第一章 初识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哥哥,紫薇星宫可是从这七星桥过?”彼时摇光星使正趴在桥上探头张望,天河水澈无尘,但见莲花吐蕊,花香氤氲,有不知名的透明小鱼穿梭其间,涟漪阵阵,偶有五彩流光一闪而逝,在阳光下映射出道道美丽的剪影,他正在抓鱼与不抓鱼间挣扎不定,突然自头顶飘来一阵清音软语,像是月夜清风拂过月昙花时飘起的幽香,沁人却不醉人,又似清晨帝宫檐角宫铃碰撞时荡起的乐声,比碎玉胜落珠,倏然抬头,便见云雾之间,一绿纱少女盈盈而立,发似墨染,面如白瓷,一双月牙大眼带着浓浓的疑惑,还有一丝隐隐的期待,流光婉转之间,竟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青纱翩跹,似是踏云而来。 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木央有些疑惑,揽月姐姐分明说了,有求于人,尤其是男人的时候,只要喊哥哥就一定有用的,可是眼前这人却是一点想要帮她的意思都没有,看这一张面瘫脸,倒有些像是神游天外了,她不禁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你可听到我刚才说的话了,这紫薇星宫可是从这七星桥过?” 摇光星使迅速回神,笑着说道:“神女有礼,这七星桥的另一边,便是大罗天阙紫微星宫。” 心中却不禁暗想,这不知是哪家的小童,肯定不是青华帝君宫里的,他去过几次都没见过,南极长生大帝手下只有男弟子,也不可能,倒是出颜上神倾天之貌,座下多是灵秀的弟子,看来十有八九是出颜宫里过来的,莫非又是来求月昙花? 。 木央被他一声神女喊得肝胆一颤,她表示作为太清圣境的一姐在这九重天上混迹千年今天倒是第一次有人称呼自己为神女,她简直想大笑三声来表达此刻终于碰上一个知音人的兴奋,但是为了保持她一贯的矜持,只得勉力压下内心的激荡,状似随意地摆摆手:“哥哥错了,我不是神女,我叫木央,你可随师尊唤我央儿。” 此时摇光星使看她一脸天真不欺负都对不起苍生的样子,不禁计上心来:“那么央儿,你师尊可曾教过你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今日我帮你指路,你是不是应该也帮帮我的忙?” 木央摇摇头,一双月牙大眼里满是疑惑:“没听过,不过师父倒是说过,施恩莫望报。” 摇光星使:“……” 其实你真的真的不天真吧? 你才是传说中腹黑帝对不对? 她转头想想,尔后又补充道:“不过,你若需要我帮忙,我也是不会拒绝的,师父说过,种善因,得善果,好人有好报。” 哎呀,看在他终于说出一个千年来天宫最大实话的份上,木姑娘表示她还是很乐意帮忙的。 这到底是哪家奇葩的童子? 明明很傻很天真却偏偏说的话让他都无从反驳,摇光勉强忍住吐血的冲动,眼底是藏不住的激动:“其实很简单的,你只要帮我在这天河里随随便便捉几条鱼便好,我今日忌水,不便下河。” 木央一听,不过是下河捉几条鱼的事,赶紧一口答应:“这有何难,你且等着,捉鱼我最在行了。” 说着不待他有所反应,直接一跃而下,利落地跳进河里,摇光星使俯身一看,只见河面不时泛起细碎的涟漪,隐约还能听见她碎碎念,诸如小鱼小鱼快过来,姐姐带你去看海之类的,此时摇光星使心头如老君家的青牛呼啸而过,沧桑又凌乱,忐忑中却也带着狂喜,这次不仅能吃到美味的五彩灵鱼,还不用担心受罚,就是帝座发现,也可以推到这个傻丫头身上,到时她就只能自求多福了,不过看这丫头的面相倒是个有福的,唔,应该不会出大问题,摇光星使表示自己的良心还是没有泯灭的,正心思百转间,忽听一阵水声响起,他蓦地转头,只见莲叶掩映间,一抹比荷叶还要青翠的绿破水而出,带起的水珠一瞬落回到水里,又泛起一圈圈的涟漪,一阵绿风拂过,他的身边已多了一人。 木央拂袖之间,衣裳已不见半点水渍,她明媚的月牙大眼眨了眨,细碎的光比之星空还多了一分璀璨,“你看看,这么多可是够了?若是嫌少,我再下去一趟。” 摇光星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发现她的裙子里竟然兜着六七条五彩灵鱼,衬着她葱白的小手,竟是显得更加,更加下饭了呢! 他不禁咽了咽口水,平时偷一条鱼帝座都得罚他三年不出门抄佛经的,这次有这么多鱼,且有替死鬼担着,摇光神君发现原来仙生是如此的美好啊,回神之际,却见对面的小姑娘正用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看着自己,仔细一瞧,竟是带着一丝讨好的:“哥哥,这鱼好吃吗?” 原本按照他失节事大饿死事小的性子应该直接摇头然后苦大仇深地说一句巨难吃,但他却有一种很强类的预感,若真这么说了,那丫头绝对会把鱼直接仍回河里,想着便神秘兮兮地开口:“吃着还行,你若想要,我分你一条便是,不过这事你切不可告诉她人,须得保密才行。” 木央恍然大悟:“莫非这鱼是不能让人吃的,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以前把瑶池仙鹤都烤了吃,师父都没舍得打我,瑶池仙子姐姐还帮我说好话来着。” 摇光星使:“……” 正当他愣神之际,木央已经利索地拿起自己的一条鱼,用手绢包好放在桥边,用幻术把它变成一株幽兰,对上摇光疑惑的眼神,她眨眨眼:“我现在要去一趟紫薇宫,带着这条鱼着实不便,哥哥,你现在是要去哪里,如果你去烤鱼的话,可否顺带着把我的也烤了,我办完事就去找你,唔,我们就约在月老灵犀宫前的那座花园里如何?” 摇光大惊,带着她一起? 还灵犀宫的小树林? 那他到时还得多背一个诱拐无知少女的罪名,想想就觉得惊悚,几乎是在她话落就一口回绝:“我现在赶着回宫呢,哪里有时间去烤鱼,就此别过,不过看在你帮我抓鱼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这紫薇宫,你还是别去了吧,去了也没用的。” 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根本不敢再跟那姑娘说一句话。 木央疑惑,这紫薇宫有那么可怕吗? 师父不让她去,清风明月也不让她去,可是她听仙子姐姐们提起紫薇宫,都是满面含春的么,哎呀,不管了,这次一定要采到月昙花,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得闯一闯。 过了迂回的七星桥,便见前面一片紫薇花林,落英缤纷,花香氤氲,紫白交错,于云雾缭绕间,可见其间掩映的小桥栈道,隐约有细碎的流水声飘来,一路走来,倒是没看见什么人,此地的紫薇树都有万年以上,树高百尺,穿梭其间只觉得曲径通幽,仿佛整个天地都静了下来,灵静致远,以后师父再罚抄佛经,这里倒是个好去处。 思绪翻飞间,已走出紫薇林,只见前方一座黑色的大殿,檐牙高啄,风铃飘荡之间有碎玉之声而来,正中两扇巍峨的紫檀木大木,其上挂有一紫金匾,上书“大罗天阙紫薇星宫” ,笔走银蛇,有气吞山河之势,让人莫名产生一种敬畏感,宫殿给人的整体感觉是肃穆而庄重的,铺面而来,便是一阵厚重而古朴的气息。 木央抬头看看天色,此时太阳才落山,唔,来得早了些,月昙花得到月上中天之时才会开放的,还是先睡一觉,等到晚上再进去好了,想到此,她便回到紫薇林,径自寻了棵紫薇花树的枝干躺下,伴着阵阵花香,慢慢入睡。 大罗天阙紫薇星宫,乃是北方北极紫薇大帝的居所,紫薇大帝乃先天太极界尊神,执掌天经地纬,人间福祸,是为万星之主,四御之首。 在夜色掩映下的紫薇地宫,显得更加肃穆,也更加神秘,紫薇星宫依北斗七星之势而建,分别为天枢宫、天璇宫、天玑宫、天权宫、玉衡宫、开阳宫、摇光宫,为北斗七星使所在,七宫形成北斗大阵,正中拥中天紫薇正殿,为紫薇大帝居所。 紫薇正殿全部用黑曜石建造,大气而庄重,殿前有九九八十一级汉白玉阶,象征九九归真,进得内殿,便可见一副气势恢宏的星图浮于上方,光华流转间已定天下之势。 此时紫薇正殿的殿檐之上,有一男子似坐似卧,一身月华锦袍倾泻而下,在夜风浮动间有冷香氤氲,墨发四散于风中,双眸望向遥远的夜空,平静无波,似是深思,又像是神游天地之外,如一方万年的砚,在墨香浸染中透出浓郁的风华,清雅,淡然,又有着一种天地独我红尘不渡的寂寥,透出三千凡世阅不尽的沧桑。 木央一觉醒来睁眼,已是月上中天,不禁懊恼,果然贪睡误事,月夜的紫薇林又是另外一种美,细碎的月光透过繁密的花枝流泻而下,斑驳的光影投射在地上,似是一种神秘的图腾,如梦似幻。 一路行到紫微宫前,紫檀木大门依然紧闭,木央绕到另外一侧,随手变幻出一株千丝藤,绕上墙内一颗紫薇树上,然后利落地爬上墙头,顺树而下,看这架势,倒像是做过千百遍的熟练。 紫薇宫内似是无人,至少木央一路行来是一个宫娥童子也不曾见到的,忽而清风拂过,一阵奇异的香气铺面而来,只见前方光影点点,月华悠悠,必是月昙花无疑了,想到此,木央快步往前走去,果然看到大片的月昙花竞相绽放,月白的花瓣在黑夜里发出淡淡的光华,木央一喜,迅速上前摘下一朵就准备往回走,这月昙花摘下一个时辰就会凋谢,她得赶紧回去,不然就是白费力气了,却在转身之际,一道清冽的声音破空而来,分明像是上古的叹息那样遥远,却又让人无处可逃。 “你是哪家的童子,不知这月昙花不得采摘么?” 本书来自 第二章 抵债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木央一惊之下回眸,就此定住。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是谁说,情至生死,不过一眼轮回。 紫微落到地上,双眸望向对面的女子,一双明媚的月牙大眼此时略显朦胧,秀眉弯弯,一张小脸细腻如最通透的骨瓷,在月光晕染下仿若能看到其下青色的经络,却又带着流云般遇风即散的轻软,满头的墨发几乎与身后的虚空融成一色,一身浅绿纱裙在月昙花间浮动,灵气逼人。 却不知是哪家的童子,深夜前来采花,难道不知道他的规矩么? 想到此,眉头不禁皱了皱。 木央自那惊心动魄的一眼慢慢回神,浅笑着开口:“哥哥,我乃月老坐下的童子,此次奉师父之命前来借一朵月昙花。” 心里却不禁腹诽,月老,这次只能对不住你了,谁让你向师父告状的,上次不过弄乱你一团红线而已。 紫微挑眉,哥哥,倒是个新鲜的称呼,大概百万载以来,也只此一遭,只是她这说辞么,不可信,这丫头难道不知道说谎的时候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吗? 瞧她一脸心虚的样子,倒是让他不忍心拆穿了呢。 他牵起嘴角:“月老座下的,倒是个伶俐的丫头,你不知道吗?这月昙一千年开花,可不比瑶池金莲差,你私自摘了这一朵,可怎生是好” 木央闻言,无奈开口:“哥哥,左右这月昙已经被我摘下,也长不回去了,要不,你就当做没看见我,少一朵帝座他老人家该是发现不了的。” 他潋滟的桃花眸略微上挑,薄唇微勾:“这样啊?可是让我有些为难呢?” 大概寂寞太久,他也不懂,为何此刻竟起了逗弄的心思。 木央一听,急了:“那是要怎样么?,要不我去采一朵瑶池金莲还给帝座,我觉着他老人家应该是胸怀宽广之人,就像南极仙翁爷爷,他就挺好的。” 木央看着一派的云淡风轻,说的话却是步步紧逼,想着该不会是碰上了传说中的索要封口费事件? 她脚下下意识离他远了两步。 彼时摇光星使吃完五彩灵鱼,又在天庭溜达一圈,等身上的味道彻底散尽才敢回宫,却不想正好看见帝座与一绿衣女子夜下相会,他大惊之下正准备转身溜走,不料一声熟悉的呼唤破空而来,“指路仙人哥哥,我在这里。” 摇光星使虎躯一震,缓步上前,无奈且狼狈,正准备开口,不料木央上前一把拉住他隐藏在袖摆里颤栗的手,急切着开口:“喏,我现在大概是遇到点麻烦,所以说现在就是你报答我恩情的绝佳机会啦。” 木央眨眨眼,继而凑到他耳边贼兮兮地开口:“这个人我也不认识,但他大概是看我采了一朵月昙花,便起了勒索了心思,你赶紧想办法摆平哦,不然我怕等下一紧张说不定会把其他不该说的事情也说出来,你也知道,人在紧张的时候行为有些不收控制的” 。 说完她简直要给自己鼓掌了,很好,不仅让他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更是直接把两人的利益绑在一起,这下他一定会帮忙的吧? 摇光是真的想哭了,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位是谁啊? 还一点麻烦,谁能找出一个比惹了这位还麻烦的麻烦他就算服,他真傻,真的,今天真不该出门,谁说天真的人好欺负的,果然报应来得特别快啊。 见此,紫微皱眉,语气也重了三分:“摇光,上次的佛经还没抄够?,莫非还是本座过于心慈手软了?” 摇光欲哭无泪:“帝座,我瞧着般若经着实不凡,至今还没参透,这就去接着抄一百遍。” 说完绝尘而去,只留给木央一个仓皇的背影,开玩笑,摆平帝座? 倒不如让他去撞南天门来得实在,而且要是等帝座开口,说不定就是一千遍了,还是更长更晦涩的金刚经。 直到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木央才缓缓转头,一双月牙大眼满是不可置信:“紫薇大帝?” 紫薇勾唇,:“怎么,本座不像么?” 当然不像了,作为先天太极界尊神,执掌中天紫微星宫百万载,不应该是跟师父一样鹤发童颜明明很猥琐偏偏装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来骗香火钱的吗? 为何会是这样一副颠倒众生的妖孽容颜,敢不敢按照常规来? 木央震惊之余,心里已有了打算,她眨眨眼,一脸天真,“帝座有礼,此次之事,是我鲁莽,多有冒犯,还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今天回去,我自去找师父领罚,以后不敢再犯,可好?” 看她一瞬变脸,紫微心下好笑,开口却是一本正经,“看在你师父的面上,我也就不为难你,现已夜深,你一人回去恐怕不易,也罢,我便随你走一遭,顺便,也可去探望一下你师父。” 木央这下是真的慌了,貌似这紫微大帝不是个好相与的,去灵犀宫,那她不仅会被师父骂,月老只怕也会跳起脚来数落,唔,她得想想办法,既解决此间难题,也不让师父他们知道,想着,她心下已有了计较。 她明媚的大眼粲然一笑,声音都是软糯的:“帝座,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作为一个有担当的人,是不能逃避责任的,所以我会尽全力弥补帝座的损失,不知殿中可缺人手,我愿以身抵债。” 紫微实在好笑,没想到她竟是想了这样一个法子,以身抵债? 倒是新鲜,只是如果她不是一脸慷慨赴死的决绝,他也就信了,但是,打击她的积极性又着实不忍,想着他一贯清冽的声线里都染上了一抹笑意,“哦,以身抵债?怎么个抵法?” 木央一本正经地开口:“就是说我愿意呆在帝座宫里做些事情来弥补我此次犯下的过错。” 紫微用手托住下巴,微微侧头,一脸为难“:“可我殿中不缺侍女,这可怎生是好?”“可我会很多东西啊,你的侍女肯定没有我能干。”“你会布星施术?”木央摇头。“阵法排列?”再摇头。“观测天象?”继续摇头。紫微不禁抚额,他根本就不该有所期待的,“那你到底会什么?本座紫微星宫不留无用之人。”木央赶紧一脸讨好:“我会很多,法术高深又善解人意,上树下水无一不精,师父总夸我聪明有灵气,乖巧又懂事,不过我最精通的要数酿酒了,至于帝座所说的天象阵法,我可以学的。”紫微:“……”姑娘,你是姓王的吧?不待他开口,她又补充道:“洗衣做饭磨墨添香我也是会的。”紫微看她一脸不留下我是你紫微星宫的损失天理不容的样子,只得无奈开口:“那你着实是个人才,往后便留在殿里罢,你住在我的偏殿,至于你说的那些洗衣做饭,本座不须你做这些,且乖乖听话就好。”说完准备转身离去,不料衣袖却被拉住,她笑意盈盈,一脸讨好:“帝座,那我现在可以去把我放在七星桥上的五彩灵鱼取来吗?扔在那里委实可惜了些。”紫微:“……”普度众生数十万年,偶尔杀生也是可以的吧?木央看紫微脸色微微变了变,不禁讨好一笑:“帝座,我的意思是这五彩灵鱼离水太久怕是不好,我觉着应该赶紧把它放回水里,任何一条生命都不应该被轻易放弃,对么?”说完重重一点头,以此来表达自己慈航普度的决心。紫微大帝觉得他根本不应该心软,在他近百万年的生命里从来没有这么地无奈,但是内心却又仿佛有那么一丝隐秘的期待,期待着她带来的,真正的属于生命的烟火气。他微一点头,“本座随你前去看看也无妨。”穿过紫薇林的时候,木央一脸兴奋:“帝座,你这紫薇树林倒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我琢磨着在这里抄佛经肯定更能陶冶心性。”紫微侧目,“哦,这么说,你想试试也不是不可以。”木央一听,赶紧摇头:“我说的是摇光啊,他不是要抄佛经的么,我还是把时间留着多跟帝座一起做有意义的事。”木姑娘表示其实节操真的没有那么重要啊。行到桥头,果然见一株幽兰静静地立在那里,木央一挥手,便见幽兰消失,一条被青纱包裹的五彩灵鱼此刻奄奄一息地躺在她的手上。紫微帝君浅笑:“你的幻术倒是不错么。”木姑娘挺胸抬头一脸得色:“我会的可多了,仅仅只是幻术不错吗?”紫微无奈,终究只是个孩子,不过倒真是个可爱又讨喜的姑娘。“其他的我倒没看出来,以后看你表现。木央默默腹诽,帝座你的眼神真的好吗,我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你看不见吗,难道没有长相不错什么的吗?不过嘴上却是不敢说的,“帝座,你且让开一下,我要施展法术拯救这条无辜的生命了。”说完把鱼放在地上一副要大展拳脚的架势。紫微默默走到一丈开外,不过一个小小的治愈之术,姑娘,你至于弄得跟个施展伏魔大阵似的吗?再说你都要把它下锅送入轮回了,现在的所作所为不觉得很苍白吗?木央可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她双手结印,繁复的手法像是最神圣的舞蹈,只见一阵绿光闪现,身体上空隐约现出一棵巨树的虚影那是真正的巨树,根扎九幽,冠举九重,枝条舒展间一股浓郁的灵气铺面而来,桥下莲花也竞相绽放,微一拂袖,桥上的五彩灵鱼又活蹦乱跳了,瞬间跃入水里消失不见。她收回手,长舒一口气,还是放生好了,实在是没有勇气当着紫微大帝的面干掉他的五彩灵鱼,低头看看空空如也的双手,她撇撇嘴,这次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但再不情愿,也只能捡起地上的青纱手绢,然后直接趴到桥沿就着天河水就洗起来。紫微望着天河里又倏然闭合的水莲花,略微诧异,这丫头倒真有些不凡,不知究竟是哪个宫里的,竟有如此强大的生命之力。转回视线,却见白玉桥上,木央半个身子都探到桥外,绿色裙摆在桥上铺散开来,似是一朵碧色的莲花,无风妖娆。葱白的一双小手整个浸在水里,此时微微有些红了,天河水凉,晚上更是寒气逼人,想到此,他不禁开口:“这个手帕丢了便是,天河水湿气重,再洗下去怕是要受寒的。”木央摇头:“这个帕子是织女姐姐用雨后新晴最美的天青色帮我织的云锦,跟我这身衣裳是一套的,可不能丢了。”闻言,紫微又是深深的无奈,那你干嘛拿它来包鱼还干脆丢在这里,他觉得自己的表情不够用了,“本座觉得为了这些五彩灵鱼着想,你还是起来吧,它们沉在水里太久怕是要憋坏了。”说完转身往回走。木央初时疑惑,待反应过来便是狂喜,帝座这是夸她有沉鱼之貌?瞬间一跃而起,追上走远的紫微:“帝座,你可是夸我貌美?”紫微侧头:“什么时候?”木央:“就是刚才啊,人间夸美女都说是沉鱼落雁呢。”帝君一脸讳莫如深:“你可听说过善意的谎言这一说法,本座不过怕你受凉明日不能当值罢了。”木央“……”月色掩映下的紫薇林里,一青一百两道身影渐渐远去,偶有对话传来,“帝座,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木央,山有木兮的木,宛在水中央的央。”“唔,央儿,莫非你这是像本座暗示些什么?”他无声地笑笑,潋滟的桃花眸从未有过的柔和。此时太清圣境,太上老君立于殿中,遥望夜空,不禁一叹:“终究天道不可违。”本书来自 第三章 紫微宫生活的开始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今晨的紫微宫很不一样,这是北斗七星使的共识,往常晨鸡报晓,帝座便会起身,或焚香抚琴,或煮茶读经,用帝座的话说,此天地灵气最为纯净之时,不可荒废,可今日的紫薇正殿的大门,却还没有一点要开的迹象,莫非帝座终于想通了,觉得于梦中修炼才是最为有用的? 正当摇光默默揣测之时,忽听一道中气十足的吼声破空而来:“啊!” 摇光虎躯一震,听这声音是个女子,仿佛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又似一种惨绝人寰的绝望,只一字,便道出一失足少女内心的彷徨与不安,莫非,这帝座…… 正当他陷入无边的遐想中时,另一道清冽的声线倏尔传入脑海,“央儿,不可喧哗。 w w w . v o d t w . c o m” 众人:“……” 木央一觉醒来,看到陌生的一切,恍然如梦,于半醒半睡间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卖给紫微宫了,不禁觉得世事无常,仙生悲凉,昨天还是师父疼师兄爱的水灵灵小仙女一枚,今天就变成了无靠山无地位无人宠的三无人士,忍不住一吼泄愤,不过转念想想,这紫微大帝乃先天太极界尊神,有通天彻地之能,执掌天下万物,跟着他总是没有坏处的,再说在这漫长单调的生命里,换个地方住住倒也新鲜的很,也就释然了。 此时紫微主殿,紫微大帝再次抚额兴叹,果然是个麻烦的丫头,昨天她一路缠着他问东问西,从紫微宫的常住人口到关系网络,从宫殿布局到作息时间,便是林中的仙兽仙禽,也一一问了个遍,美其名日熟悉是和平共处的第一步,待他好不容易躺下,她又过来拍门,问在哪里沐浴,可有换洗衣物,他怎么从不知道神仙还这么麻烦? 最后实在无法,只好叫了绿萝和红衣过去伺候,结果才睡下没多久就听到那惊天动地的一声,估计灵山佛祖那边都能听到了。 摇光众人在殿外等了一刻钟,才见殿门悠悠打开,当先出来一个水灵灵的姑娘,一身浅绿色衣裙在晨曦的薄雾中随风飘起,明快而梦幻,月白长袍的紫微帝座随后走出,他轻拂衣袖,袖口那浅绣着的半开半合的紫薇花霎时氤氲出一抹浅淡的幽香,一双潋滟的桃花眸看向众人,声线却还是清冽如初:“此乃灵犀宫中月老弟子木央,往后在这紫微宫中由你们一起教习阵法与星象观测之术。” 说完转向静立一旁的木央,“这便是你昨天要见的北斗七星使,摇光你自是熟悉了,其他众人慢慢来便是。” 闻言,木央一脸兴奋,明媚的月牙大眼里满是细碎的光,她几乎是咧开一口小白牙:“摇光,你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难怪昨天没认出你,” 说实话,这个忽悠她偷鱼的家伙真的跟她想象中的北斗七星使搭不上边呐,视线再转向一灰色儒衫男子,她更深地笑笑:“你可是文曲星君天权?我常听揽月姐姐说起你,满腹经纶,温润如玉,是个良人。” 闻言,天权脸色微红,清咳一声:“师妹谬赞,不过平时读了一些书罢了,远不及帝座。” 木央正准备反驳,忽而看见一面色冷峻的黑衣男子,不禁大叫:“你可是贪狼星君天枢,果真如传说中一般凶神恶煞么,清风倒没骗我。” 说完绕着他转一圈,一脸的若有所思,天枢实在受不住她那赤果果的目光:“臭丫头,你什么意思,何谓凶神恶煞?” 木央被他吼得虎躯一震,几乎是一步跳开,再开口时已是有些龇牙咧嘴:“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比谁眼睛大吗?用眼神威胁一个姑娘家的你难道不觉得不好意思吗?枉你在帝座手下修行万年,竟是这般不知礼数的吗?” 还敢给她脸色看,信不信她分分钟让他后悔来到这天宫上,难道不知道太清圣境的一姐是一个极端分子么? 闻言,天枢再要上前,紫微帝座已先一步阻止,他薄唇轻启:“央儿,不可无礼,今日你且先随摇光学习,待背会了万星图和八卦算数,再学习观测之数。” 帝座开口,自是无人敢多言,这初次见面便以木央和天枢的恩怨开端而结束。 木央一路跟随紫微到主殿,颇有些幽怨地开口:“帝座,现在到用早点的时间了。” 丫的难道这一个宫里就没有一个人像她一样正常一点的吗? 一日三餐的重要性看来还没有普及到位啊? 看着她郁闷的小脸,紫微帝座心下不禁好笑:“央儿,五谷多食不利于修行,你这人间的习性,还是改了罢。” 言罢,他径自坐到那雕花精致的木榻上,开始闭目打坐,见此,木央不放弃地再次开口,话里更是多了一抹可怜兮兮的味道:“可是帝座,不吃饭我会头晕,一头晕便会记忆力衰退,这还怎么学习啊?” 很好,就这样一句话就让他充分认识到了吃饭的重要性及必要性,木央不得不感叹说话也是一门艺术。 紫微睁眼,看向她明媚的眸子,“那你去找红衣便是,殿里该是还有些灵果的。” 木央:“……” 不可以有肉吗? 为什么在这九重天宫找一个志同道合的人就这么困难呢? 木央坐在紫薇树上大口啃桃子的时候,摇光正拿着一本万星图欲哭无泪,帝座让他带孩子,感觉怎么比抄佛经还要让人肾疼呢? 这万星图他当初看了十年还没记住,这丫头就更难说了,不知何时才能摆脱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做回他潇洒风流的摇光星使。 木央看摇光一脸苦相,不禁有些疑惑:“摇光,你莫不是想吃桃子,早说一声我分你便是,何苦这般可怜兮兮地看着我,倒像我欺负你一般。” 摇光:“……” 果然是代沟惹的祸吗,他哪里有半分表现出想吃桃子的想法了,何况还是一个二手的,摇光很是苦闷,姑娘,哥的心思你别猜。 见他满脸的被戳破心事的尴尬,木央换上笑脸,一双月牙大眼似有秋水流转:“你现在开口着实晚了些,不过你放心,一月之内,我定让你吃上我亲手种的桃子。” 说完,不顾摇光悲愤欲绝的俊脸,飞身一跃而下,一路掠到紫微主殿前,随手刨了个坑,把桃核埋到土里,抬头对上摇光一脸疑惑,她笑着解释:“我觉着这紫微殿前着实空了一些,若是种上桃花树的话,肯定好看,唔,我若再多种一些,摆个桃花阵也是不错的,到时还可以酿酒,你还没喝过桃花酒吧?我酿的酒可好喝了,你且等着便是。” 说完一脸姐很厉害吧快抱大腿不然就晚了的样子。 摇光觉得此刻他如果不表现一下自己内心的期待很对不起她那一双挖土挖得黑漆漆的小手,只得小心地开口:“那我就等着吃你的桃子了。” 不过心里想的却是这从桃核到桃子,中间不知要多少年呢,到时只怕她早已不在紫微宫里了吧。 紫微缓步出得大殿,潋滟的桃花眸一眼看向正蹲在地上种桃核的木央,不禁皱眉:“央儿,你不随摇光好好学习在此地作甚,万星图记了多少?” 闻言,木央转身,便见紫微立于殿前,一身月白长袍不染纤尘,似是云间之月,烟拢微寒,周身有淡淡的光晕染开来,让人看不真切,却自有一种天下山河尽在脚下的气度,九九八十一级白玉阶,隔开两人的距离,一寸成山,木央仰头,此时才真正地意识到,在自己面前的,是北方北极紫微大帝,是执掌中天北界数十万年的太极界尊神,他可以冷漠,可以亲和,但于她,只能仰望。 想到此,不禁有些许失落,她悻悻开口:“我这不是在种桃花树吗?马上去背就是了。” 说完拿过摇光手上的万星图,往殿外的紫薇林走去,那一刻的落寞,让空气都些微凝滞。 紫微看着那道小小的背影越走越远,眉头更深地皱了皱,小丫头好似是不高兴了呢。 本书来自 第四章 排排坐 吃果果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从紫薇殿出来,木央挑了棵高大繁密的紫薇树躺下,甩甩脑袋,想那么多干嘛,她干嘛要不高兴,反正以后总是要离开的,又不用一辈子看着他的脸,还是用心学习好了,师父曾经说过,这天上星辰变幻莫测,可以预示天下之势,晓过去,通未来,是真正的大智慧,这次近水楼台,她可得好好利用机会才行。 品书网 www.vodtw.com随手翻开万星图,果然是奥义无穷,从太极两仪,到四象八卦二十八星宿,衍生出万星阵法,错综复杂,变幻无穷,让人眼花缭乱,难怪当初摇光看她的眼神那么怪异,却是怕她学不会还要牵连他罢了。 不过木央真想跟他说一句丫太过杞人忧天也太过不相信她天宫一姐的智慧了。 这万星图,对于别人而言,或许难了些,但她就不一定了,先不说这过目不忘的本领,单单这举一反三的领悟力,就已是让人望尘莫及了,师父以前就常常夸她聪明有灵气来着,这次还不让摇光刮目相看,想着她不禁嘚瑟地一笑,明媚的眸子险些晃到枝桠间那细碎的光。 翻完一本万星图,太阳已经落山,木央索性飞到树顶看起日落来,此时整个天宫都笼罩在一片红色的霞光里,云朵都染成嫣红的颜色,在黑夜到来之前尽情绽放,遥望极东之地,隐约可见扶桑神树繁密的枝桠,不时有火光一闪而过,想必是三足金乌在迎接太阳神的回归。 仙鹤童子找到木央的时候,见木央站在树上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不禁奇怪,什么时候见过她这么安静的样子,“木央姐姐,可算找到你了。” 说着从仙鹤摇身一变,就见一个粉雕玉琢的童子落在木央身旁。 木央闻言回神,不禁有些惊讶:“小鹤,你怎么来了,莫不是师父找我有事?” “老君担心姐姐在这里住不习惯,让我送些衣物吃食过来,清风师兄给你带了两粒美颜丹,明月师兄给你带了一把桃木剑,说是防身的,老君准备了一篮仙桃,揽月姐姐给你准备了一包莲蓉酥还有一包桂花糕,唔,我没什么好东西,只给姐姐带了一只梨,这还是从老君的青牛那里抢来的。” 仙鹤童子从善如流地答道。 见此,木央简直感动得想哭,唔,她就知道大家会想她的,他们可能会放弃她这样一个聪明可爱又机智的弟子呢? 想着忍不住捏捏仙鹤童子的包子脸,笑得眉眼弯弯:“师父可有什么话让你带给我?” 童子一脸不忍地开口:“老君说你想呆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回去,我们一切都好,勿念。” 说完不待木央有所反应赶紧化作仙鹤飞走,他可不想留着做炮灰。 闻言,木央一瞬风中凌乱,怎么跟她想得完全不一样呢? 到底是她偏离了轨迹还是师父搞错了方向啊? 难道说师父这是变相地让她不要回去了? 木央忧桑地想,不过转念却又自我开解到,不回去就不回去了,反正紫微宫也挺好的,帝座看着也比老头养眼呐。 此时紫微正殿里,紫微大帝正襟危坐,寂静的眸看向随侍在下的七星使,薄唇轻启:“近来天象似有异动,本座感应到伏魔阵隐有松动的迹象,怕是魔族不久便会有所行动,你们要小心观察各方动向,切不可掉以轻心。” 闻言,众人应是,正想退下,却忽听一道声嘶力竭的喊声自殿外传来:“摇光,你在哪里,快过来帮忙。” 众人虎躯一震,集体黑线,貌似这几天紫微宫不似往常那么静了呢。 紫微看向摇光,颇有些无奈:“你且下去看看。” 只不知这丫头又在搞什么鬼。 摇光出得殿外,便见木央背着一个硕大的包袱哼哧哼哧往上爬,他赶紧迎上去:“你这是哪里来的这么大一个包袱,不嫌累么?” 木央抹抹额头的汗水:“这是师父让童子送来的,不过些吃的用的,要我说帝座也太不近人情,在这紫微殿设什么锁灵阵,除他之外我们还不能使用仙术,这八十一级台阶爬上来真要人命,不行了,你先把东西拿上去,我坐在这里歇歇。” 摇光也不好多说,只好背着个有损它七星使形象的破包袱疾步上去,进得殿内,直接把包袱放到帝座平时用来作画的那张紫檀木桌上,不一会儿,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声,一道绿色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内。 木央扶着门进来,却见众人都无一例外地看着自己这个方向,不禁诧异:“怎么都看着我干嘛?不认识了?摇光,你把仙桃分给他们吃啊,跟我还这么见外,不过莲蓉酥不能分给你们,这可是揽月姐姐亲手做的。” 摇光看她一脸你不吃就是不给我面子的样子,心下无奈,只得主动拿了一个蟠桃,木央见其他人都没有动作,只得上前拿起一篮桃子,一个一个地发,天枢初时不愿接,但看到帝座微一皱眉,只好接过,发到帝座的时候,只剩一个梨了,木央讨好地笑笑:“帝座,你可要尝尝这个梨,这可是我亲手种的,比王母的蟠桃还要好吃的。” 紫微伸手接过,却并未吃,只是用手把玩着,木央一看众人都只是拿在手里,不禁问道,“怎么都不吃呢,快吃啊,你们吃完了把桃核交给我,我有用的。” 说完一脸期待地看向帝君,紫微无法,只得咬上一口,众人见帝君都开金口了,也不好再矫情,只好都吃起仙桃来,紫微吃到一半,却是再也吃不下去了,正准备随手处置,不料被木央先一步抢到手里,“帝座,你吃不完可不要浪费,这可是童儿好不容易从青牛嘴里抢过来的,来之不易,剩下的给我吃完就好。” 说着便咬了一大口。 紫微:“……” 七星使:“……” 赶紧加快口上的动作,万一那个爱惜粮食的奔放的姑娘过来跟自己分享就不好了,就是不知这桃子是不是也是从青牛嘴里抢来的。 直到木姑娘收集齐了桃核和梨核走到殿外去种树了,众人表示依然没有从刚才的震惊回过神来,再看看帝座,神色平静,唔,果然是帝座,这就是气度啊。 紫微站在殿外,望着下方忙碌的绿衣女子,眼角竟似有一抹神秘莫测的笑意。 本书来自 第五章 葵花的约定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这日清晨,木央百无聊赖地坐在殿里,这几日她看完了万星图,伏羲算数,上古阵法大全,虽说记住了,却不知道真的学会了多少内容,偏巧这两天摇光又不在殿里,她着实不知道该干什么了,一眼扫到桌上的桃木剑,唔,师父这是准备让她去捉妖么,就不能换个大气一点的剑吗? 不过看着倒是不错,雕工很是精细,她表示勉强用一用也是可以的。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木央来到殿前的空地上,想想自从来了紫微宫倒是许久未曾练剑了,不禁有些手痒,四下一看殿内一人也无,刚好可以练练打发时间。 这流霜剑法乃是她自己领悟的本命剑法,只是始终发挥不出她想要的效果,用清风的话说,不过虚有其表,像是跳舞似的,韵有余而势不足,看来她还得加紧练习才行。 紫微下棋归来,便见木央一人在殿前练剑,少女浅绿色的裙裾在空中飞扬,划过一道道流光,自风中散开一种空灵的气息,有水的明澈,有木的清新,墨发在空中荡开,似是张扬,又有流云般的婉约,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木央不觉他在身后,一套流霜剑法使下来,正待歇口气,却突地一道清冽中略带一丝喑哑的声线从后方传来:“剑法不错,力道却不足,你该学着把灵力灌注到剑上才是。” 木央猝不及防,倏地转身,便见一身月白长袍长身玉立的紫微,她有些惊讶:“帝座不是去青华大帝那里下棋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紫微略勾唇角:“青华这万年来只长了岁数,棋艺不见丝毫进步,本座只好速战速决了。” 木央:“……” 帝座,你说话都是这么不留情面的吗? 紫微见她一脸的不认同,薄唇微勾:“你莫不是对本座的棋艺有些怀疑?” 见此,木央赶紧摇头:“不是,我只是在想帝座你刚刚说的话,不知怎么把灵气灌注到剑上去?” 闻言,紫微一脸高深莫测地开口:“人剑合一,天枢的剑法不错,明日让他教教你便是。” 说完径自飞上紫微殿,只留给木姑娘一个潇洒绝尘的背影。 木央:“……” 求带啊第二日一早,木央便等在天枢宫外,昨日帝座说了要让天枢教她剑法的,可是眼看都要到巳时了,这天枢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莫非他昨天听到风声跑路了? 想想也不对,帝座分明只对她一人说了这事啊,不禁上前去拍宫门:“天枢,天枢,你在吗?““你怎么在这里?找我有事?”天枢从外间回来,便见那个一身浅绿纱裙的姑娘站在自己宫前,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这丫头怎么会来找他,平时见他要么直接挑衅要么绕道走,用她的话说,不屑他污染她美好的人生。见此,木央赶紧换上笑脸,明媚的月牙大眼里是轻易晃到他的光,些微刺眼:“天枢,你起得真早,昨日帝君说让你教我练剑,我便过来了,你现在可有时间?”其实对于天枢,木央不是真的讨厌,只是觉得跟他拌嘴很好玩罢了,谁让其他人都那么谦和有礼的,甚是无趣。闻言,天枢冷冷开口:“现在不怕我污染你美丽的人生了?”木央讪讪着开口:“哪里,没有你,我的剑法不可能进步,我的人生不可能完美,你就是我前进的方向啊,天枢,做人,尤其是做仙,绝不能妄自菲薄。”木央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十二万分的诚意,节操什么的,在实力面前,都是废话。天枢:“……”这来得太快的幸福我可以选择不要嘛?他眸里沉了沉,嘴角,却是勾起了一抹邪肆的弧度,“既然你这样有诚意,那我就教教你,不过刀剑无眼,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可别怨我。”送上门的肥羊,谁不宰谁傻。见此,木央赶紧点头:“一定一定,感谢你还来不及呢。”闻言,天枢笑笑:“那你便把你的剑法练一遍给我看看。”木央拿出桃木剑,一套流霜剑法下来,行云流水,看得天枢暗暗心惊,这丫头天赋倒是不错,虽说没什么力道,不过如此错综复杂的剑法她却耍得如此轻松,已是不易,不过别扭的天枢少年却是不会如此说的,他眉目一冷,“不过花拳绣腿,你当是给人看的么,剑,是杀敌之剑。”说完飞身而起,召出佩剑,一套凌厉的剑法使出来,看得木央眼花缭乱,心中不禁感叹,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像天枢这般厉害呢。天枢一套剑法下来,见到木央一脸神往,还带着一丝,痴迷?他不禁打了个寒颤,看来,装得有些过头了啊,他不禁清咳一声,故作镇静地开口:“怎么样,看清楚了没有?”木央回过神来,摇摇头,说得一本正经:“没有,你能不能慢一些,或许我就看清楚了。”天枢:“……”姑娘其实你是上天派来整我的吧?他紧了紧握剑的手,颇为冷肃地开口:“这剑法若是慢了,你便看不出它的精髓所在了,不过你若是真心想学,我倒是有一个法子,就看你能不能吃苦了。”一看有戏,木央赶紧用一双月牙大眼巴巴地看着他,“真的?你放心,我特别能吃,包括苦。”说着还一脸信誓旦旦的样子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天枢玩味一笑,“哦?那你到时可别后悔。”说着径自拿出一把葵花籽,随手嗑了一粒,“这方法倒也简单,当年我师父便是让我劈石头,你且先用这葵花籽好了,待会我便把这葵花籽往你身上抛,你用剑劈到便算你过关,若接不住,可是有些疼的,你可敢试?”木姑娘再次拍拍并不怎么明显的小胸脯,一脸骄傲,“你放心,我结实着呢。”“是么,那便开始把。”,天枢说着跃到一颗高大的紫薇树上,一颗葵花籽已飞掷而出,结实的木央躲闪不及,瞬间肩膀一疼,她不敢大意,赶紧施展起流霜剑法,可是那些葵花籽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直往她身上跑,才一会已经是痛到不行。“太慢,你是蜗牛吗?”“手没力气吗?不说你拿的是剑我还以为是面条。”“就这状态你不用再继续了。”木央觉得今天的天枢口才出奇地好,明明他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刺,可是她竟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觉得从来没有过的挫败,只是还不能认输,她不断告诉自己要坚持,坚持。天枢初时还用了三分力道,但渐渐地便弱了下来,他实在是有些不忍心了,是个人都可以看出来她是很疼的,可是这么长时间下来,她却一声不吭,此时那双月牙大眼出奇地亮,在翻飞的绿色裙裾间漾出一股子明媚的气息,微微晃到天枢的眼,他颇为不自在地开口,“今天到此为止,明天再练吧。”说着一跃而下,径自走到她身前,木央听到声音,一甩桃木剑直接躺倒在地上,重重叹一口气:“天枢,你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这句话。”天枢:“……”果然是他想多了么?躺了一会儿,木央坐起身来,看看满地的葵花籽,随手捡起一粒丢到嘴里,望向天枢,“天枢,你很喜欢葵花籽么?”见此,天枢皱眉,却是答非所问:“地上很干净么?看来,你果然是什么都吃”闻言,木央不在意地撇撇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丫她都不嫌弃他还敢这么多意见?天枢无奈,却也只得开口:“一般。”木央笑着看向他,嘴里是姐早已看穿一切的揶揄:“其实你是很喜欢吧,天枢,在我面前你就不必隐藏真实的自我了,也罢,今天还得感谢你,既然你喜欢,那么我便送你一片葵花花田。”说着,她径自起身,站在地上撒的一片葵花籽中,双手结印,一串奇怪的咒语念出。只见无数道绿光从她身上飞出,在上空缠绕成一颗枝繁叶茂的巨树,冠举九重,根扎九幽,那一刻浓郁的灵气几乎盖过了这一方天地,有很多很多细碎的光点落到地上,然后,那些葵花籽在天枢一瞬惊恐的眸里迅速抽芽长成半人高的花苗,却还没有停下来,直至一朵朵的葵花竞相绽放,天枢甚至听到了空气中花瓣舒展的声音,那样生机盎然。木央转头,看天枢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笑得见牙不见眼,“怎么样,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我觉着这花配你这院子很是好看,你可喜欢。”天枢回过神来,看着眼前一片金黄色的葵花,中间一抹浅浅的绿色,竟是分外和谐。唔,这丫头今日真是越看越顺眼了。他不禁大方地点点头,“还不错。”闻言,木央眼眸一亮,“真的?你喜欢就好,那我先走了,明日再来。”说完不再看天枢有些呆愣的身影,径自转身离去。她不知道的是,自她走后,天枢久久望着那一片葵花一夜没合眼。本书来自 第六章 贴心的帝座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木央一路走到紫微殿前,望着那八十一级白玉阶,觉得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让她痛恨锁灵阵了,就她现在这个样子,估计只能爬上去了,想想干脆一屁股坐到台阶上,唔,不知道帝座会不会帮忙,用拖的也行啊,她表示真的不介意,正胡思乱想间,忽听一道娇柔的女声传来:“帝座留步,九嶷告辞。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木央抬头,便见一紫衫仙女飞身而下,周身氤氲着淡淡的霞光,面若桃花,眉如远黛,一双秋水眸波光流转,竟是能勾人一般,高耸的云髻更是显得贵气天成,真乃倾国倾城。 九嶷神女下得玉阶,见到一墨发披散的绿衣女子坐在下面,不禁诧异:“你是哪家的童子?怎么在这紫微宫里?” 在这紫微宫里,除了红衣和绿萝,她倒是从未见过其他的女子,不由多看了两眼,只见她虽然略显狼狈,却是生了一副好相貌,灵气逼人。 木央今天本来就很累了,又因为在天枢面前强撑窝了一肚子火,本不想应付,可一听这话瞬间就淡定不下来了,怎么她就长得这么低端吗? 谁看都像是童子,不禁开口,语气却是好不到哪里去的,“既是在这紫微宫里,便是紫微宫的了,你有眼睛不会看的吗?” 九嶷神女倒是没想到此女这般厉害,看着倒像是个乖巧的,原来生了一张伶俐的嘴,“我竟不知紫微宫里何时多了你这一个丫头,难道没人教过你说话要有礼数吗?” 木央抬头,“那你现在知道了?神女无事便先请吧,不要打扰我思考人生的意义。” 说完又低下头一副我现在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见的样子。 九嶷神女气极,却也无可辩驳,只得拂袖离去。 紫微见九嶷神女离去,这丫头还是一点想要上来的意思都没有,不禁开口:“央儿,为何不上来?” 木央听到乍然听到他的声音,竟有一种莫名的委屈,“太累了,爬不上去。” 紫微无奈,“你该知道今天没有锁灵阵的吧?” 提到这里木央更是生气,又有些想哭,她以前抱怨过好多次要把这个锁灵阵去掉的,帝座却不答应,可是此次九嶷神女前来,竟是说没就没了,“那我现在不想上去可以么。” 已经带了些赌气的气味。 紫微抚额,看来这丫头又闹别扭了,略一思索,便已想到缘由,只得飞身而下,看着一脸委屈的木姑娘,他不禁弯下身,“那么央儿,你现在可想回去了?” 木央抬头,却见面前的男子弯腰侧头看向自己,嘴角好似带着隐隐的笑意,帝座这样子,是要背自己上去? 她睁大眼,带着疑惑,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帝座,你是要背我上去?” “央儿,难不成你以为我是在地上捡金子吗?” 说着嘴角的笑意却是又深了些。 木央赶紧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尘,然后轻轻跳到男子的背上,隔着月白的衣裳,她却清晰地感受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温度,此时一向奔放的木姑娘也不禁红了脸,微风吹来,荡起他的发丝,拂过脸上的时候留下淡淡的香,却像是痒到了心里一般。 她轻轻开口,以冲淡心里那越来越强烈的悸动,“帝座今日为何要撤掉这聚灵阵,你之前不是说不可轻易变动的吗?” 紫微侧头一笑,“央儿莫不是要让本座背着九嶷神女上去?” 木央这下是真的笑弯了眉眼,真好,帝座只愿背她一人,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于帝座是一个独特的存在? “那帝座以后还会背其他的人么” “唔,央儿,你觉得本座很闲?” 紫微稍稍沉了声:“以后不可像今日这般任性,九嶷神女毕竟是昆仑西王母那边的,你要学会尊老才是。” 至于帝座说的这个老,是指西王母,还是九嶷神女,就由木姑娘自己领会了。 感觉到身后的小姑娘突然间沉默下来,紫微幽幽开口:“央儿,以后还是少吃些罢。” 木央:“……” 她很重吗,她明明只瘦得肉包骨头了好么? 木姑娘有些心虚地想。 回到殿内舒舒服服地泡了个花瓣澡,木央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圆满了,今天的帝座,真的很不一样,想到刚刚那八十一级玉阶,不禁又是一阵脸红心跳,正心思百转间,忽然听到一阵敲门声,“木央,你可是好了,我是红衣,刚刚帝座托我给你送了药来。” 闻言,木央赶紧穿好衣服开门,一双明媚的月牙大眼浅笑盈盈:“红衣姐姐快进来,外面寒气重。” 红衣一推手,开口拒绝道:“不用了,你且先去擦药吧,你绿萝姐姐还等着我回去给她帮忙呢。” 说完径自转身离去。 木央关上门,回到房间,看着手上的羊脂玉瓶,只觉触手温润,打开盖子,便有一阵淡雅的香气铺面而来,竟是月昙花的味道,径自抹了一些在今天的伤处,这淤青果真是淡了很多,唔,帝座倒是有心,看来她也得表示一下对帝座的关心了。 本书来自 第七章 他的名字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第二天一早起床,木央照例到天枢宫练剑,因院中全是葵花,只得换到院外的空地上,今天天枢倒不像昨天那样让她劈葵花籽了,只教她练剑,不过却不是普通的练,而是腕上带了玄铁来练,看着只是一小块,却足有三十来斤重,只见一套行云流水的流霜剑法,被她使得惨绝人寰,如果把此时的她比作一头猪,那么不仅是这头猪上了树,它还掏了蜂窝跳了舞,一切形容丑慢怂的词汇用到她身上也不为过。 品书网 WwW.voDtw.cOm一套完整的流霜剑法使下来,木央已是筋疲力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反正她在天枢面前已毫无形象可言,就索性靠着紫薇树坐下,今天的天枢似是有些心不在焉,感觉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在发呆,木央不禁调侃:“天枢,我瞧着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该不是昨晚太激动没睡好吧?” 木央说者无心,天枢却是一脸被说中心事的尴尬,他哪里是没睡好,他是根本没睡,想到此,不禁清咳一声,些微不自在地开口:“你若有那么多心思,练好剑法就是,哪里来的这么多莫名其妙的想法,我有事先走了,你休息之后且照着这个法子再练一遍。” 说完,他径直飞身离开,简直算得上是落荒而逃。 摇光循声寻到此处,刚巧见天枢一副火烧屁股的样子,不禁有些疑惑:“木央,看来我不在的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怎么天枢在你面前却是一副见鬼的样子。” 什么时候他俩相处的模式反过来了他竟不知。 木央随意摆摆手,“没什么,不过是本姑娘稍稍动动手指的事。” 说完左右看看,却是一脸神秘,“摇光,你且过来,我现在实在是没力气了,我问你一事,你可知帝座的名讳?” 闻言,摇光更是疑惑,“我也不知,这六界之中,能直呼帝座名讳的又有几人?你问这个干吗?” 木央讪讪,她总不能说是想换个称呼吧,感觉说出来摇光会直接认为她是活够了。 “没什么,只不过有些好奇罢了。” 摇光一脸你无聊你好奇你不知道好好学习勤加练剑报效天庭却在这里想些有的没的真是没救了的样子,无奈地开口:“你好奇也没用,估计帝座也是不记得自己的名讳,至少这万年以来我从没听到过有人直呼过帝座的名讳。” 木央小脸一瞬垮下来,看来她还得再想想办法才行。 揽月仙子正打理红线的时候,忽然感觉一阵风冲进殿来,她赶紧护住手中的红线,若是再弄乱了怕是月老又得罚她了,正待抬头看看是何人如此鲁莽,便有一张如白瓷般细腻的小脸从下探过来,一双月牙大眼带着一丝明显的讨好,“揽月姐姐,好久不见。” 揽月这下是真的没有半点脾气了,她忍不住用手捏捏她的脸,手感没变,看来这丫头在紫微宫里倒是没受委屈,“你还知道来看看我,我以为你打算呆在紫微宫里不出来了。” 闻言,木央赶紧摇头:“我时刻都记着姐姐呢,这不给你送酒来了么。” 说着递上一个白瓷瓶,“这可是用月昙花酿的酒,昙花一现,一眼万年,你快尝尝看,这可是一滴千金,我趁着帝座不在偷偷摘花酿的。” 揽月就着她的手喝下一口,只觉一道轻缓的线慢慢滑下,带着月光的清冷和昙花的柔和,微一吐气,便觉鼻尖盈满了一种淡淡的幽香,不热烈,却又有一种隐隐的霸道,久久挥散不去,果然是千金难求月昙花。 她满足地睁开眼,“不愧是花中极品,你这酿酒的技术倒是越来越好了。” 木央一喜,“姐姐喜欢就好,姐姐,我且问你一事,不知你可否听说过紫微大帝的名讳。” 揽月一副我就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样子,撇撇嘴,“我说怎么这么好给我送月昙花酒呢,原来是打听帝座的名字来了,不过你打听帝座的名字干嘛,莫不是存了什么花花的心思?” 说着,还对她眨了眨眼,一脸揶揄。 闻言,木央大惊,赶紧上前捂住她的嘴还不忘四下看看有没有第三人在场。 她悄声开口:“姐姐,这可不能乱说,会坏了帝座的名声。” 见她惊慌失措的模样,揽月却暧昧一笑:“哦,原来是怕坏了帝座的名声,不是你没有那种心思,你且放心,我的嘴比风神的风口袋可都是要紧一些的。” 说着还安抚似的拍拍她的头。 木央这下是真的急了,声音里都隐隐带了一抹哭腔:“姐姐再说我可就走了。” 然脸上,却是不自觉地红了个透。 见此,揽月赶紧拉住,好笑着开口:“好了,我不过跟你开个玩笑,你急什么,这样,你帮我整理这些红线,过后,我便告诉你帝座的名讳,如何?” 闻言,木央赶紧一口答应,“姐姐说话算数。” 揽月看她整理红线一脸认真的样子,不禁准备再逗逗她,“央儿,你可知再过几日便是紫微大帝的诞辰?可有准备礼物?姐姐倒有一个建议,我曾听师父说过,这有情人的红线,带着天赐的祝福,如果用一百零一根红线编个同心结送给自己心仪之人,就能得到一生一世的幸福。” 木央一听初时大喜,又是疑惑,此刻也顾不得矜持了,“这红线还能给我拿走的吗?” 揽月一看有戏,赶紧补充道:“我说的是人间凡世上一世的有情人,他们已入轮回,这红线自然是没用了,给你拿走玩玩也是可以的。” 木央赶紧点头,“那就多谢姐姐了。” 木姑娘拿着一百零一根红线走出灵犀宫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竟是忘了问帝座的名字,不禁懊恼,正准备转身,却听揽月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央儿,你记住了,帝座名讳刑渊。” 她下意识接到:“何为刑渊?” “刑天道,堕无渊。” 本书来自 第八章 他的温柔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木姑娘这几天很忙碌,这是紫微宫所有人的共识,起得比昴日星君还要早,睡得却是极晚,除了练剑看书,便是一个人关在房里,也不知是在干什么,对此帝座表示很不满,这姑娘真没有卖身的自觉。 品书网 www.vodtW.com这日木姑娘练完剑,照例坐到紫微树上看书,这聚灵阵和八荒幻阵她还没研习透彻,倒是要加快速度才行,不然时间可是不够了。 正看得入神之际,却突然感觉旁边多了一道清冷的气息,有些熟悉。 紫微伸手拿过她手上的书,随手翻了翻,薄唇轻启:“央儿近来倒是刻苦,本座甚是欣慰,不过你莫不是忘了,作为一个侍女尤其是一个卖身的侍女,还是应该以服务于本座为主,你不是说要时刻在本座身边发光发热的么?” 闻言,木央转头,一双月牙大眼里满是疑惑:“可是帝座,当初你不是说无须我做这些事只管好好修习便是?” “唔,本座现在后悔了,不行么?” 说着,他蓦地侧头,微微俯身,一阵如兰似月的气息悠悠扑到她的脸上,带着让人脸红心跳的热度,满意地看到对面的木姑娘一脸的不知所措,他不急不缓地坐回去,心里却忍不住想,这粉嫩的团子脸看着真是想上去捏一把。 木央勉强定住心神,讪讪着开口:“可是我这几日实在是没时间,要不帝座再等等?” 说完一双月牙大眼无限期待地看向紫微。 “这也不是不可,不过本座很是好奇,你这几天究竟在忙什么?” 这丫头以前总是在他面前晃悠,这几天乍然不见人影,帝座表示很不习惯。 木央一脸神秘地开口:“现在还不能告诉帝座,不过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紫微倒是不知这丫头的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不过隐隐地也有那么一丝好奇了,嗯,还有期待,不过闷骚的帝座大人是不会承认滴。 月上中天之时,木央终于编好了同心结,红色的同心结在夜明珠的光晕下散发出一种摄人心魄的美,圣洁中带着魅惑,一百零一根红线丝丝缠绕成她此刻纷乱的心,而这鲜艳欲滴的颜色又像是初怀心事的少女那青色的经络里流窜的红,携着时缓时烈的悸动。 同心结,红线结,缠绵两心同。 木央小心地把它放到枕下,现在只等帝座诞辰就好。 第二天,木央早早起来,挖出之前埋在月昙花下的酒,揭开泥封,便有一股浓郁而冷冽的香气铺面而来,像是阳春三月浮冰碎雪的明澈,又似金秋九月丹桂飘香的热烈,闻之便有一种飘飘然的舒适。 她赶紧又盖上泥封,唔,酒香散了就不好了。 不过却是没有再放回土里了,她小心地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赶紧抱着酒坛就回到殿里,直到进了房间关上门,她才长出一口气,还好没被人撞见,只不知明天帝座可会喜欢她的礼物。 出颜上神一路行到紫微殿,忽然自空中飘来一阵冷冽的酒香,他不禁眼前一亮,莫非紫微又寻到了什么稀罕的佳酿? 看来他来得还真是时候啊。 紫微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打发时间的时候,突然听到出颜的声音破空而来:“紫微,你还不撤了这劳什子的锁灵阵干甚,莫不是让我一步步爬上去不成。” 他略一皱眉,沉声道:“你一步步走上来也是可以的。” 虽是这样说,但到底还是挥手之间便撤了阵的,只不知他这时候前来所谓何事。 出颜进得殿内,径自在他对面坐下,很是随意地开口:“你倒是悠闲,不过一个人下棋倒也无趣,不若我陪你走一遭。” 说着,他不禁晃晃手中的折扇,无限风流。 闻言,紫微勾勾唇角:“跟你下棋?还嫌上次输得不够惨么?我倒是忘了,你输给我的那株九蔓莲还没送过来吧?” 出颜倒没不好意思,他不禁打趣道:“你又不喜欢,还记挂这干嘛?再说你的月昙花不比我这九蔓莲好上百倍?” “我不喜欢自有人喜欢,你莫忘了便是。” 紫微想想,那丫头好似很喜欢这些个花花草草的,给她也不错。 “好好,我明天就差人送来成不?现在说正事,怎么样,要不再赌一局?你输了便把那坛酒送我,我输了便再赔上一瓶百花露,如何?” 紫微侧头,放下一子,“哦?你还想再赌一局?” 说着却是一脸为难着开口:“可是上次已是让了你一双手,莫非这次还要让你一双眼,唔,这也不是不可。” 出颜:“……” 你不侮辱我一下就不舒服吗? 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下棋了? 紫微看他一脸苦相,便不再继续了,他薄唇轻启:“你刚刚说我若输了便拿出一坛酒来,不知是哪一坛?” 出颜双眼立马迸出一道光来,“就是我刚刚闻到的那阵酒香,现在想来,该是带着一股月昙花的香气。” 闻言,紫微潋滟的桃花眸倏地一敛,他沉声道:“若说月昙花酒,我现下倒真是没有,你莫不是闻错了?” “怎会,莫非是你不愿便以此推脱?” 对于他的话出颜却是半点不信。 见此,紫微眸里笑意更深,他略微勾唇:“我若想拒绝,根本不会敷衍与你,你当我真的很闲吗?” 不过心里想的却是,莫非又是那丫头偷了月昙花来酿酒,嗯,倒是有可能。 此时偏殿里的木央不禁打了个寒颤,果然是这千年寒冰太凉了些吗? 想着望向浴桶里,只见此时不断冒出寒气的冰层之下,正静静地放着一坛酒,似是酝酿着一种深情,又在发酵着一股惊喜。 出颜呆愣片刻,果然是六界毒舌第一人,众人都被他那一身的装腔作势所迷惑了,什么风骨,全是风骚。 他干脆有些无赖地开口:“反正今日这一局我跟你赌定了。” 紫微顿了一顿,似是思索片刻,继而很快舒展了眉目:“你若嫌你宫里东西多,我也就不推辞了,这便开始吧。” 言罢,袖摆轻挥,棋盘随即一空,他随手解下发带便绑住双眼,薄唇轻启:“老规矩,你执黑子。” 木央走到正殿的时候,正见紫微与一男子下棋,男子一身白底绣百花的长袍,身姿修长,一手拿折扇一手执棋子,眉头紧蹙,却自有一种风流的韵味,再看帝座,斜倚着上身,一脸闲适,虽然遮着双眼,但木央知道,他那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此刻必是带着戏谑的笑意,似是漫不经心,却有一丝淡淡的严谨。 出颜正绞尽脑汁地想着下一步棋该如何走的时候,听得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微一侧头,只见一浅绿纱裙的女子款款行来,一双明媚的月牙大眼里光华流转,如墨染的发只是随意用一根同色的发带拢在身后,浑身都透着一股子水的灵动,他不禁开口,却是对着紫微的方向:“这可是紫微殿里的侍女,怎么我以前都没见过?倒是个水灵灵的丫头。” 说着,不禁多看了两眼。 闻言,木央只觉得心里有一把火蹭蹭蹭地往上冒,虽说她是顶着侍女的身份没错,可这一个两个的见她就是童子侍女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真的长得如此低端生就一张被人看扁的脸? 想着不禁伸手摸摸自己的脸,虽说她长得没有倾国倾城也算是大气天成集豪放和婉约为一体的活泼又可爱水灵灵小仙女一枚吧。 这男子忒没眼光,她有些龇牙咧嘴地开口:“我不是紫微殿里的,我是帝座的。” 是不是侍女你就自己去想吧,说着,她径自走到紫微身后站定。 见此,出颜一挑眉,疑惑着开口:“你说你是紫微的,什么意思?” 紫微勾勾唇角:“自然是字面的意思,怎么,本座的人,你有意见?” 出颜赶紧摇头,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见,“自是没有意见,只是有些好奇罢了,你身边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丫头?” 什么时候? 紫微一笑:“记不清了,她自己跑来的。” 木央:“……” 出颜:“……” 出颜上神用他敏锐的第六感担保,今天的紫微肯定是生气了,看这对象,竟似是他? 按说这厮虽说是纨绔了些,毒舌了些,也无耻了些,可是却甚少有生气的时候,用他的话说,如此天赐的容颜不该因为生气而破坏美感。 可是今天却是例外了,以往下棋他都是优哉游哉的,说是要充分享受对手在自己手下如履薄冰举步维艰分明柳暗花明却又进退维谷时死命挣扎的快感,可是今天他不过多看了那个侍女两眼,再低下头来他这一方已经是狼狈至极惨不忍睹,他略一思索,便有了答案,难道是因为那个侍女? 唔,今天他不变态了,他变色了。 抬头一看,果然见他唇角微抿,带着丝丝冷意。 “记得明天把九蔓莲和百花露送来。” 紫微说着解下眼前的发带,侧头看向身后,戏谑一笑,一双明媚的桃花眼潋滟流光,“央儿,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是说有事要忙,莫不是想本座了?” 闻言,木央面上一红,嘴上却不退让:“帝座明察。”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当别人让你尴尬的时候,你无须尴尬,让他更尴尬就可以了。 出颜:“……” 现在的侍女都这么彪悍么? 他干脆起身走到木央身前,用手中折扇一把挑起她的下巴,妖娆一笑,“央儿,哪个央?可是宛在水中央的央?” 见他眼里的戏谑,木央一手打掉折扇,近乎一字一句地开口:“不是,是百鬼行夜未央的央。” 话说在帝座面前一派纨绔公子调戏他家姑娘的无耻模样,他确定自己活够了么? 紫微见此,眉头更深地皱了皱,他上前一步挡住出颜的视线,再开口时声音也沉了几分:“你还不走,是等着本座送你不成?” 出颜上神一见他脸色略微黑了黑,便知道再不走怕是这厮不会轻易放过他了,虽说调戏小丫头很是有趣,不过若是引得紫微出手就得不偿失了,听说他的身手跟他的脾气一样变态,深,不可测。 一路奔到殿外,却见玉阶上隐有光华流转,这厮也忒不是人了些,就不能等他走了再设这锁灵阵,然此时不敢多言,只好一步步飞也似的奔下台阶,他今天完全是来找虐的,想想就不该来,还不如躺在屋里睡美容觉来得实在。 木央见出颜上神一步步奔下玉阶,不禁疑惑:“帝座,为何刚刚又设下这锁灵阵让出颜上神走下去?” 紫微摸摸下巴,一脸任性地开口:“本座心情不甚好。” 木央:“……” 果然是帝座式的回答,任性啊! 想着不禁问一句:“帝座,你明日在宫里么?” 紫微挑眉,“有事?央儿想本座在宫里,本座便哪里也不去。” 闻言,木央一双月牙大眼波光流转,笑意盈盈,“那就说好了,明日帝座可不要出去了,我有惊喜要送给你。” 对上紫微略显疑惑的双眸,她接着补充道:“帝座莫不是忘了,明天是你的生辰啊。” 生辰么,倒是从来都没有在意过,不过这次,他也有些期待了呢,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修长而白皙,带着玉的光泽,又有月的清冷,他看着她一双亮得刺眼的眸子,轻轻抚上那细如白瓷又粉如桃花的脸,触手温润,似是舒卷的云,绵软又轻柔,果然手感不错呢,顺势滑下,在她下巴上揩了两下,“本座瞧着出颜的扇子似是不怎么干净。” 木央:“……” 还未走出紫微宫的出颜上神:“……” 本书来自 第九章 生辰之喜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第二天一早,木央早早地起床,换上一件月白色的广袖长裙,下摆用暗银的细线绣了妖娆的缠枝莲,繁复的花纹在晨风浮动间荡起异样的风情,轻纱蹁跹,墨发飘扬,一种极致的风流便流泻开来,她满意她转转身,情侣装什么的最有爱了。 品书网 www.vOdtw.com紫微一夜未眠,他是真的好奇这丫头能带给他怎样的惊喜,在漫长的生命里,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他已经快要忘记自己的生辰了,没想到这丫头倒是记得清楚,正思索间,却听到一阵敲门声传来,“帝座,你醒了么?” 这丫头起得倒早,他起身开门,就见她端着一碗不知名的东西站在门外,浅笑盈盈:“帝座,我给你煮了长寿面,以前跟揽月姐姐偷偷去人间玩的时候,听说在这生辰都要吃一碗长寿面的,这样就能健康长寿了。” 说着绕过他直接把面端进屋里放到桌上。 紫微无奈,健康长寿? 这老寿星怕是还没他活得长吧? 她倒是凡间的烟火气越来越重了。 不过既然她花了这番心思,他就勉强尝尝好了。 木央看他吃下一口,一脸期待地开口问道:“好吃么?这可是我用天池水煮的。” 如果他回答不好吃,她会不会干脆抢过去吃个干净然后一脸你没品味的嫌弃死他的样子? 答案是肯定的,所以有一句话说得很好,生活中处处充满了谎言,他心下好笑,不禁起了逗弄的心思:“还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闻言,木央也不客气,伸手接过吃了一口,瞬间眉头就皱起来了,她颇为嫌弃地开口:“怎么跟我在凡间吃的不一样?那时候明明很好吃的啊。” 姑娘,你确定你的做法是正确的,你给盐了吗? 本着不浪费粮食又不糟蹋帝座的胃的想法,木姑娘在帝座百年难得一见的惊诧的表情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扫平一碗面条,一滴水也不剩,她咂咂嘴:“帝座还是不要吃面了,太难吃了,给你吃这个。” 说完又变戏法似的从衣袖里拿出一个蟠桃,“生辰吃个寿桃也是很有必要的,这是我昨天去蟠桃园让仙子姐姐帮我摘的,还很新鲜的。” 这丫头貌似在天庭里很吃得开? 紫微伸手接过,咬了一口,唔,确实是比以前吃的桃子要甜上许多,吃完一半,他直接递给她,“你也尝尝,本座现在也吃不下去。” 他实在是受不了她那一双充满渴望的大眼一转不转地盯着自己。 木央眉眼弯弯迅速接过然后直接咬上一大口,她表示分着吃什么的最有爱了。 待吃完蟠桃,她收拾好桌子径自起身,看着他幽深的眸子浅笑着开口:“帝座,你的礼物要月上中天之时才可以给你,我现在还要去准备一些东西,需得出宫一趟。” 言罢,直接转身离开。 紫微却是一把揽住,他薄唇轻启:“央儿,你还差些什么,这紫微宫里没有么?” “我需要一把剑,一把真正的剑。” 木姑娘昨天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桃木剑不够拉风,还是三尺青锋更为大气,却又不失优雅。 “是么,不知本座的这一把剑你可看得上眼?” 说着,他长袖一挥,倏地自内室飞出一把通体银白的长剑,剑长三尺,剑身却是镂空的,雕刻着繁复的花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装饰,却有一股挡也挡不住的睥睨天下的气势,木央不禁伸手接过,疑惑着开口:“帝座,这剑没有剑鞘吗?” 紫微勾唇浅笑,“此剑无鞘,名唤逐月,央儿,你可喜欢?” 木姑娘表示第一次见到这么优雅的剑,不似利刃,更像是艺术品,她几乎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当然喜欢啦,不愧是帝座私家珍藏啊。” 言罢,为防他反悔她几乎是一下跑得没影。 太阳落山之际,紫微已经坐到了紫微殿的殿顶上,依旧是初见时那身月白的长袍,似坐似卧,直到月上中天之时,他的姿势也没怎么变过,夜风拂过他墨色的发,在一道道黑色而隐秘的弧度里妖娆成殇。 七星使觉得今日的帝座似是心情很好,虽然他依旧是面无表情,但是仔细一看,便能从那双桃花眼里捕捉到一闪而逝的笑意,貌似还有隐隐的期待,只不知却是为何,摇光众人正思忖间,便听一道空灵中带着霸道的剑啸声破空而来,众人侧眸,便见紫微殿前的空地上,一月白纱裙的少女似是踏云而来,三千青丝随风飘散,广袖在风中飞扬荡起阵阵幽香,手中长剑光华流转,极目望去,竟是一种刺目的风华。 摇光仔细一看,不禁一声惊呼:“逐月,竟是逐月!众人这才注意到少女手中的剑竟是逐月剑,自上次神魔大战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帝君用剑了,此时却是直接交给一个小姑娘耍着玩了吗?木央抬头,看向殿檐上闲散若风的男子,红唇轻启:“帝座,你且看着,我把这寸土荒芜,换做你一世惊喜。”说完,她直接划破手指,以鲜血涂遍剑身,然后念出一段繁复的咒语,以剑指天,催动身上的灵力,不一会她身体的上方便出现了一棵巨树的虚影,碧绿的光华随着枝叶的舒展点点散开,像是无数飞舞的萤火虫,渐渐形成一个神秘的图腾,本来一片荒芜的地上,突然有小小的树苗破土而出,然后迅速拔高,散出繁密的枝叶,开出绚丽的花朵,仔细一看,竟是八棵桃树隐约形成一个太极八卦的图案,中间一棵高百尺的梨树,却是八颗树合抱缠绕着生到了一起,雪白的梨花悠悠飘落,像是下了一场雪,要藏尽这惊世之美。紫微望着下面的巨树,浅浅勾唇,这丫头倒是聪明,懂得运用聚灵阵,借助星辰之力,又不像是普通的聚灵阵,似是还有幻阵,不过这八卦图又是什么意思?木央看时机差不多了,拿起地上的月昙花酒,抛向空中,飞身而起,一剑划过,便有浓郁而冷冽的酒香在空中飘散开来,花香混合着酒香,为这夜晚平添了一股子醉人的气息,但是木央却没有让酒洒落到地上,她伸展着自己的双手,微仰着头,闭上双眼,静静感受空气中的酒香,然后众人便见洒落在空中的月昙花酒凝成一粒粒水珠在木央的周身静止,倏尔,少女睁开双眼,使出一套流霜剑法,行云流水,宛若神女的舞蹈,柔美之中又透着一种高贵,清新雅致,而原本静止的月昙花酒凝成的水珠,此刻都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环绕飞舞,似是在进行着一种隆重而神秘的仪式,到得最后,只见水珠都化作朵朵霜花,随着木央最后一个收剑的动作,缓缓下落,直落到一朵朵花上,木央见此,左手从袖中拿出一个玲珑的白玉杯掷出,直接用剑尖挑上,然后眨眼之间,便有一个龙眼大小的月昙花酒凝成的水珠落到杯里,她望向殿檐之上似是要乘风归去的男子,双眸含笑,“千花流霜,一杯薄酒,以贺帝座生辰,不知君可惊喜?”说着右手微一用力,一杯月昙花酒已平稳飞出。紫微倏然一笑,接过一仰而尽,微微低头抚着手中的玉杯,“惊喜自是有的,只是这贺生辰么,就没有一些更实质的表示吗,比如你所说的,礼物?”还有比这更无耻的吗?木央笑弯了眉眼,“礼物倒是有,只不知帝座,愿不愿接。”紫微挑眉,声音在这夜空里有些悠远:“你若相送,本座岂有不接之理。”“是么,那便请帝座看清楚了。”言罢,她小心地自怀中摸出一个红色的同心结,直接挂到梨花树的顶端,然后飞身而下,走到白玉阶径自坐下,唔,果然装十三是个费力又伤神的活计,木姑娘不禁想。紫微慢悠悠飞下大殿,落到她的身旁,看着她额头沁出的汗珠,薄唇微勾:“央儿,待本座来看看你的阵法修习得如何。”说着不待她有所反应,便飞身而起,落入桃花林里,衣袖翻飞间留下一阵氤氲的冷香,在她鼻尖久久消散不去。紫微落到阵里,一眼扫过,便知这丫头的心思,没想到在这聚灵阵里,有的不仅是幻阵,还有八方囚龙阵,难怪要以先天八卦来定阵,他倒没想到这丫头竟是个修习奇门遁甲的人才。果然如他所料,这桃花树看着只有八棵,可一旦他踏出一步,这八棵桃花树便会变幻出八八六十四棵,以诡异的排列分布在他的周身,不论他走到哪个方位,前面总有桃花树挡住去路,若是想飞身而起,便会有无数枝蔓横向伸展,似是天罗地网一般,他摸索一个来回,望向正中间的梨花树,隐约可见百尺枝头一点红芒一闪而过,不禁笑笑,也不知这丫头是真聪明还是真傻,这么大一棵梨花树作为生门,也亏她想得出来,心思转动间几个诡异的步法之后已是站到了梨花树下,他直接跃上枝头,望着眼前的同心结,在雪白的梨花的映衬下,更是红得滴血,晶莹的霜花散发着淡淡的酒香,他不禁有些醉了,这丫头今晚实在是给了他太大的震撼,执掌中天北界数十万年,他从来没有碰到过一个如此这般用心对待他的人,同心结的意思他不是不懂,不过看这丫头倒也不像是懂得世间情爱的样子,既然她想试试,那么他奉陪就是,没有一个人的人生注定孤寂,既然如此,他为何不行?想着他直接伸手拿过这同心结放进怀里,然后一掠而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下方的木姑娘,勾勾唇:“央儿,本座收了,又当如何?”木央傻眼,他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难道这阵法如此不济?果然改良版的还是没有原装的好用吗?紫微看他一脸呆滞,不禁一笑,霎时天地失色:“唔,央儿,本座收下你这同心结竟让你如此激动?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木央回神,望进他的眉眼,痴痴地道:“帝座可知这同心结的意义,你若收下,我便当真了。”其实某姑娘内心的真实想法是,没想到几根破线就摆平了天宫第一男神,这可是狂霸酷炫拽的先天太极界尊神,艳绝天下容冠六界啊,以后天庭会不会给她颁一个终身成就奖啥的,嗯,决定了,如果有人问她今生最有成就的事是什么,她一定要答,轻松摆平了大罗金阙紫微天宫的紫微大帝,挽救一个万年寂寞老男人于无尽孤寂之中,如果追问怎样摆平的诀窍,她肯定会在万千夜明珠追光灯之下优雅摆手,小意思啦,姐不过是从月老那里扯了几根没用的红线而已。看着沉浸在自己世界里不可自拔的傻闺女,他扬起唇角:“央儿何时对自己如此没有信心了?你不是一向都说自己的人格魅力比太阳还要耀眼?”木央:“……”帝座,你确定我们在一个频道上么?紫微看她一脸呆愣,直接伸手捏捏她的脸,“还傻站着干嘛,不打算回去睡了?”说完转身,却被某个狡猾的姑娘拉住衣摆,刚刚还生龙活虎上蹿下跳的木姑娘此刻一脸虚弱,“还是帝座背我上去吧。”果然有了家室的人就是麻烦呐,紫微任命地俯下身,却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又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感受着身后木姑娘还算玲珑的身段,紫微悠悠开口:“央儿,你可知你那本阵法是我以前闲来无事写着打发时间的?”言下之意便是以后这种班门弄斧的蠢事丫头你就不要做了。木央:“……”看着那两道重叠的背影越走越远,摇光不禁开口:“我莫不是看错了,刚才那丫头使的可是驭水之术?可是自神魔大战水神陨落至今都没听说有人会驭水的,这丫头可是千年来的第一人,莫非是命定的下一任水神?”“何止,你们没感觉到她身上那一股浓郁的灵气吗?这样强大到能改变万物生长规律的灵力,只听说女娲石才有,可是女娲石自神魔大战之后便好好地供奉在女娲庙里啊。”天璇接过,也是疑惑得很。开阳却是悠悠开口:“我说你们知道什么是重点吗?重点是我们的帝座这棵数十万年的铁树终于要开花了,你们没见那小丫头一团红线就轻易把他拿下了吗?”帝座,说好的矜持呢?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哦,万年老光棍终于要脱单了。自始至终只有天枢一个人保持沉默,他望着眼前一片粉白的桃花梨花,想起天枢宫里那一片寂寞的葵花,终究不如紫微殿前的热烈。本书来自 第十章 小小的暧昧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紫微一路把木央背到偏殿门口,这才把她放下来,忍俊不禁的眸子看向她有些不情不愿的小脸,浅笑着说道:“今日可是背够了?你倒是越来越会享受。品书网 www.vodtw.com” 木央揉揉微酸的双腿,“也不想想我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为了谁,你还诸多抱怨的。” 紫微无奈:“我没抱怨,央儿,我很欢喜。” 说着揉揉她的发顶,“好了,你快去睡吧,已经很晚了。” 木央却是不愿:“你这就走了,没其他的事了?” 怎么都没个定情吻什么的吗? 紫微挑眉:“哦,你还想有些什么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进展是不是太快了些?我倒是无所谓,就怕你吃不消。” 这一声哦,可谓是欲拒还迎欲语还休千回百转间更是有一种勾人的魔力。 木姑娘果然被吓到,后退一步,干巴巴地开口:“不,我是说天色不早,帝座也该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着准备转身关门却是慢了一步。 紫微一把将张皇失措的木姑娘拉进怀里,轻轻抱住,“既然央儿这么期待,本座倒不好让你失望了。” 说着,他微俯下头,在她额头印下浅浅一吻。 木央只觉一阵温润又带着些微冷意的触感落在额头上,有一股似有似无的幽香在鼻尖萦绕,她瞬间便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感觉到唇下细腻的肌肤在慢慢发烫,紫微勾起唇角,唔,倒是比想象中要有趣得多。 环着自己的双手微微松动,木央赶紧挣脱这个让自己心跳加速的怀抱,快步跑进屋里关上房门,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估计再呆下她会窒息的,帝座的气场果然强大啊,自己的小心脏还是脆弱了些。 紫微望着紧闭的房门一阵无语,看这丫头平日里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大爷不懂什么叫矜持的样子,想不到也有这般小鸟依人的时候,看着还真是,下饭呢。 不知道夜宵为何物的帝座表示现在很饿,唔,好想吃桃子,半个就好。 听到外面久久没有动静,木央不禁松一口气,伸手摸摸额头,那里似乎还带着不属于她的热度,明明烙在额头上的,却似乎灼到了心里,她傻傻一笑,轻轻开口:“阿渊,生辰快乐。” 真的很轻,也不知是怕惊到了谁。 第二天会睡到日上三竿起来已是必然的了,木央抬头看向账顶,恍然想起第一次在这里醒来的那个早晨,只觉得一切都像在做梦一样,回想起昨晚那小小的暧昧,只觉得多了一个强硬后台的感觉太过美好了些,木姑娘表示,幸福来得太突然啊。 正沉浸在以后在这紫微宫里可以横着走的幻想里,突然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从殿外传来,“紫微,你这厮也忒过分了,一个锁灵阵还不够么?又弄这么一个变态的八卦阵,不对,这到底是什么阵变异而来的?” 出颜上神表示很肾疼,今天他好心好意送九蔓莲过来,结果却被困到这劳什子的阵里,也不知道才两天的时间是怎么长出这百尺花树来的,且浓郁的花香中还夹杂着一股子清冽的酒香,这紫微也忒土豪了些,这么好的酒竟是用来浇花了,就不知道匀一些给他么? 紫微出得殿来,一脸戏谑地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出颜上神,薄唇微勾:“怎么,你就不知道绕路走吗?自己要往这阵里钻却还来怪我紫微宫防守太严密,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出颜:“……” 你还能再无耻些么,是个人都会直接穿林而过,莫非还绕个大圈到玉阶前? 紫微摇摇头,叹息着开口:“倒也不是我不愿帮你,只是这阵法着实太简单了些,我出手都是对你出颜上神的侮辱。” 说完直接转身,留给他一个绝尘的背影。 出颜:“……” 请你像刚才那般尽情地侮辱我吧。 木央走到殿外,果然见一身白色花袍的出颜上神在桃花阵里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四处乱窜,她不禁开口,“出颜上神看得见我吗?” 出颜听声音抬头,遥遥望见紫微殿前一白衣女子婷婷而立,像是上次的绿衣姑娘,他不禁一笑:“央儿你生得如此动人,自是看得见的。” 木央笑笑,“既然上神眼神不差,那这么高大美丽的一棵梨花树难道上神看不见吗?” 出颜初时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这丫头是在教他破阵,原来这棵梨花树竟是生门么,旁的阵法生门都是极其隐秘的,这个却是反其道而行之,恰恰利用了人们想当然的惯性思维,谁能想到这生路就摆在眼前呢? 这事果然像是紫微这变态干的。 此时背黑锅的变态紫微大帝正一脸闲适地看着书,他随手翻过一页,看向殿外的木央,“央儿,你站在外面作甚,莫不是这出颜生得比本座好看?” 闻言,木央黑线,果然传说都是用来幻灭的,天界都说紫微大帝乃先天太极界尊神,是为万星之主,尊贵无匹,风华绝代,有经天纬地之才,普渡众生之善,可是她看到的跟听到的完全不一样,佛日,不可说,果真是真理。 木央转身,撇撇嘴:“帝座你越来越不像个帝座了。” 说完却是感觉到自己都被绕进去了。 紫微挑眉,“哦,这话怎么说?” 木央一脸认真,“帝座没发觉自己近来像是变了一个人吗?毒舌自大又无赖,唔,有时也很无耻,如果不是与你在一起,我都要以为你是哪个假扮的了。” 紫微勾唇一笑:“央儿不喜欢这样?本座也只对你一人无耻而已。” 木央:“……” 好吧,其实她很享受这种独特。 出颜上神好容易进得殿内,直接一屁股坐到紫微对面,“进你这门简直比出南天门还难,亏得我不常来。” 说着,他打开手上的折扇轻摇起来。 紫微不紧不慢开口:“哦?,我怎么记得你前天才来过呢?” 出颜:“……” 他坚决表示以后在紫微宫能用一个词解决的事绝不用一句话,能放半个屁绝不放一个整的,你问剩下的半个? 夹也得夹到紫微宫外! 木姑娘看出颜上神一脸郁卒,赶紧开口转移话题:“上神今日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出颜一看水灵灵的木姑娘瞬间多云转晴,他风华绝代地笑了笑:“之前答应帝座把这九蔓莲和百花露送过来的,刚巧今日无事,便过来转转,” 看她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不禁开口解释,“这百花露乃是用百花花蜜和露水酿造,有美颜安神的功效,你若喜欢我到时送你两瓶。” 木姑娘闻言,一双月牙大眼惊喜地看向出颜,眉眼弯弯地开口:“真的吗,那就谢谢上神了,不知这九蔓莲可否也给我一株,我觉着养在窗台上肯定很好看。” 出颜正待说好,那边紫微已经幽幽开口:“本座的自然也是央儿的,就不劳你再跑一趟了。” 说着转向木姑娘,“央儿,出颜上神只是出于礼数随口一问,你就当真了?倒是让上神情何以堪,我紫微宫里很亏待你么?” 再看看出颜,薄唇轻启:“小孩子不懂事,让你见笑了,上神若是有事便先请吧,恕不不远送了。” 木央:“……” 出颜:“……” 帝座你究竟有几张脸,出颜表示生平第一次被紫微称为上神便是在这儿被先请的时候。 待得出颜走远,紫微大帝脸上那淡淡的阴霾才算彻底散去,唔,当着他的面勾搭他家木姑娘,当他是死的吗? 木央见紫微又是一脸闲适地看起书来,不禁坐在旁边凑上前去观望,却见密密麻麻全是梵文,不由诧异,“帝座怎么看起佛经来了?” 莫不是大彻大悟觉得红尘俗世纷扰决定出家了,那她该怎么办? 紫微看她一脸纠结苦大仇深的样子就知道她想到哪里去了,长臂一伸直接把她搂到怀里,“你这脑袋除了想些有的没的还会干什么,本座这是修身养性懂不懂,有央儿在,本座便是看一万本佛经也断不了这红尘俗缘的。” 木姑娘:“……” 修身养性? 帝座你的幽默指数近来直线上升啊。 温香软玉在怀,一向漫不经心的帝座也不禁呼吸微乱,就像是托着一朵流云,轻若无物却又带着不能放手的沉重,低头一嗅,有幽幽暗香袭来,带着从万里之遥的雪山拂过的清新,又有千年轮回红尘百丈的悠长,和着那一抹比夜还要深邃的墨色,在眼前绘成动人心魄的山水流光。 他微微低头,用脸贴住她的侧脸,带着一丝连他自己也觉察不到的小心和庄重,“央儿,你可是真的决定要呆在本座身边?” 木央身体一僵,感受到他话里的温柔慢慢柔软下来,“帝座不让我走,我便是不走的。” 这场近乎出于一场玩笑的炼爱,有他的漫不经心,有她的懵懂执着,谁也猜不到结局,谁也控不住全局,只是一次试探,无关实力,只在真心。 只是很久之后,他才明白,初时的他不是不懂拒绝,而是不愿。 不愿千花流霜天地里,仅她一人独立,不愿时光飞逝轮回中,只他一人孤寂。 本书来自 第十一章 受伤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是日,因为摆平男神而意气风发的木央姑娘正巧碰上红衣絮絮叨叨说着什么白孔雀,出于好奇,便也随口问了一句:“红衣姐姐,你刚刚说的那只孔雀,可是后山竹林那只?” 闻言,红衣一脸无奈地开口:“就是帝座的那只白孔雀,听说是从蓬莱灵山来的,帝座平日最是喜欢,着我们悉心照料,可今天不知是怎么了,什么灵果也不愿吃,还啄伤了前去喂食的绿萝。 (w W W. V o Dtw . c o M)” 木央凑上前一看,果然见绿萝的手上星星点点几个青中泛红的印子,不禁火冒三丈:“姐姐不必担忧,待我前去看看,定叫那丫的知道长了一张嘴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 说完,疾步向后山掠去。 绿萝一见,瞬时就慌了,她急忙向红衣说道:“红衣你赶紧去拦着,我这些伤倒不算什么,帝座虽说平日里对那白孔雀甚是喜爱,可对这木丫头却是真的往心里宠,她若是出什么事,恐怕帝座怪罪下来就不是往日抄抄佛经那般轻松了。” 红衣一听,顿时色变,慌忙疾步追去,绿萝也不甘落后,迅速追上。 木央进得竹林,便看到一只白孔雀在悠闲地踱步,洁白的翎羽像是飘散的流云,衬着一片绿竹,更显圣洁,看到她过来,它骄傲地仰起头,一脸我是大爷不屑理你的样子。 见此,木姑娘勾勾唇,邪肆一笑:“没胸你挺那么高干嘛?” 白孔雀一听这话瞬间炸毛,木姑娘更是嘚瑟:“我听说孔雀开屏是为求偶,你莫不是看上我了,对我一见钟情?可是我已经有帝座了呢,这可怎生是好。” 说完还一脸为难地摸摸下巴。 白孔雀:“……” 这无耻的女人到底是哪里来的? 转念一想难道帝座这几日不来看她竟是因为她,感觉到自己在帝座心里的位置受到威胁,白孔雀怒从心起,以一股排山倒海的架势就朝木央扑过去,彼时我们的木姑娘正沉浸在自己胜利的喜悦当中,对这一击根本是防不胜防,所以红衣两人匆匆赶到竹林时,便见一只白孔雀与水灵灵的木姑娘以诡异的一上一下的姿势趴在地上,不待二人有所动作,地上的一人一禽瞬间动了。 木姑娘一巴掌拍到白孔雀的头上,丫的,叫你袭胸,嫉妒也不带这样的,然后一人一禽便在地上滚做一团,不时传来一阵孔雀的悲鸣,然后夹杂着木姑娘吃痛的抽泣声,间或有细碎的发丝和洁白羽毛在空中飘落,又被飘起的尘土溅起,沾得到处都是。 在激烈的肉搏中,木姑娘终于抓住机会一把咬住孔雀的脖子把它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然后吐出嘴里的白毛,“叫你咬绿萝姐姐,你现在知道痛了吧?今天我定要叫你知道长了一张嘴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说着,她从袖摆里拿出一个碧灵果直往它嘴里塞,塞了半天没效果,手上却被孔雀啄了个遍,她一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有些恶狠狠地开口:“既然你这么爱美,我便拔了你的尾羽,看你拿什么来开屏。” 说着心一狠手下一用力已是拔下一根白得绚丽的尾羽,正待再动手,忽听耳边一道劲风划过,低眸时身下的孔雀已没了踪影 。 她倏一抬头,便见一身月白长袍的男子单膝着地,正低头细心查看孔雀的情况,然后侧头,一道流光挟着怒气而来,瞬时夺过她手上的尾羽。 待红衣和绿萝回过神来,眼前已不见帝座和孔雀的身影,只有木姑娘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地上,衣衫凌乱,沾着羽毛和褐色的尘土,墨发披散下来,遮住大半张脸,那样狼狈,让人莫名地心疼。 木央觉得手上一阵疼痛,却是哭不出来,谁来告诉她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何帝座对她不管不顾,为何帝座那样小心地抱着一只孔雀,为何连她都只是背背而已,为何她还没一只孔雀来得重要,明明之前那般好的,怎么现在就好像变了什么呢? 有很多的问题要问,可她现在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天枢走到她身边蹲下,“你手受伤了,还是回去看看吧。” 是啊,天枢都看到她手受伤了,他就看不见吗? 哦,他当时估计满眼都是那只孔雀,再低头看看手心的这条血线,始作俑者不就是他么? 看着平时张牙舞爪在紫微宫横行无忌的姑娘此时满脸脆弱,天枢心下一紧,悠悠转身,“还是我背你回去吧,地上凉。” “抱着可以吗?” 木央小心地开口,“我手疼。” 闻言,天枢径自抱着木央起身,慢慢往外面走去,他能感觉到她的悲伤,却不能说些什么。 此刻他庆幸他还能给她一个拥抱,一个不算亲密但也宽厚的拥抱,他一步一步,不算很快,却带着一种坚定, 还有一股子淡淡的欣喜。 木央望着他刚毅的下巴,不禁开口,“天枢,去你宫里可以吗?我现在不愿去殿里。” 天枢低头看看怀里脆弱的小姑娘,全不见平日的张扬与明媚,他不禁微微心疼,“好,你若不愿,便不回去吧。” 见此,木央轻轻开口,“谢谢。” 谢谢你的怀抱,让我不至于那么狼狈。 于她,伤害总是来得那么措手不及。 天枢宫的葵花依然开得绚烂,金黄一片,像是太阳升起的地方,带着生命的热度,天枢一路从葵花中穿过,一阵浓郁的香气铺面而来,他不禁淡淡一笑,今天的葵花似是比往日开得更好一些呢。 紫微疾步掠回紫微殿,赶紧把孔雀放到榻上,看着它痛得浑身痉挛,不禁出声安慰:“公主放心,本座定然帮你修补好这损毁的魂魄。” 说着,他衣袖轻拂,一片耀眼的白光闪过,那只被木央拔掉的尾羽便又回到孔雀的身上,感觉到榻上的孔雀平静下来,紫微轻声问道:“公主可是好些了?这次实在是本座管教不力,才让公主受惊。” 榻上的白孔雀却是倏然开口:“这次也是本宫不小心了些,帝座无需自责,不知那个小姑娘可是这紫微殿的?以前倒是没见过。” 闻言,紫微眸里蓦地化作一片幽深,连声音,都冷下几分:“公主还是好好休息便是,待这魂魄修补完毕,我会尽快助公主回复人形,这几天公主先在殿里住下,至于这次意外,本座自会给公主一个交代。” 六公主云瑶却是暗自心惊,意外? 这个意思竟是她若要追究便是不讲道理了,只不知那个丫头不知是何方神圣,竟然让他如此维护。 紫微出得殿外,望着手里的点点血迹,不禁深深皱眉,看来终究是伤到这丫头了,也不能怪他心急,实在是刚才情况特殊,他若是慢了一步,让六公主的一魄损毁,那么便又要等千年了。 一路走到偏殿,却见殿内无人,他不禁疑惑,这丫头不会是还在那竹林里,正准备过去,却见绿萝和红衣迎面走来,他轻声问道:“你二人可知她去哪里了?” 这个她不言而喻,红衣两人自是知道的,想也不想就异口同声地答道:“回帝座,木央和贪狼星君回天枢宫了。” 天枢宫? 她什么时候与天枢走得这么近了? 想着他一挥衣袖,薄唇轻启:“你们下去吧,本座去天枢宫看看。” 本书来自 第十二章 不算告白的告白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紫微行到天枢宫,见到那一片绚烂的葵花,心里竟微微有些不适,不禁想原来收到惊喜的不只他一个人吗? 木央躺在床上,想到帝座刚才抱着白孔雀离去的背影,只觉得想哭,原来揽月姐姐当初说的都对,情之一字,于两情相悦,是幸,于一厢情愿,是劫。 品书网 www.voDtw.com她一直都知道,他当初收下那同心结,只是一时兴起,这并不意味着什么,或许他也是这样想的,以为她也不过是随性而为,所以自始至终都那么漫不经心,其实不是的,她一直都很认真,难以想象的认真,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深的执念,来得突然又猛烈,让她措手不及,她不会爱人,但她一直在努力学着去爱,可终究是强求了,那样一个人不是自己可以牵绊的,他可以对你温柔,对你讨好,对你无赖,但不会对你动心,她之于他,不过是他漫长孤寂的生命里一段可有可无的插曲,没有她,他依然是笑傲天宫睥睨六界的紫微大帝。 是她贪心,初时只为陪伴,所以不觉辛苦,现在妄想他的真心,所以满目荒凉。 因为无心,所以不加在意,因为无情,所以不吝伤害。 阿渊,不知可有那么一人,让你驻足,倾心以待,伴你一世寂寞。 正当我们的木姑娘伤春悲秋之时,陡然听到房门一开,她赶紧把被子拉到头上盖住,好不容易才改变了自己在天枢心目中的形象,可不能再让他看到自己哭得这么惨的样子,他一定会说很丑的,木姑娘表示现在自尊心泛滥了。 紫微走到床前,望着床上把自已捂得严严实实的姑娘,不禁头疼,正待开口,床上的姑娘倒是先开口了:“天枢,我现在不想说话,也不想吃东西,你要有事便去忙自己的,若没事就坐在房里陪陪我罢,我有些害怕。” “央儿,你怕什么?” 紫微听她话里那重重的鼻音,眉头更深地皱了皱。 闻言,木姑娘心下一惊,帝座怎么来了? 他此刻不应该在宫里陪着那只白孔雀吗? 但是双手却把辈子抓得更紧了些,她现在是真的不能见他,不是不愿,只是不能,她已经够狼狈了,不想再让他看到自己这般模样,那只会更加不堪。 紫微见她不说话,只得在榻边坐下,柔声开口:“你说,你怕什么?” 木姑娘无奈,他什么时候这么有耐心了? 不禁默默腹诽,反正不是怕你。 看她现在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他干脆伸手拍拍被子,耐心地开口:“你不是说会乖乖的么,难道还打算以后再不跟我说话了?” 感觉到那透过锦被传来的不轻不重的力道,木姑娘不禁虎躯一震,实在是不能忍了好么? 她有些气急败坏地开口:“你拍哪里呢?不知道男女有别么?” 闻言,紫微浅浅勾唇,终于舍得开口了么? “央儿,这不怪本座,本座刚刚只想拍拍你的背安慰安慰你,谁曾想,” 说着又是一叹,微微带着一丝调侃:“这男女之别,在你身上倒不是很明显么。” 木姑娘瞬间不淡定了,“我的胸有这么不明显吗,你看不出来也摸不出来么?什么背,你的胸才跟背一样平。” 丫的这厮确定不是来找场子的么? 紫微觉得她这别扭的样子还真是可爱,有些忍俊不禁地开口:“唔,要不本座再摸摸看?兴许刚才错了。” 木姑娘:“……” 她不该说话的,沉默就是最好的武器。 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紫微大帝表示他很无奈,倒没想到这丫头还是个记仇的,他再次放低了声音:“央儿,再捂下去要闷坏的,你先让我看看你的手,刚才可是伤着了?” 闻言,木姑娘闷声开口:“伤没伤到你自己不知道么?还来问我,你不是跟你的白孔雀在一起吗,还来管我干嘛?” 紫微觉得自己今天如果不解释清楚,这丫头都不会睁眼看她,更遑论带她回去了,他颇为无奈地抚额,声音却是更加柔和了一些:“虽说我刚刚心急了些,但你今天也是胡闹,你可知这白孔雀不是一般的孔雀,而是天帝的六公主云瑶,当年神魔大战本座与魔君交手之时误伤了她,云瑶公主当时便被打回原形,险些魂飞魄散,本座答应天帝还他一个云瑶公主,便在这后山竹林里设了九转聚魂大阵,来修复她的神魂,如今一千年过去,已经差不多大功告成,却差点被你坏了大事,你可知那最光鲜的十根尾羽,便是她的三魂七魄?” 木姑娘听完,才知道这当中还有这么一个故事,不过她还是高兴不起来,撇嘴道:“那你都不看我一眼,直接抱着她就走了,这是不是很过分,而且,你都没抱过我。” 闻言,紫微眸里蓦地一笑:“那你就当本座抱的不是云瑶,只是一只无关紧要的飞禽罢了。” 帝座,你不愧是天下毒舌第一人。 木姑娘觉得这句话深得她心,刚刚还哭得梨花带雨的一张脸已带了隐隐的笑意,却还是不满足,她有些得寸进尺地开口:“我觉得还是不能原谅你,不过如果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考虑看看。” 此刻也顾不得矜持了,反正已经丢脸丢到家了,今天她必须得问清楚才行,不然天帝那么多公主,以后指不定还得闹出多少事来。 紫微挑眉,“你说说看。” 木姑娘觉得自己的脸皮还是没有厚到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的地步,此刻还是作为一个姑娘家的羞涩占了上风,所以这一句话她基本上是用比蚊子还要小的声音哼出来的,“我就想问问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紫微沉默,他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情爱这种事,他听过,也看过,就是没有经历过,初时不拒绝,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他的心里却是欢喜的,现在央儿这样一问,他的心不禁有些乱了,如果是以前,他会直接回答不是,可是现在却不那么确定了,他知道她所谓的喜欢是哪种喜欢,也知道她期待哪一个答案,只是有些话,现在的他做不到那么漫不经心地说出来,略一思索,已有了答案:“央儿,如果本座说现在想时时刻刻与你在一起,不知算不算喜欢?” 正当木姑娘觉得等不到答案的时候,却听到了紫微不算告白的告白。 她不禁从床上跳起来,一把抱住男子修长的上身,一双月牙大眼眯成满足又幸福的一条线,笑着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这肯定是算的,因为我也想时时刻刻与你呆在一起。” 紫微只觉一阵风过,已被抱了个满怀,鼻尖盈满少女的幽香,一双纤细的手臂紧紧缠着自己,隔着轻薄的衣衫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胸前贴着自己的那种柔软,带着一种优美的弧度,他的呼吸不由乱了,果真男女有别么? 就像是有一股奇异的电流顺着经络游走,四肢百骸都有一种淡淡的酥麻,他俯下头,不料木央也正抬头,只是一个奇妙的巧合,但是他那如三月早樱般淡雅的薄唇,却是实实在在地从她的额头掠到眼睛一路往下直到那个最为美妙的所在,像是微风拂过白云时的温柔,又有清泉淌过山涧时的轻快,只那一瞬,便是永恒。 一瞬而已,木姑娘却觉得她现在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带着太阳般的热度,让她无所适从,明明像是月昙花酒一般温纯醉人,却又带着毁天灭地的霸道,只是顺从,无法反抗。 紫微看着木姑娘面若红云一脸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样子,不禁戏谑一笑:“央儿,你莫不是害羞了?本座竟不知你还有如此像个女儿家的时候。” 说着,他不禁伸手摸摸唇,一脸暧昧,“再说,你要习惯。” 木姑娘:“……” 帝座你的无耻已经到一定境界了。 善良的紫微大帝决定好心放过羞涩如一朵娇花的木姑娘,他薄唇轻启:“现在可是好了?还是随本座回紫微殿吧,你在这里让天枢如何休息?” 闻言,木姑娘撇撇嘴:“那我不想见那只孔雀么,她肯定也对你存了心思的,不然干嘛不回天宫疗伤。就是分明就是觊觎你的美色。” 见此,紫微挑了挑眉,他好笑地抚抚她的发顶,柔声开口:“原来央儿也是觊觎着本座的美色么?” 木央赶紧摇头,“我看着像是这么没有内涵的人吗?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一双月牙大眼满是嫌弃地看着他。 紫微摸摸下巴,甚是认真地开口:“央儿说得不错,本座确是没有内涵。” 说着邪魅一笑,颠倒众生,一脸本座就是看上你的美色了话说你有内在让我觊觎吗的欠扁样子。 木姑娘:“……” 她觉得在他面前她就不该说话的,现在终于能够体会当初出颜上神那肾疼的心情了。 口才拼不过,无耻比不过,实力更是打不过,木姑娘觉得自己以后的人生肯定是充满了灰暗,想想就是她的血泪史加上帝座的欢乐颂。 紫微看她一脸郁卒,直接把她拥到怀里,拿起她的小手,翻开一看,果然见右手掌心一道刺目的红线,他眉头一皱,“怎么也不擦药?不疼么?” 木姑娘一听就觉得眼泪又要出来了,她撇撇嘴:“还不是生你的气么?哪里顾得上那么多,再说是你伤的当然由你负责了。” 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却是一句苛责的话也不愿说的,终究是他伤了她,“那现在可要回去上药?” 闻言,木姑娘赶紧点头:“当然要了,你不知道很疼的么?” 说完干脆直接趴到他背上,笑得眉眼弯弯:“那你背我回去。” “哦,你不是刚刚还说我没抱过你,现在不想?” 他倒是有些奇怪,这姑娘到底是个什么套路来着。 木姑娘一脸嫌弃地开口:“你刚刚抱了那只孔雀,身上脏死了,谁要你抱,再说了,刚刚我让天枢抱我回来,感觉也不怎么样,还没有背着舒服。” 刚刚说完,却见他微一侧头,声音沉了一沉,“哦,你还让天枢抱了你么?看来他最近确实很闲,既然手上力气没处使,便抄抄佛经修身养性吧。” 说着,他潋滟的眸子蓦地一敛,化作一片望不尽的幽深。 木姑娘:“……” 天枢,我真不是故意的。 此时太阳西沉,天枢坐在屋顶看着那修长的男子背着青衫少女慢慢走出视线,连影子都那样亲密,那样让他羡慕。 本书来自 第十三章 同榻而眠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到得紫微偏殿,木姑娘从他背上下来,踏着轻快的步伐往自己房间走,只觉得不用自己走路的人生真是太过美好,然而很快她就淡定不下来了,因为紫微伸出那只修长的玉手,把她往怀里轻轻一带,他近乎在她耳边说道:“央儿莫不是忘了,那云瑶公主现下还在我的房里,今晚,我睡你这里可好?” 闻言,木姑娘虎躯一震,只觉耳边呵气如兰,一种若有似无的冷香和着淡淡的暧昧飘散开来,一时竟是不知作何反应。 品书网 wWw.Vodtw.com见此,紫微不禁勾唇一笑:“央儿这样子莫不是怕了,本座自问人品还是可以的,你大可放心。” 闻言,剽悍的木姑娘瞬间潜力爆发,她咧咧嘴:“怎会,我只是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毕竟美人在侧,该担心的应该是你吧。” 说着,她一双月牙大眼看向那张人神共愤的脸,似笑非笑,带着隐隐的调侃,唔,她发现长相和人品是成反比的,看这厮就知道,无耻又自大,却长了这样一张天怒人怨让人脸红心跳的祸水脸,上苍果然是公平的。 紫微进到屋内,只见首先跃入眼帘的便是一张紫檀木雕花镂空的大床,浅绿的纱帐静静垂下,中间一扇绘百花争春的白绢纱屏风隔开,外间不过一个美人榻,一套桌椅,甚是简洁,只窗台那珠九蔓莲平添了几抹亮色,他不禁开口问道:“央儿,本座记得这偏殿以前不是这般空泛的吧?” 这房间估计比红衣她们的还要简单,他很亏待她么? 木姑娘甚是随意地摆摆手,颇为漫不经心地开口:“我嫌那些装饰碍眼,都撤掉了,唔,还送了一些给绿萝姐姐和红衣姐姐,还有那个白玉净瓶我给了摇光,那些个砚台毛笔的就送给文曲星君了,反正能送的就送了,不能送的就放到红衣姐姐那边了。” 紫微:“……” 你怎么不干脆把这屏风和桌椅也送出去? 说完,木姑娘径自走到桌边坐下,倒了一杯茶递给他,“这可是上次我去普陀山带回来的云雾茶,你试试看。” 紫微接过浅尝,却是一瞬便皱起了眉,“央儿,这云雾茶似是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有点怪。” 闻言,木姑娘一脸看土包子的鄙夷,她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云雾茶便是让你喝得云里雾里才叫云雾茶,这味道自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才对。” 说着接过他手里的茶一饮而尽,然后,然后帝座的脸上就变成了云里雾里口水里。 她不禁伸手摸摸头发,讪讪道:“额,我忘了这茶是昨天的了。” 说着赶紧用袖子胡乱在他脸上抹抹,“你且等着,我再去泡一杯来。” 紫微却似是并不在意,只是伸手一把把她拉坐到自己腿上,柔声开口:“本座现在不需你去泡茶,你好好坐着便是,告诉我,手还疼不疼?” 木姑娘觉得自己只要是跟他一靠近就手脚发软四肢无力,这人似是有一种强大的气场,带着绝对的控制力,让人无处可逃,她微一挣扎,却感觉到被抱得更紧了,只得妥协着开口:“你说疼不疼?受伤的又不是你。” 妥协的木姑娘觉得她有必要矫情一下,按揽月姐姐的话来说,异性相处第一法则,适当的示弱是促使情感升温至关重要的一步。 见此,紫微轻轻执起她受伤的右手,慢慢拂过她的手心,她不禁手下一缩,笑着开口:“好痒,你要是想表达你的愧疚就好好给我抹药,这样是什么意思。” 紫微牵起嘴角,自袖摆里拿出一个碧绿的小瓷瓶,“现在知道要抹药了?刚刚还不情不愿呢。” 然手上动作却是没停,碧绿的药膏在他轻柔的动作下慢慢化开,散发出一阵冰凉的清香。 木姑娘感觉到手心痒痒的,也不知是药膏的作用还是因为他的动作,竟是直接痒到心里去了,嘴上却不饶人,“我这是给你一个弥补错误的机会,免得你良心难安。” 紫微侧头,戏谑一笑,“是么,可我从来就不知良心为何物,何来不安?” 木姑娘:“……” 帝座你简直是无耻的祖宗。 “央儿,你这样看着我作甚?莫不是我说得不对?” 他舒展了眉目,笑得天地失色。 见此,木姑娘抽抽嘴角,“帝座说的自然是对的,我只是心里略微有些小震撼。” “是么,既然没问题那便歇下吧,现在天色已晚。” 说着,他抱起木姑娘越过屏风直接就倒在榻上。 木姑娘默默扭头,望着外面红得似火的夕阳,只觉她的人生从此一片惨淡,暗无天日。 感受到木姑娘不同于往日的沉默,帝座好心开口:“央儿,你无需紧张,本座又不会吃了你,就你这前后不分上下一般粗的样子,我现在是提不起胃口的。” 说完还安抚似的拍拍她的背。 木姑娘:“……” 你丫的才前后不分上下一般粗,姑娘这前凸后翘***如此明显你就看不到吗? 你身材好,你身材好小心姑娘我胃口大发一发不可收拾。 他就喜欢看她一脸郁卒想发作却又死命控制的样子,还真是秀色可餐呐。 随手拿起她一缕发丝,轻轻绕在指尖,如玉的白衬着墨染的黑,竟是分外和谐。 感受着他的动作,她也开始默默享受这难得的温柔,顺从地躺在他的怀里,他身上那阵淡淡的冷香,有月的清冷,又有着紫檀的地淡雅,反正木姑娘表示很好闻就是了,她浅笑着开口:“帝座,师父曾说每个人都有一颗本命星伴生一颗红鸾星,不知你我的红鸾星是个怎么样子的,亮不亮?而且我都不知道我的本命星是哪一个,之前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闻言,紫微身躯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但只那一瞬便缓了下来,洪荒预言,万星之主,天地共生,轮回不渡,一世孤绝。 他不信命,却也做不到不在意,至于央儿,他甚至从没看透过,她的命格已经超脱天地法则,便是连他,也窥不见半分。 她可怜兮兮的一双月牙大眼就那么巴巴地瞅着他,却只换来他神秘莫测的一笑。 “央儿,佛曰,不可说。” 木姑娘:“……” 谁来收走这个妖孽。 正默默腹诽间,某妖孽却是忽然将头靠了过来,在她耳边呵气如兰,“央儿,还是早些就寝吧。” 彪悍的木姑娘再次虎躯一震,一句话有必要说得这么暧昧么,叫你丫的勾引人,她不禁妖娆一笑,“就寝么?还是帝座先请吧。” 紫微却是淡淡开口:“既然如此,还是一起吧。” 说着把她更紧地搂在怀里,闭上双眼,轻嗅着少女身上的幽香。 木姑娘觉得自己是个有原则的人,不能就这么占帝座的便宜,微挣了挣,感觉到她的动作,紫微的身体僵了僵,清冽的声线也稍稍低沉了些,“央儿,你乱动什么。” 木姑娘灵机一动,“唔,我觉着这样挨在一起有些热,还是分开些比较好。” “是么,那便脱了吧。” 说着微勾唇角,戏谑一笑,很是认真地看着怀里不自在的木姑娘。 饶是剽悍如木姑娘也不禁风中凌乱,帝座,你这样真的好吗? 但到底还是慢慢地安静下来,两个人就那么依偎在一起,岁月莫不静好,这不是两人第一次亲近,但却是最为亲密的一次亲近,真正的心灵的靠近。 正当紫微半梦半醒间,却听得木姑娘轻轻说道,“帝座,我以后直接唤你的名字可好,总觉得这帝座帝座的太生分了些,听着倒真像我是你的侍女一般。” 闻言,他一瞬回复清明,微微僵了僵,名字么,这数十万年都没听过了,连他都要忘记了,只是,既然这丫头想,他表示也是无甚意见的,想着,他勾唇一笑:“准奏。” 不过这丫头知道他的名讳么? 她一听,月牙大眼里的笑意好似要溢出来一般,不禁伸手抱住他的胳膊,“真的吗?你真的答应了?” 他挑挑眉,眸里笑意更深:“你喜欢就好,本座自是没有意见的。” “那好。阿渊,以后我便这么唤你,你可喜欢?” 一声唤出,她明媚的月牙大眼几乎晃到他的眼。 闻声,紫微一怔,但只一瞬便反应过来,手下力道一紧,他薄唇轻启:“本座甚是喜欢。” 夜色微凉,一室月光倾洒,微风拂过,吹散一声声轻唤,细细一听,不过往复的阿渊二字,却像是拥有魔力一般,编织着一个少女的梦。 本书来自 第十四章 九嶷来访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清晨的风铃声和着和煦的微风飘进来时,木姑娘悄悄睁开眼睛,不料身边已经没了人影,她不禁奇怪,以前怎么不见他起这么早来着? 待一切就绪,她出得殿外,九九八十一级玉阶之下,视线之内一片粉白,酒香已经淡去,但花香依旧醉人,她不紧不慢一步步走下白玉阶,荒废了两天,是该去练练她的流霜剑了,不知没了她这个徒弟,天枢有没有寂寞呢? 到得天枢宫外,宫门依然紧闭,她索性坐在门前等,闲来无事就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不知今天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你怎么过来了?” 天枢练完剑回来,就见一个浅绿纱裙的姑娘坐在门口,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画,走近一看,却是一丛灿烂的向日葵。 w w w . v o d t w . c o m木央正百无聊赖,不想头顶却传来天枢的声音,她抬头一看,双眸浅浅一弯:“天枢你终于回来了,我都等好久了。” “等我?你有事?” 他不禁奇怪,这丫头天天围着帝座,还有时间来等他么? “当然,你不是要教我剑法么,莫不是不打算要我这个徒弟了?” 她瞪大一双眼看着他,潜台词很明显,丫的吃了我那么多瓜子还想不认账? 天枢轻易就看出了她的心思,不禁有些无奈,他轻声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打算教你了,既然想练剑就跟我来。” 说着直接进门,但到底小心地避开了地上画的那些向日葵。 依旧是那一片向日葵,太阳一般绚烂的色彩,热烈,奔放。 天枢直接跳到树上坐下,“你先把流霜剑法给我演示一遍看看。” 木央依言抽出桃木剑,熟练地使出一套流霜剑法,行云流水,不见丝毫拖沓,更甚者,连一株葵花一片花瓣都没有伤到。 天枢暗暗点头,想不到她的天赋如此之高,这才几日下来,已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不禁想起那个酒香四溢梨白桃粉的夜晚,那个白衣翩然风华无限的女子,还有所谓的水木之灵力,更甚于她和帝座间那若有似无的让他那样羡慕的默契,一切的一切,无不在告诉他不可求的无奈,有一种距离在默默走远,有一种感情在悄悄腐朽。 “怎么样,是不是被我这一手帅气的流霜剑法惊呆了?” 木央停下,看见天枢明显的晃神,不禁开口调侃。 闻言,天枢迅速回神,不禁清咳一声来缓解这莫名的尴尬:“剑法已经足够熟练,灵力的运用也有了很大的进步,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若是想更好地掌握,你应该换一把称手的剑。” 听他说完,木央满脸都是灿烂的笑意,她欢声说道:“天枢你今天一定很高兴吧,以前我表现好你也没这么夸过我来着,不过我今天是真的很高兴,谢谢你了。” 说完一步掠走,她得赶紧找把拉风的剑才行,不知阿渊那里有没有合适的。 天枢看着那个转瞬即逝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脸上恍惚一抹苍凉,其实,我一点也不高兴,不高兴你的成长,不高兴你的高兴,因着那个人的高兴,他不禁低头,从胸前衣襟拿出一个黑色的香囊,轻轻打开,便有一阵葵花籽的甜香扑面而来,拿出一颗放进嘴里,只觉得微微苦涩,再没有了当初的那种味道,那种让他忍不住觉得幸福的味道,微甜,很暖。 木央一路行到紫微殿前,刚巧碰到摇光,便随口问了一句:“摇光,你可知帝座现下在不在殿里?” 彼时摇光正走下白玉阶,听得她问,脸色不禁变了变,但还是老实回答,“帝座现下就在殿里,九嶷神女来了。” 木姑娘一听顿时上火,这还有完没完,又是云瑶又是九嶷的,当她是死的么? 想着又觉得只怪这紫微太过招蜂引蝶,不知长那么一张祸水脸干嘛,她有些神秘兮兮地说道:“摇光,你说这九嶷神女是不是对帝座有想法,怎么总是往这里跑呢,还有那个什么孔雀,不知道跨越种族的暗恋是没有好结果要遭天谴的吗?” 摇光:“……” 姑娘,有你说得这么严重么? 再说,对帝座想法最大的就是你了。 不过嘴上他还是要劝劝的,不然这个祖宗一准要闹出事来,“我也不知,不过九嶷神女该是有事才来的,可能只是你想太多了。” 闻言,木姑娘不淡定了,她近乎龇牙咧嘴地开口:“我想太多?摇光你到底跟谁一伙的,你没看到她每次看到帝座那眼神吗?就跟老君家青牛看到桃子似的。” 说着,她径自一步步往上走去。 看着她大气豪迈的背影,摇光无奈且忧桑,有她这么打比方的吗? 想想还是补充道:“哎,你等等,我还没说完呢?” 木姑娘头也不回地挥挥手,“你再劝也没用,这是原则问题。” 摇光:“……” 姑娘,我只是想提醒你没了锁灵阵你可以用飞的。 紫微今晨起来看望过云瑶孔雀的身体,便在殿里煮起茶来,好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不料九嶷神女来访,他不禁皱眉,这神女近来来他这紫微宫倒是勤快了些。 茶香袅袅,轻烟阵阵,紫微一身月白长袍,修长的身姿难掩风流,墨发用剔透的白玉冠束起,身前一架古琴,长袖浮动间,有清灵的琴音和着冷香氤氲,在室内回旋,九嶷神女端坐一边,浅笑盈盈,“久闻帝座琴艺乃天宫一绝,今日实乃九嶷三生有幸,得闻这天籁之音。” 紫微勾唇,“神女过誉,不过闲来消遣罢了,不知神女今天远道而来,所谓何事。” 九嶷神女温婉一笑,“帝座过谦,今日九嶷前来,是为探望云瑶妹妹,听闻她身体有恙,却不知现在可好些了。” 紫微手上动作不停,眉头却轻轻一皱,“不过出了个意外,无甚大碍,神女倒是有心。” 木姑娘急匆匆走到殿内,却见眼前一副郎情妾意春光明媚,不禁更是怒火烧心,怎么哪里都有这个女人,她蓦地笑了笑:“帝座今日真是好兴致。” 紫微正凝神间,突然听见她的声音,还有那难以忽略的火药味,不禁抬起头来,手上的动作却是没停,“央儿,见过九嶷神女。” 木姑娘撇嘴:“又不是第一次见,还见过什么?” 闻言,他微微皱眉,“不可如此无礼,” 说着,却是转向九嶷神女,薄唇微勾:“神女见谅,小孩子不懂事。” 九嶷神女却似是浑不在意,只浅浅地弯眸,红唇轻启:“无须多礼,这可是上次那个丫头?倒是有灵气。” 闻言,紫微眉目柔软下来,“哪里来的灵气,不过是顽劣些罢了,倒叫神女见笑了。” 木姑娘觉得自己被深深地看轻了,她有这么拿不出手吗? 还是在一个头号情敌面前被看轻,这深深地伤害了木姑娘的自尊心,想想师父他们可从没说过自己顽劣。 紫微看她低头不语,不禁柔声开口,“央儿,过来。” 见她不动,他手下抚琴的动作一顿,“莫不是觉得本座说得不对,生气了?” 闻言,她猛一抬头,咧出一口小白牙:“你才顽劣,就知道欺负我,只有你们是上神,我就是不见过她又怎么了?” 说完,她直接转身跑开,只觉得眼前的一对男女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九嶷神女望着门口出神,她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童子,还是侍女? 就是她在紫微面前,也是不敢如此放肆,不仅是因为紫微乃是先天太极界尊神,更是因为他那神秘莫测的实力,让人见其便生出一种敬畏来,不料这个女子倒是大胆,正晃神间,突听一道破空之声,琴声戛然而止,她转头看去,便见紫微收回那双白皙修长的手,站起身来,不禁开口问道:“帝座怎么停了,可是担心那小姑娘,九嶷还从来没见过帝座如此模样。” 想想就觉得紫微对那个小姑娘的态度不一般,平日里在天宫潇洒肆意的紫微大帝,从来都是一个淡雅脱俗之人,待人谈不上冷漠却也不算谦和,怎么在一个小姑娘身上还这么用心,作为一个女人的只觉,九嶷深信紫微对这个小姑娘有着一种不同于对其他人的心思,一种让她害怕的心思。 紫微清咳一声,“神女见笑,不过是本座突感不适,这琴怕是弹不下去了,还是改日再叙,神女若是无事,本座要歇息片刻了。” “那九嶷就不打扰帝座,改日再来探望云瑶妹妹。” 说着起身,不料紫微一句话传来,却叫她微微一僵,“神女有心,这云瑶公主已无大碍,未免不必要的麻烦,神女还是少走动些为好,本座这里,不甚方便。” 闻言,九嶷神女只觉得内心如炙热的岩浆翻滚,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就像是酝酿着一场风暴,让人心惊,她平静着开口:“帝座这是说我的到来让你麻烦么?” 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当真我见犹怜。 紫微晕开了眉目,倏尔一笑:“神女多心,只是有人会不高兴,而我,不愿。” 九嶷神女用尽全身的力气才保持住得体的微笑,“那丫头倒真是有福气,只是不知,帝座把这洪荒预言置于何地?” 见此,紫微皱眉,眼里的流光瞬时深邃,“神女未免多心,本座自有打算。” 九嶷神女见他如此,天生的骄傲让她扬起高贵的头,温婉一笑,“帝座有打算最好,九嶷告辞。” 说着飞身而出,一道紫色流光转瞬即逝。 紫微,你到时莫要后悔。 本书来自 第十五章 扶桑神木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木央一路疾走,只觉得心里怎么想怎么不舒服,她干脆直接掠到紫薇林里,寻了一棵大树躺下,花香阵阵,树影婆娑,有细碎的阳光在她的脸上跳跃,斑驳的温暖便慢慢流淌,冲散她心里那股烧也烧不尽的怒火,静下心来,她开始慢慢感受着这天地间的静谧,只是想到那个月白长袍的男子,脸上便有难掩的抑郁,以前的她,是肆意而张扬的,从不曾有过这种烦恼,可是自从那个月夜之后,便莫名地多了所谓的哀愁,变得患得患失,她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她只是不懂,为何他总是把她当个孩子,她一直在学着成长啊,想想更是郁闷,不知她在阿渊的心里到底是个什么位置,皱了皱眉头,她不禁想,果然是有情催人老么? 正当木姑娘沉浸在自己的伤春悲秋之时,猛然感觉到自头顶传来的压迫感,和着一阵似有似无的冷香,她睁开眼,微微眯了眯,便看到一张越来越放大的美得天地变色的脸,带着一脸戏谑的笑意,她不禁撇开脸,躲过那两道迫人的视线,“你不是陪着那个什么九嶷神女吗?来这里干嘛?” 紫微更低地俯下头,在她耳边吐气如兰,“央儿在哪里,本座便在哪里。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说着,干脆直接直接贴上她的脸,戏谑着道:“我说,你莫不是吃醋了?” 闻言,她微一挣扎,满不在乎地说道:“才没有,你以为你有那么重要。” 他伸手掰过她的脸,直接鼻尖对着鼻尖,直到木姑娘莹白如玉的脸泛起晚霞般的红晕,才悠悠开口,“是么,难道是本座看错了。” 她干脆不说话,丫的,这厮的气场实在太大,本来酝酿好的悲伤现在都云消雾散了。 紫微用那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如瓷般细腻,云般绵软,又带着水的清透,帝座表示手感真的不错,他微微勾唇:“央儿,九嶷神女不过是来看望云瑶,你莫要多心。” 木姑娘撇嘴,“她分明是没安好心,若是看那只孔雀,哪里需要这么久的,她就是喜欢你,我都看出来了。” 说着,她干脆伸手抱住他,感受着掌下那一片温暖,她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嗅着那阵熟悉的香气,闷闷开口,“阿渊,我不喜欢,不喜欢你们那种相配的亲近,把我放低的亲近。” 紫微一僵,他倒是没想到这姑娘平日里看着没心没肺但心思竟然这般细腻而敏感,想着他转瞬柔和下来,笑着说道:“不喜欢就不喜欢,我也不喜欢,央儿,本座保证她以后不会再来让你不高兴。” 说着,他把下巴搁到她的头顶,感受着那一片墨色流淌的幽香,他再次开口,“央儿,你该对本座有信心才是。” 木姑娘几乎就溺毙在这清冽又泛着温柔的声线里,顺竿爬的木姑娘觉得一次性解决所有潜在威胁才是当务之急,她接着开口,“可是那只孔雀怎么办?我也不喜欢她留在殿里。” 闻言,他顺顺她的墨发,柔声开口:“央儿,本座已找到了让六公主回复人形的法子,待本座去无妄海取了那株万年赤叶草,修复了她的神魂,便让她离开便是,只是央儿,本座倒不知你的独占欲几时这么强了。” 木姑娘霎时老脸一红,却是一本正经地开:,“阿渊,我只是太过在意你。” 想想又觉得不对劲,“刚刚你是说无妄海么?我听说那里有上古凶兽穷奇镇守,而且无妄海比之弱水更加凶险,片叶不浮,海中还有一种异常凶猛的妖兽,嗜血又残暴,你此去一个人该有多危险,要不带上我?” 他勾起唇角,戏谑一笑:“是么,本座怎么觉着,带上你更加危险呢?” 木姑娘觉得自己的一腔热血外加热情被深深地浇灭了,她气呼呼地开口:“我有那么麻烦么,师父还经常夸我艺高人胆大来着,我的体内可是充满了无穷的力量,绝对是你的一大助力。” 他恍然,“确实胆大。” 数十万年她倒是第一个偷到紫微宫里来的。 她当然听得出来她话里的意思,正待反驳,他却是先开口了,“央儿,本座只是担心,你乖乖在殿里等我回来,不要乱跑。” 她一听,瞬间便软了下来,乖巧着开口:“那好,你一定要早些回来,我等你。” 紫微笑意更深,他家姑娘倒是听话,“你乖本,座便早些回来,有事可以找摇光,若是无聊便回灵犀宫转转,还有,若是再见到出颜你直接无视便是,他不是什么好人。” 帝座,你还是那个一身风骨笑傲天宫睥睨天下的紫微大帝吗? 你这样又婆妈又毒舌真的好吗? 你要怕你家木姑娘被拐直接把她拴在腰上不就可以了吗? 木央:“……” 话多的帝座真是怎么看怎么的,可爱啊! 紫微把瞪大一双月牙眼的木姑娘直接搂紧,唔,再不抱就没多少时间了,“本座明日便前去无妄海,刚刚说的你可都记住了?” 木姑娘点点头,“你要小心,我会想你的,阿渊。” 浓密的枝叶掩映间,一月白一浅绿两道身影静静相拥,透着浓浓的不舍,更是酝酿着一种淡淡的情愫,在这方静谧的天地间渐渐泛滥。 没有紫微的紫微宫,让木姑娘觉得实在是太过无聊,本想回去找师尊的,可是师尊却是去西方云游去了,她只得呆在这紫微宫里唉声叹气。 正当她百无聊赖地叹到第一百三十二声时,却见天枢和摇光从紫微殿走下来,她赶紧从白玉阶上站起来,出声问道:“摇光,你和天枢准备去哪里?” 摇光一看她明媚的大眼,只觉得肝颤,也不知道帝座把这个小姑奶奶留在宫里干什么,要是出点什么事他还不得脱层皮么? 但脸上还是笑着的,“民间有妖兽作祟,帝座不在,我和天枢打算下去看看。” 闻言,木央瞬间两眼放光,一双月牙大眼看向黑衣凛凛的天枢,“天枢也去?那带上我吧?我真的要无聊死了。” 摇光觉得自己的心脏不够用了,这丫头要是跟去一准出事,他几乎是立马就回绝道:“我和天枢是去除魔卫道,凶险万分,你以为郊游踏青么?再说我和天枢有令牌,可以出入南天门,你又没有,该怎么把你带出去?是不是天枢?” 说着赶紧用手肘撞了撞天枢的胳膊。 天枢眉头微微一皱,却也是拒绝:“木央,此去危险重重,你还是呆在紫微宫里为好,若是无聊,就找红衣她们带你出去玩,我和摇光会尽快回来。” 见此,木央撇撇嘴,一脸不情愿,“就知道你们没义气,关键时刻靠不住,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们了,你们走吧,注意安全。” 说着,她一步步走上白玉阶之上的紫微正殿。 天枢看着那道纤细又略显萧瑟的背影,只觉得心里微微刺痛了一下。 摇光晃晃头,转向天枢,“终于打发走了,如果这丫头真要跟过去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着,又是戏谑一笑,“不过我还从来不知道你还有话这么多这么贴心的时候,你都不知道,你刚才多么像临别的丈夫与妻子话别的时候,那样依依不舍啊。” 闻言,天枢修长的身躯狠狠一震,只凉凉瞥他一眼,便径自往前走。 见此,摇光若有所思,却还是快步跟上,“你莫不是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 天枢转身,只是无言地晃晃手中的剑,并不说话,摇光却是打了个冷颤,果然实力什么的决定着一切啊。 行到天门,两人亮出紫微令走出门外,一掠而下,但摇光却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今天那丫头也太好说话了一些,反正处处透着诡异。 木央走到殿内,却是没有一刻安分下来,她拿起桃木剑,看看四下无人,赶紧溜走,一路向东掠去,此时的木姑娘完全被人间的吸引力冲昏了头脑,哪里还记得之前答应紫微要好好呆在殿里的话,不过不得不说,摇光的第六感真的很灵。 在天宫的极东之地,有扶桑神木,树高万丈,乃太阳神栖息之所,是连接人界、神界、冥界的大门,上有三足金乌,引导人跨越三界,下方有神龙守护,助人实现心愿。 木央一路赶到东边,此时太阳神还未回归,眼前的扶桑神木遮天蔽日,繁密的枝叶一直蔓延到天的尽头,有金色的流光穿梭其间,一闪即逝,那是守护的金乌,树下盘踞着一头金色的巨龙,鳞甲透出绚丽的光芒,一种不容侵犯的气势浑然天成,她一走近,那双闭着的眼睛便猛地睁开,射出两道凌厉的光来,但看到她却是立马柔和下来。 她一双大眼浅笑盈盈,近乎谄媚地开口:“神龙爷爷,我想下界一趟,你可不可以就当做没看见我?” 说着,她奉上一壶酒,瓶身玉白,酒香氤氲,她再接再厉地开口:“这可是月昙花酒,千年难求。怎么样?神龙爷爷你不吃亏呐。” 话落,只见嗖地一下,她手中的酒瓶已落到了神龙的眼前,不见什么多余的动作,但那酒瓶却是倾泻出一道清透的线直流入神龙嘴里,不一会就已经见底,正当她思忖着要不要再下一剂猛药的时候,神龙倏然开口,“你这丫头倒是有本事,这紫微大帝的月昙花也叫你摘来酿酒了,这次下界又是背着师父去玩的?” 闻言,木央讪讪开口:“神龙爷爷果然神机妙算,待我回来定然给您带民间的稻花酒尝尝。” 说着又是一笑,极尽谄媚。 神龙龙须一翘,“好了,爷爷还不知道你的心思,要走就快些走吧,不然要天黑了。” 木央一喜,高兴地哎一声,人已经蹿到了那个巨大的树洞前面,有一只三足金乌飞旋而过,阵阵金光下,树洞已经开启了一个神秘的法阵,她赶紧走进去,光华一闪,已是不见人影。 神龙望着又是一片虚空的树洞,闭上双眼,陷入沉思,有些事既然无法改变,那么他还是什么都不见为好,不知者是福啊。 本书来自 第十六章 人界际遇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一路穿云拂雾,姑娘央在一处繁华的城池停住,哎,也不知道摇光他们去的是哪里,看来她只能边走边问了。 品书网 www.vOdtw.com落日城是南楚西边要塞,毗邻神秘的不归林,经济繁荣,人口众多,街边店铺鳞次栉比,人来人往间一声声热情好客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木姑娘一路行来,只觉得新奇,各色的小吃工艺品让人眼花缭乱,一双眼睛已经是不够用了,正沉浸在这一路飘香之中时,忽听得前方一阵喧哗,她循声走近一看,很多人围成一个圈,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奋力挤进去,却见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妇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可谓声嘶力竭,她不禁好奇,问过旁边的人,才知道原来是她的儿子去城外打猎数天未归,今天有人在林子外面看到了破碎的尸骸,而那带血的衣裳分明就是她给儿子缝的那件,当下便受不住了。 木姑娘心下好奇,不禁问道:“这可是野兽所为?也太残忍了些。” 旁边的小伙子随口答道:“哪里是野兽,都说是妖魔作祟呢,若是野兽,哪里会把尸体拖到林子外面,再说以前也没有这种情况,只是这近来的一个月才频繁有人失踪,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找到尸体的,你说怪不怪?” 说着扭头,却见旁边一个浅绿纱裙的姑娘一脸深思,细如白瓷的脸,一双月牙大眼灵气十足,发似墨染,只用一根同色的发带扎着,倾泻而下,身量不高,却是玲珑秀气,无一寸不是精雕细琢,只能叹一句,造化的神奇,只这一眼,竟是看呆了去。 “妖魔作祟?可有让人前去查看?” 木央问道,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当下抬头,只见一个年轻男子一脸呆滞,却不知为何,她只得挥了挥手,“我问你呢,可确认是妖魔作祟?” 男子迅速回神,一脸尴尬着开口:“十有八九,现在城主还贴了招贤榜,寻有能之士前去一探究竟,之前有好几个道士都是有去无回,很是邪乎。” 木姑娘满脸深思着走到一边,也不知道摇光他们来的是不是落日城,看看太阳已经快要落山,如果不想夜宿山林,她还得找个歇息的地方才行,突然她双眼一亮,城主府倒是个不错的去处。 落日城城主正急得满头大汗不敢擦之时,突听侍卫来报,有人揭榜,他如释重负,赶紧抬头望向上座一脸冰霜的男子,“主上,这……” 男子衣袖一拂,“带上来看看便是,此次本宫微服来此,未免过多的麻烦,还望你管好自己这张嘴。” 城主赶紧称是,只希望这个祖宗早些走就好。 木姑娘跟着侍卫走到城主府,一路雕梁画栋,繁花烈烈,她不禁暗想这城主倒是会享受,行到会客厅,只见一威严的国字脸男人高高在坐,看年纪不过五十,但是一张脸上却是冷汗涔涔,仿佛怎么也擦不干净似的,下面坐着一个眉目温和的男子,双十的年纪,一身天青色长袍虽是坐着,却难掩修长的身姿,她不禁多看了两眼,然后默默表示还是没有帝座好看。 接受到男子的眼神,城主清咳一声,朗声问道:“这位姑娘可是揭榜之人?” 木姑娘抬头,眉眼弯弯,“难道除了我还有别人么?城主莫不是眼睛不好?” 说着,她煞有介事地开口,“城主若是身体不适,该及早就医才是,而且现在五月的天气,您却是冷汗直冒,应该是有些肾虚,其实这看似普通的症状都不是小问题,应该注意才是,不然到时候牵一发而动全身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城主一听顿时火大,不过碍于下面那位实在不好发作,再说如此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说得一本正经,看着不像是故意的,他也是真的没办法。 他正了正身形,一脸严肃,“姑娘年纪不大,本事倒是不小。只是不知这妖魔作祟一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闻言,木姑娘努力板正一张脸,说地一本正经:“这就不必城主操心,我自有打算,只是今天天色已晚,还是先安排一下住宿问题,明日再具体商量行动方案,不知城主以为如何?” 城主一听,以为又是个骗吃骗喝的,当下就要让侍卫赶人,不料下面传来一声清咳,他循声望去,主上分明是打算把人留下,看他眼里的兴味,莫非是看上这丫头了? 想到此,他赶紧开口:“一切依姑娘便是,那今晚姑娘便在西边厢房歇下,明早再行商谈。不知姑娘作何称呼?” 木姑娘浅浅一笑,“姓木名央,城主唤我木央便是。” “哪里,木姑娘赶来一路辛苦,还是早些歇息吧,来人,带木姑娘去西边厢房。” 城主觉得还是称呼姑娘比较稳妥,毕竟也不知道主上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一声令下,马上有侍女过来带路,木央转身,却又倏地回过头来,浅笑着开口:“城主,大概我刚刚没有说清楚,不是住宿,是食宿。” 说完,她不再看城主那张突然崩塌的脸,径自转身走出门外。 城主这下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是说这姑娘率真呢还是傻呢,沉思间,却听下面传来一声低沉的笑声,他抬起头,看向那个方向,只见眉目温和的男子脸上挂着一丝浅笑,本该是流风回雪的淡雅,公子如画,他看着却是心惊,不禁暗想,看来,他有病的不是肾脏,而是眼睛,不,心脏也有问题。 木姑娘一路跟着侍女穿花拂柳,九曲游廊纵横,假山林立,好容易行到一个精致的院子,前面的侍女毕恭毕敬地开口:“姑娘,这里便是专供客人休息的别院,您住的西厢房在这边。” 说着将她带进西边精致的房间,“沐浴的热水等下就送来,奴婢现在去帮您准备晚膳,姑娘若是有吩咐喊一声便是。” 木姑娘摇摇头,“不劳烦姐姐了,你下去便是,我先休息片刻。” 此时城主府的会客厅里,城主接着冷汗涔涔,男子温和的眉目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霜,他薄唇轻启:“暂且静观其变,说不定那丫头真有法子,另外,不用单独传膳,晚饭叫上那个丫头一起。” 说完,他径直拂袖离开,徒留城主大人独自神伤。 木姑娘舒舒服服地洗过澡,只觉得神清气爽,想来人间的生活也是不错的,换上侍女拿过来的衣裙,只觉得这城主也太上道了一些,虽说可以施展清洁术,可她真不好意思就穿那么一套衣服,这城主倒是免去了她的尴尬,揽镜自照,只见镜中一少女亭亭玉立,肤白似雪,发似墨染,一双月牙大眼闪烁着微光,流转间便是一种摄人心魄的美,浅绿的广袖纱裙简单却不失精致,下摆用银线勾勒出浅浅的花纹,繁复的纹理彰显出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她轻轻转一个身,只觉得这个裙子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一般,让她从心底里喜欢。 正当她美滋滋地等待着丰盛的晚餐之时,却听到敲门声传来,“木姑娘,城主说让您前去一起用餐。” 她不禁奇怪,这城主还真是热情好客,不过转念一想,可能人家只是希望她赶紧解决妖魔一事,也就作罢了。 饭厅倒是不远,没多久就到了,她跟随侍女走进去,便见城主和下午看到的那个年轻男子坐在一起。 “两位久等,城主真是有心,您准备的这一套衣裙我甚是喜欢,在此谢过。” 说着,她学着凡间的礼仪微微屈身行过一礼。 城主随男子的视线望去,只见一绿纱裙的女子缓缓行来,白雪做肤,秋水为眸,唇色如樱,眉如远黛,一头墨发随意披散,就像是从千年的侍女图里走出来,温婉,静好,一步一步,裙摆浮动间繁复的花纹竟似是活了一般,有细碎的幽香流泻开来。 月里暗香风不住,疑是仙女踏云来。 只一眼,竟不觉看痴了去。 木姑娘打过招呼,见两人没反应,不禁随着他们的视线往身后看了看,却是什么也没有,她轻声问道:“你们在看什么,我怎么什么也没看见。” 闻言,男子迅速回神,清咳一声,见此,城主赶紧开口:“木姑娘无须多礼,老夫该感谢你能够在此关头挺身而出,为民除害,实乃我落日城之幸,姑娘快快入座。” 说着赶紧吩咐身后的侍女上菜。 木姑娘缓缓坐下,转眸看向身侧的年轻男子却是满面疑惑,“这位是?” 看到她的目光,城主赶紧开口,“这是我落日城的侍卫长楚修,此次行动由他负责从旁协助。” 木央点点头,眼里漫上笑意,“我看着你像是个书生,原来竟是个侍卫长,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么。” 楚修微勾唇角,“木姑娘过奖,修不过一介莽夫罢了。” 木姑娘戏谑,“你倒是我见过的最秀气的莽夫了。” 说完不再看他,转向饭桌。 城主擦擦汗,这餐饭吃完他以后都不想再和这两个祖宗一起用膳了,太考验定力了。 看着满桌的饭菜,木姑娘只觉得心里从未有过的满足,唔,荤素搭配不错,鸡腿很诱人,蒸鱼很新鲜,青菜很养眼。 她搓搓手,拿起筷子,一双月牙大眼满是期待地看向城主,就等着他一声令下,不,一声开饭。 城主侧头看向楚修,见楚修微一点头,他便抬起右手,“木姑娘,一路风尘,先请。” 最后一个请字落下,下一刻,他不由瞪大了双眼,只见对面的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夹起一只鸡腿,然后,然后毫不顾形象地直接用手啃起来,见此,他的下巴都要掉到碗里了,刚刚那个仙女呢,果然表象都是骗人的么,本质才是关键啊。 楚修却只一愣,便慢条斯理地夹起一棵青菜,细细品尝。 木姑娘迅速解决完一只鸡腿,抬头,却见城主只是看着自己并不动筷子,而楚修那棵绿油油的青菜才吃了一半,她不禁开口,“两位不用客气,这么多菜我吃不完的,你们不用都留给我的。” 说完赶紧夹起一块鱼,熟练地剔掉鱼刺,然后在城主大人再次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塞进嘴里,唔,虽说比不上五彩灵鱼,但她表示还是不错的。 一顿饭,在木姑娘风残云卷如万兽过境的动作和城主大人滴油未沾的筷子及楚修一棵青菜的战果下诡异地悄无声息地结束,看呆了木姑娘以外的所有人。 等木姑娘吃完饭抬起头时,城主大人依然是目瞪口呆的一张脸,她不禁讪讪地抓抓头发,“我只是很久没有吃饭了,有些想念,城主不必惊讶。” 城主大人回神,望着一桌狼藉,不禁在心里呐喊,难道我南楚百姓的生活水平如此之差吗? 竟还有人连饭都吃不上的,乞丐一天也有一个馍吧? 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他笑着开口:“木姑娘无须客气,我落日城一顿饭还是请姑娘吃得起的,还有别的想吃的么?” 闻言,木姑娘不禁双眼一亮,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开口:“是么,那我就不客气,可否再来一盘莲蓉酥,一盘栗子糕,一盘千层饼,唔,再有一壶茶就更好了。” 城主大人:“……” 楚修:“……” 一众下人:“……” 本书来自 第十七章 前往落日林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清晨和煦的微风吹进房内时,木姑娘悠悠转醒,才发现昨夜竟是开着窗户睡的,看来她这粗心的毛病是该改改了,推开房门的时候,外面还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偶有清脆的鸟鸣声传来,昭示着一个新的开始,木姑娘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天地间灵气最浓郁的时刻,只觉得整个人都鲜活起来,她不禁拿出桃木剑,施展起流霜剑法,行云流水,翩然如圣山降下的初雪,清灵透彻,又似湖面拂过的春风,柔软轻盈。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楚修听到阵阵破空之声,推开门来,看到的便是绿衣少女的惊鸿之姿,不禁开口称赞,“姑娘好剑法。” 木姑娘听到声音回头,便见楚修一身天青色长袍长身玉立,她灿然一笑,“不过是花拳绣腿罢了,让你见笑了,不过昨夜真是谢谢你了。” 想想就觉得丢脸,昨天她解决完三盘糕点之后,是真真切切地站不起来了,还好楚修跟她顺路,一路帮扶着送她回房,不然她真得爬回去了。 楚修依然是温和的眉眼,“你若道谢便是见外了,不若先去吃过早饭然后商量今天的行动。” 木姑娘赶紧地点头,“你说得不错,一切等吃过早饭再说。姑娘,昨天晚上的你都消化了吗?你这么能吃你家帝座知道吗?楚修无奈,却也只好老老实实带路,一路行到饭厅,城主大人已经早早候在那里,见二人前来赶紧起身招呼,“木姑娘快请,早饭已经备好,”说着向楚修点头致意,“赶紧吃过早饭,我们来商讨一下这妖魔作祟的问题,今天早上在城外又相继发现两具残缺的尸体,现在城里一片恐慌,猎户们都不敢再去落日林了。”楚修的眉微不可见地皱了皱,木姑娘却是大惊失色,“什么,又有人遇害了?到底是什么妖魔如此猖獗,竟敢无故残害多人性命。”城主也是一张脸绷得紧紧的,“这老夫也是不知,只望木姑娘此去能够顺利铲除妖魔,还我落日城一个清静。”木姑娘赶紧拿起筷子,“什么也不多说了,赶紧吃完早饭,我和楚修先去城外树林看看,不管什么妖魔,只要让我碰到,定叫他有去无回,打得连他爹妈也不认识。”说着一脸愤恨地把一块栗子糕丢进嘴里。见此楚修只是慢条斯理地喝粥,倒是城主大人一脸悲戚,风中凌乱,他到底请了一尊什么佛进来啊?迅速解决完早饭,木姑娘随手拿起仅剩的一块栗子糕就准备出门,走到门外,她回头看一眼闲庭散步的楚修,“楚修,你若要去便走快些,不然妖魔该跑了,到时你负责么?”说着,她直接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往外拽,还不忘对城主保证,“城主放心,此去我定然彻底解决妖魔之患,也会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侍卫长哒。”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只留给城主大人一个雄赳赳气昂昂的背影。可怜的城主大人第二次风中凌乱,姑娘,你好歹把嘴巴抹干净了再出门啊。出得城主府,木姑娘松开楚修的手,侧头问道:“这落日林是个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落日城外有不归林来着。”楚修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嘴角,“落日城外就是落日林,也可以算是不归林的外围,而不归林,乃是一处诡异而神秘的林子,相传里面有邪恶的诅咒,从来都是只有人进去,而没有人出来。”闻言,木姑娘点点头,摸摸唇角,讪讪道:“刚刚忘了擦,倒是要谢谢你,不然丢人丢大发了。不过,我们是要怎么去落日林?”哎,要是帝座知道她跟其他男子这样亲近她肯定要遭殃的。楚修微微一笑,“现在还早,我们慢慢走过去便是,刚好还可以让你领略一下落日城的风土人情。”木姑娘笑笑,“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刚好我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落日城的风光。”此时街上人来人往,已是热闹之极,木央东看看西看看,眼里的笑意都要漫出来,侧头看向楚修,他却是不紧不慢一脸平静,想想也是,他就生活在落日城,对这里肯定是很熟悉了,也就没有新鲜感了。不知不觉已经临近中午,楚修看她已经有些疲惫,不禁开口,“都中午了,我们先去前面那家茶楼休息一下,吃点点心,然后再赶路,此地距离落日城门不远,出了城门便是落日林。”木姑娘赶紧点头,“你真是太了解我了,说实话,我现在真的是坐下就不想起来了。”不过百步的距离,木姑娘便看到了一座三层的木楼,古色古香,她迫不及待地走进去,几乎是用跑的,跑堂的小二见眼前一个水灵灵的姑娘,后面一个丰神俊朗的年轻男子,皆是穿着不俗,气质天成,便知是贵客上门,赶紧上前招呼,“二位客官里面请。”不待他多说,楚修已经开口,“三楼雅间,先上一壶龙井。”小二一听,赶紧带着二位上楼。木姑娘一步步往上走,只觉得她的人生太过悲催,在紫微宫天天爬玉阶,现在下界还要爬楼梯,虽说没有八十一阶,但也差不多四十一阶了,想到此不禁苦着一张脸,到小二打开雅间的帘子,她已经是迫不及待地冲到窗前的木榻上躺下,舒服地叹一口气,“可算是上来了,我的腿都要断了。”楚修见此,转身挡住小二的视线,温声开口:“你先下去吧,赶紧把茶送过来,再挑几样可口的点心。”小二连连应是,赶紧退出门外,这个公子明明看着很温和,可他总觉得有一种诡异的气息,让他喘不过气来。楚修在桌前悠悠坐下,看着榻上那个一脸闲适的女子,嘴角慢慢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木姑娘可是累着了?是我考虑不周,还是该坐马车去的。”木姑娘摇摇头,浑不在意地开口:“我倒觉得你的决定是对的,若是坐马车,肯定很无趣,再说我歇息一下就好了,也不是很累。”说着她不紧不慢地捶捶腿,一脸惬意。见此,楚修也不再多说,只是眼里多了一丝温柔,他看向那个懒懒的绿裙的姑娘,只觉得绿色真的是最衬她的颜色,清新又带着淡淡的雅致,“这个裙子倒是配你,简约又不失精致。”木姑娘转过头,月牙大眼里带着点点疑惑,“真的吗?我也很喜欢,不过我很奇怪,你说这城主看起来一个五大三粗的莽夫,挑衣服的眼光倒是不错。”木姑娘,你确定这是城主挑的吗?楚修很是无奈,却也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也不知在想什么,一阵凉风拂过,有淡淡的幽香随之飘来,萦绕在鼻尖,悄然带起一种隐秘的悸动。不一会小二便送来了点心和一壶茶,楚修随手倒了两杯,拿起抿了一口,“过来喝点水,你刚刚不还说渴了吗?”闻言,木姑娘摆摆手,有气无力地回道:“我现在是真的不想动了,要不你给我凉着吧,我等下再喝,”说着,她一双月牙大眼满是期待地看上他,连声音都带上了一丝讨好,“如果你不忍心看我饿肚子的话,就给我端一盘点心过来呗。”话已至此,楚修也只得拿起一盘点心给她端过去,木姑娘赶紧接过,直接就搁在自己身上,她看着盘子里一个个的点心,心里简直是要开出花来了,“唔,这个点心怎么是个核桃的样子,真是可爱。”楚修品一口茶,看向那个躺着吃点心的姑娘,有些忍俊不禁地开口:“这是核桃酥,我们南楚的女孩子都喜欢吃这个。”木姑娘咂咂嘴:“比我以前吃的栗子糕要好吃多了。”说着看向楚修,“等下可以打包一份带走吗?”楚修笑笑,“你若喜欢,两份也是可以的。”见此,木姑娘双眼一亮,满是璀璨的笑意,“真的吗?楚修,你真是一个好人。”说完不待楚修有所反应,又专心地吃起核桃酥来。一盘核桃酥见底的时候,木姑娘终于是有力气坐起来了,她伸个懒腰,坐到楚修对面,拿起一杯茶就一饮而尽,尔后咂咂嘴:“果然是好茶,唇齿留香,不过说起来我还是比较喜欢喝云雾茶。”楚修无奈,看她那牛饮的样子能够品到茶香也是不容易,他好笑着开口:“尝尝这个芙蓉糕,也很不错的。”木姑娘看着桌上几乎没动的点心,拿起一块放进嘴里,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楚修,你自己怎么都不吃,我觉得你都快赶上神仙了。”闻言,楚修浅浅一笑,“莫非你见过神仙?”木姑娘抬头,笑得眉眼弯弯:“当然,当然没见过,我就是随口一说,不都说神仙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么。”言罢,她不禁拍拍胸口,好险,差点就说漏嘴了。“你是从小就在落日城长大的吗?”楚修摇头,“我是楚都人士,来落日城也没有多长时间。”“是么,我看你对落日城这么熟,还以为你是在这里长大的呢。”说着,她干脆直接趴到桌上看着他,明媚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温和的眉目,“你是侍卫长,那功夫一定很好了。”闻言,楚修却只是笑笑,“不过是些防身的功夫,不过木姑娘说是去除魔,想来该是有些真本事的。”听他说罢,木姑娘赶紧点点头,“你到时跟在我身后就可以了,我会保你无虞,不过你这木姑娘的,听着太别扭了,你直接唤我名字便是。”楚修勾唇一笑,“那我唤你央儿可好?”木姑娘想想,也没什么不对,就点点头,“当然可以。”年轻人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不知不觉一个时辰就过去了,木姑娘看看外面的天色,好像是时候要出发了,“楚修,我看我们再不走的话,日落之前就赶不到落日林了。”楚修看看窗外,点点头,“那就走吧,现在也是休息得差不多了。”二人下得楼来,小二赶紧把事先打包好的核桃酥递上来,木姑娘高兴地接过,只觉得人生怎么看怎么圆满,此刻完全忘了紫微宫里的那尊大神。两人行到落日城门的时候,太阳已经彻底西斜,火烧似的云彩蔓延到望不断的尽头,无数的飞鸟在落日林上面盘旋,衬着天边血红的色彩,夜幕降下之前的落日林已经呈现出一种阴森的氛围。本书来自 第十八章 夜宿山林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木姑娘看看天色,红唇轻启:“这妖魔一般都是夜间作乱,我看今天晚上只能睡在林子里了,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吧。” 楚修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两人开始慢慢往林子里走去,落日林的树木倒是长得高大,繁密的枝叶遮蔽了天空,越往里走,越是黑,也越显得阴森,不时有不知名的动物跑过,在林中留下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叫声,走了好一段路,木姑娘和楚修终于找到一片还算满意的空地。 木姑娘四下看了看,只觉一片诡异的荒芜,她不禁搓了搓胳膊,向楚修道:“我们是不是该生一堆火?晚上应该会冷。” 楚修点头,直接走到附近捡了一堆枯枝,然后拿出一个火折子,蹲下开始生火,木姑娘好奇地在旁边看着,不一会枯枝就点着了,她也不闲着,赶紧又去捡了好多枯树枝回来,估计一晚上也是够用的。 两人就这样围着火堆静静坐着,不过一会儿,木姑娘却是安静不下来,她不禁开口问道:“楚修,你说今晚妖魔会出来吗?” 楚修摇头,“我也不知,不过央儿,你真的有办法吗?” 木姑娘赶紧点头,随手召出桃木剑,浅笑着说道:“当然,你看到这把剑没,这可是居家旅行斩妖除魔必备桃木剑,用万年桃木制成,专克妖魔鬼怪。” 楚修挑眉,这丫头看着倒是有些本事,想着他也学着她一笑:“那一切就拜托央儿了。” 木姑娘的自信心在这一刻爆棚,她拍了拍小胸脯,一本正经地开口:“你就放宽心吧,我可是专业的。” 楚修笑笑,“好啊,不过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养好精神,等下也好全力对敌。” 木姑娘点点头,顺势躺倒在身下一片干燥的枯树叶上。“那你要密切留意四周,一有事就喊我。” 夜里的落日林是一种死一般的安静,只能听到火堆里枯枝炸开的声音,楚修不时地往火堆里添些枯枝,抬头看去,对面的少女已经睡着,浅绿的裙裾在地上铺散开来,像是开在拂晓里的末日之花,衬着墨染的青丝,有一种无端的妖娆,跳动的火焰映衬着她的睡颜,更是显出一种动人心魄的美来。 却是突然一阵诡异的叫声打破了这一汪如死水般的平静,似人似兽,如泣如诉,木姑娘猛然惊醒,坐起身来,又是一阵诡异的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传来,她赶紧移到楚修身边坐住,伸手揽住他的胳膊,颤声着开口:“楚修,这是什么声音?我好害怕” 楚修也是一脸凝重,他安抚似地拍拍她的手,温声开口:“我也不知,看来今晚的重头戏马上就要来了,我们要小心了。” 木姑娘点点头,抱着他胳膊的手却是没有松开,见此,楚修的眉眼软和下来,戏谑着开口:“央儿,你刚才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要斩妖除魔保护我的么,怎么现在倒如此胆小了。” 木姑娘撇撇嘴,有些干巴巴地开口:“现在还不是我大显神通的时候,而是展现你的能力的时候,我可是个姑娘家,总不能让你躲在我背后吧。那多伤你的自尊,我觉得现在我们有必要相互依靠,能不分开就不分开。” 闻言,楚修勾唇,眸里泛起一抹更深的笑意,“好,能不分开就不分开。” 正当木姑娘的心里慢慢平静下来时,却是传来一声低哑的救命声,透着深深的绝望,又带着焚烧一切的恨意,木姑娘几乎是听到的一瞬间就跳了起来,然而那个声音却是没有停下来,一声又一声,仿若来自地狱的呼唤,让人骨头里都冷了下来,她紧紧抓住楚修的袖子,话里都带上了一丝颤抖:“楚修,你听到有人喊救命了吗?” 楚修摇头,一脸凝重,他只是看到她突然跳起来,知道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他没有感觉到的事,但具体是什么,他是真的不清楚。 木姑娘的手抓得更紧了,她有些急切地问道“”“你没听到吗?可是我真的听到了有人在喊救命啊。你再听听看。” 楚修还是摇头,他真的是什么也没有听到,然而变故就在这一刻发生,刚刚还燃烧得好好的火堆却是突然熄灭,然后四周便是此起彼伏的嘶哑的笑声。 见此,木姑娘一手紧紧握住桃木剑,眸子死死盯住眼前的黑暗,她大声吼道:“到底是谁?莫要在此装神弄鬼。” 然而除了飘忽不定的笑声,却是什么回应都没有。 正当僵持不下之时,突然一个黑影挟着雷霆之势破空而来,楚修一个飞身,赶紧拉着木姑娘躲过,然而这道黑影却也没有散去,反而一种诡异的速度在两人四周穿梭,却是再没有了任何动作。 木姑娘微微皱眉,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侧头看向楚修,他也是一脸凝重。 “看来要想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得先出击了,不然还不知道要耗到什么时候,拖得越久,对我们越是不利。”木姑娘开口之际,手腕一转,一道剑光就向远处飞去,“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能耐。”说着,她飞身而起,一瞬朝那黑影刺去。若是再被动下去,他们今天不是疯了就是交代在这里。 见此,楚修也迅速抽出长剑加入,然而除了那阵诡异的笑声,却是什么都没有触碰到,两人的剑就像是砍入虚空一般,木姑娘眉头不由更深地皱了皱,正凝神寻找间,突听楚修一声小心,然后她便察觉到身后一道凌厉的风破空而来,不及她转身,只听到一声闷哼,楚修的身子就倚到了她的身上,她反手就是一剑,感觉像是刺到了一片坚硬的鳞甲,但终究是让那个不知名的黑影见了血,那东西也是聪明,受伤了也不多呆,迅速向树林深处逃窜。 见此,木姑娘也不敢继续纠缠,她赶紧着扶楚修坐下,只觉得鼻尖萦绕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不禁有些慌了,“楚修,你伤到哪里了?有没有事?” 楚修粗粗地喘口气,也不管她看不看得见,淡淡一笑,“没事,就是后背蹭破点皮,你不用担心。” 木姑娘却不相信,伸手到他背后一摸,一大片淋漓的温热,她手都颤抖起来,这哪里是小小的擦伤,分明是生生被抓掉了一块肉啊,她甚至都隐约摸到了骨头,想着她几乎是要哭出来:“你怎么这么傻,替我挡着干嘛?你现在是不是很痛?” 楚修开口,却是极尽温柔,“你不是说你是姑娘家吗?我可是在捍卫身为一个男人的自尊,你只需要躲在我背后就好。” 闻言,木姑娘几乎立马就哭了出来,“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开玩笑么?你先不要动,我来帮你看看。” 楚修蓦地一笑,“原来你还懂医的么,这么厉害?” 木姑娘鼻子一抽,“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疼,就不要说话了。”说着左手腕在他剑上划过,楚修听得一声长剑刺入皮肉的声音,不待他反应,木姑娘便直接把血滴到他的背上,“你现在不要动,我先帮你疗伤,马上就好。” 随着背上疼痛感的消失,楚修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背上皮肉正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在修复,他的眉不禁皱了皱,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力量? 感受着他的沉默,木姑娘以为他是被自己奇特的疗伤方式给吓到,不禁开口解释,“我的血可以帮你迅速恢复,你现在可是好些了。” 闻言,楚修点点头,却也没有多问。 终于,楚修的背恢复如初,木央伸手撕下裙子上的一块布,让楚修给她绑上。 楚修将动作放到最轻,慢慢地用绿纱将她的伤口一圈一圈缠住,却是十分不解,“央儿,既然你的血有如此妙用,为何这手腕不能修复。 木姑娘笑笑,“难道你没听过能医不自医么?我的血对于别人有用,对于自己却没有半分用处,还是会受伤,只有等它自己好。” 楚修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木姑娘把他扶到一棵树边靠住,“楚修,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现在去追那个怪物,它被我的桃木剑伤了,应该跑不了多远的,这次若不乘胜追击,等它缓过来下次再要动手就难了。”说着起身往外走,不料衣袖却被人拉住,楚修看向她那双在夜里依然明亮的月牙大眼,不禁开口,“央儿,还是等我休息好了再一起去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木姑娘摇摇头,“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我一人足矣。”说着运起周身灵力,在他周边设下一个护卫阵,光华一闪,便什么也看不见了,“我已在你周身设下阵法,寻常的妖物是不能近身的,你放心休息,如果明早日出之前我没有回来,你便一人回城,你放心,我不会出事,只是不能在日落城多呆,那么,后会无期了。”她已经暴露了太多,虽说楚修不是多话之人,但人间终究是非多,何况她也该回紫微宫了,不然帝座回来发现她不在就惨了。 木姑娘说完,深深看他一眼,然后飞身向树林深处掠去。 楚修望着那抹消失在黑暗中的绿,却是陷入沉思。 第十九章 受伤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木姑娘循着那道飘忽的血腥味一路追进树林深处,血腥味却是突然重了起来,她不禁停下身形,四下一看,却是什么也没有,但到底不敢大意,一步一步往血腥味最重的地方走去,脚下的树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很是渗人,她拿起桃木剑,却是猛然定住了身形,只见前方的空地上,一地的鲜血染红了地上堆积的落叶,上面散落着的残肢断臂已经开始腐烂,胃里一阵翻涌,木姑娘赶紧扶住旁边一棵树,瞬间就吐了出来,然而不待她有所缓解,脚下一个瞪大眼睛的头颅让她倏得叫出声来,“啊!”的一声在林间久久回荡,惊起无数飞鸟。 木姑娘安抚似的拍拍胸口,然而惊魂未定又是一阵怪异的笑声传来,不待她有所反应,一道挟着腥风的黑影如闪电般向她掠来,她瞬间用桃木剑一挡,却因着这道巨大的冲力后退,直到抵住一棵树才堪堪稳住身形,抬头一看,前方的空地上站着一个非人非兽的身影,明明是一张人的脸,却是步满了青灰色的鳞片,两颗外露的犬牙阴森而狰狞,手也不似正常的模样,就像是鹰爪一般。 木姑娘提高警惕,看来这个东西不好对付,她运起全身的灵气,解掉手腕上的绿纱,把血直接涂到桃木剑上,桃木剑猛地发出一道耀眼的红光,那妖人一见,瞬间发动攻击,利爪挟着雷霆之势就朝木姑娘挥过来,木姑娘蹲下就地一滚,反手一剑刺出,那妖人却是灵活异常,飞身躲过,木姑娘咬咬牙,一掠而起,浮于空中,双手翻飞结印,然后便见周围的空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冻结,瞬间便将那妖人冻住,见此,她赶紧举起桃木剑,一剑劈下,不料这妖人大喝一声,却是猛地挣开束缚朝她撞来,,木姑娘惊慌之下躲闪不及,被撞个正着,妖人顺势一爪挥过,她的肩头便是血淋淋一片,触目惊心。 看看肩上的血迹,木姑娘咬咬牙从地上站起来,一把把桃木剑扔到地上,然后就是一系列繁复的手势,不一会,便有无数翠绿的藤蔓从她手上生出来,迅速抽长,然后形成一张巨网将那妖人缠住,那妖人动弹不得,只能发出一声声诡异的吼声,嘶哑,又渗人,木姑娘趁热打铁,一条藤蔓勾起地上的桃木剑就向那挣扎的黑影刺去,剑入皮肉的声音伴随着喷洒而出的鲜血铺面而来,她赶紧挥袖挡住,那妖人只挣扎片刻就没了气息,木姑娘松一口气,直接坐到地上,心里只觉后怕,刚刚差一点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她抬手擦擦额上的汗水,却是牵动了肩上的伤口,疼得她紧紧蹙起了眉。 摇光和天枢顺着血腥味赶到林子的时候,就见地上一片狼藉,一个狰狞的妖魔腹部洞开,鲜血蔓延一地,而距离妖魔尸体不远的却是一个绿衣女子,摇光不禁皱眉,“天枢,你说此地哪里来的姑娘,是不是太过诡异了些,而且你看那个背影,我怎么觉得跟木央那个丫头特别像呢。”说着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然而天枢不待他说完就已经一掠而下,瞬间便落到那个女子身边,看着天枢瞬间变了的脸色,摇光大惊,他的帝座啊,不会真是他想的那样吧? 天枢看那背影就一眼认出这是那个让他挂心的姑娘,果然是不让人省心的吗?此时地上的姑娘哪里还有平日里明媚的张扬,一张脸简直是皱到了一起,身上除了血腥味就是血腥味,见此,天枢的眉头狠狠地皱了皱。 木姑娘正思忖着是在这林里和尸体将就一晚还是拼尽全力爬到外面去的时候,就感觉一道凌厉的气息从后背袭来,不待她拿起桃木剑防御,天枢的身影已经落到她身前,木央瞪大一双眼,只觉得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不禁低声轻喃,“天枢?” 下一刻已经落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感觉到那股熟悉的气息,她不禁放下心来,好像每一次在她受伤最无助的时候,都是天枢在呢。 摇光看着天枢那抱住姑娘就不放手的样子,只觉得头大,兄弟,现在是你风花雪月的时候吗?也不看看地方,再说这姑娘貌似是帝座的吧,你这样凑热闹真的好吗?他赶紧清咳一声,“我说木丫头,你怎么也下界来了?” 木姑娘抬头,看向摇光,撇撇嘴道:“你又不愿意带我下来,我只好自己想办法了,听说这里有妖魔作乱,我以为会碰到你们的,哪里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 闻言,摇光真的是想哭了,“我和天枢去的是东陵国,那里有凶兽作乱,只是听说落日城出现了食人魔才顺道过来看看,你倒好,不声不响地就下来了,难道不知道这里有多么危险么?” 天枢一直不语,只是抱住她的手没有一点松动的迹象,好似怀里的少女只要一松开就会消失一般。 木姑娘再次撇撇嘴,看向天枢,“先不说这个,我答应了落日城主要铲除妖魔还他臣民一个清静,现在食人魔已死,为让他们安心,你可不可以帮我把这食人魔的尸体送到城门前?” 天枢点点头,“我在这里陪你,让摇光送过去便是。”说着用手扶住她的后背,一股雄厚的灵力便灌注到她身体里面。 摇光无奈,但看木央一脸的脆弱,尤其是肩膀上那触目惊心的伤痕,他实在是无法拒绝,只得提起地上的尸体往落日城的方向掠去。 天枢收回手的时候,怀里的姑娘已经沉沉睡去,他低头看着她略显苍白的小脸,不禁伸手轻轻抚上,帮她把凌乱的碎发拨到耳后,然后把她更深地拥到怀里,现在的他还是一阵后怕,那是一种担心失去的恐惧,看着她被鲜血染红的衣裳,天枢的眸微微暗了暗。 摇光回来的时候,天枢依旧是那个半跪的姿势抱着怀里的少女,一动不动,他不禁皱眉,“天枢,看这丫头的情况,还是回宫比较好,现在这样干耗着也没用啊。” 天枢点头,“但此时夜色尚浓,不如等天明再做打算。” 摇光也觉得可行,正准备提议换个干净的地方,不料木姑娘却是突地惊醒,摇光看她倒像是吓出一声冷汗的样子,不禁开口,“怎么了。是不是吓到了?” 木姑娘心有余悸地点点头,“摇光,我好害怕,梦里都是那些个破碎的肢体追着我跑,我不要再呆在这里了,我们回宫好不好?我想回家。” 天枢安抚似的拍拍她的背,和摇光对视一眼已有了决定,“别怕,我在这里,我们这就回宫,不会再有人来伤害你了。” 两道流光一闪而逝,只留一地血腥见证着刚才的惊心动魄,此时树林深处一棵巨树的顶部,有一玄衣男子迎风而立,面上一个狰狞的修罗面具,只露出莹白如玉的下巴,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嗅着空气中飘散的血腥味,他邪肆一笑:“丫头,后会有期。” 第二十章 帝座的愤怒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三人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晨鸡破晓之时赶到了天门,然后又是一路向紫微宫掠去,此时天枢已是有些力竭,摇光几次提议说把木央换到他身上他也不答应,摇光也只能作罢,穿过紫薇林,两人不禁都松了一口气。 今天的紫微宫很是诡异,仿佛是笼罩在一片无形的压力之中,让人透不过气来,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让人不安。 好容易走到紫微殿前,摇光只觉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赶紧让天枢把木姑娘放下来,心里总觉得毛毛的,好像有一双无处不在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们。 木姑娘转身,看向两人,艰难地扯扯嘴角:“你们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 话音刚落,却是一道清冽的声音破空而来,“怎么,你还知道回来么?” 闻声,木姑娘身子一僵,倏然抬眸,只见八十一级玉阶之上,一身月白长袍的男子长身玉立,狭长的桃花眼深邃无波,却是弥漫着一股渗人的寒气,薄唇轻挑,披散的墨发张扬四散,浑身都是睥睨天下的王者霸气,只一眼,便让人胆寒,木姑娘不禁低下头,这样的帝座,对于她而言实在是陌生。 摇光这下是真的要哭出来了,好不容易接回了小祖宗,结果老祖宗却在这个不该回来的节骨眼上回来了,现在真的是不知该如何收场了,这样凌厉的帝座,自神魔大战以后他就没有见过了,别人眼中都以为紫微大帝是个淡然温和好说话的主,其实不然,只有真正和他一起杀过修罗场的人才知道,他是天生的杀神,是万物的主宰,便是这天地轮回,也奈何不得,摇光不禁想到那句众人熟知的六字箴言,刑天道,堕无渊。只觉得他现在要是晕倒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就最好了。 天枢此刻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上方那股滔天的怒气,看来帝座这次是真的动怒了,想到此,他不禁担忧地看向旁边低着头一脸无措的女子。 木姑娘正暗自思索着是不是要回师父那里暂住一阵避避风头的时候,上方的男子再次开口,依旧是那种不紧不慢的语气,“摇光天枢可以退下了。” 闻言,天枢猛地抬头,正待开口,摇光已是先一步把他拉住,小声说道:“你现在就是说什么都没用,放心,帝座不会真的对她怎么样的,再说了,你何曾见过帝座如此发怒过,还不就是因为这个丫头,我们现在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就是对她最好的帮助。” 天枢无法,也只得跟摇光先走,只是临走只时深深地看了她一脸。 两人一走,木姑娘孤立无援,只把头低得更下了,哪里想得到帝座回来得这么快,看来现在是准备秋后算账了,她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回太清圣境算了啊? 紫微看着下方那道狼狈的身影,浅绿的纱裙沾染了大片的血迹,尤其是肩头,更是触目惊心,发丝也是凌乱不堪,只觉恨不得一把捏死算了,免得让他伤神。 仿若过了很久很久,木姑娘觉得双腿都要站不住了,上面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不禁奇怪,莫非是走了,想想就高兴,结果抬起头来笑意立马就僵在嘴角了,这位大哥是想比比谁站得久吗? 紫微看着那个一脸笑意抬起头却立马又垮下来的样子,不禁皱眉,不用猜也知道这丫头是怎么想的,当下他的声音也是冷冽了三分:“你这次私自下界,可是知错?” 木姑娘点头,转而又摇头,“是私自下界没错,可是何错之有?” 闻言,紫微眉头皱的得更深,“你还有理了,做错事还狡辩,当初本座是怎么说的,你又是怎么答应的,结果呢,险些出大事,难道你就只学会了阳奉阴违吗?念你是初犯,本座也就不深究了,罚你半月不准出门,抄静心经一千遍。” 木姑娘不甚在意地撇撇嘴,“凭什么要罚我,我说了我没做错事,我是去除魔卫道拯救苍生的,再说以前我下界师父也没有像你这般罚过我,我不接受。”丫的他这是在带孩子么?动不动就抄佛经。 紫微怒极反笑,“哦,除魔卫道,本座还从没见过除魔卫道把自己也差点除了的人,你说你师父不罚你,可本座不是你师父。” 见他如此强势,木姑娘也是毫不退让,她一脸倔强地开口:“反正我是不会抄佛经的,既然你不要我回来,那我就回师父那里好了。”说着,就准备转身,这么严厉干嘛,真把她当下属一样训了,抄佛经?她才不干呢。 不料身后紫微却是悠悠开口,“央儿,本座只说一次,紫微宫的大门,只开一次,你,回不回来?” 闻言,木姑娘倏然顿住身形,,她慢慢抬头,看向那个高处的男子,看来她的阿渊是真的生气了呢?这还是第一次听他说如此决绝的话,可他还偏偏一副你走了就别后悔要想不后悔就别走的样子,还真是别扭啊,想到此,不禁粲然一笑,轻轻开口,“阿渊,我永远不会离开。”不会离开你。 因为舍不得,她愿意低头,愿意屈就。 木姑娘一步一步,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如果不是不雅观,她真的想用手爬上去,肩膀这里现在是一阵钻心的疼,她不禁伸出左手擦擦额头的汗,眯起眼睛看向前方,那道卓然的身影一动不动,望着她这个方向,她不禁撇撇嘴,一脸委屈,“阿渊,我疼,你背我上去好不好?你放心,我休息好了就抄佛经,保证半月不出门。”说着满脸期待地看向他。 紫微却是挑眉,“既然你有力气去除魔卫道,有力气与本座争论,难道还没力气爬这小小的八十一级玉阶吗?”说着却是一拂袖,直接转身进了大殿。 他不能再待下去了,也不能再看下去了,看着她满是血迹的身体还有那一张惨白的脸,他只想好好地把她抱在怀里安抚,然而他不能,这丫头非得让她长些记性,不然以后还会有下次,而他,经不起再一次吓了。没有人知道当他从无妄海赶回来时看到空荡的寝殿时的那种失落,那种担忧,也没有人知道当他知道她受伤之时的那种愤怒,那种揪心,更没有人知道当他看到她脆弱地满身血迹地站在玉阶下时他的那种心疼,那种急切。没有人知道,也不需要人知道,只要他自己知道就好,现在她回来了,他会保护好她,以后都不会让她再受伤害,但前提是她要知道教训,他总有不在她身边看着的时候,所有他要保证以后她都能乖乖呆着等他。 木姑娘看着那道决然而去的背影,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她的阿渊真的不再疼她了,想想就觉得浑身都是痛的,干脆直接一屁股坐到台阶上,她用头死死地抵住膝盖,只觉得莫名的委屈,眼泪止也止不住。 红衣看着她哭得一抽一抽的背影,实在是不忍心,走进殿内,看帝座虽然是一脸闲适地坐在那里,但心里分明也是担心的,她不禁开口,“帝座,不若婢子去把姑娘接上来吧,这样坐下去也不是办法。” 紫微蹙眉,“你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就行,闲事莫理,她就是爬,也会爬上来的。” 红衣无奈,却在出门之际听到后面传来那道清冽又略微低沉的声线,“她赌气的时候不听话,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等她上来之后你记得去帮她擦药。” 红衣默默走远,果然还是放不下的么。 木姑娘就那么一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太阳西斜,她才慢慢直起身子,一步一步往上走,很久之后,她终于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然后几乎是慢慢地挪到房里,刚准备躺下,红衣却是走了进来,满脸心疼地看着她,“还是先洗个澡再躺吧,你这一身血污粘在身上也不舒服,刚好洗完澡我帮你擦药。” 木姑娘点点头,对着红衣淡淡一笑,“那就劳烦红衣姐姐帮帮我了,我现在实在是没力气自己动手了。” 红衣只觉得她那个惨淡的笑比哭还让人心疼,缓步上前,解衣裳的时候,看到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痕不觉惊呼出声,只见深可见骨的五道爪印狰狞地盘踞在她的肩头,周围的衣裳都紧紧贴在了上面,看着都觉钻心地疼,她也不知这个看着如此脆弱的小姑娘是怎么咬牙坚持不吭声的,用温水将伤口周围的布慢慢润湿,红衣才敢小心地揭起那些碎布,她的手都不禁颤抖,可是对面的小姑娘却只是皱紧了眉,一声不吭,她柔声开口:“疼你就喊出来,在姐姐面前不用不好意思。” 木姑娘摇摇头,“姐姐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红衣看着她攥得紧紧的一双手,指甲都陷进肉里,不禁暗自摇头,看来是心疼她的人不在,她也就藏起了委屈与疼痛,只留一抹坚强。 整整用了一个时辰,红衣才算是彻底地把她收拾妥当了,转身出门的时候,却听得里面的人轻轻地说了一声,“谢谢。”还带着哭过后的嘶哑,那样让人心疼。 第二十一章 心疼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木央躺在床上的时候,睡得并不安稳,梦里的她一直在被追赶,身后时而是那些破碎的肢体,时而是那个长着尖牙和鳞甲的怪物,它们一直在她的身后,像是永远都隔着一步,却又怎么甩也甩不掉,就那样一直追着她,追着她,惊醒的时候,她已是一身冷汗,手撑着坐起身来的时候牵扯到肩膀上的伤口,又是一阵钻心的疼。最新最快更新 此时月色正浓,她却是不敢再躺下了,那样的梦魇让人不想再尝第二遍了,想到帝座说的那一千遍静心咒,她只得慢慢下床,坐到桌前开始抄佛经,因为伤的是右边的肩膀,她只得一笔一笔很慢地写,每一笔,都带着钻心的疼,刺骨的痛,一页抄下来,她的额头已是湿了一片,可是咬咬牙还是坚持下来,半个月的时间,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实在是不够,她必须抓紧每一分每一秒,阿渊说她不听话,对她狠心,她就要更加要努力才行,她想,只要她乖乖地抄完佛经,阿渊就不会生气,还会对她向以前那般好,会背着她上那八十一级玉阶,会亲昵地唤她央儿,会抱着她在紫微殿的檐上看星星,再告诉她那些星宿的故事。 不知不觉天已大亮,她就坐在那里抄了一夜的佛经,手都有些打颤。红衣早上进门的时候,看她那白里泛青的脸色就知道她一夜没睡,不禁叹气,“央儿,你这样不休息身上的伤要什么时候才能好?怎么就不听话呢?”说着就走上前准备给她换药。 木央笑笑,“没事的,反正我现在也睡不着。” 红衣摇头,“真是拿你没办法,来,让我看看伤口,帮你换药。” 木央看她一眼,笑意更深,“姐姐你真好,换药先不说,你能帮我换身衣裳吗?昨晚出了好些汗。” 红衣一看,就知道她肯定是疼得流冷汗,却也不好多说什么,“那你等着,我帮你去弄些水来,还是洗一下比较好。” 木央手上动作不停,只笑着回到,“那就有劳姐姐了。” 过了一夜,伤口依然很狰狞,红衣小心地帮她上了药,看着她准备接着抄佛经,不禁劝道:“你现在还是不要抄经了,休息一下吧,放心,就算半月后真抄不完也没事,帝座他不会真的罚你。” 木央摇摇头,手上动作不停,“可是,他会生气。” 红衣无奈,“算了,我也不说什么了,去帮你拿些点心来吧,你现在肯定是饿了。” 木央粲然一笑,“那就谢谢红衣姐姐了。” 摇光和天枢进来的时候,就看她一笔一笔极慢地抄着佛经,不待他开口,天枢已经一步冲上前去,“手都成这样了,你还抄什么佛经?”说着就准备夺下她手中的毛笔。 木央却是摇头,对她笑笑,“天枢,难道你想帮我抄么?错了就是错了,不过抄抄佛经而已。”其实悲催的木姑娘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是,丫的个老男人,还对她较真起来了,等她以后好了非得找回场子不可。 摇光咂咂嘴,“我说你是不是转性了,怎么态度转变这么大,现在倒是好说话。” 木央白她一眼,“摇光,你是专门来落井下石的吧?如果是,门在那边。” 摇光讪讪,“我这不是关心你过来探望一番吗?你误会了,呵呵,要不要我帮忙?” 木央头也不抬,“如果你敢的话。” 摇光立马闭嘴,现在的帝座,谁也惹不起,“我还是从精神上支持你就行了。” 天枢皱眉,“就算要抄,也不急在一时,你不妨等伤好些了再抄也不迟,何苦现在遭这个罪。” 木央摇头,“反正我现在闲着没事干,坐着也是坐着,何况你以为半个月时间很长吗?” 天枢一听,也不再多话,只在一旁静静看着。 木央实在是受不了两尊大佛在旁边杵着,“我说你们要是没事干,就去帮红衣姐姐摘花,在这里站着干什么,挡着我的光了。” 天枢一愣,摇光却是立马就懂了,“那好,你在这里慢慢抄,我和天枢就先走了,如果累了一定记得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来看你。”说着拉着天枢就出了门。 木央看着门外,摇摇头,她想,帝座肯定是不喜欢摇光他们呆在她这里的,原因她也不知道,但就是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 此时的紫微正殿,月白长袍的男子斜躺在榻上,目光悠远地看着天空,也不知是在想什么,只是有一种似有若无的寂寥萦绕在周身。 昨夜偏殿的烛光亮了一夜,他就在殿檐上坐了一夜,不是不想去陪伴,只是现在去了,那么就前功尽弃了,他之前的言辞凿凿又有何意义,现在想想,他一直对那个丫头都太过纵容了,这都不像以前的他了,他有些奇怪,只是第一次见面,他就想对她好,没有缘由地对她好,就好像是之前数十万年的孤寂,只是为了等一个她,然而等到了,他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了,她对于他而言,更多的是像一个要好好疼宠的孩子,所以做错了事,他可以去教训,让她学会成长,然而真的这样做了,他却又觉得别扭,好像总是少了些什么,他也很疑惑,不知道他等来的,究竟是缘是劫,是一个孤单时的陪伴,还是一个无聊时的消遣,抑或说,是一个孩子,还是一个女人。他需要好好整理一下,通过这个机会,他刚好有时间想想清楚,看看他对于她的紧张,是出于哪个方面。 太阳东升西落,一天很快就过去,木央早早地躺下,她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肩膀现在就是不动都疼得厉害,她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床顶精致的绣花,不禁想到阿渊,也不知道他现在还在生气没有,今天一整天也没有来看过她,想想就觉得万分失落。 因为实在是太过疲惫,她很快就沉沉地睡着了,然而不过半个时辰,她再次从梦中惊醒,又是吓出一阵冷汗,这个噩梦就像是藤蔓一般,缠得她透不过气来,看看外面烟沉沉的夜空,她实在是不敢再躺下去了,可是现在累得根本睁不开眼,总不能接着抄佛经吧。若是去找阿渊,他现在还在气头上,开不开门都是问题,哪里还会在乎她害不害怕,倒是可以去和红衣姐姐一起睡,反正她那里也宽敞。 红衣半梦半醒间,听到外面的敲门声起来开门,不料却见木央抱着被子站在外面,她不禁诧异,“央儿怎么过来了,快进来,夜间寒气重。” 木央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姐姐,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吗?晚上会做噩梦,我一个人害怕。” 红衣爱怜地伸手接过她手上的被子,“当然可以,刚好姐姐一个人也有些孤单呢,你来了刚好。” 木央一双月牙大眼满是笑意,“就知道红衣姐姐最好了。” 红衣的床不大,但睡两个小姑娘肯定有余,木央看着床顶红色的帷幔,感受着旁边清浅的呼吸,不禁觉得心安,不过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红衣是被她嘴里的梦话惊醒的,她转过头,只见木央脸上一片惨白,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她不停地说着“不要追我”、“别过来”,眉头紧紧蹙着,双手紧紧抓着被子,像是想挣扎却怎么也醒不过来的样子。她看得一阵心疼,也不知帝座怎么这么狠的心,就这么放着不管不顾的。 红衣缓缓伸手抚上她的脸,用帕子擦干她额上的汗珠,把汗湿的碎发拨到一边,然后轻轻拉开她紧紧攥着被子的手,握到自己手里,感受着她的挣扎,她不禁一遍一遍地在她耳边低语,“央儿别怕,姐姐在这里。”过了好久,看她终于平静下来,眉目也舒展开,不禁松一口气,在她身边轻轻躺下,但握着她的一只手,却是一直没有松开。 第二天清早木央睁眼的时候,红衣已经不在身边了,呼吸着晨风中清新的气息,她觉得从未有过的满足,静静地躺了一会儿,正待起身,红衣却是回来了。 红衣笑着走到床前,“央儿醒了,我刚去了你的屋子里帮你把佛经带过来了,你便在我的屋子里抄吧,我还可以时不时回来看看你,免得你一个人在那偏殿里呆着,在你伤好之前就睡在我这里吧,有人陪着你就不会再害怕了。” 木央看着浅笑的红衣,拼命忍住眼泪,“红衣姐姐,你对我真好,谢谢。” 红衣佯怒,“跟姐姐还这么客气干什么,难道你心里没把我当做姐姐?” 木央赶紧摇头:“当然不是,在我心里红衣姐姐就像是亲人一样,我很喜欢。” 红衣一笑,“这还差不多,快起来吧,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吃的桃子。” 木央一乐,赶紧下床,“果然还是红衣姐姐懂我。” 很快便到中午,木央专心地抄着佛经,昨晚休息好了,又抹了两次药,肩膀倒不像之前那样疼了,所以也不觉时间难熬,正思忖着按照这个速度能不能抄完的时候,却听得后面门开的声音,她头也不回地开口,“红衣姐姐怎么又回来了?我不是说过了,白天的时候一个人没有那么害怕的,你不用专门回来看我的。” 紫微本是打算来看看她,听到她的这句话却是再也迈不开步子,那一瞬间心像是针扎的疼,他都不知道,他的央儿在他看不见的角落受了这么大的伤害,此刻只想什么也不顾了冲上前紧紧抱住她的身子,然而理智却让他停留在原地,现在还不是时候,感觉得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他一瞬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阵淡淡的冷香。 红衣进得门,看她依然是她出门前的那个姿势,不禁皱眉,“央儿,你不能这样不注意休息,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不急在一时,”说着倒一杯茶递过去,“喝点水,别让自己太累。” 木央伸手接过,“姐姐,我都知道的,你不用担心,再说,难道在姐姐的眼里我就如此的弱不禁风么?” 红衣摇摇头,无奈一笑,“你知道就好,我也不多说了,下午我要和绿萝出去一趟,你自己一个人注意。” 木央地点头,“姐姐放心去吧,我等你回来。” 红衣走后一个时辰,木央还是没有休息,却在此时一只绿色的小纸鹤从窗外飞了进来,她一看,不禁诧异,难道师父有事?伸手接过,小纸鹤晃晃脑袋,低头啄啄她的手心,像是在确认有没有找错人一般,然后它的嘴里便传来清风的声音:“木央,你这死丫头莫不是赖在紫微宫里不想回来了?你师兄我对你甚是想念,青牛也很想你,这段时间都瘦了一圈,它还从嘴里省了一篮子梨给你,不过这都不是重点,太清湖里的那条死鱼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劲折腾,湖里的巨浪要吓死人了,它平时跟你的关系最好,你快些回来看看吧。” 木央听着那久违的声音,只觉得亲切,又想念,来到这里快一个月了,她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想到那个半月禁足令,不禁头疼,还是去跟帝座说一声吧,他总不至于那么小气。 来到紫微殿前,玉阶上却是没了锁灵阵,她不禁奇怪,难道又有人来访?一步步走到殿门口,却是倏然顿住了身形,只见正殿内,一白衣翩然的女子与紫微相对而坐,桌上茶香袅袅,两人似是相谈甚欢,女子姣好的面容泛着温婉的笑意,紫微也是难得地舒展了眉目,一双桃花眼笑得勾魂摄魄,然而在看到她的那一瞬脸上的笑意立马僵了下来,甚至带着一丝微微的不自在。 紫微皱眉,这丫头怎么过来了,明明像是随时都要倒下来的样子,还到处乱跑,不累么,想到此,眉头更深地皱了皱,“你怎么过来了,不好好在红衣哪里呆着到处跑干什么?” 木央一窒,淡淡开口,“我有事找你,不会耽误多长时间的。”说着看看旁边那个一脸浅笑的女子,难怪没去看她,原来是没时间啊。 紫微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想到哪里去了,只是此时却不好过多解释,“有什么事等下再说,本座现在没时间,你先退下。” 木央点头,默默转身,他的阿渊现在对她这样不耐,她回去师父那里也好,也省着自己碍他的眼,没时间?他根本是懒得敷衍。 紫微看着她满脸的失落,呼吸一紧,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直到那道纤细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内,云瑶才转过头来,看紫微倒是一脸平静,“帝座不去看看么,我看她好像是真的有事才过来的。” 紫微浅笑,“公主多虑了,不过一个小孩子,不用放在心上。”握着茶杯的手,却是无端地紧了紧。 云瑶温婉一笑,“此次前来,是为感谢帝座再造之恩,云瑶不便叨扰,先行告退。”她能感觉到此时的紫微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了,再待下去不过惹人不快,聪明的女人要懂得进退有度。 紫微也不多留,把茶杯放在桌上,站起身来,清浅一笑,“公主走好。” 云瑶走后,紫微却是踌躇了,一看那丫头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是想偏了的,按说他现在应该去看看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是始终过不了心里那一关,想想只得作罢,还是再等两日吧。 看着身后巍峨的紫微宫,依然是那样厚重古朴的气息,木央轻轻一叹,原来已经这样舍不得了啊。 第二十二章 离开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太清圣境依然是那样宁静祥和,花香四溢,仙鹤翩然,呼吸到久违的空气,木央只觉全身都放松下来,看看四下无人,不禁大喊一声,“我回来啦!”一瞬惊起无数飞鸟。 道德天尊正在殿里打坐,突然听到惊天一吼,平地一声雷,不禁豁然睁眼,一步掠到殿外,果然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俏然立在那里,月牙大眼里是顽皮的笑意,他疾步上前,“你这丫头还知道回来,难道就不想我这个老头子吗?”说着胡子一翘,却是马上沉下脸来,“丫头,你是不是受伤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受欺负了。” 木姑娘一听,鼻子一酸,抱住他瞬间就哭了出来。 清风、明月闻声赶来,就见平时那个张扬明媚小跋扈的姑娘在师父的怀里哭得一抽一抽的,好不伤心。 清风率先开口,“这是怎么了,被欺负了?告诉师兄,师兄帮你去欺负回来。还反了天了,敢欺负我太清圣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横扫天庭帅翻六界的清风的师妹。”说着撸袖子准备出门。 明月缓缓伸出一只手,悠悠开口,“莫不是紫微大帝?” 清风的身子倏地顿住,然后慢慢抚平袖子,紫微大帝?想到那个桃花眼的妖孽身子不禁抖了抖,“唔,我看还是不能太过冲动,否则伤及无辜就不好了。” 明月开口,“哦?我还以为你是考虑到了实力的差距呢。” 清风讪讪,“哪里,哪里。” 木姑娘听着久违的声音,感受着这些另类的温暖,不禁抬起头来,吸吸鼻子,“我没事,就是太想你们了,没人欺负我,只是因为一个意外。” 道德天尊皱眉,也不好多问,“好了,回来就好,先去休息一下,等下再到师父这里来。” 木姑娘点点头,随着清风明月往里走,“师兄,你说的小金鱼到底是怎么回事?” 清风皱眉,“谁知道那条死鱼为什么突然间发疯,上次前去喂食还一个巨浪扑过来溅了我一身水,我看它也就把你当人看。” 木姑娘一笑,“原来横扫天庭帅翻六界的清风大人还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啊?那我先去湖里看看它好了。” 这条小金鱼还是她两百年前在东海之滨玩的时候在海滩上捡的,当时已经奄奄一息,她看着那一身金灿灿的鳞片觉得有趣就把它救了下来放到太清湖里养着,没想到一条小小的鱼倒是个傲娇的主,平时除了她谁也不待见,这次听说它出事,木姑娘心里也有些心急,当下就加快了脚步。 此时的太清湖倒是平静,一丝涟漪也无,清风不禁奇怪,难道那死鱼突然转性了? 木姑娘在湖边唤了两声,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无奈之下,她只得下水里去看看,“师兄,我到水里去看看,要是真出事就不好了,你们若是有事就先走,我一个人没关系的。” 清风摇头,“我在边上等着便是,不过你身上有伤下水没问题吗?” 木姑娘无所谓地笑笑,“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没信心了?我在水里,就跟在地上是一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说着纵身一跃就落进湖里。 清风看着湖面荡开的一圈圈的波纹,转向明月,“你说这丫头是不是跟那谁吵架了,怎么感觉她这次回来很不高兴呢?” 明月微微皱眉,“怎么,如果是的话你还想去找那位讨个公道?” 清风摸摸下巴,讪讪道,“我从来不崇尚用暴力解决问题。” 明月淡淡看他一脸,那意思分明就是你不敢就直说别扯理由平白浪费我的表情。 木姑娘游到深处,肩膀上又传来阵阵的疼痛,她不禁皱眉,咬咬牙,打算再下潜一点,不料一道金光倏然闪过,再一看,一条傲娇的小金鱼已经游到了她面前,用头亲昵地碰了碰她的额头。 木央也用手摸摸它金色的鳍,“我听师兄说你这几天不高兴,发了好大的脾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金鱼傲娇地一扭头,“谁让你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我的,我很想你。” 木姑娘掰过它的头,粲然一笑,“原来是想我了么?那你也不应该溅师兄一身水啊?” 小金鱼撇撇嘴,“谁让他带过来的桃子那么难吃的,我不喜欢。他肯定是看你不在故意欺负我来着,还说已经看我不顺眼很久了。” 木姑娘这下是真的无语了,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师兄他是逗你的,太清圣境的人都很喜欢你,唔,青牛也很喜欢你的。” 小金鱼继续撇嘴,“我才不信呢。”说着突然围着它转了一圈,“你是不是受伤了?我嗅到血的味道了。” 木姑娘点点头,“所以说我不能在水里多呆了,你要乖乖的,等我来看你。”说着拍拍它的脸,一脸笑意。 小金鱼金色的大眼的满是担忧:“那你伤得严不严重?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不严重的,休息休息就好了,你听到我刚才说的话了吗?要听话,不能再乱发脾气。”木央板正一张小脸,看着它。 小金鱼猛点头,“我知道了,你快上去吧,好好休息。” 木姑娘看它一眼,转身往上游去。 清风和明月在湖边等了好久,才看到水下有些动静,随即一大片水花捡起,一抹清透的绿破水而出,木姑娘直接坐在湖岸边双腿还浸在水里,她抬头看向两人,虚弱一笑,“看来今天要麻烦师兄背我回去了,我现在实在是没气力。” 清风一看,她的脸色已经是惨白一片,肩部竟然还有血迹渗出,赶紧一步上去,也顾不得衣裳会不会湿了,“怎么这么严重?不是说没什么大问题的吗?我看你现在站起来都费劲。”说着把她打横抱起,一路往寝殿里奔,明月也紧紧跟在后面。 太清圣境就木央一个姑娘,明月几乎是用拖的把揽月从灵犀宫里拽过来,待一切收拾妥当,揽月给她换上干净的衣裳,不禁担忧问道:“你说你好好地呆在紫微宫,怎么会弄成这样?” 木姑娘看着床前围着的一圈人,不禁又是想哭,还好,她还有这么多关心她的人。开口的时候声音已是低哑,“没事,就是我之前偷偷跟着他们下界,结果碰到了一个厉害的妖魔,不小心就伤到了。” 揽月皱眉,“就这么简单,那你受这么重伤紫微宫里那位就让你回来了?他就没什么表示?” 木姑娘淡笑,“姐姐还想怎么样,帝座日理万机,总不能让他照顾我吧,再说我也很想你们,就回来了。” 揽月疑惑,“你说的全是真心话?没骗我们?” 木姑娘点头,“当然了,我对你们岂会有掩瞒。” “好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不急在一时,你先好好休息。”说着,道德天尊微一拂袖,转身,朗声道:“清风、明月,随为师退下。” 看着瞬间空下来的房间,木姑娘看向揽月,“姐姐今天就在这里陪着我可好?我一个人睡着害怕。” 揽月顺势在床边坐下,“也不知道你这到底都是些什么事,好好的一个姑娘,回来又是受伤又是梦魇的,真不让人省心。” 木姑娘笑笑,“这不是给姐姐一个表现爱心的机会么?姐姐还是跟我一起躺着吧,这样舒服些。” 揽月看着外面金色的余晖,只觉得无奈,她还从来没这么早睡过,不过到底还是在她身边轻轻躺下来。看着她的侧脸,想想还是开口,“央儿,你跟那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木姑娘摇头,“我现在也是不确定了,他收下了我的同心结,还对我很好,我以为以后就是这样了,谁知道这次出事,他又像变了个人一般,我觉得只要我乖,他不生气了,就还会像从前那般,但又好像不是这样。” 揽月一脸担忧,“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木姑娘轻轻开口:“姐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是不想离开他,真的不想离开。” 听到这里,揽月心里五味杂陈,这个丫头平时没心没肺的,原来也有这么认真的时候,上次她还以为她只是闹着玩的,现下她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抿抿唇,想想还是应该告诉她,“央儿,有件事我之前还在犹豫,但现下却是不得不告诉你了,希望你要有心理准备。” 木姑娘侧头,有些疑惑着开口:“姐姐只管说便是,难道是关于帝座的?” 揽月点头,一脸凝重,“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知道帝座的名讳吗?是因为师父特意提过,所以我便记住了,至于原因,凡世亿万凡人,天宫万千仙家,在姻缘簿上,都有记载,只有紫微大帝一人,姻缘簿上无任何记载,洪荒预言:万星之主,天地共生,轮回不渡,一世孤绝。” 看看木央沉默不语,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不禁再次开口,“你听清楚了吗?他根本是一个无缘之人,命里绝情,这样一个人,你还敢要吗?或者说,你要得起吗?” 木姑娘摇头,不得不说这一刻她的心里已经乱成一片,原来还有这么一个缘由在里面,只是她到底该怎么办?一想到要离开,她的心里就一阵发紧。 揽月看她眉头紧蹙,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我话已至此,至于是去是留,就看你自己的了,只要随你自己的心就好,不过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怕是一时半会睡不着了,我就先回去灵犀宫了,师父还等着我的消息呢,不过你放心,我给你点上宁神香,你就不会做噩梦了。” 木姑娘点点头,“那就谢谢姐姐了。” 揽月走到门口,正准备关门,却听得背后传来她略带低哑的声音,“姐姐,你叫我如何舍得离开,我只是,不愿让他一个人。” 此时的紫微宫里,红衣已经是急得焦头烂额了,帝座下午去青华大帝那里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可木央那丫头现在却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难道真的是走了?想到这里又是一阵头大,虽说帝座之前确是说过她可以离开,但她看得出来,帝座分明是舍不得的,现在倒好,人真的走了,她却不知等帝座回来该如何应付了,若是帝座发怒,她该去哪里避避风头? 紫微踏月归来的时候,敏锐地察觉到今晚的紫微宫似是有些不同,过于诡异的安静,也过于诡异的明亮,平日里这个时辰应该都歇下了,可是现在,他隐约可以看到正殿里晕黄的光,难道是出事了?想到那个丫头,他一改闲庭散步的悠闲,如风般向正殿掠去。 今天云瑶走后,他正待坐下,不料青华传音过来让他去下棋,说是近来得了一本棋谱,找他讨教一番,他想想索性无事,也就去了,结果这一下就下到了日落西山,一番把酒言欢,回来已经是月上中天。 走进殿内,见红衣绿萝和七星使都站在殿内,他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怎么独独不见那个丫头,但脸上却是平静无波,一路不急不缓走到主位坐下,端起一杯茶,他悠悠开口,“怎么今日都不歇息,莫非是在等本座不成?” 底下好一阵安静,摇光左右看看,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开口,“帝座,木央那丫头走了。” 闻言,紫微倏得一僵,却在一瞬间缓和下来,依旧是那种不急不缓的语气:“走便走了,不是什么大事,你们都退下吧。” 见此,摇光第一个转身,虽然帝座的声音没变,但他知道,帝座已经处在一个暴怒的边缘,那双上挑的桃花眼里悄然间已经酝酿起滔天的风暴,有的人就是这样,表面越是云淡风轻,心里越是天翻地覆,再不走,那就只能直面淋漓的鲜血了。 紫微轻轻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殿外,看着一片深沉的夜色,双眼微眯,她倒还真敢走,不过,他这紫微宫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依旧是那个殿檐,依旧是那个月白锦袍的男子,依旧是那个似坐似卧的姿势,只是有一些看不见的东西,已经悄然改变。夜风拂起男子宽大的衣摆,带起一阵冷香,只是比以往要浓郁得多,紫微正殿灯火通明,一夜不灭,却是一人也无,只留一个支离破碎的茶杯散在桌上,茶香四溢。 第二十三章 惊慌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此时的紫微宫里,红衣已经是急得焦头烂额了,帝座下午去青华大帝那里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可木央那丫头现在却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难道真的是走了?想到这里又是一阵头大,虽说帝座之前确是说过她可以离开,但她看得出来,帝座分明是舍不得的,现在倒好,人真的走了,她却不知等帝座回来改如何应付了,若是帝座发怒,她该去哪里避避风头? 紫微踏月归来的时候,敏锐地察觉到今晚的紫微宫似是有些不同,过于诡异的安静,也过于诡异的明亮,平日里这个时辰应该都歇下了,可是现在,他隐约可以看到正殿里晕黄的光,难道是出事了?想到那个丫头,他一改闲庭散步的悠闲,如风般向正殿掠去。 今天云瑶走后,他正待坐下,不料青华传音过来让他去下棋,说是近来得了一本棋谱,找他讨教一番,他想想索性无事,也就去了,结果这一下就下到了日落西山,一番把酒言欢,回来已经是月上中天。 走进殿内,见红衣绿萝和七星使都站在殿内,他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怎么独独不见那个丫头,但脸上却是平静无波,一路不急不缓走到主位坐下,端起一杯茶,他悠悠开口,“怎么今日都不歇息,莫非是在等本座不成?” 底下好一阵安静,摇光左右看看,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开口,“帝座,木央那丫头走了。” 紫微倏得一僵,却在一瞬间缓和下来,依旧是那种不急不缓的语气,“走便走了,不是什么大事,你们都退下吧。” 摇光第一个转身,虽然帝座的声音没变,但他知道,帝座已经处在一个暴怒的边缘,那双上挑的桃花眼里悄然间已经酝酿起滔天的风暴,有的人就是这样,表面越是云淡风轻,心里越是天翻地覆。 紫微轻轻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殿外,看着一片深沉的夜色,双眼微眯,她倒还真敢走,不过,他这紫微宫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依旧是那个殿檐,依旧是那个月白锦袍的男子,依旧是那个似坐似卧的姿势,只是有一些看不见的东西,已经悄然改变。夜风拂起男子宽大的衣摆,带起一阵冷香,只是比以往要浓郁得多,紫微正殿灯火通明,一夜不灭,却是一人也无,只留一个支离破碎的茶杯散在桌上,茶香四溢。 一夜过去,紫微却是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他想了很多,想起初见时她狡黠的笑容,生辰时她绝美的笑容,亲近时她羞涩的笑容,得逞时她张扬的笑容,但想的最多的,是她忍痛在玉阶下与她讨价还价的淡淡的笑容,还有她转身离去时明明要哭出来却是强装坚强的涩涩的笑容。他后悔了,他不该对她那么狠心,她还是个孩子,经不起吓的,早在他站在红衣门外听她说那一番话的时候,他就该从背后抱住她的,不该让她那么害怕,红衣又能给她什么呢?或者更早,在她一身狼狈的站在玉阶下的时候,他就该飞身而下直接背她上来的,不该让她那么疼的时候还在玉阶上坐了一天,只孤单的一个人。 那是他的丫头,不该遭那么多罪的,她只该张牙舞爪地在他的紫微宫里横行霸道,可以放肆,可以张扬,可以欺负人,也可以被他欺负,但就是不能一个人默默地害怕,默默地受伤。然而更悔的,却是在她好不容易来找他的时候,把她拒之门外,尤其还是在那样一个尴尬的情况下,他可以想象她当时的难过,因为只一个背影,就让人想哭,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她真的走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今天的紫微宫里人人自危,大家是能绕路走就绝不从紫微殿前过,那个一脸闲适的男子已经在殿檐上坐了一天一夜,就那样坐着,什么也没说,可就是让人无端地心惊。 直到太阳西斜,夜幕降临,紫微才稍稍起身,回到殿内,他已经等了一天,可是那个丫头还是没有回来,他本想着会不会是她有事出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然而终究是失望了,此时无尽的要失去的恐慌猛地袭上心头,他才后知后觉,原来已经这样重要了么? 几乎是脚步踉跄着走到桌边坐下,他只觉心里一阵发紧,只想那个丫头快些回来,他想,只要她回来,他会在夜里陪着她,不让她害怕,不让她抄佛经,他知道很疼的,一直都知道,只是不知他当初是怎样狠下那个心来的。 桌上的碎片还没来得及收拾,碧绿的茶叶已经有些泛黑,想想也是,现在这个时候估计是没人敢过来的,他伸手捏捏眉心,直接传音给摇光。 摇光颤颤巍巍地走进殿内,只觉得自己的人品实在是好到爆,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位现在到底是尊神还是杀神。 紫微看他一眼,悠悠开口,“本座看平日里你与那丫头关系不错,你代本座去灵犀宫里看看,那丫头是不是回去了。” 摇光一听,就知道眼前这位定是舍不得人家姑娘又拉不下脸来,只得找他出面周旋,心里腹诽,早干嘛去了,现在知道慌了?但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的,只得恭声应是。 紫微拧眉,他何尝不知摇光心里所想,只是他实在是不能去,也不敢去,他不得不承认,他害怕,害怕那个丫头脾气一上来不跟他回来,那他该怎么办?那对于他来说,不仅仅是失落,是难堪,更是从未有过的难以承受的伤害。 摇光速度倒快,不过半个时辰已经回来,脸色却是万分难看,紫微看他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心里一紧,“你有什么话直说就是,本座不会怪罪于你。” 摇光心里一横,果断开口,“帝座,我刚才去过灵犀宫了,可是守门的童子说月老座下只有一个女弟子,名唤揽月,整个灵犀宫里,都没有一个叫木央的。”话音刚落,便感觉到殿里瞬间蔓延起一股刺骨的寒气,他赶紧补充,“我再去别处问问看,总归在这天宫里的。”说着转身,脚下生风而去,感觉再待下去他就要碎成渣了。 紫微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境再次乱了,乱得彻底,没想到这丫头竟敢欺骗于他,什么灵犀宫月老座下弟子,都是谎言,只是此时比怒气更甚的,却是恐惧,那种害怕失去的恐惧,天宫如此之大,他又要去哪里找那个丫头回来,对于现在的他而言,什么惩罚,什么欺骗,都不重要,他只想把他的丫头找回来,只要找回来就好。 揽月,这个名字倒是有些熟悉,心里猛然一惊,这个揽月,莫不是这丫头嘴里念叨的揽月姐姐,看来这丫头就算不是灵犀宫里的,也与灵犀宫脱不了干系。想到此,他倏地站起身来,如一道流光掠向殿外,看来,他有必要去灵犀宫走上一遭了。 月老正思索着这某男是否该配给某女的时候,突听童子来报,紫微大帝来访。他手里的红线不禁抖了抖,似是有些不相信,“你说什么?谁来了?” 童子恭敬答道:“是紫微大帝来访,大罗金阙紫微天宫的紫微大帝。” 月老一把老骨头倏得一震,几乎就要散了,这个杀神怎么到他这里来了? 紫微进得殿内,只见一个一身红衣形容略微猥琐的老头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难道他的到来让他如此措手不及么?看来平时太过低调了啊,想到此不禁勾唇一笑,霎时天地失色,“月老安好,本座此次前来乃是有事请教,还望月老如实相告。” 月老老脸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这还是第一次与这个杀神如此接近,容许他小小地紧张一下吧,“帝座严重,小神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紫微挑眉,“这样啊,那本座就直言了,不知月老可知木央那丫头现下在何处?” 月老一僵,一时也拿不准这位到底是什么心思,可要不说,还真不知道怎么打发这位才是,“小神可否先问一句,不知帝座找她是何缘由?” 紫微眼角微扬,轻拂广袖,“自然是不可失去之人,不得不找之人,不知月老对这个结果可还满意?” 月老心下震惊,他倒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亿万凡胎,万千仙家,也只有眼前这一位是他看不透姻缘的,按说他该是绝情之人,毕竟这数十万年以来都没听说过他对那个女仙如此看重,青眼有加,可是现在看来,难道是万年老光棍终于铁树开花了? 月老,你终于真相了。 略微思索,他心里已有了计较,“帝座言重,这木丫头,乃是太清圣境道德天尊座下嫡传弟子,现下就在太清宫里。” 紫微双眼微眯,竟是太清宫里的,看来他要去一趟太清圣境才是,想着不禁对月老一笑,“今日有劳月老了,本座先行告辞。” 那一笑,云消雾散,那一笑,倾国倾城。 月老看着这个万年妖孽,只觉得一颗老心脏要受不住了。 紫微拂袖转身之际,听得背后传来月老的叹息,“帝座难道忘了洪荒预言了吗?” 紫微一僵,“月老莫不是忘了本座的名讳。” 月老久久回不过神来,耳边一直回响着他最后一句话,名讳,是何意,待反应过来,倏然一惊。 刑渊,刑天道,堕无渊。 第二十四章 太清圣境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紫微一路疾行赶到太清圣境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皎洁的月光给整个圣境都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显得更加如梦似幻。 一步踏到太清宫宫门前,他却是倏然止住了步子,想想现在那丫头肯定已经歇下了,他若进去只怕会吵到她,还是明早再进去好了。 径自寻了一棵参天的巨树躺下,紫微遥望夜空,只觉得心里突然就平静下来,还好,他还能找到她,只要能找到就好。 斑驳的月光透过繁密的枝叶照到他的脸上,他不禁眯了眯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此刻那张极尽天地钟灵毓秀的脸上,已不见半分的惊悸,只有一种势在必得,对一个不听话的丫头的势在必得。 一夜很快过去,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大地的时候,紫微倏地从树上一跃而下,他不急不缓,如闲庭散步一般,一步一步朝太清宫走去。 清秀的童子刚刚推开宫门,就见一月白长袍的男子缓步走来,每一步,都是一种无可比拟的风姿,一张玉雕似的脸带着淡淡的笑意,微挑的桃花眼更是光华流转,摄人心魄,明明是一张妖孽般勾魂的脸,却又带着不容亵渎的圣洁,更兼一股睥睨六界的气势,简直是中和了风骚与风骨,糅合了轻佻与稳重。只是一眼,就让人迷失。 紫微在宫门前站定,看着一脸呆滞的童子,微一皱眉,不禁清咳一声。 童子赶紧回神,白皙的脸因为尴尬泛起一丝红晕,他看向紫微,恭敬开口,“不知是哪位上神,来太清宫何事?” 紫微略勾唇角,“紫微天宫紫微大帝,前来寻人。” 闻言,小童下巴直接掉到地上,他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怎么紫微大帝会来太清宫找人,这位尊神不是甚少在天宫走动的么?当下也不敢怠慢,直接躬身一揖,“帝座有礼,请随我来。” 清风正在练剑的时候听童子来报说紫微大帝来了,惊得手里的剑直接掉到了地上,他当下也顾不得形象,直接上前一把住住童子的衣领,“你刚刚说谁来了?再说一遍。” 童子一张脸憋得通红,有些颤颤巍巍地开口:“是紫微大帝,大罗天阙紫薇星宫的紫微大帝。” 清风手一松,直接撒起脚丫子往太清正殿跑,他还没见过活的紫微大帝啊,只听说是一尊杀神,也是一尊妖孽,更是一尊男神,他一定要去膜拜一番啊。 道德天尊端坐一方,紫微对坐,一时谁也没有开口,忽听门外传来鬼鬼祟祟的声音,道德天尊倏然开口,“清风,你躲在门外作甚,要看就进来看。” 清风摸摸鼻子,究竟是他长得不够低调还是隐藏不够彻底,如此深层次的潜伏都被轻易识破,几乎是腿肚子打颤地走进殿内,他直接在下方站定,然后稍稍抬头,就见那传说中的妖孽浅笑连连,一双桃花眼微眯地看向自己,他赶紧低下头,果然这位只适合传说啊,真正看到还是扛不住那种气场啊,也不知道那丫头是怎么在紫微宫里呆那么久的。 正默默腹诽间,忽听上方传来师父的声音,“清风,你速去把木央那丫头叫来,就说她等的那个人来了。” 一听,清风赶紧风一般地溜走,他从没有哪一刻觉得师父的声音如此亲切,跑腿也是一个幸福的差使啊。 道德天尊转头,看向那个一脸闲适的男子,不紧不慢地开口:“帝座今日能够前来,老朽也甚感意外,趁着这个机会,我就把有些话直接跟帝座挑明了吧。”说着,他一脸肃然地开口,“想必帝座是知道这丫头的心思,帝座既然过来,也必定是把这丫头放在心里的,情之一字,若是不当,便是穿肠的毒药,帝座命里绝情,这丫头也是注定命里一劫,且是应在情劫上。也就是说,你们最大也最可能的结果,便是不得善终。” 见此,紫微略一皱眉,清冽的声线里已是隐隐带了一丝的冷厉,“天尊这话的意思,莫不是说本座今日不该来这里的么?什么注定,本座只知人定胜天,哪里来的那么多天命。” 道德天尊重重叹一口气,尔后起身,似是有气无力地开口:“老朽言尽于此,只看帝座如何取舍,央儿是我最疼爱的弟子,老朽自然也是希望她过得好的。”言罢,他直接走向殿外,他若不在,央儿也该自在些,却在门外转身之际听得背后传来一道清冽的声线,“如果已经离不开了呢?” 道德天尊身躯一震,却也不再多言,直接转身离开。 木央刚洗漱完推开窗户,就听得院外传来清风近乎于鬼哭狼嚎的声音,“丫头,快点出来,你家帝座杀过来了。”闻言,她猛地一僵,明媚的月牙大眼里一片恍惚,帝座怎么会过来?正愣神间,清风已经疾步跨进房里,直接倒一杯茶就猛灌下去,然后迫不及待地开口:“快点去正殿,你家帝座杀过来了,果然是先天太极界尊神,就那么一坐,我都看得两腿发软。” 对此,木央显然是不相信,怎么帝座会来这里?他不是已经对她不管不顾了吗?然清风却是不给她多想的机会,直接拉住她就往外跑,他甚是苦口婆心地开口:“都一千年了,这可是第一个追你追到太清宫里来的男人,还是一个优质男神,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再磨磨蹭蹭去晚了他可就跑了知道不?” 说好的为师妹出气插帝座两刀的气节呢? 木央被清风无节操地一把推进殿里的时候,紫微正好整以暇地欣赏这太清正殿的摆设,听到声音视线猛地一转,就见那个浅绿纱裙的姑娘俏生生地立在那里,一双月牙大眼里满是无措,他不禁好笑,似是揶揄道:“怎么,才几日不见,央儿就不认得本座了?” 闻言,木央低头,就是不看他,有些不情愿地开口:“帝座怎么到这里来了?” 见此,紫微挑眉,却是不急不缓,“哦?这太清宫本座来不得么?” 木央撇嘴,谁欢迎你,一个狠心的坏人,但嘴上却是不敢如此说的,她故作乖巧道:“我又没说,是你自己这样想的。” 紫微戏谑,“原来是本座想错了么?那你为何站得那么远,莫不是怕了本座不成?”言罢,那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却是饶有趣味地看着下方明显不自在的姑娘。 闻言,木央默默翻一个杀伤不足可爱有余的白眼,继而小声开口,“才不是,就是不想靠你那么近。”她怕什么,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呢,这太清宫可是她的场子,正想着是不是该抬头给他一个犀利的眼神时,不料突然腰身一紧,像是有一股无形又霸道的力量在把她往前拉进,无法挣脱。