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掉坑!完蛋了? 大唐贞观元年九月望前三日,河州卫福原寺十里外一山岭。 深秋时节,四更天早,荒郊野岭,寒风萧索,万籁俱寂,马蹄声近。 林子深处山路崎岖,一个路口转角处,暗得吓人,像一只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欲择人而噬。 忽然转角处转出三人一马,一路向西攒行。 “项恭,你年纪轻轻岂可这般惫懒,打起精神来,天光前最是黑暗,专心看路,仔细了虫豸钻你裤裆,咬掉你的命根!” 打头的中年男人,挑着担子,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牵马的年轻人说着,每个字刚说出口,便凝成白雾飘散开去。 项恭好像还没睡醒,胡乱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看天空尚且高悬的明月,撇撇嘴,显然对起这么早赶路颇有微词。 虽有怨言,但项恭脚下步子,却不疾不徐,每迈出一步前,都小心拨开路边杂草,走得虽然慢些,却也颇为坚定。 听了中年人的说话,项恭倦意浓浓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拍了拍有些酸痛的大腿。 “知道了大叔,黎明前的黑暗么,这次不就是为了赚钱么,我还想活着回去当地主呢!” 说完,便觉寒气袭来,浑身一抖,抬了抬眼,发现头发上竟然结了些霜雪。 “切,臭小子想的倒挺美,你还当地主……玄奘法师,咱们已经赶了快有十里路了,不若下马休息片刻如何?”中年人忽然发话。 项恭心中一喜,知道大叔这是看他疲惫,才这么说的,而马上的和尚,正是唐僧陈玄奘。 玄奘点了点头,示意项恭勒马,翻身而下,大叉着腿走了两步,整理了下袈裟,寻路边一块石头,吹了两下,拍了两把,方才坐下开始诵经。 中年男人见状也放了担子,坐在扁担上,拍了拍旁边空出来的位置,对项恭说道:“臭小子坐这儿来!” “大叔,您又为什么要做这份儿差事啊?”项恭边坐下边问道。 “嗐,还不一样就为了那几锭银子?等从西天佛土回来,我就能再买几十亩地,到时候再买上两头老牛,还能有些盈余。” 中年男人满脸憧憬地说着,笑容不自觉爬上了他棱角分明的脸颊。 项恭听了,脸色一暗,强笑道:“大叔,要我说你家都有几十亩地了,也足够温饱,何必再受这份罪呢?回去吧,安分种地,知足常乐啊!” “你懂什么?小屁孩儿,毛都没长齐呢,给我讲大道理了你还。”中年男人拍了下项恭的后脑勺,笑道。 项恭挠了挠头,皱了皱眉道:“大叔,你不知道,这一去西天十万八千里,路上多妖魔鬼怪,很危险的。” “嘿,我倒奇怪了,既然一路的妖魔鬼怪,你怎么也来啦?”中年男人反问。 这话一问,项恭就苦笑了起来,如果只是为了赚钱,他才不会做玄奘的随从呢! 他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后世小青年,一觉醒来就特么穿越到西游世界来了,还踩了狗屎运似的获得了一个西游系统。 可气的是,这西游系统竟然只给了一条提示:激活西游系统的条件,找到玄奘,踏上西游之路。 项恭看到提示内容的时候,其实内心是拒绝的,有金手指自然是好事。 但是他一个凡人,想跟唐僧踏上西游之路,只能做那还没出唐朝疆界,就被吃掉的随从。 可要是不激活系统的话,恐怕他在这西游世界,也活不过第二集。 一来他也不太懂这古代的礼节,万一冲撞了谁,在这等级森严的古代,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他。 二来,他也没有户籍,作为天外来客,也没赶上户口登记不是,没有户口被抓到要严惩,就算不被抓到,也拿不到朝廷的授田。 吃都保不住了,小命早晚也得丢,谁都想好好活着,项恭尤其想活着。 于是,好不容易找到玄奘了,做了玄奘的随从,借机登记了户籍,可是激活系统的条件,却总是显示尚未满足。 有金手指毕竟会事半功倍,项恭只好苦逼地跟着继续赶路。 可马上要遇到寅将军了,再走下去,等着他们的,很有可能就是黄泉地狱啦! “两位施主大可放心,佛祖知我三人取经诚心,必然会保佑我等弟子一路安然无恙的。” 玄奘忽然说话,中年男人忙道:“对啊,对啊,佛祖保佑!” 项恭却无奈一笑,佛祖保佑? 呵,你哪知道,咱们根本就是佛祖要踢出取经团队,注定要命丧虎口的累赘啊! 长叹一声起身,说了这么多次了,中年男人依然不改初衷,项恭能怎么办?让他听天由命去吧。 按照惯例,玄奘诵经完毕,也就是休息时限到了的信号,三人各自收拾打点,继续赶路。 还没盏茶时间,行至一处小径,荒草蔓生,树高参天,本就方向难控,此刻更是不辨东西,三人下意识凑得近了些,以免掉队落单。 “二位施主,咱们的方向对吗?”玄奘问道。 中年男人立刻回头,脚下却不停留,边走边说道:“肯定没错,山上我都混惯了,辨别方向那是小菜一碟……碟……啊……” 正听中年男人吹牛逼,项恭本来想吐槽,忽然发现中年男人人影一闪。 项恭下意识想到了西游记里的情节,暗道糟糕,寅将军来了…… 本来早已决定,见机不对立刻逃跑,可项恭还是想都没想,松开马缰,伸出手去,想拉住中年男人。 忽然一声虎吼,接着狂笑,外面传来尖叫马嘶,项恭却没心思去管了,身体失去重心,坠入坑中。 不知过了多久,脑后一痛,昏了过去,完蛋了! 掉坑,这是个信号,随后玄奘和两个随从就被寅将军五花大绑,洗白白等着做下酒菜了。 特处士和熊山君推波助澜,唐僧在太白金星帮助下顺利逃脱,两个随从连骨头渣子都被人给嚼吧了。 这个剧情,项恭记得清清楚楚,而此刻,他就扮演着随从这个苦逼的角色。 奇怪的是,虽然知道自己应该是昏迷了,可项恭却感觉像是进入了一个虚无的空间,四下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忽然,眼前白光一闪,耳边响起一个声音:“西游系统激活条件满足,宿主项恭成功激活系统,获得奖励百宝囊。” 四下看了看,这也没什么百宝囊啊,百宝囊是干嘛用的? 项恭心中的疑惑,并没有得到系统的回应,看来跟那个金手指西游系统一样,百宝囊的一切都是未知,等着自己去探索。 没错,西游系统如同鸡肋,没有像小说里那样,给项恭任何属性上的加成,项恭呼出系统时,除了任务发布窗口外,只有一个系统等级标识和经验条。 看来系统是能升级的这点应该是确定无疑的,但是除了任务窗口,却什么都没有了。 再看这任务窗口,分成了三个分栏,分别是主线任务、支线任务、百宝囊任务。 好奇心驱使下,项恭开始了他对西游系统的第一次深入了解。 第二回 死亡恐惧 呼出主线任务,分栏中空空如也,可能项恭暂时还没有可以接取的主线任务吧,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接了。 呼出支线任务,一条尚未领取的任务赫然在目,项恭犹豫了一下,还是展开了任务。 支线任务,收服寅将军,任务奖励,系统等级经验十。 靠,本来项恭只想趁着朝廷招募随从,借机浑水摸鱼登记个户籍,好拿到朝廷授田而已,这任务一出,要想升级系统,还特么不得不跟着西游了。 更何况,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好不? 寅将军可是个妖怪,项恭一个凡人,虽然会那么点儿花架子拳脚,可凡人的散打招式,怎么可能搞定一个妖怪? 项恭苦笑不已,虽然马上要完蛋了,可是怎么也得体验下激活后的西游系统吧,项恭想着,悲催地选择接受任务。 退出支线任务窗口,呼出百宝囊任务分栏,竟然也有一个等级标识和经验条,仔细一看,还有一条提示。 百宝囊任务每日可完成数一,已完成数零,宿主可提出物品诉求,系统自动匹配相应难度系数任务发布。 呵,还是个交互型的任务,也不知道能申请到什么样的物品。 忽然灵光一闪,项恭立刻提出诉求,一次逃命的机会,系统提示,诉求无效。 不死之身,系统提示,诉求无效。 长生不老,系统提示,诉求无效。 …… 试了不记得多少个了,每个诉求都是死里逃生的希望,可惜,每个希望也都破灭了。 人这一辈子,果然就是希望接着希望,破灭叠着破灭啊! 眼巴巴看着黑暗渐渐淡去,一个光点逐渐显现、扩散,项恭知道自己马上就要醒了。 醒了之后,可能立刻就会变成寅将军的下酒菜,提出最后一次诉求吧。 “我要穿越回去。” 围了一圈儿的人影,慢慢浮现,模模糊糊中,项恭脑海中的黑暗,终于只剩最后一点,项恭发了神经似的祈祷着,通过吧通过吧通过吧…… 可惜,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响起,诉求无效,最后一丝希望,也变成了绝望。 绝望中,黑暗终于变成了有些刺眼的光芒,围着项恭的一圈儿人影,也渐渐清晰起来,项恭仔细一看,顿时一愣。 这……有点儿不对劲儿啊? 眼前的人们,一个个在脸上涂着各色的泥彩,穿着兽皮连缀的衣服,戴着古怪的头饰,怎么看怎么像与世隔绝的土著。 按照西游记的剧情,不是该落入妖怪手中吗?那围着自己的应该是一堆小妖啊?这些印第安人,难道是小妖变化的人形? “二当家,他醒了,他醒了!”一个小妖满脸惊喜地喊着,项恭疑惑。 “恩,都滚开,我看看!”一个浑厚洪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众印第安人散去,项恭视线中闯进来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 汉子肩上一对熊掌护肩,脸上也抹着泥彩,身穿熊皮袄,暴突的肌肉,从皮毛连缀的缝隙间露出来,闪着古铜色的光芒。 更恐怖的是,他的嘴角还挂着一道血迹,血色新鲜妖艳,狰狞恐怖。 “妈的,身无分文你到处溜达啥劲儿?有家人赶紧写封家书让他们送粮食过来,没家人咱就把你吞了填饱肚子。”汉子瞪大了眼睛,凶神恶煞地说道。 项恭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大叔和玄奘的影子,看着汉子嘴角的血迹,难道…… “你个畜生,人肉那么好吃吗?来啊,把我也吃了吧!”项恭瞪着眼睛,满面狰狞地喊着,小心脏剧烈地开始加速。 穿戴熊皮的汉子肩膀一震,不自禁地后退了两步,眼珠一转。 “就知道你怕死,哼,不想死就打开袋子……”穿戴熊皮的汉子九不搭八地说着,周围的“小妖”们都尴尬地捂住了脸。 项恭也是一愣,他当然怕死,可是反正逃不过被吃掉的命运,他可不想懦弱卑微地死掉,所以临死前充一把好汉,也过把瘾。 可是,这汉子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自己刚才那对白、那表情,哪儿像怕死的了? 刚要搭话,忽然一个更高更壮的身影,出现在了熊皮汉子身后,大手一挥,一巴掌把熊皮汉子给呼倒了。 惊疑中,项恭见一个带着虎首帽子的汉子,拍了拍手对着地上的熊皮汉子啐了一口,“饭桶,废物!” “大哥,这不是你教我的台词吗?我是照着念了的啊?”熊皮汉子嘟嘟囔囔地站起来,说完嘟着个嘴,满脸的蠢萌。 “滚一边儿去,给老子好好学着点儿!”虎首汉子怒喝一声,吓得熊皮汉子连滚带爬退出了老远。 “这位兄弟,光头的肉嫩,老子嚼着不过瘾,一会儿就吃那老的,吃过人肉吗?等会儿给你尝尝?”虎首汉子阴笑着说道。 随手指了指身后一块大石,大石上躺着的正是大叔,遍体鳞伤,上衫被扒开了,胸口上鲜血淋漓,旁边摆了把带血的刀子。 “大叔……”项恭痛喊出声,眼珠都要突出来了,眼睛上瞬间爬满血丝,猩红的双眼瞪着虎首汉子,他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 从来没想过真的会见到妖怪,更没见过一个活生生的人,待宰羔羊般躺在那儿,被人开膛破肚,这已经超出了项恭的认知,由不得项恭不怒火蒸腾。 可是,在虎首汉子面前,项恭的吼声是那么的无力,虎首汉子只是掏了掏耳朵,便笑嘻嘻地抬头晃了晃下巴,两个“小妖”便抬着大叔下去了。 “放开他,你们要干什么?放开他!”项恭吼着,用尽全身力气挣扎扭动,可是绑在身上的绳子,却像镶进了骨头一样,紧紧地捆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虎首汉子冷笑一声道:“干什么?切,老子饿了,老子想吃东西了,他一个还不够,等下就会轮到你。” 声音从一开始的阴鸷,一点点地拔高,虎首汉子狰狞的脸,也一点点地靠近,直凑到项恭的鼻尖儿前,虎首汉子才突然喊道:“你说老子要干什么?” 项恭被虎首汉子身上的戾气给震得浑身一抖,嘴里好像很干,费力地吞了口口水,喉结鼓动,却越发地干渴。 一道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淌过眼角,瞳孔扩大,瞪大了眼睛也看不清虎首汉子那张恐怖的脸了,手心黏糊糊滑腻腻。 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牙齿死死咬住嘴唇,全身的血管,都好像要跳出来似的,迫人的戾气和血腥味儿,一波又一波涌入项恭的肺里。 时间似乎凝固了,项恭心底有种能量,在慢慢累积,那是恐惧,他可以很真切地触摸到那种恐惧的感觉。 项恭承认自己很怕,是人就会恐惧,人在恐惧面前,是会崩溃的,崩溃的人,通常都会走向两个极端,要么疯掉,要么…… 第三回 首先得活着 要么爆发! “呵呵呵……”项恭低笑出来,声若蚊蚋。 “什么?”虎首汉子显然没有听清,侧着脑袋,往项恭这边凑了凑。 项恭微微抬起头来,眼神中的恐惧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一丝淡淡的疯狂。 恐惧到了极点,就是这样的疯狂,因为恐惧、因为疯狂,项恭的心脏像装上了高性能的发动机,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剧烈地跳动着。 高速流动的血液,让他的一切感官都变得更加灵敏,也让他的头脑异常的清醒,他想起了熊皮汉子说过,不想死就打开袋子。 什么袋子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这也许是能够让自己和大叔死里逃生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但是他不甘心被人这样恐吓。 “你过来啊,过来我就告诉你!”项恭诡异地笑着低声说道。 “死到临头你还敢跟我讨价还价,我们可是山贼,你尊重下我们的职业好不好?”虎首汉子皱眉说着。 项恭却不为所动,冷笑不语,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汉子不放。 虎首汉子瞥到了项恭的眼神,眼睛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咬了咬牙,捏着拳头小心翼翼地又往前凑了点儿,耳朵已经贴到了项恭眼前尺许之处。 项恭一笑,淡淡说道:“我说……” “啊!” 忽然一声痛吼,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只见项恭猛地往前一挣身子,死死叼住了虎首汉子的耳朵。 被项恭叼住了耳朵,虎首汉子动也不敢动,唯恐自己一用力,耳朵就要被撕去一块,可是耳朵上的剧痛又让他痛的想要跳脚。 情急间,只顾大喊:“你特么的,混蛋,一群饭桶,还不快把他的嘴给我撬开!” “谁敢?”项恭紧咬着牙关瓮声瓮气地吼道,所有“小妖”刚要迈出的步子为之一顿。 看了没人敢动,项恭咬着寅将军耳朵,说话不方便,只能含含糊糊言简意赅说道:“放人,松绑!” 情势瞬间反转,耳朵多么脆弱啊,只消项恭轻轻地再加把劲儿,铁定保不住了。 虎首汉子撕心裂肺地痛叫,吩咐“小妖”们将大叔抬了回来,项恭见大叔奄奄一息,心里顿时更痛,直想一口咬掉虎首汉子的耳朵了事。 然而,他不能这么做,他得活着。 虎首汉子都照办了,被松了绑的项恭,却还是紧咬着不放,看了看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大叔,眼中闪过一抹忧伤道:“救他!” “大哥,我哪儿有那本事啊,如果我有,发现你们的时候,我就把他救活了,还用等到现在?”虎首汉子的话,十分奇怪。 从一开始到这儿,一个又一个大大的问号,就纷纷在项恭脑海中浮现。 按剧情说,唐僧和随从们掉坑之后,应该是落到妖怪手里啊?怎么这一群除了虚张声势地嚷嚷着吃人,一点儿妖气儿都没有? 莫非,他这是碰到了一群假妖怪? 正疑惑间,忽然远处跑来个“小妖”,跌跌撞撞闯了过来,好像没看到现场到底啥情况,一个猛子就扎进了虎首汉子怀里。 “哎哟,天杀的,给老子滚,完啦完啦,我耳朵掉了没?”虎首汉子被这一震弄得痛入骨髓,声嘶力竭地吼了出来,却不敢再挣扎一下。 “老大,三当家眼看就要没气儿了,你快去看看吧……” “什么?”虎首汉子听了“小妖”的话,腾地直起身来,项恭被他带的一个趔趄,差点儿没躺那儿,嘴里一阵腥甜,忙吐了一口。 只见吐出血沫大片,血里混着半块儿耳朵,项恭吓了一跳,目瞪口呆地看着浑然未觉的虎首汉子。 却见虎首汉子一手拎起“小妖”,恶狠狠地问道:“人呢?” “老大,松开,快断气啦我!” 听了“小妖”的话,虎首汉子一把将他摔倒一边,双眼直愣愣地盯着远处。 不用“小妖”回答了,项恭都看见了几个人抬着一个人高马大、头上牛角盔断了一根角的汉子,正往这边儿狂奔。 “老三……”虎首汉子和熊皮汉子异口同声喊着,就朝那边儿奔去。 项恭看所有人都朝那快扑街的三当家聚集过去了,趁机到大叔身边查看他的伤势,发现一截枯枝从大叔胸口冒出了头。 大叔忽然瞪大了眼睛,鲠直了脖子,大手铁钳般抓住了项恭的衣领。 “臭小子,我是够呛了,西天回来,帮我买牛,照顾我妻儿,大叔求你啦,还有……” 没了,无论是话还是气儿,都被堵在了大叔喉咙里,随着一阵抽搐紧绷,大叔的身子软趴趴塌了下去。 所有的话,都跟着这最后一口气,消散在空气里。 项恭很想跟虎首汉子似的,也痛吼一声,表达自己的悲伤,可是他发现自己吼不出来,好好一条人命,眨眼间就这么没了,这是为什么? 还不就是为了那么点儿可怜的佣金,还不就是因为穷?可怜大叔直到死,也没实现他那微不足道的愿望。 一定要赚钱,赚很多钱,决不能因为穷,委屈了自己,决不能像大叔那样,带着遗憾悲催地死掉! 生和死第一次距离项恭那么的近,面对生死,项恭对自己这次意外穿越的土豪目标,越发地充满了渴望。 项恭从呆滞中刚刚有些醒过神来,忽然一股巨力直接把他拉了起来,脖子上一双大手捏得他快要窒息,难道真的要死了? 项恭被虎首汉子拎小鸡似的拖着,身体渐渐麻木,可心头却总是有那么一点感觉涌动,不能死,想赚钱、想土豪,首先得活着。 “我要活着……”项恭一声嘶吼,似乎要把肺里所有的空气都吼出去似的。 “嘭”地一声,剧烈的疼痛,从一侧身体传来,剧痛使项恭清醒了过来,只见虎首汉子抓住自己的肩膀,不断地摇晃,似乎要把自己摇散架了一样。 “你特么还想活着?都特么是为了救你们几个天杀的扫把星,害我兄弟变成这个德行,我特么宰了你给我兄弟陪葬……” 虎首汉子喊着,项恭在摇晃中瞥了一眼躺在地上,戴着牛角盔的汉子,他正在地上痛苦地蜷缩、扭动…… 他也要死了吗?为了救自己?这什么情况? 也许是刚刚经历了一个人的死别,项恭尚且稚嫩的心,在看到牛角盔汉子垂死挣扎的模样时,剧烈地抽痛了几下。 不能再有人死了,救他,救他…… 系统提示音忽然响起,项恭一愣,竟然是主线任务提示,主线任务终于有动静了吗?想着,项恭立刻呼出系统界面。 看到系统发布的任务,项恭蒙圈了,这都什么跟什么?这还是西游世界吗? 第四回 凡人版西游 “系统提示:主线任务一,搭救三当家,守护将军寨,任务奖励,五百开元通宝。” 靠,主线任务终于有动静了,可是这救三当家不消说,本来项恭就已有救人之心,保护将军寨又是怎么回事? 一群山贼需要保护?难道是官府来围剿了?再说,这看起来几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更别提那可怜的五百开元通宝了,系统也太抠了。 可即便如此,这也是系统的主线任务,虽然和项恭当地主、做土豪的目标相去甚远,项恭也肯定要完成,不然接下来的主线任务如何触发? 主线任务无法触发,那这系统不就跟废了一样?决不能让金手指成了个摆设,这只是个开始而已,以后一定会好的,项恭催眠自己。 “别晃了,我能救他!”项恭勉力说道,晃动立刻停止。 虎首汉子一愣,脸上瞬间漾起一丝惊疑,“你会医术?” 项恭也是情急下脱口而出的,被虎首汉子这么一问,不禁有些后悔,牛吹大了! 项恭当然不会什么医术,但是这是任务要求,项恭硬着头皮也得上,于是一言不发就开始了对三当家伤势的检查。 在检查的过程中,身边的“小妖”开始滔滔不绝地给虎首汉子汇报情况。 从他们凌乱的对话中,项恭意外地了解到了自己没能亲身经历的一些事情。 原来,当时那声虎吼,真的就是老虎发出的,将军寨的人们当时正在围捕老虎,老虎受惊,四处奔逃,才闯到了项恭他们身后。 虎首汉子看到项恭和大叔掉进大坑,急忙扔下围捕老虎的事儿,带人下坑救人,却发现了大坑三面环山,一面直面河州卫。 唐初突厥惨遭灾荒,突厥人为求度过灾年,时常南下遛马,河州卫西正是首当其冲,好死不死,这坑底,竟然就是突厥人藏身驻扎之地。 为免打草惊蛇,虎首汉子救回项恭和大叔,派人给河州卫戍将通风报信,留下三当家监视突厥人的动向。 谁想三当家悲催地暴露了行踪,没办法只好让几个弟兄先行撤退,自己殿后,力战下寡不敌众身被数创,幸好有兄弟回身抢救,这才勉强逃了回来。 说起来,三当家的重伤,的确和项恭是有些干系,不过,项恭担心的是,一来玄奘不见了,二来突厥人不可能善罢甘休。 看着陆陆续续回来的将军寨兄弟们,拖了好长的队伍,项恭的担忧越发强烈了。 “妈的,我寅将军的兄弟也敢伤,兄弟们抄家伙,今儿我要废了这帮胡子!” 虎首汉子的喊话传进耳中,项恭心头一震,他竟然就是寅将军?寅将军不是应该是个老虎精吗? “慢着,你说你是寅将军?”项恭打断了寅将军的话。 “你特么快救我兄弟,这儿没你啥事儿!”寅将军回头一副臭脸,满嘴的唾沫星子喷了项恭一脸。 项恭抹了一把脸,一把拉住回身要走的寅将军,执拗地问道:“你真的是寅将军?二当家是不是诨号熊山君?别告诉我三当家绰号特处士!” 项恭瞪着眼睛问道,寅将军眉头一皱,“你特么是谁?怎么会知道我们三兄弟江湖上的诨号?也是道上的?” 心中早有的疑惑被证实,项恭觉得整个世界都开始虚幻了起来,这里果然不是单纯的西游世界。 西游记里的寅将军是个老虎精,可是到这儿却变成了个凡人,还特么是个山贼! 身边的特处士喉咙里发出几声呻吟,打断了项恭脑洞大开的各种猜想,无论是从完成任务来讲,还是从救命之恩来说,先救特处士势在必行。 仔细看了下特处士的伤情,无非都是些兵器造成的,可能有些伤口太深,前胸的一处该是致命伤,项恭甚至看到了带血的白骨。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突厥人很可能马上就到,项恭也没有救命疗伤的圣药,怎么保护将军寨,怎么救人? “老大,兄弟们都准备好了!” “好,兄弟们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三当家的血不能白流,咱们要让胡子们血债血偿!”寅将军怒吼。 “血债血偿!”小的们随声附和,群情激奋。 妈的,这个时候还来添乱,项恭都服了,霍地站起身来,翘着脚一把抓住寅将军的衣领,吼到:“你特么虎比吗?救人要紧知道吗?特处士还没死呢!” 从来没人跟寅将军这么吼过,项恭小小的个子,在寅将军壮硕的身躯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可是此刻他的气势,却成了整个将军寨众目光的焦点。 按照以往的经验,敢这么冲撞大当家,铁定要被大当家一巴掌呼死,将军寨众们已经开始为项恭叹息了。 果然,寅将军虎目中喷着怒火,狠狠甩开了项恭的手,指着特处士喊道:“我兄弟被伤成这个德行了,这口气我必须出!” “尼玛,我大叔死啦,这口气我找谁出?”项恭吼了回去,寅将军一愣。 看了看已经慢慢僵硬的大叔的尸体,“我哪知道你找谁,反正找不到我!” 寅将军兀自强装嘴硬,但是语气中多少有了那么点儿异样,或许是觉得项恭刚刚失去了亲人,不好意思再拿人的生死说事儿吧! 项恭也知道自己这话问的没有说服力,人家寅将军是救人的,不是杀人的,大叔的死,找不上他。 可要想保护将军寨,就不能让他们蛮干,一堆苦逼的山贼,怎么可能抵挡的了凶悍的突厥正规军?必须留下他们。 大叔的生死对寅将军或许不重要,但是特处士的生死却绝对重要。 “特处士还有救,你们要是去拼死拼活,我肯定不会出手的,你看着办吧!” 项恭固执地说着,然后扭头抱着双臂,不再言语,眼角的余光,偷偷瞥着寅将军的反应。 果然,寅将军动容了,毕竟是兄弟的命重要,但是不出这口气,不是寅将军的作风。 这个豪爽的汉子,纠结地在原地打转,一会儿敲敲脑袋,一会儿锤锤胸口,一会儿跺跺脚,一会儿大巴掌呼自己脸…… 可是,时间不等人,多一分纠结,特处士就多一分危险,终于,寅将军像是认了命一样,“嘿呀”一声,扔掉了手中的扑刀。 “你特么最好把我兄弟救活,不然,我把你跟胡子一块儿剁碎了喂狗!”寅将军恶狠狠地说着,拳头却依然紧紧地攥着,双颊被咬出生硬的线条。 “一言为定!”项恭想确认一下。 “别说屁话,快点儿救人!”寅将军歇斯底里地吼着。 “找针线来,还有袋子!”项恭说道。 这也是他刚刚才想到的,特处士明显是因为伤势太重,进入了休克状态,想救他,首先得给他止血,然后还需要点儿金疮药。 不用看也知道这帮山贼没肯定没那配备,特处士的伤口可没有一点儿处理过的痕迹,这荒山野岭的,有钱也没处买去,更何况他没钱,所以只能求助于锦囊了。 但这也只是救三当家一人而已,保护将军寨,又怎么才能算是完成任务呢? 第五回 第一个目标 暂时也想不了那么多,项恭只能动手救人先,针线很快找来了,让项恭诧异的是,袋子竟然也很快就给他送过来了,而且好多! 项恭一头冷汗,他说的袋子,可不是送来的这些,他要的是百宝囊啊! “你们把我和大叔救了那会儿,没看到我身边有什么袋子?”项恭尴尬地问道。 寅将军这才一拍脑门,“哦哦,去,把那个古怪的袋子拿来!” 吩咐完小的们,寅将军略显尴尬地看了项恭一眼,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项恭也很纳闷,怎么就叫古怪地袋子了?看了看寅将军的表情,项恭咧嘴一笑。 “有什么话就说呗。”项恭问道。 “不是我说哦,你就很古怪了,你的袋子更古怪,你救人的法子更是古怪,你到底是什么人啊?”寅将军立刻问道。 很显然,这些疑惑,肯定早就在他脑海中回旋了,所以项恭一开口,他就不假思索地脱口问了出来。 “我哪儿古怪了?” “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你大叔都伤成那样了,你却连皮都没带破的。” “我的袋子又怎么古怪了?” “我的力气应该够大了,可是死活打不开你的袋子,撕都撕不烂。” “我救人的法子又怎么古怪了?” “额,没听过疗伤要用针线的,这真能救人?” 项恭呵呵一笑,四下一看,果然围在自己身边儿的人们,一个个都用看怪物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可是项恭也没办法回答他们,项恭还奇怪自己怎么会穿越了呢?他更没办法跟这帮人解释,自己是有系统的人,袋子是系统道具,还有什么叫外科手术。 众人的眼神中,除了惊讶,就是怀疑和各种难以理解、难以置信,项恭也只能用结果告诉大家了。 袋子很快拿来了,项恭这是第一次摸到百宝囊,很普通的一个布袋,袋口穿了一根绳子,系的也是很简单的活结。 项恭解开活结,拉开袋口到里面摸了摸,什么都没有,系统也不给发个什么初级装备啥的,比任务奖励还抠门。 呼出百宝囊任务界面,项恭提出诉求,特效金疮药。 “系统提示,特效金疮药诉求通过,任务内容安葬大叔。” 项恭此刻觉得系统还是很人性化的,就算不给这个任务,也要安葬大叔,大叔那么照顾自己,一定要让他入土为安。 “寅将军,帮个忙,找几个弟兄把我大叔葬了,安葬完大叔,立刻让兄弟们收拾行装,暂时撤离将军寨。”项恭转身对寅将军说道。 却看到了寅将军拖着快掉地上的下巴,满脸的惊恐,项恭有点儿纳闷。 “愣啥呢?”项恭说着,伸手想在寅将军面前挥挥手,看他还有应激反应没。 谁想,他刚一伸手,寅将军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你……你……你是妖怪吧?” 项恭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事儿闹的,他一个小说里的正牌妖精,竟然把自己当成了妖怪,还吓成这个德行,有必要这么搞笑吗? 也不想耽误时间,项恭没跟他解释,淡淡一笑,“你快去安排吧。” 寅将军愣了一会儿,看了又看,才吩咐小的们去安葬大叔。 安排妥当之后,才凑到项恭身边儿,“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们试了好久,都没能打开那个袋子,你就那么……” “所以,你装腔作势说要吃掉我,就是为了吓我,让我说出来怎么打开袋子?” 前因后果一联系,项恭很自然地对寅将军他们当时的所作所为,有了这样的猜想。 “你……你不会真的是妖怪吧?不然怎么会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寅将军似乎被项恭的古怪给吓到麻木了,很是自然地问道。 项恭笑了笑,将麻线穿到了针孔里,针是骨头磨成的,也没法烧,这里也没酒精啊啥的,是没办法消毒了。 其实这也是赶鸭子上架,项恭可不是学医的,头一次给人动手术,虽然是简单的缝合,可是毕竟是缝在人肉上,还有点儿小紧张呢。 一边穿针,项恭一边问道:“你们为什么会落草为寇呢?” 这也是项恭早有的疑惑,贞观盛世都快到来了,天下升平,好好种地不行吗?干嘛要当山贼? 只听寅将军愣了半晌,才叹息一声道:“我们都是被逼的,家里本来就地处狭乡,每丁授田只二十几亩,租庸上交后,剩下的哪够果腹,更何况还要养家。” 寅将军这一说,项恭倒是明白了一点,大唐施行的均田制,规定二十一岁为丁男,每丁授永业田二十亩、口分田八十亩。 中、老男和残、寡、妇孺,因不承担赋役,不与授田,或授田极少。 而且那是宽乡的标准,狭乡本就地少,更何况还大部分被地主把持,公田少的可怜,所以授田根本达不到规定要求。 加上生产力还不够发达,一年下来二十几亩的田也没多少收成,亩产两石那还得是肥地。 租庸每丁岁输租粟二石,调绢二丈,绵三两,岁役二十日,不役者收庸,日绢三尺,换算成粟就要二十几石。 这二十几亩地,交了租庸后,其实也就剩十来石粮食而已,怎么够一家的吃穿用度? “我听说服了兵役、徭役,不是可以免除租庸吗?”项恭继续问道,手里却不停下,一针针给特处士缝合伤口。 每一针下去,特处士就颤抖两下,也不知道是真的很痛,还是项恭问的话,戳中了他的某些苦衷。 “哎,家里老的老、小的小,能干活的除了咱们,就是些婆娘,要是去服役,家里的田少了照看,跟荒了也没啥区别。”寅将军说着,脸上的肌肉抖了几下。 项恭愣愣地看着,忽然脑海中一声系统提示,任务条件达成,获得诉求物品特效金疮药。 正好最后一针已经缝合,项恭咬断了麻线,打开百宝囊,果然多出了一个盒子,盒子里面是些淡黄色的粉末,捏了两把,扑在了胸口刚缝合的伤口上。 其他伤口,不是那么严重,薄薄地铺上一层金疮药,寅将军出神,也没看到。 在寅将军的虎皮袄上胡乱抹了两把手上的血,见寅将军一脸的哀伤,这个身高九尺硬邦邦的汉子,竟然就这么被几亩地给打败了,何其悲哀? “那也不能做山贼啊?”项恭也曾烦恼拿不到授田,寅将军的苦衷他懂,但是项恭选择了不惜一切,做个土豪,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寅将军要做山贼。 “山贼怎么了?这是一份很有前途的职业,你懂吗?”寅将军回了神,理直气壮地说道。 项恭差点儿被他逗喷了,“哦,山贼很有前途吗?” “当然,我们也不是谁的东西都劫的,劫富济贫听过没有,我们就是那样的侠义之士!”寅将军的脸上带着幼稚的笑容,好像真的很自豪。 “那你们干了多少票了?”扭头看了看跟寅将军表情一摸一样的众人,项恭撇嘴问道。 这话一问,寅将军的脸上竟然闪现了一抹羞红,虽然他本身肤色很深,但项恭就是觉得他脸红了,项恭一时倒是有些好奇了。 “大当家,不好了……”一个小山贼惊慌失措地边跑边喊,项恭心头一震,胡子来了? 第六回 以死相逼 嚯地一下,寅将军站起身来,项恭心头一震。 他最怕的情况,恐怕就要发生了,刚刚能够强压下寅将军的报复之火,那是以特处士的生死为要挟才成功的。 如今特处士的缝合手术已经做完了,还有什么能够掣肘寅将军?这个莽撞汉子,盛怒之下,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疯狂举动? 项恭现在只能祈祷,祈祷寅将军能够多为他的兄弟们想想,不要逞一时意气,到时候恐怕将军寨就要从此烟消云散了。 正想着,项恭忽然看到了一双神色复杂的眼睛,寅将军竟然意外地没有立刻冲出去大杀四方,而是转过头来看了看项恭。 项恭心里刚刚萌生一点儿希望,寅将军咬了咬牙,竟然还是掉头走到将军寨众们中间。 “兄弟们,你们说俺寅将军是不是一言九鼎的好汉?”寅将军大吼着。 “是,是,是!”弟兄们激情附和,项恭预感很不好,起身靠近人圈。 “我说过,要让胡子们给二当家血债血偿,是也不是?”寅将军追问着。 “血债血偿,血债血偿……”群情激奋,项恭都觉得体内的鲜血,奔腾燃烧起来了。 “但是……”寅将军挥手止住了弟兄们的应和,扭头看了看激动到肩膀都颤抖起来的项恭,淡淡说道:“这位兄弟救了二当家,大家应该都看到了!” 当然都看到了,这帮山贼平日受了伤,可都是挨着或者等死,头一次见人跟打补丁似的,在人身上绣花就能疗伤的。 寅将军一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项恭身上,敬佩之情,溢于言表。 项恭有些羞赧,他只不过硬着头皮试着做了点儿什么而已,与这帮汉子相比,自己可算得上是胆小如鼠了。 可越是敬佩欣赏他们的热血仗义,项恭就越是不希望他们白白送命,在项恭看来,最重要的莫过于男人不可以穷,比这更重要的,无疑就是活着。 “从今天起,他就是我寅将军的好兄弟,大家看到他,就要像看到我一样,听到了没有?”命令的语气,听起来却有那么点儿无奈。 项恭有些纳闷了,这样拐弯抹角的,根本不应该是寅将军的个性,他到底想说什么? 将军寨众们听了这话,看向项恭的眼神都变了个颜色,项恭能读懂那复杂的情绪,疑惑、质疑、不能信服…… 然而,或许是他们都习惯了听寅将军的吩咐,或许是这些人都觉得项恭的医术,将来能挽救很多性命,这是很牛的本事。 总之,稀稀拉拉的应“是”声,在人圈里传出,寅将军皱了皱眉头,吼道:“听到了没有?” “是!”这次,异口同声,声震云霄,将军寨众的表现,似乎让寅将军稍稍满意了些,硬朗的面孔上,扯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好,既然如此,兄弟们立刻带上打点好的行装,跟这……兄弟你怎么称呼?”寅将军尴尬地转向项恭问道。 项恭正出神,他听出了寅将军的口风,这是要让这帮山贼跟自己一起撤离将军寨的节奏啊,但是怎么听着就是有点儿别扭、有些古怪呢? 听到寅将军的问话,项恭脑门一道冷汗,低声道:“项恭。” “兄弟们立刻跟着项恭兄弟……”顿了又顿,寅将军似乎很难开口,半晌,才攥紧了拳头,咬牙喊道:“撤离将军寨!” “大当家……” “大哥……” “老大……” …… 每个将军寨的兄弟,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好的血债血偿呢?怎么眨眼就变成撤离将军寨了?难道大当家的意思,就是让他们夹着尾巴逃命吗? 所有人的不甘与难以置信,都像刻在了脸上一样,项恭轻易就读懂了他们的心情,连他自己也都有些诧异,寅将军为何忽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都别说了,老二,你给我看好这帮王八羔子,有谁敢不听项兄弟命令,一巴掌给我呼死他!”寅将军恶狠狠地说着。 熊山君本来就有些木讷,听了这话,虽然心中有诸多疑惑,可终究有口难言,看了看小不点儿项恭,眼珠不自觉转了一圈儿,重重地点了点头。 寅将军眉头一挑,凑到熊山君鼻尖前,咧嘴道:“别动花花肠子,你不擅长那套,所有人也包括你,都要听项恭的,听到没?” 熊山君咬牙点了点头,寅将军却像是分外地不满意,吼道:“听到没?” “听到啦,我就知道……”熊山君终于开口要说些什么,寅将军却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打断了他的话。 “项恭兄弟,好好照顾他们,实话跟你说,这些弟兄们跟着我一票买卖都没干过,他们一定都很想家里人,要是有可能,希望你能带他们回家。” 寅将军忽然煽情,项恭这才明白心中那一丝不解,到底是源于什么。 没错,正是寅将军的反常,他这根本就是诀别的口气,这根本就像是在临终托付,他这根本就是推开了所有人,准备自己单干去! “那你呢?”项恭问道,心中忽然有些酸楚,说不上来的酸楚。 “我?”寅将军忽然有些意兴阑珊,淡淡地笑了笑道:“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儿,孤家寡人一个,老二、老三就算是我的家人吧。” “寅将军……”项恭一愣,却不知该怎么开口劝他放下执着,他也不知道寅将军到底在执着什么? 按他说的,将军寨就是他的家,所以安土重迁?还是说出的话,言出必行,即便不能倾将军寨全力,也要单枪匹马,兑现承诺? 山下已经可以看到腾起的烟尘,寅将军的表情忽然凝重了起来,忽地转身,大手一挥高声道:“都给我滚!” 然而,没人挪动一步,所有人都咬着牙,死死盯住寅将军,寅将军见了,浑身一震,片刻,猛一顿足,一脚挑起身边朴刀,刀锋横抵脖颈。 项恭一怔,这个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果然,就听寅将军又是一声虎吼,“滚!” 没人言语,没人吱声,熊山君虎目中泛起水花,忙深深低下了头,转身吼道:“走!” 万般不舍,却也只能屈服于寅将军的以死相逼,项恭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天大的错事,这样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竟然像是死在了自己手上一样。 一切,都源于自己那幼稚的想法和言论,好像自己无意中,挑动了寅将军心中的某根弦,所以才让他做出这样的诀别。 是自己戳痛了寅将军一直以来的傲气,让他第一次尝到了屈从的味道,所以寅将军才有了必死之心? 下山路上,天色已暗,每个人看项恭的眼神,都变了味道,敬佩早已一扫而空,项恭不明白他们到底怎么了? 他们也觉得是寅将军是因自己而死吗?不行,决不能让这样一条好汉,就这么一命呜呼。 “弟兄们,都停一下……”项恭忽然发话了。 第七回 只身回援 “我们将军寨已经被你害成这样了,你特么还想怎样?” 一个寨众听了项恭的话,立刻蹿到项恭身边,一把捉住了项恭的衣襟,咬牙切齿地问道。 “彪子……”熊山君怒喝出声,叫彪子的寨众狠狠地甩开了项恭。 项恭对熊山君投以感激的微笑,却见熊山君冷冷地哼了一声,淡淡转过身去,众人继续赶路,仿佛项恭什么都没说过。 虽是紧急撤离,可每个人走的都很慢,项恭知道他们都在牵挂着什么,他也知道众人现在都很嫌弃恼恨他,他无所谓。 “熊山君,你记得寅将军最后跟你说过什么吗?”项恭执拗地问道,熊山君肩头一震。 扭过头来,恭恭敬敬拱手问道:“项恭兄弟有何吩咐?” 看似彬彬有礼,可是语气中不带一丝感情,不,他是有感情的,那种感情,冷的像万年玄冰,让人不寒而栗。 项恭无所谓,暗暗整理了一下心情,淡淡说道:“烦劳二当家带兄弟们一路向西,若能碰到一细皮嫩肉的和尚,法名玄奘的,帮我照看下。” “遵命……嗯?那你呢?”熊山君下意识应下,却忽然抬头惊疑问道。 “我去救寅将军!”项恭留下这么一句,转身就走,所有人都愣怔了。 他……他在开玩笑吗? 救寅将军,一个人? 寨众中,有很多人都是亲眼见过那帮突厥伏兵的,他们心中十分清楚,就算集将军寨全寨之力,对抗突厥兵,也是蚍蜉撼大树。 项恭一个人,怎么可能救得了寅将军? “他是去送死吗?” “我看他是怕我们撕了他,所以逃了。” “一定是这样的,这个胆小鬼,肯定是逃跑了!” “二当家,咱们……” …… 熊山君还在出神,身边的人说的话,他却都听到了,但是,他不敢肯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真的。 项恭的口气虽然一直是淡淡的,可是那双眼睛里射出的精芒,却让熊山君心颤不已,那是决心也是无畏之心,在项恭眼神中的流露。 那具小小的躯体里,竟然好像藏着一只勇往无前、难以匹敌的巨兽,只是淡淡的一句话,气势却让熊山君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真的要去送死吗? 是的,包括熊山君在内,所有人都觉得项恭要么就是逃了,要么就根本是去送死。 而这一切,项恭却并不知道,也毫无察觉。 回去将军寨的路,似乎特别漫长,项恭已经提起了全速,在昏暗的山路中,在慢慢笼罩整个世界的夜色中,如风穿行,却依然觉得自己慢得像蜗牛。 “妈的,我就是个傻逼,逞什么英雄?靠!”骂骂咧咧吐槽自己,项恭的速度却一提再提。 心中的思绪没有片刻停息,会两下散打,除了打架,从来没有过这样不是你死就是他亡的实战经验。 身体羸弱,在整个将军寨,似乎也挑不出比自己块头更小的人了。 对突厥的兵力、战斗力、配备等一无所知,手下更是没有一个可以调派的帮手,就这么孤家寡人要从突厥手中救出寅将军,有戏吗? “天啊,我是蠢猪!”越想越是觉得自己真特么就是送死的,项恭忍不住一声痛嚎。 痛嚎声,在山岭间回荡,久久不息,似乎知道项恭这声,可能成为绝响,险山峻岭也舍不得它立刻散去。 抬起头来,项恭的心中一凛,天色昏暗,连月亮都藏到了厚厚的云层里,现场的状况难以看清,但是打斗声还在,项恭暗自庆幸寅将军还在苦苦支撑。 要快,要快…… 靠,还没制定营救计划呢,自己就这么闯进去,不是死路一条? 可是,上下山这一来一回间,已然耽搁了很多时间,寅将军就算是再强悍,久战之下,也必然情况不妙。 再撑下去,恐怕就算项恭真的冲了进去,也只能抢回一具半死不活、伤痕累累的躯壳。 特么的,也罢,富贵险中求,想我项恭可是二十一世纪的新四有青年,怎么能比千年前的古人怂? 他寅将军敢单刀赴会,难道我项恭就做不到万将丛中取地将首级?额,不对,这次不是取首级,救了人就好。 人都是冲动的动物,项恭更是天生热血,这点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想到。 只是这么三两息间,项恭已然打定了主意,平息了下呼呼的粗喘,脚下猛地一登,合身扑入战圈,天色昏暗,有突厥兵已然燃起火把,以便照亮战圈。 可火光只是一闪,竟然立刻传出一声痛吼,火把立刻落地,紧跟着一阵叫骂。 项恭一愣,寅将军还特么是个狙击手? 这昏天黑地的,可别被他给误伤了,这一箭过来可就是个透心凉。 说时迟那时快,项恭只觉身边一股腥膻味道袭来,忽然火星迸溅,又有人要点火把,正这时,只觉一道寒风擦着脸颊飞了过去,被寒风擦中处顿时一热。 火辣辣地疼痛袭来,项恭捂住嘴不敢叫出声来,翻身倒地,就滚了出去,正巧有人乱中出错,一脚挑在项恭后背,痛入骨髓。 项恭咧着大嘴,却不敢叫出声,咕噜噜滚出老远,蹿入一丛枯草,当地一声,撞在一块石头上,才眨眼间,竟然已经身被四创。 额,虽然伤的不算光彩,但是总归也是在自己身上盖上了军功章了,项恭如是安抚自己。 耳边是阵阵风声,夹杂着项恭难以平息的咚咚心跳声,眼前除了黑暗,只剩黑暗。 忽然,两个人肆无忌惮的扯皮斗嘴声,传入项恭耳中。 “特么的,镇山太保,没想到咱们斗了大半辈子,最后竟然是你来跟老子一块儿归西,擦,到了黄泉地府,我也不得安宁了。” “少特么废话,胡子扎手,这只是先锋,天色又暗,我这弓箭才奏奇效,要再不想办法趁夜色逃走,等下大军集结,胡子弓马娴熟,只消一波弓箭,咱们就都成刺猬啦!” “逃个蛋,想当年,爷爷也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胡子那点儿伎俩,爷爷眼里跟小孩儿挠痒痒一样,少特么吓我,要逃,你自己滚去,有多远滚多远!” “妈的,听你这口气真是一点儿伤重的样子都没有,我特么干什么来的?算了,你继续撑着,我走好了吧?麻蛋!” “嘿,你特么还真走啊?是不是爷们?擦,滚蛋吧,爷们虽然被废了条腿子,一根脚趾头,也比你宰的胡子多,明儿来给我收尸,看你怎么无地自容!” …… 这两个声音,一个熟悉一个陌生,熟悉的不消说,正是寅将军,听这意思,他已经伤到失去还手之力了,至于这陌生的声音…… 第八回 胡子箭雨 这个陌生的声音,项恭听了很惊讶,不是因为他的分析精准,而是因为他的绰号。 镇山太保,这个绰号项恭可是太熟悉了,作为唐僧最早的守护者,刘伯钦能以凡人的天生弱势,在妖怪丛生的双叉岭生活几十年,堪称西游记人族第一好汉。 以项恭现在的猜测,自己身处的这个世界,很有可能是个凡人西游世界,寅将军不就变成凡人了? 也不知道在这样的西游世界里,镇山太保刘伯钦还会不会是原著中那样的猛人? 看他和寅将军面对突厥猛攻还能斗嘴取乐,即便不是英豪,也必是条好汉,只是这二位如此肆无忌惮的嚷嚷,就不怕暴露目标吗? 循着声音凑了过去,项恭轻声提醒着,“太保、寅将军,别嚷嚷了,小心被人发现你们的藏身之处。” “谁?”刘伯钦吓了一跳,项恭暗道幸好先出声提醒了,要是忽然摸到刘伯钦身边,还不被他一钢叉戳死! “项恭兄弟?”寅将军惊声叫到。 “嗯,大当家的,你怎么样啦?”项恭问道。 “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答应我要带弟兄们撤走吗?”听起来,寅将军有点气恼。 “别说废话了,我听你们应该就在附近,咱们得赶快逃了啊,刘大哥说的对,胡子的主力很快就要来啦!” 正说着,身后忽然响起凌乱的脚步声,似乎正有人在集结。 项恭心头一震,刘伯钦出声道:“完了,他们反应过来了,一会儿都找好藏身之所,他们肯定会来一波弩箭的。” 没错,这正是突厥兵的套路,他们弓马娴熟,基本上都是一波弓弩远程之后,立刻纵马快攻。 这里是山地,跑不起马来,但是却不妨碍弓弩远程攻击,况且突厥先锋吃了刘、寅二人弓箭的亏,肯定要以牙还牙的。 果然,脚步声停了之后,就是齐刷刷的开弓声,好死不死这时候寅将军虎比地喊了起来。 “项恭,你特么说话不算话,老子可不会把自己的话当屁放了,老子说了不走,但是你必须滚蛋,滚去照顾好我弟兄们,不然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这个二货,都说了会暴露目标,尼玛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叫唤。 完了吧,项恭已经听到咻咻的利箭破空的声音了,而且不是一声,是密密麻麻连成一片的声音啊,听了都浑身发麻。 也顾不上多说啥了,在刘伯钦“躲好”的叫嚷声中,项恭立刻朝着寅将军声音的方向扑了过去。 “嘭”地一声闷响,项恭落地,成了滚地葫芦,滚出不远就撞到了一团肉上。 “哎哟……”一声叫唤,项恭大喜,竟然误打误撞滚到了寅将军身边。 顾不上多想,项恭一个翻身,扑倒了寅将军身上,他块头可比寅将军小太多了,只能勉强护住寅将军的头胸等致命之处。 命根子是顾不到了,反正少了那坨肉总比丢了命强点儿。 刚刚项恭一不小心撞到了寅将军大腿上的伤处,寅将军纵是铁打的好汉,也受不住这阵剧痛,龇牙咧嘴也没管项恭的动作是要干嘛。 羽箭纷纷落下,犹如雨点,幸好突厥赶到的主力不算太多,集结也过于匆忙,攻势并不是太过密集。 即便如此,也够项恭等三人喝一壶的了。 项恭此刻只希望突厥人良心发现,或者觉得对付三个人浪费那么多羽箭不划算,赶快停下攻击。 忽然项恭浑身一震,这才让寅将军回过神来,寅将军发现项恭趴在自己身上,边要推开项恭边喊到:“滚开,哪个要你来这儿逞英雄?” 寅将军叫骂,项恭竟然理都没理,吭也没吭。 或许是项恭的祈祷被哪位神仙大哥听到了,或许是突厥人真的良心发现,羽箭攻击只打了一波,就停了下来。 马蹄声、脚步声响起,突厥人竟然撤了。 寅将军也顾不上这些,只是恼恨项恭逞英雄,狠狠推了项恭一把。 项恭竟然还是没有反应,寅将军顺手一模,冰冷的箭杆凉的寅将军一抖,寅将军大惊失色,喊到:“太保,快来,我项恭兄弟要挂啦!” 一边喊,这犊子还一边摇晃着项恭,可怜项恭被他摇晃得,不知道触动了多少次背后的羽箭,剧痛终于把他从晕厥中唤醒了。 “你特么才要挂了呢,别特么晃了,疼死我啦!”项恭忽然说话。 “啊,项恭兄弟,你醒啦?”寅将军惊喜万分喊到。 刘伯钦也摸了过来,“外面胡子好像都撤了,项兄弟你忍忍,我确认一下,如果胡子滚了,我立刻给你疗伤。” 不需要确认了,脚步声又起,项恭等三人心中一阵绝望,躲过羽箭,项恭小命丢了一半。 如果胡子再来个地毯式搜索,恐怕另一半小命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项恭还没活够呢,他土豪大唐的梦想,才刚刚上路,第一个主线任务还没完成,就这么挂了简直天理难容。 刘伯钦迅速搭好弓箭,地面上都是箭支,用好了都快能无限续航了。 寅将军沉吟一声,拾起朴刀,双手紧紧攥着刀把,发出咯吱吱的声音,显然已经决定拼死一搏。 脚步声越来越近,项恭却有点儿讶异,这次的脚步声并不像刚刚那般沉重,很有点儿鬼鬼祟祟的意思。 “好像不是胡子。”项恭说道,牙关紧咬,痛在这个时候,不是大问题了。 “老大……项兄弟……” 几声刻意压低了音量的喊声传来,项恭一喜,寅将军却又回头瞪了项恭一眼。 “你们怎么回来了?都拿我的话不当回事儿了是吧?我特么还没死哪!” 寅将军还能说什么?看着一大帮弟兄们悍不畏死地回来救自己,粗犷的汉子只能用这种骂骂咧咧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感动。 骂完之后,寅将军竟然转过脸去,项恭分明看到这爷们擦起了眼睛,切,死要面子活受罪,继续装吧你! “二当家的,你们怎么回来啦?不是说好了我来救大当家的吗?”项恭也有点疑惑。 “项兄弟,你走之后,李长庚就来了,告诉我们可以回来了,说胡子马上撤兵。 我们心里惦记着将军寨和大哥你们俩,就赶快回来了,没想到胡子还真的撤兵了。” 熊山君说完,项恭一愣,李长庚?这又是谁?说让回来就回来,这么有力度? “就他一个人?”寅将军惊讶追问。 “恩。”熊山君凝重答到。 项恭纳闷了,会是谁呢? 将军寨众们带来消息说胡子撤兵,刘伯钦也验证过了,的确没看到一个胡子的鬼影。 众人这才放心点起了火把,火光闪过,照亮了一张张有些羞愧又震惊的脸,熊山君忽然喊到:“啊!项兄弟你受伤啦?流了这么多血?” 项恭被他一喊拉回了现实,这才想起来自己受伤了。 “是哦,啊!” 项恭只说了两个字,就叫了一声昏倒了,所有人一阵慌乱。 虽然昏了,可项恭脸上还是挂着笑容,因为…… 系统提示来啦! 第九回 不速之客 都说幸福的时候,人会觉得眩晕,此刻项恭的确晕得很彻底。 “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一,获得奖励开元通宝五百。” 奶奶的,这五百文钱赚的太不易了,命都差点儿给搭进去了都,项恭此刻仿佛听到铜钱入袋叮叮当当的声音,幸福到快要哭了。 人家有系统,就各种顺利,各种装逼,各种爽,可自己却要拼了命才能换这么点儿破铜钱,容易吗我? 而且,这帮山贼还怪自己害了他们的大当家,真是好人没好报,只希望他们不要再记恨自己就好,项恭很容易满足的,要求的就是这么简单。 幸好,昏厥的时间好像不是很久,项恭醒了过来,看着站了一圈的人,都眼巴巴盯着自己,顿时一愣。 睁开眼睛那一刻,他明明看到所有人担忧的神情被一种叫做欣喜的表情取代。 后背忽然一痛,项恭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是躺着的,箭头已经拔掉了吗? 后背紧紧的很别扭,他们是怎么给自己止血的? “项大哥,你终于醒了!”一个汉子眼泛热泪哽咽道。 项恭蒙圈了,啥时候自己成了项大哥啦?这汉子是谁?看起来挺眼熟的啊! “别这么叫,没准我比你还小呢!”项恭谦虚。 “跟年纪无关,你舍命救了大当家,弟兄们都很感激,也很敬佩,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彪子的大哥,但有所命,彪子一定赴汤蹈火报答你!” 原来是他啊,前一刻他在撤退路上,还揪着项恭脖颈急头白脸呢,怎么眨眼就跟自己这儿激情四射认大哥啦?项恭还真有点儿不习惯。 “哎呀,何出此言啊,我怎么配得上?”项恭很谦虚的。 “项大哥,大家跟我想的都一样,不信你问!”彪子说着回头,果然在场的弟兄们一个个都随声应和称是。 彪子激动地回身看着项恭,满眼都是期待,满脸都是渴望,项恭为难了。 “不好吧,无功不受禄,再者说这一切都因我而起,救大当家本来就是分内之事啊!”项恭委婉推托。 可惜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项恭这么一说,彪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哥,昨天在路上,是彪子被羊油蒙了心智,错怪了你,彪子任凭大哥处置!”彪子还是很有点儿豪气的。 项恭一听,好么,还误会上自己了,就跟谁多记仇似的。 “哎哟,别介啦,我答应了还不成吗?”项恭这个无奈,凭空成了山贼大哥了,没办法,他可不喜欢动不动就跪啊跪这调调,就委屈一下吧! “谢大哥!”彪子如愿以偿,自然痛痛快快笑着应下。 见众人脸上愧疚之色稍减,项恭试着起身,背后还是有些肿痛牵拉的感觉,不由问彪子道:“谁给我疗伤的?” “是我,项兄弟,你的法子太好用了,只是我们没有那黄色的药面面……”熊山君边进门边回答。 项恭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自己的法子?他们不会是…… “彪子,有镜子没?”项恭急吼。 彪子一噘嘴道:“俺们一群老爷们,哪会有那物件儿?” “说,我后背上的伤是不是给缝上啦?缝成啥样?”项恭急了。 “是缝上了,二当家缝的可用心啦,你就放心吧!”彪子满脸敬佩地说着。 “真哒?”项恭怀疑。 彪子重重地点了点头,项恭这才稍稍安心,起身想活动活动,于是公然背着一朵菊花的麻线纹身,晃出了屋子。 二当家一脸傲娇,众小的一头黑线。 没想到太阳都爬到了中天,项恭诧异自己怎么睡了这么久。 主线任务一系统提示成功了,那是不是说二当家也醒了? 熊山君两步小跑追到项恭身后,项恭正需一人引路,于是让熊山君带着去了特处士的房间。 一路看来,发现将军寨与其说是个土匪窝,不如说是个自然村,房子都是石头砌成,房子边大多都有两片空地被圈了起来。 一片地面明显松过土,如今只堆着些谷物秸秆,另一片圈里还有两只小羊、小猪、老牛神马的。 看了看身边憨笑的熊山君,项恭觉得相当别扭,口口声声称自己山贼,这哪儿像啦?根本就是一群做着山贼梦的老农。 “你们来这儿多久啦?”项恭问。 “好久啦。”熊山君眼中忽然闪过一丝萧索。 “真的一票买卖都没干成过?”项恭想起寅将军那时候跟自己说的话,有点诧异。 “谁说的?我们劫过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只是……”熊山君欲言又止。 “只是咋啦?”项恭来了兴趣了。 “哎,只是劫了过往奸商,大哥都让留三成钱财,说做人留一线,只劫财不害命。 劫了平民百姓,大哥都会放他们走,说都是一样受苦的弟兄,男人何必为难男人? 一不小心劫了比俺们还惨的或者老弱妇孺,大哥就把辛辛苦苦劫来的那点儿东西全送了他们了,然后让弟兄们能送多远送多远。” 熊山君说着这么苦逼的事儿,竟然一直都是满足和傲娇的表情,项恭却苦笑不已。 这哪是山贼?这都快成公益标杆了,“那要是遇到官呢?” “跑呗,我们这点儿可怜的家伙事儿,哪干的过人家官兵?当官的可怕死去着呢,都带好多官兵的!” 熊山君看项恭的眼神,就好像看到了白痴。 项恭一汗,原来他们不傻,自己倒好像很白痴,好尴尬呀! 幸好特处士的家很快就到了,尴尬没有持续太久,项恭还没进院子,里面就冲出来三个人。 “大当家……”两人齐齐跪倒,高声喊到,正是寅将军和特处士。 项恭一愣,看了看一脸笑容犹自站着的络腮胡,再看看身后跟着跪倒笑眯眯的熊山君,心中惊疑不已,这啥情况? “喊错人啦,大当家是你啊!”项恭扶起寅将军说到。 “不,项兄弟,你救了我们将军寨,又为我中了三箭差点儿挂掉,以后你就是咱们的大当家了,你说揍谁我们就揍谁,绝不带眨眼的!”寅将军执拗地说着,特处士和熊山君纷纷应和。 这怎么成?项恭有点儿哭笑不得了,自己都做啥了?就这么让一堆山贼心甘情愿让自己当老大? 求助似的看向了络腮胡,没猜错他应该就是刘伯钦了,可惜别过脸去的刘伯钦,显然没掺和这事儿的打算。 “三位当家的,你们这样让项恭情何以堪啊,无功不受禄啊,你这样我很为难的!”项恭还是推托,他想做的可是大唐土豪,不是大唐土匪。 “你不答应,我们三兄弟就跪到你答应为止!”三兄弟异口同声,当真一点儿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好久没来,没想到将军寨要变天啦?” 一个淡淡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声音充满了磁性,虽然语气很平淡,可是听起来就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场上几人听了,纷纷朝声音传来方向看去。 “啊,您怎么来了?”寅将军也顾不得什么不答应就不起来的誓言了,看到来人模样,霍然起身颤声说到。 第十回 拥趸之由 项恭扭头去看,只见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头,长身而立,须髯无风自动,细长的丹凤眼微微眯着,却挡不住眼中那睥睨天下的精光。 寅将军等三兄弟多糙的汉子,在这个老头面前,竟然也战战兢兢、毕恭毕敬,寅将军硕大的身躯,甚至在隐隐颤抖,这个老头是谁? 老头却扯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对三兄弟摆了摆手,也不多话,自顾自大咧咧做到了大当家的位子上。 “没什么,刚好就在附近,听说我大唐的取经人路过此处,过来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谁想刚好碰到帮胡子闹事儿,顺手打发了。” 项恭一听,震惊不已,胡子只是闹事儿?还顺手就给打发了,这口气有点儿忒大了吧? 三兄弟听了,纷纷松了口气,项恭越发迷惑,这是什么人,竟然能让寅将军等如此忌惮? 却听老头忽然话锋一转,丹凤眼微微一横,问道:“只是没想到我天庭派的将军寨,竟可以当做谢礼,随意送人啦!” 却见寅将军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额头冷汗直冒,眉头紧皱,满脸的惊恐和纠结。 “喂,老头,你谁啊?人家的家事,轮到你来比比?”项恭有点儿看不惯了,虽然看起来你很牛,可干嘛要吓得人家跪跪跪的? 话一出口,项恭顿时觉得向后一个趔趄,差点儿仰面躺倒,回头一看,原来是跪着的寅将军,一脸尴尬加惊恐地拉着他的衣襟,嘴皮子都不敢动压低了声音说道:“别乱说话!” 我靠,项恭脸上顿时一片阴霾,那么多胡子来袭,马上没命了都没见你怕过,干嘛怕一老头儿?这老头到底是什么来头? “是啊,家事……呵,寅荡,抛开我天庭派不说,我倒想知道,为何你要将将军寨拱手让与这么个初来乍到的毛孩儿?” 项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寅荡?他叫的不会就是寅将军吧?想着看了看寅将军的脸,果然一阵青一阵红,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苍蝇了。 寅将军看着项恭这时候还有心情笑出来,各种无奈,憋得老脸通红,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啥来。 这里的吵闹,早就惊来了整个将军寨的弟兄们,人们的目光都有些诧异,大当家的要让位,这可不是个小事儿。 太阳很烈,有人已经汗流浃背,深秋午后的阳光,似乎分外的炽热,一阵微风吹过,透过人圈,打在寅将军乱蓬蓬的头发上。 深吸一口气,寅将军似乎终于鼓足了勇气,像是在独白,也像是在向众人倾诉,目光像是一直盯着项恭,也像是放空一切,没有焦点。 “他是初来乍到,连基本的江湖规矩都不懂,身手也不是多好,小体格子也单薄的很,长得又没我帅,还咬掉了我半块儿耳朵,为了救他,我差点儿死了个兄弟。” 寅将军每说一句话,众人都是肩膀一颤,李长庚更是满脸懵逼。 也是,这样一个人,不当仇人就是好的了,可事实却是寅荡死乞白赖要认人当老大。 项恭听了分外尴尬,过去的事儿还提他干嘛,好像多光彩似的。 “但是……”寅将军忽然语气一转,颤抖地指着项恭道,“他救了老三,就用一根骨针一根麻线,这叫本事。” 项恭嘴角一扬,没有那么夸张了,就随便缝缝嘛,又不是专业的。 李长庚一愣,看向项恭的眼神也稍稍有些变化。 寅将军似乎很激动,颤声说道:“他救了老二,宁可背负所有人的误会、辱骂、不恭、鄙夷和嫌弃,带着弟兄们安全下山,自己却只身回援拼了命救我,这是胸怀!” 嗯,项恭有点儿飘了,原来自己这么伟大吗?其实主要是怕寅将军挂了,守护将军寨的任务也不算完成啊,当时哪儿想过这么多? 李长庚细眼一眯,神色动容,稍显惊讶。 “为了救我,胡子们万箭齐发的时候,他想都没想,立刻扑在我身上,用血肉之躯给我挡箭雨,这是仗义、是勇气!”寅将军挑着眉头逼问道。 项恭双颊一烫,大兄弟,我都不好意思说哦,当时确实是没想那么多啦,救人要紧啊! 李长庚这下是真的动容了,眼角余光瞥了项恭两眼,眼神中竟然多了几分欣赏。 “李舵主,您说过,咱们江湖上行走,靠的就是个义字,我该不该把这样的人,当自己的兄弟?”寅将军讲的激情澎湃,简直就是吼出来的。 “应该,应该……”有人失声喊了出来,李长庚却垂首不语。 寅将军咬了咬嘴唇,转过身来一把扳住项恭瘦削的肩膀,“项兄弟,以后咱们就是过命的兄弟了,大哥让你来做这个当家的,你愿不愿意?” 寅将军的虎目闪着精光,项恭看了都不由动容。 刚要说话,却听李长庚沉声道:“寅荡,人的确是义字当先,可是你为了自己报恩,将门中分寨拱手让与外人,这也是你的义?” “李舵主,我本来就打算上报分堂,介绍项兄弟加入咱们天庭派的!”寅将军趁机提出,期待地看着李长庚。 李长庚眯缝着丹凤眼,瞥了项恭一眼,竟然点了点头,说道:“若真如你所说,将这个臭小子收归门下也未尝不可……” “喂,拜托你们二位啦,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加入你们那什么见鬼的天庭派啦?我可是要陪玄奘法师西天取经的!” 项恭百无聊赖的声音,让寅将军一惊,李长庚眉头一皱,众人不由纷纷静了下来。 李长庚能够当众发话招揽项恭,实在已经是难得至极,谁都没想到,项恭竟然毫不犹豫驳了两人的面子。 “李舵主,我刚刚说过了,他还年轻,初来乍到,不懂江湖规矩,如有冒犯之处,请李舵主看在将军寨的弟兄们面上,不要为难于他!” 寅将军看到李长庚皱眉的时候,就噗通一声跪下,诚惶诚恐地替项恭求情,项恭翻翻白眼撇撇嘴,说实话也叫冒犯吗? 如果天庭派真的是这样一个组织,那么不加入就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了。 “寅将军,你这又是何必呢?”项恭无奈,这爷们实在是小题大作。 “项兄弟,你别说话了成吗?”寅将军苦着个脸无奈说道。 “哈哈……”李长庚忽然大笑出声,“有意思,我李长庚从来不喜欢强人所难。 不过如果哪天臭小子你觉得西去之路走不下去了,尽可以找到我天庭派任一分舵,报上我太白金星的名字,自然有人会出手相助的!” 李长庚长身而起,朝着将军寨外走去,项恭看着那道背影半天,才回过神来,蒙圈问道:“他是太白金星?” 没想到寅将军还没说话,李长庚忽然又转过身来,淡淡笑道:“哦,小和尚在太保家,算我送你份见面礼吧!” 李长庚说完,转身要走,临到寨门,侧过脸来,意味深长地瞥了项恭一眼。 项恭又是一愣,却听寅将军忽然追问道:“项兄弟,你还是要走?” 第十一回 两界山下 “当然,我还要早点儿走完西游路,回家当地主呢!”项恭说完看了眼寅将军,见他脸色有变,拍了拍寅将军小臂,安慰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项恭这是深思熟虑之后,早有打算的。 西游系统,听名字就知道与西游记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想要升级系统,肯定要走西游路。 可系统一共多少级,每提升一级系统又会有什么样的变化,系统升级后,又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这些问题,必须一步步地去探索,虽然可能要浪费些时间,但是为了大好前程,值得。 而且虽经历了一次生死考验,但是大叔的死,给项恭的触动还是很大的,怎么死都可以,就是不能穷死。 将军寨的弟兄们,不也是因为穷,才来落草的? 如今项恭有大唐天子的圣命,这个西游世界又没有了妖魔鬼怪,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放过? 这西游一路,大多都是仰慕大唐文化、经济的番邦小国,当然要趁机狠赚一笔外汇啦! 所以,西游,是一定要的。 “李舵主,请留步!”寅将军听了项恭的话,狠狠咬了咬牙,急忙叫住李长庚。 李长庚若有所思地看着寅将军的表情,好像已经看透了寅将军的心思,淡淡地问道:“你确实想好了?” 寅将军一愣,重重点了点头,道:“寅荡这条命是项兄弟救得,属下情愿护佑项兄弟一路周全,万望舵主成全。” 寅将军话一说,熊山君和特处士脸色大变,失声叫道:“大哥……” “你可清楚,这样做要付出的代价?”李长庚不咸不淡地问道,寅将军将脸颊咬出一条生硬的曲线,说道:“知道!” 李长庚扭过头去,良久,叹息道:“老夫老喽,见不得你这副样子,以后也不想再见,滚吧!” 寅将军大喜过望,忙当当当磕了三个响头。 项恭根本还没弄清情况呢,忽然耳边响起系统提示音,支线任务收服寅将军完成,奖励系统经验十。 看着系统等级标识下的经验条跳了那么一段,项恭大喜过望。 “李舵主……”却听熊山君和特处士异口同声喊道,项恭一愣,又要闹哪样? “恩?”李长庚侧过头来,只见他脸色一变,眼角闪过一丝精芒,语气已经有点儿不善。 寅将军赶紧暗暗对着两个兄弟摇了摇头,熊山君和特处士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敢继续说下去。 项恭这才明白过来,想要退出天庭派,一定是要受到什么严重的处罚,只是寅将军侥幸得到了李长庚的默许而已。 熊山君和特处士明显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二人只好作罢,李长庚没再逗留,飘然远去。 当晚,将军寨众兄弟为项恭和寅将军践行,次日一早,尚未鸡鸣,项、刘、寅三人便赶赴刘伯钦的家里,准备接上玄奘,继续西游之旅。 走出老远,项恭回头望望,看到寨门上赶制的新牌匾,歪歪扭扭写着四个大字——“熊安新寨”,笑意浓浓。 今日正是望日,虽然天空仍高悬明月一轮,可路旁草木丛生,山路仍显得有些昏暗,即便如此,项恭等四人一马,也片刻未曾耽搁。 将军寨与刘伯钦住处,同属双叉岭,不久便来到刘伯钦的小木屋前。 小木屋依山而建,屋旁树木掩映,屋前晒着许多动物皮毛。 小屋右侧开了片地,沟陇犹在却无甚生长,左侧一圈篱笆,圈起大片荒地,圈养着些肥鹿、灰兔、黄獐。 圈养的小动物见了人,并无半点慌张,好奇地隔着篱笆愣怔地盯着项恭几人,想必是驯养许久,早已没了野性。 篱笆外立着一座草亭,亭里悬着些干菜、干肉,亭外长着些黄菊槐杨,不似野生,该是刘伯钦种下的。 刘伯钦木屋三间,中有小堂,他引几人进去落座,告罪一声便去接了刘母和玄奘过来会面,玄奘与项恭各自说了别后所经历之事。 听闻大叔已然亡故,玄奘不胜唏嘘,闭目诵经不已。 玄奘昨日为刘伯钦已故老父做了场简单的法事,刘母分外感激,吩咐刘伯钦千万款待好玄奘一行。 可玄奘急着西行,项恭也想尽快看看接下来的凡人西游之旅,究竟会有什么样的惊喜,于是婉拒道别。 刘母也不强留,只教刘伯钦尽量送得远些,最好是过了两界山才算周全,又将家中留存的许多动物皮毛赠与项恭、玄奘。 玄奘并不需要这些,可是项恭却是欢喜的紧,既然打定主意,要赚上西游一路的钱财,自然要有些货物储备。 没想到刘母这就了,项恭当然没有推脱,不过,还是非要留下三百文钱,作为交换。 其实这点儿钱根本连一张皮草都买不来,而且刘家在深山隐居,也用不上这劳什子,但项恭却执意说留下押金,来日再补足尾款,刘伯钦无奈只好收下。 午后刘伯钦送项恭等上路,一路九曲十八弯,来到两界山下,项恭立刻紧张了起来,按照西游记原著,该是听到孙悟空大喊“师傅”的时候了。 然而,直至走到山腰,刘伯钦都要告辞回去了,也没听到一声喊叫。 项恭倒是没有意外,毕竟这是凡人版的西游,寅将军、太白金星都变成凡人了,孙悟空也许会有个别具一格的出场方式的。 “太保,虽然咱们之前斗的欢,可你真的不打算跟咱一起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吗?”寅将军忽然委婉邀请刘伯钦同行。 刘伯钦面现为难,项恭见了一笑,说道:“老寅荡啊,你没见刘大哥家里打点的那么精致吗?他是恋家之人,不会跟咱们去野的。” 刘伯钦听了项恭的话,对项恭投以惊讶又感激的目光,似乎没想到项恭只是随便看了两眼,就这么了解自己。 一时间,刘伯钦脸色微红道:“俺也想跟项兄弟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实在是……” “无需多言,刘大哥,你我虽萍水相逢,但项恭已经将大哥引为知己,还是那句话,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将来咱们一定还会有再见之日的!” 项恭打断了刘伯钦的话,都是堂堂大丈夫,何必做小儿女态? “项兄弟……”刘伯钦一时语塞,终究是江湖儿女,低头片刻,便咬牙拱手道:“那就此别过,一路保重,来日再会!” 送走了刘伯钦,项恭等人也不耽搁,立刻上路。 两界山巍峨险峻、高耸入云,山上植被稀少,随处可见嶙峋巨石,及至山顶,竟然满目都是荒砂。 项恭和寅将军均有伤在身,不堪久行,到了山顶,寻一处砂楞下暂且休息,玄奘向西、寅将军向东,各自遥望。 项恭却像是脖子安了轴承一样,转着圈打量个不停,脖子都转得酸了,才问寅将军道:“老寅荡,这两界山有没有什么传说啊?比如从天而降啊,压着个石猴啊之类的?” 寅将军听了一愣,摇了摇头,说道:“谁知道这鸟山是天上掉下来的还是地下钻出来的?有没有石猴不知道,但是这地界儿的确有点儿说头!” “哦?什么说头?”项恭听了惊讶问道。 第十二回 山贼传说 “传说这里有一伙山贼盘踞!”寅将军脸上竟然有几分钦佩神情。 又是山贼,项恭不由嗤笑道:“你的朋友圈儿里是不是都是山贼啊?” “朋友圈儿?没听过。不过,这伙山贼虽然没啥名气,他们的老大,却是山贼界的传说!” 寅将军说这话的时候,双眼流露出来的神采,让项恭分外眼熟,这分明是脑残粉YY偶像的表情嘛! “怎么个传说法?”项恭决定成全一个脑残粉显摆自己偶像的愿望。 “那是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炀帝无道,各路英豪揭竿而起,整个中土大地,都陷落在兵荒马乱水深火热之中。 天庭派欲趁机一统江湖,一路望风披靡,却唯独在他面前被打到溃不成军。 他手持儿臂粗铁棒,身穿金甲战袍,从花果山一直打到大雪山南天门,南天门前铁棒挥了整整三天三夜,天庭派血流成河!” 说这话时,寅将军的表情,岂止是崇拜?简直就是膜拜! 项恭听了一愣,喃喃道:“铁棒多少斤?挥了那么久他都没觉得手酸?” “……你……我哪儿知道他酸不酸,这……这也不是重点吧,重点是他挥了三天三夜……老大……血流成河啊!” 寅将军满满的神往,被项恭一句话就给说死了,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忽然一阵风沙吹过,不远处旋起一道龙卷,项恭被这风沙吹的睁不开眼睛,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阵若隐若现的声音。 “手臂很酸,可是他已经顾不上了……哎……” “谁?”项恭浑身一震,立刻站起身来,四处张望,却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难倒是幻听了?项恭皱着眉头坐下,靠在砂楞上苦苦思索,看玄奘和寅将军除了揉眼睛、吐沙粒,并无半点异样,莫非真是自己幻听了? 忽然听到那个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几位满面风尘,行色匆匆,可是要向西去?过了这两界山头,再向西可就是胡子的天下了,奉劝几位还是回去吧,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啊!” 声音仿佛来自几天之外,饱含着被岁月风化的干涩味道,每一个字,都像是掺着沙子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 项恭吓得猛一抬头,却正对准了烈日,眼睛一晃,忙抬起手来,搭在额前,终于看清了来人。 但见那人头顶烈日,坐在砂楞之上,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好像那块黄天,有他梦寐以求的东西似的,让他一刻都不曾转移视线。 炙热的风,卷起他身边的沙粒,打着旋儿在他线条硬朗的脸颊上划过,竟然丝毫也没打扰到他的凝视。 项恭顺着他看的方向望去,却只见一朵孤零零的云彩,被烈日炙烤成火红的颜色,飘飘荡荡,无所依从。 “老寅荡,你刚刚说的那个用铁棒的从哪儿一直打到了南天门?”项恭有些出神,一直盯着那人喃喃问道。 那人的身影像是嵌进了红日之中一样,有点儿刺眼,也有点儿缥缈。 “从花果山,一直打到南天门!”寅荡捂着脸无奈说到。。 忽然,一阵叮叮当当金铁交鸣之音传来,眼前顿时黄沙滚滚,项恭忙一低头。 却听玄奘惊叫道:“至尊宝!” 项恭一蒙,至尊宝?那不是孙悟空的转世吗?看过大话西游的都知道啊! 可是,玄奘又是从哪儿认识的至尊宝? 瞬间,项恭就觉得整个世界都美好了起来,寅将军说的那个山贼界的传说,很明显就是孙悟空。 而刚刚玄奘叫出的至尊宝,正是孙悟空转世凡人用的名字,那么…… 揉了揉眼睛,抬起头来,朦胧中,只见玄奘身边立着身长不盈五尺的小个子,个子虽小,站在那儿却仿佛一柄利剑。 项恭有点儿错愕,这个小个子……不会真的就是……就是孙悟空吧?这个身高,虽与原著无异,可实在有点儿尴尬啊! “喂,小矮人,你特么瞎啊,没见下边站着人哪!” 寅将军悲催地中招了,他眼睛也是太大了点儿,进了很多沙粒,都磨出眼泪来了。 看到小个子没事儿人一样,站在玄奘跟前儿聊天儿,立刻火冒三丈。 没想到,小个子就像没听到一样,连头都没动一下,神情复杂地笑着。 项恭暗道不好,寅将军这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啊,刚还一脸崇拜地显摆他的偶像,这才一转眼,偶像本尊来了,他倒跟人骂街挑衅了。 “小和尚,你长大啦!” “施主可一点儿都没变。” “没变吗?也许吧!” “你这是怎么啦?” “这个吗?” …… 听了两人对话,项恭才忽然发现,至尊宝的双腿竟然扣着一条铁链,铁链寒光闪闪,一看就知道是精铁铸就,莫非这就是刚刚那金铁交鸣之声的来源? “阁下莫非就是鼎鼎大名的至尊宝?久仰久仰,在下项恭,小和尚的好朋友!”项恭当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上前打了声招呼。 谁想至尊宝竟然理都没理,继续询问玄奘闲聊别后经历、此行目的。 来到至尊宝身边,项恭又是一惊,见小个子手上竟然也扣着同样粗细的精铁手镣,这手脚镣加起来,怕得有百斤开外了,却好像完全没有影响至尊宝一个筋斗翻到玄奘面前。 想及此处,项恭暗暗咂舌,无论是在西游神话中的孙悟空,还是在凡人版西游中至尊宝,果然都是身手不凡。 可惜,项恭心思细腻,发现了这点,寅将军个糙汉子,却没有这样的眼力。 “小崽子,竟然敢把俺项兄弟的话当放屁?今儿俺要把你个五短身材揍成四短!” 原来,寅将军被至尊宝带起的风沙迷了眼,他倒没怎么气恼,为了项恭搭话没被回应,竟然就要发飙。 只听一声虎吼,却见寅将军脚下猛蹬,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开弓箭一般蹿向了小个子。 项恭暗道不妙,急忙出声劝阻,“寅荡……” 可惜,为时已晚,寅将军虽然五大三粗,身材壮硕,可是动作却有着不成比例的敏捷。 但见小山样的黑影,扑到了至尊宝小小的身影上,项恭尴尬地闭上了眼睛。 虽然这个凡人版的孙悟空看起来有两下子,可是,毕竟失去了神话故事中的金刚不坏之身,能不能承受住寅将军的野蛮冲撞,的确不大好说。 可,如果至尊宝承受住了,以他在原著中那火暴脾气,怕是被打成四短身材的,铁定是寅将军了。 这一边儿是项恭铁了心要招揽的牛人,一边儿是看不过自己被无视而气愤出手的好兄弟,哪个受了伤害,都不是项恭愿意看到的。 怎么办? 第十三回 主线任务二 想不到该如何化解误会,项恭正心乱如麻,却听身边两声惊讶的低吼,想象中大打出手的声音并没有传来。 项恭疑惑地睁开眼睛,眼前的情况,让项恭的下巴都掉到了地上。 只见至尊宝小小的身体,托着寅将军壮实的后背,硬生生单手将寅将军怎么也有二百多斤的身体,顶在了头上。 寅将军被这根本不合理的情况弄得满脸懵逼,在空中手舞足蹈,苦于后背被人抓住,失去了还击能力,只能拼命挣扎,妄图用体重压垮至尊宝。 可惜,他的愿望很明显落空了,至尊宝兀自对玄奘说着话,寅将军的挣扎甚至都没让他的声音哪怕有一丝颤抖。 玄奘已经顾不上和至尊宝叙旧了,目瞪口呆看着眼前这诡异的画面,合不上下巴。 项恭定了定神,才上前两步说道:“名震天下的孙悟空,就算是改名换姓,隐居五岳山,也不会就只是为了恃强凌弱吧?” 听了项恭的话,至尊宝身子一震,终于扭过头来看了项恭一眼。 项恭心头一颤,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像是已经没了任何生命迹象,死气沉沉,可偶尔闪过的精光,却摄人心魄至极,眼神中饱含着不甘、向往、痛苦、回忆、隐忍、倔强、仇恨、不屈、挣扎…… 还有,还有一丝淡淡的忧伤! 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多复杂的情绪,会同时掺杂在一个人的眼神中?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是什么让他在如此多的负面情绪下,还保持着一张古井无波的面庞? “项兄弟,你刚才说他是谁?”寅将军听到项恭的话,瞬间就停止了一切毫无意义的挣扎和抵抗,瞠目结舌地想确认项恭刚刚说的那个名字。 “项施主,这里是两界山,不是什么五岳山,这位施主名叫至尊宝,不是孙悟空,你是不是搞错啦? 啊哟,会不会是我自己搞错了?莫非我们真的走错了方向? 糟糕糟糕,要是方向错了,何时才能抵达西天?至尊宝施主,您久居于此,肯定知道西天的方向吧?” 玄奘自从双叉岭和项恭与大叔失散后,战战兢兢从未敢多说话,如今也不知是见了故人,还是因为生怕错了取经方向,竟然重新开启了喋喋不休的啰嗦模式。 项恭一头黑线,却知道拿玄奘没有办法,只好扭过头去,就当没听见。 至尊宝满脸大写的尴尬,却终于还是忍不住抬起另一只手,伸手一指说道:“那边!” 说完,至尊宝随手一甩,将寅将军扔出了五六步远,掉头要走,边走边说道:“你们认错人了,快走吧!” “诶,至尊宝施主,我还没见过二当家和瞎子、哑巴他们呢,你带我去斧头帮看看吧!”玄奘急忙喊到。 项恭心头忽然传来系统提示音,主线任务二,帮助至尊宝正视自己的过去,系统奖励,开启种植园空间。 项恭正暗自庆幸,真的被他蒙对了,西游系统果然要在西游路上才能完成主线任务。 却见至尊宝肩头一震,本就袖珍的身子,瞬间又矮下去一节,良久,才喃喃回应。 “他们远行去了,你们快走吧,一去西天十万八千里,路途遥远,道路坎坷,你……你多保重!” “孙悟空……”项恭似乎听出了点儿其他味道,低声叫到,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 至尊宝一定有故事,否则系统主线任务干嘛要求帮助他正视自己的过去? 忽见寅将军忽然和横到至尊宝面前,一脸激动地表白。 “你真是孙悟空?你是我们山贼界的传说,更是我的偶像,给我讲讲当年大雪山南天门一战的实情吧,我们山贼都……” 寅将军这一刻仿佛啰嗦玄奘附体,叽叽歪歪一套一套地开始往外喷,可惜…… “滚,我说你们认错人了!”至尊宝的声音有些森冷,有些压抑,似乎在克制什么。 虽然他背对着项恭,可是项恭能想象得到,至尊宝这时候肯定黑着一张脸,咬牙跟寅将军说话。 寅将军显然被至尊宝吓坏了,怔在那里,剩下的一半话,也都随着抽动的喉咙,和着口水吞了下去。 “孙悟空,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项恭也顾不上猜测种植园空间到底是什么了,立刻问道。 很显然,看至尊宝的表现就知道南天门一战是关键,肯定也就是至尊宝的心结所在。 可惜,他的话也被至尊宝扭过头来那一瞬间的表情,给生生吓得噎在了喉咙里。 只见至尊宝面目狰狞,一口牙咬得咯咯作响,牙龈都渗出了血丝,一双眼通红一片,燃着愤怒的火焰,眉头拧成一团,脖颈青筋暴突,项恭暗道不妙。 果然,项恭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眼前黑影一闪,至尊宝那扭曲的脸,忽然出现在他眼前。 “我再说一遍,你们认错人了,我叫至尊宝,听到没有?听到没有!孙悟空死啦!死啦!”至尊宝忽然的狂吼,让所有人瞬间失去了反应能力。 项恭能够听得出至尊宝的歇斯底里,但是也能感觉到那种怒吼中夹杂的复杂情绪。 他越发地肯定这个至尊宝,百分之百就是孙悟空,而且还是一个有着别样故事的孙悟空。 “跟我吼有用吗?跟我吼你就能逃避现实?跟我吼孙悟空就真的死掉了?跟我吼就不用面对过去?你是傻比吗?幼稚!” 项恭音量不高,可是每一句话虽都是疑问,却又都斩钉截铁。 至尊宝似乎被一句句的质问弄得火冒三丈,可项恭的每一句话又都是那么的无可辩驳,犹如晨钟暮鼓,振聋发聩。 项恭每一个字一出口,至尊宝的身子就一阵轻颤,后退一小步。 终于,幼稚这两个字,像是压在孙悟空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将那个虽然矮小,却盛装着曾经无比强大灵魂的躯体,压垮了。 至尊宝低垂着头,肩膀不住颤抖,炙热的风,卷起他身边的黄沙,拍打在他的脸上。 忽然,至尊宝脚下出现了一滴水痕,又瞬间渗入黄沙之中,仿佛这滴水痕从来没有出现过,然而项恭看的真切,一时间也愣住了。 “他早就该死,他根本不应该来到这个肮脏的世界,他就该战死在大雪山南天门,可是老天爷却特么的让他悲催地活了下来,只有他一个……” 至尊宝的话,立刻让项恭脑海中翻起惊涛骇浪,大雪山南天门一役虽然项恭并未经历过,但那悲壮的画面,却忽然出现在项恭的脑海当中。 残破的战旗,浑浊的狼烟,千军万马的咆哮,逆流成河的血雨,一人独对千军万马,横尸遍野,夕阳西下,惨笑,也是狂笑…… “都过去了!”项恭忽然不忍心再让至尊宝触摸那本已尘封多年的记忆,淡淡说道。 至尊宝蓦然抬头,看着出神的项恭,疑惑道:“都过去了,可能吗?” 第十四回 提及前尘 “怎么不可能?除生死外无大事,可生死自己都不能掌控,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项恭自己都觉得说着很无力。 可孙悟空明显沉溺在很负面的情绪里,他需要开示,需要解脱,即便项恭知道,有很多事比生死更重要,他也只能这样开导孙悟空。 听了这话,孙悟空淡淡苦笑,这样的开导,他听过不止一次了,有人甚至告诉他,生死都不是大事。 然而,他依然放不下往事。 孙悟空死了,是心死了,在那个天昏地暗的日子里,他奏凯歌荣归之时,就已经死了。 从那以后,他就只记住了小白留给他唯一的东西——至尊宝这个名字。 还有…… 还有项恭等一行人眼前的残垣断壁,蓬草蔓生。 “至尊宝,斧头帮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人呢?二当家、瞎子、哑巴叔叔都去哪儿啦?还有小白阿姨呢?” 玄奘似乎很早以前就来过这里,听他的叫法,他那时候应该还是个孩子。 每提到一个人,至尊宝的脸就狠狠地抽搐一次,项恭看在眼里,明白至尊宝放不下的,应该就包括这些名字的主人。 斧头帮,项恭很熟悉,如果按照大话西游的剧情,那应该是一个山贼老窝,先遭蜘蛛精破坏,后经牛魔王狠手,最后的结局在电影中没有交代。 但是,很明显,项恭所在的这款凡人版西游的斧头帮,并没有大话西游里所经历的那些离奇遭遇。 厚厚的灰尘封印了一切,破败的房子,蔓生的荒草,犹在灶底仿佛刚熄灭的柴碳,倒在小屋前晒了不知多久的衣服、衣架,还有一本胡乱扔在屋里桌上的书…… 一切都好像被封印在某一个时间点一样,整个斧头帮像是静止的,甚至连两界山颠的风沙,都被隔绝了。 可在这平静的空气中,项恭却嗅到了一股饱含着血腥味的悲伤,整个场景就像是忽然碰到必死的天灾,每个人都顾不上手里的事情,仓皇逃命留下的凌乱。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项恭越看越觉得疑惑,虽然说了往事无需再提,可他依然有种冲动,想让孙悟空讲讲当年的事。 “十八年了,都没变,一点都没变,呵……”孙悟空呢喃着,轻笑听起来更像哽咽。 玄奘即使再单纯,也察觉到了异样,看到那本书的时候,他像发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似的,瞪着眼睛跑了过去。 “这是二十年前我送给小牛的书……”玄奘惊叫着,想将桌上的书拿起来。 项恭大惊失色,喊到:“别动……” “啊……”玄奘惊叫。 晚了,项恭眉头一皱,心头一紧,果然看到历经多年岁月洗礼的书页,一点点散落着,化为飞灰,飘散开来。 至尊宝被他二人的叫喊惊得扭过头来,看到自己守护了多年的记忆,就这么灰飞烟灭了,整张脸瞬间扭成一团。 钢牙咬碎,铁拳捏爆,浑身血脉喷张,乱糟糟的头发无风自动…… 可他终究还是没有一丝动作,只重重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真的都过去了!” “至尊宝叔叔,快告诉我,斧头帮到底怎么啦?!”玄奘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 项恭的目光瞬间锁定至尊宝,他也很想知道,到底怎么了? “我靠,哪儿来的傻子?你干什么?别咬我,靠,松口!” 寅将军的叫声忽然传来,至尊宝脸色一变,风一般冲出门去,玄奘紧随其后。 项恭暗道糟糕,寅将军这个家伙贼心不死,非要在这儿找什么至尊宝就是孙悟空的证据,没跟进屋里,看至尊宝的表情,寅将军一定是又惹祸了。 项恭边想边冲出屋外,果然,只见一与玄奘年龄相当的青年,正抱着寅将军的大腿狠咬。 寅将军倒是想挣脱,奈何双手被至尊宝一手扭住,大腿被至尊宝抓着,动也动弹不得分毫,只剩一张嘴还能活动,于是只顾痛嚎。 “妈的……哎哟……放开我……” “小牛,别急,他肉糙,小心咯牙!”至尊宝淡淡说着,声音柔和地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寅将军听了面如死灰,项恭听了哭笑不得,玄奘听了面色剧变,冲到那青年身边,一把抓起那青年的肩膀,拨开他散乱的头发,看了又看。 忽然一声痛叫,玄奘抱住了青年失声大哭出来,“小牛,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我是玄奘啊!小牛!” 本来被玄奘抱住,打扰了小牛啃食,小牛看起来分外不开心,一个劲儿的挣扎。 可是听到玄奘喊出他名字的时候,小牛竟然安静了下来。 寅将军苦逼死了,第一次觉得自己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被玄奘救了心中庆幸,可听了玄奘的话,又不禁一怔。 项恭也分外惊讶,小牛这个名字,他今天已经听过三次了,莫非眼前这个脑子有点儿问题的人,就是玄奘口中的小牛? 刚要上前问明玄奘,却听寅将军一声轻叫,眼前黑影一闪,至尊宝抓着寅将军就出现在他眼前。 “不许说话,不许叫,不许打扰他们,跟我走!”孙悟空说着,带项恭走的远了些,静静地望着已经抱在一起哭成一团的玄奘和小牛。 “呼……这里原本叫花果山的,小和尚二十年前跟他师傅法明路过此地时,我还是个毛头小子,这里也还山清水秀,瓜果遍山,大家过得都很快乐,可……” 至尊宝一开口,项恭就惊讶莫名,两界山竟然就是花果山?这和原著差距也太大了点儿吧? 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这个凡人西游世界,变得也不只这一点了,这一定是个全新的故事,何必再纠结什么原著呢? 看至尊宝主动开口提及往事,项恭趁机问道:“那怎么会改叫两界山了呢?” 项恭知道,问太直接的话,只会更加直戳至尊宝心中痛楚,于是变了个方法问了,也好旁敲侧击,让项恭有点儿心理准备,慢慢将往事道来。 “唉,只因火出无名夜,从此阴阳隔两界……”至尊宝说的隐晦,似乎不敢细数往事,试试稍稍提及。 但项恭却很能体会到一种年少轻狂,酿出苦果,悔恨一生的味道。 “那江湖传闻,你不是被在五岳山下了吗?五岳山呢?”项恭没有具体追问,又接着提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被押五岳山?呵,也算是一种羁押吧。”至尊宝这次说的更是模糊,项恭又想要追问,却被寅将军横插一脚。 “你真的是山贼传说孙悟空?” 寅将军一问,项恭就满头黑线,这么明显的事儿,你还要当个问题问这么多次,智商都放将军寨了吗? 果然,至尊宝理都没理,不知是不是真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儿画蛇添足,还是至尊宝不想提及那个被他遗弃的名字。 项恭白了寅将军一眼,寅将军撇了撇嘴嘟囔道:“我就说不可能嘛,孙悟空怎么可能被一条破铁链锁住?”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项恭也是疑窦顿生,是啊,按至尊宝表现出来的实力,虽然这锁链是精铁铸就的,可也锁不住他啊? 莫非…… 第十五回 兵行险着 “铁锁困不住我,回忆能……”孙悟空双眼迷离地说着,脸色又见晦暗,铁定是又想起了往事。 不过这也正好印证了项恭心中的想法,如果世上真的有五岳山,那它一定在孙悟空心中。 孙悟空,很有可能是自我拘禁的,他在用这种方法束缚自己,可是为什么? 在项恭心中的只有两个齐天大圣,一个是天不怕地不怕,大闹天宫,西游记原著中的的孙悟空。 一个是痴心情长,为追求真爱用月光宝盒穿梭时空,大话西游里的孙悟空。 项恭是半点儿不想见到自己心目中的齐天大圣,就是特么眼前这副意志消沉、了无生气的怂样儿。 而且,项恭也不愿相信,眼前的至尊宝,被山贼奉为传说的孙悟空,真就特么这副德行。 尤其,是当项恭看到至尊宝眼中偶尔闪过的精光时,对此更是笃定。 就算不是为了完成任务,项恭也一丁点儿都不希望至尊宝就此沉沦,看来,只能兵行险着了。 “放屁,你这个狗屁不通的说法,跟特么用铁链能锁住孙悟空一样扯淡!”项恭忽然起身厉声说到,至尊宝一愣。 寅将军连至尊宝就是孙悟空这个简单的问题都还没搞清,就被项恭和至尊宝两句九不搭八的话弄得更加昏头转向。 听到项恭忽然又起高腔,寅将军吓了一跳,看项恭对那个控制自己跟玩儿似的至尊宝大呼小叫,冷汗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项兄弟,别说啦,他很邪门的!”寅将军压低了声音说着,好像生怕除了项恭之外的人也听到一般。 可惜,似乎谁都听到了,却唯独项恭好像根本没听到一样。 “你以为锁住自己,就能弥补过去的遗憾?你以为你就真的心死了?我不知道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大雪山南天门前又发生了什么。 我只知道,如果你只顾着沉湎于过去,那还不如立刻死掉,至于什么小牛,就让他自生自灭去岂不更好?” 听了项恭的话,至尊宝的拳头捏的咯咯作响,寅将军吓得脸色铁青,可项恭却跟喝了凉水儿似的,没事儿人一样。 “我必须照顾好小牛,是我……”至尊宝咬牙沉吟,却欲言又止。 项恭听了冷哼一声道:“说啊,接着说啊,是你害他变成这个样子了是不是?是你让斧头帮变成这样是不是?是你害玄奘关心的那些人都……” “别说啦!”至尊宝眼睛血红,抱着耳朵粗喘着吼道。 “连自己的真名都不敢提,连面对过去的勇气都没有,你还想照顾好小牛?呵,做梦!”项恭却火上浇油。 听了项恭的话,至尊宝显然被刺激得不轻,痛苦地抱住了脑袋,不停徘徊,眼中红光越来越盛,脖颈上的青筋暴突出来,喘息声越来越重…… 寅将军被至尊宝的样子吓得够呛,目瞪口呆、满头冷汗地盯着至尊宝,偷偷戳项恭一下。 “项兄弟,你是真牛啊,没看他收拾我跟玩儿似的吗?你还敢这么刺激他?” 寅将军说着,颤巍巍竖起了个大拇指给项恭,可项恭却理都不理,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至尊宝。 “我是懦夫,我是个废物,我什么都不敢想,我什么都做不到,我害了所有人,我害了小白……” 至尊宝神经质地嘀嘀咕咕,在原地摇摆不定,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不住地摩搓着。 项恭觉得情况有点儿不妙,不管是从哪个版本分析,孙悟空都是个爱憎分明,简单直接的人。 虽然表面上看这种人很单纯,也很容易快乐,痛苦和不快也容易遗忘,可那只是表象。 这种人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上了心,转不过弯儿来,是很容易钻牛角尖的。 孙悟空很明显已经被项恭几句话逼进了死胡同,这个时候,孙悟空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想想也知道,一个不堪回首的记忆,在心里憋了十几二十年,看起来身边除了一个脑子有点儿问题的人,再没有其他的倾诉对象。 每天都要面对充斥着美好回忆的废墟,每天都要被残酷的往事折磨上无数遍。 忽然有这么一个人,非要拉着他,将过去看个清清楚楚,将痛苦的回忆晒个明明白白…… 任谁也会陷入崩溃的边缘,这太危险了。 崩溃,必然会让孙悟空走上截然相反的两个极端,要么,就开始正视过往,浴火重生,要么…… 不能再刺激他了,项恭相信,这个时候再给至尊宝心里压上最后一根稻草,他很有可能立刻崩溃。 还是给他点儿时间慢慢消化吧,结果如何,只能听天由命了。 可惜,世事不如意者常八九,悲催的不如意,就在项恭拉着目瞪口呆的寅将军准备离开的那一刻,降临了。 “你们一个傻子,一个和尚,都给老子去死吧!” 忽然传来的叫嚣,让项恭心头一震,忙扭头看了看至尊宝,果然,原本浑浊迷离的眼神,渐渐明朗起来,只不过…… 那渐渐弥漫的猩红光芒,一点点扩散到至尊宝整个眼球,项恭意识到,至尊宝走向了他最不希望看到的那个极端…… 没想到不单没有帮至尊宝正视过去,反而还弄巧成拙,促使至尊宝慢慢演变成一个被仇恨和痛苦纠缠至癫狂的魔头。 一时间,项恭忽然觉得前途渺茫,也不知道,自己这次凡人西游之旅,还有没有将来。 垂头丧气中,眼睁睁看着至尊宝一改之前伶俐的身法,每一步都重重落下,卷起黄沙弥漫,至尊宝的身影,在黄沙中,也渐渐模糊了起来。 项恭叹息不已,至尊宝走过他身边时,那铺天盖地的戾气,已经让项恭不寒而栗了。 可怜几个罪魁祸首们,对此却毫无察觉,仍然在那儿嚣张跋扈地狂笑。 “列位有何缘故,阻我贫僧与故友相聚?”玄奘拉着半痴半傻的小牛,将小牛护在身后问到。 方才与小牛说了许多故事,小牛虽在玄奘面前极为安静,眼中的神采,却依然如同痴人。 如今见到几个生人来这儿吵闹,瞬间打破了小牛的安静状态。 玄奘一个不注意,小牛就冲了过去,一口咬住了为首一人的胳膊。 “啊,尼玛……”为首之人一声痛吼,将小牛摔了出去,项恭看到已经在为他祈祷了。 可为首之人显然不准备轻饶了小牛,举起手中长刀,就朝小牛砍去。 异变忽生,项恭眼睛瞪得溜圆,竟然见到孙悟空一手抓住了刀刃,一手揽住小牛,柔声嘱咐小牛去找项恭。 项恭一愣,不对,孙悟空看过来的目光,并未变成纯粹的猩红! “你特么是谁?敢管老子闲事?”为首那人瞎子吗?这时候还敢挑衅至尊宝。 项恭捂住额头,心思急转起来,至尊宝到底会怎么回答? 只要听到答案,项恭就能确定至尊宝到底还有没有泯灭最后一丝人性了,这很重要! 第十六回 悟空疯了!? 屏住呼吸,项恭几乎想把耳朵揪起来,好听清至尊宝的回答,如果至尊宝还没有完全疯狂,那拼了命也要把他拉回来。 如果至尊宝真的疯了,那也只好拼命逃跑了,至于能不能逃出魔头至尊宝的辣手…… 心乱如麻中,至尊宝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呵……我是谁?我倒想问问你们几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小贼到底是什么来头呢,敢到我斧头帮撒野!” 至尊宝敢提斧头帮了,项恭心里一喜,还有救。 “小个子你可听好了,咱们正是天庭派白龙使旗下陇西六欲,眼看喜、耳听怒、鼻嗅爱、舌尝思、意见欲、身本忧。 识相点赶快报上名来,若大爷们听的欢喜,收你做个马夫,不然就赶快有多远滚多远,仔细了老子的长刀无眼!” 为首那人嘚瑟着,竟然还扬起了傲娇的小下巴,项恭尴尬地捂住了脸,这是觉得天庭派的名头多牛逼哪?不知道眼前这位爷是天庭派的噩梦吗? 还敢叫至尊宝小个子,觉得仇恨拉的不够稳是怎样? 却听至尊宝冷笑一声,不屑道:“又是天庭派……” 坏事儿,项恭早就发现,至尊宝似乎对当年天庭派、大雪山、南天门一战等往事,一直讳莫如深。 这陇西六傻提及天庭派,也不知道会不会激起孙悟空的回忆。 “怕了吧,还不告诉爷爷们,你叫神马东西?” 嘿,这傻逼还来劲儿了,不成,得赶紧阻止他们,这帮二货这是把至尊宝往疯里逼啊! “至尊宝……别动手……”项恭边喊边跑向至尊宝,特意没喊孙悟空仨字,怕再刺激到他。 谁曾想,至尊宝已然一字一顿地冷冷说道:“我叫孙悟空!” 完了! 项恭听到至尊宝终于说出自己的名字,却并没有系统提示音响起,不祥的感觉立生。 果然,就见至尊宝说着话的同时,生生拧转手中抓着的刀刃,鲜血迸溅他却眉头都没皱一下。 难道孙悟空真的就这么疯了? 那项恭这半天辛苦不就白费啦?兵行险着却一朝落空,全特么拜陇西六傻所赐。 想及此处,项恭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直想分分钟灭了他们。 忽然,只见至尊宝拧得为首之人手中长刀脱手飞出,大手却向后一顿,电速弹回,带起阵阵割脸的掌风。 项恭冲得近了,不及细想,立刻借着冲势,凌空跳起,一个侧踢,将为首那人踹了出去。 一击得手,项恭也不追击,扭头对至尊宝…… 哦,人家已经敢说出自己的名字了,还是叫他孙悟空吧。 项恭急喘着对孙悟空吼道:“想想小牛……” 项恭一句话很短,却立刻让孙悟空神情为之一滞,眼神又显清明了些,项恭喜出望外。 却听为首那人痛叫着:“弟兄们动手啊,一个也别给我放过!” 吼完就带着三人围攻项恭和孙悟空,剩下的两人,竟然朝着手无寸铁的玄奘和小牛去了。 远处目瞪口呆半天,还沉浸在至尊宝亲口承认他是孙悟空的震惊中没缓过神来的寅将军一见这情景,立刻怒了。 “哎呀我擦,欺负和尚跟傻子,脸都给狗吃啦?” 说着,袖子一撸,迎上那两个不要脸的,赤手空拳,交起手来。 “妈的,臭不要脸子的……你特么也配进天庭派……擦……” 寅将军三下五除二把两人揍了个扑街,立刻护住玄奘和痴痴傻傻的小牛,转身要帮项恭,回头一看,却愣怔住了。 恭眼神空洞,一动不动地站着,脚下躺着四个只有进气儿没出气儿的。 的确是他动得手,可咋这么轻易就将凶神恶煞的四傻撂倒了。 “你可知道天庭派?”孙悟空没有一点儿语气地问道,眼睛虽依然有些猩红,却渐渐恢复清明。 “知道。”项恭点了点头,心中百味陈杂。 以前也打过架,可是却没出过这么重的手,散打招式又以实用为主,项恭一时情急,招招直取要害。 没想到,一击之下,竟成奇效,结果就是,六个扑街真的要扑街了。 眼看着陇西六傻快要挂了,想想自己的双手很可能就此要粘上人命了,项恭心里有点闷。 “那你还敢杀他们?”孙悟空追问。 “杀?我真的杀人了?”项恭的声音有点儿抖,眼神有点儿虚,四肢有点儿僵硬,表情有点儿走样。 孙悟空叹了口气,拍了拍项恭的肩膀说道:“唉,我第一次也这样,会好的!” 第一次?哦,对啊,这是自己第一次杀人,看了看地上正苟延残喘的六傻,项恭忽然觉得,好像失去了点儿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忽然系统提示音再响,项恭身子一震,立刻唤出系统任务界面,是支线任务。 “支线任务,拯救小牛,任务奖励,系统升级经验二十。” 拯救小牛?小牛现在还有危险吗?六傻不是都被干掉了? 项恭顾不上去纠结第一次出手就夺人性命的不适,急忙扭过头去,看了眼战战兢兢、痴痴傻傻的小牛,这一看,大惊失色。 “小牛……”项恭忽然出声喊道,满脸惊恐,孙悟空听了猛然转身,脸上表情瞬间又变扭曲,眼中渐渐消失的红芒卷土重来,咬牙切齿,纵身一跃,跺起尘沙一蓬。 “小牛……”孙悟空痛吼出声。 可惜,晚了! 寅将军出手时并没有存取人性命的心思,江湖上的规矩,如果不是有啥血海深仇,做人都要留一线余地。 出手伤人很正常,取人性命很少见。 所以,被寅将军撂倒的二傻,并没有像项恭出手搞定的四傻那样性命垂危。 还有余力的二傻心中自然不忿,向来只有他们欺负人,何曾被人如此欺负过? 如今被项恭他们虐成这样,二傻也是急红了眼,好勇斗狠之心立生,竟然提起长刀,趁众人不注意摸到了小牛的背后。 出手无情,长刀森冷,白晃晃地进,红森森地出,小牛脸上肌肉顿时扭曲成一团,痛苦地倒地不起。 每个人都被这忽然的剧变弄得愣住了,除了孙悟空。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守护的,也是他一直赖以克制自己冲动的源头,就这么被一个小毛贼给杀了,就好像活下去的心里支柱顿时崩塌一般。 只见孙悟空身形一顿,整个人仿佛浑身燃起了恶魔的火焰,戾气像是在他身边唤起一道旋风,尘沙飞扬。 “啪”地一声脆响,铁链被硬生生扯成漫天碎片,孙悟空的身影也在这一声中陡然消失。 那声脆响,仿佛夹杂着孙悟空心中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从孙悟空眼神中流露出来,化成了满脸的暴怒和悲伤,映入了项恭心中。 “嘭”地一声,得手狞笑的凶徒,仿佛被一头巨象撞上一样,轻飘飘飞出去几丈远,还在空中飘着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知觉。 项恭看了一眼孙悟空那无情的身影,无奈地闭上了眼睛,这才叫功亏一篑,孙悟空,还是疯了。 第十七回 怕,就打碎它! 孙悟空仿佛化身为一道夺人性命的飓风,在凶手落地前,就已经守在他下落的地点,又是一脚踢出,如是往复。 看着孙悟空用出只有在游戏中才见到过的浮空连击,项恭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的理智彻底丧失了,可是…… 为什么拯救小牛的支线任务依然闪亮,并没有被系统判定失败呢? “额……”一声痛哼,项恭心头一颤,扭头一看,被玄奘抱在怀中的小牛,竟然费力地睁开了眼睛,他还没死。 “悟空,小牛还没死,快……”项恭大喊。 没等喊完,孙悟空仿佛收到不可抗拒的命令一样,立刻扔下了已经被他踢到体无完肤的凶徒,闪到玄奘身边。 “悟空叔叔……我好痛……”小牛说着,从嘴里涌出大口血沫,呛得他一阵咳嗽,呼吸越发地滞涩,整张脸都憋得紫青一片。 “小牛……你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悟空满脸慌乱,手忙脚乱地捂住了小牛的伤口,可是鲜血仍然固执地从他指缝涌出,项恭看了心如刀绞。 他们二人,这么多年来相依为命,一定情同父子,甚至超越了父子。 守护了这么多年的人,马上就要撒手人寰,孙悟空这一刻竟然显得那么的无力、无助、无措…… “悟空叔叔……我做了个噩梦……才刚醒过来……怎么就要死了……”小牛好像异常清醒,回光返照吗? “不会的,不会的,我不让你死,小牛,你别说话了,叔叔一定要治好你,带你去很多你从来没去过的地方……小牛……” 孙悟空仿佛也知道,自己说的这些,根本就没有实现的可能,所以越说声音越低,越说越哽咽,越说眼眶越热,终于,泪水决堤。 “悟空叔叔骗我……就像那时候……好多人都死了……你告诉我他们睡了……他们拿刀柄砸我头……你告诉我他们在陪我玩……我知道你是骗我的……咳咳……” 小牛的脸色终于不再铁青,却转为惨白,项恭知道,不能再让他们这样耽误时间了,自己必须做点儿什么! “悟空,让开……”项恭沉声道。 “滚!”悟空狂吼。 “你滚,我要救他,听到没有!”项恭情急,吼了回去。 孙悟空明显一愣,所有人都看向了项恭,寅将军此刻无疑是最相信项恭的,他亲眼见过项恭出手救人。 “又缝?”寅将军言简意赅。 项恭点头,孙悟空毫不犹豫地让开位置,可小牛还是费力地伸出了手,够着悟空,仿佛从灵魂中呐喊了出来。 “悟空叔叔……我不怕,怕,就咬碎它,你告诉我的……你也别怕……” 听了这话,项恭一愣,却不深究其中缘由,救人要紧,这个时候,首先要止血,小牛这是典型的腹部贯穿伤,捆扎止血是用不到了。 等下肯定要缝合伤口,塞堵创口的方法也不能用,缝合是有效的止血方法,可是临时止血肯定来不及,只能指压止血。 “玄奘你让开,悟空,过来抱住小牛,按住他肚子上伤口。”项恭口气不容置疑。 孙悟空立刻就位,按住小牛伤口,可是血流并没有任何缓解的征兆。 “用力点,你特么这叫摸,不叫按!”项恭吼。 孙悟空脸色一暗,用了点儿力,可是手仍然是有些颤巍巍的,项恭知道,他是怕弄痛小牛,摇了摇头。 “老寅荡,酒!”项恭说道,现在生火杀菌什么的只能从简了,幸好寅将军嘴馋,从刘伯钦家带来了几袋酒。 久久没有回应,项恭皱眉抬头去看,见寅将军目瞪口呆,喝到:“寅荡,酒!” 寅将军这才回过神来,嘀嘀咕咕道:“靠,孙悟空都给使唤成狗似的!牛逼!” 没人注意他的嘀咕,项恭接过酒,让孙悟空放开手,喷了一口在小牛的伤口上,立刻说道:“针线!” 寅将军愣着没有回应,针线都扔将军寨了,孙悟空更是一脸懵逼,他倒是用过铁棒,可惜没用过针。 项恭一时有些懊恼,却忽然听玄奘说道:“我有!” 说的很痛快,可是玄奘的速度实在不敢恭维,慌里慌张地拿出一个针线包,颤抖着手拨开外皮,中间针线包还被抖落到地上两次。 “你他妈的快点儿!”项恭怒吼。 “哦,哦……”可惜,答应的还是那么痛快,手脚却越发地不利落了,项恭见了,兜手夺过,利落地取出一根钢针。 穿针引线,深吸了口气,定定地看着孙悟空,“放开手,托好小牛,不要抖!” 项恭说着,又含了口酒,喷在针线上,看孙悟空迟疑地拿开了手,笑道:“别怕,只有一点痛,很快他就会好了!” 项恭的眼神坚定,语气不容置疑,可惜他的心里一样在打鼓,小牛已经陷入休克状态了,到底简单的缝合还能不能起作用,他心里也没底。 只能姑且一试了! 创口不大,项恭的动作很慢很细致,孙悟空答应的好好的,手却依然不自禁地抖个不停,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死定定地盯着项恭来回穿梭的手,除了玄奘。 这个虔诚的信徒,此刻正端坐在项恭身后,一只手搭在项恭肩膀上,一手单竖,口中念念有词,用佛法给项恭加持,也祈祷小牛吉人自有天相。 过程很短暂,可是谁都觉得时间好漫长。 小牛的腹部创口很快缝合,项恭让孙悟空将他翻过来,重复了一次刚才的过程,背上的伤口终于也缝合了。 小心翼翼地从百宝囊中拿出特效金疮药,看了看没剩多少,项恭索性将他都拍在了小牛的伤口上。 救治宣告完成,项恭长出了一口气,他已经竭尽全力了,剩下的,只有等老天爷来做主。 孙悟空迟迟不肯放开小牛,想亲眼看见小牛醒转过来,项恭也一样。 支线任务要完成,这还在其次,项恭是真的不想看到孙悟空长久以来心中的唯一支柱,就这么垮塌。 带着孙悟空上路,这是西游记原著中的剧情,可是看着这个与原著和电影都大相径庭的世界,项恭不敢保证这一路的故事都会按照西游记原著来发生。 “小牛记起来很多事情,悟空你听出来了吧?”手上事了,项恭觉得很多事情都还很模糊,该好好谈谈了。 孙悟空一愣,仿佛才刚明白过味儿来,眼中闪过一抹喜色,惊讶地看着项恭,片刻,点了点头,嘴唇不受控制地发颤。 项恭知道,这对孙悟空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可对项恭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刚刚最后跟你说的,你听到了吗?”项恭追问。 “嗯?什么?”孙悟空显然当时并没有过多关注这个,他的心思,都放在了项恭如何救治小牛上边。 “小牛很怕,怕,就咬碎它,你告诉他的,他还说让你也不要怕!”项恭意味深长地说道。 孙悟空一愣,眉头微微皱起,良久,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你在怕什么?怕,就打碎它,打到灰飞烟灭,怎么样?” 项恭说着,抬头望了望西天的云彩,被夕阳染上了火红的颜色,恰如一道火焰,正在慢慢燃烧自己。 虽然,很快他就要落下山去,可是纵使只有片刻的灿烂,不也一样精彩? 第十八回 悟空的亏欠 孙悟空没有立刻说话,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一丝纠结。 天色渐暗,空中闪出繁星点点,今夜该是晴空万里,明日必定艳阳高照。 “呼……你叫项恭?”孙悟空望着长天,头都没扭问到。 “嗯,项恭的项,项恭的恭!”项恭说着自己都笑了,这个梗好尴尬啊! 孙悟空却微微抿了抿嘴,微扬的嘴角,扯出有些生硬的线条,“哦,我以为是相公……” 项恭看了竟然有点儿心酸,孙悟空还是不敢面对过去,而且他一定很久没笑过了,久到脸上的肌肉已经忘记了笑的模样。 “诶,我还一直纳闷,寅荡怎么就没找到你的贴身武器呢?”项恭觉得气氛有点尴尬,忙转移话题。 忽然想起了金箍棒,不知道这个孙悟空的铁棒是不是也可以大小如意? 孙悟空脸上笑容僵住,沉吟良久,才紧闭双眼叹道:“在大雪山后山,替我守着弟兄们的尸骨……” 项恭无奈摇头,孙悟空故事太多了,随便转移话题,也能戳到他的痛处。 “拿回你的铁棒,也安葬好你弟兄们的尸骨,这一切,该结束了,你为了他们,困住了自己大半辈子,他们泉下有知,也不会安心的!” 项恭很认真地说着,说得孙悟空有点儿愣怔,泉下有知,多么残酷的四个字,残酷到孙悟空听了瑟瑟发抖。 往事不堪回首,即便如水流过,在孙悟空心中也是一潭死水。 多年来的压抑和愤恨,在孙悟空心中不断累积,如今开始提起勇气面对了,却被项恭的轻描淡写一句结束点爆了。 “结束?几万双眼睛每天都在盯着我,他们在看着我会不会帮他们报仇,你让我怎么当它结束了?” 孙悟空颤抖着手,指着满天星斗,声嘶力竭地低吼。 项恭摇了摇头,虽然他没经历过那段血雨腥风,但孙悟空的痛苦他想象得到 但是,越是感同身受,项恭就越不想看着孙悟空沉沦在悲伤的过往中,折磨自己。 “他们是在看着你,可是他们不是看你会不会给他们报仇,他们是在期待看到你重新振作起来,开始全新的人生!” 项恭苦口婆心,可惜,孙悟空执迷不悟。 “你知道什么?你没看到兄弟们临死时的眼神,要不是我一意孤行中了天庭派和灵山派的诡计,他们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他们那一双双眼睛,都是绝望都是恨,他们恨我,我欠他们的,我在大雪山南天门欠了他们几万座坟!” 呼呼地喘着粗气,孙悟空将藏在心里几十年的几句话一股脑倾倒出来,可是却没有半分轻松表情。 “死者已矣,你欠了死去的兄弟几万座坟,可是你忘了你欠活人的更多!”项恭语气很淡,可是每一个字都直戳人心,“小牛还活着,不是吗?” 孙悟空每听到一个字,就浑身颤抖一次,仿佛有人举着千斤重锤一下又一下砸在他的心头。 项恭说的对,活着的人被孙悟空忽略了,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是把自己埋在死人堆里过活。 “我……我欠了小牛什么?”孙悟空的语气有点儿虚。 “也许是一个家,也许是一次不欺骗,也许……也许是你丢掉的,在他心中你原本的样子。”项恭说的很空泛。 说完,项恭回头看了看尚未清醒的小牛,正安静地躺在嘴唇不断翕动的玄奘腿上,胸前微微起伏,天色太暗,看不清脸色是不是也红润了点。 孙悟空也怔怔地看着,无意识地嘀咕着:“原本的样子……”,脸色阴晴不定,良久,眼中精光一闪。 “项兄弟,我有事相托,万望兄弟答应!”孙悟空忽然说道。 “嗯,说来听听,先说好了,我可不敢保证能做到啊!” 虽然一脸谦逊,可项恭心里都快乐开花了,孙悟空啊,齐天大圣啊,就算是个凡人版的,那也是被山贼界奉为传说的牛人。 这样的牛人,竟然求自己帮忙,这要说出去,得多少人羡慕嫉妒恨? 哈,爽! 不过,咱项恭毕竟是个很低调的人,虽然爽至毫巅,但咱不说。 “我希望你能带小牛走,以后都要好好照顾小牛,可以吗?”孙悟空的口气,项恭听起来很熟悉,和那天寅将军诀别时一个德行。 “呵,我不答应!”项恭的回绝很干脆。 “为什么?”孙悟空一脸的意外,似乎没想到项恭会拒绝。 “因为我做不到!”项恭耸了耸肩。 “怎么会?”孙悟空疑惑地瞪大了眼睛。 “小牛要的是一个活出样儿来的叔叔,是一个东山再起、顶天立地的孙悟空,不是我。 还有,想要补偿小牛,就亲手兑现你的承诺,这件事,谁都无法替你完成。” 项恭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沙粒,撇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孙悟空。 “少装呆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啥,世界上从来不缺挖坟的怂货,有本事就让兄弟们的尸骨上开出花朵。” 边说着,项恭边朝不知道做着什么美梦的寅将军走了过去,他块儿大,挡风,靠他近点儿暖和。 “这大秋天死冷的,明天还要起大早赶路,玄奘小和尚非要去西天取经,听说好像正好路过大雪山,唉,我这脑袋是不是进水了,会跟他一块儿抽风……” 项恭喋喋不休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小,一阵夜风吹过,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么晚了,连牛魔王都要搂着小狐狸精睡觉了,孙悟空竟然还没觉得困。 孙悟空愣愣地坐在原处,眼神中一道精光缓缓扩散开来,良久,嘴角扯出柔和的曲线,微微上扬,双眼一闭,躺了下去。 大清早的,也不让人睡个懒觉,项恭揉着惺忪的睡眼,在一阵吵闹中醒了过来。 “小牛,你认得我啦,哎呀,太好啦,哈哈……” “玄奘,轻点儿,疼!” “哦,我是看你没事儿了太高兴,忘记你受伤了……” …… “嘛呢,嘛呢?还让不让人睡个整齐觉啦?这一天天的,我怎么跟你们这帮疯子混到一块儿啦,真……” 项恭眼睛都还没睁开,嘟囔着揉了揉寅将军的大肚子,调整了一下姿势,又躺了下去。 忽然觉得有人扳住了自己的肩膀,一个劲儿的摇晃! “施主……施主,悟空叔叔呢?”玄奘的声音有点儿急。 “不在那儿坐着呢吗?”项恭无奈地伸手一指。 却听玄奘叫到:“哪儿有?施主……哎呀,你醒醒,悟空叔叔不见啦!” “哎哟,不见就不见呗,他……”项恭嘟嘟囔囔,还翻了个身,却忽然意识到有点儿不对! 噌地一下跳了起来,四处张望,“你说谁不见了?” “悟空叔叔不见啦!”玄奘撇嘴说道。 怎么会?昨夜明明都提示过他了,玄奘此行一定会路过大雪山,难道孙悟空是不想连累大家,所以选择了独自上路? 还是自己根本就猜错了,孙悟空原本就不是要去大雪山找回丢在那儿的自我? “起来,睡睡睡,有够没?你偶像都不见了,给我死着爬起来,赶快追!”项恭急忙踢了两脚寅将军,便立刻开始打点行装。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追得上孙悟空,难道就这么跟西游记的灵魂人物擦肩而过了? 第十九回 再见太白 忽然,身后斧头帮的房子纷纷腾起火焰,在这片荒芜的小小荒漠中,火焰显得分外炽烈,烧的项恭等人都不敢正视。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火焰中慢慢显现,“你们都收拾好啦?”熟悉的声音传来,项恭一喜,是悟空。 “你干嘛去啦,我们还以为……”项恭被孙悟空这一惊一乍地给弄得不知作何言语,悟空,不要调皮好不好? 仔细地看了看孙悟空,眼神中的凝重和难以释怀尚可看出些许痕迹,但是目光坚定、清明,终究是想得通透了许多。 不管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孙悟空刻骨铭心的,一定都是很难轻易放下的,项恭当然不会强求他立刻将过去全然忘却。 有些时候,能带着些担负去生活,也许能让人活得更有意义点,这对孙悟空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小牛,你醒啦!”孙悟空的惊喜,溢于言表,打破了项恭对他的凝视。 孙悟空的身影一闪,消失在项恭的视线中,项恭微微一笑,希望他不要惊喜过度,触动小牛的伤口。 出乎意料的,在小牛一声“悟空叔叔”后,竟然是良久的沉默。 项恭扭过头去,看着比小牛还矮了一头的孙悟空颤抖的背影,皱了皱鼻子,这对孙悟空来说,会不会刺激太大了点? 虽然项恭昨夜就提醒过孙悟空,小牛记起了很多东西,但是毕竟被小牛的表现当面证实,这样的冲击大到无以复加。 “十八年了,你终于又叫了我一声悟空叔叔,小牛……”悟空刻意的强忍,却并没有让声音显得更平静些。 小牛更是哽咽道:“悟空叔叔,这么多年,小牛让您受苦了……” 画面太煽情,项恭不敢看,玄奘这个没出息的,竟然暗暗垂泪,没想到的是,寅将军这个大老粗,哭得最是撕心裂肺,弄得项恭哭笑不得。 “小牛康复了,应该是好事吧?大家都闹得这么悲伤,岂不大煞风景?”项恭揉了揉通红的眼眶,蹭了蹭鼻子说道。 “对啊,对啊,这是好事,小牛、悟空叔叔,你们先好好聊聊,我去找些吃的,咱们庆祝一下!”玄奘抹着眼睛说道。 项恭撇了撇嘴,让你个吃素的和尚找吃的,还庆祝个屁啊! “还是我们来吧,你们三个好好叙叙旧!”项恭说着,拉起了还哭的死去活来的寅将军去搞吃的了。 “别哭啦,人家算是久别重逢,你哭那么奔放算怎么回事儿?”项恭边走边吐槽寅将军。 “啊……呜……人家感动嘛!”寅将军这呆劲儿也是没谁了。 “那你哭两鼻子也就够啦,还没完没了了你!”项恭忍笑。 “可是都没人劝人家!”寅将军竟哭的更起劲儿了。 扑通一声,项恭眼前一黑载到了,半天才满头黑线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嘟囔到:“靠,我这交的是什么奇葩朋友,得啦,我劝劝你吧,别哭啦,哈!” 寅将军立马收声,弄得项恭一愣,这说风就是雨的劲儿! 走下两界山顶,没多远荒漠就已变成茂密的丛林,如今已是深秋时节,落叶厚厚地铺了一地,走在上面软绵绵的触感和踩碎枯叶的声音,分外舒服。 正好是小动物储备过冬食物的时候,猎物也该出现了,也不知道能逮住只野兔,还是抓住头山猪。 跃跃欲试的寅将军上蹿下跳,却忽然扭头声音压得极低,说道:“项兄弟,快过来……” 项恭看寅将军表情诧异,以为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猎物,满心欢喜地跑了过去,要是能搞只熊瞎子,吃熊掌这种在后世只敢想想的事儿,就能梦想成真了。 “啥好东西?”项恭刚扑倒在寅将军身边,就乐呵呵问道。 寅将军神色凝重,伸手一指,项恭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大惊失色。 只见密林下,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头长身而立,背对着一个满身血污的猥琐汉子,正是李长庚和陇西六傻中唯一幸存的身本忧。 “你看,我就说你妇人之仁,干嘛放他走?”寅将军咬牙说道。 “你不是也没下死手?要不然他能活到现在?好啦,别提这事儿了,禁声,仔细听!” 项恭话音方落,便听那边儿一个破锣般的声音传来。 “李舵主,我亲耳听他们叫那个小个子孙悟空,属下本想找到附近分寨,通知白龙使大人,没想到,竟然在这儿碰到了您老,您老千万替属下做主,绝不能让孙悟空跑了啊,他可……” 身本忧神经兮兮地啰噪半晌,李长庚终于伸出手来,制止了身本忧的讲述。 蓦然转身,项恭一愣,太白金星这脸色有点儿不善啊! 莫非是听说了孙悟空的事儿,担心天下纷争再起,天庭派又会血流成河? 不对,有点儿不对! 首先,天庭派现在已经隐然天下第一大帮派,不说江湖,单说李长庚一个人,就能有劝退突厥大军先锋的能量,恐怕他们的实力,已经不仅限于江湖而已了,何需惧怕一个孤家寡人孙悟空? 其二,孙悟空在这两界山头偷生了十八年,就算是一直有心理阴影,又要照顾疯颠的小牛,从来不曾下山半步,但是也不可能瞒得过天庭派的耳目啊?为何这身本忧身为天庭派中人,发现孙悟空在此,竟然一副很吃惊的样子? 再者,太白金星李长庚身为天庭派的高层管理人员,又是多年元老,肯定经历过孙悟空大雪山南天门一战,听到孙悟空的消息,还不立刻跳脚安排围杀?怎么只是脸色发黑这么冷静?真的是因为经历过大风大浪,临危不乱? “带路!”李长庚言简意赅,语气凝重,打断了项恭的各种猜想。 不好,李长庚要去见悟空,先不说实力上谁强谁弱,单说悟空刚刚开始解开心结,意识上还不稳定,这一点就足以致命了。 往好里想,李长庚或许只忌惮悟空身手,可能有些未战先怯。 但是如果悟空见到李长庚,勾起他对陈年往事的记忆,原本刚刚敞开的心扉,会不会又受刺激,再次陷入癫狂? 项恭想象不到,一个人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疯狂和顿悟后,还能保持清醒,那得要多么理智和心思坚韧才能做到啊? 心思坚韧先不说,光是以悟空沉湎于悲伤中十八年的性子来看,他铁定是个极为感性的人,这样的人,在受到强烈刺激时,你要他保持冷静理智? 呵,笑话。 “走!”项恭毫不犹豫,起身就朝来路走去,要快,一定要赶在李长庚之前见到悟空,死活也要拖他离开,绝不能让他见到李长庚! 第二十回 另有隐情 才跑出几步,忽然,李长庚方向密林中传来一声惨叫。 “唉,你太冲动了,这又何必呢?怎么说,他也是天庭派中人,这……唉!” “舵主……可是他……不能留……” 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对话,项恭听在耳中,疑惑在心,可脚下步子却并未稍停,没工夫管那么多了,赶快通知悟空要紧。 可惜走的太远了些,慌不择路中,竟然走了几次死路,项恭气的跳脚,恨不得直接从那可恶的断崖处跳下去。 终于赶到山顶,气喘吁吁地喊到:“悟空……快……快走……” 看项恭神色慌张,上气不接下气,玄奘竟然没察觉到异样,乐呵呵地说道:“干嘛,说好的庆祝呢?你们找的吃的呢?” “庆……庆祝个屁……快……快走先……”项恭努力地平复呼吸,可话说出来还是断断续续,不知道是跑的还是气的。 “那怎么行?小牛安然无恙,悟空叔叔要同我们一起赶赴西天,不庆祝一下,怎么……”玄奘这脑子反应慢的也够可以了。 幸好悟空还是比较敏感的,立刻制止了玄奘的喋喋不休,问道:“怎么了?” “天……天庭派来……来人了!”项恭喊到。 众人听了神色俱是一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玄奘这次反应可快了,二话不说,连滚带爬跑到行李边上,就要上马逃窜。 悟空毕竟是经过大阵仗的,只是咬了咬牙,问道:“多少人?为何而来?为首者何人?” 项恭一愣,瞥见悟空紧紧攥起的铁拳,立刻意识到悟空竟然还有交手的打算。 这怎么使得?李长庚怎么说也是天下第一门派分舵主,即便是出来瞎转悠,肯定也得带不少随从,光是将军寨那天项恭就见过一波了,那还都是明面儿上的。 绝不能让他如此莽撞! “数不清啦,目的不明,但都是朝这儿来的……”项恭睁眼说瞎话,弄得寅将军一脸懵逼。 “哪儿有……不就是太……”寅将军实在人,也没想那么多,就要开口戳破项恭的瞎话,被项恭一瞪,吐了吐舌头,讪讪将剩下一半儿话都吞进肚子里。 “太?太什么?谁带队?干嘛遮遮掩掩?快说!”悟空有点儿急了。 “是老夫带队,大圣,别来无恙啊!”一个声音,中气十足,又充满唏嘘,一句别来无恙,说得项恭肩膀巨颤。 项恭心道糟糕,都特么怪臭和尚,问东问西罗里吧嗦,不然…… 扭头一看,太白金星李长庚,正站在不远处,神色复杂,施施然踱步走来。 悟空也扭过头来,微微有些愣怔,说道:“老倌儿……你怎么老成这样了?!” 听两人对话,一点儿火药味儿没有,项恭顿时纳闷了,他们不该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吗?怎么跟老朋友久别重逢似的? 再看看?再看看! “大圣,你这是要……”李长庚指了指还在冒着黑烟的斧头帮废墟,故作疑惑。 “当年老倌儿冒险救我,悟空很是承情,也记得当年的承诺,可是……” 孙悟空对李长庚竟然分外客气,而且听两人对话,似乎大雪山南天门一战竟然还有隐情。 项恭的心思,瞬间都被两人的话吸引了过去,盼着他们能再多说一点。 终于,孙悟空面现为难,纠结良久之后,还是咬牙继续说道:“但是整整十八年了,悟空每天都活在噩梦里,梦中旧人浑身浴血,都在向我哀嚎。 即便如此,悟空也没有轻易背弃承诺,可是悟空快忍不下去了,项恭兄弟说的对,我是在害怕。 害怕重新面对当年的惨状,害怕看到当年气势如虹却一夕落败的真相。 但是越是怕,我就越应该去面对,哪怕是天皇老子从中作梗,悟空也要一棍打碎他,打到灰飞烟灭!” 孙悟空越说越激动,项恭心中震惊不已,原本以为凡人版孙悟空是怂了、怕了,所以才会龟缩在两界山这么多年,还把自己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未曾想,孙悟空竟然是为了兑现一个承诺,所以才忍辱负重十八载,这得要多么大的毅力啊? 而且,李长庚当年为了救悟空,一定冒了很大风险,不然以悟空的脾性,他怎么可能轻许十几二十年的承诺?一定是为了报答李长庚,悟空才会隐忍这么多年的。 这个承诺到底是什么? “只剩两年,你就忍不住了么?难道你真的想看江湖风云再起,只因你独夫一人,闹得天下血雨腥风?你师……” 李长庚欲言又止,并没有多大情绪波动,但每一个字都力逾千钧,让认不得不深深沉思。 一个人,就为了一个人的疑惑,闹得天下大乱,这是任谁也不想看到的,除了…… 孙悟空听太白金星说辞之初,并没有半点迟疑神色,但是,在最后提起悟空师傅的时候,项恭发现悟空立刻浑身一震,神情松动了。 一切都大大的出乎意料,这里根本就不是项恭了解的那个西游世界,不过,根据直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来推断,项恭还是有些明白的。 悟空的师傅,一定还是那个故作神秘的菩提老祖,不准悟空提及师承。 但是,太白金星又是从何得知菩提老祖的事情呢?为何他会想到用悟空师傅来压制悟空? 其中因由,必定曲折,项恭一时间抓耳挠腮,苦思无解。 忽然,正百思不得其解时,项恭瞥到了悟空无奈的眼神,悟空犹豫了。 虽然,悟空并没有将所有事情对项恭和盘托出,但是项恭并不在乎。 在项恭心中,尚未谋面时,就将悟空当做了朋友,朋友当然可以有自己的难言之隐,项恭不是八婆,不会死乞白赖的去探究去追问,这是对悟空的尊重和信任。 只要悟空一句话、一个眼神,他就会竭尽所能的帮助悟空,这是友情是对友谊的忠诚。 现在,悟空无奈了,需要帮助了,虽然悟空没有说,但是项恭懂得。 而且,他不希望悟空继续在这样的痛苦中,度过李长庚那轻描淡写的短短两年。 这样短短的两年,对悟空来说,太漫长了。 “太白金星是吧,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怎么哪哪儿都有你呢?”项恭充满不满和嘲讽的声音,立刻让所有人一愣。 寅将军苦笑捂脸,悟空一脸惊诧,李长庚很是惊讶,扭过头啦。 “哦?臭小子也在这儿?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李长庚很淡定,可惜有人不淡定。 “敢对李舵主无礼,受死吧你!”一声暴怒大喝,带起风沙冲向了项恭,众人变色。 “住手!” 项恭下意识搜寻着声音的来源。 第二十一回 跟我走吧 喊“住手”的是李长庚,可惜为时已晚,出手之人一击得手,第二击已然送出。 “嘭”地一声,项恭吐血飞出,悟空大惊失色,第一次攻击事出突然,纵使悟空有心阻止,也终究援手不及。 这第二次攻击,悟空半点儿犹豫都没,立刻迎了上去。 那人手臂抡了个半圆,借着冲势,威猛绝伦地一记冲拳,直取项恭胸腹之间,项恭身在空中,无法躲避,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只有心中骂娘。 眼看这一拳就要挨个结实,项恭悲催地闭上眼等死,却听头顶耳边一声闷响,“嘭”! 项恭疑惑,睁开眼睛,但见悟空一手格住那人的重拳,一手高举,却迟迟未曾落下。 那人满脸震惊,铁牙暗咬,怒目瞪视,竟与悟空较起了劲。 没办法再多看了,重重的落地闷响中,项恭仰面躺倒,柔软的黄砂,并没有给他带来二次伤害,恰到好处地起到了缓冲作用。 