只一瞬间,她就落坐到紫微怀里,纤细的腰身被那双修长的手抱住,明明不见他使多大的力。却是难以挣脱的紧。 感受着掌下那过分绵软的触感,紫微哑声一笑,似是蛊惑着开口:“央儿,你有没有想我。”说着,他直接把莹白的下巴搁到她的发顶,贪婪地嗅着少女身上淡淡的幽香。 闻言,木央侧头,撇撇嘴,没好气地说道:“谁想你了,自作多情。”话说她有必要想一个毒舌又腹黑的老男人么? 紫微潋滟的桃花眼微微沉了沉,清冽的声线较之以往多了一丝低沉,他不紧不慢地开口:“是么,可是我想你了,怎么办?” 感受到周围空气中突来的颤栗,木央倏地一僵,然后故作镇静而嚣张地开口:“之前不是你说让我走的吗?”丫的,先是一系列不平等条约,现在又是绕指柔,她像是这么没有原则会轻易拜倒在他那万年不变的白袍子下那的人吗? 闻声,紫微不自觉地紧了紧双手,然后柔声说道:“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木央挣了挣,感到没什么效果也就放弃了,想到这几天某人的冷暴力,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开口:“那你之前还对我那么凶,让我在玉阶上坐了一夜,我那么害怕,你都不来看我,还跟别的女子一起谈笑风生,好不快活。”丫的做了还不敢认,她可以随心所欲地打死他么?可以么? 见此,紫微倏地一窒,潋滟的桃花眼些微敛了敛,他何曾跟其他女子谈笑风生了,还快活?天知道他那两天心里乱得不行,不过转念一想自家姑娘这两天确实是吓到了,遂颇为耐心地解释道:“你说的可是云瑶公主,她不过是过来感谢我搭救之恩,何况当年本就是我失手误伤有愧与她,自然是要一番应付的。” 闻言,木央抬头,一双月牙大眼里满是愤怒,她恶狠狠地开口:“那你还让我抄佛经,我都痛成那样了,你也狠得下心。”丫的这个总不是误会了吧? 见她几乎皱成一团的包子脸,紫微眉目一皱,然后柔声开口:“让我看看伤口好些了没有,还疼不疼?”说着,就准备掰过她的肩膀看看。 木央赶紧一躲,然后甚是理直气壮地开口:“你现在来有什么用,黄花菜都凉了,就是不给你看。”丫的她是那种想看就给看的姑娘么?这让她太清圣境一姐的脸往哪里搁? 看着她一脸的别扭,紫微浅叹一气,尔后颇为无奈地开口:“央儿乖,给本座看看,要是恶化了就不好了。” 木央傲娇扭头,然后甚是嚣张地开口:“就是不给你看,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吗?恶化也是本姑娘的事。” 紫微再是无奈,却也无法,他勾唇一笑,似是戏谑着开口:“那央儿不把我当男人不就行了。” 木央:“……” 帝座你这样真的好吗?你的节操都不要了吗? 紫微说着就准备动手,木央赶紧两手死死握住他的手,“说了不让你看,我还没原谅你呢。”丫的用强用到她这个女流氓头上,话说他造他在作死么? 见她似是一脸的嫌弃,紫微不禁揶揄道:“难得央儿如此热情,本座怎好拒绝。”却在下一秒突然变了脸色,只见怀里的姑娘脸色煞白一片,眉头也紧紧蹙了起来,知她定然是牵动了伤口,他赶紧柔声开口,“央儿乖,我不看了,你赶紧松手,牵扯到伤口就不好了。” 木央一听,赶紧松手,下一瞬却是突然定住了身形,动都动不了了,丫的她就知道没这么简单,此刻人为刀俎,她也只能用那双满是控诉的月牙大眼狠狠地瞪着他。 紫微看她终于安静下来,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用白皙修长的手指挑开她的衣带,把衣领往下一拉,少女莹白如玉的肩头便露了出来,明明是一个轻佻的动作,在他做来却不含半点**,只有一种忧心,一种焦急。 木央看他此刻云淡风轻的动作,原本烦闷的心里也慢慢静下来,如果是他,她可以接受。 紫微看着那五道狰狞的伤口,呼吸骤然一紧,上次只是远远一瞥,他竟不知原来这个丫头伤得这样重,“你是不是没有乖乖擦药,怎么伤口一点不见好?” 闻言,木央不禁撇嘴,“哪里能好得这么快,师父说是魔毒入体,又拖得太久,只有等着慢慢好了。” 见此,紫微小心地避过她的伤处,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柔声开口:“央儿,跟我回家吧,我会好好照顾你,再不会对你发脾气,好不好?” 听他说罢,木央倏地抬头,深深望进那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里,然后一本正经地开口:“我不相信,你肯定是想骗我回去,然后再虐待我,不来看我,让我一个人抄佛经。” 紫微却是摇头,甚为耐心地开口:“不会,我不会骗你,我们一起回家,你不用再抄佛经,以后也不用,你可以随便发脾气,随便欺负人,都没有关系。” 闻言,木央满脸诧异,她疑惑着开口说道:“摇光?其实你是摇光吧?”丫老男人什么时候如此开明了?这不帝座啊! 紫微凉飕飕看她一眼,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开口:“摇光会这般抱着你吗?央儿?”最后一声央儿,可谓是千回百转。 见此,木央赶紧见好就收,“你说的都是真的?不会骗我?” 紫微点头,“本座何曾骗过你,自然是真的,你若不信,回去把摇光欺负个百十来遍,看本座会不会出面阻止就是。” 木央一双月牙大眼瞬时绽放出夺目的光彩,她甚是大气地开口:“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本姑娘就大发慈悲原谅你好了,给你一个改过自新补偿我的机会。” 闻声,紫微勾唇一笑,缓缓低下头,轻轻吻住她明亮的双眼,卷翘的睫毛因为她的紧张忽闪忽闪地刷过他浅绯色的唇,带起一阵过电般的痒,一直流窜到心里,他修长的身躯不由一颤,只觉得心里一下就乱了。 嗅着鼻尖萦绕着的淡淡幽香,他不禁抬起头来,白皙修长的双手轻轻掩上她明亮的大眼,清冽的声线里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央儿,闭上眼睛。”然后便是一吻而下,极尽所有的温柔。 第二十五章 倾世之宠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摇光从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是如此想念木央那个死丫头,他几乎是是怀着感恩的心情目送着那两道相偎的身影一步步消失在玉阶之上,看看天空,果然是放晴了啊。 紫微一路背着木央走上紫微殿,然后直接到他的寝殿,木央不禁疑惑,“怎么不回偏殿?” 紫微勾唇,“既然央儿给本座一个改过自新补偿你的机会,本座自是要好好珍惜衣不解带地贴身照顾你才是。” 木央讪讪,“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愧疚,贴身照顾就不必了。”说着却是悄悄地红了一张脸,唔,今天的帝座好热情,让她难以招架啊。 紫微直接把她轻轻放到榻上,“本座愿意,你只需好好休息便是,其他的都交给我。” 木央无奈,只得作罢,乖乖地在紫檀木榻上躺下,说实话,她还真的没有睡好,今天起得着实早了些。 紫微拿了伤药过来的时候,就见那丫头已经躺在榻上睡着了,一双月牙大眼此时紧紧闭着,如瀑的墨发倾泻到地上,白如细瓷的脸散发出一种宁静温婉的美,浅淡,却又让人移不开眼。他无奈一笑,直接到榻边挨着她坐下,骨节分明的手小心地把她放在腹部的手移到身侧,然后轻轻解开腰间浅绿的结,动作熟练地拉下肩头的衣裳,再次看到那狰狞的伤口,他的呼吸不可避免的一紧,然后慢慢缓下来,几乎是两手颤抖地帮她上完药,那丫头不见半点动静,他却是无端地出了一身冷汗,此时只是一阵后怕,若是那丫头真的出了什么事,他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才好。 看看她睡得没心没肺的样子,想想现在就是打雷她估计都不会醒了。他深深地看她一眼,站起身来,他也该去把自己也收拾收拾了,出了一身汗,这身衣服是不能再穿了。 等紫微换了一身长袍悠悠回转的时候,就见刚才还一脸平静的丫头此时已经眉头紧蹙,光洁的额头上布满了一层细碎的汗珠,她的嘴里不停的在念叨什么,像是十分难受,他赶紧疾步走上前去,半跪在她身侧,低下头,然后凑到她嘴边,只听到什么“别过来”、“不要追我”之类的,他当下就明白过来,这丫头定然是梦魇了,想到这里,眉头一皱,却是直接把她抱起,然后坐到榻上,就让她半靠在自己怀里,他微微侧头,用脸贴住她的脸,柔声开口,“央儿不怕,我在这里。”感受到她略微的挣扎,他干脆抓住她的两只手,连着纤细的腰肢一起抱住,然后一遍一遍地在耳边告诉她不要害怕,他就在这里。 木央再次睁眼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借着夕阳的余晖,她侧仰着头,看向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阿渊,你怎么都不喊我?” 紫微稍稍动了动有些酸麻的胳膊,戏谑一笑,“唔,我还从来没看到央儿这么乖的时候,难得你安静下来,我自然是不会打扰的。” 木央直接白他一眼,“我肯定说不过你,出颜上神都说你的毒舌程度不亚于你的逐月剑了。” 紫微勾唇,“央儿,如此花前月下良辰美景,你提出颜那厮不是很煞风景吗?当真是不解风情。”说着还状似无奈地摇摇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木央:“……”出颜上神到底哪里招惹你了? 紫微揉揉她的发顶,“现在饿了没有,想不想吃东西?” 木央一脸疑惑,“你这紫薇正殿里有吃的吗?” 紫薇浅笑,“若是央儿想,就有。” 木央不相信,一双月牙大眼紧紧盯住他,“我不相信,除非你现在就拿给我看看。” 紫薇挑眉,“那你可不要眨眼。”说着一拂袖,一盘精致的糕点已经落到榻边的矮几上。 木央双眼一亮,抓过他的袖子左看右看,“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么厉害。” 紫薇右手轻抬,一块栗子糕直接喂到她嘴里,“自你走后就一直备着,只等你回来吃,刚刚不过是隔空取物罢了。” 木央双眼一红,直接扑到他怀里,“阿渊,你怎么这么好,如果你以后不要我我肯定会很难过的。” 紫薇佯怒,把她从怀里拉起来,“才刚刚说要听话就又开始胡思乱想,我不要你要谁,还有谁会编那么丑的同心结送给我,还一副我不接就要哭给我看的样子,逼得我只得接下你这个麻烦。” 木央撇嘴,“那如果有人送呢?送一个更好看的,我看那个云瑶公主和九嶷神女一看就是心灵手巧的,她们编的肯定比我好看。” 紫微挑眉,“这可怎么办才好,本座眼光不好,就喜欢丑的,也只要你,送的。”那个你字咬得极重,木央几乎是立刻就红了脸,直接倒到他怀里。 一盘栗子糕见底的时候,外面已经是月上中天了,紫微看看窗外,“今天的月色不错,央儿可愿与我一起看看。” 木央在他怀里点点头,紫微戏谑,“央儿这是把本座的衣裳当帕子用了么?”说着把她从怀里拉起来,用手指轻轻揩掉她嘴角的碎屑。 木央直接又扑进他怀里,“还说我不解风情,我看你才是最不解风情的。” 紫微一愣,原来这丫头是吃饱了不想动,等着他抱呢,当下也不耽搁,直接抱起木姑娘就掠出殿外直接落到殿顶上。 漆烟的夜幕繁星点点,有一种繁重的深邃,却也带着月明星稀的辽阔。木央静静地依偎在他清瘦却不失宽阔的胸怀的,觉得从未有过的满足,果然像是揽月姐姐说的,适当的离别能促进更好的相聚,小别胜新婚呐。(木姑娘,彪悍如你,真的确定这句话用对地方了吗?) 紫微静静拥着怀里柔软的姑娘,看着下方莹白的月昙花,幽幽开口,“央儿,你还记得第一次来这紫微宫里的情形么?” 木央点头,“当然记得,当时我好不容易在心里庆幸着终于采到了月昙花,就听一道魔音破空而来,当时就去了半条命。” 紫微手下一紧,“魔音么?” 木央赶紧笑笑,一双月牙大眼讨好地看着她,“一时激动,说错了,不是魔音,是天音,天籁之音。” 紫微手下一松,“这还差不多,我当时只是好奇,哪家的童儿如此胆大,偷花还敢偷到紫微宫里来。却没想到是个如此狡猾的丫头。” 木央收起眼里的光华,板起一张脸,“其实我很想问问,难道我的长相如此低端么?为何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觉得我是个童子侍女的,我可是太清圣境道德天尊坐下唯一的嫡传女弟子,难道你们看不到我头上闪耀的光环么?” 紫微看着她努力装出的一脸严肃,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可爱,“唔,光环倒是没看见,不过不是我打击你,在这天庭一众女仙中,我是没见过像你这般简单的仙女,穿着打扮无一不在像别人表示你是个没身份没地位没前途的穷鬼。” 看怀里的姑娘鼓起腮帮子一副马上要跳起来跟他拼命的样子,他赶紧顺毛,安抚似的拍拍她的背,“不过就算你是童子,也是天宫最美丽最可爱最厉害的童子。” 木央静下来,“真的么?你真的这么想?” 紫微点头,“当然,因为你摆平了天宫最出尘最风雅最妖孽的紫微大帝,难道这还不足以证明么?” 木央:“……”她就知道没那么简单,果然,不过,摆平这个词她喜欢,够拉风。 感受着怀里姑娘的喜悦,紫微更紧地把她拥进怀里,“央儿,你可知当初我为何会把你留下?”不待她回答,又接着开口,“因为你的眼睛,你的眼睛里有我所缺少的烟火气,近百万年的生命里,我仿佛一直都在为这个天下活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趣,又枯燥,就好像天地之间已经没有什么能唤起我心里的波澜,可是你不一样,看到你的那一眼,我就知道以后可以拥有一种不一样的生活,真正的带着人气带着烟火气的生活。以前我做的最多的,就是坐在这里看尽风云变幻,可是你来了之后,我有了更多的事可以做,我可以欺负你,看你被欺负,纵容你欺负人,我可以做很多的事,你永远不可能知道,对于这场相遇,我怀着多么大的感激。” 木央听着听着,眼泪就落下来,她直接扑进她的怀里,“阿渊,你突然这么煽情干嘛?我都已经原谅你了,你不用说这么多的,我有些不习惯。” 紫微咬牙,他可以掐死她么?可以么?怎么会有如此不解风情的女子,刚刚还教训他来着,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气氛就这样荡然无存,出颜那厮的话果然不可信,什么适当的甜言蜜语是促进感情升温最好的催化剂,偶尔吐露埋藏的深情更能让女子对你死心塌地。到他这里根本一点用都没有,算了,他还是什么都不说好了。 感受着他突然的沉默,木央讪讪,“阿渊,你怎么不说了,是不是生气了?” 紫微不说话,木姑娘再接再厉,“阿渊,你说吧,我想听。” 紫微皱眉,“不说了,说了你也不懂。”紫微大帝表示自己傲娇了。 木姑娘不放弃,“阿渊,你真的生气了?” 紫微把她的头转向夜空,“没有,现在不要说话,看月亮。” “阿渊。” “不要说话,看月亮。” “阿渊,我好想你。” “什么?” “我说,我好想你。” 紫微勾唇一笑,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勾魂摄魄,“允许你再说一遍。” 第二十六章 悲催的出颜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出颜行到紫微殿前,小心地避开那几颗诡异的桃树,然后一步步拾级而上,不要问他为什么不用飞的,也不用问他为什么不让紫微撤了锁灵阵,实在是他真的没胆跟一个丢了姑娘的老男人提要求,除非是他闲自己日子太舒坦了。 行到殿内,只见紫微一个人悠然而坐,闲闲地煮茶,脸上倒是云淡风轻。他不禁奇怪,不是说木央那丫头丢了,这厮现在每天都颓废得很么,他可是专门过来观摩这难得一见的奇景,怎么现在看来倒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莫非消息有误,还是说,这厮在强装坚强。 紫微略一挑眉,看向一脸疑惑的男子,不紧不慢地开口:“本座若没记错的话,可是没邀请你来吧?数日不见,你的脸皮倒是越加刀枪不入了。” 闻言,出颜径自坐下,折扇轻摇,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数日不见,你这毒舌的功底也是日益精进了呢,不过紫微,容我提醒一下你,因为自己心里不快而把怒气撒到别人身上,是极其不道德的行为。” 紫微勾唇一笑,“是么,本座从不知道德为何物,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出颜,你还是老样子,一句话没一个字不是多余的,不过我倒很好奇,你又是从哪里知道本座心里不快的。” 出颜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一杯茶,浅浅一抿,“自然是有人相告,不过,这强装冷静也不是明智之举,男人么,也是可以适当的软弱一下,放心,我不会笑话你的。” 紫微却是摇头,他修长而匀称的手闲闲敲了敲精致的桌面,尔后沉声开口:“出颜,你还是这么天真,不知道何为道听途说么?况且,本座有必要在你面前示弱吗?” 出颜这下是真的不确定了,难道真的是误传?看这厮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啊,(出颜,他什么时候说谎被你看出来过?)不过他还是觉得今天不能白来一场,遂故作镇定地开口:“是不是道听途说等下就见分晓,上次那个丫头呢?你叫出来我看看。” 闻言,紫微长眉不自觉地皱了皱,尔后调侃道:“你这毛病是该改改了,这总是惦记着别家的丫头可不太好,我可知道你的百花宫里可不缺漂亮的童子。” 出颜摇扇一笑,无限风流,“哪里比得上你宫里的,要不,我们换换?” 见此,紫微倏地侧头,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里散发出点点寒芒,他冷声说道:“出颜,你是不是不懂,何为祸从口出,要不本座教教你。” 出颜一看他那双眼,就知道这厮认真了,当下也不敢再多言,正思忖着接下来该怎么套话时,突听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他倏一抬头,就此愣住。 一身浅绿的广袖长裙,是时下天宫里最走俏的样式,白色的抹胸上用绿色的纱线绣出繁密曼妙的缠枝纹,神秘又妖娆,贴身的布料紧紧包裹着玲珑的身段,纤腰不盈一握,一条白色的丝绦环绕,在正中扎成一个沙罗结,往下便是繁复的裙摆,拖地三尺,浅绿的裙摆用银线绣着大朵的牡丹,精致中透出一种淡淡的华贵,然而在让人移不开眼的,是那一张细如白瓷的脸,欺霜赛雪,一双月牙眼宛若两汪秋水,摄人心魄,眉如远黛,唇色如樱,一头墨染的长发绾成流云髻,于慵懒之中透出一丝庄重。这是一种倾尽天下的美,有妖娆的风韵,又有圣洁的淡雅,总之天地之间,只此一色。 木央看着呆愣的出颜,再看看一脸平静眼里却瞬间炙热起来的紫微,只觉得不枉费她一番心思了,这样打扮应该算是高端的华丽了吧,看谁还说她是童子,分明是水灵灵的一个女神嘛。 出颜回神之际,眼前的美女已经在紫微旁边坐下,放眼望去,一月白,一浅绿,一风姿似雪,一柔情若水,竟似是天造地设一般,想到此,心里一阵莫名烦躁,他不禁清咳一声,打破这诡异的沉静,“不知这位神女作何称呼?” 木央正待说话,紫微已经先一步开口,“不管是何称呼,都与你无关。”说着,他警告似的捏捏她的手。 闻言,出颜摇扇一笑,“紫微,你想坐享齐人之福么?如果我没记错,你这宫里还有一位木丫头吧?你既然已有了新欢,这木丫头就给我带回宫里去可好?” 见此,紫微勾唇浅笑:“出颜,难怪你的人生如此失败,我看你不仅是人品不好,这眼神,也是差得很,再说了,本座的人也是你能够肖想的?” 出颜一顿,瞬间明白过来,仔细一看,虽说换了一身行头,但那眉眼,分明是当初那个水灵灵的木丫头,难怪紫微一脸闲适,原来是演了一出凤还巢。可叹他刚刚惊艳了一把,却忽略了那双月牙大眼里一闪而逝的狡黠。想想就摇头,也对,除了那个丫头,紫微何曾与其他女子亲近过,倒是他关心则乱了。 木央看出颜的脸上一会悲愤,一会郁卒,不禁开口,“出颜上神可是第一个唤我神女的人,我很高兴,果然是人靠衣装么?看来我以前穿得是太低调了些。”说着,她低下头扯扯裙摆,一脸的若有所思。 见此,出颜风情万种地一笑,尔后浅声说道:“央儿,不管你穿什么衣裳,我都觉得你是我心中最美的神女。”说着,他摇摇折扇,一脸春风得意。 看着那厮一脸的荡漾,紫微略一皱眉,似是颇为嫌弃地开口:“出颜你的人生里除了用这些毫无内涵的话来拐骗小姑娘外,就没有其他事了吗?” 木央都能感觉到两人之间弥漫的硝烟味了,她赶紧打圆场,浅笑着开口:“出颜上神此次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出颜一听美女相问,立刻多云转晴,直接无视紫微脸上越来越明显的阴霾,温声开口:“不过是听说你之前受伤,特来探望一番。” 见此,紫微倾身挡住他灼热的视线,悠悠开口,“出颜你就是这样来探望的么,难道你不知道物质的慰问与精神的慰藉一样的重要么?我也不多说了,送几瓶你看着办吧。”言罢,他直接一脸我很好说话你也不用太为难看着给就行了的样子。 出颜的扇子啪嗒一声直接掉到地上,他颇为艰难地开口:“百花露?” 紫微挑眉,有些漫不经心地开口:“难道你还有什么别的拿得出手的吗?” 闻言,出颜心里默默滴血,他以为百花露是水么?那么好得的,这比起月昙花差不了多少好吧?还有比他更无耻的人么,拿人家的东西还一脸的嫌弃,看不上你不要啊。 木央看出颜一脸悲愤欲绝想发作又死命忍住的样子,不禁觉得他摊上紫微也算是可怜,想着,她略一思索,尔后柔声说道:“很珍贵么?上神若是不便就算了,我不会介意的。” 紫微却是不放过,他甚是大气地开口:“央儿,你也未免太小瞧出颜上神了,不过几瓶百花露,他还不放在心上,再说了,难道你认为在他心里,你还抵不过几瓶水么?是不是,出颜?” 出颜心里大骂这厮无耻,几瓶水?他倒是拿几瓶给他看看,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他近乎咬牙切齿地开口:“当然,只要是为了央儿,就没有舍与不舍,明天我就让人送过来。” 看着他一脸的肉疼,紫微不禁戏谑,“如此,那我也就不推辞了。” 闻言,出颜简直是一刻也不想多呆了,他推辞什么,又不是送给他的,他今天真的不该来的,完全是找虐,这下可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哎,他可怜的一波三折饱经风霜的小心脏啊,想着,他直接站起身来,勉强忍住心里的剧痛,轻声说道:“央儿,我还有事,就先回了,你若得空就来百花宫里来玩啊。” 木央赶紧点头,乖巧地开口:“谢谢上神,我一定会去的,上神慢走。” 出颜疾步走到门口,不料紫微却是悠悠开口,“且慢。” 出颜真的是想哭了,还有什么一并使出来吧,想着,他身为郁卒地转身。 见此,紫微却是极尽妖娆地一笑,漫不经心地开口:“你慌什么,折扇没拿。”说着,以眼神示意那个孤零零躺在地上的折扇。 出颜一把捡起折扇几乎是落荒而逃。 木央看得目瞪口呆,果然是完胜与惨败,这就是实力的差距啊。正思忖间,不料腰间一紧,一阵熟悉的冷香挟着灼热的呼吸袭来,紫微直接将脸搁到她完好的肩窝那里,有些恶狠狠地开口:“笨蛋,以后不准这样穿出来。” 闻言,木央侧头,有些疑惑着开口:“不好看么?” 紫微却是摇头,很是认真地说道:“不是,我会嫉妒。”这样的美,只该给他一人欣赏,旁的人看一眼,都是亵渎。 木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甚为乖巧地开口:“知道了,不过阿渊,你为什么要欺负出颜上神,那个百花露一定很珍贵,总感觉我们像是在打劫一样。”从出颜上神那似是饱经蹂躏的脸上她便可以想象到,大抵他是被某腹黑的老男人往死里坑了。 紫微却是倏地一笑,尔后淡淡开口,“不要多想,这个百花露对你的伤有好处,再说,他也愿意。” 木央一听,当下也就不再纠结了,正待开口,腰身却是突然一紧,然后一个转身,紫微的头就低了下来,那清冽的声线里已是带了一抹显而易见的炙热:“唔,我要好好看看央儿,今天的这件衣服很好看,又香又软。” 木央望进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里,像是被蛊惑了一般,轻轻开口,“那我呢?” 紫微薄唇微勾,极尽魅惑地说道:“要尝尝才知道。”言罢,在她愣神之际小心地吻上那一抹淡淡的粉色,带着一丝虔诚,还有无尽的温柔。 第二十七章 瑶池盛会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时光转瞬即逝,彪悍的木姑娘在帝座万年难见的绕指柔下终于恢复如初,而千年一次的瑶池盛会此时也已经临近,木姑娘表示很矛盾,她到底是该代表太清圣境出席呢,还是作为紫微宫一份子呢?哎,有身份的仙尤其还是多重身份的仙就是麻烦啊!其实彪悍的木姑娘真的是想多了,她丫就是一个身世不详的不明物种,纯粹没事找事,瑶池盛会是绝对滴不会找她一个小小滴侍女去参加滴。 紫微帝座长袍曳地风情万种地来到偏殿,就见我们的木姑娘带着小小的忧桑仰着头迷茫地望着远空的云霞,他心下诧异,这丫头以往都是双蹿下跳的不把他这紫微宫闹得鸡飞狗跳就不罢休的样子,倒是很少见她有这么低落的时候,想想不禁走到她身边,轻声问道:“央儿,人间都说春闺怨,现在这个时候可不是春天的季节,你凭栏远眺的又是为何?” 忧桑的木姑娘回头,慢步走到他对面坐下,然后一本正经地开口,“阿渊,我觉得你在调戏我。” 紫微悠悠品着云雾茶,看向对面故作严肃的木姑娘,“央儿近来反应倒是比以往快了很多,果然还是本座的紫薇殿比较养人呐,这智商与以前相比生生甩出两条街啊,以后本座也不用担心与你沟通障碍太大了。” 木姑娘一听他说这话,立马满脸郁卒,“难道我以前很慢吗?是师父明明说过我是个极有慧根颇具灵气的姑娘,在他心目中是最聪明的,你怎么可以如此怀疑他老人家的至理名言?这是对我们太清圣境极大的不尊重。” 紫微听完,也不笑她,只一脸高深莫测地问道:,“难道你以前很快吗?”说着又是话锋一转,“不过我是真好奇,除了吃喝睡,还有我,能有什么事让你如此伤神的。” 木姑娘呲牙,“谁说的,我关心的可多了,我可是天庭为数不多的有内涵的仙女之一,我只是在想马上就是瑶池盛会了,我是该代表太清圣境去呢,还是紫微宫呢?如果随师父去,你一个人肯定很孤单,如果随你去,师父肯定很寂寞。哎,真是哪里都少不了我,有时候太重要也很烦吶。”说着直接把头搁到桌上,一双月牙大眼直直地瞅着紫微。 紫微实在是不忍心打击她的自信心,但还是悠悠开口,“央儿,本座不得不说,你实在是想多了,瑶池盛会历来只有上仙和有品阶的神女才能参加,你是上仙?还是神女且有品阶?” 剽悍的木姑娘瞬间真相了,然后,然后直接发飙了,“是哪个丫的定这么变态的规矩,如此举天同庆的日子,出入竟然还有身份限制,还让不让仙活了?对于这种红果果的歧视,我们应该誓死抵抗才是,捍卫自己参与集体组织活动的权利和自由。”此时一双月牙大眼里已经燃起了怒火,丫的,原来搞了半天纯粹是她庸人自扰,根本没她什么事,害她还在帝座面前说了这么多,把她为数不多的形象彻底粉碎得干净,真是事可忍树不可忍。 紫微看她捏得紧紧的小手,赶紧顺毛,用那莹白的手拍拍她的发顶,一脸温柔地劝道:“好了,央儿,瑶池盛会也无甚可取,不过就是千百年不见的众仙家随便打个招呼联络一下感情,你又没什么认识的人,去了也无趣,如此激动作甚?” 木姑娘听罢,撇撇嘴,“你现在不要跟我讲话,我现在仇神,对于一切上神我都坚决不予往来。”说着把他给她顺毛的手拍到一边。 紫微浅笑,“哦?这是连我也仇上了?我本打算说到时直接带你过去玩玩的,想必这个面子天帝还是要卖给我的,不过现在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此事便算了吧,反正我再好心有人也是不领情的,可惜,有某人大概还没吃过百花糕吧,听说是用百花蜜历经一十六道工序才蒸制而成呢,不尝尝还真是遗憾啊。” 木姑娘瞬间双眼一亮,直接跳起来抱大腿,她明媚的月牙大眼满是期待和讨好地看着他,“是谁如此不识时务?肯定不是我,我最乖巧来着,不过阿渊,百花糕真的很好吃吗?” 紫微被她那双放光的月牙大眼给惊到,僵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话说他的眼光是不是真的有问题?怎么就找了个如此惹人头疼的傻姑娘呢?以后还不知她要闹出多少这样的事来,想到此他不禁抚额,这还真是应了出颜那句“恶人自有恶人磨”呐,出颜总说他是天宫第一腹烟,现在,他终于遇到了也有他招架不住的姑娘了,他忍住再次抚额的冲动,望进她明媚的月牙大眼里,轻声开口,“嗯,你最乖,百花糕么,喜不喜欢你到时尝过才知道,这两天不要乱跑,到时随我一起便是,不过该以什么身份呢?” 木姑娘看他一脸的深思,赶紧开口,“阿渊,你是不是笨,肯定是以你未来帝后的身份呐,你都收了我的同心结了,用人间的话来说,这就是定情信物,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所以,”木姑娘满脸凝重,“我这次不是去蹭会,而是作为一个更高端的身份出席,你要有我是属于你家的觉悟。”哎呀,她以后就是金光闪闪牛叉哄哄的大罗天阙紫微星宫的紫微帝后了,从此就该拜托那苦逼的某家童子的身份了吧?木姑娘此时仿佛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美好灿烂的未来了,笑得见牙不见眼了。 紫微一阵恍惚,这丫头不说,他还真没意识到还有帝后这重身份在,也罢,这次瑶池盛会,就当让她长长见识了,也好让其他人都认识认识他宫里的人,想到此,他看着笑得无限明媚的木姑娘,戏谑一笑,“如此,央儿倒时可别失了本座的脸面才是,这帝后,可不是那么好当呢。” 木姑娘撇嘴,她再怎么说也是师父座下的首座女弟子,见义勇为聪明乖巧的水灵灵大好女青年一枚,怎么到他这里就这么不好使呢,有那么拿不出手吗? 大概是看出她内心的想法,紫微好心地开口,“央儿,其实你在我的心里,也是最乖巧可爱的姑娘呢。” 木姑娘一听,瞬间瞪大了双眼,那笑意怎么也是藏不住,“真的吗?你没骗我?” 紫微忍住嘴边的笑意,一脸严肃地开口,“当然了,我心里就你一个姑娘,你不可爱不乖巧还有别人么?否定你就是否定我自己的眼光了。” 木姑娘听完,一把冲上去抱住他的腰,小脑袋亲昵地在他怀里拱了拱,“阿渊,你真好。” 紫微不说话,只是伸手回抱住她,那潋滟的桃花眸里,染上了深深的笑意,不过,木姑娘是看不到的了。 千年一度瑶池盛会,自神魔大战后,转瞬已是千年,木央随着紫微一路行来,尽是各种寒暄,她暗忖,这些上神数百上千年才见一次,也亏得相见的时候对的上号,果然位居高位的都是人才啊,正思忖着,冷不防额头被敲了一下,她秀气的眉毛不禁皱了皱,“干什么打我?” 紫微好笑,“你之前非央着我带你过来,现在到了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等下跟丢了我你一个人该怎么办,嗯?” 木姑娘想想也是,正打算问问看什么时候才可以吃上百花糕的时候,一道清朗的笑声传来,“紫微,你这次倒来得早,往年也不见你如此积极。” 木央侧头,便见两位高大的男子相携而来,一白衣,清隽而优雅,一黄衣,爽朗而阳刚,紫微笑着打过招呼,转而侧头,微微低下,“白衣这位,是青华帝君,黄衣这位,是长生大帝。” 青华与长生二人正奇怪怎么紫微的边上多了个水灵灵的姑娘,就见他低头介绍二人的身份,那声线不似往常的清冽,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这可把两人吓个不清,这简直比神魔大战再次爆发还要让他们震惊,抬头看天,晴空万里,碧色如洗,也没有下红雨啊,果然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不待二人感慨完,木央已经上前施礼,“见过青华大帝、长生大帝。” 青华最先回神,淡笑,“不必多礼。”说着看向紫微,“我竟不知你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如此伶俐的丫头,上次下棋你也没提过。” 长生清咳一声,淡定开口,“是啊,我也没听你提起,你宫里不就红衣和绿萝两个丫头么?” 木央一双月牙大眼满是严肃,抢在紫微前面开口,“我不一样,我是家属。” 对上两人惊诧的目光,紫微淡定开口,“不错,她不一样,是家属。” 青华彻底淡定不下来了,他勉强开口,“你说的家属,跟我想的家属,是一个吗?” 木央歪头一笑,“难道还有第二个家属吗?” 紫微戏谑,“青华,你的智商果然是又退步了。”说着不待二人反应,直接拉过木姑娘的手往前走去,“你不是要吃百花糕吗?晚了就没有了。” 直到二人走远,青华和长生还愣在当场,“长生,你说紫微那厮是什么意思,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长生一脸讳莫如深,“你说他是个什么意思,要是真跟你一个意思这事可就有意思了。” 青华:“……” 路过的路人甲乙:“……”不愧是四御尊神,说的话都那么深奥,感觉听不懂有木有? 第二十八章 五灵之源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木姑娘吃完一盘百花糕的时候,也把这天宫的上神神女什么的认了个七七八八,只是师父没来,不知是被什么事耽误了,正当她拿出手帕擦嘴巴的时候,突然感觉四下瞬间安静下来,正待抬头,便听见一阵衣袂摩擦荡起的轻音,“恭迎天帝陛下”的呼声穿透耳膜的瞬间,她赶紧随之起身,擦嘴,抬眸,一气呵成,只见上方端坐着一身着明黄绣祥云锦袍的中年男子,玉冕下是一张威严肃穆的国字脸,眼神看不真切,但肯定是犀利的,想到此,木姑娘赶紧低头,帝座说了不能给他丢脸,不想丢脸就不能犯错,不能犯错就要低调。 等紫微拉着她的手落座的时候,她已经碎碎念我很低调不下十遍了。 接下来就是各种歌舞助兴了,千篇一律的浮华,木姑娘正襟危坐,尽量维持着一个淑女该有的端庄,但很快她就端庄不下来了,感受到那一道道炙热的视线,彪悍如木姑娘也不得不感叹果然神仙也是很奔放的啊,矜持什么的,在男色面前,都是浮云。尤其是身边这位,更是男色中的美色,美色中的绝色,帝座保卫战什么的,果然最麻烦了,她不禁侧头,很是小声地开口:“阿渊,你有没有发现你很有招蜂引蝶的本事?我感觉我拉仇恨的能力马上就要爆棚了。” 紫微淡笑,摸摸她的头,“乖,你要习惯。” 木姑娘:“……”神呐,来一道雷劈醒这些被美色蒙蔽视线的脑残吧?她们哪里知道这厮内里的猥琐,一切的姿容绝世风华无双皆是浮云,这厮绝对是装十三的祖宗,平时私下里也没见他如此清冽的模样,果然男神是用来幻灭的。不得不说木姑娘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是脑残之一,这丫还不够真相! 忧桑的木姑娘只能默默地在侍女睁大的美眸里拿起第二盘百花糕,大神的世界她不懂,还是吃比较适合她,话说这个百花糕还不错。 青华伊始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对面那两人,他侧头转向长生,“你说紫微那厮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这是万年铁树要开花了?” 长生眉头微微一皱,“我哪里知道他的心思,不过你也别忘了洪荒预言,这世间之事哪里说得准的,我倒希望他不过是消遣罢了,不然还不知道该是怎样的浩劫。” 万星之主,天地共生,轮回不渡,一世孤绝。这是曾经的洪荒预言,容易记住,容易忘记,也容易想起。 青华一怔,是啊,那厮明知道他命里注定与人无缘,却为何还要走这一步,他的暗示如此明显,可不就是动了真格么? 木姑娘感觉到自己真的是撑得不能再撑了,终于收回手,望着青瓷盘里最后一块百花糕,木姑娘一脸郁卒,捏捏肥了不只一点半点的小腰,只能叹一句,口腹之欲贪不得,果然糕点什么的都是女人身材的公敌啊,看看那些低眉颔首的神女,哪个不是矜持着咬了一口糕点就放下了,简直将不食烟火诠释得淋漓尽致,哎,清风其实说得不错,她果然是最不像仙女的仙女了。 紫微敏锐地感觉到旁边小姑娘的情绪陡然低落下来,不禁轻声开口:“央儿,作甚苦着一张脸,可是糕点不够?”说着,就准备招来侍女再送一盘过来,实在是这丫头看着那块糕点的眼神太实在了,想忽略都很难。 闻言,木姑娘不禁龇牙,她有些恶狠狠地开口:“再吃我就成猪了,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如此没内涵只知道吃吃吃的姑娘吗?”说着,还用小手捏了捏腰上新增的二两膘,眉毛再次囧了囧,额,好像是真的吃过头了。 见此,紫微倏然一笑,潋滟的桃花眼里满是忍俊不禁,用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捏了捏她的小腰,他柔声开口:“本座来看看,唔,果然粗了不少,不过,倒还在能力范围之内。”说着,还状似无意地环了一下。 木姑娘恨恨地看着他的手臂,难道她还能粗过他双臂的范围不成,不对,谁说要给他抱了?想到此,木姑娘在桌下不动声色地掐了他的手一下,丫的,让你占便宜,当然力道也很是木姑娘。 正当木姑娘心里嘚瑟之际,却突然感觉到紫微身子骤然一僵,随后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今日瑶池盛会就到这里,三清四御随朕至九重殿议事。” 原本还谈笑风生的众神面面相觑,以往还从来没有中途散会的情况,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却都不敢多言,只得三三两两悻悻离开。 木姑娘心下诧异,紫微已经回神,他用那双修长的玉手捏捏她白如细瓷的脸,满意地看到上面泛起浅如桃花的粉色,继而柔声开口:“央儿,你先行回紫微宫,本座这里还有要事,记得乖乖听话,若是无聊就让摇光带你去抓鱼,嗯?” 闻言,木姑娘一瞬睁大眼,满脸惊愕,“阿渊,你说的不会是七星桥下的天河吧?是五彩灵鱼?摇光若是知道了肯定觉得不是你病了就是我病了。” 紫微好笑地拍拍她的头,颇为无奈地开口:“哪里来的那么多话,快去吧。” 木姑娘激动地点头,笑得见牙不见眼:“那我先走了,你记得早点回来。” 紫微看着她欢快跳脱的背影满头黑线,这丫头还说不是把吃放在第一位,刚刚还吃了两盘百花糕来着,转头看向青华等人却是立马肃然了脸色,“此次魔尊破印而出,神魔之战不远,还是速去九重殿吧。”说着,他当先行去,依旧是那般不急不缓,却又隐隐透出一股子睥睨天下的杀伐之气。 到九重殿的时候,天帝已经正襟危坐,下方缺席瑶池盛会的道德天尊也端坐下方,待众人依次落座,天帝肃然开口,“想必众卿已经知道魔尊破印而出一事,神魔之战不远,于人神两界,又是一场千年浩劫,不过魔尊实力大损,短期内不会有大动作,只是未免手下魔众祸乱苍生,事不宜迟,还请众卿拿出一个对策,也好尽快安排相关事宜。” 长生大帝最先坐不住,他甚是嚣张地开口:“还管什么对策政策,一个字,打,还怕了他们不成。” 紫微却是皱眉,他冷声开口:“打?本座记得千年前神魔之战你险些被废,若不是本座及时,不知大帝还如何长生?” 闻言,长生只得低头不语,这厮真是他命里的克星,哪壶不开提哪壶,还能不能愉快地交谈了。 青华大抵眸光一转,转而看向道德天尊,温声开口:“不知老君有何高见?” 道德天尊一脸凝重,不紧不慢地开口:“倒是有一个法子,鸿蒙初开,天地伊始,有先天五灵应运而生,五行相生相克,只是如今不知散落在何处,若是集齐,绘九转五行伏魔阵,彻底封印诸天魔界,便可永绝魔族后患,避免其祸乱六界苍生。” 原始天尊附议,“老君说得不错,彻底封印诸天魔界,即便魔尊领众魔将来犯,也不足为惧,对于人界苍生来说,也是一大福祉,只不知这先天五灵该如何去寻?” 道德天尊淡笑,“此事司南已有预示,这先天火灵,便在人间不归林,曾经的一处神魔战场,只是关于何人去找,老夫都是有些私心,且这私心,还需得紫微帝座配合一二。”说着,他缓缓转向紫微,看着那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一脸讳莫如深。 闻言,紫微侧头,温声开口:“老君请说。” 见此,道德天尊缓缓摸一摸雪白的胡须,尔后不紧不慢地开口:“说起这事,是关于我那个不争气的徒弟,但在这之前,我还得问问帝座,可是真心?” 众人一致看向紫微,今日所见实在是打破了他们以往的认知,最不可能有姻缘的人竟然红鸾星动,只不知这位尊神把洪荒预言至于何地。 闻声,紫微略勾唇角,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里笑意横生,他甚是认真地开口:“老君无须忧虑,但说无妨。” 道德天尊点点头,“众位都知道洪荒预言,按说我那徒弟与帝座是没有前路的,只是天地规则不可逆,机缘却是有的,老夫耗尽万年修为,为我那丫头在造化面前求得了一个机缘,只要她能够得大功德无量,造福天下苍生,得造化接引,天地普度,那么就有机缘与帝座相守,诚然天地规则是应在帝座身上,但背负逆天之罪的,却是我那不争气的丫头,所以功德一说,只为全她。此次她若是能够集齐先天五灵顺利封印诸天魔界,便是功德无量,自然是大机缘。” 紫微了然地点点头,“不知本座该如何配合?” 道德天尊清咳一声,尔后缓缓道来:“此事该要委屈帝座一番,我须得封印你们二人相识这段时间的记忆,另外,帝座的法力也要封印半数,为着那丫头的机缘,此事该由她一人完成,未免帝座从旁协助,也是不得已之举,再者,若是你二人在凡间依然能够相知相守,那么便是天定的姻缘,破而后立,有造化之功,便可扭转洪荒预言。” 闻言,紫微倏然一笑,“这倒有些意思,破而后立,也罢。”说着,他似是想到什么,眉眼稍稍一敛,继而沉声开口:“不过,我家姑娘被我惯坏了,未免节外生枝,下界之前,还请老君保密才是,不然,她估计要闹了。” 道德天尊点头,“老夫也正有此意。” 青华却是有些疑惑,“那下界以后,他二人如何去找先天五灵?按说紫微的能力就算封印半数也强过那丫头不知道多少倍,万一紫微先收集五灵,那功德归谁?” 闻言,道德天尊神秘一笑,“佛曰,不可说,今日之事,事关重大,未免魔族闻风而动,各位还需谨言慎行,切不可走漏风声。” 见此,天帝肃然开口,“如此,朕便代天下苍生,先行谢过帝座了,诸天魔界的封印一事,刻不容缓,还请帝座尽快安排相关事宜,集齐五灵。” 紫微略一颔首,“陛下无须多礼,此乃本座分内之事。” 长生疑惑着开口,“不该是那个丫头去找先天五灵吗?怎么陛下要谢紫微那厮。” 青华一脸高深,“佛曰,不可说。”按说紫微那厮的性子,是不会让她家小姑娘涉险的,这次答应得这么痛快,肯定有阴谋。 长生:“……” 佛:“……” 第二十九章 下界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木姑娘与摇光吃完烤鱼回紫微殿的时候,已经夕阳西下,漫天的云霞似是火烧万里,空气中都带着一股子炙热,她抬头看天的时候,意外地发现紫微竟然坐在殿檐上看落日,不禁心下诧异,他不是去九重殿议事了吗?怎么还回得这么早。 见自家姑娘一脸疑惑,紫微直接挥袖将呆愣的木姑娘召到怀里坐下,尔后低头,轻嗅她颈间淡淡的幽香,自家姑娘这么笨,他还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下界,好在他很快就可以找到她。 木姑娘敏锐地感觉到感觉到今天的帝座很不一样,以前也有温柔的时候,但不似今天这般,她侧头,一脸严肃着开口:“阿渊,你肯定有事瞒着我。” 闻言,紫微不禁勾唇一笑,“唔,央儿越来越聪明了。”他笑的时候嘴唇牵起弧度会轻轻刷过她的颈侧,有些痒,还有些麻,木姑娘的身子忍不住轻轻一颤,显然对于这般的亲近她还有些不习惯,正当她心里百转千回之时,紫微已经抬头,一下望进她月牙般闪闪的大眼里,一本正经地开口问道:“央儿,如果你以后忘了本座,再见的时候,你还会不会第一时间就想起我?” 对此,木姑娘直接摸摸他的额头,然后很是无奈地开口:“阿渊,我觉得不是我变聪明了,而是你变笨了,哪里会有那么多如果,再说我怎么可能会忘了你?” 紫微却不放过她,他伸手抚上她故作老成的小脸,柔声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呢,嗯?央儿,你会如何?” 木姑娘翻翻白眼,没好气地开口:“我风华绝世姿容无双的紫微帝座,我可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就算我忘记了你,再见一千次一万次我也会想起你,就算想不起我也会再次赖上你,我就是觊觎你这张脸没错,现在可以了吧?” 闻言,紫微满意地亲亲她的额头,“不错,甚慰吾心。” 木姑娘直接黑线,但还是乖乖地靠在他怀里,今天实在是吃太撑了,现在真的是没力气动了,只想美美地睡一觉,哎,彪悍如木姑娘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朝着某餐桌上常见物种的方向发展。 不觉月上中天,紫微听着某姑娘浅浅的鼾声,不禁轻叹,明天就要下界,这丫头倒是睡得香,果然是无知者无畏无忧,想想,还是拿起她一只小手,在她莹白粉嫩的食指指尖上狠狠咬一口,然后把那颗冒出来的圆滚滚的血珠卷进嘴里,感觉到指间传来的刺痛,木姑娘在他怀里不安分地动了动,但也只是动了动,她现在真的是连眼睛也睁不开了。 紫微好笑,用手拍拍她的背,然后轻轻地吻上她微颤的眼睛,有些恶狠狠地开口,“在下界不准跟别的男人一起,别人给的东西不要乱吃,我会很快找到你,不听话要打屁股的。”说着,他不自觉地紧了紧抱住她的双臂,果然定下血契比较安心,这样就算忘记,他还是会记得找到她,护着她。 太阳神车划过天际的时候,木姑娘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不禁心下诧异,话说她不是去紫微宫采月昙花了吗?怎么会睡到床上,天知道她是怎么自己回来太清圣境的,想想只得作罢,反正总不是紫微大帝送她回来的吧,貌似她还没进到紫微宫吧?不得不说木姑娘你终于真相了。 木姑娘走到太清正殿的时候一眼看到师父在榻上打坐,她赶紧蹑手蹑脚地贴墙飘过,不料还没到殿门就被叫住,“央儿,回来,师父有事找你。” 木姑娘讪讪回头,“师父你的听力越来越好了。” 道德天尊抖抖胡须,“我的眼睛又没瞎,你这么大一个人我看不见吗?还不快过来。 木姑娘只得磨磨蹭蹭地挪到他边上坐下,“师父,你找我肯定没好事。” 道德天尊却是神秘一笑,“央儿,这次于你而言,可是大机缘。” 闻言,木姑娘不禁双眼一亮,她甚是乖巧地开口:“真的吗?就知道师父对我最好了,这次是什么大机缘?” 道德天尊讳莫如深,“你且附耳过来。” 木姑娘听话地靠过去,唔,还是第一次见师父如此神秘呢? 然而很快木姑娘就淡定不下来了,“什么?让我下界?还先天五灵?我会被啃成渣渣的,师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半吊子法力,也就唬唬小鹤罢了。”木姑娘不禁撇嘴,师父这不是把她往狼窝里送吗? 道德天尊悲愤捂耳朵,“你这死丫头就不知道小点声音吗?这可是天宫顶级机密,师父好容易给你讨来的差事,你这次要办好了,可是功德一件,可以直接晋升上位神了。” 郁卒的木姑娘瞬间双眼一亮,“真的吗?师父没骗我?”上位神呐,这可是彪悍如木姑娘终身的事业追求。 道德天尊敲敲她的头,颇为恨铁不成钢地开口:“你这丫头,没大没小,师父何时骗过你,你只需记住,福祸相依,而且,”道德天尊换上一脸笑意,神秘兮兮地开口:“说不定你这次在人间会有意想不到的际遇。” 闻言,木姑娘赶紧答应,她有些迫不及待地开口:“师父你放心,我一定不给你丢脸,先天五灵我一定能尽快找齐,捍卫天庭尊严,守护苍生福祉,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看着木姑娘一脸的大义凛然,道德天尊点点头,尔后似是不耐地开口:“说完了么?说完了就快些收拾收拾下界去吧,时间不等人。”说完,他不看木姑娘那张瞬间泫然欲泣的脸,直接拂袖离去,只留木姑娘呆愣当场。 这到底是什么节奏啊?瘟神来访也不见这么打发滴啊? 扶桑神树苍翠的枝叶遮天蔽日,虬结的根部在地上蜿蜒出浩瀚的图腾,三足金乌在树枝间盘桓,绚丽的尾羽带出道道细碎的流光,摄人心魄,威严的黄金巨龙盘踞一方,此时龙目紧闭,平添了一丝温和,木央见此,赶紧走进树洞,下界最重要,师父说了,拯救苍生是低调的事业,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既然神龙爷爷没看见就不用特意打招呼了吧? 待那道浅绿色的身影消失不见,巨龙双目陡然一睁,然后又迅速闭上,看来下界又不甚太平了。 此时天宫一隅,长生大帝看着北天门一闪而逝的流光,不禁开口,“青华,你说紫微这厮此次下界,会以一个什么身份出现?” 青华大帝淡定下一子,“神棍。” 长生诧异回头:“神棍?”转而一下反应过来,戏谑一笑,“是了,你不说我倒忘了这厮的老本行了,不过,你怎知他会选这个身份?” 青华并不抬头,只看着棋盘,一本正经地开口:“他曾经说过,那丫头对他的占卜之术最感兴趣。” 长生:“……”果然出颜对那厮最是了解,什么风骨风华,不过风骚罢了。 木姑娘跟着商队到达落日城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了,这次着陆失误,导致她直接被传送到了东陵国,好在正好碰上一个来落日城贩卖海货的商队,她一路跟着过来,顺便打打小毛贼,也算是有惊无险,现在木姑娘俨然成为了商队的守护神。 热情的管事大叔爽朗开口,“阿央,这次真是要多谢你了,以后你要是到东陵,记得来荣升商行找沐大叔,大叔再请你喝梨花酿。” 木姑娘笑着点头,甚为乖巧地开口:“一定,到时大叔可千万别忘了我才是。” 沐大叔憨厚地抓抓头发,“你这么漂亮的小丫头大叔肯定记得。” 与商队分别之后,木姑娘拿着沐大叔给的佣金准备去找家客栈住下,在人界果然麻烦,处处都要用钱。 第三十章 再遇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来到一处繁华的大街,木姑娘开始悠悠欣赏两边的风土人情,不过有一种感觉很奇怪,她对落日城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就好像曾经来过这里一般,想想还真是诡异。木央努力抛开那些杂乱的想法,然后在一家两层小楼前停下,云来客栈,客似云来,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进到大厅的时候,她随意地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马上有热情的伙计迎上来,“这位姑娘有何吩咐?我们这里有上好的桃花酒,还有栗子酥核桃酥芙蓉糕等等,您要尝尝看吗?” 闻言,木姑娘大眼一亮,赶紧点头,“每样来一份,再给我准备一间上房。” 伙计忙不迭点头,“好嘞,您稍等。” 不一会儿就见五六碟精致的糕点并一壶酒端了过来,木姑娘赶紧抓起一块糕点丢进嘴里,马上有浓郁的核桃酥蔓延开来,不过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就好像以前她跟一个人也一起吃过核桃酥一样,可她很清楚地记得这是她第一次来落日城,第一次吃核桃酥,哎,这真是个奇怪的地方,果断甩甩脑袋,木姑娘拿起一杯桃花酒一饮而尽,咂咂嘴,唔,还没她酿的好喝呢,不过糕点还是不错的。 木姑娘把一盘糕点吃了个七七八八的时候,正拿出手帕擦脸,猛然间听到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还有什么东西碎了一地的声音,此起彼伏,唔,应该是节操吧?她缓缓抬头,便见逆光处,行来一位月白长袍的男子,修长的身姿掩映在流动的月华锦中,发似墨染,只用一根月白的发带浅浅绾着,鬓如云裁,脸上看不真切,但那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是怎么也让人忽略不了的,手上一把折扇,白玉为骨,至于扇面,因为合着,倒是看不出来,只隐隐有光华一闪而过,倒让她更好奇了些。 然而不等她看清楚,那人已经径自走到她后方的桌子坐下,她视线追逐过去,一眼过后,瞬间呆住,刚刚只看身姿就觉此人无限风流,现在近看果然不俗,神的圣洁,妖的风姿,魔的冷冽,在他的身上完美地糅合起来,不愧造化之神秀,不知跟出颜上神比起来谁更胜一筹?木姑娘默默扭头,这种人看着伤眼,她还是上楼去睡觉好了,男神神马的,都是浮云。 然而此时却有一道清冽的声线从后方传来,带着淡淡的戏谑,“姑娘,我刚才观你面相,发现你印堂发黑,今日小鬼上门,恐有无妄之灾。” 闻言,木姑娘愤愤回头,粲然一笑,尔后近乎咬牙切齿地开口:“公子,你眼神不好吧,就我这张欺霜赛雪的脸我很想问问你从哪里看出来黑了?还有,小鬼我没看见,小人倒是有一个,公子,你说呢?”丫的,长得人模人样的,干什么不好,出来当神棍,木姑娘生平最看不起的,便是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偏要靠那浅薄的才华来作死的人,尤其是男人。 公子淡淡一笑,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稍稍一敛,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是么?”霎时光风霁月,闪瞎了一屋子人的眼。 木姑娘悻悻扭头,现在的凡人都这么彪悍么?想着赶紧招来伙计结账,然而下一刻她真的要哭出来了,丫的,让他乌鸦嘴,现在好了,她天宫上水灵灵的小仙女要因为吃霸王餐而被人耻笑了,刚刚伙计说一共五两六钱的时候她就懵了,如果她没记错,沐大叔给她的只有四两银子啊四两银子,这下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想到此,她不禁弱弱开口,“我能问问为什么这么贵么?” 伙计看她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语气也还算客气,“这桃花酒可是我们这里的招牌陈酿,窖藏二十年,一壶就得四两三钱。” 木姑娘苦着一张小脸,有些干巴巴地开口:“可是怎么办,你一开始又没说价钱,我只有四两银子,你看要不我在这里打工抵债,我很会酿酒的,真的。”言罢,似是为了证明,她一双明媚的月牙大眼满是无辜地眨了眨。 伙计却是一脸为难,“姑娘,不是我不愿帮你,实在是我们这里也不缺人手,要不我帮你去问问掌柜的?” 木姑娘赶紧点头,然而不待伙计走开,有人却倏然开口,“慢着,你是要闹得人尽皆知么?再说你什么时候看过姑娘家在店里跑堂的,钱么,我可以借给你。” 木姑娘赶紧回头,一双大眼里满是感激和不可置信,“真的?你真的愿意借给我?”难道她看错了,这厮不是小人,是好人? 公子点头,“相逢即是有缘,姑娘有难,在下施以援手也是应该。”说着,他直接拿出一张百两的银票,甚是大气地开口:“结账,顺便给我和这位姑娘安排两间上房。” 伙计赶紧上前接过,木姑娘一看,暗暗咂嘴,真是有钱人呐,想到此,她赶紧一脸讨好地在公子对面坐下,“公子,你可知有没有什么快速赚钱的好办法?” 公子抬眸,“你很缺钱?” 她赶紧点头,“缺,很缺,非常缺。” 公子状似为难地看她一眼,“有倒是有,只是你这身板估计别人看不上。”说着,那双潋滟的桃花眼有意无意地飘过对面的一座门口站了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的三层小楼。 木姑娘顺着视线看过去,霎时色变,她煞有介事地开口:“我坚决不卖身,打死也不卖。” 公子略微嫌弃地看她一眼,浅浅叹一口气,“就是你想也得有人愿意买才行,不过你若是愿意,往后跟着我也不是不可以,我刚好缺一个侍女。” 木姑娘一听,赶紧摇头,“不行,我还有事,不能跟着你。” 公子轻抿一口茶,尔后漫不经心地开口:“既是如此,那我也爱莫能助了,不过,我虽然钱多,可从不花在不相干的人身上。”说着,他直接开口招来伙计。 木姑娘一看他一脸你还是留在这里和伙计慢慢谈的样子,赶紧抢在他之前开口,一脸恳切,“公子,我一定好好呆在你身边发光发热,以报您的大恩大德。” 公子淡淡一笑,看向旁边满脸疑惑的伙计,“照着她刚才点的,再上一份。” 看着走远的伙计,木姑娘心里松一口气,果然缺啥也别缺钱呐,这都是要命的事。 公子对上她一张苦哈哈的小脸,不禁柔声开口,“做我的侍女很委屈?” 闻声,木姑娘赶紧抬头,一本正经地开口:“怎么会,只是幸福来得太突然,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公子如此天人之姿,能够随侍您左右是我的荣幸,真的,我从不说谎。”只是那双明媚的月牙大眼深处,却是泛起了一抹欲把对面某公子杀之而后快的怒火。 公子戏谑一笑,“是么?” 木姑娘赶紧一脸认真地开口,“当然,师父说我是最乖巧懂事的姑娘。” 公子点点头,用折扇轻轻敲着手心,“你的名字。” 木姑娘看着他淡色的薄唇一开一合,只觉得右手食指尖传来一阵浅浅的刺痛,低头一看,确是什么也没有,心下奇怪,但也只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木央,山有木兮的木,宛在水中央的央。” 公子扬眉,勾唇一笑,“唔,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等木姑娘实在是撑得不行了跟着公子一步步扶着栏杆爬上楼时,下面才有隐隐的议论声传来。 “你们说刚刚那位公子可就是一个月前传出的‘一签解福祸,一扇通轮回’的神机公子?” “难道你还见过另一把白玉雪颜桃花扇?或者说这天下间还能找出第二个风姿翩然之人?” 众人心下诧异,听说这神机公子一向独来独往,虽不入仕,却得各国礼遇,享无上尊荣,是现今天下最炙手可热的人物,这如今莫名其妙地收个侍女,不知又是为哪般,果然名人的心思你别猜,猜了也白猜。 第三十一章 结伴而行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第二天一早,木姑娘在清晨阵阵婉转的鸟鸣声中醒来,推开雕花的窗柩,在柔软的晨风中感受着自然的清香,浅绯的黎明洒下薄软和煦的光,微微的暖,此时太阳正晴,此时心情正好,一切都昭示着无限美好明天的到来,咳咳,以上纯属虚构,真实而惨烈的早晨其实是这样的,历经一个月野外生存摸爬滚打馒头烧饼两手抓的生活之后,悲催的木姑娘美美地用棉被捂住耳朵,本着不睡到日上三竿对不起被迫卖身为婢的那餐饭的原则,用微弱起伏的鼾声和检查三遍确认已栓好的房门来坚决捍卫懒虫的尊严,然而,正当她沉浸在美梦之中时,却感受到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木姑娘瞬间虎躯一震,毛骨悚然,房门明明锁好且检查了三遍有木有,到底是客栈的硬件设备太低端了还是这个社会太惊悚了,睡个觉咋就那么滴难捏? 看着一脸迷茫无措在睡意与后怕之间挣扎的小姑娘一跃而起成功撞到床顶又龇牙咧嘴坐到床上之后,我们风姿绝世而又厚颜无耻的的神机公子终于圆满地笑了。 木姑娘看着床前白衣翩然风华无限的妖孽,咬牙切齿,“公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晚这门是锁上的。” 公子点头,“不错,看来你已经睡醒了。” 木姑娘再次咬牙切齿,“是么?那么我想问问,你是怎么进来的,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 公子轻摇玉扇,“我想窗户最初被创造出来的初衷,不是用来透气的,而是用来出入的,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上神给你关上了一扇门,就必定会为你留一个窗。” 木姑娘第三次咬牙切齿,“我说的重点不是这个好吗?我跟你很熟吗?难道没人告诉过你不能进女子的闺房吗?”还有说过这话的上神是谁,让他出来,她保证不打死他。 公子浅笑,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勾魂摄魄,“我且问你,这房间是谁定的?” 木姑娘点头:“明知故问,是你。” 公子轻拂衣摆,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坐在床边,“我再问你,你是谁的。” 木姑娘叉腰,“废话,我当然是我的。” 公子低头,“哦,看来本公子该再去找掌柜的谈谈昨日的酒钱。”说着就欲起身。 木姑娘眼明手快地赶紧拉住他,近乎谄媚地开口:“呵呵,口误,我当然是公子的。”咳咳,节操什么的先丢一边,目前还是和土豪做朋友比较重要。 见此,公子霎时笑开,“所以说,我进我自己的房间,来看我的人,有什么不对么?” 木姑娘赶紧点头,“对的对的,公子做什么都是对的。” 看着她明媚的月牙大眼,他不禁用折扇敲敲她的头,尔后轻笑着开口:“知道就好,赶紧起床,哪里有侍女起得比东家还晚的,以后记住,一定要在我前面起床。好了,收拾收拾下楼吃早饭吧。”说着,他优雅起身,一步一步,如闲庭散步一般踱到门口,在开门的一瞬,悠悠开口,“我觉得你比较适合浅绿色,清新淡雅,玫红色倒是俗气了些,不衬你。”言罢,他妖孽一笑,潇洒转身,只留给风中凌乱的木姑娘一个出尘的背影。 闻言,木姑娘默默低头,看着微敞的雪白的里衣,露出枚红色的肚兜一角,唔,这还是商队里做饭的姑娘借给她的,不对,颜色不是重点好吗?丫的,这绝对是赤果果的调戏,谁能把那个妖孽收走啊,人间最痛苦的事,不是你被别人看了,而是你被别人看了,那人还一脸嫌弃,人间最最痛苦的事,不是你被别人看了,那人还一脸嫌弃,而是明知那人不会负责,你还不能说啥。所以,不能说啥的木姑娘只能大吼一声来发泄内心的愤怒,然后,客栈大堂里用餐的人齐齐地被那惊天一吼给震住了,只有窗边品茶的公子一脸闲适,只在双眸深处闪过一丝神秘莫测的笑意。 在木姑娘化悲愤为食欲成功解决掉三盘糕点外加两碗小米粥之后,早餐终于在一声满足而又中气十足的饱嗝声中结束,木姑娘摸着鼓鼓的肚子,不得不感叹,人间烟火果然是享受,当然前提是你得有一个随身付账的土豪朋友?或是东家? 抬头看看对面的公子,素衣雪扇,墨发玉带,分明是极简的装束,却偏因着那绝世的姿容而透出一种繁复而庄重的美来,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摄人心魄,偏又带着一种不容忍亵渎半分的圣洁。 公子看着对面呆愣愣的木姑娘,不禁用扇子敲敲她的额头,霎时就在那莹白如玉的肌肤上留下一道红痕,像是万里冰封银装素裹的枝头绽放的一枝红梅,天地独秀,微有暗香来。 木姑娘疼得咧嘴,更多的却是懊恼,怎么会看着看着就入神了呢?果然这厮就是个妖孽,她颇为咬牙切齿地开口:“好好地你打我干嘛?” 公子轻笑一声,继而不紧不慢地开口:“唔,我刚刚看到好大一只蚊子。” 木姑娘揉揉额头,才怪捏,不过一想到此次下界的任务,还有她未来光明的上神生涯,内心就一片花海泛滥,以后看看谁还把她当童女。 “公子,此次我真的是有急事,十万火急,事关天下苍生福祉,所以我这次难报你一饭之恩了,关于随侍公子左右,我现在真的没有办法,如若公子坚持,就是阻拦我拯救天下万民于水火,这是要遭雷劈的。此事并非我出尔反尔,实在是分身乏术,事有轻重缓急,万民的利益高于个人。”木姑娘一脸正气,还煞有介事地指指天上。 此时天上的雷公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冷颤。 公子轻摇雪扇,白玉为骨,隐约透着一股清寒的气息,至于扇面,却是看不真切,似是笼着一层云雾,只隐约瞧见几朵零落的桃花花瓣,他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如此甚好,本座近来无事,刚好可以顺便与你一道,解救天下万民与水火之中,一来,是一件功德,免了我遭雷劈之劫,二来,也全了你报恩与我的心思,恐你日夜难安。” 木姑娘:“……”特么的怎么跟她预想的情况完全不一样,果然妖孽的大脑与常人构造就是不同。想到此,木姑娘只得咬咬牙,丫的,看来只能出杀手锏了,不然这厮真得赖她身上了,她不禁半个身子都趴到桌上去,一张欺霜赛雪的脸微微仰着,努力摆出一脸严肃,“公子,实不相瞒,我乃天上神女,此次下界是为除魔卫道,凶险万分,一个不小心,就得给地府创汇,你的,明白?”为了起到效果,木姑娘还特意摆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公子看着面前那张小脸,细如白瓷,柔似流云,却偏偏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明明刚刚还一脸神秘的,果然有趣,想到这里,他不禁笑了,“哦,如果我说,我也不是凡人,不惧生死呢?” 闻言,木姑娘霎时瞪大双眼,有些不敢置信地开口:“难道你真的是妖,难怪,我就说哪里有个凡人长得这么好看,果然妖孽。” 见此,公子点点头,神秘莫测的一笑,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暗芒,“我竟不知,我在央儿的心里,如此的好看吗?” 木姑娘一阵脸热,一片云霞从脸颊烧到了耳根,像是春闺女儿擦的胭脂,浓到化不开。她有气无力地开口:“自作多情,我看很多人都觉得很好看来着。”说着,她不禁撇撇嘴,一个好看又有钱的妖怪,一个自告奋勇要帮忙的妖怪,到底要不要一起呢,想了想,收留他也不错,赏心又悦目,经济又适用,反正苦劳是他,功劳是她,嗯,师父也不得不感叹她的聪慧啊。 哎,到底是谁收留谁啊。 公子收起折扇,一脸闲适,“怎样,你考虑清楚了么?” 木姑娘咬牙,“看在你们妖怪没有干过什么好事的份上,我决定了,带你去除魔升级攒功德,说不定你哪一天SO的一下就上去了呢。”说完,她一脸跟着姐有前途快来抱大腿的嘚瑟。 公子实在是不忍心打击她脆弱的心灵,但是,不打击又好不自在呢,“是么,如此,你的侍女生涯便从此刻开始吧。” 木姑娘:“……”好吧,她忘了,有钱就是大爷。 公子看她一脸呆滞恨不得撞墙的样子,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可爱,忍不住就想逗逗她,“央儿,你还坐着干甚,我们该走了,再不去赚钱公子我可就没钱养你了。”说着,他用雪扇一指桌面。 木姑娘回神,看向桌上的一溜儿空碟,只觉得神生惨淡,从此无光,不过她很是好奇,不知道妖怪怎么赚钱? 像是看出他的疑惑,公子一脸神秘,“想知道怎么赚钱? 木姑娘赶紧点头,当然想,等她学会了赚钱,就可以大肆挥霍,掌握经济主动权,翻身侍女把歌唱,师父再也不用担心她的零用钱了。 公子一笑,霎时日月无光,百花失色,“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木姑娘:“……” 第三十二章 神棍公子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落日城虽是边陲之地,却并不荒凉,相反,它是一个很繁华的边城,街上店铺鳞次栉比,建筑繁密,人来人往,可木姑娘站在街头一棵歪脖子柳树下,只觉得内心无限凄凉,一片凌乱,丫的,她还以为这妖孽真有什么捞钱的好法子,原来不过是摆摊算命,没想到他还真是个神棍,想她这么一个水灵灵粉嫩嫩的姑娘,却因生计所迫不得不在光天化日之下干起哄骗他人钱财的勾当,想想就觉得给师父丢脸,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看不看得见。 公子轻摇折扇,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里无限风情,他看着满脸哀怨的木姑娘,忍不住开口,“怎么,你很失望?央儿,要知道,这算命一说,也是一门很大的学问,你不能因为我们店面设施简陋而否定这个未来无限光明的职业。” 木姑娘撇嘴,看着面前的一桌一椅默默腹诽,丫的,他还好意思说店面设施简陋,这桌椅还是跟客栈掌柜借的好吗?这桌椅更是她一气儿扛着跟在他身后走过来的好吗?再说了,他一个男人,不对,一个男妖好好坐着,偏她一个弱女子在这站着,简直天理不容,没看到对面摆摊那大爷不时投来的不赞成的眼神吗? 对面大爷:你说如此一个风华无双的公子,怎么就眼神不好捏,找了个这样的侍女,真是造孽啊。 公子看她一脸不情愿,再接再厉,“央儿,你这样板着脸作甚,要知道,良好的职业操守要求我们微笑对待每一位客户,像你这样,谁还敢来找我们,那今天不用开张了,再说,你大老远把这桌椅背来,不是白费力气吗?”说着,他摇扇一笑,简直颠倒众生。 在一片围观无知少女少妇的尖叫声之后,木姑娘忍不住翻翻白眼,也不知是谁,非得让她把桌椅搬到这边来,摆摊在哪里不都一样吗,为什么还要横穿整条大街,再说,知道她辛苦就不知道帮忙拿个椅子吗?想想她直接跳到一棵横向延伸的枝桠上坐下,有些恶狠狠地开口:“你笑就行了,保管客似云来,反正别人又不是来看我的。”哼,个风骚的老男人,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对面那一群如狼似虎的女人是冲着谁来的。 公子无奈,不过看着她那张如三月桃花般粉嫩的小脸满是牢骚的样子,还真是别扭得可爱啊。 在片刻的沉寂之后,终于有一个身穿鹅黄长裙的女子袅袅婷婷地走过来,满头的墨发绾成一个好看的堕马髻,双目似是秋水,光华婉转,一开口,两颊的胭脂似是能染红天际一般,声音若黄莺出谷般空灵,“敢问这位公子,可是世间所传“一签解福祸,一扇通轮回”的神机公子?” 公子轻摇折扇,微勾唇角,霎时褪尽一片颜色,“小姐过誉了,不知前来,所问何事?” 黄衣女子娇羞低头,“我想问姻缘,不知何时能觅得我那有缘人。” 公子浅笑,“这姻缘可问,不过须得借小姐一滴血才行。”说着,不待她反应,径自一拂袖,便取了一滴鲜红的血滴于折扇之上,霎时光华一闪,木姑娘看去,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扇面,因为一滴血的加入霎时出现了一片繁复的星图,公子信手拂过,便生出多重变幻,那星图就像是活了一般,虽是错综复杂的纹路,却又像沿着一种特定的轨迹,在演绎生命的冗长。 木姑娘此时恍然,难怪她总没见他那把雪扇的另一面,原来竟是这样的,不过看着下方黄衣女子用丝帕缠着的手指,她不禁一阵疑惑,刚刚血落扇面的刹那,她分明也感到右手食指一阵尖锐的刺痛,可仔细一看,却是半丝伤痕也无,要不是看到那女子一瞬间蹙起的眉头和滴血的手指,她简直要怀疑那厮是借她的血来装神弄鬼了。 公子抬头,看向对面一脸紧张的女子,不禁安抚一笑,“小姐莫要担忧,我刚才观你未来,发现红鸾耀目,该是桃花将近,此乃天赐良缘,小姐此生,必是琴瑟和谐,福泽宽厚。” 黄衣女子一喜,“公子所言当真?” 公子摇扇,“自然,最迟七日,那人必会出现。” 黄衣女子一喜,给了银钱,满面春风地走了,她得回去好好打扮一番,以最好的妆容来等待那命定之人的到来。 有了黄衣女子带头,接下来那些女子也就不扭捏了,纷纷上前来,当然,无一例外,问的都是,姻缘,姻缘,姻缘!直到日沉西山,余晖红遍天际,这个简陋的小摊才真正安静下来,公子懒懒伸腰,用扇子敲敲并不酸疼的肩膀,分明是极普通甚至是些微粗俗的动作,可在他做来,却带着说不出的高贵,隐有一股倾尽天下的风流。 看着树上不知何时已经靠着睡着的少女,一身浅绿的纱裙流泻而下,盖住了一树绿色,墨染的青丝些微凌乱,莹白的脸被夕阳染成更深的红色,有纤细的绒毛在暖阳的余晖下透出淡淡的热度,一脸恬静,全不见哀怨与苦闷,这样的睡颜,太过美好,让人不忍打扰,当然,某人除外。 木姑娘睡梦之中,突然感觉到一股迫人的气息迎面袭来,夹杂着幽幽的冷香,她猛地睁眼,便看到面前一张放大的妖孽的脸,离鼻尖不过寸许的距离,潋滟的桃花眼里满是戏谑的笑意,木姑娘心下大惊,丫的,这妖孽什么时候到她面前的,不对,谁准许他离她这么近的。 公子看着她双眸里的震惊,眼角的笑意更甚,“央儿,睡得可好,睡好了就收拾收拾回去吧。”说着,他一个潇洒至极的转身,旋即落下。 木姑娘缓缓神,一跃而下,不过,看到那满桌的银子银票还有各色各样的香包手帕,她彻底淡定不下来了,什么时候神棍如此好混了,不过看看妖孽那张脸,也就释然了,果然是个看脸的社会。 公子折扇一指桌面,甚是不在意地开口:“我估摸着这些钱够你吃一阵子了,好生收着吧,至于这些香包丝帕,你自己看着办,留着也行,扔了也罢。” 木姑娘装银子的手瞬间呆住,她有些疑惑地开口:“这可是人家给你送你的,你如此糟蹋,真是不知怜香惜玉。”但是听他如此说,她心里却是很高兴的,虽然也不知道具体是因何高兴。 闻言,公子好看的眉头轻蹙,“怎么,央儿,你很希望我把这些留下来么?” 木姑娘下意识接道:“怎么会。”说完愣住,抬头的瞬间却见某妖孽眼里藏也藏不住的笑意,唔,她又上当了。 回去的时候,木姑娘终于不用再当苦力了,可能是某神棍终于良心发现,大发慈悲,所以雇了一辆车回去,当然,如果这辆车有个篷拉车的黄牛再换成帅气的骏马就更加完美了,躺在露天的拖货车上仰面看天的木姑娘如是想。 公子倒是一脸闲适,一辆牛车,愣是让他坐出了香车宝马无限奢华的味道,他一身素白的锦袍,只在袖口和下摆用暗银的线勾勒出几朵半开半合的紫薇花,却隐有一种无端的妖娆,默默流香。他也学着木姑娘躺在车上,看着天上慢慢变淡的云,他不禁开口,“央儿,你说你是天上的神仙,却不知是哪路神仙?” 木姑娘侧头,看看他的侧脸,“你对这个感兴趣么?不过我说了可能你也不知道,我乃太清圣境道德天尊座下弟子,可是唯一的女弟子哦,怎么样,厉害吧?” 公子恍然,“这样啊。” 木姑娘撇嘴,“你就一点也不惊讶吗?至少也该表现出些微的羡慕吧?” 公子挑眉,“这样啊?” 木姑娘:“……”她果然不该有任何期待的,不过想到他那把神奇的扇子,她又有些跃跃欲试,“公子,你今天蒙人那一手还真是漂亮,到底是不是真的,可不可以教教我?” 公子侧头,用折扇敲一下她光洁的额头,“央儿,莫要调皮,我这可是天地秘法,乃是最高深的占卜之数,何来蒙人一说。” 木姑娘双眼一亮,“真的么?你这法子有这么厉害,比天上那个老神棍还要厉害吗?” 公子下意识接到,“哪个老神棍?”唔,天宫还有其他仙家精通占卜之术的吗? 木央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大罗金阙紫微天宫的紫微大帝了,相传他乃万星之主,通阴阳,断轮回,执掌天经地纬,人间福祸。” 说完这句话,木姑娘明显感觉到周围气压低了很多,她看向旁边的男子,只一个侧脸,看不出什么表情,可她就是觉得他不高兴了,想想赶紧补充道,“不过我还是觉得你比他厉害些,就算你不是最厉害的神棍,你也是最厉害的妖棍,不对,妖族神棍。” 公子当下一笑,天地失色,“这样啊。” 木姑娘赶紧点头,“当然啦,你看你,不仅长得很好看,而且占星术还这么厉害,将来一定很有前途,不过既然你的占卜这么厉害,可不可以帮我也算算?” 公子当下挑眉,“怎么,央儿也想问姻缘?” 自问脸皮一直很厚的木姑娘很不厚道地脸红了,烟霞万里,也不如她两颊一分颜色,看着那从一片粉白深处层层漫出的红,公子终于圆满了,“央儿,现在看你这样子,我倒真的相信你是个姑娘了。” 木姑娘再次满心郁卒,丫的,她就知道不该和着妖孽做过多交流,这纯粹是找虐。“哪有像你这样说话的,你就帮我看看不行么,我知道我现在没钱,大不了以后还给你么。” 看着一脸委屈的木姑娘,公子好心开口,却是一脸为难,“不是我不愿告诉你,而是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木姑娘撇嘴,“你若不有心欺瞒,我便相信你。” 公子侧头,“真的,我说你便相信?” 木姑娘重重点头,“当然,你说的,我便相信。”正说着公子一张脸却是突然凑了过来,如玉的脸带着雪后的清凌,在她艳如烟霞的脸上投下一层浅浅的阴影,有清浅的热气和着氤氲的幽香迎面袭来,她不禁呼吸一紧,葱白的手指把裙子抓出几道痕迹,像是挠到了心上一般,看着少女略显无措的月牙大眼,公子呼吸微微一乱,转而迅速躺回原位。 木姑娘心下一松,唔,果然妖孽的气场就是大的,刚刚差点就沉沦了,美色误认呐,正感概万千之时,却听一道清冽的声线传来,“你之姻缘,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木姑娘:“……”她果然还是被调戏了吗? 第三十三章 青衣乐师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走进客栈的时候,里面只三三两两坐着几个人,或用餐,或品茶,或饮酒,只一人例外,那是一个清瘦男子的背影,墨发只用一根木簪松松绾住,一身简单的青衣,穿在他身上却有一种隐秘的华丽,端得透出一股高贵的气息来,他的桌上只一把七弦琴,琴身是很普通的木质,有些像梧桐,但琴弦却是从未见过的碧绿色,绿得近乎通透,看着这样一把独特的琴,木央想,那该是一个很吸引人的男子。 公子看着木姑娘一脸神往得看着侧前方那位青衣男子,端着茶杯的手略微紧了紧,“怎么,央儿,你对那男子甚是好奇?” 木姑娘好看的月牙大眼闪过一道兴味的光芒,“当然了,难道公子你不好奇,我还从来没见过碧绿的琴弦,不知是什么做的?” 公子放下茶杯,轻摇折扇,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不过是普通的万年冰弦,在碧幽潭里浸染七七四十九日,后再重新淬炼,相传这碧幽潭乃是乐祖碧幽身陨之处,碧幽是上古大巫青狐一族,这潭水受他精血所染,便呈一片碧绿,若是将琴弦在此淬炼,能使琴声更空灵悠然,相传若是在潭边抚琴,琴艺卓绝之人还能引起潭水共鸣,怎么,你想要?” 闻言,木姑娘赶紧摇头,一潭血水而已,她还嫌脏呢,正待反驳,却见那青衣男子抱着琴直接在她们对面坐下,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过分白皙,轻轻抚过琴弦,带过一阵乐声,果然是空灵中透着点点冷然,他看起来很年轻,一双眸子却带着沧桑过后的沉寂,五官并不出色,可整体给人的感觉,却有一种无可比拟的风华与气度,让人见之难忘,他深邃的眼看似不随意地望向公子,转而低头,看向那碧绿通透的琴弦,眼里已染上点点莫可言说的柔和,“怎么,公子很懂琴?” 公子轻摇折扇,妖娆一笑,颠倒众生,“略有研究,不及公子。”哎呀,这一身青衣,真是怎么看怎么刺眼呐。 某绿衣姑娘不知某妖孽神棍已经因为情侣装把某公子在心里一番抽筋剥骨,她睁大眼睛,看向那把诡异的琴,很是疑惑地开口:“公子,这琴弦真的在碧幽潭里淬炼过吗?”说着就欲伸手,如此神奇的琴,只看不碰很吃亏啊,熟料还没够到琴弦就被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拉住,“央儿,此琴寒气重,你无甚功底,贸然接触会冻伤手的。” 木姑娘只感觉一阵电流顺着指尖一路流窜到心里,些微的痒,然而那带着初雪般凉薄的手,却在她想要进一步感受那股电流为何物的时候倏然收了回去,她勉强掩饰掉心里那莫名的失落,愤然开口,“不能碰说说就行了,谁让你动手动脚的,不知男女授受不亲么?” 公子看着她脸上从眉梢蔓延到颈侧那抹娇艳的红,霎时笑了,可谓天地失色,倾尽六界浮华,转而似是戏谑着开口:“这样啊,可是你手太快,我下次注意。” 木姑娘撇嘴,丫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如果她没记错,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什么下次注意,没有下次,她以后一定要时刻提防,把那厮的咸猪手扼杀在摇篮里。 青衣公子看着两人在吵闹之中透出的一股无形的亲密和默契,淡淡开口,“你可是坊间相传“一签解福祸,一扇通轮回”的神机公子?我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闻言,公子侧目,揶揄道:“哦,莫非公子也来求姻缘?” 本来还一脸严肃的青衣公子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红晕,他赶紧清咳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公子神机妙算,难道还不知我所求为何?” 见此,公子折扇轻摇,看向旁边绿衣姑娘眼里闪过的名为八卦的光芒,悠悠开口,“天涯海角觅知音,碧落黄泉复相见,公子所求,只要有她,便有拨云见雾的一天。”说着,折扇一指旁边水灵灵粉嫩嫩贼兮兮的木姑娘。 青衣公子满面疑惑,“她,公子莫不是说笑,我与小姐素不谋面,她又怎会是全我夙愿之人?” 公子略一勾唇,尔后浅笑道:“连你自己也不知所寻何人,所求何事,如今给你一条明路,你却百般怀疑,我不妨明说,这天下之大,能解你痴缠的,只她一人。” 接下来轮到木姑娘疑惑了,她略微瞪大了明媚的月牙大眼,尔后伸出小手指了指自己,颇为艰难地开口:“公子,你说的不会是我能够帮着他解决吧,你确定你没有开玩笑?”说着,她一脸神秘地把头凑到他耳边,呵气如兰,“你不会忘了我们此行是为了找寻先天五灵吧,这一番除魔卫道拯救苍生于水火之中的大事业,带上这么一个磨叽的凡人真的合适吗?” 对于木姑娘表现出的这种亲近,公子很是受用,嗅着那挥散不去的独属于少女的幽香,他很不厚道地笑了,干脆也学着直接凑到她耳边,轻轻说道,“央儿,这人可是你寻找先天火灵的关键,所以此去不归林,须得带上他才行。” 那道清冽的声线很轻,却沿着那种酸麻重重地敲到心里,木姑娘敏感地缩缩脖子,转而坐正,她努力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看向对面的青衣公子,“公子说得不错,你若想找寻今生的秘密,少了我还真不行,放心,只要你跟着我,用不了多久,就能解决内心的疑惑,找到你那久寻不得的知音之人。” 青衣公子轻抚琴弦,不禁陷入沉思,从他有记忆起,他就一直在寻找一个人,那人像是掩藏在一片迷雾背后,不辨全貌,只隐约觉得是个女子,很年轻很漂亮的女子,她合该是盛放的铃兰,热烈而芬芳,三月的春风,也不及她一笑的柔和,婉约,他一直在寻找,却毫无头绪,直到听说了这位神机公子,他才觉得隐约又看到了希望,人生苦短,他只想在身死之前,找到那一人而已,想到这里,他不禁抬头,看向对面一脸闲适的男子,“诚如公子所说,我愿随你们一道,不论前路如何,只求一个结果。” 木姑娘双眼蓦地一亮,然后收回准备哥俩好地拍拍青衣公子肩膀的手,不要问她为什么,她只是觉得如果她真的那么做了,不管碰没碰到,某妖孽一定会说,他的肩膀不身体上有病气,她毫无抗体如果贸然碰了会感染的云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种感觉,反正为了和睦共处的三人行她是不打算试了,她语重心长地开口,“相信我,少年,你做了有生以来的最正确的决定,你的未来,一定会一片光明繁花相送。” 公子看着木姑娘一脸明媚的笑意,用折扇轻敲她的额头,似是无奈地开口:“央儿,你又调皮了。” 木姑娘摸摸并不算疼的额头,龇牙,正待反驳杀妖孽神棍一个措手不及,却听得对面青衣公子讪讪开口,“我花粉过敏,繁花相送就不必了。” 木姑娘满口小白牙僵住,打颤,“……”少年,三人行还未开始,你如此坦诚真的好吗? 公子见木姑娘呆呆的可爱的模样,眼角泛起潋滟的笑,羞煞三月桃花,转而看向青衣公子,他声音略微沉了沉,“虽说我们今后一路同行,无须计较这些,但是我为你卜这一卦,若是不收分毫,却是对你未来一片光明繁花相送的侮辱,所以,烦请交付卦金先。”言罢,翩然起身,往楼上走去。 木央,“……”不愧是妖孽啊,要个钱都这么有水准,但还是跟在公子身后上楼,她今天也有些累了,树上睡着简直是对她小腰的一种凌虐呐。 青衣公子只呆了一瞬,然后薄唇轻启,“不知卦金几何?” 公子悠悠开口,“一百两。” 青衣公子抚弄琴弦的手倏然顿住,他抬眸,看向楼梯上那个一身月白锦袍风姿卓绝的男子,略微诧异,“京都庙祝一卦不过三两,为何公子卜卦却是天价酬劳?” 公子一笑,“因为某人比较难养。”说着,他长袖一捞扶住一个踉跄险些摔下楼梯的木姑娘,轻轻开口,清冽的声线里带了一丝显而易见的温柔,“央儿,怎么走路也如此不小心?”言罢,他牵住呆愣的木姑娘的小手往楼上走去,不过两步,却又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回头,看着下方还未回神的青衣男子,略微勾唇,“对了,我们可能还要在这里歇息两天,你记得自己订一间房,也不是我舍不得些许房钱,实在是有人钱管得紧。”说着,他状似有意无意地一眼飘过木姑娘腰间那鼓囊囊的钱袋。 木姑娘:“……”那个传说中难养又爱钱的人不会是她吧,为什么她从妖孽的话里感觉到了微微的宠溺和欣喜呢?唔,她果然是没睡好。 青衣公子:“……”果然人不可貌相,老天给了你圣洁的一张脸,就会给你猥琐的一颗心,这样一个出尘的公子却又是如此无耻的品格真的好吗? 公子:人界男子大抵都是不喜欢一个好吃难养又喜欢管钱的彪悍姑娘吧,唔,要把一切烂桃花从根源杜绝才是王道啊。 木姑娘、青衣公子:“……”少年,你真的想多了。 第三十四章 探秘不归林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经过两天的相处,木姑娘已经无法自拔地,咳咳,喜欢上了那位青衣公子,当然,木姑娘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他牛叉叉的宫廷首席乐师的身份,不错,我们的新晋成员,青衣公子,便是南楚国家喻户晓的首席乐师觅音公子,倒真是应了天涯海角觅知音这句话,想到此,木姑娘不得不感叹一句,胡诌也是一门技术活啊,看那妖孽就知道了。 公子放下茶杯,翩然一笑,“央儿,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一个好姑娘是不能这样盯着一个男人看的。”说着,他细心地夹一块糕点放到她碗里,“还是快些吃吧,你不是说了要收拾心情整装待发么?” 木姑娘默默扭头,丫的,我看你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这话。 觅音蹙眉,沉声开口:“你们真的打算去不归林?难道你们没有听说过不归林的诅咒吗?” 木姑娘一下来了兴趣,“真的么?什么诅咒?”哎呀,诅咒什么的太有爱了,说不定还能碰上个美艳绝伦的终极大BOSS什么的,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妖孽好看呐,想着,她不禁侧头,看向那个一脸闲适的男子,若有所思。 觅音黑线,哪里见过如此彪悍的姑娘,别人对此都是避之犹恐不及,她倒好,还死命往前凑,他不紧不慢地开口:“不归林,在落日城外,相传是远古神魔战场遗迹,无数神魔陨落于此,怨气极重,不归林,树高百尺,遮天蔽日,终年不见阳光,从落日林穿过,便是一片黑暗荆棘,常人根本无法进去,便是去了,也从来不见有人出来,曾经流传着一个故事,在不归林的深处,住着一个嗜血的女魔头,凡是进入其中的男子,都不得好死,不归林,神鬼不归,但是每年依然会有人不怕死地闯进去,传说里面有世界上最美的宝藏。” 木姑娘恍然,还好她不是男子,“那女子呢?” 觅音无奈,“你觉得除了你以外有哪个女子敢进去那里?” 木姑娘:“……”好吧,她艺高人胆大怎么了,不过,最美的宝藏,还真是让人好奇啊,到底是什么呢? 公子看木姑娘一脸神往,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央儿,想要宝藏?” 木姑娘赶紧点头,“当然啦。”美丽的事物姑娘家都很喜欢的好么。 公子轻笑,“这样啊,那你还是乖乖吃饭好了。”说着,他直接把一盘核桃酥放到她面前。 木姑娘:“……”化悲愤为食欲之时木姑娘还不忘感叹,还是熟悉的味道啊,不过心里却是疑惑,她怎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吃过核桃酥了。 一行三人走到落日林的时候,已经是日薄西山了,木姑娘看着四周,一片阴森,一步步走在枯叶上的时候,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一直窜到心头,让人毛骨悚然,她不禁伸手抓住公子的衣摆,好歹他是个妖孽,应该有些本事才是,在生死面前,节操先放一边好了。 感觉到衣袖一紧,公子倏地低头,看向一脸紧张的木姑娘,不禁一笑,“怎么,央儿,你莫不是害怕了?” 木姑娘勉强笑笑,尔后干巴巴地开口:“我是公子的侍女,自当随侍左右,护你周全。” 公子勾唇一笑,戏谑道:“那你可跟紧了。”当下也不再多说,只是步子却是慢了许多。 觅音倒是很闲适,他怀抱七弦琴,如漫步于烟花三月落英缤纷的青石板路,怡然自得,全不见一丝的恐慌,木姑娘看着他潇洒的背影,不得不感叹一句,卿本大神,奈何错生凡间。 行到一半,却突见前面地上一片断肢残骸,被鲜血染红的枯叶已经腐败,散发出一阵阵让人作呕的气味,处处透着死亡的气息,一地腐骨烂肉,无不昭示着曾经无数生命被戕害的惨烈。 公子略微皱眉,正待安慰旁边的姑娘,却突然感觉手臂一阵刺痛,他转头,便见刚才还无限明媚的木姑娘此时煞白了一张脸,那好看的眉毛紧紧皱着,像是在忍受着什么莫大的痛苦,他赶紧一把扶住她,“央儿,可是害怕了?” 木姑娘也不知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看到这一地残骸,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尤其是肩膀,有一种撕裂的疼痛感,可是那里却是一点伤处也没有,自从到了这落日城,诡异的事一件接着一件,还真是让人头疼,听到公子的问话,她下意识地点头,然后又摇头,“我也不知道,总感觉对这里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像是曾经来过一般,不过应该是我想多了吧。” 公子眉头更深地皱了皱,却是不再多言,直接牵起木姑娘的手向前走去,但到底小心地避过了那些腐烂的尸骸,只是谁也不曾发现,那双一向潋滟流光的桃花眼里,此时一片浓得化不开的幽深,那一丝血腥味,真是该死的熟悉。 自始至终,只有觅音一直保持沉默,他看着那被白衣男子牵着的女衣姑娘的背影,若有所思,一月前曾听公主说过,落日城于不归林力战妖魔拯救万民于魔爪之下的是一个姿容出尘的绿衣姑娘,现在看来,传言不虚。 穿过不归林,便是一片黑色的荆棘,像是浓密的夜色,泛起虚空的黑,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尽头,那一丛丛的荆棘拔地而起,尖锐的枝条相互缠绕,片叶不生,无端地透出一股肃杀的气息。 觅音看着这一片无穷的墨色,不禁感叹,“这样繁密的荆棘,美丽,却也危险,看来接下来不会无趣了。” 木姑娘却有些听不懂,但她还是走上前去,看着那一片荆棘,感叹一声,“这样繁密的荆棘,麻烦,却也实用,不知劈成柴火要烧多久。” 公子:“……” 觅音:“……” 木姑娘一看冷场,只得讪讪退到公子身后。 见此,公子淡笑,“行了一日也累了,还是休息片刻再做打算吧。”说着,他径自飞上一棵树坐下,月白的衣摆流泻而下,在丝丝月光的映衬下,那半开的紫微花更显妖娆。 木姑娘是不想再上树上坐的,所以她直接走到觅音对面坐下,歪着头看他抚弄碧绿的琴弦,尔后百无聊赖地开口:“觅音,你说这最美的宝藏到底是什么呢?” 觅音径自抚弄琴弦,头也不抬,话里隐隐带了一抹沉重:“我也不知,不过说不定过了这片荆棘,你就知道了。” 木姑娘哦一声,不再说话,转而专心听他抚琴,琴声幽幽,有一种千帆过尽爱而不得的哀怨,又有一种年华不再韶华易覆的沧桑,一曲尽,木姑娘正待赞美两句,却突听上方一道清冽的声线传来,“终于来了。” 她赶紧转头,什么来了? 第三十五章 红衣荆凉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你有没有见过那样一种红色,漫天烟霞不及它一分颜色,满树桃花也无它明艳。 你有没有见过那样一种火焰,七月流火不及它一分炙热,倾城春色也无它热烈。 你有没有见过那样一个女子,红衣烈烈,比脉络里流窜的红更让人悸动,墨发深深,比虚空里永寂的黑更让人沉沦,她踏着赤红的焰火,一步一步,走过黑暗的荆棘,在她身后,万朵火焰开出妖娆的花,也仅是陪衬,你所能想到的所有美丽的句子,也描绘不出一分内心的震撼,只能看着那红衣妖娆,在满城夜色浸染成一幅浓烈的荆棘花开。 觅音看着那一片从墨色中烧出的红,不禁低喃,“这便是真正的一路繁花相送吧?” 红衣女子踏着火焰,漫步到荆棘尽头,悠悠开口,“有趣,果然有趣,这黑暗荆棘,好久没有碰到如此鲜活的血液了。”她的声音,空灵中透着一丝奇特的沙哑,带着一种隐秘的魔力,引人沉沦。 木姑娘迅速回神,看向那个风华无双的红衣女子,她一双勾魂摄魄的瑰丽红眸,像是最为美丽的红宝石,通透明亮,她不禁想,传说中不归林最美丽的宝藏,不会就是她吧?倒是很有可能,木姑娘点点头,一双月牙大眼滴溜溜地转,不知这位美丽的姑娘有没有可能就是先天火灵呢? 公子依然闲散地斜倚在树上,好似那红衣女子根本提不起他半分兴趣,木姑娘见此,不禁感概万千,果然是个定力十足加电力十足的男人不男妖啊,这气度根本不是凡人可以比拟的,再看看觅音,此时已经沉醉在那惨绝人寰的美艳之中了。 红衣女子忽而轻笑,看向一脸深思的木姑娘,“小姑娘,年纪轻轻倒是胆大,不知来我这不归林,所为何事,莫不是看姐姐我寂寞,送两个男人过来消遣么?”她的笑声像是来自地狱的呼唤,让人从骨子里发冷,却不过一瞬便戛然而止,因为一片慑人的寒气挟着睥睨六界的霸气从那棵自始至终都不动分毫的树上蔓延开来,迅速席卷整片荆棘。 她恍然,这次的笑声多了一丝清灵,“原来真正的主角,还在后面呢。”说着,又是张狂大笑,“不过再大的角儿来也没用,在这不归林,我才是真正的王者,逆者,杀无赦。” 木姑娘一看她发怒,赶紧开口,“姐姐误会了,我们前来只为找寻那先天火灵,并无意惹姐姐不快。” 红衣女子赤眸一转,一道暗芒一闪而逝,“是么?可自打你们进这不归林,就是惹我不快呢。”说着,长袖一拂,一道赤红流光袭向公子斜倚的那个大树。却在那一瞬之间,突然消散,只余一声浅浅的叹息,“想好好地休息一下都这么难么?” 四下一片寂静,只余那男子落地时衣袂拂过带起的风声,一身月白的锦袍,在疏散的月光下点点流光,袖口的紫薇花若隐若现,侵染出一阵淡淡的幽香,他似是大雪过后那一管傲然的竹,只一人,便站出一片世界,那墨染的青丝流泻而下,像是九天之上织女用最浓的夜色织出的云锦,隐秘而又华丽,莹白如玉的脸,比之十五的月华更添一分优雅,然而最让人沉沦的,便是那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似是用整个春天的桃花,才酿得那两泓清泉,只一眼,便醉了天下。 木姑娘吸吸口水,丫的,这个妖孽怎么越来越勾人了呢?以后他要再使美男计她不就更加招架不住了吗?啊,她朝不保夕的清白啊! 公子看着木姑娘脸上还未褪去的惊艳,瞬间圆满地笑了,那风骚,咳,不对,风华,连红衣女子,也要逊色三分,他伸出修长的手,轻轻抚过木姑娘粉嫩绵软的唇角,“公子我就这么好看么?嗯?”这一声嗯,简直是千回百转无限春情绝对必杀,木姑娘当下就酥到了心里,双腿发软,她颤巍巍地伸出小手,仔细地抚过唇角,然后猛地松一口气,唔,还好,没有口水,不然丢脸丢大发了,却在一瞬间反应过来,丫的,她这是再次被调戏了吗?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相处了,当然,木姑娘是绝对不会承认内心里那隐秘的窃喜的,唔,妖孽的手抚过的时候很温柔呐。 红衣女子看着那一副郎情妾意你侬我侬的画面,(木姑娘:哎,别坏了伦家的清白,谁跟他有情了。公子:央儿,怎么,你还有清白么?给我看看,难道是我坏得不够彻底?)只觉得无限刺眼,正待发作,却突听一阵乐声传来,那轻快的旋律,悠扬的曲调,热烈的情愫,像是一把利刃,瞬间打破她所有的防备,只觉得干涩千年的双眸,有湿意悄悄地漫上来,让人措手不及。 木姑娘看着低头抚琴的觅音,再看看一脸悲戚的红衣女子,只觉得越发诡异,“公子,你说这红衣女子怎么突然哭了,觅音的歌声有这么让人伤心么,怎么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公子浅笑,“央儿,你还是个孩子,定然是不懂这大人之间的事,以后你就明白了。” 木姑娘:“……”丫的,又敷衍她,难道他就很懂么?矫情又虚伪的老男人,木姑娘撇撇嘴,她还是看看美女好了,至少人家不会忽悠人。 一曲终了,不待觅音把手从琴弦上拿开,那红衣女子突然从荆棘上一掠而下,落到觅音面前,然而,她那双准备握住他肩膀的手,却是直接从觅音身上穿过,木姑娘见此,霎时尖叫出声,不会吧,红衣女子如此风华,不会是传说中的艳鬼吧? 像是看穿她内心的想法,公子好笑地伸手,轻揉她的发顶,“央儿,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好好看着便是。”木姑娘龇牙,好好说话不行吗?一天到晚动手动脚的,小心我哪天找你负责,哼,到时有你哭的。 红衣女子像是有些无措,转而凌厉起来,她拂袖而起,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坐在琴旁的觅音,“说,这首曲子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觅音恍惚,抬头看向那双哀伤的红眸,“这首曲子,自我有记忆以来,便一直在我的脑海里。” 红衣女子摇头,“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这首曲子,告诉我实话,不然,我便毁你木琴,再夺你性命。”说着,她猛一拂袖,一条虚幻的红绫便紧紧勒住他的脖子,不一会觅音那一张过分白皙的脸便涨得通红,木央心下不忍,正待上前,却被公子一把拉住,“你现在上前也无用,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这件事只有他自己能解决。 觅音努力忍住快要窒息的痛楚,断断续续开口,“我没有…咳咳,骗你,我只是…看到你,咳,便想…弹给,你听。” 红衣女子听罢,一挥手,觅音便重获自由,他一阵猛烈的咳嗽,然后等脸色渐渐转白,才接连开口,“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说,我的灵魂告诉我,他一见你,便觉得欢喜。”说着,不待她有所反应,便转向一脸懵懂的木姑娘,很是认真地开口:“他说得很对,只有跟着你,我才能找到那个答案,现在,我真的找到了,谢谢你。”只那一眼,他便相信,那个迷雾后的女子,就是她这个样子。 红衣女子直接瘫坐到地上,怎么可能呢,这是她和比襄的曲子,怎么会有第三人知道呢?还是一千年后一个凡间的男子,这让她如何去相信,一双姣好的红眸此时满是黯然,全不见刚才的张扬,让人忍不住哀伤。 木姑娘心下不忍,直接走到她面前蹲下,“姐姐,你不要伤心,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帮你,对了,你刚才说的那个比襄,是你的心上人么?要不要我带你去找她?” 红衣女子一听,倏然抬头,“你说什么?什么心上人?你错了,不是心上人,是仇人,是永世不可原谅的仇人。”说着,她又是一笑,极尽妖娆,转而直接伸手抚上木姑娘的下巴,“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一千年了,我也该出去见见故人了,你这皮囊,倒是勉强凑合着用用吧。” 闻言,木姑娘心下一惊,不会是让她碰上传说中的鬼上身了吧,她不愿意啊,她还有大把的年华没有挥霍,大把的美食没有尝遍,大把的美男没有祸害啊,最主要的是,她还没有当过一天的上神啊,如此一个天赐良机如果生生浪费掉的话,是会遭雷劈的啊!然而不待她有所反应,就见那红衣女子的手似是被扎到一般,倏然收了回去,木姑娘不禁疑惑,唔,鬼也会痛吗? 红衣女子收回手,看向那个风华绝代的白衣男子,“公子何苦相逼,我所谋,与你无半分相干,我向你保证,只要你不插手此事,待我了结心愿,便将先天火灵双手奉上,绝不食言。” 木姑娘一听先天火灵,双眼一亮,“真的么,姐姐,先天火灵真在你这里?” 红衣女子浅笑,“当然,我何须欺瞒于你,不过看在这个公子的份上,我且给你一个机会,与你赌一把,免得你说我欺负小孩子,这样吧,若是你能让这片黑暗荆棘开花,我便不夺你身体,另寻个法子出去,不然,你变永生变作孤魂,留在这不归林吧。” 木姑娘一听,再也淡定不下来了,玩真的啊?她赶紧几步躲到公子身后,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公子,你千万不要答应她啊,你看她,一看就是个不会伺候人的,说不定连沏茶都不会,再看我,乖巧伶俐又懂事,会的可多了,师父都说我是全才,你看,还是我留在你身边合适吧?” 公子看她一脸紧张的样子,勾唇一笑,尔后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这样啊?那当个侍女还真是委屈你了。” 木姑娘赶紧摇头,“不会,在公子身边伺候是我的福分,怎会委屈,只要公子不嫌弃便好。”妈呀,这个时候可千万别放弃她呀,现在估计也就这妖孽能够与红衣女子一较高下了,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只是觉得他深不可测,看起来就很牛叉哄哄的样子。 公子挑眉,“既如此,你还不赶紧地去解决了此事,再回来好生伺候。”说着,他微一拂袖,直接落到刚才那棵树上躺下。 见此,木姑娘仰头,欲哭无泪,“公子,你就忍心看着如此一个水灵灵的姑娘香消玉殒吗?你一点也不惭愧吗?”丫的,现在走起高冷路线了,个老男人,如此不厚道,祝你以后娶不到老婆。 公子不动,只是往常清冽的声线里隐含了些许笑意,“央儿,不是你说要除魔卫道拯救苍生不惧生死的么?怎么临了却又退缩了,套用你的一句话,高收益往往伴随着高风险,反正想当上神的可不是我,退一步讲,就算你败了,也无甚大事,公子我会给你找一个更好的皮囊,平日里看着也顺眼些。” 木姑娘:“……”难怪民间常说男人靠得住母猪也会上树了,果然是真理啊,只怪她遇人不淑,(哎,姑娘,你确定你这词你用对地方了吗?)想着猛吸一口气,怕什么,她可是九重天上道德天尊坐下唯一的嫡传女弟子,金灿灿的神二代,还怕了一个女鬼不成,不过看着那一片黑暗的荆棘,又是一阵肾疼,丫的,荆棘开花?还不如铁树开花来得实在。 木姑娘吸吸鼻子,走到觅音面前,“虽说我们认识不过几天,但我还是很喜欢你的,把你当做真正的朋友,拜托你一件事,如果此次我不幸光荣了,请你一定要去老君庙里告诉我师父一声,不要点檀香,他不喜欢,你记得换成木莲香,他最喜欢喝我酿的梨花酒了,你还没喝过梨花酒吧,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还有,你若嫌麻烦,便直接写上烧在香炉里,反正报丧么,也不需要那么多花式。”说着一脸黯然地转身,走到红衣女子面前,认认真真道,“好了,可以开始了,希望你不要后悔这个决定。” 其实木姑娘的内心剧场是这样的:姑娘,你确定你这个决定是正确的么?丫的,我前面没你突后面没你翘中间比你粗,再说这张脸,顶多一花苞,哪及你艳压群芳风情万种啊,你到底是看上我哪里了啊,告诉我,至少也让我知道我成功在哪里啊。 第三十六章 荆棘花开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内心千疮百孔的木姑娘一脸悲壮地走到那一片黑暗荆棘前,她咬咬牙,干脆脱掉鞋袜,一双莹润的玉足极尽天地之灵秀,每一道弯曲,都恰到好处,那青色的脉络,在如雪般通透的肌理下纤毫毕现,衬着满地荒凉的枯叶,美得触目惊心。 觅音看着她的动作,初时疑惑,下一瞬却是突然睁大了双眼,只见那绿衣姑娘竟然一跃而起,飞向那片荆棘,他心里一震,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红衣女子却是笑得妖娆,一丝紧张也无,她一双赤眸婉转,看向那树间枝桠半掩的男子,不见他有丝毫动作,依然闲适地躺在那里,不过刚才那一瞬,她可是明显地感觉到周围气压重了一些呢。 木姑娘看着无尽的墨色,咬咬牙,直接落到一片荆棘之上,霎时一股钻心的疼便从脚板流窜上来,有一粒粒的血珠渗出来,染红细碎的枝条,不过,这还远远不够。 木姑娘一步一步,开始在荆棘之上起舞,像是九天之上玄女的舞,有一种温婉的美丽,却又像是远古的祭祀之舞,有一种隐秘的大气,每一步,都是痛彻心扉,可她的脸上却始终保持着恬静的笑容,一抬手,一勾足,都是一种极致的美,摄人心魄。 她的双手,像是受着某种魔力的牵引,由慢到快,勾勒出无数神秘的图腾,繁复的手势简直让人眼花缭乱。 觅音此时已经失去语言的能力了,他从没见过这样能撼动人灵魂的舞蹈,任何华丽的辞藻,都不足以形容它一分的美,这是对美丽的一种淋漓尽致的诠释,你的眼中,只有那一抹灵动的绿色,一切虚空都成了陪衬,那样的人,每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能牵引你的心神,她似脱笼之鹄,带着抛却禁锢过后的无尽奔放,整个天空便是她的舞台,她似云间之月,挟着含春不露的无限娇羞,一片夜色便是她的面纱。她圣洁,也魅惑,她妖娆,也温婉,她是你所能想到的一切美。 然而下一瞬,惊变突起,只见那抹灵动的绿,突然静立于一丛荆棘之上,然后,她那三千墨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伸长,直至铺满整片荆棘,那双纯粹的黑眸,也在此刻转为通透的碧色,像是夜间的妖,魅惑天成。她亲启樱唇,念出一段不甚清晰的咒语,然后平展双手,双眸微闭,那雪白的颈仰成一道美好的弧,莫名地让人心痒。 一身浅绿的纱裙在夜风中飘散,此时的少女,竟像是要乘风归去一般,让人忍不住伸手,想要把她留住。 然后,让觅音更震惊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少女身上一片刺目的绿光过后,在她的上空隐约浮现出一棵巨树的虚影,繁密的枝叶一直蔓延到看不见的虚空,那是一棵参天的巨树,根达黄泉,冠举九重,那通透的叶绿遍整个夜空,连万千繁星也失了颜色,然后,那静立于树下的少女,唇角扬起一抹虔诚的笑,她的青丝,无风妖娆,从发根直到望不到头的发梢,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变成比绿叶更为空灵的碧色,在夜空中扬起,一眼望去,你只觉换了一种天幕,一种比夜色,更为耀眼的绿色,填满你的双眼。 那碧绿的发像是情人温柔的手,轻轻抚过那些黑暗的荆棘,一遍一遍,似是不把那痴缠诉尽,便不甘心,然后,那道碧色的天幕,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寸寸成灰,落满一片荆棘,那是一种怎样震撼的美呢?你可以试着想象,漫天的萤火虫在夜幕下起舞的画面吗?是了,那散漫的无数绿光,就是燃尽生命的萤火虫,一片萤火之森,带来的不仅是视觉的盛宴,更是死亡前那种诡异的静美。 一片绿的海洋,那个静立的少女,突然睁开那双明媚的碧眸,潋滟生波,此时那碧色的发,只拖地三尺,像是一匹精致的绸,服帖地流泻而下,那莲足轻点,一步一步,像是自洪荒而来,神秘,又庄重,那雪白的足,已经被鲜血染成刺目的红,然而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眉梢始终挂着淡然的笑,无尽妖娆,颠倒众生,比之红衣女子的魅惑,她更多了一分贵气天成,仿若这样的人,天生就该受众生膜拜,这,才是真正的倾天之颜。 她走到荆棘的尽头,站住,看着下方呆愣的觅音和红衣女子,碧眸婉转,长袖轻拂,“今日,便教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荆棘花开。” 你见过那样一种美吗?无尽黑暗的荆棘,有无数苍翠的枝叶,顺着那光秃秃的枝条蜿蜒而上,青色的叶脉也清晰可见,只一瞬,便是绿的叶,黑的枝,却有一种诡异的和谐,然而最让人惊叹的,便是那在锋利的枝头开出的红花,只红豆大小,却是一簇簇开得分外热烈,那浓郁的香气不是你所闻过的任何一种花香,借着夜风,迅速弥漫整个天际,连虚空都要沉醉了。 她轻轻弯腰,摘下一簇娇嫩的花,用那纤长的玉指送到鼻端,分明花是红得滴血的艳丽,可你第一眼看到的,却是那淡如三月早樱的唇,比桃花要浅一分,却是更为夺目,有一种勾魂摄魄的美,她轻吸一口气,然后微闭双眸,像是在回味那种花香,倏尔睁大双眸,微微侧头,莫测一笑,“小小荆棘鸟,也敢在吾面前如此放肆!”说着用那执花的手轻轻抚过脸侧,“怎么,你对吾这张脸,很感兴趣?” 红衣一窒,刚刚那一瞬,她从这绿衣姑娘的身上,隐隐感到一股厚重的霸气,然而不待她接话,对方再次开口。她随手把那簇红花丢下,戏谑一笑,“你很紧张?要说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现在也没用够呢,这可怎生是好?”说着状似苦恼地蹙眉,然后双眼一亮,“不若这样,我帮你找个更好的?”言罢,她直接飞身而下,滴血的玉足直接落到地上,她一步一步,极缓地落到觅音面前,侧头,浅笑,“你说,他怎么样?” 觅音几乎立马就脊背发寒,妈呀,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平时看着挺秀气的啊,怎么突然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如此霸气侧漏,这牛叉哄哄的女王范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还有,如果他没听错,刚刚那丫头是说要把他这样,再那样吧?啊,他的小身板禁不住两个疯女人的蹂躏啊,公子,你还等什么,现在该是男主角从天而降救场的时候了啊。 红衣女子正待开口回绝,却见那绿衣姑娘碧眸暗芒一闪而过,褪成浓密的墨色,然后,那碧色的发也缩至腰际,与夜色溶为一体。她心下诧异,那女衣姑娘却是疑惑地看着双手,大概是终于感觉到脚上的刺痛,她秀眉狠狠一皱,转而低头,却是突然直直倒下,红衣女子下意识伸手去接,却有一道月白流光比之更快,堪堪接住那一脸虚弱的绿衣姑娘。 公子半跪在地上,轻柔地搂住昏睡过去的木姑娘,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慢慢抚平她紧蹙的眉心,几乎用尽所有的柔情,然后拿出一方月白的锦帕,缓缓擦净她脚上的鲜血,仿是擦着易碎的瓷器,他只用了很轻很轻的力道,近乎虔诚。 这样的木姑娘是他见过的最让人心动的,也是最让他心疼的,然而他却不能阻止,因为她有自己的路要走,那未知的成神之路,注定凶险,但他除了陪伴,什么也不能做,做了,反而是伤害。 他微叹一气,然后抱着木姑娘起身,走不过三步却突然停下,“荆棘鸟荆凉,我不管你有何血海深仇,再有下次,定让你见见,何为真正的,血染荆棘,相信你族荆棘道,该是风光更甚。”言罢,他如一道流光,直接冲破虚空,溶入更深的夜色。 待他走后,红衣女子直接瘫坐到地上,刚才那一瞬间,她差点以为自己就要魂飞魄散了,好强大的气场,比之传说之中的幽冥鬼尊,更让人胆寒,那是一种从心底里升起的惧意,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好一会,她才悠悠站起身来,走到觅音面前,“既然你不愿舍了这身皮囊,便把这琴,暂借我做安身之所吧。”说着,也不看觅音,化作一道红色流光,直接隐入七弦琴里。她也是时候,去会会故人了。 觅音:“……”带着一个如此美艳的女鬼是很拉风不错,可是这样真的好吗?不过,他的心里更多的,却是窃喜,他能感到灵魂深处的骚动,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他几乎是怀着感恩的心情,来抱起那把琴,像是抱起沉睡的爱人,无限柔情。 第三十七章 先天火灵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木姑娘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她看着绣着百花争春的帐顶,不禁疑惑,她昨天不是在不归林的么,那是谁带她回来的,难道是公子,想着赶紧摇头,那厮巴不得把她往死路上逼,又怎么会这么好心,那就一定是觅音,想到觅音,她恍然想起那个要跟她打赌的红衣女子,不对,女鬼,也不知道最后荆棘有没有开花,哎,她不过睡了一觉,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呢? 木姑娘正暗自苦恼,突然灵光一闪,她赶紧掀开被子,看向自己的双脚,却是一丝伤痕也无,她心下诧异,难道昨天只是一个梦境,她根本就没有去不归林?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却听到一阵敲门声,“木央,我是觅音,你醒了吗?” 木姑娘赶紧拿过床头的衣服穿上,“刚醒,你先等等,我马上就好。” 觅音进来的时候,还抱着那把七弦琴,木姑娘不禁调笑,“我说,觅音,你来找我,还带着把琴干什么,莫不是怕把琴留在房里,让人偷了不成?”然而下一刻她笑不出来了。 觅音清咳一声,“你误会了,不是我来找你,是她要找你。”说着把琴轻轻放到桌上,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诡异的夜晚过后,他见到木姑娘,便觉得心里瘆得慌,再也无法把她当做当初那个天真又蠢萌的木姑娘。 木央肩膀一缩,看向那碧色的琴弦,青天白日的上演如此灵异事件真的好吗?莫非这琴还成精了不成?不待她多想,就见一道红光从琴上飞出,化作一个风情万种的红衣女子坐到自己对面。木姑娘猛吸一口气,她的师父啊,原来那一晚是真的,她真的大白天见鬼了。 红衣女子看着对面呆愣的木姑娘,掩袖笑道:“姑娘是不是很惊讶我为何在此?” 木姑娘赶紧点头,当然了,她刚还一直以为那是自己的梦境来着。 红衣女子勾唇,“其实想必姑娘已经看出来了,我不过是一缕残魂,昨晚我与姑娘打赌,是我输了,对于先前冒犯一事,还望你怜姐姐千年凄苦,不要放在心上。” 木姑娘看着那双红眸里一闪而逝的黯然,心下不忍,不禁眯起一双月牙大眼,“姐姐放心,对于昨天的不愉快,我已经忘记了,你无需介怀,不过你刚刚说的打赌一事,是我赢了,若我没有记错的话,姐姐先前可是说过,若我赢了,便将先天火灵双手奉上。”哎呀,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不过睡一觉,火灵就妥妥地到手了,看来她的成神之路不远了啊。 红衣女子歉然一笑,“我此番过来,就是想跟你解释,这先天火灵,我暂时还无法给你。” 木姑娘一听,不禁有些诧异,“姐姐这是为何?” 红衣女子勉强一笑,“说来不怕你笑话,我乃荆棘鸟一族的公主,千年之前,我为情所伤,逃到此处,拼尽一身修为,才融合了这先天火灵,免遭轮回之苦,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手刃仇人,只是,从此,我的灵魂也与火灵溶为一体。”说着轻叹一口气,“我也知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只是看妹妹是个心善的,便厚脸皮地说了,只求你能带着我去找那负心之人,求一个结果。尔后,我便散了这孤魂,将火灵交付于你。” 木姑娘瞪大眼眸,一脸不可置信,“姐姐的意思是说,如果我要先天火灵,你就得魂飞魄散,那怎么能行?我不能这样做,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红衣女子摇头,“你无须自责,千年之前,我就该堕入轮回才是,此番了结,我也就无牵无挂了,人世太苦,我不期待来生,再也不想在每一个度日如年的晨昏里苦苦煎熬,离开,对于我来说,是一种解脱。” 木姑娘听完,更加想哭,“姐姐放心,我一定帮你完成心愿,不知那负心之人,现下何处?”她生平最恨,便是薄情之人,将来如果遇见,定是要替姐姐出一口气的。 红衣女子一脸恍惚,她不禁侧头,看着窗外青山延绵,轻轻低喃:“他乃碧落圣山,比翼鸟一族的大公子,比襄。” 木央点头,陷入深思,看来未来的旅程,只会更加热闹啊,碧落圣山,听闻比之瑶池仙境,也毫不逊色,倒是个好去处啊。 等到木姑娘再次抬头的时候,已不见红衣女子的身影,只余觅音一人坐在桌边,看着琴发呆,她不禁开口,“觅音,你刚才也听到了,我们接下来,要去碧落圣山,那你呢,作何打算?” 觅音回神,轻抚琴弦,“我自是跟你们一道的。” 木姑娘诧异,“你不是说已经找到答案了吗?为何还要如此执着?此去碧落,山高水长,前路未知,你真的想好了么?” 觅音轻叹,“我屈从于我的灵魂,他不愿意离开,我也没有办法,执着?不过是不舍罢了,其实,我也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看到她的第一眼,便觉得熟悉。”说着起身,抱起琴直接向外走去。 木姑娘却在他转身关门之际突然叫住他,“觅音,你能告诉我,我到底是怎么赢了她的吗?不知为何,我一点印象也没有。”说着状似苦恼地捶捶脑袋,哎,为什么如此拉风的事迹她偏就忘了呢?以后回天还怎么大肆宣扬她成神路上的光荣战绩呢? 觅音微一思索,已有了答案,“唔,当时的夜色太烟,我没看清。”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不能,某人,他不敢冒犯。 木姑娘:“……”丫的,这理由还能再敷衍一些吗? 心里气不过,木姑娘干脆直接躺倒在床上,想想此去碧落圣山,千里之遥,也不知何日能到啊,正思忖着是不是该去和觅音商量合租一辆马车之时,一道清冽中隐含调笑的的声线突然自上方传来,“央儿,你是打算把自己闷死吗?” 木姑娘虎躯一震,直接拿下盖在脸上的枕头,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向他扔去,“丫的,你还敢出现,我今天非掐死你了你不可。”说着利索地爬起来,一双白嫩的小手转而伸向他的脖子。 公子略微皱眉,“央儿,我说过多少次了,姑娘家不能说粗话,你怎么就学不会矜持呢?”说着轻拂广袖,那个悲催的枕头就以快于原来两倍的速度原路返回,落到床上。 木姑娘见此,面目更加狰狞,她龇出一口白牙,直接跳起来掐住他的脖子,“说,你昨天为什么见死不救,你不帮忙也就算了,还把我往绝路上推,说好的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呢?你丫就是个烟心,我以后再也不会相信你了,就此分道扬镳吧。”唔,该死的,这妖孽的皮肤怎么比她还好?个死人妖,满意地看到某人略微泛红的脸,她赶紧松手,然而不待她退后,那人却是突然伸手揽住了她的纤腰,“唔,央儿,才一夜不见,你怎变得如此热情?” 感受到腰间那从薄薄的衣料透过来的略带凉意的力度,木姑娘不禁老脸一红,她努力挣脱那个让人心跳加速的怀抱,“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动手动脚,你怎么就学不会男女授受不亲呢?”为了掩饰莫名的尴尬,她努力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教训他,“你就不要自作多情了,我这次是认真的,反正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说着直接走到床边坐下。 公子不怒反笑,“这样啊?那这一纸卖身契,该作何解释呢?”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张纸,小心摊开,在她面前晃了晃。 木姑娘一窒,霎时瞪大了一双眼,“什么卖身契,你以为随便捏造一份不属实的契约我便怕了你不成?”木姑娘到底有些底气不足,丫的,怎么那个爪印,不对,小巧玲珑的指印如此眼熟呢?不会是这厮趁她睡着偷偷按上去的吧?要不要这么地无下限啊? 公子看看那个鲜红的指印,再原封不动地折回去小心地放到衣袖里,他微一挑眉,“怎么?你不承认?那要不验证一番?” 木姑娘却是出乎他意料的平静,“验证就不必了,不过你这一纸卖身契,对我没用,反正我要去哪里,你也拦不住。”哼哼,姑娘我可是水灵灵的小仙女,还怕你一妖孽不成?咱可是有整个神界撑腰,我师父可是三清之一的道德天尊,这下白费心思了吧,你就等着姑娘我成为上神之后把你虐哭吧。 公子勾唇一笑,一双上挑的桃花眸潋滟生花,“这样啊,只是不知,一个卖身给妖怪的仙女,怎么成神呢?这个问题应该作为全名话题广泛热议才是,你说,对吗?” 木姑娘再次火冒三丈,还全民话题广泛热议,这事传出去她以后不用混了,她直接起身,走到他对面坐下,猛一拍桌子,“说,你究竟想怎样?” 公子挑眉,“人生苦短,不过想找个人陪陪而已,怎么,做侍女你很不甘,我平时很亏待你?” 木姑娘拼命呼气,再吸气,才勉强压下内心那种想要揍人的冲动,“你若嫌寂寞,娶一个娘子便是,或者说你需要侍女,我可以给你找十个八个的,不过前提是,你得把那张卖身契还给我。”丫的,还人生苦短,天知道个老男人多少岁了,你寂寞,你寂寞不知道找几个妖精联络感情呐,姑娘我可是要干一番大事业的人,可不是给你消遣的。 公子恍然,“是了,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然而不待木姑娘高兴,他接着开口,“只是我们这样是不是进展太快了,我还没有做好娶妻的心里准备,再说,这种事,麻烦别人多不好。”言罢还状似为难地用折扇敲敲手心。 木姑娘简直要给他跪下了,丫的,难道长相极品注定了性格也是极品的么?为什么跟这厮说话这么地累呢,得损耗多少仙元呐,她直接把头搁到桌上,无力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它还给我?” 公子轻摇折扇,“待我遇到第二个吃了霸王餐还要我付钱的姑娘再说吧。” 木姑娘:“……”怎么听起来她这么滴不识好歹呢? 简漪有话说,看文的亲,我是新人,现在还在摸索阶段,所以说每章的字数可能有些起伏,希望大家不要介意,但无意外的话我不会断更的,希望看此文的亲继续支持。 第三十八章 真正的艳鬼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这次上天终于听见了木姑娘的心声,没有赐给她一个露天的牛车,而是一辆宽敞却不失精致的马车,里面一应俱全,充分满足了木姑娘吃喝玩睡的需求,此时的她仰躺在里侧的软榻上,不得不感叹一声,果然有钱就是王道啊,没想到那厮这次如此大方,难道是被她一骂瞬间开窍了?嗯,很有可能,不过一想到上次坐的那个牛车,木姑娘就禁不住满头黑线,哎,也不知道那车有没有拖过家畜什么的,想想就忧桑啊。 躺了一会儿,她不禁坐起身来,凑到觅音旁边,“哎,不如我们把荆姐姐唤出来聊天呗,现在好闷。”哦,忘了说了,现在木姑娘已经喜欢上这位美丽的荆棘鸟一族的公主了,所以她总会亲密地唤一声荆姐姐。 觅音看看对面斜倚着车壁看书的男子,点点头,稍拨琴弦,只见红光一闪,荆凉就坐到了觅音旁边,木姑娘见此,赶紧欢喜地凑上去,笑得见牙不见眼:“荆姐姐,快些过来,咱们好好聊聊天,我一个人快闷死了。” 荆凉却只轻笑,“怎么就只你一个人了,难道觅音就不是人了,再说,还有刑公子呢。” 闻言,木姑娘不禁撇嘴,尔后很是不情不愿地开口:“你又不是不知道,觅音就是个锯嘴葫芦,也只有对你才勉强开开金口。再说了,你口中的刑公子,根本就不是人,是不是啊,阿渊?”今天出发之际,这妖孽终于将大名广而告之,美其名曰,增进了解是愉快相处的第一步,亲昵的称呼更能缩近彼此的距离,公子这个称呼太生疏了,丫的,亲昵是吧,看我不酸死你。 公子,哦,不对,刑大公子执书的手倏尔一顿,他轻勾唇角,“是啊,不过,央儿,彼此彼此。”然而他的眼底,却有隐秘的笑意一闪而逝,只是低着头,便谁也没有看见。 木姑娘:“……”至于吗?我骂得如此委婉你还要拉我下水,再说了,姐姐是仙女,你不过是高等一些的禽兽罢了,别以为变得人模人样就可以隐藏你龌龊的本质。 荆凉看木姑娘一脸郁卒,赶紧开口,“好了,央儿,你不是找我出来聊天的吗,来,我们看看聊些什么。” 木姑娘一听,瞬间将那些不快抛到脑后,“我早就想问问荆姐姐了,这荆棘鸟一族,到底居住在什么地方,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荆凉一听,红眸里隐隐透出一股想念,“那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名唤荆棘道,外面是一望无际的荆棘,然而山谷里面却是四季如春,人间仙境,我们荆棘鸟一族世代居住在那里,你听说过须弥岛吗?荆棘道就在须弥岛的东方,更靠近日出的地方。” 木姑娘一脸神往,“那荆姐姐家乡的日出一定很漂亮,太阳也一定更暖和一些。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和姐姐一起回去看看。”说完像是意识到不对,她赶紧改口,“荆姐姐,我不是有意的,你千万不要伤心。” 荆凉却是一脸淡然,“你别多想,一千年过去,如今的我,对于那里,也仅是想念而已,不去,也无甚大碍。” 木姑娘乖巧地点点头,继而开口:“对了,荆姐姐,你还有没有听过其他四灵的踪迹?” 荆凉摇头,“说实话,其实直到你们前来,我才知道当初融入我身体里的,是先天五灵之一的火灵,其他的,倒是没听过。” 闻言,木姑娘不禁沮丧,她怎么就没有这么好滴运气呢? 荆凉不喜在外面多呆,所以不过半个时辰她就回七弦琴里去了,木姑娘只得再次躺在软榻上,唉声叹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碧落圣山呢? 晚上自然是不适宜赶路的,所以木姑娘不得不再次过起了原生态的生活,她坐在篝火旁边,一双月牙大眼紧紧盯住那堆柴火,明黄的火焰把她的脸照得通红。 觅音看她眼睛一眨不眨,不禁开口,“木央,你为什么非得盯着柴火看呢?不晃眼吗?” 木姑娘头也不抬,一本正经,“这已经是最后一个红薯了,再烤焦我今晚就只能饿着肚子睡了。”唔,就这几个红薯还是赶车的大哥匀给她的呢,不对,赶车的大哥呢,怎么还没回来? 木姑娘倏然抬头,“觅音,赶车大哥不是说去方便的吗?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出事了吧?” 觅音皱眉,也是有些心慌,他略微试探着开口:“你这一说,我才想起来,他已经走了一刻钟了吧?” 正当木姑娘内心浮想联翩之际,突然一阵风吹过,带来一阵浓郁的香气,然后便是一阵轻快的女子的笑声,和着清脆的铃声,悠悠传来,但在这静谧的夜里,却只让人觉得刺耳。看着明明灭灭的篝火,木姑娘忍不住往觅音那边挪了一些,“觅音,你有没有听见女子的笑声?” 觅音点点头,“何止听见,我还看见了呢。”说着,他伸手一指前方。 木姑娘抬头,顺着他指尖的方向看去,便见无边夜色之中,一粉衣女子款款行来,她赤着双足,只是脚踝处挂着一圈细碎的银铃,她满头墨发流泻而下,无一丝装饰,只是那衣领大敞,却是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肤,那半露的诱人的弧,更是随着呼吸,浅浅起伏,荡人心神。 见此,木姑娘下意识地紧了紧衣领,尔后艰难地开口:“姑娘,更深露重,你如此清凉,不冷么?” 粉衣女子掩唇一笑,“妹妹说话真是有趣。” 闻言,木姑娘两眼一翻,“套近乎没用。” 粉衣女子一听,泫然欲泣,“奴家不过是看长夜漫漫,怕两位公子寂寞,特来陪伴,姑娘为何如此伤人。” 木姑娘不禁撇嘴,看向觅音,“你很寂寞?”觅音赶紧摇头,木姑娘转而看向树上那位,“阿渊,你很寂寞?” 刑大公子戏谑一笑,“央儿,有你在身边,我怎会寂寞?” 木姑娘听罢,一摊手,“看,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他们不需要。” 粉衣女子这才看见树上还有一个男子,他斜倚在树上,一身月白锦袍勾勒出清瘦但却修长的身形,他的脸掩在夜色里,,看不真切,只那周身慵懒的气息,散发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她不禁双眼一亮,没想到今天出来,还能碰上如此极品,想着,正欲走近,却听得那绿衣姑娘再次开口,“姑娘,你刚刚从那边过来,有没有见过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壮年男子?” 粉衣女子一听,摇头,“不曾见过。” 木姑娘哦一声,“这样啊,对了,姑娘,我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闻言,粉衣女子侧头,魅惑一笑,“妹妹但说无妨,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么,不知姑娘是人是鬼?”木姑娘很是大胆且直白一问。 “是人如何,鬼又如何?”粉衣女子用手抚过碎发,一脸懵懂。 木姑娘忽而明媚一笑,“其实很简单,如果你是人呢,我们不会接受你,如果你是鬼呢,我们更不会接受你,我们一仙一妖一人一鬼,刚刚好,不收重复物种,你若参进来,倒是有些多余呢,要上演人鬼情未了,我们,不差人,是不是,荆姐姐?” 粉衣女子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红衣女子,一阵恼怒,该死,那个美艳的红衣女子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看向那一脸笑意的绿衣姑娘,“难道你不怕我?” 木姑娘伸出右手食指,严肃地摇摇,“我又不是男人,为何要怕你?”真当她傻呢,看不出来她是个专吸食男子阳气的艳鬼,也不想想,她那一身腐朽的气息,可是再浓的香气也压不住的。 粉衣女子一听,仰头一笑,刚刚还艳若桃李的脸瞬间化作一片狰狞,那莹白的手也迅速干枯,泛黑,长出尖利的指甲,冒出森森的寒气,她一掠而起,“既然你们如此不识抬举,那我也就不浪费时间了。”说着那双手就欲抓向木姑娘的脖子,然而只是一瞬,她那漂浮在半空的身影便在一道流光之后化作一片飞灰,四散在夜风中。 木姑娘彻底呆住,这是真正的秒杀吧?本以为就算不是她动手,也该是荆姐姐才对,怎么那厮今天这么好心,正低头思忖着那厮是不是终于良心发现然而一看到那堆篝火木姑娘瞬间不淡定了,她啊的一声冲向篝火,用一根树枝在火堆里一阵猛捞,然而除了灰烬,什么也没有,丫的,果然还是晚了么,她的红薯已经烧成渣了,唔,她真傻,真的,她单知道红薯不能烧那么长时间,就不该为了拖延时间与那艳鬼聊那么久,她真傻,真的。 觅音见此,赶紧抱琴走到一边树下,还不忘提醒荆凉,“走吧,这个时候不要离她太近,相信我,那丫头饿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木姑娘看着快要燃尽的篝火,一阵出神,啊,她最后的一个红薯啊,怎么就死得这么惨呢?不行,她必须去找些吃的才行,不然她今晚肯定睡不着了,正想着现在会不会有在外面晃荡不睡的野鸡时,刑大公子却是悠悠走到她面前蹲下,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擦掉她脸上沾染的灰屑,看到那双委屈的大眼,不禁柔声开口,“很饿?” 木姑娘抬头,看着那张妖孽至极的容颜,忽地扑到他怀里,那双黑乎乎的小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脖子,然后侧头,那浅淡如樱的唇狠狠咬下,唔,果然秀色可餐。 刑大公子猝不及防,险些被她扑到地上,但到底还是稳住身形,感觉到那绵软的触感带起一阵过电般的酥麻,他微勾唇角,不动声色地收回欲取出衣袖里那包桂花糕的手,只一双上挑的桃花眸,望着无尽的墨色,潋滟流光。 看着荆凉呆愣的红眸,觅音悠悠开口,“我早说过,那丫头饿了,什么都做得出来。” 第三十九章 关于称呼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如木姑娘所料不错,车夫在昨晚艳鬼现身之前就已经遇害,不过有刑渊刑大公子在,是不用担心没有车夫的问题滴,人家只需小小一个妖术,就可以让那两匹马乖乖地走到碧落圣山去,用木姑娘解释给觅音的话说,就是,同类之间交流更方便啦。 此时木姑娘依旧懒懒地躺在里侧的软榻上,只是一双明亮的月牙大眼略带心虚的看着那边一脸闲适斜倚在车壁上看书的男子,咳咳,雪白的颈间那暧昧的触目惊心的红痕,她不禁龇牙,额,她昨天有这么生猛么?再想到那妖孽当时一脸的疑似春风一度后的餍足和暧昧,毫无被蹂躏过后的虚弱和无措,甚至,还无限风骚地一笑,“唔,这么好吃?我也试试。”说着就侧头一口咬在在她颈间同样的位置,木姑娘当时就虎躯一震,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后面是怎么回到马车里的,她已经毫无印象了,想想真是无限忧桑。 伸出小手,木姑娘悄悄抚上颈侧,那里仿若还留着昨晚的一丝温润,唔,肯定还有一抹引人遐想的红,只不知比起胭脂,浓过多少。木姑娘想着想着,内心就飘过一个彪悍无比的想法,这到底是谁强了谁啊?怎么她在他面前就从来没有沾过便宜呢?不对,还是她占便宜,因为,她那一口的力道比他重得多啊,这样一想,木姑娘内心就圆满了。 有你这么算的么?姑娘,你这么滴想,就注定了你永无出头之日啊。 许是看出木姑娘内心的想法,公子翻书页的手倏尔顿住,他闲闲把书换到另一只手,然后轻轻抚上颈侧,挑眉,“央儿,你昨晚可真是热情啊,公子我险些招架不住了呢。” 木姑娘愤愤抬头,丫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招架不住,我看来十个八个艳鬼你也游刃有余,个风骚又虚伪的老男人,不过她嘴上是不会这么说的,“是么?公子你不是一向都说咱们要多多亲近一些么,难道你不喜欢?”亲近是吧?姐姐咬得你以后不敢靠近。 公子侧头,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看向那个故作亲昵的姑娘,“你喜欢便好,我没意见。” 被那双眼看得浑身不自在,木姑娘干脆转身面朝里躺下,她可不可以去咬死那个妖孽,就算背上破坏神妖和平共处友好邦交的罪名她也不在乎,什么只要她喜欢,好像她巴不得贴他身上似的,丫的,滚粗,你有本事对天发誓说你不享受! 就算木姑娘再心急赶路,也不能不顾及那两匹马的,所以中午的时候,大家索性就在一条溪边歇脚,顺便也让两匹马休息休息,吃点青草,溪水很清澈,波光粼粼的水面下可以看到一层光滑的鹅卵石,木姑娘欢快地在溪边抓鱼,觅音则是很小心地升起一堆火,你问风骚的刑大公子,木姑娘摇头,表示那厮自下车就不见人影了,也不知是不是被哪个道行高深的妖精抓回去当压寨相公了,木姑娘坏心地想。 觅音生好火,走到溪边洗手,看到木姑娘拿着锋利的石头熟练杀鱼的动作,不禁诧异,“木央,你经常在野外烤鱼吃,怎么如此娴熟?” 木姑娘手一顿,是啊,觅音不说她都没发现,怎么对于这些像是做过好多遍的熟悉呢,难道她以前在天宫也做过只是忘记了,不过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呢?想不通干脆就不想了,木姑娘甩甩头,手下动作不停,“唔,可能是天生我材吧。”说着,一双明媚的大眼转向那条死不瞑目的鱼。 觅音:“……”姑娘,你真是不懂谦虚。 刑大公子回来的时候,木姑娘那条鱼已经烤得差不多了,鲜香四溢,她看着一身月白锦袍风尘仆仆手里提着个与他风华无双艳绝天下的妖孽气质明显不符的老旧破麻袋的刑大公子,反常的没有调笑,而是笑得无限明媚地款款迎上去,“哎呀,终于把你给盼回来了。”此处语音动作请参照青楼里看到款爷两眼放光的鸨母。 公子放下手里满满一麻袋的红薯,悠悠开口,“央儿,你到底是盼我,还是它呢?”说着,他收回闲闲一指麻袋的手,然后拿出手帕,仔细地擦过双手每一寸肌肤,待确定白皙莹润一丝灰尘也无,他轻叹一口气,转而把手帕递给木姑娘,“帮我拿去溪边洗洗。” 木姑娘哪里会拒绝,此时她满心满眼,都是那些圆滚滚的红薯,师父啊,那可是整整一麻袋啊,够她吃到碧落圣山了吧。 看着木姑娘欢快地挥舞着手帕跑向溪边的身影,公子略微勾唇,径自寻了一棵靠近火堆的大树坐下,看来他的决定是正确的,如果没有这一麻袋红薯,她指不定跟他别扭到什么时候呢,不过这丫头还真是好养。 木姑娘洗好手帕,直接晾在一根向阳的枝桠上,然后迅速回到火堆旁边,开始,咳咳,烤红薯。她喜滋滋地拿出红薯,用一根树枝拨开火堆,小心地把红薯埋在里面,然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嘴里不停念叨,千万不要糊,千万不要糊。 觅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我说,哪里有那么快就糊了的,还是先吃了鱼再说吧。”说着,把那烤得金黄酥脆的鱼从火上拿下来,就着串鱼的树枝直接递给她。 木姑娘一脸疑惑着开口:“觅音,你自己不吃么?”但到底还是乖乖接过。 觅音摇头,温声开口:“你们吃就好,我吃素。”说着,他抱琴起身,走到溪边一棵树下坐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琴弦,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两人之间有一种无形的默契,任何第三人都觉得多余,那默契太过美好,让人不忍打扰,也打扰不了,虽然看起来木姑娘经常被欺负,但是从那男子眼里,他能看到深深的宠溺,满满的柔情。 木姑娘看着他的背影,撇撇嘴,吃素的人生该多么滴寡淡而无趣啊,还好师父不信佛来着。拿着烤鱼,她干脆凑到公子面前,眉眼弯弯地开口:“公子,你吃鱼吗?” 公子略微皱眉,“央儿,怎么你现在反倒生分了呢?按说公子我跋山涉水一路艰险帮你买了这些红薯来,你不心存感激,也该亲昵一些,叫声好听的来抚慰我这颗疲惫的心才是。” 木姑娘一听,心里不知为何,愧疚一片泛滥,她眨眨眼,咧出一口小白牙,“渊哥哥,你吃鱼吗?” 公子一听,眉梢一扬,浅淡的唇角勾起一抹诱人的弧度,尔后风情万种地开口:“如此,我们便一起吧。” 于是,木姑娘吃了有生以来最考验她心脏的一条鱼,因为自始至终,那妖孽都跟她玩着你一口来我一口的游戏,乐此不疲,每当她抬头的时候,还能看见他那妖孽至极的笑容,木姑娘默默承认,要不是她定力好,早扑上去把他啃个干净,还吃什么鱼,实在是那张脸太招人了啊。 好容易吃完,木姑娘猛地起身,特么的,终于结束了,她决定了,以后一定要离这妖孽三尺远,不然,她会把持不住的。 公子看着她那比胭脂还要浓上三分的小脸,忍不住就想逗逗她,“央儿,若是我说顺便给你带了一包核桃酥回来,你不知该如何感激我呢?”说着,他径自把手伸进宽大的袖口,取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纸包。 木姑娘一听,赶紧蹲下,一双明媚月牙大眼比七月骄阳还要灼人,她近乎讨好地道:“你不是我哥,你是我爹,亲爹。” 公子那白皙莹润的玉手重重一抖,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无奈,他此刻怎么就这么想杀生呢? 远在溪边的觅音察觉到公子那边散发过来的寒气,不禁往太阳下挪了挪,哎,也不知道木姑娘又犯什么傻了。 半月时间很快过去,在木姑娘一袋子红薯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们终于到达了传说中的碧落圣山,咳咳,脚下。 第四十章 碧落之巅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木央下得马车,入眼只是一片雪白,不见一丝多余的颜色,她不禁诧异,“阿渊,你确定你找对了方向?”不是说碧落圣山么,说好的山呢? 刑大公子折扇轻摇,双眼微眯,看向那无边雪原尽头一拔地而起直冲云霄的冰川,“央儿,你什么时候对我如此没信心了?那里,便是接九重,引九幽,自混沌初开,便屹立于天地间的,碧落圣山。” 木姑娘撇撇嘴,什么时候?每时每刻!不过还是顺着他的视线极目看去,只是除了那连成一片的冰川,什么也没瞧见,她不禁转转眼珠,下一刻,倒吸一口凉气,她颇为艰涩地开口:“你说的,不会是那里吧?”说着,她甚是艰难地抬手,指向那屹立于雪原之中的直入云霄的冰川之巅的那一抹隐隐的绿色。妈呀,这比翼鸟能飞这么高啊。 刑大公子舒展了眉目,继而轻笑道:“是啊,所谓碧落,便是落在冰川之巅的一抹碧色,极尽天地之灵秀,比翼鸟一族世代居于此地,也因着这方天险,隐世不出,鲜少与外界来往。” 闻言,木姑娘正待感概,却见一道赤红流光从身侧闪过,掠向前方,她暗想,荆姐姐千年之后故地重游,不知内心该是怎样一片翻滚。 荆凉平展双手,微微仰头,感受着风中传来的独属于碧落的气息,只觉得恍然如梦,原本她带着滔天的恨意前来,誓要向那男子讨一个公道,至死方休的,然而真正到了此地,她的内心却是千年来从未有过的平静,此时,无仇,无恨,亦无怨,只想在这方纯洁的净土里洗净铅华,还灵魂一片碧洗云天。 觅音抱琴,静静地看着前方那个满脸释然的红衣女子,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好像他的灵魂,也有了归属。 一刻钟过去,木姑娘看着静立在雪地里近乎石化的三人,讪讪开口,“咳咳,我说,现在不是欣赏雪景的时候吧?还是想想办法,怎么上去吧,不然等天黑在这看星星吗?” 觅音最先回神,他随之附和,“不错,再过两个时辰太阳就要落山了,我们肯定不能在这里过夜的。” 公子并不转身,只是收起那把折扇,敲敲手心,“既如此,央儿你便抓紧时间吧。” 他话落,木姑娘瞬间张大嘴,用手指指自己那并不明显的小胸脯,很是不敢置信地开口:“你说的不会是让我想办法带你们上去吧?” 公子转身,戏谑一笑,“不然呢,昨天不是你说,做人要学会自食其力,不可事事仰仗他人,这是极其堕落的行为,这寻觅五灵,本就你一人之事,再说,当初信誓旦旦答应荆凉带她来碧落圣山的人,不是我吧?” 看着他那一脸风骚入骨的笑,木姑娘不自觉地握紧拳头,丫的,不就是昨天拒绝帮他洗手帕随口说教了几句吗?他倒会现学现卖,“是这样没错,可是凭我这微薄之力如何带你们上去,给我一双翅膀也背不动你们两个人呐。” 木姑娘说完,直接蹲到地上,不一会儿,那双白嫩的小手就因为拨弄雪团冻得通红,她却毫无所觉,自顾自地玩得甚是投入。 觅音实在是受不了这种让人略微发慌的沉默,他忍不住开口,“木央,你手不冷吗?再玩下去要冻伤手了,先起来吧,总会有办法的。” 木姑娘吸吸冻得通红的鼻子,摇头,“觅音,你知道我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吗?我在想上次在坊间听过的一首歌。” 觅音感慨木姑娘奇特的思维,随口问道:“哦,是什么歌?” 木姑娘再次吸吸鼻子,抬起那双略微朦胧的大眼,无限渴望地唱到:“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狂风一样舞蹈,飞上碧落,飞得更高……” 觅音:“……”姑娘,这个时候如此冷幽默真的好吗? 公子勉强忍住嘴边的笑意,他几步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分外委屈的木姑娘,悠悠开口:“央儿,我且问你,若是我此次帮你顺利抵达碧落之巅,你可否答应我一个要求?” 木姑娘一听,内心顿时云开雾散,“你说,只要你帮忙,别说一个要求,就是三个,我也答应。” 公子勾唇浅笑,“如此,既然盛情难却,那另外两个暂且欠着吧。” 木姑娘默默咬牙,你难道听不出来什么叫客套吗?丫的,你倒是不客气,“说吧,你的要求。” 公子浅笑,给这无边雪原,陡增三分艳色,“其实很简单,只要你以后都乖乖听话,不与我唱反调就行。” 木姑娘本打算反驳,但转念想到未来金光闪闪的上神生涯,狠狠心,咬咬牙,一口答应,“好,我答应你。”哎,她为了天下苍生,再一次出卖了自己的灵魂。 木姑娘看着瞬间放大了无数倍的折扇,心下震惊,没想到那厮用来装十三的道具,还是个法器,一看就很高大上的样子,那白玉的扇骨,绘着桃花的雪白的扇面,还有那一层如薄纱般笼在上头的云雾,简直是美轮美奂,比铁扇公主那把芭蕉扇不知拉风多少倍。 公子率先招呼觅音走到上面坐下,却在转身之际发现木姑娘还一动不动地蹲在地上,他不禁皱眉,“还蹲着干什么,不打算去碧落了?” 闻言,木姑娘不禁瘪瘪嘴,委屈的大眼里闪过一抹尴尬,“脚麻了,起不来。” 公子一怔,看向她冻得通红的小手瞬间没了脾气,他略一弯腰,伸出比玉还要通透三分的骨节分明的大手,直接把她一把拉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向那把悬浮于雪地半尺之上的巨扇,木姑娘不敢多话,只得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看着那掩在宽大的袖摆之下交握的两只手,她不禁想,唔,妖孽的手比她想象中更暖一些。 看着两边飞速退后的雪花,木姑娘不得不感叹,妖孽就是妖孽,一把扇子都这么逆天,怎么下界的时候不见师父送她一把玩玩,那该多么的方便啊。碧落就在前方,一切如此美好,只是,咳,那厮握着自己小手的魔爪不那么紧就好了,想到这里,木姑娘微微挣了挣。 感受到她的挣扎,公子皱眉,“好好地乱动什么,手不冷么?现在有知觉了?”虽是带着点点不耐烦的斥责,他的脸上却是一贯的柔和,掩在衣袖里的手也无声地紧了紧。 木姑娘撇嘴,“这样不是很方便嘛。” 公子勾唇,微微侧头,看向那个一脸不自在的少女,“刚说过的话,又忘了?你现在哪里有半分乖乖听我话的样子,坐好。”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分明在少女低头的时候闪过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意,只一瞬,便化作虚无。 木姑娘抬眸,看着那张云淡风轻的脸,一本正经,“阿渊,我觉得你肯定有阴谋。” 公子扬眉,“哦,何以见得?” 木姑娘不说话,只是双眼状似无意地瞥过他的袖摆,丫的,要是现在她还看不出这厮是借暖手之名行轻薄之实,她那一袋子红薯就白吃了。 像是看透她内心的想法,公子霎时就笑开了,“不错,有进步。”说着甚是欣慰地点点头,一点儿也无无耻行径暴露在朗朗乾坤下的尴尬。在成功地看到木姑娘一脸郁卒的样子之后,他圆满地笑了,然后好心开口,“央儿,你刚刚蹲在地上捏的,是个什么东西?”回想着拉她起身的时候她脚边那几个疑似饭团子的雪团,他努力地转移话题。 木姑娘瞬间双眼一亮,“你看到了?那是我捏的核桃酥,你说像不像?”可能是太过兴奋,她都没发现,自己掩在他衣袖里的小手竟然不自觉地回握住他的手,力道不够,但足以令某人欣喜了。 公子看着她明媚的月牙大眼,瞬间想到了极北的天池,明澈,轻快,带着天地之间最为纯净的灵气,美得摄人心魄,他清咳一声,下意识侧头,“唔,很像,不过我想,你该是侧重于写意,而非写实吧?” 木姑娘:“……”到底是像还是不像呢?丫就不能说清楚一些吗? 一直保持沉默的觅音:难道只有我觉得那像是以前去山村采风之时在田间小路旁见过的羊粪蛋子吗? 第四十一章 冰山上的来客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日薄西山之际,木姑娘一行人终于抵达碧落之巅,一路风雪交加,终于再次春暖花开,木姑娘看着天边云霞明灭,山下烟涛微茫,不禁颇为文雅地感叹一句,“无限风光在险峰。”转头的时候,看见刑大公子那张妖孽至极的脸,瞬间皱起秀气的眉,哎,我说,你那一脸吾家有女终长成的欣慰到底是为哪般呐。 碧落的美,美在那天地苍茫银妆万里只它一色独秀的大气,它起自万丈高台,与流云比肩,星辰为伴,一众百尺巨树苍翠葳蕤,给它围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虽是山巅,却是一望无际的辽阔,稀薄的风带着浅浅的花香飘过,沁人心神,木姑娘深吸一口气,四下一看,果然是繁花似锦,好一个四季如春,不弱瑶池。 感受到琴弦深处传来的波动,觅音打断木姑娘一脸沉醉,“这碧落之巅如此之大,我们该如何去找比翼鸟一族?” 木姑娘回神,正待开口,却突听一清脆的喝问声传来,“来者何人,竟敢擅闯我碧落圣地。” 闻言,木姑娘迅速转身,只见前方不远,一众青衣男女气势汹汹地走来,当先一人,乃是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姑娘,本该是如芙蓉般无限娇羞的脸,却因着那斜挑的丹凤眼平添了几分凌厉,她衣袖一甩,三尺青锋直指木姑娘,“说,你们是何人,擅闯我碧落所谓何事?” 木姑娘一听,赶紧讨好地笑笑,然后一本正经说道:“我们是,冰山上的来客。”说着,她迅速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不是说比翼鸟一族是最优雅的种族吗?怎么她一来,就撞上个母夜叉来着。 见此,觅音再次黑线,怎么越到关键时刻,这姑娘就掉链子呢,现在不是幽默的时候吧,他抱着琴,上前一步,“姑娘,我们此行乃为拜访故人,不知你可否行个方便?” 青衣女子看着眼前抱琴而立眉目温和的男子,一身简单至极的青衣,泼墨的发仅用一根木簪绾住,衬着那张过分白皙的脸,有一种无可比拟的出尘气质,他的五官并不出色,甚至称得上普通,然而他站在那里,你的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别人,她脸上的凌厉瞬间减弱了三分,一丝红晕悄悄爬上心头,“公子客气,不知所寻何人,说不定我可以帮上忙。” 木姑娘正待开口,却有一只手更快地捂住她那粉嫩的唇,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润,公子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他侧头,看向青衣女子,“我们前来,乃是拜访比翼鸟一族的族长。” 青衣女子瞪大双眸,仿若这才看见那个一身月白锦袍的男子,比之碧落之巅的雪莲还要圣洁,但又不仅仅是圣洁,他更带着一丝暗夜的神秘,点点妖娆,他的脸像是笼着一层云雾,让人看不甚真切,但只那周身的气度,便让你无来由地相信,那是一张倾尽天下也不及他一分颜色的绝世姿容,你终于相信,有那么一种人,他不想让人注意,便是萤火,他想,便是日月。她迅速回神,换上得体的笑容,“不知这位公子找族长何事,七天后乃是我族新族长接任大典,在此期间碧落之巅谢绝一切访客,不过若是族长故人,我可以去帮你们问问看。” 公子撤下捂在木姑娘唇上的手,用雪白的锦帕随意地擦擦,他一脸闲适,“你只跟他说,刑公子来访,他便知道了。” 木姑娘看着那厮无限洁癖的模样,不禁腹诽,丫的,你嫌脏就别捂啊,姐姐的嘴巴再怎么脏,也比你的手干净,不过看着那莹润如玉的指尖,木姑娘承认,她还是有些心虚的。 青衣女子微一点头,“既如此,请公子稍候片刻,待我前去通传一声。”说着一掠而起,却在转身之际深深地看了觅音一眼。 木姑娘见此,赶紧贼兮兮地凑到觅音身边,像是怕被那站在原地的一众青衣男女听见,她还刻意压低了声音:“哎,觅音,我说那个青衣姑娘是不是看上你了,怎么就盯着你一个人看?” 觅音白皙的脸闪过一抹红晕,快速看一眼怀中的七弦琴,“木央,你莫要乱说。” 木姑娘一看,了然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原来相比起神凡相恋,你更衷情于人鬼情未了。”说完,不待觅音有所反应,她径自走到公子身边,有些神秘兮兮地开口:“哎,不是说比翼鸟一族都是单翼么,怎么我看那些族人都有两只手来着。” 公子好笑,用折扇敲敲她的头,“你又调皮,这比翼鸟一族,皆生单翼,那是本体,说的是情深之人,比翼双飞,才是美事,不过若是幻做人形,皆是正常,不过双臂一虚一实,还是有区别的,男左女右,男生左翼,女生右翼,所以比翼鸟一族,女子执剑皆用右手,男子皆用左手,另一个,只是平日里生活方便些,但无甚大用。” 木姑娘听完,回头一看,果然见那些青衣女子都是右手执剑,男子无一例外,都是左手执剑,她恍然,转而看向公子,月牙大眼里漾起明媚的笑意,“公子,没想到你对比翼鸟一族如此了解,看来你们妖界的教育普及得很不错嘛,不过我很好奇,你的本体到底是什么?” 公子低头,潋滟的桃花眼里一片幽深,他看着那双明亮的大眼,挑眉,“想知道?” 木姑娘赶紧点头,当然了,你没看到我眼里无限八卦的光芒么? 公子却是突然一笑,霎时天地无光,百花失色,对面静立的青衣女子长剑落了一地,“乖,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你以后就知道了。”说着,还安抚似地拍拍她的头。 闻言,木姑娘一脸郁卒,默默扭头,丫的,你不说我也猜到了,长了一张如此风骚的脸,肯定是只万年的老狐狸,对,就是狐狸精。 姑娘,说一个男人是狐狸精真的好吗? 当木姑娘身上的蘑菇已经长到第三遍的时候,青衣女子终于回来了,不过这次回来的,不仅仅是她一人。 当悠扬而空灵的乐声停住,自那百人仪仗之中的华丽车辇,下来一位眉目温润的中年男子,依旧是一袭青衣,只是他的,更为精致,也更为威严,繁复的纹饰像是一种图腾,神秘,又大气,那张脸似是人间四十的男子,虽少了一丝清隽,却多了一分别致的韵味,看到他的第一眼,木姑娘的第一反应就是看向觅音,不知为何,她觉得两人的眼睛,很是相似。 中年男子看到那个一脸闲适站在人群开外一身月白锦袍的男子,霎时笑开,他疾步走上前,微一躬身,“千年不见,公子风采更甚当年。” 公子虚扶一把,眉梢漫上清浅的笑意,“族长不必多礼,此番贸然来访,叨扰了。” “公子如此说,真是折煞我了,我碧落之巅,得公子青睐,实是百世修来的福分。”说着,他看看漫天云霞,继而开口:“现在天色不早,公子还是先随我回宫,我也好煮酒焚香,为公子接风洗尘才是。” 公子点头,“如此,我便打扰了。” 木姑娘现在很忙,忙着回味刚才公子与族长之间热情的互动试图从中抽丝剥茧挖掘两人不为人知的奸情,还是基情?忙着用两只如探照灯一般的眼睛鉴定外加欣赏这个她有生以来坐过的最豪华最高端的马车,看那精致的雕花,璀璨的宝石,咳,还有摸起来比那妖孽的脸还要滑腻三分的锦垫(话说你摸过?),无不昭示着对面那个笑得春暖花开的美大叔是个十足十的土豪,啊,如果临走的时候,人家大叔客气客气,送点纪念品土特产什么的,她接还是不接呢?想想就让人为难呐。 殊不知自己已经被木姑娘惦记上的族长看着对面闲散地斜倚在车壁上的男子,开口问道,“不知公子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公子侧头,看着旁边小姑娘那张变化多端的笑脸,微微勾唇,“不过是有人对你碧落圣山向往已久,便带她来见识见识。” 族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个自上车就不发一言只两眼放光盯着他御辇的小姑娘,她很安静,只一眼,你就会想到天池之巅,碧洗蓝天,绝对的纯净,通透,他不禁好奇,“公子,这位是?” 公子抬眸,好心解释,“我的人。”然而那嘴角的弧度却是更深了些。 木姑娘一听提到自己,赶紧抬头,只听见他简单至极的三个字,不禁愤愤地想,你丫该简单的时候穷讲究,该解释清楚的时候含糊不清,这不是摆明让人家浮想联翩吗?什么你的人,姑娘是清白的。 中年男子恍然,转而看向旁边抱琴而坐的青衣男子,“那不知这位,作何称呼?”这个青衣男子一身素衣,平凡至极,可是不知为何,从他身上,他能感受到独属于比翼鸟一族的清贵和优雅,甚至这种气度,都让他很是熟悉,到底是像谁呢? 愤愤的木姑娘听到问话,下意识接道:“我的人。”然后在感受到车厢里骤然蔓延开来犹如自九幽地狱升起来的寒气之后,她迅速抬头,对上族长大人那张震惊至极的略微破坏美感的脸,讪讪解释:“我最近在学习民间语言文化,刚好学到缩句这一点,其实准确来讲,是我不远万里一路披荆斩棘风餐露宿带过来见见世面的熟人。”说着侧转身,看向公子那张妖孽至极还隐含着薄怒的脸,讨好地笑笑,“公子,对吧?” 公子清浅一笑,车厢里霎时云消雾散,春暖花开,他轻轻地揉揉她的发顶,“不错,有进步。” 木姑娘见此,当下狠狠松一口气,哎呀,在妖孽手下讨生活太特么的不容易了,不仅出卖了灵魂,出卖了色相,还要出卖她本就半桶水的文化修养,苍天呐,如果以后有人问她有没有遇到一个想要迅速忘记再也不见的人,她一定会答,有,不过不是人,是一个妖孽,如果再问她希望这个迅速是多久,她一定会大声说三个字,下一秒! 族长心下大惊,没想到那样一个艳绝天下睥睨六界的人物,会有如此模样,还真是不敢想象啊,不过他聪明地没有多问,而是想着那双熟悉的眼,一路沉默。 第四十二章 青翼宫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比翼鸟一族不愧是最优雅的种族,看那精致婉约,一眼望不到边的木质建筑群就知道了,构造独特,工艺精湛,就连窗柩上的一朵凌霄花,都美轮美奂,甚至那花瓣上的脉络,都清晰可见,每一处,都细细琢磨,每一寸,都熠熠生辉,堪称鬼斧神工。它没有一般宫殿的恢弘大气,有的,只是三月烟雨江南的婉约,就像是泼墨的山水画,虽无过多颜色,却自有一番写意风流。 木姑娘那点浅淡如樱的唇自进了比翼王族的青翼宫就一直没有合拢过,她感觉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种别致的美,你可以说它是一位天真的孩童,活泼又热烈,你可以说它是一位青涩的少女,明媚又娇羞,甚至,它可以是阳刚的男子,张扬又肆意,但这些却并不矛盾,它只是美,你可以想到的任何一种美,让人心悸的美,不过,木姑娘不得不承认,最让她沉沦,是那些美背后更深层次的东西,咳咳,比如说那用各色玛瑙铺就的花间小径,那用极品深海夜明珠装饰的木雕宫灯,还有那如大白菜一般种在路边的万年雪莲,就是最普通的一座小桥,都是极为难得的黑檀木搭成,木姑娘一路眼冒绿光,她的师父啊,这才是真正的土豪啊,想想可能会有的土特产纪念品,她就忍不住偷笑,唔,到时打死她也不拒绝,圣人说过,勿以恶小而为之,拒绝别人的好意是极其不道德的行为。 经过一座稍显庄重的木质大殿时,族长好心地解释,“公子请看,这里,便是我比翼鸟一族的议事殿,每逢初一十五,族长便在此接见我族各大世家家主,七日后的新任族长接任大殿,便在此青翼殿举行,届时还请公子赏光才是。”说着他微一拱手,一脸敬意。 公子轻摇折扇,看向那个满脸谦恭的男子,“族长客气了,此千年不遇的盛典,自当是不能错过的。” 族长清朗地笑笑,“那就好,有公子出席,自是我儿的无上荣光。” 听到这里,木姑娘不禁开口,“族长说的,可是大公子比襄?” 族长扭头,看向公子旁边俏生生的绿衣姑娘,不禁好奇,“正是比襄,难道姑娘认识我儿?” 木姑娘赶紧摇头,“这倒没有,不过是听说比翼鸟一族的大公子比襄,天人之姿,品格高雅,在音律上更是造诣不凡,所以想见识见识。”没想到真是应了那句祸害遗千年,一个万恶的负心汉竟然还能做一族之长吗?这绝对是对碧落之巅的亵渎。 族长一听,眼里笑意更甚,只是嘴上却很是谦虚,“哪里,姑娘过誉,不过是世人抬爱。” 木姑娘正待再问问比襄的夫人,好套取些有用的情报,倒时也好知己知彼制定战略,公子却是突然岔开了话题,“如今千年过去,这青翼宫,倒是无甚太大改变。” 族长听公子开口,赶紧附和,“是啊, 终于走到一座精致的小院前站住,族长转身,看向身后的男子,“公子,你和这两位小友,暂且住在这里吧,今天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扰了,待明日为公子接风洗尘,再好好言欢。” 公子微一点头,“族长客气了,如此,我们便叨扰几日了。” 目送族长一行人走远,木姑娘慢慢转身,沁竹院,倒是个不错的名字,院子不大,却很精致,一幢两层的木质小楼,旁边是一片苍翠的竹林,一条清澈的小溪从屋前流过,消失在竹林尽头,真正的曲径通幽,花分两岸,一脉香。 木姑娘点点头,然后凑到觅音身边,“哎,我说得不错吧,那个姑娘对你有意思,她看你的眼神,就跟你看着这把琴一模一样,怎样,要不要考虑一下,人家可是比翼鸟一族的小公主啊。” 觅音眼里闪过一抹黯然,然而不待他开口,红光一闪而逝,荆凉已经站到小楼前,她看着雕花的窗柩,已经不见了当年贴的红喜字的痕迹,那丛蔷薇依旧开得热烈,只是再不是当年的香气,还有那片苍翠的竹林,小溪潺潺,再没有当年那个低眉抚琴的男子,她轻叹一声,素手浸到清澈的溪水里,只是再拿起时,一丝涟漪也无,“当年,我亦是住的这个院子,造化弄人,没想到一千年过去,还能故地重游,你们说,这是不是一种缘分?” 木姑娘恍然,看着她眼里深深的怀念,心里一阵泛酸,她走到荆凉旁边蹲下,学着她的样子,把手放进水里,许是冰雪化的水,寒气较重,她微微皱了皱眉,“姐姐,你说,你以前也住过这里么?” 红衣点头,一双赤眸柔和了些,“是啊,当年我随着他来到这碧落之巅,住的便是这个院子。” 木姑娘点头,“哦,姐姐,你说的那人,便是大公子比襄吗?那不就是那小公主比澜的父亲?” 红衣一怔,是啊,千年过去,她形单影只,有人,却是如花美眷,妻贤子孝,不过现在,那双曾经暴虐的赤眸,如今只剩下平静,以及点滴柔情,现在,她只为寻求一个答案,“是啊,所以说如果觅音娶了比澜,就生生比我矮了一辈呢。”说着还戏谑一笑,看向那个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男子。 觅音一听,不知怎么地就生出一股子恼怒来,莫名地有些烦躁,“你们俩不要胡说,我哪里会娶她,再拿我开玩笑,我便要生气了。”言罢,他干脆转身走进屋内,不再理会两人的调笑。 木姑娘见此,明媚的大眼带着点点幸灾乐祸看向荆凉,“你完了,荆姐姐,觅音他生气了,你今晚没地方睡了。” 荆凉脸一红,“就你心思多,谁规定我只能去他房里的。” 木姑娘忽然板正脸,一本正经,“姐姐,心思多的是你,我的原意只是觅音把琴抱走了,你无安身之所,不,安魂之所才对。” 荆凉一听,正待反驳,一道月白身影却是忽然走了过来。 公子伸出手,一把拉起玩水玩得不亦乐乎的木姑娘,双眸一片幽深,“你若喜欢玩水,我把你丢到无妄海,让你玩个痛快,怎样?” 木姑娘猝不及防,被他拉得一个踉跄直接撞到他怀里,她有些气急败坏地开口:“好好地你拉我干嘛?”说着,一阵龇牙咧嘴,她揉着发疼的鼻子,默默腹诽,也不知这丫好好地发什么疯,管得比天河水还宽,无妄海好玩,他怎么不去,那可是片叶不浮的死亡海好么? 公子不语,只是猝然转身,拉着她向屋里走去,那通红冰凉的小手,真是碍眼呐,想到此,眼里幽深更甚。 木姑娘行动受制,几乎脚不沾地被拖着走,她忍不住抱怨,“那你松开手,我自己会走。” 公子猛地停住,莹润的指尖划过她明媚的眼,然后自那细如白瓷的脸上划过,一把钳住她粉白的下巴,“再不听话,卖身契曝光。”言罢,不再看木姑娘泫然欲泣的小脸,拉着她继续向前。 木姑娘一听,瞬间停止挣扎,她已经出卖了灵魂,出卖了色相,出卖了文化,她的人生,已经被出卖得彻底,若是连最基本的形象也没有了,那她不用混了,直接哭死算了,她赶紧讨好地笑笑,“阿渊,我很听话,你千万不要冲动,至于这卖身契如此隐私的东西,就当做我们俩之间的秘密好了,不足为外人道也。” 公子不说话,只是那潋滟的桃花眸里,泛起一抹清浅的笑意,谁也不曾发觉。 荆凉看着那两道亲密的背影,只觉得羡慕。 第四十三章 吻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碧落之巅的清晨,比起浮华繁世,少了一些喧嚣,多了一丝幽远,风中浮动的花香,都是安静的,荆凉一夜未归,走到沁竹院的时候,空气中陡然响起一阵空灵的琴音,带着雪山之巅独有的清冷,渺茫,静静诉说着一个古老的故事,这首曲子,明明欢快而热烈,可她的心里,却一片荒凉,不禁想到昨晚那两道磕磕绊绊却透着无限亲昵的背影,曾几何时,她也有那么一个人,捧她在手心,倾尽一切,听着那样熟悉的琴音,她不由一步一步,向竹林走去。 此时一林碧竹荡漾,有溪水潺潺,飘花而过,琴声幽幽,一青衣公子随意地坐在天青的石台上,低眉抚琴,他一头墨染的青丝,此时没了木簪的束缚,流泻到地上,散发出一种慵懒的气息,隐约露出的半个侧脸过分白皙,在和煦的晨光之中透出浅淡的柔和,让人莫名的心悸,此时的他,让人不由地忽略那普通的五官和简单的衣着,只看到一种隐秘的优雅和贵气。 荆凉看着看着,不由痴了,那个少年的背影,让她熟悉到骨子里,她缓缓走进,不由低声唤道,“比襄。” 觅音一怔,抚琴的手骤然停住,他慢慢侧身,抬眸,深邃的眼直接望进那双恍惚的赤眸,问道,“你说什么?”言罢,不等她回答,他迅速转身,继续那首缠绵悱恻的曲子。 荆凉看着那略微倔强的青色背影透出的点点落寞,轻轻开口,“你跟他的背影,很像,那一瞬间,我几乎以为回到了千年之前,你我素不相识,中间隔着漫长的千年岁月,十世轮回,可是你却能弹奏我和他的定情曲,不得不说,缘分还真是奇妙啊。”说着,她直接走到他旁边坐下,“对了,你知道这首曲子的名字吗?” 觅音不说话,一曲终了,他才摇头,轻轻说道,“不知。” 荆凉一笑,“是了,我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你若是知道这个,那我真真是要去看看碧落的那位准族长比襄公子是不是被人掉包了。”她说完,浅浅地笑了,然后望向竹林深处,一脸黯然,“此曲唤作《相思茧》,待到相思结成茧,花正好,风来,蝶满天。现在想想,相思茧这个名字,一早就注定相思不成,作茧自缚才是。” 觅音听罢,双手不自觉地重重搁到琴弦上,他的声音有些艰涩,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那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荆凉听了,初时一愣,然而很快便缓过来了,不禁浅笑,“其实我现在也不是很清楚呢?你肯定难以相信,我来之前带着那么深的恨意,只觉得把那负心之人千刀万剐方解我心头之恨,然而真正来了,我却是不忍,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刑公子和木央,她们让我想起曾经的那些美好,所以现在的我,只求一个答案,我不想在我魂飞魄散的时候,连回忆也不剩下。”说着侧头,看向一脸恍惚的觅音,“而且,自从到这碧落之巅以后,我心里便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好像他从来也没有背叛过我,一切不过是一个误会。你说,有没有可能?” 觅音却不回答,“如果是真的呢?你又该如何?” 荆凉一笑,“觅音你是不是没睡醒,我一个没有未来的人,不对,该说鬼才是,哪里有那么多如何,不论答案怎样,我总归是要离开的。”说着直接起身,像屋内走去,自从到了碧落,她是一刻也不想在琴里面多呆了。 觅音看着那道纤瘦的背影,像是带着山河永寂后的空虚,让人心里一阵发紧,他下意识问道,“如果有呢,你愿不愿意去看看碧落以外的山水湖光,说不定你会喜欢呢?” 荆凉微微一僵,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没有如果,既然注定不可能的事,我又怎会有所期盼,无念,便无忧。”只是她的步伐,因着那莫名的惊慌,而有些乱了。 觅音感觉到她的抗拒,只觉得一阵针扎似的疼痛从心上蔓延至四肢百骸,他忽地伸手抚上心口的位置,近乎无声地低喃,“无念,便无忧么,那我这又是算什么?” “哎,问世间情为何物,不过是一物降一物啊,这来得巧,总不如来得早呐。”坐在屋顶上看日出的木姑娘,不禁一声感慨,实在是竹林里那个男子落寞的背影太扎眼了,让人想忽略都难啊,那一林子翠竹,都遮不住他那一抹碧色呢。 公子看着她故作老成的小脸,忍不住伸出手捏捏,唔,果然如瓷般细腻,云般绵软,更是带着一种初雪的微凉,反正手感极好就是了,公子如是想到。 木姑娘看着他莹润的指尖,一脸严肃地开口,“我琢磨着有些话还是该说清楚些,不然你总也不会明白,你应该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好几次,男女授受不亲,你这动手动脚的毛病,必须改改,我认为作为一个团队,应该提升整体的实力和素养,你虽不是核心成员,也代表着我们的形象,大抵你们妖族思想开化,不甚计较这些,但出门在外,矜持些总是好的,你说对吗?”很好,不但委婉地提出了问题,还保留了这厮的脸面,更是杜绝了以后再发生的可能直接把问题上升到了种族文化差异的层面上,让人想不重视都难。 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说出如此一番话来,公子初时有些惊讶,然后很快便笑开了,“央儿,既然你如此说了,那么公子我也就直接些吧,你既知卖身契一说,不知有没有听说过,有一种侍女,唤作通房?” 木姑娘一听,瞬间虎躯一震,她赶紧两手抱胸,“你丫个衣冠禽兽,我早就说了,绝不卖身,再说,你没听见荆姐姐说的话吗?无念,便无忧,无邪念,便无性命之忧。你若贪念美色,终有一天会踢到铁板,陷入万劫不复。”什么通房,姐姐会做如此低端的特殊服务吗? 公子挑眉,存心逗弄她,那双潋滟的桃花眼从她染上红晕的脸一路掠到脖子以下,微叹一口气,“央儿,本就不甚明显,你若再压那么紧,以后可以省一件衣裳了。再说了,你也说是贪念美色了,那么你是美,还是有色?”成功看到木姑娘脸上红晕更甚,当然是被气的,他接着开口,清冽的声线里隐含着戏谑,“所以说,公子我不是不矜持,而是太过矜持,再说,这不矜持,也是要看对象的。”言罢还略微遗憾地摇摇头。 木姑娘瞬间不淡定了,她赶紧拿下护在胸前的双手,挺挺那正在发育的小胸脯,“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明显了,这么明显你看不到是咋的,再说了,你不能局限于眼前,而要通过无限的潜力看到更加壮阔的未来,更重要的是,你没有听说过吗,小这个字眼,用在女人的上面和男人的下面,是会引起公愤的,这是极其不道德的行为!”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用吼出来的,丫的,还嫌弃她,嫌弃你就别调戏啊,饥不择食,不对,这么说还是自己吃亏,聪明的木姑娘很快想到。 公子本来还明媚的桃花眼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彻底明媚不起来了,很快一片化不开的幽深,他直接伸手钳住她的小下巴,一张脸逼近那张略带惊慌的小脸,仅隔寸许,“该死,这句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么带颜色的话一般男子也是说不出的吧,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还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来,跟他提矜持,她现在又哪里有一丝矜持的样子? 感受到迎面袭来的那阵灼热的呼吸,伴着氤氲在鼻尖的冷香,木姑娘心下一乱,下意识开口,“你管我是哪里听来的,就不告诉你。”他生气干嘛要凶她,她有言论自由来着,再说了,那本来就是事实。 公子眼里暗芒一闪而过,略微勾唇,极浅地一笑,“是么?既然你不说,那就别怪我不给你开口的机会。”说着略微侧头,重重吻上那浅淡如樱的唇,他很早就想这么做了呢,味道果然跟想象中一般甜美。 木姑娘一双月牙大眼满是不可置信,瞪得不能再大,她只觉得略微凉薄的触感过后便有一阵过电般的酥麻沿着经脉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当下心跳也快了许多,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心口有一只小鹿在乱踹? 其实这并不算一个真正意义的吻,他仅仅只是重重贴在她粉嫩的唇上,一动不动,并无多余的动作,只是感受着那软糯的清香,便觉得心里从未有过的满足。好似过了很久很久,他才放松了些力道,然后慢慢离开那让人迷乱的奇妙所在。 木姑娘看着那厮一脸餍足,秉承着吃什么也不吃亏的原则,在公子还未回神之际猛地凑上前,在那比以往艳上三分的薄唇上重重一咬,然后呲出一口小白牙,“叫你丫的占我便宜,我咬死你。”然后如一阵风般掠下屋顶,落荒而逃,咳,不对,是凯旋而归。 公子惊愕过后,便是浓浓的欣喜,他可没错过木姑娘脸上一路蔓延到脖子的红晕,真是比黑夜过后那喷薄而出的绯色的黎明还让人心悸呐,看着那道略显狼狈的身影,他不禁用莹润的指尖,轻轻抚过那道慢慢变淡却依然明显的凹凸,唔,这个丫头大概还以为她占了很大的便宜吧,还真是,傻得可爱啊。 第四十四章 公子比襄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木姑娘一路狂奔,待她小鹿乱踹的心里彻底平静下来的时候,她已经身处一片碧波荡漾的湖边,此地花团锦簇,小径通幽,明澈透亮的湖水泛起浅浅的涟漪,挟着飘零的花瓣一起一浮,木姑娘看着这花自飘零水自流无限诗意的美景,忙不迭地奔向那五光十色的玛瑙铺就的花间小径,此时风景正好,太阳正晴,四下无人,正是青天白日杀人放火时,太合她心意了有木有?。 看着眼前一条闪闪发光的小路,木姑娘不得不感叹,有钱就是任性,想她太清圣境的首座女弟子,竟然沦落到因为一顿酒钱而被迫卖身,可人家呢?铺路用的就是极品的玛瑙,也不怕硌脚,如此,她就勉为其难帮他们解决一些潜在的麻烦,也算是变相普度众生,木姑娘无良地想,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径有何不妥。 这些玛瑙镶嵌得很好,看来修路工人没有偷懒,这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拔出一颗鲜红透亮红玛瑙的木姑娘此时最大的感慨,她那张欺霜赛雪的脸因为用力而染上了浅薄的一层红晕,看起来比平时的灵动更添了三分颜色,不过,就这么一点点难度系数,木姑娘表示并不放在心上,幸福的生活要靠劳动创造,适当的牺牲也是很有必要的。 只要一想到拿着这些玛瑙去典当,她就可以得到很大一笔钱,以后就不用再看某妖孽的脸色行事,且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不用担心以后手短嘴软什么的,木姑娘的内心就一阵激动,毕竟,她也是可以自食其力的。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木姑娘终于觉得她真的是挖不动了,才真正停下手来,她随意地用衣袖擦擦脸上的汗珠,随即看着脚边的一堆大约二十来颗玛瑙,木姑娘甚是满意地笑了,她把手胡乱地在衣服上擦擦,然后小心地将这些五光十色的玛瑙一溜儿兜进裙摆,正准备趁着没人看见赶紧溜回沁竹院,然而天不遂人愿,在她起身之际,却有一道温润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你拿这些石头做什么?” 木姑娘一听,心下一慌,惊得手一松,兜在裙摆里的玛瑙瞬间滚了一地,她顾不得捡起来,赶紧抬头,倏地呆住,眸间只见男子一身裁剪得体的青衣,下摆用暗银的线绣了一棵挺拔的竹,他的墨发打理得很好,用一根白玉的发簪绾住,双眸泛着清浅的笑意,通身都透着一股子贵气,清隽,优雅,眉目与比澜有三分相似,所以木姑娘回过神之际,几乎是脱口而出,“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比澜的哥哥对不对?” 闻言,公子秀气的眉略微一皱,然而只是一瞬,便回复如常,他温声开口:“你认识澜儿?” 木姑娘赶紧点头,心里禁不住想,不错,看在是熟人的面子上,行个方便?想着,她干脆倾身,很是迅速地捡起散落一地得来不易的玛瑙。 青衣公子却像是看不出她内心的想法一般,他略微好奇地低头,若有所思地开口:“原来是澜儿的朋友么,不过,你还没告诉我,你捡这些石头干嘛呢?” 木姑娘一听,那稍嫌青涩的小身子蓦地一僵,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她讪讪着开口:“我看着这片湖水,风光独好,就琢磨着这些玛瑙打水漂应该是不错的,所以想捡来试试。” 公子一下恍然,“这样啊,不过你肯定不知道,打水漂须得用薄一些的石头,你这些太过厚重,不太适合。” 闻言,木姑娘颇为艰涩地开口,“是么,原来还有这些讲究,我竟不知。”但心里却是一阵憋屈,为什么她此刻还要如此愚蠢地在这里周旋难道不应该飞速离开第一案发现场么? 见此,青衣公子不禁浅笑,“现在知道也不晚,左右我现下无事,也跟你一起去试试。”说着,他缓缓转身,走向那片碧色万顷的大湖。 木姑娘简直欲哭无泪,丫的,什么叫这样啊,你这和那无耻的妖孽说话的口气如出一辙又是怎么回事?,还有,谁说我想跟你一起试试了?姐姐好不容易挖出来的玛瑙凭什么要打水漂? 不过,心里再是一万个我靠,她也只能屈服,所以悲催的木姑娘只得灰溜溜地跟在他身后。 一路走到湖边站定,青衣翩然公子转身,白皙而修长的手径自从木姑娘兜起的裙摆里取过一个天青色的玛瑙,手下微一用力,那玛瑙便分做四片,木姑娘心下佩服他这漂亮的一手之余还不忘感叹,他的手好是好看,不过还是没有妖孽的手完美。 却是突地疑惑,怎么好端端地想到那厮了,不会是因为那个诡异的吻吧,木姑娘脸上莫名地一阵发烫,然后她重重甩头,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心下暗忖,她还是想想怎么保住她来之不易的财产吧。 青衣公子上身微斜,然后轻松地掷出一片,咳咳,他口中的石头,只见那天青色的玛瑙在水面一路跳跃,像是欢脱的舞蹈一般,足足有九个漂才停下,然后直接没入湖里,见此,他眉梢微扬,然后转身,却意外地看到木姑娘一张苦哈哈的小脸,心下诧异之余,略微疑惑着开口:“怎么,你不喜欢?” 闻言,木姑娘赶紧摇头,她能说不喜欢么?一说不就暴露她那不为人知的猥琐企图么?所以她几乎一瞬之间便换上笑脸,一双明媚的大眼熠熠生辉,很是软糯地开口:“我只是不知该如何表达我内心对公子你高超技艺的无限崇拜,因而有些苦恼。” 见此,公子不觉笑笑,递过一片,温声开口:“那你也来试试看,看看谁更胜一筹。” 木姑娘微颤着伸手接过,略微不自在地开口:“自然是公子你更胜一筹了,我不过闲来无事,闹着玩玩的。”其实,木姑娘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是,你丫要把我逼死才甘心么,你自己奢侈就行了,姑娘我这一身哪里像是可以挥金如土的样子,你干脆直接把我丢下去算了,这么败家我会被雷劈的好么? 理所当然又意料之中的,心不在焉的木姑娘只有可怜的三个漂,她看着那一圈一圈的涟漪,颇为艰难开口,“公子,我觉得我可能真的不适合打水漂。” 然而不待她拒绝新一轮败家然后拿着地上那些玛瑙跑路,青衣公子已经又递过一块玛瑙,浅笑着道:“哪里有人天生就会的,你若喜欢,我教你便是。”说着,他走到她身后,骨节分明的手直接握住她那粉嫩的小手,然后轻轻抬起,一把掷出,木姑娘看着那闪亮的五个漂,感受着手上传来的一片温热,内心如一万头青牛呼啸而过,满目疮痍,丫的,她什么时候说喜欢了,又什么时候说可以接受手把手教学的,虽说是个美男不错,不过她心里总觉得很诡异,妖孽的亲近让她心里发慌,可他的触碰,只让她心里发麻,最重要的是,那些扔出去的不是石头,是钱,是她以后的伙食费。 像是感觉不到她的不自在,公子依然握住她的手不放,然后,湖面上便是一阵涟漪不散,除了水花飞溅的声音,便是木姑娘的碎碎念,她在心里自发地将那些玛瑙换算成她最喜爱的美食,一路念叨,其实,木姑娘的心里倒是诧异居多,按说青衣公子的手握得并不紧,可是她却像是失去了挣扎的力气,仿若两人之中笼罩了一层无形而又厚重的压力。 正当木姑娘内心为那些玛瑙默哀不下万遍之时,一道明显带着疑惑的呼声传来,“父亲?您怎在此?” 木姑娘听到那熟悉的嗓音,不禁虎躯一震,她迅速转身,看向立在十步开外的比澜那张诧异的脸,然后慢慢抬眸,看向身边青衣公子那张温润的脸,很是艰难地开口,“你是,公子比襄?” 她的师父啊,为什么所有的绝无可能的破事都给她摊上了呢,如果此人是比澜的父亲,那他不就是那个她当初计划着要狠狠蹂躏一番的负心人吗?要不要这么地考验她的心脏?几乎是立刻,她弯腰捡起地上剩余的玛瑙,然后落荒而逃。 比澜看着那个如风一般的女子,心下略微诧异,她那一脸惊恐的样子不会是因为自己那一句父亲吧?想着,她稍稍转头,看向面前的青衣公子,疑惑着开口:“父亲,您认识木央?”刚刚她可没错过那两人亲密的样子,他的父亲怎么对她如此亲昵,而且,木姑娘应该是那白衣公子的人吧?为什么她感觉一切都偏离了轨迹一般? 闻言,比襄公子甚是平静地开口:“不过是碰巧遇上。”说着,他悄然转身,直接走过那幽深的小径,只是看着坑坑洼洼的路面,他温润的眸不禁泛起清浅的笑意,近乎无声道:“还真是个力气大的姑娘啊。” 第四十五章 千年以前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木姑娘又是一路飞奔回沁竹院,丫的,她怎么能跟那个负心汉近距离接触?她对不起荆姐姐,更对不起自己当初信誓旦旦要把某人虐死的决心。不过,还好,她好不容易挖来的玛瑙终于保住了一些,也不算是白费力气,不枉她牺牲色相一场。 沁竹院院里似是无人,木姑娘唤了两声觅音,一点回应也无,想着,莫非是跟刑渊那厮一起出去了?那荆姐姐呢?她一般白天是不会出门的啊,还真是奇怪,想不通木姑娘干脆不想。 她在溪边蹲下身,把剩余的十来个玛瑙一股脑丢进溪水里,慢慢地洗干净,清澈见底的小溪潺潺,衬着五光十色的玛瑙,显得更加明亮,木姑娘小心地拿起一颗红色的玛瑙,放在阳光下,抬眸看着那透射的光,她不禁想到荆姐姐那双明艳的赤眸,出神之际,却听得一声调笑,“央儿,你要不要放在嘴里咬咬,再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 闻言,木姑娘倏地转身,看向从屋里,额,飘出来的荆凉,讪讪笑道,“姐姐真是一双火眼,妹妹佩服。”她的真实意图掩藏得如此小心还是被发现了么? 见她眸间的不自在,荆凉不禁掩唇轻笑,风情万种,她似是无奈又似是好笑地开口:“现在,我有些明白刑公子了。” 真是个可爱的姑娘,不逗弄大抵都对不起那张表情丰富的小脸。 木姑娘不懂她话里的揶揄,不过听到公子一说她下意识地转移话题,“姐姐,你猜我刚才看到谁了?” 荆凉换做一脸好奇,“哦,是谁?这我可猜不出来。” 木姑娘一脸神秘,很是贼兮兮地开口:“我刚刚碰见比襄公子了,你知道么,我刚开始还以为他是比澜的哥哥来着。” 闻言,荆凉倏地一愣,片刻过后,她依稀恍惚着开口:“他,怎么样,还好吗?” “姐姐你不生他气吗?怎么还倒关心起他来了?”不对呀,说好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呢?木姑娘表示很不解,不过转念一想,荆姐姐的眼睛本来就是红的,还真看不出来变化。 见此,荆凉似是浅浅一笑,轻声说道:“生气的是那个年轻气盛的荆姑娘,不是如今在你面前的荆姐姐,他如花美眷,我年华永寂,也不过是一场命里注定错过的相逢,如今,我已经不想那些了,如果我执着于过去,那么又会衍生新的仇恨,难道你想比澜她失去父亲么?” 听她说罢,木姑娘赶紧摇头,“当然不想了,比澜虽说脾气大了些,但是个很好的姑娘。” 荆凉点头,“这就是了,所以说,只待我寻到那个答案,便结束一切,把火灵给你。” “那姐姐你什么时候去找比襄公子呢?”说着,像是意识到不对,她赶紧开口解释:“姐姐,你不要误会,我不是心急,只是单纯好奇而已。” 荆凉又是好笑,她才真是个很好的姑娘,她耐心地开口:“待到族长接任大典之后吧,我不想因为私人恩怨而影响比翼鸟一族的盛典。” 闻言,木姑娘了然地点点头,继而神秘兮兮地开口:“那,荆姐姐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和比襄公子的事,说实话,我真的很好奇哎。” 那个比襄看起来明明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她怎么也想不到他是如何背叛那样美好的荆姐姐的。 荆凉初时一阵恍惚,然后缓过来,她看向一片遥远的天空,不禁低喃,“以前啊,让我想想。” 千年之前的荆凉,还是个天真的姑娘,她一身红衣,姿容出尘,是荆棘鸟一族最受宠的小公主,她的歌声,比之东海深处的鲛人一族,毫不逊色,她是整个荆棘道的骄傲,然而,就像所有故事里说的一样,高贵的公主永远都向往着外面平凡的世界,所以她趁着族人不注意,离开了荆棘道,那个最靠近日出的地方。 尘世的一切都让她新奇,她走过大雪纷飞的雪原,穿过寂寞荒芜的沙丘,她喝过最甘甜的梨花酿,也尝过青涩却令人回味的青梅果,她见过形形**的男人女人,终于在那烟雨朦胧的三月桃花下,碰见了那个一身青衣在落英缤纷下低眉抚琴的公子,她轻轻走上前,一把嫣红的油纸伞举过他的头顶,“公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只是一时的砰然心动,然后,多了那么一人,陪她看遍天下山水湖光。 其实她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她始终记得,在那热烈的花海,他弹奏的那首缠绵的曲子,他说,此曲,名唤相思茧,于是,她用那空灵的嗓音,一遍又一遍地浅唱,相思茧,待到相思结成茧,花正好,风来,蝶满天。 他说,“凉儿,你很喜欢看雪么?那你一定会爱上碧落之巅。” 他说,“凉儿,你看那舒卷在天际的云,像不像一个娃娃?” 他说,“凉儿,待你嫁我时候,一定是最美的新娘。” 他说,“凉儿,你再等等,我暂时还不能娶你。” 他说,“凉儿,你先离开,等我说服我父亲就去找你。” 他说,“凉儿,我不得不娶她,对不起,不过我也仅仅是娶她,你放心,我还是会一如既往地爱你。” 她的情,很薄,她的梦,很短,只是在她黯然离开之际,那个身穿她嫁衣的女子,却说他不愿放过她,一剑刺穿她所有的骄傲,荆棘鸟一族,有一个不为世人所知的秘密,他们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心下三寸,但有所损,必死无疑,然而这个秘密,她只在情浓之时,对那个当初约好要一起袖手天下的男子说过。 当她拼死逃出却不堪重伤掉落到那片荆棘之上时,她才恍然想起,时间太短,她都忘了哭。 沧海桑田,千年不过一瞬,这个并不算太长的故事,她很快就讲完了,“现在想来,当初那场相逢,来得太突然,结束得,也太仓促,能让我留念的回忆,终究没有那么多。” 她的语言陈述很少,语气也甚是平静,但是看着那纤细的背影,木姑娘只觉得心下一阵酸涩,仿佛眼前有一幅冗长的画卷,不厌其烦地向她再现那个女子曾经的点点滴滴,羞涩,欣喜,黯然,悲伤,她一一都体会到。 她不禁柔声开口:“姐姐,你不要伤心,你若难过,我只会更加自责,早知道就不问你了。”说着,她明媚如花的眸子也是蓦地黯淡。 闻言,荆凉却是摇摇头,甚是随意地开口:“傻丫头,姐姐不难过,你知道吗,其实我从未后悔过,而且,我一直都很感恩,感恩上苍,赐予我一场最美丽的邂逅,一瞬,即永恒,比起细水长流的平淡,我更爱伤筋动骨的激烈,这样,才不会遗忘。” 见此,木姑娘不禁吸吸鼻子,明媚的月牙大眼此时已漫上湿意,她似是闷声说道:“荆姐姐,你不要安慰人了,你越是这样说,我越是想哭。” 荆凉一笑,“说你是个傻丫头还真不假,我都没哭,你哭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抛弃的那个是你呢。”言罢,想帮她擦掉眼角的泪滴,却是突然反应过来,收回那只伸到一半的手,她耐心哄道:“好了,别哭了,不然等下给你家公子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了,那我可就是真的说不清了。”话落,她顿了顿,然后笑意更深,“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才一提他,人就来了,姐姐先走一步,就不打扰你了。” 刑大公子刚从族长那里下完棋回来,一进院子,就看到了木姑娘那双被眼泪浸湿的朦胧的大眼,他潋滟的桃花眼稍稍一敛,尔后疾步走带她身前蹲下,似是不耐地开口:“好好地,你哭什么?”这丫头,刚刚跑的时候不是还满心欢喜的么? 闻言,木姑娘吸吸鼻子,似是撒娇道:“比襄那个坏蛋,把我好不容易从地上抠出来的玛瑙扔到了湖里。” 刑大公子看着她脚边那一小堆玛瑙,不禁疑惑,“不是还有吗,哪里扔了?” 不说还好,一听这话木姑娘那满眶的眼泪瞬间就如不要钱一般一颗接一颗地往下落,当真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本来有很多的,被他扔了一半,我很辛苦才挖到那么多。” 不用问公子就知道她挖那破石头是干嘛的,似是无奈地抚了抚额,他软声开口:“那确实应该伤心,笨蛋,让我看看手疼不疼。”说着,就小心地拿过她搁在衣摆上的手细致地看了看,眸间一片难言的温柔,少顷,他倏地抬头,莹润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轻柔地擦掉那些碍眼的泪珠,近乎宠溺地哄道:“好了,别哭了,下次再去捡就是了,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像个孩子。” 像是感受到他难得的温柔,木姑娘心下更加脆弱,想到下界以来的种种遭遇,只觉得眼泪怎么也停不下来,她干脆重重往前扑倒在他怀里,双手紧紧搂住他清瘦的腰,很是软糯地开口:“比襄那个坏人欺负我,你以后要帮我欺负回来。” 被她小手紧紧抱住,公子怔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他缓缓伸出手拍拍她哭得一抽一抽的小身子,柔声说道:“好,帮你欺负回来。”话落,那双幽深的眸里,闪过一丝谁也不曾看见的暗芒,让人心悸。 木姑娘得寸进尺,在他怀里拱了拱小脑袋,“你也是坏蛋,总欺负我,以后要对我好一些,不然我再哭给你看。”她好像感觉到,他应该是害怕她流泪的。 公子手下一顿,转而继续,“好,以后不欺负你。” 很长一段时间过后,木姑娘才开口,“阿渊,荆姐姐真的很可怜。” 公子默默低眸,看着被她脸上的鼻涕眼泪糊得一团凌乱的衣裳,轻叹一口气,“央儿,我也很可怜。”只是看到木姑娘那双红通通的眸子,他略沉了声线,狠狠说道,“别哭了,再不听话,曝光卖身契。” 这句话比任何威胁都管用,木姑娘瞬间云消雨散,只是她依然赖在他怀里不愿意起来,她甚是无耻地想,她这次怎么也要占便宜占个彻底,不过少年,说好的温柔呢? 第四十六章 天堂鸟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比澜走进沁竹院的时候,木姑娘刚好蹲在竹林里酿酒,她几乎是立马就来了兴趣,凑上前看了看,她喜不自禁地开口:“木央,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还会酿酒,这是什么酒来着?” 闻言,木姑娘头也不抬,只专心看着面前的竹筒,很是一本正经地开口:“当然了,我这一手可是跟酒中仙学的呢,用他的原话说就是,”木姑娘抬眸,一脸高深地看着她,“此女天赋异禀,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老夫惭愧。”言罢,她再不看比澜那张兴奋过度的脸,继续低头酿酒。 她得专心一些,酒中仙师父说过了,只有用心,才能酿造出真正的佳酿。 比澜一听,瞬间两眼放光,她娇媚的凤眼眨了眨,浅笑着开口:“真的么,还真是看不出来,不过木央,你还没告诉我这是什么酒呢。” “这是用碧落之巅的初雪,混合木莲花和清甜的梅子,历经九道繁复的工序,才酿制而成,尔后用竹筒密封,埋在这竹林底下,到时就会有竹叶的清香。”木姑娘很是耐心且专业地解释。 比澜仔细一闻,果然是有一股清凉的梅子香混杂着淡淡的木莲香气,她欢声道:“还真的是,对了,这酒什么时候能喝?到时可否叫上我?”说实话,她还从来没喝过这么独特的酒,只闻闻这香气就让人欲罢不能。 木姑娘重重点头,一本正经地答道:“当然会叫上你了,我们可是朋友,不过还得等上些时候,大概族长接任大典以后就差不多了,到时我离开的时候你刚好可以借这酒给我送行。”说着,她直接把盛酒的竹筒埋到挖好的土坑里,细心地用土掩好,再盖上薄薄的一层竹叶,继而轻声问道:“比澜,你是来找觅音的吗?他出去了,现下不在院里。” 闻言,比澜姣好的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红晕,不过她却不是那种娇羞的姑娘,很是大方地承认了,“是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你也没那么笨,那你知道他去哪里了么?” 木姑娘缓缓起身,走到溪边蹲下,直接把那双挖土挖得黑乎乎的手放进溪里,很是认真地洗了洗,尔后答道:“我也不清楚,好像是说去西边山上了,天知道他去那边干什么。”言罢,似是意识到什么,她倏地地转身,看向一脸若有所思的比澜,很是不可置信地开口:“我说,你不会是真的看上他了吧,可是他好像有喜欢的人了。”说到人这个字,木姑娘下意识有些心虚。 比澜点点头,认真说道:“是啊,我看他第一眼就喜欢,有喜欢的人,那又怎样,我不在乎,我娘说过了,这世上没有挖不到的男人,只有不努力的姑娘,我相信只要我坚持,就一定可以把他搞到手。”说完,她还伸手一抓,做一个紧握的动作。 闻言,木姑娘不禁默默腹诽,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娘,她如今倒是对那个当年横刀夺爱最后成功上位的翼笙姑娘更加好奇了,不仅自己抢了荆姐姐爱的男人,如今竟然还暗示自己的女儿抢爱荆姐姐的男人,上辈子是有多大的仇怨今生才能做到这个地步。 不过她嘴上是不会这样说的,似是思索一番,她明媚的眉眼狠狠一弯,似是豪气干云地开口:“很好,有梦想才有希望,我决定了,这壶酒,就叫碧落花开,待你这朵桃花圆满,咱们再一起喝。”说着,她不禁踮起脚甚是哥俩好的拍拍她的肩膀,其实,说来她也希望觅音能够幸福,毕竟荆姐姐时日无多,而且,关键是她不爱他啊。 比澜点点头,眉眼一下笑开,她很是一本正经地开口:“谢谢,从今天起,你我就是姐妹了,以后你有喜欢的男人搞不定的时候,姐姐帮你摆平。” 木姑娘讪讪一笑,些微干巴巴地开口:“你太客气了,等我以后找到再说吧。”说着,正待转移这个让她消化不良的话题,就听比澜一声轻呼,“觅音,你回来了。” 闻言,木姑娘迅速转身,顺着比澜的视线,就见那个一身青衣的公子,抱着一束红色的花站在那里,他的衣服被露水沾湿,显得有些狼狈,那双墨色的眸,却依然温润,不染尘埃,他微一点头,“公主有事?”却到底,因着那莫名亲昵的称呼不自觉皱了皱眉。 比澜双眼一亮,很是兴奋地开口:“是啊,这几天碧落之巅的木莲花开得特别美,木姑娘说你肯定喜欢,我们明天一起出去游玩一番吧,也好让你们好好领略一番我碧落的风光。” 觅音疑惑地看向木姑娘,她什么时候这么理解他了。 被姐妹出卖的木姑娘不禁讪笑,些微不自在地开口:“是啊,那木莲花特别好看,我酿酒的时候看到过,我琢磨着你近来不是说谱曲没有灵感吗,兴许换个环境出去转转灵感就来了呢。” 觅音哪里不知道她的真实想法,只是有些事回避也没用,还不如干脆说开了比较好,略一思索,已有了答案,他点头答应,“好,你们明日出门的时候叫上我就行了。” 比澜一听,高兴得简直要跳起来,她近乎是迫不及待地开口:“好啊,那明天不见不散。”言罢,她视线一转,直直看向他怀里的红花,近乎讨好着道:“你也喜欢这天堂鸟么?我父亲也很喜欢呢,对了,你可不可以送一朵给我,只一朵就好。”说着,她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晃,那双平时略显凌厉的丹凤眼里此时只有浓浓的期盼。 觅音接触到她眼里的情愫,抱花的手倏地一僵,微叹一口气,他缓缓地递过一枝开得热烈的天堂鸟,“你若喜欢,便拿去吧。”不过一枝花,他若不舍,反显得他小题大做太过在意了。 比澜一看,赶紧小心地接过,像是怕他反悔,她近乎飞奔离去,“那我就先走了,明天再见。”只是谁也不知道,那双拿着花的手此刻多么虔诚。 比翼鸟一族的族人都知道这位自洪荒以来比翼鸟一族的首位女族长有多么宝贝那只狭长的紫檀雕花的盒子,它陪着女族长在王座旁度过了漫长的岁月,然而,谁也不知道那里面仅仅是放着一枝天堂鸟而已,那冰封的花在万年寒冰里依然开得热烈,红得刺目,就好像那个少女的梦,从来都没有醒过,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觅音才悠悠转身,看也不看旁边的木姑娘,只头也不回地向屋内走去。 看着紧闭的房门,木姑娘不禁叹气,看来她在觅音心目中的形象更加糟了,你问原因,她八成是被比澜那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姑娘害得背上出卖朋友的罪名了。 觅音进到屋里,直接把一束鲜艳的天堂鸟放到窗前的花瓶,然后看向那碧幽幽的琴弦,些微无奈地开口:“我知道你在屋里,如此这般,你是打算再也不见我了吗?”自那日清晨把话说开之后,她好像就一直躲着他。 然他话落,那七弦琴却是一丝反应也无,他不禁苦笑,“我自问不是死缠烂打之人,你怀念你的过去,我珍惜我的当下,其实也是互不相干,你不用觉得困扰,说实话,我也不清楚对你到底是什么感情,也没有那么在意,在意到连朋友也做不成。” 说完,他慢慢走到窗前,用那白皙的手轻轻抚过那些开得热烈的花,“上次听你说喜欢碧落的天堂鸟,我今日便去山上采了些,放在这花瓶里,你无事也可以看看。”说完,他直接转身,缓步走到门外,转而轻轻把门带上,在门口站了片刻,他轻叹一口气,尔后一路向竹林走去,既然她不愿意,他也不会勉强。 待到门外彻底没了动静,荆凉才从琴里面出来,她一步一步,极缓地走到窗前,看着那束天堂鸟,千年不见,它依然是那样美丽,比之她的赤眸,更艳三分,她不禁伸出手,想碰触一下,然而那皓腕却只是从中穿过,什么也没碰到,她恍然,然后苦笑,是了,她如今真的是什么也碰不得了,都说情爱是毒,她如今好像百毒不侵了。 看着窗外的蓝天,她仿佛还能听到那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凉儿,你可知这世间有两大奇花,一为幽冥之花,彼岸花,死神的恩赐,接引亡灵,一为碧落之花,天堂鸟,爱神的祝福,永寄相思。这碧落的天堂鸟,开得比七月的骄阳还要热烈,一片火红,就像是要烧到九重之上一般,你喜着红衣,见着这花必定欣喜。” 如今红衣依旧花如故,却再也不见当年那人熟悉眉目,一场缘来,不过,物是人非。 刑大公子回来的时候,看见木姑娘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发呆,好笑地上前捏捏她粉嫩的小脸,勾人至极地开口:“央儿,你一个人站在这里作甚,莫不是等公子我回来,嗯?” 对于他如此明目张胆揩油的行径,木姑娘只能是翻翻白眼,然后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且煞有介事地开口:“其实,你可以捏捏自己的脸,绝对比我的手感要好,真的。”丫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呢?她都说过多少次了,要尽量避免一切不必要的肢体接触,他怎么就这么不上道呢? 闻言,刑大公子似是戏谑一笑,薄唇微勾:“如此,那你要不要试试?”说着,不待木姑娘反应,他直接俯身拉住她白嫩的小手慢慢地抚到自己的脸上,成功看到木姑娘那欺霜赛雪的小脸染上浅浅的红晕,他调侃道:“央儿,现在被轻薄的可是公子我,你脸红什么?” 木姑娘听他如此一说,触电似的收回手,然后据理力争,很是理直气壮地开口:“我反应慢半拍不行么?”丫的,他的皮肤果然比她想象中还要好,这让身为一个货真价实的姑娘家的自己还怎么活,所以,木姑娘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刚刚接触到他美得天怒人怨的那张脸时从脸上一直烫到心里的那种悸动的。 见此,公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他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确实,是够慢半拍的。”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笑得那叫一个风骚。 此时木姑娘心里最大的一个想法是,判断一个人到底是风流还是下流,看的不是他的行为,而是他的容颜,这是一个看脸的社会。明明被轻薄的是她,怎么好像她还占了便宜一样呢。 第四十七章 郊游诉衷心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次日清晨,木姑娘还在睡梦之中,欢欣雀跃的比澜姑娘就奔来掀被窝,“木央,你怎么还不起来,不是说了今天要去郊游的么?” 木姑娘睁开朦胧的睡眼,“比澜,我们是去郊游,不是去赶集,起这么早干嘛,再让我睡会儿。”说着就把被子扯到身上盖住,继续躺下。 比澜再接再厉,这次干脆直接把被子扯掉丢到地上,在看到木姑娘依旧不动如松的睡姿之后,她灵光一闪,惊诧道:“刑公子,你怎么来了?” 一听妖孽来了,木姑娘瞬间睡意全无,猛地坐起来看向门外,当然,还不忘扯下那绣花的床帐来严丝合缝地包裹住自己,咳咳,玲珑有致可能春光外泄的身子,然而门外却是一人也无,她不禁烟线,“比澜,你真是越来越了解我了。” 比澜勾勾唇角,“你知道就好,还不快起来,我去看看觅音起来没,你快些,可不要让我们等。” 木姑娘收拾妥当的时候,觅音和比澜已经等在院里了,她尴尬地笑笑,“没想到连觅音都这么积极,好了,可以出发了。” 比澜摇摇头,“还得再等等,刑公子还没出来。” 木姑娘瞬间炸毛,“什么,那厮也要去,比澜,好好地你叫上他干嘛,那妖孽去了,这就不叫郊游,叫梦游,很惊悚的,快点,趁他没出来咱们赶紧走。”说着就欲上前拉住他俩往外,然而一道清冽的声音比她更快,“央儿,我去,你很反感?” 木姑娘艰难地转身,看向那个风华无双的白衣公子,扯扯嘴角,“公子,你想多了,你去了,我只会欣喜而已。”丫的,他怎么每次都出现得这么恰到好处呢? 公子摇扇一笑,“如此,那便走吧。”走到木姑娘身边的时候,他突然顿住,然后侧头,“央儿,下次说谎的时候,牙不要咬那么紧。”说完无视木姑娘越转越烟的脸色直接向前走去。 木姑娘斗不过丫,索性不再管他,径自晃到比澜身边,“比澜,我们今天要去哪里呢?”昨天比澜就那么随口一说,她还真不知道这郊游到底是怎么个游法。 比澜一脸神秘,“现在不告诉你,去了你就知道了。” 当看到面前那一片红色的海洋,木姑娘终于知道答案,那样张扬的红色,一直蔓延到天际,染成一片红色的海洋,近看,那一朵朵天堂鸟,就像两只依偎在一起的鸟儿,让人见了,便莫名欣喜。 比澜看着觅音的侧脸,轻快地说道:“这便是天堂鸟的花海,相传这里每一朵花,都是我比翼鸟一族族人的灵魂所化,恩爱的恋人死后依然会在一起,永不分离。” 木姑娘了然地点点头,然后看着那片花海中一个方圆十丈的空地,中间一片幽深,好似是一个洞口,她看得并不真切,“对了,那里又是什么呢,怎么一朵花也无。” 然而不待比澜开口解释,觅音却是突然出声,“千年之前,神魔之战期间,比翼鸟一族的碧落圣树突然凭空消失,相传碧落圣树冠举九重,根扎九幽,灵气浓郁,是这碧落之巅的神圣所在,一花一木,莫不承其恩泽,所以自碧落圣树消失后,这碧落之巅的天堂鸟花海,再也没有多过一枝花,大祭司曾说正是因为有了碧落圣树接引幽冥,才让比翼鸟一族的灵魂得以安息,才有了这天堂鸟花。” 比澜听着他不咸不淡地诉说,不禁万分诧异,“觅音,你以前来过吗?为何对我碧落之巅如此了解,关于碧落圣树一事,我还是很小的时候听父亲提过一次。” 觅音摇头,看向辽远的天际,“没有,我从没到过碧落,但我就是知道,莫名地知道。”然后,他轻叹一口气,“天堂鸟花海之中的那个幽深的洞,就是碧落圣树留下来的,因为它直通幽冥鬼狱,族人便将它唤作黄泉洞,不过现在已经成为比翼鸟一族的禁地,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半分,因为大祭司曾言,碧落圣树的消失,是因为神魔之战受到魔族的诅咒,所以黄泉洞,代表着罪恶和惩罚。” 木姑娘点点头,“那我们还是不要过去好了,不过,比澜,”说着看向那个呆愣的姑娘,“你今天说的郊游不会就是看看这些花儿吧,那也太无趣了吧,还不如去湖里抓鱼烤着吃来得实在。” 比澜回神,讪笑,“难道这天堂鸟花不好看么,我以为你会很喜欢。”说着却是看向觅音那张恍然的脸。 木姑娘了然地笑笑,“哦,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难怪带我们来这里,你倒是大方,人家不过给你一枝花,你倒好,直接给人领花田来了,这是任君采撷么,只是可怜了我这么早被你拖起来,就为了发光发亮么?”说着还假装叹了叹气。 比澜一听,下意识看向觅音的脸,然而他只是看着远方,脸上无一丝变化,竟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她不禁心下一片黯然,“那也得有人接受才行呐,我现在都有些怀疑我母亲说的话到底可信不可信了。” 木姑娘一看她满脸的失落,赶紧开口安慰,“不到最后一刻,千万不要放弃,只要你坚持,爱情会有的,少年也会有的,表自己的白,让别人拒绝去吧。” 比澜:“……”你确定这是安慰而不是打击,再说了,姑娘,我何曾说过我要放弃。 公子简直听不下去了,他不禁伸手揉揉眉心,“央儿,我听说碧落湖里有一种青色的灵鱼,肉质鲜美,味道很是不错,要不我们回去烤鱼吃?” 木姑娘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好啊,我早就想走了,这些个赏花什么的实在是太折磨人,对了,觅音要一起回去吗?” 公子真的没有想到世上会有如此迟钝的姑娘,他不想多说,干脆上前拉住木姑娘的小手就往回走,木姑娘猝不及防,被他一拉一个踉跄直接撞到她背上,她不禁来气,“好好的你又发什么疯?” 公子头也不回,脚下不停,“这里太阳正晴,就无须你过多照耀了。” 木姑娘初时不懂,然后很快会过意来,“哦,你是怎么看出来我很多余的?不对,你是怎么看出来他们要单独相处的?” 公子微勾唇角,在木姑娘看不见的角度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 木姑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那片红色的海洋之中漂浮的两抹碧色,“比澜,有花堪折直须折啊,放下矜持,胜利就在前方啊。”说着还努力挥了挥手。 看着那一青一白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背影,比澜慢慢转身,“觅音,你喜欢这片花么?”她有些紧张,细嫩的手紧紧抓住两侧的裙摆。 觅音并不看她,依旧看着天际,“你又何苦,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便是你所谓的执着么?何况,我昨日采花,不过是因为有一人说过,喜欢而已。” 比澜倏地抬头,“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了?木央那丫头说的是真的?” 觅音点头,只是神情更加恍惚,“有一人,我也不知是不是喜欢,只是离不开而已。” 比澜一听,只觉得心里一阵难受,“你怎知离不开呢,说不定没有她你一样可以过得很好呢,这个世上没有规定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 觅音听到这里,终于回头看她一眼,“是啊,所以说你这么执着又有何意义呢?没有我,你依旧是万众瞩目的比翼鸟一族最珍贵的公主,而于我来说,在遇到她之前,我只是在生存,而今,我才感觉到我在生活。何况,你族受上苍庇佑,福寿绵延,我一介凡夫俗子,又能陪你多久。” 比澜下意识反驳,“我不介意,我不介意为了你去过平凡的生活。” 觅音笑笑,“是么,这个暂且不说,我再问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究竟喜欢我哪里,我们认识不过几天而已,你对于我的了解,甚至仅限于一个名字而已。” 这次比澜没有像刚才那样那么快地回答,因为这个问题,她真的需要好好地想想,是啊,到底是因为什么呢,让她对一个才认识几天的男子如此执着?他的眉眼并不算好,比翼鸟一族随便一个男人都比他出色,若说气质,比翼鸟一族更是天生的优雅与贵气,那到底是什么让她对他如此依恋呢?对了,她瞬间双眼一亮,就是依恋,一种一旦相见便想去亲近的依恋,这是一种感觉,佛若你对他很熟悉,骨血里都是他的气息,她倏尔笑了,看向那个一脸认真的男子,他的眼里此刻慢慢都是她的影子,那样清晰,让她没来由地欣喜,“我现在还不知道究竟喜欢你哪里,说不定慢慢了解以后就知道了,不过我现在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也离不开你,真的。” 觅音听到这里,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原来说了这么多,我们依然回到了原点,罢了,我话已至此,随你喜欢吧,反正我不久就要离开这碧落之巅,不见,便不念,到时,你总该忘了才是。”说完,不看那张瞬间垮下来的小脸,头也不回地往山下走去,人非圣贤,连自己都劝诫不了,又如何去开解别人,人生苦短,红尘纷扰,不过,天无情,他无法。 比澜看着那道孤绝的青色背影,本该艳如芙蓉的脸一片惨白,那双飞扬的丹凤眼,也漫上无尽的湿意,她很想追上那道背影,然而脚下却是一步也挪不开,只能在一片模糊的天地里,把眼泪悄悄流干。 若能早知,我一定早早躲开,这场命里的相逢。 第四十八章 负责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对于回沁竹院的路,木姑娘闭着眼睛都能认出来,所以她几乎是立马就站住不走了,“阿渊,你又骗我,不是说带我去吃烤鱼的么,怎么是回沁竹院,你别以为我不认识路就忽悠我。” 公子回头,看着她可怜兮兮的小脸,不禁柔声问道,“很想吃鱼?” 木姑娘重重点头,“当然了,这比翼鸟一族又不信佛,却偏偏学着和尚吃素,我这几天翻来覆去地就是吃那些青菜糕点,这简直是对我的凌虐,不信你看看,我脸都饿瘦了。” 公子凑上前,勾唇一笑,“我看看,”说着莹润的手直接抚上她细如白瓷的脸,然后轻轻地捏两下,“唔,看来是瘦了,手感较之以往确是差了些。” 木姑娘顾不得计较他揩油的行为,现在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再说了,圣人说过,既然不能反抗,就得学着享受,她跟这厮说过不下十遍,可是人家依然我行我素,既然她改变不了被揩油的命运,权且就当是一种享受吧,反正这一千年以来她也没见过比他好看的男人,这样看来,也不吃亏啊,(姑娘,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堕落了?)想想心里就平衡多了,她讨好地笑笑,“是啊,所以公子你就算不为了我着想,也得为了你自己今后的福利着想把我这掉了的二两肉给补回来,对不对?” 大概她的这句话很好地取悦了他,公子的眼角眉梢都泛起清浅的笑意,“这样啊,你说得不错,那我们便去碧落湖看看吧。” 木姑娘一听,一双明媚的月牙大眼欢喜得眯起来,“阿渊,你真好。” 公子看她暗自窃喜的小模样,忍不住用手抚抚她的发顶,“你乖,我会更好,所以说以后都要听话,知道吗?” 木姑娘心里腹诽,丫整得像养孩子似的干嘛,他是她爹吗,就这么一副教育自家姑娘的口吻,师父都没这样说过呢,再说了,她连自己有没有爹都不知道,这厮莫不是童年的时候缺少父爱所以现在看到如此年轻有活力可爱又美丽的她就禁不住想把父亲对孩子的关爱转移到她身上,嗯,想想很有可能,所以爱心泛滥的木姑娘此时没有反驳,只是无限爱怜地看他一眼,哎,家庭对孩子的影响真的是太大了。 公子看不懂她眼里的那丝怜悯从何而来,但那其中的爱意让他很是受用,所以他眼角的笑意更深了些,不过若是他知道木姑娘此刻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不知道还笑不笑得出来。 从那条此刻坑坑洼洼不再平坦的花间小径走过的时候,木姑娘还特意提醒了一下刑大公子,“阿渊,你看,就是这里,我当时好不容易挖了些玛瑙出来,结果碰到比襄那个坏蛋,把我辛辛苦苦得来的劳动成果拿去打水漂,那扔的哪里是玛瑙,分明是我支离破碎的心呐。”说着为了充分表达她内心的抑郁,她还伸出小手捶了捶小胸脯,做西子捧心状。 公子看她皱成一团的小脸,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可爱,“这样啊,那他确实是挺坏的,下次见到他我帮你欺负回来。” 木姑娘赶紧点头,“嗯,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哎呀,这个妖孽如此逆天,还不把那只坏鸟虐成渣,连根毛都不剩,在这里,她真要告诉那些因生计所迫卖身为婢的广大女性同胞,如果非卖不可,就找个强大又养眼的男人吧,这才靠得住啊。 有时候,跟你心有灵犀的不一定是爱人,也可能是仇人,就在木姑娘内心想象着妖孽东家如何把欺负侍女的恶霸打得落花流水的血腥却又美好的画面的时候,那个一身青衣清隽优雅的公子缓缓步入她的视线,当然,他不是一个人,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位美丽温婉的妇人,看着不过人间女子双十的年纪,她依然是一身青衣,只是样式更繁复些,绣花精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华丽和高贵,只看着那张脸,木姑娘就百分百确定她的身份,那个说出了没有挖不到的男人只有不努力的姑娘这句至理名言并成功将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最终上位的比翼鸟一族的准族长夫人,翼笙,千年之前一剑逼得荆姐姐堕入不归林荆棘的,坏女人。 显然对于碰到二人,比襄也是很惊讶的,他微微朝公子一揖,“早就听父亲说刑公子来了我碧落之巅做客,只是一直不敢贸然前去拜访,今日在此巧遇,实是比襄之幸。” 公子摇扇,戏谑一笑,“比襄公子无须多礼,按说你马上就要接任族长了,我该恭喜你才是。” 比襄浅笑,“公子这么说真是折煞我了,对了,公子与木姑娘到这碧落湖来散步的吗?” 公子看向那个一脸愤愤的木姑娘,不禁用折扇敲敲她的头,“不过是她非央着我出来,小孩子心性罢了,我倒宁愿待在屋里,看看书也是好的。” 翼笙夫人看着对面小姑娘的眼神,姑且算是狠厉的吧,她真的想不通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姑娘了,“姑娘这样看着我,莫不是以前见过?还是我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怠慢姑娘了?” 木姑娘看她一脸温婉无法让人挑剔的样子,不禁默默腹诽,你跟妖孽真的是一个级别的,一样的人面兽心,不过你没怠慢我,你得罪我了,想想可怜的荆姐姐,她决定不给这个可恶的女人好颜色看。 翼笙夫人见她爱理不理的样子,不禁看向旁边的比襄,“夫君,看来木姑娘比较喜欢跟刑公子单独相处呢,我们还是走吧。” 