项恭顾不得胸口剧痛,翻身就要站起,“悟空,扁他……” “黄风儿,退下!”一声怒喝,饱含不满,语气之重,让人心颤。 项恭费力地直起身子,见那人不甘地冷哼一声,收手回身,乖乖地跪倒在李长庚脚下。 李长庚怒哼一声,面色沉如黑水,沉声道:“回去后面壁半年,没我应允,不得出门半步!” 原来他叫黄风儿,黄风儿听到李长庚的话,难以置信地凝视李长庚,半晌,恶狠狠回头瞪了项恭悟空两眼,恨恨咬牙转身退到后面。 李长庚从怀中取出一丸丹药,送到项恭手中,“这孩子练有毒掌,臭小子快服下解药吧!” 项恭也不犹疑,接过来一口吞下,偷眼瞧见黄风儿神色不甘却敢怒不敢言。 李长庚又备了一丸,朝悟空递去,悟空却拱拱手道:“些许毒物,不碍得。” 黄风儿脸色陡然巨变,沉吟良久,拳头攥得青筋必现,眉头皱的扭成一团,却终究没说什么,只是看悟空的眼神,怨愤森寒。 “李舵主名震天下,却唯独震不住自己的属下,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项恭揶揄,目光却从未离开过黄风儿一眼。 “项兄弟,太白老倌儿是我的救命恩人。”悟空略微有些无奈地说道。 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希望项恭对太白金星说话不要这么损,项恭当然明白。 项恭不过只是吐槽一句罢了,三两句话就让把他打到吐血的黄风儿乖乖收手,项恭可不认为,这是只靠身份就能做到的。 太白金星的个人实力,绝对不简单。 “看到了没?悟空这么敬你、重你,把你当朋友,当救命恩人,我对你稍有不恭,他就有意见了。 你呢?你把悟空当成啥?狠得下心来,让他饱受折磨二十年?”项恭蹭了下嘴角的血渍,捂着剧痛的胸口,一口气将心中不满道出。 悟空眉头紧皱,李长庚面色煞白,黄风儿却怒不可遏。 “你懂什么?鼠目寸光一匹夫,知道什么叫大局为重吗?” 孙悟空若有所思,李长庚淡定如水,项恭却不屑一哼。 “大局为重,呵,说的轻巧,让你亲眼看着自己几万弟兄一命呜呼,你给我大局为重一个我看看!大局为重,靠!” 项恭淡淡咒骂,李长庚一抖,悟空神色哀伤。 “哼,我才没有那些个酒囊饭袋的朋友……”黄风儿犹在嘴硬。 可话还没说完,声音却戛然而止,项恭不屑一笑,说话不能这么没脑子的,傻叉。 但见悟空面目狰狞,不知何时依然冲到黄风儿面前,一只铁手紧紧扼住黄风儿脖子,让黄风儿想发出一个音阶都难。 “你说话最好小心点,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兄弟,谁敢亵渎,谁就得死!”悟空声音森寒如冰。 黄风儿大惊失色,竟然像是一点儿还手之力都没有,没一会儿,脸色就已经铁青一片。 “悟空……”李长庚施施然来到悟空、黄风儿身边,悠然抬手,在悟空手上轻轻一抚。 剧烈的咳嗽声从黄风儿口中喷出,悟空冷哼一声,再不追究,李长庚若无其事,项恭却大惊失色。 这是李长庚的实力?还是悟空碍于情面收手? 项恭不得而知,但对李长庚又多了一重认知。 “唉,当年之事,多说无益,毕竟已经都过去了,但老夫奉劝一句,悟空你这一路,必然诸多阻挠,若是依你性子,恐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这也正是我当年所担心的。 更何况,以天庭派今日实力,已经不是你可以轻易撼动的了,若是引出陈年往事,经历过当年故事之人,恐怕对你报复心重。 悟空,你仔细想想,到底是所谓真相重要,还是性命重要?”李长庚语重心长,可惜别说悟空,就连项恭都不吃他这一套。 “老头,你这一套还是趁早收了吧,告诉你,我们西去之心坚如磐石,不是你随便两句就能唬住的。” 项恭的话一出口,李长庚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默不作声看了悟空半晌,淡淡笑了,是项恭最烦那种人畜无害的笑脸。 “你们西去,我绝不阻止,若有危难,还可以帮你,那日将军寨老夫所言,永远有效。但是悟空……”太白金星思路相当清晰,没被项恭的东拉西扯影响。 悟空听了脸色一沉,双眼精光连闪道:“老倌儿,悟空心意已决,望老倌儿成全,毁诺之罪,来日必当有个交代。” 悟空口气不容置疑,显然已经打定主意,从斧头帮火起那一刻,项恭就已经知道了。 可惜,李长庚似乎心思坚决,半点儿不愿悟空出山,当即说道:“若如此,说不得老夫要走一趟方寸山了。” 方寸山!李长庚竟然又抬出悟空师傅来压他,项恭就纳闷了,悟空西游又怎么碍着他了,非死乞白赖阻止悟空? “老倌儿……”悟空果然神色松动,项恭一看不妙。 “李长庚,你刚说了哈,将军寨你答应的事儿,永远有效,是也不是?”项恭不失时机提起此事,李长庚瞬间变色,显然已经明白了项恭想干嘛。 然而,毕竟是一时豪杰,加上身份非同一般,李长庚还真不好意思拿自己说过的话当屁放了,于是无奈点头。 “那就好,如今我这儿有麻烦了,还望李大舵主抬抬手帮下忙啊!”项恭一脸嘚瑟,悟空有些诧异,不明白其中因由,疑惑地看着项恭。 李长庚黑着个脸,满脸懊悔,可惜项恭才不管他是不是死的心都有了呢。 “我等本领微末,西行之路凶险万分,特邀请悟空同行,一路护持,还望李大舵主高抬贵手,不要将悟空毁诺出山之事告知其师,未知李大舵主可否成全?” 项恭说完,看了看目瞪口呆的悟空、暗竖大拇指点赞的寅将军和咬牙切齿的黄风儿、无可奈何的李长庚,瞬间觉得这感觉…… 倍儿爽! 但是,李长庚会答应吗? 第二十二回 大龙池 李长庚不置可否,长叹转身而去,黄风儿瞪了项恭等人几眼,恨恨尾随李长庚走远。 项恭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李长庚这是默许了?管他呢,反正孙悟空项恭是无论如何都要带走的,超级打手啊,儿时英雄啊! “吓死我了,呼,还好我够机敏,一直不动声色,才没让李舵主发现!”寅将军扑通一声坐到地上,拍着胸口庆幸。 项恭鄙视地瞥了一眼寅将军,撇嘴道:“出息,我就看他也没什么可怕的,那么牛逼,不还是被俺几句话给忽悠走了?还连个屁都没敢放,切!” 虽然嘴上嘚瑟,但是项恭对李长庚还是有点儿改观的,寅将军出走天庭派,本来是要受到重责,可是李长庚不动声色赦免了。 孙悟空本是对手,可李长庚先是十几年前抛开成见救悟空于危殆,后有今日不计前嫌,也不追究悟空毁诺,就这么任由悟空下山。 总的说来,这个老家伙,还是有点儿天下第一门派高管的气度的,项恭多少有点儿欣赏。 可话真的不能乱说,项恭话音刚落,就发现一众人等都特嫌弃地看着自己,项恭不由讪笑两声。 却听悟空悠然叹道:“太白老倌儿跟他们真的不一样,项兄弟你不要这么说他!” 项恭耸耸肩,管他呢,别说李长庚早就走了,就算是当他面儿,项恭也敢这么说,反正吹牛又不用上税。 被李长庚这么一闹,几个人也都没啥庆祝的心思了,前途漫漫,还是及早上路的好,打点行装,这就出发。 项恭刚才心情几起几落,也没顾得上看系统提示,如今有了闲暇,扫了一眼,支线任务已经完成,二十系统经验到手。 对于这系统经验,项恭还是很有点儿意见的,不是说任务给的经验少,而是这系统竟然也没标示出到底第一级升级经验要多少。 只能看着经验条一点儿一点儿地蹦跶,却不知何时才能升级,项恭这意见可是大了去了。 不过,没了标示,也没了升级的紧迫感,对项恭来说,也不是啥坏事儿,本来西游这一路,项恭就是抱着玩乐的心思走的,要是非给加上个升级系统的限制,岂不大煞风景? 可惜,主线任务二,竟然迟迟没有提示,看来要悟空彻底正视过去,还是个漫长而艰巨的任务啊! 但是项恭不急,悟空肯迈出第一步,这就是极好的。 在路上,看看风景唱唱山歌,没准儿什么时候,悟空就顿悟了呢? 额,戈壁的风景倒很是壮观,可惜项恭的歌唱水平,实在让人不敢恭维,两嗓子一吼,不光心事重重的悟空黑着个脸了,其他人也都有多远躲多远。 一个个脸上都刻上了大大几个字,“我不认识这家伙!” 然而,项恭不在乎,而且,唱歌也只是个表象而已,项恭心中可片刻都没停止过思虑。 过了两界山,就是茫茫戈壁,如果还按照西游记的剧情来,接下来就是鹰愁涧收服小白龙了。 想象不到小白龙在这样的凡人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反正肯定不会真的是一条龙啦,项恭也懒得费心思,闲来无事,和玄奘聊了起来。 玄奘小和尚还真不是盖的,踏上西游路之前,一定是做过功课的了,根据他的描述,接下来项恭们前往的,是个古老的国家——屈支国。 说他古老,是因为早在汉朝以前,这个国家就已经存在了,那时候大家都叫它龟兹,当然项恭对这个不感兴趣。 项恭更感兴趣的是,大唐西域记里,对屈支国的描述,当然,项恭不能全篇记忆,但是,重点的东西,项恭还是不会忘的。 屈支国境内,传说有大龙池,大龙池内据说有神龙居于其中,偶尔跳还会上岸,与女人约会,留下龙种,生出来的就是小龙人…… 开玩笑得啦! 生出的龙子,体魄强健,善于奔跑,犹如奔马,个个恃武逞强,不遵王命,聚居一处,为祸乡里,所以屈支国王引突厥尽屠其族。 不过,这大龙池内的神龙,可谓博爱至极,不光喜欢女人,还喜欢牝马,也就是母马,且经常与之幽会,而生下的龙种,就是龙驹。 龙驹大多性情爆戾难驯,只有龙驹之子,才能勉强驯服,虽然龙的血脉被稀释了,可依然是万中无一的马中精英。 故而,屈支国向来盛产良驹,至于龙子么,按照传说,是都被突厥人杀光了,但是项恭十分怀疑,这小白龙,会不会就是漏网之鱼,或者是龙子后人? 如果按此推断的话,那么很显然,大龙池正是西游记中所说的鹰愁涧,看来,这次有的玩儿了。 当然,项恭忽略了的是,在林中身本忧曾提及一个白龙使,身本忧又为何没有出现在斧头帮与悟空对峙。 可现在这些不重要,吃饱穿暖才重要。 戈壁茫茫,一路北风呼啸,早穿皮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正是这茫茫戈壁上,牧民生活的生动写照。 可怜,玄奘等人,没有皮袄和纱穿,更没有西瓜可以吃,幸好点个火堆取暖还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这一日…… 项恭悠悠然从小小的百宝囊中拿出大捆兽皮,正式刘伯钦老母所赠。 所有人都激动了,玄奘即刻动手,几块兽皮随意缝缝,没多久就人手一件皮草了。 可光是如此,项恭怎么可能满足? 二话不说,诉求西瓜一大筐,为饱口腹之欲,项恭也是拼了,不过幸亏系统还算有点儿人道主义精神,没给太高难度的任务。 于是在一通忙碌之后,项恭带着一帮人,开始了对一筐大西瓜的挞伐。 “项兄弟,你这袋子到底有啥门道?这么小一个,就能放下那么多东西!”寅将军满脸惊喜地啃着西瓜问道。 看着项恭先是从袋子里拿出一捆兽皮,又拿出整整一筐十来个大西瓜,由不得众人不惊讶莫名,尤以寅将军为最。 想他自打离开将军寨,可就从来没离开过项恭半步,项恭也当着他的面儿用过百宝囊几次了,可怜寅将军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百宝囊的神异。 “不告诉你!”项恭啃了一口西瓜,撇撇嘴转了个身,顺手扔给悟空玄奘一人一个大西瓜,几人欢天喜地接了,在地上一砸,掰开直接啃。 倒不是说项恭小气不肯透漏百宝囊的异能,只是这事儿说起来毕竟太过啰嗦,项恭不想费那个唾沫,你管到底这百宝囊有啥鬼门道,实用就行呗! 初入戈壁时,气候尚未如此恶劣,项恭的精力都放在了百宝囊任务上,直到深入戈壁中间地带,项恭才熬不住浪费了一次任务机会。 别说项恭没有先见之明,他省去了许多任务次数,当然还有重要作用。 以后他们一行五人到底是吃香的喝辣的,还是吃糠咽菜,就看到达鹰愁涧大龙池之前这段儿路上,百宝囊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 正在暗暗掐着自己的小九九,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驼铃声,项恭扭头看去。 商队?! 第二十三回 入镇缴马 是胡子兵,在大唐手上吃了憋的突厥人,此刻就像饿极的狼群,在广漠的戈壁滩上到处掠食,又有一大批小国要遭殃了。 突厥兵也看到了项恭他们这个小队伍,一个将军模样的汉子勒马看了两眼,和身边的一个小兵说了两句,哈哈大笑了起来。 然后头也没回,便策马带队离去,好像项恭他们是只小虾米,根本塞牙缝都不够,更别提填饱肚子。 项恭他们没理,在戈壁滩穿行已近两个月,眼前终于出现了一座突兀的山峰直插天际,那里是他们此刻唯一的目的地。 进了山里,才发现笔挺的山峦间,怪石嶙峋,寒风朔朔,悬崖峭壁随处可见,峭壁下的深谷内,一道银练般的水流缓缓流淌,叮咚水声说不尽的婉转。 如此极刚与极柔的风景组合,让人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鬼斧神工。 小径尽头,五人四马,正仰着头发呆。 “不大可能吧,会在这儿安家落户的,一定是个大变态。”寅将军说道。 “寅施主虽说的难听,但却是真知灼见,能落户在这样的地方,确需非人的毅力。”玄奘煞有介事地点头说道。 “进?不进?”悟空扭头问道。 项恭盯着牌楼看了很久,扭了扭有些酸痛的脖子,毫不犹豫点头道:“进,当然进,难道留在戈壁上等着胡子兵把咱们也掠去?” 是的,突厥灾荒从二月仲春闹到现在九个多月,不得不穷兵黩武,妄图以战养民,度过灾荒。 可惜他们最先选择的是大唐,这简直就是作死,最终虽然以谈判的方式解决暂时的困境,拿着大唐接济的粮草过了好些日子。 可你能够喂饱一匹饿狼的肚子,却永远无法喂饱一颗堪比饿狼的贪婪的心,突厥人人相食的惨剧,仍然不时发生。 真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摇了摇头,项恭甩走这些虚无缥缈的念头,高大上的问题,还是留给那些士绅贵族们去烦恼吧,他只是个升斗小民,现在需要先照顾好自己。 带着大家穿过牌楼,朝里走去,一阵冷风吹过,牌楼上牌匾晃荡了两下,掉下来一边,斜斜地缀在牌楼上,上面三个大字,已经有些模糊,“鹰愁镇”。 过了牌楼,又走了三四里,才是鹰愁镇,。 这里的房舍,都建在一个巨大的岩架之下,仿佛镶进山壁一般,人果然是最变态的生物,竟然硬生生在峭壁上凿出了一个村镇。 鹰愁镇只有一条主街,不知道延伸了得有多远,项恭他们在街口就遇到了麻烦,对着一块石牌,愁眉不展。 “入镇缴马?这是哪门子规矩?”寅将军撇嘴问道。 “要不咱们绕路吧,项恭施主?”玄奘提议。 “不缴!”悟空的建议,还是比较合项恭心思的。 “对,不缴!”项恭立刻赞成。 “其实我也这么想啦,可这里只有一条路,绕路不知道要多走多长时间,不缴马又过不去,怎么办?”寅将军问。 “打过去!”悟空眼中寒气顿生。 项恭一个哆嗦,连忙劝到:“唉,你呀你,大家和和气气不好么,何必动刀动枪呢?” “那你说怎么办?”悟空看了眼项恭问道。 最终的决定是,项恭过去商量下先,用钱商量。 在路上两个月,项恭就算再烦躁再惫懒,也没有浪费过百宝囊任务每天只有一次的机会。 除了些必要的生活需求外,项恭诉求最多的,就是钱钱。 在戈壁滩这样地广人稀的环境中,钱看起来像是最无用的东西,但是为了将来维持自己团队的开支,项恭别无选择。 而且是每次诉求的银两并不能太多,倒不是说系统有限制,主要是任务难度差太多。 项恭最开始也诉求过五百两银子,可是一看任务要求是为五百位过路客商提供三日的干粮时,项恭果断放弃了。 终于,就在昨天,项恭才算攒够了开元通宝三十贯文,何其悲催? 可比这更悲催的是,这么点儿钱,现在还特么要拱手送人。 项恭摇了摇头,从锦囊里抓了一大把,颠了颠,又放回去一小半,这才朝入镇缴马牌旁边的管理人走了过去。 “哎呀,这位大哥,咱们远道而来,要借贵宝地一过,并不在此停留,您看是不是给行个方便,不要咱们缴马了,成吗?” 项恭满脸堆笑说着,趴在桌上的管理人敲了敲桌面,项恭一看,登记册。 “爱缴缴,不爱缴拉倒!”管理人瓮声瓮气地说道。 项恭一喜,笑道:“不缴也成啊,登记了就可以?哎哟,我就说嘛,听过交过路费的,没听过缴过路马的……” 说着,项恭提笔就要做个登记,谁知管理人立刻大手一拍,将登记册盖了起来。 “缴马登记!” “你……不是说不爱缴拉倒吗?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不缴当然可以,那你就原路返回,滚去绕路,屁话那么多,缴还是不缴?”管理人不情不愿地拍着桌子,直起身来满脸嫌弃。 “啪啦啦”一阵脆响,刚直起身的管理人眼睛立刻大张,桌面上几十个开元通宝还在打着滚儿,管理人惊讶道:“大唐来的?” “这位大哥行个方便……嘿嘿……”项恭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今天这事儿差不多也了了。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能用钱解决的事儿,他根本就不算事儿啊! 管理人眉头皱了半晌,四下看了看,看似漫不经心地将钱收进了口袋,嘟囔道:“说好只是过路的啊!” 项恭忙点了点头,管理人立刻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故意大声说道:“唉,大半天连个鬼影都没见到,靠,撒泡尿去!” 然后背着手就朝峭壁上开凿的一个石洞内走了进去,项恭一看,忙转身招呼几人快点儿上马进镇。 “项兄弟,你怎么跟他说的?”寅将军问道。 “给了他点儿小钱儿而已,嘿嘿!”项恭笑,玄奘摇头,寅将军瞪大了眼珠子。 “能用?”悟空问。 项恭点头,他手里只有开元通宝,而屈支通行的货币却是小金币、小银币和小铜币,与大唐的开元通宝,根本不是一个制式。 悟空该是担心大唐的开元通宝,在屈支不通用,其实悟空有点儿多滤了,大唐如今国威远扬,屈支毗邻大唐,几乎等同附庸。 所以,大唐人来到屈支,都是要受到特殊关注的,开元通宝在这里几乎等同于第二基础货币,不光通用,而且广泛应用。 “那咱们赶快过了镇子吧,不然徒惹麻烦!”玄奘一心赶路,不想横生枝节。 “着急什么,我还想在这儿呆上几天呢!”项恭笑道。 “施主不是答应了人家,只是过路而已嘛?”玄奘惊讶。 项恭一笑,没有理会,呵,只是过路…… 怎么可能? 第二十四回 少年白衣 戈壁滩上少见高山峻岭,蛇盘山在这样的环境里,显得有些突兀,初冬时节,万物萧索。 蛇盘山上层林红透,挂在枝桠上的叶子,变得比戈壁滩的黄沙还黄,摇摇曳曳,却就是不肯认命落到地上。 项恭等人沿山路行走,心始终都提在嗓子眼放不下来,实在是这蛇盘山山路崎岖艰险,九曲十八弯不消说,朔风凛凛更不用提。 光是这刚刚只够一人通过的羊肠小道,配上时常传来的落石摔打之声,就已经让人毛骨悚然了。 “大……大家都小……小心点,旁边……旁边可都是悬崖峭壁啊!”项恭吞了口口水,润了润干疼的喉咙,断断续续提醒道。 其实,哪用他提醒?这一行人,除了悟空艺高人胆大外,其他几个,几乎都想趴到地上爬行了。 寅将军无疑是最懊恼的一个,他这壮硕的身材,在平地上各种纵横奔蹿,煞是威风,可到了蛇盘山的小道上,却成了最大的掣肘。 可以很负责任地说一句,寅将军外面那只脚,几乎只有一半是踏在山路实地上的,剩下一半一路都处于悬空状态。 现在寅将军都有点儿羡慕那两匹马儿了,看他们走起山路来,也比自己游刃有余。 “这个什么玉面小白龙,一定是个大变态,什么地方不好,非选这么个憋屈去处做山寨,有病!” 寅将军满腹牢骚,却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带动了身体颤抖,弄出个山体滑坡来,几个人都得跟着坠落悬崖。 “你懂什么,这里易守难攻,恐怕也是玉面小白龙多年来如此嚣张,却没有官府之人能够拿住的因由吧!”孙悟空淡淡地分析着。 项恭听了,点了点头,的确是,在这个地方做马贼,恐怕只要一个人,手上功夫再扎实点儿,灭了一小队人也不费吹灰之力。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 不过悟空也给项恭提了个醒,项恭颇为担心地四下看着,见那面多了团野草丛生,就疑神疑鬼,见这面多了块巨石嶙峋,就大惊失色。 但愿…… 心中正在祈祷,忽然脚下水声大作,没错,正是悬崖下鹰愁涧水形成的小溪,远远地汇入了大龙池中。 涧水清浅几可见底,高处看来恰如一道银练,紧紧将蛇盘山捆缚起来。 项恭小心翼翼扭头看去,但见不远处小路尽头,竟然藏在一处瀑布下,瀑布正是大作水声的来源。 隐约间,看小路消失在瀑布下的地方,微微变得宽了些,项恭心中一喜,那里可能有可以暂时歇脚的地方。 将发现告知了众人,众人欢呼却不敢雀跃,唯恐一个不小心掉下悬崖,但脚下步子均不自觉快了许多。 虽然瀑布看起来很近,但那是直线距离,小道弯弯绕绕,竟然绕过了两处岩架,还没看到那变宽的部分。 第三处岩架近在咫尺,项恭速度又提,想尽快脱离这尴尬的处境,谁知岩架后一个慵懒声音,忽然传来,项恭心头一颤,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此山是我开,此树……”对方两句话还没说完,项恭就不耐烦了。 “有完没完,能不能换点新鲜的开场白?也不看看,这哪儿有地儿栽树啦?”项恭吐槽,那边儿声音为之一顿。 几人被堵在半路,还正是小路最狭窄之处,一时间听到有人半路剪径,心中惶恐,眼睛都瞪得溜圆,盯着那处岩架,想看看对方来了多少人。 片刻,一身穿白袍小生从岩架后转了出来,手持青锋宝剑,腰挂白玉龙纹佩,山风撩起黑发并衣角,小生显得器宇轩昂,风度翩翩,然后…… 没人了,就他一个! 靠,这真是太嚣张了,项恭是怎么也没想到,还真有人来这儿玩儿一夫当关的把戏,觉得自己好牛是吧? “来来来,悟空,交给你了,我都懒得搭理他!”项恭不屑地说了一句,然后灰溜溜紧贴着峭壁往后挪了挪。 悟空面色深沉,不声不响,伸出手来,抓住峭壁上一处凸起,猛一发力,竟然扳着凸起,跳了起来,空中一个翻身,轻飘飘重新落到小路上。 落点恰好在项恭身侧,只这轻描淡写地一个腾跃,已经与项恭交换了位置。 白袍小生将一切看在眼中,不由眼角一挑,环抱的双手垂了下来,仔细地打量着微微颔首的悟空。 良久,小生神色一震,咬牙道:“孙悟空!” 众人心中皆是一惊,这小子竟然认识悟空?项恭犹疑间,见悟空抬起头来,仔细地盯着小生看了又看,摇了摇头。 “阁下是……”悟空拱手问道。 “呵,还记得十八年前的白龙使吗?”白袍小生厉声喝道,悟空肩膀一颤,项恭眼珠乱转。 白龙使?哪儿听过来着? 可是这白袍小生看起来也就二十郎当岁,怎么可能经历过十八年前的那场劫难? 然而,世事正是如此的巧合,小白龙一声厉喝,唤起了悟空封印已久的记忆,在记忆之海中搜索良久,一袭带血的白袍白盔白甲渐渐浮现在悟空脑海中。 白盔下一双喷着怒火的眼睛,越发清晰,终于,悟空深吸口气,叹道:“原来是你!” 嗯?又是老相识? 经历过李长庚和悟空的两界山颠会面,大家都对悟空的交游广阔,深表庆幸,这次又见故人,看来过鹰愁涧,也不用发愁了。 “哈哈,原来是老朋友啊,悟空老大,俺对你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犹如黄河泛滥……”寅将军这个大老粗,开启了嘚瑟模式。 玄奘和小牛也纷纷松了口气,执手欢笑,庆幸不已。 然而,项恭高兴不起来,他听出了白袍小生的口气,那是充满仇恨的,他看见了白袍小生的眼神,那是深恶痛绝的。 项恭终于想起了殒命两界山的陇西六欲…… 没错,陇西六欲当初自报家门时,说的正是“白龙使麾下”,靠,原来眼前这人,就是陇西六欲的头儿,这可真是冤家路窄了。 可这个地点,这个称谓,让项恭不得不悲催地认识到,原来白龙使就是小白龙,而且小白龙的表情和语气,明显不是很友好,真是天意弄人啊! 想及此处,项恭立刻大手一挥,拍了寅将军一个趔趄,寅将军大惊失色,忙收声不再言语,晃了晃身子,努力地找回了平衡。 “项兄弟,你干嘛,想摔死我啊,真是……”寅将军抱怨着,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项恭扭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看了寅将军一眼,凝重的眼神,传递给寅将军的信息是,情况不妙,表嘚瑟了。 说起来长,其实只是一瞬间的事儿,项恭扭头还没眨眼功夫,急忙调转回来。 “十八年啦,你可一点儿没变,别来无恙?”悟空的声音,有些低沉,不胜唏嘘。 第二十五回 他,我的 “哈哈哈……”白龙使仰天长笑,笑得悲怆,笑得都快流出眼泪了。 “别来无恙?你还问得出?”白龙使忽然抽出青锋宝剑,剑尖直指悟空鼻尖。 “当初你也是一时英杰,年纪轻轻,身手了得,算来你我也是故交,但是……”悟空淡淡地说着,声音听起来苍凉又悲伤。 可话锋一转,悟空的语气凝重地都快冻成冰一样,从喉咙里挤了出来。 “但是,我不喜欢别人拿剑指着我的鼻子,你也一样!”悟空边说边竖起手指,在白龙使剑尖儿上一弹,青锋宝剑发出低鸣,甩了开去。 白龙使竟然被带得一阵摇晃,瞠目结舌地看着悟空的手,眉头皱了又皱,铁牙紧咬,“谁跟你是故交?你的铁棒呢?拿起来,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别闹了,你打不过我,你知道的,当年若非我怜你武艺年纪,又岂会只是斩杀了你的坐骑那么简单?”悟空淡淡地说着。 这是实力,谁都看得出来,白龙使自己也明白,但是他不甘心。 悟空不提这事儿还则罢了,可这话一说,白龙使还来了劲儿了,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宝剑乱舞,狂吼道:“别跟我提当年,要不是你杀了马儿,我会有今天?” 嗯?听了这话,项恭忽然发现,原来两人之间果然有梁子,而且,看来这梁子结的还真不是一般二般的深。 不成,将来大家都是要相互扶持的,西游一路,就这么点儿人,要是再不团结,心有芥蒂,岂不处处受制? “慢着,闹半天我都没听明白,当年到底怎么啦?悟空就杀了你一匹破马,至于嫉恨到今天?实在不行,俺们陪你一匹也不是不可以啊!”项恭大题小做。 白龙使听了,怒不可遏,厉声道:“一匹破马?你知道个蛋,那是家父挚爱之物,乃是一匹血统纯正的龙驹,天下间被驯服的龙驹仅此一匹,你竟然说破马?” 听了这话,项恭倒是开心大过惊讶,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驯服的龙驹,如此说来,弄上个两匹,岂不发达啦? 就算没人买的起,留下来自己骑乘,也拉风的紧啊,光用想的,都让人爽呆了。 看项恭哑口无言,白龙使重新将视线挪到了悟空身上,“拿起你的铁棒来战,今日你休想囫囵个儿从我鹰愁涧过去!” 悟空拳头攥了又松,深呼吸一口,问道:“慢着,此事我还有诸多不明之处,再好的良驹,也不会比至亲子女更重要吧?何以令尊竟……” 被戳中痛处,白龙使一时间伤心欲绝,手中宝剑竟然松了些,握剑之手,也软软地垂了下去,片刻,眼中怒火又盛。 “还不是该死的玉帝,得知此龙驹为家父所有,通传玉皇令,着家父将之献于总舵主驾前,可恨阴错阳差,怪我少年心性,偷了龙驹出来与你交手,谁想……” 白龙使越说神色越发恼恨,悟空不由神色动容,若依天庭派行径来说,白龙使真的是惹了大祸了。 “犯下如此大罪,竟然还能活下来,看来令尊也没少受委屈啊!”悟空感慨道。 “切,不能够,之所以活下来,恐怕还另有隐情吧?”项恭忽然插了一句,悟空不以为然,白龙使却忽然正色看了项恭又看。 项恭其实也只是猜的,按照西游记中的情节,该是观音菩萨救了小白龙,可直到现在,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观音菩萨都还没现身过,项恭也不敢确定了。 “承蒙灵山派观音尊者说情,侥幸被赦免了忤逆死罪,可死罪能免,活罪难逃,想我当初也算天庭派堂主级的人物,如今却要跑到这儿来,做个特么的外使!” 白龙使苦笑连连,项恭却心头一动,这是在这个西游世界,项恭第一次听到和灵山派相关的信息。 按照西游记的剧情,玄奘取经、悟空脱困,都该和观音菩萨有所关联,但是项恭路上问过两次,两人却都没有提及。 而小白龙这个点,却恰好与原著剧情类似,观音尊者想必就是凡人版的观音菩萨吧,可惜只闻其名,不能谋面,项恭倒十分好奇,这灵山派又是怎样一个组织。 而且,既然带了悟空同行,项恭晓得早晚会和天庭派有一场较量,可他对天庭派的了解,又少的可怜,这样可不行啊,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寅将军倒是天庭派中人,可惜地位有点儿低微,对很多事情,都是不甚了了,李长庚倒是身份够了,可是他和项恭的关系,实在有点儿尴尬。 悟空了解的天庭派,肯定也是极其片面的,毕竟他们当初是水火不容的对手,而且当年大雪山一战来势凶猛,持续时间是极短的,想必悟空也知之甚少。 小白龙啊小白龙,看来今日是不收服你不成了,项恭心中打定了主意,这小白龙就是绝佳的信息来源啊! 曾经做过中层干部,如今深受体制之害,对上颇有怨言,又受过灵山派恩惠,项恭玄奘此行,又恰恰是前往灵山派圣地。 权衡利害之后,项恭觉得,小白龙和悟空的误会,还是可以解决一下的,如果小白龙无论是神话还是凡人版,真的是天命取经团队的一员…… 那就不愁拿不下他! “说实话,我觉得你这个脑子,即便当初没有被治罪,恐怕也活不过第二集!”项恭吐槽道。 “你特么说谁?”白龙使好不容易消除的那点儿杀气,被项恭一句话重新挑起,只不过这次不是对准悟空的,而是对准项恭的。 引火烧身,也不外如是。 寅将军捂着脸嘟囔道:“我靠,又要抽风了!” 玄奘和小牛两人被项恭的直言不讳,吓得瑟瑟发抖,抱住彼此,获取可怜的安全感。 悟空眉头一皱,背在身后的拳头却暗暗捏紧,浑身紧绷,若是白龙使发难,他铁定第一个迎上去,护住项恭周全。 而咱们的项恭老大,此刻却云淡风轻地耸耸肩道:“说你啊,多明显,这儿还有比你更没脑子的吗?” 我靠,玩儿大了,寅将军捂脸的手,偷偷分开了个缝隙,一双牛大的眼睛,从缝隙间露出,紧紧盯住了白龙使的一举一动。 玄奘压低了声音,偷偷喊道:“项施主,你别再说啦,他该气疯啦,咱们还要从他地盘儿上过呢……” 悟空脚步轻挪,身子微微调转,眼角余光却一刻都没离开过小白龙。 紧张的气氛,弄得空气都有些滞涩了,小白龙胸口起伏越来越频繁,一张小白脸,更是鲜红欲滴,呼呼喘着的粗气,化成蓬蓬白雾,久久不散。 “我要了你的……” 忽然,小白龙挥起宝剑,陡然跃起,脚下连登,在羊肠小道上飞速疾奔,速度快的吓人。 眼看他越来越近,狰狞的脸越来越大,悟空的拳头捏得格吧格吧直响,寅将军也做好了准备,将身子一横,挡在了玄奘和小牛面前。 大战一触即发,项恭却淡定如常,口中念念有词,“三,二、一……” 猛抬头,但见小白龙高高跃起,悟空马步拉开,单手后撤,蓄力待发,项恭忽然开口喊道:“想知道到底谁才是害你的人吗?” “啊?哎呀,靠!”小白龙惊叫传来。 第二十六回 有件事要告诉你 小白龙打定主意,含怒一剑,正要刺出,却听项恭语速极快地喊出这句话,心头一震,愣怔中,忘记了控制身形。 可怜他身在空中,本就根基轻浮,如今愣神,少了对身体的控制,更是危险之极,急刹车收手的反作用力下,踉踉跄跄落地,脚步凌乱,晃了一下又一下。 眼看着就要跌下悬崖,忽然一双大手递了过来,小白龙想也不想,急忙拉住,这才险而又险地稳住了身形。 “我靠,你知道什么干嘛不早说,妈的,差点儿害死老子,额……”小白龙心有余悸地看了看脚下的深渊,满口抱怨。 却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还拉着那双大手不放,而大手的主人,竟是悟空,这…… 这就有点儿尴尬了,他可是要和悟空拼死拼活的,如今接了人家的援手,这要再动手放对,恐怕江湖上不免落个恩将仇报的名头。 一时间小脸儿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竟然不知该说什么了。 项恭咧嘴一笑,小白龙心中纠结,他当然看的出,这下看你心神失守,老子还不忽悠到你腿瘸? 深呼吸一口,项恭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给小白龙个震撼,语速要极快,冲击要极强,在他还没来得及竖起心理防线之前,将自己的胡诌白咧一股脑灌进小白龙脑子里去。 说干就干! “这件事情很明显,就是玉帝总舵主坑你们,如果不是他贪婪,怎么可能会强抢属下宝马?你说是也不是? 当然是,所以说贪婪是原罪,上梁不正下梁歪,天庭派看来也没啥了不起的,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再者说,悟空下辣手杀了龙驹,其实是救了你们全家,若是当初玉帝看到宝马,非要留在身边,令尊又心中不舍,不肯乖乖献出,恐怕你全家都要遭殃,你说是也不是? 当然是,如此看来,玉帝根本就是居心叵测,想要了你们全家性命,幸好有灵山派的观音尊者相救,看来灵山派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怪不得小和尚要去西天求取真经,悟空也心甘情愿一路护持,如今悟空先救你全家于阴谋诡计之中,后救你于悬崖峭壁之上,此情之厚重,肝脑涂地才能报答,是也不是? 当然是,如果我是你,我肯定会立刻决定放下手中的一切,跟悟空俺们一块儿去西天取经,顺便路过大雪山,质问下玉帝为何陷害忠良,你看怎么样? 当然好!你说对吧?”项恭这嘴皮子也是没谁了,就跟放了快进似的,还是乘六的快进等级,说的众人目瞪口呆。 终于,最后一句你问出,小白龙竟不假思索地跟着项恭的节奏,说了一句,“当然对!” 项恭不由偷笑,没想到这个小伎俩真的管用。 这就不得不说到项恭之前沉迷的一种绝活了,对,正是催眠。 催眠的原理,就是在不知不觉间,利用各种出乎意料的刺激,让人潜意识失守,在大脑空白的短暂瞬间,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引导被催眠者进入设定的情景。 项恭的功力不够,当然做不到催眠。 但是小白龙刚刚险些丧命,心神失据,这是其一,二来项恭语速极快,充分利用了这段小白龙大脑当机的空白期。 最后,项恭的语气不容置疑,且故意加了很多设问句,并且紧跟着就给出了肯定答案,这在心理学上叫做心理暗示。 接受了足够多的心理暗示之后,小白龙自然而然地顺着项恭的话,不假思索地给出了肯定答案。 这可不光是口头上的一句回答那么简单啊,在这段时间,项恭给小白龙灌输的一切信息,几乎就成了小白龙无需置疑的认知。 当然,也不是说项恭所说的一切,小白龙都会认可了,但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项恭的话,都会埋藏在小白龙的脑海深处的潜意识中发挥作用。 至于结果如何,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啦! 呼呼急喘了几口,项恭差点儿把自己说缺氧了,抬头看小白龙神情愣怔,若有所思,还伸出手来,咬了咬手指,不由心道,想吧,越想你的记忆就越深刻! 当然,项恭也并不是全篇胡说八道,追根究底说来,小白龙遭难,的确是起因于那道玉皇令,若非玉帝贪婪,小白龙怎么可能会遭这份儿罪? 项恭只不过是恰到好处地将事实复述了一遍,顺便儿添油加醋,将一口大黑锅,全部交给了玉帝总舵主来背。 悟空看小白龙神色有异,想要叫醒他,却被项恭一把拉住,这个时候,要尽量给小白龙时间,让他在心里反复地回想,这样才能更大地发挥心理暗示的作用。 任何外力,都有可能打断小白龙的回味,那样心里暗示的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所以现在大家最好的选择,就是保持安静。 从百宝囊中拿出一个西瓜,小心翼翼地蹲下,砸开西瓜之后,分给了跟着蹲下的悟空、玄奘和小牛。 寅将军比较悲催,小道太窄,他蹲不下去,实在硬蹲,可能就要被他那大屁股给顶到悬崖下去了,委屈一下,暂时站着吃吧! “项兄弟,咱们得等到什么时候啊?啊,这西瓜好甜!”寅将军问道。 “是啊,项施主,一定要蹲着吃吗?我能不能站起来一会儿,腿麻了!”玄奘咬了一大口西瓜,嘟嘟囔囔问道。 “项兄弟,他愣了那么久了,咱们是不是……”悟空嚼着嘴里的瓜瓤,含含糊糊问道。 几个人说话都鬼鬼祟祟,项恭不让他们大声,这搞得跟地下工作似的,还真有点儿憋屈,小牛大眼睛扑闪扑闪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最后还是决定继续啃西瓜重要。 “急什么,他愣的时间越长,对咱们越有利,快吃,吃完了我这儿还有啊!”项恭更是甩开了腮帮子啃个不停。 可怜小白龙忆及往事,联系项恭的话去想,越发觉得项恭说的…… 非常有道理,脸色几转间,手中宝剑竟然当地一声,落到小道上,项恭看了乐不可支。 正当这时,却听远处几声轻叫,项恭暗道不好,怎么这个关键时刻来打扰小白龙? 暗恨有人前来捣乱,项恭巴不得捣乱之人一跤摔下万丈深渊去才好,可这个想法,也只持续了那么一丢丢时间而已。 彼时山风微拂,初冬午后的阳光,带着丝丝暖意,照在鹰愁涧的小瀑布上,瀑布落下激荡起的水花,将日光折射成七彩缤纷的小彩虹。 山上落叶,被风吹落,摇摇曳曳,顺着瀑布跌跌撞撞,似乎落叶欲追随流水而去,可流水太过激情荡漾,打的落叶遍体鳞伤,都还没找到机缘顺水而下。 飘飘荡荡,最后还是可怜兮兮落到了一抹翠绿上。 翠绿色的纱衣,带着落叶一阵疾跑,瀑布激起的水花,已经打湿了薄衫,项恭举目一看,不禁有些愣怔。 但见一个二八年华的小姑娘,满脸焦急地四处张望,偶尔举起纤手,挡在樱唇旁,俏生生喊道:“三哥……” 靠,长得漂亮就可以大呼小叫了吗?出场绚丽就可以破坏老子的计划?项恭气愤不已。 忽然那女孩儿看了过来,惊讶喊道:“三哥……” 第二十七回 要一个拥抱 项恭看的正有些出神,忽然,头顶传来一阵吸溜声,项恭抬头一瞅,寅将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妹子,狂吸口水。 满头黑线,项恭无奈道:“没见过女人啊!” “哈哈,长这么漂亮的的确没见过!”寅将军边说边擦了擦嘴角,项恭捂脸。 那女孩儿来的近了,项恭也是眼前一亮,确实是个美人坯子,只可惜年纪太小,发育的还不够成熟。 女孩儿来到小白龙身边,跟小白龙耳语了两句,小白龙眼角余光不时朝这边瞥来,眉头越皱越深。 忽然,小白龙跳脚叫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哎呀,哥哥,听我讲完嘛,这都是黄特使一面之词,我家悟空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小姑娘满脸抱怨嘟嘴说道。 项恭听了身子一个趔趄,颇为暧昧地干笑道:“我家悟空?哈……哈哈……” “是我家悟空……”小姑娘立刻轻跺莲足喊到,就像发现了情敌一样。 “四妹……”小白龙捂着脸撇嘴说到,神情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项恭心里却快要乐开花了,原来小白龙的妹妹是悟空的迷妹,这下可好玩儿了。 “哈哈……成,你家悟空,你家的行了吧?放心,我不跟你抢!”项恭暧昧地笑着,还把悟空往前推了推。 悟空这脸都快红到脖根了,却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直挺挺地立着,浑身紧绷,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看到悟空和项恭诡异的表情,小白龙是怒火中烧,悟空的尴尬脸还不提,就项恭那坏笑,是个男人就知道其中的含义。 “贼厮鸟,信口开河,乱我心智,其罪一也;杀我属下,不敢直言,其罪二也;敢对四妹如此无礼,其罪三也。 有此三大罪状,今日我若不取尔等性命,甘为他人做牛做马,一生为人驱驰!” 小白龙咬牙切齿,好不容易垂下去的手,又瞬间抬了起来,明晃晃的剑尖儿,闪过一抹寒光,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便冲到了悟空面前。 项恭一惊,好快! 小白龙别的本事他没见过,但就这脚底下的功夫,绝对堪称一绝,说胜若奔马也不为过。 可小白龙是怎么知道自己这帮人杀了他的属下的?黄特使…… 莫非是…… 项恭心头灵光一闪,立刻想到了黄风儿,但是他为何敢冒着违逆李长庚命令的罪责,不去闭门思过,跑这儿来找自己的麻烦呢? 项恭此时是有恃无恐,专心地分析眼下的状况,小道狭窄,悟空在前拼杀,连插个脚的空挡都没有。 厮杀二人,便是有千万招数,在这小道上也施展不开,最终一场生死之斗,竟成了你来我往的角力。 小白龙手持宝剑,空有利器之优势,悟空两手空空,却不枉天生战神的素质,只听“铮”一声脆响,小白龙宝剑竟被悟空一双肉掌劈断。 项恭回神不由叫道:“好”。 小白龙小脸儿煞白,借着悟空一劈之力,轻轻一个后跳,拉开距离,怔怔看着手中断剑,久久无语。 “说过了你打不过我,让路吧!”悟空大气都没带喘的,淡淡说道。 “孙悟空……我……我跟你拼了!”小白龙怒怒极狂吼,手持断剑,朝悟空飞驰过来,张牙舞爪,大有命都不要了的势头。 项恭捂着眼睛,实在不想看人拼命,更不想看拼命之人,被人狂虐的那种无力画面,急忙喊到:“小白龙你先住手,听我说!” 可小白龙却恍若未闻,项恭皱眉,却听后面小白龙四妹喊到:“哥哥,住手……” 小白龙似乎非常宠溺这个妹子,竟然身子一抖,停下冲势,面现懊恼,“四妹莫急,只消片刻,三哥就能手刃这个恶贼。” 项恭坏笑,你妹子可是悟空的迷妹,还敢当她面叫破悟空名字,更不自知已然说漏了悟空身份,公然臭骂悟空挑衅,真是自找麻烦。 却见小姑娘乌溜溜的眼珠一转,说道:“我都说了这都是黄特使的一面之词,你就不肯给人家解释的机会吗?” 项恭看了看小姑娘,不由对她好感大增,果然是个知书达理的姑娘。 可是,陇西六欲之中的五个,的确是他们杀得,剩下那个也不知道…… 项恭陡然想起当初两界山密林中听到的那声惨叫,细细回想了下之后那两个人之见的对话,瞬间捕捉到了一丝灵光。 可是死无对证,项恭即便知道身本忧疑似命丧黄风儿之手,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出来并取信于小白龙。 正烦恼间,忽然听小白龙妹妹竟然抽泣上了,哽咽道: “从我找到你至今,这龙驹已然整整驯了三年都还未驯服,枉费我不远千里寻你到这寸草不生之地的一片良苦用心。 也不知家里岛上的果子都便宜给了谁,娘亲还记不记得我这个不孝女……呜呜……” 小姑娘越说越来劲儿,竟然呜呜哭了出来,这眼泪也够方便的,挤了两下眼,豆大的泪珠就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小白龙一看,立刻手忙脚乱地劝慰,还不忘抽空恨恨地瞪了几眼悟空,可惜劝慰无果。 最后只能无奈道:“小四,你别哭啦,哎呀,你说让三哥怎么着吧?” 原来小姑娘还有这么个昵称,小四,哈,那小白龙是她三哥,昵称不会是小三吧? “你去驯服龙驹啊,今日已经给它送去几匹骆驼了,想必已经累得不行,就趁机一次拿下它,咱们好快点儿回家!”小四泪眼婆娑,哽咽说道。 小白龙也不拖延,扭头放下狠话,“有种的别走,等我驯服龙驹,再取尔等狗命,哼!” 说完,小白龙拂袖而去,项恭等人托起掉在地上的下巴,目送小白龙走远,却见小四立刻换上一副天真无邪的笑脸,满脸通红地走了过来。 小四看起来有点儿羞涩,年纪轻轻却走得风情万种,贝齿轻咬朱唇,低垂臻首,站定身后又变得扭扭捏捏,两手不停地搓弄衣角。 “你就是山贼界的传说,当年大雪山南天门一战,打的天庭派毫无还手之力的孙悟空?” 小四娇羞无限,声音之嗲,让项恭鸡皮疙瘩顿起,偷眼看去,却见悟空肩头一抖,身子竟然有些微微轻颤。 谁知这时小四却伸出纤纤玉手,拨开悟空,对着项恭甜甜地笑了出来。 这……这是神马状况?她是在问自己? 项恭左右看看,晃了晃身子,试图躲避小四的目光,可小四的视线焦点,竟然一刻不肯离开他。 不是吧…… “嗯哼,那个小四是吧?我都不好意思说哦,他才是孙悟空啦!”项恭很真诚地将悟空又向前推了推。 “他?别说笑了好不好,孙悟空可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他……”小四欲言又止,撇了撇嘴,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所有人一愣,这是藐视啊,红果果的藐视,悟空竟然能忍? 悟空一言不发,身子的颤抖越发明显,项恭明明闻到了一股异样的气味,在空气中渐渐弥漫,让他心中分外不安。 “大英雄?呵,不过是害死数万兄弟的罪魁祸首罢了,大英雄,呵……” 悟空语气苍凉,项恭摇头,叹息不已,唉,又来了。 今日先见旧人小白龙,又遇忠实迷妹小四提及往事,悟空难免心中痛楚。 “你真的是……”小四表情忽然一阵,怔怔地盯着悟空,难以置信地开口说道。 第二十八回 龙王驾到(求收藏、求推荐) “小四姑娘……”项恭急忙出声阻止小四的询问。 离开两界山后,一路走来,悟空难得稍稍开解了些,可不能再让他陷入负面情绪了。 不过,项恭也有些庆幸,当年小白龙曾参与大雪山南天门一战,或许可以通过他来了解当年的情形。 可惜,小白龙显然对他们有点儿偏见,项恭虽然知道是黄风儿从中作梗,但也苦无证据,无力解开这样的误会局面。 幸好听这个意思,小四似乎对当年的事儿,也有点儿了解,或许从小四入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想着,项恭连连给小四使着眼色,小四还算聪慧,立刻领会,说道:“哦,那个各位不如来我辟水岩稍事休息,小四立刻着人准备美味佳肴招待贵宾。” 小四彬彬有礼,一副大家闺秀模样,项恭顺水推舟,应允下来。 那几位听到美食佳爻几个字,立刻意动,自打进入戈壁滩这么久了,他们就没吃过一点儿好东西,玄奘还能忍,可寅将军都缩水一圈儿了,端的是苦不堪言。 乐呵呵跟在小四身后,各种夸奖小四懂事又漂亮,片刻来到瀑布下,果然有片空地。 瀑布后是一处天然洞穴,上有岩架做穹顶,下有山体做支撑,中有洞壁做墙体,前有瀑布做门户,两面各通小径,中放巨石为桌蹬,洞**摆了淡雅花卉做装饰,好一处洞天福地。 悟空看到这里的情景,微微有些失神,项恭猜度,他大概是想到水帘洞了,唉,多愁善感的敏感男人啊! 项恭叹息一声,拍了拍悟空肩膀,示意他先坐下,悟空楞了一下,不胜唏嘘,点头应允。 小四请众人落座后,便去安排饮食,悟空坐下后,强震精神,却神色凝重。 “项兄弟,此地不宜久留啊!” “唉,只是可惜了小白龙的一身武艺,更可惜了他那些好马!” “小白龙怨念深重,定会再找咱们麻烦,不如我们马上上路吧,反正计划也都被搞乱了。” …… 项恭悟空简单地说了几句,立刻取得了共识,马上离开这儿,有多远走多远。 刚做了决定,却见小四满脸惊慌地跑了过来。 “悟空老大,求你救我三哥!”小四急得都快哭了,将小白龙的遭遇讲了一遍。 原来,小白龙这次去驯服龙驹,比平日执拗了很多,被龙驹一次次摔下背来,又一次次着了魔似的非要强行驯服。 现在小白龙被摔得七荤八素,伤痕累累,却就是不肯听人劝阻,大有一副不驯服龙驹誓不罢休的意思。 小四得到消息,立刻想到悟空身手不凡,如果说这里还有人能收服龙驹,那一定非悟空莫属,再无第二人选。 就算不能驯服龙驹,至少制止小白龙蛮干也不成问题。 想及此处,她也顾不上准备什么美食佳肴,就慌里慌张过来找项恭等人。 项恭一听,苦笑不已。 以小白龙记仇十八年的性子,铁定是极其好面子的,肯定不想在悟空面前丢脸。 可他手上功夫被悟空轻松碾压,如果再输给一匹马,以后哪儿还有脸见悟空? 想用驯服龙驹来证明自己,小白龙这也是没谁了,幼稚至极。 不过,项恭却不得不也跟着小白龙幼稚一把,因为小四刚讲起这件事,系统提示就紧跟着响了起来。 “支线任务,驯服龙驹,任务奖励,系统升级经验三十。” 唉,接就接吧,谁让小白龙也注定是西游团队的一员呢?再者说,为了这系统升级经验,项恭也得出手啊! 只是,小白龙的身手,项恭可是见过的,自问真的比他强太多了,连小白龙都不能搞定,他又能如之奈何? 只有靠咱们的超级打手、山贼传说孙悟空了啊! “悟空……”项恭才刚要请悟空答应小四的请求,却见悟空早已站起身来,跃跃欲试。 项恭一笑,果然是好兄弟,真是懂得自己的心思,想着项恭扭头对小四说道: “小四稍安勿躁,悟空一定会帮你的,不过项恭却有个不情之请,望小四姑娘成全。” 小四听了,忙吩咐来报信的从人带悟空等人前去马场,待悟空走远,才扭过头来,神色复杂地看着项恭,扭捏不语。 项恭看了,微微一笑,请小四坐到身边,小四微微愣神,片刻,还是咬牙坐下,项恭刚要说话,却听小四声若蚊蚋地说道: “项……项恭,我……我们是不可能的,请你不要强迫我!” 嗯?纳尼? 项恭顿时懵逼了,这……这是啥状况? “哈……哈哈……小四姑娘你何出此言啊?”项恭干笑问道。 “你……哎呀,我懂规矩的,女孩子家不能随便求人,不然一定会被人要求以身相许什么的,小四……呜呜……” 小四说着说着,竟然哭了出来,项恭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这小四未免也太…… “谁让你以身相许啦?哎哟……我……嗐……”项恭无语,真实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么单纯的一个小姑娘,哪儿来的那么多古怪心思? 少女漫画看多了吗? 小四听了,破涕为笑,还难以置信地问道:“真的?” 项恭无奈点头,小四这才如逢大赦,却又疑惑地问道:“那刚刚你还对人家挤眉弄眼,人家以为……哎呦……羞死人了!” 刚刚?我靠,项恭顿时凌乱,原来项恭给小四使眼色的时候,她竟然以为自己对她有意思,这……这叫怎么个事儿啊! 尴尬地看了看小四通红的小脸儿,项恭十分怀疑,从她口中得到的消息,能靠谱吗? 算了,暂时也没啥好办法,悟空倒是知之甚详,却讳莫如深,寅将军也只是神往悟空风采而已,小白龙心有芥蒂,要想知道当年的事儿,现在还只能靠小四了。 “不要担心,你三哥虽然处处找我们麻烦,但是看在你这么懂事的份儿上,出手救他理所应当,以悟空的本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项恭安抚小四,让她情绪稳定了之后,再问当年故事,可信度还能高点儿,毕竟当年大雪山一战,事关主线任务二,项恭不得不谨慎行事。 小四这才点了点头,轻轻说了声谢谢,开口问道:“你方才说有什么不情之请,是什么意思啊?” 项恭听小四主动提及,不由精神一震,大脑飞速地运转,腾出了所有的经历,用来记录小四口中当年发生的一切。 良久,项恭沉声问道:“小四姑娘,当年你三哥和悟空之间的过节,你知道多少实情?” 项恭话音刚落,小四神情一怔,抬起头点着小下巴,嘟嘴想了半天,才开始对项恭讲了起来。 一番话下来,竟然已经过了柱香功夫,小四收声,项恭长出了一口气,心中翻江倒海,怎么会是这样? 第二十九回 一件大事(求收藏、求推荐) 小四口中的大雪山一战,不仅极其片面,而且带有强烈的主观性,很显然,她是通过小白龙才得知当时的情况的。 据说小白龙带兵阻击正气势如虹的悟空,大雪山下,大战展开,少年得志的小白龙,一身白袍白甲白盔,可谓亮眼之极。 加上出身将门,自然对悟空所谓的不败传说颇为不屑,当看到悟空只有五尺身长之后,更是一番嘲讽。 悟空也是年少气盛,而且正是志得意满之时,哪儿受得了这番羞辱? 二话不说,阵前单挑,与小白龙交手中,几次落于下风,悟空最后用处下三滥的手段,阵前斩落龙驹之首,小白龙没有了坐骑,遗憾落败。 额,这一点,项恭觉得一定是小白龙吹的。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悟空竟然没能杀了小白龙,按照小四的说法,是因为以悟空的身手,连失去坐骑的小白龙都奈何不了。 但是项恭觉得,悟空刚才的说法,明显更可信一点儿。 悟空是尚武之人,没准儿在和小白龙交手时,发现小白龙潜力巨大,爱才之心顿生,所以才放了小白龙一条生路。 嗯,这样的说法,明显更可信一点儿,不过有一点值得怀疑,以悟空的性子,和当时志得意满的状态,他能保持理智,因为爱才之心,放了当众羞辱他的小白龙吗? 还是…… 还有别的原因? 悟空不得而知,不过,听小四的说法,项恭十分肯定,小白龙和悟空之间的梁子,的确结的颇深。 而且,听小四的语气,可以想象小白龙给她讲当年故事时的情绪,小白龙一定是个极好面子之人。 想及此处,项恭顿时担忧不已,小白龙那要面子的性子,就算悟空去了,他能让悟空出手帮忙吗? 很显然不会的,这还不算,若是这两个人别在驯服龙马时再干起来,到时候可真是“鹬蚌相争,龙驹得利”了。 再一不小心被龙驹把悟空给伤了,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有一搭没一搭心不在焉地跟小四聊着,项恭的心思,早就飘到了驯服龙驹的悟空身上。 玄奘几人边走边热聊着拿下龙驹后,该让谁先试骑,悟空却一言不发,忽听带路从人说道:“就是这里了!” 悟空一愣,抬头去看,但见一潭清水,波光粼粼,水面开阔,怕得有四五十亩,看来正是玄奘所说的大龙池。 大龙池四周开阔,有些缓坡,但绝无蛇盘山那样的高山矗立。 悟空等人面前正对的水岸边,有一片空地,正有上百人围着,人圈中间一匹神骏龙驹纵横冲突,背上空空如也。 这些人,都是屈支王城中的居民,因屈支王城中并无水井,他们大多数人都要来大龙池取水,今日再一次赶上了小白龙驯服龙驹的热闹。 “哎呀,这白龙大王今日何以如此固执?” “谁知道他发了什么疯?以前被龙驹摔下两次就放弃了,今天好像忘了吃药似的,斗起来没完没了了还。” “小心说话,不要命啦你?” “切,谁都知道他只劫马不劫财啦,更从来没伤过人命,怕啥?” …… 走得近了,悟空听到了众人的议论声,看小白龙的眼神多了一丝欣赏,暗暗点了点头。 再看那龙驹,身高有丈多高了,比之一般的马儿,更显矫健,通体雪白,长鬃飘逸,马首高昂,说不出的神骏非凡。 时常抖动的肌肉光滑又充满力感,粗壮的大腿,看上去恐怕一蹄子能把人踹个半死,一双硕大马眼中,偶尔闪过精光,竟然和人一样,颇具灵性。 悟空看着出神,不自觉搓动着双手,片刻定了定神,四处张望寻找。 忽然,人群中一阵骚动,几个人嚷嚷着想拉住一个白色身影,却跟不上那人的速度,眼睁睁看着白影一闪,又蹿到了龙驹身边。 正是小白龙,雪白的袍甲上,斑斑驳驳沾了很多泥污,白盔也不知道哪儿去了,头发凌乱,脸上还有一道划伤,可谓狼狈之极。 不过小白龙的速度依旧迅捷,迅雷不及掩耳地靠近了龙驹,龙驹低嘶一声,四蹄纷乱地踏动起来,但纷乱中,却像是有着某种章法,悟空见了不由一愣。 小白龙神色凝重,绕着龙驹转了一圈儿又一圈儿,却不敢靠近,瞅准空档,一个疾驰,刚来到龙驹身边,就见龙驹硕大的后马蹄忽然一蹬,竟然跳了起来,悟空见了神色一震。 马身后半部分腾在空中,前蹄却微微弯曲,似乎在蓄力,后蹄回拉,如果蹬出,方向恰好在小白龙冲来的路线上,小白龙危险。 悟空脚下微动,拉开了步子蓄势待发,小白龙却像早有准备一样,身形陡然落下,方向已调整完毕,又是一个急冲。 龙驹反应不及,略显慌乱,小白龙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到马背上,悟空大喝一声,“好”,却见围观的屈支人,都朝这面看了过来。 “这人外地来的吧?” “肯定是的,不然叫个屁好啊。” “呵,莫非是小白龙请来给自己呐喊助威的?” …… 众人一片讪笑,小白龙却恍若未闻,专心抵抗着龙驹跳动带来的颠簸。 可惜,小白龙还没上马盏茶时间,便在龙驹一次人立之时,痛快利落地摔下马来,众人嘘声顿起,悟空神色凝重。 龙驹果然非同凡马,颇有一套应付驯马人的招数,竟然自成套路,不可谓不惊世骇俗。 咬牙沉吟半晌,悟空抬头看了小白龙半晌,眼神犹疑,迟迟未动。 向来,悟空的担忧和项恭该是一样的,小白龙对悟空怨念那么深,不联手也算罢了,万一小白龙从中作梗怎么办? 小白龙落下马来,众人的嘘声大作,龙驹不屑的嘶鸣,小白龙看向龙驹的眼神,好像都要喷出火焰来了。 小白龙挣扎着站起身来,不远处又有一个人影冲了过来,龙驹立刻摆出战斗姿态,竟然退了两步,小白龙神色一震。 忽然间龙驹高声嘶鸣,竟然有些慌乱,四蹄不安地躁动,章法也没有以前那般流畅。 小白龙凝神一看,咬牙切齿喊道:“孙悟空,你来干嘛?我四妹呢?” “她求我救你,我便来帮你驯服龙驹的,你已经挂彩了,赶快退下,这里我来!”孙悟空急速地绕着龙驹飞奔,围观之人不由惊讶。 “我靠,这人比白龙大王可牛多了。” “是啊,我也第一次看龙驹竟然会慌,这个人不简单,什么来头?” “谁知道,靠,已经跑出残影了,牛逼!”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收服龙驹,今天有好戏看了。” …… 众人各种惊讶,小白龙一张小白脸儿,扭曲到狰狞,咬牙良久,却并未上前,只凝神看着场上的状况。 当然,在场的都很期待看悟空大战龙驹的结果,场外,也有人时刻心系马场的一切。 第三十回 正版娘炮(求收藏、求推荐) 牵挂着马场风吹草动的场外之人,正是项恭和小四,问过当年情形后,项恭和小四在辟水岩闲聊,还算愉快。 小四没心没肺,问的都是悟空的一些信息,类似于喜欢吃什么啊,喜欢什么颜色啊,生辰年月啊…… 而项恭则是在想,该如何才能解开二人的心结,也好促成取经团队的成型。 怎么也不能让取经团队中最任劳任怨,从无怨言的小白龙与玄奘擦肩而过吧?那岂不是很不完美? 嗯,得好好筹谋一下,就算不择手段,也要拿下龙驹。 怎么个不择手段法呢?项恭冥思苦想,脸上终于露出了坏坏的邪笑,看的小四一阵心如鹿撞,俏脸通红。 而此刻,已经被项恭暗暗算计的龙驹,却对自己的命运一无所知,专心应对着眼前这个麻烦的小不点儿。 从个头上说,悟空的确只能算是个小不点儿,但是,这个小不点儿,绝对是世上最难缠的小不点儿。 他有着比小白龙更迅捷的速度,快到跑出了残影,让众人目眩神驰。 他也有着比小白龙更强的力量,每次靠近龙驹,觑机拍上一掌,就让龙驹一阵痛嘶。 最重要的是,悟空明显有着超越小白龙不知道多少级的对敌经验,白龙马的很多套路,只用过一两次,悟空就已经能够从容应对了。 众人不禁忘记了手上的事儿,全神贯注地看着悟空吊打龙驹,没错,正是吊打,一个人的吊打。 “我靠,今天难道我要亲眼看到有人赤手空拳,驯服龙驹?” “额……啊,是啊,而且还是以一人之力,这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他都还没我个子高,怎么练就的那么变态的身手?” “看,龙驹竟然差点儿跌倒……” …… 听了众人的议论,小白龙双眼通红,他当然是气的,大家都已经相信了,孙悟空有驯服龙驹的可能,这可是他多年来从未达到的程度。 虽然小白龙铁定万分不甘,可是,他却很出乎项恭意料地,并没有从中作梗,给孙悟空增加驯服难度。 是的,小白龙是个贵族,至少曾经是,贵族有贵族的节操和风范。 这点,从他虽已然落草,却从来只劫马匹坐骑就可以看的出,他是绝对不会给悟空背后捅刀的。 可是,不背后捅刀,不代表小白龙就准备袖手旁观,小白龙的心在苦苦地挣扎纠结着,拳头捏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再捏紧。 “怎么,看到他要驯服龙驹了,不甘心?” 一个声音,颇为意味深长地问道,正是项恭。 项恭刚刚在辟水岩来这儿的路上,想到了点儿小门道,想看看马场的状况,如果悟空都拿不下龙驹,说不得,项恭真得施展点儿小手段了。 没成想,来到现场,却发现悟空简直是游刃有余,再看到小白龙那动作表情,深知悟空目前状态简直好到不要不要的。 于是玩儿心大作,项恭出声揶揄,倒不是想刺激小白龙,反而是想开导他。 然而,小白龙这时候正是纠结的时候,心思未免有些偏激,听到任何话,难免都有点儿扎心的感觉。 项恭是悟空那伙的,说出来话,自然而然被小白龙带上了点儿感情色彩,果然,小白龙神色一变,立马彪了。 “切,他若能驯服龙驹,我把脑袋搬给他!”小白龙这也是拼了。 “额,看你对龙驹这么有信心,不如咱们真的来场豪赌,你看怎么样?你不会不敢吧?”项恭继续刺激小白龙。 小白龙立马横眉立目吼道:“怕你个蛋,说,怎么赌?” 看小白龙如此耿直没心机,毫不犹豫地钻进了自己的套儿,项恭还能不乐到开花? “这样,咱们看谁先驯服龙驹,没能驯服龙驹的,要答应先得手之人一个要求,无论多苛刻,都要答应,敢不敢?”项恭鬼笑。 “哼,赌就赌,咱们三击掌为誓,如有反悔者,天人共戮!”小白龙这个耿直大男孩儿,还真是可爱,说着就抬起手来,等着项恭回应。 古人如果都这么好骗,那项恭不就发达了? 其实项恭早就看透了小白龙的个性和心态,首先是输给悟空他不会甘心,其次是好面子又有所谓贵族的那点儿臭讲究,再次是看到悟空比他收拾龙驹更顺畅心里着急。 这么多因素放在一起,稍稍一点儿激将法,肯定能轻而易举地哄他上钩,当然项恭敢打这个赌,还是因为对悟空有信心。 如果孙悟空都制服不了,天下谁还能搞定龙驹? 项恭想不到,所有人都不会想得到。 项恭毫不犹豫地抽手三击掌,完成了和小白龙的赌约,立刻将目光放在场上正奔突腾挪的悟空身上。 说实话,悟空现在看起来还是很给力的,但是谁都不知道他现在有多骑虎难下。 仗着突袭优势,打了龙驹个措手不及,之后凭借超强的爆发力,无论从速度、力量还是战略战术上,都胜了龙驹一筹,悟空看起来志在必得。 可是,有一个致命弱势,正在慢慢影响着悟空的行动。 悟空的耐力已经慢慢熬光了,没错,龙驹是匹马,在体质上比之人有着天生的优势。 而眼前这匹龙驹,更让人感觉,连智商都快凌驾一般人之上了,如果是精通战术之人看到龙驹的某些表现,绝对会发现它甚至像是在刻意保存实力。 这是错觉? 不,这不是错觉。 果然,悟空因为连续高速运动造成了体力透支,和一匹马纠缠甚至让悟空感觉犹如当年以一当千的压力,忽然,悟空的身体歪了一下。 这一下,并不明显,甚至悟空瞬间就给调节了回来,以至于场上众人,都没有发现半点儿异样,可是项恭多少有点儿感觉到了。 悟空的攻击套路,开始不和谐,正是因为刚刚的那点儿疏漏,在长时间的累积下,影响越发地大了起来。 忽然,龙驹一改之前的被动,扬蹄长嘶,鼻孔喷出白雾般的热气,人立而起,一蹄重重踏下,蹄子下面,正是悟空胸口。 悟空惊慌失措,连忙朝旁边一滚,险而又险地躲了过去,然而,悟空刚要起身,龙驹不知何时竟然又赶到了他身边,紧跟着又是一蹄。 “我靠,龙驹原来一直在装怂,我不是在做梦吧?” “难道一个畜生也有些计谋方略?天啊,真是……” “唉,我看那个小个子危险啦,龙驹全力攻击,他该撑不过几息时间了,可惜,可惜啊!” …… 众人的议论,项恭听在耳中,急在心里,这可如何是好? 正心烦意乱间,人群中一阵惊叹,项恭眼前白影一闪,小白龙竟然动了! 难道他要…… 第三十一回 坏死了 但见小白龙千钧一发之际,纵身一跃,竟然轻而易举地落到了龙驹背上,项恭这才看清,原来龙驹顾着追击悟空,背后却露出了极大的破绽。 小白龙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一定是瞅准破绽就冲了上去,先不说他到底是为了救悟空,还是为了一举拿下龙驹。 单说他这一次举动,无意中就起到了围魏救赵的效果,龙驹天生的傲娇,让它难以忍受被人骑在背上的屈辱感,立刻放弃了对悟空的追击。 悟空暂时安全了,可是小白龙毕竟还是缺了一点儿实力,虽然占领了龙驹的后背,可惜终究是险象环生。 忽然,龙驹四蹄齐屈,猛一发力,高高跃起,空中竟然连连摆动腰腹,小白龙不堪颠簸立刻滑下马背,眼看就要落到地上。 “啊!”小四恐惧地捂住了眼睛,不敢看最疼她的三哥变成龙驹蹄下冤魂,小手不自觉抓住了项恭的衣袖,尖叫出声。 “求求你快救救他!”小四尖叫道。 项恭知道小四此时已经心乱如麻,根本不知道他其实什么也做不来,别说龙驹了,一般的马匹,项恭可能都应付不了。 “小四,对不起……”项恭咬牙说道,这个时候,项恭不忍心给小四虚假的希望。 毕竟,让人抱着根本不可能达成的希望,比让他们直面惨淡的结局,痛的更刻骨铭心。 小四抬头间,见项恭神色异样,却分毫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不禁着急道: “求求你了,你是大英雄孙悟空的朋友,你也一定很厉害的,你一定能救他们对不对,我求求你救救我三哥……” 一边央求着,一边落下了豆大的泪珠,项恭却知道,自己即便出手,也无济于事,他在龙驹面前,甚至还不如一粒微尘。 不行,不能在让小四误会下去了,这样太残忍了。 “我……我救不了,我特么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项恭闭眼喊道,自打来到这个西游世界,头一次对拥有超强的武力如此的渴望。 身边没有声音,项恭抬头去看,只见到小四一张呆滞的满是泪水和不肯相信的脸,项恭的心乱了。 一切都仿佛变成了慢动作,小白龙的跌落、他自己的声嘶力竭、龙驹的惊天一击、小四的哭喊,还有寅将军等人无奈的哀叹…… 忽然,慢动作中,一个极不和谐的身影,用与这慢动作画面极其不匹配的惊人速度,冲向了马上落地的小白龙,是悟空。 还有两步距离,悟空侧身一跳,横向滑出,地面被犁出深深的沟壑,“嘭”地一声,小白龙应声飞出,围观众人惊叫声大作。 “我靠,好快!” “这还是人么?” “快看,他还在动!” …… 小白龙在被人一脚踢开,龇牙咧嘴睁开眼睛抬头去望,神色忽变复杂,铁牙暗咬,看起来十分纠结。 悟空在千钧一发之际,踢开了小白龙,竟然还有余力,一个鲤鱼打挺,余势已然用尽,眼看就要取代小白龙成为龙驹蹄下亡魂。 项恭心急如焚,眼看悟空就要遭殃,却无能为力,正此时却听小白龙大喝一声:“哪个要你来救!” 但见,小白龙吼完提起身边一块大石,朝悟空扔了过去,项恭大惊失色,小白龙难道要落井下石? 并没有,悟空紧盯着飞来的石块,抬头看了下下头顶上马上落下的龙驹巨蹄。 忽然一个猫腰,双手伸出,在飞来的石块上一推,借着如此微不足道的力量,险而又险地横移了半步。 仅仅半步,竟然让悟空避开了龙驹的攻击,项恭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小白龙这一下不是落井下石,而是给了悟空一个着力点。 如此精妙的配合,简直就是最佳拍档,全然看不出他们刚才还曾大打出手? 项恭看小白龙和悟空意外地形成了联手的局面,心中一喜,笑了出来,刚要回头告诉小四这个好消息。 可扭头一看,小四竟然像是没了魂魄一样,坐在那里如泥塑木雕,没有半点儿表情,她一定吓坏了。 小四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年幼清纯,不谙世事,一颗干净的心,透明的像水晶一样,先是不顾哥哥的新仇旧恨,组织小白龙对项恭等人的大打出手。 后又毫无心机,将小白龙告诉她的一切,都对项恭如实道来,虽然这期间有时候犯了点儿小迷糊,可是这样干净的灵魂,真的很可贵,项恭分外地珍惜。 如果小白龙或者悟空出事,小四一定很伤心,怎么能让这样干净的心灵受伤? 无论是出于对小四之单纯的珍惜,还是出于对取经团队完整性的考量,项恭都有出手的必要,更何况眼前这匹龙驹,正是他任务的对象。 一定要做点儿什么,虽然…… 虽然项恭的那点儿身手,在龙驹面前简直不堪一击,但是总要做点儿什么,才像个男人。 “诉求费洛蒙!”项恭唤出百宝囊任务界面,提出诉求。 所谓费洛蒙,一种信息素,现代许多专家认为,任何动物包括人,之所以会产生爱情,费洛蒙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马当然也不例外,龙驹肯定也有这样的信息素,这也是项恭在辟水岩冥思苦想的结果。 路遇客商,知道了小白龙只劫马匹坐骑,小四说了,今日给龙驹送去了几头骆驼,龙驹耗尽了精力,是驯服的好机会,传说中讲到大龙池的神龙,时常跳上岸来与女人、牝马幽会。 一切的信息,都让项恭明白,龙性本就致淫,传说中龙驹的性子,也好不到哪儿去,而且,不管世上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神龙,至少费洛蒙是一定存在的。 作为激发人们爱情愿望的超级信息素,费洛蒙一定能够对龙驹产生影响,只要控制好使用的剂量,或许就能让龙驹不战而降,驯服龙驹,也不再是奢望。 不得不说,这是个极其大胆的想法,项恭自己也没有多少把握,所以到了马场,他也没有立刻提出诉求。 无效也罢,万一真的有效,还得看情况,如果剂量小了,无疑没啥效果,等于白忙,可如果剂量大了…… 额,想也不敢想,龙驹啊,被激发的爱情愿望啊,项恭那小体格子…… 菊花残,满地伤,这样的画面太绝望,项恭不敢想,一点儿也不敢想…… 可是现在,项恭顾不上了,小四被吓成那样,项恭不想看到,小白龙和悟空意外联手,却仍然难以驯服龙驹,更是出乎项恭的意料之外。 驯服龙驹的欲望,在项恭心里不自禁地开始膨胀。 可是,诉求提出了,系统提示音随即传来,“系统提示,诉求物品超限,暂时无权获取。” 嗯?项恭一愣,诉求超限?这还是项恭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系统提示,到底什么意思? 正疑惑间,忽然听远处传来两声痛吼,抬头一看,项恭大惊失色。 第三十二回 小白龙的女装 只见小白龙被龙驹甩出,尚在空中,竟然被龙驹前蹄补上了一击。 悟空忙中出错,为了救小白龙,竟也被龙驹偷袭得逞,龙驹一击中的,身子轻巧巧一个转动,调整了方向后,后蹄蹬出,正中悟空后背。 两个人竟然先后遭到重创,龙驹彪悍如斯,围观众人惊叫连连,悟空心急如焚。 不行,再换! “提出诉求……” 项恭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诉求什么,抬头看悟空和小白龙好巧不巧竟然落到一处。 小白龙看了悟空的狼狈样,不由哈哈大笑:“让你抢我龙驹,吃瘪了吧?哈哈……噗……” 说着竟然一口老血喷出,显然受伤不轻,可即便如此,也没阻止他对悟空的嘲笑。 悟空无力地撑起上身,不屑地瞟了一眼喷血的小白龙,冷笑一声道:“比你强,至少俺没吐血,咳咳……噗……” 刚刚嘲讽人家,悟空就悲催了,一口老血喷的老远,显然也是受了内伤。 悟空喉咙鼓动,竟强撑着吞下了剩下的一半心血,擦了擦嘴唇道:“妈的,点子扎手啊!” “知道扎手,还敢跟我抢?不自量力!”小白龙神情委顿了许多,竟然昏昏欲睡。 悟空耸耸肩,无奈地说道:“俺孙悟空生来不欠人任何东西,杀了你的龙驹,自然要还给你一匹龙驹,绝不食言!” 此话一出,小白龙浑身一震,眼神清明了许多,神情却复杂起来,咬牙看了看悟空,冷笑道:“老子要的东西,不用假手他人!” 悟空摇头,淡淡道:“别说废话,你应该知道咱们的处境,怎么样,还有再战之力吗?一起干了破马?” 看悟空竟然先放下恩怨,提出联手对抗龙驹的意思,小白龙意动不已,翻了翻白眼道:“呵,我还怕你这把老骨头散架了呢,来就来,怕你啊!” 二人说着,对视了一眼,先后大笑出声。 笑声后,现场安静异常,悟空和小白龙表情都有些疑惑。 刚刚他们将龙驹弄得火冒三丈,可龙驹一击得手之后,竟然没有再追击他们二人,这本就不太寻常。 他们只顾着边斗嘴,边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觉,顺手结了个临时攻守同盟,准备联手驯服龙驹,没有在意不远处传来的一声声闷响。 如今二人发觉异样,抬头看去,不由大惊失色。 一个稍显单薄的身影,正在蹒跚地朝着龙驹逼近,速度慢得就像蜗牛,可是每一步都那么坚定,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 “项兄弟!”悟空惊叫。 项恭听到了这声叫喊,可是他顾不上回应悟空,龙驹又近在眼前了。 “妈的,变态的系统,变态的百宝囊,变态的任务,全世界都是大变态……”项恭一边咒骂着,一边毫不犹豫地冲向了龙驹的…… 屁股,没错,就是冲向了龙驹的屁股,哪里正是龙驹最强的后蹄攻击的出处,众人自然各种不解其意。 这很危险,项恭也知道,可是他不得不去做,正是因为他口中声声咒骂着的变态任务。 刚刚见悟空和小白龙失手,龙驹大有一鼓作气灭了他们的意思,项恭顾不上危险,抡起身边一根木根,就朝龙驹扔了过去。 木棍正中龙驹高昂的马头,这似乎是龙驹甚为重视的一处要害,容不得任何人亵渎,如今遭到挑衅,龙驹瞬间调转了马头,一双带着怒火的眼睛,瞪上了始作俑者项恭。 项恭浑身一抖,忙继续提出诉求,“诉求能让龙驹发青的东西!” 他是真的慌了,如此含糊地提出诉求,铁定通不过啊,可是项恭是真的不知道到底什么东西能刺激马发青。 然而…… “诉求通过,任务内容,独力取得龙驹马尾一根,任务奖励,马包衣!” 我靠,这样也能通过诉求,真是老天开眼了,项恭大喜之余,也顾不上马包衣到底是什么,有没有作用。 因为这任务实在是变态到不能变态了,取得龙驹马尾就够过分了,可是任务竟然还要求独力。 独力?靠! 没看孙悟空跟龙驹单打独斗,都被龙驹轻松碾压吗?这怎么独力完成?变态、变态、大变态! 虽然心中各种抱怨和咒骂,可是项恭看了看身边犹未回神的小四,还有那边先后吐血的一对难兄难弟,推开了玄奘等人的阻拦,义无反顾地朝龙驹走了过去。 废话,反正也把龙驹惹怒了,就算你们拦着,还能让龙驹放弃攻击我不成?项恭心中洞明,自然不会如此天真。 于是,在推开玄奘等人那一瞬间,项恭就看到了整个世界,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后飘飞,天旋地转间,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扬起尘沙一蓬。 好痛,妈的,一个破马,竟然也敢欺负自己,真是…… 干他! 项恭牛脾气上来了,连他自己都发抖,虽然是被龙马撞的发抖,不过,也恰到好处地表现了一下他男人的怒火。 周围的一切环境因素,都印入项恭眼帘,有几块巨石,可以作为暂时的屏障,多绕几圈,能有效阻止龙驹的冲势。 “嘭”又是一声,项恭再次悲催地倒飞出去。 龙驹神情似乎有些变化,好像觉得自己不够分量陪它玩,轻敌之心要不得,它已经输了一半,当然前提是项恭真的能够读的懂马的表情。 大龙池距离很近,池边的淤泥肯定能够起到一定的拖延作用,反正本来速度就比不上龙驹,受点儿影响拖慢龙驹的速度,也不是不行。 “嘭”再来一声,项恭的倒飞之旅,还在继续。 龙驹丈多高,就是接近三米多的身高,一对大长腿恐怕都得有一米多,如果拿捏好时间,钻钻马裆,也是个不错的躲避方法。 韩信还曾受过胯下之辱,项恭么,根本不在乎这个,活着才重要不是,大不了等驯服了龙驹,天天让它受自己的胯下之辱还回来。 “嘭”的声音还在继续,真是没完没了了。 项恭抹了抹嘴角的鲜血,可怜悟空他们纠缠龙驹半天,才吐一口,项恭这几乎是嘭一声,就吐一口,咋才能补回来啊? 正在这个时候,悟空的喊声传来,项恭对周遭环境的观察也已经结束,看悟空大有上前帮忙的意思,项恭赶紧制止。 “别动,你们先休息下,这破马交给我了!” 项恭喊完,立刻朝着龙驹飞奔过去,众人大惊失色。 “这小子在作死!” “唉,干嘛这么不自量力?” “真是无语了,不想活也不用选这个死法吧?” …… 围观之人的嘲讽叹息,项恭都听得到。 “项兄弟,别逞强,快回来!”寅将军担忧不已,出声提醒。 “阿弥陀佛……”诵经声响起,每次有了问题,诵经就是玄奘能做的最有效的援助。 “他叫项恭?”小白龙出神喃喃问道,眼神中充满了悲悯,仿佛项恭已经是个死人了。 …… 同伴们的声音,项恭也听得到,小牛略微有点儿异样的神情,也落在项恭眼中,他们都觉得自己不自量力么? 可是项恭没看到,每一声“嘭”的闷响之后,小四呆滞的神情,都会骤然一抖,眼波中也跟着荡起一阵涟漪。 “来吧,破马,让你见识见识你项大爷的手段!”项恭豪气干云地喊道,喊声中,小四竟然落下晶莹的泪珠。 第三十三回 关我屁事 “不要……回来吧!”小四低声喃喃,可惜没人听得见。 “嘭”! 这次的闷响,似乎比之以前,更加震撼,项恭竟然故意迎上龙驹硕大的马头,被他一头撞得飞出老远,空中血花飞溅,项恭痛哼清晰可闻。 “别傻了,快回来!”小四终于大喊出声,喊声中的哽咽,谁都听得出,项恭也听到了。 项恭顾不上回应小四了,溢出血沫的嘴角扯了扯,带着难看的笑容,落在一堆巨石中间。 悟空大惊失色,疾奔而出,项恭却立刻喊道:“别特么过来,不然兄弟都没得做!” “为什么?”悟空大喊,可是项恭也已经顾不上回答了。 龙驹纵身跃起,落点正在项恭头顶,众人赶紧闭眼。 可悟空的视线一刻都不肯从项恭身上挪开,大张的双眼,从惊恐不忍,竟然瞬间变成了庆幸和赞叹。 惨叫声并没有传来,众人从指缝间偷偷去看,发现项恭竟然绕着大石,转起了圈子。 龙驹有些暴躁,鼻翼不停地抖动,鼻孔大开,喷出炽热的气息,纵然速度快到极点,却碰不到项恭哪怕半点衣角。 “这小子太狡猾了!” “是啊,带着龙驹绕圈子,亏他想得出来。” “你看,他只要猫在大石后面,龙驹竟奈何不了他分毫,这……” “可是,就算一直兜圈子,龙驹奈何不了他,他也驯服不了龙驹啊!” …… 众人议论声起,小四双手紧抱在胸前,眼中泪花闪闪,担忧之情不言而喻。 悟空惊讶不已,小白龙瞪着溜圆的眼睛,不肯相信那个弱不禁风的人,竟然利用地利,和龙驹纠缠了这么久。 “这……这真是个聪明的法子!”小白龙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最终给了项恭聪明两个字。 项恭管不了众人的议论,即便有巨石作为屏障,拖慢了龙驹的速度,可是他感受到的压力,却分毫没有减轻。 龙驹可不光是速度快那么简单,他的反应也是一流的迅捷,而且,从他和悟空的缠斗中,谁都知道了,这匹马,有着很高的战斗智商。 经过了开始被巨石掣肘的不适应,龙驹很快调整了战略,放缓速度,灵活地捕捉项恭路线的变换,虽然因为体型巨大,还是大占劣势,可依然紧咬项恭不放。 项恭感受着脖颈被龙驹喷的炽热的气息,心乱如麻,大龙池岸边的淤泥或许可以利用,但是少了巨石拦路,龙驹肯定如鱼得水。 到那个时候,情况便会更加危险,但是只这样绕圈的话,项恭的确失去了很多接触龙驹马尾的机会,这样下去,只能是被龙驹耗尽体力,悲剧收场。 不成,冒险也要让龙驹露出破绽,怎么办呢? 龙驹的呼吸越发急促,已经大有不耐烦的意思,项恭逼不得已,继续绕着巨石拦路,眼角不时瞟过大龙池岸。 就是那里,抓住机会冲过去! 项恭看着大龙池岸边竖立的一块石碑样物体,打定了主意,冒险就冒险吧! 想及此项恭立刻放弃了巨石阵的优势地形,一个转身,跑向了大龙池岸边的那块石碑。 “我去,他是找死吗?” “太冒险了,可是再撑下去,他恐怕也没办法撑更久了。” “但是,那里只有大龙池石碑一块巨石,难道要绕着那一块石头兜圈子?难度太大了点儿吧?” “唉,想的太多了你们,看……” …… 那人话音一落,就见龙驹嘶鸣着加快了脚步,三两步赶上了项恭,低下的马头用力一甩,项恭后背立刻受到重创,抛飞了出去,众人大哗。 小四着急的都快哭出声来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悟空紧紧攥着拳头,满脸的焦急和疑惑,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想来,若不是项恭说了不让他们过去,悟空下意识地就选择了信任项恭,他早就冲过去拼了命也要救下项恭了。 小白龙颇为震惊,项恭刚才的表演,或许给了他很大的启发,绕着巨石兜圈子,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尤其是对速度惊人的小白龙来说。 可惜,悟空的身手与悟空有着云泥之别,小白龙犹豫半晌,脚步几次迈出又几次收回,终究没有了动静。 众人各种心思各种揣测各种不解, 项恭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暗道如我所愿,这笑容,在满脸血污、狼狈形象的映衬下,,显得如斯灿烂,使得小四久久凝视不肯眨眼。 等的就是这一下,项恭心中暗暗念着,重重落到地上。 忍着剧痛朝旁边一滚,立刻站起身来,紧紧盯着龙驹,双目精光爆闪,嘴角斜斜地扯起,让人看了不禁一愣。 小四似乎分不清自己看到的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象了,明明项恭是一直被龙驹攻击,毫无还手之力的那一个,可是他竟然在项恭的笑容中,读出了一种叫做自信的东西。 “你到底要做什么啊?不要逞强好不好?”小四出神喃喃低语。 旁边的玄奘一愣问道:“嗯?四施主,你说什么?” 小四听了玄奘问话,脸颊一红,紧闭朱唇,狠狠摇头,一言不发。 项恭忽然癫狂大笑,众人纷纷看了过来。 被龙驹攻击了这么多次,项恭身上好像再没有一寸整齐骨头了,除了狂笑,项恭想不到其他的止痛方法,还能恰到好处表现下自己的英雄气概。 “呵呵……哈哈哈……来呀……”项恭低语,声若蚊蚋,他不是说给别人听的,他是在给自己心理暗示。 多么熟悉的场景?寅将军瞬间出神了,“这……好熟悉啊,这是……” 没错,正是当初项恭在将军寨中咬上寅将军耳朵之前的那般笑容,寅将军摸了摸掉了半块儿的耳朵,浑身一抖。 “来呀,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牛逼!”项恭忽然的狂吼,让众人一阵惊叫。 “疯子,他就是个疯子!” “这小子要玩儿命啦,快看!” “唉,多好个年轻人啊,今儿也就交代在这儿了。” …… 众人自然不解项恭用意,同情的目光、同情的言语,毫不吝啬地送了过来,项恭不屑冷笑,额头上一道血流滑下,原来这里也受伤了。 浑身浴血,癫狂的眼神,疯狂的气势,项恭现在像极了嗜血的魔头,作为项恭挑衅的对象,龙驹居然开始不安地躁动起来。 龙驹忽然停下身形,有节奏地踩着步子,还是那种有章法的步调,这次踩得更加迅疾。 快得竟然产生了残影,悟空不由都大惊失色,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如果说以他的实力都感觉震惊的步伐,项恭无疑…… “项兄弟,小心!”悟空大喊着冲了出去,将项恭的阻拦抛诸脑后。 小白龙也不甘其后,下意识地竟然也默契地开始了奔袭,无形中与悟空成相互呼应的阵型,这是要打配合的节奏啊! 可惜他们此时出手也为时已晚,龙驹似乎早已经完成了最后冲锋的准备。 龙驹四蹄刨动,抛起泥沙数团,悟空和小白龙踩在池岸淤泥中,移动速度竟然大受影响,两人神色各是一惊。 不过,这却正在项恭意料之中,看着龙驹微微缓慢了些的速度,项恭笑了。 来吧,龙驹! 第三十四回 小白龙的眼泪 龙驹似乎听懂了项恭的挑衅,也听到了项恭心底的呐喊,猛然间后蹄一蹬,朝着项恭冲了过去。 项恭脸上带着迷样自信的笑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龙驹那喷着怒火的眼神,心里暗暗倒数计时,五、四、三、二…… “嘭”一声闷响,围观的人们,下意识地低下了头,项恭被撞得凌空飞起,重重摔在淤泥之上,除了偶尔神经反射的抖动,再没有一点儿动静。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马场上的人们,抬起头来,大气都不敢喘地盯着那个满身血污的单薄身影。 “死了?” “是吧,这都第几次了?” “不记得了,唉,现在的年轻人啊,太犟了……” …… 众人叹息,为项恭的执拗和遭遇而叹息,在他们心中,项恭死的毫无价值。 小四双眼大睁没有一丝神采,像失去了意识一般,朝着项恭的方向,一步步挪动着,小白龙见了,忙上前拦住:“四妹,别去,龙驹发狂了,危险!” 可回应他的,却是小四执拗的挣脱,小白龙一愣,看小四失魂落魄地走向项恭,忽然回过味儿来,冲上去狠狠扯住小四。 “你疯啦,我说那儿危险,你听到没?滚回去!” 小白龙的嘶吼,终于让小四看向了他,只是那眼神…… 怨恨?自责?固执?还是什么? 小白龙读不懂,但是他看懂了小四的眼泪,无声的眼泪,这往往代表了悲痛欲绝,小四到底怎么了? 小白龙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小四竟然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如此伤心,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挑战龙驹时的豪气和无畏? “是我求他救你的,你知道吗? 他说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你知道吗? 可是他义无反顾地冲上去了,为你们赢得了微不足道的喘息时间,你知道吗? 他是替你去死的,你知道吗?” 小四的声音,从一开始的毫无感情,到越来越悲伤,越来越自责,音量从微不可闻,到歇斯底里,仿佛项恭的命,是她亲手取走的一样。 剧烈地喘息着,小四用尽全身力气的嘶吼过后,又变回了刚才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嘴里毫无意识地念着:“是我害死他的,是我害死他的……” 小白龙听到小四的话,整个人都惊呆了,悟空痛苦地抱住了头,肩膀不住地颤抖,玄奘和小牛看着龙驹,脚步迈出去又收回来,如是往复。 只有寅将军,一声虎吼,痛叫着朝项恭冲了过去,不管不顾,龙驹都被他视若无物。 “项兄弟,撑住!” 听起来有些可笑,所有人都知道,项恭即便没死,也再没有爬起来的可能了,寅将军竟然还让他撑住,呵…… 听到寅将军的吼声,悟空猛然抬头,看着寅将军踩着从未如此凌乱的步子,扭着略显笨拙的身体,跌跌撞撞冲向项恭,忽然一个跟头栽倒在地。 悟空仿佛想起了大龙池岸边的淤泥太过湿冷,不想项恭一直在淤泥中躺着,咬牙跳起,强忍着胸前龙驹踢出的剧痛,就要跟着冲过去。 可悟空做好冲锋准备的身体忽然一顿,竟然停下了脚步,瞠目结舌地看着项恭的位置,还抽出手来,狠狠揉了揉眼睛。 人群中的惊讶声,像是大龙池中投入一颗石子激起的涟漪般扩散了开来。 “他还活着?” “我没看错?他刚刚摆手了!” “不可能,一定是在做梦,他明明就已经……” …… 听到人群中渐渐扩散开来的议论声,小四难以置信地扭过头去,小白龙从呆滞中回过神来,皱眉凝神看着项恭的方向。 寅将军从淤泥中拔出硕大的头,小牛和玄奘激动地紧紧握住了彼此的手,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聚焦到项恭的身上。 他动了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躺在淤泥中的项恭,一只手缓缓举了起来,刚刚晃了两下,又无力地垂了下去,所有人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别……过来……我……还行……” 断断续续,有气无力,项恭的声音如此微弱,可仿佛每一个人都听到了,大家颇有默契地在心中为项恭打着气,“起来,起来……” 他们希望看到项恭起来,希望亲眼看到一个奇迹的发生,从没有人在如此结实地受到龙驹威猛绝伦的一击后,还能站起来的。 如果项恭能够爬起来,那无论他是否成功驯服龙驹,都已经创造了奇迹! 项恭似乎听到了众人在心中为他加油,拼命挣扎着想要翻身爬起来,忽然胸前一声锉响,剧痛陡然袭来,项恭刚刚翻起几寸的身体,又猛然坠了下去。 “啊……呃……嗯……”闷哼从嘴里传出来,一直传到了项恭心里,项恭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肋骨不知道断了多少根。 稍微动一下,牵扯到断掉的肋骨,相互摩擦带来的剧痛,就让项恭心跳加速,剧烈的心跳声,鼓动着项恭的耳膜,战鼓般的节奏感,让项恭精神为之一震。 “娘的,慢了一步,不知道肺是不是都给扎穿了……”项恭粗重地呼吸声,夹杂着几句抱怨,传到了他自己耳中,一阵苦笑。 娘的,今天要是不拿下你个破马,我断了的肋骨都不答应,总不能废物到,连你的马尾巴都碰不到吧?项恭心中自嘲,挣扎着再次翻身。 剧痛依旧,可项恭强忍着一声不吭,钢牙咬碎,胸中如翻江倒海般涌动着,项恭死死挺住,恶狠狠吞咽着。 项恭清晰地品味到嘴里的腥甜味道,殷红的鲜血,从嘴角汩汩流下,项恭狠狠地呸了一口,龇牙咧嘴。 每一个小动作,都让他经受着地狱般的痛苦折磨,淤泥分外湿冷,可他却大汗淋漓。 虽然全身无力,可灵魂深处,却仿佛有一股不安的力量躁动着,支撑着项恭拼尽全力地抬起了冰冷麻木的手臂,勉强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身体。 一条手臂、两条手臂、一条大腿、两条大腿…… 项恭的动作,慢得难以想象,可没有一个人对这样的慢动作失去耐心。 看着汗如雨下的项恭,小四眉头紧皱,伸出纤手,张开樱唇,紧紧地咬住了手指。 殷红的血液,和着小四的祈祷,从唇缝中溢了出来,“站起来……快回来……” 项恭仿佛听到了小四为他做的祈祷,深深憋了一口气,猛然上身一挺,牙缝里挤出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嘶吼。 “呃……嗯……啊……” 呐喊声中,小四打了个激灵,小白龙瞠目结舌,悟空喜不自胜,寅将军老泪纵横,玄奘和小牛,早已忘记了一切反应。 “好样的!”人群中一声叫喊,所有人都仿佛刚反应过来,情不自禁纷纷附和。 “好样的,加油啊!” “纯爷们儿,没毛病!” “挺住了,真男人!” …… 项恭笑了,脖子后仰,几乎贴上了后背,抬头看着天空飘过一朵浮云,在风中倔强又顽强地伸展着自己的腰肢,展现给所有人看它最美的一面。 “再来!”项恭猛地站直身体,厉喝出口,马场上叫好声瞬间鼎沸。 第三十五回 与你无关 龙驹在撞飞项恭之后,早就将那个不堪一击的小人儿抛诸脑后,悠闲地在大龙池岸边散步,人群中的一切动静,都没给它造成半点儿影响。 可项恭的一声“再来”,让原本放松下来的龙驹陡然一震,硕大的马头缓缓拧了过来,疑惑地盯着项恭,似乎没想到项恭竟然还活着。 项恭的吼声那么刺耳,龙驹的傲娇和尊严受到了挑战,大大的鼻孔愤怒的喷张,打了两个响鼻,龙驹有些烦躁了。 项恭强笑,费力地抬起手臂,狠狠地擦掉嘴角仍在溢流的血液,微微俯身,慢慢拉开步子,缓缓张开双臂,双眼死死盯住龙驹,眼神中的坚定和无畏,让龙驹一愣。 这是战斗姿态,龙驹立刻火冒三丈,人立而起,愤怒嘶鸣。 围观的人们,都紧紧攥起了拳头,屏息凝视,忘记了言语。 小四的牙齿,好像咬破了手指上的血肉,嗑在了指骨上,她却像是丝毫没感觉到痛。 小白龙看着那个明明很弱很弱的单薄身体,却像是只有仰望,才能看清他的面目。 寅将军咒骂一声,就要冲过去阻止项恭继续作死,却被悟空一把拉住。 “别,他一定行的!”悟空沉声说道,语气坚定无比。 寅将军一愣,收回步子,皱眉看着执拗的项恭,拳头捏得青筋暴凸。 玄奘口宣佛号,拉着小牛一起为项恭诵经祈祷。 忽然,人群中一声惊叫,“动了!” 龙驹人立后落下的巨蹄狠狠在淤泥上一跺,跺进了尺多深,却像是对它接下来的猛冲没造成丁点儿影响,四蹄交错,野蛮冲撞之势立成。 不可能没有影响,谁也没有项恭看得真切,龙驹的急躁,让它的动作看起来极不和谐。 这次一定不能再错过机会了,项恭暗暗警示着自己。 龙驹越来越近,项恭的心却越来越冷静,双手不自禁地颤抖,项恭却知道,那只是因为极度的兴奋。 在众人眼中,龙驹风驰电掣,在项恭眼里,龙驹的狂奔却像是慢动作,说时迟那时快,项恭低吼一声,“就是现在!” 但见龙驹低下马头,四蹄并力,猛地向前一蹿,正是发动冲撞的信号,对项恭来说,却是最佳的时机。 项恭一个后仰,扑通一声躺倒在地,眼看着龙驹从眼前飞过,粉白的马腹上的绒毛都纤毫毕现,项恭淡定伸手,恰好一蓬飘逸的马尾略过,项恭顺手一抓。 所有这些都发生在短短的一瞬间,项恭拿捏的恰到好处,差之毫厘,便要重演空中飞人的惨剧。 然而,为了能够精准地躲过龙驹的冲撞,又不让龙驹提前发现异样,做出防备,项恭甚至是在伸出的双手感受到龙驹毛发的搔动之时,才堪堪躺了下去。 在围观之人眼中,项恭就像被撞倒的一样,虽然这次有点儿诡异,“被撞”的项恭并没有倒飞出去,但是所有人都相信,这一次项恭又失败了。 叹息声瞬间从人群中传开,小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 小白龙神情怅然若失,寅将军痛到面目狰狞扭曲,玄奘和小牛张大了嘴巴,甚至对自己的信仰也产生了怀疑。 悟空难以置信地看着嘶鸣的龙驹和一动不动的项恭,双眼一眨不眨,忽然眼睛大张,迅雷不及掩耳地冲了出去。 项恭在招手,微笑地看着湛蓝的天空,伸出的手像要抚摸那遥远的天际一般,紧捏的指缝间,一根长长的马尾,随着微风飘荡。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项恭狂笑着,被悟空一捞扛上了肩头也仿若未知。 笑声中耳边系统提示音响起,“百宝囊任务完成,宿主获得任务奖励马包衣。” 围观之人早已经忘记了欢呼,小四抹了抹泪眼,紧紧盯着项恭,小手揉的衣角都快皱成一团了。 小白龙心里像是瞬间又被什么填满一样,神色一凛,冲了上去。 寅将军顾不得难看,流着泪咧开大嘴傻笑连连,跳了起来,玄奘和小牛重拾信仰,兴奋不已。 每个人都欣喜若狂,仿佛项恭已经驯服了龙驹一样? “别笑啦,你这个疯子!”悟空的声音从身下传来,项恭笑着说道:“不疯魔不成活,你没听过么?” “就你废话多,有这功夫,想想怎么逃过这一劫吧!”悟空无奈说道。 项恭这才反应过来,他只是完成了百宝囊任务而已,龙驹依然没有被驯服,而且,还彻底被他激怒了,现在正发了疯一般追在悟空屁股后面,准备一雪前耻。 任务奖励马包衣,到底是什么东西,能驯服龙驹吗? 项恭依然疑惑着,却没有时间去追究,浑身摸索寻找着百宝囊。 可是,没有! 我靠,百宝囊哪儿去了?项恭可是一直贴身携带着的,怎么会不见了? 项恭神色一震,开始在马场上四处搜寻,一定是刚刚被那匹破马给弄掉了。 在那儿! 只见巨石阵中,一个小小的锦囊,安静地躺在那里,项恭惊喜喊到:“悟空,去巨石阵。” 悟空听了,毫不犹豫,立刻调转方向,本来他们到巨石阵的距离并不是很远。 可龙驹离他们更近,而且速度也胜过了悟空一筹,就在悟空因为调整方向而身形迟滞的时候,龙驹追上来了。 “快点儿,再快点儿!”项恭一边扭头看龙驹追上来没有,一边催促着悟空。 悟空已经使出全力了,小白龙虽然冲过来援手了,却还有一段距离,龙驹的鼻息已经喷到了项恭的脸上。 “哎呀,知道啦……啊……”悟空说着,一声痛叫。 “呜律律……”龙驹一声闷叫,硕大的马头一晃,悟空和项恭就悲催地表演了一把双人空中飞行。 “扑通”、“扑通”两声,悟空项恭先后落地,悟空受力更重,飘出老远,项恭落在一块巨石上,弹起后落在巨石阵中。 小白龙瞪大了眼睛,伸出手想够到龙驹,却终究距离尚远,龙驹在小白龙眼前一晃,就冲向了让它愤怒的根源——项恭。 项恭完成百宝囊任务之后,精神松懈,当时就感觉到全身撕裂般的疼痛,想动动一根手指都没有力气。 看着龙驹忽然放慢速度,一步一步沉重地走了过来,不由惊慌失措,只能一点点向后挪动。 龙驹甩了甩马头,打了个响鼻,马唇抽动,似乎对项恭极为不屑。 远远地,只见龙驹慢慢低下马头,小白龙跑到跟前,竟然呆立当场,没有动作,围观之人见到这种情形,全都浑身紧绷了起来。 小四似乎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冲动,穿出人群,疯了一般朝项恭跑了过去。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跟着跑了起来,人圈迅速地缩小着,不一会儿,就紧紧将项恭和龙驹围在中间。 “啊?” 第三十六回 好吧,我承认了 “啊?”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叹,这……这是什么情况?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项恭笑着躲着,想伸手挡住龙驹硕大的马头,可龙驹却像看到了自己的情马一样,执着地吐出粗糙又炙热的舌头,在项恭脸上舔舐着。 悟空突破人群的层层阻挡,冲到里面,抡起拳头就要跟意图谋杀项恭的龙驹拼命。 项恭看了急忙喊到:“悟空,别……” 悟空腾起的身子一抖,斜斜地落到地上,抬头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瞬间失去了反应,“项兄弟,这……” 听到悟空的疑问,项恭挣扎着坐了起来,所有的痛苦,仿佛一瞬间就消失了,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噘噘嘴,耸耸肩,笑嘻嘻拍了拍龙驹的大脑袋,“这破马的毛还挺光滑的哈!” 龙驹似乎得到了最高的赞赏,晃了晃脑袋,轻轻顶住项恭的胸口,撒娇似的晃了晃。 “啊……”项恭一声惨叫,龙驹吓得浑身一抖,惊慌地低嘶着,仿佛在跟项恭说对不起。 项恭强撑着痛苦,龇牙咧嘴地拽着龙驹的鬃毛站了起来,走到小四身边,说道:“你三哥没事儿了,龙驹也驯服了,还哭干嘛?” 小四娇躯一震,目不转睛地看着项恭,婆娑泪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咬了咬还带着血丝的朱唇,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忽然,项恭只觉喉咙和胸口一阵翻腾,噗地一声,喷了小四一脸的血。 小四吓得眼睛一闭,脸上的血珠,带着炙热的温度滴滴落下,睁眼再看时,只见项恭带着满足的笑容,朝着她倒了下去。 “啊……三哥……”小四尖叫着,紧紧地抱住项恭,小白龙冲了过来,悟空在一边扶住,玄奘拉着小牛,经也顾不上念了,扑到跟前帮忙扶着。 “都特么让开!”寅将军虎吼一声,就要抱起项恭,旁边有人拍了拍他额肩膀,也被寅将军一把甩开,“滚!” 拍他那人满脸尴尬,小白龙惊讶道:“张大夫,您在这儿就太好了,快,快帮忙看看,项兄弟他……” 原来拍寅将军肩膀的那人,竟然是个大夫,寅将军老脸通红,急忙让出地方。 人群里一片吵闹,每个人都在议论着今天他们看到的一切,或许,这辈子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可以亲眼看到龙驹被人驯服了。 “龙驹竟然真的被驯服了!我特么还是亲眼看到的!说出去谁会信啊?” “百年,不,千年难得一遇啊,回去讲给大家听,他们肯定各种不相信。” “是啊,要不是亲眼看到,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个人,他竟然一个人就把龙驹驯服了,太牛逼了。” “可是,龙驹到底是怎么被驯服的?也没见到他干啥啊?” “莫非,想驯服龙驹,就要咬牙挺着被它狂虐?完了被虐还不能死?这……” “你去试试不就成了?没准儿你能踩了狗屎运,碰到一匹龙驹,被它一通狂虐,最后还小强似的不死呢!” “……” …… 众人兴高采烈地议论着,各自散去准备回家将这个梦一样的奇迹讲给身边的每一个人听,走几步都要看几眼那乖乖守在项恭身边的龙驹,各种羡慕嫉妒恨,然后摇摇头,长叹一声回王城去了。 张大夫暗捏项恭寸关尺三脉良久,摇了摇头又掀开项恭外衣,这摸摸那按按,仔细查看胸腹背伤势,脸上漏出震惊神色。 站起身来,长出了一口气道:“这位项公子实在让人佩服,受到龙驹重击,断了七条肋骨,竟然还能撑这么久,实在匪夷所思,真乃神人也。” 张大夫的话一出口,所有人都震惊了,肋骨断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一个不小心,扎穿心肺,铁定一命呜呼,项恭吐了那么多血,会不会…… “张大夫,求求你救救他吧,是我求他出手的,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岂不成了罪人,求求你……呜呜……”小四今天怕是要把一年的眼泪都给哭干了。 “哎呀,你们女人怎么这么麻烦?老是哭,我又没死,就算死了,我还能找你偿命么?咳咳……” 一个声音不耐烦地抱怨着,小四听了立刻一抹眼泪,低头去看,见项恭竟然睁开了眼睛,破涕为笑,又不禁噘嘴。 “谁要给你个疯子偿命,明知道自己身手不成,你逞什么强?”小四佯怒。 “哎哟,悟空是我兄弟,小白龙和我们也只是有点儿误会,你的眼泪又跟流不完似的,我可是个纯爷们,能见死不救?”项恭有气无力地说着,却非要装作点事没有的样子,小四看了哭笑不得。 “张大夫,他什么时候死啊?都这幅德性了,还啰里啰嗦的,讨厌死了!”小四假装嫌弃,话虽说的怒气冲冲,可眼神中的温柔笑意,几乎都要凝成水儿了。 “老天开眼,项公子福大命大,并未伤及脏腑,可惜肋骨折断,不易康复,老夫只能为项公子接上断骨,剩下的就要靠静养了,切勿轻动,数月便可无碍。” 张大夫说完,为项恭揉捏按摩,片刻便将项恭断骨接合,然后绑了些木板枝条固定胸腹,以免项恭乱动,断骨长歪。 可怜项恭受伤时一声不吭,如今接骨却痛到哀嚎不断,撕心裂肺,小四在一边看着,都不禁眉头紧皱,嘴上却不忘揶揄,“你不是纯爷们吗?这点儿痛叫什么?” 听了小四的话,项恭好胜心起,咬牙强忍,却依然不自禁地闷哼连连。 所幸张大夫动作老练,不一会儿接骨完成,项恭这才安静了下来,可也弄得汗流浃背了。 “看你以后还逞不逞强……”小四边说着,边嘟着嘴给项恭擦汗,每一下都不敢太过用力,仿佛项恭是件薄脆的瓷器,大力一点就要碎了似的。 项恭也疗伤完毕,捏着一直紧紧攥在手中的马包衣,看着乖巧的龙驹,满足的笑了。 悟空和小白龙之间再不似之前那般剑拔弩张,只是,小白龙一时还有点儿纠结尴尬,扭扭捏捏的样子,配上他那张小白脸,还真特么像个娘们。 “额,各位,项兄弟的伤需要静养,不如到我山寨权且落脚,等项兄弟痊愈后,再上路可好?” 犹豫了半天,看了龙驹那光滑雪白的毛发又看,小白龙还是开口提出让项恭等人去他的山寨做客。 “当然要去,不然你不践约跑了,我们上哪儿找你去?”项恭打趣说道。 这也是没谁了,明明就是要借住,项恭却非要说的这么难听,就好像小白龙多狡猾无信似的,弄得小白龙俏脸通红,一看就知道他一定很生气。 可小白龙终究敢怒不敢言,也不知道为何脾气变得这么好了。 “项兄弟说笑了,说吧,你有什么条件要求,小白龙这就兑现赌约,决不食言!” 第三十七回 给我个拥抱 小白龙说的够爽快,项恭自然不会玩儿虚的假意推托,幸好他还知道顾及小白龙的感受,看了看还没有完全散去的围观之人,笑道:“咱们边走边说。” 小白龙四下看了一眼,围观的人虽然好奇两人的赌约,但是见了小白龙的眼神,也都识趣地散去了。 项恭摇了摇头,做山大王就是威风,谁见谁怕,说什么这西游一路,也要拉起自己的队伍,到时候回大唐乡里乡亲们面前显摆显摆,岂不是很拉风? 想起家乡,项恭脸色稍显黯淡,不过他生性豁达,万事不盈于心,眨眼功夫就将小情绪抛诸脑后了。 既然在场的都是自己人,项恭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了,坏笑着盯着小白龙,还忍着痛拍了小白龙屁股一把。 小白龙被项恭的眼神和动作吓了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诞生,小白龙满脸防备地退了两步。 “你想干嘛?”小白龙颤抖着问道。 “嘿嘿,我要你背我去西天!”项恭坏笑着说道。 “什么?”小白龙鬼叫着后跳了一步,满脸的不敢相信。 “唉,龙驹这么难驯服,我都搭进去半条命了,还要送给你让你去讨你老爸欢心,本来想有个代步的坐骑,也实现不了了,让你背我去取经,实在是迫不得已啊!” 项恭言之凿凿,每个人都觉得言之有理,小白龙都托着下巴陷入了苦苦的思考。 “不对,你想要坐骑,我这里有的是良驹宝马,随便你想要多少都可以,干嘛非要我背你?”小白龙忽然回过味儿来,皱着眉头说道。 “那行啊,那你把你那些宝马良驹送给你老爸看看他什么反应就好啦,干嘛非要龙驹呢?”项恭有恃无恐地说着,还拍了拍龙驹厚实的马背,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小白龙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这天杀的龙驹,怎么就见了鬼似的,被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项恭给驯服了呢?他是怎么做到的? 可是…… 小白龙不但没有因为项恭的咄咄逼人而生气,反而还面现惊喜,抓住项恭的肩膀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要把龙驹送给我?” “你不要我也不强求,不过答应的赌约我可是不会放过的!”项恭翻翻白眼说道。 怎么可能不要? 小白龙多年以来,一直滞留在蛇盘山鹰愁涧,为的就是守着一直徘徊在大龙池岸边的这匹龙驹。 为了留住龙马,每隔一段时间,小白龙就送上一批牝马供龙驹享用,刚开始就用钱买,后来钱花光了,不得已才半路打劫。 后来发现龙驹几乎是来者不拒,只要是四条腿的坐骑,小白龙都给劫来了。 如今终于驯服龙驹,虽然不是他亲手完成,但也让小白龙多年夙愿得偿,项恭不计前嫌将龙驹送他,他再送还父亲,这简直就是完美…… 额,如果项恭不要求小白龙背他去西天的话,就更完美了。 项恭抓的也正是小白龙这份心思,小白龙性子执拗,过去的阴影又纠缠在他心头多年,龙驹一定是小白龙梦寐以求的。 项恭当然也喜欢龙驹这样的神骏坐骑,不过,相比较而言,龙驹自然没有小白龙来的更有价值。 一来小白龙算是取经团队中的一员,没了小白龙,就算带着玄奘完成了取经大业,项恭也会觉得有遗憾。 二来,抛开项恭的这份儿时情节不说,小白龙又能作为项恭了解天庭派和悟空过去的切入点,又能提供给项恭很多意外的帮助,毕竟小白龙他老爹能拥有玉帝都垂涎的龙驹,肯定也是个非同一般的人物。 三来,经过了小白龙和悟空之间的缠斗,悟空也看出来了,小白龙虽然记仇,可也恩怨分明。 悟空帮他对付龙驹的时候,小白龙不但没有落井下石,还和悟空打起了下意识的默契配合。 不管怎么来看,小白龙都要比龙驹更为重要,哪怕只是重要那么一点点,项恭做出的这个决定,就不算失误。 更何况,别人都不知道,项恭心里可有数,龙驹为什么被驯服?还不是因为项恭手中一直捏着的马包衣? 先不说马包衣为何有这么神奇的作用,单就说必须靠外物才能让龙驹驯服,项恭就不大乐意。 万一哪天马包衣没了呢?万一马包衣失效了呢?龙驹不还是一样要离他而去? 小白龙当然也有离开的可能,但是综合起来看,项恭自然更愿意小白龙留下。 更别说主线任务二还悬着未能完成,小白龙没准儿能给项恭提供一点儿线索了。 小白龙也会纠结,也会挣扎,是弥补过失和遗憾,还是追求自由,两者都很重要,他一定不能轻易做出决定。 所以项恭也不急,就那么坐着等着,顺便和其他人吹嘘下成功驯服龙驹的心得体会经验感想。 小四看过来的目光,越来越迷蒙,项恭看得到,但是他不会过多回应,小姑娘,看项恭威风一时,多少有点儿崇拜很正常,等她慢慢长大了,这点儿崇拜就会慢慢淡了,直到将项恭完全遗忘。 悟空颇有点儿深沉,似乎在考虑着什么,项恭也不强问,如果是能告诉自己的事情,悟空一定不会隐瞒自己,项恭十分笃定。 寅将军看到项恭安然无恙,就已经心满意足了,项恭吹嘘自己,寅将军就傻呵呵应和,然后还不忘补上一句。 “我早就看出来了,我说你能行的对不对?我真的早就看出他一定行的,不信你们问项兄弟。” 小牛看项恭的眼神,慢慢地变得熟悉,项恭很能体味到小牛看悟空时的那种感觉。 玄奘最淡定,嘴里不断念着佛号,诵经还愿,感激佛祖保佑,项恭看了不禁轻笑,真是个虔诚的信徒。 大战之后的琐碎,平静又絮叨,虽然每个人在做的事情都不一样,可是他们脸上的笑容却都是为项恭而发的。 “别想啦……”项恭就要劝小白龙,顺便正式邀请他同赴西天,至于什么“背着我去西天”…… 开玩笑的,还能当真?别逗了! 可在项恭开口的同时,小白龙的眼神一定,竟然也开口说道:“好,我答应你!” 项恭和小白龙对视可了一眼,噗嗤一声,两人同时笑了。 小白龙笑的有点儿迷茫,项恭却越笑越开心,越笑越奔放。 能加入这个取经团队的人,果然都是有担当的纯爷们,项恭不会看错,大家也都心中明白,小白龙…… 以后自然也会懂得。 “好,那等我好些后,咱们就立刻上路!”项恭收起笑声,心满意足地说道。 小白龙竟然立刻走到项恭身边,躬身等着项恭爬上他的后背。 项恭看了,窃笑不已,小白龙等的久了,发现项恭竟然没有上来,问道:“来啊,我背你!” “哈哈……”项恭和悟空等人看小白龙如此认真的模样,终于再忍不住,纷纷笑出声来,弄得小白龙不明所以。 良久,他好像才明白了项恭笑声中的含义,不由哭笑不得,最后还是跟着大家笑了起来。 气氛融洽,夕阳西下,大龙池岸边的一切,都被披上了一层暖暖的红光,太阳慢慢地靠在山峦间,散发出暖暖的光,指引着西去的方向。 回鹰愁涧山寨的路上,“那个项大哥……我……”小四的声音忽然传来,项恭扭过头来,满脸疑惑,不知道她想说些什么。 第三十八回 来吧,龙驹 九头虫感觉今天是他最悲催的日子,信心满满地来驯服龙驹,结果发现龙驹真的很难搞定,和离开家时他师傅的交代一模一样。 野性十足、桀骜不驯、凶猛难缠…… 可是这些都不重要,就算龙驹再难搞定,他也可以应付,怎么说终究还是一匹马而已,可是,他发现自己并不是只用应付龙驹而已! 龙驹还特么有帮凶! 对,就是那个讨厌、可恶、流氓、无耻、下流的男人,项恭! 昨天被项恭取笑的惨痛经历,让九头虫明白,不能和他做口舌之争,要用实力告诉他,什么才是纯爷们! 光有一副邋里邋遢、吊儿郎当的样子,算不得纯爷们,像九头虫这样,活的精致、活的美,还能驯服龙驹的人,才能称得上是纯爷们! 早上一到临时马场之后,九头虫做足了万全准备,就等项恭受不了刺激,先上来驯服龙驹,以项恭那副德行,他肯定要先嘚瑟一番,把牛皮吹破大天去。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大话连篇的项恭,被龙驹踩在蹄下,九头虫再趁龙驹疲惫,一举将之驯服得服服帖帖,多么完美! 谁能想到,臭不要脸的项恭,竟然直接承认自己不会驯马,幸好他看起来是真的不会,否则怎么会连引导绳都不知道呢? 正是因此,九头虫才施施然第一个出手,虽然临走时,臭不要脸的还是逞了一把口舌之利,说什么收拾残局的屁话。 但是九头虫不在乎,光说有什么用?姐姐要让你连场都不用下,看你还怎么牙尖嘴利! 然而,九头虫的信心,是值得赞扬的,九头虫的专业技能,是值得肯定的,九头虫的悲催命运,也是值得同情的。 今天的龙驹,似乎颇为凶猛,就好像到了发青期一样,稍稍靠近,就反应激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顾不得想那么多,既然形势比想象的更紧张,九头虫不得不全身心应付,或许这样还能有一线希望,要专注要聚精会神要…… 靠! 九头虫一直告诉自己要专注的时候,竟然特么看到了那个臭不要脸的项恭,竟然去缠着他可爱的小白龙三妹妹! 九头虫瞬间分神了,于是第一次被龙驹摔飞,痛定思痛,九头虫决定再不管场外的情况,一心一意的驯服龙驹。 然而,正当他看到希望,龙驹的也行也被慢慢消磨掉的时候,他竟然发现了小白龙不但没有躲开项恭的纠缠,反而和他肩并肩在窃窃私语! 他们在说什么?九头虫心头种下了一颗悲催命运的种子,生根、发芽…… 小白龙和项恭的每一次耳语,都是对这颗种子的灌溉,疑心病重的九头虫越是告诉自己不要分神,却越是偏偏忍不住去看小白龙和项恭的情况。 一次又一次,跌下马背,再爬起来,再跌下去…… 刚开始,九头虫是为了能够驯服龙驹,才一次次爬上马背,直到后来,竟然是为了能够更清楚地看到小白龙的反应,可怜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这一点。 终于,悲催命运的种子初长成,让九头虫惊恐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竟然看到了小白龙张开手臂,意图拥抱项恭。 情急下,九头虫哪还顾得上什么龙驹,立刻大喊一声项恭,委屈、愤怒、难以置信,崩溃、疯狂、歇斯底里。 幸好他的吼声,制止了小白龙的动作,九头虫心中绷紧的那根弦,稍稍松懈了一下,可同时松懈的,还有他对龙驹的掌控。 是的,九头虫的吼声,像是一个信号,吼声过后,龙驹忽然间疯狂起来,纵移、横跳、狂奔、急停,九头虫就像狂风中的一片烂树叶,瞬间被风暴吞噬了。 “少爷!”九头虫的仆人喊着叫着,冲向了被龙驹甩飞的九头虫,悲催的九头虫被甩到了栅栏上,狠狠地撞了一下之后,又弹回了临时马场内。 昏天黑地间,他听到的只有项恭的一句“再撑盏茶时间,你就挂啦!” “噗”一口老血喷出,九头虫强撑着睁开眼睛,隐隐约约中看到项恭在场外模模糊糊的笑容,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帮凶!” “我靠,九头虫都被搞成这样了,那还有谁能驯服龙驹啊?” “唉,看来天下间,真的没谁有这个本事啦,散了吧!” “不对啊,我听说还有敖家少主要试驯的啊?” “真的?” …… 众人的议论声中,九头虫被抬出了临时马场,项恭第一个迎了上去,关切地拉住了九头虫的手。 “辛苦了,老妹儿,瞧把你伤的,疼吧,别哭啊,你伤的是有价值的!”项恭诚恳地说道,满面忧伤,让人看了都感动。 可惜,九头虫不感动,“你……呵呵,你别高兴的太早了……” “少主!”忽然一声喊声,打断了九头虫的话,项恭一惊,立刻抬头看去,只见小白龙竟然没任何征兆地纵马进了临时马场! “出来!”项恭吼道。 西海龙王也发现了小白龙的动向,立刻招呼人去阻拦小白龙。 可是小白龙抽出腰上宝剑,对准了前来拦阻的仆从,冷声喝到:“滚!” “玉儿,不准胡闹!”西海龙王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臭不要脸的,快……快去告诉三妹妹……今天……今天龙驹有点儿不对劲儿,快,他应付不来的!”九头虫有气无力,竟然要项恭帮忙告诉小白龙龙驹的异常。 项恭神情异样看了一眼九头虫,见他口中还不断地涌出血沫,嘴角一斜,说道:“谢了!” 九头虫一愣,看项恭已经跑向了马场,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脸色一变,用尽力气吼道:“该得着你来谢我?项恭,你个臭不要脸的!” 吼完,九头虫眼前一黑,就栽倒了。 项恭将九头虫说的话,喊给小白龙听,小白龙只是微微一愣,随即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项恭,说道:“我不管!” 项恭刚要再劝,却听小白龙对着西海龙王喊道:“爹爹,女儿要自己来!” “女儿,别再管什么赌约啦,快出来,危险,你难道没听臭小子说什么吗?”西海龙王被小白龙弄得都急头白脸了,可小白龙却只是盯着龙驹不放。 忽然,小白龙扭过头来,像是在对西海龙王说话,可目光却一直放在项恭身上。 “我敖玉一口唾沫一个钉,说出的话就要做到,谁都改变不了,请爹爹成全!”话一说完,挥剑喝退一帮随从,剑面在马身上一拍。 马儿扬蹄,小白龙紧夹马腹,挥手喊道:“来吧,龙驹!” 第三十九回 悟空出手 “小和尚,你果然没有让家师失望,真的准备去西天天竺取经了,好样的。”木吒笑道。 “木吒师兄,玄奘蒙观音大士厚爱解惑,又承其指点迷津,心中甚为感激,此行天竺,但愿能得佛祖保佑,成功抵达灵山派大雷音寺,当面向祖师讨教,取不得真经,永不回头。” 项恭双手合十,躬身谢道,项恭听了这才明白,原来那个所谓的观音大士,竟然曾经在长安城为玄奘解答释家学说上的疑惑。 顺道还告诉了玄奘大雷音寺有三藏真经,看来他正是观音菩萨的角色。 如果根据《大唐玄奘法师传》来对应,这个观音大士,应该就是那位西域胡僧了吧! 不过,项恭十分疑惑的是,如果按照西游记上描写的来说,木吒应该是随观音菩萨在南海普陀落伽山修行,离这里该有数万里之遥。 项恭驯服龙驹也不过只有三个月而已,他们又是如何得到消息,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及时赶来,送上紫檀鎏金鞍呢? 为何玄奘就能有这么大的机缘,得观音大士解惑又承他指点迷津呢?悟空与木吒又是何关系,怎么一副如此熟识的样子? “大圣爷,家师托在下有一言相告,眼见未必为实,耳听未必为虚,一切皆出自本心,大圣且莫执着,心中若有疑难,入我灵山门下即可,小和尚就能帮你!” 木吒神叨叨说了一通,项恭万分不解,却听悟空不屑道:“我偏就不入灵山,你去告诉观音大士,悟空不知道的、不明白的,自会亲自去探明,入灵山派之事,你们又不是第一次提了,我再说最后一遍,不可能!” 悟空的语气,多少有点儿不善,可木吒竟然丝毫不以为意,笑道:“时机未到而已,大圣多多保重,切记,破执!” 这项恭就更摸不到头脑了,莫非灵山派层数次招揽悟空,而且被悟空多次拒绝了? 灵山派不是和天庭派齐名的江湖大派么?为何对悟空如此看重?悟空可是天庭派的死敌,灵山派招揽他就不怕惹恼天庭派? 按照西游记的描述,悟空是一定会拜玄奘为师的,可这个西游世界又没有神仙,木吒为何会如此笃定悟空一定会为求加入灵山派而要玄奘帮忙? 太多的疑惑,让项恭脑袋发蒙,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项恭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无意中掺和到了一个弥天大局之中。 而这局的背后,站着的两个甚至更多的势力,正在以江湖甚至天下为棋子相互博弈,虽然江湖上表面风平浪静,可其中暗潮汹涌,让人不寒而栗。 “哦,木吒是吧,回去了,替我跟尊师道谢,虽然我好像根本不认识他,不过这份礼物,我就厚颜收下了,嘿嘿!”项恭突然插话。 木吒听了微微皱眉,片刻,却又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笑意满满地说道:“项兄弟客气了,阁下虽然才刚刚在江湖上行走,可大名却已然人尽皆知。 将军寨只身救友,拒绝天庭派外事分舵舵主太白金星李长庚的加盟邀请,带寅将军出走,与镇山太保刘伯钦称兄道弟; 为救痴儿孙小牛,两界山独立灭六欲,劝醒山贼传说齐天大圣孙悟空,再加上独力驯服龙驹,赌赢西海敖家三太子小白龙敖玉。 嘿嘿,这桩桩件件,随便拿出来一件扔在江湖上,也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可谁又相信,你项恭只是和初出茅庐的江湖新人呢?” 木吒一口气将项恭走上西游路之后的所有经历大起底,听的项恭冷汗涔涔,汗毛倒竖。 我靠,他们灵山派可真是手眼通天,项恭可只是个籍籍无名的菜鸟,没想到木吒也能对他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怎么做到的? “哦,对了,你的同乡张大叔殒命双叉岭,可怜魂归他乡无所依,家师菩萨心肠,已经着我落伽山门下底子送其尸骨回乡了,你就宽心吧!嗯,至于令高堂双亲……” 木吒忽然话锋一转,竟然提起了张大叔与项恭的家人,由不得项恭不疑窦丛生。 他这是在威胁自己?么得,他们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多? 项恭虽然火冒三丈,可投鼠忌器,听了木吒的话,也不得不忍气吞声,暗咬牙根,对灵山派的点点儿好感,立刻荡然无存。 “家师人送绰号千手千眼大慈大悲,若项公子有什么疑难之处,大可请家师援手,家师慈悲为怀,一定不会让阁下失望的!” 木吒说完,立刻一转身,趁着所有人都愣怔发呆的时候,飘然远去了。 “妈的,什么东西?”寅将军回过神来痛骂出口。 项恭不禁对他高看一眼,“没想到老寅荡竟然也见识过人,看出了木吒来者不善,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项恭由衷的赞叹,立刻引得寅将军翘起了下巴。 “哼,俺老寅混迹江湖多少了年了,这点儿事儿,看的透!” 嘿,说他胖他还喘上了,项恭尴尬挤笑,正要随便应付几句,却听寅将军继续道:“他既然知道老子的身份,临走竟然也没跟俺道别,这不是看不起人么?算什么东西?” “扑通”之声,接连传来,项恭也是其中一声的制造者,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项恭一脑门黑线。 “寅荡啊……唉,就这么着吧!”项恭始终还是没找到合适的话说寅将军。 众人各自找着话题,也没把木吒的事儿放在心上,在他们眼中,灵山派一直是江湖上有名的仁厚门派,观音大士之所以人称大慈大悲,也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所以大家对灵山派的印象还不错,项恭看得出他们的心思,也不想标新立异,跟大家持相反看法,所有的疑惑,都留着西游一路慢慢揭开真相吧! “咱们马上就走!”项恭说道,众人立刻收声,疑惑地看着项恭。 悟空却点了点头,拖着下巴说道:“木吒来的突然,又对大家的事儿清清楚楚,而且此来时间上似乎与落伽山到此的时间对不上,很可能一直就在左近。” 项恭倒是有些讶异,没想到悟空竟然分析的如此清晰到位,看来当初他能给天庭派造成那么大麻烦,也不是偶然。 “嗯,虽然大家没有什么瓜葛,但是被人这么监控着,实在不舒服,还是快点儿赶路为妙。”项恭也附和着。 “木吒师兄向来关爱我等外门弟子,路上多关注些,也没什么奇怪的吧?”玄奘多少有点儿不满项恭和悟空的看法。 可项恭却发现了更有意义的事儿,“外门弟子?灵山派到底是怎么个架构啊?” 第四十回 局势告急 通过追问玄奘,项恭才算初步了解了灵山派的组织架构。 灵山派的最大特色,是信仰的单一,所有门下弟子,无论内门、外门,都信奉释迦牟尼佛祖。 释迦牟尼佛祖同时还是一个代代相传的称谓,灵山派每一代掌门,都叫释迦牟尼,为了区分各代,多在后面加上个后缀,初代、一代、二代,以此类推。 因为这个叫法太过麻烦,故而灵山派中人都称呼当代掌门人为祖师,而门派外的信徒,则称之为佛祖。 佛祖下分三大堂口,分别为过去佛堂口,由燃灯祖师掌管,现在佛堂口由如来祖师掌管,未来佛堂口由弥勒祖师掌管。 各自堂口下分若干分堂,由各位大士掌管,其中以四大分堂最为出名,分别是观音、文殊、普贤、慈航四大分堂。 而这四大堂口,竟然都是现在佛堂口下属,如来祖师执掌的分堂,项恭听到时,心中隐约捕捉到了一丝灵感。 至于分堂以下,各分山门,由金刚罗汉执掌,其中十八罗汉最是声名显赫。 这些组织,就构成了灵山派的内门,而外门其实说白了,就是灵山派各堂、分堂、山门为了发掘有潜力的信徒,而设立的各大道场,组织相对松散,谁的道场谁来负责。 其他诸如信徒、居士很多连外门都还没正式加入,如果深究起来,玄奘都还算是外门以外的散士信徒呢! 听到这儿,项恭就更加疑惑了,取经传道可是个事关重大的任务,观音大士作为一分堂堂主,为何不选个内门心腹弟子来完成,反而挑中了名不见经传的玄奘呢? 这里又不是神话西游世界,肯定涉及不到什么灵禅子转世之类的因缘,那么真正的原因在哪儿? 虽然疑惑丛生,可项恭还是决定保持缄默,他所想到的这些,都只是一点点小小的疑点,没准儿根本就是项恭神经过敏也说不定,只有暂时牢记心中,待有机缘时,再去深究。 在向玄奘追问的过程中,众人已经打点好行装,启程朝西天进发了。 队伍实在庞大,加上悟空项恭和小白龙都重伤新愈,速度并不是很快,项恭又问题多多,影响了进度,故而一整天也不过走出了十几里。 当夜露宿,有小四在,众人多了一层顾忌,睡得远了,怕小四形单影只危险,睡得近了又怕男女有别,小四心中不安。 于是围着火堆开始研究怎么能够睡得舒服,又能保护小四安全。 小白龙本来是决定跟着妹妹,替她守夜的,可小四竟然拒绝,反强烈要求要项恭保护自己。 理由竟然是能驯服龙驹的人才能给她安全感,众人不由哭笑不得,悟空和小白龙更是尴尬,没想到竟然被武力渣渣的项恭盖过了他们的风头,真是万恶的龙驹啊! “那你就不怕我顺带脚把你也给驯服了?”项恭竟然当着小白龙的面撩他的亲妹妹,也算胆大包天了。 果然小白龙本就郁闷,被项恭一句话弄得更是恼羞成怒,站起身来,就要和项恭放对,谁知小四竟顶着个大红脸,娇羞万分道:“那也得你有这个本事!” 整个临时营地都像笼罩着暧昧的气氛,火光明明是大红的却偏偏看起来有点儿粉红色的样子。 项恭听到小四的话暗自咂舌,透过火光去看小四的眼睛,陡然一震,娘的,她的眼睛怎么像在冒绿光? 撇撇嘴,项恭转过身去,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小四这个姑娘果然非同一般大家闺秀,见项恭躲闪,竟然固执地黏了上去。 “唉,龙驹还没名字吧?总不能一路总龙驹龙驹的叫吧?” 小四找话题,项恭暗松口气,多亏不是直入主题,女孩儿还是这样有点儿矜持才好,大家都不会太尴尬。 “小白龙答应过背我去西天,却死不认账,为了弥补我心中的遗憾,你看咱们就叫龙驹做白龙马怎么样?够炫又贴切!”项恭笑着搞活气氛,希望忘却尴尬。 谁知,小四竟然置兄妹情谊于不顾,痛快地点头表示同意,还抚摸着马鼻子叫着“白龙马、白龙马……啊真好听是不是?唉项大哥,你看白龙马点头了,它也喜欢这个名字。” 小四和项恭竟然就这么把小白龙卖了,可怜苦逼的小白龙听得真真切切,好像遭了晴天霹雳,一脸被雷劈的样子。 “谁特么死不认账啦?都说背你你不让的好不好?”小白龙突然爆发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小白龙边说边跳了起来,就要捉项恭脖子,拼个你死我活,却被悟空一把按住。 “你傻啊?没看人家小两口其实是在打情骂俏么?你这个当哥哥的掺和什么劲儿?”悟空小声说道。 “那是我妹,怎么我就不能管啦?”小白龙跳脚叫到。 “成,你妹你妹,谁跟你抢了么?”悟空笑。 “你妹!”小白龙怒。 “到底是你妹还是我妹?你这人咋这么分裂呢?”悟空揶揄。 “我跟你拼了……”小白龙喊着就朝悟空扑了过去,两个人扭打成一团。 这边逗的热闹,却丝毫没影响到小四带着项恭向她精心挑选好的私人营地走去,两人相谈甚欢,偶尔传出的笑声,让人殷羡。 悟空和小白龙打闹中,不时抬头瞥见项恭和小四相称的背影,眼中除了祝福和羡慕,竟然还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可惜没人看见。 次日一早,一行人上路,各个精神大好,只有三人长出了一对熊猫眼。 项恭和小四聊了一夜笑了一夜自不必说,可怜小白龙也彻夜未眠,长了黑眼圈不说,还神经质地碎碎念。 “不能叫白龙马……不能叫白龙马……” 原来他担心的竟然不是妹妹的终身大事,而是龙驹的名字。 这一路众人笑的都快抽抽了,气氛相当愉快,人开心了,时间过得就快,不久就来到了离开鹰愁涧时玄奘建议的此行目的地,照怙厘寺。 当地人习惯叫它观音禅院,很显然,这里正是观音大士的内门山门。 据玄奘介绍,这里同时还是观音大士的外门道场,故而无论在江湖上,还是在灵山派内,甚至所有释家信徒心目中,都是一处圣地。 也因此影响得整个屈支国对释家的信仰相当广泛,小小的屈支国境内竟然有两千多寺庙,就得意于此。 可惜,项恭在看到观音禅院照怙厘寺后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一句…… “我靠!” 第四十一回 来抱抱吧,只有一下! 项恭也不想在这佛门净土如此失礼,可这禅院哪里像禅院了?简直就是个煌煌大观园,想红楼梦里贾家的大观园也不过如此吧! 但见那大红高墙一眼望不到头,碧青琉璃瓦汉白玉瓦当,隐约约看得出禅院深深广厦千万间,浮屠不知凡几更不知屹立风雨多少年,太特么土豪了。 玄奘上前敲开山门,有守门寺僧引路,进了禅院,项恭更是震惊的差点儿吞掉舌头。 亭台无算,廊阁难数,道路曲折蜿蜒,路旁两行松柏郁郁青青,随处可见佛雕,偶尔一片小林也说不尽的葱茏。 初入禅院项恭等人并没有注意,走的进了,才发现小林后金碧辉煌的殿宇,金漆牌匾高悬,上书“观音道场”四个大字。 殿宇左右,各矗立一尊观音神像,高逾九十尺,工饰端庄,栩栩如生。 进了殿内,雕梁画栋,飞龙游凤,穹顶上画的是八百罗汉护法,四壁中刻的是万千弟子听经。 大殿正中,初代观音大士法身高逾十五尺,法相庄严,金身外披黄绸锦缎,坐下玉莲台晶莹剔透,惠岸行者侍立于右。 法身前紫檀木供案涂成朱红,供案上各色果品齐备,颗颗水嫩新鲜,供案前二尺方圆蒲团裹着金黄绸缎。 正看的入神,忽然外面传来一声苍老的笑声,项恭等人纷纷回过头去。 “哈呵呵呵,诸位远道而来,敝禅院蓬荜生辉啊,东土大唐物华天宝,修士万千,不知各位何为至此荒芜地界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声音虽然苍老,可语调中却天然带着一股子傲娇味道,听得项恭不由微微皱眉。 话音一落,朱门外飘起一角衣袂,来人动作十分劲道,一条腿抬了怕有三息功夫,另一条腿才迈进门来。 但见一双衲鞋,纤尘不染,上等麻料做鞋面,针脚细密,连个线头都见不到,做工之考究,可见一斑。 向上看,灰布僧衣,板板整整,连个褶子都没有,大红袈裟,南绸做领,北锦为面,上嵌珠玉,金丝镶边,烛光轻照,甚觉刺眼。 只可惜…… 如此锦绣衣冠,托着的却是一张满是褶皱的老脸,老脸微微扬起下巴,脸上带着世俗的笑容,本就细小的眼睛,更是眯缝成两个点样了,整个表情看起来有点儿傲娇又有点儿谄媚。 谄媚不需解释,在周边番邦心目中,无论是短命的大隋,还是年轻的新唐,那都是天朝上国,来自天朝上国的人,自然当奉为上宾。 可惜,无论是这种思想,还是这种穿着,都不是应该出现在一位出家人身上的,而这所观音禅院的富丽堂皇,也不是佛门净土该有的样子。 项恭终于明白了自从进入观音禅院后,一直让他浑身不舒服的根由是什么了,正是这种不和谐。 项恭在这儿想着乱七八糟没用的东西,扭头去看,发现其他人也一脸的不舒服。 唯有玄奘,还面不改色,一点儿异样都没有,自顾自在跟老脸叙话。 老脸是这观音禅院的老院主,法号金池,可惜金池长老说起话来却一点儿也不矜持。 “贫僧不远万里,只为前往灵山圣地求取真经,当面聆听当代祖师教诲,求教我佛经典奥义,恰巧路过贵宝刹,一来挂单歇马,二来瞻仰初代观音大士遗迹,若有打扰之处,请老院主见谅则个。” 玄奘彬彬有礼,金池长老却将项恭等人逐个打量过去,眉头微皱,一脸褶子立刻变得生硬。 “诸位既然是自天朝上国而来,何以如此落魄?观音大士道场乃灵山一派最有名的圣地,清净无垢,各位如此唐突,怕是对观音大士有些不敬吧!” 金池长老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说出的话也有些冷淡,项恭听了立刻厌恶至极,可碍于玄奘想在此游览,与金池又算份属同门,于是按下火气不发。 除了玄奘有些无语外,其他人听了自然很不舒服,脸色大变,唯有一人最是火冒三丈,正是小白龙。 “老贼秃,你说什么?再特么说一次我看看!”小白龙咬牙切齿说道。 项恭暗道不妙,小白龙出身将门,脾气本就火爆,又是睚眦必报的性子,看他记恨悟空十几年就知道啦。 而且小白龙又是个死要面子的性子,想必从小到大也没人这样当面嫌弃过他,金池长老要遭殃了。 金池长老遭殃,项恭倒是无所谓,反正他也嫌弃金池长老这个德性。 但是这冲突一起,玄奘可就为难了,他想在观音禅院挂单,为的可不光是落脚借宿而已。 观音禅院之所以如此出名,让金池长老这么嘚瑟的,不光是因为这里是初代观音大士的道场,更重要的是,这里有印着初代佛祖脚印的圣玉。 这可就不得了了,这块圣玉,被灵山一派视为圣物,天下间仅此一块,作为虔诚的信徒,玄奘自然是要瞻仰瞻仰的。 但愿金池长老见好就收,不然项恭可不保证能拦住小白龙的冲动。 “呵,再说一遍又何妨?各位满面风尘,衣着粗鄙,又腌臜不堪,还敢冒称是天朝上国来人,依我看,诸位不会是哪里来的破落户,对我禅院宝物有所企图吧?” 金池长老这可真是不作不会死,项恭听了都捂着脸替他默哀了。 果然,其他人各个义愤填膺,玄奘面色稍暗,小白龙却二话不说,腾地一下跳了起来,抖手抽出青锋宝剑,剑尖儿直指金池长老那张老脸,瞪大了眼睛怒喝道:“丫丫个呸的,给你点儿逼脸了是吧?老东西受死吧!” 金池长老被吓得魂飞魄散,老胳膊老腿儿的也活分起来,抓住玄奘的胳膊就躲,颤抖着说道:“这位长老,你怎么可以纵容他在道场动武?难道这就是大唐灵山派的德性?我……” 金池长老还在嘴硬,项恭都怒了,“妈的,我忍你好久了,你还蹬鼻子上脸哈?成,今儿就让俺瞧瞧是你的脸皮厚还是……”项恭说着话就开始撸袖子。 “项恭施主,小白龙施主,悟空叔叔,你们这是……唉!”玄奘一看自己这边儿的人都剑拔弩张了,摇头叹息不已,众人看了才想起玄奘来时的期待。 想到破坏了玄奘的计划,众人纷纷觉得有些懊悔,冲动果然是魔鬼,紧绷的身体立刻放松了些。 可惜,有些人一看这状况,立刻又变得有恃无恐了。 唉,这人怎么都这样呢?项恭听到金池长老又开始嘚瑟,不禁甚觉心累。 生命诚可贵,你咋就不知道珍惜呢? 第四十二回 那又怎样? “诸位,禅院正在修缮禅房,实在抱歉不能入住,各位趁着天色尚早,还是赶快去他处投宿吧,恕不远送!” 金池长老看玄奘一句话,就打消了众人对他动粗的念头,忽然绷着脸毫不客气地说道。 小白龙是忍不了了,就算破坏了玄奘的计划,他也咽不下这口气,一句话,揍他丫的。 悟空脸色冷峻,让他做个表情可能很难,但是这时候项恭如果说扁金池,悟空一定是最卖力的那个。 项恭撇撇嘴,心里却有点儿纳闷了,这剧本有点儿不对啊! 按照西游记里的剧情,这身亮晶晶的袈裟,应该是观音菩萨送给玄奘的锦襕袈裟才对啊,然后老院主贪婪之心作祟,欲谋财害命,黑风怪浑水摸鱼,偷走袈裟。 这样的剧情才合理吧?就算这里是凡人版的西游,可是剧情不要偏离这么厉害好不好? 项恭皱着眉头各种思虑,他却偏偏忘了,如果不是剧情偏离的厉害,他这个随从,早被寅将军给打牙祭了。 现在搞得这么僵,是项恭始料未及的,如果真动起手来,玄奘这个心思单纯到不要不要的主儿,没准儿得哭鼻子,项恭可看不得这个。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玄奘还真有锦襕袈裟,比老院主这个更抢眼,说不定又得来一场火烧观音禅院的大戏,麻烦。 “成,看在小和尚面上,饶了你个老东西,咱哥几个这就走,可是得跟你说好了,将来想请咱们回来,咱们可就不是这个脸子的了。” 老院主一听这话,疯狂大笑起来,很明显,他被项恭这怂样跟假模假式的放狠话给雷到了,笑声戛然而止,老院主背过身去,老手一挥,“不送!” 项恭满不在乎地就要走人,悟空立刻跟着项恭走出了大殿,小白龙也拉不下脸来跟一个黄土埋到耳根子的人动刀动枪的。 拍拍屁股,扔下一句冷哼,小白龙也愤然离去。 “妈的,晦气,算我瞎了眼,原来你特么这么怂,真特么看错你了!” 出了观音禅院,小白龙边走边抱怨,项恭却吭都不吭一声,小白龙的心思他都了解,君子有仇,当场就给报了,谁都不愿意等到十年后还骗自己说不晚去。 但是,项恭毕竟知道西游的剧情,就算是凡人版的西游世界,剧情走了样,可是该出现的人物,目前看来不但没少,反而还多了。 那个躲在暗处,最后不知道祖坟上冒了什么青烟的黑熊精,到现在还没出现,项恭不敢确定他在凡人版里,到底是正是邪。 过早地动了干戈,还没有半点儿准备,万一黑风怪和原著一样,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项恭他们就又要费神费事儿了。 几个人前面走着,没看到紧跟着他们出禅院的,还有个黑黑壮壮的汉子,汉子胳膊肘捅了捅送他出来的寺僧问道:“那几个什么人啊?” “谁知道?说是大唐来的,可你看那行头,一点儿天朝上国的样儿都没有,老院主最见不得这副邋遢样子,几句话就把几个叫花子给打发走了。” 小寺僧撇着嘴说着,摇了摇头,回了禅院,黑汉子抬了抬眉头,嘴里碎碎念道:“大唐来的?嘶……” 眼珠一转,黑汉子尾随项恭等人而去,项恭一行人却毫无所觉,郁闷的郁闷,唠叨的唠叨,尴尬的尴尬,一时间气氛有点儿凝重。 “几位上宾,几位上宾请留步……”身后传来气喘吁吁的喊声,几个人纷纷停下脚步,回头去看。 项恭回头见喊他们留步的壮汉,身高和寅将军有的一拼,但是这浑身肉嘟嘟跑起来都能甩出油来的臃肿劲儿,差点儿就让项恭以为是凡人版的猪八戒来了呢! 不过这肤色咋和后世的刚果人一样呢?莫非凡人版西游的猪八戒,其实是口正宗黑猪的后代? 摇了摇头,赶走脑海中各种不靠谱的猜测,项恭定神去看,却见那人拄着膝盖,大口喘着气,额头的汗水滴落,都快连成珠串了。 忽然那汉子抬头,脸上表情瞬间变成惊恐状,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竟然当当当结结实实后退了三步。 项恭朝身边一看,不禁一头黑线,今儿是怎么了?个个都黑着个脸,黑得比疑似刚果人的壮汉子还黑,表情阴郁至极,好像都比窦娥还冤似的。 “嗯……哼……咳咳……够啦,别吓到人家!”项恭干咳两声提醒众人,众人听了均神色一整,项恭这才满意。 扯开一个灿烂的笑脸,项恭尴尬道:“这位大叔姓甚名谁,有何贵干啊?” 拍了拍胸脯,狠狠吞了口口水,黑壮汉子惊魂未定,结结巴巴说道:“黑……黑……黑风,黑风请……请各……各位留步,是……是有事要……要……要说!” “西域人的名字都这么古怪么?”小牛听了不禁大着胆笑问。 悟空额头一点汗滴,尴尬地小声道:“小牛,不准嘲笑人家,结巴很难受的!” 听了这叔侄俩不着调的对话,项恭连干笑的心思都没,他可是听出来了,来人叫黑风! 黑风项恭不认识,可是项恭知道黑风岭,那正是黑熊精的老巢,也不知道这黑风到底是不是黑熊精的凡人版,现在看来,也就体型像点儿。 “哦,原来是黑风大叔啊,来来来,你别急,有事儿慢慢说,别看他们一个个黑着个脸,其实平常很可爱的,今儿是特殊情况!” 项恭一通解释,身后传来扑通扑通的声音,项恭都已经习惯了,黑熊怪却头一次见,再加上项恭用可爱两个字来形容这个梗…… 黑风擦了擦汗,犹犹豫豫地挪动了两步,项恭看了看身后众人爬起来之后,脸上那夸张到家的可爱表情,也是无语了。 没空和这帮奇葩浪费时间,项恭现在更关心黑风的身份问题,“黑大叔是吧?您家住何处,到此作甚,喊我们有什么事啊?” 似乎是看到了项恭等人却是不是什么坏人,黑风定了定神,拱手说道:“在下家住黑风岭……” 项恭一听,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一紧,果然是他,可是这个黑风怪为什么一改原著中偷偷摸摸的本色,如此单刀直入就敢来叫住自己一行人? 咱们身上也没漏啥值得他觊觎的东西啊?还是黑风怪另有所图? 思虑间,项恭已然打定主意,若黑风是善,还则罢了,若黑风是恶,哼哼,说不得要下辣手,将罪恶的小火苗,掐灭在萌芽期了! 先听听他目的是啥吧! 第四十三回 不告而别 “之所以叨扰各位,实在是在下久慕大唐风华,听闻各位上宾远自大唐而来,在下这才唐突求见,失礼失礼!” 黑风这么一说,那几个人脸上僵硬的表情,终于柔和了下来,毕竟被人一口一个上宾捧着,的确是很舒服的事儿。 可项恭倒是郁闷了,黑风这是要把人捧上天的节奏啊,他到底要干嘛?说了半天,一点儿正事儿没说到,玩儿什么虚的? “你来就是想跟我们说这些是吧,那好,我们听完了,谢谢你这么高看我们,没事儿我们就先走啦!”项恭说完,故意拍了拍白龙马,就要掉头走人。 黑风脸上神情一慌,急忙喊道:“唉,列位留步……” 项恭就知道黑风的目的不是那么简单,轻笑一声,转身问道:“还有事儿?” “额……这个……实不相瞒,在下是想请列位上宾能否留下些天朝上国的物件给在下,也让在下日后可以每日观摩,感受天朝上国的气息。” 黑风这话一出口,几个人都转身各种呕吐,话说这么恶心,他是怎么做到的?项恭自然也不例外,留下天朝上国的物件,玩儿睹物思“国”啊? 见几人并不说话,黑风咬咬牙说道:“各位放心,在下不是白拿,恰好身上还有些小钱,若是各位看不上这些许钱财,在下也可以用我屈支特产交换。” 一看黑风那诚恳的眼神,项恭下意识地产生了些错觉,这体型,这套路,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商人? “额,你的意思是,想从我们这儿买大唐的东西?可是我们并没有随身携带什么货物啊!”项恭试探着问道。 黑风听了喜形于色,连连点头,却忽然眼珠一转,又连连摇头。 项恭看了不由奇怪,问道:“你到底是买还是不买?” “买,当然买啦,不过在下并非要买什么货物,大唐的东西,巧夺天工,价格昂贵,在我屈支,基本只有王公贵胄才买得起。” 黑风脸色瞬间黯淡,可只片刻,就立刻换上一副笑脸,讪笑道:“在下只是想要些各位不用的啊,比较陈旧的啊,或者没什么价值的东西,只要是大唐的,都要!” 众人一听,立刻傻眼,项恭蒙圈,却听小白龙大笑道:“闹了半天,就是一收破烂的啊!” 被小白龙这么一说,众人哈哈大笑,黑风也尴尬地赔笑,然后正色说道:“嗯,其实我是个商人。” 项恭一愣,这……这场景,这句话,咋就这么熟悉呢? 小白龙却不依不饶,抱着肚子说道:“那还不是一收破烂的商人?” 笑声没有停止的迹象,黑风越发尴尬,却固执地说道:“我是个商人。” 小白龙似乎被黑风的较真弄出脾气来了,正要还嘴,项恭一看这样也不是个事儿,急忙制止小白龙。 “小白龙,过了啊,职业并无贵贱,人格才看高低,黑风大叔的做法,其实颇合商之一字的真谛,项恭佩服。” 项恭说着,还转身对黑风拱了拱手,黑风看项恭的眼神立刻变了,颇有伯牙遇子期的感觉,项恭看得到,不过他也无心在这事儿上纠缠。 可惜,项恭不想纠缠,小白龙倒来了劲儿了,本来从观音禅院出来,小白龙就觉得项恭最后的表现太怂,压抑了半天的怒气,这时候终于爆发了出来。 “呵,一个收破烂的,让你说的这么高贵,我真是服了,什么商的真谛啊,我咋没听过?不就是倒买倒卖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小白龙不屑地说着,没办法,他本就傲娇,又出身将门,自然是看不起这些商人了。 古有四民,士农工商,国之柱石也。 虽然四民被统称为国之柱石,但商却排在最后,这也是当时的社会情况造成的。 士自不必说,在科举制度出现之前,基本都是贵族,或者用血汗和生命,换取军功,谋求显达,有了科举之后,士也大部分被贵族垄断着。 自给自足的社会经济条件下,农既有农业生产技术,又有土地等农业生产资料,一年还有两季的农闲时间,虽然各种苛捐杂税,可依然羡煞旁人。 羡慕农的,无疑有工一个,作为失去了生产资料尤其是最重要的土地者,工徒有生产技能,却无土地生产,无奈只好给人做工,维持生计,自然羡慕农民有自己的土地。 最悲催的,莫过于商了,这无疑和现代的情况大相径庭,在古代也有的是富可敌国的大商贾,可在一般人眼中,商却是种最无奈的选择。 首先最大的限制,就是交通问题,那时候稀缺某种物品的地方,大多数也是交通最不便利的地方,而且一些生活必需品的流通,耗费周期十分的长。 二来就是安全问题,作为商人,在交通不便的情况下,往往一出门就是大半年,路上又多山贼土匪,很可能就此命丧他乡,寅将军这种,可不是典型意义的山贼。 三来正是经商要饱受的奔波之苦,其他三民,都能靠自己的本事,找个固定的地点,安心劳作,养活自己和家人,商人却要在外风餐露宿,与其他三民相比可谓苦极。 正是因为这种状况,才让古人普遍认为商当处在四民中的最下游,不过也并不排除那些士从小耳濡目染,认识受到的曲解,造成以讹传讹。 小白龙不正是个例子么?项恭本来无意与小白龙争执,但是看小白龙撸袖子漏膀子那架势,大有一副没完没了的架势。 项恭将来可是要带着他们走上十万八千里的,要是权威被挑战,还畏畏缩缩,怎么做他们的精神领袖? “商,的确就是倒买倒卖,不过,就连先贤也未曾质疑其重要性,甚至也投身商贾,最终富可敌国,这也是事实,咱们后人,如何能妄加评论?” 项恭不卑不亢,是不想让气氛太过紧张,打嘴炮么,说说就算,别闹得团队不睦,那就得不偿失了。 重要的是,项恭接下来很有可能也要做些个倒买倒卖的勾当,毕竟这么一大波子人要养活呢,掌握了财政大权,才有话语权。 怎么也不能让小白龙这样的,吃着他倒买倒卖赚来的钱买的吃食,还要被他看不起吧? “什么先贤,我怎么没听过?神神叨叨的!”小白龙还不服气,不屑一顾地说着,项恭摇头。 唉,这小白龙,可比白龙马难伺候多了,想西游记原著里小白龙化身的可能不是白马,应该是头倔驴才对,说不得驯服了龙驹,还得驯服驯服这傲娇的小白龙了。 第四十四回 要我倒插门?! “范蠡知道么?当年辅佐越王灭吴,而后急流勇退,前往齐国,在齐国几年时间,积累家财万贯。 齐王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请入国度,欲封侯拜相,可范蠡怕树大招风,久有盛名,并非吉兆,遂出逃。 后定居陶地,天授其时,不过数载,又积累起敌国之富,然不久却又散尽家财,最终泛舟五湖、飘然而去。 范蠡可谓忠可卫国,智可保身,商可致富,如此伟大的军事家和政客,不一样去从商了吗?更被奉为商圣,你不会不知道吧?” 项恭随口举了个例子,小白龙哑口无言,尴尬地看了看云淡风轻的项恭,不由眉头一皱说道:“人家是商人,可不是收破烂的,哼!” 听小白龙还在嘴硬,项恭不禁嗤笑出声,气的小白龙脸红脖子粗的,可除了嘴硬,他还真的无话可说,耍赖就耍赖吧。 可惜,项恭提起范蠡,又岂会只是告诉小白龙古代名士也有从商的? “非也,以我看来,范蠡很可能也是个收破烂的!”项恭笑道。 “胡说八道,收破烂能积累起万贯家财?”小白龙立刻反驳,在他看来,大概项恭这次是口误了吧,毕竟收破烂能赚那么多钱,谁都去干了。 连悟空也来了兴趣,不由挑了眉头,在一边等着看项恭该如何应对,这个范蠡又是怎么收破烂收到富可敌国的? 寅将军撇撇嘴说道:“要是收破烂就能赚那么多钱,俺们还上山落草干嘛,项兄弟你这次吹过头了啊!” 小牛懵懵懂懂,眼睛这瞅瞅那儿看看,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和玄奘挤在一起闭目养神了。 就连黑风也好奇心大起,瞪大了眼睛问道:“这位小哥你说的那个什么范蠡,真的也是收……额,和我是同行?” 项恭一笑,长身而立,说道:“商圣师从计然,二人有同样的一个经商理念,就是人弃我取、人取我予,贵出贱取,贵出如粪土,贱取如珠玉。 而废旧物品,本就贱到了极点,范蠡铁定是一丝一毫都不放过,就像收购珍珠玉石一样,等拿到手了,卖给有需要的的人去,自然价格上涨。 这个时候,出手就要果断,即便是珍珠玉石,也要视之如粪土,这样就能快速地积聚财富,而且不需要自己去生产,也不用必须有土地。 这正是商之一字的真谛,和收破烂有什么区别吗?我看就没区别!”项恭说完,哂笑一声,施施然抖了抖袖子,看了看瞠目结舌的众人。 小白龙没想到那个商圣竟然说过这么混账的话,想反驳却总是找不到反驳的点,憋得抓耳挠腮,依然三缄其口。 寅将军半信半疑,眼珠子乱转,总觉得哪儿有点儿不对劲儿。 最激动的莫过于黑风了,在古代名士中找到了这么一个被人推崇的同行,笑的他拍手赞道:“说的太好了,正是这个道理啊,虽然我每天都在这么做,却从来没说的这么通透过。 小哥看你年纪轻轻,竟然有这般见识,我黑风服了,来来来,都来我府上歇歇脚,在下立刻安排饮食,打扫客房,让各位上宾好好休息。” 黑风忙着就要延请众人,可话音刚落,项恭还没挪动脚步呢,就听后面儿小白龙一拍脑袋说道:“对,那按你这么说,他也该有敌国之富了,为什么我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呢? 可见你刚刚那些什么狗屁的取啊予啊贵啊贱啊玉啊粪的,都是范蠡一人的个例而已,当不得数的,哼!” 小白龙这么一说,黑风脸色有点儿尴尬,闭口不语,满脸的欢喜,都被冲散了,寅将军一拍手说道,“我就知道不对劲儿,原来是这儿不对劲儿,小白龙你可真牛。” 项恭还待说话,没想到,玄奘小和尚的声音忽然响起。 “贫僧倒是还知道一些,都是平日里道听途说的,不知道项恭施主介不介意贫僧插句嘴?”玄奘眼睛缓缓睁开说道。 项恭来了兴致了,看小和尚那样子,就是个只会读经书的书呆子,没想到竟然也会关心这些世俗的东西吗? 于是点了点头,笑道:“小和尚先说,不够了我补!” 玄奘施施然起身,双手合十打了个问讯,和声道:“陶朱公范蠡施主,取财有道,且能视富贵如过眼云烟,堪称商圣。 端木赐子贡出身儒门,师从孔圣人,能以儒道至理联系经商,且保证了孔夫子游学期间的经济支持,堪称儒商,亦有端木遗风一说。 战国的白圭,从商讲究速战速决,不误时机,强调经商四利,智勇仁强,经商智慧为人称道,后人奉为智慧商祖。 吕不韦从商而涉政,奇货可居,辅佐秦庄襄王继位,才成就了秦朝一扫六合的霸业……” 玄奘滔滔不绝,听得小白龙脸色越来越暗,项恭不由对玄奘刮目相看,小白龙终于忍不住了吼道:“停,停,你说这些也不是收破烂的啊?” 项恭一笑,还嘴硬,看不起收破烂的是咋地?人家过得比你还滋润呢! “非也非也,范蠡自然不需要再说了,儒商端木赐,推崇的也是人弃我取,人取我予,还因此被孔夫子教训过,然而孔夫子依然得靠子贡才能周游六国还没被饿死。 白圭是人弃我取的高手,速战速决说的就是他出手的果断,而吕不韦……笑死,当初他开始支持赢子楚时,赢子楚还是个质子,朝不保夕,连破烂都不如。 你还说他们不是收破烂的?万变不离其宗而已!”项恭耸耸肩轻笑道。 小白龙一下就憋住了,咬牙跺脚半天,还是没憋出一个字来,垂头丧气地跟着项恭等人,随欢天喜地的黑风回了他的住处。 真是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小白龙算是彻底相信,收破烂真的能积累万贯家财了,因为黑风的住处,简直就逆了天了。 玄奘满脸激动,热泪盈眶地看着眼前这个所谓住处,说不出话来,悟空脸色丝毫不变,仍然一句话没有,什么府邸他都住过了,眼前这个,不算什么。 小牛和寅将军托着下巴,半天没缓过神来来,项恭看了看一众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颇为不屑地擦了擦垂到胸前的哈喇子,问黑风道:“你住这儿?” 第四十五章 难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 别怪众人太惊讶,实在是这住处太牛叉。 原本玄奘和众人介绍过,屈支国王城北四十里,有二伽蓝,同名照怙厘,所谓伽蓝,其实指的就是寺庙。 东照怙厘寺,项恭等人已经去过了,没错,正是金碧辉煌的观音禅院,而如今被黑风怪称之为府邸的,竟然就是西照怙厘寺! 让人如何不惊讶?一个人,拥有一整间寺院做住处,他得多土豪? 黑风点了点头,项恭风中凌乱了。 按照他对大唐西域记的模糊印象,东、西照怙厘寺,应该是相差不多的,可是如今真的见了,却发现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东照怙厘寺就像皇家寺院,而西照怙厘寺…… 年久失修的院墙,似乎随时都要被推到了,整个院内,看不到一颗绿色植物,整个寺院都是灰黑色调,房间倒是不少,可惜角落里大多都挂满了蛛网。 虽然占地面积比观音禅院小了一些,但是这里却更热闹些,黑风的家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像现代的西方人一样,每个人对黑风这个主人,都客气却不谄媚。 “黑风,又带回来几个人啊?怎么还有……啊,和尚!” “黑风,你带和尚过来干嘛?额,大师,我不是有意的,您见谅。” “黑风,你可不要搞事情啊,不知道咱们这儿……唉!” …… 听有人喊出了和尚、大师后,许多禅房里涌出了大批人群,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复杂的神情,靠在门框、角落、墙壁上,冷冷地看着项恭等一行人。 这种被万众瞩目的感觉…… 这特么别扭,项恭不由有些奇怪,东、西照怙厘寺相距并不遥远,而且又同为观音道场,何以差距如此之大呢? 东照怙厘寺看起来就像皇家园林,西照怙厘寺却像贫民窟,怎么也不至于此吧? 这些人为什么一听到和尚、大师,就一副紧张兮兮又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和尚能对他们做啥过分的事儿? 这一趟走了下来,项恭将路过的每个人、每个地方都仔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入寺后守在门口的那些厅堂,基本都还有佛像矗立,虽然破烂,但是显然还有人们叩拜上香的痕迹,并没有人居住。 可是转到后面这部分算是生活区了吧?基本上能用来做住处的,都有人占据了,第一家住的是一对老人,门前摆着很破烂的纺车,老太太转动着纺车,发出嘎支支的声音,很刺耳。 老头似乎在打扫,从收拾的一堆生活垃圾中,仔细的挑出些有点儿用处的单独放着,其他的一股脑都扔到了路边。 看到项恭他们的时候,这对老人立刻愣住了,麻木的双眼,透出了一股耐人寻味的味道,视线跟着项恭他们走了几步,又低头忙上了自己手里的活,老太太还碎碎念了起来。 他们说的是方言,晦涩难懂,项恭虽然疑惑也没有追究,暗暗记下了几个单字发音,却没发现黑风听了神情尴尬不已。 这对老人旁边,住的是一对中年夫妻,男的面色通红,坐在路边,一声不吭,女的喋喋不休,神情激动,似乎在骂街。 两个人都穿着粗麻布衣,男的还扛着一种古怪的工具,项恭叫不上名字来,女的挽着袖子,手里拿的应该是抹布,瘦的让项恭咂舌。 女的岔开双腿,双手叉腰,看起来就像个圆规一样,看到项恭等人,立刻神情震惊地收声,男子似乎很惊讶,抬头看来,一双眼睛几乎都要燃了。 到了第三家,一个女子穿着轻薄的纱质衣服,公然暴露着一双美白的大长腿,斜倚在门框边的长凳上。 她家里似乎只有一个人,也没爷们出来管管,也没见有个孩子调皮啥的,只是屋里暗的不行,什么也看不清,不过却飘出来浓浓的脂粉气,让项恭有点儿嫌弃。 看到项恭一行人,女子眉开眼笑,眼角似乎都像勾起的手指,不断给项恭传递着某些不可描述的信息,项恭浑身一抖,撇撇嘴快走了几步。 只是当她的眼神,接触到玄奘的时候,却好像成了个千年怨妇,怨愤之气,毫不掩饰地从眼睛里直接喷到玄奘身上,玄奘也被看得一哆嗦,躲到了项恭身边。 耸耸肩,撇撇嘴,项恭也很犯怵,不过倒是有所发现,继续走着看着,这一路走来,住在这里的人,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卖馕的有、卖酒的有、在街上泼脏水的有;吵架的有、大打出手的有、街上光屁股跑的也有;脏兮兮的有、黑乎乎的有、蓬头垢发的也有…… 终于,在路的尽头,紧挨着西照怙厘寺的北门,项恭终于看到了一个还算体面的家,虽然房屋破旧,却明显是经过精心修葺了。 这里缺瓦补上两块,哪里少砖塞上一点,所有修补过的地方,都涂着一层白色的泥巴,似乎是想遮羞,可那白白的颜色,在灰褐的底色上,无疑让补丁的身份更明显。 稀疏的篱笆,简单地围出了院落,院子里还有正晾晒的衣服,可是明显小了一号,莫非是这家孩子的? 院子里占了整整五间禅房,看来也是家大业大的主儿,不过一间向阳的正屋,却门窗紧闭,也不知谁住在里面,或者放了什么珍贵物件。 侧面一间明显大出一圈儿的禅房,也同样房门紧闭,不过却挂了锁,项恭正仔细打量着,忽然听黑风说道:“这里就是我家了,各位别嫌弃,进来随便坐。” 项恭一听果然,看来这一路以来的猜想,应该也都八九不离十吧! “其实,这个照怙厘寺已经废弃了吧?所以被你们临时当做住处了?”项恭问道。 黑风有点儿惊讶,似乎没想到项恭只是跟着他走了一路,竟然就一眼看穿了这里的本来面目和用途。 “对啊,小哥果然观察入微,嗯,先进来再说吧,我马上准备吃食,咱们边吃边聊。” 黑风只是脸色稍变,就立刻整色说道,引着几人走进小院。 “家里还有两间客房,算上我的房间,应该够上宾们住了,可能稍微挤一点,各位上宾千万见谅啊!” 黑风边走边说着,然后指了指门户大开的三间禅房,项恭眉头一挑,故意问道:“那那两间呢?” 项恭马上指着另外两间紧闭房门的问道,他也不是故意为难黑风,只是毕竟和黑风萍水相逢,又是初识,贸然就住进来,实在有失周全。 虽然到目前为止,黑风表现出来都是一副和气生财、热烈欢迎、恭恭敬敬的样子,可惜项恭也不敢保证他就没什么企图,毕竟原著里的他也是个狡猾投机的主儿。 在没有确定黑风至少不是坏人之前,项恭还是会多少防备着点的,不过要说拒人千里之外,项恭当然不会那么做啦! 黑风听项恭问起,神色立刻有些惊慌,忙说道:“这个,在下正要提醒大家,那两间禅房诸位上宾千万不要打开,不然令诸位受惊,岂不罪过?” 项恭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那两间房,随口说道:“成,那就谢过黑风大叔收留之恩了!” 虽然不在追问,可是项恭心中却疑惑更甚。 不让看?一定有秘密! 第四十六回 我要跟你去取经! 黑风似乎松了口气,领几人进了他的禅房,然后就告退出去准备饮食了。 这间禅房,更加整洁,一看就是有人经常居住,所以每日都要打扫,禅房外间正中,摆了张破旧却很干净的方桌。 桌边几张胡凳,桌上几只茶杯一只茶壶,竟然都是瓷器,要知道按照项恭一路看来,住在这里的人们,可都不是什么有钱的人。 瓷器这种东西,在这个时候,还算是大唐的特产,就算屈支国紧邻大唐,能用得起瓷器的,也该是富贵人家。 黑风这套,看起来有些陈旧,掀开壶盖,还能看到茶渍,茶杯也大多有些裂痕缺口,莫非也是收来的旧物件? 里屋显然就是卧室,简单的床铺,却让项恭打消了拿几张兽皮敷衍黑风的打算,没办法,人家竟然铺了十多层兽皮坐床,这可真是有点儿土豪的意思了。 虽然兽皮上的毛发已经掉光,通过外观,项恭也判断不出到底是什么皮革,但是以这掉毛的程度来看,时间一定很久,铺在最下层的皮革竟然还没腐烂,应该不会太差。 墙角整齐地堆着些物件,应该都是黑风收来的,小佛像啊、一些铜器啊、几个木器啊,非常杂,但都分门别类放得很清楚。 项恭刚要在这些东西里翻翻的时候,黑风就从外面气喘吁吁地喊上了。 “列为上宾今日可是好运气啊,看我都带回来什么了?”声音里透着股子惊喜的劲儿,项恭不由转身出了里屋,等在外间看黑风有啥收获。 但见黑风满头大汗,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应该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手里抓着一个大大的不知什么动物的大腿,已经烤好了,发着锃亮的油光,滴着晶莹的油珠。 黑风另一只手提着把胡刀,锃锃亮放着寒光。 “我靠,你这不是抢来的吧?”寅将军忙朝屋外看了看,没有发现追兵。 “呼呼……不是啊?”黑风长出两口气,惊讶说道。 “那你还提着刀,又跑成这样?”寅将军追问。 “哦,刀是借来的,我平常都是用手撕的,听说大唐人士对吃很讲究,我怕诸位嫌弃我这么吃太脏,跑么,主要是这羊腿刚从火堆上拿下来,怕凉了太腥膻……” 黑风话音一落,项恭不由对他又多了一分好感,心思细密,考虑周全,懂得顾及他人的感受和习惯,越看越像好人了。 只是,那两间屋子…… 项恭摇了摇头,暂时不去想它,以项恭看来,在这样的贫民窟似的生活区,吃上这么一顿羊肉,应该就跟过年似的了。 黑风会有这么大家底吗? 众人落座后,项恭一看,果然,黑风仔细地洗过手后,小心翼翼地割下一大块一大块的羊腿肉,放到了不知从哪儿拾掇来的铜盘上。 然后让大家别客气,尽管吃,不够了还可以去拿,自己却迟迟没有动手的意思,端端正正坐在桌边猛吞口水。 众人没空关心如何判断黑风是不是好人,只要给他们吃肉,那就一定是好人了。 二话不说大手一挥,纷纷抓了大块羊腿肉啃了起来,吃的是吧嗒吧嗒直响,没办法,出了两界山以来,他们连点儿油星都没沾过呢。 唯有小四,倒吃的非常矜持讲究,轻轻拈下一块肉来,还要偷偷看看项恭有没有看她,才会低头塞进嘴里。 项恭心思都放在黑风身上,也没看她,当然也没发现,小四期待又害怕的神情,每次塞一口羊肉前,都会变成失落和庆幸。 黑风大眼睛瞪着一个个的吃相,不由有些皱眉,发现项恭和小和尚竟然没动,忙说道:“两位不饿?” 微微一笑,项恭没说话,头都没扭,抽手从盘中抓起一把羊肉,轻轻咬了一口,听着身后传来的吧嗒嘴的声音,心中苦笑不已。 这帮老爷们,真是辜负了黑风如此用心良苦啦! 黑风又去看小和尚,项恭扭了扭头,见玄奘紧闭双眼,双手合十,默默诵经,于是说道:“小和尚吃素的,出家人戒荤!” 这话一说,黑风立刻惊讶道:“当和尚是不准吃肉的吗?” 项恭比他还惊讶,难道和尚可以吃肉的吗?李世民倒是为了报救命之恩,曾特许少林的武僧可以吃狗肉。 另外在大唐,鸡鸭鹅的肉,是不算肉的,这个奇葩的认知,也造成唐朝和尚可以吃点儿鸡鸭鹅的肉,也只是可以而已。 “嗯,没关系,他身上有干粮,你无须挂怀,只是我倒奇怪,为何你也不吃呢?难道你不饿吗?”项恭问道。 黑风神情一变说道:“哦,我吃腻了这些,正好大师不吃羊肉,我去拿些馕饼来。” 说完,黑风慌慌张张进了里屋,不一会儿拿出几张大大的馕饼,和小和尚分了吃了起来,只是眼睛还不时瞟向铜盘。 项恭一笑,并不理会,几人大快朵颐,但项恭面前最后还是留下了一块羊腿,而且块头不小,寅将军看来还没吃饱,立刻伸出大手就要去拿。 黑风这次竟然急了,身子往前一够,手伸到一半,嘴里喊了半句:“诶……” 项恭一笑,立刻伸手挡住说道:“老寅荡吃那么多,不怕撑死啊?” 被项恭这么一说,寅将军嘟起嘴来嘟囔道:“哪儿有,才六成饱……” 项恭噗嗤一笑,摇了摇头道:“主人家还没动过呢,不要失礼!” 黑风脸上一僵,讪笑了两声,似乎才明白了项恭的意思,项恭耸耸肩,说道:“黑风大叔,我们都吃饱了,实在吃不下,你看这块……” 黑风感激地看了项恭一眼,却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无妨,如今正值晚冬,天还很凉,放不坏,各位上宾权且休息,这里我来收拾就好!” 项恭心中一动,却并不声张,点点头说道:“是啊,这一路可真是累坏了,大家都早点儿歇着,明日尽早上路,也好赶快到达西天。” 项恭一开口,众人又刚刚吃饱,自然困意袭来,正所谓饱暖思……周公,一个个也不客气,自顾自分配房间。 根据小四的强烈要求,项恭得继续保护她,所以两人占了一间禅房,项恭苦笑无奈接受了这么无理却又不能拒绝的安排。 悟空要保护小牛,寅将军要守着偶像,小白龙不大乐意跟黑风住在一起,显然对白天的事还耿耿于怀,所以四个人挤在一间禅房。 无奈两间禅房一间玄奘挤不进去,另一间又有女眷不方便,最后竟然留他和黑风住在了一间禅房。 项恭听了这种安排方法,脸都快绿了。 第四十七回 九头虫的礼物 项恭暗自庆幸,幸好这个黑风不是神话版里的妖魔,不然半夜睡着睡着,一口不就把玄奘吞了,吃唐僧肉,可是很多妖怪梦寐以求的。 没想到到了凡人版的西游世界这儿,项恭竟然安心让玄奘跟黑风住一个房间,真是世界真奇妙啊! 安排好房间后,各自回房休息,小四躺在床上,让出了老大一片空位置,项恭却并没有躺上去,一脸尴尬地坐在一条长凳上,靠着墙、支着腿,就这么闭目养神起来。 小四似乎都睡着了,反正双眼紧闭着,可等了半天,身边也没有期待的那股气息出现,不禁露出了失望神情,一声长叹后,呼吸慢慢变匀,睡着了。 那边悟空的禅房,鼾声如雷,项恭心烦意乱,正要出门去踹几个噪音制造者,却听到院子里还有个不一样的动静,不禁耳朵紧贴上禅房房门,凝神倾听着。 “老弟,他们说明天就要上路了,唉,可是到现在,我还忍不下心来……” 听到这里,项恭心中已然震惊,正是黑风的声音,听这意思,他果然要做点儿什么吗? 项恭轻手轻脚地打开禅房门,四下看了一眼,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蹭到了声音的源头——那间白天紧闭房门的禅房前。 这件禅房白天的时候就没上锁,但是门窗紧闭,项恭本就有些怀疑的,现在看来,貌似是黑风和谁接头的地方,这也太明目张胆了。 项恭心里紧张,实在不敢确定黑风到底是在图谋什么、算计谁,只能听听他们接下来会说些什么,寻找些蛛丝马迹。 “阿巴……巴巴……阿巴……” 项恭一愣,这……难道是摩斯密码?不对,虽然有节奏,但是大多都是两个音节组成的,一定是什么联络暗号,靠,太高级了。 项恭瞬间就觉得自己这一帮人,一定是陷入了什么相当高大上的阴谋诡计中,而且幕后算计者,定然是个有组织、有经验、纪律严明、成熟又隐秘的组织。 天啊,如果真是这样,还是赶快逃跑的好,项恭可没觉得自己这帮人,现在就有对抗如此规模组织的实力。 眉头紧皱,项恭心中正很忐忑,却听黑风声音有些无奈有些悲伤地说道:“老弟,你别说了,还是用写的吧,等大哥凑够了钱,一定帮你医好哑病!” 我靠,项恭一个趔趄,差点儿没摔倒,险些暴露目标,原来是哑语! 满头黑线,项恭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多少有点儿尴尬,幸好没人知道他开始时的想法,继续听。 可惜这次连哑语都听不见了,项恭心中捉急,很想听听黑风说话,要不然跟这儿扒墙根,岂不是卵用没有,白费力气? 幸好…… “唉,我也知道,但是总得试试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唐的东西,在咱们这儿多金贵,放心吧,都在大哥掌控之中!” 我靠,掌控之中,这还得了,显然是早有计划的,可是,并没有听出黑风的话里有杀意,他们到底是怎么掌控、如何计划的? 动手? 项恭冷汗,两个打六个,项恭觉得黑风没那么蠢吧,除非对自己的实力非常有信心? 额,以他那身肥肉,可能对抗揍更有信心点儿吧? 靠,烧脑,到底要不要动脑呢? 说起来时间似乎很久,可这些心思,在项恭脑海中也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就闪了过去,黑风话音刚落,项恭正纠结着,异变陡生。 “早知道你有问题,现身吧!”身后一声脆叫,项恭吓了一条,顿时蒙圈。 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道碧绿的身影,从自己身边飘过,紧闭的房门,顿时在“嘭”的一声中,被人一脚踹开。 “唉,小四……”项恭就要拉住,没错正是小四。 小四听到项恭开门时,就已经跟了过来,想看看项恭这么晚了,还要去干嘛,可惜,跟了一路,项恭都没有发现,实在是因为项恭太紧张了。 此时项恭见小四如此冲动,暗道大事不好,这小丫头平日跟自己说话都不敢大声,怎么忽然就起了小暴脾气呢? 项恭这是忘了,小四毕竟是小白龙的妹妹,同样出身将门,一奶同胞的兄妹,个性会差到哪儿去? 一拉没拉住,项恭就听冲进禅房的小四一声尖叫,急忙跟着蹿进了屋里,眼前的景象实在有点儿…… 有点儿尴尬! 一双骨瘦如柴的大腿,缩在床上,上身盖着兽皮,下身却一览无遗,还有一具满身肥肉不受控制颤抖着的身体,浑身上下清洁溜溜,一只大手捂裆,另一只手蒙脸。 而咱们勇敢的小四姑娘,此刻正满脸幽怨和尴尬,从脖颈到脑门通红一片,不停跺着脚,想要骂街,却无话可说,背对着两具异性果体,愣在当场。 项恭看小四尴尬,忙说道:“我就说没人进这屋子,你偏不信,小偷被发现了,会往有人的地方钻吗?小傻瓜,出去!” 小四这才如逢大赦,灰溜溜跑了出去,项恭却为难了,接下来该怎么编呢?有小偷意图潜入他们的禅房,盗窃小四的内衣? 不大合理,有人图谋他们的财务被发现?额,会不会让这俩人生疑?要是被他们以为自己已经偷听到了他们的计划,岂不尴尬? 正犹疑间,项恭忽然瞥见落在地上的一张草纸,上面七歪八扭地划着几个小人,几件货物,还有几个箭头。 额,这不会就是黑风让他弟弟“写”出来的内容吧? 象形文字?还是抽象派画作?靠,应该是儿童派的吧,小人就一个圆圈儿五条线段,货物不过是个圆圈或者方块,箭头倒是挺标准。 “弟弟,你先不要露面,我看看列为上宾丢没丢什么东西!”黑风的声音忽然传来,打破了项恭的连篇瞎想。 然后是忙三火四穿衣服的声音,幸好这是夜里,黑风也没有盛装打扮,很快就穿好了一身短打,问项恭道:“上宾,莫非诸位遭窃了?” 项恭一愣,支支吾吾地说道:“啊,没……没什么啦,那个……小偷被发现的早……额,可能已经跑了吧!” 边说,还边瞟向地上的草纸,顺带眼看了看被子里瑟瑟发抖的大腿,黑风有点儿太过淡定了吧?自己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为什么黑风会让他弟弟先别露面呢? 难道露脸比漏下半身那啥,还要可怕?项恭想着,自己就先摇摇头,不能够,问题在哪儿呢? 白天不让来这个房间,现在闯进来了,又不让弟弟露面…… 嘶,问题就在那下半身上,哦,不,应该是在黑风弟弟身上! “不成,如果列位上宾在我这儿丢了东西,在下就真是愧对各位了,还是赶快先问问其他上宾,是不是有什么遗失吧!”黑风说着,就当先走出禅房。 项恭的眼神,在地上的草纸上扫过,颇有意味地看了看被子里那双皮包骨仍在颤抖的大腿,跟着走了出去。 第四十八回 观音禅院 这里的动静,早就惊动了所有的人,悟空是第一个冲出来的,项恭前脚走进去,悟空后脚就跟到了禅房门前。 听到了项恭让小四先出来,立刻意识到情况还好,于是按住不动,就被小四撞了个满怀。 小四已经不辨东西,地上滚了一圈儿,立刻连口道歉,屁股上的尘土都没顾得上拍,就跑进他和项恭的禅房,嘭一声甩上了房门。 悟空正挠着后脑勺,搞不清状况,又被从里面冲出来的黑风撞了个满怀,黑风还衣冠不整的样子,悟空立刻感觉事情不对。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女的神情惊慌,男的坦胸露怀…… “妈的,站住,大了你的狗胆!”悟空一声怒喝,吓了黑风一大跳。 项恭刚好从禅房里出来,就看到肥嘟嘟的黑风,被悟空轻描淡写一抡,举过了头顶,项恭大惊失色,忙喊道:“悟空……” 可惜,为时已晚,黑风已经被悟空跟掷铅球似的给扔了出去,变成了滚地葫芦,落地时激起尘沙一蓬,项恭撇嘴紧闭双眼,暗暗为黑风默哀,悲催的孩子啊! 悟空听到了项恭的喊声时,已经知道自己应该是有什么误会了,冷冷哼了一声,抱着胳膊站在旁边,神情有点儿尴尬。 项恭摇了摇头,走到黑风身边,用上了吃奶的劲儿,才把黑风扶起来,尴尬地耸耸肩,拍了拍晕头转向的黑风。 忽然,黑风的禅房里,一声痛叫,就见一具瘦骨嶙峋的雪白身影冲了出来,项恭无奈地捂住了眼睛,唉,这大半夜的,咋就这么乱呢,让不让人睡个安稳觉了还? 三更天,悟空等四人的禅房,除了小四,所有人都在场,包括黑风,和他那个让人不敢直视的弟弟。 之所以不敢直视,是因为黑风这个弟弟,在颜值上,有着逆天的异禀,项恭只看了一眼,就不得不叹服造物主之想象力。 五官能够扭曲成那样,简直违反了自然界万物生长皆和谐的定律,项恭心理如此强大,都没敢看上第二眼。 “这件事儿,就是这样,大家一场误会,刚刚有什么冲撞,就让它过去把!”项恭为自己的讲述做了个结尾。 众人非常笃定地点了点头,连声道“哦”,然后跟黑风兄弟两个道歉,黑风弟弟扭头不理,黑风却满脸堆笑。 “既然是个误会,列为上宾又并未遗失什么物件,在下自然安心了,至于……哎哟……”黑风刚要说些什么,却被他弟弟踢了一脚屁股。 刚刚就被悟空扔出去,差点儿摔成两半的屁股,这下铁定要两半了,项恭无奈地笑着,颇有意味地看了一眼,堆在旁边的行李。 黑风做的的确厚道,让项恭等人先检查行李,如果有遗失,他好赶快找门子给捞回来,而且,在项恭等人翻行李时,黑风还识趣地站在门外回避。 这…… 项恭是越来越看不懂了,黑风想从他们这儿得到点儿啥,这是肯定的,黑风也没有刻意隐瞒,可是黑风又钻出来个弟弟。 这个弟弟貌似比黑风精明的多,而且刚刚那点儿小动作,明显是有用意的,项恭仔细回想了一下在草纸上看到的那些连环画,心里大概有了点儿眉目。 抬头正好看到黑风满脸犹豫,欲言又止,项恭咧嘴笑道:“悟空别看个头不大,可力气却超乎常人,想必黑风大叔伤的不轻,真是多有得罪了!” 项恭这是在下饵,就看小鱼咬不咬钩了。 果然,黑风更加犹豫了,满脸的憋屈,眼珠乱转,时不时瞥一眼他弟弟,手指不断搓动,可还是半句话没说。 项恭眼珠一转,笑道:“大叔是否真的伤重?要不要我们带你去看看大夫?” 如此明显的意图,项恭的意思,也够直接了吧,俺们钱财都摆你面前来了,你倒是拿呀? 出乎项恭意料之外的是,黑风的弟弟已经跃跃欲试了,黑风却咬了咬牙,说道:“在下并无大碍,列为宽心就好!” “阿巴……巴巴……阿巴巴……”破锣般的声音,忽然从黑风弟弟那本就扭曲,如今更显狰狞的脸上爆发出来。 黑风似乎颇有些尴尬,项恭等人那耐人寻味的眼光,可能让他如坐针毡,弟弟的咆哮,更让他如鲠在喉,他的纠结,项恭看得出来。 果然,人都是要面子的,黑风隐忍半天,终于在他弟弟的歇斯底里中,爆发了。 “够了!”黑风忽然怒吼,吓了所有人一跳。 玄奘大念阿弥陀佛,捅了捅项恭,项恭却知道,这种爆发,谁也拦不住的,黑风绝对还有话说,而且接下来的话,才是最重要的,于是不动声色。 果然…… “弟弟,我说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本就是大唐先贤的经商奥义,多少年了,大哥虽然缺钱,可是大哥从未逾越。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可是,男儿大丈夫,容颜被毁无所谓,一样要活的顶天立地,喉咙被烧哑又怎样?咱们照样得走的堂堂正正。 这是个机会,我也知道,可是列位上宾待我不薄,又肯纡尊降贵,来我这个破地方落脚,本就已经是给足了面子,你还要干什么? 更何况,各位上宾,不光是给我面子而已,他们还教会了我怎么样做生意,尤其是这位小哥,他告诉我的,不光是做生意的道理,更是做人的道理,你懂吗?” 黑风吼着,脸红脖子粗,浑身肥肉乱颤,说完,对着项恭拱了拱手,指了指看不出表情,但是头低的很深的弟弟继续说道: “小哥,咱们萍水相逢,我也不怕各位笑话,今日之所以提醒各位不要进那间禅房,就是怕各位上宾见了我弟弟这副模样,受到惊吓。” “阿巴……”黑风的弟弟忽然插嘴,不过语气已经没有了刚才那么冲,或许悔过了?项恭不知道,他也听不懂哑语不是。 “闭嘴!”黑风却脸色一冷,厉声喝道。 显然,黑风弟弟想说的,一定不是黑风想听到的。 黑风对着项恭尴尬地笑了笑,将他们兄弟的遭遇,娓娓道来。 第四十九回 原来是他 原来,黑风的弟弟,才叫黑熊,项恭倒是有点儿诧异,不过那又怎样?他们兄弟俩,看起来似乎都不是什么坏人,虽然黑风的弟弟,有点儿不择手段的意思。 项恭继续听着,原来,黑熊竟然还曾在天庭门派下混过几年,还混出了个绰号凌虚子。 项恭真是要笑喷了,凌虚子不就是想给黑熊精祝寿,准备了两粒仙丹,却被悟空一棒打死那个倒霉催的? 额,看这个凌虚子,应该不会那么悲催了,虽然悟空看他的眼神有点儿异样,但是绝无杀意。 黑风和凌虚子自幼失去双亲,相依为命多年,好不容易开垦出些荒地,从沙土地里刨生活,结果却因东怙厘寺扩建,被朝廷强征了去。 而且,没有半点儿补偿,没办法,屈支王种,多野蛮霸道,并不拿子民当回事儿,所幸是也没什么治理国家的才能,甚至连税负都没有制定。 至于朝廷的开支,基本靠抄家维持,总之,谁有钱谁倒霉,可惜穷苦人家也没得到好处,但因无税负,反而商家获利。 凌虚子,就是看到了当兵能够横行霸道,而且就算有钱也不会被抄家,年轻气盛自然热衷追捧,于是混到了朝廷当差。 没想到,命运还是残忍地剥夺了他们的生产生活资料,土地! 为了保护家园,凌虚子找到了带队的将官,要求网开一面,谁想将官并不理会,凌虚子盛怒下,打死了将官,锒铛入狱。 屈支并没有毁容毁声的酷刑,只有凌虚子知道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但是他说不出来,按黑风讲的,每次提及此事,凌虚子都会气到晕厥。 而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些连环画,然而……黑风至今也看不懂,废话,一个圆圈,五根小棍,谁看得懂? 不过,项恭倒是有点儿猜想,因为凌虚子从头到尾,都没敢看过哪怕是瞟过玄奘半眼,其他人,凌虚子都是一点儿惧意都欠奉的。 不过,这也只是猜想而已,项恭没想深究。 黑风说完这些,叹了口气,看了看满屋子阴郁的神情,不由感慨, “这么多年来,弟弟一直守在家中,不敢迈出房门半步,我知道他心思一定不太平衡。 但是,君子慎独,越是每日独处,就越要时时警醒自己该如何做人。 你知不知道,在你心心念念,让哥哥想办法从他们这里弄点儿东西留下的时候,人家在做什么? 人家看到哥哥舍不得吃羊腿,特意留下了最大的一块,人家知道咱们穷,特意给哥哥留下的! 不然你晚上能吃到羊腿肉?你刚刚还在惦记着让我趁机讹诈,你的脸都被烧光了吗? 脸没了,大不了难看点儿,但是不要脸了,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我们虽然穷,但是我们不去偷,不去抢,不吹牛,不打架,不做亏心事,不坑蒙拐诈! 堂堂正正生活,就算再没钱,也是个顶天立地的人,懂不懂?” 黑风显然有些激动了,正如项恭所料,凌虚子的小动作,果然有点儿含义,可惜,也让黑风很为难,黑风最终还是遵从了本心,拒绝了,所以凌虚子才会暴怒。 不过,就算再激动,这样一语双关,也有点儿太伤人了,听黑风描述,凌虚子绝对不是个能憋在屋里不出门的主儿。 可他这么多年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直甘心躲在家里,非常可能就是因为毁容,所以觉得没脸见人。 项恭知道,黑风说的脸都被烧光了,是要警示凌虚子,实实在在的脸被烧光了,不过是毁容,可是人要是厚颜无耻了,活着就真的没意思了。 这样的刺痛,如果是项恭,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承受,更何况是脾气已经扭曲多年的凌虚子? 果然,凌虚子被黑风吼得浑身颤抖,一手攥住黑风的衣领,一只瘦瘦的拳头捏的咯吱咯吱作响,呼呼喘着粗气,显然就要大打出手了。 “打啊,你打啊,我特么让你打!”黑风怒吼。 凌虚子被黑风吼得一怔,忽然咬牙一甩拳头,松开了黑风,夺门而出。 黑风显然也知道自己太过了,看到凌虚子愤然出走,急忙扭头去看,“黑熊……”,黑风轻叫,可惜凌虚子的身影,早已被夜色吞没。 夜幕不是水面,凌虚子也不是石子,所以即便凌虚子撞进了夜幕,也没激起半点儿涟漪,也只换来了一屋子人的唏嘘,还有黑风的男儿泪而已。 拍了拍黑风的肩膀,这个外表臃肿肥胖的身体里,暗藏的那具坚硬无比棱角分明的骨架,仿佛一瞬间就垮了,再支撑不住黑风的体重,轰然倒塌。 黑风失魂落魄地坐在胡凳上,脸上的肥肉不受控制地颤抖着,项恭看了有点儿心疼,安慰道:“他可能需要冷静会儿,你这样说他,他一时接受不了,过会儿就好啦!” 黑风苦笑了一声,泪如涌泉,可却没有半声抽噎,声音颤抖地说着,好像没有倾诉对象,他面对的只是一个空空的禅房。 “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他委屈,我也一直尽心尽力照顾他,甚至连洗澡都不敢让他自己洗,都是我给他擦背。 我就是怕他看到水面倒影出他的脸,他又会控制不住发狂,呵,我特么本来就是个收破烂的,辛辛苦苦收破烂,没人看得起。 我还以为是自己不够努力,原来,我家里就养着个最没出息的破烂,我却从来没想着收起来,又有谁会看得起?”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悟空也曾经这样疯狂过,也曾经接受不了现实,凌虚子的心思他可能是最懂的那一个。 直到现在,通过黑风几句话,悟空才明白项恭跟他说过的那些话的真正含义,身边的人,没人会希望看到自己颓废。 不管是不是风光不再,只要堂堂正正地活着,就依然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小牛一直等着看到的,也不是挥斥方遒的悟空叔叔,而是重新振作起来的悟空叔叔。 项恭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也下意识看了看悟空,他能看到悟空脸色变了几次,可是却不知道悟空心里竟然忽然间就想的通透了。 系统提示音来的时候,项恭还有点儿不明所以。 “系统提示,主线任务二帮助孙悟空正视过去任务完成,宿主项恭获得任务奖励,开启种植园空间。” 如果是别人,可能立刻会笑疯,可是项恭没有,项恭只是摇了摇头,将系统提示放置一边不理,种植园空间开启的音效,也恍若未闻。 今夜,真的太乱了,好不容易搞清了全部状况,现在又面临着两个人的心理巨变。 一边是这样让人怜悯又敬佩的黑风,他一定急需疏导,项恭没什么本事,可能给不了黑风金钱和物质上的帮助。 但是,下意识的,项恭就想劝劝黑风,至少给他点儿安慰,至于悟空,项恭只需要问他一句话。 “悟空,这次你是真的想通了吧?”项恭问道,他这个时候需要得到悟空的确定。 第五十回 我是商人 悟空长出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搂住了身边懵懂的昏昏欲睡的小牛,小牛抬了抬眼皮,又睡着了。 悟空能想得开就好,项恭接下来,也就没啥后顾之忧了。 “曾经有个朋友,也遭遇了很伤心的事儿,他也无法面对,然后,我陪他谈了一夜,虽然当时他还心有芥蒂,但是如今释怀了。 如果你相信我,让我和黑熊谈谈吧!”项恭诚恳地说着,悟空淡定地听着,两个人都很平静,可黑风却不平静。 “真的?”黑风忙惊喜问道,却瞬间脸色又灰暗了下去,很显然,他一定是以为项恭在宽他的心了。 “真的,那个人,就是我!”悟空声音很柔和,没有什么情绪波动,项恭听了心里很满足,他是真的通透了。 “天色尚早,我再睡会儿,放心,我一定会帮你解开你弟弟心中的结的,没准儿,还能让你们的生活条件,稍稍改善下!” 项恭露出了迷样的微笑,看得黑风一愣,显然不明白项恭为什么能帮他们改善生活条件。 犹豫了半天,黑风才支吾问道:“为什么要帮我们?” “因为我喜欢你的台词!”项恭边走边笑道,出了禅房,头都不会地高举着手挥了挥。 等项恭都出去了好久,黑风才满脸懵逼地喃喃道:“台词?” “阿弥陀佛,项恭施主只是想帮你而已!”玄奘起身说道,看着消失在夜色里项恭的背影,微微笑了。 这其实是项恭忽然生出的想法,他也听明白了,黑风兄弟两的悲剧,来源于东照怙厘寺的扩建,和屈支王种的昏庸暴政。 要改变这些东西,很难! 不过,项恭之所以承诺这个,除了的确想帮黑风之外,还有一个理由,那就是,系统任务又来了。 好不容易完成了个主线任务二,项恭还没来得及看奖励的种植园空间到底是什么样的,没想到主线任务三紧跟着就来了。 “系统提示,主线任务三触发,任务名称,男人不可以穷,任务内容,帮助黑风积累万贯家财,并助其匡扶屈支社稷。” 系统提示的内容,说实在的项恭有点儿纳闷,多了个任务名称,这个任务怎么就这么特殊呢? 男人不可以穷,这不是自己的口头禅么?竟然还没有任务奖励,难道说要自己打白工不成?然而,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助其匡扶屈支社稷。 项恭刚开始有点儿蒙圈,不过随即脑洞大开,看来这两兄弟的身份有点儿不一般啊,又有好玩儿的事情可以慢慢去探索了。 好奇心害死猫,可惜项恭不是猫,集结西游团队的路还很长,找点儿小乐子调剂一下枯燥的旅程,真是个不错的想法。 有悟空保护着,一切都值得一试,更何况…… 黑风,还真是个让项恭也惊讶的男人呢! 怕委屈了上宾,黑风特意和弟弟挤到一起,将禅房全让给了玄奘。 玄奘示意悟空,抱着已经熟睡的小牛,回了自己的禅房,悟空担心小牛,也在玄奘的禅房休息。 小白龙早已对黑风这个表面粗糙,内心火热的屈支汉子,摒弃了偏见,此时看到众人都已经离开,满怀心事地躺下了。 “禅房好像够住了,可项兄弟怎么还是回去陪小四姑娘睡了呢?”寅将军没头没脑的一句,立刻让小白龙一个鲤鱼打挺,弹了起来。 “靠!”小白龙一声咒骂,没等寅将军回答就跑了出去,寅将军这才笑眯眯地大字型躺在了独属于自己的床铺上。 “哼,论聪明机智,还是得我老寅荡啊!” ……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项恭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黑风,可惜,他的禅房里没人。 项恭一想,就知道黑风一定是彻夜未归,去找他弟弟了,人生地不熟,项恭也没啥好办法,于是只能等。 闲下来也正好捋顺下思路,也筹划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主线任务三,将他的屈支之旅,和黑风兄弟两绑定在一起,项恭就不得不在此多逗留些日子。 倒不如趁团队里人还不多,多筹备些日后的开支费用,反正主线任务二还要求帮黑风兄弟二人积攒万贯家财,正好一同完成。 要赚钱,就得有本钱,想要本钱,看来从刘伯钦那里带来的兽皮不能指望了,人黑风都拿兽皮做床了,这里一定不缺这玩意。 那要准备点儿啥呢? 项恭让玄奘介绍了一下,玄奘在离开长安前可是做过功课的,当然,玄奘的了解不一定一样可靠,但是毕竟能做个参考。 屈支国土质宜于种植黍、麦,出产粳稻、葡萄、石榴,盛产梨、花红、桃子、杏子,盛产矿产资源多为金、铜、铁、铅、锡。 气候四季温和,民风淳厚朴实,其国器乐歌舞,独擅盛场,尤胜各国。 衣饰多用彩绸、毛布,头发剪短,束戴帻帽,通用货币为金钱、银钱、小铜钱。 虽然玄奘介绍的很仔细,但是,对于项恭来讲,还是稍显泛泛了些。 不过,听到玄奘介绍的最后一点时,项恭却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 屈支国王为本地土著,才智平庸,谋略不足,受制于干练的权臣。 可惜项恭一门心思想赚钱,没太在乎这个,所以没有去抓紧那道灵光。 “嗯,还有没有更详细的呢?”项恭问道。 玄奘摇了摇头,项恭无奈,这个时代就是消息太闭塞了,要是有个笔记本,能上网搜一下就方便多了。 这个破系统,除了发布任务,竟然也没点儿其他辅助功能,简直就是鸡肋,也不知道啥时候能让系统升级,唉! 正在抱怨,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急喊,项恭等人纷纷一愣,不是黑风的声音。 项恭当先走出了禅房,外面是个有点儿熟悉的面孔,正是昨日刚到西照怙厘寺时碰到的那个被他女人凶的悲催爷们。 爷们见项恭出来之后,急忙说明来意。 原来,黑风昨夜,的确是去找了他弟弟一夜,在天刚蒙蒙亮时,才发现他弟弟竟然去了观音禅院。 情急下刚好遇到这爷们要去观音禅院上工,于是托付他来告诉项恭等人这些消息。 项恭忽然觉得事情有点不妙,他们和黑风算是萍水相逢,虽然昨夜给了黑风一个承诺,但是黑风正常情况下,谁第一个想到的都不会是向几个陌生人求援。 如今他放着同住在西照怙厘寺的乡里们不求助,反而让人来找自己,看来情况有点儿非同一般啊,观音禅院,又是你,呵…… 第五十一回 西照怙厘寺 正想着,系统提示音响起,项恭没有诉求百宝囊任务,昨天又刚接的主线任务三,看来一定是支线任务了。 这个支线任务真是让人蛋疼,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奖励,却又不得不去做,要不然没有办法获得系统升级经验。 项恭没有第一时间查看任务内容,转身对大家说道:“收拾东西咱们马上赶过去,悟空注意着点儿,我觉得情况有点儿诡异。” 项恭说完,得到了悟空的点头回应后,才急忙忙出了禅房。 本打算做些准备的,可救人如救火,项恭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想了半天的计划神马的,先放放吧! “诉求秘色瓷茶具一套。”项恭边走边提出诉求,还唤出了支线任务界面。 “支线任务,营救黑风兄弟,任务奖励,系统升级经验三十。” 靠,又是救人,项恭也是醉了,自打双叉岭掉坑以来,项恭接取的支线任务,特么的全是救人,系统难道想培养出一个拥有急救中心功能的宿主么? “接受!”人生如粗饭劣肴,心中再骂,嘴里也得狠狠地嚼。 百宝囊诉求任务也提示通过,竟然要项恭取得老院主的锦斓袈裟。 果然老院主那一身就是锦斓袈裟,可他是怎么拿到的?难道是观音大士送的?还是锦斓袈裟本来就是量产? 不管了,项恭策马当先,白龙马毕竟马中神骑,一个冲锋,就已经将其他人的坐骑甩出了老远。 东、西照怙厘寺本就分立屈支王城左右,屈支王城也不过方二十余里,东、西照怙里寺之间的距离,也没多远。 很快,项恭就已经提前一步赶到了,观音禅院一片风平浪静,静的像昨晚的夜色,吞噬个大活人凌虚子,也没半点儿动静。 项恭想了想,没有等其他人,就朝昨天去的那个观音道场走去。 离观音道场还有十几丈,项恭就已经听到了几声厉喝。 “金池,放了我弟弟,要不然今天咱们同归于尽!”是黑风的声音,看来情况紧急啊! “阿弥陀佛,施主,他原来是你弟弟啊?我佛慈悲为怀,普度众生,令弟却搅扰净土,对观音大士不敬,难道不怕下地狱吗?” 金池的声音忽转凄厉,项恭不禁冷笑,好一个慈悲为怀,佛祖的脸都被你给丢光了。 “哎呀,黑风,你怎么在这儿啊?说好了收我的东西,你跑掉算什么事儿?”项恭放缓脚步,装作不满的样子,抱怨着说道。 当场所有人都是一愣,纷纷扭过头来,项恭这才知道为啥有人喜欢劫法场了,这种忽如其来,为万众瞩目的感觉,真特么爽。 黑风没想到项恭会来的这么快,听到项恭说什么收他的东西,不禁满脸懵逼。 项恭当然知道他懵逼啦,临时编的理由么,不过项恭必须赌,赌老院主的贪婪,可以救黑风兄弟一命。 “呵呵,原来是你,你们这帮人,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还能有啥贵重物品么?黑风啊,你收破烂这么久了,连这点儿都看不出来?”金池不屑说。 “金池,列位上宾身上任一样东西,都比你的那些珍宝贵重无数倍!”黑风嫌弃吼道。 项恭知道黑风说的是项恭一行人的人品,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项恭他们还真是有点儿狼狈,毕竟戈壁滩也混了半个月了,风尘仆仆的。 但人品这个东西,是穿不了锦衣华裳的。 “哈哈,不愧是黑风,果然眼光独到,我这个东西,就算拿整个观音禅院和我换,我也不会动心!”项恭说着,将挂在腰上的百宝囊抽了出来。 “哈哈哈……”众人大笑。 黑风有点儿尴尬,却强自问道:“额,上宾,这个……是什么宝物啊?” “噗嗤”几声,来自项恭身后,项恭一看,自己的援兵来了,那就更有恃无恐了。 “项兄弟又在吹牛了,这袋子我都碰过无数次了,里面连个大子儿都没有,别人还打不开,哪里是什么宝物,就是个古怪袋子。” 寅将军无心的一句话,却让众人都有些惊讶,别人都打不开,怎么可能? 项恭耸耸肩,百宝囊卖相的确不是很博眼球,毕竟只是个锦囊,而且项恭一次都没洗过,现在满是灰尘,灰扑扑、黄乎乎的。 可是,这真是无价之宝啊,只是项恭低调,从来不显摆,今天好不容易高调地显摆一次,还没人相信了,唉,这世道啊! “嗯,你看看!”项恭上前一递,竟然就将百宝囊送到了黑风手里,众人蒙圈,不是说好了是宝物吗?就这么轻易送到人家手上了? “哼”金池长老小眼睛一眯,不屑地冷哼一声,好像看都懒得看锦囊一眼。 黑风犹疑着接过锦囊,翻来覆去看了看,又颠了颠,脸上冒出了冷汗,“上宾,我还要救我弟弟,你就不要捣乱了行吗?” 黑风是想请项恭他们来帮忙的,毕竟看过了悟空的身手,黑风知道如果动粗,有悟空在会安全很多,而且项恭也承诺过了,会帮他的。 可没想到,项恭到这儿之后,竟然没头没脑玩儿这一出,不由有些失望。 看到了黑风的失望表情,项恭撇撇嘴,满不在乎地说道:“打开试试!” 项恭这么一说,所有人才反应过来,刚刚可是有人说过了,项恭的这个袋子,别人是打不开的,是真的吗? 无数双眼睛,盯到了黑风手中难看的锦囊上,金池都不由微微睁开细眼,眼角余光瞥了过来,也想看看黑风到底能不能打开袋子。 黑风脸上表情有点儿难看了,可是还是咬咬牙,看了项恭认真的脸一眼,伸出手去,拉住了锦囊袋口紧紧封住的两根棉绳,轻轻一拉! 没拉动! 黑风眼睛猛睁,等着圆溜溜的大眼珠子,看了项恭一眼。 项恭微笑示意,继续啊! 这次黑风没有犹疑,用力一拉,还是没拉动! 金池的小眼睛,掀开了半条缝,不屑冷笑道:“哼,继续演!” “上宾,这……”黑风惊疑,没有理会金池的嘲讽。 “力气太小,找两个人帮你吧!”项恭玩儿心大起,抬起下巴,指了指观音禅院的一般寺僧,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黑风经商出身,心思本就聪敏,项恭的暗示一来,他立刻领会,举起锦囊,转身道:“谁帮帮我?” 底气已然十足,虽然不了解项恭的用意,但是,他了解金池的性子,贪婪的像头饿狼,一定会对这样神奇的宝贝动心的。 所以,毫不犹豫按照项恭的吩咐做了。 黑风话音一落,果然矜持立刻摆了摆头,示意两个小和尚过去试探,两个小和尚不屑地一笑,兜手从黑风手中夺过锦囊。 金池紧紧盯着小和尚手里的锦囊,芝麻样大的眼睛,都被瞪成花生豆大小了。 夺走锦囊的小和尚,没有喊同伴,瞄了眼锦囊,就自己撕扯起来,然而…… 第五十二回 黑风的家 “师祖……”小和尚有点儿尴尬,真的打不开,想破坏掉都难,撕都撕不烂啊! 金池半信半疑,眼角一挑,没等他说话,另一个小和尚,就接过了锦囊的另一端,变换着角度,配合着刚刚那小和尚,各种撕扯。 然而…… 还是没用! 金池眼珠子瞪得都快掉出来了,颤抖着手,就朝锦囊够了过去。 可惜…… 项恭大步踏出,兜手将锦囊一捞,拿回手里,耸了耸肩,“破玩意,非要我亲自动手吗?” 说完,嘴唇翕动,装模作样地好像在念动什么咒语,顺手一拉,锦囊…… 打开了! “哇!”一片惊叫声,包括和项恭朝夕相处的西游团队成员们,是的,连他们都还不知道项恭竟然有这等宝物。 金池原本急匆匆想将锦囊据为己有,可看到项恭轻描淡写就把锦囊打开之后,脚步立刻停了下来,脸上表情不停地变换着。 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老手一拍,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 “哎呀,列位上宾,贫僧老眼昏花,冲撞了各位,实在是怕有人冒充天朝高贤,坏了各位上宾的名声,这才唐突了各位,请各位见谅啊!” 金池变脸之快,让所有人都厌恶至极,“哼,狗眼看人低!” 小白龙最是记恨,当然忘不了初到观音禅院时,受到的侮辱,毫不掩饰地咒骂了一句。 这怎么行,可别坏我好事啊!项恭心里一震,人身攻击,可是不好的,金池那么自视甚高,能忍么? 能! 只听金池讪笑一声,道:“哎呀,施主,昨日多有得罪,万望施主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金池年迈啊!” 听了这话,项恭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被人骂成狗了都,金池竟然还能忍得住,这心性修为,实在高啊! 小白龙听了金池的话一愣,嘟嘟囔囔骂了句“不知廉耻”,便不再理他。 但是在金池谄笑连连,项恭明显地感觉到,金池已经动心了,而且对锦囊一定志在必得! 接下来,就得赶快弄到他的袈裟了,然后还给袈裟命定的主人玄奘,顺便完成秘色瓷茶具的诉求任务,这发家致富的第一步,就算迈出去了。 然后徐图主线任务三中更难的后半部分,嗯,就是这么完美。 金池似乎看到了项恭的笑容,趁热打铁道:“各位天朝上宾,不如来我禅院挂单,这位玄奘施主也好方便些,不知……” “你不是说禅院正在修缮,没有禅房吗?”寅将军虎头虎脑地来了一句。 项恭眼睛一闭,诶哟喂,金池随口一说你也信,这么直接了当地拆穿人家,多不厚道? 想着,项恭竟替金池辩护道:“观音禅院,灵山派圣地,当然人来人往,禅房紧张,没准儿就这么一天,走了一大批来访信徒,禅房腾出来了也说不定啊,是不是,金池长老?” 无语了,项恭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儿小坏,给人台阶下就好好给被,还这么阴阳怪气地干啥?坏透了! 金池脸色却半点儿尴尬都欠奉,只连连点头道:“施主聪慧,贫僧佩服,佩服……” 项恭狂笑,金池说道:“那各位,就请入住吧?贫僧着弟子为各位天朝上宾引路?” 说着,就回头示意弟子们出来两人,要带项恭等人去禅房,可惜,项恭的目的可不止是住住你个破禅院的禅房而已。 “哎呀,昨日与黑风兄弟有约在先,你看是不是让他们兄弟俩,也跟着在下……”项恭故意留了半句。 “来呀,带黑熊施主接上黑风施主去后园挑选禅房,要和天朝上宾们在一起的!”金池咬牙切齿,却又无奈说道。 项恭心里乐坏了,金池觊觎百宝囊,谁都看得出来,可是项恭竟然还拿和黑风交易当理由,救出了黑熊不说,还让黑风和黑熊一起住下,还要安排在项恭禅房附近。 不得不佩服金池这个老东西,实在是老谋深算、滴水不漏,装出来的样子,好像根本不是为了这个锦囊似的。 黑风满脸的不敢相信,项恭拍了下他的肩膀,他才回神。 “上宾……”黑风有点儿激动。 “无需多言,快去看看你弟弟怎么样了吧!”项恭安慰道。 黑风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随寺僧去接弟弟,项恭等人也随寺僧前往后园挑选禅房,临到转角,项恭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金池身边一个年纪稍长的寺僧,正伏在金池耳边私语,金池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看到项恭回头,立刻满脸堆笑。 项恭嘴角一斜,消失在转角处。 住进了观音禅院的禅房,项恭等人立刻乐开了花,环境好了许多不说,关键是一人一间禅房,还用了顿丰盛的晚餐,竟然全是荤的,玄奘只好撇嘴啃干粮。 摆设自不必说,都是上等器具,睡的更不用提,全是极品绸缎面儿的大厚棉被,轻飘飘软绵绵的,一个字,爽! 大家聚到了项恭的禅房,这是最大最舒服最奢华的一间,各个兴高采烈,唯有玄奘轻声叹息,项恭知道他在想什么。 “小和尚,修行之人,是不会在乎这些的,你也着相了!”项恭柔声说道。 玄奘一愣,惊讶地看了看项恭,双手合十道:“施主慧根深种,我弟子受教了。” 于是脸色如常,微笑闭目诵经。 玄奘是释怀了,可惜项恭还有烦恼,如果没料错的话,一会儿黑风兄弟俩,就要来这儿道谢了吧,没准儿金池也会来拜访。 正想着,忽然禅房门响,项恭端坐心道,会是谁呢?黑风兄弟?还是金池? “谁啊?”项恭深呼吸后,出声问道。 是黑风兄弟,项恭有点儿失望,金池还真沉得住气。 凌虚子看项恭的眼神有点儿复杂,项恭感受得到,也终于敢正视凌虚子的那张脸了。 昨晚没看清,心里一时也不能接受这样的一张脸,所以都没敢多看,如今仔细端详,项恭倒抽了一口冷气。 狰狞也许更适合形容一种心理,扭曲或许更适合形容一种状态,而这种心理和状态,就被生生凝固在凌虚子的脸上了。 明显凹进去的脸颊上,镶嵌着无数颗硕大黝黑的斑点,很像是炭粒融进了皮肤里,再也取不出来那种。 喉咙也不止是烧哑了那么简单,从脖颈表面上,就能看出喉咙的肌肉,似乎是蜷缩成了一团,恐怖的疤痕,让人心如针扎,到底他曾经经历过什么样的痛苦? “你太冲动了!”项恭叹了口气,定了定神说道。 凌虚子似乎对昨夜黑风为了项恭而那样羞辱他还耿耿于怀,撇过脸去,脸上一道长长的伤疤,变得通红,偶尔抽动,看来还是有点儿不服气。 项恭摇头,真是头倔驴。 第五十三回 早知道你有问题 “我说的话你不服气,可以,但是这么多年来,你哥哥为了你付出了多少你看不谁到?你以为自己受了委屈、伤害,可以躲起来一辈子不见人。 可是你哥哥每天都要在外奔波,受人冷眼和嘲笑,就为了养活你,让你好好活着,你呢?你又为他想过什么? 你竟然还起了伤他的心思,啧啧,黑风这个傻瓜,却还在为你辩护,我们都劝他今早再来找你,可他找了你整整一夜! 这些你都知道么?”项恭低吼着,看了看黑风,泪水在他眼眶打转,可就是倔强地不肯掉下来,肩膀不住地颤抖。 “呼,上宾,其实黑熊他只是心里接受不了,你不知道他那些年有多痛苦,只有我还肯陪着他,他什么都知道,只是…… 只是他说不出来而已,可昨天,我竟然……唉,是我这个当哥哥的不应该的,别人都厌恶他,我也那样说……黑熊,哥哥错了!”黑风哽咽说道。 黑熊倔强的脸,似乎瞬间柔和了下来,项恭虽然看不出他的表情到底是哭还是笑,但是看的出他牙关紧咬,在脸颊上拉出的生硬线条。 “阿巴……”黑熊的声音也分辨不出是什么感情,什么语调,但是项恭不懂,黑风却懂! 两兄弟对视了良久,忽然间紧紧地抱在一起,没人哭泣,只有拥抱,拥抱到想把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哎哟,最讨厌看这种煽情的戏码了,你俩适可而止啊!”小白龙忽然撇嘴说道,项恭立刻瞪了他一眼,小白龙耸肩翻白眼,然后扭头看了看小四。 小四为了他,也曾不远万里,从西海追到了鹰愁涧,这样的感情,或许只有他们兄妹,能有点儿体会吧,毕竟团队里其他人都是孤家寡人。 “哇啊啊……你们兄弟们这么好,让我都想老二和老三啦,哇……”寅将军这个糙汉子,感情总是这么奔放,项恭是苦笑不得。 “喂,你们俩能不能给人家点儿空间,懂吗,空间,一个就只会装,一个连装都不会,真特么无语,好好的气氛,看给你们破坏的,我靠!”项恭吐槽,蹭了蹭鼻头。 话虽这样说,但煽情的确该有时有晌,收收吧,黑熊真正的心结,不在这事儿上,还有事情要做的! “等一下呢,可能金池会来,你们……”项恭刚刚提及金池二字,凌虚子立刻挣脱了黑风的怀抱,腾一下站了起来,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抖动着。 “阿巴……巴巴巴……”没有一个有意义的字眼,可是项恭听得出,这些音节,全部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凌虚子的手在颤抖,是那种听到死敌仇寇名字时的冲动的颤抖,项恭忽然明白了些什么,但是这些是黑风并没有跟他说过的。 “坐下……”项恭沉声道,他脑子有点儿乱,虽然有头绪,可是凌虚子说不出半个字来,所有中间的细节,都要用猜的。 可是,凌虚子明显已经失控了,就像昨夜的失控一样,甚至更加来势汹汹。 “阿巴……巴巴……阿巴巴……”凌虚子的语速很快,都是这些音节,让人摸不到头脑,他不断地在禅房内走来走去,拳头越攥越紧,整个人仿佛马上就要崩溃了一样。 “我让你坐下!”项恭忽然大吼,这时候必须要冷静,打草惊蛇就是作死,这可是在人家的地盘。 凌虚子被项恭的吼声吓得浑身一震,狠狠地瞪着眼睛,将攥紧的拳头朝门柱上一砸,鲜血迸溅。 黑风吓了一跳,赶紧抓着凌虚子的手坐了回去,给他包扎。 “听着,等下无论如何,只要提起我这个锦囊,你们就一定要想尽办法抬高你们的出价,其他事都交给我了。 黑风,你们兄弟日后的生活条件,可都看这一遭了,不要管你到底出不出得起,疯狂抬价就好,听到了没?” 项恭交代着,可却不说明缘由,黑风虽然犹疑,仍点了点头,黑熊明显还在激动,他听得出,等下可能金池要来,跃跃欲试的眼神,让项恭有点儿为难。 “这里是观音禅院,黑熊,你别以为就咱们几个人,就能帮你做点儿什么,你自己更不行,你昨天已经试过了,心里清楚。 所以,接下来,你一定要隐忍,能不能让你多年的心病了结,也就看着一次的成败了,你不明白可以,但是一定要听我的,记住了吗?” 凌虚子点了点头,项恭看不出他是情愿还是不情愿,始终有点儿不放心,扭头对悟空说道:“悟空,等下你多看着点儿这小子吧!” 凌虚子好像心有所感,竟然盯了悟空半天,项恭没察觉异样,稍觉心安。 其实,项恭看到凌虚子因为金池两个字发狂,联系下心中的猜想,多少心中有点儿眉目,但是他没有多大把握。 金池,你到底做过些什么?凌虚子,你到底经历过什么?主线任务三,你到底又意味着什么呢? 项恭闭上了眼睛,很多疑惑,都等着他去探索,但愿事情不会太复杂,西游路远,猪八戒和沙和尚都还没有归队,不能耽误太多时间啊! 然而,等了好久,项恭还是没等到金池,他难道没动心? 不可能! 难道,他已经…… 项恭想到了一个最坏的可能,西游记原著的剧情,在这儿要重演了,没有任何防备,火烧禅房就要上演了吗? 大事不妙啊,这里是凡人版的西游,悟空可没那个通天彻底的本事,顶多也就护住一两个人而已。 小白龙能护住一个,寅将军顶多自保,那就是说有一个人,是彻底不安全的。 就这,还不算黑风黑熊两兄弟,不行,先打探下风声,一个都不能少。 “一个都不能少!”项恭忽然站起来喊到,弄得大家都不明所以,众人待问,项恭已经冲出了禅房。 可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找了个遍,却什么都没发现,没有木柴火引也没有松油,还没开始准备? 项恭心里一下就忐忑了,想完成任务,就要想办法拿到金池的袈裟,一套秘色瓷茶具,在大唐都有市无价,更别说在屈支了。 这是项恭完成支线任务的机会,虽然不是唯一,但绝对是相当高效的。 所以项恭必须留下来,可是现在…… 生命诚可贵啊,如果金池真来个火烧禅房,项恭他们有毫无准备,一定损失惨重,这个代价,项恭一点儿也不想付出。 这样的可能性,成了悬在项恭心头的一把刀,项恭赌不起也不想赌,因为筹码可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 “走,咱们立刻离开禅院!”项恭忽然宣布,所有人都愣了。 “快!”看众人还在发呆,项恭不由急吼,每个人似乎都察觉出了项恭的异样,急匆匆回去打点行装了。 大家很快收拾好集结起来了,项恭才略松了口气,正此时却听一声怒喝怒喝传来。 第五十四回 我们虽然穷 “包围禅房,放走一只苍蝇,我剁了你们!” 项恭心头一震,难道金池要来硬的?凭一堆手无缚鸡之力的和尚?不可能! 哎呀,莫非,这里还有武僧?项恭心中各种猜测,可已经不用猜了,一队队制式装备的屈支精兵,已经纷纷守住了各个路口,项恭他们插翅也难飞了。 孙悟空脸色一沉,顺手拎起一个大陶瓮,做好了防备姿态。 “大国师,您放心,这次我一定把那几个小贼捉住,押送天牢报陛下处置,敢偷大国师的法器,哼……” “不不不,出家人慈悲为怀,无需伤人性命,只要交给贫僧来处理就好,贫僧要以无上佛法感化恶徒,方符合我佛大无畏的牺牲精神!” 是金池的声音,他竟然是屈支的大国师?靠,黑风怎么没早说? 可金池为什么要来硬的?难道今天特意装作念诵咒语的样子,没骗到他? 很快,被人簇拥着、盛装打扮的金池,笑眯眯来到了项恭等人三丈外站定。 “各位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贫僧罪过,因一只锦囊,害各位结下业障,金池之心难安。 初代地藏王大士曾言,若有众生,偷窃常住财物谷米、饮食衣服,乃至一物不与取者,当堕无间地狱,千万亿劫,求出无期, 望各位施主早日回头,勿再沉溺!阿弥陀佛。”金池一脸慈悲模样,高洁的像救苦救难怜悯众生的活菩萨。 哎哟嘿,项恭这个气哈,这道貌岸然的吊样,还特么玩儿倒打一耙贼喊捉贼,臭不要脸! “金池,我可提醒你,这锦囊没我的咒语可是打不开的!”项恭立刻甩出杀手锏,以此警告金池。 本以为金池会投鼠忌器,没想法,老东西只是微微一笑,双手合十道: “阿弥陀佛,施主殊无悔意,金池只好出佛手,以大愿力大慈大悲力降魔,将军,有劳了,请看在观音大士面上,不要伤人性命!” 我靠,到现在还在装模作样,项恭也是服了。 “金池你个臭不要脸的,你要是去评个奥斯卡,肯定拿个厚颜无耻最佳演技终身成就奖!”项恭胡骂一气,却已经开始了缓缓后退。 若果为其四面埋伏,肯定腹背受敌,状况堪忧,只有紧贴禅房,背水一战了! 妈的,终于又要动手了,所有人都跃跃欲试,大家都是文明人,能用拳头说话的,当然不希望费唾沫。 寅将军当先一个,堪比大肉盾的体型,已经起到了异常好的震慑作用,有两个小屈支兵上来试探,眼都还没眨,就被扔到金池面前了。 寅将军一招立威,所有人都怕了这个壮硕的汉子,忙转向另一面个子最小的悟空。 然而,悟空端着的大陶瓮,少说也有个百八十斤,可悟空端着它走,就好像端着的只是只小茶杯而已。 意图从这里突破的屈支兵,狠狠吞了口口水,刀枪剑尖又转向了中间的小白龙。 小白龙气的浑身一哆嗦,“娘的,看我好欺负么?”。 可他话音刚落,就见屈支兵竟纷纷点头。 “来呀,你们见识下白龙爷爷的手段!”小白龙义愤填膺,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然而…… 小白龙被撂倒了! 项恭也忽然感觉到一阵眩晕,忽然想起了那顿饭,暗自懊悔,大意了,模模糊糊中,见金池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咬牙道:“老贼秃,卑鄙……” 项恭轰然倒地,众人先后晕倒,唯有玄奘满脸惊慌,却安然无恙,带队的屈支将军谄媚笑道:“大国师法力高强,名不虚传啊,这个……” 金池冷冷一哼,没管玄奘,兀自说道:“魔由心生,观音大士慈悲,法力无限,助弟子降魔伏妖,弟子拜谢,阿弥陀佛!” 可惜项恭听不到,不然非喷他一脸不可,蒙汗药而已,雕虫小技还敢冒充观音伏魔大法力,要是玄奘听到了,不得气死! 可玄奘并没有气死,反而忽然间淡定了,双手合十,盘膝坐倒,朗声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金池长老,你的岸呢?” 金池听了,眼睛猛睁,闪过一丝戾气…… 昏昏沉沉中,项恭悠悠转醒,抬起重的像装了铅样的头,视线渐渐清晰,四下一看,黑乎乎的,只有微弱的光线,从头顶传来,这是哪儿? 整个身体都被一股湿冷寒气包围了,双手被冷冰冰的镣铐拉扯着,脚脖子处也有沉重冰冷的脚镣,稍微一动,剧痛紧跟着叮当碰撞之声袭来。 “金池老贼秃,我草拟八辈儿祖宗……”项恭怒吼,阵阵回声传回,没有一丝其他动静。 看来,这次要倒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没人来过,项恭的双眼已经适应了这里的黑暗环境。 这里是个空间不大的囚室,什么都没有,除了项恭和这副镣铐,不,还有,无时无刻不在黑暗中穿梭的老鼠虫子,项恭觉得有点儿恐惧。 那是一种对失去伙伴,一个人面对未知命运的恐惧,项恭感受的到,但是并不强烈,也不惶恐,他相信自己一定能活着。 但是,他不确信其他伙伴们也能活着走出这囚室,毕竟,对金池来说,除了项恭以外的人,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看不到日升月落,项恭只能靠着每天固定的两次送饭时间来判断到底在这里过了多久。 四肢早已麻木,不知道是不是金池早有交代,老寺僧每次都会亲自喂项恭吃光饭菜,才肯离去。 项恭因此也得以暂保无恙,还多出了些时间去研究种植园空间。 种植园空间,是主线任务二的奖励,项恭还没来得及研究,第二天就落入了金池的陷阱。 来到这间囚室的第三天,项恭已经意识到,自己现在全是求生不得,求死…… 项恭不想求死! 于是漫无目的下,项恭唤出了种植园空间,瞬间,手脚镣铐消失不见了,黑暗的囚室不叫了,刺眼的光芒,忽然充满了整个世界。 项恭吓了一跳,在光线出现的一刹那,急忙紧闭双眼,长期处于黑暗环境中,双眼突然暴露在强光下,是会失明的。 虽然及时闭眼,可项恭的双眼自然感觉到针扎般的刺痛,刺激得他的眼睛止不住地流泪。 深呼吸调整自己的心绪,项恭缓缓睁开了眼睛,有光,没瞎! 模模糊糊中,一抹绿色,慢慢在项恭眼前显现,终于,视线清晰起来,小小的一块方田出现在项恭面前。 方田只有五尺见方,长满了绿油油的小草,一汪清泉顺着陇亩边缘无声流淌,泥土的芬芳,让项恭有点儿陶醉。 闻了整整三天的囚室里潮湿发霉的臭味,能呼吸到带着这样散发着清新泥土芬芳的空气,简直就是项恭最大的享受。 再向外看,是一片混沌,什么都没有,项恭有点儿奇怪,多看了两眼,又把心思放到了眼前的田地上。 第五十五回 主线任务三(求收藏、求推荐票) “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他委屈,我也一直尽心尽力照顾他,甚至连洗澡都不敢让他自己洗,都是我给他擦背。 我就是怕他看到水面倒影出他的脸,他又会控制不住发狂,呵,我特么本来就是个收破烂的,辛辛苦苦收破烂,没人看得起。 我还以为是自己不够努力,原来,我家里就养着个最没出息的破烂,我却从来没想着收起来,又有谁会看得起?”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悟空也曾经这样疯狂过,也曾经接受不了现实,凌虚子的心思他可能是最懂的那一个。 直到现在,通过黑风几句话,悟空才明白项恭跟他说过的那些话的真正含义,身边的人,没人会希望看到自己颓废。 不管是不是风光不再,只要堂堂正正地活着,就依然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小牛一直等着看到的,也不是挥斥方遒的悟空叔叔,而是重新振作起来的悟空叔叔。 项恭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也下意识看了看悟空,他能看到悟空脸色变了几次,可是却不知道悟空心里竟然忽然间就想的通透了。 系统提示音来的时候,项恭还有点儿不明所以。 “系统提示,主线任务二帮助孙悟空正视过去任务完成,宿主项恭获得任务奖励,开启种植园空间。” 如果是别人,可能立刻会笑疯,可是项恭没有,项恭只是摇了摇头,将系统提示放置一边不理,种植园空间开启的音效,也恍若未闻。 悟空长出了一口气,搂住了身边懵懂的昏昏欲睡的小牛,小牛抬了抬眼皮,又睡着了。 “曾经我也碰到过很伤心的事儿,也无法面对,项兄弟曾经告诉我的话,我一直记得,可是直到听了你刚才的话,我才明白项兄弟话里的意思。” 悟空声音很柔和,没有什么情绪波动,项恭听了心里很满足,他是真的通透了。 “真实的,悟空你忽然这么煽情干嘛?算了,天色尚早,大家再睡会儿,明天一起想想办法,肯定能帮黑熊解开心结的,然后再帮你们改善下生活条件!” 听了项恭的话,黑风一愣,犹豫了半天,才支吾问道:“为什么要帮我们?” “因为我喜欢你的台词!”项恭边走边笑道,出了禅房,头都不会地高举着手挥了挥。 等项恭都出去了好久,黑风才满脸懵逼地喃喃道:“台词?” “阿弥陀佛,项恭施主只是想帮你而已!”玄奘起身说道,看着消失在夜色里项恭的背影,微微笑了。 这其实是项恭忽然生出的想法,他也听明白了,黑风兄弟两的悲剧,来源于东照怙厘寺的扩建,和屈支王种的昏庸暴政。 要改变这些东西,很难! 不过,项恭之所以承诺这个,除了的确想帮黑风之外,还有一个理由,那就是,系统任务又来了。 好不容易完成了个主线任务二,没想到主线任务三紧跟着就来了。 “系统提示,主线任务三触发,任务名称,男人不可以穷,任务内容,帮助黑风积累万贯家财,匡扶屈支社稷。” 系统提示的内容,说实在的项恭有点儿纳闷,多了个任务名称,这个任务怎么就这么特殊呢? 男人不可以穷,这不是自己的口头禅么?竟然还没有任务奖励也就算了,关键是,匡扶屈支社稷是什么鬼? 项恭刚开始有点儿蒙圈,不过随即脑洞大开,看来这两兄弟的身份有点儿不一般啊,又有好玩儿的事情可以慢慢去探索了。 好奇心害死猫,可惜项恭不是猫,集结西游团队的路还很长,找点儿小乐子调剂一下枯燥的旅程,真是个不错的想法。 有悟空保护着,一切都值得一试,更何况…… 黑风,还真是个让项恭也惊讶的男人呢! 项恭出神中,回到禅房躺到了床上。 “你干什么?”小白龙冷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项恭惊醒,完蛋,想太入神了。 “啊!”一声尖叫传来,项恭光荣地被踹下了床,小白龙则整晚都没睡,坐在床上死死看着图谋不轨的项恭……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项恭醒来又坐了半个时辰,也不知道怎么搞得,本来全神戒备,让项恭休想动一点儿歪脑筋的小白龙,竟然靠在项恭肩膀上睡着了。 看着拿证冰冷的容颜,在睡梦中竟然浮现了一丝微笑,项恭忽然间冲动了,大家都是男人,早上会辰博的好么? 对着那张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会肆无忌惮噘起来的小嘴儿,项恭一点点地靠近着、靠近着…… 忽然,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忽然缓缓睁开,又瞬间瞪大,项恭尴尬地吹起了口哨。 “你刚刚想干嘛?”小白龙冷冷地问道,声音里竟然有淡淡的杀意。 项恭吹了下口哨,笑道:“额起床么,坐下嘴部运动!” “嗯?”小白龙明显不相信,忽然,视线游转中,小白龙发现了项恭的一样,指了指项恭某部分不安分的东东问道:“藏了什么?” 项恭尴尬了,挠了挠后脑勺干笑两声道:“哈……哈哈……不告诉你!” “不行!” “表逼我哦!” “快说!” “你确定?” “……” 争执一番,项恭俯身凑到小白龙耳边,鬼笑着给小白龙普及了一下生物繁殖和感情的关系,顺便告诉了小白龙男生和女生身体构造的不同。 小白龙听得面红耳赤,终于…… “啪~啪~啪~” 表误会,总之项恭顶着一张印着纤细手印的脸出来的时候,苦逼地说道:“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为什么要逼我?” 小白龙拍了拍手,冷冷地说道:“下次再敢辰博,我让你做太监!” “天啊,还有没有天理啦,这是我能控制的吗?”项恭悲催地喊着,脸上却露出了诡异的微笑,还偷偷做了个bingo剪刀手。 “哼哼,谅你也猜不到,辰博根本不是我家乡的方言,更不是胡思乱想的意思,hiahia!” …… 一段小插曲之后,项恭决定带着大家为黑风家的未来制定打拼计划,计划的第一步,就是让黑熊敢于面对众人的眼光。 可惜…… 黑熊晚上跑出去之后,竟然没有回来,黑风也诡异地消失了。 项恭一想,就知道黑风一定是按捺不住,去找他弟弟了,人生地不熟,项恭也不知道去哪儿找他们兄弟,只好自己先捋顺了下思路。 主线任务三将他和黑风兄弟绑定起来,反正主线任务二要求帮黑风兄弟赚钱,不如趁机也给自己筹备些日后团队的开支。 要赚钱,就得有本钱,可黑风都拿兽皮做床了,看来刘伯钦家带出来的兽皮是不用指望了,那要准备点儿啥呢? 项恭让曾经做过功课的玄奘介绍了一下,至少可以做个参考。 屈支国土质宜于种植黍、麦,出产粳稻、葡萄、石榴,盛产梨、花红、桃子、杏子,盛产矿产资源多为金、铜、铁、铅、锡。 气候四季温和,民风淳厚朴实,其国器乐歌舞,独擅盛场,尤胜各国。 衣饰多用彩绸、毛布,头发剪短,束戴帻帽,通用货币为金钱、银钱、小铜钱。 屈支国王为本地土著,才智平庸,谋略不足,受制于干练的权臣。 说到这里,项恭脑灵光一闪。 第五十六回 王城门前(求收藏,求推荐票) 一般来说,王权被架空,肯定会滋生腐败,要想快速地积聚起财富,贪官会是个很好的突破方向,更何况,主线任务三中还有匡扶社稷的内容呢! 这样岂不是一举两得? 嗯,既然设计到官场,项恭就更是不得不想到了玄奘西游时,没到一个国家,都要做的事情,没错就是通关文牒。 通关文牒作为一种不算太正式的类似于出国护照的东西,玄奘没经过一个国家,都要呈交给所在国家的国王,尤其审核过后,再加盖其国玺,作为记录。 有了国玺,在这个国家内才有出入的只有,是一种类似于通行证和介绍信的东西,而如今项恭等人来到了屈支王城附近,自然要经王城面圣,然后再加盖屈支的国玺啦! 这就是个机会! 没错,项恭和玄奘如今可是顶着大唐王朝的名义,来到屈支,虽然只是过路,可作为大唐的邻国,屈支国这么一个小小的国家,又岂会慢待上宾? 到时候,借机认识一两个达官贵人,随口说句话,赚钱的机会,立马就来了不是么? 当然,这只能解一时之需,项恭的目标,可不仅仅如此而已啊! “诉求秘色瓷茶具一套。”项恭边走边提出诉求,还唤出了支线任务界面。 “诉求通过,任务内容,取得屈支国师的袈裟,任务奖励,上等秘色瓷茶具一套。” 我靠,这就尴尬了,国师的袈裟啊,那可是一种地位的象征,没准儿就是屈支国王赏赐的,这要拿到,难度不小啊! 然而,机会就是这么个机会,项恭是一定会牢牢抓住的,于是项恭骑上白龙马,带着玄奘和小白龙进王城了。 悟空等人留在这里,等着黑风兄弟回来。 一路无话,很快来到了屈支王城,屈支国人尚武轻文,国人霸道蛮横,颇有一股子土匪气,天然而生。 到了屈支王城门口,项恭等人看着修的犹如碉堡一样的城门楼,对这一点就有了初步的印象。 而作为合格的屈支子民,守城门的手城官没有让项恭失望,果然在入城时,恰到好处地为项恭加深了一下这个印象。 “兀那厮,在我大屈支王城前,竟然还敢骑马?嗯,竟然还携带武器,速速下马,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 守城官看到项恭等三人乖乖下马,一个和尚、一个吊儿郎当的小青年儿,还有一个冷冰冰不会笑的小书生,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 “哪里来的?入城干嘛?”守城官粗声粗气地问道。 项恭耸了耸肩,将通关文牒往前一递,守城官接过来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半天。 项恭捂着脸忍不住提醒道:“大哥,反了!” “谁,谁反了?妈的,敢在我屈支谋反,不要命啦!来人啊……”守城官神情慌张,大喊大叫着惹得守城将士们乱作一团。 项恭尴尬地咧了咧嘴,解释道:“大哥,我给你的文牒你拿反了!” 守城官脸上一黑,将通关文牒往桌上一扔,不屑地说道:“我就说没人敢在我面前谋反呢,哼,这上面写的什么?” 项恭蒙圈,翻了翻白嘀咕道:“不认识字,看了半天啥?看你妹啊看?”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有礼了,我等是自东土大唐而来,欲往西天天竺取经的僧人,这是我等的通关文牒,由大唐皇帝陛下亲自颁发……” 玄奘喋喋不休,似乎每个细节都要说清楚才行。 “你罗里吧嗦说的都是什么话,老子听不懂!”守城官竟然如此无礼,着实出乎了玄奘的意料,不是说屈支人都很信奉释教么? “大人,看起来他好像是个和尚!”旁边一个小兵提醒道。 “和尚?你是和尚?”守城官惊讶问道。 “正是,大人!”玄奘回到。 “扑通”一声,守城官吓得一屁股坐到了胡凳上,连钢盔都被震得歪到了一边。 项恭哭笑不得,和尚这么明显的特征,你都认不出来,瞎子么? “这位大师,请恕下官失礼,大师请进城吧,但是他们两个……”守城官迟疑了一下。 “我们也进去?”项恭试探地问了一句。 “进去可以,但是要交出武器!留下马匹!”守城官贱笑到。 “为什么?”项恭问道。 “什么为什么?进城税,没听过吗?”守城官丝毫没有客气,扬着下巴哼道。 “我可是听说过,屈支并无赋税,又何来进城税呢?”项恭好言好语。 “看你们一个油头粉面的,长得一副娘们样子,一个文质彬彬,一看就是个小书生,我这税啊,就是给你们这样的人定的!”守城官非得挑不好听的说,项恭已经替他默哀了。 果然,小白龙二话没说,抽出腰中长剑,迅雷不及掩耳地一剑搭在了守城官的肩膀上,守城官脖子一缩,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额……这位公子,有话好好说,何必动刀动枪呢?”守城官立刻怂了。 项恭噗地一声笑了出来,“靠,抢我台词,真是大了你的狗胆。” “你说谁?”小白龙只有三个字,除了项恭,几乎没什么人能让他多说两个字了。 守城官满脸苦逼,他还没动手呢,能抢啥? “这位大哥,我没抢你什么啊?我都不知道台词是干啥的?瓷器的一种吗?还有这位小哥说的什么意思啊,我,我着实是听不懂,求大哥指教!” 守城官满脸苦逼,委屈地跟项恭解释,项恭忽然觉得这个守城官也蛮可爱的,笑了笑说道:“玉儿,别难为他了,他脑袋有问题的,你没看出来?” 守城官眼睛都瞪爆了,两个男人跟这儿耳鬓厮磨窃窃私语的,难道就是贵圈儿里流行的龙阳之好? “哼!”小白龙冷冷地哼了一声,收剑入鞘。 项恭握住了守城官的手,说道:“你不要怕,哈,我们都是受大唐皇帝陛下之名而来的,不会跟我们皇帝陛下告状,也不会说你慢待我天朝上官,顶多皇上会搞个外交照会,不会对你们轻动兵戈的!啊!” 项恭说着,拍了拍守城官的肩膀,守城官被项恭几顶大帽子给吓得,每被拍一下,就浑身一抖,最后干脆直接钻到了桌子底下。 项恭笑呵呵当先进城,守城官瞠目结舌地说道:“大……大唐在哪儿?” 还没等到有人回答,就见一堆如狼似虎的兵丁团团围住,不一会儿,守城官的位置已经易主了。 项恭回头看去时,发现守城官竟然已经换人,而刚刚那个可爱的弟兄已经站到了一边,成了个守城兵,还满脸苦逼,不由一愣。 “走啊,在看什么?”小白龙问道。 项恭摇了摇头,忽然对这次屈支之旅,有了一点儿新的揣测,看来,这个屈支国,还真不见得简单呢! 想着,宫城已经赫然在目,项恭深呼吸一口,祈祷着一切顺利! 会么? 第五十七回 用心眼看众生(求收藏、求推荐票) 屈支国在地理上比较靠近大唐,但是在文化上,更接近西域和天竺。 其文化底蕴来自于天竺的传承,(当然,在文字和语言方面,作者很不负责任地规定,全世界都特么通用汉语,hiahiahia!……),这主要是宗教的信仰造成的。 而建筑风格,则更接近大食帝国,也就是阿拉伯帝国。 项恭前世今生都算是第一次踏出神州大地,心中自然也很好奇。 但是,项恭今天来,可不是为了欣赏异域风情的,他是来为未来谋求发展机遇的。 在宫城门口,项恭看到了传说中的屈支军队,的确个个生龙活虎,可惜,大家看起来都不是在护卫王都,更像是在赌斗角武。 三个一堆五个一团凑在一起,大冬天的光膀子造,掰腕子、摔跤、舞刀弄棒…… 反正能干的都干了,就是没人正经站岗放哨巡逻执勤。 甚至许多看起来并非官员将领的人出入宫城都没人管管。 所谓入乡随俗,项恭自然喜欢这样的国家,朝着小白龙做了个鬼脸,头一摆,示意直接进去算了。 正要踏上进入宫城的台阶,忽然听到有人喝到:“干什么的?” 项恭就郁闷了,同样都是进宫城,凭什么人家屁都不放一个,低头往里走就成,轮到自己了,非得出来个起幺蛾子的? 玄奘双手合十,项恭一下就看出了,这是他要解释的征兆,项恭立刻拉住玄奘。 玄奘不明所以,看了看项恭,项恭一笑,屈支人野蛮崇武,你跟他们解释,那不是示敌以弱么? 到时候人家一看你是个软柿子,立刻就想怎么捏骨你,就怎么捏骨你了。 斜扯起嘴角,项恭不疾不徐地走到了络腮胡面前,漏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络腮胡看了一愣,竟然也回了一笑可惜,笑容瞬间被残酷的现实给一耳光扇飞了。 “啪啪”两声,项恭卯足了力气,照着络腮胡那粗糙的大脸就是两耳光,这还不够,一口口水呸在了络腮胡的胸口上! “他妈的,没看到这位大师有要事要觐见国王陛下吗?耽误了军情,屈支国土但有所失,砍了你的狗头,靠!” 项恭狰狞的面孔、凶悍的表情、咋咋呼呼的语气和毫不犹豫的耳光,立刻把所有汉子都搞蒙了。 “您……您是……”络腮胡还要追问,项恭立刻抬起手来,咬牙切齿就要再打,络腮胡见了,立刻麻溜地说道:“您请,您请!” 项恭满意地点了点头,做戏做全套,走到玄奘跟前拱手高声道:“圣僧请!” 然后立刻小声提醒玄奘:“腰板儿挺起来,装个不可一世的样子!” 玄奘下意识听从了项恭的安排,瘦的没有二两肌肉的胸脯一挺,扬起了圆圆的下巴,哼了一声道:“嗯,起驾!” 项恭听了差点儿扑倒,起驾你妹啊,让你不可一世又没让你扮皇上! 额头一滴冷汗,项恭躬身看着玄奘浑身紧绷着,大腿还抖抖嗖嗖地上了台阶,又请小白龙跟上。 小白龙捏了一把项恭耳朵,说道:“你呀……” 项恭浑身一紧,安安祈祷小白龙不要多说,以免露馅儿,幸好小白龙只是单纯不是傻,知道适可而止,没再多说什么,就背着个小嫩手,走上台阶了。 项恭长出了口气,立刻直起身来,朝络腮胡那边儿看了过去,络腮胡立刻感觉双颊火辣辣的疼捂着脸扭过头去不敢看项恭一眼。 项恭很满意这种效果,狠狠地朝地上呸了一口,粗声粗气地哼道:“娘的,害老子被骂,办完正事儿,我干死你们,靠!” 说完,一溜小跑追上了小白龙,小白龙满眼笑意,脸上表情却依然冰冷,瞥了项恭一眼,偷偷说道:“就你调皮!” 项恭吐了吐舌头,低声道:“谁让他们谁都不拦就拦咱们的?看我的玉儿漂亮么?” 小白龙很想甜蜜地笑,可是情况也不允许,她也不习惯,于是只薄嗔道:“贫嘴!” 项恭三人总算消失在络腮胡的视线里,周围几个汉子急忙问道:“大人,他们是谁啊?这么大排场?” “我听那人叫那秃子圣僧,不会是天竺来的吧?” “不能吧?我看他们的衣服,倒像是东土大唐的样子啊?” …… “吵吵个屁,反正是个你惹不起的角色,靠,少说闲话少放屁,没你的亏儿吃。”络腮胡痛斥了几个手下一顿,看了看项恭他们消失的方向,揉了揉有点儿红肿的脸颊,嘀咕道:“哪儿来的呢?这么横?” 说项恭也时刻在注意着络腮胡他们的踪迹,发现站的位置看不到络腮胡了,才直起腰板儿,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小白龙好气又好笑地看着项恭,却满眼都是崇拜,项恭收到信号,得意道:“好玩儿吧?” 小白龙点了点头,说道:“如果你能拉住玄奘,就算完美收场了。” 项恭一看,玄奘还紧绷着身子梗着脖子朝里面儿走着,急忙喊到:“小和尚,你干嘛呢?快停下,那边儿是去后宫哒!” 小和尚听了转过身来,“哦”了一声,大腿一软,竟然做到了地上。 项恭一看,哎哟坏事儿,好快拉着小白龙跑了过去。 “咋滴啦小和尚?”项恭问道。 玄奘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念什么经,等了片刻,才见小和尚口宣佛号,说道:“和尚今天造了口业,要下拔舌地狱啦!” “你又没说谎,也没骂街,下什么地狱啊?”项恭噗嗤一声笑到。 “可是,我帮施主演戏啦,和说谎骗人是一样的业,总会自食恶果的。”小和尚满脸悲戚地说道。 项恭看看玄奘认真又哀怨的表情,心中一动问道:“知道要结下恶业,干嘛还帮我演戏?” 小和尚没有犹豫,笑眯眯地说道:“施主是好人啊,所以施主一定是有用意的,和尚相信施主!” 项恭一愣,看了看小白龙正会意地对着自己笑,拍了拍玄奘的肩膀说道:“小和尚,以后做任何事,凭你心里的感觉去判断可以不可以,其实,我不算是个好人,就是个普通人而已。 不会吃一次念佛,不用守清规戒律,不敬佛祖不敬天,我只是随心所欲而已,你不用什么都听我的。” 玄奘略微思索了一下,一本正经地说道:“施主我想过了,这就是我自己的判断,我是用心眼看众生的,虽然施主身在红尘,可是,和尚知道施主已经修得菩提心,和尚愿意相信施主!” 项恭心中忽然有点儿小小的感动,呵呵一笑,站起身来说道:“玄奘,我一定会带你取得真经的,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以后紧张了别顺拐成么?” “啥叫顺拐?” 项恭学了下玄奘刚才走路的样子,玄奘满脸尴尬,“我是这么走过来的么?” “不是……哈哈……” 项恭心情大好,拉着玄奘开始屈支王城一日游,没想到,除了王城禁卫,王城内的一切都让他大开眼界。 第五十八回 闭门羹 站在外宾临时休息的房间门口,项恭面色凝重,不知道下一个进来的会是谁,会带来什么消息,捏了捏已经分外红肿的手,项恭满头冷汗。 “别打了!”小白龙劝道。 项恭伸手制止了小白龙,侧过身去,耳朵抖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 看到项恭的动作,玄奘立刻双手合十,大念阿弥陀佛,小白龙脸色冰冷,双眼却眨也不眨地盯着项恭,满眼都是心疼和无奈。 这是第十三次了吧! 忽然,门口洞开,一个内官穿着的人,浑身紧绷着躬身走到项恭面前,龇牙咧嘴紧闭双眼颤巍巍说道:“上差,请先用膳吧,陛下他……” “啪”一声,内官扑倒在地,捂着红肿的脸颊,颤抖地看着项恭,一句话不敢多说,满脸都是委屈,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项恭伸出已经肿的不成样子的手,指着内官说道:“你们的陛下,现在在干什么?” “他……”内官有话不敢直言。 “说!”项恭怒喝一声,吓得内官浑身一抖。 “上差,小的只是奉上命传话,您饶了小的吧!小的……”内官说着说着,真的哭了出来,项恭火冒三丈! “我特么在问你,你们的陛下,现在在干什么?”项恭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 毕竟,吃上十三四碗闭门羹,心情都不会太好。 本来,看着宫城守卫那么松懈,还以为见到屈支王会很简单,可是当项恭看到外宾临时休息的房间里,挤满了自己看到的那些大咧咧跨入宫门的人时,一切都变得不好了。 一波又一波的人,离开了这里,项恭仔细听过他们之间的对话,貌似并没有人,是要求见国王,或者有什么事情,要上达天听。 大家…… 大家都是来闲聊的! 天哪,这是个什么样的国家?还能不能有一点儿点儿,哪怕一点儿点儿国家的样子? 于是乎,项恭就不断地要求通报大唐圣僧来访,不断地要求转达有重要军情汇报,不断地要求上报再不召见,屈支就亡国了! 可惜,一次次内官回复,都是陛下在忙、陛下请上差稍待、陛下请上差改日再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项恭只能用一个又一个耳光来回应,这是最后一次! “陛下……陛下他说龙体欠安,正在让大国师给他做法加持!”内官哆哆嗦嗦地说着,猛地跪下,捣头如蒜,嘴里连喊上差饶命。 “哈哈……好!”项恭已经出离的愤怒,一甩手,招呼玄奘和小白龙就走,临出门口,侧过头来说道:“告诉你们的陛下,再想请我们来……哼哼!” 接下来的话,项恭没说,但是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这次他要让屈支国王,为他轻视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出宫城时,项恭又看到了络腮胡,络腮胡见了项恭,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项恭看了火大,二话没说,走过去举手就要再来两耳光,手打骨折都在所不惜。 谁知道,络腮胡竟然一把抓住了项恭的手,项恭目瞪口呆。 “你……”项恭错愕到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在屈支,你不行,懂么?”络腮胡阴鸷地说道。 项恭心头一震,顿时呆住,络腮胡在他身边不屑地笑说:“圣僧?上差?哈哈,都是特么狗屁,连屈支的规矩都不懂,还特么来这儿招摇撞骗?” 项恭心头一震,屈支的规矩?什么规矩? “就算你要来招摇撞骗,拿出点儿上差的样子好不好,能不能专业点?”络腮胡看似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项恭又是一震,上差的样子?什么样子? “还特么敢打我,找死!”络腮胡忽然怒吼,身边几个汉子听到,嘴角扯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捏着拳头,抖着肌肉,朝项恭走了过来。 小白龙站在不远处,看到项恭竟然无动于衷,立刻冲了过来。 项恭心中烦乱,脑子里都是络腮胡的冷嘲热讽,全然没发现,络腮胡的大手,早已高高举起,眼见就要落到他的脸上,有怨抱怨有仇报仇! “妈的!再特么动我一下……啊!”络腮胡忽然尖叫,目瞪口呆看着自己喷血的手腕,和那个一脸冰冷站在项恭身边的小书生,满脸的难以置信。 项恭被这声痛叫惊醒,看了看小白龙冷峻的面孔,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腰也瞬间弯了下去,满脸都是沮丧。 “走!”小白龙说道。 几个大汉,被忽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眼睁睁看着这个敢在宫门前行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小白脸,将那个嚣张跋扈的小青年带走,却没人敢动一下。 宫门前,忽然多了些肃杀之气,项恭的背影有些佝偻,玄奘不知道项恭在想什么,只是跟着、走着,小白龙满脸担心,唤过白龙马来。 三个人,竟然就这么白跑一趟,又意兴阑珊,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屈支王城。 回去的路上,项恭一直没有说话,和他同乘白龙马的小白龙,一直紧紧地抱着项恭,白龙马似乎也被项恭的状态弄得意气低迷,走的很慢,没有纵马狂奔。 “你说话!”小白龙试探说道。 “……”项恭不吭声。 “怎么了?”小白龙执拗问道。 “……”项恭不言不语。 屈支王城外,连一个路人都没有,全是空旷的沙土,北风呼啸,吹起黄沙弥漫,三人两马,在风沙里显得有些落寞。 项恭心里有点儿憋屈,他不知道屈支的规矩,甚至也不知道上差该有什么样子,他只是想能够浑水摸鱼,以大唐皇帝特使的名义,混碗饭吃。 络腮胡的话,他可能一时不懂,可是络腮胡说话时的眼神,项恭永远难以忘记,那是一种蔑视,一种高高在上的蔑视。 明明两个耳光,就把他震慑住了,为何还会被他蔑视? 当项恭举起手来,要再用两个耳光,教训下这个不长眼的东西时,络腮胡抓住了他的手腕,项恭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原来那么无力。 联系着络腮胡的话,项恭才明白,自己就是个招摇撞骗的戏子,被人揭穿了本来面目,就再没有一点点震慑力。 “项恭施主,其实,我们只是过路,到他们的官府上缴通关文牒,然后就会有人呈上给屈支国王陛下,只要用了屈支国的国玺印鉴,就能畅行无阻了。” 玄奘忽然喋喋不休起来,最后看了眼满脸失落的项恭说道:“我们不用装作大唐特使,也不用觐见国王的,那样没有意义!” 玄奘的声音很轻,说话是也很平静,没有抱怨,没有歇斯底里,但是在项恭心中,却犹如晨钟暮鼓,振聋发聩。 项恭忽然清醒了! 第五十九回 穿越者的反思 玄奘简单的几句话,项恭都听到了,也明白了,小和尚没想过其他的事情,他一心想要的就是要去西天灵山派求取真经,除此外,再无目的。 而项恭不是,项恭想要的太多! 自从发现自己来到的是个凡人版的西游世界,成功地完成了收服寅将军的任务,项恭就已经开始变了。 之前心心念念,一直怕自己会重走西游记原著中随从的命运,被妖精吃到,现在没有了这种可能,项恭放松了精神。 然后阴差阳错,得到了悟空的认可,成功将悟空带到了身边,让项恭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无忧了。 本来,这些也都只是让项恭敢于给自己设定个高不可及的目标,就是用自己的力量,将原著中西游团队的成员,拉到自己的队伍里。 可小白龙的出现,就让项恭膨胀了。 在小白龙面前,项恭觉得自己是个穷鬼,是个俗人,颜值不高,出身低微,手里没钱没权,除了贫嘴,有个系统,什么都做不到。 可是,他的心气却高到离谱,西海龙王要招赘他入敖家的门,只是眼神和语气中,多了点儿蔑视,他就已经觉得受到了侮辱,果断拒绝。 项恭是自负的,因为他拥有凡人版西游世界里独一无二的系统,他能做到他想做的,只要稍稍做点努力,万事皆有可能。 项恭是自卑的,在小白龙面前他自惭形愧,甚至连说一句“我可以养你”,都要加上一个“如果”,还有个漫长的期限。 项恭是急功近利的,为了能够完成任务,他不惜妄图无限放大自己的身份,就为了走捷径,帮黑风兄弟也帮自己赚到足够的金钱。 项恭是盲目无知的,他从来没意识到,就算这个世界没有了妖魔鬼怪,一样是个人吃人的世界,而他却从来没想过把自己锤炼到足够有能力应付这里的弱肉强食。 “呵呵呵……哈哈哈……”项恭笑了,笑的很自嘲很凄凉,笑的屈支王城外的漫天黄沙,都好像跟着嘲笑起了他。 “项恭……”小白龙有点儿手足无措,她不知道项恭到底怎么了,项恭又不说,可她就算心急如焚,也不善于表现表达出来。 “我还一直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做到,其实在人家眼里,我不过是个哗众取宠的小丑,你说,是么?”项恭有点儿癫狂了。 “不是的……”小白龙轻声回道。 “呵,你别这样好么?你这样说,会让我看不清我自己,你知道么?”项恭无奈地说道。 “项恭,你不是的……”小白龙有些诧异,她想不明白,项恭到底在想些什么。 “够了,看到了没有,我装作不可一世的样子,眨眼就被人家拆穿了,我以为我什么都能做到,可是我连见一个人,都成了奢望。 我以为我拥有独一无二的力量,能够在这个世界轻易闯出一番名堂,可是,我什么都做不到,你没看到吗? 被人家抓住手腕的时候,我甚至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我要靠你才能保存最后一丝颜面,我特么是什么?我特么就是个废物!” 项恭歇斯底里的狂吼,小白龙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项恭疯狂的吼叫,这不是她认识的项恭。 “下去!”项恭忽然觉得自己需要安静一会儿,轻轻对小白龙说道。 “项恭……”小白龙惊诧。 “你不下我下!”项恭说着,挣脱了小白龙的拥抱,翻身下马。 小白龙愣了一下,忙跟着下马追了上去。 项恭实在想不明白,同样都是穿越者,为什么人家都能顺风顺水,他却要经历这么多周折,这么多折磨。 “项恭,你别这样……”小白龙快走了两步跟上,想要拉住项恭。 “别跟着我,你干嘛跟着我,好好呆在家里不成么?西海龙王啊,家里金山银山,为什么要跟着我来受苦受委屈、吃闭门羹,被人轻视被人看不起!” 项恭有些疯狂,小白龙咬了咬牙,猛地上去抱住了项恭,哽咽说道:“谁想要过什么荣华富贵,我愿意跟着你,是因为你懂我,你知道吗? 我明白,你想帮黑风兄弟,也想证明自己能做的很好,可是,任何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慢慢来好吗?不要吓我了,真的不要吓我了!” 小白龙的眼泪,让项恭忽然有些心碎,他没想过,一直少言寡语的小白龙,竟然早就猜到了自己的心思。 或许,项恭是所有穿越者中,第一个会追究这些问题的人,他有金手指,也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了解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东西,他有很大的优势。 但是,真的只要有这些优势,就能一路顺风顺水么? 不是的! “慢慢来,要慢到什么时候啊?”项恭忽然泄了一股气。 小白龙察觉得到那个身体里强烈的追求和希望,但同样也感觉的到,项恭那种意气风发,却又做不了什么的憋屈。 可她什么都帮不了项恭,这是项恭心里的一堵墙,只有他自己想通了才能逾越。 “我知道你很急,你也想做很多,为别人也好,或者为了你自己,都一样,可是很多事是急不来的,你知道吗?”小白龙忽然之间,好像有很多话要说。 项恭心里有很多情绪在波动,但小白龙的话,却一丝部落地闯进他的心里,他在乎,也愿意去听。 看项恭安静了下来,小白龙的脸,在项恭背后轻轻地摩挲着,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轻轻地述说着,述说着填满她心扉的回忆。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好像很臭屁,可是,却又那么细心地为一个陌生人包扎手指,我不明白,后来我明白了,这就是你善良的心地。 那天晚上,你毫不犹豫地准备当我的垫背时,我很诧异,我们白天斗的那么狠,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儿芥蒂? 在九头虫面前,你简直就是恶心到要死,虽然我知道那是为了你被轻视的兄弟,可是我还是觉得你坏死了,可是又好可爱。 马场上你舍命救我,让我忽然意识到,也许我自以为你调戏我的那句要我的拥抱,真的是认真的,当时看到你推开我,让我离远点安全,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然而你真的做到了,我感觉一定不是我愿意抱住你的原因,你身上有着某种奇怪的气质,让我愿意跟着你。 即便你当中拒绝了爹爹的求亲,即便你那时候说你只是个穷小子,即便你歇斯底里吼我后白龙马,可是,这些都无所谓。 我知道你一定能做到你说过的所有事情,我也知道你愿意为此付出所有努力,我更知道,你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而已。” 项恭心里忽然有点儿悸动,小白龙的话,每一个字都说到了他的心里,项恭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穿越者,都曾经经历过这样的心理。 但是他总算明白了一件事情。 第六十回 西突厥到了(求收藏、求推荐票) “慢慢来,真的可以?”项恭问道。 “嗯,一定,我会陪你!”小白龙重重的点头。 “呼……”项恭长出了一口气,他总算明白了一件事,一个总是挂在嘴边,却从没认真去践行的道理。 小白龙说相信自己,愿意跟着自己,是因为相信自己会努力,相信自己能做到,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而已。 对,现在自己没做到想做的,是因为时间还没到,是因为自己的努力还配不上自己想要做到的事情。 如果你在前行的路上,遇到了挫折,那是因为你的努力,还不足以支撑你的野心! 不记得是不是有过这句话,项恭恰好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在一次次的达到目标之后,他忘记了努力,忘记了继续锤炼自己,他膨胀了,他变得过度自信,他已经慢慢认不清自己的实力。 所以,他才以为大唐太宗钦命的随从,到了番邦,就可以高人一等,所以他以为自己就可以仗着所有人的跟随,肆无忌惮的去做事情。 可是他忘了,钦命的随从,他还是随从,他忘了要学会沉淀自己。 想到在屈支王城这一日的经历,项恭脸颊滚烫,他要靠玄奘是个和尚、小白龙手中有剑才能进门,要靠小白龙的长剑才能保住颜面…… 也许,接下来的时间里,项恭要做的,应该就是先学会认清自己,冷却自己那颗膨胀的心,然后疯狂提升自己的实力。 做得鬼中鬼,方为人上人! 仔细去想,那些小说里的每一个穿越者,在没有具备足够的实力是,其实都是在低调的做事情,想尽办法利用他们的金手指,想尽办法锤炼自己,所以才能看似顺风顺水地在一个全新的陌生的世界里,得到了应有的回报。 在那之前,谁都没有放弃过努力。 想通了这一点,项恭忽然变得洞明,在心中不断地告诫自己,我现在只是随从,不能放松不能膨胀,先去努力,时候到了,才能真正的做到没有什么不可以! “玉儿,谢谢你!”项恭反抱紧小白龙,下巴在小白龙柔软的青丝上摩挲,动情地说道,如果不是小白龙一番话,项恭可能还在浪费时间去自怨自艾。 “以后别了,吓死我了!”小白龙说着,项恭觉得自己胸口有一点湿,抱着小白龙更紧。 玄奘看着项恭和小白龙,微笑着双手合十,朗声道:“阿弥陀佛,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跳出樊笼去,唯余一点心。” “臭和尚,看什么看,你着了色相啦!”项恭说道。 “施主所言谬矣,色不异空空不异色,于贫僧看来,色相都不过是空罢了!”玄奘笑道。 “哈……臭和尚,明目张胆看我俩抱抱,你还有理了?”项恭笑骂。 小白龙暗暗捏起项恭后背一点肉皮,项恭忽然色变,却不敢叫出来,只能苦笑道:“玉儿,你……” 小白龙抬起头来,“我怎么了?”一边说一边还拧动手指。 项恭强颜欢笑,说道:“没什么,我想问你,九头虫送给咱们的礼物叫什么名字。” 项恭说着,猛地双手用力,将小白龙托上白龙马背,自己牵了缰绳,却不上马,拉着白龙马,朝西照怙厘寺出发了。 小白龙笑难得微笑,看着那个忽然间稳重了许多的背影,笑道:“紫檀鎏金鞍。” “好名字……”项恭走着,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迎着夕阳的方向,看着忽然清明的旷野,一步步从未如此踏实。 同时,在心里已经拟定了一个初步提升实力的计划,夕阳的光,把他的背影拉的好长,照的他脸上满是红光。 西游的路,正在脚下。 回到西照怙厘寺,项恭第一件事,就是抓住悟空的肩膀,弄得悟空一脸懵逼。 “教我功夫!” 项恭的眼神,让悟空很熟悉,悟空只愣了一会儿,就点了点头。 从扎马步开始,从当天就已经开始,项恭头一次对提升实力而不是提升系统等级如此的渴望。 “头顶天,脚踏地,顶上一根线空悬,含胸拔背蕴真气……”悟空的声音,一次次重复,项恭的汗水一滴滴凝聚。 项恭这次再不多想,不必成为什么武林高手飞檐走壁,只求能够保护身边的人保护自己。 有散打的底子,项恭每一天的进步,都非常明显,以至于悟空这样严格的师傅,都忍不住赞叹其天赋异禀。 但是项恭时时在警告着自己,“我只是个随从,做着微不足道的事,我需要的是时间,是不断地磨炼自己,平心静气,稳住心思,再等些日子,等着李道力!” 没错,项恭这些日子,除了锤炼自己,就是和黑风出去做些收废旧物品的小生意,顺便从过往客商那里,打听下西突厥和亲队伍的消息。 贞观元年的年底,屈支国下起了多年难遇的大雪,蛇盘山的捷径,也被大雪掩埋的结结实实,商贾们不愿冒险,也不想为庞大的商队支付额外的食宿开支,于是西照怙厘寺一下变得热闹起来。 这一天,项恭正顶着鹅毛大雪,在黑风的小院中打着悟空刚刚交给的散拳套路…… “虚中实,实中虚,虚拳用意不用力,接实意到力必至……” 项恭每念一句,就是一拳送出,拳头前的飞雪,舞动着凌乱的轨迹,悟空看了,没有说话。 “歇歇吧!”小白龙冷冷地说道,悟空抖了一下,仿佛小白龙的语气,比外面的飞雪还要冰冷刺骨。 悟空点了点头,小白龙难得漏出欢喜模样,就要叫项恭休息。 谁知,项恭忽然喊到:“不用了,我再练一会儿,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 项恭话音一落,悟空惊讶一愣,点了点头,小白龙无奈又心疼地摇了摇头。 “项兄弟,好消息啊,好消息……”黑风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项恭的拳头忽然一震。 悟空说道:“听一下先。” 项恭点头,立刻收拳,迎上黑风,黑风跑出了汗水,甚至已经湿透了衣领,正要说话,项恭立刻阻止道:“莫急,进去说!” 于是张罗火盆,坐上铜炉,摆上黑风收藏的那套掉牙的茶具,黑风伸出被冻僵的手,烤了烤火,漏出一副满足的样子。 “西突厥的人来了!”黑风喘了口气说道。 “啪嗒……”铜炉落地,项恭的手颤抖着,目瞪口呆地看着黑风问道:“真的?” 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西突厥的和亲队伍,你终于来了么? 第六十一回 屈支大国师(求收藏、求推荐票) 三日后,大雪初霁,项恭带着玄奘、悟空、小白龙一起赶赴屈支王城。 大雪吞没了整个屈支王城,大地一片雪白天空反倒昏暗阴沉,给人一股天地翻覆的错觉。 大队骑兵浩浩汤汤进入王城范围,有人出城,冠服袍带,郑重其事地迎接。 骑兵将领下令,只带随身护卫入城,其余人等城外十里驻扎,原地休整,待蛇盘山捷径雪化后出发。 一行人入城后不久,城中传出消息,大唐特使三日前于王城走失,通令举国上下,画影图形,全力寻找天朝上差。 然而,命令瞬间传遍了小小的屈支,回复也如雪纷至,没有见到这帮人,也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陛下,我特使曾传书与我,说马上求见您,可在那之后,我们之间的联络就断了,敢问陛下,可曾收到我转达的紧急军情?” 高平王李道力,此次大唐入西突厥特使,带着真珠统俟斤来唐迎娶公主。 谁知真珠统俟斤听闻东突厥颌利可汗欲从中作梗,准备趁公主经过东突厥境内时,劫掠送亲队伍,遂惶恐不安,放弃了和亲。 如今,李道力办事不利,回大唐恐怕性命不保,至少也会被削职查办,心中正不痛快,马上要到大唐边境,正心乱如麻。 适逢屈支大雪,道路阻断,便带着同行的五千精兵,暂住屈支。 屈支王听了李道力的问话,吓得冷汗直流,不说别的,光李道力这五千精兵,恐怕就能在王城取他首级如探囊取物。 大唐惹不起的,唐使他也惹不起,可要不是那个大…… 屈支王正焦头烂额,忽然外面侍卫通传,“大国师到!” 屈支王立刻精神一震,宣召大国师觐见,李道力身后立着的三个随行护卫,将目光转向大殿门口。 但见,一领袈裟缀的是金丝玉坠,走起来方方正正叮咚作响犹如仙音梵唱。 大国师禅杖顿地,铿铿闷响,说不尽洪亮悠远,发人深思,禅杖上九环相扣,沛然发音,叮铃铃清脆悦耳,直指人心。 却只见一人年迈,满脸褶子,李道力不敢怠慢,拱手施礼,“金池大国师,别来无恙啊!” “哈呵呵呵,高平王一去数月,如今满载而归,可喜可贺啊!” 原来是金池长老,他竟然还是屈支国的大国师,怪不得东照怙厘寺能搞得那么富丽堂皇。 “金池大国师说笑了,此次一事无成,回唐后,自然免不了一番重责,到时候,其中因由道力将备与圣上回禀,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大国师担待!” 李道力古里古怪的几句话一说,金池小小的眼睛里立刻闪出一抹寒光,却笑着说道:“高平王但请实话实说,我贫僧乃化外之人,又岂敢沾惹红尘是非?” 李道力听了不屑一笑,忽然拱手道辞:“道力就此别过,城外营地等候陛下消息,但愿三日内可以见到我大唐特使,不然的话……哼!” 说完拂袖而去,走到店门口,忽听金池好言好语道:“高平王慢走,这大雪来的突然,可要仔细御寒,小心赶路啊!哈呵呵呵……” 李道力听了回头看了一眼金池长老,良久,转身而走,并无半刻停留。 屈支国王见李道力走了,才颤巍巍说道:“大国师,这李道力他不会……” 金池伸出手来,阻止了屈支国王的说话,眯缝着小眼睛,看了李道力一行四人急眼,若有所思。 “看来,这该就是屈支国的规矩了吧?”回营路上,李道力身后一名侍卫忽然说道,边说,边扯掉了重重的头盔,竟然是项恭。 随后另外两名侍卫也卸下头盔,果然正是悟空和小白龙。 “什么规矩?”小白龙问道。 李道力勒马回身,与项恭交换了一下眼色,项恭立刻笃定了自己的猜想。 “金池,才是屈支国真正能做主的人!”项恭语气悠远,带着些懊悔。 在大唐西域记与小和尚玄奘的介绍中,项恭都得到过一个讯息:屈支国王为本地土著,才智平庸,谋略不足,受制于干练的权臣。 项恭当时光想着如何接近这个干练权臣,却全然没有猜到,原来这个权臣竟然是金池! 其实这也不怪项恭,毕竟,所谓的国师,在屈支国只能是个灵山派的释门弟子,释门弟子都清心寡欲,谁能想到金池竟然会窃取屈支权柄? 如今项恭看出金池在屈支国王面前的地位,才知道屈支国王受制于的,根本不是权臣,而是一个妖僧。 似的,在项恭看来,金池就是个妖僧,给他带个僧字,项恭都觉得有辱释门,愧对小和尚。 “项恭小兄弟,你这次真的有把握么?”李道力问道。 项恭呵呵一笑,李道力现在急,项恭很清楚原因。 三天前,趁李道力带着出使队伍意志消沉地落脚屈支王城外,项恭就偷偷地在屈支国接待官员来之前见过了李道力。 李道力按家谱来说,算是李世民的表兄弟,年轻时也曾经跟随当时还是秦王的李世民南征北讨,自然认识李世民的笔迹,看到大唐国玺印鉴他也只是稍稍意动而已。 但是,当看到李世民亲笔的通关文牒时,李道力立刻就重视了起来,于是延请项恭等一行人入营。 项恭将在屈支国受到慢待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见李道力并没有太大反应,于是只能开始谈起了交易。 李道力在主持这次和亲时的失误,直接让大唐在遏制东突厥上失去了一大臂助,那可是相当大的罪责,回去之后一定是要革职查办、减俸降爵的,在正史上,项恭也大概记得,他曾被降封为县公。 项恭如今就是想扶住李道力,一来出一口在屈支国受到的恶气,二来也通过李道力,在朝廷安下一只旗子。 共同的利益在现在看来,应该是最好的捆绑方式,这也算是项恭在另一个层面实力提升的开始。 “我可以帮你保住王爵,甚至能更得皇上的赏识,但你要全力支持我,这一次,仅限于屈支,下一次待定,你想一下吧!” 这就是项恭给李道力提供的交易内容,李道力其实内心是拒绝的,可是马上就要到大唐边境了,除了这个机会,他看不到别的希望。 “好,但是你要告诉我,凭什么我就能不受责惩,反而还会受到赏识,空口说白话,哼哼……” 李道力不傻,可是项恭不在乎,如果李道力是个傻瓜,他还不会跟他合作呢! 于是项恭一口气将自己的计划说给了李道力听,李道力当即决定合作,甚至要和项恭上告天地,结义金兰。 项恭当然不会当真,只是笑笑,就约定了执行第一步计划,也就是……弄假成真! 第六十二回 坐实身份 计划的第一步就是坐实身份,说起来很简单,就是要人。 李道力要以非常强硬的口气要人,一口咬定,曾经和项恭有联系,最后一次联系说要见屈支国王,然后就杳无音讯了。 现在屈支和大唐的通信道路基本都被大雪截断了,屈支国王要求证,很困难。 而李道力坐拥五千精兵,虽然对大规模战役来说,微不足道,可是如果以出使队伍路过,被大雪拦路,无法反回大唐,暂时驻扎在王城外为由,并礼貌性地保持安全距离,想必屈支国王不会反对。 事实证明,第一步计划已经成功了,而且还有意外收获,就是确定了幕后掌权人的身份,至少金池也是其中之一。 本来按照第二步计划,项恭等人会被黑风找到,但是现在项恭做出了调整,就为了李道力的一句话。 “屈支国本来该是我……额,是属于天庭派支持的国家,怎么会用个灵山派的大国师呢?” 李道力明显想给项恭表现他结盟的诚意,暴露出了天庭派和屈支国的联系,没想到,项恭还敏锐地听到了李道力一个“我”字,这到底是什么含义? 项恭不知道,但是,一切都可以追溯,所以项恭决定将冲突扩大化。 “咱们的计划要调整,我想把利益最大化,所以咱们要等,等三天期限最后的时刻,再露面!”项恭沉声说道。 “为什么?不成,这样太冒险了,你要知道,我手里只有五千兵马,如果屈支国狗急跳墙,我没把握拿下屈支王城,而且,冲突太过激烈,我也不见得能够把控……” 李道力听了项恭的计划,吓得魂飞魄散,脸色巨变,然而他话还没说完,项恭就笑了。 “呵呵,你能的!”项恭颇有意味地看着李道力说道。 “没有,你不要玩儿火,我不会陪你疯的!”李道力严词拒绝。 “你会的,除非那万锭宝钿金带你没收下的话,你还有退路……”项恭冷笑一声,李道力脸色一寒,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项恭猜对了,他其实并不知道李道力收没收那万锭宝钿金带,可只是投石问路,李道力自己就露出马脚了,果然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你说话最好有凭据!”李道力声音阴沉,项恭不屑一笑。 “我还有兄弟就在附近,但你一定找不到,而且,我是来跟你合作的,如果我们能把事情搞大,将来的好处多到数不清,我干嘛要自己拉起的同盟自己亲手破坏掉呢?” 项恭说着,将火炉上温着的酒倒了一杯,浓烈的酒气蒸腾而出,项恭闻了闻,满脸陶醉的样子。 “这酒真是好酒,虽然有些酸涩味道,但喝下去,一定能暖透胸腹,就看能不能忍了。”项恭说着,将手中酒杯往前一推,李道力立刻犹豫起来,坐在胡凳上久久不语,看着酒杯里冒出的热气,带着醉人的芬芳。 可是正如项恭所说,大唐的酿酒技术虽然愈见发达,可永远也抹不去那股子酸涩味道。 沉吟半晌,李道力一拍大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项恭笑了,“怎么忽然同意了?” “呵,富贵险中求,再说,你也不需要什么凭据,只要把消息传出去,让陛下生了疑心就已经足够了,那些对我早有微词之人,一定会在调查过程中,想办法凑齐证据的。” 李道力还算看得明白,项恭话也不多说,站起来就要告辞。 李道力在项恭临出大帐时,忽然问到:“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项恭停住脚步,微微侧了侧头,笑道:“我只是个随从,一个走了点儿运的随从而已。” 项恭的话一说完,立刻带着悟空、小白龙回西照怙厘寺了,至于玄奘,他可是顶着御弟的名头,货真价实的上差,李道力不会为难他的。 “如果真的等到第三天,你说屈支会不会狗急跳墙?”悟空托着下巴问到。 “呵,没准儿今晚就会有人冒死劫营,刺杀李道力!”项恭说着,想起了临出屈支王宫时,金池眼中的寒光。 “真的?那你不告诉李道力?”悟空惊讶。 “如果他连这点儿困难都克服不了,他活着也没用,我们很需要一个立场坚定的盟友,如果今晚真的有人坐不住了,李道力一定会更加坚定地和我们站在一起了。” 项恭说着,看了看一直在身边陪着自己的小白龙,她眼神中充满了心痛和惊异,项恭知道,小白龙还不习惯这样的自己。 可是,项恭没有办法,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所有我在这儿丢掉的,都一定会亲手找回来。” 小白龙没听清,问道:“什么?” “没有什么,咱们回去,我有点儿事嘱咐黑风。”项恭说着。策马奔出,悟空立刻跟上,小白龙虽紧紧抱着项恭,心里却一直有点儿不确定,她眼前的还是项恭么? 回到黑风家,天色早已晚了,黑风看到项恭,立刻惊喜上前道:“原来你们是特使,哎呀,我真是好大的运气。” “别说废话,交给你的任务,就是准备揭告示,把那些赏金赚回来,然后等着和我们一起面圣。” 项恭交代了一下时间和注意问题,才准备回去休息,等三天以后随着黑风去领赏金。 出禅房时,项恭看了看那扇从认识黑风到现在从来没开启过,紧紧锁着的门,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走开。 小白龙还是跟着项恭在同一间禅房,大雪让本就不算暖和的禅房更加冰冷,现在又没有火炕,只好将就凑合下。 小白龙身下垫着的是黑风家的兽皮床,身上盖着项恭百宝囊里的兽皮,可谓暖和至极,项恭仍然端坐,靠在窗口,冻得悉悉索索。 “来这儿吧!”小白龙忽然说道,项恭一怔。 小白龙得声音里一点儿寒气都没有,每次和项恭独处,她都显得乖巧又可爱。 “不要了吧,我们还没……”项恭很认真地拒绝。 “想什么呢?我说让你靠在这儿而已,我想看看你!”小白龙有些嗔怒,却忽然又变深情。 项恭脸色一红,走了过去,坐在一边,把立起来的衣领往下拉了拉,笑道:“那就好好看看!” 小白龙很仔细地看着项恭的脸,温柔地用稍稍有些暖意的手轻轻地抚摸着。 “你的脸真凉!” “你的手很暖。” “我真的要好好看看了,不知道过一阵还能不能认出你?”小白龙忽然伤感。 “嗯?怎么会认不出?”项恭惊讶,小白龙今天有点儿奇怪。 “没什么,只是……”小白龙欲言又止。 “不要骗我,我很聪明哒,可以看透你在想什么哦!”项恭刮了下小白龙的鼻子。 小白龙竟然红了眼圈,项恭愣了,她到底怎么了? 第六十三回 期限将到 “哎呀,你怎么啦?”项恭有点儿急。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这些日子变化很大,我怕有一天,你变得我都认不出来你了……”小白龙说着说着,竟然哽咽起来。 项恭忽然愣住了,这些日子?变化很大? 仔细回想一下,好像这一切都是从吃了十几碗闭门羹那天开始的。 从那天之后,项恭忙着的,就是练武、生意、打探消息,对小白龙确实冷淡了些。 “玉儿,我只是希望自己能更强一点,我不希望遇到了危险,还要让你来保护我,那样我说过的亲手给你幸福,不就成了一句屁话?” 项恭温柔又固执地说道,小白龙却摇了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项恭也不知道小白龙的不是的,到底是说他理解错了她的意思,还是他不需要变强。 两个人还是这么静静地相互看着,小白龙哽咽,项恭出神,虽然项恭坐的很近,可是小白龙却觉得离项恭有点儿远了。 雪已停,风未止,夜才刚刚开始…… 远在几十里外的大唐出使西突厥使团营地,今夜静的离谱,营帐中鼾声已熟,却在风声中被吹的七零八散,两队巡逻队伍刚走过还亮着萤火的中军大帐,忽然一声闷哼,立刻传出慌乱的呼喊。 “有刺客……” 所有营帐的将士们,立刻躁动起来,唯有中军大帐中安静依然,黑暗、火把、刀光闪烁,铮鸣、低吼、咒骂怒喊…… 终于,短暂的接触后,一切恢复平静,中军大帐旁一个营帐内,李道力全副戎装走了出来,黑着脸走进中军大帐,看着大帐内外躺着的十几具尸体,面目狰狞。 “立刻安排拔营,移至屈支王城五里外下寨!”李道力面色深沉如水,眼中一道精光闪过,攥紧了铁拳。 次日一早,屈支王城内涌出一队人马,素衣麻服,直入李道力营中,来人得准入中军大帐后,诚惶诚恐跪求李道力解释为何会忽然逼近王城。 李道力笑着说,为了迎接特使方便,来人哑口无言,灰溜溜滚回王城,李道力这才漏出不屑表情。 “李施主,项恭施主很快就会回来了吧?”玄奘双手合十问道。 李道力摇了摇头,看着渐渐远去的屈支国使节,喃喃道:“还有两天……” 营门口立着十几根大木杆,上面悬挂的,正是昨夜伏诛的刺客的尸体。 而此时,西照怙厘寺黑风的家中,项恭裹着厚厚的皮草,看着悟空从李道力处取来的一身崭新的戎装,仔细地拂过每一块甲片,想象着自己穿上戎装的样子。 “这样会不会很为险啊?”小白龙揽住项恭的胳膊抬头看着项恭线条生硬的脸颊问道。 “不知道,但是一定要去,在那儿丢掉的东西,我要亲手找回来!”项恭咬了咬牙,看着王城的方向,眸子里闪过一丝光芒。 小白龙听了项恭的话,靠在了项恭的胳膊上,脸颊轻轻地摩挲着,喃喃道:“我陪你!” “悟空,李道力现在怎么样了?”项恭问,他指的是李道力的态度。 “除了靠近了王城五里,每天他都不卸戎装,看来也很坚决,不过……”悟空略微有点迟疑。 “别担心,只剩两天而已,就算金池再傻,也不会傻到和大唐正面为敌!”项恭在赌。 …… 第二天,相安无事,李道力大营中屈支的使节来往不断,然而寻找项恭和玄奘的事情还是没有一点儿进展。 屈支国王已经快疯了,大唐的铁骑每天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晃荡,可是他没有勇气带着王城禁卫去驱赶,就算有勇气,他也调动不起来。 因为…… “大国师,我们是不是……”屈支国王欲言又止,瑟瑟发抖地看着金池一脸平静地注视着远处李道力大营里升起的炊烟。 “放心,大唐并不是什么豺狼虎豹,区区五千人马而已,只要他们敢轻动,自然有人会站出来,帮你守住屈支王族最后的尊严!” 金池的小眼睛中,杀意弥漫。 第三天下午,最后的期限,李道力早早的拔营,陈兵屈支王城下,屈支王城城门紧闭,城头上将士们竟然若无其事,有的还在打瞌睡。 “大人,远处似乎有一只人马正朝侧翼赶来!”有探马上报李道力。 李道力心头一震,却面不改色,“按兵不动!” 虽然表面看来,李道力镇定无比,可他心中,却早将项恭骂了个透。 “早就说不要玩儿这么大,现在真是骑虎难下了,如果让皇上知道了……嗐,鬼迷心窍,鬼迷心窍啊,碰上这个什么项恭,简直就是特么碰上了扫把星……” 李道力心中喋喋不休,而他认定的扫把星,此刻正在不远处的密林中,暗暗看着屈支王城下发生的一切。 “项兄弟,咱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啊?这身甲胄太小了,穿着太憋屈了,我能脱下来不?”寅将军说道。 项恭扭头看了一眼,寅将军的大肚皮在那身甲胄下一览无遗,微微一笑,“上身的脱掉!” 寅将军如蒙大赦,欢欢喜喜脱下了铠甲,长出口气叹道:“舒服多了……” “看!”悟空指着远处,淡淡地说了一句,项恭立刻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胡子兵?”项恭惊疑。 怎么他们也来了?为什么会如此巧合?难道突厥已经猖狂到要劫掠屈支王都的地步了么? “先不要动,看看再说。”项恭说道。 黑风牙齿打着架,哆哆嗦嗦说道:“小兄弟,我……我就是想……想赚点儿钱而已……没……没打算……这阵势……太……太大了点儿吧?” 项恭眉头紧皱,心中正诸多疑虑,哪还顾得上听黑风的絮叨? 终于,突厥兵来到了李道力使团的侧翼,出来一个像是将领模样的胡子,策马上前喊到:“这儿是我们的,没干系的滚边儿去,搅了老子的好事儿,剁碎了你们!” 李道力心中七上八下,没想到来的竟然是突厥兵,幸好看上去人并不是很多! “你们想干什么随意,我等是来迎候我大唐特使的!”李道力上前说道,他不想再生枝节,甚至连赶快跑路的心思都有了。 可是,项恭随时可能就到,如果进展顺利,他也许真的能将功补过,这诱惑太大了,李道力不想失去这个机会。 项恭啊项恭,你到底在哪儿?怎么还不快出现呢? 李道力心中正在念叨,忽然,城头上一个熟悉又讨厌的声音出现了。 第六十四回 屈支王的求援(求收藏、求推荐票) “高平王大人,你这又是何苦呢?”金池两手互抱,放在小腹上,半眯半睁着小眼睛,没有什么语气地说道。 “无需多言,今日酉时前,我一定要见到我大唐特使,否则的话……哼!”李道力心里苦,可他不能说。 作为出使使节,其实并不能随意大动干戈,否则,任何国家都可以对其用武,而不必顾及其使节身份。 按照各国约定俗成的规矩,使节是不可以进攻的,这也是对“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拓展,就算在相互攻伐时期,也不能破坏。 所以,谁都知道李道力是个纸老虎,可惜,李道力这只纸老虎有资本耀武扬威,因为,他就站在真老虎——大唐王朝的脚下。 时间流逝,地面上的影子越拉越长,所有人的心都越绷越紧,城头上的士兵,已经弓上墙,箭在手,甚至有人在垛口摆好了大块儿石头。 天气越发冷了,太阳落下地平线,就将迎来又一个寒夜,李道力甚至都想不到自己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抬头看了看同样凝立城头半晌的金池,李道力暗暗擦了擦冷汗,忽然觉得是不是老天爷在玩弄自己,不对,玩弄自己的,应该是项恭! 终于,夕阳毫不留恋地彻底没入地平线,整个大地瞬间陷入了黑暗。 “整队!” 李道力军中,忽然传出一声呐喊,铠甲摩擦的声音连成一片,马蹄声乱,城头也传来了开弓声,嘎吱吱的弓弦紧绷声,在黑夜中显得分外狰狞。 “大国师……我佛慈悲,请看在城中百姓的份上,不要轻启战火啊?带陛下回宫!”屈支国王的求情声,从城下传来,金池摇头叹息。 “陛下,你如此优柔寡断,怎能光大我屈支王族的荣光?”金池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让城下的李道力一愣,光大“他”屈支王族的荣光? “大国师,不要……战火一起,万民遭殃啊……大国师……”屈支国王的声音,越来越远,这个可怜的老头,最后一丝一国之君的尊严,也被金池夺走了。 “金池,你胁迫屈支国君,不识时务,妄图抵抗我大唐的正义之师,佛祖的教诲,你都抛诸脑后了吗?”李道力趁机发难,这下算是师出有名了,就算有点勉强,可也能让屈支守军军心动摇。 谁想,金池大国师却举起老手,所有屈支守城军立刻将剪头对准了大唐使节队伍。 “哈呵呵呵……李道力,地藏王大士说过,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今日,金池就要效法初代地藏王的遗风,带着尔等……” 说着,金池竟然疯狂地想要挥下手去,李道力大惊失色,额头汗如雨下。 忽然…… “我找到大唐特使啦!” 一声呼喊,顿时让金池的话,吞掉了一半,李道力紧绷的心弦,也瞬间放松下来,身子一晃,差点儿摔下马去。 “特么的,终于还是来了!”李道力嘀咕。 城头上瞬间燃起火把,火光亮出,一只只羽箭冰冷的箭头密密麻麻地出现在大唐使团队伍每一个人的视线中。 忽然,队伍后面一阵骚动,只见项恭玄铠玄盔,牵着白龙马,缓缓从使团队伍中最后出现,每走一步,使团队伍成员,纷纷让开一条通道。 “特使大人,你救了我们一命啊!” “特使大人,你终于回来了!” “特使大人万岁!” …… 每一步,都伴随着使团队伍成员的欢呼和呐喊,就像一只队伍刚刚凯旋而归。 没办法,谁都想活着,项恭的出现,明显避免了大唐和屈支一次剧烈冲突,使团成员们可不想死在故国的大门口,魂无所依。 “开城门,快开城门,你他妈的,滚开,我来!” 刚刚被拖走的屈支国王的声音,再次传来,应该是听到了使团军的呐喊声,知道了大唐特使已经出现。 只见屈支王城城门,在火光掩映下,慢慢被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身穿九龙锦袍,从门缝中挤了出来。 跌跌撞撞,朝着人群分开处跑了过来,项恭顿时一愣,只见他跑的皇冠都掉了,实在狼狈。 怪不得会受制于干练权臣,这幅模样,不当傀儡,简直是浪费人才。 “特使……”老头仿佛盼来了期待已久的亲人一般,猛地扑到项恭怀里,众人看了都是一愣。 项恭也很差异,这实在不是个一国之君该有的样子吧? 正疑惑间,忽听屈支国王细声细语地说道:“救我……” 项恭一愣,推开屈支国王稍微有点儿臃肿的身体,借着熹微的火光,从老头复杂的眼神中,仿佛看到了一抹精光! “特使,你救了我屈支举国百姓,实在是朕命中的福星啊!”屈支国王不动声色,将这出戏演绎到底,以至于项恭差点儿以为,刚刚自己是幻听了。 然而,屈支国王焦急的神情不会说谎,项恭瞬间觉得,屈支国王一定是隐忍多年,但是为何他偏偏选中了自己呢? “来人,快快迎接特使及高平王、圣僧入城,准备宴席,朕要款待各位上宾!”屈支国王说完拉着项恭的手,就朝城内走去,边走边一次次重复着,“救我,快救救我……” 忽然,金池从城门内闪了出来,屈支国王一愣,忙说道:“大国师,多亏我佛保佑,我屈支国,终于免了一场生灵涂炭啊!” 金池皮笑肉不笑,看了看项恭,项恭今日戎装打扮,但眉目之间,却依然如同当日初到观音禅院一般。 金池终于认出,看了不禁冷笑,却恭恭敬敬道:“原来真是特使大人,之前有所冒犯,还望特使大人见谅啊,贫僧年迈,老眼昏花,实在是惭愧,惭愧啊!” 看到金池,项恭立刻放弃了之前打算好的,强行救援屈支国王的计划。 屈支国王应该也只是给了个求援信号而已,金池在屈支国幕后执掌权柄多年,肯定根深蒂固,势力早已成熟,如果盲目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哈哈……都是误会而已,大国师多虑了!”项恭眼睛一眯缝,扯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竟然让金池一愣。 金池一定疑惑,为何项恭在如此优势情况下,还会如此不计前嫌。 项恭看得出金池的疑惑,心中暗笑,你又哪会知道,咱可还对你有所需求呢! 金池,哼! 第六十五回 辩法约赌(求收藏、求推荐票) 屈支国王欢天喜地,将整个大唐使团和西游团队都迎入王城,整个王城经历了三天的唐军围城,早已人心惶惶。 如今听闻大唐特使终于露面,王城百姓们,早已忘了一切的不安与纷乱就是因这几人而起,竟然自发地夹道欢迎,欢呼、笑闹,不亦乐乎。 看着这么多人因为自己而快乐,即便是小白龙,也不由漏出了微微笑意,回头瞥了瞥一直牵着马不肯上车的项恭,心里充满了幸福感。 这就是他要找回来的东西吗? 小白龙的疑惑,项恭心里也有,不过他能给自己答案,光是这些,还不够! 告别了万人空巷和张灯结彩,宫城的大门,这次彻底向项恭敞开了,看着熟悉的台阶,熟悉的宫门,项恭百感交集,四处寻找着。 可惜,并没有看到络腮胡,项恭现在最想见到的,就是他了! “我记得,宫城禁卫里有个络腮胡,不知道他……”项恭话问了一半,屈支国王就已经尴尬了。 他一个傀儡国王,哪有能力了解宫城禁卫里有没有这样一个人? 尴尬地笑了笑,屈支国王的目光,投向了金池大国师。 “金池大国师,不知道……”项恭又问,可惜,金池也明显没有兴趣去了解宫城禁卫里的人,到底有没有留络腮胡的。 “特使大人,我屈支传统,男子十五岁蓄须,加之身体皆强壮无比,故而很少有面白无须的纤弱书生啊!”金池国师真是一把挑衅的好手。 不声不响地,就把项恭和小白龙损了一番。 “金池大国师好见识,可惜我见识浅薄,有点儿不敢苟同呢!” 项恭若无其事地回道,淡淡的硝烟味道,渐渐在弥漫。 金池和项恭对视的眼神中,已经刀光剑影,可笑容却从没有在他们两人脸上消失。 “不如……咱们先听听屈支的小曲?听闻屈支歌舞,别具一格,在下是慕名已久啊!” 李道力忽然插话,顿时打破了暂时的对峙,屈支国王一丝懊恼的样子闪过,随即笑道:“已经安排好啦!” 众人于是哈哈一笑,各自落座,唐僧是特使中的圣僧,地位不一般,屈支又尊崇释门,故而特意安排玄奘坐在左手首位。 小白龙是挂着特使的名头,故而安排在左手次位,而项恭其实顶的是特使随从的名头,反而放到了左手三位。 李道力正想如此,也好紧挨着项恭,也免得距离对方太近,反而说话不方便。 屈支国王作为东道主,自然主位,而让人差异的是,金池竟然并没有僭越,仗着自己是大国师,又是幕后黑手,与屈支国王平起平坐,看来他也是顾及名声的。 金池坐在右手首位,其次人等,项恭都没见过,金池似乎也没有介绍的意思,以项恭所见,大概都是金池的心腹。 不过,项恭一直很奇怪的一点是,金池到底是靠什么来掌控这些人的? 多思无益,项恭今晚需要保证自己的脑子和精力多用在更重要的事儿上,包括防备金池,还有…… “项兄弟,你准备什么时候谈你说的那个计划啊!”李道力偷偷摸摸地问道。 项恭苦笑,看来李道力比自己还重视这件事,不用担心脑子不够用了,额,如果李道力有带了脑子出门的话…… 晚宴开始,气氛还算融洽,琼浆玉液、窖藏的本地果品、屈支风味的烧烤,流水价传了上来。 项恭注意看了一下,他们竟然也给玄奘和金池的桌上传了肉食,玄奘脸色大变,双手合十后,只做没看见,单挑着果蔬来吃。 而金池则似乎百无禁忌,酒喝得,肉吃得,还毫不变色,玄奘已经看得脸色越发沉重,项恭却灵机一动,端起酒杯,直朝金池邀酒。 “金池大国师非同凡俗,望不弃,与项恭满饮此杯!” 项恭说着,四下看了看,发现在场所有屈支人,都面不改色,不由诧异。 金池也不拒绝,一饮而尽后,竟又举杯邀约玄奘:“玄奘法师,据说您是大唐圣僧,我弟子腆活八十余岁,于我灵山释门一道,竟不甚了了,今日一杯酒,请玄奘法师满饮,求教我弟子,释门奥义!” 金池话一出口,李道力先反应过来了,轻轻凑到项恭耳边低声说道:“明为敬酒,实为邀斗!” 项恭一愣,却见玄奘站起身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金池法师,释门五戒是哪五戒?” 金池一笑,满意地起身道:“释门五戒我无戒,唯修一颗菩提心!” 金池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玄奘愣怔,片刻说道:“释门之五戒,为僧侣之规范,无时无刻不敢或忘,金池大国师思之慎之!” 说完,玄奘坐下,闭目诵经,似乎在为金池所作所为忏悔。 然而金池却哈哈大笑,朗声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玄奘法师果然见面不如闻名啊!哈呵呵呵……” 玄奘丝毫没有反应,项恭心里却不舒坦。 这根本就是一场对释门道义的理解深度对抗赛,在口头上、气场上,金池完胜玄奘,而玄奘只是不善巧辩而已,在行动上,早已经将金池打了个体无完肤,金池还不自知。 这算是双方接触的第一次较量,项恭可不想就这么被人秒了,看看意志消沉的自己人,再看看志得意满的屈支人,项恭忍不下这口气。 “金池大国师果然道行高深,项恭佩服!”项恭站起身来,第一件事就是恭维金池,所有人都是一愣。 “他不是大唐特使吗?辩法输了,怎么还要称赞对手?大唐人都是傻的吗?” “项恭,咱们输啦,你……唉,真是初出茅庐啊,这都看不出来么?”李道力郁闷。 “我看,项恭施主应该是有其深意吧!”玄奘对有点儿不解的小白龙解释道。 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看着满脸堆笑的项恭,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金池倒一副轻松模样,正宗的圣僧都被自己两句话击败了,更何况一个红尘俗人。 “哦,原来项特使也慧根深种,金池厚颜,但请赐教!” 金池竟然主动挑战,一定是想着来个二踢脚,彻底将大唐的释门弟子,打败得心服口服。 可惜,项恭比他更期待这次挑战呢,不过,光是动动嘴皮子,没有点儿好处,项恭哪会满足? 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浪费了! “金池大国师深得释门奥义,随心所欲而不离释门之道理,既然如此,可敢与项恭赌上一局?” 项恭诡笑着提出赌约,众人立刻蒙圈,这是来送菜么?也不知金池会不会答应这桩好事呢? 第六十六回 这是指控 金池瞬间犹豫了,同项恭一样,他也时时刻刻在戒备,戒备着这个神出鬼没的大唐特使。 既然敢提出赌约,他一定是或多或少对佛法有些理解的,甚至是精通,毕竟在通关文牒上,大唐皇帝给出的介绍中,对这个使团的定位是佛法交流学习。 不能小觑啊!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赌于贫僧看来,一样是空!”金池小心翼翼地回答,说完,为自己颇为精彩的应约笑了笑。 项恭听了撇撇嘴,故意漏出失望的神色,金池看了,立刻志得意满,还想在戒律上做文章,太天真了。 项恭摇了摇头,故作钦佩状,说道:“金池大国师果然厉害,在下佩服,看来这次约赌,在下输定啦!唉……” 项恭的话,让金池有些得意,李道力摇了摇头,捂着脸轻声道:“项兄弟你这又是何必呢?” 项恭却恍若未闻,苦着脸说道:“贵国约赌,没有约定赌注的习惯吧?” “哎哟……”李道力失声惊叫,却立刻捂住了嘴,他可真是服了项恭了,明知道是输,对面都没提什么赌注,你却送上门去,这不是嫌自己输得不够彻底么? 果然,金池笑到:“自然有,所谓小赌怡情,金池虽化外人,愿为项特使助兴!” 金池也没想到,要有耳闻大唐人士都讲究什么仁义,没想到世上还真有这样的傻子。 项恭看金池的目光中充满了得意和轻蔑,听金池一应下,立刻嘴角一扯笑道:“我赢了想要大师的锦斓袈裟!” 金池见项恭竟然一改之前的颓丧,换上了一副自信的模样,心里一紧,难道他还有什么必杀技?或者说刚刚他都是在故意示弱? 不对,这个项恭心思深沉,一定是发现他取胜的希望渺茫,所以想在偏门上做手脚,以迷惑自己,让自己心乱,他就有机可乘了! 看金池神色变了又变,项恭紧张极了,百宝囊任务能不能完成,就看金池答不答应用锦斓袈裟做赌注了。 终于,笑声戛然而止,金池神色一定说道:“项特使用心良苦,考较金池修为,金池佩服,色不异空空不异色,酒肉赌都是空了,更何况一领袈裟?就这么说定了!” 金池意味深长的一笑,自以为稳操胜券,这样的心性修为,还有什么人可相比? 没想到,项恭立刻笑道:“好,这是我的赌注!” 项恭说着将百宝囊拿了出来,对着众人摆了一摆,金池看了变色道:“这……” 百宝囊黄乎乎灰扑扑的样子,实在不怎么起眼,不仅是金池,由不得金池不有些迟疑,这赢了也没啥好处啊,一个破袋子而已。 “这样似乎有些不妥吧,锦斓袈裟乃初代观音大士亲手缝制,有清心宁神之功效,多年来代代相传,实为我灵山一派不可多得的宝物啊!”金池迟疑说道。 项恭就笑了,金池在原著中,就是一副贪爱袈裟的德行,在现在这个世界里,金池更是高居国师之位,身处的环境也是贵气昭昭,自然也铁定是看不起这个破锦囊。 “我这个,就是个锦囊!” 没了,项恭对百宝囊的描述,就只有这么一句话,金池顿时凌乱了,这…… 这是明目张胆的坑啊! 拿着一个破锦囊,来对赌自己的锦斓袈裟,这怎么看怎么不公平么! 等等,莫非,他是明知道输了,所以才找了这么个破锦囊充数?呵,大唐特使如此吝啬,真是贻笑大方! 如此也罢,只要赢了就行,至于个破锦囊,要不要都无所谓! “行,金池奉陪到底!”金池想通了,立刻答应。 项恭一笑,说道:“既然如此,那还需要两个公证人,你我双方各选一人,然后将赌注交对方的公证人保管可好?” 金池一愣,项恭却不给他机会,立刻说道:“陛下自然时贵国最好的公证人,我方么,玄奘法师当得此任。” 说完,看了看金池,诡笑着将百宝囊送到了屈支国王手中,意味深长地说道:“陛下,在下的宝贝可就交托给您了!” 说着,还拍了屈支国王的手背三下,屈支国王立刻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意会道:“嗯,如此甚好!” 项恭也不耽搁,立刻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笑着说道:“金池大国师,您的袈裟……请吧!” 金池顿时怒了:“你的只是个破锦囊,交出去自然痛快,我的袈裟可是初代观音大士的遗宝,岂能轻易交给他人……” 金池一顿急头白脸,说道此处,忽然顿住,自己都愣了! “哈哈……于我看来,锦囊就是袈裟,袈裟就是锦囊,无非都是些身外之物,敢问金池大国师,袈裟又有什么交不得的呢?”项恭趁热打铁,立刻大笑逼问。 金池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已经知道自己落了下风,可是,就此认输可不是金池的个性,这个项恭狡猾无比,真让人气的七窍生烟。 可他这番话却正应了金池方才所谓“色不异空空不异色”之说,金池没有半句话能够反驳,一旦反驳,之前他借此说搪塞自己喝酒吃肉的根本,就已经站不住脚了。 如此两难之境,让金池一时间竟然方寸大乱,只能嘀咕道:“可我那是初代观音大士的……” 不说还好,项恭可不怕他狡辩,越是狡辩,就说明了金池越执着。 “金池大国师,在下见到您,真是大开眼界,正如大国师所说,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 正所谓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小和尚玄奘与大国师辩法,于输赢结果不盈于心,大国师胜玄奘负,于玄奘来看皆是空,故而玄奘并不争辩。 释门戒律,本是为求清心,减少弟子罪孽,自然深和佛法所言之因果循环,这也是大乘佛法和小乘佛法的区别。 小乘讲求修持自心,大乘讲求普度众生,从因果到功德,大乘都更在小乘之上,玄奘此行也正为的是求取大乘佛法真经三藏。 故此,除取经外,玄奘再无执着,这也是为了弘扬大乘佛法,玄奘牺牲自我的大无畏精神,那您呢? 您又在执着什么?您又可曾听过破执一说?” 项恭一句句的逼问,让金池哑口无言,他能说什么? 金池咬牙切齿的瞪着项恭,没想到被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俗人,在佛法上将自己给压了下去。 项恭这已经不光是辩法约赌那么简单了,这根本就是指控,对金池为人和做法的指控! 第六十七回 宴会生变 看了看被玄奘紧紧抓在手上的锦襕袈裟,金池暗暗咬牙,再看大唐使团之人,各个眉飞色舞,甚至连屈支国王,都喜形于色,金池更是五内俱焚。 “项特使果然见识高绝,连我释门造诣也如此精深,在下愿赌……”金池老脸憋的通红,拳头捏的紧紧的,还是无奈说道:“愿赌服输!” 系统提示传来,项恭大笑出声,毫不掩饰,抖着锦襕袈裟看了又看,慢悠悠叠好收起,看看得金池眼泛绿光。 “如此,项恭就不客气啦,哎呀,这袈裟真是漂亮,不愧是初代观音大士的手艺,妙,实在是妙啊!哈哈……” 项恭这嘚瑟劲儿一起,让金池有苦难言,如果再在赌注上面斤斤计较,岂不老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金池可不光是观音禅院的院主,更是屈支国的大国师,在自己人面前,金池或许可以斤斤计较,若再大唐使团面前还执着于此,恐怕全天下都要知道他的为人了。 这一点,金池拎得清,所以他痛快的认输了,可惜这样痛快的认输,实在让他心里不痛快。 然而,项恭此行,可不仅仅是要打金池的脸那么简单,自然不能将关系闹得太僵,于是立刻从锦囊中拿出刚刚完成任务获得的秘色瓷茶具。 秘色瓷乃是青瓷中的极品,出产与越窑,所谓秘色,指的是保密的釉料配方,用这种釉料烧制的青瓷,能达到如玉似冰的视觉效果。 故此,这种越窑青瓷,被称为秘色瓷,在大唐都属于瓷器中的极品。 项恭拿出的秘色瓷茶具,整整一套,只只晶莹剔透,纤薄透亮,刚拿出来,就已经抓住了全场的眼球,以至于并没有人在意,小小的锦囊中,怎么装下这么多茶具的。 项恭从中挑出了一个小小的闻香杯,仔细打量了一下,着人送到金池面前,还特意嘱咐,小心托着,仔细打碎了一只,他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金池一愣,看到秘色瓷茶具的时候,他拿桩小眼睛,早就瞪得豆大,欲望的光芒,不时从眼中闪过,就差流口水了。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项恭竟然肯将这么完美的瓷器,送给自己……额,一只。 金池的心情是复杂的,被项恭赢了锦襕袈裟,他心中万分不甘,杀了项恭的心思都有,可是项恭又将这么珍贵的茶具送给自己,金池又觉得项恭异常大方。 瓷器本就是大唐特产,在屈支更是贵族才能享受使用的奢侈品,秘色瓷更是其中最为珍贵的一种,甚至整个屈支国都找不出第二件来。 这礼物太珍贵了,金池没想到,当初他眼中浑身破衣烂衫一点儿特使样儿都没有的项恭,竟然能拿出这么珍贵的物件儿,早知如此在观音禅院初见时…… 可怜,现在他只能拿到一件,而且还拿的战战兢兢,这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啊,项恭这个特使,竟然跨过了屈支国王,第一个送礼物给一个大国师,这意味…… 若是没有外人,金池立刻收了,甚至从屈支国王手中直接抢过来都没有心理负担,可是金池也想要这个名声,现在他是收,还是不收呢? 看着金池犹豫为难的样子,项恭心里偷笑不已,金池的个性他算是了解的透透的了,当了表子还想立牌坊,简直就是臭不要脸。 不过,一直让人家这样为难,项恭接下来的事儿,恐怕就做不顺了,项恭看的可不止是这一时的意气。 笑着,从秘色瓷茶具中,挑出了一个小小的茶匙和一个稍大的茶杯,双手捧着,送到了屈支国王手中。 “陛下,请笑纳!”项恭意味深长地笑着说道,众人不禁撇嘴,这未免有点儿小气了吧,送给国王的,竟然都不是一套,这特使还怎么当? 屈支国王却没计较,还真的笑着就收下了。 项恭站起身来,看着众人的表情,微笑说道:“诸位可能觉得项恭小气,无妨,请听项恭说完,诸位再做理论。 方才所送茶匙,还有一别名,名曰茶则,每次泡茶,用多少茶,都需要用它来衡量,陛下掌屈支权柄,正如手持此茶则,规定屈支法则。 而此茶杯,名曰公道杯,茶汤煮好后,均由此杯分入各小杯,乃是定夺屈支天下公道的寓意,此杯赠与陛下,再合适不过了!” 听了项恭的话,金池以下屈支国人,均面色尴尬,谁都知道,在屈支配得上茶则和公道杯的,应该只有金池。 项恭该是初来乍到,不明白屈支国情,不明不白就将这么有寓意的茶具送到了屈支国王手上,即像是一种讽刺,更像是一种暗示。 而大唐使团的人们,听了项恭的话,不由纷纷叫起好来,一套茶具,竟然就被项恭说得这么意义非凡,这本事这嘴,只当特使简直就是屈才。 “好!” 忽然一声叫好声,传遍了整个宴会,众人抬眼看去,竟然是一直并未吭声的黑风。 黑风坐在大唐使团一方最下手,本来无人关注,这一声叫好,终于让他获得了全场的关注,黑风也是情不自禁,此刻追悔莫及。 金池一看黑风,立刻认出了这就是每日到观音禅院收破烂的那个人,立刻神色大变,喊道:“来人,拉下去!” 屈支侍卫二话不说,立刻拉住黑风衣领,大力一扯,黑风上衫本就不是什么名贵材料所制,更加上穿在身上不知多少年,材料早已有些破烂,不耐拉扯。 就这么一下,衣衫撕裂,黑风立刻露出了半个肩膀,肩膀上一块马蹄样伤痕,触目惊心。 “住手!” 两声急喊传来,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一声来自于刚刚大放光彩的项恭,众人立刻暗道糟糕,金池刚收了人家的礼物,就让人抓人家使团的成员,这太失礼了。 项恭一定很生气,为了保住使团的颜面,不知道又要发什么样的雷霆之怒了。 好好的气氛,瞬间就被破坏,真是功亏一篑啊! 这喊声的另外一个主人,更是让人吃惊,竟然是屈支国王,他又来凑什么热闹? 难道是怕打破了宴会气氛,让大唐特使们卷土重来,再上演一出大军围城? 金池神色阴鸷地看着屈支国王,项恭疑惑地盯着屈支国王,黑风满脸惊恐地看着屈支国王,屈支国王一时间竟然没了言语。 他到底会说些什么? 第六十八回 三更会面 “啊,只是一时冲动,又并未惊驾,大国师就不要为难唐使了吧!”屈支国王说着,哈哈干笑了两声。 金池犹自盯着屈支国王不放,屈支国王淡定如常,看来真是被大唐使团军围王城吓怕了。 项恭多少察觉了点儿金池和屈支国王的异样,瞬间觉得不管内情如何,应该帮屈支国王一把。 “大国师如此紧张,莫非我使团成员有哪些行为坏了屈支国的规矩?”项恭问道。 金池这才不再紧盯屈支国王,淡淡道:“并没有,只是,此人貌似不是大唐人士吧?” 金池说着,眼中寒光一闪,走到瑟瑟发抖的黑风面前,阴鸷笑道:“你何时成了唐人,嗯,黑风?祖宗都给忘了吗?” 金池一声怒喝,吓得黑风浑身发抖,眼皮都不敢抬,颤声说道:“老院主……” “嗯?” “哦,大国师,大国师饶命,黑风……” 黑风被吓成这样,心里将项恭埋怨了个透,早就说只要赚点儿小钱就好,干嘛非要弄出这么大动静? 真是说谁谁到,项恭立刻来救场了。 “大国师,你误会了,黑风并非使团成员,他是玄奘我们的恩人啊!”项恭动情说道。 “哦?还有此事?项特使快说来听听!”屈支国王似乎很开心,急忙问道。 于是,在项恭有意为之的前提下,黑风成了在大唐特使受到屈支国慢待,无处落脚饥寒交迫的情况下,见义勇为、毫不吝啬、大仁大勇……反正就是各种溢美之词都不足以形容的大人物。 屈支国王似乎喜出望外,竟然激动地下了主位,小碎步走到黑风面前,亲自摒退左右侍卫,为黑风松绑,抓着黑风的肩膀看了又看! “真是朕的好子……子民!来啊,赏……”屈支国王就要封赏,却听金池干咳了一声。 “嗯哼,皇上,我屈支子民,都有这般德操,难道还都要封赏吗?” 金池的声音阴沉,让人听起来颇不舒服,项恭不由眉头一皱。 本来项恭已经不想再提当日被拒宫城门外之事,以免大家尴尬,也会影响接下来的计划。 可是,金池如此咄咄逼人,岂不是让黑风白忙一场? 当初答应过黑风,一定会帮他赚钱,虽然现在用其他方式帮黑风,也能解决问题,但是项恭不甘心,更不愿意自己扶植的将来在屈支的代表人,就这么被金池一句话给废掉。 “大国师,这话说的有些过了吧,当日我等在宫城门外整整十三次求见陛下,陛下每次都有因由,拒而不见,也没见任何人过来帮忙啊? 流落屈支街头,大雪纷飞,饥寒交迫,也没见屈支子民出来帮忙啊? 刚到屈支,无处落脚,想到一处投宿,竟然被扫地出门,又何曾见谁来帮忙? 由此看来,整个屈支,能与黑风大哥相提并论的,我看除了陛下,也就只剩大国师了!” 项恭这是在冒险,一句话几乎得罪了整个屈支国所有的人,别看大国师也受到了项恭追捧,可他心里比吃了苍蝇还恶心呢! 别忘了,到屈支王城附近后,项恭他们第一处投宿之地,正是金池的观音禅院啊! 项恭这那里是吹捧,根本就是讽刺,金池又如何听不出来?然而他还是得笑,还得谦虚的笑。 “哪有,金池一个出家人,怎受得起如此赞扬?真是惭愧惭愧,出家人慈悲为怀,应该的,应该的!” 说完这话,金池虽然牙根痒痒,可再也说不出黑风不值得封赏的话了。 屈支国王竟然趁金池不注意,偷偷给了项恭一个感激的眼神。 项恭一愣,一切到了时候,都会了解的,暂且放下,现在该为黑风兄弟,也为主线任务三做点儿事儿了。 “如此,请陛下兑现告示上的承诺,赏赐屈支国最善良的国民黑风,以令天下争相效仿!” 项恭躬身拱手请到,屈支国王满意地点了点头应允,“兹赏赐黑风小金钱五百,令赏王城私宅一处!” 黑风听到自己竟然不但逃过了一劫,反而还获得了这么多赏赐,立刻跪倒在地,连连拜谢。 “谢陛下恩典,谢项兄……项特使恩典……” 这小金钱自不必说,乃是告示上明码标价的赏赐,只要能找到大唐特使,就能得到。 项恭几人本来就在黑风家落脚,除了黑风,还有谁能得到这些赏金? 至于这处房产,那可是意外之喜,在告示上并未提起半个字,连项恭都纳闷为何屈支国王如此大方。 不过,有那么一瞬间,项恭脑海中闪过主线任务三的第二个要求,项恭立刻捕捉到了一丝灵感,如果真是这样…… “今日能得如此子民,朕重赏以昭告天下,日后我屈支子民定当效法黑风,朕的屈支,亦将夜不闭户,万民安康,朕高兴,来呀,歌舞伺候!” 屈支国王一声令下,也道明了如此重赏黑风的缘由,项恭却不以为然。 屈支歌舞果然别具一格,充满了戈壁的热情,和对抗恶劣自然环境的无畏精神,项恭等大唐人士,不由为之倾倒。 宴会自此,气氛融洽,除了金池像是玄奘附体,整晚闭目诵经外,众人皆把酒言欢,连屈支入席官员都忘记了金池还在,和项恭等人打成一片。 深夜散场,项恭等人被留宿宫城,金池并未表态,项恭虽有些醉意,却也留心了一下。 三更天暗,屈支宫城内灯火阑珊,天空乌云密布,连月亮都藏了起来。 项恭负手而立,站在宫城后花园内举首看天,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踩得积雪咯吱咯吱作响,似乎有种鬼鬼祟祟的感觉。 “来啦?”项恭头也没回问道。 “项特使……”项恭身后那人叫道,项恭回过头来,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看来你也该有很多话要对我说,不如你找个更安全的地方如何?毕竟,你也是这里的主人啊!” 项恭说着,见那人对他招了招手后转身就走,于是跟上,七拐八绕,竟然来到一堵墙边。 那人在墙上摸索了一下,用力一扭,墙面忽然裂开,朝两边打开,竟然是道暗门。 项恭毫不犹豫进门,随后那人跟上,墙面慢慢合上。 暗门内漆黑一片,忽然火光一闪,项恭扭过头来,拱手道:“陛下金安!” 原来竟然是屈支国王,也不知他为何三更半夜,来与项恭会面? 第六十九回 暗格夜谈 这间暗格很小很封闭,很阴冷很暗很隐蔽,项恭进来的第一个感觉,是憋屈,万分的憋屈。 看来,这里只是个隔断而已,真正的密室,一定另有入口,或者机关就在这个小小的暗格里。 想必屈支国王对自己也不放心,这也无可厚非,毕竟被人当做提线木偶控制了这么久,一国之君却事事不能自主,谁都会变得如履薄冰,更何况,他只是第一次见自己,适度的防备和拉开距离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反应。 “项特使,朕……哦,不,是我有事相求,恳请项特使千万应允,我来生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 屈支国王将自己放的很低,可以看出,他要求自己的事一定非同小可。 项恭没有犹豫,君待我以诚,我事君以信,没什么可隐瞒的,“是要我帮你恢复王权么?”项恭问道。 这是一定的,项恭很清楚,即便是最无道的昏君,也不会喜欢被人操控。 然而,屈支国王竟然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项恭一愣,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 “我希望你可以带黑风回大唐,或者去天竺也可以,只要别留在屈支,怎么样都行!”屈支国王语出惊人,项恭瞬间想到了自己之前的诸多猜想。 “你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将来能继承你的大统吗?”项恭意味深长地试探问道。 屈支国王脸色巨变,眼睛瞪得溜圆,久久凝视着项恭,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看到屈支国王的表情,项恭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但是,为什么屈支国王的孩子,会流落民间呢?私生子? 屈支国王似乎又在犹豫,项恭明白他的想法,毕竟让儿子在外漂泊多年,屈支国王保护儿子的用意,可谓明显至极。 “如果有苦衷不方便说,就不要勉强自己,我答应你就是,黑风是我的好朋友!”项恭看屈支国王为难,立刻给他充分的空间自己做决定。 屈支国王看了看项恭的眼睛,咬了咬牙说道:“项特使,我能相信你么?” 项恭忽然有点儿无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屈支国王被咬了不知道多少年,对人的信任恐怕少到可怜了吧? “就算我说你能,你会相信我么?”项恭满不在乎说道。 沉默良久,屈支国王长叹一声,终于还是开口了,不过他口中的故事,听起来有点儿时间久远的意思。 话说当年有一个皇子,励精图治,勤勉律己,所有人都觉得他将来会成为皇位最佳的继承人,甚至将屈支带上前所未有的辉煌霸业。 然而,他却悲催地被人刺杀,在茫茫的戈壁上,永远地失去了踪影。 于是皇位落到了他的哥哥手上,他哥哥是位以孝著称的皇子,很快赢得了原本属于他的天下。 正当他哥哥弥留之际,侥幸逃出生天的他,忽然出现了,而且改头换面,没人能认出他来。 在他哥哥驾崩那天,一群人光明正大地控制了整个屈支朝堂,所有的官员,都有家属被人绑架。 于是,新帝登基那天,他就开始了对整个王朝的幕后控制。 新皇帝对自己这个叔叔无可奈何,权利被慢慢架空,生活被一步步掌控,新皇帝彻底变成了傀儡。 终于,新皇帝的第一个孩子要出生了,那天整个后宫都紧张了起来,新皇帝看着近在咫尺的皇后,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 连皇后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儿子,竟然被送出宫去了,唯一能够作为日后相认的证据,只有肩膀上的一块胎记。 之后的日子里,新皇帝的每一个孩子出生,他都没能亲眼看到,在嫔妃临产前,他叔叔都会立刻让人将待产的嫔妃接走。 至于那些生出来的孩子们最终去了哪里,他们也一无所知。 新皇帝慢慢熬成了老皇帝,虽然已经习惯了听从他叔叔的安排,但是他心里却一刻都没能放下过唯一自己亲眼见到出生的那个孩子身上。 出身皇家多悲剧,新皇帝从来不奢望重掌大权,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继承大宝,他只希望这个唯一的儿子,能好好过着没有那么多阴谋诡计没有那么多烦恼忧虑的生活。 听到这里,项恭心中已经了然,没想到,屈支弹丸之地,竟然也有这样曲折离奇的故事。 更让项恭诧异的是,金池和黑风,竟然还有这么复杂的身世,虽然屈支国王一个名字都没有提到,但是傻子都知道,那个悲催的新皇帝,就是他自己! “陛下……”项恭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字眼来表达,屈支国王的背影,瞬间就苍老了很多,佝偻的都不成样子了。 项恭忽然想起了宴会上屈支国王那一瞬间的失态,那可是他多年来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儿子,但是他竟然忍住了没有欣喜若狂,这份城府和克制,得是多么沉重的父爱啊! “陛下,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匡扶社稷,将来你儿子也会继承大统,屈支国永远不会再有幕后黑手,你们父子团聚,日后再不会受人束缚!”项恭忽然说道。 屈支国王瞬间懵逼,这……这怎么可能? “不不不,项特使,只要黑风能够平平安安,我什么都不奢求,你带他走好不好?”屈支国王有点儿惶恐。 “我用项上人头跟你保证他的生命安全绝对无忧,你放心即可!”项恭当然没有信心,但是他也不会带着黑风灰溜溜地跑掉。 如今看来,这次和李道力的交易,最终还要落到黑风身上了。 出暗格时,屈支国王没敢停留,立刻返回寝宫,项恭却忽然觉得月色竟然又重回大地,天空阴霾依旧,但始终阻挡不住无孔不入的月光照耀天地。 一路赏着月色雪景,难得片刻的宁静,虽然有些寒冷,可是项恭依然很享受这样的环境,上天下地,中间只有自己,没人打扰,无忧无虑…… 真的没有忧虑么? 当然不是,可是人只要活着,不就难以避免地要面对许多问题? 日子就是问题叠着问题,凡人版的西游世界里,项恭的日子,更是麻烦问题接踵而至。 “金池……呵,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项恭喃喃自语。 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声,项恭一惊回头:“啊,是你?!” 第七十回 西照怙厘寺巨变 都说白天不能说人,原来晚上也不能随便说人的,曹阿蛮就够快了,金池竟然也这么快?看来以后要说“说金池金池就到”了。 “金池大国师好雅兴啊,这么晚了还在赏月!”项恭拱手打了个哈哈。 “项特使还不是一样,只是金池孤家寡人,项特使还有良朋相伴,金池羡慕啊!”金池的话,耐人寻味。 项恭心头一惊,忽然觉得空气中有股子萧杀之气,比这戈壁上的寒风还要让人颤栗,难道金池发现了自己和屈支国王的秘密会面?还是他在诓自己? 空气瞬间就紧张了起来,项恭不得不好好掂量掂量,自己该如何回答。 没想到,金池反而还先转移了话题。 “项特使,可曾听过春秋时期,不到黄泉不相见的故事?”金池望着清冷的月亮问道。 月亮在云层中时而深藏其形,时而露出一角,地面上的光线,也跟着忽明忽暗,项恭的脸色,就在这忽明忽暗中,几经转变。 “当然知道,郑伯克段于鄢,徙生母于颍,誓与其不到黄泉不相见,颍考叔相劝,郑伯方翻然悔悟,掘黄泉与生母实姜氏相见,本是至亲,相处到如此地步,也是姜氏作茧自缚,偏爱段太甚!” 项恭感慨,却忽然心中闪过一丝灵光,不禁看了看金池那张满是褶皱的老脸。 “哈呵呵呵……好一个作茧自缚,好一个作茧自缚啊,项特使博学,金池佩服!” 金池竟然就这么走了,项恭忽然觉得,金池一定是知道什么,而屈支国王也一定隐藏了什么,没有对项恭直言。 这件事并不重要?不,不对,这件事一定很重要,否则屈支国王一定不讳言,但是金池为什么也什么都不说呢? 戒备?不像,看他的样子,竟然更像不在乎。 情况有点复杂,项恭觉得自己在这摊浑水里横插一脚,好像不是什么明智的抉择。 算了,此时抽身,岂不是雷声大雨点小,徒惹人家耻笑?为了将来能在西游这一路闯出一番名堂,只能且走且看了。 回到屈支国王给自己安排的房间,李道力正等在屋里,项恭没有诧异,李道力肯定比自己心急。 “你怎么搞的?一晚上连一句有用的都没提,最后只拿了个破袈裟,你是不是在诓我?” 李道力语气有点儿重,看来是十分不满意。 项恭不慌不忙地倒了两杯茶水,递给了李道力,自己也不客气,灌了一口。 “你急什么?屈支国的形势如此纷乱,至少要摸清才好启动计划吧?不然白忙一场,你只要给我充分的信任就好了,就算没了屈支,我也会换一个别的国家,我的计划,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项恭不瘟不火的,李道力也没脾气,毕竟到现在为止,事情的发展,还都和项恭当初的估计想差不多。 “服了你了,装得神神秘秘的,我特么怎么摊上你这么一份朋友?”李道力吐槽。 朋友?呵,项恭不禁冷笑,李道力不愧生在帝王家,这小心思用的,真是不准痕迹,可惜,项恭不会信。 他和李道力也只是合作的关系,谈不上什么友谊,哪怕到死,也不会成为朋友,因为李道力的个性和身份,不符合项恭对朋友的定义,他少了一份血性。 “既然是朋友,你就放心好了,我还能坑你?”项恭玩着手指笑道。 李道力一下被噎了个半死,抓狂地挠了挠头,灌了一杯茶水,瞬间觉得没啥可聊的了。 “走了,你最好记得咱们的约定,否则我不介意大家都白忙一场!”李道力忽然话锋一转,转身就走,项恭不屑一笑。 白忙一场就白忙,项恭一个小小的随从,谁也不可能相信他会策划这么大的阴谋,还胆大包天敢冒充特使。 所以,最坏也就是白忙而已。 可是他李道力就不一样了,作为使团领队,又是当朝王侯,手里还握着几千精兵,这事儿可就说大大,说小小啦! 不过项恭低调,所以项恭不说,大家都心知肚明,也没必要急头白脸的在这上边儿争辩。 李道力刚迈出门口,一阵冷风就从门缝中吹了进来,项恭打了个冷颤。 却听李道力满不在乎地说道:“哦,对了,西照怙厘寺根本连个鬼影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寅荡、小牛和黑熊了!” 李道力漫不经心的一句,瞬间让项恭暴走了,项恭两步赶上李道力,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你特么说什么?”项恭面目狰狞,若隐若现的月光下,更显恐怖。 李道力被吓坏了,本来他以为这三个人只是项恭的手下,所以也没大在乎他们的情况,就是得到去接人的属下回报,顺便跟项恭交代一下。 谁想到项恭竟然这么大的反应,李道力瞬间慌了,“去接的人没看到那儿有谁住啊,你会不会记错名字了?” 李道力又说了一遍,语气中多了些不知所措,项恭的手松了。 早上才分开的,大家都好好的,怎么会忽然没影了? 西照怙厘寺怎么会没人?不可能,谁能有这么大的能力,让那么多人一起人间蒸发? 啊! 项恭立刻想到了一个人! 他知道黑风的职业,而且绝对有能力知道黑风的一切,也有能力让整个西照怙厘寺的人瞬间消失。 没错,就是金池! 不好,项恭立刻想到了宴会上金池对黑风的针锋相对,项恭脑洞立刻大开。 金池很可能已经知道黑风的身世了! 没错,他一定知道了,否则他不会那么关注屈支国王对黑风的态度,而且那么果断地第一时间看到黑风就要拿下。 不对,还是不对,如果他知道黑风的身世了,怎么可能容忍黑风这么好端端活到现在? 到底哪里没想到呢? 项恭瞬间就烦躁了,凝重的神情,吓得李道力连滚带爬地跑开了。 风云忽变,月亮躲到了云层后,充当了光幕背景,云层边缘被照的清晰可见,翻滚汹涌的云朵,每一丝变化,都牵动着项恭的心。 屈支国,真是给项恭的凡人西游之旅,开了个让人终身难忘的头啊! 项恭眯缝着眼睛半晌,神情一震,必须想办法先找到他们,黑熊,你可要撑住,黑风马上就能有钱给你医病了! 老寅荡、小牛,等我来救你们! 项恭疲惫的双眼猛睁,攥紧了拳头,浑身紧绷着,“诉求……” 第七十一回 凌乱一日 “诉求……”项恭立刻想到的是百宝囊,如果弄个什么远程监控啊、全球定位啊,没准儿立刻就能确定寅将军等人的位置。 然而,项恭转而一想,这根本不符合逻辑,第一这样的物品显然和费洛蒙一样,属于超限物品。 第二,要远程监控,他也没给过寅荡摄像头,要全球定位,他也没给过寅荡用户端。 这可怎么办? 忽然,项恭想到了一种可能,立刻提出诉求。 任务很简单,就是完成通关文牒的用印,项恭第二天一早就对屈支国王提出了申请,可屈支国王竟然拒绝了。 项恭问了不知道多少个为什么,屈支国王都三缄其口,最后居然不再见项恭了,项恭无奈,只好从李道力那儿借来人手去找寅荡等人了。 屈支国的这一天…… 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平静到西照怙厘寺没有一丝杂乱吵闹,平静到观音禅院也像是廖无人烟,平静到文武百官都没来宫城早朝。 金池今天没有去屈支王城,自从那一夜月下和项恭聊了两句,他就回到了观音禅院,甚至连每天都要了解的屈支国内达官贵人包括国王和皇宫的情报,也都扔在了一边。 金池的禅房,普通得很,简约的布置,淡雅的色调,古朴的装饰,干净又整洁,和观音禅院的富丽堂皇,有点格格不入。 可金池并不在房间内,禅房内的书橱后面墙,微微地裂开了一道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缝,墙缝后黑的瘆人,就像一张贪婪的嘴,仿佛能吞噬一切。 墙缝后的黑暗中,传来了轻微又有节奏的脚步声,原来这里是一条暗道的入口,暗道中一个略显佝偻的背影,在灯笼的荧光下,艰难地向下挪动着步子。 不知道下到地下多深,暗道内壁上都有了豆大的水滴,才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冰冷的铁门。 铁门上有个仅能塞进一个脑袋的窗口,还竖着几根粗铁棍,铁门后是个囚室模样的石室。 那个背影身穿戎装,站在铁门前重重的喘息,灯笼荧光照耀下的,是一张满是褶子的老脸,竟然是金池! 金池今天竟然没穿僧袍没披袈裟! “老贼秃,你娘的有本事杀了俺,不然俺只要还有一口气,一定啃了你,骨头渣子都嚼吧了,然后喂狗!” 寅荡的声音从囚室里传了出来,金池不屑地笑了笑,说道:“我哪儿敢杀你?杀了你,怎么把项特使引到这儿来呢?呵……哈呵呵呵……” “金池,你想干什么?”寅荡的喊声,震得铁门嗡嗡直响,在窄窄的通道内拉出不知道多久的回声,手脚镣铐乱响,发出刺耳的摩擦碰撞声。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啊……”金池的语气一直淡淡的,仿佛没什么能让他情绪波动起来,只剩一双混浊的眼睛,空洞而没有一丝生气。 一边说着,一边离开了铁门,铁门后,寅荡睚眦欲裂,小牛面无表情好像很坦然。 金池扔下怒吼的寅荡不管,走出了暗道,轻轻地在墙角下踢了一脚,墙角最下方一块青砖凹进去片刻又弹了出来,墙上的裂缝合上了。 “把书柜推回去!”金池沉声说道,他面前的年轻人点头领命,抬起头来,是一张面目狰狞恐怖的脸,竟然是黑熊! 金池走到桌前,看着乖巧听话的黑熊,不打折扣地执行自己的命令,脸上的神情复杂,良久,叹了口气。 挪回柜子,黑熊恰好听到了金池的叹息,忙走到金池身边关切道:“大国师,您最近怎么了?为何老是唉声叹气?” “没什么,人老了,做什么都没有意思,想起以前的事,有点儿感慨而已,黑熊,见过你父母了?” “嗯,见过了,他们老了很多,不过还算健壮,谢大国师关心,如果不是您,我们一家恐怕早就黄泉相聚了。” “唉,可是也苦了你了,装聋作哑还好,这张脸……” “大国师,这没什么,些许烫伤而已,与您对我全家的救命之恩相比,简直不堪一提!” “好孩子,去吧,记得一定要带上黑风还有皇上,我想皇上一定会很乐于亲手置我于死地的!” 金池说完,看了看禅房外的天空,一片晴朗,万里无云,真是个好天气啊! 黑熊迟疑了一息,领命而去,金池才喃喃叹息出口,“兄弟、父子……呵呵,大哥,这下你满意了么?当初如果你没有想置我于死地,你的子孙,又怎么会有这样的悲剧?” …… 项恭今天有点儿忙,金池几天没露面了,寅荡、小牛和黑风三人还没有任何消息,屈支国王今天竟忽然召见项恭。 看着那张麻木的黑着的脸,项恭忽然觉得屈支国王有点儿讨厌。 “陛下国务繁忙,今日怎么有空召见本使了?”项恭嫌弃地问道,嘲讽意味十足。 “大胆项恭,亏得朕对你如此信任,你竟然敢冒充天朝特使,知罪么?”屈支国王咬牙切齿地说道。 项恭心道糟糕,却不做任何表情,这个时候,一定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屈支国王疑心那么重,怎么会随便相信别人?除非…… 除非他也有自己的心腹,一个百分之百可以信赖的心腹。 就算再昏庸无能的傀儡皇帝,也总会有人愿意效忠的,更何况屈支国王现在的麻木都是做出来的而已,藏拙守愚能做到让大部分人都相信了他,这演技没话说。 不过,他的心腹到底是谁呢?金池能容忍屈支国王的心腹活着?笑话! 看来这个心腹,也是个极其厉害的人物,项恭不得不重新考虑下屈支国内经历的一切了,这里的水,真的好深啊! 正在犹疑间,忽然玄奘求见,玄奘可是正牌的释门高僧,又的确是受了大唐皇命而来的,屈支国王可不敢怠慢。 “宣见!” 玄奘得到了许可,端正衣冠上堂觐见,竟然还带了黑风兄弟。 看到黑熊也在,项恭欣喜若狂,“黑熊,寅荡和小牛呢?”项恭抓住黑熊的肩膀急切地问道。 “他们……”黑熊有点吱吱呜呜,项恭心头一震。 “到底怎么了?”项恭瞪大了眼睛追问,几乎是喊出来的。 黑熊一阵迟疑,项恭的心中越发的不安,好像要失去了什么一样,到底又怎么了? 第七十二回 火速救援(求收藏、求推荐票) “我刚刚从观音禅院逃出来,金池老贼秃抓了我、寅荡和小牛,他们俩拼死保护我逃了出来,现在……”黑熊咬牙说着。 没等他说完,项恭已经跳脚,“走,玄奘告诉悟空和黑风,拆了观音禅院我也要把老寅荡和小牛救出来!” “悟空叔叔已经去了观音禅院,他不可能眼看着小牛出事情的,我们是来通知你的,顺便希望陛下出兵,帮忙救人!”玄奘说道。 “陛下……”项恭立刻扭头,只见屈支国王一张老脸通红,似乎十分纠结,项恭瞬间知道他选择明哲保身的概率大大超过了救人。 毕竟,屈支国王是个光杆司令,所谓心腹,也不可能有几个人,他帮忙与否,影响不大! “走!”项恭恨恨转身,却听黑熊说道:“那咱们就得快点儿了,悟空和黑风已经走了很久,文武百官几乎都在观音禅院,似乎说什么拥立之类的,好多官兵的。 如果不能及时拦住悟空和黑风,恐怕他们就危险了!” 听了黑熊的话,项恭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但是到底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只得急道:“现在还顾得了那么多?反正老寅荡和小牛一根汗毛都不能少。 管他什么千军万马,我也要杀透敌阵,救出他们。玄奘你去找李道立,告诉他,想要拿到免税通商的契约,就带着他的人,给我拿下观音禅院!” 说完,项恭就蹿到王座上,捏住了屈支国王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快给我的通关文牒加盖印鉴,要不然我就让你彻底解脱,反正你现在生不如死!” 屈支国王早已经目瞪口呆,忙着人给项恭的通关文牒加盖了屈支国玺印鉴,然而他的心里也早就不平静了。 大家想要拥立的,明显就是金池啊,可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黑风竟然也去了! 屈支国王是绝对没想到黑风竟然也卷到了这摊浑水里,黑风可是他唯一可以确定身份的儿子,为了黑风的安全,屈支国王甚至都恳求项恭了。 看着项恭带人走出了大殿,屈支国王嘴里只是不断重复着一句话:“不能让他有事,一定不能让他有事!” “特鲁!”屈支国王忽然大喊一声,一个络腮胡大汉立刻出现,如果项恭在这儿,他一定立刻就能看出,原来这就是那天宫门外羞辱自己的络腮胡。 但是现在项恭顾不上了,小白龙牵着白龙马,早就等在了宫门外,项恭见到他们,立刻托着小白龙上马,自己随后翻身而上。 “这次要去闯龙潭虎穴,怕吗?”项恭问道。 “不怕!”小白龙淡定说道。 项恭点了点头,一夹马腹,大喊一声:“驾!” 白龙马飞奔而出,黑熊看着那个义无反顾的背影,咬了咬牙,对玄奘说道:“你就不要去了,危险!” “不行,小牛是我好朋友,悟空叔叔和项恭施主都去了,连小白龙女施主都没有怕危险,我怎么能当缩头乌龟,我也要去!” 玄奘忽然的执拗,让黑熊一愣,不再说话,跟着玄奘去找李道立搬救兵,却在出了宫门不久后,一掌拍在玄奘脖颈上,玄奘哼了一声,坠下马来。 黑熊摇了摇头,策马朝观音禅院奔去。 磨刀不误砍柴工,观音禅院那么大,想要找到老寅荡他们,必须要用到项恭诉求的超级道具——一只狗。 这条狗,看起来就像一匹还没完全驯化的狼,眼睛里充满了凶悍和饥饿,好像随时碰见个人就要扑上去咬死填饱肚子。 项恭拿到加盖了印鉴的通关文牒之后,并没有立刻确认完成百宝囊任务,而是先回到了西照怙厘寺,好不容易找到了老寅荡失落的一双……臭袜子。 这才确认完成任务,这条狗出现之后,立刻让项恭精神大震,有了它就不怕找不到老寅荡了。 于是拿着臭袜子让狗闻了闻,狗差点儿晕厥,项恭摸了摸狗弓起的后背说道:“带我们去找袜子的主人!” 那狗似乎经过训练一样,立刻冲了出去,而且速度犹胜奔马,项恭更是惊讶不已,果然是百宝囊出品,必属精品。 白龙马在那狗的带领下,果然是朝着观音禅院的方向走去,项恭神色越来越凝重,观音禅院几里以外就看到了凌乱的马蹄印,看来情况真的和黑熊说的一样。 可是,为什么金池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发动政变?为什么黑熊一口一个黑风,却没有叫黑风大哥?为什么寅荡都闯不出来,黑熊却能逃出生天? 管不了那么多了,观音禅院近在眼前,没一会儿项恭和小白龙就已经来到了观音禅院山门外。 看着那道熟悉的山门,项恭深呼吸一口,抱了抱小白龙,关切道:“等下好好保护自己,别让我担心,我怕一会儿可能顾不上你,所以一定要跟紧啊!” 小白龙点头说道:“我记得我好像是比你厉害那么一点点的……” 追了一路,都没碰到悟空和黑风,项恭相信他们早已经进了观音禅院,看来是要好好准备一下了。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项恭一愣,及至那队人马近了,项恭才发现,为首之人,竟然就是络腮胡。 “你干嘛来了?”项恭眉头一皱问道。 “哼,冒牌货,在下特鲁,奉皇命特来捉拿反贼金池,陛下率宫城禁卫主力随后就到,他让我……”络腮胡说道这里,高昂的下巴垂了下来,似乎有些不甘。 “让你听我吩咐是吗?”项恭嘴角一斜,心道算你屈支国王有点儿良心。 络腮胡惊讶抬头,“你怎么知道?” “特鲁听命!留下人手接应陛下,请陛下带主力包围禅院,一个苍蝇都不能放走,你带其余人,随我进禅院救人!” 项恭没理特鲁的问题,立刻发号施令,有什么话,等救出老寅荡等人再说不迟,想着放开了手里的狗链,“去吧,找到老寅荡,我给你取个霸气侧漏的名字!” 说完,那狗化作一道灰影,蹿进了禅院,项恭随后跟上,众人不知道项恭为何会让一条狗带路,迟疑片刻也跟着进了禅院。 项恭进了禅院之后,越发地感觉不对,怎么这么安静?难道是空城计?不对,外面凌乱的马蹄印不像作假。 可是人都哪儿去了?特鲁的人手分散搜查,竟然一个鬼影都没看到,富丽堂皇的观音禅院,竟然好像一个人都不剩了。 说好的文武百官呢?说好的拥立金池呢? 忽然,狗叫声传来,项恭浑身一震,它发现了什么? 第七十三回 禅院乱局(求收藏、求推荐票) 没等别人上来,项恭立刻冲了进去,小白龙戒备地四下看了看,发现没有任何可疑人物,才跟了进去。 项恭进了那间禅房,不禁有些发蒙,悟空竟然不再,黑风被吊起在屋顶上,他斜下方坐的正是金池,那狗也不见了,怎么回事? “金池,你急了,为什么?”项恭没有急着寻找悟空等人的下落,而是和金池聊了起来。 “呵呵,项特使说笑了,我急什么?”金池笑道。 “哈哈,当着明人不说暗话,跟自己的侄儿抢皇位,感觉怎么样?”项恭调侃到。 想象中金池大发雷霆的场面,并没有出现,金池竟然只是淡淡一笑,甚至一点儿惊讶都没有,让项恭十分捉急。 “笑什么?当了这么多年幕后黑手,我就不信你不想站在台面上,堂而皇之地坐上宝座。”项恭选择更直接点。 没想到,金池听了竟然没有反对,站起身来说道:“对,我想过,而且十分期待,那又怎么样?这本来就是我应得的!” “这不是你应得的,如果你想抢回本来属于你的宝座,你应该下地狱去找你哥哥!”项恭不屑一顾地说道。 金池摇了摇头,“你不是我,你不知道当初我怎么活下来的,这一切都是拜我那哥哥所赐,亲哥哥啊!” 听了金池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如此声嘶力竭,项恭听得有一股子酸楚味道油然而生,皇权背后是黄泉啊! 古往今来,多少政治倾轧、派系争斗,闹得不可开交、你死我活,又有几个不是在亲人、兄弟甚至父子之间展开? 就连千古一帝唐太宗李世民,都是从自己哥哥的尸体上,走上了那个全天下最孤单的宝座,从他自己父亲手中,夺过了全天下最重的印鉴。 这就是统治者的悲哀,这就是权力斗争的残酷,既然生在帝王家,就应该做好这种准备,总有一天,不是统御天下,就是一命呜呼,谁都逃不过。 胜了,就坐拥天下,输了,就人间蒸发,金池输了,还能逃过一死,简直就是最幸运的了,可是他选择了在逃脱劫难后,卷土重来。 “你们家里的事,谁爱管了?就算你杀了他杀了他全家,我都不在乎,可是,我得救我兄弟,这件事与他们无关!”项恭唏嘘不已,不想掺和太深。 谁知,金池竟然话锋一转,声色俱厉地说道:“谁说没有关系?区区小小的屈支国,你以为我会在乎吗?” 项恭一愣,不在乎?怎么会?那你兴师动众的要干嘛? “呵呵,笑话,你不在乎,不在乎这又是在干嘛?”项恭不屑地问。 “我要做一个了断!”金池咬牙说道,脸色深沉如水,眼神寒意凛冽,项恭看了不禁一抖,金池有点儿疯狂了,他到底在执着什么? “了断?”项恭追问。 “从前,我争皇位,哥哥害我在地底生活了三年,三年不见天日啊,幸而上一代观音大士救我,看我被仇恨纠缠,以无上佛法度我入灵山释门。 可是,佛法愈见精深,我越能清晰地体会到那种仇恨,上代观音大士告诉我,心魔从何处生,从何处灭,于是我回到了这里。 当我得知原本害我之人竟然安然离世时,我恨老天无眼,他死了没关系,我要让他的后人,从此不得安宁!” 金池的话,让项恭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这得多么深的仇恨,才能让一个人把自己变得如此穷凶极恶? 然而,这才只是开始而已,金池的话,还在继续。 “他的儿子抢走了原本属于我子嗣的位置,无所谓,我会让他尝到苦果,哥哥害我终身未娶,我就让他断子绝孙! 侄儿又怎样?孙儿又怎样?我让他生,他才能生,我让他死,他必须死!”金池说话的表情之狰狞,让项恭不寒而栗。 “上一代的仇怨,真的就这么难以解脱?非要你以如此残忍的手段,才能化解?冤冤相报何时了啊!”项恭皱眉问道,他不相信人们的理智会完全被仇恨磨灭。 “对,就是要这样,但凡老天对我有一点点怜悯,我也不会如此,可是,就连取经传道发扬我灵山一派的重任,祖师都宁可交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外门弟子,为什么?” 金池的脑子似乎有点儿不清楚了,这又关玄奘什么事儿了? “我是内门弟子,我能做成道场圣地的主持,他算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本来属于我的东西,全都被不如我的人抢走了?为什么?”金池歇斯底里,项恭这才明白。 金池一直执着的,可能不是皇位争夺的残酷斗争,而是自以为是地认为所有东西都该属于他,却被人横插一脚抢走了。 他执着的不是权势,而是贪婪,一种求之而不能得的贪婪。 项恭忽然一阵恶寒,心中的不安更加浓重,金池的心魔如果真的在这儿,那危险的肯定就不光是屈支国王,还有…… 还有小和尚! “金池,黑熊是你的人?”项恭忽然警醒,怪不得黑熊没有叫黑风大哥,怪不得黑熊能独自逃生,怪不得…… “呵呵……”金池的笑,已经说明了一切,项恭心中死灰一片。 虽然寅将军和小牛被抓了,可是在项恭看来,明显玄奘更危险一点,寅将军至少有自保能力,可是玄奘手无缚鸡之力,还和黑熊在一起,这简直就是羊在虎口,危在旦夕啊! 怎么办? “你胡说,黑熊不会和你狼狈为奸的!”黑风微弱的声音忽然响起,项恭抬头,见黑风果然悠悠醒来,龇牙咧嘴地说着。 “黑风,别天真了,现在就连你父王都救不了你,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让你活到现在?”金池的话,立刻让项恭脑洞大开。 黑熊是安插在黑风身边的眼线,金池早就知道了黑风的身份,可是正如他所说,为什么金池没有杀黑风? 消息是从黑熊口中得知的,黑熊是金池的人,消息一定有水分,难道,金池是故意引谁来这儿的? 好乱,情况真的好复杂,项恭头痛欲裂,却一刻都不敢停止思绪。 悟空不见了,以他的脾气,绝不会扔下黑风不管,那小牛和寅荡,就真的被捉了,因为他们是掣肘自己这帮人的最佳筹码,悟空也危险了。 金池嫉恨玄奘,玄奘也会出事,金池说要做个了断,很明显屈支王族也在他的算计之中,屈支国王是目标,黑风是掣肘屈支国王的最好筹码。 金池的算计,简直天衣无缝,让所有人都不敢轻动! 能捉到悟空的,一定不会是什么高手,因为悟空已经难以匹敌,那会是…… 第七十四回 玉石俱焚(求收藏、求推荐票) “包围禅房,不准放走一个反贼!”特鲁的声音传进来,项恭不喜反忧,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自己如此不安? “陛下,您请宽心,特鲁护着您!” 屈支国王也来了? 是啊,黑熊特意说黑风也来了,根本就不是说给项恭他们听的,是为了引来屈支国王! 为什么李道力还不来? 难道玄奘已经…… 管不了那么多了,禅房门被打开,一张张巨盾出现,见半晌没有动静,巨盾轻轻斜了斜,漏出屈支国王那张神情复杂的脸。 看了看屋里没有其他人,屈支国王挥挥手,所有盾兵都退下了,特鲁先一步跨进禅房,仔细观察了片刻,才请屈支国王进门。 “王叔,您大意了!”屈支国王淡淡说道。 现在的屈支国王,终于看到了匡扶社稷的希望,心中自然欢喜,可是唯一一个可以认定是自己亲生儿子的黑风,却在金池手上,命悬一线,屈支国王又高兴不起来。 刚说完话,屈支国王眼皮一抬,发现了挂在屋顶的黑风,身子微微一震,旋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可金池接下来的一句话,立刻将他的所有淡定,都打落了万丈深渊。 “哦,是么?那你儿子算不算大意呢?”金池说着,抬了抬手,一只精致的手弩从他的护腕中漏了出来,弩上钢箭箭头,闪着幽幽蓝光,一看就是喂有剧毒。 “金池,我哪有儿子?你还敢跟我提儿子,他们死在你手上多少年,我的心就滴了多少的血,今天,你休想活着走出去!” 屈支国王还不死心,装作根本不知道黑风身世的样子,转移着话题。 “哈呵呵呵……侄儿啊,你知道当初那个侍卫的妻子,正是我释门信徒么?”金池的话,让屈支国王瞬间失去了理智。 “金池……”屈支国王钢牙咬碎,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虽然你跟我装了这么多年的乖巧,但是我可不相信,哥哥众子嗣中,最有抱负的你会不想钦政,别忘了,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 金池的笑声中,竟然有几分唏嘘,项恭听了也不禁感慨。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也有他不为人知的心酸苦楚,而所有的悲剧,都是因两个字而起——王权! “金池,若你肯翻然悔悟,放了黑风,朕可以放你一条活路,否则……” “哈哈……你竟然还想活着走出去?太天真了,今天所有到这里的,一个也别想活着走出观音禅院!” 金池话音一落,项恭心头顿时一惊,屈支国王、黑风都在,如果再加上玄奘,金池心魔的源头都在他果然是算计好的将这些人一网打尽,可是怎么搞定? 啊?难道是…… 一次性搞定这么多人,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这里有陷阱,悟空就是因此被抓的! 正想着,项恭忽然见到金池的手弩寒光一闪,小小的钢箭竟然并没有射向黑风,而是精准地命中了一只观音玉雕,玉雕一晃,竟然没有碎裂,而是向后一倒…… 瞬间外面羽箭纷飞和痛吼声传来,项恭忽然感觉整个禅房都在震颤,地面竟然缓缓裂开一道大缝,禅房窗口也落下一方方精铁栅栏。 完了,出也出不去,进也进不来,禅房内外竟然刹那间化作人间炼狱,哀嚎和惊叫此起彼伏。 忽然坠着黑风的房梁一声巨响,竟然应声折裂,只有一点点勾连承托着暂时没掉下来,正此时忽然房顶传来一声叫喊。 “惠岸行者,太白舵主,求求你们救救哥哥,求求你们……” 是黑熊的声音,项恭一惊,惠岸行者是观音大士的高徒,他怎么会来这儿的?为了金池? 惠岸来就算了,太白金星李长庚来又是为了什么? 项恭正在琢磨,忽然外面箭支声骤停,屋顶在一声巨响后,坍落下来一大块,太白金星和一个戴发的年轻人出手不分先后,从缺口处钻入直朝黑风抓去。 项恭看到太白立刻大喊一声:“太白救人!” 说着拉着小白龙的手,就往前一推,太白金星见了,眉头立刻紧皱起来,“等下……” 就这两个字的功夫,情况又变,金池第二只弩箭飞出,竟然是朝着黑熊去的,金池口中还喊着:“畜生,出卖我……” 太白金星在空中变了个方向,躲过了弩箭却失去了救黑风的机会,转身间项恭竟然看到了他还夹着黑熊。 轰隆一声,裂开的地面竟然像门一样朝下打开,禅房内的一切都向下划去。 太白空中已经变了一次方向此时力尽反应不及,惠岸被黑风和房梁一拉更是不堪其重,屋里众人无处把握,所有人都朝下坠落,只留下金池所在三尺见方的地方犹在。 金池的狂笑声突破了坍塌的巨响,穿破了天际,却忽然一顿。 “我死,你也别想活着!”是屈支国王,他竟然在千钧一发之际,扑向了金池,将腰中玉带一甩,缠住了金池的小腿,金池反应不及,竟然也跟着落了下去。 片刻后,打开的地面竟然又缓缓合上,整间禅中的一切都消失了只留下空荡荡的房间,还有禅房正中摆着的一张桌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项恭才幽幽然醒来,四下里漆黑一片,头顶上竟然也看不到半点光亮。 浑身上下都好像没一块儿整齐骨头了,项恭摸了摸身子下面,软绵绵的,竟然有人给他当垫背。 项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小白龙,可是这里一点光线都没有,怎么去看? “诉求……诉求火把!”项恭唤出系统,断断续续地提出诉求。 “诉求通过,任务内容,清除种植园空间杂草,任务奖励,火把一支。” 百宝囊任务一出,项恭是哭笑不得,他都不知道自己断了几根骨头了,动动手指都要费尽力气,怎么清除杂草? 不过,想到自己的主线任务二完成之后,竟然还没看过奖励,项恭也是醉了。 项恭现在实在是没有心情去种植园空间,毕竟小白龙和弟兄们都等着他去救,可是现在好像除了做这个任务,其他事情,项恭都干不了。 想着,项恭唤出种植园空间,眼前黑暗瞬间消失,一阵暖暖的阳光,照在了他的身上,耳边传来了潺潺的流水声。 “水……”项恭喉咙里发出干涩沙哑的声音,费力地翻过身躯,果然一条小溪近在咫尺。 这简直是项恭最幸福的时刻了,项恭朝着小溪爬了过去,一头钻进了小溪里,咕咚咕咚灌了起来。 项恭在这里享受着甘泉的滋润,却没发现,在他唤出种植园空间的时候,身形陡然消失在那个黑暗的无底洞,被他压在身下的那个人,也倏忽醒来。 第七十五回 种植园空间(第四更,求收藏推荐) 灌足了水,项恭总算觉得好了一点,从小溪中抽出头来,不由感叹,“太特么小了吧,这也叫种植园?菜园都说大了吧……” 眼前的这片所谓的种植园,竟然只有丈许见方,而且杂草丛生,四周都有小溪流过,看来是为了方便灌溉。 这里的土,捏起来都有种油腻的感觉了,一定相当肥沃,只可惜周围一片混沌,没办法继续开拓。 算了,不想那么多,先完成任务,好赶快出去救人,外面那个大坑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样额情况呢! 这次玩儿大了,项恭有些自责,黑熊那么反常竟然都没有发觉不对,实在是太大意了。 按照刚刚的情况,很明显可以推断出来,金池就是想引自己这波人和屈支国王一家进陷阱,然后一网打尽。 没想到,金池的贪婪竟然如此恐怖,让金池如此疯狂。 可再想想,谁的贪婪不疯狂呢? 金池不过是城府深一点而已,疯狂的程度更高一点,手段也更残忍一点。 唉,一切都是为了钱财权势名利,世人多么悲哀,就连出家人也未能免俗。 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托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努力工作,项恭很快就完成了百宝囊任务,在叮的一声系统提示音之后,竟然又一条提示弹出。 项恭不由看了一眼提示,立刻笑逐颜开,娘的,做了这么多任务,终于让百宝囊任务升级了,等级标识变成了2,经验条显示当前经验值500,升级经验值竟然有五千之多。 原来,升级之后就能看出经验值,不知道系统等级提升之后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效果。 这都不重要,更让项恭喜出望外的是,经验条下面的提示,“当前可完成任务数1,已完成任务数1。” 这系统还算有点儿人性,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多出来一次百宝囊任务机会,可就等于多了一份生命的保障啊! 这第二次任务,暂时还不能用,等出去以后,看看大家的情况,如果有什么更紧急的状况,也好临时救急。 边想着,项恭边退出了种植园空间,并没有确定完成任务,如果忽然出现火把,恐怕大家都会惊慌,还是先看情况再说吧。 出了种植园空间,一阵针锋相对的对话,顿时让项恭一愣。 “没想到李总舵主竟然亲自前来,看来这屈支国是要有大事发生啊,不知道李总舵主外面的事情可安排妥当?” 是一个陌生的声音,项恭立刻知道了,这声音的主人,应该就是惠岸行者。 可是,他一个出家人,又是观音大士的高徒,怎么说话也这般冷嘲热讽的意味十足呢? “惠岸行者真是明知故问,贵派在我天庭派支持的国家里,安插了如此大的一杆旗,搅得屈支污浊不堪,我天庭派如果坐视不理,岂不为江湖耻笑?” 李长庚的声音十分淡定,可项恭怎么听怎么透着一股子埋怨和威胁的味道。 屈支是天庭派支持建立的国家,项恭早在李道力那里听说过了,不过由天庭高管亲口说出来,项恭还是有点儿难以置信的。 一个江湖门派,竟然能支持建立起一个国家来,可见其实力之雄厚。 不过,听两人对话里这个意思,抢夺地盘的意味十足,莫非天庭和灵山相处的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和谐? 项恭不禁有些纳闷,天庭派很显然就是原著中天庭的凡人版存在形式,虽然在凡人版的西游世界里,有个如此逼格掉光的名字,可看起来,依然是个超然的存在。 而灵山派,很明显就是原著中的佛门化身,看起来也是一方江湖霸主。 这两股势力,在原著中算是同盟关系吧,一同压制悟空大闹天宫,一同促成西天取经九九八十一难,想来关系匪浅啊! 而在这个凡人版西游里,他们也曾一起抵御悟空对天庭派大雪山的攻伐,悟空还因此对灵山当代祖师耿耿于怀。 曾经一个战壕的弟兄,如今却如此明争暗斗,虽然只是眼前这一桩,可项恭也能感觉到双方的互不相让。 他们到底在争什么? 项恭心中颇为疑惑,索性先记在心里,待日后再有机缘时查明,想必其中因由,必然曲折离奇。 不过回头一想,这也合理,毕竟只是盟友,被利益暂时捆绑在一起而已。 “唉……”项恭不禁感慨。 “谁?”李长庚和惠岸异口同声喊到。 项恭急忙说道:“太白、木吒,是我……” 项恭的声音,李长庚自然熟悉,没想到惠岸竟然也没有半分诧异。 “你们别动,等我点个火把!” “嗯?你怎么会有火把?”李长庚难以置信。 “对啊,这里又阴暗,又潮湿,怎么可能有材料做……” 惠岸说着说着,竟然惊讶不已,甚至连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都给忘了。 原因很简单,他认为在这个环境中不可能做到的事情,竟然在他眼前就发生了。 项恭确认百宝囊任务完成,立刻从百宝囊内,小心翼翼将火把取出,惠岸说的对,这里的环境不适合取火,万一火把熄灭了,麻烦就大了。 火把很小,燃烧出来的火焰都有点儿无精打采的斜着,其间爆出的火花,带着噼啪声,听起来十分真实。 火光一起,项恭顿时咂舌,这里竟然是一间囚室,李长庚和惠岸的手脚都被镣铐绑缚着,可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其他人竟然都不见了! 难道,大家都没有落到一处? “李总舵主,你们这是……”项恭问道。 提起火把,项恭照了照李长庚,见到的是一张瞠目结舌的脸,好像他见到的是鬼一样。 惠岸忽然问道:“你怎么也会在这儿?为什么没有被锁住?” 项恭一蒙,锁住?怎么也会在这儿?什么情况? “我不太懂行者的意思,如果方便的话,可不可以仔细跟我说一下?”项恭有点儿尴尬。 正说着,忽然身后传来几声惊叫: “项恭……” “项兄弟……” “项特使……” 项恭身子一震,扭过头去,不由大惊失色。 第七十六回 黑熊身世 小白龙雪白的衣衫,已经变得污秽不堪,娇俏的小脸蛋上,也满是泥污,不,还有血迹,她受伤了! “玉儿,你怎么了?”项恭立刻冲到了栅栏前,看着关在另一个小白龙,心痛问道。 “皮外伤!”小白龙说着,侧了侧身子。 “让我看你那只手!”项恭急,这么明显的动作,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小白龙却摇了摇头,只说了一句话,让项恭更是震惊不已。 “金池还活着。”小白龙神色凝重。 怎么可能,以金池的年纪,竟然没被摔死? 项恭顿时陷入沉思,看来这里应该不会太高,或许金池和自己一样,也是有人垫背才逃过一劫的。 而且,之后一定有人曾经进来过,帮着金池把这些人都给锁上了,金池也肯定发现自己不在其中,为什么? 难道进入种植园空间的不止是意识,还有自己的肉身? 呀,这点貌似可以利用一下,不知道能不能带其他人也进入种植园空间? 不对,自己进入种植园空间的时候,就是在这个位置,出来之后,还是在这个位置,所以并不能确定种植园空间能不能有空间转移的功能。 如果所有人都进了种植园,出来的时候,却依然在地底,那不是白忙一场,还暴露了自己的秘密? 不行,不到危急关头,绝对不能这么做。 “项兄弟……是我连累了大家,是我没保护好黑熊……”老寅荡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打断了项恭的思路。 “别说黑熊了,他很可能是金池的人,你的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虚弱?”项恭立刻打断了寅荡的自责。 寅将军刚要说话,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响动,有人在开门! 项恭第一个反应就是赶快躲起来,他是唯一没有被锁住的人,也是大家逃生的希望,绝不能落到金池手上。 “大家都当做没见到我,我先躲起来,你们好好听听他怎么说。” 项恭说完,立刻在这间囚室里开始找藏身之所。 “别找啦,你再藏,也藏不到囚室外面去啊?唉,还是全军覆没了!”惠岸行者摇头。 项恭笑,他找藏身之所,并不是为了躲过金池的眼睛,而是不想当众表演大变活人,凭空消失啊,毕竟种植园空间才是最安全的藏身处。 所以,只要不被大家看到他消失就好了。 现在,所有人手脚上都被镣铐锁住,镣铐又挂在石壁上,只要找好角度,避开大家的视线不是难事。 正好石壁上有一处凸起,刚好可以遮挡住李长庚和惠岸的视线,隔壁囚室和这间囚室,只有个透气孔,还竖着铁栏,不必担心被他们看到。 刚好这间囚室门外传来机括声,项恭立刻进入种植园空间,暗暗舒了口气,只是,这里听不到也看不到外面的动静,有点可惜。 在种植园空间里,项恭什么也做不来,看来,要研究一下现在的情况了。 小白龙明显有外伤,肯定需要点儿金疮药,正好百宝囊升级了,每天可以提出两次诉求,今天的第二个诉求刚好可以换个金疮药。 寅荡声音那么虚弱,可能是受伤了,也可能是有点儿自责,还可能是饿的,项恭可不觉得金池会那么傻,每天给寅荡送饭,让他吃饱了好有力气骂金池。 如果是外伤的话,金疮药正好能用,如果是自责,也只能等金池走了再开导寅荡了,如果是饿的…… 那就只能再饿上一天了,等明天百宝囊任务次数刷新了,再想办法弄点儿吃的。 嗯,百宝囊任务的刷新,还能作为判断时间的标准。 可是,项恭现在又面临一个大问题,怎么才能知道金池走了没有呢?万一出去的时候,正好金池也在,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算了,还是先做任务吧,给小白龙疗伤要紧,其他的,都先放放再说。 “诉求金疮药。” “诉求通过,任务内容,给种植园空间松土,任务奖励,特效金疮药,本次任务根据松土效果进行评定,松土效果越好,获得奖励数量越多。” 得到系统提示,项恭一愣,百宝囊升级之后,竟然还有这样的效果啦,看来不能马马虎虎应付了事了。 可是,手里也没有工具,用什么松土呢?火把一会儿还要用,如果现在熄灭了,也没有办法重新点着,再说用起来也不方便。 这个种植园里,除了水就是土还有草,连个灌木都没有,身上也没什么武器或者硬点的东西,看来只能用手了。 动手才一会儿,项恭就果断放弃了这个天真的想法,太特么累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还是想办法到外面找点儿东西吧! 奓着胆子出了种植园空间,刚到外面就听到了黑熊的声音。 “师傅,为什么……”黑熊喊道。 “哈呵呵呵……黑熊,别怪师傅,谁让你身体里,流的是和黑风一样的血呢?”金池的狞笑,让人不寒而栗。 所有人都蒙了,这句话的意思,黑熊和黑风……真的是亲兄弟? “不可能,师傅您在骗我,一定是骗我的,我父母还在家里等我,我怎么会和黑风一样,师傅,你告诉我,你说的都是假的……” 黑熊的狂躁,让人听了有点儿酸楚有点儿无奈有点儿悲哀,项恭更是明白了很多很多。 屈支国王在成功将黑风送出屈支王宫之后,所有的子嗣,都是在金池的眼皮子底下出生的,黑熊很可能就是其中一个。 金池将他们从小养大,给他们一个假身份简直易如反掌,然后再安排黑熊在黑风身边监视黑风的一切。 最后让这两兄弟自相残杀,这可真是天衣无缝的安排啊,金池简直歹毒至极,项恭光是用想的,就已经恨得牙根痒痒了。 黑熊徒劳的喊叫,换来的只是金池的狞笑和毫不留恋的遗弃,暗道的机括声,仿佛来自地狱的召唤,夹杂着金池的最后一句话传到了项恭的耳朵里。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放了陈玄奘,等我把他也抓来,你们就一起下地狱去吧!” “咣当”的闷响,是几间囚室最后的声响,仿佛所有人都知道黑熊此刻濒临崩溃,不想扎起刺激他哪怕一点。 项恭静静地走到了黑熊身边,拍了拍黑熊的肩膀,那个瘦削的肩膀,正在剧烈的颤抖着,项恭明白黑熊的心情。 人之初性本善,人们总是习惯同情怜悯比自己更悲哀的人,黑熊无疑是此时最悲哀的一个,他亲手送自己的兄弟来到了鬼门关,也亲手将自己的一切,葬送在了金池手中。 “啊……” 第七十七回 兄弟的救赎 黑熊的嘶喊,让人听起来撕心裂肺,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同情。 忽然,喊声中,黑熊似乎抬起了手送到了自己脖颈前,项恭一惊,他没有带火把出来,怕目标太明显。 但是这个动作,配合上刚刚的情节,项恭立刻猜到了黑熊在干什么,没有一点犹豫,项恭一脚踹出,只听铛啷啷的声音传来,项恭松了口气。 “妈的,没出息!” “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我特么像个傻逼一样,被人利用了二十年,二十年啊,我害了我的亲哥哥,我的亲爹爹,我特么还自以为报答了金池的恩情……” “谁没被利用过?这就是你自寻短见的原因?幼稚!” “你知道个屁,为了能混到哥哥身边,我特么亲手杀了黑熊,亲手把火烫的木炭倒在自己脸上,装聋作哑这么久,付出这么多,原来都是在为自己的仇人暗害自己的亲哥哥…… 我的感受,你懂吗?你懂吗?我以后还有什么脸再见我哥,我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个世上?”黑熊歇斯底里地喊着。 项恭一声不吭,任谁都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再多的悔恨,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你哥哥在落到金池手上的时候,还在为你辩护,在他还不知道真相的时候,就一直认定你是他的亲弟弟,他没怪过你,你知道吗?” 项恭不知道该怎么劝慰黑熊,虽然他罪大恶极,但是,从金池的话里,项恭知道,黑熊至少还有一点人性,他放了玄奘不是吗? “真的吗?”黑熊的声音有些哽咽,有些不敢相信,抬头看了看项恭,这里的一切,都是黑洞洞的,他看不清项恭的表情。 可是,他希望项恭的表情不是欺骗、不是嘲讽,他希望项恭说的都是真的,那是他最后的希望。 “唉,黑熊,还记得那次你回来的时候么?满脸的血已经结痂,看起来那么恐怖,谁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可是我不能,因为你是我兄弟。 你告诉我,让我不要进的那个房间,我也不小心进去过,那次雨太大,我怕禅房漏雨,所以进去看过,我才知道原来你也是释门信徒,而且供奉的还有金池的长生牌位。 长生牌位上,写的是恩师金池,那时候我就怀疑你不再是之前的黑熊了,可是我没想别的,你容貌尽毁,又不能说话,我看着心痛,我愿意把你当成黑熊。” 黑风的每一句话,都让黑熊浑身一颤,项恭也终于明白了,原来最后那间不让进的禅房里,竟然还藏着这样的秘密。 可怜黑风的善良,竟然成就了一个农夫和蛇另一个版本的故事,善良的人,真的就没有好报吗?金池这样的人,真的就祸害遗千年? “哥……”黑熊痛喊一声,大哭起来,这个时间,是属于他们的,人的缘分都是天定,他们兄弟二人,经过那么多周折,总算有个相认的结局。 老天并不是太无情,不是吗? 对黑熊来说,这是一种最好的救赎,他的所有罪恶,都得到了黑风的宽恕。 对黑风来说,这是一种最好的回报,他的心地善良,赢得了亲情的圆满。 然而,这个结局,还不完美。 “别哭了,现在咱们还有很多事要做!”项恭说着,从种植园空间中拿出了火把,囚室内顿时通明起来。 每个人脸上都有欣慰,也有凝重,欣慰的是,兄弟团聚,凝重的是,大家很快就要一起归西了,只差那个侥幸逃脱的玄奘。 “黑熊,如果你想弥补以前的过错,那就打起精神来,帮大家一起逃出去,浪子回头金不换,大家都不会嫉恨你的,小和尚也会感激你放了他一马!” 项恭说道,黑熊立刻神色一整,出去,这是必须的。 “想逃出去很难,……”黑兄娓娓道来,项恭也终于对事情有了个还算全面的了解。 原来当天黑熊打晕了玄奘之后,本想一走了之,可他想起了黑风平日里的教诲,生一念之慈将玄奘送到了大唐使团营地的外围,救了玄奘,也救了他自己。 如今看来,当初金池肯定是要设计将所有他嫉恨的人都一网打尽的,当然也少不了黑熊和玄奘,可是黑熊为了送玄奘,耽误了时间,正好躲过了禅房机关的触发。 当他来到禅房的时候,按照金池之前的方法,从暗道进入了地下囚室,发现了包括金池在内的所有落入囚室之人。 于是急忙救醒了侥幸有特鲁做垫背的金池,金池年迈,却幸运地只是受到了一点儿冲击,撅了过去。 醒来之后,金池立刻让黑熊将所有人都锁到了囚室里,自己则出了暗道疗伤,黑熊给金池的说法是玄奘太过羸弱,一不小心被他给弄死了。 黑熊万万没想到的是,金池本来就不信任他,调查之后,已经知道了玄奘并没有死,于是金池才带黑熊再次进入暗道,假意让黑熊对李长庚等人用刑,将黑熊也关了进来。 事情就是这样,项恭托着下巴问道:“嗯,你知道暗道上面是哪儿吗?” 黑熊摇了摇头,暗道是早就有的,黑熊也只知道怎么进来而已,而且,也只是最近才从金池那里得知了进入暗道的方式。 项恭垂首不语。 这里的空气很潮湿,如果以金池摔下来都摔不死这一点推断,这里离地面并没有太大的落差,即便是地底阴暗潮湿一点,也绝不可能潮湿到这个地步。 摸了摸石壁上的水珠,将手指放到鼻子前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腥味,地下水,如果经过了地层的过滤,不会有这么重的味道。 莫非…… “我记得观音禅院里有个大水池是吧?”项恭问。 “嗯,有!”黑熊答。 项恭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金池那么笃定,捉到了玄奘之后,可以一次性送这里的所有人归西,这个暗道根本就在水池下面。 等金池将所有人都送进来之后,只要将大水池的水放进来,那么大家毫无疑问都要变成落汤鸡,还是死鸡! “大家都看看自己的囚室里是不是有什么类似于洞啊、管道啊之类的出口!” 项恭忽然喊道,囚室里的人,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项恭满头冷汗,忘记了他们都被锁住了,看来必须弄把钥匙啊! 看了看地上的短剑,项恭一乐,事情得一件件地完成,有了短剑,金疮药就有着落啦! 怎么才能让他也发现不了自己忽然消失的秘密呢? 头疼! 第七十八回 五行遁术!? 唉,还是等吧! 等火把慢慢熄灭,大家什么都看不到的时候,就能行动了,幸好这里太潮湿,也没有什么可燃的东西。 “短剑我用一下,等下要干点儿活!”项恭说着,捡起了短剑。 黑熊像是忽然才想起来,立刻惊讶地问道:“你到底躲在哪儿来着?为什么刚刚我们一点儿都没发现这里还藏着个人呢?” “是啊是啊,连火把都不见了,你刚刚躲在哪儿了?”惠岸行者被黑熊这么一提醒,立刻跟着惊讶问道。 “臭小子,莫非这里还有机关?如果有,你最好快点说出来,这可事关咱们的性命啊!”李长庚的想法还是比别人更高一筹的。 的确是有机关,可惜,机关在项恭身上,在系统里,项恭是万万不能乱说的,不然岂不有点儿太耸人听闻? 低调,低调才是王道啊! “听过五行遁术吗?”幸好项恭早有准备。 “你会?”黑熊疑惑,那可是传说中的仙术啊! “扯淡!”惠岸行者不屑冷哼。 “臭小子不要胡闹,性命攸关,有机关你就快说出来!”李长庚有些不悦。 “哎哟,我骗你们干嘛?我真的会点儿皮毛,不过是借助地形地势隐藏行迹而已么!”项恭含含糊糊地说道。 眼前这帮人,可没几个简单的,有江湖大亨、有绝顶高手、有一国之君、有富甲一方…… 大家都有超人一筹的见识,项恭的说法,其实很难取信众人,可是除了这个说法,项恭实在无法解释自己忽然消失的事实。 “哎呦,如果我有办法,还会让你们在这儿受罪?我是那种人吗?”项恭无奈,只能抬出人品说事儿。 “嗯,项兄弟的人品有保障!”寅将军已经那样了,还肯吼两嗓子为项恭作保。 “项特使还是很值得信赖的!”屈支国王经过短短的几日相处,对项恭也产生了相当扎实的信任。 “我相信他!”小白龙话还是这么少,不过听得出她无条件相信项恭! …… 一时间,众人的信赖,让项恭有点儿不好意思了,真有种冲动,让项恭十分想告诉大家,他有一个神奇的系统。 可是,不能! “好啦,大家不要担心,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带大家出去的!”项恭拍拍胸脯说道。 “只要能出去,我亲手处置了金池这个灵山派的害群之马!”惠岸行者咬牙切齿。 “哼,最好这样,否则我们天庭派不介意帮你们这个小忙!”李长庚冷哼一声。 “还是想想就算了吧,唉!”黑熊忽然间又垂头丧气了。 看着这些人忽然间沉默了下来,项恭心中也有点儿怅然,话说的很满,可是他能做些什么呢?只希望李道力能保护玄奘好一点,让金池没那么快抓到玄奘吧! 没错,玄奘现在是关键,项恭更多的希望,也寄托在玄奘和李道力身上,毕竟他们手里还有兵将,可惜没人能将这里的情况告诉他们。 希望渺茫啊! 忽然,火光一闪,整间囚室又陷入了黑暗,项恭叹了口气,偷偷摸到了那个石壁凸起后面,又一次进入了种植园空间。 有了短剑,松土的进度大大提高了,很快任务完成,特效金疮药到手,项恭立刻拿到了囚室里。 可惜,项恭才刚发现,这里离小白龙太远了,他和黑熊这两个可以自由活动的人,却都关在了李长庚这间囚室里。 项恭心痛之余,暗恨自己实在是大意,关心则乱,古人诚不我欺,这个任务,明明该申请一把万能钥匙才对的。 可是,看了看囚室的门,项恭才拍了拍脑袋,能解开手脚镣铐,出不了门,一样没用。 既然是机关,囚室的门一定会有某些驱动装置,不用说,也一定是安装在石壁内,如果室内也有开门的机关,黑熊早就打开门了。 看来唯有暴力破坏了! 一硝二磺三木炭的火药配方,项恭倒是知道,可是暗道这么小的空间,上面又是大水池,一个不小心,不用等金池动手,项恭的火药就能把这帮人给提前活埋了。 需要工具,一定要有挖掘的工具,可惜项恭已经知道了,超越这个时代的工具,属于受限物品,不过百宝囊既然升级了,也许一些受限物品会解封。 只有等百宝囊任务刷新之后,再试一试了! 等待,漫长的等待,直到大家都有点儿昏昏欲睡了,项恭才盼到了那个已完成数后面的数字刷新。 百宝囊任务可完成数二,已完成数零。 就是现在,项恭立刻提出诉求。 “诉求挖掘机!” “系统提示,诉求物品受限!” “诉求挖土机!” “系统提示,诉求物品受限!” “诉求电锤!” “系统提示,诉求物品受限!” …… 项恭满头冷汗,看来太过现代的工具,暂时还是不能作为诉求的。 “诉求工兵铲!” “诉求通过,任务内容,润土,使用种植园空间内溪水,浇灌已松土地。” 项恭一看,不禁又发愁了,用啥浇地啊?没有水泵水管,甚至连个桶都没有,难道用衣服吸水,再拧出来? 汗一个,项恭果然就是这么干的。 于是,有了五行遁术做掩护,项恭毫不避讳地立刻消失在众人眼前,幸好这里太暗,可人影一闪,惠岸行者和李长庚还是发现项恭人间蒸发了一样,原地消失了。 “靠,这小子真这么牛?”惠岸行者不由咂舌。 李长庚听过项恭医术高超,没想到今天又亲眼见识到了传说中才有的五行遁术,不由神情复杂,眼神几变。 黑熊疑神疑鬼地在项恭消失的位置东翻翻西看看,什么痕迹都没有发现,不由的有些怀疑,自己是在做梦,还是见鬼了。 幸好其他人都在别的囚室,对这里的情况一无所觉,所以暗道中,只多了三双见了鬼样的眼神。 项恭动作很快,一刻都不敢耽搁,多耽搁一刻,他们的危险就多一分,浇完地,看着手里的工兵铲,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诉求万能钥匙!” “诉求通过,任务内容,备陇!” 这次通过的很痛快,任务内容也简单,项恭还有了工兵铲,这个工具在这个时候这种环境下,相对与这个任务,简直就是神器一般的存在。 说干就干,项恭很快在已经松过、还冒着丝丝水汽的土地上,勾出了几根陇,这时候要是有点儿种子,马上种地就行了。 不过,别说项恭现在没种子,就算是有,他也没心思种地,外面好多人还等着他救呢! 项恭忽然出现在囚室里的时候,黑熊正在石壁上摩挲,项恭的出现,让他吓了一大跳。 “我靠,你真的会五行遁术啊?”黑熊惊叫。 “何止,我还会仙术呢,来,救人!” 第七十九回 拉拢之意 项恭边说边将工兵铲扔给了黑熊,黑熊一模,入手冰凉,问道:“这什么东西,哪儿来的?” “说了我会仙法了,变的,快干活!”项恭不想解释,说好了干什么,自己去搭救李长庚和惠岸了。 其实,四周都是石壁,工兵铲也挖不动,但是可以用它来寻找些蛛丝马迹,毕竟在石壁中硬生生凿出石门那么大的空间基本不可能。 如果项恭没猜错,这石门的构造,应该是一个三明治型的贴合,先在石壁上凿出比石门略大的凹槽,然后再将石门放进去,上面再加盖一层和石壁上凹槽大小吻合的石板。 这应该就是囚室门的设计,至于驱动石门的机括,自然也在其中隐藏。 这样的设计天衣无缝……当然是不可能! 项恭得赌一把,金池当初并没有考虑到要把相互贴合的最后一块石板放在外面。 而黑风和马上可以获得自由的李长庚和惠岸,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查看石壁上有没有留下缝隙,缝隙不一定很明显,可能灌进过糯米泥汤粘合,也可能多年沉积被泥土灰尘覆盖,总之要试着刮掉一层墙皮。 万能钥匙说是钥匙,竟然只是一根细窄长的钢片,古人的锁和钥匙设计的相对简单,项恭只是用钢片捅咕了几下,李长庚和惠岸就重获自由了。 揉着被磨破了生疼的手腕,惠岸不由感叹:“项兄弟虽然才刚刚在江湖上行走,可大名却已然人尽皆知。 将军寨只身救友,拒绝天庭派外事分舵舵主太白金星李长庚的加盟邀请,带寅将军出走,与镇山太保刘伯钦称兄道弟; 为救痴儿孙小牛,两界山独力灭六欲,劝醒山贼传说齐天大圣孙悟空,鹰愁涧驯服龙驹,赢得西海敖家少主小白龙芳心。 嘿嘿,这桩桩件件,随便拿出来一件扔在江湖上,也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本来我还不信世上会有此等样人物,如今见了项兄弟手段,果然是超凡脱俗啊!” 木吒一口气将项恭走上西游路之后的所有经历大起底,听的项恭冷汗涔涔,汗毛倒竖。 我靠,他们灵山派可真是手眼通天,项恭可只是个籍籍无名的菜鸟,没想到木吒也能对他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怎么做到的? “唉,都是阴错阳差恰巧碰上的,惭愧啊,惭愧!”项恭不得不小心应付,被人监视的感觉可不舒服,低调一点才好。 “嗯,臭小子的运气的确是好了一点。”李长庚竟然帮项恭说话,项恭都有点儿惊讶了。 “哈哈……李总舵主就不要白费力气了,项兄弟与玄奘可是要去我灵山圣地取经的哦!”惠岸行者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李长庚笑而不语,项恭皱眉沉思,这两个人,咋都这么不着调呢,说话也驴唇不对马嘴的。 “他们在争你哦!”黑熊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项恭身边,略有酸意地说道。 项恭一愣,才明白过来,一定是自己表现的实力太明显了,所以两大门派都有了拉拢之心。 “你俩别在那儿光顾着说话,想出去就赶快干活!”项恭想通了这一点,眼珠一转说道。 黑熊一愣,撇撇嘴看怪物似的看着项恭,敢对两大门派的高管如此呼来喝去的,简直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了。 然而,让黑熊大跌眼镜的是,惠岸行者竟然真的拾起项恭扔过去的短剑,在石壁上剐蹭起来,李长庚看了项恭一眼,冷哼一声没理。 “项兄弟,你看天庭派这德行,都快没命了,还端着架子,啧啧……”惠岸行者吐槽。 项恭心中了然,如果惠岸行者不在这儿,或许李长庚真的会去干活哦。 可是,李长庚毕竟是天下第一派的分舵主,在身份上与惠岸的师傅观音大士应该同级,惠岸拉得下脸来,李长庚可不想跟自己的小辈做一样的事儿来博取项恭的好感。 其实,项恭还是比较喜欢李长庚这点儿“臭架子”的,至少人家有原则不是,虽然这个原则看起来有点儿幼稚。 但是,项恭现在还不想考虑那么多,靠拢这个势力、那个门派的,没意思,项恭就是想好好做一件事。 目前来说,就是怎么活下来,总的来说就是要带着玄奘取得真经,很重要的是帮助悟空查明当年的真相。 然后,最重要的当然是给小白龙他承诺好的那种悠闲日子,这是最重要的,恩恩,就是最重要的。 不过,现在百宝囊任务已经没有次数了,黑熊灰溜溜拿着工兵铲和惠岸一起在查找石壁上的缝隙,项恭闲来无事,倒是想起了一些问题。 “太白老倌儿,这个屈支是你们扶植起来的啊?”项恭问道。 项恭其实很纳闷,一个门派,怎么会有实力扶植起一个国家来,如果说自己建立一个国家,那还更容易点,扶植一个国家,那可是要难多了。 毕竟,你得确保这个国家对自己的势力一直保持忠心,然后还要从中获得足够的利益,再之后又要搀和到一国政事之中,各种麻烦改如何处理…… 好多复杂的问题,想想项恭就已经头疼了,也不知道天庭派干嘛要这么做。 其实,这是一个门派的机密,太白金星是不想说的,可是,惠岸行者为了拉拢项恭,肯亲自出力,已经算是先了太白一步,赢得了项恭的好感。 太白金星呢?给过项恭一个承诺,放过寅荡一马,现在想想,好像也不是那么有把握能让项恭倾向天庭这一边。 或许,大概说说,能让项恭见识下天庭派的实力?好像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嗯,的确如此,而且,可以不讳言地告诉你,天庭派扶植的国家,远远不止屈支而已,这西游一路……将来你就会明白的。”李长庚故弄玄虚。 可是项恭却一点儿也不怀疑他的话,甚至觉得李长庚还有点儿谦虚,毕竟项恭可是看过李长庚以一人之力,劝退了突厥先锋的。 而且,李道力无意中曾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也让项恭相当怀疑。 “大唐和天庭派是不是也属于这种关系?”项恭只是试探问问而已,他在天庭派的做法中,闻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味道。 第八十回 猜想棋局 听到项恭的问话,李长庚有点儿惊讶,似乎没想到项恭知道的竟然比他想象中的要多。 “天下之大,远非你我所知这块小小的天地啊,臭小子!”李长庚忽然感叹,可惜答非所问。 毕竟机密就是机密,李长庚也不会对一个外人说太多,更何况,即便是天庭派一般的人,有些事情,也是被蒙在鼓里的,真正熟知一切的人,也许只有那些核心人员吧! 不过,就这也足够项恭大开脑洞的了,李长庚没有否认天庭和大唐的关系,要么就是他在故弄玄虚,可惜李长庚貌似没这个必要跟项恭玩儿神秘。 要么…… 就像项恭想的一样,大唐,根本就是天庭扶植的国家之一! “嘶!” 想到这里,项恭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 一切看起来与自己曾经熟知的历史完全不一样,不过从他了解到的蛛丝马迹看来,这并不熟知的历史,却好像更靠谱一点。 隋末天下大乱,天庭派曾经也搅乱天下趟过那滩浑水,之后,才有了悟空大雪山南天门前一战。 李长庚说过,悟空落败的真相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到底是落败的原因不简单,还是当时的情况不简单? 之后悟空惨败,斧头帮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然后天庭派专注于江湖,李唐崛起。 这中间一定有着项恭想象不到的某些联系,李唐又很可能是在天庭扶植下建立起来的,天庭扶植的国家又远远不止大唐和屈支而已。 整个天下的形势,就好像一场你死我活的对弈,情况之乱,让项恭头痛不已。 先说李唐,原本就是南北朝北魏和后周的大门阀李虎后人建立起来的,有着鲜卑的血统,李虎的儿媳李渊的母亲就是鲜卑贵族独孤信的女儿。 李虎祖上又是发迹于陇西,和突厥、鲜卑都有着紧密的关系。 当初李渊揭竿而起,就曾经借助过突厥的力量,只不过国家大事,瞬息万变,天下一统之后,大唐和突厥的关系,也变成了国与国间的博弈,盟友已成过去。 到底是天庭派借助了李唐和突厥的千丝万缕的关系,李长庚才能劝退突厥先锋? 还是李渊靠着天庭派和突厥之间的联系,才能在举兵时获得突厥势力的支持? 或许,深究这个问题没有意义,但至少可以肯定,李唐和天庭一定有关系。 暂时看来,大唐在明天庭在暗,二者已经控制了棋局的一方,那么另一方呢? 项恭想着,看了看还在那儿埋头苦干的惠岸,心中又是一道灵光闪过。 大汉时,释教传入中土,经过两汉三国、两晋南北朝和大隋,一直致力于信徒的发展。 可是,在势力上仍然照天庭相去甚远,所以才会先后几次,选择了代言人前往灵山圣地取经传道。 一种信仰,只有得到了当朝朝廷的支持,才能顺利发展,这是历史上早已证实的真理。 当然,在信仰发展成熟后,还能反过来控制朝廷,像欧洲教廷加冕,王朝统治者才能成为正统获得认可,就是典型的信仰反过来控制朝廷的案例。 所以,灵山一派才会如此关注玄奘取经这件事,也因此很关注玄奘这个代言人。 这一点,从惠岸行者对玄奘和项恭的行踪经历了如指掌就可见一斑,而金池对玄奘的嫉恨正是最好的佐证。 所以,灵山是想借此发展自己的势力咯?所以他们是想以此为契机,一举在势力上扭转落后于天庭的颓势? 两个势力在同一个区域发展,必然会产生分歧和争执,天庭为何会默许李世民派遣玄奘取经?他们怎么会坐视灵山壮大危及天庭实力? 不对,天庭不会坐视不管,李长庚借口到处巡视,凑巧碰到了玄奘和项恭,难道真的只是凑巧? 肯定还有什么是自己没有想到的,是什么呢? 项恭苦思不解,心中这么多疑惑,其实关自己屁事? 哪怕天庭和灵山明争暗斗到不可开交,哪怕天庭控制了全世界的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 这个念头,让项恭瞬间捕捉到了一丝灵感,他终于明白了,在天庭派的所作所为中,自己嗅到的那股味道是什么了。 后世曾有一个牛叉到爆,神龙见首不见尾,却控制了几乎全球经济的家族,罗斯柴尔德家族。 天庭派的做法,就有着很清晰的罗氏家族做法的影子,暗中控制扶植影响国家统治但不摄政。 影响比谁都大,但是从来低调行事,虽然天庭看起来不算低调,但是从悟空一役后,在江湖上从来隐迹藏形,暗中扶持了这么多国家,也不曾对外张扬来看,天庭也正在转向幕后。 想想李长庚的话,项恭越发觉得,天庭真的已经跳出了和灵山在某一区域的争持,转向了更广阔的天地。 “天下之大,远非你我所知这块小小的天地啊!” 没错,天庭不在乎玄奘取经无异于帮助灵山扩张势力,不是他们不知道灵山的用意,根本就是因为他们已经不在乎了而已。 想到这里,项恭仿佛也跟着进入了一片崭新的天地,如果这种猜想就是天庭的最根本用意,那么天庭的当代总舵主…… 绝对会是个空前绝后的人物! 但是…… 作为这个时代全世界影响力和实力最强大的大唐,肯定还会是天庭整个棋局中布置的不可质疑的核心,为什么,为什么天庭对李世民支持玄奘取经并没有异议呢? 李世民又为何会抛开天庭的根本利益,决定支持灵山在大唐选取代言人借取经传播教义扩张势力呢? 隐隐然,项恭仿佛看到了一点点淡淡的黑影,笼罩着整个凡人版西游世界。 “呼,世界有多大呢?还能放的下人的野心吗?”项恭忽然感慨。 李长庚听到项恭的语气,竟然察觉到了一丝变化,到底是哪里有了变化,李长庚也说不出来,只是觉得项恭竟然像是洞悉了一切的样子。 “你看这么多国家,多少的王侯将相,他们的野心,一个国家就能放的下了,更何况还有许许多多蛮荒之地,并没有那么多人有那么大的野心,野心纵然再大,也脱离不了天下,天下再大,也只能臣服与男儿的纵横之下,所以,野心大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学会为野心尽情驰骋啊!” 李长庚一番感慨,项恭不置可否,这些都是你们一方霸主的事,咱只要有个地方,可以让小白龙和自己逍遥自在就行,哦,还有将来的很多很多的孩子。 “项兄弟……” “项大哥……” 惠岸行者和黑熊的惊叫声传来,打断了项恭的一切猜想和遐思,项恭一个激灵,立刻凑了过去。 第八十一回 种植园空间的奇效 项恭凑到惠岸和黑熊身边,伸出手去,在石壁上一阵摸索,终于摸到了一条异常明显的裂缝,大概能塞进一根大拇指。 顺着裂缝一路摸下来,刚刚好一人多高,正是石门的高度,应该就是这里,太好了,接下来就要好好想想该如何将这石板从石壁上弄下来了。 只要石板倒了,石门少了一面的贴护,自然能够想办法弄倒,或者等拆下这块石板,就能找到运转石门的机括,石门之患自然解除。 工兵铲和短剑很显然都难以完成这样艰巨的任务,看来又要做一次百宝囊任务了,电动工具暂时是受限物品,也许该冒险试一试火药? 火药在战国时期就已经被国人发明出来了,传闻与方士炼丹中一种称之为“火法炼丹”的方式有关。 孙思邈也曾详细记载过火药配置的最初配方,硝石、硫磺各二两,埋入地下后,放入点燃的无虫蛀皂角三根,以为硫磺伏火。 这便是最初的火药配方,后来还衍生出以马兜铃替代皂角的“伏火矾发”,无论怎样,既然是过去就已经存在的物品,肯定不算超限吧? 不过,反正百宝囊任务次数刷新还要一段时间,项恭闲来无事,将火把没有燃尽的部分尚未燃烧的木柄,用工兵铲夯入了裂缝。 几个人看项恭的动作,都满脸蒙圈,随后更是咂舌不已。 项恭一来一去,总是拿着湿漉漉的衣服忽然出现,在木柄上拧干衣服后,又瞬间消失,惠岸行者惊诧地舌头都快给吞下去了。 “他这是在跟咱们显摆他会五行遁术么?”惠岸行者酸味儿十足。 “额,如果我会,哪怕只会一点,我也显摆。”黑熊倒是毫不讳言。 “不,你们看他在干嘛?”李长庚倒是见识更广博些。 被李长庚这么一说,惠岸和黑熊也都开始注意项恭每次的动作,可是,看半天,却依然没啥发现,不禁摇了摇头。 李长庚看着项恭不禁对他的赏识更添一分,笑道:“你们难道没看过掉进河里的原木吗?有没有发现,原木遇到水之后,就会膨胀?” 听了李长庚的话,惠岸和黑熊开始专注地盯着被项恭一次又一次浸泡过的木柄,虽然在囚室时间久了,他们已经适应了黑暗中看东西。 可是,昏暗的视线,依旧让他们难以分辨那根木柄到底有没有膨胀,盯了半天,黑熊不禁抱怨:“这方法有什么用啊?” 忽然,项恭将衣服往地上一扔,噗通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长出了一口气说道:“靠,累死我了!” “诶,项大哥,你这法子真的管用吗?”黑熊还是好奇心中,上前问道。 “额,明天我再试试,反正现在看来……”项恭一顿。 “管用?”黑熊追问。 “屁用没有,靠!”项恭怨愤。 黑熊身子一歪,差点儿躺那儿,干笑了两声,挪到了一边儿。 这已经是第三天啦,所有人都饿的前胸贴后背的。 项恭不得不好好衡量一下了,到底是继续用这种方法试一下,还是直接上火药了。 如果继续利用木头膨胀的方法,很显然一定会有效的,再配合上热胀冷缩的原理,弄一堆木炭在石板边点燃,等石板够热了,再泼上点儿水。 热胀冷缩后的石板很有可能产生裂缝,然后就这么碎掉了了,一定能加速对石板的破坏,然而,一来这样就要浪费体力,二来如果没用的话,又浪费了一次任务机会。 算了,拼就拼吧,虽然火药危险系数大一点,但是至少能留下一次百宝囊任务机会,再不吃东西,这帮人都要饿死啦! 说干就干,诉求火药,任务不算太复杂,可是却要求获取种子并种入已备好的陇中,看着这个任务,项恭是相当的蛋疼。 这样,就又要浪费一次任务机会了,获取种子种上并没有什么不可以,反正早晚也得种,可是怎么也不能等庄家长成了再吃东西吧? 先填饱肚子才是要紧事啊! 无奈,任务就是这么个任务,做不做百宝囊的任务机会已经用掉了,再忍一天吧! 获取种子的任务很简单,项恭三下五除二搞定了,看着到手的一颗颗小幼苗,项恭竟然不知道它们到底是啥的幼苗,将来能长出什么来。 算了,这种载幼苗的作物,项恭倒是知道栽种的方法,万变不离其宗,在陇上挖出一个个小坑,将幼苗按进去,将根埋入接近两个大拇指的宽度就行。 然后悲催地继续用衣服吸水,一根根地浇过去,忙了半天,满头大汗的项恭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到手的火药,果然是最原始的土火药,暗褐色有点儿发黑,项恭又一次悲剧了,火药是有了,可是在没有受限空间的情况下,也不会发生爆炸啊! 不发生爆炸,要火药有什么用?看烟花吗? 没办法,又是一天倏忽而过,项恭痛定思痛,决定将任务做到底,诉求了拳头大的陶罐若干,任务内容竟然又是锄草草。 娘类,项恭这也不像是西游取经的,倒像是来凡人西游世界开垦荒地的了,可是当他进入到种植园空间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蔓生的叶片碧绿碧绿的,大大的叶子,竟然将近有手掌大小,项恭越看越觉得眼熟,怎么这么像…… 像地瓜的叶子呢? 按照道理来说,地瓜也就是番薯,是在明朝传入中原的啊,难道后世传入的物品不算超限么? 额,看来,系统所谓的超限,指的是这个时代整个凡人版西游世界都没有的东西,番薯虽然传入的较晚,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是存在的了,所以并没有超限。 以后没准儿这个可以利用一下呢,不过,看这个涨势,项恭十分怀疑,也许明天再进种植园空间,就有地瓜可以吃了,天哪! 种植园空间,竟然有加速作物生长速度的作用,那不是…… 不想那么多了,项恭立刻动手锄草,想到种植园空间的神奇,项恭是干劲十足,很快草锄光了,陶罐到手,接下来,就是破门而出的时候啦! 看着一个个精致的瓦罐,项恭心中十分期待看看自己亲手做出来的,整个凡人西游世界第一颗地雷,额或者说手雷,到底能有多么让人咋舌的效果。 第八十二回 破门计划 项恭的囚室里今日很热闹,额,再热闹好像也只有四个人而已。 四个汉子最年轻的也就项恭了,虽然黑熊叫他大哥,其实项恭还没黑熊大呢! 现在项恭的感觉,就好像自己一个小孩子,带着三个懵懂无知的大孩子,在玩儿一个大孩子们听都没听过的游戏。 “你这个是什么东西啊?为什么要塞到陶罐里?” “对啊,我到现在还弄不明白,你到底从哪儿找来的这些东西,真的有仙术吗?” “臭小子故弄玄虚,这和救我们脱困有什么关系么?” …… 三个大孩子问东问西的,完全没注意到项恭此刻已经汗流浃背了,这些火药如果不快点装进陶罐,很快就会受潮失效,到时候就是一堆臭弹了。 所以装填的速度一定要快,还要留出一定的空间,以备引出引线,引线是项恭在种植园空间里自制的,用衣服上四下的布条,裹上一点儿火药,就这么简单。 陶罐里的火药要压实,不然爆炸的功效不敢保证,幸好这里环境潮湿,而且这些火药也都是活性很差的土火药,不会磕磕碰碰就产生爆炸。 这已经是第四个陶罐了,项恭的汗水已经打湿了头发,顺着鼻尖儿一滴滴落到地上。 三个人见项恭没有回答,都选择了保持安静,此刻的项恭在他们眼里,认真又神秘。 终于,十来个陶罐都填充完毕,项恭也总算松了口气,这时候那老三位才过来问道:“你刚刚在做的是什么啊?一脸凝重的样子,很危险吗?” “嗯,很危险,这只是我设计的一个雏形而已,我叫它火霹雳!”项恭擦了擦汗水,历史上的确有过火霹雳这种东西,是一种原始的炸弹。 虽然项恭不知道火霹雳是不是和他的炸弹用同样的方法制成的,但是效果应该大同小异吧! 听到项恭说的这个名字,三个人都是神色一凛,霹雳啊,还是火霹雳,额…… “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吗?” “霹雳我知道,就是闪电嘛,火霹雳又是什么?” “听起来神神秘秘的,到底是干嘛用的?跟咱们逃生有关系吗?” …… 汗一个,看他们三人的表情,项恭还以为他们对自己的自制炸弹已经充满了信心呢,原来都是一脸懵逼。 “放心吧,几颗这样的火霹雳,炸掉这个破石门跟玩儿似的。” 项恭一说这话,立刻肃然起敬…… “咱不吹牛可以吗?” “会炸啊?炸……又是什么东西?” “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是听起来就感觉相当不靠谱,臭小子,咱们安安稳稳地,想办法把石门给胀开成么?” …… 项恭一头黑线,懒得再跟他们说,是该好好筹备一下了。 爆炸的力量到底会造成多大的动静,项恭也没有把握,到时候,如果惊动了金池,他肯定要下来查看的。 所以,爆炸之后,就要以最快的速度,将所有人都放出来,以便应对任何情况。 而且,这帮人此刻看着还一个个算是精神状况良好,但是谁都知道,大家都在忍耐,多日以来的饥饿,让他们几乎快丢掉半条命了。 项恭的这个囚室还好一点,至少有水喝,就算这里再潮湿,几天没喝水的其他人,恐怕也没什么力气应对变故了。 所以,项恭还要准备好食物,第一时间给几个人拿去充饥,而这个充饥的过程,还一定是发生在爆炸发生之后。 通过黑熊的话和当初掉进地下的情况来看,头顶附近应该就在金池禅房和观音禅院大水池附近,金池要反应过来,很快就能赶到。 所以,一定要争分夺秒啦! 项恭的目标是,百宝囊任务,诉求足够的食物,然后再获取火种,用来引燃炸弹,进行爆破,然后黑熊立刻触动其他囚室的机关,并将所有人都放出来。 万能钥匙只有一把,所以黑熊需要的时间可能就长一点,这段时间,项恭就分发食物给大家,李长庚和惠岸行者,就负责在这段时间里抵御金池的第一波攻击。 呼,完美的计划,简直天衣无缝,当然,这些计划的前提,是火霹雳真的能够爆炸,看来,一切都得等明天的百宝囊任务刷新了! 漫长的等待中,项恭已经听到了那老三位的鼾声,不禁苦笑,他们倒是跟喝凉水儿似的毫无压力,等下百宝囊任务刷新了,得好好交代下各自的任务了。 囚室里静的吓人,今天的光线也暗了许多,其实,能有些许光线传进来,项恭就已经确定,这个囚室和外面的世界,真的可能只有一墙之隔。 众人恢复自由、恢复体力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面对的就是,如何逃出暗道,外面的情况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没有了国王的屈支国,金池想搞风搞雨更没了顾忌,外面等着他们的到底是一片坦途,还是层层重兵? 看起来,好像前者的几率,低到令人发指啊! 唤出百宝囊任务界面,忽然眼前的提示文字一闪,百宝囊任务可完成数2,已完成数0。 项恭的呼吸立刻紧张起来,是时候了,第一步,搞定食物。 馕饼并不是一个好选择,太过干硬,项恭选择了诉求蒸饼,也就是馒头,容易消化,而且再配上点儿水,容易有饱胀感。 虽然这个时代还没有发酵面,但是蒸饼更容易遇水膨胀吧! 得到的任务简单到项恭都不敢相信,再给种植园空间的土地浇水,看到蔓延的绿叶,整个将种植园丈许方圆的地面笼罩的严严实实,项恭不禁有点儿期待。 可是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项恭这次浇水也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容易,作物越是生长,就越需要水分,项恭这次整整跑了上次浇水润土的三倍路程,才算完成任务。 将热乎乎的蒸饼先放到了一边,项恭立刻提出诉求火把,这次的任务有点儿让项恭诧异,除虫? 以前记得都是打药就好了,而且红薯地里长过虫子么? 现实中到底长过没长过项恭不知道,但是这里是真的长了,一个个大绿色的肉虫,从天而降一般出现在了红薯叶片上,不断地啃噬,样子相当吓人。 项恭忍着恶心,将一个个虫子捉住后,竟然用布片包了起来,放到地里,恐怕虫害又会卷土重来,踩死神马的,想到四溅的虫子汁液,项恭一哆嗦,还是算了吧! 火把到手,如今,是到了执行计划的时候了! 第八十三回 爆破成功 大家都很安静,项恭也不敢确定这些火霹雳的效果,拎起来装火药的陶罐,都觉得分外沉重。 将陶罐固定在石门上,项恭的手都有点抖,只是用一节木柄挂着,会不会太儿戏了? 就算儿戏,也只能如此了,石板和石壁间的缝隙太小,地面也都遍布石头,工兵铲和短剑相对于这些坚固的石头显然太单薄了。 大气都不敢出,项恭深呼吸一口屏住气,将火把慢慢靠近了引线,火苗在抖,不知道是有风,还是项恭控制不住的颤抖。 只剩两根拇指的距离,项恭的冷汗顺着鼻尖滴落,汇成一条珠帘,拉开步子,做好随时跑掉的准备,忽然…… “唉,等等……” 嗖地一声,项恭扔掉火把,就跑了出去,飞身跃起,尽全力朝着远处一扑…… “嘭”地一声,项恭落地,急忙抱住脑袋,浑身紧绷,等着爆炸,可是…… “额,你在干嘛?”惠岸行者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项恭抬头,发现老三位正满脸懵逼地看着他。 回头瞅瞅,火把落在地上,引线也一点儿动静都没,仔细一想,刚刚好像还差那么点儿才碰到引线啊…… “谁特么喊的?”项恭一下跳了起来,眼珠子瞪圆了吼道。 “额,我喊的啊。”惠岸行者还跟喝了凉水一样,没事儿人似的。 “你妹啊!”项恭无语,这么紧张的时候,瞎喊什么喊,会吓死人的! “说吧,干嘛?”项恭无奈问道。 “我就是想问问,需不需要帮忙!”惠岸行者答。 …… 项恭已经服了,打发他们回去躲好,项恭再次靠近了引线,火把的火苗小了点,项恭赶快捡起来,幸好没灭。 长出口气,被惠岸行者这么一捣乱,反而放松了些,将火把在引线下面一晃,火花立刻闪了出来,项恭看了,掉头就跑。 还没等躲到石壁凸起后,就听“噗”地一声,项恭立刻放慢了脚步,满头黑线,靠,这颗火霹雳臭了。 “哈哈哈……”一声嘲笑,让项恭两颊发烫,惠岸行者捂着肚子跪倒地上,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了都。 “这……这就是你说的会炸……哈哈……好可怕啊……你都给吓成那个德行了……哈哈……至于吗……哈哈……”惠岸行者不忘吐槽。 项恭羞恼地低下了头,不跟你一般见识,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 一定是封堵的不够严实,所以点燃火药之后的,剧烈燃烧造成的内压外泄,没能形成爆炸,看来还需要再加固一下。 想好之后,项恭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原地,进入种植园空间,搞了些土坯,土坯是早就做好的,这里的土质粘性比较大,做出的土坯风干后比较坚固。 项恭取了些干土,将之前塞进去的土坯压实,又加入了新的土坯加固,抖了抖并没有干土漏出来,再试试吧。 再次来到石门前,项恭重新将陶罐挂好,惠岸行者像是收敛了一些,躲在一边不说话,项恭再次重演了刚刚的戏码。 不过,这次的火霹雳,臭的更彻底,似乎连火药都失效了一样,连个火星都没崩出来,惠岸行者忍着笑,都快抽抽了,黑风满脸尴尬,不知道咋吐槽。 李长庚倒是神色凝重,问道:“我倒是听说过,以前方士炼丹时,有大火烧光丹房,还伴有霹雳之声,想必你这个应该也是练得那种丹药吧?可是……” 万万没想到,李长庚居然还知道这个,也难怪,他毕竟是所有人中,见识最广博的人,身在江湖,多少听说一点还是可能的。 项恭理会李长庚那暗暗发光的眼神,专注着心中那点儿怀疑,引线长度都一样,应该不会有这么久的时间,难道是没点着? 想要上前查看,却又怕火霹雳忽然爆炸,真是一时纠结难为了起来,没人发现,一点点火星,正在慢慢沿着做引线的布条,慢慢地蔓延着。 惠岸行者忍了半天,见大家都没了反应,不由从石壁凸起后走了出来,笑道:“怕什么?不就是喷点火花的事儿么?” “快回来!”项恭吓了一大跳,赶快将惠岸行者拉了回来。 引线布条上的火星,一点点地向上爬升,可是火星藏在了引线后面,谁都看不到,项恭虽然犹疑,一时间也不敢贸然上前。 惠岸行者见项恭神色凝重,不屑地冷哼道:“刚刚你说的炸开,也就那样么,恐怕连个破布都炸不烂,怕什么?” 说着,向前两步,又走了出去,项恭又要去拉,却被惠岸行者嫌弃地甩开了。 “胆小鬼……”惠岸行者鄙夷地说道,又上前走了两步。 项恭忽然瞥到引线竟然又喷出了青烟,大惊失色,喊道:“木吒……” 可是,火药的燃烧速度太快了,项恭的喊声,也被惠岸行者自动的过滤掉了,虽然惠岸行者也看到了青烟冒出,可是刚刚他可是见过爆炸的场面了,自以为也就那样。 于是,心如止水般地,往前走了两步,忽然一声炸响,石屑纷飞,一块碎石贴着惠岸行者的脸颊飞了过去,带起一溜血花。 项恭和他的小伙伴都惊呆了,眼睁睁看着巨响过后,漫天的石屑落下,惠岸行者也直愣愣朝后躺倒,完蛋了! “我靠,傻逼!”项恭抛下被巨响和爆炸的景象吓得目瞪口呆的李长庚和黑风,立刻冲到了惠岸行者身边,接着火把的火光,上下查看。 除了脸上的一道伤口,似乎并没有其他伤处,可惠岸行者双眼无神,似乎瞳孔都散开了,直勾勾地盯着囚室穹顶,半天连气儿都没喘,难道真的死了? 莫非是受了内伤,或者被爆炸的震荡波给冲击死了? 很有可能,项恭一时懊恼地拍打着惠岸行者僵硬的躯体,臭骂着:“傻逼,你个大傻逼,早跟你说过了……” 骂声中,项恭忘记了计划,李长庚若有所思地来到了项恭身边,一句话不说,目光灼灼地盯着项恭,唯有黑风还牢记着项恭的安排,盯着那个被炸出一个大洞的石门冲去。 项恭的这个囚室,石门的机关已经被爆炸损毁了,黑风只是试了一下,发现没动静。立刻朝着项恭喊道:“救人,快啊!” 忽然一声咳嗽传来,项恭立刻扭头…… 第八十四回 疯魔项恭 “我靠,憋死老子了,我特么好像遭了天谴似的,这啥东西?”原来是惠岸行者终于喘过气儿来了。 项恭一看,就已经知道,惠岸行者只是被爆炸的冲击波震得憋过去了,现在一口气喘出来,应该已经没有大碍。 囚室穹顶簌簌地落着石屑,地面上也肯定有动静了,黑熊说得对,救人要紧。 “没死吧?没死就特么赶快和太白老倌儿到暗道把守,我和黑熊去救人。”项恭没有犹豫,一拍惠岸行者,捅了惠岸一下,就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惠岸发现自己怀里多了点儿东西,拿出来一看,竟然是蒸饼,而且是四个,抬头看了看眼泛精光看着项恭的李长庚,立刻分而食之。 两个蒸饼下肚,再灌下一陶罐项恭早就备好的清水,饱胀感和满足感刺激的两人从胃里蹿出一道火焰,迅速燃烧起他们刚刚补充的体力,即刻按照项恭的安排,守在了暗道中。 当黑熊打开第三道石门的时候,项恭已经将关在第二间囚室里的小白龙和寅将军与屈支国王手脚镣铐全部打开。 猛地将小白龙抱在怀里,这个虚弱的小姑娘,已经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 项恭急忙取出蒸饼和装清水的陶罐,给了寅将军和屈支国王。 黑熊看项恭半天没动静,来到第二间囚室,取了项恭的万能钥匙,看竟然只是个很普通的铁片,不禁一愣。 “怎么用?”黑熊问。 “捅进去,拧!”项恭不耐烦。 黑熊一头冷汗,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尴尬的。 刚走出第二间囚室,忽然暗道里传来一震石头摩擦的刺耳声音,所有人大惊失色。 “快,黑熊,救了人都到第三间囚室里等着。 太白、木吒,就看你俩的啦,一定要守住!”项恭喊到。 所有人立刻戒备起来,寅荡看屈支国王吃蒸饼还细嚼慢咽的样子就来气,一把按住他的手,把蒸饼一股脑塞进了屈支国王嘴里。 “妈的,这时候还尼玛讲究,边吃边滚,滚那屋找你儿子去!”寅荡骂到。 说完,灌了一大陶罐水,三分饱,却也没办法再吃了,立刻到暗道中和李长庚与木吒一同把守。 “分舵主……”寅荡尴尬地笑了一下。 “嗯,还好?”李长庚问道,他不光问的是现在寅荡好不好,也是想问问和项恭一同上路之后,寅荡感觉怎么样。 “额,只有三成饱,不过够了,要不是项兄弟在这儿,我觉得我肯定得死在这儿,现在好了,总算有点儿逃出去的希望。”寅荡满脸堆笑地说道。 他还是没能理解李长庚的一语双关,李长庚看了看寅荡的笑容,虽然寅荡没有说,他却意外地得到了答案。 “嗯,臭小子是有点儿本事,不如这次出去之后,你带着他,回天庭派吧,我把你提拔到大雪山来,怎么样。”李长庚淡淡地说着,寅荡一愣,久久凝视着李长庚那张古井无波的脸。 “哈哈,分舵主真会开玩笑……”寅荡笑了两声,却发现李长庚扭过头来,眼神真诚又认真,不禁神色一整,“项兄弟不会去的,我觉得他根本没把咱们天庭派放在眼里,他追求的,额……我也不懂。” “别做梦了,快准备好!”惠岸行者本来听他们的对话,心中就有点儿忐忑,没想到天庭派下手这么早,看来他们早就准备好招揽项恭了。 听到暗道内传来了凌乱又沉重的步伐,正好趁机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他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火光闪过,一队盔明甲亮的兵士冲了过来,没有呐喊没有战鼓,这是一场无声的厮杀。 “项兄弟,快!”寅荡喊到,喊完就立刻随着李长庚与惠岸行者冲了出去。 “玉儿,再吃一点,我……”项恭有点儿着急,只要黑熊把悟空救出来,再让悟空恢复足够的体力,他们就有希望了。 “项大哥,快来!”黑熊的声音,惊醒了项恭的思绪。 他的声音这么急,难道是有什么紧急情况? “你先去吧,我自己来!”小白龙说着,强自撑起上身,自己抓着蒸饼吃了起来。 项恭见了,一咬牙,转身出去,进了第三间囚室。 进入囚室,却没看到悟空,项恭心头一震。 黑风和屈支国王让开,里面是特鲁抱着小牛捂着小牛的眼睛。 玄奘盘膝而坐,双手合十,虔诚诵经,黑熊愣怔地站着,身子微微颤抖。 “黑熊,让开!”项恭已经预感到了,悟空…… 黑熊听了项恭的声音,扭过头来,脸上是麻木的神情。 随着黑熊缓缓让开身子,项恭的眼睛越瞪越大,终于,狰狞的脸上,爆出一声狂吼,“金池……我草泥姥姥……” 怒吼声中,项恭转身冲了出去,身后悟空软软地垂着头,琵琶骨上鲜血淋漓,两根巨大的精铁钩子,穿透了悟空的琵琶骨,成了他现在身体不倒的唯一支撑。 没有武器,项恭抖手从百宝囊里抽出了工兵铲,不管是谁,把悟空伤成这样,都得死! “啊……”项恭大吼一声,顾不上什么散打招式,管不了前面的是刀山还是火海,在他眼中,每一个穿盔带甲的,仿佛都长出了金池那张老脸,心中只剩一个字…… 杀! 听到悟空的喊声,李长庚等三人也没空回头去看,手上的鲜血黏腻湿滑,他们只能勉强握住抢来的刀剑,没有招式,没有套路,只剩砍杀。 忽然,身边一道冷风,擦着他们的肩膀,落到对面兵士的头上,一声闷响,兵士的头盔内一道鲜血流下,兵士也软软地翻着白眼瘫了下去。 工兵铲?! 这个新鲜得名词,他们是从项恭口中第一次听到,瞬间,三人都明白项恭到了。 可是,计划中的孙悟空呢? 没等他们仔细思索,眼前忽然冲过一道人影,歇斯底里的喊声,从耳边划过,震人心魄,满是怒火。 是项恭! 此刻已经完全没理智可言的项恭,并不想将拦路的兵士全部杀光,他那双早已猩红的双眼,紧紧盯着暗道尽头,视线穿过暗道,火光中隐隐约约映出一张老脸,正是眯缝着小眼睛的金池。 “滚开,谁敢挡路,谁就得死!”项恭吼着,手上的工兵铲上下翻飞,每一次都能带走一条性命,没有四溅的鲜血,只有弥天的杀气。 金池……蒙了。 第八十五回 去死吧 借着火光,金池在项恭的眼神里,仿佛看到了恶魔般的火焰,他想过项恭会反抗,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项恭的反击会这么疯狂。 听到地底传来的那声巨响,他的禅房仿佛都在跟着颤抖,禅院的僧侣们瞬间就聚集到他的禅房门外,惊恐地等着金池的解释。 金池也在疑惑,难道是天谴么? 是的,金池有信仰,历代祖师的释门训诫中,提到过无数次善恶有报,轮回不爽,他曾经以为自己是在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正是善恶因果的轮回。 虽然只有短暂的惊恐和怀疑,但是金池迅速地调整好了心态,看起来一切都已经在掌控中了,只要等着命运的巨轮将玄奘送到他面前。 然后在顺应天命,将玄奘也送到暗道中,一切,就都会有个结局了。 