比襄见此,微微皱了皱眉,温柔地牵过她略微战栗的手,然后看向依旧浅笑的刑公子,“既然姑娘不喜欢,我夫妻二人就不打扰了,先行一步。” 公子见此,只略微歉意地笑笑,“实在是抱歉,主要是这丫头我平时太惯着她了,倒养成了如今这骄纵的性子,希望夫人莫怪。” 翼笙依然是一脸得体的笑容,气度雍容,“公子说笑了,我哪里会跟个孩子一般见识,好了,我们就不打扰了,先行一步。” 看着他们转身离去,公子好笑地捏捏她的脸,“央儿,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就算是不喜欢一个人,也不可以表现得那么明显,就算人家真的有问题,你作为一个孩子,也该尊老才是,好歹她也是未来的族长夫人。”他的声音不是很大,但足够让还未走远的二人听见。 木姑娘看着翼笙夫人那狠狠一僵的窈窕背影,很不厚道地笑了,哎呀,她真的错了,她哪里是跟妖孽一个级别的,她连妖孽的一个指头都比不上啊,不得不说,看到她吃瘪木姑娘的心里很是痛快啊,她家妖孽真的是扮得了酷,卖得了萌,斗得过小三,坑得了渣男,外加耍得了流氓,此时的木姑娘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把妖孽定义为自己家的了。 公子看着她明媚的大眼,不禁用莹润的指尖碰碰她那笑得一颤一颤的睫毛,那就像两把小刷子,把他心里的所有不确定和犹豫刷掉了,只剩下那一道道挠在心上的痒,他缓缓地,用那白皙如玉的手盖住她的清澈而透亮的眼睛,然后一只手从她墨染的青丝穿过,搂住她纤细的脖颈,看着那微张的略带惊愕的唇,他勾起嘴角,缓缓地压上去,那双潋滟的桃花眸,此时温柔地能滴下水来,小径两旁的鲜花,因着这无双的风华,都一霎低到了尘埃里,那样的人,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木姑娘只感到一阵凉薄的气息迎面袭来,因为看不见,所以她的嗅觉格外明显,那比之碧落之巅的初雪还要清透的冷香让她有一种熟悉到骨子里的错觉,想到上次那个并不算吻的亲密接触,她因为紧张倒是没有过多的感觉,只觉得有一头小鹿在乱踹,然而这次她感觉到不是小鹿在乱踹了,只觉得心里有一头野兽在咆哮,像是要挣脱牢笼一般,那样毁天灭地的激烈,而她毫无招架之力,只能溺毙在那无边的温柔里。 感受到怀里姑娘难得的乖顺,他不禁紧了紧扶着她后脑的手,更加细致地描绘她的唇形,那样饱满,软糯,比百花糕还要清甜,他只觉得怎么也不想停下来了,这样没有人打扰的时刻,还真是美好啊。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停了下来,依依不舍地离开,此时那淡粉的唇,已化作一片娇艳的红,比之盛放的天堂鸟,更加怒娆,让人心悸,他深深地吸一口气,来平复内心的躁动,和那从未有过的些许紧张,随即,他缓缓拿下盖住那双明眸的手,深深地望进去,里面已不见以往的清澈,多了一丝撩人的风情,点点的魅惑,他不禁勾起唇角,“央儿,喜欢么?”他的声音并不似以往那般清冽,此时染上了一丝喑哑,却更是令人着迷。 木姑娘沉醉在那奇特的嗓音里,差点就鬼使神差地点头了,然而她很快便反应过来,满脸怒容地瞪着眼前的白衣男子,用那双刚才不知捍卫主人清白的手狠狠抓住他刚才捂住她眼睛的那只手,“唔,我咬死你丫这只穿过我烟发的罪恶的手。”说完,直接重重地咬上去,真的很重,很快便见了血,尝到口腔里那腥甜的味道,她倏地就愣住了,忘了反应,上次咬他脖子那次没这么容易见血啊,还是熟悉的力道,还是原来的牙齿,这次怎么就一口见血了呢?木姑娘不知道的是,公子在她咬上来的时候,就不动声色地卸下了所有的防御,不然像他这样的人,又有谁能伤得了分毫的呢。 木姑娘呆愣片刻,然后艰难地抬头,那娇艳的红唇衬着那嘴角鲜红的血迹,美得触目惊心,公子的呼吸不由得紧了紧,他看看手上那鲜红的牙印,微勾唇角,“央儿,你这牙倒是越来越锋利了。” 木姑娘看着他手上的伤,心口陡然一疼,行动快过思想直接拿起他的手然后嘴唇轻轻地吻上去,她小心地吮掉那刺目的红,然后轻轻地吹吹,抬起头时,那双明媚的大眼已漫上湿意,她不禁吸吸鼻子,“你不是妖孽么,不应该是皮糙肉厚的么,怎么跟个姑娘似的,这么脆弱,疼不疼?”为什么妖孽受伤了她比自己受伤还要疼呢?难道是万恶的护主心里在作祟?啊,明明是妖孽占了她的便宜毁了她所剩无几的清白,为什么她的心里只有对妖孽的愧疚呢,额,还有浓重的欣喜,难道她真的是一个有被虐倾向的喜欢妖男的无内涵的花痴女? 木姑娘的内心一片翻江倒海,说好的誓死捍卫清白与恶少斗争到底呢?说好的天庭未来的上神该有的矜持和内涵呢?为什么她感觉自己离成神道路越来也远了呢? 看着她朦胧的大眼,公子此时却没有心疼,只有欣喜,“当然疼了,所以说,央儿,你要对我负责。” 一听他如此说,木姑娘瞬间瞪大眼,“你还好意思开口,我还没找你负责呢。”丫的,流点血还傲娇了,她若是找他负责还不得把他整哭。 公子一听,倏然笑了,“既如此,我们便互相负责吧。” 木姑娘:“……”为什么她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呢? 第四十九章 山雨欲来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高贵温婉的比襄夫人敏感地察觉到自己宝贝女儿的异常,以往那丫头都是张扬的,现在却是满脸的失落,看着那张黯然神伤的脸,她不禁想到了千年以前的自己,当青梅竹马的温润公子带回那天真烂漫的红衣姑娘,她觉得她的世界瞬间崩塌,不过,还是重建了不是吗?想想她不禁轻笑一声,然后一脸关切地看向比澜,柔声开口:“澜儿,你近来是不是有烦心事?怎么我看你这么不高兴呢?” 闻言,比澜侧头,有气无力地答道:“有这么明显吗?” 翼笙夫人不觉勾勾唇,她耐心哄道:“知女莫若母,你有什么是母亲不知道的,来,跟母亲说说遇到什么事了,我帮你拿拿主意。” 比澜却是低头,片刻过后,才轻声开口:“其实跟母亲说说也没有什么关系,就是,我喜欢上一个人,然而他却有自己心仪之人,关键是我并不想放弃他,而他,也不想放弃那个人,你说,我该怎么办。” 翼笙夫人听罢,心下诧异,按说这丫头近来都没有出过青翼宫,也没见过什么人,那又是哪里来的所谓喜欢的人,想想还真是令人好奇。 “想不到一晃千年,我的澜儿已经长大了,知道喜欢人了呢,跟母亲说说,是谁,我看看他配不配得上我碧落之巅的小公主。” 闻言,比澜嘟嘟嘴,她拉住翼笙夫人的手撒娇,完全的小女儿情态,“母亲,哪里是人家配不配得上我,分明是我上赶着人还不要呢,他是个很好的人,反正在我眼里他是最好的,父亲也比不上。” 翼笙夫人佯怒,语调也上扬三分:“是谁如此不识抬举,我碧落人见人爱的比澜姑娘还有不欢喜的。” 比澜一听,赶紧反驳,她很是急切地开口:“母亲,你不能这样说,反正他就是好,不喜欢我他也好。” 见此,翼笙夫人轻柔地拍拍她的头,假意斥责道:“我倒没想你是个如此没出息的,还没嫁这胳膊就往他那里拐了,可叹母亲辛苦养育你千载,竟还比不上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想想就觉得伤心” 比澜一听,赶紧抱住她的腰,近乎讨好地开口:“母亲,怎么会呢,你在我心里谁也比不上,是最美丽也最可爱的母亲。” 闻言,翼笙夫人轻笑一声,不语,只用手轻轻拍她的背,心里却是暗忖,或许,她该去见见那个把她女儿迷得神魂颠倒的男人。 站在沁竹院门前,翼笙夫人脸上得体的笑容终于保不住了,她跟沁竹院还真是有缘,千年以前的那个红衣女子,也是住在这沁竹院,如今这个素未谋面的觅音公子,也是住这沁竹院,剧情还真是该死得相似,不过再不喜欢,为了女儿,她还是得进去看看的,因为比澜,不仅仅是她的女儿,更是她翼笙成功夺得爱情的标志,是她这一生最大也是仅有的骄傲了。 沁竹院内很安静,她走进的时候一眼望见溪边的青衣公子,他弯着腰,流泻下来的墨发遮住了大半的脸,让人看不真切,大抵是因为怕沾湿衣袖,他把那宽大的袖摆卷了起来,露出过分白皙的手臂,他很爱惜这些生长在溪边的花,从他那剪花枝时小心到近乎虔诚的动作就可以看出,看着那样一副美好的画面,她一下想到了当年出尘的比襄公子,那个她爱惨了最后不惜对那红衣女子狠下毒手的比襄公子,也曾这般温柔地剪过那一树繁花,情不自禁地,她轻声唤道:“比襄。” 觅音剪花枝的手一顿,他缓缓转身,看向身后那个高贵温婉的美丽妇人,并无一丝惊讶,他不紧不慢地开口:“你不是第一个唤我比襄的人。” 惊觉自己失言,翼笙夫人赶紧换上得体的笑容,她故作平静地开口:“不瞒公子所说,刚刚你那背影,确实很像我夫君,他当年也是惜花之人,有事没事就爱修剪这些花花草草,今日失态,倒叫公子见笑了。”当然,她没有说完的是,他那双温润而又平静的眸,跟比襄,真是非同寻常地像。 觅音微微点头,继而转身,低下头,继续侍弄那繁密的花枝,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不知夫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闻言,翼笙夫人浅浅一笑,柔声开口:“既然公子如此洒脱之人,我也就直说吧,相信公子应该很清楚,澜儿对你是个什么心思,所以我这次只作为一个渴望女儿幸福的母亲前来,但问公子一声,可愿留在这碧落之巅。” 觅音手下动作不停,话里也是听不出喜怒,“若我说不愿呢,夫人又待如何?” 翼笙夫人倒没想到他拒绝得如此迅速,按说她碧落可不比人间的皇族差,比澜更是她唯一的女儿,他不过一介凡夫,竟还看不上眼吗?想着,她话里也是重了稍许:“若我说愿倾力助公子延寿千年,公子也不愿么?” 觅音却是轻笑,浑不在意地说道:“族类有别,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夫人以为,只要是人,都想长生不老?” 闻言,翼笙微愣,说来还真是清高,她的声音里不禁染上一丝狠厉,“公子真乃高风亮节之人,不过我很想问问,我的澜儿,到底哪里配不上你,让你如此糟践,公子真当我碧落是好欺负的么?” 觅音手一顿,缓缓转身,看向那个眼里已经卷起暗涌的翼笙夫人,他略带嘲讽地一笑,冷声开口:“其实夫人真正想问的是我哪里来的自信如此不识抬举竟然弃比澜的爱慕于不顾吧?我要声明两点,一,并非比澜配不上我,只是我有心爱之人,我不求最好的,只求最合适的,二,自始至终我对比澜姑娘都是以礼相待,何来糟践一说?” 好,很好,这沁竹院里的人,都跟她八字犯冲么?那木姑娘和刑公子就不用说了,如今这个一无是处的凡人,竟也敢对她如此不敬,她努力地吸一口气,才勉强控制住心里翻滚的怒火,“既然公子如此说了,我也就不便久留了,告辞。” 觅音看着她凌厉的背影,不急不缓,悠悠开口,“难道夫人不想知道是谁也如你那般唤过我比襄么?” 翼笙夫人停住脚步,但并不回头,“不知是谁?” 觅音看着她,浅浅勾唇,不紧不慢地开口:“荆凉。” 闻言,翼笙夫人的背影狠狠一晃,这个名字,就像一个邪恶的魔咒,即使过了千年,再次听到依然让她透不过气来,从心底泛起一阵恐惧,她几乎是立刻转身,近乎质问道:“怎么可能,她已经死了,千年以前就死了,你休息骗我,不对,你是谁,这个名字是你从哪里听来的,说,是不是有人指使你前来害我的?” 觅音侧身,躲过她猛地冲过来的身子,温声开口:“夫人已经说过,她死了,而我,不过是一个凡人,何来害你一说,只是夫人,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大概不久,你的故人就该找你叙旧了。” 至此,翼笙夫人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她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只一个名字,就轻易打破她所有的骄傲,当年那个红衣猎猎的女子,倒真的是出乎她的意料,明明一剑正中死穴,她竟然还能拼着最后一口气逃出碧落,难道,她真的没死,想到这里,她心里一阵慌乱,几乎是一路踉跄着奔出了沁竹院。 觅音看着那道狼狈的背影,只觉得一阵解气,第一眼看到这个女人,他就想这么做了,只是想到荆凉所受的伤害,他不禁勾唇一笑,这样,似乎还不够。 木姑娘看着他嘴角的笑容,不禁踮着脚拍拍他的肩膀,也算是变相为他点赞,不得不说,刚刚那一幕看着还真是大快人心,她眉眼弯弯地开口:“觅音,没想到你还有如此男人的时候,真是太帅了,刚刚你狠劲虐那坏女人的那一幕真是太精彩了,如果荆姐姐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觅音不觉侧头,疑惑着问道:“难道以前在你心里我不男人么,你这到底是夸人还是损人,我现在,真的是有些同情刑公子。”说完,他不看她那张苦哈哈的小脸,径自向屋内走去。 木姑娘:…… 丫的,为什么好好的要扯上无耻那厮,她这次真的是真心的,不被理解的人生想想还真是让人忧桑。 忧桑的木姑娘直接爬到屋顶上坐下,碧落的日出是别致的,日落也该好看些吧,就让她一个人默默地呆会儿,师父说过,天才都是孤独的。 日薄西山,倦鸟归巢,但今日的夕阳却是灰蒙蒙的,不见往日的艳丽和热烈,雾霭沉沉,那灰暗的色彩让人心里莫名地憋闷,清冷的风,都吹不散那一股子沉闷,木姑娘不禁轻叹一声,“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然而不待她感概自己卓绝的文采,就感觉头顶被重重地敲了一下,她愤愤转身,看向上方那张风华无双的妖孽容颜,咬牙切齿地开口:“干什么又打我?躲到这里来还被你找到,你是属狗的么?” 看着她皱做一团的小脸,公子却是戏谑一笑,煞有介事地开口:“大概是公子我和央儿心有灵犀,所以才如此有缘,看个落日都能碰到一起吧。”说着,他倏地倾身,直接坐到她身旁,也学着她的样子把腿曲起来,然后把头搁在上面。 大概是对这些话免疫了,木姑娘不看那厮满面桃花的脸,只看着辽远的天际,恍惚着道:“阿渊,你说,我最后真的能集齐五灵么?怎么才第一个就这么艰难呢?” 刑大公子侧头,看着她苦闷的小脸,继续卖萌,眼里的笑意也更深了一些,“央儿如此文采,又术法高深,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了?” 木姑娘转头,看着他潋滟流光的桃花眼,颇为嫌弃地开口:“阿渊,如果你眼里哪怕有一丝真诚我便信了你的话了,你还能再敷衍一些吗?” 闻言,刑大公子沉默半晌,继而开口,“也许能吧,不过你放心,只要有我在,这个也许就能变成一定。”他的眼里,此时是满满的认真,没有一丝调笑。 对于这个自大又无耻的妖孽,木姑娘真的是毫无招架之力,不过她真的很好奇,这厮到底是什么物种,怎么这么滴逆天,想着,她不禁往他那里靠了靠,贼兮兮地开口:“哎,阿渊,我们现在都这么熟了,你就告诉我你到底是个什么妖呗?” 刑大公子潋滟的眸子浅浅一笑,看向旁边一脸八卦贼兮兮的木姑娘,故作平静地开口:“你真的想知道?” 木姑娘忙不迭点头,甚是软糯地开口:“当然了,特别想知道。”心里却是禁不住想,不知道是不是如她所料就是个腹黑的狐狸精呢。 看着她明媚的大眼,刑大公子伸出莹润的手捏捏她粉嫩的脸,清冽的嗓音透着淡淡的宠溺,“唔,还是等更熟一些再说吧。” 至此,木姑娘彻底风中凌乱,丫,都已经肌肤相亲了,他摸也摸了,亲也亲了,现在跟她说不熟,不熟你丫别占姐姐便宜啊。 第五十章 冰棺中的公子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第二天一早,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的雨,木姑娘不得不感叹自己的睿智,那一片暗沉的天幕,在雨帘里透出一种冷寂,萧索,让人的心里莫名地烦躁,看着床前斜倚在榻上悠然看书的白衣男子,还有那低头抚琴的青衣公子,她的心里更加郁闷了,为什么看起来只有她无所事事? 想想,她干脆凑到刑公子旁边坐下,眉眼弯弯地开口:“阿渊,你看的是什么书啊?” 刑大公子不说话,只是把封面那页给她看看,木姑娘看着那醒目的大慈大悲咒五个字,不禁瞪大了那明媚的双眼,她似是不可置信又似是幸灾乐祸地开口:“阿渊,你不会如此地想不开,打算出家吧?”哎,尘世如此美好,看来他真的是活够了。 对此,刑大公子颇感无奈,他不禁伸手抚额,却也只得耐心解释道:“我不过是研习佛法,修身养性罢了。”看来他的决定非常正确,不然他哪天非得犯下杀孽一把掐死这个口不择言的傻丫头不可。 木姑娘了然地点点头,只是她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想着便随口问了一句:“阿渊,你有没有这样一种感觉,好似这个对话以前就发生过,所以现在说来感觉很熟悉。”哎,不知怎么回事,她近来经常有这样一种感觉,好像她跟妖孽很久以前就认识一样,而且还很亲昵,真是要人命的尴尬。 闻言,刑大公子头也不抬,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央儿,你若是想和公子我亲近,可以直说,不必如此委婉。”不过他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里,却有暗芒一闪而逝。 话不投机半句多,木姑娘干脆走到一边的桌子趴下,听觅音弹琴,想想也真是无聊,这两天也没看到荆姐姐,不知她到哪里去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雨终于停了下来,木姑娘关在屋里一天闲得发霉,自然是要出去转转好好领略一下碧落的雨后风光的。 天空如洗,是淡淡的青色,风中的花香也没有一丝尘世的土腥气,只有诱人的清甜,木姑娘感觉身心在这片澄澈的天地里从未有过的放松,一直走到幽深的花间小径,她才停下,正待趁着四下无人再抠几颗玛瑙带走,就见一个青衣男子远远走来,此时夜色也有些深了,再说这比翼鸟一族皆穿青衣,可她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是比襄,想到上次悲催的经历,她下意识蹲下身子,真的是不想跟这个可恶的男子打交道了,不过有一点很诡异,那天碰见和翼笙在一起的比襄,和教她打水漂的比襄,总让她感觉不是同一个人,因为那天的比襄公子看她的眼神,太过陌生,就好像是第一次见一般,正当她内心百思不得其解之际,比襄已经快步从她身前走过,木姑娘看看暗沉的夜色,再看看他离去的方向,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虽然有夜色的掩护,但木姑娘依然很小心,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比襄终于在一个山洞前停了下来,然后缓缓走了进去,待他背影消失,木姑娘慢慢从一棵繁密的大树后出来,看来她所料不错,他真的来了这比翼鸟族的又一禁地,历代以来的族长埋骨之地,死亡岭,她听比澜提过一次,死亡岭作为历代族长的陵寝所在,除非安葬族长,任何时候也不准有人靠近,只是不知,这比襄来这里干什么。 山洞中有一段狭长而又幽深的隧道,木姑娘扶着石壁小心地摸索着前进,实在是太黑暗,而她也不敢使出个引火术照亮,怕被比襄发现,因此她的步伐也是慢了他许多。 比襄一路熟练地走到尽头,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无限空旷的山洞,周围石壁上点着万年不灭的长明灯,他无视那一个个摆放整齐的冰棺,径自走到最里面站定,此时他的眼里,再无平日里的温润,只有浓浓的眷恋,还有隐藏不住的阴森,近看他面前的冰棺,可以发现里面躺着个俊秀的青衣公子,与比襄有着三分相似,他的身体表面结了薄薄的一层冰,所以那本还算温润的五官此时看来只觉得渗人,但他浑不在意,只是温柔地俯身,用白皙的手抚上那冰冷的容颜,邪肆着开口:“这一千年来,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很快,一切都要结束了,到时,这整个碧落之巅,便都是你的了,你喜不喜欢?” 话落,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调笑,那声音,喑哑,又魅惑,“既然如此放不下,又何必当初,我说你们这些鸟,真是麻烦。” 听到声音,比襄迅速起身,然后朝着那不知何时坐在冰棺上的男子单膝跪下,恭声开口:“不知少尊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那是一个一身玄衣的男子,他只是很随意地坐在那个冰棺上,却透着一种难掩的高贵,脸上覆着一个狰狞的修罗面具,只露出莹白如玉的下巴,但那面具后面的黑眸,却比黑夜的繁星,还要璀璨,只一眼,你便没来由的相信,这是一个姿容绝世气度不凡的男子。 玄衣公子看着单膝跪在地上一脸谦恭的男子,摸摸莹白的下巴,冷声开口:“族长接任大典,你都已经安排好了吗?” 比襄点点头,很是小心地开口:“一切准备妥当,只等三日后祭天仪式结束,我便可以接管这比翼族的一切,到时那个老家伙,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说着,他狠狠一咬牙,很快,所有的一切就都是他的了,他要向所有人证明,他才是真正众望所归的那一个。 玄衣公子状似不忍地摇摇头,戏谑道:“再怎么说,那也是你的父亲,你怎么下得去手,就不怕到时候遭天谴么?”然而此刻他的眼里,却是一闪而过的兴奋,嗜血,无一丝怜悯。 闻言,比襄的语气陡然激烈,“他不是我父亲。他从来没有把我当做儿子看待过,我也不需要这样的父亲。”他的父亲,心里满满地都是他的大哥,哪里还有他一分的位置。 见此,玄衣公子笑意更深,他不紧不慢地开口:“如此,本主就期待你的好消息了,”话落,他却是突然转身,看向一那片幽深的洞口,墨色的眸子不觉眯了眯,无尽的幽深,“姑娘,听够了么?听够了就出来吧。” 闻声,比襄的身子陡然一僵,什么时候他的后面跟了一个人,关键是他竟然毫无所觉。想着,他迅速转身,看向身后那黑魆魆的洞口。 躲在黑暗中的木姑娘暗道一声糟糕,她隐藏得如此小心,还是没发现了吗?她后背贴着石壁,几乎是一步一步地挪出来,然后讪讪一笑,很是小声地开口:“嗨,比襄公子,还真是巧,在这里也能碰到你。” 比襄很是诧异,他疑惑着问道:“木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话落,不觉浅浅一笑,“莫不是看我比翼鸟一族的祖先在此长眠太过寂寞,所以特来陪伴?”言罢,他眉梢一敛,心里暗忖,这次倒是他大意了,被这姑娘跟了一路还没发现,看来示留她不得。 木姑娘一听,只觉得毛骨悚然,她很是艰难地开口,“比襄公子,其实我有夜盲症,还有严重的听力障碍,所以说你刚刚的那些话我一个字也没听到,我也没有看到这个戴修罗面具的少尊主。”说着,她白嫩的小手一指那个自她出现后就一言不发的玄衣公子,然后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她缓缓地把手收回来,一步一步往后退,“呵呵,开个玩笑,口误,其实,这个我可以解释。” 见此,比襄缓缓起身,抽出腰间的软剑,一步一步走向她那微颤着的身子,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尖上,他近乎一字一句地说道:“既然如此,你还是向各位先族长解释吧。” 看着那剑尖泛着的寒光,木姑娘不禁双腿发软,她狠吸一口气,然后右手在虚空一晃,召出自己的桃木剑,状似恶狠狠地开口:“比襄,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就不客气了,就让我们一决高下。”然而,她那张故作镇静的脸很快就垮下来了,似是太不可置信,她近乎咬牙切齿地开口:“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打不过我就出这种阴损的招数,有本事放开我痛痛快快打一场。” 比襄却是邪邪一笑,“我为什么要跟你打,这样不是更方便?顺便提醒你一声,我比翼鸟一族的时空禁术,神鬼难逃,你就莫要挣扎了,还是省省力气吧,不过,我会下手快一点,也能减轻些你的痛苦。” 感受着手脚完全不听使唤,木姑娘奋力转动眼珠子,看向那个闲散地坐在棺材上的玄衣男子,她急切着开口:“公子,见死不救不厚道啊。” 像是听到了有趣的事一般,玄衣公子侧头,看向她拼命眨呀眨的大眼睛,似是调侃道:“救你,那你以身相许可好?” 木姑娘一听,心下一片悲凉,这真是个难以抉择的问题,到底是性命重要,还是清白重要?想着,她颇为艰难开口,“我考虑一下。” 玄衣公子却是突然兴致缺缺,他不甚在意地开口:“那还是算了吧。”说着,他直接侧头,再不看苦逼的木姑娘。 看着那越来越逼近的剑尖,木姑娘不得不感叹世风日下,她的眼泪几乎是立马就流了出来,近乎轻颤着开口:“比襄,难道你忘了碧落湖边抓着我的手不放教我打水漂的情谊了吗?看在我被你占了便宜的份上,你就放过我吧。”最后一句话,她闭着眼睛几乎是吼出来的。 闻言,比襄心下诧异,他什么时候在湖边教她打水漂了,还拉着她的手不放?然而一瞬反应过来,不会吧,她说的不会是那次借用他这个身体的少尊主吧?不待他进一步体会她话里的深意,那个玄衣公子已经用行动给了他答案。 他如一道墨色的流光,一瞬就到木姑娘身边,接住她缓缓倒下的身子,看着那粉嫩的小脸,禁不住用手捏捏,“好吧,就看在你被我占了便宜的份上。”他那双幽深的黑眸,此时划过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意,然而谁也没有发现。 他横抱着木姑娘,转头看向一脸呆愣的比襄公子,冷声开口:“这次我姑且不论你失职之罪,但是有一句话你要记住,这个丫头,你招惹不起。”说完,他直接抱着木姑娘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比襄看着那消失在黑暗之中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令人胆寒的狠厉,他招惹不起,那别人可就说不定了。 第五十一章 黄泉洞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玄衣公子抱着沉睡的木姑娘一路走到一处静谧的树下,然后缓缓地坐到那虬结的树根上,看着她紧闭的双眸,他眸色的凤眸稍稍一敛,尔后不禁伸出白皙的手,用指尖刷过她那卷翘的睫毛,然后一阵轻微的痒便一路流窜到他心里,慢慢放大。 他不觉轻笑出声,那喑哑的嗓音在夜空中透着一股魔力,“你怎么还是这么傻?”像是想到什么,他亲昵地刮刮她的鼻子,“我说了,我们还会再见的,不是吗?” 怀里的姑娘没有任何回应,他却一点也不苦恼,还好脾气地帮她整理凌乱的碎发,最后干脆直接把脸贴到她脸上,隔着面具,他却依然能够感受到那清浅的热度,还有那淡淡的独属于少女的幽香,他轻轻吸一口气,正待回味,面具下的眉心却狠狠一皱,他微愣,倏地笑了,恍惚着开口:“他的动作,还真是快啊。” 刑大公子飞掠到树下的时候,只有木姑娘一人静静地躺在那里,她的小脸泛着浅浅的红晕,就像是睡着了一般,浑身不见一丝受伤的痕迹,他不觉重重松一口气,似是轻笑一声,他缓步上前把睡得比猪还沉的木姑娘一把抱在怀里,不过很快他的笑意便隐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几乎毁天灭地的怒意,她的身上怎么会有陌生的明显属于男子的气息,还有她身上的沉睡魔咒,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魔族已经按捺不住了吗?想到这里,他眼里的怒意突然就平静下来了,只余一片化不开的幽深。 今晚的月色很淡很淡,荆凉在屋里待不住,便打算出去走走,一路穿过一条幽深的小径,她悄然来到碧落湖边,却意外地看到了那个一身青衣的公子,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是看着幽暗的虚空,陷入了沉思,那单薄的背影透出一种深深的孤寂和萧索。 她想,此时不是见面的时候,正待转身离去,那青衣公子却是突然开口,他的声音不似往日里的温润,带着一种渗人的冷意,却奇异地有一种魔力,让人再也挪不开一步,“凉儿,千年不见,你过得好吗?” 闻言,荆凉的身子不禁狠狠一震,他怎么还敢这样说,在他不顾情意决定抛弃她另娶她人的时候,他就已经没了这样的资格,何况,他还纵容自己的未婚妻对她赶尽杀绝,把她心里最后一丝爱恋都扼杀殆尽,这样的他,怎么还能如此理所当然地问出这句话? 她不好,一点都不好,这一千年以来,她的灵魂不入轮回,在那黑暗荆棘林里受尽折磨,只要想到他如花美眷,她年华永寂,她原本已经平静的心就再也静不下来,她不禁苦笑一声,似是悲叹道:“自是没有公子你春风得意的,不对,不应称呼你公子,现在,该是族长才是。” 比襄慢慢转身,不禁轻叹:“我知你心里必定是怨我的,但你何曾知道我心里的苦,当年听你说愿意嫁给我的时候,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么的欢喜,我恨不得告诉整个碧落之巅的人,我比襄,终于找到了那个命中注定的姑娘,可是凉儿,你要知道,人活在世上,有太多的不得已,我不仅仅是那个陪你快意天下的比襄,我还是比翼鸟一族的大公子,是父亲早就定下的下一任族长,你可能不知道,翼笙她不单单是我母亲的养女,更是比翼鸟一族仅次于比之族长一族的翼之一族的唯一继承人,她的父亲,当年在神魔之战中战死,母亲随即殉情,我父亲感念翼族长誓死捍卫碧落之巅的赤胆忠心,遂收养了她,如果说我不娶翼笙,便得不到翼之一族的支持,我何曾不想放下这个担子,只是,凉儿,我的父亲他跪下来求我,你知道吗?他是那样一个骄傲的人,可是那一刻,他那样低声下气,他说,襄儿,若你离去,在我百年之后,你让我如何瞑目,这比翼一族的基业,如何延续?所以,我选择了屈服,对自己残忍。” 荆凉听到这里,笑声更加悲凉,她似是无声问道:“那我呢?这对我难道就不残忍吗?” 比襄也是笑开,他沉声开口:“凉儿,我痛苦,总该找人陪着才是,那样不是太寂寞了吗?你还记得相思茧吗?待到相思结成茧,花正好,风来,蝶满天,这一千年来,我一直都记得,既然相思不成,那姑且就让我们缚在一起吧。”说着,他一步一步,缓缓地向荆凉走来。 见此,荆凉苦笑更甚,她不觉道:“难得你还记得这些,我以为你已经忘得彻底。” 比襄却是摇头,很是一本正经地问道:“凉儿,我没有忘记,只是把爱恋换做想念,我一直在想你,你现在还爱我吗?” 闻言,荆凉抬眸看着他依旧如初的容颜,心里一阵恍惚,还爱他吗?这样的比襄,让她心里莫名地感到陌生,好像有一种诡异的不协调,到底是哪种不协调呢?很像是肉体与灵魂的不协调,对了,就是灵魂的契合,好像现在的比襄,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让她悸动的公子了,因为她的灵魂对他没有半分的熟悉,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她恍然,倏地抬头,比襄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他温润的眸里此时泛起冷光,一阵暗芒闪过,那白皙的手缓缓盖住她的眼睛,浅浅勾起唇角,扬起一个邪肆的笑容,他轻声道:“不怪他当年对你死心塌地,还真是个聪明得让人不得不爱的姑娘。”说完,他缓缓拿下那只过分白皙的手,然后凑到她耳边,近乎情人般的呢喃:“很快,你就能见到比襄了,不过现在,你还是先帮我做一件事吧。” 木姑娘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她睁开眼,先是疑惑,然后便是一阵后怕,她赶紧伸出手,在确认自己可爱的小脑袋依然完好无损地安在脖子上之后,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还好,她的成神之路没有就此夭折在比襄那个变态身上,只是她很疑惑,他最后怎么又决定放过她了呢,难道是因为那个神秘的玄衣公子?冰棺里的公子究竟是谁?为何比襄会说出那番话来,还有,她又是怎么回到自己房里的,想到这一桩接一桩的诡异事件,她感觉眼前的疑云越来越重,好像她已经掉进了一个惊天的阴谋里。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事,还是把比襄的反常告诉荆姐姐她们才行。 荆凉进到房内的时候,木姑娘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一无所觉,她当下轻笑一声,风情万种,分外妖娆,只是那双原本明亮的红眸,此时略显空洞,“央儿,现在睡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木姑娘听到她的声音,赶紧抬头,很是眉眼弯弯地开口:“荆姐姐来了,快过来,我有事问你,你知道昨天是谁送我回来的吗?” 荆凉走到她床边坐下,点点头,轻声开口:“知道,刑公子带你回来的,你可算是醒来了,你都不知道,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 闻言,木姑娘瞬间瞪大眼,她很是不可置信地开口:“不是吧,我睡了这么长时间?那姐姐,你知道阿渊他现下在不在沁竹院里吗?我有事找他。” 话落,她却是禁不住想,怎么每次这种紧要关头她都是从床上醒来?也不知道妖孽是从哪里找到自己的。 荆凉摇摇头,“刑公子被族长找去下棋下了,好像是比襄找了一本上古琴谱残本,族长就约刑公子一起去研究研究。” 木姑娘一听比襄二字,下意识地肩膀一缩,全身发寒,她赶紧看向荆凉略显迷茫的红眸,肃然着开口:“荆姐姐,说到比襄,我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好像是在策划一场阴谋,不过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确定他应该会对族长不利才是,这个消息得马上告诉阿渊他们才行。”因为说得急切,她完全忽略了荆凉眼里越来越诡异的空洞。 荆凉很是诧异,却不觉摇了摇头,轻声开口:“不会吧,比襄怎么会做出不利于老族长的事,如果这是真的,我们得赶紧找到刑公子商讨对策才行,这样吧,我们现在就去族长那里,你先穿好衣服,我去叫上觅音。” 木姑娘赶紧点头,然而不过一会儿,还不待她洗漱完,荆凉就急匆匆地冲了进来,“木央,不好了,我在觅音的房里看到这个。”她接过那张纸一看,脸色瞬间就白了,急不可耐地开口:“快,荆姐姐,我们不要去找阿渊了,先去西边山上再说。”说着,就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 见此,荆凉嘴边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她轻轻挥手,烧掉那张素白的信纸,然后跟上前面那个匆忙的背影,至于信纸上所说的“欲见觅音公子最后一面速来黄泉洞”那句话,不会有第三个人看到 木姑娘一路狂奔,走到西边山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那一片如火热烈的天堂鸟花海此时已经沉寂在一片夜色之中了,她慢慢穿过花丛,走向中间那片空地,然而等她走近,却是一人也无,只余前方那个方圆丈许的大洞,传来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风声,在空中回旋成地狱的催魂曲,她心下疑惑,转头看向身后的荆凉,“荆姐姐,怎么这里一个人也没有,信上不是说觅音在这里吗?难道是恶作剧来着?” 荆凉摇头,走近两步,甚是平静地开口:“我也不知,你再往前看看,他们总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此时在无尽虚空的衬托下,她那一身艳丽的红衣,陡然透出一股子嗜血的气息来。 木姑娘哦一声,听话地走近几步,然后她干脆蹲在黄泉洞边,伸头向里看去,只是除了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她什么也没看见,那从下面吹上来的风带着一阵腐朽阴暗的味道,刺得脸有些疼,她让开了些,尔后侧头,看向身后的荆凉,疑惑着问道:“荆姐姐,你说这信到底是谁写的,会不会是比襄那个坏蛋?还有,他不会已经把觅音扔下去了吧?” 荆凉倏地浅笑一声,看向她那双略显焦急的月牙大眼,不紧不慢地开口:“央儿,既然你担心,便亲自下去看看吧。”说着,她猛一拂袖,一道红色的罡风过去,木姑娘猝不及防,直接被一把推进那无尽幽深的黄泉洞里。 想起她掉落前一刻那双不可置信满是疑惑的大眼,荆凉那空洞的红眸闪过一丝挣扎,然只是一瞬,便消散了,她再次轻笑一声,然那空灵的笑声在阴风阵阵的夜空里,却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不是姐姐心狠,谁让你看了不该看的,好奇心害死的,不只是猫,还有人。” 说完,她再不看那个洞口,一步一步向山下走去,要她做的事,还有很多。 第五十二章 幽冥鬼狱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木姑娘不知道这个所谓的黄泉洞是不是真如传说那样直通黄泉鬼狱,她只知道过了很久很久,她依然在往下落,那风越来越凌厉,她不禁伸手捂住自己的脸,不得不说,她对自己这张脸还是很满意的,可不能就这么毁了,只是荆姐姐为什么要推她下来?难道那封信是她伪造的,觅音根本就没有来过这里吗?那她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感觉事情已经超出她的想象了,最重要的是,她这么一直往下掉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啊?难道真的要掉到地狱里才会停下来么?木姑娘甚是苦逼地想。 木姑娘表示现在很肾疼,很忧桑,她在幽冥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那她该怎么混下去,她还有重见天日的可能吗?她光明而又坎坷的成神之路才刚刚开始,她想,到时候如果混不下去,她就去勾搭幽冥鬼尊,师父说过,大树底下好乘凉,既然要攀,就选最粗的那棵。 终于,在木姑娘感慨神生无望到一千遍的时候,她停止下落了,不过,她没有落在地上,而是落在一个男人的身上,木姑娘万分庆幸自己没有正面着陆,不然她那可怜的小胸脯就得遭殃了,以后真如妖孽所说可以省一件衣服,那她还不得被他笑死? 木姑娘看着头顶上方,无限感慨,只见幽暗的天空,有无数黑云翻滚,这里没有太阳,只有冷寂,此时依稀还可以看到那个阴森的黄泉洞口,像是能吞没虚空一般的幽深,她不禁缩缩脖子,打了个冷颤,正待起身,看看身下被自己不幸砸中的倒霉鬼是哪个,没想到那人却先开口了,他的声音,在这阴风四起的幽冥鬼狱,却无端地让人感到温和,仿佛一瞬,春暖花开,“姑娘,你躺够了可否起来,我腰疼。” 骤然听见他开口,木姑娘的身子僵了一下,然后她赶紧利落地起身,结果因为慌乱不小心被裙子绊了一下,然后,木姑娘再次悲剧了,这次她直接重重跌到了来不及起身的男子身上,且,正面朝下,来不及看那人的表情,她赶紧一把摸向自己的胸口,在确认那不甚明显的弧度没有减小之后,她重重松一口气,还好,万幸,不然她真要哭出来了。 看到身上的绿衣姑娘大胆到近乎彪悍的行为,男子不觉有一分不雅,只觉得满满的都是可爱,他不禁轻笑出声,尔后戏谑道:“姑娘,你若是不想起来,我也不勉强,只是,能否让我换一个舒服些的姿势,我真的腰疼。” 听到身下男子开口,木姑娘这才记起彻底被自己抛到脑后的家伙,她赶紧抬头,正待开口解释自己绝非蓄意伤人,然而看到那张脸,她直接愣住了,然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呢?你找不出一个词来形容,很白,却不是那种娘气的白,也不是病态的苍白,而是一种比之流云还要闲适的白,他的眸很温润,唇色也很淡,整体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窖藏千年的雪莲酒,淡雅,芬芳,于时间的洪流中酝酿出醉人的悠长,这样一个人,你只想到写意的水墨画里走出来的风流隐士,慢慢都是山水湖光的悠然,只他一人,便是风景。 看到绿衣姑娘呆愣的小脸,公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他似是忍俊不禁地开口:“姑娘,你再不起来,有人要过来了。” 听到他话里的调笑,呆愣的木姑娘瞬间回神,她清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尔后很是苍白地说道:“话说,这里的路也太不平顺了些。”说完,她很是小心地起起身,如果再闹一次乌龙,她更解释不清了,也不知这人会不会以为她故意占便宜来着。 公子慢慢起身,尔后悠悠地拍拍身上的灰尘,他看向明显还不在状态的绿衣姑娘,浅笑着开口,“不知姑娘从何而来?” 木姑娘看着他清隽的脸,讪讪一笑,略微不自在地开口,“一不小心就下来了。”话落,她不自觉地用手抓紧两侧的裙摆,低头的时候一眼看到地上尖利的一块碎石,一下恍然,原来他刚刚说的腰疼指的是这个,正待问他有没有受伤,一队十来个人从她们身旁经过,木姑娘瞬间不淡定了,她的师父啊,如果她没有摔坏脑子那一群带着脚镣的白衣阿飘和拿着长鞭的黑衣男子无不告诉她一个惨绝人寰的真相,那就是无比拉风的鬼鬼组合(咳,鬼差加鬼魂),然后她现在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是在传说中的幽冥鬼狱,如果给她一次上去的机会,她一定要告诉觅音他们,丫黄泉洞不是个传说,那是血淋淋的事实。 直到那一队人走过去,木姑娘才找回了自己的心跳,刚刚实在是太惊险了,万一丫的业务不够把她拉去凑数可怎么办?想想就无限悲凉,她慢慢抬头,看向身前那个一脸闲适的灰衣男子,最后一遍确认道:“公子,这里真的是传说中的幽冥鬼狱么?” 听到她的问话,公子轻笑一声,然后温和开口,“不错,这里便是亡灵帝国,幽冥鬼狱。” 最后一丝希望也被覆灭,木姑娘瞬间万念俱灰,她一双委屈的大眼直勾勾地看向身前的灰衣男子,惨兮兮地开口,“公子,你是这里的常住人口吧?那你知不知道哪里有上去的路?不瞒你说,我上有老,下有小,家里靠我温饱,苍生要我养老,如果没了我,那么他们的世界,将会暗无天日。” 话落,木姑娘很是无良地想,她也不算说谎,师父算老,小鹤算小,大家都吃她种的桃子梨啊的姑且也算温饱吧?就让这位善良好心的大哥给她指一条明路,就像某位上神说的,地狱处处温情在。 虽然那样一张惨兮兮小脸实在是让人无法拒绝,不过灰衣公子不得不残忍开口,打破某人的异想天开,“姑娘什么时候听说过有人进了这幽冥鬼狱还能活着出去的,这不是乱了秩序,再说,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通往阳间的路。” 木姑娘一听,直接瘫坐到地上,完了,她彻底出不去了,她的成神之路彻底夭折了,她和妖孽的主仆情缘彻底告吹了,她再也吃不到凡间的核桃酥了,也见不到揽月姐姐她们了,她的人生将从此一片惨淡,不见天日。想到最后,越想越伤心,她干脆坐在地上大哭起来,眼泪不要钱似的拼命往下落。 大概没想到她会是这样一个反应,灰衣公子的眼里闪过一抹惊慌,他几步走到木姑娘身边蹲下,然后柔声开口,“姑娘,不过是留在这里罢了,其实在这幽冥鬼狱也是不错的。” 闻言,木姑娘不禁吸吸鼻子,然后摇头,闷声开口:“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要回去,我还有好多事没干,我也舍不得那些朋友。” 丫的,她才不要留在这里,她要去一个有阳光的地方。 听她如此一说,公子温润的眸里闪过一丝黯然,顿了一顿,他很是耐心地哄道:“既如此,我便试着帮帮你,不过,你不要再哭了,我幽冥鬼狱没有太阳,你的眼泪晒不干就得流成河了。” 不曾想,她对人世留恋倒是够深,终究这一片幽冥鬼狱,没有她喜欢的明媚蓝天。 闻言,木姑娘瞬间破涕为笑,她用袖子随意地擦擦眼泪,那双月牙大眼虽然透红,但被眼泪洗过,更加明亮了些,微微晃到他的眼,“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可以帮我,不过你刚刚不是说没有人能够出去吗?”因为激动,她伸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袖。 感觉到她内心的喜悦,灰衣公子勾起唇角,浅笑着开口:“是啊,所以我才说试着帮帮你,但不一定会成功。” 见此,木姑娘抓住他衣袖的双手不见一丝放松,反而更紧了些,她很是大气地开口:“没事,少年,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老天会善待每一个好心人的。” 公子看看苍穹之巅那个掩映在黑云之中的幽深的洞口,再看看她雨后天晴的大眼,戏谑一笑,浅叹着开口:“那你之前肯定做过不少坏事。” 木姑娘一听,讪讪一笑,她眨了眨明媚的眸子,一本正经地开口:“失误,纯属失误,我绝对是大好女青年一枚。”话落,她讨好地笑笑,继而开口问道:“不过公子,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你说我们要如何想办法呢?话说你认识幽冥鬼尊不?要不我们直接去勾搭他,他肯定会有办法。” 虽然这个方法可能极具风险且疑似不道德,但木姑娘甚是理直气壮地想,为了捍卫六界苍生,适当的牺牲也是可以理解的。 听到幽冥鬼尊四字,灰衣公子的眼里极快地闪过一丝暗芒,只一瞬便消逝于无尽的幽深之中,他状似讶异地抬眸,轻声问道:“你是说我们去勾搭幽冥鬼尊?怎么勾搭?就你?” 木姑娘兴奋地点点头,眉眼弯弯地开口:“是啊,幽冥鬼尊不是这幽冥鬼狱的老大吗?我们只要勾搭上他,何愁没有出路。” 木姑娘表示,在某妖孽公子的无数次打击下她已经学会自动忽略那些怀疑的眼光了。 怎么,凭着她横扫九重天的实力加之神佛颠倒众生膜拜的美貌,这个决定很是突兀么? 灰衣公子一瞬领悟过来,然后状似苦恼地摇摇头,“可是我也没见过他,如何去勾搭?” 木姑娘一听,瞬间垮下脸来,然而一瞬又恢复如常,她踮起脚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一脸恳切,豪气干云地开口:“不用灰心,只要我们决心够大,就一定能成功。” 姑娘,到底是谁帮谁,你确定你自己站对了位置? 闻言,灰衣公子不觉轻笑,他柔声开口:“你倒是比谁都看得开,既如此,还是先起来吧,在出去之前,你就住在我那里,也方便商讨你所谓的勾搭幽冥鬼尊的大计。”说到这里,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意,然而木姑娘因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毫无所觉。 木姑娘跟在灰衣公子的后面,这才有时间看看这传说中的亡灵帝国,幽冥鬼狱,一路走来,满目的荒凉,只一条浑浊的河,静静地流淌,一丝涟漪也无,她不禁侧头问身侧的灰衣公子,“这个不会就是洗净前尘的八百里忘川河吧?” 公子浅笑着点头,“不错,凡是入轮回之人,须得渡过这忘川河,忘却今生,到达忘川彼岸,才能过轮回道。” 木姑娘一听,心下诧异,“不是说喝了孟婆汤才算忘记今生,以许来世吗?”难道揽月姐姐说错了? 灰衣公子摇头,“是啊,孟婆汤才算真正地忘却前尘,有些执念太深,八百里忘川也洗不净。” 木姑娘瞬间恍然,眉眼弯弯地开口:“也就是再下一剂猛药?” 她的说法实在是好笑,却也贴切,公子忍不住笑出来,他看向她正经的小脸,点点头,“你说的不错,就是再下一剂猛药。” 一路说说笑笑,木姑娘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忘川河畔,彼岸花开。 第五十三章 彼岸花开,三生石现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那是一种怎样的视觉冲击呢?此时平静的忘川河水,已经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黑色,比虚空还要冷寂,而那一片赤红的火焰,就在河面热烈地燃烧,一眼望不到尽头,黑水红花,却是分外和谐,那样妖娆的红色,绝艳的姿态,当真不愧为亡灵之花,死神的恩赐,不过,也只有这样一种花,才衬得上这方黑暗的世界,无茎无叶,绚烂绯红,超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却比任何一种她所见过的花都让她心悸,仿佛灵魂的深处都在颤抖。 她陡然间想起一句曾听过的话,那些隔过黑暗的水与花。 看着那蔓延到无尽虚空的彼岸花,公子悠悠开口,“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从来彼岸,说的便是彼之相思,苦海无岸。” 大概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感慨,木姑娘忍不住调侃,“哎,我说你不会是有感而发吧?” 灰衣公子点点头,轻叹一口气,“是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闻言,木姑娘瞬间睁大眼,一脸的不敢置信,她很是不可思议地开口:“不是吧,还真有这么一个人,到底是谁如此没有眼光,连你这么好看又好心的男人都看不上?那姑娘是不是眼瞎了?” 话说,是谁如此地没有眼光,这样一个男人,如果送给她,她一定满心欢喜地接受。 公子蓦地回头,深深地看她一眼,若有所思地开口:“她啊,是一棵很笨很笨的小树苗。” 额,确定是小树苗而不是小姑娘吗?木姑娘禁不住满头黑线,原来爱情已经伟大到不分性别不分物种人树也可以相恋的地步了吗? 不过,她还真是很好奇是怎样的一棵小树苗如此彪悍来着,想着,她勉强忍住眸间的笑意,很是认真地问道:“咳,那是怎样一棵很笨很笨的小树苗?” 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他看向幽暗的虚空,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明显的沧桑,还有落寞,“那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小树苗,她的根明明扎在我幽冥鬼狱,可她的心,却一直向往着外面的碧洗蓝天,她总是嫌我这里不够暖和,不够明亮,不够热闹,嫌我一身灰衣不若白色好看,嫌我一把镰刀不若青锋优雅,但是,她说就算她长到了天上,但她的根,还是会在这幽冥鬼狱陪着我,她很笨,只知道吃喝睡,哦,还有美男,不过一千年前,她不见了,我再也没见过她。” 从他平淡的描述中,木姑娘可以感受到他心里浓重的相思,那是一种到天地尽头也难以放下的想念,唔,大概就和荆姐姐对比襄差不多吧,不过,她怎么觉得她口中的小树苗跟她这么滴像呢?想想赶紧一阵摇头,怎么可能?不过,一千年前,不会是那棵碧落神树吧?想着她赶紧看向那个沉浸在回忆中的男子,颇为艰难地开口:“你说的小树苗,不会就是比翼鸟一族的圣树碧落吧?”丫的,要不要这么惊悚? 灰衣公子点点头,不觉轻笑道:“是啊,不过她一直都很不喜欢这个名字,所以让我帮她换一个,等我终于想到的时候,她已经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木姑娘淡淡哦一声,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一段故事,不过把小字用在那棵冠举九重根扎九幽的碧落圣树身上真的合适吗?想着,她不死心地问道:“那你还想见她吗?说不定她永远不回来呢?你还要一直等下去吗?” 公灰衣子轻轻摇头,却是什么也没说,直接转身向更远的地方走去,离得再远,再久,她还是会回来的不是吗? 木姑娘见此,也顾不得深究那个摇头是什么意思了,赶紧跟上他不紧不慢的步伐,话说在这么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必须靠着这个公子才行。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公子走到一个屹立在忘川河畔的黑色的巨石前面站定,恍惚着开口:“这里,便是世人所说的三生石,今生缘,来世续,可以写下今生最爱之人的名字,和来世想等待之人的名字,这样,就会应验。” 闻言,木姑娘走上前,满脸好奇地看着面前高约丈许的黑色巨石,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红色的名字,她不禁伸手摸上去,随口一问:“那你刻了吗?” 灰衣公子点点头,“刻了,很早以前就刻了,就在你掌心的位置。”他温润的双眸,看着那莹白的指尖,不禁闪过一丝莫测的笑意。 一听这话,木姑娘赶紧把手拿开,脑袋往下凑了凑,果然看见了鲜红的两个名字,她恍然,然后好笑的看向身后的灰衣男子,眉眼弯弯地开口:“原来你叫砚杀么?这个名字我很喜欢,糅合了文雅和霸道,倒是很有意境,对了,这个浅央是你给她起的名字么?” 砚杀勾唇一笑,不紧不慢地开口:“是啊,你觉得她会喜欢吗?” 木姑娘赶紧兴奋地点头,很是软糯地开口:“当然啦,比我的名字还要好听呢,不过我好像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木央,山有木兮的木,宛在水中央的央,话说我跟那棵小树苗好像还蛮有缘分的,名字都这么像。” 闻言,砚杀笑意更深,他温声开口:“你的名字也不错,对了,你有想刻的名字么?我是说三生石上。”问这话的时候,他不自觉地握了握白皙的手,隐隐有细密的汗珠渗出来。 木姑娘一听,正待摆手,眼前却突然闪过一张妖孽的脸,风华无双,艳绝天地,她不禁苦恼地皱皱眉,怎么到了这幽冥鬼狱,她想他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呢?掉下黄泉洞的时候想,在忘川彼岸想,现在到了三生石下,她还是想,天哪,她不会觊觎起妖孽来了吧? 看到她瞬息之间变幻莫测的小脸,砚杀深邃的黑眸一瞬暗淡,他轻声问道,“如果你不确定,要不要说出来我帮你看看,毕竟以后不一定有这样的机会。” 木姑娘听他如此说,不觉得有一分冒昧,只觉得心里满满的都是信任,她不禁轻轻开口,“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他来着,刚开始我是很抗拒跟他一起的,他总是欺负我,明明一脸的嫌弃却还是要占我便宜,他也总是凶巴巴地用一张卖身契来威胁我,他嫌我不够漂亮,不够矜持,不够聪明,但他会走很远去给我买好吃的糕点,也会不顾形象不怕脏地给我买一麻袋灰溜溜的红薯,他总是嫌我吃相不雅,但每次都笑着把我爱吃的核桃酥摆到我面前,他对我冷暴力,却总是第一个注意到我身体不适的人,哦,对了,他很好看,比你还要好看,就是脾气没有你好。” 其实她说得毫无章法,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只是说完,才猛然间发觉,原来,她对他这样了解,那样的点点滴滴,细枝末节,她都清楚得记得,甚至他看书时那双幽深的桃花眼,还有他调笑时嘴角的弧度,她都清清楚楚地记得,仿佛这样一个人,已经渗透进了她的生活里,平时不觉重要,可一旦离开,不到一天,她已经这样想念。 原来,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喜欢上了这样一个妖孽么?莫非这就是揽月姐姐所说的欢喜冤家来着,想着想着,她不禁回忆起上次那个令人心悸的吻,陡然就红了脸,不过,她肯定是不会告诉那个妖孽她看上他了,指不定他会如何笑她呢,以后她肯定更无出头之日了。 砚杀看着她雪白的小脸上比之彼岸花还要浓上三分的红晕,只觉心上一窒,缓了缓,他略微涩然着道:“听你这么说,我都有些羡慕那位公子了,如此说来,你该是喜欢的才是。” 木姑娘很清晰地感受到他话里的落寞,不知怎么的,她就是知道她肯定的答案会让他心疼,所以她故作无所谓摆摆手,很是不屑地开口:“我哪里有那么傻,喜欢一个总欺负我的人,没有啦,我们还是快走,不是还要商讨那个勾搭幽冥鬼尊的计划么?”说完,她不再看他那一张极尽优雅的侧脸,直接向前走去,反正,沿着忘川河走总不会错的。 灰衣公子看着三生石上他亲手刻下的四个字,微笑着摇头,尔后轻声呢喃,“千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笨。”说完,他慢慢转身,然后信步走向前面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绿衣姑娘。 砚杀的住处是一个精致的小院,全木质的结构,婉约秀雅,就像碧落青翼宫的样子,木姑娘心下疑惑,便也随口问了问,“砚杀,你这个院子不会是模仿的碧落吧?” 闻言,砚杀点点头,柔声开口:“是啊,小树苗很喜欢碧落的建筑,嫌我幽冥鬼狱太沉闷,我便造了这么一个院子,只是还没好,她便不见了。” 顺着他的视线,木姑娘这才看见那个木匾上俊逸的“浅央居”三个大字,每一笔,都充满着深深的情意,仿佛此时她变成了那棵很笨很笨的小树苗,有一阵湿意悄悄漫上眼眸,她的声音里染上一丝沙哑,“我也很羡慕那棵小树苗,如果她知道你为她做了这么多,再远她也会回来的。”说完,她当先一步走进院里。 入眼的是一座精致的两层小楼,楼前中满了各色繁花,很难想象,在这阴森的幽冥鬼狱,会有如此明媚的春光,然而最显眼的,却是花团锦簇之中那棵碧绿的树,高约两丈,繁密的枝叶是那种雨后最清新的浅绿色,脉络清晰可见,看着这样一抹鲜亮的绿色,木姑娘只觉得心跳骤然快了许多,仿佛那颗心不安分地要跳出来一般,她感觉到灵魂深处比之前还要猛烈百倍的激动,那种熟悉的归属感再次来临,她不由地一步一步,慢慢走向那棵碧绿的树,然后轻轻抱住。 看着她的动作,砚杀似乎并不惊讶,他有些恍惚着道:“小树苗很笨,也很小气,我当初不过扯了她一根树枝,她就好几个月没有理我,不过现在想想,还好,这是她留给我唯一的念想了。” 仿佛此时整个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木姑娘轻轻开口,“小砚,你怎么总是贼心不死,难道你不知道姑娘家的头发是不能随便扯的吗?” 听到这里,砚杀的身子陡然一僵,原来,她还记得,他扯了她的头发,真好。 第五十四章 幽冥鬼尊,死亡收割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木姑娘坐在窗前,看着外面一片惨淡的天空,不由地想起刚刚院里那诡异的一幕,当时,她就像是被另外一个人附身一般,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至于所说为何,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好像那棵碧绿的树就是自己缺失的一部分,有一种深到骨血里的熟悉,最不可思议的是,她竟然有一种自己曾经就说过这样一句话的感觉,好像她喊他小砚,才是应该,不过不等她细问,砚杀把她送进屋里就有事出去了,只留她一人在这浅央院里。 想不通干脆就不想了,木姑娘一向是个既来之则安之的人,也就打算在成功勾搭上幽冥鬼尊之前就住在这里了,她相信砚杀绝对是个好人,没来由地就是相信,四下环顾这个明显是女孩子住的精致的房间,小到梳妆台一个木梳大到雕花繁复的床,无一不显示出用心之深,木姑娘暗暗点头,看来砚杀对那个传说中的小树苗真的很好,想想,她还真是有些羡慕。 幽冥鬼狱不分寒暑,没有昼夜,木姑娘等了很久也不见砚杀回来,她实在是太累,就先行睡下了,反正她也没啥好担心的,还是养好精神再仔细研究这所谓的勾搭幽冥鬼尊的计划吧。 却说砚杀这边,他从浅央院出来之后,就一路不紧不慢地走到忘川河边站定,他一脸幽深地看着黑色的河水,不禁想起曾经那很笨的小树苗说过的一句话,“小砚,你这幽冥鬼狱连忘川河都是黑的,指不定地下水得有多黑呢,你说我的根一直扎在这黄泉里,最后不会连叶子也得变黑吧?虽说漂亮的女子都是黑头发没错,可是万一最后我脸也变黑了呢?那不就成了一个实打实的黑姑娘了吗?” 当时的他只是好笑,“如果你真的变成了一个黑姑娘,那就永远留在这幽冥鬼狱吧,我不嫌弃你。”可是那棵小树苗却不依,“小砚,如果我真变成一个从头黑到脚的姑娘,在这不见天日的幽冥鬼狱里你能不能看见我还是一回事呢,再说你不嫌弃我,我也要嫌弃自己。” 当年不过一场玩笑,千年已过,没有了小树苗,没有想象中的黑姑娘,只有那一张欺霜赛雪的小脸,在他的回忆里落地生根。 一身黑衣的引魂使在忘川河边找到他的时候,看到那张陷入回忆里而写满笑意的脸,心下大骇,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尊主如此的样子,但到底不敢多问,只得小心地开口,“启禀尊主,三千恶魂已全部缉拿就位。” 砚杀骤听他如此一说,微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差点就忘了他自己的事了,好像每次一遇到小树苗,他就会变笨呢。 想到这里,他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些,尔后冷声开口:“如此,本尊就过去看看。”言罢,他依然如闲庭散步一般向前走去,只是看着很慢的一步,眨眼便已到百尺之外了。 引魂使看着那千年等一回的笑,只觉得肾疼,话说为什么尊主笑了比不笑还让他惊悚呢? 恶鬼道,顾名思义,便是大奸大恶之人死后要去的地方,因为怨念太重,所以很多死后都游荡在阳间不愿回归鬼狱,这个时候,便需要引魂使来缉拿这些游离的恶魂,以维持天道轮回的秩序。 此时的恶鬼道,三千恶魂的哀嚎交织成一支死亡序曲,可周围那些黑衣的引魂使却似乎屏蔽了那些扰人心神的声音,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到灰衣男子过来,他们直接单膝跪地,异口同声地呼道:“恭迎尊主。” 砚杀微一拂袖,让他们起来,此时的他,全不见木姑娘初见时的那种温润和优雅,只剩下睥睨的杀伐之气,一片冷肃,他的黑眸,此时泛起一抹妖异的红,嘴角也慢慢染起邪肆的笑意,“不过恶魂一缕,也敢罔顾轮回,与天地规则相争,如若放任,我幽冥鬼狱何以立足这六界之中,今天,本尊便彻底绝了你们的念想,不想入轮回是么?那么,就永生也不要入了。”说完,他那修长的手缓缓伸出,灰色的袖摆滑下,露出半截更为莹白的手臂,“如此,亡灵的盛筵,死亡收割,开始吧。” 一阵刺目的黑色光芒过后,只见他的手里,出现了一把巨型的黑色镰刀,通体漆黑,黑色的手柄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像是一种隐秘的图腾,刀身很薄,只在中间有一个弯月型的镂空,柄长刀身皆为一丈,泛起浓重的寒光,只一眼,便觉得灵魂都要冻住了。 砚杀拿着那把镰刀,身上的杀伐之气不减反增,他慢慢地近乎闲庭散步一般凌空走到那三千恶鬼的上方,微勾唇角,然后猛地一挥弯月镰刀,“今日,就让你们的灵魂,永远留在我幽冥鬼狱吧。” 他的动作很优雅,那把巨型的弯月镰刀在他手上却似是贵公子的折扇,举手之间,只有一种写意的风流,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在更加凄惨的几乎刺破人耳膜的哀嚎声中,那三千恶魂真的在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减少,死亡收割,便是连灵魂也要收割,不入轮回,便是魂飞魄散。 很快,这恶鬼道,便彻底清静下来,只余那半空之中的灰衣公子,和一众面无表情的黑衣引魂使,砚杀看着终于安静了的恶鬼道,满意地点点头,随后收回弯月镰刀,他自袖中拿出一块浅灰色的锦帕,仔细地擦过每一根手指,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这次他没有如开始那般慢慢凌空走下,而是直接化作一道流光,转眼便消逝在无尽的虚空之中。 一众引魂使面面相觑,两个大胆的不禁开口。 引魂使甲:“你们说尊主每次干完一票都要擦手,这是为什么啊?话说灭魂什么的应该没有什么鲜血四溅什么的吧?” 引魂使乙:“重点不是这个好吧,要我说这千年以来,尊主好像就没有换过一次手帕吧?你说他这么讲究怎么就不知道换一个干净一点的呢?” 引魂使甲摸摸下巴:“你说会不会是因为这个手帕是他喜欢的姑娘送的,所以舍不得换。” 引魂使乙正待反驳丫怎么可能这幽冥鬼狱除了女鬼孟婆以外就没别的雌性生物了,又是哪里来的尊主喜欢的姑娘?突然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恭迎尊主”,一众黑衣引魂使尤其是甲乙两个吓得赶紧跪下,妈呀,怎么就回来了呢?在尊主手下当个差聊个八卦都这么艰难,过了很久,不见一丝动静,众人这才抬头,特么的是谁恶作剧呢?不知道会吓死人的吗? 自此,幽冥鬼尊那个千年不换的疑似很脏的绣有一棵小树苗的灰色锦帕到底是何人所赠就成了幽冥鬼狱的一大不解之谜。 砚杀回到浅央院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如果按人间的时辰且这方幽冥鬼狱有月亮的话,该是月上中天的时候了,他轻轻走到那半开的窗前,果然见那个没心没肺的笨蛋姑娘在床上睡得像个猪一样,毫无防备,他浅叹一口气,然后直接推开门走进房里,缓缓在她床边坐下,看着她睡得红扑扑的小脸,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捏捏,真的很轻,很轻,像是怕她被惊醒一样,他柔声开口:“笨蛋,都过一千年了,你怎么一点长进没有,还是这么笨?对别人一点防备也没有,还是说,即使你已经忘记我了,但依然记得可以信任,可以依靠。” 说着,他小心地帮她掖掖被子,然后把她脸上的碎发拂到耳后,“这个房间你喜欢吗?你说羡慕碧落姑娘美美的房间,我便也给你准备了一个,你说喜欢她们青色的裙子,我就想象着你的样子给你准备了好多,至今都还放在衣柜里,你说喜欢她们精致的发髻,我便亲手给你雕刻了这个木梳,不过你这么笨,肯定连最简单的马尾都不会梳,我本打算有时间就去学学,没想到还没能给你这个惊喜,你便不见了,你说,大千世界有那么多树,怎么就只有你一个如此不听话呢?你不仅笨,还很坏,说了要留在这里陪我,却还是趁我不在的时候一个人偷偷走了,当时我就在想,如果再见到你,我一定用这把镰刀把你的头发全部割掉,你这么臭美,肯定没脸出去,到时就只能留在这幽冥鬼狱陪我了,哪里也去不了。” 这样说着,他忍不住捏捏她的鼻子,看到她皱起的眉毛又赶紧松开手,看着她只一瞬又安然入睡的样子,他不禁轻笑,“可是我又忍不住担心,要是你在外面碰到坏人怎么办呢?我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也不能出去找你,我能做的,就只有等你回来,不过,还好,上天不算太过亏待于我,你还知道回来。”此时那深邃的黑眸里,只有满满的欣慰,那是种失而复得的欣慰,只是想起那个她口中的所谓妖孽,他便再也笑不出来,原来,他在原地的时候,有人已经走到了他追不上的路口,遇上了另一种更别致的风景,从此,时间依然向前,只是他,再也遇不上了。 那棵当年很笨很笨的小树苗,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已经长成一个漂亮的姑娘,一个已经知道喜欢为何物的姑娘。 他终究还是,等到了这场错过。 第五十五章 形象改造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木姑娘醒来的时候,那个在她床前静静地坐了一夜的男子已经悄无声息地走了,她看着掖得整整齐齐的被角,心下不禁诧异,难道说到了幽冥鬼狱她的睡相变好了,还是说,有哪个好心的阿飘昨天帮她盖了被子,想到这里,木姑娘心里一阵发毛,丫的,她昨天睡觉关好了门窗没有啊,不对,门窗是挡不住阿飘的吧,越想心里越不对劲,木姑娘赶紧起床,决定去看看砚杀起来了没有,话说她没多少时间了,得赶紧上去才行,不然比襄那个渣男当了族长就完了,还有,荆姐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重要的是,她真的好想妖孽啊。 此时被定义为阿飘的某尊大人不禁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唔,难道是昨晚坐了一夜感冒了? 洗漱完毕,木姑娘把这浅央院里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砚杀,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一个人实在太无聊,木姑娘左右无事,就想着去三生石那边看一看,不得不承认,她实在是有些心痒。 虽然不认识方向,但沿着忘川河走总是没错的,木姑娘这样想着,果然走不过一个时辰就看到了那个静静屹立在河畔的一丈来高的黑色巨石,它不像一般的石头那么粗糙,相反,它很光滑,比玉还要细腻,那些密密麻麻的红色名字就像是一个个繁复的符咒,在禁锢一颗颗悸动的心,她沿着昨日的记忆,很快找到了砚杀浅央两个名字,现在看得仔细,所以她发现了一个不同之处,砚杀写的字,不是浮于石头表面的,而是微微有些下陷的,想到这里,她仿佛可以看到那个清隽优雅的灰衣公子如何一脸相思执拗地刻下这两个简单的名字,他该是用了很重很重的力道,所以才有这么深刻的痕迹,就像是能烙印到心里一般,想着想着,她感觉到心上一阵被轻扯的疼痛,她不禁疑惑,怎么看到砚杀的字她会心疼?莫非这就是所谓的触景生情来着?是因为看到这个让她想到妖孽所以才会难受?哎,肯定是了,总不至于她是那棵很笨很笨的小树苗能够感受到砚杀的情意吧?她可不笨来着。 想起砚杀昨日所说的机会难得,木姑娘深深地表示同感,谁还能有事没事往幽冥鬼狱跑,这可是个有来无回地方好吧,所以,她还是姑且留一些纪念吧,找到一个很隐秘的空地,木姑娘小心地咬破手指,然后凑到那漆黑的石面上,一笔一划很虔诚地写上木央刑渊四个字,写得时候,木姑娘其实是有些心虚的,她表示她并没有那么地觊觎妖孽,她不过是想验验三生石到底有没有效果而已,不过她绝不会承认写的时候,自己内心最大的想法就是丫这名字到底是不是真的不会是假冒的吧还有万一有一个巨猥琐无耻的渣男同此名她该怎么办? 写完之后,木姑娘把滴血的手指随意地放进嘴里轻吮,然后看着那极隐蔽的角落里两个鲜红的名字傻笑,只是那笑容有多傻,她自己看不到罢了。后来她干脆凑上前去使劲吹了吹,就怕不干透到时字迹模糊什么的,其实木姑娘不知道,她丫纯粹就是庸人自扰多此一举,因为凡是写到三生石上的名字,就算刻意为之,也是如何也擦不掉的,很久以后,当满身伤痕的她用尽力气十指鲜血淋漓也抹不去那个名字的时候,她才知道,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确认名字没有写错一个笔画且字迹清晰不下十遍的时候,木姑娘终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她禁不住想,今天这事可千万不能让砚杀知道,不然他肯定会认为她是个出尔反尔表里不一的不诚实的姑娘,再者,揽月姐姐说了,秀恩爱,死得快,尤其在一个失恋单身的人面前秀恩爱,是要遭天谴的,下辈子没幸福的,木姑娘可不想因为一个名字搭上自己下辈子的幸福,太不划算了好吧。 回到浅央院的时候,意外地看到了砚杀,她不禁开口问道:“好好地你站在这院子里干什么?望妻石么?今早我去找你的时候你不在来着,我就出去了一趟。”说到这里,木姑娘到底有些心虚,所以轻轻地别开脸,不敢看那双深邃的黑眸。 听到望妻石三字,砚杀的身子狠狠地僵了僵,但一瞬便缓和下来,他浅笑着开口,“昨日有些事耽搁了,就没回来,我托了一个朋友打听,他说到时可以把你带进幽冥鬼殿,至于如何,咳咳,勾搭鬼尊殿下,就得看你自己了,反正我是进不去的。” 木姑娘一听,再顾不得那么多,赶紧冲上前去抱住他的胳膊,笑得眉眼弯弯,近乎讨好道:“砚杀,你真是个好人,相信我,你那棵很笨的小树苗一定会回来的,其实我不用你帮那么多,能让我见到鬼尊殿下就不错了。”木姑娘表示,只要有机会见到就行,她这么可爱又聪明,肯定没问题的,当初不就轻易摆平了那样一个风华无双睥睨六界的大人物吗?鬼尊殿下简直小意思。想到这里,木姑娘心里突然就咯噔一下,话说她什么时候摆平这样一个人物了,怎么会有这么一个诡异的想法? 砚杀看着她明媚的大眼,忍不住亲昵地摸摸她的头,浅笑着开口:“现在别高兴得太早,要想成功,须得做些准备才行,你先随我进来。”言罢,他径直向房里走去。 木姑娘见此,赶紧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至于刚才砚杀眼里的宠溺,已经被她抛到九霄云外了。 木姑娘走进房里,刚好见砚杀打开那个雕花的大衣柜,里面满满的装的都是绿色的女装,她凑近一看,意外地发现还有好多小号的衣衫,不禁诧异,“砚杀,怎么还会有小孩子的衣服?” 砚杀的手微微一僵,然后很快缓和下来,继续挑衣服,话里,隐隐含着些许的无奈:“因为那棵很笨的小树苗喜欢那些漂亮的衣服,还只要绿色的,可是我又不知道她化形之后多大的年纪,就各个年龄段的裙子都备了一些。” 木姑娘听他这样说,再看着手上那件很可爱的大概凡间三岁孩童穿的小短衫,忍不住就有些想哭,她闷声道:“砚杀,我说错了,你不是个好人,你是个大好人,那个小树苗真幸福。” 砚杀看看她略带湿意的眸子,眉目更温润了一些,他很是认真地开口:“所以说,她将来一定会后悔然后就会回来找我的对不对?” 闻言,木姑娘重重点头,信誓旦旦地开口:“嗯,一定,她一定会回来的。” 不一会儿,砚杀就挑好了十来套绿色的裙子,他一把都摆到床上,然后径自退到屏风外面,甚是贴心地开口:“这几件裙子,我觉得你穿应该很好看,去试试吧。” 木姑娘心下诧异,看着他满脸的认真,略微干巴巴地开口:“砚杀,这可都是你给小树苗准备的吧,给我穿合适吗?我就穿自己身上这件就可以了。” 砚杀浅浅一笑,柔声解释道:“传说幽冥鬼尊喜欢漂亮的姑娘,你穿得好看些,总是好的。” 木姑娘听话地点点头,也不再纠结于此,看向那满满一床的裙子,她的疑问又来了,“砚杀,这么多都要试吗?要不随便选一件得了,我觉得都挺好看的。”丫的,这么多裙子试下来,她非累死不可,这砚杀也太实在了些,估计压箱底的都拿出来了吧? 砚杀却是摇头,很是一本正经地开口:“有了比较才能知道哪个更合适,不过这关系到你能不能顺利勾搭到幽冥鬼尊然后回去上面,自是由你自己决定的。” 木姑娘一听他如此说,暗自咬咬牙,丫的,不就几套衣服吗?换就换,等会还得牺牲色相呢,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想到这里,她赶紧奔到屏风后面,说换就换,自然也错过了砚杀眼里忍俊不禁的笑意。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木姑娘终于换好衣服,然后赶紧出来在砚杀面前转一圈,“你看这件怎么样?”她真没想到,这件衣服穿她身上倒是如此合身,就跟量身定做的一般,而且款式她也很喜欢,宽袍广袖,很是素净的绿色,在裙摆出用暗银的细线绣了几圈树叶,脉络清晰,很是好看,第一眼,她就爱上的这件衣服。 砚杀看着眼前灵动的少女,勾起唇角,没想到她穿着这件裙子如此美丽,只是,还不够啊,想到这里,他状似遗憾地摇摇头,“太过宽松,不好。” 木姑娘一听,小脸一瞬垮下来,但还是乖乖进去换,如此,时间就在木姑娘不停地换衣服和砚杀不停地摇头之中度过,木姑娘很无奈,明明她觉得这些衣服很好看了,不知砚杀哪里来的那么多理由,什么太露,不衬她的脸,腰部太紧,最敷衍的一个理由就是不衬她的肤色,丫,明明就都是绿色的好吗?不过她是敢怒不敢言,只得一件接着一件地换,终于换到最后一件裙子,她几乎是爬出来的,然后一屁股坐到砚杀对面,“这是最后一件了,你将就着就这么看吧,我实在是转不动了。”说着,她干脆把脑袋搁在桌上。 砚杀看着她莹白的额头上沁出的细碎的汗珠,眼里闪过一丝莫测的笑意,甚是不厚道地开口:“我想了想,还是第一件要好看一些。” 木姑娘一听,瞬间抬头,眼里燃起熊熊的怒火,丫的,她换衣服换得半死不活他最后竟然来这么一句,整整十一套啊,不是一套,不是十套,是惨绝人寰的十一套啊。(作者:话说十套和十一套有什么区别吗?木姑娘严肃点点头,当然有了,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叫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吗?这个就叫累死小树苗的最后一件衣服。) 砚杀看着她眼里隐隐的火光,不禁浅笑:“不看到最后,我哪里知道有没有更好看的,你说对吧?”其实,他只是想看看她穿上那些裙子的样子而已,仅凭想象,哪里够的。 木姑娘:“……”你敢对天发誓说你没有阴谋? 只是很久以后,她才知道,有一个人曾经说过,每年的十二个月,我用十一个月来静静观赏这十一副画像,剩下的一个月,再狠狠地想你,真的你。 第五十六章 幽冥鬼殿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等木姑娘内心默默咆哮着换上那第一件裙摆绣树叶的广袖长裙后,她浑身上下已经没有半点力气了,砚杀好笑地把她半推半拉地按到梳妆台前坐下,然后拿起桌上那一尘不染的木梳,温声开口:“我瞧着你这身衣服确实是不错,不过还是要换一个更精致一些的发髻才行,不然太随意了些,你说呢?” 木姑娘哪里还有说话的力气,只得点头,任命地开口:“你做主就好,我没意见。”她算是看出来了,这砚杀就是个失去小树苗内心空虚寂寞冷见到可爱的小姑娘就忍不住想要对她好的主,端看看他这又当爹又当娘的架势就知道了,木姑娘表示不想跟一个可怜的老男人计较,她就勉强吃点亏当当模特好了,反正砚杀也是为了她好。 砚杀的手很轻,他拿着那把雕花精致的木梳,很小心地把她墨染的三千青丝一应梳过,那白皙的手穿过黑发的时候,带着无尽的虔诚,还有浓浓的不舍,他浅笑着开口,“这么好的头发,怎么总是披散着,姑娘家不都是爱美的么?” 木姑娘有气无力地开口,“我不会,只得用个发带随意地扎着。”看到镜子里他熟练的动作,木姑娘很是疑惑,她微微侧头,抬眸看向上方那张雅致的脸,“砚杀,话说你怎么会梳女孩子的发式,这让我一个姑娘家情何以堪。” 砚杀轻柔地把她的头扳过去,然后浅笑,“乖,梳头的时候不要乱动,不然又得重新梳了。”他很小心地帮她打理好每一根头发,绾成一个好看的双月髻,尔后柔声开口:“因为那个很笨的小树苗说等她化形之后要每天换一种发型,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做惊天地泣鬼神的幽冥鬼狱第一美人,但是她太笨,我担心她肯定是学不会自己梳头的,就去学了好多,但是还没等我学会365种发式,她就已经走了。”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明显低了下来,透着掩藏不了的落寞和孤寂。 木姑娘只觉心里一阵发紧,她赶紧安慰他,“那你要赶紧加油哦,等你学全365种,她就会回来的,到时候你可别忘记了就好,那样那棵很笨的小树苗肯定会生气的。”她的师父啊,为什么如此一个绝世好男人没有让他先碰上呢?实在是居家必备的良配啊,如果她没有遇见妖孽,她一定要把他勾搭到手,从此师父再也不用担心她不会梳头这个问题了。 最后给她头上盘上漂亮细碎的珠花,砚杀满意地点点头,看着她镜子里的小脸,浅笑着开口,“我的手艺倒是不错,现在的你比刚才总要拿得出手些。” 听着他的调笑,木姑娘并不气恼,只是看着镜子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自己,一身浅绿的广袖长裙服帖地勾勒出青涩的身段,微敞的领口绣着简单而又神秘的花纹,衬得那张欺霜赛雪略显稚嫩的小脸无端透出一股典雅的气质来,秀眉微黛,明眸似水,那精致的发髻就像两轮弯月,一圈细碎的珠花似是点点繁星,在那墨发之上熠熠生辉,璀璨夺目,木姑娘不禁慢慢瞪大双眸,镜子里的这个婉约娴静的姑娘真的是她吗?果然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关键砚杀有一双化腐朽为神奇的手,只是反复想想,又有些不对劲,话说哪里有自己说自己腐朽来着,太没志气了吧,她不禁清咳一声,然后从镜子里看向砚杀深邃的眸,“砚杀,你给我绾的,是什么发髻来着,我从来都没见过。” 砚杀看着镜子里她娇俏的容颜,有些恍惚,“这是双月髻,就像两轮星月盘在头上,这是很久很久以前民间的贵族小姐最喜欢的发式,你喜欢吗?” 木姑娘忙不迭点头,眉眼弯弯地开口:“当然喜欢啦,真的很漂亮。”说着,她直接转身,看向身后男子,一脸认真地说道:“砚杀,真的谢谢你,等我以后有时间了,我一定再来看你。” 砚杀戏谑一笑,“不怕到时出不去了吗?” 闻言,木姑娘讪讪一笑,略微不自在地开口:“那还是等我先出去了再说吧。”丫,就是个不解风情的,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感激涕零然后说一堆欢迎下次光临的话吗? 看着她郁卒的小脸,砚杀眼里的笑意更深,他随手那那枚木梳搁到桌上,尔后从袖子里拿出一把迷你的小镰刀递给她,温声开口:“此去幽冥鬼殿只你一人,我帮不上什么忙,就送你一把刀防身吧。” 木姑娘伸手,接过那把迷你的小镰刀,手柄刀刃不过三寸,通体漆黑,柄上绣繁复的纹路,刀刃中间一道弯月镂空,很是精致,不过木姑娘还是忍不住黑线,她很是无语地开口:“砚杀,其实这把刀是给我削水果的吧?这么小,恐怕自杀都难吧,还怎么防身。” 砚杀却是摇头,他很是耐心地解释:“这只是为了你方便携带,挂在腰带上就可以了,用到的时候,你只需在心里默练一声咒语,它就会变到两尺大小。” 一听这么神奇,木姑娘赶紧把它别在腰上,就怕砚杀改变主意要回去了,聪明姑娘不能拒绝别人的一切善意,刚好她到现在还没有一件称手的兵器,这个砚杀还真是上道。 看着她一脸的幸福和得意,砚杀好笑地摇摇头,似是无奈开口:“既然准备好了,那就走吧,你不是说赶时间吗?” 木姑娘一听,赶紧跟在他后面,马上就要见到传说中的幽冥鬼尊了,心里还真是有些紧张,不知道这个鬼狱第一大BOSS是个怎样的人,好不好搞定,哎,勾搭也是门技术活。 摸着腰上的小镰刀,木姑娘不禁想,实在不行她就杀出一条血路,不过说到镰刀,砚杀好像还没说咒语是什么呢?想到这个关系身家性命的问题,木姑娘赶紧问向前方如闲庭散步一般的男子,“砚杀,你还没告诉我咒语是什么啊。”不然到时候她勾搭失败需要杀出重围的时候想不起来咒语难道要拿着一把水果刀与幽冥鬼尊血拼吗?她会被人看不起的。 闻言,砚杀眼里泛起一抹她看不见的笑意,他头也不回,只轻声说到,“我是笨蛋。”他还以为这个笨蛋会忘了问呢,没想到还记得,也不至于笨得太彻底。 木姑娘初时一愣,待反应过来一个踉跄,不是吧,难道她以后每次都要违心地默念自己是笨蛋吗?砚杀不会这么可恶吧? 只是很久以后,每当她静静地抚摸着那把小镰刀时,她才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是个笨蛋,彻头彻尾的笨蛋,她错过了那个对自己最好最不能伤害的人,而这,很早就有人提醒过她。 一路走在忘川河畔,木姑娘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砚杀聊天,“砚杀,话说你在这幽冥鬼狱是干什么的?鬼差?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她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砚杀绝对不是一般人来着,他在她眼里实在是太神秘了,已经隐有超过妖孽的趋势了,话说不过两天没见,木姑娘表示她还是很想念妖孽的,也不知道他发现自己不见以后会不会着急,他肯定不知道荆姐姐把她推下黄泉洞了吧?哎,要是荆姐姐也把他推下来就好了,她就有伴了,就不用这么辛苦地去勾搭幽冥鬼尊了,要勾搭也是他去,谁让他长得那么天怒人怨的,木姑娘坏心地想。 闻言,砚杀清瘦的背影狠狠一僵,却不过一瞬便恢复如常,继而向前,依旧不急不缓,他温声开口:“央儿,你还记得我刚刚送了你什么吗?” 木姑娘下意识答道:“镰刀啊,还是迷你的。”不过,砚杀突然问这个干吗?重点是他丫的喊央儿喊得这么亲昵荡气回肠绕梁三日其实心里想的是那棵他起名浅央的很笨很笨的小树苗吧? 砚杀像是能想象到她的表情,眸间笑意更深,他似是诱哄道:“所以说,什么样的人才会有镰刀呢?” 木姑娘听他如此一说,霎时瞪大了那双明媚的月牙大眼,似是不可置信地开口:“不是吧?你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花匠?”明明看着一股子书卷气,怎么干了这么一个体力活呢?莫非是幽冥鬼狱的就业压力太大,过于饱和? 许是对她这样的回答并不惊讶,砚杀只是笑笑,随她想吧,反正谜底很快就要揭晓了呢。 木姑娘见他不说话,只当他是默认,又想到他可能也觉得自己这个职业不甚光明,所以她赶紧开口补充,“砚杀,你不要误会,我并没有觉得你这个工作有什么不好的意思,只是有些惊讶,不要灰心,任何职业都能干出一片新天地来,只是,作为一个熟人,我不得不批评你了,你的业务能力目前存在很大的问题,你看看四周,我从来这里就没见过一棵树,一株草,你要知道,生态问题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绿化绿化就是要把绿色普遍化,懂不?” 砚杀默默点头,继而转移话题,“好了,还是赶紧走吧,用你的说法,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了。” 木姑娘一听,也顾不得幽冥鬼狱的绿化问题了,她目前的首要任务,就是赶紧勾搭上幽冥鬼尊找到上去的路然后狠狠戳穿比襄的阴谋。 走了很久,木姑娘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幽冥鬼殿,那是一座高广的黑色宫殿,大气磅礴,又冷寂肃杀,通体都笼罩着一股慑人的寒气,高约一丈的大门此时大大敞开,两列黑衣的侍卫静立在那里,那洞开的大门,就像是深夜里猎食的猛兽那血盆巨口,让人望而却步,木姑娘不禁伸手拉拉砚杀的袖子,“砚杀,难道你不能陪我一起进去吗?我有一些害怕。” 砚杀轻轻地拍拍她的手,柔声安慰,“不用害怕,幽冥鬼尊不可怕的,你只要乖乖的,他就会喜欢你的。” 木姑娘一听,看进他深邃的墨眸里,很是小心地开口:“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只要我乖乖的就没问题?” 砚杀点点头,浅笑着开口:“是啊,传说幽冥鬼尊最喜欢乖巧懂事的姑娘。” 闻言,木姑娘不禁慢慢放下心来,她很是眉眼弯弯地开口:“那我就不担心了,师父总说我是他见过的最乖巧伶俐的姑娘来着,好了,砚杀,我要进去了,你先回去吧。” 见此,砚杀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头,近乎宠溺地开口:“嗯,快进去吧,等你进去了我再走。” 听他如此一说,木姑娘觉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吸吸鼻子,拼命忍住内心的酸涩,闷声开口:“砚杀,那我先走了。”言罢,她再不看他那张让自己分外不舍的脸,直接转身走向那幽深的宫殿,成败在此一举了。 经过那些黑衣侍卫的时候,木姑娘的心里有些发虚,她忍不住回头,却见砚杀还站在原地,隔得太远,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她可以感受到他挥手时的僵硬,她不禁灿然一笑,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见,然后转身,一步一步走进那片黑暗。 直到看不见她那纤细的背影,砚杀才禁不住轻声呢喃,“笨蛋,如果我不答应,你会不会哭?” 第五十七章 幽冥鬼尊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木姑娘走进那扇大门的时候,早有一个黑衣侍卫等在那里,恭声开口:“木姑娘请随我来,尊主现下就在正殿等着姑娘。” 木姑娘正想着该如何去找那幽冥鬼尊,就有人带路,自然是立马屁颠屁颠的跟在那黑衣侍卫的后面,以至于她完全没有发现这个黑衣侍卫对她的态度是诡异的绝对的恭敬,丫根本就没想过人狂霸酷炫拽的幽冥鬼尊为什么会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且素未谋面。 经过一条幽深的走廊,木姑娘终于走到了一个空旷的大殿,大殿前方用一扇黑色丝绢绣祥云的屏风隔开,隐隐可以看见那王座上面坐着一个修长的男子,至于面貌,定是看不清的,木姑娘暗自点头,想必这位就是传说中的亡灵霸主幽冥鬼尊了,不过现下她该怎么说明自己的来意呢?说到勾搭,这个尺度的把握也是很重要的,她是该含蓄一些,还是奔放一些? 转念想到砚杀所说的幽冥鬼尊喜欢乖巧懂事的姑娘,木姑娘干脆也不开口了,只静静地站立在下面,她那双白嫩的小手,也规规矩矩地交叠放在身后,她想,估计再没有比这更为乖巧的样子了。 幽冥鬼尊静坐在王座上,那双无尽幽深的墨眸透过那扇屏风看向下面站得甚至乖巧的绿衣姑娘,禁不住勾起嘴角,微微沉了沉声线,“听说你有事找我,怎么现在又不说话?” 陡然听见那略显沙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木姑娘脆弱的小心脏狠狠地揪了一下,随即,她明媚的大眼漾起清浅的笑容,浅樱色的唇微启露出点点的小白牙,甚是乖巧地开口:“尊主,其实我就是想问一问,这里有没有通往外面的路。”很好,如此婉约的声音最能表现出一个乖巧的好姑娘该有的矜持。 听她如此一说,幽冥鬼尊好看的薄唇微微抿起,不紧不慢地问道:“出去的路?为何有此一说?” 木姑娘赶紧很小心地解释,尽量注意没有彪悍的用词,她近乎一字一句地道:“禀尊主,事情是这样的,前日我在黄泉洞附近,不小心跌下来,就落到了这幽冥鬼狱,所以说我必须找到回去的路。”很好,虽然直白,但总算没有禁忌用语,而且,在不明真相之前,她实在不想说是荆姐姐推自己下来的。 幽冥鬼尊点点头,表示理解,继而看向她略显不自在的身子,似是戏谑道:“难道我幽冥鬼狱不好?你为什么就非得回去呢?” 木姑娘听他如此一说,心里一慌,赶紧开口解释:“当然不是,不瞒尊主,我现在有一件天大的要事,不可在此多呆,不然,这幽冥鬼狱如此风光,我自然是该留下来好好赏玩一番才是。” 木姑娘第一次知道,除了自家妖孽的刑大公子,还有一人能这般让她无所适从。 像是对此很有兴趣,幽冥鬼尊的声音明显轻快了一些,“哦,不知是什么天大的要事,比我幽冥鬼狱还要重要?” 闻言,木姑娘赶紧端正脸色,一本正经地开口:“除魔卫道,捍卫苍生福祉。”这样一说,他该是不会拒绝了吧,再怎么说,幽冥鬼尊也算是一个神职,应该会顾及众生的吧?不过一想到这个神是死神,木姑娘又不那么确定了,丫不会为了业绩放任不管吧? 看着她忐忑的小脸,幽冥鬼尊不禁轻笑一声,尔后煞有介事地开口:“这倒确是件大事,想不到你小小年纪,胆识倒是不错,不过你又如何让我相信,你所说属实?” 木姑娘听到这里,微微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一脸正气,很是大义凛然地开口:“既然尊主如此问了,那么我也就不必隐藏我的身份,其实,我就是。”说道这里,她清咳了两声,卖个关子,然后继续说道:“九重天阙太清圣境道德天尊坐下首座女弟子,木央。” 言罢,木姑娘禁不住暗想,怎么样,话都说到如此份上,他总不至于无故扣留天界办差人员吧?木姑娘表示。介个是犯法滴。 闻言,屏风后的幽冥鬼尊一脸的若有所思,原来竟是去天界了吗?难怪他找不到,想想,他陡然一笑,墨色的眸子看向她认真的小脸,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名字倒是很长,其实,帮你出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本尊向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听说天界的女子多是能歌善舞,不若你给本尊稍稍演示一番,若是本尊高兴,便送你回去如何?” 听他说罢,木姑娘的小脸瞬间垮下来,丫的难道她没有说过她走的实力派么?能歌善舞?四肢发达五音不全算不算?她可怜兮兮地看向屏风后面,略微干巴巴地开口:“如是不高兴呢?” “怎么,你对自己如此没有信心吗?本尊的要求不高的。”说着,他微一侧头,试探着开口:“要不你随便表演自己拿手的一样?” 木姑娘再次黑线,她讪讪一笑,略微不自在地开口,“其实我走的是实力派,偶像派已经饱和。” 话落,木姑娘只觉肾疼,做神怎么就这么滴难捏?还得会才艺,她能说她只擅长吃吗?哦,还有酿酒。可是,实话实说肯定会被一脚踹出去的吧? 像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幽冥鬼尊有些好笑,他很是忍俊不禁地开口:“你说,你是实力派?天界什么时候降了标准,本尊竟是不知,不过,你总有自己擅长的吧?”难道这笨蛋除了吃就什么也没学会么?那还真是没有长进呢? 听他如此已说,木姑娘哪里还敢再否认,她赶紧乖巧地开口,“我从小跟着九重天上的酒中仙学习酿酒,倒是还不错,如果尊主喜欢,我可以为你酿一种酒。” 闻言,屏风后的幽冥鬼尊一瞬陷入沉默,好久,才轻声开口:“如此,给你一个时辰,如果你酿的酒能够让本尊喜欢的话,本尊便亲自送你出去。” 一听有戏,木姑娘赶紧一口应下,眉眼弯弯地开口:“那好,我现在就去准备。” 哎呀,如果有人问她除了美翻六界的长相和聪明无比的智慧,还有什么让她骄傲,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大声说出两个字,酿酒。 只有一个时辰,她顾不得想那么多,直接冲向殿外,在门口的时候又突然停了下来,她倏地转身,看着屏风后面的男子,很是大声吼道,“我很快就回来,你千万要有耐心,不能走了啊。”说完,直接狂奔过那条幽深的走廊,没办法,实在是有好多事要做。 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内,屏风后的幽冥鬼尊才悠悠起身,缓缓走到大殿下面,看着那条幽深的路,他薄唇微勾,恍惚着开口:“笨蛋,我一直都在这里,又怎会离开,我所剩下的,也只有耐心了。”说完,他浅叹一口气,然后招呼一个黑衣侍卫,“你速去把本尊的那个寒玉酒坛里的往生酿倒掉,然后把酒坛送到浅央院,记住,一定要赶在那丫头回去之前。” 黑衣侍从一脸震惊,尊主一向宝贝那坛往生酿,怎么突然又要倒了呢?不过他是不敢多问的,只得躬身应是然后退下。 与千年孤寂相比,一个时辰真的很短,短到不够他回味这场措手不及却又期盼已久的相逢。 木姑娘抱着一个一掌大小的白色酒坛匆匆赶回来,一眼看到屏风后面那个好似都没换过姿势的男子的时候,心下狠狠松了一口气,她说实话,她还真的怕他走了,想着,她赶紧开口,“尊主,这便是我给您酿的酒,叫做春暖花开。” 幽冥鬼尊对于这个名字,倒是很感兴趣,他不禁开口问道:“何为春暖花开?” 一听他如此问,木姑娘赶紧开口解释,“这是我取的忘川河源头黄泉涧的水,然后融合了十几种花瓣外加千年的老蜂蜜酿制而成,取春暖花开之名,是因为喝了之后会有一种三月暖春置身于百花海之中的清甜,舒适,最主要的是,滴一滴你所念之人的鲜血到里面,以后不管她离得多远,你都可以从这酒里看见她,如此说来,不为相思所苦,可不是每一天都春暖花开吗?” 话落,木姑娘心里却是忍不住抱怨,丫实在是累死她了,要跑那么远去取纯净的水,还要去浅央院里找酒坛,还好砚杀那里一切齐全,不然她肯定要急死的,不过,她很是好奇,砚杀那里怎么会有如此稀有的酒坛,这万年寒玉所制的酒坛,她只在酒中仙那里见过一次,好像很宝贝的样子。 幽冥鬼尊看着她手中那小巧的寒玉酒坛,不禁摇头,这个笨蛋,不知把浅央院里的花摧残成什么样子了,要知道,在这暗无天日的幽冥鬼狱种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微微沉了沉声线,悠悠开口:“如果我说,我现下一点也不高兴呢?” 闻言,木姑娘本来还算得意的小脸一瞬间垮下来,她几乎是脱口而出,“为什么,你怎么可能不高兴,其实,你是不是一开始就决定拒绝我的?”丫的,这不是玩她吗?他以为酿酒很简单?不高兴?不高兴的应该是她好吗? 幽冥鬼尊像是看不到她眼里漫上来的湿意一般,继续冷声开口,“怎么,你有意见?本尊不高兴便是不高兴,难道还要顾及你的想法不成?” 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慑人的寒气,木姑娘努力吸吸鼻子,拼命忍下心里的愤懑,很是不情愿地开口:“不是说幽冥鬼尊喜欢乖巧的姑娘吗?难道我不够乖巧?” 见此,幽冥鬼尊戏谑一笑,随意说道:“你告诉本尊,你现在哪里有一分乖巧的样子,而且,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你晚了半柱香的时间。” 听他如此一说,木姑娘的眼泪几乎立马就流出来,什么晚了半柱香,丫就是不想答应她,故意找借口,枉她那么用心地为他酿酒,果然不是个好东西,百分百心里阴暗,想到这里,木姑娘用袖子胡乱地抹抹脸,然后把怀里的酒坛小心地放到大殿的一角,随即抽出腰间的小镰刀,默念一声咒语瞬间放大,她抬眸看向屏风后面那个修长的男子,很是大声地不受控制地吼道:“你个坏人,坏蛋,人渣,世界上最无耻的人,就是像你这样给了人希望,又残忍践踏的人,我讨厌你,既然你不答应,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看来,她今天有必要杀出一条血路了,反正已经撕破脸,木姑娘干脆就骂个痛快,吃什么总不能吃亏不是,再者,劫持了这渣,就不信找不到上去的路,只是不知砚杀会不会被她牵连。 幽冥鬼尊看着她气势汹汹地拿着镰刀故作镇静一脸凶巴巴的样子,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好笑,他不禁勾起唇角,随后一拂袖一道淡淡的光芒穿过屏风直飞向木姑娘,“一切,该结束了。” 木姑娘感觉一道光过来,正准备躲开,不料眼前一黑直接向地上倒去,接触到地面的前一刻,她彻底地昏过去,只在最后看到一片灰色的衣角。 幽冥鬼尊紧紧抱住昏睡的木姑娘,用骨节分明的手轻柔地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此刻,他的眼里满满都是心疼,片刻过后,他干脆直接坐在地上,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看着她微颤的睫毛,不禁好笑,似是无奈地开口:“我都说了,幽冥鬼尊喜欢乖巧的姑娘,你怎么就不相信呢?其实,你擅长的不仅是酿酒,还有撒泼。”没想到这个笨蛋,现在这么厉害呢?这天下间敢在他幽冥鬼尊面前喊打喊杀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吧。 他轻轻拨开她脸上的碎发,然后捏捏那如白瓷般细腻的粉嫩的小脸,浅叹一口气,他悠悠开口,“我不过是想看看,你对我生气的样子而已,对不起,让你这么伤心。” 第五十八章 离开,刑公子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时间再回到木姑娘掉下黄泉洞的那个晚上,刑大公子从族长那里下完棋回来,第一时间走进木姑娘的房里,按说这丫头睡了一天一夜,现在也应该醒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被褥叠得整整齐齐,莫非她又出去了?却直到月上中天,木姑娘也还没有回来,他不禁有些惊慌,赶紧走向觅音的房里,不知道他和荆凉有没有见过她。 听到敲门声,觅音从睡梦中醒来,赶紧披上衣裳过去开门,只是心里却不禁暗忖,这么晚,也不知是谁过来找他,难道是木央那个丫头?想想,也只有她会做出这种事来,开门的一瞬,看到门口暗影里那一身月白色的锦袍,他心下诧异,不禁开口问道:“刑公子?这么晚了有事?” 刑大公子清冽的声线略显低沉,他状似随意地开口:“我过来问问,你今天有没有见过木央那个丫头?” 闻言,觅音缓缓摇头,他疑惑着开口:“她不是还没醒?我今天被比澜叫过去了,回来已经很晚,倒是没去看她,怎么,她不见了?” 刑大公子点点头,不觉用折扇轻轻敲敲手,尔后,皱起的眉头一瞬舒展,他看着觅音,轻声开口:“这样,你把荆凉叫出来问问,看看她知不知道。” 觅音点点头,随即走进屋里,他那白皙的手轻轻抚过琴弦,柔声开口,“荆凉,你在么?我有事找你。” 一瞬红光闪过,荆凉一身红衣站在桌前,微微侧头,似是有些诧异,“觅音,你说有事找我?”以前倒是从来没有晚上找过她的时候,虽然说她也不用睡觉来着。 觅音眉目稍敛,不紧不慢地开口:“是啊,刑公子说是木姑娘不见了,来问问你今天有没有见过她。” 闻言,荆凉一瞬瞪大双眸,看向对面一身月白锦袍风姿绰约的公子,她甚是诧异地开口:“央儿她不见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是一直没醒吗?”说这话的时候,她那鲜艳的赤眸里,有一丝诡异的挣扎一闪而逝,然而,谁也没有瞧见。 “这么说,你也没见过她?那她到底会去哪里呢?”觅音对此也是非常奇怪,按说木姑娘应该不会一个人走远才是。 荆凉点头,声音里略显焦急,“是啊,我今天一直都呆在屋里,倒是没听到什么动静啊,要是我今天去她房里陪着她就好了,说不定她就不会不见了,你说,央儿要是出事了可怎么办?” 觅音见不得她着急,赶紧出声安慰,“荆凉,这不怪你,说不定木央只是有事出去了,你先不要着急,还是等等再说。”话是这样说,但觅音的心里,却觉得这碧落之巅,怕是要出事了,虽只是一种感觉,但却是从未有过的强烈,让他不得不相信,也许,真的是山雨欲来。 “既是这样,此时夜深,我就不便打扰了。”说完,他收起敲折扇的动作,直接离去,只是转身之际,深深地看了一眼荆凉。 荆凉被那意味深长的一眼看得心里有些发虚,一瞬没有反应过来,觅音关好房门转身,看着她呆愣的脸,只以为她是为没有看顾好木央而自责,不由得出声安慰,“荆凉,这件事你无须自责,想再多也是没用,而且,说不定那丫头明天就自己回来了呢。” 荆凉听他如此一说,浅浅一笑,无限的魅惑,她轻声开口:“觅音,谢谢你,其实我只是有些担心央儿而已,好了,你也别管我了,早些休息吧。”说完,她不再看他,直接化作一道红光融入那碧幽幽的琴弦里。 觅音见此,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到床上躺下,只是想起荆凉刚刚对他笑时那略显空洞的红眸,他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刑大公子从觅音的房里出来,径自走进木姑娘的房里,看着一室冷清,他忍不住走到她的床前,然后和衣躺下,那柔软的被子仿若还带着她身上浅淡的幽香,他不禁深吸一口气,潋滟的桃花眸无声地看着帐顶,一片幽深。 这个丫头怎么如此不听话呢?就这么不让他省心,他不过走了两个时辰不到,她就给他不见,如果她回来,他一定要好好教育一下她,让她知道作为一个卖身给他的姑娘,是不能没有经过他的允许就随便离开的。 因为睡不着,他想了很多,想起她被他欺负时明明很委屈却又敢怒不敢言的小脸,想起她自以为占了他很大便宜时那沾沾自喜的小脸,想起她笑比春风无限明媚的小脸,想起她梨花带雨可怜兮兮的小脸,好像她的脸,一直都有数不清的表情,让他看不完,也看不够。 到底是什么时候对她如此上心呢?他拼命地想,然后恍然,好像第一眼见她,就觉得有些放不下呢?当时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感觉,他为她而来,虽然天帝对于他下界一事,只说是魔尊破印而出,恐天下动荡,生灵涂炭,让他下来视察一番,可是他的心里从来都没有相信过这一点,直到遇到这个笨笨的吃了霸王餐的姑娘,他才一瞬懂得,他终于遇见,那个不能错过的姑娘。 也不知道这丫头现下在哪里,他刚刚试着卜卦,可是却发现这丫头的命格他竟然看不透,不禁万分疑惑,按说除了他自己以外,他还从来没有碰到过一个他看不清也看不透的人。 此时死亡岭外阴风阵阵,山洞里面却是死一般的寂静,一身青衣的比襄依旧半跪在地上,离他不远的一个冰棺上面,很闲散地半躺着一个玄衣公子,他那狰狞的修罗面具下莹白如玉的半截下巴因为侧仰着而勾勒出一道诱人的弧度,他只是用白皙的手指随意地把玩着流泻下来的墨发,然后戏谑着开口,“过了明天,本主是不是就该改口,称你一声族长大人了?” 比襄一听,赶紧恭声开口:“少尊主折煞属下了,属下能得偿所愿,离不开少尊主的栽培,少尊主大恩大德,属下没齿难忘。” 听他如此说,玄衣男子不禁一声轻笑,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一个连灵魂都出卖的人,本主不信,你以为你所做的事,本主当真不知,不过是看你还有用而已。” 听到这里,比襄心里蓦地一慌,难道少尊已经知道他对那绿衣姑娘所做的事了?他战战兢兢地开口:“回禀少尊主,属下所言,句句出自肺腑,若有惹少尊主不快之处,还望少尊主海涵,属下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少尊主的宏图大业着想。” 玄衣公子面具下的黑眸里暗芒一闪而逝,他手下动作一顿,冷声开口:“这次本主姑且不予追究,不过,你当真不知,真正对你存在威胁的,是何人?”他以为做得滴水不漏他就不会发现吗?在他警告之后,还敢阳奉阴违动他的人,要不是确认那姑娘无事,他非得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比襄一听,迅速抬头,看向那个半躺在冰棺上慵懒十足的玄衣男子,一身的王者霸气,他不禁想到那个一身月白锦袍被他那虚伪至极的父亲奉为上宾的男子,他只远远见过一次,那样优雅如云的绝艳之人,又有着睥睨六界的气度,让人望而生畏,难道少尊主说的变数是他吗?想到这里,他赶紧开口:“少尊主指的,莫非就是那个刑公子?” 玄衣公子面具下的薄唇微微勾起,他原本略微沙哑的声音染上了一丝笑意,“看来你还不算太笨,不错,他便是你此次能否顺利继承族长之位最大的威胁,如若有他在,你那些自以为瞒天过海的计谋,不过是可笑的小孩子的把戏罢了。” 比襄心下震惊少尊主对那个刑公子如此高的评价,想到自己百般算计多年经营很有可能会付之东流,他赶紧向玄衣男子求助,“少尊主,如此,还请您明示,接下里我该如何行事。” 玄衣公子一瞬坐起身,那骨节分明的手随意地抚平衣上的些许褶痕,不紧不慢地开口:“他,就凭你还请不走,须得本主亲自出马才行,你只需好好准备明日的祭天大典就行。”说完,他不再看地上的比襄,只眨眼之间,便消失在这山洞之中。 很久,比襄才缓缓起身,然后拍掉衣摆上的灰尘,跪得太久,腿有些麻,他几乎是一拐一拐地走向身后位于山洞最里面的那个冰棺,看着那掩藏在薄冰之下的俊秀的青衣公子,他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近乎邪肆着说道:“很快,我是说明天过后,你就可以重见天日了,以后再也不用一个人孤单寂寞地睡在这里,这碧落之巅,都将是你的,你想杀谁就杀谁,想爱谁就爱谁,没有人可以拒绝。”说着,他不禁伸出那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抚过那模糊的容颜,眸间带着无尽的眷恋。 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公子怀里的玉珏突然闪现一道白色的光芒,他赶紧拿出来,放到耳边,一瞬过后他那潋滟的桃花眸里便一片无尽幽深,想不到,魔族的动作还真是快啊,看来,他有必要回天宫一趟了,只是想到那个不知所踪的笨丫头,他又忍不住叹气,不知道那丫头到时候回来没有看见他,会不会生气。 觅音一夜睡得并不安稳,他的眼前,总是时不时地飘过荆凉那诡异而空洞的红眸,总感觉她好像很不对劲来着,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劲,最后也只得作罢,或许,真的只是他想多了。 洗漱完毕,他推开房门,想起昨日公子所说的木姑娘不见一事,觉得自己还是去看看比较妥当,走到隔壁,他敲了敲房门,但公子的房里似是无人,一点声响也无,他不禁诧异,难道这么早就起来了?还是说,因为担心木央那丫头,所以一夜没睡? 不觉摇摇头,他接着走到木姑娘房前,却意外地发现门窗皆开着,缓步走进屋里,一眼看到桌上压着的信纸,他轻轻拿起一看,不过短短的一句话:如果央儿回来,告诉她,在这里等我。 觅音禁不住苦笑,谁还能知道木姑娘回不回来,再说了,他又能在这里呆多久? 此时的他不会知道,这个他以为不会很久的多久,很快会变成永远。 第五十九章 剥魂之痛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刑大公子的离去,对于碧落一族千年一遇的族长继任大典倒是没有太大的影响,只是族长大人不禁扼腕叹息,本以为刑大公子的到来会给大典增色不少,倒是没想到他在这祭典前夕离开,且如此匆忙,莫非是那处出了什么事?想到这里,他的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浓浓的不安,好似这平静的碧落之巅,也要变天了一样。 整个上午,觅音都有些心不在焉,他始终忘不了荆凉那双诡异的略显空洞的红眸,好似昨晚的那个荆凉,已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一样,想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这两天荆凉的行为似是有些异常,再联系到木姑娘莫名失踪一事,他心里不禁一慌,只能暗自祈祷希望荆凉不要犯错才好。 想到这里,他倏地意识到,自昨晚以后,他好似就没有见过她了,按说木姑娘失踪,她平时与她那么要好,至少也该跟他一起好好商量一下对策才是,就算是要避着他,也不该挑这个时候。 此时的碧落之巅,天空碧蓝如洗,温凉的风吹来浅浅的花香,一片祥和,而阴风阵阵的死亡岭,却又是另一片光景。 那一众冰棺的尽头,此时有一个双眸空洞的红衣女子静静地被缚在一个满是荆棘的刑架上,那墨色的荆棘穿透她刺目的红衣,却无一滴鲜血滑落,就好似是长在她身体里面一般,一种凌虐而又妖娆的美便慢慢流泻开来。 清隽优雅的青衣公子伸出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拂过她的眼眸,然后在她耳边低喃,“好了,现在你也该清醒了。”说完,他慢慢退后两步,在她前方站定。 荆凉只感觉到像是一只滑腻而又冰冷的手紧紧抓住自己的心脏,然后倏地放开,她一惊,猛地清醒过来,看看身上的荆棘锁链,再看看面前优雅的青衣公子,一瞬瞪大的那双赤眸,她很是不可置信地开口:“你不是比襄,说,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比襄摇摇头,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柔声道:“我的好凉儿,看来你还没有彻底清醒,站在你面前的,可不就是你心心念念了一千年的比襄大公子吗?你痴情为我,断肠为我,怎么到了面前反而认不出了呢?” 荆凉听到这里,倏地笑了,无尽嘲讽地说道:“虽然一千年没见,可我还不至于认不出来你究竟是不是比襄,退一万步说,比襄就算是有负于我,我也只是心存怨恨,可不会如你给我的感觉这般,只有恶心。” 比襄一听,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也学着她那样放声笑开,“不错,真不错,不枉他当年对你如此痴缠,为你受尽剥魂之痛。” 荆凉听到这里,彻底平静不下来了,奋力挣扎一番,她一双赤红的眸里此时满是狰狞,“你说什么,什么剥魂之痛,你把话说清楚。”难道一千年前,她根本是误会比襄了,那真正的他又去哪里了? 见此,比襄笑意更深,他用指尖轻轻抚过下巴,然后侧头,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里,他那双深邃的眸里也染上无尽的沧桑,还有狠厉,“抱歉,我忘了,你还不知道这件事,其实,说来也很简单,当年我不过是略施小计,骗他说翼笙把你带到了死亡岭,欲加害与你,他就慌了,彻底失了魂,直接一路奔到了死亡岭,对于身后的我,全无防备,你说,他是不是傻?为什么所有人眼里都只看到他呢?我并不比他差,什么公子如玉,天纵之才,到头来,还不是落到了我的手里。” 言罢,他狠狠一握手,然后倏地松开,看向荆棘架上那个红衣女子的时候,又换上满脸的笑意,故作好心地开口:“你看我,说着说着就跑题了,其实,你比较好奇何为剥魂之痛吧?说起来,也很简单,就是把一个人的灵魂,生生剥离身体,你知道那是怎样一种痛吗?哦,我又忘了,你肯定不知道,那我便告诉你好了。当时他整个人就被我绑在这个荆棘架上,你看到上面那些暗红的印记了吗?那就是他当年挣扎时流出来的,可是他却一点不在乎,只是拼命挣扎,说是要去找你,怕翼笙真的对你不利,你看,他是不是很傻,那些墨绿色的荆棘深深勒进他的身体,我甚至都看到那些隐藏在鲜血淋漓之下的白骨,可是他却依然不放弃一丝机会,也不想想,魔族的缚魂术,哪里是轻易能挣脱的。” 荆凉看着他诡谲的双眸,眼前仿佛也出现了当年那个淡雅的青衣公子在这荆棘架上满身伤痕血肉模糊的画面,她不禁奋力挣扎,感受着那种深入灵魂的刺痛,然后,愤而看向前方那个熟悉的脸而又陌生的笑颜,近乎嘶吼道:“那比襄呢?你告诉我,真正的比襄去了哪里?他的灵魂呢?” 那么,她的比襄,她曾经深深爱着尔后又深深恨着的比襄,到底去了哪里?一千年过去,十世轮回,他是否还记得那个烟雨朦胧中撑一把油纸伞的红衣姑娘? 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比襄竟然大声地笑出来,他的笑声,在这片空旷而又阴森的山洞回旋成一首夺命曲,异常刺耳,带着渗人的冷,“灵魂?看来我刚刚说的还不够清楚,凡是被禁术强行剥离身体的灵魂,是不入轮回的,只有魂飞魄散一个下场,不过,你不要担心,很快你也要跟他一起了,他也不会寂寞才是,你说对吗?” 听到这里,荆凉倒是不再挣扎了,原本风起云涌的那双赤眸,也彻底平静下来,只余一片千年沧海过后的沉寂,难掀一丝波澜,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怕惊到了那些冰棺里沉睡的先灵,“是么,原来我的比襄,在千年之前就已经没有了。这样也好,至少他把最美的一面镌刻在了我的记忆里,其实,我要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真相,让我知道,原来我的心,从来都没有错。” 真好,虽然不是比襄告诉她当年的真相,但这样更好,只是苦了那个风姿绝尘倾尽碧落的青衣公子,就这样孤独地消散在这天地之间,不过还好,她马上就要去陪他了,迟到了一千年,不知造化还愿不愿意给她一场相逢。 比襄倒是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一瞬缓和过来,他不禁走近一步,然后微微前倾,望进那双平静的赤眸,很是坏心地说道:“这就完了?你以为你甘愿魂飞魄散一切就都结束了吗?我告诉你,不会!难道你忘了被你推下黄泉洞的那个无辜的木姑娘了吗?她可是一直把你当姐姐待呢,不远千里地把你带来这碧落之巅,可你呢?非但不知感恩,甚至还对她下此狠手,说来,也不知在那无尽的幽冥鬼狱她会不会死不瞑目呢?”言罢,他还状似遗憾地摇了摇头。 听他如此一说,荆凉这才想起那个被她挥袖之间推下黄泉洞的姑娘,她那样善良,可爱,她是打从心底里喜欢她的,想到这里,她不禁瞪大一双瑰丽的赤眸,看着面前那一张面目可憎连灵魂都让她恶心的脸,悲愤着嘶吼道:“那也是你控制了我,我也不想的,不过,你最好祈祷她没事才对,不然,到时候谁倒霉还不一定呢。” 她似是笑了笑,心里暗忖,刑大公子那样的人物,绝不简单,看族长对他的态度就知道了,就算是她荆棘鸟一族的族长前来,也没有这种礼遇。 比襄听她如此一说,却无一丝惊慌,他只是笑笑,甚是漫不经心地开口:“你说的可是刑公子?他是宠那木姑娘不错,不过,他现在也是自顾不暇,昨晚已经连夜离开了碧落之巅,你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吧?不过,现在也不算太晚。” 听到这里,荆凉的眸里满是疑惑,她可以看出来刑公子很在乎央儿的,又怎么可能会弃她于不顾,这根本不可能,除非发生了重大的事让他不得不离开,只是,又会有什么事在他心里能重过央儿呢? 像是看出她心里的疑惑,比襄好心地解释,“你说,比起魔族崛起苍生危难,木姑娘又能重要到哪里去呢,不过,眼下你还是想想自己吧。再者,你莫不是忘了那个对你一往情深的觅音公子了吗?” 骤然听到他提起觅音,荆凉的心里一阵紧缩,那股疼痛竟然直接盖过了灵魂被荆棘所缚的痛苦,像是出于本能一般,她几乎是在他话音一落就开口,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焦急,“你不要胡说,觅音公子和我只是朋友,他是无辜的,你不要打他的主意。” 只要一想到觅音可能因为自己而受伤害,她心里就一阵发疼,她决不允许他受一丝一毫的伤害,哪怕不是因为自己也不可以。 听出她话里的急切,比襄笑意更深,他摇了摇头,似是遗憾着开口:“看来,你也不是对他如此死心塌地呢?不然也不会如此紧张一个认识不足月余的男子,哪里就有什么天长地久的爱情了,女人,果然善变,不过,我还真为他感到可惜,可惜他为你散尽三魂七魄,可最终还求不得一颗完整的心。” 听到这里,荆凉却没有立即反驳,她只是苦笑,近乎绝然道:“你现在说这么多,又有什么意义,他都已经不在了,于事无补,又何谈亏不亏欠。” 比襄却是不放过她,他颇为邪肆地开口:“看来,你对自己的心,也认识不清,也罢,我就好人做到底,姑且再帮你一个忙好了,也好让你在魂飞魄散之前看清楚,你心里,到底谁更重要。” 知他定是要对觅音不利,荆凉此时却不敢多做解释,只得努力转移话题,她故作平静地开口:“既然你不是比襄,那你究竟是谁,还有,你抓我来这里,究竟意欲何为?” 比襄笑笑,尔后冷声开口:“难道你真猜不出来?说来,在你身上,能让我感兴趣的,也就那一件东西而已。” 闻言,荆凉双眸里满是惊讶,她定定看向前方那个一脸闲适的青衣公子,近乎一字一句地问道:“先天火灵?你要这个干什么?” 央儿集齐五灵是为了拯救苍生除魔卫道,那他呢?这个占据这比襄身体的灵魂究竟想干什么?莫非他是魔族中人?想到这里,她一双红眸瞪得不能再大,满是不可置信地看向对面的青衣公子。 见她如此表情,比襄邪肆一笑,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看来,你真的很聪明,不过也只猜对了一半,要不要给你一个提示?比如说,比襄亏欠谁最多?” 听他如此一说,荆凉微微摇头,眸里的疑虑已经转为深深的后怕,她近乎无声地开口:“我想,我已经知道你到底是谁了。” 第六十章 公子比箫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比襄嘴角的笑意更深,他饶有兴致地开口:“这倒是比我想象得要快一些,你很聪明,不愧是荆棘鸟一族千年以来最尊贵的公主,那你说说看,我究竟是谁?” 闻言,荆凉眸里泛起更深的恐惧,她略微轻颤着开口:“比翼鸟一族二公子,比襄同父异母的弟弟,比箫,我说的,对吗?” 这个比箫,她还是有一些印象的,当年初来碧落之巅之时,比襄曾经特意跟她提起过,这是个很怪异的少年,他拒绝任何人的好意,平时都是独来独往的,不过比襄倒是强调过一点,说是比箫曾经说过,他所有的悲剧都是因比襄而起,总有一天,他会加倍地讨回来,原来竟是这么个讨法? 比襄,不对,比箫点点头,“不错,我就是比箫,当年那个自出生起便一直活在他阴影下的比襄,那个连自己最亲的父亲也不疼爱的比襄,也是那个好不容易喜欢一个姑娘却又爱而不得的比箫。” 说到这里,他微一停顿,然后大声笑开,“不过,现在的比箫,不再是当年那个可怜虫了,他有权势,有爱人,明天过后,这整个碧落之巅都将是他的,你说,他和比襄,到底谁更好?” 荆凉摇摇头,并不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转移到另一个话题,“你说的喜欢的姑娘,是翼笙吗?” 比箫听到翼笙的名字,眸子里泛起一股子异样的柔情,他轻声开口:“是啊,很早以前就喜欢,很喜欢,可是她的眼里,只有那个比襄,连一丝我的影子都没有,后来比襄把你带回了碧落之巅,我就想着,这样真好,一旦翼笙对他死心,那么我的机会是不是就来了,你绝对想不到我那时有多么的高兴。那是我第一次对比襄心存感恩,终于,我鼓起勇气,去找了我那个父亲,可是你猜他说了什么?他说翼笙必须是下一任的族长夫人,而比襄,是命定的下一任族长。”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你说,到底是凭什么?我不在乎族长之位,可为什么要把我忽略得那么彻底,我只是喜欢那个骄纵的青衣姑娘,仅仅只是喜欢而已,世人皆知比翼鸟一族的大公子比襄天纵风流,可是又有几人知道我公子比箫,笙箫才是一对,为什么就不把翼笙留给我呢?我所珍惜的,他却上赶着留给那个当时已经有了你荆凉的比襄,你说,哪里有这样的父亲,同样都是儿子,他为什么就不能公平一些呢?” 大概是没想到他心里对于比襄和族长的怨念如此之深,荆凉初时愣了愣,然后轻声开口:“再怎么说族长都是你父亲,比襄也是你亲哥哥,你纵是再不满,也不可以这样伤害他们,再说了,这世上什么都可以勉强,唯独感情,不容一丝迁就,翼笙不喜欢你而钟情于比襄,这是她的自由,你又怎么可以把这些都归咎到比襄身上?” 听她如此一说,比箫却是摇头,他忽而苍凉地笑了,近乎一字一句地质问道:“归咎?只这一件吗?从来我想要的,得不到,争不得,这碧落晴空万里,却无我比箫容身之地,为何我就只能在无尽的阴影里,归根到底,不都是因为我有一个好哥哥吗?我的父亲,眼里只他一人,就连翼笙,也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更不用说那些愚昧的族人,如今我拿回自己想要的,难道有错吗?” “你所认为的对错,究竟是什么呢?难道你真的不知道自己的错误吗?还是,你根本就是个懦夫,不敢承认这一切不过是你自己的失败,是你自己比不上自己的大哥,是你自己不得父亲的喜爱,是你自己不入翼笙的眼,也是你自己,不敢直面自己人生的惨淡而牵连那么多无辜的人,如今你不惜与魔族勾结出卖自己的灵魂,你更失败,然而你最大的失败,便是你就算得到自己的一切也是因为你顶着的这张你原本厌恶万分的脸!”因为说到激动处,荆凉的声音一下拔高很多,那些缠绕的荆棘因她略带起伏的挣扎而更深地勒进她的灵魂的,可她却似毫无所觉一般,只是那双原本平静的红眸,更加幽深。 对于她的这番话,比箫倒不怎么惊讶,他只是点点头,然后戏谑一笑,“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一个失败者,也确实是事事不如我那位好大哥,不过你搞清楚没有,如今到底是谁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花美眷妻贤子孝,又是谁死不瞑目魂飞魄散,连六道轮回都入不得?如今的可怜虫,是你们那个天纵风流的比襄公子,而我,在明天,将会成为比翼鸟一族的新族长,以后将再也没有比襄,只有比箫。” 说到这里,他略一停顿,伸出那只白皙的手轻轻抚过下巴,不紧不慢地开口:“你说的不错,这张脸我确实是万分厌恶,每次只要一想到自己顶着比襄这身皮,我都觉得无比恶心,不过很快,一切就该结束了,我大概还没告诉过你,虽然一千年过去,但是我依然,可以做回当初的比箫,不过是有些麻烦罢了,你猜,我要怎样才能变回原原本本的比箫?” 闻言,荆凉内心还是很震惊的,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看身后冰棺里的那个青衣公子,然后侧头,陷入沉默。 比箫对于她这种反应像是很不满意,他猛地一挥袖,一道黑色流光直接没入荆凉的身体里,看见她的秀眉狠狠地皱了皱,他终于笑了,“刚刚还在夸你聪明,怎么现在就变笨了呢?既然你猜不到,那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好了,只要用到一纯阳男子就足够了,他的精血会助我顺利融入自己的身体,到时候比襄这壳子,就永久地睡在这冰棺里吧,让他也尝一尝,我这一千年来在无尽的黑暗和冷寂之中所遭受的那些痛苦,你看,我还是很念及兄弟情谊的吧?他生前做不成族长,死后能在这比翼鸟一族族长埋骨之地长眠,也算是不错的了,对了,要不你再猜猜看,那个如此荣幸的纯阳男子,究竟是谁?” 强忍着灵魂的剧痛,荆凉悠悠开口,声音是死一般的寂静,“你选何人,与我何干,只要你恶心的灵魂不要再玷污比襄的身体,是谁,都没有关系。”她何尝不知他内心的想法,不过是想看看她左右为难的样子,看看她是否对觅音有情,所以她无论说什么,都只是满足他内心变态的快感,既然改变不了,那她就只能激怒他来拖延时间了,只希望刑公子赶快回来才是,对于觅音,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理,她很清楚自己爱的是比襄,但觅音,她却也放不下,且心里下意识地不想他受一丝伤害,最为诡异的是,她的心里一直隐隐有一个想法,这碧落之巅,他为她而来,而她,亦为他而来。 只是,这样的想法实在太沉重,她根本承受不起。 几乎在她话音刚落,比箫猛地大笑出来,“刚刚不是说了吗?怎么还是这么笨不会说话呢?你真以为你那些小心思在我面前玩得过去?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再多言了,很快,你就会见到你心里的那个人选了,到时候,我会让你知道,你到底介不介意,在不在乎。”说完,他不再看荆凉,直接闪身没入那条幽暗的隧道,有些事,不该再等下去了。 比箫走后,山洞里彻底安静下来,荆凉一人静静地被缚在荆棘架上,不禁慢慢地变了脸色,原本还颜若浅樱的那张脸,此时只是一片惨白,魔族罪恶荆棘,果然名不虚传,很小的时候,她曾经听父亲说过,在魔界的罪恶山,万物不生,却只一种繁密的荆棘,在那里盛放,那是初代魔祖的精血所化,拥有至高无上的魔力,罪恶山,是魔族的圣地,罪恶荆棘,便是魔族制胜的法宝,能缚尽六道众生生机,神鬼难逃,看来今天,她注定难逃一劫,只是不知比箫临走前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打算把觅音带到这死亡岭来吗? 等到黄昏,觅音依然没有等到荆凉出现,他心里一阵慌乱,木姑娘无故失踪,刑公子又突然离去,如今连荆凉也不见了踪影,他到底该不该去求助于族长呢?正纠结之际,却听得一道喑哑的声音传到耳边,带着一股子阴冷的气息,让人毛骨悚然,“想要见你心里的那个人,速来死亡岭。” 真正的只闻其身不见其人,觅音看着紧闭的门窗,不禁陷入了沉思,这个声音他从来没有听过,却觉得有一种隐隐的熟悉,联系到最近的一系列事件,他只感觉好像在他们身边,有一只神秘的手在操控着全局,好像这整个碧落之巅,就是一盘棋,而现在,到了该收尾的时候了,看来,要想知道答案,死亡岭他是非去不可了。 只是不知那个一身红衣在他心里挥散不去的姑娘,现在还好不好,希望她不要受什么伤害才好。 第六十一章 剧变前夕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觅音一路走到死亡岭的时候,天已经完全地烟下来,看着月色掩映下的那个幽深的洞口,他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那一片烟暗像是看不到边的网,他触摸到血腥的边缘,却避无可避,终于,在一阵漫长而曲折的摸索之后,他看到了那个刻印在心里的红衣姑娘。 此时的荆凉再无那一身红衣妖娆尽天地之光的云淡风轻,那三千墨发凌乱地披散,挡住那低垂的侧脸,只一道隐秘的弧,透出苍静的美,觅音看着她略显狼狈的身影,心里倏地一紧,似是胡天八月的风剜过,不轻不重,刚好够他莹润的指尖,攥到发白。 那无尽烟暗之中传来的脚步声,一下一下,一声一声,荆凉听在耳里,很轻,很轻,却又像是踩在她心尖上最柔软的地方,不容她忽视,逃避,很奇怪的感觉,比起过往的千年孤寂,这一段时光短到让人抓不住,明明谈不上热络,可偏偏,不用抬头,她也知道,来人是谁,不用问,她就是知道,这是一种恐怖的、源自于骨子里的熟悉。 觅音一步一步,走至荆凉面前,似是倾尽了所有的力气,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轻微的喘息声在这方寂静的天地里被无限放大,一声重过一声,往日闲淡似云的烟眸些许幽深,看着眼前这一张如何也放不下半分的脸,他浅浅开口,似是怕惊吓到她,他的声音透着一丝紧张,“凉儿?” 听到这声陌生却又隐隐带着些许熟悉的呼唤,荆凉悠悠抬头,那双瑰丽的红眸隐匿了色彩,让人心悸,她极缓极缓地近乎嘶哑地开口,“这里不是公子该来的地方,还是快些离去吧。”说完,不待觅音有所反应,便极快地低下头去,似是怕看到他一样。 觅音却似是一点也不在意她突来的冷漠,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些穿透她红衣的虬结的荆棘,因为是灵魂体,所以荆凉的身上倒是没有血迹,只是烟色的荆棘衬着那火红的衣裳,竟是比起鲜血淋漓还要来的惨烈,这种浸透在灵魂里的伤痛,让他一向平和的眉目陡然间蔓延上一股凛冽的寒气,他不退反进,伸出那骨节分明的手,慢慢触碰到她的脸,只一瞬便收了回来,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那越来越激烈的躁动,“凉儿,这样的你,让我如何离开,你该知道,我不惜命,只惜你,即便今天真的在这里舍了身家性命,我也只是庆幸,与你终究不再是凡鬼殊途。我虽无法救你,但在这里陪着你,总归是好的,你一个人在这里,会害怕。” 他的话语很柔软,却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荆凉到嘴边的话怎么也开不了口了,她静了静,然后笑了,“公子又说笑了,我如今还有什么好怕的,一缕孤魂,想死,也死不了呢。” 觅音看不到她的脸,但可以听到她话里的苍凉,他抿了抿唇,也跟着笑了,“嗯,不是你害怕,害怕的是我。” 说完两人竟默契地都不再说话,一种诡异的安静在这方烟暗的天地里蔓延开来,觅音干脆盘膝坐到地上,拿出身后的木琴,随手搁到腿上,修长的玉手随意地拂过琴弦,带起一阵空灵的琴音,他低垂了眉眼,薄唇勾起一道隐秘的弧度,“凉儿,我弹首曲子给你听,可好?”这把琴,自遇到荆凉,他便喜欢随身带着,尤其是这次,似是感觉回不去了,来死亡岭的时候,哪怕心里那么急切,他依然不忘把琴带着,更甚者,他私心里始终觉得,如果荆凉回到琴里,那么他背着琴,便是背着她了,这,便是他全部的世界了。 听着那熟悉到骨子里的琴音,荆凉的双眸越来越恍惚,可心里,却似是翻起惊涛骇浪一般,怎么也平静不下来,第一次听到他的琴音,她便有这种感觉,眼前的男子与那人面貌上没有一丝相似之处,但是,她却总能在他的身上找到比襄的影子,那闲适如云、缥缈似风,举手投足皆是一种另类风流的姿态,包括那隐秘的贵气,真的是如出一辙,越想,荆凉心里越是心惊,她倏然抬头,却在看到觅音那轻拂过琴弦的手指时,不知是震惊多一些,还是惊恐多一些,她瑰丽的红眸猛然瞪大,那幽深的瞳孔似是虚空的幽深里,一道疾射的光,让人心悸。因为以前不曾在意,直到今天,她才发现,觅音弹琴的时候,竟也喜欢在拂过第三根琴弦的时候勾一下小指,这分明是比襄以前才有的习惯!想到这里,她努力平复内心的惊悸,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一字一句地说道:“觅音,你这首曲子,是跟谁学的?” 听她如此说,觅音手下顿了顿,然后继续,“之前不是说过了吗?一直都会,没有人教过我,这是生来就有的,之前我一直不懂,现在想来,竟是你喜欢的,便也说得过去了。” 真是生来就会的么?荆凉有些疑惑,要说不信,可也找不出理由来反驳,她清了清嗓子,和着那悠扬的曲调,慢慢唱出声来:“待到相思结成茧,花正好,风来,蝶满天,待到相思结成茧,花正好,风来,蝶满天,带到相思结成茧,花正好,风来........”似是不知道疲倦,她一遍接一遍地唱,声音从空灵到嘶哑,声声都是绝望,句句浸染哀伤,那种莫可言说的忧伤在这方天地肆无忌惮地弥漫,像是一个巨大厚实的茧,让觅音透不过气来,一串急促的琴音过后,他双手终于停了下来,似是叹了一口气,他轻轻开口,真的是很小声,也不知是怕惊了谁,“原来你不仅仅是喜欢,是放不下。” 琴音乍停,听他如此一说,荆凉顿了顿,缓缓才开口,“是啊,就是放不下,我放不下他,也放不过自己,你说,人是不是都会这样,总要经历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那些所有自以为的情,都会到最后变为穿肠的毒,你所以为情到浓时幸福的网,终究会沦为曲终人散自缚的茧,所谓天长地久的情,不是你的,不是我的,不是他的,不属于任何一人,只属于这白云刍狗、浮生百态的天地间屠戮人心的利刃,你为他喜,为他忧,为他散尽一世浮华,为他凉遍满腔心血,可到头来,谁也求不到一个天长地久,自天地伊始,洪荒百万年以来,这天地间的主宰,从来就不是神,而是情,你可以操纵天地规则,却控制不了人心,你说我说得对吗?觅音。” 似是没想到她会一下子说出这么多话来,觅音有些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只见她依然低垂着头,那散落的情丝遮住好看的眉眼,没有往日里的肆意和张扬,那种明烈的美,被她周身散发的孤寂悉数掩盖,他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然后轻轻开口:“你说的对,却也不对。” 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荆凉忍不住问出口:“何为对,何为不对?” 觅音似是随意地抚平衣摆,他依旧低垂着眉眼,从荆凉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那墨发掩映下鼻尖挺秀的弧度,“我说对,是因为我的确如众生一般,求不得,放不下,但你说的所谓情即为毒,深浅皆殇,我却是不认同的,你看这浮生百相,千种滋味,万般姿态,无一不是因情而起,因情而落,回归到最后,却不是穿肠戮心,只不过开始新一轮的错过罢了,待到轮回渡尽,你所遗忘的,却依然还是那段让你从灵魂深处开始悸动的心跳,就像你之于我,求不得,放不下,待我百年黄土,忘川过尽,遗忘了遇见,。可终究,还是不能否定这让我无比感恩的曾经,我并不觉它屠戮我,相反,情是一种成全,让你完整,破碎地来,完整地去,这何尝不是一种运道,情无道法,遇见即圆满。” 这也是一种圆满吗?此时荆凉也说不清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想法,她突然间发现,好似觅音的一番话彻底颠覆了她这一千年来的认知,原来情无道法,遇见即圆满。那么如此说来,她已经圆满一千年了,比起很多凡夫俗子百年光阴,倒还算是幸运的了,那之前千万个日日夜夜里的煎熬呢,难道都错了吗?那觅音呢?觅音之与她,又算什么? “啪!啪!啪!”突然一连三声击掌声自身后响起,觅音猛地回头,只见那无尽幽暗的长廊之中,渐渐显现出一抹修长的青色身影来,他似是自地狱踏来,带着阴森诡谲的寒气,比之轮回六道还要令人心悸,那张原本温润如玉的脸,许是因着这方沉寂的墨色,泛起点点阴郁,一切的霁月风光都掩藏在了后面,只那双深邃的回眸,笑得莫名,“不错,在此关头,也难为你们还能如此互诉衷肠,倒是要感谢我给你们提供了这个机会,不过一千年过去,你倒还是一如既往地虚伪,什么遇见就是圆满,若你真这么想,为什么千年过去了,却还阴魂不散地跑回来?”说着他看向自他进来便一直不语的觅音,唇角勾起一抹狠厉的弧度,“你说,你是不是虚伪?比襄!” 作者有话说:第一次写文,情节衔接和语言组织可能有些问题,火灵的故事快结束了,下一个故事我会尽力写好哒,希望亲们继续支持,谢谢啦 第六十二章 他非他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乍听到“比襄”二字,荆凉的心里狠狠地震了震,似是不相信,她瑰丽的红眸看向面前笑得张狂的青衣公子,仔细看,竟是带了显而易见的期待,她一字一顿,说得极缓,“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次,什么叫虚伪?你说的比襄,又是谁?” 比襄,不对,青衣公子见她此等模样,笑意更深,“你这么聪明,早该猜到才是,不过,我还真是好奇,都过去一千年了,他还能找到你,到底凭的是什么?”说着他双眼邪肆地掠过两人的身体,看得荆凉心里一阵发麻,她忍不住开口:“凭什么你也没资格知道。”但此时没有人知道她内心翻起的滔天骇浪,那一波又一波的恨不得淹没她的震撼,比坚强要多得多,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她一直以来的动摇,犹豫,都有了最好的解释,这种源自于灵魂的亲近,终究是骗不了人的,想到这里,她低头看向一直在地上静坐不语的男子,试探性地开口:“比襄?” 然而觅音却似是没听到一般,一动不动,荆凉见此,倒顾不得那么多了,看向青衣男子的眸里满是急切,“你莫不是在骗我,为何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青衣男子优雅地甩甩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勾唇一笑,“你又怎知是我在骗你,说不定是他在骗你呢?哦,不对,他也有可能在骗自己。”说着,他顿一顿,“是了,当年的天之骄子,碧落荣光,如何当得起现在这个低到尘埃里弱到骨子里连自己心爱之人也保护不了只得眼睁睁看她灵魂也不得安生饱受煎熬的可怜虫?他只不过是不敢承认,即便如今,对于你,他依然无能为力!” “你闭嘴!他不是这样的人,你又对他了解多少?说可怜,最大的可怜虫就是你,都一千年了,你还得顶着这张脸与翼笙耳鬓厮磨,你又想过没有,她要的,仅仅只是这张脸,而不是你!”荆凉说到这里,顿了顿,接着开口:“其实最爱自欺欺人的便是你,无能为力?笑话!最无能为力的就是你,你事事琢磨,万般算计,却始终也不敢让翼笙知道你的真面目,你说,她若是知道这千年以来的枕边人,不是她心心念念的,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模样呢?”荆凉本就对觅音割舍不下,如今知道他可能是比襄,且千年之前就为自己遭受了剥魂之苦,如何还见得了别人如此用语言来辱没他,所以对于青衣公子,也就是比箫的言语,她几乎是不等他话落就反驳。 听她如此说,比萧却似是并不生气,他嘴角的弧度反而更加深了,“你说得不错,我的确是可怜,可是过了今晚,我便可真正地掌控这碧落之巅比翼鸟一族,到时候,比襄会成为永远的过去,而我,才是碧落真正的荣光,到时候,翼笙便完完整整地是我一个人的,真相?就算她知道了真相又怎么样?她依然没得选择,只有我,才能给她这碧落之巅最尊贵的地位。”说完,他缓步走到觅音面前,“你倒是沉得住气,没想到当年你非但没有魂飞魄散,千年过后,竟还寻得了转世重生的机会,倒真是教我意外呢?是不是?我亲爱的兄长!” 听到这里,觅音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似是有些无奈,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说怎样便是怎样吧,尊荣无否,我倒是无所谓,昨日事譬如昨日死,如今我早已不是当年的比襄公子,你也不再是是当年的比箫,此时说再多也是无用,倒不如实际些,你想要的我都懂,其它的我不在乎,我只求你放了凉儿,为了你我的恩怨,她已经遭遇了太多不公,亦或是苦难,现在,今生无妄,我只求她来世安稳,你且放她离去,我自是任你处置。”其实自他走上这碧落之巅以来,前世属于比襄的记忆就慢慢地开始恢复了,起初他只是震惊,随后,随着越来越多真相的浮现,他便开始后怕了,想想也对,当初不管是谁的错,现如今的结局,也是扭转不过来了,谁当族长又有什么所谓,这比翼鸟一族,缺的不过是一个族长罢了,不论是他,还是比箫,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或许得到自己想要的,他这个弟弟,也能够真正放开了才是,而今他放不下的,也只有荆凉而已,只要她能够从此安好,那么他也就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你看,我说他虚伪你还不信,现在看到了,哪怕到了现在,依旧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清高给谁看呢?我可不是那些无知的族人。”说着,比箫移步到荆凉面前,“你也别怪我,若说平时,我也是个怜香惜玉之人,可千错万错,就错在你是他心系之人,凡是他想要的,我必摧毁。”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干脆走到旁边一冰棺上坐下,肆意而又张扬,那青色的衣摆自上流泻下来,其上暗银的比翼鸟王族图腾在若隐若现之中贵气天成。 见他如此,觅音也是看不下去了,“这里再怎么说,也是历代族长安息之所,是我族圣地,且不说你明日就要继任族长,但就是普通的比翼鸟一族族人,也不得如此亵渎我族先灵,你此刻此举,倒是哪里有半分对我族的敬畏?” “嗤!”似是听到了多么可笑的事情,比箫忍不住笑出声来,但仔细听的话,竟能从那满是不屑的一个单音之中听出一股子毁天灭地的悲凉来,悲凉?想到这个词,荆凉不禁觉得毛骨悚然,这样一个词,最不适合的,便是放在此时意气风发的比箫身上,然而不待她多想,比箫的声音再次响起,在这方阴冷幽暗的天地里,他的声音似是带着带着让人胆寒的狠厉,“敬畏?我哪里需要敬畏?这里又有什么资格让我比箫敬畏?族人?真是可笑,自我出身,比翼鸟一族又有谁待我像个族人?说得好听是二公子,可是在那些人眼里,我连你比襄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族长?现如今,我还真不把这小小的比翼鸟一族的族长放在眼里,再说,这些躺在这里的老东西,又有什么资格让我敬畏?况且,待到少尊覆灭神界,我想要什么没有,那些自命清高的神族,就跟你们一样虚伪,这个世界,早该换一个法则来制约了。” 听他如此一说,荆凉便再没有疑惑了,初时还在想比箫是哪里来的这魔族罪恶山的罪恶荆棘,现在想来,竟是早就投靠了魔族少尊,只不过,魔族早在千年之前的神魔之战之后就隐匿了,现如今重现六界,不知道又会掀起怎样的浩劫?想想她又笑了,“我倒是没想到你竟然找上了魔族,在我看来,你与魔族为伍,不过是与虎谋皮罢了,现如今你连自己的族人和血亲都可背叛,难保哪一天不会被你口中的少尊所舍弃,要知道,魔族之人,最是邪恶,魔族少尊主,又岂是一般人可以左右的?” “哦?这么说来,你们倒是在为我着想了?那我是不是还得感恩戴德?不过,我会不会被少尊舍弃,你们想来也是看不到了,今天,能够让你们死在一起,我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了,你说,是不是?”比箫说完,猛地拂袖,一道黑色的流光没入荆凉的体内,看到荆凉一瞬变了的惨白脸色,他满意地笑了:“魔族噬心蛊果然名不虚传,真正地让人从灵魂深处颤栗的宝贝,你放心,这个不会让你痛苦太久,只要等你魂气耗尽,它拿到先天火灵,自然就会出来,届时,你便会真正地魂飞魄散,也算是就此解脱,不过,也并非我不近人情,怪只怪你事先融合了先天火灵,不然我也不会动用这噬心蛊,要知道这种好宝贝,可是用一次少一只了。” 荆凉只感觉到有无数厉爪狠狠挠在自己心上,明明只是一个魂体,可却像是有一块块血肉被强行剥离开来,那种经脉被撕扯的疼痛更甚当年火灵入体,后来比箫说了什么话她也是没听进去了,只知道一阵快过一阵的撕裂般的疼痛,那张平时勾魂摄魄的水眸,此时一片狰狞。这个明媚如花、肆意若火的女子,却反常地没有发出一丝痛苦的呼喊,她用一种诡异的冷静注视着前方的青衣男子,“你以为这样做你就可以得到先天火灵了吗?简直是做梦!你说他可笑,我看最可笑的便是你,我告诉你,若不是我荆凉心甘情愿,这个世上谁也别想得到先天火灵。” 听她如此说,比箫脸上云淡风轻的表情再也挂不住了,他猛一挥袖,一道猛烈的罡风从荆凉脸上划过,“死到临头倒是嘴硬,我告诉你,这世上还没有我比箫想做却做不成的事情,不要试图激怒我,你以为到了现在拖延时间还有用吗?现在整个碧落之巅都在忙着新任族长继任大典,而那个当初对你死心塌地的木姑娘,现如今在幽冥鬼狱里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至于你所说的刑公子,抱歉,他已经离开碧落之巅了,所以说,你如今还是乖乖把火灵交出来,或许我一个高兴还能让你少受一些痛苦,你说,是不是?”说着,他转向旁边的比襄,“当年让你侥幸逃脱魂飞魄散的命运,如今,你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不过,你也别怪我不念兄弟之情,要怪,就只能怪你挡了我的路,不过你放心,很快,你那疼你入骨又虚伪至极的父亲就会下去陪你了。” 说完,他拂了拂衣袖,然后微勾唇角,“好了,时间不多,我也不跟你们在这里浪费唇舌了,就给你们留一个独处的机会,毕竟,向我这样好心的人也是不多。”他轻抬骨节分明的双手,自宽大的云袖内飞出两道黑色的铁索,穿透比襄的琵琶骨后直接飞至半空,看着那两道血线蜿蜒流泻至馆里,他满意地笑了,“你总说至仁至义方为人之根本,既如此,我便给你个机会,让你为我做最后一件事,用你的鲜血来成就我的千秋大业,这也算是一种功德了,是不是?我亲爱的哥哥?”看着他白皙的脸上一片平静,他神色一变,终究还是笑开了,“希望你能忍得够久才好,可别让我失望才是。”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入那无尽幽深的黑暗之中,明明不再是原来的那张脸,可是怎么看怎么不舒服,看来,还真是渗到骨子里的厌恶啊! 第六十三章 佛说情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直到比箫的身影完全消失于黑暗之中,荆凉才开口,似是隐忍了很大的痛苦,她咬字很紧,几乎是一字一句,“觅音,你怎么样啊?” 看着她瑰丽的红眸中那显而易见的关心,觅音禁不住笑了,“凉儿,我没事,倒是你,这噬心蛊一旦入体,便是不死不休,你的痛苦,定不会比我少才是,再者,我说,你是不是应该改口了?” 想不到此时他还有心情开玩笑,荆凉禁不住一阵恼怒,“都这个关头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比襄笑意更深,“我倒是想不到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结局了,凉儿,千年之前发生的事情我已经不在乎了,当年你,亦或是我,承受的都太多太多了,谁对谁错,如今都没有太大的意义,当年我便是太考虑别人,忽略了你我的感受,现在想想,谁当族长,比翼鸟一族的未来如何,本就与我无太大干系,千年之前我为了族人而令你受委屈,想来,都是错的,其实我又何尝不愿与你一起逍遥六界快意山河,然而以前背负的实在太多,可是现在,我终于可以与你一起,我心里也是高兴的,我不能陪着你一起活下去,陪你一起死何尝不是一种幸运?”似是一次说话太多,他顿了顿,这才接着开口,但明显比刚才要吃力很多,“我想过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所以说比箫的做法我虽不甚认同,但终究以我目前的能力也改变不了什么,现在,我只想用更多的时间来看你,其它的,都不想去想了。” 听他如此说,荆凉心里明明感动地要命,嘴上却还是不放过他,“当年你抛弃我打算娶翼笙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如今?你又怎知我一定会原谅你?” “凉儿,当年的确是我对父亲妥协,可我却是并没有抛弃你,你要知道,我便是抛弃自己,也断然不会抛弃你,只是人生有太多的无可奈何,我不得权衡诸多,还好,现如今我还有得选择,至于你所说的原谅不原谅,我想,就算你不原谅我,也没有关系,反正我也活不长了。”说完,似是想到什么,他不禁勾起嘴角,“不过,就算到了幽冥鬼狱,我一样会找到你。” “你倒是会打算,且不说当年,就说现在,我一个即将魂飞魄散的魂灵,天地浩渺,轮回惨淡,你要如何去找?”听他如此一说,荆凉只感觉心里满满的,可一想到过往,就觉得不能就这么放过他,谁让他让自己伤心了千年来着。 “皇天不负有心人,我若是想,就一定可以找到你,凉儿,我们不要赌气了好不好?时间不多,你就没有其它的想对我说吗?” 没想到千年过去,他依然还是这种不温不火的性子,可是荆凉却是爱惨了他这个样子,何况一想到当年他为自己所受的伤痛,她哪里还忍心如此对他,几乎是立马就软了语气:“那你想听我对你说什么?” 听她如此一说,比襄唇角勾起,那惨败如灰的脸色也掩盖不了喜悦就此蔓延,“唔,比如说你这些年有没有很想我,亦或者是我这些年有没有很想你?” 看着那熟悉到骨子里的笑容,荆凉忍不住笑骂,“你说的不都是一个意思吗?我看一千年过去,你除了相貌,倒是半点没变,还是一样的无赖。” “那我也是对你一人无赖而已,你说,是不是,凉儿?”比襄说完,半天没等到荆凉的回应,他不禁疑惑,正待询问,荆凉却是开口了,她的声音很轻,再不是刚才的那种随意,似是带着山河永寂之后的落寞,于万里九幽深处飘然而来,“你说想,那定然是想的,又怎么可能不想?这千年以来的日日夜夜,每时每刻,我都在想,我的比襄怎么可能不要我?他当初分明说过,不要自己也不会不要他的凉儿,可是你知道吗?当翼笙穿着嫁衣一剑刺穿我所有的骄傲的时候,我是有多么的痛彻心扉,又是多么的绝望,可是没有等到你一句话,我竟是连死也不敢的,所以我拼着最后的力气逃到了不归林,幸而上苍怜我,让我融合了先天火灵,才逃过一劫,不至于魂飞魄散。”说到这里,她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顿了顿,才接着开口,“说起来真是可笑,明明当初是靠着那股子刻骨的恨意才苦苦支撑到今天,可是直到走上这碧落之巅,我才发现,我的不甘心,不是因为所谓背叛,只是因为没有再看你一眼,听你亲口给我一个交代而已,你说,女人是不是都很傻,在爱情面前,便枉顾一切,只管飞蛾扑火。” 看着她一脸来不及收回的落寞,比襄脸上的浅笑再也挂不住了,他不禁轻叹一口气,“凉儿,自始至终,我都没有说过不要你,至于你所说的翼笙,我后来想了想,大概是她称我不备对我下了咒术,这才知晓了你族命门,我只知她对我心存执念,却不知如此之深,若是早知如此,我当初定不会,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无甚意义,”说到这里,因为太过吃力,他深深地吸一口气,这才接着开口,“所幸如今我还能再找到你,这也算是上苍予我比襄莫大的恩赐了,我就在想,若有来生,我一定要做个自私的人,先把你娶回家生个娃娃,再带你们去踏遍山水湖光,至于其他的,我就不想那么多了,你说,好不好?” 看着他一脸的讨好,荆凉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应声而下,“呸,你又在胡说什么,什么今生来世的,我告诉你,你会好好地活下去的,会有人来救你的,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嫁给你了,当年是你先不要我的,今后,我也不要你了。” 明明她的眼泪只是虚幻,可是比襄却似是真实感受到那一颗颗晶莹的珠子断了线一般落到自己心上,砸得生疼,他一瞬就慌了,“好了,是我胡说,没有今生来世,以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如果你不嫁给我,我就一直等,等到你愿意的那一天为止,好不好?凉儿,你明知道我最见不得你落泪,怎不知要心疼心疼我?” “那也是你不会说话,自找的!我可不会心疼笨蛋。”看他如此小心的模样,荆凉不禁破涕为笑,也就不打算为难他了,属于他们的时间着实不多,若是再浪费在这些无意义的争论上,倒真是有些不划算,想到这里,她缓缓开口,“不过,看在你这个笨蛋勉强还算入本姑娘的眼,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比襄微勾唇角,“那就谢姑娘高抬贵手了” 话已至此,两人倒是难得地都没有再说话,这一方幽暗的天地里一瞬安静下来,此时荆凉因为隐忍而加重的呼吸声倒是被放大了,比襄一听,原本秀气的眉头狠狠一皱,该死,刚刚只顾着和她说话,倒是忘了这噬心蛊还在她的体内,“凉儿,你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受?” 强忍着那在灵魂深处流窜的剧痛,荆凉微微咬唇,“还好,你什么时候这么瞧不起我了,要知道,我可是荆棘鸟一族的公主,岂是这点伤痛就忍受不了的。”说完,为了让他放心,她还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再说了,我可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姑娘,如今都是千年的老妖婆的,还有什么可怕的。”话落,她却是突然笑不出来了,“比襄,其实,如果是我自己,只要是跟你一起,我是真的什么都不害怕的,可是央儿该怎么办呢?比箫那个疯子我是不想管了,可是央儿当初却是我一手推下黄泉洞的,如今她生死未卜,我便是死,也不安心。”想到当初那个一口一个荆姐姐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丫头,每次说起比箫都贼兮兮的样子,还有那双明快的月牙大眼,荆凉不得不承认,她内心是惊慌的,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是那个小姑娘却是年华正好,自己也着实喜欢,定是不想她出事的,再想到那个一身月白长袍,潋滟桃花眸不掩其睥睨六界之势的刑公子,她不禁有些头痛,只望不会因她一人而给荆棘鸟一族带来祸端才是。 看着她眼里的担忧,比襄不禁放低了声线“凉儿,你放心,我瞧着那丫头平时机灵得很,际遇也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此次定也能逢凶化吉,再者说了,这次也不能算是你的过错,你也是受比箫蛊惑,非你本意。” “是么?可是我是真的很喜欢那个丫头,打从心底里喜欢,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她最后一面,听她喊一句荆姐姐,她心里定是恨极了我,对我那么信任,我却还亲手把她推到那样险恶的境地。” “不会的,凉儿,她那么善良的姑娘,怎么会恨你,我想依她的聪明,肯定知道你是迫不得已,不会相信你会伤害她的,真的,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要不,你在给我唱一遍《相思茧》”好不好? 听他如此一说,荆凉也顾不上他是不是安慰自己了,她清了清嗓子,可声音却因为长久的隐忍而略显嘶哑,反倒透出一股子百世孤寂的苍凉,倒是迎合了此时的气氛,“待到相思结成茧,花正好,风来,蝶满天,待到相思结成茧,花正好,风来,蝶满天,待到.....”c反复吟唱了几遍,她突然停下,看向对面的比襄,“之前在不归林的时候,我无事新作了一首曲子,倒是可以唱给你听听。”说完,不待比襄有何反应,她空灵中带着奇特沙哑的歌声在这方寂静幽暗的天地中想起,不张扬,却已是绝唱: 云间月隐隐 窗柩孤寂 婆娑千般刻画你轮回的轨迹 庭院花深深 夜色暄暄 指尖缥缈挽住她流芳的气息 那烟雨朦胧纷繁尘世间 平凡百相,落花堆砌 你泥泞中红衣烈烈 素手执起微妙的弧度 繁华落尽,闭月苍苍 一把油纸伞遮不住无尽虚空下落寞的一双眼 她静等年华骤歇,浮生风轻 忆往昔憔悴不堪离别今朝醒 料青山依旧,云中有歌 缘难了 风忽起 红尘百丈悠悠悠长不及那迎面飞花一刹那 人间路坎坎 青石婉转 曲折百年湮灭她绣鞋的芳踪 雨巷长寥寥 叹息轻轻 满城冷寂静等她回眸的笑靥 那曲声缠绵浓稠忘川里 相思一捧,情丝寸断 你低眉间眼眸浅浅 裙摆拂过奈何的桥头 曲终人散,轮回匆匆 一曲相思茧缚不尽咫尺擦肩时虚浮的半种殇 她静等年华骤歇,浮生风轻 忆往昔憔悴不堪离别今朝醒 料青山依旧,云中有歌 缘难了 风忽起 红尘百丈悠悠悠长不及那迎面飞花一刹那 佛曰百世轮回 遇见,且错过 却道 情短 奈何忘川太长 水不尽 人不逢 一曲作罢,她抬头,看着比襄有些恍惚的眉眼,浅淡开口,“此曲唤作《一世花》,一世相思,彼岸无花,想来,世人所求的因果,终究不过一捧忘川,佛说,遇见,且错过,所有的遇见,到头来,都是当初为如今这场伤筋动骨的错过而埋下的种子。”话落,她不禁凄然一笑,“你我之间,亦是如此。” 听她话里那几乎是铺天盖地而来的苍凉,比襄皱了皱眉头,却终究没有再开口,谁道情短?佛,谁人无法?他。 那就用百世孤苦,来换此刻寂静相拥吧。 作者有话说:总想着要给荆凉这样的女子写一首歌,今天总算是实现愿望了,第一次尝试,希望看官们喜欢,我会继续努力哒^_^。 第六十四章 别离在即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木姑娘幽幽转醒之际,正是绯色黎明自天际渲染极致,那层层叠叠的云雾似是九天织女天梭下最华丽的锦缎,于寥廓山河之中舞出云间错落的隐秘和妖娆,这样辉宏壮丽之景,连木姑娘也不禁看得傻了,唔,比在扶桑神树上看日出要好一些,木姑娘如是想,然而只是一瞬,她迅速回过神来,不对呀,她明明记得自己是在幽冥鬼殿,然后貌似是和那个抽风又变态的幽冥鬼尊闹掰了,再然后?她就这样被送回来了?看着四周一片绚烂的天堂鸟,再看看身后不远处阴森的黄泉洞,回想起掉落之际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阴风和凄厉的嘶吼声,她不禁揉了揉自己细嫩的胳膊,下意识挪了挪屁股离那里更远了一些,等等,先让我们的木姑娘来梳理一下思路:如果说这一切都是真的,(好吧,我只是想借此插播一个小剧场来丰富一下这片我笔下贫瘠的世界,看官们不要介意-----) 小剧场:关于肾的话题 作者:不是真的莫非你觉得是假的么?那你压在人家鬼尊身上不愿意起来害人家腰痛是个怎么回事? 木姑娘:咳咳,他自己肾不好腰痛怪我咯?哪里是我不愿意起来? 万里九幽冥狱肾不好的幽冥鬼尊:本尊肾不好你又知道? 一众引魂使:难怪尊主一直单身,原来是肾不好,那谁,还不把你那偏方献给尊主? 刑公子:央儿,你什么时候知道鬼尊阁下肾不好了?公子我怎么不知道? 木姑娘:捂脸,介个世界到底怎么了?这样真的好吗?你若是知道幽冥鬼尊肾好不好那这个世界就和谐了。 广告君:XX肾宝片,谁用谁知道。 表示关于肾话题到此打住接下来继续正文的作者君飘过。) 好吧,如果说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是不是表示彪悍如木姑娘在与幽冥鬼殿终极Boss大战300回合后全身而退?不对,按说不应该是幽冥鬼尊以压倒性的优势把她秒成灰吗?难道是因为我呆萌可爱水灵灵的外表?还是我彪悍强大牛叉叉的内心?亦或是我惊天地泣鬼神睥睨六界俯瞰众生神佛难挡的术法?”木姑娘无耻地想,然而想了半天也没个头绪,干脆就放弃了,想着她从宽大的袖摆里摸出一把漆黑的迷你镰刀,不禁满头黑线,唔,砚杀这家伙是不是以为她也是个农家姑娘就送一把镰刀给她割草来着,就不能换一个高大上一点的兵器,比如说像妖孽神棍手上那把可大可小亦通阴阳的桃花雪扇?亦或是那把通体镂空以三尺青锋艳绝天地的逐月剑?想到这里,木姑娘只觉得有什么画面从大脑里一闪即逝,想去捕捉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她好看的眉头不禁蹙了蹙,唔,她是什么时候见过逐月剑的,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想不通也就不再想了,她干脆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只有一望无际的天堂鸟,在这流风回雪的碧落之巅肆意燃烧,寂静,妖娆。她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想着落下黄泉洞之前荆姐姐那双诡异的红眸,眉头更深地蹙起,打死她也是不信荆姐姐会伤害自己的,可是事情牵扯到比襄,她却是不确定了,今日就是比翼鸟一族的族长继任大典,或许可以去青翼宫找寻到答案,想着她一脚踏出,拈起手诀,正待使出腾云之术,却突听一道凄厉的叫声自远处响起,看那个方向似是死亡岭,想到之前在洞中看到的青衣公子,反常的比襄,还有那个神秘的玄衣男子,她调转方向,一掠而过,或许,她该先去那里看看才是。 荆凉只感觉到一种毁天灭地的撕裂般的痛苦几乎淹没她的神智,那种自灵魂深处蔓延开来的伤痛,骄傲如荆凉忍了这么久也不禁叫出声来,她能很清楚地感觉到灵魂之力的流失,魔族噬心蛊果然名不虚传,看来,再过不久,她便要真正地魂飞魄散了,这样也好,以后便是真正地脱离这红尘俗世的纷扰了,只是,她的比襄又该怎么办呢? 看着她红眸里挣扎的痛苦,那往日里精致的眉眼此时略显狰狞,额头突起的筋络在散落的墨发间若隐若现,比襄恨不能把她所有的痛苦一分不剩都转移到自己身上,正待开口,却听到了此时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声音:“荆姐姐?” 木姑娘一路循着声音走进山洞的时候,着实被眼前的场景给吓到了,她几乎是扑到荆凉面前的,“荆姐姐,你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受?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啊?”说着,她伸手想去触碰荆凉的脸颊,却忽略了荆凉本就是魂体的事实,双手直接从她脸上穿过,讪讪地收回手,她转而把目光看向身后的觅音,“觅音,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嘛?为什么好端端地会变成这样?”她不过走了几天,按说有阿渊坐镇碧落不会有这么大的问题,对了,阿渊呢?想到这里她赶紧开口,“觅音,阿渊呢?你们出这么大的事,他都不管的吗?” 觅音此时亦是有心无力,因为失血过多,他过往温润的眉眼一片惨淡的白,几乎是艰难地扯了扯嘴角,“现在你所看到的,都是比箫一手造成,至于你所说的刑公子,他之前匆匆离开了,我也不知是去了哪里。” 比箫?不对呀,之前她好似听比澜说过,这比翼鸟一族的比箫公子千年之前就莫名失踪了,怎么如今反倒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了,甚是诡异,再一想到阿渊竟然不告而别,留她一个生死未卜,她就觉得莫名地失落,那妖孽怎么可以说走就走呢?想想又甩甩脑袋,唔,当务之急还是解决荆姐姐的事情,那什么老男人就这样走了,她以后再收拾他好了。不过这比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想着她看向觅音,再次开口:“觅音,你说这一切都是比箫造成的,可是他为什么要针对你们呢?再说了,那个比箫不是在千年之前就失踪了吗?”莫非这内在还有什么联系不成? 看她一脸的疑惑,荆凉嘶哑着开口,“事情是这样的,当年....”然而她一开口,就是一阵猛烈的疼痛撕扯在心口上,那煞白的脸色看得木姑娘一阵心惊,正待上前,觅音却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算了,凉儿,还是我来说吧。” 木姑娘正待震惊于觅音对荆姐姐突来的亲昵,他已经缓缓开口:“当年我与凉儿离别前夕,比箫......”千年的光阴看似漫长,但说起来也不过一瞬,待到觅音最后一字落下,彪悍如木姑娘也不得不伸出细白的小手努力合上自己的嘴巴,她艰难地开口:“所以说,你才是真正的比襄公子,而如今那个,是占着你身体的比箫的灵魂,这冰棺里面躺着的,才是真正的比箫。我的师父啊,你们这个关系真是有够复杂的。” 听她如此一说,觅音不禁苦笑:“是啊,所以说,你接下来有得忙了。” 木姑娘正待思考他话里的深意,荆凉的声音陡然自身后响起:“央儿,你到姐姐这里来,姐姐有话要跟你讲。” 她赶紧凑到荆凉面前,听她开口,那声音再不似往日唱歌时的那种空灵,只有一种像似从喉咙深处磨砺出的沙哑,些微刺耳,“姐姐之前推你下黄泉洞,乃是受了比箫的蛊惑,实在是对不起你,按说你就是就此恨上我,我也是无话可说。”然而她正待继续下去,木姑娘却是突然打断她了,“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会恨你,喜欢你还来不及呢,再说了,这也不是姐姐的本意,我都知道的。”看着她故作老成满脸的严肃,荆凉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真是个好心的姑娘,现在,姐姐跟你说的话,你一定要用心记住,知不知道?”看着她一脸认真,木姑娘赶紧乖巧地点头:“姐姐你说,我都记着。” “这次姐姐是在劫难逃,不久便是真正地魂飞魄散了,这次比箫在姐姐的身上下了魔族的噬心蛊,本是为了夺得先天火灵,可他却想不到这先天火灵本就不在我心上,所以他到头来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已,央儿,姐姐先前曾答应过你,待到此间事了,便把前天火灵交付于你,如今也是时候了。”说完,不待木姑娘有所反应,她那双瑰丽的红眸猛地泛起一阵红光,似是两簇跳动的火焰在这方天地间肆意燃烧,许是有些晃眼,木姑娘禁不住伸手遮住双眼,再放下来时一切都已平静下来,只见荆凉的眼前跳动着一团赤红的火焰,虽小,但这方天地却是陡然炙热起来,而她那双红眸,也变为浓重的墨色,“央儿,这便是你所找寻的先天火灵,千年之前,我便是将它融合在了我这双眼睛里面,所以说,你以后可要好好保管它,看到它,就好像看到姐姐一样,是不是?”说着,不待木姑娘有所反应,她转而看向一旁的比襄,“比襄,看来我是要先你一步走了,也等不到你去找我的那一天了。” 看着她越来越虚弱的魂体,比襄却是反常地笑了,他微勾惨白的唇角,轻轻开口:“那,凉儿,你就只好走慢一些了,也让我到时候省些力气,你放心,不论早晚,我都会找到你,比襄还欠荆凉一个交代,不是么?”现在的他,可以坦然地面对死亡,无所畏惧,或许,这对于目前的他们,已是最好的成全。 什么时候死亡变成如此简单的一件事情了?看着他们两人脸上平静的笑意,木姑娘禁不住落下泪来,那双明媚的月牙大眼此时一片朦胧,湿了沉重,“荆姐姐,你们走了我一个人该怎么办?还有觅音,唔,我还是习惯叫他觅音,比襄很奇怪。”她说得毫无章法,但荆凉却是懂了,“央儿,我本就是早早注定要离开的,你哭什么,再说了,你不是还有刑公子吗?哪里就是一个人了。还有啊,待你集齐五灵,你便是拯救这万物苍生的英雄了,到时候位列上神,可不要忘了姐姐才是。” “姐姐又打趣我,我跟那个无情无义的家伙才没有关系,而且啊,我是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么美丽的荆姐姐的。”说完,似是意识到什么不对劲,她猛地转身,“我是说一直感觉这么奇怪,竟忘了觅音你此时的境地,你等等,我先将你放下来。” 比襄摇头:“央儿,你莫要白费力气了,这可是缚魂锁,当年神魔一战天帝赐予我比翼鸟一族的法宝,只是没想到辗转到了比箫的手上,这缚魂索传说是自天地初始与女娲石同生的混沌玄铁所锻造而成,神鬼难逃,何况如今我一介凡胎。” 木姑娘却是不信邪,“你等着,我就不信奈何不了一条破链子。”然而不论她怎么试,烧的砸的砍的,却是一点用都没有,最后她几乎是瘫倒在地上,“看来我还是太弱了一些,觅音,你等着,我这就去找人来,族长执掌碧落千载,又术法高深,定是有办法的。”说着正待起身,觅音却是拦住了她,“来不及了,况且,凉儿时间不多,我本就没打算一人独活,你去了也无甚意义。” 木姑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乖乖在荆凉身前站定,这种情她现在还理解不了,所以她所能做的,只是尽量去满足他们的心愿罢了,只是,她却是做不到如他们这般云淡风轻的,毕竟相处这么久,她是真正地把她们当家人一样的,又如何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就这样离她而去? 似是看出她的心思,荆凉忍不住出声安慰,“央儿,你怎么还苦着一张脸,姐姐心愿已了,你该是开心才是。”此时的荆凉,连灵魂都有些漂浮不定,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姐姐在临走之前,还想再看看你的笑容,可以么?” 木姑娘点点头,胡乱用衣袖擦擦眼睛,然后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绽放出一个她有生以来的最是灿烂的笑容,那明媚如花的光晕霎时渲染了整个幽暗的世界,于这方寂灭的天地升起一轮暖阳,荆凉笑意更深,“央儿,你不知道,你刚刚哭的样子真是丑死了,以后不要这样了,不然你家公子因此而嫌弃你就不好了。” 她不说公子还好,一说木姑娘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个老男人还敢玩失踪,她不嫌弃他种族不明年龄太大脾气又臭就算不错了,他还敢花样作死一下就消失不见,哼哼,木姑娘咬咬一口小白牙,丫的,下次见面她一定要让他好看,不然他以为天是那么好上的么?天上的姑娘是那么好追的么?“姐姐,好好地你又提他做什么?反正我是不想再看到他的,没有他在,都没有人欺负我,岂不是比以前好太多。” 看出她嘴硬,荆凉也不戳穿她,“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姐姐不提他了,你往前面走一点,姐姐告诉你该怎么驾驭这个先天火灵。” 木姑娘乖巧地点点头,然后用心倾听着那晦涩的咒语,一字一字地记在心上,突然她灵光一闪,自袖内摸出那把漆黑的镰刀,不禁嘀咕,“唔,其实砚杀说的不错,我的确是个笨蛋。”既然普通的法子对缚魂索无用,那这把自幽冥鬼狱而来的镰刀说不定有克制的法子呢?想着她不禁双眼一亮,看来行不行要试试才知道了。 第六十五章 两心相依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荆凉本来已是神魂俱散的边缘了,却猛地一个激灵,看着木姑娘手上那一瞬变作一尺大小的黑色镰刀,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好浓烈的死气,央儿,这镰刀你打哪里来的?” 这是一把通体漆黑的镰刀,手柄刀身均一尺长短,刀刃无甚特别,只中间一道弯月型的镂空,刀柄上却是雕刻着繁复的花纹,于厚重的寒气之中透出一股子睥睨的杀伐之气,她不禁皱眉,这镰刀她虽没见过,但却像是在哪里听过一般,只是时间太过久远,她记不太清楚了,不过,不是凡物就是了。 “哦,姐姐你说这个?这是我在幽冥鬼狱遇到的一个朋友送给我的,给我防身用的,你刚刚念咒语的时候我突然间想到,反正我们都试了那么多次,也不在乎再多试一次,说不定就有用了呢。”说完,她走到觅音面前,右手轻抬,手中镰刀一挥而过,却是半点痕迹也没有在缚魂索上留下,见此,她不禁疑惑,难道这次又是她想多了? 见她一脸苦恼,觅音似是笑笑,“央儿,我都说了没用,你又何苦白费力气,这混沌玄铁哪里是那么好砍断的,不然当年我父亲也不会把它当镇族之宝供奉在我族宗祠了。”还真是一个傻的可爱的丫头啊,想着他又摇了摇头,世间让人无可奈何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 木姑娘却并不打算放弃,她原地走了两圈,似是灵光乍现,她明媚的双眼陡然笑开,“果然还是有办法的,觅音,你再等等,我马上就好。”说着,她直接用镰刀划破手腕,以鲜血在刀刃上绘制出一个神秘的图腾,那些繁密的血线紧密地缠绕着,觅音是看不出个所以然的,但是那上面有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气息就是了,无端让人胆寒,从灵魂深处升起一阵战栗。 好不容易绘制完毕,木姑娘双手平举,手中镰刀慢慢直手中浮至半空,她满意地笑了,尔后双手结印,嘴里念出一段古老而晦涩的咒语,“以吾之血,祭汝之灵,死神镰刀,六道莫违,洪荒咒令,启!”话落,只见原本还黯淡无光的镰刀陡然升起一阵刺目的光芒,然后她飞身而起,玉手轻抬,手握镰刀一道黑色利刃直冲缚魂索而去,“不过是小小缚魂索,在吾面前,也不过是一堆废铁,萤火之光,岂敢与日月争辉,简直放肆!” 看着身上应声而落的缚魂索,再看看她眼里那一瞬而逝的碧芒,觅音掉落在地上唯一的感受不是疼,而是震惊,以及后怕,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丫头竟然还真的说到做到斩断了这神鬼难逃的缚魂索,只是,这丫头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再联想到之前在不归林那碧眸碧发的女子,他只觉得事情越来越超乎他的想象了,不过当初公子说了让他什么也不要告诉她,想来必是有自己的打算,于此,他眼里慢慢恢复平静,再看荆凉,她也是一脸震惊,想来也是没想到这丫头竟有这么大的本事吧?然而这次觅音却是实打实地猜错了方向,荆凉的震惊远不止于此,她是说刚刚怎么见到那个镰刀有些熟悉,直到听到那“死神镰刀”四个字,她才猛然反应过来,她依稀是小时候听祖父说起过,幽冥鬼狱的幽冥鬼尊,自洪荒初始执掌幽冥鬼殿,管人间阴阳,轮回六道,手中一把死神镰刀,与大罗金阙紫微天宫的紫微大帝手中的逐月剑齐名,乃是两大至道奇兵,一为救世之剑,主仁义,一为裁决之刃,主杀戮,而央儿手中的这把镰刀,莫不就是传说中的杀戮之刃——死神镰刀,可是看大小却又不像。 “央儿,你说这把镰刀是你一个朋友给你的,可你在幽冥鬼狱怎么会有朋友,你那朋友叫什么名字?” 对于荆凉的问话,木姑娘倒是不甚在意,她努努嘴,“唔,就是这次才认识的一个朋友,叫砚杀来着,荆姐姐,你问这个做什么?”说完没有等到荆凉的回应,她也就自顾自地扯下一截裙摆,然后小心地包扎起手腕来。 其实荆凉也只是随口问问,按说她也不知道幽冥鬼尊的名讳,便是知道了砚杀的名字,也是知晓不了其中的联系的,然而不待她再多想,就觉得眼前落下一片阴影,有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她轻抬双眸,便见觅音缓步走到面前,他一身青衣已经被鲜血浸染殆尽,那原本温润的眉目此时一片惨淡的白,只眸里的温柔,一点没变,因为失血过多,他站着比较吃力,身形微微晃了晃,但却是比谁都站得坚定,他要很努力,才能够伸出那骨节分明的手,宽大的袖摆自臂弯处落下,露出白得过分的手腕,然而想要进一步触碰的手却是突然再也近不了一寸,他极力稳住呼吸,浅淡开口:“凉儿,其实比箫说得不错,便是如今,对你我也是无能为力,连碰你,都成了一种奢侈。” 荆凉却是浑不在意,她缓缓摇头,“比襄,你别想那么多,我不在意的,这辈子不行,就下辈子嘛,反正总要被你找到的,到时候你别赖账就可以了。”说完,她浅浅一笑,那墨黑的眸里有浓重的情在无声地流淌,似是一个无边的漩涡,觅音只觉得整个人都要陷进去了,他勉强扯扯嘴角,“那我们就说好了,你一定要等着我。” “当然啦,不等你还能等谁,再说了,我可不会便宜别的女人。”说完,她的身形一阵飘忽,似是明明灭灭,觅音一急,双手却是从她脸上穿透而过,什么也没有碰到,他不禁慌了,“凉儿,你再坚持一会儿,我再想想办法。”其实他知道那些所谓来世的约定都是为了宽慰对方的,一旦魂飞魄散,哪里还有什么来世,忽的,似是意识到什么,他几乎是扑到木姑娘面前,“央儿,你快想想办法,你荆姐姐她不行了,现在能帮她的,也就只有你了。” 木姑娘正在包扎伤口,见他这等焦急模样,迅而转身,便见到那荆棘架上的荆凉魂体越来越虚,竟隐隐有了消散的迹象,她大惊,匆忙起身,却不慎被裙摆绊倒,当即也顾不了那么多,几乎是几步爬到荆凉身前,“荆姐姐,你再等等我啊,我再想想办法,现在觅音没事,你一定要撑住,为了他也要再多坚持一会儿,不然你留他一个人怎么办?”一定会有办法的,她得好好想想,不然觅音如何受得了荆姐姐就这样消失在自己面前,他一定会崩溃的,不,她也会崩溃的。 看着她皱巴巴的小脸,荆凉再次笑着开口,“央儿,人如何斗得过天,这本就是我的缘法,一切早就注定了的,命格一事,又岂是那么容易就扭转得过来的?真是个傻丫头。”她缓缓摇了摇头,看着觅音一身血衣,那清瘦的身姿在她最后的视线里定格成一道风景,简单,但却刻骨铭心,“比襄,看来我要先走一步了,你可别忘了我们的约定。”说完,她神秘一笑,在比襄瞬间惊恐放大的瞳孔里,一袭红衣寸寸成灰,四散在这方阴森幽暗的地界。 觅音一瞬反应不过来,只知道痴痴地站在那里,他只觉得现在如陷泥沼,仿若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木姑娘看着眼前的一切,顾不得突然漫上眼角的湿意,只是匆忙冲到荆棘架前,然而却是再也找不到一丝,属于那个明媚而张扬的红衣女子的痕迹,她心下一黯,嘴角抿起,却是突然笑开,是啊,她怎么可以忘了这个呢?老本行啊。 想着她迅速起身,素手轻抬,双眸微闭,嘴里念出一阵晦涩的咒语,那指间跳转的,仿若是远古洪荒的祭祀之舞,神圣,又庄重,于隐秘的流传中,倾诉着横亘在万载长河之中的传说,让人莫名敬畏,却又忍不住被吸引,转而沉沦。 扑捉到她指尖那繁密却又透着点点熟悉的手诀,觅音双眼一亮,仿若自绝望之中终于有了救赎,只见木姑娘的手诀刚刚落下,一阵耀眼的绿光直冲而上,她的上空再次出现了那棵觅音并不陌生的巨树,根扎九幽,冠举九重,一片繁密的枝叶蔓延到一眼望不到头的虚空,分明是在这狭隘的山洞,却并不影响它本身的那种辉宏壮阔,反而更能凸显出那种睥睨天地唯它独尊的气魄,让人忍不住臣服,若说之前在不归林见到这棵巨树,他仅仅只是震惊,然如今情景再现,他却是说不出话来了,作为比翼鸟一族的公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这棵树的由来,这分明就是千年以前自碧落之巅天堂鸟花海消失的碧落圣树!可是,央儿跟碧落圣树又有什么渊源呢? 木姑娘可顾不上此时觅音作何感想了,她跃至半空,雪白的颈弯起一抹荡人心魂的弧度,那三千墨发无风妖娆,精致的裙摆于空中流泻出一脉若隐若现的幽香,那点点起伏的绿叶,似是活了一般,迎风起舞,她微闭双眸,感受着空气中灵气的波动,浅淡的唇缓缓勾起,有细碎的咒语吟唱而出:“碧落请旨,六道开,轮回止,阴阳为吾所逆,聚魂,洪荒咒令,启!”话落,只见她面前慢慢浮现出一个远古的图腾,竟似是汇聚了六界的山水湖光,令觅音一瞬想起传说中由紫微大帝执掌的山河社稷图,天经地纬,森罗万象,一图,便是一个世界。 然而木姑娘给他的震撼可不仅仅是这些,只见她红唇微启,“洪荒血祭,逆轮现,离者归,生死所依,六界莫违,启!”话落,在觅音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她那粉嫩的小手缓缓伸至胸前,随后慢慢收紧,只见一片碧芒自胸口流泻而出,尔后,在觅音惊恐的目光之中,她缓缓拿出一颗碧绿通透的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的东西,置于那繁复的图腾之上,觅音随着她的动作调转视线,便见那原本还算安静的图腾似是活了一般,在不停地流转,其间变化万千,他自是没看清楚的,尔后,令他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山洞四周突然浮现起无数红色的光点,然后慢慢汇聚到那颗碧色的玉石之上,直到光幕消散,觅音却是连眼睛也是不敢眨一下的,那原本碧绿通透的玉石,此时已经变为了一颗青色的蛋,没错,就是蛋,觅音甚至可以透过那浅淡的纹路感受到里面微弱的独属于生命的气息,他突然间失去了说话的力气,因为他实在是不敢去想那个可能,因为太过不可能,以至于想一想都是奢侈,可是木姑娘显然是没想这么多,她径自走上前去,小心地握住那颗青色的蛋,然后一步一步,极缓地走至觅音面前,径自放到他的怀里,“觅音,你莫不是傻了,刚刚还说要荆姐姐,怎么这会送到你面前你却不敢要了?” 实在是太难以置信,觅音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低下头,自衣裳里取出那颗还来不及焐热的蛋,他颤抖着手,极尽虔诚地捧到面前,似是怕摔到了,一瞬又放到怀里,然后看向对面笑意盈盈的姑娘,艰涩地开口,“央儿,你莫要吓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似是有些累,木姑娘也不在意什么形象了,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她用袖子擦掉额头上沁出的冷汗,然后笑着开口,“师父曾说过,我的心蕴含着这世上最为纯净也最为浓郁的灵气,可逆阴阳,转生死,这可是天地间最为强大的生命之力,我就想着,若是用我的心,应该是可以救荆姐姐的才是,现在看看,果然是有用的,所以说,你以后也不会是一个人了,等你真正地把她捂热了,她也许就会重生呢。” 看她一脸的笑意,觅音只觉得喉间干涩,似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一个字也是说不出来,这个丫头,看起来伶俐得紧,可是他们何德何能,让她如此相助,连心都舍弃了? 似是知道他内心的想法,木姑娘赶紧打断他,唔,她最是怕那些煽情的话了,“你别多想,我这次舍的,也不过是半颗心而已,以后还会再长回来的,就只是短期内不能再动用术法了而已,没什么大的关系。” 听她如此一说,觅音的心才算是落下了,他不禁伸手抚上胸前,隔着不算厚实的衣裳,他似是可以感受到它带给自己的不可或缺的沉重,不禁勾了勾唇角,“本以为已是穷途末路,却不想上天终究是怜我二人不易,让你来给了我们最后的成全。” 木姑娘摆摆手,“觅音,跟我就不要来这一套了,不过,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如今比翼鸟一族还不知道会给比箫搅合成什么样子呢?” 觅音却是反常地摇了摇头,“如今,我仅仅是觅音而已,当年碧落的比襄公子,早就死在了千年之前,所以说现如今我回去与否,都无甚太大的意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有自己的路要走,比襄已去,而觅音的路,便是好好守着荆凉,守着这好不容易圆满的梦,我想过了,这碧落我肯定是不会留的,我就想着带荆凉去远处走走,把以前我们一起走过的山水湖光,再带她去看一遍,不然我还真怕她哪一天回来了,却又不记得我了呢?” 看他眼里快要溢出来的满足,木姑娘也不禁被感染,她笑了笑,“好啊,我想荆姐姐定也是不想呆在这里的,你带她走也是好的,天下那么大,总有不一样的风景在等着你们。” 世间情有千种,然一人心却是难得,世俗羁绊,轮回磨灭的,不仅仅是记忆,更是缘法,有些人辗转百世,却依旧觅不到心口的那粒朱砂,有些人咫尺天涯,聚散离合却终究少了那么一丝不偏不倚的运气,幸而他俩,于这千年沧桑落定,终于求得了一个成全。 第六十六章 继任大典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比翼鸟一族的族长继任大典,乃是千年以来的盛世,各部族齐聚一堂,皆为恭贺新任族长继任而来,此时的青翼宫正殿,十大世家家主正襟危坐,正前方的两位,便是位列一二的比之一族家主,比襄的父亲,以及一位国字脸浓眉大眼的中年男子,一身银线暗绣比翼图腾的青色华服,旁边一位风姿妖娆的妇人,不过人间女子四十出头的年纪,眉目间与翼笙夫人有着三分相似,说不是一家人倒是没人信了,此时她一双美目静静地注视着宫外那一条绵延至远方的红毯,无声地笑了笑,她的女儿,还真是她的骄傲啊,想来她坐不上族长夫人这个位置,她的女儿坐上,也是不错的。 忽而,一阵清脆的极乐鸟的鸣叫声传来,只见碧落之巅那万里云空之上,有九九八十一只极乐鸟翩然起舞,于霞光万丈风疏云淡的天穹之上,上演着一场千年难觅的视觉盛宴,那五彩的羽毛似是带着祥瑞之光,洒下一片圣洁,而此时那遥远红毯之上,有一华服男子缓步而来,他一头墨发系数掩盖在精致的白玉冠冕之下,一双温润的眸子泛着浓重的黑,那微勾的薄唇些微诡异地翘起一个微妙的弧度,不仔细看却是瞧不出来,莹润的下巴之下,是绣着繁复花纹的立领,再不是往日那一身简单的青衣,这一身厚重的锦衣华服,因着那繁复又神秘的族之图腾,让他此刻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睥睨天下的上位者,而不再是那个似流云般闲适又如玉般温润的闲散公子。 看着眼前的青翼宫,比箫的嘴角笑意更深,终于,就在今天,他就要拥有他要的一切了,此后,他便是这碧落真正的王者,再没有比襄,也没有父亲,可是,他有他的翼笙就够了,他表示他的要求并不高,他做这一切,也仅仅只是为了一人而已。一步一步,他极缓地走进那他想了无数遍的殿堂,尽管内心多么地迫不及待,可终究,他选择了如闲庭散步一般的云淡风轻,游戏才刚刚开始,他确实是没必要着急啊。 青翼宫的台阶并不高,统共九层,他一步一步,拾级而上,那身后一眼望不到头的红毯,此时更像是他踏着的一条通往碧落千秋的绵长血路,没有喜庆,更像是杀戮。走上最后一阶,他顿了顿,正待上前,却突听一道破空之声自身后而来,他猛一侧身险险避过,往脚下一看,那华服之下的身躯陡然僵硬,而那幽深的眸中,也一瞬泛起更为浓重的黑,看来,今天不会这么顺利地过去了,不过,也好,不然他倒要觉得无趣了呢。 千年不遇的族长继任大典被打断,殿里的一众定是坐不住的,然而走出来,却见被供奉在宗祠的缚魂索被随意地扔在地上,仔细一看,不少人表示心脏有些受不住,被奉为圣物神鬼难逃的缚魂索,居然断了,还断得这么彻底,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刚刚准族长不是才从宗祠祭神回来么?想着,大家把视线都投向了静立在那里的比襄,却见往日里温润如玉的公子,如今脸上竟带着一抹诡异的狰狞,众人又是一阵恍惚,前族长作为比襄之父,自是要问个清楚的,他上前一步,正待开口,却有人比他更快。 只听一阵空灵的笑声突然想起,明明很轻,却盖过了那天穹之上极乐鸟的叫声,直直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那似是西方极乐的梵音,带着洗净浮华的宁静,又像是凡世三千的俗语,带着浸染红尘的喧嚣,一字一字,极有节奏地敲在每一个人的心上,不重,却也足够让人心颤,众人一惊,正思忖着这个时候会是谁来搅局,忽见远方青石错落繁华夹道之处,有一青衣女子款款而来,一身青色的广袖长裙,那繁复的裙摆以一圈细碎的绿叶点缀,只领口绣着繁复的花纹,增添一种典雅,精致的珠花点缀着那如两弯新月般静挂的发髻,那欺霜赛雪的脸上,一双明媚的眸泛着细碎的光,似是三月冰雪初融之际那近水先发的花,浅淡,却醉人,而那如早樱般浅粉的唇,因为笑,弯起一抹荡人心魂的弧度,衬得下方那一截雪白的颈,越发诱人。 她素白的手似是上好的骨瓷,无须勾勒,透过阳光下那隐约通透的经络,便是最好的作画,一把漆黑的弯月镰刀被她随意地握在手里,泛着森寒的光,想是造化倾尽天地,才有了这样一个山河同醉的女子。众人只觉得她似是挟着一路风景而来,路过这里,便成了永恒,然而看久了,却是忽略了她的面貌,只从她那一手镰刀如闲庭看花般肆意的姿态,看出了一种仿若天下皆不入眼的尊贵与睥睨,竟是隐隐带了一种杀伐的气势。(木姑娘独白插播:丫的,说多少次了,姑娘我是走的实力派,是单纯靠颜值吃饭的吗?作者君你下次再不会措辞小心姑娘我提高出场费!) 木姑娘一步一步,极缓地走进众人的视线,她似是万千黑色枝桠里窜出的一抹绿色,有轻嗅蔷薇时浅淡到骨子里的芬芳,在她身后,苍穹万丈皆成了陪衬,到红毯这边来时,她脚下突地绕开,然后笑了笑,“你走过的这段路,我可有些不愿再走一次呢,我想,你是不会介意的吧?比箫公子。”最后四个字,她刻意咬重了些,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丫的,想她容易吗?好不容易找到个男人,结果在她生死未卜的时候跑了,身边的朋友也伤的伤,走的走,千辛万苦走上碧落圣山,结果还碰到比箫这么一个变态给她整出这么多事来,可她还不能不管,就算是为了比澜,她也得过来阻止这场阴谋,更何况谁让她从小就是个心地善良誓与一切恶势力斗争到底以护卫天下苍生为己任以位列上神为至高目不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姑娘家呢?(若嫌复杂可自动忽略这些修饰词只从主谓结构来判断木姑娘的自恋及可耻程度,谢谢) 众人正待想问她为何而来,冷不防听到比箫的名字,却是疑惑更深,这个二公子自千年之前莫名失踪,便是很久都没有听到他的名字了,如今再听,竟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下意识地看向前任族长大人,却见比族长亦是满脸的震惊,再看看比襄公子,倒是一脸的平静。看这位姑娘通身气度不似凡人,一位年长的老家主好心解释:“姑娘,你大概是认错人了,这位是我们比翼鸟一族的新任族长,比襄公子,你说的比箫,是我族二公子,已失踪千年,至今杳无音讯。” “是么?”木姑娘轻笑一声,手中的死神镰刀缓缓抬至面前,细白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一道弯月型的镂空,宽大的袖摆随之滑下,露出一截粉白的皓腕,在阳光下泛起珠玉般柔润的白,她红唇亲启,“是不是,可不是你们说了算,你说对吧,比箫?” 这次比箫终于不再沉默了,他浅淡的唇微微勾起,“我说,你还真是阴魂不散,这进了幽冥鬼狱还能毫发无损地回来,倒也是本事。”不得不说,这姑娘还真是让他意外,进了幽冥鬼狱,还能在回来,看来,他真是小看她了。 看他竟然没有直面木姑娘的问题,而是选择转移话题,众人心里疑惑更甚,难道这个姑娘说的都是真的?可是比箫又怎么可能变成比襄呢?这也太诡异了吧?然而最震惊的,便要数前任族长大人和翼之一族的族人了,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姑爷,结果却极有可能不是一个人,这让他们如何接受得了? 听他如此一说,木姑娘笑意更深,她不禁侧头,明眸婉转,伸出手随意地撩了撩垂落在肩侧的墨发,明明是一个略带轻薄的动作,在她做来,却丝毫不然跟觉得轻浮,反而有一种倾尽天下不惹半点红尘的风情,“唔,谁让姑娘我肤白貌美又聪明可爱,连幽冥鬼尊也不禁拜倒在我这石榴裙下了呢,我若这样说,你信不信?”哎,表面上云淡风轻,可只有木姑娘自己知道这装×装得有多么辛苦,特么的她容易吗?现在法力几乎尽失,若不想在比箫这个变态面前跌了价,她还得拼死装出一副牛叉哄哄神秘兮兮的样子,天知道她得多努力才不在比箫面前露出破绽。 “好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说吧,你今日到我这碧落之巅来,阻我碧落千年盛会,是何居心?”比箫是不打算再跟她浪费唇舌了,就这一个小姑娘,他倒是不放在眼里,虽说他现在对这族长之位也不甚在意,但到底误了吉时也是不好的。 “哟,我还以为你很能忍呢?这就忍不住了,也对,你觊觎族长之位千年已久,如今终于寻得了机会,自是不愿再等的,只是,你这还没当上族长,就拿出族长的做派,倒是让我好生害怕呢。”说着,似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她还象征性地用那粉嫩的小手拍了拍那青涩的掩映在层叠罗裳之下的小胸脯,不过却是没有用什么力道,不过木姑娘打死也是不会承认她没用力的原因不是花样作死而是怕那本就发育不良的小山包被她一手拍到解放前,那以后真就是没一点发展前途了。 比箫笑了笑,眸里翻涌起一抹诡异的黑,“我是不是比箫,如今又有何意义?反正这碧落之巅,已是我的天下,你觉得,这里还有谁,能阻止得了我么?” “他们不能,那我呢?” 听到这话,比箫是身形倏地僵住,再不能动分毫。 第六十七章 埋藏的秘密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众人闻声看去,便见一身青色华服的翼笙夫人缓缓行来,她一头墨发绾成精致的簪花髻,柳眉弯弯,其下一双水眸似是因为太过震惊,略微瞪大,比澜紧随其后,原本娇若芙蓉的脸上泛起一抹惨淡的白,她没有说话,近乎僵直地一路走近,不怪她现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因早前木姑娘一路火急火燎奔到她那里去的时候,说让她带上她的母亲来青翼宫见证埋藏千年的真相,说她现在的父亲不是她的父亲,这句话很绕,她听不懂,但却还是赶紧找上在屋里盛装打扮准备迎接大典的母亲一路赶来,却不想刚巧听到这么一句戳穿她们所有防备的话,她感觉这个世界已经不在她能够理解的范畴了,什么叫比襄就是比箫,难道她喊了将近千年的父亲竟是一直喊错了人么?那母亲呢?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爱了千年的枕边人原来一直都不是她爱的那个?想着,她机械地扭头,看向一侧的翼笙夫人。 翼笙夫人倒还算是冷静,她没有直接质问他刚刚的话,而是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不过可能这也并算不上是冷静,只是她迫切地想问这种证明其重要性的方式来教大家看看,或许那个木姑娘错了,那个一身厚重族长冕服的身姿修长的男子,真的是在乎她如此的比襄而已。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掩藏在云袖里的双手已经攥到鲜红的丹蔻深深陷进掌心的脉络,与那流窜的红渐渐相融。 看她如此,比箫秀挺的眉峰微微一皱,他下意识上前,正待一把握起她的手仔细看看,却不防翼笙夫人堪堪侧转一步被她轻巧躲过,她双眸紧紧盯着他,不禁又问了一遍,“你说,他们不行,那我呢?行不行?” 许是她眸里的倔强太重,比箫愣了愣,正待开口,却有人比他更快,木姑娘缓步上前,随手把死神镰刀插在腰带上,然后轻笑一声,“我说比箫,你不是一向最是喜欢翼笙夫人的吗?怎么到如今连她问个话你却是婆婆妈妈的,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啊?”说着还摇摇头,“哎,可怜夫人大好年华,却是芳心错付啊” 听她如此一说,翼笙夫人反常地没有再避开他,而是走上前,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开口,“你,到底是不是比襄?” 她眼里的执着太过灼热,简直一路烧到他的心里,不愿再纠结于此,反正今天过后这碧落之巅就是他的了,他比箫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所以他几乎是低吼着开口,“我是不是比襄难道就那么重要吗?这千年以来陪在你身边给你万千宠爱的是我不就够了吗?”说到这里,略微顿了顿,惨淡一笑,“比襄?真是可笑,笙儿,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是比襄,他怎会如此待你,你不是早就知道他一颗心全扑在荆凉身上了吗?哪里还肯多花半点心思来待你?其实,你早就怀疑过,只是你不敢去想,因为你根本就赌不起?对不对?” 他一声声的质问似是一把钝刀一下一下狠狠地割在她心里最深最隐秘的那一块,翼笙夫人下意识地后退,她不信,她不信他是比箫,他怎么可以是比箫呢? 倒是前任族长忍不住了,他疾步冲到比箫面前,颤抖的手几次举起又放下,这位虽然卸任却威仪不减的中年男子,同时作为一个父亲,可能在这一场谁是谁非的战争里,他最没有选择,也注定输得一塌糊涂,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怜我竟被你苦苦蒙骗了千年,箫儿,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大哥呢?”打死他也想不到从前那个沉默的小儿子,在他看不见的时候,竟做了如此残害手足之事,难道,他当年真的错了? “大哥?说的好听,我哪里有什么大哥,我没有大哥,也没有父亲,再说你们什么时候真正地把我当成一家人了?他是碧落荣光风姿无限的大公子,可我呢?你问问在场有几个人把我看做过二公子?别说他们,就是你,何时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你又为我做过什么?我没有任何对不起你们的地方,今天这一切,我比箫问心无愧,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一切而已,至于你们所说的大公子,何必问我,你们不是早就见过了吗?” 木姑娘见他可耻得如此光明正大的样子瞬间炸毛,“你丫的脸皮咋就这么厚呢?什么问心无愧?你有心吗?连自己至亲之人都可以迫害,你怎么能如此理直气壮地说出这些话来?所有的悲剧,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你用着这张你憎恶万分的脸来小心翼翼地维持你得来不易的爱情,更用这张你憎恶万分的脸来一步一步走到你如今的位置,什么如花美眷,身居高位,都不过是你借着这张脸偷来的而已!而今你还敢说这是你应得的?你还能更无耻一些吗?” 她越激动,他越是平静,“那又如何?就算我是靠着这张脸,可你却不能否认,如今站在这里的,是我比箫,而不是你口口声声说的那个比襄,哦,我倒忘了,既然你来了这里,那么必定是去过死亡岭了吧?怎么样?你那两个朋友还活着没?” 一听他如此平静地说出这句话,木姑娘只觉得火气不要钱似的蹭蹭往上冒,若不是时机不对,她早就撸起袖子上前把他死命摁地上打了,丫的,看他能嚣张到什么时候,“你还有脸说,千年之前,你以卑鄙的手段谋害你的兄长,抢占他的肉身,让他险些魂飞魄散,如今他千年轮回再回碧落,你竟不死心地再下杀手,简直是枉顾伦常,丧尽天良!现在,你无所畏惧,怕是这整个碧落之巅,你都敢下手了吧?” “呵,不得不说,你倒是聪明了一回,如今这碧落之巅,还不是任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若我想,谁阻杀谁!” “混账,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忽而一道中气十足的怒喝声传来,木姑娘随着众人调转视线,便见一位须发皆白的青衣老者杵着一根老梨木拐杖在两列青衣侍从的随护下缓缓行来,她正诧异是何人如此牛掰之时,便听见整齐的一声“恭迎太上长老”,她恍然,原来这就是比翼鸟一族的太上长老,早前倒是听比澜说起过,这比翼鸟一族的当权者虽然是族长,但这只是名誉上的领袖,而凌驾于族长权威之上的,还有一位太上长老,太上长老百年不世出,却是可以直接罢免族长,是碧落之巅最为神圣也最为权势的存在。 对于这位太上长老的叱责,比箫却似是毫不在意,他微微抿了抿唇,继而笑了,“悔改,我何错之有?倒是你这个老东西,好好地清闲不享,出来凑什么热闹?不过看在你这么上赶着过来送死的份上,我待会儿一定给你个痛快。” “住口,箫儿,不可对太上长老如此放肆,还不快向长老认错。”前任族长大人见他如此无所顾忌,只觉得急火攻心,险是有些站不稳了,他难道不知道太上长老执掌碧落万载凭的可不仅仅是这一个名头吗?哪里还能如此放肆? 太上长老被他的话气得那雪白妥帖的胡须一抖一抖,他忍不住用手里的拐杖在地上重重地跺了两下,“反了,真是反了,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当年你父亲毒害亲者谋逆篡位,如今你竟也走了这一条老路,果然一切早已注定。”说着看向一旁的前任族长大人,“当年老夫就说过,这孽子天生反骨,留他不得,可你却一意孤行,说他乃你胞弟唯一的血脉,不可就此断了,如见倒好,你不断他血脉,他却是要连你族一起断了。”说完,他状似无奈地重重叹了一口气,摇着头补充道:“也罢,不管如何,今天一起了结了就是。” 然而比箫却是再难平静下来了,他看着前任族长,一字一顿地问道:“这老头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孽子?什么又是天生反骨?我父亲到底是谁?”难道他不是自己的父亲,那他的父亲又是谁?很好,看来他还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啊。 族长大人看着他一脸的癫狂,艰涩开口:“箫儿,有件事确实一直瞒着你,其实我并非是你的生身父亲,你的父亲乃是我一母同胞的胞弟,当年他亦是如你这般,企图加害于我并谋害亲父,也就是我的父亲你的祖父,最后被依我族族规处以极刑,你的母亲随之殉情,可怜你不过月余,痛失双亲,我便将你过继至我名下,做了我族二公子。这件事当年知道的人并不多,只除了几位老家主,我本想着这件事就让它尘封下去,却不想你竟走了你父亲的老路,哎,当年长老曾言你承你父亲血脉天生反骨将来会给我族带来千年浩劫,我偏不信,依旧把你纳入名下,却不想终究还是我强求了。”说完,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似是无奈,但更多的,或许是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的解脱。 有些你以为的秘密,不过是一些无限延长的谎言,时间一到,终究会暴露,而那暴露了的,只是在时间的洪流中腐烂到一种更让你伤筋动骨的彻底。 第六十八章 情非生死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听他如此一说,比箫却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更加猖獗,“以前我总也不能理解为何同样是比翼鸟一族的公子,为何他就是受万人敬仰,成就碧落无上荣光,我却是无人问津整天生活在阴暗里的可怜虫,原来终究是亲疏有别,什么怜我孤苦,你不过就是谋害亲弟却还要装得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这么久以来,你听我喊你父亲心里是不是很痛快?不过,想来你有了如今的下场也算是你罪有应得,我父有灵,今日我倒是阴差阳错地替他报了这血海深仇,也好,本想着该不该留你活口,现在倒不用再犹豫了,今天在场凡是知晓当年真相的,我比箫一个不留!” 见他死性不改,前族长也顾不得什么风范了,他干脆怒骂道:“孽子,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当年你父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长老感念我族血脉单薄才留你一命,你却颠倒黑白,欲陷我族于生死境地,枉顾万千族人性命,如此不仁不义,我当年真不该动了恻隐之心,才为我族埋下了你这么一个祸患,如今,教我有何颜面面对我族先人?” “呵,怎么,你后悔了?不过也没有关系,反正你马上就要下去了,到时候跟那些老家伙慢慢解释就是了。”说着,他不甚在意地掸掸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勾唇一笑,“好了,我也不跟你们啰嗦了,这碧落之巅从今天起就由我比箫正式接手了,至今日,所有比翼鸟一族的族规一律废除,新的规矩,就一句话,顺者昌,逆者亡,凡是归顺我比箫的,以后就随我一起跟着少君倾覆天下干一番宏图大业,不情愿的,尽管跟着你们的前族长大人,一起下地狱请罪好了。” 比箫最后一字刚落,众人便如炸开了一般,几个老家主对当年的事情倒是知根知底,可更多的却是对当年一无所知的族人,再联系到今天的一切,众人却是真的不知要如何处理了。 或许在场唯一一个算不上关心比翼鸟一族未来的人,便是翼笙夫人了,她唯一放在心上的,向来也就比襄而已,她极缓极缓地,一步一步走到比箫面前,红唇亲启,“刚刚那丫头说的,你杀比襄两次,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他回来过了?” 看她都到这个关头了心心念念的还是比襄,比箫只觉得心里一阵天翻地覆?为什么?他到底哪里比他差了,为什么一千年的陪伴都抵不上当年的寸许心动,为什么她的心里只有比襄,那他呢?他又算什么?想着,他突然笑了,竟似是带了一种毁天灭地的悲凉,凄怆,“笙儿,为什么到今天你还是看不到我呢?他有什么好?他爱的从来都是荆凉,而不是你,你不要在执迷了,看看我,看看你面前的这个人,我才是伴你千年岁月的给你无限宠爱的人!我才是那个从里到外满心满眼都是你翼笙的人,为何你要如此不公平?难道就因为他是比翼鸟一族的大公子吗?” 看着他眼里的狰狞,还有受伤,翼笙夫人只顾着摇头,她近乎呢喃地开口,再没有了刚才的那种坚定,“我也不知道,我只想知道比襄在哪里,你告诉我,他在哪里好不好?”此时的翼笙,在没有了碧落之巅第一夫人的尊贵与优雅,她就像是一个迷途的孩子,双眸里满是无措与迷茫。 比箫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紧紧地绞成一团,缠绕得他险些透不过气,连呼吸,都是他不能承受的沉重,明明已经猜到了答案,可还是想亲口听她说出来,其实在翼笙面前,他也只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在心爱的姑娘面前会紧张的青涩少年,他握了握有些发颤的手,宽大的青色袖摆遮住那攥到发白的骨节,“好,你若想知道,我便告诉你,从来,比箫都是不会拒绝翼笙的,对吗?”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其实你早就见过他了,之前随木姑娘来碧落之巅的觅音公子,还记得吗?虽是变了当初的模样,但依然还是让我从骨子里厌恶啊!” 比箫话落,翼笙的身子狠狠地颤了颤,当初那个一身青衣的男子,她如何不记得,虽不过几面之缘,可是,她就是觉得每个擦肩而过都让她心颤,只是,他真的是比襄吗? 要说还有谁比翼笙更震惊的,那便是比澜了,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不让自己倒下,这么一朵傲立枝头的芙蓉花,就因为这么一个近似于玩笑的阴差阳错,而终于狠狠跌落枝头,不过一瞬,便零落成泥,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好好的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自己熟悉千年的父亲一瞬与全族反目,而那个她千年来首次心动的男子,竟然与母亲有着这样的关系,更甚于和自己的这种割舍不断的血肉联系,那么,他到底是自己的谁?心上人?父亲?不管哪一个,似乎都太可笑,可笑到此刻连呼出的空气都是满满的痛。 “不可能,你骗我的对不对?他怎么可能会是比襄呢?他又怎么可以是比襄呢?”翼笙一步一步后退,最后禁不住跌坐到地上,那层叠而厚重的裙摆散落一地,似是一朵开败到极致的莲,想要凋残,却偏偏拖泥带水地兀自挣扎。 “呵,笙儿,你怎么还不明白呢?在这世上,我最不愿欺骗的人,便是你,所以,我又怎么可能会对你说谎呢?不若,你问问这位木姑娘,看看我说的对不对。”他似是想拉她起来,但又不知想到什么,几次伸出的手都收了回去,最后干脆直接交叠着背到身后,只余那点滴的血色在青色的衣摆里浸成渐变的黑。 听罢,翼笙夫人艰难地抬头,似是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她双眸紧紧地盯住木姑娘,许是被她这样的眼神看怕了,木姑娘抿了抿唇,极小心地开口,“他说得不错,觅音便是轮回千年的比襄公子,但前世的事,他早已忘记了,而且,”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艰涩地开口,“比箫为了重回肉身,已经用缚魂索抽尽他一身鲜血,所以说,他如今已经,已经不在了。”话落,木姑娘愤愤地看向比箫,眸里的凝重与哀伤瞬间化为满腔的恨意,“他千年前为你所害,千年后,又是因你一己私欲而命丧黄泉,你究竟有没有心?”许是太过激动,木姑娘不禁伸出粉嫩的小手颤抖地指向比襄,在旁人看来,她这是因为好友被害而心痛的颤抖,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仅仅是她为自己高超的随时随地掌控情绪落泪不是奇迹的演技而嘚瑟得不能自已的后遗症而已。 “心,我要心干什么?拿来随便给人糟践的吗?”他似是看到翼笙夫人的身子狠狠地震了震,细看却是什么也没有,不禁摇摇头,他终究还是改不了多想的毛病,那哪里是奢望就得到的,轻咳一声,他勾勾唇角,“也罢,跟你说再多也是浪费唇舌,我就不浪费时间了。”轻轻掉转身,他狭长的眸看向碧落一众,“我还是那句话,顺者昌,逆者亡,愿意跟着我的,就到我身后来,不愿的,那便不愿好了,我也一向不大愿意强迫别人。” “放肆,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莫非你还想颠覆了我碧落不成?当年你父亲落得如此下场,如今你还想走他的老路不成?”老族长见他这等模样,哪里还忍得下去,只不过,若是太上长老亲自裁决,他自是难以插手,到时候,这孩子就真的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那他如何对得起父亲当年的嘱托? “放肆?我看放肆的是你才对,如今我才是碧落之巅的族长,你以为你还是当年那个让我唯命是从的父亲大人吗?呵呵,有些人真是天真。”说罢,他看向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太上长老,“你以为你不说话我便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事到如今,若你们还认为靠比翼一族的秘法就可以扭转一切,那便是真正的可笑!”他长袖一挥,一道墨绿色的光幕过后,一众青衣族人包括十大家主在内瞬间如被摄住神魂一般僵直不动了,脸上表情各异,却是真的被冻结在了原地,转而,他勾唇笑笑,“你们说我天生反骨,不配做比翼鸟一族的族人,可谁能想到,比翼鸟一族时空禁术的最高秘法——禁魂术,却只我比箫一个人练成了,难道,这还不足以证明我才是这碧落之巅真正的天纵之才吗?现在,我要你们好好地看着,我是怎么一步步走上这族长王座霸业千秋,又是怎么把你们奉若神明的太上长老狠狠踩在脚下!”话落,他自袖中猛地甩出一条漆黑的长鞭,太上长老不防被他强劲的力道甩到地上,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散了,“怎么样?我的太上长老?这戮神鞭的滋味还不错吧?其实这也怪不得我,按说你手中确有对付我的至宝,若你出手我确实毫无抵抗之地,不过,说让我背后有少尊殿下呢?所以说,你们注定没机会了。”然他话落,整个人突地僵住了,似是太不可置信,他废了很大的力气才低下头来,只见那厚重华服掩盖之下,突地探出一把鲜血淋漓的刀尖,在这普照的天地,往外冒着一股子森寒的冷气,直教整个空气,都要冻住了。 他想,不是他不够强大,只是终究,算漏了她的心狠。 第六十九章 我心无澜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那鲜血似是不要命地往下流淌,很快他身前的衣服就被染了个透,可他似是感觉不到疼痛,在这个时候竟还笑得出来,“我千算万算,竟还是算漏了你,也对,你从来都不在我的算计之内,我便是想算,也是没有半点法子的。”他顿了顿,继而开口,“我记得以前跟你说过,我与人不同,心长在右侧,这句话你倒是记得牢。我是不是该欣慰,你总算是听进去了,我在你耳边说过的哪怕是一句话。”本想再说两句,可显然有人并不想让他好过,因他重伤而从禁魂术里逃脱的几大世家家主联手出击,他根本就没有还手的能力,直到那修长的身躯重重地倒在地上,木姑娘才忍不住唏嘘,果然世事无常,前一刻还意气风发的人,这一刻倒在尘埃里连动一下都仿佛失了力气。 比箫却似是对身上的伤痛毫无感觉,他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少尊曾说,我还不够狠,难以成事,我还不信,明明我对所有人包括自己都可以狠心,可最终还是,对你狠不了哪怕半分,现在想想,他说的便是我对你不够狠,可是,我又如何能对你狠下心来呢?哪怕是对你笑得太少,我都有些不自在呢。”因为失血过多,那原本就浅淡的唇泛起一抹惨淡的白,竟似是有些哆嗦着的,“笙儿,其实,现在想想,这样也不错,我做这一切,也都是为了你,如今你知晓了一切,定是不愿再陪着我的,那我做不做族长,又有什么意义?好在,我好歹是死在你手里,也算是不辱没我这荒诞的一生,我知你定是恨我杀了比襄,可是,只这一件,我却不想求得你的原谅,因为,下辈子,若有机会,我还会做同样的事情。” 翼笙死命摇头,早在他转身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她就想上前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一个字了,可是脚下却像是被什么绊住一般,根本使不上一丝一毫的力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冲上去,事实上,她觉得那一刻自己根本就是不受控制的,她明眸里渐渐漫上一层湿意,但因为低着头,都是没多少人瞧见。 比箫狠命地稳得越来越急促的呼吸,紧接着开口,“笙儿,其实,我还要谢谢你,让我终于可以解脱了,你一定想不到,我是有多么不喜欢这身皮相,可就是你喜欢,我便要来了,你大概没注意到,这千年来,你为我绾发的时候,我尽管欢喜,却从来没有看过镜子里的你我一眼。实在是不敢,也不喜。”话落,他重重地咳出一大口血来,却是尽数融进了鲜红的地毯上,蔓延成一种更深也更触目惊心的血色。 