可是,在大唐使团的三千精兵面前,金池似乎暂时还奈何不了玄奘,所以他在等。 没想到今天,地底那些困兽,竟然挣扎了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金池要去看看。 一向谨慎的金池,首先做好的准备,就是将调防禅院的屈支禁军送了上来,人数不是太多,三五百而已,光用堆的,就能将暗道填满。 有了这些人在,任何人哪怕是那个传说中的山贼传说孙悟空,也插翅难逃,金池就是这么笃定地认为,因为他最忌惮的孙悟空,如今等同废人。 当日,悟空被引入暗道,金池在耗费了几乎所有的机关后,才堪堪捉住了悟空,手脚镣铐在金池看来,还不足以束缚住悟空。 他听说过悟空大战南天门的事,在他心里,悟空是唯一的威胁,所以,金池锁住了悟空的琵琶骨,悟空就再也没有任何威胁了。 然而,名不见经传的项恭,此刻在他眼中,却成了比悟空还要恐怖的存在,上下翻飞的武器,看起来好像是已经很少用到的农具铁锸。 可是,项恭手里的铁锸,比他所听闻的样子,要差很多,但是,兵士们的刀剑,砍到铁锸上时,竟然大多折断,最少也会出现缺口,这到底是什么神兵利器? 没错,自从百宝囊升级后,一些受限物品已经解除了限制,像现代的一些工具,项恭已经能够提出诉求。 工兵铲,是近代才有的工具,而那个时候的冶炼技术,比之唐朝的冶炼技术,不知道要高上多少。 故而,似屈支兵士们用的这些普通刀剑,在坚固程度上,比之项恭的工兵铲,差的太多了,而经过千锤百炼的神兵,又不是这些小兵士能够拥有的。 所以,项恭才能用一把工兵铲,打的屈支兵士毫无还手之力。 但是,所有旁观者都忽略了,项恭能够一直这样勇往直前神挡杀神的一个重要原因。 那就是项恭的气势…… 不疯魔不成活,项恭此刻心里都是悟空那被穿透的肩膀,他心中的盖世英雄,竟然被人这样对待,项恭接受不了。 他要报仇,方式只有一个,抓住始作俑者,杀,杀,杀! 金池看到项恭的同时,项恭早已发现了金池,不同的是,金池看过来的目光,惊疑又有些惶恐无措,而项恭看过去的眼神,却只有怒火。 不再呐喊,项恭的胳膊已经麻木,紧紧握着工兵铲的手,已经沾满了鲜血失去了知觉,他却浑不在意。 身后的李长庚三人,看着项恭发了疯似的,只顾攻击,完全不管防守,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喊了项恭几次,却都没得到回应,无奈只好跟着项恭一同向前冲。 攻势进展的出乎意料的顺利,李长庚甚至觉得,项恭根本就是闲庭信步、如履平地,那些给他们造成困扰和麻烦的兵士,竟然在看到项恭之后,缓缓在退却。 这样的情形,让太白金星有些惊讶,他见过同样的状况,那还是在十八年前,大雪山南天门前,只不过那时候扮演项恭这个角色的,是悟空。 “惠岸,不论如何,一定要保护好项恭,他现在失去理智了!”李长庚沉声说道,他们受到的攻击被项恭包揽了大部分过去,瞬间轻松了好多,已经可以抽空说话了。 听了李长庚的话,惠岸行者一愣,看了看项恭的背影,凝重地点了点头,“走吧,我一定要亲手抓住金池这个叛徒,交给家师处置。” 交给家师?呵! 李长庚轻笑暗道,如果你有机会,还是想想怎么给金池留个全尸吧,当年死在悟空手下的巨灵神…… “还记得十八年前的巨灵神吗?”李长庚善意地提醒了一下惠岸行者,惠岸行者浑身一抖。 怎么会不记得,十八年前那场大战,他也有代表灵山派出证,救下三弟哪吒三太子后,亲眼见到巨灵神的下场,那叫一个…… “你是说,如今的项恭,和当年的孙悟空一样疯了?”惠岸行者还想确定,顺手抹了一个兵士的脖子,心中暗念阿弥陀佛。 “唉,差不多吧!”李长庚摇了摇头,眼神一凛,看了看跟在身后气喘吁吁的寅将军,他的眼神里,除了崇拜,还有满满的担忧。 “你来?”李长庚问道。 二话没说,寅将军和李长庚一个错身,交换了对手,抓着一个兵士的脖子一甩,兵士本就已经淌出鲜血的脑袋,立刻撞到了石壁之上,流下的血中,又多了一股白花花的东西。 “项兄弟,别太狠,小心他们有陷阱。”寅将军跟上项恭提醒道。 然而,项恭一句话没有,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兵士,一步步迈着沉重的步子,咬牙说道:“有陷阱,就踏碎它,有埋伏,就撞烂它,我要杀~了~金~池!” 最后一句杀了金池,仿佛是在向金池宣判他的死刑,和项恭仅剩百十个兵士隔断的金池,竟然浑身一抖。 “弓弩手、弓弩手,弓弩手!”金池惊恐地嘶喊。 听到金池的喊声,隔在中间的兵士们忽然一阵惊慌,竟然潮水般朝后退去,却被最后三排兵士挡住了退路,挤作一团。 项恭也听到了金池的喊声,却邪邪地笑了出来,甩开拉他的寅将军的大手,从百宝囊里,慢慢取出一个陶罐,在兵士们扔下的火把上一晃。 引信蹿出了火花,李长庚和惠岸行者见过这个东西,立刻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顺势往地上一爬,寅将军却不明所以,直愣愣站着,被李长庚一手拽倒。 “项兄弟,别冲动,这里空间太小啦!”李长庚喊道。 对面的兵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犹自挤在一团,忽然,项恭看到了最后三排兵士的手缓缓抬起,乌黑发光的箭头,正对准了这边。 “去死吧!”项恭喊着,扔出了陶罐,金池愣怔地看着一溜火花,划破了暗道里的黑暗,落到了自己面前,冒着青烟,却满脸懵逼。 “这是什么?”金池心中暗疑。 很快,他就有了答案。 第八十六回 垂死挣扎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股青烟渐渐消失,然后没了动静,项恭却诡异的一笑。 一个兵士大着胆子上前凑了凑,提着长刀捅了捅那个陶罐,没动静。 金光仿佛看到了项恭那颗慌乱无措的心,用一个陶罐装神弄鬼有意思么? 一挥手,众兵士又大起了胆子,项恭的虚张声势,让他们觉得项恭已经是强弩之末,再没什么好怕的了。 李长庚疑惑地看着项恭嘴角的那丝笑容,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 寅荡嘟嘟囔囔站了起来,完全不知道大家都在搞什么鬼。 唯有惠岸行者,觉得这个场景分外熟悉,第一次没动静,难道只有第二次才是…… 靠,如果真是这样,那刚刚不是项恭故意坑他的? 不对,项恭刚刚不是坑他,而是利用了那种心里,天哪,那种大意的心里很可怕,项恭这份心思,更加恐怖! 李长庚和寅荡就要站起来,惠岸行者却猛地拉住,“等等,他这是计……” 又是计?李长庚何等心思,前后一联想,立刻明白了刚刚到底哪儿不对了,乖乖地趴在地上,果然看到了项恭手里捏着的另一个陶罐,正冒出青烟和火花。 “靠,这小子……太……”李长庚表示无语。 金池觉得似乎一切都该结束了,项恭已经束手无策到用个破陶罐装腔作势,堂堂天庭派分舵主李长庚和灵山派观音大士座下首席大弟子惠岸行者,都已经匍匐在地求饶示弱…… “哈呵呵呵……嗯?”金池狂笑出口,却见又一个陶罐飞到了兵士中间,笑容戛然而止,再看对面几人包括项恭都趴在地上,抱紧了头,心头一震。 这不是在求饶,一点儿也不像,他们…… 老奸巨猾的金池,终于凭借着本能的诡诈,立即决定有样学样,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金池心思电转趴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抱头,就听一声巨响带着冲天的气浪,裹挟着碎石纷飞,暗道整个填满。 轰隆隆仿若霹雳,漫天落下的水点竟是血雨,碎石纷飞恰似迸溅的刀片,浓重刺鼻的呛人味道好像充斥着整片天地。 抬起头来的金池只看到兵士们倒下了一大片,抱着血肉魔鬼的身子在地上打滚,却除了嗡嗡的耳鸣,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天哪,到底发生了什么? 金池疑惑地抹了一把熏得黢黑的脸,目瞪口呆地站起身来,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到了人间炼狱。 他和项恭中间的阻隔,已经全然崩塌,这难道是天谴吗? 金池不知道,他只看到了项恭的笑,恐怖、狰狞、充满复仇火焰的笑。 瞬间,金池抬起了紧张僵硬的大腿,想都没想,就跌跌撞撞朝着禅房入口方向逃去。 “魔鬼,你是魔鬼,滚,别过来……“” 边跑边鬼叫连连,不知是被吓得,还是火霹雳的震荡震坏了他的脑子,金池看起来疯狂至极。 项恭不紧不慢地跟上,看着那个跌倒了,又手忙脚乱想要爬起,却又脚软地跌坐在石阶上,如是往复,一次又一次和石阶做亲密接触的金池无奈选择了直接手脚并用,爬行起来。 项恭没有阻止他,只是笑着,看着,金池那有些佝偻的后背,一次次在石阶上扭动挣扎,像一只卑微的爬虫。 “看你多像个畜生。”项恭蛋蛋说到。 金池听了身子一震,刚要回头去看,却觉得腰腹上一阵剧烈的痛楚传来。 “啊……”金池痛叫,项恭却只是攥紧了手中的工兵铲,又对着金池的脊椎,高高地抡了起来,将心中所有的愤怒和隐忍都填满到双臂之中,迅雷不及掩耳地重重落下。 “啊,饶命啊……” 金池痛嚎一声,竟然毫不犹豫地开始求饶。 可惜,项恭眉头紧皱,咬牙切齿地,步步紧逼。 “饶命?抓他们的时候你想到过饶命吗?”项恭冷冷说道。 “嘭”一声闷响,金池佝偻的后背,竟然稍微直了一点。 “把他们引到机关里的时候,你想过饶命吗?”项恭痛喊。 “嘭”又是一声,金池已经连爬的力气都没了,躺在地上缩成一团,嘴里无意识地重复着那三个字,“饶命啊……” “悟空……”提到悟空,项恭就会想起那两个巨大的血洞,悟空到底还能不能复原,以后会不会留下心理阴影?甚至这次还能不能挺过去,都未可知。 “他太危险了,我是不得已的。”金池竟然意外地撑起了身子,血淋淋的手向上伸着,似乎还想爬出这个让他一辈子都不想再进的暗道。 “嘭” “他跟你有何仇怨,你要这样对她,你他妈的没人性吗?”项恭狂吼,攥着工兵铲的手,止不住地颤抖,指着金池已经血肉模糊的后背,直想一铲削掉金池那颗肮脏的头颅。 忽然金池扭过头来,嘴角漏出诡异的笑容,“哈呵呵呵……人性?你觉得我这种人,会有那种廉价的东西吗?” 项恭听了一愣。 “从今以后,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会再有人性,项特使,谢谢你让我下定了决心,咱们……”金池的表情,忽然变得狰狞,猛地朝上一挣,竟然又上了一级台阶,手已经触摸到了暗道入口的石门。 项恭大惊失色,他一定不会是还想逃跑。这样的垂死挣扎,那会是…… 不用猜了,只见金池的手猛地拍了石门边上的一块凸起,凸起的石头猛地缩进了石壁,一阵隆隆的巨响中,剧烈的震动,伴随着腾起的烟尘,夹杂着金池疯狂的尖笑,穿透了项恭的耳膜。 眼前陡然一黑,项恭勉强站稳了身子,只见眼前忽然落下的巨石,将金池整支手臂连带肩膀都砸在了下面。 金池竟然没有鬼哭狼嚎,项恭一看,原来他早已经痛晕了过去。 “我草泥姥姥!”项恭一铲拍在了金池身上,金池闷哼一声,痛醒了过来。 项恭手里还有几颗火霹雳,此时拎了一颗在手上,不屑地笑道:“傻逼,没想到我还有吧?” “哈哈哈哈……”金池狂笑,好像根本没在乎,项恭心中暗道不好。 “项大哥……”黑熊的喊声传来,项恭立刻扭头,完了,为什么预感这么不好? “你到底做了什么?”项恭回头整张脸都扭曲了,咬牙问道。 第八十七回 唯一生机 “谁都别想活了……哈呵呵呵……谁都别想活……”金池从鼻子里哼出的声音,让项恭立刻意识到不对,二话不说,转身就要下台阶去看。 “项特使,杀了我啊?杀了我……”金池忽然的吼叫,让项恭不由停住了脚步。 回头看着那个可怜的老头,项恭不屑一哼,“不想跟你浪费力气,观音大士当年让你回屈支的用意,你到现在还不明白,真是可怜。” “什么用意?”金池一愣,目瞪口呆地问道。 “呵,亏你还自以为聪明,观音大士知道他只能救你一次,却救不了你的心,让你回屈支,其实是满足你杀死自己的执着,这应该是你最终的解脱吧,傻逼,我们都会活着,你……哼!” 接下来的话项恭没说,他知道金池也不会听,不管项恭刚才所说的,到底是不是观音大士的本意,但是,项恭至少可以肯定的是,金池早就死了。 当年前代观音救得,不过是一个充满了仇恨,佛法都度化不了的臭皮囊。 金池这么多年来,不过是拖着被贪婪和怨念驱使的行尸走肉,救或者不救,对他来说都不算解脱,他命中注定被仇恨纠缠,直到杀死自己,除此以外,再无选择。 听了项恭的话,金池像重新经历了自己的一生一样,想到紧要处,竟然惊出一身冷汗。 整个暗道内,只剩他一人,冥冥中一点佛光,在他心中闪耀,金池扳住双腿,用尽全身力气盘膝而坐,被砸的齐根断掉的肩膀,流出暗红的血液,他却果然味觉,抬起仅存的一只手,打了个问讯,紧闭双眼,两行浊泪淌下,呢喃道:“阿弥陀佛!” …… 项恭随黑熊进了第三间囚室,发现石壁上一个大孔中,正喷溅着冰冷的水,项恭一惊,金池触动的机关竟然是同归于尽的毁灭机关——联通外面大水池的通道。 看现在的水流流量,很快整个暗道加囚室,都会被水淹没,所有人都将沉入水中溺毙。 可恶,项恭虽然很想虐杀金池,可是现在更重要的是如何逃生,带着大家进种植园空间是个办法,但是那样的结果,就是所有人都再也出不来了,只要一出种植园空间,立刻就会重新出现在被淹没的囚室中,还是死路一条。 太过高级的现代工具,此时还是受限物品,潜水设备是不用奢望了,更何况现在项恭没有任务次数,也没有时间等百宝囊任务刷新。 看那颗堵住暗道入口的大石,也不是几颗火霹雳就能炸碎的,而现在很显然也没办法顶住通往大水池通道内的水压,大家都很虚弱,从通道逃生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心思电转间项恭忽然想到了这里最薄弱的地方,没错,是金池禅房的地板,暗道的穹顶,害他们落得如今这番田地的机关。 一想到这里,项恭立刻将手抓上了悟空琵琶骨上穿进的钢钩,虽然硬拔一定会让悟空痛不欲生,但是总比眼睁睁看他死掉要好的多。 “悟空你忍着点,我知道你能听见我的话,如果你同意让我拔掉这对钩子,你就点点头!”项恭大声喊道,目光灼灼,满含泪光地颤声说道。 “不行,那样他的创口会流血不止的!”李长庚喊到,项恭回头,看到的是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神情。 咬了咬牙,项恭吼道:“我特么知道,但是除了这个,没别的办法了,我……” 项恭的声音忽然低沉了下来,咬牙忍泪沉声说道:“我相信悟空能够挺住他会跟我们一起出去,一起带着小和尚取得真经,一定会……” 项恭有些不敢继续说下去了,悟空现在的状况太明显了,他能撑下去的可能,简直接近于零。 定了定神,项恭抹了一把额头紧张而焦急的汗水,皱眉吼道:“一定会一起查清当年的真相,我们说好的!” 似乎听到了项恭的喊声,也似乎是触痛了心底的暗伤,悟空竟然浑身一抖,点了点头。 所有人都震惊了,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小白龙更是捂住了嘴,发出了呜呜的哽咽。 项恭得到了悟空的应允,咬了咬牙,全身的肌肉紧绷了起来,握住钢钩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咬牙低头,轻轻说道:“你给我挺住……”话音未落,猛地用力一拉,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一蓬血箭喷薄而出,打在项恭的脸上。 “啊……”一声悠长又凄厉的痛吼从悟空口中发出,在整个囚室回荡,所有人的心,都重重一痛,仿佛胸口被一块千斤巨石狠狠地撞了一下。 项恭普通一声,跪倒在水中,手里的钢钩,落到水中,浸染出狰狞的血色,消失不见了。 “啊……”项恭仿佛比悟空更痛,歇斯底里地痛叫着,手却毫不犹豫地握住了另一只钢钩,瞬间拔出。 又是一声痛嚎,悟空软软地趴到了项恭怀里,项恭手足无措,不知道双手该放在哪个地方,生怕自己颤抖的手,再次触痛悟空。 “啊……悟空,呃……你怎么样了……啊……醒醒……悟空……”项恭惊慌无措地问着,却听不到任何回应。 “妈的,我要杀了金池……” “让我宰了这个叛徒,别拦着我……” “够啦,项现在重要的是逃命,不然项兄弟早就杀了他了,闹够了没?别特么添乱!”李长庚抹了抹浑浊的热泪,强自保持着理智。 项恭却好像什么都听不到,抱住悟空苍白的脸,一直想看到他睁开眼睛。 终于,悟空费力地抬起了眼皮,强撑着给了项恭一个虚弱的微笑,勉强扬起的嘴角,瞬间又垂了下去,项恭却像是得到了莫大的安慰,一把将悟空抱了起来,扛在肩上,趟着已经没过膝盖的水,朝暗道内走去。 众人簇拥着项恭,一步步走上了石阶,又来到了金池的跟前,所有人都咬牙切齿,只有项恭看到金池的动作,微微一愣。 他…… 他顿悟了? 管不了那么多,逃命要紧,项恭珍而重之地小心将再次陷入昏迷的悟空,交到了寅荡手上,查看起了暗道的穹顶。 光滑的好像一面镜子,找不到任何缝隙和凸起,项恭咬牙转身。 看了看深深昏迷的悟空,呼吸还在,目光划过每个人的脸上,最终视线定格在小白龙苍白的脸上。 “寅荡,以后别老说自己没家了,老二老三还在等你回熊安新寨呢。 黑熊黑风,你们兄弟俩将来一定要当个好皇上,好王爷,别忘了西照怙厘寺的苦兄弟们。 陛下,我就不说你了,赶紧传位吧。 特鲁,下辈子我也要熊你一顿,惠岸照顾好小和尚,太白老倌儿,别逼悟空了,我知道你其实很照顾他,小牛你悟空叔叔是全世界最好的叔叔,玄奘一定要坚持下去哦……” 所有人,项恭都给了他们一句话,可是轮到小白龙了,项恭竟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说什么。 微微笑了笑,项恭抱了抱小白龙,呢喃道:“阿玉,再给我个抱抱吧,就一下!” 可没等小白龙从愣怔中回过神来,项恭就推开了她,转身上了石阶,捡起落在石阶上尚未熄灭的火把。 “你要干什么?”小白龙早就感觉到了项恭不对劲,轻声问道。 项恭没有回答,转身笑着举起了剩下的所有陶罐,所有人都大惊失色,纷纷欲跑上石阶。 “别过来!”项恭说着,将火把朝引线凑了过去。 “不要!” 第八十八回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小白龙痛哭着尖叫着,手脚并用地爬上石阶,项恭看了大喊一声:“你敢过来下辈子我都不会再理你了!” 小白龙为之一怔,犹豫片刻,却还是执拗地朝上爬去。 “下辈子我管不了,这辈子我还能做主,你休想一个人走。” “项兄弟,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我们还有时间,你别冲动!” “臭小子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做,别特么犯傻……” “项大哥,让我来吧,是我害了大家,让我抵命!” ……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都想替项恭扛起那个连石门都能炸的粉碎的火霹雳,可是…… “施主,你信得过贫僧么?”一个有点儿虚弱但十分平和冷静的声音,从项恭背后响起,所有人都是一愣,是金池。 项恭扭过头来,看着金池伸出他那只残留的独掌,脸上带着一种说不出滋味的微笑,很虚幻也很平和。 能相信他么?项恭也拿不定主意,金池是他在屈支国所有遭遇的幕后黑手,是想要掌控屈支国王的大奸臣,是意图谋害玄奘的臭秃驴,是这里所有人推上死路的罪魁祸首…… 所有的证据都能表明,项恭将火霹雳交给他,无异于向鬼门关递交了通行证,跨入地府大门是唯一的结局。 然而…… 项恭咬了咬牙,竟然将火霹雳和火把向前递了递。 “臭小子,你傻了么?” “项大哥是他害死大家的,别相信他!” “项兄弟,你想清楚啊,他一直想致大家于死地,怎么可能……” …… 每个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项恭,竭尽所能地想要阻止项恭,项恭的手终于一抖,停了下来,金池看了,脸上竟然漏出自嘲的苦笑。 “我不知道该不该信他,可是,我觉得他不会再犯傻了,对么,金池?”项恭没有回头,淡淡地说着。 听了项恭的话,金池蓦然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项恭,欣慰的点了点头。 “施主,贫僧受教了,可惜,没有早些遇到你,如果早些遇到你,金池可能就不会痛苦一辈子。 回首往日,真如噩梦一场,师尊当初也曾苦口婆心,可金池的心魔却依旧如此深重,真是愧对恩师教诲。 如今得遇项施主,一言点破金池痴妄,实乃金池三生之幸。 地藏师叔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金池原本就是在地狱中爬出来的,今天就让金池回去属于自己的地方吧!” 金池边说边费力地站起身来,接过项恭手中的火霹雳,看了看血淋淋空荡荡的断臂,苦笑一声,“施主,有劳送贫僧一程。” 众人都被金池的话弄得心情沉重,如今见金池真的有赴死之心,竟然一点大仇得报的快感都没有,只傻傻地看着项恭。 项恭觉得自己的手臂忽然重于千斤,稍稍抬起都费尽力气,怔怔地看着金池,想要说点儿什么,却又无从说起。 金池见项恭没了动静,抬头笑了笑,轻声说道:“施主,金池悟了,可弥天大错已然铸成,金池恐怕终生无法赎罪,还请施主成全!” 项恭肩头一震,咬了咬牙,金池说的对,除了死,他没有别的选择,愧对宗族、愧对师门、愧对这里所有的人,死总好过怀着愧疚过一辈子,这真的成了他唯一的解脱。 缓缓抬起手来,项恭将火把凑近了引线,所有人都下意识退的尽可能远一些,抬头凝望着金池那张映着火光的微笑的脸,仿佛在瞻仰一场隆重的涅槃。 水几乎淹到了脖颈,却没人动一下,任凭冰冷的水给自己有些火热的心降温。 “佛祖说一念成佛,从这一刻开始,你的罪孽都赎清了,菩提心是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但是这种感觉应该就是你的正果吧!”项恭沉声说道,火把的火苗扑闪着,似乎已经迫不及待想点燃引线了。 “嗯,这不是我的正果,我还有数不清的罪孽要赎,帮我向大圣道歉,还有,灵山派并非那么的简单,希望你们能亲眼看清真相……” 金池话音未落,就在项恭震惊的眼神中,猛地将引线凑上了火苗,还没等项恭反应过来,就一脚踹在了项恭胸口。 项恭猝不及防,被金池踹得向后一滚,咕噜噜直滚落水中,猛地直起身子,只见金池高举独臂,朗声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阿弥陀……” 还没等佛字喊出口,一声巨响,项恭等人被汹涌的气浪拍入水中,整个暗道仿佛都在震荡。 一片光亮自头顶直射水中,落石纷纷,暗涌阵阵,禅房的地面,被炸开了一个大洞,金池…… 三个月后,项恭坐在白龙马上,搂着脸色冰冷,却漏出掩不住笑意的小白龙,拱手对着一身蟒袍的黑风道别。 “黑风,别忘了咱们的通商协议,大唐的协议你可以撕毁,我这份,你得……”项恭拍了拍锦囊,里面躺着的是一份独家代理协议,上面规定了屈支每出口一匹马,项恭都可以获得其中十分之一的收益。 “项兄弟当我什么人了?若非你不带我,我都懒得当这个劳什子皇帝,跟你们去天竺取经还更爽快点,只要我还活着,这份协议就永不作废,你放心吧!”黑风非常认真地说着。 项恭一笑,回头对众人道:“那咱们走?” “别啊,项兄弟你不带上我,我……我就……”寅荡气呼呼地站在白龙马前面,伸出大手张开双臂挡着路。 项恭捂脸。 “老寅荡,咱们说的好好的,我特么又不是不回来了,黑风跟惠岸回落伽山去了,黑熊刚当上国王不久需要人保护啊! 再说,你得帮我把他们卖马的分红给我盯住了,黑风做买卖那么久了,我还怕你看不住被他忽悠了呢! 到时候,你还能把将军寨的弟兄们接过来威风,黑风都说了包吃包住,上哪儿找这好事儿去?” 项恭都不知道第几次说这话了,寅荡却就是转不过这个弯儿来,非要跟着项恭去吃苦取经,真是够了。 “额,你真的还回来啊?”寅荡动容。 “废话,我可是屈支国黑风朝的开国大将军,不回来难道跟老国王似的当和尚去啊!”项恭翻白眼吐槽。 “施主,老陛下是顿悟了佛果,你这样说会让黑风陛下伤心的!”玄奘双手合十说道。 “成啦,小牛你可得看好你悟空叔叔啊,咱们都骑慢点,走啦!”项恭一声令下,几人缓辔而行,朝着日出的方向慢慢走去。 走出了老远,还能听到悟空的抱怨,“哎呀小牛,我有那么虚弱么?” “项大哥说的,让我照顾好你!你老实点儿……” 寅荡怔怔地看着项恭等人远去的方向,忽然吼道:“你不回来我弄死你!” “成啦,走吧,娘们唧唧的!”特鲁撇嘴,寅荡大嘴一斜,哼道:“项兄弟告诉我了,让我好好招呼你……嘿嘿……” …… 春暖花开,西游的路,还在继续,屈支的风云落地,可西域的寒风,依然未止,天下纷争,才刚开始…… 第八十九回 选定路线 按照玄奘的说法,下一个国家是个什么叫乌斯藏国的地方,这个名字项恭连听都没听过,想想应该是凡人版西游世界里独有的国家吧! 大家都还算开心,可项恭却很苦恼。 主线任务三算是完成了吧,系统竟然一直都没有说奖励的事儿,黑风的万贯家财也好,还是匡扶社稷也罢,貌似都给实现了呀! 就连主线任务拦的任务进度,都已经显示已完成,莫非奖励是被系统坑了? 光这个还不算太烦恼,毕竟项恭也是拿到了一个黑风朝开国大将军的职务,虽然俸禄食邑都给了寅荡,但是将来回来,寅荡难道还会坑了他的? 而且给李道立签了一份大唐和屈支的通商免税契约,李道立千恩万谢地说一定会跟李世民如实禀报这一切都是项恭的功劳。 可是鬼才信呢,项恭根本就没指望李道立会对他那么好,所以,什么金属啊、粮食啊、特产啊、投资啊等等条目,在通商免税契约里都有规定,却唯独没有提到战马。 项恭必须给自己留一手,战马这么紧俏的资源,到了战时一定会是各个国家争抢的对象,屈支国赖以立国的经济支柱,恐怕就剩它了。 也正是因此,所以没有国家敢轻动屈支,毕竟屈支就算没有一兵一卒,但是其他国家也不会坐视谁将这样的优秀战马产地独占了去,哪怕是大唐也不行。 所以,任凭李道立如何强烈要求、威逼利诱,项恭又从旁阳奉阴违地帮忙说服黑风,黑风最后都按照项恭的意思,没有退让一步。 最后谈妥的条件就是,战马优先供给大唐采购,除此外,再无一点特权的承诺,项恭对此很满意。 不光是满意黑风无条件听了自己的话,更因为他和黑风背地里成功签署了一份加密的契约,那就是项恭锦囊中此刻珍藏的一张简单的约定。 加密契约规定,项恭对战马的出口对象拥有一票否决权,屈支王族世世代代必须谨记,且每出售一匹战马,其收入所得的一成作为项恭的红利分配。 就不说这什么屈支王族世世代代谨记,毕竟那太遥远了,光说这一成的红利,就足够项恭做梦都笑醒的了。 作为商人出身的国王,黑风都觉得让出这一成红利肉痛,但是看项恭竟然帮忙说服了惠岸行者,将黑熊带回落伽山正式加入灵山派,回来后出任观音禅院主持的份上,黑风没有任何犹豫地痛快答应了。 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项恭竟然当场将这一成红利的使用权,交给了寅荡,寅荡欢天喜地的同时,却收到了项恭近期给他的最后一条命令。 留在屈支,帮忙收取红利,并暂代执行开国大将军的一切权力,而寅荡五年内需要达成的目标是,确保黑风的安全,并想办法将熊安新寨也就是将军寨的弟兄们接到屈支来落户。 “不行,我不要那什么一成红利,我就要跟你去取经!”寅荡当时的态度十分坚决,项恭苦口婆心将近一个月,才成功说服了他留下。 其实如果不是悟空对小牛有心结,项恭甚至也想将小牛留在屈支享福,毕竟屈支国的经历告诉项恭,凡人版西游,即便是没了妖魔鬼怪,一样危险重重。 不管怎样,最终的结果就是,寅荡留下,其他五人继续西行,项恭的心思也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以前他老是想着,怎么让悟空放下心结,可是看了金池的样子,项恭才知道,哪怕是如来祖师亲自度化,可能都对悟空的心结无济于事。 所谓悟空正视了自己的主线任务二,也不过是让悟空敢于面对那样惨痛的经历了而已,要想真正解开悟空的心结,一切都要等到大雪山一行结束才可以。 与其一路都要提心吊胆,还不如放开心思让悟空也放松一下,毕竟机会难得,现在他们跟公费旅游也没啥区别了。 尤其是抱着小白龙这样的大美女,看着戈壁的黄沙渐渐远去,冬天的寒冷慢慢消失,春天的脚步徐徐走来,万物复苏,春光明媚,美人做伴,兄弟相陪……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满足的呢? 出了屈支国境,就到了乌斯藏国,玄奘对乌斯藏国的印象,倒是很符合项恭记忆中的猪八戒出现的环境。 乌斯藏国在屈支国西南方三百多里,处于屈支和其正南方的戈壁上跋禄迦国的中间线上,在跋禄迦国与乌斯藏国交界处,有一座凌山。 项恭听到凌山这个名字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猪八戒的老窝,福陵山云栈洞,不知道是不是有些联系。 乌斯藏国北方就是葱岭,葱岭山谷常年积雪,气候异常,且道路崎岖难行,寒风凛冽,还有暴龙伤人的传说,以至于人们过葱岭山谷,从来不敢大声喧哗,走路都要蹑手蹑脚。 听了这个说法,项恭一笑,看来所谓的暴龙伤人,不过是雪崩而已,只是古人对此认识不多,在山谷中发出较大的声音后,音波的震荡造成了雪崩,让行人误以为是天怒或者妖龙。 不过要绕过葱岭雪谷,就要沿着跋禄迦国和乌斯藏国的边界线走,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离开戈壁,玄奘等人当然不想又跑跋禄迦国面对满目黄沙去。 一时间,众人也都犯难,到底该选择哪条路线来走呢? 最后还是项恭拿了主意,葱岭太过凶险,而且虽然远离了跋禄迦国戈壁上吹来的风沙,却还要受寒冬一样的冰冷之苦,倒不如感受下戈壁边缘的温暖,来的更爽快些。 而且,关键是这样还能带着众人进入凌山,万一碰到了猪八戒,顺便看看他到底是怎么背媳妇的,再拉近取经团队,岂不一举三得? 当然,项恭不能这么说,万一样样应验了,到时候免不了又要惊世骇俗,故而项恭的理由除了戈壁边缘更暖一些,还有一个。 “惠岸行者走之前告诉我,凌山中有个神奇的大清池,据说是初代祖师以佛法加持过的,任何人即便不会凫水,躺上去也不会沉底,也算是灵山派释门的一大圣迹吧!” “走,咱们走凌山,初代祖师留下的圣迹,贫僧一定要瞻仰下!”没等项恭继续忽悠,玄奘已经策马而行。 项恭摇了摇头,希望木吒不要介意自己用他的名义诓骗玄奘,而且…… “小和尚,走错啦,咱们得朝正南走……”项恭喊道,玄奘噗通一声跌下马来,尴尬地跑了回来。 凌山,俺们来了!八戒,你的耳朵准备好了么?俺可是要实实在在拧上两把才满意的哦! 第九十回 初到高老庄 出了屈支国南境,项恭几人一直朝南走着,经过一片小沙碛,又向南走百来里路就到了凌山山脉范围内。 感受着从戈壁上吹来的风里那满满的干涩味道,项恭十分奇怪,凌山山巅的常年积雪到底是怎么来的,可能是因为巨大的山脉挡住了戈壁的暖风吧。 凌山山脉内密布河流,大多由东而西,该是山巅雪峰进入了春季开始融化,雪水顺山脉流下聚少成多,汇成的小河。 项恭等人,从跋禄迦国境内入山,沿着凌山西线行走,多少能抵御些凌山山脉内的倒春寒,还能有干净的雪水饮用,省去不少麻烦。 进了凌山第二日,众人已经来到山腰,远远地看到山谷深处,竟然有一处村落,估摸着再走半日,就能有地方借宿了,众人大喜。 “大家先休息下,看这路程,怎么也要天黑才能到那村子,先吃点儿东西吧!”项恭说着,翻身下马,从百宝囊中取出几张兽皮扑在地上。 又取了些食物备好,恰好此处有清泉一眼,取了些水,就要随便吃点东西。 忽然远处冲过来一个瘦弱的身影,离兽皮还有十几步,竟然就凌空一跃,扑了过来。 项恭看得莫名其妙,果然见那人跟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却连兽皮的边儿的没碰到。 可那人仿佛疯了一样,一声没吭,仿佛摔得不是他似的,匍匐到兽皮上,抓住项恭刚准备的馕饼就开啃。 项恭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这是几天没吃过饭了?为了一个馕饼至于么? 就那么愣怔着看着那人吃完了馕饼,舒舒服服地打起了嗝,项恭才目瞪口呆地问道:“你谁啊?饿几天啦?” 那人听了项恭的问话,抬头看了看围着自己的五个人,一身打扮不像本地人,撇撇嘴说道:“我……咯,叫高才……咯,哦,不,我……呃……叫朱才。” 听到高才这个名字,项恭顿时一喜,原来是高老庄外出求援的家丁,没想到猪八戒这里的剧情还挺符合原著的么。 玄奘递了一钵水给高才,双手合十问道:“施主似乎有些狼狈,敢问可是遇到了麻烦?哎呀,我们现在也很麻烦,还不知道那边的村子能不能收留呢,没准儿晚上还要露宿荒野,大家都遇到了麻烦……额,我是不是话多了点?” 玄奘说着说着,看高才不知道是被他说得,还是打嗝噎的,竟然翻起了白眼,不由讪讪地红了一张老脸。 项恭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问道:“那边的是不是高老庄?你是不是高家的家丁?这次出门是不是要找人求助的?” 项恭信心满满地说着,可把高才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是不是高老爷找你们来的?” 边说着高才竟然摆出了戒备姿态,朝后一跳喊到:“打死我我也不会回高老庄的,你们别痴心妄想了?” 这话一说,项恭就纳闷了,听高才的语气,这里肯定就是高老庄了呀,高才这不就是要去找人收了八戒这个妖精么?西游记原著里写的清清楚楚啊,怎么看高才这样子,有点儿不对劲儿呢? 看来,这凡人版西游里高老庄的情况有点儿复杂啊,还是问问清楚吧。 “小哥别激动,我们没想抓你回去,你要是有什么麻烦,我们还可以帮你解决的!”项恭安抚高才说道。 “真的?”高才疑惑。 “真的,说说吧!”项恭直入主题。 高才犹豫了一下,想着自己吃了他们的东西他们都没说啥,应该都是好人,再者说这几个人没准儿还真能帮上忙呢,于是定定神说道: “在下本叫朱才,前几日因偷偷给我家公子攒了几十个小铜钱私房钱,被我家主母给关了起来。 天可怜见,我家公子给他们高家赚了多少钱,连点儿零花钱都得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跟主母要,还有没有天理啦?” 高才说着说着竟然哽咽着抹起泪来了,项恭一脸的懵逼。 “等等,你说明白点,你家公子谁,你家主母又是谁?”项恭晃了晃头问道。 “我家公子是朱逢春!”高才才刚说一句,就把项恭给弄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朱逢春?我靠,那不是春光灿烂猪八戒么?这个凡人版西游世界也太会拼盘了吧? “朱逢春?不就是那个戴面具上战场,嫌衣服脏了,把对手扔下,非要回营换战袍再战的奇葩?”悟空忽然冷冷说道。 “你……”高才更是震惊不已,结结巴巴地说道:“你竟然是我家公子的老相识,快救救我家公子吧,他这些年……” 高才好像发现了大救星一样,扯着悟空就要回高老庄,可拽了半天,悟空竟然纹丝不动。 项恭捂脸了,这情况好复杂,朱逢春在高老庄竟然混得这么凄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悟空看起来和朱逢春似乎早就认识,莫非又是和方面大雪山南天门一战有关的旧人? “哎呀,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我家公子如今落难,你就一点儿也不念旧情,连帮他一把都不愿意?” 高才忽然大声指责悟空,悟空扭过脸去,冷冷说道:“我们没有旧情!” 高才还待说话,项恭赶紧拉住,唯恐他触怒悟空,说出些什么让悟空扎心的事儿来,急忙转移话题道:“你怎么这么墨迹,头前带路引我们去高老庄不就成了?” 听了项恭的话,高才冷冷哼了一声,对项恭拱了拱手道:“还是这位公子仗义,可是我若带你们回高老庄,高老太爷得打断我的腿,你们可得护着我,不然以后谁照顾我家公子啊?” “好啦好啦,走就是了,磨磨唧唧的!”项恭吐槽。 几人这才收拾起兽皮,馕饼都没顾得上吃,只喝了点儿水,就朝凌山深谷内的高老庄走去了。 这一路走来,项恭是越走越惊讶,本以为凌山内天寒地冻,没想到越向下反而还越暖和起来。 但见那草色越发青碧,马蹄踩上去留下一道道深深的蹄印,想来土质甚是松软。 柳叶竟比山谷外的抽芽早了甚久,摇摇曳曳已有了浓浓春深之意,桃树杏树占了大片山地,有些都已开了花儿,山路边小涧水声清脆悦耳,岸边野花满布招来许多蝴蝶。 离村子越发进了,只见那竹篱笆工工整整,护着茅屋一重又一重,村外野地里跑着许多羊羔,咩咩地叫着附和着山林间的鸟雀啁啾,好一派赏心悦目的田园风光,与外面看到的戈壁、冰峰比起来,简直就是世外桃源,别有洞天。 小溪上横了一座木桥,过了木桥,就算进了高老庄的正街,街道上鸡鸭三五成群,老狗独卧门前,农户正备着农具种子,准备春耕,老人们陪着孩子在街上嬉闹,全没有一丝功名利禄铜臭味道,项恭感叹道:“这里真是人间乐土啊!” “当然,也不看看是谁选的地儿建的庄!”高才颇有分得意地说道。 “哦?谁选的?”项恭转身问道,却见高才原本傲娇的脸忽然色变。 他这是怎么了? 第九十一回 剧本大反转 坐在高老庄的正堂上,项恭的嘴巴就一直没合上过,这凡人版西游的剧情,越来越特么不一样了。 在街上把高才吓得色变失语的,正是一身花红柳绿、满脸神情傲娇的高翠兰。 这个高家三小姐,和原著中被锁在后园的命运,简直就是半点儿不相干,大摇大摆走在街上不说,这搔首弄姿的模样,简直就让项恭误以为见到的根本不是小家碧玉,而是章台里出来从良的姐姐。 更让项恭大跌眼镜的是,高三小姐并没有像高才说的那样,见了高才就要喊打喊杀,而是眼冒绿光地拉着项恭非要西游团队来庄上做客,当然很明显,项恭才是重点。 高老庄的府邸,算是整个村子最土豪的建筑物,占地极广不消说,冲天的香气在打开高宅大门的那一刻,立刻让项恭等人觉得这地方肯定招花引蝶。 果不其然,从正门到正堂,简直就是奇花异草大观园,各种颜色的花儿争奇斗艳,无数蝴蝶蜜蜂流连其间,煞是好看。 高小姐一路都没松开项恭的手,一直把项恭拉到了正堂引荐给高太公和夫人。 高太公个子不高,身体壮实,只穿个短打,据说曾经也是当过兵的,脸上带着木讷的坏笑。 木讷的坏笑? 这样的感觉实在有点儿视觉冲突,但项恭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高夫人一张大长脸,脸上是温婉的大家闺秀样的笑容,看起来十分和蔼,只是提到朱逢春,整张脸立刻绷了起来,仿佛朱逢春是该了他家几百万银钱一般。 “哼,高才,你是越发的有些本事啦?关你三天滴水不沾粒米未进,竟然还扳不正你那点儿外心么?是不是打断你的狗腿,才能让你安分点?”高夫人眼神里的寒光,吓得高才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声讨饶,还偷偷戳项恭的脚腕。 “啊……哦……高夫人,高才一时冲动,小孩子么,饶过他这一次吧!”项恭这才回神,托起下巴替高才求情。 高夫人立刻漏出了和蔼的笑容说道:“几位都是释家的信徒,与老身还算有缘,既然小哥求情,饶了他便是。” 听到高夫人的话,高才这才算松了口气,战战兢兢退了下去。 刚出门口,就撞了一个年轻后生满怀,年轻后生一声轻叫,“哎哟,高才,你回来啦?没事吧?等我跟岳母大人求情,你要乖乖认错,好好反省啊!” 这个声音,立刻让项恭一愣,听话里的意思,定是朱逢春无疑,可这声音也太中性了吧?甚至带了点儿磁性,让人觉着哪怕就是开口彪脏话,都会很好听。 项恭扭过头去,就想看看这传说中的猪八戒,究竟长得什么模样,没曾想高小姐竟然尖叫骂到:“朱逢春,我让你出房了么,你就敢私自出门?你还有脸求情?说,这些年他替你藏了多少私房钱?不说清今晚休想上我的床!” 天哪,项恭捂脸了,这么私房的话儿,真的适合拿到他们这帮外人面前大呼小叫的么?太奔放了吧? 果然,不光项恭看不下去了,两个老人家也顿时发声。 “哈……哈哈……不要吵架,有话好好说啊,逢春你比他大,千万别跟翠兰一般见识,早点儿把私房钱拿出来,不就没事儿啦?” 高太公一脸的笑容,话说的也十分和气,可是项恭听来,总觉得不对味儿呢? “哼,你们男人都这个德行,死老头子,你还替朱逢春说话,看看他把咱们翠兰欺负的,还说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还说从小知书达理,长大了戎马纵横,可你看这偷藏私房钱的丑事儿都干的出,这不是…… 呜呜,都是我不争气啊,遇见个老头子当了半辈子兵,只剩了一条半腿回来,什么都撑不起,生了三个女儿,连个儿子都没给高家留下,落得个老来无依无靠,还要靠招赘女婿才能有人养老送终! 这可好,女婿原来是个白眼狼,欺负咱们高家门庭没个男人撑家门,藏私房钱是要自立门户啦,天哪,老头子你怎么看上的这么个没良心的啊……啊……哇……呜呜……” 这高夫人真是好本事,就那么三两句话,小情绪就荡漾起来了哈,哭戏也是一等一,声泪俱下、情真意切地,让人都觉得朱逢春绝对不止藏了十几个铜板那么简单,一定是挪空了高家的产业,准备抛下高家一家,自己去荣华富贵了。 “老婆子,成啦,别哭啦,谁让咱们高家这点儿产业都是逢春置办起来的啊,人家要拿走,咱们也没啥办法,继续回去苦哈哈吧,早就说了门不当户不对,我也是一时迷了心窍啦,都怪我,不怪你啊……” 呵,项恭无语了,看高太公的样子,都准备收拾铺盖滚出高家大院了似的,原以为他木讷,原来特么是自己傻,项恭满头冷汗,真是擦都擦不过来了。 这高夫人一听可好,不但没收住眼泪,还把个哭成泪人儿的高小姐抱在怀里,娘俩哭成了一团。 一时间整个正堂,满是家变的哀伤,项恭就纳了闷了,怎么这老高家就喜欢人前叨咕自己家里这点儿体己事儿? 外人在呢,没看到么?哭成这个样子,也不怕人笑话就算了,可是这一场惊天地泣鬼神,六月都要飘点儿雪的哭戏,竟然特么是因为十几个铜板的私房钱引起的,说出去谁信? 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儿啊,只能朱逢春来收场啦! 项恭这才有机会看了看朱逢春,回头那一刻顿时一愣,一张棱角分明英气逼人的脸,简直就是貌比潘安还有余,浑身硬朗的气质,绝对是刀光剑影中历练而来。 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字,帅! 可是,这帅气的脸,如今却抖成了一团,一双满是老茧的手,攥得是青筋暴突,牙齿咬得面颊扯出一道生硬的曲线,简直就像面对千军万马才会有的憋屈和忍耐。 项恭愣神间,却在震天的哭声中,听到了一声无奈的叹息,只见朱逢春的脸上,瞬间扯出了一丝柔和的笑容,竟然一点儿也不显突兀僵硬,紧紧攥着的拳头,也慢慢松开。 “娘子,为夫的再也不敢了,你快劝劝岳父岳母别伤心了,为夫的下不为例,啊!” 声音之温柔,让人根本听不出他是这高家此时的声讨对象,认错态度之诚恳,让人不由动容。 项恭更是张大了嘴巴,连掉到地上的嘴巴都顾不上去捡。 娘的,没看出这仨人是故意小题大做在给他难堪吗?天哪,朱逢春你可太让人意外了。 听了朱逢春的话,屋里的哭声戛然而止,项恭一愣,这反应,太灵敏了吧? “真没想到,天蓬大元帅原来还有这样一面,老孙长见识了!” 一句不冷不热的话,让所有人都脸色一变,尤其朱逢春,惊得眼睛都快爆出来了。 第九十二回 朱逢春其人 朱逢春的脸色忽然煞白,却转瞬就恢复了一脸融融的笑,“哎呀,原来是孙大帮主,怎么斧头帮混不下去啦?这么多年没见,你过得挺自在啊,可喜可贺啊!” 项恭一听,哎哟,这朱逢春可不地道,这么两句话,把悟空的心病都给戳了,还特么是笑着戳的,嘿,真特么坏! 果然,悟空的脸色一僵,嗖地一下闯到了朱逢春身边,跳起来一抓朱逢春的衣领,瞬间就把朱逢春拉的躬起了腰。 本以为朱逢春这下是没跑了,铁定得让悟空来个大背摔,没成想朱逢春竟然顺势一手抓住了悟空拉自己的手,一手朝悟空的小腿揽去,像要抱小孩儿似的把悟空抱起来。 我去,这猪八戒可比原著里的厉害多了,悟空身子矮小是个硬伤,一旦被朱逢春抱起来,脚下没了着力点,纵然有多少招数也都难有用武之地啊! 项恭瞠目结舌地看着,谁知两人似乎颇为熟稔似的,悟空也料到了朱逢春有这一招,一脚朝天蹬,正中朱逢春的下巴。 朱逢春哎哟大叫一声,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捂着下巴想退两步卸去力道。 可他被悟空紧紧抓着,动弹不得,哪还有路可退? 悟空趁着朱逢春捂下巴没了反应,立刻将背摔使了个十成十,朱逢春闷闷地哼着,悟空高高地提起拳头,这一拳就要重重地落下。 项恭一看不好,赶紧凑上去,想要拉住悟空,却听朱逢春瓮声瓮气地喊到:“饶命!” 悟空的拳头僵在半空,项恭这才松了口气,却听高翠兰愤愤地哼了一声,“笨死了!” 悟空甩了甩手,松开了抓着的衣领,指着朱逢春的鼻子说道:“再有一次,打烂你的猪头!” 朱逢春眼珠一转,噘嘴站了起来,揉着屁股说道:“好心问候你一声,你干嘛打人啊?神经病啊?” 项恭暗道,莫非这朱逢春其实并不知道悟空和斧头帮的事?可这又不是神话西游的世界,孙悟空肯定也没在那天宫做过弼马温、齐天大圣什么的,他们又是怎么认识的呢? 两个人像开玩笑似的来了这么一出,众人因高家三口痛哭而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松弛了下来,高太公似乎才想到项恭等人是外人,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于是倍儿给朱逢春面子地安排了一桌好酒好菜招待众人。 酒足饭饱,各自安排了客房,这高家大院儿也算宽绰,一人一间没压力。 项恭夜里睡不着,跑到悟空屋里侃大山,其实主要还是看他和朱逢春好像很熟,想打听打听朱逢春这个人。 “我们交过手,十八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大家都还年轻气盛,打得热闹点,他虽然也还成,不过却有个臭毛病。” “哦?什么臭毛病?” “上来交手带个面具,使个兵器像是耙地的,而且打着打着就要擦耙子,后来被我一棍子把他九个耙齿打断了四对半,竟然抱着耙子让我赔!” “额,所以你赢了呗?” “当然,他武器没了我也不能欺负他,跟他赤手空拳干了一场,你猜怎么着?” “怎么啦?” “我都没打他呢,他面具被我碰掉了,这货居然抱着脸求饶。” …… 项恭没觉得悟空有什么夸张的,猪八戒就是应该这个模样才对么! 虽然皮囊漂亮点,不过骨子里必须有这样的蠢萌,才能符合项恭的想象啊! 直到出了悟空的房间,项恭还一直回想着悟空口述的那句朱逢春的口头禅,“丫丫个呸的,别打脸,我靠脸吃饭哒!” “哈哈……这头猪,有点儿意思!”项恭忍俊不禁,摇头不已。 虽然了解了朱逢春的一些特点,可是悟空终究与朱逢春相交不深,对其他关于朱逢春的事情,几乎是零了解。 看来,一时半会儿想把朱逢春拉进队伍里来,还真不是什么简单事儿。 关键这里是凡人版西游世界,没有什么神仙的度化啊,佛祖的安排,朱逢春虽然在高老庄有点儿受气,可是看他那么能忍,还顾及高家几人的想法,一定是有什么原因让他不愿意离开高老庄。 想起在正堂是看到朱逢春那一瞬间的神色,项恭有点儿不解,他应该早就受够了这样的生活吧?为什么还愿意放下面子,委屈自己,为了不值一提的十几个铜板,跟大题小做的高家三人认错道歉呢? 而此刻,一个白影,正在朱逢春的卧室里,和朱逢春相对而立,两人神色都有些凝重,语气也很沉。 “你干什么?她失忆了,你又把她打晕,万一出手重了点,她再也记不起来怎么办?” “哼,我还以为你真的死在大雪山下了,原来是为了个女人藏到这穷山恶水里来了!” “我告诉你啊,有些话该说不该说,你应该比我清楚,不然我可不怕两败俱伤,虽然咱们原来也算同袍,可是在小娥这件事上,谁都别想给我横生枝节!” “呵,朱逢春原来还是个痴情种,我真是长见识了,我来其实就是想告诉你,我们很快就会走,我也不会跟谁说些什么,不过你,最好也别掺和这件事儿,不怕告诉你,孙悟空可是要上大雪山的!” 说完,白影一拱手,就要出门,却见朱逢春愣怔了片刻,竟然道了声谢谢,白影半侧了头,没看朱逢春,冷冷地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唉,大雪山……都特么十八年了,你怎么还是阴魂不散?”朱逢春咬牙嘀咕了一句,看了看睫毛轻轻颤抖的高翠兰,一双大手轻轻地抚上她娇嫩的脸,“小娥,别怕,谁也别想把你从我这儿抢走!” 忽然,高翠兰睁开了乌溜溜的大眼睛,见朱逢春一脸温柔地看着自己,抖手就是一个耳光。 “你敢打我?” “娘子,我没有啊!” “胡说……”高翠兰攥着朱逢春的衣领,就又要动手,却忽然皱了皱鼻子,“你身上什么味道?啊?女人的味道,啊……你个没良心的,都把小狐狸精带家里来了,我就知道你们男人有了钱就变坏,你还敢打晕我,说,是不是为了跟小狐狸精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啊……” 朱逢春听了百口莫辩,看着高翠兰泪眼婆娑,忽然把她抱进了怀里,大手箍的紧紧的,嘴里呢喃道:“娘子,我怎么会干那种事,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的!” 朱逢春说着,竟然落下泪来,高翠兰倒像是安心了许多,不再可着嗓门哭喊,不时地抽噎两下,喃喃道:“这可是你说的,敢忘了,我……” “忘不了,一辈子都忘不了!” 第九十三回 诺鲁孜节? 次日一早,项恭竟然就赶来与朱逢春道别,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额,你不是说要帮他的么?”孙悟空不解。 “帮他?哈,你可别逗了,你没看到他很享受这种生活么?哪儿还用谁来帮!”项恭耸耸肩,拱手朝一脸蒙圈的朱逢春说道:“就此别过,有缘再见吧!” 朱逢春肩膀一震,一点儿都没想到项恭竟然与自己只是初见,就多少猜透了一点儿自己的心思。 失魂落魄地拱手还礼,朱逢春一句话都没说,带着众人来到了村口。 项恭其实也不想,猪八戒毕竟是原著中西游团队里最接地气的一个,虽然好吃懒做,没事儿就要分行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但是他毕竟有着大部分人都有的想法,也算是最有人性的妖吧。 然而,见到凡人版西游的朱逢春时,项恭看到他那细微的表情变化,就知道朱逢春愿意留在高老庄,一定有他的用意。 项恭不想勉强谁,朱逢春也不是非要取经才能成正果,留在高老庄,等着他的目的达成那一刻,朱逢春就已经算是修得了自己的正果。 其他人也不知道项恭的想法,也不知道猪八戒在原著中也是取经团队的一员,自然也不会非要留在高老庄度化朱逢春。 出了村,刚走出没多远,迎面一队突厥兵士策马狂奔,凶神恶煞地进了村,几个人让开了路,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 乌斯藏国和跋禄迦国及凌山周边的一些小国、城邦,都臣服于突厥王颉利可汗,突厥在经过了一冬的四处掠食后,稍稍回复了一些元气,但这才刚入春,还没修整完毕,在这些从属国还一直逗留,所以时常见了也不足为奇。 可一路朝南走着,项恭却越想越不对劲,按照高才的说法,高老庄整体搬迁到这里时间还不算长,何以突厥人就已经知道了他们在这儿? 正疑惑间,忽然听到高老庄方向一阵哭闹,竟然是高翠兰的声音。 “军爷,你们放了他们吧,我们真的已经尽力啦,您也看到了,为了这些染料和香料,我们整个村子都搬过来了,可是这真的一时也凑不够啊!” 高翠兰身子瘦小,拉着朱逢春却有一把子力气,给几个突厥兵士造成了不小的阻力,一时间几个突厥兵士气恼不已。 “滚开!”一个突厥兵突然一脚,踹开了高翠兰,原本任他们捆绑推搡的朱逢春看了,双眼立刻通红一片。 “别特么碰她!”朱逢春怒吼一声,想要挣脱,可惜被人绑的结实,一时难以挣脱,没奈何低下头一头撞在了那个踹高翠兰的突厥兵身上。 突厥兵被朱逢春一头撞倒,脸色一沉,抽出腰上弯刀,就要砍下去,项恭看了,二话没说冲了回去,悟空也紧随其后。 然而朱逢春也是上过战场的而,又曾经是天庭派的天蓬大元帅,手底下的功夫,连悟空都十分欣赏,虽然双手被缚,却也没多大妨碍。 等项恭和悟空冲到近前,几个突厥兵已经被朱逢春撂倒了一半,项恭第一个反应是先救人,趁悟空上去接了对手,忙给朱逢春松绑,还不忘提醒悟空:“别下死手,不然高老庄要有麻烦的!” 悟空听了,下手立刻轻了许多,只将突厥兵的武器都下了,顺便卸掉了突厥兵的胛子骨,突厥兵立刻失去了战斗力,被悟空一个个用他们自己随身带的麻绳捆了起来。 朱逢春恢复自由之后第一个反应是先扑到了高翠兰身边,高翠兰已经晕厥,朱逢春又是掐人中又是按摩胸口的,看的项恭一阵捉急。 “哎呀,直接人工呼吸啊,费劲!” “人工呼吸?啥意思?” “嘴对嘴度气给她!” “啊?管用?” “你不来我来啦?” …… 项恭一说这话,朱逢春立刻慌了,急忙把嘴噘高高,慢慢朝高翠兰的樱桃小嘴凑了过去,蜻蜓点水似的啄了一下,立刻弹开了,还羞红了一张老脸。 “哎呀我去,是吹,不是亲,我真是服了!” 朱逢春一听,本就通红的脸更是红的直冒烟了,吞了口口水,又朝高翠兰的小嘴儿凑了过去。 “天哪,都老夫老妻的了,有啥可害羞的,快点儿吧你!这么墨迹!”项恭虽然很奇怪,就算是古人,也不至于跟自己媳妇客气啊,再者说这里都深入西域了,胡人可没那么矜持,这朱逢春怎么搞得跟特么初吻似的? 正在心里吐槽,忽听一声尖叫,接着一个清脆的耳光声。 “朱逢春,你竟然……你欺负我,呜呜……”高翠兰竟然哭了起来,项恭捂脸。 这对夫妻也太奇葩了吧? “啊,娘子,这是那位公子教我的,我掐你人中又给你按摩胸口,半天你都没缓过气来,没想到这位公子教我一招人工呼吸,你立刻就好啦,你说厉害不厉害?” 朱逢春极力辩解,顺便转移话题,以求高翠兰原谅,可惜这女人心海底针,没想到朱逢春一番话下来,高翠兰关注的,竟然只有一个重点。 “你还敢摸我……摸我那里了,哇……呜呜……你什么时候学这么坏了?呜呜……就知道欺负我,就知道藏私房钱……我这以后可怎么过啊……” 项恭也是醉了,他俩是不是跟小孩儿过家家似的,两句话就叫成亲啦? 总之在一声声清脆的耳光声中,朱逢春的脸终于与原著中的描述有点儿相像了,不过这货被高翠兰达成这样,怎么还笑得跟得偿所愿的花痴似的? 过了快有盏茶功夫,高翠兰才算打够了,朱逢春心疼地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给她揉着小手,先把高翠兰送回了高家大院。 等重新出现在项恭等人面前,朱逢春才算收起了那副贱兮兮的笑脸,郑重其事地给项恭一个九十度的大礼,诚恳道:“谢这位公子了,若非公子,恐怕我都会忍不住杀了这几个狗东西,到时候高老庄就完啦。” 项恭听了一愣,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方不方便讲讲?” 朱逢春长叹一声,给几个突厥兵松了绑,“各位军爷,相信我,不管用任何方法,我一定会赶在三月二十之前将布匹染好,香料也会备齐,各位军爷帮忙给将军带个话,我朱逢春一定不会耽误贵族的诺鲁孜节的!” 诺鲁孜节?染布?香料?项恭已然蒙圈了,却听系统提示音忽然响起,项恭看了又是一愣。 第九十四回 朱逢春的麻烦 诺鲁孜意即古突厥的春雨日,是以诺鲁孜节也叫迎春节,相当于大唐的春节,是突厥各部落是为进入春耕生产,绿化、美化、净化环境做准备的节日。 突厥是游牧民族,所以诺鲁孜节代表着牧民又要进行一次大迁徙,去寻找水草更加肥美的草原作为新的牧场。 而对于依附于突厥的农耕国家来说,诺鲁孜节意味着,又要进入农忙期了。 出了两界山以后的国家,大多臣服于突厥可汗,屈支国算是刚刚被项恭等人从突厥的统治下,软拉扯了出来。 而乌斯藏国、跋禄迦国、祭赛国等国家,回鹘、鲜卑、铁勒等部落,也都属于突厥的从属国。 所以,诺鲁孜节对于这些国家、部落来讲,也是个重要的节日。 在诺鲁孜节开始前几个月,各部落、国家,就要为突厥可汗准备需要用到的物资,其中染料和香料就是很重要的一环。 节日三天期限内,突厥人要盛装打扮,突厥可汗及其宗室成员,还要穿着民族传统服装祭天祭地祭日月星辰祭祖先。 而朱逢春,就是今年筹备这些传统服装布料染色的人。 “你还有这门手艺啊?”赶走了突厥使者,朱逢春给项恭介绍了一下自己遇到的麻烦,项恭不由惊讶问道。 “就是随便做做而已,我对种花莳草更有兴趣点。”朱逢春有点儿尴尬笑道。 “意思就是说你现在还没准备好需要的染料啦?”项恭问。 “唉,一言难尽啊,这染布一般来说有两大种方法,比较常用的是草木染,要从草木枝叶花果中提炼颜料。 草木染的颜料有很多种,如茜草红、荩草黄、榛槲黑、槐米黄,尤其是兰草,能提炼出将布料染得更深的颜料靛青。 而石染的颜料,相对少一点,白云母、红朱砂、黑石墨、金银等属于石染颜料,多被用来作涂染颜料。 另外还有一些虫豸颜料,不大好提炼,所以种类少,也很少用。”朱逢春一番话真是让项恭大吃一惊,这如数家珍的样子,哪里是随便做做而已,简直就是颜料专家。 “所以,你家种了那么多花草,除了提炼颜料,就是用来提炼香料的?诶?莫非颜料可以和香料互不干涉,同时提炼?”项恭忽然想到了高家大院里的那些五颜六色的花卉,原来他们还有这么大的作用啊! 听了项恭的话,朱逢春一愣,没想到这小子立刻就想到了他同时做颜料和香料的秘密,不简单啊! “我正在试着同时提炼,可惜难度很大,而且还因此耽误了筹备诺鲁孜节物资的事儿,唉,得不偿失啊!”朱逢春无奈摇头。 “说吧,还差多少,我给你想想办法!”项恭很痛快地拍胸脯保证着。 “赶不上啦,大食染布工艺比我们还落后,颜料成色次的很,大唐天高路远的,来回一趟要几个月,周边小国都要从我这儿拿颜料呢,也不可能供给给我,最重要的是,我的这些颜料原料,至少还要三个月才能成熟。 还有一个月就是诺鲁孜节的头一天了,如果半个月内不能把颜料凑齐,肯定赶不上颉利可汗给宗族定的期限,唉……” 朱逢春愁眉苦脸,项恭心里却有了点儿想法,只是他自己都还不能确定是否可行,也不好先夸下海口,于是安慰道:“别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 “哪有什么路?为了能尽快凑齐颜料,我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这处风水宝地,凌山内这样四季如春的山谷,也只有这一处了,现在这个季节,其他地方哪儿适合栽花种草?就算适合,时间也来不及啦!” 朱逢春说完摇摇头走了出去,项恭没有远送,待朱逢春走远,才四处看了看,见周围没什么人,于是紧闭门窗,进入了种植园空间。 种植园空间里,此刻种的都是粟米,让人惊叹的是,谷穗足有小孩儿胳膊粗。 自从在屈支国逃出金池的禅房暗道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项恭都忙着大唐和屈支的通商协定,和黑风继伟后一些琐碎的事儿,顺便照顾悟空等人的伤势。以至于当他再次进入种植园空间时,整个人都好像见鬼一样。 没办法,在囚室中做任务种下的那些幼苗,枝蔓都已经长得有寸许粗细,项恭赶快收拾起来。 梳理了枝蔓后,看着根茎上挂着满登登大小像个小西瓜一样的番薯,项恭粗略估计了一下,简直都快到最肥的地上,十期的收成了。 这种植园空间,不但将成长期缩短到原本的十分之一,还有普通肥地将近十倍的收成,那就是一百倍的效果加成啊! 由于番薯这个物种,此刻在大唐不好说一个没有,但是项恭绝对是头一份如此大规模种植的先驱? 未免惊世骇俗,项恭分几次将番薯起出来,然后蒸熟晒干,收藏到了百宝囊中,等实在没有什么可吃的,这些红薯干,会起到大作用的。 而后项恭又进行了几次实验,终于确定,一般植物三个月的生长期,在种植园空间的加成下,只用三天就能长成,而且还有十倍的收成。 所以,项恭这次,就是奔着这份加成效果来的。 这简直就是专门为解朱逢春燃眉之急而设的,所以虽然这些粟谷是昨天才刚种下的,项恭还是毫不犹豫地决定将其全部拔出来,腾出空地,准备种植染料花卉。 但是,在真的动手之前。项恭需要确定几件事情。 之前在种植园空间里,项恭种的东西,除了番薯,就是粟谷,而种子都是通过做任务得到的。 项恭现在需要确定的是,并非通过任务而得的种子或者幼苗,可不可以在种植园空间里成长,如果可以的话,是不是还能有那样变态的加成效果。 于是,项恭先清除了一小片长出的粟谷幼苗,随便在外面的花园里剪了几根花枝,插到了种植园空间的田地里。 顺便浇了点水,项恭就要出种植园空间去,却在此时,忽然听到系统提示音响起,项恭脚步为之一顿,愣了下来。 第九十五回 不然留下……(求收藏,求推荐票) “系统提示,非法物品进入……”只听这几个字,项恭的心情立刻沉了起来,果然只有系统提供的种子才能在种植园空间生效么? 正失望中,却听系统提示音还在继续,“发现种植园空间可生长新类别,奖励种植园空间升级,升级效果,空间四围外扩一格……” 我去,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奖励,太嗨皮了吧,外扩一格到底什么效果呢? 只见种植园空间四周的混沌渐渐清晰显现出来,潺潺的小溪水顺着水沟迅速流淌到新扩展出的田地旁边,项恭被眼前的状况惊呆了。 天哪,本以为扩大一格,也就是可种植面积多出一点儿,顶多也就是一倍,谁曾想和原本那一块同等面积的田地,竟然出现了整整八块。 现在的种植园空间竟然变成了以九宫格模式分布,三行三列,三丈见方,由横竖各两道水沟分开,这可就将近六分之一亩地了哇,如果按照这种速度扩展下去,用不了多久,项恭就真的要有一个名副其实的种植园了。 项恭正在美好的憧憬中畅想未来,美妙的系统提示音竟然还在继续,“新类别作物种植收益增加百分之十。” 项恭彻底呆了,种植园空间原本收获的效果就有十倍的加成,这还是不计算整个耕种周期只是原本三十分之一的效果。 现在新类别作物又给了百分之十的加成,天哪,那就相当于十一倍自然状况下的收益效果了。 没谁了,真的是没谁了,有了这两条,项恭甚至有种立刻停止取经计划,带着玄奘去种地的冲动。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很明显种植园空间想扩展到一个真正的种植园程度,目前看来,只有发现新类别作物一条途径,这可能是概率事件吧,可遇而不可求啊! 项恭就算再得意,也不会傻到去追求这样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如果真的有机缘,没准儿西游取经回程之后,项恭也会考虑做个种植园主。 现在么,项恭最想做的,就是把猪八戒的烦恼解决掉,这是个难得的拉进关系的机会啊! 立刻将种植园空间新扩展的空间整理出来,如果没有必要,那些粟谷项恭就不准备动了,省的浪费,浪费种植园空间一天的时间,可是相当于浪费了一两个月啊! 整理完之后,项恭出了种植园空间,发现夜幕早已降临,桌上摆着已经冷掉的饭菜,还有一个趴在桌上的白色身影,正是小白龙。 在她轻缓的呼吸声中,项恭听得出一丝滞涩,看来小白龙一定等了自己很久,太累了所以睡得很深,却因为这个姿势太别扭,所以呼吸不算顺畅。 项恭心头一颤,轻手轻脚地走到小白龙身边,理了理她微微有些散乱的头发,可项恭已经尽可能放轻动作了,可小白龙还是很警觉地立刻醒来。 “回来啦?”小白龙揉了揉通红的眼睛,按了按发麻的手臂,淡淡的问道,她没有追问项恭去哪,就好像一个贤惠的妻子,每天不问男人的行踪,只是等着他回家。 “我今天……”项恭刚要说话,缺听小白龙同时说道:“我给你去热下饭吧,冷着吃不好。” 看着小白龙端着饭菜出了房间,项恭忽然觉得很温馨,那样的一个冰山美人,短短的一段时间内,就变成了一个小女人,这样突兀的满足感,比什么一见钟情的戏码,要让人心动多了。 干了一天的活,项恭也的确饿了,小白龙给他准备的饭菜,项恭吃的很仔细,也很享受。 “看什么啊?”项恭见小白龙一直盯着自己吃饭,撇撇嘴问道。 “没有,吃饭!”小白龙说道,项恭摇了摇头,笑道:“你不会是也饿了吧?没吃晚饭?” “吃过了,别说话!”小白龙杵着下巴噘着嘴说道,就像个母亲在教训孩子食不言寝不语。 项恭耸耸肩,做了个鬼脸,赶快消灭掉剩下的饭菜,满足地打了个嗝,才开口说道:“今天去帮朱逢春想办法了,听说他家染料都做到颉利可汗那儿去了。” 于是项恭把朱逢春的麻烦一五一十和小白龙说了,小白龙一句话不说,一直等项恭都说完,才轻轻“哦”了一声。 虽然她没说什么话,可是项恭能感受到小白龙闪着精光的眼睛里,浓浓的都是笑意和一丝丝崇拜。 “我想朱逢春这么拼命养家,帮帮他也是一件好事,所以决定半个月内帮他凑够染料。”项恭说道。 小白龙听了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肩膀一震,却瞬间又恢复了镇定。 “你不想知道我怎么帮他么?”项恭奇怪,自己那一番话,可以说是惊世骇俗了,小白龙竟然只是稍稍惊讶而已实在有点儿太镇定了。 小白龙点了点头,“想!” 项恭尴尬地笑了,小白龙性子太冷,就算是很好奇,也不多问两句,真不知道这是因为足够的信任,还是小白龙的敷衍。 小白龙起身收拾碗筷,一边收拾一边说道:“我看你好累,赶快休息吧,哪天闲下来再给我说就好啦。” 项恭听了心中一动,一把捉住了小白龙的手,“别收拾了,一起睡吧,你看起来比我还疲惫……” 项恭说着,只觉小白龙的手剧烈地抖了一下,抬起甄首,双眼竟然一片迷蒙,项恭心道不好,这话说得太暧昧了,怎么叫一起睡? “哦,我说你回房睡,我……”项恭急着解释,却见小白龙神色又变复杂,像是有点安心,又像是有点儿失落。 项恭的心也有些乱了,小白龙等了他那么久,他却连句贴心话都没说,好不容易说了句,一解释反而让小白龙失落了起来。 女孩儿的心思,真是古怪,越是小白龙这样不爱说话的,心思越难以捉摸。 小白龙看项恭发呆,挣开了项恭的手,端起碗筷,就朝门外走去,耷拉着肩膀,低着头,临出门口还轻轻叹了口气,回头说道:“睡……” 听到那声轻到不能再轻的叹息,项恭的心却像被重重地撞了一下,见小白龙回头,没等她说完,两步追上,在小白龙惊讶的眼光注视下,情不自禁地说道:“不然留下……” 项恭话一出口,两个人都呆住了,小白龙惊讶地看着项恭,项恭也被自己的话惊呆了。 不然留下……这…… 第九十六回 三百多种?!(求收藏,求推荐票) 说实话,从鹰愁镇出来这么久了,当初稀里糊涂地留下了小白龙,项恭还一直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 虽然在屈支两个人一直朝夕相处,最后的日子里,项恭的态度也有了很大的转变,但是那层薄薄的窗户纸,终究还是没有捅破。 今天,或许是看到了小白龙等自己那么久却一点儿怨言都没有,或许是感动于小白龙对自己的信任和照顾,也或许是被朱逢春对高翠兰的感情刺激到了,项恭很冲动的说了这么一句:不然留下…… 对于小白龙来说,这是句很让她惊喜的话,之前一直都是她腻在项恭房间或者强迫项恭和她同房,可是项恭一直老老实实,从未有过越矩行为,除了那次“辰博”。 可就算是那次“辰博”,也只是项恭一不小心胡思乱想而已。(可怜的小白龙一直被项恭蒙在鼓里,还相信项恭“辰博是胡思乱想的意思”这种鬼话。) 虽然就算是项恭真的敢做什么,小白龙也不一定能够接受,但其实小白龙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想要什么。 小白龙甚至一直都想不明白,明明当初撩拨起她心中那一池春水的是项恭啊,为什么现在一切都反过来了?如果项恭对她一直没想法,干嘛当初还死乞白赖地要她的一个拥抱? 此时,自己梦寐以求的事情发生了,项恭开口挽留她,小白龙忽然觉得一直以来的坚持没有白费,项恭总算还是对她走了点心。 可是,小白龙却忽然“辰(hu si)博(luan xiang)”了起来,天色这么晚了,留在他房间好么?孤男寡女的,项恭忽然挽留他是不是他准备好了要做些什么?如果项恭真的要做什么了,她应该怎么应对?反抗还是顺从?如果…… 越想脸就越是发烫,项恭甚至能看到小白龙的脸颊变得通红一片,当然他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就已经让小白龙风中凌乱、瞎想连篇了。 “额,反正咱们都习惯了共处一室,你还躺在床上,我还坐在床边,你放心好了。”项恭补充了一句。 真的只有这样么?小白龙听了,心里竟然有一丝失落,咬了咬有些发白的樱唇,小白龙还是点了点头。 项恭急忙拉小白龙进门,凌山里的夜风此刻还很冷,虽然高老庄深处山谷之内,而且这个山谷貌似还温暖如春,但是项恭依然害怕小白龙会受了风寒。 而在小白龙心里,却觉得那只拉着自己的温暖大手,今天分外的火热,热得她都有些痴迷,不想放开。 项恭很快将床铺收拾好,然后像以前一样,看着小白龙躺下闭上了眼睛,他才施施然坐到了床边,靠在床帷上昏昏欲睡,今天实在是太累了。 小白龙似乎等了很久,也没等到项恭说些什么或者干脆做点儿什么,只是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才听到项恭的鼾声传来,她才幽幽地轻叹了口气,然后安心地睡了。 次日一早,在朱逢春惊讶的眼神中,小白龙低头红脸地出了项恭的房间,之后朱逢春对项恭的吐槽就没停过。 “唉,他是男的吧?” 项恭翻白眼。 “你俩是啥关系?” 项恭擦汗。 “你们昨晚咋睡得?” 项恭满头黑线。 …… “喂,我是要跟你说正事儿的啊,你要是想赶快凑齐颜料香料,最好别再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项恭终于忍无可忍了,朱逢春立刻惊讶地叫到:“你真的有办法?” 项恭点头,朱逢春惊喜交加,两手攥得紧紧的,脸上都笑出一堆褶子了,“你没骗我吧?哎呀,这我可要好好感谢你一下,给你俩安排个僻静又有情调的独门大院怎么样?想干啥就干啥,绝对没人打扰的……” “够啦!”项恭怒极大吼,朱逢春吓得一哆嗦,立刻乖乖闭嘴了。 项恭这才松了口气,怎么这个猪八戒这么八婆?莫非他不叫八戒其实就叫八婆? 项恭心里吐槽,可正事儿却不耽搁,交代朱逢春赶紧收集种子或者扦枝,朱逢春问了半天,项恭也没有告诉他为什么要这些东西。 “你可别耍我,我告诉你,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这事儿可关系重大,有点儿闪失我们全高老庄都好不了,到时候你也别想跑。” 朱逢春絮絮叨叨,显然对项恭极不信任,没办法,如果项恭说要钱,那还可能是要去采购,这样的理由朱逢春尚可接受。 可是要种子和扦枝,这明显就是要栽种的节奏啊?朱逢春千辛万苦才找到这么个四季如春的地方,仍不能做到加快花卉生长速度,项恭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可能找得到,就算找到了,他也没时间培育出来啊!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这样好了,如果我做不到,我就留在这儿一辈子给你为奴为仆补偿你,如果我做到了,你就跟我走怎么样?”项恭提出赌约。 万万没想到,朱逢春竟然立刻拒绝了。 “你是说让我跟你去取经?不成不成,我宁可不要这个颜料了。”朱逢春的语气不容置疑。 项恭惊讶了,原以为朱逢春收集颜料迫在眉睫,听到自己准备帮忙一定会痛快答应,没想到他竟然拒绝了。 看来,朱逢春愿意留在高老庄,真的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到底是什么呢? 虽然朱逢春拒绝了赌约,项恭也没多在意,本来这就是抱着侥幸心理的一次大胆尝试而已,项恭的本意就是拉近和朱逢春的感情,于是打了个哈哈,拍着朱逢春的肩膀笑说开玩笑的,赌约的事儿就此揭过,朱逢春这才笑嘻嘻表示一定尽快搞定。 朱逢春在高老庄竟然有着难以置信的号召力,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已经将所有草木染颜料原料作物的种子和扦枝准备齐了,怕项恭惊讶不已。 仔细点数了下,竟然有将近三百种植物,项恭不由冷汗,有这么多种颜色么? 看着项恭的表情,朱逢春问道:“怎么,有问题么?” “额,稍微有一点,有这么多种颜色的颜料么?”项恭反问。 “哦,没有啊!”朱逢春很坦然。 “那你弄这么多种种子和扦枝来干嘛?”项恭冷汗。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朱逢春尴尬地说道。 “那你还不快说个明白?”项恭一脑门的黑线。 第九十七回 全力生产(求收藏,求推荐票) 在古代华夏,颜色分为青、赤、黄、白、黑五原色,将原色混合调配可以得到多种间色。 原色和间色在东汉就已经达到了三十九种之多,到唐初,已经达到了四十多种,如青原色,就衍生出了蛋青、天青、翠蓝、宝蓝、赤青、藏青等多种间色。 而这些原色和间色,可以从不同的植物中萃取,仍以青为例,能萃取出青颜料靛的蓝草就有好多种,古代最初用的是菘蓝,后来逐渐发现了蓼蓝、马蓝、木蓝、苋蓝等诸种可以制靛之蓝。 是以朱逢春提供给项恭的种子和扦枝,就达到了三百余种,项恭不禁为之咂舌。 主要是因为这些植物萃取出的颜色稍有不同,虽然不太明显,可仍然能提高颜色的丰富程度,而每种植物的培育方式、生长条件、生长期长短、取用部位,甚至是萃取方式都各不相同。 按这种情况,项恭恐怕就算整天守在种植园空间也未见得能照料周到,尤其是在种植园空间对作物生长速度的加成状态下,就更难兼顾周全了。 “不成,你这明显是想做实验呢,不成不成,你就把那些主要的,生长期短的给我就行,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思萃取新颜色,真是……” 项恭立刻提出了抗议,没想到朱逢春竟然对这个东西这么上心,拿了所有的品类来,还不就是为了发现新的草木染颜料?项恭虽然想帮他,可也不能这么惯着他。 听了项恭的话,朱逢春惊讶不已,“你怎么知道我想做那个什么实验的?” “废话,看你给我介绍当下的间色才有四十多种时那眼神,都特么双眼放光了,就跟眼看着小娘们脱光光,你却摸不到一样,谁会不知道你在尝试新颜料的萃取啊?”项恭翻白眼道。 “天哪,你太聪明啦,我真的就是这么想的。”朱逢春惊讶到尖叫,还顺便拍了项恭一记马屁,虽然项恭很受用,可是正事儿就是正事儿,不容打折。 “快点儿办正事儿!”项恭催促。 “唉,其实我也就是试试,没觉得你能帮到我,死马当作活马医吧!”朱逢春嘟囔。 的确,朱逢春虽然才入赘高家三年多,可是凭着一股子闯劲儿,硬是将原本高家那点儿荒地给开出来用来种植花卉草木,然后在短短的时间内,一举成为乌斯藏国乃至整个西域都首屈一指的颜料供应商。 就这么一个颜料染布界的传奇人物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名不见经传的项恭就能解决?笑话,朱逢春真的是当笑话听的。 项恭也看得出朱逢春对自己的不信任,不过那也没关系,有种植园空间的奇妙加成效果在,项恭还真没觉得这事儿办不成。 于是耸耸肩不理会朱逢春的吐槽,项恭拿了最后选取的三十多种种子和扦枝,就告别了朱逢春,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有鉴于上次小白龙空等了一天的经验,项恭特别先跟众人交代了一下这几天要出门,让大家不要担心,然后特意嘱咐小白龙不要牵挂,让小白龙惊喜不已。 随后,项恭就假模假式地拒绝了所有人送别的要求,进入了种植园空间。 项恭也是有备而来的,先是拿出了百宝囊里的番薯干,准备用来充饥,选取的种子和扦枝也都是可持续取用的品种,不需要重新获取,种下去一次,等着收就成了。 最后,项恭问明了朱逢春各种颜色的颜料还差多少,大略估量了一下,暂时先等分成十天,按所欠缺的份额进行所需土地的分配,就这样,项恭开始了为期十天的奋战。 本来这些原材料基本都是花草乔木,生长周期原本就比粮食类作物短很多,再加上种植园空间的加速生长效果,这些草木的生长变化,几乎是肉眼可见的。 除了第一天刚把种子和扦枝栽种下去后进行了短暂的休息之外,项恭竟然一刻都没有闲着。 这边的花开了,就急匆匆一通乱采,那边的根茎成熟了,又要折枝重插收取茎实,其间还要兼顾着补水除草,项恭几乎忙成狗,幸好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看着一袋袋原料,装的鼓鼓囊囊、满满登登,项恭瞬间成就感爆棚,二话没说,将收集好的部分放到了房间里,按照约定,朱逢春会按时取走,并留下替换的袋子。 然而,很快项恭就发现了自己这样不是个办法,太忙了,又要浇水又要除草又要收集又要重新插枝…… 就这样一刻不能停歇,还是没能避免海量的浪费,生长期有长有短,各不相同,难免会碰到一不小心重叠在同一时间赶上收获期。 项恭忙到焦头烂额,仍然只能眼睁睁看着好多花瓣枯萎,好多根茎萎缩,而他却只能气喘吁吁,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这怎么能行?机器人也要累坏的好不好? 人总是在面对问题时,爆发出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潜力,项恭的脑子,也许是在超量的体力劳动中获得了充分的休息,所以各种创意层出不穷,百宝囊任务也有了用武之地。 在收获颜料原材料的同时,顺便完成百宝囊任务,获得诉求的物品,项恭愣是用竹竿做了一整套滴灌管路,可惜现在水泵属于超限诉求,不然项恭就能省一大把力气了。 不过现在项恭也很满足了,水泵是超限物品,但是水车不是啊,完成了收集三千枝菘蓝任务后,看到忽然出现在小溪中的水车时,项恭觉得整个世界都美好了起来。 古人的智慧,果然非同凡响,利用溪水的流动,带动水车转动的同时,还能将水一点点收集到项恭准备好的大水鉴(古代的一种盛水容器,类似水缸)中。 大水鉴稍稍倾斜,水满后沿着项恭做好的一个汇集水流的竹槽,流进了竹制滴灌管道中。 设置管道时,项恭特意照顾到滴管终点与大水鉴之间的距离,做了高度上的梯度垂降,这样就不怕管道中的水因为动力的消耗而使后面的田地得不到滴灌。 为了避免影响到自己日后的耕作和收集,项恭把滴灌管道尽量安排在膝盖以下,如今看来,这的确是个明智的决定。 滴灌的水孔项恭开的不是很大,只要水源不断,滴灌就不会停止,不愁田里缺水。 经过了一整天的忙碌,项恭终于摆脱了极其影响工作效率的浇水工作。 除草这一项,项恭放弃了利用药物的想法,绿色环保么,这不是个笑话! 总之,第二天匆匆过去,这天夜里,项恭忍不住睡了会儿,而在高家大院,有人却彻夜难眠。 第九十八回 朱逢春求助(求收藏,求推荐票) “不是说了不让你掺和这事儿么?”那道熟悉的白影,又出现在了朱逢春的房间。 “我警告你,下次再敢打晕小娥,我跟你没完!”朱逢春心疼地抚摸着高翠兰有些红肿的脖颈咬牙说道。 “我在跟你说正事儿,你别给我东拉西扯!”白影似乎也很愤怒,语气十分生硬。 “小娥就是我最大的正事儿。”朱逢春目光中充满了柔情蜜意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悲伤,看着高翠兰微微蹙起的眉头,不容置疑地说道。 摇了摇头,白影无奈地说道:“唉,你简直就是疯了,为了一个女人值得么?有些事,跟你想象的可能相去甚远,也许让她一直这样懵懂下去,对你……” “你知道什么?说!”朱逢春毫无预兆地冲到了白影身边,一把捉住了白影的衣领,凶神恶煞地低吼。 白影一愣,才发现自己说的好像太多了,拨开朱逢春的手,白影语气一冷,说道:“你知道我不会说的,我只想告诉你,那个配方不一定能够唤醒她的记忆,别再执着了。” 朱逢春一愣,发了痴样地不断嘀咕着:“不可能,你一定是骗我的,老家伙不会骗我……” “别痴心妄想了,命令有些变化,一是不要掺和西游的事情,二是一定要弄清楚项恭是怎么样在短短两日内弄到这么多新鲜原料的。”白影看了看高翠兰,发现她的眼球有些微的鼓动,忙交代命令,然后再不多说,立刻离开了房间。 朱逢春看着白影离开后忘记关上的门,透过门缝看到外面深沉的夜色,漫天云翳将月色藏的结结实实,只有偶尔透出的些许月光,让他能够将夜幕后的景色看得清晰一点,可惜也只有那么短短一瞬间而已。 “啊,朱逢春……”高翠兰的尖叫,划破了深夜的宁静,朱逢春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将一切都放下,整颗心都留给这个任性、泼辣,却难得爱上自己的女人。 好不容易将高翠兰安抚下来,哄她睡着,朱逢春看着高翠兰睡沉了,才蹑手蹑脚来到项恭的房间。 项恭两天没有露面了,但是约定好要给朱逢春的原料,却一点儿不差又突兀地出现在房间里。 朱逢春已经问过下人了,并没有发现有人从正门后门通过,项恭到底是怎么将这些东西运送进高家大院的? 虽然他也很好奇,但是朱逢春却很自觉地没有去做任何窥视,因为他的希望都寄托在项恭身上,三百多种香料,好不容易凑齐了种子和扦枝,朱逢春有点儿迫不及待了,高翠兰到底能不能变回他心心念念的小娥,只在此一举。 可是项恭挑选种子和扦枝时,却将最重要的三种给排除了,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也只是简单地就是想凑齐颜料的原料,朱逢春没有想到,项恭竟然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 按照配方上的要求,所有香料都必须是最新鲜的,采集后的放置时间,绝不能超过一个时辰,否则一切准备都会前功尽弃。 而最重要的三味,梦芹、大泽芸和空谷兰,生长周期太长,花期只有短短的不到一刻钟,更让人绝望的是,朱逢春甚至还没培育出一株能够开花的来。 当他看到项恭每天给他的原料都是最新鲜的状态时,朱逢春心动了,虽然周围的情况朱逢春比谁都熟悉,根本没有更适合的地方可能栽种出那些花草,更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能达到成熟状态,项恭身上一定有秘密,能够让这些花草快速生长的秘密。 朱逢春需要项恭的帮助。 所以朱逢春这次决定留在项恭的房间等着项恭,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一定要让项恭帮它采集到最新鲜的香料,尤其是梦芹、大泽芸和空谷兰。 坐在桌边,朱逢春闭目养神,一来是不希望看到项恭不愿意让他看得,二来是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却仍然控制不住自己那颗像是服食了五石散样不安分的心。 而项恭此时却开始了又一轮的忙碌,睡得时间不是很长,一个时辰都不到,可是落花落叶就已经铺满了地面了。 项恭看着那些被浪费掉的原料,心痛到无法呼吸,果然睡觉是最浪费精力最奢侈的事,如果没有睡那么久,他都已经又一次收集一天的任务数量了。 唉,不能再耽搁了,虽然项恭并没有觉得帮了朱逢春凑够颜料就能让朱逢春跟他一起去取经。 但是项恭仍然决定帮朱逢春,为什么他也不知道,他就只是觉得不帮朱逢春自己一定会后悔。 水车隆隆,滴灌的作用终于显现出来,第三天收集的原料比第一天多出了整整两成,项恭看着一个个袋子提前了两个多时辰就装满了,想都没想就出了种植园空间。 刚出现在房间里,项恭立刻被吓了一跳,朱逢春竟然坐在桌边,当初约定好了,不到时辰不准进入房间么? 额,不到时辰?项恭瞬间醒觉好像是自己提前了,撇撇嘴,幸好朱逢春看起来并没有发觉他的忽然出现,果然不愧是猪八戒的凡人版,坐着都能睡着,如果不是怕惊醒朱逢春,项恭都想走近点儿,好好研究一下,人坐着睡觉,是怎么保持平衡不趴下的。 可现在他必须先回到种植园里去,被人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可不是好玩儿的事儿。 想着,项恭蹑手蹑脚地唤出种植园空间,就想躲进去,正这时,却听朱逢春竟然说话了,我靠! “逢春在此等候项兄弟十个时辰了,如果项兄弟不介意,在下就睁开眼睛啦?” 朱逢春忽然说话,可把项恭吓了一跳,他竟然没睡着啊? 朱逢春等自己都十个时辰了?这期间他一直没有离开过? 项恭忽然充满了不安全感,可是如果朱逢春是为了窥视他的秘密,根本就不会闭着眼睛等他,也不会堂而皇之的坐在这么显眼的位置。 “额,啊,稍等一下哈,等会儿再睁眼!”项恭选择了相信朱逢春的人品,于是在没有顾忌,项恭立刻将种植园空间里采集好的原料都转移到房间里,这才说道:“好啦有事儿快说吧!” 朱冬春立刻睁开眼睛,转向了项恭,项恭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朱逢春毫无预兆地扑通一声跪到了自己面前。 “在下有一事相求,望项兄弟成全……” 第九十九回 项恭的条件(求收藏,求推荐票) 看到朱逢春跪下,项恭顿时蒙了,他答应朱逢春帮忙搞定颜料的原料问题时,朱逢春都没有这么郑重其事地感谢。 要知道,这颜料可是用来给乌斯藏国的宗属——东突厥颉利可汗染制诺鲁孜节盛装的,如果有点儿差池,整个高老庄都别想安生。 还有什么事儿是比这更重要的呢? “哎呀,有话好好说,跪啊跪的多见外,你们西域人不是不喜欢这一套么?”项恭急忙要拉朱逢春起来,可朱逢春意外地相当固执。 “我知道自己有点唐突,但是已经这么多年了,我已经等不及啦!”朱逢春说着,眼睑不自觉地抖动。 “你这没头没脑的,至少先告诉我你想干嘛吧?万一我帮不了你呢?”项恭觉得朱逢春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自己帮忙,不然他说话不至于如此没有方寸。 可是,这么重要的事情,项恭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帮得上忙,怎么也要听听到底是什么事儿吧! 朱逢春很自然地将项恭的话解读成了应允,兴高采烈地重重点头站了起来,可临到开口,却又满脸哀伤,叹息不止。 “一切都要从十八年前说起……”朱逢春才开了个头,就立刻让项恭一愣,又是十八年前? “那时候天下大乱,我所在的势力虽然源于江湖,却也想要一统天下,逢春奉命征讨王世充,战事正焦,却忽然收到总堂命令回援,一股突然崛起的乌合之众,竟然也摇身一变,成了搅乱天下的黑马。 回师总堂,家门就在眼前,逢春却不能回,将军接手,逢春却发现乌合之众就是乌合之众,一群山贼而已,根本没什么战术战略,全靠个人武力混战一团。 虽然他们势如破竹,一路打到了总堂山门前,但以逢春看来,这也是他们的最后一战了……” 听了朱逢春的话,项恭立刻想到的,就是十八年前的大雪山一战,虽然朱逢春对很多事情都有所隐晦,可惜他不知道,项恭早就知道他口中的所谓势力,指的就是天庭派。 “结果你却输了?”项恭见朱逢春略微停顿,立刻插言,没想到朱逢春微微一震,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逢春生了轻视之心,偷偷回总堂探望未婚妻,却发现她的住处空空如也,家仆全都消失不见,只有一个叫兔子的,留下来告诉我,他家小姐走了…… 我心思大乱间,总堂舵主亲卫忽至,他们将我押赴总堂,总舵主大发雷霆,因战事紧急,要我戴罪立功,我却哪还有半分交战心思? 失魂落魄下,回到军中,听兄弟们说她竟然衣衫凌乱地朝北走了,我想立刻追上,却苦于督军在侧,不敢轻动。 第二天与敌军交手,发现敌主将亲临,逢春急功近利,想尽快结束战事,却被他轻易制服,震惊之下,逢春心中灵光一闪,与敌主将备言心中牵挂,敌主将竟然答应帮我演一出戏……” 朱逢春越讲越是激动,项恭听的入神,忙问道:“演什么戏?” “假死!”朱逢春说道。 虽然之前这些,半个字也没提到朱逢春到底为何要项恭帮忙,又要他帮什么忙,但是这是十八年前大雪山南天门前一战的线索,故而项恭竟也听的相当认真,不自觉入了戏。 按朱逢春说的当时状况,很明显假死就是多此一举,他口中的敌手肯定就是悟空,如果从悟空的角度来看,让朱逢春这个劲敌假死,无异于趁机将朱逢春赶离了战场,这个理由或许说得过去。 果然…… “我知道他是想削弱我军力量,让我提前退场,可是一来牵挂未婚妻,二来我的确不是敌主将对手,如果假死,正好摆脱战事束缚去找未婚妻,又能保住性命,于是立刻答应。 之后是十五年的游荡,我做了十五年的孤魂野鬼,到处追寻未婚妻的踪迹,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在三年前找到了她,只是……” 项恭心惊不已,虽然说到这儿已经和十八年前的大战无关了,可这才是朱逢春求助的真正原因吧? “只是她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再认识我,对过去一无所知,我遍寻名医,却无人能医,直到遇到一个老头,此人原是旧相识,乃丹道大家,他告诉我未婚妻是得了失魂之症,并授我以还魂良方,芳魂丹……” 听到这里,项恭顿时想到了高家大院里满院的花卉,想必,这就是朱逢春要他帮的忙吧? “嗯……只要我能帮,就一定不会推辞,但是,我有个条件!”项恭答应的很痛快。 本来有条件是不咋厚道的,可是项恭的条件并不损人,所以他提的没有挂碍,朱逢春又心有牵挂,所以答应的也不犹豫。 “说吧,哪怕是让我倾家荡产,哪怕是要我用命来换,我也毫无怨言!”朱逢春喜不自胜。 “没那么严重,你先说要我怎么帮你吧!”项恭虽然已经有了些想法,可是仍然需要朱逢春具体地确认一下。 “方子里其他的东西我都有,现在只差梦芹、大泽芸和空谷兰三种,从来没有一例能栽种成功,更别提采集花朵了。”朱逢春凝重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让我帮你种?”项恭追问。 “不止,这三种传说中的香料,花期极短,我也没有任何采集的经验,而且,按照方子中的要求,三百多种香料必须在一个时辰内采集完成,然后用新鲜采下的材料,蒸制成泥,再合以丹砂蜂蜜,揉制成丸,所以在时间上相当紧迫。” 听了朱逢春的话,项恭这才一拍大腿,自己也是大意了,为了尽快凑齐原料,每天采集完立刻就将原料送了出来,这根本就是个大bug么。 幸好朱逢春关注的点不是其中的诡异,而是请他帮忙,不然这事儿一穿帮,种植园空间的秘密可就守不住啦! 想到这里项恭一哆嗦,看来以后还要更加谨慎才行,不过…… “我知道你说的那次大战是大雪山南天门之战,你的对手应该就是悟空吧?”项恭没有保留,直接说了出来,只见朱逢春一愣,立刻继续说道:“我的条件是,将当年大战你所知道的一切都仔仔细细告诉我,我知道你不会隐瞒我的。” 第一百回 冰山一角(求收藏,求推荐票) “呼,没想到你还是听出来了,其实本来我也没打算瞒你,只是此事牵扯太广,不怕告诉你,如果我一不小心触碰到了一些我都不知道的秘密,下场只有一个,但是我不习惯也不喜欢说谎,所以告诉你也无妨。” 朱逢春眉头皱的很深,语气十分凝重,他说的那个唯一的下场,项恭也知道是什么,项恭甚至觉得自己这就是强人所难。 “如果你不放心,不如和我们一同上路,有悟空在,相信会安全很多,如果你觉得悟空我们也保护不了你,这个条件就算作废,你当我什么都没问过就好,我无条件帮你!”项恭说的很诚恳。 没想到朱逢春只是淡淡一笑,轻轻摇头说道:“你这根本就不算个条件,我知道的也很有限,只是有人警告我不要掺和这件事,所以我想我知道的事情里,一定有什么是很重要的、不可触碰的,至于担心……呵,我现在只担心这个丹方是不是真的有效。” 听了朱逢春的话,项恭不由有些失望,他遇到的人,都对当年的状况知之甚少,看来想帮悟空查明真相,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啊! “那好,那咱们就说定了,无论彼此的条件是不是真能换来各自所需,都要竭尽全力帮助对方,怎样?”项恭伸出手来,示意朱逢春击掌为誓。 朱逢春耸耸肩,笑道:“就你讲究多,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还用得着这一套?” 虽然这么说,朱逢春依然毫不犹豫地重重击了三掌,项恭心中一喜,其实这三掌项恭的本意只是让朱逢春安心而已。 朱逢春与原著中猪八戒的形象大相径庭,真挚又守信,所以也越发地喜欢起他来了,信任当然是不需要解释的。 随着三掌击落,系统提示音随之而来,唤醒高翠兰的记忆,帮助朱逢春放下执着,系统奖励,开启养殖园空间。 有种植园的前例,项恭对养殖园空间的开启也十分期待,但是项恭此刻更关注的却是任务内容中的种种疑惑。 唤醒记忆项恭倒是明白,这朱逢春的执着又是什么?难道不是帮高翠兰唤醒记忆么? 不对啊,听朱逢春说了那么久,再结合他对高翠兰的重重包容和宠爱,很明显他要唤醒记忆的对象就是高翠兰啊? 心中正诸多思量,朱逢春已经开始给项恭讲述他对当年大战的所见所闻所知,项恭急忙收拾心情,认真地听了起来。 “当年的大雪山一战,算是天庭派一次重大的转折,天庭派当时几乎将全部的力量都放到了中原的逐鹿当中,根本没想过花果山的一个小小山寨,会成为最大的阻碍。 从一开始的巨灵神统军,到后来小三太子哪吒拜将,都没能拿下斧头帮这弹丸之地。 在所有人都忙着嘲笑小三太子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孙悟空竟然率领几千兵马,一路南下,一路收拢了整整几万兵马,天庭派这才震惊不已。 兵马大元帅李靖放下北地战事,从中拦截,却被一击而溃,我也奉命放下王世充处的对峙,回师阻拦,谁知一路上都是各分堂留下的残垣断壁、伤亡将士。 孙悟空竟然挥着一条铁棒,从花果山一路打到了大雪山南天门,所到之处无一幸免,斧头帮奇兵,从无败绩。 于是才有了当年南天门下我与孙悟空的一场死戏,后来二郎神带梅山六将,在众堂口的相互配合下,天庭派才能勉强支撑下来。 后来的事,我并不知情,但是也听说了孙悟空带领的斧头帮一夜之间兵败如山倒,而孙悟空从此也销声匿迹,有人说他已经死了,有人说他被押五岳山,没想到竟然在此相遇,也算是当年他帮我一把结下的缘分吧!” 朱逢春很显然将一场大战的始末都讲了出来,不过项恭听了却还不满足。 因为还有诸多疑点,项恭仍未解开,朱逢春讲完也安静地看着项恭,似乎在等项恭发问。 “嗯,当年孙悟空为何会忽然一改严防死守,变成了主动出击?他那时候可是只有几千兵马啊,为何那么自不量力?”项恭问道。 朱逢春面色稍显为难,半晌才叹息一声说道:“唉,此事我也不知内情,只是听说那本就是调虎离山之计,花果山前武曲星叫阵,花果山后会有人接应伏兵……” 天哪,花果山内有卧底?项恭被朱逢春的最后一句话吓到了,瞬间想起了在两界山顶见到的斧头帮废墟,一幕幕惨状在项恭脑海中过电影一样掠过…… 悟空正在山前苦战,背后却是另一处修罗杀场,留在斧头帮的,都是些老弱妇孺,完全没有一丝抵抗能力,转眼间就被穷凶极恶的伏兵杀戮殆尽。 悟空赢得了正面战场,凯旋而归,却发现家里成了修罗地狱,除了尸体就是淋漓的鲜血…… 除了杀,悟空可能再想不到其他的方式可以安抚无辜的亡灵,或者是什么原因让他不得不一路杀上大雪山,兵发南天门。 然而…… “那为何又有一夜间形势逆转,斧头帮兵败如山倒的结局呢?”项恭追问。 摇了摇头,朱逢春表示这一点他也不清楚,正当项恭失望低头的瞬间,朱逢春却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不过,我倒是有所耳闻,一个叫小白的女孩儿死在两军阵前之后,孙悟空就像是发了疯一样,纵横冲杀,所过处鸡犬不留,却也孤军深入,又中了埋伏……” 朱逢春以后的话项恭都没认真去听,但是很多事情他胸中都已了然,原来一切都是计谋,调虎离山、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可战争就是战争,用计谋也无可厚非,但是为何那些无辜的斧头帮众也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而更多的疑惑,也项恭头大如斗,谁是内奸?为何项恭念念不忘的小白会死在两军阵前?难道当初伏击斧头帮的天庭派伏兵知道小白有重要的作用,所以提前将小白列为俘获而不是杀戮的对象? “那当时南天门下的局势又是如何呢?”项恭虽然知道朱逢春对之后的记忆,也都是出自他人的道听途说,而且朱逢春所知的东西,也仅仅是当年大战的冰山一角,却也对它很感兴趣,因为这可能为他提供更多线索…… 第一百零一回 四大疑惑(求收藏,求推荐票) “唉,天庭派纠集了安插在突厥与吐蕃安插的门人,并邀来灵山派与天竺的联军,在南天门前,对孙悟空部进行围剿。 孙悟空的兄弟牛魔王和鹏魔王分兵抵御天庭派和灵山派的大军,孙悟空本部虽然实力最弱,却一人独对突厥与吐蕃的夹击……” 朱逢春对这些事,也只是耳闻,所说不甚详致,但也说得他自己都浑身紧绷,眉头拧成一团,肩膀止不住地颤抖。 项恭看朱逢春的模样,以为悟空被人夹击,寡不敌众就此兵败,急忙追问道:“所以悟空抵挡不住,被突厥和吐蕃联手击溃?” 朱逢春摇了摇头,看了看门外深沉的夜色,仿佛那夜幕背后隐藏着什么未知的危险,不由浑身一抖说道:“不止如此,牛魔王和鹏魔王的大军,竟然悄然撤出战场。 孙悟空部四面楚歌,却依然纵横无敌,硬生生杀得突厥和吐蕃一溃千里,可他,他竟然没有立刻率部突围,反而迎上了天庭派和灵山派的联军……” 说道这里,项恭不禁疑惑重重,牛魔王和鹏魔王为何会悄然撤出战场?看悟空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弟兄危急关头抛弃了他,其中又有什么秘辛? 既然击溃了突厥和吐蕃的所部,那四面被围的局面已然打破,为何悟空竟然不趁机突围?为什么还要在那儿苦苦支撑? “这就是我所知道的一切了,孙悟空当年救我有恩,他本人也是天纵奇才,当年兵败,绝非偶然,其中缘由,却不是随便谁都能窥探,希望我所知的琐碎,能对你有所帮助吧!” 朱逢春为自己的讲述收了个尾,项恭听了一愣,朱逢春竟然知道自己是要追查当年悟空兵败的真相,也是,陈年往事都快烂到大雪山下了,谁还会没事儿去翻? “嗯,多谢,这些原料你先弄走,你的事事关重大,不容有失,所以我决定待诺鲁孜节之事忙完之后,再专心筹谋,放心,我不会食言的!” 项恭拱手送朱逢春出了房间,回到种植园空间,将朱逢春说的每一个细节都反复琢磨,然后一一与西游记原著印证,心中渐渐捉住了一点苗头。 天庭派不敌请援军很正常,毕竟他们一心筹谋隋末的乱世,想要登堂入室,成为华夏大地的主宰,这很正常。 彼时十八路反王、六十四处烟尘,华夏神州已经陷入战争全面爆发的漩涡,天庭派既然有心称霸,自然要将所有精力都放到主要战场上。 花果山,也就是现在的两界山,当时本就地处天朝边缘,又饱受突厥侵扰,物质极其匮乏,环境也不甚优渥,天庭派自然不会太过用心。 是以,巨灵神唐突前往,被悟空当头一棒,打得丢盔卸甲,三太子自持身份,骄纵一点,轻敌之心一生,当然也讨不到好。 但是悟空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忽然放弃了守势,只针对天庭派展开反攻,在原著中并没有相关的线索,这是项恭最大的疑惑。 而后悟空一路望风披靡,打到天庭派南天门前,才引起足够的重视,天庭派当时对悟空的轻视,可见一斑,但是悟空能够联合起牛魔王、鹏魔王,其实已经有了足以撼动天庭派的力量,这是谁都始料未及的。 然而,天庭派后方空虚,悟空等三下联手,很容易就能端了他们的老巢啊,为何牛魔王和鹏魔王会悄然扯出战争? 鹏魔王撤离倒还可以理解,毕竟他面对的是灵山派,而灵山派祖师如来,没猜错的话,应该和原著中一样,与鹏魔王有点亲缘关系。 如来出面的话,很容易劝退鹏魔王所部,但是牛魔王呢?他面对的天庭派,又是用什么手段致令牛魔王放弃大好形势,丢掉兄弟同盟,撤军远遁的呢? 这应该是项恭第二个重大的疑惑。 另一个疑惑,项恭其实已经有了点儿答案,让悟空念念不忘的小白,是死在两军阵前的,很显然,当时悟空为了营救小白,死也不会撤出战斗。 但是,这样就又引申出很多问题,当初悟空曾经说过,他不听劝阻,中了天庭派和灵山派的诡计,这个诡计到底是什么? 项恭暂时还不确定,是不是可以从悟空那里问出答案来,而这第二个问题,项恭就更加不敢询问悟空了。 当初既然天庭派有小白在手,悟空为什么又敢于奋起抗争,完全不在乎小白被人撕票?悟空那么在乎小白,怎么会做出这么鲁莽的决定? 这两件事,都是悟空心中重大的心结,项恭是万万不敢轻易触及的,那不光意味着可能使悟空失控,更重要的是,那就等于揭开了悟空的伤疤,还在上面狠狠撒了把盐。 这太残忍了。 而最后一个疑惑,虽然不是直接与悟空相关的,但是项恭却隐隐觉得,这才是问题的关键,那就是朱逢春所说的那个人,那个警告朱逢春不要搀和这件事的人。 这个人,一定是知道了自己和悟空的目的,才会有这样的警告的,朱逢春所知道的内容,其实最紧要的应该就是斧头帮内有卧底。 而这个人之所以警告朱逢春,会不会就是为了掩盖这个卧底的身份?时隔十八年之久,为何这个卧底的身份,还那么重要?这其中又隐藏着什么常人不可以触碰的真相? 所有东西都太过复杂,所有线索都交叠到一块儿,项恭一时间虽然理出些头绪,可是所有的线索中的疑点,又都落在了两个难以掌控的人身上。 一个悟空,心结难解,一个神秘人,根本就无从查起…… 心累,项恭觉得自己真是够了,本打算轻轻松松走完西游之旅,未曾想刚打定主意,就又有琐碎凌乱的信息传来,忍不住就想要追根究底。 耸了耸肩,看了看满种植园的花儿绽放的五彩缤纷,项恭深呼吸一口,空气中弥漫的芬香,闻起来让人精神一震,烦恼事就先放一放吧! 接下来的几天里,项恭全力生产,心无杂念,自己不能掌控的事情,多思无益,与其整日价愁眉苦脸,不如将郁闷化为动力,劳动最光荣么。 多出汗,的确能让人心思专注,项恭终于没再去想那些烦人的线索,在第十天,就提前完成了任务,颜料的原料,终于采集完成了。 大家都欢喜之余,朱逢春的笑容中,却掺杂着一点点难以察觉的犹豫,项恭猜想,他应该是已经开始发愁培育梦芹、大泽芸和空谷兰的事情了吧? “放心,让我休息一天,明日就开始筹备,怎么样?”项恭贴到朱逢春耳边低声说道。 “额,先放放也可以,这段时间,我要先全力染制布匹,毕竟芳魂丹不一定有用,可诺鲁孜节耽误了,就一定完蛋大吉了。”朱逢春笑。 诺鲁孜节,真的快要到啦! 第一百零二回 提炼颜料新方法(求收藏,求推荐票) 接下来的几天里,高家作坊里,架起了一口巨大的锅灶,这是项恭特意做了一次百宝囊任务获取的,让高老庄的村民们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的惊讶,是在项恭意料之中的,主要是这里游牧民族居多,食物一般都是烧烤为主,用到的锅甑瓮,也都是比较小的那种,能煮水或煮酒煮奶够用就可以了。 而高老庄的这些锅灶却并不是用来做饭的,而是用来提炼颜料的。 “额,你觉得这样真的能加快颜料的提炼速度么?”朱逢春十分怀疑项恭的这种做法,他可是做了多少年的布料染色营生,还从来没听说过这种方法。 “当然,反正我还能给你弄到原料,大可实验一下,不成功也没什么损失。”项恭耸肩。 朱逢春不由撇嘴,项恭却早已经开始了自己的实验。 其实,古代颜料的提炼,基本就是利用颜料原料内色素的酸碱可溶性来进行的,例如用于染制青原色或同类间色布匹的靛,就可以将蓝草与投入温石灰水水中,用秸秆覆盖压实,气温高则浸渍一夜,气温低则浸渍两夜,然后将清水澄出,留下如糨粥样的颜料,就是土靛。 而黄原色色素溶于酸性溶液,红原色色素溶于碱性溶液,都可以用投以温水加以一些矿物调节酸碱性的方法来提炼萃取。 朱逢春的颜料萃取方法,就是这种原始的方法,而项恭之所以提出了这样一个所谓加快提取进度的方法,还真的就是试试看而已。 朱逢春没管项恭的古怪,安排人清出十数个早就挖好的大坑,然后按照原始的方法灌入水,将原料与或石灰或明矾等媒介混合后倒入水中不断搅拌,再加入草木秸秆等覆盖以石块儿压实,再覆盖一层草木,之后就静等色素溶出,澄净清水,就能得到颜料了。 虽然说起来简单,但毕竟工作量巨大,所以也干到了傍晚。 诺鲁孜节还没过,乌斯藏国的农耕时间还没到,农闲中的高老庄村民来帮工,也能赚点儿小铜钱,此刻收工,众人自然坐到一起闲聊了起来。 “小朱啊,那个小伙子好像忙了半天了吧?他在干嘛呢?” “是啊,看起来跟你让俺们做的事儿也差不多,不会是也在弄颜料吧?” “开玩笑呢吧?那么大一点点儿铁锅,一次能弄多少啊?再说,你看他准备了那么多柴草,哪儿像要弄颜料的样子?” …… 众人议论纷纷,可朱逢春却一句话都没搭,他也觉得项恭这种方法成不了,不过这是跟他的营生有关的那个什么“实验”,所以他也看得相当认真。 项恭将蓝花混了石灰,狠狠地捣烂,就已经能见到石灰被蓝草汁液浸润,显现出淡淡的青蓝色了。 虽然这都是古人留下的成方,而且项恭也早就知道原始的颜料萃取方法,但他依然很佩服古人卓绝的智慧,那时候可没有什么化学物理之类的学科,古人只凭日常生活中的所见所闻,就能找到类似于颜料萃取一样的诸多神奇规律,可见五千年的华夏文明真的不是白给的。 稍稍感慨了一下,项恭手上的工作却一刻都没有停,将混合好的泥浆样的东西扔进了大锅里,用草木盖好,压实后又加了一层草木,然后才盖上了一个大锅盖。 点燃引火的茅草,小心地加入了一些木条,然后才放上整根的木柴,项恭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大锅。 见到有丝丝微微的蒸汽冒出,项恭立刻将正燃的木柴撤出,过了一阵,碰了碰铁锅,觉得水温降下来了,再重复一次。 所有人都看笑话一样地对着忙碌又有点儿犯傻的项恭指指点点,真是不知道项恭在想什么,跟孩子闹似的,连饭都不吃了,跟个大铁锅卯上了。 项恭却对他们的吐槽恍若未闻,朱逢春都叫他吃饭叫过两次了,项恭却还是那句话,“再等会儿,你们先吃吧不然。” 终于,刚吃完饭的朱逢春和几个帮工的村民,都准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项恭才终于揭锅了,所有人都是一愣,好奇地纷纷围了过去。 借着尚未退却的夕阳光芒,项恭掀开锅盖的大锅内,草木被小心地挑了出来扔到一边,石块儿也清了出来,堆在锅边。 淡淡的蒸汽,一点点弥散在空气中,所有人都忘记了该回家了,守在一边,想看看忙活了一天的朱逢春到底想搞什么鬼。 只见蒸汽一点点消失了,最下面一层草木上浸满了清水,项恭用手指在上面晃了晃,没有感觉到太高的温度,又伸进一根手指试了下,水温已经降得差不多了。 项恭这才将最后一层草木挑了出来,天色稍显昏暗,挑出草木时又激起了一些石灰泥浆,锅里的水略显浑浊,可即便如此,所有人依然瞪大了眼睛,盯着锅里颜色有些淡青的水,各个吸溜起了冷气。 “这……真的成了?” “不会吧?这么快?不是要两天两夜才能出颜料么?” “言之尚早,还要澄净清水才知道到底成没成。” “还澄净个屁的清水,你没见锅里的水都是淡青色的么?” “额,也许只有一点水是青色的而已……” …… 终于,在人们的议论声中,项恭的一声叹息传来,朱逢春一愣,问道:“怎么,不成吧?只有水是青色的?” 项恭摇了摇头,托着下巴说道:“成倒是成了,可惜……” 没等项恭说完,朱逢春已经急了,立刻让几个帮工的村民帮忙,将大锅里还有些浑浊的水澄净。 清水澄净之后,果然见锅底有一层像糨粥一样的土靛,朱逢春惊呆了,村民们更是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终于,朱逢春回过神来,激动地扳住项恭的肩膀,不断地摇晃着说道:“太牛了兄弟,只用了半天时间,半天时间啊,你就弄出土靛来了,天哪,你是怎么想到的?” 听了朱逢春的尖叫,项恭这才醒神,看了看村民们瞠目结舌的样子和仿若疯颠的朱逢春,项恭淡淡地说道:“干嘛这么惊讶?” 一句话,朱逢春就乱了,“怎么不重要,你这个什么实验,可相当于将颜料提炼的速度加快了一倍,那就是说,同样的时间里,颜料的提炼量整整增加了一倍啊!快说快说,你是怎么想到的?为什么这么快就出颜料了?” 第一百零三回 乌斯藏墟市 挠了挠头,项恭嘿嘿一笑说道:“其实我也就是试试而已,你提炼颜料,应该会发现有时候天热些,一夜就能出颜料了,天冷些却要用两天两夜才能出颜料,是吧?” 朱逢春点了点头,项恭耸耸肩继续说道:“天热水也热,天冷水也冷,所以我就想是不是水热点才让天热时颜料萃取的速度也快些啊?于是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天才啊,项兄弟,你简直就是天才,我做提炼颜料已经三年了,虽然曾经学习提炼方法时,也在书中见过这样的话,可是却根本没想到其中竟然还有这样的缘由,你这心可真是七窍玲珑啊!” 朱逢春拍着项恭,毫不吝啬溢美之词,把项恭都给夸的飘飘然了,众人听了项恭的话,也都不由赞叹他的心思细腻。 朱逢春搂着项恭的肩膀说道:“项兄弟,这下你可给我提醒了一条财路啊,以后颜料出的快了,那还不大发特发? 就冲这个主意,以后卖颜料挣的钱,我分你两成怎么样?” 听了朱逢春的话,项恭竟然意外地叹了口气,朱逢春不由惊讶问道:“怎么,嫌我给的少?那给你三成怎么样?” “你想到哪儿去啦,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还唉声叹气个啥?” “唉,你能找到大坑那么大的锅啊?”项恭一句话,就让朱逢春的笑容僵住了,是啊,去哪儿找那么大的锅啊? “这个,多弄点你这个那么大的不可以么?”朱逢春低声问道,语气很虚,底气不足。 “你也看到了,这烧水不能烧开,我不是一直在退火么?这每口锅要都用一个人专门看着,你得花多少工钱?再说用那么多锅比直接烧一口大锅要费很多柴的,这些也都是钱啊!” 项恭沮丧地说道,没想到突发奇想的主意,就这么简单被否定了,项恭有点失望。 “哎呀,不急,慢慢想,肯定能想到办法的,你那么聪明,懂得又多,我相信你!”朱逢春拍着项恭的肩膀安慰着。 项恭摇了摇头,他当然听得出朱逢春是在安慰他,但愿真的能想到个主意吧! 接下来的日子里,朱逢春让朱才看着全力提炼颜料,自己则去安排布匹的染制了,项恭闲来无事也会帮帮忙。 这些待染的布料,都是产自跋禄迦国的,人们称之为细褐,项恭看了一下,细褐像是用粗毛和粗麻制成的,至于为什么叫细,原来也有讲究。 项恭特意问过朱逢春,朱逢春说这种褐,和项恭猜的一样,一般都是用粗毛、粗麻制成,在周边小国十分受欢迎。 但是由于每年都要上交给突厥贵族,特意用来做传统服装主持节日的,所以这一部分交给突厥贵族的褐,就会进行特殊的处理,处理方式朱逢春也不知道,但是经过处理的粗麻和粗毛,会变得柔软又纤细,用它来做出的衣饰,就是细褐。 细褐质地柔软,手感丝滑,虽然比之丝绸衣服尚有不如,但是比一般的粗布衣服已经好上不知多少倍了。 朱逢春还告诉项恭,与细褐同时进贡给突厥贵族的,还有一种细毡,和细褐加工过程相似,不过粗毛为主料,人们也比较喜欢动物毛发的原色,所以一般不需要染制。 听了这么多,项恭总算对这细褐有些了解,腆着脸跟朱逢春要来了几套细褐做的褐衣,朱逢春当然不会拒绝。 于是项恭一行人也享受了一把突厥的待遇,穿上了崭新的褐衣,准备集体出游了。 解决了朱逢春的难题,项恭闲来无事,染布也不需要他帮忙,朱逢春特意给了他一袋小银钱,让他去凌山脚下的墟市转转。 墟市,就是现在的集市,最初一般都是以物易物居多,但是乌斯藏国紧邻屈支这个以商业为主的国家,又地处西域南北交通的必经之路上,很多客商路经此地,都会进行物资补给,而且也是通行的金银铜币,因此小银钱才派上了用场。 现在又正值诺鲁孜节即将来临之计,正是去冗补缺的时候,故而墟市十分热闹,几人东瞅瞅西看看,都是少出门的主,好奇的像群没见过世面的孩子。 小白龙穿上褐衣,更显肤白貌美,加上又是男装打扮,更显英气,只是生性冰冷了点,一路上很安静,与周遭的热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都已经认识这么久了,还没见过你穿女装,你看看那些女孩子,花枝招展的,叽叽喳喳像个快乐的小家雀,别老绷着脸啦,来,买个礼物送给你!”项恭很随意地说道。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小白龙瞬间眉头就有些微蹙,觉得自己好像被嫌弃了似的。 女装? 在鹰愁镇的时候,小白龙倒是有些心思换过,那时候小白龙春心初萌,想在项恭面前漂亮一点,可惜纠结了半天,还是没换,太不习惯了。 那些女孩子穿着五彩缤纷的纱衣的确很好看,可是小白龙就是不喜欢,趁着项恭给她挑礼物,小白龙扭头看了看,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地满脸都是烂漫的笑脸,小白龙咧了咧嘴角,却总觉得脸上很别扭,只一下就又恢复了一张冷脸,看着项恭的背影,脸上显出一丝哀伤,幽幽叹了口气。 “快来看!”项恭忽然回头叫到,见小白龙的神情不由一愣,小白龙正在出神,也没听到,项恭只有些纳闷小白龙怎么好像很不开心,难道是不习惯这样的热闹? “走,给你看个好东西!”项恭看小白龙这样,就更希望她能像个同龄的女孩子一样了,整天冷着脸很影响心情的,影响别人,更影响自己。 这个年级的女孩子不正应该是喜欢热闹天真烂漫的时候么? 被项恭一拉,小白龙肩膀一颤,下意识地跟着项恭的脚步,可脑子却好像已经被冰封了一样,空荡荡一片,除了…… 除了那个拉着自己,手掌传来阵阵热意的背影。 项恭当然不会发现小白龙的异样,乐呵呵将小白龙拉到了一个小摊前,指着其中一个头饰,问小白龙道:“漂亮么?” 小白龙看了看,乌溜溜的大眼睛立刻瞪得都大,捂住了小嘴儿,看着眼前的头饰,说不出话来。 “喜欢么?” 第一百零四回 请帖?! 只见一直晶莹剔透的水晶雏鹰,正张开稚嫩的翅膀,昂头凝视着苍穹,从此天高任鸟飞,小白龙瞬间就怔住了。 项恭看她一脸羡慕又感动的样子,不由一哂,小白龙最向往的应该就是这样奔向自由的生活吧。 “哥们,这个怎么……”项恭立刻就要买下来,结果刚张嘴,话才说了一半,就听身后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来。 “就是那个,我就要那个,快给我拿过来!”一个穿着碧绿纱衣,裹着朱红头巾的女孩子指着项恭手里的水晶雏鹰吊坠儿说道。 项恭一愣,见那女孩儿身后两个挎着弯刀的汉子走了过来,立刻将水晶雏鹰紧紧抓在手心。 那个女孩儿高高的鼻梁,深邃的眼窝,嫩白的皮肤,上等的纱衣,名贵的配饰……等等诸多细节,都让项恭意识到,这是个突厥贵族女孩儿。 没错,她的衣服就是突厥的风格,那两个汉子也是一身突厥打扮,厚厚的布袍,淡蓝色的眼珠,甚至那长期骑马留下的罗圈腿,都证实了他们的身份。 项恭的第一个反应是跑,这里可是突厥人的天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这个念头转瞬即逝,项恭微微挪动了一个角度的脚,立刻又定定地站稳了。 “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这可是我先看上的哦!”项恭晃了晃从指缝间垂下的水晶坠子,对那个女孩儿说道。 “你不是乌斯藏人?”女孩儿惊讶地打量着项恭问道。 项恭耸了耸肩,说道:“我是大唐人士……” 话音刚落,就听身边几声兴奋的叫嚷传来: “哦,你是唐人……” “看看我这个,大食带回来的,很名贵的香料……” “哦,敢问阁下可曾带了丝绸、茶叶、瓷器……哎呀,什么都可以,只要是大唐的都可以……” “对啊,对啊,我们用最好的东西和你交换,大家就都可以免去奔波之苦了。” “是啊,东突厥的可汗大人封锁了道路,我们已经在这里滞留很久啦,如果您带来了大唐的茶叶,我们就不必冒险过境了……” …… 项恭见自己一句话竟然造成了围观,不由撇了撇嘴,大唐人这么受欢迎啊,早怎么没发现呢? 看了看那个女孩儿青一阵白一阵的小脸儿,项恭忙翘起脚来喊到:“那个不好意思啊,那位姑娘,你要是能挤过来的话,这雏鹰我就让给你啦!” 绿衫女孩儿听了,气得小脚直跺,噘嘴皱眉的,可这围过来的人明显没有给她让开一条道的意思,无奈今天出来只是为了看热闹,没带那么多人,不然…… “你给我记住,莉娜饶不了你!”小姑娘喊完,踹了她带来的那个汉子一脚,气呼呼转身走了。 项恭摇了摇头,她倒是走得痛快,自己这麻烦可大了,“唉各位,听我说啊,别激动,唉你摸哪儿那?再这样我可啥都不给你换啦……你,说你那小丫头,你这么轻薄一个大老爷们,你家大人知道么……” 项恭被众人团团围住,浑身上下都快被摸了个遍了,可抓着雏鹰坠子的手,却一直高高举着没有丝毫松懈,远处的小白龙看了忍俊不禁。 项恭见小白龙还有心思笑也是醉了,勉强说道:“你先去找悟空他们,我这儿可能……唉,别扯,那是我裤子……靠……” 很显然有人都要脱项恭裤子了,可他那只手还是不肯放松一下,保住自己下半身,小白龙笑着笑着,笑声中竟然透出了一丝怅然,看着项恭焦头烂额的模样,低头转身走了。 找到悟空他们以后,小白龙的脸色一直冷着,大家其实都只是凑热闹来的,没谁想买什么,结果只有玄奘手里多了一个锦囊,玄奘嘴角咧得都快到后脑勺了,虽然一句话没说过,可谁都知道他一定是淘到了好宝贝。 “哎哟妈呀,这地儿太凶险了,不成,赶紧撤……”项恭气喘吁吁,一下扑到了几人中间,边喘边说着 大家一看项恭早上出来还崭新崭新的褐衣上,不知道谁抹了一堆手印,还透着浓浓的腥膻味儿,惊讶不已。 项恭一看大家的表情,赶紧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表面看来,就是脏了点儿,还好没**,幸亏锦囊一直是贴身放着的,也没被谁顺手牵羊,这才拍了拍胸口。 才拍了一下,项恭嘴角一抽,眉头一皱,摊开手来,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攥着小雏鹰呢。 “喏,给你,为了它,我都被人摸遍了,唉……”项恭苦着脸将小雏鹰递到小白龙面前,晶莹剔透、小巧玲珑、栩栩如生的小雏鹰,在阳光下显得分外神异,所有人都是眼前一亮。 小白龙怔怔地看了小雏鹰,嘴角扯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原本迷蒙的眼神,顿时清澈了起来。 “傻子……”小白龙轻生说道。 项恭一愣,几个意思啊这是?辛辛苦苦跟人抢来的,为了它还被那么多人光天化的非礼,临到了就换这么没头没脑的俩字儿…… 神经病啊? “不要算咯……”项恭立刻就要收回来,可还没等他握起手来,小白龙立刻抓住了小雏鹰,一把拽过来抱在胸口上,一脸戒备的样子,生怕项恭又给她抢走似的。 “谁说不要啦……”小白龙低着头,都快扎进自己胸口里去了,项恭看了翻了翻白眼,咧嘴一笑,就看大家都用耐人寻味的目光盯着他,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却见玄奘一直抱着个锦囊,一脸傻乎乎地笑,拍了拍玄奘肩膀问道:“你这是买了啥好宝贝啦?看你那傻样!” 玄奘听了笑的更灿烂了,将锦囊递给项恭,咧嘴说道:“不是买的,是请帖!” “请帖?”所有人都是一愣,刚刚玄奘就消失在众人眼前那么盏茶时间,就满脸堆笑攥着这个锦囊回来了,本来大家都没怎么在意,还以为玄奘买到了什么新鲜玩意儿呢,现在听玄奘这么一说,也都好奇了起来。 项恭拉开锦囊,竟然从里面掏出来一张……羊皮? 怎么会是张羊皮?看起来跟藏宝图似的,莫非上面记载了什么宝藏的位置? 想到这里,项恭急忙展开羊皮,上面竟然没有图,只有字。 “谁给你哒?给你干嘛?”项恭问道。 第一百零五回 阿琪娜公主 “一个乌斯藏大师给我的,邀请我参加诺鲁孜节的赛诗会。”玄奘笑的很开心。 “那也不至于笑成这样啊?”项恭奇怪。 “他说赛诗会之后,会送我一本心经。”玄奘这么一说,项恭才算明白了他为什么这么开心。 “什么心经啊?” “大师只授了少许,经云:观自在菩萨,行深波耶波罗蜜多时……”玄奘说着,就开口诵上经了。 项恭一听,好么,原来是这个啊,情不自禁就接口道:“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 项恭越念声音越小,只见玄奘的眼睛越瞪越大,都快冒光了,吓得项恭不由自主一哆嗦,“你这么看我干嘛?” “别停啊,不要停,项施主,继续啊,让弟子仔细记录下来,您怎么会知道这篇心经的?天哪,您一定是佛祖派来的使者……”玄奘说着,就开始在自己的兜縺里翻腾起来,手忙脚乱地找了半天,才发现今日出来是逛街来的,一应纸墨笔砚都没带在身上。 项恭一看满头冷汗,“好啦好啦,我只是心有所感才信口拈来的,你还是去参加那什么赛诗会,跟那位大师要吧。”其实项恭这只是借口,他又不是信徒,哪会通篇记忆啊,背到那里,后面就记得模模糊糊啦。 可谁想他这么随口一说的托辞,更让玄奘满脸震惊,回过神来,玄奘还对着项恭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一个稽首,口宣佛号不止,闹得项恭浑身不自在。 “哎呀,你这是干嘛啊?” “项施主,您随玄奘一起去参加赛诗会吧,我要引荐乌斯藏的大师给您认识,您天赋异禀的佛性慧根,想必一定会让大师也很开心结识的……” “啊,成啊成啊,我最喜欢热闹了,听听西域的诗歌也不赖,成!”项恭满口答应,玄奘心满意足。 众人一天忙碌了一天,回到家里一看,朱逢春正指挥着众人淘颜料,一切都进展的很顺利,染布的流程也同步开始了…… 三月二十日,乌斯藏的晨光中,传来一阵悠扬又高远的歌声,凌山山谷里的高老庄里,走出来一队人马。 明日就是诺鲁孜节正式开始的日子,四处掠食的突厥人,今天开始停止了一切的奔走和强袭,安安静静地准备着这个最重要的节日。 对于突厥的从属国乌斯藏来说,这次诺鲁孜节显得更加正式也尤为重要。 颉利可汗家的小公主阿琪娜就在凌山脚下驻扎,所以乌斯藏国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要到凌山脚下的乌日娜草原集结。 乌日娜草原背靠凌山,被戈壁荒漠三面围住,阿琪娜公主今天的脾气不大好,虽然知道有些强人所难,但是已经跟那个英俊到不像男人的朱逢春说过了,如果不能在诺鲁孜节开始前将布匹送到,耽误了这里一千九百多突厥人的民族服装赶制,他那张英俊的脸蛋儿,就等着变成一团烂肉吧! 然而,明天就是奴鲁孜节第一天了,即便是他现在送来,也没时间做好全部的服装了,突厥的祖先如果知道了她主持的诺鲁孜节亵渎了伟大的太阳神,那将来父王提起来,岂不是要被拉去祭天? “来人啊,去那个什么高老庄,把该死的朱逢春抓来,我要用他的脏血上告突厥的祖先和图腾神。”阿琪娜噘着嘴冷冰冰地说着。 “啊,阿琪娜公主,朱逢春的马队正在来的路上啊!” “他还敢来?哼,现在做什么也于事无补了,本公主是不会饶过他的!”阿琪娜一拍桌子,眼神中却没有一丝杀意,对她来说,杀掉朱逢春这样的异族,其实根本算不上杀人吧?父王和哥哥们都是这样做的。 日过中天,帐篷前的旗杆的影子,歪歪地打在帐篷顶上,外面传来一阵欢笑声,阿琪娜掀开帐篷的帘子,发现人们都为在一起,脸上带着惊喜额表情,不时有人从人群中举起手来,手中拿着的,不是崭新的衣物,就是一种古怪的食物。 忽然,人群中出现一张熟悉的脸,正扭过来,满脸堆起了灿烂的笑容,目光在接触到自己的注视时,微微一怔,是他? “哎哟,真是冤家路窄,怎么是她?”项恭暗吐舌头,急忙蹲下身子,让围着的突厥人们,将自己结结实实地藏好。 然而,耳边还是传来一声娇喝,“都滚开!” 围着他的人纷纷退开,项恭见眼前出现一双精致的小马靴,抬起头来,漏出了尴尬的笑容。 “啊,是你啊,真是缘分啊!”项恭尴尬地笑着打招呼。 “哼,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来呀,给我捆起来!”阿琪娜公主娇气喝到。 哎哟,怎么这么倒霉,遇到这小丫头片子,看她这口气,肯定是个刁蛮惯了的突厥贵族家的女孩儿,早知道不跟朱逢春出来凑这份热闹了,小白龙和悟空都没跟来,就玄奘和自己,怎么跟人家搞啊? 项恭正心乱如麻,却听朱逢春忙道:“等等……公主,这位项兄弟可是咱们大突厥的功臣,何以要如此待他啊?” 公主?我靠,没想到小丫头片子挺有来头啊?不知是哪家部落酋长的千金,这可怎么办啊? “哼,功臣?我只知道,他竟敢抢走我心爱的小雏鹰,还敢当众戏弄本公主,再大的功臣也不行,来呀……”阿琪娜噘着小嘴喊道。 原来,阿琪娜公主正是当日在乌斯藏墟市上项恭碰到的那个绿衫姑娘,真真儿的是冤家路窄啊! “慢着,你这个小丫头,你家里人没教过你啥叫先来后到么?当日明明是我先拿到的小雏鹰啊,能不能讲点儿道理?” “哼,本公主就是道理!”阿琪娜喊完,几个护卫立刻将项恭五花大绑。 “公主,要不是项兄弟,这次的颜料凑不齐不说,更别提能有这么多成衣提前做成啦!” “哦?成衣?” 第一百零六回 白棉布而已? 朱逢春立刻着人将做好的衣物都拿了出来,所有人都愣了,其实他们现在的表情和当时朱逢春的表情一样,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见到的一切。 没办法,赶制上千多成衣,这可不是个简单事儿,项恭提出这个提议,主要因为两件事,第一高老庄山谷的特殊环境。 其实,这个环境朱逢春也有发现,而且也利用起来了,就是靠着这个很反常的温暖气候,来栽培花卉草木,为制作颜料提供原料。 但是,他没想过为何这里气候会如此温暖,如此的与众不同,项恭发现了。 一般来说,造成这样的情况与这个山谷的地形地势有关,四面环山,阻挡了凛冽的寒风。 但是,光是这样,绝不能让高老庄山谷四季如春,毕竟凌山阻挡的除了寒风,还有阳光,日照时间短,加上凌山的高海拔和山顶的积雪,只会让高老庄山谷更显阴冷才对。 那很可能就是另一种原因了,能让地面保持长期温热,又能造成地表气温保持四季如春的状态,项恭只想到了一种可能——这里有地热能源。 地热能其实是源自于地层岩浆,火山和地壳运动使得岩浆的热能加热地表水,或者直接透过地表岩层传导至地面,使得地面温度异于平常。 这是一种很珍贵的可再生能源,当然,由于凡人西游世界的科技水平,并不能充分对地热能进行高科技运用,不过至少可以做一些简单的利用么。 比如,加速烘干染制的布匹,比如建立温室,比如人造温泉。 当然,项恭选择的就是一种类似于工业干燥的初级应用,在朱逢春忙着染制布匹的时候,项恭又帮不上忙,所以闲来无事就外出寻找到了高老庄地表温度最高,空气又最干燥的位置。 在和朱逢春沟通过后,见识过项恭一次又一次奇迹般的助他一臂之力后,朱逢春完全没有犹豫,将染制好的布匹,交给了项恭一部分去做实验,对,又是实验。 朱逢春选择高老庄新址时,目的就是为了能让花卉草木能长期保持旺盛的生长状态,所以选择的新址地点温度适宜,又有水源,利于灌溉,空气潮湿。 在这样的环境里,染制后的布匹,一般都要三到四天才能干燥,反复晾晒,也是为了染制的颜色更加稳固,不易变色。 而项恭选择的地点却恰恰相反,空气干燥,温度更高,几乎就快成了不毛之地了,虽然如此,但是,这样干热的环境,却恰好对染制布匹的干燥起到了加速运用,而且在高温的作用下,颜色的稳固性,也大大提升了。 于是,原本需要晾晒几日的布匹,竟然在短短几个时辰后,就达到并超过了原本布匹的染制要求。 当项恭把烘干后的布匹拿到朱逢春面前时,朱逢春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项兄弟,你是怎么做到的?天哪,这么快布匹就干了不说,这颜色似乎也更鲜艳了,而且浸泡到水里,竟然不会掉色,以前晒干的布匹,可都要过几次水才能做到不掉色的……”朱逢春好不顾及周围高老庄人的目光,尖叫着问道。 “哈哈……秘密!”项恭得意。 “你……哈哈,秘密就秘密,不管怎样,这样一来,我们就能更快完成了,项兄弟,认识你以后,我好像每天都会遇到一个奇迹,简直是……” 朱逢春兴奋的说不出话来,项恭却耸耸肩说道:“想不想更刺激点?” 就这么一句话,朱逢春便毫不犹豫地决定,听项恭的! 于是,项恭才提出了直接将布匹做成成衣,一来可以让他以后多一个营生,还能不至于因为速度太快惹人注意。 二来,还能让突厥贵族对他多一分好感,以后的突厥生意,就更好做了。 做成突厥传统服饰的成衣,对朱逢春没有压力,毕竟乌斯藏属于突厥的属国,有很多东西,都受到突厥的影响,类似于服装,就是其中影响最深的一个。 突厥长期养马、牧马、骑马,故而服装款式多窄裤窄袖,英姿飒爽,所以在乌斯藏国内,也很受欢迎。 所以,制作突厥服侍的人才,也很常见,找几个来,对朱逢春来说不是难事。 当然,最重要的一件,还要属突厥公主阿琪娜的这一身,这可是项恭特意为她准备的。 衣服的款式变化有一点,不太明显,不过是收腰提胸而已,关键是布料的选择。 “阿琪娜公主,项兄弟为了您,特意染制了一种犹如大雪山一样圣洁的布料,在下一生中从未见过如此神异的布料,简直……简直只有天神才配拥有它!”朱逢的溢美之词,毫不吝啬。 “哪有你说的那么神奇,普通的白棉布而已。”项恭谦虚。 “切,本公主什么布料没见过?连唐人的丝绸本公主也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更别说什么白棉布而已……啊!”阿琪娜不屑地撇嘴,可一看朱逢春拖在手上的衣服时,却情不自禁地惊叫出声。 没等朱逢春展开衣服,阿琪娜就跑了过去,想要伸手去摸,却又怕自己手脏,可是看着那真的如大雪山之巅的万年积雪一样,洁白的让人不敢亵渎的衣服,阿琪娜像是着了魔一样,就是控制不住想上去摸一摸的冲动。 “怎么啦?穿上试试啊,就是专门为你准备的。”项恭淡淡地说道。 阿琪娜一愣,“专门?给我?真的么?” 项恭耸肩点头。 忽然间,阿琪娜觉得自己像是得到了最大的恩赏,项恭在她心里的形象就像是骑上了传说中的天马一样,变得又高又远,高远的让人难以触及。 忽然一阵微风吹过,淡淡的馨香弥散开来,那洁白的衣裳仿佛张开了翅膀,竟然在微风中摇曳起舞。 “不可能,那根本就不是白棉布,虽然棉布很轻,可是也没轻到这么一点儿风,就能吹动。” “对啊,也许只有唐人的丝绸才有这么轻吧?可是丝绸和棉布,哪个也不会白成这样啊?” “对啊对啊,你看,那衣服好像透明的一样,天哪,太美了……” 周围的议论声,让阿琪娜更加心动,她穿过丝绸衣服,可是丝绸就算能做到如此轻盈,又薄如蝉翼,但是…… “这布料为什么会这么洁白无瑕?”阿琪娜喃喃问道。 所有人的眼光,都汇集到了项恭身上。 第一百零七回 布料中的奥秘 “额,这个就只有我才能做到了,和你们说了你们也不会懂的,那是天神才会的神奇方术!” 项恭也不是故弄玄虚,只是他真的没办法给一堆古人讲现代化学啊! 主要是在寻找地热能源头的过程中,项恭毫不意外地发现了天然的硫磺,因为地热能一般来自于火山和地壳运动,而高老庄的地热能很显然来自于前者。 火山运动形成的地形中,存在天然硫磺一点儿也不稀奇,古代方士在炼制丹药的过程中用到的硫磺和其他一些配料,就是来自于这样的地点。 发现硫磺以后,项恭想都没想就收集了不少,这东西用处很多的,而眼前项恭想到的,就是漂白丝织品。 大唐的纺织业虽然在世界上首屈一指,但是很多方面受时代和认知的限制,还不能做到后世的程度,譬如丝绸棉布的漂白。 染制布匹前,唐人也都会进行一次漂白,但是所谓的白,也只是米白色而已,而硫磺燃烧后产生的二氧化硫遇到水,生成的亚硫酸,具有强烈的氧化还原性,这就使它具备了漂白的作用。 