见此,翼笙的身子微不可查地颤了颤,但终究没有上前,此刻,她或许真的缺了那么一点勇气。 比箫对此却似是浑不在意,他努力扯扯嘴角,用尽最后的温柔,“笙儿,最后,我还是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爱着的,到底是比襄这张脸,还是这颗跳动着属于我温度的心?”他一双眸子再没有那种诡异的黑,此刻满满的都是期待,然而,翼笙却像是对此充耳不闻,一动不动,放佛过了一个世纪,比襄轻轻叹一口气,勾起一抹最后的笑,他真的是把所有的温柔都留给了她,“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说完,那双眸缓缓闭上,最后定格在视线里的那抹期待,也终于尘埃落定。 看着他紧闭的双眸,翼笙夫人并没有上前,她只是近乎呢喃地念叨,“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不躲,还有,是你先杀了我的比襄的,我才会杀你,不对,我根本就没有想过杀你,都说祸害遗千年,你不会这么容易死的对不对?”说完,她身躯陡然一震,近乎癫狂地冲到比箫面前,死命地拉他的手,然而那个往日里她一皱眉头就紧张到不行想尽各种办法来逗她笑的男子,再也不会醒来了,想到这里,她积蓄了很久的眼泪终于落下,那似是断了线的珠子重重地砸在比箫的脸上,一声一声,把翼笙的心敲得生疼,“比箫,你杀了比襄,我还没原谅你,你怎么敢死呢?你不是说过,我不让你干什么,你便打死也不会干吗?那我没有让你死,你怎么敢死呢?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呢?你快起来,如果你现在醒过来,我保证原谅你好不好?”然而不管她说什么,比箫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许是因为翼笙的动作过大,那玉白的冠冕落到地上,他一头墨色的发尽数散开,扑散到地上,翼笙见此,双眸微微亮了亮,“我知道了,你是嫌今天这个发冠带着不好想让我帮你重新绾发是不是?”说着,她在身上一阵摸索,然而却是什么也没找到,她干脆直接用手把他的头发合到一处,“可惜我身上没带梳子,不过先用手帮你打理好,等回房了我们再慢慢梳好不好?”说着,她扯下一截衣摆,细心地帮她把头发绑住,然后吃力地扶起他的身体,“比箫,我说,你可不能这么小气,等我帮你绾好发,你就不能再睡了,不然我可就真的不原谅你了。” 说着,她就那样半弯着腰,扶着他一步一步,极缓地淡出众人的视线,有人想要阻止,但在老族长的示意下,终究没有上前。 见此,太上长老重重叹一口气,“也罢,都是些痴人。”说完,摇摇头,在一众青衣弟子的随护下离开了。 看着那两道紧挨着的青衣背影,木姑娘竟是看出了一种难言的亲昵,她摇摇头,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么个结局,或许翼笙夫人还爱着比襄,但终究,比箫那千年的温柔,还是在她心上看不到的角落烙刻下深深的印记,初时不觉,可等到失去,你才会发现那里已经在慢慢溃烂,让你措手不及。 比翼鸟一族千年难逢的族长继任大典,就在这样一出闹剧中落下帷幕,老族长感念太上长老最后的宽宏大恩,免去比箫谋逆之罪,随他一起长守宗祠,再不过问族中是非,比箫最后也被安葬进了死亡岭,翼笙夫人似是有些神志不清,跟着一道进了死亡岭,但她看得更多的,倒是那个算不上熟悉的青衣公子,那掩映在薄冰之下的容颜,虽已过千年,却依然保持着少年时期那种青涩,她想,其实也没有那么陌生。 比翼鸟一族最是注重血脉传承,比澜作为老族长唯一的孙女,在两大公子相继逝去之后,自然而来就成为了唯一的族长继任人选,虽然说比翼鸟一族之前从未有过女族长的先例,但在太上长老的坚持下,九大世家的家主也就没有太大意见了。 沁竹院依旧还是木姑娘当初所见到的那个样子,木雕小楼,曲径通幽,那苍翠的竹林在晨风中荡起一阵又一阵浅淡的竹香,顺着潺潺的溪流,飘向那望不见的尽头。木姑娘走近的时候,比澜刚好转身,此时这张艳如三月芙蓉的俏脸,早已没有了当初的那种娇蛮与傲气,似乎是只这一日光阴,便把那所有的青涩与张扬悉数沉淀在了骤起的苍凉里,只余明眸里渐起渐伏的的殇,等待在时间的洪流里坠落成沙。 看到木姑娘,比澜似是并不惊讶,“央儿,比襄,我是说觅音,他真的,走了吗?” 木姑娘其实早就想到她不会相信她当时在大典上的说辞,而且她本就没打算瞒着她,所以干脆就打算一次说个清楚,“比澜,你要记住,比襄确实已经死了,至于觅音,他已经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木姑娘鲜少这么少话,且如此一本正经跟她说话,不带一丝调笑,比澜初时还不习惯,愣了愣才开口,“我一直很好奇,为何自打他初上碧落,便觉得心里有了不顾不寻常的悸动,看见他,便觉得欣喜,仿若我人生缺失的部分,终于圆满,可是现在,我却是迷茫了,你说,我到底爱上的,是那个一眼万年的心跳,还是仅仅来自于血脉与灵魂深处的羁绊?央儿,你说是不是很可笑,我竟然爱上了一个本该是我父亲的男子!” 听出她话里的苍凉,木姑娘一步上前握住她冰冷的手,“比澜,你别这样,我们谁也想不到会是这么个结局是不是,再说了,他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要紧,只要他值得你亲近便够了,爱与不爱,也无甚太大意义。” 比澜摇摇头,在觅音往日抚琴的青石上坐下,“你说得不错,我原以为是上苍终于给我安排了一场命里的相逢,却原来,错得彻底。只是,如今,又要我如何放下,还记得你那瓶取名为碧落花开的酒吗?看来,我是喝不上了,奈何缘苦,何处花开?” 奈何缘苦,何处花开?木姑娘默默在心里念叨一遍,初时不觉,但过后回味,却是满满地浓到化不开的苦,她红唇亲启,“比澜,不会的,以后还有机会,等你找到真正的独属于你的心跳的那一天,我会再来碧落之巅。” 木姑娘转身,不过几步,,却听比澜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很轻,却轻到一种拿不起的沉重,“央儿,他,去哪里了?” 木姑娘顿了顿,继而开口,“你看哪里,哪里便是他。”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有些人,有些事,或许可以在光阴的腐蚀中消磨,而有些伤口,却只能越积越深,最后烙印成刻骨一般的颜色。她不知道比澜的伤口最后会怎样,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是一个倾尽一生也挽不回的过去。 就像比澜的那株天堂鸟,开得那样热烈,可终究,再没有了当初的那缕晃动她心神的芬芳,不过对于一个少女,用来编织那剩下的半个梦,已是足够。 自此,我心无澜。 第七十章 玄衣公子再现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木姑娘站在万丈碧落之巅,看着脚下莫测的云海,只觉得无限忧桑,丫的,她实在是太实在的姑娘了,舍了大半颗心不说,还弄得现在法力尽失,骑山难下,要说找比澜帮忙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今日是她继任大典,她原本就是想悄悄走掉的啊,她的师父啊,就不能让她再低调一些吗?想着,木姑娘明媚的大眼不禁45度望天,唔,不知道直接滚下去会怎么样?啊,她表示谁可以带她走她可以考虑以身相许啊,如果对方不介意的话。 忽而一声轻笑自身后传来,奇特的沙哑之中带着一股让人轻易便沉沦的魔力,“丫头,我不介意。” 木姑娘大惊之下回头,只见不过丈许的枝头,有一玄衣男子似坐似卧,那一身玄衣像是融进虚空,只袖口用暗银的线绣了些许隐秘的图腾,样式,也是她所陌生的,莹白如玉的下巴之上一抹浅淡的弧度勾起,其上悉数被一张狰狞的修罗面具所掩盖,只余那一双幽深的黑眸,似是沉寂万载的深渊,明明风平浪静,却看得她一阵心惊。 木姑娘扯扯唇角,干涩地开口,“公子,这小树成长不易,你可否换个树来摧残?”说完之后木姑娘恨不得打脸,特么的现在是说这句话的时候吗?难道不应该以奔向公子的速度迅速逃离这极有可能会成为第一案发现场的地方吗?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在这里也能碰上这么个变态啊,她可没忘记之前在死亡岭见到的那一幕,难道这厮是过来杀人灭口的?唔,不知道她现在跳下去还来不来得及,想着,她不禁及小心地回头看了身后一眼。 看她一张自他出现便变幻了不下十种表情的小脸,玄衣公子不禁笑了,随后,他一掠而过,修长的手搂过木姑娘的小腰径直往下而去,扬起的衣摆几乎与墨发融为一体,层叠的云随之飘散,他浅淡的唇慢慢俯下,靠近她莹白的耳尖,“如你所愿,我便换一棵好了。” 木姑娘只觉得一阵比碧落之巅的初雪更为清透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几乎是什么也来不及想就紧紧地抱住了他清瘦的腰,似是听到头上传来一阵低哑却愉悦的笑声,木姑娘只觉得更加惊悚了,她真的很想吼出来,你丫要换就换一棵树啊,抱着我是个什么意思,再说了,轻薄我的时候敢不敢给个正脸,最基本的尊重懂不懂啊? (咳咳,无耻的作者君抱着绝不是凑字数的心态来送小剧场哒^_^ 关于轻薄与尊重 某日被轻薄的木姑娘一脸正气推开刑大公子:丫的,当初你莫名其妙就给我不见,如今还想抱就抱,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刑大公子潋滟的桃花眸微微眯了眯,“是么?我怎么听说当时那个玄衣公子的轻薄让你很是享受呢?” 感觉到那一丝若有若无愈演愈烈的杀气,木姑娘虎躯一震,“谁说的,这是纯粹的诽谤,当时连正脸都没瞧见,我怎么享受?” 刑公子勾起唇角,“既是如此,那你且去找他,相信他的脸会让你更享受才是。” 木姑娘见此,赶紧死死抓住他的袖摆,“公子,你刚刚肯定是听错了,我怎么可能会对你以外的男子有非分之想,真是罪过。” 公子脚下一顿,看着她明媚的笑颜,勾唇,“你不是说想要最基本的尊重,我给你就是。” 木姑娘见他傲娇无耻外加龌龊还龌龊得这么理所当然的模样,死命忍住恨不得撸起袖子就把他按地上打的冲动,一口小白牙咧得更开,“公子,如果是你的话,我表示不尊重也没有太大关系。” 见此,刑大公子转身坐下,把她顺势捞到怀里,低头。 感到那一阵氤氲在鼻尖的熟悉的冷香,木姑娘大脑有些短路,“公子,你这是?” 公子忙里偷闲答一句,“让你享受。”说完继续忙。 被忙的木姑娘忍不住想,哎,不是她不够坚定,实在是尊重也是分场合的。 表示此次小剧场字数过多的作者君飘过,小面让我们回到正文。) 身下就是万丈长空,看着身边一路飘过的浮云,木姑娘内心一阵天人交战,丫的,想她什么时候混到如斯境地了,推开,是死,不推开,也是死,不对,推开,不一定会死,不推开,也不一定会死,到底是推开还是不推开死还是不死,木姑娘表示她已经乱了,然而不待她再想,上方的玄衣公子再次开口,“丫头,我说怎么我每次见你,你都是这么笨,一点长进也没有。”说完,他似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但很快也就飘散在空中,也不知有没有人听见。 木姑娘努力忽略心里那一阵发麻的感觉,丫这一脸跟她像是一起长大的亲昵到底是哪里来的?她们很熟吗?她怎么不知道? 似是知道她心里的想法,玄衣公子不禁空出一只手来,那修长而莹润的骨节轻轻刮过她的额头,“就知道你这丫头没心没肺,刚还说要对我以身相许呢?” 木姑娘一张脸瞬间惨白,她干巴巴地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刚心里想的想法?不对,我说的是如果对方不介意我可以考虑。”木姑娘说完后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真想跳起来给自己一个么么哒,她的师父啊,她怎么可以这么聪明啊,看,不是他想就可以的,她还得考虑。 玄衣公子更深地笑了笑,“嗯,知道啊,,可是我不介意。” 你知道什么啊你知道,木姑娘瞪大了一双明媚的眸子,此时里面完全倒映着那一张修罗面具,不知是何原因,看着倒没有初时的那种狰狞,反而透出了一股浅淡的温柔来,她艰难地开口,“公子,我说的重点是,我可以考虑一下。”问题根本就不是他介不介意好吗? 公子红唇微勾,幽深的眸子泛起更深的笑意,“那好,你考虑一下吧,我没意见。”看着她瞬间垮下来的小脸,那种怎么说都说不清楚而不被理解的郁卒让她几乎把粉嫩的小脸皱成一个揉捏过的包子,怎么看怎么萌,让他忍不住一阵手痒,然他一向都不是一个愿意委屈自己的人,所以几乎是冒出这么一个想法他的手就动了。 木姑娘只觉得脸上骤然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似是从九幽地狱之下蔓延上来的寒气,顺着那经络一路凉到了心里,然而脸上却是莫名的发烫,那似是掩映在皑皑白雪之中露出的红梅点点,侵染着天地之间最为浓郁也最为纯净的芬芳,只一枝,便教万物都失了颜色。 玄衣公子存心想逗逗她,低哑地笑了笑,“我说,你莫非是在害羞?脸这么烫?”似是为了证明他的说辞,他伸出修长的手,轻轻抚上那如瓷般细腻云般绵软的小脸,却像是真的被烫到一般,一触便收了回来,然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不过一瞬的碰触,却像是炎谷的太阳真火般炙热,顺着指尖一路灼到了灵魂,生生的疼,这疼却并不长久,只一下便消散,然直到很久很久之后,他蓦然发觉,不是不疼,只是很早很早,这种疼,便化作浸透到生命里的一种习惯,初时不觉,等伤得狠了,也就溃烂到他看得见的地方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听见他话里明显的调笑,木姑娘努力忽视掉心里的那股子莫名的尴尬,紧了紧抱着他的双手,这才大着胆子开口,“谁说的?我才没有害羞,你一定是眼神不好看错了。”丫的,可别因为她这句话就把她甩下去啊,天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敢说出来的。 感受到腰间传来的力道,玄衣公子掩藏在面具下的薄唇勾起一抹更深的弧度,眸里翻滚起显而易见的愉悦,他清了清嗓子,低笑着开口,“嗯,你一点也不害羞。”说着,还若有若无地瞟了一眼木姑娘搁在她腰上的小手,似是在无声地说,姑娘,你不用解释,你用在我腰间的力道已经很好地证明了一点,你没有在害羞。 木姑娘想,他这句话一定是阴谋,想让她放松警惕然后把她一脚踹下去,但是她作为天宫千年以来最水灵最有潜力的小仙女,是绝对绝对不会上当的,所以对于玄衣公子这句话,她不但没有半点放松,甚至还用上了更紧的力道。 真是一个怎么看怎么可爱的丫头,要不直接拐回到宫里算了?他想想,尔后又摇头,有那一位在,倒是有些棘手,不若再等些日子好了。看着下方一眼看不尽的白,他不禁想,如若这一条路永没有尽头,坠入地狱又何妨? 在木姑娘心肝颤到不行的时候,玄衣公子好心地开口了,“下面便是碧落之巅脚下,你是想现在放你下来,还是再送你一程去一个人烟密集的地方?”这丫头现在法力全失,若留她一个人在这地方,他还真有些不太放心。 本来作为一个良家姑娘是不能随意跟一个陌生男子去陌生的地方的,所以说照以往木姑娘应该想也不想就义正言辞地拒绝,可是考虑到现在的处境,木姑娘表示骨气什么的都是浮云,她几乎没给自己考虑的时间就迅速回答,“当然,是去一个有人烟的地方了。”说完,似是怕他突然反悔,她明媚的月牙大眼讨好地看向他,一口小白牙咧到不能再开,“公子,你人真好。” 玄衣公子看她这个讨喜的小模样,戏谑一笑,“既然我这么好,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跟我走?” 木姑娘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几乎要给他跪了,丫的,还能不能愉快地相处了,就这样公然引诱未成年少女真的好吗?她可不可以拒绝?(作者君:你确定你是未成年?) 玄衣公子看她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笑意更深,伸出一只手捂住她明媚的大眼,“好了,你这么笨,我就不逗你了,即便是要带你走,也不是现在。”说完不待木姑娘有所反应,直接一个转身消失在原地,只余一阵若有若无的夹杂在幽香中的寒气,连空中的风,都要冻住了。 然他却不曾想到,不管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似乎他总是少了那么一丝不偏不倚的运气,刚巧够他一卷情丝,在蹉跎中熬成浓稠的殇,沉寂在血脉深处,流也流不动,到最后,呼吸都变得沉重。 第七十一章 牢狱之灾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玄衣公子小心地落地,拿下遮挡在她眸上的手,看她眼里明显的呆愣,微微在她眼前晃了晃,“我说,你莫不是舍不得我?” 木姑娘在他戏谑的目光中一瞬反应过来,赶紧放开缠绕在他腰间的双手,因为时间太久,有些僵硬,她轻轻甩了甩,嘴里忍不住轻声抱怨,“什么嘛,有些人就是喜欢多想,我如此有内涵的姑娘看起来像是那么饥不择食的人吗?”现在双脚落地,木姑娘心里踏实了,人也胆大了,说话自然也就不忌讳了,丫的,她早就说过,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所以,让暴力来得更猛烈些吧。 见她鼓着腮帮子一脸可爱到不行的模样,玄衣公子忍不住靠近,在她耳边悄声说道,“你说,你毁了我一盘好棋,我该拿你怎么办?嗯?”说罢,轻轻掀起面具,不待木姑娘有所反应,直接一下吻在她浅淡的唇角,似是不甘心,他又加重了一些力道,齿间轻咬,明明她没有任何回应,可他竟似是觉得那里带了幽深的漩涡,让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能顺从,只能沉沦,最后,在木姑娘暴走的前一刻,他极为不舍地离开,眸间已是一片清明,看着她唇上那一抹不甚明显却足够他心颤的印记,他不禁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抚过比平日里要艳红三分的薄唇,尔后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我一向不愿将就,不过今天,竟似是要破例了,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有些,饥不择食。”言罢,他化作一阵风,径自消失不见。 木姑娘站在楚都城门前,顾不得来往行人那或怪异、或惊艳的目光,只用手轻轻抚着唇上那一抹不甚明显的凹凸,内心悲伤简直逆流上天,丫的,刚刚那厮一脸遗憾的是什么意思,不喜欢你别咬啊,吃亏了还是咋的?还有那迅雷不及掩耳离开的速度是个什么意思,难道还怕他走晚了她要他负责不成,木姑娘真想对他说三个字,姐不屑! 其实对于这个玄衣男子种种诡异的行为,木姑娘也表示难以理解,但难以理解并不能代表她被轻薄还只能忍气吞声,所以木姑娘等到再三确认那厮已经不在她的声音可传递到的范围之内,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句,“你丫有本事别跑那么快,看姑娘我不把你打得师父都不认识!”吼完似是觉得这句话太过矜持并不能表现内心的愤怒,她努力用细嫩的小手插着小腰,给路人营造出一种她很生气很不好惹的形象,然而那张粉嫩的包子脸实在是太过萌感,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就是了。 发泄完的木姑娘静下来环顾四周,发现她正处在一座巍峨的城门前,上书楚都二字,她在脑子里仔细过了一遍,发现确实没有半点印象,干脆就既来之则安之了,忽然肚子咕咕叫了两声,木姑娘不禁伸手摸了摸肚子,唔,这几天太忙,她好像都忘了吃饭,看来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好好吃个饭休息一下再来规划接下来的行程了,也不知道这个地方的物价贵不贵,木姑娘默默想,伸手摸摸腰上的钱袋,却手下一空,她大惊,却猛然反应过来,丫的,好像上了碧落,她嫌麻烦就把钱袋给了阿渊啊,她的师父啊,她怎么会嫌钱麻烦呢?所以说,木姑娘一句话总结,她现在成了无财产无男人无术法的三无人士了,哎,想着木姑娘就无限忧桑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次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下一个目标,看来她的成神之路注定是坎坷不堪的了。 木姑娘默默忧桑之时,忽听身后一阵马蹄踏踏的声音,她回头一看,只见漫天烟尘之中一队身穿墨色铠甲的军士踏马而来,当先一人却是穿着一身天青色的长袍,眉目在这一片久经沙场满身血腥之气的将士中略显温润,秀气的眉峰一边些微向上挑起,带了一丝莫可言说的邪气,可木姑娘初见她的第一眼,却是觉得隐隐有一些熟悉,仿佛在哪里看过一般。低头想了一会儿却是没什么头绪,正待再看看,却被旁边的人猛地一拉,她一个踉跄勉强稳住身形,回身一看,却是一个五十来岁容貌普通的妇人。 那妇人本是见一个小姑娘站在路中间军队开道也不知回避,就好心拉了一把,免得冲撞了贵人,本想着好好说她两句,可在那姑娘转身之际,她却觉得所有的话到了嘴边却是一个字也再难说出来了,那是怎样的一个姑娘呢? 一身青色广袖长裙,典雅端庄,领口繁密的花纹之上是一段雪白的颈,不见真容,已是引人无限遐想,再一细看,那明媚如九重天池般清澈透亮的月牙大眼,其上两弯秀气的黛眉浅浅卧着,还有那如三月早樱般粉嫩的唇,增一分太艳,减一分,却又失了半分颜色,无一处,不是造化倾天下之灵秀细细琢磨,然而最扎眼的,便是那如骨瓷般细腻通透的脸,欺霜赛雪,却又不仅仅是白,更是带了一种别样风情的嫣红,不重,刚好够把整个春天,失了颜色。她似是从尘封千年的仕女图里款款行来,没有时光抚过的苍凉,却有一种隐秘的尊贵,没有墨香浸染的浓郁,却偏偏,带了一股醉人的芬芳。 妇人不觉看痴,好久才回过神来,她不禁咳嗽一下,来掩饰这莫名的尴尬,心里却是想着,这么美丽的姑娘,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听说宫里那位花娘娘是天下第一美人,虽然她没有见过,不过她觉得,那位花娘娘再美,也没有这位姑娘好看。直到木姑娘在她面前挥了不下十次手,她才再次回过神来,看着对面青衣姑娘明眸里明显的疑惑,妇人不禁老脸一红,讪讪开口,“姑娘,你大概对此间不了解,这骑马过来的,是我朝直属于皇家的青衣卫,负责京畿军事部署及整个皇城的布防,最前头穿青衣的,是我们楚皇的嫡出皇子,也是当今太子殿下,我刚看你站在路当中,怕你冲撞了贵人,惹来杀身之祸,再者,近来京都也不甚太平,听说,前日有人入宫行刺,龙颜大怒,着太子和当朝丞相李大人彻查此事,之前我一个在太尉家里做佣人的表亲说啊,这都是前朝余孽一手策划的。”说到最后,许是有所顾忌,她几乎是靠近她耳边说的,言罢才意识似乎是有些亵渎了这样美丽而高贵的姑娘,她讪讪地退回来,抬头却见木姑娘明显是根本什么都没有听进去,她不禁摇摇头,匆匆走开,以至于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她口中那个最前头穿青衣的人在经过她们旁边时深深地看了木姑娘一眼。 形色匆匆的妇人一路疾走,然她的身形却是突然顿住,一双略微浑浊的眸子里也布满惊恐,妈呀,她刚刚就一直隐隐觉得那姑娘的发式有些眼熟,现在却是猛然反应过来,那不就是前琉璃王朝皇家女子最爱的双月髻吗?可是,自从十五年前楚王一举歼灭琉璃王朝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绾这个发髻了吧?那这个姑娘又是怎么回事,越想越后怕,她赶紧疾步往家里赶,看来,这楚都,也要不太平了。 木姑娘回过神来,面前已不见老妇人的人影,她不禁轻轻摇了摇头,转而随着人流向楚都走去,或许她应该走进去看看才是,因为刚刚就在老妇人说话之际,她感到体内的先天火灵传来一阵躁动,心想,莫非这城内还有第二个先天灵物不成?也许这是一种暗示也说不定。再说,她目前尚处在三无的状态,也不敢随便往外面走了。 一路行来,却见城内虽然高楼林立,却不见半点繁华之都的喧嚣,路人皆是行色匆匆,有一队又一队的军士在挨家挨户地搜查,她想,应该就是那大娘口中捉拿前朝余孽吧,反正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就是了。 然而事实很快证明木姑娘这次是想错了,因为一队动作整齐划一的士兵很快过来将她围住,为首的一个队长模样的人一手指着她,对其他人说道,“这位姑娘公然绾前朝发髻,定是前朝余孽,与此次行刺陛下拖不了干系,来人,给我拿下,打入天牢。”说着他手一挥,立马有两个士兵上前,但到底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对着这么一位貌美如花的姑娘,又哪里能够动粗,所以说也只是把刀架在她身侧,基本上是木姑娘极配合地自己在走。 极其配合的木姑娘跟着他们一路走在通往所谓天牢的路上,不怪她如此老实,实在是现在法力全失,她根本打不过这群大老爷们,既然无法拒绝,那就好好享受,所以木姑娘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来自这一群士兵拉风的护送,咳咳,如果是押送天牢也算的话。 然这一路却像是走不完一般,木姑娘脚都痛了,却还不见传说中只有死人才能被抬出来的天牢的半点影子,她不禁皱眉,丫的,本就是饿得不行,还让她走这么久的路,让不让人活了,想着,她不禁看向身前那个高大的男子,明媚一笑,霎时便教这方天地都失去颜色,“我说,这位大哥,我脚痛,走不动了,你能不能背一下我,或者说你不愿意,找个人也行。” 前头领队的男子闻声转头,两条浓黑的眉毛皱了皱,“你以为你是公主吗?走个路还这么娇贵?”说完不顾身后一众年轻士兵满是期待的很愿意代劳的眼神,大踏步向前走去,别以为他不知道那群小子打的什么主意,不过这姑娘来路不明偏右生得如此美丽哪里是他们能够碰的?想着不禁摇了摇头,都是些年轻人呐。 看他一口拒绝半点没有转圜的余地,木姑娘不禁撇嘴,默默腹诽,什么嘛?她又不是真的谋逆,态度这么恶劣干嘛,会吓坏小姑娘的好吗?然她却是并不死心,继而开口,“大哥,你若不愿背我且不愿别人背我,那可不可以给我找辆囚车来?如此光天化日你们就不怕劫囚吗?你放心,给我找辆车我保证好好配合,绝不反抗,绝对乖乖哒。”说完,木姑娘还在前面大哥转身之际卖萌似的眨了眨眼睛,直教一众人心都化了。 当然,这一众人之中是不包括木姑娘口中的大哥的,这次他干脆脸都黑了,“你若是不想走,我可以找人架着你走,要不要试试?” 木姑娘看了看两旁高大的士兵,再低头瞅瞅自己的小身板,想象一下两个高大的男人提着一个类似于白菜的姑娘大踏步向前走的画面,不禁风中凌乱,特么的这画面太美了好吗?想着她几乎是立马摇头拒绝,咧出一口小白牙,“不用麻烦了,大哥,我还可以再坚持坚持。” 然而过了一会儿,表示可以再坚持坚持的木姑娘又不安分了,因为她的肚子已经叫了一路了,所以她几乎是豁出去的吼出声来,“大哥,我要求基本的人权,我目前的待遇根本跟我在话本子里看到的不相符,没有囚车,甚至没有囚饭!你们这是光明正大的虐待!我现在要求,立刻,马上,给我送上最后的晚饭!”丫的,当她傻是不是?就算是死刑犯行刑前还有一碗断头饭呢?为什么她一个嫌疑犯连一粒米都看不到,这是歧视,对于一切不公平,都应该殊死斗争不是吗?这是某个上神说过的。 前面大哥高大的身形狠狠地颤了颤,一个趔趄差点直接给跪了,这次他干脆头也没回,只说了一句话,“断头饭只在死前吃,你确定你现在要吃?” 木姑娘讪讪,有些心虚,“那个,提前预支一下行不行?” 领头大哥回头狠狠瞪一眼看好戏憋笑到不行的一众下属,然后看向心虚的木姑娘,“你说呢?” 说完,不待木姑娘有所反应,直接掉转身大步向前,然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是有多么的想骂娘,要早知道今天会遇上这么一个奇葩,他一定在一早的时候就装作没看到她,不,他今天压根就不应该出来巡查,是哪个傻缺说治安巡防是肥差的,让他出来,他保证也来让他体验体验这销魂的滋味。 在他看不见的身后,木姑娘浅浅地笑了,她不禁想,这大哥看着凶神恶煞,但分明,是个很好心的人呐。 作者有话说:介个是过渡章,明天我们滴刑大公子就要归来啦,然后,新的故事就要开始啦^_^。 第七十二章 公子归来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木姑娘坐在天牢地板上的那一刻,不禁感叹,人生真是无常,想她天庭上水灵第一美丽无人可挡的太清圣境首座女弟子,如今却沦落到打入天牢的境地,还有比这个更坑神的事情吗?看来有时间她要去找司命星君帮她算一卦,是不是她最近犯太岁了,诸事不顺。不过木姑娘表示有一点还是很欣慰的,至少这个稻草比她想象中要干燥一些,所以木姑娘自我安慰之余心安理得地就躺下了,因为实在是饿得没力气坐着了。 许是天牢关押的都是重刑犯,所以木姑娘住的也是单间,没有传说中可以一起聊人生聊理想的狱友,然后,她粗略看了一下四周,基本上都是空的,只对面住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衣衫褴褛,他面向墙壁躺着,木姑娘看不见他的容貌,但想着能在这天牢遇上也算是一种缘分,便喊了两句,可对方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怎么着,没理她就是了,木姑娘觉得无趣,干脆躺下睡觉,折腾这么久,她也是有些累了。 在她睡下不久,对面的那位木姑娘眼中的老头微微侧身,看了睡得一脸恬静的木姑娘一眼,唇角勾起,竟是无声地笑了笑,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闻到一股远古洪荒的气息,他倒是有些惊讶,不过如果木姑娘醒着的话,相信惊讶的就该是她了,因为对面那位头发花白的,根本就不是她所以为的老者,那分明就是一个年轻男子,且还是一个长得很不错的年轻男子,如果是木姑娘,一定会给出一个如此简单却也中肯的评价。 他起身的时候,披散的发散在肩头,露出了一张白皙的脸,修长的剑眉斜飞入鬓,一双幽深的黑眸深处沉寂着亘古百万光阴流淌中不灭的沧桑,初时平静,但看得多了,便觉一阵天翻地覆,那挺直的鼻尖下,一抹浅薄的唇与白皙的肤色几乎溶为一体,他似是宇宙鸿蒙天地伊始便诞于世间的神,带着一股神秘又尊贵的气息,在这方狭小的天地,却并不影响,仿若他在哪里,哪里便是世界。 静静地看了片刻,他转身,面壁躺下,仿若一瞬,他又变为了那个普通的男子,连气息,都变得简单。 木姑娘自是不知道这一切的,她睡醒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天牢里一灯如豆,借着昏暗的光她趴到门上,只见对面的那个老头依然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她心里不禁一个大写的服,睡这么还能不动分毫,木姑娘表示,这是一个技术活。 心里一个大写的服的木姑娘正待再感叹一下,忽而一阵清冷似是从万里冰原一路挟霜带雪的气息铺面而来,却不仅仅是冷,更带着寒梅初绽浅淡的幽香,她心下诧异,自那一片阴影中抬头,然后倏地愣住, 只见一身着天青色长袍的男子静立身前,他眉目温润,墨发苍苍,几乎融进身后的夜色里,只那一双幽深的黑眸,泛起一抹令人心悸的光,木姑娘反应好久,才意识到这一位便是白日里领着一众青衣卫无限拉风地走过官道的那位大婶口中的太子殿下,她蓦地便有些慌了,丫的,现在的官二代都这么敬业吗?大晚上便过来提审嫌犯还是咋的,难道不应该终日流连后宫不可自拔然后那啥啥人亡吗?为什么她遇到的都不是话本子里的套路,敢不敢给她一个踹息的机会?敢不敢按照她的想法来? 话虽这样说,但依照木姑娘当前三无人士的处境,她定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反抗的,所以她几乎是立刻就绽放出最为明媚的笑容,“公子,夜深人静不就寝,很是伤身呐,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聊吧,到时随你聊,人生,理想,都可以哒。” 她的月牙大眼在这黑暗里亮的惊人,其实,一口小白牙也是极为显眼的,青衣公子想了想,倏地笑了,他的声线些微低哑,透着初雪的凉薄,“我说,怎么每一次见你,都是这么狼狈?” 听出他话里隐隐的亲昵,木姑娘不禁虎躯一震,丫的,为何完全偏离了她预想的轨迹啊?这厮话里是在暗示什么吗?她什么时候跟这个所谓的太子这么熟悉了?难道?这是她过往千年某次下凡不小心惹上的桃花?额,木姑娘心里不禁为这个彪悍的想法无限忧桑,敢不敢有一次按着她的套路来?敢不敢?(其实作者君很想说一句,姑娘,你想得没错,这次就是你的套路,千真万确。) 看着她萌感十足的小脸,他不禁勾唇,“怎么?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倒像是你的性子,没心没肺。”说完,似是无奈,他浅叹一口气。 其实木姑娘应该以她为拯救天下苍生而不惜牺牲的大无畏的精神来反驳这莫须有的“没心没肺”,但是,这次她可耻地理智了一回,她几乎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地开口,“是谁这么没心没肺?连公子这样天人之姿满腹经纶大义凛然的人都可以忘记,肯定不是我,我对你印象可深刻了,真的。”说完,似是怕他不相信,她还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公子眼里笑意更深,他不禁伸手,顺了顺她头上因为睡觉而略显凌乱的碎发,“时间不长,你这凡间的语言倒是学得不错,想来话本子定是没少看。”言罢,他长袖一挥,天牢历来固若金汤的精铁大锁应声而落,随后,他低垂着头,走进这与他通身尊贵优雅的气质明显不符的牢房,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拉住她的,在她呆愣的目光中牵着她一步一步,走出这方昏暗的地界。 只要你愿意,只要我可以,牵手一世,又何妨地狱天堂。 木姑娘近乎僵直地跟着他一起走,除了指尖传来的那股凉薄的温度,顺着流窜在脉络里的纹路,至心头竟已是有些灼人的温热。她心里忍不住颤了颤,努力忽略心里那股子莫名的怪异,以至于没瞧见对面男子骤然转身时,隐藏在散落长发之中那意味深长的一眼。 走出天牢的时候,外面夜色正深,些微的冷,木姑娘一个激灵猛然反应过来,丫的貌似她又被肆无忌惮地轻薄了!有时候桃花太盛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啊,木姑娘忧桑地想,她怎么就不长得再低调一些呢?长得不够低调的木姑娘默默低头,看着衣袖掩映间那交握在一起的手,蓦地想起灵犀宫里那些缠绕的红线,明明不过两端,却偏偏,扯出了永世的纠缠,难解,难分。 看她一张小脸变幻莫测,就知道是在想什么了,所以青衣公子轻咳一声,努力地转移话题,“我说,你这次又是闹的什么,怎么就到天牢里去了?” 一听他问起,木姑娘却似是没有任何防备倒豆子似的开始抱怨,“你还问我,这件事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什么嘛?说我是前朝余孽,还行刺楚皇,天知道我今天才来这里,连楚皇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说这话的时候,她粉嫩的唇微微嘟起浅浅的弧度,声音里带上了自己都没察觉的撒娇,那只被他牵着的小手,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愤怒,竟然紧了紧手上的力道,不重,刚巧够他挺秀的眉,舒展到更开。 他点点头,随之附和,“嗯,你说得不错,是我错,没弄清楚,不过,也怪你梳了这么一个发髻,你要知道,这双月髻乃是前琉璃皇朝皇家女子所钟爱,自十五年前灭国,便再没人敢梳,便是宫里的娘娘,也是不许,所以说,你是不是太胆大?” 再次听到这么一个说法,木姑娘只觉得心里更凌乱了,她可不可以认为砚杀是故意的,特么的什么不选偏偏选了这么一个要人命的发式。 此时万丈幽冥鬼狱,被认为故意的不被领情的幽冥鬼尊殿下突然一个喷嚏,惊得下方一众引魂使肝一阵颤,正待离殿下再远一些,却发现殿下看着手中的死神镰刀,竟然笑了,还笑得貌似是有些荡漾。天哪,这个世界是玄幻了还是荡漾了?敢不敢再惊悚一点? 大概是她气鼓鼓的包子脸太过粉嫩,他忍不住一下戳在上面,力道不重,刚好一个月牙形的红印,似是银装素裹之中一枝独秀,浅淡,却又醉人,不过防止把她逗过火,他几乎是在她瞪大眼眸看过来时便收回了手,尔后笑笑,“手感倒是不错,好了,看你也累了,先随我回宫里,有事明天再说。” 木姑娘本想给他一个大大的的技术型的白眼,丫什么叫手感倒是不错,姐是你想捏就能捏的吗?敢不敢先打个招呼?不过听到后面那一句,她不禁庆幸自己这次足够理智大脑终于快过了嘴巴,哎呀,眼下正愁居无定所颠肺流离,就有人送上门来给她宰,虽说可能牺牲点色相,但是,木姑娘大义凛然地表示不介意,一切为了苍生,为了苍生的一切嘛,再说了,成大事不拘小节。想着她就矜持而乖巧地点头,“公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没太大意见。” 见她少见的这么乖巧,他眼里笑意更深,“央儿,唤我楚修便是,你以前,就喜欢这么叫的。” 木姑娘虎躯再次一震,她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还央儿?好吧,为了苍生姑且忍了,谁让人家在物质层面给了她介么多支持来着?木姑娘想,不过,楚修这个名字,她还真的好想在哪里听过啊,具体是在哪里呢?楚修没有给她太多的时间考虑,只拉起她的手一路向前走去,一步一步,路漫漫,其心昭昭,她不懂,他以后慢慢教好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的木窗撒到绣花的床帐上时,木姑娘悠悠转醒,看着陌生的床顶,她愣了一会儿,蓦地反应过来,自己这是真的跟土豪做上朋友了啊,想着昨天楚修牵着她在一众内侍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走进这座恢弘大气的东宫,她不禁觉得有些不真实,不过,谁让她聪明伶俐人见人爱呢?师父说了,要学会珍惜现有的,把握当下,唔,那她就好好把握当下在这宫里住下再说好了,越想,木姑娘就越激动,人一旦运气好了,连自己都有些嫉妒啊,想着想着,她不禁笑出声来。 突然,一道清冽的夹杂着冷香的声线自外间传来,带着似是跨越六界轮回过后的冷寂,让这一室的空气,都冻住了,“央儿,看来我不在,你也过得不错。” 第七十三章 倾心之吻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一阵风过,鼻尖氤氲着的熟悉冷香让木姑娘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丫消失不见的老男人回来了,特么的他还敢回来?她当初在幽冥鬼狱水深火热的时候他在哪呢?她当初在碧落之巅水更深火更热的时候他在哪里呢?想走就走,想来就来,真以为姑娘是那么好追的啊?想着她不禁掉转头,傲娇地选择无视某葬尽满庭之落花倾尽天下之风流六界莫敢不从只管睥睨苍生的刑大公子。 见她气呼呼鼓囊囊的小脸,公子不禁笑了,“我说,你这是在闹脾气?”说着闲散地敲敲折扇,月白的袖摆处那若隐若现的紫薇花随之拂过那纹路清晰的掌心,玉骨冰肌,也不知谁白过谁。 他倒是一派的云淡风轻,木姑娘侧身,看着那薄唇微勾起浅浅的弧度,连那双潋滟的桃花眸里,都是浅浅的戏谑,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刺眼,丫还敢给她这么淡定,是不是想把事情搞大?再一想到自己受的各种委屈,她简直觉得不能忍,几乎是没给刑大公子反应的机会就,咳咳,彪悍无比地扑了上去。 她细嫩的小手几乎是毫不留情面的勒住他白皙的颈,明媚的月牙大眼恶狠狠地望进他比之万丈虚空还要沉寂的黑眸里,一字一句说道:“敢不敢再嚣张一点?你哪里看见姐过得不错了?我闹脾气?我就闹脾气又怎么了?你有意见?再说是谁莫名其妙就给我消失来着?现在还想装着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是不是太天真了?啊?”言罢,木姑娘不禁在心里为自己点了一个大大的赞,很好,不仅很好地发泄了自己的怒火,还把这厮矜持而委婉地教训了一顿,更是把自己的地位提升到一个更高的层次,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欺负她! 她就像一片绵软的云,趴在自己身上明明没用多大的气力,可是他偏偏就好似失去了所有的支撑,不能动,也不想动,那熟悉到刻骨的香气自她靠近便一下浓郁,比之这几日分外磨人的想念,还要粘稠,明明该是心悸时加快的心跳,也随之放缓。看着她月牙大眼里的愤恨不似作假,他不禁伸出骨节分明的玉手,敲敲她细腻如骨瓷的额头,“几日不见,这该长的地方没长,胆子倒是大了不小。”说着,他故作戏谑的视线往下,看向那掩映在青色华裳之下起伏的那道诱人的弧线,虽不甚明显,但他不得不可耻地承认,他家姑娘还是让他很有想法的。 顺着她视线一路往下,看向那自绣花的衣领之中隐隐露出的一抹雪白,木姑娘原本欺霜塞雪的小脸一阵爆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几乎是瞬间就炸毛,手下力道都重了三分,“丫眼睛看哪里呢?还敢耍流氓?你信不信我今天掐死你?”她不想再保持自己的风度了,也不想再维护所谓的跨种族的良好友谊了,管他是妖是鬼,先灭了再说,就当是为民除害好了,佛不杀生,就让她,来做维护人间正义的刽子手好了。 刽子手木姑娘很快就结束她的刽子手生涯,因为刑大公子根本就没给她机会,他把那把桃花扇随手搁置一旁,然后伸出手甚是随意地抚上木姑娘的小腰,不轻不重地捏一把,随之笑了,“唔,央儿,我大概说错了,你不仅胆儿肥了,这腰,也是肥了许多。”说完,他还似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木姑娘只觉得一阵过电般的酥麻自腰间蔓延至心际,双手几乎瞬间就失去了力气,透过那层叠的衣摆,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掌心那凉薄的温度,却灼得她心里一阵发慌。然而发慌的木姑娘很快就又不慌了,什么叫肥了许多,她到底哪里肥了?轻薄她的时候敢不敢说点好听的,一句话,晴天直接变晴天霹雳,木姑娘表示忧桑之余也是挺服的。不过,她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原则的人,一个有原则的人对于别人恶意的人生攻击应该怎么办?当然是拼死捍卫人生尊严了,手上没有什么趁手的兵器的木姑娘几乎是下意识地拿出了她的小镰刀,一把抵到刑大公子撩人的颈侧,“耍流氓还耍上瘾了是不是?没人教过你姑娘家的腰不能随便捏的吗?你这是极不道德的行为。”漆黑的弯月镰刀衬着他如玉的颈,竟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木姑娘忍住咽口水的冲动,在心里默默腹诽,丫一个老男人长得这么勾人,还敢说自己不是狐狸精,谁信? 邢大公子侧头,看着那一把通体幽黑的弯月镰刀,潋滟的桃花眸微微一眯,而后伸出那矜贵的玉手,轻轻一拨,木姑娘便是两手一空重重跌落到他身上,毫无防备的木姑娘不待细细感受鼻尖那陡然浓郁许多的冷香,便觉一阵天旋地转,然后,木姑娘悲催地发现自己被压了,特么的这是不是代表她永无翻身之日了? 她明媚的月牙大眼此时略显慌乱,东瞄一眼西瞄一眼就是不敢往他脸上看,此时木姑娘心里一阵天人交战,如果这是在考验她的定力,那么她只能说,她一定会把持不住的啊,对手可是一个千年祸害啊。 见此,刑大公子好心地伸手扳过她的脸,幽深的眸里泛起一抹浓重的黑,无端的有些渗人,他薄唇亲启,声音些微低哑,细听,竟是带了一股毁天灭地的怒气,“没想到,他对你倒是大方。”言罢,他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木姑娘粉嫩的小脸,让那一抹浅淡的红,越调越深,直教铺天盖地地蔓延过的漫天烟霞,也失却颜色。 饶是木姑娘平日里再粗线条,她也隐约感觉到他似是生气了,可是生气的不该是她吗?为什么现在倒像是她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想着她不禁微微仰起脸,瞪大一双月牙大眼,一字一顿说道:“比你大方就是。”为了加重效果,她还特意翻了一个自以为杀伤力十足的白眼,不过没什么效果就是了。 “哦?比我大方?我平日里很亏待你吗?”看来,这丫头对他意见倒是挺大的,想着,他眸里笑意却是更深了一些。 此时他的笑,在木姑娘看来,却是有些刺眼的,她想,是不是他对自己还不够在乎,所以自相逢,他竟是没有问过一句,自己过得好不好。终究,还是她看得重了一些,蓦地就有些想看看,在他心里自己到底有些怎样的一个位置,还是说,根本就只是一个消遣而已,想着,她几乎是有些赌气地开口,“亏不亏待,你自己心里清楚,反正,比你对我好的人多得去了。”想想也是,好像在他面前,自己从没处过上风,他也从来没对自己迁就过,甚至表露哪怕一丝的心意,比起来,砚杀,楚修,甚至那个玄衣公子都对自己好太多了不是?木姑娘诚实地想。 似是叹了一口气,他伸出玉白的手,轻轻探到她的额头,“也罢,还是我自己来吧。” 感受着额头上传来的凉薄似初雪般的温度,木姑娘有些发愣,他来?他来什么?心里不禁更加疑惑,然不过一瞬,木姑娘却是突然一僵,看着他眸里一瞬泛起的一股深沉的杀意,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被冻住了,她的师父啊,这厮不会一言不合就杀人灭口吧?听说异族大都比较冲动,她刚刚是不是做得太过火了?她明媚的月牙大眼骨碌碌转了一转,却还是没想到自己哪里惹到他了,再抬头时,只见那潋滟的桃花眸里再没有她所熟悉的波动,只余一片望不尽的墨色,比之无尽虚空,更加沉寂,更带着百丈红尘铺过的苍凉,一眼,便是轮回。 她心里一紧,却还是故作镇静地看着他,一双月牙大眼明媚如初,“喏,我说,阿渊,你若再不起来,我等会儿可要把持不住了啊,你也知道,我定力一向不怎么好。”说这话时,许是他的怒气太甚,她语气里也是带了一股子撒娇的味道,软软糯糯的。 刑大公子却是一动不动,只静静地看着她,木姑娘在这极具压迫性的注视下只觉得呼吸都越来越沉重,想着要不干脆推开算了,正待伸手,有人却比她更快。 他一寸一寸,慢慢俯下身,在距她红唇不及一寸的地方停住,缓缓开口,“怎么办?我竟有些嫉妒了。”说完,不给她反应的机会,他倾下身,蓦地吻上那想念已久的美好,那软糯的唇虽然如流云般绵柔,可他却仿若尝出了一种窖藏千年的烈酒的霸道,一丝一线,顺着流窜在脉络里的赤色,把他一颗心,缠绕得严严实实,让他不禁就此沉沦。 木姑娘只觉得一切都如此不真实,仿若一切都偏离了她设想的轨迹,只能在那浓郁到冻结的冷香里随着他一起沉沦,其实算起来还是他吃亏,木姑娘不禁无耻地想。 仿若跨越了远古洪荒至今的距离,可他依然觉得,太过短暂,还不够长到,让他化解心里的郁结,但内心的凶猛的躁动却又告诉自己,适可而止。想想他不禁轻叹一口气,比之往日要艳上三分的薄唇缓缓移至她耳边,声音低哑道,“想来这次你终于扳回一局,定力不够的,不是你,而是我。”说完,似是觉得不甘心,他又凑至她颈侧狠狠地咬了一口,“你说,不过几日没看着你,你就给我招了这么多桃花回来,该拿你怎么办,嗯?” 几乎在他咬上来的瞬间木姑娘就倒吸一口凉气,丫其实不是狐狸是狗吧?明明刚刚还好好的,竟然敢给她玩先礼后兵的美人计,敢不敢给她一点防备的时间?说好的温柔呢?她正待反咬回去,忽觉面上一阵迫人的寒气,他薄唇亲启,一字一字敲在她心上,“其实,那些人,我倒不是太忌惮,不外乎解决了就是,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把自己的一颗心给拿出来。”说着,他顿了顿,望着她略显惊慌的月牙大眼,继而开口,“这颗心我都没焐热,你怎可给了别人,记住,以后你再少什么,不管是否自愿,我都会从对方身上千倍万倍地讨回来。”说完,他眸里最深处泛起一抹浓重的杀意,怎么可能不在意,只不过,他倒是真没想到,有人,敢觊觎他的东西,还不只一个,是不是这千万年来,他太过仁慈了些? 许是第一次见他眸里的狠厉,木姑娘有些心颤,她乖巧地点点头,“那你以后再不能把我一个人丢下,不然我肯定会被欺负的。” “笨蛋,痛不痛?”他答非所问,可她却在一瞬间懂了,浅笑着摇摇头,“还好啦,不痛,以后还会长回来的。” “可是我会痛,怎么办?”说着,他不禁伸出手,紧紧搂住她的小腰,嗅着她身上那熟悉的浅淡的香气,心里,隐隐的疼,或许这次错的是他,是他不该说走就走,完全没考虑到她的处境,还好,一切都还停留在他可以回来的地方。 感受着腰间传来的力道,木姑娘只觉得心跳一阵加速,什么时候这厮改走温情路线了?唔,她表示有些不适应,不过难得有人投怀送抱,她自然是乐得享受了。不得不说,某人完全没搞清楚状况,以至于在后来的后来里,她才蓦然发现,丫被占便宜的一直都是她。 当你万年孤寂,看六界众生苦海浮沉,便是戏。若你终有一人,携一世相思聚散离合,便是情。他,因着那一场猝不及防的邂逅,由仙堕凡,却忘了,由来,情深缘浅,情,何尝不是戏,你是看客,也是戏子。 第七十四章 花间花,画外画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楚皇宫虽是人间帝王之所,但比起碧落之巅的精致素雅,它更恢弘大气,青砖红瓦,檐牙高啄,景致也是不输的,既有假山嶙峋,也有小桥流水,幽幽篁竹,烈烈百花,虽不比九重瑶池,但在凡世看来,也是一大仙踪,至少木姑娘表示她还是很喜欢的。 此时的东宫正殿,因已近正午,轻衣缓带的宫女井然有序地布置着午膳,木姑娘百无聊赖,坐在宫外的栏杆上懒懒地晒太阳,百花争春的绣鞋在青色厚重的裙摆下一晃一晃。 楚修自那汉白玉的台阶上缓缓行来,视线里便是一副恬淡闲适的少女春困图,她只懒懒地靠在身后九龙合抱的石柱上,昨日那精致的双月髻已经不见,一头墨发很是随意地披散下来,欺霜赛雪的脸在跳跃的阳光下通透似破冰流淌的春水,明媚的月牙大眼此时微微闭着,卷翘的的睫毛随之一颤一颤,在脸上投下一道道俏皮的剪影。宽大的衣摆在栏杆上洒下一大片碧色的花,他蓦地发觉,其实她在哪里,哪里便是春天。 许是他的视线太过炙热,木姑娘缓缓睁眼,看到他时双眼微微亮了亮,“楚修?你怎么才回来?我都等你好久了。”这话倒不假,她现在好歹住在人家宫里,有些事还得说清楚才是,毕竟,木姑娘表示,她一时半会不打算走了,因为昨晚她又感觉到体内的火灵在蠢蠢欲动,她想,这宫里,必定是有着她要找的东西,那么不管怎么样先拿到手再说吧。 “找我?何事?”说着,他索性也学着她坐到栏杠上,天青色的衣摆衬着他修长的身姿,似是天边卷纾的云,闲适,却又带着贵公子般的矜贵,如山间清风拂过云雾缭绕的枝桠,宁静致远。 “嗯,我想着大概你是认错人了,我或许并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因为我没有丝毫关于你的记忆,但是,要不我们就将错就错好了?”哎,木姑娘想了好久,还是决定跟他坦白,不然到时候正主来了不就是一个大写的尴尬?不过,木姑娘表示说出最后那一句将错就错真的是全凭她不算太薄的脸皮。 她眼里太过真挚,明媚的光里只有他的影子,许是这种难得的专一让他触动,不禁笑了,“这样啊,那便将错就错好了。”她想不起来就算了,只要现在她在自己身边就行了不是吗?其实,他的要求真的不高。 听他如此一说,木姑娘只觉得自己的小心脏都要飞起来了,真是大好人呐,她就说,人间处处是真情来着,想着一双月牙大眼几乎眯成一条线,“楚修,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大好人一定不会拒绝我来着,你放心,你这个决定一定不会错的。” 他点点头,薄唇勾起,“饿不饿?带你去吃饭。”说着右手轻抬,伸到她面前。 这只手白皙纤长,对于她而言完全是陌生的,但木姑娘心里却没有半点的不适与尴尬,她笑了笑,“当然饿啦,还好现在也不算太晚。”说着直接把手搭到他上面,然后一步跃下,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亲昵。有些事,或许不再在记忆里了,但是,但是她的心,却依然记得,不会抗拒。 手上的触感如此真实,他愣了愣,继而跟上,只是,她到底知不知道,对他而言,这场相遇,已经晚了,晚到他想多一次牵手,都很艰难。 看着满满的一桌菜,木姑娘只觉得她的神生太过圆满了,她是师父啊,这才是真正的生活啊,不过,木姑娘很快又犯难了,因为貌似她的胃还是很有限的,那么先吃什么就成了一个难题,想着她秀气的眉毛不禁微微皱了皱。 见她如此,楚修好心地把一盘核桃酥递到她面前,“你不是最爱饭前吃甜点么?先吃一块核桃酥,哦,还有这个,”说着他又递过一个白底青花的茶杯,“这是用初雪泡的花茶,你可以喝喝看,配核桃酥最好了。” 木姑娘傻傻接过,一瞬大脑有些短路,她很好奇,为什么她的这些习惯楚修这么清楚?难道他们以前真的见过?可是为何她一点印象也没有?然后,大脑短路又简单的木姑娘想不清楚就不想了,因为她已经在美食的路上越走越远无法自拔了。 刑大公子踏进殿来的时候,木姑娘已经在无法自拔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因为吃得太撑,她几乎是摊在椅子上。 感受到殿里一瞬冻结的空气,还有自外间传来的浓郁的冷香,楚修黑眸里诡谲的暗光一闪而逝,再抬眼时已经恢复一片宁和,他缓缓起身,薄唇亲启,“素闻神机公子通阴阳,断轮回,手中一把白玉雪颜桃花扇,可解福祸姻缘,可晓过去未来,尊比王侯,雅冠天下,今日一见,果真是让我,自愧不如。” 听他如此一说,刑大公子蓦地笑了,他闲闲地摇摇手里的折扇,宽大的袖摆间半开半合的紫微花若隐若现,带着比往日浓郁几分的幽香,一双潋滟的桃花眸里,却无半点笑意,只有一抹冷寂的黑,越来越深,“是么?修太子才是真正教我有些意外呢。” 听他话里有话,楚修微微眯了眯眼,尔后笑意更深,“公子过奖,萤火之光,哪敢与日月争辉。” “修太子太过谦虚,我看,你之前不是做得很好么?”说着,他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下一瞬便有一种睥睨六界的杀伐之气弥漫整个宫殿。 楚修神色微变,但一瞬便缓下来,“公子说笑了,我自认为一直做得不够好,才给了别人机会。”言罢,他理了理不见一丝褶皱的衣摆,闲闲落座。 见此,刑大公子如闲庭散步一般,一步一步走到木姑娘身前,站定,“央儿,你还坐着干什么?” 此时木姑娘还是一片云里雾里的状态,她感觉两人刚刚应该是飞沙走石剑拔弩张话里有话,但她却是一句也没有听懂,所以云里雾里的木姑娘回答相当直白,“唔,阿渊,我好像吃太多了,不想动。”说着,似是为了证明,她还伸出小手摸了摸那明显粗了不只一圈的小腰。 “笨,谁让你吃那么多。”说着,他似是无奈地叹一口气,但眸里,终究多了一抹难掩的温柔。 木姑娘撇撇嘴,“那我都好久没吃饭了嘛,情难自禁。”说着,她伸出一双粉嫩的小手,明媚的月牙大眼透射出狡黠的光,“所以说,阿渊,你只能背着我走了,现在,等会儿,再过一会儿,我可能都没有独立的行为能力。” 她的目光是恳切的,语言是猥琐的,刑大公子的内心却是满满的,咳咳,无奈,以及为着她那一句阿渊而漫起的满足,他似是嫌弃,嘴角的弧度却是更深了一些,“那就更应该走一走了,再说,你现在吃这么多,我哪里背得动,毕竟以前就很是勉强。”说着,不待木姑娘有所准备,直接拉着她从凳子上起来,再一步一步,往殿外走去,经过楚修身边的时候,他略一顿,深深地看他一眼,转而离去,却是一句话也无。 楚修看着那相携而去的两道身影,一青一白,虽是因为某个本丫头而磕磕绊绊,但终究,那种亲密无间让他在这一刻羡慕到骨子里。 木姑娘被他牵着,一路走得太快,好几次她都踉跄着撞到他背上,鼻尖一阵痛,想着就不禁抱怨,“阿渊,你走太快了,我跟不上。” 刑大公子脚下不停,“你吃这么多,不出来消食,多动一动,晚上有你受的。” 木姑娘看看天色,分明是眼光普照的正午,再看他一瞬又有些凉薄的背影,瞬间悟了,丫分明就是生气了来消遣她呢,想着干脆就不走了。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他侧头,“怎么?你想站在这里晒太阳?” 木姑娘点点头,“我是真的走不动了,要不你先回去。”管他抽的什么风,反正她是真的不想走了,也不想动,再说,让他背一下就这么困难吗?敢不敢有一点处对象的自觉? 大概遇到她以来,他叹气的次数比过往百万年的光阴还要多,但再是无奈,他也只能受着,不然她若是让别人无奈,那么他就更该头痛了,想着他干脆弯腰,折了那通身的气度,风姿尽敛,“真是拿你没办法,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厉害呢?” 木姑娘见此,赶紧小心地趴到他背上,笑得见牙不见眼,“阿渊,我这是给你机会,别人想背,我还不一定愿意呢。”嗅着鼻尖熟悉的冷香,她不禁轻笑,眉目里,都染上了颜色。 “央儿,你要记住,便是别人想,你也只能不愿意,知道吗?我背上的人,从此,便也只能由我一个人背。”说着,之前在她记忆里搜寻的片段一瞬闪过,他手下的力道,也不禁紧了几分。 木姑娘表示对他这种霸道还是很受用的,她乖巧地点点头,笑着开口,“好啊,我以后只给阿渊一个人背。” 他不再说话,只一步一步往前走去,她带给他生命的沉重,要很用心,才能背得安稳,守得牢靠。 一路穿花拂柳,回廊九曲,就在木姑娘昏昏欲睡之际,忽觉一阵清风拂过,带来一股莫名的幽香,不似百花中的任何一种,却是一瞬便沁到人骨子里,她缓缓睁眼,看着前方流水过处一青石小桥上,一女子款款行来,然后,然后木姑娘就彻底清醒了。 她着一身白色的广袖长裙,用银线勾勒着一只又一只展翅的仙鹤,领口和袖口却是大红的内衬,无任何点缀,许是宫装的缘故,那繁复的裙摆在桥上拖上三尺,于层叠中旖旎出一地风情,再往上,便是一张教天地也失尽颜色的脸,双眸似秋水,却并不含情,其上一双黛眉似是万里之遥云间隐匿的一道虹,不笑而弯。她素白的手似是用雪捏就,真正的冰肌玉骨,在阳光下连那青色错杂的经络都清晰可见,手里一把纸伞,却是少见的黑色,如墨般肆意流淌,伞沿上用朱笔勾勒了一圈彼岸花,于无声之中,诉说着一种隐秘的妖娆。 她似是踏花而来,暗香铺道,明明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冷寂,却偏偏,带了一抹浮动红尘的喧嚣,那一把彼岸花伞,似是握在她手中的一捧忘川,洗不净前尘,望不尽来生。 佛说彼岸,花开忘川,无根无叶,绚烂绯红,生于天地之外,不在五行之中,死生堪得情者,未有几何。 她是花间花,没有争春的热烈,却难言花香万缕不敌她一息芬芳;她是画外画,虽无墨香的浸染,但不过画笔三千难描其一分颜色。 风过处,她,便是风景。 第七十五章 花娘娘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那女子一步一步,款款行来,然后,然后擦肩而过,木姑娘嗅着空气中经久不散的幽香,掉转头,看着她黑水红花之下的背影,竟读出了一种永生的孤寂与沧桑,仿若红尘于她,已无半点贪念,她撇撇嘴,努力把头凑到刑大公子的侧脸边上,戏谑地笑笑,“阿渊,我要好好看看,你近来是不是颜值下降了,不然那么美的一个姑娘,怎么都没直视你一眼呢?” 刑大公子侧头,轻轻吻一下她的唇角,一本正经地说道:“央儿,乖,莫要乱动,她若真的多看一眼,只怕你又该着急了。” 木姑娘还没从这个动人心魄的吻里回过神来,陡然听到这一句话整个人都不好了,什么叫她该着急了,她是这么没有自信的人吗?想着她干脆抱住他的脸重重一下吻上他浅淡的唇,然后满意地退开,豪气干云地开口,“怕什么?谁敢跟我抢,我一定让她,抢也抢不着。”哎呀,若她连一个老男人都捍卫不了,何谈护卫天下苍生? 她吻得很重,他却稍嫌短暂,“央儿,但望你所愿,似我如初。”说着,他掉转头,不再看她,只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木姑娘乖乖地趴在他背上,却一瞬反应过来,“阿渊,你不是说带我去消食吗?这是要去哪里?” “太和殿。”他头也不回,只三个字就回答了她的疑问。 木姑娘却是更疑惑了,“太和殿?去那里干什么?” “唔,我想了想,还是等我吃饱了,我们再一起去消食吧。”说着他脚下原本如闲庭散步一般轻缓的步伐也蓦地加快了一些。 然木姑娘却是更加云里雾里了,相处这么久倒是甚少见他沾这些烟火气的东西,怎么又想着吃饭了? 很快,刑大公子边用行动告诉了她,他想吃的,究竟是什么,被吻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的木姑娘在铺天盖地的冷香之中用仅存的一点理智来提醒自己切不可纵欲伤身,不过在刑大公子妖孽的容颜和妖孽的吻技之下没什么作用就是了。 (好哒,下面小简又要来奉上小剧场了^_^ 小剧场之纵欲伤身 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木姑娘义正辞严地痛斥某公子:“阿渊,这样下去不行,纵欲伤身呐。” 某公子抬头,看她明媚的大眼里满是忧桑,倏尔笑了,“对你,倒不至于。” 某姑娘花容失色地捂住自己的唇,声音从指间细碎地传出来,“那你亲我又是个什么意思?” 某公子潋滟的桃花眸里笑意更甚:“本座执掌中天紫微宫百万年来,管天经地纬,六界轮回,人间福祸,为苍生福祉,自当多牺牲一些。” 某姑娘怒目而视:“你丫表情没这么享受姑娘我就信了,还牺牲,敢不敢再无耻一点?” 某公子倾身而下,薄唇亲启,“好吧,如你所愿,我便再无耻一些。” 被无耻的木姑娘:............... 表示接下来回到正文的作者君飘过。) 太和殿地处楚皇宫的最西边,本是用来招待各国来使而建,对于刑大公子能够就这样堂而皇之地住进来,木姑娘表示还是能理解的,谁让人家是坊间相传的“一签解福祸,一扇通轮回,素衣雪颜桃花扇”的神机公子呢?各国礼遇,尊比王侯。有时候木姑娘不得不感叹一下,装×也是一门技术活啊。 此时夕阳西下,木姑娘坐在太和殿的屋顶,看着西边一路烧到天际的云霞,不禁用手肘撞了撞旁边的刑大公子,“阿渊,你听说过西方梵境的佛祖吗?” 刑大公子点点头,“央儿,你怎么突然问起他了?” 木姑神秘一笑,然后凑到他耳边,“你说,佛祖的卷发,是不是这些火烧云给烧出来的。” 刑大公子哑然,他真不知道这丫头的脑袋是个什么构造,这一点也亏她想得出来,他干脆伸出白皙的手,指节曲起敲敲她的额头,“笨蛋,小心你的话让佛祖听见。” 木姑娘揉揉并不疼的额头,然后耍赖似的依到他怀里,撇撇嘴,“听到我也不怕,佛祖最是大慈大悲来着。” 他顺势把她搂到怀里,下巴轻轻搁到她发顶,嗅着那抹浅淡的幽香,薄唇亲启:“但望天若有情,于你我大慈大悲。”他的声音很轻,似是从远古洪荒跨越了百万载的沧海桑田,只余一声几近消弭的叹息,四散在风中,反正木姑娘听不太清楚就是了。 不过他却似是忘了,佛最是无情,又何来,大慈大悲? 等看够夕阳回到殿里,夜色也渐渐地深了,木姑娘正待再去找些吃的,却见一面貌清秀的内侍匆匆而来,面朝刑大公子深深一揖:“神机公子有礼,恰逢千年宝剑赤霄出世,我皇龙心大悦,今晚在乾宫设宴文武百官,特邀公子赏光。” 见木姑娘一双明媚的月牙大眼里陡盛的光,刑大公子把到嘴边回绝的话又咽下,随意地摆摆手,“那就,却之不恭了。” 内侍受宠若惊,应声退下。木姑娘连忙跳到他面前一把抱住他清瘦的腰,“阿渊,你真是太好啦,奖励你一个大大的拥抱。”说实话她早就觉得无聊了,刚好有晚宴可去,不仅可以吃好喝好,关键是还有传说中的赤霄剑可以一饱眼福,简直是谁不去谁傻啊。 刑大公子好笑地低头,用额头轻轻抵住她的,看着她月牙大眼里还不及消散的笑意,戏谑着开口,“央儿,你确定这是奖励?”说着,还状似无意地扫过她紧紧环在他腰间的手。 木姑娘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再一回想他口中的话,瞬间炸毛,丫一脸被占便宜的表情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还会借着这一个由头来行不轨之实吗?若她想分分钟就可以花样轻薄他还无须借口信不信?想着她就觉得为了自己的气节此时应该尊重生命远离妖孽,正待退开,刑大公子却先一步握住她的手,“如此,我也礼尚往来奖励你一下。” 直到跟着他一步步走到殿外,木姑娘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讪讪开口:“阿渊,你刚说的奖励是什么?” 刑大公子借着月色看向两人交握在一起的双手,无声笑笑,似是在说,这不就是奖励么? 木姑娘一瞬风中凌乱,敢不敢再敷衍一点,什么时候牵个手都这么多讲究了?基于身体接触的面积敢不敢扩大一点? 她一脸的郁卒太过明显,皱巴巴的包子脸看起来太过萌感,他干脆低下头,吻了吻她的眼睛,“其他的,看你表现。”说完,不再看木姑娘呆愣的小脸,向乾宫缓步而去。 姐不要了行不行?表现,她还要看他表现呢,木姑娘很想就此一拍两散,不过想到还得靠这厮带她去那什么劳什子的晚宴,她也就忍下了,气节什么的,在苍生大义面前,先放一边吧,她表示自己牺牲牺牲也就习惯了。 此时的乾宫一片灯火通明,木姑娘随着刑大公子踏进殿内的时候,原本喧嚣的气氛一瞬冷凝,众人只一瞬不瞬地,看着殿门方向的白衣公子。他依旧是一身月白色的长袍,纤尘不染,墨色的发仅用同色的发带轻轻绾着,顺着身后浓重的夜色流泻下来,染了一地的华丽,那袖口的紫薇花半开半合,在烛光明灭之中氤氲出一股难言的冷香,一双潋滟的桃花眸此时多了三分清冷,浅淡的薄唇微勾,本该是有些邪肆,在他身上,却只有一种九重谪仙不染红尘的闲散。他似是自时间的洪流中缓缓而来,于轮回磨灭中洗净一身浮华,只余山河永寂,他自逍遥,但不惧,人世沧桑。边上的青衣姑娘的容貌,却似是隐藏在一片云雾之中,有些看不真切,但从她身处公子身侧却依然倾尽天下风流的身姿来看,想来定是不差的。 直到很久以后,木姑娘知道某公子丧尽天良地在自己的身上下了障眼法时,撸起袖子就去找他理论,问他为何要把她闭月羞花倾国倾城六界拜倒万佛臣服的美貌掩藏起来,某公子轻摇折扇,笑得云淡风轻:“你的美,只要我一人知晓就够了。”她下意识反驳:“那你自己为何如此暴露于朗朗乾坤?”某公子折扇一收,一本正经:“唔,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不是最爱这苍生大义吗?想来我的美你也是愿意分享的吧?”木姑娘当即吐血三升,分享?分享你大爷!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坐在绣花锦缎的垫子上面,看着桌上的一应美酒佳肴,木姑娘不禁感慨,还是凡人会享受生活啊。她拿起桌上的酒品了品,虽无自己酿的好,但也算得上是上品了,木姑娘中肯地评价,正想着说好的宫宴为何作为主角的楚皇还不到场时,便听一声中气之足的唱和自外间传来:“吾皇驾到!” 木姑娘随着百官整齐划一的动作起身,却未行礼,只看着殿外那相携而来的一男两女。 走在最前方的穿一身厚重华服头戴九龙拱珠白玉冠的男子,看起来不过四十上下,双眸锐利,不怒而威,与楚修的眉目倒是有三分相似,左边是一位墨绿色宫装的女子,看着大概三十出头的样子,精致的凤冠下一张温雅端庄的脸,算不上惊艳,但站在楚皇身边,倒是不减半分气势,自有一种天生的贵气。至于右边的女子,木姑娘表示并不陌生,因为那赫然就是她不久前才见过的白衣女子,她依旧是那一身白衣绣仙鹤的长裙,手上执一把黑水红花的纸伞,木姑娘呆愣着看着她一步一步自身前走过,然后在上方王座旁落座,只觉得怎么看怎么诡异,若说白日遮阳,那在这灯火通明的殿里还撑伞,就有些惊悚了。 她正待再看看,上方的楚皇已经开口了,“这次难得神机公子赏光,我南楚蓬荜生辉,恰逢赤霄出世,倒要麻烦公子替我好好品鉴一番了。” 刑大公子虚一抬手,薄唇微勾,“楚皇陛下过誉,早前听闻这赤霄乃是帝王之剑,今日得见,也是吾之大幸。” 木姑娘的注意力却显然不在两人这边,她脑子里现在满满的都是刚刚听到的那句“花娘娘”,说的莫非就是上座的那位?若是她,倒也可以理解,人比花娇不外如是。 南史载:花家无心,倾天之颜,年十四入宫,楚宫百花羞煞,一瞬凋残,楚皇敕封“花娘娘”。 第七十六章 帝王之剑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酒过三巡,木姑娘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上白底青花的瓷杯,不禁浅叹一口气:“阿渊,不是说有千年赤霄可以看的吗?怎么到现在连个剑鞘都没瞧见?” 公子好笑的捏捏她的手,“你以为赤霄剑是那么容易就见的?虽不是上古神兵,但在凡世,算得上是一段传奇了。相传这赤霄剑,乃是千年前的炼器大师赤霄耗尽毕生心血所炼,炼成以身殉剑,即铸魂,他的后人为纪念此举,此剑便取名为赤霄。赤宵剑先后跟过五位帝王,五人皆成就霸业,因此也被称为帝王之剑。不过,得这帝王剑却是要看机缘,赤霄的后人世代保管此剑,后化剑奴一族,凡有动荡,便择明主。不过,这赤宵剑据说在十五年前随着剑奴一族消失于琉璃之乱,不曾想,今天还能在这里见到。” “阿渊,我发现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呢?”木姑娘明媚的月牙大眼无限崇拜地看着自家公子,只觉得自己的眼光怎么就这么好呢?挑了一个如此居家旅行除魔成神必备良品,虽然年纪可能大了一点,但木姑娘表示她就不介意了。 许是她眼里的光让他很是受用,公子笑笑,“唔,大概这就是你口中的妖族教育普及不错吧。” 木姑娘手上瓷杯一滑,直接石化:...... 却突然原本喧嚣的大殿里一瞬冷寂下来,石化的木姑娘疑惑着转头,随着众人的视线看向门外,只见一身天青色常服的楚修双手平举托一个黑檀木雕花的盒子缓步行来,他眉目依旧温和,墨发深深,至王座前一丈站定,薄唇一侧微勾:“父皇,幸不辱命。” 楚皇大笑三声,于群臣恭贺声朗声道:“我儿大才,朕心甚悦,你且打开这盒子,教神机公子及众位卿家看看,何为赤宵剑。” 楚修点点头,依言打开锁扣,然后在众人迫切的视线之中,缓缓揭开那雕刻着繁复镂空花纹的盖子。 木姑娘只觉得一阵尘封于腐朽之中的血腥气铺面而来,仿若还带着百战沙场的杀伐,她几乎立刻就要调转头却有人比她更快一步,刑大公子骨节分明的玉手霸道却不失温柔地一把把她拉大怀里,宽大的袖摆几乎笼主她纤小的身子,半开半合的紫薇花自流泻的墨发之中若隐若现,他眸里一瞬暗沉,在木姑娘看不到的地方有一抹暗芒一闪而逝,连永寂的虚空,都要凝固。帝王之剑?可笑至极啊。 嗅着他身上熟悉的冷香,木姑娘心里那股作呕的感觉才稍稍好些,她怎么也想不清楚,为何传说中的帝王之剑会带着这样一股让人莫名不舒服的气息,好在她家阿渊贴心呐。 楚皇陛下看着盒子里躺着的三尺青锋,却是龙心大悦。他朗声笑道:“好,好一个赤宵剑,不愧是帝王之剑。”只见赤宵剑身长三尺。通体黑中泛赤,剑柄上雕刻着九条盘龙,剑身却是无一缕花刻,许是尘封太久,略显暗沉,但通身的气势,却不减半分,让人见之胆寒。 见此,百官皆起身齐贺:“恭祝吾皇得此宝剑,从此赤霄在手,江山一统。” 木姑娘听见这么一句,在刑大公子怀里默默地翻白眼,什么“赤霄在手,江山一统”的,也亏得这些人说得出来。 刑大公子自是不知道木姑娘心里的想法,他懒懒地摇摇折扇,看着下方姑娘比之天幕还要浓重的墨发,淡笑着开口:“央儿,你莫不是还没有靠够,怎的还不起来?” 木姑娘倏然抬头,一脸呆愣地看着他:“刚刚不是你把我拉过来的吗?”难道这厮不是为了帮她当那股阴煞之气?她以前倒是听师父说过,大凡杀戮过重的利器,都带有一股阴煞之气,能避则避。 公子顿了顿,恍然,尔后潋滟的桃花眸里笑意更深,“哦,刚那把剑上的气息我不甚欢喜,便拉你过来挡了挡,哪曾想你一直不起身,倒是压得我有些透不过气来。” 木姑娘虎躯一震,此刻满脑子都是那句拉你过来挡了挡,挡了挡?丫的他还敢再无耻一些吗?亏得她还满心的感动,还有,什么叫压得他透不过气来,她这么小的身板可能吗?再说了,透不过气?那你丫之前在房里怎么还一脸享受呢?想着她几乎是迅速起身坐到一旁,屁股往外挪一挪还不忘给他白色浅绣流云的鞋面狠狠一脚,当然,还有木式萌感有余杀伤不足的大白眼,只是她自己意识不到就是了。 刑大公子好笑,却不再点破,实在是这丫头在他怀里不够安分,清浅的香气随着她轻嗅的呼吸一直往他鼻尖蹿,连一向沉寂的心跳都蓦然加快了些许,要是再这么下去,他实在是怕忍不住会不管不顾地吻下去。想来自从碰到这丫头,他的自控力便好似差了许多,不对,在她面前他好似从来都没有过定力。他不禁摇摇头,近乎呢喃:“笨蛋。” 他的声音很轻,但此时对他很有意见的木姑娘却是一丝不漏地听见了,所以她瞪大了一双月牙大眼,龇牙咧嘴地反驳回去:“你才是笨蛋。”说完,再不看他,视线转向站在大殿中央的楚修,唔,她决定了,看剑也不看他。 刑大公子看着她傲娇的小脑袋,笑意更深,却不再说话,视线也随之转向那把赤宵剑。 楚皇阔步走到楚修面前,自那狭长的黑檀木盒里一把取出赤宵剑,横放眼前,借着满殿的烛光,他两指极为小心地抚过剑身,不禁赞到:“果然不愧是千古名剑赤霄。”说着却是突然愣住,看向立在一旁的楚修:“修儿,怎不见剑鞘?” 楚修顿了一顿,这才答道:“禀父皇,儿臣带人赶去的时候,只寻得这把剑,至于剑鞘,不知所踪。” 听他说罢,楚皇锐利的黑眸微微一眯,却又一瞬如常,他笑着拍拍楚修的肩膀:“这次辛苦我儿了,快些落座吧,”说着把赤宵剑放回到盒子里,然后回到王座。 楚修依言在王座下方坐下,随手把赤宵剑搁至身侧,抬头时却见对面的木姑娘呆愣愣地看着自己,他不禁笑笑,拿起桌上的酒杯朝她举举尔后一饮而尽。 见此,木姑娘赶紧拿起桌上的酒杯准备回敬,然手却是拿不起来了,她愤然侧头,看向旁边的刑大公子:“我喝个酒你也要不许?” 刑大公子倏尔一笑:“你莫不是忘了,我之前说过的话?”手下的力道却是不减反增。 话?什么话?他说过的话太多了好么?木姑娘表示她已经跟不上这厮的套路了。 见她一脸疑惑,公子凑至她耳旁,好心地开口,“你若想不起来,要不我帮你回忆回忆?” 他清浅的呼吸一瞬灼热蔓延至她心头,木姑娘猝不及防,心上狠狠一颤,然后机械地开口:“什么?” 刑大公子薄唇微勾:“比如说,既是我的人,便不可再多看别人。” 一听他说这话,木姑娘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什么时候成他的人了,她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再者,她想看谁是她的自由,还有没有基本的神权了?天河的水都没他管得宽吧?而且刚刚自己还被他欺负来着,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就反驳:“我想看谁就看谁,想跟谁对饮就跟谁对饮,你管不着。”说完木姑娘就觉得自己终于挺直腰板硬气了一回,就应该这样,与恶势力的压迫做殊死的搏斗。 刑大公子浅谈一口气,轻摇折扇,一手拿出一张叠得整齐的宣纸在她面前一晃而过,尔后收至袖摆,“现在,觉得我管得着吗?” 时隔太久,再次见到这个传说中万恶的剥夺她青春岁月少女初心的卖身契,木姑娘虎躯一震,咬牙切齿,然后,她明媚地笑了,几乎是依偎过去:“阿渊,这个时候你还拿卖身契出来,多伤感情啊,要知道,仅靠一纸契约维系的关系是不会长久的,再说了,你总不会对自己如此没信心吧?” 刑大公子潋滟的桃花眸微微一眯,用折扇敲敲她鬼鬼祟祟的小手:“不在袖摆里了,你瞎忙活什么?再说了,我只是对你没信心。” 木姑娘风中凌乱,明媚的月牙大眼里满是忧桑,她的师父啊,谁来收了这个妖孽啊!她不介意打折出售啊!再这样下去不是她疯就是她疯啊! 楚修看着对面两人亲昵的互动,只觉得心里一阵空落,握着酒杯的手不觉攥到发白,然面上,却是一派的云淡风轻。(木姑娘:哎,说话要负责任,你哪里看出来我们亲昵了?) 打不过也说不过,木姑娘表示心力交瘁之余还是看美女好了,看不成男神看看女神也是可以接受的。她调转视线,看向上座的白衣女子,此时那把黑水红花的墨伞已经被她收了起来,放在身侧。 她高高在上,眸里一片荒芜,仿若这殿里的喧嚣,一丝也不入其眼。然木姑娘不知道的是,自那把赤宵剑出现,她隐藏在宽大袖摆下交握的手,就没有松开过,那是一种直接掐断掌纹的绝然,有滴落的血在看不见的昏暗里浸染成花。 十五年不见,没想到,还能再遇见,那她的将军,如今又在何方? 有一种人,把所有的一切都埋藏在过去,只一个空壳承载余生;有一种情,让满目的相思都冻结在今朝,仅三千烦恼留待来世。 她,便是用一种极致的美,来掩盖内里的千疮百孔,年华永寂。 第七十七章 共寝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晚宴结束已是月上中天,由于后来赌气似地吃了不少糕点,木姑娘几乎是被刑大公子一路拖着走回太和殿的,至于为什么不是背回去的,刑大公子表示木姑娘已经超过了他所能承载的极限。 所以说,木姑娘一进殿门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向紫檀木雕花的大床并摊成一个极限的大字的行为就不难理解了,当然,为了更具防卫性,她是面朝下且细嫩绵软的小手也是死死地抠住床沿的。 刑大公子似是不怎么介意,他很是随意地在床沿坐下,然后折扇轻摇,潋滟的桃花眸里满是忍俊不禁的笑意,“我说,央儿,你这么心急火燎地赶回来,竟是为了给公子我暖床的吗?倒真是教我很是欢喜呢。” 闻言,木姑娘侧头,怒目而视:“你以为曲解成这个意思有用吗?我告诉你,今晚这个床归我了,你若想睡,门儿都没有!”说来,有些少年人,不对,老年人还真是喜欢自作多情啊,木姑娘默默地想,她以后是不是还得把话说得再明白一些? 刑大公子对此却是不怒反笑,他用折扇敲敲木姑娘傲娇的后脑勺,见没什么动静干脆直接倾身凑过去,“我有说过,睡门?” 木姑娘只觉得身后一阵迫人的冷香传来,然后便有一道清浅的呼吸飘至耳边,她白嫩的小脸几乎是一瞬就红了,想也不想就把头埋到枕头里,闷声开口:“那你就别睡了,反正我今天说什么都不会分床给你的。”语气中颇有一股公子崩于前她自床上不动的凛然。 他似是轻叹一声,继而开口:“我说,你莫不是生气了?” 木姑娘其实很想点头来着,然而想到自己一脸埋在枕头里不是很方便,便选择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姐就是生气了咋的,背一下都不愿意,现在根本不想跟你讲话好吗? 到底还是孩子心性,偏他还真没办法。虽是看不到她此时的样子,但想来一定是嘟着嘴顺带费力地给他一个看不见的白眼。他却似不死心,反而凑得更近了一些,“你若不说话,那我们就不要说了,直接就寝吧。”说完,微一拂袖一把把木姑娘揽到怀里然后侧身躺下。 木姑娘呆愣当场,怎么也想不通为何好好地就变成现在这个光景了,敢情她刚刚做的全是无用功来着?这厮压根就不按常理出牌,敢不敢有一次是按照她的套路来啊?想到这里,她略微挣扎一下,但刑大公子却是抱得更紧了一些,微微用下巴蹭了蹭了她光洁的额头,“央儿,听话,别闹。” 木姑娘在心里吐血三升,丫到底是谁闹啊?她说了给他抱的吗?说了要跟他就寝的吗?他怎么就笃定她不会拒绝呢?虽是这样说,但木姑娘心里却有一个邪恶的小声音在叫嚣:这样一个艳绝天地横扫六界的祸水,谁拒绝谁傻。所以说,一直奉行做什么事都不做傻事的木姑娘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就安静了,但丫是一定不会承认她妥协的原因还有一个便是怕这厮又拿出那张让她丧权辱国颜面扫地抱憾终身的卖身契来伤口上撒盐,那她就更该忧桑了。 见她难得地安静下来,他不禁长舒了一口气,看来出颜那厮终于说了一句人话:对付姑娘家任何的语言都是苍白的,用身体才是王道,适当的牺牲色相也是必要的。 此时九重云霄之上的百花宫,正在盘点自己百花露库存的出颜上神突然一个大大的喷嚏,他赶紧四下看了看,莫不是又有谁在惦记他这宝贝了?看来还得再换个地方才行。 过了好久不见他说话,木姑娘不禁抬眸,想看看这厮是不是就这么睡着了,却见他一双潋滟的桃花眸静静地看着自己,里面有的,是她看不懂的幽深,似是包罗了整个虚空的沉重。她愣了愣,有些干巴巴地开口:“阿渊,你看我干什么?” 刑公子勾勾唇,戏谑一笑,“我大概在想,初时是怎么被你骗到手的。” 木姑娘一听立马来了兴趣,刚刚的小插曲直接抛到脑后,这还是他第一次提起这么有深度的话题,她得努力多挖点情报才行,想着明媚的月牙大眼也是直勾勾地看着他:“那你想到了吗?”哎呀,到底是因为她六界无人能敌的美貌,还是因为她独霸天宫一姐的地位,亦或是她那于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的超凡的智慧?木姑娘表示没优点让人困扰,优点多了更是让人头疼啊。 她的眼睛太过明亮,比他过往在紫微宫里观天时见的最亮的星子还要晃眼,他舒展了眉目,顿一顿,才温声开口;“唔,大抵是我当时一眼见你,便起了为民除害的心思。” 为民除害?这是说怕她去祸害苍生才勉强接手的意思吗?木姑娘正待暴起,却蓦地有一只温凉的手伸过来,顺了顺那流泻在锦被上的墨发:“之前听你说起过,凡世里大抵倾国倾城的女子都是红颜祸水,我也就入乡随俗好了。” 感受着他手上传来的力道,木姑娘不禁想,莫非这厮是在变着法地夸她漂亮,果然是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么?想着她就忍不住傻笑,然后看向上方风姿无限的刑大公子,一本正经开口:“阿渊,其实在我心里你也是一个千年祸水来着。” “这样啊,”刑大公子倏然一笑,“那我们便相互祸害好了。”说着,不待木姑娘有所反应,直接俯下身来,轻轻印上那粉嫩的唇,极尽所有的温柔,却也仅仅是挨着,再不见多余的动作。 说来,他在紫微天宫看了百万载的斗转星移,早已习惯了沉寂在无尽虚空里的黑幕,却她那一抹碧色,就那样横冲直撞地闯进他的视线,甚至没给他一丝防备的机会,从此,天地失色,他的世界,也有了割舍不掉的牵挂。 也许,上苍怜他一世孤绝,才有了这一场闹心却也情愿的邂逅。 他今天沉默的次数实在太多,木姑娘心下诧异,顾不得唇上那凉薄的触感,微微侧头,明媚的眸里满是疑惑,“阿渊,你今天有些怪。” 倒没想到这个时候她还能分心,他愣了愣,尔后笑着开口:“哪里怪了?” 木姑娘一本正经地开口:“对我好了,狠话少了。”难道这还不够多么?这厮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这个时候木姑娘早已忘了刚刚“背不背”这个话题而引发的血案了。 看着她大眼里鲜少的认真,刑大公子不禁伸手敲敲她的额头,尔后哑声开口:“笨蛋,我只是在想,该怎么对你好,才能不让你被别人抢走。”言罢,他把她往怀里拥得更紧了一些,嗅着氤氲在鼻尖的熟悉的香气,他浅叹一口气,即使靠得这般近,他依然还是害怕失去。 感受着身后传来的些微灼热的气息,木姑娘不禁老脸一红,然后软糯着开口:“阿渊,你放心,抢不走的。” “那你跟我说说,那个玄衣公子,还有幽冥鬼殿的砚杀,是个怎么回事?”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还有这么招桃花的本事? 木姑娘闻言虎躯一震,特么的这是秋后算账还是咋的?果然美色误人呐,竟然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来这么一招,想着她不禁轻咳一声,故作镇静地开口:“阿渊,你太不解风情了,此等良辰美景提那些不相干的人干什么?”说着木姑娘心里却是在祈祷,这些话可千万不要让砚杀知道,至于那个玄衣公子,木姑娘表示他的想法不重要。 “不相干?不相干会给你绾发,嗯?”说着,他抚着她长发的手顿了顿,继而开口:“连死神镰刀都给了你,他倒是大方。”说着他幽深的眸也是浅浅地眯了眯。 木姑娘听到“死神镰刀”这个无限拉风的关键词,也顾不得疑似三堂会审兴师问罪的场合了,赶紧死乞白赖地凑到他跟前,一双月牙大眼笑得比之春日暖阳还要绚烂,“阿渊,你刚刚说的死神镰刀,是指的这个么?”说着,她献宝似地把那把通体漆黑的小镰刀举到他眼前。 刑大公子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接过她手中的小镰刀,细细端详半晌,继而开口,他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带了一抹奇特的沙哑,颇有些摄人心魄的味道:“自洪荒伊始,这天地间便孕育了两大至道神兵,一为逐月剑,乃救世之剑,主仁义;一为死神镰,乃裁决之刃,主杀戮。这逐月剑,为九重云霄之上大罗金阙紫微天宫的紫微大帝所有,至于这另一把,”说到这里,他却是突地停下了,木姑娘正听到兴头上却没等到关键的地方,自然是不愿意了,所以她再次厚颜无耻地卖萌,摇摇他月白色的袖摆,软糯着开口:“阿渊,你快说说,这另一把死神镰到底是什么。”其实此刻木姑娘萝莉软萌的内心是无限忧桑的,丫说个话还说一半,要不是这关系着她手上的这把小镰刀,她才不出卖色相! 刑大公子伸手捏捏她细腻粉嫩的小脸,忍俊不禁,“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也敢随便往身上带,你也是胆大。天有九重,地有九幽,这万丈黄泉百里忘川尽头的幽冥鬼狱,想来你也是不陌生的,幽冥鬼尊自洪荒以来执掌幽冥鬼殿,管人间阴阳,轮回六道,这死神镰,便是他的本命法器。”言罢,似是有些不甘心,他手下再次捏捏她的小脸,却并没有用什么力道,好似那是一抹浮动的流云,风过,便会消散,“所以说,你这次真是捡到宝了。” 木姑娘红唇微张,许是太过震惊,明媚的月牙大眼里那流转的细碎的微光也一瞬凝滞,她的师父啊,砚杀竟然是传说中的亡灵霸主幽冥鬼尊,敢不敢再惊悚一点?也就是说,在她把幽冥鬼尊压了之后人家不仅没灭口还和她成了朋友甚至舍了这么大的家当。这是有多大的气度才能干出这种傻事不对明智的事来啊?想着她却是蓦地想起自己晕倒之前视线里最后闪过的一抹灰色衣角,哎,其实早就有过暗示了不是吗?不过,把死神镰刀给了自己那砚杀该怎么办? 许是看出她心里的疑惑,刑大公子好心地开口:“你手上的,不过是他自己炼化的一个子兵器,真正的死神镰刀,刀刃手柄皆长一丈,杀戮之刃,又岂是你可以驾驭的。” 木姑娘了然地点点头,却是一瞬来了兴致,“阿渊,那你知道逐月剑长什么样子吗?哎呀,你说我到时候回天宫了,要不要去紫微大帝他老人家那里讨个小的逐月剑,凑齐一套?”说完她却是轻叹一口气,似是自言自语,“不过,听闻紫微大帝乃是先天太极界尊神,万星之主,天地共生,执掌天经地纬,人间福祸,连天帝对他,都得礼让三分,我应该是没希望才对。”言罢,她蓦地笑了,抱紧她清瘦的腰,“哎呀,不想了,我有阿渊就够了,就算是拿逐月剑来,我也不换。”唔,这样一个艳绝天地倾尽六界的妖孽牵出去,岂不是更拉风? 他的眸子在她话落之时化作一片望不尽的幽深,伸手顺了顺她墨色的长发,薄唇亲勾,“这才乖,快睡吧。” 不知是她实在是太困了,还是他轻抚她墨发的动作太过温柔,木姑娘很快就迷迷糊糊睡过去,却不知道有人却因为她一句话,睁眼至天明。 笨蛋,以后你想起今天的话,会不会后悔? 第七十八章 伊人调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第二天木姑娘自透过窗柩的阳光中醒来时,身边的刑大公子早已不见了踪影,她倒是毫不意外,毕竟这厮一贯都喜欢这么神龙见首不见尾来着。 一路晃荡到外殿,却只见一个清秀的着嫩黄色宫装的女侍静立在那里,她心下觉得奇怪,怎么偌大的一个太和殿就一个宫女,其他人呢?想着便随口问了一句,“姐姐,这殿里怎就你一个,其他人呢?” 闻言,黄衣宫女神色一变,垂眸说道:“姑娘折煞婢子了,我哪里能当你一声姐姐,神机公子一大早就去陛下那里对弈去了,临走前吩咐不可打扰姑娘休息,遣了其他人下去,只留了婢子一个人在这里候着,姑娘可是要用膳?” 木姑娘摇摇头,“不用了,你也下去歇着吧,我去外面转转。”昨天倒是没有仔细看看这楚皇宫,今天刚巧可以去转转,顺便,看看能不能跟那个花娘娘来一场偶遇,木姑娘表示她现在对那位冰雪美人很是感兴趣。 因太和殿地处楚宫极西之地,颇为僻静,木姑娘循着花间青石铺就的小径走了大概一刻钟,才感觉到柳暗花明的空旷,眼前就是一座汉白玉的九孔拱桥,其上镂刻祥云瑞兽无数,其下水清见底,有锦鲤来去悠闲,对面便是一座精致却不失大气的宫殿,因隔得太远,殿门之上牌匾上的字却是看不真切。 她正在去与不去之间犹豫不决,却有一阵空灵的歌声破空而来,仿若自九重天池那冰湖之中涤荡过清透,却又带着百里忘川里浓稠的阴郁,明明是很矛盾的两种感觉,但在木姑娘看来,却是分外的和谐,仿若再没有这样一种,能在第一刻便打动到心心灵深处的声音。 顺从心灵的指引,她自那汉白玉的桥头走过,一步一步,走向对面那风景独好的大殿,离得近了,她明媚的大眼看着那黄花梨镶金的匾额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无心殿,有些明白过来,想来这里便是花娘娘花无心的寝殿,那她岂不是运气好到不行?想着脚下步子也是加快了一些。 行到殿门前,里面却并不似木姑娘想象中的花团锦簇流水潺潺,而是一片突兀的的枯树立在院子里,那光秃的枝桠只余一种腐朽到生命尽头的的斑驳,下面的一方青石倒是光洁,一个白衣女子闲闲地靠坐在上面,那把彼岸花伞依旧是雷打不动地拿在手上。 木姑娘看着她背影里无尽的落寞,仿若连那颠倒众人的妖娆都要掩盖下去,聪明地选择没有上前打扰,而是坐在大殿的门槛上默默听歌。 明月照疏影伊人独独 清风拂绿枝花间从容 裙起三丈情 素手堪执一盏灯 猜谁家儿郎 是春闺梦里人 浅潮袭白堤杨柳依依 晚照叹颜色胭脂太淡 眸越万重山 墨发恰起千百结 问远方何处 有热血已成沙 叹山水万重红线难牵 流年褪尽所有的颜色 惜刀光剑影情丝易断 生死灭掉满目的光华 一场春梦一人醉一晌贪欢 风花雪月不过一场离散 还记得你侬我侬的昨天 现在不如不怀念 绣一丝锦帕鸳鸯成双 曾想今生相见时赠君 谱一曲缠绵乱世成殇 只愿来世再一起浅唱 一场春梦一人醉一晌贪欢 风花雪月不过一场离散 还记得你侬我侬的昨天 现在不如不怀念 请西风且住慢掩黄沙 待无名孤魂悄然远归 愿大雪匆匆洗净白骨 趁万里江山静等繁华 是谁 血染白骨 有人 在心口烙印成朱砂 一曲作罢,她顿了顿,似是轻轻说了一句什么,不过木姑娘没有听见就是了,她起初只是觉得词还算美,可听完却是觉得里面的情倒是更让人触动,唔,都说曲由心生,莫非这个花娘娘另有所爱,喜欢的并不是当今楚皇陛下?那她是不是又知道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 正想着是该留下来大打个招呼还是趁着人家没发现偷偷溜走时,对面的白衣女子却是冷不防悄然转身,一双冷寂的眸子无情无欲,连声音,都不再是刚才的空灵,反而带着一种寂静到骨子里的漠然,“姑娘,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 木姑娘一瞬毛骨悚然,这样突然转身声音还这么吓人是会吓到她脆弱的小心脏的好吗?能不能给她一点心理准备的时间?就算是美女也不能这么任性好么?她暗自掐一把自己的大腿,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干巴巴地开口:“娘娘,还是不了,我家公子等我回家吃饭。”说着她就欲起身,然花娘娘墨色的眸子却是一转,“是么?要不我们做个交易,若你帮我中活这一院子的木莲,我便告诉你一个关于这墨伞的秘密,怎么样?”她说话近乎是机械地平铺直叙,但却是成功地勾起了木姑娘的好奇心,说实话她一直对这把伞很感兴趣的,很不明白为何在屋里她也撑伞,原来真是有原因的,木姑娘表示,为了这么一个秘密,她决定好好地和她做这笔交易,反正还要在这楚宫里慢慢找她剩余的四灵,那么和这位楚宫第一美人打好关系也是不错的。 她点点头:“好哒,那我就试试好了。” “你不问我为什么?”她瞧着眼前的姑娘,面貌不知是何原因看不清楚,但想来与她十五年前应是无甚差距,一样的,天真岁月不忍欺。 为什么?是问为什么提出这个要求,还是为什么对于一个陌生人提出这样的要求?木姑娘表示这些她倒是不在意,她摇摇头,不禁浅笑:“没有关系啊,等你想说了,总会告诉我的。对了娘娘,你说的这个木莲,是个什么花?” 她转回身,白得过分的手轻轻抚上那干枯的树干,眸里竟是染上一抹浅浅的想念,“这个啊,是前琉璃王朝的国花,琉璃王朝受上苍庇佑,四季花开不败,尤其是这木莲花,花开如盘,却是碧蓝一般的颜色,相传这是上苍的眼睛,它会看见这世间的一切美好,和罪恶。” 木姑娘点点头,想不到这竟然也跟琉璃王朝也有着联系,十五的年前的琉璃王朝究竟发生了什么呢?还有,为何这院里的木莲都枯败得这么彻底呢? 执一把彼岸花伞的白衣女子明明是背对着她,却像是能够看到她眸里的疑惑一般,平淡着开口:“给你说一个故事,相传在十五年前,琉璃王朝最年轻的将军战死沙场,他的鲜血染红了美丽的琉璃河,顺着河水一路飘回琉璃城,近水而生的木莲,便在一夕之间凋残殆尽,后来,更是来了一场铺天盖地的沙尘,将整个琉璃城,都掩盖在了黑暗的地下。”说着,她掉转头,看向木姑娘一双明媚的大眼,“你一定很奇怪,为何一座城会莫名地被掩埋,其实啊,早就有人说过,血腥和杀戮会惹怒善良的神,而圣洁的木莲被玷污,上苍便收回了它的恩赐,所以说啊,自此不仅没了琉璃城,也再没有了木莲花。” 看着她平淡的黑眸,木姑娘觉得她一定是还有很多话没有跟自己说,比如说,关于那个年轻的将军,黑暗的地下城,还有,这一片明目张胆出现在楚宫无心殿的木莲。 她不禁起身,缓步走近那一片枯败的木莲,也学着花无心的动作,伸手抚了抚那即便死去却依然站得笔直的树干,真正的枯涩,真正的腐朽,她想,若是剖开,它沉寂在内里的年轮,一圈一圈也该是骄傲的,仿若依然还是当年花开不败的传奇。 “是不是很漂亮?当满城木莲绽放的时候,整个琉璃城,都似是笼罩在一片碧蓝的天穹里,那花香随风而逝,百里不散,你闻到没,它还有着当年的芬芳。”说着,似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说法,她明眸微闭,雪白的脸慢慢凑到那树干上,鼻尖轻嗅,随后,那无波无澜的唇竟然隐隐上挑了一抹浅淡的弧度,看得木姑娘心跳一窒,她早就知道她笑起来应该是极美的,只是没想到会这样的摄人心魄,那仿若自万丈雪原高处簇起的一道虹,隐秘,妖娆,却能穿透无尽的黑暗,照到最透亮的心的深处,而那醉人的香,也和着回旋在天际的风,一路飘散。 似是被蛊惑了一般,木姑娘也不禁有样学样鼻尖轻嗅,然除了一阵近乎于腐朽的死气,却是什么也没有闻到,她秀气的眉微微一皱,却很快舒展开来,想来,娘娘定是因为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怀,才有了这样的感悟,其实哪里有香气了,只是她潜意识里,太过想念,也太过,舍不得。 “是不是很香?”她侧头,再说话时眸里已是一片平静,那唇,也只余一抹平直,再无一丝笑意。 木姑娘点点头,想着她大概是想着她也能如她一般,闻见那传说中的木莲花香,“嗯,很香,比我以往闻到的任何一种花香,都让我喜欢。” “这样啊,那你可要努力才行了。”说完,她径自转身,撑着那一把墨伞走向那空旷的内殿,却不过几步便停下来,微微侧身,“以后别喊我娘娘了,我不喜欢。”言罢,继续向前走去。 木姑娘看着那拖地三尺的裙摆之上翩然起舞的仙鹤,下意识接道:“那喊你姐姐可以吗?” 她顿了一顿,继而向前,“随你。”黑水红花之下的背影,那一刻寂寞到让人想哭。 她仿若听见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木莲花下,也有一个声音,在一声一声地唤着姐姐。 作者有话说:小简打算给笔下的每一个美女都写一首歌,这个是属于花娘娘的《伊人调》 ,希望看文的亲亲喜欢。另外,大家可以多多提意见啦,感觉评论区太过冷清了一些。 第七十九章 新的故事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木姑娘回到太和殿的时候,刑大公子手中的《伏羲算数》已经懒懒地翻过一卷了,她缓步走到他旁边坐下,倾身翻了翻封面,不禁又有一种翻白眼的冲动,这厮能不能看一点正常的东西,整天是都五行八卦法咒佛偈,就是师父还会偶尔翻翻她藏在屋里的话本子呢,他倒好,明明是个妖,偏偏弄得比天上的神还要不食烟火,等等,木姑娘貌似想到了什么,双眼不禁一亮,“哎呀,阿渊你不会是怕配不上我才这么努力打算修仙吧?其实你不用害怕,虽然说你我仙妖有别但是我不会嫌弃你的啦,师父他老人家也是很开明的。”说着她还颇为俏皮地眨眨自己的大眼,微仰着看他低垂的眸里平静至极的光。 刑大公子随手把手里的书搁置到身旁的黄花梨木镂刻的四方桌上,颇为无奈的伸出自己那骨节分明的手抚了抚额角,浅叹一声,“真不知道道德天尊是怎么养出了你这样一个跳脱的性子,哪里有半分天宫仙子的样子?” 木姑娘撇撇嘴,“当然是因为我是天宫最独一无二的啦,怎可与人无异?再说了,你还敢嫌弃我?”丫的她都没嫌弃他他还敢对她有意见?不过直到很久以后,木姑娘知道传说之中的先天太极界尊神执掌中天紫微宫百万载的紫微大帝就是自己眼前这位毒舌装X又腹黑的老男人时,她深深觉得自己确实是应该被嫌弃的那个,只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他一把把她捞到怀里,笑了笑,“不嫌弃,我怎么敢嫌弃,喜欢还来不及呢。”说着他侧身而下,把脸凑到她欺霜赛雪的脸颊,缓缓挨近,“刚刚去哪里了,回来这么久都不见你。” 木姑娘随意地找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在他怀里躺下,明媚的大眼微微一眯,“唔,我今天去见了楚宫第一美人,就是那天我们见到的那个执彼岸花伞的女子,还记得吗?” 他点点头,继而问道:“你去找她作甚?” “我本来也就是随意逛逛,却不曾想就走到她那无心殿里去了,而且啊,我今天还发现了一个秘密哦,想不想知道?”说到这里,她神秘兮兮地凑到他跟前,鼻尖几乎抵上他的,明媚的大眼里满是细碎的光。 “嗯,你说来听听,我看看是怎样的一个秘密。”他实在是不忍打击她的积极性,不过,这四海八荒能让他感兴趣的事情着实不多,这丫头,算是一个例外了。 她红唇凑至他耳边,清浅的呼吸随着少女独有的幽香直往他心里窜,“就是啊,那位花姐姐说,我如果帮她种活满院木莲,便给我讲那把彼岸花伞的秘密,怎么样,是不是一个很大的秘密啊?” 他点点头,一本正经地开口,“确实算得上是一个天大的秘密了。”如果他的语气没有这么敷衍,眸里没有这么平静,木姑娘也就信了,她几乎是鼓着腮帮子来捏他的脸,“你能不能正经一些?我们现在是在说大事。” 他似是有些无奈,把她白嫩的小手拿下来紧紧握住,“好了,别闹,我今天倒是真有个秘密跟你说,听不听?” 按说木姑娘为了维护自己的人格和尊严,本是应该义正词严地拒绝的,但是她想到反正在这厮丧尽天良的压迫下形象已经所剩无几,本着吃什么也不吃亏的原则,也就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不过她倒是真的很好奇,他所说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见她别扭的小情绪,他却觉得可爱到不行,忍不住就捏捏她的小手,“今日与楚皇对弈,帮他给南楚算了一卦,发现邪佞作祟,令其龙脉受损,国运由盛而衰。” 木姑娘一听来了兴趣,也顾不得刚刚的小情绪了,一双月牙大眼满是八卦的味道:“阿渊,你的意思是说,这南楚要亡国了?” 他不禁好笑,“哪里就那么容易亡国了,不过若是邪佞不除,离亡国也是不远了。”说着,他浅叹一口气,“自古无论人间六道,还是凡世侯国,都有其自身的运道,从始至终,都沿着既定的轨迹来因果循环,若是强行破坏,便会打破原有的规则,从而牵一发而动全身,那么这个世界的秩序,也就乱了。” 木姑娘感觉有些没懂他的意思,大眼里是浓浓的疑惑,“所以?” “嗯,所以说未来的两天我就不能陪你了,你自己好好地在宫里,不要乱跑,反常即有妖,这次刚巧教我碰见,总得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言罢,他不禁抽出手来捏捏她粉嫩的小脸,“还有,你要听我话,不要去找修太子,若是无聊,便去无心殿找花娘娘,她性子虽是怪异了一些,但终究对你没有存其他的心思。” 话说他怎么越来越啰嗦了,从高冷男神沦为唠叨公子这反差木姑娘表示接受还得一些时间,想着她不禁撇撇嘴,有些干巴巴地开口:“什么其他的心思嘛,楚修是好人来着。” “我对你是个什么心思,他便是个什么心思,所以说,你听话,我才能放心。”他索性把话说得再直白一些,反正这丫头也笨,从来都不懂。 “阿渊,我倒是很好奇,你对我存的是个什么心思啊?”她的师父啊,这妖孽是打算换柔情路线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可不可以把卖身契还给她让她从此神权解放自由处对象啊? 但刑大公子是不会知道木姑娘心里最真实的想法的,或者说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按照她的想法来,毕竟,公子表示偶尔换换口味看看她明明悲痛欲绝咬牙切齿却偏偏还得笑出来的别扭又可爱的模样也是很不错的。 他俯下身,在木姑娘明媚的眸里缓缓下沉,鼻尖触碰到她的前一刻,低哑着开口:“大概便是这样的心思。”说着,不待木姑娘反应,唇一瞬吻上她的,那一刻,百花寂寂,那一刻,苦海生波,只余冷香氤氲至天地间的云卷云舒,在悄然诉说着一种极致的温柔。 木姑娘沉沦之际,不禁在心里腹诽:丫楚修才没你这么多龌龊的心思。 第二天一早,木姑娘悠悠转醒,略显朦胧的大眼侧头一看,身边果然已经没有了刑大公子的身影,她心里不免一阵失落,其实木姑娘表示自己还是很想一起去看看传说中的龙脉好吗?可是昨晚她好说歹说使尽浑身解术甚至不惜牺牲色相,那厮却在餍足之余,来了一句丧尽天良无下限的不甚方便四个字,不甚方便?敢不敢再敷衍一点?想着木姑娘不禁伸手抚了抚唇,仿若上面还残留着那抹让人脸红心跳的热度,她不禁再次老脸一红,哎,她都如此豁出去那厮还不愿答应,下次是不是得放大招才行?木姑娘自我反省之余,觉得此计甚好,反正不管是谁主动,都是她占便宜好么? 吃完早饭,她从内殿无聊到外殿,期间把那厮搁在桌上的《伏羲算数》拿起不下十次又放下,大眼里明媚的忧伤表示那真不是一般人可以看的书,真不知道他是如何看得进去的,木姑娘表示就是一个一个字拆开她也是认不全看不懂的,所以说,基本上等她生无可恋了倒可以考虑看看。 楚修一路行到殿内,便见轻纱长裙的绿衣姑娘百无聊赖地躺在木榻上,一张欺霜赛雪的小脸被一本书整个盖住,只露出莹白的点点下巴,墨色的发自榻上流泻下来,四散在地上,像是一朵开到极致的地狱之花,来自黑暗,无风妖娆。 他径直走上前,白皙的手拿起她脸上的书,一眼扫过其上的封面,他沉寂在无尽墨色之中的双眸蓦地就笑了,“我倒真看不出来,你也会看《伏羲算数》这样晦涩的书。” 听见他的声音,木姑娘闲闲睁眼,无奈地开口:“这恰恰说明,我真是无聊到一种境界了,你要相信,看了这么久我也只记住了一个书名而已。”这倒真是大实话,说大实话的木姑娘无奈之余,不禁有些忧桑地开始怀疑自己被誉为天宫第一的大智慧,当然更忧桑的是木姑娘觉得处对象这个事情两个人爱好差距太大也是极其不利于感情培养的,好似她们唯一的一个共同爱好就是调戏对方了。 他眼里笑意更深,望着她懒散的模样,就像一只冬日里晒着太阳的猫咪,“既是无聊,要不跟我出去走走?” 闻言,木姑娘原本生无可恋的双眸一瞬亮起,她几乎是立刻爬起来,“就等你这一句话了,你不知道,我一直都想着要好好逛逛这楚皇宫来着。”她径自下榻,正待拉着他往外走,蓦地想起刑大公子夜里说的那句他不放心,也就讪讪地收回手来,其实他才是更让她不放心好吗?她暗自撇撇嘴,转向他的时候眼眸含笑:“话说我们今天要去哪里?” 楚修却是一脸神秘:“去了你就知道了。” 我时刻都不愿让你一个人,只是你身边,好似总缺了我的一个位置,从过去,现在,到将来。 第八十章 回忆过去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木姑娘很是好奇,她很难想象这个明明看似不熟但对她很是贴心且熟悉并让她莫名地无一丝抗拒的南楚太子会带她去什么地方,不过在她再三追问之下依然没什么结果之后,她也就不在问了,反正总不会把她卖了就是,木姑娘心里默默地想,既然他想保持这种神秘感,那她就稍稍配合一下好了。 这稍稍配合的路有些漫长,在木姑娘表示现在与凡人无异的双腿已经隐隐有些酸的时候,走在前面的楚修终于停下了步伐,他些微侧头,笑看着身后的木姑娘:“可是走累了?” 木姑娘很想点头来着,但一想到若是如此回答万一他说既然她累就不要出去那不就亏大了,所以她几乎是重重地摇了摇头:“不累啊,不过,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要去哪里了?”看着面前巍峨的宫门,木姑娘表示心里很疑惑,原本以为楚修是要带她逛楚皇宫,没想到竟是要带她出去,那是不是表示她可以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了呢?木姑娘突然觉得心里仅有的一点郁闷都没有了,明媚的月牙大眼笑得像是一只偷腥的猫儿。 见她情绪转变得如此之快,他不禁好笑,虽然刚刚走在前面一直没回头,但他是可以想象到她因着小小的郁闷而皱到一起的小脸该是怎样的模样,想到这里,他狭长的眼尾稍稍上挑一些,“今天带你去一个好地方,保证你会喜欢到我等会儿带不回来,不过,现在还是不要告诉你了,不然,我怕你会等不及。”说着,他伸手接过身旁侍卫手中的缰绳,一个潇洒的旋身利落上马,继而伸出那只过分白皙的手,却并不说话,只是无声地笑了笑。 见此,木姑娘蓦地反应过来,他这是要带她骑马来着?想着木姑娘眼里的笑意就更深了一些,话说她还真的是从没也没有骑过马啊,感觉好像很是新鲜,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就把小手搭在他的手上,然后借力上马,坐在了他的身前,虽是第一次与男子同乘一骑,但她却没有丝毫的扭捏,仿若本就该如此,虽不亲密,但足够靠近。 楚修只觉得一阵浅淡的幽香和着空中的风氤氲在鼻尖,他不禁轻轻嗅了嗅,转而勾起唇角,“央儿,你可要坐稳了。”说着,他扬起缰绳,在一众侍卫略显惊恐的目光之中,向着宫外扬尘而去。不近不远,却是一个足够贴近心的位置,他想,其实那天在城外的官道,第一眼看到她一身青纱长裙静立在人群中的时候,他便想这么做了,不过,若是不管不顾地直接把她扛马背上带走,那么此后传言中一向不近女色的楚太子修公然掠夺良家女子的消息估计就得一夕之间传遍这楚国大地了。 他骑马的速度倒不是很快,所以木姑娘并不觉得颠簸,相反,她还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一路的风土人情,所以根本也就没有顾及到后来楚修空余的一只手是虚扶着她的小腰的,就怕某一个粗线条的姑娘会不小心摔下去,至于这算不算是轻薄,既然当事人都不知道,那么始作俑者也就表示没关系了。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木姑娘意犹未尽之时,楚修在一座三层的精致小楼前停下,一把抱住木姑娘在她呆愣之时利落下马,然后一瞬放开,似是解释,他缓缓笑了笑,“我想着还是这样比较方便,免得你等会下不来。”说着,还颇为戏谑地看了看与马背差不多平的木姑娘的小身板。 见他眸里显而易见的调笑,木姑娘从那个猝不及防的拥抱中回过神来,原本欺霜赛雪的小脸蓦地有些发红,“谁说我下不来了,要你多管闲事。”丫占了便宜还敢嫌弃她不够高挑,是不是想把事儿闹大?不过说这话的时候木姑娘承认自己心里还是有些发虚的,其实让她自己下来还真特么的有些难度啊。 她难得的小情绪,他眼里笑意更深,那个短暂的接触似乎还不够长到他苍白的手染上那醉人的香,但不得不承认,那灼人的热度让他心里在一瞬绷紧到呼吸都变得沉重,再短暂,仿若都因难得而地久天长。想着他不禁紧了紧隐藏在宽大的袖摆里的手,“那就算是我多管闲事好了。”说完,不再看她气呼呼的小脸,率先向楼里走去,反正,她会跟上来的不是吗? 见此,木姑娘也不再多说,直接跟在他身后往楼里走去,好吧,其实木姑娘表示她是跟着一阵诱人的香气走进来的,进到店里,果然见雕花的木桌上四散坐着不少的男女,桌上无一例外放着几碟点心并一壶花茶。木姑娘默默地咽咽口水,唔,看在这么好吃的点心的份上,还是原谅他刚刚的无心之失好了,她还是很大度的不是吗? 他哪里能错过她眼里亮到晃眼的光,随意地向跟在身后的小二招招手,他的声音此刻在木姑娘听来简直犹如天籁:“店里招牌的点心,每样都来一份,另泡一壶百花春,送到楼上的水云间。”言罢,在木姑娘近乎崇拜的目光里,一步一步向顶楼包间走去。 她的师父啊,她终于明白为何要跟土豪做朋友了,因为他不仅能在第一时间了解你的需求,还能在第一时间满足你的需求,成功傍上土豪修太子的木姑娘屁颠屁颠地跟在楚修的身后,心里最后一点郁闷也烟消云散。 走过一扇百鸟朝凤的云锦屏风,便是一张四人围坐的小圆桌,正对两扇精致雕花的木窗,刚巧可见远处青山流水,白云悠悠。 楚修径自走到桌边的矮凳上坐下,微微拂了拂身后并不存在的灰尘,看向那个迫不及待走到窗边的背影,浅浅笑了笑:“现在腿不痛了?站着你也不嫌累。” 闻言,木姑娘几步走到他对面坐下,咧出一口小白牙:“我只是帮你看看,你南楚江山美不美。”丫还敢笑她,木姑娘表示现在的年轻人很有勇气,不过不得不承认,虽然没有用双脚走,但她的屁屁很是遭罪的好么?被颠成好几瓣了有木有? “哦,在你看来,如何?”看着她故作平静的小脸,他眼里笑意更深。 “嗯,虽不及瑶池仙境,九重云霄,但在人间来说,算得上是风景独好秀丽江山了。”说着,她还一脸高深的地看他一眼,“等你以后坐拥这万里江山,我们还是朋友。” 他理了理袖摆,斜斜挑了挑眼尾,“你说怎样便是怎样吧。” 好在这次没有让木姑娘等太久,很快一应糕点便上齐,楚修拿过紫砂画墨竹的茶壶,给她倒上一杯百花春茶,缓缓开口:“先喝杯茶润润嗓子,这家的花茶乃是用窖藏的雪水所泡,馥郁芬芳,糕点,也是一绝,尤其是这花生酥,比你之前吃的落日城的核桃酥,分毫不差。” 闻言,木姑娘已是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糕点塞到嘴里,只觉一阵浓郁的花生香味弥漫在唇齿间,经久不散,她沉醉之余,却不禁想,她什么时候吃过落日城的核桃酥了? 等木姑娘把桌上一应糕点吃得七七八八的时候,她扶着圆滚滚的肚子蓦地反应过来,这次好似是没有节制所以吃过火了,哎,也不怪她没有自制力,实在是这些糕点太过诱人,再说,总不能辜负了楚修的一番心意吧,她颇有些无奈且无耻地想。 无奈且无耻的木姑娘几乎是用挪的走到窗边的木榻上,然后缓缓躺下,虽说吃饱了就躺是一件极不理智的行为,但考虑到她过去也那么不理智,她也就无所谓了。 看着懒懒躺在窗下的青衣姑娘,楚修忍俊不禁:“我说,你还真的是一点没变。”他蓦地想起曾经那个落日城的黄昏,也是一个青衣姑娘,懒懒地在他的印象里默默成画。 把懒演绎到极致的木姑娘头也不回,只转了转骨碌碌的眼珠子,“那我以前在你眼里是个什么样子?”说实话,她是真的想不起来在什么时候哪个地方与他相识,但却是丝毫不怀疑他所说的任何一句话,不管适合缘由忘记,她是真的有些好奇,她在他眼里是个什么模样。 他似是想了想,眸里渐渐染上了一抹难掩的温柔,还有想念,声音,也是带了点点的沙哑:“嗯,大概是个喜欢吃的笨蛋吧。” 闻言,木姑娘愤而扭头,“你确定你说的是我?”丫的,说她喜欢吃她认了,毕竟这是事实,但是笨就说不过去了,他哪里见她笨了,这让她天宫智慧第一的脸面何在? 早料到她的反应,他却是不想解释,轻轻抿一口茶,他略微皱眉,然后恍然,“好似,除你之外,我倒是没遇见更加笨的姑娘了。” 有些人,有些事,明明已经改变到他无能无力,但偏偏,有些时候,却还是像极了让他刻骨铭心的某些过去。 他想,时光是不是也会在某一天,带着他回到相遇的曾经,那被遗失在记忆深处却依然叫嚣着的,叫做邂逅,也叫做错过的,念想。 第八十一章 木姑娘的园丁生涯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第二天木姑娘照例在太和殿和煦的晨光中醒来,看着头顶上方明黄绣流云的锦帐,她眨了眨略有些朦胧的双眼,然后蓦地反应过来她丫的昨天因为吃太多被楚修一路扛着回宫根本就是事实,再想安慰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比噩梦还噩梦的真相。想着她不禁抚了抚额头,哎,为什么想要维护她那所剩无几的矜持就那么困难呢? 顾影自怜的木姑娘在床上为自己越来越远的女神形象忧桑了好久,才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她之前与花姐姐所达成的交易貌似完全被她抛在脑后了,想着她几乎是一下跳起来穿鞋往外跑去,却不防在殿门口与迎面而来的楚修撞了个满怀,他一个踉跄但还是在第一时间拉住她因为作用力后仰的小身子,颇有些忍俊不禁:“央儿,我说你这一大早心急火燎地是要去干嘛?” 木姑娘勉强稳住身子,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尔后随意地理了理自己披散了整个肩头的长发,“唔,我突然想起之前答应了花姐姐要帮她种花来着,这两天玩过头差点给忘了,所以打算现在过去看看。”其实木姑娘此时的心里是很虚的,貌似刑大公子说的话在她身上没有起一点作用,她不仅跟楚修来往了,还来往了不只一点点,特么的肌肤相亲敢不敢少一点着墨?不知道刑大公子回来知道了会不会把她吊起来打?木姑娘表示按照他腹黑又狡诈的性子倒是很有可能的。 “花姐姐?你说的莫非是花娘娘?”什么时候他们两个走得这么近了?楚修表示很不能理解。 “就是啦,她说不喜我唤她娘娘,我便自作主张喊了一声姐姐,不过她没什么意见就是了,对了,你问起这个作甚?”其实木姑娘也一直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仿佛花无心一直便是这个楚皇宫里一个特殊的存在,至于特殊在哪里,她也是说不清楚的。 看她大眼里浓浓的疑惑,他倒是毫无隐瞒,干脆走到桌边坐下,然后缓缓开口:“花家无心,作为楚宫里最受宠的娘娘,连我母后也无法与其正面对上,但说来奇怪,她入宫十五年,从我自小的记忆里,父皇一直对她百般讨好,说是宠冠六宫也不为过,可是她对父皇却一直是过分冷漠,平时连话也是说不上一句的,在这楚皇宫里,她唯一上心的,便是父皇着人从地下琉璃城挖出的木莲花,所以我很好奇,她怎会与你熟络至此,竟让你帮她种那宝贝的木莲。” 闻言,木姑娘心里也是震惊无比,初时只觉得花姐姐与楚皇之间的氛围不对劲,倒没想到竟是这么一个情况,她故作镇静地理了理自己略显凌乱的裙摆,然后一本正经地开口:“大概是花姐姐见我面目不凡,聪明又伶俐,便把这样一个艰巨的任务交给我了吧。”顿了一顿,她直接对着楚修摆摆手,“哎呀,我不跟你讲了,再不去无心殿可就晚了。”言罢,也顾不得还端坐在殿里的楚修,疾步向殿外走去,木姑娘想,她得快一些才行,不然花姐姐反悔不告诉她那个秘密了怎么办,那她还如何在阿渊面前扳回一局,此时的她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她在他的面前,从来都没有扳回一局的可能,毕竟道行差距何止千万里。 楚修看着她消失在视线里略显匆忙的背影,平和的眸里有暗芒一闪而逝,看来,他也是时候去会一会那位传说中的楚宫第一美人了。 循着之前的记忆,木姑娘很快就走到了无心殿前的白玉桥,她繁复的裙摆一路旖旎过水上的风光,行到殿门前的时候脚步微微顿住,然后忽闪忽闪的月牙大眼颇有些心虚地在内院转了一圈,见除了那一院子的木莲枯枝,再无任何一丝关于那连历史都惊艳了的白衣女子的痕迹,她不禁悄悄地舒了一口气,正待在门槛上坐下歇会,却突有一道冷寂到骨子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两天没见你过来,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此事。” 闻言,她的小身板倏地一僵,然后极缓极缓地转身,讪讪着开口:“额,怎么可能忘记,只是前两天有些忙所以没有过来罢了,我忘了谁也不会忘了花姐姐这样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才是。”说完,意料之中地不见她有任何的反应,木姑娘无限忧桑地在冷场的尴尬里站起身来,正待再开口来挽救一下这莫名尴尬的气氛,花无心却是自她身前缓步走过,那把黑水红花的彼岸花伞自她白皙的脸上投下一片浅淡的阴影,秋水般婉转的眸看不大真切,但想来该是比之枝头绽放的初雪还要多一分凉薄。她依然是那一身浅绣仙鹤的白色长裙,却是纤尘不染,似是从九重云霄垂下的云锦,庄重到一丝尘埃也是亵渎。 木姑娘在那一身迫人的孤寂感之中久久地陷入沉默,然花无心却是去而复返,这次,她的声音里明显比刚刚多了一丝难掩的柔和,“你的时间不多,若是在本月十五月圆之夜之前没有达到我的要求,那么,我们的交易就此取消。”说着,她空余的一只手递过一把精致的小锄头并一个水壶,“这两样,乃是我当年用过的,现在暂且借给你。” 木姑娘呆愣着接过她手里的萌感十足的小水壶,还有咳咳,小锄头,正待问问这些是她从哪里得来的,却听她再次开口:“这些,是我难得喜欢的东西,所以,你可要珍惜着些。”说完,不再看木姑娘呆愣着的小脸,径自向内殿走去。 木姑娘再次风中凌乱,却不得不任命地拿起家伙准备干活,随意走到一棵木莲下面蹲下身子,她仔细地用心感受了一下,确定这些木莲真的是死得不能再死之后,终于叹了她今天的第一口气,哎,也不知道她当时怎么就头脑发热答应了这样一个吃力的苦差事,若说真的是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秘密,还真的没有说服力,或许,是那一刻她提起木莲时明明要落泪却干涩到让她心里发紧的那种落寞让她无法也无力拒绝吧。 天宫智慧第一风姿无人能挡的木姑娘终于开始了她的小园丁生涯,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她基本上都用来给那些干枯的木莲松土浇水了,忙得不亦乐乎,虽然有些辛苦,但木姑娘表示,一切为了事业,累一点也是可以接受的。 等到最后一棵木莲松土浇水完毕,她白嫩的额头上早已沁出了不知道多少心碎的汗珠,被她弯起到手肘的袖摆也沾湿了一些,她几乎是用爬的到殿门口的门槛上坐下,然后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哎,她果然还是不适合做体力活来着,也不知道这么做有没有作用,距离十五月圆也不过十日的时间了,她表示压力空前的大好么,毕竟现在法力尽失就是想用禁法强行改变也是有心无力。 正感慨着时运不济的木姑娘内心忧桑强势升级之时,忽觉面前落下一片阴影,她蓦地抬头,便见花无心悄无声息地站在自己身前,她就似是一阵若有若无的风,总是让她猝不及防,莫名地惊出一身冷汗,许是这份沉默太过诡异,她讪讪着开口:“花姐姐,你放心,我一直都有很小心。”话说,是不是长得越漂亮的人脾气越怪,下次出现能不能给她一点反应的空间? 花无心却似是看不见她小脸上的郁闷,红唇亲启,略微低哑的声音里带了一种莫名的蛊惑:“或许,你会做到的,对不对?” 按照木姑娘实在的性子,她本该摇头然后委婉表达自然的生长规律无法逆转她可能也没有办法中活这一院子木莲,可是看着她眸里隐藏在无尽虚无之后的点点期待,她蓦地有些不忍,然后近乎僵直般地点了点头,声音略微发涩:“如果花姐姐你想,我拼死一试为红颜也是可以的。”说完,她蓦地发觉,刚刚说话的好像都不是自己的声音。 “这样啊。”她眼里似乎是染上了一抹浅淡的笑意,仿若终于要得偿夙愿的欣喜,但因着那一片阴影,木姑娘看不真切。 看不真切的木姑娘心里默默郁闷之时,却不料身前的女子竟也学着她在门槛上坐下,那把彼岸花伞也被她收起来,放在手里轻轻抚着,她那过分白皙的手衬着黑到极致的墨伞,颇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木姑娘看着不觉咽了一下口水,很难想象有人仅用一双手便可惊艳一段时光,她再一低头,看看自己刚才因为松土而不小心沾上泥巴的小手,不禁囧了囧,然后不动声色地把手藏到厚重的裙摆之下。 花无心对于她的小动作却似是看不见一般,只自顾自地开口:“传言沙海深处有一种树,身前千年不死,死后千年不倒,倒后千年不腐。你说,若是我的木莲也能如此,是不是就可以多撑过一个春天?” 木姑娘摇摇头,她倒是真没想到她会一下子说出这么多话来,呆愣之余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得继续沉默下去。 花无心却并不介意,或者说她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身边这个姑娘能够给她什么答案,她继而开口,“我想,你一定也很想知道我所说的秘密是什么对不对?” 这次木姑娘很快就给了她答案,她明媚的月牙大眼一瞬亮的惊人,几乎是狠狠地点点头:“花姐姐你打算提前告诉我啦?”难道,上天听到了她的呼唤,所以给了她这样一个惊喜? “等到木莲花开的那一天,一切都将揭晓。”说完,她起身撑起手上的彼岸花伞,在木姑娘一瞬恢复到苍凉的视线里缓步离开,走到一半却又突然停下,红唇亲启:“帝王之剑,止戈止伐,若杀戮过甚,便是亡国凶器。”言罢,她头也不回地向内殿走去,那一院枯败的枝桠,在她旖旎了一地的裙摆之后,都带上了一股经久不散的香气,她蓦地想起那句花开不败香飘百里的传说,想来,定是极美。 这个世间本就没有永远的秘密,藏得再久,也不过是在尘封的时光里愈演愈烈成一道更难以愈合的伤,看不见,便是悄悄溃烂,若一旦暴露,便是看得见的恶心。 第八十二章 剑拔弩张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一连两天,除了睡觉以外,木姑娘的时间基本上都耗在了无心殿内院一众的的枯败木莲上,除了松土、浇水,便是坐在那门槛上掰着指头数数,期间花无心倒是出来看过几次,但却并不像之前那样多话,一瞬回到之前无人的孤寂,只看过那些枯败的枝桠,眸子会柔和些许。 这日,木姑娘照例拿着那个与她霸气侧漏的身份明显不符的小水壶去无心殿前的小河里接水,却不防看到花无心执伞的身影从前面花丛一路走过,径直向西而去,她心下诧异之余,不禁偷偷跟在她身后,准备一探究竟,毕竟在她的认知里,花姐姐可是很少会走出这无心殿的,甚至也很少出寝殿。 一路上木姑娘甚是小心地跟在花无心的身后,生怕她有所察觉,不过一会儿,前面远远地出现一片碧色的湖泊,一身墨绿色宫装的女子悄然而立,仪态万千,木姑娘几乎是一瞬捂住自己的嘴巴,她的师父啊,难道说花姐姐是来见皇后的?事情要不要这么诡异?今天不会教她碰上传说中的后见后吧?想着她赶紧找了个视线不错且还算隐蔽的花丛后蹲下身子,明媚的月牙大眼颇有些贼兮兮地盯着前方。 楚皇后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缓缓转身,依旧是那温雅端庄秀丽天成的眉目,红唇浅浅勾着:“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她看着眼前的女子,隐在宽大袖摆里的手无声地紧了紧,十五年过去,好像上苍亏待了所有人,却独独眷顾了她一个,时光不老,容颜如昔。连那把黑水红花的伞,也还是当年记忆里的颜色,不褪半点风华。 “姐姐相邀,怎敢不来?”她以往古井无波的秋水眸,在此刻,竟也有异样的情绪一闪而过,只不过木姑娘没捕捉到就是了。 楚皇后似是笑了笑:“你若真是这么听我话,当初怎就半点不留情面?我说了那么多话,你又究竟听进去多少?” 花无心执伞的手紧了紧,略微发白,她的声音在此刻也是颇有些干涩的,听来仿若是喑哑的弦摩擦后的紧绷,让人莫名地有些不舒服,“那我问一句姐姐,我的话你又记了多少在心上。” 楚皇后温雅的眉目一瞬发白,尔后恢复如常,“当年的事情,我也不想,只是”然花无心却是蓦地打断她,颇有些歇斯底里的味道:“姐姐不要再说了,当年的事情,我已经不在乎了。” “是么?那你这十五年来执这一把彼岸花伞守着这一院子的枯树又是为了什么?你不要告诉我只是闲来无事,若是不在乎,那你如今找那个木姑娘帮你种树又是想干什么?”此刻她也顾不得许多,那眸里不知是惊慌多一些,还是狠厉多一些,反正,那极尽优雅与端庄的气质是不复存在了。 木姑娘听的兴起,猛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有些诧异,怎么好好的后宫争斗同室操戈扯上她这个外人了?想着眸里的光也就更亮了一些,看来今天会有不一样的收获啊。 “为什么留着这一院子的木莲姐姐不是很清楚吗?还来问我作甚?至于这一把彼岸花伞,想来,就无需我再说一次了吧?”说着,她还似是留恋又似是厌恶地轻轻抚了抚伞柄,眸里一片诡异的宁静:“姐姐,你是不是很想我离开,可是,现在就我一个人了,琉璃城还在黑暗的地下,那我又该去那里?你有没有听到?那些被埋在地下的族人的呐喊,她们一定很是想念沐浴在圣光里的木莲,马上,就要到下一个月圆之夜了呢。” “够了,我说了不要再提当年的事情,难道你非要我把命还给你,你才肯罢手么?”她这一句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里隐隐有些发颤,鲜红的丹蔻一瞬掐进掌心,红到发白。 闻言,花无心蓦地笑了,她红唇亲启,几乎是一字一句地开口:“姐姐,我要你的命有何用,你还记得当年大祭司说过的话吗?所有的罪孽,都将找到最后的归属,时间会带来最公正的审判,你,我,亦是如此,退一步讲,我要你的命,有何用?”是啊,再不愿,她也是她的姐姐,现在的花无心唯一的亲人。 “既是如此,那你如今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你到底明不明白?就算是你颠覆了这南楚的万里江山,琉璃也回不来了,木莲已死,你的将军,他更是早就埋骨在琉璃河畔了,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醒一醒,不再做梦?”她似是有些激动,眉头狠狠地皱起,那交握在袖摆里的手,紧到不能再紧,深深勒出的印记,像极了镌刻在命轮上的符文,任时光永逝,不改沧海桑田。 骤闻将军二字,花无心整个人狠狠一僵,那几乎慢到停止的心跳蓦地加快,连抓着伞柄的手,都有些发颤,她重重地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姐姐错了,等到木莲重新绽放的时候,将军便会回来。”她于尘封在心灵最黑暗的角落,蓦地想起当年那个笑起来比木莲还要存粹的少年,无端地有些想哭,她一直想都不敢想,那她的姐姐,又怎么忍心揭开这个她一直小心翼翼隐藏起来的连想一想都鲜血淋漓的伤疤? 楚皇后对于她的话自是不信的,只是她眼里那种受伤让她再无法质问下去,毕竟,若说错,她更是错得彻底不是吗?只是这世上本就没有回头路可走,那她,便唯有撑着所有的力气来继续走下去了。想着她不禁笑了笑,温声开口:“好啊,姐姐就陪你一起等着那一天。”琉璃倾覆非她所愿,罪孽,姑且由她来背吧。 仿若刚刚所有的声嘶力竭都是假象,她再度恢复到初时的那种优雅和矜贵,仪态万千自她身旁走过,繁复的裙摆散落在一地的枯叶上,蓦地荒凉,不过几步,她停下,极轻地开口:“小五,对不起。”言罢,她脚下加快,头也不回地离去,只是,怎么看,都有些一种落荒而逃的狼狈。 听她如此一说,花无心执伞的手狠狠一颤,她突然想起,当年也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温柔地说着对不起,然后,便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对不起,她向来最不缺也最不喜的,便是对不起这三个字了。她似是笑了笑,然后红唇亲启,近乎呢喃:“赤宵现,山河崩,又有几人能懂,这帝王之剑,便是亡国之剑,新皇出,那旧主,又当如何?”言罢,她朝着那一条僻静的小路缓步离开,也不知这句话是说与谁听,只余那一声浅淡的叹息,四散在风中。 赤霄剑都回来了,我的将军,你又什么时候回来呢? 见两人已走,木姑娘不禁长舒一口气,丫的听墙角果然是个体力活,想她腿都要断了好么?极其艰难地起身,她拍拍沾到裙摆上的枯叶,明媚的月牙大眼蓦地笑开,哎呀,虽说辛苦了一点,但貌似,今天很有收获啊,木姑娘一句话总结,楚皇后与花姐姐的关系很不一般。 正待转身回太和殿,却突然一阵凉薄的她并不陌生的气息自身后传来,“怎么,见到我你就这么开心么?” 她小身板蓦地一僵,极其艰难地转身,果然见身后不过两步远的地方站着那个一身玄衣的妖孽,隐藏在面具之后的黑眸带着显而易见的戏谑,莹白如玉的下巴之上,依旧是露着一抹浅淡的弧度,无端妖娆。她眼里的笑意一瞬凝滞,干巴巴地开口:“我说,你怎么总是阴魂不散?”特么的谁来告诉她为什么这个来去无踪的妖孽又找上门来了,木姑娘表示现在很不开森,因为她已经被轻薄不只一次了好么? 看着她气鼓鼓的腮帮子,玄衣公子表示很是受用,忍不住就起了逗弄的心思,他柔声开口:“大概是你想我了,我便来了,怎么能说是阴魂不散呢?” 闻言,木姑娘不禁龇牙,月牙大眼里满是不屑:“想你?少年,我们很熟吗?”丫谁来告诉她对面这个不明物种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姑娘想她家公子都来不及还想他?木姑娘内心不禁一个大写的服,有时候,自恋的程度与脸皮的厚度息息相关呐。 他侧头,邪肆一笑,“难道不熟?那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嗯?”说着,他突地上前,白皙的手自袖摆里滑出,正待抓上她的,却突然一道猛烈的几乎毁天灭地的罡风从斜侧过来,他心下大惊,险险一避,再抬头时对面的姑娘已经被白衣公子揽在了怀里,以独占的姿势。 玄衣公子眼里暗芒一闪即逝,嘴角,却始终是含笑的:“我说,你的动作倒是快。”本想着趁着他去查探南楚龙脉过来看看这丫头,但看来,时机还是有些不对。 刑大公子潋滟的桃花眸里泛起一抹浓重的杀机,薄唇亲启,那清冽的声线之中透出的寒气,连这方空气,都要冻住了,“还好,不及你快,不过,我倒是好奇,是谁给的你胆子,连我的人,也敢动。”言罢,他身上陡然升起一股睥睨的杀伐之气,周身在风中飘起的落叶,一瞬成灰。 玄衣公子却似是浑不在意,面具之下若隐若现薄唇缓缓勾起,邪肆一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情之一事,又何来敢不敢之说?” 被刑大公子死死扣在怀里的疑似被表白的木姑娘再次风中凌乱,明媚的月牙大眼里此刻是浓到化不开的忧桑,丫看不惯她能不能找个委婉的方法,他难道没感受到刑大公子身上愈演愈烈的杀气吗?是不是想把事情闹大?只要一想到刑大公子可能会把她这个疑似红杏出墙的姑娘顺带着人道毁灭,她就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哎,怪只怪大神气场太过强大啊。 闻言,刑大公子蓦地伸手,三尺青峰在握,薄唇亲启:“既如此,如你所愿又如何。” 轮回不渡,一世孤绝又何妨,他不在天地六道,又何惧洪荒预言,终有一人能解他相思,但望一世长安,又岂容他人染指,他之红尘百丈,半袖相思。 只是,莫不是他久居天宫太过闲散,便有人忘了,九重杀神,一剑斩天,连他的人,也敢动? 第八十三章 王见王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木姑娘在刑大公子铺天盖地的杀气之中抬眸,看向被他握在手中直指天际的三尺青峰,明媚的月牙大眼里满是对玄衣公子的,咳咳,崇敬,她表示自相识以来这是第一次有人逼他用剑,因为那厮以前貌似很傲娇地说过,对付此等凡夫俗子何须使用兵刃,那是对他的一种亵渎好么?她好奇地眨眨眼,看着那通体银白的长剑,雕花精致,剑身却是镂空的,似是带着月华之光,美轮美奂,她不禁想,刑大公子不仅人长得妖孽,这剑,也足够风骚啊。 刑大公子可顾不得她此时怎么想,他稍稍放开怀里的木姑娘,潋滟的桃花眸里一片化不开的幽深,连声音,都是从未有过的冷肃:“笨蛋,说了让你听话不要乱跑,结果你又给我招惹不相干的人,待我解决了他,再来找你算账。”他说得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感受到周身愈演愈烈的杀气,木姑娘聪明地没有反驳,她点点头,甚是乖巧地开口:“好啊,阿渊,这个人之前经常欺负我来着,今天你一定要帮我找回场子。”说这话的时候,她虽然是有些气呼呼的,但是声音软糯,看着他的眼睛满是细碎的光,说是告状不如说是撒娇就是了。不得不说木姑娘虽然平时情商惨淡但是该聪明的时候绝不含糊,这句话不仅很好地撇清了与玄衣公子不清不楚的关系免了被连坐的可能更是在很大程度上表明了她对他的依赖,简直是一箭三雕啊。 显然刑大公子对此很是受用,他略微缓缓身上的寒气,捏了捏她粉嫩的小脸,语气也是罕见地柔和了些许:“现在倒是知道找我了,以前怎不见你这么听话?” 木姑娘撇撇嘴:“哪有,我一直都很听话来着。” 闻言,刑大公子只是无奈笑笑,他俯下身,轻轻吻了吻她白皙的额头,近乎呢喃着开口:“乖,在这里等我。”言罢,他黑眸转向对面的玄衣公子,眸里的柔和顿时化作虚无:“自千年前神魔大战之后,你是第一个让我使剑的人,既如此,城外荒山一战吧。”说完,他直接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玄衣公子见此,邪肆一笑,面具后明灭的双眸看向呆愣在一旁的木姑娘,低哑着开口:“央儿可不要太想我,今日不成,欠我的来日再取。”留下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他随后也化作一道流光往刑大公子离去的方向而去。 木姑娘表示没听懂他话里的深意,但她简单翻译一下就是他丫的还会回来找她,还真就阴魂不散是不是?木姑娘内心简直无限忧桑,感觉以后离平静的日子稳稳的幸福越来越远了有木有? 此时距楚都百里之遥的荒山之上,白衣墨发风姿妖娆的刑大公子右手执剑,脚踏虚空,看着对面同样凌空而立的玄衣男子,薄唇亲启:“真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勇气,连我的人,也敢动,就连魔尊青冥,在本座面前,也不敢如此放肆。”言罢,他周身空气一瞬凝滞,眸里,是一种让虚空都沦为陪衬的极致的冷寂。 玄衣公子笑了笑,他伸出白皙的手,慢条斯理地理了理披散在肩头的墨发,尔后薄唇一勾,“果然不愧是紫微大帝,就连无理取闹,都这么理所当然,你又怎知她最后一定会选你,在尘埃落定之前,每个人都有机会不是吗?” 闻言,刑大公子周身的杀气蓦地一沉,眸里,也带了一抹诡异的笑意,那似是万千流云飘过的闲适,自在又肆意,“你该知道,在本座面前,她没有选择的机会,或者这样说,我根本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一旦认定,至死方休。” “是么?想不到九重云霄最不食烟火的尊神,也会这样霸道。”玄衣公子眸里暗芒一闪而逝,掩在袖摆里的手无声地紧了紧,若他想,神挡杀神,又何妨。 刑大公子眼里的笑意加深,一瞬山河失色,他薄唇亲启,清冽的声线里带了一抹显而易见的温柔,“对她,霸道又何妨?洪荒伊始,本座想要的,还没有得不到的,天地尚且掌握在手,又何况一人心。”不过,说这话的时候,他是心里却是始终带了那么一丝不确定,因为对于命里的这样一个意外,他或许还没有确定,该如何去经营。 闻言,玄衣公子也是笑了笑,他的声音似是黑夜里沉寂的风,飘忽着,捉摸不透,“是么,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有些人是不是太过自信,如他,总以为一切都停留在他随时可以找到的位置,却原来,追寻一眼已是地老天荒的动荡。 见此,刑大公子微微拂袖,继而勾唇:“如此,那就动手吧。”说着,他手中逐月剑白光一闪,向着对面的玄衣公子而去,有些人,你对他仁慈,他反而会得寸进尺,再者,对他的姑娘有想法的人,手软都是对自己的一种亏欠呐。 玄衣公子险险避过凌厉的攻势,右手一挥召出一把墨色长剑,再不敢掉以轻心,只得小心应付,不怪他如此小心,只能说对面的这个人,确实如他所言,连魔尊青冥遇上也不敢正视其锋芒,那是真正的自上古时期经历过众神之战一路走过的先天太极界尊神,翻云覆雨,不过只手之间。 看着他手上的墨色长剑,刑大公子蓦地一笑,“没想到,青冥对你倒是大方,连这诛神剑,也交付于你,不过,今天倒是要教你失望了。”,千年以前这诛神剑便败在了他的逐月剑之下,那么今天,难道还会有不同么?诛神?可笑,他什么时候说过,他是神了。 玄衣公子一手轻轻抚过诛神剑身,薄唇微勾:“帝座却是六界霸主不错,不过,你莫不是忘了,如今你不及往日十分之一,又是如何来的自信?” “就算是百分之一就如何,对付你,还无须本座过多费心。”言罢,他也不再多言,直接一剑朝玄衣公子刺去,那一瞬,周围的空气都似冻结,连飘散的风,都要静止。 真正的高手过招,或许无须太多华丽的招数,真正的是在一息之间,便了结所有。 玄衣公子猝不及防,肩头被逐月剑狠狠划过,霎时玄色的衣裳便被侵染成一抹更为深重的黑,他却似感觉不到疼痛,反常地笑了笑:“你倒是够狠,怎么,不打算玩下去了?” 闻言,刑大公子收起那虽见血却依然不然半丝血腥的逐月剑,狭长的眼角微微挑了挑:“还有人在等我,又何必浪费时间在不相干的人身上,你说,是也不是。” 玄衣公子笑意更深:“不相干?好一个不相干!但望你能一直这么自信。”他紧了紧握剑的手,心里却是不解,为什么明明伤的是肩,但他却感觉那一滴滴要命的血是从心上落下,彻骨的疼。 他眸里的笑太过刺眼,刑大公子不想深究,想到那个不知好歹又不会好好听话的笨蛋,他的双眸一瞬柔和,“你错了,不是我自信,我只是不给自己,失去的机会。”言罢,他再不看那一身落寞在风中却不愿皱一下眉头的男子,或作一道流光向来时的方向而去。 不给,自己失去的机会么?玄衣公子默默地在心里重复一遍这句话,蓦地有些想哭,好像,他也一直不给自己失去的机会,只是,他开始忘了,自己有在哪怕一瞬的光阴里得到过么?这一刻,他想到那抹轻吻额头的温柔,羡慕到不能呼吸。 我一直也很想得到,然后再不愿失去,只是上苍,是不是忘了我这个在黑夜里独行的过客,连一次相遇,都施舍得太晚。 刑大公子回到原地的时候,某个他口中的笨蛋木姑娘正坐在一棵树下发呆,明媚的眸里是从未有过的沉寂,她粉白的下巴径自搁在膝盖上,那一刻让他想到了西方的菩提树,万载沧桑,它自逍遥,红尘过往,但不相干。 他眸里些微一紧,疾步走过身后还不及放暖的风,那一身倾尽六界风流的身姿蓦地放低,一瞬低到尘埃里,“我说,央儿,你莫不是在想公子我,这么专心?” 木姑娘骤闻他的声音,一瞬抬头,眸里的沉寂顿时化作浓重的委屈:“阿渊,我都等这么久了,你怎么才回来?”说着,她几乎是在他猝不及防之时一下扑到他怀里,小手那一瞬把他抱到不能再紧,些微颤抖。 刑大公子被她抱个满怀,闪现的第一个想法竟是本该他做的事情貌似被这笨蛋捷足先登了,他不禁好笑着抚了抚她披散在背后的墨发:“不是才一会儿么?哪里久了?” 木姑娘摇头,在他怀里闷闷地开口:“不是,你答应我两天就回来,可是我都已经等了三天了,阿渊,你说话不算话。” 闻言,他手下一顿,颇有些无奈:“那我下次注意。” “好啊,下次你要再晚了,我便不等你了。”她撒娇道,本是不觉,可是直到刚才见到,她才蓦地意识到,自己对他很是想念,仿若离开一瞬,便是百年,足够她在自己的沧海桑田里,一路苍老。想着她不禁抬头,明媚的眸子看向他低垂的眉眼,比往日都要温柔,“阿渊,你帮我找回场子了吗?” 刑大公子点点头,尔后有些恶狠狠地说道:“以后不准再想一些不相干的人,我会生气,知道么?嗯?” 木姑娘乖巧地点点头,尔后糯糯地开口:“阿渊,怎样算不相干的人?” 刑大公子潋滟的桃花眸微微一挑,薄唇亲启:“除我以外,都是不相干。” 显然这样霸气侧漏的宣言让木姑娘很是受用,她手下的力道不禁再紧了几分,眨眨明媚的大眼,一口小白牙咧到不能再开,“阿渊,我很想你。” 闻言,刑大公子勾了勾唇角,那抹浅淡的笑,竟是带了蛊惑人心的力道,比之暗夜的妖,更添一分风流,他倏地俯身,薄唇亲启,“是么,那边教我看看,你是有多么的想我。” 那一吻,仿若带着他百万载酝酿的柔情,潜藏在深处的心绪一经激发,便是连他,也无法掌控的逆流,只能就此沉沦在那一抹幽香里,从鼻尖到心底都在为之颤抖。 我恐惧为你,痴狂为你,但望终有一天,你心所依,解我怅然若失。 第八十四章 诡异杀人事件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次日清晨,木姑娘照例去无心殿照料那些枯败的木莲,却眼尖地发现站在花无心外殿伺候的姑娘换了一个人,她心下好奇,便随口问了问,“姐姐瞧着有些面生,之前在殿里伺候的雪凝姑娘呢?怎不见她来?” 她说者无心,但黄衣宫女却是听者有意,本来颇为娉婷的身姿狠狠地一颤,她俏脸一白,红唇近乎哆嗦着开口:“雪凝姐姐她,她不在宫里了,以后由我代她当值。” 木姑娘了然地点点头,不过心里却是疑惑更甚,按说这雪凝姑娘好好的,该是不会离开无心殿才是啊,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情? 一旦心里有了事情,后来再集中注意力也就难了,木姑娘结束完每日园丁必修课回到太和殿的时候,刚巧碰上迎面而来的楚修,其后跟着一队青衣卫,皆是行色匆匆。 楚修见到木姑娘倒是不意外,毕竟这条也算是去往太和殿的必经之路了,他略微舒展了眉目,温声开口:“央儿,刚从无心殿回来吗?” 木姑娘点点头,见他眉宇间的倦色,不禁问道:“楚修,是不是宫里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连青衣卫都出动了?难道是又有人来行刺?”难道楚皇陛下的人品已经低到如此地步了?谁都跟他有仇? 楚修心下好笑着摇摇头,声音里都带上了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意:“哪里来的那么多行刺?”说着他神色却是蓦地一紧,“不过,此次倒是比行刺还是要棘手一些,接连两日,宫里发生了数起诡异的杀人事件,死者皆是只剩一句完整的骨架,衣裳却是特别齐整的,最关键的便是,她们,都是无心殿的侍婢。” 楚修话落,木姑娘明媚的月牙大眼倏地一缩,她大脑一阵短路,干巴巴地开口:“你是说,死者都是无心殿的?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个杀人事件可能跟花姐姐有很大的关系?”她蓦地想起今晨无心殿里那个黄衣侍婢提起雪凝时一脸的不自然,还有那被她忽略了的紧紧绞在一起的双手,难道说,雪凝也是受害者之一? 像是知道她心里所想一般,楚修点了点头,颇为慎重地开口:“如你所料,雪凝的确已经遇害,只是,这件事情究竟与无心殿的那位有没有关系,还有待进一步调查,之前刑大公子说过,我南楚龙脉受损,国运堪忧,恰在此时又出了此等诡异的杀人事件,父皇便着我来太和殿请刑大公子指点一番。” 木姑娘了然地点点头,随后看向他比之往日要冷肃三分的眉目,红唇轻启:“刚好我也是要回太和殿,那就一起吧。” 楚修微一颔首,挥手示意身后的一众青衣卫原地等待,尔后随着她一路向太和殿而去,此时因为心不在焉而走在前方的木姑娘没有发现,那刚刚还满目焦灼的修太子此时温和的眉目里是一片浓稠到化不开的柔情,浅薄的唇,也是弯起一抹愉悦的弧度,仿若眼前咫尺之间的那一抹青色身影,便是他整个的天地了。只不过,一路没有回头的木姑娘看不见就是了。 一步踏进太和殿,刑大公子依旧是闲散地靠在那个雕花的木榻上,只不过,这次倒是没有再看那本让自诩为天宫智慧第一的木姑娘都长叹一声的《伏羲算数》了,但是木姑娘表示更无语好么?丫竟然在自己跟自己下棋?这是要精神分裂的节奏么? 她几步走近他身旁,仔细瞅了瞅棋局依然一无所获之后,干脆就在他旁边坐下,随后朝着站在一旁的楚修努努嘴:“阿渊,楚修他找你有事。” 闻言,刑大公子侧头看向那抹似一管青竹般傲然而立的身影,眸里微光一敛,沉声开口:“哦?不知修太子今日过来,有何见教?”话虽如此,但他语气里透出的那一股子莫名的火药味连粗线条如木姑娘也察觉到了,她不禁伸脚颇为费力地踹一下他在宽大的衣摆下半隐半现的锦靴,那似是月华浅绣流云的鞋面霎时便就是一个小巧的灰突突的脚印。 见此,刑大公子却似是并不生气,还颇为好笑地看她一眼:“现在倒是不嫌自己腿短了,嗯?” 他眼里的调笑太过露骨,木姑娘几乎是立马就狠狠瞪了一眼:“就你腿长行了吧,也不知道让让我。”她似是抱怨,声音却是压得极低,反正没什么效果就是了。 他们的小互动在他面前毫不避讳,可他却是心里再紧也得生生受着,谁叫她这样的一面从不展露在他面前呢?既如此,且在心中为自己多留一些回忆吧,哪怕,那来自于让他伤筋动骨的,所谓嫉妒。 想着,他略微松了松袖摆里的手,随后找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温声开口:“刑大公子说笑了,修在公子面前哪敢说指教二字,公子尊比王侯,雅冠天下,博古通今,这占卜之术更是出神入化,可谓是当世奇才,修仰慕还来不及。实在是这几日宫里不甚太平,不仅我南楚龙脉堪忧,更有着莫名而诡异的杀人事件,闹得宫里最近人心惶惶,所以才斗胆过来叨扰公子一番,还望公子能指点一二。” 闻言,刑大公子蓦地笑了,那双潋滟的桃花眸里细碎的微光一瞬汇聚成星的海,花的天,且教这身后的一方天地,彻底沦为陪衬,他浅淡的唇微微勾起,“这样啊?修太子何时如此谦虚了?要说指点么,还是太过了,不过,我倒是真的有几点要提醒太子。” 楚修侧眸,看向他那双比之万丈虚空还要深邃的黑眸,薄唇轻启:“愿闻其详。” 刑大公子随意地理了理不见丝毫褶皱的衣摆,尔后闲闲落下一子,“赤霄为千古帝王之剑,因此一直便流传着得赤霄者的天下的说法,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若是传言属实,那十五年前手握赤宵剑自尸山血海琉璃河畔为木莲而战的前琉璃最年轻的将军王,为何最后却落下个尸骨无存的下场,究竟是帝王之剑,还是亡国之剑,至今还不是定数。”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才接着开口:“再者,据古籍记载,当年铸剑大师赤霄以身殉剑,其后人化剑奴一族世代保管赤宵剑,族长嫡女更是不得嫁人,须终生以完璧之身来供奉赤宵剑,以示敬畏和传承,可是自琉璃灭国之后,剑奴一族也是不知所踪,恰逢十五年赤霄突然现世,那么剑奴一族,是不是太过安静了一些?” 听到这里,楚修也是隐约明白了一些,他点点头,尔后开口:“公子的意思是说,这关键,还是在剑奴一族身上吗?可是如公子所言,剑奴一族自十五年前的琉璃之乱便彻底消失无踪,根本无迹可寻,那么现在事情不就又回到了原点吗?” 刑大公子眼里笑意更深,他再落一子,声线,一如既往地清冽通透:“那就是最关键的一点了,日前修太子不远千里寻回赤宵剑,楚皇陛下却是问过剑鞘一事,不知太子可还记得?” 楚修略一想,心里已有了答案,他点点头:“公子所言不错,当日父皇却曾提起过剑鞘一事,可是我当日找到时,确实是没有剑鞘的踪影,四下搜寻也是无果。” 刑大公子轻咳一声,看了看对面听得云里雾里的木姑娘,有些好笑地开口:“世人只知赤霄剑是千古名剑,殊不知其剑鞘也是至为重要的,赤宵剑主杀伐,杀戮过多难免罪孽深重,其饮血越多,那么怨气便越深,一旦与之共处,剑主便会受到其上杀戮之怨气的反噬,最终心神俱失,但是,赤霄剑剑鞘在炼就的时候,却是融合了世间少有的清心石,相传这清心石乃是西方梵境摩诃迦叶座下莲台的一个碎片,受迦叶菩萨万载诵经感化,具有净化世间罪恶的力量,更有传言,琉璃花开不败的木莲,便是清心石在凡世的化身,代表了神佛之眼。”似是许久不曾如此多话,他不禁清咳一声,拿起桌上的花茶抿了抿,继而开口:“所以说,只有解开了赤宵剑之谜,找到赤霄剑、剑奴一族、琉璃王朝、赤霄剑鞘之间的联系,那么一切的一切,都将水落石出。” 楚修点点头,站起身微一拱手:“今日受教了,待修解决此间诸多烦扰,再登门向公子致谢。”言罢,他看一眼上座的木姑娘,阔步向着殿外走去,那一瞬,寂寥到末日之终。 直到那道青色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刑大公子才缓缓侧头,看向一旁木姑娘明媚而朦胧的大眼,“怎么,在想你的花姐姐?” 闻言,木姑娘蓦地一僵,尔后有些干巴巴地开口:“哪里,我只是在想那剑奴一族被传得神乎其神,不知到底是何模样,如果有机会,我真想见见。”这句话倒真的是大实话,虽说一切的线索都指向了花姐姐,但她却相信她一定不会是如此残忍之人,那样一个对木莲像情人一样忠贞的人,内里一定有一颗纯净的心。 刑大公子挑眉,正待开口,对面的木姑娘却是蓦地声音一软,似是委屈,又更像是撒娇:“阿渊,我不高兴了,你看,你宁愿自己跟自己下棋,都不知道要多陪陪我么?” 见她嘟起的红唇,他心下好笑,“央儿,你会下棋?” 木姑娘一听,直接给他一个可爱有余杀伤不足的白眼,颇有些咬牙切齿:“是么?那你就跟你自己过一辈子好了。”丫还敢嫌弃她?敢不敢再嚣张一点? 刑大公子伸出手,那白皙的指节轻轻抚过浅淡如樱的唇角,似是初雪悄然落下最早的枝头那绯红一点,无端妖娆,尽显风流,而后邪肆一笑:“不过,有些事情,公子我一个人也是做不来的。 第八十五章 暗夜黑影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月上中天之时,木姑娘却依然还在想着白日里的事情,情况现在越来越复杂了,不仅牵扯到剑奴一族赤宵剑,甚至连覆灭的琉璃皇朝都卷入其中,之前从花姐姐那里不只一次听到过这个神秘而美丽的国度,不知其中又和她有着怎样的联系? 她明媚的大眼看向窗外,月光朦胧着整个窗柩的世界,恍惚间不禁想起和花无心的那个约定,关于木莲,关于琉璃,还有那个美丽而哀伤的传说,只是,为什么要选在十五之前呢?难道月圆之夜有什么更深的寓意不成?心思百转之间,却突然窗外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想到最近诡异的杀人事件,她不禁翻身下床,大着胆子往外面追去。 虽然不似之前那样全无法力,但要追上那个黑影对于目前的木姑娘来说还算是比较吃力的,就着朦胧的月光,那氤氲在黑夜里的影子让她并看不清楚是男是女,只能看出一个模糊的轮廓,等到木姑娘渐感吃力觉得差点追不上前面的那个黑影之时,她却陡然间停下了脚步,见此,木姑娘赶紧找了一个较为隐蔽的树丛后蹲下,尔后借着月光一看,她明媚的大眼倏地一缩,这里分明就是她之前看到的楚皇后和花姐姐密会的地方,那么今夜这个黑衣人到这里来又是为了什么?这一切,究竟与花姐姐有没有关系?还是说,仅仅是一个巧合? 黑影只留给木姑娘一个无线遐想的背影,此刻静下来,倒是能从那抹纤细之中看出来应是个女子,她微微侧脸,仰起头看向天穹之上的残月,勾了勾唇,似是说了句什么,但隔得太远木姑娘倒是没听清楚,那倾泻下来的墨发与身后沉寂的虚空几乎溶为一体,仿若连存在,都淡化了一些。 木姑娘正思忖着这个陌生的侧脸是何方神圣之时,却见前方一侧自青石小径走来一个她熟悉不已的白衣女子,还是那把隐秘而又妖娆的彼岸花伞,那白衣,也是一如既往地纤尘不染,拖沓在一片黑暗之中,仿若自幽冥开出的地狱花,无限旖旎,偏又带着一抹圣洁。 她一步一步,极缓地走向那位黑衣女子,尔后红唇轻启,那声音在飘散的夜风中,竟是不同于以往的空灵,带着破碎的沙哑,和轮回百转的怅然:“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那黑衣人微微倾身一礼,尔后拂了拂衣袖,浅浅开口:“赤宵剑现世,我本以为你会立马有所行动,却不料时至今日你竟还毫无动静,便过来看看你到底是何打算。” 花无心似是笑了笑,仿若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你又怎知,我毫无动静。” 黑衣女子双眸一缩,满是不可置信地开口:“难道说,宫里的那些侍婢都是你动的手?” 闻言,花无心笑意更深,她勾了勾唇,轻声开口:“其实,你今天过来只是为了试探我吧,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当年琉璃因你灭国,族人因你丧命,你不还是过得如此心安理得吗?” “够了,到底要我如何你才甘愿,你就不能忘了过去吗?为什么你就不能尝试着放过自己呢?也放过我,难道让你忘却就这么地困难吗?”黑衣女子很是激动,她的声音里都带上了一抹颤抖,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她一直要紧紧地抓住这她无力忘记也无力抹煞的过去。 见此,花无心却是不为所动,她的声音冷静到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境界,“这,便就是你身为剑奴一族对待一任剑主应有的态度吗?我竟不知,我族什么时候堕落到如此枉顾尊卑的地步了。” 闻言,黑衣女子纤细的身姿狠狠一颤,她极为艰难地开口:“你,一直都在怪我对不对?怪我当初不顾一切扔下你一人,怪我鬼迷心窍嫁给了灭族的仇人,更怪我即便与你遇上却一直不敢与你相认,对不对?” “姐姐说笑了,我又怎么会怪你,毕竟,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不是吗?”花无心把执伞的手换到另一边,随后理了理袖摆,浅笑着开口:“再说,你现在不就是明明白白地与我相认了么?我的姐姐。” 似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黑衣女子缓缓伸出白皙的手,轻轻揭下那覆盖在脸上的黑纱,露出一张木姑娘再次表示并不陌生的脸,温柔典雅,端庄而又矜持,仿若生就万人之上,尊享无上荣光,贵气天成的大气之美,“小五,你果然还是怨我了。”说着,楚皇后伸出白皙的玉手,似是想上前轻抚她那与记忆中的小姑娘重叠在一起的侧脸,可是不到一半却似是想到什么猛然收了回来,她怎么忘了,她的小五再不是当年那个纯真的跟在她身后喊着姐姐的小姑娘,而是现如今的赤霄剑主,便是连族长,也要礼让三分的。 花无心眸里笑意一瞬凝滞,尔后放开,“姐姐错了,我不是怨你,而是怨我自己,当年明明知道赤宵剑出世便是一大浩劫,万般动荡,可我却还是瞒着父亲把它交给了将军,不想没有等来预想中的太平盛世,反而加速了我琉璃的覆灭,因此触怒神佛,满城木莲一夕凋残,使我族人鲜血淋漓于黑暗的地下,随着那漫天黄沙永远长埋与无尽黑暗之中。其实,一切的罪恶,或许都来源于我吧。” 她话落便是一阵诡异的安静,楚皇后想了想,还是打破了这让人莫名烦闷的沉默:“小五,现在不谈谁对谁错的问题了,现如今说这些都已经晚了,姐姐今天就是过来问问你,究竟那些宮婢是不是你所杀?你跟姐姐说实话。” 闻言,花无心摇摇头,她心里也是疑惑不已:“不是我,虽说都是我宫里的人,但我平日里与她们接触不多,再说了,杀她们,对我无甚意义。” 楚皇后双眸一缩,再难保持心平气和:“真的不是你,那还有谁,能够制造出这样的杀人事件,难道说,我族除了你我还有人存活下来了吗?”按说死者只剩一副骨架,应该只有身怀秘法的剑奴一族的族人才可以做到,初时她还怀疑是小五,可是现在小五亲口否定,此事必然与她是没有干系,那么这到底是何人所为呢? 花无心执伞的手微微一紧,极缓极缓地开口:“姐姐莫不是忘了,赤宵剑源于我族始祖血脉,若想杀人于无形,不废吹灰之力。” “你是说,陛下?”楚皇后身姿狠狠一晃,几乎是踉跄着后退一步,她摇摇头,近乎是自言自语:“不会的,陛下虽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但亦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再者,这些宮婢与他无仇无怨,他又怎么会下手?”她似是陈述,但更像是辩解,也不知是说给花无心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花无心莲步轻移,往前两步,一眼望进她那双惊慌失措的眸里:“是不是,其实姐姐心里早已有了定数吧,只是你不想,也不敢承认罢了,先是琉璃,再是南楚,难道非要等这天下万民都死绝了你才会清醒么?帝王之剑,止戈止伐,方为正道,可是如今呢?姐姐,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赤宵剑的秘密。” 闻言,楚皇后僵了僵身躯,正待开口,却突闻花无心一声清喝:“什么人?” 木姑娘正听得兴起,冷不防一个激灵,她极缓极缓地起身,看着对面不远处的两位貌似极不简单的女子,讪讪笑笑:“真巧,你们也出来赏月啊?哎呀,时间不早了,公子还等着我回去,我就先走一步了啊。”说完,她迅速转身,然而却像是空间突然被冻住一般,再难动分毫。 花无心缓步上前,望着她略微惊恐的大眼,倏地笑了:“好像,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吧?木姑娘,既然如此有缘分,你又何必如此急着走呢?” 闻言,木姑娘艰难地扯扯嘴角:“原来你上次就知道了啊。”丫的为什么总让她碰上这种关键性历史性的时刻啊? 似是叹了一口气,花无心的声音都沉了几分:“真是拿你,有些没办法呢?”言罢,她长袖一拂,木姑娘直接咚一声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楚皇后对此却是疑惑万分:“这个木姑娘直到了你我的秘密,你还打算留着她吗?” 花无心眼里笑意更深:“离月中十五还早,姐姐莫不是心急了?”说着,她倾身蹲下,白皙的手直接覆上木姑娘的额头:“再说,木莲花未开,留她,未尝不可。” 楚皇后袖摆里的手一紧,却也不再说什么,有些事,她也改变不了,都不过凡夫俗子,又哪里能改变那许多的曲折。 花无心手下红光一闪,再起身时眼里已是一片平静,她轻声开口:“姐姐放心,我如今抽取了她的记忆,就算她醒来,也不会记得今晚的事情。” 我亲爱的姐姐,我的确是瞒了你不少事情,但你,貌似也是没说实话,不然,又为何会那么巧地从太和殿路过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渐渐失去了真心的能力,只保留了说谎的力气。 琉璃一朝风尘起,悠悠百年沧桑,何日梦回山北处,忆往昔如旧,她言,待到木莲花开。 第八十六章 诉情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夜色深深,云月渺渺,一身月白长袍的公子自黑暗中缓步行来,风过处,满袖盈香,他潋滟的桃花眸此时一片浓到化不开的幽深,周身的空气一瞬凝滞,而那难言的馥郁芬芳,却是愈演愈烈。看着躺在地上的青衣姑娘,他袖里白皙如削的手微微一紧,几乎是一瞬便改了闲庭散步般的悠然似一道疾射的光掠到她身边,尔后倾身而下,宽大的衣摆铺陈在落叶的青石板上,似是天上月华婉转于云间的闲散,开出一朵极致的花。 他轻轻把她抱在怀里,手伸到她细白的额头上探了探,舒展开的眉目蓦地皱紧,原本只是打算让自家姑娘自己玩玩,毕竟她的路他也不好过多干涉,只是,有些人好像是有些过头了啊。 看着怀里木姑娘恬静的睡颜,他不禁浅叹一口气,“笨蛋,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安安静静地呆在我身边?”话落,怀里的姑娘一丝反应也无,他突地有些想笑,其实,就算她再怎么麻烦,他也是甘之如饴的不是吗? 木姑娘醒来的时候,天早已大亮,她微微抚了抚额头,好似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怎么想,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就好像记忆空间出现了一个明显的断层,而那被抽离的,应该是极其关键的东西。 刑大公子自皓月山河的屏风后走出的时候,刚巧看见木姑娘躺在床上抚额的明媚忧桑,他不禁轻笑道:“央儿,我说,从什么时候起?你竟过得比我这个公子还要闲散了,日上三竿还不见你起来?” 闻声,木姑娘转过头,明媚的眸子看像他轻摇折扇风姿如雪的翩然,软糯着开口:“阿渊,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你家属的自觉嘛?你要记住,农奴都会翻身做主了,何况我现在是你喜欢的人,不再是当初那个因为一顿饭不得不卖身给你这个神棍的姑娘了,是喜欢的人呐。” 她一再强调喜欢两个字让他很是受用,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一些,那潋滟似早春湖色的微光几乎倾泻了一方天地,只留初雪蒸发的枝头绽放出的浅香,不烈,但比之窖藏千年的陈酿还要馥郁,醉人。薄唇亲启,清冽的声线里微微浮动着心灵颤动的愉悦:“这样啊,那倒是我说错了。” 见他如此上道,再不似往日拿出那让她丧权辱国青春沦丧颜面尽失的卖身契时的毒舌腹黑,她不禁重重点头,明媚的月牙大眼完成一抹惊艳时光的弧度:“就是啊,还好现在不晚,你能够及时认识到自身的错误也是极好的,阿渊,你要知道,作为一个男人,在自家姑娘面前做到以下几点是很重要的,食宿你全包,打架你先上,美女不必瞅,男神要看齐。记住了么?” 听他如此一说,饶是修为再好如刑大公子也不禁陷入了一种沉默里,不过那微微扯了扯的唇角还是很好地告诉木姑娘他不仅听到了而且还很好地听进去了。 见此,木姑娘咧了咧一口小白牙,些微不自在地开口:“咳,阿渊,也不是我对你要求过高,你要知道,这是最基本的原则,实话告诉你哦,考虑到你我种族和性格差异我已经在原版的基础上做了很大的让步了。”哎,找不到男人麻烦,找到了更是麻烦,一不小心搞定天宫法力无边无上尊荣形象气质佳男神第一的木姑娘表示很苦恼,也很忧桑,守业更比创业难,拿下男神很容易,但经营男神却是个体力活,劳心劳力,不如就像某人说的,先定个小目标,改他一个样? 刑大公子心下好笑,干脆侧坐在她床边上,脸一瞬逼近她略微有些心虚的双眸,薄唇轻启:“哦?那原版,是个怎样的?”他竟不知,原来他家姑娘对他还存了这么多的心思。 木姑娘见她如此好学的模样,干脆也贼兮兮地凑近了一些,红唇在他耳侧呼出一阵温热的气息,带着少女独有的幽香,让他的身躯微不可查地僵了僵,却又不动声色地缓和下来,“其实我说的这个也算是原版啦,不过就是后面省略了一些而已,喏,你听好,我只说一遍哦。我发脾气要忍得,我若消费要舍得,晚睡晚起要等得,纵欲过度要不得。” 闻言,刑大公子颇为无奈地抚额,沉声开口:“你确定这劳什子的原则不是你为了自己而量身定做的么,央儿?” 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木姑娘表示不高兴了,她不禁挺了挺明显发育不良的小胸脯,义正辞严地开口:“这可是坊间相传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追女八大守则,阿渊,我很忧桑,你怎么能怀疑如此纯真善良可爱的我呢?”言罢,似是为了加强效果,她还做出了西子捧心状的无限忧桑。 “这样啊,那么,我现在可不可以退货?”他手中那把白玉雪颜桃花扇轻轻抵住白皙的下颚,似是真的在考虑可行性,眸里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听他说罢,木姑娘一瞬暴起,丫的竟然有脸说退货,敢不敢再无耻一点,她刚刚还在想着守业更比创业难的事情,这会就给她来一个情感危机还是咋的,想着她便不管不顾地起身准备给这个不识好歹的老男人一点颜色瞧瞧,结果因为太急一个不慎没注意那厮近在咫尺的脸然后,然后她的唇就那样凑巧却也不巧地擦过他浅浅勾起的唇角,都是浅淡如樱的颜色,但一经碰撞,便是染上了一抹连忘川河畔彼岸花也浓郁不过的绯红,某个色厉内荏的姑娘,几乎是一路红到颈侧,她一瞬反应过来,赶紧躺回到床上,用锦被死死捂住双眸一下。 见此,刑大公子低哑地笑笑:“央儿,其实,你真的不笨。”说着,他不禁伸出如玉的手抚了抚唇角,“除了最后一条,其他的,准奏,宠你又如何,只要你喜欢,这天上的万千星辰,我也能改变成你想要的模样。” 闻言,木姑娘的双眸一瞬瞪到不能再大,然而一瞬那晃眼的光变暗淡了,她糯糯着开口:“那你刚刚干嘛说要退货?”因为捂在被子里,她的声音有些闷闷的,明明知道并没有多么的委屈,可是他偏就见不得她难过的样子,便是装的,也不行。所以他几乎是立马就软了语气,近乎极致的温柔,“笨蛋,你难道不知道我刚刚只是在逗你么?什么退货不退货,别说我不甘愿,便是有人来抢,倾尽这六界山河我也是不会答应。”说着,他不禁好笑地伸手拉下她死命拽在手里的锦被,“怎么,在我面前还不好意思么?又不是第一次了。” “谁说我不好意思了,这分明就是刚刚捂出来的好么?”说着她不禁伸手摸摸自己还在隐隐发烫的脸颊,唔,跟一个妖孽处对象实在是太考验心智了。 “那就是我看错了,是捂出来的不错。”他心下好笑,却是不敢再逗她了,不然等会炸毛了还得他来慢慢顺,吃苦的终究是自己。 见他难得地让步,木姑娘不禁有些得寸进尺,她撇撇嘴,明媚的月牙大眼一瞬落进他幽深的眸里:“当然是你看错了,不过阿渊,我要提醒你哦,如果你以后再吓我,我也是可以退货的。”哼,她也是可以选择退货的好么,看到时候吓不死他,木姑娘不禁傲娇地想。 闻言,他眸里一滞,尔后浅叹一口气:“既如此,那还是我先来吧。” 木姑娘:............ 至于先来是先来哪个,木姑娘表示脸皮太薄就不过多介绍了,只是在她被那抹愈演愈烈的红所淹没的时候,依稀听到有一个声音在耳边珍而重之地说:“央儿,你要知道,除了你,这世间再无一人,能牵我相思,伴我长明,而你此后,嬉笑怒骂,烟火年华,直至浩瀚的末日之终,也只能由我执子之手,若说怕,我亦然。” 直至很久很久以后,木姑娘自觉用逃出生天来形容也不为过,她内心无限忧桑地看着明黄绣祥云的帐顶,只恨不能给自己一刀来得痛快,丫的,她终于知道那厮为何要说除开最后一条了,完全是为了给他以极端手段诱拐无知少女的可耻行径提供一个广阔的发挥空间好吗? 见木姑娘一脸悲愤欲绝,刑大公子不禁好笑地帮她理了理凌乱在额前的碎发:“我说,难道是我刚才没有尽力,所以你不开心?” 闻言,木姑娘虎躯一震,几乎是立马开口:“不,你想多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只是在想,为何总是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阿渊,你知不知道我昨晚有没有什么异常?”尽力?丫还想怎么尽力? “异常?让我想想。”说着,他用折扇敲了敲掌心,然后恍然:“你指的是大半夜不睡然后跑来我房里抱着我不撒手不说还占了我大半张床不走的事么?除开这个,我想不出有什么异常的了。” 听他说罢,木姑娘虎躯再次一震,她不可置信地摇摇头:“不可能,我昨天很早就睡下了,一定是你记错了。”然而看着周围虽然不算陌生但明显与她房间有差距的摆设,却是有些心虚,难道她昨天夜游过来的么?她的师父啊,给她一刀来个痛快吧,为什么总到柳暗花明的时候偏偏要来个晴天霹雳呢?她是雷神的继女还是继女啊? 刑大公子倏然一笑:“嗯,那我姑且就盲从一次吧。” 木姑娘:到底什么情况敢不敢给个明确的说法?这样不清不楚欲说还休的暧昧真的好么?然而她最后也没有等到什么明确的说法就是了。 第八十七章 楚皇疯癫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第二天一早,木姑娘照例去无心殿,途径那条青石小径的时候再次好巧不巧地遇上了楚修,这次他身上倒不是穿的的她所熟悉的天青色常服,而是一件厚重而繁琐的太子冕服,红黑相间的色调浓重而神秘,为他温和的眉目平添了一丝威严,其上用金线绣着真龙在天的图腾,大气天成。见此,她不禁眨了眨那双明媚的大眼,揶揄道:“哎,楚修,你不要告诉我你穿成这样仅仅只是打算换一种穿衣风格,这落差有点大啊。”以前看他总是一身天青色常服,也无甚华丽点缀,再怎么看不过是一个世家公子的样子,可如今换上这庄重的太子冕服,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霸气侧漏啊简直。 闻言,楚修不禁好笑,这姑娘总是能够语出惊人,他勾了勾唇角:“父皇身体抱恙,由我暂代朝政,处理大小事务,所以说,我现在得去上朝了,下朝以后再找你啊。”言罢,不待木姑娘有所反应,他直接踏步向前走去,擦肩而过之时带起一阵凉薄的风,在她疑惑的眸里一瞬飘散,四下无痕。 见此,木姑娘不禁有些疑惑,她能看得出,楚修应该是有事情瞒着她的,可到底是什么,他不愿意说,她也是不会主动去问,毕竟每个人都有秘密的不是吗?她干脆甩甩头,把这些问题抛到脑后,然后大步向着无心殿而去。 踏进内院的时候,她意外地见到了坐在那块青石板上的花无心,白衣似云般散在青色的石板上,像是刻画千年的殇,于不动声色之中默然缱绻,袖口和领口的内衬许是因为稀薄的晨光倒没有往日那般鲜红刺目,只像一道从脉络里流窜出的红色,积淀了一抹难言的沉重,在喧嚣的世界寂寂如歌。颠倒三千凡尘的秋水眸,更是难得地微微弯起一抹浅淡的弧,一瞬由雪入春,满眼都是那倾城山色,烈烈春光。见此,木姑娘心下诧异万分,她之前来过那么多次,可是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她这么早出来过,那么今天又是为了什么呢?楚修,花无心,都有了不同,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很多事情已经在悄然改变,或许接下来的,便是更大的让人越发措手不及的动荡? 看到那一抹青色踏着清晨薄雾而来,花无心反常地先开了口,她红唇轻启,声音略微喑哑:“木姑娘,昨夜睡得可好?” 闻言,木姑娘赶紧点头,能不好么?好到她连自己是什么时候到了阿渊的房间都不知道,特么的再也不能更好了好么?但是考虑到自己所剩无几的作为姑娘家的清白,嘴上却是不能这么说的,她咧出一口小白牙,笑着说道:“当然很好啦,花姐姐你呢?” 花无心执伞的手紧了紧,红唇轻启:“还好,对了,你记得今天是个什么日子么?”她的眸里一瞬浮华过后沧桑百年的孤寂,若隐若现着一种难言的哀伤,却偏又空荡荡的,如风飘渺,令人捉摸不定。 木姑娘再次点点头,“当然知道了,今日十二,距离我与姐姐的月圆之约,还有三日呢。”虽是这样说,但她心里却是极其没底气的,貌似过了这么久这些木莲一点变化都没有啊,看来要想揭开那把她从不离身的彼岸花伞的秘密,还是很有些悬的,而且,花姐姐怎么会问她这样的问题呢?难道说她已经过得不知今夕何朝了吗? “是么?看来你记得很清楚,那三天后,我就拭目以待了呢?”言罢,她缓缓起身,向内殿走去,那一抹纤细的背影在木姑娘的视线里渐行渐远,却是透出了一股百年的寂寥,连风,都冷了许多。 见她走了,木姑娘也不再耽搁,赶紧开始每日必做园丁工作,松土浇水不亦乐乎,然而看着一连几天都毫无动静的木莲树,她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明媚忧桑。这些枯败到近乎腐朽的木莲,在这方寂静的天地里站成了一道沥沥的墙,于风云变幻十载春秋里,静静地守着一个女子固执的梦,或许,花不开,梦不散。 其实抛开难度系数,木姑娘表示并不是很麻烦,不过一个一个时辰她基本上就全部处理完毕了,拍拍手上的灰尘,她照例坐到外殿的门槛上歇脚,青色的衣摆流泻在地上,一瞬成花,就在木姑娘把下巴趴在膝盖上享受这难得的静谧时,迎面两个黄衣女子匆匆而来,其中年纪稍轻的那个路过她身边的时候一个不慎被她的裙摆绊了一下,木姑娘见此赶紧伸手扶住,然后讪讪地笑笑:“抱歉,我坐在这个当口倒是让姐姐受惊了,不知你们这么急找花姐姐所谓何事?” 那黄衣宮婢俏脸一白赶紧低下身,恭声说道:“姑娘折煞婢子了,也是我没瞧着地下,让姑娘受惊了才是,此次过来无心殿,乃是奉皇后娘娘之命,邀花娘娘去静心殿,说是有要事相商,不过具体是什么事情,婢子也是不清楚的。”说完,她也不敢耽搁,赶紧着朝无心殿内殿走去。 然木姑娘心里却是更加疑惑了,楚皇后找花姐姐能有什么要事?这原配碰上新欢,不该是血雨腥风惨绝人寰的大场面吗?哪里有这么平和了?一点也不符合她从千百套话本子里学到的套路啊。 正当她沉迷在套路中无法自拔日渐消瘦之时,蓦地感觉到一抹白色的影子自前方走来,她抬眸,看向那个云淡风轻似是从万里之遥山水湖光之中一步步踏出的女子,就像是在自己眼前铺陈出了一副绝世的仕女图,带着惊艳时光深处的韵味悠长,她不禁眯了眯眼,正待提醒她小心深宫女子的深深套路,行走至身侧的花无心却是抢先开了口:“木姑娘,真正的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呢。” 闻言,木姑娘一瞬愣住,她表示有些听不懂,什么叫游戏才刚刚开始?花姐姐说的游戏指的是什么?还有,她还楚皇后之间到底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好似她从来都没有看清过眼前的女子,她看似比谁都简单,一把伞,一首歌,一个人便是一段无人插足的故事,但是现在,她不会这样想了,或许所有最为复杂的东西,呈现在人们面前最恰当的伪装,便是简单吧,而花无心,便是用她简单到极致的生活来掩盖内里的错综复杂的过去,她不是不然烟尘,只是她的俗世,从不轻易示人罢了。 究竟是什么游戏的问题并没有困扰木姑娘太多的时间,因为当她一步踏进太和殿的时候,刑大公子已经给了她答案:“楚皇陛下走火入魔,已然疯癫,此后国政由太子暂代,两宫娘娘从旁辅佐。” 木姑娘明媚的大眼一瞬瞪大:“阿渊,你的意思是说,楚皇陛下他,他疯了?”不是吧,为什么她有一种自己走到哪里哪里就有灾难的错觉? 看着她呆愣的双眸,刑大公子不禁好笑地捏捏她粉白的两颊,话里都带上了调笑:“你这么惊讶作甚,我早前就说过,帝王之剑,止戈止伐,方为正道,楚皇他虽有雄韬伟略,但身上戾气过重,太过杀戮之心,若持赤宵剑,早晚也是会被吞噬掉心智,沦为杀人的利器。” 木姑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却是一瞬反应过来:“阿渊,你的意思是说,那些宮婢都是楚皇所杀吗?”她的师父啊,能不能不要这么戏剧性呢?再说了,花姐姐可是楚皇最为宠爱的女子,他又为什么一定要朝着无心殿的人下手呢?这仿佛有些说不过去啊。 似是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刑大公子好笑地揉了揉她披散的墨发,低哑着开口:“笨蛋,又忘记我之前说的话了,赤宵剑、琉璃皇朝和剑奴一族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我现在不能对着你说那么清楚,很快你就会明白一切了。” 木姑娘却是不依,让她等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想着她干脆摇了摇他的袖摆,眨巴着明媚的大眼可劲卖萌:“阿渊,你就告诉我嘛,就我们之间的关系还能有秘密吗?不是太没必要了吗?” 往常百试百灵的招数此刻放在刑大公子身上却是半点效用也无,他潋滟的桃花眸微微上挑,浅浅地看她一眼:“不,对你,很有必要。”若是这个笨蛋,他还真不能介入太多,不然若是惊动了某些人,他倒是不介意,就是会给她家姑娘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哎,想他坐镇中天紫微宫百万载,天经地纬六道轮回皆不在话下,却偏偏碰上这么一个笨蛋,让他劳心劳力又劳神还不能让她知道,刑大公子表示他百万年以来第一次忧桑了。 然而木姑娘却是不知道他这么多的套路,她只知道自己豁出去颜值和人品竟然没有起到一丁点作用,想想就不敢相信好么,她几乎是一把掐出他雪色的颈,近乎恶狠狠地说道:“你不说是么?信不信我分分钟掐死你?”丫的,对付连美色也无法制服的敌人,就该用暴力让他屈服,木姑娘表示一点也不不介意让他提前见识见识所谓的家庭暴力,反正,有些事总是要习惯的不是吗? 感受到颈侧传来的那一抹温热,刑大公子无奈地叹气,如雪般清透的冷香一瞬逼至她鼻尖,“央儿,你确定?” 明明他是被自己掌控在手下,那桃花眸里也依然是浅淡的笑意,可木姑娘就是觉得在他一瞬靠过来时自己的手下便再也使不了半分的力气,连腿,也有些站不稳,但她嘴上却是不退反进:“是又怎样?反正你又不关心我,干脆不要算了。” 闻言,刑大宫里眸里的笑意一瞬消散,只余一片浓到化不开的幽深,看得木姑娘心口一紧,几乎是立刻就起了退却的心思,然有人却比她更快,刑大公子拉下她白皙的小手紧紧攥住,近乎一字一句地开口:“把你刚刚说的,再说一次,嗯?” 感受到他手心传来的那抹彻骨的冷,木姑娘不禁虎躯一震,丫的好像是玩大了啊?她几乎是立刻笑开,见牙不见眼的那种,“阿渊,我跟你开玩笑嘛,你要相信,我最不愿伤害的人便是你了。”特么的怎么好像每次轮到她一展雄风到最后都会画风突转变成她不敢直视的美?敢不敢有一次让她嚣张到底。 见此,刑大公子眸里一瞬缓和下来,他干脆把某个笨蛋直接拉到怀里坐下,如玉的下颚轻轻抵在她的发顶,悠悠开口:“下次再说不要,我便真的生气了,知道么?” 木姑娘此时哪里还敢拒绝,几乎是立马点点头,软糯着开口:“嗯,以后不会了。”特么的以后她还敢吗?木姑娘以她天宫智慧第一颜值无人能敌的人品担保刚刚丫眼里的不仅仅是怒气还有杀气好么?再有下次,估计她会直接被人道毁灭。 时光太短,短到与你相遇都嫌太晚,岁月悠长,长到一刻离散便是春秋。我看尽世间浮华过往,却还是觉得,眼前有你的风景,才是最美的当初。 好像很久没有写过小剧场了,今天小简给大家再送上一篇^_^ 小剧场之上面有人 某日,木姑娘再也受不了某腹黑公子决定奋起反抗。 木姑娘撸起袖子:你若再阻拦我正常的人际交往,我便离家出走。 某公子:是么?那些个男人算是正常的人际交往?你倒是敢说,离家出走?你能去哪里? 木姑娘叉腰指天:你还敢嚣张,姐告诉你,姐上头有人,想怎样就怎样,你呢?你有吗? 某公子:我上头么,倒是没人。 木姑娘大笑三声:这下怕了吧? 某公子:谁敢在我上面? 木姑娘:........... 很快木姑娘便明白了,丫说上面没人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他高居九重云霄她上面的人基本上是他下面的人,先天太极界尊神,中天紫微大帝,又有何人,能与之比肩,更遑论凌驾其上?只不过,这已经是悲催的木姑娘再一次被压倒后得出的血的教训了。 第八十八章 宫闱血腥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是夜,太和殿的殿檐之上,艳绝天地的刑大公子终于放下了他手里的那本某姑娘看一眼便再不敢看第二眼的《大慈大悲咒》,一手揽了她霸气侧漏地坐到了太和殿的殿檐上赏月,寂月皎皎,微风习习,在一阵浮动的冷香里,某姑娘努力地找着话题,她眨了眨明媚的大眼,看向身侧的刑大公子:“阿渊,你怎么看起《大慈大悲咒》来了,你们妖界也信佛么?” 刑大公子眯了眯他那双颠倒众生的桃花眼,浅叹着开口:“大概是你太笨,太不听话,我怕某一天忍不住会杀生。” 闻言,木姑娘小身板在他怀里狠狠一震,她讪讪开口:“阿渊,你说的是不会是真的吧?”不是吧?难道她千挑万选找了一个传说中不仅有家暴倾向还有家杀倾向的男人么?那不是很危险? “嗯,所以说你以后乖乖听话,不惹我生气,还是很安全的。”说着,他好笑地捏捏她粉嫩的小脸,薄唇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记住了吗?” 想到白天他眸里那掩藏不住的杀气,木姑娘赶紧点头,然后聪明地转移话题:“阿渊,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楚皇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牵扯到琉璃皇朝呢?十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概是她眸里的光太过晃眼,他实在是不忍拒绝,再说他相信以这丫头的性子若是他不说清楚估计今晚也别想睡了,虽然他倒是无所谓,但某个笨蛋现在与凡人无异,该有的休息还是很必要的。想着他干脆把她往怀里更紧地搂了搂,尔后沉声开口:“相传琉璃皇朝,乃是一个被众神祝福的国度,木莲花常开不败,香飘百里,被誉为神佛之眼,国之圣花。而琉璃国的由来,便是因为穿国而过的琉璃河,琉璃河乃是水神之女琉璃陨落的地方,水神之女琉璃,颜动九天,冰肌玉骨,更有一双比之琉璃还要通透的眼睛,不过可惜,在她一次下凡游玩的时候不小心殒命,水神大恸,泪流三日,人界荒漠成海,从此,便有了琉璃河。” 闻言,木姑娘不禁好奇地打断他:“阿渊,你的意思是说,这琉璃国,是在一片荒漠之中的么?” 刑大公子点点头:“不错,正因为琉璃地处万里荒漠之中,因此,也被称为沙漠之珠。因琉璃河乃是水神之泪所化,所以琉璃国世代国人都以水姓,每任琉璃国主的嫡长公主,皆取名为琉璃,以感念水神之恩。千百年来,却是出了一个意外。” “什么意外?”木姑娘一听,赶紧问道。 刑大公子心下好笑,她好似对这个事情都特别上心,他的声音说到这里略微低沉了一些:“相传末代琉璃国主的宠妃生了一个特别美丽的公主,琉璃国主破例废嫡立庶,替其取名为琉璃,是为长公主,不过后来却是发生了一件特别荒诞的事情,琉璃国祖训,每代只留一个皇子,这位宠妃因为太过喜欢自己的孩子,不忍见他被处死,便隐瞒了这位琉璃长公主的真实性别,实际上,他该是一位皇子,怪只怪他倾天之颜,比之女子还要貌美,便一直也没有人怀疑,他更是被传为水神之女琉璃的化身,敕封圣长公主。” “那后来呢?是怎么被发现的?”木姑娘越听越入迷,好像琉璃皇朝一直对她有着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让她忍不住探寻。 “后来么?大概是这位公主爱上了一位琉璃的女子,爱,让他抛却了伪装,知晓真相后,琉璃国主龙颜大怒,当即下令处死这位公主。不过,后来不知是何原因又取消了死令,改封圣皇子,比当朝太子分庭抗礼,后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言罢,他顿了顿,看了看怀里一脸安静认真听话的木姑娘,潋滟的桃花眸斜斜挑了挑,继而开口:“十五年前,当年还是皇子的楚皇陛下不知从何处得知赤宵剑藏在琉璃宗庙,带领了二十万精兵深入荒漠,寻找传说中的帝王之剑,赤宵剑,不过琉璃国主却是否认琉璃宗庙并无赤宵剑,楚皇陛下大怒,下令血洗琉璃,灭国搜剑。当时琉璃国人都说是因为圣皇子水琉璃的身份触怒了天神,降下了天罚,所以纷纷请命让琉璃国主处死水琉璃以息神怒,正当楚皇陛下左右为难之时,水琉璃却是突然请命领兵出战,并誓言与琉璃共存亡,琉璃国主感念他护国之心,敕封其为将军王,领一万琉璃国军出战南楚二十万大军。” 闻言,木姑娘讪讪地开口:“阿渊,其实琉璃国主只是让他换一个死法吧?一万对二十万,不是让他去送死吗?” 刑大公子好笑,不禁曲起指节刮了刮她的额头:“笨蛋,琉璃本就是一个天境小国,一万兵力已是极限。” 木姑娘点点头,“哦,那后来呢?水琉璃后来怎么样了?” “他啊,如你所想,就是带着那一万琉璃军众在琉璃美丽的大地上与楚军展开了殊死的搏斗,不过你一定想不到,不,所有人都没想到,他当年手上拿着的杀敌利器,便是赤霄剑。”他说着顿了一顿,尔后沉声开口:“不过,终究兵力悬殊过大,琉璃一万军队全部战死沙场,而骁勇的将军王水琉璃,也在回往皇宫的途中在琉璃河畔留下了他最后一滴血,或许,他只是为了回去见一见那个传说中的让他不惜暴露身份也要娶回家的姑娘。后来楚皇陛下屠灭了整个琉璃,也再没有找打那把染血的赤霄剑。”言罢,他不禁浅叹一口气,手下抚着木姑娘长发的动作却是不停,更加柔和了几分,“此后,就像传说中的那样,水琉璃的鲜血顺着琉璃河,染红了一路的碧色,而那近水生长的木莲,也是一夕凋残,黄沙吹过的风里,再没有了那沁人的芬芳,直至不久,一场铺天盖地的沙尘彻底将那鲜血染红的流离古城埋在了黑暗的地下,此后,再也没有人找到去往琉璃古国的路,据说是众神给了琉璃族人最后的安息,把平静的荒漠变为了一片变幻莫测的海,生无路,死无门。” “也就是说,琉璃国人全部都死了么?那楚修又是怎么找到赤霄剑的呢?”听完他的话,木姑娘心里却是更加疑惑了一些,明明赤宵剑在十五年前就不知所踪,那么楚修又是怎么找到的呢? “这个,公子我又不是他,怎么会知道。”刑大公子笑笑,再不说话,只是望着她的眸里,一片幽深。 闻言,木姑娘反常地没有发脾气,而是比他笑得更深了一些,明媚的大眼弯起一抹荡人心神的弧度:“那好吧,不知道就不知道了,不过阿渊,你怎么会对琉璃皇朝的事情这么清楚?”按说妖界的教育不会普及到连人族历史也要学的地步吧?如果是,那还真不是一般地强大啊! “嗯,大概是因为某个笨蛋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我也就知道得多一些,也算是互补吧。”说着,他不禁好笑地用手遮住她明媚的月牙大眼,低哑着开口:“央儿,你这么看着我,我心有有些瘆的慌。” 闻言,木姑娘一瞬凑近他在月色下略显朦胧的脸,鼻尖几乎都触碰上他的,明媚的眸深深地望见他潋滟的桃花眸里,红唇轻启:“那这样呢?可还会瘆的慌。” 感受到鼻尖那氤氲着幽香的温热的气息,他呼吸微微一紧,“勉强还行。” “这样呢?”说着,她浅淡的唇一下触碰到他的,霎时便有一道迅疾的电流流窜至心头,心尖都狠狠一颤,连呼吸,都紧了几分。 那一瞬的触碰太过柔软,他猝不及防几乎是立马就沉沦了,那双眸里太过明亮,他蓦地想起那颗极北的星,仿若也没她晃眼,他薄唇轻启,声线从未有过的低沉:“等会儿才知道。”言罢,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扣住她正待离开的后颈,尔后倾尽所有的温柔,俯身而下。这种事,还是他主动些吧。 直到木姑娘觉得自己已经呼吸不过来了,刑大公子才大发慈悲地放过她了,躺在他怀里浑身无力的木姑娘心悸之余也不得不感叹还好丫看多了《大慈大悲咒》给她留了一线生机,不然她将成为第一个因为被吻而窒息致死的姑娘。 正当她心思百转之间,却是蓦地听到夜风中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在这寂寂的夜里,撩动着不眠人的心,她仔细地听听,想起这便是前不久在无心殿里听花姐姐唱过的那首《伊人调》。 她此时的歌声比之之前白日的空灵,更多了一分沙哑,仿若带着砂砾摩擦过后的干涩,却偏偏更多了一抹摄人心魄的魔力: ............... ............... 一场春梦一人醉一晌贪欢 风花雪月不过一场离散 还记得你侬我侬的昨天 现在不如不怀念 请西风且住慢掩黄沙 待无名孤魂悄然远归 愿大雪匆匆洗净白骨 趁万里江山静等繁华 是谁 血染白骨 有人 在心口烙印成朱砂 这歌声很快便消散在回旋的风里,但木姑娘的心里却再难平静,她恍然间想起,好像花姐姐不只一次说过那位将军,难道,指的便是阿渊口中的水琉璃吗?她的师父啊,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那么花姐姐跟琉璃皇朝又有着怎样的联系呢? 看着她苦闷的小脸,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与她在一起还敢想别人的事情,就算是女人也不行,刑大公子表示自己很介意,很介意的刑大公子表示原本要跟这个笨蛋说的一个秘密也不要说了,让她自己慢慢想好了,算作惩罚。 据古籍记载:千古帝王之剑赤霄,每逢乱世出,必有一女子,手执一把彼岸花伞,踏过生死,看遍杀戮,于天地血腥之中,绚烂绯红。 若时光不老,青天不夜,待风回云止,你可见,群玉山头,她踏花而来,手心一捧,你遗落的忘川。 第八十九章 杀戮之声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有一美人在怀,有一妖孽含笑,虽无名花美酒一香袭人,一杯倾天,但有流风回雪的万丈苍穹,泄一缕三月留芳,且凉遍一幕天光,咫尺山河,也是醉尽烟雨任平生的肆意风流,此刻此景,天时地利人和占尽的木姑娘本该是把扑倒妖孽的事业进行到底,但是,自打听到花无心歌声的那一刻,她心里已经没有了半点旖旎的心思。 正思忖着是不是要阿渊带她去无心殿看看,却是突地自夜空之中传来一声尖锐的剑鸣之音,似是自九幽地狱透过层层黑暗传来的厉鬼的嘶吼,让人一瞬冷到了骨子里,几乎是掩盖了那若有若无的歌声,木姑娘小小的身板在某妖孽公子的怀里狠狠一颤,她讪讪地开口:“阿渊,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刑大公子潋滟的桃花眸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有暗芒一闪而过,化作一片比之虚空还要沉寂的幽深,他轻启薄唇,清冽的声线在夜空里显得有些飘忽:“看来,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木姑娘来不及想他话里的深意,便被某妖孽公子以非常公子的方式给抱了下去,她透过被夜风吹散的碎发看向前方的黑暗,依稀能够看得出是往静心殿的方向,不禁更加疑惑,阿渊带她去楚皇后那里干什么呢?难道跟刚刚那声剑鸣有关么?然木姑娘心下疑惑之余,也不禁风中凌乱,丫要抱就抱,起码给个正常的抱吧,是不是公主抱她表示不介意,但这个像提个包袱似的是个什么意思?她努力地用那双在黑夜里依然明媚的月牙大眼看向头顶上方的某公子,希望她可怜而无辜的眼神可以让某人给她换一个舒服的姿势,但没什么作用就是了,丫的,她剽悍的外在和娇弱的内在根本激不起妖孽的一丝同情好么? 木姑娘心里默默腹诽,等她法力恢复以后她一定要自己飞,靠谁也不靠他,然后在她诅咒某妖孽公子以后终有一天也会被她提着跑不下十遍的时候,某个浑不知自己被诅咒的公子终于停了下来。 此刻的静心殿内,身着墨色龙袍的楚皇陛下手执赤霄剑长身而立,头上的九龙拱珠白玉冠早已不见,墨色的发肆意地披散在身后,有鲜红的血自剑尖滴落,很浅很浅的滴答声,但一脚踏进殿内的木姑娘却是听得异常清晰,看着地上横陈的几个黄衣宮婢,她粉嫩的小脸一瞬煞白,袖摆里的手只有紧紧握住才给了她继续站下去的勇气,说实话,那几个宮婢她并不熟悉,但当真正的死亡来临,她才觉得那股冲击是她不能承受的苍白,让人一瞬便失去了呼吸的力气。 刑大公子见此,袖摆轻移,握住她冰冷的小手,转而看向殿里的楚皇陛下那诡异的背影,却是一句话也无。 楚皇陛下转身,赤红的眸看着身侧汉白玉的柱子后面瑟瑟发抖的黄衣宮婢,倏地笑了笑:“还差一个,你,给本皇过来。”话落,他手上还在滴血的赤宵剑一瞬拿起指向她惊恐的黑眸。 闻言,黄衣宫婢死命摇头,她几乎是哆嗦着开口:“陛下饶命啊,陛下,婢子今年满二十五就要出宫了,婢子还不想死啊。”说着,似是看到救星一般,她手脚并用几步爬到呆愣着的木姑娘身前,染血的手一把拉住她天青色的裙摆:“姑娘,你救救婢子吧,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婢子真的不想死,好可怕,妹妹们都死了,血,到处都是血,可是婢子真的不想死,我跟阿娘都说好了,今年就回家,她一定还等着我回去。”她说得毫无章法,但木姑娘却是懂了,只是,她却是陷入了更深的恐惧里,她此刻真正感觉到,或许花姐姐说的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便是这么个意思,她好像掉进了一张网,若是挣脱不掉,那么是不是就得鱼死网破? 像是看到什么更有趣的事情,楚皇放下手,滴血的剑尖自殿内的地板划过,留下一道蜿蜒的血线,他一步一步,极缓极缓地向木姑娘走来,赤红的眸里发出一道看见猎物般欣喜的光,他不禁舔了舔唇角,邪肆一笑,“如此清香的血腥味,倒是第一次遇见,看来,你才是最适合祭剑的人选。” 闻言,木姑娘心里蓦地一窒,她惨白着小脸往身边的刑大公子怀里靠了靠,干巴巴地开口:“阿渊,你说,楚皇陛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她为何好好的人会变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难道真如阿渊所说这宫里所有的杀人事件都是楚皇陛下一手造成的么? “如你所见,楚皇陛下,他已经走火入魔了,现在,他已经完全沦为了杀人凶器。所以说,央儿你接下来要小心了。”言罢,他蓦地抽出握着她的手,缓步走到一边的柱子旁,闲闲靠住。 见此,木姑娘简直是想骂娘,刚刚还你侬我侬恨不能就此地老天荒现在就六亲不认老死不相往来,丫走火入魔的其实是他吧?她牙齿有些打颤:“阿渊你是开玩笑的吧?” 他于满地血腥之中,蓦地笑了,袖摆处那隐隐颤动半开半合的紫薇花,竟似是活了一般,竞相绽放,霎时满室生香,连空气,都有些沉醉了,那一双潋滟的桃花眸里,是倾尽天下湖光山色也不及其一分的风流肆意,他薄唇轻启,清冽的声线里带了一丝明显的戏谑:“当初你可说了,给你足够独立的空间,如今我难道做得不够?在者,这本就是你修得正果位列上神的必经之路,我又怎可过多干涉?” 很好,这理由她竟完全无法反驳,木姑娘看着愈来愈近的楚皇陛下,再看看他手里那把赤宵剑,心里第一万次骂娘,丫的说这么冠冕堂皇,当初你就别阻止姐的正常人际交往啊?她深深地吸一口气,转而抬头,看向身前那双赤色的眸,明媚的月牙大眼弯到一抹极尽的弧度,“我说,楚皇陛下,你先把刀放下,我们好商量啊,君子以暴力为耻,动手动脚那都是莽夫所为,你长得这么斯文,肯定是不屑干这么有辱斯文的事情吧?”说着,她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再后退一步。 楚皇陛下看看赤宵剑,再看看她,眸里暗芒一闪,似是有些疑惑,他偏头想了想,转而一笑,声音有些莫名地沙哑:“不错,就是你。” 木姑娘再退一步,且再次凌乱于风中,特么的怎么就是我了,我怎么就这么让你惦记了,敢不敢给个充分的理由?正想着该如何脱身,却见一身红黑相间太子冕服的楚修从身后冲过来,一下挡在她的身前,看着那高大的背影,再看看旁边一脸看好戏的某妖孽欠**的表情,木姑娘凌乱之余,不禁深刻反省,丫的她是不是选错人了呢?怎么这角色有一种对调的即视感呢? 楚修看着身前这个他陌生又熟悉的面孔,近乎嘶哑地开口:“父皇,收手吧,你不能再错下去了,死在赤宵剑下的无辜的生命已经够多了,你又何苦再添杀孽?”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那个爱民如子的父皇会变成如今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或许其他人他不必那么在意,但身后的姑娘,他却是见不得她哪怕受一丝一毫的伤害,何况这伤害还来自于自己最亲的人。 闻言,楚皇陛下却是不为所动,他伸手抚了抚染血的剑身,低笑着开口:“能够血祭赤宵剑,是汝等无上的荣幸,这几个宮婢皆是为本皇的宏图霸业而献身,应是无上的尊荣,又何来罪孽一说?” 听他说罢,木姑娘不禁默默腹诽:说得这么好听无上的尊荣你怎么不朝自己砍呢?你行你上啊。 楚修清隽的身姿狠狠一僵,他几乎是艰涩着开口:“父皇,难道当年的杀戮还不够多么?如今四海升平国泰民安,各国共享繁荣盛世,又何苦再造杀孽,难道非得这天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你才能真正意识到自己错了吗?” “呵,匹夫之见,怎及君王深谋远虑,自古天无二日,民无二主,本皇如今有赤宵剑在手,若是再偏安一隅,又如何对得起这帝王之剑的威名?小儿愚钝,还不快快让开,不然,本皇便拿你一起祭剑。”说完,他长袖一挥,赤宵剑直指楚修胸前三寸。 见此,木姑娘心口狠狠一颤,正待拉过楚修,却突然自身后传来一阵空灵的笑声,似是自遥远的天际传来,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难得,你还不至于太过,六亲不认。” 木姑娘拉着楚修退到一边,抬眸看向殿门方向,便见一身穿黑色长裙的女子款步而来,她自鼻尖之上的半张脸几乎都掩盖在那黑色的头纱里,只一抹诱人的红露在外面,引人遐思,那曼妙的身姿几乎与身后墨色的虚空融为一体,沉寂了千种旖旎,万般风情,却有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美,伴着那轻缓的步伐,肆意而又张扬。 黑衣女子走到楚皇身前三步站定,伸出过分白皙的手,捋了捋飘散在耳边的碎发,红唇轻启:“你果然还是,那个讨厌的样子。” 楚皇闻言,竟是真的没有再进一步,看着眼前包裹在一片黑暗之中的女子,他反常地笑了笑:“你又是何人?本皇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轮不轮得上也不是你说了算,怎么,当了皇帝就不认识人了么?那么,要不要我来提醒一下你,我究竟,有没有资格?”说着,她伸手把面上的头纱往下拉了拉,声音,却是蓦地沙哑了许多。 楚皇赤眸里暗芒一闪而逝,几近狠厉地开口:“放肆,你究竟是何人,竟敢在本皇面前如此装神弄鬼。” 闻言,黑衣女子浅浅一笑,掩藏在黑纱下的眸里上挑起一抹动人的弧,她红唇轻启:“剑奴一族,护法赤纱,你说,有没有资格,我的,九皇子。” 光阴离散,那些青涩会掩埋在夭折的年轮里,但心上朱砂,一经刻画上的赤色记忆,便直到末路花开,她既然铭记着,那半个邂逅。 第九十章 剑奴赤纱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剑奴一族,护法赤纱,黑衣女子话落,楚皇赤红的眸微微一眯,他近乎低笑道:“本皇倒是没想到,十五年过去,世上还有剑奴一族的人,只不过,如今,你还以为本皇还是当年的那个九皇子吗?”剑奴一族又如何,只要他想,只要他要,赤宵剑与她剑奴一族就无半分关系。 闻言,黑衣女子红唇微勾:“我剑奴一族千年以来世代肩负保管赤霄剑的重任,赤霄剑乃千古帝王之剑,仁义之剑必择明主,可叹你枉顾天下苍生性命,残暴嗜杀,肆意屠戮南楚子民,更是在血洗我琉璃之后令人强行闯入地下王城,寻找被尘封的赤霄剑,使我琉璃不得安息,如此滔天罪孽,罄竹难书,你又有何资格手握我族赤霄剑?” 见此,木姑娘不禁拉着楚修往旁边靠了靠,小声开口:“楚修,你有没有觉得这个黑衣女子身形看着有些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其实自打这黑衣女子一进静心殿,她便隐隐觉得有些眼熟,好似之前就见过一般,只是不管她怎么想,却是一点头绪也无,就好像记忆被凭空抹去一般,再难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闻言,楚修袖摆里白皙的指节倏地一紧,眸里,却又带着一抹浅淡的笑,他薄唇轻启,些微地不自在:“应该不会,这剑奴一族历来神秘,自琉璃覆灭之后更是销声匿迹,况且如她所说,作为剑奴一族的护法,地位仅次于赤霄剑主,若我们真的见过,怎么可能没有印象?” 听他说罢,木姑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不再想这些个头疼的事情,转而调转视线看向大殿中央对峙的一男一女,要说这两人没一些过去,打死她也不信。 楚皇横赤霄剑于眼前,浑不在意地用精致暗绣龙纹的袖摆擦了擦上面未干的血迹,狂肆一笑:“资格?你竟然问我有没有资格?真是可笑,本皇从身为皇子的那一刻,到如今贵为一国之主,九五至尊,无一步,不是我满手血腥一身杀戮爬过去的,今天的一切,我不靠任何人,全靠自己打拼,你说,我有没有资格?”他一句驳回,赤红的眸里蓦地翻涌起滔天巨浪,身上也是一股骇人的杀气,那一刻,披散的墨发无风自动,在寂寂的夜里扬起俯瞰众生的睥睨与孤寂。 “是么?你倒是会为自己开脱,那你敢不敢说一遍,你那满手鲜血一身杀戮,血是谁的,杀的又是谁?是千千万万无辜的我琉璃的子民!你又想过没有,为何当年你二十万大军深入我琉璃腹地如入无人之境,那是因为有人早就告诉过你去往琉璃之都的方向!现在,你还敢说你是靠的自己吗?难道就没有以欺骗换来的背叛在推波助澜吗?”似是太过激动,她几乎是吼出来的,略微沙哑的声音在这沉寂的夜里被无限放大,染上了一抹百年孤独的落寞与荒凉,更有一种难言的悲恸,教人闻之神伤。 楚皇却是不为所动,他笑了笑,沉声开口:“那又怎样?一切皆是是她心甘情愿,我并未强迫半分,你不是很清楚吗?再者,琉璃弹丸之国,迟早会被吞并,不是我,也会是别人,要怪,就怪赤宵剑在它不该出现的地方,如此,你剑奴一族藏剑,不也是罪魁祸首吗?” 黑衣女子纤细的身姿狠狠一晃,竟似是有些不稳,她低垂的眉眼在掩映的黑纱之下晃动着一抹寂寂的水光,却不掉落,只是把所有的思绪都深藏在那一片黑暗之后,再抬头时已是不动声色地笑开:“也罢,随你怎么说吧,过去的我也不想计较那么多了,如今你只要把赤宵剑奉还我剑奴一族,我也就不追究你打扰我族先人安息之罪了。”其实他说得一点没错,当年若不是自己被情所迷,那她,就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剑奴赤纱,她的小五,也会一直安静地呆在自己身旁,声声唤着姐姐,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咫尺天涯,两不相见。 “你又错了,赤宵剑以前是你剑奴一族不错,不过如今到了本皇手里,与你一族便再无半分干系,本皇受命于天,自当以帝王之剑赤霄来干一番大事业,在你们这些人手里不过是埋汰它的威名罢了。好了,本皇也不跟你过多废话,你且让开,离血祭只差一步,万不可毁在你手里。”说着,他赤宵剑一指,脚下一步上前逼近眼前的黑衣女子。 闻言,黑衣女子蓦地笑出声来,是真的很大声,可以穿透天际的那种悠长,一声声敲在木姑娘心上,她只感觉比哭还要难听,仿若自尘封的地底历经百年沧海桑田所发出的哀嚎,遍野的寂寥,她双手平展开,宽大的袖摆自腕部滑落,露出一段白皙如玉的弧,莫名地让人心痒:“我琉璃的先民,你们听见了么?真正的杀人者还在这里大放厥词,所谓的救世主却依然在阴暗的角落里彷徨,我剑奴一族世代护卫赤宵剑,隐世埋名,不求闻达天下,只求我主所在盛世繁荣,木莲不败,山水常青。”说着,她侧头,看向身前的楚皇,红唇轻启,近乎一字一句说道:“我毁了那么多,失去了那么多,直至现在才算是真正想要去改变些什么,或者说是保护吧,今天在场的人,你一个也别想伤害,我族赤宵剑,还用不起你南楚的鲜血,亦无须靠你血祭。” 见此,楚皇不退反进,“是么,既然你如此坚持,那么拿你祭剑,又何妨。”说着,他长剑一挥,正待落下,对面原本还一动不动的女子却是突然开口:“你真以为,你可以驾驭得了赤宵剑么?在我剑奴一族的人面前,任何人,都难撼动赤宵剑哪怕十之一二的力量。”言罢,她将平展的双手举至胸前,红唇之中一股细碎的咒语缓缓流出:“剑奴一族,护法赤纱,承始祖赤霄血脉,护卫灵剑,今日以血为引,请赐封印之力。”说着,她尖利的指甲蓦地划破右手食指,尔后在掌心极为迅速地画下一个神秘的灵剑图腾,左手举至半空,红唇轻启:“请始祖令,赤宵剑,速归。” 木姑娘初时不解,尔后只见她掌心赤红光芒大盛,隐约是一把剑的图腾,而楚皇手中紧握的赤霄剑,竟似是有些不受控制一般,狠狠颤动起来,发出一阵清灵的剑鸣之声,见此,黑衣女子眼里的笑意更深:“我早说过,赤宵剑乃我剑奴一族世代相传,若非允许,不被认可的人是驾驭不了赤霄剑的,你还是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感受到手下那一股几欲挣脱出去的力道,楚皇手下再次握紧,因为太过用力,他额上冒出了一条又一条的青筋,趁着那双幽深的赤眸,越发狰狞,此时的他,再没有了身为帝王的那种矜贵和风度,简直与夜鬼无异,他牙齿颤了颤,几乎是嘶吼着开口:“不可能,本皇努力这么多年,为的就是今天,又怎么可以轻言放弃,我不愿输,也输不起。”言罢,他手下力道再次一紧,赤宵剑竟真的有了一抹退却的趋势。 见此,黑衣女子黑纱掩映下的眸里闪过一丝疑惑,但手下也是不敢放松,蓦地发力,那从额头渗出的细碎的汗珠沾到那遮面的头纱上,慢慢浸染成更深的墨色,贴在那额上,隐隐透出一抹惨淡的白。而她那红色的唇,也渐渐褪尽颜色,许是太过吃力,她说话近乎是一字一顿:“你输不起,我同样输不起,自相识以来,在你面前,我好像从来就没赢过,今天,你能不能,让我也知道一次,让你不甘是个怎样的滋味?好不好,阿九?”说到最后,她似是想笑,但因为太过吃力,只是浅浅地扯了扯嘴角,淡到几乎看不见。 闻言,楚皇赤眸里细碎的微光一闪,转瞬化作虚无,只余一片烧不到底的赤色,烈烈如血,他抿了抿唇,静了好一会儿,才低哑着开口:“其他的,或许本皇可以接受,只这一件,我却是依不得你,再者,你应该很清楚,我早已不是当年的,你的阿九。” 见此,黑衣女子似是太过受打击,那淋漓着鲜血的手一瞬放了下来,垂到身侧再没有了动哪怕一分的力气,是啊,她到底还在期待着什么呢?一切不早就注定了么,她的阿九早在那一场焚心蚀骨的杀戮里死掉了,重生的,是那个高高在上坐拥后宫三千的天子之尊,她怎么可以仅仅只是记住那个在木莲花下笑得一眼温柔承诺要给她一世安稳的少年呢?她蓦地笑了,似是有些自言自语:“阿娘说得不错,我族最有福气的,便是我家小五,得一人心,虽死,不相离,后来,她也真的做到了,就算那位最后战死沙场,但我相信,他倒在琉璃河畔的那一刻,想的一定是我的小五。可是我呢?这些年来,我到底求的是什么,又得到了什么?”此刻的她,似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在拼命找一个方向,她调转视线,看向楚修身侧的木姑娘,眸里蓦地亮起一抹晃眼的光:“木姑娘,你告诉我,我如今到底该怎么办?现在也只有你,会对我毫无保留地说真话了。” 看着她身上显而易见的落寞,木姑娘张了张嘴却还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原谅她一个情商为负智商略高却连自己那个摊子也收拾不好的人,该如何给眼前这个素未谋面的她半点意见? 没有等到回应,黑衣女子不禁苦笑:“原来竟是连你,也看不透我这简单不过的人生么?想来,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不能善始善终。” 有些遇见不若强求,但求沧海桑田不改初心,她相信了一切她所愿意拥有的,然后,她拥有的一切,也仅仅真的是她所愿意相信的,上苍告诉所有人真相,独独把最后一个谎言,留给了她。 我若回头,苦海无岸。 第九十一章 香消玉殒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楚皇见她失魂落魄,再不敢耽搁,手拿赤宵剑直接朝着木姑娘刺去,然在离她心口不过一寸的时候却被楚修猛地拉了过去,他大怒,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儿子会为了一个相识不过几天的姑娘几次三番地来忤逆自己,“修儿,莫要再错下去了,不过一个女人,你又何苦处处与父皇作对,待父皇一统天下,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还不快速速放开这个姑娘。” 闻言,楚修摇了摇头,声音,也是颇为的艰涩:“父皇,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伤害她的,如果你今天非要拿一人血祭的话,就冲着我来吧。”言罢,他干脆整个人站到木姑娘身前,以绝对守卫的姿势。 似是怒极,楚皇执剑的手狠狠地一抖,他几乎是颤抖着开口:“好,很好,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么便别怪本皇不顾及血脉亲情。”说着,他不再犹豫,一剑狠狠地朝着楚修心口刺去,剑祖赤霄的血脉,虽是不纯,但祭剑,也是极好的。 “放肆,你竟然连自己的儿子也不放过吗?修儿可是你唯一的儿子,虎毒尚不食子,楚天明,你到底有没有心?你是不是非得逼着我死在你面前,你才甘愿?”黑衣女子声嘶力竭地开口,看到那惊险的一幕,她掩映在黑纱下的眸子一瞬瞪大,几乎是来不及多想就挥袖拿着那黄衣宮婢挡了一剑,那喷涌出来的血洒了楚皇满脸,衬着那双诡异的赤眸,更加的触目惊心。 此时的静心殿,真正地成为了人间炼狱,那鲜血似乎还流淌着初时的热度,更甚者,还能听到它流淌在经脉里的悸动,一下,又一下,木姑娘满脸煞白地看着那个黄衣宮婢还来不及闭上的眸之,里面似乎还有着死亡那一刻的惊恐,她蓦地想到刚刚那黄衣宮婢说过的话,她今年就要出宫,她的阿娘还等着她回家,不禁转身看了看殿外的夜空,虽离十五不过三日,但那被流云所遮蔽的月光,却让她不得不怀疑,好似,月圆还是一件很久的事情,久到它可能再也等不来那场圆满。 楚皇伸手,随意地抹了抹脸上的血迹,转而笑了:“楚天明?这个名字已有二十多年没有人叫过了,本皇都要忘了,难得你还记得如此清楚,只是,你今天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阻挠我祭剑。” “同样都是祭剑,木姑娘可以,修儿可以,这个宮婢,一样可以,再者,你原先的打算,不就是她么?”说着,她笑了笑,莲步轻移走到刚刚死去的宫婢身旁,尔后缓缓低下身子,那墨色的裙摆在血泊里一瞬绽放,像极了那把妖娆的彼岸花伞,她素手抚上那双太过惊恐和不甘心的眸子,缓缓合上,尔后轻叹一声:“之前我就说过,此生再不造杀孽,可是今日,好像是破例了呢。不过,你也不要怨我,这深宫,本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今天不是你,明天也会是你,若是再重来一次,为了修儿,我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她话落,站起身走向身后的楚修,正待开口解释一二,却见木姑娘明媚的大眼一瞬布满不可置信与难言的惊恐,她先是疑惑,待转身,眸里的一切皆化作了然:“血祭赤霄剑,乃是一种逆天的秘术,为天道所不容,因为这个祭剑,需要以生灵的鲜血和精魄为引,大凡祭剑者,便是连魂魄,也贡献出去,永生不得踏入轮回。一旦血祭成功,那么赤霄剑被封印的魔性也会被开启,此后,执剑者,终究也会慢慢被吞噬,沦为彻底的杀人利器。” “何为魔性,传说中赤霄剑不是帝王之剑,仁义之剑么?”木姑娘不禁开口问道,然而她心里疑惑更深,没有问出口的却是,刚刚她那句修儿究竟因何而来,难道说,一切真的是她想的那样?楚修与剑奴一族,也是有着一些无法言说的联系么? 闻言,黑衣女子蓦地苍凉一笑:“世人皆知我剑奴一族世代护卫赤霄剑,逢乱世而择明主,其实不然,当年我族始祖赤霄大师铸剑之时,便已走火入魔,心神俱丧,这一把赤霄剑历时三十六年才完成,到最后,执念也变成一种可怕的魔咒,始祖他以身殉剑,从此赤霄有魂,不过却是恶魂罢了。我剑奴一族世代守卫赤宵剑,隐世不出,便是怕有朝一日赤宵剑会引起人世动荡,带来血雨腥风,那时,死的,就不仅仅是是这么几个宮婢了,当年南楚琉璃一战,世人皆道水琉璃以一万大军抵挡南楚二十万敌军,最后全军覆没死于琉璃河畔,殊不知那死去的一万琉璃军有半数都是死在他的赤宵剑下,而南楚折损在他手下的军众,更是数以万计。”说着,似是想到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往,她倒吸一口凉气,这才接着开口:“所以说,真正的恶魔,不是任何人,而是这一把让所有人都为之疯狂的亡灵之刃,赤霄剑。” 看着大殿地上在赤宵剑剑光包裹之下的宮婢浑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亡,直至半丝血肉也无,木姑娘袖摆里的手一瞬握紧,再没有了哪怕松开一分的力气,谁能想到,真正的赤霄剑,竟是这样杀人于无形的魔剑呢?当真正的死亡来临,这样的猝不及防。 很快,地上便只剩下几件嫩黄的宫装,一丝血迹也无,只是从那形状来看,依稀可以看出死亡来临之前些微挣扎过的痕迹。 看着手里一瞬沉寂下来的赤霄剑,楚皇褪成墨色的眸里泛起一抹诡异的黑。他不禁大笑三声:“哈哈哈,从现在开始,赤霄剑便是真正属于我的了,赤霄在手,从此人剑一身,又何愁大业不成?” 木姑娘轻轻拉了拉楚修的袖摆,很小声地开口:“楚修,你说陛下他现在,到底是人剑,还是剑人?”她以所剩不多的人品担保,她此刻绝对没有半点拿生命开玩笑的意思,只是这两字先后与否决定了到底谁占主导地位好么? 闻言,楚修清隽的身姿微不可查地一颤,他扯了扯唇角,似是酝酿了半刻,才试探性地开口:“你确定,现在是深究这个问题的时候么?”这个姑娘到底弄没弄清楚,这个她嘴里目前不明物种的人,是他的父皇啊? 木姑娘讪讪,此时倒是没有了刚才的那股子心悸的感觉,她撇撇嘴:“我还不是怕你太过紧张,便调节一下气氛么?” “哦?如此说来,那你把我袖摆拉着这么紧又是作何?难道也是怕我太过紧张?”说着,他还甚至调笑般地垂眸瞅了瞅那袖摆处一只因过分用力而白到极致的小手。 见真实意图被轻易拆穿,木姑娘感叹自己隐藏不够深之余,也不禁佩服他此刻云淡风轻的气度,丫太过平静了好么?若不是早就相识她真的要好好考虑一下他到底是不是楚皇陛下亲生的,她一个过路的都比他更在意好么?到底是谁的爹啊?木姑娘表示好像有点复杂。 浑不知此刻木姑娘那些个荒诞想法的楚皇陛下手拿赤霄剑,在众人的视线里一步步走近那个蹲在地上的黑衣女子:“刚刚你坏我好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自此刻起,你我之间,再无情分可言。”说着,他顾不上黑衣女子那裸露在头纱外一瞬惨白的半张脸,信步走到楚修面前:“修儿,你且让开,往日你胡闹父皇可以放任,但今天,却是不行,我从不信命,但也绝不允许生命里出现任何我不及掌控的变数,这位木姑娘悬得很,虽不知她的身份,但单就能让赤宵剑给出不一样的反应这一点,今天,她就绝对不能活着走出静心殿。” 楚修摇头,正待反驳,地上的黑衣女子却是一瞬起身,拿出一把短剑从斜刺里冲过来:“楚天明,你竟还要执迷不悟,我早就说过,修儿容不得你动分毫,你若杀他,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楚皇险险一避,反手就是一剑:“执迷不悟的人是你,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我,哪里有半分把我当做父亲的样子,如此孽子,还留着作甚?” “那就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既然如此,你也别怪我不念往日的情分。”言罢,黑衣女子手下的力道也是狠了三分,虽说一寸长一寸强,但明显赤宵剑初时在黑衣女子的短剑手上并没占到多大好处,电光火石之间,在木姑娘瞪大的双眸里,那上下翻飞的两个黑色身影已走过不下百招,木姑娘看着心惊胆战之余,也不得不为黑衣女子叫好,能够在楚皇那个变态手下坚持这么久,是个人物,只是她心里,却也不得不为黑衣女子捏一把冷汗,毕竟,那可是已经魔化的赤霄剑呐。 正想着谁胜谁负的概率问题之时,却见与黑衣女子斗得难解难分的楚皇陛下一瞬调转方向赤霄剑以破竹之势向着楚修心口而来,她蓦地呆愣住,竟是完全失去了行动的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闪着寒光的剑尖离他的心口越来越近,在千钧一发之际却是那黑衣女子蓦地冲过来以绝对强势的姿态挡在了那不过一尺的距离之前。 在那剑尖穿透那层叠的黑纱之际,却有一声沉寂到夜的叹息从殿外传来:“姐姐,你果然还是,不要小五了么?” 那一把黑水红花的彼岸花伞漫过时光深处,隔过黑暗的水,却终究,也隔开了那两颗心的一个世界,一个流向末日之终,一个搁浅在望不到的深夜。 第九十二章 前尘过往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似乎除了这仙鹤翩跹舞流云的白色长裙,她便再没有穿过其他的衣服,或许对于花无心来说,也只有这一件衣服才可以衬出她的美。无论雪白,亦或是绯红,都能让她从不染烟尘的脱俗之中透出一股子难言的妖娆来,倾国倾城不外如是。那执伞的手,是真正的冰肌玉骨,雪里生花,木姑娘突地觉得,这样一把黑水红花的伞,或许只有花无心的手,才足够配得上。 她一步一步,极缓地走到赤纱面前,看着她前胸透过层叠黑纱冒出的剑尖,秀眉微不可查地皱了皱,声音,也显得有些飘忽不定:“姐姐,你终究还是,骗了我。” 自听到她的声音那一刻起,赤纱纤细的身姿便是一瞬僵到不能再僵,她低眸,看了看那滴血的剑尖,却是如何也回不了头看她哪怕一眼,是不能,更是不敢,她红唇微微一勾,似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竟是蓦地笑了:“小五,或许你说得不错,该还的,终究逃不过,所以说,我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看着她嘴角的笑,楚皇只觉得心口蓦地一窒,从未有过的紧,他手一抖,一瞬抽回那把染血的剑,那金属摩擦过血肉的声音不重,但听在他耳中却无异于惊雷,几乎是踉跄着后退一步,他沾染了鲜血的脸上一瞬浮起死灰一样的白,只不过不甚明显就是了,似是太过受打击,他有些自言自语地开口:“怎么可能呢?赤霄剑再快,你也可以躲过的对不对?我知道了,你是故意撞上来的,为什么呢?可是你为什么要故意撞上来呢?”说到最后,他已经有了一些声嘶力竭的味道。 赤霄剑一经拔出,再无支撑的赤纱几乎是一瞬倒在了楚修的面前,那黑色的身姿那样单薄,就像一根枯萎的树藤,终于了无生气。他双手紧了又紧,尔后缓缓俯下身,那白皙的手颤抖地覆上她头上的黑纱,轻轻揭过,便是一张足够熟悉的脸,虽不惊艳,但却是历经时光消磨而不褪色的韵道,真正美入人心里的矜贵。他艰难地扯了扯唇角,却只唤出了二个字:“母后。” 看到这张再熟悉不过的容颜,木姑娘眸里一瞬凝滞,她刚刚还在想为何这个剑奴护法会给她一种隐隐熟悉的感觉,现在就直接给了她答案,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温婉端庄的皇后娘娘会有着刚刚那样咄咄逼人的一面,只是,她到底跟剑奴一族又有着怎样的牵扯呢?还有花姐姐,如果她们真的是姐妹的话,又为何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呢? 看着眼前这一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赤纱的眸里渐渐染上了一抹悠远的笑意,她红唇轻启:“修儿,你肯定不知道,你这张脸,有多么地像你父皇年轻的时候。”似是回忆到很久很久以前,她顿了顿,才接着开口:“当年,你父皇也是如你这般,年少风流,自看他的第一眼,我便没来由地相信,这就是阿娘说的命中注定。你一定很奇怪,为何我在荒漠深处的琉璃国,会碰上你父皇吧?这个说来,就有些远了,小五,你还记得么?”说着,她转头看向身后的花无心,手心,却是不自觉地握紧了一些。 闻言,花无心眸里却是一丝波澜也无,她的声音很轻,轻到一丝夜风吹过都会飘散:“那时我太小,姐姐很多的事情,都已不大记得了。” 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庆幸,她轻叹一口气,尔后浅笑着开口:“剑奴一族世代相传的一条祖训,便是每一任族长的嫡长女继任赤霄剑主,须终身不嫁,保持完璧之身来侍奉赤霄剑,同时也是为了表达对神的敬畏,当年我遇上你父皇,便起了逃避的心思,不愿再过那般无悲无喜的日子,最后不顾父亲的反对离开了剑奴一族,而年仅五岁的小五,便成为了我族千年以来最为年轻的赤霄剑主。我原本以为从此便可快意山河和我的阿九过上我所向往的生活,谁知道,后来一切,都变了模样。”说着,她眸里渐渐染上了一抹沉重的湿意,声音,也沙哑了些许:“修儿,你一定很好奇,为何琉璃国会在一夕惨遭灭国,还有剑奴一族,为何就此销声匿迹。其实啊,就像小五说的那样,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够了,不要再说了,当年再是错,如今也回不去了。”似是怕再听到什么不想听亦或是不敢听的事情,花无心竟是反常地打断了她说的话,声音都带上了一抹明显的颤抖。 赤纱却是毫不在意,她柔声笑笑:“小五,你不是很想要一个解释吗?如今我再不说,以后,可就没机会了。”说着,她抬眸看向一身黑衣的楚皇陛下:“阿九,二十四年了,我还是喜欢这么唤你怎么办?其实啊,很早之前阿娘就对我说过,我的一意孤行可能会给族人带来没顶之灾,但我不信,我依然赌了一把,我不相信巧合,但我相信运气,不过事实证明,好像上苍一直都忘了,要眷顾一下我。十五年前你发兵琉璃的那一天,我一个人在殿外坐了一晚上,我记得后来下了好大一场雨,可我却不敢撑伞,因为我一直在想,远方的的杀戮,会不会下起一场红色的雨,阿娘说那是神哭的泪。此后,我果然真的,再没有撑过伞。” 闻言,楚皇手里赤霄剑蓦地一紧,他近乎干涩着开口:“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是啊,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也仅仅只是怕你忘了罢了。可我家小五不一样啊,她这一生,没了水琉璃,也一样有一把伞遮风挡雨,护其一生。”说着,她看向花无心无澜的眸,低声说道:“小五,姐姐当年离开你,留你一个人面对那么多的血腥,本是迫不得已,如今这次离别,却是我心甘情愿,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尽到一份责任,我还记得你曾经说过,一个人今生造的孽,若是不还,便会应在来生所爱之人身上,我想,我还是早些往生,待我有了新的归宿,前尘尽断,那些罪孽便不会应在你们身上了。” “你休想,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了断了,二十五年的深宫生涯,数万条血淋淋的性命,难道这一切的一切还没有教会你基本的游戏规则么?姐姐,你是不是太天真了?”她执伞的手有些发颤,声音,却是倔强到了极致。 “小五,我如今剩下的,也就是这一条命了,其实你一直不知道,我的心,早在木莲花枯萎的那一天,就死了。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没有走出荒漠,一切,是不是还会像从前那样,可是,这也仅仅是如果罢了。”说着,她再次调转视线看向自拔剑之后便有些发愣的楚皇:“阿九,其实,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一点也不喜欢这套皇后的宫装,繁琐,累赘,更不是我最爱的黑色,可是,我却还是穿了十五年,仅仅是因为这所代表了与你相关的一种联系。不过还好,以后,我终于不用再穿它了,这也算是一种解脱吧。你还记得十五年前你带着小五回皇宫的那一天么?当时我哭了,不是因为你带回一个女人,而是因为那场杀戮终于让我的小五长大了,长大到我都有些不认识了,时光荏苒,她的沧海桑田终于没有了我半分的影子。”似是太过吃力,她顿了顿,这才接着开口:“修儿是我唯一的牵挂了,不管以后如何,但望你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善待于他,这个宫里的悲剧太多了,也不差他一个。” 楚皇黑眸微微一眯,尔后邪肆一笑:“我是不是该庆幸,至少你没有忘了我?”只是谁也不知道,那一瞬他的呼吸,从未有过的紧。 闻言,赤纱却显然是不想继续纠结于这个问题了,她轻轻拉住楚修的手,柔声开口:“修儿,这世间任何事你都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而做到,只有情之一字,半点强求不得,这一生母后背负得太多,但望你过得一身轻松,不再为情所累。”话落,她蓦地吐出一大口血来,在楚修墨色的衣摆上浸染成浓烈的花,一瞬成殇,那血色自她雪白的下颚滑过,终于将她惨淡的年华染上一抹绯红,绚烂如初。 见此,楚修那幽深的眸一瞬漫上湿意,他艰难的扯了扯嘴角,颇为干涩地开口:“母后,你若不在,以后,我便就真正的是一个人了。” 赤纱摇摇头,转而笑了:“让你沉醉的风景只有一处,但你以后会遇到更多让你驻足的邂逅,而不再仅仅只是擦肩而过,说不定,母后的好运,都留给你了呢。”说着,似是想再笑一笑,可她却好似一瞬被抽光了力气,眸里,也是愈演愈烈的沉重。 见此,花无心缓步走到她身前,倾身而下,那一把彼岸花伞在她眸里投下的阴影,前所未有的阴郁,她红唇轻启:“剑奴赤纱,以身赎罪,你,经过我首肯了么?” 她本想解释,然而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不禁轻轻一笑,像极了儿时的温柔,“小五,你这样,真丑。”她的小五,本该是明媚而肆意的,可如今却是只剩下了一张空泛到苍白的脸,她又如何还能再看下去,不如就此解脱吧,或许轻松的,不仅仅是她一个。 看着那双缓缓闭上的黑眸,花无心几乎是一瞬便抛下了那把从不离手的彼岸花伞,一把抱住赤纱下滑的身子,她眸里再无死水的平静,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开口:“剑奴赤纱,我以赤霄剑主的身份命令你,不准死,听到没有?你快点给我醒过来。”她死死地抱住她还算温热的身子,蓦地发觉原来她的阿姐已经瘦到了这样的地步,以前宫装厚重繁琐她倒是不觉,此刻却是硌到了心里,生生地疼,她牙齿有些打颤:“阿姐,你怎么就从来都不听我的话呢?我又哪里真的怨过你,其实这不过是你的借口罢了,你累了,就选择一走了之,那小五该怎么办呢?让你陪着我就这么难么?这十五年你都过来了,为何就不再多等几天呢?你看,木莲花马上就要开了。”说着,似是想到什么,她一把抱住她逐渐冰冷的身子,艰难地往殿外走去,自顾自地开口:“阿姐,你先不要睡,我带你去看木莲花好不好,其实你以前偷偷过来我殿里看木莲花我都知道的,只是一直没让你发现罢了,你比我更想的,对不对?”此刻的赤纱,轻得像一片羽毛,就那样随着那抹白色的身影晃晃悠悠,消失在沉寂的夜色里。 静心殿一瞬陷入一种死一般的寂静,木姑娘伸手扯了扯呆愣着坐在地上的楚修,正待宽慰两句,却突然听到后面哐当一声响,她蓦地回头,便见楚皇手中那把珍而重之的赤霄剑被随意地扔在地上,鲜血淋漓。 楚皇看着殿外与虚空一般浓郁到极致的夜色,眸里染上了前所未有的癫狂,那笑声,也是无限苍凉,他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道:“赤纱,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我告诉你,不可能,我要你连死,也得端端正正穿着我楚皇后的宫装安葬在皇陵,永生永世,也是我楚天明的人!” 有些人,或许不是不爱,也不是不在意,只是他蓦地忘了那条,走回到当初的路,然一经想起,那些被埋藏在记忆的深处的轨迹,已经被刻意消磨得惨淡,一触成灰。 原谅他,只是刚刚学会爱。 第九十三章 不算落幕的落幕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木姑娘和楚修随着花无心磕磕绊绊的身影回到无心殿,期间她本想着上前帮忙,却都被楚修一一拦住,原因无二,花无心此时定是再不愿把她的阿姐交给她除外的人。比起静心殿的血腥和喧嚣,无心殿就显得平静太多了,仿若一切都陷入了永久的沉睡之中,甚至能从那吹过的夜风中,听到摩擦过枝桠的沙沙声。 花无心抱着赤纱坐在那块青石上,用红白相间的袖摆轻柔地擦过她嘴角还不及干涸的血迹,轻声开口:“阿姐,你睁开眼看一看,我带你来看木莲花了,你不是一直都想再看一眼木莲花的吗?其实我都知道,当初陛下带人去地下王城挖来这些木莲的时候,你也是很想种在自个院子里的,对不对?”她伸手帮她把额前的碎发拨到尔后,细致地拢了拢,继而开口:“阿姐,你是不是一直都以为我是怨你,便不再跟你往来,其实不是这样的,你不知道,当初进到这楚宫里,为着能和你生活在一起,我是有多么的高兴,可是,我却又害怕着重逢,因为过去太过沉重,那些血腥始终让我无法试着以一颗平常的心来面对你,你总说是你错了,其实错的何尝又不是我?” 说着,她侧眸看了木姑娘与楚修一眼,难得地笑了笑:“你们一定很好奇,作为剑奴一族的人,又为何会与琉璃皇朝扯上关系吧?” 木姑娘点点头,试探性地开口:“什么关系?与赤霄剑有关么?” “真是个聪明的姑娘,相信你应该听说过,琉璃乃是被众神所祝福的国度,木莲花常开不败,香飘百里,那里的天,是最为纯粹的碧蓝。当年我族先祖曾经告诫,赤霄剑一旦入魔,后果将不堪设想,凡世必定会生灵涂炭,哀鸿遍野。而琉璃那样一个纯粹的所在,恰恰能够压制赤霄剑潜在的魔性,所以我族很早以前就迁址到琉璃隐居下来。”她无澜的眸里终于带上了点点的涟漪,声音里,都透着无尽的怀念,“好像说得有些远了,其实简单说来,不过就是当时的琉璃南楚一战,我瞒着剑奴族人将尘封的赤霄剑送给了水琉璃,本想着助他平定战乱护卫琉璃,却不想激发了赤霄剑嗜血的魔性,那一战,真正的日月无光,血流成河,我站在琉璃的城楼上,却依然可以听到震天的厮杀声,哀嚎声,声声入耳,句句都是凌迟,那一场战争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而杀戮,也是持续了一天一夜,再后来,再后来便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言罢,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似是终于抛却了所有的顾忌,云淡风轻。 闻言,木姑娘心内的疑惑却是更深了一些,她不禁开口问道:“花姐姐,按你说来,水琉璃有赤霄剑在手,怎么可能还拜得那么惨呢?”然话落,她便很是后悔了,因为她蓦地想起阿渊白日里说过的话,琉璃皇朝圣公主水琉璃,因为爱上一个女子,而不惜暴露自己掩藏了多年的秘密,难道,花姐姐便是那个传说中的红颜么? 听她说罢,花无心原本含笑的眸子蓦地空洞,声音,也是一种恍惚的冷寂,“不知你是否还记得,阿姐在静心殿里说过的话,这赤霄剑乃是我族至宝,执剑者除非我族中人,若为异族,需得我族以祖传的仪式授剑,不被认可的人是不可能真正驾驭赤霄剑的,只会被反噬,最后心神沦丧,成为完完全全的杀人利刃。” 木姑娘了然地点点头,转而看向身旁的楚修,这个如流云一般洒脱的男子,一夕之间经历了这样的变故,可是他的双眸,却又是真正的无悲无喜,再是平静不过。她心上一紧,轻轻扯了扯他染血的袖摆:“楚修,你,怎么样?” 闻言,楚修侧眸看了她一眼,那双明媚的月牙大眼里,有着独属于他的影子,清晰,唯一,他扯了扯唇角,带着隐隐的笑意:“或许对于母后而言,这也是最好的归宿了,我不伤心,只是为着这样一个女子而惋惜,她的一生,不该这样过的。就像母后说的,闲时看流云落花,偶撑一把纸伞,路过雾霭沉沉的烟雨,笑对山河,她要在落眉的风里,自画红尘的妆。” 烟雨落眉,红尘为妆么?木姑娘不禁默念了一遍楚修的话,心想,这样一个连天地山河都难以禁锢的女子,是如何在这深宫高墙里,度过漫长的二十余载,寂寂无声。 花无心把脸轻轻贴到赤纱惨淡如灰的脸旁,红唇轻启,“阿姐,原来你说的不改初心,是这么一个不改初心么,你还是原来的你,变的,不过是小五罢了。”她的声音在此刻听来太过飘渺,似是下一刻都会在夜风里一霎成灰,“阿姐,我想过了,其实你不想醒来的也没有关系,反正不过几日,小五也会过去陪你的。”言罢,她不禁抬眼看了一眼被层层乌云遮蔽的月亮,悠悠开口:“待到十五月圆,木莲花开,一切,都将会结束。”那一刻,她眸里,是木姑娘都能轻易读懂的解脱。 此刻的静心殿,楚皇早已不知所踪,地上的赤霄剑上的血迹也已干涸,而那闲闲靠在石柱上面的白衣公子,终于动了,看了这么一场戏,除了对木姑娘站到楚修身边三尺以内有些不满以外,其他的,他表示无感,衣袖轻挥,他拿起那把同样被遗落在地的彼岸花伞,放到鼻尖微微一嗅,潋滟的桃花眸里蓦地一深,尔后,却是浅浅地笑了,“果然是个笨蛋。”也不知,是在说与谁听。 正想着要不要去静心殿看看某个笨蛋有没有被人占到便宜,却突然腰间的传音佩一闪,他眸色一敛,拿起听过里面一已经化作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幽深,看来,有些人,是真的很闲。 只是,又要几天见不到某个笨蛋了,他表示,有些不高兴啊,他想,既然有些人不让他闲,那么,他便让他再也闲不起来吧。 想着,他直接化作一道疾光消失在无尽的夜色里。 楚皇一路跌跌撞撞走到无心殿的时候,一眼见到被花无心抱在怀里的赤纱,他眸色一深,快步往前走去,却不料太过心急被厚重的衣摆绊倒在地上,可他却是顾不了那么多了,几乎是爬到了花无心的面前,再没有了那股子睥睨天下的王者霸气,他艰难地扯了扯唇角,近乎颤抖着开口:“纱儿,阿九来看你了,你睁开眼看我一眼,好不好?”说着,似是想伸出手抚一下她的脸,却被赤纱一个转身躲过。 她瞪大了一双秋水的眸子,近乎一字一句地开口:“你,没有资格,再碰我阿姐。” 闻言,楚皇心口一窒,只觉得从未有过的紧,连呼吸,都是生生的疼,他干涩着开口:“你能不能让我再看看她,就只是看看,好不好?” 或许是从未见过这么低声下气的楚皇陛下,花无心犹豫了半晌,蓦地想到姐姐挡剑之时的那种绝然,她的手,却是松了一松,她想,或许姐姐,应该是愿意的。 见她点头,楚皇几乎是颤抖着伸出手接过赤纱冰冷的身子,一下紧抱到怀里,明明没有一丝的暖意,可他只觉心上从未有过的满足,他不禁伸手替她理了理些微凌乱的衣裳,沙哑着开口:“你不是最喜欢唤我阿九的么?怎么现在却是连看,也不再看我一眼了呢?若以后留我一人,纱儿,又有谁可以如你这般,轻声,唤我阿九。” 他不禁低头,嗅了嗅她发间,还是那抹熟悉的清香,但于他而言,已经有些陌生了,他笑了笑,声音,却是从未有过的低沉,近乎失魂落魄的哀伤:“纱儿,我本以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我所想要的,可是现在,我却是有些后悔了,怎么办?我好像忘了,我到底要的是什么。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楚皇会有很多后宫,但阿九,只有一个妻子,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愿见到这样的我,只是,经历过那些,我又该如何来留住曾经的你,原本以为把你唯一的妹妹带到宫里,你便会一直留着我身边,却终究还是我强求了。”或许他一直都很清醒,可是,谁又知道,只有这样样近乎无情无心的一面,才能让他肆无忌惮地看一看她的脸,亦或是毫无芥蒂地说一些话,真实而自我,再不必去想那让他们越隔越远的曾经。 似是要把这二十四年来的多少次的欲言又止都诉说殆尽,他的声音低哑却又缠绵:“其实,我一直都记得在木莲花下初识的那一天,晴空万里,然后有一个穿着黑裙的姑娘很骄傲地告诉我,她来自神的国度,后来,我也果然信了,你确实是不属于我的红尘,明明就在身边,却还是像在天际那般遥远,触手不及。”说着,他眸里泛起一抹浓重的湿意,那一刻,他脆弱得不像个帝王,仅仅是个失去妻子的男人。“你说,你不喜欢这一身宫装,嫌太过繁琐,可是,我却是自私地只想让你穿给我看,怎么办,好像又要让你失望了,我说过,你只能是我的,即便是死,也只能躺在我的陵寝里,不过你不要害怕,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太久,只是,像我这般罪孽深重,死后入了地狱,又该如何去找上你呢?” 似是有些害怕,他更紧地抱住她冰冷的身子,近乎自言自语:“好像快要天亮了,我带你回宫看日出好么,你一直说荒漠的日出好看,现在我不能陪你回去,但在南楚,你想怎么看都可以。”说着,他踉跄着起身,横抱着她一步一步向殿外走去,虽缓,却是从未有过的沉重,仿若脚步一经放下,再抬起,便是用尽所有力气。 花无心本想阻止,但看着那双孤寂的眸子,终究有些不忍,想了想,她还是轻声开口:“你该知道,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辜负了她一生,死后,就别让她伤心了。” 楚皇高大的身躯狠狠一震,却是再没有说一句话,只抱着赤纱头也不回地走了,那一刻,时光在他身后一瞬苍老。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他宁愿相信她是为了修儿而死,若是因他自己,那他到底还要如何说服自己走下去这段孤独到死的路?剑奴一族的血脉,可以短暂压制赤霄剑的魔性,他想,或许她只是不愿看见,他亲手毁了那个她喜欢着的自己。 看着那消失在视线转角的身影,至死,终究还是纠缠在了一起,花无心无澜的黑眸微微一眯,轻叹着开口:“不知道尘封在黑暗里的琉璃古城,如今,是个怎样的模样,或许,要麻烦你们跟我回去一趟了。”言罢,她缓缓起身,走向内殿,没了那把彼岸花伞,木姑娘发现,她的背影终于让她看出了一抹猝不及防的脆弱。 佛说彼岸,生在忘川,她言相思,不渡奈何。 第九十四章 出发,大漠琉璃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对于某个老男人死性不改再次不告而别的这一恶劣行径,木姑娘表示绝不轻易原谅。看看旁边这位安静的美男子,她明媚的大眼里满是忧桑,丫当初怎么就因为一顿饭把自己卖了呢?从此所有男神皆成为了路人,真是史无前例地鬼迷心窍,这是赤果果地为了一棵歪脖子树而放弃了广袤的森林啊!就比如说旁边这棵树就挺不错的啊,木姑娘遗憾地想,当然,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说某公子是歪脖树的时候,其实是心虚到不行的。 静心殿的血腥杀戮已经过去,不知是何原因,至少清晨的楚宫在木姑娘看来,是一片平和如初的,似乎并未受到任何的影响。 想到昨夜花姐姐那幽深的眸,她不禁侧眸看向身旁的楚修:“楚修,你说,我们这次跟着花姐姐去琉璃,能够顺利找到地下城并封印赤霄剑么?” 楚修看向天穹之上漫无边际的蓝,薄唇轻启:“或许可以吧。”那样一个未知的世界,到底有什么在等着他们,或许已经不重要,只要同行的人有她,那么,他可以不惧任何艰难险阻。 木姑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而看向身后高大的宫门,那虽厚重,但已然腐朽的内里,是不是也见证着一个有一个过往的哀伤?想着,她不禁用脚踢了踢地面上的小石子,尔后撇撇嘴:“楚修,你说花姐姐昨夜里不是说了今天早上要启程前往琉璃古城的么?怎么我们等了这么久还不见她过来?” 见她些微孩子气的模样,他心下好笑,墨色的眸看向那延伸到深宫尽头的路,微微一敛,他薄唇轻启:“已经来了。” 闻言,木姑娘倏地侧头,便见那悠长的宫道之上,有一男一女迎面而来,女子身着白底绣仙鹤的长裙,似是踏云而来,那自红白相间的袖口滑出的一截皓月,比之初雪更多一段浅香,其上执一把黑水红花的彼岸花伞,似是沉寂了很长的岁月,才有了这样的云淡风轻。旁边的男子一身染血的冕服早已换下,只穿了黑色的常服,此时少了那股王者霸气,更添一分清隽雅致,这下木姑娘倒是相信他和楚修是真正的父子了。 经过这些纠葛,木姑娘蓦然发现,那两个人走在一起,真的是没点搭,虽然隔得近,但你却可以很明显地发现,那弥漫在二人周身的疏离,那样浓烈。 楚皇信步走到楚修的面前,眸里闪了闪,终究还是浅叹着开口:“修儿,此去一路危险重重,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楚修点点头,却并不正面回应,“母后现下如何?” 闻言,楚皇袖摆里的手蓦地一紧,过了好一会,才轻声开口:“还在殿里,我想再陪她两天,不过你放心,就算是去到皇陵,我也不会让她一个人寂寞太久。”说着,他一眼望进他幽深的眸里,有些试探性地开口:“修儿,你,会回来的吧?” 看着面前这个让他此刻有些陌生的男人,楚修顿了一顿,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向宫外,此刻说再多,在他看来,已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却在更远的地方,传来他若有若无的声音:“或许,不会了。” 楚皇修长的身姿微微一晃,他不禁苦笑:“我早该想到的,她这一走,我便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想起此刻那个冷冰冰的躺在殿里的女子,他那双锐利的眸子,蓦地有些酸涩,其实,若是一个人,他也会很是寂寞。 木姑娘随着楚修和花无心一起走向宫外,却在宫门处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此刻那个还站在原地的男子,一身黑衣萧索,她却蓦地从那飘散在晨风的墨发三千里,看出了点点雪色,那一瞬的沧海桑田,或许终究改变了许多,但也仅仅只是改变,她不知道这个不算年轻的帝王接下来该如何度过漫长的孤寂,但不管如何末路相思,与她,都没有任何关系了。 坐在尚算宽敞的马车里,面对着两个一致沉默的人,木姑娘也表示无法,只得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风景,自出了楚都,一路便鲜少有人烟,木姑娘看着看着外面千篇一律的树木,不禁有些郁闷,感觉这次楚宫之行她好像很亏啊,本是感觉到某个先天灵物的存在,没想到闹了这么一遭临走连个影子也没见着,她不禁想,莫不是这个灵物已经成精了么?预知到她的到来自己先跑了吗?只是,最让她郁闷的,却是刑大公子再次不告而别了,她表示不开森,很不开森,从未有过的不开森,惨绝人寰的不开森...... 在木姑娘变幻不下百种程度的不开心以后,楚修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我说,你能不能稍稍控制一下自己的表情,我看着,有些发晕。” 陡然听到他的声音,木姑娘猝不及防地侧头,却是有些疑惑,他话里的意思她完全听不懂好么,敢不敢再直白一点? 见此,楚修心下好笑,但到底还是好心地开口解释:“变幻太快,我已然承受不来。” 木姑娘了然,然后忍不住附赠一枚萌感过头杀伤不足的白眼,撇嘴道:“那就别看!”木姑娘表示她现在不开森,所以对于一切疑似幽默都抱有苦大仇深的敌意,再说了,马上就要去传说中的琉璃古城了,敢不敢像她一样正经一些? 楚修真心觉得她的白眼翻出了这天地六界的新高度,只是怕她真的炸毛,却是再不敢调笑半句了,那双寂静的黑眸,却还是在某个姑娘看不见的角度浅浅弯了弯。 木姑娘正奇怪他怎么突然就安静下来了,花无心的声音却是突然在这一方狭隘的空间响起,然听在耳中,却又是无限遥远的飘忽:“最多后天,我们便会到达琉璃古城,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尘封在黑暗地下的琉璃古城,已经不是当年的纯粹了,不,或许,仅仅只剩下了罪恶。” 闻言,木姑娘下意识地掰手数了数,发现后天就是十五月圆了,这个被花姐姐提过不只一次两次的日子,到底有什么特殊呢?然后一瞬她却是蓦地反应过来,丫好像做了一件极其侮辱她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智商的事情,不过两天她竟然掰着手数数!敢不敢再蠢一点?正想着抬头看看有没有被发现,却见楚修含笑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她不禁老脸一红,暗自把他漂亮的眼睛鄙视了一个遍,然后故作镇静地转移话题:“花姐姐,按照你的说法,这个琉璃古城已经被埋在地下十五年了,那我们又该如何在无边的荒漠之中找到这地下城的入口呢?” 花无心顿了顿,转而抚了抚手上的墨伞,红唇轻启:“斗转星移,沧海桑田,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但有些隐藏在深处的,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愈加铭刻于心,虽然离开琉璃太久,但当赤色的月亮升起,伟大的神明会指给我们前进的方向。” 听她说完,木姑娘却是更加云里雾里,她怎么就有一种花姐姐一直在跟她打哑谜的感觉呢?什么叫赤色的月亮?神明的指引说的又是什么?她本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可是此刻才发现,或许后续的,才是她所谓的重头戏吧。 她一下一下抚着那把墨色的纸伞,那绚烂绯红的彼岸花此刻看不大真切,但木姑娘想,比之忘川河畔,也是分毫不差的妖娆。她不禁有些好奇地开口:“花姐姐,你这把伞,是从哪里得来的?” 花无心眸里微光一敛,手下动作却是不停,她红唇轻启:“这也算是我族流传下来的吧,不过,容我提醒一下,你的时间,已是不多了。”说着,她自宽大的袖摆里拿出一枝干枯的木莲花枝,微微勾唇:“木莲花开,一切才会结束,或许这次,你才是关键。” 木姑娘看着那枯败的枝桠,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看来花姐姐她对这木莲的执着也是到了一个境界了,这也能带上?她有些干巴巴地开口:“花姐姐,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就认定我能够让木莲重新绽放呢?要知道,若让枯木逢春,岂是那般容易的事情,再者,如你所说,木莲花一夕凋残,是神罚。” 花无心眸里笑意更深,她微微侧头,看着她明媚的月牙大眼,轻声开口:“看来,你的好奇,不是一般的多。也罢,告诉你也无妨,你信不信,自你第一次踏进我无心殿的那一刻,我听到木莲树迫切的呼唤,是它,选择了你。”说着,她把那一根木莲花枝递到她的手上,继而开口:“所以说,不是我选择了你,但我依然相信,你可以做到。” 木姑娘下意识接过木莲花枝,明明枯败到近乎腐朽,但拿在手上的那一刻,她却似是感受到了潜藏的灵性,那样柔软,她有些恍惚地开口:“我自己都不相信,你竟然信了。” 闻言,花无心勾唇一笑,声线里,却是带上了一抹难掩的喑哑:“谁知道呢?或许,仅仅只是因为,你出现在了一个最恰当的时候,不早不晚,刚好我足够需要。” 虽不是很明确的一个答案,但木姑娘表示,她还是可以接受的。 在木姑娘已经被满目的黄沙给折磨到不开森一万种程度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下了,她迫不及待地下车,在漫天的荒凉里,听到后面传来的那若有若无的声音:“我的琉璃,我终于,回来了。” 那一声琉璃,也不知指的是沉睡在地底的琉璃古城,还是当年那个惊艳了时光的少年将军。 风回云止,枯骨成殇,只不知她烙印在心口的朱砂,有没有在这永寂的夜里,褪尽颜色,苍白了那一段无声无息的想念。 第九十五章 木莲花开,地下王城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那一片漫无边际的黄沙,径直铺到天边落日,与漫天的云霞接连到一起,也不知是黄的云,还是红的沙。却是一种真正惊心动魄的美,能让人从心底里感到敬畏,这天地造化的神奇。 木姑娘用袖摆几乎挡住了整张脸,有些闷闷地开口:“花姐姐,你确定我们找对地方了吗?”说实话,就这比她还要平的一地黄沙,她真看不出来哪里像个王城的样子。 花无心平展了双手,微闭着双眸感受着风中的气息,轻声开口:“怎么可能会错,我已经闻到了,琉璃的味道。” 闻言,木姑娘不禁也学着她一样,细细嗅了嗅,然而除了吸到一鼻子弥漫在空中的灰以外,她表示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味道。正思忖着要不要再问问看楚修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就听花无心接着说道:“现在还早,等到月上中天,赤色的月光照耀大地,木莲花的香气,会带我们回到最初的起点,在神明的指引下,找到沉睡的琉璃古城。” 听她说罢,木姑娘不禁抬头看看天边火红的落日,貌似离月上中天还有好久啊,她从袖摆里摸出那一根枯败的木莲花枝,却又矛盾地想哭,丫几个时辰之内让枯木逢春,木莲花开,时间哪里够的?心情矛盾到极点的木姑娘默默地爬到车厢里坐下,明媚的月牙大眼死死盯住手上的木莲花枝,颇有些咬牙切齿地开口:“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开不开?你若再不开,我便把你劈成两半烧火取暖。” 楚修随后进来,刚巧看见她威胁一截枯枝的荒诞,心下不禁好笑,摇了摇头道:“我说,你这是软的不行,便来硬的么?” 见他眼里的调笑,木姑娘也不甚在意,她有气无力地开口:“相信我,虽然这个办法看着不行,但这已经是我这三天以来唯一没有试过的了。”天知道她这三天几乎是抱着它睡的好么?连男神也没有这样的待遇呢。 楚修接过她手里的木莲花枝,黑眸有暗光一闪,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我说,央儿,这木莲花花乃是天神的恩赐,是通神的,你这样出言威胁,不怕触怒天神么?” 闻言,木姑娘的脑海里却是一瞬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子,一身骚包的百花长袍,一把春秋不改的折扇,还有那永远都有些欠扁的笑容,但是再要仔细看看他的相貌,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她不禁疑惑,她什么时候认识这样一个人了,好像她遗忘的记忆,不是一般的多啊?想着她不禁撇撇嘴:“花神哪里有那么闲的,我随便说一句话他都能听见,再说了,我这也不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吗?”说着,她还甚是无奈地摊摊手,最后干脆悲叹一声直接躺倒在车上的锦垫上。 此时天宫上闲得除了盘点他百花露库存便是调戏百花宫花童的出颜上神再次一个大大的喷嚏,他花容失色之余不禁想,也不知道紫微那厮在凡界混得怎么样,他无限含春的眸子微微一眯,却是蓦地有些凝重,好像,他的堕凡期快要到了啊。 见此,楚修心下好笑,薄唇轻启:“你的歪理倒是多,不过,依我看,也不是没有可能。” 听她说罢,木姑娘却是没抱太大的希望,她有气无力地开口:“那你说说,还有什么办法,距离月上中天,不过几个时辰了。” 看着她皱巴巴的团子脸,楚修笑笑,柔声开口:“既是神花,便有灵性,你可以试着用心去感化它,让她感受到你的善意。” 闻言,木姑娘一瞬坐起,明媚的月牙大眼有些狐疑地看着他,试探性地开口:“你是说,让我改用更柔和一些的方式,怎么柔和,美人计吗?对你都不一定有用好吧!” 他温和的眉目倏地一敛,“有没有用,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想想,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说不定她人品一下就好起来了呢,木姑娘不禁宽慰自己。她伸手接过木莲花枝,极小心地捧在手里,然后用上千年以来最为温柔的声音:“木莲花啊木莲花,你听到我深情的呼唤了吗?这是来自九重云霄最为纯粹的呼唤,只为一个你,乖啊,你要早点开花,这可是关系到了一个少女的成神之路啊。木莲花,木莲花,花开香满都,木莲花,木莲花,花开蓝过天。” 她笑着眉眼,一直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几句话,然而却是一点作用也没有,最后她干脆魔性地平展双手,无限悠长地开口:“天灵灵,地灵灵,芝麻开花。”然而这次好像她的人品已经耗尽,她用了近百种语调来念出这段神乎其神的咒语,却还是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楚修看着她已经处在崩溃边缘的双眸,颇为无奈地开口:“央儿,你还是歇歇吧,再这样下去,就算是一万遍,木莲花也不会开的。” 闻言,木姑娘几乎是想上前掐死他丫的,刚刚说要用柔情感化的不是他么,现在又说没用,信不信花不开她先把他脑袋给开了?她甚至气愤地抬眸,有些龇牙咧嘴:“说要的是你,不要的也是你,敢不敢给个明确的说法?” 看着她炸毛的样子,楚修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可爱,但唯恐逗过头却是不敢再继续了,他清咳一声,颇为正经地开口:“你急什么,我话还未说完,小的时候,母后曾经跟我说过木莲花的故事,或许有人已经告诉过你了。这木莲花,乃是神佛之眼,上苍给之琉璃的恩赐,而这其中,更是牵扯到了水神之女琉璃,琉璃陨落于此,水神泪流三日,才有了琉璃河,木莲花近琉璃河生长,或许也是因为水神之泪的缘故,我想,若你能用泪水浇灌这枝木莲,或许也是很有可能的。” 听罢,木姑娘也觉得甚是有理,只是问题又来了,她现在根本就哭不出来好么?再一想到灌溉这个剽悍的动词,木姑娘只觉得心口一窒,丫的是要她哭出一盆水来么? 像是看出她的想法,楚修好心地补充道:“若是哭不出来,你可以想想过往让你感到悲伤的事情,自然就有眼泪了,至于这个量的问题,只要真心,无须太多。” 悲伤的事情么?木姑娘不禁低头陷入沉思,她丫就是个悲剧好么?先是莫名其妙地被师父甩出上界出来找这劳什子的先天五灵,再是莫名其妙地卖身给一个毒舌自大又腹黑且不明物种的妖孽,去往碧落之巅第一天就被围观,然后还惹上了一个更加莫名其妙的黑衣变态,阴差阳错勾搭上了幽冥鬼尊结果她不识货错过了抱大腿的最佳时机,好不容易有了个女朋友,最后却差点差点魂飞魄散然后她连自己的心都奉献出来了,再次被占便宜来到楚都的第一天,就被当成刺客直接关到了牢房,遇上的女子一个个都比自己漂亮,好不容易认识个人品好相貌好家世好最关键待她好的公子结果却是晚了一步,直到现在,她除了貌似有一个一言不合就不告而别的老男人之外,根本就是什么也没捞着,成神之路连个影子都没有。 看着她变幻莫测的小脸,楚修不禁好笑着开口:“可是想到了?” 闻言,木姑娘从自己悲惨的回忆录里迅速回神,有些恍惚地开口:“这还用想吗?”对上楚修疑惑的眼神,她甚是耐心地解释:“你就看看我,我的眼睛,里面是不是饱含千帆过尽的沧桑?我压根除了悲伤就没有经历过其他的事情好么?” 见此,楚修倒是来了兴趣,他不禁打趣:“哦?那这样说来,刑公子他都算不上给了你快乐么?” 想到某个再次不告而别的老男人,木姑娘煞是痛心疾首:“如果你不提这个悲伤的源头,我们还是朋友。” 看着她故作忧伤皱到一起的包子脸,楚修心下好笑,脸上却还算平静:“如此说来倒是容易多了。”言罢,他干脆闭眸靠到身后的车壁上,再不说话。 见此,木姑娘也顾不得许多,只看着手上的木莲花枝,专注地酝酿哀伤的情绪,不过就两滴眼泪而已,木姑娘表示,对于她这个身世坎坷的孤女,根本算不上问题好么?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酝酿了数个时辰却是一滴眼泪也无反而昏昏欲睡的木姑娘不禁抚额兴叹,她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明明是一些悲伤的故事,怎么回忆起来完全变了味道呢?难道是她的内心在刑大公子的惨绝人寰的无耻行径下变得强大了?还是说,也只有在那厮面前她才哭得出来? 楚修悠悠转醒,看到木姑娘欲哭无泪的小脸,心下好笑着开口:“怎么,酝酿不出来?” 闻言,木姑娘点点头,有气无力地开口:“不知道是不是我没喝水的缘故,所以眼睛太干了。”这也是她所能想到的唯一合理的解释了。 听罢,楚修只是笑笑,拿起放置在车厢暗格里的赤霄剑起身,径自走出,却在转身之际轻飘飘地说道:“想想你所最不能失去的,终有一天,也会离你而去。” 夜里的沙漠倒是平静了下来,再无一丝的风,花无心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头也不回地开口:“你说,她可以做到么?” 楚修笑笑,薄唇轻启:“你又何必问我,一切,不是早有定数了么?枯木逢春,春秋逆转,也只有自然之神可以做到了。”只是不知,她又是哪路神了。 闻言,花无心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天穹之上的月亮,大漠万里无云,整个夜空都是极尽的黑,忽而,那如玉盘高高挂起的月亮却是陡然发出一股诡异的红光,然后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至漫无边际的虚空,见此,花无心红唇微启:“当赤月升起,照耀大地,神明会指引我们,找寻到最初的起点,一切,终于要结束了。”话落,她鼻尖轻嗅,蓦地笑开:“看来,她果真是做到了。” 随着一阵飘忽的幽香,楚修蓦然转身,看向身后青色长裙的木姑娘,白皙的手执着木莲枝桠,依然还是枯败的灰,但枝头却是悄然绽放着一朵冰蓝色的莲花,比之一般的莲要小一些,却是更加精致,纯粹,那花瓣之上的脉络却是浅浅的白,缠绕出一种难言的风情,他蓦地想起那通透的琉璃,觉得也只有这样干净的颜色,才能被称之为神佛之眼。 他不知道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但不论那一滴泪是因何落下,终究也不会与他有任何相干。 木姑娘极小心地拿着那一枝木莲,走到花无心的身旁,略微心颤地开口:“花姐姐,你看,木莲真的开了,它真的可以帮我们找到去往琉璃古城的路吗?”拿着这一枝木莲,木姑娘只觉得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沉重,特么的太不容易了好么?不过,她却也很是好奇,一滴眼泪竟然真的可以让腐朽的枝桠开出重生的花,不知道花姐姐哪里来的信心,不过,总之事情是办成了,那么,她也不想管那么多了。 花无心却并不接过,她素手一抬,将那把从未离手的彼岸花伞抛至空中,在那赤色的月光的照耀下,蓦地爆发出一阵更为强烈的红光,待一切消弭,那把黑水红花的彼岸花伞早已不见,只余一柄黑中泛赤的剑鞘,无甚繁复的镂刻,仅两朵彼岸并蒂花开,无声妖娆。 在木姑娘瞪到不能再大的眸子里,她甚是随意地取过身侧楚修握在手上的赤宵剑,一把抛到悬浮在半空的赤宵剑上,一瞬剑鞘合一,她红唇亲启:“剑奴一族第二十三代赤霄剑主,赤家无心,请令,封印赤霄,望众神指引入城之路。”说着,她一瞬飞身而起,两袖平展,念出一段更为晦涩的咒语,那披散的墨发在夜空中无风妖娆,随着展翅的仙鹤翩然起舞,似是云裳生花,随后,只听一阵地动山摇的声响,前方那一地黄沙迅速分作两边,露出一条延伸到黑暗的石阶来。 看着她飘散下来的身影,木姑娘有些干巴巴地开口:“花姐姐,这个,便是通往地下王城的入口么?”打死她也不相信,那把彼岸花伞竟是传说中的的赤霄剑鞘,而打开流离古城大门的钥匙,竟然就是赤霄剑。 看着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幽深,花无心红唇微勾:“不错,只有赤霄剑,才能打开琉璃古城的大门,而木莲花,会带着我们去往真正的地下王城,琉璃宫殿。” 说着,她挥袖拿过悬浮在半空的赤霄剑,随手交给身侧的楚修,尔后执起那一朵冰蓝色的木莲,莲步轻移,款款向那石阶而去。 见此,木姑娘赶紧跟上,传说中的神之国度,地下琉璃,她还是真的想见识一下的。 此刻楚宫无心殿,一身黑衣的男子怀抱着同样一身黑色长裙的女子,静静坐在无人的石阶上,看着那一霎开放的满院木莲,他无声地笑了笑:“纱儿,你看,木莲开了。”那一低眸,满满的都是浓郁到化不开的哀伤。 若终有一天,他于无人的冬里,静等到木莲花开,那么,他一定执子之手,踏破红尘苦短,于烟雨落眉处,弃青锋的手,山河敛妆。 第九十六章 神秘封印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许是尘封太久,这些石阶都落满灰尘,无一步,不散发着腐朽的气息,那是历经岁月而沉淀的一种古老印记。 木姑娘随着花无心走在石阶上,一双明媚的眸子却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手里那朵木莲花,那冰蓝色的光,就似是一盏行走的琉璃灯,在这方幽暗到底的天地里,照尽一切,她想,或许真的只有它,才可以如花姐姐说的那般,指引她们走到最后的琉璃宫殿。 然这一条石阶却似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半个时辰过去,下面还是深不见底的黑,木姑娘不禁有些疑惑,“花姐姐,为何我们走了这么久还不见琉璃古城呢?再这样下去不会要走到天亮吧?”然话落她却是突然意识到,丫就是天亮了她在这地底下也是不知道的吧。 闻言,花无心那双无澜的眸子在她看不见的前方微微一眯,她的声音在这无限封闭的地下略显空洞:“别怕,就算我们迷失了方向,木莲花也会带我们去往最初的地方,如同每一个母亲,天神也不会真的抛弃她的孩子。” 木姑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也不再说话,随着她一路往下走去,只是,她的小心肝还是忍不住有些颤抖,特么的谁碰到这种情况能冷静下来,四下一看,除了黑暗就是黑暗,回头看是黑暗,往前看是黑暗,两边看看还是黑暗,此时此刻,她们就是走在一条悬空的石阶上,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她当初到底是为什么作死地要跟进来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前面终于出现了一丝光,虽然微弱,但木姑娘表示,她却是从未有过的感恩,她颤声问道:“花姐姐,我们是不是马上就要到了?” 花无心并不回头,却似是看得到她明媚的眸里比之木莲还要炫目的光华,她顿了顿,轻声开口:“嗯,快了,我已经听到,琉璃河水流淌过沙丘的歌声。” 得到肯定的答复,木姑娘不禁转身,看了看身后的楚修,笑着说道:“楚修,你听见没?我们马上就要到琉璃古城了,这可是传说中的神之国度,地下琉璃啊,有没有很激动?” 感受到她的愉悦,他也是弯了弯眸子,薄唇轻启:“嗯,我要代母后好好看看,这让她想念了一生的琉璃,现如今,是个怎样的模样。” 随着那冰蓝色的光芒越来越盛,木姑娘一行三人终于走到了一道光幕之前,就似是两扇尘封的大门,在守护着门后那个神秘的世界,其上光华流转,却是绘制着一个神秘的图腾,似花非花,四方盘踞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上古神兽,于隐秘的华丽之中,透出一股厚重的杀伐之气。 见此,木姑娘不禁转向身侧的花无心问道:“花姐姐,可是要打开这道封印,才能够真正开启通往琉璃古城的道路?”本以为走到这里便就是尽头了,原来,却仅仅只是个开始,木姑娘表示她此刻从未有过的忧桑。 然花无心这次注定要让木姑娘失望了,她秀气的眉些微一皱,心下也是疑惑万分:“不会啊,我从剑奴一族世代赤霄剑主的手札中看过,这琉璃古城最初承神谕而建,木莲花是真正的神佛之眼,替天神护卫着琉璃的纯净,若有一日,杀戮和血腥降临,罪恶会带来神罚,当木莲花凋残的那一刻,一切都将被掩埋。里面甚至还记载了如何找寻到地下王城入口的办法,便是当赤色的月亮照耀大地的时候,以赤霄剑作为开启地下通道的钥匙,木莲花会带着我们走到最后的琉璃宫殿,可是却只字未提这封印之事,难道说我手上的札记并不是完整的么?” 闻言,木姑娘只觉得一瞬回到解放前,人生最痛苦的事情便是给了你希望然后又无情地破灭好么?这个王城的创建者其实跟妖孽是一家的吧?一样的腹黑又狡诈,想着妖孽她只觉得自己的痛苦指数一路飙升,最后干脆直接一屁股坐到光幕前的石阶上,有些有气无力地开口:“我说,看样子这个琉璃古城我们是注定进不去了,要不现在往回走吧,兴许还可以赶上大漠的日出呢。” 见她眸里显而易见的失落,楚修心上略微一紧,却是有些无奈地开口:“央儿,你什么时候这么没有信心了,那么多看似不可能的事情我们都做到了,如今,也一定会有办法的,再说,现在回去,回去哪里?赤霄剑的事情一日不解决,都是后患无穷。” 听他说罢,木姑娘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也只得撇撇嘴:“反正我是没有办法的,就陪你们再多等一等好了。” 花无心站在这一道封印光幕前面,无澜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上面的神兽图腾,却只觉得陌生,一点印象也无,她略微皱眉,执花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如今都走到这一步了,让她如何放弃,如何回头,只是,对于这一道在剑主手札里从未提及的封印光幕,她此刻却是真的一点头绪也没有。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伤春悲秋完了的木姑娘倏地抬眸,便见那一白一青两道身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道冰蓝色的光幕之前,她微不可查地抽抽嘴角,明媚的大眼里满是忧桑,原本以为等她调节好情绪她们该是想出办法了,结果呢,丫站得比南天门的守卫还门神是个什么意思? 想着,她有些干巴巴地开口:“楚修,我说,你们不会就这么站着,一点办法也没有想出来吧?” 闻言,楚修缓缓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明媚的大眼,薄唇微勾:“如你所见,没有。” 见他一派的云淡风轻,木姑娘只想跳起来给他白皙的额头一个拍拍哒,敢不敢再正经严肃一些?然考虑到身高差的难度,她也仅仅是想想,然后颇有些无奈地起身走到他身旁,轻叹一口气,她努力板正一张脸:“看来,没有我你们终究还是不行,也罢,就让聪明可爱颜值天宫第一智慧六界莫敌的木姑娘来帮你们看一看,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封印。” 言罢,她干脆把手背到身后,学着师父往日那种明明不清楚还得故作高深不可说的装逼风范,明媚的月牙大眼微微一眯,无限高深地看着面前那一片冰蓝色的图腾。 上古四大神兽盘踞四方,中间却是一个似花非花的隐秘图腾,期间缠绕复杂的符文形成一个圆形阵法,木姑娘看着看着,竟觉得隐隐有些熟悉,想着她不禁托着下巴,有些自言自语:“奇怪,这个阵法好似是在哪里见过一般,但到底在哪里见过呢?她却是有些想不起来,只是一些很模糊的片段。” 闻言,楚修和花无心皆是侧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略微皱起的眉头,花无心算是最为激动的,她几乎是一把抱住她纤瘦的肩膀,颇为急切地开口:“央儿,你刚刚是说,你见过这个图腾是不是?那它到底是个什么阵法,你知道破解之道吗?” 感受到她指下传来的力道,木姑娘只觉隐隐地疼,她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花姐姐,我说,这还是你第一次对我如此热情呐。” 闻言,花无心低眸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也是惊觉失态,她一下把手收了回来,略微尴尬着开口:“抱歉,只是听到你说见过这个封印图腾,我便以为你有办法,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袖里的手无声收紧,好不容易有了方向,她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十五年不见,也不知道她的琉璃如今是个怎样的模样。 她手下的力道一撤,木姑娘不禁松了松肩膀,讪讪着开口:“呐,其实我也只是感觉隐隐在哪里见过,但这具体是个什么阵法,我还不清楚。” 见此,楚修眉目一挑,却是难得地一本正经地开口:“央儿,你再想想,既然有印象,那么定然是之前就熟悉过的,进退两难,现下我们也只能把一切都压在你身上了。” 闻言,木姑娘只觉得压力山大,却还是不得不努力回想自己之前是否见过这个封印,她只在大脑里搜寻到几个零星的片段,却是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一会儿闪现的一座巍峨壮丽的黑色大殿,一会儿又是高大茂密的紫薇花树,间或出现了一个男子的背影,似是笼罩在一片云雾之间,看不大真切,突有一道清冽却不失温柔的声线在脑海中响起,她几乎是不自觉地跟着念道:“四方却邪阵,乃是上古巫妖大战期间,杀神殿殿主,也就是现在的先天太极界尊神北方北极紫微大帝所创立的阵法,此阵以天地为引,四方神兽镇守东南西北四方,中间则是太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地狱花图腾,地狱花是比之彼岸花还要阴邪万分的太古魔花,阴煞之气浓郁,能克制世间一切邪恶。而四方却邪阵,作为四大伏魔阵之一,自巫妖之战结束,也便流传了下来。” 听她所言,花无心压下内心的震惊,急忙问道:“那这四方却邪阵该如何破解呢?” 木姑娘双眼略显空洞地看着面前冰蓝色的光幕,红唇轻启:“四方却邪阵既是按照天辰古路的序位来排列,应对阴阳两极,要破此阵,只需打破它对应的位置就可以了。”说着,她旋身而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似是作画一般把左方的青龙神兽下移三寸,右方的白虎神兽上移三寸,至于南朱雀和北玄武,则是靠近中间的地狱花移四寸,然后,飞快地重新绘制一个矩形的阵法来牵制被移动的符文,待一切就绪,她再次回到刚才站立的位置,只见蓝光一闪,那原本静默的四方却邪阵竟似是活了一般,自中间向两边展开,露出一条更为幽深的石阶。 见此,花无心蓦地一喜,她纯粹的秋水眸看向木姑娘,竟是隐隐地笑了笑:“央儿,我的预感果然没错,你便是天定的有缘人,能够开启琉璃古城的最后的钥匙。”言罢,她也顾不得还有些云里雾里的木姑娘,拿着那一朵冰蓝色的木莲花径自往封印后面的石阶走去。 木姑娘回神之际,刚好对上楚修幽深的眸子,她愣了一愣,有些后知后觉地开口:“刚刚,我怎么把封印解开的?”话说刚刚她只觉灵光一闪,然后整个人竟似是有些不受控制了,那些细节虽说不是特别清晰,但她很明白地知道确实是自己解开了四方却邪阵的封印没错。 闻言,楚修幽深的眸里暗芒一闪而逝,却终究只是笑笑:“刚才我也没看清楚,这件事先放一边,毕竟你也不是第一次这般了,我们还是先进去再说吧。” 听他说罢,木姑娘也只得点点头,随之走进石阶,只是,刚刚那个声音究竟是谁呢? 在她们身后,刚刚破开的四方却邪阵却是一瞬恢复如常,那冰蓝色的光幕之上,妖娆的地狱花悄然绽放。 却邪却邪,却不知,那未知的前方,又有着怎样的邪在等着她们。 第九十七章 琉璃美人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依然是一种深不到底的黑,有些云里雾里的木姑娘在小心行走之余,还是不忘问一下刚刚的封印光幕的事情,她些微侧眸,看向身后自进入石阶便一直沉默不语的楚修,浅笑着开口:“楚修,都走了这么久了,你还是不愿告诉我,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么?” 闻言,楚修清隽的身姿微微一僵,顿了一顿,才轻声说道:“反正都已经进来了,你又何必执着于细节,再者,刚刚实在是猝不及防,就那么一瞬的功夫,我也仅仅只是记住了四方却邪阵这五个字而已。”言罢,他袖里白皙的手却是无声地紧了紧。 没有得到理想的答案,木姑娘心里淡淡的失落,本想着从楚修嘴里听听自己如何力挽狂澜破奇阵于绝地之中的细节,却不想还是没个准确的说法,话说她什么时候也成了人过不留名的了?暗自撇撇嘴,她转而看向前面的花无心:“花姐姐,我一直都很好奇,这琉璃古城被掩埋地如此彻底,那这石阶,是何人所修,从何而来?” 听她说罢,花无心却是有些恍惚着开口:“谁知道呢?或许,上苍早就预见了十五年前血腥的灾难,便给了琉璃王最后的指示,其实准确说来,琉璃古城,算得上是一座机关城吧,这漫漫黄沙,与其说是惩罚,不如说是一种变相的保护,毕竟,这些年虽然是在黑暗里,但琉璃真的找寻到了最初的安息。” 闻言,木姑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也不再说话,只是很小心地踏着每一级台阶,她要尽量克制住自己的眼睛不去看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才能保证有力气一起走下去。 这一次的石阶倒不似刚才那般漫长,也可能是上天终于听见了木姑娘的祈祷,大约一个时辰过后,她们终于走到了尽头,极目看去,眼前竟是一座用纯白的石头堆砌的古城,高大巍峨的古城墙,却并无岁月斑驳的痕迹,仿若一切,还停留在最初的时候,然最让人震惊的,便是整座古城之上,竟是一个半球形的冰蓝色结界,直接隔开了漫漫黄沙与无尽的黑暗,自成一个世界。 木姑娘瞪大了双眸,不禁伸手戳了一下,发现她的手竟然直接穿透了光幕,震惊之余,她不禁转头看向了身后的花无心:“花姐姐,你的剑主手札里头,有没有提到这个蓝色结界?”说着,她不禁又是用手四下戳了一戳。 花无心摇摇头,眸里也是显而易见的迷茫,她轻启红唇:“没有,剑主手札里,只提到了黑暗来临之前,或许,这也算是一个意外吧。”说着,她率先穿过结界,走向那尘封在岁月深处的琉璃古城。 见此,木姑娘赶紧拉着楚修随后跟上。 走过高大的城门,一路行来,皆是精致的小楼,无一例外都是用白色的石头堆砌而成,就像是雪的国,落满无尽的蓝。 走过很长的官道,原本还兴致昂扬的木姑娘却是一瞬安静下来,她白皙的小手一把拉住身旁的楚修,有些干巴巴的开口:“楚修,你还记得之前花姐姐说过的么?当年南楚大军一路杀到琉璃宫外,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琉璃一朝灭国,可为何我们一路走来,却全不见一具尸首,甚至连一滴血,都没有,你说,那些死去的琉璃人,都去哪里了?”说着,她不禁紧了紧手下的力道,原本看着这一片如雪的白,她只觉圣洁和庄重,可现在看来,却是忍不住地心颤,这里,未免安静地过分了一些。 闻言,楚修脚下步伐一顿,幽深的眸四下略微一看,倏地一紧,他薄唇轻启:“你不说,我倒是还没意识到,看来,这里并不像我们以为的那么简单,你等会尽量走在我身后。”说着,他干脆伸手拉过她抓住自己袖摆的小手,紧紧握住。 此时木姑娘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了,只任由他牵着往前走,感受到指尖传来的热度,心里,终究是踏实了许多。 一路牵着木姑娘,楚修每一步都迈得特别小心,他侧眸看向身旁的绿衣姑娘,明媚的眸子比之圣湖的水还要透彻,就这样乖巧地呆在他的身边,他蓦地想,如果就此留在这琉璃古城,也是不错的,即使深陷黄沙,永堕黑暗,只要有她在侧,那么,他也是无限感恩,这难得的陪伴。 木姑娘自是不知道他的这些个心思的,她只是很小心地关注着周围的环境,就怕一个不注意,突然窜出个死灵丧尸什么的,那到时候躲都来不及了。 终于,在木姑娘忐忑不安的情绪走到临界点的时候,她们的前面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风景。 那是一条宽约三丈的的河,河水却不是普通的碧色,而是地狱花一般的冰蓝色,静静流淌在一地黄沙之中,无一丝涟漪,就像是一块通透的琉璃,带着一股子不属于黑暗的明澈,比之穹顶之上雨后天晴的蓝,还要纯粹。 木姑娘只觉得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河流,忍不住走上前看了看,只见那一片通透的蓝之下,竟是一眼望不到底的幽深,仿若是从地狱深处漫上来的蓝,永不见底。她不禁暗叹,这简直赶得上九重天河了。 花无心款步走至河边,缓缓倾身,素白的手一瞬伸入冰蓝色的水里,指尖那青色的脉络都清晰可见,她不禁掬了一捧水,凑到鼻尖轻轻一嗅,和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似冰蓝色的珠子般细碎地自指尖落下,一瞬又化作那一片无澜的海,天一样静。她如秋水的眸子此刻泛起细碎的光,连声音,都带上了一抹轻快:“这,便是琉璃河,自天上而来的,水神之泪。它的蓝,纯粹在琉璃的心里,绽放在木莲的枝头,是真正的,荒漠明珠。” 见此,木姑娘也不禁学着她的样子,掬起一捧河水轻轻嗅了嗅,果然是一种自万丈冰原流淌过的凉薄,却又带着一种莫可言说的清香,她想了想,蓦地回忆起来,这是木莲花一般的香气。 冰蓝色的琉璃河,似是一把贯穿天地轮回的利刃,流经黄色的沙漠,将白色的琉璃宫殿从中一分为二。随着花无心起身,木姑娘抬眸看向屹立在前方的高大宫殿,依旧是一眼望不尽的雪色,高约三丈的宫墙将里外隔成两个世界,正殿的大门为汉白玉,镂刻着无数的木莲花,美轮美奂,其上便是一块巨大的蓝色匾额,流云为底,铁画银钩的三个大字:琉璃殿。 她不禁一瞬弯起了眉眼,看来,这里便是花姐姐说过的琉璃宫殿了,传说中的最后的宫殿,那个盛放在木莲花之中的神之国度。想到木莲花,她却是一瞬反应过来,看向河岸边那些自她看见琉璃河便被忽视到底的木莲花花树,木莲依琉璃河而生,花开不败,香飘百里,如今,却只剩下一棵棵枯败的树干,那斑驳着枝桠,就似从地狱里伸上来的利爪,在无声地控诉着那些血腥的罪恶,在那冰蓝色的光里,用灰色演绎着一段永不磨灭的记忆。 花无心把那一朵木莲放至到琉璃河里,转而款步走至那两扇尘封的宫门之前,她伸出比之初雪还要通透三分的手,轻轻抚上那凹凸着的花刻,笑得有些深远:“十五年过去,你,果然还是我熟悉的模样。”说着,她手下微一用力,推开两扇白色的大门,看向里面更为神秘的世界。 木姑娘随着她的视线极目望去,只见流淌在宫墙之中的琉璃河畔,一片蓝到极致的木莲盛放在地上,那真的是一种蔓延到天边的蓝色,无穷无尽,视线之内,除了蓝,便是蓝,再也装不下其他的颜色。一朵一朵,几乎是与琉璃河融为一体,而在那无穷无尽的蓝色之中,却是静静伫立着一座精致的白色大殿,雪石做底,白玉为阶,通体都雕刻着精致的木莲花,却又不失大气,虽无九重天宫的浩渺,却足够脱俗的圣洁,木姑娘在这一刻终于相信,神之国度,在凡世三千。 花无心初时有些愣住,转而回神,款款向那座白色的大殿走去,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要见到她的琉璃。 见此,木姑娘赶紧跟上,不忘招呼身后的楚修:“楚修,赶紧走吧,难道你不想见见传说中的琉璃神殿究竟长什么模样么?” 看着眼前一片蓝的海,楚修墨色的眸子却是一片无尽的幽深,他近乎自言自语地开口:“这哪里是木莲,分明是地狱花,果然传说是真的,血腥和杀戮会触怒天神,当木莲花凋谢,最后的审判便会开始,掩埋一切的罪恶。生于亡灵,香隔轮回,地狱花开无地狱。看来,他说的果然是真的。” 突然,自永寂的静海之中,蓦地传来一声似男似女的轻笑,像是自无尽幽暗的地底传来,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却偏又夹杂着比之九重云霄还要高远的悠然,不过一瞬,便划过百年沧桑的沉寂,于红尘滚滚凉透一个今宵。 一身白衣,比之冰原初雪还要浸染半分的圣洁,墨发三千服帖地垂直脚踝,像是一匹自浓重夜幕里裁剪的锦缎,无声妖娆。一双冰蓝色的眸子,仿若揉碎了这方天地间的木莲,才换取了这两弯纯粹的水,却又带着木莲所没有的魅惑,无声勾人,其下一抹薄削的唇,近乎雪色,但却能在第一时间看到那略微勾起的弧度。这是一种跨越了性别的美,无关男女,却不过一瞬便让人沉醉到骨子里。 一步一步,他极缓地走过那一地的花海,如琉璃般通透的眸子蓦地破碎成四散的光,“你们,终于来了。”话落,在他身后,那一地冰蓝色的地狱花无风轻摇,有浓郁的花香一瞬凝滞了天地。 他于无尽的蓝海之中,用一叶雪色轻轻,划过时光深处,终于等到,美人款款,地狱花开。 第九十八章 亡灵军团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这一刻,木姑娘脑海里只闪过四个字,琉璃美人,没错,他真的似是用最纯粹的琉璃捏就,美得那样不真实,她有些呆愣着扯扯楚修的衣摆,干巴巴地开口:“楚修,你说,他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那位,水琉璃吧?”说着,她顿了一顿,极为艰涩地接道:“可是,水琉璃不是死在了十五年前的琉璃之乱吗?为何现在他还活着?”木姑娘表示她的智商不够用了,话说再没有什么比遇到一个死了十五年的人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更惊悚的了。 感受到她的颤栗,楚修不禁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继而沉声开口:“地狱花开无地狱,或许,你所看到的也不是活着的水琉璃,至少,我没有在他身上看到一丝的生气。” 闻言,木姑娘小身板蓦地一僵,她不禁抬眸,看向他一脸的凝重,近乎颤抖着开口:“楚修,你的意思是说,他,已经死了么?” 楚修点点头,颇为意味深长地说道:“也不完全如此,不知你是否听过,不死人这个说法,传说在人死之后,若是魂念过重,逢绝阴之地,便能回魂重生,却不是真正地死而复活,而是一个死灵,不渡奈何,他们也会忘尽前尘,无情无欲,超脱天地之外,生生世世不入轮回,你看这一片无尽的地狱花,便是象征着一种,永生的诅咒。” 木姑娘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片蓝海幽幽,她心里却是更加疑惑了,明明那一片是木莲花,为何楚修却说是地狱花呢?到底,谁才是对的呢? 当看到那一袭白衣翩然踏花而来,花无心再难保持脸上的平静,她无澜的眸子几乎一瞬潮湿,红唇近乎哆嗦着开口:“琉璃,我的琉璃。” 闻言,白衣男子冰蓝色的双眸向她看一眼,却是一丝情绪也无,他薄削的唇微勾,“十五年了,没想到真的还有人能够找到这里,琉璃,终于不再寂寞了。” 对于他的生疏,花无心眸里闪过一抹疑惑,她的琉璃怎会不记得她了呢,想着,她不禁缓步向他走去,她必须要去证实一下,那是不是当年的少年将军,只是,快要走进的时候,那白衣男子却是倏地长袖一拂,花无心便沿着一道诡异的弧度再次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她倾世的容颜一瞬成灰,眸里满是不可置信,若是她的琉璃,他又怎么会舍得如此伤害自己呢?她只觉得心上一窒,连呼吸,都是彻骨的疼。 见此,木姑娘赶紧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子,一把扶起她靠在自己怀里,她近乎颤抖着手抚上她的脸,触到那不算明显的温热,她才轻声开口:“花姐姐,现在还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当年的水琉璃,再者,这十五年间定然还发生了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一切还是等我们了解清楚情况再说,切不可因为你的情绪再伤到自己。” 花无心眸里一瞬空洞,她摇摇头,不禁凄然一笑:“怎么可能不是,他身上那一件白衣,我再熟悉不过,襟口还有出征之前我给他绣上的木莲花,再说了,这天下间,再找不出如他这般纯粹的蓝眸,我又怎么可能会认错。” 闻言,木姑娘不禁看向那个妖娆天地间的白衣男子,果然见他襟口浅绣着一朵不甚明显的木莲花,她扯了扯嘴角,终究还是一句话没说,原谅她现在自己也是六神无主,又如何能够安慰到她。 对此,白衣男子却似是浑不在意,他斜斜挑了挑眉,薄唇微勾:“真是可笑,本王怎么可能是那个亡国罪人水琉璃,他算什么,琉璃没保住,连自己的女人,也没保住,琉璃一朝国灭,血流成河,他最后死在琉璃河边,说来,都是脏了我琉璃圣河的水。”言罢,他身后沉寂的墨发一瞬扬起,几乎遮蔽了那冰蓝色的天幕。 听他提起水琉璃,花无心几乎是嘶吼着说道:“你胡说,我的琉璃怎么可能是亡国罪人,他身体里的最后一滴血,都是为了琉璃而流,他的一腔爱国大义,无愧于天地,我不许你这样来侮辱他。” 闻言,白衣男子眸里笑意更深,他不禁伸手,抚了抚披散的墨发,转而沉声开口:“既如此,那便教你们看看,琉璃神殿的真面目,又何妨。”说着,他长袖轻拂一霎飞身而起,然后薄唇微勾:“沉睡的亡灵大军,是时候让你们醒来了。” 只见一片耀眼的蓝光闪过,那一片冰蓝色的地狱花海之中,蓦地升起无数的灵魂体,皆是雪一样白色的战袍,动作整齐划一,虽是虚无缥缈,但木姑娘几乎在一瞬就感觉到了那铺面而来的杀伐之气,森森的寒。她紧了紧手下的力道,牙齿近乎打颤着开口:“花姐姐,这些人,不会就是当年战死沙场的琉璃一万大军吧?” 花无心此时也没有了那么多风花雪月的心思,她颇为艰涩地开口:“不错,这些,便是修罗场的亡魂,战死的琉璃大军,重生的亡灵军团。” 见木姑娘眼里疑惑更甚,楚修不禁好心地解释:“地狱花生于极恶之地,越是尸横遍野的杀戮,就越是它的温床,十五年前的琉璃之乱,琉璃皇朝一万大军全军覆没,却不见尸首,或许就是滋养了这一片地狱花,一花一灵,那些不甘就此死去的将士,灵魂便化作恶灵,永远留在这漆黑的地底不见天日,不堕轮回,地狱花,是一种永生的诅咒,不过我想,或许是他们想守卫自己的家园,执念太深,便选择了留在这里,成为亡灵。而水琉璃成为不死人的原因,亦是如此,不过是不舍琉璃成灰罢了。即便肉身死去,前尘尽断,但他们的灵魂,会永远记得,与琉璃共存亡。” 木姑娘了然地点点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只是她却是突然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想着不禁干巴巴地开口:“那你的意思,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把我们当做了入侵琉璃古城的敌人,打算一战到底了?” 闻言,楚修难得地一脸凝重着开口:“不错,接下来,要想进入到最后的琉璃神殿,必然会经历一场恶战了。” 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全不把这一万亡灵大军放在眼里,白衣男子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他薄唇轻启:“倒是看不出来,你们对地狱花都这么了解,那么,应该是不介意给我做花肥的吧?”说着,他长袖一拂,拿过被楚修随意挂在腰上的赤霄剑,秀眉一挑:“十五年了,赤霄剑终于又回到了我手里,看来,我还得感谢你们才是,也罢,我会告诉我这些弟兄,不让你们死得那么狼狈。”言罢,他蓦地扬起声调,长啸一声:“儿郎们,为了美丽的琉璃,战斗吧,荣耀属于你们。” 眼看着赤霄剑就那样无节操地弃明投暗,木姑娘有些欲哭无泪地看向一瞬不瞬坐在地上的花无心,“花姐姐,你说,为什么水琉璃不认识你了,还认得赤霄剑?”关键是丫的赤霄剑也认得他好么?木姑娘肾疼地想,连唯一的一个杀伤性武器都没有了,还打个毛? 闻言,花无心摇摇头,却是一句话不说,只那么死死地盯着上方一袭白衣如雪手握三尺青锋的男子,时光仿若倒流到琉璃灭国的前一夜,那个天真的少女依依不舍地送别心上的少年,夜色沉寂了万千心思,却终究在黎明之前埋下了些许的念想。 见她只顾着摇头,木姑娘也无法,只得寄希望于身后的楚修,她明媚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试探性地开口:“楚修,你离开楚宫的时候,有没有带什么称手的家伙?” 然楚修却是注定要让她失望了,他浅浅地摇头:“出宫时太过匆忙,再说,我哪里能想到在这地下的王城还有如此的亡灵军团在等着我们。” 听他说罢,木姑娘只想仰天长叹,丫能不能靠谱一些,他难道没有听说过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这句话吗?出这么远的门竟然不带防身的家伙,到底是这个社会太和谐了还是他太天真了啊?想着,她颇为痛心疾首的开口:“也罢,总算我们还不是裸装上阵,尚且可以抵抗一阵,也不至于死得太难看,等会,你和花姐姐尽量站到我身后,打不过的时候,能不跑,就尽量别跑。”说着,她几乎是颤抖着手自袖摆里摸出那把迷你镰刀,一瞬变大。 看着她手上一尺来长的黑色镰刀,楚修幽深的眸里暗芒一闪,他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央儿,你手上这把镰刀,从何而来,我瞧着甚是奇特。” 木姑娘一边小心地后退到安全地带,一边答道:“我跟你说,这个可是不简单了,这是幽冥鬼狱的幽冥鬼尊送给我的死神镰刀,传说中的裁决之刃,主杀戮,专克死灵,乃是与逐月剑齐名的至道奇兵。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闻言,楚修袖摆里的手蓦地一紧,嘴上,却是不动声色:“传言死神镰刀手柄刀刃皆长一丈,按说你这个尺寸可是不对。”他竟不知,原来这个丫头的运气好到这样的地步,连幽冥鬼尊,都不惜以死神镰刀相赠,看来,她真的是天上地下都吃得开啊。 木姑娘却只是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怎么不对了,我这是死神镰刀,他手上的是死神镰刀plus,现在懂了么?”说着,在如此生死绝地她还不忘抽空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不过依旧是萌感太过杀伤不足就是了。 三人在地狱花相对较少的空地上站定,对面一袭白衣凌空而立的水琉璃终于动了,他闲闲地理了理丝毫不见凌乱的衣摆,微微斜倚着身子,几乎将所有的重量都靠在了赤霄剑上,薄唇微勾,只轻轻吐出一个字:“杀。”却似是自万丈冰原深处漫上来的冷寂,连空气,都要冻住了。 大战,一触即发。 第九十九章 此花开尽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那些密密麻麻的亡灵军近乎机械地一步步走来,木姑娘毛骨悚然之余直接飞身而起,死神镰刀应声而下,黑色的光华一闪,十来个亡灵便烟消云散,见此,原本还胆战心惊的木姑娘不禁信心大增,看来,她拿到的果然是真品而并非高仿啊,死神镰刀,杀戮之刃,这可是亡灵霸主的随身兵器啊,木姑娘表示她的遗憾又多了一些,为什么她在遇到刑大公子之前就没有碰上这么年轻有为事业有成长相身家皆不俗的神一代呢? 心下遗憾的木姑娘分心对敌之时还不忘看看其他两人的情况,只见花无心手上握着一条雪色的软剑,其上浅浅镂刻着一朵冰蓝色的木莲花,虽无她的死神镰刀这般所向披靡,木姑娘无耻地表示还算是得心应手,不过,所向披靡的木姑娘却是不得不感叹,这琉璃国人对木莲花的崇拜已经到了一种境界了,什么都能够搭上边,无处不在啊。再看看楚修,手无寸铁,但行走在这一片亡灵之中却是游刃有余,仿若他那一双手便是最锋利的刀刃,云淡风轻之间便能随手解决近身的死灵。见此,木姑娘明媚的大眼里一瞬满是忧桑,她不禁想,到底谁是神谁是凡呐?为什么他看起来比她还要轻松自如?看着他指尖淡淡的微光,木姑娘很想问一句,你丫是不是哪个大神的马甲,开挂了还是咋的? 开挂的楚修却是不知道木姑娘此刻的想法,他就似是一片青色的羽,肆意飘散在风中,却又能在眨眼之间解决一个又一个的亡灵,那无澜的眸里,是从未有过的幽深,浅淡的唇角却又始终带着一抹邪肆的笑容,默然妖娆。 看着三人还算是自如的应付,一袭白衣的水琉璃倏地敛起唇边的笑意,近乎一字一句地开口:“看来,你们还算是有些本事,那么,我也就不陪你们玩下去了。” 木姑娘正挥刀挥得风生水起,不料身边的亡灵却是突地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向后退去,她疑惑着抬眸,便见水琉璃脚下,那一片地狱花之上,无数的死灵迅速聚集在一起,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瞬融合成一个高约五丈的亡灵巨人,更有亡灵不断地从地狱花海里升起,与之合为一体。 她明媚的眸子一霎瞪大,颇为艰涩地感叹道:“果然不愧是亡灵,传说中最难搞定却最爱搞事的打不死啊。”面对着一个高约五丈的巨人打不死,木姑娘目测自己只到其雪色的鞋面高度之余不禁缓步后退,丫的她怎么净碰到这样的奇葩,碰到的活人变态,碰到的死人更是变态,就不能给她坎坷的成神之路少设定几个BOSS么? 许是都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三人默契地后退迅速背靠背围成一个半弧形,正中间的木姑娘紧了紧握刀的小手,有些颤巍巍地开口:“花姐姐,你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你的琉璃将军好像要动真格的了。” 花无心静静地看着上方那一袭白衣,无奈地开口:“或许,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她看着那一双无情无欲的蓝眸,只觉从未有过的无力感,那再也不是她所熟悉的琉璃将军,她是真的无法。 闻言,木姑娘的小身板不禁狠狠一颤,她没有听错吧?走一步算一步?话说如今敌强我弱且弱得如此鲜明,她们要怎么走啊?她颇为可怜兮兮地转眸看向另一侧的楚修,有气无力地开口:“楚修,你有办法吗?”想到他刚刚手无寸铁随手捏碎亡灵的轻松,木姑娘内心不禁又燃起了熊熊的希望之火,这杀敌都在不经意间装逼的实力,真的是高出她很多啊。 然楚修一句话却是一把浇灭了木姑娘心里还不及燎原的火,他轻咳一声,颇为无奈地说道:“我看,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木姑娘无限忧桑之余,正待再感慨一番她一路晴天霹雳比之雷神继女还要悲惨万分的坑神生涯,对面的水琉璃却显然不给她机会,他薄唇轻启:“去吧,守卫我美丽的琉璃,将一切罪恶,都扼杀在我琉璃神殿之外,那鲜活的血,会滋养你们深埋地下的灵魂。”话落,他手中的赤霄剑沿着一道优美的弧线划过天际,直指冰蓝色的苍穹之上。 明明是一个高大到近乎笨拙的灵体,可偏偏却不是一般的灵活,三人几乎是要很小心地应对,才不至于被他手中的雪色长戟所伤到,不过很快,木姑娘便发现了一个悲催的事实,这次的亡灵巨人根本就不似刚才那般好对付,她一刀又一刀地砍下去,不过是一道微乎其微的痕迹,且不过一瞬就消失不见,她不禁挫败,丫这才是真正的所向披靡开挂无敌吧?这样一个油盐不进的主,话说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再看看其他两人,也不是刚才那般轻松了,略微狼狈。 到后来,三人的动作明显地慢了下来,花无心一个闪身不及被迅猛的罡风击个正着,如一片雪色的蝶悠悠落回到尘埃,铺散了一地的殇。见此,水琉璃平静的蓝眸里微光一闪,他有些疑惑地低眸看了一眼不自觉握紧的手,却终究只是疑惑,再抬眸时,已然恢复到波澜不惊。 见花无心受伤,木姑娘心下一窒,几个闪身落到她身旁,她小心地扶起她的身子,近乎颤抖着开口:“花姐姐,你怎么样,是不是受伤了?” 花无心只觉得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口鲜红的血就那样猝不及防地喷了出来,染红了那一地白衣仙鹤的长裙,低眸看去,那点点破碎的血,就似是落在鹤顶的红,寸寸藏毒,百般噬心。她狠狠地喘一口气,才压下那愈演愈烈的近乎挠心的痛,艰涩地开口:“姐姐无碍,只是,这次好像是真的拖累你了。” 闻言,木姑娘忍住眼里的湿意,死命地摇头:“才没有,姐姐你不要乱说。” 楚修一路抵挡着那亡灵巨人的攻势,却也只能拼命地把他往另一个方向引,给木姑娘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看着她浸染了湿意的眸子,花无心艰难地一笑,有些无奈地开口:“你说没有就没有吧,不过,姐姐现在是真的有事要拜托你,你一定要记住,这赤霄剑,无论如何都要封存到琉璃神殿的剑冢里面,此乃我剑奴一族历任剑主心口相传的祖训,虽然一直未言明是何原因,但我想,此间定是有很大的干系。” 闻言,木姑娘却是摇头,她急切着说道:“花姐姐你现在不要说这些了,我们一定可以一起走到琉璃神殿的,到时候由你亲手封印赤霄剑,我这么笨,肯定是做不好的。”说着,她蓦地想到了碧落之巅荆凉魂飞魄散了的那一幕,眼泪几乎就在一瞬间落下。 见此,花无心却是笑了笑,她颇为费力地开口:“我说,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只是怕我等会睡着了,便先与你说一声罢了。果然是个小姑娘,这么不禁吓。”说着,她似是想伸手替她擦一下眼角,然只微微抬了一下手便放下了,抱歉,她好像是真的没有力气走到最后了。 看着她眸里逐渐涣散的光,木姑娘只觉得呼吸从未有过的紧,她侧眸看着那一片妖娆的地狱花,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刺眼,好事每次的离别,都与花有着莫大的干系呢?木姑娘不禁想,要不干脆一把火烧了算了,免得看着心烦,然她却是突地灵光一闪,貌似,她忘记了很重要的一个东西啊。 想着,她轻轻把花无心放回到地上坐定,然后柔声开口:“花姐姐,你先在这里等一等,待我去烧了那碍眼的地狱花,什么太古魔花,永生的诅咒,我却偏不信邪。”说着,她迅速转身,朝那一片地狱花飞身而去。 花无心看着她如一片绿叶般翩然的背影,再想到她转身之时眸里的绝然,无声笑笑,不得不承认,这真的是一个让人不得不喜欢的孩子。 木姑娘走至那一片冰蓝色的地狱花海之中,两袖轻拂,素手拈诀,红唇轻启:“地狱花开无地狱,洪荒开尽更无花,以吾之灵,召先天神火,焚六界轮回,断咫尺往生,洪荒咒令,启。”言罢,她双袖蓦地平展于两侧,衣袖翻飞间,有两条火龙蓦地蹿出,赤红的火焰几乎在一霎就席卷了那冰蓝色的地狱花海,一眼望去,只有铺天盖地的红,无边无际,就似是漂浮在忘川河畔的彼岸花,绚烂绯红,浓烈而哀伤。这不似万丈鬼狱的幽冥之火,也不若百里梧桐的涅槃之火,更没有神秘炎谷的一分炙热,却偏又带着焚烧一切的热度,而那无声妖娆的地狱花海,几乎就在一瞬零落成泥,灰败地彻底。 见此,木姑娘明媚的月牙大眼几乎弯成一条线,她迫不及待地转身,飞身掠回至花无心的身边,颇为得意地说道:“怎么样,花姐姐,我是不是很厉害?” 看着她孩子气的小脸,就像一个急于得到父母认可的孩子,花无心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尔后轻声说道:“你最厉害,央儿,我从不怀疑,你能走到最后。” 木姑娘正待理解她话里的深意,却突听身后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刺得耳膜生疼,她蓦地转身看向身后,便见那高约五丈的亡灵巨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崩离析,一瞬破成万千的碎片,就似是浮在蓝海之上的涟漪,起起伏伏。 楚修落回到地上,见她眸里的震惊,好心解释道:“这地狱花因琉璃之乱死去的万千将士而生,永世囚禁着他们的灵魂,你这一把火烧过去,不仅将地狱花焚烧殆尽,更是让这些死灵无甚依托,一瞬离散,说来,于他们的灵魂而言,也算是一种解脱了,虽不能入六道轮回,但至少,再不必受到水琉璃的操控,做一个无情无欲的杀人机器。”说着,他顿了一顿,看一眼木姑娘空荡荡的袖摆,眸里暗芒一闪而逝,不过一瞬便恢复如常,继而开口:“不愧是先天灵火,火中至尊,果然是名不虚传,竟然连地狱花这样邪恶的太古魔花,也能够烧得这样彻底。”言罢,他不禁浅叹一口气,却不知是为何了。 眼看一片地狱花就这样焚烧殆尽,十五年的心血都化作泡影,闲闲倚在半空中的水琉璃终于动了,他一把抽出赤霄剑,随手把剑鞘抛至脚下,转而一双蓝眸看向姿态不一的三人,薄唇微勾:“小姑娘,你倒是真的让我意外呢,既如此,陪你们玩玩又何妨?”在他身后,三千墨发无风妖娆,扬起一抹摄人心魄的弧。 地狱花开无地狱,洪荒开尽更无花,那么,他便从头来过,姑且再造一世杀戮,于血色的深处,更迭一场花开。 第一百章 剑冢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看着那一袭雪色扑面而来,花无心只傻傻地沉溺到那一抹纯粹的蓝里,不愿动,也不能动,她想,若是就此留在这黑暗的地底,也算是永远陪着他了罢。 见此,木姑娘几乎是半拖半抱地拉着她离开,躲过那凌厉的剑气,她有些气急败坏地开口:“花姐姐,难道除了水琉璃,你便再没有在乎的人了么?退一万步讲,你越是在乎他,就越不能如此糟践自己的性命,现在一切还是未知,若你就此死于他剑下,一旦哪一日他记起今日之事,你让他该如何自处?再者,你身为赤霄剑主,身上更是背负着封存赤霄剑的重任,如今好不容易走到了最后一步,你却轻易放弃殒身于赤霄剑下,又有何颜面去面对你剑奴一族列代先祖。” 见她眸里少有的认真,花无心不禁轻笑一声:“央儿,我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地看透过你。”她倒是没想到,平日里没心没肺的小丫头,教训起人来,也是一板一眼。 闻言,木姑娘微不可查地一僵,她不禁撇撇嘴:“那你就更应该留着这条命好好看看,我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言罢,她不再去看花无心探究的眸子,转身投入战局。 这一次,远没有刚刚对付亡灵巨人那般轻松,传说中蓝眸倾天艳绝琉璃的圣将军王水琉璃,又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更何况他如今身为一个不死人,无情无欲,刀剑不入,木姑娘几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够保证在他手下多走过几招,再看看楚修,应付得也是颇为费力,木姑娘表示此生从未有过的肾疼,丫就不能考虑到她的实力适当降低对手的档次么?她表示如果有空一定要去司命星君那里看看,自己是不是犯太岁了,接连招惹的几个都是妖孽。 看着前方一片刀剑缭乱,花无心不觉地握紧了双手,不管是哪一方,她都是不希望看到他受伤的,可叹自己能力不足,竟是半点力气也使不上,正思忖着该如何帮上忙,却蓦地看到被水琉璃遗弃在地上的剑鞘,她双眸一亮,心下有了主意。 看着陌生的剑鞘,花无心素手拂过那凹凸的花刻,尔后将之搁到膝上,双手拈诀,颇为费力地开口:“剑奴一族第二十三代赤霄剑主,赤家无心,请令,封存赤霄剑,护琉璃安息,神殿开,剑冢启。”言罢,她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祭出赤霄剑鞘,随着一道赤光闪过,那沉寂了十五年之久的琉璃神殿雪色的大门,缓缓裂开一线,直至大开。 见身后神殿大门已开,手中的赤霄剑都有些不听使唤,水琉璃冰蓝色的眸里一瞬幽深,几乎化作墨一般的蓝,他倏地加快了手下的动作,看来,必须加紧解决了这三人,他不许,再有一人,玷污了琉璃最后一片圣洁。 感受到他手下越来越凌厉的攻势,木姑娘心下大惊,她看看已有些力不从心的楚修,不禁大声吼道:“楚修,你先扶着花姐姐去琉璃神殿,找到剑冢,这里由我来解决。” 闻言,楚修却是摇头:“不可能,你一个人根本对付不了水琉璃,还是你去吧,我在这里守着,还可以支撑一阵子。” 见此,木姑娘几乎急红了眼,她有些声嘶力竭地吼道:“让你去就去,还废什么话,再不去就来不及了,难道你要看着我们三个都白白死在这里么?”说着,似是感到不对劲,她缓了缓语气,继而开口:“你放心,既是叫你先走,我必然有对付他的法子,你在这里,也不过会给我增添负担罢了。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哪里会干那种舍己救人的傻事。” 见她如此坚持,楚修也不再多言,迅速抱起花无心就朝着琉璃神殿掠去,只是进入大门之前,却还是转头,深深看她一眼。 眼见着就只剩下对面的水琉璃,木姑娘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管怎样,能跑一个是一个吧,只是,她不禁悲催地想,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伟大了?感觉都不像是自己了。 看到有人竟然真的闯进了琉璃神殿,水琉璃身上气势蓦地一变,他薄唇微勾,“想不到,你还能够牺牲至此,也罢,我便给你一个痛快,再去解决了你那两个朋友。” “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说着,木姑娘再不敢大意,一套流霜剑法被她使到极致,虽说不敌赤霄剑,但到底是经九重云霄天枢星使指点过一二的,还不至于太过狼狈,一阵刀光剑影之间,木姑娘好容易寻到一个间隙飞身朝着琉璃神殿掠去,当然逃命之余木姑娘还不忘给他添堵:“你一个人在这里慢慢解决吧,姑娘我就不陪你了。”哎,师父说的果然没错,说不过一定要吵得过,吵不过一定要打得过,打不过一定要跑得过,到头来,还是要看脚上的功法啊。 见那一闪而过的绿色身影,水琉璃只是无声笑笑:“你以为,你们逃得掉吗?” 穿过那曲折的回廊,幽深的地道,循着一路的血腥味,自认速度赶超太阳神的木姑娘终于找到了楚修二人,也看到了琉璃地宫下面的剑冢。 说是剑冢,却是一把剑也无,不过是一个无限空旷的石室,正中一块一人来高的石台,依旧是雪一般的颜色,无甚镂刻,连无数不在的木莲花,也是没有的。 见木姑娘眸里显而易见的疑惑,花无心轻声解释:“这个剑冢,自有琉璃神殿便存在于地下了,我族历代族长,皆任琉璃大祭司,执掌琉璃神殿,而关于这个剑冢的秘密,却是只有历任赤霄剑主才知道。祖训有云:赤霄一出,必横尸万里,山河失色。所以说,赤霄剑,若非意外,必须封存在剑冢里,传说,这里有一个上古流传下来的古老阵法,可以封印一切邪恶的力量。可是,我十五年前却是瞒着族人把赤霄剑拿了出来,亲手交到了琉璃手上,本想着等战争结束再偷偷放回来,却不曾想,琉璃一朝灭国,而我剑奴一族,也是死的死,散的散,最后也只留下了我一人。你说,这是不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所以才带来了那么多的杀戮,触怒天神,导致木莲花一夕凋残。” 看着她眸里的空洞,木姑娘只觉得心下一紧,她倾身蹲下,握住她冰凉的手,柔声开口:“怎么会呢?花姐姐,自见你第一眼,我便觉得你是被上苍眷顾着的,生于俗世却比之九重天阙还多了一分脱俗,再者,你可是我在这六界之中见过的最美的女子了。” 闻言,花无心不禁好笑,她倒是很会劝慰人,只不知这六界她又看过多少呢? 见她二人你来我往好不轻松,楚修却是一脸凝重着开口:“央儿,怎就你一个人过来,水琉璃呢?”若让他相信水琉璃被她击败,那是万万没有可能。 听他说罢,木姑娘明媚的眸子一瞬凝滞,正待开口,却见石门一端,一抹雪色悄然而立,蓝眸倾天。 她小身板蓦地一僵,近乎颤抖着开口:“在你身后。”丫一激动竟然把他给忘了,不过,她倒是不知道楚修还是传说中最具杀伤力的乌鸦嘴啊。 看着空空如也的藏剑台,水琉璃眸里流光一闪,他轻声笑道:“说来可笑,这赤霄剑在我手上,不知你们来这剑冢是要葬何?难道是想把此地作为你们的埋骨之地?” 花无心看着他一袭雪色缓步缓步而来,拼命忍住喉间上涌的血,近乎倔强地说道:“琉璃,不过十五年,再是物是人非,你又怎会变成这般模样?如此无情绝意,你真的,还是当年的水琉璃么?” 闻言,水琉璃蓝眸里闪过一丝疑惑,却是一瞬恢复如常,他微勾唇角:“我说过了,当年那个水琉璃已经死了,他无能又懦弱,有什么好,再看看现在的我,以一人之力便可护卫我琉璃安息,从此天上地下,谁能奈我何。”说着,他不禁仰天大笑三声,继而以赤霄剑指天,“好了,我也不跟你们过多废话了,早点解决也好早些还我琉璃一片安静。”言罢,他垂于身侧的一手蓦地收紧,似是一道凌厉的光朝着呆愣着的木姑娘冲过来:“小姑娘剑术还行,我便先来会一会你。” 看着他近乎邪肆的蓝眸,木姑娘心尖一颤,她明媚的大眼一瞬忧桑,特么的剑法好也要中枪么?她很想大吼一句:少年你看清楚其实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彪悍好么?但也仅仅只是想想,慌忙之中她随手抽出腰间的死神镰刀一挡,尔后飞身而起,与水琉璃缠斗到一起。 这一次木姑娘很快就显露了劣势,明显刚才水琉璃并没有尽全力,不,或许他仅仅连一半的实力都没有发挥出来,想到这里,木姑娘简直想骂娘。看着木姑娘越来越吃力,楚修心下一慌,干脆拿过花无心的软剑加入战局,他想,至少也能或多或少分散一些水琉璃的注意力。 见此,水琉璃蓦地一笑:“看来,有些人倒是迫不及待地赶着送死!”言罢,他手下剑势一变,以雷霆万钧之力朝着楚修青色的身影刺去。 木姑娘感觉心口一窒,正待挥刀挡开,楚修却是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躲了过去,且手中软剑趁其不备一下划过水琉璃那几乎与衣一色的侧脸,霎时一道血线漫过,就似是一枝初绽的梅,悄然香过孤绝的雪崖,并无丝毫的违和感,反而更增一分妖娆,魅惑人心。 水琉璃凌空的身形一顿,他不禁伸出那似是冰雪捏就的手,缓缓抚过那一丝红痕,尔后却是极尽残忍地一笑:“看来,我倒是小看你们了。”言罢,他一瞬飞身至那空旷的石台,居高临下地看着表情不一的三人,薄唇轻启:“接下来,让我看看,你们的能耐究竟有多大。” 木姑娘只见他垂于身侧的手凌空拂过,原本沉寂的石室四周蓦地升起一个矩形的阵法,依旧是她所不熟悉的符文,但从那一股古老的气息之中她隐约可以猜到这便是花姐姐口中自上古流传下来的封印阵法,只是,水琉璃这般做又是为何呢?难道他不知道阵法一旦开启,赤霄剑就会被封印么? 许是看出木姑娘眸里的疑惑,水琉璃竟颇为好心地解释道:“未免太无趣,我且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封印大阵已经启动,若你们能够打败我,那么便可成功封印赤霄剑,如若不然,你们便随着这剑冢一并沉入到黑暗之中,永世不得翻身。” 感受着脚下的震荡,木姑娘明媚的眸子倏地一敛,她轻笑道:“那就,多谢了。”机会?特么的敢不敢再无耻一些?且不说她们能不能打败他,就算打败了,只怕到时也出不去了吧? 第一百零一章 决战,末路之终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看着脚下慢慢下沉的石台,水琉璃再次好心开口:“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待到这石台完全沉入地下,封印大阵便会彻底开启,届时整个石室都会被掩埋到黑暗的地底,所以说,你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闻言,木姑娘也顾不得什么实力悬殊了,仅靠着恢复不多的法力飞身而起,死神镰刀直指藏剑台上的水琉璃,打算来个先下手为强。然而她以为的的万夫莫挡之勇于水琉璃而言不过是挥袖间灰飞烟灭罢了,但是她却并不放弃,一刀比一刀用力而精准地刺过去,只不过同样没起到什么作用就是了,反而因为躲闪不及被水琉璃赤霄剑的剑气伤到,背上霎时一道狰狞的伤,鲜血淋漓。 见此,楚修平静的眸子蓦地涌起一片浓郁到极致的墨色,他再不顾已明显有些坚持不住的花无心,拿起那把雪色的软剑就冲了上去,不过是丈许的石台,但作为三人的战场却并不显拥挤,楚修一把软剑使得风生水起,此时对抗起水琉璃来倒是显得更加得心应手。看着木姑娘背后那道狰狞的伤口,他颇为急切着开口:“央儿,你怎么样?要不你先下去,把水琉璃交给我。” 闻言,木姑娘却是不甚在意,“没事,你不用管我,他可没有那么好对付,再说了,我是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今天如果走不出去,也好跟你做个伴。”然木姑娘此时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是:丫的谁找个瓶子过来把血接着,这都是疗伤圣品,很值钱的呐。 说得漫不经心,可楚修听着却是觉得浑身的脉络都在过电,生死相依的感觉,真的是一种烫到心底的暖,想着,他眸里蓦地暗芒一闪而逝,随即恢复如常,手下的剑,却是越发凌厉,他想着用这双养尊处优的手,终于可以于淋漓的血色里保护自己难言的爱而不得。 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刀光剑影,花无心只觉得喉间越来越紧,她想,拼尽最后一口气,她至少也要让木姑娘走出这琉璃古城,自己的命无所谓,但这个她于荒寂的陌路好不容易邂逅的善意,她不想因自己而凋敝在这黑暗的地下,就像那双明媚的大眼,她只属于万丈穹顶之下的漫漫红尘,山水流光。 先不管三人是何心思,水琉璃的耐心反正是已经快要耗尽了,看着离地不过一尺来高的石台,他蓝眸一凛,手下赤霄剑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向着木姑娘后心而去,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却是在他上方的楚修以更为迅捷的速度一把挡在了那凌厉的剑光之下。木姑娘只听到一声利刃贯穿皮肉的声响,在这方天地被无限放大,刺得心口都生生的疼,她很想回头看看,却似是在一瞬间被抽离了所有的力气,不能回头,也不敢回头。 看着被赤霄剑一剑贯穿的青衣男子,水琉璃眉目一挑却是直接一掌拍出,连拔剑的力气也省了,他笑了笑,沉声开口:“没想到在此关头,你竟还能舍身相救,倒是真正的郎有情,只不知这妾,有没有意?” 木姑娘近乎呆愣地看着楚修倒飞出去的身子,洞穿心口的一剑,鲜血几乎是一瞬便浸染了那一件天青色的长袍,他的眉目依旧是温和如初,不见丝毫的隐忍和苍白,她甚至隐约看见那模糊了她视线的笑意,浅淡,却又带着无法磨灭的沉重。她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道:“妾你娘的意,你这么喜欢杀人,为什么不把自己一刀砍了来得痛快。”话落,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刀反身刺过去,不过却被水琉璃轻巧躲过,她近乎狼狈地半跪在地上,自言自语着开口:“是不是,非得所有人都死了,你才甘愿?如你这般无情无义的屠夫,与当年灭你琉璃的楚天明又有何区别?” 闻言,似是她话里某些字眼戳到了他,水琉璃难得地怔了一下,只不过一瞬就恢复如常,他手中染血的赤霄剑高高举起,然后以更为凌厉的力道劈下,抱歉,他只做自己坚持的。 见此,木姑娘却是蓦地有些不想躲了,她想到这一路磕磕绊绊,那些欢笑,那些血泪,那些一步一步被她揭开的尘封在时光深处的记忆,无论活色生香,鲜血淋漓,却终究,没有那么重要了,她不禁挫败地想,自己是不是命里带煞,怎么但凡碰上的人,最后都是聚散离合不由心呢?那些惊艳她路上的邂逅,最后,也终于尘归尘,土归土,回到了她再也无法触及的原点。那么,她坚持到现在还有何意义呢?前路未知,如今只得一灵,可在这些猝不及防的离别面前,她已经没有了再走下去的力气,或许,以后还会遇到更多类似的肝肠寸断,而她,是真的经不起了。想着,她不禁闭上了双眸。 这一幕太过惊心,乃至不可置信,那一身青衣的公子静静躺在一地尘埃之上,却终究没有了上前一步的力气,他无澜的眸子看着石台上同样平静的木姑娘,只是无声笑笑,至于那薄唇吐出一句怎样的话,却是无人知道了。 那一剑应声落下,同样的刺穿心口的绝然,喷溅的鲜血几乎是染红了木姑娘欺霜赛雪的一张脸,似是不敢相信,她伸手摸了一把,转而抬眸,厚重的眼帘除了一片血色,却是什么也没有瞧见,直到那一身白衣倒下,落回到自己怀里,她才有了些许的力气,她颤抖着手摸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却是越来越深的颜色,几乎要看不清的混乱,想着她也索性不管了,只死死抱住那已冰凉的身子,颤声开口:“花姐姐,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要死在她面前,为什么?值得么? 看着她被鲜血模糊不清的容颜,花无心艰难地笑笑,也不管她看不看得见:“央儿,我说过,要带你出去,护你周全的,又怎可食言,再说了,自打走进这里,我就没打算再出去。”说着,她颇为费力地伸手,用袖摆细细替她擦掉双眸的血迹,其他的,却是无能为力了,“我说,你能不能别哭,本来就生得没我好看,如今一哭,更是丑了。” 闻言,木姑娘只觉得心口一窒,她拼命忍住眼里的湿意,极为艰涩地开口:“我本来就没姐姐生得漂亮,就算不哭,也不好看的。”她只恨自己此刻不多长一颗心出来,这样或许还可以救下她。 花无心却是笑笑:“真是个傻丫头,其实,你真的不必如此,万般皆是命,花无心早在十五年前就该死了,如今多偷来的这些岁月,也是无益,这次也是姐姐拖累了你,你无须介怀,平白给自己心里添堵,说来,能够死在我琉璃的土地上,也算得上是我此生一大幸事,得偿夙愿罢了。”说着,她不禁侧眸看了看前方不远处的楚修:“这剑冢马上就要塌陷了,一旦封印大阵开启,谁也逃不出去,所以,你现在赶紧带着楚修离开此间吧,姐姐,就不了你惦念了,还有,央儿,虽不知你究竟从何而来,去往何处,但姐姐有一言要告诉你,不论前路如何,不忘初心,你,一定要做本来的那个你,姐姐相信,你以后会做得更好。” 木姑娘却是死命摇头:“不行,花姐姐,我是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闻言,花无心再次笑笑,“姐姐哪里是一个人了,我还有我的琉璃啊。”说着,她不禁抬眸看向那个自拔剑便一直沉默只顾着看自己双手的雪衣男子,红唇轻启:“若能与他永远呆在这黑暗的地下,想来,也是一种圆满了,好了,你赶紧走吧,不然真的来不及了。” 感受着震荡得越来越剧烈的地面,木姑娘却是不愿离开,她只死死抱住她冰凉的身子,近乎绝然地开口:“不行的,花姐姐,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要走,我也要带上你一起走。” 花无心却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她,然后死死抱住身旁水琉璃雪色的衣摆,她近乎嘶吼着开口:“快走啊,难道你非要姐姐死不瞑目吗?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你一定要记住,不忘初心,做最本来的那个你。快走!” 这是木姑娘第一次见到不染红尘堪比闲适之流云的花无心这样说话,她的容颜几乎模糊在那近乎狰狞的嘶吼之后,可她却依然能够第一眼想到初次邂逅的那场惊心动魄,她深深地看她一眼,终究选择了转身,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半扶半抱地拖着楚修离开了这一方濒临崩塌的地界。 在她身后一瞬陷入到永生黑暗的地底,她不知道那个一身雪色的男子最终为什么没有推开花姐姐追出来,不管他是否忆起前尘过往,与她,都没有关系了。 她近乎踉跄着把楚修扶到琉璃神殿那一片空地之上,曾经的地狱花海已经被焚烧殆尽,再找不到一丝痕迹,就如身后沉寂的琉璃神殿,那一瞬合拢的大门,再次尘封了一段不可言说的记忆,看着那一片近乎圣洁的雪色,没有人会知道下面埋藏了两个于千帆过尽终于相守的灵魂。 眼前依然是模糊的,但她却能准确捕捉到他眸里涣散的笑意,她不禁伸出手,颤抖着抚上他近乎灰败的脸,“楚修,你怎么这么傻?就算是想要我以身相许,你也要留着命在啊?”她怎么也想不到,他竟会为了自己奋不顾身,明明他们还没有那样的熟络。 闻言,楚修艰难地扯扯嘴角:“这都被你发现了,以后谁要再说你笨,我第一个不相信。”说着,他顿了好久,才接着开口:“还记得刚刚你花姐姐说过的么?要不忘初心,做最本来的你,不管你经历了什么,其中或许更多是令你痛苦,但我希望你也能一路笑着嚣张下去。” 木姑娘却是死命摇头:“可是你们都不在了,我要如何笑着,如何嚣张?” 楚修勾了勾唇角:“你还有刑公子啊,我想,你最需要的,也仅他一人罢了。”说着,他不禁浅谈一口气,“其实你说得不错,我原本也是打算让你以身相许,不过,好像是没机会了。” 闻言,木姑娘的眼泪几乎是在一瞬落下来,她近乎倔强着开口:“谁说没机会的,只要你活着,就有机会,你一定要坚持着,我这就带你出去,只要回到宫里,你父皇一定会想办法的。” 楚修却是一把抓住她的手,缓缓摇头,“没用的,当时离开皇宫时,我便对父皇说,可能不会回去了,现在,果然是应验了。”说着,他双眼蓦地一亮,“刚刚,你说的只要我活着,便有机会,可是真的?” 看着他眸里的期许和认真,木姑娘死命点头,她近乎颤抖着开口:“当然是真的呐,所以说,你一定要坚持下去。” 闻言,楚修眸里的笑一点点加深,直至化成一抹诡异的黑,他薄唇轻启,近乎一字一句说道:“那你可一定要记住,等下次我找上你的时候,不许赖账。”言罢,那双曾经温暖过她的眸子就那样缓缓合上,再无声息。 她却是蓦地失去了哭的力气,只知道一个劲地点头,抱着那渐渐凉透的身体死不撒手,她默默地看着那一地黄沙,恍然还是那个一身青衣拂袖间便是挟霜带雪般清透的男子长身玉立,于一灯如豆的夜里,打开那扇陈旧的门,轻声笑道:我说,怎么每一次见你,都是这么狼狈? 那猝不及防的亲昵,也终究离她而去,仿若一瞬回到最初,她,再一次送别了一场暖心的邂逅。 第一百零二章 尘埃落定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怀里的青衣公子已经凉透,可她却是贪念那一分最后的温暖,怎么也不愿撒手,就只想那样静静地抱着他,便不觉亏欠,蓦地心安。 她想起他们为数不多的相处的片段,初时不觉亲昵,但现在想来,他一直是很用心地在试探着,那些很小的被她忽略的贴心,或许,一早就暗示着,他们之前就见过的,而他,是真的没有认错人,不过,她自己忘记了就是了。 感受着脚下土地的震荡,她不禁抬眸,看了看那晃动着的好似水波一般即将破碎的天幕,近乎喃喃道:“天地为冢,有我在这里,你便不会是一个人了。”明明并没有那么难以割舍,明明她还有更牵挂的人,可看着他一身青衣静静躺在这一地黄沙的寂寞,她便没有了半分离开的心思,只觉得留在这里,或许也是不错的。 其实她真的是个胆小鬼,见不得有人死,更见不得有人为自己而死。 一身玄衣的公子走出黑暗地底的那一刻,便看见那个一身青色长裙铺散在地的姑娘,仅仅只给他一个背影,可他却似能感受到那浓烈的哀伤,几乎身后的空气都凝滞了,他轻笑道:“不过几日不见,你果然越发狼狈了,怎么,这是打算殉情?”说着,他面具之后的眸子却是无声一敛。 闻言,木姑娘后背一僵,却是没有回头,也没有说哪怕一个字。 见此,玄衣公子袖里的手倏地一紧,他缓步走到她身前蹲下,看着她模糊不清的双眸,他略微勾唇:“他死了,你很不舍?” 见他穷追不舍,木姑娘干脆朝着他吼道:“不舍又怎样?你死了我同样不舍,够了吧?为什么你总是阴魂不散?是专门趁我狼狈来看笑话的么?现在看到了,满意了?你可以走了!”其实她真的不想这样的,虽然从未见过真面目,但她心里总是觉着他对自己是没有恶意的,更甚于自己这样肆意的发脾气,他至少也是不会介意的。 见她张牙舞爪活像个小刺猬一样的嚣张,他却浑不在意,斜斜地挑了挑眉,他轻笑道:“说来,他若知道你为他哭,为他伤,此时此刻心里眼里仅他一人,定会非常高兴。” 闻言,木姑娘不禁垂眸看向他凉薄的脸,无声地问道:你真的,会高兴么?不过青衣公子不会再给出任何回应就是了。 他似是很不习惯看到她这样的落寞,再接再厉地开口:“你想想看,他为什么会死在这里,并不仅仅是因为你,更因为他自己,他也想留在这里,因为那红尘百态俗世喧嚣根本就不是他想要过的日子,在这里永远安息,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人各有各的缘法,他既选择了这一条路,你又何苦执着?你所能做的,应该是尊重,尊重他的选择,一土之隔,他自从此放下,你却还有自己的路要走,那才是你应该坚持的东西。”说着,他顿了一顿,继而开口:“赶紧走吧,剑冢里的阵法一旦开启,这里的一切都会永久沉入到黑暗的地底。” 听她说罢,木姑娘似是有些触动,她看了看不远处的琉璃河,那样纯粹而妖娆的颜色,让她蓦地想起那一双潋滟的桃花眸,也是一样摄人心魄的美,她心底倏地一震,是啊,她还要去找那个不负责任的老男人,还要去集齐先天五灵拯救苍生,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放弃生的希望呢? 见她眸里逐渐回复清明,玄衣公子不禁松一口气:“总算把你拉回来了,你若是死在这里,不管是不是殉情,某人都会把这万里河山夷为平地。” 木姑娘却是更加疑惑了,她不明白,他话里究竟是何意,什么叫拉回来? 见此,玄衣公子再次好心解释:“这里虽看似干净,但怨气甚重,容易迷惑人的心神,尤其是在你心里触动最为脆弱的时候,你不知道,你刚刚那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可算是把我吓到了。” 木姑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想到心里还残存的那些想法,她也是一阵后怕,虽然怀里的公子让自己心酸落泪,颇为不舍,可就像花姐姐说的,她要不忘初心,走完自己的路,又怎么可以就此颓废轻生? 见她终于想通,玄衣公子薄唇微勾,邪肆一笑:“好了,该说的我也说完了,再不走,就是真的来不及了,我的,央儿。” 木姑娘不及体味他那最后一句是饱含着怎样的心思,只极缓地把楚修放到地上,染血的手轻颤着抚上他的眸子,却是蓦地想到什么,一把把他半抱着往琉璃河边上走,磕磕绊绊着,几乎是拖了过去,看着他衣服上大片的血迹,她轻声开口:“你虽没说,但我知道,你定是不愿就这么睡在黑暗的地下,到时你肯定会嫌弃不干净。” 言罢,她几乎是拼尽了好不容易才恢复一星半点的法力,双手掐诀,红唇轻启:“天道洪荒,阴阳不灭,以吾之灵,驭无根之水,愿汝安息,不苦流离,不堕黑暗。”话落,只见地上沉睡的青衣公子突然缓缓升起,落入那冰蓝色的水中,却并不下沉,只随着那无澜的清流,渐渐远去。 见此,她蓦地弯起了眉眼,在心里无声说道:愿琉璃河水洗净一切的血腥,让你纯粹的灵魂干净睡去。 冰蓝色的穹顶一瞬破碎成光,四散在无尽的黑暗里,玄衣公子几乎是不给木姑娘反应的时间便一把抱起她消失在原地。 只是谁也没有看见,在那一瞬黑暗的地下,有万千的木莲花竞相绽放,就似一盏盏浮在琉璃河畔的灯,蓝得纯粹而又妖娆,依稀可以听到无限幽深的河底,有一个飘渺的声音,在声声呼唤着,娘亲。 本以为在地下度过了漫长的时光,可当玄衣公子拿下遮在眸上的手时,她才发现,外面的天幕,也才慢慢褪尽墨色,露出浅浅的白。 她于微凉的晨光里,看着他狰狞面具之后隐约露出的眸子,恍惚着开口:“我一直很想问问,为何你要对我那么好?” 似是听到什么新鲜的事,他也干脆学着她坐在地上,轻声笑道:“怎么?现在不说我阴魂不散了么?” 闻言,木姑娘却是一本正经着开口:“我现在是很认真地在问你,我们,以前是不是也在哪里见过?”经历过楚修的事情,她却是蓦地想明白了很多,不愿再这样不清不楚地亏欠,不管如何,至少她要知道所谓的缘由,这个世上,从没就没有莫名其妙。 看着她眸里的认真,玄衣公子黑眸一敛,似是思索了一番,他才试探性地开口:“大概,也许,可能是我见你的第一眼,便觉得是我前世擦肩而过的恋人,今生来找你再续前缘。” 木姑娘却似是觉得他丫的说了跟没说是一样的,正待发作,却见对面的玄衣公子长袖轻拂,自虚空之中召出一把黑中泛赤的剑,她双眸蓦地瞪大,近乎颤声说道:“赤霄剑!”不对,赤霄剑明明已经随着花姐姐和水琉璃永远封存在了琉璃神殿下面的剑冢,那他是如何得到的? “这么好的剑,就如此埋在地下,着实可惜。”他轻笑着摇摇头,转而看向呆愣着的木姑娘,“怎么,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 看着他嘴角隐隐的笑意,木姑娘几乎是吼出来的:“丫的你跟着我一直都是在打赤霄剑的主意是不是?”他敢不敢再龌龊一些? 然玄衣公子却是笑意更深,他薄唇轻启:“央儿,你觉得要取赤霄剑,我还需靠别人么?”说来,还不是看她兴致高昂,他便也先让她玩玩么。 闻言,木姑娘倒是平静下来,想想也对,凭这厮神出鬼没又深不可测的实力,着实没有必要利用自己,只是,他拿着赤霄剑又是为何?总不至于是为了一统江山吧?说出来估计智障都不会信。 看出她眸里的疑惑,玄衣公子不禁好笑地拍拍她的头,然后一把拔出赤霄剑放在身侧,手里拿着那古朴的剑鞘,只见赤光一闪,再次变回了那把黑水红花的彼岸花伞,他白皙的指节细细抚过墨色的伞柄,继而温声开口:“呐,我想了想,你以后日晒雨淋多有不便,姑且就把这把伞送给你好了,免得下次找上你,晒得太黑我认不出来。” 木姑娘闻言,只想掐死他丫的,你是看不到姐欺霜赛雪的脸还是咋的?然而下一瞬她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只见他玉手抚过的纸伞,竟缓缓变了模样,一瞬由墨色变为了雨后天晴的青色,他一下撑开,她只觉一片清新的气息铺面而来,就似是万丈碧落之巅那绿的清透,却又隐隐带着一股莫名的浅香。 见此,她几乎是要把脸凑到他的手上,近乎谄媚着开口:“这个,你是怎么做到的?”她怎么不知道,这把伞还能衍生出如此多的变化? 看着她终于拨云见日明媚如初的月牙大眼,他也禁不住笑开:“再等一等,先不告诉你。”说着,他自袖摆里摸出一只雪色的笔,浅浅地在伞面上作画,明明没有一滴水,可是,他每一笔下去,都能勾勒出淡淡的雪色,初时,还看不出是什么,不过随着线条层次的丰满,她渐渐可以看出大概是一只类似凤凰还是孔雀的鸟。 在绯红的黎明来临之际,他终于搁笔作罢。木姑娘凑上前一看,只见一片青色的天穹之上,浅浅卧着一抹雪色,它身上的每一片羽毛都纤毫毕现,从雪色的颈,到那飞扬的尾羽,无一寸不是冰雪堆砌的,圣洁,却偏又带着一股子魅惑人心的邪肆。就似是流云卷纾的悠然,于晴空万里泻下一抹隐秘的妖娆,那是跨越远古洪荒积淀百万载才有的冗长韵味。她不禁用手轻抚,恍惚着道:“这个是什么来着?看着像凤凰,却又不一样,而且我还从来没听说过有白色的凤凰。” 看着她眸里疑惑,楚修轻笑着说道:“你记住了,这叫九凤,是太古时期的大妖,不过自百万年前的天地浩劫便已经销声匿迹了,你看,不同于一般的凤凰只有七根尾羽,它有九根雪色的尾羽,是最为尊贵的存在,现今的凤凰,说起来不过是它的旁系了。” 木姑娘了然地点点头,却是依然不解:“可是为什么要在伞上绘一只九凤呢?还有,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太古洪荒的故事,或许只有师父这一辈的才知道些许,那么,他又是从何而知的呢? 闻言,楚修沉寂的眸子蓦地一深,他面具之下狭长的眉略微一挑,轻声笑道:“这个嘛,你以后就知道了。”说着,他把手中天青色的纸伞缓缓递过去,薄唇轻启,“喏,这个给你。” 实在是喜欢这一把别致的伞,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接过,继而轻声问道:“你做这么多,就是为了送给我么?”如果是这样的话,木姑娘表示不介意刚刚他说自己黑。 玄衣公子点点头,有些忍俊不禁地开口:“你倒是不客气,喜欢吗?” 她狠狠点头,笑得眉眼弯弯,“当然喜欢啦,看不出来你还会作画。” “你看不出来的多了,不过,我们有的是时间,这把伞,姑且就给你留作嫁妆吧。”说着,他不禁好笑着拍拍她的发顶,晨光照在那狰狞的面具之上,竟是隐隐显出了一分柔和。 听他说罢,木姑娘也不矜持,嫁妆就嫁妆吧,反正以后又不是嫁给他,还怕要回去不成,只是,这剑鞘留给她,那剑,他拿着做什么呢? 好像不管什么时候,他都能轻易看透她的心思,他骨节分明的手拿起身侧的赤霄剑,缓缓抚过那染血的剑刃,继而沉声开口:“即日起,汝名,灭世。” 那一刻,木姑娘似乎从他无澜的眸里,看到了毁天灭地的杀意,她干巴巴地开口:“何谓灭世?” 玄衣公子却是一笑,甚是随意地开口:“此剑,名唤灭世,以后,我若娶谁,便以此做聘礼,可好?” 见他不是要拿剑去杀人放火作奸犯科,木姑娘赶紧点头,不过是勾搭勾搭小姑娘罢了,她笑得眉眼弯弯:“当然好了,她一定会很欢喜。”丫的做聘礼就不能取个喜气一点的名字么?什么灭世不灭世的,这么霸气侧漏真的好么?她很想提醒一句,会不会不吉利,但终究还是忍住了,反正不是她嫁。 “这样啊,那我便放心了。”说着,他不禁倾身至她耳侧,吐气如兰:“想来你找了先天金灵这么久,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它就在咫尺之间呢?金主杀,性嗜血,这赤霄剑之所以被传为千古名剑,亡国之剑,便是因为大师赤霄以已之魂融合了金灵罢了。”说完,他再不看木姑娘近乎呆愣的眸子,化作一阵风一瞬消失在原地。 对她,他最不缺的,便是时间了。 此刻,木姑娘明媚的大眼再次布满浓烈的忧桑,丫的亏她刚才还觉得他是个好人来着,什么叫以剑做聘礼可好,什么叫赤霄剑就是金灵,他敢不敢一次把话说清楚?木姑娘以她天宫第一六界莫敌的智商担保,丫就是故意的给她下套的,想勾搭她直说么,她表示不介意,可是就这样平白给她找寻五灵拯救苍生的大业添堵,木姑娘表示她还是很介意的,毕竟,事业和感情是两码事好么? 只是,他跑这么快,她要到哪里去找他呢?木姑娘很想对天大吼一句:公子,你起码告诉妾身嫁妆要送到哪里吧? 第一百零三章 承诺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大漠黄沙,木姑娘简直欲哭无泪,其实被勾搭这件事她表示可以理解,但既然勾搭了能不能彻底一些?把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留在这样荒无人烟的地方真的好么? 花姐姐和楚修都让她不忘初心,做最本来的自己,可是,木姑娘表示经历过这样惨淡的人生,她不得不说一句,是生活,改变了所有人。 现在金灵有了着落跟没有是一样的,还不知道下一站要去往何方,虽不若九重云霄浩渺,但大千凡世,万里河山,要找一个不知是大是小是圆是方的灵物,无异于大海捞针,最关键的是,某个不靠谱一到紧急关头就不告而别的老男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不找到他负责她的余生还是很亏的好么?其实平心而论,要找到一个比他还拿得出手的对象,木姑娘表示那还是相当有难度的。 想着,木姑娘明媚的眸子再次看向漫漫黄沙,不能御风飞行,又无车马代步,她是要用爬的走出这片荒无人烟的大漠么?虽不至于饿死,但她会寂寞死的好么?只是,不走,好像就真的只能永远呆在这里了啊! 她不禁仰天长叹:“老天爷?就不能给我一个靠谱一点的男人么?”如果阿渊在,她至少可以上天呐,一步一步走太痛苦了好么? 正思忖着,却突地一阵清冽却又夹杂着冷香的气息从身后袭来,只听那略微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说道:“我怎么听着,你好像是要红杏出墙?” 听到这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木姑娘小身板一颤,感觉比之捉奸在床还要欲哭无泪有木有?这是犯罪未遂的无言的尴尬啊。然比之尴尬更甚的,却是心慌,丫的怎么感觉太阳出来还凉飕飕的呢?敢不敢不要如此杀气侧漏? 她颤巍巍地转身,此时哪里还有半分找他场子的气势,她明媚的月牙大眼蓦地一弯,几乎干巴巴地说道:“阿渊,你什么时候来的?” 公子看着她脸上模糊不清的血迹,潋滟的桃花眸倏地一敛,只余一片化不开的幽深,他薄唇轻启,一字一句说道:“在你打算爬墙的时候。” 闻言,木姑娘执伞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她近乎谄媚地笑了笑:“你肯定是听错了,我是断不会有如此心思,不是说过么,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看着她咧出的一口小白牙,公子也是笑笑:“是么?那大概是我听错了。”他浅浅地点点头,也不打算再继续吓她了,不然一会儿真哭了,头疼的还是自己。他自袖摆里拿出一个月白色的锦帕,然后仔细地替她擦着脸上已渐渐干涸的血迹,却是分外嫌弃地开口:“能不能有一次我找到你的时候,你不这么狼狈,本来就不够好看,还这般糟蹋。”然手下的动作,却是从未有过的柔和,就似是擦着一件分外脆弱的瓷器,轻到手都有些颤抖。 本来还有些松口气的木姑娘一听他这话,却是觉得喉间一哽,扯得心上都是一阵发疼,她几乎是一瞬落下泪来,再次模糊了的视线,却不是刺目的红,本来收拾好要整装出发的心情,就因为他一句话彻底崩溃,她死命握住手上的青伞,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见此,刑大公子手下动作微微一顿,似是叹了一口气,他一把把她哭得一颤一颤的身子搂到自己怀里,颇为无奈地开口:“你这一哭,倒是替我连帕子也洗干净了。”话落,抱着她的手却是无声地紧了紧。 闻言,木姑娘却似是突然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哭得更厉害了,她嘶哑着问道:“你为什么不来?为什么总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不见,在碧落之巅是这样,到了琉璃还是这样?你有没有想过,在你不在的时候我也会害怕,需要你在身边,为什么每次我有危险的时候都是别人来陪呢?我一点也不想这样。”是啊,其实她一点也不想这样,如果是阿渊的血,她洗干净就可以了,反正他已经是她的了,大不了以后给他补回来,可是别人呢?譬如楚修,那不仅仅是逝去的生命,更是永远也无法抹煞的亏欠,这又要她如何还呢? 感受着前襟原来越重的湿意,他眸里一瞬凝滞,声音也不禁放柔了三分:“好了,别哭了,这次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离开了好不好?”其实他何尝不想就此呆在她的身边,时刻看着她,不让她受伤,也不让她被人拐走,可是他却又不仅仅只是一个游戏人间的公子,他更要为苍生福祉六界太平而谋划,而分心,不论是人,还是神,都有着自己的无可奈何。 木姑娘却是听不进去,她近乎嘶吼道:“你之前也说过,不会再离开了,可是到头来,不还是留我独自一人么?你说的话,我以后不会再信了,阿渊,你是不是以为我笨,连骗我,都不换一套说辞的?”说着,似是不解恨,她死死掐住他清瘦的腰,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说实话,她的力道对于他来说真的算不上什么,可比之更具杀伤力的,却是那一句句质问,还有那句不再相信,他是真的没想到小姑娘还有这么重的心思,只是有些事,又要他如和解释?只觉得心口都有些透不过气来,他缓了一缓,有些试探性地开口:“那么,我要如何做,你才会原谅我?”执掌中天北界紫薇殿近百万载,阴阳福祸,天经地纬,却只她,让他这般无力,说一句重话,都是不舍。 闻言,木姑娘手下力道些微一松,其实坚持了这么久,她的心弦就一直紧绷着,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可以让她肆意的怀抱,自然是要好好发泄一番,本来只是些微的小情绪,可是,既然他如此识大体,那么木姑娘也就姑且得寸进尺好了,毕竟,见好就收的姑娘不是一个聪明的姑娘好么?想着,她不禁吸了吸鼻子,委屈地开口:“喏,现在是你问我,不是我在为难你,为了让你及早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就直说了。”说着,她顿了一顿,继而开口:“其实,我的要求也不是很高,只要你以后不要再不告而别就好了,还有啊,我有危险的时候,你要第一时间出现,不能把英雄救美的机会留给别人,知道么?”她一双抬眸,近乎执拗地看着他,那一双明媚的月牙大眼,因为泪水洗过,此时亮得惊人。 他微一眯眼,继而点头,“央儿,我以后再不会,让你有危险的机会。”言罢,他接着替她擦着脸上的血迹,些微嫌弃地开口:“怎么办?好像更丑了,看你以后还哭不哭。” 木姑娘却是不在意,她撇撇嘴:“我不管,以后若你再欺负我,让我伤心,我还哭给你看,把你也丑哭。” 闻言,他却是更深的无奈,好容易把她脸上擦干净,他不禁倾身用额头抵住她的,柔声开口:“还是白白净净的看着可爱。” 感受他话里的柔情,木姑娘只觉得心里又是一阵发酸,她一瞬扑回到他怀里,嗅着那一股熟悉的冷香,她闷闷开口:“阿渊,你以后不能再骗我了,我会害怕。”其实她有没有说过,每次或短暂或漫长的离别,于她而言,都是一种难言的煎熬,好像他之于她,总是那么飘忽不定,难以捉摸。 她的脆弱来得这样措手不及,他不禁伸手轻抚她的后背,安抚着道:“嗯,不骗你,若再骗你,便罚你以后越来越丑,美不回来好不好?” 闻言,木姑娘却是倏地抬头,她疑惑着开口:“不是应该罚你么?为何是我越来越丑,这逻辑似乎有些不对。” 见此,他不禁伸手捏捏她粉嫩的小脸,继而轻笑道:“哪里不对了,你看,你丑了,不还是每天对着你的公子我遭罪么?你自己难道可以看到自己的脸么?” 听他说罢,木姑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过却是一瞬反应过来,“不对啊,想想还是我比较吃亏,我又没错,为何要变丑。”她才不要做一个丑姑娘。 看着她眸里的认真,公子笑意更深,“看来,我的央儿变聪明了啊。” 闻言,木姑娘不禁朝他咧出一口小白牙,开玩笑,跟他这个腹黑大妖孽在一起,如果不提高点段位,那还不得被她啃得连渣也不剩。侧眸看到身侧的青伞,她赶紧献宝似地拿到他面前,素手一晃,得意着说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啊?” 公子随手接过看了看,转而看向她明媚的眸子,薄唇轻启:“看来,他还是死性不改。”这个他,不言而喻,感受到他周身一瞬漫起的寒气,木姑娘赶紧着转移话题,她笑着开口:“阿渊,你知道九凤么?” 似是一瞬回到太古洪荒的纷乱,他沉寂的眸里波澜骤起,却是一霎恢复如常,只是话里,多了一股挥散不去的怅然:“九凤,乃是上古妖族的一大王者,现如今的凤凰,便是源自于它的旁系血脉,九凤尾生九羽,通体雪色,诞生于天地伊始,是与魔祖青冥和九重三清四御比肩的存在,血统极为高贵。” 闻言,木姑娘了然地点点头,继而问道:“然后呢?现在怎么没有九凤了呢?” 他倒是没想到她对这些也感兴趣,只是时隔太久,有些事说来却是无甚意义了,他干脆笑笑:“然后么,就没有然后了,九凤一族于百万年前便已经在历史的长河中销声匿迹了,你问这些干什么?”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她不禁撇嘴:“不过是好奇罢了,我总得知道自己的嫁妆是个什么由来吧。” 嫁妆么?她倒是真敢收,想着,他不禁捏捏她的脸,有些恶狠狠地说道:“他给的嫁妆,你也敢要么?”看来,他是不是还不够心狠? 木姑娘却是没好气地白她一眼:“阿渊,你是不是笨?有人送干嘛不要,虽说是嫁妆,但送给谁还不是在我吗?反正不会给他就是了。” “这样啊,那收不收也是在我了。”说着,他一瞬把她搂回到怀里,也罢,左右是个好东西,让她留着也不是坏事,不过,刑大公子表示自己还是很介意,怎么办呐。 木姑娘在他怀里看不见的角落再次甩出一个大大的白眼,丫是不是太自信了,她的选择很多的好么,谁说要送给他了,傲娇的木姑娘表示,看他表现好了。 一阵难得的沉默过后,木姑娘再次开口:“阿渊,你说,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看着远方辽阔的天际,他挑了挑狭长的眉,继而轻声说道:“北燕,百花谷,未央城。” 且不论刀剑江山,青丝成雪,尚锦绣匆匆,陌路浮华。 叹红尘百丈,谁人能扯一尺,不过裁衣半袖,不惹相思。 朝夕寸改,时光不待,一幕落下,总有一幕升起。 第一百零四章 再遇,秀水河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在这个出行基本靠走的年代,木姑娘万分庆幸自己找了一个天上地下仅此一个妖孽腹黑但胜在实用的男人,看看人家一把风骚的桃花扇,都可以当做坐骑日行万里,相比起来,那些所谓的香车宝马简直弱爆了有没有? 终于回到俗世喧嚣,木姑娘只觉得无比想念,她明媚的的月牙大眼看着前方一条碧色的河,疑惑着开口:“阿渊,你不是说要去北燕国的未央城么?为何要在这里停下?” 他一双潋滟的眸子只平静地看着那一顷碧色,尔后悠悠开口:“渡过这条秀水河,便是北燕的地界,在燕都以西的百花谷,便是未央城。” 木姑娘了然地点点头,却是一瞬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已经不只一次听到未央城,话说他带她去未央城到底是干什么? 明明没有侧眸,可是他却似能看到她的疑惑一般,浅笑着开口:“此前公子我帮你卜了一卦,根据种种迹象推算出,这下一个土灵,便是出现在北燕的未央城。” 闻言,木姑娘明媚的大眼一瞬弯成一条线,她几乎是不待他反应便立马抱住了他清瘦的腰,近乎乖巧地笑道:“阿渊,你真好。” 见她难得地主动,他也是忍俊不禁,轻声说道:“再不对你好一些,被别人抢去可怎生是好。”说着,他不禁抚了抚她垂在身后的墨发,些微无奈地开口:“这么大的人了,你怎么总也学不会绾发,嗯?” 木姑娘却是浑不在意,她不禁撇撇嘴:“才不大呢?我可是宫里最小的了,倒是你,不知道多大的一把年纪了。” “好,你最小,总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说着,似是想到什么,他轻轻摇了摇头,继而开口:“央儿,我有没有告诉过你,马上,便是我的堕凡期了。” 闻言,木姑娘摇摇头,疑惑着开口问道:“阿渊,我都不知道什么是堕凡期好吧。”他没告诉她的事可多了去了。 他潋滟的眸子一瞬悠远,“这堕凡期,顾名思义,便是堕入俗世与凡人无异,也就是说,我大概,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都需要你来保护了。” 感受着他手下轻缓的动作,木姑娘只觉得心上一颤,她干巴巴地开口:“也就是说,你会一点法力也没有,真的一点点也没有?”似是不死心,她刻意加重问了一遍,然而看到他再次摇头,她彻底不淡定,丫刚刚还说要保护她不给她受伤害的机会,结果呢?一转眼就调换了角色,想她一个姑娘家容易吗? 努力平复下内心里的几欲跳起来给他一万个么么哒的冲动,她尽量平静着问道:“大概什么时候?”她必须得知道进度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不然到时候心里落差太大木姑娘表示自己会崩溃的好么? 看着她眸子里明媚的忧桑,公子收起唇边忍俊不禁的笑意,试探性的开口:“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天?” 闻言,木姑娘不禁虎躯一震,这个难道还可以挑黄历的么?她近乎咬牙切齿地开口:“早知如此,我就不应该把你找回来。”话说等来的不是横扫六界所向无敌的靠山,而是一个手无寸铁法力尽失的包袱,木姑娘表示自己很介意,特么的就没有一次是按照她的预想来,不过,为了这一份跨越种族与伦理、奋不顾身且坚不可摧的飞蛾扑火般的爱情,她姑且也就忍下了,毕竟,只是暂时的好么? 内心抑郁的木姑娘正努力自我安慰着,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试探性的呼唤:“木姑娘?是木姑娘吧?”她几乎想也不想就大声吼道:“不是!她已经死了,我是央姑娘。”不错,木姑娘已经被一场晴天霹雳般的爱情考验吓死了。然一瞬却是反应过来,她丫的到底在说什么啊?她近乎僵直着转身,一眼看到身后一位五十来岁眼神疑惑衣着淳朴的中年大叔,她艰难地扯扯唇角,侧眸看向身后一脸闲适的刑大公子,近乎恶狠狠地说道:“能不能别闹,学我说话很有意思么?懂不懂基本的人与人之间相处的礼貌,传统的尊老懂不懂?”说着,似是为了加深效果,她还狠命地伸出小脚往他月白为底浅绣流云的锦靴上重重一踩。不再看刑大公子的脸,她转而笑得眉眼弯弯看向对面的中年大叔,乖巧地说道:“沐大叔,你别介意,他自小便是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山里,不懂如何与人打交道,这说话的技巧也甚是欠缺。是不是啊?”说着,她再次给他一个恶狠狠的眼神,不言而喻就是你丫要是不好好配合我便把你这样再那样,考虑到今后的清白,公子顿了一顿,才有些艰难地开口:“抱歉了。” 闻言,木姑娘简直要给他颁一个年度金妖奖影帝了,刚刚那三个字简直是把她温婉又不失霸气端庄且流氓的语气学了个九成像啊。她给了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转而看向对面的沐大叔,笑着说道:“自上次落日城一别,都好久没有见过沐大叔了,您这次也是才走商回来么?” 沐大叔点点头,沉声说道:“不错,刚巧从南楚过来,这便打算回去了。不知你到这秀水河来,是做什么的?” 想想沐大叔是北燕人,且在商行走南闯北定是见多识广,或许可以向他打听一下未央城也说不定,略一思索一番,她心里已有了答案,她笑着开口:“沐大叔,实不相瞒,这一次,我和我家公子是要前往北燕百花谷。不知您对这百花谷了解多少?” 闻言,沐大叔温和的脸微微一变,他小心地四下一看,见没人才轻声说道:“木姑娘,有些事不好在此地说,你看我也要回去,不若你就坐我们商行的船与我一道去北燕好了,刚巧百花谷就在燕都西边,也不远。” 感觉沐大叔应该是顾忌些什么,况且她也确实需要坐船过河,便也不推脱了,她点点头,乖巧地说道:“那就多谢沐大叔了。” 见此,沐大叔笑笑,“跟大叔还见外么?不知这位公子作何称呼?”他看向木姑娘身边的公子,不过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只襟口浅浅绣着半开半合的紫薇花,一头墨发用同色的发带松松绑着,虽说眉目似是隐在一片云雾之间看不大真切,但看这通身的气度,也是倾尽天下的风流。 闻言,木姑娘却是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沐大叔称他刑公子就可以了。” 嚣张的姑娘和低调的公子,倒是一个怎么看怎么怪异的组合,然沐大叔却只在心里想想罢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他倒是不甚介怀,想着他不禁笑笑,指了指不远处正待离岸的一艘两层大船,“木姑娘,我们的船马上就要开了,赶紧过去吧,到了船上再叙旧也不迟。” 见此,木姑娘也不耽搁,拉着刑公子就走在沐大叔后边,正愁没有盘缠呢,就有顺风船送上门来,她不禁想,这人脉广了,大街上随便骂一个人都是熟人呐有木有? 进到船舱,她才发现这艘船虽看着不大,但里面的布置尚算宽敞,房间客厅一应俱全,沐大叔把她领到一间门前,温声开口:“木姑娘,那你就住这间罢,刑公子住你隔壁,你们若是有事,就到对面尽头那一间找我,也是方便的。” 言罢,他正待转身,却听那个自打见面除了三个字就一言不发的刑公子悠悠开口:“不必麻烦,我与她住一间就够了。” 闻言,木姑娘不禁虎躯一震,再看看对面沐大叔一脸不可置信不敢苟同的表情,她干巴巴一笑,近乎苍白地解释道:“沐大叔,不必麻烦了,我家公子一个人害怕,让他睡我屋里的木榻就可以了。” 看看对面恍若谪仙不染纤尘的刑公子,再看看笑得一脸猥琐的木姑娘,沐大叔忍下到嘴边的“不麻烦”三个字,默默点头,继而开口:“那好,就按你们的安排,这样,我先去处理一下事情,至于百花谷的事情,待吃饭的时候我们再详谈。”言罢,他转身离去,却是怎么想怎么别扭,直到走进自己房里,他却是蓦地反应过来,先不说这姑娘睡床公子睡榻合不合适,最关键的是房里根本就没有木榻啊!他是说怎么就觉着那么怪异呢?不过再一想到刑大公子那红尘不扰烟火不侵的出尘气度,他也就对木姑娘放心了,那样一个天人之姿的公子,总不至于对一个姑娘用强的吧? 不得不说沐大叔真的是想太多了,此时,应该是法力全无的他更加清白难保吧? 见沐大叔走远,木姑娘赶紧关上房门,她狠狠松一口气,然后一双明媚的月牙大眼笑得弯弯看向面前的刑大公子。 此时刑大公子闲闲靠坐在那雕花的木床上,双腿甚是随意地交叠着,倒是第一次见他做如此轻佻的动作,却并无一分的不和谐,反而于那出尘的眉目里,多了一股子勾人的风流,他潋滟的桃花眼斜斜上挑,薄唇轻启:“我怎么听着,你刚刚说,让我睡木榻?” 木姑娘只觉得脉络里一股过电的酥麻一直流窜到心头,她忍不住一个哆嗦,暗骂一声妖孽,抬眸时却甚是乖巧地开口:“阿渊,我这还不是为了在沐大叔面前保留你的清白么?”说着,她不禁上前,就那样蹲到他下方,无限谄媚地拍了拍他月白锦靴上的灰尘,“呐,刚刚我真不是成心的,只是如果不这么做,沐大叔就会误会,那我们就没有顺风船搭了是不是?现在经济不景气,你又没了法力,虽说不是很冷,但我们总不能游过秀水河吧?是不是?”说着,她顿了一顿,换上一副颇为正经的样子,继而开口:“作为一个公子,他的义务便是在外面给足自家姑娘面子,而他的权利,便是在屋里可以随时找回场子。现在你能够理解我刚才看似偏激但实则理智的做法了么?” “这样啊?那公子我姑且就牺牲一下吧。”说着,他用折扇挑起她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尔后勾唇:“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就不考虑一下自己的清白呢?” 闻言,木姑娘不甚在意地笑笑:“不会啦,你现在法力全失,就算是有啥那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其实木姑娘没有说出来的是,就算是有啥也是你比较吃亏呐,毕竟颜值和实力的差距摆在这里,再说了,目前好像是恢复了些微术法的她比较有压倒性的优势啊。 见此,公子双眸一敛,却是一瞬倾身凑至她耳边,吐气如兰地说道:“央儿,你要不要试试看,公子我有没有力气?” 感受着那清冽的冷香之中夹杂的一抹烫人的温热,她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有些干巴巴地开口:“公子,我觉着现在似是有些不合适,为了你的身体考虑,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公子却是倏然一笑,霎时满室生香:“可是,如你所说,公子我现在就想找回场子呢。” 闻言,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木姑娘再次虎躯一震,似是经历过了长期艰苦卓绝的思想斗争,权衡了多方利弊之后,她颇有些壮士扼腕地开口:“好吧,既然你想要,那我姑且牺牲一下吧。” 见她满脸欲说还休的悲戚,刑大公子一双潋滟的眸子倏地一敛,他勾了勾唇,轻声笑道:“既如此,那你且自个去搬个木榻过来吧。” 听他说罢,木姑娘颤抖着正待解开青色软烟罗腰带的手倏地顿住,满脸欲说还休的悲戚瞬间石化,她抬眸看向对面笑得天地失色的妖孽公子,不禁暗骂,你丫有必要把换床说得跟上榻一样暧昧么?跟姐睡怎么了,说起来我还是上神世家,你不过是一个不明物种的凡妖罢了!姐还不稀罕! 看着她大起大落变幻莫测的小脸,刑大公子不禁伸手捏捏那气鼓鼓的腮帮子,转而轻笑道:“你若是不愿去,公子我也是不介意把床分你一半的。” 木姑娘一把拍掉他略显凉薄的手,近乎龇牙咧嘴地吼道:“我介意。”言罢,她直接起身往外走去,不行了,再呆下去她非得被这妖孽气死不可,在血案发生之前,她必须出去透透气。 看着她怒气冲冲的小背影,公子眸里笑意一深,忍俊不禁道:“央儿,你现下出去作甚?” 木姑娘脚下一顿,头也不回地吼道:“我想静静,你别说话。”吼完,彪悍的疑似欲求不满的木姑娘就消失在门外转角处了。 见此,公子只颇为无奈地抚抚额,尔后轻声开口:“怎么办,我好像后悔了。”真的很轻,只一瞬,便消弭在浮动的风里。 第一百零五章 缘由,沐家云初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待得木姑娘在船头和煦的风里平复内心的躁动回房之际,碰巧遇上前来找他们一同吃饭的沐大叔,想到刚刚那难言的尴尬,不对,还有愤怒,她扯着嗓子向门内吼一句:“出来吃饭。”话落,却见白衣翩然的刑大公子一下打开雕花的木门,眸里满是忍俊不禁的笑意,她脸上不及收敛的狰狞蓦地一僵,尔后默默收起举至半空正待锤门的小手,讪讪道:“你出来啦?” 看着她满脸的不自在,他点点头,长袖轻拂之际骨节分明的手牵住她的,有些好笑着说道:“我若再不出来,就怕得把你抵在这里赔门了。” 感觉到他话里的无奈和亲昵,木姑娘不禁撇嘴:“那也是把你抵在这里,你更值钱。”不过心里却是因着他指尖那猝不及防的暖意而舒展开来,她认命地想,反正自己以后也要把他祸害回来的,怕什么,短暂的让步是为了以后更好地得寸进尺。 他再次无奈地摇摇头,却不说话,只牵着她随沐大叔往饭厅走去。 毕竟是在船上,用度定是不若城里,不过倒是有两碟糕点还算合木姑娘的胃口,吃得差不多之余,她想到沐大叔之前的欲言又止,便开口问道:“沐大叔,之前在岸上说起百花谷,见你似乎有所顾忌,不知是何故?” 闻言,沐大叔却是重重地叹一口气,些微有些不自然地开口:“听你说起百花谷的时候,我便大概猜到了,你们也是去找未央城的,对吧?” 木姑娘点点头,笑得眉眼弯弯:“是啊,我和我家公子这次来北燕,就是要找未央城城主。不知沐大叔对未央城了解多少,可否说与我听听。” 看着她眸里闪烁的光,沐大叔不禁皱眉,尔后沉声说道:“这未央城,就坐落在燕都以西的百花谷里,相信你也听说过了。长天一阔多情谷,一城山色半城花,说的便是未央城,年年春色,夜夜未央,谷中百花不分时令,常年盛开。未央城自很久远之前便已经存于百花谷了,连历史古籍上也无相关记载,相传未央城城主是一位隐世的仙人,高处不胜寒的九重天阙非他所愿,便来了百花谷,闲时养花酿酒,也算是快意山河。” 闻言,木姑娘却是直觉沐大叔应该还有话未说完,从他眉间的愁闷就可以看出来,她干脆直接问道:“沐大叔,我看你刚才欲言又止,可是有什么问题,不若说出来,我们也可帮你想想办法。” 见她这么坦率,沐大叔倒是不好再扭捏了,他叹一口气,缓缓说道:“其实,也还是与这未央城有关,还记得之前大叔与你说过吧,我的东家,便是北燕的荣升商行的沐老爷,一年前,老爷带着商队外出路遇马匪,不幸身亡,夫人听闻噩耗一病不起,半年前也仙逝了,只留下一个小姐,可叹我家小姐虽是知书达理,却丝毫不懂经商之道,加上老爷之前乐善好施,商行根本就无甚收入,这半年来商行每况愈下,在景泰商行的打压之下,荣升商行只怕是要保不住了。” 闻言,木姑娘却是更加疑惑了,“可是这与未央城又有何关系呢?” 看着她眸里的疑惑,沐大叔摇了摇头,沉声说道:“之前陛下曾言,若谁家商行能够酿出百花酒,便可夺得皇商之位,一旦成为皇商,那么商行又何愁经营不下去,可这百花酒相传乃是未央城主闲时所酿,只有他才知这酿酒之法,所以,我家小姐为了不让老爷多年的心血毁在自己手里,便去了未央城。”言罢,他不禁重重叹一口气,“其实这些都不是重要的,关键是那景泰商行兰家的女儿兰卿卿也去了未央城,兰卿卿虽不是兰家嫡女,却自小聪明,甚得兰家主喜爱,加上其母心机颇深,从来耳濡目染,她年纪虽小,却也是个心思伶俐的主,我家小姐却是太过温婉端庄,再说得难听一些,便是胆怯,我只怕她在未央城里,会被那兰卿卿欺负,哎,也怪我无能,竟是一点忙也是帮不上的。” 听他说罢,木姑娘却是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沐大叔,我看,你也别这么担心了,左右我也是要去未央城的,到时候帮衬一下你家小姐也是可以的,你放心,有我在,那个兰卿卿是断不会欺负了你家小姐。” 闻言,沐大叔甚是激动地点点头,他近乎哽咽着开口:“那就有劳木姑娘了,老夫代我家老爷夫人先谢过姑娘大恩了。”说着,他站起,长身一揖到底。 见此,木姑娘心口一个咯噔,只觉得这沐大叔也太过实在了一些,她赶紧虚扶一把,有些讪讪着说道:“沐大叔,你不必如此客气,说来,我现在还什么都没做呢。” 沐大叔忍下眼里的湿意,郑重说道:“只要有你开口,那么我定然是相信的。” 见此,人品第一次如此被肯定的木姑娘笑得眉眼弯弯,“对了,沐大叔,你对这未央城城主,了解多少?” “这未央城城主素来神秘,听说城里的花奴有可能一辈子也是见不到城主一面,不过坊间倒是有一个传闻,说未央城城主乃是一位风华绝代的公子,其他的,再没有了。”思索一番,也只得出这么一个答案,沐大叔双眼不禁暗了暗,“可惜这未央城只收年轻女子,不然,老夫也可以去守着我家小姐。” 闻言,木姑娘不禁虎躯一震,花,公子,女子,这三者联系起来她怎么就有一种不好的疑似采花贼的预感呢? 吃完饭,心事重重的木姑娘随着刑大公子走回到房里,也顾不得才吃饱就一下扑倒在床上,近乎唉声叹气地开口:“完了,阿渊,万一那个城主是个老色鬼怎么办?你看他那么喜欢百花,又专收年轻的女子,像我这么聪明可爱又漂亮的姑娘去了城里,不等于是羊入虎口么?” 听出她话里的郁闷,刑大公子干脆缓步走到床边坐下,他忍俊不禁地开口:“那要不,我们就别去了?” 闻言,木姑娘在床上滚一圈,直接把头搁到他的腿上,一本正经地开口:“阿渊,我现在很认真地跟你讲话,你能不能配合着说一些合理且建设性的话,而不是就这般给我无限光明的事业泼冷水?” 看着她满脸的严肃,公子潋滟的双眸一敛,他抚了抚她散落在床上的墨发,继而试探性地开口:“那不若,就让我去?” 闻言,木姑娘脑海就倏地闪过一个形容猥琐的老色鬼对柔弱的刑大公子这般再那般的画面,她不禁一个冷颤,干巴巴地开口:“那还是算了吧,你若去了比我还难自保一些。”说着,她干脆把脸都闷在他怀里,有气无力地说道:“要是你没有这劳什子的堕凡期就好了,咱们就可以直接杀上门去,管他什么城主不城主的,直接让他把东西交出来,他若是反抗,你便一袖把他扇到天边去,回都回不来。”哎,为什么这横扫六界的实力还是一个间歇性的呢?木姑娘表示很不开森,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在疑似仗势欺人的嚣张路上越走越远。 听她说罢,刑大公子眸里一瞬化不开的幽深,他看了看窗外辽阔的天际,颇为意味深长地说道:“那是我要把实力留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啊,笨蛋。”当然,也是这六界苍生最为需要的时候,只不过他没有说出来罢了,若是在天地浩劫的时候堕凡,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似是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木姑娘倏地抬起头来,明媚的眸子疑惑着看向他,“可是阿渊,我现在就很需要你啊。”话说如果这都不算紧急她想不出她还会有怎样需要帮助的时刻了。 闻言,刑大公子却是神秘一笑:“以后你就会知道了。”说着,他伸手捏捏她郁闷的小脸,手下触感依然是似云般绵软,却又带着瓷一般的细腻,颇为让他欲罢不能,想着他不禁挑了挑眉,沉声开口:“这次不能随你一起去未央城,你自己要小心,还有,不许勾搭陌生男人。”说实话,他是真的很不放心,闷骚的刑大公子不得不承认,自家姑娘是真的很讨人喜欢,尤其是,男人。 看着他脸上些微的不自在,木姑娘不禁笑得花枝乱颤,她眨了眨明媚的月牙大眼,笑着说道:“那如果是别人勾搭我呢?” 他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不过还是眉目一敛,煞有介事地开口:“那也不许。”如果真的有人触之逆鳞,那么,即便堕凡,他也有的是手段,让其悔不当初,或许百万载过去,已无人记得太古洪荒杀神殿之威,那么,他不介意帮忙回忆回忆。 感受他周身一瞬而起的杀气,木姑娘只觉一阵刺骨的冷寂漫上心口,她赶紧安抚似地抱住他清瘦的腰,近乎乖巧地说道:“阿渊,你放心,就算是那个城主公子再风华绝代,我也还是只喜欢你。”丫的想不到这个妖孽闷骚起来还挺是那么回事儿,没有法力却比之以往还要让人心颤,仿若这是一种沉淀到灵魂里的魄力,就似静水流深,他自宠辱不惊。 见此,他眉目蓦地舒展开来,潋滟生花,手下不急不缓地轻抚着她散落的墨发,他薄唇浅浅一弯:“这才乖。” 第一百零六章 未央城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第二天天不亮,商船便已到达对岸的北燕,木姑娘睡得迷糊之际被敲门声惊醒,她朦胧的大眼看向门外,却只一个模糊的影子,正待相问,门外的人却是先开了口:“木姑娘,这次实在是抱歉了,我们的船马上就要靠岸了,你和公子要不先稍作收拾一下,等去了府上再好好休息一番。” 听出是沐大叔的声音,木姑娘也就不计较了,她迷糊地应一声,却是倒下又睡过去了,旁边一夜未眠的公子看着好笑,不禁伸手捏捏她的鼻尖,“笨蛋,要起床了,不然就留你一个人在船上了。” 木姑娘却是一把拍掉她作怪的手,连眼睛也懒得睁,她撇撇嘴:“阿渊,那你背我下去嘛。”说着,她干脆自觉地趴到他背上,浅浅地一笑:“呐,你要看紧了,丢船上就被别人捡走了。”说着,她直接歪头就睡,丫的这几天担惊受怕简直受尽各种非人的折磨,好不容易睡个觉还得暂停,敢不敢让她睡好再说? “谁敢?”他只很轻地问一句,然后颇为无奈地把她从背上扒拉下来,细细地整理过凌乱的衣裳,他才轻柔地把她抱进怀里,那双潋滟的桃花眸里此时从未有过的柔和,不过某个睡死的姑娘看不到就是了。 等木姑娘终于睡够自然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看着陌生的白色为底山河锦绣的帐顶,她不禁默默叹一口气,特么的每次从不同的床上醒来的感觉真的是太扎心了,就跟个红杏出墙的犯罪现场一样。再一想到还要去那未央城,她干脆拉住被子蒙脸,只想睡下去算了。 刑大公子推开门进来,一眼看到床上某个自虐的姑娘,他心下好笑,伸手拉过锦被,看着她苦闷的小脸,不禁曲起指节敲了敲那嫩白的额头,颇为忍俊不禁地开口:“笨蛋,你捂这么紧闷坏了怎么办?” 木姑娘明媚的大眼满是忧桑地看着他,撒娇地说道:“可是我不想离开你么,阿渊,怎么办,我好像一刻也不想跟你分开。”说着,她干脆紧紧抱住他宽大的袖摆,怎么也不肯撒手。 闻言,他袖摆里的手蓦地一紧,只觉得心口都狠狠一颤,然话里,却是一贯的云淡风轻:“那不若,还是跟公子我回去?” 看他波澜不惊的眸子,木姑娘不禁甩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不过依旧是可爱有余杀伤不足,她有些气呼呼地说道:“阿渊,你就不能配合着我说些我喜欢听的话么?”丫的,凭他腹黑又妖孽的情商加智商木姑娘不信他猜不出她究竟是什么意思,能不能有一点依依话别含情脉脉的觉悟? 似是思索了一会儿,他才试探性地开口:“嗯,我等你回来。”说完,他双眸似笑非笑地看着木姑娘,继而问道:“这个总行了吧?” 闻言,木姑娘只觉得气血一阵翻涌,她近乎嘶吼着扑倒某个妖孽倾城的公子,明媚的的眸子几乎凑上他的,“你是不是除了气我,就不会干其他的事了,我压死你信不信?” 感受着鼻尖那温热的清香,他稍稍平复下微乱的气息,沉声开口:“大概还会些其他的。” 见此,木姑娘大脑短路,下意识接道:“其他什么?” “欺负你。”话落,他长袖拂过,一把压下某姑娘短路的后脑,却又不似以往的浅尝辄止,带了些难言的霸道,那扣住她后颈的手,却是无限柔情,扶住一缕风一样的轻,却又带着不能放手的沉重。 嗅着鼻尖氤氲不散且越发浓郁的冷香,一向奉行该奔放的时候绝不矜持能吃肉就不要只是喝汤的原则的木姑娘在沉沦之际,不觉也加重了些力道,她想,必须得让某人印象深刻。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木姑娘觉得印象已足够深刻至死不渝打死她也不敢忘的时候,某公子终于好心地放过她了,看着往日欺霜赛雪的脸上那一层从深处漫上的嫣红,他不禁勾唇:“这下可是够了?” 在他无耻行径下摸爬滚打与脸皮无数次擦肩而过的木姑娘甚是正经地点点头,尔后咧出一口小白牙:“算你识相。”看在他还算是上道的吻别面上,木姑娘决定大发慈悲地放过他。只是她该不该提醒一下丫让他注意时间的把控呢? 吃过午饭,木姑娘也不再耽搁,就直接着打算去未央城,沐大叔倒是还算体贴,给她准备了一辆马车,只嘱咐她万事小心,若是实在不行可以回来,再从长计议。 刑大公子一路牵着她走到府外,只觉得心里一阵发紧,看着自家姑娘明媚的眸子,他不禁伸手敲了敲她的额头,沉声说道:“记住我说的话,不许勾搭别人,也不许别人勾搭,一定要听话,知道么?”说着,他一瞬把她抱进怀里,只那修长的手,一下一下轻抚着她披散的墨发。 感受到他话里的不舍,木姑娘也是鼻尖一阵发酸,她闷闷说道:“那你也不许勾搭府上的姑娘,一定要等我回来,如果你不听话,我就去勾搭一百个男人回来打你。” 明明知道是个孩子气的话,可他心里去依然触动,他无奈地叹一口气,“若真如此,我便杀了那一百个男人,再任你出气,可好?” 倒是第一次见他这般配合着她胡闹,木姑娘不禁笑得眉眼弯弯,“阿渊,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闻言,他潋滟的眸子敛了敛,一瞬倾身在她额头烙下浅浅一吻,轻声说道:“嗯,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等我家央儿回来,可好?” 见此,木姑娘再次笑得眉眼弯弯,她咧出一口小白牙,一本正经地开口:“甚好,甚好。”说着,她不禁狠狠回抱住他清瘦的腰,只一瞬便松开,然后倏地转身几步跑进身后的马车里坐下,只在布帘落下之际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句:“阿渊,我会想你的。” 看着逐渐消失在视线转角的马车,刑大公子潋滟的桃花眸里倏地漫起一阵化不开的幽深,好像,刚才她家姑娘转身的时候,哭了啊。 虽然再不舍自家公子,不过我们的木姑娘又岂是因为儿女私情就不顾六界大业的人,很快收拾好心情的木姑娘整装出发,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燕都以西的百花谷。 百花谷,就像它的名字那般,是一座开满百花的山谷,挥别了看她就跟个死人没两样眼神怜悯的赶车大哥,木姑娘不禁回身,开始欣赏起这堪称惊世骇俗的美来。 只见一片绵延不绝的青山影映之间,一条百花锦簇青石铺就的大道一直延伸到望不尽的远处,那繁花高低起伏秩序井然,花香百种却并不混乱,反而有着一种浸透心灵的清香,就似是窖藏万年的美酒,不烈,却是真正的韵味悠长。 她不禁深吸一口气,尔后一步一步走在这青石铺就繁华相送的路上,蓦地回想起沐大叔所言“长天一阔多情谷,一城山色半城花”,只觉花开一谷倾城色也不外如是。年年春色,夜夜未央,只不知在这繁花之后又该是怎样的一种美。 一刻钟过去,她终于于万千繁花之处,看到了一座三丈来高的古城,不似琉璃古城那存粹到近乎荒芜的白,未央的城墙上却是爬满了绿色的丝萝,入眼一片清新的碧色,那缱绻缠绕的脉络,丝丝刻骨,正中两扇竹门紧闭,曲径通幽,花木深深,倒真是有一股超脱凡尘的味道,她心里不禁对这神秘的未央城主越发好奇起来。 正思忖着是直接上前敲门呢还是直接上前踹门呢,就听一声清啸自半空传来:“城主回城。”尔后,那两扇紧闭的竹门倏地大开,只听一阵辽远的乐声响起,有两队身穿白色裙裳的女子自城内款款行来,素净至极的款式,只在腰间绣一朵繁花,却也是各不相同。正前方四位女子,却是一色的黑色长裙,宽袍广袖,只襟口用银线浅浅绣着一个似花非花的图腾,木姑娘一眼看去,只见个个眉目如画,竟都是难得一见的倾国之色,再看看其后两队白裙姑娘,也是温婉端庄,个个碧玉,她暗吸一口凉气,蓦地意识到这城主对颜值如此看重那她会不会很没希望?早知道就让阿渊来了。 一声整齐划一的“恭迎城主回城”随着一阵浓郁的香气迎面袭来,内心饱受打击的木姑娘随之回头,便见半空中一顶雪色的轿子在一只展翅的青鸾后缓缓落下,无风无尘。 木姑娘细目一看,不禁在心里大骂败家,丫她在九重天阙混迹千年还是第一次见到雪玉雕琢而成的轿子,这个未央城主是打劫了财神么?这么大的家当,甚至连抬轿的都是青鸾,这可是仅次于凤凰的上古神鸟啊!这个城主有够嚣张的啊,不过,她喜欢! 一顶雪玉雕刻的软轿,虽是一般的雪色,但胜在那些繁复的花刻,刀刀妖娆,四周挂着雪色为底浅绣百花的轻纱,随风轻扬,那是一种流云般的肆意,却又带着天地红尘唯其不争的超脱,虽不见其人,不闻其声,但木姑娘终于相信,有美人款款,山河如画。 木姑娘正暗自排除这个未央城主是个极其猥琐极度恶劣的老头的可能之时,蓦地听到那层叠的轻纱之后,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尔后似是浸透初雪般凉薄的声音悠悠传来:“一人头饰歪了七分之一寸,三人腰带略偏最窄处四分,五件白衣袖口染尘,九人呼吸微乱,香气稍淡半缕,这步调却是慢了两分,最后一点,怎么多了一人?” 山河无寂百花处,公子未央万人中。 第一百零七章 公子青弦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虽不知那些个衣衫不整呼吸不稳且头发都没绾标准的姑娘是哪一个,但作为最后一个多出来的人木姑娘还是很有觉悟的,她微不可查地往前挪了一挪,正思忖着该如何顺利打进敌人内部,就见前方轻纱之后伸出一只骨节纤纤的手,一阵暖风过处,下来一位蓝衣翩然的公子,眉目温和,薄唇不笑而弯,虽无倾国之色,但足够亲民,作为未央城城主还是很有可能的。 木姑娘几乎是不待他反应就一把扑倒在他面前,白皙的小手死死抱住他同色的锦靴,她近乎谄媚地说道:“这位公子如此丰神俊朗仪表堂堂玉树临风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山河无寂百花处、公子未央万人中的未央城城主吧?首先,给我一句话的时间让我来膜拜一下您旷古烁今无人能及惊世骇俗的听觉、视觉和嗅觉,然后,请容许我给您讲述一个真实而哀伤的故事。”说着,她明媚的眸子一瞬抬起,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近乎轻颤着说道:“公子,那是发生在一天前的一个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夜晚,有一群黑衣人拿着菜刀冲进了生我养我的那个宁静的小山村,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甚至连出生一个时辰的阿花都不放过,简直是丧心病狂。” “阿花是谁?”本来灵感爆棚的木姑娘正待继续编下去,却突闻头顶传来一声询问,她当即下意识接道:“一条小鱼。”待说完意识到可能一条鱼还不足以把事件扩大化,她继而颤声开口:“可叹我所有的亲人仇人邻居朋友还有家畜都死在了那一场噩梦里,如今不得不卖身葬亲人仇人朋友邻居还有家畜,城主,看在我这么年轻不得不葬一个村子的份上,就行行好,收留收留我吧。” 说完,她明媚的月牙大眼以无限哀怨的眼神看向头顶上方蓝衣翩然的公子,却只见他甚是尴尬一笑,轻声开口:“在下明霜,是城主的贴身侍卫。” 闻言,木姑娘只觉得晴天霹雳五雷轰顶,丫的亏她说了这么多结果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是多余的,一个侍卫敢不敢不要长得这么好看?正思忖着下一步该如何做的时候,却见那纱帘之后再次伸出一只骨节纤纤的手,一阵冷风过处,下来一位蓝衣翩然的公子,眉目冷峻,薄唇微抿且直,虽无倾城之色,但足够霸气,作为未央城城主还是很有可能的。 这次连扑地都省了,她直接爬到他面前,白皙的小手死死抱住他同色的锦靴,近乎谄媚地说道:这位公子如此丰神俊朗仪表堂堂玉树临风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山河无寂百花处、公子未央万人中的未央城城主吧?首先,给我一句话的时间让我来膜拜一下您旷古烁今无人能及惊世骇俗的听觉、视觉和嗅觉,然后,请容许我给您讲述一个真实而哀伤的故事。”说着,她明媚的眸子一瞬抬起,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近乎轻颤着说道:“公子,那是发生在一天一刻钟前的一个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夜晚,有一群黑衣人拿着菜刀冲进了生我养我的那个宁静的小山村,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甚至连出生一个时辰加一刻钟的阿花都不放过,简直是丧心病狂。” “阿花是谁?”本来灵感爆棚的木姑娘正待继续编下去,却突闻头顶传来一声询问,她当即下意识接道:“一只小鸡。”待说完意识到可能一只鸡还不足以把事件扩大化,她继而颤声开口:“可叹我所有的亲人仇人邻居朋友还有家畜都死在了那一场噩梦里,如今不得不卖身葬亲人仇人朋友邻居还有家畜,城主,看在我这么年轻不得不葬一个村子的份上,就行行好,收留收留我吧。” 说完,她明媚的月牙大眼以无限哀怨的眼神看向头顶上方蓝衣翩然的公子,却只见他斜眉一挑,冷声开口:“在下惊雪,是城主的贴身侍卫。” 连续两次念同一段故事还不被理解的伤痛没有人比木姑娘有更切身的体会了,这次她是连抱怨的力气也没有了,干脆就坐在地上不起来了,突地,自那纱帘之后,第三次伸出一只骨节纤纤的手,一阵香风过处,下来一位红衣翩然的公子,眉目如画,薄唇似雪如樱,虽有祸国之姿,但不够阳气,想来作为一城之主还是很不可能的。这次干脆连啥动作也省了,木姑娘近乎机械地开口:“这位公子生得如此祸国殃民倾国倾城天生丽质一定是传说中的山河无寂百花处、公子未央万人中的未央城城主的内人吧?虽然不能给我一句话的时间来膜拜您旷古烁今无人能及惊世骇俗的听觉、视觉和嗅觉,但是,我依然可以给您讲述一个真实而哀伤的故事。”说着,她明媚的眸子一瞬抬起,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近乎轻颤着说道:“公子,那是发生在一天两刻钟前的一个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夜晚,有一群黑衣人拿着菜刀冲进了生我养我的那个宁静的小山村,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甚至连出生一个时辰加两刻钟的阿花都不放过,简直是丧心病狂。” “阿花是谁?”本来一回生两回熟三回倒背如流的木姑娘正待继续诉说这个她都不信的故事,却突闻头顶传来一声询问,她当即下意识接道:“一头小猪。”待说完意识到可能一头猪还不足以把事件扩大化,她继而颤声开口:“可叹我所有的亲人仇人邻居朋友还有家畜都死在了那一场噩梦里,如今不得不卖身葬亲人仇人朋友邻居还有家畜,公子,看在我这么年轻不得不葬一个村子的份上,就行行好,让你家城主收留收留我吧。” 说完,她明媚的月牙大眼以无限哀怨的眼神看向头顶上方红衣翩然的公子,却只见他眉眼弯弯,红唇微勾:“在下青弦,是未央城城主。” 闻言,木姑娘不禁虎躯一震,她大眼里弥漫着的哀怨转瞬化作明媚的忧桑,仔细一看,刚刚被她刻意忽略的红衣公子,真的很城主。 那是一袭比之忘川彼岸还要妖娆的红色,却又不仅仅是红,还有一种更为纯粹的雪色交织在襟口和袖摆处,笔笔勾勒,依稀可以看出是凤羽的轮廓。墨发三千仅用一根雪色的凤羽绾着,让她不禁想起那把青伞之上绘着的九凤,一样的出尘之姿,却也魅惑天成,这是一种并不矛盾的美,一双如水般沉静的眸子,其下于美妙的山峦起伏处,便是一道浅色的弧,卧在那莹白如玉的下颚之上,无声妖娆。 她不禁低声叹道:“山河无寂百花处,公子未央万人中”。这次,却是真的不能再真了,她终于相信,有那么一人,寂寂山河,烈烈百花,他自笑看万人百态,时光不止,眸色未央。 只是,这么一个比之阿渊也是毫不逊色的祸国美人,会不会更难搞定呢?正思忖着是继续走苦肉计的路线还是换美人计,就听得上方的红衣公子再次开口:“你想留在本主的未央城?” 闻言,木姑娘赶紧点头,她明媚的大眼狠命一眨挤出一滴眼泪,尔后颇为沉重地开口:“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同理可证,没有伤害,就没有买卖,我美得惊天地泣鬼神一直被模仿从未被雷同的城主大人,请你看在我这么年轻不得不卖身葬一个村子的悲惨童年上,收留我吧。”言罢,她可怜兮兮地看向他清透入如水的眸子,一眨不眨。 “阿花是谁?”略一思索,红衣公子却是问了这么一句。 见此,智商横扫六界情商叱咤九重的木姑娘灵光一闪,蓦地意识到可能这位未央城城主对阿花更感兴趣,她沉思一番,已有了主意,近乎是大义凛然地开口:“没错,我就是阿花。”说完,她还颇为沉痛地点了点头。 “这样啊,你们村里的人还真是取名无能,阿花是么,如你所愿,那本主就大发慈悲留你在未央城了。”说着,他长袖一拂,看向身边的惊雪,红唇轻启:“如今城里四苑可还有空缺的位子么?” 惊雪一如既往地冷声开口:“春苑尚有一处空缺,冬苑有两处空缺。” 闻言,公子青弦却是眉目一敛,他沉声问道:“你确定四苑还有空缺么?本主怎么记得前日就满了呢,四方苑使何在?” “属下在,城主有何吩咐?”他话落,却是那四位貌比花娇的黑衣女子一步站出,屈身一礼。 见此,青弦微一点头,转而沉声开口:“你***着惊雪回忆一下,四苑可还有空缺?难道,是本主记错了?” 闻言,四方苑使用一种颇为诡异的眼神看了看木姑娘一眼,继而异口同声答道:“禀城主,本苑无一空缺。” “这样啊,那就对了。”说着,他转向身旁的明霜,浅笑着说道:“惊雪记忆不好,明霜,你帮本主想想,如今城里还有哪些空缺。” 闻言,明霜上前狠狠一脚踩住惊雪蓝色的锦靴,阻止他再上前犯傻,是个死人都看出来城主要勾搭人家姑娘他还敢说大实话,真的是跟他的名字一样白痴。他笑了笑,看着红衣城主笑得眉眼弯弯:“禀城主,城里虽不至于人满为患,但如今也就只剩城主内院一个空缺了。”想他容易么,不仅要小心侍奉阴晴不定的城主大人,还要时刻防着某个兄弟犯傻连累自己,一份薪水两份工作说来也是很不人道的好么? 总算是有一个理解他的人,青弦表示很欣慰,欣慰之余,他不禁给了明霜一个还是你懂我的眼神,然后看向地下的木姑娘,一本正经地开口:“现在本主院里还缺个人手,不知你愿不愿意,留下来?” 闻言,木姑娘不禁心口一颤,她明媚的月牙大眼一瞬如花,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开口:“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重要的事说三遍,木姑娘表示她必须得让对方看到她的诚意。 看着她笑得见牙不见眼,青弦不禁勾唇,“既如此,那就随本主来吧。”言罢,他不再看身后众人,只缓步走在那繁华相送的路上。 一霎风起,那馥郁的香里,蓦地下起一场花雨,瞬间淹没那一高一矮一前一后的两个身影,无声朦胧,尽显妖娆。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没有凑字数,没有凑字数,没有凑字数,段落重复实为剧情需要,谢谢。) 第一百零八章 莫名的勾搭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走过一条漫长的花道,便是一片碧色的湖泊万顷,其上九曲回廊纵横交错,期间散布着亭台楼阁成百上千,正中央一座三层的石殿,通体用汉白玉堆砌而成,相比起那些精致的阁楼,更添一分大气。 看着前方那一袭红衣的城主大人,我们的木姑娘忐忑之余,不禁小心地开口:“城主大人,不知把我安排到内院,作何差使?”话说又是这种疑似卖身签订丧权辱国不平等条约的场景,她是不是该先弄清楚自己要做什么,木姑娘表示她坚决不卖身。 言,前方款款而行的红衣城主长袖一拂,却是头也不回地说道:“到了本主的内院,便是伺候本主,怎么,你还有其他的想法?” 伺候?这个伺候不会是她以为的那个伺候吧?木姑娘不禁虎躯一震,她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明霜惊雪,再看看前方霸气侧漏的红衣城主,只觉得神生无望,想着,她干脆退后两步与明霜平齐,讪笑着开口:“这位明霜大哥,我想问问,城主会不会很难伺候?” 看着她略微郁闷的小脸,明霜似是思索了一番,才摇头说道:“不会,城主大人不难伺候,是特别难伺候。” 闻言,木姑娘一瞬瞪大明媚的眸子,似是不死心,她再次问道:“什么叫特别难伺候?” 明霜笑了笑,凑到她近前极小声地说道:“也罢,反正左右你也是要留在这里的,哥哥我就提醒你一下,这伺候城主嘛,你一定要记住三点,他无耻,你要比他更无耻,他大声,你要比他更大声,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要时刻在他面前保持你最干净最漂亮最端庄的模样,记住了么?” 木姑娘近乎机械地点点头,她有些干巴巴地说道:“好像最后一点有些困难。” 明霜恨铁不成钢地看她一眼,煞有介事地开口:“有困难你可以克服么?实在不行你可以找组织么?放心,你明霜哥哥会帮你的。” 闻言,木姑娘不禁双眼一亮,她近乎乖巧地开口:“那就先谢过明霜哥哥了。”说着,她看向一旁如冰似雪一言不发的惊雪,笑着开口:“惊雪,我们以后可就是工友了,还请多多关照啊。” 然惊雪却是一点反应也无,见此,木姑娘尴尬笑笑,看向明霜,“话说,你这位惊雪兄弟很高冷啊。” “你别多想,他那是闷骚,又不会说话,基本上他一开口连标点符号都会惹怒城主,所以我尽量让他不要说话,兴许可以混得久一点。”说着,他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正待再细细说一下城主的光荣事迹,就听得前方红衣款款的城主大人悠悠开口:“惊雪,本主瞧着明霜好像是不怎么干净,你帮我给他洗洗。” 话落,惊雪应声,在木姑娘不可置信及明霜习以为常的眼神里一把把他丢进湖里,当然,他依然是高冷地不说话。 不就是一句不痛不痒的哥哥么?明霜表示最闷骚的就是城主大人了,不过,他心里苦他不说,他要做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人,想着,他干脆笑笑:“阿花,你先随城主回去,我先在这里泡泡澡,等会再去找你。” 看着他一脸的悠闲,木姑娘点点头,只是,丫那句阿花到底是为什么啊?想她聪明可爱日月无光难道从此就要与这个充满乡土气息的名字难解难分了么?那她会嫁不出去的! 好容易行到那座三层大殿之前,前方一直未回头的红衣城主终于回身,给了木姑娘一个山河失色的笑容,然后甚是嚣张地开口:“惊雪,今日乏了,本主先去稍作休息,你领着阿花找个地方收拾一下,再来城主我这里。”说着,似是觉得不合适,他又摆摆手,“算了,估计你也忘了哪里还有空的屋子,这样吧,你就带着阿花去一殿的东厢房吧,离本主未央殿也近,免得到时候传召还得等上一两个时辰的,顺便也让明霜教教她规矩。”言罢,他甚是潇洒地转身,只留给木姑娘一个傲娇的背影。 说是一殿,就是未央殿旁边的一座院子,照例的繁花似锦,曲径通幽,虽不够大气,但胜在婉约而精致,木姑娘随着惊雪走进东边的厢房,略微一看,只觉得一个下人住的地方也是很讲究的好么?各色家具一应俱全,且是一水的紫檀木,无一处花刻,不是鬼斧神工的造化,真正浸到岁月里的韵味,她暗自点点头,不禁笑得眉眼弯弯。 惊雪一如既往地高冷,他浅声说道:“在这未央殿,无甚规矩,城主就是规矩。我要提点你的,刚刚明霜已经说过了,就不再重复了。里边有一套替换的衣物,如城主所说,你先收拾收拾,等会明霜会过来带你去见城主。”说完,他再不看木姑娘,径自往外面走去。 木姑娘表示她从没有见过如他这般说话连一丝起伏也无的人,真的是平到了一种境界,还是明霜好啊,热情又大方,如果有机会,她要试试把他拐回去给揽月姐姐,真是想想都觉得兴奋呐。 兴奋的木姑娘一路哼着歌走进内室,果然看见床上摆着一叠白色的衣物,打开一看,与白日里那两队白衣女子一样的长裙,最为纯粹的雪色,不过腰间却是少了那么一丝点缀,她略微疑惑,看来这里不仅颜值讲究,这衣饰,也是一门极大的学问。 不过,木姑娘很想问一句,丫水都没有让她如何洗呢?最后权衡再三,我们机智的木姑娘直接换上了雪色的长裙,反正,洗没洗谁知道呢?这种事要检验真伪木姑娘客观评价还是很有难度的。 待收拾妥当,木姑娘揽镜自照,也不禁被自己美到,裙色如雪,笑靥如花,她不得不感叹,这人美了,其实穿什么,都一样地颠倒众生啊。正当木姑娘无法自拔地沉浸在自己的美貌里,突地传来一阵敲门声,只听明霜在门外说道:“阿花,你收拾好没?城主让我带你过去。” 闻言,木姑娘赶紧应一声,推开门一眼看见蓝衣翩然风流无限的明霜,她不禁疑惑:“明霜,你,这么快就换过衣裳了么?”话说这速度真的让她望尘莫及。 明霜随意地摆摆手,“没有,城主是跟我闹着玩,再说,这可是深海的鲛纱,水火不侵。” 见此,木姑娘默默点头,她决定决算不是为了土灵,也得在城主手下认认真真做事,待积攒了不菲的身家时候再行离开,感觉这薪水都要赶上天宫了好么?想着,她不禁一笑,“那就好,既然城主还等着在,那我们就先走吧。” “也好,阿花,我跟你说,等会到了未央殿,见到城主,你一定要机灵着点,城主他什么都好,就是有些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且嚣张无比,最见不得有人比他漂亮,但比他丑的他又不待见,明明洁癖到令人发指可我从未见过他洗澡,哎呀,我好像说多了,总之城主他还是很好的。”说着,他还安抚似地拍拍木姑娘的肩膀,“别怕,实在不行还有惊雪在呢,他会直面城主的怒火包揽惨淡的人生,相信我。” 木姑娘僵直着点点头,只是内心却是一万头青牛呼啸而过的狂乱,丫说了这么多你倒是告诉我他好在哪里啊?她明媚的大眼看着前方的未央殿,只觉得一瞬燃起的发家致富奔土豪的希望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破灭了。 努力收拾好心情,木姑娘随着明霜走进未央殿,四下一看,只见一条一尺来宽的栈道通向里侧,左边是一湖碧色苍苍,其上一个一丈来方的八角亭,周边浅浅点缀着几朵睡莲,右边,却是用青石板铺就的小径纵横,其间各色繁花斗艳,更有蝴蝶蹁跹,却是她从未见过的雪蝶,让她一瞬想起那个如妖的雪琉璃,魅惑天成。再往里,便是一方黑檀木榻,上方一个小几,沉香袅袅,旁边一个红衣公子似卧非卧,慵懒至极,本是略微暗沉的,却因着大殿四周那些无风自动的纱帘,而多了一分闲适悠然,她仔细一看,与白日所见轿帘倒是一般,雪色生花。 红衣城主抬眸看了看殿门口那雪色长裙的木姑娘,敛声开口:“明霜,你先下去。” “是,城主。”明霜微一躬身,转身离去,不过在擦身而过之际还是给了木姑娘一个放心的眼神。 明霜一走,木姑娘只觉得心里更加忐忑了,丫现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是该尴尬呢还是尴尬呢?正思忖着是应该说一句今天天气真好还是你的衣服真漂亮,就听得前方传来一声低笑:“阿花,还站在那里作甚,到本主跟前来。” 对于这个充满乡村气息的名字木姑娘尚且可以免疫,可是,对于一个妖一样的男人疑似勾搭的邀约,她很难拒绝的好么?木姑娘几乎是一步一步挪到那一尺来宽的栈道上面,再要上前却是有些犹豫了,话说她可以保证自己安全地走过去,但是考虑到所谓端庄,却是有些难了。 对面的青弦似是能看透她内心似的,浅浅地笑了笑:“别听明霜和惊雪的,本主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感受到那春暖花开般的善意,木姑娘不禁笑得眉眼弯弯,她很小心地走过那一条栈道,然后站在那黑檀木榻前,明媚的眸子甚是乖巧地看着那一袭红衣妖娆的城主大人。 “现在看来,这雪色穿在你身上也是不差,不过,本主瞧着这腰间似是素了一些。”说着,他略微思索一番,继而开口:“你大概不知道,这未央城里,分为春夏秋冬四个花苑,上至苑使,下至花奴,皆以身上绣花来论品阶。而花色,则以区分所在的花苑。你初来乍到,又不在四苑,说来,还不知给你绣个什么花色,自己可有喜欢的?” 闻言,木姑娘不禁摇头,她可以说只要是花她都喜欢吗?总不能绣一身繁花吧?那她走在路上会被打的,想着,她浅笑着开口:“要不,城主帮我选一个?” “这样啊,容我想想。”他略一低眉,只一瞬便抬起头来,狭长的眼尾漫起一抹神秘的笑意:“你且过来,我大概是想到,你这里该绣什么了。” 这是木姑娘第一次见到,有一个男人可以把丹凤眼这样妖娆至极的美演绎出一股别样的风流,比之九重谪仙还多出了一抹不染红尘的超脱,她努力压下内心的悸动,缓步走到他面前站定,正待问问看是何种花色才可以衬得上她这六界第一千人路过万人回头的惊天地泣鬼神的美,就见红衣城主长袖轻拂,再看时他莹白的指尖便捏了一根,咳咳,绣花针。 见此,木姑娘明媚的眸子一瞬瞪大,似是有些不可置信,她颤声开口:“城主,你是打算,亲自给我这衣裳绣花么?”她的师父啊,怎么感觉情节的走向越来越不明朗且愈发惊悚了呢? 青弦微一点头,继而轻声笑道:“是啊,若是交给别人,我不放心。”至于是不放心什么,却是不知道了。说着,他不禁倾身,就那样就着她的衣裳一针一线地绣起来。 低眸之间,便是他那墨发三千,一支雪色凤羽无声妖娆,感受着那一股陌生的略微凉薄的气息,木姑娘不禁心口一窒,她赶紧默念静心咒,阿渊说了,要杜绝一切勾搭和被勾搭,她不能给红杏一丝出墙的机会。 大概过了一刻钟,他终于作罢,看着她腰间那一抹血色,浅浅笑了,“不错,本主瞧着甚至喜欢,你也看看。” 闻言,木姑娘顺着他的视线低眸看去,只见长裙一色,在那曼妙的弧度之上,有一片血色的尾羽静静飘落,初时一看,她却觉得眼熟,待看到他袖摆和襟口那雪色的刺绣才蓦地惊觉,这是与他一般的花色,只是,这样如此明目张胆地情侣装的既视感真的好么?她有些干巴巴地开口:“城主,为何不是绣花,而是一片尾羽?” 看着她呆愣的小脸,青弦眸里笑意更深,“本主觉得这样更加养眼,百花么,无甚特色。” 木姑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而看向腰间的血羽,虽然诡异了一些,但她不得不承认,是真的很漂亮,想着她明媚的眸子不禁狠狠一弯,继而开口:“那就谢谢城主了,不过,城主你真的没有喜欢的花么?”按说不喜欢百花,那他种这么多干什么? 闻言,他眉目一挑,轻启薄唇:“有的,本主喜欢阿花,算不算?” 看着他妖冶至极的笑容,木姑娘不禁虎躯一震,丫有必要这么快就潜规则么?还说得这么光天化日晴天霹雳的,至少得给她一点思想准备吧? 第一百零九章 未央四苑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想到刑大公子那疑似威胁的嘱托,木姑娘勉强压下内心的激荡,些微苍白地开口:“是么?真巧,我也喜欢城主大人,还有,明霜,惊雪。”说完,似是觉得多余,她不禁干巴巴一笑,却是再不敢看他了。 看着下方忐忑不安的木姑娘,青弦挑了挑眉,好笑着开口:“是不是凡是你见过的,你都喜欢?” 闻言,木姑娘却是摇头,她明媚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继而一本正经地开口:“不,我只喜欢没有我漂亮的。”她决定了,不能让城主大人知道她对他颠倒众生惨绝人寰的美貌的喜欢,不然这单方面勾搭极有可能会恶化成两厢情愿,不是她不够坚定,实在是看到这样一个男人谁把持得住谁就不是女人,虽然,她只能算半个。 听她说罢,青弦眸里笑意更深,他薄唇轻启:“这样啊,那应该是不多。” 怎的?难道没她漂亮的很少么?木姑娘一瞬抬眸,正待豁出去反驳就见他宽大的袖摆里面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动,一起一伏的一团,她心下好奇,不禁开口问道:“城主,你袖摆里的,是个什么?” 闻言,青弦不禁低眸看了看那圆圆的一团,继而柔声开口:“小小,要看人家姑娘就光明正大地出来看,你这样不是给本主丢脸么?”话落,只见那宽大的袖摆之中,缓缓爬出一只一掌大小的小猫,却是木莲花一样纯粹的蓝色,两只朦胧大眼雪一样的白,只中间狭长的瞳线带着浅浅的蓝,毛茸茸的一团,霎是可爱。 见此,木姑娘只觉得心都要萌化了,话说这简直比小鹤还要可爱到不行,她不禁招招手,可是那小猫竟是傲娇地扭头,一双迷瞪的大眼再不看她,木姑娘有些讪讪道:“说是小小,可这脾气倒是挺大。” 看着她些微的不自在,青弦手下轻抚着的动作一顿,好笑着开口:“大概是见我把明霜扔进湖里,它不高兴了。” 闻言,木姑娘却是一瞬瞪大了眼眸,她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小小它,喜欢明霜?”真的是很艰难,她才说出这么完整的一句话。 然青弦却是轻轻摇头,继而沉声开口:“不是明霜,它只是不喜,惊雪碰了除他之外的活物。” 听他说罢,木姑娘不禁风中石化,她明媚的大眼无限忧桑地看向那傲娇的一团,干巴巴地开口:“也就是说,它真正在意的,是惊雪么?”她的师父啊,敢不敢出现正常一点的情节?一只猫中意一个人真的好么?且这个人还是一个面无表情说话都像是梦游一样惊悚的高冷帝,她一瞬发现,其实动物也很盲目。 “不错,所以说你以后要尽量离惊雪远一些,不然,它会不高兴。”说着,他不禁用手挠了挠它肉嘟嘟的下巴,继而好笑着开口,“是不是啊,小小?”他话落,手下的小猫竟是狠狠点了点头,然后恶狠狠地瞪一眼木姑娘,似是警告,又似是警告。 丫的一只猫还管它高不高兴,想着她不禁试探性地开口问道:“若是它不高兴了,会怎么样?” 闻言,青弦敛了敛眉,继而漫不经心地开口:“也无甚大碍,不过是把让它不高兴的活物变为死物罢了。” 说什么死物不死物的,多不吉利,木姑娘很想吼出来,丫一只猫有必要这样暴力血腥么?有竞争才有提升好么么,但是她也仅仅只是想想,转而有些有气无力地开口:“不愧是城主大人的宠物,一样的有个性啊。” 见此,青弦也不再逗她了,他随手把蓝色的一团放在木榻上,转而起身走至木姑娘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略微不自在的眸子,继而开口:“虽说你不在四苑当值,但是为了让你多多熟悉这今后的环境,本主还是带你去看看为好。” 看着他妖冶的眉目,木姑娘只觉得心口一窒,她摇摇头,有些僵硬着开口:“就不劳烦城主了,待会我让明霜带我四处转转就可以了。”话说她是真的不想跟这个城主呆在一块了,丫简直跟妖孽是一个段位的,在这压迫性的气场之下,木姑娘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发紧。 可青弦却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番,只是笑笑,“怎么,在本主面前你很紧张?” 闻言,木姑娘赶紧摇头,她近乎谄媚着开口:“城主大人您如此祸国殃民倾国倾城天生丽质,堪为天下女子之典范,男子之防范,能够与城主呆在一起,阿花求之不得。” “这样啊,那便走吧。”他深深看她一眼,转而缓步走向那狭长的栈道,红衣寂寂,连那锦绣繁花都一瞬失了颜色。 见此,木姑娘敛了敛心神,赶紧随后跟上,话说她答应了沐大叔要帮着照应沐小姐,刚好趁着这个机会去打探打探,看看沐家小姐在哪个花苑。 走过这一片湖上楼阁,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望无际的花海,那就似是一条条自云霄飘落的虹,绚烂而又热烈,层次鲜明却并不呆板。其间穿梭着一个个雪色长裙的女子,似是翩跹的蝶,灵动却又不失妩媚,此刻山水繁花,美人入画,却也是真正的赏心悦目。 木姑娘正看得兴起,突见那四个国色天香的黑衣美人款款而来,一步一步,皆是无法用言语描述其一分的曼妙,她蓦地想起之前在楚宫见过的仕女图,如那一般,也是嬉笑怒骂皆可入画的端庄,缥缈出尘,却也魅惑人心。 四大美人行至青弦身前站定,浅浅一礼,继而齐声开口:“属下恭迎城主。” 青弦轻拂广袖,看了看已经被美呆的木姑娘,颇为忍俊不禁地开口:“这位阿花姑娘,刚刚你们也见过了,此后她在本主内殿当值,便带她过来熟悉熟悉你们四苑。”说着,他转向一旁的木姑娘,柔声开口:“这四位,便是我百花谷四方苑使,四苑依季节划分,东苑属春,由裁春苑使执掌,南苑属夏,由离夏苑使执掌,西苑属秋,由剪秋苑使执掌,北苑属冬,由斩冬苑使执掌,这四苑,分别对应了四时的花卉,往后你若是无事,可以过来跟她四人学以学习。” 木姑娘点点头,一双明媚的大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的四大美人,虽是一样的倾国之色,但对应着四季依次看来,四人也是美得分外别致,春苑苑使就如明媚春光,是娇俏的美,夏苑苑使就如烈烈骄阳,是灼人的美,秋苑苑使就如万里晴天,是沉静的美,冬苑苑使就如红妆素裹,是冷寂的美。不过,这裁春、离夏、剪秋、斩冬是个名字,是不是太过杀气侧漏了一些,一看就是城主嚣张至极的风格。 四大美人在前,木姑娘思索再三,还是觉得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她先是咧出一口小白牙狠狠一笑,然后试探性地开口:“四位美人姐姐好啊,不知方不方便,我问一个很小很小的微不足道的问题。” 看着她笑得略微猥琐的眸子,青弦却是来了兴致,他甚是疑惑地开口:“阿花,既是微不足道的话,那你还说出来作何?” 闻言,木姑娘心口一哽,只觉得一口气就要上不来,她极力压下内心的握草,然后干巴巴地开口:“城主,我这么说是夸张的说法,其实还是很有一问的必要的。”丫的是存心跟她唱反调的吧?懂不懂什么叫修辞,懂不懂什么叫比喻? “这样啊,那你问吧。”言罢,青弦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继而似笑非笑地看着木姑娘。 见此,木姑娘欲哭无泪地转眸,看向那四位倾国倾城的美人,眸里,却是多了一抹讨好的笑意。她轻声问道:“四位美人姐姐,是这样的,我还有一位青梅竹马的妹妹在你们未央城里,姓沐,名云初,不知是在哪方花苑里?” 闻言,却是最为活泼的裁春苑使先开了口,她浅笑着说道:“妹妹有所不知,这四苑花奴,自打进了未央城,便会以花命名,你说的这位沐云初沐姑娘,应该是早就改了花名,再者平日里新来的花奴都是由各苑掌花在管理,我们还真的不甚清楚。” 听她说罢,木姑娘只觉得心口一窒,她现在万分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上辈子得罪了司命星君,所以说这一生给了她如此坎坷而曲折的道路,狠狠吸口气,她不禁颤声着问道:“那,这四苑一共有多少花奴。” 离夏苑使略微思索一番,抢先开口:“据不完全统计,没有一千,也有九百九十九。”说完,她还给了木姑娘一个颇为意味深长的笑容。 话说这还算不完全?都比人口普查还要精确到个位了好么?她艰难地扯扯嘴角,近乎僵直地开口:“还好,起码只是四位数,我一个一个偶遇,也还来得及。”说着,她转而看向身旁的红衣城主,“城主,我之前错了,你不是身家不菲,你是身家特别不菲。” 闻言,青弦拂袖退了四大美人,转而看向她明媚的眸子,好笑着开口:“我说,你这是在强颜欢笑么?” 看着他妖冶的眸子,木姑娘重重点头,她煞有介事地开口:“城主,我再次错了,你的语文真的很好,比喻和修辞都恰到好处。”话说轻易被看透微表情,木姑娘表示难以接受,她明明一向是隐藏得最深的好么? 见此,青弦不禁挑眉,他忍不住伸手拍拍她微颤的肩膀,继而沉声开口:“不错,现在像你这般能够如此正视自己缺陷的人实在是不多,本主很欣慰。” 闻言,木姑娘几乎是立马站直了身体,抬头挺胸收腹一气呵成,她几乎是吼出来的:“谢城主栽培!城主辛苦了。” 看着她颇为严肃的小脸,青弦狭长的凤眸自她身上一扫而过,继而轻叹道:“这样看,也还是不甚明显呐。”说着,他不禁浅浅摇了摇头,然后潇洒地转身离去,却是在木姑娘看不到的方向一瞬笑开,红衣猎猎,眸色深深。 顺着他的视线,看到那一道恰到好处的起伏,木姑娘不禁风中石化,刚才她丫的是又被调戏了么?想着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吼出来的:“总是比你要明显一些的吧?” 第一百一十章 绿萼苍兰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回到未央一殿的时候,木姑娘因为再次被调戏且嫌弃的忧桑已经所剩无几了,她机智地想,反正以后看的又不是他,又何必在乎一个妖人的看法,再说了,她家阿渊都不嫌弃,她也就一笑置之了。 抬眸看看天色,漆黑的天幕也遮蔽了最后一缕霞光,晚风中浮动着浓郁的花香,她不禁深吸一口气,然后走回到房里。 看着上方又是陌生的帐顶,木姑娘不禁想起想起一个人呆在沐府的刑大公子,他现在一丝法力也无,又长得那么天怒人怨,说实话,在这个女汉子如此猖獗的时代,她还真的有些不放心。正思忖着要不要请个假回城看看,就听得一阵敲门声传来,只听得明霜在门外朗声说道:“阿花,城主让我跟你说一声,明早去冬苑那里找斩冬苑使拿两支绿萼,送到未央殿,记住,一定要是开不过一个时辰的,我说的就这么多,你今天早些歇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见此,木姑娘也不起身了,只懒懒地应了一声是,一想到明早要去冬苑,她倒是来了兴致,到时候或许可以借机打探一下,看看沐云初在不在冬苑,况且有一个冰肌玉骨的斩冬美人在,虽说冷傲了一些,但看看还是很养眼的呐。 第二天一早,木姑娘循着昨日青弦带过的路款步走到百花谷北边的冬苑,却是并没见到斩冬美人的身影,只有那些白色裙裳的花奴穿梭在各色花田之间,却是一个熟悉的面孔也没有,想想左右也是等,她干脆走到那花田之中,轻声地唤道:“沐妹妹,沐家妹妹在这里么?”然而半天却是无果,她干脆碰到一个花奴就直接开口问,见没见过一个姓沐的姑娘,然无一例外的都是摇头,均表示大家都是以花名相称,并不知道真实姓名。 斩冬苑使闻声过来冬苑的时候,正巧看见满眼明媚忧桑的木姑娘,她不禁开口问道:“阿花姑娘,城主不是让你过来这边折两枝绿萼,你怎么在山茶花田里?” 闻言,木姑娘不禁四下一看,果然见是一片片或白或红的山茶花,她讪讪着开口:“那应该是我找错了,还是斩冬姐姐带我去吧。” 见此,斩冬无澜的眸子轻轻看她一眼,只冷声开口:“阿花姑娘是城主内院的人,不必如此客气,称我斩冬就可以了。” 是内院的人又不是内人,干嘛说得这么暧昧,木姑娘不禁默默腹诽,之后却是笑得眉眼弯弯:“那就劳烦斩冬美人带我去绿萼花林了。” 闻言,斩冬苑使眸里微光一闪,却是再不多话,只带着她往绿萼花林里走去。 穿过一片热烈的山茶花林,便又是另一番意境,色是浅的,香是淡的,连枝桠,都是近乎模糊在雪色里的疏散。那是一股浸透到骨子里的香,只静静地沉寂在浮动的风中。木姑娘不禁狠狠吸一口气,转而看向一侧的斩冬苑使,浅笑着开口:“斩冬美人,这是让我直接上去折枝么?” 斩冬苑使却是微一摇头,“不必,自有此间花奴上前打理。”说着,她不禁广袖轻拂:“此间掌花何在?”言罢,不过一息之间,便走来一位雪色长裙的女子,腰间绣满一周梅花,细目一看,倒是和斩冬一般,是个颇为冷傲的冰美人。 “冬苑梅阁掌花烙梅,见过斩冬苑使,不知苑使前来,有何吩咐?”说着,她浅浅屈身一礼,转而看一眼一侧的木姑娘,那冷寂的眸子却是一丝波澜也无。 木姑娘倒是半点不介意,她是看出来了,这冬苑所有的人估计都跟斩冬一个性子,冷,不知道惊雪是不是以前也在这里呆过呢? 斩冬苑使微一点头,“城主让这位阿花姑娘折两枝绿萼去殿里,你且带着她去,记住,一定要开不过一个时辰的。” 闻言,烙梅掌花眸光一闪,却还是点头说道:“是,不过有一件事还需向苑使言明,负责照料绿萼的花奴前日里犯了错,属下便着她去了化生池静思,至于这绿萼,暂时让烙兰掌花兰阁里的苍兰在打理,那丫头来的时间虽不长,但颇为伶俐,做事也算细心。” 见此,斩冬苑使秀眉一敛,略微沉声说道:“化生池?不知是犯了什么错?” “绿萼她,因为疏忽,把化生池水用来浇灌那株万年绿萼,结果,那株绿萼提早了一月开花,也不知道怎会犯这样的错,希望去了化生池能够让她好好反省才是。”说着,她的眸子却是垂得更低了一些。 闻言,斩冬苑使深深看一眼木姑娘,继而冷声开口:“随你,我还有事,便不随你们一起了,你带着这位阿花姑娘直接去绿萼林吧。”言罢,她倏尔转身,却是不过几步之间就再无踪影。 见此,木姑娘不禁感叹,看来这未央城,绝不似表面看起来这般简单,如此飘渺的身法,一般的凡胎又哪里使得出来?想着,她眸色一深,转而看向身旁的烙梅掌花:“那就劳烦烙梅姐姐带我去绿萼林了。” 虽不知这姑娘是何身份,但就斩冬苑使对她的态度看来,想来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内侍那么简单,想想烙梅掌花不禁嫣然一笑:“姑娘客气了,这便随我来吧。” 说是绿萼,却又不似普通的绿萼,墨绿的花萼,花瓣却是粉白中透着一丝丝清浅的碧色,格外的明澈,见此,木姑娘不禁笑得眉眼弯弯:“倒是第一次见如此别致的梅花,看来你们也是花了许多心思。” 闻言,烙梅掌花不禁浅浅地笑了笑,“姑娘说笑了,这些都是城主悉心栽培的品种,尔后交由我们照料,说来,我们城主才算是真正的惜花之人。”说着,她看向迎面而来的一雪衣女子,不禁招了招手:“苍兰,城主要两枝绿萼,你自折了交给这位姑娘,记住,一定要开不过一个时辰的。” 顺着烙梅掌花的视线看去,木姑娘只见一个娇媚如花的女子款步走来,身量和她差不多,但人家发育得却是一个十足十的姑娘,木姑娘默默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再看看人家那甚是明显的起伏,只觉得同样是姑娘怎么做女人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苍兰走至烙梅掌花面前,浅浅一礼,然后走至里侧一株绿萼前,伸手拿下腰间一朵苍兰旁别着的银剪,细心地剪下两枝纤细却不失匀称的绿萼枝桠,然后轻轻递到木姑娘跟前:“这两枝花开不过半个时辰,姑娘仔细拿好。” 木姑娘依言接过,笑着说了一声谢谢,然后顺着来路往回走,话说今天也没找到沐云初,若是连折个花都做不好,那她估计在这里也混不下去了。行到那一片山茶花田的时候,碰巧想起刚刚苍兰提到的化生池,再一联想到烙梅掌花那句新来的丫头,她不禁心口一窒,话说那位犯了错的姑娘不会就是沐云初吧?感觉这怎么看怎么像是孤苦无依的世家小姐被陷害而身心饱受摧残的剧情走向啊。想着她不禁随手拉过一个姑娘,神秘兮兮地开口:“这位妹妹,你知道化生池在哪里么?” 闻言,那位雪衣姑娘却是脸色蓦地一白,她眸光微闪,有些颤声着开口:“不,不知道。” 见此,木姑娘也大概猜到了这化生池不是什么好地方,她干脆威胁着说道:“你可能不认识我,不过我可认识你,你叫花鹤令对不对?我不介意提醒你一下,妹妹你看清楚了,我可是城主大人的贴身侍女,你如此藐视我,就是藐视城主,你信不信,我回去就找城主告状?”说着,她还甚是恶狠狠地一笑,简直把那潜藏的流氓本性暴露了个彻底,话说这花奴腰间一朵花就跟个身份证一样,她想说不认识都不可能,花生桃红色,间或白色斑快,不是山茶中的花鹤令又是什么? 闻言,那雪衣姑娘的脸更白了一些,似是很小心地看了看四周,她才凑到木姑娘耳边轻声说道:“姑娘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这化生池,就在这四苑的中央,是这百花谷的禁地,凡是犯错的花奴基本上都送去了那里,却是鲜少有回来的,只不过平日里掌花会让我们用化生水来处理不要的花木,所以多少了解一些。”说完,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用来处理不要的花木么?话说处理人会怎么样?想想都觉得惊悚,木姑娘再不敢耽搁,直接朝着四苑中央奔去,虽不能确定那到底是不是沐家云初,但是只要有千分之一的可能她都要去看看,毕竟她可是答应了沐大叔,要好好照应她家小姐啊,如果照应照应着人没了,那她还有何脸面回去见阿渊。 还好这次的方向感不太差,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她便看见了前方一片嶙峋的乱石,其上长了一片幽绿色的苔藓,那一片湿漉漉近乎昏暗的地界,让她不禁一个哆嗦,她极为小心地绕过那一片乱石,转至深处蓦地发现眼前一片浅色的水涧,水面无澜,死一般地平静,而一侧却是靠着一个雪衣的姑娘,最为诡异的是,她身后那披散的长发,竟都染成了霜一般的白,白得刺眼。 她勉强压下内心的震荡,有些试探性地开口:“沐妹妹?是沐家云初么?” 闻言,那背对着她的雪衣女子不禁缓缓转身,一双温婉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姑娘,你怎知我的闺名?” 此时此刻,她却依然无一丝狼狈,木姑娘不禁暗自心惊,只觉得这样端庄的女子,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的气度使然,她不禁轻笑道:“是沐大叔告诉我的,他让我多照应一下你。” 听她说罢,沐云初,不对,此刻该叫绿萼了,她眸里一霎亮起,急切着开口:“沐大叔,他还好么?”话落却是觉得有些不自在,她略微试探性地开口:“不过,姑娘如此面生,又是如何得沐大叔嘱托的?” “此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你便是了,对了,我且问你,这化生池究竟是怎么回事?”看着她一头的白发,木姑娘却是觉得此刻还是先解决了这劳什子的化生池来得更为妥帖。 闻言,绿萼似是思索了一番,才轻声开口:“前日里苍兰拿过一桶水给我,说是浇花的三生水,让我好生照料着那株万年绿萼,我只以为着是烙梅掌花的命令,也没怀疑,就依言做了,结果后来烙梅掌花却说那是化生水,根本就不是三生水,因着那株万年绿萼提前一月开花,烙梅掌花震怒,便把我打发到这里来思过。” 见此,木姑娘却是更加疑惑了,她不禁开口问道:“这提前一月开花又无甚大碍,为何要罚你,总归是要开花,不过是早晚的问题,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一些?” 听她说罢,绿萼却是摇头:“姑娘有所不知,这化生池,便是化尽生机之意,凡是被化生池水浇过的花树,都是一种生命的加速流逝,花开过后,树死根枯,也就了无生机了。” 闻言,木姑娘只觉得心口一紧,看着她那雪白的长发,极为艰难地开口:“也就是说,你这一头白发,都是因为这化生池水么?那你还不赶紧起来,呆在这里面是要等着变老太婆么?”究竟是什么水,这么恐怖,竟然能够如此加速生命的流逝? 见她眼里的急切,绿萼缓缓摇头,她以一种超乎寻常地平静的口吻说道:“烙梅掌花说的是三天,我若现在出去,那这两天就白废了,再者,现在出去估计这未央城也是呆不下去了,百花酒的方子到现在还没个眉目,我又怎可就此放弃。” 看着她眸里的坚决,木姑娘倒是不好再劝了,想到她口中的苍兰,她不禁开口问道:“你说的苍兰,可是景泰商行兰家的兰卿卿?” 闻言,绿萼也大概猜到是沐大叔跟她说的,她点点头,轻声开口:“不错,苍兰便是兰卿卿,之前沐大叔还提醒过我要小心她,可不曾想,却还是着了她的道。”说着,她那美丽的眸子不禁一黯。 见此,木姑娘索性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干脆把自己披散的长发浸到化生池里,然后以一种凛然的语气开口:“既然你坚持,那我也不多说了,你以后自己小心,至于这化生池,反常即为妖,这么诡异的惩罚,我相信肯定是有解决的办法,你暂且就在这花苑里等我的消息。”言罢,她倏尔起身,撩起那一霎成雪的长发,转而向外面走去。 外面依然是花海沉沉,长天一阔,看了看手上这两枝绿萼,木姑娘忍不住想,青弦那里,应该是有解决的法子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万物为妖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此时的未央殿,我们颠倒众生的红衣城主公子青弦斜倚在那黑檀木榻上,妖冶的凤眸眯了眯,他看向一侧的明霜,寒声开口:“明霜,你说阿花一早就去了花苑,如今都过去一个时辰了,怎么连个花瓣都没见着?” 感受到那话里若有若无的杀气,明霜不禁心尖一颤,话说他怎么知道那丫头去哪里了,怎么感觉在城主手下越来越难混了呢?按说有了勾搭的姑娘他的注意力应该分不到自己身上来才对啊,想是这样想,但他还是近乎谄媚地开口:“阿花可能是对这花苑的地形不熟,要不我出去看看?” 闻言,青弦却是觉得心里莫名地烦躁,他不耐地挥挥手,正待起身亲自去花苑看看某个姑娘是不是迷路了找不到回来的路,就见那殿外繁华过处,蓦地行来一抹雪色的身影,那是一种蔓延到边界的白,从发至衣,只那两弯明媚的月牙大眼,还是一样的通透,见此,他妖冶的凤眸微不可查地掠过一抹寒光,不过一瞬,便恢复如常。 木姑娘出了化生池,才蓦地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丫好像彻底把城主给抛在脑后了,想着她几乎是一路飞奔回来,然快至未央殿却是想到他最见不得姑娘家不干净不漂亮不端庄的模样,想着也就放慢了步伐,款款走进内殿,抬眸一看,却见明霜和惊雪都在殿里,而那个红衣猎猎的城主大人,一双妖冶的凤眸沉淀了所有的光,无端地觉得渗人。见此,她不禁腿下一软,近乎是一步一步挪过了那一丈来宽的栈道,只是近到跟前,却是再没有了抬眸的力气。 看着她一头披散在肩头的白发,明霜蓦地瞪大了双眸,话说看这丫头的模样鬼都知道是去了化生池,只是,她初来乍到,按说是不会走去那里的吧?惊雪倒还算是镇定,只略微沉了沉眸。 木姑娘默默低头,等了半天也不见上边有个动静,她不禁抬眸,却见青弦面无表情,只那妖冶的凤眸无限幽深,明霜是一脸的爱莫能助,至于惊雪,咳咳,大概是视而不见。本着坦白从宽不说拉倒的原则,木姑娘明媚的大眼狠狠一弯,近乎苍白地开口说道:“城主,这个事情我可以解释,你也知道,这事情的发展从来那般不受控制,去花苑折了花,我本打算回来,可是却不知为何走错了方向,去到了一处怪石嶙峋的水池边,一想到城主你喜欢干干净净的姑娘,我就打算洗洗头发,结果,结果就此就发如雪了啊,城主,你可要为我做主。”说到后面,木姑娘简直是要哭出来,她一下扑到他身前,死死扯住那垂下来的红色衣摆,一双明媚的眸子竟也真的带了些微的湿意。 青弦拿过她手里的两枝绿萼,随手搁在那青底白釉掐花的长颈瓶里,转而挑起一缕那雪色的长发,凤眸微敛,他浅叹着开口:“按说这化生池,本主也是无甚办法呢,不若就这样白着吧,也挺好看的。” 闻言,木姑娘只觉得青天白日里一阵晴天霹雳,她几乎是在他话落就扑到他身上,哭着说道:“哪里有姑娘家是白头发的,难看死了,我不管,城主,你一定要想办法,阿花还是喜欢黑色的长发,这样就像个老太太一样。”这次却是真的不能再真的了,一想到可能以后都要顶着一头白发过日子木姑娘就觉得这眼泪怎么样也管不住地往外冒,虽说她之前一直嫌弃阿渊老,但他颜值高啊,完全可以弥补年龄的缺陷,可是如今自己却是一头实打实的白发,怎么办?她会被嫌弃然后抛弃最后自暴自弃的! 见此,青弦不禁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开口:“反正你以后老了也是这般模样,现在不过是让你提早适应罢了,再说了,就算你变成了老太太,本主也觉得是最可爱的老太太。” 听他说罢,木姑娘却是哭得更狠了,丫重点是老太太而不是可爱好吧?再说了,什么叫提早适应,这也提早太多了吧?简直比早产九个多月还要令人难以接受!她万分委屈地开口:“可是我不愿意么,这样我就再也嫁不出去了,城主,我还是喜欢以前的阿花,怎么办?” 许是觉得逗过头了,他不禁伸手抚了抚那如雪的长发,转而给了明霜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见此,机智如明霜几乎是拉着情商为零的惊雪飞奔出去,死人都看得出来城主这是要跟人家姑娘说一些体己话,他若再留下来碍眼只怕会被城主一脚踹到化生池去,至于惊雪,出于人道主义他还是选择给他一个善意的提醒,谁让自己是一个心地善良的美男子呢。 见碍眼的人走了,青弦眸里终于多了些许笑意,他有些忍俊不禁地开口:“现在知道害怕了?本主还真以为你什么都不在乎呢,还知道白头发不好看。”说着,他不禁浅叹一口气,“按说这化生池水,也不是无解,不过隔了太久,这个法子我需要好好想想。” 闻言,木姑娘一瞬抬眸,她激动地开口问道:“是么?你真的有办法?我的头发真的可以再变回来么?”师父说得果然没错,这“山重水复疑无路,得来全不费功夫”还是很有道理的,木姑娘坚信,每一滴眼泪都是值得的。只要能够让她变回那个墨发飘飘的美女子,她表示节操论斤称碎一地其实也没什么。 看着她一瞬明媚如初的眸子,他心下好笑着开口:“为了我这一身衣裳,就算是没有办法本主也得想出一个来。不过却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还得容本主好好想想。” 听出他话里的揶揄,木姑娘不禁看了看那猎猎红衣之上明显被她蹂躏过的痕迹,然后机智地转移话题,她轻声开口:“城主,按说这个化生池如此诡异,到底是怎么来的?” 闻言,青弦妖冶的凤眸一瞬悠远,他看向殿外那如洗的天际,恍然着开口:“这化生池的故事,还要从太古洪荒时期说起。天地伊始,万物为妖,后来随着天地灵气的沉淀,逐渐分流成三脉,其一,便是如今帝俊为首的上清,其二,乃是以青冥为首的魔族,其三,便是不参与天地之争的四殿一族十二巫为首中立一脉。”说着,他不禁看了看愈加迷惑的木姑娘,继而笑了笑:“大概你对这些也是一无所知,本主索性也就说得明白些,这帝俊你应该不陌生,便是现在执掌九重云霄的天帝,其下有三清天尊,俱是先天太极界的尊神。而魔族,便是由魔祖青冥统率百万魔众,其手下更有七位嗜血魔将,与帝俊一脉也算是不分伯仲。最后再来说说这中立的四殿一族十二巫。这四殿,便是杀神殿、长生殿、离妄殿和轮回殿,一族,指的便是妖族王者九凤一族,由族长九歌执掌大权,至于十二巫,便是指风、雨、水、火、雷、电六君,光暗二神,半人半兽的蚩尤、刑天,以及亡灵之主砚杀,公子相柳。” 乍然听到砚杀的名字,木姑娘表示有些小激动,毕竟咱跟幽冥鬼尊的交情还是不错的,想着她不禁暗暗摸一把袖里的死神镰刀,然后开口问道:“那么为什么现在只有神之一脉了呢?” 闻言,青弦不禁摇了摇头,他意味深长地看一眼木姑娘,继而悠悠开口:“不错,本来该是神魔分庭抗礼不相伯仲的,然而却是出了一个变数,那便是杀神殿殿主。这杀神殿殿主与天地同生,不仅生得倾尽六界之颜色,术法更是深不可测,原本他与四殿是中立的,只不知后来为何又加入了上清一脉,其他三殿见此也加入战局来对抗魔族,魔族瞬间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那九凤呢?九凤一族的九歌选了哪方?”听到这样一个美丽的名字,木姑娘不禁想起那把绘着九凤的青伞,也不知这样一个美丽的种族为何就此销声匿迹。 听她所言,青弦沉寂的凤眸略微一闪,他薄唇微勾:“这九凤一族的族长,爱上了魔祖青冥,不惜倾全族之力与魔族一起对抗神族,不过,终究只是以卵击石罢了,九凤一族善舞,但在术法方面,却不够高深,又哪里是洪荒四殿的对手。”说着,他不禁紧了紧袖里的手,只把那白皙的指节攥到不能再紧,灰败的白。 似是感受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哀伤,木姑娘不禁心口一窒,她略微试探性地开口:“那九歌呢?她后来怎么样了?” “她啊,她生了一个小九凤,不过还没等他孵出来,就陨落在了神魔战场,你不知道,当时那雪白的羽毛几乎漫过了天际,就像是下了一场大雪,要藏尽这天下的一切脏污,如今这百花谷,便是她当年陨落的地方,你看到那雪蝶了么?相传就是她的羽毛化的,而这化生池,便是她的精血所化,因为里面有她挥散不去的怨恨,所以便可吞噬一切的生气,这也就是为何你一瞬白发的原因。”说着,他不禁深深望尽她明媚的眸子,沉声开口:“后来魔祖被杀神殿殿主一剑镇压,而神魔之井,也就再也没有开启过了。” 看着他沉寂的凤眸,木姑娘莫名地觉得瘆的慌,她有些干巴巴地开口:“你是不是记错了,这魔祖不是被北方北极紫微大帝一剑镇压尔后祭出了八荒伏魔阵么?” 闻言,青弦却是倏地一笑,些微悲凉:“我怎么会错?神魔之战结束,始有天宫九重,依四方论,这长生殿殿主,便是现如今的南方长生大帝,离妄殿殿主,便是东方青华大帝,轮回殿殿主,便是西方天皇大帝,至于这杀神殿殿主,便是称作杀神的北方紫微大帝。现在,你明白了么?” 听他说罢,木姑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倒是不知道原来四方大帝还有着这样的故事,只是这样说来,神魔一族渊源已久,此次魔尊破印而出,只怕又会有一场天地浩劫,看来她得加紧寻找先天五灵的下落,想到这里,她却是蓦地意识到一个问题,她明媚的大眼不禁看向上方那双妖冶的凤眸,近乎一字一句问道:“这么古老的故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想,或许他的来历,不仅仅是她所以为的神秘。 第一百一十二章 九凤遗族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听她问起,青弦稍一敛眉,继而不紧不慢地开口:“怎么,你想知道?” 闻言,木姑娘不禁狠狠点头,她略微谄媚着开口:“当然了,为城主服务肯定是要知道城主的过往了,了解才能更专业。”话说不了解多一些,她怎么才能套取关于先天土灵的信息呢?木姑娘机智地想。 看着她明媚的眸子,他心下好笑着开口:“倒是难为你了,也罢,本主便告诉你,不过,你可别害怕。”说着,那双妖冶的凤眸倏地一敛,却是莫名地有些慑人。 见此,木姑娘不禁心口一紧,眸里的笑也一瞬凝滞,却还是一本正经地开口:“没事,城主你尽管说就是,就算你说你是妖,我也是不会害怕的。”话说她可是见过一千年风浪的历史性人物,连刑大公子那样洪荒级的妖孽人物都轻易摆平了,还有什么可惧的。 看着她故作镇静的模样,他蓦地舒展了眉目,话里都带了一丝明显的笑意:“真是个聪明的姑娘,不枉本主坏了规矩带你到这未央殿来。”说着,他还甚是柔和地抚了抚她那跨越性的白发,一下一下,都带着难言的亲昵。 闻言,木姑娘却是一瞬石化,眸里那明媚的笑直接破碎成渣,她狠狠地紧了紧垂在身侧的小手,然后颇为艰难地开口:“城主,你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吧?”丫的她什么时候具有了透过现象看本质的慧眼了?话说妖族她是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好么,早知道就不问了,这么惊悚的尴尬真的是让人有些手足无措啊。 “玩笑?怎么可能,面对如此可爱的阿花,本主又怎么可能会说一句假话,你说得不错,本主即是妖。”似是看不到她眸里的慌乱,他却是一本正经地开口,连那双凤眸,都敛起了似是而非的笑,再是平静不过。 见此,木姑娘勉强稳住心神,却只得干涩地笑笑,丫的该说谎话的时候来什么真心话,他以为是大冒险么?懂不懂什么叫善意的谎言,这样光天化日晴天霹雳的吓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真的道德么?她后悔了,她就应该打死保持沉默的,清风说过,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可她好似一直在一个找死的智者路上越走越远。 看着对面不说话的木姑娘,青弦低眸略微思索了一番,继而沉声开口:“若你现在害怕,想离开这里,本主也是不拦着,一切随你。” 闻言,木姑娘却是倏地抬眸,话说她好不容易打进敌人内部怎么可能在革命尚未成功的时候离开,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开口:“城主,我刚刚只是在为着您华丽的身份而震惊,而感叹,像城主这么倾国倾城颠倒众生又极具亲和力的男人,是个姑娘就会喜欢,又何来害怕一说?”说完木姑娘不禁默默在心里补充一句,反正我只喜欢没我漂亮的,这句话没有一丝红杏出墙的嫌疑,是清清白白的不含任何感**彩的陈述句。 “这样啊,那本主就放心了。”看着她略微的不自在,他也就放过她了,不然真逼走了,那他要到哪里去找回来呢? 山河无寂百花处,公子未央万人中,其实这样一个山河失色的美人,或许只有是妖,才更为妥帖,更为让人信服,凡世三千,又如何能造化这样一个寸寸刻骨的尤物?勉强在心里接受眼前的尤物是妖的事实,木姑娘不禁又对他的本体来了兴趣,她颇为神秘地眨眨眼,尔后轻声开口问道:“那,城主,你在妖族是哪一脉?” 闻言,他凤眸微敛,看了看她明媚如初的眸子,沉声说道:“你是想知道本主的本体是什么?可是,现在本主还不能告诉你,不过,相信也等不了太久的。” 见此,木姑娘只觉得又是一次连标点符号都多余的对话,城主是这样,阿渊也是这样,一个两个都是这么神秘,至于吗?然想着她却是蓦地意识到一点,不会是他俩的本体都特别丑然后不好意思给她瞧见吧?那就可以理解了,她似模似样地点点头,正待再开口,却只见青弦颇为无奈地一笑:“收起你那些龌龊的心思,将来本主的本体一定美哭你。” 木姑娘首先是震惊于他能够读懂自己内心的巧合,然后就是震惊于他竟然会用话本里的套路的新潮,最后,她选择转移这个不甚明智的话题,她咧出一口小白牙,眉眼弯弯地开口:“城主,同为妖族,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刑渊的人,不对,妖呢?”话说阿渊一直不告诉她到底是什么妖,刚好可以在城主这个同类这里打探一下。 闻言,青弦红衣下的身躯微不可查地一僵,却是一瞬恢复如常,他不禁挑了挑眉,继而有些漫不经心地开口:“可是刑天道,堕无渊的那个刑渊?” 听他所言,木姑娘只觉得脑海中飞快地闪过几个片段,隐隐作疼,仔细回想不过几个模糊不清的人影,只是,青弦的这一句话却是莫名的让她觉得熟悉,仿若以前也是听过的,却不知为何忘了个干净,近乎一脸懵逼的木姑娘有些痴痴地开口:“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叫刑渊,好像是妖族的,但是他从来没有正面肯定过,好吧,也没有侧面否定过,他跟你生得一样好看,喜着白衣,手上拿一把白玉雪颜桃花扇,嗯,就像个神棍一样。” 见此,青弦凤眸蓦地一深,几乎是沉淀了百万载的冷寂,他有些恍惚着开口:“如此说来,我妖族又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物,是神族的也说不定。” 