项恭就是利用这一点,将找到的硫磺,加热燃烧后对刚刚经过染制前的漂白后的布匹,进行熏蒸。 硫磺加热燃烧后产生的二氧化硫与布匹中尚未蒸发的水分反应后,就成了尚佳的漂白剂,将棉布漂白了,同时又因为其氧化还原性,消耗了棉纤维中的一些杂质,使得棉线变得很细很轻。 但是光是这样,虽然能够增加布料的白度和细度,又降低了重量,却并不能增加它的透明度。 所以,做完漂白实验后,项恭大胆地找朱逢春要了些棉线进行漂白,然后让织工织布时适当降低了布线的密度,这才得到了这种布料。 这其中的周折,即便项恭说出来,也没人能够理解,所以项恭干脆来了个故作神秘,以天神之名将这种布料说得玄乎其玄。 很显然,无论是这件费尽项恭心血的衣服,还是项恭故作的神秘,都成功地让所有人都对他高看了不止一眼,尤其是阿琪娜。 “天神的方术?这衣服真的是送给我的么?”阿琪娜想到这衣服的珍贵,不由红了脸颊,声若蚊蚋地问道。 所有人都惊呆了! “天啊,这还是我们的阿琪娜公主么?” “她那么刁蛮任性,怎么会对一个唐人这么温柔?” “是啊是啊,听说突厥才子哲南孜的诗歌都打动不了她的芳心啊?” “何止,回鹘第一勇士哈曼耶被她骂得狗血淋头呢。” “天啊……” …… 众人的议论声,让项恭颇为惊讶,更让朱逢春震惊不已,他可是见识过阿琪娜的刁蛮的,这个小公主,在颉利可汗的宠溺下成长,人又堪称国色天香,几乎就是突厥最珍贵的明珠。 在众星拱月般的环境中,阿琪娜简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用来表达自己对一个人厌恶的方式,都是喊打喊杀的,虽然也只是喊喊,还从来没有真的取人性命,但是也够让人退避三舍的。 今天真的是他第一次见阿琪娜在一个人面前脸红,这……这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捅了桶项恭,朱逢春抛过来一个极其暧昧的眼神,项恭却不以为意,他的本意,只是让西游之路更平坦一些而已,出了两界山就是突厥的天下了,他得小心应对啊。 更何况,项恭送的这件衣服,真的只是个噱头而已,漂白剂是偶然发现顺手采集的,而且只用了一点点。 棉线都算是朱逢春提供的,他只是做了个任务,换取了一个相对密闭的蒸笼,织布是朱逢春找的织工,做衣服是朱逢春家的裁缝,他只是闲着没事儿做了两个实验,顺便指导下裁缝做些衣服款式的修改而已,没想过什么惊世骇俗啊,更没想过打动谁的芳心。 而且,用二氧化硫熏蒸漂白的效果不能持久,时间久了就会慢慢变黄。 而为了消除熏蒸时残留在棉线里的刺鼻气味,项恭找朱逢春借的那些香料,它的香味也会慢慢弥散的,降低了布线密度造成棉布更容易损坏拉丝更是致命伤,这些副作用使得这件衣服,注定只是个短命的展览品而已。 不过,这就已经足够让阿琪娜惊喜了。 项恭点头示意,“就是送给你哒,穿上试试吧?” 阿琪娜像是终于得到了莫大的恩许,迫不及待地展开了衣服,轻轻地披在了身上。 “这样穿看不出效果的,你把外套直接换掉,会更漂亮。”项恭提示。 阿琪娜竟然像只听话的小兔子一样,立刻跳着笑着回帐篷去换衣服了。 “我……阿琪娜公主竟然这么听话?” “天哪,她今天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我不是在做梦吧?” …… 众人大哗,朱逢春看项恭的眼神,更加耐人寻味了,项恭却恍若未闻。 不一会儿,阿琪娜公主的帐篷,帘子被掀开了,在场的人又是一片惊叹。 “这是褐衣么?” “好像有点儿不对啊!” “是啊,虽然有点不对,可是感觉更漂亮了。” 当然更漂亮啦,本来胡人为了骑马方便,就喜欢窄袖贴身些的衣服,项恭又让裁缝特意收紧了腰围,提高了腰线,自然起到了一点塑型的作用,胸部更加突出,腰围更加贴合,阿琪娜那年轻的身材,更显玲珑凹凸了,能不漂亮么? 幸好阿琪娜是突厥贵族,又受大唐影响没有不穿亵衣的习惯,不然这件衣服就跟没穿一样了。 那么贴身,又那么若隐若现的样子,衬着里面青碧的亵衣,更让人遐想连篇。 “呼……”项恭长出了口气,幸好不会太显得暴露,虽然胡人民风粗犷,唐朝这时候又普遍开放,但是女孩子太过暴露,究竟还是不好。 回头一看身边这堆男人那一脸的猪哥样,口水都快掉到地上了,就知道这件衣服有多…… 性感,对,就是性感! “天哪,公主,你穿上这件衣服好漂亮!” 一堆小姑娘像麻雀一样围住了阿琪娜,叽叽喳喳地称赞着,阿琪娜脸上不自禁地弥漫起一丝傲娇,那是和以前身为贵族那种骄傲完全不同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已经是天下所有人视线的焦点了一样。 女孩子们各种羡慕,男人们一个个都垂涎三尺…… 额,不对,还有一个竟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他…… 第一百零八回 所谓同席的奖赏 项恭现在的确没在看,这件衣服啥效果,他可是门儿清,就是类似于防晒服一样的存在,透视装而已么,后世见得多了,有什么好看的。 然而,他这么正常的反应,却让阿琪娜有些羞恼,有些嗔怒,身为所有人的焦点,怎么可以有人不看自己、不赞赏自己? 可让她去跟人要关注、要赞赏,阿琪娜又实在没做过,也做不到,银牙暗咬半天,阿琪娜还是仰着傲娇的小下巴走到了项恭眼前。 项恭一愣,侧着脸看了看,托着下巴点了点头,漏出几分欣赏神色,可惜了亵衣实在有点儿碍事儿,要是里面是一套现代内衣,效果立刻就提起来了。 “嗯,这件衣服不错,嗯本公主就赏你……额,赏朱逢春……”看到项恭漏出她期待已久的目光,阿琪娜心里就好像开了花儿一样,习惯性就要论功行赏。 可突厥本就物资匮乏,这次又遭了灾荒还赶上一冬雪灾,阿琪娜其实是被困在乌斯藏的,她手里根本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所谓奖赏。 这就尴尬了…… 等了半天,也没听到阿琪娜到底要赏什么、赏给谁,项恭隐约觉得有点儿不对,看了看躬身拱手等着阿琪娜发话的朱逢春,项恭干咳了一声。 朱逢春心思果然聪颖,立刻意会说道:“啊,公主,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无需嘉赏!” 听了朱逢春的话,阿琪娜眉头一蹙,说道:“赏诺鲁孜节与本公主同席!” 说完阿琪娜就转身走了,项恭还没反应过来,实在不明白和她同席怎么就算是赏了。 却听一阵嘈杂的嗡嗡声渐渐大作,扭头看朱逢春一脸的震惊,瞠目结舌地喃喃道:“不会吧?怎么可能?” “喂,傻啦?”项恭捅了朱逢春一下。 “啊?啊!”朱逢春总算回神,看项恭的眼神也充满了复杂的意味。 这次出来,为了方便,朱逢春也是带了营帐的,如今送衣服的任务完成了,自然与项恭回转营帐。 明天三月二十一,就是诺鲁孜节的头一天,玄奘收到邀请函自然要留下来,项恭接受了玄奘的邀请也想看看热闹,于是西游五人组干脆全都跟过来了。 只是众人各有分工,项恭必须随朱逢春去送衣服,其他人都留在临时营地支帐篷,做好一切琐碎准备。 高老庄是这次诺鲁孜节重要的后勤筹备之一,自然早就有诺鲁孜节的突厥贵族请柬了,全家出动没的说,朱逢春离不开高翠兰,高翠兰离不开他老爹老娘,一个都不能少。 回到临时营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打理得井井有条,项恭边坐下边抱怨:“真是冤家路窄,我想了一路,总算明白了,她一定是记恨我抢了她看上的东西,所以才没给赏的,真是小气,唉,我到无所谓,只是连累了小朱,真是惭愧啊!” “怎么回事?”小白龙问道。 项恭将他与阿琪娜在乌斯藏墟市上的小冲突说了出来,众人这才知道其中的周折,这件事只有小白龙亲身经历了,想想真是造化弄人,不由说道:“不然,我们快走吧,她这么小气,我怕还有麻烦的。” 项恭一愣,难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小白龙还能说这么多话,不过小白龙什么时候成了个怕麻烦的人了? “走?傻了吧你?这阿琪娜公主赏了这么贵重的礼物,哪有走的道理?”朱逢春惊叫道。 “赏了什么?”所有人异口同声。 项恭但是蒙圈了,哪里珍贵啦?跟她同席就算珍贵啦?毛线! “与阿琪娜公主同席!”朱逢春说道。 “什么?” “天哪!” “不可能吧?” 小白龙连带高家一家,每个都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这倒让项恭纳闷了,这些人是不是被突厥统治久了,站不起来? 其实,项恭是真的不懂其中因由,悟空见多识广,玄奘对这些国家早有研究,小白龙和高家长期生活在西域,自然都明白这赏赐的重要性。 突厥也已经进入了父系制社会,可毕竟上承匈奴,故而许多风俗也沿袭了匈奴旧制。 其中就包括匈奴的半女尊习俗,之所以说半女尊,是因为突厥贵族虽然像匈奴一样也是男人为尊了,但其族中女人在部族中依然享有很高的地位。 故而,可以说阿琪娜公主的身份,比之突厥王子还要尊贵。 当然,这也只限于突厥贵族。 而这种残留的习俗,适用于诺鲁孜节之中,就有了很明显的体现——诺鲁孜节的祭祀活动,是由族中最尊贵、身份最高的女子主持的。 在突厥本土的草原上,诺鲁孜节的祭祀主持是颉利可汗的老娘,而如今在乌斯藏国,祭祀的主持,就是阿琪娜。 经过了长期的统治同化,乌斯藏国等突厥的附属国家,都以与祭祀主持同席为荣。 今年在乌斯藏,因为有阿琪娜在,所以乌斯藏国王的母后就退下了祭祀主持的位置,由阿琪娜取代。 许多乌斯藏贵族、富豪、才子、勇士……等等很多人,为了能够沾上点先祖与太阳神的福佑,都希望与诺鲁孜节祭祀活动的主持同席,以求新的一年能有最旺的运势,毕竟祭祀主持算是最接近神与先祖英魂的人。 所以,为了能跟阿琪娜同席,乌斯藏国早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 “刚刚他们说的才子哲南孜和勇士哈曼耶,就是争这同席机会最热络的人,当然就不用提包括我们乌斯藏国王在内的一众贵族富商等人了,甚至还有很多国家的人,为了能与阿琪娜同席,纷纷赶来乌斯藏特意参与这次诺鲁孜节!” 朱逢春将其中因由与前因后果仔细介绍了一下。 项恭听了咋舌不已,“即使是这样,也不至于所有人都弄得跟天上掉馅饼了似的吧?”项恭不以为然。 “你懂什么,如果真的那么简单,我都不稀罕这个破奖赏。”朱逢春捂脸说道,还偷偷从指缝间看了看高翠兰那张因为气愤早已煞白的小脸。 “那还能有什么好处?”项恭追问,可是朱逢春竟然缄口不言。 “哼,男人都是一个臭德行,朱逢春你最好给我想好了!”高翠兰嗔怒道。 项恭就纳闷了,这又跟男人什么臭德行有关啦? “唉,项兄弟,这事儿可就说来话长啦,这得从诺鲁孜节的传统习俗说起啦……”朱逢春愁眉苦脸地说道。 第一百零九回 节日开始 “诺鲁孜节,一般都是以家宴的形式为主,集会的形式为辅进行的,而所谓集会,其实一般都是突厥贵族的家宴而已。”朱逢春解释到。 项恭立刻明白了阿琪娜公主邀请他同席的意义,这就等于参加了阿琪娜的家宴啊,那他是什么身份? 而且,听朱逢春之前的说话和从众人的议论中听来的蛛丝马迹来判断,许多人为了参加这次家宴,做了很多努力,而项恭竟然就靠一件衣服,便让那些为此削尖了脑袋往里挤的人,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付之东流水了,你说气人不气人,关键是项恭竟然对这么珍贵的机会一无所知,真是傻人有傻福。 “额,其实,我好像本就不想参加什么阿琪娜的家宴,听你这么一说,好像如果参加了,还会成为很多人嫉恨的对象,我就更不想参加了!”项恭耸肩说道。 “那怎么成?你不想混啦?”朱逢春大惊失色。 项恭其实也就是说说而已,他也清楚,阿琪娜是当着很多人邀请他参加家宴的,如果项恭到时候不参加,岂不是等于打了阿琪娜的脸? “我说说而已,不就是看热闹么?在哪儿看不是看?随便转转就好啦。”项恭无所谓地一笑,朱逢春这才安心了。 当晚朱逢春一直拉着项恭谈天说地、推杯换盏,唯恐项恭跑了,连累了他,项恭不知道阿琪娜的任性妄为,他可是对那恐怖的公主脾气久有耳闻哪。 项恭却根本没想那么多,只是看着稍稍有点儿不高兴整晚都没说话的小白龙,心里有点儿纳闷,她这又是怎么了? 深夜时分,项恭早早地睡下了,听说诺鲁孜节第一天会有很多事情,要起很早才能看到参与到,对于这种古代异域风情,项恭还是很感兴趣的。 明天一早,他就会拉着悟空和小牛他们将这个突厥一族的盛大节日每一个流程体会个遍,玄奘和小白龙都有早起的习惯,应该是不用拉了。 深夜时分,那道白影又出现在了愁眉苦脸的朱逢春面前。 “大姐,你能不能别再骚扰我啦?我也没掺和你们的事儿啊?这大过节的,明天小娥又要闹我了!”朱逢春万般无奈,却什么也阻止不了,也是心累。 “你不掺和干嘛把他留下来?干嘛非拉着他不让他走?干嘛非要他来这个什么破诺鲁孜节?干嘛……”那道白影似乎有些激动,连珠炮似的发问,让朱逢春瞠目结舌。 “你是不是对他太上心了点儿?难道你……”朱逢春颇为暧昧地瞥了一眼那道白影。 白影的肩膀一颤,立刻解释道:“这是任务,只有让他顺利到达天竺,一切才能真相大白,灵山派的……这些你不用知道,我就问你,你为什么非要留下他?” “我没有留他,是他自己要留下的,而且他说能帮我恢复小娥的记忆,我为什么要推他走?灵山派的真面目曝光与否,又关我什么事啦?”朱逢春似乎心思已定。 “你……”白影一挥衣袖,愤然离去,临出门口,才说道:“你给我记住,哼……” 朱逢春这才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地,又卷进了天庭派那点儿破事儿,摇了摇头,看了看高翠兰微微皱着的眉头,叹了口气。 夜依旧,草原的风中,却混着一丝丝不同的味道…… 寅时刚过,项恭一个机灵就行醒了过来,新的一天开始了,诺鲁孜节正式开始。 项恭立刻去叫了悟空和小牛,拉上玄奘和小白龙,开始跟着高家人有样学样。 第一项活动就是“挪巢”,虽然听起来很像搬家,其实这项内容真正的含义是洒扫清理,打扫家里卫生。 项恭他们在乌斯藏没有家,可只要几个人在一起,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家了,这是他们五个人的默契,所以大家都撸起了袖子,虽然这个营帐是才刚刚支起来的,可他们也都颇为认真地将帐篷里的每一寸土地都仔仔细细清理了一次。 挪巢过程中,需要重建和维修馕坑馕灶,打一坑“诺鲁孜馕”,从中挑选几个熟透的馕,精心晾晒,把它作为福禄的“引子”留到来年“诺鲁孜节”使用。 剩下的除自己用外,还要分送给亲家、独立成家的子女、街坊邻居品尝。 项恭等几个人,没有那么多要送诺鲁孜馕的对象,只是象征性地给了高家人一些,就算是过了这第二项节日活动内容。 本以为就这么简简单单地,也算凑了个热闹,没想到同样在这里扎营的突厥人、回鹘人、西域各国额胡商,包括阿琪娜,竟然都送来了诺鲁孜馕。 对此,项恭是始料未及的,诺鲁孜馕可是吉祥的载体,里面包含着大家的祝福,越多的人送来了祝福,新的一年里,就会有越多的好运气等着被送之人去盛装。 项恭自然笑的咧开了嘴,自己忙着边学边做诺鲁孜馕,一边给后来过来送诺鲁孜馕的人们回赠。 一时间项恭的营帐,络绎不绝地有人进出,一个个都堆了满脸的笑容。 忙活了大半天,项恭差点儿给累傻,没办法,这些临时的邻居实在是太热情了,初次谋面就已经放的很开了,简直就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样,祝福和礼物,毫不吝啬地送了过来。 然而,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诺鲁孜节也被称为“踏青节”,这时每家每户没有不吃苜蓿饺子、苜蓿烤包子的。 刚刚吐绿的苜蓿被视为是上苍赐给人类的第一道绿色食物,是五谷的序曲。 而在药理学里,它又能够清理五脏六肺、败火又排气,算是上好的美食。 大多数人此时都会走出家门,在欣赏大好春色的同时,亲手采摘苜蓿,做苜蓿饺子。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放光,项恭等人也不知道怎么采集那些苜蓿,于是只好等着。 幸好朱逢春似乎早已经猜到了项恭的心思,于是亲自带人来送上些许苜蓿。 “哈哈,可惜没能去草原上转一转,不过也无所谓啦,只是这之后,还有什么重要用处么?”项恭问道。 他是真的用心了,朱逢春当然看得出来项恭脸上那满满的满足感。 “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诺鲁孜节啊,不如咱们一起捏饺子好不好?”朱逢春笑,项恭却蒙了。 捏饺子?这个时代就已经有饺子了? 第一百一十回 莫名其妙的约斗 的确已经有了,而且看起来还很好吃的样子,可惜,他没机会吃高家的这些苜蓿饺子了。 “公主有令,着项恭、朱逢春前往公主大帐,参加公主大宴!” 一名突厥武士来拉人了,对,就是拉人,不是请,没等项恭拒绝呢,他们两个就被武士拉走了。 小白龙差点儿就要动手,却被悟空拦住了,“他没事儿,只是去赴宴而已,你怕什么?” 虽然是很正常的一句话,可是小白龙却觉得悟空的眼神和以前十分不一样了,不由怔了一怔。 “我怕什么?”小白龙底气不足地说道。 悟空意味深长地看了小白龙一眼,坐到了门口看着项恭渐渐远去的背影,嘟囔到:“怎么好像忽然水土不服了似的,大半夜还要起夜,希望项兄弟不会有同样的麻烦,不然看见了什么,就不好了。” 小白龙肩膀一颤,咬牙看了一眼云淡风轻的悟空,很恨地不在说话。 跟着突厥武士来到阿琪娜的营帐,一进门发现已经有好多人入席了,只留下阿琪娜左下手末位一个座位和她身边一个座位。 看来,都是在等自己和小朱了?可这个情况,怎么坐啊? 意思了一下,项恭拱手行礼,没等阿琪娜等人寒暄,立刻转身朝末位那儿钻,可还没等他走上两步呢,就见朱逢春嗖一下蹿了过去,耳边传来阿琪娜明显懊恼的声音。 “项恭是吧?与本公主同席!” 项恭脖子一缩,撇嘴心道,还是没躲过去,转身刚要应承,却见一个长发飘飘,竟然穿着儒衫的年轻小伙子站起身来。 小伙子长得俊秀,文质彬彬,一股子书香门第的味道,可是这话说出来,却实实地不招人待见。 “公主请治此人冒犯之罪!” 哎呀我去,连一句话都没说呢,怎么就叫冒犯啦? “不知在下何处冒犯了公主,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项恭可没那好脾气这时候还跟他好言好语的。 “哼,在下姓……”小白脸儿这就要介绍下自己,他可是个谦谦君子,自然不会那么失礼,更何况他这可是为了公主出头,不自报家门怎么扬名西域? “我没兴趣知道你姓啥,你最好给我解释下到底我怎么就冒犯公主了。”项恭十分不给面子。 “你……”小白脸儿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毫无礼仪的人,气的本来就白的小脸儿,更是煞白,简直就跟被项恭拿硫磺熏过似的。 “你竟然取了这么一个名字,明显就是意图占公主的便宜,还说这不是冒犯?”小白脸儿咬牙说道。 “嗯?什么意思?”阿琪娜纳闷了,怎么这个名字还有玄机么? “公主有所不知,这项恭乃是妻子对丈夫的一种称呼,此人一定是告诉了您一个假名字,就是想占公主您的便宜啊!”小白脸儿义正言辞,项恭全程捂脸。 可是阿琪娜反而俏脸儿通红,遐想连篇,莫非这个项恭真的是为了占自己便宜才叫这个名字的吗?那他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所以才会准备了那么漂亮的礼物?可是为何他却对自己好像漠不关心的样子? “公主,您的名字是谁取得?”项恭问道。 “自然是父汗!”阿琪娜一愣回神。 “你们的名字又是谁取得?”项恭转身转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在小白脸儿身上。 当然都是各自的亲人取得,项恭这个问题的答案太显而易见了,小白脸儿怔了半天,只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我的名字也是父亲取得,我能控制的了么?更何况,在下姓项,项羽的项,单名一个恭字,恭恭敬敬的恭,这个名字能占谁的便宜?亏你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原来是个文盲,哼!”项恭口舌之下,毫不留情。 小白脸儿听项恭的解释时,倒相当平静,可是一听项恭竟然说他文盲,这不是红果果的侮辱么? “牙尖嘴利,大唐人也这么无礼仪寡廉耻么?看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啊!哼,枉自号称礼仪之邦,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小白脸儿把项恭一顿挤兑,大有没完没了之势。 “礼仪也分对谁,你……哼.”项恭故意欲言又止,大家一听这意思,显然项恭是没准备对小白脸儿有什么礼仪了。 小白脸儿一听这话更是怒不可遏,“我……我要跟你决斗!” 项恭一愣,怎么找茬儿的反而恼羞成怒了?这心里承受能力未免也太弱了吧?怎么了就得决斗啦? 虽然有点儿莫名其妙,可是项恭还真不怕这点儿破事儿,最好能再来个不欢而散,就免得还要坐公主旁边儿去了。 “成……”项恭刚说一个字,却听阿琪娜说道:“哲南孜,项恭……公子是本公主的贵宾,你最好注意一下你的言行!” 哟,原来这小子就是突厥第一才子哲南孜啊,文人的脾气果然不小啊! 不过也好,公主大人竟然跑出来替自己求情了,要是她的威严能让哲南孜退却,就省去好多麻烦了。 不过,哲南孜好像并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单膝跪地,一手扶胸,非常郑重地对阿琪娜说道:“公主,这是我和他的私人恩怨,就算是可汗在此,他也不会无故阻止的!” 说完,哲南孜站起身来,对着项恭不屑说道:“难道你想躲在公主的背后做缩头乌龟么?” 项恭耸耸肩,他当然没这个兴趣,只可惜,哲南孜这小子,好像脑袋有点儿不灵光,就算赢了他也没啥意思。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好像是为了博取公主的青睐,才来参加这次乌斯藏的诺鲁孜节的吧?怎么为了意气之争连公主的面子都不给了?你说他是不是傻? “阿琪娜公主,这的确是我们男人的事儿,还望公主成全,不要阻止。”项恭拱手说到。 说完之后,立刻转身指着哲南子孜笑到:“说吧,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赤手空拳,随便你挑!” 项恭其实心里还有一句,反正我什么都不会,可惜,他还是天真了。 哲南孜被项恭这么一说,立刻脸色大变,结结巴巴说道:“谁……谁说要跟你比这些粗鲁的功夫啦?” “不是你说决斗吗?不比功夫比什么?难道你想一人一把弓,一壶箭,咱俩站着对射?” “我……” 第一百一十一回 诺鲁孜夜宴和讲故事 哲南孜是突厥第一才子,不是突厥第一武士,突厥虽然民风彪悍,可是他们的决斗也不一定是动武。 可项恭先入为主,还以为哲南孜想靠他那小细胳膊跟他动手动脚呢,他哪知道,哲南孜的决斗,从来都是动口的。 “哲南孜又要决斗了,他是不是决斗上瘾了?” “唉,如果是我决斗从无败绩,我也上瘾。” “上次他一人独战四大耆老,好像气吐血三个吧?” “额,还有一个怎么没吐血?” “没等到吐血呢,刘被气晕啦!” …… 诸多议论声中,项恭终于发现,原来哲南孜的决斗,比的是…… 气人? “我……我要跟你决斗的是谈古论今,吟诗作对,著述论说……野蛮人才动手动脚的呢!” 哲南孜虽然从无败绩,可是此时说出话来,却怎么都觉得有点儿底气不足。 没办法,别人接受他的约斗,都知道他的决斗内容,所以基本不是直接拒绝,就是直接接受,从来没人会错意,将决斗理解为生死相拼的武斗。 可这次,他的约斗对象项恭是个外来人,对他的规矩什么的根本一无所知,行不成默契的共识,哲南孜只能解释。 任何事情,一旦需要解释,那么做出解释的人,总是有种处于弱势的感觉,这很正常。 哲南孜一解释,就好像他不敢与项恭斗武似的,气势上自然弱了先。 不过,一旦解释完,该郁闷的,恐怕就轮到对手了吧?哲南孜很有这个自信。 但是,哲南孜万万没想到,项恭是个另类,没有知难而退的心,只有迎难而上的血,对手越是强大,他就越是兴奋。 在听到哲南孜一人独战四大耆老时,取得了那么辉煌的气人战绩,项恭的血,立刻就沸腾起来了。 “好,斗什么随便你,时间地点你来定,以后可别说我欺负你!”项恭云淡风轻地说道。 其实,诗词歌赋这个,他倒是真没啥研究,可是,他有积累啊,中华上下五千年,多少诗词歌赋多少翩然文章,别的项恭不敢保证,至少课本上要求背诵的那些,现在可大多数连作者都没出生呢吧? 答应了约斗,项恭已经开始回忆起前世学过的那些诗词了。 一顿好好的家宴,项恭都在出神,连饭都没吃好,光顾着复习古诗词了。 在哲南孜看来,项恭这是怯战了,于是越发地眉飞色舞,得意洋洋。 在众人看来,项恭鲁莽应战,只是冲动而已,现在才去郁闷后悔,着实可怜,于是唏嘘不已,各种怜悯。 在阿琪娜看来,项恭应战时像个爷们,在应战之后,却沉闷半天,眼神时而苦恼时而兴奋,简直像个谜团。 餐宴结束,诺鲁孜节第一天的表演开始了,第一个人在表演时,将脸涂的纸白,这便是所谓的沙尕迪,也是面色发白之意。 表演的人敲锣打鼓,吹唢呐许久,告诉人们诺鲁孜节已经开始了,人们奔走相告,结伴而行,来到诺鲁孜广场,选看自己中意的节目表演,唢呐声停,各种表演紧接着开始。 下午,唢呐声再起,围观在不同场地的观众会不约而同地聚集到那惊心动魄的达瓦孜表演场地,观看惊险无比的高空行走表演。 达瓦孜表演都是以家族为单位演出,往往来自不同的地方,但所使用的都是一个立架,不另外立柱拉绳。 今天是这家的,明天是他家的,轮流表演,一般情况下维持七天到一旬左右,每天有新人,故观众百看不厌,日日观众如潮。 这第一天的表演,在夕阳中落下帷幕,项恭看得酣畅淋漓,没想到古人的节日,过得比现代人要丰富多彩多了。 临到告辞要回家了,却发现阿琪娜竟然有一丝怅然。 “能不能留下?陪我过完诺鲁孜节的第一天好么?”阿琪娜幽幽问道,漂亮的大眼睛里,竟然泛起了水雾。 项恭看得一怔,他闻到了一丝寂寞的味道,细想想,这一天以来,阿琪娜的家宴结束后,就好像没人在陪她了,这个看起来刁蛮任性,大大咧咧的公主,竟然一直跟着自己一个陌生人在诺鲁孜广场上看热闹。 是啊,诺鲁孜的习俗,这个节日都是要陪在家人身边的,可是阿琪娜的家人呢?都在千里之外的突厥草原上,没人陪她! 项恭忽然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阿琪娜在空间上,流浪在家园之外,而他呢?连整个时空都变换了。 “好啊!”项恭想着,点了点头,漏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阿琪娜是惊讶的,是不敢相信的,她只是随口说说的而已,她看见那天项恭将小雏鹰送给那个女孩子了,虽然小白龙穿着男装,又是男人扮相,并未涂脂抹粉,但是阿琪娜是个女孩子,她能感觉到来自同性的威胁。 威胁?想到这个词。阿琪娜自己都被惊呆了,怎么会是威胁? “谢谢你!”阿琪娜难得安静,也只有在项恭面前,她才能体会到自己这种身不由己的安静。 项恭笑笑,不说话,然后趁着阿琪娜去吩咐准备夜宴,拉着朱逢春到一边说了几句话,朱逢春满脸惊讶地询问过项恭之后,才转身离开了。 诺鲁孜节的夜宴,要吃的是一种叫做诺鲁孜饭得食物,又叫“普突克饭”。 它是用被粗略打碎的麦子、玉米等颗粒作物、陈积一冬的白箩卜、蔓菁、豆类再掺混刚吐绿的苜蓿和少量肉丁或杏干制成。 同时,作为一家之主,身份最高额人,会开始另一项诺鲁孜节固有的活动——讲故事。 一般作为家主的父亲开始讲第一个故事的时候,勤劳的母亲已将上述物同时入锅,大火烧开,文火慢炖许久后完成。 做好的诺鲁孜饭,你是无论如何也猜不透这饭到底是有哪些东西构成的。 饭做好后,不仅供自家人享用,而且还要分送给邻居和较贫困人家。 就这样,一边吃着诺鲁孜饭,一边和邻居同部落的人分享着新一年的希望与祝福,一边听着大家讲述古老的、新奇的、有趣的故事,新的一年第一天,就这样惬意又温馨的度过了。 阿琪娜现在算是这里身份最高的人了,第一个故事当然要由她来讲述,篝火边的侍女在熬着诺鲁孜饭,阿琪娜的俏脸被篝火映得通红,可她的神情,却专注又有些哀伤。 “她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却为了族人不再尝受天神降罪的疾苦,而只身离开了部落,离开了家,离开了阿耶阿娘……” 小姑娘的故事讲的入神,项恭听的认真,没人注意到,远处一群人已经慢慢靠近了篝火,加入了这第一天的诺鲁孜夜宴…… 第一百一十二回 赛诗会和辩法 “一个小姑娘,流落在异国他乡,年关节口都见不到耶娘,有了任何事情都只能自己面对,痛了累了也不敢回家,就是因为她不想像祭祀说的那样,把灾难和痛苦带给族人,这一走,就是七八年……” 阿琪娜说着,盯着篝火堆的大眼睛里,早已充满了泪水,项恭知道,她说的就是自己。 但是,项恭没想到的是,阿琪娜这样一个看起来刁蛮任性,开朗活泼的女孩子,心里竟然隐藏着这么黯然神伤的柔软。 “可是,家人可以来看她啊?难道她的家人也把她遗弃了么?”项恭问道。 阿琪娜肩膀一颤,眼眶中的泪水几乎就要夺眶而出,可倔强的小姑娘竟然抬起了头,仰望着漆黑的夜幕,仿佛那黑暗深处,就有她根本难以认清的未来。 “小姑娘也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族人都是逐水草而居的,再回去或许也见不到族人留下的蛛丝马迹了。 家人也找不到她,因为她根本不能在一个地方呆太久,她是个被诅咒的公主,她怕,怕在一个地方呆太久,会给那里的人带来灾厄,所以她一直在流浪,或许也可以说一直在邦国与城镇间游荡。 就像是无主的孤魂,找不到回家的路,也没有人知道、没有人……没有人在意她的生死……” 说到这里,阿琪娜的眼泪似乎终于忍不住情绪的暗涌,在眼眶中转啊转的,等待着命运的审判,等待着天神的宽恕…… “上天有好生之德,施主,佛祖会保佑你的!” 能说出这种话的,恐怕也只有项恭或者玄奘了。 是玄奘,没错的! 玄奘说完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念得不知是哪个菩萨的经典,项恭苦笑,如果他的菩萨、佛祖能保佑他,大家还会陷入如今的困境么? 显然,不能。 “如果,能在有生之年,回到族人的草场,她一定会什么都心甘情愿去做的!” 阿琪娜为她的故事,画上了一个休止符,没有结局,或者结局正等着有人能帮那个小姑娘达成。 项恭干咳了两声,阿琪娜立刻回神,赶紧抹了一把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再一抬头,竟然看到许多陌生的脸孔,不,这里有她认识的脸,正是小白龙,那个永远站在项恭身边的女人。 “大胆,谁让你们来本公主的夜宴的?”阿琪娜忽然出离的愤怒,下了所有人一跳,然而吴京似乎早已经有了有很好的打算。 “阿琪娜公主,他们都是我的佳人!”项恭立刻解释。 听了项恭的话,阿琪娜松弛了下来,项恭的故事,却终于来讲了。 诺鲁孜饭已经熬好,碗里蒸腾的雾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项恭明明知道,那就来自于突厥特有的诺鲁孜饭,可他的神情,还是恍惚了,仿佛闻道的,是家的味道。 “我说的,却是个男孩子的故事。”项恭说着,端起碗吹了吹,喝了一口,继续说道:“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他就是在路边捡来的。” 很显然,在这样的氛围下,项恭决定了用真诚来感动阿琪娜,让阿琪娜那颗带着面具的心,卸下长久以来的重负。 “可是,捡了他的那对夫妇,却将他视如己出,将一切都给了这个小男孩儿。 小男孩儿似乎成熟的很早,从他被那对夫妇在草丛里捡到,一直到他固执地选择远走,这么多年的每一件事,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这里不是他的家,但是他却也永远地迷失了回去家里的路,只因为没人相信他的梦想。” 项恭慢慢地竟然也进入了那种情景,只是即便再这样的情况下,他依然还在克制,将心中的情绪,压制得死死的。 “什么叫梦想?”阿琪娜忽然插嘴。 “梦想,那是……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那一定是一种让人觉得,只要坚持下去,就会是幸福的。” 一通话说的人们瞠目结舌,因为他们竟然什么都没听懂。 “为了这种东西,他放下了一切,逃到了长安,准备追随人家,一起走很远的路。”项恭说得更加玄妙了。 这些都是他亲身经历的,是藏在心里最柔软的痛处,于是,项恭将踏上西游之路后,交到的朋友,走到一起战友等等,只简单的说了一下,却也让众人都知道了他讲述的也是自己的故事。 讲故事的活动还在继续,项恭却草草收场,这真的不是他的本意,然而争吵的时候,他又哪顾得上? 这次的讲故事活动,似乎被搞得死气沉沉,项恭总想试着让自己的话能听起来开心点。 可惜,直到第二天凌晨,一切才得以结束。 第二天还有重要的活动,尤其是答应玄奘的变法和答应约斗的项目。 没错,他还要去变法,还要去录音,还要做很多很多事情,所以项恭没得选,只能早早睡了。 赛诗会,是诺鲁孜节的一个重要内容。 参加赛诗会的一般为一些麦迪力斯(旧式学校)的学者、新式学校教师以及一些有名望的知识分子。 赛诗会一般会选在名流墓地或名胜古迹等地举办,与会者读诵自己创作的诗词或相互对诗或现场做赋、填词。 很多虔诚的吟游诗人,竟然哑口无言,算了,不能太认真。 关键是今年的赛诗会,项恭可是有约斗在身的。 而同一天开始的,还有很多的文体活动,例如赛马,扫墓,祭祀祖先,当然,还有玄奘邀请的朋友们,会进行一次大比拼,没错,就是变法大会。 项恭其实对变法大会更有趣一点,所以,他还特意招来了玄奘帮他一臂之力。 诺鲁孜节的第二天,很多事情将会发生,可是,到底谁才能完成最后的辩论? 次日一早,大雨忽然降临,可是这样的雨,也没有阻止的了项恭的硬挺,她只是将项恭需要用到的一切,都早早准备好。 哲南孜也早早地回来了,克制着自己立刻搞定项恭的冲动,安心准备着。 今天,要让大家看看第一才子的风采了! 第一百一十三回 赛诗会(上) 没错,这里是西域,所谓的诗词,与大唐千差万别,在哲南孜心里,虐杀项恭简直不要太简单。 然而,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项恭是在千多年以后穿越而来的人,他会的可不光是格律诗,还有现代诗。 现代诗和西域流行的诗歌,在体制上很接近,只要将草原或者西域的元素和特色融入进去,不就可以了么? 项恭,就是这么想的! 人们开始聚集,有学者也有诗人,还有诗歌爱好者,更有看热闹的人。 赛诗会在突厥是个很开放性的活动,只要你有兴趣,就可以参加,不管是自己作的诗想露露脸,还是从别的地方听来的诗与大家分享,都可以。 作为名扬突厥草原的哲南孜,当然是要自己创作了,项恭么,以自己的能力,写上三两句,也不是不成,可终究还是比不过上千年的先人积累。 可是,古诗学不少,西域和草原的诗歌,却实在是学得太少,真是麻烦。 一个个胡子花白的老者,抱着古怪的像三弦样的乐器走上了早已经准备好的擂台,端坐不动,一副万事不盈于心的样子,好像外面的一切欢呼、议论都与自己无关似的。 终于,哲南孜上台了,下面的人群中传开了一阵欢呼与骚动。 “啊,哲南孜,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哲南孜,你每天都出现在我梦里,接受我的爱吧!” “哲南孜,我要嫁给你,带上我的牛羊和我一起去草原的尽头过你诗歌里说的那种生活吧!” …… 我去,项恭满头冷汗,西域的女子还真是……无语了! 不过,看来在哪个时期,都不缺少粉丝经济啊,这些西域女孩儿,不就像后世那些脑残粉一个德行么? 哲南孜却对这一切都置之不理,微微仰着下巴,眼角余光瞥到脸色有点不好的项恭,不屑地哼了一声。 很明显,他还以为项恭是被他的魅力给惊呆了,殊不知,项恭根本没拿这事儿当回事儿。 项恭上台,没有欢呼没有骚动,当然也没有女粉丝的尖叫示爱,但是,坐在一旁专门的观众席中,阿琪娜的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项恭那张有着迷一样自信的脸。 一个主持人似的老头,叨咕了半天废话之后,终于比赛开始了,文人的臭德行,果然到那儿都一样,谁都没有先走上去,谁都知道,越是有分量的人,越要压轴出场。 但是,有一个人却是急不可耐的,他就是哲南孜,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赶快让项恭一败涂地,所以最有一个装,最想压轴的他,反而第一个上场了。 “项恭,你敢来应战吗?”哲南孜半眯着眼睛,看都不看项恭,冷冷地说道。 “啊?哲南孜竟然主动挑战?那个项恭是什么人?” “哇,哲南孜好冷酷,我好喜欢,那个项恭一定会输到跪地求饶的。” “哲南孜竟然又与人决斗?天哪,这次是哪个可怜虫?” …… 人们的议论声,自然逃不过项恭的耳朵,没想到哲南孜还真有点儿魅力,看来他的实力应该也不错吧,得沉着点儿应战了。 沉着归沉着,这也只代表项恭决定多点儿认真的态度了而已,应战,项恭可是绝对不会怕的,男人怎么可以说不行? “哲南孜,少废话,你先来我听听你能有多少斤两!”项恭不咸不淡地问道,之所以让哲南孜先,一来是想探探他的虚实,二来关键是先了解下古突厥的诗歌,是什么样子的。 哲南孜自然早有准备,项恭说完,他立刻微微一笑,一张小白脸儿上充满了自信,仿佛只要一首诗,就能搞定项恭似的。 “人说我们的善神是宝贝, 人说我们的善神是宝贝; 我们的善神比宝贝还要宝贵,我们的英主! 我们的善神比宝贝还要宝贵,我们的英主! 你象日神一样光明,我们心中的英主, 你象日神一样光明,我们心中的英主, 我们美妙之神,我们的光荣,我们的保护神, 我们美妙之神,我们的光荣,我们的万能之神。” 哲南孜一开腔,项恭立刻闻到了现代诗的味道,可是当第二句一出,项恭喷了,随后的每一句,项恭都听得生无可恋。 天哪,这就是突厥草原第一才子的所谓诗歌?娘的,复读机也能做诗人了好不好?你咋不无限循环呢? 然而,台下的观众们,却仿佛听到了天籁一般,各种欢呼各种歇斯底里的尖叫,项恭有点儿迷茫了,要都是这种欣赏水平,给他们来点儿高难度的会不会都听不懂啦? 看到项恭瞠目结舌的表情,哲南孜简直快爽呆了,还以为项恭被他的才华震慑住,不敢应战呢。 不得不说,突厥人还真就喜欢这个循环模式的调调,就连阿琪娜都担心地看着项恭,怕他赢不了了呢。 然而,项恭只是出神一会儿,就站了起来,淡淡地说道:“哲南孜,我想请问,发动战争的人,是善神的宝贝么? 到处掠食,害得其他国家、部落、族人痛不欲生,水深火热的人,算不算善神的宝贝?” 听了项恭的话,所有人都是一愣,哲南孜的脸色有点儿难看了,他是突厥人,突厥人在去年灾荒以后做的事儿,就是发动战争,就是四处掠食,项恭这是在嘲讽他,他当然听得出,可是这和文学和诗歌有什么关系? “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这是赛诗会,不是你的诉苦大会,唐人败了,这就是事实!” 哲南孜嘴硬,如果是别人,可能就要羞愧地服输了,因为他们不知道真相,只看到了大唐让步,给突厥人提供了度过灾年的物资。 然而,项恭却知道其中的周折,不屑地笑说:“如果被人几千兵马杀入腹地,追溃千里也算败了,那我承认,不过,别拿着摇尾乞怜换来的物资还骗自己说自己赢了。 胜负根本就是最不重要的,知道么?重要的是黎民百姓才是战争中的牺牲品,这里的确是赛诗会,可是,诗歌不是为你的自欺欺人而发的,它更应该替那些在战火中受苦的百姓发声。” 这里不是突厥草原,这里是乌斯藏,乌斯藏也曾经成为突厥人掠食的对象,痛苦的记忆还不算遥远,乌斯藏人被项恭的话,戳中了心里的伤处,瞬间就多了一股认同感。 看着项恭几句话就让台下的观众们动容,甚至有人频频点头,哲南孜心里立刻急了,“别说废话,有本事你让我从你的诗歌里听听百姓的声音。” 听了哲南孜的话,项恭笑了,他没做什么准备,可是,这样的诗歌,还不是信手拈来? 第一百一十四回 赛诗会(下)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道旁过者问行人,行人但云点行频。 或从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营田。 去时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 边庭流血成海水,可汗开边意未已。 君不闻唐家陇左二百州,千村万落生荆杞。 纵有健妇把锄犁,禾生陇亩无东西。 况复唐兵耐苦战,被驱不异犬与鸡。 长者虽有问,役夫敢伸恨? 且如今年冬,未休关西卒。 县官急索租,租税从何出? 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 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深呼吸,调整下情绪和语气,项恭立刻选了一首杜甫的《兵车行》。 杜甫,被后世人称为诗圣,他的诗作,堪称诗史,尤其是这首《兵车行》,更是将战争带给平民百姓苦难的最生动写照。 项恭将这首《兵车行》一口气朗诵出来,情真意切,瞬间让所有受过战争之苦的人们感同身受了。 “虽然听起来好沉重,可是,战争来临的时候,好像真的是这样的惨况……” “写的太好了,新鬼烦怨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这不就是去年灾荒时,草原上的情景么!呜呜……” “没想到唐人的诗歌,竟然这样的发人深省,这个项恭,倒真的是有些本事……” …… 人们已经从开始的一面倒支持哲南孜,变成了纷纷有感于“项恭的《兵车行》”,而态度暧昧了起来,大家的确很喜欢原汁原味儿的突厥诗歌,那也符合自己的欣赏习惯。 而唐人的诗歌,又在他们心中打开了一番新的天地,“原来诗歌可以是这个样子的”,这样的念头在众人心中飘过,瞬间让哲南孜郁闷了。 他可是一年年积累,一步步慢慢走上突厥第一才子的位置的,成了突厥第一才子之后,又不断地四处挑战,才有了这么多人对他的欣赏 可是现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项恭,竟然用一首完全不知所谓的诗歌,征服了所有人。 哲南孜慌了! “你……你这根本就不是诗歌!” 哲南孜的话立刻让所有人都对他印象大变,输可以,没有人是长胜不败的,但是输不起耍赖,这可就有点儿不要脸的意思了。 就连那些本来很喜欢哲南孜的人,现在恐怕也开始想要捂脸了,他们心里的哲南孜,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过,项恭却并不这么想,他甚至早就知道哲南孜不会轻易认输,因为他长久以来的骄傲,也因为人们心中所谓的思维定式、价值观在作祟。 “那么你说什么样的才叫诗歌?”项恭淡淡问道。 “我……”哲南孜哑口无言,他是个诗人,当然也喜欢研究诗歌,他曾经研究过的诗歌,不乏大唐及华夏历朝历代的古诗。 听了项恭不假思索就吟诵出来的这首诗,他都不得不承认,项恭这小子不好惹,在大唐诗歌界的造诣简直出神入化。 无论是格律、对仗甚至包括立意与内涵,都超过了那些华夏古代的先贤们。 可是,哲南孜不愿意输,“听到我刚刚的那首《善神的宝贝》了么?那样的才是诗歌!”哲南孜信口开河。 项恭一笑,顿时觉得自己的对手简直就是不堪一击,连面对现实的勇气都没有。 “既然你这样说了,那就请再听我一首,我随便作,你随便听…… 无所不能的太阳神, 请您保护佑助我们。 无所不在的月亮神, 愿您拯救我们。 哎,智者、德者,集中起来, 我们来听腾格里的经书。 来向四方之主腾格里祈祷, 从四大灾难中解脱自己。 他们最终是要死亡的, 是要接受地狱之灾惩罚的。 成千上万的恶鬼残魂会赶来, 这些残恶魂魄将随意折磨。” 安静,良久的安静,所有人都惊呆了,不光是为了项恭连续作诗两首的才华,也不是因为项恭的不假思索或者真的文字特别清晰。 至少项恭堵住了哲南孜的嘴,也告诉了大家,唐人作诗都是有感而发的。 忽然,一位突厥老者慢慢鼓起了掌,人们像是听到了冲锋的指令,立刻涌起了阵阵热烈得掌声,掌声中,夹杂着叫好和各种品评。 哲南孜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格律诗项恭信手拈来,而且写的那么真切,突厥诗歌项恭又表现的炉火纯青。 “我……我输了!”哲南孜终究还是认输了,也很出乎项恭的意料,没想到两首诗竟然招来了那么多文字和诗作。 “额,这么快就认输啦?”项恭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你……哼!”哲南孜无语。 “这个算不算诗歌?”项恭当然看出来大家的反应,更知道哲南孜是真的心服口服了。 “你.……算……”哲南孜做爱说道。 哲南孜退却,离开战场,这次赛诗会终于收场了,项恭也算是名声远扬了。 接下来,马上要准备辩法大会了。 辩法大会对项恭尤其重要,不过,项恭的目的不是扬名,而是为了更深刻地了解下这些欧罗巴人的想法,项恭早已经准备好了,不过不是辩法,而是真正地看热闹。 当所有人还沉尽在项恭的诗句之中,没人想到项恭的心思,已经飞到了下午的辩法大会。 至于什么赢了哲南孜…… 这很难么?毕竟咱也是有系统的人啦,跟他一般见识,跌份! “我宣布,本次赛诗会表现最为优秀的,就是这位项恭兄弟。” 主持人一宣布,立刻所有人都叫了起来,可惜项恭没有。 “古人的诗歌,果然是出类拔萃的,任哲南孜怎么想,也想不到自己是输在了一个文抄公的手里。”项恭心到。 幸好杜甫出生还要很久以后,不然不知道他会不会气死。 管不了那么多了。 哲南孜垂头丧气,其他学者佩服的五体投地,项恭心如止水,现在,就等着辩法大会的到来了。 第一百一十五回 辩法大会(上) 辩法大会,向来是促进释家佛法整体修为水平最好又最公开的形式,基本上只要是周边有法会举行,附近的释家佛法爱好者,都会赶来参加的。 出了两界山,自阿耆尼、屈支始,再向南的国家城邦,基本上都信奉释家学说,越靠近天竺越笃信释家祖师,乌斯藏当然也不例外。 乌斯藏流传更广的是释家小乘佛法一切有部,当然,其中邀请玄奘的那位法师,如果项恭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原著中的乌巢禅师。 这可是个神秘的高人,虽然出场很短,甚至都没多少人注意,可是却能准确预言出沙和尚的出现,还传授了大乘佛法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给玄奘,很明显应该是个大乘佛法高手。 不过,项恭当然不在乎输赢了,虽说只是探讨而已,但是孰优孰劣还是会在众人心中有个分晓,玄奘作为大唐圣僧如果输了,怕是不大好看,项恭还是想到了一个主意,也许能多少 晌午过后,来到会场,人头攒动,在家修行的居士,出家修行的法师,各式各样的善男信女,簇拥到一起,你一言他一语,人声鼎沸,煞是热闹。 玄奘一直往前钻着,他是有邀请函的,会坐上法台与来自西域的各宗各派高人较量,就算是一言不发,也会坐在各位高人身边听他们辩法,这无疑是玄奘最感兴趣的一点。 项恭紧随其后,却不上台,他要站在台下给玄奘做后盾,说释家初代祖师传道三千弟子,得其精华者百里挑一。 同样的佛法,不同的人理解出来,就有不同的意味,加上研习经典的侧重有所不同,故传承有一万六千宗派。 玄奘此时虽然在大唐已经经过了十几年的游学,见识了不少宗派的奥义,可西域还是第一次来,对这里的宗派学说,只是知其一二而已。 乌斯藏传释家佛学,传承的是天竺本宗的瑜伽论,研习均为小乘教派学说。 如八吉祥神咒经、无量门微密持经、华积陀罗尼神咒经、持句神咒经、摩诃般若波罗蜜咒经、七佛神咒经、陀邻钵咒经、摩尼罗亶神咒经等凡二十五部。 而这些经典的传承,非已灌顶者不可,即是所谓密传,故称之为密宗。 当然,此时的密宗尚且稚嫩,但也算是西域最主流的学派,对玄奘来说也是很新奇的学派。 台上的辩法一开始,辩法各方就已经开始热络起来,一人黑须黑面,法相庄严,身穿绛色衲衣,背披朱红袈裟,站在台中提出了他的论题:何为正法相。 这算是乌斯藏密宗的特色之一,所谓法相皆有本尊,在这个时候,乌斯藏僧侣信奉的是综合法相,算是大家兼容并包,一体在内,各种法相本尊都可信奉。 其实,这种信仰方式,算是很有包容性和开放性的,如今这位大师提出的所谓正法相,本来就是对密宗诸多法相本尊哪个才是正统的探讨和追究,算是一个好意的论题,毕竟大家都可以谈谈自己信奉的法相本尊有何论述观点,对促进不同本尊信奉者的见识和修为有很好的促进作用。 可惜啊,他没想到的是,这竟然也让各种本尊信奉者之间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毕竟,只有自家的本尊,才是正统,这都是大家所希望传递给世人的信念。 果然,议论慢慢弥散出了火药味,项恭皱眉,这个提出论题的大师恐怕会很头痛吧? “乌巢禅师,我弟子倒有些不同的看法,不知可否一辩。” 这个声音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当然是玄奘,他的忽然发声,让出神的项恭顿时一怔,我去,不是说好了只是来学习么?怎么人家没挑衅,自己就站出来找麻烦了? 提出论题的老僧听了微微一笑,点头说道:“自然可以!” 原来他就是乌巢禅师,果然,很明显玄奘就是他邀请来的。 项恭开始仔细观察这个老和尚,玄奘在台上已经开始了自己的观点论述,项恭却没心思去听。 他的心思,大多数都放在了乌巢禅师身上,按理说,乌巢禅师那么神秘的高人,应该不会想不到自己提出的论题会造成不同派别的冲突啊,怎么他还是要提出来呢? 这位法师能传授大乘佛法的心经给玄奘,说明他一定接触过大乘佛教的经典啊,那又是在哪里接触过?大乘佛法的度人比之小乘佛法的度己境界要高出很多,他又为何不直接提出大乘佛法,而是纠结在小乘释教的密宗学说中呢? “故而,所谓正法相,我弟子觉得,并非某一本尊那么简单,我们该追本溯源,在诸多本尊的经典中去寻求正法相,那才是初代祖师真正的释家奥义正法相吧!” 玄奘一席话,立刻引起了众人的激烈探讨,按他这么说,所有人的信仰,都只是小道了,只有初代祖师的本尊才是正法相,而这个正法相,还需要在各种经典中去攫取,然后综合起来。 那他们之前信奉的,岂不都只是一鳞半爪而已了么?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毕竟初代祖师才是最早提出释家学说的人,可是这样就等于否定了几乎在场所有人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一辈子的信仰,没人会接受这样的被否定。 “胡说八道,上午看了一场大唐学子的大放厥词,我就已经很不舒服了,如今你这个唐朝来的和尚在我们所有人的信仰上也敢信口开河,简直就是放肆,按你所说,难道我们的信仰,都是错的?混账至极!” 忽然台下竟然有人破口大骂,所有人都愣了,回头一看,一位居士缓步上台,竟然又是哲南孜。 项恭蒙了,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他呢?这小子莫非是受了自己的刺激,所以特意来找茬?是不是所有唐朝的东西,以后都会成为他的眼中钉? 项恭正捂脸摇头,没想到碰上这么个狗皮膏药,却听玄奘竟然混不在意,笑到:“这位居士信仰什么?哪位本尊?” “孔雀大明王!”哲南孜傲娇地说道。 “他的学说又来自于谁?” “自然是初代……初代祖师,不过我倒想问问唐朝和尚,你所谓研究经典,然后得正法相,你真的确定可以么?” “自然。” “那好,你又不是经典著述之人,你真的能从所谓经典的死物中,参透活人的心思么?” “这……”玄奘竟然无言以对,项恭暗道不妙。 第一百一十六回 辩法大会(中) 其实哲南孜这个问题,项恭很熟悉,正是所谓“君非鱼,安知鱼之乐”的狗屁逻辑,明显就是来找茬的,或许玄奘也知道这个典故,可是玄奘那么认真的人,一定不会在这样的死循环里纠结的。 果然,玄奘开始脸色尴尬,面现为难,这是他所有论调的基础,如果在这个问题上没有个让人信服的答案,他自己都会怀疑自己的论点。 这怎么成!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不能理解经典中法相本尊著述经典时的心思?” 项恭忽然说话,又站在台下,每个人都愣了,四处张望着,想找出是谁说得这么句拗口的话。 感触最深得,还要数哲南孜了,他当然理解了这句话里的意思,这简直就是让他自相矛盾啊,谁这么缺德? 正当所有人都蒙圈着的时候,玄奘惊喜地一拍手,躬身双手合十,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项施主,我弟子受教了!” 项恭一听,反倒是有点儿羞赧了,这句话本来是诡辩之词,有违玄奘一向的厚道本性,他受了哪门子教? 原本就有身边的人盯着他这个忽然发声的“罪魁”,如今又有玄奘行礼指示了方向,人头就像麦浪一样涌动着转了过去,项恭终于还是暴露了。 “唉,真是想低调都不能啊,小和尚,你专注经典,追求正法相,是个很有见地的释家理论,容我大胆地说一句,灵山派从此将多出一个宗门,可称法相宗!” 项恭边说着,边缓缓上台,人们自动让出一条通道,项恭又风度翩翩抢尽了眼球,更让台上的哲南孜咬碎了牙根,“又是你!” “没错,还是我,哲南孜,来啦,坐会儿?”项恭人畜无害的笑脸,简直将哲南孜扭曲的脸孔衬托的无比生动,众人似乎从哲南孜的眼神中,看到了迸溅的火花。 “哼,原来你对释家学说也有研究,跟这个唐朝和尚一样是那个什么法相宗的么?那么我就请教了! 若只求经典,只尊灵山初代祖师法相,又为何那么多人要为各位大士开设道场?又为何那么多善男信女每日供奉诸位大士金刚,勤事洒扫?又为何只信奉一位大士、金刚、罗汉本尊法相的信徒,一样能得正菩提?” 哲南孜咬牙切齿地问道,字字一针见血,句句切中要害,台下众人不由连声叫好,甚至连乌巢禅师等高人大能都不禁点头赞许。 项恭口中的这个法相宗,很明显是他们闻所未闻的,应该是唐朝灵山派分支衍生出的宗门派别。 乌巢禅师倒是在天竺听说过灵山派本宗的法相宗分支,但是又与项恭所说的求诸经典归本溯源有些不同,一时间倒也来了兴致。 “两位施主都是居士中的大能,所言皆切中要点,贫僧倒是对项居士所谓的法相宗很有兴趣,还请不吝赐教!”乌巢禅师合十说道。 “天哪,乌巢禅师竟然对一个大唐的居士如此看中,这个法相宗到底什么来头?” “是啊,看来今天有热闹看了,我得好好听听这个法相宗到底有什么卓绝的见地。” “嗯,三言两语就能开一宗门之先河,简直可以名垂青史了……” …… 议论声一起不落地传入哲南孜耳中,让他更是羞愤交加,这个项恭竟然处处与他作对,上午的赛诗会,他就已经被弄得焦头烂额了,项恭又是大唐诗歌厚重而深刻,发人深省,又是突厥诗歌自由又不失内涵,余音绕梁,简直是碾压之势,让他无言以对。 现在来到辩法大会,他竟然还来与自己放对,虽然法相宗的说法的确有其真知灼见,但是哲南孜可不想在释家学说上也被他碾压。 于是才提出了三个尖锐的问题,已经算是绞尽脑汁了,本来以他看来,项恭绝对无法应对,没想到乌巢禅师两句话就让人们的目光都锁定了项恭。 哲南孜如果不是顾及自己的形象,一定会立马破口大骂项恭臭不要脸,抢了他的风头。 “项恭你别顾左右而言他,装模作样几句话就想骗过大家,痴心妄想!先回答我的问题再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我恭实在是冤枉啊! 是乌巢禅师插话打断了节奏好么?项恭连话都没说呢,怎么就叫顾左右而言他啦? 再说项恭本来就没想掺和这事儿,他是来看热闹的,可是哲南孜非要给玄奘找茬,万一玄奘留下心理阴影了,他不是少了个非常可爱的小伙伴? “呵,这个么,我都有点不好意思说哦,我么……其实并非什么法相宗的,这个法相宗,还要小和尚从天竺游学回来才能成型。” 项恭这话一说,众人心思不一,嘘声四起,原来是个还没成型的宗门,那还敢拿出来说事儿? 不过玄奘却上了心了,法相宗,原来项恭施主对自己寄望这么大么?那一定要倍加用心了,绝不能辜负他的看重。 “哈哈……项恭,你是不是傻?没有这个宗门,你还敢信口开河,难道大唐灵山派就这个德行?”哲南孜笑的肆无忌惮眉飞色舞。 项恭却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淡淡说道:“这又何方?因为我本就不求法相,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事惹尘埃?” 项恭的话,就像是现场气氛的遥控器,刚刚四句禅偈,立刻让所有的嘲讽化于无形,笑声瞬间变成满脸的震惊,台上大师更是各个一脸的痴呆状,仿佛进入了某一种境界无法自拔。 玄奘也是一愣,立刻双手合十,在心中反复叨念起这句偈语来。 哲南孜却仿佛在状况外一般,见众人再无一声言语,他的嘲笑也变得尴尬起来,心里好像堵住了一块石头。 “这里是辩法大会,不是赛诗会啦,你傻么?我问你的问题你倒是答啊?做什么鬼唐诗就想蒙混过关么?” 哲南孜歇斯底里,项恭却恍若未闻,看了看台上一众大师们的表现,不由撇嘴道:“哲南孜,你没看到他们在做什么么?为你的心性修为着想,还是好好体味一下我的禅偈吧!” “谁要体味你的什么禅偈,快点儿……”哲南孜吼着,却忽听乌巢禅师一声佛号,台上众大师竟然纷纷应和,哲南孜愣了,大家都傻了么?还是自己根本就是在做梦? “项施主慧根深种,可否告知我弟子,您到底所学为哪个宗门的奥义?”乌巢禅师一句追问,人群,炸了! 第一百一十七回 辩法大会(下) 乌巢禅师这是怎么了?哲南孜开始怀疑人生,难道佛法和唐诗更配么? 不得不说,哲南孜应该是在场文学造诣最高的那个,项恭虽然凭借抄文在赛诗会上战胜了他,但论硬实力,项恭自认还不行。 所以,这禅偈,该是哲南孜最能理解的,可哲南孜却太在乎文字了,忽略了禅偈中的奥义。 如今,听了乌巢禅师的话,哲南孜晃神中,有那么一瞬间放空了一切心思,瞬间就被禅偈所折服。 到底什么才是菩提?什么才是心如明镜?其实都是空而已,求之而不得,不求反得之。 “禅宗,不过这重要么?”项恭淡淡说道。 禅宗,是佛教的主要派别之一,主张修习禅定,故名禅宗,又因以参究的方法,彻见心性的本源为主旨,亦称佛心宗。 而依照时间来说,如今的禅宗传人,正是四祖道信,五祖弘忍尚未继承衣钵,让禅宗发扬光大的六祖慧能都还没出生呢。 哪怕是连游学学佛,走遍神州大地的玄奘,也没能和禅宗有过交集,更不要说乌巢禅师了,他对这个灵山派道统结合了华夏儒、道学说的有华夏特色的新兴释教宗门,更是一无所知。 “禅宗?”所有人都蒙圈了,没听过啊,虽然项恭只是随口咏诵了一个禅偈而已,可是管中窥豹,禅宗于心境修为之境界,简直可称高原而豁达、神秘又悠远,发人深思,令人感叹。 看着人们敬佩又若有所悟还带着一丝迷茫和遐想的神情,项恭内心暗笑,禅宗讲的是个悟字,重在体味佛心,故此又有“不设文字,教外别传”一说。 这些人大多是日常研究佛典,对释教早有所知的人,甚至不乏一些出类拔萃的高能,对佛心的体会早有基础,现在项恭的一首禅偈,就等同于打开他们心门上那把锁的钥匙,项恭轻轻一扭,就已经将人人兼具、深藏在他们心中的佛性释放了出来。 虽然项恭又一次借用了慧能的禅偈,本身并没有对佛性的领悟,但是在这些高僧眼中,他简直就是初代祖师派来度化他们的使者,每个人都对项恭投以敬佩的眼光。 “项施主虽然是在家的居士,可是深具佛性,心境修为犹在我等之上,今日辩法大会,还请项施主主持为我等信徒释疑。”乌巢禅师躬身合十请道,其他僧侣口宣佛号应和,台下的善男信女们也纷纷跟着合十行礼,项恭如今简直就是一呼百应。 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装逼过度了,释疑……自己这两把刷子,怎么给人释疑?连段咒经都还背不下来他还。 可是,大家都这么虔诚,简直都要为自己造生祠供奉起来了,要是跟人家说自己没空在这儿装逼,岂不是让众人伤心? 不成,这样做可不地道,绝不能伤了善男信女的心。 项恭打定主意,立刻合十还礼说道:“勉力一试,咱们只是交流,谈不上释疑。” 虽然项恭说的谦逊,可是就这也已经让所有人都沸腾了,玄奘满脸崇拜地看着原本那个李世民赐给自己的跟班,短短时间内就从名不见经传,到了今日折服一众高僧的地步,不由感叹因果循环,佛祖一定是看上了项恭的潜在佛心,所以才安排他们走到一起的。 哲南孜半天没说话,此时忽然抬头,眼中原本飞扬的神采早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只剩一丝愧疚一丝感激和一丝庆幸。 “项兄弟,以往的我错了,你能不能为我剃度,我弟子愿意跟随您学禅。”哲南孜竟然跪倒在项恭面前,诚意十足地说道。 项恭一愣,旋即笑到:“错了么?没有,只是走了段弯路。需要剃度么?不需要,本来就已经受戒了。” 哲南孜听了,立刻为之倾服,这就是境界啊,自己原本还愧疚,可在人家项恭心里,这不过是一段经历而已,自己还想着剃度出家,可人家项恭的修行,早已经超脱了形势的束缚…… “是,师傅……”哲南孜立刻激动地直接叫起了师傅。 “非也,我不是你师父,我要去西天取经。” “您都已经修为到这种境界了,堪称心佛,还需要取经么?”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项恭将装逼进行到底,这帮人跟他们好好说话没用的,言简意赅,故作神秘最好用了。 “那我跟您一起去!”哲南孜眼中冒出了精光。 项恭心里却有点儿为难,他是陪人家玄奘去取经的,哲南孜又明显不是自己自由团队内定的选手,怎么能带他去? “众生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取经是我的路,也是你的么?”项恭很有点儿拈花一笑的架势了。 哲南孜一愣,竟无言以对,心中顿时迷茫起来,项恭也看出来哲南孜出家修行的决心,立刻对乌巢禅师拱手道:“请禅师收下他吧!” 乌巢禅师当然不会拒绝,他刚刚可是看到了哲南孜的悟性,也觉得他与佛有缘,收归门下没瑕疵。 台上大局已定,辩法大会一匹黑马飙出,大唐的居士竟然碾压了西域一众高僧,成功坐上了本次大会的法坛为一众迷茫终生开示,这个消息不胫而走,瞬间传遍了整个乌斯藏,传遍了整个西域。 接下来的答疑解惑过程中,人们各式各样的疑惑,弄得项恭头疼脑热的,不过幸好他也算掌握了禅宗的奥义,肚子里又装了几句偈语,于是能应付的通通应付了过去。 法会结束,竟然有很多高僧也要追随项恭,都被项恭一一拒绝,不过这次拒绝的理由,可不是什么你的路他的路之类的了。 “乌巢禅师,众位大师,项恭班门弄斧,能得众位青睐实在是荣幸之至,但是有一句话项恭不得不说,在我那禅偈之前,还有一偈,所谓,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扫,莫使惹尘埃,望各位大师思之慎之啊!” 项恭说完,立刻落荒而逃,不带走一片云彩,也不敢留下一句再见,当过山贼头儿了,可不能再当和尚头。 逃回营帐,项恭擦了擦额头冷汗,刚要喘口气,却听一声娇喝:“你倒是跑挺快啊,骗了人不敢耽搁是吧?” 项恭一听,吓了个哆嗦。 第一百一十八回 颉利来了!!! “哎哟,吓死我了,说什么哪,谁骗人啦?”项恭扭头一看,原来是阿琪娜,不由心虚地拍了拍胸口说道。 “没骗人你干嘛吓成这样?你们唐人不是有句话叫不做亏心事,不怕……什么来着?”阿琪娜俏皮地想吐槽项恭,却发现自己竟然忘记了这句话怎么说。 “不怕鬼敲门!你是鬼啊?”项恭放下了心,精神一松懈,竟然调侃起阿琪娜来。 阿琪娜气的嘟起了嘴,跺了跺小脚,嗔道:“你……哼,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类个去,怎么就成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啦?听着咋就好像对你做啥过分的事儿了似的。 项恭一撇嘴,心头颤了一下,身子往后靠了靠,忙摆手说道:“不是我干的!” 阿琪娜一蒙,半天没反应过来,疑惑地问道:“什么不是你做的?” 项恭暗自吐舌,琢磨着这事儿自己的确奔放了,可要是解释只能越描越黑,只好转移话题道:“没什么,你干啥来我营帐啦?” 阿琪娜翻翻白眼说道:“奇奇怪怪嘞,喏,给你的。” 说着,阿琪娜扔过来一个牛皮封,里面裹着一张羊皮卷,嚯,真是高大上。 打开之后项恭只看了两眼,一拍桌子就跳了起来,“我靠,真的假的?” 阿琪娜吓了一跳,忙问到底怎么了,项恭愁眉苦脸地说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一个?” 阿琪娜一愣,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好消息。 “你父汗有消息了。”项恭勉强笑了笑说道。 “真哒!你是不是在骗我?这怎么可能呢?是不是你特意找人去打听的?不对,不可能,我昨晚才给你讲的故事,不可能这么快啊?难道是父汗知道了我在这儿……”阿琪娜兴奋地像个小麻雀,一直叽叽喳喳地念个不停。 可惜,项恭却沉浸在坏消息里不能自拔,这特么真是走背字儿,怎么又招惹上他了? 原来,这坏消息和好消息大体相同,都是颉利可汗的消息,而且也正如阿琪娜所猜测的那样,貌似颉利可汗正往乌斯藏这里赶来。 可惜,在项恭得到的消息里,一个字都没提到阿琪娜公主的事儿。 这羊皮卷是寅将军差人一路南下追着项恭等人的行踪送来的,幸好项恭在乌斯藏闹出了点儿动静,不然信使还得一路越过凌山过去了。 而寅将军的信里,言简意赅的只有两句话,“屈支大唐协议泄露,颉利可汗正在追你!” 靠,项恭听了这两句话真是哭笑不得。 笑是因为显然李道力回长安之后,并没有将所有功劳都揽在自己头上,而且很可能大张旗鼓地称颂项恭在其中起到的重大作用,不然颉利可汗不会知道大唐和屈支的协议之后,就立刻奔着屈支追着项恭来了。 看来在李世民那儿,自己肯定是受到褒奖了,不过项恭可不觉得李世民会为了一个立了点儿小功的随从,就盖过李道力这个亲人加心腹的功劳。 很明显,李世民这样说,就等于是将颉利可汗的注意力,引到了项恭身上,这样颉利可汗就算恨也恨不上李道力,不会怒气冲冲找大唐算账,而是追着项恭屁股后边儿喊打喊杀了,还能粉饰大唐表面和突厥之间和谐共处的假象,让大家都知道,李世民没有背弃约定,都是项恭这个小随从搞得鬼。 我靠! 项恭就怒了,虽然这样一来,大唐北地就和平了,可是要不要把所有的责任和压力都甩给一个小随从背锅啊? 太不地道了! 可惜想归想,气归气,项恭现在还真没心思也没实力把这个锅给扔还给李世民,人微言轻啊,就算身为屈支国黑风朝的开国大将军,项恭也没想利用这个虚衔,毕竟那可是会给屈支带来灭顶之灾的。 毕竟,屈支以后会给项恭带来很多的好处,钱财、战马,还有一个同生共死的国王兄弟,这都很重要,所以项恭得让屈支太平着发展,给自己发展出一个坚实的大后方。 为今之计,只有想办法暂避锋芒了,简而言之就是——跑。 没错,是跑不是逃跑,项恭他们人少目标小,谨慎点儿肯定能躲过突厥可汗的怒火。 但是…… “朱逢春呢?”项恭忽然问道,阿琪娜立刻停止了她的念叨,羞赧问道:“他不是一直跟你一起呢么?还有,那个坏消息是……” 我去,还真是个单纯的公主,单纯到听了好消息,都把坏消息给忘了。 不过项恭没想告诉阿琪娜,毕竟她是颉利可汗的女儿,也是个突厥人,而且,这个坏消息只是针对他一个人的,跟人阿琪娜屁关系没有。 “算了,帮我找下朱逢春,我们立刻回高老庄。”项恭立刻打定主意,就算跑不了了,就算被颉利可汗碰个正着,项恭也不会放弃对兄弟的承诺的。 毕竟,他答应过朱逢春,等诺鲁孜节结束后,帮朱逢春凑齐炼制芳魂丹的香料。 对朋友的承诺,比生死还要重要,项恭就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项恭说完就开始收拾行李,阿琪娜却动也没动,项恭发现了阿琪娜还在这儿,不由恼火道:“帮个忙都不成吗?好,我自己去!” 话音刚落,项恭就要出营帐,却忽然被一双小手抓住,耳边是小手主人阿琪娜有些颤抖的声音。 “你这么快就要走?去哪儿?天竺吗?”阿琪娜问道。 “对,马上就走,我有很重要的事儿去做。”项恭察觉到了阿琪娜的情绪有点儿不对,急忙低头说道,边说边迈出了脚。 阿琪娜的小手,竟然分外有力,特别固执,抓着项恭的衣袖不放,项恭咬了咬牙,轻轻地抓住了阿琪娜的手,坚定又有些无情地将之挪开。 阿琪娜的眼睛,竟然瞬间转出了泪花,咬了咬嘴唇,说道:“你等等,我……我去帮你找他!” 项恭脚步为之一顿,回头却不想看阿琪娜的眼睛,轻声说道:“谢谢,麻烦了!” 突然的客气和有礼,让阿琪娜的表情更加难看,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冰冷的声音,一咬牙,阿琪娜调头跑了出去。 项恭这才抬起头来,叹息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怪只怪你是突厥人吧,唉……” 儿女情长毕竟小事,小白龙的事儿还没捋清,项恭也不想再徒增烦恼,再说,颉利可汗才是现在最大的威胁啊! 但愿,不要碰上这个一代枭雄! 第一百一十九回 种植环境 幸好朱逢春经过了这次诺鲁孜节,对项恭更加信服,而且他心中也的确放不下炼制“芳魂丹”的事,所以项恭一开口,朱逢春立刻答应并开始张罗回高老庄。 高家人莫名其妙,一般诺鲁孜节都要持续几天甚至十几天才算结束,开始这两天都要忙碌这挪巢和祭祀,真正精彩的活动,类似于赛马等表演和比赛,都要等到后半段才开始。 谁想朱逢春竟然在这个时候提出要回高老庄,一时间大家纷纷反对,朱逢春无奈,项恭更是脑袋都烦大了。 既然如此,只能冒冒险了,问明了朱逢春要的花草名称,项恭骑着白龙马带上朱逢春独自返回了高老庄一趟,将种子和扦枝都备好了才回营帐。 “拿回营帐有什么用?也没地方种,你怎么采集啊?”朱逢春很是疑惑。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保证给你最新鲜的原料就好。”项恭耸肩说道,朱逢春做人很有分寸,没有继续追问。 项恭其实也用不了这么多的扦枝和种子,毕竟上次采集染料原料时种下去的花草,都还扔在种植园空间里自生自灭。 这次,只要将多余的部分插进去就好了,然后就是等,等所有材料都能在同时采集的时候,就是大功告成的时候了。 其实计算一下各自的花期,再分批种进去也是个办法,可是项恭懒得动那个脑子了,更何况这些材料采集起来风干之后仍然可以用,项恭也想采集一些。 于是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项恭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就越来越少了,大部分时间,他都躲在种植园空间里忙碌。 一来可以顺便帮忙朱逢春,二来,还能躲避阿琪娜公主那火辣辣的目光,额,还有小白龙满是醋意的眼神。 琢磨着这次主线任务四,奖励的竟然是和种植园空间一样让人期待的养殖园空间,项恭就嘿嘿傻乐了起来。 要是养殖园空间也能有什么奇特的加成状态,或者特殊的功效,没准儿龙驹都能量产了,那时候…… 哈哈,不能分心,不能分心,继续采集材料。 其实这次带来的种子里,还就是那三种最关键的花草是难点,所以项恭在栽培的时候,特意腾出了大片空间,用来培养梦芹、大泽芸和空谷兰。 然而,正如朱逢春所遭遇的一样,三种花草别说是采集了,就连培育都遇到了大麻烦。 本来有精心准备的滴灌在,整片种植园空间的土地,一直都保持着湿润的状态,可是,栽下去的这三种作物,竟然仿佛会吞噬水分一样。 当梦芹的根茎刚刚埋上浮土的那一刻开始,项恭就惊奇地发现,它周围的土地开始变得干燥、板结甚至化成了没有一丝水分的干土。 天哪,项恭吓得赶紧将梦芹从土中揪了出来,盯着那个诡异的扦枝看了又看,不成,先试试大泽芸。 结果,还是一样,只不过这次还多了一个新效果,那就是土壤沙化,我去,这简直就是沙漠制造机,别的植物能控制或者改良沙化土壤。 大泽芸却恰恰相反,竟然会让土壤沙化,这可就难办了。 再看了看空谷兰,项恭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空谷兰种了下去,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这次倒没有疯狂吸收水分,反而空谷兰的水分迅速流失,肉眼可见地变成了枯枝。 项恭一抖,这特么三种植物也太诡异了吧? 皱眉深思,周围的一切动静仿佛都被屏蔽了,项恭就看着摆在面前的三根扦枝,愣了半天。 植物都有改变周围环境的作用,很可能就是因为他们希望自己的生长环境变得更合适,就像人都希望过的舒服一样。 而且,植物可以反馈给环境一些东西,例如氧气、例如腐殖质等等,这是自然规律,那这三种植物,莫非是违背自然规律的存在? 不可能,违背自然规律的话,它们早就被淘汰了,怎么可能会生存下来? 或许…… 项恭忽然灵光一闪,或许,它们正是要改善周边的环境,让生长环境变得适宜自己生长,对一定就是这样。 梦芹疯狂吸收水分,却并没有让土壤沙化,说明它比较喜欢干燥、水分较少的生长环境。 大泽芸虽然叫做大泽芸,却是个讨厌水的物种,又能造成土壤沙化,很明显他是喜欢沙漠样的生长环境或者像它名字那样,需要极多的水分才能生长。 至于空谷兰…… 从表面现象上来看,似乎并不能确定它喜欢什么样的环境,不过,它的名字,却暴漏了一些玄机,空谷兰…… 空空荡荡的山谷,更多的是石砾,之所以是空谷,肯定是其他的植物都不适宜生长了,那么它可能更喜欢生长在石头缝样的环境里吧? 想到了这点,项恭兴奋地拍手跳起,立刻着手准备。 可抬头一看,发现种植园空间竟然有扩大了一点,只不过相比上次并不明显,项恭倒是不惊讶,可能是种植园到底每次扩大多少面积,跟发现的新可种植物种数量有关吧。 第一次奖励的时候,种下了那么多种,才将将扩大了一圈儿而已,这次项恭刚刚实验了最终要的三种,仔细一看,果然,也只是扩大了三平方米左右。 看来,真的是每一种新增的可种植作物,只能获得奖励增加一平米的种植面积啊。 无所谓了,世界上那么多种作物,轮番弄进来,还不够弄个几万平米的种植园么? 不过,让项恭苦恼的是,这种植园空间,似乎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形,干燥的环境还好说,只要远离滴灌装置,其实土壤水分也不算太多,可以一试。 至于大泽芸,项恭决定先放到小溪边试试,这里的水源源不绝的,如果大泽芸真的需要特别多的水分,正好在水边就能尽情吸收。 如果大泽芸喜欢沙漠环境的话,项恭也只好亲自走一趟,去戈壁里碰碰运气了。 空谷兰是项恭最讨厌的一种,竟然喜欢山地石砾的生活环境,虽然看起来很坚强,可惜这种坚强却是项恭的麻烦。 没办法,项恭只能从外边儿弄点儿石头进来,尽量试一试了。 第一百二十回 小松赞干布 一切都有了对策,项恭立刻动手,梦芹种下去之后,周围的土壤迅速板结,不过当土壤干涸到一定程度之后,水分似乎就已经固定了。 梦芹根茎上,也长出了一个个小肉瘤,在种植园空间的生长加速状态下,肉瘤的生长速度,简直是肉眼可见,不用说,这一定是用来储存水分的,看来他真的是习惯了干燥的生活环境。 大泽芸就比较麻烦了,栽到小溪边之后,项恭竟然看到了一根根根须,从小溪边的泥土里伸出,一直扎进水里,让人震惊的是,项恭竟然发现了小溪的水位,好像整个下降了三寸。 天哪,这得要多么强的水分吸收能力啊?密密麻麻的根须,就是最好的佐证。 不过,幸好根须的生长速度慢了下来,也就证明了项恭的判断,大泽芸只是很贪水,并没有将环境还变成荒漠地形,看来他只是喜欢水而已。 最后种下的空谷兰,就比较悲催了,项恭也不知道在石砾中怎么栽花,没办法,只好将一堆种子胡乱扔进了堆砌起来的小石砾堆里。 可惜,就算在种植园空间的加速状态下,项恭也没看到什么空谷兰明显生长的迹象。 算了,先放着吧,种植园空间又扩充了,需要整理一下。 除草、松土、浇灌、重新上滴灌管道,一切似乎进行的非常顺利。 将原本生长的几十种花草,剔除掉涨势不太好的部分,腾出土地来种植三百种花草尚有欠缺的种类。 当一切都收拾停当,竟然已经有花草成熟了,项恭按照朱逢春交代的需求,有的采花朵,有的摘果实,有的切割枝丫叶茎,不是同时采摘的不能用,项恭只好自己收起来了,反正以后可能会有别的用处。 可惜了,那三种最关键的花草,却一直没什么动静,只是不断地在扩大根系。 可是项恭不敢离开,生怕错过了短暂的花期。 项恭在种植园里乐的“清闲”,可外面的人们却早已经炸锅了。 大家发现项恭不见了,各种急着四处寻找,高家人似乎已经产生了一种怀疑,项恭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所以逃跑了。 有同样怀疑的,还有乌斯藏的高僧团,不过他们是觉得自己这帮人想要学项恭的禅宗奥义,所以把人吓跑了,自责之外,也生出了一点儿轻视之心,原来禅宗之人,竟然如此吝啬,同受灵山派释教学说的熏陶,心境修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最后一个怀疑项恭逃跑的,就是阿琪娜公主了,这个头一次尝到什么是牵挂滋味的小姑娘,从项恭消失的第三天开始,就已经失去了往日那甜美的笑容。 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话,所以把他吓跑了? 阿琪娜公主每天都有类似的疑问问自己,可这些女孩儿家的心思,又不能轻易对人说,以至于大家只能从阿琪娜紧皱的眉头间,猜测她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然而,这还不是有关项恭猜测的最高点,所有的疑惑,都在一队规模颇大的突厥骑兵队伍进入乌斯藏皇城的时候,被点燃了。 “你是说,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在你们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一个面色深沉如水的男子,对着一众跪在地上的乌斯藏皇室问道。 他的声音不大,有些沙哑,仿佛嗓子里填满了戈壁大漠的黄沙,可是就这样,也让乌斯藏皇室一众人等瑟瑟发抖了。 “可汗大人,这绝对千真万确,朗日绝不敢对可汗大人有所隐瞒。”跪在地上的一个乌斯藏贵族颤巍巍地说道。 “啪”地一声,座上的中年男子忽然站了起来,拍在宝座把手上的大手,紧紧地捏起了拳头。 “朗日松赞赞普,颉利从茫茫戈壁来到凌山,可不是为了听你是怎么把人弄丢的,我只给你一旬时间,翻遍乌斯藏,你也要把这个项恭给我找出来。” 赞普,是乌斯藏对对最高统治者的称呼,然而,堂堂吐蕃的最高统治者,此刻却因为十八年前的大雪山前那场大战,沦落为一个小小的乌斯藏国赞普,真是莫大的讽刺。 而他眼前的中年男子,正是千里追寻项恭到此的颉利可汗。 颉利并不是他的原名,只是他的汗称,但是被人叫的久了,颉利只记得自己的汗称,却早已忘记了自己的本名。 深吸一口气,颉利可汗觉得一切都还在自己掌控之中,他还是那个纵横西域的颉利可汗,无人能敌…… 忽然颉利可汗一阵头痛,不,现在他还不是无敌的,还有那个一而再再而三逃出突厥马蹄和强弩的项恭! “父汗……”一个有些哽咽的声音,忽然响起在宫殿之外,颉利可汗虎目猛睁,看着一袭洁白如神山之雪的身影,闯入了自己视线。 “你是……阿琪娜?”颉利可汗疑惑问道,谁听得出他在克制着什么。 “父汗……”阿琪娜的声音,已经从哽咽,变成了抽泣了,十几年了,这十几年她的父汗多了多少白发,他还认识自己么? “呼,朗日松赞赞普,你们先下去吧,你放心,颉利的承诺就像亘古的神山,永不改变,只要时机一到,颉利一定帮你平反叛乱,收复吐蕃。”颉利可汗声若洪钟,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朗日松赞听了,匍匐在地,行了吐蕃最高礼节以后,拉起两个孩子就朝殿外走去。 “阿爸,为什么我们的吐蕃,要他来收复?那个项恭又是什么人?”朗日松赞拉着的一个刚刚十来岁模样子的小男孩儿边走边问道。 朗日松赞听了神色惊慌,一把捂住了小男孩儿的嘴,紧走了两步,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一直跑出好远,才放开一直挣扎的小男孩儿说道:“我们现在很弱小,所以收复吐蕃要借助颉利可汗的力量,至于项恭……他是佛祖的使者。” 朗日松赞提起项恭,眼神中充满了敬意,吐蕃最是笃信佛教,项恭在辩法大会上大出风头的事,早已经传进了朗日松赞的耳朵。 “阿爸,我们吐蕃也曾有神山一样的英雄,不需要借助别人的力量,我们一样能收复吐蕃!”小男孩儿说起话来,竟然隐隐散发出一阵强大的气势,可惜他年纪尚幼,气势终究不能持久。 朗日松赞看了看那个一脸傲娇的小男孩儿,摇了摇头说道:“松赞干布,你还小,很多事情你还不懂啊,我只希望佛祖的使者,不要给脆弱的乌斯藏,再带来腥风血雨就好啊……” 松赞干布听了,不屑地一撇小嘴,喃喃念到:“哼,我去找那个什么佛祖的使者,让他告诉佛祖,松赞干布自己也能收复吐蕃!” 而他们口中佛祖的使者,此刻正在打瞌睡,却忽然一个冷颤,惊醒过来。 第一百二十一回 专注研究生长需求 外面发生的一切,都和项恭有关,可项恭这个当事人却都一无所知。 小松赞干布的一阵念叨,让处在另一个次元的项恭浑身打了个冷颤,从瞌睡中醒了过来,揉了揉有点发痒的鼻子,项恭嘟囔到:“靠,谁在念叨我?” 话一说完,项恭自己就愣了,只见梦芹、大泽芸和空谷兰竟然同时长出了花骨朵,天哪,这么顺利? 不管怎样,项恭的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甚至放下了其他所有材料的收集,紧紧盯住这三种花草,唯恐错过花期。 所有的材料必须在一个时辰内完成收集,以最新鲜的状态投入到芳魂丹的炼制,可是三种花草的花期,在种植园空间的加入状态下,仅仅只有不到一刻的时间。 如果能多长出几个花骨朵就好了,这样就能产生先后开花的时间差,也能最大限度避免因为其他花草的尚未成熟错过了采集。 这种听天由命的感觉真的不好,项恭被弄得紧张兮兮不说,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要时刻保持精力集中,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就这,还要确认朱逢春一直等在外面才成,不然也不知道一个时辰内到底能不能及时找到他炼制丹药。 然而,之后的一切,都告诉项恭,他想的还是太顺利了。 梦芹、大泽芸和空谷兰长出的花骨朵,短时间内竟然相继萎谢,甚至都没张开一丝缝隙,更别提开花了。 看到这种情况,项恭不由抓耳挠腮,到底是为什么呀?整个生长过程一直没什么问题啊?怎么就会忽然萎谢了呢? 很快,第二轮花苞都冒出来了,这次项恭冒了个险,只盯着大泽芸一种花草不放希望能够找到花苞萎谢的原因。 当花苞出现那一刻开始,项恭发现大泽芸的叶片慢慢卷曲,根须似乎也断掉了很多,而旁边小溪水面竟然有些微上涨。 它停止吸收水分了,根须断掉后并没有再长出新的来替代,所以水分吸收跟不上,所以叶片才会卷曲萎缩? 不对,一般来说,植物生长到开花结果的阶段,都会将所有养分输送到花果生长的部分,以保证繁衍。 而这个时候,需求的养分量是极其巨大的,根须怎么反而会断呢?这不合理。 难道是开花的环境造成的? 种植园里的温度和湿度一定是适应这些花草生长的,不然一开始种下去,三种花草不会那么疯狂的生根发芽蔓延枝叶。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了呢?根须断掉了,叶片卷曲起来…… 项恭一时间头大如斗,站了起来来回走动,头皮都快抓破了,目光不断朝大泽芸马上快要萎谢的花苞看去。 忽然,项恭竟然发现卷曲的叶片有一丝舒展,虽然变化幅度很小,但是项恭盯着那么久,就算是再小的程度他也能够发现。 瞬间,项恭站住了身形,影子投射下去,正好遮住了照在大泽芸上的阳光,项恭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是光线的原因! 对啊,阳光是植物生长重要的自然条件,但是各种植物生长需要的光照程度并不相同,就算是同一植物在生长的不同阶段,对光线的要求也会有所不同。 是了,大泽芸需要那么多水分,所以根系那么发达,但是种植园空间里长期有阳光,反而违背了大泽芸开花时需要的阴湿环境,为了降低光照影响,大泽芸自动调节,卷起了叶片。 刚刚一定是自己误打误撞,遮住了阳光,所以大泽芸的叶片才会伸展开来的。 看来下次大泽芸再长出花苞,就一定要即使给它搭起遮阳棚,避免阳光过度照射了。 想通了这一点,项恭一通百通,马上联想到梦芹受到的生长环境特征,才会完成花苞萎谢的,于是立刻开始了对梦芹的观察。 只可惜,乍一看梦芹的花苞发育过程中,并没有其他部位的明显变化,只是肉瘤迅速的瘪了下去,根系整个埋在地下也无法观察,这就麻烦了。 莫非梦芹花苞的萎谢,是和生长环境无关的? 继续看! 梦芹的肉瘤瘪下去之后,似乎叶片和茎的生长都停止了,只是根部还在疯狂的生长,不是长长,而是变粗。 问题,一定是出在地下部分。 梦芹的肉瘤里几乎全都是水,这说明它生长的环境一定很干燥,这样干燥的环境里,大面积的肉瘤其实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会增加光照和蒸发面积。 所以梦芹那宽大的叶片,正是为了遮挡阳光保护肉瘤里的水分而生成的,这其实并不合理,一般在干燥缺水的环境中,植物都会将叶片进化的越小越好,以免叶片蒸发掉大量的水分。 可是,为什么梦芹反其道而行之,还长出这么大叶片呢? 这简直就是个烧脑游戏,项恭觉得自己根本就不是来种花的,更像是来破案的。 越想越头疼,项恭干脆坐到了地上,一边想一边将自己的疑惑一条条列出,画在板结的地面上。 列出来以后,就一条条疑惑顺着去推演,一边推演,一边将画在地面上的字和符号划的更深。 忽然,指尖一凉,项恭瞬间一愣,抬起手来捏了捏手指,湿的! 项恭像是发现了宝藏一样,立刻挥起双手不断地刨挖地面,板结的地面很硬,硬的像石头,割得项恭双手生疼,可他却恍若未觉。 终于,挖开了将近一尺见方两手深的地面后,项恭才发现了答案。 板结的地面下,原来竟是湿润的土壤,土壤被梦芹发达的根系紧紧地包裹了起来。 越是干旱的环境,植物就越珍惜水分,梦芹为了抵抗燥热环境对水分的蒸发,选择了另一种进化方向。 它进化出如同树木一样坚实粗壮的根须,将自己脚下的土壤紧紧地抓住了,在快速吸收水分的同时,使地面板结,也有效地阻止了地下水分的蒸发。 这样一来,即便是叶片宽大,又有大面积的肉瘤蒸发,梦芹也能在干旱的环境中,很好地保存脚下土壤中的水分。 原来,项恭选择了相对干燥的位置栽种它,根本就是误会了梦芹的生长特征,它在开花的时候,其实是极其需要水分的,而项恭却只看到了板结的地面,忽略了地面下的情况。 想通了一切,项恭立刻在距离小溪适中的位置,重新栽下一株梦芹。 然后,将目光放在了空谷兰身上,这个最让他头痛的空谷兰啊,你又是为什么不开花的呢? 第一百二十二回 空谷幽兰 目光一刻都不敢离开空谷兰,项恭的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可惜空谷兰比梦芹还吝啬,一点儿线索都没给留下。 大泽芸根须断裂,叶片卷曲,摆在明面儿上非常直观,梦芹的秘密藏在地下,性状又与生长环境很冲突,表面上没变化,自然能想到深埋根茎的地下。 可是,这个空谷兰,除了有点儿蔫儿之外,竟然看不到任何迹象可以顺藤摸瓜找到不开花的原因。 枝叶很水灵,不像是光照和水分的原因造成不开花的,叶片碧绿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显然也不是各种元素养分有缺失。 根茎漏在石砾外的部分没有异样,深埋的部分挖开石砾后,也没发现异常情况。 难道要一样一样排除?那不是很浪费时间?不成,再用心观察。 没有异样,可它却打蔫儿了,嗯?不对,这应该不是打蔫儿,如果打蔫儿了,叶片不会这么碧绿硬挺,那这是…… 项恭捕捉到了一丝灵感,可是这丝灵感,反而给他带来了更大的疑惑,真是头晕脑胀,一点儿也摸不到头脑。 “唉……”项恭叹息一声,可怜他现在真的需要有人能跟他商量商量,可是种植园的秘密,那不就曝光了?就算不完全曝光,也会让人疑惑啊? 忽如其来的孤独感,让项恭有些垂头丧气,可是他又不甘心,现在就只差空谷兰了。 只要搞定了空谷兰不开花的原因,接下来就可以将其他已经确认没有困难的花草栽下去。 然后等着三百多种花草同时成熟同时绽放,就可以完成主线任务四,开启养殖园空间了。 可是,项恭没头绪,也没有人商量,与空谷兰相比,自己才更像是幽居在空谷啊! 不成,不能放弃,就算只有自己,就算还有再多困难,也要把所有事情都做好,这样才能…… 心思笃定间,项恭偶然抬头,瞥了一眼空谷兰,忽然,项恭呆住了。 他好像…… 好像听到了空谷兰也有和自己一样的抱怨,只是在它那典雅的外表下,这种不甘和幽怨,被隐藏的很深,也或者空谷兰根本说不出来。 天哪…… 项恭脑海中灵光一闪,对啊,花草树木也是生灵,它们一样也有自己的心情。 一定是自己刚刚的心境和空谷兰产生了共鸣,所以才能读懂空谷兰的“心思”。 想到这里,项恭立刻让自己再次沉浸在刚刚的心境当中,再去看空谷兰,终于,项恭明白了。 绝世有家人,幽居在空谷。 写这首诗的人,只是将空谷兰的心思给主动化了,其实,空谷兰并不想幽居空谷,也不想整个山谷只有自己。 他也一样希望自己身边有伙伴,也希望在花海中绽放自己,可惜…… 可惜空谷兰太过特立独行,生长所需的环境也太过独特,以至于除了它,就没有其他植物能够适应了。 空谷兰之所以不开花,竟然是因为太孤独! 这可真是出乎意料,项恭从来没想过,花草开花也要看心情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 既然想到了这一点,项恭自然要开始着手准备解决问题的办法。 孤独,当然就需要小伙伴,可是,能和空谷兰一起生活在石头缝里的植物,真是…… 天哪,项恭刚要感慨,就立刻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和空谷兰一样,具有顽强生命力的植物,不是遍地都是吗? 杂草啊,扔到那里都能活,这不就是空谷兰最佳的小伙伴么? 没想到最让自己头疼的问题,竟然是最容易解决的一个问题,项恭立刻着手准备好了杂草,这东西虽然项恭一直为了种植园空间的养分集**给给花草等作物用,所以经常去除,但是,在小溪边,田地头,简直随处可见,果然起最顽强的生命。 项恭立刻移植杂草,随着杂草越来越多,空谷兰竟然真的抬起了头,看来这次是成功了。 没错,作为低调又典雅的兰花,在杂草出现在它脚下的石砾堆开始,就准备好了绚丽的盛放姿势,仿佛做好了庆祝自己不在孤单一样,原来植物真的也有心情,也有感情。 现在好了,终于可以着手准备补种其他缺少的花草了,项恭干劲十足,很快就把三百多种花草全部栽好了。 等…… 现在就只能等了,等着这些花草齐放的那一刻到来,然后将所有香料的原料都采集好。 看来是出去的时候了,联系好朱逢春,准备接驾! 然而,探出头的那一刻,项恭立刻缩回了种植园空间,外面竟然有人,而且人还不少。 幸好自己选择进入种植园空间的位置够隐蔽,不然就真的要暴露了。 小心翼翼地再次探出头去,项恭终于听到了来人的姓名,松赞干布! 天哪,松赞干布才这么大一点儿,这个是他吗?他可是要迎娶文成公主的未来的吐蕃统治者,他怎么会来的?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松赞干布是一定会光复吐蕃的,不管多少年,我都要让吐蕃和神山为我作证!”小松赞干布说的话,竟然隐隐透着一股子王者的气势。 不过这个光复吐蕃又是什么意思?这里不是乌斯藏么?和吐蕃又有什么关系? “将来的某一天,神山一定会看到一个统一的吐蕃,现在,大家要做的就是,立刻找到佛祖的使者,然后把他给我带到我面前来,我就在高老庄外等着你们!” 小松赞干布竟然如此豪气干云,又有逻辑有手段,果然不愧是能够迎娶文成公主的英雄人物。 所有人都散开了,项恭也紧张了起来,虽然说他看到的这些人都是童子军,可是人多力量大,项恭可不想被他们给找到。 看小松赞干布得样子,听小松赞干布的语气,就知道这个孩子一定对自己有意见,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项恭没有一点思绪,只好先避其锋芒,选择了偷偷朝人员分配最少的地方蹭去,希望可以顺利找到朱逢春,问问他高老庄到底发生了什么? 上架感言 拖了这么久,终于还是上架了,其实一开始开这本书,就和以往一样,抱着非常大的希望,可惜,人生是这样,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成绩真的很扑街。 不过,不烦不会放弃的,这本《带着玄奘去取经》是不烦的良心作品,瑕疵肯定不少,但那是因为不烦的水平有限,不烦已经用尽全力了。 现在看来,剧情上很多疑点,或许对大家的阅读有一定的影响,但是不烦想说的是,就像人的长相一样,每一处突兀,都会有他的原因,所有埋下的坑,不烦都会尽量去填,如果有没顾及到的,当然就需要大家来提醒了。 不管怎样,这本书跌跌撞撞上架了。 首先要感谢责编徐徐的信任和一如既往的支持,不烦肯定不会让您的支持白费,一定要把这本书最初的构思全部展现出来,至于成绩,现在看来,真的对不起您的信任。 然后是一些一直支持本书的盆友,有一位不得不提的,就是蓝颜知己の小盆友,不烦很少再感言里提到你,可是你却一直在不烦心里,谢谢你的支持和风雨不误的推荐票,那是不烦坚持下去的动力。 当然还有一众作者盆友的鼓励,你们都教会了不烦很多东西,粪土荒草神和荣小荣巨,还给过不烦章推,效果很明显,不烦铭记在心了。 最后,当然是不烦的衣食父母读者朋友们了,你们是不烦创作的初心和动力,不烦一定会继续努力,拼尽全力去呈现给大家一个精彩的、值得回味的故事。 嗯,支持正版,好多大神都喊过,不烦也跟着吼一声,然后还要加吼两句,不烦不会卖苦情,虽然生活中经历的不如意大部分人都没有机会体会,不过不烦不说,因为说出来也解决不了问题。 至于接下来的创作,说实话,改编名著的压力很大,写起来也很费神,不烦只能尽全力将最好的故事讲给大家听,盆友们听得开心了,订阅、打赏、推荐票等等等等,您支持不烦的方式其实很多,每一种都值得感恩。 本书其实才刚刚起步,后面的部分才是重点,不管怎样,不烦都会将整个故事以最好的方式讲完,对,就是讲完,然后本书的成绩,当然就靠大家的支持了,再次感恩。 嗯,好吧,不烦上架了,先小小的高兴一下,然后怀着敬重之心,安下心来搬砖码字,最后期待着您的订阅和肯定! 第一百二十三回 引导破坏 可惜,项恭还是想的简单了点儿,那些童子军搜查起来相互间配合默契,各分组间还有相互的穿插走位。 项恭在差点儿撞到其中一组之后,才算明白,原来这队童子军也是有严格操演过得,不可小觑。 项恭小心藏匿了行迹,幸好高老庄内遍布花草树木,躲藏起来不算太难。 静静地潜伏在花草之间,项恭透过枝丫间的缝隙,暗暗观望着远处两队童子军的巡查,忽然发现原来并不止两队而已,他们总是来了一队,换走前一队,不断地更新着组合,简直不要太有章法。 这倒还不算太让人费神,可更重要的是,他们各队之间能够及时熟练地互换分组组合,这很明显说明他们一直都能保持有效的沟通,或者说这些站位,根本就是早就演练好的。 这可就麻烦了! 如果贸然冲出去,万一撞上赶来替换的队伍,就等于一下子告诉了所有分组自己的位置。 项恭一点儿也不怀疑,只要自己一暴露目标,其他分组一定可以有渠道和方法立刻组织集结,并对自己进行追击围堵。 即便都是童子军,蚂蚁多了也能咬死象,项恭可没兴趣成为他们实战演练的对象。 可是再这么拖下去肯定是不成的,过五关斩六将?还是想办法偷偷潜入?貌似都很困难。 事情都怕用心想,项恭大脑飞速运转,忽然就有了个想法,自己出不去,是不是可以引朱逢春进来呢? 这里是朱逢春的百花园,朱逢春之所以没跟着这帮人一块儿进来,肯定是在外面被控制了起来,身不由己之下,只要得到了一定程度的保证,朱逢春还不至于不管不顾地冲进来。 那么现在,就缺一个让朱逢春不管不顾的理由了。 观察这么久,很明显可以看出来,这帮童子军在搜查的时候,很小心地保证着花草不受到损伤,看来,这应该就是他们给朱逢春的保证了。 文章,就可以从这里做起,打破他们之间的口头承诺,破坏他们临时的信任,朱逢春一定会做点儿什么的。 百花园是朱逢春唤醒小娥记忆的希望所在,这里的花草虽然有些并不珍贵,可是对朱逢春来说,却都是希望的寄托。 只要打破他的希望,朱逢春肯定不会轻易饶过这帮童子军的,就这么办。 项恭想通了这点之后,立刻开始打起了这些花草的主意,花草都很脆弱,要破坏起来很简单,可是到底朱逢春能承受什么样程度的底线,这就不好说了。 所以,项恭只能尽量让破坏看起来规模不小,超过朱逢春承受底线的可能性就越大,可是周围没什么会对这些花草造成威胁的危险源,这在百花园建设之初,就已经规划好了。 没有了危险源,项恭想要不声不响地破坏这里的花草,就只能指望这里唯一的危险源了,那就是这帮童子军。 作为外来者,又是为了搜捕项恭,项恭明显是最好的诱饵,但是现身之后,肯定会让他们对这里更严加防守。 看来,又是一次争分夺秒的速度与激情了。 首先肯定要选好一个方向和位置,方向决定了这帮童子军会对什么花草产生破坏性的打击,而位置则决定了项恭能不能在童子军的搜查网上打开漏洞并全身而退。 四下一看,左手边有个小小的拐角,拐角处的灌木丛茂盛紧密,稍稍低头,就能藏起行迹,看来这个位置是最好的了。 可是,以方向来论,这个地方并没有什么名贵的花草,杂生的灌木,恐怕全然被毁,朱逢春也不会有什么过激的表示。 看来,不得不铤而走险,绕个圈子了,这样就能带着童子军们对花草造成尽量大的伤害。 嗯,绕圈子就意味着要增大活动量,看来得活动活动手脚了。 项恭热了热身,盯着那帮人互换分组,分组互换之后,项恭等了一会儿才冲出去,不然就要成三面受敌的窘境,那可不是项恭想要的局面。 心里暗暗计数着,大概在被换下的一组走到一半的时候,项恭忽然动了。 他平日并没有特意训练,真正开始锤炼自己,是在屈支国发现自己原来只是个软柿子的时候,让悟空传授了他一些基本功。 所以他的体能算是极其低下的,选择暴露给所有人的位置,正好在那个拐角处和童子军们的中心线上。 之所以两点直线选取中点位置暴露给他们,是因为项恭很明白,这样就能让他们立刻穿过项恭和童子军中间大片的珍贵花草了。 再加上项恭的刻意引导,这帮童子军将连续穿过之后的两片花草,然后项恭就会唤出种植园空间,迅雷不及掩耳地返回到空间中,造成拐过转角就莫名消失的假象。 而童子军们,则会误会项恭是顺着转角后的路逃窜了,正常人的第一个反应,肯定就是顺着路继续追下去,空档也就形成了。 至于朱逢春会在什么时间点赶过来,这就要听天由命了。 想到做到,项恭忽然暴露出来的时候,还特意喊了一声,“瓜娃子们,来追我啊,哈哈……” 笑声嚣张至极,童子军们发现了目标,果然如同项恭预料一般,立刻分出人手来追,还有人留在原地高声呼啸,通知其他方向的童子军。 靠,果然是训练有素,这要是没有系统,没有种植园空间,项恭真的想不出怎么样才能逃出他们地毯式的搜索。 不过,没有系统只是一种不可能的假设,项恭的种植园,此刻已经蠢蠢欲动,随时等待这项恭的指令,开启大门,迎接它的主人。 童子军们发现目标之后,当然是不管不顾立刻横穿过中间的花草,向项恭追赶而来,项恭以最快地速度连续穿过花草。 这在常人看来,肯定是会降低速度的,可是这么不合理的行为,却并没有人特别在意,他们甚至还有点儿开心,因为项恭跑起来很费力。 第一道花草带、第二道花草带,转角就在眼前了,项恭脸上露出计谋得逞的笑容,回头看了看近在眼前的追兵,微微招手微笑致意。 “慢死了,我可不让着你们咯!”说完,掉头贴着灌木丛就顺着拐角一个急转,身子一侧,晃进灌木丛中,立刻唤出种植园空间,在原地消失了。 第一百二十四回 调教未来赞普 正如项恭所料,两组人马发现项恭消失,第一个反应就是顺着路追捕。 项恭进了种植园空间,心里倒数五个数,立刻就出了空间,刚好看到最后一个人撅着屁股跑过了转角。 项恭没有片刻迟疑,立刻跟着他们屁股后头走了起来,没错,跟在他们后面,应该是现在看来最安全的选择,毕竟经过童子军搜捕,大多数人的感觉。都会是这里没有问题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这是很有效的方法,还能让项恭即使了解到他们的动向。 如果够幸运,没准儿还能跟着他们找到小松赞干布。 果然,两组童子军追了半天,终于察觉到不对,立刻着人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松赞干布,然后其他人朝开路转回,希望能亡羊补牢。 项恭利用种植园空间躲过了回转的童子军,出来看了看去汇报的小兵,笑着耸了耸肩,跟了过去。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抓住小松赞干布,比追着人家屁股跑安全的多,也有趣多了。 去的方向,竟然是项恭的房间,里面很安静,传出一阵小松赞干布的笑声,笑声中没有丝毫怒意,反而有着一份意外和满意。 “下去吧!再有发现,就大喊敖玉在我们手里。”小松赞干布笑着说到。 “哼,你别白费力气了,项恭根本不在高老庄,他们一定是看错了。”小白龙的声音传出,不显任何焦急,项恭一愣,原来小白龙演技竟然是影帝级的啊! 来汇报消息的童子军得了命令出了项恭的房间,项恭看他走远,堂而皇之地来到了窗外。 乌斯藏这时候的窗户,已经有些是用窗纸糊的了,但也只有类似朱逢春这样的土豪才用得起。 项恭在窗纸上捅开了一个小洞,望了进去,顿时一惊,大家都在屋里,唯独不见高翠兰,可这么多人,面对的看守,却只有两三个人。 看来,小松赞干布是抓住了众人的心思,尤其是知道朱逢春不会置高翠兰的安危于不顾。 不过,就这份魄力也够让项恭佩服了,毕竟,这里恐怕随便出来个人,就能将小松赞干布制服,然后互换人质就没问题了。 小松赞干布敢于独自面对这么多人,还能笑的出来,一点儿紧张的样子都没有,足见他的王者风范。 项恭对小松赞干布越来越感兴趣了。 不过,现在他可没想着上去交朋友,毕竟人家是端着刀枪来的,暂时项恭只能将他当成敌人。 静静地等着,小松赞干布终于朝着小白龙的方向走了过去。 以他的步速和步幅,大概三个数左右,就会经过距离房间正门最近的一个点,机会就在现在。 项恭毫不犹豫跳到了门外,刚好三个数数过,项恭立刻猛地一撞,冲进了房间,顺手一捞,小松赞干布惊叫了一声,屋里两个看守之人大惊失色,就要冲过来,却被悟空轻描淡写两下撂倒了。 “让你的人都滚蛋。”项恭一手捏住小松赞干布的脖子,恶狠狠地用力紧了一下,冷声说道。 没想到,小松赞干布竟然异常淡定地说道:“不可能,你也不会杀我,对不对?不过,你想交换人质的想法,恐怕没用。” 面对这个淡定地超过想象的小屁孩儿,项恭竟然没有一点敌意,这是项恭始料未及的。 “你想干什么?”项恭无奈问道。 “你不觉得半蹲着跟我说话很累么?放手吧!”小松赞干布淡定异常。 项恭瞬间被打败了,不是因为他真的不敢拿小松赞干布怎么样只是这样的童音,加上这样淡定老练的应对,实在让项恭有点儿怒不起来。 人家都敢独自面对自己这一大帮人了,他要是再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岂不让人笑话? 更何况…… 这个姿势真的很累! 松开了手,项恭尴尬地挠了挠头,“妈的现在的小屁孩儿都这么熊孩子么?怪不得都说别欺负熊孩子了,太没成就感了,还麻烦得很。” 项恭一句话,立刻得到了悟空等人的符合,看来他们这么乖乖地待在这儿,没动手也没着急,除了高翠兰被控制了,还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大家都不想跟熊孩子一般见识吧。 “谈谈条件吧!”小松赞干布竟然像模像样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大大方方地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 项恭冷汗,谁给他的自信,带着一波童子军,就敢来这儿找茬的? “谈什么谈,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吧?还有高翠兰什么时候放回来,我告诉你,我很忙的。” “你就不怕高翠兰再也回不来么?” “屁,你不累么?装模作样的,我看着不舒服,你这点儿演技也就骗骗朱逢春那个大猪头得了啊,说,生意还是找我帮忙?” 项恭抱怨完了之后,一把将目瞪口呆的小松赞干布给提了起来,自己坐到了桌前,喝起茶来。 “你……本王子现在一声令下,你们都要完蛋信么?” 小松赞干布好像西洋镜被戳穿了一样,竟然有点恼羞成怒。 “嘿呀,看来我要帮你家大人给你点儿教训了。” 项恭说着,伸手一揽,将小松赞干布横放在腿上,一把扯掉了小松赞干布的裤子。 “你想干嘛?”小松赞干布恼怒喊到,项恭却已经抬起了他罪恶的大手。 “干什么?呵!” “啪”地一声,小松赞干布屁股上就出现了一个大手印。 “你竟敢……啊!” “啪”又是一声,第二个大手印出现了,项恭翻了翻白眼说道:“我最烦就是人小鬼大的熊孩子了,敢威胁我还!” “我告诉你,我的长胜军马上就要回来了,这是我们约定好的,你最好放了我,不然……” “啪”! “真是一点儿觉悟都没有哈,你不想想,如果你的长胜小屁孩儿军见到你光着屁股,被我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以后你在他们眼里……”项恭玩味地说道。 “你……”小松赞干布一阵恐慌。 “我什么我,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项恭说着,又抬起了恶魔之手。 外面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响起,小松赞干布的脸都绿了。 第一百二十五回 帮我光复吐蕃 “我是来让你帮忙的!”小松赞干布权衡利弊,终于还是乖乖服软了,他已经十多岁了,不想还被人看到自己被当成个熊孩子似的打屁股。 “让我帮忙?”项恭挑着声问道,“这个让字,好像有点儿不大好吧?你家大人没教过你怎么求人么?”想忽然严厉地问道。 紧接着就是一声异常响亮的“啪”声,小松赞干布从头到尾都咬牙挺着,只是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可惜体力上终究不及项恭,无奈只好又说了一次。 “我……我是来……来求你帮忙的!”小松赞干布稚嫩的声音吼出来,听着竟然无奈多过了愤怒。 项恭忽然看到眼前地面的石板上,忽然出现了一滴湿渍,不由一愣,将小松赞干布扶了起来。 小松赞干布立刻将脸别了过去,却依然没有逃过项恭的目光。 他竟然哭了?! 项恭忽然觉得自己这么调教一个小屁孩儿,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虽然是个熊孩子。 “好啦,你现在放了高翠兰吧,反正我不是朱逢春,你用她威胁我也没用,而且,我很喜欢帮人的。”项恭尴尬地说道,顺便看了一眼满屋子戏谑的目光,不由更加懊恼。 他们都知道小松赞干布只是个熊孩子,可是他们都没动手,自己动了,在大家伙眼里,自己就是个欺负孩子的主,没格调,不大度…… 天哪!项恭越想越觉得自己冲动了,可是,你们都不知道他将来是要为一方番王的呀,他可不是普通的熊孩子。 唉,知道的再多,也没办法说,说出去也没人信啊,真是…… 小松赞干布擦了擦眼睛,转过头来,通红的双眼,配上他那高原红的小脸蛋,项恭不由愣了,这分明不是仇恨的目光。 这不对啊,自己刚刚可是又下他面子,又给他难堪,还打得他屁股通红,怎么看起来他的目光里竟然有种一见倾心的味道?好像崇拜的偶像出现了一样,不光目光里有崇拜,就连脸都跟着通红通红的。 “嗯哼,说吧,让我怎么帮你!”项恭干咳了一声,他可不是正太控,受不了小正太松赞干布这么火热的撩,太特么早熟了。 “我要你帮我光复吐蕃!”小松赞干布此时说出的话,竟然让项恭听出了一种使命感和奋不顾身的冲动。 “光复吐蕃,难道……”项恭这才想起来,对啊,这里是乌斯藏啊,一个未来吐蕃的赞普,怎么就能堂而皇之的带着兵,额,童子军也是兵,他怎么就能这么光明正大的带兵进入乌斯藏国呢? 不等项恭疑惑,小松赞干布就已经开始讲述其中的因由了。 吐蕃原本算是和突厥一样的一个强大的国家,早在南北朝时,就已经有了抗衡诸多诸侯的力量。 经过大隋短短的几十年发展,也越发的强盛了,一来这里是高原,地形易守难攻,二来又有神山的守护,来到这里的其他诸侯兵马,就像是受到了神山的诅咒一样,不但战斗力被削弱的厉害,而且怪病丛生,这才保证了吐蕃一直以来,都只有吐蕃当地人才能纵横驰骋,种族单一。 传到小松赞干布的父亲这里,应该算是第三十二代赞普了,这在中原简直就是个空前绝后的数字。 有几个王朝能传承三十几代而不衰败? 吐蕃能…… 额,以前能。 之所以说以前能,是因为十八年前的一场大战…… 听到这里,项恭顿时心头一震,又是十八年前的那场大战。 没想到,悟空当时竟然搅乱了如此多的势力,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听到十八年前这个关键词,悟空脸也红了一下,不过随后他的目光中就多了一份敬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值得他敬佩的人。 “十八年前,大雪山前一战,我的爷爷,被传说中的山贼头子孙悟空击毙于阵前,从此,吐蕃就乱了……” 小松赞干布的眼神中,冒着一股仇恨的火焰,小小的拳头,被他捏的青筋暴突,咯吱吱作响。 “唉,十八年前有你么?你说的跟真事儿似的?”朱逢春憋了很久了,一开始他关心则乱,担心高翠兰的安危,所以不管小松赞干布说什么,他都妥协。 如今被项恭揭破小松赞干布的底牌,朱逢春不由懊恼,终于有机会回怼,他又怎么肯轻易放过小松赞干布? 可是,这话却让小松赞干布所有的怒气和愤懑找到了突破点,“你懂什么?我吐蕃王族,为了当年一战,流了多少血,死了多少族人? 阿爸每天都教导我们,神山的儿女,绝不妥协,哪怕如今要依附于突厥,才能苟安于小小的乌斯藏,终有一天,也要亲手夺回神山脚下的圣地,以告慰吐蕃王族几十代列祖列宗!” 小松赞干布的怒吼,让项恭终于明白了,吐蕃王族,原来因为那场大战损兵折将,这才使得他们丢掉了对吐蕃的统治,于是只能成为突厥的附庸,在乌斯藏安身立命。 乌斯藏,原来是吐蕃王族的临时王都啊! 不过…… “你说你们有神山的守护,那为什么还会落败?难道,这次是祸起萧墙,你们是被自己人……” 项恭大胆的猜测,瞬间让小松赞干布侧目,他竟然从只言片语中,就能推断出王族的出走,是吐蕃人内斗的结果,真是太…… 其实,项恭知道,哪有什么神山守护?只不过是外来的士兵,不适应高原稀薄的空气,有了严重的高原反应而已。 在高原反应的折磨下,士兵的战斗力,几乎可以说是无限接近于零,而项恭绝不会相信,为了当初围剿孙悟空这件外人的事,吐蕃王族会倾巢而出。 那么很明显,留守的吐蕃人,趁王族力量薄弱,老赞普又御驾亲征,发动了兵变! 这样的权利倾轧,的确是很常见的贵族游戏。 “嗯,我大概明白了一些,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来找我帮忙?我只是孤家寡人一个而已啊!”项恭说的都是大实话,以他现有的能力,貌似做不了什么。 小松赞干布长出了一口气,眼神中都是怀疑,不过,只是一瞬间,他的目光便又转坚定。 “我曾经也以为你做不了什么,可是……那是以前!” “哦?那现在呢?”项恭追问。 第一百二十六回 收个未来赞普做徒弟 那是以前,对,以前指的是屈之国巨变的消息传出来之前。 “你能以一己之力,闹得屈支天翻地覆,而且成功帮助流落民间的太子登基,这件事,阿爸早就得到了消息,只是刚刚告诉我而已。”小松赞干布说着,眼神中竟然多了一丝崇拜。 搅乱天下风云,虽独夫一人,也可定天下大势,这样的男人,历史上只有两个,一个是十八年前害得吐蕃王族失去对吐蕃统治的孙悟空,另一个,就是项恭。 如果再有一个这样的英雄人物,小松赞干布希望,那个人就是自己。 “这么说来,其实是你阿爸让你来找我的,而且他一定早就有这个心思了是么?”项恭大胆地猜测了一下。 “没错,你果然很聪明,阿爸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你来到乌斯藏之后,阿爸就一直在暗中观察。 之所以没有轻举妄动,是因为阿爸也知道你除了恢复屈支正统外,还帮大唐拿到了屈支战马的优先供应权。 这对乌斯藏来说并不是个好消息,因为突厥和大唐正在对峙,而乌斯藏现在是依附于突厥的存在,我们必须小心应对,不能没得到其他支援,反而先失去了突厥的支持。” 小松赞干布的话,让项恭很惊讶,“这也是你阿爸的意思么?” “不,这是我猜测阿爸的心思。”小松赞干布有些羞赧,他不确定自己的猜测能不能得到项恭的肯定,在亲眼见识过了项恭的神奇之后,小松赞干布尤为重视这一点。 项恭点了点头,见小松赞干布竟然漏出了喜出望外的笑容,不由微微一笑。 “松赞干布,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觉得你自己就能光复吐蕃,根本不需要我的帮助,而且我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忙。”项恭竟然拒绝了,这让小松赞干布始料未及。 “为什么?难道就因为我们吐蕃没有战马么?”小松赞干布惊讶问道。 “呵,战马,那是大唐需要的东西,不是我!你要记得,人和人之间,并不一定要靠物质来维系关系,那是最脆弱的纽带,我当初肯帮黑风,也不是为了屈支的战马,懂么?”项恭说的有些飘。 但是,这些话也是项恭的肺腑之言,随着人们渐渐的成长,历史的车轮碾过的,不止是一个又一个的王朝时代,还有人们之间最淳朴的关系。 曾经有人为了一个约定,宁愿抱着石头被淹死在桥下,千年之后,又还剩几个这样的“傻子”? 曾经有人为了等候夫君回家,千百年后,能为你等上几个月甚至几个小时的人都已经寥寥无几。 物质丰富了,人心也都冷了,项恭到了西游世界之后,愿意为萍水相逢的人拼尽全力,是因为这里的人也把对他的情意放在了一个后人永远的不可能放的位置,那个位置很高,高不可及。 投桃报李,项恭也愿意这样如对待他们,所以寅将军为了他愿意舍弃生命,所以悟空为了他愿意暂时放下仇恨,所以小白龙愿意为了他放弃荣华富贵。 如果只用物质作为两个人关系的前提,那么他就是项恭的李道力,用时可以称兄道弟,不用时项恭也不介意弃之如蔽履,而项恭不会有丝毫心理芥蒂。 在乌斯藏,项恭原本的目标只有一个朱逢春,所以朱逢春的任何困难,项恭都愿意陪他一起扛过去,因为项恭是要交朱逢春这个朋友,是要让朱逢春成为西游团队里的战友。 小松赞干布也是一样,虽然他是带着很明确的交易目的来的,可是项恭觉得,他也只是个孩子而已。 一个孩子,不应该接触太多物质的东西和想法,而且小松赞干布这个孩子,项恭喜欢,喜欢他的这份雄心壮志,喜欢他那种带着几个童子军就敢追捕项恭的自信,喜欢他骨子里神山赋予的荣誉感和使命感。 他不应该被那些物质的东西玷污,至少现在不应该,以后当他成长为吐蕃赞普的时候,项恭不敢确定。 这番话说的虽然笼统,可是房间里所有人都有各自的感悟,小白龙略显局促,悟空目光灼灼,朱逢春若有所思,玄奘神情虔诚。 小松赞干布本来就有高原儿女的豁达,此时得项恭一席话点播,瞬间领会了一个曾经被他忽略的境界。 长期以来,整个吐蕃王族,龟缩在乌斯藏这个弹丸之地,屈居于突厥成为附庸,整个王族都有一种压抑,因光复吐蕃而扭曲的心思和气氛,弥漫在每个王族成员的心里。 如今,是该先放下执念的时候了。 “扑通”一声,小松赞干布跪在了项恭面前,当当当磕了三个响头。 “师傅,从今天起,松赞干布就是您的弟子,松赞干布虽然鲁钝,但也愿意学习师傅的心胸,愿意扛起吐蕃王族光复的希望,总有一天,我会亲手将我王族的战旗,重新插在神山脚下,让所有吐蕃人,都知道我松赞干布伟大的名!” 小松赞干布才十多岁而已,可毕竟人各有异,出身王族更让他天赋豪气。 满意地点了点头,项恭笑到:“我比你也大不了几岁,不如叫我声哥哥怎么样?” “不可以,达者为尊,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小松赞干布人小鬼大,竟然跟项恭侃侃而谈,项恭不由哂笑。 可他取经之心,不可断绝,当然也不会在乌斯藏久留,这也是他不愿意收徒的原因之一, 但是小松赞干布坚持,项恭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就算不能真的教他多少东西,但是,帮他光复下吐蕃,至少是势在必行的。 “我现在还有些急事,你可以回禀你阿爸,我会去拜见他的,回去吧!”项恭拍了拍小松赞干布的肩膀说道。 “不行,你不能去!”小松赞干布却忽然失声叫到。 “嗯?为什么?” “颉利可汗现在就在乌斯藏宫中!”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变色,颉利可汗来了! “你是不是也不打算回去了?”项恭没有过多纠结颉利可汗的事情,反而突兀问出了这么一句,小松赞干布愣了。 第一百二十七回 炼制芳魂丹,争分夺秒 “你怎么又知道?”小松赞干布不敢置信地低喊问道。 废话,又说他阿爸一直在等机会,现在机会来了,一国之君不是召见而是送儿子过来,又知道项恭和颉利可汗不对付,颉利可汗还正在乌斯藏…… 所有这些线索集中起来,可不就是明摆着要让小松赞干布来追随项恭? 其实,朗日赞普打的也是感情牌,只不过,他的感情牌,还加杂了一丝很现实很残酷的诚意。 如果没猜错的话,现在实际统治吐蕃的,应该也是吐蕃王族的一员。 华夏历史上,有过许多的先例,国君将自己的儿子,送到别国去作为质子,以换取其国的信任。 小松赞干布,现在就是朗日赞普送给项恭的质子。 除了换取项恭的信任之外,恐怕也是朗日赞普怕吐蕃失陷的故事重演吧? “好了,有些话等以后再说,到时候你自然会明白的,我时间不多了。 朱逢春,你已经准备好了吧,等会儿还是这个房间,准备炼制芳魂丹吧! 额,其他人如果不介意的话,最好先回避一下,毕竟这件事事关重大,不能有任何差错。 嗯,悟空,你带着大家去你的房间吧,松赞干布会把高翠兰送过来的。” 项恭立刻支开了所有人,幸好有朱逢春炼制丹药做幌子,不然,还真不知道贸然将所有人赶出房间,得有多少怨言和怀疑了。 安排好一切,大家都出了房间,朱逢春将早已准备好的所有炼制丹药需要的器具都搬了过来,时间也只剩下半个时辰不到了。 半个时辰后,三种关键花草就要进入成熟期,其他花草也会相继成熟,三百多种原料必须在一个时辰内采集完成,这可是个艰巨的任务。 项恭毫不犹豫地回到了种植园空间,首先观察了一下所有花草的生长状况,有的已经成熟,项恭立刻采集下来,送出了种植园空间。 炼制丹药的讲究有很多,什么抽添进退,什么伏火熔优,这些都是火法炼丹的技巧。 如今朱逢春炼制芳魂丹,竟然用的是水法炼丹,项恭也不由大开眼界。 水法炼丹,与火法炼丹大不相同,火法是为了烧去杂质,留下精华,而水法也是直接用水作为载体萃取精华,留下杂质。 两者正好是两个方向的极端发展,对项恭的启发也很大。 不过,要比较谁优谁劣,项恭却没有什么意见。 毕竟,在他看来这两种方法都挺不靠谱的,火法炼丹烧的的汞和铅,吃多了会中毒的,那时候可就等着兵解成仙吧! 水法炼丹,这芳魂丹是项恭见识过的第一例,到底水能溶解出什么来,项恭是真的没什么认知。 但是,就算溶解出来东西了,这些东西真的能治好失忆么?就算有些植物的确也是中药材,但是也不可能有那么逆天的效果吧? 看来,水法炼丹顶多也只能做到没毒吧?不过,项恭倒真的意外地发现了水法炼丹的好处。 水法炼丹,也称之为熬丹,其实也就是熬煮原材料,然后等充分溶解了原材料里需要用到的成分后,再进行蒸馏。 而这就需要炼丹的器皿要有特殊的设计了。 在蒸馏开始后,整个器皿的顶部,基本都处于密封状态,器皿盖上链接着一根细长铜管,让项恭惊讶的是,铜管竟然还特意弄出了两个大弯,看样子是冷凝圈一类的装置。 看到这里,项恭竟然瞬间联想到了后世出现的蒸汽机。 经过蒸馏后,溶解在水中的有用成分,会变得十分粘稠,取出后再混以面粉,加入蜂蜜,然后捏制成丹。 故此,水法炼丹,才得众人绰号,蒸丹。 而项恭发现的那个好处,便是这蒸丹的丹炉。 如果好好研究一下,是不是会成为世界上最早的蒸汽机? 没有往下多想,项恭的忙碌依然不减分毫。 采摘,整理,运送,观察,计数……天哪,这么多事情要做,累死算了。 虽然只是句玩笑话,可是半个时辰短短的一段时间里,项恭还真是焦头烂额,而且,三种关键花草,竟然都还没成熟。 这要是刚刚的判断都失策了,这三种花草最后根本没绽放,可就功亏一篑了。 一边收集其他原材料,项恭一边扫视着三种花草,时间紧紧剩下最后一盏茶的功夫时,终于,大泽芸有动静了。 一个硕大的花苞,慢慢地伸展开来,顿时,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项恭立刻朝着大泽芸的方向冲了过去。 刚冲到小溪边,大泽芸的花朵,竟然就有枯萎的迹象,项恭不急细想,一把将整根大泽芸枝茎抓在手里,马上往回赶。 裹起了其他花草,项恭立刻出了空间,把原材料都送到了朱逢春手里。 朱逢春闻到香气时,已经发现了异样,多年来他一直生活在花草之中,哪一种香气没闻到过? 这个第一次闻,几乎盖过了所有其他花草综合的香气,一定就是三种关键花草里的一种了吧? “这是……” “大泽芸,别问了,我还要继续。” 项恭组织了好奇宝宝朱逢春,立刻返回空间,朱逢春对这种神秘莫测的能力,除了叹服,就剩叹服。 项恭进了空间,见另外两种,尚且安然无恙,立刻继续收集其他的花草,经过一番忙碌,终于,最后一种采集完毕,项恭累的一屁股坐到了种植园空间的门上。 刚要把剩下的原材料都送出去,项恭忽然眼角余光一闪,一股若有若无如梦似幻的香气弥漫开来。 梦芹! 项恭扭头一看,果然是……啊,完蛋了,空谷兰也有动静了。 项恭立刻窜到了跟前,紧紧盯着梦芹的花儿,洁白的、青春的,如同一个防滑正茂姑娘,穿着花花绿绿的裙子。 不能迟疑,项恭立刻收集好,现在也顾不上看时间了,空谷兰的花朵,几乎完全打开了,项恭风一样冲了过去。 斗手一捞,空谷兰到手,项恭立刻冲到了种植园空间,卷起所有的原材料,项恭立刻出了种植园,一股脑将所有原材料都塞到了朱逢春手里,朱逢春也顾不上继续整理了,竟然抬手就扔进了丹炉,随后将丹炉密封。 “赶上了没?”项恭问道。 第一百二十八回 水法炼丹 “呼……”朱逢春长出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扭头给了项恭一个微笑。 靠,终于赶上了,他奶奶的,项恭急得裤头都快掉了,还好没白费力气。 正暗自庆幸,忽然朱逢春转过身来一把搂住了他,项恭一愣,随即说道:“喂,俩爷们这样子有点儿不合适吧?” 朱逢春双臂忽然一僵,松开来扳住项恭的肩膀,朱逢春笑到:“谢谢啦,兄弟!” 一句兄弟,项恭已经老怀甚慰了,这就是项恭要的,在一开始,项恭帮忙朱逢春之初,朱逢春就曾经问过项恭要什么报答。 可项恭只说了一个条件,就是想知道当面大雪山前一战的情形,这只是举手之劳好不好? 朱逢春甚至都不是了解很透彻,他看到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可除此之外,项恭却在没任何要求,在朱逢春看来,这就等于项恭白帮他一场啊! 更何况后来,无论是染布、织布、做成衣……所有事情项恭都没用朱逢春开口,就竭尽全力去帮忙了。 这是交换条件的关系么? 不,这就是朋友,就是兄弟! 如今,眼看着芳魂丹就要炼制成功了,朱逢春怎么能不好好感谢下项恭? 然而,这个原本口齿伶俐的爷们,真到了关键时刻,竟然变得口拙了起来,唯有一个大大的拥抱,男人的拥抱,才让他觉得能够稍微表达的到位一点。 项恭明白朱逢春的心情,所以,也懂得朱逢春只言片语和暧昧动作里的含义,这是男人的默契,不需多言,你知我知! “成了啊,这煽情有点儿早吧!”孙悟空这个时候,还是比较清醒的,其实大家都知道,采集好原料只是第一步而已,接下来更重要的就是炼制了。 对,能不能真的成丹,还要等炼制结束才能作数。 悟空的话一说,大家都沉静了下来,盯着丹炉不放。 “有没有其他需要帮忙的?”项恭正色问道。 “暂时没有,水法炼丹其实并不常见,若不是当初给我丹方的那人告诉我,我都没听过,其中很多东西,都没有前例可以参考,唉……”朱逢春说着不由叹息,神色异常凝重。 项恭忙追问当初那个给他丹方的人,都说过什么需要注意的事项,朱逢春一五一十地讲了起来。 书法炼丹,说起来很容易,就是煮水溶解,然后蒸馏提炼,最后就是鞣制丹药。 但是这前两点就已经够让人烦恼的了,先说这煮水溶解,其实就是将原材料中有用的成分溶解出来。 几百种原材料,各自的药物成分在水中溶解时,需要达到的温度各不相同,这还在其次。 关键是,许多成分,如果超过了一定的温度,就会破坏药性,最后鞣制出来的丹药,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 所以,第一个需要控制的就是火候。 而煮了多就,原材料里的药物成分才能全部溶出,又涉及到一个时间问题,也需要很精准的把握,不然一样会破坏药性。 而第二个阶段,蒸馏提炼,同样需要控制时间、火候之外,还要注意密封,还要导出蒸汽,又不能让某些成分随水蒸气流失。 所以,丹炉的密封和冷凝导流也十分重要,这就涉及到丹炉的涉及是不是足够合理了。 这方丹炉,就是提供丹方之人送给朱逢春的,从结构上来说,肯定正适合水法炼丹。 不过,放了这么多年了,项恭着实有点儿担心它的密封性到底还可靠不可靠。 虽说朱逢春已经在某些缝隙部位做了密封处理,用的是烧制瓷器的黏土,细腻又有足够的粘度,这在乌斯藏可是相当稀罕的,朱逢春找来很多,也花了一大笔钱,可见他用心之坚。 控制火候这事儿,朱逢春之前做过许多学习和研究,其他人却一无所知,所以只能由朱逢春来指挥,项恭等人即便帮忙也只能干点儿力气活。 不过朱逢春明显是有感于项恭如此竭尽全力地帮助他,所以特意多说了一些,例如文武火的抽添进退啦,根据冷凝后导出的蒸馏水量来判断丹炉内的火候状况啦…… 有些是朱逢春自己实践来的真知,有些是朱逢春学来的灼见,总之对于项恭来说,暂时看起来没用,但项恭却颇为重视的一些常识。 火法炼丹虽然常见,其实火候却更不好控制,再加上炉鼎内又有很多易燃物,一不小心就会造成爆炸,安全性其实很差,相对来讲,水法炼丹就安全多了。 而且,火法炼丹乃是炼制丹药中最霸道的方法,讲求直接烧掉杂质,过程中难免会造成各种浪费。 水法炼丹则大大提高了材料的利用率,减少浪费的同时,选取了水这样柔和的溶液介质,温和的结果就是炼制成的丹药,显得会更温和一点,服用丹药的人,也安心多了。 听了那么多的注意事项,项恭是受益匪浅的,以后种植园空间扩大了,会有很多空间,光是种些五谷杂粮,绝对是对种植园空间的浪费。 在土地上抠钱,最好的选择当然是经济作物,如果还嫌不够,甚至可以选择改善下种植园空间得利用面积。 其实项恭对这些已经有了初步的想发和规划,就等着忙完这一阵去实验呢。 就这么说说聊聊,一天时间倏忽而过,夜里项恭选择和朱逢春一起守夜,主要就是为了看着炼丹。 他如果能够尽快掌握水法炼丹的要领,至少近期朱逢春就不用一个人挺着了。 夜深人静,丹炉下的火光,映着项恭和朱逢春的脸,两个人都没有睡意,索性又聊起天来。 “其实,你为什么一定要让高翠兰恢复她原本属于嫦娥的记忆,就当那些记忆不存在不好么?她现在这么爱你。”项恭拨了拨木柴问道。 “……”朱逢春有点儿发愣,项恭是怎么知道高翠兰就是小娥的?更重要的是,他怎么会知道小娥原本叫嫦娥? “她现在对我这样,其实是违心的,我想要的,是那个懂得追逐自己所想的小娥,而不是一个没有过去,不知道该怎么选择接下来路的小娥。”朱逢春说的很乱,可是项恭明白,朱逢春只是希望即便高翠兰又变回了嫦娥,也能和他在一起,但是…… 前提却是嫦娥恢复记忆后,这么多年对朱逢春的感情不会也跟着回到过去得原点。 “额,我听说嫦娥至少好像并不喜欢你,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项恭直接问的,没有委婉没有拐弯抹角。 朱逢春听了一愣,扭过头来,看了一眼项恭…… 第一百二十九回 芳魂丹成 这是朱逢春一直以来的一大心病,他的确是铁了心要帮嫦娥恢复记忆,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哪怕是嫦娥最终选择离开他,也在所不惜。 然而,那是以前。 当真的面对这样的事实时,尤其是眼看着芳魂丹就要炼制成功,朱逢春觉得自己好像根本还没有想清楚,没有做好准备迎接那样的残酷现实。 “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想让小娥恢复记忆……”朱逢春说着,悠长地叹息一声,那是一种无可奈何的纠结。 不过,这样的朱逢春,才像项恭想象中的模样。 任何正常人面对这样的抉择,都会犹豫吧,即想帮心爱的人恢复记忆,又想能永远陪着心爱的人生活,这简直就是折磨。 “别怕,有任何事,都有兄弟们在呢!”项恭拍了拍朱逢春的肩膀,朱逢春一愣。 “兄弟……们?”朱逢春错愕。 “对啊,兄弟们!”项恭笑了笑,不远处几个人影闪了出来。 悟空叼着跟狗尾巴草,双手托着后脑勺,似乎翻着白眼,但是他来了,站在所有人的前面。 玄奘双手合十,小牛有样学样,小白龙冷冷地站在最后面,大家都没有说话,但是都愿意站在朱逢春最近的地方。 朱逢春鼻子忽然有点儿酸,看着眼前这些人,有的以前是敌人,有的以前是陌生人,有的…… 大家不知道为了什么,就选择这样坚定地站在他身后,这样的煽情,朱逢春有点儿受不了。 “谢谢你……兄弟们!”朱逢春吸溜了下鼻子说道,声音有些颤抖,就像丹炉下的火苗,颤抖的火热。 “切!”众人异口同声,项恭还习惯性地对着朱逢春比了个中指,然后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忽然异口同声大笑了起来。 三日里,每天从丹炉里飘出额香味,都比前一天甚至是前一秒要浓郁不知多少倍。 第三天红日刚过中天,在朱逢春一声“起”的呐喊声中,丹炉开启了。 冲天的香味,让整个高老庄都仿佛置身于无边无际的花海,数不清的彩蝶,从神山脚下顺着香气飘散的方向,汇聚过来。 虽然有三百多中香料原料混杂其中,可是这香味却并未显得混乱,反而十分有层次感,每一种香味,都能得到独立的体现,一波波香气,如海浪一般,朝人们的鼻子里涌入。 “这是炼丹么?根本就是炼香水吧?不对,应该是香精才对。”项恭不由感叹。 朱逢春亲自动手,为了靠近丹炉又不至被香味熏晕,朱逢春的口鼻上覆盖了厚厚的几层棉布。 双手薄薄地涂了一层橄榄油,是特意托胡商从海上的仙岛换回来的。 提炼后的香精,竟然只有大概小半碗而已,用檀香木雕的小勺子舀上一点,拉出来长长的晶莹透亮的丝线,久久不断。 香精呈淡淡的青色,就像琥珀一样又像璀璨的宝石,阳光打在上面,折射出绚丽的光晕,令人惊叹。 每半勺香精,和以三滴蜂蜜,搅拌均匀后,倒在一块和田枣泥摊开的薄饼上,薄饼寸许见方,刚好可以鞣制成龙眼大小丹丸。 朱逢春心急如焚,手上越加利落,不一会儿,圆滚滚的丹丸便捏制完成了,不多不少刚好七七四十九颗。 只要高翠兰每日服用七颗,七日后便可恢复记忆,兼且可使服用者容光焕发,年轻十岁。 水法炼丹,避免了烈火炙烤,故而炼制出来的香精,不需抽火毒,即可服用,朱逢春端着芳魂丹,就兴冲冲准备送去给高翠兰。 可这个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竟然出来阻止他了——小白龙。 项恭看小白龙拦住了朱逢春去路,不由一愣,扭头看看悟空,一脸玩味的神情,好像要看一场好戏一样,这什么情况? “玉儿,你干嘛?”项恭急忙要劝开小白龙。 可小白龙只是固执地摇了摇头,便对朱逢春说道:“你可想清楚了?”小白龙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忌惮。 朱逢春眉头紧皱,说道:“我知道,可那又怎样?如果她就这样浑噩度过余生,那她的人生还完整么?如果是你,你愿意丢掉十几年的记忆吗?” 小白龙神色凝重地叹息一声说道:“既然如此,随你吧!” 说完,退到了一边,朱逢春立刻去高翠兰的房间了。 项恭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小白龙,沉声问道:“你和他好像很熟悉啊?” 小白龙一怔,勉强笑到:“我只是怕高翠兰恢复了记忆,就不愿意陪在朱逢春身边了。” 项恭将信将疑,片刻,点了点头,笑到:“女孩子终究更感性一点。” 说完,就回去自己的客房,收拾行李准备离开了,在他想来,嫦娥就算恢复记忆,响起这十几年的夫妻之情,应该也不会离开朱逢春的,朱逢春那么爱她,什么都宠着她,还有比这对女孩子来说更珍贵的吗? “师傅,我怎么办?”小松赞干布看到项恭收拾行李,猜到了项恭辞别的心思,虽然他到这儿时间短,可是几乎从每个人口中,他了解到的项恭,就是这样功成身退的样子。 可是小松赞干布是有目的的,他不可能轻易放弃光复吐蕃的想法,所以一定要留下项恭。 “你?在我们出乌斯藏国境之前,你可以自己做主,可是过了大清池出了乌斯藏,你就在没有回转的机会了,你明白吗?” 项恭不是危言耸听,虽然忽悠一个未来赞普跟他们去取西经很有成就感,可是项恭其实并不想这么做,松赞干布如果走了,文成公主嫁给谁? 文成公主和松赞干布不能完婚,吐蕃和大唐的关系,就不可能那么快进入蜜月期。 所以,项恭特意准备好了礼物给小松赞干布。 “师傅,我……” “好啦,你的天下,在神山脚下,现在你只是缺了点儿系统的学习,我留下的这些只要你肯用心研读,三五年就可以助你光复吐蕃了。” 项恭一本正经地分析着,忽然传来朱逢春的一阵慌乱的呼救声,靠,又怎么了。 第一百三十回 神秘老道 高翠兰在小松赞干布那儿受到了惊吓,回来之后就一直在睡觉,而且睡得很不安稳。 朱逢春送芳魂丹过去的时候,只是轻轻的开门声,就把高翠兰吓得一下惊醒过来,当看到是朱逢春时,忍不住抱住朱逢春就哭了起来,一哭还没完没了。 朱逢春安抚了她半天,才拿出了七颗芳魂丹,龙眼大小的芳魂丹,散发着一股香甜,高翠兰塞进嘴里一颗,轻轻一咬,浓郁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高翠兰惊讶地轻叫了一声,竟然呵气如兰,高翠兰一下捂住了小嘴。 “这是什么?” “可以让你永远这么漂亮下去的东西,放心吃吧!” 朱逢春看着高翠兰的眼神,充满了柔情蜜意和浓浓的宠溺,可想到高翠兰恢复记忆,知道自己就是嫦娥以后可能发生的分离,朱逢春又忍不住心里的纠结和哀伤,可他复杂的眼神,高翠兰并没有看到。 本来一切都很和谐,可当第七颗芳魂丹也被高翠兰肚里,她竟然一声没吭就倒在了床上,朱逢春吓得瞪大了眼睛,用尽各种方法,也没能叫醒高翠兰。 不知所措的朱逢春,这才喊出了那句“救命”。 听了朱逢春的话,项恭眉头皱成一团,芳魂丹有问题么? 不可能,朱逢春拿到丹方不知多久了,他还一直在坚持收集材料,这说明那一定是朱逢春非常信任的人。 能让朱逢春那么信任的人,会害他么? “这丹方,到底是谁给你的?” “是……是天庭派的药王孙思邈。” 孙思邈?那不是药王么?他的药一定是没有问题的吧? 那这是药物的副作用? “松赞干布,乌斯藏王宫的御医你应该能调动吧?”项恭转向小松赞干布问道 “能,三个时辰肯定到。”小松赞干布听了项恭的问话,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着人去请御医。 西域医术多以巫医为主,就算是御医,就算的确有他独特的诊病经验,恐怕也很容易把人带歪。 孙思邈可谓唐宋以前中医集大成者,中医博大精深,这芳魂丹又涉及到高深的炼丹学问,恐怕西域的巫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逢春,附近有没有中医?”项恭又问。 “没有啊!怎么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孙思邈用药,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哎呀……”朱逢春已经乱了方寸了。 “行了,走,咱们去诺鲁孜节广场看一下,诺鲁孜节刚结束不久,没准儿能有发现。”项恭急忙打断朱逢春没有意义的罗噪。 至于其他的,恐怕是指不上了,这里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去处找医生了。 可到了诺鲁孜节广场的时候,看着寥寥无几的人影、路人遗弃的行帐,项恭和朱逢春都愣了。 正垂头丧气往回走,忽然项恭发现了一堆胡人围成一圈,眼尖的项恭,瞥到了一个东西,拂尘! 这玩意太有象征性了,道士必备的法器啊,附近有道士! 瞬间,项恭冲近了人群,果然中间立着一个老道,鹤发童颜,满面红光,正跟胡人们侃侃而谈,长长的胡子,无风自动,颇有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有理了,大唐人?”项恭单手问讯。 老道皱了皱鼻子,闭上双眼轻轻地闻了一下,立刻惊的瞪大了眼睛。 “芳魂丹……天哪,天下还有人能炼制芳魂丹?”老道失声大喊,满脸的不敢相信。 只是一闻,就能知道项恭他们炼制了芳魂丹,这简直就是神了,就是他! 项恭和朱逢春对视一眼,立刻达成默契,一起动手,一人一边箍住了老道的胳膊。 “这位师傅跟我们走一趟吧,有要紧事,人命关天啊!” “你俩这是干啥?唉,等等啊,等我跟新朋友们道个别啊……” “师傅您一个出家人,还讲什么繁文缛节?唉对了,您怎么知道我们炼制芳魂丹啦?” “废话,这种变态的丹药,我只要闻过一次,就再也忘不了那个味儿了。” 天哪,他竟然闻过,而且能准确判断出来,这简直是天赐机缘。 “师傅,到了您就知道了,这事儿我看只有你能摆平啦!” …… 一路上絮絮叨叨,老道腿脚竟然比项恭和朱逢春还要厉害,让项恭都有点儿怀疑他是不是少白头太厉害了。 看到高翠兰的时候,一路都喋喋不休的老道立刻沉静了下来。 “你们给她用的芳魂丹药方给我看下!”老道眉头紧皱说道。 朱逢春立刻双手送上,老道只看了两眼,立刻撇到了一边。 “我能给她把把脉么?”老道沉吟半晌又说道。 “可以可以……”朱逢春当然没有意见了。 老道神色凝重,诊了半天,才长叹一口气说道:“她平日有没有过什么病症?或者身体受过什么伤?” “这……”朱逢春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当他找到高翠兰的时候,高翠兰是没有任何异样的,除了失去了记忆,一切如常,这么多年了,也没犯过什么病症。 但是,在找到高翠兰之前的事儿,他就不得而知了。 “犹豫什么?有难言之隐患?”老道有点儿急。 “她失忆了,但是为什么失忆,我也不知道,这算是病症么?”朱逢春答。 老道沉思良久,又问道:“你这芳魂丹的方子,是药王给你的么?” “这就是药王的方子啊,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并未见到药王,他神龙见首不见尾,常年四处奔波研究各种奇花异草、珍贵方子,所以这是他的徒弟转交给我的。” “什么?他的徒弟?可是阎王心肠的圣手鬼医?”老道脸色大变,似乎正怒火中烧。 朱逢春一愣,点了点头,圣手鬼医是药王孙思邈的徒弟,这件事恐怕天下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老道竟然一语道破,他看来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啊! “是啊,您怎么会知道的?您是……”朱逢春将心中的疑惑道出,可他头一个字刚说完,老道就已经瘫坐在椅子上了。 “真是家门不幸啊……孽畜!!” 第一百三十二回 有情绪的药 这话可就暴露身份了,也只有孙思邈才会这么咒骂圣手鬼医了吧。 “您莫非就是……”朱逢春急忙验证。 谁想老道一挥手,站起身来拱手深深一稽,颤抖着声音说道:“天蓬,老夫对不住你啊!” 我去,项恭就惊讶了,孙思邈竟然知道朱逢春时天蓬元帅这事儿,朱逢春看起来好像也知道老道就是孙思邈。 他们两人又曾经同属天庭派麾下,怎么刚刚碰到竟然都互相不认识呢? “老夫惭愧,当初收到你的求助,老夫正在闭关研制一救命之方,故而将芳魂丹丹方交给了孽畜转交,没想到这个孽畜……嘿!”孙思邈满脸的怒火和自责,让他原本满是红光的脸,简直如同烧着的木炭一样,更是通红一片。 这下轮到朱逢春瘫了,瘫得比孙思邈还要彻底,直愣愣就朝地上倒了下去。 项恭反应够快,一把拉住,顺手抄住,抬眼一看,朱逢春面如死灰,眼神都要涣散了,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完了……完了……” 项恭知道,朱逢春听到这样的变故,一时间肯定接受不了,得让他安静一会儿,于是将朱逢春放平在地上。 时间紧迫,吃错药是会死人的,项恭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药王是吧?在下项恭,逢春的朋友,你说这方子哪里不对了?”项恭急问。 “唉,人的记忆,是很奇妙的东西,其实每一个记忆都是以情绪的形式,融入到三魂七魄当中的!”孙思邈竟然有心情介绍起自己的医学理论来了,项恭不由捉急。 不过,想一想,孙思邈介绍这个,肯定是有他的用意,或许,问题正出在这上面了,所以项恭还是耐下性子认真地听了起来。 按照孙思邈的说法,开心的记忆,是因为喜这种情绪而刻在灵魂之中的,同理,所有的记忆,都离不开七情六欲,通过对这种情绪的记录,人的灵魂才会有了记忆折中东西。 这可是项恭闻所未闻的医学理论,如果按照这种说法,那失忆就是因为忘记了之前的情绪印记啦? 这样说来,好像也十分有理,药王果然是药王,见解果然独到。 “也就是说,你的芳魂丹,并非用这些花草中的药性,而是用的它们的人性和情绪?”项恭忍不住插了句话。 孙思邈听了眼睛一亮,不由打量起项恭来,心中惊讶异常,脸上也多了几分惊喜神色。 “公子所言,一语中的,天地万物皆是生灵,都有自己的情绪,花草树木也是一样。 这芳魂丹就是将这些情绪的精华糅合在一起,然后调动起人的情绪,以勾动受创或深埋的记忆。” 孙思邈这个说法,项恭更是深有体会,不由接过话头。 “就好像梦芹,喜欢干燥的环境,所以喜欢将水分贮存在肉瘤里,反而把土壤里的水都吸光了,不可谓不贪。 大泽芸喜欢水分,疯狂长出根须,开的花却见不得一点阳光,不可谓不阴郁。 空谷幽兰虽然也需要同伴,但是生长环境太过恶劣,几乎没什么花草愿意与它同存,不可谓不孤单。 您说的是这个意思吧?”项恭试探地问了一句。 孙思邈双眼放光,轻捻长须,点头说道:“公子对这花草情绪竟然有这等研究,老夫真是汗颜,小看了天下英雄,还以为自己是唯一能参透其中奥妙之人呢,惭愧惭愧!” “谬赞了,若非项恭栽种这三种花草时遇到了麻烦,也体会不到其中的奥妙,而且,最让项恭敬佩的,是这些花草的顽强生命力。 他们都有自己适宜的生存环境,但是项恭却不能给他们同时提供,而这三种花草,竟然能做到改变环境,来让自己延续生命,其坚强的毅力,恐怕常人都难以企及。 梦芹在自己身上下功夫,可谓完事求之于己,遇到干旱,也可以靠自己储存的水分度过境,真自强的典范。 大泽芸虽然喜阴,但是因为需要的水分很多,所以使地面板结,却在脚下牢牢抓住土壤,留存水分,可谓隐忍之翘楚。 空谷兰虽生于空谷,但不自暴自弃,高处不胜寒却能耐得住寂寞,虽然高冷,却能接受杂草做它的伙伴,即便是环境造成的,但也算的上是自强不息、平易近人的魁首了。” 项恭一番话,说得孙思邈心花怒放,脸上都挤出褶子来了。 可项恭的聪颖,却让他想到了自己那个不肖徒圣手鬼医,瞬间笑容变得苦涩无比。 “唉,这三种花草,恰好就是嫦娥姑娘的症结所在。” 孙思邈的哀叹,让项恭一愣,孙思邈竟然认得高翠兰就是嫦娥?还没等他发问,孙思邈已经将项恭的疑惑解答出来了。 “当面在大雪山时,嫦娥老夫曾为其诊脉,可诊出的竟然是……”孙思邈竟然有口难言。 “什么脉相?”项恭追问。 孙思邈犹豫了半天,才咬牙说道:“能感知花草情绪得人,老夫觉得一定不是恶人,希望公子能够保密!” 项恭瞬间就有了个猜想,于是点了点头,孙思邈如此为难的样子,明显是一个不可轻易对人言的诊断结果,大概就是…… 看到项恭点头,孙思邈才放下心来,沉声说道:“是喜脉!” 我靠,和项恭猜测的一样,这就玩儿大了。 当时,貌似嫦娥还未婚配,朱逢春正追她追得火热,可她竟然已经有了身孕,这…… 想到这里,项恭心头一震,这个喜脉,会不会与嫦娥莫名其妙的失踪有关呢? “您说的这件事,可是在当面大雪山一战前不久发生的?”项恭小心翼翼地问道。 孙思邈点头了。 天哪,这件事,看来复杂了。 脑子里各种猜想,层出不穷,项恭顿时头大,这件事还是放放再说吧。 “那您说的所谓症结,到底是什么呢?”项恭追问。 “唉,后来嫦娥姑娘小产,落下了病根,没想到成了祸根。” 小产?真是无语了,当面怎么会有这么多事儿啊? “小产落下了什么病根啊?您倒是快说啊?”项恭已经急了。 第一百三十二回 以毒攻毒 “唉,她思虑过度,抑郁成疾,天生又体质性阴,以致气滞血瘀,体质愈见孱弱……”孙思邈侃侃而谈,项恭听得是云里雾里。 “停停停,就是说她抑郁了呗?”项恭急忙打断孙思邈,中医这么博大精深,项恭可没兴趣听孙思邈唠叨下去。 “额,可以这么说吧!”孙思邈额头一滴冷汗。 抑郁症,的确是个很难搞定的心理疾病,虽然说是心理疾病,但是很多罹患此病之人,身体也会大受影响,项恭听过不少案例。 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就算孙思邈拿出了万物都是生灵都有情绪这样的虚无缥缈的理论,并搞出了芳魂丹这样的神丹,可终究是靠得是调理气血。 这是中医的基础,孙思邈也逃不出这个藩篱,很明显,这解决不了高翠兰的心理问题。 不过,项恭捕捉到一点灵感,朱逢春肯定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不然,他应该不会这么固执地想要治愈高翠兰的失忆症。 失忆症…… 嘶,会不会是因为往事太难回首,所以高翠兰选择性地遗忘了过去? 如果是选择性的,为什么她又不记得朱逢春了呢?以项恭来看,朱逢春只能是给她带来开心和幸福的那个啊! 看来,一切的根本,都还在高翠兰的心里,在她那深藏在心底,不敢触摸的记忆中。 这样看来,其实高翠兰失忆下去,会是更好的选择吧,毕竟过往太痛苦,还是不要去触碰的好,免得给高翠兰带来二次伤害,那会是更难以排解的忧愁啊! “嗯,孙大夫,我大概猜出来您的意思了,就是说,这芳魂丹里加进了其他的花草,所以让高翠兰的抑郁更甚,气血更加凝滞不畅,所以她才干脆地昏迷了是么?” 项恭捋顺了思路,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孙思邈点了点头,眼神中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怜悯高翠兰的遭遇,像是对朱逢春的愧疚,像是自己徒弟铸下大错的懊恼和悔恨…… “本来她该放下这些往事才对,慢慢调理,肯定能够痊愈,可是大泽芸贪婪又固执、梦芹隐忍又自执、空谷幽兰更是孤僻而哀伤。 嫦娥姑娘心中的病根与这些花草的情绪相互承托、相互勾连,直接让她心中最痛的地方,无限量地扩张开来,一时间她又怎么能受得了? 气行不顺、血流不畅,自然昏迷,再加上嫦娥姑娘不愿面对过去,潜意识里抗拒清醒,这才让她昏迷不醒,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孙思邈这样一说,项恭顿时恍悟,原来在他看来那么有意义的花草优点,在嫦娥姑娘来说,竟是致命的毒药,真是人生如戏啊! “那孙大夫可有救命良药?”项恭拱手恳求,孙思邈名称药王,更被诸多医生尊为祖师,他的医术造诣,简直出神入化,一定会有好办法的。 可是,项恭还是太过乐观了。 孙思邈背起手来,走到窗前,凭窗凝望苍穹,眉头深皱,说不出的为难。 “孙大夫,人命关天啊,有话但讲无妨,何须犹豫?”项恭苦口婆心。 孙思邈眼神中精光一闪,像是下定了决心,忽然转过身来,沉声说道:“以毒攻毒!” 以毒攻毒?项恭被吓到了。 一般只有无药可医的情况下,大夫才会出此下策,以孙思邈的程度,竟然也选择了这条九死一生的方法,看来高翠兰的情况十分不妙啊! “真的到了这个地步了么?” “空谷兰之阴郁,天下难有出其右者,若是一般阳性药草,未必能够解其阴毒,若是以至阳药物解之,却又凶险无比。 至阴至阳两种药性,会把她的身体作为战场,两股气相互抗衡争执,肯定会对她的脏腑产生重创,这是伤之根本的方法,决不能用。” “可是,再用至阴的药物,不正是加重她的抑郁之症么?” “五行学说,博大精深,所谓老阴生少阳,老阳生少阴,很多人都会在极其失落的情况下,发现新的希望,焕发生机,但愿嫦娥能够直面往事,看破因果,解开心中的顽疾吧!” 孙思邈说的很对,项恭也知道,可是项恭不敢相信,一个人在受到了那么大的打击之后,再去面对最痛苦的往事,究竟会疯狂崩溃,还是会重新振作。 可是,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对于医术来说,孙思邈是各中翘楚,现在,也只有听他的了吧! “成,那您需要什么至阴的药物,我这就去找!”项恭知道,现在时间紧迫,立刻动身是最好的办法。 “孽障还是学艺不精,算是他的造化,也是老夫的幸事,更是咱们如今的希望,正如你所说,空谷兰虽然阴郁,可是自强不息,能耐得住寂寞,在最恶劣的环境中生长。 这本就是它蕴含的最强生命里,其实也是希望,所以,空谷兰是必不了少。 但是,这三种花草,都有一股执念,这会让嫦娥姑娘很难放下过往,所以,我们还需要一种能够调和这种执念的冲和之物入药,而这种冲和药草,同样也要阴性,这……” 孙思邈说的项恭懂,这太难了,还要至阴的药物,还要有冲和恬淡的根性,这样的花草,项恭想不到。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思,忽然,外面传来了小松赞干布的喊声:“师傅,我把神山脚下,最伟大的巫医带回来了……” 孙思邈和项恭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惊喜,是的,这里是神山脚下,神山上就有这样一味堪称仙草的灵丹妙药。 “神山雪莲!”两人异口同声说了出来,不约而同大笑出声。 刚闯进来的小松赞干布,看到两个人的样子,一脸的蒙圈,巫医来了,就高兴成这样吗?吐蕃的巫医,什么时候有这样的知名度了? “额,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小松赞干布看了看地上的朱逢春,挠了挠后脑勺问道。 “好徒弟,你来的正好,刚刚好,好到不能再好了!”项恭兴奋地抓住了小松赞干布稚嫩的肩膀,狠狠地拍打着。 小松赞干布会错意,笑道:“哈……哈哈……巫医……” “不必了,现在我们需要向导,劳烦巫医大人来一趟,不过,他一定不会空手而归的!”项恭看了看孙思邈说道,孙思邈耸耸肩,他致力于传扬华夏医学,当然不会吝啬肚子里的学问,给人点儿指点,还是无所谓的。 “向导?你们想去哪儿?” “神山……” “啊?!” 第一百三十三回 出发,目标神山! 神山,横亘在乌斯藏、吐蕃国境的最南端,绵延千里,高耸入云,传闻神山山巅,是天神的居所,善良的人死后,都会被天神接引到山巅,从那里进入天堂。 所以,在乌斯藏、吐蕃人的眼中,神山是不可侵犯的,就连飞的最高的神鹰,也无法超越神山的山巅,因为那是神才能到达的世界之巅。 听到项恭说他们要去的地方是神山时,小松赞干布是惶恐的,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传闻当初天竺人想翻越神山,出奇兵攻占吐蕃。 还没走到山腰,就因意图触怒天神和神山的威严,而引发天怒,眨眼间十几万天竺大军,就全军覆没,没留下一个活口。 “不行,师傅,神山的威严不容挑战,天神的禁地,不能擅入,否则触怒了天神,会死无葬身之地的。”小松赞干布强烈地反对。 这是在项恭和孙思邈意料之中的,其实,对于小松赞干布来说,神山的威严都是屁话,这点项恭十分清楚,因为他是王族中人。 而皇权与神权,向来是势不两立的,所以说小松赞干布对所谓的神山有着敬畏之心,恐怕也是神山上恶劣的环境造成的。 最关键的人物,其实是巫医。 在吐蕃和乌斯藏,甚至是西域这一带大部分国家,巫术都是祭司特有的神术,所以巫医大多数都兼职着部落的祭司。 祭司靠得就是利用虚无缥缈的天神,来控制世人的思想,所以他们是神权的忠实拥趸,在祭司的面前,妄谈上神山,那就是明目张胆地挑战神权。 小松赞干布当然不想这样的冲突爆发,毕竟他们现在拥有的只是小小的乌斯藏,所以一边危言耸听说着冠冕堂皇的空话,小松赞干布一边给项恭眨眼睛耸眉毛。 其实,小松赞干布的意思,项恭和孙思邈能够领会,所以项恭让孙思邈给巫医点好处,孙思邈也痛快答应了,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巫医因为超人的身份,所以大多数都是自视甚高,拿鼻孔看人的角色,听到所谓的好处,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孙思邈当然不会跟他斤斤计较,立刻拿出了一小撮线香,点燃线香后,偷偷示意让项恭带着人走远一些,只留下了巫医和他的随从。 线香上的燃点,烟气袅袅,划着诡异的弧线,向祭司和他的随从那边飘了过去,祭司身子一抖,眼神渐渐迷蒙起来。 此时在他眼前,孙思邈的形象慢慢地高大起来,甚至有一丝丝淡淡的光晕,环绕在孙思邈头顶,而孙思邈的脸,也变得神圣而庄严。 “伟大的天神大人,您忠实的仆人多拉恭听天神教诲。”巫医多拉竟然诚惶诚恐地跪下了,让项恭捂着脸哭笑不得。 看来默契还是不够啊,他本来想让孙思邈传授些基础的医术给巫医,即能让巫医折服,还能让巫医以后真的能救更多的性命。 孙思邈可好,他竟然会错了意,拿出了那么诡异的线香,以巫医中招后的表现来看,孙思邈用的应该是某种迷魂香式的东西。 这样也好,这样一来,巫医误以为孙思邈是天神,自然就会听他的话了,这可比贿赂巫医来的划算又高效。 可是,同处一室,空气流动下,线香为什么没有影响到自己呢? 孙思邈自然给了他答案。 “这是特制的迷魂香,只对喝过牦牛奶不久的人起作用!”孙思邈满是红光、看起来忠厚老实的脸上,竟然挤出了恶作剧得逞的笑容,项恭不由咂舌。 没想到这老头还这么顽皮,“成啦,快给他说咱们的要求吧。” 孙思邈得意地噘了噘嘴,将想要上神山,需要有人领路的事儿和巫医说了,巫医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并表示一定会亲自引路。 这也没办法,在乌斯藏,想要上神山,只有两种人有资格,一种就是祭祀,另一种就是死人,死人想要离天神和天堂更近,所以都会选择天葬。 而祭司,就是执行天葬,将死者遗体送上神山的人,所以,想要向导,还必须是巫医才成,这也是孙思邈选择用迷魂香的原因。 祭司答应了,上山的向导有了,项恭等人立刻决定动身,悟空本领高强,自然要跟着一起上路,遇到危险,有他在,会多很多保障。 小白龙和玄奘、小牛则留在高老庄,他们去了,恐怕都会成为累赘,小松赞干布也一样。 朱逢春…… 还是算了吧,他现在一定心乱如麻,恐怕对这事儿没啥帮助,没准儿还会因为心神不宁,拖累所有人。 在神山上,任何人都不能保证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任何一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地方,都可鞥暗藏着致命的杀机。 做了决定之后,项恭让大家等等,他还需要做点儿准备,在神山这样的地方,肯定要有些特殊的装备,生存下去的几率才能大大提高。 做了几个任务之后,再加上从高老庄搜刮,项恭的装备,算是大体配齐了。 第一个就是引火之物,雪莲要到神山的雪线之上才能看到,哪里常年积雪,比冬天还要冷上几倍不止,生火取暖很重要。 第二个是厚实的衣物,几个人自然都是要换好衣服才上山的,但是为了避免衣物被打湿,多带两套备用,还是很有必要的。 第三个,是绳索,这东西,是很有用的,不论是攀高,还是应急,都能收获奇效,自然少不了。 第四个,是些肉干,没有食物,就没有热量来源,饿肚子上山,等于找死,打猎一来恐怕没什么猎物,二来浪费体力。 第五个,是个小铁锅,这东西,是项恭做任务换来的,一锅多用,可以融化积雪,让项恭等人上山了还有热水喝,还可以用来加热食物,免得消化还要消耗太多能量。 最后一个,就是工兵铲,这东西原本项恭在屈支国就做任务获得过一个,这次项恭也是做任务换来的,小巧又坚固的工兵铲,用处是很多的。 做好了一切准备,项恭带着几个人上路了,神山脚下,有浅浅的小溪流过,那是神山上的积雪融化流下形成的。 神山的雪线其实很低,入夜之前,他们就已经来到了雪线下不到十丈之处,安营扎寨,穿过雪线后,就进入茫茫雪山了,休整一下是必要的。 趁着还有些活物活动,悟空和项恭出去打猎,节省肉干的同时,还能补充下食物来源,可是刚走出不远,项恭却发现了一个恐怖的东西。 “那不会是大脚怪吧?”项恭的声音,都快颤抖出旋律来了。 第一百三十四回 神山第一夜 大脚怪,是吐蕃神山一带由来已久的传说,很多人认为那是神山上的雪人,是熊和人繁衍的后代。 这种生物,在项恭的印象里,是极具攻击性的,所以在发现疑似大脚怪生物的时候,项恭立刻紧张了起来。 那个大脚怪看起来很小心,像是个娴熟的猎人在搜寻猎物,左右不停地张望。 他浑身裹着雪白的皮毛,走起路来,虽然小心翼翼,但却仍然十分笨重,每一步都踩得脚下的枯枝落叶一阵爆响。 这响声在静谧雪线下,听起来十分突兀,不过倒是没吓到项恭,反而把大脚怪自己吓得不轻。 大脚怪不断地在地上搜寻枯枝尽量少点的落脚点,又要不断张望,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看起来十分可笑。 但是项恭和悟空笑不出来,悟空指了指大脚怪走过的路线,项恭顺着悟空指的方向看去。 是脚印,他们几个人刚刚留下的脚印! 天哪,大脚怪在搜寻的猎物,竟然是自己这波人,项恭顿时觉得整个空气里,都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儿。 项恭立刻向后指了指,示意悟空回临时营地,悟空愣了一下,以他的手段,收拾这个体型比较小的大脚怪,似乎没什么难度,为什么项恭要撤退呢? 虽然心中有疑惑,可悟空还是选择了相信项恭,看着大脚怪走远了,轻手轻脚地往回走去。 “为什么不……”悟空低声问着,顺手在自己脖子前做了个抹刀的动作。 项恭脚步越走越快,脸上竟然已经冒出了细小的汗珠,“一般神物旁边,都会有珍禽异兽守护,大脚怪罕见得很,我怀疑他在这里,是守护着什么。” “你的意思是说,神山雪莲?”悟空立刻明悟,脚步也跟着快了起来。 项恭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很快来到了临时营地,孙思邈已经将迷魂香熄灭,已经到这儿了,巫医要是识趣的话,是不会拒绝他们的要求的。 迷魂香灭了之后,大概还会有半个时辰的药效,这段时间巫医都会保持沉睡状态。 “你们回来啦?有没有什么发现?”孙思邈问,他很关心食物的供给问题,这关系到了他们在神山中能支撑多久。 项恭点了点头,将看到大脚怪的事儿和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孙思邈惊讶地点了点头,“没想到,你还知道天才地宝都有守护兽这一点,见识不可谓不广博啊!” “谬赞,现在咱们怎么办?”项恭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还浪费时间,他们能尽快找到神山雪莲,就能尽快脱离危险境地。 “嗯,这个可不大好弄啊,守护兽一般都极其凶猛,要制服它还要让它带咱们找到神山雪莲,难度不小啊!” 孙思邈一边说着,一边捻动手中的线香,项恭看了若有所思道:“莫非这迷魂香对大脚怪也有用?” “谁知道?就算有用,也要加大几倍的量吧!”孙思邈嘴角扯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夜色渐渐笼罩了神山的每个角落,黑暗的降临,让神山的静谧更显诡异,寒风卷着神山山巅的万年积雪,掠过山石,发出野兽猛鬼般的嚎叫,让人不寒而栗。 而营帐中的四个人,却好像丝毫没有受到一点骚扰,兀自安静地睡着,睡得很沉,鼾声传出很远,才在风声中渐渐溶去。 营帐外的火堆,还炽烈地燃烧着,火苗扭动出诡吊的曲线,仿似跳着疯狂的舞蹈,火光中,不远处一团白影慢慢靠近,一双眸子闪着火热的光芒,盯着营帐,久久不肯挪开视线。 忽然,像是松了口气,身子向下一弯,再抬头时眸子中精光一闪,像风一样地卷了过来。 营帐忽然大开,里面冲出一团黑影,带着兴奋的狂笑,扑向了白影。 “孽畜,吃你爷爷一拳!” 正是蓄势良久的悟空,奋起全身力气,威猛绝伦地送出了这一拳。 “别……”白影竟然口吐人声,悟空顿时身形一顿,千钧一发之际,硬生生将拳头的去势偏转了一点,拳头擦着白影的一侧肋骨轰出,白影与悟空默契地同时侧身让过。 孙思邈手提一个烟气浓浓的香炉,从营帐里走了出来,顺手将香炉朝白影扔了过去。 “不要……”悟空急喊出口,白影立刻明白悟空竟然只是第一个关卡,还有人在后面埋伏。 白影转身间凌空跃起,接连几个空翻,终于稳稳地避开了香炉。 抬头一看,自己竟然翻到了一颗树下,树叶几乎落尽,可枝丫茂盛,竟然不透风,一张大网从头顶坠落,白影闷哼一声,“靠”,就立刻成了网中之鱼。 “唉,你们可真默契!”白影说话了,树上传来一声惊疑,“好像是朱”。 话音刚落,树上就跳下一个人来,没错,就是项恭。 孙思邈噘着嘴收拾散落一地的线香,悟空从火堆里挑出一只充作火把,凑过来对着白影照了照,项恭定睛一看,不是朱逢春又是谁? “你怎么来啦?还装作这幅样子?”项恭惊问。 “我……”朱逢春想要开口,却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咬了咬牙,终究没吭一声。 将大网除去,朱逢春恢复了自由,几个人回到营帐里,他才脱掉了身上的大皮氅,给了大家一个十分干涩的憨笑。 项恭看了看朱逢春的表情,忽然问道:“你当时是醒着的?” 朱逢春一愣,咬着嘴唇,无力地点了点头。 项恭看了,长叹一声,再看朱逢春的目光中,充满了同情和担忧。 “没事吧?”项恭关切问道。 “什么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哈,我很好啊!”朱逢春瞪着天真的大眼睛,竟然反问项恭。 项恭心中更显沉重,越是若无其事,朱逢春的心,一定就越痛。 项恭不知道朱逢春那天是什么时候醒的,但是看朱逢春的干笑和表情,项恭却十分笃定,他一定是听到了什么。 “没事就好。”项恭也只能这么说了。 “你是不是早就跟上我们啦?”悟空忽然问道。 朱逢春一愣,“没有啊!” 项恭和悟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惊慌。 第一百三十五回 神山夜首战 “完了,咱们必须赶紧转移,如果是真的大脚怪,可就不是那么容易对付了。 而且,刚刚我们的机关都用完了,没有后备啊!”孙思邈这个时候慌了。 悟空吸溜了一下鼻子,眉头一皱,沉声说道:“老朱,你护住孙大夫,兄弟,你保护好自己和巫医。” 听了悟空的话,项恭立刻反对道:“不成,你自己不见得是大脚怪的对手,不能冒险,咱们快走!” “来不及啦!”悟空回头吼道。 项恭一愣,却听营帐外一声巨吼,只见悟空神色一变,项恭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悟空一把扑倒,翻滚中,项恭一瞥,却见一个比正常人高出几个头,简直快有三四个悟空高的壮硕生物,闯碎了营帐。 怪物浑身雪白的长毛,粘上些许尘土都会觉得扎眼,头顶的毛发垂下,遮住了他大半张脸,毛发缝隙间,一双猩红的眸子,放出嗜血的精光,可精光中却还掺杂着一丝混浊,仿佛他已经失去了理智。 悟空身手敏捷,翻滚中推了一把项恭,项恭被悟空推到火堆旁边,发现火堆似乎被人踩踏过,一个硕大的脚印,分外明显。 悟空与怪物已经交上了手,从套路上来说,悟空高出怪物不止一筹两筹,从力量上来说,怪物与悟空势均力敌,悟空的敏捷犹在怪物之上数倍,可悟空大占优势的情况下,竟然被怪物逼得连连后退。 项恭仔细一看,悟空的拳脚落在怪物身上,怪物也会吃痛,但是这样的痛苦,却只让怪物越来越狂躁。 狂暴状态下的怪物,似乎忘记了防守,没一次攻击,都是直奔悟空的要害而去,这是舍命的攻击啊,只有进攻没有防守,生死都置之度外,更何况一点点痛苦? 怎么办?总不能让悟空也舍命与怪物对轰吧? 正踌躇间,项恭忽然发现怪物腾挪起来,竟然有一丝丝不和谐,好像每一次的攻击,总是有点儿偏,或者受到了掣肘的样子。 怎么回事? 正犹疑着,忽然怪物忍着痛,迎着悟空一次暴击闯了上去,一把抓住了悟空的头颅。 怪物的大手,仿佛巨大的铁钳,抓住悟空的头后,就再不放手,任凭悟空如何挣扎,怪物也不为所动。 朱逢春一看悟空陷入险镜,立刻安顿好孙大夫,自己却合身冲了过去,可怪物似乎对朱逢春的拳打脚踢根本混不在意,狞笑着伸出大手,对着悟空的肩膀捏去。 以他的力量,恐怕悟空的肩膀一下就会被捏碎,悟空也发现了危险,急忙忍着头顶的剧痛,伸出双手,一把钳住怪物的大手,竟然与怪物角力起来。 可悟空头顶被制,已然处于弱势,如今又要分神抵抗怪物的大手竟然有点力不从心,朱逢春赶紧转移目标,跳起来化掌为刀,不断地、重重地削击着怪物钳制悟空头颅的那只手。 然而,效果微乎其微,项恭心急如焚,却苦于自己力量太过薄弱,灵光一闪,想起了工兵铲,有这东西,总能带来些攻击加成吧? 想着,项恭没有犹豫,立刻抽出了两把工兵铲,一把扔给了朱逢春,喊到:“老朱接着!” 可他的提醒,不光朱逢春听到了,怪物也听到了。 只见怪物抬起一条腿来,硕大的脚掌一伸一踩,就把工兵铲踩到了脚下。 项恭愣了,抬头一看,悟空的额头竟然已经渗出了鲜血,怪物的大手,也顶着悟空的双手慢慢朝悟空的脖颈靠近,朱逢春精疲力尽却兀自跳着,不断削击却终究无济于事…… 低头一看火堆边的大脚印,想起刚刚怪物抬腿踩工兵铲时看到的那一团漆黑,项恭终于抓到了那抹灵光。 “老朱……”项恭喊着,跳了起来,一手舞动起工兵铲,一手伸进百宝囊又掏出工兵铲一柄,再次扔给朱逢春。 朱逢春意会,立刻朝着项恭的方向踏出一步,伸手接住了工兵铲。 看到朱逢春接到工兵铲,项恭立刻继续喊到:“下盘,他脚上有伤!” 没错,刚刚在怪物抬脚的短短一瞬间,项恭看到了他脚掌上被烧的漆黑卷曲的毛发,想起熄灭火堆边的大脚印和怪物动作间的不和谐,项恭立刻做出了判断,怪物怕火,所以他踩灭了火堆。 踩灭火堆的时候,怪物的脚受伤了! 既然发现了怪物的弱点在他的脚上,项恭自然出言提醒如今离怪物最近,又能自由行动的朱逢春。 朱逢春收到提示,毫不犹豫地挥起工兵铲,卯足全力在空气中‘划出条大大的弧线,朝着怪物受伤的下盘攻去。 怪物似乎意识到了危险,低头去看,急忙跳起脚来,堪堪躲过了朱逢春的雷霆一击。 惊喜中抬起头来,却看到身材小巧的项恭大喊着“低头滚蛋”,一边高高举起工兵铲,对着怪物那只抓着悟空头顶的胳膊砍去。 “尼玛受死!”怪物的眼神充满了惊惧,可跳起来之后力尽,怪物防守不急,只能眼睁睁看着项恭的奇袭落在自己胳膊上。 “咔……噗……”一声,怪物的胳膊上,飚出了硕大的血花,怪物痛嚎一声,捂住手臂送松开悟空纵身一跳,居然几个起落之间,竟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咬牙看了看怪物逃走的方向向,又低头看了看悟空昏迷可仍紧皱的眉头,项恭还是放弃了追击怪物的打算。 “孙大夫,救人啊!”项恭喊到。 孙思邈早就冲过来了,立刻扑到悟空身边,手搭三关,给悟空诊脉。 诊脉完毕,孙思邈急忙取出随身携带的药膏,抹在了悟空的头顶,然后撕掉一块衣角,给悟空流血的额头包扎了两圈,这才松了口气。 看看被毁得一片狼藉的营地,还有几个累瘫、昏迷在地上的兄弟,项恭心里对这次神山之行,多出了一股担忧。 再往上走,跨过雪线,就是大脚怪最长出没的地点。 如果再遇到一只两只这样凶猛的怪物,恐怕大家都要交代在这儿。 神山之旅,这才刚刚开始,就已经损兵折将,项恭迷茫了。 “妈的!”一声怒骂,项恭眼前身影一闪,朱逢春竟暴起冲了出去,项恭立刻跳起追上,一扑将朱逢春扑倒在地。 “你特么的想干嘛?”项恭粗喘着吼道。 第一百三十六回 战后的夜 “我还能干什么?为了帮我,悟空都这样了,你说我要干什么?”朱逢春此刻异常狂躁。 “我特么不管你要干什么,老老实实在在这儿待着,你一个人去追,就是特么送死!别特么给老子添乱!”项恭吼了回去。 “啊……”朱逢春满眼的怒火无处发泄,只能咬牙跺脚,一拳锤在自己的胸口,仰天痛吼了出来。 看朱逢春放弃了追杀怪物复仇的打算,项恭急忙扔下他去看悟空,悟空的头上流出的血,已经将他的脸染的殷红一片。 “他这些都是皮外伤,可能是震荡到了天灵百汇,所以才暂时昏迷。”孙思邈略微查看了一下悟空的强势说道。 “这可不光是震荡的那点儿事儿,颅骨内可是人的大脑,那怪物的爪子,扣在了颅骨为数不多的几处骨缝对接处,我们还是好好看看有没有外伤吧,但愿怪物的爪子没有插进骨缝里去,不然……” 项恭的话,让孙思邈一愣,他当然不知道什么大脑啊之类的东西,在他看来,脑袋里的,应该都是和浆糊一样的脑浆,仅此而已。 “额,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大脑是什么东西?很重要么?”孙思邈对医术当然是兴趣多多,有疑惑就问。 给孙思邈讲现代医学,恐怕也有点儿费力,关键是项恭也不是太懂,于是只能含糊其辞道:“大脑在头颅内,是人活着的根本,支配了人们身体和思想的一切活动。” 项恭也就是随便一说,可孙思邈对项恭的言论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了,这是他从未接触过的领域,在他的意识里,头颅内装的是人的三魂七魄,心是五脏六腑之首,也是人活着的基础,无论做什么想什么,都应该是心来决定的。 但仔细一想,项恭说的好像更有道理一点,譬如人们想什么想不出来的时候,都会头痛,如果有什么烦心事,也会一夜白了头,也就是说想法和情绪,都在脖子上顶着的这颗头颅先反应出来。 看了看项恭,他正仔仔细细检查着悟空头上的伤,每个动作看起来都很玄妙,每次注视,都有固定的点线面,这是高手,孙思邈立刻笃定了这一点。 项恭也的确很仔细很认真,摸着头骨在印象中看过的头骨图片伤上的位置,查看是不是有骨缝开裂,扒开头发查看是不是有外伤。 很快,项恭长出了一口气,只有些皮肉上的伤口,骨头都无大碍,头骨本就是人身体上最硬最契合的部分,以悟空的锻炼程度,他的头骨只可能更硬。 昏迷也许真的是怪兽的巨力,对大脑产生了一些震荡造成的。 仔细清洗了一下悟空的伤处,看着他紧皱的眉头,项恭苦笑,没想到神山之行,才刚刚开始,就碰到了如此劲敌,但愿接下来的路,能好走一点吧! 经过了剧烈的搏斗,几个人都累了,巫医这个向导应该是最轻松的一个,昏睡中度过了这场恶斗,竟然丝毫没有被误伤,朱逢春坐在远处,不肯靠近火堆,也不知道是不是怕自己看到悟空的模样,又情绪失控。 孙思邈一直没说话,皱着眉头想着关于大脑的一切。 项恭挑动火堆,让热量尽情释放,带来温暖的同时,还能给他们更大的安全感。 忽然悟空的身子一阵抖动,项恭立刻扔下手中的木柴,冲了过去,朱逢春虽然离得很远,可是动作一样迅速,甚至比项恭还要快一些。 “悟空,你怎么样啦?”项恭拍了拍悟空胸口问道。 悟空慢慢睁开了眼睛,感觉他的眼皮很重,精神很疲惫,项恭有些难受。 忽然,悟空腾地坐了起来,眼睛里喷着狂热的怒火,用尽了全身力气吼道:“大脚怪……” 项恭被吓了一跳,忙按住悟空,说道:“悟空,它跑了,大脚怪跑了……” 听了项恭的话,悟空狂热的眼神,才慢慢平静了下来,只是这么一吼,悟空竟然已经满头大汗。 项恭看,悟空平静了下来,心里才稍稍安了,他知道悟空这不是怕,这只是不甘,不甘自己被一只怪物弄得如此狼狈,不甘面对强敌却束手无策,他太好胜了。 朱逢春业知道悟空为什么会暴起,可越是明白原因,他的自责和内疚就越深一点。 “对不起……”朱逢春低着头,恨不能把头低进火堆里,烧个一干二净,他的声音很抖,抖得像是从灵魂中传出的颤栗。 几个人都是一愣,孙思邈摇了摇头,又给悟空诊起了脉,想看看他是不是没有大碍了。 项恭扭过头来,看着朱逢春的样子,隐约间,竟然看到了两三点泪滴,映着火光闪烁着落下。 “呆子,想卸我哪儿?现在是好机会,我没力气反抗啊!”悟空的声音微弱又沙哑,听起来有点儿调笑的意思,可朱逢春却还是不能释怀。 “咱们回去吧,你们这样做,不值得。”朱逢春忽然泄了气,项恭呆了。 “呵,值得不值得,还不是你说了算?可是该不该做,我们心里都明白。”悟空有气无力地笑了一声说道。 “可是……”朱逢春还要说些什么,却被悟空打断了。 悟空抬起手来,摇了摇说道:“没有可是啦,项恭兄弟说你好像知道了很不开心的消息,说你在装睡。 这种感觉我懂,但是项恭兄弟告诉我,谁也叫不醒装睡得人,只有他自己才能解脱自己。 我愿意帮你,是因为项恭兄弟为这事煞费苦心,也是因为不想你跟我一样,被过去的遗憾和悔恨纠缠一辈子,那感觉,很难受的。” 听了悟空的话,朱逢春抬起了头,扭过去看了看项恭,他的眼神里,除了失落只剩关切。 朱逢春咬了咬牙,站起来说道:“项恭兄弟,我想过了,这次下了山,我要陪你们一起西去,求得真经。” “那,高老庄呢?高翠兰呢?”悟空柔声问道,他不光需要团队,更需要团队中的每个人,都能心无挂碍地一起走。 朱逢春为难了,这是他的命。 第一百三十七回 不冻湖与天神的宠物 “你再想想吧,别急,想好了再说,很多事情,过去就是过去了,沉湎于过去,就等于没有了未来,懂么?”项恭不想逼朱逢春,也不想在这时候推他一把。 不管最后是什么结果,都要让朱逢春有自己的选择,这才是西游团队正确的组队方式。 悟空是想要解开心中的疑惑,探明十八年来一直纠结着的谜团,所以自己走到西游团队中来的。 小白龙是为了补足感情的缺憾,为了能够得到自己的肯定答案,才走到西游团队中来的。 玄奘不用说,他就是那么简单地坚持着自己的梦想和追求,团队里最弱的一个人,却有着最坚如磐石的意志,走在了西游团队的最前端。 项恭更简单,他就是想这样了,所以就做了决定了,他的人生不需要太多理由,如果非要强加一个,那就算他想要衣锦还乡,证明下自己吧,可惜,对于项恭来说,证明自己,他已经做到了,这再不是最终的目的了。 至于朱逢春,他有他的宿命,如果他会是西游团队的一员,一切都会推动他走到这个小集体里来,如果大家没有同历风雨的缘分,那也无需强求。 因为,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听了项恭的话,朱逢春沉默了下来,他真的是一时冲动才这样说的,如果真的要追溯自己内心的想法,他当然是想要和高翠兰一起的。 曾经他会纠结要不要帮高翠兰找回记忆,是怕高翠兰记忆恢复了,就回离他而去,因为当初的嫦娥,根本就没有被他感动哪怕一点点。 现在他纠结,是因为他不敢让高翠兰重拾过去的记忆,他怕高翠兰没有勇气面对一个那么不堪的自我。 而且,朱逢春在听到孙思邈和项恭在他昏迷时说的那些话之后,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儿。 原本的嫦娥,在他心里是冰清玉洁的,是一尘不染的,可是,原来这一切,都是假象,朱逢春接受不了。 但正如项恭说的,过去的就是过去了,失忆的嫦娥,用高翠兰的身份,和他生活了那么久,每一天对于朱逢春来说,都是最美的回忆。 如果高翠兰恢复记忆了,这些美好到底会变成什么? 谁都看得出朱逢春的纠结,这个陷入了无解情劫之中十八年的男人,面对的是坚信了十八年甚至更久的梦,被无情打破的局面,他有多难受,别人体会不到,大家能做的,或许就是趁现在他还有点目标,竭尽全力帮他做完,帮他实现。 “悟空,他的力气很大吗?已经超过了你的承受能力了么?”项恭问悟空。 “不,他的力气,我勉强可以承受,可是,他的身上,好像有股特别的湿冷气息,从我头顶钻进来,那种湿冷,让我瞬间就有些精神涣散了。” 悟空把当时的感觉描述的很清晰,以至于项恭瞬间就有了些发现。 湿冷气息,在这里是很难出现的,乌斯藏这里处于神山北麓,再向北,是茫茫的戈壁和荒漠,很少有水汽产生。 如果是在神山南麓,倒还可能有来自海洋上的水汽被季风吹过来,北麓又去哪儿找这样的水汽源头呢? “孙大夫,你说神山里会不会有没有不冻湖?”项恭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看似荒谬的可能性了。 神山自雪线以下,倒是有些冰雪融化的雪水汇集成的小溪河流,可雪线以上,常年冰封。温度肯定普遍保持在零度以下,这里怎么可能有尚未冻结的湖泊? “我倒还没有听说过,不冻湖,是说常年不会冰封的湖么?”孙思邈问道。 他的话音刚落,项恭忽然发现巫医的眼神里出现了一丝强烈的恐惧,甚至恐惧到止不住的颤抖。 可是,他好像不敢提及什么东西,所以一直强忍着一言不发,只蜷缩着身子,偷偷颤抖。 “你,最好马上告诉我们你知道的一切,不然……”项恭发现巫医的异常,立刻眼神一寒,凶神恶煞地问道。 悟空非常默契地提起了项恭扔在一边的工兵铲,卯足了力气,对着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一戳,大石头立刻碎成十几块儿。 巫医的眼睛一下瞪得斗大,眼珠咕噜噜地转着,像是在衡量自己的头和那块儿石头到底哪个更硬。 项恭扭头看了看悟空,非常满意他做出的配合,效果真是棒极啦。 果然,巫医对自己脑袋的硬度,还是没多大信心,颤颤巍巍地说道:“有的,那是天湖,是天神沐浴的地方,是禁地,谁都不能靠近,除了……” “除了什么?”项恭狰狞着靠近巫医,沉声问道。 巫医仿佛要说出这句,立刻就会去见天神一样,猛地把眼睛紧闭,头朝身侧一甩,用抱了必死决心的语气说道:“除了死人,那里就是我们进行天葬的地方。” 天葬,原来是天葬的地方,怪不得巫医听了会那么恐惧,天葬的地点,都会选在离天神最近的地方,可是神山山巅从来没人能够登上,那里高的能摸到云彩,而且天神的雪使随时都会用他无边的法力,摧动积雪掩埋任何敢于亵渎天神威严的闯入者。 项恭摇头一笑,太高的地方,以他们现在这些装备水平,还是不要去的好,不但会有缺氧的危险,还要时刻面对雪崩的威胁,难度太大了。 不过,这个不冻湖,既然是天神的澡堂子,又是天葬的地点,那说明至少巫医曾以祭司的身份上去过。 所以…… “立刻带我们去,不然你就准备直接去见你的天神吧!”项恭威胁。 “不可能,谁都不能随便靠近那里,大清池里有吃人的怪物,那是天神最凶猛的宠物,除了我们祭司,任何活人进了那里,都会变成怪物的腹中餐!” 巫医惊恐的说着,整个人都好像快要崩溃了,项恭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见过天神的宠物,还是不敢冒犯天神的威严。 但是,巫医的话,却让项恭十分惊喜,“你是说,天神的宠物在那里生活?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见过?” 第一百三十八回 诡异的大清池 巫医显得很惊慌,听了项恭的的话,更是惶恐的连连摆手,表示自己真的没见过。 谁信?就算没见过,以巫医身兼的祭司角色,也肯定会对这种天神的宠物,大加一分宣扬,以表现自己的超凡脱俗。 有的时候,低调恰好就是最大的高调,项恭不屑地一笑,“没见过就算了,不过,你不会连天葬的地点大清池都不知道吧?” 巫医一愣,又拼命摇头起来,他是真的不敢,大清池在他的印象当中,就是个生人勿进的死地,虽然挂着天神的名头,可惜,那个地方太可怕了。 “英雄,我奉劝你千万不要去,你知道么,所有被送到那儿天葬的尸体,都会在眨眼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如果不是天神带走了他们,就是天神的宠物把他们当成了食物…… 你,你,还有你,我们都会死哒!”巫医歇斯底里地吼着,还没等决定要去那个所谓的大清池,天神的澡堂子,恐怕他就要疯了。 “大清池我也听过!”孙思邈这时候说话了,项恭这次没带玄奘出来,本来是很后悔的,因为玄奘毕竟做过功课了,所以很多东西他都知道一点。 如今孙思邈能够取代玄奘,给他答疑解惑,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了。 大清池,一个被称为天神澡堂子的地方,一个住着传说中怪兽的地方,一个所有乌斯藏和吐蕃人,用来安葬自己灵魂的地方,他到底会是怎么样的呢? 这里又叫热海,还叫咸海,方圆几百里,一眼望不到边,东西宽阔,南北狭窄,四面都是峭壁,被神山紧紧环抱在山麓之间。 许多河流汇入大清池,最大的一条是流沙河,流沙河河流湍急,很难横渡,大多数人,想要度过,都会等到一年只有一次的旱期,只有这样,流沙河的河水才能温柔一点, 可就这样,人们也只能是勉强度过而已,而神山和凌山上的融化的雪水,都会汇入大清池,奇怪的是,这么多水源,每年大清池的水位竟然不升反降。 项恭一听,立刻就明白了,大清池的水分蒸发量,一定远远大于补充量,所以流进的水源,并不能补足大清池蒸发的水分。 以至于大清池内的水又咸又苦,色呈青黑,用来养鱼,几乎没有鱼类能够存活,用来浇灌,庄家粮食也都收成欠佳。 再加上所谓的天神的宠物,生活在大清池岸边,故而人们都不愿过度靠近大清池,连捕捞鱼虾,都是奢望。 “意思就是,这个大清池,根本就是个累赘,而不是什么天神的澡堂子啦?”项恭沉思良久说道。 听了孙思邈和项恭的一番对话,巫医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他没想到,竟然还有个汉人,对自己族人的秘密如此了解。 “伟大的天神,您的仆人与此事毫无关系,请您不要降下天罚,要罚,也是这两个古里古怪的年轻人所谓,您罚他们吧!”无疑生无可恋地虔诚祈祷着。 项恭耸了耸肩,没理会巫医的话,扭头问孙思邈道:“那你知道怎么去大清池么?” 孙思邈摇了摇头,项恭郁闷了,知道的传说再多,没有一条可以通向大清池的路径,一切都是白搭,看来,文章还是要在巫医身上做。 没别的办法,最简单暴力爽的,无非就是…… 项恭将工兵铲往巫医脖子上一横,巫医立刻凌乱了,他可是见过这个武器的威力的,一下把天神的宠物都给伤了,他这小脖子,恐怕轻松松就要被人给削下来了。 “带我们去,或者是死,你选吧!”项恭漫不经心地说着。 可项恭说的越是漫不经心,巫医的心却就越是揪得紧绷绷,去还是不去,这是个问题,生和死的问题,巫医当然要选择生。 “我……天神啊,求您搭救下您可怜的仆人吧!”巫医苦苦哀求着,还是被项恭一把拎了起来,乖乖在前面带路了。 巫医走的很慢,正好悟空有些伤势,行动速度也不算快,就这,一行五人,还是在第二天夜幕降临之前来到了大清池的范围。 大清池,其实就是神山上的一处洼地,水往低处流,本来就处在高原地势的乌斯藏和吐蕃及其他国家境内的河流,几乎都要朝大清池里分出一条分支。 源源不断地水流补充道大清池里,可水面依然稳稳地保持在原本的水位线上,这里的确和孙思邈说的一样,甚至更厉害。 按照孙思邈的说法,很明显,这里会是个比海水中的含盐量和密度都要高的湖泊,河岸边的花草树木,由于大清池水的高浓度,而无一存活。 一些顺着河水流入大清池的鱼虾蟹,因为对水浓度的不适应,而纷纷殒命,许多抵挡不住干渴诱惑的动物,也都化成了大清池岸边的尸骨。 看到白骨和尸体飘到岸边,堆积起的尸骨,让项恭不寒而栗,这里就是天神的澡堂子?看起来更像是地狱的血池吧? 额,如果大清池水不是青黑色这么厉害,而是妖红色,那就真的成地狱的血池了。 每走过一个看起来像是渡口又像是码头的地方,巫医都会虔诚地行五体投地的大礼,仿佛在忏悔也像是在超度。 可是一切都是无用功,大清池的岸边,依然弥漫着一股子湿冷的气息。 湿冷…… 靠,看来,这天神的宠物,真的是那天来袭击的怪物,莫非这些白骨,真的都是因为天神的宠物发威,才会产生的? “大家小心点,咱们现在相当于已经进入了天神宠物的包围圈,一定要谨防意外和突袭。”项恭关切地交代道。 其实不需要项恭的提醒,其他人也都知道该怎么做,毕竟,他们经过了几次同样的考验,不同的是,他们通过了,而项恭是跃过了。 “嗯没用的,就是在这里,所有人的尸体,刚刚放到这附近,很快就会有人来反击帮助他们度过难关,可是这个人是谁? 没错,是项恭!” 第一百三十九回 最后一个背尸人 项恭的话。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这都是人为的?怎么可能? 非常有可能! 这里有硕大的脚印,按照脚印的形状和光滑程度,可以判定一定是穿着鞋子留下的。 许多地方,都有生火的痕迹,而且生火的范围和地点很有规律,一看就是有人取暖或者是取食。 一切都可以证明,这里一定是有人活动过得,更让项恭惊讶的是,这个脚印,与项恭他们在雪线下遇到伏击那晚的大脚怪留下的脚印,极其相似。 那么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出疑似大脚怪的这个“人”,找到他,就有可能找到神山雪莲了,因为项恭已然笃定,他就是守护着神山雪莲的守护兽! 可是,要怎么样引他现身呢? “巫医啊,你说只要这里一出现尸体,就会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是么?” “是啊,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咱们中间,可能要有个人成为尸体才好办事,你觉得呢?” “你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项恭耸耸肩一笑,吓得巫医浑身打哆嗦,一边惊恐地盯着项恭的脸,一边往后挪动身子。 “不……不是吧,不……不要啊……求……求求你啦!”巫医的声音都快颤抖出节奏了。 没想到,项恭只是凑到了巫医耳朵边上,悄悄说道:“把我天葬了吧!” 巫医一下蒙圈了,天葬……一个活人的天葬?这…… 这是不可能哒! 天葬,是神山脚下诸多国家的一种习俗,当地人认为人死了之后没有了精神,留下肉体也是无用之物,不如将尸体布施给布坨林,也就是食用尸肉的秃鹫。 具体的做法是在人将死时,用红色陶罐装盛食物,供死者黄泉路上享用,然后由背尸人带着家属,背起死者的尸体到天葬地点。 到达天葬地点,家属摔碎陶罐,与背尸人返回,而死者尸体则交给天葬师处理。 天葬师会剥离死者的骨肉,然后燃起桑烟,吸引布坨林前来啄食尸体血肉,待血肉啄食干净后,将死者骨殖焚烧带回。 听了巫医的讲解,项恭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这种天葬似乎与巫医们这帮祭司所进行的天葬并不相同。 “那你们的天葬习俗是……”项恭问道。 巫医立刻一时呆住了,狡辩道:“我们的当然也是一样,只是……只是自从十八年前我们最后一个背尸人失踪之后,天葬的习俗,就变咯,可我们都不敢对外声张。” 嗯,又是十八年前大雪山南天门前一战,到底波及了多少国家和地区啊?竟然对这么多人产生了这么大的影响? “最后一个背尸人?”项恭疑惑道。 “嗯,背尸人虽然做的都是为天神引渡的功德之事,可终究接触了太多死尸,难免会受到很多非议。 所以背尸人大多一生不娶,收养孤儿为嗣,将背尸人的礼制代代相传下去。 十八年前的大战,无数无辜之人卷入硝烟,我们乌斯藏这里也死伤无数,背尸人疲于奔命,竟有几人活活累死。 还有些被不懂天葬规矩、不辨背尸人身份的异族误杀,只剩下最后一人,苦苦支撑。 可战火熄灭了,最后一个背尸人竟然莫名其妙消失了……” 巫医说的悲痛,竟有种兔死狐悲的味道,听得项恭不胜唏嘘。 战争,无情又公平,不论你是王侯将相,还是贩夫走卒,命里有时,终究逃不过一死。 多少人埋骨他乡,多少人曝尸荒野,背尸人本来是为那些可怜人寻求一个死后的归宿,结果自己身后事,他们却有几个能预知? “他叫什么名字?”项恭伤感问道。 “沙瓦森!”巫医说着,很明显这是个很重要的名字,不然巫医不会刚听到项恭的问话,就立刻说了出来。 看着巫医满脸的敬意,项恭淡淡一笑,“他会得你们的天神保佑的!” “嗯,一定的,我们的天葬风俗,之所以被简化成现在的样子,就是因为他,多年前某一个祭司发现,只要将死尸送到这里,就会莫名其妙消失,大家都认为一定是天神召唤走了沙瓦森,给他永生,让他一直为天神引渡信徒去天堂。” 巫医满脸崇敬地说话,让项恭心头一颤,沙瓦森莫名失踪,然后这里就有了尸体离奇失踪的怪相,或许,并不是沙瓦森被天神召唤走了,根本就是沙瓦森还没死,只是一直隐藏在这附近,继续执行着他的天职…… 但是,为什么他要隐藏在这儿呢?背尸人不是个光明正大又为人所崇敬的职业么? “沙瓦森……”项恭嘀咕着这个名字,忽然眼睛瞪大,一个非常荒谬的想法,出现在他脑海中。 沙瓦森会不会就是沙僧? 天哪,这只是项恭连读他名字的一个谐音引起的猜想,可是细想一下,好像也并非没有这种可能。 因为流进大清池的众多河流中,最大的一条,就叫流沙河! 西游记中记载的沙僧,“红发蓬松,脸色晦气”,恰好是西域胡人的相貌特征。 而流沙河“东连沙碛,西抵诸番,南达乌戈,北通鞑靼”,这不刚好在乌斯藏一带所处的地理位置范围内么? 等等! 如果沙瓦森真的就是沙僧,那为何朱逢春的剧情还没结束,就轮到沙僧登场了?这不对劲。 而且,按照已知的线索来看,这只浑身白毛的怪兽,并不是沙僧?这岂不是自相矛盾?沙僧不可能会漂头发吧?红毛变白毛…… “马上行动,把我当做死尸扔出去!”项恭立刻下定决心了。 项恭憋屈了这么久,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委曲求全,然后集齐西游团队,再把丢掉的比给装回来么? 现在一个疑似沙和尚,也是现在项恭身边西游团队最后一名成员,就要出现了,那不是说苦日子就要过去了么?项恭怎么可能会忍得住? “不成,让我来吧,我比你功夫强点儿,你看怎么样?” 项恭都没回头,就立刻知道这声音是谁给自己传过来的了? “泥垢了!”项恭无奈吼道。 第一百四十回 第一次亲切……会晤! 没错,说这话的就是悟空,项恭撇了撇嘴,翻了翻白眼,对悟空说道:“你要负责保护我的,在旁边儿好好监视着,如果我没猜错,那头怪兽会出现,你跟上他,咱们没准儿能顺道找到神山雪莲。” 这是项恭给悟空的理由,不过不是全部理由,项恭还是比较担心悟空刚刚复原的伤势,要是那个怪兽再来一次…… “你不需要担心我的,那股阴冷的气息,我现在基本已经能适应了,上次是没有准备,这次……”悟空不屑地哼了一声。 “那也不行,你还要保护大家呢!”项恭说完,不理会悟空,立刻让巫医背着他走了。 悟空看拗不过项恭,只好远远追着,很快巫医背着项恭来到了一个雪窝处。 雪窝处四面都围着高可参天的古树,除了雪窝内,外面都已经踩成了冰面,看来这里是时常有人走动的。 项恭只是偷偷用余光瞟了一眼,立刻就屏起了呼吸,这里天寒地冻,随便出口气,都会化为白雾,项恭可得忍好些时候。 巫医随手一扔,将项恭扔到了雪窝中,项恭痛的直想龇牙咧嘴,但又暴露了目标,于是立刻咬紧牙关,将脸埋进了雪里。 巫医惶恐地四下看了一眼,跌跌撞撞离开了,跑出没多远,被隐藏起来的悟空拉到了一个灌木丛后的土沟中。 项恭现在也好紧张,一动也不敢动,心跳的厉害,耳中只剩心跳声,脸上被冰雪一刺激,冷热交替间刺痛不断传来,终于清醒一点了。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项恭一惊,脸上身上传来的凉意,让他忍不住想抖,可是这个时候绝不能抖,因为他是死尸。 一双大手摸上了他的肩膀,忽然轻轻一震,项恭有些奇怪,心中立刻暗道糟糕,身上怎么还是有温度的,那双大手的主人一定是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暖意,完蛋了,装死被发现咯! 他会不会发现自己装死,恼羞成怒让装死变真死? 只觉那双大手,顺着肩膀来到了脖颈,项恭全身紧绷了起来,我靠,这是要掐死自己的节奏么?如果现在反抗,会不会让计划流产?坚持不动、静观其变的话,他真掐自己脖子,多久开始反抗? 一股毛茸茸的感觉传到了脖颈,打断了项恭的思绪,这么多毛,看来真的是那个怪兽。 不过这怪兽好像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那只毛手在脖颈上摸了摸,又探到鼻子下,还顺手摸了摸额头。 他这是再给自己检查啊,这个怪兽这么通人性,项恭越来越怀疑他就是那个失踪的最后一个背尸人了。 怪兽给项恭做完检查之后,将项恭背了起来,并没有疾跑,缓缓地稳稳地走着,悟空看了,拉了一把巫医和孙思邈,远远地跟上,不敢造次,蹑手蹑脚地走着。 经过了刚刚的一切,项恭已然明白,怪兽肯定是觉得他还没死,所以才这么轻手轻脚的,现在这怪兽一定是想带自己去他的住所,也不知道会在哪儿,是个什么样。 本以为会越走越暖和,毕竟谁选住所都会选比较保暖的地方,尤其是在这神山的冰天雪地中,保暖更是重要。 可项恭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湿寒之气越来越重,又不敢立刻睁开眼睛去看。 终于,在走了将近半个时辰以后,项恭被怪兽放下了,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远,项恭偷偷将眼睛睁开一道缝,发现没了怪兽的踪影,这才略微抬了抬头,原来是个冰洞。 洞里有些日常用的东西,一副碗筷,随意地躺在冰桌上,冰桌边有个冰凳,冰凳旁边三五步立着个冰柜子,而项恭躺的这方冰床,床头,正对着冰柜子。 冰床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冷,项恭也不知道是自己习惯了,还是冰床本身就不算凉,他现在也不敢起身,只好继续躺着装死。 忽然外面脚步声响起,项恭立刻躺了下来,恢复成怪兽扔下他那时候的姿势。 纷乱的脚步声中,项恭忽然觉得背后传来一股热量,身下的冰床,竟然也暖了起来。 迟疑了一会儿,项恭按捺不住吐出一口浊气,刚刚在路上,项恭一开始憋气,后来被怪兽检查过后,装死被戳穿,但他仍然尽量装作虚弱,呼吸也都是克制的,这口气一吐出来,项恭再也绷不住了,只好哼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醒了?”一个沙哑深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纵然项恭早有准备,却还是被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一个全身白毛的“人”正站在一步之外盯着自己,正是那晚重伤悟空的大脚怪。 只有一步距离,项恭今日的感受与那晚又完全不同了,那晚因为急着救悟空,项恭心里没有闲暇顾及,今天正面面对了,他才感受到那种恐怖的野性气息,夹杂着阴冷,让人不寒而栗。 “嗯哼,你……你救了我?”项恭清了清嗓子,问道。 “你们来干嘛?”怪物反问。 “额,我们?哪个我们?就我自己啊!”项恭笑了笑说道。 虽然他是笑着的,可是心里早已经七上八下了,怪物明显也记得那晚的事,不过当时光线那么暗,他是怎么看清自己脸哒? 怪物没说话,往项恭边上凑了凑,项恭立刻下意识拉开距离,往床头挪了下。 “那个……”项恭还想说点儿啥,缓解下这紧张的气氛,可话刚说两个字,剩下的就都给憋到肚子里了。 只见怪物的胳膊上,渗出丝丝血迹,正在小臂上段,和那晚项恭重伤怪物的位置一模一样。 怪物似乎发觉了项恭视线对着的这个方向,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伤处,皱起了眉头。 “没事儿赶紧带着那两个人离开,这里除了我,都是死人!”怪物的话,让项恭听了一阵哆嗦。 四下看了看,哪里像是有死人的样子? “我……额,我想请教一下,您是不是沙……”项恭奓着胆子问了句,希望能够确认下这个怪物是不是最后一个背尸人。 第一百四十一回 尸毒?! 项恭眼巴巴看着怪物,就盼着他点点头或者说声是,可这个时候,悟空来了。 是的,悟空来了,他的速度很快,在项恭和怪兽察觉到之前,悟空就已经跑进了冰洞里。 项恭只见一道黑影闪出,在冰凳上轻轻一踩,便一个跟头翻过冰桌,落单了正镇静回头的怪兽身前。 “啊……”怪兽怒吼,眼睛瞬间变得通红。 “都别动手!”项恭急忙喊到,想阻止接下来的殴斗发生。 “果然在这里,哈哈,真的有雪莲……”孙思邈惊喜的喊声传进冰洞,项恭一愣。 看了看满眼猩红的怪兽,愤怒地瞪着自己也瞪着悟空,悟空回头看了看自己一笑,又立刻戒备地回头盯住了怪兽,项恭暗道不妙。 以怪兽今天的表现来看,他其实对自己这帮人并没有什么恶意,至少在早已察觉自己装死的情况下,也没有趁机让自己的假死弄假成真。 悟空来到这儿之后,也没急着动手,显然也是看出了这一点。 但是,孙思邈的这句话,却足以将这种平衡打破。 冰洞附近有神山雪莲,很明显就可以看出怪兽的目的了,而项恭他们也正是为雪莲而来,这样的冲突,会不会造成双方拔刀相向呢? “那个……”项恭刚要说话,忽然怪兽动了,掉头就朝冰洞外奔去,可是悟空没有一丝任由他离开的意思。 在怪兽转身的那一刻,悟空立刻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了怪兽面前,怪兽的反应也极其迅捷,脚下没有丝毫停留,大手往前一送,正朝着悟空头顶抓去。 悟空身高仅仅相当于怪兽的一半,躲避起怪兽的大手来,也是迅捷无比,一个附身,就让了过去。 还没结束,悟空俯身后,左脚后拉,右脚下蹲,左臂前横,右臂后收,微微低头,蓄力之姿已成。 怪兽一击未中,用力过度,没办法收住势头,冲势依旧,眨眼间已经贴上悟空。 悟空蓄力完毕,感觉到怪兽已经将自己揽入怀中,一拳向上送出,他个头小,拳头没有朝着怪兽的下巴送,而是直中怪兽胸腹之间。 怪兽但觉一股巨力来袭,脸上错愕的表情瞬间被震惊取代,紧跟着变换成痛苦的扭曲。 悟空小小的身子,在短暂消失之后,立刻朝天冲上,只是这一次,他是顶着怪兽硕大的身子冲起来的。 “嗷……”一声非人的痛吼,在怪兽口中爆出,只见怪兽被悟空顶的身子几乎对折,四肢平平地伸着,被悟空带上了天,眼珠都快凸出眼眶了,口中爆出来的不光是痛吼,还有喷洒的液体,不知是血还是胃酸。 “悟空,手下留情!”项恭急忙提醒,可也知道为时已晚,悟空轻轻巧巧落下身来,怪兽的身子却在空中又飞了一段时间,方才无力地落了下来,但却没有一丝挣扎动作,或者身形的调整。 “扑通”一声,怪兽落地,悟空嘴角一歪,回过头来,项恭一愣,这一拳实在是太快了。 再看怪兽,在地上竟然抬起头来,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支撑着地面,想要爬起来,可挣扎了一下,仅仅一下,就轰然躺倒,呼呼地喘了两口,蒙了。 一招制敌! 即便是项恭,这么熟知悟空的能力,此刻也被这次一招制敌震得目瞪口呆。 短暂的交手尘埃落定,冰洞外冲进来两个人,正是孙思邈和巫医,他们脸上的喜色足以证明这次是真的有了大发现。 “太厉害了,果然跟你说的一模一样,这个怪兽真的就是雪莲的守护兽,而且……”孙思邈卖了个关子,看项恭竟然一点儿面子没给不肯配合他,送上两句惊喜的追问,于是讪讪说道:“顶多再过两个时辰,雪莲就能成熟绽放啦!” 项恭听了,微微庆幸,幸好早做了决断,不然这雪莲就成了怪兽腹中物了。 提起怪兽,项恭侧过头看了看躺在地上拳头忽然攥紧的怪兽,心里竟然产生了一丝不忍, 顺着项恭的视线看去,孙思邈脸上立刻显现出极度震惊的神色,“天哪……尸毒!” 尸毒?悟空心头一震,难道是能让活人变丧尸的那种尸毒?难道那个怪兽竟然中尸毒了? 听了孙思邈的话,怪兽也是身子一震,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孙思邈,“你竟然知道我中了尸毒?” 我靠,这太劲爆了,怪兽竟然中了尸毒,这特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大家都先冷静,坐下来说!”项恭看了每个人得反应,立刻知道和解的机会来了。 坐下后,几人的尴尬被孙思邈的话头冲散了,“你守着神山雪莲,就是为了解除身上的尸毒?” “唉,我被这尸毒纠缠了十八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没想到……”怪兽开口,证明了孙思邈的猜测。 “这尸毒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又是怎么回事儿?”项恭心中还有很多疑惑,但是这两个是最重要的,于是立刻开口插话问道。 接下来怪兽的话,让众人都分外震惊。 原来,他真的就是当面失踪的那个最后一个背尸人——沙瓦森。 十八年前,沙瓦森在一个个同行们相继殒命后,仍然坚持在现场上收拾着战争的牺牲品,一具具尸体,被他收拢起来,都送到了神山之上。 终于,在一个黄昏,当他再次来到大雪山南天门下以后,遍野的残尸,映着如血的残阳,让他震惊的彻底瘫倒了。 虽然以背尸为生,虽然也经过了一次次大小战事,可是这样布满几万尸体的战场,仍然让他觉得鬼气森森,不寒而栗。 神山上吹来的寒风,唤醒了震惊中的背尸人,他的第一个念头,还是帮天神超度这些可怜人。 三个月,三个月里,他每天都要收拢上百具甚至几百具尸体,乌斯藏的收拾完了,就收吐蕃的,吐蕃的收完了,还有突厥的、天竺的、大唐的…… 刚开始,尸体还都算新鲜,所以运送起来,没什么问题,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尸体开始腐烂。 这不光给他收拢尸体带来了麻烦,也让他在浓浓的、令人作呕的尸臭中,不知不觉地感染了一种要命的尸毒…… “唉,那么多腐尸,你该就地掩埋,或者直接焚烧的,尸毒……这尸毒……” 孙思邈听了背尸人沙瓦森的讲述,不由唏嘘感慨,提到尸毒二字,竟然不忍心继续说下去。 “这尸毒怎么了?”项恭却对这个问题十分在意,毕竟沙瓦森是疑似沙僧的人啊! 这尸毒到底怎么了?它会给沙瓦森带来什么样的麻烦? 第一百四十二回 孙思邈的难言之隐 “这尸毒最是阴狠至极,只需稍有接触,就可能传染,而且在刚沾惹上尸毒之时,本人并没有丝毫病症,任何人都发现不了,可是……” 孙思邈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沙瓦森,同情又怜悯,咬了咬牙继续说道:“可是一旦发作起来,中毒者便会失去理智,先去疯狂,而且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并无半点记忆,甚至会变身成嗜血的怪物,逢人便咬,吸食血肉,六亲不认。 每个被其咬过的人,即便能侥幸逃脱,也会感染尸毒,成为下一个丧心病狂的行尸走肉!” 孙思邈的每一句话,都让项恭心惊肉跳,难道传说中的僵尸,竟然是真的存在过? 可虽然这中了尸毒后的行径和症状有些相似,但是沙瓦森为什么没有长出獠牙也没有浑身僵硬只能跳跃行走呢? “除了上面你说的那些,这尸毒发作,都还有什么症状?”项恭问道。 “全身长满白毛,毛发越长,中的尸毒就越深,三五年内必然理智全失,成为一头野兽,悍不畏死,没有恐惧、没有情感……”孙思邈已经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了。 项恭和孙思邈对视一眼,看了看一言不发没有半点表情的沙瓦森说道:“这么说,你是知道自己以后的样子,所以才离开人群进入神山多藏的?” 沙瓦森终于有了一丝动容,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呼,我不想杀人。” 虽然话很简单,可是项恭却心中一动,立刻调头问孙思邈道:“可有救治之法?” 孙思邈眉头紧皱,显然早已经在想解毒的办法了,可是他看了沙瓦森几眼,又低头深思半晌,深锁的眉头却始终没有散开。 项恭其实已经做好心里准备了,甚至说有点儿思路,按照孙思邈的说法,沙瓦森中毒十几年,早就应该理智全失了,可他没有,他在发现自己还没死时,不但没有趁人之危,反而出手“救”了自己。 “你放心,你的毛发已经这么长了,可理智尚在,孙大夫又是天下第一的神医,一定有办法救你的!”项恭想安抚一下沙瓦森。 可沙瓦森却摇了摇头,说道:“虽然当年有高人指点,但是我的尸毒已经越来越深了,每到晚上都会有一段时间没有丝毫理智,越来越怕火,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 沙瓦森说着,伸出手来看了看自己颤抖的手指,眼中充满了浓浓的伤感。 “那天晚上,就是因为失去了理智,我才会控制不住自己,和你们厮杀开来的。”沙瓦森歉疚地说道。 “等等,你还有记忆?”孙思邈一惊问道。 “额……有……有啊……”沙瓦森被孙思邈忽然的喊声吓了一跳,支支吾吾说道。 孙思邈忽然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急得在原地团团打转,忽然伸出手抓过悟空的手腕,闭着眼睛给他搭了半晌的脉。 良久,看了看沙瓦森,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项恭知道孙思邈在迟疑什么,稍微的接触就能让尸毒传染了,他能奓着胆子给曾经接触过怪物的悟空搭脉,已经是很大的冒险了。 现在他心中有些疑惑,肯定是要看过沙瓦森的脉象才能解惑的,所以孙思邈一定很纠结。 的确是这样,孙思邈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有没有把握,万一并非是他想象的那样,他很有可能也要染上尸毒,到时候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呼,沙瓦森,伸出手来!”终于,孙思邈还是下了决定。 “你真的要给我搭脉么?孙大夫,或许……”沙瓦森难以置信地问道。 孙思邈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抓住了沙瓦森的手腕,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空气似乎都被冻结了,没有人动弹分毫,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甚至连呼吸都被压抑地极细极长。 将近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孙思邈的手指轻轻一弹,像是被什么给弹开了一样,倏然睁开的眼睛里全是震惊。 “不可能,觉不可能,炼尸丹早已失传,怎么会……不可能……不可能……”孙思邈像是没有意识地嘀嘀咕咕,没人听清他说什么,可是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他遇到了一件绝难相信的事情。 “孙大夫……孙大夫……孙思邈!”项恭推了推,又推了推,终于一嗓子喊醒了孙思邈。 孙思邈看了看项恭,又看了看沙瓦森,沉声问道:“是不是曾有人给你吃过什么丹药?” 沙瓦森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没等孙思邈追问,立刻说道:“但是我答应过他,绝不会提起这件事,他也没有透露姓名,你是怎么知道有人曾经给过我丹药的?” 听了沙瓦森的话,孙思邈就像是被人抽走了脊梁骨一样,瞬间瘫了下去,整个人都变得萎靡不振了。 “孙大夫?你这是……”项恭担心问道。 孙思邈没有反应,眼神都开始空洞了,脸色也死灰一片。 这件事一定有蹊跷,项恭看出来了,孙思邈现在正是一种出神的状态,肯定是沙瓦森的某句话让他大受触动。 可项恭根本想不出到底是哪一句,无奈,只能等孙思邈,幸好孙思邈状态调整的够快,片刻已经清醒过来,可清醒过来的孙思邈,身上已经好像少了点儿什么了似的。 “放心吧,你的尸毒不是普通的尸毒,暂时是没有什么影像了,但是,你一定要记住,不要轻信任何人,也不要把绝对的信任交托给任何人……”孙思邈说完,转身朝冰洞外走去,每一步都好像费尽了力气,每一步也好像根本没踩实,就这么沉重地飘了出去。 他的话项恭没听懂,冰洞里的任何人都没有听懂,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虽然孙思邈的意思,好像沙瓦森没有什么危险了,可冰洞里的气氛却好像比刚刚还要凝重。 没有人吭声,项恭越发觉得压抑,终究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走出冰洞,去追孙思邈了。 孙思邈并没有走太远,就站在冰洞洞口,朝左看着,从他的侧脸上,项恭读到了一丝落寞,愣了一会儿,项恭还是走了过去。 “孙大夫,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第一百四十三回 炼尸奇丹 “呵,项恭兄弟,你有过信仰么?”孙思邈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项恭蒙了。 “我……有吧!”项恭还是给了孙思邈一个肯定的答案。 “是什么呢?灵山初代祖师?还是皇权?又或者是天道?”孙思邈说着,声音像是从九天之外传来,项恭听了心里都有点儿空。 “呼,我只相信自己的本心!”项恭勉强说道,他觉得自己快要被孙思邈这样负能量爆棚的情绪给吞噬了。 “嗯?”孙思邈扭过头来,诧异地看着项恭的眼睛。 项恭扬了扬嘴角,耸肩说道:“什么初代祖师,救不了我,不然当初我家也不会遭逢巨变,要知道我父母可是虔诚的释教信徒,他们……”项恭有点儿说不下去,勉强一笑,看了看孙思邈略微惊讶的表情。 “可是他们一样没能免于灾劫,初代祖师没能救我,皇权一样没有这个能力,全天下都在喊着大唐的君主圣明,可是他们的圣明,并没有让黎民百姓享受到一点恩泽。 天道…… 呵,在我看来,天道就是个笑话,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们都是刍狗而已,对天道来说。”项恭说的有点儿深,也许是因为听了沙瓦森的遭遇吧。 一个人,竟然因为背尸,生生惹上了尸毒,可见战争之残忍,人祸之残酷。 而背尸人为了让那些战争中死去的人能魂有所归,每天闷头做着最悲悯的工作,却依旧没有得到天道的垂怜,竟然感染尸毒这么残酷的东西,你让他如何将天道奉为信仰? “嗯,也许你说的对,任何信仰也没有自己的本心更可靠了。”孙思邈看了项恭半天,终于点了点头说道。 “那是自然,我认准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做了就一定坚持,坚持了总会做成,整个过程,靠的就是我的本心,心定了,一切都定了,这才叫定数。”项恭补充说道。 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项恭始终相信这句话,但是,成不成除了在天意外,更在于自己所谋是不是真的坚如磐石。 “我想你的那帮朋友跟你应该也都一样吧?”孙思邈问道。 “他们我不知道,可是我相信他们,悟空为了几万兄弟,苦了十八年,朱逢春为了嫦娥,守了十八年,沙瓦森为了不伤害任何人,孤独了十八年。 无论他们以后会不会当我是兄弟,就凭他们对待友情、爱情和无辜之人的这份坚守,我也会把他们当一辈子的兄弟,我的本心就是这么认定的,虽死不悔!”项恭说的有点儿多,但是对于孙思邈来说,这些话似乎恰好解开了他心中的纠结。 “嗯,你说的对,一切都让自己的心来做抉择,你选择了你认为对的去坚持,所以你做什么都很坚定,或许,我也该这样……”孙思邈身上的那股子落寞终于像是一扫而空,整个人精神一震,转过身来,却忽然神色一顿,整个人都呆住了。 项恭见了孙思邈的脸色,回头一看,发现所有人都跟了出来,悟空一脸的嫌弃。 “有必要说出来么?玩儿什么煽情?”悟空虽吐槽,可大家都这么久的弟兄了,项恭无奈撇了撇嘴,也不跟他继续煽情。 朱逢春脸色有些异样,像是碰到了什么极难解决的问题,一时间只是眉头深锁,看着项恭,手指下意识地挫着。 沙瓦森却长出了一口气,走到项恭身边,巨大的身影,一下将项恭整个都遮了起来。 “如果雪莲成熟了,我分你一半,没办法,另一半,我还要留着解身上的尸毒,只要尸毒一解,我就随你下山了,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沙瓦森痛快的让项恭都有点儿呆滞,他怎么这么简单就决定陪自己走啦?还没提到这事儿呢好不? “不成,你绝对不能用雪莲解毒!”孙思邈的声音忽然传来。 “为什么?”沙瓦森和项恭异口同声问道。 “你的尸毒,并非真的是因为接触太多腐尸才感染的。”孙思邈语出惊人,所有人都惊呆了。 “什么意思?”项恭立刻想起了到底哪里不对劲了,刚刚在冰洞中,听到了沙瓦森说的确有人给过他丹药后,孙思邈嘀咕的,就包括一种丹药——炼尸丹。 问题,就出在这个炼尸丹上? 果然,孙思邈给了他答案。 炼尸丹,乃是天庭派一代名士陶宏景所研制的丹药。 陶宏景是南北朝时的著名丹道大家,也曾身居天庭派要职,曾经为了天庭派能够结束五湖十六国和南朝的分裂,让天庭派一统天下,在天庭派实力尚无法应对诸多蛮夷和汉人朝廷力量的下,剑走偏锋,想到了用丹药提升天庭派人实力的办法。 而这个办法,就是炼尸丹诞生的诱因。 亲眼见过中了尸毒之人诡异的力量,陶宏景想到了将尸毒混入其他能提升人体体质药物之中,然后炼制成让服用丹药之人,可以自由控制自身潜能的炼尸丹。 当炼尸丹充足的情况下,甚至可以批量创造出以一敌百的勇士,哪怕在服用丹药之前,他们都只是普通人。 这个想法,原本是极其有意义的,可是,在经过了长期努力后,炼尸丹虽然成型,而且也能让一个人的实力百倍地提升,但是炼尸丹仍然是种失败的丹药。 因为,服用炼尸丹的副作用,就是让人外形和心性都发生极大的永久性变化,因为尸毒中的某些毒性永远不能除尽。 陶宏景乃得道高人,自然不会将这种具有极为阴损副作用的失败丹药,真的用在人身上,所以当即决定销毁丹方。 可这样前无古人的丹方,终究是天才的想法,能实践到这种地步,已经算是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 所以陶宏景在临死之前,依然对此念念不忘,最终在他的《本草经集注》夹层中,留下了丹方。 辗转中,这个丹方被同样痴迷于丹药炼制的孙思邈发现了,才有了炼尸丹重见天日的一天。 “这与沙瓦森吃不吃雪莲有什么关系呢?再说,就算这个炼尸丹真的是毒丹,神山雪莲这种解毒灵药,不正好是它的克星么?”项恭立刻疑惑地问道。 第一百四十四回 颉利可汗之怒 “不,恰好相反,这神山雪莲,原本就是至阴至寒的,不但不会对尸毒有一丝一毫的消解,反而是炼尸丹完善的最后一步,你身上的白毛会服用雪莲之后,全然消失,不了控制的发狂也会变得可以控制。” 孙思邈的话,让项恭很是奇怪,“这样不是和解了毒一样了么?” “你懂什么?白毛尽除只是表征,可以控制发狂,却是其他人控制,不是他自己啊!”孙思邈一语惊人,这…… 这不就成了一个傀儡了么?那和杀人工具又有什么区别? “陶宏景学究天人,结合了丹术与南疆的巫蛊之术,创造了炼尸丹,炼尸丹配方中最重要的材料,分别是尸毒,蛊虫和雪莲,最后一种,正是炼丹之人的精血。 尸毒赋予了服用此丹的人以非人的力量,蛊虫是控制人心的诱因,雪莲消解了尸毒和蛊虫里其他的危险成分,也使得尸毒没有了传染能力,而精血,则成了炼丹之人控制服丹之人的媒介啊!” 孙思邈说的痛心疾首,项恭听得胆战心惊,脑海中已然浮现出一副恐怖至极的画面。 炼制炼尸丹的人,控制着几十上百甚至更多的人造僵尸,控制着他们进行悍不畏死又血腥残忍的攻击,所过之处,无数人被撕咬的鲜血淋漓、支离破碎…… “按你这么说,炼尸丹岂不是无敌了?如果创造出这样一只没有恐惧,不怕死亡的队伍,那不是足以横扫天下?”项恭神魂失据地说道。 “不,炼尸丹有个很大的漏洞,或者说这也是为何炼尸丹没有被大范围使用的原因,那就是炼丹之人的精血,取之超过十次,控制炼尸的能力就会越来越低,而且下降的非常明显。 而蛊虫向来都有反噬蛊主的危险,如果精血的控制能力降低,炼丹之人一旦被蛊虫反噬,很可能会将他自己变成另外一具炼尸。”孙思邈越说越激动。 “说了这么久,难道炼尸丹就无药可医了么?”项恭急忙追问。 孙思邈瞬间沉默了下来,如果有,他肯定早就动手医治了。 看到孙思邈沉默,项恭也明白,这个东西本来就是个失败的发明,陶宏景传下丹方后,也没谁会刻意去寻找这种绝密的被遗弃的配方,所以能研究出解药根本就是奢望。 不过以孙思邈的语气听来,他肯定不只是有所耳闻那么简单,而且,要问这世上还有谁能解了这炼尸丹的蛊毒,恐怕也只有他孙思邈一人了。 想及此,项恭立刻给沙瓦森使了个眼色,沙瓦森愣了一下,满脸蒙圈,项恭捂着额头,无可奈何,看来这事儿啊,还得他替沙瓦森惦记着。 “那就恳请孙大夫施妙手,多为沙瓦森的炼尸丹蛊毒想想办法啦!”项恭拱手说道。 孙思邈点了点头,却愁眉不展,显然不用项恭说,他就早已为炼尸丹动上心思了。 在冰洞守了将近半个月,神山雪莲终于绽放了,由于之前沙瓦森一直在这里守护,没有其他的珍禽异兽来添麻烦,项恭堂而皇之地拿到了雪莲。 雪莲绽放,清香四溢,项恭珍而重之地收到了百宝囊中,都没顾得上多看几眼。 沙瓦森怎么看怎么像是沙僧的凡人版,朱逢春这里的事情也要告一段落了,只要解决了嫦娥的事情,能不能集齐原版西游团队就在眼前了。 项恭等了这么久,一直期盼的,就是这一天。 虽然现在看来,朱逢春留下继续和嫦娥厮守的概率还是比较大的,但是对项恭来说,这不重要,人各有志,朱逢春选择了自己想要的,项恭只会祝福,不会遗憾。 回到高老庄的时候,朱逢春立刻就激动了起来,孙思邈给他提出了几种药材要他去收集,然后再加入神山雪莲,就能炼制出救醒高翠兰的丹药。 到时候,不光高翠兰体内梦芹、大泽芸和空谷兰的毒性可以尽解,而且芳魂丹的药效也会得到极大的提升,不出意外高翠兰一定会恢复之前的记忆。 这个让人揪心结果,马上就会变成现实了,所以朱逢春不止是期盼,更多的还是紧张,是聚是散,就看这几天了。 孙思邈需要的药材,就那么刚刚好项恭大部分都有,而且品质都是上成,没办法,种植园空间出品,必属精品。 以朱逢春的实力,自然很快就收集齐了其他的调和药性之辅药,孙思邈按需称取,然后摘了半片雪莲花瓣,调和在一起后,碾制、切压、混合、入丹炉、炼制,完成了一切流程以后,告诉朱逢春,三日后丹成,再淬下丹中铅毒火毒,就可以给高翠兰服用了。 忙碌完以后,大家终于都感觉到了连日来的奔波劳累,休息的休息,叙情的叙情,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和谐。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在他们休整身心的时候,却浑然不知,早已经有人对他们起了点诡秘心思。 神山脚下,春意愈浓,广袤的草原上,绿色开始蔓延。 然而,这满目的绿色中,一个明黄的身影,却分外惹眼。 这身影仿佛一道飓风,虽然并未骑马,可速度却犹胜奔马,所过之处,草叶纷飞,只留下一路浅浅的脚印,直奔乌斯藏王宫而去。 此时的乌斯藏王宫内,气氛之压抑,让人不由窒息。 明黄身影,到了宫外,疏忽几闪,竟蹬着城墙的几处凸起,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王宫。 “朗日赞普,你可真是下的一手好棋啊,看来我突厥的战马,神山脚下,实在是沉寂太久了,朗日赞普已经忘了它的可怕了,是么?”颉利可汗玩着手中的刀穗,意味深长地说道。 “可汗大人,您言重啦,在朗日心中,突厥的战马,是除去神山上的天神外,世间最令人敬畏的力量……”朗日赞普懦懦地说着,虽然语气平静,可心里早已经七上八下了。 “哼!” “嘭”地一声,颉利可汗重重地拍了下朗日赞普的宝座,现在这个宝座在他屁股下面,朗日竟然还看不清形势,敢对他如此欺瞒。 “松赞干布去哪儿啦,还要我亲自去追查吗?”颉利可汗的语调低沉得让人胸口发闷,眼神中更是透露出狼一般凶狠的杀意。 他,发现了什么吗? 第一百四十五回 都为项恭…… “可汗大人,您的话,朗日听不懂。”朗日浑身抖得就像筛糠,可嘴上却仍不肯透露半点。 朗日不是傻子,颉利可汗帮他光复吐蕃的承诺,只有一个可能实现的情况,那就是他突厥的马蹄,踩上吐蕃皇宫的时候,可彼时…… 吐蕃还能有他朗日的立足之地吗? 与颉利可汗的东突厥相比,项恭在屈支的传说,更让朗日动心,虽然屈支的情况和他的处境截然不同,但是朗日相信,项恭肯定还有奇招。 所以,他安排去项恭身边的小松赞干布,才是吐蕃光复的真正希望。 “呵呵,颉利可汗,看他把你耍的团团转,也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啊!”一个诡吊的声音,让朗日大吃一惊,他竟然不知道这殿上竟然又来了个人。 可看颉利可汗的样子,却好像没有分毫的惊讶,莫非…… 果然! “藏头露尾的东西,我不是给过你令牌么?干嘛还偷偷摸摸出现?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颉利可汗真的认识这个人,而且,看样子他们之间绝不是第一次见,甚至有过很深的交集,毕竟颉利可汗曾给过那人什么令牌。 可是,颉利可汗的语气,似乎并没有多么客气,他们难道是从属关系? “哈哈……颉利可汗真是谬赞了,在下怎么敢与您相提并论?像面对唐军望风而逃这种事情,在下着实是做不出的,所谓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东突厥的大军百战百败,败而不馁,每每上演一溃千里的大戏,想必是吃屎吃得惯了吧?”那人说着,狂笑起来。 颉利可汗气的青筋暴突,却碍于对方身份和他此来的目的,竟没有半句反驳,直听得朗日赞普目瞪口呆。 但朗日赞普却料不到,今日会面以后,他恐怕又要换王座了,颉利可汗的大手,已经快把他宝座的扶手,捏得粉碎啦。 “巧舌诡辩,本汗懒得跟你斗嘴,现身说话,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颉利可汗强忍怒气说道。 说完,便一挥手,示意朗日赞普先行退下,朗日赞普如蒙大赦,赶紧退出殿外。 良久的沉默,一根庭柱后,缓缓走出一个明黄身影,店内烛火光芒打在他的脸上,如果项恭在这儿,一定会大吃一惊,这个身影竟然是久违的黄风儿。 原来,自两界山上被李长庚喝退后,黄风儿虽被罚闭门思过,可每每想到项恭的那张臭嘴和悟空令人胆寒的力量,黄风儿就越发地咽不下这口气。 可李长庚有意维护,黄风儿身为太白金星属下,实在不能也不敢堂而皇之地对他们下手。 但是,不对他们下手,不代表黄风儿会忍气吞声。 鹰愁镇上,九头虫倏忽而至,正式是他通风报信,屈支国中,他也曾暗中将项恭的消息透露给金池,九头虫超乎他的预料,并没有给项恭带来太大麻烦,可报信给金池,若非黑熊最后心软,恐怕玄奘已经一命呜呼了。 而这次,他却直接联系上了颉利可汗,看来真是要拼啦。 “我要项恭和孙悟空的命!” “这个我知道,我是问李长庚不是很欣赏项恭么?在屈支,甚至为了救他,还落入险镜,你为什么要逆旧主之意,非要取了项恭的命?” “这个不用你管,你只要记得无论生死,拿下项恭,这就够了。” “呵,天庭派啊天庭派,时隔十几年而已,你怎么多了这么多装神弄鬼的人啊?”颉利可汗感慨多过疑惑。 “废话少说,项恭就在高老庄内,我会想办法把他们引到风谷,到时候除了项恭,其他人任你处置!” “哼,其他人我没兴趣,我和你一样,只想要了项恭的命!” 颉利可汗提到项恭两个字,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双眼通红,简直是必欲杀之而后快。 当初项恭一举颠覆了屈支,不光让突厥再也无法获得西域最优质的战马,更是直接将这种优势,转移到了大唐的头上。 这还不算这个臭小子,鬼主意还敢打在阿琪娜的主意,阿琪娜可是他最喜欢的女儿,当初阿琪娜虽然是被自己亲手送出突厥领土,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颉利可汗对阿琪娜的疼爱,没有半分改变。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阿琪娜宁肯惹自己这个父汗不高兴,也要组织自己去宰了项恭呢? 难道就凭在诺鲁孜大会上,项恭抢眼的那点儿所谓表现? 这未免太微不足道了吧?根本不值得阿琪娜对他动心。 对,阿琪娜对项恭动心,这是颉利可汗最不能接受的了。 本来颉利可汗这次追着项恭来到乌斯藏,其实没有多少杀心,毕竟能把屈支弄得天翻地覆,颉利可汗还是有点儿欣赏项恭的手段的。 但是现在,项恭想抢走自己的宝贝女儿阿琪娜,除了死,颉利可汗已经想不到其他任何方法,来收拾项恭这只异想天开的癞蛤蟆了。 “说吧,你打算怎么把他们引到风谷?到了那里,需要我们做什么?”颉利可汗此刻想当愿意配合黄风儿。 一来,这样可以把天庭派扯进来,再不怕李长庚发难了,毕竟到哪儿去说,终究是天庭派的黄风儿制定的计划,而且,最关键的引君入瓮,也是由黄风儿来完成的。 二来,和黄风儿开始了合作就意味着日后这条线,仍然可以利用,天庭派的实力,他是相当清楚的,能和他们搭上关系,日后称霸西域,甚至是兵指华夏神州,都可以有更大的把握了。 黄风儿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没想到那么多,但是,只要目标相同,总有志同道合的人会不知不觉走到一起,他和颉利可汗有着相同的目的,这就足够了。 再者说,到时候,颉利可汗动手收拾项恭和悟空,他就可以置身事外了,想必李长庚一定找不上自己的。 “这件事,我们……” …… 黄风儿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听得颉利可汗眉头紧皱,正要说什么,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父汗……” 阿琪娜?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可一向疼爱阿琪娜的颉利可汗,听到阿琪娜的喊声后,脸色却越发难看了。 “阿琪娜,我的小公主,你找父汗干什么?”颉利可汗话音一落,却见黄风儿立刻冲了出去,颉利可汗大惊失色! 第一百四十六回 割腕,放血…… “黄风儿……”颉利可汗雷霆震怒,一声咆哮像睡狮惊醒,黄风儿身形顿时一停,冷冷地看了一眼阿琪娜,“你能保证她不泄露我们的计划么?” 这话却是对颉利可汗说的,颉利可汗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说道:“她是我女儿!” 黄风儿不屑一笑,抱起胳膊站在一边,一句话不说了。 “父汗,您是要听他的话,准备对项恭不利么?”阿琪娜并没有半点惊慌,甚至连看都没看黄风儿一眼。她的 忽然的出现,让颉利可汗有点恼怒,小丫头虽然很合他的心意又懂事,可为什么在项恭这件事上,她就是分不清利害呢? “阿琪娜,听父汗的话,回去乖乖待着,父汗将此间事了,立刻带你回草原,好么?”颉利可汗尽量好言好语。 “不,父汗,这件事……”阿琪娜当然不想项恭出事,所以打定了主意要让颉利可汗改变主意。 可惜,颉利可汗明显没准备给她这个机会,“阿琪娜,你要知道你是突厥的公主!” “呵呵,一个被驱逐的公主?”阿琪娜忽然变了个语气,颉利可汗勃然而怒,却又说不出什么,这终究是他和阿琪娜之间的芥蒂,当初族人驱逐阿琪娜的时候,颉利并没有反对,这对阿琪娜就足够残忍了。 “阿琪娜,你要明白,父汗不光是你的父亲,更是突厥的可汗,天山以外,本是我突厥的天下,可是这个项恭一来,就把突厥的马场抢到了大唐的手上。 现在他又想打乌斯藏的主意,父汗不能任由他在突厥的马蹄下,再这样拉走嚣张了,在屈支乌斯藏以南,皆是我突厥的属国,如果他在这样走下去,父汗还如何对他们如臂指使? 我突厥本要面对天竺、波斯、吐蕃和大唐的威胁,父汗绝不能让他在我突厥势力范围内再掀起什么风浪了,你懂么?” 这些话,其实颉利可汗不该说的,作为一个高高在上、整个西域对他都要恭恭敬敬的可汗,颉利应该维护自己的权威,任何解释,都是懦弱的,可颉利可汗没办法对阿琪娜缄默。 阿琪娜听了之后,脸色顿时复杂了起来有一丝不忍,也有一丝不敢苟同,嘴唇翕动,几次想开口,却总觉得要说的话有些残忍。 终于,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咬了咬牙,轻轻说道:“父汗,在阿琪娜心中,您永远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不会用某些人那样的阴谋诡计,突厥的天下,是臣服在突厥的马蹄和长刀硬弩下的,我们突厥人什么时候沦落到要靠阴谋诡计来对付一个人啦?” 阿琪娜的口气,是柔和的,可阿琪娜的话里,却都是明晃晃的刀枪,直戳颉利可汗的心头,颉利可汗愣了,看着那张稚嫩却倔强的脸,久久无法言语。 “唉,事情如果真的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父汗又怎么会……”颉利可汗喃喃低语,整个殿上,静的离奇……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丹药已经出炉,淬火毒和铅毒的过程很简单,孙思邈将早就准备好的几样药材混合了之后,将鞣制好的丹药包裹起来,埋在了神山雪线附近。 据说等两三天就能取出,取出以后,火毒和铅毒将祛尽,就可以给高翠兰服用了。 埋好丹药后,沙瓦森的苦日子就到来了,孙思邈想要帮他除尽体内的炼尸丹之毒,可是又苦于没有炼尸丹样本,无法分析都用了什么药材。 所以,孙思邈决定,给沙瓦森放血,而且是整整一大碗的血! 沙瓦森为此,差点儿没揍项恭一顿,没错,是揍项恭,不是揍孙思邈。 只因为,这主意是项恭想到的。 对于这件事,项恭是有苦说不出啊,他只是下意识想到了分析血液成分,可转念一想,孙思邈都没接触过这近现代医学啊,再说他也没工具不是。 可这个孙思邈果然是医道圣手,在没有接触过近现代医学的情况下,竟然举一反三,想起了用各种药材去实验沙瓦森的血液里到底有哪种毒性,又有什么样的特性。 项恭很想提醒一下孙思邈,血液是会凝固哒,可孙思邈还没等他提醒,竟然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项恭又顺水推舟说了一下类似水蛭这样的小东西,会有防止学业凝固,使血液保持一定程度鲜活的作用,孙思邈立刻就想到了可以加重某些活血化瘀药材剂量的方法。 于是,沙瓦森的放血大计,总算是拍板敲定了。 “没想到啊,项小兄弟竟然于医学一道有如此天分,真是让孙某人钦佩又羡慕啊!”孙思邈的溢美之词,滔滔不绝。 项恭正觉得自己实在受之有愧,想要谦虚两句,可是看了沙瓦森那满是哀怨和愤恨的眼神,立刻一个哆嗦,“哪有,随便说说而已,要么孙大夫你就别较真啦,一定有其他办法可想的。” 项恭说完,瞥了一眼沙瓦森,发现他表情舒缓了很多,这才安下心来,可不能这么拉仇恨了。 “不行,想要解毒,除非上大雪山去翻看陶宏景留下的医术,可就算我。也只是因为总舵主特许,才有机会看了两页,这种派中经典,谁能随意接触?再者说难道你还想让老沙去找下毒之人求得解毒的途径啊?” 被孙思邈这么一说,项恭才发现现在好像也没别的办法了。 “唉,这……” “没关系,放就放吧,沙瓦森在这儿恳求先生帮忙研制解药,不过沙瓦森还是得先随项兄弟走,我答应过他的,所以……”沙瓦森说道。 “没关系,你们先走,我短期内都不会离开这里了,等研制出解药,会立刻追赶你们,把解药亲手交到你手上的。”孙思邈保证。 “嗯,有劳先生了!” ……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取血的过程很野蛮,就是割腕,然后大碗接着,看得项恭一阵胆战心惊,这样取出来的血真的不会有问题么? 终于,第三天取出了丹药,朱逢春激动地手都颤抖起来没完了。 小心翼翼把丹药给高翠兰送服进去了,朱逢春静静地等着,等着。 忽然,高翠兰醒了,一双略显迷蒙的大眼睛,刚睁开一刹那,就换上了一副表情,项恭看了,心中有点儿不安,高翠兰的眼神…… 不对劲! 第一百四十七回 嫦娥回来了 高翠兰看着每个人的眼神都有些惊恐,睁开眼睛后她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朱逢春,朱逢春和她生活了这么多年,一直对她各种忍让疼爱甚至没有下限。 按理说,虽然高翠兰恢复了过去的记忆,也不会忘掉这十几年的经历,所以她不可能是因为对朱逢春有什么恐惧。 孙思邈的药不会有问题,这点项恭是笃信无疑的,那么问题就在高翠兰身上了。 高翠兰是嫦娥失忆后的存在身份,在嫦娥成为高翠兰之后,生活一直都很幸福,有宠爱她的丈夫朱逢春,有疼爱她的父母,而且高老庄的生产生活都因为朱逢春而有了很大的改善,所以睦邻关系简直是好到爆。 那就是说这个问题是出在嫦娥失忆之前的,看来当年在大雪山上,的确发生了什么事情,朱逢春所见所闻,并非全是假的。 “翠兰……小娥,我是小朱啊,你……”朱逢春也看出了高翠兰的异样,急忙关切地问道。 听到朱逢春的话,嫦娥脸上的惊恐,瞬间变成了一股让人忍不住拉开距离的冰冷。 “送我回广寒!”嫦娥说。 广寒,是嫦娥在大雪山上的住处,听到高翠兰提起广寒,朱逢春已经明白,高翠兰永远走了,嫦娥…… 终于回来了。 再也没有那一言不和就揪耳朵、掐嘴巴的亲昵,再也没有一不合意就哭闹撒娇尖叫的任性,再也没有多看别的女人一眼就各种盘查审问的醋意,再也没有…… 没了,什么都没了,十几年的相守,十几年的呵护,十几年的快乐和苦痛,十几年的期盼……都没有了。 留下的,就只有无穷无尽的冷若冰霜和就在身边却永远也突破不了的天堑鸿沟般的距离。 想到这里,朱逢春忽然觉得自己轻松了,曾经的情爱,都是劫数,劫数过了,只剩轻松。 送她回广寒,那就送吧! “嗯,我去准备下。”朱逢春平静的语气,让项恭听了一愣。 没等别人再多说一句,朱逢春调头就走了出去,大家看看朱逢春微微有些落寞的背影,再看看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的嫦娥,顿时明白了,这两个人十几年的感情,竟然两句话就这么风平浪静地结束了。 但觉世间薄情苦,无疾而终最心寒。 其实嫦娥哪怕多说两句,就只要两句,就算只是寒暄客气或者见外地道谢,也可能比这句冷冰冰的话要让朱逢春暖心一点,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瞬间,每个人心中嫦娥的形象忽然就冰冷甚至有些厌恶起来。 大家先后离开了嫦娥的房间,连高老爷和高夫人这对做了嫦娥十几年父母的人,也不敢在这里多留片刻,那样冰冷的绝情,任谁都接受不了。 除了…… 除了项恭和小白龙。 “其实,这十几年的一切,你都记得对么?”项恭问。 小白龙嗫嚅地揽住了项恭的胳膊,项恭没有躲开,看了一眼小白龙,扭过头来继续道:“你该跟他说声谢谢的,不为他千辛万苦帮你筹备药草,就为这十几年的守候,你也该感激他的。” 嫦娥眉目间微微蹙起两三条皱纹,就又恢复了那张古井无波的脸,项恭看了摇了摇头,走了出去,小白龙破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嫦娥,也跟着追了出去。 此时天已近黄昏,一抹尖尖的银钩,淹没在夕阳暖暖的火红余晖中,朱逢春漫无目的地走在一个又一个房间中,搜罗出了他认为最好最不可或缺的一切,从一个行囊,慢慢收集起能堆成小山一样的行李。 可他还没有一点要停止的意思,项恭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从夕阳西下,一直忙碌到满天繁星,朱逢春一直很认真,不让任何人帮手,所有的都是他亲自挑选亲自搬运,每收集过来一个物件,都要轻轻地摩挲一阵,才放进箱子里。 项恭的眉头深深地皱着,像是再也受不了朱逢春这种无声的自我折磨,走到了朱逢春身边,猛地一把揪住了朱逢春的衣领。 “你特么在干什么?你这幅死样子是要跟自己的过去道别么?你能用十几年守着高翠兰,让她恢复记忆,变成你当初深爱的嫦娥,难道就不能用十几个字,把你做的一切跟嫦娥说清楚?” 项恭没有吼,没一个字都很真诚都很用尽力气都很斩钉截铁,可朱逢春的魂魄仿佛已经飘到了九天之外,恍若未闻地任由项恭抓住他的衣领晃动。 项恭觉得自己提起来的,就是一滩烂泥,没了骨头没了灵魂的行尸走肉,心里顿时一惊,朱逢春佣了十几年只为嫦娥一个人,如今这分坚持竟然在第一时间给了他最重的一个打击,这本来就可以说是世上最残忍的事了,再这么刺激他,是不是只会弄巧成拙? 就在这短短片刻地愣神间,项恭抓着朱逢春衣领的手稍稍松了朱逢春看项恭没了动作,一把打开项恭的手,吓了项恭一跳。 回神来看,朱逢春竟然没有说任何话,就这么回身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情,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项恭怒了。 “你特么要是还有反应,就特么给我把话喷出来,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听到没有?别特么憋成个吊样,回去趴窝哭成狗!”项恭急了。 可朱逢春却只有淡淡一句回应,“能让我安静地做完最后一件事么?” 项恭蒙了,这语气,毫无生气,简直像是没有生命的东西发出的一样,可他说的话却分外清晰,脑子也不像是乱了的样子,这…… 项恭傻站在箱子边上,朱逢春还在收拾整理,围过来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家都看着那个没了魂的家伙认真又执着地做着手里的事情,没人说话,但很多人眼中,都有了泪光。 忽然,小白龙拉着嫦娥来到人群当中,来到朱逢春准备好的所谓行李堆前,嫦娥的眼睛瞪得斗大,微微张开的小嘴嘴角无意识地抽搐了两下。 转身间,朱逢春看到了嫦娥熟悉的衣袂,嘴角扯出一个灿烂的弧度,笑到:“你来啦,看我准备的,都是你喜欢的……” “我不要……” 第一百四十八回 小朱的巨变 准备了这么久这么多,朱逢春是万万没想到,他做的一切竟然只换来了嫦娥一句不冷不热的“我不要……”,错愕地盯着嫦娥,却始终没有等到嫦娥一句改口。 项恭分明已经看到了朱逢春眼底泛起的水雾,一时间火气从心底深处喷薄而出,“够了,嫦娥,你知道小朱多用心多努力地为你准备这一切么?他这是在送你走,送一个他苦苦守护了十几年的人走,你不知道他心里有多痛么?你知道……” “别说了,项兄弟别再说了,呼,其实我早就知道的,小娥……哦,嫦娥姑娘一向是不喜欢这些东西的,是我……是我还把她当成了兰儿……”朱逢春小心翼翼地说着,生怕自己用错了称呼又惹恼嫦娥。 “别叫我兰儿,为什么这么久你一直不告诉我真相?为什么?”嫦娥的语气很淡,可是她嘴角到眼睑的肌肉,却微微颤抖着,看得出她的情绪也很激动。 为什么?这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朱逢春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知道什么真相么?他只知道一部分,嫦娥失忆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朱逢春不知道,可嫦娥失忆了,这是他确定知道的。 朱逢春没办法告诉嫦娥想知道的真相,又怎么能全部告诉她? “小……嫦娥姑娘,对不起,我……我的确是瞒了你,可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让你平静快乐地过好每一天,过去的事情,如果会让你失忆,我想它一定不是很好的,我不想你再触及……”朱逢春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或许是因为他要面对的,是一个自己心爱之人的责问吧。 “不用解释了,我要回大雪山。”嫦娥咬了咬嘴唇,还是决定离开。 “好吧,明天一……”朱逢春垂头丧气地说道。 “现在……”嫦娥的声音,冷的像是极地的寒冰。 朱逢春愣了,看着眼前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再没有一点挽留的勇气,连拖延都不行。 项恭知道嫦娥的去意已决,也知道朱逢春现在心里一定愁肠千结百转,立刻让小松赞干布安排了车马,匆匆送嫦娥离开了。 小白龙去送嫦娥回来的时候,只看到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半夜的朱逢春,和一直陪着朱逢春的项恭,院子里忽然卷起的寒风,撩起他们的衣袂,飘飞的衣角,卷携着若隐若现的月光,落在朱逢春的身上。 项恭静静地看着,拍了拍错愕的小白龙,让她先回去休息了,朱逢春需要安静,但也需要人看着,以项恭所见到的朱逢春的样子,很难让人相信他在受了这么大的打击之后,不会疯掉。 朱逢春在抖,从他的肩膀可以看得出来,那不是风吹动衣衫的样子,应该也不会是夜风太冷的原因。 就在项恭以为马上可以看到一个男人伤心欲绝的泪水时,忽然项恭听到了一声轻笑。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呃……呃……” 听起来,朱逢春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毫不掩饰,甚至越来越肆无忌惮…… 可从那笑声中,项恭竟然听到了比今夜的风,还要让人心寒的苍凉和落寞,还有……还有种透着绝望的放开。 他看通透了?他放下了? 项恭猜不到。 “小朱……你别这样,你……这样不值得,你……你要是伤心,可以哭出来,上天下地,中间只有你我,此间更无六耳,哭出来吧,没有别知道,或许会好受点……”项恭说着,发现自己的劝慰竟然像是打到了海绵上的拳头,毫无受力的感觉,一股无力感袭来。 “为什么要哭?”朱逢春的笑声戛然而止,忽然转过身来,项恭一愣。 借着月光,项恭看到的是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容,在朱逢春本就十分俊秀的脸上,显得邪魅又神秘,他…… 怎么会是这样? “我以为你……”项恭愣怔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以为我会很难过?呵,没有,真的一点都没有,十几年了,我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的轻松,真的,安心又轻松,就像卸下了背了几十上百年的重负。”朱逢春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项恭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瞠目结舌地看着朱逢春,他好像变了,但是到底哪里变了? “别担心啦,你看我现在终于恢复了一个人的日子,再不会有人动不动就掐耳朵捏脸蛋的,想要做啥就做啥,多自由?嗯,自由的感觉真的很好。” 朱逢春搂着项恭的肩膀,离开了那个见证了他一切变化的院子,只留下他收拾了半天,却没被带走一件的那些行李,还在夜风中,尽情地沐浴着清冷的月光。 本来是想要安抚下朱逢春的,没想到项恭郁闷了半天,最后被云淡风轻的朱逢春给送回了房间。 进门前,项恭很想要回头跟朱逢春说点什么,可却发现,与朱逢春相比,自己好像更像是需要人安抚的那一个。 “额,早些睡吧,明天一切都会好了。”项恭绞尽脑汁,才想出来这么一句。 话音刚落,却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是小白龙! “你根本不懂女人想要的是什么……”小白龙长嘘短叹,可…… 朱逢春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仔细打量了小白龙半天,侧着脸笑道:“我想我今晚是睡不好觉了。” “为什么?”项恭心头一震,朱逢春的意思是他伤心过度了么? 明显不是,只见朱逢春似看非看地瞅了小白龙一眼,抱起胳膊笑到:“忽然发现原来身边还有这样的美女,今晚我的梦里恐怕都会是你的样子,我怎么睡得着?” 小白龙听了,捂住了小嘴,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朱逢春,好像见到了外星人一样。 项恭心里也是震惊不已的,眼前的朱逢春,根本一点儿以前的样子都没有了,他这…… “小朱,你怎么可能梦到她?你应该……”项恭错愕地说着,朱逢春却没有任何回应。 小白龙更是瞠目、结舌结结巴巴地问道:“你梦……梦到我……干什么?” 第一百四十九回 这是个陷阱 “你猜……”朱逢春斜斜地一笑,笑容耐人寻味,可在他眼睛里,项恭看不到任何值得笑出来的情绪。 朱逢春留下这故弄玄虚的两个字和一脸错愕的项恭与小白龙两个人,便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夜色中,笑声远远地传来,项恭看着漆黑的夜幕良久,摇摇头,回房间了。 次日一早,项恭在一阵吵闹中醒了过来,出门看到的是朱逢春正对着一个年轻人指手画脚,年轻人满脸惶恐,却一丝一毫都不敢松懈,认认真真将朱逢春的一切交代都执行到底。 “朱才,从今天开始,你正式改姓高,好生照料我岳父岳母,我的家业,就都是你的了。”朱逢春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说道。 项恭这才想起来,这个年轻人就是当初逃离高老庄的那个高才,哦,他叫朱才,应该是一直跟在朱逢春身边的随从吧。 没想到,朱逢春竟然将家产全部交给了他,还让他帮忙照顾高氏老夫妇,这个样子,怎么越看越像交代后事的感觉啊? 高氏夫妇满眼同情地看着朱逢春,良久,高老汉微微有些蹒跚地走到朱逢春身边,竟然拱拱手恭敬说道:“元帅,我们……” “不用说啦,你就安心在此地养老吧,我还会回来看望你们的,高才会那你们当亲生父母一样照料的。”朱逢春一摆手,没让高老汉继续说下去。 朱逢春一说完,立刻转身出了院子,项恭走到高老汉身边疑惑地问道:“小朱对你们怎么这么好?” 高老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满脸敬意地说道:“元帅对我们一直都很好,他本来就是世上最重情重义的人啊。” 项恭听了高老汉的话,若有所思地看了高老汉一眼,知道他和朱逢春之间肯定有故事。 可是,对朱逢春来讲,所有的故事,都该画上个句号了,再沉沦下去,朱逢春所受的伤害,只会越来越深。 “知道他要去哪儿么?”项恭又问。 安排高老汉夫妇养老,交代高才料理家产照顾二老,这分明就是做好准备要离开这里的样子,也对,这里有他十几年的回忆,大多都是美好的,可曾经的美好,如今都已经成了锥心之痛,离开,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但是…… 他要去哪里呢?跟自己去取经?还是世界那么大,到处去看看? 朱逢春没有和项恭说,项恭只好问高老汉,可惜,高老汉明显也不像知情的样子。 无奈项恭也只好招呼大家收拾行李,玄奘和沙瓦森聊的貌似很投契,沙瓦森竟然莫名其妙地拜玄奘为师了,这剧情的进度,实在超乎项恭的想象。 不过听了一阵他们两个的对话,项恭有点儿流汗了,玄奘滔滔不绝,沙瓦森基本就是不言不语,一脸懵逼地看着玄奘喋喋不休,这种交谈状态,能称之为投契么? 不管怎样,一说收拾行李,这俩人是最积极的,悟空则有点犹豫,不断地四处张望,小白龙默默地跟在项恭身边,一句话不说。 一直到项恭等人离开高老庄,走到了初来此地碰见高才的地方,项恭才回头看了一眼,所有的景致都好像被冰封在那个时候,没有一点变化,可是,这景致里的人,却都变了。 “该离开了,项施主,我们还要赶路……”玄奘双手合十说道。 他们马上要去的,正是乌斯藏王宫,在小松赞干布的指引和帮助下,他们会很快在通关文牒上加盖好乌斯藏国玺印鉴,然后就可以安稳过境了。 “是啊,该离开了……”项恭回了神,愣了一会儿说道,语气是说不尽的唏嘘。 “臭小子等我……”忽然一阵喊声传来,有些急,项恭忙定睛一看,来路上一匹马飞奔而来,朱逢春? 看到来人模样时,项恭脸上的阴霾和忧郁一扫而空,一个翻身下马,朝着朱逢春就跑了过去。 朱逢春也跳下马背,急匆匆跑了过来。 “小朱,你是要和我们一起……” “小娥……小娥被人抓了……”朱逢春一句话,立刻惊呆了众人。 “你怎么知道的?”项恭急忙问道。 “有人把这个给了我……”朱逢春伸出手来,手中拖着一块玉佩,看来是嫦娥贴身的物件,不然朱逢春不可能这么笃信嫦娥被抓走了。 玉佩下垂着的丝绦上,卷着一张小纸片,朱逢春摘下来摊开给项恭看。 “欲寻玉佩的主人,且带项恭孙悟空来风谷一叙。” 看了这两行字,项恭眉头一皱,这不是明显冲着他和悟空来的么?会是谁呢? “悟空,来,看这个!”项恭急忙叫过悟空,悟空看了也神情凝重。 “这个风谷是……”悟空问道。 风谷,那是一片死地,神山雪峰融化的水,诡异地绕过了风谷,一滴都没有流过来润渍风谷的土地。 可神山的寒冷,却顺着从神山南麓吹过来的风,全部涌过风谷,让这里长年飞沙走石、风沙不止。 由于剧烈的狂风洗礼,风谷内寸草不生,满地都是砂石,整个山谷都是黑黑的石头构成,看起来就坚硬地冷冰冰。 听了朱逢春的介绍,项恭和悟空看了看对方,异口同声说道:“这不是要见面,根本就是陷阱!” 朱逢春是关心则乱,听了两人的话,才忽然发现,约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根本就不会是叙话那么简单了。 “你们走吧!”朱逢春咬了咬牙,瞬间做了决定,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要走。 项恭一把拉住朱逢春,“怎么,当我们什么人了?傻子都看得出来,这就是冲着我们来的,你想让我们灰溜溜滚蛋,然后自己逞英雄去?” “冲着你们来,抓嫦娥干嘛?当我小孩子么?让你们滚就赶快滚!”朱逢春忽然变得恶声恶气,可悟空和项恭却根本没当回事儿。 “反正我是会一直跟着你的,你觉得你能甩掉我么?”悟空抱着胳膊说道。 “你……你们还想把我害成啥样?我女人都被你们给弄走啦?要不是你们多管闲事,搞来个破大夫,弄来什么破丹药,我特么至于变得孤家寡人么?别特么害我了,好不好?滚!”朱逢春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 项恭却充耳不闻,忽然正色,走到朱逢春身边,一本正经地问道:“你根本放不下,对不对?咱们都有自己要解决的事情,是男人的,就一起闯特么风谷一趟,成不?” 第一百五十回 风中顿悟 动嘴,朱逢春本就不在行,更没把握一对项恭悟空二,动手,朱逢春还有点儿把握,可他连一个悟空都搞不定,还能怎样? 况且,项恭说的很在理,这件事就是冲着他和悟空来的,朱逢春也知道,如果项恭和悟空不出现,这件事肯定无法善了,如果他们露面了,还无法善了,多一个人总归多了一份力量。 与其想方设法赶走项恭和悟空,还不如与他们一起面对,主意打定,朱逢春也不多话,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一起面对!” “还有我!”沙瓦森瓮声瓮气地说道,虽然够仗义,可却只换来了三对白眼。 项恭三人异口同声默契说道:“滚!” 说完这个字,三个人面面相觑,破口笑了出来,闹得沙瓦森羞恼异常。 最终的决定是,沙瓦森小白龙留下保护玄奘,玄奘负责……诵经祈祷,小松赞干布主动请缨回乌斯藏王宫搬救兵。 项恭、悟空、朱逢春三人,则之身赶往风谷,见一见那个藏头露尾的家伙。 来到风谷谷口外时,项恭已然感受到了所谓的死地之恐怖了,经过了一条狭长的深谷,已经被削弱很多的寒风,仍然卷携着谷内细小的石砾,敲打在项恭的脸颊上,刀锋划过般的痛楚,让他浑身一震。 “这里的风势有没有什么的规律,风势最弱时是什么时辰?”项恭问道。 此时三人一身戎装,制式统一,全是项恭通过百宝囊任务换来的轻甲,看起来银光烁烁,煞是威武。 项恭这次除了工兵铲,还多了一把手弩,精钢铸就,比之平常手弩,在弩身上,多了个突出的盒子,正是项恭特意换取的诸葛连弩,三人人手一副。 悟空随便找了跟熟铁棍,权充作武器,他是用惯了棍棒的,这根熟铁棍,大概也就分量上还不能令悟空满意了吧。 朱逢春用的,却并不是九齿钉耙,而是一根类似于长戈的武器,不过上面确实有九根长长的倒刺,一看就是把沙场凶器。 这是他珍藏了十几年的武器,镔铁质地,丈二多高,很是威风。 “正午时分,是风谷里一天之内风势最弱的时候,但是,也只能维持大概半个时辰。”朱逢春神色凝重说道。 项恭抬头看了看天,还需要等一个时辰才能到正午,可是嫦娥很可能就在谷内,时间不等人啊! “入谷!”项恭毫不犹豫说道。 朱逢春听了一愣,急忙拉住项恭,“这个时候入谷,绝对不是最好的时机,不能蛮干。” 项恭眉毛一挑,问道:“嫦娥很可能就在谷内啊,你是准备不管她,还是觉得咱们还不如一个小女子?” “我知道,可是……”朱逢春欲言又止。 “成了啊,你明明就是还放不下,来之前说了,咱们一起像个爷们那样去面对,自己的女人,就要抱在自己怀里,让她跑了,可不是爷们的作为!” 项恭说完,甩开朱逢春的手就入谷了,悟空紧随其后,朱逢春看着那两个义无反顾的背影,眼角颤了又颤,急匆匆追了上去。 入谷的第一刻开始,项恭就觉得自己进入的,根本就是莽荒之地,一切都像世界末日的征兆一般,飞沙走石遮住双眼,道路崎岖困住脚步,每走一步,都需要费尽力气。 可他本就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又着实想看看到底是谁要跟他们放对。 “顶不住了说一声!”项恭朝后边两人吼着。 “你不行了别死撑,哥哥刚算热了个身!”听悟空的语气和声音,还真是刚刚热身的味道。 “娘的,装蛋趴窝的,肯定不是我!”朱逢春咬牙喊着,像是在嘲讽项恭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三个人迎着风,步履维艰,谈笑风生,却一步都未曾后退,可风势实在太大,入谷快盏茶时间,也才走出去不过一两丈而已,饶是割肉的寒风一刻都未曾停息,三人也早已汗流浃背,再被冷风一打,更显得湿冷刺骨。 谁都知道,这样下去,没等见到正主,他们三个就要耗尽体力,可大家同样知道,此时一旦停下脚步,想要再次启程,恐怕更是难上加难,无可奈何,只能咬牙撑着。 时间一点点推移,三个人已经越有越慢,项恭甚至感觉到了小腿肚子在止不住地颤抖,逆风前行,又呼吸困难,项恭头晕目眩,已经出现了缺氧的症状。 迷迷糊糊间,项恭神思恍惚,精神瞬间涣散,身子一歪,吓得悟空和朱逢春差点儿叫了出来。 可谁知项恭竟然因祸得福,在这恍神的一瞬间,发觉自己的精神状况好了很多,而且刚刚同样逆风走了几步,竟然没觉得有多大阻力,反而觉得自己像是融入了这山谷的烈风之中一般。 是了,项恭这才明白,三个人入谷之前,就把这当成了一场对抗,想的全是怎么抵御住烈风的阻力。 以这样的心态去前行,自然事倍功半,大部分体力和精神,都耗费在了加强自己耐力和毅力的上面。 而恍神的那一刹那,项恭虽然心思没有放在风势上,但身体却诚实又机敏地选择了顺势而为,这并不是简单的顺势而为,而是将身体当成了一把探路的箭头,凭借本能去寻找着风中微弱的瞬时变化。 于是乎,项恭从原本的一门心思对抗风势的状态中抽离出来,诡异地凭着身体的感知寻找到了风中的弱点,犹如一条泥鳅一样,在强风中自在游走。 虽然体会到了这种只凭本能的御风方法,可项恭却无法清楚地讲给悟空和朱逢春去听,这个有点儿太玄妙了。 所以,在悟空和朱逢春眼中,刚刚那个强弩之末、摇摇欲坠的项恭,却好像找到了什么偏门的身法,身子扭曲成各种匪夷所思的弧度,看起来别扭至极,可速度,却好像越来越快了。 悟空和朱逢春对视了一眼,默契地开始模仿项恭的身法,然而,等待他们的,只有越发困难的前进和巨大的狂风阻力。 “喂……项兄弟,你这是什么身法?”悟空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大吼着问了出来。 项恭一愣,他竟然听出了悟空的疲惫,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风谷,竟然把悟空弄得这么狼狈。 咬了咬牙,项恭还是下定了决心,口中念念有词…… 而站在风谷两侧山顶上的一个人影,却忽然浑身一震 “消失了?不可能!” 第一百五十一回 空间隐藏特性 那人正是黄风儿,收到项恭三人消失的消息时,他是难以置信的,活生生的三个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难道是被风吹走了? “快,通知颉利马上封锁谷口,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黄风儿下令,嘴里说着,可眼睛却死死盯住风沙弥漫的山谷,似乎想透过沙尘,看清项恭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一道纯白的身影出现在黄风儿身边,她绝美的容颜,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只是她双眼中复杂的情绪,却透着浓浓的哀伤,与她出尘的气质极不和谐。 “现在你满意了吧?”那白影问道,声音中听不出一点语气。 “嫦娥姑娘替我办事,黄风儿岂敢有半点不满意?”黄风儿阴阳怪气地说道。 这白影竟然就是朱逢春心心念念要救出虎穴的嫦娥,可看她的样子,分明就是和黄风儿有什么合作关系,要是朱逢春看到这一幕,不知该做何感想。 嫦娥咬了咬牙,沉声问道:“那后羿呢?” “姑娘放心,只要他保证不再与天庭派为敌,你随时可以带他走了……” “他现在还怎么与你们为敌?呵,王母和玉帝的走狗,都和你一样一副虚伪透顶的嘴脸么?” “王母、玉帝?且,他们算个屁!” 黄风儿忽然变了一副不屑的表情,嫦娥见了震惊不已。 在嫦娥的印象里,王母假意将她引荐给后羿,就是因为玉帝忌惮后羿的战功,唯恐后羿在天庭派中威望日盛,会取代他总舵主的位子。 结果后羿和嫦娥英雄遇上美人,感情火山般迸发,后羿温柔乡中雄心壮志被消磨殆尽,就是这个黄风儿,受玉帝王母之命,重伤后羿致残,这还不够,还要以后羿为质,要挟她去吊住后起之秀朱逢春。 可在那之前…… 嫦娥想起那天玉帝的嘴脸,就会觉得恶心得想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畜生,衣冠禽兽…… 可回过头来,当她从这做了十几年的噩梦中醒来时,为了后羿,她还是选择了离开朱逢春…… 十几年,嫦娥记得朱逢春竟然丝毫未曾对她不轨,可她选择离开;她记得朱逢春为她做的一切,可她决定离开;她记得朱逢春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可她…… 她总算是离开了朱逢春,然后乖乖回到了黄风儿身边,在他手里十几年的后羿早已经与当年判若两人,可嫦娥还是要救他,他们一个是残疾,一个已非完璧之身,也许是绝配吧! 但嫦娥万万没想到,黄风儿一直为其命是从的玉帝王母,竟然在他眼里,连个屁都不如! 他背后的,到底是谁? 嫦娥有这个想法,项恭三人此刻也在琢磨,这件事背后站着的到底是谁? 不过,他们现在算是比较主动的,在风谷中忽然的消失,真正的原因就是,项恭的种植园空间。 没错,上天下地,中间只有悟空和项恭,其他人绝对不会知道种植园空间的妙用。 其实项恭也算是赌的,他以前不敢确定是不是可以带人进入种植园空间,可是现在他终于用实践证明了这个猜想。 “我靠,那些花草都是在这里种的啊?”朱逢春进入种植园空间后的第一反应,竟然就是这些花草,项恭也是无语了。 悟空倒是很平静,不过看项恭的眼神却多了一层惊讶和略微的不满,还有一点疑惑,但是他并没有让项恭解释什么。 项恭自然看得出悟空复杂的眼神,他这也算一种隐瞒,但是悟空没有问,就是选择了相信他,项恭感动之余,也有点不好意思。 “悟空,其实我……”项恭想要彻底明白地解释一下这可悟空却一伸手,制止了他。 “不用解释,我相信你,如果我没猜错,这个应该就是黑风和老寅荡他们说你在地牢里神出鬼没的真正原因吧!” 悟空很自然地带走了话题,避免了项恭的尴尬,更重要重要的是,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信任。 “嗯,没错,谢谢你的信任……”项恭真挚地说道。 “天哪,快看,这朵花竟然这么快就开了,我甚至看到了花瓣是怎么伸展开的。”朱逢春的叫声,引起了悟空的好奇。 “不止如此,我们恢复气力的速度也很惊人。”悟空看着大惊小怪跳起来的朱逢春说道。 朱逢春一愣,捏了捏拳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抬起头来,叫到:“真哒,我刚刚明明一点点力气都没有了,可这么快就……” 项恭此时更是惊讶地无以复加,他虽然已经利用过种植园空间很多次了,可却从来没有发现过种植园空间竟有这种特效。 