闻言,木姑娘不禁心尖一颤,好像一直以来她都是因着他那倾尽六界的相貌来断定他是妖族中人,却也仅仅只是以为,那么阿渊究竟是来自哪里呢?她一直都知道他的不凡,难道说,真的是神族的不成?那他们倒还算是门当户对了,只是很久以后,她才后知后觉,其实不论他是神是妖,他们从来都没有对等过,又何来门当户对一说,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木姑娘倒是并不失望,却是一下对这未央城来了兴趣,她眉眼弯弯地开口:“城主,那如你所说,这百花谷是九凤一族的族长九歌陨落的地方,为什么你又在这里建了未央城呢?” 对于她的一切问题,他好像总也不会厌倦,依旧耐心地开口:“嗯,之前说过了,天地伊始,万物为妖,这九凤一族九歌,作为妖中王者,百万载的沧海桑田,却并未抹煞那曾经的无上荣光,再者,虽未明媒正娶,但她也是公认的魔后,地位尊崇,所以其子为了祭奠她,便开辟了这一番百花谷,着我妖族看管,每年魔后诞辰,以百花献祭。” 闻言,木姑娘了然地点点头,随后眨了眨那一双明媚的月牙大眼,笑着开口:“你说的魔后之子,便是之前提到的那一只还未孵化的小九凤,蛋么?” 看着她眸里深深的笑意,他不禁也一霎舒展了眉目,薄唇微勾:“是啊,当年九凤一族覆灭,魔祖青冥被镇压,魔族死伤惨重,说来,他还是被魔族七大魔将抚养长大的。” 明明他那凤眸里是在笑着,可她却似是看到了无尽的悲凉,心里莫名地就有些发紧,她不自觉地握住他凉薄的手,微微用力,尔后轻声开口:“那他是不是很寂寞?” 感受着指尖传来的陌生的暖意,他蓦地有些想哭,等了这么久,真正地触碰到了,他却更加害怕了,害怕到无力放手,也挣脱不开。他一瞬看向殿外辽阔的天际,轻声开口:“是啊,他很寂寞,在蛋里的时候,没有人跟它说话,它只能透过那雪色蛋壳之外的微光静静用心感受着外面的世界,等到它可以出来看看外面的时候,才发现,那样昏暗的血腥,根本就没有它可以展翅的天际,当然,也同样没有人跟它说话。那些人会鞭策他,恭维他,甚至是惧怕他,可终究不是他所需要的,他依然寂寞。”说着,他不禁低眸深深看一眼木姑娘,继而悠悠开口:“终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姑娘,才蓦地发现,其实最长的寂寞,不是孤独,而是爱而不得。他等了那么久的相逢,不过是一场,擦肩而过。” 这样的眸光太具压迫性,木姑娘不自觉地低头,她有些恍惚着开口:“那个姑娘,不喜欢他么?”也是因着她这若有若无的逃避,而错过了那凤眸深处近乎刻骨的相思。 看着她雪白的长发,他缓缓点头:“是啊,那个姑娘不喜欢他,所以,他一直都是那个寂寞的人,一直都是。” “九凤遗族,魔祖之子,那个姑娘是不是眼光不好,这样的男子打着灯笼也不好找啊。”话说那个姑娘是不是脑残,这样显赫的身份,再加上根据遗传学原理推断出其不俗的颜值,是个姑娘都会把持不住的好么? 闻言,他不禁好笑着开口:“是啊,我也这么认为,你说,她将来后悔了,会不会自己跑回来?”说着,他不禁抽出手,抚了抚她那雪色的发,些微无奈,些微无措。 听他说罢,木姑娘却是恶狠狠地开口:“跑回来也不要,谁让她当初那么没眼光,她以为谁都能一直在原地等的么?大道三千,尽管找一个更好的。” 见此,青弦抚着她长发的手略微一顿,转而笑开,只说一个字:“好。”然那双凤眸却在木姑娘看不到的上方敛了敛,他扯了扯唇角,无声说道:可是,我舍不得。 大道三千又何妨,他想遇见的,也不过一人。 第一百一十三章 相见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话说到这里,暂且抛开魔族少主和魔后九歌的故事,那么新的问题来了,就算是作为上古妖族,他又是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的呢?要知道魔祖之子可算是魔族少主,应该是极为隐秘的存在,一般人该是接触不到的才是。想着,她不禁换上一种审视的眼光看向上方的红衣公子,“那么,魔族少主的故事你又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你们认识?” 看着她眸里的疑惑以及些微的防备,他却是倏地笑开,然后漫不经心地开口:“也可以这么说吧,本主与他也算是渊源颇深。” 闻言,木姑娘了然地点点头,然后却是来了兴趣:“那他有你漂亮么?”话说那可是天地间唯一的九凤后裔了,她是真的很好奇。 看着她眸里些微晃眼的光,他眯了眯眼,然后一瞬倾身,那嫣红的唇几乎就要碰上她的,“你觉得,这世上还有比本主更漂亮的么?” 那双妖冶的凤眸似是带了一股勾人的魔力,木姑娘不自觉地后仰,尽量避开那凉薄的呼吸,尔后干巴巴地开口:“自然是没有的。”不过她却是默默在心里道:谁说没有的,我家阿渊就比你漂亮,比你有气度,也比你更妖。她决定了,改天有机会一定要把阿渊带给他看看,也让他见见世面。 见此,他一瞬坐回到榻上,尔后拿过桌上的茶轻抿一口,沉声说道:“好了,该说的我也差不多说完了,你就先下去吧,待本主有事再行传召。” 丫敢不敢再嚣张一点,什么叫传召,能不能不要搞得跟那什么皇帝翻牌子一样的暧昧?木姑娘忍住心底那泛滥的忧桑,依言起身,正待往回走,却是突地意识到一个要命的问题,丫说了这么多完全没说到重点好么?话说到底怎么解决她这一头白发他可是一个字都没有透露,想着,她迅而转身,再次扑到他面前,笑得眉眼弯弯,“可是城主,你还没有告诉我,该如何解决这头发的问题。” 闻言,青弦略微挑了挑眉,他侧身拿过那花瓶里的两枝绿萼,仔细地编成一个花环,尔后轻轻给木姑娘戴上,美人如花,欺霜赛雪,那样明丽而张扬的美,他几乎是一霎笑开,妖冶的凤眸里满是她看不懂的柔情,“喏,其实这样也是很好看的。”话落,看到下边的木姑娘一瞬狰狞的眉目,他赶紧不急不缓地补充道:“你急也没有用,本主说了,时隔太久,我须得好好想想,在这之前,你姑且就这般模样,反正,本主也不嫌弃。” 见此,木姑娘也是没有办法了,谁让她现在是人在屋檐下呢?想了想,她略微沉重地开口:“城主,我可不可以请一天假,我想出城去转转。”她觉得,还是要回去看看阿渊,也好让他提早有个心理准备,免得到时候再被她吓到。 看着她眸里明媚的忧桑,城主大人倒是长袖一挥,他薄唇微勾:“当然,不过,明天记得早点回来。”言罢,他不禁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 闻言,木姑娘赶紧点头,她几乎是笑着开口:“城主放心,明天日落前我一定回来。”说着,她再不看他那勾人的眸子,径自转身离去,就怕晚了某个据说阴晴不定的男人会反悔。 直到那雪色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他才轻叹一声,恍惚着开口:“回去见他,你就那么迫不及待么?” 可是他还偏不能拒绝,因为,她不高兴的话,他只会更不高兴。 木姑娘几乎是用跑的一路奔到未央城的大门,只是看向面前那长天一阔的山水流光,她丫的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话说没有马没有车且没有马车她是要走回去么?不过想想为了回去看看阿渊,她也就忍了。 最后,我们的木姑娘几乎是拼了她那恢复无几的法力才半是走半是飘的奔回了燕都沐家,外院倒是没有什么人,她依照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到刑大公子的北院,一步踏进内院便见那月白长袍的公子静静躺在竹榻上,宽大的衣摆流泻到地上,晕开了那一圈半开半合的紫微花,隐秘而又妖娆,他面上搁了一本书,虽看不大清,但木姑娘肯定,一定是她连字也认不全的那种。实在是太累,她干脆就坐到门槛上,只一双明媚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向那闲适的公子。 似是心有所感,也或许是某个姑娘的视线太过灼热,刑大公子伸手拿下脸上的《七星纪事》,转而侧身,然那潋滟生花的桃花眸却是一瞬沉寂成无尽的幽深,浓郁到极致的墨色,连那周身若有若无的冷香,都浓烈到空气都要颤栗。 木姑娘本来默默地欣赏自家公子那难得一见的睡姿,就见他蓦地一动,不过一眼,她已经感受到了那近乎铺天盖地的杀气。想着她不禁心口一窒,继而笑得眉眼弯弯:“阿渊,你有没有想我?”丫的她才回来就这么大的杀气是什么意思?她如此守身如玉莫非是梦游的时候出墙了不成?敢不敢再多给她一点提示? 看着那一头雪色的长发,刑大公子只觉怎么看怎么刺眼,他幽深的桃花眸些微敛了敛,转而轻叹一声,颇为无奈地开口:“怎么,你是打算我抱你过来么?还坐在那里作何?” 见他周身杀气稍减,木姑娘这次起身缓步朝他那里走去,她撇撇嘴,无声地开口:你若是愿意也是可以的。不过到底不敢大声就是了,丫的话说为什么她在他面前永远强势不起来,感觉这套路不是那么回事啊。 不过一天的时间,她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倒还敢回来,他是不是该说其实她也是勇气可嘉?想着,他不禁轻笑一声,薄唇轻勾:“你是不是先给我说说,这一头白发是怎么回事,嗯?” 闻言,木姑娘不禁虎躯一震,继而笑得眉眼弯弯地开口:“呐,阿渊,这个我可以解释,你放心,不过是暂时的,一切都是为了苍生大业,牺牲也是必要的。”说完,她不禁倾身蹲到他身前,然后一把握住他修长的手,近乎谄媚着开口:“你说,我是不是很勇敢?”这样一个勇敢而美丽的姑娘话说你忍心再冷落吗?当然这依然是木姑娘的心里话罢了,憋心里不敢说的那种。 看着她明媚大眼里那细碎的光,他微一点头,转而有些意味深长地开口:“那不若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很勇敢。”勇敢到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碰他的底线,话落,他几乎是不待木姑娘反应便一把拉她过来趴在自己腿上,转而照着那曼妙起伏之处就是狠狠的三下,是真的狠,那力道几乎一瞬便顺着手心传到了左侧肋下,生生地疼。 感受到他手下的力道,木姑娘也顾不得尴尬和矜持,她几乎是一下就哭出来,带声的那种,她近乎吼道:“干什么又打我,我说了可以解释,你以为我是孩子么?”丫的话说打脸她也认了,可这到底是要闹那般呐?把她当孩子管么,有没有考虑过孩子的感受? 见此,他却是不急不缓地倾身,那淡如浅樱的唇凑到她耳侧,近乎一字一句地开口说道:“你莫不是忘了,我之前便说过,你若再为不相干的人伤着自己,我便在那人身上千倍百倍地找回来。”言罢,他手下一用力,把木姑娘抱着坐过来,那深敛的桃花眸看着她略微后怕的小脸,竟是莫名地笑了笑。 感受到他周身再次浓郁起来的杀气,木姑娘却是再不敢哭了,她是怎么也不明白,为何他现在明明是堕凡期,身上那股子睥睨六界的杀伐之气却是不减反增,仿若那是自太古洪荒百万载便沉寂到了骨子里的气度,初时不显,一经触发,便是让人连看一眼都要冷到灵魂深处。 木姑娘极力压下心底的慌乱,再抬眸时已是笑得眉眼弯弯:“那我下次一定注意,好不好?”见过比她更窝囊的姑娘么?被打了还得笑着说没关系,关键还不能打回去,木姑娘默默地想,她大概是真的栽了。 “还有下次?莫非是我刚刚让你回忆得还不够深刻?”说着,他那狭长的眉竟是难得地挑了挑。 闻言,木姑娘不禁再一次虎躯一震,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开口:“口误,纯属口误,我以我的人品担保,再没有下次了,真的。” “是么?那我还真是有些不放心呐。”言罢他不禁伸出那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抚上木姑娘那披散的白发,然后甚是随意地取下那绿萼花环抛至地上,沉声开口:“大概还有一点,我不是说过,不许随意勾搭陌生男人么?” 感受到他话里的冷冽,木姑娘正待开口解释说是那陌生男人自己找上门来的,再一想到公子说过也不许被勾搭,她机智地选择了沉默,丫算是发现了,说得多错的多,她的智商在他这妖孽面前根本不够看的,不开口顶多就是被打一顿,若是再说错话,她也不能保证自己明天日落之前可不可以活着回去未央城了。 看着她一瞬黯然下来的眸子,他却只觉心口一紧,再气不过又能怎么样,总归是自己的,伤了还得他心疼,想着他不禁浅叹一声,伸手揽过某姑娘抱在怀里,颇为无奈地开口:“我说,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不会这么让我担心。” 闻言,木姑娘却是说得颇为理直气壮:“阿渊,不管是什么时候,你都得担心我,你家的姑娘自己不上心难道还要让给别人去操心么?”话落,木姑娘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这机智的应对,感觉情商不够都说不出这样有内涵的话来。 虽然有些强词夺理,但看在那句他家姑娘的份上,他也就因着她这难得的觉悟不与她计较了,想着他干脆笑笑,有些忍俊不禁地开口:“嗯,那是我错了,不该这么说。”只是看到她腰间那鲜红的凤羽,他却还是不自觉地敛了敛眉,那些微笑开的桃花眸也漫起一抹化不开的幽深,他想,有些人终于还是,得寸进尺了。 作者的话:这篇文写到这里,也算是差不多过半了,但一直也没有看到多少意见或建议,我想问一句,哪怕有一个看文的亲亲,也至少让我知道,有人喜欢,加扣扣:2505785408,我们可以一起讨论一下剧情,可以让小简知道知道有人喜欢我家木姑娘呐^-^ 第一百一十四章 公子盲宠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似是感受到他那迫人的视线,木姑娘若有所觉地抬眸,继而疑惑着开口:“阿渊,你是不是也觉着这套衣裙不适合我?其实我也有一点这样的想法,我觉着还是织女姐姐给我裁的那件碧海青天色的长裙比较漂亮。”说着,她不甚在意地用手抚了抚腰间那枚血羽,心里却是想,一个男人拿起绣花针来竟无一丝不和谐,一寸之间,也似山河万卷,青锋作绣。 看着她眸里显而易见的疑惑,刑大公子却是倏地笑开,他些微漫不经心地开口:“公子我倒是觉得,央儿你无论是穿何颜色,都是一样的漂亮。”不过,有些人让他不喜罢了,但不得不承认,自家的姑娘真的是万般颜色皆可入画。 木姑娘倒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简直不似以往那闷骚又腹黑的风格,想着她一双明媚的月牙大眼不禁狠狠一弯,颇有些得意地说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颜值与智慧在九重天宫可是独领风骚一千年好么?”不过说到这里她却是蓦地想到一个问题,按照之前青弦的说法,在妖族并无听过阿渊的名讳,可照他这倾尽六界颠倒山河的妖孽容颜,再加上那跟他的性格一样变态的实力,不可能是个籍籍无名之辈,莫非真的是她想错了,他根本就不是妖族的么?想着她索性也就直接问出口了,“阿渊,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到底是不是妖族的?”只不过话说出口后,木姑娘的心里也是有些忐忑的,就怕会得到一个更加惊悚的答案,她竟是难得地端正了眉眼,也收起了那一抹明媚的笑意。 见她难得的认真,刑大公子似是愣了一愣,他微敛的桃花眸里闪过一抹暗光,一瞬沉寂,深深地看一眼木姑娘,他才些微漫不经心地开口:“我是何人,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当然重要了,丫一个姑娘连自家公子的家底都不了解,以后还怎么愉快地处对象,这是原则问题好么,想着她不禁狠狠点头:“首先,不管你是不是人,对我来说都一样重要,其次,我总得知道了你到底是哪一边的,才能更好地维系这跨越种族与年龄的深层次关系,你说,是不是很重要?”很好,不仅明确了他对自己的重要性,更是直观地表达了自己宽阔的心胸,有时候木姑娘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自己,说话,是一门兼具艺术和技术的学问,但她,完全做到了好么。 闻言,他不禁一霎笑开,原本话里的冷冽也是减了三分,“这样啊,那确实是很重要,倒是我疏忽了。”说着,他不禁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她雪色的长发,尔后有些恍惚着开口:“你大概也听说过,天地伊始,万物为妖,那么我说是妖族其实也是不错的,不过如今,便是称我为神,更为妥帖一些。” 他话落,木姑娘却是满眼的不可置信,她抬起眸子看向辽阔的天际,流云自在,碧蓝如洗,万分艰难地伸出粉嫩的小手指了指,她才颇为艰涩地开口:“是不是我理解错了,你的意思是说,你,也是上面的么?”言罢,她却是想起青弦那句是神也说不定,剧情到这里却是惊天大逆转了,妖孽不是妖,竟然羽化成神了,话说她在天宫混迹千年,从极东的扶桑神木,到极西的灵山梵境,基本上都有她嚣张的足迹,按说这样一个逆天般的存在,她不可能没有印象啊。 看着她呆愣的眸子,他只觉好笑,那潋滟的桃花眸里一片细碎的微光,竟是有些灼眼,略微勾唇,他有些忍俊不禁地开口:“大概你没有错,其实,说来我们算不算是仙友?”言罢,他竟是难得地眨了眨眼,那一刹,由仙堕凡,只觉山河万里,也不及那咫尺成花,风姿尽敛,却是多了一种更贴近红尘喧嚣浮生百态的平淡和真实,触手可及。 见此,木姑娘只觉得晴天霹雳也不外如是,感觉不是惊喜而是惊悚好么?话说回想过去,她一直以仙妖恋自居且还不只一次安慰他不必在意世俗的眼光及伦理的批判爱情是可以超越一切的她不嫌弃他的出生等一切极端愚蠢的行为到底是为了什么,她近乎悲怆着开口:“那你说说,你是哪个宫里的?”搞事情也不是这样的啊,这下她还如何有脸说自己智慧天宫第一颜值颠倒神佛?在他面前她好像连唯一的拿得出手的身份都不够看了。 她眸里明媚的忧桑倒不似做假,刑大公子略微思索一番,沉声开口:“我么,在九重云霄不过是一个闲散的差使,说来也无甚意义,等时机到了,你自然也就知道了。”话说按照她的性子,他还真不敢说实话,不然指不定会怎样。 可他这欲言又止且藏于双眸深处那些微的不自在却是让木姑娘一瞬以为他是太过平民化有些自卑不愿告诉她真实的身份,秒懂的木姑娘用似是怜悯又似是理解的眼神深深看他一眼,继而笑得眉眼弯弯:“没事啦,不管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只要记住你是我的阿渊就可以了。”言罢,她不禁伸手紧紧抱住她清瘦的腰,不自觉地蹭了蹭,心里却是忍不住想,连说一说都嫌多余的身份,话说他这些年肯定遭受了许多的异样的眼光所以自卑到不愿再提起,丫的她之前到底是为什么要在他面前彰显自己太清圣境天宫望族的显赫身家?这不是往他的伤口上撒盐么?想着木姑娘手下的力道不禁更紧了一些,她有些闷闷的开口:“阿渊,你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 见此,他哪里还看不出她那点心思,颇为无奈地摇摇头,他伸手回抱住她小小的身子,却是一本正经地开口:“嗯,我知道。”嗅着她发间熟悉的幽香,他不禁深吸一口气,转而好笑着开口:“其实,我也不嫌弃你。” 闻言,木姑娘只想着他大概是不嫌弃自己这一头白发,却是根本没想到,某人作为先天太极界尊神四方大帝之首只是暗示不嫌弃她丫的身份罢了,不过,等她很久很久以后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连自卑的力气都没有了。 午间的光自那浓密的枝桠间透下来,细碎在那静静相拥的两道人影上,一色的白,却是能轻易地分辨出,那弥散在周身浓稠的相思,一丝一缕,浮动在沉寂的风里。过了好一会儿,不见他有什么动静,木姑娘不禁微微挣了挣,然腰间的手却是紧了紧,只听得刑大公子略微无奈地开口:“别动,先让我抱一会儿。” 倒是鲜少见他这么粘人,木姑娘表示美人在怀她就坚持一下好了,小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他流泻在身后的墨发,她很是软糯着开口:“阿渊,等以后我也要养一只宠物。” 自家姑娘这是在跟自己撒娇么?虽不知道这个也从何来,但表示很受用的刑大公子少见地笑弯了眉眼,他柔声开口:“那央儿想养什么?”别说是宠物,大抵就是上古凶兽,只要他家姑娘想要,他也是可以打残了给她牵过来养,不得不说,某人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在娇宠绝宠霸宠盲宠总之各种宠自家姑娘的路上无法自拔了。 闻言,木姑娘明媚的眸子一瞬亮起,她粉嫩的小脸在他怀里蹭了蹭,然后轻声说道:“喏,就是在未央城里啊,青弦他就养了一只小猫,你不知道,那只猫猫竟然是碧蓝色的,眼睛却是雪一样的白,简直比我之前在宫里见过的鲛珠还要通透漂亮。虽然是有点小傲娇,但是真的很可爱啊,阿渊,我以后也想养一只那样的猫。” 听她说罢,刑大公子却是蓦地一笑,他颇为无奈地开口:“那你大概要考虑换一下了。” 见此,木姑娘几乎是一瞬抬起头来,她明媚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疑惑着开口:“为什么?”话说养一只猫很难么? 刑大公子不禁伸手捏捏她粉嫩的小脸,继而轻声叹道:“其实,我是不是该说你的眼光真的很不错,你可知那猫是何来历?”话落,见木姑娘依旧是一脸懵逼,他一刹笑开,继而沉声说道:“太古洪荒时期的妖族王者九凤一族,你应该是知道的,这蓝铩灵猫,便是其心腹一族,蓝铩灵猫与十大凶兽是比肩的存在,真正的本体该是三丈有余,全盛时期的蓝铩灵猫,可与魔族七大魔将一战,凶悍异常,不过,自太古洪荒天地之战九凤一族覆灭之后,这蓝铩灵猫也是自此消声匿迹,若是传说不假,该是倾全族殉主了。倒是想不到,他那里竟然还有一脉。”说到后面,他却是一脸的若有所思了。 闻言,木姑娘只觉得心里的满腔热血瞬间被浇灭,好不容易有个自己想要的,结果还是个极品中的绝品,她怎么觉着九凤一词近来出现的概率有些高呢?想着她颇为郁卒地开口:“为什么一只猫还这么讲究?你确定你说的跟我说的是同一只么?”话说杀伤力这么剽悍的宠物让她养心里都发颤好么,明明看着是那么萌的一团啊,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么凶悍的本质。 “倒是再没见过其他雪眸蓝毛的猫了,”说着,他略微挑了挑眉,有些似笑非笑地开口:“怎么,现在还想要么?” 听他说罢,木姑娘几乎是一瞬扑回到他怀里,她狠狠嗅一下那浅淡的冷香,然后却是有气无力地开口:“我果然是不适合少女心,怎么办,阿渊,我还是有些想。”也正因为这样,她忽略了刑大公子说的是没有见过而不是没有听过,其实,很多暗示已经不自觉地给过她了。 见此,他也只无奈地笑笑,手下轻抚着她长发的动作却是不停,似是思索了一番,他试探性地开口:“这样啊,那不若我帮你找个更好的?” 闻言,木姑娘倒是一下来了兴致,也顾不得哀悼她夭折的少女心了,她笑得眉眼弯弯地开口问道:“怎样算是更好的?”话说比起蓝铩灵猫这种绝品还要好的,总不能是神品吧? 看着他明媚如初的眸子,他浅淡的唇略微一勾,“嗯,云霄九重,冥狱九幽,大凡六界,你看看谁家的灵宠你比较想要,我便去帮你找来又何妨。” 听他说罢,木姑娘却是一瞬风中石化,丫怎么敢说出如此嚣张的话来,敢不敢低调一些,她扯了扯唇角,颇为艰涩地开口:“真的是什么都可以么?”见刑大公子点头,木姑娘也是豁出去了,她几乎是没用标点符号地说出这句话:“是么我听说东方东极青华大帝宫里有一只重明鸟青羽雪眸乃是太古光神之子上古神兽之尊现如今在青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帮我找回来?”丫的既然要说就说一个狠的,反正不要钱何苦委屈自己的口才木姑娘如是想。 “这样啊,也罢,待你成功集齐这先天五灵,公子我就帮你把那崇明鸟找来,咱们就把它养在宫里。”倒是没想到自家丫头的心还不小,要说那只重明鸟青华那厮平日里都当儿子在养。想着他不禁摇了摇头,眸里的笑意却是更深了一些。 闻言,木姑娘只觉心口一窒,话说她到底该不该有所期待呢?感觉这难度不是一般大啊,她有些期期艾艾地开口:“那万一青华大帝不愿意怎么办?”虽说她绝对相信自家妖孽公子的实力,但用暴力解决问题会不会太高调了呢? 见此,他那潋滟生花的桃花眸倏地一敛,清冽的声线,也是沉了三分:“他不敢。”虽说可能无耻了一些,但刑大公子却是想,他家姑娘想要的只要不是男人他大抵都会给她找回来。 木姑娘:......话说这种土匪一样的魄力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啊?那可是一方大帝好么? 此时远在九重云霄的青华大帝看着自家儿子重明鸟,竟是蓦地感觉后背一凉,他不禁回眸看了看,转而抚了抚座前重明鸟华丽青羽,自言自语着开口:“奇怪,紫微那厮下去那么久了,怎么觉着刚刚他就在身后呢?”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夜话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晚间吃饭的时候,耿直如沐大叔看到木姑娘这一头雪色的长发也是吓了一跳,为了不让他担心,木姑娘只说是意外过两天就会好,当然,她很机智地避过了沐家小姐云初的问题,不然还不知道沐大叔得怎么样呢。 许是木姑娘这个新造型太考验人的心脏,也可能是为了给两人更多独处的空间,饭后沐大叔只说让木姑娘好好休息,倒是没再过多过问未央城的事情,见此,木姑娘倒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话说像她这样善良的姑娘让她说谎欺骗一个老人感觉还是难度很高的好么。 对此,刑大公子倒是求之不得,因为,对于围绕在他家木姑娘周围的异性不论年龄他都是有些不喜呢。看着自家吃饱了就不想动的木姑娘,他好笑着摇摇头,转而伸手,“大概你的爱好除了吃就是吃,走吧,还坐着这里是想着等明日的早饭么?” 看着他潋滟的桃花眸里显而易见的调笑,木姑娘却是眨了眨明媚的大眼,继而一本正经地开口:“错,我的爱好除了吃,便是你,阿渊,你不能如此没有自信而否定你在我心里的重要性。”虽然说得有些不着边际,但这却是木姑娘的大实话,其实她家公子在她心里真的很重要,木姑娘一句话总结,比吃还要重要。 闻言,他却是轻叹一声,颇为无奈地开口:“那倒是我的不对了,好了,你先起来,公子我带你出去转转,不然在凡间净长肉了,恐怕到时候回天连道德天尊都要认不出来了。” 听他说罢,木姑娘却是摇头,她煞有介事地伸出一根嫩白的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意味深长地开口:“喏,阿渊,你又错了,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你们一定可以在第一时间认出我哒,因为,这世上再没有我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睛呐,这可是连挑剔如清风都认同的真理。”话说若问木姑娘最为骄傲的是哪一点,她一定会抛开她智慧天宫第一颜值倾倒神佛的华丽外衣尔后很认真地回答,眼睛。不错,这可是连梵境佛祖都忍不住叹一句拈花不过如此。 看着她一脸的傲娇,公子被萌一脸之余,却也不得不承认,诚然,这世上再找不出这样一抹明媚的颜色,清透若水,猎猎如花,红尘百丈踏破,是烟火也是世俗,浮华一世沉寂,看过往也看今朝。大抵在造化之初,便把所有的蕴道都留给了这样两弯,山河画万卷,亦难描其一分颜色。他配合着点点头,继而轻声笑道:“所以该说是我的眼光很好,才得了你这双眸间咫尺的世界。”说着,他不禁一把握住她捂在肚子上的小手,沉声说道:“不过眼睛再美,你也得出去转转,上次便是我心软,让你躺着,结果夜里在那里一个劲地喊肚子疼,倒是第一次瞧见自己把自己吃废了的姑娘。” 闻言,木姑娘思绪一霎回到那个难言的夜晚,不禁狠狠地甩甩头,她努力忘掉那狼狈的颇损她形象的过往,然后理直气壮地开口:“可是我今晚并没有吃那么多,你看看桌上,有哪个盘子是光着的?”言罢她心虚地瞥一眼那所剩无几如狂风过境的饭桌,然后近乎苍白而蛮横地开口:“反正我不管,要走你就背我走,阿渊,我明天就要走了,你还不抓紧时间对我好一些么?”说到最后,已是画风突变带了些撒娇的意味了。 也是真的拿她没办法,他浅叹一口气,尔后任命地倾身,颇为无奈地开口:“说了这么多,大概只有现在的这句才是你心里的意思。”然那浅淡的唇,却在木姑娘看不见的地方弯起了一抹些微勾人的弧,一霎连那深敛的眉目都放得更开,晕开两袖繁花。 见此,木姑娘赶紧着爬到他背上,一下笑得眉眼弯弯:“还是阿渊懂我。”话落,她把头搁在他莹白的颈侧,轻轻蹭了蹭,然后糯糯开口:“阿渊,你刚刚还没有回答我,到底有没有想我。”虽不过两日,但木姑娘不得不承认,她是真的很想她家刑大公子的。 她清浅的呼吸不过一寸之隔,吐气如兰,他心上竟蓦地有些发烫,但话里,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嗯,应该是跟你一样罢,也是想的。” 闻言,笑靥如花的木姑娘不禁凑到他侧脸狠狠吻一下,她几乎咧出了一口小白牙,欢声说道:“是么,阿渊我有没有告诉你我是很想很想你特别想想到都睡不着的那一种,你是不是也如我这般?就像那些话本子里说到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这样一个吻太过猝不及防,他脚下竟是难得地顿了一顿,平复下心里那莫名的慌乱,他略微沉声开口:“何止三秋,我感觉像是有一个太古洪荒那么漫长。” 听他说罢,木姑娘明媚的大眼一霎成花,她拼命忍住内心那小鹿在乱踹的躁动,转而一本正经地开口:“阿渊,你学坏了。”可是怎么办,她简直是要爱死了这样的公子了,反差萌什么的太有杀伤力了。几乎是不自觉的,她把头埋到他略显凉薄的颈窝里蹭了蹭,然后轻笑着开口:“不过,我不嫌弃你。”话落,却不见刑大公子有任何回应,她不禁抬起头来凑到他侧边看了看。 见此,刑大公子却是潋滟的桃花眸倏地一敛,努力平复下那微乱的呼吸,他沉声开口:“乖,好好趴着别闹。”按说她凑得这样近还如此不安分若他还无动于衷那是不是太对不起她家姑娘了? 粗线条如木姑娘虽不知道她到底闹啥了但本着乖乖的姑娘才有公子喜欢的道理她也是真的一瞬安静下来,只静静趴在他颈侧,鼻尖嗅着那氤氲不散的冷香,她也觉从未有过的满足。 不算长的路,但他却是走了很久很久,回到北院的时候,夜幕已完全落下,沉寂在一片无尽的黑暗里。 为了省事,刑大公子倒是直接把木姑娘背到床前站定,尔后轻轻放下,他拂了拂些微皱起的衣摆,有些漫不经心地开口:“现在我倒是怀疑,你是不是如所说的那般想我了,怎的不过两日就沉了这么多。” 木姑娘正待躺下,闻言却是一瞬坐起来,她明媚的眸子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理直气壮地开口:“不可能,你看我明明还瘦了一些,肯定是你自己体力不好找借口。”说着,她还气鼓鼓地捏了捏自己的小腰,心里忍不住腹诽,什么嘛,她在未央城就没沾过一粒米好么?要茁壮成长也得有一定的物质基础,木姑娘表示如此主观而片面的评判她不能接受。 闻言,正待转身的刑大公子却是一瞬倾身而下,那潋滟的桃花眸敛起了细碎的光只余一片沉寂到虚空的黑,怎么也望不尽的幽深。他邪肆地挑了挑眉,转而薄唇轻启:“那么,不若我们来看看,到底是谁的原因,嗯?”说着,他秀挺的鼻尖轻轻触到她的,却不过一瞬便退了回来。 丫的这欲语还休且一语双关的明目张胆的调戏到底是哪里来的?木姑娘一脸郁卒地在欲拒还迎与顺水推舟之间徘徊不定,正思忖着要不要一举拿下公子免得夜长梦多就见刚刚还笑得一脸荡漾的刑大公子倏地退了回去,眸里也是一瞬回复清明。她豁出去的少女心就这样破碎成渣,见此,木姑娘也顾不得矜持了,她拿过随身的小镜子左右看了看,一样的明媚如花欺霜赛雪水灵灵的小姑娘没错,那么某闷骚又腹黑的老男人怎么就把持住了呢?这明显不科学啊,木姑娘认真地想。 看着她变幻莫测的小脸,公子岂能不知道她的想法,只是这次,他好像真的玩不起了。努力克制住内心里莫名的躁动,他有些忍俊不禁地开口:“怎么,你莫不是很失望?” 闻言,木姑娘搁下手里的镜子,抬眸看向他一脸的调笑,不禁咧出一口小白牙,恶狠狠地说道:“以后你会明白,自己无处安放的躁动,都是过往强颜欢笑装的X。”她发现,人在欲求不满的时候,口才一般比平时好出很多。不过木姑娘此刻最想说的是,做人能不能有点最基本的道德素养,撩一半是个什么意思,敢不敢不要半途而废? 听她说罢,刑大公子却只得颇为无奈地摇摇头,他敛了敛眸光,很轻地说一句:“笨蛋。”尔后,随手拿过桌上那本半合的《七星纪事》,粗略翻过两页,竟是再没有看过木姑娘。 见此,木姑娘只觉她碎做一地渣的少女心直接化成灰随风而逝了,丫敢不敢再无视一些,话说那本书有她好看么?想着木姑娘眸里明媚的忧桑一瞬敛起,她深深看一眼刑大公子,默默腹诽:你丫有本事就这么一直正经下去,看谁比较吃亏。她决定了,再有下次她一定要坚决抵制诱惑,男人什么的不过就是衣裳,大不了不穿么。不过她却是没有意识到,腹黑如公子大抵是不会给她裸奔的机会。 似是过了很久,直到周遭的空气都被夜色浸染得微凉,他才放下手上那本早已烂熟于心却偏偏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的《七星纪事》,缓步走到床前,看着早已睡得一脸萌的木姑娘,刑大公子不禁浅叹一口气,却还是任命地躺下,把某个没心没肺的姑娘一把搂进怀里,嗅着那氤氲在鼻尖的熟悉到近乎刻骨的幽香,他却是难得地笑弯了眉眼,恍惚着开口:“笨蛋,其实怎么看,都是我比较吃亏。” 时隔百万载,他竟有些忘了,当年九凤一族九歌以心血为引,曾种下七伤蛊,七伤蛊,伤七情,若还是以前的那个轮回不渡红尘不扰的紫微大帝,无情无欲,便是无妨。可如今,多了这样一段难解难分的念想,他竟是舍不得,这镂刻在烟火里的痴缠。 逐月三尺可斩尽,半袖相思,碧霄九重更哪堪,一刹回眸。轮回不渡,他不惧生,不惧死,却怕那应验在太古洪荒之初的魔咒,人说,一世孤绝。 第一百一十六章 谁家红杏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第二天一早,昨夜疑似欲求不满最后郁郁而睡的木姑娘睁开朦胧的大眼,便见对面某无耻的罪魁祸首一张倾尽六界的妖孽容颜笑得一霎生花,她难得地愣了愣,转而反应过来,几乎是一下扑过去,然后一口小白牙狠狠咬在他莹白的颈侧,她必须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不仅晨起的男人撩不得,晨起的姑娘一样撩不得。如果要让他记忆深刻,那么这个方法也是不错的,揽月姐姐说过了,按照她千年以来观凡间男女处对象的经验,一个姑娘,如果无法成为一个男人心口的那粒朱砂,那么就要成为在他心上划得最深的那一刀,因为,往往最让人难忘的,或许不是那些执着的美好,而是难以愈合的伤痛。 也不知道是不是作为九重天阙颜值第一女神的自尊受到伤害,木姑娘真的是用上了很重的力道,不过感觉到他竟是一点反应也无,她无趣也就放开了,只是看着他颈侧那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痕,她却是蓦地湿了眼眸,几乎是哭着开口:“阿渊,你脸皮那么厚,为什么这里这么薄,痛你不知道把我拉开么?”其实木姑娘自己也挺看不起自己的,丫的一面恨不得把这个无耻又腹黑的老男人咬死算了,一面又是一阵心疼恨不得把自己牙敲下来赔罪。 见此,刑大公子却是哭笑不得,明明刚刚还是张牙舞爪凶一脸,现在却是直接给他哭一脸,他都已经如此配合了话说还不够么?只是,到底是自家姑娘,他也顾不得颈侧那隐隐作痛的伤痕,只小心地帮木姑娘擦去脸上的眼泪,颇为无奈地开口:“我说,要哭也该是我哭,你这么伤心干什么,来,让公子我看看,是不是硌到我家央儿的牙了。”说着,他竟是蓦地笑开,甚至煞有介事地托着木姑娘的下巴左右看了看。 闻言,木姑娘却是哭得更凶了,说话都是有些口齿不清的:“阿渊,我这么坏,又这么笨,你直接敲掉我的牙算了。”他不说还好,如此一来木姑娘却是觉得心里的负罪感更重了,话说他都伤成这样了还记挂着自己,一向吃硬不吃软的木姑娘表示其实还是很不习惯的。明明以前还各种欺负,怎么这堕凡了连性子也变了呢? “本来就不好看,若是没牙那公子我不是更亏?”说着,他却是略微偏头想了想,然后颇为忍俊不禁地开口:“大抵还有一个好处,若你没牙以后便是什么也不能吃,也就只能有公子我一个爱好了。”言罢,他不禁挑了挑眉,然后饶有兴趣地看着一脸忧桑的木姑娘。 听他说罢,木姑娘却是难得地愣了愣,然后再次扑回到他怀里,委屈着说道:“我本来就只喜欢你一个么?阿渊,其实你不用使苦肉计我也一样重视你。”最后一句话,因为心虚,木姑娘说得很小心,原本只是减轻自己的负罪感,只是话落却是觉得更加有一种难言的尴尬,话说对她还真没有这个必要。 “嗯,记住了。”他点点头,一本正经地开口,心里却是想,如果他稍稍表现出一点的不认同大概某个笨蛋又不知道还得怎样糟践自己的衣裳。 因为这样一个小插曲,等木姑娘彻底忘记那道算得上是触目惊心的伤痕尔后欢脱着起床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半个时辰以后了。 吃罢早饭,刑大公子却是再没看书了,他把不太安分的木姑娘按在梳妆台前坐下,些微无奈地开口:“若说以前你披散着头发我也就随你喜欢了,可是现在这样却是有些不像话了,哪里有半点姑娘家的样子,公子我还是给你扎起来好些。” 闻言,木姑娘明媚的大眼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有些干巴巴地开口:“阿渊,如果你没有表达错且我没有理解错,你这是要帮我绾发么?”丫的这画风也变得太偏离常理了一些,若说他这般矜贵的手三尺青峰可断日月,她信,但说到替姑娘绾发这一点,打死她也是很难说服的好么? “也只是稍稍打理一下,免得你到时候吓到别人。”他话里虽是嫌弃,但那眸间,却是几乎滴下水来的温柔,手下的动作稍显生疏,但在他做来,却也是优雅至极,不输舞墨添香之风流。 虽然这个理由很牵强,但木姑娘还是打心底里期待自家公子能够绾出个什么发髻来的,她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里那碧色的发带,却是蓦地想到那万丈幽冥鬼狱的灰衣公子,砚杀,明明是亡灵霸主九幽至尊,却偏偏像是从写意的山水画里走出的风流隐士,拂袖间都是难言的悠然与洒脱,更难得还有那样一双优雅的手,再添红妆。想着想着,木姑娘不自觉地轻声开口:“阿渊,若你编的发式没有砚杀那么好看,我会嫌弃的。”虽然说那个漂亮的双月髻很不符合时代特征,但她还是很喜欢好么。 闻言,刑大公子手下动作一顿,继而沉声开口:“那不若再把你送回幽冥鬼狱去?” 感受到那话间若有若无的杀气,木姑娘几乎是一霎笑开,她略微谄媚着开口:“喏,我刚刚是骗你的,不管你绾成什么样,我都是喜欢的。”丫的她就知道他还是那个熟悉的腹黑又毒舌妖孽且变态的刑大公子,一切的温柔都是表象,压迫与暴力才是其本质,她不该因为一时的温柔而忘记过往那些心酸。 就在木姑娘已经快要坐不住了,刑大公子才算收手,他拿过木姑娘手上的发带,仔细地给她扎上,然后浅笑着开口:“好了,虽然算不上漂亮,但在你身上也是尽力了。”只是,刑大公子内心里却是不得不承认,她家姑娘这样扎一个马尾辫也是怎么看怎么可爱,简直是有了那么一丝萌感,他竟有些不愿意,教那些不相干的人瞧见。 闻言,木姑娘一瞬抬眸,看向那铜镜里,却是一瞬风中石化,丫的一个马尾辫简单到惨绝人寰根本就称不上发式好么?请不要侮辱这么高端的词汇,木姑娘心里一万个嫌弃,但看着刑大公子潋滟的眸子深处沉寂的幽光,她难得地机智了一回,笑得眉眼弯弯地开口:“明明就很漂亮,阿渊,你又谦虚。”最后两个字却是咬得重了一些。 见此,他只好笑地抚了抚她的头,然后漫不经心地开口:“那应该就是很漂亮了。”说着,他不禁拉起她的小手,然后径直往外走去,那潋滟生花的眸,也是舒展开了一些,“今日尚早,公子我带你出去转转,顺便送你回未央城。” 听他说罢,木姑娘心里原本的那些嫌弃也就烟消云散了,她很用力地回握住他纤长的手,然后很乖巧地开口:“阿渊,其实只要是你绾的,不管怎样我都是喜欢的。”木姑娘觉得,对于这么识时务的刑大公子,她应该表现出更多的宽容,再者,她仔细看了看,虽然说这个马尾辫太过简单了一些,但真的有一些萌萌哒,比之那凌乱成风的样子也是好上许多的。 闻言,他不禁侧眸深深看她一眼,却是一句话也无,只牵着她往前走去,然那浅淡的唇,却终究弯起了一抹弧,分外地深。 走在繁华的街市,倾听嬉笑怒骂,红尘喧嚣,看遍烟云过往,行色匆匆,说来也是一种不错的体验,最主要的是,旁边有一人两心相牵,木姑娘表示她竟希望这条街再长一些。 路过一处精致的小摊,她脚下一顿,倾身拿起一枚嫣红的同心结,然后笑得眉眼弯弯地开口:“同心结,红线结,缠绵两心同,阿渊,你说,我送你一个同心结好不好?”话说这么久以来她好像都没有送过礼物给公子,是不是很不够贴心? 看着她手上那一枚同心结,他潋滟的桃花眸里暗芒一闪而逝,蓦地化作一片望不尽的幽深,那清冽的声线也是沉了三分:“央儿,我且问你,你手上带钱了么?” 闻言,木姑娘不禁虎躯一震,丫的她好像忘了自己又变回那个一贫如洗的木姑娘了,想着她极力忽视内心的不自在,些微尴尬着开口:“喏,阿渊,你身上带钱了么?” 刑大公子摇摇头,继而沉声开口:“央儿,没有必要,公子我有。”至于这个有是指什么,那就不言而喻了。 原本木姑娘还思忖着要不要干脆刷脸卖萌让大娘送自己一个,结果某男人竟然给出这么一个惊悚的答案,话说他怎么就有了呢?到底是谁像她这么没眼光看上了这样一个腹黑又毒舌妖孽且变态的男人?她万分不舍地把那个同心结放回原位,明媚的眸子再看他时已带了些恶狠狠的意味,她近乎一字一句地开口:“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什么叫有了,我这么可爱你还红杏出墙是不是太没有道德了?”特么的还口口声声义正辞严告诉她杜绝一切勾搭与被勾搭,结果他自己倒好,连不知是第几者的同心结都收了,木姑娘表示她现在很忧桑,很愤怒。 见此,他却只是颇为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然后些微忍俊不禁地开口:“笨蛋,你难道不知道红杏出墙不该这么用的么?”话落,他不禁伸手捏捏她气鼓鼓的两颊,然后无奈说道:“你一个人我都有些受不了,哪里还有其他不相干,乖,有些事以后会告诉你的。” 丫敢不敢不要提以后那么久远且极具不确定性的话题,万一她忘了怎么办?其实木姑娘很想说她不信但考虑到自家公子这两天还算高的觉悟她也就忍下来了,只是表示很忧桑的木姑娘除了给刑大公子一个木氏独有可爱有余杀伤不足的白眼之后,再没有说过一句话就是了。 依然是上次的车夫大哥,虽然多了一个倾尽六界之颜色的妖孽,但木姑娘表示她就当没看见了,一路上倒也还算是安静。 行到未央城,木姑娘本想着留给某妖孽一个潇洒绝尘的背影,却还在车帘落下之前猛地扑到刑大公子面前,她明媚的大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云淡风轻的白衣公子,很是委屈地开口:“她有我可爱有我漂亮有我乖巧关键是有我好养么?”话落不待公子接话她却是有些恶狠狠地开口:“算了,你不用说了,一般跟我抢公子的姑娘也就注定废的。”丫的待她解决了未央城的事情,她必须好好会一会某个抢在她之前送出同心结用生命在挖墙脚的姑娘。 直到那帘子彻底落下,连空气都沉寂下来,他才稍微换了个姿势,闲闲地理一理被某姑娘弄皱的衣摆,他潋滟的眸子倏地一敛,继而轻叹着开口:“既是来了,何不出来一见?” 第一百一十七章 暗战,鬼叶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他话落,几乎是一息之间,原本还空无一人的锦垫上便多了一位玄衣公子,他慵懒地曲起一腿靠在木雕的车壁上,那过分白皙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身侧的矮几,狰狞的修罗面具之后那嫣红的薄唇似笑非笑,隐约一抹浅淡的弧,明明邪肆如魔,却偏偏带着一股世家公子的矜贵,只觉公子如墨,浸染在泛黄的画纸里,也是一香如故。过了好一会儿,见对面的白衣公子依然无动于衷,他墨色的眸子竟也带了一抹笑意,漫不经心地开口:“我说,你就这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在这未央城里么?” 闻言,刑大公子却还是一贯的云淡风轻,他薄唇轻启:“有你照应着,本座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然那轻摇折扇的手,到底是微不可查地颤了一颤。 见此,玄衣公子眸里的笑意更深,他拿出那把赤霄剑,轻轻用手抚了抚,尔后柔声说道:“这把剑,我唤灭世,你说,如若把它当做聘礼,好不好?” 几乎是在他话落,刑大公子周身的空气一瞬凝滞,几乎寸寸成灰,那一股几近毁天灭地般的杀气直叫玄衣公子也不自觉地回避了一些。他寒声说道:“她不敢。”只简单的三字,却也说得冗长到让人心颤。 她不敢么?好像真的是这样啊,玄衣公子笑了笑,尔后收起长剑灭世,这次倒是带了些玩世不恭的意味:“果然是紫微大帝,曾经的杀神殿主,这都堕凡了,还是这么地,不可一世呢,我说,你是不是太过自信了一些?”他到底凭的是什么?是积淀了百万载的生杀予夺,还是某个笨蛋的死心塌地? 对此,刑大公子竟似是毫不在意,他随手把折扇收起,闲闲地敲敲掌心,尔后微一侧眸,漫不经心地开口:“有没有自信,你不是已经很好地证明了么?再者,本座习惯了,俯瞰六界众生,倒是忘了什么叫收敛了,不若,你帮我回忆回忆?”话落,他眸里暗芒一闪而逝,竟是难得正经地看了他一眼。 此时此刻,玄衣公子才算是真正认识到刑大公子腹黑又毒舌妖孽且变态的本质,他想,木姑娘总结得也是很到位的。轻轻摇了摇头,他才沉声说道:“都说北方北极紫微大帝普度众生百万载,却最是无情无欲,如今看来,不仅是世人,大抵六界都是盲目的。”或许是真的有人忘了,在太古洪荒之初,以一把逐月剑叱咤神魔战场风云色变的杀神殿殿主,其实才是最不可捉摸的那一个,他哪里是真的把众生放在心上了,仅仅只是看在眼里罢了。 “如此说来,本座是不是该庆幸,总算是有一人懂我。”话虽如此,他眸里的冷寂却是愈发漫上来一些。 话已至此,玄衣公子倒是不好再说什么了,他轻声笑了笑,薄唇微勾:“大概我与你还是隔得太远,也罢,就不打扰帝座了,其实,我也是很忙的。”话落,他再不顾那骤然浓烈的杀气,如来时一般不过一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或许有人说得很对,大抵这浩渺六界也没有一人能够与其比肩。那他还不如趁着机会好好逗逗姑娘,以慰相思之苦。 直到过了很久很久,刑大公子袖里那紧到发白的指节才算是松开,他轻叹一声,转而伸手自怀里拿出一枚嫣红的同心结,那深敛的眸子蓦地笑开,几乎是轻到无声地开口:“笨蛋,这么丑的同心结,大抵也只有你敢送。”或许很多人有过那样的心思,但只有某个无畏的姑娘做到了,而他,也是真的舍不得。 对于刑大公子不肯定也不否定的出墙行为,木姑娘表示忧桑之余,却也坚定了赶紧拿下红衣城主找到先天土灵的决心,她想,事业有成的姑娘更能够把握招蜂引蝶的公子。 走过一路繁花,木姑娘熟门熟路地回到一殿,本想着一个人在屋里静静,却不成想正巧碰上从未央殿回来的明霜,她愣了一愣,才浅笑着开口:“明霜,一天不见,有没有很是想念阿花啊?”话说对于这个充满乡土气息与她高颜值华丽丽身份极不相符的名字,木姑娘已经可以做到完全免疫且面不改色地念出来了,没办法,谁让人城主喜欢呢。 明霜倒是没想到会碰上木姑娘,他上下打量两眼,尔后一霎笑开:“我说怎么总感觉有什么不同呢,原来是把头发扎起来了,对了,城主说你大概日落时分才回来,现在才正午,怎么还提前回来了?” 闻言,木姑娘一瞬想到某个不负责任的老男人,颇有些咬牙切齿地开口:“因为,我家红杏好像出墙了。”言罢,她却是再没看明霜,径自转身往屋里走去。 看着她身后那轻晃着的马尾辫,明霜眸里的笑意却是更深了一些,他朗声说道:“阿花,其实你这样绾着头发也是很可爱的。”不管是谁惹她生气,反正要哄也是城主的事情,单身如他表示自己就静静地一个人好了。 感受到他话里的关心,木姑娘脚步一顿,却只微微点了点头,尔后继续往屋里走,因此也错过了明霜眸里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再次躺在床上,木姑娘抬眸看向上方百花争春的帐顶,不禁想起初见时那几乎撩动她灵魂的惊艳,这样一个暗夜流光白昼存香的绝世公子,木姑娘表示,其实也是很难下手的。正思忖要不要干脆用美人计为着苍生大业牺牲一下她超脱六界之外的颜值,就听得门外传来三下不急不缓的敲门声,她些微一愣,然后试探性地开口:“明霜?” “倒是想不到你跟明霜还约了暗语,不过这次好像要让你失望了。”青弦推开门进来,妖冶的凤眸看着一脸呆愣的木姑娘,忍俊不禁地笑笑,尔后竟是直接躺倒在那临窗的木榻上,他闲闲地理了理些微凌乱的衣摆,恍惚着开口:“我本以为你大概真的日落才能回来。”只是这次,却终于不用等那么久了。 闻言,木姑娘倏地回神,看着躺在那木榻上风华绝代的红衣城主,她真的很想问一句,丫那方黑檀木榻不比她这里舒服多了么,再者,男未婚女未嫁光天化日地共处一世真的好么?狠狠吸一口气,她转而笑得眉眼弯弯地开口:“这不是太过想念城主,便提早回来了么。”说着,她沉了沉声,然后些微试探性地开口:“城主,一日不见,你想起该如何化解这化生池的魔咒了么?”虽说她不管怎样都是漂亮到人神共愤的那一种,但木姑娘还是觉得回归本原的自己比较顺眼,这疑似早衰的特征会暴露她的真实年龄好么。 虽未抬眸,但却似是能看到她眼里的郁卒一般,青弦难得地收敛了眸里那忍俊不禁的笑意,一本正经地开口:“大概,想起来了。”他想,若他再说没回忆起来,某个姑娘大概要回去告状了。 听他说罢,木姑娘简直想冲上前给他一个善意的拥抱,但考虑到刑大公子所说的男女有别她也就放弃了,明媚的眸子几乎是弯成了一条线,她无比乖巧地说道:“那是怎样的法子?”木姑娘表示她的节操是为了沐家云初而碎,跟自己没有一点关系。 闻言,青弦妖冶的凤眸看向窗外那如洗的天际,恍惚着开口:“既是因魔后九歌而起,那么解决的法子,大抵也只有魔族才有,我曾听妖族的一位老者说过,在魔族罪恶山的深处,除了神鬼难逃的罪恶荆棘之外,还有一种遍开的花,名曰鬼叶,是魔后九歌最为喜爱的花,鬼叶花开如兰,却是夜一般的墨色,花开两季而无香,有着神奇的治愈作用,罪恶山作为魔族圣山,得百万魔众信仰之力,因而鬼叶也是魔族圣花。”言罢,他沉寂的眸里竟是蓦地漫起一片细碎的光,晃动着那些不被提起的过去。 话说,这是不是意味着她还要去一趟魔界才能彻底解除这化生池的魔咒,去了魔界就是找死,但不一定会死,不去肯定不会死,但她会生不如死,木姑娘在头发和生命之间再三取舍却是依然没有一个答案,反而把自己险些绕晕,她抬眸看向那榻上的红衣公子,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极为艰涩地开口:“城主,你这样说肯定是已经想到办法怎么把鬼叶带回来了吧?” 听她说罢,青弦却是蓦地笑了笑:“怎么,这会儿知道城主我的好了?”按说这丫头其实还是很聪明的,怎么有时候又那么的慢半拍呢?他不禁想,这大抵就是听她说起过的蠢萌了。 闻言,木姑娘尽量忽视他话里的调笑,然后一本正经地开口:“城主,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很好,所以说,你这次肯定会帮我的,对吧?”丫总不能看着一个明媚如花的姑娘就此未老先衰少白头吧?就算不是出于人道主义基于他算半个肇事方也该负全责吧?木姑娘机智地想。 算是半个肇事方的红衣城主斜斜挑了挑眉,他大概能想到她明明一本正经却还不自觉皱着的团子脸是个什么样子,肯定除了那双明媚的眸子都是大写的委屈,想着他不禁轻声笑了笑,尔后轻叹着开口:“若非无奈,我只是无法。” 他之红线一端,万般思量,无奈错过,放过无法。 第一百一十八章 难得闲话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虽不知道他为何无奈,但从那话里木姑娘却是秒懂大抵他算是答应了,她几乎是一霎笑开,见牙不见眼的那种,然后近乎谄媚地开口:“城主,你大概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男人了。”一想到可以解决这化生池的魔咒,对沐云初也算是有一个交代,木姑娘简直恨不得以身相许,当然前提是没有某妖孽的存在。 最善良的男人么?倒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他妖冶的凤眸敛了敛,些微漫不经心地开口:“那你说,我若修仙,好不好?” 闻言,木姑娘不禁狠狠点点:“当然好啊,那你飞升之际一定要来我太清圣境,我等你啊。”他虽说得漫不经心,但木姑娘却是听在了心里,她也不知道是何原因,竟是有些不愿让他一人,那么去了太清圣境,也算是不再寂寞了,只是,木姑娘绝对不会承认还有一点就是他可以大大提高太清圣境的颜值标准,作为门面担当的木姑娘表示一个人也是很累的好么。 见此,他却是有些意外,刻意忽略心里那愈演愈烈的悸动,他不禁以袖遮脸,挡住那浮动在空气的微光,尔后近乎无声地说道:“怎么办,我竟真的,有些想了。” 他只如此兴起一说,却不曾想在不知过了多少个长夜之后,有一碧眸倾天的雪衣女子,腰间血羽肆意过一把九凤的伞,于静止的风里,红唇妖娆:他欲为我成佛,如今,我为他堕魔,有何不可?谁言,情深不过千尺,莫及红尘百丈,那些注定转身的路口,没有人可以避过。 总不能是为了她才修仙的吧?木姑娘想她大概可能也许又祸害了一个少年,只不过注定是不能祸害到底了,话说她在天宫千年除了清风明月大抵就没认识一个如此颜值与身家并重人品共实力俱佳的绝世公子,怎么到了下边偏偏在她已经没得再选的时候开了这许多桃花呢?对此,木姑娘很想叹一句,她想折花来着,无奈已经晚了。 她努力平复下内心的因着一顿饭而彻底葬送一片森林的郁卒,正待问问看青弦何日前往魔界寻找鬼叶,却是想到一个更要命的问题,话说她好像答应了沐大叔要帮着照应沐家小姐,那么是不是也意味着要找到这百花酒的方子呢?本着没有最丢脸只有不要脸的原则,木姑娘干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不管红衣公子看不看得见,反正她几乎是咧出一口小白牙,笑得极为乖巧地开口:“那城主,我可不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就是说坊间相传你这里有一个百花酒的方子不知道可以拿给我看看?”话落,她不禁重重松一口气,丫的她好像一直在为了别人而豁出去自己的路上走得越来越远,话说这样太过无私的人以后会不会美到没朋友? 闻言,青弦掩在赤色广袖之下的凤眸略微一敛,继而有些漫不经心地开口:“怎么,你对酿酒也很感兴趣?” 听他说罢,木姑娘一下从床上下来几步跑到他榻前蹲下,眉眼狠狠一弯,然后一本正经地开口:“城主,我不得不纠正你一个错误,对于酿酒,我不是感兴趣,而是擅长。”话说兴趣与特长是有其本质区别的,而木姑娘恰恰属于后者,如果不是他那衣袖遮着眼眸,她大概会豪情万丈地拍拍自己的小胸脯,然后煞有介事地开口:“酿酒实力派,当然木姑娘。” 虽是隔着那一袖云裳,但他于漫过眼眸的赤色里,却还是隐约嗅到了一股幽香,虽然浅淡,却是霸道异常。他呼吸略微一沉,但话里,却还是带了一抹笑意:“那我是不是赚到了?竟然捡到一个如此能干的姑娘。”他哪里是不知,只是却偏偏只想给她更多的配合,那种服帖到骨子里的平淡,却也难得的闲话家常。 闻言,木姑娘唇角不禁一抽,她尽量忽略那个极其不恰当的“捡”字,然后颇为正经地开口:“我想,大概是的。”言罢,她狠狠一点头,一双明媚的月牙大眼看着他红色袖摆处那精致的凤羽,浅浅弯了弯,尔后试探性地开口:“那么,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这百花酒的方子究竟是怎样的么?” 其实,他是不是该说她真的是很麻烦?好像总也有问不完的问题,但若是没有这种麻烦,他却又觉得不舍,想着,那掩映在长袖之下的凤眸无奈地笑笑,继而轻声开口:“其实,这个百花酒的方子我确实是有,不过,这是我族祖传的秘方,娘亲说只可给自家未来的娘子看,也不是我不愿,只是这样一来,给你看了好像不太合适。” 这其实是在变相地勾搭吧?丫敢不敢不要什么都与婚姻这么流氓的话题扯上关系,信不信她就此赖上?木姑娘敛起眸里的震惊,她不禁轻咳一声,尔后语重心长地开口:“其实吧,我一直都觉得所谓祖传是极其狭隘的,这种依靠血缘来维系的传承是极具风险性的,也不利于技艺本身的发展和传播,真正的技艺,就是要奉献于六界苍生的。”说完,木姑娘都不禁要感慨一下自己的口才,不怕姑娘耍流氓,就怕姑娘有文化,奈何她就是让人不怕又让人怕的那一种,闲时耍耍流氓,忙时晒晒文化,木姑娘表示,这也是一种能力和智慧的体现。 大概是能够猜到她的想法,只是这次,他却是不愿那么快地放手了,他微勾唇角,轻笑着开口:“你说的我都能够理解,只是,我却不得不遵守娘亲的嘱托,所以,这次大概是不能帮到你了。” 闻言,木姑娘默默扭头看了看那一片碧色万顷绵延到天际的水上楼阁,再一想到那无限拉风的青鸾为驾雪玉雕刻的软轿,还有那多到偶遇十年也看不完的如花碧玉,她心里不禁默默腹诽,丫这么大的身家难道还找不到一个媳妇儿么?有必要依靠着一个破方子来勾搭姑娘么?虽然说这个破方子她确是很稀罕的。 想着,她不禁笑得眉眼弯弯地开口:“喏,其实还有一个法子,我认识一个很漂亮的姑娘,娴静如水,最是温婉端庄,绝对是男人一眼看到就想娶回家的那种,不若介绍给你,然后你把方子给她,她再给我看,就是合乎规矩了。”话说她怎么可以这么聪明呢,把沐云初介绍给他,不仅可以顺利拿到百花酒的方子,还可以解决两个单身男女的婚姻大事,更是杜绝了一切红杏出墙的可能性,简直是一箭三雕啊,木姑娘机智地想。 听她说罢,青弦却是一瞬拿下那遮面的袖摆,妖冶的凤眸深深望进她的眼里,些微漫不经心地开口:“是么,那有没有本主这里的四方苑使漂亮呢?温婉端庄,你怎么知道本主喜欢温婉端庄的女子?”说着,他不禁伸出那过分白皙的手,闲闲地挑起一缕散落在榻上的墨发,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只那双妖冶的凤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略微后怕的眸子。 一听“本主”这两个极具压迫与距离的字,木姑娘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话说她怎么感觉他是生气了呢?她努力回想刚刚每一句话包括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却是半点头绪也无,想着,她不禁接着刚才的话题,有些试探性的开口:“那你喜欢怎样的?不若我再帮你找找看?” 闻言,青弦手下动作一顿,看着她眸里的急切,他摇了摇头,颇为意味深长地开口:“本主自打认识你,见其他姑娘也都是一个样了,大抵等你找到的时候那酒方也该烂成灰了。” 见此,为着六界苍生大业再次大脑短路的木姑娘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答道:“那你看我怎么样?反正都是一个样,要不城主你就克服克服?”话落,她却是一瞬反应过来,只觉恨不得就此撞死在他榻前算了,话说她到底是怎么说出这样一番不怕死的话来的,万一城主愿意克服那刑大公子会直接克死她的好么? “这样啊,那本主姑且就克服克服吧。”说着,他妖冶的凤眸蓦地笑开,看着她大眼里明媚的忧桑,忍俊不禁着开口:“其实,你不必如此介怀,本主并未觉太过委屈,大概也不是很需要克服。” 闻言,木姑娘只觉更加生无可恋,丫的该讲究的时候玩什么克服?现在好了,他算是克服了,那她呢,总不能直接跑去跟刑大公子说她这个被动的出墙只是暂时的,让他克服克服,那她估计会被一把掐死好么。 正思忖着要不要就此解释清楚,就见青弦拿下了发间那枚雪色的凤羽,尔后举至半空,透着那横斜的光,竟是隐约闪过一抹细碎的血色,他指尖拿着那枚凤羽,妖冶的眸子一瞬敛起,只余一片孤独到死的冷寂,尔后薄唇轻启,些微恍惚着开口:“现在,罪恶山的鬼叶,一定开满了荆棘深处。” 一听到鬼叶这个关键词,木姑娘也顾不得什么解释不解释了,她想,一切为了苍生,为了苍生的一切,刑大公子总不能不讲道理吧?想着,她不禁笑得眉眼弯弯地开口:“那么城主,我们什么时候去魔界罪恶山呢?”说实话,虽然风险性高了一点,但木姑娘还是很想去魔族的地界看看的,那个孕育了曾让她和荆姐姐痛不欲生的黑暗荆棘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也流着黑色的光。 闻言,他不禁侧眸,深深看她一眼,继而意味深长地开口:“等到魔后诞辰,百花献祭之后,咱们,跟着魔族少尊一起去。” 怎么办,他已经有一些,迫不及待了。 山河万里风景独好,他却是也如一般的凡夫俗子,只想带着心念的姑娘去到那个曾经寂寞过他一段年华的尘埃深处,暮色匆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土灵渊源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乍然听到魔族少尊四个字,木姑娘有一瞬的恍惚,继而反应过来,那便是他之前提到的魔祖与九歌之子,这天地间唯一的九凤后裔,当然,也是她口中的那个身家不俗颜值堪夸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咳咳,那颗蛋。想到这里,她明媚的大眼再次狠狠一弯,然后近乎谄媚地开口:“话说城主你不仅在妖界,连魔界都这么地吃得开啊。” 这倒是大实话,毕竟魔界的神秘由来已久,连她都是少有所闻,可他却是直接勾搭,不对,结交上了人家未来的大当家,木姑娘表示还是很佩服的。 闻言,他随手把雪色的凤羽绾到发上,尔后侧眸漫不经心地看她一眼,沉声开口:“所以说,你真的是很没眼光。”言罢,他心下好笑地想,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这么明显的暗示若她还听不出来真是妄称九重云霄情商第一了,只是,大概清风说得不错,最好的避免尴尬的方法便是装作什么也没听懂。所以我们桃花朵朵开的木姑娘机智地选择了一脸懵逼地傻笑,尔后迅速转移话题,她有些期期艾艾地开口:“城主,那离着百花诞还有多久?”其实她更想问的是丫魔族少尊什么时候才会过来罢了。 “不远,还有五天,怎么,你很着急?”说着,他妖冶的凤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嫣红的唇角也是浅浅弯着一抹不甚明显的弧,却是更显一种隐秘的妖娆。 见此,木姑娘倒是很诚实地点了点头,话说她汉子的内里也有一颗爱美的少女心,所以自然是有些着急的,看着他眸里那浅淡的流光,她也是笑了笑,尔后轻声开口:“城主,你能不能给我说说这魔族少尊和百花诞的渊源?”其实她倒是很想知道,青弦口中那个说出最长的寂寞这样一番话的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还有这花开无四季的百花谷,又有着怎样的故事,当然最关键的是,她可以肯定这花开无四季的神话与先天土灵必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闻言,青弦眸里的光一瞬沉寂下来,就似是凝滞在冗长岁月里的过往,只余一片近乎腐朽的斑驳,过了好久好久,他才恍惚着开口:“看来,我又要给你讲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大抵我之前也给你说过了,这九歌作为九凤一族的族长,湮灭在太古洪荒之初的神魔战场,尔后九凤遗族只余一脉,便是魔族少尊。关于他和百花诞的渊源,说起来还要牵扯到一个更古老的传说,先天五行灵。”话落,他不禁侧眸,深深望进她那那明媚的月牙大眼里,神秘莫测地一笑。 木姑娘倒是没注意到他那笑里的隐晦,此时她的注意力基本上都集中在他话里提到的先天五行灵上面了,原本师父只说让她找齐先天五灵以绘九转伏魔阵,可现在看来,或许先天五行灵并没有师父所说的那么简单。想着,她不禁轻声开口问道:“那么先天五行灵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还记得之前我说过的么,天地伊始,万物为妖,而在更久远的天地混沌之初,自创世古神以自身精血之躯创造这个世界的时候,便制定了天道规则,阴阳五行,相生相克,这先天五行灵,便与诸天大妖一同诞生在混沌之初,飘渺无形,却是最为精纯的天地之灵。”话落,他略微一顿,看着她愈加云里雾里的大眼,不禁轻声一笑,继而开口:“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先天土灵辗转被九凤一族九歌所得,据古籍记载,自此后,九凤一族的落凤山,花开再无四季。只是,却始终无人知道,这先天土灵,究竟是何形貌。” 闻言,木姑娘只觉又是一阵晴天霹雳,她不死心地开口问道:“那后来呢,这先天土灵后来怎么样了?” 看着她眼里的急切,青弦忍下想笑的冲动,只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尔后怅然开口说道:“后来啊,如你所知,九凤一族彻底湮灭在了历史里,而先天土灵,也随之销声匿迹,”说到这里,他略微一顿,继而沉声开口:“直到十万年前,魔族少尊来此,开辟出一片四季花开不败的百花谷,虽然未曾见过,但我想,大概那先天土灵应该是被魔后九歌留给他了。也因此,才有了未央城。” 听出他话里那难掩的孤寂和横亘在时光深处不灭的沧桑,木姑娘只觉心口一窒,正待安慰出言一下,却是一下意识到一个更惊悚的问题,想着,她近乎轻颤着开口:“城主,我能不能问一问,你今年多大了?”话说她怎么有一种他跟师父这种骨灰级的上神有着一样的年代感的想法呢?这会不会很不科学? 看着她眸里那微不可查的后怕,他却是蓦地一笑,那妖冶的凤眸里竟似是带着一些不该有的恶趣味,他伸出那过分白皙的手抚了抚下巴,继而有些高深莫测地开口:“最近这十万年的事情,我倒是还记得,若再久远一些的,却是印象不深了。” 闻言,木姑娘一瞬风中石化,只觉得一颗心碎做一地,原本对于在他面前装嫩外表萝莉内里苍老的行为她还有些不耻外加心虚,但现在看来,丫完全没有必要好么?她才是那棵最嫩的草好么?想着,她不禁有些期期艾艾地开口:“那难怪公子你要着急了,一般以你这个年纪还单身的,基本就是不可能了。”话落,木姑娘不自觉地浅叹一口气,原本她还为着自己过往千年的单身史而遗憾,现在想来,在家世显赫容华无双的城主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见此,青弦却似是浑不在意,他似是偏头想了想,继而看着木姑娘明媚的大眼,略微试探性地开口:“那不若,换你克服克服?” 闻言,木姑娘那隐在层叠的雪色长裙之下的小身板不禁狠狠一颤,丫这个是想克服就可以克服的么?婚姻能不能不要这么随意?虽然她很想说她不愿也不敢,但考虑到离先天土灵不过一步之遥,为着六界苍生大业她也就忍下来了。想着,她不禁咬咬牙,尔后笑着开口:“好说,好说。” 大抵强颜欢笑便是如她这般了,他忽略掉她眼眸深处那些微的不自在,修长的身躯舒展开来,长腿一撩,换上一个更为慵懒却也更为勾人的姿态,随后轻敛凤眸,沉声开口:“长天一阔多情谷,一城山色半城花,说来这百花未央,大抵便是先天土灵逆转时节的强大自然之力的造化了。” 听他说罢,木姑娘只觉得神生一片光明,她仿若已经看到金光闪闪的上神之位在向她招手了,拼命忍下心底那比之见到刑大公子还要心跳加速的悸动,她状似随意地开口:“那么城主,连你也没有见过先天土灵么?” 然这次青弦却是注定要让木姑娘失望了,他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开口:“没有,大抵只有少尊他,才知道这先天土灵是个什么样子。” 闻言,木姑娘眸里那近乎晃眼的光倏地一黯,她低垂着眉眼,颇为有气无力地开口:“这样啊,那城主你跟魔族少尊这么熟,知不知道他平日里对什么比较看重?”木姑娘觉得,先天土灵如此天地至宝,且是魔后九歌遗物,那位魔族少尊应该是宝贝异常的才是。 “他么,以前我不清楚,不过现在好像是对一个姑娘比较上心。”说着,他不禁轻声笑笑,转而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那凤眸深处近乎刻骨的相思,却是被悉数掩盖在一片幽深的冷寂之下,无风微澜。 见此,木姑娘也大概猜到是那个很没眼光的姑娘了。虽然对于魔族少尊的单相思她表示很遗憾,不过,这对于她来说是不是也意味着一个机会呢?木姑娘机智地想,其实她一点也不介意多克服一下,反正总是克服过了,就算刑大公子到时候要怪罪也不能杀她两次吧?聪明的姑娘要懂得如何利用有限的牺牲来获取更大的价值。 想着,她明媚的眸子不禁狠狠一弯,继而乖巧地开口:“那城主,魔族少尊喜欢怎样的姑娘呢?”木姑娘决定,就用美人计好了,想想之前在幽冥鬼狱不就是很轻松地就搞定了幽冥鬼尊么,那可是叱咤幽冥界百万载的亡灵霸主,不一样拜倒在她端庄的外表和土匪的本质之下不可自拔。 闻言,青弦却是倏地凑近,他妖冶的凤眸直直看着她那欺霜赛雪的小脸半晌,尔后一瞬退回,煞有介事地开口:“说来,好像也跟你差不多。”一样的顽劣又麻烦,没心没肺却偏偏让人放不下的那种,明明笨得要死,有时候又聪明得让他害怕,他想,大抵这便是命,逃不开,错过又觉不舍,一旦遇上,便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听他说罢,木姑娘几乎是不待思考便扑到他身上狠狠给他一个拥抱,嗅着鼻尖那陌生而凉薄的气息,她于满目无尽的赤色里不自觉地紧了紧手上的力道,尔后一瞬退开,很是认真地开口:“城主,你说了这么多最后那句算是最有价值的了。”话落,她垂在身侧的手却是不自觉地握紧,丫的刚刚好像是高兴过头了,不知道城主会不会误会她是故意占便宜来着,木姑娘很想解释她只是太过激动自己具备了勾搭魔族少尊的先天条件,眼前换做是任何一个人她都会抱绝对没有任何超出正常男女之外的感**彩,只是转念一想,在事实面前大概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且她不能保证青弦听到这个会不会更加生气。 虽然很是短暂,但那稍纵即逝的浅香还有那若有若无的亲昵,会在以后漫长的孤寂里温暖他不及抓住的曾经。 他想,他爱上的,终究是一段触不可及的距离。 第一百二十章 故人不旧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看着他凤眸里瞬起的幽深,木姑娘只觉得更是忐忑不安了,正待再开口解释一番,却见榻上那慵懒至极的红衣公子竟是恍惚着笑了笑,尔后轻声开口:“不知道他知道了,会不会如我一般嫉妒。” 见青弦看似并未把她刚才那剽悍的一抱放在心上,木姑娘不禁狠狠松一口气,话说她也不知道这疑似轻薄的心虚是从哪里来的,缓了一缓,她才有些试探性地开口:“城主,你刚才说五日过后的百花诞,那魔族少尊会来是么?” “怎么,你很想见他?”说着,他些微侧身,一双妖冶的凤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闻言,木姑娘几乎是下意识点头,尔后又摇头,她笑得眉眼弯弯地开口:“怎么会呢,城主,我只是有些好奇,那魔族少尊作为这天地间唯一的九凤后裔,又是魔祖青冥之子,不知长得是何模样?” “他么,说来你应该也算是见过的才是。”说着,他凤眸略微一敛,尔后那狭长的眉邪肆一挑,近乎漫不经心地开口:“我说,人家姑娘都开口了,你是不是也该出来见见?” 听他说罢,木姑娘不禁心口一窒,她明媚的眸子满是不可置信地转身看向门外,却是一人也无,然于蓦然转身之际却见那镂刻百花的木床上,斜倚着一个一身玄衣的男子,他似是游走于山河万载的风流公子,丝毫不见烟火喧嚣的红尘苦短,那狰狞的修罗面具之下,薄唇微勾一抹浅淡的弧,仿若除了那一身融入到永寂虚空的玄衣,便是一色凉薄的白,除此之外,再无多余的颜色,然那通身的气度,却是能让人在第一眼的时候,便把这样一个他镌刻在心底,何况,木姑娘表示,她何止是见过一面,分明是很多面好么。 看着木姑娘满脸的呆愣,玄衣公子蓦地一笑,他伸出过分白皙的手抚了抚下颚,尔后轻声开口:“央儿,才不过几日不见,可我对你,却甚是想念呢。”说着,他面具之后的黑眸蓦地暗芒一闪而逝,却是更深地敛了敛。 闻言,木姑娘只觉得她丫的再次风中石化了,话说怎么她走到哪里都有他呢?灵魂不散也不带这样的吧?只是想到那一把绘着九凤的纸伞,她纵是万般无奈却也只能是笑笑,毕竟人家对她还是很不错的。想着,她有些干巴巴地开口:“真巧,你也来看花啊。” 见此,青弦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尔后有些不耐地开口:“离百花诞尚且还有五日,今年你怎么来这么早?” 听他说罢,木姑娘一颗不完整的少女心直接碎做一地,她艰难地侧眸,看向青弦那堪称倾国倾城的容颜,近乎一字一句地开口:“百花诞,他来做什么?”话说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那她会崩溃的好么?为什么她遇到的一个个都是如此逆天的存在呢?木姑娘表示凡世的套路比之天宫九重还要深。 闻言,青弦却是一下舒展了眉目,他似笑非笑地开口:“魔后九歌的祭辰,她的儿子不来,换做谁来?” 很好,魔后九歌的儿子等于魔族少尊,魔族少尊等于先天土灵,玄衣公子等于古剑灭世,古剑灭世等于先天金灵,综上所述,这位觊觎她已久的玄衣公子兼魔族少尊占据了她六界苍生大业的五分之二。此时,木姑娘很想叹一声,这真是一个忧伤的故事,原来她在不经意间,就已经成功勾搭上了魔族少尊好么。 想到这里,木姑娘一瞬调转视线看向那斜倚在床上的玄衣公子,轻颤着开口问道:“你真的是魔族少尊?没骗我?”她觉得,这种上升到苍生福祉的深度话题,还是应该先确定一下清楚,毕竟,某位上神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勾搭权。 见此,玄衣公子墨眸一深,他闲闲地理了理散落在床上的衣摆,尔后漫不经心地开口:“怎么,你还见过另外一个不成?” 闻言,木姑娘只觉心口一紧,她不自觉地看向榻上一脸平静的青弦,袖里的小手一下握紧,半晌却见青弦似是无甚反应,她才有些干巴巴地开口:“怎么会呢,我只是有些意外。”丫的为什么她明明没有做亏心事还要心虚成这样,木姑娘很是不解,以前还可以无所顾忌地与他相处,可这次把事情说开了,竟似是好像多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再不能如以往的肆意和嚣张。 她敛了敛心神,原本还想着为何素不相识他却对自己百般照顾,现在想来一切都有了解释,就像青弦说的,大概她与那位没有眼光的姑娘太过相似,而不过回眸一刹,他便于最长的寂寞起了些许心思,算不上逗弄,但也无关真心,想到这里,她竟是觉得莫名的有些失落。 看着她变幻莫测的小脸,腹黑如玄衣公子又岂能是不知道她的心思,他颇为无奈地摇摇头,继而轻叹着开口:“怎么办,我觉得似是过了半个轮回那么久,可你依然,还是那么笨,也难怪他如此放心了。”这样一个笨蛋,也不怪他那么放心地让她一个人了,真的是挖了墙角都会被她当做恶意施工给修复如初的那一种迟钝,这一刻,他竟是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 明明是一种平淡至极的语气,可机智如木姑娘还是从中听出了一种咬牙切齿的味道,虽不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但反正是让他不喜的就是了。为了应和她五分之二事业的心声,木姑娘很是狗腿地笑了笑,一双明媚的月牙大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的玄衣公子,一本正经地开口:“其实公子你可能不清楚,我是属于秀外慧中的那种姑娘,所以聪明得比较低调而深刻。” 还真是,一点也不会谦虚啊。他刻意不去看那几乎晃到他眼的明媚如花的眸子,只闲闲抚着袖摆处暗绣的图腾,漫不经心地开口:“那也算是内敛的姑娘了,听说,你想去魔界的罪恶山?” 闻言,内敛如木姑娘不禁狠狠点头,她明的眸子狠狠一弯,笑得见牙不见眼地开口:“听闻魔界罪恶山的鬼叶花开如兰,其色如夜,乃是魔族圣花,所以我想让城主带着我去看看。”木姑娘深深觉得,大抵在他面前任何谎言都是苍白的,还不如实话实说来得安全。 见此,玄衣公子不禁侧眸,看向躺在榻上的红衣城主,状似随意地开口:“化生池?我说人在你这里还出这种事,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玄衣公子不得不表示,木姑娘这一头白发真的是有些碍眼。 听他说罢,青玄凤眸微敛,他沉声开口:“怎么,你这是在兴师问罪么?难道我得把她像小小一样揣在袖里不成?”话落,那雪眸的蓝铩灵猫却是相当配合地从他宽大的袖摆里钻出来,它迷瞪的眸子甩给木姑娘一个疑似不屑外加嫌弃的白眼,尔后在木姑娘欲哭无泪的视线里很是嚣张地跳到玄衣公子的怀里,那圆圆的脑袋亲昵地蹭蹭,竟是隐隐透出一股深深的想念。 感受到怀里那小小的一团,玄衣公子眸里那不变的冷寂竟是一瞬缓和了许多,他低垂着眉眼,很是轻柔地挠了挠它圆嘟嘟的下巴,尔后颇为无奈地开口:“小小,对待姑娘家要学会温柔,下次你若再这般,我可要生气了。” 大概也只有它感受到了那一瞬漫起的若有若无的杀气,小小的身板微不可查地一抖,它状似乖巧地点点头,只是心底,大概把某个终于红颜祸水的笨蛋挠了个彻底。 看着眼前的一幕,木姑娘却是想到了之前刑大公子所说的话,蓝铩灵猫一族,作为九凤一族的心腹一脉,凶悍异常,全盛时期可与魔族七魔将一战。她在心里默默把那与上古凶兽比肩的巨型魔兽与眼前这傲娇的一团做了一个对比,只觉更加欲哭无泪,丫不仅是人,好像她随便遇到的一个宠物都比她还要禽兽。 话说敢不敢有一次让她找回主角的自信?木姑娘悲痛之余,想起了与她同病相怜的沐家云初,觉得自己是不是很有必要把这样一个消息提前先告诉她,她调转视线,看向云淡风气的红衣城主,有些有气无力地开口:“城主,大概你和少尊还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了,刚好也有事要去冬苑看看。”言罢,木姑娘径自转身,走到门外却是蓦地反应过来丫那明明就是她的房间好么,要回避也应该是他们回避好吧?所以最后关门那一下,她真的是用了很大的力气。 走在路上,木姑娘回想起玄衣公子出现的那一刻青弦倚在榻上的慵懒随性,更兼那话里近乎肆意的调侃,她想,哪怕是现在,她也从来没有看透过他一分。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青弦身上有着许多秘密,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多,九凤遗族,魔祖之子,未央城主,魔后九歌,妖之王者,蓝铩一脉,还有这穿梭在百花深处的国色天香,一丝一缕,都是难解的结。 她有一种预感,这一次的未央城,或许会来得更加惊心动魄,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秘密,一旦揭开,便会引领她去到一个万劫不复的世界,但若是回避,却也永远也解不开那个在她心里已悄然破土却被极力遏制着的,名为猜度的结。 只是对于那莫名的亲昵,她却是真正地有些手足无措,大抵她最惧怕的,便是下一个楚修。 谁说,烦恼三千弦可断,她言,眸间咫尺寸难容。那些不能分心的亏欠,在相遇的最初,就早早地注定,而她,亦无法。 第一百二十一章 突然嚣张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还真的是任何时候都学不会掩饰的笨蛋呐,大概也只有她会任性得这么明目张胆了,玄衣公子颇为忍俊不禁地笑笑,尔后轻叹一声,无奈着开口说道:“看你惯的,怎么感觉她比你这个城主还要嚣张一些?” 闻言,青弦原本云淡风轻的凤眸倏地一敛,一瞬回复到一种触目惊心的幽深,他薄唇微勾,似笑非笑地开口:“换做你,估计比我更甚。” 话落,却见原本还在床上的玄衣公子化作一道流光,一瞬与榻上红衣猎猎的城主大人合为一体,如果木姑娘在此,大抵会直接昏过去,丫其实是一个人好么。 感受到那一瞬的完整,青弦慢慢起身,那迤地的红衣开成一朵绯色的花,于一室沉寂的风里,摇曳着别样的风华,他过分白皙的指节拂过襟口那缠绵的凤羽花,尔后浅叹着开口:“笨蛋,大概不让你见一见他,你便不会再靠近了,是么?”其实,不得不说,她真的是一个很敏感的姑娘,大抵巧合多了,那些莫名的不抵触的亲昵,也是有些不合理的。 只是,她到底知不知道,这蓝铩灵猫一脉,历来只亲九凤一族,她是不是从没想过,他其实就是她口中那颗身家不俗且颜值堪夸的蛋?一个一直走在最长寂寞里的过客。 魔祖青冥的幻魔九重,无奈,他只练到三重,但好像不管是哪一个,都少了那么一丝不偏不倚的运气。 再说木姑娘这边,在她甚是嚣张地关上门之后,也是如她所说,一路往着冬苑梅阁那边走去,这次倒不像是上次那般陌生,她径自穿过山茶花林走到梅林这边,正巧碰见款款行来的烙梅掌花,依旧是那一身她熟悉的雪色长裙,腰间一圈素雅的梅花,那冷傲的眉目,也是一如既往地让人看一眼便冷寂到骨子里。 见此,木姑娘不禁笑得眉眼弯弯地开口:“烙梅掌花好,我此番前来,乃是找这里之前看守绿萼花林的姑娘,不知道她现下在何处?”木姑娘深深觉得,按照沐家云初的性子,该是把她分到静美如叶的秋苑,在这清冷如雪的冬苑,大抵是极其不和谐的。 闻言,烙梅掌花眼眸微闪,她照例点点头,继而冷声开口:“这倒是巧了,刚好绿萼今日当值,阿花姑娘你往前走走,便可看见她了。”说着,她广袖轻拂,纤纤玉指摇摇指向远处的一片梅林。 “这样啊,那就谢谢烙梅掌花了,我现在就过去。”言罢,木姑娘明媚的月牙大眼不禁狠狠一弯,她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去,却也因此错过了烙梅掌花在瞧见她腰间那枚血羽之际眸里骤起的惊恐,那样幽沉。 看着那雪裳姑娘远去的背影,清冷如烙梅掌花也不禁皱了皱眉,她红唇轻启,近乎无声地开口:“但愿你不负,少尊痴心一片。”只是,她心里却是清楚,大抵又是真心错付的痴缠,望不尽今世,得不过来生。 有了烙梅掌花这句话,木姑娘也算是放心了,至少沐云初也算是活着走出化生池了且依然留在了冬苑,那么接下来,就等着她去往魔界罪恶山摘取鬼叶回来了。 不过半刻钟,她便走到绿萼林这边,远远便瞧见那一头白发的雪衣女子正倾身给花林浇水,那雪色的裙摆旖旎了一地,就似是一抔未经消融的雪,堆砌在一树淡雅的香里,凉遍一袭风来。 见此,木姑娘快步走过周身绽放的梅树,她略微倾身,站在沐云初身侧,然后笑得眉眼弯弯地开口:“沐妹妹,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找到解决这化生池魔咒的方法了,而且,百花酒的方子也已经有一些眉目了,怎么样,你是不是很高兴?” 对于眼前这位仅有一面之缘的姑娘,沐云初还是有些不自在,但她那明媚的眸里近乎晃眼的光,还有那话里若有若无的亲昵,却让她提不起半点的防备。再者,虽然她的眉目似是在一片云雾之后看不大真切,但单就这周身的气度,也该是不俗之人,何况她孑然一身,倒是无半点让人家看得上眼的东西,想着她也就放开了。她温婉地笑笑,尔后很是认真地点点头,“嗯,这次真的是要谢谢姑娘了。” 说着,她就欲给木姑娘跪下,却被木姑娘眼明手快地给拦下了,她有些欲哭无泪地开口:“沐妹妹,你这是干什么,我虽然比你大了一些,但受你这一礼,可是受不起,再说了,往日沐大叔对我多方照顾,如今我帮帮你,也是应该。” 闻言,沐云初也就不再坚持了,她温婉地笑笑,继而疑惑着开口:“不知姑娘是如何结识沐大叔的,以往倒是未曾听沐大叔提起过。” 见此,沐姑娘略微不自在地笑笑,话说那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尤其是其中还牵扯到一个因玫红色肚兜而引发的血案,这也算是她与刑大公子相遇之初第一次被赤果果调戏的经典案例了。想着,木姑娘不禁有些欲哭无泪,她讪讪开口:“这些事说来话长,此处又不甚方便,以后待你回府,可以让沐大叔细细说给你听。”言罢,她小心地从袖摆里拿出一个小纸包递到她手上,浅笑着开口:“喏,这是沐大叔让我带给你的红糖糕,说是你最喜欢的,赶紧吃吧。” 看着手上的红糖糕,沐云初近乎轻颤着手放进一块到嘴里,那温婉的眸子几乎是一瞬就湿润了,她艰难地扯扯唇角,尔后轻声开口:“沐大叔,他还好么?” 看着她眸里的担忧,沐姑娘状似随意地摆摆手:“没事啦,你不用担心,沐大叔很好,还让我带话给你,让你好好照顾自己。至于商行,兰家现在也是把重心都放在皇商竞选上了,倒是无暇再无打压你们了。” 闻言,沐云初默默地点点头,尔后很是细致地吃着手上的红糖糕,每一口,都是浸到心底的甜。她很庆幸,在这个时候,至少她从来都没有一个人。 看着她一脸的想念,木姑娘也不再打扰了,她干脆斜倚着身后的梅树坐到地上,然后略微碧眸感受着浮动在空气的幽香,只觉难得自在。 但是有人显然不这么想,苍兰款步走到两人面前,看着沐云初绾起的白发,她不禁嗤笑一声,继而缓缓开口:“我说,沐云初,你现在都这么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还有心思在这里吃红糖糕,我是不是该佩服一下,你这如此看得开的心境?” 闻言,木姑娘眼眸微启,看一眼苍兰那娇媚如花的俏脸,只觉什么也说不出口了好么?她干脆闭眸佯睡,把这一切交给沐云初,到底是她的事情,她插手太多也不甚合适。 听她说罢,沐云初却是不为所动,她只专心地吃着手上的红糖糕,对于苍兰也就是兰卿卿的话,干脆装作听不见,连一个眼神,也未曾给她。 见此,兰卿卿只觉心口的火无处可泄,一阵憋闷,她一把夺过沐云初手上的红糖糕,尔后重重摔到地上,恶狠狠地开口:“怎么,你不是很喜欢吃么,我看你现在还要不要!沐云初,我说你这个样子是做给谁看?” 许是太过猝不及防,沐云初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红糖糕被摔碎到地上,她细白的手一瞬攥到发白,尔后近乎一字一句地开口:“兰卿卿,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我就过分了,怎样,我说沐云初,你还不是只得干干看着,就像上一次的化生池,我告诉你,我大概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说着,兰卿卿眸子不禁一转,尔后凑到她耳边,笑着开口:“你就跟你那短命的爹娘一样,活该被别人欺负!” 闻言,木姑娘松开轻颤的贝齿,她恍惚着抚了抚唇上那凹凸的血痕,眸里一阵从未有过的狠厉,她一直都不介意别人如何说自己,说她温婉也好,怯懦也好,她不介意,但是她爹娘都已经入土了,为何还不放过?想着,她一把拿起腰间绿萼花旁的那把银剪,正待扑上去却被木姑娘一把夺过。 看着眼前那笑得极为嚣张且碍眼的兰卿卿,木姑娘很想大骂一句,丫的还有完没完了,要作死至少也找个她看不见的地方吧?她粉嫩的小手拿着那把银剪,然后一步步逼近兰卿卿,那明媚的眸子,竟也是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杀伐之气。她红唇轻启,些微漫不经心地开口:“大概,我没有你那么聪明,所以眼下,也不过一种,让你生不如死的方法。” 说着,她在沐云初略微不解的眸光里,一霎拂袖把兰卿卿按到地上,在她惊恐的眸子里一下一下把她那披散的墨发剪得七零八落,大概,比那什么啃了还要惨不忍睹的那一种,她就似是云淡风轻地坐在她背上,然兰卿卿却似是没了半点挣扎的力气,任她如何喊叫木姑娘却都是无动于衷,待到觉得差不多了,木姑娘终于停手,她甚是随意地把那把银剪在阳光下照了照,直到确定无一丝痕迹,她才轻轻地把它放回到已接近石化的沐云初的腰上。 木姑娘眨眨她明媚的月牙大眼,尔后靠近沐云初的耳畔,浅笑着开口:“下次可不要冲动了,你是姑娘家,要时刻端庄,至于这种粗活,就交给本姑娘好了。”说着,她一下倾身,凑到还不及回神的兰卿卿面前,学着刑大公子那杀气侧漏的模样,微微敛眸,似笑非笑地开口:“听说,如你这般二八少女的长发,埋在地下,这一树花该是开得更艳。”说着,她却是蓦地沉了沉声线,轻声开口:“你信不信,我就算是把你那一百种让人生不如死的方法用在你身上,在这未央城,也无人敢说一句话。记住了,永远别太自信,不是每个人,都像沐云初那般大度。” 其实木姑娘更想说的是,丫装X也要有个限度,在她面前怎敢如此高调,难道她不知道在这未央城城主是规矩而她木姑娘则是城主的规矩么? 此时远在湖色无边的未央殿里,红衣猎猎的城主大人躺在黑檀木榻上,抚了抚怀里墨蓝的一团,他妖冶的凤眸看向外间的天际,不禁无奈地笑笑,尔后近乎无声地说道:“你说,以后某人会不会怪我,把你纵容成这般嚣张的性子。” 不过,他竟是觉得,还真是有些嚣张得可爱呐。 第一百二十二章 爱情法则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纵然心里再是不忿,可对于木姑娘说的这句话,她却不得不信,也许有一点说得很对,兰卿卿最擅长的便是察言观色,她聪明地知道在什么时候应该低头,比如说现在,她只是随意地拍了拍裙裳的灰尘,然后起身径自离开,只字未提,只在转身之际,深深地看了一眼沐云初。 看着兰卿卿那略显狼狈的背影,沐云初只觉心上一紧,她有些期期艾艾地开口:“你刚刚那样对兰卿卿,不怕她报复么?她可是个心机极沉的姑娘。” 见此,木姑娘却是蓦地一笑,她眉眼弯弯地开口:“喏,你看看我的脸,看出什么没?” 沐云初顺着她莹白的手指看过去,却是什么也没看出来,她轻轻摇了摇头,尔后疑惑着开口问道:“你让我看的,是什么?” 闻言,木姑娘似是恨铁不成钢地看她一眼,尔后颇为沉痛地开口:“难道你就没看到我脸上大写的嚣张么?”话说这么明显的微表情不可能看不出来啊。 听她说罢,沐云初直接呆愣当场,她眸里的疑惑也一瞬冻结,大抵是第一次见木姑娘内里的流氓本性,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来,尔后干巴巴地开口:“你果然是很不一般,那我就放心了。”温婉如沐云初表示这样任性得如此明目张胆的木姑娘真的是很让人喜欢。 见此,木姑娘也不再多话,只交代沐云初以后要小心兰卿卿,然后等她的消息,便径自转身离去。 然沐云初却是一下叫住她,一双温婉的眸子看了看地上散落的墨发,略微无措地开口:“那这地上的头发,我该怎么办?”说实话,直到现在,看着这一地触目惊心的墨发,她心里依然莫名地有些发慌。 闻言,木姑娘脚下一顿,她懒懒地挥挥手,尔后头也不回地说道:“当然是用来做花肥了,不然你以为我刚刚是胡诌的么?要知道,连九重云霄掌管百花的出颜上神都用此招呐。这可是神家秘法。” 那你怎么知道的呢?话说你总不能在天宫呆过吧?其实沐云初很想问问,但考虑到某姑娘刚刚比之土匪还要流氓的剽悍至极的作风,她很是聪明地忍了下来,尔后,依言将那一地的断发悉数深埋在梅树根下。 此时九重云霄的百花宫里,再次悲催地被拉出来客串黑化的出颜上神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在盘点他那所剩无几的百花露了,没了紫微那厮的日子,出颜上神表示,这神生甚是无趣啊。 木姑娘飘飘然地回到未央一殿的时候,室内已是半个人影也无了,她也顾不得许多,直接躺倒在床上,鼻尖仿若还存着一缕若有若无的凉薄的气息,算不上陌生,但也不够深刻,她懒懒地挥挥手,尔后美美地闭上眸子,享受这难得的静谧。 迷迷糊糊之际,却听得门外传来明霜的声音:“阿花,你在么?” 木姑娘懒懒应一声,也不管明霜听不听得见,只是眸里,却还是一片朦胧不知所云的状态。 见此,明霜不禁提高一些音量:“阿花,城主他有事出去了,让我转告你一声,下午好好休息,晚间再去伺候。”说完,他不禁好笑着摇摇头,然后径自离去,感觉自从有了阿花,再也不用担心被单身如城主看上了有没有? 闻言,木姑娘一瞬清醒,她小身板狠狠一颤,然后自腰间拿出那枚小镜子,仔细地照了照,倾国倾城没错,明媚如花没错,可爱又嚣张端庄且土匪也是没错,那么问题来了,如此高颜值难道就可以成为让她被动出墙的理由了么? 丫敢不敢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地邀约,就算不是刑大公子,那也必须是魔族少尊那个承载了她五分之二事业的魔二代,木姑娘坚贞不屈地想,就算是出墙,也要有出墙的原则。 晚间伺候这么惊悚的话题一旦被提上来,没心没肺如木姑娘也是睡不下去了。她径自起身,推开门一看除了满庭的花木深深,倒是不见明霜和惊雪的踪影,想着未央殿里现下无人,她干脆打算先去看看,说不定里面还会有着什么线索也是说不定的。 为了保险起见,木姑娘在殿里大声地把所有人都唤了一个遍,直到确定除她之外一人也无,她才算彻底放下心来。 然而木姑娘找遍了一层所有的地方,包括那雪蝶翩跹的百花深处,却是一点头绪也无,她心里不禁默默腹诽,丫是不是穷得只剩下花了呢?想着,她干脆一下倒在那黑檀木榻上,却是一下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喵叫,然后她后知后觉貌似她腰下那软软的一团是传说中的九凤一族心腹一脉凶悍异常可战魔将堪比凶兽的蓝铩灵猫——小小,一只名字与它变态的本质极其不符的,阿喵。 想到这里,木姑娘近乎僵直着起身,一双大眼里满是明媚的忧桑,丫的她怎么忘了除了人还有一个比人还要逆天的喵大人呢?不知道它吃素还是吃荤呐?看着榻上那墨蓝的一团,她不自觉地后退,然后笑得眉眼弯弯地开口:“小小,真巧,你也在睡觉呐?” 见此,榻上那软软的一团雪色的眸子略微一眯,然后在木姑娘惊恐的眸光里,踏着优雅的步伐缓缓走到她面前,却是再无多余的动作,见此,木姑娘只觉得心口一紧,话说为什么在这一团面前她会比在城主大人面前还要紧张呢?这压迫性十足的视线究竟是为哪般,她好像没有调戏过惊雪吧? 就这样,一人一猫一白一蓝的两只僵持了好久,最后还是木姑娘先败下阵来,她轻咳一声,有些试探性地开口:“喏,小小,你家城主说过了,要给犯错误的年轻小同志多一些机会,再说我也不是有意的,如果你真的不原谅我,要不,我给你坐回来?” 闻言,小小傲娇地一扭头,径自走到那水边默默蹲下,只留给木姑娘一个绝尘的小背影,而它心里却是在想,这个笨女人,不知道等它变为本体的时候,她还敢不敢这么说。 见它貌似是真的不打算计较了,木姑娘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了,她跟着走到水边蹲下,看着水里来去自如的锦鲤,不禁笑得眉眼弯弯地开口:“小小,你是想吃鱼么?要不要我帮你抓?”对于这种既能献殷勤又能弥补她亏欠的行为,木姑娘表示一点也不介意。 见此,小小倒是难得地正眼看了她一眼,那雪色的眸子挣扎半晌,终究还是眯了眯,尔后点点头,也算是默认了木姑娘狗腿的行为。 看到这里,木姑娘哪里还会拒绝,她近乎谄媚地笑笑,尔后折过一枝长长的蝴蝶兰放到水里,一本正经地开口:“小小,你说这里的鱼吃不吃花?”言罢,却见地上的一团无甚反应,她明媚的眸子上下看了看这难得的最萌身高差,嘴角抽了抽,当下也顾不得形象了,直接整个人趴到了地上,那雪色的裙摆旖旎在地上,一瞬妖娆成花。 见此,傲娇的小小那墨蓝的一团微不可查地一僵,尔后一点点挪到木姑娘肩侧蹲下,很轻地喵了一声。 大抵这便算是一种示好了吧?木姑娘欣慰之余,也不禁侧头蹭了蹭它圆滚滚的身体,尔后笑得眉眼弯弯地开口:“听说你是太古时期的妖兽,很厉害是不是?” 闻言,小小这次倒是配合地伸了伸它那肉嘟嘟的掌上尖尖的爪子,尔后甚至嚣张地喵了一声。 其实抛开种族的差距,木姑娘觉得两个没有共同男神的雌性其实是很好相处了,她一手拿着一枝长长的蝴蝶兰浸到水里,然后侧眸看向它那雪色的眸子,中间一条雪中透着蓝的瞳线,慵懒而随性,对此,木姑娘简直觉得可爱到了骨子里,她明媚的大眼闪了闪,尔后凑近它神秘兮兮地开口:“小小,听说你很喜欢惊雪是不是?” 见此,那原本还眯着眼的一团却是一瞬炸毛,毛茸茸的尾巴竖得老高,只看得木姑娘一阵心惊,如果她刚刚没感觉错误那扑面而来的,是杀气? 心惊的木姑娘赶紧顺毛,然后大义凛然地开口:“喏,我要解释一下,这些都是城主说的,与我没有半点关系哦。”丫的一般被说中心事不该是娇羞的么为何到了它身上就变成了狂躁?果然是太古妖兽,连表达情感的方式都这么地有个性。 本着坑城主不死姑娘的原则,机智如木姑娘把一切算是推到了青弦的头上,她想,大概也只有城主才可以驾驭如此变态的宠物了。 为了缓和气氛,木姑娘再次笑得眉眼弯弯,尔后一本正经地开口:“其实,我可以教你怎样搞定惊雪,怎么样,想不想知道?” 闻言,小小侧眸想了一想,然后蹲回到她肩侧点点头,也算是默许了木姑娘的提议。 见此,木姑娘明媚的眸子稍稍敛了敛,尔后煞有介事地开口:“没有摆不平的男人,只有不努力的喵喵,凭着你六界独一的外貌再加上太古洪荒的血统,哪里还担心摆不平惊雪。”话落,她顿了一顿,继而开口:“我估摸着惊雪就是闷骚的那一类型,什么冰冷那都是表象,只要你不放弃,让他每时每刻看到你的存在,直至把你变为他的习惯,那么,你就成功了。” 见它似是很感兴趣,木姑娘再接再厉地开口:“不必在意世俗的眼光,也不必在意伦理的束缚,要知道,在这浩渺六界,唯一跨越了种族与年龄的,便是爱情。”说着,木姑娘明媚的大眼不禁看向头顶,饱含深情地说道:“我相信,就算这个世界所有人都单身,你也会收获一份天地可鉴至死不渝的爱情。” 也不管她这话可信度如何,至少傲娇如小小也算是触动了,它踮起脚尖蹭了蹭木姑娘的脸侧,尔后轻轻地喵一声,其间的亲昵,大抵粗线条如木姑娘也算是切实地感受到了。 正当这段跨越种族的友谊在默默发酵之时,却突然传来一声极不和谐的魔音:“阿花,不要带坏我家小小,它还是个孩子。”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失踪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闻声,木姑娘那贴着地面的小身板不禁狠狠一颤,手上那一枝嫩黄的蝴蝶兰直接就掉落到水里,她近乎僵硬地转身,一双明媚的月牙大眼不可置信地看向殿门口,一脸高深的红衣城主,一脸不忍直视的明霜,当然更惊悚的,便是脸上那万年冰封都隐隐有些破裂的惊雪。 多么拉风的组合,多么蹊跷的出场,木姑娘很想上前掐着明霜的脖子问一句你丫不是说下午没人么为什么还会回来难道太阳提前落山了么?当然这也仅仅只是想想。她缓了缓心底那愈演愈烈的跳动,有些干巴巴地开口:“不是说下午要出去么?”丫的出去知道跟她说一声怎么回来就不知道提前打个招呼呢?她是不是该庆幸她此刻只是在教小小如何勾搭惊雪而不是在翻箱倒柜地找她的线索? 不过,什么叫不要带坏他家小小?什么叫它只是个孩子?丫的如果她不知道小小的品种也便罢了,可是如今人家亮闪闪的太古血统摆在眼前,教她如何去把年少无知这样单纯的字眼和小小这样骨灰级的祖宗联系到一起,这分明就是对她智慧的一种侮辱。 见此,青弦深敛的凤眸一霎笑开,他略微侧头,看向身侧一脸忍笑忍到面部神经失调的明霜,些微疑惑着开口:“明霜,莫不是你没说清楚,本主后来又改变主意了。”言罢,他再次调转视线,看向那趴在地上的雪衣姑娘,眸里满满的忍俊不禁。 闻言,明霜脸上的表情一瞬僵硬,他看了看笑得风姿无限的城主大人,再看了看欲哭无泪的木姑娘,咬了咬牙,尔后一本正经地开口:“禀城主,事出突然,等你第二次让我前去传话的时候,阿花已经不在房里了。”为什么每次城主调戏人家姑娘都要他来过渡情节?明霜蓦然发现其实自己之前的想法根本就是大错特错,自有了阿花之后,城主明显更爱没事找事了。话说他为什么不索性像惊雪那样做个会说话的哑巴,让城主嫌弃到连一句台词也不愿意给的那种? 听他说罢,木姑娘努力收起眸子里明媚的忧桑,然后狠狠一笑:“这样啊,那我就明白了。”丫就因为信息不对称,差点酿成一桩血案,以后敢不敢给点更可信的情报?木姑娘默默扭头,看向肩侧那乖萌的一团,表示再也不想看到那三只,感觉赤果果就是她醒不来的噩梦,蓦地,她竟有些想念才分离不过一天的刑大公子了。 看着她背影里透出的浓浓的幽怨,青弦心下好笑着开口问道:“阿花,我说,你这是在做什么?”他想,若他不主动开口。大概她是不打算理他的那种,某人说得不错,她简直是比他这个城主还要嚣张。 闻言,木姑娘在他看不见的角落给他一个狠狠的白眼,尔后笑得眉眼弯弯地开口:“喏,大概是小小想吃鱼,然后遇到了善良的我,所以,就是你所见到的这样。”说完,木姑娘仔细地回想说过的每一句话,直到感觉包括标点符号都是毫无瑕疵的完美,才微不可查地点点头,话说不仅很好地避开了某些不甚光明的行为还把一切引导到一个新的方向让她能够继续安全地潜伏下去,大概只有机智如她才可以做到了。 见此,青弦拂袖挥退身侧的两人,尔后缓缓行至那方黑檀木榻前坐定,妖冶的凤眸看向那分外和谐的一白一蓝,些微无奈地开口:“倒是第一次见着拿花钓鱼的,也是稀罕。”说着,似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他不禁轻笑一声,继而开口:“不过,今日我倒是想看看,你能不能钓上一条鱼来。” 大概骑虎难下说的便是这个境界了,原本着不过就是忽悠忽悠某喵拉近一下关系,现在倒好,不做出个样子来倒是对不起她刚刚一脸装叉了。木姑娘欲哭无泪之余,也顾不得再看看上方那个一脸玩味的红衣城主,而是很小心地捞起水里那枝蝴蝶兰,继续她苦逼的钓鱼生涯。 苦逼的木姑娘趴在地上,百无聊赖地甩甩手里的蝴蝶兰,尔后侧头,明媚的月牙大眼看向身旁自青弦出现便一动不动的蓝色一团,神秘兮兮地开口:“小小,城主是不是从来都没有给你吃过鱼?”也不怪木姑娘如此猜测,这么可爱的一团想吃鱼的心情她真的可以理解,大抵这明亮的眸子里一半的水汪汪来自于那泛滥的口水。 闻言,小小懒懒地抬头看它一眼,那明亮的眸子竟似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嫌弃,说实话,难道她以为她凑得这么近城主就听不到么?丫声音难道还是沿直线传播的不成,它现在倒是有些同情好不容易开一回桃花的城主大人了。 对此,木姑娘却是完全会错意了,她轻轻抚了抚它圆滚滚的头,尔后颇为怜惜地开口:“别怕,以后有我在,一定会给你吃好多好多的鱼。”话说,这种压抑天性的做法实在是太惨绝人寰了,木姑娘觉得她肩上瞬间有了一种解放动物天性维护生态自然的艰巨而光荣的使命。 特么的到底是它表达得不够贴切还是她的思维太过异端?有没有人能够告诉它那姑娘眸里的近乎看着被虐儿童的可怜是从哪里来的?求解释! 看着它眸里凌乱的挣扎,木姑娘侧头略微思索一番,尔后很是认真地开口:“也对,我大概是不能一直陪着你,不过别担心,在走之前我会给你晒很多很多的小鱼干,可以保存很久的那种,等你吃完的时候,说不定你都有惊雪了就不用再整天想着吃鱼啦,是不是?” 闻言,小小不禁有气无力地喵一声,翻译成人话大概就是我和小鱼干都惊呆了。它觉得已经跟不上这个姑娘的节奏了,到底是它老了还是这个世界惊悚了? 实在是看不下去这一幕了,上方斜倚在榻上的青弦不禁清咳一声,尔后颇为无奈地开口:“那么,你接下来是不是就要问我这未央城哪里日照充足干燥通风适合你来晒小鱼干了?笨蛋,我不得不说,你真的是,有些天真啊。”虽然说小姑娘要玩他可以稍稍配合一下,但是,再这样下去大概他九凤一族最后一只蓝铩灵猫就要被她整崩溃了。 对于这种泼冷水的行为,木姑娘一万个嫌弃,她不禁给他一个萌到不行但依然毫无杀伤力的白眼,尔后颇为傲娇地开口:“谁说的,我问明霜也不问你。”话落,她再不看那个笑得无限妖娆的城主大人,调转视线专心地看向水中那枝招摇着的蝴蝶兰。 看着她那因为甩头而歪至一侧的马尾辫,青弦妖冶的眸子稍稍敛了敛,却是不再说话了,只静静地将视线凝滞在一点,慢慢温柔。 过了好一会,终于有两条锦鲤到花枝旁晃了晃,但是却并无多余的动作,对于这种若即若离,木姑娘不禁攀着池沿把身子往前挪了挪,手中的蝴蝶兰用力够了够却是依然没有太大的作用,对此,木姑娘可以说得上是饱受打击了,她明媚的眸子一瞬黯淡下来,轻叹一声,近乎自言自语地开口:“按说这有些不符合常理啊,作为九重云霄颜值第一明媚如花神佛倾心的木姑娘我,难道还称不上沉鱼落雁么?为何这些鱼看到我反而越来越精神了呢?莫非话本里都是骗人的?” 还有比这更萌化人心的姑娘么?青弦想肯定是没有的,刚看着她傻傻摸脸的动作,他都不禁觉得袖里的手有些发痒了。想着,他不禁斜挑了一下眉,尔后忍俊不禁地开口:“我瞧着人家钓鱼都用鱼钩,不若你也试一试,单凭一枝蝴蝶兰估计很有难度。” 对于这种适时给台阶下的人,木姑娘一般不会拒绝,她略微思索一番,点点头,那明媚的大眼弯了弯,尔后煞有介事地开口:“其实,我这个方法一定是可以的,不过既然你如此说了,我便试一试,总不能让你遗憾不是。”言罢,她明媚的大眼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他,那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见此,青弦颇为无奈地抚抚额,尔后轻叹着开口:“大概再没有比你更麻烦的姑娘了。” 看着他眸里那藏也藏不住的笑意,木姑娘更想说一句你丫敢说自己不喜欢?话说一般人她还不麻烦好么?但想到自己到时候还要有求于他,她也就忍下了,只乖乖地点点头,尔后把那枝蝴蝶兰拿起跑到他面前。 话说,这种不情不愿的样子还真是别扭得可爱啊。他稍稍敛了敛眸,尔后纤长的手自袖摆里拿出一只绣花针,在木姑娘萌一脸的表情里轻轻一弯,尔后细心地把它穿到枝头,略微嫌弃地开口:“大抵我一开始就不该惯着你,到头来,还得是我帮你收拾。” 见目的达到,木姑娘也顾不得去细细体会他话里的深意,她咧出一口小白牙,笑得眉眼弯弯地开口:“谢谢倾国倾城山河无色祸国殃民的城主大人。”话落,她径自转身,小跑着到水池边趴下,很是认真地把那枝承载了她所有希望的蝴蝶兰放到水里。 山河无寂百花处,公子未央万人中。可他真正想倾的,唯她一个而已。 果然这次没有让木姑娘失望,很快就有锦鲤过来咬勾了,未免有脱钩的嫌疑,她几乎是半个身子都倾入到湖水上方,然那锦鲤不知为何却是一霎挣开,她心慌之下往前一扑,差点直接掉进湖里,还好,我们傲娇的小小很是贴心地咬住了她的裙摆。 不过,这么小的蓝色一团要拉住木姑娘还是有些困难的,感受越来越下倾的趋势,木姑娘不禁求救似地看向上方云淡风轻的红衣城主,话里都带上了隐隐的哭腔:“青弦,你是不是非要等着我掉水里才会过来?”丫的难道看不出形势危急么? 不知道是不是那蓝色的一团拉着一个姑娘的画面太过喜感,还是那一声脱口而出的青弦太过触动,他竟是难得地愣在了那里,冷寂的凤眸里一片触不到边的恍然。 变故就在一念之间,木姑娘几乎是猝不及防地一下载倒进水里,却是诡异地无一片水花,只圈圈很细碎的涟漪慢慢散开。 见此,榻上的红衣城主那妖冶的凤眸倏地敛起,几乎是一瞬飞身而至,不过水里,却再也没有了木姑娘的身影。 第一百二十四章 魔界来客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进入水里的那一刻,木姑娘只觉一阵刺骨的寒,虽说因着她得天独厚不至于不能呼吸,但到底不是岸上那般自如,她缓了缓那莫名的心悸,尔后划水打算上岸,却是一瞬感到一股甚是诡异的力量拉着她的脚踝,让她再不能上浮半步,反而一路往下沉去。 见此,她明媚的眸子猝然回头,便于来不及收起的后怕里,看见无边碧色之下一朵青莲花开。 她想,大抵她见过许多如水的女子,温婉,清透,但终究不及那一抹几近与水化作一体的明快。很难想象,一个男子会生得如此柔美,却并不娘气,那白皙的脸在水下些微透着细碎的光,及踝的长发就似在水下招摇的水藻,丝丝缠绕,缱绻出一股别样的风情,那两弯墨绿色的眸子,就似从万丈水下漫起的幽沉,让人只一眼便要沦陷。然而最让人惊艳的,大抵便是那一袭水色的长袍,隐若无形,广似云端,宽大的衣摆在水里肆意绽放,四散成花,隐约可见一圈暗银绣的水纹,晃晃悠悠。 看着那越来越逼近眼眸的绿色,木姑娘不自觉地握紧了隐在袖里的小手,她眼眸一转,正思忖该如何与眼前这位不知是她见过的第几个妖男打个招呼,就见那张柔美至极的脸一瞬凑近,那墨绿色的眸子几乎是触碰到她卷翘的睫毛,如此猝不及防。 看着她明媚的眸子里略微的不自在,那男子却是倏地侧头,鼻尖在她莹白的颈侧轻轻一嗅,尔后有些恍惚着开口:“现在,我大概有些理解他为何迟迟不愿回宫了。” 明明是一个很轻浮的动作,但从那双墨绿色的眸子里,她却并未看到半点的下作,反而是透着点点她看不透的哀伤,木姑娘想,他大概也是一个有着故事的男人。 见眼前的姑娘不见丝毫的慌乱,他不禁无声地笑笑,尔后轻声开口:“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何我会把你带到水下来?”说着,他骨节匀称的手有意无意地抚了抚她粉嫩的小脸,尔后顺着那姣好的曲线滑至腰际,一下解开那条碧色的发带,看着一瞬绽放在水里的白发,他幽沉的眸子略微一敛,继而开口:“还真是如他所说,是一个很笨的姑娘呢。” 按说一般情况下,对于这种严重侮辱她智商的没有意义的废话,木姑娘都会极力反驳,可是如今眼前这一幕怎么看怎么诡异,她竟是觉得似是有一只隐在暗处的手,在紧紧扼住她的咽喉,让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似是觉得有些疑惑,男子不禁挑了挑那浅淡的长眉,绕着她走了两圈,每一步,都似是曼妙到极致的舞,在水中无声妖娆。看着她明媚的眸子,他似是偏头思索了一番,尔后恍然着开口:“难怪,难怪。” 不过具体是难怪什么,木姑娘表示她完全不懂好么?丫为什么好好的又给她送来一个如此勾人的美男,而且这美男还一脸认识她的样子,她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怪圈,一切都偏离了最初设想的样子。 看着她明媚的眸子里些微的无措,他不禁放开手中那一缕雪色的长发,尔后近乎轻叹着开口:“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来自于何处?” 闻言,木姑娘飘在水中的小身板不禁狠狠一僵,话说她混迹天宫百万载,知道很多的秘密,譬如哪个星君脚踩两个仙女谁家的灵宠挑食以及西方佛陀坐下的莲花开了几重,但是,唯独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以前也曾问过师父,但师父只隐隐提过是从凡世捡回来的,她想捡回来就捡回来的吧,反正有清风明月他们自己也是不会寂寞。只是如今蓦地再有人问起这个问题,她竟是有了一种隔世的恍惚。 看着她明媚的眸子里渐起的朦胧,水衣男子唇角微勾,有些漫不经心地开口:“其实,不管有没有人说过,也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了。”说着,他顿了一顿,继而沉声开口:“今天我过来,不过是想让你配合着我,玩一个很小很小的游戏,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吧?”言罢,他不及木姑娘反应,长袖一拂,自掌中幻化出一个很小的水泡,不似一般的水那清透的碧色,而是与他的眸子一般,深不见底的墨绿色。 木姑娘正待摇头表示自己很介意,就见那墨绿色的水泡一瞬扩大到笼住她的周身,自此,她倒是感觉不到周围水流的波动了,就好像是进入了一个密闭的空间,完全感觉不到外界的变化,她只看到对面的绿眸男子似是动了动唇,但说了什么,终究是一个字也没听见就是了。 看着水泡里的木姑娘明媚的眸子里那显而易见的呆愣,他不禁眨眨眼,尔后伸出右手的食指搁在唇上,微微嘟起,轻轻嘘一声,在木姑娘愈加迷惘的眸色里,广袖轻拂,不过一瞬那包裹着木姑娘的水泡便消失不见。 大概,他再不出现,某人便是真的该急了呢。 青弦妖冶的凤眸看着水下那一片无尽的幽深,邪肆地挑了挑那狭长的眉,那一身猎猎红衣,竟似是燃烧起来一般,带着一股灼人的热度,直叫地上那墨蓝的一团都微不可查地往外挪了一挪。 他纤长的手缓缓抬起,掌心隐约一抹赤色流光,被那雪色凤羽绾着的墨发无风而起,发梢在背后近乎凝滞的虚空里划出一道道隐秘而妖娆的弧度。随着长袖展开露出一截皓白的腕,他斜挑的眉目倏地一敛,正待放下却是突闻身后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调侃:“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免了你玩火**,我说,这就有些憋不住了?” 闻声,他倏地侧眸,只见那黑檀木榻上,有一水衣男子半卧,那揉碎的水藻一般的长发随着那过分宽大的衣摆倾泻在地上,一片触不可及的华丽。 看着他眸里那不及敛起的杀气,水衣男子状似后怕地拍了拍心口,尔后轻声笑道:“怎么,你这是恼羞成怒?为了个姑娘,至于么?”再怎么说他也是陪伴了他数十万载,如今便是连一个相识不过几月的姑娘都抵不过,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一些?果然是有了女人就忘了男人的禽兽! 见此,青弦那四散在空中的墨发一瞬落下,眸里的杀气也是倏地一减,不过话里,却还是透着些微的不耐:“我不记得有邀你过来这未央城,怎么,莫不是魔界的花还不够你看的?” 听出他话里的深意,水衣男子却是不怒反笑,他墨绿色的眸子似是揉碎了满窗的光,于沉寂的风里疏散出撩人的香,“当然,看你如此流连忘返,我便也寻思着过来瞧瞧,这凡界的花,是不是比之我魔界的花更是诱人。”说着,他不禁闭眸,似是无限留恋地深吸一口气,尔后轻叹着开口:“如见一看,方知往昔万种颜色,不过都是过眼云烟,难堪倾国之色。” 闻言,青弦几乎是一瞬飞身而至,那纤长而白皙的一手自宽大的云袖里滑出,一瞬掐住他玉色的颈,他敛了敛妖冶的凤眸,近乎一字一句地开口:“我不管你倾心哪一色,只是有的人,不是你想动就能够动的。” 感受他手下毫不留情的力道,水衣男子眸里的笑意却是更深了一些,他有些漫不经心地开口:“怎么,你这是在威胁我?可是我怎么听说,人家姑娘倾心的是那一位呢?”说着,他略微后仰一些,尔后沉声开口:“我魔族的少尊,什么时候沦落到替北方北极紫微大帝照顾媳妇儿的地步了?说出去,估计连三月的魔婴都不会信呢。” 听他说罢,青弦隐在红衣下修长的身躯微不可查地一震,手下的力道也不自觉地松了一些,那妖冶的凤眸再不似刚才那般冷寂,隐隐有着一种莫可言说的哀伤在肆意地流淌,竟是一下自那毁天灭地般的气度里多了一抹猝不及防的脆弱。 见此,水衣男子惊觉失言,竟是蓦地有些后悔,如此坦言他那不可触碰的疼,那被他很好地掩藏在心底的,名为错过的殇。他眼眸微闪,尔后故作大声地开口:“喏,你别以为做出这么一副受伤的样子我便会原谅你刚刚对我的伤害,我告诉你,绝不可能。”相识数十万载,其实,他比他自己还要懂,他那些无处安放的寂寞。 闻言,青弦似是想到什么一下被触动,竟是难得地松开了手,尔后一下坐到了地上,他孤寂的眸子似是笑了笑,近乎自言自语地开口:“从我拿起的那一刻起,便从未想过要放下。”他何尝不知道这些都是偷来的贪念,可是这种轮回六道也难以磨灭的瘾,他如何去戒?如何舍得去戒。 也真是败给他了,玄衣男子状似无意地抚了抚玉色的颈,尔后清咳一声,颇为无奈地开口:“好了,你千万别在我面前做出这么一副样子,不就是一个姑娘么?做兄弟的帮你追到手不就完了,管他是什么杀神殿还是紫微宫的,一切还未定数你在这里自怨自艾做什么?再说了,当年魔后可是在他身上下了七伤蛊的,七伤蛊,伤七情,就算他动了心,你以为他们就可以在一起么?” 见青弦似是不为所动,他干脆坐到他身侧,尔后一脸高深地开口:“凭我魔界折花玉手的称号,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不就是一个姑娘,保管帮你拐到手就是了。” 闻言,青弦深敛的眸子蓦地舒展开来,他看一眼他那墨绿色的眸子,尔后薄唇微勾,似笑非笑地开口:“我看,你还是先把明霜拐到手再说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 暗溪间水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若问魔界折花玉手暗溪此生最为不耻的事情是什么,大抵便是看上了少尊青弦身边的贴身侍卫明霜,然他非但没有近水楼台先得月,反而是勾搭数万载连人家的小手都没拉过,倒是让魔界上至七大魔将下至低等魔兽都知道了他们平日里风流无限的司水魔君暗溪原来是一个龙阳癖,这可是真正地伤透了魔界万千魔女的芳心,然即便如此,却也并未抹煞他在魔族少女心中的地位,反而由此多了一批蔚为壮观的少男追随者,在魔都掀起了新一轮的乌烟瘴气。 此时听到青弦提起这个让他无比挫败的名字,暗溪倒是难得地安静了下来,他墨绿色的眸子一瞬黯淡,扯了扯唇角,些微苦笑着开口:“说来,我与你也算是同病相怜了。”说着,他骨节匀称而白皙的手伸出,状似漫不经心地抚了抚那流泻了一地犹如水藻般的长发,尔后侧眸,沉声开口:“不过,我的少尊,我不得不提醒你一点,比起你来,我可是少了一个强大如斯的情敌,你说,是不是?”说到最后,他眸里的黯淡也已完全消退,只余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摇晃在墨绿的幽沉里。 强大么?好像真的是让他无奈到近乎无力的那一种。不过,这却永不能成为他退让的理由,想着,青弦不禁蓦地笑开,尔后轻声说道:“无妨,总归现在她在我身边,便够了。”说着,他略微一顿,尔后沉了沉声线:“玩也玩了,现在,是不是该把她还给我了?” “怎么,你还怕我对她怎样不成,我这衍水珠可是混沌之初的灵宝,虽比不上你的先天法器,却也是极其温养的,多呆片刻对你家姑娘也是有益无害。”说着,暗溪不禁眨眨眼,无限魅惑地一笑,尔后调笑道:“不过,这看得见碰不着的,你就忍得住么?” 闻言,青弦妖冶的凤眸倏地一敛,他深深看一眼对面那笑得魅惑天成的水衣公子,尔后轻叹道:“现在,我大概有些理解明霜了,像你这样风骚入骨的性子,说实话,别说姑娘了,男人也是受不了的。” 听他说罢,暗溪那风姿绰约的笑脸一瞬僵硬,以前只觉他是寡言,现在看来,其实比任何人都要嘴欠,什么叫男人也受不了,他试过了么就敢这样妄言?再说了,在所有人看来的颠倒魔界的风流,怎么到了他这里就变成了下流呢?然不过一瞬,他一下缓和,转而笑得漫不经心地开口:“风骚也是一种魅力,不若你这般,闷骚的男人从来都是自找苦吃。” 见此,青弦倒是不愿再与他纠结于此无甚太大意义的话题了,他微一敛眸,尔后沉声开口:“也罢,总归明霜那里你也讨不着好,我便不与你计较,说吧,这次不远万里舍弃了你那些花花草草,到我这未央城来所为何事?” 闻言,暗溪故作听不出他话里的深意,只闲闲地理了理那及踝的长发,薄唇微勾:“说来,这次该是要好好地感谢你,让我遇见了你家的阿花姑娘。”话落,见对面的红衣城主那妖冶的凤眸深处一霎漫起的杀气,他赶紧摆正脸色,继而颇为正经地开口:“其实,你应该很清楚,我很久很久之前便与你说过,我与上界水神的渊源。” 听他说罢,青弦凤眸里的杀气稍减,他抚了抚袖口那缠绵的凤羽花,隐在赤色长袍下的身躯往后靠了靠,尔后轻叹着开口:“好像,真的已经好久了。”久到他现在想起那些过往,都不会再那般彻骨地疼了。 天地伊始,万物为妖,太古洪荒之初的十二祖巫之一,水之母神孕育了两个孩子,其一,便是于千年之前陨落在神魔战场的上界水神间水,其二,便是魔界风流无限的司水魔君暗溪。这个,大概只有真正从洪荒深处而来的史诗级人物,才会略知一二。 看着青弦眸里一瞬的悠远,暗溪不禁也学着他靠坐到身后的黑檀木榻上,尔后恍惚着开口:“虽是一母同胞,不过,却因着我的眸色令她不喜,她便带了我那妹妹去往三清上脉,把我一个留在那一片无边无际的阴霾里。你说,神是不是很可笑,一面满口的仁义道德,一面却是可以因着一双眼睛而抛弃自己的孩子。”说着,他蓦地一笑,那墨绿的眸里,满是触不可及的苍凉。 “间水,暗溪,其实从名字便可看出来,她对我是有多么的厌恶,后来,我也如她所言,是真正地生活在暗处了。魔界无风无晴,不过,我却终于可以随心地下一场自己的雨。”说着,他不禁伸出那骨节匀称的手,轻抚过那一双墨绿的眸子,尔后近乎一字一句地说道:“可是,她大概永不会想到,她所以为的正统水之血脉,如今,早已消亡在尘封的时光深处。” 闻言,青弦浅浅叹一口气,尔后颇为无奈地开口:“若你真这么想,暗溪,你不会记起,其实,你比任何人都渴望源自血脉的亲昵。”他的心跳,大概也跟他一样的寂寞,渴望着一种贴近的触碰。 见此,暗溪隐在水袖之下的骨节蓦地一紧,连那柔美的侧脸,都显出一种难言的僵硬,些微灰败的白。他似是艰难地扯了扯唇角,尔后苦笑着开口:“好像,每一次,我都说不过你。” “那是因为你从来就没有真正地狠心过。”不过一句话,却是一瞬打破他所有的防备,暗溪不禁深深地吸一口气,尔后故作轻松地开口:“是啊,你说我一个如此心软又温柔的翩翩公子,怎么明霜就是不开窍呢?” “你有的,他都有,你觉着他为什么要选你?再者,论实力长相外加身家,你觉得能比过我么?你何曾见过明霜有多看我一眼?”这话倒是不假,虽说是再次把风靡魔界数十万载的司水魔君给伤得体无完肤,但是,我们颠倒众生的城主大人表示他也不过是陈述一下事实罢了。 闻言,暗溪倒是坐不住了,他柔美的脸恶狠狠地逼近云淡风轻的城主大人,尔后气急败坏地开口:“你说,你怎么知道明霜不曾正眼瞧过你,是不是你经常拿正眼瞧他,嗯?”他就说凭着他倾倒魔界万千少女少男的魅力,不可能拿不下一只小小的狐狸,结果倒好,原来近水楼台还有一只飞天揽月的禽兽,话说还能不能愉快地做兄弟了? 大概不用智商也能知道他那些龌龊的想法了,青弦无奈地伸手把他那柔美至极的脸撇到一边,尔后轻叹着开口:“你真以为,所有人都跟你口味一般独特么?再饥不择食,我也不至于对个男人下手。” 闻言,暗溪那厚重水袍之下修长的身躯不禁狠狠一僵,尔后讪笑着开口:“我这不是看你情绪低落与你开一个玩笑,至于这么认真么?”话说他就是口味独特喜欢一个男人怎么了?他家明霜就是美到他心坎上了怎么样?爱情,是超越了一切的存在好么? 见此,青弦也是拿他没办法了,总归是他手下的,以后还用得着,他总不能让他太没面子,一个龙阳癖就够他名扬魔都的了。想着,他不禁摇摇头,尔后轻声开口:“说玩笑便是玩笑吧,不过,你若再不把我家阿花交出来,我大抵也要与你开开玩笑了。” 看着他妖冶的凤眸里一瞬而起的幽深,暗溪闲闲摆弄着长发的手微不可查地一僵,尔后有些哀怨地开口:“就知道你家阿花,好歹我也是一年未曾过来了,你就不能稍微表示一下对我的重视么?” “一年,那难道是我看错了,前些日里鬼鬼祟祟在明霜窗外的树上对月伤怀的人,不是你么?”难道这还不能表明他对他的重视么?仅从一隐隐透着下流的背影便猜出是他了。 闻言,暗溪只觉心口又是狠狠地一刀划过,话说他在魔界潇洒风流如此肆意为什么要不远万里过来这边找虐呢?想着,他状似痛苦地抚了抚心口,尔后煞有介事地开口:“我想,我的明霜那么单纯,以后不能再把他留在你身边了,不然,他一定会被你玷污的。” “明霜会怎样我不知道,但如果你再不把阿花还给我,我就不能保证你还能不能留在这未央城了。”话落,青弦妖冶的凤眸倏地一敛,那纤长莹白的手,也是在他面前无声一紧。 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极具压迫性的视线,暗溪只觉心口一窒,竟是隐隐有些发慌,好像,他有些低估了某个姑娘在他心里的分量了,只是这样注定孤独到死的念想,他究竟又明白多少?想着,他不禁浅叹一口气,尔后颇为无奈地开口:“好了,不就是你家阿花么?还你就是了。”说着,他水袖轻拂,不过一息之间就见那个雪色长裙的姑娘一脸呆愣着站在前方,那明媚的眸里,还有不及消散的无措,以及后怕。 看着眼前那一脸幽深的红衣城主,再看看那笑得略微荡漾的水衣公子,木姑娘只觉瞬间有了一种和谐的春色无边的CP既视感。想到这里,她明媚的眸子狠狠一弯,尔后试探性地开口:“想必,这位风姿曼妙山河失色蕙质兰心的大美人,就是传说中的城主夫人吧?” 闻言,暗溪那墨绿色的眸里漫起更深的笑意,他几乎是半靠到青弦身上,颇为忍俊不禁地开口:“真是个可爱的姑娘,说话都这么萌到不行。” 看着肩上笑得花枝乱颤的某人,青弦倒是不为所动,只敛了敛眸,尔后沉声开口:“你这样,大抵有人会误会了。” 听他所言,暗溪却是变本加厉地凑近了一些,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地说道:“你是不是想多了,说不定人家姑娘根本就不介意呢。” 见此,青弦依旧是云淡风轻着,他妖冶的凤眸深深看着下面的木姑娘,浅浅勾了勾唇,轻声说道:“我是说,明霜就在殿外。” 第一百二十六章 衍水珠,太苍令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一听到明霜就在殿外,暗溪几乎是一下就离得青弦远远的,还状似嫌弃地拂了拂衣袖,不过待到他墨绿色的眸子转向殿外的时候,却是一人也无,哪里有他家明霜的踪影。他一下反应过来,大抵又是被某无良少尊给耍了。 见此,机智如木姑娘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个惊悚的事实,丫眼前这个比姑娘还要女人的男人其实是喜欢明霜的!敢不敢有一场正经一点的恋情来挽救她破碎的三观?虽说明霜确实是很不错,但是他暖萌的性子好像也不适合做攻啊,可是,眼前这个美得不可方物的男人好像更是不合适啊,木姑娘表示,这是一个很纠结的原则性问题。 大抵从她那双明媚的眸子里,青弦便知道她想到哪里去了,其实,他是不是该表扬一下她广阔的知识面?想着,他颇为无奈地抚了抚额,尔后有些忍俊不禁地开口:“我倒是第一次瞧见,钓鱼把自己也掉进去的姑娘。” 闻言,木姑娘一瞬收起那放纵的思绪,微微沉了沉眼眸,尔后一本正经地开口:“喏,其实这也不能怪我,你应该问问你旁边这位公子,或者,他更愿意我称他为姑娘。”木姑娘深深觉得,如他这般糅合了妖媚与清透的男子,明若晨花,凉似暮光,真正是美到骨子里,若说他是个姑娘,大抵还要贴切一些,且她私心里觉得明霜还是更适合在上面的那个。 见此,暗溪那双墨绿色的眸子笑得愈发地风情万种,他闲闲地把玩着那垂落的长发,尔后红唇微勾:“只要阿花喜欢,随便哪个称呼也是可以的。”说着,他还无限魅惑地朝着木姑娘眨了眨眼,极尽妖娆。 大抵是第一次见这般的男人,木姑娘表示厚脸皮如她也有些招架不住,她艰难地扯扯嘴角,有些干巴巴地开口:“有些事,还是讲究些比较好,不然就是唐突了美人了,不知这位美人作何称呼?”丫的还是第一次见这种自来熟的,明明就是一个龙阳癖还敢跟她这么暧昧。 “我么,魔界风流第一的司水魔君暗溪,你听说过么?”说着,他墨绿色的眸子转了转,继而开口:“大抵如我这般低调内敛的美人你可能是没听说过,不过,说来,我可是上界水神间水的哥哥,她,你该是不陌生的才是。” 上界水神间水,陨落于千年之前的神魔战场,其女,便是那个曾经颜动九天的水琉璃,那个创造了琉璃神话的女子,虽未见过,但她在天界也是多少听过一些。只是,倒是不曾听过,水神还有一位魔界的哥哥。 看出她的不解,暗溪墨绿的眸子略微一敛,尔后薄唇轻启:“喏,大概是我的出身不好,所以,母神,便把我抛弃了。”言罢,他恍然着低眸,却是不再说话了。 感受到他话里的黯然,木姑娘只觉心口一紧,竟是莫名地有些触动,她不自觉地弯了弯眉眼,尔后乖巧地开口:“没有关系,你看,我也是一个人,如果你真的很想要一个妹妹,要不,看看我怎么样?”说着,她还略微侧头,粉嫩的小手在脸侧开出一朵明媚的花。 虽说是初次见面,但她总觉得,她的心里,与他有着某种莫可言说的渊源。 见此,暗溪一瞬抬眸,哪里还有半点的黯然,那墨绿色的眸子里满是忍俊不禁的笑意,他扯了扯唇角,尔后一本正经地开口:“我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你更可爱的妹妹了。”如此,那他就当真了,至于某人会不会介意,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闻言,木姑娘也学着他的样子,摆正脸色,煞有介事地开口:“我也觉得,这世上再找不出比你更美的哥哥了。”这样一来,她是不是也算有了一个靠山了,魔族司水魔君,听起来很是不错呢。 看着她们一来一去,青弦先是有些受不住了,他无奈地抚了抚额,尔后沉声开口:“阿花,若是我当你的哥哥,也不若他美么?” 见此,粗线条如木姑娘却是蓦地一笑,咧出一口小白牙,尔后欢声说道:“你也想当我的哥哥么?我倒是不介意,就是你大抵得排在暗溪哥哥的后面了。” 果然,是有些吃醋了呢?暗溪心下好笑着摇了摇头,墨绿的眸子略微一敛,尔后好笑着开口:“我自是不会介意的,就看他愿不愿意了。” 再没有比她更笨的姑娘了,青弦只觉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他不禁浅叹一声,尔后无声开口:“可是,我介意。”如果只是做哥哥,让他如何甘心,即便注定不能相守,那么,他也要做那个曾撩动她灵魂的男人。 看着上方那面色不一的两个美人,木姑娘却是狡黠一笑,丫的一个个都把她当笨蛋,谁笨谁知道,聪明的姑娘要懂得顺水推舟好么,她可是答应过刑大公子要把一切的勾搭与被勾搭扼杀在摇篮里,一声哥哥算什么,急了她能喊爹。 不过,对于这个便宜哥哥,木姑娘还是很满意的,大抵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她家腹黑又毒舌妖孽且变态的刑大公子定是不会介意的。再说了,人家可是魔族司水魔君暗溪,听起来就很拉风的好么。 想着,她不禁笑得眉眼弯弯,尔后似是撒娇地开口:“哥哥,你能不能把你刚才那个墨绿色的珠子拿给我看看?”木姑娘表示,在天宫见过法器不在少数,但如刚才那般触动她心神的,着实不多。 闻言,暗溪哪里还能够拒绝,他长袖一挥,很是随意地把那枚墨绿的似水似玉的衍水珠放在她手上,尔后挑了挑眉,沉声开口:“喏,衍水珠,与间水的太苍令出自一脉,乃是太古洪荒之初水之母神炼化的天地至宝,有驭水之能。” 见此,木姑娘明媚的眸子不禁眨了眨,尔后很是乖巧地开口:“那就谢谢哥哥了,哥哥你和城主有事先聊,我带着衍水珠出去转转,哥哥再见。”说着,她再不看那榻前的两大美人,几乎是跑着走出殿外,木姑娘想,这大抵是她过那条栈道走得最稳的一次。 “不过是一颗衍水珠罢了,她便如此开心,连我这个城主也不看在眼里了。”说着,青弦似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尔后凤眸一转,看向身旁笑得一脸荡漾的暗溪,沉声说道:“你是不是看准了,她身上间水的神格?” 闻言,暗溪脸上那肆意的笑一瞬凝滞,他墨绿的眼眸稍敛,尔后有些漫不经心地开口:“间水的神格,我自是不会看错,千年前她陨落的时候我便已感应到了她的神格该是传承了下来。不过,我对这姑娘,却也是真的喜欢,你放心,对她,我不会再有其他的心思,一个你,一个那人,我哪里还敢造次?”说到最后,他话里已是带了明显的调侃。 见此,青弦却是不为所动,他妖冶的凤眸自深处漫起一抹幽深,薄削的唇抿了抿,继而沉声说道:“太苍令如今有下落了么?” “还没有,自千年前间水陨落之后,好似神族也在找太苍令,不过至今仍是杳无音讯,说来,我原本还以为在你家阿花身上呢。”说着,他略微一顿,尔后似笑非笑地开口:“不过,我的少尊,你这取名的能力未免也太惨烈了吧,虽说确实明媚如花不错,不过这个阿花,还真是土到我们魔界去了。” 闻言,青弦妖冶的凤眸难得地有些恍惚,他抚了抚袖摆那缠绵的凤羽花,近乎无声地说道:“你不懂。”很多人会唤她央儿,如他以前一般,但只有阿花,是属于他的,哪怕片刻安宁。 不懂么?暗溪闲闲地把玩着那流泻在地上的长发,却是一字也未曾说过了。 却说木姑娘这边,自拐了衍水珠出来,她便一路奔回一殿,只那明媚的笑,从没有停过,然在院门口却正与外出的惊雪撞个正着,看着眼前那一张冷冽到极致的脸,木姑娘眼眸的笑意一瞬僵硬,她讪讪着开口:“惊雪,真巧,你也要出门呐。” 然对于她这种突来的搭讪,惊雪却是一丝反应也无,只略一停顿,便与她擦身而过,徒留木姑娘一人风中石化。 见此,风中石化的木姑娘明媚的大眼狠狠一弯,尔后很是蛮横地说道:“惊雪,你这么高冷你家小小知道么?”又是个闷骚的男人,木姑娘心里忍不住腹诽:你这么拽,等会下一场雨拍你一脸看你还怎么耍酷!然她没注意到的是,在她掌心的那枚衍水珠,蓦地晕染出一圈很是细碎的光。 原本花木深深通幽处,也是一番不错的意境,不过,木姑娘表示她的心情被惊雪那张死人脸破坏得很是彻底,她决定,去调戏一下明霜来弥补她内心的创伤。 走到明霜门前,正待敲门,明霜却是心有所感似地一下打开了重重镂花的木门,继而有些好笑着开口:“怎么,这是钓到鱼了还是说钓到城主了,原以为月上中天你还不一定会回来。” 闻言,木姑娘眸里的笑意略微一敛,尔后一本正经地开口:“明霜,单纯如你,怎么也变得如此世俗了呢?”说着,她不禁神秘地眨眨眼,尔后故作高深地开口:“明霜,你猜猜我手里拿着什么?” 对此,明霜配合着她偏头思索一番,尔后摇头:“这个如何猜得到。”不知这姑娘又在打什么心思了,明霜表示,他竟有一点点的心慌。 “喏,你肯定见过啦,就是衍水珠啊,我的暗溪哥哥给我哒。”木姑娘卖足了萌,尔后眨着明媚的月牙大眼煞有介事地开口:“是不是感觉很是熟悉呢?明霜,你是不是笨?” 见此,明霜几乎是颤抖着伸出手,指着她掌中那棵墨绿的衍水珠,艰难地开口:“暗溪哥哥?” “是啊,他送上门来,我便认下了。”说着,木姑娘蓦地敛了敛眸,疑惑着开口:“明霜,我怎么瞧着,你有些脸红呢?”怎么办,木姑娘表示这么可爱的明霜无论是攻还是受都有些糟蹋。 闻言,明霜那略微泛着红晕的脸倏地一僵,然后,自那蓝色的衣摆之下,蓦地蹿出一条青色的狐尾,摇晃着无限的风情。 见此,木姑娘猝不及防地后退一步,看着那青色的狐尾,她近乎呆愣着开口:“明霜,不要告诉我,你是一只青狐。”丫的这是不是太惊悚了一些,木姑娘不得不说一句,单纯如明霜真的是太对不起他的种族了,她还是第一次见这般老实巴交且会害羞的,狐狸精。 听她说罢,明霜也是后知后觉,他几乎是一下合上那扇镂花的门,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见此,木姑娘也只得转身回房,她想,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可以调戏,只是,这可是她遇见的第一只如此萌萌哒的狐狸精,还是一个被男人喜欢着的男人,想想就觉得兴奋呐。 然在那回廊尽处,却是碰到了折返的惊雪,一身被大雨宠幸过的清凉,连那板正的玉簪,都略微倾斜了一些。木姑娘明媚的眸子不自觉地弯了弯,尔后故作沉痛地开口:“明霜,这是阳光普照的大地就你一个人下了雨么?你是不是得罪雨神了?” 闻言,明霜那冷寂的眸子些微开裂,他很是僵硬地看了一眼木姑娘,尔后快步走过,依旧是一句话也没说,他哪里是得罪雨神了,他分明是得罪了某个小心眼的姑娘。 看着他那略显狼狈的背影,木姑娘明媚的眸子转向掌中那枚衍水珠,很不厚道地笑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调戏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机智如木姑娘看着掌心那颗墨绿的衍水珠,一双明媚的月牙大眼笑得弯弯,果然是魔界司水魔君的法器,这驭水的灵力就是不一般。想着,她不禁起了调戏一下暗溪和青弦的心思,若是给他们来一场雨,不知道会不会如明霜那般狼狈呢? 许久不见木姑娘回来,暗溪也是有些诧异,他墨绿的眸子略微一偏,看了看那斜躺着的红衣城主,似笑非笑地开口:“我说,阿花不会是拿着我那衍水珠走了吧?” 闻言,青弦妖冶的凤眸微不可查地一敛,转而沉声开口:“你觉得你那劳什子的衍水珠抵得上先天土灵么?再者,我家阿花可是个好姑娘,她没回来,大抵是欺负明霜和惊雪去了。”说着,他不禁薄唇微勾,颇为无奈地笑了笑。 “不会吧,再怎么说青狐一族也是久狐一脉数一数二的存在,血统尊贵且天赋异禀,不可能被个小姑娘给欺负的。”虽说是给青弦当侍卫,不过暗溪很清楚他们的来历,也真是因此,他是绝不会相信蠢萌如木姑娘会欺负两只万年的狐狸,尽管,他家明霜很单纯。 “这个么,自然是因为我家阿花很是能干了。”说着,我们傲娇的红衣城主还很是嚣张地笑了笑,妖冶的凤眸几乎弯成一条线。 闻言,暗溪却是摇头,颇为忍俊不禁地开口:“她到底是你女儿还是你女人,我真想拿个镜子给你照照,此时哪里还有半分魔族少尊的样子,完全一个姑娘控。”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是一个如此重色的人呢? “如此,我便带你出去转转也无妨的。”说着,青弦缓缓起身,闲闲地理了理那厚重的衣摆,尔后款款向殿外走去。 见此,暗溪也不耽搁,赶紧着跟在他身后,虽然说很是想念他家明霜不错,不过,一个如此能干的妹妹他也还是很感兴趣的,毕竟,人家摆平了六界两大主宰是不争的事实。 青弦走出殿外的时候,一眼看到不远处镂花栏杆上坐着的木姑娘,雪色的长发随着旖旎的裙摆流泻下来,腰间一枚血色的凤羽几乎有些灼眼,似是有些无聊,她闲闲地摇晃着小脚,那一双青底百花的绣鞋在浮动的光里氤氲着不知名的幽香。一双明媚的月牙大眼不笑而弯,隔得远,他看不清自己投射在期间的映像,但想来,也是带着一种他贪念的专注。 木姑娘本来是等得有些不耐,却在抬眸之际一瞬看到那步出大殿的红衣城主,她不禁笑得眉眼弯弯,尔后晃了晃掌中那颗墨绿的衍水珠,“你们真是有够慢的,衍水珠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木姑娘觉得,但凡是绝世美人,最美的时候应该是狼狈的,凌虐的美。 看着那个肆意的姑娘,暗溪有些不解,他墨绿的眸子转向身旁的青弦,轻声开口:“你不是说她去欺负惊雪明霜了么?怎么坐在这里?” 闻言,青弦妖冶的凤眸里弥漫起一抹浓重的柔软,尔后些微无奈地开口:“大抵是没玩够,便来欺负我们了。” 话落,似是为了证明他的说法,那坐在栏杆上笑得眉眼弯弯的木姑娘在两人的视线里轻轻托起那颗墨绿的衍水珠,缓缓往里注入一丝微不可查的灵力,尔后轻声开口:“喏,衍水珠,我们要节约用水,所以你一定要看准了,下雨就下在那两个美人的身上,其他地方就不需要了啊。”说着,她闲着的一手轻轻划过,不过一息之间,青弦暗溪的头上就下起了淋漓的雨。 见此,木姑娘甚是嚣张地一笑,尔后温柔了抚了抚掌心的衍水珠,温声开口:“真是个乖孩子,姑娘我太喜欢你了。”这样一个宝贝,她怎么就没有一个呢,木姑娘想,她以后也要她家妖孽的刑大公子给她一个拉风的法器,专门祸害比她漂亮的美人。 此时,暗溪才意识到青弦口中的欺负是个什么意思,为了他倾尽魔界的风流美貌,我们的司水魔君暗溪很是机智地退回到殿檐之下,再看看前方那个一身红衣已近乎湿透的青弦,连那飘散的墨发都连成一缕一缕的贴在那赤色之上,竟是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只觉暗夜红花,莫名妖娆。 不过,也不愧是间水的传承者,连他的衍水珠也能够驾驭,那么,或许她能够找到太苍令也说不定。 隔着一帘不甚厚重的雨幕,青弦妖冶的凤眸可以清晰地看到对面栏杆上那个雪衣姑娘明媚的笑,那样嚣张又肆意,那连珠似的雨砸落在肩头,可他却似是毫不在意,浅薄的唇,竟是不自觉地弯了弯。 见此,木姑娘只觉心口蓦地一紧,竟是有些不自在。她不自觉地握紧掌中的衍水珠,看了看雨中那一袭红衣的城主大人,扯了扯唇角,然后拂袖召出那把绘着九凤的青伞,小跑着到他身侧,见他一身湿透的红衣,木姑娘眸子一敛,尔后故作认真地开口:“喏,我其实就是试一试这颗衍水珠灵不灵,不过,你怎么就不知道躲呢?”话落,木姑娘却是有些心虚,她低垂了眉眼,心里忍不住默默腹诽,丫就算是在她面前上演那啥诱惑也是没有用的,她已经没得选了,善良如她,已经开始有负罪感了好么。 想着,她不禁扯了扯他垂在身侧的广袖,尔后一本正经地开口:“还不走么?要我背你?”说着,她却是把脚踮得更高了一些,手中那把绘着九凤的青伞,也更偏过了一些。 看着那磕磕绊绊举着伞,明明一脸的不耐却还是很小心地靠近他的木姑娘,暗溪蓦地便有些羡慕了,当然,他更介意的是,他们魔界无耻闷骚的少尊竟然对他萌萌哒的妹妹使苦肉计,是不是太过丧尽天良了一些呢。 好容易把傲娇的城主大人给拉到那方黑檀木榻下坐定,木姑娘随意把那一把纸伞放在地上,尔后一本正经地开口:“暗溪哥哥,我去给城主煮一碗姜汤过来,你先帮着他把衣裳换一换。” 说着,她正待转身离开,就听得暗溪一瞬拔高的声调:“什么?你让我给他换衣服?他愿意我还不乐意呢?”再怎么说他也是笑傲魔界的司水魔君吧,这样伺候着不是太损他风流一世的形象了? 闻言,木姑娘默默点头,尔后状似漫不经心地开口:“好吧,那我去找明霜过来,他总归是不会拒绝的。” 见此,暗溪只觉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话说他到底是瞎了眼还是瞎了眼呢?为何会认为她是一个纯良的姑娘,明明就是一个小腹黑好么?他再一次感叹,能够摆平妖孽如紫微大帝,姑娘很不简单啊。 想着,他不禁眯了眯那墨绿的眸子尔后近乎咬牙切齿地开口:“我愿意。”让明霜来还不如让他去死呢?他怎么可以让除他之外的男人玷污他家明霜单纯的眼睛呢? 闻声,木姑娘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样子深深看他一眼,尔后转身离开,话说现在知道他的软肋,不欺负等到什么时候?什么司水魔君的威胁起来最有成就感了。 直到那雪衣姑娘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青弦才有些恍惚着低眸,看向那一把还滴着水的九凤伞,他不禁蓦地笑开,那妖冶的凤眸里,一抹几近刻骨的相思慢慢晕染开。 见此,暗溪却是嗤的一笑,尔后有些漫不经心地开口:“我说,你还真的等着我给你换衣裳不成?玩也玩够了,不过,我倒是没想到,我们一向心凉如夜的魔族少尊,还是一个玩苦肉计的高手。” 闻言,青弦却似是浑不在意,只无限温柔地看着地上那一把纸伞,近乎无声地说道:“如若不然,大抵某人又要不高兴了。”只要是她想,莫说一场雨,即便是尸山血海,他也要笑着走过。 陌路太远,咫尺相思不换,红尘寸断处,他不怨过错,不许相守,只惧万种回眸,不全她心心念念。 见此,暗溪也只得长叹一声,尔后浅声说道:“也罢,皆是你心甘情愿。”说着,他那骨节匀称的手缓缓放在青弦肩上,轻轻拍了拍,却是再不多话,转身向着殿外走去。 大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难得糊涂罢了。我们风流一世的司水魔君表示,他还是去调戏他家小狐狸好了。 木姑娘端着一碗姜汤走进殿内的时候,傲娇如城主大人已经恢复了他红衣猎猎的倾城之色,看着那旖旎了一地的红色衣摆,还有那襟口雪色的凤羽,木姑娘不禁有些疑惑,她眨了眨明媚的大眼,尔后侧头问道:“城主,你不要告诉我,你所有的衣裳皆是一个式样?” 闻言,青弦很是配合着点了点头,尔后一本正经地开口:“没办法,谁让我家绣娘只会这一种花色呢。”他想,如果他说压根没换,大抵木姑娘会直接把碗甩他脸上。 对此,木姑娘也只得半信半疑,尔后把手上那一碗姜汤递过去,煞有介事地开口:“我听说一般淋了雨的都要喝姜汤驱寒,所以就给你备了一碗。”因着内里那莫名的心虚,木姑娘说这话的时候乖到不能再乖,那双明媚的月牙大眼几乎是弯到了极致。 见此,青弦妖冶的凤眸也是一霎笑开,他极为小心地接过她手上那一个白底蓝花的碗,几乎是一饮而尽,见木姑娘满眸的讶异,他拿出一方赤色的锦帕擦了擦唇角,尔后有些好笑着开口:“实在是有些渴得厉害。” 闻言,木姑娘点点头,却是一瞬想起了被她无心伤害的惊雪,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转身奔向殿外,只大声吼一句:“天哪,我把惊雪给忘了。”她明明是煮了两个人的量,至于暗溪,木姑娘表示,他有明霜就够了。 直到看不到那略微失措的背影,青弦才转眸,看了看桌上那一个很是干净的瓷碗,他不禁浅叹一声,颇为无奈地开口:“煮个姜汤都不会,你到底是放了多少生姜?”说着,他状似无意地抚了抚唇,尔后摇头,大概,这是他喝过的最辣的一碗水了。 不知道她送一碗这样的姜汤过去,会不会被惊雪直接当成是一个新的恶作剧? 他想,她可以肆意地在他的世界嚣张下去,直到,他再也不被需要。 第一百二十八章 几多痴缠总是说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对于让木姑娘看到自己的尾巴,明霜表示很介意,当然,更多的是尴尬,虽然知道木姑娘不是凡胎,但是光天化日的在她面前露出尾巴,他竟有一种从良民沦为汉奸的心虚,怎么办,如果阿花以后不再相信他的单纯,那他还如何再继续逗少尊家姑娘的壮举呢? 当然,最难以置信的是,某无耻的自命不凡的男人竟然也过来了,明霜瞬间有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弯或不弯,是一个原则性的问题。 正思忖着要不要去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却突闻一阵熟悉的如噩梦般的浅香,只听得有人在耳边吐气如兰地说道:“我的霜霜,好久不见。” 闻言,明霜几乎是一下跳开,看着面前那双墨绿的眸子,他心口蓦地一紧,万分艰难地开口:“你,你怎么来了?” 见他面上微不可查的那一抹红晕,暗溪不禁颠倒众生地一笑,他漫不经心地撩了撩那及踝的长发,尔后一本正经地开口:“自然是因为想你了,我便来了。”说着,他脚下上前两步,却也只教明霜躲得更开罢了。 “你不是司水魔君么?难道不应该留在魔界司水么?”说实话,对于他这种明目张胆的勾搭,明霜表示很是吃不消。 闻言,暗溪又是一笑,尔后似是无奈地开口:“没办法,再呆下去估计魔界就要成海了,因为太过思念你,我很不开心,一不开心就喜欢下雨,后来七大魔将实在是受不了,就启奏魔尊陛下把我给请到未央城来了。” 见此,明霜却是大脑有些短路,他近乎呆愣着开口:“这个,与七魔将有关系么?” “当然有关系,七魔将的姬妾喜爱红妆,一天不换个十次衣裳都不乐意的那种,我这下雨的她们衣裳洗了干不了,长此以往没有替换的,自然是不高兴的,她们不高兴,那七魔将不也就不高兴了么?”说着,他还甚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双墨绿的眸子里满是忍俊不禁的笑意,继而开口:“所以说,霜霜有没有想我呢?” 对于他这种油盐不进的人,明霜也是真的有些无措,他继续万年不变的腔调:“我们,真的不合适。”然话落,他袖里的手却是无声地紧了紧。 闻言,暗溪眸里的笑意更深一些,他煞有介事地开口:“怎么会,我为暗溪,你为明霜,明与暗,霜与溪,说来,我们连名字都如此般配。” 看着他透亮的绿眸,明霜竟是有些语塞,他万分艰难地扯了扯唇角,尔后有气无力地开口:“魔君,有没有人与你说过,龙阳癖,是病。”当然,还得治。 见此,暗溪却是摇头,他略微敛了敛眸,尔后一本正经地开口:“没有。”再说了,谁敢?他就是喜欢男人怎么了,谁不乐意可以去试试啊,某位魔曾经这样说过:喜欢自己的男人,让别人喜欢女人去吧。他觉得甚是有道理。 大抵是对于这样的人真的是毫无招架之力,明霜机智地选择了回避,他再不看那一双勾魂摄魄的绿眸,径自打开镂花的木门走了出去,却不料与气鼓鼓地走过来的木姑娘一下撞了个满怀。 木姑娘猝不及防,猛地后退了两步,抬起头来却见是满脸不自在的明霜,这下她是真的什么怒气也没有了,恍然着点点头,她明媚的月牙大眼笑得弯弯,尔后有些坏坏地开口:“哎呀,明霜,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般容易害羞的小狐狸呢。其实你不用不好意思,我是不会嫌弃你的。” 话落,却见眼前光华一闪,我们仪态万千的司水魔君柔弱无骨地倚在明霜的肩上,尔后绿眸婉转,很是柔媚地开口:“阿花,明霜可是你未来的嫂嫂,不许随便调戏。”话落,还伸出那骨节匀称而白皙的手,甚是温柔地抚过明霜略显僵硬的下颚,每一下,都是风情万种。 被嫂嫂这个如此惊悚的称呼给惊到,木姑娘大脑一瞬短路,她万分艰难地扯了扯唇角,尔后有些期期艾艾地开口:“随便不行,正经调戏可以么?”言罢,却是一瞬意识到,她大抵又是做了一件极其侮辱她情商的事情,不过,丫确定对着一个比自己还男人的男人的喊如此女性化的称呼合适么?道德么? 闻言,暗溪又是一笑,那墨绿的眸子竟是有诡异的暗光一闪而逝,无端渗人。他薄唇微勾,状似漫不经心地开口:“你尽管调戏城主就是,实在不行惊雪也是可以的,至于明霜,哥哥我就姑且一人独占了。” “惊雪?你算了吧,我可不想被小小追着打。”再说了,就惊雪那一张死人脸,她还不如自己调戏自己呢。说着,木姑娘还甚是不屑地翻了一个白眼,此等庸脂俗粉,木姑娘表示她根本就没有兴趣好么,等回了沐府,她一定要把她家倾尽六界的刑大公子调戏个够。 见她这般可爱的嚣张,暗溪不禁笑得更是花枝乱颤,他闲闲地把玩着倾泻下来的长发,尔后侧眸,很是一本正经地开口:“不怕,那一只蓝铩虽说凶悍,但到底还不够你家那位看的,她不敢。” 如果说这也算是安慰的话,木姑娘姑且也就接受了,只是,他又是如何得知自家妖孽公子的呢?大概她永不会想到,太古洪荒杀神殿殿主,在魔界也是杀名远扬。想不明白她干脆不管,尔后看向一直不语的明霜,调笑道:“明霜,你莫不是怕暗溪哥哥误会,便打算一句话也不与我说了?” 闻言,明霜清隽的身姿倏地一僵,连那白皙的脸,都隐隐有些发红,似是有些紧张,他说得很是吃力:“才不是,我跟他没有半点关系。”说着,他一下推开那斜倚在他身上的水衣公子,几乎是落荒而逃。 见此,暗溪颇为无奈地摆摆手,一双幽沉的绿眸直勾勾地看着木姑娘,近乎咬牙切齿地开口:“现在好了,你个小坏蛋,是不是见不得哥哥我幸福?你以为所有人都如你一般脸皮厚么?我家霜霜那么一个容易害羞的人,如何经得起你如此彪悍的话风?” 听他说罢,木姑娘也是风中石化了,先不说眼前这位风华绝代的司水魔君这絮絮叨叨的样子是多么的颠覆形象,单就明霜来讲,明明就是一个比她还无耻的好么?她不禁浅叹一口气,尔后半是怜惜半是无语地看着他柔美的脸,很是认真地开口:“现在我不说,以后,你便知道你家霜霜是有多么地无耻了。”这个霜霜,她刻意说得重了许多,听起来颇有几分看好戏的意味,如果说爱情令人盲目,那么基情就是令人瞎眼了。 言罢,木姑娘再不看瞎眼的某人,很是嚣张地转身走了,当然,她怀里还揣着人家的衍水珠。 见此,暗溪不禁欲哭无泪,好像,人家姑娘是不是生气了?那他不是很危险? 青弦仰躺在那方黑檀木榻上闭目养神的时候,突闻那袅袅沉香之中夹杂着一股若有如无的明显是某男人身上的风流香,不禁浅浅勾了勾唇,尔后似笑非笑地开口:“怎么,明霜这就把你赶出来了,好像比去年早了半刻钟啊。” 此时未央殿横梁之上,风流一世的司水魔君魔君闲闲撩了撩那甚为厚重的衣摆,尔后绿眸婉转,很是无奈地开口:“还不是你家阿花,说话不经大脑,害得我家霜霜娇羞之下弃我而去,估计短时间内都不愿再见我了。”说着,他还甚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却是一瞬感觉一道凌厉的光破空而来。 几乎是狼狈地落到地上,暗溪理了理那些微凌乱的长发,尔后气急败坏地开口:“你至于么?不就是说你家阿花姑娘一句么,就给我来这么狠的一招,万一脸毁了怎么办?”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魔族少尊青弦还是一个小心眼的男人? 闻声,青弦却是依旧闭眸,很是云淡风轻地开口:“你想多了,不过是刚刚怕你落灰下来罢了。” 你丫就闭着眼说瞎话吧,还落灰,大抵他这未央殿连空气都是洗过的,不过,也难得他洁癖如此,对某个笨蛋却是难得纵容,他可是没有忽略当时木姑娘扯着他衣袖时他妖冶的凤眸里那近乎荡漾的笑。 想到这里,他不禁摇了摇头,尔后凑到他上方,调侃道:“你怎么不问问,你家阿花姑娘怎么样了?” 闻声,青弦不禁邪肆地挑了挑眉,尔后薄唇轻启,些微漫不经心地开口:“她么,总不能是被你欺负了去。” “这就不一定了,要我说,刚才她可是被我骂了一顿呢,你也知道,一般碰上明霜的事情,我便有些不受控制。”说着,似是为了证明真实性,他还甚是认真地点了点头,也不管青弦看不看得见。 如此,青弦终是抬眸看了他一眼,那妖冶的凤眸蓦地笑开,无限妖娆。他轻敛眉目,转而漫不经心地开口:“那你可要注意,那一位,可是比之本主还要护短,你控制不住让他家姑娘不开心,大抵,他也要控制不住了呢。”说着,他略微一顿,继而似笑非笑地开口:“不若,你先回魔界避避风头,至于七魔将和父尊那边,我帮你打个招呼。” 闻言,暗溪那风情万种的脸不禁狠狠一僵,丫那可是真正的杀神好么?早知道他就再委婉一些了。然面上,却还是装作不甚在意地笑笑,他艰难地扯扯嘴角,讪讪开口:“我想起来明霜还在等我,就不陪你了。”说着,他几乎是化作一阵风消失在原地。 是不是真的被吓到?连找一个借口都如此的荒唐。青弦万分肯定,他定是跑去看看木姑娘有没有真的生气然后给她家刑大公子告状。 看着殿外那一方孤寂的天穹,青弦不禁浅叹一声,尔后近乎无声地开口:“若是在我的地界还让你受委屈,大抵在他面前我就真的要矮上一截了。” 往昔百万载浮华一世,他只叹红尘寂寂不渡良宵,而今不过朝夕,他竟有了轮回过尽的盼头,只望一刻一钟,都让他掰着手数过。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不褪蓝颜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如此,很快也已残阳西沉,一片天幕凉如夜,连那四散的风,穿过花木深深处,也有些沉寂下来。 难得的自在,木姑娘自是不愿再去未央殿看那两位如此考验她定力的大美人了,一个个都是妖,木姑娘很是认真的想,她现在有了刑大公子,看他们就跟看女人是一样的。至于之前提到的夜间伺候,抱歉,她愿意他家妖孽公子也不会答应。 此时空荡的未央殿里,青弦第一百零一次颇为嫌弃地一脚踹下笑得风情万种的司水魔君暗溪大人,他略微不耐地开口:“本主要暖床,也是找女人,你若是长夜寂寞,大可去找明霜。” 闻言,暗溪闲闲拂袖拍了拍那一尘不染的长袍,继而勾唇:“你以为我想?大抵我现在过去明霜会直接挠脸,小狐狸爪锋利着呢。”说着,他略微顿了顿,尔后说道:“再怎么样,我们也是相识数十万载的兄弟,不远万里地从魔界过来,不说扫榻相迎,至少也该给我半张木榻吧,不然,你把你家阿花喊过来侍夜,我去她屋里睡。” 见此,青弦那微敛的凤眸蓦地笑开,他深深看他一眼,尔后沉声开口:“她的床?你敢睡?我说了那么多,你是不是完全没听进去,还是说?你要拉着我陪葬?”青弦不得不说一句,我们暗溪大人的智商真的很不够用,他就算是上了天后的榻,估计都没有睡了紫微帝座家姑娘的床来得惨烈。 听他说罢,暗溪也是后知后觉,他大概又在找死的路上往前迈了历史性的一大步。想着,不禁僵硬地笑了笑,尔后讪讪开口:“话是如此,但你总归给我找个睡的地方吧。” 看着他眸间明显的不自在,青弦眉目舒展得更开一些,他薄唇微勾,很是一本正经地开口:“我瞧着明霜院里的那棵树,甚是安稳。” 见此,暗溪也算是看出来了,他家少尊大人这是在报复他刚才对他的阿花说了重话,估计别说木榻了,这未央殿的横梁也不会给他一根。想着,他只得无奈地摇摇头,尔后任命地去找他家明霜,咳咳,院里的那棵树。 如此一来,第二天一早木姑娘走出门外的时候,意外地看到了徘徊在明霜门前的暗溪也就可以理解了,她明媚的眸子蓦地一缩,粉嫩的小手几乎是一下就捂住了脸,然从那指间的间隙里,却是可以明明白白地看到那明媚的眸子里名为八卦的绿光,带着点猥琐,还有说不清的龌龊。 她软糯的唇微张,因为太过夸张大抵声音也有些造作:“天呐,单纯如我究竟看到了什么?你,你把明霜怎么了?”她的师父啊,这样是不是进展太快了一些呢?怎么办,她还没有准备好要祝福这样一对惊世骇俗的男人。 闻言,暗溪几乎是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脸上,明明他什么也没做,可是对着她那一双明媚的大眼,他竟是蓦地有了一种被捉奸在床且玷污人家小姑娘纯洁的罪恶感。再一想到某人不止一次的警告,他墨绿的眸子几乎是一下笑开,尔后一本正经地解释道:“阿花,你误会了,我昨晚没睡在明霜房里。” 大概是听见外面的动静,明霜一瞬推开门,待看到一脸不自在的暗溪,他温和的眉目微不可查地皱了皱,尔后轻声开口:“你怎么还在这里?”其实,他一直都知道,他就在那里。 见此,木姑娘小手略微打开看一眼,尔后又放下,她咧出一口小白牙,坏坏一笑,颇为忍俊不禁地开口:“原来,只是昨晚没睡在这里啊。”说着,她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直教明霜都有些红了脸。 听她说罢,暗溪只觉心头漫上一阵从未有过的无力感,他以前怎么没想到这个姑娘的口才如此好,竟是把他逼到如斯境地,不过转念一想,大概是某腹黑帝座平日里调教得比较好。想着,他万分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再看看明霜秒懂过后隐隐处在暴怒边缘的脸,近乎苍白地解释道:“真的是你想多了,阿花,我看着像是那么随便的人么?”再说了,就是他想随便,他家明霜也绝不会将就好吧。 闻言,木姑娘狠狠点头,尔后很是认真地开口:“像,很像,非常像,越来越像。”言罢,她明媚的眸子转向那额角隐隐跳动着的明霜,眉眼一笑弯弯,继而转口:“不过,我相信我们家明霜,他绝对是一个洁身自好的小狐狸。”至于暗溪,他本就不是人,估计随便起来就更加不是人了,对此,木姑娘表示理解。 这到底都是什么和什么啊?暗溪简直是欲哭无泪,他丫的就该被青弦踹死也要赖在未央殿里不出来,现在倒好,遇见一个比小狐狸还要奸诈的坏姑娘,压根没吃到还得被无情批判,肾疼之余,他也顾不得那一脸变幻莫测的明霜了,几乎是化作一阵风消失在原地,感觉再待下去,他会崩溃而死好么? 见他走了,木姑娘也就不继续演下去了,她拿下捂在眼眸上的小手,眉眼弯弯地看向不语的明霜,煞有介事地开口:“明霜,咱要做个矜持的男人,知道不?就算他刚刚没有承认,你也不要失望,反正,长夜漫漫以后机会多得是么。”说着,她不禁踮起脚豪气干云地拍了拍明霜瘦削的肩,继而苦口婆心地开口:“男人么,就是这样,得到就容易糟践,你越是让他得不到,他就越是放不下,不过你们这些年轻人血气方刚干柴烈火的,我也明白,等哪一天你也心甘情愿的时候,我一定会祝福你们的。” 闻言,明霜那眸间的隐忍几乎是一下爆发,他纤长的手按住木姑娘的肩,近乎嘶吼着说道:“阿花你个死丫头你能不能不要一直提那个男人,谁跟他干柴了烈火了就他那水样再干的柴也烧不起来的好吧,我像是这么没有眼光把持不住的人么?” 见此,木姑娘却是不为所动,反而笑得愈发荡漾:“哎呀明霜你果然就是欲求不满了,我都看出你眼眸里的失落了,你是不是笨,就暗溪那个智商,你昨晚别把门栓那么紧不就得逞了么?”说着,她略微一顿,用力巴拉下他的手,尔后一本正经地开口:“小狐狸,该抓紧的时候,就不要仅仅只是握住,男人么,就该主动一些。” 听她说罢,明霜原本还算缓和的眉目蓦地又狰狞起来,他近乎咬牙切齿地开口:“死丫头,你也知道我是男人!”话说他到底是怎么认识了这样一个缺心眼的姑娘,原以为她会是自己的救赎,却不曾想是个实打实的灾难,忠心护主如明霜,头一次觉得不想要自家少尊抱得姑娘归,不然,他这个噩梦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闻言,缺心眼的木姑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尔后明媚的大眼狠狠一弯,略微试探性地开口:“这样啊,那明霜,我可不可以知道,你是在上面的那个,还是下面的那个。” 然话落却见明霜无甚反应,她不禁咧出一口小白牙,颇为善解人意地开口:“喏,其实我还可以换一个更为委婉的说法,就是我可不可以知道,你到底是攻,还是受?” 见此,明霜拼命忍住掐死她的冲动,几乎是用生命吼出一句:“不可以,滚!”言罢,他再不看木姑娘,一瞬进屋关上那扇镂花的木门,力道之大,连木姑娘服帖在额前的碎发都倏地随风扬起。 还真是,有些恼羞成怒了啊,不知道暗溪见到这一幕会不会高兴得晕过去呢。木姑娘明媚的月牙大眼转了转,不禁笑得像是一只嚣张的小狐狸,怎么办,她好像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秘密。 想着,她深深看一眼那紧闭的木门,尔后转身,明媚的眸子狠狠一弯,似是碎碎念道:“揽月姐姐说得果然没错,男人就是造作。”她都已经明确表示不介意这种惊世骇俗跨越种族与性别挑战伦理和道德的爱情了,丫的还不愿意承认。再看看他家刑大公子,就知道速战速决,不然,她现在早就不知道被折几次了。 一路晃悠着走出内院,木姑娘在那九曲回廊处站定,照例坐到那刻花的栏杆上,她摆了摆小脚,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我说,都这么远了,你是不是也该出来了?” 话落,就见身侧的栏杆之上,多了某位风华绝代的魔君大人,笑得一脸的荡漾,连那眸间墨绿的光,都更甚一些。 见此,木姑娘故作老成地叹一口气,尔后颇为无奈地开口:“你们两个的思想实在是太不成熟了,大家都是男人,就不能多主动一些么,龙阳癖怎么了,再怎么说它也是第三种爱情。” 闻言,我们风情万种的魔君大人不禁一脸懵逼,他讪讪一笑,尔后颇为好奇地问道:“何为第三种爱情?” 木姑娘用一种恨男不成攻的眼神深深看他一眼,尔后敛了敛眸,一本正经地开口:“喏,这第一种,就是被看好的爱情,第二种,就是不被看好的爱情,至于这第三种,就是可以被看好也可以不被看好的爱情。”哎,也亏得遇上她这般伶俐且善良的姑娘,不然个傻孩子啥都不懂。 “那到底是可以,还是不可以呢?”暗溪眨眨眼,为什么他有了一种更加不靠谱的懵一脸的感觉呢? “可不可以那就是你的事情了啊,爱情专家只负责剖析你们的问题但不具体介入恋爱日程,你什么时候见过卖刀的帮着杀人了?再者,你这龙阳癖也不是我所擅长的领域。”说着,专家木姑娘不禁轻叹一声,继而开口:“不过你也不要丧气,我还是很看好你们的。” 言罢,木姑娘一跃而下,转而向着远处走去,却不过几步回眸,那明媚如花的眸子的狠狠一弯,转而红唇微勾,有些忍俊不禁地开口:“不要太过感激,我会嚣张的。” 见此,暗溪那幽沉的绿眸深处也带上了一抹无奈的笑,大抵,再找不到比她还要嚣张的姑娘了。 浮华百世缘不故,相思一尺,万里江山雪砌做,千抔风流。一冢红颜褪,半殇及尘,旧逢花,叹不尽,谁家蓝色? 第一百三十章 红线不牵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晨风若雾霭霭,线线挟香沉,不过穿花处,未有半红妆。 此时走在晨曦的水上楼阁处,木姑娘明媚的大眼看向眼前一片丽丽河山,蓦地想起了初时那一句“长天一阔多情谷,一城山色半城花”,只觉再是恰当不过。 天纵一倾山色,他谋半城繁花,造化不藏春归里,写不下,一画未央。 因为挽救了一段岌岌可危的基情,我们的木姑娘几乎是跳着走的,一路晃荡到了冬苑,她照例去绿萼花林与沐家云初闲话两句,然后折了两枝初绽的绿萼带给城主大人,不过,没能见到冷峭的斩冬美人,木姑娘表示有一点小小的遗憾。 走进未央殿的时候,一眼就看见某风华绝代的城主大人斜倚在那一方黑檀木榻上,旁边一炉沉香袅袅,细嗅之下,却不知是何,她眉眼弯弯地把那两枝疏散的绿萼放到那一只青底白釉掐花的长颈瓶里,尔后甚是乖巧地开口:“城主,你这炉里燃的,是何香?” 见此,青弦稍一侧身,那妖冶的凤眸浅浅一弯,尔后似笑非笑地开口:“怎么,你对沉香也感兴趣?” 闻言,木姑娘点点头,明媚的大眼几乎是弯成一线,“嗯,就是感觉城主你这一炉香有些特别。” 听她说罢,青弦妖冶的凤眸深深看她一眼,尔后声线蓦地一沉,很是神秘地开口:“这个,你该是不陌生才是,花开如兰,其色如夜。”对于木姑娘时不时的撒娇卖萌,我们傲娇的城主大人表示,感觉还不错。 见此,木姑娘却是摇头,尔后有些恶狠狠地开口:“你又骗我,明明鬼叶花开无香。”丫的这种低级的谎言完全是侮辱她的智商好么? 闻声,青弦那微敛的眉眼蓦地笑开,他有些忍俊不禁地开口:“笨,明明就是你不懂,这鬼叶花开无香,摘花用窖藏万年的玉盏酒密封泡上七天过后,再晒干制成沉香,便有了香味了。”不过,他很好奇,这个“又”字究竟从何而来? 听他说罢,木姑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而凑到那镂刻着凤纹的暗银小炉边上使劲地吸一口气,却是蓦地感觉一阵眩晕袭来,她晃了晃略微昏沉的小脑袋,继而看向一旁似笑非笑的青弦,很是不解地开口:“这个鬼叶香,有副作用?”话说果然是魔界圣花,都粉碎成灰了还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见她眸里的懵懂,青弦难得地笑出声来,继而颇为无奈地开口:“也就是你胆大,这个香我百日才点一寸,你竟还敢凑得那般近。”说着,他略微一顿,继而恍然道:“大概我没说清楚,鬼叶香不仅治愈,亦可安神,些微致幻。” 闻言,木姑娘不禁在心里默默腹诽:丫的说话还留后手,简直是一肚子坏水。不过面上却还是甚为乖巧地笑笑,尔后侧身把她那头发往那一炉沉香狠命凑了凑,她机智地想,说不定这么熏一下也是有些作用的,毕竟都是鬼叶。 然不过一刻她又是不安分了,干脆扶着那镂花的榻沿起身,嚣张地把我们闭目养神的城主大人往里侧推了推,继而剽悍撩裙上榻,当然,为了避嫌,她选择靠在了另一侧。 一切就绪,她不禁轻声叹一口气,转而看向对面城主大人那妖冶的凤眸里一霎漫起的幽深,她咧出一口小白牙,眉眼弯弯地开口:“城主,你应该是不会介意的吧?”木姑娘机智地想,此时青天白日的,她应该算不上是红杏出墙吧。 见此,青弦幽深的凤眸微不可查地一敛,他闲闲地撩了撩那被木姑娘青色绣鞋一脚踏住的衣摆,尔后漫不经心地开口:“本主,自是不介意。” 闻言,木姑娘也就放下心来,她干脆得寸进尺地把一炉鬼叶香搬到自己的那一侧,一袭雪色的长裙之下,铺满一榻白发,寸寸成花。 沉香袅袅,姑娘如画,如此良辰,我们风华绝代的城主大人看着榻上某姑娘凌乱的睡姿,却是有些哭笑不得,还说自己不笨,隔那么近,大抵她今日要睡到日暮沉沉了。 他妖冶的凤眸稍稍一敛,然后轻叹一声,很是无奈地开口:“一个姑娘家,还没有我家小小睡得矜持。”说着,他不禁拿起那一只搭在自己腿上的绣鞋,尔后轻轻放回到榻上,那幽深的眸间,却无半点的不耐。 他想,大抵他近百万载的耐心,都耗在这个麻烦的姑娘身上了。 那一刻,“山河无寂百花处,公子未央万人中”的城主大人,妖冶的凤眸间相思近乎刻骨,痴缠不解。 永世孤寂又何妨?他言,片刻安宁足矣。 此刻时光莫不静好,他闲闲地拿下发间那枚雪色的凤羽在指间玩,不时看一眼某个睡得凌乱的姑娘,那嫣红的唇,笑得近乎邪肆。 突然,自那殿外传来一声颇为魔性的呐喊:“青弦!你家阿花......”然不过一息便戛然而止。看着某风姿撩人的魔君暗溪两指之间那一枚雪色的凤眸,他狭长的眉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继而沉了沉声线,略带威胁性地开口:“你若再不收敛,这凤羽可就不仅仅是在你指间了。” 闻言,暗溪那幽沉的绿眸稍稍一敛,他看了看指间的凤羽,再看了看榻上被一袭赤色长袍盖得严严实实的木姑娘,后知后觉地点点头,继而很是小心地开口:“我说,即便是这姑娘睡着了,你也不至于来这么一手吧,万一我接不住,这张风靡魔界万千少女少男的脸可就毁了,这可是近乎毁灭性的损失好吗?” 丫的也是够狠,刚刚那一枚凤羽的力道一点也不含糊,他几乎是用上了六成的功力才算是接住,只是,为了一个别家的姑娘杀自己兄弟一刀,是不是很不道德?而且这个别家还不是别人,是魔界最为忌惮的北极中天紫微大帝,如果魔尊知道,大抵会直接过来教训儿子了吧? “你若连这都应付不了,那也不必做这个司水魔君了。”若说狠可能是有一些,但这个尺度他还是掌控过的,不然,若不给他那风流且下流的脸留一道痕迹,他还真是有些对不住睡在他榻上的姑娘。 见此,暗溪也只得讪讪笑笑,他风情万种地款款走至榻前,伸手把那枚雪色的凤羽递到青弦手上,尔后调侃道:“我说,这都送你跟前来了,你还能把持住?”其实,对此暗溪表示还是很欣赏他家少尊这种君子风度的,毕竟,坐怀不乱的大抵十有八九都是不举的好么?虽然他万分相信他家少尊大人是那十之一二。 闻言,青弦把玩着凤羽的动作一顿,他敛了敛眸,甚是随意把那一枚凤羽绾到发上,继而拂了拂袖,轻声叹道:“我说,你除了这些龌龊的心思,就不能想一些其他的事了?” 他龌龊?他明明就是不小心说出某禽兽的心声了好么?作为一个唯一明白事情真相的群众,暗溪也只得默默扭头看一眼殿外寥廓的天际,继而有气无力地开口:“也罢,你家阿花姑娘什么都是好的,难得有此亲近的契机,做兄弟的岂能在这里煞风景,我先走了,晚间再来找你。” 其实,暗溪想过,比起青弦来,他还算是不错的,毕竟按照木姑娘的说法,他绝逼是属于第二种爱情,不被看好的那个。毕竟,跟紫微帝座抢女人,他基本就等于废的。 直到暗溪走了好久,他才恍惚着低眸,看了看某姑娘难得安静的睡颜,不禁苦笑一声,近乎无声地开口:“其实他说得不错,确是,有些煞风景。”明明两人独处的机会也不算少了,但他竟是贪念得更多,只望斜阳残照处再远一些,远到他那寂寂的念想,再多留片刻的温存。 回神之际,却见木姑娘眼尾处落下了一滴晶莹的泪,他心口蓦地一窒,随之长身一倾,自怀里摸出那方赤色暗绣凤纹的锦帕,轻柔帮她拭去,因为过分小心,那素白的指节都隐隐有些发颤。 正待离开,却突闻那似是痛苦又似是无奈的呓语,轻到他近乎触碰到那一色绵软的红,才听得清楚:楚修,你不要离开,不要。 闻言,他那隐在赤色里衣之下清隽的身子蓦地一僵,仿若一瞬之间,连那方锦帕都再难拿起。略微一缓,他妖冶的凤眸敛起那无尽的幽深,尔后慢慢凑近,轻吻在她细白的额前,一霎触到那抹温热,他薄削的唇都有些颤栗,大抵是太想,此刻他竟觉得太过的不真实。 直到那一方锦帕被他隐隐发白的直接攥到不能再紧,他才万分不舍地离开那一抹让他沉沦至死的温软。鼻尖,还萦绕着一股挥散不去的幽香,蚀骨烙心般的撩拨着。 那妖冶的凤眸似乎是要把她镌刻在深处,连回眸都觉不安,却是在恍惚之际,听得她很轻地说道:“下次,我一定来得及。”大概在她心底深处,楚修的死已成一个不解的结,就像那些不能分心的亏欠,她最怕也最不愿的,便是因着自己而沦丧的灵魂。 闻声,青弦那深敛的眉眼也是蓦地舒展开来,他邪肆地勾了勾唇角,继而凑到她耳侧,柔声说道:“下次,我也一定来得及。” 若得垂怜,红尘百丈再织一尺相思,他定不负长夜刻骨,袖里荒凉。 只是,浮华半世妄念,终究,错过太远,红线不牵。 第一百三十一章 美人一画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木姑娘悠悠转醒之际,果然如青弦所说已是日暮沉沉了,她轻轻拍了拍略为昏沉的脑袋,撑着身下的木榻坐起来,却见榻上那红衣猎猎的城主大人早已不知去向,而那一炉鬼叶也已燃尽,只余几近消弭的浅香浮散在沉寂的风里。 恍然侧眸,就见桌上一张泛黄的纸,点点岁月侵蚀过的斑驳印记。她伸手拿过,小心地展开,细看之下蓦地发觉那便是某个妖男口中预备留给未来娘子的聘礼——百花酒的秘方。只是此时此刻,她竟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几乎是一下低眸扫过全身,她颤抖着小手轻轻抚过那初显玲珑的小身板,明媚的眸里满是一个疑似被迫失身少女的彷徨与不安,话说风华绝代如城主大人应该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吧?可是她又忍不住想,像她这般可爱的姑娘大抵是个男人都把持不住怎么办她好像是真的出墙了。 一身红衣的青弦款款走进未央殿的时候,妖冶的凤眸瞧见木姑娘那悲痛欲绝的小脸忍俊不禁地笑了笑,尔后调侃道:“之前不是一直赖着我要这个方子么?怎么如今给了你倒是这么一副模样,不开心?” 闻言,木姑娘不禁伸出那粉嫩的小手,微颤着指向他那一张颠倒众生的脸,明媚的月牙大眼里满是一个对无情残害天真小姑娘的刽子手的控诉,那张过分萌的小脸也是略显狰狞,她恨恨地开口:“才不是,你给了我这张方子不错,可是我也把可爱的自己给了你,明明就是我比较吃亏。” 丫的就知道这鬼叶不是个好东西,如此玄乎,现在倒好,她不再是一个姑娘了,他家阿渊肯定很嫌弃她然后抛弃她最后她一定会自暴自弃的。开心?他倒是开心了,可是这分明就是建立在她无尽的痛苦之上。 见此,青弦也是后知后觉,大抵某个粗线条的姑娘以为她是被出墙了,想到这里,他只觉从未有过的无力感,不过无奈归无奈,难得见她如此,他竟是忍不住要逗弄一番了。想着,他敛了敛眸,尔后颇为忍俊不禁地开口:“一张方子你嫌少?这个倒是可以商量。” 看着那一双妖冶的凤眸,木姑娘只觉自己千疮百孔的少女心一瞬粉碎成渣,丫什么叫可以商量,她现在已经不再完美这个也是可以弥补的吗?想着,她小手狠狠一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开口:“姑娘我有这么廉价么?你想负责我也不会答应!” “如此,那就姑且拿一张方子好了。”不是他不够大方,只是人家姑娘不要,傲娇如城主大人很是理直气壮地想,其实他对某个姑娘也没有这么地不舍得。 闻言,木姑娘蓦地心口一窒,那明媚眸间的愤恨也是一瞬凝滞,丫是不是太会顺水推舟了,有没有一点辣手摧花的觉悟?只要一想到自己守身如玉一千年不得瓦全还没有应有的赔偿,她就恨不得拿出袖里那把死神镰把丫的废掉,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五分之二的事业还间接系在他身上,便也就忍下了这种血腥的冲动。 只是,行动上得不到应有的宣泄,自然在语言上就要尽可能地找回场子了。木姑娘眯了眯她明媚的大眼,尔后晃了晃手上那一纸酒方,恶狠狠地说道:“你懂不懂什么叫委婉?说好的人性和道德呢?这么随便的私了我答应这个善良的社会也会不耻的好么?再说了,这明面上是两个人的事情,可实际上还牵扯到了六界苍生福祉,你偌大一个未央城城主就是这么对待一个被你无情糟蹋的的姑娘么?” 见她明明恨极却偏偏隐忍的那种委屈,青弦竟是一下有些不忍了,诚然,他想看到她更多的一面,但若是这般伤害,抱歉,他舍不得。 想着,他微敛的凤眸几乎是一下笑开,轻叹一气,他忍俊不禁地开口:“果然还是这么笨,我若真想,你觉得你此刻还能坐在这里么?” 闻言,木姑娘满眸的的愤懑一瞬凝滞,她些微侧头,艰难地扯了扯唇角,干巴巴地开口:“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没有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么?那为何一言不合就把百花酒的方子给她? 似是知她心中所想,青弦不禁摇了摇头,他轻撩衣摆缓缓坐到她对面,拿过她僵硬着的手里那一张泛黄的纸,浅浅看一眼,尔后漫不经心地开口:“怎么,你很期待我们能发生些什么?” 怎么可能?她是一个专一的姑娘好么?知道自己没有红杏出墙木姑娘也算是彻底放下心来,只是一想到刚刚那疑似自作多情的尴尬,她很是理直气壮地开口:“才不是,我只是怕你把持不住。人家不像你可是有家室的好么?” “这样啊?”他妖冶的凤眸深深看她一眼,尔后把那一纸酒坊拍在桌上,煞有介事地开口:“你倒是提醒了我,本主至今孑然一身,是不是也该留着这个方子,去讨一个姑娘。” 闻言,木姑娘默默在心里给自己一下,尔后几乎是扑到桌上拿起那一纸百花酒方,甚是彪悍地当着青弦的面放进怀里,她明媚的大眼狠狠一弯,几近谄媚地开口:“怎么会,城主大人你如此颠倒众生且坐拥未央城万载,要找个姑娘还是很简单的,这样一纸老旧的方子,如何能彰显你的尊贵,还是交给我好了。” 丫的好不容易拿到手,再让他收回的话那不是太对不起她这几日委曲求全了么? 不得不说,如果我们红衣猎猎的城主大人知道了某姑娘的想法,大抵会直接一把掐死她?委屈?她到底知不知道便是他父尊青冥来此也没有这般待遇,明明她在未央城比他这个城主还要嚣张。 见此,他妖冶的凤眸稍稍一敛,甚是无奈地开口:“反正怎样都是你有理,也罢,给你便给你。”说着,他略微一顿,尔后沉了沉声线,“不过,本主可是有条件的。” 闻言,木姑娘也算是放下心来,她眨了眨明媚的眸子,尔后一本正经地开口:“只要不是卖身,什么条件都可以。” “就你?本主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下得去手。”说着,他似是无奈又似是好笑地摇了摇头,只那妖冶的凤眸深处,层叠着一片漫无边际的幽深,相思刻骨。 对于这种得不到便肆意伤害的行为,木姑娘表示理解,她配合着点点头,尔后煞有介事地开口:“不错,少年,你值得更好的。” 至于到底是什么条件,木姑娘很快便知道了。 湖心一丈亭,楼内半重山。 初次到这未央亭,木姑娘表示有些新奇,之前因着那一色纱帘的阻隔,倒不曾看得真切,如今亲临方知一寸一隅也可似山河万里,铺一地浮华,映孤穹苍苍。 不过,木姑娘很不理解,为何丫穿得起鲛纱用不起夜明珠呢?她十指纤纤可是用来拯救六界苍生的,而不是在这孤男寡女夜深人静给他掌灯的好么? 不错,我们的城主大人提出的条件,便是让木姑娘给他掌灯。 在桌上铺开一张画纸,他挽了挽宽大的袖摆,尔后开始细致地磨墨,一下一下,都透着一股难得的温柔,见木姑娘些微的呆愣,他妖冶的凤眸稍稍一敛,状似无奈地开口:“要不是你笨,我也无须事事亲为,你倒好,比我这个城主还要清闲,说来吃亏的明明就是我。” 听出他话里的调侃,木姑娘却似是浑不在意,她明媚的大眼狠狠一弯,尔后谄媚着开口:“你不知道能者多劳么?我也是把更多的机会留给了你。”木姑娘深深觉得,实力和颜值并不是最重要的,关键要懂得如何依靠智慧来谋取更多的福利。 这么不要脸的姑娘谁来领走?他不要了。此刻,青弦蓦地有些同情那一位了,平日里估计少不了如他这般伤神,但偏偏她再无耻也只能忍着,谁让自己舍不得呢? 深深地看她一眼,他不再说话,只细致地研磨,那莹白的骨节之下,渐渐漫起一抹浓重过虚空的墨色。 借着晕黄的灯盏,木姑娘小心地往他身前凑了凑,明媚的眸子看向那雪色画纸之上一笔笔勾勒出的轮廓,倏地笑开,她状似调侃道:“我原本想着你不画山河万里,至少也该是一庭繁花,怎么画起美人来了,这是看上了谁家的姑娘?” 果真如暗溪所说,是一个嚣张的小坏蛋。他颇为无奈地轻叹一声,尔后忙里偷闲地敲了敲她的额头,沉声开口:“若再不安分些,我便不带你去魔界罪恶山了。” 大抵这个威胁对木姑娘还是很管用的,她果然安静下来,明媚的大眼眨了眨,尔后专心看向镂花木桌上那一副初显风情的美人图,不时帮着青弦挽一挽滑落的衣袖,再是乖巧不过。 见此,青弦微敛的凤眸稍稍一偏,看着她她晕黄的光里那温婉的侧脸,微不可查地笑了笑,看来,她也没有那么的笨。 最后一笔浅浅勾勒下去,这一副美人图也算是作罢,木姑娘极目看去,在这沉寂的墨色里,竟是读出了一种轻易抹煞万界纷繁的尊贵与大气。 一袭墨色的长裙厚重却也雅致,其上一九凤长歌在天,云纹精致,此外,再无多余的妆点,却于那黑白之间,渲染出一种浓烈的风华。墨发三千肆意流泻,一簪也无,无限妖娆与隐秘的华丽之中,只觉那一人,便于静止的年华陌路,占尽了红尘喧嚣,晨暮辗转不及其莫测如花。 直到此刻,你会相信,有那么一人,是用一副轮回磨灭不尽的风骨,来惊艳天地沧桑。 第一百三十二章 顺便秀恩爱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看着画上这一风骨撩人的美人,木姑娘明媚的眸子一瞬凝滞,重重地吸一口气,她才些微试探性地开口:“城主,为何这画上的美人,无脸?”不错,这样一个惊艳天地沧桑的美人,没有脸,这才是木姑娘最为震惊的地方。 闻言,青弦那过分白皙的指节微不可查地一颤,他状似随意地把那一管画笔搁下,尔后轻叹一声,恍惚着开口:“脸么?我未曾见过,所以,一直都画不出来。”大抵他也是极想,只是如今百万载过去,那一袭永驻在历史里的风华他又如何能用画笔勾勒?不过描其形罢了。 见此,木姑娘却是愈加疑惑了,她很是不解地开口:“那为何要画一个你从未见过的人?没有脸不会很怪么?”虽然她私心里不得不承认这个美人即使无脸也是一样的不可方物,不过还是觉得莫名的诡异。 听她说罢,青弦微敛的凤眸稍稍笑开,他似是无奈地敲了敲她的额头,尔后有些忍俊不禁地开口:“还是这么笨,你难道没看出来,她是何人么?” 丫的连脸都没有哪里认得出来?木姑娘嫌弃地揉了揉额头,正待给他一个木氏专属的白眼却于抬眸之时蓦地惊觉,那一身墨色长裙之上暗绣着的,是一只与她青伞上一般无二的雪色九凤,一寸一羽,皆是难掩的绝代风华。 她近乎僵硬着抬眸,扯了扯唇角,才极为艰难地开口:“你说的,是那湮灭在太古洪荒神魔战场的九凤一族族长九歌么?”刚才只顾着惊艳那通身的气度,倒是未曾注意,那是妖之王者九凤云纹,只是,他画九歌却又是为何呢?总不能是相思成疾吧?那是不是太过惊悚了一些? 见她一脸的变幻莫测,青弦几乎是一眼便猜到了某姑娘猥琐的心思,他似是好气又好笑地叹了一气,才甚是无奈地开口:“若是有人知道你这般猜度,大抵我这未央城就得陪葬了。”说着,他不禁摇了摇头,继而沉声开口:“不过几日便是魔后九歌的祭辰,百花诞,每年,本主便会准备这样一幅画,来告慰先灵。” 闻言,木姑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明媚的眸子一下弯弯,她略微调笑着开口:“我说,这种事也应该交给人家少尊来做吧,与你又没有干系。”怎么办,木姑娘发现自从知道暗溪和明霜的奸情之后她看城主大人和少尊阁下都有了萌萌哒的CP既视感。 大概她就是上苍在亘古之初便预留给他的祸害,嚣张又无耻,刻在命里,断在心里。想着,他甚是无奈地笑了笑,尔后凤眸婉转,漫不经心地开口:“没办法,谁让本主才气过人,就像你说的,能者多劳。” 堂堂魔祖之子九凤遗族的少尊大人就这样被无情地嫌弃了,对此,木姑娘表示深深的同情,想起那个放荡不羁的玄衣公子,木姑娘些微抬眸,疑惑着问道:“怎么这一天都未见魔族少尊?他不是就在这未央城里么?” 闻言,青弦清隽的身姿微不可查地一僵,眸里一瞬漫起无尽的幽深,他沉了沉声线,甚是随意地开口:“怎么?你想见他?”然话落,袖里那过分白皙的手却是无声收紧,深陷进那脉络分明的漩涡里。 “怎么会?我跟他也是陌生得紧。”言罢,木姑娘心里却是一阵发虚,丫的虽说人家少尊对自己图谋不轨,好吧,姑且这么说,但毕竟是多次救自己于水火之中,虽然也被占过便宜,但好像也不吃亏。只是,急于撇清关系的木姑娘低头的那一刻,错过了某城主大人凤眸深处一闪而逝的受伤。 纵是此时,她也不忘堕凡那人,果然是,专一如斯啊。只是,片刻擦肩过后,又有谁来解他末世荒凉呢? 木姑娘被某傲娇城主拎着丢到未央殿外的时候,简直是懵一脸,话说她刚刚不过是稍稍表明与魔族少尊绝无半分暧昧为何就觉得城主大人生气了呢,她很想对着紧闭的镂花的殿门大喊一句:拒绝的又不是你丫闹什么情绪?但考虑到人家刚刚才把百花酒的方子给了自己,也就忍下了,不让她呆着反倒清闲,孤男寡女的总会招人闲话的不是,虽说,也没人敢议论。 因为白日里睡得久,晚间倒是半点困意也无,木姑娘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至天明,却终究还是没有入睡。 晨风微冷,顺着那半开的窗柩吹进来,带起一抹浓郁的花香,木姑娘深深地吸一口气,想起绿萼花林的沐云初,也不再耽搁,匆匆绾了发便向着北苑而去。 一路行至北苑,却在花木深深之处与斩冬苑使不期而遇,她明媚的眸子狠狠一弯,轻声笑道:“几日不见,斩冬美人真是越发撩人了呢。”这话倒是半点不假,四方苑使无一不是国色天香,却偏又美得独具风情,与天宫神女比起来,也是分毫不差,甚是更胜一筹。 万花堆砌,风流入骨,云裳不解一脉香,两袖垂怜,烟云不乱,红尘却扰半日闲。 见她眸间那明媚的笑,斩冬美人却是不改那凉薄如雪,依旧是冷声开口:“阿花姑娘今日来此是帮城主折花的么?” 把一个问句说得比一个陈述句还要理所当然,估计也只有清冷如斩冬美人才可以做到了。木姑娘忍不住嘴角一抽,尔后讪讪着开口:“没有,今日我是过来找绿萼姑娘的。”估计城主大人这会儿还闹情绪呢?木姑娘默默地想,她还是不要去刷存在感了。 闻言,斩冬美人沉寂的眸子微不可查地一敛,却是一瞬如常,只浅浅开口:“那便去吧,不要耽搁太久。”言罢,依旧是如以往那般不过一息便了无芳踪。 嗅着那萦绕在空气中浓郁的幽香,木姑娘默默扭头,丫的她遇见的所有人都是那么不凡,到底谁是主角为什么她有了一种被作者大人嫌弃的感觉呢。 款款行至那一片疏散的绿萼花林,木姑娘一眼瞧见忙着修枝的沐云初,手中一把暗银的剪在微醺的晨光下略微炫目,折射出一种隐秘的光华。 此时尚早,见到木姑娘沐家云初有些讶异,她低眉笑了笑,温声开口:“阿花姑娘,晨起给城主折花么?” 闻言,木姑娘随意地摆摆手,尔后眉眼弯弯地开口:“不是,这次专程过来看你,对了,这两天那兰卿卿没有再找你麻烦吧?” “没有,这两日倒是未曾见过她。”其实沐云初也是很奇怪,按照兰卿卿的性子不该是如此风平浪静的才是。 “那就好,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一些。”木姑娘点点头,继而眼眸一眨,很是神秘地开口:“沐妹妹,猜猜我今天给你带什么来了?” 然内敛如沐家云初,大抵最不会的,便是猜度人家的心思,她轻轻摇了摇头,继而温声开口:“阿花姑娘如此伶俐,你的心思我如何猜得出来。” 对于这种明显贴合实际的恭维,木姑娘表示她就不过分谦虚了。明媚的眸子狠狠一弯,她左右一顾,尔后甚是彪悍地伸手入怀拿出那纸泛黄的酒方,在指尖晃了一晃,她笑得甚是嚣张地开口:“喏,你想了很久的百花酒的方子,给你。” 闻言,温婉端庄如沐云初也不禁失态地掉了手上的银剪,她柔和的眉目略带湿意地接过那斑驳着岁月印记的一纸酒方,尔后近乎轻颤着开口:“阿花姑娘,云初何德何能,得你如此倾力相助?”说着,她几乎就要给木姑娘跪下。 见此,木姑娘只觉又是那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她赶紧一把扶起沐云初隐隐已有下沉之势的身子,尔后状似漫不经心地开口:“也没有你说的那般麻烦,其实城主大人还算是不错。”其实木姑娘更想说的是,什么倾力相助?那是对她颜值与实力极其不信任的表现,凭着她在城主大人心中的地位明明就是睡一觉的问题好么?再是简单不过。 看她所言不似作假,沐云初也就不再坚持了,她微颤着打开那一纸酒方,细目望去,不过一瞬便落下泪来,几乎是喜不自禁地开口:“大概是爹娘积了大德,才让我沐家在如斯境地遇到了姑娘这般的贵人。”那一滴一滴透明的眼泪滴落到之上,几乎一下就浸透到深处,见此,她赶紧用衣袖胡乱地抹了抹脸,尔后甚是小心地依照着原先的印记叠好放进腰间,每一下,都是无尽的虔诚。 木姑娘很清楚,对于沐云初来说,这不仅仅意味着一个酒方,更是她沐家长盛的救赎,是保住她父一生心血唯一的依托。 见她情绪稍缓,木姑娘继而开口:“现在,拿到这百花酒的方子,你也算是了却了一番心愿,未央城终究不是你该呆的地方,还是早些回去吧,沐大叔还在家里等你。” 闻言,沐云初点点头,想到那个待她视如己出的善良的老人,只恨不得马上就奔回到府里。 似是看出她归心似箭,木姑娘明媚的眸子眨了眨,尔后轻声开口:“喏,刚好现在尚早,你若就此离开,大抵还能吃上午间的红糖糕。” 见此,沐云初也顾不得许多,只匆匆与木姑娘道别,便倏然转身往外间走去,却是一下教木姑娘给拉住。 看着她眸间的不解,木姑娘明媚的月牙大眼笑得更开,她煞有介事地开口:“你能不能,帮我给刑公子带一句话?” 见她点头,木姑娘眸里的笑意稍稍一敛,尔后一本正经地开口:“喏,你只需告诉他,我大概要晚些才能够回去,让他记住每天都要比昨天更想我,还有,除我之外的姑娘能不看就不看。” 闻言,沐云初只觉深深的无奈,这样的话她要如何传达?她有些讪讪着开口:“既是不能瞧着别家姑娘,那我到时候该如何帮你传话?” 听她如此一说,木姑娘一脸我早已料到的了然尔后甚是高深地开口:“这个,你可以背对着他说的。” 见沐云初唇角隐隐抽搐,她不慌不忙地补充道:“还有一点,你记得把这第一人称转换成第三人称呐。” 直到沐云初那略显慌乱的背影消失在一片花林深处,木姑娘才低眸,看向地上那一把精致的银剪,她眉眼弯弯地拿起,尔后理直气壮地放进袖里,再扎手也是银子对吧。 只是不知,妖孽如刑大公子听到那一番传话,该无奈成什么样子了。 孤寂百万载,红尘不渡,却终有一人解他半袖相思,唯愿六界沉浮初心不改,又哪里再有那样一个姑娘,嚣张过他眸间温柔。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不浴红衣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此间事了,木姑娘也就一心扑在她的苍生大业之上了,只是,傲娇如城主大人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被她伤害太深,竟然一连几天都是不见人影,未央殿空的让人发慌,当然,还包括那位神秘的魔族少尊。 木姑娘默默反省之余,也只有闲着调戏一下小狐狸明霜来打发时间,不过每次都被暗溪那个风骚魔君无情地拖走就是了。 至于惊雪,因为忌惮着某凶悍阿喵,她倒是不曾去撩过,再者,那样闷骚的高冷帝,根本就不如羞涩的小狐狸来得有趣好么? 如此,在嚣张如木姑娘百无聊赖地调戏小狐狸不下百次且被咱们风华绝代的暗溪魔君无情拖走不下百次过后,终于迎来了了魔后九歌的祭辰——百花诞。 许是连天地都在惋惜那样一个传奇的女子,百花诞这一天的苍穹都是带着灰败的白,那一片浓烈的哀伤似乎都沿着山峦旖旎到了尘埃深处。流云不再随风疏散,而是带了些微的沉重,凝滞在寂寥的光里。 木姑娘依旧闲闲地坐在那一水镂花的栏杆上,等她那个一言不合就失踪的城主大人回来,她不自觉地轻抚腰间那一枚血色的凤羽,明媚的眸子看着远处楼阁万千,蓦地染上了一种难言的哀伤,她好像一瞬嗅到,那浓郁的花香,都慢慢染上了一抹寂寞至死的凄凉。 正沉浸在思绪深处,却突闻耳边传来一声调笑:“阿花,你莫不是在想我家城主?” 闻声,她倏地抬眸,便见栏杆一侧斜倚着风情万种的司水魔君暗溪,一袭水色的长袍几乎与身后的万顷碧色化为一体,那墨绿的眸子带着明显不怀好意的光,映在那流泻的长发深处,稍稍多了一分慑人心魄的魅惑。 见此,她明媚的月牙大眼狠狠一弯,尔后咧出一口小白牙,坏坏地说道:“怎么,现在不去找你家小狐狸了么?难道是又被踢出来了?”丫的还敢过来调戏她,信不信她分分钟就去告状。 闻言,暗溪那幽沉的绿眸些微一敛,继而撩了撩那如水藻般的长发,很是漫不经心地开口:“明霜要帮着城主筹备百花诞,本君自是不能在那里让他分心了。” 明明就是强颜欢笑企图用虚假的理由来掩盖他又一次被嫌弃的事实,她可是记得昨晚他被明霜一脚从房里提出来的狼狈。想着,木姑娘偏头一笑,尔后眨了眨那明媚如花的大眼,很是促狭着开口:“这样啊?我怎么瞧着你身上那一个脚印还没擦干净呢?” 闻声,暗溪几乎是一下低眸,却是突地愣住,他好像是再一次被这姑娘给耍了是不是?明明刚才明霜是用手推的哪里来的脚印?他狠狠地挑了挑眉,尔后抬眸深深看她一眼,颇为咬牙切齿地开口:“小坏蛋,你信不信等你去了魔界我分分钟吓哭你。” 见此,木姑娘明媚的眸子蓦地一黯,她撇了撇嘴,撒娇着道:“青弦,你这么久都不回来,我都被暗溪欺负了。” 闻言,暗溪却是不信,他伸出那骨节匀称而白皙的手轻抚过下颚,尔后摇了摇头,甚是随意地开口:“你以为,我会信?不仅是小坏蛋,还是个小骗子,他不到日暮低垂,大抵都不会回来。” “暗溪,你这么了解我?”却突然,有一道冷冽至极的声线传来。 见此,暗溪那清隽的身子蓦地一僵,似是太不可置信,他极缓极缓地侧头,看向那一袭红衣猎猎的城主大人,颇为艰涩地开口:“你怎么回来了?”丫不是应该在晚间回来么?为什么现在一言不合就出现,总不能是专程赶回来护短的吧? 闻声,青弦那妖冶的凤眸似笑非笑地看一眼木姑娘,尔后轻叹一声,甚是无奈地开口:“本主的阿花都被欺负了,再不回来是不是有些不妥?”说着,他凤眸稍敛,略微沉声开口:“若是本主记性不差,走时该是交代了让你好生照应着,怎么,你就是这般照应的么?” 看着他眸里一瞬漫起的幽深,暗溪微不可查地一抖,那厮走的时候明明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留下哪里有说过这些莫须有的托付?现在倒好,还得他来背黑锅,殷勤也不是这般献的好么,他很想问一句:少尊你这么没节操人家帝座知道么? 不过,对于身份和实力都绝对碾压他的少尊大人,他还能说什么呢?想着,他只能勉强地笑笑,尔后颇为沉重地开口:“我下次一定注意,好好照顾你家阿花。”言罢,他再不看某无耻的城主大人,很是潇洒地转身离去,感觉再呆下去他会崩溃的好么?果然是飞禽中的兽类,这禽兽他服。 看着那一袭水衣妖娆的背影,木姑娘明媚的眸子眨了眨,话说她怎么觉得刚才暗溪魔君那么的委屈呢? “怎么,你还不打算下来,连我魔族司水魔君都敢欺负,是不是本主平日里太纵着你了?”那一双妖冶至极的凤眸,也只有在她面前,才那般笑得肆意。 闻言,木姑娘却是颇为无耻地摇了摇头,尔后一本正经地开口:“才不是,我不过是在这里等你回来,都没去调戏明霜,是你的魔君暗溪自己找上门来的。”说着,她一双明媚的大眼深深地看向他,竟是难得的乖巧。 等他,回来么?虽说明知道是真假参半,可他竟是从心底里有些触动了,妖冶的凤眸略微一敛,他斜斜挑了挑眉,尔后煞有介事地开口:“嗯,那就是他错了,以后我们再欺负回来。” 见此,木姑娘眼眸弯弯,轻笑着说道:“好啊,一定要欺负回来,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犯了多么不可饶恕的罪孽。”木姑娘深深觉得,如她这般可爱的姑娘,任何的伤害都是天理不容的,虽说彪悍如她并未觉自己有受到什么伤害,但看着暗溪有苦说不出的模样还是很不错的呐。 一路行至未央殿,却见青弦反常地没有坐到那方黑檀木榻上,而是款步走到那一色雪帘之后,透过模糊的视线,隐约可以瞧见一斜向上方的木阶,正思忖着要不要就此退下,就听得内里传来一声调笑:“阿花,你站在那里能瞧出花来么,还不快过来。” 闻言,木姑娘赶紧小跑着过去,未央殿一层之上,独属于城主大人的私人领域,她今天终于可以去见识一番了。 一步步踏过那镂刻着繁复花纹的木阶,木姑娘小心地避过某城主大人旖旎了一地的红衣,到得楼阁深处,依旧是那层叠着的雪色纱帘,暗绣着一只只翩跹的蝶,随着微颤的风摇曳在这一室朦胧的云雾里,如梦似幻。 不错,让木姑娘心驰神往的城主大人的私人领域神秘的未央殿二楼,不过是一方浴池。 那缭绕的云雾几乎是掩盖了整个水面,四周皆是雪玉堆砌而成,镂刻着九凤云纹,隐秘而又大气。分明处处无花,却有一抹浅淡的幽香浮动在空气之中,被那水雾浸染得刻骨而痴缠。 青弦妖冶的凤眸稍稍一敛,深深看一眼木姑娘,尔后,他那过分白皙的手缓缓移至腰间,在木姑娘猝不及防的视线里,解下那一袭红衣。 没了那厚重的外袍,同色里衣之下清隽而修长的身姿清晰可见,木姑娘几乎是一下伸手捂眼,这次,却是真的严严实实了,她有些气急败坏地开口:“你想干嘛,我说过不卖身的,即便是看见了我也是不会负责的。”丫的她怎么不知道还有人比她更流氓,青天白日的在一个天真的姑娘面前宽衣真的合适么?道德么? 见此,青弦却是突地叹了一口气,他颇为无奈地开口:“现在,怎么说都是脱了衣裳的我比较被动吧,你又不吃亏。” 闻言,木姑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好像他说的也是很有道理,人家城主毕竟是什么都没做,如她这般也算是小题大做了一些。想着,她缓缓拿下白嫩的小手,只是一双明媚的眸子却是再不敢看一眼了。 她略微无措地开口:“那你好端端地在我面前脱什么衣服?” 难道这一方浴池还不能够说明问题么?果然是一个笨蛋,青弦斜斜地挑了挑眉,有些忍俊不禁的开口:“今日百花诞,本主自当是焚香沐浴,不脱了这一身衣裳,如何下得去水?”说着,他不再看木姑娘,着一身里衣直接下水,尔后靠坐在那雪玉雕花的壁沿上。 那浸染成花的红衣之上,一色墨发轻摇,四散在沉寂之初,不动成妖。 过了片刻,他悠然闭着的双眸蓦地睁开,唇角邪肆一勾,轻笑着说道:“倒是忘了,你也该洗洗。”虽说自己不介意,但毕竟是祭辰,若是母后嫌弃便不好了。 闻言,木姑娘惊慌着后退一步,却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道牵引着直接给扔到了水里。好容易勉强扶着身后的壁沿坐定,她明媚的大眼看向那云淡风轻的罪魁祸首,恶狠狠地开口:“做什么要把我拉下来?我有说过要沐浴么?”丫的到底知不知道孤男寡女地共浴是很让人遐想且容易出事的啊?这样明目张胆的越界勾搭是不是太过嚣张了一些?有没有考虑过姑娘家帝座的感受? 看着她明媚的眸子那略微的无措,青弦却是蓦地一笑,极尽妖娆,他些微漫不经心地开口:“你若不焚香沐浴,本主就不带你去魔界罪恶山,如何?” 丫敢不敢不要这么威胁?看着他那妖冶的凤眸,木姑娘也只得妥协,没办法,谁让她是一个为了六界苍生节操碎地的姑娘呢?善良的人总要承受多于世间的苦难。 不过,为了尽可能把被出墙的概率压到更低,她几乎是双手蹭着身后的玉壁一下一下挪到了离他最远的那方水域,隔着那一片云雾缭绕的暧昧,她有些碎碎念道:“洗就洗,反正脏的是你家的水。” 一室云雾如夜,山花不醉梦归处,烟云乱,难得良辰一话,静水深阑,把心缠,不浴红衣。 第一百三十四章 百花祭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待得日暮西垂,一袭红衣猎猎的城主大人款步走在曲折的回廊之上,听着身后某姑娘绣鞋擦过的声音,他妖冶的凤眸稍稍一敛,些微忍俊不禁着开口:“我说,你这是在发脾气?”不就是让她焚香沐浴一番,隔得那般远他大抵也是什么也没瞧见,这姑娘不情不愿的跟着,倒像是他占了多大的便宜一般。 闻言,木姑娘抬眸给他一个颇为杀伤力的白眼,尔后近乎咬牙切齿地开口:“不敢,我还指望着着城主带我去魔界罪恶山呢。”木姑娘恨恨地想,丫这样无耻威胁,等见到她家刑大公子,一定让他知道知道,颜值高的腹黑帝不只他一个。 似是能够看到那粉嫩的小脸狰狞得不像话一般,他浅薄的唇略微一勾,似笑非笑着开口:“我竟不知,你还有不敢的事情。”真的就像暗溪说的,是一个小坏蛋,明明欺负了那么多人,却偏偏看起来比谁都要委屈,也不知天宫九重,是如何养成了这般顽劣的性子。 听出他话里的调笑,木姑娘明媚的大眼狠狠一弯,颇为理直气壮地开口:“就是因为你无情的威胁,让可爱的我变成了这般模样。” 看来,好像是真的让小姑娘生气了呢?不过谁能告诉他,为何生气都是带着伦理的批判性这么嚣张?他轻叹一声,恍惚着摇了摇头,却是再没有说过一字。 似是能感受到他那一袭红衣之下的落寞,木姑娘也是一瞬沉默下来,只亦步亦趋地随在他身后,走过一片蜿蜒在万顷碧色之上的九曲游廊。 行到花苑,四位国色天香的美人早已等候在此,一色的黑色长裙,襟口暗绣的图腾似花非花,在暗沉的天幕里映衬出一种隐秘的妖娆。 见是城主大人,裁春、离夏、剪秋、斩冬四方苑使皆是屈身一礼,轻声开口:“恭迎城主尊驾。”那整齐划一的端庄里,竟是莫名地透着一种低至尘埃的谦卑。 看着眼前美得分外别致的四大美人,木姑娘不禁暗自摇头,丫的一个个都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却偏偏在这百花谷侍奉一个傲娇的城主大人,是不是太过暴殄天物了一些。 青弦自是不知道木姑娘的心思,他甚是随意地一挥长袖,尔后沉声开口:“四苑百花可是一切准备妥当?” 闻言,四方苑使微一低眸,尔后齐声说道:“一切都已就绪,只待城主一声令下,百花献祭。” 见此,青弦妖冶的凤眸稍稍一敛,他看了看那还依稀透着一丝薄光的天际,薄唇浅浅一勾,近乎无声地开口:“不急。” 再回头看一眼身后甚是乖巧的木姑娘,他微冷的眉目蓦地笑开,百万载过去,大抵母后也是想知道,他究竟找了一个怎样的姑娘,只是,看着某笨蛋腰间那一枚血色的凤羽,他妖冶的美眸却是微不可查地敛了敛,大抵,母后会嫌弃他很没有眼光。 于那凤眸深处的相思刻骨,木姑娘自是不知,她缓缓走到青弦身侧,看向那漫无边际的花海,在微凉的暮光里,美得像是九重之上落下的锦,一尺一寸,都是撩至人心的柔软,丝丝缕缕的幽香浸染在沉寂的风里,浓稠得连呼吸都有些凝滞。她小手轻轻扯了扯青弦那拢至身后的袖摆,眉眼弯弯地开口:“青弦,现在还不到百花献祭的时辰么?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闻言,青弦蓦地低眸,深深看她一眼,尔后邪肆一笑,些微漫不经心地开口:“等到黑夜深处,你看不见我的时候,便是百花献祭的那一刻。” 见此,木姑娘了然地点点头,月黑风高好办事,她可以理解,只是她不会告诉青弦,丫穿那么一身骚包的红衣,无论黑夜再是暗淡,她也可以一眼认出来,他的模样。 却突然,自沉寂的夜风里袭来一抹浓烈至极的杀气,连那馥郁的幽香,都一瞬冷凝。就似是自九幽冥狱传来的血腥杀伐,直叫一瞬便凉到了骨子里。 木姑娘雪色长裙之下的小身板狠狠一抖,她赶紧站到青弦身侧,粉嫩的小手紧紧抓住他凤羽花缠绵的赤色袖摆,颤声开口:“青弦,你有没有感觉到杀气?”话说为什么她觉得深处有那么一双阴鸷的眼眸在静静地看着自己呢?她依稀可以想见,那该是一个与他家刑大公子一样睥睨六界的尊主级人物,征战过太古洪荒不灭的杀伐。 闻言,青弦那隐在厚重红衣之下清隽的身姿微不可查地一僵,他稍稍一敛凤眸深处那漫无边际的幽深,尔后浅浅一笑,柔声开口:“应是有客到访,别怕,我去看看,你乖乖在这里等我。” 虽然他说得很是云淡风轻,但木姑娘却是感受到他隐藏在那温柔之下略微的无措,她想,那应该不是一个简单的客人。想着,她甚是乖巧地点了点头,眉眼弯弯地开口:“好,你一定要早点回来,不然我肯定会被欺负。” 见她难得的乖巧,青弦唇角那浅淡的弧更深了一些,他温声开口:“放心,暗溪他不敢的。”言罢,他深深地看她一眼,继而化作一道赤光消失在木姑娘明媚的大眼深处。 青弦一走,木姑娘转眸看向对面风姿绰约的四大美人,努力忽视掉背后那若有若无的寒凉,她浅笑着开口:“四位美人好久不见。”话落,却见那四位一点反应也无,她不禁有些挫败,按说斩冬美人高冷她可以理解,但裁春美人和离夏美人如那般热烈,该是不会冷清至此吧。 她缓步走近一些,却是蓦地发觉四大美人那婉转的美眸深处,俱是一种近乎胆颤的肃然,见此,她艰难地扯了扯唇角,略微试探性地开口:“那人,很可怕么?” 闻言,倒是斩冬美人最先开口,她冷声说道:“来的,是魔祖陛下。” 见此,木姑娘明媚的大眼骤然一缩,魔祖陛下,不就是传说中那位九歌倾心之人、太古洪荒独霸一方的魔族尊主青冥么?当然,还是某个打着灯笼也难找的那颗蛋的,亲爹。 想到这里,她了然地点点头,不过转念一想,既是魔祖驾临,怎么说也该是魔族少尊前去,怎么如今倒是城主大人去直面锋芒呢?想想还真是,有些诡异啊。 青弦一瞬到得花苑北边那处孤冷的山崖,一眼瞧见那一袭墨色长袍的男子,他双袖背在身后,如墨青丝被一暗银的绞龙簪轻绾,虽不见正面,但只那浓稠夜色里不减一分的气度,也该是想象得到,那是一个只手山河倾覆的天地主宰。 他妖冶的凤眸略微一敛,尔后沉声开口:“父尊。” 闻声,对面那墨衣男子却似是不为所动,只那般静立在沉寂的夜风里,站成一抹比之虚空还要浓重的黑。 似是过了好久,他长袖轻拂,那低沉的声线似是磨砺过的沙哑,无端寂寥:“弦儿,若是本尊不开口,你便是一字也不愿说了,是不是?什么时候,你我父子这般陌生了?”如果说是因为他刚才吓到了某个姑娘,那么,他魔祖青冥的儿子,是不是太没出息了? 见此,青弦那深敛的眉目稍稍舒展开来,他轻声开口:“父尊想多了。” “还说不是,跟人家姑娘就有说不完的话,到了父尊这里,便是寡言至此。”说着,他不禁轻笑一声,话里,全是一个父亲深深的无奈,“大抵,你母后若是知晓,也会偏帮着你。” 闻声,青弦也是低声笑了笑,那冷寂的眉目也是一瞬温和,他似笑非笑地开口:“所以说,父尊这次也是过来见我家阿花的么?” “什么阿花,这名字也是太过随意了一些,以后如何堪当我魔族少尊夫人的典范?”说着,他也似是忍俊不禁地笑了笑,继而沉声开口:“不过,若是你喜欢,为父,也是无话可说。”说着,他自虚空里拿过一束鬼叶,柔声开口:“当年,你母后最爱的,便是我罪恶山的鬼叶,如今百花献祭,如何能少了此花。”此时那冷到刺骨的墨眸里,满是一抹化不开的柔和。 青弦回到花苑的时候,木姑娘正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玩着一朵金色的牡丹,那一片片炫目的花瓣被她扯得七零八落,落满一地荒芜,若说是惨不忍睹也不为过。 见此,他好笑着摇了摇头,尔后漫不经心地开口:“我说,你这是辣手摧花么?什么时候,我家的牡丹花也得罪你了?” 闻声,木姑娘倏地抬眸,猝不及防落尽他那两弯摄人心魄的凤眸里,她心口蓦地一窒,尔后把那花枝扔在地上,扯着他旖旎在地的红衣站起身来,明媚的大眼狠狠一弯,颇为理直气壮地开口:“其实,这是一种流传已久的巫术,传说数完一朵牡丹花的花瓣,那么你等待的那个人便会出现。” 明明知道是胡搅蛮缠,但她大抵永不会想到,后来,有那么一个人真的做了,在一座无边暗沉的宫殿深处,几乎落满了一地牡丹,那浓郁的香沉淀在腐朽的念想,连空气都变得荒凉,只是,他终究没有等到那个人罢了。 “这样啊,那倒是我的不是了。”说着,他颇为无奈地叹一口气,继而看向虚空里的寂寂百花,那妖冶的凤眸深处,一霎成海。 雪煞万花西月冷,千山云止,九凤长歌喑喑,袖手香残,且葬风流半世,隐心骨,一曲长宁。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万花残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那氤氲着花香的空气都被无尽的夜色浸染得微凉,一袭红衣猎猎的城主大人甚是随意地取下绾在发间的那一枚凤羽,轻轻搁到木姑娘莹白的掌心,尔后,过分的白皙的手在木姑娘不解的眸光里自赤色的袖摆里拿出一条雪色的锦带,缓缓缚在额间,于墨发深深的隐秘华丽之中,更添一分优雅。 感受着那一枚凤羽一瞬刮过纵横脉络之处所带起的些微的痒,木姑娘只觉心口一颤,她小心地握住那轻若无物的凤羽,眉眼狠狠一弯,轻声开口:“青弦,为何要缚上白缎?”然她心里最想问的,大抵便是为何是他,而不是那个传说中的少尊大人。 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青弦好笑着抚了抚她的头,尔后那妖冶的凤眸倏地一眨,很是神秘地开口:“这个,是一个秘密。” 闻言,木姑娘嘴角忍不住一抽,话说为什么每次她想要去探寻什么的时候,就有人会跟她说是一个秘密?她决定了,她以后也要走高深的装逼范,一般能用一个秘密代替的,她绝不会说出长篇大论来。 看着她满脸的不情愿,青弦那微敛的眉目蓦地舒展开来,他伸手抚了抚那一寸来宽的雪色缎带,些微漫不经心地开口:“大概,你今天可以见见,妖族王者九凤的百花祭了。” 言罢,他再不看某姑娘皱巴巴的团子脸,轻轻拂了拂过分宽大的袖摆,那缠绵在无边赤色之上的凤羽花摇曳过后,也带起了一抹流离的沧桑。 随着那赤色的锦靴轻抬,他在木姑娘明媚的视线里,一步一步,踏着虚空走向那无边花海之上,凉夜再是沉寂,那猎猎风华却是一分不减,在突然浓郁的幽香,开成忘川河畔的彼岸相思,漫过黑暗的流年。 似是隔了一个轮回那么遥远,除了那肆意的红衣妖娆,木姑娘再看不清一分他的眉目,就像之前他轻声说过那般,这是一个,在黑夜深处看不清他的时候。 她不自觉地紧了紧掌心那枚凤羽,明媚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永寂虚空之上那红衣猎猎的城主大人,当一幕夜色微凉都沦为陪衬,她蓦地发现,在那惊艳天地的绝代风华背后,是他小心隐藏的那些过往哀伤,只一个背影,都透着深深的寂寞。 凤眸稍敛,他看了看脚下万里花海,那浅薄的唇邪肆一勾,尔后两袖平展至身侧,并不见有多余的动作,然那沉寂在黑夜的百花却是一瞬都飘到了空中,漫舞般回旋在那一袭红衣之外,你只能瞧见那一道一道几乎把天地连成一线的锦,就似是织女纺过烟霞万年,却并不能分辨,那究竟是何种花色,在浸染着一种更为华丽的妖娆。 一夜繁花轻澜,山河无寂,公子未央,三千墨色遮尽,两袖痴缠,云锦难书。 等木姑娘在这摄人心魄的黑夜里回神,蓦地发觉,那四位国色天香的美人早已跪在了地上,旖旎了一地的黑色裙摆。她再看不见那一双双或冷清或热烈的眸子,但可以肯定,那里面该是有着与说起魔尊青冥一般无二的谦卑,低至尘埃,仿若抬眸看一眼,都是亵渎。 却不过在那红衣公子闭眸的一瞬,漫天的花雨随之落下,浓郁至极的幽香让这方天地都有些静止下来,连呼吸都有些艰难,仿若空气的间隙,都被那氤氲着的幽香所填满。 随着那纷繁的花雨落下,木姑娘也不禁闭上那明媚的眸子,她甚至可以感受到,那些花瓣擦过脸颊的柔软,几乎是要溺毙在这厚重之中。 直到那浓郁至极的幽香慢慢褪去,她才轻颤着睁开眼眸,地上的花瓣已经覆盖过她的鞋面,她恍惚着动了稍许,尔后调转视线看向那一袭红衣猎猎的城主大人,略微艰涩着开口:“这样百花为祭,是不是太过铺张了?”丫的先天土灵逆转了四季再加上一千个碧玉般的姑娘辛苦一年就是为了他在这大晚上谁也看不见的时候挥一挥衣袖么?是不是太不道德了一些? 见此,青弦却是倏地一笑,极尽妖娆,他凤眸婉转,些微漫不经心地开口:“我刚才好像瞧着,北边崖上那位还在。” 闻言,木姑娘雪色长裙之下那稍嫌青涩的小身板不禁狠狠一僵,她艰难地扯了扯唇角,眉眼狠狠一弯,继而轻笑着开口:“当然是不会铺张了,魔后九歌,更是妖之王者九凤一族的族长,尊贵非凡,莫说是这百花谷,便是葬尽六界繁花,也是不为过。”丫的谁能告诉她为什么那位传说中的魔祖青冥还在这里,就这样在人家面前说他家娘子的不是,感觉她分分钟就会被秒杀的好么? 看着她眸里的后怕,他不禁轻叹一声,尔后甚是温柔地拂去她发间零落着的几片花瓣,浅声说道:“嗯,下次可以试试。”倒是想不到,她见风使舵的功夫也是不错。 踏着一地的繁花,木姑娘小心地托起他旖旎在地的赤色衣摆,亦步亦趋地走在身后,对上他不解的眸光,她极尽谄媚地一笑,尔后乖巧地开口:“城主你的衣裳如此华丽,该是不染尘埃。” 见此,青弦也就随着她了,只是那双妖冶的凤眸深处,漫起一抹愈来愈深的笑,连那一地嫣然的百花,都一刹失色。 一路行到那一片水上楼阁处,木姑娘明媚的眸子四下一看,尔后甚是小声地开口:“城主,北苑崖上那位,还在么?” 闻言,青弦婉转的眉目稍稍一敛,尔后一本正经地开口:“一刻之前,便离去了。”话落,却是感受到身后蓦地一沉,他薄唇邪肆一勾,似笑非笑地开口:“不是说本主这一袭花裳该是不染尘埃么,怎的松手了?” 听他说罢,木姑娘却是摇头,她快步走至他身侧,眉眼弯弯地开口:“才不是,这一路的九曲回廊,都比我的脸还要干净,自是不用再多此一举了。”丫的走了不早说,害她一路弯腰至此,很累的好么? 闻声,青弦一霎倾身,那妖冶的凤眸直直望尽她眼眸深处,直到木姑娘因着那莫名的惊慌而不自觉后仰,他才不急不缓地退回,尔后勾唇,若有所思地开口:“如此说来,确是如此。” 丫的她就不信她的脸还没这地上干净,这明明就是极其不科学的,可是她现在还偏偏不能反驳,大抵再没有比她能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姑娘了。 青弦走至那一方黑檀木榻上坐定,尔后缓缓拿下束在头上的雪色锦带,随手搁在那一方镂花的小几上,他妖冶的凤眸忍俊不禁地看向满脸不情愿的木姑娘,蓦地偏头一笑,轻声开口:“你再用力,我那一枚凤羽就得毁在你手上了,你可能不知,这是魔后九歌九凤真身唯一留存的一枚凤羽了,便是连魔祖青冥,也是求而不得。 闻言,木姑娘那稍稍握紧的小手猛地一颤,她几乎是一下把那枚雪色的凤羽塞到他手上,尔后小手慌乱地背到身后,眉眼弯弯地开口:“这样啊,那还是还给你好了。”话说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她就被他吃得死死的了,明明最开始的时候她是可以绝对碾压强权的好么? 看着她眸间略微的不自在,他不禁斜斜地挑了挑眉,尔后漫不经心地开口:“今日太晚,明晨时分,本主带你前往魔界罪恶山。” 见此,木姑娘那明媚的眸子几乎是弯成一线,这次,却是真心的了,她狠狠点点头,尔后甚是乖巧地开口:“嗯,我明天等你起来。”言罢,她不再看那一袭红衣猎猎颠倒众生的某城主大人,几乎是一下跑开,时间不多,她要赶紧回去准备一下才行,毕竟是传说中最为险恶的魔界,所以说,她打算把防身的家伙都带上,只是丫大概还不清楚,有了城主大人在身边,她根本就不会有遇到危险的机会好么。 一夜未眠,第二日一早,木姑娘早早等在未央殿外,依旧是那一身雪色的长裙,坐在那一色镂花的水上栏杆上,闲闲晃着青色的绣鞋。 青弦款步走出未央殿,一眼看到她明媚的大眼,在微醺的晨光里几乎晃到他的眼,他妖冶的凤眸稍稍一敛,继而缓步走至她面前,于那还未消散殆尽的幽香里,云淡风轻的悠然。他薄唇微勾,那冷冽的声线里透着一抹难掩的柔和:“我说,你莫不是太过激动,大晚上的就等在这里?” 闻言,木姑娘咧出一口小白牙,下意识反驳:“才不是,我等天亮才过来的。”话落,她却是突地意识到,大抵她又是被某傲娇城主无情地调戏了,想着,她不禁抬眸,给他一个狠狠的白眼,尔后一跃而下,在他身侧站定。 见此,青弦只无声地笑笑,缓缓向外间走去。 因着昨日的百花祭,一路的花木深深都变作满目的荒凉,那繁密的枝条上只余一片斑驳,只是地上,还是铺满了一地的鲜花,来不及枯萎,却也不再绽放,浸染着一种莫名的哀伤。 再次走过那一条花道,木姑娘心里蓦地便多了几分伤感,她想,她大抵是再也不会回来这片曾经惊艳过的她的山水流光,那些曾经多多少少撩动过她的人,也不会再遇见。 长天一阔多情谷,一城山色半城花。 寂寂百花,春裁去,那些邂逅在片刻里的温存,终究会沦为不堪回首的人世沧桑,待得光阴寸改,红尘再铺一丈,磨灭在去不到的陌路之终。 第一百三十六章 明光不夜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这是木姑娘第二次见到这一顶雪玉软轿,一色繁复的花纹镂刻其上,四周是层叠着的纱帘,在微凉的晨风里扬起,宛若流云般的悠然,真正的天地红尘唯其不争的超脱。 不过最惹人注目的,大抵还是那一只青鸾神鸟,仅次于凤凰一脉的羽中王族,那华丽的青羽即便是在这微沉的天幕之下也不减一分光华。 见此,木姑娘明媚的眸子稍稍转向红衣猎猎的城主大人,眉眼弯弯地开口:“城主,我们是要坐着这个软轿去魔界么?”话说她也终于要体验一回土豪极尽奢华的座驾了么?想想就觉得很拉风。 似是能够感受她话里那难掩的兴奋,青弦也不禁挑了挑眉,略微浅笑着开口:“是啊,有没有很喜欢?” 闻言,木姑娘喜不自禁地点点头,当然了,不过如果能送给她,她会更加喜欢。 她的心思他如何看不出来,似是浅叹一气,他颇为无奈地开口:“阿花,你看我家阿鸾的眼神可不可以稍稍矜持一些,会吓到她的。” 见此,疑似图谋不轨的木姑娘那明媚的眸子略微一抽,她极缓地调转视线,看向他那一双妖冶的凤眸,煞有介事地开口:“城主,是不是我这般看着你,你便不会被吓到?”丫的她不就是多看了一眼他家青鸾么?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上古神兽,以后她家刑大公子会给她找来天上地下仅此一只的重明鸟好么?那可是太古光神之子,比之凤凰还要尊贵的存在。 听出她话里的郁闷,青弦却是倏地一笑,倾尽天地的妖娆,他邪肆地勾了勾唇角,尔后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这个,本主还需克服一二。”言罢,他不再看木姑娘那郁卒的小脸,缓缓走向那一顶雪色的软轿,一步一步,都带着世家公子烟雨风流的闲散,却更多一分矜贵。 未免被落下,木姑娘也顾不得那么多,赶紧跟在他身后走进那一方雪色至纯的世界。 她见过碧落之巅的雪,凉薄而清透,带着尘世喧嚣之外的孤冷,能真正浸染到骨子里的寒凉。可是这由雪玉镂刻而成的软轿,虽是一样的雪色,却并无半点的凉薄,反而透着些微的暖,丝丝缠绕在那若有若无的浅香里,氤氲过后,嗅满一路繁花。 其内倒也宽阔,一幕浅绿的珠帘隔开里间一袭软榻,外面便是两方雪色的锦垫,中间一精致的小几,其上还是一炉沉香袅袅,初时一看有些眼熟,木姑娘细目瞧瞧,一眼认出这便是上次未央殿里险些引发血案的暗银小炉。 见此,她明媚的眸子狠狠一缩,继而看向对面一袭红衣猎猎的城主大人,颇为艰涩地开口:“这个,不是鬼叶香吧?”丫的她已经吃过一次亏,这次必须要谨慎,一个聪明的姑娘绝不能两次栽倒在同一个男人面前,且这个男人还是个对她颇有想法的。 哪里能猜不出她的那些个心思,青弦妖冶的凤眸稍稍一转,继而似笑非笑地开口:“我可不想又有一个无赖的姑娘来占着我的卧榻,再者,你忘了本主之前说过,这鬼叶香,我百日才燃一次。” 不过那双摄人心魄的凤眸里,更多的是一种调笑,还是调戏,用木姑娘的话翻译过来,大概便是你丫的觉得对付你有必要如此这明明就是对我绝世颜值的一种怀疑对我族圣花鬼叶的一种糟践好么? 抛开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木姑娘明媚的月牙大眼狠狠一眨,尔后故作一本正经地开口:“你想多了,我只是担心等会你睡着了,我们走错方向。” “怎么,你还对我家阿鸾没有信心?”说着,他偏头略微思索一番,尔后煞有介事地开口:“不过,你若是不放心,去外间看着也是可以的。” 闻言,木姑娘艰难地扯扯唇角,尔后有些咬牙切齿地开口:“有城主在此,我怎么可能不放心。”丫的在万丈云霄之上欺负她一个如此柔弱的姑娘是不是太不道德了一些? 木姑娘万分郁卒之余,不禁给他一个木式专属杀伤不足萌感有余的大白眼,尔后拉过一侧的雪色纱帘,看向外间那辽阔的天际。 流云缱绻,似是触手可及,在料峭的风里,微凉过寥廓的一路流光。 此时,没了繁花铺道的张扬,也没有了山水楼阁的闲适,却于这一方寂静的天地里,更多一分自在。 指尖那一抹雪色的纱帘就似是从漫天烟霞深处裁出,飘渺出尘,木姑娘不自觉地紧了紧手心,感受着那过分的柔软,她明媚的眸子稍稍一敛,尔后恍惚着开口:“青弦,魔界很远么?” 以前她只隐隐听过,诸天魔界在一个很隐秘的世界,除了魔族中人,没有人可以去到那里,如今蓦地便要去魔界罪恶山了,她却有些踌躇了,总觉得此一去,会改变很多东西,而那些,却恰恰是她所极力想保留着的。 看着她那略微恍然的侧脸,青弦妖冶的凤眸敛了敛,沉声开口:“嗯,很远。”远到一个漫长黑夜,也渡不尽那一段陌路荒凉。 “那么,你可不可以跟我说说,魔界是个什么样的?”木姑娘倏地侧头,那明媚的眸子蓦然笑开,一下晃到他的眼,那样猝不及防。 他就不该认为,她哪怕会有一刻的安宁,颇为无奈地轻叹一声,他沉声开口:“魔界么,是自太古洪荒就独立出来的一方天地,游离在极西的无妄海之外,我们魔众不信奉神明,只尊崇魔之王者。” 听到这里,木姑娘的问题来了,她敛了敛眸,疑惑着问道:“不信奉神明?那魔界的山河万里由谁来主宰呢?”其实这个她是可以理解,毕竟神魔不两立,可按照之前的说法,太古洪荒之初的四殿十二巫都踏入诸神殿堂,那么魔界,除了魔祖青冥,又有何人具备这样的操控天地自然的能力呢? “这个么,不若本主把你引荐给魔祖青冥,让你来统率我魔界如何?”说着,他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继而看向木姑娘那眸间略微的惊恐,颇为无奈地开口:“看把你吓的,便是我想,也还得看人家答不答应呢。” 闻声,木姑娘却是一下笑得眉眼弯弯,她理直气壮地开口:“像我这般连天帝都委以重任的姑娘,他怎么可能不答应?”丫的想她颜值逆天实力不俗去魔界都是屈才好么?还嫌弃!就这般极其不科学的想法,就注定了魔界永远也无法覆灭神族好么? “嗯,确实是个人才。”想想也对,数十万载,只有她这么一个姑娘,敢在魔族少尊面前如此嚣张。他妖冶的凤眸深处蓦地便多了一分怅然,几乎是恍惚着开口:“大概你要有心理准备,我魔界永堕黑暗,是没有昼夜之分的。” 那一刻,他眸间的黯淡几乎是漫过了刻骨相思,一片比之永寂虚空还要苍凉的墨色,连那猎猎红衣,也掩饰不了周身的落寞,孤寂至死。 木姑娘只觉风回云止间,连空气都凝滞了,心口一阵憋闷,刺痛着那一段被刻意遗忘的过去。她艰难地扯了扯唇角,才略微试探性地开口:“没有昼夜,是什么意思?” “因为魔界,是一方神界光神也照不到的地界,所以说,你们稀松平常的朝霞晚照,于我魔界而言是遥不可及的。更甚者,我们只有暗溪这一位司水魔君,来造就山河万千。”说着,他顿了一顿,继而开口:“不是我魔界只生长荆棘鬼叶,而是花间万色,只有他们,真正接纳了黑暗。” 他眸间那极致的落寞几乎是一瞬刺痛她的眼,她想,这样一个颜倾天地山河无色的公子,合该在花间风流,一榻焚香,而不是因着那无谓的黑暗,堕尽妖娆。 想到这里,木姑娘明媚的眸子狠狠一弯,尔后浅笑着开口:“才不是,花开两色,那是因为有你的存在啊,你便是魔界独好的风光,再者,我也喜欢黑暗,你那里,再怎么样也不过就是如幽冥鬼狱那般。”说着,她眨了眨眼,尔后故作高深地开口:“青弦,其实你不必解释,我是不会嫌弃你的。” 看着她明媚如花的眸子,青弦那冷寂的心底蓦地一荡,他舒展开了眉目,清冽的声线带着一抹难掩的温柔:“嗯,我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她是一个看似嚣张却比任何人都要柔软的姑娘,可也正是这种难得的惦念,让他孤寂在倾覆六界浮华也磨灭不了的刻骨缠绵。 话落,两人皆是无语,静默过后,一夜未眠的木姑娘也不觉趴在桌上睡得深沉。 看着她宁和的睡颜,青弦不自觉地轻抚过袖摆处那缠绵的凤羽花,浅淡的唇邪肆一勾,他似是无声说道:“要不,就把你留在魔都算了。” 木姑娘悠悠转醒之际,夜幕已被浸染得寒凉,她明媚的眸子婉转过处,一眼看到却不是那近乎挂在帘外的万千星辰,而是雪玉散发出的柔光,像极了鲛珠那般的清浅。 她倏地侧眸,看向身侧那一袭红衣猎猎的城主大人,颇为艰涩地开口:“我怎么从没听说过,雪玉会发光?” “雪玉自是无光,不过,本主这不是普通的雪玉,而是雪玉中的极品——明光不夜。”言罢,他妖冶的凤眸稍敛,深深看她一眼,继而轻声笑道:“怎么,是不是比我家阿鸾还要得你心?” 闻言,木姑娘几乎是要给跪了,话说为什么这样身家不俗且颜值堪夸的公子她没有早一点遇到?奢侈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丧尽天良的炫富了好么?她想,他不是打劫了财神,而是洗劫了六界。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不逆阴阳镜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明光不夜么?听名字也是极美,只是木姑娘不得不承认,她这次真的是孤陋寡闻了。 她明媚的眸子狠狠一弯,尔后掀开那雪色的纱帘,一眼看去,在无尽的夜幕之下,万千星辰绘成一幅辉宏的画卷,中间拱卫一轮弯月,于那极致的柔和之中,更多一分优雅。 她不自觉地把手伸向夜空,透过指尖的间隙,依稀可以见到那一颗颗透亮如珠的星辰,仿若再近一寸,便是触手可及。 此时清浅的月华之下,一只青鸾在夜幕中翩然起舞,衬着无尽虚空,那华丽的青羽更显妖娆,见此,木姑娘那明媚的眸子一霎弯到极致,里面细碎的光几乎要遮蔽了月华的清辉,她倏地回头,看向身后红衣猎猎的城主大人,浅声说道:“城主,你家阿鸾力气大么?” “试试不就知道了。”他似是忍俊不禁地笑笑,尔后一下揽过木姑娘的腰际,轻旋着落到青鸾的背上。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这个意思?”虽说都是在云霄之上,但雪玉轿里和青鸾背上却完全是不一样的,比如现在,她可以真切地感受到那夜风拂过时的寒凉,还有千万星辰洒下的柔软,些微跳跃在浮动的夜里。 她想,那些漫步云端的悠然,终究不及这一刻,路过云月星辰的肆意。 闻言,他凤眸稍稍一敛,继而似是慵懒地斜倚在青鸾背上,些微漫不经心地开口:“大抵,是本主和你心有灵犀吧。” 见此,木姑娘那隐在层叠雪裳之下的小身板蓦地一僵,她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尔后似是无谓地开口:“怎么会,我现在根本就没有心,哪里来得灵犀?”丫的这种极具暗示性的勾搭她可不可以装作没有听见?感觉她的悲惨不在于苦苦寻觅那飘渺的先天五灵,那只是在摧残她的肉体,而这种凭着某人的威胁时刻与优质勾搭抗争到底的心痛,才是在真正戕害她的灵魂。 闻声,他蓦地倾身,在木姑娘猝不及防的视线里一下逼近,那妖冶的凤眸深敛过后,只余一片令人心悸的幽光。他深深看她一眼,尔后缓缓退回,轻叹一气,略微恍惚着开口:“仅仅只是现在么?”如此,那为何这么久了,他还是感受不到,她的心哪怕有一刻,是在为着自己而跳动。 此时,他竟是有些希望,她从来都是没有心的,因为,那样他便不算是从未得到过,没有妄念,便也没有痴缠。 听出他话里的寂寥,木姑娘只觉心口一紧,她蓦地笑了笑,尔后甚是乖巧地开口:“嗯,以后还会再长回来的。”言罢,她再不敢看那一袭红衣猎猎的公子,散漫着趴到青鸾背上,明媚的月牙大眼一眨不眨地看向那沉浮在夜幕之中的万千繁星,有些自言自语道:“听说北极北方紫微大帝乃是万星之主,天地共生,你说他那么大一把年纪了,还要掌管这天经地纬山河社稷的,不累么?” 木姑娘深深觉得,还是自家师父会找差使,整天就是对着一方卦象装神弄鬼,那绝无仅有的装逼范真的是连她也自叹不如,明明是一个很小的问题他却偏偏要故作高深来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其实只有她心里清楚,那是因为作死如老头子也有腹稿用完的时候。 闻言,青弦那妖冶的凤眸蓦地幽深,他浅薄的唇邪肆一勾,尔后撩了撩那旖旎成花的赤色衣摆,状似漫不经心地开口:“他怎么会累,大概闲到除了勾搭人家小姑娘便没有正经事了。”说来,虽然这个说法可能带有略微的人身攻击的性质,但却是一个事实,我们傲娇的城主大人表示,一个男人,要懂得把抹黑情敌这个事业渗透到不经意之间,至于节操,他表示魔从来都不需要。 听他说罢,木姑娘一瞬来了兴趣,她明媚的眸子眨了眨,尔后颇为神秘地开口:“城主,如此说来,你跟我们天宫的紫微大帝很熟么?” “这个么,你想知道?”说着,他略微偏头,很是高深地一笑,继而开口:“北方北极紫微大帝,乃是太古洪荒之初的杀神殿殿主,相信你也知道。传说他轮回不渡,一世孤绝,颜倾六界却是无情无欲。” 听到这里,木姑娘眸里却是疑惑更深,她轻声开口:“既是无情无欲,那为何又会去勾搭人家姑娘,再者,我在神界也未曾听过,有关于紫微帝座的花边呐。”按说这种应该是天宫最高级八卦吧,如果有她不可能没听说过啊,毕竟,有了揽月这个行走的姻缘簿她基本在花边界就是开挂的好么。 “大概是,他也有些寂寞了吧。”其实他自己何尝没有想过,为何偏偏是那人,让他连放手,都这般无力。 寂寞么?那可是先天太极界尊神,和师父一样杀伐过太古洪荒的尊主级人物,虽说对于某个神神叨叨的老头说过不下万次的他碾压魔族的光辉历史她连标点符号都不信,但人家紫微帝座毕竟是杀名远扬,跨越阴阳,红尘看淡,应该不至于会出现寂寞这么人性化的情绪吧? 单看她那明媚的眸子,便就知道她的想法了,他似是浅叹一气,尔后颇为无奈的开口:“不论神,人,还是魔,只要在这苍茫六界,便逃不过情之一字,而他,不是不寂寞,只是终于遇到让他不想再寂寞的人罢了。” 那一刻,他话里的寂寥让满夜的繁星都黯淡了,连周遭寒凉的空气,都些微凝滞。木姑娘努力让自己忽略心里那莫名的刺痛,尔后明媚的眸子狠狠一弯,似笑非笑地开口:“青弦,不要灰心,你以后总会遇到一个很好的姑娘,让你也不再寂寞的。” 闻言,他却是极尽苍凉的一笑,那妖冶的凤眸看着无尽虚空里那浓稠的墨色,一霎悠远。他想,她说得一点不对,明明那个姑娘一点也不好,一个嚣张的笨蛋,大概,他要永远地寂寞下去了。 对于又一次失败的调节气氛,木姑娘很是无奈,她讪讪笑笑,尔后侧身,再次趴下,感受着下颚那过分的柔软,她不禁懒懒地眯了眯眸子,一下又一下地轻撩着,那不及飘散的流云。 此时远在万里之遥的沐府北院,一袭月白锦袍的刑大公子静立在空旷的月下,那拢至身后的袖摆处,半开半合的紫薇花氤氲着一抹细碎的幽香,虽是人世再平凡不过的一隅,可那纵是月华清浅也不及其雅致一分的气度,却还是在那绽尽红尘的颜华深处,浸染了一种天地九重难掩的绝世风华。 却忽地,自沉寂的夜里走来一位轻衣缓带的公子,眉目清明,薄唇微勾,至刑大公子身后站定,他甚是谦恭地屈身一礼,尔后沉声开口:“尊帝座法旨,摇光携不逆阴阳镜前来拜见。” 闻声,刑大公子那潋滟生花的桃花眸敛了敛,缓缓转身,看向身后的摇光星使,清冽的声线在这沉寂的夜里,蓦地染上了一抹柔和,他浅声开口:“如何,这次长生那厮没有为难你吧?” “倒是不曾,长生大帝一听是帝座要求,哪里还会推辞?”话落,他却是蓦地想起昨日去长生大帝宫里说明来意的时候,几乎是被脾气火爆的长生大帝一脚踹出大门,至于其后长生大帝说了多少诋毁自家帝座的话,抱歉他太惶恐,只隐约记住了一句:紫微你丫的要勾搭人家姑娘凭什么还要打我家不逆阴阳镜的主意,你拿走了我以后还如何再去窥探仙家隐私? 见此,刑大公子颇为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尔后伸出那莹白的手,自摇光那微颤着的掌心拿过那面不逆阴阳镜,沉声开口:“宫里,一切可好?” “禀帝座,宫内一切都好,只是对帝座甚是想念,不知帝座这堕凡期,何日结束?”这话倒是真的,没了紫微大帝的紫微宫,那还叫紫微宫么?当然,其实摇光更想问的是,那个嚣张的曾经在紫薇殿里横行无忌的木姑娘,现在好么?她知不知道,有一个人,在九重云霄之上,也终于发觉,长夜难明。 他想,寡言如天枢,大抵永不会说出口,那不及忘却的念想。 不逆阴阳镜,传说中南极南方长生大帝的本命法器,轮回不逆,一镜阴阳,可堪六界凡尘,过往今来。 不过是一面暗银的镜子,手柄上刻着繁复的镂花,古朴而庄重,与木姑娘腰间那面妆镜倒也是差不多,想着,他似是颇为无奈地笑了笑,尔后沉声开口:“此次天有异象,本座命盘也略为飘忽,大抵还需些时日。” 闻言,摇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见自家帝座潋滟的桃花眼里那稍显荡漾的笑意,机智如他也不再多言,只匆匆一礼便化作一道流光一闪而逝。 抬眸看了看月华当空那沉寂的天幕,刑大公子潋滟的桃花眸蓦地舒展开来,天地一瞬失色,他长袖轻拂,莹白的掌心缓缓抚过那晕黄的镜面,只见光华过后,原本还稍显黯淡的镜面蓦地浮现了一处画面,雪色的轿帘,翩然的青鸾,皓月弯弯下,有一袭红衣猎猎的公子斜倚,慵懒风流,在他身旁,是一个毫无形象趴着撩云的姑娘,一袭雪色的长裙四散成花,与那旖旎的红衣略微纠缠,竟是隐隐透着一种缠绵悱恻的味道,如若相思刻骨。 不过一霎之间,那潋滟的桃花眸便风姿尽敛,似水柔情也悉数被无尽的幽深所吞噬,在那一袭月白的锦袍之后,隐约传来空气颤栗的声音,睥睨六界的杀伐之气,几乎倾覆了这一方天地,寸寸成灰。 第一百三十八章 诸天魔界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似是心有所感,一袭红衣猎猎的城主大人妖冶的凤眸婉转着看向身后的无尽虚空,于那极致深沉的墨色之中,邪肆一笑,说不出的魅惑。 既然有人想看,那么,他是不是应该配合一下?毕竟,传言中红尘不扰的紫微帝座,可是甚少有如此烟火迷离的时候呢。 想着,他倏地倾身,那过分白皙的指节紧紧扣住木姑娘纤柔的腰肢,尔后一下拉到自己的怀里,看着几乎铺满一榻红衣的白发,他凤眸浅浅一弯,连袖摆处那雪色的凤羽花,都些微黯淡下来。 见此,刑大公子那握着不逆阴阳镜的手蓦地一紧,纤长的指节攥到一种渗人的白,似是过了许久,他倏地一笑,那潋滟的桃花眼一刻生花,薄唇勾起一抹甚是诡异的弧度,他近乎无声说道:“笨蛋,你果然没有乖乖听话。” 木姑娘本是百无聊赖地在撩云,却是猝不及防地被某傲娇城主一下撩到怀里,她层叠雪裳之下那稍嫌青涩的小身板不禁狠狠一僵,尔后近乎干巴巴地开口:“城主,你这是干什么?”可不可以让她知道,为什么从言语勾搭一下上升到了身体轻薄的层面?她就知道,孤男寡女的寡男一定会先把持不住,只是,至少给她一点心理准备好么? 感受到她的僵硬,青弦那妖冶的凤眸深处漫起一抹更深的笑意,然那话里,却再是正经不过:“之前本主便说过,我诸天魔界游离在极西的无妄海之外,你以为是那么好去的么?无妄海作为三大生死域之首,片叶不浮却比之天河弱水更多了一股罡风,狠厉至极,碎骨戮魂,以你如今的实力,还不得削成渣。” 听出他话里难得的慎重,木姑娘惊觉自己大概是想多了,丫其实是为了保护自己来着,她甚是尴尬地笑笑,尔后不着痕迹地往他怀里挪了挪,厚颜无耻地开口:“好吧,既是这样,就姑且让你占占便宜好了。” 再没见过比她无赖还无赖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姑娘了,青弦甚是好笑着摇了摇头,尔后忍俊不禁地开口:“到底,是谁在占便宜?” 想到某傲娇城主那绝世的颜值外加不菲的身家,木姑娘默默低头,却是一瞬笑得眉眼弯弯,她煞有介事地开口:“如此明显的事实就不要再强调一遍了吧?生死攸关,我们是不是换一个更有意义的话题?” 虽说确是有一些心虚,但不得不承认,还是他占便宜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好么?毕竟比他要撩人的公子她还有一个,可比她要勾心的姑娘在这六界他也找不到半个的好么? 木姑娘内心那厚颜无耻的想法我们风华绝代的城主大人自是不知道的,只是对于木姑娘主动的靠近,他表示不是一般的受用,他似是无意的抚了抚她柔软至极的长发,尔后浅笑着开口:“那你说,我们要换一个怎样有意义的话题?” 因为几乎是被扣在了他的怀里,木姑娘明媚的眸子只能看见那赤色襟口浅绣的雪色凤羽,一丝一线,都是极致的美,隐约带着一种无上的尊贵。她轻轻眨了眨眸子,尔后闷声开口:“城主,你之前不是说过,魔族少尊大人会与我们一同回魔界么?怎么没见着他?” 闻声,青弦却是不改那云淡风轻般的悠然,过分白皙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木姑娘披散的长发,他似笑非笑地开口:“他么?本主嫌他太煞风景,便让他先回去了,怎么,你想见他?”他说得漫不经心,可那双妖冶的凤眸,终究在她看不见的夜里敛成了一抹触目惊心的幽暗。 听他说罢,木姑娘默默地点点头,她是不是该庆幸,傲娇如城主大人没有嫌自己煞风景,反而可以说是,青眼有加?毕竟,那个神秘莫测的少尊主都被嫌弃了好么?人家可是魔祖之子九凤遗族。 想着,她倏地笑得眉眼弯弯,尔后甚是乖巧地开口:“那明霜和惊雪呢?他们不和我们一起回魔界么?” “你怎么不说,还有暗溪呢?”说着,他似是颇为无奈地叹一口气,尔后沉声开口:“本主许久未归,明霜和惊雪先回去打点了。” 闻声,木姑娘暗自撇撇嘴,她很是不屑地想,像暗溪那么风骚且心眼小的男人她根本就不想记住好么?明明不过就是闲来无事调戏了一下他家小狐狸明霜,他就对自己各种看不顺眼,他到底知不知道如她这般可爱的姑娘但凡一个不友善的眼神都是天理不容啊? 似是能看透她心里那点小九九一般,青弦那妖冶的凤眸舒展到更开,尔后浅笑着开口:“也就你坏,调戏谁不好去调戏明霜,要知道,暗溪对他家明霜可是真正镌刻到骨子里的那种,连青狐一族的族长,也拿他没有办法。” “青狐一族?明霜是一只青狐么?”说实话,木姑娘虽是见过小狐狸明霜的真身,但对于他的品种,却还是一概不知,如今有了这样一个绝佳的机会,她自是不会错过。 感受着鼻尖那氤氲着的幽香,还有隔着厚重的衣裳浸染到心上的柔软,他妖冶的凤眸恍惚着眯了眯,尔后轻声说道:“是啊,青狐一族源自于久狐一脉,久狐乃是太古洪荒之初便诞生在天地间的灵种,最是聪慧,虽不若诸天大妖那般声名显赫,但也是盘踞一方,不可小觑。” 听他说罢,木姑娘在他怀里一下笑开,花枝乱颤也不为过,她不自觉地抓住青弦那赤色的襟口,尔后忍俊不禁地开口:“明霜他一定不是亲生的,我看他全身上下就没有一点是跟青狐那绝顶的慧然沾边的,还不若暗溪来得狡猾。” 这也倒是事实,她可能不知道,青狐一族的族长在某风骚魔君去下聘不下百次的日子里,因着某小狐狸单纯到惨不忍睹的智商不下十次地动摇过,要不干脆给人家魔君带走算了。 见此,青弦只意味深长地一笑,尔后浅声说道:“若是明霜知你所想,大抵是要哭了。” 闻声,木姑娘却是不在意地摆摆手,她浅笑着开口:“这不正好,给了暗溪一个怜香惜玉的机会。”话落,彪悍如木姑娘却是一霎意识到,大抵她在不经意间又占了人家的便宜,为了避免尴尬,机智如木姑娘似是漫不经心地在那浅绣着凤羽花的襟口处轻拂两下,尔后煞有介事地开口:“城主,我瞧着你襟口这里,似是染了些许尘埃。” “如此,那还是要谢谢你了。”看着她那明媚的眸子深处略微的心虚,青弦倏地意味深长地一笑,那薄削的唇,微勾起一抹近乎邪肆的弧,无端的摄人心魄。 见此,木姑娘只觉心口一窒,她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再不看那一双妖冶的凤眸,直接一头栽倒在他怀里,她甚是没节操地想,破罐子破摔也不过她这般的,反正刑大公子又看不见,原谅她只是被生死所迫,一切的委曲求全,不过是为了活着回去见她家腹黑又毒舌妖孽且变态的刑大公子。 但是,她大概怎么也想不到,此时一切的一切,都在他家刑大公子掌中那面不逆阴阳镜里,无声演绎。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木姑娘在青弦怀中隐隐快要睡着的时候,听得头顶上方传来他忍俊不禁的笑声,似是调侃道:“到了我永夜的魔界,本主还真是担心,你会一睡不起。” 闻声,木姑娘眸间的恍惚一下化作明媚的光,她迫切地起身,四下一看,果然是一番从未领略过的风光。 不似寻常的暗夜无光,那只是一种昏沉到近乎黯淡的天,有层叠的墨色浓云在翻卷,虽无烟霞那般华丽的景致,但更多一分神秘的气息,大气天成。 或许只有单调的色彩,才契合魔界这般隐秘的地界,不浮华,不喧嚣,无山河烟雨,无晨光晚照,却自那冷寂的深处,自有其独特的水墨流光。 随着那一袭猎猎红衣缓缓落下,木姑娘也终于得以好好看一看,眼前这一座恢弘壮丽的石殿。 高约三尺的石基,其上镂刻着繁复的图腾,古朴,典雅。踏过石阶迈步其上,便是两扇紧闭的石门,带着淡淡的天青色,照例是镂刻着繁复的花纹,不过却更为精致一些,就似是琉璃神殿的木莲,刀刀妖娆。 虽不若九重宫阙的飘渺,但那隐秘的气度,似是百万载沧桑也磨灭不尽的风华,更多一分磅礴。 一路走来,木姑娘唯一的感觉便是空旷,不错,就是那种令人心里无端发慌的空旷,不仅没有多余的布置,甚至连一人也无,只有一方无尽幽深的石殿,像是要把一切吞噬殆尽。 她想,这里甚至比砚杀的幽冥鬼殿还要冷,冷到骨子里的那种。 再看看前方那一袭红衣猎猎的城主大人,却还是一样的云淡风轻,那赤色的衣摆旖旎了一地,漫过黑沉沉的天际。 她不觉拉住他凤羽缠绵的袖摆,尔后明媚的月牙大眼转了转,甚为乖巧地开口:“城主,我们难道不是直接去罪恶山摘取鬼叶么?为何还要来到这里?” 似是感受到她话里略微的惊慌,他浅浅地笑了笑,尔后漫不经心地开口:“既是来了,总要跟有些人叙叙旧才好。”话落,似是觉得有些不妥,他略带安抚性地开口:“怎么,你对本主还不放心么?须知,在这诸天魔界,只要本主在,便无一人敢伤你分毫。” 看着他那纵是沉寂的黑依然不掩的风华,一枚雪色的凤羽在墨发深深处无声妖娆,木姑娘明媚的眸子不自觉地暗了暗。 青弦,你到底是凭着什么,能够说出如此的话来?仅仅只是一个未央城主么?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得,不失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如此,在走过一路空旷之后,一袭红衣猎猎的城主大人终于停下,他略微侧眸,看向一边的木姑娘,似笑非笑地开口:“是不是觉得,我诸天魔界太过贫乏了一些?” 看着那一双妖冶的凤眸,木姑娘却是摇头,她眨了眨明媚的月牙大眼,继而神秘兮兮地开口:“才没有,这可是自太古洪荒便隐匿至今的魔界哎,估计我们九重云霄就我一个人来过。”木姑娘觉得,她大抵又有了向清风炫耀的资本。 闻声,青弦似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尔后轻叹道:“果然,你不是一个一般的姑娘。”言罢,他锦靴轻抬,踏上那古朴而厚重的石阶,冷冽的声线在这沉寂的幽暗里带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本主等下须得去找少尊,你一个人在这里乖乖呆着,如果无聊了可以出来转转,但记住了,身上这一套衣裙不可换下来。” 见此,木姑娘甚是乖巧地点点头,尔后眉眼弯弯地开口:“好啊,那你可不能像之前在未央城那般,几天都不出现。”对于丫一言不合就失踪这一点,木姑娘表示还是很担心的,毕竟,诸天魔界对于她而言实在是太过陌生,甚至是危险。 看着她眸里的认真,青弦似是偏头思索一番,尔后薄唇微勾,浅笑着开口:“记住了,这次一定不会。”言罢,他直接化作一道赤色流光,一闪而逝。 青弦走后,木姑娘百无聊赖地在这座古朴的石殿中逛了逛,依旧是令人心悸的空旷,触手可及的空气,都是幽冷到骨子里。 看着四周冷寂的石壁,木姑娘很想大吼一句:你丫至少也把我安顿一下吧。 她明媚的眸子转了转,看向那一方寥廓的天际,一片不及的孤远,似是轻叹一气,尔后伸出粉白的小手,一下推开了那尘封已久的大门。 内殿与外间无二,也是一般幽暗的墨色为主调,只地上旖旎着一方赤色织锦的薄毯,其上的花色她再熟悉不过,九凤云纹。 如此明丽而张扬的色彩,也为这稍显单调的内殿添了些许生气,她莲步轻移,甚是小心地走在这一条赤色的大道上,明媚的月牙大眼里不自觉地染上了一抹虔诚。 她见过人界晕黄的烛火,也见过天阙曜日的明珠,但是从未见过这般的火焰,幽蓝似海,其形与人一般无二,皆是朝着那赤色的彼端,俯跪于地,隐隐透着无上的敬畏。 极目看去,就似是琉璃古城的地狱花,神秘,妖娆,带着不容亵渎的庄重,更甚是绝杀。 木姑娘明媚的眸子若有所思地转了转,尔后看向两侧的石壁,与外间石壁上的图腾不同,内殿的石壁,皆是一幅又一幅精美的壁刻,深深凿在那幽暗的石壁上,线条肆意而流畅,大气天成。 那些精美的石刻,无一例外都是一墨色长裙的女子,其上镂刻精美的九凤云纹,极致的张扬,无尽的华丽,她心下恍然,那分明便是之前在未央城里,青弦曾细细描画过的,魔后九歌,那位在太古洪荒之初惊艳过天地的九凤一族族长。 依旧是无脸,她不知是因为亘古沧桑里的忘却,还是凡言不写的敬畏,不过,她私心里却是更倾向于后者,那样一个女子,永逝轮回,便再无任何可以续写其风华万千之一。 这似是一个接一个的故事,在诉说着那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她甚至看到了一只雪色的凤凰,九根华丽的尾羽在浩瀚的星河里四散成花,不觉走至尽头,那最后一幅石刻,似是曲终人散,寂寥的天际铺满了雪色的蝶,然后无力坠下,明明没有太多的感触,可是她明媚的大眼里,却是不觉染上了湿意,些微的凉,她不及用云袖拭去,只是近乎执着地看着那隐隐的字迹,几乎是有些模糊:万星之主,天地共生,轮回不渡,一世孤绝。 她感觉灵魂深处被轻轻撼动,但仅仅只是一下,这十六字箴言,她隐隐觉得熟悉,却是忘了在哪里听过一般,只是,连带着有些心疼。 万星之主,似是指的天宫那位,她大概有些印象,与自家师父同为先天太极界尊神,只是,为何神界的一方主宰,会在魔界留下这样的印记呢?还是说,这又是牵扯到了太古洪荒之初的天地大战? 似是突然一阵刺骨的寒,她缓步地走到尽头那一方王座前坐定,地下的石板幽冷,她却是再无力起身,只是靠在身后的王座上,然后不自觉地回想起了那十六字箴言,轮回不渡,一世孤绝。 她隐隐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却又模糊不清,只是莫名地觉得,那应该与自己有很大的关联。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觉得自己恍惚着都要睡着了,却听到了一阵极轻的脚步声,熟悉到她不嗅到那凉薄的浅香,就知道来人是谁。 恍然抬眸,就见那一袭红衣猎猎的身影,赤色的衣摆旖旎在地,再是明艳不过。他那一双微挑的凤眸,让她想起两侧的石壁之上那风华万千的女子,蓦地发觉,这样一双眼若是生在她的脸上,再是合适不过。 被这样一个想法惊到,她不自觉地低眸,再不看前方那一袭高大的身影。 见着木姑娘不合乎常理的举动,青弦狭长的凤眸深处似是有暗光一闪,尔后缓步走至那一方王座前,慵懒而肆意地坐下,他支肘在侧,似是无意识地抚了抚那莹白的下巴,随着那略微轻佻的动作,那缠绵着凤羽花的袖摆蓦地垂落,露出了过分白皙的腕,似是有血色的流光一闪而逝,他悄无声息地敛了敛眸,尔后拿下发上那一枚雪色的凤羽,漫不经心地放在手上把玩。 可能是这种安静太过于让人心慌,木姑娘终于缓缓地转身,看着那一双风情万种的凤眸,她不自觉地抿了抿唇,尔后眉眼狠狠一弯,甚是乖巧地开口:“城主,你不是说去见故人,见到了么?” 见此,青弦却是不置可否,他似是漫不经心地把那一抹凤羽绾到发上,尔后秀眉一挑,颇有些玩世不恭地开口:“不若,阿花你猜一猜。” 看着那一脸勾魂摄魄的荡漾,木姑娘微不可查地咽了咽口水,尔后咧出一口小白牙,些微干巴巴地开口:“这个么,城主大人霁月无双,武力横扫六界,美貌颠倒众生,又岂是我可以猜度的。” 大概是没想到她会如此一说,青弦稍稍愣了愣,尔后倏地笑开,他斜斜挑了挑眉,戏谑着开口:“众生?阿花,你在众生之列么?” 他大概有些理解,某人大概会头疼成什么样子。 闻言,木姑娘隐在那层叠云裳之下的小身子微不可查地僵了僵,她极力地抛开那莫名的触动,尔后肃正了一张脸,煞有介事地开口:“城主,不瞒你说,我在普度众生。”丫的对于这种不分时间地点脚踩伦理道德的勾搭她已经自觉学会免疫了好么? 见此,青弦那斜挑的凤眸不自觉地眯了眯,他伸出那白皙而纤长的手,捏着木姑娘粉白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尔后似是无比嫌弃地开口:“如果是你,我魔界何愁霸业不成,什么时候,神界堕落如斯了?”然那掩在袖里的手,却是无声地紧到不能再紧,似是松一分,便再抓不住那一抹温软却又清浅的悸动。 感受着他指尖那霸道却不失温柔,呸,下流且兼具放荡的轻薄,木姑娘不禁摇了摇头,她胡乱地用袖子擦了两把,一双明媚的月牙大眼极具杀伤力地死死盯住他,正待用她犀利的言辞来反击某无良的罪行,却是突然意识到,如今人为刀俎,大抵她应该为着天下苍生忍一时之辱。 心思百转之间,她死命忍住急欲除某人为后快的冲动,蓦地一笑,咧出一口小白牙,近乎一字一句地开口:“我现在可以肯定,你不在众生之列。”她决定了,待她大业得成必定要把这厮拉到天上百般折辱然后让他在宫里天天种树,桃树,梨树,还有,额,瓜子树。 瓜子树么?被这一惊悚的名词给吓到,她不自觉扯出一个无比艰涩的笑容,却于电光火石之间猛地闪过一个画面,在一绚烂的葵花田里,她仿若隐隐看见一抹高大的身影,眉目几尽模糊,但嘴角却可见一抹欠扁的笑,似是有些熟悉。 此时九重云阙一隅,摇光星使被某人追杀在紫微星宫众人吃瓜围观习以为常且幸灾乐祸的视线里再次狼狈出逃,至于原因,大家心照不宣,大抵又是不怕死地去了天枢宫偷偷嗑瓜子,也不想想,天枢把那葵花田看得跟命一样,以至于在很久很久以后,紫微殿前的那粉白交织的梨花和桃花都湮灭成灰的时候,那也成为了某个少女留下的唯一印记了。 看着她眸间的迷惘,青弦似是无奈地浅叹一气,尔后拿出小小一束墨色的花,在她面前悠悠晃了晃,温声开口:“我说,你莫不是忘了来我诸天魔界的初衷,就这么发呆,肯定越来越笨,到时候,我还怎么把你还回去?” 说到最后,已经近乎于自言自语了,轻不可闻。 木姑娘倏然回神,看着他莹白的指尖那一束幽暗的花,明媚的眸子一霎亮起,花开如兰,其色如夜,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鬼叶么?她心里一动,笑得眉眼弯弯地开口:“城主,我错了,你在众生之列。”看在她终于墨发飘飘的份上,木姑娘决定大发慈悲顺带普度他一下,至于刚才不经意之间的一个剪影,已经被她抛到九霄云外了。 看着她近乎谄媚的小脸,青弦却是挑眉,继而不紧不慢地开口:“于我,你在六界。” 闻言,木姑娘那彪悍的小心肝不禁一颤,丫的这是说要把她用武力横扫么? 见此,青弦那狭长的凤眸深处闪过一抹忍俊不禁的笑,不过,他并不打算告诉某个姑娘。 与我,你在六界,不得,不失。 看到这一章节的亲,不管多少,大抵是喜欢这篇文的,若是等不及更新,可以回顾前文,前面40章不尽如人意,我已经稍作修改。 第一百四十章 美人生香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花开如兰,其色如夜,作为魔界圣花的鬼叶,也确实不负其名。 木姑娘微颤着抚过墨色的长发,明媚的大眼里近乎是揉碎了半轮月光,些微晃眼。 看着她眼角眉梢那喜不自禁的笑,青弦也是被感染,他稍稍挑了挑眉,正待开口,那狭长的凤眸却是倏地一黯,原本轻抚在木姑娘发顶的手也是狠狠一滞,却是一瞬恢复如常。 他似是咬牙切齿地捏了捏木姑娘粉白的小脸,尔后不待木姑娘反应便化作一道赤色流光消失在殿外。 木姑娘呆愣片刻,后知后觉地抚上那泛着几道红痕的侧脸,所有的愤懑在此刻化作一句我靠,尔后消弭在沉寂的大殿里,丫的在被莫名其妙地轻薄之后,她好像只来得及想到一点,很好,这嚣张很城主。 片刻过后,木姑娘稍稍平复下内心,尔后扶着那王座缓缓起身,她想,某肇事逃逸的下作城主大抵一时半会也是没脸来见她,如此,她倒是可以好好趁着这个机会出去转转,毕竟是传说中的诸天魔界,自太古洪荒便隐匿至今,倒是不曾想到,竟然游离在极西的无妄海之外。 无妄海作为三大生死域之首,乃是天地伊始便存于时间的极恶之地,与之齐名的,便是极北之地的煞雪涧,南海深处的戮魂渊。 三大生死域,木姑娘也是听青弦提过,细致的不多,只知是神佛至此,也要当心一二。 顺着记忆中的路线,木姑娘走到殿外一看,天际一如既往的昏沉,那层叠的墨色浓云翻卷着,似是要把一切吞噬殆尽,让人一下从灵魂深处开始颤栗。 与一城山色半城花的未央城截然不同,诸天魔界是一种空旷到绝然的美,这样水墨一色的地界,会让人不自觉忽略掉自身的那一抹色彩,仿若一下便融进了周身的黯淡无光。 不知走了多久,她眼前出现一座气势恢宏的石殿,与方才青弦那间相比,更显浩瀚,也更是肃穆,那一股隐而不发的厚重,就似是一把横亘在悠悠长河之中的利刃,在沧桑磨砺之下愈见荣光。 远远只看得见殿前那两列威严的侍卫,甲胄在浮动的风里散发着幽冷的光,莫名地让人胆寒。木姑娘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她想,那里应该有让她极力回避着的东西。 她似是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然后听到了一阵高低不一却极是魅惑人心的笑声,循声过去,便见前方一群腰肢款款的女子,不似是人间女子的温婉,更无天宫神女的端庄,那是一种肆掠了岁月的妖娆,让人一眼就轻易沉沦,不因眉眼,只为着那嚣张而露骨的肆意,勾魂摄魄。 木姑娘不自觉走近,顺着那修身的长裙,到婉转多情的水眸,她很细心地看过去,有些慢,在这样突来的沉寂里,却没有一个人,去打扰那样一双明媚的眸子,纯粹到圣洁。 等她恍然回神之际,却见对面那风情万种的美人一个个都一转不转地看着自己,饶是彪悍如木姑娘也不禁有些脸红,她似是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尔后笑得眉眼弯弯,略微试探性地开口:“各位美人姐姐,你们在干什么?” 不怪她有此一问,实在是一群花枝招展的美人后面一片又一片随风荡漾的各色长裙很是让人费解,她见过晾衣服的,可从没见过如此大规模杀伤性晾衣服,这样看过去,分明都堆砌成天边烟霞万千了。 看出她眸间的疑惑,对面一众美人甚是魅惑地笑了笑,其中一身量高挑眉目含春的紫裙女子略微眨了眨眼眸,很是随性地开口:“如你所见,我们在晾衣服。”话落,似是觉得不妥帖,她稍稍斟酌一二,继而开口:“我诸天魔界永夜不昼,这衣裳洗了自然难干,加之先前暗溪那厮心情不好下了一月的雨,所以积攒到现在,稍稍多了一些。” 闻言,木姑娘甚是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就只是稍稍么?她明媚的月牙大眼转了转,联想到之前暗溪所谓的被魔界七魔将联名上书魔祖青冥给一脚踢出魔界的事情,这也就不难理解了,不过,眼前这些举手投足皆撩拨人心且换衣服比洗澡还勤快的败家娘们,还真的是,重重地撼动她三观了。 见木姑娘有些怔住,那高挑的紫衣女子似是狡黠一笑,尔后风情万种地走到木姑娘面前,轻轻托起木姑娘粉白的下巴看了看,继而侧眸,看向那几个风姿妖娆的女子,浅笑着开口:“阿二,这位是你家的?” 闻言,其中一位稍显丰腴的女子摇了摇头,那精致的帕子稍稍掩了掩唇,继而轻声开口:“怎么会,大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那位现在一门心思都扑在战略上,哪里还有旁的心思。” “阿三,那就是你家的?”似是毫不意外,紫衣女子只是稍稍一顿,便问向下一个人,只是那指间,却是不离木姑娘的下颚。 感受着对面的美人与某风骚城主一般无二的动作,木姑娘嘴角不自觉一抽,但考虑到现下敌我不明,她机智地选择了沉默,只是,对于这种彪悍的作风,木姑娘竟然隐隐觉得,很有她木氏的风范。 一路从二问到七,得到的答案无一例外都是否定,紫衣女子不禁有些疑惑了,她似是自言自语:“不应该啊,除了那七个,应该没人敢把女人带到内城来啊。” 看出她眸间的不解,对面一粉裙女子试探性地开口:“大姐,问了这么多,你有没有想过,是你家的?” 闻言,紫衣女子却甚是无所谓地笑了笑,继而霸气开口:“怎么可能,上次老娘我一脚给他踹了,估计最少一年,他都是有心无力。” 话落,在场的美人都是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只有木姑娘后知后觉,尔后意识到,大抵眼前这位女土匪一脚踢废了自己一年的x福利。 她那青涩的小身板微不可查地一僵,尔后甚是机智地想,大概暗溪也是被逼无奈对魔族女人彻底失去信心才转而惦记上了单纯的明霜,毕竟魔女彪悍的不仅仅是美貌,还有实力,所以总结起来就是,魔族的女人有一种把男人掰弯的力量。 片刻过后,紫衣女子似是看出了木姑娘甚是龌龊的浮想联翩,她邪肆一笑,玉手自木姑娘那粉白的下巴上移开,转而娇声开口:“这位妹妹瞧着眼生,不知打何处来?” 闻言,木姑娘只觉心口一窒,那双勾魂的眸子似是带了一种魔力,让她心里一阵发慌,她略微不自在地抓紧身侧的裙摆,继而眉眼狠狠一弯,故作镇静地开口:“城主大人带我过来的,我也是第一次到这里。”话落,她却是默默腹诽,丫的早知如此就不出来了,碰上一群彪悍如此的魔女,木姑娘表示,她有些忧桑。 见此,紫衣女子那婉转的眸子倏地一暗,却是一瞬回复如常,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而又是魅惑一笑:“如此甚好,我们七个打牌刚巧差一个,省得撕破脸看谁收衣服,不若你凑一个。”说着,她也不看木姑娘突然的一脸懵逼的神色,甚是随性地拉过她直接就坐到了石凳上,继而长袖一挥,很是嚣张地开口:“阿二,阿三,你们还不过来,站着作甚?没看人家姑娘已经等着你们了么?” 对于这种彪悍的热情,木姑娘表示有些难以招架,但想想现下索性无事,也就顺水推舟了,再者,自从离开了太清圣境,没有了清风明月,她也表示有些手痒,不过,她倒是好奇,何曾人界的娱乐也传到诸天魔界来了?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紫衣女子戏谑一笑,继而好心开口:“你以为魔界都是何人,如神界那般明明艳羡凡世浮华却自诩清冷孤傲不食人间烟火的伪君子么?视其如蝼蚁却偏生暗地神往,我魔界历来光明磊落,该玩的,就别掖着。” 一言不合就被伪君子的木姑娘蓦地一僵,话说她才发现这位美人不是一般毒舌,倒是与某人有一拼,以至于她没有意识到,人家一开始便把她摆在了魔界之外。 原是素未谋面,却是异常融洽,木姑娘本来的一丝拘谨也很快消失不见,然后,她很快也是玩得风生水起,对于端坐在自己对面的紫衣女子更是多了几分好感。 空闲之余,木姑娘明媚的眸子不自觉地看向前方那一片烟霞万千,颇为感慨地开口:“姐姐,你们晾了如此多的衣裳,不会分不清么?” 闻言,紫衣女子淡定打出一张牌,继而魅惑一笑:“我们的规矩,共男人也不共衣裳,怎么会弄错。” 如此彪悍的言辞,黄花闺女如木姑娘不禁脸红,她似是心不在焉地打出一张牌,却见对面紫衣女子那婉转多情的眸子里极快地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尔后一字一句地开口:“不好意思,你又输了。” 这一刻,木姑娘只觉想到了狐狸,她倏然回神之际,却听得那位被称作阿二的女子轻声笑道:“你莫要中了大姐的奸计,她如此一说就是在扰乱你的,至于衣裳,我们都是划分了区域的,再者,大姐凶名在外,整个魔界谁不知道,便是她家大人看了一眼旁的姑娘都要被她吊打个三日呢。” 闻言,木姑娘了然地点点头,她看看对面那个笑得分外妖娆的紫衣女子,很是云淡风轻地开口:“原来,姐姐你喜欢在上面。” 那一双明媚的月牙大眼,似是戏谑,紫衣女子那风情万种的笑几乎一下便僵住了,她颇为艰涩地开口:“或许,我知道你是谁家的了。” 那一袭红衣猎猎的身影,几乎在一瞬之间,便夺去了众人的视线。 何夕,山河无寂百花处,又见,公子未央万人中。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天绝地灭般的姑姑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一袭红衣猎猎,一绾墨发深深,那妖冶的凤眸深处,是浸染了六界浮华的笑,自眉梢晕开风华万千,袖摆处的凤羽花随着清浅的起伏愈显缠绵。 青弦一步一步,云淡风轻地走至木姑娘身后,那匀称而纤长的手撩起她肩侧的长发,转而低头,戏谑道:“本主倒是不知,你何时与我魔界七位夫人如此熟稔了。” 感受着那近乎于撩拨的气息,不成器的木姑娘那莹白的耳尖不自觉地染成嫣红,她微不可查地缩了缩,转而侧头,故作镇静地开口:“姑娘我人见人爱,怎么,你有意见?”然她心里却是禁不住想,丫的她看起来跟那些毒舌的败家娘们很熟么?好像是有一些。 对于木姑娘如此嚣张的姿态,青弦却是不置可否,他似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甚是自然地坐在她的身侧,轻声开口:“如此,本主岂敢有意见,不过我甚是好奇,你的技术,究竟,烂到了什么地步?” 与魔界七位夫人的彪悍家风同样出名的,便是其惨不忍睹的牌艺,且一位比一位烂,可偏偏七人还乐此不疲,至于究竟恐怖到什么地步,拿大魔将的一句话来说:妈的到底是哪个混蛋编排出了这样的东西老子去灭他九族,当然,这句感慨仅仅只是因为他迫于自家夫人的淫威勉强凑过一次人数。 如此一来,对于木姑娘输给了对面紫衣女子的行为,风华绝代的城主大人表示不能理解。 然木姑娘却是不知个中原委,她甚是鄙夷地看了一眼某人,尔后嚣张转身,很是大气地开口:“肤浅,既然你如此一说,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天宫赌王的厉害。”但木姑娘却是不会承认,整个天宫,打牌的大抵就是清风明月然后她和揽月了,至于跃跃欲试的小鹤,因为未成年被无良的某人排除在外了。 等木姑娘输到那一张小脸已然黑不见底的时候,我们风华绝代的城主大人很不厚道地笑了,他妖冶的凤眸斜斜一挑,尔后一本正经地开口:“阿花,夫人有没有跟你说过,输了的人,要负责收衣服?” 怎么办,想想就有些按捺不住了呢?以前明霜被逼着收衣服的那个憋屈样他可是记忆犹新呢。 实在是某人脸上那无耻的笑太过荡漾,木姑娘狠狠放下一张牌,尔后两手捏住那一张风华万千的脸,死命往中间挤了挤,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开口:“不要以为这里是你家,我就不敢欺负你。”言罢,她再不看某人,继续她的赌王逆袭大业。 别问她为什么如此嚣张,因为明霜之前说过,对付城主,只有一招,那就是,他无耻,你就比她更无耻。木姑娘甚是自豪地想,大抵比无耻没有人会是她的对手。 似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青弦那妖冶的凤眸无声地敛了敛,尔后近乎低喃道:“果然是个力气大的姑娘。” 看着对面两人的互动,七位夫人似是愣了愣,然也仅是片刻便一切如常,还是该虐虐,该杀杀。 最后的最后,结果自是在情理之中,木姑娘与另一桌的七夫人输得最惨,理所应当地帮忙,咳咳,收衣服。 看着天边那烟霞万千浩瀚无边的衣服大军,木姑娘只来得及感叹一句天妒红颜,顺便附带一枚可爱有余杀伤不足的大白眼给身后笑得风骚无比的某人,便被那位婀娜多姿的七夫人腰肢款摆地拉去收衣服了。 看着那一高一矮的两个背影,青弦那妖冶的凤眸深处漫起了一抹近乎于宠溺的笑,柔软进骨子里的那种,他薄削的唇似是勾了勾,尔后看向身后的七夫人,戏谑道:“夫人今日可还尽兴?” 闻言,原本媚骨生香的七夫人风姿尽敛,她略一低眸,话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恭谨:“少尊厚爱,这姑娘确如明霜所言,很是讨人喜欢。” 见此,青弦凤眸倏地一敛,他看了看远处那忙碌着的木姑娘,近乎无声地开口:“确实,讨人喜欢。”言罢,他似是不自觉地抚了抚襟口的凤纹,转而悄然离去。 看着那愈行愈远的背影,就似是一团开到极致的花,可偏偏,比起初时的那种张扬明肆,无端地多了一丝狼狈。 大夫人那丰润的唇浅浅一勾,继而魅惑一笑:“看来,我们的少尊大人,终于栽了。” 终于收到第四区四夫人的衣服,木姑娘表示她已经麻木了,她甚是坏心地想,有了这群如此败家的娘们,魔界永远别想有出头之日,毕竟与天宫一比,丫实在是节俭过头了好么,至少木姑娘看着月老那一件破破烂烂的名曰法器的大红袍子这千年来就没有换过。 倒是这一位七夫人的反应很出乎她的意料,一直是乖乖顺顺地收衣服,没有一句抱怨,她不禁开口问道:“姐姐,你输了,就没有不高兴么?” 闻言,七夫人手下动作不停,她甚是随意地开口:“姑娘,我且问你,若你做了百遍千遍甚至是万遍,你还会这样一问么?”说着,她顿了一顿,继而解释道:“几位姐姐说了,我是老幺,所以要让着她们,每次输的毫无例外都是我,至于你那一桌,谁凑数谁输,这是惯例。” 被这个如此不人道的惯例给惊到,木姑娘呆愣片刻,继而很是不可置信地开口:“怎会如此,一般不都是老幺比较受宠么?爱幼懂不懂?在宫里我都是一人独大。”话落,想到比自己还要年幼的小鹤,木姑娘不禁老脸一红,不过很快便轻咳一声遮掩过去了。 “爱幼么?可是姐姐们都说要尊老。”七夫人轻轻摇了摇头,转而缓步走到第五区。 看着她风一样的速度,木姑娘心下感叹,这样一个逆天的居家小能手大抵是被某些无良的女人给逼出来的,正待再感叹一二,却见前方行来一蓝衣翩然的少年,眉目温和,薄唇不笑而弯,似是三月风回料峭之时,那一缕斜过残雪的晨光,和煦,不张扬,却最是悠长。 木姑娘几乎是怀着感恩的心情喊出那一句明霜,只是,她没有看错的话,貌似在她话落与明霜的视线碰撞之时他清瘦的身姿微不可查地僵了僵。 几日不见,木姑娘表示对这一位征服了魔界司水魔君暗溪的暖萌系少年还是很想念的,正待抛却世俗的禁锢与某人的威胁给他一个善意的纯友谊式的拥抱,就见那温和的少年从自己身侧信步走过,然后是一声略微战栗的低唤:姑姑。 木姑娘半举的手彻底僵了,抛开她被嫌弃主动投怀送抱还被拒绝的忧桑来说,如果她没听错,刚刚明霜喊的,是姑姑? 她甚是僵硬地转身,嘴角还有一抹来不及收敛的笑,在她身后,某位风姿妖娆的大夫人笑得分外,咳咳,无耻,至此,木姑娘内心彻底崩溃了,她颇为艰涩地开口:“明霜,这位大夫人,是你姑姑?” 木姑娘深深觉得,她的继父雷神大人可以一道雷劈死他了,为什么如此单纯的明霜会有一个比她还龌龊的姑姑,她感觉自己再也不会相信亲情了。 看着木姑娘那一脸的生无可恋,大夫人那婉转多情的水眸笑得更开,无尽柔魅,端得勾魂摄魄,确实不负她青狐族第一美人的称号,她丰润的唇浅浅一勾,轻声开口:“明霜,莫非你没对这位姑娘说过,我们的关系么?怎么感觉她很是意外?” 闻言,明霜迅速看一眼万念俱灰的木姑娘,再看一眼自家那腹黑无常的姑娘,略微思索一番,尔后柔声开口:“不曾,之前一直没寻着机会。”话落,他极快地低头,再不看那个让他分分钟都想再回炉重造的某人。 “这样啊,那就难怪了。”说着,她水眸一转,却是戏谑道:“明霜,说出去大抵没人会说你是我青狐一族的子弟,跟暗溪那厮呆了那么久,怎不见你有些许的长进呢?” 听她如此一说,明霜的头低得更下了,声音也是几不可闻:“没,我与他相处的时间不多。” 见此,大夫人甚是恨铁不成钢地瞅了他一眼,转而看向身旁那接近石化的木姑娘,眉目一软,轻声笑道:“姑娘,我家明霜太过单纯,还望你日后多加照拂。”说着,她顿了一顿,接着说道:“还有,明天老地方,我们,不见不散。”言罢,她甚是意味深长地看一眼木姑娘,继而腰肢款摆,风情万种地离去。 看着那在视线里逐渐淡去的令人不禁浮想联翩的背影,木姑娘重重地松一口气,转而看向身旁明显还不在状态的明霜,很是大声的开口:“这么闲,就不知道来帮我收衣服么?”至于那个所谓的不见不散,抱歉,魔界永夜不昼,她怎么知道明天是什么时候。 闻言,明霜迅速回神,对于某姑娘流氓且无耻的作风不置可否,很是乖顺且熟练地收起衣服来了。 看着他那丝毫不弱于七夫人的速度,木姑娘一瞬了然,大抵明霜便是传说中那个经常被拉来凑数且被逼垫底的可怜孩子了。 一切结束,木姑娘和明霜目送着那位婀娜多姿的七夫人款款离去,只觉惨淡的人生终于可以告一段落。 笑靥如花的木姑娘那明媚的眸子略微一眨,看着身侧站得稍显拘谨的暖萌系少年明霜,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明霜,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闻言,明霜似是顿了一顿,继而小心开口:“姑姑家。” 至此,雷神继女木姑娘在一道响彻天际的雷声之后终于石化当场。 第一百四十二章 彪悍从娃娃抓起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原以为暂时性苦力过后便可回归她笑傲六界的人生,木姑娘一腔为祸魔界的热血就此直接冷却,她勉强压抑住内心的躁动,明媚的月牙大眼稍稍眯了眯,转而很是咬牙切齿地开口:“我可以问一问,为什么要去你姑姑家么?” 一想到那一双婉转多情的狐狸眼,还有那风华万千却腹黑无耻的贱笑,木姑娘就很难把传说中友爱的走亲戚跟眼下毫不怀疑就是作死找虐的行为等同起来,毕竟,那女人的家压根就是魔窟好么? 她现在不得不怀疑,明霜就是下面的那个,至于为什么,她再没见过明明怕得要死还上赶着送死的受了。 似是感受到她话里极力压抑着的与自家姑姑一般无二的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明霜那清瘦的肩膀微不可查地缩了缩,转而温声开口:“城主有事,托我照应你。”话落,看到木姑娘那双明媚的眸子里满是不赞同且明确表示怀疑你丫就是这样照应我的么的眼神,他微微抿唇,继而好心地解释:“青狐一族于此地甚远,在追随城主以前,我一直住在姑姑家里,所以说,也只能带你去姑姑家。” 闻言,木姑娘了然地点点头,也不再为难他了,想想自己可是在幽冥鬼狱都游刃有余风生水起,又何惧一个比自己稍稍无耻一点点的女人呢? 一路走来,明霜都似是有些心不在焉,木姑娘百无聊赖,也只得一个人默默地欣赏着四周的,咳咳,风景,虽说这风景稍显单调,但,姑且就入乡随俗,就像某位上神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别把空气不当风景。 至于是哪位上神,木姑娘只能说,那便是在不久的将来会以惊艳天地沧桑的美貌和横扫太古洪荒的实力叱咤九重天宫神佛颠倒苍生膜拜的木大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终于出现了区别于空气的风景,接连成一片的石殿,皆是由墨色的巨石堆砌而成,一尺的石基上镂刻着魔界代代相传的隐秘图腾,不若魔宫浩渺庄重,但也是气势非凡。 木姑娘随着明霜略显沉重的脚步走到一间石殿前,那厚重的石门打开,当先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那黑到极致的眼眸让她一霎想起小小,都是一样的蛊惑人心。 那女娃娃看到两人,初时一愣,不过片刻,那清澈的眸子狠狠一亮,继而直接飞扑过来,那小小的身子不过到明霜的腰部,粉嫩的小手以一种木姑娘肉眼可见的力量死死抱住明霜的腿,很是软糯地开口:“明霜哥哥,暗溪让我问你,什么时候可以嫁过去。”说着,似是想到什么,她那清澈的眸子暗了暗,有些有气无力地开口:“他说你嫁过去了,才许我去他院子里种庄稼,不然就一点可能都没有。” 木姑娘来不及消化那一句惊悚的明霜哥哥与某腹黑无耻的女子有无关联,就听到了一句更惊悚的,种庄稼?她没听错吧?如此可爱香喷喷的女娃娃怎么可以早早就下田劳作呢?起码要再长高一些吧,木姑娘甚是有理地想。 察觉到暗溪身上一霎的僵硬,女娃娃甚是奸诈地笑了笑,继而抬头,甚是无辜地看向一侧接近石化的木姑娘,软糯着开口:“这位姐姐,明霜哥哥我早就卖给暗溪了,你可不能跟我抢。” 闻言,木姑娘那一脸疑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糅合了谴责与怜悯的笑容一下破碎成渣,看着那狡黠的大眼,她顾不得为了自己所剩无几的清白去解释她对明霜干净得不能再简单的心思,近乎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她很是不可置信地开口:“明霜,这女娃娃,不会是?” 话落,却听得一道柔媚入骨的笑声传来:“不错,这便是我家闺女,是不是很讨人喜欢。” 木姑娘看着那缓步行来的风情万种的紫衣女子,再看看那一脸无辜的女娃娃,脸上那极力的不忍和对一个天真女娃娃投错胎的同情在某人霸气侧漏的注视下土崩瓦解。 她明媚的月牙眨了眨,转而笑得眉眼弯弯地开口:“是啊,的确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 虽说素未谋面,但在这一刻,木姑娘从心里同情起了那一位传说中作为魔帝的得力悍将却被自家夫人一脚踹到暂时性不举的大魔将阁下了。 木姑娘近乎僵直着被明霜半拖半拽地走进石殿,与青弦殿里的空旷不同,大夫人的殿里更多了一分烟火喧嚣,处处可见被雕琢得精美的饰物,直到坐到那一方汉白的玉凳上,木姑娘还有些云里雾里的恍惚。 见此,大夫人却是不甚在意,她简单与明霜说过几句便腰肢款摆地离去了。 感受到周围的气场一下消散,木姑娘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看向对面那倚在明霜大腿上的女娃娃,她不禁笑得眉眼弯弯地开口:“小妹妹,你能不能告诉姐姐,为何要在暗溪那厮的院子里种庄稼?” 可能是暗溪那厮这一明显与她同流合污且极具对某风骚魔君蔑视的称呼让女娃娃很是高兴,她清澈的眸子眨了眨,继而嘟起粉嫩的唇,有些气呼呼的开口:“还不是因为我家能中的地方都被我翻过了么,这方圆十里除了暗溪的院子,大抵都被我承包了。” 看着某女娃娃甚是大地主的做派,明霜似是宠溺地敲了敲她的额头,继而看向木姑娘,温声开口:“她是我姑姑的女儿,名唤瞎瞎,最喜欢的便是些农桑之术。”说到这里,他略微一顿,原本温和的声线稍稍暗沉了一些:“你也知道,我魔界永夜不昼,无阳光普照,又哪里能够种庄稼的,先前倒是给她带了许多人界的种子回来,但到底皆是虚妄。” 看着对面那女娃娃一瞬黯淡的眸子,木姑娘只觉得心里似是被扯了一下,她明媚的眸子狠狠一弯,转而似是好笑地开口:“瞎瞎?为什么会取这么一个名字?” 闻言,对面那女娃娃一扫抑郁,狡黠一笑,很是嚣张地开口:“因为我阿娘说她是瞎了眼才看上我阿爹然后生下了我。” 见此,木姑娘那浅粉的唇微不可查地抽了抽,话说魔界的家庭教育都如此彪悍么?不过转念一想,有了大夫人那样一个放荡不羁的娘亲,这姑娘应该还算是保守而矜持的才是。 晚间见到那位传说中被嫌弃如此的大魔将阁下,木姑娘倒是愣了一愣,原以为会是一个凶神恶煞的男子,却是出乎她意料的公子如玉,一身闲散的素色长袍让她想起了万丈幽冥之下的砚杀,敛起了周身的杀伐,也是如这般浓郁的书卷气,带着世家公子的矜贵,清隽而雅致,水墨山河不绝的悠然韵味。 木姑娘意外,大魔将阁下更是意外,抛开这个万年来第一次活着出现在他家且没被自家夫人虐杀的姑娘不说,只她眸间那似是怜悯又似是不认同的眼神却是为哪般,然不待他细想,就被自家彪悍的亲亲夫人近乎于拖到内室了。 这一刻,木姑娘心里竟蓦地生出了一分艳羡,她觉得,她以后也该如大夫人那般把自家刑大公子牢牢地掌控在手心里。 倏然回神,看向那雕花精致的石桌旁散发着幽蓝魔光的骨杖,与青弦魔殿里的人形冥火异曲同工,木姑娘明媚的眸子不觉敛了敛,她略微试探性地开口:“明霜,你们魔界照明的,究竟是何物?” 闻言,明霜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那幽蓝的骨杖,继而浅声开口:“魔界永夜不昼,只得用冥火照明,就像你手边这根骨杖,在我诸天魔界,魔人身死之后,其魔骨便会留作后世照明。” 听他如此云淡风轻一说,木姑娘只觉毛骨悚然,一阵后怕,然后怕过后,却是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算不上悲悯,她想,连晨光晚照都是永世奢侈的诸天魔界,也没有那么让人不喜欢了。 其实,创世古神是不是忘了,在造化之初,也该给诸天魔界一个昼夜轮转? 木姑娘不知道永夜不昼的魔界是凭何来区分时间的,反正她在那略微寒凉的玉床上翻来覆去隐隐要入睡的时候,听到了明霜的敲门声:“阿花,一夜过去,该起床了,城主说今日要带你回去。” 先不管是不是一夜过去了,反正木姑娘的瞌睡在听到那一句带她回去就彻底清醒了。魔界神秘,但她到底还是想念自己倾尽六界风流的刑大公子,虽说他是腹黑又毒舌妖孽且变态,但木姑娘表示,她不介意。 走到殿外的时候,木姑娘一眼瞧见瞎瞎那稍显圆滚滚的小身子蹲在地上,她不觉走过去,眉眼弯弯地开口:“瞎瞎,你在干什么?” 见此,粉雕玉琢的瞎瞎姑娘那清澈的黑眸似是狡黠一笑,很是软糯地开口:“当然是种庄稼了,虽然大家都说绝无可能,但我相信,只要我努力,我一定可以成为诸天魔界第一大地主。” 被某娃娃的豪言壮志给惊到,木姑娘不觉愣了愣,继而略微试探性地开口:“那么你可不可以告诉姐姐,为何一定要种庄稼?” 闻言,瞎瞎那墨色的眼眸狠狠一弯,小手一挥,很是霸气地开口:“阿娘说过,一个姑娘,要学会抓住男人的三样东西,其一,男人的心,可是凭着我如此羞煞魔界绝代风华的美貌,这件事也太没挑战了一些,所以我选择其二,男人的胃,只有种出了庄稼,我才可以用建立在物质之上的财富来抓住男人的胃。” 木姑娘了然地点点头,然后不经意地开口:“那么,其三是什么?” 闻声,瞎瞎放下手中的小锄头,粉嫩的小手狠狠一握,眸间那恨铁不成钢的鄙夷与自家娘亲如出一辙,她似是恶狠狠地开口:“其三,男人的命根子。不过我现在还小,这就不予理会了。” 见此,木姑娘不觉一个踉跄,她眼明手快地抓住明霜的袖摆,堪堪站稳,却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柔媚入骨的笑:“瞎瞎,阿娘不是跟你说过了么?这些话可都是经验之谈,不能免费说给别人听的。” 看着那笑得无限荡漾的紫衣女人,木姑娘明媚的月牙大眼狠狠一弯,她扯了扯唇角,颇为艰涩地开口:“大夫人家风真是令我叹为观止,你家瞎瞎,很有前途。” 最后,在软萌萌妹纸瞎瞎不解且无辜的眼神里,木姑娘未免落下蹭课的嫌疑很是肉疼地留下一滴血然后近乎咬牙切齿地拖着明霜走了。 见此,那风姿妖娆的紫衣女子眸间无耻至极的笑瞬时化作一片高深莫测,她似是恍惚着开口:“瞎瞎,干得不错。” 第一百四十三章 再不见,焚心蚀骨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直到远远再也看不见那一片石殿,木姑娘那近乎于落荒而逃的脚步才稍稍慢了下来,她重重地喘了一气,很是无语地开口:“明霜,我现在有些理解,为何暗溪会看上你了。” 潇洒风流气度不凡且风骚入骨的司水魔君暗溪,大抵便是见了自家隔壁彪悍的一大一小两个魔女被其荼毒已久才转而被掰弯惦记上了出淤泥而不染的暖萌系少年明霜,木姑娘表示,这是她总结的血一般的真理。 闻言,明霜那不笑而弯的薄唇可疑地僵了一僵,再一想到某人那大胆而露骨的撩拨,他白皙的侧脸很是不争气地泛起了一层浅薄的红晕,似是有些不自在,他故作镇静地开口:“阿花,你想多了。” 对于这般苍白而无力的解释,木姑娘很不厚道地笑笑,继而好心地转移话题:“明霜,你们,期待有阳光的地方么?” 虽然瞎瞎的眸间满是小狐狸一样的狡黠,但木姑娘却是一眼看到,那藏匿于其间的执着,懵懂之中隐隐透着一股让人心疼的失落。 似是没想到她话风转变如此之快,明霜初时愣了愣,继而沉声开口:“当然,六界众生一般,谁甘愿永堕黑暗,晨光晚照,烟霞万千,若有此,我魔界何苦战乱,屠戮流离,你以为神凡两界有多么让我们稀罕。” 这是木姑娘第一次听到明霜说出这样一番近乎于冷厉的话,她一直以为作为暖萌系少年的明霜该是温和的,正思忖间,便听他接着开口:“城主很早以前就说过,魔帝陛下他原也是厌恶血腥杀伐,只是,他想要为我诸天魔界臣民开辟一番天地罢了。” 听罢,木姑娘也是陷入了沉思之中,连明霜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了。 七位夫人喜欢晒永远也洗不完的衣裳,瞎瞎姑娘渴望成为诸天魔界的大地主,那位传说中的七魔将据说经常偷偷跑到人界漠南去晒太阳仅仅是因为自家夫人喜欢古铜肤色的美男子…… 好像,一切的期许,都源自于再正常不过的天地自然,却在诸天魔界变得虚妄而飘渺,她甚至有些怀疑,她该不该绝了这最后的一线生机。 青弦自万魔殿回来,一眼看到木姑娘似是神游天外地坐在石阶上,他不自觉地把那缠绵着凤羽花的赤色袖摆往下扯了扯,转而缓步上前,倾身蹲下,那妖冶的凤眸微挑,美得山河无色,似是戏谑着开口:“阿花,不过一日,想本主想得这么入神?” 木姑娘却是摇头,她那明媚如花的月牙大眼稍显黯淡,连声音,都不自觉带上了一丝沙哑:“青弦,你说,神魔还会开战么?” 倒是没想到她会如此一说,青弦那妖冶的凤眸稍稍敛了敛,他甚是随性地坐到木姑娘身侧,闲散地撩了撩那旖旎了一地的衣摆,转而状似漫不经心地开口:“为何,有此一问?” 闻言,木姑娘缓缓侧头,一眼望进那一双不觉幽深的凤眸里,近乎一字一句地开口:“因为,有很多我喜欢的人,不想失去。” “喜欢的人,包括我么?”青弦似是玩世不恭地笑了笑,那薄削的唇,微勾起一抹诱人的弧,摄人心魄。 见此,木姑娘却没有他预想中的鄙夷,反而甚是平静地点点头:“当然,青弦,你该知道我有多在意。” 她知道什么叫不能分心的亏欠,譬如楚修,譬如少尊,譬如青弦,但这并不能否定这些在她心里扎根的惦念,不错,她是把刑大公子看做唯一,但是除了那些风花雪月所谓镂刻在烟火里的痴缠,她还有很多的心来留待那些不能抹煞的邂逅,不若刻骨相思,但分离依然会痛在心上。 她鲜少有如此一本正经的时候,青弦眉梢的邪肆的笑不觉收起,似是思索了一番,他长腿一撩,很是慵懒地躺倒在身下的石阶上,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央儿,你比我想的,要聪明许多。” 闻言,木姑娘那隐在层叠云裳之下的小身板不觉僵了僵,她轻轻抚上腰间那一枚妖娆的血色凤羽,几乎轻不可闻地开口:“你们,是不是都以为我很笨?” 许久不见他有何反应,木姑娘不禁抬眸,明媚的月牙大眼看向那暗沉的天际,寥廓如斯,不主沉浮,她自顾自地开口:“其实,我一直都在等,等着你亲口告诉我。” 闻声,青弦不禁伸手盖住那一双妖冶的凤眸,唇边那一抹隐秘的笑也消失殆尽,似是过了许久,他轻声开口:“可是,我有些不敢了。” 九凤遗族,魔祖之子,本该是随心所欲的天地主宰,可是,在她面前,他却是总也少了那么些许的果决,这个上苍连施舍都稍稍嫌晚的半个邂逅,他再经不起一点点的失去,所以,他不再给自己任何的不确定。 听她说罢,木姑娘那黯淡的眸子蓦地一缩,就只一句话,便教她心上开裂一般,她不自觉地抓紧了身侧的裙摆,近乎恍惚着开口:“那么,让我来说。” 就像那些注定错开的路口,没有人可以避过,既然他不说,那么就让她,再做一次狠心的人。 狠狠地吸一口气,只觉胸腔里都是呛到人眼眸发酸的味道,她艰难地扯了扯淡到发白的唇,近乎轻颤着开口:“怎么办,我好像不知道要从何说起。”说着,她似是无奈地笑了笑,继而轻声说道:“嗯,要不就说说碧落之巅好了,其实,当初借着轻薄我的名义坑了我许多玛瑙的,是你,对不对?我一直在想,比襄那个伪君子怎么可能给我一种莫名的温暖,对了,就是掌心的那种温暖。” 大概是源自于灵魂深处的熟悉,她竟然忘了拒绝。 “原本,我以为一切都是巧合,可是地下王城的一切历历在目,楚修死的那一刻,没有人知道我的绝望,在那声嘶力竭之后的千疮百孔,深深烙印到灵魂里。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失去,正如我不想亏欠任何人,可是你却偏偏给了我最狠的一刀,你有没有想过,我是宁愿百倍千倍地应在自己身上,也不愿背负任何的血腥。”说到这里,她似是无尽怅然地笑了笑,掌心那纠缠的脉络似是被生生掐断。 然再是不愿又怎样,那些不能倾覆的过去,终究改变不了。 “你说得很对,其实我一点也不笨,但是又有谁知道我宁愿自己笨一些,什么都不知道,那些点点滴滴的暗示,我一次又一次地忽略,可是,终究还是自欺欺人罢了。”说着,她长袖一挥拿出那一把青色的纸伞,再一一细致地抚过那雪色的九凤云纹,恍惚着开口:“你有没有注意到,这只九凤,与你那夜在未央城所画的几乎一模一样,如果这还不够,那么我腰间这枚血色凤羽呢?九凤遗族,诸天大妖,不说浮华六界,单看这诸天魔界,除了九歌之子,魔族少尊,又有谁可以这般肆无忌惮地着凤纹绾凤羽?” 至此,青弦终是不再沉默,他薄削的唇无声地勾了勾,转而轻声叹道:“还有么?” 闻声,木姑娘只觉心上那紧到极致地弦一下绷断,她倏地倾身,几乎是半趴到他身上,那隐隐染着血腥的手死死抓住他赤色的襟口,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开口:“你还要我说什么?是说无数次的亲近你们都给了我一样的感觉,还是说明明没有死却偏要我许下来生?你到底想要怎样?”话落,那双明媚的眸子早已被湿意模糊一片,落在他脸上却是刺骨的凉。 见此,青弦那妖冶的凤眸无声地眯了眯,看着咫尺之间那一双朦胧的大眼,他却是倏地笑开,悲怆至极,连四周轻颤的空气,都一下冷凝:“我想要你怎么样?央儿,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之于我,从来都是无法,我又能拿你怎么样?” 这一刻,万千风华尽敛,山河无寂,公子未央,失了那通身的气度,他不过,一个爱而不得的男人。 他话里的绝望那样让人哀伤,木姑娘只觉心上已是寸土荒凉,她手下的力道紧到不能再紧,勒到掌心的裂痕都是钻心的疼,那原本粉白的小脸也是一片灰败的白,她几乎是恶狠狠地开口:“谁让你自作多情了?又是谁让你无法了?你诸天魔界随便拉一个女子都比我美上百倍,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看着她眸间的狠厉,他却是难得地柔软下来,浅笑着开口:“好了,不要生气,是我自作多情,你若不喜欢,那我以后改,好不好,我会试着少想你一些。” 原谅他,只是不愿再寂寞,既然遇见,再晚,他也要走下去。 见此,木姑娘却是摇头,她似是恍惚着笑了笑,继而凑到他眼前,深深望进那一双勾魂摄魄的凤眸里,近乎一字一句地开口:“我不许,想也不行,你一定要学会去爱别人,如果你真想我过得好。” 闻言,青弦那凤眸稍稍一敛,继而邪肆一笑:“我考虑看看。”言罢,他倏地伸手,扣着木姑娘后脑重重压下。 那般温软而甜腻的触感,是他肖想过无数日夜的,如今尝到,却是再也不愿放开,那近乎肆掠的一吻,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还有飞蛾扑火般的绝然,他一向不愿亏欠自己,与她,更是如此。 唇齿相依的感觉,陌生而刻骨,他细细品味着掺杂在其间的咸香,用上了一生的力道才压下那挠在心上的挣扎。 亘古沧桑,不绝红尘,他不过一次的情难自禁,都湮灭在了这一场焚心烙骨的痴缠。 直到连心口都麻木,他才恍惚着松开,把她柔软的小脑袋按到自己胸前,隔着那赤色的织锦,他隐约感受到浸染的湿意在悄然蔓延,然他却是再没有力气,去哄一个注定要松手的姑娘。 这样无力而绝望的青弦,是木姑娘从未见过的,她甚至来不及质问那一个肆掠的吻,便陷进了铺天盖地的哀伤里,双手无力地垂下,她扯了扯唇,才很是艰涩地开口:“青弦,我说的是真的,你要学会去爱别人,其实,我这么笨,又无耻,还无赖,一点也不好,就是斩冬美人,都要比我好上许多。” 感受到他片刻的僵硬,她似是不死心地开口:“斩冬美人不行,那裁春呢?或者是离夏?还有剪秋。” 见她恨不得把她认识的魔界女子都过个遍,青弦无声地摇了摇头,那一双妖冶的凤眸黯淡到连天际都幽沉如夜,他浅叹一气,似是无奈地开口:“你这么急着把我推开,是不是怕我找你履行当日的诺言?你说,只要我找上你,便以身相许,可是连我的嫁妆都收了的。” 闻言,木姑娘倏地一僵,转而迫不及待地开口:“没有,我是真的希望,你过得好,至少要比我好。” “也罢,就算你愿意以身相许,我也要不起,不然,我诸天魔界就得被某人碾成灰了。”说着,他恍然一笑,纤长的手不自觉抚了抚她披散的墨发,却是再无一言。 感受着他掌心那难言的温柔,木姑娘不自觉地吸了吸鼻子,很是软糯地开口:“那你告诉我,要怎样才会学着去爱别人。” 她想,他已经是自己生命里不可剥离的伤痛,既如此,便给他一个新的归属,让那些刻骨相思彻底烂到暗处,直到她终于不再亏欠。 闻言,青弦似是一下回归了那个风华绝代的城主大人,一袭红衣猎猎妖娆过墨色流年,他妖冶的凤眸斜斜一挑,转而邪肆一笑,戏谑着开口:“何日我永夜不昼的魔界得见晨光晚照,烟霞万千,我便如你所愿。” “那么,我们说定了。” 只是,大概谁也想不到,在很久很久以后,当某个姑娘真的实现了诺言,那个眸色万千的红衣城主,却因着那寸断在血腥里的执念,再也学不会放手。 第一百四十四章 道不尽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虚空永寂,末路浮沉,踏着云月星辰的肆意悠然,却是再难回到过去。 明光不夜的雪玉软轿,不变的百花纱帘,木姑娘甚至记得来路那轮清浅的月,也是这般悄然路过她的眼眸,她静静躺在那绣着精致暗花的锦垫上,明媚的月牙大眼不自觉地看向外间。 青鸾神鸟翩然的青羽之上,一红衣猎猎的公子似坐似卧,那赤色的衣摆旖旎成花,连襟口雪色缠绵的凤羽花,都稍显黯淡。一双妖冶的凤眸浅浅眯着,而那双极尽灵秀的手,纤长而骨节分明,三尺青峰在握却不减一丝风华,萦绕在周身的气度,只让人想起只手山河的王者,却更多一分世家公子的矜贵。 一天过去,他就那样看着那一把灭世剑坐了一天,从晨光初起到月上中天,仿若一瞬便沉寂到天地之间。 见此,木姑娘那明媚的眸子稍稍一黯,她知道就此会改变很多,那些曾经肆无忌惮的撩拨,终将会曲终人散,而她,所能给的,便是尽可能地远离,那些因着靠近而发酵的悸动,不过是,庸人自扰。 她悄然地拿出悬在颈间的那一颗明珠,过分小巧,四周一圈精致凤纹,晕黄的光略微清浅,想起某人凶巴巴地挂到她颈间的时候,那妖冶的凤眸还很是嫌弃地眯了眯,“本主这么好的一颗明珠,挂你身上倒是蒙尘。” 那一刻,他的眼神分明写着这么好的白菜被猪拱了的鄙夷,但是,木姑娘已经不会再去计较,那些笨拙而刻意的娇宠。 谁能想到,所谓的先天土灵竟然是九凤遗族的灵珠,她大概了解血脉高贵的天妖一族会凝聚灵珠,却不知道先天不足的青弦是靠着土灵之力才聚灵成珠。 指尖仿若还带着他身上的暖,木姑娘轻轻抚过,然后,很是小心地放回,隔着层叠的衣裳,手下的触感依然真实,她几乎是一下笑弯了眉眼,那样安心。 长天一阔多情谷,一城山色半城花。 微醺的晨光里,未央城一如初见,只是那浓郁至极的花香,却是稍显黯淡了。 看着那青色丝萝蔓延过的未央城,木姑娘不觉想起初见,那惊艳到她骨子里的邂逅,百花无寂,公子未央,让她拙略而无耻的套路无处遁形。 她想,如果没有刑大公子,她会愿意是那个被城主捡回家的,阿花姑娘。 没了那国色天香的美人款款,青弦一袭红衣稍显冷寂,他站在料峭的晨风里,一双妖冶的凤眸化作无尽的幽深,看着木姑娘那粉白的小脸,似是过了许久,才倏然一笑,很是肆意地开口:“怎么,舍不得本主,打算留下?” 闻言,木姑娘却是摇头,看着他唇角那浅淡的笑,她只觉心上狠狠一疼,明媚的眸子几乎是一下就漫上湿意,略显朦胧。 见此,青弦眉梢一挑,笑意更深,他颇为纨绔地开口:“以前本主倒是想你为我哭,可是如今这般,我却是有些烦了,本来就丑,本主好心把土灵给你,你还要哭得如此难看平白来糟蹋我的眼,真是不识好歹。” 听他说罢,木姑娘却是再也忍不住,她几乎是狠狠撞进他的怀里,双手死死抓住他的后腰,指尖都攥到发白。 似是报复性地把脸在他衣襟上胡乱地蹭了蹭,她才很轻很轻地开口:“青弦,别笑了,比哭还难看。” 感受到他一霎的僵硬,她不自觉地笑了笑,在他看不见的角落很是眉眼弯弯地开口:“阿花心里的城主大人,是身家不俗颜值堪夸的第一公子,嚣张又自大,绝代风华,倾覆山河六界,如今这般,很难看。” 闻言,青弦那妖冶的凤眸倏地一敛,垂在身侧的手无力地抬起,却又放下,他看了看天际,不知道为何,胸臆间那透过衣襟浸透过的凉意,让他眸子里,都干涩得想哭。 见他不为所动,木姑娘不禁抓着他无力的手搭到自己腰上,转而很是乖巧地开口:“你不是说一向不愿亏欠自己么?再不抱,可就没机会了。” 掌下的触感如此真实,他几乎是一下抱紧,恨不能揉进自己的骨子里,轻颤着把下颚搁到她柔软的发顶,他恍惚着开口:“是啊,以后,是真的没机会了。” 过了许久,木姑娘略微挣扎地抬眸,却只能看到那莹白的下颚,美到令人心悸的弧度,她不自觉地眨了眨眼,转而眉眼弯弯地开口:“我的城主大人,你再不松手,我可要喊人了,轻薄,也要有个限度。” 青弦却似是不敢看那一双明媚的月牙大眼,只是轻轻地放开手,他妖冶的凤眸稍稍一敛,原本冷冽的声线一下沙哑,“本主没有那么稀罕,快走吧,不然某人该等急了。” 木姑娘却是默默翻一个白眼,丫的不稀罕你别抱那么紧呀,当姐是不用呼吸的么?但想想某人现在痛失所爱她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想到此,她甚是乖巧地点点头,然后近乎软糯着开口:“嗯,你不稀罕,我确实不值得你稀罕。” “如此,你还不走赖在我未央城作何?” “你先走,我看着你离开。”如果他以后注定孤寂,那至少这一段别离,她不能让他一个人,形单影只。 闻言,青弦那清隽的身姿似是狠狠一僵,他不自觉地紧了紧袖摆里的手,才邪肆一笑,很是漫不经心地开口:“虽说我不稀罕,不过,若是你舍不得本主,可以留下来,我们不做侍女,做城主夫人,可好?” “不好,一点也不好,你走不走,不走我就踹了啊。”木姑娘似是咬牙切齿地开口,然那原本云销雨霁的双眸,却因着这半假半真的话,再次模糊一片。 见此,青弦只在她愣神之际飞快地在她额间烙下一吻,尔后似是邪肆一笑,转身离开。 那一袭红衣猎猎,在微醺的晨光里,本是肆意而张扬的热烈,却是蓦地透出了一种永生的孤寂,幽冷,连灵魂深处都寒到颤栗。 直到那一抹赤色妖娆彻底消失在模糊的视线之中,木姑娘才恍惚着伸手,抚了抚发顶,触手一片寒凉,却一下烧到她心里。 青弦,你一定要做回那个潇洒风流不可一世的城主大人,不然,我会看不起你的。 碧色万顷,水映楼阁,青弦似是失魂落魄地走过那九曲交错的回廊,眼前仿若还停留着某人嚣张至极坐在栏杆上的模样,那样清晰,他恍惚着笑了笑,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他就那样坐在地上,靠着身后的黑檀木榻,倏地笑得撕心裂肺,悲怆至极,眼尾那半干的泪痕,此刻狼狈不堪。 直到此刻,四下无人,他才终于轻声开口:“你知道,我舍不得。” 小小不知何时在他手边蹲下,用圆滚滚的身子蹭了蹭他冰凉的手,转而似是嗅到什么,它陡然一僵,很是急切地喵了一声。 见此,青弦似是浑不在意地笑了笑,尔后稍稍挽起袖摆,露出了那触目惊心的伤痕,一道一道,比之忘川彼岸的死亡之花,还要灼人。 恍惚着看向殿外,他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罪恶山的罪恶荆棘,神鬼难逃,不见血腥,却伤残入骨,不过,你也不要担心,过几日便会无事。” 闻言,小小似是点了点头,转而很是乖巧地依偎在他身旁,仿若因着它这微不可言的一团温暖,便可让他,不至于冷到周身,满目荒凉。 木姑娘回到沐府的时候,正是日中,她拿出揣在袖里的鬼叶,在沐大叔一脸活见鬼的目光里让沐家云初的一头墨发回复本原,事毕,因是有些力竭,她稍作歇息,随口问了一下商行的近况,得知荣升商行顺利竞选皇商,光耀门楣,沐氏虽短期无法重回往日荣光,但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一切的一切,仿若都在朝着理想的方向发展,而她,也该是时候去往下一个地方。 北院的门半掩着,她轻手轻脚地推开,本以为如上次一般,自家刑大公子该是在外院竹榻闲散浮生半日,看书抚琴,却不料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那样一双眸子。 不似往昔那般的潋滟生花,而是一种比之永寂虚空还要幽沉的墨色,红尘不扰,烟火不侵,无情无欲,超脱天地。 那一袭月白色的锦袍,无风而起,晕开一圈半开半合的紫薇花,馥郁至极的冷香浸染到四周浮散的空气里,一下凝滞。 本是被发带轻绾的墨发,却是肆意地披散在肩头,流泻而下,就似是隐秘而华丽的夜锦,一丝一缕,都是极致的优雅。 在他身后,万般沦为陪衬,只他一人,便教天地失色。 木姑娘一直都知道,自家刑大公子是倾尽六界的风流,百世浮华也不及其一分颜色。 但是原谅她再有色心也不敢就此扑倒,因为,她在那双冷寂的眼眸深处,分明看到了睥睨六界几欲毁天灭地的杀伐之气,只一眼,便教她寸步难行。 恍然间,似有一道清冽却隐含冷厉的声线传来:“你倒是,很敢。” 明天新年第一天,一章活色生香的大戏奉上(づ ̄3 ̄)づ 第一百四十五章 活色生香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真的姑娘,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淋漓的鲜血,但对于刑大公子那挥袖间连山河万顷都要湮灭成灰的不灭杀气,木姑娘很是明智地表示,自己是女汉子,所以,只能算是半个姑娘。 为了她捍卫六界苍生的重任,也为了她叱咤九重天阙的未来,基于自己已经被出卖得所剩无几的灵魂,木姑娘几乎是一下笑得眉眼弯弯,她很是软糯地开口:“阿渊,我很想你。” 然这次,木姑娘注定要悲剧了,因为她如此主动而露骨的告白,也仅仅只是让刑大公子周身的杀气更甚罢了。 对此,木姑娘表示不解,她很是小心地回忆起自别离之后的点点滴滴,连标点符号都斟酌再三,确定自己没有任何勾搭出墙的嫌疑,包括惨绝人寰且收效甚微的反勾搭,那么,自家腹黑又毒舌妖孽且变态的刑大公子,是疑似抽风? 至此,木姑娘不禁缩了缩肩膀,尔后很是小心地走到他身前,看着那一双陌生的桃花眼,她眉眼狠狠一弯,小手不自觉拉着他垂在身侧的袖摆,甚是乖巧地开口:“阿渊,不要生气。” 木姑娘隐隐觉得,这样的刑大公子很是危险,可是,看着他那一身几成实质的杀气,她却是心疼更多一些。 当然,木姑娘表面再是镇静,也掩盖不了丫内心的欲哭无泪,本以来会是郎情妾意的重逢,却演变成如此血雨腥风,木姑娘深深觉得,她应该去未央城避避风头。只是转念一想,如此祸水东引大抵很是不厚道,所以想想也就罢了。 看着她那一双明媚的月牙大眼,再是无辜不过,可一想到不逆阴阳镜里那令自己几欲焚心蚀骨的一幕幕,他只觉期盼这么久,第一个念头竟是恨不得就此把她捏碎算了,已绝他红尘苦短。 感受到他周身陡然一凛的杀气,木姑娘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却猝不及防被刑大公子一下拉到怀里,他修长的手死死捏住她粉白的下巴,那冷寂的眸子倏地一笑,略微低哑着开口:“这么不听话,你说,我要不要干脆杀个干净?” 这一刻,木姑娘只觉那凌厉的杀气让自己透不过气来,顾不得下颚那尖锐的痛,她很是勉强地笑了笑,尔后甚是软糯着开口:“阿渊,你会吓到我。” 闻言,刑大公子那无尽幽深的墨眸似是稍稍回复清明,看着眼前那一张明媚如花的小脸,他手下的力道不自觉松了松,尔后缓缓靠近,那秀挺的鼻尖轻轻触碰到的她的,一下萦绕着不散的幽香,浅淡,但让他发狂。 深深看着那一双明媚的月牙大眼,他长眉稍稍一敛,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这样,便吓到了么?” 话落,他再也不给木姑娘反应的机会,一下吻到那诱人至极的一抹粉色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凌厉,那力道,让人心惊。 没有温柔缱绻,没有缠绵刻骨,这是一个凌虐般的吻,近乎撕咬,木姑娘感受着那弥漫着杀气近乎发泄般的力道,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却被他抱得死紧,唇齿间满是血腥,还有那鼻尖氤氲着的馥郁至极的冷香,让她的大脑昏沉一片,恍惚间听到一个冷厉的声音:“若不想它未央城灰飞烟灭,就给本座老实一些。” 她被那话间铺天盖地的杀气给震住,倒是没有意识到,那霸气十足的本座二字。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双腿隐隐有些发软站不住了,刑大公子才算是给了她喘气的机会。 此时那淡如早樱的唇,早已胭脂浓烈,那样的嫣红让刑大公子眸间的些微潋滟顷刻之间化作无尽的幽暗,让人心惊,他哑声说道:“怎么办,我有些忍不住,要欺负你了。” 直到被压倒在那镂花的床上,木姑娘才后知后觉,某人所说的欺负是个什么意思。 感受着身上那极具压迫性的温热,木姑娘不禁老脸一红,她明媚的大眼狠狠一弯,尔后很是软糯的开口:“阿渊,白日宣淫是不道德的。” 见此,刑大公子却甚是邪肆地笑了笑,他倏地倾身,清冽的声线里明显透着喑哑:“我想做,便够。” 天经地纬,阴阳轮回,他掌控天地自然,伦理纲常于他,愚不可及。 看着她眸里隐隐的惶恐,刑大公子笑意更甚,他甚是温柔地把她细嫩的小手抓在掌心,十指相扣,尔后侧头,似是报复性地在她莹白的颈侧轻咬一口,然后便是一阵细密而缠绵的浅吻,从颈侧蔓延到下颚,感受着身下姑娘那隐隐的颤抖,他不觉轻笑一声,只是很快便淹没在喉间了。 木姑娘只觉这样的刑大公子让她很是恐惧,那一双隐隐泛着血光的桃花眼,嗜血,残忍,让她无措之余,却也只能任某人予取予求。 这样无辜而软糯的眼眸,最是能激起男人的欲望,刑大公子再不满足于此,他眉梢一敛,蓦地含住了木姑娘腰间的沙罗结,然后,以一种磨人的速度缓缓扯开,在木姑娘陡然瞪大的眸子里,他甚是邪肆地笑了笑,继而咬着那轻软的云纱,慢慢脱下。 木姑娘只觉浑身倏地一凉,这样一个轻佻而略显下作的动作,让她突地意识到,大抵刑大公子这次不仅仅只是玩玩,她试着往后缩了缩,几乎是颤声说道:“阿渊,不可以。” “不可以?现在,是不是太晚?”说着,他薄唇轻移,慢慢吻向那稍显圆润的香肩,带着焚心的炙热,一下一下,慢慢撩拨。 木姑娘只觉从深处隐隐漫起莫名的火,烧得人心悸,她不自觉的轻颤,被那细密的吻折磨得更是无措,似是无意识地浅吟了一声,却是倏地有一凉薄的指尖压上来,然后是一道蛊惑人心的声音:“嘘,不要发声,不然,我不能保证会不会有人听到。” 大抵有人生来便是万劫主宰,是神,他烟火不侵,是妖,他销魂蚀骨,如刑大公子,这般肆无忌惮的撩拨,虽是第一次,却是调情的高手,让人忍不住地脸红心跳。 不过,木姑娘很快便意识到,这也仅仅是一个开始。 直到那香肩满是暧昧的红痕,刑大公子才意犹未尽的抬头,看着木姑娘那嫣红的小脸,他倏地一笑,极尽魅惑:“记住,可千万不要发声。”话落,他一下吻上那一道诱人的起伏,难以想象的绵软,幽香,他只觉一下便沉沦至此。 片刻过后,似是觉得不够尽兴,他修长的手顺着木姑娘纤细的腰,慢慢滑至后背,流连于那滑腻的触感,他顿了顿,才悄然解开那最后一道防线。 木姑娘只觉胸前蓦地一凉,那雪白的绵软不自觉地轻颤一下,她正待捂住,双手却再次被十指相扣地压回去,耳边,是那一道魅惑人心的笑声:“我早说过,绿色比较适合你。” 只是,看着她颈间那一颗晕黄的灵珠,刑大公子那勾魂摄魄的桃花眼却是蓦地一黯,他缓缓伸手,拿下那一颗碍眼的珠子,然后在木姑娘不及反应之余,倏地握紧,松手之余,那一条暗银的链子已悉数成灰,连着那颗灵珠飘散在地。 看着她呆愣的眸子,刑大公子似是戏谑一笑:“乖,那颗珠子,我给你留着。”话落,他一下倾身,吻上那稍嫌青涩但足够撩人的旖旎风光。 木姑娘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她怎么也想不通,会什么突然演变成这样,感受着胸前那炙热的吻,她只觉心口一片莫名的燥热席卷周身,似是不耐地挣扎一番,却被某人强制压住,只是那一股陌生的冲动,却是愈演愈烈,似是害怕,又似是渴望,她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种冰火两重天的境地,百般无力,却也只能随着他沦陷在欲望之初。 唇齿间的味道太过诱人,刑大公子竟然不想就此收手,此时那一双潋滟的桃花眸早已被幽暗的欲光所吞噬,那莹白的额头也是沁出了一层薄汗,隐隐泛着几道略显狰狞的青色筋络。 他吞咽的力道有些重,木姑娘不觉倒吸一口凉气,她眨了眨明媚的眸子,颇为艰涩地开口:“阿渊,轻些。” 这一刻,木姑娘却是隐隐觉得,她和刑大公子,这般契合却也是无所畏惧,只要,是她的阿渊,她好似万般甘愿。 闻言,刑大公子只觉胸腔里有什么轰然爆发,他再顾不得许多,随心所欲地占有着独属于自己的美好,那原本十指紧扣的手,也肆无忌惮地开始点火,情到浓时,他倏地靠近她的耳边,吐气如兰:“算你识相。” 既然他家姑娘如此配合,那么,他是不是该更卖力一些才行? 感受着他陡然凌厉的攻势,木姑娘似是有些后怕,却不过一霎便被那折磨人的炙热给夺去了心魂,不自觉地攀附上他莹白的颈,木姑娘只觉触手都是一片温热的薄汗,隐隐可以感受到那血肉里的脉动,从掌心烫到心口。 恍惚间,听到一道低哑的声音:“央儿,喊我的名字。” 木姑娘却是狡黠一笑,她摇了摇头,似是撒娇道:“才不要。” “不要么?那么,公子我可就不留情面了。”说着,他似是用力在她后腰掐了一把,直教木姑娘狠狠往他怀里缩了缩,她似是坏心地蹭了蹭,尔后很是软糯地开口:“阿渊,你又欺负我,我一向吃软不吃硬,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知道哄一哄我么?” 看着她明媚的大眼里若有若无的水光,刑大公子双眸蓦地一暗,他甚是邪肆地笑了笑,尔后抓着木姑娘的小手,附上很是暗示性的某处,低哑着道:“吃软不吃硬么?可是,眼下,只有硬,要不你将就一下?” 感受着手心那隐隐跳动着的炙热,彪悍如木姑娘也不禁老脸一红,她倏地侧头,就是不再看某个化身为狼的老男人。 见此,刑大公子眸间笑意更深,他不禁倾身,凑近她唇边,烙下浅浅一吻,尔后,近乎于邪肆地开口:“再者,吃软不吃硬,你,问过她的意见了吗?” 木姑娘恍惚间,那修长的手便拉着自己,抚上那隐秘的所在,木姑娘只觉下腹一阵陌生的电流淌过,隐隐颤了颤,那样娇弱而无力的美好,根本就禁不住这般疾风骤雨般的撩拨,感受着掌心隐隐的湿润,木姑娘只觉一头撞死算了。 似是感受到身下小家伙的情绪,腹黑如刑大公子不甚厚道地笑了笑,正待再进一步,那斜挑的眉梢却是倏地一皱,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痛楚顷刻间蔓延至四肢百骸,而那原本还浓郁至极的旖旎情潮,也是一下磨灭殆尽。 该死,他倒是忘了,七伤蛊,伤七情。 木姑娘正待悲悼她可歌可泣的清白顺便为着某人稍稍献身,就见原本还欲火焚身的某人突然间回复清明,那一双潋滟的桃花眸里再是正经不过,他似是戏谑一笑,尔后浅声开口:“乖,再等等。” 木姑娘近乎麻木地任某人给自己更衣,所有的欲求不满在此刻化作一句等你大爷,她甚是坏心地想,有本事你丫一辈子都这么能忍。 不过,被某人连人带被抱在怀里的木姑娘却是默默腹诽:滚粗,敢不敢告诉老娘怎么如你一般收放自如。 最后,欲求不满且疑似欲火焚身的木姑娘终于忍不住大吼一句:“你丫不灭火至少也别火上浇油吧?捂这么紧想看我流鼻血么?” 第一百四十六章 须弥仙踪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静水深澜,天光万顷。 越过北燕以东的东陵国,便是浩瀚无边的东海,不若狠厉至极的无妄海那般碎骨戮魂,东海给人的感觉更多的是神往,普陀山的海天佛国,须弥岛的飘渺仙踪,无尽深海鲛人一族的神秘歌声,当然,还有关于那天地之初龙帝传承的传说。 只是,木姑娘此刻却没有那么多的心情来欣赏这所谓的海天一色丽丽风光,她一双明媚的月牙大眼无尽幽怨地看着某人妖孽至极的侧颜,偶尔疑似咬牙切齿略带欲求不满地暗骂一句:无耻之极。 至于这个无耻之极指的是某人如狼似虎一般对她清白的肆意掠夺,还是猝不及防突然休战不作为的不道德,那就另当别论了。 过了许久,似是受不住那般极具杀伤力的眼神,刑大公子似是浅叹一气,尔后缓缓侧身,那一双潋滟流光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家姑娘委屈的小脸,倏地倾身,自木姑娘腰间拿出那一柄暗银的妆镜,在她略微不解的目光里,把袖摆里那一颗晕黄的灵珠云淡风轻地往背面一拍。 木姑娘只听很轻的一声,那颗灵珠便嵌在了背面繁复的镂花里,她感觉心口蓦地一紧,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便蔓延而来。 丫的为什么她有一种自己就是那颗灵珠且自家刑大公子疑似很想把她拍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的感觉呢? 看着木姑娘明媚的月牙大眼里一闪而逝的惊惧,刑大公子很不厚道地笑了,他长眉一挑,尔后缓缓拿出那一面古朴的不逆阴阳镜,不紧不慢地开口:“不逆阴阳镜,南极南方长生大帝的本命法器,轮回不逆,一镜阴阳,可堪六界凡尘,过往今来,央儿,你想不想知道,本座看到了什么?” 话落,那莹白的指尖似是无声地紧了一紧,说实话,要不是怕长生那厮到时候跑到他面前哭让人心烦,大抵,这面不逆阴阳镜早被他捏得渣也不剩了。 感受到那话里若有若无的杀气,木姑娘那在风中略显单薄的小身子隐隐一颤,想到前两天那虽撕心裂肺但疑似肢体接触过多很给人一枝红杏错觉的分离,再看看某人眸间那无尽的幽深,浓郁至极的墨色,仿若一下遍体生寒。 顷刻之间,木姑娘脸上原本的对某人的怨念烟消云散,她狠狠眨了眨明媚的月牙大眼,几近谄媚地开口:“阿渊,永远不要怀疑,我心里只有你。” 丫的谁能告诉她为什么疑似在天宫籍籍无名很是吃不开的刑大公子会有南极长生大帝的不逆阴阳镜?早知如此给她一万个胆她也不敢那么奔放地告别那一段略显遗憾的艳遇好么? 当然,现在说什么都嫌太晚,木姑娘用她那自诩天宫智慧第一的小脑袋很是苦大仇深地想了想,转而侧头,摒弃了一切节操与底线,很是彪悍地吻上了刑大公子浅淡的唇角,“不是说过,你要有自信么?” 见此,刑大公子似是满意地笑了笑,尔后不容拒绝地加深了木姑娘这个很是丧权辱国的吻。 一吻作罢,感受着弥漫在刑大公子周身的硝烟和杀气都消失殆尽,木姑娘不禁狠狠松一口气,但是一想到短暂的让步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得寸进尺,她也就忽略了再一次厚颜无耻主动献身的事实。 彻底摆平了刑大公子,木姑娘很是悠然地靠在自家公子的怀里,明媚的月牙大眼饶有兴味地看着手上的不逆阴阳镜,软糯着开口:“阿渊,这面不逆阴阳镜,你怎么得来的?” 不要问她为何如此没骨气,在刑大公子面前,节操对于她来说基本是废的,当然,木姑娘不得不承认,在自家妖孽怀里撒娇的感觉还不赖。 闻言,刑大公子似是不厚道地笑了笑,转而戏谑道:“嗯,抢来的。” 抢来的么?被自家公子如此无良且不负责任的话给惊到,木姑娘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这个,也可以抢么?” “其实,也算不得抢,毕竟他也没有反抗,只是大抵心里是极不情愿。”刑大公子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手下很是随性地摆弄着木姑娘披散的墨发。 丫的人家不情愿还要强取关键是还天杀的反抗不了,木姑娘此时很想大吼一句:很好,这就是强抢民女的那个抢没错。 只是转念却是突地意识到,长生大帝可是独霸一方的先天太极界尊神,这解释明显苍白牵强到不科学,她倏地抬眸,望进他那一双潋滟流光的桃花眼里,疑惑着开口:“阿渊,你很能打么?” “好像如此,怎么了?”这个,毋庸置疑吧?刑大公子甚是嚣张地想。 “那么,你是靠武力彻底镇压了我们天宫的长生大帝么?”丫的为什么这么牛逼的男人她没有早一点遇到,此时木姑娘遗憾之余却是不得不庆幸,还好,她摆平了这样一个极品中的神品,虽说品阶有些低,但毕竟是实力派,她也就不加以嫌弃了。 看着她眸间那几欲晃眼的光,刑大公子敛了敛眉,似是斟酌再三,他才略微试探性地开口:“所以说,长生大帝被镇压,你很高兴?” 至此,刑大公子甚是不厚道地想,既然自家姑娘喜欢,那他要不要经常去三宫里转转? 可能我们的刑大公子还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彻底沦为了一个绝宠自家姑娘无下限的大杀器。 闻言,木姑娘喜不自禁地点点头,她一把抱住刑大公子清瘦的腰,一下笑得眉眼弯弯,很是软糯地开口:“当然,你这么厉害,等以后我们回宫,就可以横扫九重天,看谁不顺眼就欺负谁,有谁欺负我你就百倍地虐回去,好不好?” 见此,刑大公子甚是无奈地点点头,却是不得不表示,大概自己刚才那个决定很是明智。 此时远在万里之遥的三宫大帝,却是莫名地感觉后背发寒。 至此,我们无耻之极的木姑娘终于圆满,她绵软的小脸在刑大公子怀里乖巧地蹭了蹭,尔后眉眼弯弯地开口:“阿渊,虽说你品阶不高,在天宫家世不如我太清圣境显赫,但我一点也不嫌弃你。” 见着自家姑娘那再是真挚不过的眼神,刑大公子却是从未有过的无力感,他甚是无奈地抚了抚额,却禁不住想,他一身睥睨六界风华无双的气度,是给她看的么?他不得不说,大抵自家姑娘唯一的眼光都用来勾他了。 为了某人萌得不行的少女心,刑大公子思索再三,也只得状似无限感恩地点点头,温声开口:“谢谢你的不嫌弃。” 见他如此上道,木姑娘眉眼笑得更开,尔后很是心安理得地躺倒在某人怀里,嗅着鼻尖那稍显馥郁的冷香,她不禁眯了眯眸子,无限惬意地伸一个懒腰,继而咧出一口小白牙,很是软糯地开口:“阿渊,这把桃花雪扇,到底是个什么法器?” 然木姑娘心里却是禁不住想,不会又是通过武力镇压从天宫某位上神那里抢来的吧? 似是知道木姑娘心里龌龊至极的心思,刑大公子好笑着摇摇头,几近咬牙切齿地开口:“你猜。” 虽不知道他这间歇性疑似抽风是为何,但为了保持这和谐无比亲密无间的气氛,机智如木姑娘很是明智地转移话题:“阿渊,你先前说的,我们要去须弥岛,是干什么?” 她依稀知道,须弥岛乃是道言尊者隐居之地,这道言尊者貌似还与自家师父有一段莫可明说且些微暧昧的关系,只是,当初自家师父却是避之如洪水猛兽然这段秘闻也成为了她八卦九重为数不多且惨绝人寰的败笔之一。 “素闻须弥岛道言尊者乃是道法大家,索性公子我现下无事,便去讨教一二。”说着,似是想到什么,他潋滟的桃花眼稍稍一暗。 丫你眼里哪怕有半分尊崇我也就信了,木姑娘甚是鄙夷地给他一个木氏独有可爱有余杀伤不足的白眼,忍不住默默腹诽:我家师父还是道家老祖呢,不一样是一个猥琐至极却偏偏一脸高深作死装逼的老头。 只是心里,到底对这位神秘的道言尊者产生了几分兴趣。 不知过了多久,原本平静的海面渐起波澜,木姑娘闲闲侧头,便见前方浩瀚大海之上,有险秀山峦起伏,云蒸霞蔚,缥缈出尘。 穿云拂雾之际,木姑娘只来得及感叹一句世外仙踪便很是厚颜无耻地依偎到刑大公子的怀里去了,毕竟,云雾过去,稍显寒凉。 见自家木姑娘如此乖巧,刑大公子表示很是欣慰,欣慰之余,他也不禁悄然地提速,然后,我们乖巧的木姑娘不自觉地靠得更近了一些。 须弥岛主峰之巅,是一座精致的竹苑,很有水墨烟雨的悠然韵味。 木姑娘却在落地之际一眼看到一个甚是圆滚滚且透着诡异幽怨的背影,似是太不可置信,她艰难地扯了扯唇角,略微试探性地开口:“小鹤?” 闻言,那圆滚滚的背影似是僵了僵,倏然转身,那一张泫然欲泣地小脸很是委屈地开口:“央姐姐。” 木姑娘正待给自家久别重逢可怜巴巴的留守儿童一个安慰的拥抱,就听得一道中气十足且彪悍无比的骂声传来:“滚,老身说了,不借就是不借,让那老东西趁早死心。” 第一百四十七章 道言尊者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看着那甚是狼狈几乎被一脚踹开的背影,木姑娘第一次知道,这世间还有清风摆不平的女人。 在天宫遍地桃花惹无数小仙女春心萌动我见犹怜的清风大人,终于栽了,而且,还是栽在一个青丝成雪却风韵犹存的老女人脚下。 清风勉强站住身子,倏一转身,便见自家宫里许久不见据说去为了捍卫六界苍生抛头颅洒热血的木丫头一脸呆愣地站在那里,他怔了怔,眸间的郁闷瞬间被狂喜所取代,几乎是一下冲过来,不待木姑娘反应便把她抱了个满怀。 他似是幽怨又似是愤懑地开口:“死丫头,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们,不过,你别以为就此我们就会原谅你,除非你搞定这个难缠的老女人。”说着,他蓦地抬眸,正待一指身后某个老女人,却在见到她身侧那风华无双疑似杀气侧漏的刑大公子之后,所有的喋喋不休化作死一般的沉寂。 清风以此生从未有过的速度放开木姑娘娇软的身子,尔后走至安全的三尺之外,看着那一双潋滟流光的桃花眼,他勉强忍住几欲晕倒的冲动,艰难地扯扯唇角,近乎轻颤着开口:“帝……帝座。” 木姑娘却是没在意那一句含糊不清的帝座,她疑惑着眨了眨明媚的月牙大眼,见着清风那一副风中打摆很受很娇羞的模样,很是不解地开口:“清风,你认识我家刑大公子么?” 闻言,清风微不可查地僵了僵,他故作镇静地一笑,轻声说道:“怎么会,没有见过,我保证。” 在某妖孽公子杀气十足的注视下,清风很没骨气地再后退一尺,他是很想死丫头不错,可不代表身旁还有这一尊杀神在,一想到关于太古洪荒之初某人风云色变的种种血腥传说,他只觉自己的双手隐隐有湮灭成灰的趋势。 “没见过就没见过,你慌什么?”木姑娘甚是鄙夷地看他一眼,尔后浅笑着开口:“我还没问你,你和小鹤到须弥岛干什么?” 闻言,清风似是讪讪一笑,很是无奈地开口:“师父让我来找道言尊者,说是借半月轮轴一用。” 看他一脸的狼狈,木姑娘大概也了解,这个借很是行不通。 至此,她也终于算是认真地看了某个老女人一眼,虽说青丝成雪,却是用精致的竹簪绾得一丝不苟,那道髻在她身上丝毫不显呆板,反而因着那被时光沉淀过的灰眸,更多一分别致的蕴道。 木姑娘不觉暗暗点头,这是一个,咳咳,很有资本的老女人。 道言尊者似是略略看一眼几人,眸光只在扫过刑大公子之时稍作停顿,片刻过后,她很是不耐地开口:“都赖在老身门前干嘛,该走走,不然,就算是太极界尊神,照踹不误。” 与那稍显老态的容颜不同,她的声音超乎寻常地年轻,忽略那彪悍至极的言辞,甚至称得上端庄秀雅,温婉天成。 木姑娘稍稍愣了愣,才很是不可置信地开口:“道言尊者?” 虽然她对自家师父那不为人知的花边很感兴趣,但是见到这样一个跨越百世沧桑却依然惊艳一方的道言尊者,她却是很难把她与自家猥琐至极的老头子联系到一起,抱歉,那画面太美,不忍直视。 见她一脸悲戚,道言尊者灰眸不自觉眯了眯,她了然地点点头,尔后自顾自地开口:“这个,便是你死也不带来给老身看看的丫头么?” 只是,就算我不说,你也该知道,她的命数注定这般。 道言尊者明显是陷入沉思之中,木姑娘也不好多问,她转而侧头,恶狠狠地揉了揉小鹤那粉团子似的一张脸,很是霸道地开口:“小鹤,许久不见,有没有想央姐姐?” 对于某女魔头阔别已久却印象深刻的蹂躏,小鹤很是自然地点点头,然后甚是乖巧地开口:“当然想,央姐姐不在,大家都很想你,嗯,尤其是清风,有一次我还看到他坐在你房前哭了。” 几乎是在他话落,周围的空气便一下颤栗,有一种馥郁至极的冷香似是破碎虚空而来,清风那隐在长袍之下的腿不自觉哆嗦,他似是狠狠瞪一眼小鹤,心里却是忍不住暗骂,什么时候小鹤也腹黑如此学会借刀杀人了?难道是跟着这丫头变坏了? 想着,他颇为艰难地挤出一个甚是无辜的笑,大概意思便是帝座大人我绝对没有觊觎你家木姑娘那绝对是纯的不能再纯的诬陷。 至此,刑大公子那周身的杀气才算是稍稍收敛。 对于此间的暗战,小鹤很是不厚道地笑了笑,尔后摇了摇木姑娘的小手,待她倾身之际凑到她耳边很是神秘兮兮地开口:“还有啊,央姐姐,在你走后有好几次我都在宫外看见一个凶巴巴的大哥哥,长得很好看,不过他每次来都是一直看着我们宫里不说话。”说着,他顿了一顿,小心地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布袋放到她手心,小声开口:“喏,这个是他留下的,我觉得应该是送给你的。” 闻言,木姑娘倏地低眸,看着掌心那一个精致的布袋,墨色云锦,其上绣着一朵葵花,她轻颤手着打开一看,里面是满满的葵瓜子,诱人的甜香一霎袭来,只觉暖到心口。 看来,她好像真的,忘了很多。 小心地把那一袋瓜子妥帖放好,木姑娘缓缓起身,却见自家刑大公子潋滟的桃花眼甚是诡异地盯着自己,她只觉隐隐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只是,不待她细想,刑大公子已是一瞬如常。 见此,她也不甚在意,只是想到清风口中的半月轮轴,她确是蓦地来了兴趣,她浅笑着开口:“清风,师父让你过来借半月轮轴,是干什么的?” 清风却是摇头:“师父没有细说,只是让我过来。” 木姑娘正待作罢,却听得一道清冽的声线传来:“半月轮轴,若是所料不错,乃是须弥镇山之宝,轮抽转,浮世绘,乃是堪破天机的至宝。” “不错,半月轮轴,确是老身本命法器。”说着,道言尊者似是恍惚一笑,尔后蓦地凌厉:“那老东西莫不是痴人说梦,当初弃情绝爱,如今,倒是有脸到老身这里来借我半月轮轴。” “道言尊者说笑了,你与道德天尊皆为道法大家,超脱天地,半步红尘,岂有情爱纷扰俗世羁绊一说?”刑大公子似是隐晦一笑,手中折扇轻摇,颇有纨绔公子之风。 闻言,道言尊者似是有些恼怒,灰眸浅浅眯了眯,被人一语道破心思,她倒是不好再以这个借口来推脱了。 见此,木姑娘脑中似是灵光一现,她欢脱地跑到道言身旁,尔后踮脚凑到她耳边,贼兮兮地一阵耳边。 道言尊者眸间顷刻间变幻莫测,木姑娘话落之际,她似是恶狠狠地问一句:“此话当真?” 木姑娘甚是乖巧地点头,很是软糯地开口:“当然,我骗谁也不会骗尊者的。” 闻言,道言尊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而长袖一挥,光华一现过后,她手上便托着一半月形似木非木的法器,古朴而厚重。 她很是不耐地一晃,颇为烦闷地开口:“清风小子,怎么,老身把半月轮轴拿出来,你倒是不要了?” 见此,木姑娘极尽谄媚地一笑,尔后甚是迅速地拿过那半月轮轴胡乱地塞在早已风中石化的清风怀里,恨铁不成钢地开口:“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在道言尊者面前如此丢师父的脸,还不快拿着半月轮抽回宫。” 被自家木姑娘那故作严肃老成的一张小脸给萌到,我们风姿倾世的刑大公子不禁哑声一笑,潋滟生花的眸间那一分柔软几欲把人溺毙。 清风不知道木姑娘究竟是跟道言尊者说了什么才让这个彪悍的老女人大发慈悲,但是从她对自己一个劲的挤眉弄眼便隐隐可以猜到那手段估计很是不光彩。不过转念一想,这丫头狠起来连自己都可以出卖,那么,就算是她出卖自家猥琐的师父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至此,未免某个喜怒不定的老女人反悔,清风很是机智地拉着恋恋不舍的小鹤遁走,顺便也算远离了那尊对自己很有意见的杀神殿下。 直到那一大一小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木姑娘才蓦地松一口气,至于她究竟跟道言尊者说了什么,不会有第三人知道。 此间事了,木姑娘本是打算跟着自家刑大公子去竹舍稍作歇息,顺便听听看所谓的论道究竟为何,不过,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家公子竟然只是在她额间烙下浅浅一吻,尔后很是不厚道地说道:“央儿,乖乖在此等公子回来。” 见他挥袖间随手落下一道结界,木姑娘被绝后路之余,后知后觉,大抵自家刑大公子堕凡期过了?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木姑娘才瞧见那一袭月白锦袍的刑大公子云淡风轻地缓步而来,折扇轻摇,风姿不敛,晕开下摆那半开半合的紫薇花,完全是行走在落落红尘的世家公子,不世风流。 见此,木姑娘明媚的月牙大眼眨了眨,很是委屈地开口:“阿渊,我都等了这么久。” 当然她更想说的是:丫是不是太无良没看到你家姑娘蹲在地上你还有闲情逸致在那里卖弄风骚? 看着自家姑娘那软萌的小脸,刑大公子不觉倾身,不顾那流泻了一地的风华,潋滟的桃花眼倏地笑开,他轻轻捏了捏那粉白的小脸,近乎宠溺着开口:“走,公子带你去大杀四方。” 第一百四十八章 海上杀戮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秀水河以北,北燕国以东,便是山河秀丽的东陵国,东陵国都建水城,毗邻浩瀚东海,雄踞三大帝都之首。 此时日暮低垂,静水深澜碧色万顷的东海之滨,骤起血雨腥风,随着那一声高亢至极的悲鸣,一头长约十丈的紫玉蛟龙被一剑斩杀,庞大的身躯落进墨蓝的深海,漫开一片浓稠的血色,顷刻间便染红海域一方。 而在那一片弥漫的血雾之中,一水蓝色长裙的女子却是云淡风轻,她幽深的黑眸似是有墨蓝流光一闪而逝,素白的手执一方暗金色的骨杵,自那稍稍褪尽的血色之下,隐隐可以看见繁密的墨色铭文,透着一股太古洪荒之初的浩然大气。 她嫣红的唇浅浅一勾,绽开一抹极尽嗜血的笑,转而无声开口:“海殷,我看你能忍到几时。” 却不过一瞬,变故突起,在那弥漫着无尽杀戮的血海之下,陡然出现一头长约百丈的墨色巨龙,突起的龙鳞在暗沉的天幕下散发着森寒的光,一双凌厉无比的龙目带着吞噬一切的狠绝,它似是不屑地喷出一道炙热的龙息,尔后蓦地朝着半空中那一道妖娆的身影而去。 蓝衣女子秀眉略微一皱,似是低咒一声,眉间有幽兰暗光一闪,抬袖间,却突闻身后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冷香,清冽之中透着一丝狠厉,她倏地侧眸,便见那一袭月白锦袍的公子,手握三尺青锋而来,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带着一抹拂云探花般的漫不经心,似是路过烟雨山河,只一身闲看浮华的肆意风流。 却不过一息之间,那墨色巨龙便被悄无声息地斩于剑下,然诡异至极的是,她甚至没有闻到一丝的血腥,仿若那头被斩做两段的魔龙,不过是一场幻像,但那周身睥睨六界不及敛尽的杀伐之气,却又很好地提醒她自己,那再是真实不过。 见此,蓝衣女子拿出一方锦帕,似是漫不经心地擦了擦那一柄暗金骨杵,转而甚是随意地丢弃在那血海之上,回身之际,她眸间隐隐的狠绝也化作虚无。 似是漫步虚空地回到岸上,一眼看向那一袭明黄锦袍的公子,她很是柔媚地一笑,顾不得两侧那威严的侍卫,她浅浅在他唇上烙下一吻,轻声开口:“可是等久了?” 闻言,那一袭明黄锦袍的男子轻轻摇了摇头,清浅的眉眼蓦地笑开,略微哑声道:“还好。”说着,他拿起手上那一袭雪色狐裘披风,很是轻柔地披到她身上,细致地系好那精致的缎带,他浅声开口:“冷么?” 蓝衣女子倏地一笑,不禁嗔他一眼,很是无奈地开口:“如今不过晚夏的天,哪里会冷?”但到底没有把那件披风脱下。 黄衣公子眸间似是暗了暗,他很是小心地把那一双细白的手握住,感受着那一年四季不变的寒凉,几不可闻的开口:“绡儿,我说冷,便是冷的。” 周围的一众侍卫也是见怪不怪,东陵国无人不知,陛下宠妃入骨,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大抵便是无论四季,都会给她披上那件雪色狐裘,至于究竟为何,却是没有人知晓。 木姑娘被自家刑大公子牵着走到那一男一女面前时,还沉浸在自家公子那霸气十足的惊艳秒杀中无法自拔,虽然她一直隐隐知道自家公子深不可测,是实力与颜值并重的不世妖孽,但今天的这一幕还是重重地颠覆她的三观了。 看着那缓步而来的白衣公子,蓝衣女子的眸间似是有幽蓝之色一闪而逝,不知为何,见到这样一个倾尽六界风华的绝世公子,她心里隐隐地有些惊慌,而这样的感觉,连在海殷面前也不曾有过。 似是感受到她的情绪,黄衣男子手下力道稍紧,转而看向那一袭月白锦袍的公子,他稍稍敛眸,极尽温和地开口:“这位公子,若我所料不错,便是世间相传一签解福祸一扇通轮回的神机公子。” 闻言,刑大公子极尽妖娆地一笑,无限风骚,话里,却再是正经不过:“陛下过誉,正是不才在下。” 被某人这句与其风骚无比睥睨六界的气质明显不符的言辞给惊到,木姑娘倏地回神,狠狠给自家笑得荡漾的刑大公子一个木氏大白眼,转而侧头,看向那一男一女。 这位蓝衣女子,木姑娘因为尚在明霜姑姑的阴影之下所以并未过多关注,至于原因,大抵便是她俩如出一辙的柔媚入骨勾魂摄魄的风姿,但是木姑娘是绝对不会承认这是因为那赤果果的嫉妒的。 再看看她身旁的男子,一身明黄绣着五爪金龙的祥云锦袍,眸子清浅温润,唇色稍淡,稍显病态的白,却丝毫不掩其帝王之气,反倒于无上的尊崇之中更多一分谦和,倒是一个雅致的美男子。 似是感受到某个姑娘灼热的视线,东陵陛下未铭不禁侧眸,看向那个明媚如花的绿衣姑娘,略微疑惑着开口:“不知,这位是?”盛传神机公子神秘莫测,只手山河,却不知何时,身边多了一位姑娘。 闻言,刑大公子甚是随意地揽过某个不老实的姑娘,似是嫌弃又似是宠溺地开口:“她么,是我随手捡来的,内人。”话落,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里却是蓦地染上一抹高深莫测的笑。 虽然木姑娘表示对这个极其侮辱她的捡字甚是尴尬且气闷,但是考虑到那一个得来不易的名分,她也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某人那甚是不厚道的措辞了。 见此,东陵帝未铭明显是怔了怔,却不过一瞬便恢复如常,世人皆道神机公子红尘不扰烟火不侵,看来,传言果真是不可信。 他似是浅浅一笑,尔后温声开口:“不知神机公子来我东陵,所谓何事?” 闻言,刑大公子那潋滟的桃花眼稍稍一敛,尔后薄唇微勾,一本正经地开口:“素闻建水海天一城,风光独好,闲来无事,便过来游览一番。” 对于某腹黑睁眼说瞎话的能力,木姑娘表示惊叹之余,不忘再次附赠一枚木氏专属可爱有余杀伤不足的大白眼。 倒是东陵帝未铭甚是温和地笑了笑,谦声道:“能得神机公子青睐,自是我建水之光,如此,还请公子随我回宫,也好让我略尽地主之谊。” 至此,刑大公子自是牵着自家萌萌哒的木姑娘去东陵皇宫,咳咳,大杀四方去了。 东陵国作为第一帝国,其建水皇宫自是雕梁画栋,一步一景,浑然天成的大气,却也不失精致婉约。 木姑娘随手掀开纱帘,一眼见到远处宫道一悄然而立的身影,一身裁剪得宜的凤袍拖地三尺,与东陵帝未铭一般无二的明黄色,其上绣着凤舞九天的暗银云纹,尊贵无双,那一张脸不若蓝衣的绡妃那般勾魂摄魄的柔媚,却也是明眸皓齿,秀雅端庄。 她一瞬觉得,这样一个女子,似是为宫闱而生,通身气度也契合那周正的礼教,无上荣光。 见她似是有些晃神,刑大公子不禁捏了捏她粉白的小手,尔后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清冽的眸子不自觉地眯了眯,他轻声开口:“那位,应是东陵帝未铭的皇后,妆缭。” 妆缭么?若是单听此名,木姑娘大抵会以为是不敛红妆凡尘缭乱,至少也如灵绡那般举手投足皆是惑人风姿的女子,才不负这几近缠绵的妆缭二字。 再者,迟钝如她也是一眼看出来,东陵帝满心满眼的都是那一位肆意的蓝衣女子,也就是绡妃娘娘,那么,这位端庄矜持的皇后娘娘,该如何自处? 她心里不自觉一紧,蓦地从那一双沉静的眸子里独处一句长情的告白:你等她,我等你。 她想,东后妆缭,应该是一直在等,等那位不会转身的东陵帝归来,也许一天,也许一年,也许,一生。 心里倏地便有些憋闷,木姑娘不自觉转身,扑到刑大公子怀里,嗅着那若有若无的冷香,木姑娘软糯着开口:“阿渊,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如灵绡那般风姿撩人柔媚入骨的女子?所以对过分端庄矜持的女子大抵都很抗拒?” 闻言,刑大公子修长的手缓缓捏着某人的下巴,左右看看,那潋滟的桃花眼稍稍一挑,似是戏谑道:“我且问你,你很风姿撩人且柔媚入骨?还是你很端庄且矜持?” 抛开他话里的调侃,木姑娘很是老实地摇头。 “那么,或者你觉得公子我不够男人?”说到这里,他似是邪肆一笑,那浮散的冷香也是倏地浓烈很多。 见此,木姑娘蓦地想到某些活色生香的撩拨,再联系到自家妖孽公子极具暗示性的威胁,她很没骨气地摇头,几乎轻颤着开口:“怎么会,阿渊你在我心里绝对是男神。” 丫的,原谅她再一次抛却了所剩无几的节操,只是她大概摸索到,某人的杀气指数与其周身萦绕的冷香密度呈正相关,比如现下,嗅着那馥郁至极的冷香,她很是机智且迅速地表明自己的心迹也就不难理解了。 至此,刑大公子很不厚道地笑了,他潋滟的桃花眼看着自家木姑娘,浅叹一气,故作无奈地开口:“所以说,还有一种男人,便是如公子我这般,本着为民除害的原则,而委身与你这般无耻迟钝且花心的笨蛋。”说到最后,他隐隐有了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闻言,木姑娘那明媚的眸子里蓦地漫起细碎的水光,她甚是委屈地开口:“阿渊,我真的这么一无是处么?” 见此,刑大公子风姿尽敛,他稍一点头,略微恶狠狠地开口:“当然,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三心两意。” 木姑娘正待为着自己的清白据理力争,就感觉腰上一紧,耳边传来一声甚是勾人的浅笑:“乖,我逗你的。” 木姑娘:……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东后妆缭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晚间见到那一位东后娘娘,木姑娘不觉多看了两眼,确是秀雅端庄,大气尊贵,倒让人一眼忽略了那过分年轻的样貌,只重其通身母仪天下的气度。 对此,灵绡却甚是不喜,她柔弱无骨地往东陵帝未铭的身上靠了靠,不耐地道:“未铭,我不是说过么?看见妆缭妹妹这心里甚是不适,你宣她来作何?给我添堵么?” 闻言,木姑娘本以为这位东后娘娘会直接翻脸,倒是没想到她那一张的脸连一丝裂痕也无,声音,也是出乎意料地温婉:“绡妃,纵你对本宫再是不喜,也该为着我东陵国体忍耐一二,再者,贵客迎门,本宫若不来,岂不是失了礼数?” 很好,这一番话不仅把她东后娘娘的端庄演绎得淋漓尽致,且把某人的无礼刁钻打击得无懈可击,木姑娘不禁在心里默默为这位妆缭姑娘点赞。 正待硝烟四起,那位身姿清隽稍显病态的东陵帝未铭蓦地清咳一声,他清浅的眸子稍稍一敛,颇为无奈地开口:“绡儿,我不是说过,阿缭她比你小,你要多让着她一些。” 见此,灵绡倒是不好再多言,她美目婉转,深深看一眼那一位沉静的东后娘娘,转而腰肢款摆地走至那王座旁坐下,一袭宽大的蓝衣散落在地,她却似是浑不在意,径自拿起桌前那一白玉盏一饮而尽,嫣红的唇带着一分醉意,很是勾魂。 东陵帝未铭似是不认同地摇了摇头,落座便把她桌前的酒盏换做一杯清茶,浅叹着道:“喝酒伤身,你是非要我这不中用的身子为你忧思恐惧而不得善终么?” 这句话便有些重了,灵绡那素白的手似是僵了一僵,她隐隐泛着幽蓝之光的眸子稍稍敛了敛,到底依言放下那玉白的酒盏,拿起那杯清香的茶浅浅抿一口。 见此,东陵帝未铭那微蹙的秀眉蓦地舒展开,他满意地笑了笑,转而看向一侧的刑大公子,闻声说道:“神机公子见笑了,她俩一直都闹脾气,哄也哄不好,倒是你家这位姑娘,甚是乖巧。” 闻言,木姑娘不禁老脸一红,丫的她哪里是乖巧,分明是迫于某人的淫威而不得不收起自己的放纵,要说嚣张,她也可以很无耻。 但刑大公子对这句疑似恭维却甚是受用,他长眉一挑,修长的手不自觉捏了捏自家姑娘稍显圆润的小腰,浅笑着开口:“哪里,她烦人的时候,也很多。”话落,手下那力道却是蓦地一紧。 感受到某人厚颜无耻的威胁,木姑娘艰难地扯出一个算不上是苟同的笑容,也算是变相回应了那句惨无人道的抹黑。 只是,到底气不过,她还是在某人那月白浅绣秀云的锦靴上狠狠踩上一脚。 对于自家姑娘的报复,刑大公子却似是浑不在意,依旧是那般云淡风轻的姿态,与未铭稍事寒暄。 许是席间气氛太过诡异,东陵帝未铭也是察觉到了两侧那莫名的硝烟,略一思索,他很是不着痕迹地结束了这一次尴尬而诡异的接风宴。 木姑娘觉得,大抵她与北方很是有缘,比如,楚宫以北的太和殿,比如,北燕沐府的北院,再比如,现下这座恢弘壮丽的东陵北宫,好像一路走来,她丫的都是睡在北方。 不过最为有缘的,大抵便是她险些睡了中天北界第一尊神,只是丫现在不记得罢了。 躺在那过分宽大的雕花木床上,木姑娘不自觉滚了滚,尔后看向斜倚在侧的刑大公子,略微疑惑着开口:“阿渊,你有没有觉得,那位灵绡姑娘,很有些诡异?” “诡异?如何诡异?”刑大公子似是笑了笑,却并未睁眼,只是唇角很是带了一抹高深莫测。 闻言,木姑娘歪头思索一番,似是不确定地开口:“我也不知具体为何,但始终觉得,她身上有一种诡异的气息,像人,又不像人,对,就是这种感觉。” “像人,又不像人么?”刑大公子似是有些恍惚,却是一瞬如常,他倏地睁眼,看向自家木姑娘有些皱巴巴的小脸,恶狠狠的捏捏那粉白的两颊,尔后浅叹着道:“还说自己不笨,什么叫像人又不像人,是便是,不是便不是。” 话落,他似是想到什么,潋滟的眸子浅浅一眯,近乎无声地开口:“其实,你也不算太笨。” 对于某人时不时的恶性蹂躏,木姑娘表示已经无感,只是,那萦绕在心头的感觉始终是挥散不去。 此时北宫以东的东宫内殿,一袭明黄锦袍的东陵帝未铭慵懒地坐在那一方梨花软榻上,而那位端庄秀雅的东后娘娘妆缭,很是随意地坐在铺着织花薄毯的地上,她绾得精致而一丝不苟的凤髻早已散开,如墨的长发顺着未铭的锦袍流泻一地。 未铭那稍显病态的脸在晕黄的烛火之下泛着难言的温柔,他轻轻抚了抚那靠在自己膝下的小脸,恍惚着笑了笑,尔后轻声开口:“阿缭,你还不走么?” 感受到她片刻的僵硬,他似是无奈地浅叹一气,“你应该清楚,等我一死,你便要永远留在这深宫了。” “我不走,陛下,我说过的,要永远陪着你。”这一刻,抛开那无上的尊崇和不变的矜持,她固执得像个孩子。 闻言,未铭似是苦涩地笑了笑,手下动作也是倏地顿住,他软声道:“阿缭,陪着我,你又能陪多久?你不是不知道,我时日无多。你还年轻,可以找一个爱自己的男子,过完整的一生,而我,除了这宫闱寂寞,什么也给不了你。” 妆缭却是摇头,她很是急切着开口:“可是陛下,我只是喜欢你,又怎么可能再去爱别人?你若是真的心疼阿缭,便不要赶我走。” “怎么这么多年,你还是像个孩子,一点也没变?”说着,他似是无奈地笑了笑,继而开口:“阿缭,你还记得吟风么?前日我已经下旨,召他回都。” 妆缭那完美如斯的俏脸隐隐出现一条裂缝,过了许久,她才似是不甚在意地开口:“你召吟风回来,干什么?再说了,十年过去,他也许不会回来了。” “我下的遗诏,他不敢不遵。”说着,他隐约着笑了笑,却听得人心里无端发凉。 闻言,妆缭倏地抬眸,看着他再是正经不过的脸,几乎是一字一句地开口:“未铭,你是不是一早就计划好了?那如果吟风不回呢?” 似是安抚地拍拍她的发顶,未铭很是认真的开口:“会,他不会不回来,因为,这里有他放心不下的阿缭。” “可是,我不愿意,未铭,你有没有想过,我不愿意?”她似是悲怆着笑了笑,尔后略微狼狈地开口:“未铭,你说吟风放心不下我,那你呢?你放心留我一个人么?都等了这么久,你为什么要这么心急?” 见此,东陵帝未铭眸间似是怔了一怔,片刻过后,他才涩然道:“阿缭,你还这么小,我自是放心不下,可是还有吟风,他很快便会回来,那你便不是一个人了。” 不怪他心急,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他想,就可以留住。 听出他话里的绝然,妆缭却是摇头,“可是,我不要吟风,我只要你,阿缭除了未铭,谁也不要。” 颇为无奈地叹一气,未铭很是小心地用帕子擦掉她眼尾的泪水,柔声说道:“阿缭,你要听话,吟风他痴心为你,孤苦为你,这么些年,也是够了,再说,你这么任性,教我如何走得放心?” 闻言,妆缭死命摇头,她胡乱地抓住他的手,很是迫切地说道:“那你就不要走,好不好,就算不为我,那灵绡呢?你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喜欢的姑娘,怎么就舍得走呢?你走了,她肯定会另结新欢,那你甘心么?” 甘心么?定是不甘心的,只是,生死有命,有哪是他可以掌控的? 东陵帝未铭似是浅浅一笑,尔后温声开口:“阿缭,即便我再不甘心,也不能逆天改命,况且,你应该也知道,绡儿她,终究不爱。”话落,那双清浅的眸子蓦地染上无尽的落寞,让人无端心疼。 他等了一年,终究,没有等到。 “未铭,你这样我会看不起你的,我等了十年,都没有放弃,你不过一年,又怎么可能如愿,不过,只要我们活着,就还有机会不是么?”她却是不放弃,话里已是隐隐带了一丝惊慌。 闻言,未铭却是摇头,他似是无奈地笑了笑,故作苦大仇深地开口:“一口一个未铭,倒是顺口,怎么,现在不喊陛下了么?” 见此,妆缭却是突地止住眼泪,很是嚣张地一笑,“本宫乐意,不行么?” “行,只要我家阿缭喜欢,怎么都行。”说着,他禁不住刮一下她秀气的鼻梁,尔后软声开口:“阿缭,其实,你也很想吟风的,对不对?” “不想,我只想你。”妆缭似是固执地摇头,连带着抓着他手的力道也是紧了一紧。 未铭却是不信,他很是耐心地哄道:“阿缭乖,你要听话,不然,你问问自己的心,你真的不想吟风么?其实,阿缭你有没有想过,我只是你的一个梦,你得不到,却也不愿醒来,说来哪里又有那么的深爱,你只是,习惯了不放开,而吟风,你只是把他丢在心里,不想起,却从未离开。”话落,他顿了一顿,继而开口:“十年前,他离开建水去边城,你明明一个人在宫墙下哭了一夜,或者,我该问问你,那么一次次地站在城楼上,究竟是不是看着万里边城?” 言罢,他深深看一眼近乎于失魂落魄的妆缭,缓步离开。 他想,他家阿缭是个聪明的姑娘,应该知道,何去何从。 把玩着手上那一面古朴大气的不逆阴阳镜,木姑娘明媚的眸子似是浅浅一眯,饶有趣味地开口:“看来,这东陵帝后的感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差。” 第一百五十章 虐狗日常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踏着微凉的月色,东陵帝未铭缓缓地走向中宫,他不觉紧了紧身侧的手,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常宁,你说,朕的诏书,何日才能送达边城?” 闻言,身旁随侍的常宁略一思索,恭声回道:“禀陛下,若无意外,五日便可送达。” “如此,吟风应该是赶得上。”说着,他蓦地清咳一声,急切地拿出帕子,掩了掩,几声似是隐忍的低咳之后,他稍稍缓了缓,状似无奈地开口:“这身子,倒是越发不中用了。” 听出那话里的悲凉,常宁眸子飞快地闪过什么,正待开口,却终究还是忍下。 不若灯火通明的东宫,中宫大殿只是隐隐点着一盏烛火,借着稍显黯淡的月华,未铭一眼看到坐在大殿石阶之上的蓝衣女子。他秀气的眉不觉皱了皱,脚下的本是不急不慢的步伐蓦地快了许多。 行至殿前,深深看一眼她那稍显单薄的身子,未铭浅叹一气,很是无奈地开口:“绡儿,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坐在这里,不冷么?” 灵绡轻轻摇了摇头,看着那分外清雅的一张脸,柔媚的水眸无声弯了弯,似是撒娇道:“你去哄妆缭那个丫头,我很不高兴。” 未铭倾身拉起她稍显寒凉的手,缓步走向内殿,话里难得带了一丝调笑:“都说了,阿缭比你小,你怎么总是爱欺负她?” “谁让她每天板着一张脸,明明小小年纪,却端得一本正经,看着就讨厌。”说着,她顿了一顿,声音也软下几分:“还有,她要跟我抢你,我便不喜欢。”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很关心阿缭呢?”不等她翻脸,他接着开口:“我知道,其实,你是很喜欢她的,对么?” 闻言,灵绡似是怔了怔,转而很是霸道地开口:“才不,只要她觊觎你一天,我便不喜欢。” 见此,未铭甚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在她眉心浅浅烙下一吻,柔声开口:“好,不喜欢便不喜欢罢,夜深了,快些睡吧。” 天明之际,木姑娘悠悠转醒,看向那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不及悲悼她已经惨绝人寰的清白,死命地捏了捏某人不灭风华且风骚至极的一张脸,颇有些咬牙切齿地开口:“所以说,这便是你所谓的大杀四方?” 如果她的语言文化程度不是胎教且理解无误的话,大杀四方不应该是血雨腥风惊天动地的大场面么?那么谁来告诉她,如今这东陵北宫高床软枕美人在怀的疑似被正当轻薄的稍显不和谐的画面究竟是怎么回事? 闻言,刑大公子甚是妖孽地笑了笑,尔后很是轻柔地拿下那一双在自己脸上为非作歹的小手,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所以,你对公子我很有意见?” 感受到那若有若无的杀气,木姑娘不觉一怔,她有些怀疑,为什么自己没有一次身为女主角的霸气且地位每况愈下,传说中男主不要脸地送上门踹也踹不走且娇宠绝宠霸宠无下限宠的套路呢?为什么她丫的只见到各种不要脸而丝毫没有所谓的被宠的感觉呢? 木姑娘深深觉得,就算不是为了自己的未来,也得为了自家未来孩子的未来争取一番,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咬咬牙,煞有介事地开口:“不错,我对你有意见,已经很久了。阿渊,你有没有发现,你觉悟很差,我不介意再提醒你一遍,作为一个公子,对待自家姑娘要绝对温柔,往死里宠,至少该无条件满足她出墙以外的一切要求。” 很好,这一番委婉却不失强硬的言辞,大概能够稍稍弥补她过往教育的不足。 见此,刑大公子那潋滟的桃花眼稍稍一敛,似是思索一番,他蓦地笑开,不紧不慢地开口:“你觉得,公子我宠你还不够明显?” 话说,他是不是该让某个笨蛋知道,若不是他足够宠她,凭着她在诸天魔界与青弦牵扯不清的这一点,就够她死一万次了。 闻言,机智如木姑娘赶紧见好就收,她一下笑得眉眼弯弯,很是软糯地开口:“没有,我就是想知道知道,你是不是很在意我。” 丫的为什么在自家公子那妖孽至极的眸光下,她有一种自己不识好歹且百分百找死的错觉? 见自家姑娘如此乖巧,我们不世风流的刑大公子很是欣慰地笑笑,尔后温声开口:“乖,以后别犯傻。” 木姑娘:…… 北宫虽僻处皇城最北,但风光旖旎,最是别致,心里憋屈之余,木姑娘也只得心安理得地随着自家公子一起,咳咳,蹭吃蹭喝。 此时天朗气清,万里无云,木姑娘百无聊赖地歪在那一棵百年槐花树上,很是无语看着自家妖孽公子花样装逼,她扯了扯唇角,终于忍不住开口:“阿渊,你自己跟自己下棋,不会精分么?” 丫的为什么她会委身于如此一个腹黑又毒舌妖孽且变态颜值与实力绝对碾压自己的老男人?如此一来,木姑娘深深觉得,她大概永无出头之日。 闻言,刑大公子却是不改那云淡风轻的悠然,轻轻落下一子,他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若真如此,不是又多一个人宠你么?” 木姑娘初时不懂,转而后知后觉,丫这是在变相调戏?想到某人一时烟火不侵红尘不扰的清冷,再一想到还是某人一时欲求不满肆意撩拨的放荡,她不禁默默腹诽,丫已经疑似精分了好么? 想着,她甚是不耐地给他一个木氏专属可爱有余杀伤不足的大白眼,尔后撇撇嘴:“分明是又多一个人欺负我,我才不信。” “欺负?我以为,你对此很享受。” 虽然他只留给自己一个绝尘的背影,但木姑娘心里一万个肯定,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必是笑得勾魂摄魄且风骚入骨。 什么叫她很享受?丫的敢不敢让她享受到底?木姑娘很想大吼一句,中途喊停的人没有发言权。但这样一来大抵便会暴露自己内心那略微猥琐的遗憾,所以她聪明地选择闭嘴。 短暂的让步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得寸进尺,木姑娘表示,她暂且不与某个无耻之极的老男人计较。 见自家姑娘安静下来,刑大公子微不可查地笑了笑,尔后专心下棋。 过了许久,再不见她有何动静,他倒是有些微的不自在。 执掌中天北界百万载,尘世喧嚣六界浮华于他,不过虚妄,一人天地,他自逍遥。如今捡来这么一个烦人的笨蛋,他竟似再不习惯那般沉寂如初的时光,听不到她在自己身边絮絮叨叨,还真是,有些不喜。 想着,他似是恍惚着笑了笑,尔后浅声开口:“央儿,你怎么不说话了?” 闻言,木姑娘眨了眨明媚的眸子,很是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在悟道,谢绝打扰。” 木姑娘深深觉得,为了在某腹黑无耻的倾轧之下活到她成神的那一天,她得学会修身养性,时刻克制自己的情绪,不然,最后的结果只有两个,一,自杀,二,他杀。 “乖,如果不想如道言尊者那般百万年还嫁不出去,就趁早绝了这些心思。”话落,刑大公子甚是不厚道地笑了笑,虽说这话未免有些无耻,但是,谁让自己此刻,无聊至极呢? 闻言,木姑娘那青涩的小身板狠狠一僵,在佩服自家妖孽公子毒舌之余,也不禁为那个晚节不保却很有资本的道言尊者默哀一把。 木姑娘一跃而下,蹦跳着走到刑大公子身边蹲下,她看了看桌上那除了颜色她什么也看不懂的棋盘,尔后眉眼狠狠一弯,很是软糯地开口:“不会哒,我不是还有你么?” 见她如此识相,刑大公子浅浅一笑,尔后伸出手捏了捏她粉嫩的小脸,一本正经地开口:“不错,很有进步。” 闻言,木姑娘颇为自得地点点头,必须的好么,想她为了存活不得不讨好阴晴不定的某人以至于原本呆萌的小姑娘都变得心思深沉,只叹天道不公。 想着,她不禁把下巴搁到他的膝上,软软地蹭了蹭,很是乖巧地开口:“阿渊,我们来东陵,到底是干什么的?” “想知道?待公子我下完这一盘棋。” 纵然心里再是一万个待你大爷,但迫于某人的淫威木姑娘也不得不耐心地等下去。 等到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刑大公子终于落下最后一子,木姑娘激动之余,状似不经意间问道:“哪只手赢了?” 刑大公子拿起桌边那一盏茶轻抿一口,尔后不紧不慢地开口:“平局。” 看着那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木姑娘不禁默默腹诽,丫的两只手一样变态。 感概之余,她不死心地很是乖巧地问道:“那现在可以说,我们来东陵到底是干什么了么?” 她眸间的光些微晃眼,刑大公子不觉眯了眯眼,他似是用力地揉了揉她的发顶,戏谑着道:“笨蛋,我家姑娘要捍卫六界苍生,公子我自当是鞍前马后才是。” 闻言,木姑娘倏地一僵,片刻过后,她很是不可置信地开口:“阿渊,你的意思是说?” 看着自家姑娘那萌一脸的呆愣,刑大公子手痒地捏捏,尔后温声开口:“不错,东陵帝都,便是先天水灵。” 至此,木姑娘几乎是一下扑倒在他怀里,扒拉下那一张风华万千的脸狠狠一亲,她眉眼弯弯地开口:“阿渊,我真的是太爱你了。” 对于这般投怀送抱,刑大公子不禁捏着她粉白的下巴,似是嫌弃地开口:“公子我鞍前马后,就这么些酬劳?” 闻言,木姑娘却是眨眨眼,故作高深地开口:“怎么,你家姑娘的吻很廉价么?” 对于这般无懈可击严丝合缝的反击,刑大公子潋滟的眸子稍稍一敛,尔后很是不厚道地说道:“如此,那公子我更不能吃亏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突来的调戏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闲闲地在东陵地宫逛了半日,木姑娘百无聊赖,只得拉着自家刑大公子出去,咳咳,放风。 许是临海的缘故,东陵的夜市带着明显的海风的温凉,隐隐有一丝腥气。处处可见精致的极具海域风情的饰物,五光十色的珊瑚雕,兼具各式各样的贝壳,分外别致。 木姑娘看得兴起,却倏地嗅到一股很是诡异的气息,她不觉侧眸,恍惚间一袭墨蓝长衫的背影,发上绾着一根骨白的珊瑚簪,再是平常不过,可是刚刚,她分明是嗅到了很不寻常的气息。 思忖再三,她才恍然,那分明与扶桑神木下的黄金巨龙一般,隐隐一股慑人的龙息。 只是,龙族不是幽居深海么?又怎么会来逛人界的街市? 她不觉放下手中把玩的饰物,转而站直了身子,明媚的月牙大眼遥遥看向那隐隐消散在人流中的一袭墨蓝长衫的背影。 见此,刑大公子那潋滟的桃花眼倏地一暗,他不觉伸手在木姑娘近乎凝滞的眸前晃了晃,状似咬牙切齿地说道:“所以,你现在是有恃无恐了公然在公子我面前出墙么?那位蓝衣公子,你很喜欢?” 感受到周身一瞬而起的杀气,木姑娘陡然回神,她赶紧讨好似的摇了摇自家公子那修长的手,很是眉眼弯弯地开口:“怎么会,阿渊,我心里只有你一个。”说着,她顿了顿,转而一本正经地开口:“我只是见那公子有些不寻常,便多看了两眼,嗯,若是我感知无误,他应该是龙族之人。” 闻言,刑大公子却似是并不意外,他恶狠狠地捏了捏掌心那绵软的小手,甚是霸道地开口:“管他龙族鲛族,以后除了本座,其他男人你能不看就别看。” 对于这种近乎无理的要求,木姑娘表示不是一般的喜欢,怎么办,她家公子连耍狠都是这么得撩人,她感觉简直爱死这种不可一世的嚣张了。 再次被自家姑娘萌一脸,刑大公子那慑人的杀气才稍稍收敛,他拉着木姑娘,很是小心地走在这喧闹的街市,转而柔声哄道:“这样才乖,记住,以后要听话。” 见此,木姑娘忙不迭点头,她很是软糯地开口:“嗯,我很乖。” 因为木姑娘如此上道,刑大公子欣慰之余,也就没有拒绝木姑娘去吃夜宵的提议。 其实有一点清风说得不错,那便是木姑娘大抵是九重天宫最没有仙缘且无限接近凡夫俗子的仙女了,没有之一。 一路吃过一条街,木姑娘终于也算是体验了一把所谓的女主角应有的待遇,她不觉摸了摸自己圆润了不只一星半点的小腰,明媚的月牙大眼很是餍足地半眯着,隐隐看着那长灯如昼的街市深处。 至于刑大公子,木姑娘很是理直气壮地表示,他去履行所谓的男主角的义务给自家姑娘买言情必备撒娇神器——糖葫芦去了。 等了许久,不曾见自家公子回来,木姑娘不禁有些心急,话说万一自家刑大公子情难自禁把人家勉强被自己多看两眼的小贩给人道毁灭怎么办? 那她要不要因为这几乎给自己捍卫六界普度众生的大业抹黑的败笔而装作不认识某人? 正思忖着要不要前去找找看自家随时可能化身****的妖孽公子,鼻尖蓦地嗅到一股霸道的龙息。 她倏地抬眸,眼前却并不是那一位墨蓝色长衫的公子,而是一位眉目冷厉凶煞的公子,一身极尽奢华的锦袍,带着明显的王者霸气。 锦衣公子看着木姑娘乖巧软萌的大眼,似是邪肆一笑,尔后颇为纨绔地开口:“小美人,长夜漫漫,你一个人么?” 木姑娘看着眼前陌生的公子,不禁默默腹诽:丫的,举止轻浮且脚步虚浮,一看就是长期纵欲过度,倒是可惜了这一张还算是看得过去的一张脸。 只是,什么时候幽居深海的龙族开始在凡界扎堆了? 见对面的绿衣姑娘不说话,锦衣公子却只当她是见自己天人之姿太过羞涩,想着,他那双稍显浑浊的墨眸漫起一抹更深的笑意,故作温柔地开口:“小美人,怎么不说话?放心,公子我对待你这般的小美人可是很温柔的。” 闻言,木姑娘软萌的小脸不觉狠狠一皱,她似是嫌弃又似是嫌弃地看一眼对面那自大狂妄且自以为风流无限的锦衣公子,咧出一口小白牙,近乎一字一句地说道:“抱歉,姐不稀罕。” 丫的谁来告诉她传承自太古洪荒的龙帝血脉什么出现了如此一个龌龊的异端? 见此,锦衣公子那墨色的眸子隐隐泛起一抹弑杀的血光,他似是不紧不慢地开口:“小美人,公子我耐心有限,你说,是你自愿,还是我动手呢?” 闻言,木姑娘明媚的眸子似是狡黠着眨了眨,她缓缓伸出一根粉白的手指,悠悠一指锦衣男子身后,很是软糯地开口:“喏,其实要不要跟你回去,得我家大美人说了算。” 大美人么?莫非他今天还可以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锦衣男子倏地转身,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所有的狠厉和下作顷刻间灰飞烟灭。 那一袭月白锦袍的公子,潋滟的桃花眼隐隐泛着不灭的杀气,许是拿着那一串与他风华万千的气度极其不符的糖葫芦,过分宽大的袖摆滑下一截,一圈细碎的紫微花半开半合,却不及那皓白的手腕一分颜色,如若清浅的月华,更添一分优雅。 一眼过后,便是天地山河红尘不灭的极致风流,只觉尘世污浊,踏一步都是轻慢。 刑大公子悠然地走到木姑娘面前,甚是温柔地把那一串糖葫芦放到她掌心,似是无奈地开口:“笨蛋,我果然还是太过心慈手软了一些。” 他的声音很轻,清冽之中透着一抹难掩的宠溺,虽然似是不耐,但却不难看出,他分明是喜欢得紧。 话落,他不着痕迹地站到自家姑娘身前,潋滟的眸子稍稍一敛,化作无尽的幽深,他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如果我没有听错,你对我家姑娘很有些心思?” 感受到那一霎铺面袭来的杀气,锦衣公子不觉后退一步,他大概也意识到,自己今天可能是踢到铁板,想着,他也顾不得那么些旖旎的心思,故作镇静地开口:“公子误会了,我乃东海龙主之子,仓赢,早闻建水城晚间繁华,特来此领略一二,恰逢这位姑娘一人独立,便想结识一番。” 说着,他那双略带邪气的眸子不着痕迹地看一眼木姑娘,心里却不住暗忖,不论眼前这位白衣公子是何身份,看在他东海龙主的面上,也需斟酌一二。 然而,他大抵不会知道,眼前这位可是太古洪荒的杀神殿主,如今九重天阙的紫微大帝,一个龙主,他根本是不看在眼里。 闻言,木姑娘倒是听不下去了,她甚是鄙夷地给仓赢一个木氏大白眼,尔后拉了拉刑大公子宽大的袖摆,似是撒娇又似是告状道:“才没有,阿渊,他就是想欺负我。” 丫的出来猎艳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敢不敢再无耻一些? 见此,刑大公子似是无奈地浅叹一气,他一下把木姑娘甚是不老实的小手握紧,尔后耐心地哄道:“乖,公子我帮你欺负回去。” 感受到他周身一霎浓烈的杀气,仓赢不自觉后退一步,他墨色的眸子浅浅一眯,故作镇静地开口:“公子此话何意?” 难道这小小的建水城,还真的有人敢挑衅他东海龙族的威严么? 似是知他心中所想,刑大公子那潋滟不再的桃花眼稍稍一挑,尔后漫不经心地开口:“回去告诉海殷,再不知收敛,公子我不介意,替扶幽清理门户。” 话落,仓赢那还算是平静的黑眸蓦地一缩,他深深看一眼刑大公子,尔后仓皇转身,近乎狼狈地离开。 直到走过一条长街,仓赢才堪堪停下,胸腔里那隐忍的一口血蓦地喷出,染得那一身奢华的锦袍一片狼狈。他缓缓回身,看向那已模糊的来路,墨色的眸子陡然间狠厉,似是嗜血地笑笑,他近乎无声地说道:“我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 只是,这般妄言要替龙帝扶幽清理门户的,不知是哪一位尊神? 东海龙族,龙主海殷一脉,乃是传承太古洪荒之初的龙帝血脉,虽然龙帝扶幽已经陨落,但是,其至高无上的权威,历经百万载沧桑,却无一人僭越。 那位耍流氓的仓赢一走,木姑娘似是恶狠狠地咬一口手中的冰糖葫芦,尔后眉眼弯弯地看向自家连耍狠都是这么美到不行的刑大公子,些微口齿不清地说道:“大美人,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怎么办,木姑娘觉得她已经忍不住要把自家刑大公子给带回太清圣境狠狠长一回脸了。 见此,刑大公子周身杀气一敛,尔后捏了捏自家姑娘软萌的小脸,不紧不慢地开口:“乖,以后别给公子我惹这些烂桃花,不然,我不介意替道德天尊清理门户。” 木姑娘:…… 此时长街尽头,一蓝衣女子遥遥看着这一幕,那婉转的水眸深处隐隐闪过一道墨蓝流光,她嫣红的唇似是勾了勾,尔后近乎无声说道:“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呢。” 正待转身离去,却突闻背后传来一声似是叹息的低唤:“绡绡。” 她都已经快要忘记,还有人这样唤过她。 第一百五十二章 龙子昭月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倏然转身,灵绡一眼看见那一袭墨蓝长衫的身影。 仿若在记忆里搜寻许久,她恍惚着想起,眼前这一位,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稍显青涩的少年。 顷刻之间,她已经站到了海岸之上的一块巨石之上,闻着咸腥的海风,灵绡本是婉转的眸子早已一片幽寂,宽大的水蓝色裙摆在海风中扬起,让她曼妙的身姿略显单薄。 沉默过后,一袭墨蓝长衫的公子忍不住轻声开口:“绡绡,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很轻,几乎被海边的风声湮灭。 闻言,灵绡那水蓝色的身影狠狠一僵,过了许久,她才略微沙哑着开口:“是啊,好久不见。” 有多久呢?久到她已经快要忘记那一句绡绡,久到她看不清那远去的少年,更甚者,久到她还来不及忘却那一段噩梦。 话落,她又是陷入到沉思之中。 墨蓝长衫的公子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那双黑中泛赤的眸子,隐约带着一抹异样的情愫,被他很好地掩下。 片刻过后,他似是长叹一气,尔后低哑着说道:“绡绡,你不要再任性了,现在的你,要拿什么去和父王抗衡?” 这句话似是重重地戳到灵绡了,她倏地转身,那双墨眸隐隐泛着一丝腥红,近乎歇斯底里地开口:“闭嘴,我不要你来假好心,我早说过,你东海欠我的,迟早有一天,我要百倍千倍地讨回来!” 感受到她话里刻骨的恨意,他似是摇了摇头,转而耐心开口:“嗯,我们等你讨回去,可是,绡绡,这是基于你已经具备了足够和父王抗衡的能力。” 闻言,灵绡似是嘲讽地笑了笑,尔后不紧不慢地开口:“怎么,你这是关心我?” 见此,蓝衫公子只觉心口一窒,他拢在身后的手无声地紧了紧,转而哑声说道:“绡绡,你是我妹妹,我定是要关心你的。”话落,他眸间的赤色隐隐重了一些,倒是很好地掩盖了那一抹近乎失魂一般的落寞,以及涩然。 “我没有听错吧?你说我是你妹妹?昭月,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你凭什么认为在你东海杀我至亲灭我神魂之后,我还要尊你一声兄长?”似是因为太过激动,她单薄的身子不觉有些轻颤,隐隐泛着蓝光的指尖狠狠地掐进掌心里,刺骨的疼。 闻言,昭月似是浅叹一气,尔后恍惚着开口:“我以为,你会唤我月哥哥,而不是昭月,绡绡,真的有这么恨么?” 可是,他也恨,他也疼,又该如何? “月哥哥?去你娘的月哥哥!”灵绡忍不住爆一句粗口,那柔媚入骨的风情此刻消失殆尽,只余一片近乎狰狞的恨意,她似是悲怆着笑了笑,尔后质问道:“当年我母妃惨死的时候,我的月哥哥在哪里?我被一掌打得神魂俱散的时候,我的月哥哥又在哪里?如今我好不容易可以依靠自己一个人报仇了,那么,昭月,这个时候你才过来是不是太晚了?我告诉你,我不需要!” 他如何不知她心中的恨意,可是,他根本没有办法,那个时候的昭月,在经历了天塌地陷的绝望之后,才后知后觉,其实自己真的是太没用,什么也留不住。 看着她那一双狰狞的眸子,昭月勉强抑住内心那噬心一般的痛楚,平静着开口:“三百年,还不够么?” 他说得简单,但她几乎是一瞬懂得,莫说三百年,便是三千年,三万年,生生世世,也不够! 此仇不报,此恨不消,她在世一日,莫不敢忘,切肤之痛,灭世之殇,无一刻不盼他东海一族死无葬身之地。 见他似是依旧无动于衷,灵绡只觉那平静刺心一般,她几乎是一下冲到昭月面前,死死掐住他白皙的脖子,近乎咬牙切齿地开口:“昭月,我告诉你,永远也不够,只要你东海龙族不灭,我便永远也不够。我耐心有限,在我面前,你最好收起那一副悲天悯人虚伪至极的嘴脸,我不需要你同情,告诉海殷,欠我的,血债血偿。” 她的力道很重,在他脖子上留下十道血淋淋的印子,触目惊心,灵绡甚至能感觉到指甲里嵌进那细碎的血肉,胀得心里一阵发紧,扯得疼。 对此,昭月却似是浑不在意,他只静静地看着她似是泄愤一般的暴虐,仿若身上再疼一些,他便可忽略那烙印在骨子里的伤痛,怎么刮也刮不干净的毒。 似是斟酌再三,他很是耐心地开口:“绡绡,你想让我东海龙族尽灭,我没有意见,可是,前提是你要等,等到你真的可以翻手云覆手雨的那一天,不然,你只会伤害自己。” 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她不禁仰天大笑,手下的力道也是一紧再紧,她近乎无声地说道:“等?我已经等了三百年,不想再等下去了,你不会知道,这三百年来,每一天我过得有多么艰难,哭到最狠的时候,我甚至连自尽的力气也没有。”说着,她顿了顿,继而开口:“再者,你觉得在经历了三百年前的绝望之后,还有什么对我来说,算是伤害?” 他一直都知道,她心里的伤痛,但从没想过,却是如此之深,深到他仅仅只是随口一提,便让她失心一般,癫狂成这般模样。 他的绡绡,终于如他所愿,长出一身坚硬的刺,把自己软弱得密不透风。 只是,这般连触碰都鲜血淋漓的重逢,却是让他,再一次体无完肤。 恍惚间,他用一种近乎于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平静地开口:“绡绡,怎样,才会原谅?” 嗅着鼻尖那浓重的血腥气,灵绡极尽残忍地一笑,尔后,以一种超乎寻常的冷静的语气缓缓开口:“原谅么?是不是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三百年前的惨烈,你才会觉悟,我的,月哥哥。” 似是透过他看向了遥远的过去,她平静的眸子隐隐有些恍惚,不紧不慢地开口:“让我想想,该从哪里说起呢?是说你那狗胆包天的哥哥**熏心玷污我母妃不成还倒打一耙诬我母妃不顾伦常勾引亲子,还是说你那高贵冷艳的姨母心狠手辣觊觎我母妃先天圣体一颗鲛珠永驻容颜便残忍挖心更甚者将她活活剥皮尔后炫耀一般地穿在身上?或是说不顾我母妃受活剐之刑时在她腹中拼死挣扎的胎儿反而看好戏一般的观望?还是说我去找海殷那狼心狗肺的畜生理论的时候被他一掌打得神魂俱灭?” 说到最后,她几乎是撕心裂肺地低吼,似是觉得不够,她近乎报复性地开口:“你说,明明我们都没有错,为什么要遭受这般的磨难,我的母妃,平时在宫里最是本分守己,可是为什么你们还是不放过她?为什么?如果仅仅是因为她那一张脸,可是一颗鲛珠也就够了,那她腹中已经足月的孩子呢?她不会哭,甚至来不及降生到这世上便被扼杀,你还记得么?当时你那姑姑为了保留鲛衣的原色,硬是让我母亲受活剐之刑,所以她也是如我们这般,生生看着腹中孩子无声而绝望的挣扎,那孩子一动一动,就像是一颗调皮的球,却至死也没跳出来,不过我却是庆幸,她不至于睁眼看到你们这般肮脏至极的眉眼,丑陋不堪。” “够了,绡绡,不要再说了,已经够了。”昭月拢在身后的手不自觉地颤抖,她的一字一句,都似是一把尖刀,深深绞进他的骨子里,拔不出,也进不去,只觉哪怕再轻的呼吸,一经牵扯,就是伤筋动骨的疼。 他本是冷峻的眉目在夜里显出一种灰败的白,薄唇似是艰难地扯了扯,才缓缓发出似是磨砺过后沙哑至极的声音:“我说,已经够了。” 却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灵绡。 “不够,怎么可能会够,我说过,你东海龙族不灭,我恨不消,你们欠下的债,必须用鲜血百倍来还,告诉海殷,我一个也不会放过,昭月,你最好不要良心未泯,不然,我会让你连心里,都不好过。” 言罢,她蓦地松手,再不看那一双让自己几欲发狂的眸子,缓缓转身,她走至海边,倾身蹲下,很是用力地洗着那一双鲜血淋漓的手,真的是很重的力道,那保养得宜且新染丹蔻的指甲都被她折断,狼狈不堪。 这一刻,昭月只觉心上的荒原寸寸成灰,他想,这世间,再没有人,能把他悄悄镌刻在骨子里的绡绡还给他,没有人,包括她本人。 不自觉抚上颈侧,他冷寂的眸子空到极致,痛了许久,他才发现,连那筋络里的血,都不再温热。 想到这里,他似是自嘲地笑了笑,尔后缓缓抬步,走向那单薄的身影。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灵绡那已然婉转的水眸似是魅惑一笑,尔后略微漫不经心地开口:“你的血,真脏。” 就是这一句话,让他再难往前,身后的手紧了再紧,他终于忍不住轻叹一声,近乎无声地开口:“你不知道,有时候,我也厌恶,自己身体里的血。” 不是脏,而是那宿命般的血缘牵扯,所谓痴缠,不过痴人说梦。 风过处,隐隐只剩下那所剩无几的血腥气,灵绡知道,昭月已经走远。 她近乎僵直地站直身体,顺着夜色看向那浩瀚无边的东海,嫣红的唇角隐隐勾起一抹嗜血的笑,一切,很快便要结束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异端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灵绡不紧不慢地走回中宫,隐隐带着一丝猩红的黑眸一眼看见站在石阶之上的东陵帝未铭,夜风稍显寒凉,他只着一身明黄的单衣,手上依然是那一件雪色的狐裘披风。 他并不上前,只等灵绡走上石阶,才缓缓伸手,甚是轻柔地把披风落到她肩上,仔细地系好那精致的缎带,他很是小心地握住她冰凉的手,尔后浅浅一笑,温声开口:“冷么?” 闻言,灵绡照例摇头,轻轻说一句不冷,尔后缓缓走向殿内。 依旧是那一盏烛火,在这幽沉的夜里稍显冷寂,借着晕黄的烛火,未铭依稀可以看到她眸间不及消退的恨意,似是轻叹一气,他放下她冰凉的手,安抚似地拍了拍,尔后转身,正待再点一盏灯,手却被死死拉住,他听到灵绡近乎无声地开口:“未铭,不要。” 知她定是不想自己此刻见她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未铭无法,却也只得心疼。 他轻轻坐到她身边,见她此刻失魂落魄的模样,只觉心里一阵无力的疼。 鼻尖还隐隐飘着一丝血腥气,他秀气的眉不觉皱了皱,尔后不着痕迹地舒展开,拿过桌上那一把精致的金剪,未铭似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温声开口:“绡儿,怎么这么不知爱惜自己,月前才给你修过,不过一天,你倒是糟蹋成了这般模样。” 话虽如此,但他到底还是小心握住她纤细的指尖,很是甚是温柔地剪掉那些残破不堪的指甲,一个一个,他慢慢修得圆润,再无一处刺人的棱角。 灵绡也不说话,任他把自己的指尖握在手上,过了很久,她才恍惚着问道:“未铭,你有过恨的人么?” 这是平素柔媚入骨妖娆多情的绡妃娘娘第一次问出这样的话,且问得那般无力,未铭手下的动作顿了一顿,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有的。” 闻言,灵绡似是一霎回神,她墨色的眸子隐隐泛着幽蓝的光,一眨不眨地看着烛火下稍显病态却风华不减的未铭,似是疑惑着开口:“未铭,你也有么?” 未铭只轻轻点一下头,却并不说话,只很是细心地帮她修着已经近乎完美的指甲。 怎么可能没有,他恨自己,不仅耽误阿缭的一生,还无法给到灵绡完整的幸福,或者说,他更恨的是自己明明作为一国帝主可在她面前却那般无力怯弱。 他隐隐知道绡儿身上有着血海深仇,那惨烈的过去,他从不问起,也不敢问,不过还好,自己对她,总归是有些用处的,不是么? 想到这里,未铭的眸子蓦地暗了暗,不过灵绡却是一无所觉。 终于,未铭觉得再没有必要,他缓缓放下那一把金剪,尔后拉过灵绡的手,仔仔细细反复看一遍,清浅的眉眼缓缓笑开,温声开口:“还好,总算是修得能见人了。” 言罢,他稍稍用力握住她的手,缓缓起身,走向那漆黑一片的内殿。 夜到深沉,听着耳边平缓的呼吸,灵绡倏地睁眼,那黑到令人心悸的眸子此时泛起一抹幽蓝的光,在寂寂的夜里莫名地渗人。 她轻轻掀开锦被的一角,尔后蓦地倾身,俯身到未铭的上方,嫣红的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她极力抛开内心那不合时宜的挣扎,尔后蓦地凑近未铭,浅浅贴上他白皙的额。 随着那绵延不绝的龙息进入身体,灵绡的眸子里的墨色已经悉数褪尽,彻底被幽蓝的暗光给侵蚀。 那过分白皙的颈侧,缓缓浮起一片一片幽蓝的鳞甲,泛着森寒的光,下三寸一片更暗的逆鳞,透着一股诡异的狠厉。 此时,许是隐忍着莫大的痛苦,她雪色的里衣被细密的汗浸湿,透出后背一片幽蓝的龙鳞,然更为令人毛骨悚然的,便是那龙鳞之下,再往后腰下去,膝盖以下却是隐隐泛着水蓝色的流光,不是冷厉,反而透着一股圣洁,依稀勾勒出一条鱼尾的形状。 不知过了多久,她身上那隐秘的变异悉数恢复如常,素白的手缓缓抚上未铭的眉心,光华过后,她掌心已然出现一枚紫色的鲛珠,色泽稍黯,却是摄人心魄,手下微一用力,那原本光华万千的紫珠便化作飞灰,缓缓散落一地。 她不禁不慢地起身,深深看一眼床上睡得安稳的东陵帝未铭,嫣红的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轻到无声地开口:“蛟龙,终究抵不过真龙。” 不过,这一切,除了她,不会有第二人知道。 一夜过去,木姑娘悠悠转醒之际,身旁已经没有了某妖孽的身影,她明媚的月牙大眼眨了眨,不禁想到昨晚自家公子完虐某色龙的一幕,只觉内心简直荡漾到不行。 怎么办,话说勾搭到这样颜值与实力都变态到在这八荒六界找不出第二人来的男神,她会不会遭天谴? 收拾妥当,疑似杞人忧天的木姑娘缓步踏出殿外,果然就见自家刑大公子甚是慵懒地斜靠在一方竹榻上,手上闲闲拿着一册古籍,似是看得漫不经心。 一早就被自家公子美哭的木姑娘几乎小跑着凑到自己公子身边坐下,尔后不待自家公子反应,又得寸进尺一般地长裙一撩把某人往一侧挤了挤,心安理得在他身旁躺下,小小的脑袋往他怀里凑了凑,木姑娘眉眼弯弯,很是软糯地开口:“阿渊,在看什么?” 感受到某人不老实地在自己怀里乱蹭,刑大公子潋滟的桃花眼稍稍一敛,尔后不紧不慢地开口:“怎么,你还没睡够?” 闻言,木姑娘似是有些讪讪,她近乎讨好地笑笑,尔后机智地转移话题,软糯着问道:“阿渊,你还没告诉我,看的是什么书?” 丫的,木姑娘绝对不会承认是在见识了自家刑大公子惊艳的虐杀之后更是坚定了她无下限抱大腿的决心。 见自家姑娘如此乖巧,刑大公子甚是欣慰地笑笑,尔后把那本翻到一半的古籍给她看看,似是无奈地开口:“央儿,你确定想知道?” 木姑娘稍稍偏头一看,然后,那一张原本还算明媚如花的小脸彻底僵了,丫的谁来告诉她为何自家刑大公子看的永远都是不在她认知以内的书?以前好歹字还算认识,现在干脆连书名也认不出了,为何她引以为傲的天宫智慧第一的脑袋在某人面前都显得这么九块九包邮般的低端呢? 看着自家姑娘甚是苦闷的小脸,刑大公子忍俊不禁地笑笑,随手捏捏她气鼓鼓的腮帮子,他不紧不慢地开口:“怎么,要不跟公子我一起看看?” 一想到自家刑大公子可能会因为自己疑似高仿的学历而嫌弃自己,木姑娘死命忍住到嘴边的我一个字也看不懂的大实话,当然,她甚是理直气壮地想,这一切的不厚道都是为了挽救自己岌岌可危的爱情。 所以,机智如木姑娘联想到某人以前闲时看过的《大慈大悲咒》、《般若古经》,很是理所当然地开口:“不了,这些佛经虽然甚是难得,但我以前在西方梵境佛祖那里已经看过不少孤本了,对此已经免疫。” 话落,木姑娘禁不住暗忖,很好,这句话不仅避免在某人面前暴露自己的无知,还很是隐晦地表明了自己在九重天宫相当吃得开的事实,也算是面子和里子都堪堪保住了,只是却不得不感叹,丫装逼真的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 见此,刑大公子那闲闲拿着一册古书的狠狠一抖,一贯云淡风轻不世风流的脸也疑似僵了僵,他浅叹一气,那潋滟的桃花眼稍稍一敛,深深看向自以为不动声色的木姑娘,似是戏谑道:“笨蛋,你看的佛经是讲授杀人之道的么?我竟不知,这《诛邪九道》什么时候,竟成西方梵境之物了。” 闻言,木姑娘只觉所有的心安理得在此刻化作一句杀你大爷,丫的以前不是一直在研习佛法修身养性么为何现在一言不合就看这些所谓的杀人放火必备神器?敢不敢沿着她的套路走一次? 不是昨晚才走上传说中男主不要脸地送上门踹也踹不走且娇宠绝宠霸宠无下限宠女主的正轨么?不过一夜,怎么又回归了她凄惨无比走不完的套路呢?这一刻,木姑娘深深觉得,她大抵又是被某无良作者给耍了。 被自家木姑娘那甚是无辜的表情给萌一脸,我们风姿出尘的刑大公子甚是不厚道地笑了笑,尔后不紧不慢地开口:“怎么,不想看?” 木姑娘委屈地点点头,尔后眨了眨明媚的月牙大眼,很是软糯地开口:“阿渊,你会不会嫌弃我没有文化?” 自诩独领天宫风骚一千年的木姑娘此刻蓦地便生出了一丝不自信,话说越是相处得久了,她就越是发觉自己与某妖孽公子之间的差距,虽然她总是仗着嚣张很是理直气壮地说自己不会嫌弃他,但从心里,木姑娘一直都清楚,大抵从始至终都是自己高攀。 看到她眸间蓦地黯淡,刑大公子只觉心上一紧,原本只是想逗弄一二,现在看来,大抵是没把握好尺度,某个笨蛋明显是当真了,看这样子,还有些失落。 他不觉伸手把她往怀里紧了紧,潋滟的桃花眼深深一敛,眉梢隐隐带着一丝不厚道的浅笑,似是无奈地开口:“怎么办,好像被你发现了。” 木姑娘:…… 第一百五十四章 龙帝传承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一听说自家刑大公子内心里对自己是嫌弃的,木姑娘不觉很是忧桑,忧桑之余,为了捍卫她在某人心中的地位,她甚是无节操地往他怀里蹭了蹭,尔后眉眼弯弯,颇为理直气壮地开口:“嫌弃也没有用,反正你是没有退货的机会了。” 说着,木姑娘顿了一顿,尔后很不厚道地开口:“还有一点,我大概忘了告诉你,在九重天宫,神婚是受到天条保护的,若是你反悔,可是会被制裁的。” 此刻,木姑娘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机智,很好,把这一情感问题上升到法律与道德的层面,丫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了。 闻言,刑大公子似是不信,他潋滟的眸子稍稍一敛,疑惑着开口:“可是,公子我在天宫,倒是从未听说过天条里有此一说。” 见此,木姑娘眸光一闪,她不禁清咳一声,故作镇静地开口:“你当然不会知道了,这是天条附款,属于重度机密,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话落,木姑娘很是高深地笑笑,虽然内心也很不耻自己这般欺骗无知小神的行为,但是,为了那一份可歌可泣坚不可摧至死不渝且跨越门第之隔的爱情,她也就顾不得所谓的道德了。 只是,某人显然不吃这一套,且在她话落之后他眸间的疑惑反而更深了一些,隐隐带着一丝不认同,作为她口中为数不多的人之一,木姑娘勉强忽视自家妖孽公子那极具压迫的视线,秀气的眉眼稍稍一皱,她很是嚣张地开口:“怎么,你是在质疑我,还是在质疑天条?难道善良如我还会欺骗你不成?再者,我们可是签过卖身契的,你若是单方面撕毁条约,会被唾弃又批判且遭天谴的。” 闻言,刑大公子那深敛的眉目蓦地笑开,他倏地倾身,莹白的鼻尖堪堪凑上她的,见自家木姑娘那渐染胭脂的小脸,他很不厚道地笑笑,尔后偏头,在她耳边戏谑道:“笨蛋,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他竟不知,自家姑娘说谎还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她到底知不知道,天条千万,其九出自他手。 感受着那稍显灼热的气息,木姑娘很没骨气地咽了咽口水,她些微干巴巴地开口:“误会,误会什么?” 似是浅叹一气,刑大公子很是无奈地开口:“果然,你还是这么笨。” 他根本就不该奢望,她能有什么长进,同是太古洪荒传承而来,他此刻才发现,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想着,他不禁凑到更近,那微勾的唇浅浅擦过她的耳垂,几近蛊惑着开口:“我是说,你终于发现,自己很没有文化,至于嫌弃,抱歉,公子我从不会质疑自己的眼光。” 那炙热之中隐隐浸染着冷香的气息一下顺着经络蹿进骨子里,木姑娘不觉僵了僵,很久之后,她倏地回神,尔后后知后觉,所以,她丫的纯粹就是庸人自扰?人家话里根本就没有半点对她的嫌弃,是她自己对自己的认知还不够深刻? 木姑娘终于发现,她是在用生命,诠释着不作死就不会死的真谛! 所以,请给这样一个为了真理而不要命地实践格物致知以致死的勇敢的姑娘,更多的宽容吧。 可能是自家姑娘那软萌的小脸上的哀怨太过于明显,刑公子不禁轻柔地在她眉心烙上一吻,近乎宠溺地开口:“你说得对,我们是签过卖身契的,所以,你以后可以借此赖上公子我了。” 感受到他难得的温柔,木姑娘机智地得寸进尺:“谁说的,明明一开始是你先赖上我的。”她的声音很是软糯,带着明显的撒娇。 不过木姑娘不会告诉自家公子,这个身,她卖得很划算。 闻言,刑大公子搁在她腰间的手不觉紧了紧,他潋滟的桃花眼深深看着她笑靥如花的小脸,状似恶狠狠地开口:“蛮不讲理。” “难道你不喜欢?”木姑娘觉得,在自家腹黑又毒舌妖孽且变态的刑大公子面前嚣张撒娇,大抵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被自家木姑娘萌一脸,刑大公子失笑之余,颇为一本正经地开口:“荣幸之至。” 很好,见某人如此上道,木姑娘也就不追究他措辞不当害自己又一次被道德献身了。 轻轻地在自家公子怀里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躺下,木姑娘明媚的月牙大眼看向他指尖握着的那一本古籍,略微好奇地问道:“阿渊,你刚刚说的这一本《诛邪九道》,究竟是怎么来的?这上面的文字,好像并不是现在通行的。” 虽然说自己所谓天宫智慧第一的光环很有些水分,但是据实而言,木姑娘自诩她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何至于在自家公子面前成了一个文盲? 闻言,刑大公子闲闲翻过一页,潋滟的桃花眼浅浅一眯,尔后漫不经心地开口:“你不认识倒是正常,这上面的文字乃是太古洪荒之初天地未分流六界而通行的古文字,至百万年前,魔界崩九重建,诸天归一,便被废除。至于这本《诛邪九道》,乃是讲述杀生之道。” 至此,刑大公子很是意味深长地看一眼木姑娘,尔后不紧不慢地开口:“早前便与你说起过,在太古洪荒之初,有四殿一族十二巫,而这四殿之中的杀神殿殿主,便深谙杀生之道,天地浩渺,屠之不过尔尔。” 再一次听到杀神殿殿主这个名讳,木姑娘心里不禁有些毛骨悚然,只觉怎么听怎么诡异,她明媚的眸子眨了眨,尔后轻声开口:“阿渊,你的意思,不会说这本《诛邪九道》是杀神殿殿主所撰写的吧?” 可是,如果她没有记错,这位杀神殿殿主不就是与自家师父一般的先天尊神如今的北方北极紫微大帝么?再一联想到自家师父平日里与仙风道骨极其不匹配的猥琐与无耻,木姑娘不禁感叹,其实不仅人与人,城与乡,神与神之间的差距也是很大的。 “不错,这次倒是不笨。”刑大公子甚是欣慰地点点头,手下闲闲翻过两页,颇为漫不经心地开口:“自古大道,不在自然,而主杀生,杀不止,而轮回不灭,六道无尽。” 除却话中听不懂的禅意,木姑娘简单归纳起来,大抵就是杀生合法且合理。 话说这么彪悍的说法真的是出自传说中那位普度众生百万载亘古沧桑一笑间的帝座大人之口么?木姑娘表示有所怀疑。 似是看出木姑娘眸间的疑惑,刑大公子很不厚道地笑笑,尔后意有所指地开口:“人说亡灵霸主砚杀,一弯死神镰,乃是裁决之刃,主杀戮,紫微大帝三尺逐月剑,乃是救世之剑,主仁义,其实不然,须知在太古洪荒之初,逐月一剑,可斩日月山河,六道生机,只不过,后创天界九重,便再无杀神殿。” 所以说,其实现今九重尊贵无匹无上荣光享万世香火的的帝座大人,才是一位不可不扣的杀神? 木姑娘深深觉得,自己直得不能再直的三观又一次被掰弯了。 不过,按说自家公子煞费苦心给她上了这么一课,总归不是单单为了给她普及那一位的历史吧? 很快,刑大公子便给出了答案,他莹白的指尖轻柔地捏了捏木姑娘过分绵软细腻的小脸,尔后不紧不慢地开口:“还记得公子我昨晚提到的扶幽么?扶幽乃是太古龙帝,血脉尊贵,实力强悍,在诸天大妖之中也是王者般的存在,不过,天地浩劫之初便陨落在了戮魂渊。” 话落,他顿了顿,继而开口:“戮魂渊,乃是与无妄海、煞雪涧齐名的三大生死域之一,顾名思义,便是连神魂也要屠戮殆尽,而随着扶幽陨落流传至今的,便是龙帝传承的传说,相传龙帝传承集扶幽大成,得传承者,便可号令六界龙族,为其所用,不过百万载以来,却是从未有人能够真正走进戮魂渊的龙帝古墓,得到龙帝传承。” “都说了是传说,会不会根本就没有龙帝传承这一回事?”其实对于龙帝传承,木姑娘隐隐有一些印象,当然,这还是从清风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闻言,刑大公子似是无奈地浅叹一气,尔后柔声开口:“笨,你什么时候见公子我说过不相干的废话?”他似是恶意地敲一下她粉白的额头,继而开口:“东海龙族海殷一脉,乃是最为接近龙帝扶幽血脉的龙族,如今千年过去,龙帝古墓不日将启,或许,这次会有什么惊喜也说不定。” “阿渊,难道你觉得像仓赢那般无耻之徒可以得到龙帝传承么?”木姑娘嘴角不觉抽了抽,想到那一位脚步虚浮举止轻浮的龙子殿下,她就觉得这是对龙帝血脉的一种玷污。 闻言,刑大公子很是高深地看一眼木姑娘,尔后若有所思地开口:“你又怎知,海殷他只有仓赢一子?” “难道是那一位墨蓝长衫的公子,就是发上绾着一支骨白的珊瑚簪的那位?”木姑娘明媚的眸子不觉亮起,其间细碎的光近乎有些晃眼。 见此,刑大公子潋滟的桃花眼倏地一敛,周身也渐起一股幽冷的杀气,他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我怎么听着,你对那一位公子很是印象深刻?” 鼻尖嗅到那突然馥郁的冷香,木姑娘不禁狠狠一僵,丫的吃个醋敢不敢不要这么的杀气侧漏?不知道低调的行为艺术么?不过纵然心里再是不满,她也只得讨好地笑笑,尔后软糯地开口:“怎么会,阿渊,你放心,对于一个连背影都完败你的男人,我是不会有非分之想的。” 自家姑娘如此识大体,刑大公子也就好心地放过她了,他搁到她腰上的手似是无意地抚了抚,尔后柔声开口:“或许,是龙女也说不定。” 这句话有些没头没脑,但木姑娘难得秒懂,她似是惊诧地眨眨眼,尔后轻声开口:“阿渊,你的意思是说,这戮魂渊的龙帝传承,最后会被海殷之女所得?” 很好,这龙女真给女人长脸。 不过一刻,木姑娘却是突然反应过来,她故作苦大仇深地开口:“阿渊,你又欺负我,明明是应该告诉我关于《诛邪九道》的缘由的,怎么又绕到龙帝传承之上了。”木姑娘很清楚,自家刑大公子一般不会无理由看书。 她说得很是委屈,虽然知道作假,但刑大公子依然觉得心里一阵发紧,他安抚似地捏了捏木姑娘绵软的小手,尔后云淡风轻地开口:“太久不曾杀生,便拿此书来研习一二,未免到时候手生,你看得不够尽兴。” 木姑娘:…… 这话倒是大实话,执掌中天北界百万载,他袖手山河,一眼轮回,天经地纬自在眸间,不主杀神殿,倒是太过大慈大悲了一些。 但是木姑娘显然理解错了,只以为这又是自家公子在秀他无责任装逼的神技,她甚是嚣张地给他一枚木氏专属大白眼,尔后故作鄙夷地开口:“那我,拭目以待。” 万丈深海之下的戮魂渊,神秘的龙帝传承,还真是,让人不得不期待。 第一百五十五章 命里无情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相比起南楚的落日,东陵因地处东海,并无那般万里残阳如血,只是凉薄如夜,寂寥逢秋,隐约从暗沉的天幕下,透着晕染的霞光。 此时建水皇城以西,十丈高的城楼之上,东后妆缭凭栏远眺,一袭明黄暗绣凤舞九天云纹的凤袍在略微浮沉的晚风里稍显黯淡,纵是那般明眸皓齿,但自那端庄婉约大气天成的气度里,还是一眼看出,明显不符合其年龄的老成,沉淀在那一双黑眸之中,化作沧桑过尽的哀伤。 一袭水蓝长裙的灵绡腰肢款摆地走上那青石的台阶,柔媚的水眸看着妆缭那稍显落寞的背影,似是嘲讽地眯了眯,她嫣红的唇角不觉勾了勾,媚声开口:“我说,妹妹什么时候有心思,看起落日了?” 闻声,妆缭那隐在厚重凤袍之下的身躯狠狠一僵,却是一瞬恢复如常,她缓缓转身,纯粹的黑眸看向身后风情万种地斜倚在石墙之上的灵绡,温声开口:“倒是不知,姐姐何时也有这般的兴致。” 她依旧是那般的秀雅端庄,全不见一丝的不耐,或是恼怒,却偏偏最让灵绡看不惯的故作矜持,像极了一副浓重的仕女图,僵硬到连五官都模糊。 见此,灵绡唇边的笑意更深,她伸出那纤白的指尖,有意无意地撩了撩垂在身前的长发,新染的丹蔻在那浓郁的墨色之中若隐若现,美得惊心动魄,却也带了一丝嗜血的味道。 她稍稍偏头,似是娇俏地眨眨眼,尔后浅笑着开口:“妆缭,让我猜猜看,你在这里,应该不是看日落那么简单,那么,究竟是看什么呢?” 闻言,妆缭那隐在袖摆里的手不觉紧了紧,然面上,却再是平静不过,她轻声开口:“真是奇怪,在这落日楼头,姐姐觉着,还能有其他的风景么?” “我听闻,建水城以西,距此万里之遥,乃是我东陵边城。”至此,她顿了顿,看向妆缭那古井无波的黑眸,试探性地开口:“若是我所闻无误,边城驻将,可是未铭亲弟,圣武将军王,曲吟风。” 话落,出乎灵绡意料之外,妆缭依然是那般的平静,眸间不起一丝波澜,仿若曲吟风这人,真就是路人一般,不若分心。 灵绡似是嘲讽地笑笑,继而开口:“早闻圣武将军王曲吟风乃是天人之姿,通文墨,精武学,乃是东陵闺中女子的梦中情人,在这东陵国,风华不输未铭,只是,十年前未铭登基为帝的那一天,他便带着封王诏书去了边城驻守,十年间,再也没有回京,我说的,对吗?” 闻言,妆缭不禁侧眸,恍惚着看向身后一眼无尽的长空,平淡地开口:“不错,你说的都对,可是,这与我又有何干系?” 一旨遗诏,能召回现如今统领百万雄兵的圣武将军王,却带不回,曾经的风华公子曲吟风。 见此,灵绡甚是魅惑地一笑,尔后软声说道:“妆缭,或许,我真的是低估你了,带着这一张假面,你不觉得累么?什么母仪天下的气度,什么秀雅端庄的风姿,不过是你懦弱的借口罢了!你敢不敢教天下人看看,你也能发脾气,至少不要笑得跟个死人一般无二。” 其实,未铭说得不错,她仅仅,只是看不惯她的那般姿态,明明似水年华,她偏偏老气横秋,难道不知道这样虚伪至极的婉约端庄会让人生厌作呕么? “姐姐,你这是在关心我么?这样善解人意的你,我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妆缭平静地开口,袖里的手一紧再紧,却也没有反驳。 闻言,灵绡甚是邪肆地笑了笑,那嫣红的唇隐隐带着一丝讥讽,她不觉伸手掩了掩,尔后柔声开口:“未铭总说,你比我小,让我不要欺负你,如今我好不容易大发慈悲,你倒是不领情。” 她话里的讽刺如此明显,妆缭却似是浑不在意,她一瞬不瞬地看着那暗沉的天际,浅色的唇抿了抿,尔后轻声开口:“姐姐若是有时间,不如多陪陪陛下,有的人,不是你想,他就在,若有一日离去,不知你会否如我这般,不舍,不殇。” 她这话说得有些没头没脑,灵绡那秀气的眉不觉皱了皱,她莲步轻移,腰肢款摆地走到妆缭的面前,那纤白的手缓缓捏住她的下巴,柔媚的水眸浅浅一眯,尔后近乎一字一句地开口:“妹妹,不要告诉我,你说的话,与我理解的是一个意思?” 对于她这般出格的动作,妆缭依旧是那般的无动于衷,她平静的黑眸看向灵绡那一张风情万种的脸,不紧不慢地开口:“姐姐如何理解,便是什么意思。” 闻言,灵绡手下倏地一紧,眸间隐隐泛起一抹幽蓝的暗光,却又被很快掩盖下去,不过一刻,她倏地放手,然后甚是嚣张地笑了笑,柔声说道:“不错,妆缭,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这般端庄到什么时候,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撕碎你这可怜的伪装。” 说着,她倏地转身,向着来路款款离去,再不看身后的妆缭。 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妆缭才缓缓转身,看向那逐渐浓重的天幕,她浅色的唇无声开口:“相信我,若真有这么一天,你不会喜欢。” 没有人知道,那闲闲搭在栏杆上的袖摆之下,一双素净的手死死扣在那略微斑驳的青石砖上,攥到指尖都是死寂的白。 此时中宫内殿,东陵帝未铭端坐一方,一袭明黄的龙袍彰显其无上的尊贵荣光,发上绾一支雪玉浮云簪,倒是多了一分雅致。 他清浅的眸子看着对坐的蓝衫公子,温声开口:“而今不到一月,公子怎提前过来?” 闻声,对坐的蓝衫公子微一颔首,轻声开口:“几日过后,乃是族中大典,恐到时无法脱身,只得提前一些。” 明明对坐的是东陵帝主,尊贵非凡,可一袭蓝衫的公子,气势却是隐隐更胜一筹,仿若这般,才是真龙在天,万众臣服,倒是那一支骨白的珊瑚簪,很好地敛起了万千风华,宠辱不惊,却更多一分自在悠然。 其实,对于这位来去无踪的蓝衫公子,未铭了解得并不多,不过每月,他便会来宫中一次,给他问诊,算起来,也该有一年的光阴了。 想着,他眸光不觉黯了黯,深深看一眼对坐的蓝衫公子,他温润地笑笑,尔后浅声问道:“相识一年,还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闻声,昭月只觉心口一紧,缓了缓,他似是不自在地笑了笑,尔后轻声开口:“我还以为,你不会问。” “其实,我原本也是这般想,不过,我自知大限将至,恐不久于人世,总不能死后,还不知公子名讳。”话落,他极浅地笑了笑,衬着那稍显病态的容颜,竟是蓦地让人有些感伤。 他遇过许多生死,却是第一次,见这般云淡风轻,如闲话家常。 至此,蓝衫公子不觉敛了敛眸,他略一颔首,尔后轻声开口:“吾名,昭月。” 未铭点点头,看着那一双沉寂的黑眸,他似是浅叹一气,尔后试探性地开口:“恕未铭冒昧一问,不知公子,是拙荆何人?” 只拙荆二字,不仅表明了东陵帝未铭对昭月的谦和,更是代表了他把灵绡只看做妻子的唯爱,这如何不让昭月动容? 闻言,昭月那握着白底青花茶杯的手不觉一僵,他似是无意识地轻轻抿一口,尔后略显慌乱地放回到桌上,故作镇静地开口:“兄长。” 依旧是这般简短的回答,未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而属于男人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兄长,不仅仅只是兄长那么简单,他不过二字,便教他失了分寸,倒是,有些意外。 想着,他有意无意地把玩着腰间的玉坠,那清浅的眸子略微低垂,隐约浅笑一声,温声开口:“绡儿她,倒是从未说过,家中还有一位兄长。” 见此,昭月只觉那夜撕裂般的疼痛再次袭来,原本冷寂的眸子,也渐渐被蚀骨之殇给吞没,只余无尽的灰暗,蔓延到末日之终。 他所以为的体无完肤,不过,刚刚开始。 似是过了很久很久,他才恍惚着开口:“她不说,也是应该的。” 相比起焚心蚀骨的仇人,其实,他更愿做一个时光不问的路人,纵然不在心间,也好过眼红。 这一刻,看着他高远的眉目间那几近刻骨的哀伤,未铭竟蓦地有些同情,这一位明明清冷如霜却偏偏风月痴缠的昭月公子。 他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尔后无力地笑笑,涩然着开口:“昭月公子,如果把她还回去,你会对她好么?” 没有人知道,说出这一句话用了未铭多大的力气,这一刻,他抛却的不仅仅是身为帝王的气度,身为人夫的尊严,更有那烙印在骨子里割舍不去的惦念,可是,他不得不为她谋算一番。 譬如吟风,譬如妆缭,譬如灵绡,如果不给她们一个应有的安排,那么,他只能死不瞑目。 闻言,昭月心口一窒,他恍惚着笑了笑,倏地起身,缓缓走向殿外,声音回荡在这幽暗而空旷的大殿里,隐隐有些渗人:“未铭,只有她,你还不回来。” 山水不改,长天遗恨,由来红尘苦短,他却道,此恨难消。 百里忘川渡不尽,是情,六道轮回人不逢,是命。 第一百五十六章 情暗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自昭月走后,中宫内殿也彻底陷入沉寂之中,高广的殿墙外,余温燃尽的落日终于没入一片暗沉之中,挣扎在地底,像是四分五裂的黎明之初。 东陵帝未铭似是无意识地取下那一顶象征着无上荣光的玉冠,一头墨色的长发随之倾泻,几乎是遮蔽了那一袭明黄的游龙锦袍。 原是一张稍显病态却风华不改的脸,此时却带着一种若是平常绝不会显露一分的颓然,就好像顷刻之间,已至暮年,失了所有。 他缓缓地靠到身后的木榻上,只觉从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的冷,连心跳都冻住,冰封一个世界,让他在无人的寂寞里挨着一刀又一刀,不见血,不离伤。 那一双清浅如月华的黑眸,此时也只剩一片无岸的灰败,静静吞噬着他小心保留的那一点奢望,直至无望。 似是察觉到他的心境,仿若今日的夜,也来得格外的快,那不再是一寸一寸黯淡的天幕,几乎是一下便笼罩在了黑暗之中,快到让他措手不及,在这几乎是默数的光阴里,却终于开始心慌。 桌上的茶早已凉透,他缓缓拿起,递至唇边轻抿一口,浅淡的唇似是有些发颤,但他已感觉不到一丝冷意。 也不知道这般枯坐了多久,在这浸染得微凉的夜里,他听到了一阵极浅的脚步声,很轻很轻,但几乎是不用想,他便知道,是他的绡儿回来了。 一袭水蓝长裙的灵绡款款走进殿内的时候,见到那般沉默的未铭似是愣了一愣,在她眼里,至少这一年以来,未铭给她的印象都是体贴至极且温雅如玉,但现在,她却隐隐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些微僵硬的淡漠。 想到城楼上妆缭的那一番话,灵绡只觉得心口莫名地有些憋闷,她缓步走到未铭的旁边坐下,娇声笑了笑,尔后开口说道:“我还以为,你又去安慰你家阿缭了呢。” 闻言,未铭看着她的眸色倏地深了些,因着这殿内的暗沉,倒是很好地掩饰了他脸上那不正常的苍白,他似是轻声地笑了笑,尔后缓缓伸出那纤白的手,些微无奈地开口:“绡儿,不是说过,阿缭是妹妹么?” 见此,灵绡似是娇嗔地白他一眼,软声说道:“放心,我是不会欺负你家阿缭的。”话虽如此,但她到底是把手放到他微暖的掌心,尔后顺势坐到他腿上,隔着不厚的锦袍,她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身下的肌理,带着不同寻常的热度,一点点灼到心里,慢慢地,她一向平和的呼吸,有些乱了。 未铭长臂横过她纤细的腰肢,纤白的指尖轻而缓地游离,清浅的眸子带着一丝不合时宜的恍惚,他近乎无声地开口:“绡儿,你会过得好么?” 这话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但灵绡那柔媚的身躯几乎在未铭话落便僵住了,她不自居握紧了未铭扣在她腰间的手,缓缓侧眸,略微轻颤着开口:“未铭,为什么会这么问?” 她不确定他是否察觉了什么,但这明显很不符合逻辑,又或者,她害怕而拒绝去想到那一个没有可能的可能,她一再地告诫自己,不会的,未铭不可能知道什么,她也不允许他知道,更甚者,她不知道这个所谓的不允许是为什么,而显然,她没有给自己更进一步探寻的机会,也因此,她一再错过。 纵然心里再是疑惑万千,然面上,她那一双风华万千的水眸,却再是平静不过。 闻言,未铭稍稍静默片刻,继而温声开口:“只是觉得,我会先你而去,便有些放不下了。” 见此,灵绡一向清冷的心里蓦地便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慌乱,她不自觉紧了紧搁在他腰间的手,尔后娇嗔道:“既然放不下,那便不走了,好不好。” 然这个好不好,她却也分不清,到底是说给未铭听,还是自己,只是一想到若终有一日他离她而去,那么灵绡,便真的一无所有了。 如若以往,未铭但凡能感受到她对他一丝的依赖,那么便是倾覆山河万里也不换的愉悦,只是如今,在他已经来不及去握住的时候,好像,这更像是一种缠绵的毒,让他不得不笑着,去承受那即将到来的地裂天崩。 料得肝肠寸断,却无法,改过曾经。 感受到未铭不似以往的沉默,灵绡只觉得心里一寸一寸冷下来,她嫣红的唇轻轻扯出一个稍显晦涩的笑,尔后在他清瘦的胸膛软软蹭了蹭,不依不饶地开口:“你还没答应我,好不好?你若不答应,我便一直问下去。” 这是灵绡第一次这般固执得像个孩子,未铭只觉那用尽全力才撑起的冷然一瞬间土崩瓦解,他用力抱紧怀里那娇软的身子,浅叹一气,似是宣誓道:“好,未铭不离开绡儿。” 他想,这也不算是违背了誓言,即便身死,那么他未铭的残魂,也要护佑他的绡儿一世长宁。 此时北宫内殿,我们自诩九重智慧第一颜值倾倒神佛脚踏道德制高点的木姑娘,很是理直气壮地收起了那柄古朴的不逆阴阳镜,尔后看向身后懒懒靠坐在木榻上的刑大公子,眉眼弯弯地开口:“阿渊,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不把这面不逆阴阳镜还回去,南方长生大帝会不会一怒之下把我们人道毁灭?” 闻言,刑大公子手上的古书随手翻过一页,眉目稍敛,略微冷声开口:“央儿,不要告诉我,你这窥探他人**的把戏还上瘾了?” 内心深处最龌龊的想法暴露无遗,木姑娘却丝毫没有耍流氓的无耻觉悟,她重重地点点头,尔后眉眼弯弯地开口:“阿渊,一切的不择手段都是为了给捍卫六界苍生的大业开辟一条光明大道,知己知彼才能掌控先机,难道你不认为那位灵绡姑娘很可疑么?” 话落,她稍稍顿了一顿,明媚如花的眸子死命地眨了眨,继而软糯着开口:“喏,你看,只要把不逆阴阳镜握在手里,我们就可以时刻掌控敌方动向,敌明我暗,再者,你先前不是说过,你的武力值可以绝对碾压南方长生大帝么?这件事我是权衡多方利弊考虑了风险与可操作性的基础上深思熟虑所敲定的最完美的行动方案。” 见此,刑大公子把书放到一边,伸出那修长的手捏了捏木姑娘粉白粉白的小脸,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倒是不笨。” “那当然,我不仅不蠢,还很萌。”见此,木姑娘赶紧得寸进尺,她很是一本正经地开口:“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咳咳,暂时保留不逆阴阳镜的所有权及使用权。” 被自家木姑娘故作老成的萌一脸,我们颜倾六界不灭杀伐的刑大公子很不厚道地笑了,他潋滟的桃花眼一霎成花,水天一色的写意流光,任那闲看烟雨山河的肆意风流过眼角眉梢,清冽的声线里,也带了一丝明显的蛊惑:“只要央儿喜欢,公子我便让这暂时保留,变作永久占有,又何妨?”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贴到她莹白的颈侧,木姑娘那莹润的耳尖几乎是一下便红得彻底,暗自在心底咒骂一句磨人的老妖精,木姑娘很是淡定地点点头,尔后故作高深地开口:“不错,阿渊你的觉悟已经达到了举一反三的境界。” 对于自家公子这般的契合她彪悍土匪风的体贴,木姑娘不得不感叹,助纣为虐是一门很高尚的行为艺术,这是卧底在邪恶范畴的褒义词。 此时远在九重云霄的长生大帝,大抵怎么也想不到,他所谓的窥探仙家**的一大助力不二法器,已经被某无良的帝座无情掠夺,什么有借有还,他丫的那根本就不包括某尊杀神! 如此,木姑娘也就心安理得地把这面她垂涎已久的不逆阴阳镜收入囊中。 只是想到先前所见的那些画面,她秀眉不觉一皱,似是闷声道:“阿渊,你说,那位东陵帝未铭,是不是真的很快就要死了?” “早该踏入轮回,生死有命,你以为,他还能拖多久?”刑大公子话里,却是一贯的云淡风轻。 闻言,木姑娘却似是不可置信,她讪讪着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他本该早就命绝?”那又是谁,帮他续命? 想着,木姑娘似是心有所感地拿出袖中那面古朴的不逆阴阳镜,正待看看,却被一只优雅的手盖住,骨节修长而分明。 对上她错愕的目光,刑大公子只是别有深意地一笑,他漫不经心地收起那面不逆阴阳镜,尔后拦腰抱起某个脱线的木姑娘,悠然地走向那镂花的木床。 感受到周身那渐渐馥郁的冷香,木姑娘只觉心口一窒,她略微不自在地开口:“阿渊,为什么抢走我的不逆阴阳镜。”木姑娘很是理直气壮地宣誓她的所有权。 闻言,刑大公子那潋滟的桃花眼稍稍一敛,化作无尽浓烈的幽深,他不紧不慢地开口:“因为,他们做了,我现在要做的事。” 唇齿相依间,后知后觉如木姑娘蓦地惊醒,丫就算是少儿不宜可是他是如何知道对方在做,咳咳,做事的? 骚年,至少也让我知道知道自己到底失败在哪里好么? 第一百五十七章 龙庭风云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晨光微醺,细碎的花香挟着料峭的风拂过,隐隐带起一阵指尖的颤栗,似是静海深澜处,涟漪不起,悄然寒凉。 因为某人昨晚略显凶残的调教,木姑娘见到未铭的时候,蓦地便多了一分无言的尴尬。 未铭自是不知木姑娘内心所想,他略一颔首,清浅的眉目在揉碎的微光里略显模糊,他温声开口说道:“木姑娘,我平素身体欠佳,此次难得姑娘与公子来我建水,却是招呼不周,未铭,怠慢了。” 如此这般谦和有礼的人间帝王,木姑娘不觉多看了两眼,依然是初见那般病态的白,唇色稍淡,清隽之姿,他更像是门楣高广优雅矜贵的世家公子,而非手握乾坤执掌山河的九五之尊。 想到这里,她明媚的月牙大眼不觉弯了弯,浅笑着开口:“陛下作为一国之主,自是日理万机,东陵国能这般昌盛,想必也是陛下之功,我和公子不过是山野闲人,得陛下如此相待,已是受宠若惊。” 见此,刑大公子似是宠溺地一笑,尔后戏谑道:“我竟不知,你还能如此知书达理。” 光天化日地被无情拆台,雷神继女在一个晴天霹雳后石化当场,丫她就知道男人在床上说的话就是废的,说好的人前可以给足面子人后随时找回场子呢?说好的以后按照亲妈套路男主不要脸送上门踹也踹不走各种娇宠霸宠盲宠无下限宠的呢? 这个女主待遇也未免太差了吧?她可不可以怀疑这一切偏离预期的设定仅仅是因为此文男主被作者潜规则了? 或许是那一张欲哭无泪的脸太过软萌,也或许是我们腹黑又毒舌妖孽且变态的刑大公子终于良心发现,他骨节分明的手不由分说地揽住某人纤柔的腰,略显无奈地开口:“乖,我不嫌弃你。” 额,如果她没有理解错误,某人这是在间接且隐晦地表白么? 再看看对面一脸看好戏意味不明的灵绡姑娘,木姑娘不觉老脸一红,丫感觉混迹天宫千年练出来的无耻功力一朝散尽有没有?道行根本不够看是不是? 见此,东陵帝未铭倒是不好在此多留,他清咳一声,拉过身侧款款而立的灵绡,对着刑大公子略一点头,便缓步朝着深处的花径而去。 两人一走,木姑娘自是无所顾忌,她甚是嚣张地撩了撩裙摆,然后狠狠地在某人那白底暗绣云纹的锦靴上踩上一脚,似是解气道:“下次再欺负我,我便对你不客气。” “央儿,你要怎样对我不客气呢?”话落,他似是轻佻地抚过她墨色的长发,挑起一缕浅浅地嗅了嗅,顷刻之间,那肆意的风情便自眉梢晕染开,摄人心魄。 对于某妖孽突然的调戏,木姑娘却是不为所动,她用力甩开某人作乱的手,几近咬牙切齿地开口:“若是好奇,你尽管试试。” 机智如木姑娘深深觉得,这个不客气可以是从此义正言辞地拒绝某人的予取予求,毕竟,她是个正经人家的姑娘。 见此,刑大公子稍稍敛眸,尔后慢条斯理地理了理那甚是服帖的袖摆,不紧不慢地说道:“三日过后,乃是东海龙帝海殷的寿辰,届时,戮魂渊的龙帝神墓也会开启新一轮的传承。” 他说得云淡风轻,然木姑娘却是秒懂,她明媚的月牙大眼蓦地一弯,尔后拉住他纤长的手抚到脸上,轻轻摩挲至发间,似是讨好道:“阿渊,我刚刚是考验你来着,虽然我对这一场飞蛾扑火至死不渝跨越了种族与门第挑战了道德与伦常的爱情很有信心,但是,”话到这里,她稍稍一顿,继而软糯着说道:“人家还是想看看你对我到底重不重视么。” 木姑娘表示,既然她的灵魂和节操已经出卖得所剩无几,那么干脆来个彻底清仓,没办法,谁让人家捏着她光明的未来呢。 见自家木姑娘如此上道,刑大公子倒也不计较她这般炉火纯青的见风使舵的功力了。 他顺势捏了捏木姑娘粉白软萌的小脸,尔后漫不经心地说道:“如此,三日过后,便随我去东海龙庭吧。” 然此时幽居万丈深海之下的东方龙庭,却是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明丽庄重的龙庭正殿,高广的穹顶映着幽蓝的水光,精致的雕花彩绘,簇拥九道凌驾云霄的龙形玉刻,一分一寸,无不彰显着太古龙族血脉的尊崇。 浩瀚龙威之下,一广袖轻拂的白衣女子款款而立,萦绕不散的圣光之中,水眸婉转,宫髻端庄,倒是难掩的尊贵。 听到一阵略显虚浮的脚步声,她稍一侧眸,声线里带着一丝明显的孤傲:“仓赢龙子,还真是贵人事忙。” 听着宫人禀报外间有一美貌如花的仙子,仓赢几乎是一手推开身边的侍妾便快步走了出来,却不料是这般的情景,他冷厉的眸子不觉眯了眯,尔后略显不耐地开口:“虽然殿下我一向怜香惜玉,但也不排除辣手摧花的可能,美人,说话可要注意些。” 见这白衣女子目空一切的模样,仓赢便没有了任何旖旎的心思,不过,他倒是好奇,这样一个高傲的美人,来龙庭找他所谓何事。 闻言,白衣女子秀眉一皱,看似震怒却依然隐忍不发,她浅浅一笑,尔后讳莫如深道:“今日前来,乃是与龙子殿下做一个交易。” “交易?这个理由倒是新鲜。”见此,仓赢干脆走至上方龙座前坐下,他带着薄茧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那镶金嵌玉的把手,尔后低哑一笑,不紧不慢地开口:“不若,姑娘先说说是何交易。” 见此,白衣女子眸间深处飞快闪过一抹暗光,她闲闲把玩着腰间的玉坠,尔后轻声说道:“这个交易,说来龙子殿下定然喜欢,三日后乃龙帝寿诞,届时龙帝神墓也会开启传承之路,我可助殿下获得龙帝传承,号令六界龙族,称霸四海。” 闻声,仓赢那冷厉的黑眸倏地一敛,他稍稍往前倾身,冷声开口:“你以为,凭我一己之力,还拿不下龙帝传承么?”虽说戮魂渊却是凶险异常,但他还不至于倚靠一个女子的力量。 听他说罢,白衣女子眸间笑意更深,她红唇轻启,柔声道:“殿下误会了,我自是不怀疑殿下的能力,当然,这个不是重点。”话落,她似是别有深意地看一眼正襟危坐的仓赢,继而不紧不慢地开口:“听闻日前在东陵街市,殿下见过一个青衣女子。” “哦,姑娘对本殿倒是用心。”似是一下来了兴趣,仓赢懒懒地斜倚在龙座上,他闲闲握了握修长的手,转而哑声道:“继续。” 见此,白衣女子也不再托大,她泠然开口:“除龙帝传承之外,我可助殿下抱得美人归,岂不美哉?” “看来,你是惦记上了那一位公子,都说最毒妇人心,如今,我倒是信了。”仓赢那略显浑浊的墨眸深处隐隐闪过一丝猩红,唇边那笑,也是透着一股嗜血的味道,他近乎一字一句道:“如此,我总该知道,我的合作对象,有没有那个能力。” 时至今日,他的心口还隐隐作痛,那位风华无双的公子,实力深不可测,连身份,也是飘忽,令他不得不忌惮三分,如今有人送上门来,他自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闻言,白衣女子也不多话,径自扯下腰间那通透的玉坠抛过去。 龙族天性奢靡,仓赢自是一眼便看出此玉坠不凡,指尖摩挲着那般精致的纹理,他缓缓转到背面,只见其上栩栩如生地镂刻着一只孔雀,华丽的尾羽纤毫毕现。 至此,他倏地笑开,略微低哑着开口:“原是公主尊驾,失礼了。”说是失礼,却也不见他有多余的动作,仍是懒懒地倚在那龙座之上。 白衣女子却似是浑不在意,她红唇微勾,不紧不慢地开口:“殿下满意便好,那么三日之后,我就等殿下的好消息了。” 仓赢抬眸之际,那白衣女子已是了无踪影,他指尖抚上带着零散胡渣的下颚,正待起身,却见殿外走来一道墨蓝长衫的身影,发上绾一支骨白的珊瑚簪,虽无多余的点缀,但也是一种别致的风流。 仓赢那冷厉的黑眸不觉眯了眯,转而邪肆一笑,哑声道:“怎么,这是又去了东陵?” 闻声,昭月那悠然的步伐蓦地一僵,他掩在长袖下的的手紧了紧,转而轻声道:“我的事,还用不着你来操心。” 见此,仓赢倒似是浑不在意,他指尖轻轻敲了敲眉心,继而不紧不慢地道:“只是做哥哥的,怕你心魔太重,昭月,你如此枉顾伦理纲常,不知道父王作何感想。” 听他说罢,昭月那如玉般清冷雅致的眉目隐隐有了一丝裂缝,似是深吸一气,他略带警告道:“仓赢,我们之前便有过约定,这个龙庭,随你怎么玩,但你不要把主意,打到她头上。” “怎么,这就忍不住了,真该让族人看看,我东方龙庭自命不凡的昭月殿下,是个怎样枉顾伦常的无耻之徒。”撕开那一张高贵的假面,他还真想看看,他如高岭之花的弟弟,能够给他怎样的惊喜。 见此,昭月却是一瞬平静下来,他沉寂的眸子深深看一眼王座上的仓赢,近乎一字一句道:“仓赢,你最好不要有不该动的心思。” 看着那一道隐隐透着绝然的背影,仓赢唇边那嗜血的笑绽到更开,他哑声道:“昭月,我拭目以待。” 第一百五十八章 雾色旖旎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想到三日后的龙庭盛宴,仓赢那略显浑浊的墨眸蓦地漫上无尽的幽深,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色欲熏心的纨绔龙子,而是一个运筹帷幄的深海霸主,挥袖之间,无不彰显那凌厉非凡的王者之气。 却不过一息之间,他风姿尽敛,又是回复到那般山水不显的模样,华丽锦袍之下,修长的身躯懒懒斜倚在王座上,那稍带薄茧的手抚了抚额,他冷厉的眸缓缓抬起。 略显凉薄的空气里,稍咸的海风吹来独特的幽香,似是一下便撩拨到骨子里。 而那一众雪衣侍女簇拥之下的身影,更是蛊惑人心的风情。 一袭贴身的鱼尾长裙,幽蓝的鳞片自细碎的光里折射出诡异的暗影,更衬得那曼妙的身段,勾人沉沦一般的起伏。外披一件水色的鲛纱,拂云探花一般的朦胧,长至腰际的发如海藻一般缱绻在后,其上一顶璀璨的水晶冠,雕花精致,尊贵而典雅。 这样的女子,会让你不自觉忽略了那妖冶的脸,而专注于这种介乎于端庄与妩媚之间的风流。 见此,仓赢眸色一深,尔后似是漫不经心地唤道:“母后。” 闻声,东庭龙后逆姜那婉转的凤眼不觉浅浅一勾,她缓缓走至龙座下方坐下,尔后轻声道:“赢儿,三日后,便是你父王的寿诞,届时东海各族来贺,龙帝神墓也会开启传承,你可要准备准备了。” “母后放心,儿臣已有万全之策,定不负母后所望。”话落,见着那一袭明丽幽蓝的鱼尾长裙,仓赢那冷厉的眸光不觉一紧,却是太快,无人发觉。 听他说罢,逆姜略一点头,尔后温声开口:“这次给你父王的寿礼,可是准备妥当了?” “早在一月前,儿臣便着人准备了,只等三日后呈给父王了。” “如此,那母后便放心了。”说着,龙后逆姜缓缓起身,那染着丹蔻的玉手闲闲理了理鬓边的碎发,继而款款离去。 却在转身之际,眼角眸光隐隐瞥向那被仓赢一把拉至怀里的雪衣侍女,她嫣红的唇浅浅一勾,却也不再多言。 嗅着怀里那独属于少女的幽香,仓赢冷厉的眸光隐隐泛起一丝猩红,他似是轻佻一笑,尔后俯身,薄削的唇轻咬了侍女那晕红的耳尖,近乎邪肆道:“今晚,去本殿宫里。” 为了让某些人放心,那么,他不介意再多做三日,仓赢殿下。 却说木姑娘这边,因为刑大公子坦言三日后带她去东海龙庭,她便是一门心思扑在这上面了,只要一想到不仅可以见识那传说中极尽奢靡的龙族宫殿群,还可以见证极具历史性意义的龙帝传承,她便恨不得昼夜轮转再快一些,感觉三日也是很煎熬的。 刑大公子落下最后一子,潋滟的桃花眼转向屋内忙碌的某人,稍稍一敛,颇为无奈地开口:“我说,不过是去东海龙庭,你这是在瞎忙什么?” 闻言,木姑娘手下动作不停,眉眼弯弯地开口:“龙庭地处万丈深海,此去路途遥远,我们定是要准备充分才是。”话落,木姑娘似是不认同地看他一眼,继而一本正经地开口:“难道你没听过,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同理,这万丈深海的气候,与此间定也是千差万别。” 见她话里隐隐的嫌弃,刑大公子不觉浅叹一气,他闲闲拿过桌上的茶,尔后不紧不慢地开口:“央儿,你既知这自然大道,那么也该想到,这世上有结界一说。” 见她眸间明显的错愕,他唇角微勾,似是戏谑道:“所以,此次前去东海龙庭,还是轻装简从罢。” 闻言,木姑娘无意识地点点头,尔后软糯着问道:“阿渊,真的什么都不用带么?” 至此,我们风华万千的刑大公子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尔后一字一句道:“我带上你,你带上脸,便够。” 听出他话里的调侃,木姑娘笑靥如花的小脸蓦地一僵,丫这是在暗示明说她平日里不要脸么?这简直就是对她无情的摧残,要一个已经把灵魂和节操出卖得彻底的姑娘带脸出门,这不是强人所难么?他难道不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想到这里,她甚是嚣张地一笑,尔后咧出一口小白牙,恶狠狠地开口:“没脸,要不你借我?” 见此,刑大公子甚是不厚道地笑笑,他略一偏头,看向某人粉嫩的团子脸,温声道:“央儿,过来。” 闻言,木姑娘似是不情不愿地走到他身前,倾身蹲下,略显不耐地开口:“干嘛?” “让我看看,我家央儿是不是真的没脸。”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捏了捏那绵软的小脸,莹白的指尖流连至下颚,他潋滟的桃花眼看着自家软萌的木姑娘,近乎宠溺道:“小坏蛋,明明就是有脸。” 话落,他倏地倾身,浅淡的唇擦过她的,直至落在那一双明媚的眼眸,清冽的声线里带上了一丝明显的沙哑,蛊惑人心一般:“乖,说假话有惩罚的。” 光天化日之下被如此明目张胆地调戏,木姑娘第一个反应不是控诉某个不知检点的公子,而是默默自我反省,丫的她是不是真的错了? 她真傻,真的,她单知道某人颜值人品武力值绝对碾压自己,却依然作出了又一个新高,少女,说好的谨言慎行呢? 她对不起对她委以重任的天宫众卿,对不起等她光耀门楣的太清圣境,更对不起她苦心经营一千年的花容月貌。 见自家木姑娘那一脸的欲哭无泪,刑大公子很是贴心地轻抚过她披散的长发,尔后温声开口:“不错,觉悟很高。” 木姑娘:…… 你若生死不离,我必万劫不复。 一阵沉默过后,木姑娘蓦地抬眸,看着那一张颜倾六界烟火不侵的脸,她若有所思地开口:“阿渊,可能我记性不怎么好,你能不能提醒我一下,过去千年,我为祸九重天宫,有没有得罪过你?” 木姑娘深思苦虑,也只想到这样一个可能,不然她不认为有什么理由能让刑大公子对她这般,咳咳,宠爱有加。 大抵就像揽月姐姐说过的,与其把仇人千刀万剐,不若让他爱你到死心塌地,世间最毒,是人心,人心最毒,是相思。 心尖一把血刃,自可丈量天地红尘。 或许是没想到自家姑娘的思维如此跳跃,刑大公子有一瞬间的错愕,却不过一瞬,他心下恍然,不禁低咒一声,或许,他真该去太清圣境找道德天尊谈谈,这样一个令他措手不及的意外,理论上算不算阴谋。 颇为无奈地抚了抚额,他死命忍住那一股几欲掐死某个笨蛋的冲动,很好,他是不是该说她很有本事,此时此刻,过往看的那本大慈大悲咒基本是废的,深吸一口气,他略微冷声道:“如此说来,倒是有一晚,你采了……” 闻言,木姑娘蓦地伸手捂住粉白的小脸,她明媚的眸子似是太不可置信而瞪到最大,轻颤着打断他道:“不是吧,我真的,真的采了,你?” 她的师父啊,她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可是,为何如此旖旎香艳的过往,她一点印象也没有呢?再者,虽然公子风姿出尘很让人冲动,但她引以为傲的自控力呢? 至此,刑大公子一口老血差点喷出,他终于稍稍体会到出颜那厮每每在紫微宫里苦不能言给跪了的苦逼心情,对着那一张恍然大悟的脸,他竟然隐隐说不出话来。 看着他明显的欲言又止,木姑娘只当是一个被迫**的老男人无处安放的羞愤,她缓缓拿下捂在脸上的小手,紧紧握住他的,那略显寒凉的触感让她忽视了氤氲在周身那馥郁的冷香。 她很是一本正经地开口:“阿渊,你放心,我是一个负责任的女人,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真相如此惨无人道,不过,谁能告诉她,实力悬殊如此之大,她是如何得逞的?这有些不科学。 但刑大公子明显不给她思考的机会,他潋滟的桃花眼斜斜一挑,深深看她一眼,尔后不紧不慢地开口:“乖,要负责也该是男人来。” 额,什么时候受害者也开始承担事故责任了?木姑娘表示很不解,她明媚的月牙大眼对上刑大公子那极具压迫性的视线,有些干巴巴地开口:“阿渊,请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不然,我心难安。” 祸害了如此一个腹黑妖孽的美男子,木姑娘却没有丝毫的成就感,甚至隐隐感到一丝威胁,丫的为何她的心跳如此不受控制? 一想到日后因着歉疚不得不对某人三从四德,她就觉得一阵肾疼,该死的她为什么要如此高尚且嘴欠,明明已经肇事逃逸还要上赶着来自首。 不行,她决定了,如果阿渊不再坚持,那么她就半推半就了事算了,毕竟,这种事不管谁主动都是姑娘比较吃亏好么? 虽然她颜值人品武力值比不过某人,但谁让她有一个比他显赫百倍的身家呢。 见她自顾自地浮想联翩,刑大公子彻底看不下去了,他干脆倾身,直接把某个脱线的姑娘捞进怀里,横在她腰间的手顺势而上,指尖抚过那般撩拨的颤栗,他薄唇不轻不重地烙在木姑娘雪白的颈侧,尔后哑声道:“如你所愿,我便坐实了那般。” 木姑娘:…… 第一百五十九章 红颜不祸水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无边春色里,半缠鸳鸯花。 至于究竟坐实与否,端看木姑娘那一脸介乎于遗憾与庆幸之间的纠结便是了。 因为做不到如某人那般的收放自如,木姑娘狠命地踹了一脚,尔后嚣张地扬长而去,留给某人一个疑似落荒而逃的背影。 许久之后,氤氲着馥郁冷香的空气中,隐约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却不过一瞬,便消弭在风里。 刑大公子伸手遮住眸间那诡谲的暗光,宽大的袖摆抚过脸侧,细碎的紫薇花里似是掺杂着不及消散的暧昧,撩得骨子里,都开始颤栗。 一袭月白的锦衣铺陈在锦绣的木榻上,略显凌乱,隐约露出那如玉的胸膛,起伏得清晰而炙热。 这一刻,他终于失了那般闲看烟雨不落红尘的云淡风轻,沁着薄汗的眉目,透着不曾有过的狰狞,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想教她看见的嗜血与癫狂。 终于,他那犹带喑哑的喉间溢出一抹轻笑,带着讽刺的意味,却原来,他也有这般无法掌控的时候。 再一次被撩拨得这么彻底,木姑娘表示很忧桑,她如此明媚如花,为什么她家公子还把持得住呢? 想着,她不禁拿出那一把暗银的妆镜,左右看了看,再次确认自己是欺霜赛雪猎猎如花软萌妹纸一枚,明明就是让人忍不住推倒的那一款。 她似是苦闷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蓦地想起揽月姐姐曾经提起,有一种女人,男人见到就像喝药一般,那叫做天生尤物,其实,她是不是也算是这一类,不过,她是解药,就是可以把一切冲动扼杀在罪恶之初的那一种。 木姑娘不得不承认,对着自家妖孽公子,她很难做到清心寡欲好么。 随意找了一棵树坐下,木姑娘指尖抚过妆镜背面那繁复的镂花,缓缓转过,便见一颗晕黄的明珠静静嵌在中央。 许久不见,她也不知那人现在过得好不好,那一袭红衣猎猎不世风流的城主大人,终究因着这一场蚀骨烙心的别离,沦落到体无完肤。 她想,他不算是自己心口那粒朱砂痣,而是顺着那突然的一刀自鲜血刻进,隐藏得密不透风,触之不及。 恍惚间,她似是听到一声轻笑,犹似碧落之巅回眸时,那带着她坠落云端的轻佻,修罗面具之下,公子寂寂如雪。 一只略显寒凉的手悄然抚上腰间,她隐在层叠裙裳之下的身躯蓦地轻颤,明媚的月牙大眼漫上浅浅的湿意,却是再不敢回头。 见此,那人倏地倾身,妖冶的凤眸斜斜一挑,嫣红的唇隔着寸许,他似是蛊惑着道:“阿花,许久不见,可有想念本主。” 终于避无可避,她雾散成花的大眼缓缓侧过,一如往昔缠绵在襟口的凤羽花,被红尘淬炼到血般妖娆,眉梢轻挑,冷寂中略带三分邪肆,她听见那仿若不是自己的声音,自万丈之渊唤一声青弦。 却不过一息之间,那红衣猎猎的城主揽过枝头的姑娘,如光般掠向东陵西侧的云岚山境。 这般迫切,或许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是因着那日日夜夜焚心刻骨的想念,还是不想给她又一次拒绝的机会。 云岚山境,水印青天的澜河涧边,青弦抱着木姑娘缓缓落在一块巨石之上。 见她不说话,他不禁伸手捏了捏她粉白的小脸,尔后戏谑道:“怎么,见到本主激动到连话也说不出来了么?” 闻言,木姑娘似是无措地咬了咬唇,继而闷声道:“青弦,你不是答应我,要过得好么?” “那你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我过得不好?”他手下力道稍稍加重一些,妖冶的凤眸轻染一丝幽沉。 指尖凉薄的触感更甚往昔,她不觉轻叹一气,尔后近乎恍惚着开口:“因为,你很想我,如若真的放下,青弦,你不该这么偏执。” “何为偏执,你莫不是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待得我诸天魔界晨光晚照烟霞万千,我便学着去爱别人,而今永夜依旧,我自是遵从本心。”话落,他甚是随意地仰躺到身下的青石之下,纤长的手拿下绾在发间的那枚凤羽,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如他这般理直气壮,木姑娘几乎是被气笑了,可是低眸之间,看着他眉间那不掩的颓然,她竟是一句重话也说不出来了。 如此沉默了许久,木姑娘终于忍不住开口:“明霜他们,都还好么?” “嗯,比起本主,都是好的。”他若有所指地开口。 木姑娘一下被噎住,粉嫩的小脸微不可查地抽了抽,话说城主还是一如既往地傲娇,总是能够一句话便让她闭嘴。 她禁不住想,难怪某人寂寞至今,这其实还是很符合常理的。 见她不再多言,青弦妖冶的凤眸浅浅一眯,似是戏谑道:“阿花,既知本主过得不好,怎不出言安慰?” 木姑娘看他一脸本主果然是养了一只小白眼狼枉费待她一片真心的苦大仇深的模样,拼命忍下内心的一句安慰你大爷,尔后近乎咬牙切齿地开口:“我觉得,你更为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慰安。” 闻言,青弦难得错愕片刻,尔后略带不解地开口:“慰安何意?” 见此,木姑娘意味深长地一笑,明媚的大眼不着痕迹地掠过他猎猎红衣,故作一本正经地开口:“安慰只是精神层面,而慰安,则是上升到了肉体层面。” 青弦一下恍然,似是看不到她脸上的狡黠一般,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妖冶的凤眸隐隐掠过一抹幽暗的光,话里隐隐带着戏谑:“阿花,你莫不是在暗示本主什么?其实,如若是你,倒不必这般委婉。” 几乎在他话落,疑似被图谋不轨的木姑娘便远离了自作多情的某人三分,按照历史的套路,一般这种介于勾搭与被勾搭的话题,最后总是无辜的她承受某厮的怒火,且还是无处申诉的那一种。 机智如木姑娘甩出一枚木氏专属大白眼,尔后甚是乖巧地开口:“瞎说,人家还是个孩子。” 说到孩子两个字,疑似伪萝莉的木姑娘下意识有些心虚,但考虑到某颗身世不俗且颜值堪夸的蛋历史起源要追溯到百万载太古之初,她便没有了任何的心理负担,没办法,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在他面前,自己确实是嫩得不能再嫩的水灵灵的,咳咳,孩子。 所以,试图诱拐未成年的行为是要遭天谴的造么? 对于木姑娘如此的厚脸皮,我们风华绝世的城主大人已经免疫,当他是瞎的么?谁家天真的孩子会看《霸道上神爱上我》、《后宫上神传》、《我和上神有个约定》,她以为所谓的月黑风高夜看的那些私家珍藏他就一点也不知道? 当然,只要一想到离开诸天魔界之时,她贼兮兮地塞给瞎瞎姑娘的那一本《女尊攻略》,他就觉得再难以云淡风轻,抛开当时大夫人那一脸的孺子可教,单看明霜那憋一脸的模样,他也得为了他诸天魔界出淤泥而不染的文化传承,彻底地一脚踹开某个无耻的姑娘。 虽然这个踹,他很不舍,就跟踹在他心口似的,但是,为了他诸天魔界千千万万男同胞的未来,他也只能大义灭亲了。 见他凤眸明明灭灭,木姑娘不觉眨眨眼,似是戏谑道:“不错,城主,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现在,你已经学会自我安慰了,这是一个里程碑式的进步。” 闻言,青弦深深看她一眼,尔后故作疑惑地开口:“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在刑公子手下活这么久?” 木姑娘初时错愕,后知后觉想到这大抵是在质疑她的人品,所以,嘴欠真的是一种病,拼命忍下几欲伸手掐死某人的冲动,她眉眼一弯,近乎咬牙切齿地开口:“我命大,你有意见。” 如此,倒是不怪木姑娘受尽压迫,同样一个问题,若是我们红尘不扰烟火不侵的刑大公子,大抵会抛开他那倾尽六界只手山河的风骨,极尽风骚地一笑,尔后不紧不慢地开口:“她么,在本座手下活不过,但身下还是过得去。” 似是一点也不意外木姑娘那般的恼羞成怒,青弦妖冶的凤眸浅浅一眯,他纤长的手悄然抚上她粉白的脸,轻轻一掐,尔后意味深长地道:“不错,确是命大。” 闻言,木姑娘只觉他是话里有话,她隐隐感觉到一丝诡谲,但又说不上来,也因此,倒是忽略了自己又被某个城主一言不合就轻薄的事实。 见她神思恍惚,青弦凤眸间迅速闪过一道幽暗的光,他指尖流连于那一片温软,似是漫不经心道:“天地动荡,六界倾覆,若神族弃你,当如何?” 画风突转,木姑娘一瞬错愕,她不觉瞪大那明媚的月牙大眼,有些干巴巴地开口:“神族为何弃我?” 此时,或许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没有第一时间否定这个看似荒诞的假设。 “天地为你动荡,六界为你倾覆,山河崩,四海竭,苍生苦,轮回灭,非挖你心血,祭你神魂,不平暗堕,不起新言。”他一字一句道,轻触她眉眼的指尖,不自觉地颤栗。 所以,这是某作者良心发现终于让她回归女主套路然后红颜祸水一把?要知道,能够因一人而起天下征伐众生流离,颠覆现世安稳,那非得是倾国倾城美貌如花超出人脸识别范围的大美女。 不过,这种女主光环也掩盖不了最后被血腥牺牲的残酷好么? 木姑娘不自觉瑟缩一下,尔后抛开那些不着边际的想法,很是理直气壮地开口:“反对,虽然姑娘我颜倾六界,但是,我绝不会为了所谓的天地众生把自己整那么惨,挖我心血,祭我神魂,那我还怎么混到成神那一天?再者,若天地遭逢大难,自有神佛巨擘摆平,与我何干?” 话落,木姑娘略微心虚地想,量力而行才是明智之举,她要把生命留待为后世复兴添砖加瓦,这绝不对不是所谓的贪生怕死。 似是意料之中,青弦无奈地笑了笑,尔后戏谑道:“也是,倒是我心急,如你这般无貌无德无能之人,怎能当此大任。” 话落,他纤长的指尖浅浅勾勒着那镌刻在灵魂之上的轮廓,这一刻的力道,柔软到骨子里。 九凤遗族,轮回之眼,唯一的一次,他以万世浮华为誓,以祈他之所见,皆为虚妄之过。 第一百六十章 缠绵一夕探花来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虽然被污蔑为无貌无德无能的三无人士而心有不甘,但是想想这也是间接否定了她以血肉灵魂来护卫天地众生的可能,她也就不计较某人的措辞不当了。 想着,木姑娘甚是嚣张地拍掉某人在她脸上作乱的手,尔后理直气壮地开口:“注意尺度,再者,我艳绝红尘的美貌岂是你三言两语就可以抹煞的。” 闻言,青弦那狭长的眉梢略微一挑,尔后意有所指地开口:“放心,你家公子看不到。” 木姑娘下意识地握住袖间那一柄古朴厚重的不逆阴阳镜,她明媚的眸子似是心虚地眨了眨,尔后故作镇静地开口:“你少揣测我的心思了,谁说我是怕他来着。” 丫的为什么每一次她的伪装都会被无情拆穿,难道她本质得如此表象么?这不科学。 “不是么?那就是我想多了。”青弦似是戏谑一笑,继而不紧不慢地开口:“说来,你就不怕你家公子朝三暮四,移情别恋么?” 闻言,木姑娘那笑靥如花欺霜赛雪的小脸彻底僵硬,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就是以拉家常之名行挖墙脚之实,好吧,一切罪恶的源头皆是因着她无人可挡的美貌,但是,这不能成为他精神伤害的理由。 至此,木姑娘很不厚道地笑笑,尔后咧出一口小白牙,甚是一本正经地开口:“放心,即便如此,我是三,更是四,朝朝暮暮,那也得是我一个人。” 言罢,木姑娘内心也不得不佩服自己,这话说得很是内涵不是,然看到城主大人一瞬黯淡的眸光,她蓦地便有些心虚了。 丫的她好像伤害一个纯情老男人的心灵了,怎么办,她曾经寂寂如雪猎猎如花的城主大人,她曾经傲娇风骚不可一世的城主大人,造孽不是,她如此心狠拒绝感觉就是一大业障,那她以后还能成就无上神业么? 想到这里,木姑娘不禁轻咳一声,尔后故作老成地开口:“青弦,公子他天资愚钝,做不来移情别恋如此高难度的创举,但是你不同啊,你身家不菲,颜值堪夸,作为九凤遗族,血脉尊崇,所以,这种事对于你来说简直是零难度。” 闻言,青弦深深看他一眼,纤长的指尖状似漫不经心地流连过襟口那缠绵的凤羽花,不紧不慢道:“本主以前怎么不知,你如此善解人意?”话落,他顿了一顿,继而开口:“不过,难得你能够认识到他与本主的差距,倒不至于笨得太离谱。” 虽说这话对于刑大公子来讲很是不厚道,但是考虑到不被道德绑架,木姑娘很是明智地接道:“城主圣明,所以说,趁着你还年轻,赶紧着祸乱你魔界万千少女吧。” 木姑娘默默表示,除开少女,少年也是可以的,相信暗溪那厮会很乐见其成。 许是她那恳切的眸光太具杀伤力,青弦妖冶的凤眸浅浅一眯,他甚是随性地曲起一腿,凉薄的指尖摩挲过眉眼,映着那细碎的日光,衬得掌心的纹路泛起炙热的红,凌乱得那样分明。 见他沉默下来,木姑娘也不再多言,她很是乖巧地在他身侧躺下,鼻尖晕染开那莫名熟悉的初雪的寒凉,自万丈冰原挟着山水繁花而来,铺作红尘苦短。 片刻过后,木姑娘索性拽过某人那宽大的袖摆盖到自己腰间,感受到他一瞬的僵硬,她讪讪道:“睡觉不盖棉被有耍流氓的嫌疑。” 我们风华万千的城主大人看了看那暗绣凤羽锦衣妖娆,联想到棉被一词不觉抽了抽嘴角,他无声地把手搁到木姑娘腰间往怀里紧了紧,尔后温声道:“我以为,你应该很在行。” 对于如此霸道的勾搭,木姑娘干脆放弃挣扎,反正间接的肢体接触并不能代表什么,只是,某人这话的意思明显就是对她善于耍流氓的污蔑,话说她如此品格哪里像是不矜持的人了? 不过,想到争论之下某人大抵会以实际行动来诠释动词释义,她也就不给他明目张胆占便宜的机会了。 再说了,口舌之争非君子所为,虽然,她不是君子。 浮生半日,闲把贪欢,往昔百万载沉浮,竟无此刻一分自在。 相思半袖拂云过,缠绵一夕探花来。 时光静好,但显然有人很煞风景,木姑娘轻轻蹭了蹭身侧的城主大人,尔后悄声道:“青弦,你说,我的命格真的有红颜祸水的潜质么?” 闻言,青弦微不可查地一颤,似是浅叹一气,他略微无奈地开口:“阿花,此处仅你我二人,无须压抑自己的天性。” 见此,木姑娘只觉一口老血喷出,但凡她的学历不是胎教,都听得出丫这是讽刺她故作矜持轻音软语,所以,那她是不是就如他所愿奔放一把? 奔放如木姑娘迅速捂住耳朵,她几乎是凑到他颈侧吼道:“青弦你说我是不是命格高贵所以红颜祸水?” 听着林间回荡着不下三遍中气十足的声音,木姑娘蓦地便有些尴尬了,额,她好像超常发挥了。 然青弦却似是不恼,他嫣红的唇邪肆一勾,近乎宠溺道:“乖,说话大声的姑娘下辈子会变哑巴的。” 哑巴你大爷!这种话骗弱智都是侮辱弱智的智商,然木姑娘再是愤懑,却也只得忍下,没办法,善良如她真心不愿欺负一个单身狗,且这个单身狗明显对她心怀不轨。 对于她这般的安静,青弦竟似是有些不习惯,大抵最初,他便是喜欢她张牙舞爪的嚣张,他无声地笑笑,尔后一本正经地开口:“红颜祸水也是有其评判标准的,如你这般,大抵算是红颜薄命。” 丫的红颜薄命,祸害遗千年都比这个好听!木姑娘觉得自己的三观再一次被荼毒了,她眉眼狠狠一弯,近乎咬牙切齿地开口:“薄?有多薄?” “自古天妒红颜,大抵,要问天吧。”他轻叹道。 闻言,木姑娘默默望天,她怎么不知道,原来傲娇如城主大人胡诌起来也是一板一眼的,人生若只如初见,丫她初见的那一个“山河无寂百花处、公子未央万人中”仅以声音便撩得她神魂颠倒的城主大人终究是已成历史了。 木姑娘表示,现在的城主大人,姑且算是回忆杀吧。 回忆杀城主无视木姑娘那疑似绝望的忧桑,他倏地倾身,挺直的鼻尖几乎触碰到她的,妖冶的凤眸邪肆一挑,缓缓道:“还记得碧落之巅那次么?” 丫什么叫那次?她们有过很多次么?她原谅他文化程度低但这并不意味可以随意地误导暧昧好么?木姑娘极力忽略某人那极具暗示性的诱惑,很是镇定地开口:“什么那次?我怎么没有印象?” 被装傻充愣的木姑娘萌一脸,我们红衣猎猎的城主不厚道地笑笑,嫣红的唇落到那分明的眉眼,哑声道:“不记得么?本主不介意让你想起。” 几乎是一瞬之间,他抱着错愕的木姑娘冲天而起,似一道赤光掠过万丈云岚之巅。 木姑娘下意识抱紧他清瘦的腰,心下却是不得不感叹,丫不愧是九凤遗族,传承自太古洪荒之初的无上血脉,这速度,大抵九重云霄的凤凰也是比不过。 云岚山巅不似碧落那般风光独好,繁华似锦,云蒸霞蔚,极目看去,不过是一片残雪,白得触目惊心。 她不自觉往青弦的怀里靠了靠,尔后干巴巴地开口:“青弦,在这六界历史之中,有哪一位红颜薄命的美人是被冻死的么?” 丫的她还没准备好看雪看星星看月亮好么? “你很荣幸,可以成为第一个。”话落,他一手揽过某个欲哭无泪的姑娘,朝着万丈之下的澜河涧一跃而下。 木姑娘想起那次碧落之巅的惊心动魄,隐约是自九幽冥河泛起的寒凉,在他周身挟着穿云拂雾的疾风浸染到深沉,然这次,分明多了不一般的炙热,顺着不甘的心跳在骨子里叫嚣。 她不自觉更深地往他怀里靠了靠,一语不发,但她相信他肯定懂,她还记得。 见她难得的乖巧,青弦狭长的眉梢斜斜一挑,勾起一抹肆意的风流,他莹白的下巴抵上她的发顶,略微哑声道:“你总能让我舍不得。” 即便是不说一言,仅仅是一个动作,便让他重历那蚀骨烙心磨折之苦,疼到不罢手,便不知休止。 此话一出,木姑娘只觉心口一紧,但即便如此,她也不能痛他之所痛。 此时云雾缭绕间,无人见,一袭红衣猎猎,共青衣翩然,似末日之花,坠落在暗夜之终。 曾经,她惟愿有一人,不苦流离,不堕黑暗,却原来,她才是那个让他长夜成疾之人。 闲坐一树碧枝,恍惚间回荡着他低哑的话语:“记住,六界山河,谁也没有你重要,阿花,我只想你做一个自私之人,永远。” 青弦,你是在暗示什么? 山河崩,四海竭,苍生苦,轮回灭,非挖你心血,祭你神魂,不平暗堕,不起新言。 字字珠玑,针针见血,大抵,这是他第一次说了重话。 劫在俗世之端,罪起苦厄之源。 第一百六十一章 半水天地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指尖抚过天青云绣的袖摆,木姑娘缓缓拿出那一柄古朴厚重的不逆阴阳镜,轮回不逆,一镜阴阳,可堪六界凡尘,过往今来。 略显老旧的镜面,映衬着繁复镂花,隐秘且大气,她小心地划破指尖,浓稠的血落到泛黄的镜面,顷刻间便烟消云散一般。 清浅的唇抿了抿,她轻声念道:“天道洪荒,阴阳不灭,逆轮现,六道开,浮沉断,三途竭,以吾之血,祭汝之灵,万象为吾所堪,洪荒咒令,启!” 话落,不逆阴阳镜之中蓦地发出一道冲天的暗光,霎时风云色变,以境为中心方圆一里之内,空气无不颤栗,撕裂虚空一般。 木姑娘明媚的月牙大眼死死盯紧那风云诡谲的镜面,然除开那一片漫无边际的血色,并无任何昭示幻象,似是不甘心,她手下一紧,自莹白指尖沿皓腕向上逐渐蔓延开青碧色的纹路,似是藤蔓一般纠缠缱绻,莫名诡异,却也无端妖娆,更像是一种传承自太古之初的神秘图腾,在日月演化间沉淀不灭的荣光。 然至此,不逆阴阳镜却是一丝变化也无,她眉梢不觉一皱,不耐地低咒道:“莫不是长生大帝拿了一柄假的不逆阴阳镜,不然为何我看不到未来之象?” “若是不得窥见,必是你命格特殊,不在六界凡尘之例,至于真假与否,谅长生没有那个胆。”那冷冽的声线不紧不慢道。 闻声,木姑娘只觉虎躯一震,丫的为什么她有一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 她缓缓抬眸,看向树下那一袭月白锦袍长身玉立的刑大公子,期期艾艾地开口:“是么?阿渊你真是见多识广,我从来不知道如不逆阴阳镜这般的太古无上帝器还有这般的限制。” 见此,刑大公子眉梢斜斜一挑,他似是穿花拂柳一般踏空行至木姑娘身侧,潋滟的桃花眼看向她指尖不及退散的青碧色暗纹,浅浅一眯,漫不经心道:“我也从来不知,我家央儿还有这般的能耐,不愧是太清圣境道德天尊的高徒,手段通天。” 闻言,木姑娘只觉一阵倾覆六界的杀伐之气自那馥郁至极的冷香之中崩裂开来,经络里流窜的红都随着那从未有过的颤栗一瞬凝滞,她不自觉往身后靠了靠,颇为艰涩地开口:“阿渊,你这样夸我,我会骄傲的。” 丫为什么第一次被自家腹黑又毒舌妖孽且变态的刑大公子肯定自己的能力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隐隐还有一种恐怖的危机意识,按照这厮杀气指数与冷香密度呈正相关的系数,她怎么有一种红颜薄命的既视感? 难道不逆阴阳镜的预言之力被青弦那货给夺舍了么? 见她明媚的眸间不加掩饰的惊恐,刑大公子潋滟的桃花眼深处寸寸化作蚀骨的幽沉,他修长的指尖顺着木姑娘手腕上青碧色的纹路浅浅勾勒,一下一下,都带着勾人一般的魔力。 他不紧不慢地说道:“得天独厚的血脉,亘古不灭的传承,创世之祖,也下得一盘好棋。” 见此,木姑娘直接懵一脸,话说某位公子装逼能力已经是直逼她家师父了,凭她独领天宫风骚一千年的智慧,竟然听不懂一个字,简直是丧心病狂。 她暗暗地磨磨牙,尔后笑得眉眼弯弯,很是软糯地开口:“阿渊,求解释。” 闻言,刑大公子周身杀气一敛,浅淡的唇邪肆一勾,他意味深长地道:“神之阴谋,说来,你也不懂。”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呢?说了我不一定懂,但是不说我是一定不懂。 木姑娘内心一片明媚的忧桑,她恶狠狠地瞪他一眼,颇为咬牙切齿地开口:“你不说,肯定是掩盖你不为人知的企图,神之阴谋,我看是你的阴谋。” 见此,刑大公子只不轻不重地看她一眼,尔后状似漫不经心道:“三日后,东海龙庭盛典,传承之路。” 很好,时间、地点、事件都很充分,至于人物,但凡木姑娘不是x大无脑都知道要适可而止,不然,某风骚的公子肯定会丢下自己一个人。 原本按照她宁折不弯的气节,该是给他一个木氏独有的大白眼,但是考虑到六界苍生福祉,木姑娘决定忍辱负重拼着被掰弯一把,也要忍,毕竟,此弯非彼“弯”,。 想着,她极尽谄媚地一笑,眉眼弯弯道:“阿渊,你不用提醒我,我记着呐,你放心,三日后,你带上我,我带上脸。” 对于木姑娘如此高的觉悟,刑大公子很是欣慰地一笑,他状似安抚地拍了拍木姑娘的发顶,近乎宠溺道:“乖,公子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闻言,木姑娘狠狠松一口气,她得寸进尺地爬到某人怀里,贼兮兮地拿着那一柄不逆阴阳镜,软糯地开口:“阿渊,你说我命格特殊,不逆阴阳镜堪不破,那你知道我是何种命格么?” 怎么办,女主套路来得太突然,她就知道但凡女主在平凡的表象下都会掩盖其尊贵无比的家世亦或是天才潜质,如今,终于轮到她呼风唤雨通天彻地了么? 见她眸间那渗人的光,刑大公子不禁浅叹一气,他拿过那一柄古朴厚重的不逆阴阳镜闲闲看了看,尔后不急不缓道:“命格特殊分为两脉,其一,是天承大运之人,救万世于水火,逆轮回于生死,其二,是命论苦厄之人,颠永生于流离,折朝夕于寂灭。” “所以,我是哪一种?”木姑娘轻颤着问道。 闻言,刑大公子深深看她一眼,修长的手紧紧扣住她纤柔的腰肢,随性道:“央儿,不论你是其一,还是其二,须知你的命格握在公子我的手中,云霄九重,冥狱九幽,六界之众,瀚海之广,屠戮磨折之祸,我为你挡,逆劫守正之责,我为你担,若是天地浩渺不容,那便倾覆所有,为你换一个新的日暖月明,山高水长。” 丫木姑娘发现某人开启撩妹模式完全无法抵挡,这霸气侧漏的宣言很像是那本《霸道上神爱上我》里男主的独白,怎么办,她已经沦陷得不要不要的。 木姑娘决定,她要把这句话摘录下来,记做男神宣言,以后待她问鼎上神之位拿出来狠狠长脸。 近乎用尽全力抱住他清隽的腰,木姑娘软软地在他怀里蹭了蹭,尔后眉眼弯弯地说道:“阿渊,你真好。” 感受到她话里深深的依赖,刑大公子不动声色地收起那柄不逆阴阳镜,氤氲着半开半合紫薇花的袖摆拂过她纤细的背,浅浅流连,他眉梢斜斜一挑,温声道:“只对你好。” 至此,木姑娘也顾不得她那刁钻的命格究竟是否红颜祸水了,几乎是全身心地沦陷在自家公子这难得的柔情里,刻骨缠绵。 残阳如血,天边烟霞明灭之际,木姑娘把玩着自家公子那倾泻的墨发,百无聊赖地开口:“阿渊,你今天把我一个人丢在宫里去哪里了?” 说到这一个人,木姑娘下意识有些心虚,但是以她对青弦的了解,若不是自家公子不在,他是断不会明目张胆地,咳咳,勾搭自己的。 闻言,刑大公子那潋滟的桃花眼浅浅一眯,顷刻间化作一片骇人的暗沉,他莹白的下颚搁在木姑娘的发顶,轻轻蹭了蹭,尔后缓缓道:“须弥山道言尊者传音,我便过去看了看。” 想到那一双沉淀了百万载沧桑风华不减的灰眸,木姑娘心里一瞬有了莫名的危机意识,丫的那可是一个风韵犹存疑似很有资本的老女人。 她似是委屈地撇撇嘴,尔后软声道:“阿渊,道言尊者能有何事找你,她肯定是居心不良。” 见她粉白的小脸几乎皱成一团,刑大公子不禁好笑着捏了捏,尔后自袖间拿出一个绣着水映天青的锦袋,略带无奈地开口:“若是道言尊者知你这般想她,不知会不会杀过来收回这半水天地。” 闻言,木姑娘倏地抬眸,见他指尖那一个水映天青的锦袋,赶紧抢过手上,左右看了看,她甚是欣喜地问道:“你说的是半水天地没错?” 丫半水天地不应该是传说中的五行法器么?手握半水天地,便相当于掌控这六界瀚海一半之威,与师父他老人家的袖里乾坤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她也仅仅只是听说而已,只是看着眼前这个从气质到外形无不低调的锦袋,她很是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尔后委婉地开口:“阿渊,虽然我不怀疑你的眼光,但是,道言尊者的人品还有待商榷,你确定这就是传说中的半水天地么?” 闻言,云淡风轻如刑大公子也不禁嘴角一抽,他颇为意味深长地看一眼木姑娘,尔后轻轻打开那水映天青的锦袋,拉过木姑娘那粉白的小手塞到里面。 木姑娘只觉一阵刺骨的寒顺着指尖流窜而上,她不觉瑟缩一下,收回那隐约泛着暗青之色的小手,死死地在某人月白的锦袍上蹭了蹭,尔后期期艾艾地开口:“不愧是半水天地,其间水寒,大抵要比上冥狱生死涧了。” 木姑娘深深觉得,不仅人不可貌相,丫一个法器也不能以外在来评判的。 正思忖间,却听得一个傲娇的声音软软自半水天地传出:“央姐姐,你有没有想我?” 额,她什么时候惹出的风流债她怎么不记得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宫闱血腥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木姑娘回顾她过往放荡不羁的千年光阴,蓦地惊觉称她为央姐姐的好像一只手数得过来,再想想那独一无二的傲娇,她明媚的眉眼狠狠一弯,几乎要把头探到那锦袋之中去。 她喜不自禁地说道:“当然,央姐姐最想的便是我家小金鱼,比小鹤还要想。” 闻言,小金鱼在浩瀚无边的半水天地之中卷起一阵又一阵细碎的涟漪,它很是傲娇地甩甩尾巴,尔后软声道:“真好,我也很想央姐姐,等回到太清圣境,我一定要把央姐姐这句话转达给小鹤。” 额,木姑娘一瞬石化当场,话说她家小金鱼怎么也黑化了,怎么办,她仿佛已经看到她家小鹤粉雕玉琢的小脸皱成一棵梅干菜了。 她似是艰涩地笑笑,所有的别后重逢的喜悦在此刻化作好自为之的尴尬,丫她该怎么跟她家小鹤解释其实她是大爱无疆来着? 见此,刑大公子潋滟的桃花眼深处划过一抹隐晦的笑,他不觉伸手安抚似地捏了捏木姑娘那粉白的小脸,忍俊不禁道:“央儿,这个礼物有没有很喜欢?” 闻言,木姑娘已经顾不得这个礼物是不是一个无上法器半水天地附赠一条小金鱼,她捏着那水映天青锦袋的手不觉抖了抖,尔后略微干巴巴地开口:“额,小金鱼,你不是在天宫么?怎么会去须弥仙踪?” 小金鱼那傲娇的小尾巴扭了扭,尔后一本正经地开口:“喏,天尊说你最近有一劫,且关乎五行之水,所以让我过来帮你。” 见此,木姑娘默默看了看它只自己一掌大小的小身板,闷声道:“够义气,姐姐先冷静冷静,你自己慢慢玩。” 不错,木姑娘觉得自己有必要冷静一下,不说这所谓的一劫是真是假,单就这后援来讲,木姑娘觉得自己被轻视了,因为来的这一位算是太清圣境最没有杀伤力的一位了。 她感觉自己好不容易重建的三观又一次被粉碎性摧毁了。 见自家姑娘一脸明媚的忧桑,我们刑大公子甚是贴心地把那被嫌弃的无上法器半水天地系到木姑娘腰间,近乎宠溺道:“不是还有我么,你在担心什么?” 闻言,木姑娘蓦地虎躯一震,不错,丫的她就是太过杞人忧天了,身边有这么一尊妖孽杀神在,她完全可以碾压一切好么? 一霎云开月明,木姑娘不觉重重松一口气,看着腰间那水映天青的绣袋,她讨好地在刑大公子怀里软软地蹭了蹭,尔后眉眼弯弯地开口:“阿渊,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 话落,木姑娘难得老脸一红,尔后机智地转移话题,“阿渊,你说,道言尊者为何要把这半水天地给我?” “半水天地作为无上法器,虽比不得半月轮轴那般的本命法器,但也是道言尊者百年炼化而成,不仅可驭山河,更能滋养万物,尤其是水族,乃是绝佳的修炼之地。” 木姑娘了然地点点头,尔后疑惑更甚:“可是,这个跟小金鱼又有什么关系?” 闻言,刑大公子狭长的眉梢浅浅一挑,不答反问:“这条小金鱼,你从何处所得?” 木姑娘略一回想,尔后轻声说道:“两百年前,东海之滨,恰好师父带我前去拜会普陀大仙,游玩之际看到一条小金鱼,便带回了太清圣境。” 话落,木姑娘脑海间隐隐闪现过一个凌厉的背影,再要细想却是没有头绪了,只觉得有一种莫名的诡异。 “若道言尊者所言非虚,你这捡到的,可不是一条小金鱼那么简单。”至此,他稍稍一顿,继而不紧不慢地开口:“龙困浅渊,只待一日风云起,便可叱咤四海。”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它丫的其实不是一条鱼而是一条卧底在鱼类中的龙?”话落,见自家公子那微皱的眉目,木姑娘后知后觉她好像是爆粗口了,不过这不是关键,重点是这货是怎么伪装得如此彻底的? 指尖捏住木姑娘的下颚,刑大公子讳莫如深道:“是,也不是,简单说来,该是它继承了龙族尊贵的血脉,且血脉之力深厚,然肉身损毁,灵魂只能屈居这龙鱼之内,但因它血脉尚未觉醒,所以龙息不盛,不过,若无意外,它会成长为最接近于始祖龙帝扶幽的神圣巨龙。” 木姑娘顾不得自家公子那轻佻之中略带三分邪肆的风流,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丫人品爆发一不小心就成了未来龙族主宰的饲主,以后左手嚣张公子,右手傲娇龙帝,不要太风光有没有。 见此,刑大公子颇为无奈地浅叹一气,略显寒凉的指尖抚过她嫣红的唇,状似戏谑道:“央儿,再不矜持,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闻言,木姑娘蓦地一僵,她条件反射一般地摸了下嘴角,触手却是一片温软,她不觉咧出一口小白牙,给他一个恶狠狠的木氏独有大白眼。 话说她到底是高估了某人的人品还是低估了自己的自控力,怎么就如此容易落入这明显得不能再浅显的套路呢? 木姑娘深深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彻底,她狠狠一脚踹上某人那暗绣云纹的锦靴,近乎咬牙切齿地开口:“请尊重一个耗费百年青春含辛茹苦养大未来海上霸主高贵灵魂的姑娘。” 木姑娘觉得自己有了倚仗,说话也不觉挺直了小小的脊梁。 但她显然低估了某人的腹黑指数,只见我们风华倾世的刑大公子闲闲撩了撩略显凌乱的衣摆,尔后挑眉,状似漫不经心道:“你也知道,是未来,再者,我不是说过,若无意外。” 此时,游荡在半水天地之内的某未来霸主,莫名地一个寒颤。 闻言,木姑娘内心那不可一世的嚣张顷刻间土崩瓦解,她讨好地扯了扯某人修长如玉的手,眉眼弯弯地开口:“请尽情蹂躏一个软萌可爱矜持端庄为公子插节操两刀的姑娘。” 对于她这般无耻的见风使舵,刑大公子只觉怎么看怎么喜欢,他很是欣慰地点点头,尔后一本正经地开口:“如你所愿。” 言罢,他倏地倾身,浅淡的唇顺着那令人心颤的肌理勾勒一个绵长的吻,在浮动的风里渐渐升温。 木姑娘上赶着被名正言顺地轻薄一回,默默表示除了享受还有稍稍的不好意思,她得寸进尺地往刑大公子怀里蹭了蹭,尔后趁热打铁:“阿渊,你说既然小金鱼乃是传承太古的龙族血脉,为何会流落到东海浅滩?” “三百年前,东海龙庭发生了一场血案,龙后逆姜以淫乱宫闱之罪活剐龙侧妃蓝缈,龙子胎死腹中,蓝缈之女以莫须有之罪讨伐龙后逆姜,被龙帝海殷一掌劈碎神魂。”他不紧不慢道。 闻言,木姑娘下意识抚上腰间那水映青天的锦袋,她明媚的眸子不觉瞪大,很是不可置信地开口:“你的意思,不会说小金鱼的灵魂便是那胎死腹中的龙子吧?” “然也,虽不知是何人能够逆转阴阳留存此子之魂,但想来,必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刑大公子捏了捏木姑娘温软的小手,继而开口:“能够在龙后逆姜手下救人,必是胆识过人,否则,想不出如此偷天换日的手段。” “那龙后逆姜心思歹毒,难道龙帝海殷就放任她祸乱东海龙庭么?再怎么说蓝缈也是龙侧妃,怎会生受活剐之刑?”木姑娘表示不能理解,龙帝海殷能够担当一海之主,称霸东海千载之久,不可能是如此不辨是非之人。 “龙后逆姜乃是龙帝海殷心尖之宠,情根深重,至于龙侧妃蓝缈,乃是东海之渊圣蓝光鲛一族的皇女,被其父进献给龙帝海殷的女姬。孰轻孰重,你还用质疑么?” “那蓝缈既是圣蓝光鲛一族的皇女,她遭逢大难,鲛族有没有杀到龙庭去讨回公道?” “你会去找天帝陛下讨回公道么?”话落,见木姑娘满脸的苦闷,他好笑着接道:“宫闱倾轧最是平常不过,权势对比如此悬殊,鲛族即便是倾族而出,也不过是徒增伤亡罢了,据闻蓝缈胞弟也就是如今的鲛族新皇曾以一己之力杀到东海龙庭外结界,不过因着老族长以死相逼,退回鲛族,百年闭门不出。” 木姑娘恍惚着点点头,尔后不死心地问道:“那难道只能放任龙后逆姜草菅人命祸乱东海了么?” 刑大公子潋滟的桃花眼浅浅一眯,意味深长道:“所以,三日后东海龙庭盛典,公子我带你去大杀四方,踩渣男,虐莲花,护卫天地正道清明,如何?” 闻言,木姑娘首先是感慨于自家妖孽公子那霸气侧漏且简单粗暴的话语,然后便是一阵莫名的欣喜,她浅浅在某人微勾的唇角烙下一吻,笑得见牙不见眼道:“甚好,甚好。” 当然,木姑娘绝对不会承认,她内心的激动完全是因为可以踩渣男虐莲花彻底开挂的女主套路,而不是所谓的护卫天地正道清明的荣誉感和使命感。 然转念一想,她却是意识到一个问题:“阿渊,此等宫闱之事,你是从何得知?” 按说这种姑且算是丑闻的血案,她家除了颜值实力人品尚可此外一无是处的公子是如何了解得如此深入的呢? 似是知她心中所想,刑大公子讳莫如深地看她一眼,眉梢晕染开三分邪肆的风流,“在这六界,上至太古洪荒,下至烟火今朝,天经地纬,浮华百态,还没有一人一事,是我不得窥见的。” 丫,感情她是拐了一个行走的不逆阴阳镜plus! 第一百六十三章 殇离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昼夜轮转,转眼已是三日。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晨光微醺,有清风穿花拂雾,激动得一夜未眠的木姑娘几乎是怀着感恩的心情来迎接那绯色的黎明之初。 但显然,我们风华万千的刑大公子并不这么想,他甚是随意地撩了撩那过分宽大的衣摆,尔后慵懒地斜靠到那镂花精致的床柱上,似是漫不经心道:“现在为时尚早,你慌什么?” 丫一大早就被无责任投毒,木姑娘不觉默默献上一枚木氏专属大白眼,端看某人那轻佻之中略带三分清冷的风流,几乎是撩到人骨子里不灭的妖娆,她就很难做到百毒不侵。 当然,木姑娘很是义正言辞地表示,总有一天,她要修炼成百毒不侵。 想到这里,木姑娘默默地绕过某人清隽的身姿,尔后捞起桌上的隔夜茶一饮而尽,没办法,她必须冷静一下。 见此,刑大公子那潋滟的桃花眼稍稍一敛,尔后不紧不慢道:“央儿,作甚如此不爱惜自己?” 闻言,木姑娘一瞬石化当场,爱惜你大爷,话说她再放任某人对自己投毒才是不爱惜自己。 只是,不知道姑娘家的憋久了会不会有什么影响?木姑娘表示有些忧桑。 她似是哀怨地看了某腹黑妖孽一眼,尔后略微苦闷道:“那我们要什么时候才过去?” 话说东海龙庭毕竟是地处万丈深海,万一去晚错过了那传说中千年一度的龙帝传承怎么办?至于那位龙帝渣男的寿辰,木姑娘表示,丫根本不值一提。 闻言,刑大公子很是讳莫如深地看她一眼,尔后不紧不慢道:“无碍,等人都到齐。” 至此,木姑娘也是后知后觉,大抵重要人物都是压轴登场,才能狠狠长脸,她眉眼弯弯地看向自家云淡风轻的刑大公子,默默念一句厉害了我的公子,心下不得不感慨,自家公子不仅颜值和实力变态,这装逼的功底也是不俗。 却说中宫内殿这边,此时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灵绡贴心地为东陵帝未铭换上一袭游龙锦袍,庄重的明黄色衬着他清隽的脸略显病态的白,墨发轻绾,其上一顶九龙衔珠的玉冕,暗绣祥云的锦带自两鬓垂下,在莹白的下颚系成一个简单的结。 她纤长的手拿过那一块象征帝王之尊的龙佩,仔细地挂在他的腰间。 见他通身君临天下的气度,灵绡婉转的水眸浅浅一勾,软声道:“不错,我的未铭,果真是这天下间最俊美的君王,好在文武百官皆是男人,不然,我可就该不高兴了。” 闻言,未铭那清浅的眸子蓦地笑开,其间一片化不开的宠溺,他习惯性地在灵绡额间烙下一吻,尔后轻声道:“祖制礼法不可废,不过,待到下朝之后,我只给你一个人看。” 听他说罢,灵绡眉眼间晕染到更开,她娇声道:“那你的阿缭呢?给她看么?” 见此,未铭似是无奈地浅叹一气,尔后软声道:“绡儿乖,阿缭是妹妹,一直都是,我答应过吟风要好好照顾她的。”话落,他稍稍顿了顿,清明的眉目间蓦地便多了一分难解的痴缠,“阿缭是责任,但绡儿,你是未铭的命。” 闻声,灵绡似是奖励地踮起脚尖在他唇上烙下一吻,尔后略带蛮横地开口:“这可是你说的,以后不许对你家阿缭比对我还好。” “好,从今往后,我只对你好。”他若有所思道。 待得吟风归来,阿缭自有人疼,而他,便永远守着他的灵绡。 走出殿外之际,未铭似是不甘心一般,倏地转身,看着那一袭水蓝长裙翩然而立的身影,他似是恍惚道:“绡儿,你还会在殿里等我回来么?” 他眸间明灭之际,似是带着死灰一般的绝望,却被悉数掩盖在那清雅的气度之中。 闻言,灵绡只觉全身蓦地一僵,掩在宽大水袖之中的手一下收紧,新染的丹蔻在纵横的掌纹间划出一道道血色的轮廓,鲜明而狼狈。 她嫣红水润的唇浅浅一勾,不动声色道:“当然,未铭,我说过的,要陪你走到最后。” “那么,绡儿你是爱我的,对么?”作为至高无上的人间君主,这是未铭第一次因着私心,而问出一个几乎是强人所难的问题,但是,他更不愿不明不白地错失这样一个机会,他唯一也是最后的机会。 凭着他尊崇的帝王血脉,他得到过他的绡妃,那么,凭着他仅仅只是一个男人,他想要知道,他是否得到过他的绡儿。 三百年来日日夜夜历经撕心裂肺一般的戮魂之痛,磨折之苦,灵绡已经不敢轻易说爱,一如曾经那个隽雅如云的少年,也只是在她鲜血淋漓之际,陌生成一个路人。 但是,她心里隐隐又有一个声音在叫嚣,未铭之于她,是不同的,就好像她遍体鳞伤体无完肤的灵魂,为他保留了完整的一角,不染血腥,不堕黑暗。 那是源自于内心最原始的期许,跨越过生死轮回的阴霾,然后不容拒绝地生根发芽。 背负着血海深仇的灵绡,没有资格说爱,但是,她不会委屈自己,也不会委屈未铭。 灵绡敛起那一身柔媚入骨的风情,婉转的水眸第一次正视未铭那般的,她几乎是用不是自己的声音,一字一句道:“未铭,等我回来,再给你答案可好?” 这一刻,未铭眸间那微弱的光彻底黯淡,化作蔓延至无尽虚空的落寞,甚是绝望。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明明一切早已注定,虽为九五之尊,但只要是人,便免不了苛求,宿命之初,末日之终,从来,他看得比谁都要透彻。 但是,因为太过不甘,他也只能再给自己这最后一刀,几乎劈碎他苟延残喘的灵魂。 恍惚间,未铭听见自己笑着开口:“如此,我等你回来。” 至于答案,他想,他已经不再需要了。 看着未铭那一袭明黄锦袍的背影,灵绡隐隐察觉了一抹几近失魂落魄的绝望,这一刻,她几乎是觉得心上顺着那一角开始塌陷到地裂天崩一般,连呼吸都一下凝滞。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她飞奔至未铭身后,双手死死抱住他清瘦的腰,那力道带着硌骨一般的狠厉,深深勒到她能感觉到他的存在,不能失去一般的执拗。 她娇媚的脸在他背后隔着倾泻的墨发重重蹭了蹭,些微的刺痛却仿佛带着让她莫名心安的力量。 感受到背后那熟悉的温软,未铭却只觉心上泛滥的绝望更甚,绞得心口几近碎裂一般,似是用上全身的力气,他微颤着握住横在自己腰间的手,浅浅一笑,颇为无奈道:“绡儿,你若再这般胡闹,可就赶不上早朝了,虽然我不介意让文武百官等,可是,便不能早些回来陪你用早膳了。” 闻言,灵绡很是用力地摇头,她手下力道一紧再紧,尔后闷声道:“才不要,就让他们等一等。” 当然,她要怎么跟未铭说,她今天根本就不会等他回来。 灵绡不知道自己能否活着回来,但她很想留着命回来见她的未铭,她从来没有与人说过,她想活着回来。 她想,如果上苍怜见,她不会让未铭等太久,以后的每一天,都换她等未铭回来。 许久过后,未铭无奈地掰开她的手,清浅的眉目泛着无尽的柔光,他轻声哄道:“绡儿,听话。” 天知道,他这般松开她的手,是用了多大的力道,那样不舍,似是自血肉筋骨之中剥离开来的一道执念,焚过他满目疮痍的荒原。 然未铭更清楚地知道,这一切的一切,皆是昭示着他苟延残喘的终结,是伤筋动骨的别离,也是烟消云散的劫后。 这一次,未铭再没有回头,那一向处变不惊的背影,隐隐透着绝然。 此刻灵绡看不见,那从来都是闲似流云矜贵清雅的东陵帝未铭,失了通身的气度,他眉梢都晕染开水光一般的悲凉,连微醺的晨光,都悄然黯淡。 直至未铭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内,灵绡才倏然转身,她缓步走进内殿,婉转的水眸浅浅掠过那曾缠绵过她几许的龙榻,明黄的锦帐随风轻摇,隐约飘来一阵似有似无的龙涎香,她微一闭眸,嫣红的唇牵起一抹隐秘的弧。 径自走至那镂花的立柜前,她伸手拉开木屉,自其间拿出一柄暗金色的骨杵,其上繁密的墨色铭文,似是镌刻在宿命里的禁咒,模糊到诡异,却是透出一股洪荒之初的凌厉与厚重,让人望而生畏。 她莹白的指尖缓缓抚过那墨色的铭文,婉转的水眸间闪过一丝狠厉的幽蓝暗光,似是穿过九幽冥狱重重雾霭而来,挟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阴戾。 深深看一眼熟悉的内殿,她倏地化作一道蓝光,消失在天际之外。 此时,镶金嵌玉的九龙王座之上,东陵帝未铭似是心有所感,清浅的墨眸缓缓看向殿外的天际,浅浅一眯。 东陵史载,昭文帝未铭最后一次早朝,满朝文武无话,百官伏地间,隐约闻九龙王座之上,有隐忍低泣之声,为尊帝王之礼,百官遂伏地而出,不见天颜。 第一百六十四章 龙庭盛典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幽居万丈深海之下的东方龙庭,明丽庄重的龙庭正殿,高广的穹顶映着幽蓝的水光,精致的雕花彩绘,簇拥九道凌驾云霄的龙形玉刻,一分一寸,无不彰显着太古龙族血脉的尊崇。 龙族天性奢靡,再者此乃龙帝海殷寿辰,东海龙庭比之往日的庄重,更是多了几许奢华,一步一景,莫不是精雕细琢,金玉生花。 东海霸主寿诞,自是八方来贺,除九重仙家,另三海龙帝,更有各域散仙海族百人之多。 此时,一身银色甲胄的龙庭护卫分两列站于守护大阵开外,另有眉目如画的雪衣侍女迎客,于水蓝的穹顶之下,巧笑嫣然。 木姑娘随着自家刑大公子姗姗来迟,却是不得不感慨:“如此美人,偏生在这深海之渊以色侍人,真是暴殄天物。” 闻言,刑大公子闲闲摇了摇手上那一柄桃花雪扇,不紧不慢道:“如此,央儿是从何得知,美人以色侍人?” 木姑娘顺着他莹白的指尖自那通透如雪的扇骨向上,深深望进他潋滟的桃花眼,默默咽一口口水,尔后一本正经道:“这个以色侍人,是纯洁的那种。” 木姑娘觉得,自家刑大公子拿出那一柄桃花雪扇的时候,便开启了撩妹模式,以前还好,他是闲看烟雨山河的世家公子,风姿尽敛,却也不失那只手天下的气度,而今折扇轻摇,蓦地便多了三分轻佻的风流,自眉梢晕染开莫名的邪肆,仿若一息之间,便由红尘不扰烟火不侵的九重谪仙,堕成勾心蚀骨蛊惑人心的暗夜邪魔。 丫的,她引以为傲的自控力呢? 见自家木姑娘眸间明灭的忧桑,我们颜倾六界风华万千的刑大公子,颇为无奈地用折扇敲敲她粉白的额头,近乎宠溺道:“你最有理。” 一路行至那高约三丈的水晶大门前,木姑娘顾不得感慨那极尽奢华明显拉仇恨的土豪做派,忽略此间雪衣侍女眉目灼灼的火热视线,很是一本正经地开口:“散修两人,前来恭贺龙帝陛下寿辰。” 至于为什么说是散修,木姑娘机智地表示,她都要来大杀四方了,如果再报上自己高广的门楣,感觉会不会太过高调?且不厚道? 但很明显,她再一次想多了。 盛气凌人的银甲护卫很是不屑地扫过她过分低调的装扮,尔后不耐道:“你有请柬么?没有请柬不能入内,今日吾主寿辰,八方来贺,若是冲撞了贵客,你们有命赔么?” 对此,木姑娘很不能理解,丫她的颜值可是得到过西方灵山梵境的佛祖大人肯定的。 清透若水,猎猎如花,红尘百丈踏破,是烟火也是世俗,浮华一世沉寂,看过往也看今朝。 拈花不过如此!这位兄台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拈花不过如此? 想着,她难得挺了挺自己那稍嫌青涩的小胸脯,明媚的月牙大眼狠狠一弯,很是理直气壮道:“这样,你看着我的眼睛,然后,请纠正你的措辞。” 没错,别人刷脸,她丫的就是来刷眼的。 见此,这位银甲护卫不耐更甚,他凛然的黑眸闪过一道暗光,手上泛着冷光的长戟倏地一横,颇为冷厉道:“没有请柬,便不能进去,如若你们在此纠缠,那么休怪我龙海龙庭刀剑无眼。” 闻言,木姑娘默默给这位明显不懂怜香惜玉的护卫一枚木氏专属大白眼,转身时明眸一黯,粉白的小脸几乎皱做一团,她万分委屈地扯了扯自家公子那宽大的袖摆,闷声道:“阿渊,他欺负我。” 虽说明知道这个欺负含有很大的水分,但是见着自家姑娘那粉嫩的团子脸,我们风华万千的刑大公子便很是不爽。 便是龙帝海殷,给自家木大姑娘提鞋他都嫌腌臜,何况一个看门狗,什么时候,随随便便一个人便能对他的人吆五喝六了,那他先天太极界尊神万界主宰的脸,往哪里搁? 不得不说,木姑娘总结的那一句腹黑又毒舌妖孽且变态,极为贴合此人内心。 刑大公子一步踏出,便已至三丈开外,他潋滟的桃花眼浅浅一眯,不轻不重地看一眼那位银甲护卫,尔后折扇轻摇,状似漫不经心道:“本座竟不知,何时我来这小小龙庭,还需备请柬。” 话落,他稍稍一顿,眉梢斜斜一挑,冷声道:“再者,区区海殷,还没有资格给本座送上一份请柬。” 闻言,银甲护卫蓦地低头,那样风华万千的气度,却让他看一眼都是亵渎,低眉颔首间,他隐约瞧见那月白的衣摆处浅浅勾勒的半开半合的紫薇花,浸染着一抹馥郁的冷香,轻嗅之下,却让他心口一窒,连四肢百骸都泛起刺骨的寒。 他的话看似不可一世,可是他却敏感地感受到其间那隐约沉淀自太古洪荒之初不灭的杀伐之气,山水不显,却是让人不觉臣服的王者之风。 便是面对龙帝陛下,他也不曾有过这般胆寒之姿,只觉那浩大威压之下,连握住那一方长戟,都失了力气。 他战战兢兢道:“冒犯尊驾,实属不该,但吾主有令,还望尊驾稍待片刻,容我向吾主禀告一声,再迎尊驾。” 对于这般见风使舵的功力,厚脸皮如木姑娘也不禁给跪了,话说她家公子这一手简直不要太嚣张,不过,木姑娘表示理解,如果她有那般深不可测绝对碾压的实力,绝逼是一脚踹开某作威作福的犬类尔后腰肢款款风情万种地走到那位渣男面前。 却不过一刻,那位苦逼的银甲护卫折返而来,他轻颤着手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尔后讨好道:“不知尊驾仙居何处,仙名几何?” 闻言,刑大公子指尖折扇轻摇,不紧不慢道:“扶幽故人,自北方而来。” 见那银甲护卫如蒙大赦地离去,木姑娘赶紧凑到自家公子身边,她明媚的眉眼狠狠一弯,甚是软糯道:“阿渊,我们为何不直接杀进去,反而要等海殷通传呢?” 木姑娘表示很不解,在她印象中,自家公子显然不是这么有耐心的人,当然,她绝对不会承认只是觉得直接杀进去比较长脸而已。 对于木姑娘的讨好,刑大公子表示很是受用,他不禁伸手捏了捏木姑娘粉白的小脸,尔后好心开口:“现在,还不是时候,再者,海殷毕竟是龙帝始祖扶幽的后人,公子我再怎么样,也得给他留些情面。” 至此,木姑娘后知后觉,丫的意思是他与那位传说中龙族始祖陨落在太古神魔战场的扶幽大帝关系不错?再联想到建水街市他对仓赢说的那一句不介意代扶幽清理门户,所以,她家公子难道也是传说级的人物么? 但是转念一想,大凡自太古洪荒神魔一战走来的人物,俱是通天彻地的神佛巨擘,而自家公子,好吧,木姑娘不得不承认,自家公子不论颜值、人品、实力,真的很传说级。 丫的她当初为什么先入为主地认为自家公子除了颜值、人品、实力以外一无是处呢?木姑娘第一次对自己九重天宫独领风骚一千年的智商产生了怀疑,只要一想到自己不止一次地表示对自家公子身世的同情及不嫌弃,且某人还甚是配合地表示理解和感激,木姑娘就觉得她脆弱的少女心粉碎性夭折。 木姑娘默默看一眼传说级的某人,尔后在脑海中列举出九重天宫她所知的仙居北方的大神,思绪翻飞间,她隐约想起,一座古朴大气的宫殿,殿前有一袭月白锦袍风华万千的身影,其下有九九八十一级汉白玉阶,然而再进一步,却是模糊得不清不楚了。 至此,木姑娘敛起那些莫名诡异的心思,她极尽讨好地一笑,尔后甚是乖巧地开口:“阿渊,之前我签的那一张卖身契,能不能给我看看?” 原本,这是象征着丧权辱国极具不平等且给她人生无责任抹黑的罪恶之源,更是让她一次又一次为着所谓的神之荣光无下限出卖自己的灵魂,偶尔包括肉体,但是现在不同了,本是恶劣无耻的东家一跃而成九重尊神,身价百倍,那么,这一纸契约便显得尤为重要。 毕竟,它现在承载着木姑娘少女时代一朵桃花荡漾的梦想,更甚者,是她终身不被离弃名正言顺的保障。 刑大公子自是不知顷刻之间某人的思想已经质变,他狭长的眉梢斜斜一挑,意味深长地看着木姑娘明媚如花的大眼,讳莫如深道:“怎么,你还贼心不死?” 闻言,木姑娘下意识摇头,她如画眉目舒展到更开,一本正经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想看看,这神圣的让我们从此永不离分的契约,不对,誓言。” 见此,刑大公子了然地点点头,他收起那一柄通透如雪的桃花骨扇,自袖摆间拿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宣纸,隐约透着墨色的字迹,铁画银钩一般的气势,肆意风流。 闲闲给木姑娘看了看,他潋滟的桃花眼深处掠过一抹幽暗的光,指尖轻拈,他不顾木姑娘一瞬石化的忧桑,把那一纸契约轻轻放进木姑娘前襟,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那青涩的柔软,他倏地倾身,在木姑娘颈侧呵气如兰:“怎么办,它好像一点长进也没有。” 一个晴天霹雳,雷神继女木姑娘终于石化当场。 见此,刑大公子折扇轻摇,清冽的声线里明显多了一分难掩的愉悦:“放心,公子我不会不认账。” 此时狂奔而来的银甲护卫默默感叹:不愧是尊神大人,撒的一手好狗粮。 第一百六十五章 神级秀恩爱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木姑娘随着自家刑大公子踏进明丽庄重的龙庭正殿之际,已经迅速调整好心态,她的人生信条之一,便是短暂的让步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得寸进尺,所以对于某人不合时宜的调戏,她机智地表示,单方面且存在媒介的非直接性肢体接触不构成犯罪。 但显然,其他人做不到如木姑娘那般的淡定,尤其是面对一个明显来者不善的妖孽级人物。 龙帝海殷欣然与四海来宾寒暄之际,听守卫来报门外有一尊神来访,他心下诧异,却不得不谨慎起见,着护卫迎客。 谈笑间,本是喧嚣的龙庭内殿一瞬冷凝,他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但见高广的殿门之外,缓缓行来一青一白两道身影。 一袭月白锦袍,墨发轻绾,风流落拓,指尖一柄桃花雪扇,扇骨如雪通透,隐约晕染开凉薄的雾色,行走间,衣摆处浮动着半开半合的紫薇花,冷香馥郁,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带着天地独我红尘不渡的超脱。 明明是折扇轻摇步履从容的世家公子矜贵之风,却偏偏,让人望而生畏,似是自太古洪荒之初浴血而来,杀伐不减。 下意识地,众人都忽略了他身侧那一位青衣姑娘。 对此,木姑娘满目明媚的忧桑,丫她明明就是欺霜赛雪笑靥如花倾国倾城的史诗级大美人,为何如此没有存在感? 木姑娘再一次对自己苦心经营一千年的花容月貌产生了怀疑。 当然,木姑娘饱经风霜的少女心依然被无责任忽略。 感受到自家姑娘的苦闷,刑大公子难得善心大发,他闲闲收起骨扇,尔后牵过她温软的小手,不紧不慢道:“我与我家姑娘不远万里而来,这便是龙帝陛下的待客之道么?” 说到这个龙帝陛下,他眸间不见任何恭谨,只蔓延至无边际的幽深,莫名渗人。 闻言,龙帝海殷那冷峻的眉微不可查地一皱,他若有所思地看一眼刑大公子,尔后不温不火道:“尊驾远道而来,实是我海殷之幸,东海之福。” 作为东海龙庭的霸主,执掌一方海域千年之久,龙帝海殷自是有其独特的手段,以他识人无数的阅历来看,眼前这位白衣公子,必是来历不凡,值此紧要时期,他自是不会徒惹祸端。 暗忖间,他心下已有了计较。 木姑娘被自家妖孽公子牵着在席间落座,只觉世事无常,自家公子不过一句话,就被那位传说中的渣男奉为上宾,她以自己在九重天宫独领风骚一千年的智商担保,其实海殷那厮也是一脸懵逼的状态,不知自家公子究竟何方神圣。 当然,她也是很好奇,想着,木姑娘贼兮兮地靠近自家风华万千的刑大公子,眉眼弯弯地开口:“阿渊,我们这样会不会很不厚道?如果海殷他发觉我们是故布疑阵怎么办?” 虽然木姑娘隐隐猜想自家公子神阶很高,但海殷毕竟是一方霸主,从九重云霄来说,也是正经八百的正神,且传承自太古龙族扶幽大帝的血脉,尊贵无匹,万一托大,感觉会很尴尬有没有?还是装逼过度的尴尬。 闻声,刑大公子潋滟的桃花眼浅浅一眯,他捏了捏掌心木姑娘温软的小手,继而不紧不慢道:“我说,你是对自己的眼光没有信心,还是对你家公子我没有信心?” 见此,木姑娘些微错愕,却是后知后觉,丫这分明就是一个意思他造么?但此刻明显不是深究语法的时候,木姑娘索性借故斜倚到他身上,尔后悄声道:“阿渊,莫非你已有万全之策?” 刑大公子长眉斜斜一挑,似是云淡风轻道:“央儿,你莫不是以为,声音沿直线传播?” 丫现在是讨论她物理知识欠缺与否的时候么?木姑娘默默腹诽,尔后,她蓦地虎躯一震,明媚的眸子不动声色地掠过在场的所谓仙家,见众人眸间讳莫如深,她赶紧正襟危坐,尔后闷声道:“如此,我们肯定被列入重点防护对象,虽然阿渊你的实力绝对算得上是极端分子,但是,我们还是能矜持就委婉一些吧。” 诚然,木姑娘软萌的少女心里住着一个彪悍的土匪,但是木姑娘表示,她是一个有文化的流氓。 闻言,刑大公子慢条斯理地替木姑娘把略显凌乱的裙摆打理妥帖,甚是细心地把腰间的沙罗结重新打过,尔后意有所指道:“无碍,总归是要见血。” 至于这个见血说与谁听,就由各位自己去揣摩了。 见自家公子明显的运筹帷幄,木姑娘自是不会再庸人自扰,她干脆倚着自家公子,悠然吃起桌上的灵果来。 至于周围那些不矜持的姑娘们过分灼热疑似不认同的视线,木姑娘表示,秀自己的恩爱,让别人单身去吧。 但显然,在场有一位非单身人士。 木姑娘听闻殿外一声“龙后娘娘到”,下意识调转视线。 水蓝色高广的穹顶之下,蓦地蔓延开一缕独特的暗香,而龙后娘娘逆姜,以绝对高傲的姿态腰肢款摆而来。 一袭贴身的鱼尾长裙,幽蓝的鳞片自细碎的光里折射出诡异的暗影,更衬得那曼妙的身段,勾人沉沦一般的起伏。外披一件水色的鲛纱,拂云探花一般的朦胧,长至腰际的发如海藻一般缱绻在后,其上一顶璀璨的水晶冠,雕花精致,尊贵而典雅。 这样的女子,会让你不自觉忽略了那妖冶的脸,而专注于这种介乎于端庄与妩媚之间的风流。 见到这样一袭幽蓝的鱼尾长裙,木姑娘不觉想起刑大公子所言:龙后逆姜以淫乱宫闱之罪活剐龙侧妃蓝缈。 丫她第一次见这般丧心病狂之人,果然是蛇蝎美人,穿一身人皮还能这般惺惺作态。 不过,即便是再不情愿,木姑娘也不得不表示,龙后逆姜的美貌,甚至在花无心之上,比之凡尘俗子,她更多一分难言的风韵。 木姑娘下意识往自家公子怀里靠了靠,明媚的大眼轻轻一眨,她甚是软糯道:“阿渊,你有没有觉得那位龙后娘娘姿容倾城?” 闻言,刑大公子潋滟的桃花眼稍稍一敛,讳莫如深道:“海妖一族,容貌得天独厚,怎么,你很羡慕?” 木姑娘下意识点头,尔后摇头,她不自觉抱住某人的腰,似是宣誓主权一般的霸道,尔后眉眼弯弯道:“才没有,红颜枯骨,我对容貌的要求不高,只要我是你喜欢的就好。” 不要问她为何一下如此高的觉悟,没办法,但凡一个女人面对着如此一个天纵尤物都不会没有危机意识。 见此,刑大公子会心一笑,长眉斜斜一挑,他略带三分轻佻道:“真巧,公子我对容貌的要求也不高,就喜欢你这般,手感好的。”话落,似是为了证明一般,他修长的手抚上木姑娘纤柔的腰,不轻不重地掐一把。 木姑娘有三个选择,第一,接受某人对自己身材的肯定,第二,认可某人与自己同样的审美,第三,狠狠把这个光天化日动手动脚的老男人踹到不举。 但是,鉴于实力的绝对碾压,木姑娘首先排除最后一个选项,其次,对于同样的审美这一点,木姑娘深深意识到若是认可便是对自己苦心经营一千年的花容月貌的否定,所以权衡再三,她选择第一种,认可自己据说手感很好的身材。 知道那位天生尤物对自己没有威胁,木姑娘便大大方方地欣赏起美人来,虽说这心思歹毒了一些,但不能否认,丫真的不是一般勾人。 似是感受到木姑娘灼热的视线,龙后逆姜婉转的凤眼浅浅一勾,她染着丹蔻的指尖浅浅掠过胸前那一道若隐若现的弧,媚声道:“陛下,不知座下这位白衣公子,乃是何妨尊驾?” 尊驾你大爷!木姑娘很忧桑,明明她已经如此宣誓主权了,为何那位逆姜美人还要主动来撩自家刑大公子,当她是死的么? 木姑娘默默地自家刑大公子那月白浅绣流云的锦靴上狠狠踹上一脚,尔后眉眼弯弯地看向那位风姿惑人的逆姜美人,甚是嚣张道:“怎么,龙后娘娘对我的男人很感兴趣?” 木姑娘觉得,任何时候都不要与一个自家公子明显被觊觎的姑娘谈理智,那基本是废的,该流氓的时候就不要仅仅只是矜持,端庄也是有个限度的。 当然,木姑娘耍得一手好流氓,也仅仅只是因为,某人确是权属明确,不容置疑。 其实,木姑娘更想说一句:丫到底知不知道破坏神婚是要遭天谴的! 显然,对于木姑娘如此彪悍的言辞,刑大公子也略微错愕,待反应过来,他也只是一笑置之,难得自家姑娘觉悟如此一高,他心甚慰。 见此,逆姜美人却是有些尴尬,她凤眼一凝,软软地倚到龙帝海殷的怀里,故作委屈道:“陛下,你说,那位姑娘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误会你大爷,木姑娘眼角不觉一抽,话说她怎么就那么想抽死她丫的?终于遇到一位传说中的女主套路标配白莲花,木姑娘表示,她现在才算是确定自己的女主身份。 似是感受到自家姑娘的苦闷,我们风华万千的刑大公子难得邪肆一笑,近乎宠溺道:“乖,她撒娇也没有你萌。” 众人:声音不是沿直线传播的你造么? 第一百六十六章 高调贺寿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至此,木姑娘甚是不厚道地心理平衡了,既然她家刑大公子如此一说,她也就大方地不计较某白莲花为老不尊了。 按照木姑娘的话来说,一直被模仿,从未被雷同。 她苦心经营一千年的花容月貌是独一无二的。 对于刑大公子如此不留情面的打脸,龙后逆姜那妖娆的凤眼蓦地一僵,介乎于端庄与妩媚间的风流,隐隐有破裂的迹象。 见此,龙帝海殷脸色倏地一沉,他不轻不重地看一眼云淡风轻的刑大公子,冷声道:“看来,对我龙后娘娘有误会的,不是这位姑娘,而是尊驾。” 高广的水蓝色穹顶之下,龙庭大殿的气氛一瞬冷凝,若有若无的杀气蔓延开来,木姑娘手下一紧,明媚的月牙大眼看着自家公子,悄声道:“阿渊,我们要不要稍微低调一些?” 虽然木姑娘毫不怀疑自家公子的杀伤力,但是在场毕竟有其他三位龙帝共散修神者百人之多,总是要慎重考虑一番,再者,此时距离龙帝神墓开启的时间还早,要想大杀四方,养精蓄锐更为重要。 见自家木姑娘疑似审时度势的善解人意,刑大公子甚是欣慰地一笑,他潋滟的桃花眼稍稍一敛,尔后慢条斯理道:“不过闺房情趣,陛下言重。” 闻言,木姑娘不禁一口老血喷出,虽然她很期待传说中男主送上门踹也踹不走对女主各种娇宠霸宠盲宠绝宠无下限宠的套路没错,但是至少也得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如此光天化日之下,会不会有秀恩爱的嫌疑? 再者,她绝壁没有想到她家红尘不扰烟火不侵的高冷公子,会说出如此露骨的话来,大抵就像某人所说的,什么风骨,全是风骚! 不过具体某人是谁,木姑娘脑回路有些不够用,她隐隐觉得,自己遗失了一段很不寻常的记忆,这不科学。 再观龙帝海殷与逆姜美人,如出一辙的尴尬,明显是因着顾忌而不发作的隐忍。 至于围观的众人,一个心声:丫人家的寿辰你们在这里撒什么狗粮? 心照不宣的,此间一页悄无声息地揭过,酒过三巡,便是按照惯例献礼。 从万载的深海明珠,丈许的帝王珊瑚,至千年龙涎墨,俱是仙家秘宝,稀罕至极,三大龙帝自是不必说,无上神器的光辉彻底碾压在场众人。 见此,木姑娘不得不感叹,比起这些万年巨擘,她的身家,说是乞丐都是对乞丐的一种侮辱。 似是知她心中所想,刑大公子不禁好笑地捏了捏她纤柔的腰肢,尔后戏谑道:“你若喜欢,不若我们都抢回去?” 土匪得如此理所当然,木姑娘想不出还有谁能这般霸气侧漏,但是,这样一个诱惑真的很考验她的自制力好么? 似是权衡再三,经过漫长的思想斗争,她深深看一眼自家风华万千的刑大公子,一字一句近乎斟酌道:“都抢回去,会不会不厚道,其实,我想我们只拿一半便好。” 见此,刑大公子眉梢一挑,颇为意味深长道:“如此,便依你,只拿一半。” 木姑娘眉眼弯弯地点点头,正待开口,却听得殿外传来一阵略显张狂的笑声。 她侧目看去,便见一袭华丽锦袍的仓赢龙子大步走来,其后步履从容的男子,赫然便是那夜建水街市所见,依旧是一袭素净的墨蓝长衫,发上绾着一支骨白的珊瑚簪。 与仓赢那般冷厉邪肆的眉目不同,他称得上清隽优雅,似是墨香浸染之中的书生气,但毕竟是血统高贵的龙族骄子,更多一分君临天下的王者之风。 仓赢走至龙座之下,墨眸若有似无地掠过懒懒倚在刑大公子怀里的木姑娘,隐隐泛起一丝猩红,他再次张狂一笑,尔后朗声道:“儿臣恭祝父王万寿无疆,福泽延绵。” 话落,他长袖一挥,手上托起一四方的锦盒,通体由墨玉雕刻而成,一刀一刀,勾勒着深渊游龙的图腾,凌厉非凡。 仓赢别有深意地一笑,缓缓打开锦盒,只见一道璀璨的绿光冲天而上,在高广的水蓝色穹顶之下,盘桓不散,衬得那九道凌驾云霄的龙形玉刻,愈见荣光,尊崇无匹。 见此,众人眸色不一,唯仓赢笑得肆意:“闻父王对蛟龙族的生命之源青眼有加,仓赢幸不辱命,特寻来以贺父王长寿之喜。” 话落,他眸间隐约闪过一道诡谲的暗光,却是太快,无人所觉。 听他说罢,除龙帝海殷外,三方龙帝不约而同相视一眼,皆是自对方眼中看到讳莫如深之色,本是平分秋色的四方龙帝,却是因着这生命之源,隐隐打破了平衡。 众所周知,生命之源乃是自然之神赐予蛟龙一族的神物,拥有绝对的生命之力,可护佑一方生灵,当然,更重要的是,能够在短期之内提升实力,拥有令天地风云色变的不世神力。 此时正值千年一度的龙帝神墓开启新一轮传承之路,东海龙庭又得生命之源,这对其他三海而言,不得不说是一个威胁,或许,东海终于要走向称霸四海的血腥之路了。 虽未明言,但众人都清楚,这个所谓的拿是怎么拿,想必,现与世无争的蛟龙一族,已是全族尽灭,至此,众人倒是对这位传言中色令智昏的纨绔龙子仓赢,高看一筹。 见众人若有所思,仓赢只邪肆一笑,尔后在下方落座。 比起仓赢的生命之源,昭月的贺礼也是不相伯仲,可见其用心之甚。 昭月的寿礼,乃是长达六尺的卷轴,铺陈开满目皆是一个个鲜红的大印,昭月清浅的眉目缓缓舒展,尔后不紧不慢道:“此乃四方海域失落之属三十六城的城主印鉴,儿臣百年间游历三十六城,换其臣服之心,以后归顺我东海龙庭,万世不叛。” 对于这个礼物,龙帝海殷明显是欣喜万分,得失落之属三十六城,那么他东海龙庭,便有了凌驾四海的一大倚仗。 昭月落座之际,刑大公子见着对面风光无限的两位龙子,潋滟的桃花眼浅浅一眯,无声道:“看来,东海龙庭的水,不是一般深。” 现在,他倒是有些好奇,若是众叛亲离,他海殷,该如何自处。 闻言,木姑娘一下来了兴趣,她明媚的大眼狠狠一弯,尔后略带讨好道:“阿渊,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阴谋?” “不是阴谋,是黑手,罪恶之渊的大门,已经开启。”他似是漫不经心道。 丫阴谋和黑手一个意思好么?木姑娘默默敛起明媚的忧桑,不过听公子如此一说,她下意识看向对坐的仓赢,一如初见那般的纨绔姿态,锦袍奢华,眉目冷厉,可是,却隐隐多了一丝,她看不懂的东西。 见她略显疑惑的眸光,仓赢唇角邪肆一勾,无声开口:“小美人,好久不见。” 虽然这是对自己苦心经营一千年的花容月貌的肯定,但是也改不了以叙旧之名行非礼之实的事实,对于如此无耻行径,木姑娘嚣张地给他一枚木氏专属大白眼,丫当着她家公子的面勾搭,看得很开。 木姑娘暗忖之际,只觉某人搁在自己腰间的手无声一紧,一阵馥郁的冷香袭来,他清冽的声线里明显多了一抹若有似无的杀气:“当着公子的面与人眉目传情,勇气可嘉。” 闻言,木姑娘下意识摇头,丫的话说她哪里有一分眉目传情的嫌疑了,这种明显偏离事情真相的控诉她不能接受。 矜持如木姑娘很是委婉地解释:“阿渊,有你这么一个风华万千的传说级妖孽,我怎么会如此想不开。” “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某人凉凉道。 这疑似杀气侧漏的威胁,让木姑娘一下老实,再也不敢看那一位差点引发血案的仓赢龙子。 然心里却是暗暗腹诽,丫跟他老子一样让人讨厌。 趁着众人寒暄之际,木姑娘轻轻扯了扯自家公子的袖摆,尔后悄声道:“阿渊,你说,这昭月和仓赢都是龙后逆姜所生,怎么差距不是一般大?” 闻言,刑大公子惩罚似的掐了掐木姑娘的小腰,尔后不紧不慢道:“谁说,昭月和仓赢乃是一母所出?这昭月龙子,生母乃是前龙后绥玉,南海龙庭最高贵的龙女,至于逆姜,前龙后绥玉在世时,不过是与蓝缈一般无二的龙侧妃罢了。” 木姑娘了然地点点头,这倒是可以理解,她若有所思道:“难怪昭月与仓赢面和心不合,也对,原配之子,自是看不惯第三者的后人。” 见木姑娘一脸的故作深沉,刑大公子直接被萌一脸,他闲闲看一眼对坐的仓赢,尔后似是漫不经心道:“仓赢,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离他远些。” 闻声,木姑娘甚是乖巧地点点头,她指尖不自觉抚过公子月白袖摆间那半开半合的紫薇花,正待开口,却蓦地传来一阵空灵的乐声,泠然若山涧清泉,清冷似云间弦月。 抬眸间,便见一众身姿曼妙的白衣舞姬,拥一袭水蓝色长裙的女子,风情万种,款款而来。 似是一朵盛开到极致的地狱花,风姿蚀骨,暗香袭人,自九幽冥狱隔过百里忘川,借轮回之路,焚业障之端,方临万海深渊,踏水行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 欲念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见那水蓝面纱之上一双婉转的水眸,木姑娘小身板狠狠一僵,她下意识地扯了扯自家公子的袖摆,颇为艰涩道:“阿渊,那位蓝衣舞姬,你有没有觉得似曾相识?” 闻言,刑大公子眉梢略挑,漫不经心道:“央儿,你何不直接问,那位是不是建水皇宫的绡妃娘娘。 ” 至此,木姑娘不得不满脸忧桑地承认,那位明显与她一般来者不善的蓝衣美人,真的是东陵帝未铭的绡妃娘娘,只是,她想不通,这位灵绡美人,与东海龙庭有何仇怨。 暗忖间,那一位水眸婉转的灵绡美人,已经走至大殿中央,浅浅一礼,尔后腰肢款摆,翩然起舞。 那一起一伏间,俱是勾人沉沦的风情,水蓝的裙摆在浮动间四散成花,无声妖娆,墨发三千在空中划过一道道隐秘的弧,隐约露出雪色的后背,撩到人骨子里的魅惑。 这样一个女子,她身体的一分一寸,都可化作利器,以绝对的柔软,血刃人心。 她似暗夜之妖,以冰冷的姿态,来挑逗最炙热的灵魂,连空气都颤栗,沦陷在**之初。 木姑娘明显错愕于灵绡美人如此纯熟的撩汉技巧,见在场之人大多眸色渐暗,呼吸不稳,她下意识看向自家刑大公子,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闲看山水烟雨的肆意风流,她心下松一口气之余,也不得不佩服自家公子这逆天的定力,纵然她这个女子,也近乎沉浸在那妖娆的舞步之中。 从那蓝衣身影乍现,龙子昭月的目光便不自觉追逐,仿若此刻随着众人一般无二的灼热视线,他才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地看一眼那个让他体无完肤的姑娘。 一舞作罢,灵绡婉转的水眸掠过下方正襟危坐的昭月,面纱之下嫣红的唇浅浅一勾,她柔声道:“恭祝吾主万寿无疆。” 对着这样一个天纵尤物,龙帝海殷也难得神色一敛,轻声笑道:“好,难得我东海龙庭有此舞娱客,赏。” 见他眸间明显的兴味,龙后逆姜凤眼蓦地一暗,隐隐闪过一丝阴狠,她红唇微勾,正待开口,下方端坐的昭月却是捷足先登。 昭月倏然起身,顾不得身旁仓赢那一脸的讳莫如深,略带谦恭道:“父王,儿臣一人久居,如今见此女甚是不俗,还请父王恩典,赐予儿臣,以解长夜漫漫,孤枕难眠之苦。” 龙帝海殷尚未发话,下方的仓赢已是先发制人,他颇为不羁地揽过身后斟酒的侍女,似是调戏道:“难得我龙海洁身自好的昭月殿下终于开窍,实乃我东海龙庭一大幸事,父王说,是也不是?” 闻言,龙帝海殷那气度不凡的身躯微不可查地一僵,却不过一瞬,恢复如常,他深深看一眼长身玉立的昭月,朗声道:“如此,依你所言,便把此女赐予昭月。” 见此,灵绡似是心有不甘地看一眼王座之上的龙帝海殷,掠过那一袭幽蓝鱼尾长裙的逆姜之时,她婉转的水墨蓦地一缩,呼吸一下沉重,似是斟酌再三,她款步走向眉目清浅的昭月。 待得落座,昭月以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一句多谢,然仓赢却是不置可否,只顾与怀里的雪衣侍女调笑。 一时间,众人神色莫名,一片诡异至极的沉默。 片刻过后,一场新的歌舞开始,才算是渐起波澜,然有灵绡珠玉在前,也是聊胜于无。 隔着那翩跹穿梭在殿中的舞姬,木姑娘明媚的月牙大眼直直看向对面与昭月并肩而坐的灵绡美人,只觉怎么看怎么别扭,通俗来讲,大抵便是貌合神离。 她直觉这一位灵绡美人与昭月殿下有着莫可言说的关系,所以就更不能理解两人这陌生人一般的尴尬。 然木姑娘不知的是,镂花的桌案之下,隔着厚重的袖摆,昭月修长的手死死地抓住一柄暗金色的骨杵,墨色的铭文之上,浸染血色的纹理,慢慢晕开。 他神色如常地看着殿中的歌舞,却是以一种万分强势的力度告诉她,现在,不容许她动手。 灵绡不觉侧眸,看向他如月清浅的眉目,褪去了年少的青涩,他更多一分君临天下的王者气度,风华尽敛,却还是刺心一般。 蓦地,她想起了宫里那一位年轻的帝王,婉转的水眸不觉一弯,似是揉碎日月山河般的笑意,软到极致。 见此,昭月清隽的身姿微不可查地一僵,那入骨三分的毒,也蠢蠢欲动,然手下的力道,却是一紧再紧,连他也分不清,这究竟是源于不想她冲动,还是仅仅只是因为自己自私地想离得更近。 明明已经体无完肤,但是在他的世界分崩离析之际,他还是拼着噬心削骨的惨烈,来靠近那禁忌的罪恶之源,至死方休。 怎么可能不绝望,他甚至清晰地记得她尖利的指甲在颈间烙下的暴虐,还有那一字一句鲜血淋漓的禁咒,此仇不报,此恨不消,在世一日,莫不敢忘,切肤之痛,灭世之殇,无一刻,不盼他龙海龙族,死无葬身之地,亦无安魂之所。 血海深仇,总要拿命来换。 终于,这遭罪一般的寿宴悄然落幕,因为距龙帝神墓开启尚有一段时间,众人皆在侍女的带领下去往偏殿稍作歇息。 悠然躺在那一张水晶雕花的床上,木姑娘不得不感叹,丫龙族生性奢靡果然不假,这暴发户一般的做派,非常人能及。 她懒懒地在上面滚了滚,尔后看向桌前静默不语的刑大公子,眉眼弯弯道:“阿渊,你说,那位灵绡美人,此刻在昭月殿里做什么?” “若是好奇,拿不逆阴阳镜一观便是。”刑大公子不紧不慢道。 闻言,木姑娘下意识摸上腰间,却不过一瞬,她讪讪一笑,尔后一本正经道:“还是算了,非礼勿视。” 话落,她蓦地灵光一闪,旧事重提道:“阿渊,此前你不是去须弥仙踪拜会过道言尊者么?怎么没有跟我说过,去干什么?” 想起那一位很有资本的老女人,木姑娘印象中只一双历经百万载浮华沉寂的灰眸,不过,她很是好奇,自家公子与道言尊者能有什么交集,若说讲经论道,说出来连智障都要怀疑。 闻声,刑大公子潋滟的桃花眼瞬息间化作无尽的幽深,隐隐带着一抹诡谲的暗光,莫名渗人。 他莹白的指尖闲闲敲了敲桌面,状似漫不经心道:“你觉得,我找道言尊者,能有何事?” 不知为何,木姑娘直觉他话里带了一丝隐怒,来得莫名,却是让她心里无声一紧,她似是不在意地笑笑,尔后软声道:“好吧,我这么笨,肯定猜不到,还是不要知道了。” 见此,刑大公子指尖一顿,不过一息之间,已经掠至那水晶床之上。 他倏地倾身,以一种绝对强硬的姿态深深望见木姑娘略显错愕的明眸中,他鼻尖轻轻触碰到她的,近乎一字一句道:“央儿,你怎么不直接问我,还是说,你知道我不会回答?” 嗅着那氤氲不散的馥郁冷香,木姑娘下意识侧眸,避开那压迫一般的视线,她略微干巴巴道:“呐,我以为你不想说。” “是么?你什么时候如此了解公子我,如果我不说,你便也不问?”这一刻,从来似是拂云探花一般漫不经心的刑大公子,隐隐有了咄咄逼人的迹象,失了那般闲看烟雨山河的落拓风流,他固执得近乎暴虐,冷寂的桃花眼之中,更多了三分嗜血的癫狂。 他从来不愿,强迫她一分,但内心那隐秘的压抑,却是让他隐隐到了失控的边缘,一经触发,便是倾覆六界的绝然。 这样陌生的刑大公子,带着木姑娘所不熟悉的狠厉,她怔愣片刻,尔后微颤着抬手抱住他清瘦的腰,试探着开口:“阿渊,你想说,我便听。” “若我不想,该如何?”他眉梢轻敛,薄削的唇流连至她颈侧,轻咬间,近乎蛊惑着问道。 话落,他周身那馥郁的冷香一下几成实质地蔓延至四周,连空气都开始轻颤,形成一个密闭的风暴空间。 木姑娘极力忽略颈间那撩人入骨的力道,手下安抚似地紧了紧,她甚是软糯地开口:“你不说,我便不问,反正道言尊者也抢不走你。” 这一刻,他的不安如此明显,纵是再不解,她也知道,该如何让他放心。 终有一日,他也这般患得患失,纵是万界主宰,轮回不渡,他不惧生,不惧死,却怕那应验在太古洪荒之初的魔咒,人说,一世孤绝。 “若是天道来抢,当如何?”他重重烙下一吻,尔后不紧不慢道。 这近乎蚀骨烙心一般的温存,让木姑娘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恍惚间,她听见自己说道:“天道来抢,那你便灭天。” 最后一丝理智彻底溃败,他再也容不下其他,只凌虐一般的,在她身上宣示着他的主权。 他沉寂如雪的眉目,因着这失控一般的凌虐,蓦地染上三分略显邪肆的狰狞,顺着那明晰的青色经络,湮灭在欲望之初。 水色的鲛纱随着那冷香的氤氲浅浅浮动,连那月华锦之上半开半合的紫薇花,都一下盛放到极致,浸染开,镂刻在烟火里的痴缠。 天道来抢,他自灭天。 第一百六十八章 缭乱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此间风光旖旎,一殿之隔,却是风云诡谲,一触即发。 整整一个时辰,灵绡便坐在昭月寝殿一言不发,指尖那一柄暗金色的骨杵,墨色铭文之上的血色印记已经被她用锦帕拭去。 昭月也是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但灵绡清楚地知道,殿门的结界未曾松动一分,似是忍无可忍,她终是冷声开口:“昭月,莫不是我上次说得不够清楚,你才这般的纠缠不休,如果你觉得仅以你一人之力便可阻挡我复仇的决心,那么昭月,你是不是太过自视甚高了。” 字字诛心,针针见血,昭月似是刀枪不入一般地,缓缓笑道:“绡绡,三百年你都等了,不急在这一时。” 见此,灵绡明显有些错愕,她婉转的水眸浅浅一眯,颇为不耐道:“昭月,你又打算耍什么诡计?我不认为你会弃你东海龙族于不顾,不要忘记,我说过,血债血偿,不灭海殷一族,誓不罢休。” “如此,我拭目以待。”他不紧不慢道。 这样不温不火的昭月,让灵绡一如往昔一般的无力,她握着那一柄暗金骨杵的手一紧再紧,终是缓缓放开。 见此,昭月下意识弯了弯唇角,他缓步走至那高大的立柜前,拿出一个四方的紫檀雕花木箱,细致地抚过那不知摩挲过多少遍的暗纹,他拿出袖间一把暗银的钥匙,缓缓打开那一把精巧的玲珑锁。 木箱打开,入目是一件巧夺天工的珍珠长裙,以金丝为线,穿万颗色彩大小一般无二的深海东珠而成,极致的华丽,彰显着无与伦比的璀璨光华。 见灵绡无动于衷,昭月无奈地浅叹一气,尔后近乎宠溺道:“记得小时候带你去南海龙庭,你见着南海龙女的珍珠长裙喜欢到不行,那时我便答应你,要给你织一件更为华丽的珍珠长裙,作为你的成人礼。” 似是回到往昔那般的无邪岁月,昭月清浅的眉目舒展到更开,隐约闪着细碎的光,些微晃眼。 世人皆知他百年来游历失落之属的三十六城,让各方臣服东海,却不知,他是为了那万颗珍贵无比的深海东珠。 闻言,灵绡心口蓦地一窒,她似是随意地看一眼那一件珍珠长裙,故作漫不经心道:“如此,那我是不是还得感恩戴德?昭月,你以为,凭着这一件裙子,就可以抹煞三百年来焚心蚀骨一般的仇怨么?” 然心里更甚的,却是痛恨自己,明明一再告诫相逢即是仇敌,可是对着这样一个刀枪不入的昭月,灵绡不得不承认,她狠不下心来。 见此,昭月眸间蓦地一黯,仿若一息之间,他又变回那个风姿尽敛宠辱不惊的龙子殿下,他略微喑哑道:“绡绡,我不是说过,我从来都不曾奢望,你能放下这一段仇怨,血债血偿的道理,我懂。” 昭月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绡绡做不到一笑泯恩仇,该来的,迟早会来。 而他除了等待那一天,什么也改变不了,更甚者,即便他有飞蛾扑火的绝然,却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立场,去站到她的身后。 就如昭月所言,这根深蒂固在血脉里的牵扯,宿命一般的禁咒,逃不开,躲不过,让他厌恶,至死方休。 对于昭月如此的体贴,灵绡难得错愕,她不懂,这到底是所谓的弃暗投明,还是说仅仅只是迂回之术。 似是知她心中所想,昭月不禁怆然一笑,极尽的讽刺,指尖轻颤着抚过那光华流转的珍珠长裙,他听见自己近乎央求道:“绡绡,毕竟是你儿时的念想,难道你不想试试?” 闻言,灵绡婉转的水眸微不可查地一缩,她下意识想到拒绝,却是突然灵光一闪,她略一颔首,轻声道:“好,我去试试。” 对此,昭月一时也不知自己是该庆幸,还是失落,但终究,他还是强求了。 片刻过后,灵绡穿着一身珍珠长裙款款自屏风后走出。 也只有如此恰到好处的身段,才不至于辱没了这般独一无二的设计,光华流转的珍珠,无一丝间隙地贴合着曼妙的身姿,腰际一道惊人的起伏,自裙摆处蓦然似烟云一般散开,无声妖娆。 如此契合,昭月几乎是一下惊艳到骨子里。 三千墨发肆意披散,婉转的水眸映衬下,更多一分蛊惑人心的风流。 昭月从来不知道,曾经那一个青涩的小姑娘,已经出落得这般风姿过人,让他看一眼,都是不甘到鲜血淋漓的绝望。 他听见自己几乎是无声说道:“绡绡,为我一舞可好?” 这一刻,从来都清贵优雅的昭月殿下,一瞬低微到尘埃之下。 闻言,灵绡水眸一转,竟是难得没有拒绝。 这一场惊世之舞,只一个看客,但昭月从未有过的满足,他不曾奢望的半世浮华,一颦一笑间,顺着骨间那一把锋利的刀,不容拒绝地刺入。 那一袭风华绝世的身影,让他百年来游走失落之属三十六城的满身伤痕,皆成甘愿,仿若由来已久的苟延残踹,在这一刻变得物有所值。 清明的黑眸渐渐染上一丝诡异的空洞,他悄无声息地倒下,恍惚之间,听见一声久远的月哥哥,她说,对不起,不是只有海妖一族才会媚术。 直到空气中最后一丝暗香消弭殆尽,昭月空洞的黑眸一瞬恢复如常,他微颤着触碰到心口那一丝血痕,喉间似是解脱一般地溢出一抹喑哑的轻笑,他近乎无声道:“只要你想做的,昭月从来不会拒绝。” 他一直都知道,她的绡绡天赋异禀,连海妖一族血脉相承的媚术,都学得有模有样,只是,她不会知道,若他不愿,即便龙后逆姜来此,他也不会有但凡片刻的失神。 但是,谁让他最是见不得,她失望的模样,若是以往,他还可以倚仗她对自己微薄的儒慕之思,但是现在,他怎么可以再自欺欺人? 在他遍体鳞伤之际,早有那样一个年轻的帝王,给了他给不了的一切,而她,已是不自觉地依赖上,那不能失去的温暖。 所以,昭月选择了放逐,他不得不承认,即便是没有那么一舞,他也会撤掉结界,但是,他也是凡夫俗子,免不了强求,即使,那让他不耻。 看着殿外渐渐暗沉的天光,他不禁喟然一叹,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却说另一边,当木姑娘全身心地准备托付终身的时候,历史的悲剧再一次重演,箭在弦上的刑大公子再一次收放自如。 这一刻,木姑娘明媚的月牙大眼里不及退散的情潮悉数化作欲求不满的忧桑,尔后质变成对某人不道德撩一半的怨念。 丫这是第几次了?先开始的人没有中途喊停的权利造么?如果不是那一处强制的炙热,她不禁要怀疑自家公子是否要行为障碍了。 她悲愤地盯着欲抽身而退的某人,见他额间因着隐忍沁出的一层薄汗,似是咬牙切齿地开口:“我说,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丫这完全是对她苦心经营一千年的花容月貌的侮辱! 木姑娘表示,如果自家公子不给她一个交代,她将终止某人予取予求的福利。 极力忍下那一股几欲破体而出的冲动,他潋滟的桃花眼浅浅一眯,不紧不慢道:“乖,再等等。” 乖你大爷,等你二大爷!木姑娘默默腹诽,以后你会知道,你无处安放的躁动,都是你欲求不满装的X。 没有人知道,他是有多想将这个不明就里的笨蛋拆吃入腹,这不仅仅是因为欲念,更是因为一种执念,他要破除最初的魔咒,让六界知道,不论生死,从来他的天下,不容人置喙,包括天道。 慢条斯理地帮木姑娘穿好凌乱的衣裙,他甚是细心地在腰间扎上一个沙罗结,尔后在她额间狠狠一吻,哑声道:“乖乖在此等我,听话。” 话落,倏地侧身,化作一道白光掠至殿外。 若是再不离开,他也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但是在找出破解七伤蛊血咒的方法之前,他不能,也不敢冒险。 凌驾九重百万载的天地主宰,第一次,投鼠忌器。 殿内一下冷寂,木姑娘百无聊赖,干脆顺势躺下,只是心里却禁不住暗忖,自家公子如此火急火燎地离开,怎么看怎么像是自己动手人无我有。 但是想到自家公子红尘不扰烟火不侵的不世风流,她又对自己如此的YY产生了怀疑,丫的为什么她会有一丝玷污了高岭之花的罪恶感? 正当木姑娘浮想联翩之际,本是冷凝的空气隐隐传来一阵暗香浮动,倏然抬眸间,便见殿门外,款款行来一白衣女子。 萦绕不散的圣光中,水眸婉转,宫髻端庄,一身雪白长裙暗绣凤于九天,祥云环绕,移步间漾开难掩的风华,尊贵优雅。 见木姑娘错愕的眸光,白衣女子水袖轻拂,姣好的面容倏地一冷,漫不经心道:“许久不见,你还是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闻言,木姑娘总结出两点,第一,对方认识自己,第二,对方来者不善。 她下意识接道:“姐再怎么嚣张与你这只白孔雀有何干系?” 某只白孔雀:…… 不得不说,丫有一语道破天机的潜质。 第一百六十九章 孔雀心机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话落,木姑娘不得不感慨,她深沉得如此肤浅仅仅只是为了替天行道。 见对面某只白孔雀那圣光萦绕尊贵典雅的俏脸破裂成隐隐的狰狞,木姑娘很不厚道地笑了,诚然,对于这般以叙旧之名行作死之实的白孔雀,她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被定位为白孔雀的白衣女子似是有些错愕,待回过神来便是铺天盖地的怒火,从来没有人,敢这般打她的脸,就算是天帝,也不曾。 她深深看一眼木姑娘,意味不明道:“我想,你已经不记得,我是谁了,不过没关系,这并不重要。” 话落,她轻轻上前一步,冰肌玉骨一般的手,倏地划过木姑娘明媚如花的月牙大眼,冷声道:“就是这只眼睛,不知道蛊惑了多少人,连那一位,也对你心心念念。” 木姑娘下意识后退一步,却是突然间意识到,这位明显来者不善的白孔雀,嫉妒自己苦心经营一千年的花容月貌。 见她心思百转,白衣女子不禁沉声一笑,尔后讳莫如深道:“不过,如今,连天道都看不下去了,你们注定,不能在一起,至死方休。” 木姑娘万分肯定丫这是在质疑她飞蛾扑火至死不渝跨越了种族与门第挑战了道德与伦理的爱情,她很是嚣张地给她一枚木氏专属大白眼,尔后略带鄙夷道:“白孔雀,有没有人告诉你,破坏姻缘的人要遭天谴?” 闻言,白衣女子似是忍无可忍,终于近乎吼道:“闭嘴,我是九重天上最高贵的六公主云瑶,不是白孔雀。” 见此,木姑娘下意识接道:“千年前神魔战场你不是陨落了么?” 丫上天作证,谨言慎行如她绝不是咒人早死,而是真有传言,天帝六公主云瑶在神魔战场被紫微帝座误伤一掌震碎神魂。 鬼使神差地,木姑娘很是无耻地在心里补充一句:帝座大人威武。 云瑶公主此刻不得不承认,与木姑娘这般流氓得很矜持的人说话,很考验她万载的修养。 拢在水袖中的手无声紧了紧,她尽量心平气和道:“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我可以不比较,但你总不会忘记了他吧?” 话落,云瑶闲闲拿出一把白玉为骨的羽扇,其上绘着一罗裳半褪的美人图,风骚至极。 见此,木姑娘下意识拿过仔仔细细地看了看,最后万分确定,丫这不是她给清风手绘的撩妹神器么? 她错愕地看向云瑶,正待开口相问,却是突然传来一阵眩晕感,恍惚间,她听见一人飘忽道:“既然天地不容你们,那么,不如成全我。” 明丽奢华的寝殿一角,仓赢闲闲把玩着镂花的灯座之上点缀如星的深海明珠,他冷厉的黑眸浅浅一眯,看着一袭白衣落落大方的云瑶,似是漫不经心道:“仓赢愚钝,不知公主此举何意?” 闻言,云瑶一双婉转多情的秋水眸蓦地一缩,她长袖一甩,似是不耐道:“殿下此言差矣,日前我们不是约好,各取所需?难道堂堂东海龙庭的仓赢殿下,是出尔反尔之人?” 见此,仓赢手下动作一顿,尔后哑声道:“那是之前,本殿不知她身边那位公子来历不凡,现在公主如此强求,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公主是想借刀杀人?” 最后一字落下,他冷厉的黑眸隐隐闪过一丝嗜血的猩红,无端渗人。 闻声,云瑶一瞬错愕当场,待得回神不禁浅笑,她柔声道:“殿下严重,既然能够与殿下交易,我自是能够承担后果,殿下放心,一旦事成,我九重天给你担着。” “不愧是天家公主,气度不凡,也罢,既然公主如此自信,我便做个顺水人情,还望公主谨记,今日之言。”言罢,他侧眸看一眼榻上人事不知的木姑娘,哑声一笑,邪肆至极。 见此,云瑶水眸一暗,尔后讳莫如深道:“如此,就不打扰殿下春宵一刻了。” 云瑶走后,仓赢一个人坐了许久,似是浅叹一气,他终于缓步走向那水晶雕花的锦榻。 略带薄茧的手抚上她沉静的脸,他周身不散的冷厉悉数化解,眸间几乎是溺毙的温柔。 他肆无忌惮地流连过那在印象中几乎模糊的轮廓,似是有些不甘,他不轻不重地捏了捏,略微哑声道:“我现在才发现,你招惹人的本事不是一般大,连向来自视过高的云瑶公主,都找上本殿。” 话落,他倏地倾身,仰躺到她身侧,指尖一挑,那精致的玉冠便随之落下,倾泻的墨发三千与她的浅浅纠缠,凌乱得分明。 虽然他仓赢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但他的骄傲从来不允许他乘人之危。 他是不是该庆幸,云瑶找上的,是他仓赢,而不是其他任何一人,只是,不会有人知道,历来荒淫无道纨绔不堪的仓赢龙子,其实也很洁身自好? 轻轻握住木姑娘温软的小手,他无声地笑笑,现在,他很期待某人醒来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木姑娘悠悠转醒之际,后知后觉她疑似躺在一张极致奢华的床上,且她矜持的手被人紧紧握在掌心,以绝对强硬且陌生的力道。 木姑娘隐在层叠罗裳之下的小身板不禁狠狠一僵,她万分确定,自己现在这疑似红杏出墙清白不保皆是拜那只白孔雀所赐。 想起那一柄风骚至极的美人团扇,木姑娘明媚的大眼一瞬漫开无尽的忧桑,她从来不知道,她会因为无耻的清风大人而落入敌手,且这个圈套明显是对她独领天宫风骚一千年的智商的极度侮辱。 木姑娘不禁对自己的人生产生了怀疑,她一只手悄然抚上那一柄不逆阴阳镜,正在一镜子拍死身边这位还是拍晕身边这位之间徘徊不定,就听得一道略微熟悉的调笑传来:“小美人,可不要轻举妄动。” 闻言,木姑娘直接一口老血喷出,丫简直是孽缘,怎么不管她走到哪里都能碰到仓赢这厮? 她重重抽出自己略微泛红的手,尔后迅速移到某人三尺开外,愤然开口:“仓赢,采花贼也是有其尊严和原则的,你不能如此饥不择食。” 木姑娘觉得,此时此刻,她可以否认自己苦心经营一千年的花容月貌,如果可以让仓赢殿下就此收手的话。 但是,仓赢明显不这么想,他指尖缓缓抚过下颚,邪肆一笑,尔后偏头道:“为你,我不介意破例。” 我介意! 闻言,木姑娘直接石化当场,她颇为艰涩地扯了扯嘴角,尔后一脸恳切道:“其实,你可以找云瑶公主,她颜值身份修养绝对可以碾压我,真的,我无耻又贪心,还发育不良,绝对会影响你的兴致。” 见她如此善解人意,仓赢哑声一笑,黑中泛赤的眸子不着痕迹地掠过她青涩的身板,意味深长道:“确实,发育不良,不过,这样更有情趣,不是么?” 情趣你大爷!木姑娘从来不知道,某人如此会顺水推舟,难为她如此贬低自己在他眼里竟然成了深刻的自我反省,这不人道。 见她一脸的欲哭无泪,仓赢很不厚道地笑笑,他闲闲把玩着散落一榻的青丝,慢条斯理地开口:“放心,本殿会很温柔。” 闻言,木姑娘下意识想起建水初见那晚,也是这般华丽锦袍,却是更多一分刻意的轻浮,此时此刻,他眉目如初,却是隐隐透着运筹帷幄的王者之风,连那纨绔的做派,都化作莫名的风流。 眸色明灭之际,木姑娘试探性地开口:“仓赢,你不会的,对不对?” 木姑娘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有这般感觉,但是她分明自他轻佻的眸光之中看到了一丝兴味,却不是对一个女人的势在必得,仅仅只是恶趣味一般的捉弄,这样的眸光,她并不陌生,因为曾经在百花谷,她不只一次在青弦妖冶的凤眸深处捕捉到。 见此,仓赢难得错愕片刻,之后便是无尽邪肆地一笑,他别有深意地看一眼木姑娘,不紧不慢道:“看来,你对本殿很是了解,也对,我从不愿勉强自己,尤其情之一事。” 闻言,木姑娘也不知是该庆幸自己终于保住了清白,还是该失落她自诩颠倒神佛祸乱众生的花容月貌被狠狠嫌弃。 她若有所思地看一眼仓赢,尔后眉眼弯弯,略带讨好道:“既然这样,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木姑娘觉得,虽然暂时脱离危险,但不排除某人色欲熏心的可能,,所以,她要赶紧离开才行。 闻声,仓赢倏地侧身,冷厉的黑眸直直望进她明媚的月牙大眼,略微低哑着开口:“笨蛋,你再想不起来,我可就没那么多耐心了。” 这一句话明显有些莫名其妙,木姑娘一下愣住,待得回神,她下意识开口:“想起什么?” 木姑娘表示,丫明显就是阴晴不定,极度邪恶,完全是欺负手无寸铁的软萌少女,这不厚道。 “看来,你果真是缺少教训。”话落,他一瞬扑到木姑娘身前,一手抚上镂花的床柱,一手轻轻捏住那水映天青的半水天地,讳莫如深道:“拿了本殿的东西,还不认账?” 如此迫人的男性气息,带着不同于刑大公子的刚烈,让自诩自制力过人的木姑娘也不禁老脸一红,她小心地往后面靠了靠,却是灵光一闪,她失声吼道:“你丫是两百年前东海的那个渔夫对不对?” 第一百七十章 杀神临世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话落,木姑娘后知后觉,她很不矜持地爆了粗口且对象还是一位明显来者不善的龙子殿下。 但不怪她流氓得如此浅显,实在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眼前这位锦衣华服邪肆风流的仓赢殿下,是两百年前一身布衣混迹在东海浅滩的落魄渔夫。 她眸光一闪,尔后一把抢过那水映天青的半水天地,理直气壮道:“两百年前,分明是你心甘情愿把这小金鱼送给我的,可不能反悔。” 木姑娘深刻意识到,丫不仅仅是一条活了两百年的龙鱼,更是未来称霸四海的龙族主宰,是她游走天地问鼎上神之位的一大助力,所以,这个时候再来讨论所有权的问题,会不会太晚? 闻言,仓赢似是意味不明地一笑,尔后不紧不慢地开口:“如此,你说说看,我为何要把这条龙鱼送与你?” 听他说罢,木姑娘默默回忆片刻,然后,她整个人彻底不好了,丫她当年好像欺骗了一个无知的少年! 严格来说,这是一个改编版的渔夫和金鱼的故事,当年,软萌的木姑娘是这样说的:“渔夫先生,如果你把这条金鱼带回家吃掉,你还是一个穷苦的渔夫,但是,如果你能把这条金鱼送给我,我可以满足你任何一个愿望。” 这个故事中,没有贪得无厌的渔夫妻子,但是多了一个明明无耻还矜持得很嚣张的木姑娘。 当然,为什么木姑娘现在才想起来,因为丫潜意识一直认为没有一个凡人渔夫可以活过百年所以她的承诺早已无条件作废,但是作孽不是,那位穷苦的渔夫先生逆袭成高贵不凡的龙子殿下。 至此,雷神继女木姑娘不得不怀疑,这一切都是这位看似纨绔实则精明的仓赢龙子的阴谋,至于目的,她表示暂时不明。 见她沉默不语,仓赢似是戏谑一笑,那略带薄茧的手缓缓挑起她轻软的下颚,不紧不慢地说道:“怎么,想起来了?现在还要认为我居心不良么?” 闻言,木姑娘蓦地便有些心虚,她甚是讨好地一笑,尔后眉眼弯弯地开口:“怎么可能,我只是在回忆两百年前我们相遇的点点滴滴。” 然心里却是不得不感慨,这见鬼的尘封在历史深处的孽缘! 至此,仓赢那冷厉的黑眸之中隐隐闪过一道诡谲的暗光,他深深看一眼木姑娘,尔后调侃道:“如此便好,那么,我们现在是不是该来说一下,关于一个愿望的问题了。” 木姑娘下意识想要拒绝,但考虑到现在敌强我弱,她根本逃不开某人的魔爪,且这件事自己确实有些不厚道,所以甚是乖巧地点点头,尔后软糯着说道:“你说,只要是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一定满足你的愿望,当然,不包括道德以外的范畴。”比如以身相许,木姑娘默默补充道。 似是知她心中所想,仓赢无声地摇摇头,状似漫不经心的掠过某人发育不良的小身板,他近乎邪肆着开口:“本殿也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我说,你未免太过杞人忧天了。” 自己苦心经营一千年的花容月貌再次被无情否定,木姑娘不甘之余,也彻底放下心来,除开清白,其他一切好说。 她默默点点头,尔后一本正经道:“如此最好,那你说说看,你有什么愿望?” 其实木姑娘自己也不解,按说这位龙子殿下无论实力还是身家都绝对碾压自己,她想不通她能给出什么他所没有的东西,当然,除了节操,木姑娘默默补充。 闻言,仓赢略一低眸,思索片刻,尔后薄唇一勾,慢条斯理道:“对你来说,再是简单不过。” 见此,木姑娘心下莫名有些诡异,她略微干巴巴地开口:“什么?” “借你的刀,杀一个人。”他不紧不慢道。 一阵莫名的燥热顺着四肢百骸袭上心来,木姑娘无力之际,隐约听见他柔声说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放心你大爷,木姑娘万分肯定,这厮明显是不安好心,怎么办,她朝不保夕的清白,这不厚道。 万丈瀚海深渊,高广的水蓝色穹顶之下,一座极尽奢华的寝殿,一袭厚重锦袍的龙帝陛下海殷,好心情地用一把水晶镜,细细鉴赏着六尺卷轴之上那井然有序的三十六个血色大印。 失落之属乃是深海之渊的绝杀之地,三十六城鼎立,互不干涉,却约定俗成一般的,不臣服于四海任何一方,这一直是四海龙帝的心腹大患。 现在,这一平衡因着龙子昭月的介入而打破,东海隐隐有了一家独大的迹象,但很明显,当局者迷,龙帝海殷完全沉浸在莫名的喜悦之中,倒是不曾留意,自己已招三方龙帝猜忌。 他略显浑浊的黑眸缓缓绽开一抹精光,向来稳重自持的东海龙帝,这一刻,隐隐有些不合时宜的得意忘形。 却突然,内殿传来一丝异常的空气波动,隐隐泛着一抹独特的幽香,蛊惑人心。 他小心收好卷轴,尔后踏步走进内殿。 当先入目的便是那奢靡的九龙榻,明黄的锦帐自然垂下,隐约露出一袭天青色的长裙,四散开略显凌乱的妖娆。 龙帝海殷眸光一暗,转而缓步上前,挑开那游龙在天的明黄锦帐,便见那位青衣的木姑娘,眸光婉转,面色嫣红,寂寂如雪,猎猎如花,本是出尘之姿,却多了一分难言的魅惑。 他下意识想到了那一位风华万千不世风流的白衣公子,明明是一身不灭的杀伐之气,可对着这位青衣姑娘,却是柔软到骨子里,更多了一分贴近浮华百世红尘喧嚣的平淡和真实。 只是,此刻这位青衣姑娘出现在自己的寝殿,却不知是何意味?海殷隐隐觉得这是一个阴谋,正待转身离开,却突听龙榻上的青衣姑娘嫣红的唇间浅浅溢出一丝轻吟,和着不知何处浮动的暗香,让他骨血里一阵不受控制的躁动。 不过一刻之间,他清明的眸间便被汹涌得近乎暴虐的欲望给吞噬殆尽,隐隐泛着一丝猩红,莫名渗人。 看着眼前明显被欲望所支配的龙帝海殷,木姑娘拼命忍住体内横冲直撞的躁动,近乎一字一句道:“海殷,你想清楚,若你今日动我一分,必教你东海龙族尽灭。” 此刻,木姑娘万分确定,云瑶公主在自己的身上下了烈性的春毒,不要问她为何排除了仓赢,因为这种明显为女主而设的套路,从来都是白莲花的专属。 只是,她想不通,她究竟怎么得罪了那位高贵典雅的天帝六公主,让她不顾万载的天家修养,对她使出这般腌臜的手段。 但显然现在不是分析犯罪动机的时候,因为她可以确定,那位龙帝陛下海殷比自己中毒更甚,却不是一种,因为她维持了清明,而那一位,不过一息之间便失去了自我,完全被欲望操纵,不用多想,始作俑者必是仓赢无疑。 她想起那一句:借你的刀,杀一个人。 蓦地便惊出一身冷汗,如果她没有猜错,仓赢是要杀龙帝海殷,那么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让他不惜弑父? 正待再想,那一阵被她极力压抑的躁动以一种更甚的力度袭来,仿若全身经络都被烧得寸寸成灰,这一刻,无力到绝望。 听她如此一说,龙帝海殷却是无动于衷,他指尖缓缓挑开那镶金嵌玉的腰带,尔后脱下锦绣的外袍随手丢在地上。 长腿一撩,他半跪于龙榻,修长的手落到木姑娘的身侧,不禁哑声一笑,他挑起木姑娘散落的青丝,凑至鼻尖深深一嗅,近乎邪肆道:“真香。” 香你大爷!木姑娘想起那位传说中被活剐的龙侧妃蓝缈,红颜薄命的前龙后绥玉,柔媚入骨的海妖王女逆姜美人,只觉丫怎么没x尽人亡。 如今竟然还妄图染指她苦心经营一千年的清白,木姑娘不自觉在心里默默把仓赢那厮给千刀万剐。 但显然,龙帝海殷此刻完全是无意识出于一个男人本能的动作,他指尖蓦地触到木姑娘纤柔的腰间,近乎暴虐地解开那一个沙罗结,青衫半褪,隐约露出少女纤细的锁骨,衬着那浅绣百花的白色纱衣,冰肌玉骨,摄人心魄一般的旖旎风情。 见此,龙帝海殷眸色更重,喉结不自觉一动,他喑哑一笑,尔后缓缓俯身。 那迫人的让她明显不适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木姑娘无力地往后退了退,明媚的眸间一下染上细碎的水光,化作无尽的恐慌,连那下意识握紧腰间不逆阴阳镜的手,都止不住地轻颤。 几乎是本能一般地,她隐含着哭腔唤一声阿渊,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时间,一刻静止。 木姑娘倏地侧眸,便见殿外,一月白锦袍的公子手持逐月三尺,踏虚空而来。 这一刻,几成实质的杀气在他身后撕裂虚空一般,连周身的空气都寸断成灰,形成一道绝密的风暴,席卷着一切的癫狂。 他一步一步,缓缓而来,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冷寂到极致的幽沉,衣摆处浮动的紫薇花因着那馥郁的冷香而盛放到极致,步履间,身后的一切皆瞬间湮灭成灰,虚无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自太古洪荒之初而来的神祇,万界主宰,一剑斩天,那沉淀百万载的不灭杀伐之气,天地无光,六道臣服。 这一刻,再不见红尘不扰烟火不侵的不世超脱,这一刻,再不见闲看烟雨陌路山河的落拓风流。 天地浩渺,瀚海深澜,只一位睥睨六界的杀神,斩日月,逆阴阳,踏虚空而来。 似是亘古不灭的叹息,他无声说道:海殷,你不该。 第一百七十一章 暗夜绝杀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刑大公子指尖逐月剑隐隐一颤,龙帝海殷便全身经脉寸断,一口心血顺着嘴角无声溢出。 因着这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他倏然回神,却见寝殿之内除一方龙榻之外,悉数湮灭成灰,化作虚无,而那云淡风轻站在风暴之中的锦衣公子,眸色明灭之际,他残破不堪的身躯已经飞落一丈开外。 经脉寸断,万载修为毁于一旦,作为一方海域霸主的尊严被无情践踏,海殷不甘地吼道:“不过一个女子,我也是被人陷害,尊驾何苦如此相逼,真当我东海无人?” 闻言,一袭白衣的刑大公子却是无动于衷,他不紧不慢道:“本座替扶幽清理门户,谁人敢言?” 话落,他冷寂的桃花眼看向龙踏上青裳凌乱泪眼朦胧的木姑娘,倏地柔软下来。 一如往昔,他指尖甚是轻缓地替她整理好凌乱的衣裳,仔细在腰间系一个沙罗结,尔后将她打横抱起,唇齿相依间,他近乎宠溺道:“乖,现在没事了。” 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一刻,他理智的弦已经绷到极致,一经触发,便是毁天灭地。 他不敢想,若是他再晚来一步,会是怎样,他不能保证自己是否能抑制内心那暴虐的冲动,还好,一切还来得及。 闻言,木姑娘再也忍不住地后怕,她死死抱住刑大公子,失声哭到:“阿渊,我害怕。” 见此,刑大公子眉梢一敛,轻轻挨着她的小脸蹭了蹭,无尽柔软地说道:“别怕,我在。” 走过地上苟延残喘的海殷身边之际,他稍稍收敛的杀气蓦地一凝,隐约自空气中传来破碎之声,绝对而无声的碾压。 龙族以防御力为傲,根骨绝佳,但不过一息之间,海殷周身的骸骨便被一股有如实质的杀气碾成齑粉,与寸断的经脉一起,顷刻腐朽溃烂。 这一刻,痛到无力,痛到绝望,却是再不敢多言,那声传音入密,只他一个人听见:太古杀神殿之威,不容人犯,海殷,你该庆幸她无事,不然,本座灭你东海一族。 从来没有一刻,他如此痛恨自己,若是早知如此,他必是离着这两位山高水长,只求永不相遇。 太古洪荒杀神殿,而今的中天北极紫微宫,那位帝座大人,果然传言那般,颜倾六界,风华万千,一剑斩天,深不可测。 刑大公子抱着木姑娘,不过一息之间,已至百里开外的戮魂渊。 万丈深海之下的戮魂渊,与煞雪涧、无妄海,并称三大生死域,一念生死,一念阴阳,便是神佛至此,也须谨慎再三。 然戮魂渊最为世人所知的,除了它屠神戮魂的凶残,便是流传百万载的龙帝传承。 相传,龙族始祖扶幽大帝,乃是陨落在太古洪荒之初东海之上的神魔战场,身死之后,葬戮魂渊龙帝神墓。 然至今,龙族后代千千万万,却无一人获得神秘的龙帝传承,相传,得龙帝传承,便可堪破扶幽大帝的无上奥义心法,洗筋淬骨,成就无上真龙之体,称霸四海,问鼎至高界。 对于常人而言谈之色变的戮魂渊,刑大公子却似是如入无人之境,步履从容。 然仔细一看,便会发现,在他周身一丈之内,隐隐有一道雾色的结界,隔开那一道道碎骨戮魂的罡风,化作风平浪静。 一刻过后,暗沉的戮魂渊之中,凭空出现一座高约十丈的巨门,其上,浮刻着九条深渊游龙,龙目狰狞,凌厉非凡。 木姑娘心下感叹,不愧是龙族始祖扶幽大帝的陵寝,单单一扇门,便叫人望而生畏,不知这门后的世界,又是何等惊心动魄。 木姑娘暗忖间,刑大公子已是抱着她飞身而起,落到那深渊游龙的巨门之上。 他潋滟的桃花眼稍稍一敛,深深看着木姑娘过分嫣红的小脸,在她眉心烙下一吻,近乎宠溺道:“乖,可能会有些疼,忍一忍。” 闻言,木姑娘一向引以为傲的自控力瞬间分崩离析,那极力克制着的暴虐的躁动在骨子里叫嚣,连呼吸,都炙热到焚心一般的动乱。 隐忍再三,她略带羞怯道:“那你轻些。” 但是,历史的套路再一次偏离了木姑娘的预期,没有风光旖旎,没有活色生香,甚至刑大公子分明没有怜香惜玉觉悟地在她掌心一划而过,便是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一息之间,木姑娘那软萌的少女心中所有的荡漾烟消云散,连她不矜持地打算壮烈献身的绝然,都悉数化作对某人不解风情的怨念。 木姑娘再一次对自己苦心经营一千年的花容月貌产生了怀疑,此刻,自己都欲火焚身,某人竟然对送上门的福利视而不见,怎么当她的解药很辱没他丫的颜值么? 木姑娘表示,这不人道。 似是知她心中所想,刑大公子浅叹一声,颇为无奈道:“乖,我比你忍得更辛苦。” 对于这疑似耍流氓的解释,木姑娘表示,姐不需要。 暗忖间,却有一道至阴的寒凉之气顺着掌心流窜而上,以绝对强势的力度平息她四肢百骸间炙热的暴虐。 作罢,木姑娘看一眼自家刑大公子,难得戏谑一笑,不紧不慢道:“看来,你很驾轻就熟。” 他哪里听不出她的话外之音,惩罚似的捏捏她温软的小脸,他故作一本正经道:“乖,以后公子我亲自上阵,让你更满意。” 闻言,木姑娘不禁老脸一红,丫她这是又一次被明目张胆地调戏了吗?这不厚道,想着,木姑娘眼眸一勾,似是惑人道:“这可不好说,毕竟,你是零基础。” 见此,刑大公子风骚至极地一笑,略显邪肆道:“无碍,公子我天赋异禀。” 木姑娘:…… 果然萌的体制都携带了蠢的基因,她与自家腹黑又毒舌妖孽且变态的刑大公子理论,简直想不开。 此时,据此百里之遥的东海龙庭,龙帝海殷的寝殿,却是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袭珍珠长裙的灵绡腰肢款摆地走进殿内,本是极尽奢华的寝殿,已经彻底湮灭在暗夜之始,而曾经风光无限尊贵不凡的东海龙帝,却是狼狈不堪地躺在地上,因着筋骨寸断成灰,几不成人形。 见此,灵绡款步上前,婉转的水眸绽开一抹极尽讽刺的笑,她近乎报复道:“海殷,三百年不见,未曾想你也有今天,果然是因果报应,连天道,都见不得你这般狼心狗肺之徒作威作福。” 闻言,龙帝海殷那寂灭般的黑眸无声地转了转,眼前这位风姿卓绝的女子无疑是陌生的,但那一双眸子,让他下意识想起席间那位撩人至极的舞姬,仔细一看,此女眉目倒是隐隐有一些熟悉,却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见此,灵绡又是极尽讽刺地一笑,她指尖那一柄暗金色的骨杵暴虐一般地刺进他的掌心,殷红的血顺着墨色的铭文盘旋而上,尔后悉数消散。 听见他喉间溢出的撕心裂肺一般的低吼,灵绡嫣红的唇浅浅一勾:“再怎么厌恶,也是你自己的种,海殷,你做人不是一般失败,三百年前,你一掌劈碎我神魂,难道已经忘记了么?” 闻言,龙帝海殷那浑浊的眸子蓦地一缩,他怎么也想不到,她真的回来了,在他已经彻底沦丧之际。 灵绡蓦地抽出那一柄饮血的暗金色骨杵,绣鞋在他掌心狠狠一碾,她近乎失声吼道:“这三百年,我日日夜夜历经焚心蚀骨之痛,无一刻,不盼你东海一族死无葬身之地,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来日方长,我总能等到,血刃你海殷的这一天。” 话落,她顿了顿,继而开口:“此仇不报,此恨不消,我在世一日,莫不敢忘,切肤之痛,灭世之殇,而今,我终于等到这一天。” 见他沉默不语,灵绡脚下狠狠一沉,婉转的水眸掠过一丝猩红,她不紧不慢道:“我真为蓝缈不值,曾经圣蓝光鲛一族最高贵的皇女,命定的族长,却仅仅因为一个莫须有的淫乱宫闱之罪,生受活剐之刑,我说,看着逆姜那一身皮,你不嫌膈应?” 言罢,灵绡只觉心里一股从未有过的报复的快感,曾经高高在上的龙帝陛下,终于被她狠狠踩在脚下,连狗都不如,她就是要看他这般,没有尊严地遭人践踏。 极尽讽刺地一笑,她指尖暗金色的骨杵重重划过海殷一瞬苍老的脸,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她浅笑着开口:“既然,你们如此喜欢活剐,不若,我也让你体验一番,那抽筋剥骨一般的凌虐。” 话落,她手下一重,裸露的皓腕上蓦地便染上殷红的血,秀眉微不可查地一皱,她拿出锦帕,慢条斯理地把那凌乱的血迹擦得干干净净,尔后厌恶道:“你知道么?我无时无刻,不痛恨自己这一身肮脏的血,每每看到,都是抓心挠肺一般,恨不能把骨子里,都剖开来洗个干净,因为它日日夜夜在提醒我,自己有一个多么不堪的父亲!” “血债血偿,海殷,你该庆幸我今日才来,给了你这三百年安稳的岁月,不过,今天也是时候来一个了结,放心,你那位逆姜美人,很快便会下去陪你,去往轮回畜生道,记得给我报梦,我不想食你血肉,因为你的灵魂,连百里忘川都洗不净的污浊。” “最后,我不得不提醒你,你龙海龙庭数十万载的基业,这高高在上的帝主之位,你苦求不得的龙帝传承,都将由我,你最见不得的贱种,来毁灭殆尽。” 话落,她眸色一深,暗金色的骨杵移至他微弱的心间,正待落下,却听得一道冷厉的声音传来:“他的命,留给我。” 第一百七十二章 龙帝之死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闻言,灵绡手下一顿,看向殿外,便见逆光处,一袭华丽锦袍的男子大步走来,那君临天下的王者气度,比之龙帝海殷更甚。 见灵绡眸色一深,仓赢薄削的唇邪肆一勾,似是漫不经心道:“当年,即便不是我,也会是昭月,对于逆姜而言,只是需要一个名正言顺处决蓝缈龙侧妃的借口,所以,我也是一个受害者。” 听他说罢,灵绡些微错愕,待得回神却是极尽讽刺地一笑,她一本正经道:“仓赢,难道你以为如此一说,我便会相信你与逆姜并非狼狈为奸的事实?现在才来解释,会不会太晚?” 话落,她顿了一顿,继而开口:“我说过,血债血偿,当年你们欠蓝缈的,都要用命来还,今天过后,我必要东海一族,死无葬身之地。” 似是意料之中,仓赢无所谓地摆摆手,继而不紧不慢地开口:“这东海一族,随你怎么杀,与我何干?可是海殷的命,要留给我。” “是么?那你又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会放弃到手的机会,仓赢,你不会不知道,我有多么想血刃海殷,灭他神魂。”灵绡一字一句道。 见此,仓赢那冷厉的眉目浅浅一眯,似是斟酌再三,他终于缓缓开口:“那么,我们做个交易。” 灵绡深深看他一眼,却是没有回绝,她暗金色的骨杵暗示性地落到海殷起伏得不甚明显的心口,偏头道:“什么交易,说来听听。” “比起海殷,我相信你对逆姜更感兴趣。”他稍稍一顿,继而开口:“龙后逆姜的寝殿,你应该不陌生,我已给你备上一份大礼,相信你会喜欢。” 闻言,灵绡明显有些不信,她若有所思地看一眼地上的海殷,似是试探性地开口:“难道,逆姜并非你生母?” 仓赢喉间溢出一抹极尽讽刺的轻笑,拢在身后广袖之中的手无声一紧,他眸色一深,冷声道:“这个,就该问我们至高无上的龙帝陛下了,他应该比谁都清楚,我的生母是谁。” 闻声,龙帝海殷浑浊的眸子蓦地一缩,似是想到什么惊恐的事情,那筋骨寸断成灰破败不堪的身躯微不可查地一颤,唇角万分艰难地动了动,他以一种沙哑到近乎刺耳的声音一字一句说道:“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可怜他风光无限的东海龙帝,称霸一方海域的无上主宰,如今,被自己的儿女,无力地踩在脚下,大抵,这便是报应。 他蓦地想起逆姜,好像所有的罪恶,都是在遇到她之后,不可避免地拉开序幕。 他厚待她千年,倾世之宠,终究,亏欠了所有人。 这一刻,曾经如日中天的东海龙帝,垂暮到腐朽。 见此,仓赢却是无动于衷,他眉梢一挑,走近两步,在海殷身侧半跪而下,不紧不慢说道:“谁能想到,高贵优雅的龙后逆姜,不对,当年她还只是龙侧妃,却是偏生不能育子,大抵便是她海妖一族太过天理不容,触怒了天罚,才降临这般的禁咒。” “不过,海殷你,为了那样一个女人,维护她无上的后位,不惜囚禁北海龙女,偷龙转凤,也是令人眼界大开。”话落,他隐忍一笑,继而开口:“高贵的北海龙女,不过随兄到东海一游,便沦为借腹生子的工具,待得利用之后,直接惨死当场,海殷,你说当时逆姜的寝殿染了多少血?” “而世人眼中功德无量为东海龙庭产下嫡出血脉的龙后逆姜,腹中不过一个假胎罢了。”话落,他深深望进海殷惊恐的眸子,近乎暴虐道:“海殷,你说,你跟逆姜究竟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想想无辜受害的北海龙女,想想莫名病逝的前龙后绥玉,想想生生被活剐的龙侧妃蓝缈,还有她腹中足月的龙子,海殷,这些年你从来都没有梦魇过么?” 一字一句都是那般鲜血淋漓的控诉,世人眼中尊贵无双的龙帝海殷,说来,不过是为了一个女人不择手段枉顾伦常的狼心狗肺之徒。 闻声,龙帝海殷浑身蓦地一僵,之后便是一阵近乎厉鬼一般的惨笑,磨砺出沙哑的颤音:“我早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但若再来一次,我依然会如此选择,仓赢,你不懂。” 诚然,他是一方龙帝,但首先,他是一个男人,海殷从来没有说过,为了逆姜,他杀妻弑子,偏听则暗,但宠一个女人,他做得比谁都好。 现在,终于要有一个了结,而他,也只能这般,至死方休。 听他说罢,仓赢缓缓自袖里拿出一个暗银的烛台,镂花精致,其间嵌着深海明珠,更显奢华,他指尖轻颤着抚过那古朴的纹理,似是漫不经心道:“听说,当年的北海龙女,便是被你二人,用烛台刺心而死,如今,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海殷,你不会介意吧?” 闻言,海殷无话,只缓缓,阖上那浑浊到寂灭一般的黑眸,无声无息。 对于仓赢这般的做法,灵绡明显有些不满,她暗金色的骨杵先一步刺入海殷心口一寸,水眸婉转,似是蛊惑人心一般道:“仓赢,先来后到的道理,你不懂?” 仓赢却是邪肆一笑,尔后不紧不慢道:“灵绡,我说过,已给你备上一份大礼,龙后逆姜,总比海殷对你有价值。” 见灵绡分明有所心动,却还是犹豫再三,他干脆再添一把火:“大概,昭月也不曾与你说过,当年你母妃蓝缈腹中龙子,其实并未早夭。” 闻言,灵绡握着那柄暗金色骨杵的手狠狠一颤,她婉转的水眸蓦地化作狠厉的猩红,近乎暴虐道:“仓赢,我耐心不多,你说话再好考虑清楚,什么叫没有早夭?当年我亲眼所见逆姜活剐我母妃时,他胎息全失。” 然心里,却是有一个声音在叫嚣,这并不是仓赢的缓兵之计。 见此,仓赢眉梢一敛,尔后不紧不慢道:“不错,当年逆姜活剐龙侧妃蓝缈,腹中龙子胎息全失,确是早夭之象。但昭月,世人眼中最是温和有礼的龙子殿下,却是玩了一手瞒天过海之计,他找来一条血脉亲厚的龙鱼为宿主,以自身一半神力,将你王弟神魂温养其中。” 话落,见灵绡明显呼吸不稳,他浅浅一顿,继而开口:“不过,很遗憾,他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却还是被龙后逆姜发现了一丝端倪。那日,龙后逆姜使出调虎离山之计,企图无声无息地灭掉你王弟这一条漏网之鱼,可偏偏碰上本殿日行一善,便先行将你王弟带离东海龙庭。” 至此,灵绡已经顾不得脚下残破不堪的龙帝海殷,她狠狠吸一口气,迫切道:“照你所说,我王弟现今何处?” “稍后,龙帝神墓会开启传承之路,若无意外,你很快便要见到你王弟了。”仓赢一本正经道。 灵绡水眸一暗,她深深看一眼仓赢,近乎狠厉道:“仓赢,今天我便卖你这个人情,但你最好不要耍什么阴谋诡计,不然,我拼死也不会让你好过。” 话落,她一下收起那一柄滴血的暗金色骨杵,再不看那苟延残喘一般的龙帝海殷,近乎绝然地离去。 仓赢无声侧眸,看着那一袭珍珠长裙风姿撩人的身影,薄唇邪肆一勾,慢条斯理道:“灵绡,昭月他,一直很苦,相信我,比起我们二人,他更痛恨自己那一身宿命一般的血脉。” 话落,他手下暗银的烛台精准无误地刺入龙帝海殷的心口,向来冷厉的眉目,这一刻舒展到最开。 然闻声,灵绡清灵的步伐蓦地一顿,指尖一紧,她近乎无声道:“仓赢,那不重要。” 或许曾经的灵绡,会期待这样一个回应,但现在,她不需要,所以,真的不重要。 直到灵绡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内,仓赢缓缓侧眸,看向无人的虚空,邪肆一笑,似是不耐道:“我说,她不会再回来了,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昭月?” 话落之际,那本是沉寂的虚空,隐约一颤,走出一袭墨蓝长衫的清贵公子。 见昭月眸间那明显的黯淡,仓赢闲闲擦掉指尖溅染的血腥,似是调侃道:“昭月,我从来不知,你不是无情无欲,而是执念太深,欲念过重,明知这是注定没有回应的付出,却甘之如饴,百年不减。” 闻言,昭月那平静的墨眸悉数化作寂灭的幽沉,似是无限悲怆地一笑,他向来清冷的声线里明显多了一抹触目惊心的荒凉:“仓赢,他说你不懂,是对的,如果深爱一人,那么你所有的自控力,都用来自我折磨,哪怕,遍体鳞伤。” “我是不懂,昭月,你一向藏得比谁都深,如今,为何甘愿把你隐秘的内心,剖给我看?”对此,仓赢却是不解。 闻声,昭月看一眼外间暗无边际的虚空,极尽苦涩地一笑,尔后怅然道:“仓赢,即便不愿,你,是我唯一可以倾诉之人。” “如此,那真是仓赢的荣幸。”他缓缓起身,闲闲理了理厚重华丽的衣摆,大步向殿外走去,却行至一半,他倏地停下,头也不回道:“昭月,若是男人,就去争取,什么血脉纲常,都是屁话。” 仓赢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见昭月那一双死寂的墨眸,他突地,有些于心不忍。 闻言,昭月恍惚着摇摇头,失神道:“那样,她只会恨我。” 谁言,红尘苦短,他道,此恨难消。 自此后,青天长夜,陌路繁花,他终究,一人相思,半世沉浮。 第一百七十三章 瑾年逢花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此时,在戮魂渊龙帝神墓的木姑娘,已经望穿秋水。 她似是不耐地扯了扯自家刑大公子锦绣月华的衣摆,尔后软声道:“阿渊,我们都等这么久,为什么他们还没有过来?” 闻言,刑大公子潋滟的桃花眼稍稍一敛,他闲闲捏了捏木姑娘软萌的小脸,继而不紧不慢道:“大抵,要等东海龙庭肃清之后。” 木姑娘以她碾压九重的颜值担保,刑大公子的话通俗来讲就是等该杀的人杀完之后,那么问题来了,说好的带她大杀四方呢? 想起那一本从书名到内容都让她怀疑自己千年修养的《诛邪九道》,木姑娘不禁给他一枚木氏专属大白眼,她疑惑着问道:“阿渊,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不是说要大杀四方,所以,你现在确定不是在带我避难?” 闻言,刑大公子深深看一眼跃跃欲试的木姑娘,不咸不淡道:“怎么,你觉得本座对于海殷,心慈手软了?” 木姑娘明显有些错愕,她不假思索道:“说好的带我踩渣男虐莲花呢?”很明显,这个行为少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莲花。 见此,刑大公子狭长的眉梢斜斜一挑,他指尖拿过木姑娘腰间的不逆阴阳镜,似是漫不经心道:“公子我废了海殷,你觉得逆姜还能好过?再者,有人比我们更能摧毁她的一切。” 话落,他浅浅在木姑娘眉心烙下一吻,近乎宠溺道:“乖,我们看戏便好。” 见刑大公子乾坤在握的云淡风轻,木姑娘不觉一口老血喷出,她到底是高估了公子的人品还是低估了命运的安排,怎么有人可以无耻得这么理所当然。 丫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回顾往昔让她痛不欲生的岁月,木姑娘不得不承认,她与公子,隔着一个套路。 见她眸间明媚的忧桑,刑大公子似是浅叹一气,尔后柔声道:“乖,公子我喜欢矜持端庄的女子。” 闻言,木姑娘很想回一句矜持你大爷,但考虑到实力的绝对碾压,木姑娘机智地选择了隐忍,她不得不承认,在刑大公子无耻腹黑的倾轧下挣扎这么久,她已经学会修身养性,不然,她感觉自己逃不开自杀和他杀的宿命。 而且,她隐隐有一种预感,若是她这么做了,大抵最后会被某人一个眼神给带到不识好歹的误区。 再者,木姑娘自我安慰到,机会总要留给有准备的年轻人,而她家风华万千颜倾六界作为史诗级美男子的刑大公子,理论上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老男人,若是横插一脚,好像很不厚道。 权衡再三,木姑娘眉眼狠狠一弯,更深地依偎到刑大公子怀里,她很是软糯道:“虽然我很端庄且矜持,但是阿渊你不用刻意强调。” 话落,木姑娘自觉拿过他指尖古朴的不逆阴阳镜,开始正大光明的看戏。 而除开瞬息万变的东海龙庭,此时笼罩在暗夜之中的陵都建水,也是风云诡谲。 陵都建水,坐山水之美,临日月之光。 剑客青锋三尺,妓子红妆一夜,世家矜贵,公子风流,琴书不写流年,落花更隔流水,云画堪言,闺怨深深。 此时建水长街尽处的言府,东陵第一画师,公子言徵,看着夜空无星月烟拢死寂一般的墨色浓云,不禁浅叹道:“终究,我东陵的天,要变了。” 在他身后,一袭烟雨天青长裙的云画夫人,秀眉不觉一皱,似是无奈道:“早前入宫为那位娘娘作画,我便见陛下龙息溃散,命轮无常,想来,陛下言辞闪烁,应是与那位宠冠后宫的绡妃娘娘有莫大的干系。” 闻声,公子言徵眸间忧色更甚,他侧眸看了看身后的云画夫人,讳莫如深道:“能摄王者龙息,能逆凡尘阴阳,那位绡妃娘娘,莫不是你的族人?” “我画女一族,虽能逆天改命,却须是大成者,而那位绡妃娘娘,虽则惑骨之姿,然眉目清明,隐有神圣之光萦绕,必是血脉尊崇,王者荣光。”话落,云画稍稍一顿,继而开口:“便如你,虽是肉体凡胎,然则以画观微,而知天命,违逆自然之道,天地不容,所以命格早夭,六界之大,总有殊途之人。” “话虽如此,我得你倾心相待,然陛下,却是一人孤苦,而今龙息溃败,正宫虚悬,怕是今晚,便要薨逝。”这般大不敬的话,在言徵说来,却再是自然不过。 “如此说来,你可要好好待你的云画夫人。”她偏头笑道,一袭烟雨天青的长裙,更衬得眉目如画,出尘之姿。 闻言,言徵略一颔首,清浅的眉目晕开淡然的笑意,却是软到极致,他轻轻揽住云画的肩,看着暗夜虚空,不紧不慢道:“定不负,相思意。” 云画夫人往他怀里靠了靠,想起那一位清隽优雅的年轻帝王,秀眉不觉一皱,近乎恍惚着道:“言徵,你说,陛下他从未悔过么?” “该是无悔吧,不然,他不会选择这个时候离开。”言徵轻声道。 云画夫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尔后似是调侃道:“那你呢,世传一画敛山河,袖裁日月,两手执天下,笔落乾坤。惊才绝艳的东陵第一画师,为着我这一个无魂的魅,可有悔过?” 闻言,公子言徵眸色一深,他浅浅在云画夫人的唇上烙下一吻,似是宣誓一般道:“言徵,从来离不开云画,虽死不休。” 此间两人缠绵,而建水皇宫的东陵帝未铭,却是终究,不得不一个人走向无尽的深渊。 夜深之际,建水皇城中宫大殿,却是灯火通明,东陵帝未铭一袭明黄的锦袍静静躺在龙榻之上,而素来秀雅端庄的东后妆缭,墨发披散,近乎颓丧一般地半跪在龙榻前。 一身裁剪得宜的凤袍拖地三尺,其上凤舞九天尊贵无双的暗银云纹,这一刻黯淡到无光,清透的水眸之中,是完全不加掩饰的绝望,满目荒凉。 她死死拉住未铭渐渐变凉的手,似是不甘道:“未铭,不过一年,你就真的等不下去了吗?那你的灵绡怎么办?我都替你不值,未铭,你身为帝王的尊严呢?” 闻言,东陵帝未铭那微阖的墨眸缓缓睁开,看了看上方游龙戏凤的明黄锦帐,他近乎无声道:“命里无时,莫强求,阿缭,我没有时间了。” 此时,这位年轻有为器宇不凡的年轻帝王,纵是再不甘,也不得不承认,他终究只是强求。 “未铭,说不定她明天就回来了,她还欠你一个交代,你又怎知是强求?听我说,灵绡她绝对不是言而无信之人。”她几近迫切道。 素来庄重严谨的东后妆缭,第一次对那位让她不喜的绡妃娘娘妥协,而最为讽刺的是,她仅仅只是为了让未铭活下去。 见此,未铭却是无动于衷,他深深看一眼妆缭,无力地笑笑,尔后柔声道:“阿缭,明天吟风就该回朝了,我托他好好照顾你,你一定要听话。” 话落,似是觉得多余,他摇了摇头,近乎宠溺道:“其实,又哪里需要我托付,曲吟风对妆缭,从来都不需要理由。” 一纸遗诏,让曲吟风失去了他的阿缭,而今,未铭再用一纸遗诏,把他的阿缭,完完整整地还给他。 这样,他也可以走得无牵无挂,不别离,不亏欠。 闻言,妆缭手下一紧,她狠狠摇头,几乎失声吼道:“才不是,未铭,阿缭不要吟风,只要你好好活着,如果你走了,这些年我的坚持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阿缭,我不是说过,未铭只是你的一道执念,从来吟风才是你真正不可错失之人,十年的离别,日日夜夜的煎熬,难道还不够?”话落,他不禁浅叹一气,继而开口:“吟风他,比你更苦,我的阿缭,不该是如此心狠之人。” 由来旁观者清,他一直都知道,他的阿缭,很想很想,曲吟风。 见她不说话,未铭清浅一笑,尔后温声道:“阿缭,时间不多,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闻言,妆缭水眸一缩,她近乎绝望道:“未铭,你不能这样残忍,我也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冷寂的宫里。” 这个静一静,她知道意味着什么,但正因为如此,她更不能放任他一个人,寂寞地离开。 见此,未铭长眉一挑,向来清隽如玉的帝王第一次隐怒一般地,狰狞了眉目,他近乎冷厉道:“东后妆缭听旨,跪安,无朕圣谕,所有人,不得近殿十丈之内,违令者,杀无赦。” “那你便杀了我罢,轮回路上,我为你开道,免你孤苦。”她近乎执拗道。 “阿缭,你便,连最后的尊严也不愿给我么?” 闻声,妆缭手下一颤,水眸间不可自持地漫上水雾一般的悲凉,她不觉咬了咬苍白的唇,似是用尽所有的力气,她长袖一揖到底,恭声道:“臣妾,谨遵圣谕。” 话落,她深深看一眼龙榻上双眸微阖的未铭帝,缓缓起身,拖地三尺尊华无双的凤袍,旖旎开典雅庄重的无上荣光。 她走,也要如他期许得那般,做东陵最高贵的女人,走出一国之后的风姿。 直至内殿彻底沉寂下来,未铭怆然一笑,几近无声地叹道:“愿来世,逢花过,瑾年一夕长。” 而内殿十丈开外,尊贵典雅的东后妆缭,跪得笔直,而绝然。 只等长明灯起,一声,恭送陛下。 第一百七十四章 末路碾压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对于建水皇城的风云诡谲,灵绡自是不知,此时明丽奢华的龙庭寝殿,她一柄暗金骨杵,腰肢款摆,风姿蚀骨,犹似苦海青莲,自地狱款款而来。 一袭幽蓝鱼尾长裙的龙后逆姜,撩人入骨地斜倚在一方奢华的贵妃榻上,指尖闲闲敲了敲一侧深渊游龙的墨玉锦盒,她狭长的凤眼惑人一勾,媚声道:“生命之源,果然是非深海鲛珠可比,” 她海妖一族得天独厚,姿容无双,却并非时光不老,已隐有衰败之象,而今有了这生命之源,至少可万载容颜不朽,更甚往昔。 借着身侧明光,她指尖拿着一颗幽蓝鲛珠漫不经心地看了看,尔后略显狠厉道:“蓝缈,要怪,就怪你圣蓝光鲛一族,天承大运,鲛珠不凡,不然,也不至于受活剐之刑。” 话落,她柔媚入骨地一笑,浅声道:“不过,能够为本宫天人之貌献身,也是你的荣幸。” 指尖一紧,正待捏碎那一颗明显黯淡的鲛珠,却听得殿外,传来一阵清灵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几乎是随着她的心跳,律动在暗夜之终。 灵绡款步而来,步履间,华丽的珍珠长裙浮动起醉人的暗香,风情旖旎,光华万千,她暗金色的骨杵不动声色地在水晶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隐约触目惊心。 婉转的水眸似是不经意间撇过她指尖那一枚幽蓝的鲛珠,灵绡不紧不慢道:“逆姜,不知这样的荣幸,你期不期待?” 闻声,逆姜狭长的凤眼狠狠一缩,看着身前那一位风姿蚀骨的美人,想起殿前一舞倾世的蓝衣舞姬,她脑海间隐约闪现一张明明痛到撕心裂肺却风华不减的一张脸,似曾相识的眉眼,难怪,她第一眼见到就心里不适。 想到这里,她凤眼一弯,媚声道:“原来,是当年那个大难不死的贱种,怎么,如今阴魂不散,是来找本宫复仇?” 闻言,灵绡却似是不恼,她指尖漫不经心地抚过那缠绕着墨色铭文的骨杵,浅笑着道:“难得我们高贵的龙后娘娘,还记得我,可是,容我提醒你,便是一个贱种,你也生不出来。” 她说得那般云淡风轻,而龙后逆姜几乎是在她话落就变了脸,那撩人入骨的风姿不再,悉数化作渗人的阴狠,她近乎暴虐道:“不要试图激怒我,灵绡,你信不信我一手就捏碎你母亲的鲛珠?” “随你,但容我提醒你一句,不论你用了怎么样的力道,我都会如法炮制捏碎你高贵的心脏。”她近乎一字一句道。 如今的灵绡,在历经了那般天塌地陷的绝望,苦苦煎熬三百年之后,早已学会百毒不侵,油盐不进,所以,逆姜的话对她构不成任何的威胁,因为,她注定不惜一切代价,活剐龙后逆姜,以报当年杀母之仇,灭魂之辱。 见此,逆姜极尽张狂地一笑,尔后不屑道:“现在的小姑娘,是不是都这般天真,灵绡,当年你母蓝缈在本宫手下,无力惨死,而今不过三百年,你以为你能杀了本宫?简直异想天开。” “是不是异想天开,你很快就会知道,逆姜,你我血仇,至死方休。”灵绡不紧不慢道。 话落,似是想到什么,她讳莫如深地一笑,尔后冷声道:“逆姜,龙帝神墓即将开启传承,就由你,来血祭我灵绡统领东海的王者之途,成就无上帝业。” 言罢,灵绡长袖一展,随着蓝光乍现,指尖暗金骨杵之上的墨色铭文,诡异至极地浮至半空,隐约形成一道绝密的风暴。 感受到其间骇人的威压,龙后逆姜眸色一变,她倏地起身退至风暴一丈开外,近乎失声道:“始祖的诛神杵,怎么会在你手上?” “说来,还要感谢你,如不是你挑唆海殷一掌灭我神魂,弃我于暗黑深渊,我也不会遇上尊师,重活一世。”说到这里,灵绡眉目间几不可见地掠过一丝柔软。 诛神杵,与金刚伏魔杵齐名,传言乃是由扶幽大帝的一截龙骨淬炼而成,其上缚失却铭文三千,有着凌驾自然的绝杀之力,是为无上帝器。 谁也不曾想到,自龙帝扶幽陨落于神魔战场之后,它便被须弥仙踪道言尊者所得,而今,被灵绡随意地握在指尖。 见逆姜眸间明显的错愕,灵绡似是蛊惑人心地一笑,尔后不急不缓道:“逆姜,还有一事,你的龙帝海殷已死,且死相,比之三百年前的蓝缈,还要不堪,现在,我看你还有什么倚仗。” 闻言,逆姜脸色一瞬难看到极致,她似是暴虐地长啸一声,那一顶璀璨的水晶冠应声而碎,及腰缱绻的卷发似是长蛇一般在身后招摇,摄人心魄一般的勾人沉沦。 她狭长的凤眼浅浅一眯,不顾一切地捏碎指尖那一颗幽蓝的鲛珠,尔后报复性地开口:“灵绡,是你逼我的。” 话落,她指尖结印,唤醒体内的生命之源,尔后,嫣红的唇角邪肆一勾,隐隐念出一段晦涩的咒语。 海妖一族,乃是得天独厚的一大种族,除开绝世的姿容,便是那般操控人心的异能,海妖的歌声,大地的指引,能使人彻底沦陷,极乐而死。 见此,灵绡却是无动于衷,她指尖拿着诛神杵,缓步朝着逆姜而去,近乎邪肆道:“逆姜,这一次,连老天也不帮你。” 话落,便见逆姜周身的空气一凝,她那幽深的凤眼深处诡谲的赤光蓦地溃散,嫣红的唇角,悄无声息地溢出一抹血色,触目惊心。 无风扬起的长发垂落至身后,她似是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尔后恍惚道:“不会的,这不可能,明明已经功法大成,不该这般才是。” 她近乎失魂落魄一般地后退一步,无力地看了看自己微颤的手,原是冰肌玉骨一般的清透,而今,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化,仿若雪原之上,消融过后的沟壑,一道一道,纠缠成错乱的深纹,枯败不堪。 这一刻,所有的信仰一霎分崩离析,她惊恐万分地抚上自己的脸,意料之中的,不再是那般水嫩的触感,而是干涩腐朽,起伏得分明不过。 她蓦地发出一声刺耳至极的尖叫,略显昏沉的凤眼在过分苍老的脸上狰狞无比,红唇狠厉道:“是你,是你对不对?灵绡,你究竟做了什么?” “逆姜,是不是我你应该很清楚,想想自己做过什么,何必自欺欺人?”灵绡似是看戏一般道。 现在,她不得不说,仓赢这一份大礼,她很喜欢。 闻言,逆姜眼眸一缩,似是太过不可置信,她一下瘫坐到地上,曾经尊贵无双姿容不凡的龙后娘娘,这一刻,如一个古稀老妪,颓丧到不堪。 染着丹蔻的指甲狠狠掐进掌心,她恍惚着道:“生命之源,对,一定是生命之源,仓赢,我逆姜,果然养了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此刻,逆姜感受着体内那冲撞的阴毒之气,不得不承认,他仓赢,下得一手好棋。 见此,灵绡也是不得不佩服仓赢这一手,不惜拼尽一切得来生命之源,进献给龙帝海殷,但是,恐怕他早就料到龙帝海殷会把生命之源转手赐给逆姜,所以,早早便在生命之源上动了手脚。 而今,海妖一族的绝对王者,东海龙庭的尊贵龙后,不过是一个心血耗尽的废人,便是她灵绡不动手,也活不过今天。 暗忖间,她走至逆姜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苍老的眉眼,近乎报复一般道:“逆姜,你是不是从没想过,自己也有今天,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之事,连上苍,都看不下去了。” 见她沉默不语,她婉转的水眸掠过一道幽蓝的暗光,似是蛊惑道:“想想当初被你生生活剐的蓝缈,逆姜,我不会让你太痛苦。”话落,她稍稍一顿,继而开口:“只不过,是把你当初在她身上割的每一刀,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但是,逆姜,我知道你不惧此,所以,我会摧毁你最看重的一切,比如容貌,比如,尊严。” 灵绡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好人,以她对龙后逆姜的了解,肉体的疼痛只能让她绝望,而精神的摧毁,才能彻底粉碎她高贵不屈的灵魂。 见逆姜那苍老不堪的身体狠狠一颤,她指尖不觉划过她枯败的锁骨,流连至一袭幽蓝的鱼尾长裙,灵绡叹息一般道:“这一身皮,如今的你,应该已经不需要了。” 话落,她手下蓦地一紧,长袖轻拂间,地上的逆姜已经一丝不挂,而那一件从龙侧妃蓝缈身上剥离的鱼尾长裙,已经在灵绡挥手间湮灭成灰,归于寂灭。 至此,逆姜终于不再沉默,她手忙脚乱地扯过榻上水色的鲛纱死死遮在身上,却是聊胜于无,那般清透的朦胧,倒是更凸显她浑身上下密密麻麻的深纹,枯涩不堪。 她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道:“灵绡,我乃海妖一族血脉最为尊崇的王女,你如此对我,我海妖一族必不会善罢甘休。” “待我传承扶幽大帝的无上奥义,洗筋淬骨,成就无上真龙之体,称霸四海,问鼎至高界,莫说你海妖一族不放过我,我也会血洗你全族,不死不休。”话落,她稍稍一顿,继而体贴到:“逆姜,比起蓝缈,你该庆幸,黄泉路上,有那么多人陪你。” 顾不得逆姜那高贵不再如若泼妇一般的嘶吼,灵绡蛊惑人心地一笑,继而不紧不慢道:“我说过,逆姜,你最为珍视的,我便要一一摧毁,而今,便教四海仙家看看,龙后逆姜的绝世风姿。” 话落,她一把扯过逆姜灰败的长发,如一道疾光掠向百里开外的戮魂渊。 第一百七十五章 帝座式秒杀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戮魂渊,龙帝神墓,高约十丈深渊游龙的石刻巨门之上,木姑娘悠然地看着手中古朴的不逆阴阳镜,明媚的月牙大眼稍稍一敛,故作遗憾道:“好一出同室操戈血脉混杂的龙庭大戏,可惜了那样一个撩人入骨的逆姜美人,这仓赢,不是一般凶残。” 被自家木姑娘故作老成地萌一脸,我们风华万千的刑大公子眉梢一挑,似是不解道:“怎么,你想怜香惜玉?” 闻言,木姑娘苦大仇深地摇摇头,尔后一本正经道:“人贱,自有天收,这逆姜美人丧尽天良,如今,也算是罪有应得。” 当然,木姑娘绝壁不会承认,丫只是庆幸自己苦心经营一千年的花容月貌少了一大威胁。 看着百丈开外已经闻风而来的四海仙家,最前方赫然是气度不凡的三海龙帝,至于最炙手可热有望得到龙帝传承的两大龙子,木姑娘却是并未瞧见。 木姑娘不觉扯了扯自家公子流泻在她肩侧与之纠缠的墨发,软声问道:“阿渊,你说,昭月和仓赢是不是放弃龙帝传承了?” 见此,我们颜倾六界不世风流的刑大公子,潋滟的桃花眼不着痕迹地掠过她作乱的手,慢条斯理道:“胆儿肥了,嗯?” 嗅着鼻尖馥郁至极的冷香,木姑娘的小身板不禁狠狠一僵,丫她刚刚到底做了什么?她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呢?为什么没有及时阻止她染指某妖孽的秀发?这不厚道。 想着,木姑娘眉眼狠狠一弯,尔后近乎讨好道:“阿渊,不要误会,这只是我对你的爱抚。” 在木姑娘的节操已经沦丧到成为负值的时候,她唯一的收获便是可以随心所欲地游走在矜持与无耻之间,且收放自如。 “如此,礼尚往来,公子也爱抚你一把。”说到爱抚一词,他声线稍重,在木姑娘错愕的眸光里,莹白的指尖在她温软的小脸狠狠一掐,尔后近乎宠溺道:“我的央儿,感受到公子对你的爱抚了吗?” 木姑娘不觉倒吸一口凉气,丫的力道不是一般重,她感觉自己颠倒众生倾覆日月一直被模仿从未被雷同的颜值隐隐有了一丝瑕疵。 怎么办,自己签的完全是没有赔付保障的单方面契约,且以某人的腹黑程度自己若是理论完全是无责任肇事,那么,现在只有一个选择,以同样的方式,爱抚回去。 可能这会颠覆她矜持且端庄的表象彻底暴露她土匪且流氓的内在,但是,两害相权取其轻,机智如木姑娘深深觉得,不能错失这样一个光明正大轻薄自家公子的机会。 想着,她咧出一口小白牙,极尽软萌略带嚣张地一笑,温软的小手不觉触上某人清瘦的腰,重重一掐,尔后软糯着开口:“没错,我对你的爱,就是这般深沉。” 见此,刑大公子眉目间蓦地晕染开极致的风华,薄唇稍稍牵起,于轻佻中略带三分清冷的风流,他修长的手自木姑娘的后背流连向前,触到那不同于一般的柔软,他指尖无声一紧,尔后不紧不慢道:“如此,公子我也不能让你失望。” 失望你大爷!他难道不知道脖子以下腹部以上是女人的第二张脸,如她这般颠倒众生倾覆日月一直被模仿从未被雷同的花容月貌,却被如此无情地蹂躏,简直天理不容。 当然,最重要的是,丫摸过还一脸疑似餍足的荡漾是什么意思?明明没有真枪实弹请不要给人错误的引导好么?她是清白人家的姑娘! 本着输人不输阵的原则,机智如木姑娘狠狠扑到他冷香馥郁的怀里,然后走起传说中言情女主经典撩汉套路,隔着某人月白的锦袍,指尖不轻不重地在他前胸画圈,明媚的水眸一勾,她柔声道:“阿渊,舒服么?” 温香软玉在怀,我们烟火不侵红尘不扰的帝座大人,也不禁失了那般云淡风轻的气度,他潋滟的桃花眼深深看一眼木姑娘,哑声威胁道:“再不听话,就地正法。” 木姑娘一瞬风中石化,她家刑大公子耍流氓都这么简单粗暴,仅需言语就能有这般的杀伤力,且带着感**彩的X暗示不要太明显,相比起来,她简直算的上是正人君子好么? 木姑娘默默腹诽,丫平时看的圣贤书去哪里了?这般游刃有余的调情技巧真的只是天赋异禀么?她不得不怀疑,平时那些所谓的佛经道论仅仅只是丫为了掩饰其邪恶趣味的借口。 不错,木姑娘以她九重天宫独领风骚一千年的智商担保,丫看的绝壁是穿着道德外衣的禁书! 对上木姑娘明显怀疑且疑似不屑的目光,刑大公子意味深长地一笑,尔后慢条斯理道:“央儿,收起你那般龌龊的心思,不然,我不介意,让别人看一场活色生香的大戏。” 闻言,浮想联翩的木姑娘一下敛起那旖旎的心思,化作一枚安分守己的女子,虽然,明知自家公子只是随口一说,但对上他疑似放荡不羁的威胁,木姑娘表示,为了对她委以重任的天宫众卿,为了需要她解救的天地苍生,为了等待她光大门楣的太清圣境,她只能,屈服在某人的颜值之下。 当然,也是为了侧面验证自己的眼光,虽说自家公子腹黑又毒舌妖孽且变态,但木姑娘万分肯定,丫绝对是洁身自好。 至此,木姑娘眉眼狠狠一弯,机智地揭过这极有可能酿成血案的一页,她甚是软糯道:“阿渊,你说,如果仓赢和昭月不来,那么我家小金鱼是不是就很有希望?” 对于某人如此见风使舵的功底,刑大公子已经见怪不怪,他莹白的下颚顺势在木姑娘发顶蹭了蹭,尔后温声道:“乖,先看戏。” 木姑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顺着他的眸光看去,便见百丈之外,一袭珍珠长裙风姿蚀骨的灵绡姑娘,甚是凶残地把一丝不挂的逆姜美人丢到人群之中。 见众人明显的错愕甚是惊恐,她婉转的水眸浅浅一勾,尔后柔声道:“东海龙后逆姜,心狠手辣,败坏人伦,蛊惑龙帝,虐杀亲夫,天理不容。” 话落,她稍稍一顿,尔后讳莫如深道:“如今,适逢东海龙族盛典,四方来客,便教众位做个见证,逆姜此人,蛇蝎心肠,因生命之源谋害龙帝海殷,而今心脉俱损,容颜涣散,也是罪有应得。” 对于此间的暗示,众人也是心领神会,海殷一死,而今逆姜又废,究竟真相如何,已经不再重要。 以三方龙帝为首,众人配合着略表惋惜,却也不再多言。 诚然,灵绡不是什么好人,但未免有人借题发挥,她总要帮仓赢和昭月一把,不说其他,单单逆姜这份大礼,就已经足够。 她说过,要彻底碾碎逆姜,狠狠毁掉她所珍视的一切,从容貌,到尊严,至灵魂,让她丑陋不堪却又一丝不挂地,暴露人前,接受天道的审判,至死方休。 尊贵无双的龙后逆姜,不可一世的海妖王女,面对着众人看戏一般的眸光,死死抱住前胸,像一个垂死的野兽,无声咆哮。 见此,木姑娘微不可查地摇摇头,尔后故作苦大仇深道:“这位逆姜美人的智商也被重创了么,此等情况,应该捂脸,而不是胸。” 闻言,刑大公子潋滟的桃花眼浅浅一眯,似是戏谑道:“央儿,你有经验?” 听他说罢,木姑娘第一个反应不是为自己的清白平反,而是后知后绝捂住刑大公子风华万千的脸,一本正经道:“阿渊,非礼勿视,你不能看一个一丝不挂且毫无美感的老女人。” 刑大公子状似无意地捏了捏她掩在自己眸间的小手,似是戏谑道:“说得对,公子我看你便够。” 木姑娘:…… 鉴于丫对自己颜值的肯定,木姑娘决定不计较他明目张胆的调戏。 以手中暗金色骨杵撑地,灵绡缓缓倾身,看着生无可恋的龙后逆姜,她似是漫不经心道:“看来,事先掐断你的喉咙是明智之举,不然,不知你又该说出怎样难听的话来。” 闻言,逆姜隐隐溃散的蛇瞳射出一道阴狠至极的光来,喉间破败的低吟带着磨砺出的沙哑,她报复性地看一眼众人,尔后两手平展,本是破碎的喉间蓦地爆发出一阵诡异沙哑的笑声。 她本就枯涩的皮肤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收缩,尔后裂开,鲜血顺着一定的轨迹绘成古老的图腾,带着恐怖至极的阴森之气。 感受到以她周身方圆十丈连空气都破碎成灰,尔后化作绝密的熔炉,这一刻,本是狼狈不堪的逆姜,张狂得像一个王者,海妖一族的血祭之术,被她施展得淋漓尽致。 挥手间,她操纵着那一个一个高贵的灵魂,走向堕落的深渊。 既然要死,那么,一起下地狱吧。 见此,灵绡惊觉不妙,要抽身时身体已经有些不受控制,指尖暗金色的诛神杵无声扬起,她正待拼死一搏,却听一道清灵的破碎之声传来,而那恐怖的风暴空间,随着已不成人形的逆姜,顷刻间湮灭成灰。 隐约,自龙帝神墓上方,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临死,还要吓我家姑娘,着实不该。” 以气御物,弹指间破海妖血阵,果然,深不可测。 此时,人群之间,蓦地发出一阵不合时宜的咆哮:“娘的谁拿了老子祖传的玉佩?” 第一百七十六章 龙帝传承之路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此话一出,众人默默退离某人十尺开外,隐晦地看一眼神墓巨门之上的白衣公子,不约而同再退三尺。 而那位暴躁的仁兄,顺着众人同情的视线看了看地上壮烈牺牲的祖传玉佩,再下意识看一眼神墓巨门之上的白衣公子,默默走至众人之中,降低存在感。 丫终于意识到,嘴欠是病。 见此,木姑娘很不厚道地笑笑,尔后软声道:“阿渊,你是不是吓到人家了?”她怎么不知道,自家公子有这么大的杀伤力,但这种狠狠长脸的荣誉感和成就感是怎么回事? 木姑娘万分疑惑,她明明不是如此肤浅之人。 闻声,刑大公子眉梢斜斜一挑,他深深看一眼疑似不识好歹的木姑娘,不紧不慢道:“怎么,你舍不得?” 听出他话里的暗示,木姑娘眉眼弯弯,近乎讨好道:“随便虐,你高兴就好。” 丫那位仁兄从实力到颜值哪一点让他觉得自己有出墙的嫌疑?这种假醋喝了会中毒造么? 木姑娘暗忖间,灵绡已经腰肢款摆地走至深渊游龙的巨门之下,她撩人的水眸状似不经意间掠过上方一青一白的身影,嫣红的唇无声一勾。 指尖暗金色的诛神杵随着一道幽蓝的暗光浮至半空,顷刻间落下一道绝密的半弧形屏障,与巨门之上神秘的石刻无声契合。 看一眼身后错愕的众人,灵绡身上柔媚入骨的风情悉数敛起,化作凌厉非凡的王者之光,俯视众生脚踩日月的绝对张狂与霸道,这一刻,她像是一个唯我独尊的帝王,拂袖间,四海在握。 她不紧不慢道:“龙族始祖扶幽大帝的无上传承,我灵绡势在必得,若有龙族子弟不满,大可来夺,不过,先过我诛神杵这一关。” 闻声,众人再是不满,却也只能屈服在诛神杵之下,太古洪荒的无上帝器,谁能与之争锋? 况且,三方龙帝都未多言,他们,也无甚立场。 对这般一言不合的包场,木姑娘简直被撩得不要不要的,她怎么不知道,那位灵绡美人还有这般霸道总攻的潜质? 木姑娘不得不说,丫不是一般给女人长脸。 想起日前自家公子所言,得传承的不一定是龙子,木姑娘心下感叹之余,也不得不佩服,神棍,也是一个技术活。 但是,若是历史的套路如此,那她家未来潜质无限的傲娇龙帝怎么办?如果她没有理解错误,这个流传了百万载的龙帝传承,就跟贞操一样,是一个一次性用品。 而今,明显就是灵绡女王成功逆袭,即将走上她称霸四海无上荣光的王者之路。 纠结的木姑娘眼巴巴地看向自家风华万千的刑大公子,略显苦闷道:“阿渊,灵绡她马上就要进入神墓,开启传承之路了,你说我家小金鱼的王者之路是不是就此夭折了?” 木姑娘表示有些不甘心,她左手妖孽公子,右手傲娇龙帝的嚣张上神之路,注定要葬送在灵绡美人的裙下了。 闻言,刑大公子眉梢一敛,讳莫如深地看一眼苦大仇深的木姑娘,尔后慢条斯理道:“无碍,不到最后一刻,还未可知。” 听他说罢,木姑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拿出腰间水映天青的锦袋仔细看了看,下意识想起在须弥仙踪碰到小鹤时他贼兮兮地塞给自己的一个墨色云锦的绣袋,其间是满满当当香甜的葵瓜子。 她眸光一闪,自袖间拿出,看着那一朵明显有些拙劣的葵花,明媚的月牙大眼不觉一弯,几乎是揉碎月华清浅的柔软,些微晃眼。 木姑娘悄然拿出一粒饱满的葵瓜子,唇齿间一下漫开极致的暖香,似是沉淀在记忆之初的情怀,在这一刻发酵到漫无边际。 想起小鹤所言那一位凶巴巴疑似对她情根深种的大哥哥,木姑娘故作遗憾地摇摇头:“少年情怀总是诗,我苦心经营一千年颠倒神佛倾覆日月的花容月貌,终是伤害了一个纯真的少年,真是作孽。” 当然,木姑娘绝壁不会承认,她只是为了侧面印证自己的颜值,而非反省。 见此,刑大公子眉梢一挑,本是沉寂的桃花眼之中蓦地染上一抹轻佻中略带三分清冷的风流,他不轻不重地看一眼木姑娘,尔后似是漫不经心道:“既是作孽,为苍生福祉,便毁了罢。” 闻言,木姑娘不禁虎躯一震,她以自己无耻得让生不耻的人品担保,自家公子绝壁不是开玩笑,丫是为了一劳永逸让她永远做一个安分守己端庄且矜持的女子,彻底把她红杏出墙的可能扼杀在萌芽期,且更为凶残的是,他不介意面对一个颜值瑕疵的姑娘。 但是,木姑娘表示自己很介意,拈花不过如此,她的美貌可是得到过名家点评的,这也是一种地位和财富的象征。 如今轻描淡写地就要抹煞,问过当事人意见了么? 木姑娘默默离凶残的某人三尺,尔后嚣张地给他一枚木氏专属大白眼,理直气壮道:“才不要,你们的容颜是血亲给予,我的美貌是天道所赐,这有着本质的区别,若是有了瑕疵,便是对天道不敬,乃是渎神,会遭天谴的。” 虽然可能有些夸大的成分,但毕竟是不能否认的事实,木姑娘觉得以往凄惨的身世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神圣。 据她仙风道骨的师父大人所言,她乃是他在一千年前碧落附近的神魔战场所寻,天生天养,无父无母。 闻言,刑大公子潋滟的眸间微不可查地掠过一道暗光,他长袖一挥拉过三尺开外的木姑娘,以一种压迫感十足的视线深深望进木姑娘略带惊恐的月牙大眼,清冽的声线里带了一丝明显的喑哑:“渎神?你觉得在我之前,谁敢封神?” 丫这目空一切睥睨六界的自信到底是哪里来的?求解释! 木姑娘觉得自己直得不能再正的三观又一次被掰弯了,她不得不说,自家公子这开挂的装逼技能已经让厚脸皮如她都开始膜拜了。 深吸一口气,木姑娘艰难地扯扯嘴角,颇为干涩道:“阿渊,我跟雷神的关系很不好,真的,你这样让我有些为难。” 本来她雷神继女就是一个招劈的体制,如今再加上一个无责任装逼的公子,丫会被活活劈死的好么? 闻声,刑大公子薄唇微勾,很是讳莫如深道:“怎么,雷神他,以前欺负过你?” 话落,此时远在九重云霄雷神殿快意逍遥的雷神大人,蓦地一个冷颤。 木姑娘下意识点头,尔后又是摇头,她似是纠结道:“也还好,就是以前年少无知的时候,曾经偷偷拿着他的震天锤风光了一把,因为使用不当,炸了他半个雷神大殿,虽然师父摆平此事,但以后每次见到,他都是凶神恶煞,对我满眼放电。” 说来,这也是木姑娘人生的一大污点,本来清风在那里玩得得心应手,不知道怎么回事,那震天锤拿到她手上就是一阵失控,木姑娘隐隐记得那天自己和清风都被暴虐的雷光劈得面目全非,然后,雷神大人那一张本来就黑得天昏地暗的脸最后已经黑到超出人脸识别范围了。 此时,若是九重天宫再一次全身一寒的雷神大人在此,一定会哭着解释:“姑娘咱能厚道一些吗?我那明明就是再正经不过的仇视,你能不能注意措辞不要给帝座大人我是对你眉目含情暗送秋波的假象,这会出人命的造么?” “如此,他也却是不该。”刑大公子很是意味深长地看一眼犹自苦闷的木姑娘,近乎宠溺道:“无碍,等回天宫,让雷神把震天锤送给你玩厌为止,可好?” 闻言,木姑娘下意识道:“甚好,甚好。”待得反应过来却是一瞬风中石化,丫她虽然很喜欢这种霸道上神的既视感,但是,太过不切实际会不会很不厚道? 见她眸光闪烁,我们风华万千的刑大公子邪肆一笑,尔后不紧不慢道:“央儿,虽然你实力、人品乃至颜值都无可取之处,但眼光,不是一般独到。” 纵使木姑娘不满于自己苦心经营一千年的花容月貌被这般无情否决,但转念一想,这也是侧面验证她拐的这位妖孽公子很有可能是传说级人物,也就释然了。 此间话落,下方胜券在握的灵绡美人已经顺利打开尘封千年的龙帝神墓大门,随之一道浩大无边的龙威顺着那九道深渊游龙的石刻铺面而来。 暗无边际的虚空破碎之际,狠厉至极的罡风挟着一声高亢的龙吟之声,似是穿透炼狱十八踏洪荒逆流而来,连那浮至半空的诛神杵都隐隐一颤。 扶幽大帝,太古龙神之威,虽经百万载沧桑浮沉,却不曾磨灭半分,百丈之外的众人,在这般厚重的威压之下,不觉再退后三丈。 然面对如此近乎碾碎神魂一般的暴虐龙息,风姿蚀骨的灵绡美人,嫣红的唇浅浅一勾,却是不退反进。 业火深渊,焚心烙血,黄泉末路,抽筋剥骨。 每一步,都是不可承受的痛,每一步,都是不能避过的苦,但是,三百年来日日夜夜撕心裂肺的煎熬,她已经没有退路。 暴虐的龙息过处,她柔媚的脸已经被空气间的颤栗压缩到狰狞,灰败到死寂的白,新染的丹蔻以一种绝然的力道,几乎穿透纤细的经络,透掌而出。 王者之路注定磨折,那么,从她开始,血祭这不堪的世界。 第一百七十七章 神墓丧钟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待得灵绡消失在黑暗虚空之际,那厚重古朴的神墓大门轰然关闭,而其上龙威大盛的深渊游龙石刻,也寂灭一般,黯淡下来。 对此,木姑娘不禁感慨,这般盛世华章,应该由众人来见证,所以,关上门的传承很不厚道造么? 木姑娘暗自腹诽之际,一眼瞧见姗姗来迟的昭月和仓赢二人,不解道:“阿渊,你说昭月不与灵绡争,我还可以理解,但是仓赢一看就是野心勃勃之人,怎也这般淡然处之?” 始祖扶幽大帝的无上传承,对龙族之人来说,绝对是不可抵挡的诱惑,那么仓赢,明显是要争霸四海的王者,又怎么会放弃唾手可得的传承? 对上木姑娘不解的眸光,我们不世风流的刑大公子薄唇一勾,几近柔声道:“仓赢,也有他自己的骄傲,这龙帝传承于他而言,可有可无,再者,当年之事,虽是身不由己,他与龙侧妃蓝缈之死,也脱不开干系,所以,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补偿吧。” 木姑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蓦地便觉这位凶残的仓赢殿下,很有君子之风。 百年认贼做母韬光养晦,而今一夕颠覆乾坤,王者之光展露无遗,运筹帷幄,雷厉风行,这样的人,天生帝王,注定御四海而主沉浮,问鼎无上霸业。 至于一旁静默的昭月,木姑娘只能遗憾摇头,虽则他血脉尊贵,有君临天下的王者之气,但太过世家公子的清贵,与世无争,这样的人,不适合尔虞我诈的王庭,合该在闲散的水墨山河,疏看落花。 而那一段禁忌在血脉里的痴缠,终究,堆砌到尘埃。 暗忖间,木姑娘想起那一只风姿翩然的白孔雀,秀眉不觉一皱,她明眸一转看向自家风华万千的刑大公子,似是疑惑道:“阿渊,你对天帝六公主云瑶,了解多少?” 闻言,刑大公子潋滟的桃花眼略微一敛,冷声道:“知之甚少,不过一个自视甚高的后辈,怎么,你对她有意见?” 说起这位云瑶公主,其实我们帝座的意见还太过保留,想起那一位曾经害得自家姑娘伤心,他眸色不由一深。 这般简单粗暴的评价,木姑娘觉得甚是中肯,她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尔后眉眼弯弯道:“不错,自视甚高,区区一只白孔雀。” 话落,她稍稍一顿,继而闷声道:“可是,你说当年我们那位紫微帝座怎么失手得这么仁慈且没有水准呢?难道说他传言中一剑斩天深不可测的实力只是以讹传讹么?” 木姑娘表示很忧桑,忧桑之余也不得不感慨,丫祸害遗千年是有事实依据的。 闻言,我们风华万千的刑大公子难得错愕,照自家姑娘的说法,他并未第一时间纠正木姑娘对自己认知的误区,而是一本正经地反省,难道当年真的是他失手得不够水准? 转念一想,大抵是有些仁慈。 我们普度众生百万载的帝座大人,这一刻,被木姑娘彻底掰弯。 他眉目间晕染开极致的柔软,近乎宠溺道:“嗯,这件事是他做得不对。” 闻言,木姑娘很不厚道地笑笑,尔后闷声道:“就是说,如果没有他,就没有云瑶公主,没有云瑶公主,就没有今天清白不保的我,阿渊,我有没有说过,云瑶那只白孔雀欺负我,给我下药。” 木姑娘觉得,面对自家颜值实力人品绝对碾压自己的妖孽公子,她可以无耻撒娇,然后,狠狠告状,当然,这与她自立自强的上神之路并不冲突。 闻声,刑大公子潋滟双眸之中的柔软顷刻之间化作无尽的幽深,隐约带着嗜血的寒凉,他不轻不重地捏捏木姑娘皱起的团子脸,略微哑声道:“乖,帝座大人与那只白孔雀的存在没有任何因果从属关系,不许这么坏帝座大人的清白。” 话落,见自家木姑娘明媚的眸间那对他答非所问的控诉,他不禁浅浅在她眉心烙下一吻,极尽宠溺道:“好吧,待到回宫,让你欺负回去,百倍。” 再次被自家霸道上神撩一脸,木姑娘那明媚的忧桑一霎烟消云散,她奖励似的在自家刑大公子怀里软软地蹭了蹭,尔后甚是体贴道:“可是,会不会有麻烦,毕竟,她也是天帝陛下的六公主。” “无碍,不过一个公主,可有可无。”他眉梢一敛,不紧不慢道。 闻言,木姑娘下意识想起,一树碧枝之上,白衣公子云淡风轻道:云霄九重,冥狱九幽,六界之众,瀚海之广,屠戮磨折之祸,我为你挡,逆劫守正之责,我为你担。 丫萌动的少女心荡漾之余,后知后觉,她以后可以在九重天宫无责任大杀四方。 此间旖旎,而十丈神墓巨门之后的世界,却是风起云涌,险象环生。 幽暗无际的神墓虚空,灵绡几乎是一步一寸地,走过这片荒芜的埋骨之地。 身后深渊游龙的石刻巨门,彻底隔绝开外间的世界,此间暴虐的龙息更甚,那是几欲毁天灭地一般的无上威压,传承自太古洪荒龙族始祖的绝对神威,以一种摧枯拉朽之势,割裂开她神魂一般地,凌虐着她四肢百骸。 这一刻,痛到撕心裂肺,仿若早已没有知觉,她如行尸走肉一般的,走向远处暗金色的结界。 她知道,那里,沉睡着龙族始祖,扶幽大帝,陨落在太古洪荒之初的,四海神祇。 眼见不过数里之遥,她走得,比之三百年的轮回血路,还要艰难。 业火深渊,焚心烙血,黄泉末路,抽筋剥骨。 此间暗无天际,她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知道终于走到那浩瀚的暗金色结界之前,她身后的血路,已经铺作寂灭虚空,猩红得触目惊心。 抬眸间,看着暗金色结界之内,漂浮在半空的神秘龙棺,灵绡那泛着幽蓝暗光的血眸,倏地笑开,刹那风华,蚀骨妖娆。 始祖龙棺,长十丈,宽三丈,通体由万年龙铁木凿刻而成,大气庄重,其上鬼斧神工地浮刻着龙帝始祖光辉的帝业,一条神圣的太古巨龙,几乎盘旋过整个龙棺,从威严的龙目,到凌厉的龙爪,至每一片幽冷的龙鳞,分寸之间,都精雕细琢,却并不影响其翻云覆雨凌驾四海的无上神威。 即便百万载沧桑巨变,而这沉寂在万丈深海之渊的龙帝神棺,却是尊荣不减,让人,望而生畏。 对着神秘的龙棺,灵绡躬身一揖,尔后坚定地,踏入那暗金色的结界之中。 然外间看着一目了然的结界,内里却是迷雾重重。 灵绡行走间,入眼皆是缥缈云雾,不见龙棺一分,她眸色一敛,小心地关注着四周的异动。 却倏然间,自四方迷雾之中传来一阵似是叹息的轻唤:绡儿。 灵绡全身倏地一阵,她能清楚地分辨,那是未铭的声音,可是,未铭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她心知此间有异,不由再是谨慎三分,暗忖间,未铭的声音又一次想起,似是跨过山河万千,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模糊到诡异:绡儿,冷么? 这一句话她听未铭说起过无数次,以前只觉无奈中带着莫名的温暖,现在一听,却是让人心里一怵,只觉仿若深处九幽冥狱的寒凉,连呼吸都发紧。 她一再告诉自己这是幻象,未铭他还好好地等在建水皇城,她不能丧失神志,那样只会功亏一篑。 几乎是进入忘我的境界,顺着心灵的指引,灵绡终于走到神秘的龙棺之前。 抬眸间,厚重的龙棺之上,那盘旋其上神圣巨龙似是凌驾云霄,发出一声高亢的长吟,穿过百万载的历史洪流,踏命轮而来。 她只觉心上那一根弦也应声一颤,隐隐有一口心血自唇间溢出。 龙族始祖,扶幽大帝,御四海,主沉浮,龙威浩瀚,凌厉非凡。 只一道留存至今的龙息,就让人闻之胆寒。 倏然间,一颗暗金色的龙珠自神棺之内缓缓升起,光华明灭之际,一道威严至极的声音响彻四方:龙族后人灵绡,吾乃扶幽大帝,今日神墓开启,汝能至此,必是天道所授,吾之传承,由汝继承,但望汝能统领龙族,震四海,扬九州,兴我龙族万世基业。 此间话落,灵绡在一道无形的威压之下缓缓跪地,暗金色的龙珠之下,她眸色彻底变作一片幽蓝,从光洁的额间,至颈侧往下,肌肤缓缓浮起一片一片幽蓝的鳞甲,泛着森寒的光,下三寸一片更暗的逆鳞,透着一股诡异的狠厉。 洗筋淬骨,重塑神魂,成就无上真龙之体,要经受的磨难,远非言语所能表达,但灵绡即便痛到撕心裂肺,也未发一言,几近麻木。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脚踝处也布满幽蓝的龙鳞,正待进入最后的洗礼,然变故突发。 自沉寂的神墓结界之外,蓦地传来一阵钟声,似是穿过万丈深海之渊,踏水而来。 浩渺的钟声,带着天塌地陷的沉重,似是日月无光,神泣之声,寂灭在末路之终。 灵绡只觉心口一角分崩离析一般的,堕入到无尽的暗夜之中,一口心血再也不受控制地喷洒而出,几乎染红了身前三尺长空。 传承被迫终止,她几乎是无知无觉地被一道暗金色的神光传送到神墓之外。 落地之际,她恍惚间,听见一人道:“怪哉,而今新帝即位不过十载,怎东陵又传丧钟之声?” 人界帝王薨逝,有丧钟九重,传王土万里,昭举国之哀。 第一百七十八章 帝王长情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闻言,灵绡幽蓝的眼眸蓦地一缩,只觉比之三百万年前神魂俱碎更甚的疼痛,自四肢百骸悄然席卷至心口,死灰一般的绝然。 她几乎是疯了一般扑到那人面前,鲜血淋漓的手死死抓住他华丽的前襟,失声吼道:“你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谁的丧钟?” 这一刻,没了蚀骨风姿,她狰狞得像一个地狱而来的魔鬼,衬着颈侧不及完全退散的幽蓝龙鳞,带着嗜血的残忍,莫名渗人。 见此,那人下意识后退一步,却因着她狠厉的眉目而硬生生止住,近乎轻颤道:“不只我一人,很多人都懂,这个钟声,乃是人间帝王薨逝才会敲响的丧钟,声穿王土万里,以昭国丧。” 闻声,灵绡眸间幽光更甚,她手下一紧,似是不甘到:“如此,你又怎知是东陵丧钟,为何不是其他两国?” 那人隐隐猜想到什么,似是斟酌一般,才试探性地开口:“姑娘有所不知,这丧钟甚有讲究,若是寿终正寝年逾天命之年的帝王,丧钟有九重,寓意九五之尊,而天寿早夭的帝王,则要少一重,只得八声,放眼三大帝国,除南楚北燕的帝王之外,只有东陵帝,年不过三十而立,是为早夭之象,不全帝王之礼。” 这一刻,唯一的希望破灭,灵绡清晰地听到脑海内绷到极致的一根弦应声而断,几乎是失了力气,她颓丧地瘫坐到地上,鲜血淋漓的指尖下意识抚上空落的心口,她失声嘶吼道:“你放肆!东陵帝未铭乃是天授的帝王,岂是你轻言能咒?他文武全才,治国有方,怎么可能早夭?那要天道有何用?” 话落,她极尽悲凉地一笑,死寂的蓝眸之中,蓦地便多了一分难言的柔软:“我的未铭,是东陵乃至三国最年轻有为励精图治的君王,他哪里会就此放开他的臣民?还有,他答应过我,要等我回去,给他一个答案,怎么可能言而无信丢下我一人?” 此刻,她几乎是失心一般的癫狂,鲜血淋漓的手抚上颈侧的龙鳞,她下意识收紧,指尖深深掐进血肉之中,青色的经络凸起之际,带着厉鬼一般的狰狞,无意识地下滑,她恨不能一片一片拔下那幽蓝的龙鳞,几近疯狂道:“我知道了,未铭肯定是不愿见我如今这般模样,他肯定是怪我为了真龙之体的传承而丢下他一人,若是我不要这一身龙鳞,他是不是就会回来?” 灵绡不知道她在问谁,但当她抓起鲜血淋漓的幽蓝龙鳞递到起先说话的那人面前之时,那人面色一白,几乎是干呕着后退一步。 见此,灵绡秀眉一皱,似是不解道:“怎么,你很害怕?你也觉得这一身龙鳞很是丑陋不堪对不对?那你帮我,帮我一片一片拔下来。” 她无意识地触上血肉模糊的颈侧,正待下手,有人终于看不下去了。 一袭墨蓝长衫落地,昭月几乎是跪在灵绡身前,莹白的指尖轻颤着拉下她自虐的手,他从未如此柔和地说道:“绡绡,乖,不要这般伤害自己,未铭他还在,在建水皇宫等你回去。” 灵绡却是摇头,她死死抓住未铭轻颤的手,幽蓝的水眸看着他苍白的脸,近乎央求道:“你骗我,未铭他就是走了,他不喜欢我这一身龙鳞,昭月,你帮我拔下来好不好?” 闻言,昭月只觉眸间一片湿热的朦胧,连她熟悉的眉眼都渐渐模糊不堪,似是用尽全力,他喉间溢出一抹沙哑的笑,近乎宠溺道:“乖,昭月从不会骗绡绡,是那人瞎说,未铭他在,一直都在,在等你回家,听话。” 一道水光自眼角落下之际,昭月万分怜惜地抚上她鲜血淋漓的颈侧,掌中白光一闪,她颈间的幽蓝龙鳞悉数褪去,只余几道残破不堪的血痕,隐约见骨。 极力忍住内心几乎抓心挠肺的彻骨之痛,昭月牵起嘴角,柔声道:“好了,绡绡,现在与以前一样美,未铭他,肯定喜欢。” 闻言,灵绡眸间莫得绽开一抹浅笑,她不自觉摸了摸颈侧,尔后点点头,近乎乖巧道:“昭月,还是你好。” 见此,昭月掌心向后移寸许,正待劈下,却听得身后仓赢不紧不慢道:“昭月,你信不信,你如此做来,她永生永世都不会原谅你。” 话落,他稍稍一顿,继而开口:“你一时不忍,让她沉睡,但她不能沉睡一生,若是醒来,你该如何面对她?既然你昭月能想到这一点,那么你便也知道,未铭对她的重要性。” 闻声,昭月极尽讽刺地一笑,几乎无声道:“你觉得她现在这癫狂的模样,我还有其他的选择?” “当然有,让她面对,若是麻痹,未铭,那才是真的毁了她。”仓赢不紧不慢道。 看着下方甚是凶残的灵绡美人,枯坐一夜的木姑娘遗憾地摇头:“又是一对痴男怨女,可惜了那样气度不凡的未铭帝,竟然是早夭的命。” 这话却是不假,未铭虽则年轻,但如灵绡所言,文武全才,励精图治,是东陵臣民的一大福祉,关键作为一个帝王,难得他有一人真心的觉悟,并非色令智昏之流,是一个难得的明君。 只可惜,天妒英才,情深不寿。 闻言,刑大公子潋滟的桃花眼无声一敛,不动声色地看一眼感慨万千的木姑娘,他讳莫如深道:“天命使然,轮回有道,未铭此生夭寿,相思苦短,下一世,必是万古流芳,一世长宁。” 话落,刑大公子指尖触上木姑娘腰间的半水天地,拂袖间,一道月华一般的结界托着小金鱼向身后幽远的龙帝神墓而去。 对上木姑娘错愕的眸光,他清浅一笑,近乎宠溺道:“放心,这下没有人跟你家小金鱼争夺这龙帝传承了。” 当然,他没有明说的是,附带一道他的神念,她家萌宠绝对是开挂的存在。 闻言,木姑娘乖巧地点点头,再无后顾之忧,她也就心安理得地接着看戏,虽然,这可能有些不厚道。 下方,跪在尘埃之下的昭月,万分怜惜地看着身前癫狂的灵绡,不自觉伸手把她搂紧,盼了百年的亲近,在这一刻荒诞无比。 唇角扯了扯,他终究没有勇气,去剥离开那般惨烈血腥的事实。 见此,仓赢眉梢邪肆一挑,几近讽刺道:“昭月,你若不能,那便由我来说。” 一袭华丽锦袍的仓赢看着下方眸光涣散的灵绡,不紧不慢道:“灵绡,我知道你是清醒的,你只是疯给自己看,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次,听与不听,由你决定。” 话落,见灵绡明显一颤,他顿了顿,继而温声道:“并非我仓赢冷血,对你残忍,而是,你灵绡比起自虐更需要一个真相,关于未铭。” “众所周知,人间帝王乃是天龙之子,血脉尊崇,龙息鼎盛,而你,不过是龙族与鲛族的混血,龙族血脉之力不纯,三百年前,你神魂被海殷一掌劈碎,后被云游的道言尊者所救,虽则修复了神魂,然则根基受创,却是再无化龙的可能。”仓赢不紧不慢道。 见她沉默不语,仓赢眉目一敛,继而开口:“本是绝望之际,却不想一本秘法让你柳暗花明,自从得知可借由寻常龙族之魂力修复根基,炼成无上真龙之体,你便开始在海上截杀龙族和蛟龙一族,吸取其龙珠之内的魂力,但是,这有一个明显的弊端,便是龙珠之内的魂力太过暴虐,且不够纯净,所以,一年前,你找上了东陵帝,未铭,对不对?” 当然,仓赢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有想过她会回应,他薄唇微勾,不紧不慢道:“以未铭的真龙之体,来净化暴虐的龙珠,从而为你所用,更甚者,未铭的的真龙之体,对你也是有百益而无一害。一年来,你与未铭朝夕相处,自以为天衣无缝,可不曾想,他未铭有一位挚友,堪破天机。” “东陵第一画师,公子言徵,命格不凡,以画观微,笔落乾坤,袖裁日月,入宫为你作画之际,他曾言,你乃未铭大劫,但未铭却是一笑置之。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注定早夭,天道不授,所以,他甚至明知你盗他龙息,也甘愿早一步沦亡。” 至此,他倏然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一眼平静至极的昭月,慢条斯理道:“然而,知你心有不甘,昭月为了让未铭留在你身边,不惜以自身龙魂为那位东陵帝续命,逆天而行。” 话落,见灵绡冷寂的蓝眸蓦地一缩,他状似漫不经心道:“如今,你该明白,未铭之死,乃天道之过,与你无关。” 仓赢比谁都清楚,这种背负着人命的绝望,就如龙侧妃蓝缈,而灵绡,对未铭早已情根深种的灵绡,这种无声的亏欠几乎可以摧毁她不屈的灵魂。 当然,骄傲如仓赢不会承认,自己只是看不过那般卑微的昭月,不得已给他一个机会,一个让灵绡改观的机会。 似是一下陷入死寂之中,谁也没有说话,过了许久,灵绡才推开昭月,缓缓起身。 她深深看一眼身后的龙帝神墓,冷寂的眸中沉淀着死灰一般的绝然,长裙曳地,她再是自然不过地,款步离开。 却在转身之际,看着一袭墨蓝长衫的昭月,她无声一笑,近乎释然道:“月哥哥,谢谢。” 直到灵绡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内,仓赢安抚似地拍拍昭月的肩头,故作幽怨道:“知足吧,明明出力的是我,她眼中的哥哥也独你一人。” 话落,见昭月明显无动于衷,他似是浅叹一气,尔后一本正经道:“这一方东海龙庭,已是腐朽不堪,此次海殷一死,我便要随舅父回北海龙庭了,他膝下无子,以后,北海的万世基业,便该由我来继承,昭月,如果是个男人,就给我振作,百年之后,你我在这浩瀚四海,一决雌雄。” 闻言,昭月唇角一牵,看着仓赢冷厉的眸间隐隐的关怀,他倏然笑道:“仓赢,你这么仁慈,届时我不会手软。” 他已经感受到,龙帝神墓深处传来的浩大龙威,龙吟高亢,直破云霄,新的龙族之主,即将崛起,御四海,主沉浮,而他,必做谋臣,兴东海万世基业。 自此后,青天长夜,陌路繁花,他终究,一人相思,半世沉浮。 第一百七十九章 永生不离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东陵文帝十年,帝未铭薨逝,谥号昭文帝。 昭文帝未铭,在位十年,励精图治,兴邦安国,文治武功,刚柔并济,使东陵繁荣昌盛,国富民强,更甚先帝之功。 昭文帝未铭,遗诏有云:朕天寿早夭,恐有负先祖所托,未恪尽帝王之责,深感有愧,特令早入皇陵,请罪于我东陵皇祖,无须停灵三日。另:圣武将军王,曲吟风,文韬武略,胸怀天下,乃百世不出的帝王之才,着其继承东陵帝位,东后妆缭,虽则为朕之后十载,然则朕以兄妹之礼待之,念其与圣武将军王曲吟风情深意重,特封文宁长公主,赐予新帝为后,钦此。 东陵国丧,举国缟素,尊昭文帝遗诏,不予停灵三日,为示尊帝之礼,满朝文武亲扶龙棺,由东后妆缭在前,扶灵出行。 自出建水皇宫西门,建水皇城大街,万民皆着丧服跪地,伏首送别昭文帝龙棺仪仗,国丧之日,万里默哀。 六十四位引幡人,高举万民旗伞,千人仪仗队手拿精致祭礼,更有甲胄威严的皇城护卫军,手拿战天戟开路,一身素色常服的妆缭面色灰冷,怀抱昭文帝灵牌,身后乃是天子龙棺,由满朝文武亲扶,其后宗室家眷共皇亲无数,仪仗浩大,更有道姑、和尚等千人之多,着法袍,拿法器,一路诵经声不绝。 昭文帝未铭,天寿早夭,走得悄无声息,也走得尊荣无匹。 东陵的陵寝,依祖制坐落在建水皇城不远的西山上,灵绡几乎是拼尽全力赶到,也只是看到皇陵高广威严的石刻巨门轰然落下,渐起烟尘一片,模糊她绝望的眼。 几乎是自地狱深渊发出的嘶吼,她声线里带着枯涩的颤音:“未铭!” 这一声未铭,带着撕心裂肺的怆然,让站得僵直的妆缭,缓缓转身。 再不是东陵秀雅端庄贵气天成的东后娘娘,她完美如斯的脸彻底撕裂成仇恨的狰狞,妆缭近乎报复性道:“灵绡,还记得落日楼头,我曾说过,你不会期待看到我如今的模样,现在,你懂了么?” 对此,灵绡却似是无动于衷,她几乎癫狂地冲到皇陵巨门之前,本就破败不堪鲜血淋漓的指尖以一种入骨的力道抠到巨门之上,看着一身素服神色颓然的妆缭,她近乎央求道:“妆缭,你把门打开,好不好,我去陪着未铭。” 她的未铭,没有等到她的答案,一个人离开肯定是不甘心,可是,她怎么舍得,让他不甘心。 闻言,妆缭却是极尽讽刺地一笑,她失声吼道:“灵绡,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够珍惜,未铭他爱你爱到这般廉价,连命都赔给你,可是你呢?你给他留下了什么?” 指尖狠狠掐进掌心,素来温婉的东后妆缭这一刻近乎嗜血的暴虐,她要把所有剜心的苦痛,十倍百倍地替未铭还回去。 妆缭一步一步,极缓地走到灵绡面前,看着她死寂的水眸,近乎一字一句道:“灵绡,不过无心之人,陪未铭,你有资格么?要哭灵,离我帝陵远一些,别扰了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安息长宁。” 妆缭从未想过,她二十余年的修养,作为一国之后的尊华,会用来近乎恶毒地,为难一个女人。 但是,想到未铭那一双清浅的眸,孤寂到绝然,她就觉得自己的心,硬到连刀都砍不进。 所以,灵绡,让我残忍一回,也许,未铭他,看不得你受委屈,自己就走出来了。 字字诛心,针针见血,灵绡从未想过,她也会经历这般天塌地陷的绝望,抓心挠肺一般的力道,狠狠撕裂她破败不堪的灵魂。 她一身坚硬的刺,把自己软弱得密不透风,终究因着未铭,再一次,抽筋剥骨一般地,碎裂成灰,无力到分明。 颈间的血痕深可见骨,随着她过分起伏的呼吸渗出刺目的血,但她已经不再介意,几乎是一下瘫坐到地上,灵绡灰败的脸缓缓贴近冰冷的石门,柔声道:“未铭,看,你的阿缭又欺负我,所以,只能等你给我开门了。” 这一刻,她不再是万丈深海之渊生杀予夺的王者,仅仅,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女人。 此刻,灵绡才意识道,原来,她自己错的离谱,自从遇到未铭,她的一切,就不再只是三百年焚心烙骨的血仇,很难想象,一年的时间,会轻易抹煞三百年磨折戮魂之苦,但不得不承认,她的未铭,已经比什么都重要。 妆缭见过风情万种的灵绡,见过肆意张扬的灵绡,见过娇嗔柔软的灵绡,可是,从未见过这般,癫狂到无措的灵绡,偏又软弱得,她一句话就可以伤到体无完肤。 如未铭所说,他的阿缭,不该是如此心狠之人,可是未铭,不是她心软,而是,她怕伤了那人,让你睡不安稳。 妆缭似是恍惚着轻叹一气,干脆倚着皇陵大门坐下,她深深看一眼对面颓丧的灵绡,语气稍缓道:“灵绡,若是真觉对他不公,那么,让他知道,你对他的在意,至少,不会那么不甘。” 闻言,灵绡死寂的眸中蓦地染开细碎的几近救赎的光,她唇边浅浅牵起,柔声道:“未铭,你的阿缭一向懂你,所以,你也是想听的,对不对?” 她似是感激地看一眼妆缭,柔媚的脸在皇陵门上的浮刻上软软地蹭了蹭,尔后娇声道:“呐,未铭,你一定要听清楚,我只说一遍,不过,若你还想再听,可以给我开门,我给你说永生永世,好不好。” 灵绡从未说过这么多话,但此刻,她喋喋不休地,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姑娘,对着一个已经死寂的灵魂,在低声诉说蚀骨的缠绵:“未铭,其实,我是不是从未跟你说过,我突然害怕死亡,在遇见未铭之前的灵绡,只觉时日太短,不够她心间磨出一把刀,去手刃血仇之人,无惧生死,可是,遇见未铭之后的灵绡,开始期盼来日方长,日转月明能够再慢上一些,第一次,她想活着走回来,而不是归于寂灭。” 似是心慌,她开始毫无章法:“未铭,我说过的,回来便给你答案,你怎么不等我?明明一年前你就说过,只要我回头,你就在身后,不曾远离。作为帝王不应该失信于人,未铭,你明明说过不论你走到哪里,都会带上我。如今,连你都不要我,那我该怎么办?” 反反复复,她一直来回说着这么一段话,机械一般地重复,到最后,眸色都愈见幽沉,似是失神一般的空洞,她无声说道:“未铭,我冷。” 可是这一次,那位眉目清隽淡雅如玉的年轻帝王,再不能给她披上那件雪色的狐裘,轻执她手,问一句:绡儿,冷不冷。 她少得可怜却炙热如火的温暖,终究被他一人带走,沦丧在暗夜之终。 不知过了许久,灵绡倏地抬眸,看着脸色灰败的妆缭,水眸一弯,势在必得地说道:“妆缭,我想,我要永远霸占你的陛下了。” 妆缭初时不明,待反应过来却是一刹惊恐到极致,但那句不要已经说不出口。 只见一身珍珠长裙的灵绡,缓缓起身,两袖平展,红唇轻启,一阵晦涩古老的咒语无声漫开,冲天的幽蓝暗光过后,她浮至半空,全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龙化,幽蓝的鳞甲自雪透的肌理里浮现,泛着森寒的冷光,而她婉转的水眸,也被幽蓝的暗光彻底吞噬。 伴随着一道高亢的龙吟之声,本是明丽的天光霎时色变,风云诡谲,一阵黑色的风暴席卷在灵绡的周身,嗜血叫嚣。 尔后,一道道幽蓝的光剑刺破黑暗的风暴,在暴虐的阴霾四散之际,一条幽蓝的巨龙已经遨游在皇陵之上的长空,龙息浩瀚,尊荣无匹,神圣之光照耀东陵万里王土。 见此,皇陵之外的众人都俯跪于地,唯恐亵渎龙神威严。 而长空之上的神圣巨龙,龙目一凝,以一种绝然之势,冲向皇陵巨大的石门,一道曜日的蓝光过后,本是肃穆**的皇陵巨门之上,于浮刻的祥瑞图腾之中,蓦地多了一条幽蓝的巨龙图腾。 龙鳞幽冷,龙威浩瀚,然则龙目却是带着莫名的柔软,更令人惊叹的是,盘踞的龙身之下,龙尾却不是寻常所见那般,而是似一条鱼尾,飘渺中带着一抹难掩的圣洁。 看着皇陵巨门之上龙身鱼尾的图腾,妆缭嘴边蓦地一弯,近乎恍惚道:“未铭,这下,你该心安了。” 她从未想过,灵绡所说的霸占,会是这样一种方式,可是,她知道,未铭会有多么喜欢,此后,灵绡,会永远守着他,想到龙棺之内唯二的两件陪葬品,一卷灵绡的画轴,一件雪色的狐裘,她的陛下,终于值得。 暗忖间,似是听到一声饱含怜惜的轻唤:“妆小缭。” 闻声,妆缭浑身蓦地一僵,尔后便是止不住地轻颤,这世间,唯有一人,会如此唤她,妆小缭,那是,她的吟风,她狠心丢了十年的,曲吟风。 可是,这一刻,妆缭不敢回头,这奢侈得像是一个梦。 风尘仆仆的圣武将军王,曲吟风,快步走到皇陵前,撩起厚重的战甲半跪于地,沉声道:“圣武将军王曲吟风,见驾来迟。” 话落,他几乎跪行到妆缭身前,重重把她扣紧到怀里,哑声道:“妆小缭,你的吟风,回来了。” 闻声,隐忍到极致的东后妆缭,最后一根弦终于绷断,死死抱住他清瘦的腰,隔着冰冷的战甲,她失声哭道:“吟风,未铭他,不要我了。” 曲吟风,被边塞风沙磨砺过的男人,这一刻,用他所有的温柔,近乎宠溺道:“他不要,我要,妆小缭,曲吟风,只要你一人,死生不离。” 十年错失,长夜荒凉,这一刻,他终于不再寂寞,柔声道:“妆小缭,你帮未铭守着他的江山,而我,帮未铭守着你的后世,好不好?” 妆缭更紧地抱住他的腰,秀雅的眉目无声一弯,她说得理直气壮:“曲吟风,不许推卸责任,守着妆小缭,你责无旁贷,非关他人。” 她想,她终于,不再狠心。 东陵文帝十年,昭文帝未铭薨逝,圣武将军王曲吟风承其帝位,封文宁长公主妆缭为后,年号,昭宁。 东陵史载,昭宁帝吟风在位五十余载,励精图治,选贤举能,东陵朝纲清明,繁荣昌盛,颇有其兄昭文帝之风,且昭宁帝帝后情深,终其一生,只立一后。 更有野史载:昭文帝未铭后妃灵绡,乃是龙神下凡,护佑东陵苍生,在昭文帝薨逝后,以身永镇昭文帝陵寝。 后世战乱,帝王陵寝被盗者十之有八,然东陵昭文帝陵,未动分毫。 第一百八十章 回天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看着东陵帝未铭陵寝石门之上的巨龙图腾,木姑娘状似遗憾地摇摇头,尔后老成道:“红尘苦短,奈何恨长,又是一对痴男怨女。” 话落,无耻如她很是理直气壮地捡起地上的一块白色玉圭,略微不解道:“阿渊,你说,这就是失踪千年传说中上界水神间水的太苍令?” 木姑娘表示有些怀疑,太苍令可是无上神器,也是水神的本命法器,有驭水之能,可是如今,这个玉圭明显太过于低调到朴实。 不过一尺来长,由雪玉镂刻而成,其上浮刻着一层清浅的水纹,上方有一个圆形凹槽,倒像是嵌着一颗圆形的饰物,不过被强行挖去。 对上木姑娘疑惑的眸光,我们风华万千的刑大公子,潋滟的桃花眼稍稍一敛,尔后耐心解释道:“水神间水,与魔界司水魔君暗溪,乃是一母同胞,由太古水之母神孕育,不过神魔之战初始,水之母神带着间水去往上清,而把暗溪,随着衍水珠一起留在了诸天魔界。” 话落,他稍稍一顿,很是讳莫如深地看一眼木姑娘,继而开口:“没了衍水珠的太苍令,实力大减,不过却是被间水融入先天水灵,得以统御天地万水,在千年之前间水陨落之际,掉入东海,机缘巧合之下,封印在灵绡的体内,而水神间水的神格,则是被你继承。” 闻声,木姑娘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稍嫌青涩的小身板,干巴巴地开口:“阿渊,你怎么知道,间水的神格被我继承?” 话说作为当事人,为什么如此狠狠长脸的大事她竟一无所知? 刑大公子长眉斜斜一挑,清冷的声线里蓦地便带了三分幽沉,他慢条斯理道:“如若不是如此,怎么解释你当初可以驭使司水魔君暗溪的衍水珠?难道,你以为五行法器是谁都可以驾驭的?” 提到暗溪,木姑娘下意识想到青弦,她的疑似出墙对象,嗅到空气中蓦然馥郁的冷香,她机智地转移话题:“阿渊,那你说,既然都是自己的孩子,水之母神为何要抛弃暗溪呢?” 见她这般,刑大公子状似恶狠狠地捏一把她粉白软糯的脸,尔后不紧不慢道:“你不是水之母神,如何得知这是抛弃,而不是保护?须知太古诸神的传承,尤其是五行之力的传承,都是血脉单传,这样才能保证最为纯粹的神力,而鲜少得见的双生子,会分化彼此的神力,最终令传承之力大减,水属阴,作为妹妹的间水便得天独厚,而暗溪,因为是男子,所以先天不足血脉之力稍显薄弱。” “更为重要的是,天无二日,一个神位,永远只能留一个神,否则,便是违逆自然天道,必受天谴,诸天魔界与我上清无关,自是不必受天道规则的约束,且暗溪本来就是黑暗属性的体制,也不适合呆在九重天宫,衍水珠更是太苍令的核心所在,现在,你还会觉得水之母神偏心么?” 木姑娘了然地点点头,可怜天下父母心,所以说,暗溪那厮完全是不理解水之母神,她瞬间觉得自己肩上除了拯救六界苍生外,又多了一份责任,那便是挽救心灵扭曲阴暗的失足少年,让他起码除了龙阳癖之外,能有一个正常的三观。 小心地收起太苍令,木姑娘眉眼弯弯地看向自家风华万千的刑大公子,软声道:“阿渊,那你算出,先天木灵在哪个方位了么?” 如今,先天五灵已有四灵现世,除开青弦手上的灭世金灵,她握有其三,光明的上神之路已经不远,木姑娘表示,她已经迫不及待,要走上人生巅峰了。 闻言,刑大公子潋滟的桃花眼倏地一凝,一刹化作碾碎虚空一般的幽深,他微凉的指尖不觉抚上她清透若水猎猎如花的眼眸,清冷的声线里带着磨砺过后的喑哑:“是啊,已经知道了,所以,我们,也该回家了。” 木灵已经现世,那么,他与天宫的约法三章,也可以作废。 对此,木姑娘却是有些云里雾里,她故作一本正经道:“阿渊你的智商被重创了么?是不是笨?知道在哪里不意味着已经得到,如果不集齐先天五灵就回天宫,岂不是前功尽弃?” 木姑娘个人以为,知道和回家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 刑大公子眸色一敛,却是温言哄道:“你才笨,先天木灵,就在九重天宫之上,不回家,怎么拿?” 木姑娘恍然,蓦地便有些心虚,她眼眸一弯,很是讨好地笑笑,尔后软声道:“好吧,允许你带未来的木上神回家。” 对于某人如此厚颜不惭,刑大公子不置可否,他浅浅在木姑娘眉心烙下一吻,状似不经意道:“央儿,你很想,成为上神?” 木姑娘忙不迭点头,她一本正经道:“当然,只要一想到我独领天宫风骚一千年的智慧,我颠倒神佛倾覆日月的花容月貌,还有我胸怀天下苍生的人生大义,我就深深以为,只有站到一个更高的位置,才不负这般天地的蕴道。” 虽然这话很无耻,但木姑娘个人以为,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所以,让她走上更高的位置,去担起更大的责任吧。 见此,刑大公子不禁浅叹一气,他把无耻的木姑娘紧紧扣到怀里,莹白的下颚在她柔软的发顶蹭了蹭,他近乎宠溺道:“如你所愿,未来的,木上神。” 回到九重天阙,木姑娘蓦地便觉恍如隔世,虽则不过数月,但回归的心情,一言难尽。 站在高光浩瀚的南天门前,看着烟云缥缈的天际,木姑娘不禁长叹一气,她看了看身后风华万千的刑大公子,眉眼弯弯道:“阿渊,你要先跟我回一趟太清圣境么?” 木姑娘私心里觉得,如此一个颜值实力人品都绝对碾压六界的传说级人物,必须带回太清圣境给她狠狠长脸,看清风以后还敢不敢欺负她。 但是,刑大公子明显要让她失望了,他潋滟的桃花眼稍稍一敛,很是讳莫如深地看一眼木姑娘,尔后柔声道:“改日吧,你可是未来的木上神,不能唐突,待我准备稍许。” 这种疑似见丈母娘的少年情怀,让木姑娘眸间蓦地绽开细碎的光,她狠狠抱住刑大公子清瘦的腰,软声道:“才不用,阿渊,我告诉你,你捡到大便宜了,我只有师父,你完全不必有应付岳父岳母的紧张。” 话落,木姑娘下意识想到自家明明猥琐且无耻偏还故作仙风道骨招摇撞骗的神棍老头,其实,一点也不好忽悠。 闻言,刑大公子故作无奈地浅叹一气,尔后一本正经道:“央儿,我的意思,只是去拜访。” 言下之意木姑娘秒懂,丫根本就没打算来下聘!都已经看光光摸白白了,是想怎么样?不负责任的老男人不可原谅! 木姑娘狠狠地在他月白浅绣流云的锦靴上踩一脚,无声碾了碾,尔后松手,给他一枚木氏专属大白眼,愤愤道:“衣冠禽兽,吃完不认账,不想理你。” 似是意料之中,他再次把她扣紧到怀里,氤氲的冷香一下馥郁,几乎是贴到骨子里的缠绵,他略显无奈道:“央儿,不许恶人先告状,明明没有吃到,何来不认账?” 这一刻,他清冷的声线里带着惑人的喑哑,让木姑娘不禁老脸一红,她故作镇静道:“那是你自己的能力问题,与我无关。” 至此,木姑娘蓦地回忆起那些欲求不满的遗憾,感慨自己不能如某人那般收放自如之余,她也默默为自己矜持了千年却开始荡漾的少女心哀悼,丫引以为傲的自控力在某妖孽面前基本是废的,当然,最重要的是,她不确定姑娘家的憋久了会不会憋出毛病来,虽然,她不存在功能障碍的可能。 闻言,风华万千的刑大公子似是惩罚地在她颈侧轻咬一口,哑声道:“笨蛋,早晚让你知道,我的能力。” 即便是红尘不扰烟火不侵的帝座大人,被质疑男人的能力,也有些不淡定。 如此明显的带有感情色彩的X暗示,让木姑娘一瞬风中石化,丫谁能把她闲看烟雨山河风流落拓超脱天地的公子还给她? 这个光天化日耍流氓的老男人她可不可以说不认识? 感受到自家姑娘明媚的忧桑,刑大公子长眉一挑,蛊惑一般道:“央儿,我说过,喜欢矜持的姑娘,不许暗自期待。” 期待你大爷!矜持你二大爷!她什么时候给他一种急不可耐的暗示了?恶人先告状的那个人明显是他好么? 刑大公子却是不再多言,轻轻拉过她绵软的小手,向着万千宫阙走去,眨眼已至一里开外。 站在太清圣境门前,刑大公子潋滟的桃花眼看着自家软萌萌的木姑娘,稍稍一敛,柔声道:“乖乖听话,接下来我可能有些忙,想我了就去殿里。” 木姑娘乖巧地点点头,下意识问道:“哪个殿里。” 刑大公子眸色一深,清冷的声线里带着惑人的沙哑:“大罗天阙,紫微星宫。” 空气中浸染着不及消散的冷香,而木姑娘看着一瞬走远的月白身影,眸间恍惚可见半开半合的紫薇花,如月清浅而优雅。 一刹恍然,她后知后觉,丫大罗天阙紫微星宫不是传说中轮回不渡红尘不扰执掌四御八方的紫微大帝的正殿么? 所以,谁能告诉她,她家公子和那位明显骨灰级的先天太极界尊神有什么必然联系么? 第一百八十一章 宿世之始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沉寂了数月的太清圣境,因为某人的回归,再一次沦落到鸡飞狗跳的境地。 看着太清正殿里坐得分外流氓且霸道的木姑娘,道德天尊似是浅叹一气,尔后无奈道:“央儿,既然要成为上神,你能否试着矜持且端庄一些?” 对此,木姑娘眼眸一弯,甚是嚣张道:“作为拯救六界苍生于水火的木上神,有行动与言论绝对自由的权利。” 好吧,依然还是这么不要脸,道德天尊觉得,他根本就应该保持沉默,套用一句她的话:对她教化简直比洗煤还要多此一举! 实在是看不下去,仙风道骨的道德天尊果断离去。 自家师父一走,木姑娘流氓的本性暴露无遗,她一把上前,死死抓住清风的衣襟,近乎吼道:“清风你丫的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你死乞白赖在我这里求去的美人扇会在云瑶那只白孔雀手里?” 看着暴躁的某人,清风只觉后背一阵发凉,明明之前还是与他无耻得平分秋色,怎么不过数月,就凶悍得如此猖獗,这杀气简直碾压他天宫风流第一的清风大人! 想了想,也只有一个解释:近墨者黑,她身边的那一位,毕竟是太古洪荒的杀神殿殿主,一把逐月剑斩六道万界的先天太极界尊神,紫微大帝。 看着某人近乎狰狞的脸,清风讨好一笑,一本正经道:“木丫头,你一定不要冲动,如果尺度把握不当犯下谋杀同门的罪孽,绝壁会给你木上神的光环留下难以抹煞的污点。” 对此,木姑娘却是不置可否,她近乎邪肆地一笑,尔后霸气十足道:“木上神清理门户诛杀谋害同门的败类,谁敢置喙?” 感觉呼吸一紧,清风忙不迭解释道:“木丫头,一切都是误会,虽则我游历花丛千余载,但对着云瑶公主那样明显颜值被你甩出九重天的女人,如何会有一分心思?这次完全是她使用了不正当的手段,拿走了我的美人扇。” 好吧,看在他如此识时务认可她颠倒神佛倾覆日月的美貌份上,木姑娘决定大方地放他一把,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狠狠地松一口气,清风大人不禁暗骂:丫无耻且自恋的毛病一点没变! 看着笑得略微荡漾的木姑娘,斟酌再三,清风大人试探性地开口:“木丫头,云瑶公主她,到底怎么你了?” 诚然,自诩智慧只比木姑娘独领天宫风骚一千年的级别略胜一筹的清风大人,很不能理解同为女人的云瑶公主能够对自家凶悍的木师妹做出什么令人发指的事来。 闻言,木姑娘眼眸一眯,近乎狰狞道:“她丫的给姐姐下了春毒你造么?” 木姑娘深深觉得,下一个毒都还是其次,主要是她家刑大公子独特的解毒方法让她很是不满,欲求不满的那个不满! 但是,此话明显把清风大人吓得不轻,便是一旁看戏的明月与小鹤,都是一瞬错愕当场。 深吸一口气,多年做戏成真的修养让清风大人拼命忍住骂娘的冲动,他颇为艰涩道:“那你,让她得逞了么?” 话说此刻才知道,为什么他清风大人把一众仙娥宫女迷得七荤八素的美貌在云瑶公主面前没有刷脸成功,原来,他是先天不足,不够女人,可不可以让天宫期盼做天帝乘龙快婿的青年才俊知道,其实他们肖想的女神云瑶公主是一朵正经得不能再矜持的百合? 看着清风那一张看似痛心实则八卦略显龌龊的脸,木姑娘忍不住甩给他一枚木氏专属大白眼,尔后嚣张道:“怎么可能,姐姐还是原装的。” 所以,难道云瑶公主有把你拆封的能力么?这是先天生理构造的原则性障碍好么? 丝毫不知自家龌龊的清风大人已经彻底想歪尔后浮想联翩,木姑娘继而开口:“虽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不过,依然是罪不可恕,尤其是你,这个间接的肇事者。” 而理论上算是人财两失的清风大人很是不解,他似是痛心问道:“自你离去的日子,师兄我在天宫一直安分守己,修身养性,活得都不像是当初为祸天宫的我了,所以,能不能让无辜的我知道,我究竟怎么被成为肇事者了?” 对此,木姑娘很是理直气壮道:“就是你那一把美人扇,害智商绝对碾压云瑶那只白孔雀的我,落入敌方圈套。” 好吧,问题出现在这里,即便很想无所谓地说一句‘怪我咯’,但考虑到某人帝座式的凶残,清风大人思忖再三,终于厚颜道:“如此,让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云瑶公主人道毁灭吧。” 清风你丫能不能做戏做全套?要是勉为其难就别笑得暗自期待的荡漾!简直是有辱太清圣境的门楣! 木姑娘很是恨铁不成钢地看一眼暗自期待的清风大人,颇为嫌弃道:“斯文可以,请别败类,你丫能不能有一点修仙之人的自觉?” 闻言,清风不禁暗自腹诽:明明你丫都没有的东西还能如此要求我,简直不要脸! 对于两人宿命一般合不来且分不开的纠葛,明月终于是看不下去去,温声道:“师妹,你才回宫,先去房里好好休息,有事,我们等会再聊。” 面对如此体贴的明月师兄,木姑娘很是给脸地软萌一笑,尔后乖乖答应。 直到那一袭天青色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明月才恍惚着浅叹一气,轻声道:“清风,明明她没回来的时候,你天天去她房里,而今,就不能对她好一些。” 闻声,狂放不羁的清风大人一脸被戳中少男心事的尴尬,他不自在地笑了笑,故作镇静道:“明月,你少自以为是,谁关心她了,脾气那么差!一点都没有姑娘家的矜持。” 对此,明月却是不置可否,他缓缓走向门外,却在转身之际,意味深长道:“现在,不对她好,你想等到什么时候?” 这一刻,清风大人蓦地便有些烦躁,他不觉伸手抓了抓自己绾得一丝不苟的道髻,似是不耐道:“你为什么要回来,留在下面不是很好么?” 不管多久,还是一样让人心烦! 对于清风与明月之间的哑谜,萌哒哒的小鹤表示完全不懂,他看了看门外,又看了看明显不耐的清风,终是大着胆子问道:“清风师兄,你是说央姐姐不应该回来么?” 小鹤没有等到清风的答案,因为他在明月之后也离开了大殿,不过,自门外,隐约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 而另一边的大罗天阙紫微星宫,九十九级汉白玉阶之上,一身月白锦袍的刑大公子看着大殿下方粉白交错的桃花林,正中一棵合抱的高大梨树,四季常开不败,纷繁在尘世之端。 想起生辰那日的一幕幕,只觉恍如昨昔,月光下,她眉目如画,猎猎如花,将寸土荒芜,换他一世惊喜。 微凉的指尖自怀里拿出一枚鲜红的同心结,他清冷的声线里带着不定的飘忽:“同心结,红线结,缠绵两心同。” 苦渡百万载,缠绵一夕间。 本是红尘不扰烟火不侵的先天太极界尊神,终究,因着这一场宿命般的相遇,而堕入凡尘,多了几分贴近红尘喧嚣浮生百态的平淡和真实,清冷如他,也开始触手可及。 可是,这镂刻在烟火里的痴缠,何其奢侈,万星之主,天地共生,轮回不渡,一世孤绝,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大概,便是所谓缘法,所谓宿命,神,也不能避过。 他蓦地想起当初一树碧枝之上,他看着她明显期待的眼,说出的那么一些话:“命格特殊分为两脉,其一,是天承大运之人,救万世于水火,逆轮回于生死,其二,是命论苦厄之人,颠永生于流离,折朝夕于寂灭。” 而向来堪破六道天机的万界主宰,第一次开始恐惧,而学会隐瞒。 他说:云霄九重,冥狱九幽,六界之众,瀚海之广,屠戮磨折之祸,我为你挡,逆劫守正之责,我为你担,若是天地浩渺不容,那便倾覆所有,为你换一个新的日暖月明,山高水长。 这一句话,他不知道是安慰她多一些,还是安慰自己多一些。 握着同心结的指尖无声一紧,他潋滟的桃花眼蓦地漫上无尽的幽沉,隐约带着绝然的弑杀之色。 天地伊始,万物为妖,曾经,他叱咤神魔战场的杀神殿殿主,终究,因着九凤一族族长九歌的诅咒,而变得狼狈不堪。 缠绵的毒一旦蚀骨,便是食髓知味,再不能刮得干净彻底。 七伤蛊,伤七情,这是灭世一般的诅咒,一刀刀屠戮他复苏的心,不见血,却足够抽筋剥骨。 那般失了闲看烟雨山河的落拓风流,神的欲念比之魔,还要地裂天崩。 然而更甚的,却是这宿世一般的牵绊,先天五灵,以绘封魔之阵,他该怎么告诉她,其实她才是那个重中之重的先天木灵,千年之前消失在碧落之巅的碧落圣树。 从来,碧落黄泉,是不是她自己从来没有想过,为何落下黄泉洞,去往幽冥鬼狱,她从容得如入无人之境,而作为亡灵之主从来都是淡漠如雪的鬼尊殿下,为何对她,迁就有加。 还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笨蛋。 可是,偏就是这样一个笨蛋,却让他万般思量,也不全心心念念。 逐月三尺可斩尽,半袖相思,碧霄九重更哪堪,一刹回眸。轮回不渡,他不惧生,不惧死,却怕那应验在太古洪荒之初的魔咒,人说,一世孤绝。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三帝会谈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南方长生大帝与东方青华大帝到得紫微正殿,见平素清冷的紫微帝座,潋滟的桃花眼里是少见的迷惘,不由一怔。 黄衣的长生大帝向来是有一说一,他故作调侃道:“怎不过数月,我们九重云霄红尘不扰烟火不侵的紫微帝座,也开始有了凡尘的七情六欲?” 闻言,本是失神的紫微帝座倏地回神,眸间不合时宜的迷惘悉数散去,只余一片无尽的幽沉,他长眉斜斜一挑,不紧不慢道:“长生,数月不见,却未见你有半分的长进,嘴欠的毛病倒是更甚。” 好吧,见某人似是隐怒,万年受气包的长生大帝赶紧闭嘴,他比之出颜上神聪明的地方就在于,知道适可而止。 每每想起出颜上神在某人面前打不过且说不过关键还风骚不过的憋一脸的模样,他就忍不住感叹:卿本上神,奈何作死。 指尖摩挲着血红的同心结,一身月白锦袍的紫微帝座当先走进庄重古朴的紫微正殿,步履从容间,衣摆处隐约浮现着半开半合的紫薇花,浸染开馥郁的冷香,透着月华般清浅的优雅。 在黑檀木的雕花画案前坐下,他潋滟的桃花眼看向下方在坐的长生大帝与青华大帝,冷声道:“本座回宫不过半个时辰,你们消息倒是及时。” 闻声,下方两位先天大帝只觉一阵几乎碾碎虚空的杀气袭面而来,后背都是一阵寒凉,不觉往椅背靠了靠,长生大帝故作镇静道:“数月不见,不过知你回宫,便过来看看。” 丫他怎么有脸说自己是普度众生百万载的先天太极界尊神,这一脸恨不得捏死他的杀气哪里有一分慈悲为怀的样子? 而且,如果他没有记错,他那一柄不逆阴阳镜还被那厮无耻地拿去撩妹至今未还!敢不敢有一丝欠债的觉悟? 对于长生大帝一脸苦逼不得说的尴尬,紫微帝座自是视而不见,他慢条斯理地把指尖的同心结放回到怀里,眸色一敛,不紧不慢道:“青华,最近,诸天魔界可有动静?” 再一次,长生大帝禁不住暗骂:丫的难道他这个金灿灿的南方长生大帝是给他无视的么?懂不懂同僚之间最基本的尊重?他要求与青华那厮同等的待遇! 青华大帝略一摇头,温声道:“不曾,原本,魔祖青冥的回归,魔界本是蠢蠢欲动,可是后来不知是何原因,魔界驻扎在极西无妄海之上的魔军都退守到诸天魔界以内。” 闻言,紫微帝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骨节分明的指尖在桌案上无声敲了敲,他冷声道:“天帝那边,是什么打算?” 青华眸色一僵,似是斟酌再三,尔后试探性开口:“天帝的意思,敌不动,我不动,静观其变,不过,对于先天五灵以绘封魔阵这一点,态度很是坚决。” 此话一落,沉寂的紫微正殿,上方玄奥的万星图似是有所感,蓦地变幻开莫测的千机,而静坐一边的紫微帝座,潋滟的桃花眼里也是漫开嗜血的幽沉,似是哑声一笑,他略显阴寒道:“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若本座不愿呢?不过诸天魔界,就算倾巢而出,本座也可让他有来无回。” 知他此话不假,太古洪荒杀神殿之威,无人敢冒犯,而他一剑斩天的杀神殿殿主,更是绝对倾覆六界颠倒山河的存在,深,不可测。 但是,如今百万载的沧桑巨变,六界已经沉淀到纷繁,再动干戈,必是血染轮回,魂归天地,是真正的大浩劫。 深吸一口气,青华大帝温声道:“你让他有来无回,他也会让你伤筋动骨,若是天地震荡,你觉得,会死多少无辜之人?” 时隔百万载,已经安逸的六界,再经不起一次血雨腥风的征伐,那将会是彻底的毁灭。 “无辜之人?怎么,本座就不无辜?本座的央儿怎么办?”他似是嗤笑一声,话里,不甘中带着凌厉的狠绝。 这近乎于示弱的感慨,其间却是不掩的孤血绝杀之气,青华大帝蓦地便有些不忍,他倏地浅叹一气,看着上方一身月白锦袍风华万千的男子,温声道:“你该知道,从你选择上清的那一天起,一切便在宿世之始早早地注定,而你,没有选择的权利,难道,你要在一手捧起这九重云阙之后,又将其狠狠摧毁么?那无异于叛神,而你,终将会受到天地规则的惩罚。” “天地规则的惩罚?你以为,这世间有规则能够制约本座么?青华,本座告诉你,但凡本座想做的事,无人可以置喙!”这一刻,九重谪仙,邪肆如魔,眸间,是几欲碾碎虚空的凛然。 意料之中,对于紫微帝座这般的绝然,青华大帝亦是无法,喟然一叹,他无奈道:“紫微,你想过,她会答应么?神的本能,是不会违逆天道规则,以护卫苍生福祉为己任,换一句话说,我不认为,你家木姑娘会答应你,颠覆上清仙境。” 闻言,紫微帝座眸间的冷光倏地一凝,看了看外间高广明丽的天光,他不得不承认,他有些害怕,即便他愿意倾覆所有,可是,若她不愿,根本不需要,又当如何? 也不知是说与自己听,还是说与青华听,他清冷的声线里,带着不定的飘忽:“可是,我只想让她活着,活在我身边。” 青华不知道,他的执念已经如此之深,或许,在刻骨的缠绵之后,已经化作宿命一般的欲念,深深烙在心魂之上,剜不掉,剐不净,只能任其肆掠,一片荒凉。 可是,如他所说,在紫微选择上清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写就在宿世的命轮之上,而他们,只能由着既定的轨迹,经历这注定的屠戮磨折。 或许,这一切的开始,只是一个姑娘再是平凡不过的上神梦,所以寻觅在凡尘,但是,上天却赋予她固有的职责,去守卫她所坚持的六界正道。 谁会想到,她,才是封魔的关键所在,先天木灵之体,如紫微所说,神的阴谋,连他们也不能避过,创世之祖,从来下得一手好棋。 庄重的紫微正殿一下陷入到死一般的沉寂,连一贯作的长生大帝,都难得正襟危坐,就怕自己一个非正常频率的呼吸,惹到某个明显处于暴怒边缘的杀神。 此间诡谲,不远处的天枢宫,又是另一番光景。 摇光星使再一次因为偷吃葵瓜子被黑衣冷厉的天枢一脚踹出花田之际,他求饶的说辞终是换了一句:“天枢你丫能不能大方得像个男人?你这样让我跟木丫头叙旧的时候很是为难。” 从来都是杀伐果决的天枢星使,第一次,手下的剑有了迟疑。 见他眸色不明,无耻如摇光星使再接再厉:“天枢,如你这般口拙之人,如何能讨好木丫头,可我就不同,我的智商仅仅在帝座大人之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可以分分钟在木丫头面前把你塑造成一个完美的男人形象,当然,仅次于帝座大人,不过,这是基于你对我足够大方的份上。” 无耻得如此理直气壮,若是木姑娘在场,一定会厚颜地感慨一句:“未来的木上神,连她不矜持的品格,也被众卿追捧,一直被模仿,从未被雷同。” 天枢深深看一眼摇光,手中长剑一转,面无表情地离开,也算是默认了某人所谓的大方。 见此,摇光故作老成地摇摇头,尔后一本正经道:“曾经沧海难为水,少年情怀总是诗。” 淡漠如天枢,肖想谁不好,去跟帝座大人争,感觉这比睡了天后娘娘还要找虐! 诚然,同为男人,摇光星使很不能理解,木央那个死丫头要身材没相貌三围都是一个尺度,关键她不矜持得让无耻如他都只能跪服! 所以,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家红尘不扰烟火不侵的帝座大人如此眼瞎?为什么连帝座大人的低配版天枢也队列式眼瞎? 姻缘,果然是作孽! 他想,他现在可以理解,为什么天宫众神的颜值被月老一人拉低,很明显,拉红线做的阴损事太多,累积的业障太过深重,所以,只能用辟邪的一张脸来稍稍降低被雷劈的风险。 此时,灵犀宫正绑着红线的月老,蓦地一个冷颤,他不觉捋了捋雪色的胡须,疑惑道:是谁又在嫉妒我超出九重云霄的逆世容颜? 庄重古朴的紫微正殿,似是终于受不了这般诡谲的死寂,青华大帝浅叹一气,温声开口:“如今,既然是回天,那么,你究竟作何打算?” 紫微帝座潋滟的桃花眼稍稍一敛,似是漫不经心道:“我若作何打算,你会支持?” 青华大帝第一次发现,嘴欠是一种病,且传染,他究竟是怎么想不开问出如此一个有辱他先天太极界尊神传说级智商的问题? 鼻尖嗅着空气中陡然馥郁的冷香,他不着痕迹地往乖宝宝长生大帝那里靠了靠,尔后一本正经道:“五行之灵虽为天地初始的神物,但终究为天地所创,也不是不可替代。” 话落,他顿了顿,继而开口:“早前与天皇大帝论道,他曾言,西方王母昆仑殿里,供奉着一颗建木之心。” 所以,我风华万千颜倾六界的帝座大人,不要吝惜地施展你的美男计吧! 简简新书已开,笔名已更为木色敛敛,新书《行长凶残:萌系女王反撩攻略》已在云起书院首发,附链接: 新文简介: 她是木逆言,披着软萌外衣打着女王旗号的无耻女巫小姐。 他是宣锦宁,九州地府银行的霸道行长,幽冥操盘手,游走阴阳,神级开撩。 当木逆言遇上宣锦宁,右手天神权杖,左手霸道行长,大杀四方,王者之路不要太嚣张。 木逆言:行长大人你不是人民币我为什么要仰慕你? 宣锦宁:人民币不行,冥币倒是可以。 木逆言:你要是冥币我以后跟你睡!每天! 宣锦宁:十八狱主听令,三日之内,回收九州大陆鬼界所有冥币,告诉老尊主,新一版样币,用本尊的头像。 木逆言:软萌的少女心粉碎性夭折,怎么办? 言徵番外之画女一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画女无魂,烟雨山河尚敛妆,云霞明灭且为裳,青天作伞,挡半世浮华,日月轮转,照长路喧嚣。 画女无魂,噬心百者,可裁红尘十丈,噬心千者,可渡忘川九道,噬心万者,可逆阴阳两界。 时值初夏,晚风微醺,东陵国以西的澜河涧,却因僻处万丈云岚山之内,仍有积雪未销,只零落开着几枝鬼手兰,于浓郁至极的墨色之中,隐隐透着一抹幽蓝的暗光。 却突然,一阵浓烈的幽香袭来,冷寂的空气都略微轻颤,破碎之际,只见那浅薄的一层残雪之上,隐隐走来一红衣妖娆的女子。 一双略显忧郁的水眸,仿若带着亘古沧桑过尽的悠远,不苦红尘,不乱流离,眉色稍淡,略弯处更多一种缭惑人心的风情,然那一点朱唇,却是嚣张至极的嫣红,纷繁在那一色清浅的水光里,揉碎半个山河。 腰肢款摆过处,她过分纤细的雪足隐隐自那华丽的裙摆处露出,隐秘而妖娆,虽不窥全貌,但仅仅只那一道弧,也不得不叹一句,造化之功。 她略一弯腰,轻轻掐断一枝鬼手兰,低眉浅嗅之间,那本是微阖的水眸蓦地笑开,冰肌玉骨,隐约可见其下淡淡的脉络,却泛着几近诡异的幽蓝之色,让人心颤之际,却也因着这种静寂之美而不得不靠近。 山风寒凉,吹皱那一朵残破的鬼手兰之际,隐约有一声低叹浮沉,渗人的空灵:“还差一个。” 世间烟火最盛之处,莫过于东陵国都,坐山水之美,临日月之光。 剑客青锋三尺,妓子红妆一夜,世家矜贵,公子风流,琴书不写流年,落花更隔流水,云画堪言,闺怨深深。 暮色四合之际,喧嚣了一日的陵都慢慢沉寂下来。 长街尽处的言府,早有下人点起了白色的灯笼,于那昏沉的天幕之下,隐约透出了一种死寂的阴寒。 若按陵都习俗,只逢丧葬,才点上白色的灯笼,但这言府,却是一个特例。 陵都无人不知,言府主人,乃是东陵第一画师,公子言徵,不仅画技世间无双,风华更是无人能及。 人称:一画敛山河,袖裁日月,两手执天下,笔落乾坤。 本该是曜日逐月的天之骄子,东陵之神,笑看浮生百态,闲把岁月来抛,却不料一月之前,言徵自宫中作画归来,却突染恶疾,不过三日,便传出公子失明封笔的消息。 此言一出,东陵国民震惊之余,莫不为此惋惜,只叹,天妒英才。 自此,曾经风姿盖世的言徵公子,便一夕之间销声匿迹了一般,与此同时,门楣高广的言府,也开始挂起了白色的灯笼,起初众人以为是公子离世丧葬之礼,唏嘘之余久不见动静,倒也打破了传言,只当言徵公子遗世独立,不一般罢了。 待得夜幕彻底落下,言府侍从照例关上那两扇厚重的雕花木门,却在彻底闭合之际,突然自那间隙里传来一声低唤:“稍等。” 那低唤之声,似是初雪清冽透彻,却也带着一丝独属于少女的娇柔,空灵而轻快。 侍从惊讶之余,依言开门,便见门前夜色之下,一袭红衣的女子款款而立,因着那暗沉的天际,更显得眉目如画,笔笔勾勒俱是撩拨人心,笑靥如花,丝丝浸染,倾城山河也不及那一缕风情。 见着那侍从明显的呆愣,红衣女子不禁掩袖浅笑,声线里,带着明显的调侃。 闻声,侍从陡然回神,也知自己唐突,他不禁轻咳一声,来掩饰脸上那不及消散的红晕,尔后故作镇静地开口:“不知这位姑娘,来访所为何事?” 见此,红衣女子敛笑,不紧不慢地自袖摆里拿出一张雪白的宣纸,低眉温声道:“喏,这个可是你们府上贴出的告示?若是不假,那么,我是来应聘的。” 听她说罢,侍从的目光自那长袖之下的皓腕上移开,借着灯笼的光看了看那张宣纸,尔后轻声说道:“不错,这确是前日我府上贴的告示。”话落,看了看那一张让人不由得脸红心跳的脸,他疑惑着开口:“姑娘,我们府上,招的是侍女,再者,难道你不知道,再过几日便是秀女大选么?” 如此人间绝色,合该宫闱荣光帝王恩宠才是,若是做个寻常的侍女,不是太过埋汰此间天地造化了么? 闻言,红衣女子蓦地笑开,她略一偏头,似是漫不经心地道:“秀女大选?那是出卖色相靠颜值吃饭的地方,你看我,如此才华,不应该凭着实力走上人生巅峰么?” 难道不应该是迎娶帝王宠冠六宫坐拥天下从此走上人生巅峰么?他看不出做个完全没有挑战且没有前途的侍女能够走上哪一个巅峰。 侍从内心一阵欲哭无泪外加天人交战,在挽救一个无知失足少女与提升府上颜值实力并满足所有少男福利之间徘徊不定,终于,似是情感终于战胜了理智,他猛地一点头,稍嫌青涩的眸里泛起无尽的智慧与道德之光,他很是恳切地开口:“不错,姑娘,我们言府可谓是找工作的首选,优越的工作环境,人性化的福利保障,弹性工作,包教包会包分配。” 至此,他略微一顿,继而开口:“敢问姑娘,何时可以就位?” 许是想到什么,红衣女子嫣然一笑,柔声开口:“此时,此刻。” 侍从:…… 等等,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第二天,言府上下,无一例外都知道府上来了一位倾国倾城的侍女,天人之姿,不输公子。 不错,天人之姿,不输公子,这是所有人的共识,即便是换上这一身烟雨天青的侍女常服,没有了那般嚣张至极的红衣,也是沉淀到骨子里的风华,绝世端庄。 一晃七日过去,言府众人也慢慢接受了府上这样一位美人的存在,抛开那倾城之色,也不过与人一般,嬉笑怒骂,茶米油盐,磨合到生活里的平淡。 当然,在所谓的包教包会包分配的人性化制度下,我们的美人姑娘,也终于得偿所愿,被分配到了公子言徵的主院。 初夏的晨风略显寒凉,隐约带着丝丝缕缕的花香,浸染在浮沉的空气里,竟也有了一分缠绵的味道。 言徵照例在院里煮茶,石桌上依次摆开精致的雕花茶具,一盏暗银的香炉氤氲着袅袅的薄烟,弥散在缭绕的云雾之中。 许是失明的缘故,他眼部缚着寸宽的锦带,只露出那挺直的鼻梁,其下是薄削的唇,衬着那如玉一般清透的肌理,更显流风回雪一般的出尘。 他似是随意地拿起桌上那精致的白底青花的茶杯,浅茗一口,转而用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浅叹着开口:“站这么久,累不累?” 闻声,眉目如画的青衣侍女似是愣了愣,婉转的水眸因为错愕而略微瞪大,却不过一瞬,她蓦地笑开,腰肢款摆地走到公子身前站定,浅笑着开口:“你怎么知道,我站在那里?” 不过,她更好奇的是,一个失明的公子,如何煮茶焚香比之一般的人还要熟练,竟是无一丝的行动障碍。 闻言,公子似是低眉笑了笑,继而不急不缓地沏一杯新茶,轻轻搁到对坐,他略一抬眸,似是看向她款款而立的身影,温声说道:“只是觉得,今晨的风,不一般罢了。” 听他说罢,青衣侍女却似是一下来了兴趣,她轻轻在对面的石凳上坐下,拿起那一杯新茶浅浅抿一口,唇齿留香之际,她不禁偏头,似是娇嗔道:“不一般,是怎么不一般?” “今晨的风,多了一缕独特的幽香。”话落,他似是思索片刻,他试探性地开口:“不知,此香产自何处?” 世间繁花千万,八九出自东陵,却是从未嗅过,此间勾人一般的香。 似是看出他的困惑,青衣侍女低眉浅笑,转而故作调侃道:“女儿香,怎么,公子很陌生么?” 闻声,公子稍一颔首,甚是平静地开口:“倒是不曾。” 见他话落便是一阵沉默,青衣侍女素手轻柔地摩挲着那瓷色精致的茶杯,红唇轻启:“公子难道不好奇,我是何人么?” “在这言府,便是我言府之人。” 他的声线在清冽之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却是更容易引人沉沦,青衣侍女似是怔愣片刻,继而浅笑着开口:“既是言府之人,那不若,就由公子为我取个名罢。” “青天不言,云中有画,便唤云画罢。”话落,他浅淡的唇,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微妙的弧。 “云中有画画言花,水间映月月下缘,既然公子喜欢,那么以后便唤我云画罢。” 宿世不折,水且长,前尘不了,红难销。 料得焚心刻骨,怎能负,苟延残喘,暮暮朝朝。 自那清晨过后,云画便理所应当的,伴在了公子左右。 若说公子言徵,平日里最是清冷,便是那远离俗世纷繁的高岭之花,云画虽是倾国之姿,但到底公子不是那等肤浅之人,更遑论此间失明,不见国色。 因此,府中之人对这位初来乍到的云画美人,也是高看一筹。 一日,言徵梳洗作罢,照例在院内焚香煮茶,许是闲散半日,他倒不曾束发,任那墨发三千顺着修长的身姿流泻而下,在腰际隐秘成花,倒是比之平日,多了一分肆意的慵懒。 云画走进院内,一眼看见那比之流云出岫还要超脱的身影,她水色的眸间隐隐闪过一道幽蓝的暗光,却是一瞬如常。 款步走至那一方石桌前,她纤白的手拿过那煮开的晨露,缓缓沏茶,因着那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空气中蓦地浮起阵阵的茶香,浅淡,却又悠长。 她小心地把茶杯递到言徵面前,看着那一张不显山露水却依然风姿不敛的脸,浅笑着开口:“今日怎未束发?” 闻言,言徵似是随意地撩了撩那铺陈的衣摆,莹白的指尖轻抚过暗绣的云纹,不紧不慢地开口:“你昨日不是说过,闲我那发冠太过拘谨,今晨来替我绾发的么?” 见此,云画姑娘只觉心里咯噔一下,好像,貌似,有可能,她昨天确实说过这般的话。 她粉白的脸上悄然漫上一丝红晕,转而清咳一声,讪讪道:“我以为,你应该没有在意。” 所以,现在公子这般疑似不修边幅却该死地撩人的装束,怪她咯? 闻声,公子蓦地抬眸,似是看了她一眼,虽然这个看不是看见,但隔着那寸宽的锦带,却是隐隐有些灼人的压迫感,他不紧不慢地开口:“原来,你是这样想的么?” 若是不在意,那这些朝夕相处的默契,算什么? 他的声线一如既往的清冽,但云画却是没理由地相信,某人生气了,至于原因,只要她不是瞎的,便不会看不出来。 想到这里,她似是讨好地笑了笑,尔后略微软糯地说道:“好吧,是我错,那你等会儿,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让我为东陵第一画师绾一个帅出人脸识别范围的发式,好不好?” 话落,她也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径自起身款步走到他房内,熟稔地打开那雕花的抽屉,拿住一把古朴的桃木梳。 她略显寒凉的手轻轻穿过那比之虚空还要沉寂的墨发,木梳因着年月,稍显老旧,却更衬着那冰肌玉骨墨发深深,难言的妖娆。 纤细的指尖不小心划过他莹白的颈,带起一阵过电般的颤栗,顺着长眠的经络直接流窜到心口,竟是蓦地有些心慌意乱了。 她勉强忍住心底那陌生却霸道至极的悸动,用一枝素雅的竹簪绾起一半墨发,一半自然垂下,介于风流与禁欲之间的美,倒是让本是清冷的公子多了一丝烟火红尘的炙热,撩到人骨子里的风姿。 见此,她略显慌乱地把那一把木梳搁到桌上,尔后不自在地说道:“呐,小玉今早好像找我有事,我就先走不打扰公子了啊。”话落,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碰巧在内院洒扫的侍从见这一幕,无不摇头,当初还是一个红衣绝世长袖无双的倾城佳人,丫,说好的霸气女王范呢?至少也该是磨人的小妖精,谁能告诉他们如今这活脱脱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羞涩姑娘是怎么回事? 似是过了许久,言徵不觉浅叹一气,尔后略微无奈地开口:“现在才说打扰,会不会太晚了?”话落,他缓缓伸手,轻抚过那不算细致的发髻,掩在锦带之下的眉眼,却是无声地弯了弯。 三途河离恨,忘川百里不如花,奈何桥断魂,炼狱十八难为水。 半生苦渡,他问,可换一世长安? 言徵番外之画女二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云画再一次见到公子,已是三日后了。 两人心照不宣一般地,避过了那个缭乱的清晨,但不可否认的是,那朦胧在心间的意念,已经抑制不了地在叫嚣发烫。 云画踮起脚尖,悄然走到言徵身前,指尖一朵素白的花,她轻软着开口:“公子,猜猜看我手上拿着一枝什么花?” 闻言,言徵伸出过分白皙的手,精准地拿过那一枝白花,缓缓送到鼻尖嗅了嗅,转而疑声开口:“若我没记错,现在距离栀子花期,还有一月?” 云画点点头,继而眉眼弯弯地开口:“公子当然没记错,不过,我想可能是青帝记错,所以,花期提前到来啦。” 见他陷入沉思之中,云画眸光一闪,转而软糯着开口:“我听言七说,公子你最爱晚栀山的栀子了,要不我们今天出城去看花好不好?” 闻言,公子那清隽的身姿微不可查地僵了僵,他莹白的指尖不自觉掐紧那一朵栀子,很久过后,才略微低哑着开口:“你若想看,便和府上的一起去罢,我如今,不便出府。” 言罢,他蓦地起身,缓缓走向内室。 看着那一道风姿卓然的背影,云画水色的眸间倏地漫起一片细碎的光,带着隐隐的红,他不说是因着自己看不见,却偏偏说不便出府,该死的他是哪里不便了,明明比之任何人还要正常! 如此不解风情,不对,不识抬举,倒是枉费她万年道行了。 想着,她愤愤转身,却是气不过,狠命地踢了那尚带余温的石凳一脚,尔后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内院。 晚间吃饭的时候,言徵似是随口问了一句随侍的言七,“云画她,不在府里么?” 闻言,言七似是愣了愣,转而恭声开口:“早上像是出府了,至今未归。” 言徵恍惚着点点头,吩咐言七把桌上收拾妥当,便一言不发地走进内室了。 看着那一袭稍显落寞的背影,言七蓦地发觉,公子,像是不高兴了。 进到内室,言徵径自走到窗前的软榻上斜躺下,清浅的月华自雕花的窗柩透过,在他身上洒下晕染的光,衬得那一张如玉的侧颜,模糊到荒凉。 他缓缓自袖摆里拿出一朵略微泛黄的栀子,其上几道狰狞的掐痕,那白中泛着青的花瓣,柔软的脉络开始枯败,然那馥郁的香,却是依然浓烈,直叫他心里,都开始颤栗。 他小心地嗅了嗅,把那一朵栀子搁到唇上,浅浅烙下一吻,仿若这般,便可封闭,内里的千疮百孔。 如若腐朽,那便在无人的夜晚,深度发酵。 那些注定得不到的期许,或许,就该掩埋在末路之终,瞧不见,烂得彻底。 此时城外的晚栀山,万树栀子竞相绽放,浓郁的香气在撩人的月色之下浮沉氤氲,弥散在那清透的绿叶之间,妖娆万千。 云画一袭烟雨天青的侍女常服,款款而立,夜风稍许寒凉,她水色的眸看着天际自暗沉云雾之中穿拂的明月,嫣红的唇浅浅一勾,媚声开口:“如此良辰月下,美人何不出来一见?” 一阵香风过处,她身旁已是多了一位蓝衣女子,不似云画初时那般的宽袍广袖,她却是一身紧致妖冶的窄袖长裙,一针一线,勾勒出如此令人血脉喷张的身段,恰到好处的起伏,那墨蓝暗绣缠枝莲的裹胸之上,隐隐透出半道雪色的弧,摄人心魄。 指尖鲜红的丹蔻抚过莹白的下巴,蓝衣女子极尽魅惑地笑了笑,在这沉寂的夜色里,蓦地有些渗人,她不紧不慢地开口:“我竟不知,你什么时候如此大方了,万年的道行,却用来博美人一笑,不过,好像是有人不领情。” 闻言,云画长袖之下的手不觉紧了紧,她缓缓侧眸,看向那一张艳丽至极的俏脸,浅笑着开口:“百年不见,你还是如此让人讨厌。” 见此,蓝衣女子眸间笑意更深,她似是轻浮地抚过云画的侧脸,妖冶的红唇凑近她的颈侧,吐气如兰道:“百年不见,我却好似是更加喜欢你了呢?” “收起你这般风骚的姿态,我可不是那些任你玩弄于指尖的男人。”说着,云画稍稍退后半步,眉目稍敛,略微不耐地开口:“花也看了,人也见了,你是不是该走了?” “长夜寂寞,我怎么忍心留你一人。” “寂寞的是你,再不走,是想逼我动手么?”说着,云画蓦地自虚空之中召出一把雪色的长剑,剑尖隐隐泛着幽蓝的暗光,直指蓝衣女子那纤长的颈侧。 见此,蓝衣女子只别有深意地一笑,尔后漫不经心地开口:“出息,不过是一个男人,不如跟着姐姐我,做个亡国妖姬又何妨,快意山河。” 话落,她略微一顿,继而正色道:“相识一场,别怪我没提醒你,那位言大公子,才大命薄,活不过鬼节,你自己好自为之。” 风过处,不过她一人独立,只空气中那不及消散的幽香,流连着那一场相遇。 缓缓靠着一株栀子坐下,她水色的眸子看着清浅的月华,近乎呢喃到:“定是族长从狐狸窝里,才抱来你这样一个异端。”然话落,那嫣红的唇,却是不自觉弯了弯。 青天不夜,锦绣相思,由来苦短,奈何恨长。 枯坐一夜,不觉已是天明。 言徵近乎僵直地起身,梳洗作罢,待得行至院外,才发现下起了细密的雨,不得焚香煮茶,左右无事,他缓缓沿着那九曲回廊走向外院。 小玉执着一把纸伞自雨中行来,一眼看见站在寝苑门口的公子,她低身一礼,尔后浅笑着开口:“公子可是来找云画姐姐的?她昨天出府了,一夜未归。” 闻声,言徵只觉心口一窒,有一种莫名的钝痛在无声无息地蔓延,连呼吸,都扯到骨子里的疼,他恍惚着转身,那一贯云淡风轻的悠然,终究乱了分寸。 小玉看着那明显与往日不同的公子,似是轻叹一气,却也不再多言。 此去城外晚栀山,车程需一个时辰,言七坐在马车外面,看着那细密的雨自天幕落下,无奈地摇了摇头。 想起公子吩咐他备车时话里隐约的绝然,他只觉得陌生,这是他第一次见凉薄如公子如此重视一个人,但到底该不该,他却是不确定了。 细密的雨透过繁茂的枝叶,浸染着丝丝缕缕的栀子花香一下一下落到脸上,不重,却依然烙到心间,恍惚间,她似是自那万树栀子的尽处,望见一袭单薄的身影,一霎连疼痛都淡化。 言徵走至云画身前的时候,那月白的锦靴已经泥泞不堪,连衣摆处都溅落着数不清的泥点,稍显狼狈,那寸宽的锦带被一滴一滴的雨水浸湿,隐约透出那深邃的眼窝,带着若有若无的落寞。 云画显然没有想到言徵会到晚栀山来,曾经风华无双的第一画师,而今却满是泥垢,她错愕了半晌,才略微艰涩地开口:“公子,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便也不打算回去了,对不对?”说话时,他向来清冽的声线里带了一丝明显的轻颤,似乎要把指尖折断在掌心里的力道,才能克制住内心的那种几欲发狂的冲动。 明明已经要触碰到的,他不该犹豫,这一拒绝便要伤筋动骨的执念,也不该被动摇。 闻言,云画那水色的眸似是更加疑惑了,她试探性地开口:“你以为,我生气了,所以不打算回去了?” 她的族长,这真是一个美妙的误会。 “难道不是?”不觉地浅叹一气,言徵缓缓伸出那骨节分明的手,尔后温声开口:“好了,跟我回府。” 见此,云画自是不再矫情,笑靥如花地把手放到他的掌心里,她得寸进尺地说道:“反正你鞋也脏了,背我回去好不好?” 云徵无奈,却也不舍得拒绝。 回到言府已至正午,因着那一身烟雨天青的侍女常服已经淋湿,云画便换上了早先那一袭隐秘而华丽的红衣,半开的墨发便那般肆意地披散在腰际,无声妖娆。 她款款行至内院的时候,云徵因着一夜未眠已经歇下,那浮冰碎雪一般的玉颜,隐隐泛起一抹病态的青白,竟是透出了难掩的脆弱。 云画小心地靠坐在镂花的床侧,尔后倾身,水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向他沉寂的睡颜,似是觉得不够,她伸出皓白的手,沿着那分明的轮廓缓缓勾勒,从那莹白的下颚,到浅淡的唇,直至那挺直的鼻梁,一分一寸,都似是撩到人心底一般。 她似是狡黠地一笑,尔后迅速地在他唇角浅浅烙下一吻,那绵软而清新的触感,流年在唇齿间,仿若一下便酥软到骨子里。 勉强忍住内心那异样的躁动,她粉白的指尖缓缓移至那寸宽的锦带,正待看一眼那一双隐秘的眼眸,却是突地自腰间传来一股霸道的力道,她猝不及防一下重重跌到他身上。 感受着腰间那不容忽视的力道,她蓦地抬眸,看着他唇角戏谑的笑,近乎讪讪道:“公子,你怎么醒了?” “我若不醒,你是不是更该有恃无恐了?”说着,他不轻不重地在犯罪未遂的某人腰间掐了一把,继而开口:“对公子我上下其手,我是不是该夸一句,勇气可嘉,嗯?” 虽然知道他看不见,但云画还是极尽讨好地笑了笑,尔后谄媚着开口:“哪有,我只是见公子才冠古今,颜倾天下,所以近处离瞻仰一下你的风姿。” “阿徵。”闻言,他只缓缓道出两字。 “什么?”云画却是错愕当场,明显有些迟钝。 “我说,以后唤我阿徵。”似是无奈地浅叹一气,他紧了紧搁在她腰间的手,尔后一手扣着她的后脑把她压下,唇齿相依间,他呢喃到:“云画,我的云画。” 曾经,他说:青天不言,云中有画,便唤云画罢。 她说:云中有画画言花,水间映月月下缘,既然公子喜欢,那么以后便唤我云画罢。 云画,终究是,他的云画了。 不似浅尝辄止,这是一个霸道而炙热的吻,直至被馥郁的幽香浸染得浓烈而悠长,连呼吸都被填满。 待得云画找回自己的心跳,已是许久之后了。 那平素欺霜赛雪的一张脸,红晕未散,烟霞万千也不及一分醺然,胭脂浓烈,红梅傲雪,也不外如是。 如此这般的旖旎风光,云画自是不知,她不死心地流连在他眉梢,很是软糯地开口:“阿徵,给我看看你的眼睛。” 见他不说话,她软软地在他唇角轻啄一下,似是娇嗔道:“阿徵,阿徵,你就给我看看,好不好。”话落,见他眉梢似是皱了皱,她赶紧软声说道:“好吧,阿徵,你不要生气,我保证不看了。” 闻声,言徵似是重重地叹一口气,尔后伸手抚了抚额,颇为无奈地开口:“笨蛋,我只是想说,你压着我的手了,如何取下这锦带给你看。” 说着,他在某人疑似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外加会错意的尴尬视线之下,缓缓解开那寸宽的锦带。 意料之内的,那是一双倾尽山河风流的墨眸,虽是稍显黯淡,却更多一分天地浩渺沧桑过尽的超脱,幽沉,冷寂,只一眼,便叫人沉沦。 云画倏地回神,尔后略显笨拙地把锦带缚到他的眼眸之上,很是一本正经地开口:“算了,阿徵你还是把眼睛遮着吧,不然东陵的女子都要赖上你了。” 闻声,言徵似是戏谑一笑,尔后调侃道:“比如说,你么?” 见此,云画却是一丝羞怯也无,她甚是理直气壮地开口:“才不是,我又不是东陵人。”然最后一句,却因着没有底气,声音倒是低了下去,只隐约可闻。 言徵番外之画女三 - 帝座太妖娆 - 简漪 晨暮轮转,花开花落,转眼,一月已过。 早间,云画陪着言徵在花苑散步,见言七步履匆忙而来,手上一张烫金的请帖,她随手接过一看,面色一霎便冷了下来。 似是感受到她的情绪,言徵不觉捏了捏她的小手,温声开口:“怎么了?这么不高兴。” 闻言,云画却是把那张请帖往地上一摔,转而抱住他清瘦的腰,闷声开口:“阿徵,有人请你去临月楼。” 听她说罢,他心下了然,又是一年一度的书画会,大抵是有人见不得他终日足不出户了。想到这里,他似是无奈地笑了笑,尔后温声开口:“我都没委屈,你还生什么闷气?” “那他们太欺负人了嘛,明明知道你已经封笔,再不问世事,还送这请帖过来。” “左右无事,那便过去看看吧。”说着,他牵起她的手,缓步走向内院。 闻言,云画不禁风中石化,她讪讪着开口:“阿徵,你不是不愿出门么?” “嗯,总要让人知道,言徵已经有了云画姑娘。” 次日,言徵牵着云画走进临月楼的时候,所谓的东陵才子骚客已经到得差不多了,然那些准备看热闹的众人见着那风姿不敛的言徵公子,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虽然隔着寸宽的锦带,但曾经那倾尽山河的绝世风华,却似是已经烙印在灵魂里,让人无法亵渎。 似是不想过多耽搁,言徵信步走到那书案前,低眉对云画耳语了几句,便卷起那过分宽大的袖摆,接过云画手中的画笔,在那铺陈开来的画纸之上,浅浅勾勒。 公子如玉,美人如画,如此这般红袖添香,倒也是极致的风流,赏心悦目。 随着言徵落下最后一笔,那一幅泼墨的美人图也终于落成。 水墨山河一般的肆意,墨色的发,墨色的衣,仅用单一的色调,便能用那极简的线条勾勒出那般出色的人物,就像有人说过那么一句,你终于相信,这世间有一人,是用一身风骨,来惊艳人世沧桑。 待得墨干,言徵小心地那一幅美人图妥帖折好,转而温声开口:“今日过后,世间再无言画师。” 以后,只有言徵,云画的言徵。 然拿着那一幅无脸的美人图,云画的眸间,却是不自觉泛起了一抹幽蓝的暗光,无端渗人。 此后山河万里,烟火痴缠,惟愿朝夕处,长夜两心同。 云画再一次见到蓝衣女子的时候,离中元节也不过两天了,而言徵缠绵病榻,却是一月有余。 见着她眉间明显的憔悴,蓝衣女子倒是没再那么毒舌,她懒懒地倚在门框上,红唇轻启:“我早说过,他活不过鬼节。”话落,她顿了顿,继而开口:“若我所料不差,你这算是最后一个了,何苦废了自己万年的道行。” 闻言,云画却是摇头,她近乎恍惚着开口:“族长说得不错,万人,乃大劫。” 至此,蓝衣女子也不再多言,一个转身便消失在原地。 云画近乎失魂落魄地走进内室,榻上躺着的言徵,再不复那般的风华无双,没了锦带的束缚,他的眉目苍白到灰败,见到云画,他浅浅地笑了笑,尔后温声开口:“云画,过来。” 云画依言在他身边坐下,那水色的眸子从深处渐渐漫上湿意,脆弱得一塌糊涂。 见此,言徵不禁清咳一声,尔后不紧不慢地开口:“云画,我说了那么多,你都不听的么?生死有命,你我凡胎,亦是无法。” 话落,见她哭得更狠,他也只能用尽全力把她抱在怀里,任那浸染的湿意慢慢自胸膛灼烧到心间,浅叹一气,他无奈地开口:“下辈子吧,云画,下辈子我一定守着你。” 闻言,云画却是蓦地抬头:“阿徵,那幅美人图,把它画完吧。” 中元节,百鬼夜行,家家户户都挂上白色的灯笼,却只有言府,挂着血色的红灯笼。 蓝衣女子在河边见到放灯的言徵,不觉魅惑一笑,她娇声开口:“我说,你知不知道,无魂之人的河灯,在鬼节点不着。” 见着手上那一盏暗沉的莲花灯,言徵怔愣之间,听得她道:“不过,谁让我家族长喜欢她呢。” 她一下展开那一幅泼墨的美人图,美人款款,眉目如画,却是一瞬成灰。 似是随性地熄灭指尖那一团幽蓝的冥火,她不紧不慢地开口:“你,是最后一个。” 晨暮更迭,转眼又是一年中元节。 言徵的那一盏莲花灯,也终于点燃,随着流水,飘向那沉寂的暗夜之终。 一日,暮色四合之际,言府大门外蓦地传来一声低唤‘稍等’,侍从错愕之下,惊觉那一丝空灵而清透的声线,像极了五年前。 烟雨天青,逢心苦,他看,有花来。 画女无魂,入画香消,染墨玉陨,冰肌玉骨里,半卷裁就浴红衣。 画女无魂,云岚山高,澜河涧深,山重水复处,一世砌做长相思。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