仔细想一下,好像在这里的确没感觉到累,天哪,这不是等于有了一个永远不会枯竭的后勤基地? 想想如果正在跟人打架,累到不能行了,忽然跑进种植园空间躲一会儿,外面的对手一脸懵逼气喘吁吁的时候,自己却满血复活力量爆棚地忽然出现…… 这场景可太特么美妙了! 虽然在外面也能恢复体力,可是依照推断,在种植园空间里,体力的恢复速度,一定比外面快上一两倍不止…… “这个种植园空间的确有很匪夷所思的地方,如果仔细回想一下,在这里干活的那一阵,我的力量增长效果也很明显。”项恭又发散了一下思维,想起了帮朱逢春收集花草的那段时间,每天拼命干活,力量速度好像都有很大的提升。 只是当时关注的重点不在这上面,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自己竟然浪费了种植园空间的隐藏特性这么久,简直是暴殄天物。 “哦?那等救出嫦娥,可一定要试一下。”悟空托着下巴,兴趣满满却很克制。 听了悟空的话,大家才从好奇宝宝的状态下脱离了出来,是啊,现在他们没时间啊,嫦娥还在外面等着他们去救呢。 “都休息好了没?” “嗯。” “好了。” “那咱们走,娘的,我就不信,咱们还会被个破风给挡住了!” 项恭一句话,悟空个朱逢春都变得斗志满满,跟着项恭走向了传送门…… 外面,还有更大的风暴,在等着他们…… 第一百五十二回 反冲锋 风未息,沙依旧,在种植园空间偷懒片刻的项恭,再次出现在风沙中,感受到的压力似乎比之前更大了。 看来偷懒真的不是个好主意,就像长跑运动员如果中途停下脚步,再次起跑会觉得比之前更难坚持是一个道理,松懈的肌肉,根本不想再次紧绷起来。 “这次一口气冲到风势弱下来为止!”项恭瞅准机会,吼了一嗓子,悟空和朱逢春没有回话,但他们也能感受到哪种重新降临的巨大压力,况且在种植园空间里,项恭已经说过了他刚刚走神时感觉更省力的经验,悟空和朱逢春自然依样画葫芦。 其实这种方法,靠的就是强大的感知力,只要主动放弃对抗,顺势而为,很容易体会到风势中的变化,查找到风沙的漏洞。 悟空和朱逢春天赋惊人,很快就适应了这种方法,一时间项恭然人竟然速度大胜从前。 三人自然是不遗余力,但终究还有一刻钟多的时间,这样的折磨,还要经受好一阵子。 山谷一侧的山峰上…… “又出现了?妈的,以后眼睛都给我瞪大点,我不然别怪我把你们那对罩子挖出来当泡踩!”黄风儿气急败坏骂到,几个大活人能凭空消失?那就特么是个笑话,一定是手下这帮人没打探清楚,就三两句危言耸听打发了自己,如果现在不是用人之际,非特么干死他们。 “颉利那边联系的怎么样了?” “口袋已经扎紧,就等收网抓鱼了。” “嗯,等下听我号令,风一停,立刻冲下山谷,一个活口不留!” “是!” …… 黄风儿布置好之后,总算松了口气,回头看了看脸色煞白的嫦娥问道:“如果一切顺利,你就可以带着后羿远走高飞了,但要是有了麻烦,说不得还要委屈姑娘了。” “哼,你还用和我商量么?”嫦娥看都不想看黄风儿一眼,哼了一声就扭过头去,再不说话了。 …… “挺住别特么趴窝,只剩盏茶时间啦!” “看你那德行,谁趴窝还说不定那!” “我倒希望风再大点,看能不能堵住你俩的嘴。” …… 项恭三人一边走一边扯皮,虽然顶着风也耗费了一些体力,可有了项恭的分神法,走起来也并未废多大力气。 终于,风势陡然一停,三人有分神法护身,竟然没有扑倒,晃了两下就又站稳了,可终究消耗了不少体力,纷纷坐倒在地。 “靠,这风咋停的这么急?”悟空抱怨。 “没空想这些了,咱们抓紧时间找人,一共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风就又起来了。”项恭提醒。 话音刚落,忽然山谷两侧传来一片喊杀声,项恭心里一惊,立刻滚了起来。 果然,喊杀声方起,羽箭便纷至沓来,项恭四下一望,一群黑衣人从左右山上冲了下来,前后都是山谷,并没有伏兵。 “咱们快回身原路返回,退出山谷先!”朱逢春一边拨打羽箭,一边喊到。 “恐怕不成了,如果说他们在山谷两侧都已经做好了埋伏,那谷口肯定也早就被封锁了。”项恭神色凝重。 悟空将项恭护的密不透风,羽箭虽快又密集,却并未能伤到二人半分。 “那要不要先进去躲一躲?”朱逢春立刻建议,种植园空间的确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不去,杀!”悟空言简意赅。 项恭点头,的确是这样,“咱们本来就是来救人的,冲突早晚避免不了,躲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那就冲?”朱逢春也没多话。他是最想救出嫦娥的。 三人默契地交换着防守的方向,羽箭虽利,却终究是有限的,而且这些人肯定不会连自己人也都射杀,等冲下来的伏兵到了一定位置,他们一定会停止射击的。 果然,伏兵越来越近,羽箭终于停了,项恭抽出工兵铲,咬牙低吼一声:“杀……” 项恭吼声一落,立刻朝右手边的伏兵冲去,悟空和朱逢春眼神一冷,默契地跟在项恭后面,冲了出去。 右侧伏兵竟然队形为之一滞,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三个人的小小组合,竟然敢对他们几十个人发起反冲锋,更想不到项恭这三个人的反冲锋,会给他们造成这么大的冲击。 “别乱,后退一步杀无赦……啊……”一个貌似领队的喊了一声,正要重整队伍,却闷哼一声,软趴趴倒了下去。 项恭拎着工兵铲,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血滴,眼睛变得通红,瞪着眼前被震惊得瞠目结舌的伏兵,呼呼喘着粗气。 太快了! 没等伏兵们反应过来,悟空和朱逢春已经与项恭汇到一处,三人齐头并进,冲入伏兵群中,犹如虎入羊群,铁棒挥舞,闷哼连连,长戈霍霍,鲜血迸溅,工兵铲飘飞,惨叫声此起彼伏。 黄风儿在山顶已经看呆了,这和他想象的太不一样了,虽然知道悟空和朱逢春也是顶尖的高手,可他找的这帮人,可也都是江湖上一般的高手了。 但是到了悟空他们面前,竟然像是毫无还手之力一样,尤其让黄风儿难以想象的是,在他印象里身手平平的项恭,表现竟然也如此抢眼。 其实项恭也是误打误撞,他冲在最前面,看到伏兵中有人跳出来要整合队伍,便一铁铲拍了下去,没想到工兵铲太过锋利,拍下去的角度也十分刁钻,又占了出其不意的优势,竟然一铲斩首。 他杀掉的,的确是伏兵的领队,也算是一帮人里身手最好的一个,这么轻易就被项恭斩杀,已经给了伏兵们重大的心里打击,被吓破胆的伏兵们气势瞬间弱了下去。 战场争雄,本就重在气势,气势弱了,当然手底下就畏缩了起来,悟空和朱逢春又是大战中摸爬滚打出来的老手,于是才有了这样以少对多还能一面倒的局面。 “嫦娥姑娘,说不得要委屈一下你了!”黄风儿说着一摆头,身后出来两个人,走到嫦娥身边不由分说将俏生生的嫦娥五花大绑了起来。 嫦娥愣怔地任由他们施为,木木的眼神盯着纵横冲杀的朱逢春,终究还是不忍再想,紧紧地闭上眼睛,一滴泪珠滑落,滴在地面上,转瞬被风吹干,不留一丝痕迹…… 第一百五十三回 朱逢春被击溃……? “后面的已经围上来了!”项恭大喊一声,悟空立刻转身,迎上了身后的伏兵,朱逢春则朝项恭靠拢,与项恭合力对抗已经被打残的右侧伏兵。 这种安排是最合理的,悟空本身实力最强,撑一阵还不成问题,朱逢春与项恭两下合力,收拾右侧伏兵的残局,也没有任何压力。 这样一来,很快项恭与朱逢春就能收拾了残兵败勇,回过头来与悟空合力对抗身后伏兵新锐。 三人从项恭预警到悟空转身,再到悟空抽身朱逢春与项恭靠拢,一系列动作不过在眨眼之间,这种初次协作的默契,浑然天成,没有一丝瑕疵。 然而,事情永远都不像想象的那么简单,就在三人各负其责,并力突围的时候,黄风儿捏着嫦娥的脖子出现在了战圈之外。 “朱逢春,立刻收手!”黄风儿的喊声传来,朱逢春立刻一愣回头,顿时所有动作为之一滞。 “卑鄙小人!”朱逢春大喊。 项恭压力顿时大增,听到朱逢春的喊声,忙回头去看,心头一震。 黄风儿? 项恭怎么也没想到,黄风儿竟然也参与在这个阴谋之中,而且看起来隐隐然是幕后黑手的样子。 怎么会是他?他应该是听命于太白金星李长庚的,可李长庚在这一路上的表现,一直是与项恭十分友好的,怎么可能…… 难道是李长庚皮里阳秋,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背地里却一直在筹谋暗害自己? 项恭脑洞大开,可又立刻将这个想法抛诸脑后。 这不可能,李长庚没什么理由取自己性命,就算是要趁机对自己下手,屈支地牢那次就是最好的机会,他只要静静地看着,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根本不用费尽周折在乌斯藏动手。 更何况就算是谋划好了在风谷取自己的性命,他们也不会把嫦娥当做人质,这样看来,取朱逢春的性命貌似更有把握。 这样说来,要么是李长庚与朱逢春有些关联,要朱逢春死才能不致此关联泄露,要么就是黄风儿与自己三人有些什么冲突,以至于他不惜大动干戈…… 到底是…… 项恭正胡思乱想着,却听黄风儿又大喊一声:“杀了项恭!” 我靠,看来真的是冲着自己来的,可是这是为什么? 就因为当初在斧头帮有过点冲突?不能吧?那样小小的矛盾,就至于取人性命? 可除此以外,还能有什么过节? 项恭想不通,也没心思再想。 嫦娥一直都是朱逢春心里最重要的一个,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她的位置,项恭没有任何把握朱逢春一定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可一边应对着右侧的伏兵残兵,一边暗中观察朱逢春的动静,却并没有发现朱逢春有任何动作。 项恭稍稍安心,手中的工兵铲却舞动地更加凌厉,抓紧时间清除小鱼小虾,黄风儿一定不会只准备了这么一个后手而已。 “朱逢春,你想看着嫦娥香消玉损吗?”黄风儿又是一声大喊,手中匕首朝着嫦娥雪白的脖颈一贴再贴。 “啊……”嫦娥一声痛叫,朱逢春浑身一抖。 “黄风儿……”朱逢春吼。 他也想亲手捏死黄风儿,可嫦娥在黄风儿手上,他也想静观其变,至少不会背负出卖朋友临阵倒戈的骂名,他也想冲出去大杀四方,然后与悟空项恭合力救出嫦娥,可…… 可他没有时间没有选择…… “快,杀了他!”黄风儿歇斯底里地喊着,眼睛里血丝密布,看起来猩红恐怖。 可朱逢春拳头紧紧握着,格吱吱作响,宁可紧闭上双眼不去看嫦娥鲜血肆流的模样,也不愿对项恭下手。 黄风儿看了,眼神一厉,嘴角扯出一丝诡诈的狞笑,忽然掐着嫦娥脖子的手猛地一攥,狠狠一拉。 “啊……”嫦娥尖叫。 “姑娘,委屈你啦!”黄风儿用只有嫦娥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畜生……”嫦娥咬牙说道。 听到嫦娥的尖叫声,朱逢春早已经回过头去,却见嫦娥白嫩光滑的肩膀,连带胸部上方的雪白肌肤漏出了一大片,嫦娥泪流满面,竟然喊到:“朱哥,别管我,快走……” “扑通”一声,朱逢春跪倒在地,恳求到:“饶了她吧,她只是个弱女子,饶了她吧……” 朱逢春的声音已经哽咽,黄风儿却并不满足,又是一手抓下,竟然攥住了嫦娥罗衫下摆,又是狠狠一拉。 “啊,求求你……不要这样……”嫦娥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朱逢春听了眼角抽搐,拳头捏的青筋暴突,已经完全失神。 “杀了他?”黄风儿又一次吼叫,朱逢春抱着脑袋扑在地上,大喊道:“求你啦,不要伤害她,杀了我吧,杀了我……” 看到朱逢春这个样子,嫦娥满脸呆滞,这一切都已经超过了她的想象,朱逢春没有来救她,也没有为她而出卖朋友,她本来该失望朱逢春对自己并没有那么重视的,可她没有。 黄风儿看朱逢春竟然没有按他预期的那样,为了嫦娥不管不顾,杀了项恭,心头怒火燃起,摆了摆头。 几个伏兵看了,蹑手蹑脚蹭到了朱逢春身边,高高举起屠刀,马上就要让朱逢春身首异处了。 “嘭”一声,几个伏兵朝一边滚了过去,,原来是项恭,他…… 他竟然没有记恨自己在紧要关头抛下他,也没有计较任何事情,而她…… “朱逢春,是男人就站起来……啊……”嫦娥娇喝到。 朱逢春听了忽然抬起头来,但见嫦娥衣衫破烂,脸上表情却没有丝毫恐惧。 “求求你,不要啊……”朱逢春哭喊着,捣头如蒜。 “朱逢春……”嫦娥哭喊,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 “起来……”项恭看着朱逢春的怂样,沉声低吼。 朱逢春抬起头来,只见项恭一手箍住一个伏兵的脖子,一手轮起工兵铲狠狠一拍,伏兵的脑袋瞬间开花,鲜血迸溅。 这是最后一个右侧伏兵,项恭身上许多血迹,分不清是伏兵的还是他自己伤口流出来的。 朱逢春愣了,扭头看了一眼悟空,被气势汹汹的左侧伏兵团团围住,已经身被数创,浑身浴血。 再抬头,黄风儿满脸狰狞和疯狂,抓着的匕首慢慢划破嫦娥的脖子,嫦娥痛的几欲晕厥。 “放了她,求求你,放了她……”朱逢春终究还是没能提起斗志。 项恭顿时闭上了双眼,心痛地不敢再看朱逢春一眼,他,已经被自己打败了…… “杀了他……”黄风儿阴鸷的声音再次传来,朱逢春抬起了头,只看到一动不动,似乎准备好束手就擒的项恭,忽然咬牙,捡起黄风儿扔过来的匕首,高高地举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四回 嫦娥的良苦用心…… 朱逢春会杀了自己?项恭不相信,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朱逢春不是那样的人。 果然,朱逢春高举的匕首狠狠地落下,但目标并不是项恭,而是自己的肩膀。 “噗”一声闷响,朱逢春肩膀上出现了一个大血洞,项恭见了目瞪口呆,实在不明白朱逢春这是要做什么。 嫦娥痛叫一声,“不要,朱哥……不要啊……” 可她的眼泪救不了朱逢春,朱逢春就像疯了一样,抽出匕首忍着剧痛换了下手,又是一声闷响,另一边的肩膀上也出现了一个大血洞。 黄风儿也蒙了,在他看来,要么朱逢春听他的话,攻击项恭,要么不听他话,不顾嫦娥死活攻击自己,怎么也不能有第三个选项。 可朱逢春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玩儿自残是几个意思? 正满脸诧异,朱逢春跪在地上,双手无力地垂着显然是已经废了,跪着一步一步蹈了过去,慢慢靠近着黄风儿。 黄风儿警惕地喊了一声:“别过来……” “我已经废了,用我当人质项恭他们会听你话的,求你放了嫦娥……”朱逢春蹈着说着,血液不停地滴在地面上,又被他的膝盖蹭掉,不一会儿他的膝盖已经满是血污,也不知道是蹭上的血污,还是膝盖已经蹈烂了。 嫦娥听了朱逢春的话,惊得瞠目结舌,看着朱逢春煞费苦心,只想让自己脱离黄风儿的魔掌,心里一阵刺痛。 “够了……”嫦娥喃喃到,谁都没听见。 黄风儿忽然狂笑出口,“废物……哈哈……废物,你看你那样子,为了一个女人……就为了一个特么的婊子……” 黄风儿是故意的,看现在的情形也知道,悟空和项恭并没有为了嫦娥而束手就擒,朱逢春倒是如愿被控制住了,可他又自废双臂,形同废人,只是形同废人而已。 黄风儿还不放心,他想要刺激朱逢春,让他心里崩溃,心里崩溃才算他是真正的废人,那时候,他就真的能放心地把朱逢春作为人质了。 一边用最恶毒的语言,臭骂着一动不动的嫦娥,一边让自己的匕首在嫦娥脸上、脖颈间、胸脯上跳舞,这里划一下。那里划一下,有些根本就是威胁,并没有留下伤痕,可有些就真真地划破皮肉,割出了血来。 朱逢春瘫了,跪在地上麻木地磕着头,求着绕,却又无能为力,项恭越来越感觉危险在靠近。 他刚刚看到了一个黑衣人偷偷朝谷外的方向溜走了,如果没猜错的话,一定是去叫援军的。 好不容易收拾了这么多人,大家都精疲力尽,再开一波肯定要完蛋了,可朱逢春还…… “小朱起来……”项恭想要劝朱逢春别被黄风儿给骗了。 可话刚开了个头,就被嫦娥的痛笑打断了。 “哈哈……朱逢春,你果然是个傻子,够了吧黄掌旗,朱逢春现在已经形同废人,项恭和孙悟空更是强弩之末,你只要调动封锁谷口的突厥兵,就能轻易剿杀这三个笨蛋了,我可以带后羿走了么?” 嫦娥忽然神色一变,语气诡异地说了这么句话,正磕头如捣蒜的朱逢春忽然停住了,头栽在地上抬不起来,像是不敢去看嫦娥此时的表情一样。 项恭难以置信地看着嫦娥,顿时觉得自己被一个陷阱牢牢束缚住了,这一切原来都是阴谋? 本来项恭也不愿意相信,可是看了黄风儿满脸的震惊和慢慢放下去的手,项恭知道,嫦娥说的,都是真的。 为了后羿?这个西游世界里有后羿项恭并不奇怪,嫦娥为了后羿而出卖朱逢春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但是总觉得有哪里并不合理,到底是哪里呢? “嫦娥,你特么的是不想要后羿囫囵个出现在你眼前了是吧?我警告你,后羿可是沉迷于五石散不可自拔,除了……”黄风儿看出了嫦娥的不对劲,立刻出言威胁,说着,抬了抬刚刚放松了的匕首,抵在了嫦娥的喉下。 嫦娥被匕首一顶,抬了抬头,目光却始终落在不肯抬头面对的朱逢春,苦笑一声说道:“朱逢春,我一直在利用你你知道吗?你以为我失忆了,呵可笑,我什么都记得,整个天庭派只有你敢跟玉帝抢女人,知道么?我早就……早就是玉帝的人了,只是觉得你好玩儿,才想逗你玩的,你知道么?你送给我的傻兔子,也是我故意扔掉的……” 嫦娥边说边流泪,她揭开自己最痛的伤疤,就是因为不想看到朱逢春为了她变成个孬种。 正如黄风儿所说,后羿已经被五石散掏空了,那副醉生梦死意气消沉的样子,让嫦娥失望,后羿对她的不理不睬,让她看不到未来。 在没见到朱逢春、想不到朱逢春会冒死来救她的时候,嫦娥心里还顾及着与后羿的情分,可更多的,已经只剩怜悯了。 可当她看到朱逢春为了自己,甚至不惜自残来换她一个自由安全的时候,嫦娥心里对后羿最后一丝寄望,也被朱逢春那有点孬、有点没出息、有点怂的跪求挤走了。 他是为了自己才这样委屈自己的,男儿膝下有黄金,他却为了自己…… 嫦娥越想心里越觉得对不起朱逢春,越想与朱逢春厮守在一起,可是…… 一切都晚了,玉帝夺走了她的清白,她又亲手将朱逢春这个最爱自己的男人推向了致命的阴谋陷阱,除了不再做朱逢春的累赘,嫦娥已经想不到任何弥补的办法了。 可这也算不得弥补,如果有来生……只能寄望有来生了。 要想让朱逢春不再为自己束手束脚,嫦娥只好选择打破自己在朱逢春心目中的形象,让他不再爱自己,他就不会为了自己投鼠忌器了。 “朱逢春,你这个傻子,全世界最孬的男人,这些年知道我多开心么?每次看到你傻乎乎地坐在我床边,你却就是不敢靠近过来,心里却一直痒痒的,我就开心,哈哈……”嫦娥不断地扭曲这些年来最美好的记忆来刺痛朱逢春,可惜没人知道,她的心里比谁都痛,因为那是她最幸福的一段日子。 她成功了,项恭咬牙看着嫦娥眼泪决堤,却努力地奸笑,终于发现伏在地上的朱逢春,耸动着肩膀,像是痛苦地抽泣也像是无奈地笑,颤抖,越来越剧烈…… 第一百五十五回 嫦娥之死 黄风儿也发现了朱逢春的状态不大对,本以为嫦娥这样刺激朱逢春,会让朱逢春崩溃,以至于战斗力大减。 没想到适得其反,朱逢春好像要爆发了一样,这样下去,恐怕他就要狂暴了。 “闭嘴!”黄风儿想喝止嫦娥。 “朱逢春,你根本就不是个……”嫦娥却固执地嘶吼着。 黄风儿见机不对,嫦娥这明显是给自己添乱的节奏,没有一丝犹豫,一匕首抹了下去。 “啊……”嫦娥痛叫出声,脖颈间窜出一溜血花,素手捂住脖颈,可血还是顺着指缝间溢了出来。 这只是黄风儿的一次警告,所以匕首并没有划过咽喉,嫦娥眉头紧蹙,也不知是心痛,还是伤口痛,眼泪流个不停,满眼哀怨地看着低头伏地的朱逢春,固执地张开了有些发白的嘴唇。 “你不是个男人,注定要被一个女人耍一辈子……” “噗”地一声,嫦娥的本就断断续续有气无力声音戛然而止,黄风儿狰狞着脸,将匕首狠狠地刺进了嫦娥后心,又狠狠地拔出,带出一蓬血雾。 朱逢春似乎心有所感,抬头的一瞬间,却只见到了嫦娥被鲜血浸红的雪白罗衫,眼中顿时燃起一股说不出的情绪,但他始终还是没有怒吼,静静地站了起来。 “你杀了她。”朱逢春平静地说着,可黄风儿听了还是不由打了个冷颤。 “是……是又怎样?”黄风儿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朱逢春眼神一寒,忽然动了,一道残影掠过,就听嘭地一声,黄风儿瞪大了眼睛,凌空飞起,胸口上一个大脚印,脸都痛得扭曲了。 落地的一瞬间,噗地一口老血吐出,抬头时,却见朱逢春就站在自己原本的位置,一身杀气,表情却一直淡淡地,看都没看地上的嫦娥一眼,一步步朝自己走了过来。 “你不应该杀她的。”朱逢春说着,声音森寒彻骨。 远处一片烟尘突起,黄风儿见了脸上漏出奸计得逞的奸笑,不屑地呸了一口血沫,“可我就是杀了,你能怎样。” 朱逢春没说话,两条被鲜血浸透的臂膀无力地垂着,一步一晃地走向了黄风儿。 项恭在旁边也看到了一切,知道黄风儿的援军就要到了,就要出声提醒朱逢春,却听到嫦娥微弱的声音,似乎是想提醒他什么,侧耳细听。 “那边……那边可以……可以上山,快走……” 项恭神色大震,忽然明白了嫦娥为何会这么反常,她……她原来是想…… 对啊,朱逢春之所以一直投鼠忌器,不就是因为嫦娥在黄风儿手里么? 嫦娥那么刺激朱逢春,莫非是想让朱逢春恨她,然后不再顾及她? 看了看朱逢春现在的状态,项恭越发地肯定这一点,忙走到嫦娥身边,“你不必这样的……” 嫦娥一愣,满目忧伤,忽然一声咳嗽,呛出许多血沫。 项恭看了一眼嫦娥的伤势,她看来是活不成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应该不会骗自己。 “别说话了,我马上让小朱过来,见你……”项恭有点儿说不下去了,告诉一个将死之人她就要死了,项恭做不到。 没想到的是,嫦娥也惊恐地摇了摇头,说道:“不要,千万不要……咳咳咳……” “你别急,为什么不让他知道?”项恭劝慰。 “我已非清白之身,配不上他对我这么好,让他就这么忘了我,以后他就不会太痛苦,也许这就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了吧……” 嫦娥说着说着,眼神开始涣散,喉咙里一阵咕噜噜的声音,血沫不断涌出,忽然身子一僵,双眼直勾勾地望着,“朱哥……”,最后两个字,这是嫦娥留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两个字。 项恭心里有点堵的慌,那不是种悲伤,只是堵得慌,如果黄风儿没有杀死嫦娥,或许她真的能跟朱逢春携手终老,如果真的有这样的结果,哪怕朱逢春不能加入取经团队,项恭也会替他开心的。 可是,一切都毁在了黄风儿手里,而这一切,就只因为黄风儿想要取自己的性命。 项恭心中一沉,孑然起身,山谷里又吹起了风,也或许这风根本就没停过,项恭攥了攥拳头,看了眼已经收拾了残局的悟空。 “悟空,拿下黄风儿,我要杀了他……”项恭咬牙切齿说道。 悟空自从在屈支地牢里被金池穿了琵琶骨,武力就已经大不如前,虽然在乌斯藏抽空让孙思邈调理了一番,可终究时日尚短,还没有太明显的效果。 今日面对的又是一帮普通高手,即便无惊无险收拾掉了,可也累得够呛了。 但一听到项恭的召唤,还是义无反顾地一跃而起,和项恭默契地朝着黄风儿发起了冲锋。 山谷中的微风,忽然间变得狂暴起来,远处的援兵察觉到风势大变,瞬间调头撤出了山谷,在谷口远远地观望。 项恭看清了再无后顾无忧,奋起全部精力,双眼喷着怒火,犹如饿狼般扑向了黄风儿。 黄风儿发现了自己的处境,惊恐地吼道:“你们讲不讲江湖道义?想以多欺少么?” 走到黄风儿面前的朱逢春不屑一笑,四下看了看铺了一地的尸体,看了看没有一丝愧色的黄风儿,没有说话。 项恭却大笑一声,“江湖道义?哈哈……谁特么跟你讲道义?我们只想杀了你!” 听了项恭的话,黄风儿惊呆了,恐惧又难以置信,在他印象中,这些自允正义之士的人,不是该满口江湖道义的吗?怎么项恭他们全都不按套路来? 可还没等他郁闷完,悟空已经一个虎扑,将黄风儿一把按住,黄风儿就像个被老虎咬住脖子的小羊羔,一点儿反抗的能力和想法都欠奉。 “项兄弟,怎么说!”悟空头都没回问道。 “小朱,你说……”项恭赶上前去,问朱逢春道。 朱逢春疑惑地看了看项恭,不明白为什么项恭会这么急着处置黄风儿。 看了朱逢春的表情,项恭心中明了,沉声说道:“嫦娥……走了……” 朱逢春眼角一紧,转头看去,顿时脸色大变…… 第一百五十六回 虐杀黄风儿 嫦娥白衣胜雪,却像盛绽了一朵殷红的血色花朵,嘴角溢出的血沫尚未干涸,在她凄白的肌肤上分外扎眼,看起来妖异又凄美。 “她还没死……不会的……她骗得我这么苦……我还没让她死,她怎么能……”朱逢春仿佛失了魂魄一样,嘴里嘀咕着,头也下意识地摇晃着。 身体似乎瞬间没了痛觉,因为心更痛,是为了恨,还是爱?无论因为什么,他都无法接受嫦娥这样突兀地香消玉损。 可他现在没有勇气走更近些,脚步几次抬起,又几次落下,犹豫着,犹豫着…… 项恭看到朱逢春的痛苦,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可他又不想打扰朱逢春,愤懑间,扭头看向黄风儿,眼中的杀意,刺得黄风儿浑身一抖。 “你要干什么?”黄风儿颤抖着。想要挣扎逃走,可却挣脱不了悟空的束缚,徒劳地挺动着身子,像一只离了水的鱼。 项恭拎起工兵铲,咬着牙慢慢地走到黄风儿身边,“悟空,闭上眼……” 悟空一愣摇了摇头,对朱逢春的痛苦,他的体会比项恭更深,“来吧,我要亲眼看着他被碎尸万段!” 两个人毫无语气的对话,让黄风儿像是已经置身地狱一般,可他越是挣扎,就越是感觉无力,只得无奈地嘶吼着求饶。 “饶了我吧,我告诉你们……啊……”黄风儿一声凄厉的惨叫,传到朱逢春耳朵里,朱逢春肩膀一颤,眼神却始终盯着嫦娥渐渐僵硬的尸体,好像希望嫦娥听到凶手的惨叫,可以活过来一般。 可惜…… 他注定是要失望的。 项恭刚刚一铲戳到黄风儿的手腕,鲜血迸溅,他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黄风儿想要保住性命的条件,他一条都不想听。 看了眼黄风儿被戳到一半,却尚有一半还连着的手腕上,那只手掌溅满鲜血,五指犹自乱抓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减轻疼痛,项恭诡异地一笑。 “这工兵铲好钝,怎么戳不掉啊?真是对不起,我再帮你一下。” 项恭的声音,仿佛来自修罗地狱,让黄风儿吓得把惨叫生生地吞进肚子里,瞪得眼珠暴突,惊恐地摇头晃脑,也顾不得再去求饶,只是神经兮兮地念叨着:“不要……不要……不要啊……啊……” 又是一声惨叫,手腕终于全都断了,可黄风儿的手掌,却兀自神经反射地动着,项恭看了一眼,嫌弃地狠狠踩了上去,碾了又碾。 抬起脚来,整只手掌已经血肉模糊,项恭舔了舔嘴唇,冷声说道:“下一只……” 黄风儿听了,睚眦欲裂,再也顾不上疼痛,不断地求饶。 “项恭……项大哥……项大爷……爷爷……我告诉你谁是幕后黑手……别再……” “闭嘴……” “嘭”地一声闷响,项恭一铲拍在黄风儿嘴巴上,顿时血肉模糊。 项恭现在没有半分怜悯,让黄风儿再痛苦一万倍,也抵不过朱逢春此刻心痛的万分之一。 虐杀,虐杀! 这两个字,不断地从项恭脑海中闪过,项恭下意识地提起工兵铲,就要朝黄风儿另一只手腕戳去。 可肩膀却忽然被撞得一歪,项恭扭头,只见到了一双了无生意的眼睛,那双眼睛密布通红的血丝,好像恶魔的血眸。 “小朱……” “让我来!”朱逢春淡淡地说着,没有半分感情,陌生地像是天外来客。 项恭愣怔地看了看朱逢春还在涌出鲜血的肩头,不明白朱逢春到底要怎么处置黄风儿。 没等他答应,却见朱逢春一晃,绕过他走到了黄风儿身边,脸上诡异地一笑。 “我说了,你不该杀她的……”朱逢春说着,慢慢低下了头,上下打量着黄风儿,目光一定,慢慢靠近了黄风儿的耳朵。 黄风儿的眼神,就像是明知会死于虎口之下,却又万分不甘,但又无能为力的猎物,除了恐惧都是恐惧。 看到朱逢春伏下来的脸,嘟嘟囔囔地说道:“你……啊,啊……啊……” 这不是惨叫,而是惊慌失措的叫声,主动春并没有一口撕掉他的耳朵,只是慢慢地,默默地咬着,牙齿一点点切开黄风儿耳朵上薄薄的肉皮,磨在软骨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声音虽小,可项恭听的明白,黄风儿更是听的真真切切,恐惧,不知道是第多少次恐惧,黄风儿的喉咙已经喊的嘶哑,又因为嘴巴和牙齿被项恭打的稀烂,发出闷闷地声音。 “饶了我……饶了我……啊……” 没用了,朱逢春终于咬掉了黄风儿一边的耳朵,剧痛让黄风儿想要痛嚎,可他嚎不出来。 耳朵鼻子被咬掉,眼睛被挖出,肩膀上被撕咬了说不清多少下,他已经不再求饶了。 “求求你……杀了我……” 这样慢慢地死掉,就像朱逢春给他做了一次不用刀的凌迟,这是最残忍的折磨,这是最恐怖的虐杀,与其痛苦死去,不如来个痛快,所以他现在只求速死。 朱逢春呸了一口嘴里的血肉,不屑笑道:“这么快就要死?哼,想得美!” 项恭看朱逢春的样子实在不够方便,一铲铲,拍碎、戳断了黄风儿所有的关节,捏住黄风儿的嘴巴,生生将黄风儿的舌头揪断。 …… 当朱逢春终于对黄风儿的咽喉感兴趣,想要咬断它结束这场游戏的时候,三人才发现,原来不知何时,黄风儿的叫声和呼吸,早就已经全部停止了。 遗憾……莫大的遗憾,可就算再多遗憾,他们三人对一句肮脏又支离破碎的尸体也没兴趣了。 山谷中猎猎的风,吹的他们衣衫几欲撕裂,但他们却好像根本感觉不到一点压力了。 朱逢春倔强地伸出双手,让项恭将嫦娥的尸体放在他的手臂上,被风带着,走向谷口。 一切都结束了,结束的十分无趣,可终究还是结束了。 嫦娥再不会回来,不管是爱,还是恨,什么都给不了朱逢春了。 项恭和悟空紧紧地跟在后面,看着行尸走肉一般的朱逢春,觉得他的整个世界都轰然崩塌了,他们却一点儿忙都帮不上。 而黄风儿的尸体…… 谁会去理会它到底会化为粪土,还是被什么啃噬…… 谷外,还有援兵在等着趁他们意志消沉、精疲力尽,一拥而上,搞定残局。 但项恭早已打定主意,谁也别想影响朱逢春陪嫦娥走完这最后一程,谁都别想! 第一百五十七回 风谷口血战 颉利可汗这次人手实在不够,可是得到黄风儿前往支援的通知后,他还是带上了能带的所有人,急匆匆亲自带队赶赴风谷谷口了。 这是个机会,颉利可汗当然不会放弃,可在路上他也想过了,黄风儿带的可都是江湖好手,这都搞不定项恭,他带的人,有戏么? 本来这些突厥兵在接到命令时还万分惊讶,对付“小猫”三两只,还需要如此兴师动众么? 可赶到风谷谷口,远远地望见谷内战况的时候,他们内心是极难以置信的,一个人在收拾一堆人,两个人在旁边儿煽情,这个就有点儿扯了,关键是那收拾人的貌似没什么太辛苦的样子,这么轻松么? 其实,到这个时候突厥兵还都只是惊讶的情绪居多的,至于恐惧,暂时还顾不上。 然而,当他们眼睁睁看着朱逢春用牙把黄风儿撕咬致死时,突厥兵的心都接近崩溃了。 这是野兽还是疯子?那血腥的画面,哪怕他们这些久经沙场的老东西看了都心胆欲裂,更有不济的,都吐了起来,那叫一个酸爽。 被深深震撼到的突厥兵们,目瞪口呆看着一切发生、结束,忘记了再去吐槽围剿三个人多么的浪费人力物力,脚步都挪不动了。 朱逢春打头,伸着滴血的手臂别扭地托着嫦娥,失魂落魄地走着,谷里的风大得割肉,朱逢春却痛的满头大汗,咬着牙一声都不吭。 项恭看谷口越来越近,快赶了两步,与朱逢春并肩前行,悟空也默契地加入队列。 三人的衣角随着烈风飞扬,头发贴着耳朵咻咻作响,谷口处的援兵已经近在眼前,项恭紧了紧血污已经干涸变得暗红的工兵铲,扭头看了看一脸凝重的悟空。 “风太大,听不到他们的命令,你好好看着点儿他们的动静,有异常咱们得及时做好准备。” “知道,几个小鱼小虾,没你想那么严重。” “我是怕你累蒙圈了眼花,到时候装蛋趴窝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你看好小朱就行啦!” 话很少,两个人已经交代好了任务,朱逢春这个时候魂都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但二人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太活泛。 外面的突厥兵隐约看得到项恭和悟空摆出了战斗姿态,纷纷紧张了起来。 “报,可汗,还有百步距离,是否通令架弩?” “不,他们出谷只有一瞬,我们的弩箭形成不了大面积伤害,没有任何效果,这一役,唯有短兵相接了。” 没错,谷口风势最强,项恭等三人势必不能久留,只能快速出谷,但同样的,弩箭在这样的风势里,也几乎丧失了杀伤力,更何况这次颉利可汗的乌斯藏之行太过仓促,也没带多少人,形成不了大面积伤害的弩箭,等于浪费。 命令下达,突厥兵纷纷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正规军的确与众不同,眨眼间就都抛开了刚刚的惊惧,蓄势待发了。 五十步、三十步、十步……最后一步,项恭和悟空是冲出来的,他们早已经看到了突厥兵端起刀枪的样子,二话不说,抡着工兵铲和熟铁棍就跳进了颉利可汗早已经设好的包围圈。 方才谷内的战斗,黄风儿的手下都是江湖好手,项恭三人根本没机会用弩箭,此刻省下来的弩箭却派上了大用场。 然而,援兵比想象中的,要更顽强,人数也要多上很多,一边倒的局面没有出现,刀刀见肉的白刃战很快让项恭周围围上了一圈高高的尸体。 踩在尸体上的项恭,很快就觉得精疲力竭,双臂越来越沉,不知是自己的还是突厥兵的血水,顺着项恭的眼角留下来,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血红。 悟空状况稍好,可也难以久持,朱逢春就像个木桩一样,对任何事都无动于衷。 颉利可汗神色凝重,怎么也想不明白,从风谷出来还能以一当百,这也太逆天了吧? 可是他能做什么?除了坚持猛攻,不给项恭喘息的机会,别无他法。 “再上!”颉利可汗沉声令到。 …… 将近一炷香的时间,战况已经从平地白刃战发展到高低攻防战,正如颉利可汗所料,项恭和悟空已经伤痕累累,又精疲力尽,虽然占了地势之利,却也被突厥兵一步步欺近…… “当啷”一声,项恭的工兵铲断了,悟空一个转身,抵住了项恭一侧的突厥兵,“还行么?” 项恭顺手捡起地上一把大刀,横手将呆若木鸡的朱逢春护在身后,点头道:“没问题。” 突厥兵杀到现在,已经对项恭和悟空产生了很深的敬意,他们坚持战斗的精神倒在其次,主要是项恭和悟空一直在舍命保护朱逢春,这对他们的震撼太大了。 说舍命可一点儿都不为过,他们二人宁可自己受伤,也不让朱逢春受到一点儿伤害,就这种义气,已经足以让突厥兵们举不起屠刀了。 但是同样的,他们是当兵的,执行命令是天职,无奈之下,他们能给项恭和悟空最大的敬意,就是让他们体面的死去。 怎么体面地死去? 倾尽自己的全力…… “杀!” 一阵齐声喊杀后,是忘却生死的冲锋,悟空一笑,将熟铁棍舞得虎虎生风,项恭双手紧握长刀,高高举起,准备将最后一滴血,流在朱逢春面前,在那之前,谁都别想动他分毫。 突厥兵冲锋的速度很快,脚步很沉重,就在双方即将接触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喊声,穿透了喊杀声,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 “住手!” “阿琪娜,你这是在干什么?”颉利可汗眉头紧皱,难以置信地看着弯刀横在脖颈间的阿琪娜。 “父汗,女儿从小到大没求过您任何事,这次,算女儿求您了,放过项恭,好吗?”阿琪娜执拗地盯着颉利可汗,手中弯刀顶的雪白的脖颈,滴下了殷红的血珠。 “你……”颉利可汗听了阿琪娜的话,胸口一堵,看了看阿琪娜,又看了看已经马上授首的项恭,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如果我不呢……” 第一百五十八回 西游团队终成型…… 颉利可汗皱眉问到,却见阿琪娜没有任何犹豫,将弯刀在脖颈间一抹,血红的热血顿时肆流。 项恭身子一震,伸出手去,却只是颤了一颤,又嗫嚅地收了回来,眼神中闪过一丝光芒。 “唉……”项恭长叹,却没人注意,只有朱逢春眼角抽搐了两下。 “父汗,阿琪娜求你了!”阿琪娜忍着痛颤声求道。 颉利可汗的心是接近崩溃的,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阿琪娜会对这个项恭这么上心? 可不管是因为什么,阿琪娜的动作。是让他震惊的,项恭会阻碍他的大业,这或许是很有可能的,但也只是可能。 阿琪娜就不一样了她随时都可能在自己脖子上再抹上一刀,这是肯定的,颉利可汗不想赌。 “嘿,我怎么碰上了你这么一个女儿……行,我会放了他,但是你……你必须跟我回草原去!” 颉利可汗还是妥协了,阿琪娜听了弯刀一松,缺又急忙紧紧贴上了脖颈,颉利可汗摇了摇头。 在阿琪娜心里,颉利可汗始终还是信不过的。 “你放心,父汗绝对不会骗你的!”颉利可汗说完,举起手向下一挥,突厥兵立刻散去,项恭身子一软,瘫了下去,悟空也没好到哪儿去,在尸体堆上一躺,就再不肯动一下了。 朱逢春还愣愣地站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睛却早已经充满了水雾,肩膀不时地抖动着。 颉利可汗带着阿琪娜和损失惨重的突厥兵走了,风谷的寒风,很快吹散了谷口浓浓的血腥味,除了那些安静地睡着的尸体,没什么能证明这里曾发生过一场对比悬殊的大战。 朱逢春将嫦娥的尸体带到了神山雪线以上,选择了一个朝着大雪山南天门的方向就不再动了。 项恭悟空合力挖了一个雪坑,将一脸祥和,像熟睡多过死亡的嫦娥放到了里面,朱逢春静静地看着,身上越来特冷,脸上的表情却慢慢暖了起来,最终化成了一抹微笑,然后一把又一把将神山的雪,盖在嫦娥身上。 项恭没有打扰他,对朱逢春来讲,这更像是一场仪式,埋葬的不光是嫦娥,更是他曾经倾心付出无怨无悔的爱,直到嫦娥生命的最后时刻,朱逢春也未曾说过一句怨言,因为他恨不起来,可是那个只有项恭才知道的真相,他却无缘得知,所以他也爱不起来了。 既然无爱又无恨,那就当做一切只是一场梦吧,做了整整十八年的梦…… 是时候跟这场永难忘记的梦告别了! “咱们什么时候出发?”朱逢春忽然问道。 “嗯?”项恭一时没反应过来。 “去取经啊!”朱逢春回过头来,嘴角的笑意浓的能让风雪融化。 “啊!”项恭有点儿惊讶,忙说道:“哦,马上?” “好,马上!”朱逢春点头。 三个人立刻朝着山下走去,神山的风月,很快抚平了那个微微凸起的小雪包,也抹掉了一切足迹,就像谁都没来过。 路上遇到了领兵前来的沙瓦森和小松赞干布,玄奘还在乌斯藏王宫中等候,小松赞干布穿着盔甲,纵然仍是年少,却也威风凛凛,煞有介事。 惊讶地将三个浑身浴血伤痕累累却谈笑风生依旧的爷们接回乌斯藏王宫,小松赞干布还在纳闷,三个人这模样到底经过了什么?那个忽然从高老庄出走的大姐姐呢? 试探地问过一句,就立刻被项恭瞪了一眼之后,小松赞干布就再不敢提半个字了。 “师傅,这下可以帮我光复吐蕃了吧?” “你自己就能办到哒,我给你的可是兵家致胜的不二法门,多看兵书和史书,很快你就能靠自己的力量,光复吐蕃了。” “真的么?” “当然,你的力量,超乎你的想象,只要记得,不到最后不罢休就好。” “师傅,你不是安抚我才这么说的吧?几本破书就能光复吐蕃?” “混账,那是几本破书?那叫经典!” …… 项恭和小松赞干布一直斗嘴到乌斯藏王宫门口,直到见到朗日赞普,才停了下来。 朗日赞普盛情邀请项恭留在乌斯藏,可项恭却婉言拒绝了,甚至都推掉了小松赞干布留他们在乌斯藏养伤的邀请。 朗日赞普无奈,只好交给了项恭一封信,这封信是阿琪娜公主随颉利可汗离开乌斯藏王宫前留下的,特意嘱托朗日赞普一定要亲手交给项恭。 项恭看着那张小小的绸帕,有些愣怔,阿琪娜还是跟着颉利可汗走了,项恭心里好像丢了什么东西似的,有点空,却又释然。 看了一眼绸帕上歪歪扭扭的字,项恭噗嗤一笑,将绸帕收进了百宝囊,绸帕静静地躺在一个角落,上面只有一句话。 “你给我的羽衣我收好了,这块绸帕你也要好好保存,这就是我们交换的信物了,将来带着绸帕来草原迎娶本公主…… 嗯,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呼,项恭长出了一口气。 会合了终于成型的西游团队,参加朗日赞普精心准备下的见别酒宴,啥都拒绝了,要是连留下吃个饭都不答应,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这天晚上,大醉酩酊,次日一早,奔赴前程。 接下来要绕过神山,取道凌山,沿着流沙河冲出来的山谷,一路上餐风露宿,却也有些乐趣,毕竟已届仲夏,凌山的满山绿意,衬着相继绽放的各色花朵,将这一路点缀得绚丽多彩又生机盎然。 可这西游团队,却并不太过安生,沙瓦森被赐了法名,玄奘竟然叫他戒贤,项恭满头冷汗,极力反对,才算改叫了悟净。 朱逢春话里话外,都叫玄奘师傅,竟然连个形式上的拜师都没有,就成了玄奘的徒弟。 项恭明白,对朱逢春来说仪式什么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希望佛法能给他一个真正的超脱,让他能够真正做到释然。 玄奘虽然木讷又白目,却并没有一丝惊讶的反对,而是很默契地选择了赐给朱逢春一个法名,悟能,这也是项恭的杰作。 看了看默默在一边不吭气的悟空,项恭无奈地摇了摇头,却又忽然觉得这个西游团队有点儿太过诡异。 沙悟净莫名其妙就成了玄奘的师傅,主动到让人咋舌,根本不符合他跟谁都很少交流的被动形象。 小朱现在永远是一副有点儿坏的笑脸,除此外什么都不说,竟然也成了玄奘的徒弟,受过那么重的情商,怎么就笑的那么开心?而且跟谁都没倾吐,难道是准备一辈子憋在心里了? 原本该最先拜师的悟空,反而落到了最后,他心中有牵挂,这个项恭是明白的。 小白龙静的反常,原本只是话少,自从小朱加入队伍,直接就不说话了…… 再仔细一想,项恭就越来越觉得不舒服,这可怎么办哪? 第一百五十九回 懒惰的村庄 这几人里,除了沙悟净,都是共同经历过生死考验并肩战斗过的,就算是老沙,虽然最后一个才走进自己视线,也不会有问题。 嗯,一定是西游团队终于成型,自己太过兴奋,所以有点敏感了。 想及此,项恭才算释然。 三人一路攒行,历遍了青山绿水,看不尽野草闲花。 光阴似箭,又值九秋,但见了些红枫满山,风凌晚花,老蝉嘶嗟,蟋蟀唱愁,雀啼稀疏,雁行排空,竟已经来到了凌山南麓。 这一日黄昏,几人来至一个小小的村落,村外流水叮咚,偶常跳出三两条肥鲤,激起水花点点,竹桥上麋鹿悠然漫步,直引得桥面扣响笃笃,竹桥后小径通远山,却分出一条岔路,径至村内,三两个孩童跳闹嬉戏,欢笑声脆然而生。 “真是一处好所在啊!”玄奘欣赏这里的悠然环境,忍不住赞叹。 “哪里是什么好所在啦?乱感慨!”项恭撇嘴。 “项施主,这就是你的不对啦,难道这一派田园风光,当不得一个好字么?” “我看一点儿也不好,说惨淡倒是十分合适。” 项恭的话,立刻引起了大家的兴致,也是,任谁看这里的情境也够怡然自得了,可偏就项恭标新立异,发这么不靠谱的评论。 项恭看了看大家的表情,不由摇了摇头说道:“你看那水里,鱼儿肥美,成群结队,却并无渔夫,简直都快叫成灾了。 麋鹿就在眼前晃,可也没人捕猎,大摇大摆四处招摇,也能算得上是嚣张了吧。 村外陇亩,荒草蔓生,却又无人打理,村外顽童,衣衫褴褛,连鞋都没穿,这里的人过得这么懒惰,还能不惨淡么?” 听了项恭一席话,众人四下一看,纷纷露出貌似的确如此的表情,说来也是,这村外本就很开阔了,正适合耕种,却没有半片田地,杂草丛生。 已近黄昏,村子里却并无炊烟飘起,难道竟没人做饭么? 玄奘的肚子很配合地响了起来,几人当即决定立刻进村,虽然这里并无田地,但既然有人在此定居,一定是有谋食的其他途径,化些斋饭来吃应该不成问题。 可挨门挨户问去,结果却让人大失所望,这里的人已经懒到了几天不开火的地步,真是超乎想象。 “这就尴尬了,一村的人,竟然化不到半口斋饭,总不能饿肚子吧?”项恭说道。 “这还不好说,咱俩去捉只麂子,小朱去搞两条肥鱼,老沙拾些干柴,东西回来烤着吃了,不就成了?”悟空满不在乎说道。 “不成,我已经入了师傅门下,乃是出家人,只能吃素。”沙悟净憨憨说道。 “就是,师傅不能破戒,不过为了小白龙妹子,我去捉两只可爱的小鱼来也是应该的。”朱逢春说着朝小白龙微微一笑,小白龙眉头微微一蹙,转瞬就红了张俏脸。 悟空皱着眉头看了朱逢春一眼说道:“那小白龙就去摘点野果给小和尚吃!” 听了悟空的话,小白龙眉开眼笑道:“好的,我最喜欢摘野果啦!” 朱逢春噘着嘴抱怨道:“真是的,不让吃肉就算了,还不让把妹啦,晦气!” 悟空立刻抬起手来,朱逢春吓得一跳,跳出去三五步,吼着:“野蛮,我去捉鱼成了吧?” 大家分头行动,玄奘倒不好意思了,他总不能看着大家都去找吃的自己却坐享其成吧? 于是屁颠屁颠跟着项恭去帮小白龙摘果子。 “项恭施主,我怎么总觉得悟能有点儿不对劲呢?” “唉,那你是觉得他哪儿不对劲?是好了还是不好?” “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觉得他不是他了似的,好像咱们身边的悟能,根本就是个空壳子一样!” “小和尚,你还不懂,有些事总归切身体会过了,才能领悟。” 玄奘慧根天赋,听了项恭的话,不由一怔,竟站在那里发起了呆。 直到小白龙和项恭找来了好多果子,他才算回过神来。 看了看收获颇丰的小白龙和项恭,玄奘不由讶然合十道:“啊呀,我竟然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项恭却笑到:“你找到了一条离佛更近的路不是么?初代祖师就在路的尽头等你哪!” 玄奘听了微笑道:“阿弥陀佛,项恭施主,玄奘受教了,你要是入我灵山释教,定能成一代宗师。” “算了吧,宗师当不了钱花,也做不得肉吃,要他又有何用?”项恭双手抱住后脑勺,吹着口哨走了。 大家都聚到了原处,看马和行李的小牛与老沙早就燃起了篝火,旁边是只洗剥干净的麂子,悟空正饶有兴致地研究着这只麂子的内脏是不是该扔了。 大家都回来了,却唯独不见小朱,一时间众人都担忧了起来。 “他刚刚还在水边的,怎么眨眼就不见了?”小牛喏喏说道。 “不会是掉进水里淹死了吧?”老沙大惊小怪喊到。 “不会,他水性好的很那!”悟空立刻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大家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胡乱猜测着,忽然村子里跑出来一队村民,个个拿着木棒、铁耙的,气势汹汹,简直好像见到了世仇一般。 “一个都别放走,都围起来,回头去换人参果啊!” 村民中有人大喊一声,大家冲的就更急了,脸上的表情也越发的凶神恶煞。 项恭听到了他们的喊声,心头立刻一震,人参果?还换? 这是怎么个情况? 人参果,那是要到五庄观才有的,可这里也没见什么五庄观啊? 这也不算奇怪,更奇怪的是,人参果应该是相当珍贵的东西,怎么从这帮村民的话听来,好像随便就能换来? 再者说,就算能换,他们咋还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好像是要拿自己的西游团队来换? 我靠,这特么是怎么个情况? 项恭看着已经冲到眼前的愤怒的村民们,急忙喊到:“停!” 村民们瞬间静了下来,人群分开,将项恭等人团团围住,从中走出了一个胡子花白的老汉,项恭上前问道:“你们这是几个意思?” 第一百六十回 惨被冤枉 “这位小哥说话挺有意思,只是这事情做得,太过欠思量,所谓不问自取是为盗,你们中还有出家人,看衣着相貌也不是为非作歹之人,怎么做些个下做事?” 老村长站出来捋着长白胡子义正言辞地斥责了一番,众人都被他说的面红耳赤,项恭就不乐意了。 “我说这位老哥,你那只眼睛看到我们不问自取啦?你们村里丢了什么财务了么?就算丢了,跟我们有半文钱关系么?” 项恭本来就对这里没啥好印象,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这里一片沃土,没想到也养出了这样一帮懒惰之人,再经老村长这么不问青红皂白地质问,项恭对这里可就半点儿好印象都欠奉了。 “呵,做了下做事,还能如此理直气壮,小哥之厚颜无耻,老夫生平仅见,哼!”老村长不屑地一哼,可把朱逢春惹毛了。 “老头,我们虽是外来人,可也不是你随便就能欺负的,再敢下做长下做短的,我打你个下半身瘫痪!”朱逢春小暴脾气一上来可也不是好玩儿的。 俊脸上肉一横,吓得老村长脖子一缩,退了三五步,躲在一个村民后面探出头来,战战兢兢说道:“偷东西不说,难道你还想打人么?” 村民们一听村长的话,异常默契地上前两步,虽然也有那么四五个人高马大的,可一个个脸上都是百无聊赖无精打采的模样,倒是引得朱逢春一愣,就这德行,还出来挑衅哪? 大家都觉得分分钟灭了这帮刁民没压力,撸袖子的撸袖子,捏拳头的捏拳头。 玄奘可就见不得这初来乍到就与人发生冲突了,于是急忙说道:“悟能,退下!” 玄奘现在是朱逢春的师傅,他的话朱逢春还是听的,于是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白了这帮刁民一眼,退到了后面。 “阿弥陀佛,老施主请了,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方才说话的是我徒弟,有冒犯之处,请多见谅,只是老施主怕是有些误会了,盗窃乃我灵山释教大戒,贫僧等的确不敢有半点触犯,若是贵村丢了什么要紧东西,我这些徒弟倒是有些本事,不如老施主说出来,看看他们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玄奘罗里吧嗦一大套,言辞间真真儿地透着一股子真诚劲儿,还真把这帮刁民给忽悠了。 老村长听了疑神疑鬼地问道:“你们都是出家人?” 玄奘点了点头。 老村长竟然立刻挺直了腰板,四下看了看,说道:“那长老们怎么还敢偷东西?” 项恭立马怒了,这老头真是够犟的,说了这么久,事实也摆明了,身份也交代清了,示威都用过了,怎么就说不通呢? “老头,你口口声声说我们偷东西了,今儿你要是不把证据拿出来,别怪我不客气!” 项恭不想惹事,可他们这么咄咄逼人,项恭也不会怂,无凭无据说他们偷东西,是可忍孰不可忍! “项施主……”玄奘刚说了这么两个字,项恭立刻回头一指,说道:“打住,我可不是你徒弟,也不是出家人!” “我也不是!”悟空不冷不热补上了一刀,小白龙立刻应和。 这里已经是释教盛行的地方了,出家人不是拥有超然的地位,便是身份尊贵,老村长本以为他们既然都是出家人,一来不能得罪,二来也不会偷盗那么不堪,不想把事情搞大,可听了项恭悟空他们竟然矢口否认,立刻扭头看向了玄奘。 “出家人不打诳语,长老,您刚刚可是说了,他们都是你徒弟,怎么……”老村长目瞪口呆,伸着颤巍巍的手指着项恭问道。 玄奘一下就尴尬了,老脸通红地看了看身后的沙悟净和小朱说道:“这个,贫僧并没有说谎啊,他们的确都是我徒弟,他们!” 玄奘说着,点了点沙悟净和小朱,老村长眉头一皱,立刻令道:“把这仨恶匪给我拿了,待明日换取人参果,大家平分!” 老村长一发话,村民们立刻如狼似虎地冲了过来,悟空眉头一挑,低声问道:“打?” “算了吧,他们可挨不住,权且看看,我倒要听听他们有啥说头。” 项恭也压低了声音回道,然后转头一看,他们竟然连小白龙也要绑,这还了得? 想动手,看了看这帮刁民的干瘦样,那小细胳膊细腿的,不会一不小心就碰断了吧? 可小白龙虽是男装打扮,也不能真就把她当爷们看了吧? 项恭灵机一动,急忙说道:“玄奘,你徒弟可被抓啦,你就这么看着?” 项恭一说,就把所有人都弄蒙圈了,怎么又弄出个徒弟来啦? 玄奘还没反应过来,朱逢春眼珠一转,立刻跑到小白龙身边,推开了正绑绳套的村民吼道:“干嘛你?滚!” 那个村民一脸懵逼地看着,根本就在状况外,小白龙却意会了项恭和朱逢春的意思,只是她终究还是想和项恭在一起,哪怕是被捆成粽子,在一起总是好的。 只是…… 朱逢春颇有意味地看了小白龙一眼,也没急着给小白龙松绑,只轻轻说道:“你别给项兄弟添乱啊,师弟!” 师弟两个字,朱逢春特意着重地说了出来,小白龙这才回神,把视线从项恭身上拉到了朱逢春身上。 过了片刻,小白龙才点了点头,说道:“师兄,我……我明白了!” 项恭与悟空坦然受缚,玄奘带着“三个徒弟”,被村民盛情邀请进了村子,只可惜有地方住了,却没吃的。 这个村子的人难道都到了辟谷的修为程度了么? 玄奘等人落脚的地方正是老村长家,夕阳西下,明月东升,看热闹的村民都走了以后,玄奘才问村长道:“老施主,何以今日您非说我等弟子偷盗啊?” 老村长看了看小白龙包起来的满满一袋“野果”说道:“长老你可知这里的一切都属于谁?” 这里的一切?还都属于谁? 玄奘愣了,这话又从何说起啊?看来这个不起眼的小村落,竟然还有故事。 “老施主,请您指教!”玄奘双手合十道。 第一百六十一回 上瘾的人参果 “长老有所不知,这万寿山附近的一切,都是属于五庄观镇元子的。”老村长话一出口,众人都来了兴趣,纷纷凑了过来。 深夜,小白龙见众人都睡下了,偷偷溜出了房间,提着个小布包,朝着村长家里的柴房摸去。 走到柴房附近,却见无人看守,心中一喜,可刚要凑过去,却忽见一个人影挡在了面前,大吃一惊,抬手就是一拳,哪知那人轻轻一踮脚,轻松让过,趁小白龙势头用尽,一把捉住了小白龙的手。 “敖妹妹好大的脾气。”那人调笑道。 “朱逢春?!”小白龙一愣低呼道,听到这个声音,她就立刻确定了来人是谁,没错,正是朱逢春。 “你来干嘛?”朱逢春颇有意味地问道。 “我……你想管我,最好先掂量掂量!”小白龙横眉怒眼说道。 朱逢春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淡然一笑说道:“你觉得你现在还有威胁我的资本么?” “你……”小白龙一时语塞。 “这里不是高老庄,而且嫦娥也……她也不会再成为我的顾虑了,我劝你别再像那时候一样,我……不会再吃你那一套了!” 朱逢春说着,语气里带着几分惆怅,又带着几分哀伤,即便如此,可他说的毕竟都是真的,现在,再没谁能威胁他了,尤其没人能用嫦娥威胁他。 “唉,这件事,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最好别掺和,还有,不许对任何人提起我在高老庄跟你筹谋之事!” “小白龙竟然也动情了么?还是你也发现了,项恭并不像玉帝跟你说的那个样子,所以决定倒戈了?” “你别再自作聪明了,玉帝命我将功补过,监控项恭的一切动向,并非如你所想怕项恭发展壮大,玉帝只是未雨绸缪,不想让灵山派借机传遍大唐。” “这个我不感兴趣,哪怕玉帝只是想给王母找个伴,又关我屁事。 不过……”朱逢春一顿,小白龙一愣,就听朱逢春温和又不容置疑地说道:“想对项兄弟不利,先从我的尸体上踩两脚才成!” 小白龙娇躯一颤,疑惑地说道:“这一路来,我就觉得你不对劲,那天在风谷,你们究竟经历了什么?还是有其他什么我不知道的,会让你如此死心塌地地为项恭着想?” “呼……”朱逢春长出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回忆着与项恭经历的所有点滴,尤其是在风谷口,项恭护着他那时候的样子,微微一笑说道:“我也不知道,当时你们一到高老庄,你第一次深更半夜来找我的时候,我就根本没想过要帮你。” 天哪,小白龙原来就是在高老庄时,时常半夜出没在朱逢春身边的那道白影。 这样一个一直在隐瞒项恭她真实身份的人,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接近项恭的? 这,恐怕只有小白龙自己知道,朱逢春当然也有他的猜想和推断。 “项恭或许真的对天庭派至关重要,以至于玉帝不惜一切想要拉拢他收归己用,或者说干脆毁掉他,这都无所谓。 只凭项恭的为人,我就不会对他有半分加害之心,他和你们这些满肚子阴谋诡计的人不是同类,懂么?”朱逢春继续说道。 朱逢春一番话说完,就背起手走了,走出没多远,就对小白龙低喊道:“你也是这么想的,对吧?” 谁知道呢? 小白龙自己都有点摸不清自己心里的想法了,帮项恭?那就是违抗玉帝的命令。 不帮项恭?这倒无可厚非,可小白龙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看到项恭受苦,自己就心生不忍。下意识竭尽全力帮助项恭。 左右为难,小白龙看了看那间简陋的柴房,犹豫了片刻,看朱逢春已经渐渐走远,才走向了柴房。 而此时,项恭与悟空,正在柴房里交换彼此的意见。 “嗯,这个柴房还算干净。” “对啊,连个蟑螂老鼠都没有,也不像懒人的柴房啊?” “是呢,我刚刚闻到了好浓的水果香味,看来他们晚上吃的是水果吧?” “要不要我去弄两个水果尝尝?” “算了吧,你一出去,回来了谁帮你把绳子捆上?” …… 这老两位,还真是心大,都快被人捆成粽子了,还有闲心嘚瑟,也是醉了。 小白龙在外面听得纳闷,不明白为何项恭和悟空为何如此淡定。 想了想,小白龙轻轻咳嗽了一声,提示这两位正聊的投入的盗窃犯,自己来了。 听到小白龙的咳嗽,项恭先是一愣,随后看了看悟空那耐人寻味的眼神,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谁啊?” 小白龙立刻进了柴房,急匆匆走到项恭身边就开始为项恭松绑,边松绑还絮叨,将老村长说的一切都如实讲给了项恭听。 原来这里算是凌山山脉的分支,山名万寿,万寿山上有个五庄观,五庄观的观主,是这里最大的水果供应商。 这还不算,他还有一棵吃了上面果子,就能让人断绝对食欲依赖,还能长生不老的人参果树。 为了能买人参果,多少人将自己的一切都给奉献了出来。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就放弃了耕作,砸锅卖铁想要买人参果。 这项恭就不懂了,捏了捏捆绑了很久已经快要因捆绑而不过血麻木的双手。 “人参果究竟有什么特效?为什么大家都这么疯狂,难倒真的是吃了就能活到与天地同寿?”项恭追问。 “恰恰相反,这种人参果,似乎有些匪夷所思的魔力,能让人只吃过一次之后,就立刻上瘾,从此以后,再也不想吃任何其他东西,只想吃人参果。 而人参果吃下去一个,就能让人很久都不用再吃饭,有了这种便利,他们当然会越来越懒,田地也纷纷荒了,人们也不事农耕和渔猎,所以他们的家里看起来真真儿地称得上家徒四壁。” “那和咱们又有什么关系?”项恭立刻追问道。 小白龙继续说道:“因为大家都不用再干活了,就能保证温饱,大家当然想尽办法要弄到人参果啦,而最简单的方法,莫过于……!” “莫过于什么?” 第一百六十二回 来呀,上家伙! “先是倾家荡产,再就卖儿卖女,最后干脆连自己也卖给了五庄观。”小白龙说道。 她说的也对,反正人们都无心劳作了,把这些身外物都抛却了,反而落个眼里清净,心里也清净。 “可是把自己卖了,不一样要给人家干活?转了一圈,这不还是逃不过劳心劳力,也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吧。”项恭嗤笑。 世人之愚昧,莫过于此,或许玄奘想去取经,就是因为看透了这种愚昧吧? “玄奘他们怎么说?” “玄奘想去那个五庄观和观主镇元子谈谈……” “是他的个性,不过没什么用,小朱和老沙呢?” 听到项恭问起小朱,小白龙还是有点儿不自然,毕竟朱逢春知道的太多,可小白龙拿他又没有办法,定了定神,小白龙才敢说话。 “朱逢春说要是人参果真那么神奇,一定要尝几个,老沙说都听师傅的,如果你有啥想法,别忘了叫上他。” “我能有什么想法?我都被抓了,还是等明天那个五庄观来人再做计较吧。” “额,那你要在这柴房过夜么?我想……” “嗯,你想放我们走?那这偷东西的罪名不就坐实了?悟空我们俩就在这儿等,明天你们不用管就好了!” 有悟空在,项恭总是很安心的。 小白龙愣在那儿半晌,项恭才发现她竟然没有离开的意思,于是柔声说道:“去吧,回去安心睡觉,做个好梦,不用为我担心的。” 听了项恭这话,小白龙才咬了咬嘴唇,盈盈转身出了柴房回自己房间去了。 “你面对她怎么能一直这么淡定?”悟空忽然问道。 “嗯?不淡定,要怎样?她又没害我什么,当初她愿意跟着我出来餐风露宿,就算是别有用心,只要别对咱们造成太实质的伤害,我就会记得当初的情分,不会跟她急头白脸的。”项恭平静地说着。 亏得他还能平静,要是小白龙知道他早已知晓小白龙对他隐瞒的事,恐怕小白龙早就无颜面对项恭,独身离开了。 “唉,也就只有你才这么大度,要是我……哼!” “如果换成是你,你也一样不会难为她的,咱们是一路人,再说我也不大度……”项恭说着,扭过头来,盯着悟空有些错愕的眼神笑道:“我兜里还有很多番薯干,就没打算分给你……” “你小子……敢吃独食我把你吊房顶上去让你看着我吃干瞪眼……嘿,你还真不给啊……” …… 夜色短暂,明月西斜,长庚星挂在东天,扯出了整片晨曦,早晨的阳光,驱散了一夜的冷气,大地里冒出的水汽,化作山里的晨雾,让一切都看起来朦胧又缥缈,仿佛到了神仙洞府。 小村子今天会很热闹,五庄观下来的人,今天会来这儿收取水果,然后象征性地奖励下一年来工作最卖力的人,奖品就是人参果。 老村长一大早就带着全村人来到村外恭候,当然,他可没忘了带上两个盗窃犯。 玄奘等人一来想见识下这五庄观的威风,二来也想看看能不能替村民们说几句好话,让他们可以经常吃到那梦寐以求的人参果。 雾气蒙蒙的小径上,终于传来了叮叮当当的铃声,老村长们脸上一喜,微微弯下了腰,恭恭敬敬地等着五庄观的大人们驾到。 项恭抬头看了看,一团黑影慢慢靠近,变成了一个小小的车队,车队中间有辆最气派的座驾,车篷上刻着古朴的花纹,看起来肃穆又庄严。 不一会儿车队来到眼前,分列左右,从中间那辆最气派的马车上,跳下来两个稚子。 仔细一看,他们二人竟然长得一般模样,而且身体比例都有着明显的不协调。 再看车上,没人再下来了,项恭心疑,不会这两个孩子,就是牛逼哄哄的五庄观人吧? 老村长给了他答案。 只见老村长将腰弯成了一个直角,头刚好低到那两个孩子可以俯视的程度,唯唯诺诺说道:“清风大人,明月大人,终于盼到二位大驾了,请先到村内休息片刻,带晨雾散了,再开工不迟……” “嗯?我们要怎样,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其中一个稚子皱眉说道,声音竟与成人无异。 另一个稚子却拍了拍前一个稚子说道:“成啦,清风,他也是一番孝心,你别责怪他啦,看他被你吓得……” 长了一副稚子模样,听声音却是个成年女子,看来她就是明月了,另一个就是她口中的清风,这两人的情况往这儿一摆,项恭立刻联想到了两个名词。 一是龙凤胎,二是袖珍人。 他们应该不是孩子了,只是因为基因突变之类的原因,所以身高一直维持在这样的水平不会再改变了。 怪不得看他们的身体比例,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呢。 听了明月的话,项恭扭头看了看老村长,还真是吓得够呛,原本低得很低的头,都已经扎到地面了。 有明月为他说话,老村长感恩戴德,忙直起身来,各种恭维道谢,然后看了看项恭和悟空,眼珠一转说道:“两位大人,这两个人胆敢偷盗五庄观的鱼和麂子,被我们当场拿下,请两位大人处置!” 老村长也是用心深沉,有了两个盗窃犯,等下不但不会再受苛责,没准儿还能受到不菲的赏赐,他可是一村之长,怎么着也会拿大头吧?想想就开心。 清风抬眼看了看,不耐烦地说道:“老规矩了,还用再问吗?真是不长进,平日里我怎么教你的?” 听了清风的话,再看这两人的样子,一个身高正常,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被一个孩子一样的小年轻给训得跟孙子似的,还真是有趣,项恭不由笑了出来。 这下可把清风惹毛了,清风眉头一皱,看了看站得笔直的项恭,竟然不懂弯下腰来说话,让自己仰视他,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来呀,上家伙!”清风大吼一声,吓得车队里滚出几个小厮来,小厮们分成两组,每组抬着一个清风所谓的家伙,项恭已经看呆了。 第一百六十三回 悲催的老村长 小厮们嘿咻嘿咻地扛着两个大家伙跑了过来,往地上一戳,原来是特么一人多高的小高台。 项恭目瞪口呆地看着清风怒气冲冲地扭着屁股爬上了高一点的那个,然后回头瞪了一眼明月,明月满脸无奈地爬上了比较低的那一个。 两个人刚爬到顶上,就有人拉了一下高台上垂下来的绳子,一袭长袍立刻从高台上向四下展开。 远远地看去,就好像是两个大个子立在那里一样。 项恭使劲儿憋着,还是没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这是他见过最萌的自欺欺人。 “来人,把他给我打跪那儿,敢不跪,就把他的腿给我打断!”清风歇斯底里地吼着。 小厮们当然忙不迭就要给项恭行刑,谁知悟空身子一抖,绳子瞬间爆开了,惊得在场之人目瞪口呆。 悟空不慌不忙地走到项恭身后,为项恭松了绑,不屑地看了一眼清风。 清风气的小脸发绿,恨恨咬着牙,却又无能为力,这个崩断绳子的主,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可是,那个等着人松绑的,嘴这么贱,还敢当面取笑自己,简直就是生可忍,熟不可忍。 “你们两个,拜的是哪座山,供的是哪条河?看穿着打扮,也是良家子弟,怎么干些个偷鸡摸狗的勾当?” 清风老气横秋,可把项恭乐坏了,想想他那袖珍的模样,跟这个口气一匹配,简直就是最萌形象差。 “山头?没拜过,河也没供过,我们就一过路的,再者说,就算东西是我们偷的,又不是偷你家的,跟你有几文钱关系?” 项恭话一出口,村民带小厮,一个个都抖得跟筛糠似的,何曾有人敢这样跟五庄观的清风大爷说话啦?太特么不知天高地厚了。 清风自然也受不了这气啊,可是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就看悟空那伸手,他已经投鼠忌器了,再看悟空崩断绳子后第一件事就是给项恭松绑,他就更得掂量掂量项恭的分量了。 “呵,是条汉子,有胆的通个姓名!”清风话说的与平日相比,可算是委婉了。 项恭自然也察觉到了清风的变化,不过他心无挂碍,也没多想,便说道:“项恭。” “扑通”一声,明月从高台上摔了下来,可把一众人等吓了个够呛,去救明月的同时,纷纷把凶悍的目光对准了项恭,一定是这个家伙的名字太恶心,才让明月大人如此失态的。 清风耳朵塞了兔毛也没听清,再加上明月这忽然的变故打了个岔,连那隐约听到的字眼也给忘了个一干二净了。 “叫什么?”清风问。 “项恭,项羽的项,恭敬的恭。”项恭着重介绍了一下自己。 “扑通”又是一声,这下轮到清风了,幸好他比明月有出息得多,将将站稳了身子,目瞪口呆地看着项恭,一脸地难以置信。 明月恰好从台子下钻了出来,低声说道:“哥哥,他说他叫项恭。” “你特么真的是项恭?”清风豁然变色,项恭无所谓地耸耸肩说道:“骗你干嘛?” 清风瞬间纠结上了,这可是那个大人物交代过必须要拿下的人,那旁边崩断绳子那个,肯定就是孙悟空了吧? 不对,上头说过,他们可不止两个人的,里面还安插了自己人,白龙使呢?那个唐朝和尚呢? 算了,这事儿师傅临走时特意说了,在他回来之前,一定要留住这一行人好生款待。 要不然,就先把他们请回五庄观伺候着?可这也太便宜那个项恭了吧? 看到清风黑着脸琢磨了半天,老村长心里可就开了花了,一看刚刚清风大人那表情,一听他那语气,就知道这个项恭跟他一定没啥好关系,不如添油加醋再表现一把,没准儿能得到更多好处。 想到做到,老村长也是个敞亮人,立刻吆喝了一声,“这个人敢惊到清风明月两位大人的驾,大家一起上,打死了活该,打残了交给清风大人处置!” 老村长这一吆喝,可把明月吓坏咯,明月忙低喊道:“哥哥。” 听了明月喊他,再加上村民们吵吵着围住了气定神闲的项恭和悟空,瞅瞅老村长在人圈外面得意洋洋地捋着山羊胡子,清风立刻回想起刚刚好像听老村长喊过什么打残打死的,我靠! “打你妹啊!”清风也是急了,大吼一声就直接从台子上跳了下来,一个猛扑,正骑在老村长脖子上。 老村长万万没想到这个情况会发生啊,虽然清风是个袖珍人,可他这把老骨头也受不了啊,直接就被清风砸扑街了。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问清风这什么情况,就感觉到一阵拳打脚踢不问青红皂白地打了过来。 这到底是肿么了?自己这是为他出气哪,怎么反而还要被他打?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村民们看到这种状况,也都一脸懵逼,一直到清风觉得差不多了停了手,老村长才在众人面前苦逼地站了起来。 “唉,你这又是何必呢?我要真是什么坏人,昨天晚上就跑了,你觉得你们村这把子排骨精能拦住么?干嘛非要讨这个好?看看,这么大岁数,还得挨这顿胖揍,唉,真是不作不会死啊!” 项恭心里跟凉水儿似的漫不经心地吐了个槽,老村长心里是万般委屈,被打的人生观都崩塌了。 “清风大人……”终于,老村长还是忍不住想跟清风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清风撇撇嘴没回他,反而还问道:“村子里来没来其他人?” 村长纠结啦,来是来了,可谁知道清风大人的意思啊?幸好他对玄奘等人还算客气,毕竟释教在这一带几乎是全民的信仰。 “有,请唐朝来的长老!”老村长委屈地喊到,村民便让出一条路来,玄奘等人刚刚在后面一直商量着怎么救项恭他们又不至于伤到人,也没注意到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此时一看老村长的模样,玄奘立刻跑了过来。 “哎呀,老施主,你这是……我知道了,项恭施主和悟空叔叔是不是逃跑了?哎呀,真是不应该啊,看他们把你打的,你妈都快认不出来了……” 玄奘罗里吧嗦地说着,把老村长恶心坏了,老村长忙岔过话头说道:“清风大人想见你!” 老村长说着,示意了下清风的位置给玄奘,玄奘扭过头去一看,立刻喊了出来,他这一喊,在场之人都趴了。 第一百六十四回 白龙使现 “哎呀,好可爱的小朋友,几岁啦,来,和尚叔叔抱一下……” “扑通”声接二连三,全村人集体扑街了,可怜的清风被玄奘抱在怀里,享受着头顶传来玄奘那温柔的抚摸,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哈哈……” 现在还能笑出来的,恐怕也就项恭这帮人了,清风是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我警告你,放我下来!” 清风一副严肃的模样,语气里带着三分威严三分怒意还有三分尴尬外加一分火气,村民们意识到问题大条了,可是这个情况除了村长,谁敢出面啊? 村长忽然觉得背脊一阵发凉,打了个哆嗦,脸上一阵扭曲,龇牙咧嘴地表示自己再也不愿意做这个冤大头了。 幸好悟空觉得还是要适可而止,才对玄奘说道的:“小和尚,你抱着的可是五庄观的小当家!” “哎哟”,玄奘叫了一声,清风瞬间落地,扑通一声摔成了个滚地葫芦,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却终究还是咬牙说道:“各位请到我五庄观歇息片刻……” 清风说着,皮笑肉不笑地邀请几人上车,项恭打头也不客气,就上了车,众人跟上。 直到项恭一行都消失在通往万寿山五庄观的大路上,老村长才一拍额头,明白了点儿什么。 “这个项恭是个惹不得的人啊!我这……唉,真是鬼迷了心窍,干嘛给他找麻烦啊?唉……” 老村长的忏悔,项恭听不到,此刻他们已经进了万寿山的范围。 万寿山虽是凌山支脉,却也有着与凌山截然不同的地理特征,这主要是因为它还有条暗脉,沟通昆仑,两条山脉交错而成,就让这万寿山拥有了更复杂的地形地貌。 一路走来,有险峰突兀,有缓坡蜿蜒,有怪石嶙峋,有曲径通幽,看得众人心花路放。 终于,来至山腰一处疏林,疏林内树高参天,转过两个弯,眼前出现一处肃穆庄严的道观,道观古朴质素,弥散着一股自然的味道,与疏林融为一体,浑然天成。 项恭看了有点儿纳闷,这样的建筑格局,按理说其主人该是胸有丘壑的开阔人物。 可仆随主相,徒承师形,这清风明月二人,除了名字还有点儿意思之外,根本就是市侩之辈,他们的师傅,又怎么会有那样开阔的格局呢? 随着项恭胡思乱想,车队已经来到了道观前,项恭下车抬了抬头,见山门前挂着的牌匾上五庄观三个大字,也显得豪迈不羁,奔放洒脱,下面落款镇元子。 项恭就更纳闷了,字如其人,看这个字,镇元子应该也不是个俗人啊。 这一路,无论是环境、景致、建筑甚至书法,都与项恭想象中的样子完全不同,一个掌握了庞大的水果供应网络的人,竟然是个道士也就算了,看起来也根本不是个追名逐利的凡夫啊。 这种人能干出用几个破果子,把人家弄得倾家荡产的事情么? “古怪,古怪!”项恭嘀咕道。 “嗯?”清风没听清,回头疑惑道。 “哦,没什么,我说这里好景致啊,简直是世外桃源般的仙境啊!” “那是自然,我家师傅可是非同凡俗,这世上恐怕挑不出第二个此等人物啦!”清风、明月异口同声地说道。 “哦?那我们可真要见见尊师了!”项恭现在算是有恃无恐啦,西游团队已经集结起来了,还有谁能阻挡他的脚步? 镇元子虽然在原著中给悟空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但到头来却成就了他和悟空的金兰之义,想来再这凡人西游的世界里,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真是不巧,家师赴约远游,去了大雪山,恐怕与项公子就要缘悭一面了。”明月骄傲地答到。 “额,遗憾哪!”项恭说着,在清风的引领下,进了五庄观。 五庄观内的庭饰与园林,又一次印证了项恭对镇元子的形象推断。 清风明月为几人安排好了客房,就溜出去了,项恭和悟空开始商量他们的大计。 “人参果这么珍贵,一定不会像这盆里的劳什子一样,到处都是。”项恭撇开了桌上摆着的一个盆栽,盆栽里青碧的绿叶上,托着一朵娇艳的红花。 悟空点了点头,“嗯,等下我出去转一圈,到处看看,有啥发现了再来喊你。” “嗯,成,他们问起了,我就说你去出恭了……” “没人会问我的,你倒是得小心点,毕竟有人一直盯着你呢。” “放心吧,没你说那么严重,玉儿只是比别人多关心我一点而已。” “切,就你心大,我走了,对了你最好想好了,如果这人参果摘了,你给不给小白龙,她……” “快去吧你,什么时候也学小和尚那么啰嗦了?” “只跟你而已……” 悟空边说边打开窗户,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看到,才一跃而出,几个起落,消失在项恭的视线里。 项恭想着悟空的最后一句话,不由笑了,抱着后脑勺靠在了椅子上,眼前闪过小白龙的倩影,正是当初初见的模样,什么都可能是刻意的安排,邂逅总不能也是安排好的吧? 而此时,在不远处的清风、明月的房间里,那道熟悉的白影出现了。 白衣白袍雪白斗篷,白龙使摘下斗篷的帽子,回过头来,漏出一副冰冷的娇颜,真的是小白龙敖玉 “白龙使,属下有礼了。”清风明月行礼道。 “嗯,你们还算机警,我会跟他替你们请赏的。”小白龙客套了一句,毫不客气地坐下问道:“镇元子去哪儿啦?” “额,这个,家师从来不会跟我们透露他的行踪,这可能是他的习惯吧。” “家师?呵,看来这十几年,你们倒是真对他产生了些师徒情意啊!”小白龙淡然说道。 清风明月却好似受了晴天霹雳,惶恐跪下说道:“白龙使明查,属下绝无此意,只是平日里叫习惯了而已。” “哼,最好如此,我这次来,有两件事,一是提醒你们,别忘了他交代给你们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至于二么,我想听听你们打算如何处置项恭!” 小白龙忽然问道,清风、明月顿时讶然,彼此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迟疑。 第一百六十五回 山顶的秘密 犹豫了半天,清风还是咬了咬牙说道:“启禀白龙使,我们会制造项恭和镇元子的冲突,一来看一看镇元子是什么立场,二来如果有可能,就借镇元子之刀,解决了主上的心腹大患。” 清风知道他口中这个主上的手段,也相信小白龙是绝对不会泄露消息的,所以干脆说了下自己的计划。 计划听起来很完美,引诱项恭等人对人参果产生兴趣,他们必定会千方百计地想要找到人参果的所在,然后顺水推舟,让他们偷的惬意偷的畅快,等镇元子回来了,自然会大发雷霆,两下一朝面,水火不相容啊! “那如果他们就是不偷呢?”小白龙问道。 “那还不简单?不偷就让他们破坏,能对人参果不感兴趣的,除了傻子,就是那些自允正义之士的伪君子,我看那个项恭就是这样的伪君子,只要他们有这个弱点,事情就好办了。”清风得意洋洋地说道。 “哦?怎么个好办法?”小白龙蹙眉问道。 “我可以给他说说这人参果的危害,他们听了一定会虚伪地爆发正义感,然后异想天开地要毁了人参果,可是,整个天下,恐怕也只有他们才这么想,其他人听到了人参果的好处,还不拼了命的保护?到时候我们只要坐收渔翁之利就好啦!” 清风这是两手抓两手都很硬啊,小白龙听了都不由为项恭暗暗捏了把汗,这样横竖都是死的状况,他能够应付么? 然而清风的确是个人才,他想到的,远比小白龙能够想象到的,更加全面。 “就算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保持沉默,不发表任何看法,但是他们里可是有个小孩子哒,我们可以在把那个最小的给抓了,想必项恭他们必然会奋不顾身来救人,到时候,只要稍稍引导一下,破坏人参果,简直就是易如反掌,不愁他们不上钩!” 清风阴鸷鸷地补充着,终于把一个恶毒的计划,完整地展现给小白龙,小白龙听了这几近天衣无缝面面俱到的计划,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项恭…… 死定啦! 离开清风和明月房间的时候,小白龙还是保持着几乎僵硬了的笑容,可内心已经乱成了一团。 项恭他们一定会上当的,如果直接将这个计划泄露给他们,不光小白龙自己会有危险,就连她的父母也在劫难逃。 为了项恭,这样值吗? 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后,小白龙将自己关在了屋里,神思疲惫,如果同不将这个计划透露给项恭,项恭会不会就此一命呜呼了呢? 左右为难,小白龙只有静静地看着事态的变化,两天里,和项恭几乎一直是朝夕相处,可要么就找不到机会告诉项恭清风的计划,要么就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这两天里,项恭等人在万寿山四处游览,见识了五庄观庞大的私产,在凌山山脉这样的苦寒之地,竟然开出了几万顷的荒山果园,镇元子也该是个魄力惊人的主儿。 项恭其实一直在等镇元子,他对与这个地仙之祖凡人版的会面,有着浓烈的兴趣,更重要的是,他还想劝镇元子,放弃这人参果的经营。 “这就是我五庄观的万亩葡萄园,品种不算太多,几十种而已,每种都是经过我们观主精心选育,很多精品,都是各国专供皇家王族享用的贡品。” 清风煞有介事地介绍着,把玄奘一行人听得是瞠目结舌,清风看了众人的表情,不禁得意洋洋。 “好了,到今天为止,我五庄观上百种水果的果园,大家都已经见过了,明天开始……”清风准备为这次参观果园做个结尾,然后开启五庄观其他产业的介绍。 可项恭却抬头看了看山顶那一片看起来范围不小的空地,漫不经心地问道:“山顶那儿还有块空地没有看过呢,那里种的是什么?” 说完,项恭扭过头一看,发现清风神色间闪过一丝惶恐,心中已经大概有了个答案。 而清风则愣了一下,顾左右而言他地说道:“哦,我们果园的供水灌溉,都是师傅设计的机关,将水从山下的……” “清风啊,我是问你那里,嗯,那片空地,难道什么都没种么?” “额,哦,那里是一片齐腰高的荒草,没什么可种的,而且山顶多是石砾,又难以灌溉,所以……” “去看看?”悟空根本没想听清风啰嗦,只对项恭说了三个字,他当然也发现了清风的古怪,自然会配合好项恭的。 “看看呗,我就喜欢草,越多越好……”项恭嬉笑着应到。 两人都不是谁能轻易左右的,说走就走,也不问地主一声,迈开步子,就朝山顶走去,众人自然跟上,清风惶恐异常地喊着:“唉那边……各位慢走……唉……各位……” 等所有人都走了过去,清风脸上才露出一副计谋得逞的笑容,却听身后一声冷哼,清风笑容戛然而止,回头看去,原来是小白龙,清风这才安下心来,笑到:“白龙使,您看这样安排可好?” 小白龙没有说话,又是一声冷哼,不紧不慢地跟上,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各种思量,绞尽脑汁在想,到底该怎么样提醒项恭一声了。 项恭走的很快,没多久就来到了山顶空地,放目望去,果然入眼的,全是齐腰高的荒草。 这就怪了,清风没有骗自己,那他紧张什么? 荒草内肯定藏着什么秘密! 但是,如果人参果就在这里,这也不合情理啊,那么珍贵的果子,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公然暴露在如此显眼的地方?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更何况,杂草都是不利于作物生长的,因为它们会抢走养分么,这些草这么高,根系一定密布整个山头,更是没有了人参果的立足之地,人参果真的会种在这么荒草丛生的地方? 项恭皱眉思索,其他人倒没那份心思,看了真的是一片荒草,不由扫兴。 悟空眼力超卓,四下打量,发现了一点很细微的不同,指了指远处淡淡说道:“看!” 小白龙刚好跟上,听到悟空的话,顺着他指的地方一看不由大惊失色。 糟糕,被发现了,怎么办?该如何阻止他们才好? 第一百六十六回 剧情怎么会全反啦?! 项恭得到了悟空的提示,也敏感地察觉到了异样,只见这片荒草,竟然像是被修剪过一样,几乎都是等高,还能看到有些草叶,被割断或者剪断的切口。 可是,这样平整经过修剪的草地,却分布着很多和谐的凸起,没错,就是很和谐,看起来这些凸起,就像一个个缓坡,勾勒出缓坡的曲线,平滑自然,根本不像人工造成。 再仔细一看,凸起分布均匀,竟然像是将草地平均分割成很多格子,每个凸起,都在经纬线路的交点之处。 有古怪! “哎呀,各位贵宾,这里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咱们不如去看下我们五庄观的私湖,此时正是鱼虾肥美之际,午时可打捞些来,咱们泛舟湖上,对鱼小酌,岂不美哉?” 清风的声音,突兀地传来,似乎有意而为之,妄图打断项恭的思路,可惜…… “啊,这个不是我们房间里放的那种盆栽么?”玄奘意外地发现了一种熟悉的植物。 清风听了神色大变,项恭立刻转身去看,只见碧绿如玉的花萼上,一朵红艳艳的鲜花正在盛放,果然和房间里摆的盆栽一模一样,原来是这个。 清风为何会这么惊慌? 项恭扭头盯着清风,清风敏感地感觉到了项恭锐利的眼神,也跟着盯了回去,两个人面面相觑,项恭皱眉凝视,清风眼神闪烁,空气里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终于,清风似乎再受不了项恭的眼神,一滴冷汗顺着耳后流下,尴尬地笑了一下,“哈……哈哈……项公子似乎很喜欢这种花啊!” “嗯,这种花艳而不妖,看起来很是孤艳,颇有感觉,不知此花何名啊?”项恭没有掩饰,直截了当问了出来。 “啊……这个……无名野花而已……”清风支支吾吾说道。 “无名野花啊,那咱们多摘点儿回去,无名野花生的这么好看,都能登堂入室,当做盆栽摆在房间里了,值得收藏。”项恭说着,低下头去,就要摘花。 清风眼睛大睁,张着嘴不知该怎么阻止的样子,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最好都摘光,就省得自己再费心引导了。 小白龙急得都快跳起来了,项恭怎么这么不小心,难道一点都察觉不到清风的异样么? 项恭的手,都已经捏到了花梗上了,清风已经做好了准备,欢呼庆祝胜利,谁知项恭略一犹豫,竟然又放开了手。 小白龙心里一颗大石头终于落地,长出了一口气,清风原本准备好的兴奋,却犹如被浇了一盆凉水。 “唉,这么漂亮的花,摘了就可惜了,就这么长着吧。” 项恭说完,淡淡转了转身,偷偷朝小白龙眨了眨眼,小白龙一愣,一脸的不明所以。 项恭这就转身要走,可把清风急坏了,项恭他们来了三天了,一句关于人参果的事儿都没问过,总不能让这个引出人参果话题的最好机会就这么溜走吧? 怎么办? 现在能帮他的,只有小白龙了,清风急忙给小白龙使了个眼色,小白龙正在愣神,没注意到清风的表情,清风无奈,咬了咬牙,立刻说道:“哎呀,这么漂亮的花,如果带在女孩儿头上,肯定能增色三分……” 完了,说到这儿,清风才发觉不妙,小白龙明明一直是男装打扮,自己却说这么明显的话,岂不是暗示小白龙是女的? 坏了,这该怎么解释啊? 看着大家看他古怪的眼神,尤其是项恭,看他的眼神,就像他没穿衣服已经被看透了一样,讨厌,十分讨厌。 “你的意思是……”项恭颇有意味地拉长了音调,弄得清风浑身僵硬,更不知所措了。 项恭却只是微微一顿继续道:“你的意思是你想给明月戴上一朵么?” 清风一愣,立刻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干笑点头说道:“对啊对啊,给明月,给明月,哈……哈哈……” “清风你很热是吧?怎么流了那么多汗?”项恭不怀好意地笑着,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多啊! 虽然越向南走越热,可这里还没出凌山,又爬到了山顶,更是金秋时节,冷还来不及呢,哪里会热? 可清风因为心中有鬼,精神又很是紧张,的确冷汗直冒,都顺着额头流下来了。 “哎呀,热成这样,宽宽衣吧。”项恭还在添油加醋,清风心里都快把他骂成狗了,可脸上却还是不得不陪着笑。 “这……不用了吧,其实也不算很热,大家就先回去吧,哈……”清风已经决定放弃自己的计划了,跟这个项恭过招,根本没有受力处一般,太别扭了。 “既然如此,那咱们走吧!”项恭立刻决定要走,清风一下就急了。 “啊,这个,我给您介绍下我们五庄观的特产吧,听过人参果没?”清风被乱了方寸,不管不顾地开始把话题引到人参果上。 心里还一直念叨着,好奇了吧?来追问我啊? 可惜,项恭竟然只是“哦”了一声,说道:“听说不是什么好水果。” 清风愣了,停住脚步,脑子里一片混乱,这不可能,他为什么会说人参果不好呢? “不不不,人参果可是很珍贵的大补果品……”清风下意识就反驳了项恭,可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己给震蒙了。 这节奏不对啊,跟自己的计划完全相反么,事情怎么会搞成这样? “哦,这么好的水果,也没见你们拿出来过啊,不知道怎么卖,什么样子,不如你给我弄点。”项恭笑眯眯地说着,可清风根本没有在听了,他一直在反思,自己到底哪一步走错了,为什么所有的剧情都和自己设计的不一样呢? 心里想着,却心不在焉地应付着项恭的话,清风的人生观已经严重崩塌。 一直到明月不断捅他,清风才回过神来。 “啊?干嘛?有话说话,动什么手啊?” “哥哥,你怎么了,为什么会答应给他们摘人参果?” “啊?我……我答应什么?摘人参果?那不可能,没师傅的命令,谁也不能动人参果,我怎么会答应……” 清风理直气壮地自我安慰着,可是看到明月那一脸的无奈和尴尬,他终于意识到,或许…… 或许自己真的答应啦! 怎么办?! 第一百六十七回 脑袋被驴踢了吧? 清风糊里糊涂地答应了给项恭摘人参果,临到了愣是记不起来自己曾经说过这话了,这要是被项恭听到,铁定逃不过一通鄙视。 其实他现在就够郁闷了,镇元子曾明令,未经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摘取人参果。 这也是为何清风一个劲儿想让项恭对人参果产生兴趣的原因,只要项恭一有兴趣,克制不住摘了人参果,那回来就有镇元子收拾他了。 可现在这计策使不上劲儿了,没办法只好继续执行另一个计划,介于之前那种委婉的诱导方式受到了挫败,清风痛定思痛,决定换一种暴力直接爽的方式来执行他的备用方案。 “我怎么答应他们的?” “你说,等他们临走前,一定人手一枚人参果。” “临走前?幸好幸好,哼,敢套路我,不让他们长点儿教训,怕是小看了天下英雄!” “哥,你准备……” 项恭回到房间之后,笑得前俯后仰都快岔气了,不由拍了拍朱逢春的肩膀笑道:“小朱,幸好你认识这人参果,你看那个清风被憋的,都快便秘了,哈哈……诶,真是的,你怎么会认识人参果哒?” 朱逢春听到项恭的问话,不由惨然一笑,“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人一不小心就知道了,没啥好说的。” 听朱逢春这么一说,再看他的表情,项恭已然明白了个大概,朱逢春曾经为了医治嫦娥,尝试过不知道多少种方法,这人参果如此神奇,他自然不会放过,也许,当初他也曾试着寻找吧。 只是看他的样子,似乎并没有来过五庄观,看来是还没开始找,就已经放弃了,至于他到底怎么知道人参果的样子,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拍了拍朱逢春的肩膀,项恭没有继续追问,继续追问无异于揭人伤疤,这个时候,保持沉默,默默地支持他,会更好一点。 “清风这个小子,一直对咱们遮遮掩掩故布迷阵,明显就是没安好心,大家都要注意一点,千万不要轻动任何东西,尤其是屋子里的人参果盆栽。” 项恭提醒大家,每个人都点头应是,小白龙却一直没有回应,嘴角微扬,却又蹙着眉头,不知是庆幸还是遗憾。 “唉,想什么哪?”项恭凑到小白龙身边轻轻问道,小白龙吓了一跳,浑身一抖,忙说道:“没……没什么。” “没什么就好,记得房间里的东西什么都别动。” 项恭也只是随便一交代,随后便不再多说。 第二天一早,项恭还没睁开眼,就听到外面一阵嘈杂,项恭惺忪着睡眼要出去看一看,可连门都没出,就已经听到了清风在喊叫。 “带走,没了王法了,偷东西还死不认账,有没有点儿礼义廉耻啦?快给我绑了!” “清风大人,我真没偷,我也是一起床就发现自己行李里多了这个的,您不能冤枉好人哪……” “还敢狡辩,你们大唐人,原来就这么狡诈么?亏我那么信得过你们……” 大唐人?项恭立刻一个机灵,推开门一看,靠,竟然是小牛。 呵,这个清风果然没安好心,小牛胆小怕事,要说最不可能偷人参果的,那就是他了,这个清风,真特么服了。 可清风手里攥着小牛的包袱,包袱里的确塞着两株昨天看到的那种红色的花儿。 这人赃并获的,你说能上哪儿说理去?这清风准备的挺充分啊! 其实,想想也是,他们西游团队这一伙人里,也就小牛没能力发现清风偷偷将东西藏进他的包袱。 嗯,这下有点儿棘手了! “哎哎哎,干嘛呢干嘛呢?大清早嗷嗷什么哪?能让人睡个安稳觉不?真是的……” 项恭边说边拉开房门,揉蹭着眼睛走了出来。 清风四下一瞧,项恭他们一伙人已经陆续出来了,心中一喜,脸上却漏出一副情非得已的样子。 “项公子啊,您这也不约束着点儿手下人,你看看,如此明目张胆偷窃我观内珍宝,你让我怎么交代啊?”清风说道。 “别介啊,他不是我手下人,”项恭摇手说着,看了看清风忽然一愣的眼神,继续道:“这小子犯事儿,您拉远点儿处置去,别因为两朵破花,就打扰我休息成么?” 所有人都一副痴呆脸,这几个意思?难道是要放弃小牛了么?这也太不像他的个性啦? 关心则乱,悟空这个急脾气一看小牛受了委屈,立刻飚了,大步一迈,蹿到清风身边,一手掐住清风的脖子,就把他举了起来。 “放人!”悟空冷冷地说道。 清风想不到项恭那么痛快就决定不管,更是万万没想到悟空的处理方式和态度,要比他更暴力直接爽。 “放……放人……快……快点……”清风连挣扎一下的能力都没有了,只能从喉咙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项恭摇头叹息,要是清风选择的是同样没能力发现他暗中做手脚的玄奘来诬陷,悟空可能也不会这么激动。 小牛可以说是悟空最重视的人了,你说说你清风脑袋是被驴踢了还是咋滴?诬陷谁不好,你诬陷他?这不找抽呢么? 当然,项恭也没那么好心要提醒清风,只是抱着胳膊在一边儿看戏。 悟空见小牛被放开了,才将吓到要尿裤子的清风扔了下来,顿时感觉到了活着的美好,贪婪地大口喘气,喘得太急,还剧烈地咳嗽了出来。 咳嗽还没彻底停止,这个小子竟然还开始了另一次悲催地作死。 “咳咳……项公子,你可是说过……咳咳……他不是你的人哒,这个……咳咳咳……这个孙悟空为啥还要……” “得啦啊,你这口气喘得太容易了是怎么滴?悟空只是我朋友,他想做啥我还管得着?” 项恭不屑地哼了一声,不再理会错愕的清风,可清风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再者说,他抓小牛,本来就是个开始而已,更重要的还在后面呢! “唉,项公子,您不知道,我这么做,并非是要为难你们……我……我这根本就是为了你们好啊!” 嗯?几个意思?这清风这话风转得太快了吧?项恭不由侧眼瞟了一眼清风,暗暗琢磨着,他到底唱的是哪一出戏。 第一百六十八回 知道是套你还钻? “您不知道,这人参果可是个害人的东西,我们……唉,我们早就想把人参果都给毁了,可是家师……”清风一脸为难地说着,边说还边抹上眼泪了。 项恭心里就犯嘀咕了,人参果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他也知道,但是清风他们五庄观怎么说也还得利用人参果呢,怎么会毁自己的东西呢?他这么说,难道是良心发现了? 蛋!说给鬼,鬼都不信,就冲清风在小村子那表现,要说他是好人,特么天下人都死绝了他也算不上。 如果不是良心发现,这清风忽然这么说,就一定有他的企图。 “哟,这人参果不是能让人不吃东西也过得劲劲儿的么?怎么会不是好东西啦?”项恭乜斜着眼睛说着。 清风一听这话,立马乐了,看来项恭这是上钩啦! “唉,其实那都是幻觉,不吃饭,哪儿来的精神?都是假的。” 于是清风就把这吃了人参果之后的感觉一说,什么精神兴奋啊,不知道是饱是饿啊,大冬天下着雪就光屁股去雪里跳舞啊,见了男人也能看成是自己媳妇干那事儿啊…… “所以我们赏人参果,从来都是一人一个,或者几个人一个,您不知道,就这,还有吃多了抽抽死的好几十口子呢!” 清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完了,项恭被他的介绍惊呆了,这根本就是烟膏子么,哪里是什么人参果? “就这东西你们还养,还特么当宝贝似的赏给老百姓?有你们这么缺德带冒烟的吗?不怕生孩子没**?靠!”项恭终于还是破口大骂,这东西可最是害人了,没成想五庄观镇元子这原著中鼎鼎大名的地仙始祖,竟然干这个绝户事儿。 被项恭这么一骂,清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可他现在想引导项恭把人参果毁了,却不得不忍着,还得陪着笑脸,那叫一个别扭,那叫一个难受。 “您说的是,明月和我多少次都想毁了人参果,可是我们做人徒弟的,也不敢违抗师命啊,来我五庄观的天下英雄也不只一个两个,却没人敢帮我们,我们又能怎么办?”清风痛心疾首地说着,眼睛却不时瞟向项恭。 项恭听了心里自然不屑一顾,他也总算明白了清风的用意,不就是帮他把人参果除掉么?这么煞费苦心地引导,项恭再不懂什么意思,可就算是白活了。 可懂归懂,要说真的动手毁人参果,项恭可得掂量掂量。 在西游原著中,镇元子可是个传说级别的大能,连玉帝王母佛祖都得给他面子,三清尊神都是他的平辈,四御帝君都是他的小辈,孙悟空那么虎,也得乖乖服软认输,人一招袖里乾坤,筋斗云都翻不出去。 那在这个凡人版西游世界里呢?他还是这么厉害么? 应该很厉害,但却是其他方面的厉害,个人能力不见得,可即便如此,项恭也不想平白无故惹来这么个强敌。 嗯,如果没猜错的话,清风这毁人身果是假,给他惹麻烦才是真。 可是清风为什么要这么做?貌似也没惹过他啊? “这还有什么难办的?你师傅犯了错难道你做徒弟的就不能指正了?这是什么道理?依我看越是徒弟,就越该规劝师傅,这才是徒弟该做的事吧?”项恭挑眉说道。 清风一愣,项恭说的当然是对的,可是,如果他给师傅提出来了,怎么引诱项恭入套啊? 干脆,就特么直接求他帮忙毁掉人参果,虽然低声下气有点儿不情不愿,但是只要项恭动手,最后镇元子铁定饶不了他,就这么定了。 “项公子,在下实在不愿忤逆恩师,求你慷慨援手,帮忙毁了这人参果园!”清风情真意切,说着就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项恭蒙了,这小子做得挺到位啊!这可真是骑虎难下了,没想到他来这么一手,这要是不答应,人家清风成了大义灭亲的典范,自己反而成了推诿怯懦的小人了,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也罢,明知山有虎,是偏向虎山行,既然躲不过,那就干他娘的!不就是立株破人参果么?毁了就毁了,还能咋滴? “成,让我准备一下,咱们一个时辰后准时动手!”项恭心一横,再无顾忌。 终于成了,清风高兴的都快哭了,这个项恭台难搞了,可是再难搞又怎么样?不还是得乖乖按自己的意思来办?切! 准备?到底准备什么?项恭也不知道,他只是给了大家一个时辰的时间来提出自己的看法,在答应帮清风的那一刻,他可是看到了所有人惊讶的表情哒。 “项施主,您不是说不能动这里的任何东西么?”玄奘开了个头,这话项恭的确说过。 “项兄弟,这个清风看起来可没那么明事理,你不觉得这是个阴谋么?”悟空也看出来清风没安好心了。 “毁人参果好说,可是得想好了怎么逃跑,这个镇元子,可不是好惹的。”朱逢春果然听说过镇元子。 “项恭,你真的想好了么?清风和明月他们可……”小白龙欲言又止。 “咱们毁人参果没事儿,但是千万不要耽误师傅取经才好啊!”沙悟净对玄奘还真是忠心耿耿。 “我觉得这个人参果还不错啊,干嘛要毁掉呢?你看那花儿多漂亮!”小牛还是懵懵懂懂的。 “都说完了吧?”项恭问道,没人再说什么,多说无益,一句就足以说清各人心中的顾虑了。 “都说完了,那我就说说我自己的看法。 依我推断,清风这很可能是引君入瓮的计策,他一直引导大家毁了人参果园,谁都看得出来。 先是假意遮遮掩掩地带大家意外地发现人参果园,说什么那儿只是片荒地,鬼信! 然后欲擒故纵,诱导大家摘人参果,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诬陷小牛偷东西,逼大家毁人参果。 可惜,被我和悟空连消带打给遮过去了,这不,他又开始求磨上了,看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啊!” 项恭一说,大家可就纳闷了,异口同声问道:“知道是套你还往里钻?” 第一百六十九回 镇元子驾到 知道是套还钻? 项恭撇嘴一笑,“没错,这就是个套,可我还是不得不钻,人参果是什么?那是遗害千年的祸根,人吃了会上瘾,吃不到就会变得和那个小村子里的人一样。 你说这样的东西,能留么?不能留!你们想看到自己的子孙也每天什么都不干,就守着五庄观,等着清风这样的人,可怜巴巴赏个人参果么? 你们想看到自己的子孙也都为了能得到人参果,卖房子卖地卖儿卖女? 就算咱们自己的子孙不会沾惹上这种东西,可是别人沾惹了,咱们就能坐视不理? 是,清风是设了套了,很明显就是想让咱们毁了人参果,回头镇元子一到,咱们可能就都要遭殃了,可那又怎么样? 刚开始我闹不清清风他们想干啥,现在我明白了,只要能毁了人参果,让世人免受其害,镇元子算啥?当着他的面,老子也要把他的人参果一个不留,全特么毁咯!” 项恭说了很多,也很凌乱,可是大家都能听的出来,他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这番话说不上慷慨激昂,也不算太热血沸腾,可是最简单的一个道理,他说的明白,谁都不希望自己认识的人也变得和那个小村子里的人那么可悲可怜。 “成,那就毁!”所有人都应了这么一句,再多的话也不用说,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也没人会再阻止项恭了。 “玄奘,你就不要去了,老沙保护好你师傅和小牛,这事儿最后跟你们没半点关系,听到没有?”项恭最后安排。 “项施主,我弟子也要……也要毁特么的!”玄奘异常坚定地骂了句脏,大家一愣,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小牛看了看手里的人参果花,想了想小村子里的景象,哆嗦了一下,赶紧把它扔了。 一个时辰其实有点儿多了,事情比项恭想象的简单的多,随便解释了两句,大家就都相信了项恭的抉择,这份信任感,项恭真心觉得弥足珍贵。 时间恍惚而过,众人出发上山,来到山顶那片人参果园,项恭一声令下,众人就开始动起手来,挖根的挖根,拔苗的拔苗,各出手段,毁了个不亦乐乎。 人参果园的面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着,清风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可他却高兴不起来。 这帮人太特么狂野了,破坏一下不就好啦,咋毁得这么彻底?这特么等师傅回来了怎么交代? “额……项公子,项公子……留点儿吧,诶,您是准备全毁了么?唉,您但是说话啊……”清风开始焦躁了起来,可惜谁也不想听他说啥了。 “唉,项公子……项公子,留点儿……就留这一片成不……唉项公子,您高抬贵手啊,留几棵成了吧,两棵,就留两棵……啊,嗐!” 看着最后两棵人参果被项恭连根拔起,清风原本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可惜落地的力度实在是他承受不起的,简直快把他给砸蒙圈了,这下可好,镇元子回来了怎么办? 清风瞬间觉得,自己这根本就不是陷害项恭呢,绝逼是自虐,自己挖坑自己跳,真是醉了。 然而,命运就是这么巧妙,正在西游团队庆祝除了一大害的时候,一声满含暴怒的吼声,让所有人回过头来。 “啊……师……师傅,您……您可算是回来了,徒儿……徒儿罪该万死啊,没能保护好人参果,让这群混蛋给糟践了,您……您老惩罚徒儿吧……徒儿甘愿以死谢罪啊……” 清风这反应,也是绝了,项恭们都还没反应过来,他这儿就来了一出负荆请罪,娘的,早就知道他没啥下限,可是这角色转换的也太快了吧? 定睛看去,项恭顿时一愣,来人是个老头,头发胡须连带眉毛都白的像雪,可是长得那张红脸,却好像比二十多岁的小青年还要稚嫩,保养的还真是好。 可惜这么娇嫩的脸,此刻却狰狞地五官都挤到了一起,眉毛整个就像竖着长得一样,完全破坏了他那一身白袍带来的仙气。 “你就是镇元子么?”项恭问道。 那人盯着光秃秃的人参果园看了半天,脸上的表情都像是凝固了,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子危险的味道。 镇元子甩了甩一尺多长的白胡子,瞪着眼睛吼道:“娘的,我问这特么是你们谁干哒!” 这就尴尬了,镇元子这形象摆出去,绝对一世外高人的调调,只可惜矮胖的身材,真是破坏了这股子和谐感。 人参果园被毁,又触痛了他的某种底线,现在这老头梗着脖子,想够到项恭的下巴,却怎么都差那么一寸两寸,还能不能有点儿威胁感? 项恭干咳了一声,俯视人这个不大礼貌的动作,项恭是做不来的,可是平视他也看不到镇元子的眼睛啊,没有眼神的交流,怎么能制造出针锋相对的火药味? 靠,怎么也没想到,原来镇元子跟清风和明月一样,都是袖珍人,还不是招人喜欢的可爱的那种。 “额,我们觉得这人参果弊大于利,留下来只会遗祸后世,所以动手把人参果都毁了。”项恭不卑不亢地说道。 镇元子眼睛都冒火光了,人参果被毁他可是看到了,只是一时间难以接受,所以才发问求证,等到他真的亲耳听到凶手承认了罪行,镇元子才忽然觉得脑海中一阵晴天霹雳。 “啊……人参果……我的宝贝……我的人参果……啊……啊……”镇元子神不守舍地嘀咕着,像是项恭他们毁得不光是人参果,更是毁了他的魂魄一般。 “这位老施主,您可别伤心,这人参果留着就会祸害生灵,可能你当初没发现,现在我们帮你除了人参果,你的罪孽就不会继续加重了,这是好事啊!”玄奘满脸天真的笑脸,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一边说着,玄奘还一边甩了甩抓在手里的人参果花残骸,镇元子脸都绿了。 项恭心道坏事儿,这玄奘如此天真又直白,镇元子这情况明显是被激怒的征兆啊! 第一百七十回 乱入迷局 “那个镇元子是吧?你先别急,这事儿好商量,咱们坐下来谈谈!”项恭打算先让镇元子冷静下来。 可惜天不遂人愿,镇元子个头是小,脾气可不小,瞪着眼睛大厚嘴唇一撇,“谈谈?我谈你姥姥!” 镇元子这一声吼,立刻吼出了一山顶的五庄观弟子,将项恭等人团团围住,清风瞬间觉得自己的计策终于成功,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乐的要打滚儿了。 项恭心头却是一震,糟糕,这事儿可麻烦了,要说打,项恭还真不怕,可是这镇元子在原著里是个狠角色,谁知道在凡人西游世界里有啥本事啊? 万一是个可交的,岂不是尴尬了?谁都想多个朋友,少个敌人,项恭当然也想。 现场气氛剑拔弩张,眼看着镇元子一声令下,两边儿就要开打,玄奘和小牛手无缚鸡之力,一个照看不到,他俩还不交代在这儿。 “镇元子,你要非动手,咱们也接着,不过到时候你五庄观怕是也讨不到好,悟空、小朱、老沙,咱今儿放开了手脚,小白龙照看好了小和尚跟小牛……” 项恭这就安排好了各自的任务,刚要再来个动员讲话什么的,却被镇元子打断了。 “停停停,你说你们是谁?”镇元子目瞪口呆地问道,还挖了挖耳朵,唯恐自己是幻听了。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项恭,这是悟空、朱逢春、沙悟净、小白龙、玄奘、小牛!”项恭挨个介绍了一下,镇元子眼睛瞪得更大了。 “项恭,大唐来的?去天竺取经?” “啊,怎么啦?” “孙悟空,是当年南天门下的那个?” “对啊!” “朱逢春高老庄的?” “我靠,你摸过我们的底?” “小白龙是西海敖家人?” “有完没完……” …… 镇元子一边确认,一边抹着头顶的冷汗,可是看表情,那应该也不是吓得。 只见小老头脸色几经变换,清风都做好欢呼雀跃的准备了,没成想镇元子一改平日的火爆,在这儿婆婆妈妈地问东问西,闹得清风都快忍不住替镇元子下令了。 “师傅,徒儿不肖,没看好园子,您放心,徒儿一定手刃这几个狗贼,为您老出气!” 清风这是准备挑火啊,现在双方对峙,他要是一动起手来,肯定擦枪走火,局势定然一发不可收拾。 看着清风一步步走了过来,项恭心里是既恼火又投鼠忌器,眼看着清风离自己只有两步距离了,项恭一咬牙,怎么也不能任人宰割,干他娘的,先放倒清风再说。 想着,就攥紧了拳头,准备给清风雷霆一击。 谁知,镇元子这时候忽然回过神来,喝到:“住手!” 清风身子一顿,难以置信地回头看了一眼,项恭也纳闷了,镇元子怎么会让清风住手呢?这也太不合理了,难道是怕毁了人参果园?额,貌似已经毁得差不多啦,那又是为什么? “师傅……”清风贼心不死,还想确认一下。 “都下去吧!”镇元子无奈说道。 “师傅!”清风大喊了一声,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是怎么也想不到,这镇元子竟然会如此平静,如此轻易就放了项恭等人,这才叫功亏一篑,这么多天以来的准备和努力,算是都废了,上头那儿,也没法交代了。 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镇元子这边厢不但没发飙,反而还筵请项恭等人回五庄观休息,清风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在被毁得一塌糊涂的人参果园遗址跪到了天黑。 且说回了五庄观,镇元子拿出珍惜时令果蔬款待众人,聊起来项恭等人这一路经历,镇元子竟然大多都知道,甚至连风谷血战这近期才发生的事儿都有所耳闻。 项恭瞬间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监视了似的,这种感觉可真是不好。 “镇元子老大,看来你对我们还真是关心啊,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也是亏得你这么用心了。”项恭似笑非笑地说道。 镇元子当然听出了项恭的不满,原本这种阴阳怪气的就是他最讨厌的,加上心里还记恨着毁人参果园之仇,小老头瞬间爆发了! “姥姥,少特么拐弯抹角地编排老子,老子忍你一时,不代表就会一直忍着你,要不是……”镇元子说着,忽然顿住。 项恭纳闷了,要不是…… 要不是什么? 这老头为啥话只说了一半? 正瞎猜着镇元子的想法,项恭忽然见镇元子竟然起身就要走了,临出门,还背起手来动了几下手指,这是在暗示自己跟他走么? 怪了! 跟悟空交代了一声,项恭起身就跟了出去。 老头个不高,腿不长,可那双小短腿捣腾得还挺快,左转个弯儿,右跨个台儿,七拐八绕终于来到五庄观一个小角落。 来到角落里一个小亭子,镇元子忽然转过身来,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眼神中透着一股子热烈的光芒。 “你一定要在我这儿多呆些日子,回去我马上修书一封,招他们二人来见面。” 本来看了镇元子忽然精神一变,项恭就有点儿纳闷,这下听了他说的话,项恭就更蒙圈了。 “你这都哪儿跟哪儿啊?”项恭问。 “你还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啥?” “我去,李长庚这老东西,一点儿口风都没透给你啊?” “啥口风,能把话说明白点儿么?” “得了,先这么着吧,等他们来了,自然真相大白了,这事儿事关重大,你要是再没点儿准备,到时候就得功亏一篑啦!” “你疯了吧?自言自语什么哪?” “你不用多说了,这是个弥天大棋局,你是这局中至关重要的一个点,唉,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等他俩来了咱们再谈吧!” “你说的他俩,除了李长庚,还有谁?” “这你都不知道?菩提这老小子更特么不靠谱,唉,乱套了,都特么不按计划来……” 一通凌乱的对话,让项恭觉得云里雾里的,说半天什么都没闹明白,别别扭扭好像就被人给硬拉入局了。 入得什么局?谁在布局?涉及到哪些势力?力量对比怎么样…… 项恭一无所知! 不过倒是有个名字,让项恭挺期待的,那就是菩提! 第一百七十一回 奸细敖玉 之后的三天,清风算是改头换面了,见到项恭,就像耗子见了猫似的,全看不出一点在小村子里那种意气风发的气派。 项恭心里搞不明白的事儿太多了,几次想见镇元子,可镇元子要么就是在盘账,要么就是闷在屋里琢磨着怎么再搞出一片人参果园来。 项恭掂量了掂量自己的百宝囊,想着是不是该把里面存着的两棵人参果枝给插到种植园空间里面儿去,好让镇元子减轻点儿负担,万一这老头因为赶回来就处理这么多烦心事,急火攻心,一下子挂了,那自己心里的疑惑,找谁解答去? 可是这人参果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什么镇元子非要种不可呢? 纠结一番,项恭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不管是镇元子还是菩提老祖,不给自己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就绝不能不明不白做疑似助纣为虐的事儿。 唤出许久未动的任务界面,项恭有点儿郁闷,主线任务帮助朱逢春解开心结,到现在一点儿动静都没,也难怪,朱逢春那么重视与嫦娥的感情,结果却发现嫦娥一直都是在骗他的,一直都把他当成个傻子,他又怎么可能迈过去这道坎? 虽然以朱逢春现在的表现看来,每天都嘻嘻哈哈地,可是这么表面又勉强的笑,始终是掩饰不了他心中的悲哀啊! 项恭虽然知道嫦娥是为了朱逢春而委曲求全,但是又答应过嫦娥不要透露这个真相,项恭怎么忍心辜负她的良苦用心? 看着朱逢春强颜欢笑,项恭心里只有一种感觉,纠结,纠结得要死。 至于支线任务,到现在还没触发过,项恭倒是有点儿奇怪,按照以往的经验分析,没道理啊! 百宝囊现在项恭也没心思做了,有种植园空间在,大家都不愁吃喝,这就足够了,反正西游团队里也没人在乎什么物质的奢侈享受。 所有事情,都像停滞了下来一样,就这么无事可做,在这儿干等,吃了睡,睡了吃,也真是够了。 看来,还是得先从朱逢春身上下手了,毕竟总这么压抑着情绪,终归是对朱逢春不好的。 打定主意,想去找小朱谈谈,就算不能透露嫦娥当时的心思,稍稍引导下朱逢春一下,让他自己想开了,也是好的。 可刚迈开步子,就见明月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项公子……项公子,师傅见你!” “有事?” “师傅书房……飞鸽传书!” 明月话音未落,项恭已经冲了出去,飞鸽传书,镇元子叫他,这一联系,肯定是太白金星和菩提来信了! 没想到,沉寂了三天,忽然就来了这么重磅的消息,项恭兴奋地血脉喷张,没一会儿就来到了镇元子的书房。 这个书房项恭来过几次了,可之前镇元子都闭门不见,这算是项恭第一次迈进这道门槛。 镇元子还没来,项恭也没心思打量书房里的布置,一屁股坐到侧厅的书桌边,双脚不时地搓动,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一会儿又坐不住了,站起来左右徘徊,一会儿到门口张望,却总是见不到镇元子来。 小道童送来了冒着热气的茶汤,项恭二话没说倒了一杯就往嘴里灌,这可是刚煮沸的,烫的项恭一口喷了出来。 “呸……噗……”项恭吐了两口茶叶,揉了揉烫的生疼的嘴唇,心里总算冷静了些。 自从踏上西游路,这是第一次这么莫名其妙地慌张,难道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那个让镇元子遮遮掩掩支支吾吾的迷局,到底隐藏着怎样的惊人秘密?从镇元子的言辞之间看来,李长庚应该是知情者之一,可他一路跟自己接触过几次了,为何却从未提起?素未谋面的菩提老祖又和这个秘密有什么关系? 想起来,在西游记原著中,菩提可是个低调到不行的世外高人,连孙悟空都被他严令不准提及师承,在悟空死到临头时,菩提也没有露面,悟空曾特意去寻找,却发现灵台方寸山的斜月三星洞早已人去楼空。 想来这凡人版的西游世界里,菩提也是个低调的人,不然他不会也让悟空起誓绝不提起师门有关的半点讯息。 那他又是怎么卷入这场迷局的呢?这场迷局背后,到底是什么人的博弈?他们这次来,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震撼消息? “臭小子……” 门外传来镇元子的声音,项恭听了一个激灵站起身来,终于来了! “老倌儿,快说,信里写了些什么?” “唉,坐下说吧!” 镇元子说着,皱着眉头坐了下来,长叹了口气,倒上一杯热茶,吹了吹上面漂着的茶叶,浅浅地啜了一口。 “我靠,你能不能先说话?这时候你还玩儿什么深沉,玩儿什么沉稳?”项恭看了镇元子那不紧不慢的模样,气的头大,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 镇元子也是过暴脾气,一拍桌子跳了起来,“少特么跟我耍横,我都懒得说你,什么人不好带,带了那么个奸细在身边?几辈子没见过女人是咋滴?被小娘们给迷晕了是不?” 镇元子一通吼,项恭立刻就明白了,原来他们顾忌的是小白龙敖玉,唉,这就不好办了。 敖玉的确有点儿古怪,悟空和朱逢春都曾经或明或暗地跟项恭提过,他自己也多少有过些感觉。 可是,不管是因为先入为主,还是因为长期以来的相处,项恭始终不愿意相信,敖玉是那样的人。 就算敖玉真的是奸细,可是这么多次机会,她都没有推波助澜,置自己于死地,这就足以证明很多东西了。 可是,现在这个看起来对自己根本无害的奸细,却成了了解迷局真相的羁绊,项恭犹豫了。 一如既往地庇护敖玉,三个老头投鼠忌器,没准都不愿意跟自己坦诚相见。 可为了一个已经身在其中,只是尚且迷茫不自知的所谓迷局,就要让敖玉离开西游团队,项恭又万万做不到。 “你说的什么意思,我根本听不懂。”项恭选择先装傻,试探下镇元子他们对敖玉的忌惮程度。 “你……嘿,我们都瞎了眼了!”没想到镇元子反应这么激烈。 项恭犯怵了,镇元子这样,是他个性使然,还是小白龙的存在,真的影响那么大? 第一百七十二回 小白龙身份暴露 “好吧……”项恭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抬起头来,总归是要面对的,项恭不逃避,“我知道你说的是敖玉,可是我觉得她不会有问题。” “你……你是不是被牛油蒙了心智了?她是那边儿来的人,你不知道么?”镇元子目瞪口呆地喊到。 “哪边的人?我为什么要知道,又为什么要顾忌?对我来说,敖玉是朋友,是兄弟,根本不存在什么奸细不奸细的问题。”项恭义正言辞说道。 忽然,门外传来当啷一声,项恭和镇元子都是肩头一震,外面有人偷听?! 两人没有任何犹豫,立刻闯了出去,四下一看,除了一个倒地的花盆摔得粉碎,没看到一个人影。 镇元子愤愤地哼了一声,跑了出去,项恭愣在原地,看着那朵被踩烂的花儿,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老倌儿……”项恭回头叫镇元子,却发现镇元子早已经离开了,心头一颤,糟糕! 等项恭回到他们落脚的客房时,小白龙的房门已经被闯开了,里面传来了交手的闷响,项恭顾不上细想,跳进房门喊到:“住手!” 听到了项恭的话,正到处闪避的小白龙手上一顿,扭过头来,却被镇元子一拳直中腹部,嘭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项恭有些愧疚,他还是疏忽了,以镇元子的火爆性子,怎么会在乎别人的喝阻? 可小白龙她却不一样了,几乎就是下意识地停了手,这不是弄巧成拙么? 镇元子不依不饶,见小白龙倒地,二话不说,高高跃起,一脚弓着,一脚向下踏出,眼见就朝着小白龙踏去。 小白龙也发现自己所处的困境,心中懊恼,想要躲避却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她闭上眼睛,横着胳膊挡在头前的功夫,忽然听到一声闷响,再睁开眼时,却见项恭单膝跪地,双臂交叉,不偏不倚抵住了镇元子雷霆一踏,闷响之沉重,可以想象镇元子的力道,虽然项恭选择了以退为进,卸掉了一部分力量,却仍然没能逃过这重重的一脚。 “臭小子,你特么疯啦!?”镇元子怒吼着一蹬脚,边跳出去边作势要再给小白龙一击。 可项恭却寸步不让,立刻横出微微有些发抖的手臂,咬着牙忍痛说道:“不许伤害她!” 敖玉愣了。 她看到了项恭手臂的颤抖,也想象得到项恭挡下这一脚,受了多大的苦楚,她忽然失去了言语的能力,默默地低下头去。 “臭小子,你……”镇元子也是震惊无比的,他万万没想到,项恭竟然这么得不分是非黑白,“你还在维护她?你可知道,这件事关乎多少人的性命?难道就因为她这么个女人,你就眼睁睁看着天下大乱?” “呼,老倌儿,我不知道你所谓的迷局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就跟天下大乱扯上关系了。 你们又什么都不跟我说,我只能凭自己的感觉来判断,对我来说,悟空、小朱、老沙、玄奘、小牛,包括玉儿,他们都一样是我的兄弟,每个人都是我可以托付性命的人。 尤其是玉儿,她放弃了家里锦衣玉食的生活,跟着我风餐露宿,经历磨难,她只是个小女孩儿啊,能这样对我的,会是你们口中的奸细么?我不相信!” 项恭慷慨陈词,这原本该让小白龙感动到无以复加的话,却只是让她的头低的更深,瘦削的肩膀,抖得更甚。 “有她在……你……你叫我怎么跟你说?老葡萄和老白脸差点儿死在半路上,你知道么?”镇元子满腔愤怒,却又不得不跟项恭说出了飞鸽传书的内容。 原来,李长庚和菩提在来的路上,竟然遭遇了伏杀,幸好手下誓死护卫,他们二人也不是庸手,这才侥幸逃过了一劫。 项恭无疑很是震惊,李长庚他们是秘密决定来此的,消息很难走漏,可就算这样,也不能就怀疑是小白龙做得啊?项恭看了看小白龙鞋底的 项恭一时沉默,镇元子以为他动摇了,还待再行劝说,可没等他的话出口,小白龙倒先开口了。 “我走!” 项恭一听就急了,“你走什么?谁让你走了?呆着,在我身边儿给我好好呆着……” “项恭……呼,我和悟空、朱逢春他们都一样,不是么?你从来不会强求他们跟你一起,或是离你而去,不是么?我……哈……我已经玩儿够了,这里太苦,我已经忍了很久了,真的……” 小白龙凌乱地说着,项恭却听出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在风谷,嫦娥也是这样来刺激朱逢春的。 但是,小白龙再怎么想方设法刺激项恭,却始终不肯承认,自己是奸细。 “别再说了,你别想用这种方法,让我恼羞成怒,激将法对我没用的,虽然我早就知道你愿意跟我走的目的,并不单纯,可是,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得到,你并不是他们所谓的安插在我跟前的眼线,就算是,我也认了,我也不怕……” 项恭激愤地打断了小白龙的话,可他越是这么说,小白龙却越是羞愧,原来,项恭早就知道了她的秘密,她却还天真地以为可以瞒天过海…… “别说了,我就是奸细,好了吧!”小白龙忽然喊了出来。 可她的喊声,那么的无力,那么的无奈…… 项恭愣了,不是因为小白龙承认了她的身份和目的,这项恭早就知道了,可正如他所说,他没在乎过也没怕过,他认了。 项恭愣,是因为自己的一番话,反而像是逼着小白龙剥去了她最后一层伪装,让她在自己面前,留不下一丝一毫的尊严和…… 和美好! 是啊,真相大白,所有的美好,都被现实的残酷和丑恶所遮盖,留下的只有项恭的沉默和小白龙的尴尬。 项恭回过神来时,小白龙已经走到了院门口,背影有些落寞,项恭想不出该怎么和她解除这样的尴尬,只好问道:“玉儿……你……你要去哪?” 听到项恭还在叫她玉儿,小白龙肩膀一颤,微微侧过头去,可她不敢看项恭的眼睛,只好又低下了头,淡淡说道:“我会先回家看看父母,然后……呼……然后回去复命……” 说完,小白龙再不留恋,走出了项恭的视线,项恭有些恍惚,先回家,再去复命? 这…… 第一百七十三回 穿越身份泄露?! 项恭也知道,对小白龙来说,除了身份的揭穿,最大的打击,应该就是他所谓都是兄弟的言论。 从小白龙刻意点明的那句话里,项恭就能听出她心中对这句话的怨气。 但是除此以外,他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劲,却就是想不到究竟怎么不对劲了。 这种情况,大家的情绪都不稳定,项恭也不想再追上去让彼此都尴尬,有白龙马在手,想要找到小白龙应该很容易,不如借这个机会,先了解下所谓的迷局。 “这下,你满意了吧?能说说你们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了么?”项恭恼恨镇元子咄咄逼人,将小白龙逼得出走,跟镇元子说话也没什么好语气。 镇元子本来就大大咧咧的,对这种带着恼怒的语气并不十分介意,却还是摇了摇头说道:“等我联系他们吧。” 项恭更是气愤,事情搞这么大条,镇元子还在推托,这不是拿人当猴耍呢么? “老倌儿,我可给你明说了,这事儿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你们已经突破我的忍耐限度了,如果不能给我个说法,我不介意做任何事情,不说别的,就光凭你逼着玉儿出走,我就绝对不介意毁了你的五庄观!” 项恭是真的气了,这算是他的最后通牒吧! 镇元子当时就是一愣,盯着项恭的严肃脸看了半天,不但没有因为他的不敬而发飙,竟然还大笑了起来。 “哈哈……他妈的,这驴脾气,老子喜欢,你们是怎么搞到这么个臭小子的?” 镇元子的话,让项恭心头一震,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 “要你管?你看你把人家气的,都快烧了五庄观了,你都几十啦?还跟个熊孩子似的。” “嘿,老白脸,这可是你的主意,怎么还怪上我啦?” 项恭循声扭过头去,只见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都是满头白发、满面红光的两个老头笑眯眯地踱了出来。 高瘦的正是李长庚,他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项恭可算是久违了。 而矮胖的那个,项恭多看了两眼,一脸云淡风轻的笑容,像是看破了红尘的佛陀,又像是市侩圆融的商贾,加上球形的身材,更让人不知不觉产生了淡淡的亲近感。 看来,他就是菩提了! 三个老头走到了一起,按大小个并肩而立,隐隐然竟是以菩提为主,虽然看起来像个阶梯,可每个人都自有一股气势,三人并立,更是气场强大,项恭看了,都不由心悸。 “你就是项恭?”菩提问道。 项恭看着那张似笑非笑,却天然有点亲切的脸,竟然下意识脱口而出说道:“正是在下,您是葡萄?” 菩提眼角一提,看了看微微低头的镇元子,摇头说道:“葡萄是朋友们给的昵称,你自然也叫得。” 他竟然没有生气! 项恭不由对这个菩提多了一层好感,不像原著中那么严厉,也不似大话西游里那么逗逼,亲切柔和、波澜不惊,不赖不赖! “咱们开门见山吧,说说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项恭也不想绕弯子了。 “这里,不大像是说话的地方吧?咱们找个绝对清净的地儿?”李长庚意味深长地笑着说道。 “镇元子是这里的主人,找地儿这事儿,他还不是信手拈来?”项恭奇怪了,既然要保密,镇元子自然早有安排,何必跟他确认呢? 李长庚和葡萄两个老头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项恭,那眼神简直是讨厌至极,就好像项恭没穿衣服似的,仿佛他们已经洞悉了项恭的一切秘密,这感觉可真不好。 “看我干啥?我说的不对么?”项恭撇嘴说道。 “呵呵……悟空是我徒弟,我是见过他才过来的。”葡萄还是那副笑脸,没有丁点儿变化,项恭甚至觉得他说话都不带动嘴皮子的。 不过,这句话却项恭瞬间明白了他们所指的是什么了。 没错,正是种植园空间! 这件事只有悟空和朱逢春知道,悟空那么孝敬师傅,葡萄问他什么,他一定是知无不言的,看来自己是被悟空出卖啦! “你不用怀疑悟空,他并非老夫的眼线,只是迫于老夫的授业之情,才告诉我们风谷里那诡异消失的秘密的。” 项恭听了菩提的话,心中一笑,他还以为自己是怀疑悟空呢,这真是可笑。 “我身边没有奸细,从始至终,我都没怀疑过这一点,你不知道我们经历过什么,我觉得这一点毋庸置疑,玉儿也是一样的。”项恭淡淡又坚定的语气,让三个老头哭笑不得,这小子还记着这茬儿哪! 不过,他们欣赏项恭的理由,恰好就是这一点,重情重义,又明辨是非,没错,他的确知道小白龙的底,却没有对小白龙采取什么行动,但原因项恭说的清楚,人家是不怕,不是不分黑白。 而且,他身上有着和那个人非常相思的特性,一股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味道,这就已经足够吸引三个老头了。 “好啦,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们不得不小心行事,等下给你说了事情的始末,你就明白了。” 镇元子还是比较直接的,纠结那么多没用,重要的是赶紧把前前后后的细节讲清楚。 “嗯,没错,我越来越发觉事情变化出乎预料了,这件事的确需要快点解决。”李长庚沉声说道。 “小兄弟,那就让我们见识下你那个神奇的种植园吧!”菩提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 项恭也分得清这个轻重,带着三个老头进入了种植园空间。 一进去三个老头就纷纷露出了惊叹的表情,这已经超出他们的认知太多了,他们加起来都两百多岁了,却还都跟个小孩子似的。 “太神奇了,简直就是仙术!” “是啊,眼睛一眨就进来了,没有一点儿感觉。” “嗯,这个种植园简直就是世外桃源,而且你们有没有感觉,在这里好像年轻了许多!” …… 项恭耐着性子等他们好奇完,才问道:“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你们所谓的局是什么?” 三个老头神色一凛,互相看了看,最后将目光聚集到了菩提身上。 菩提略一思索,开口说道:“你并非我们人间之人,对么?” 项恭听了神色一凛,心里却已经涌起了惊涛骇浪,他们怎么会知道? 第一百七十四回 真相之步步紧逼 该怎么回应? 这算是自己最大的秘密了,怎么会被三个老头知道了去?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有什么证据?跟自己直说到底有什么目的? 项恭心思急转,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衡量再三,项恭还是做了决定,既然他们如此笃定,那就…… 那就来个死不认账,反正自己这最后的底牌,谁都别想揭开,不然谁知道会产生多么大的变动? 主意打定,项恭刚要说话,却听菩提开口道:“别想着死不认账了,本来我们也不确定你和那个人是同样的来历。 可是那个人已经通告天下,一定要找到你带去见他,我们这才想到,对他来说,或许你是非常独特的一个。 为什么你这么独特?最可能的原因就是,你和他一样,都是天外来客!” 项恭一听就蒙了,和自己一样?天外来客?菩提为什么如此笃定?他到底知道什么? “我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天外来客?难道他是神仙?你口口声声说的所谓那个人,又到底是谁?为什么我就非得和他一样了?真是荒谬。” 项恭的语气有点儿虚,她从来都没想过,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会因为这么一个八竿子搭不着的原因而泄露。 可是三个老头却像是拿到了什么不容置疑的证据一样,一口咬定项恭和那个人一样,项恭现在最好奇的是,那个人,他到底是谁,到底是什么人? 三个老头听到项恭的话,都不自禁一愣,项恭这个表现太不合常理了,两次试探,项恭都有点儿错愕,但是却口口声声拒绝承认,跟那个人的表现大相径庭。 左思右想,三人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追问,你看看我,我看看他,眼神间的交流颇为频繁,都落到了项恭眼中。 项恭心里也一直在打鼓,一直被他们这样怀疑,感觉真是不怎么样,关键是他还不能确定三个老头口中所谓的天外来客是什么意思,他们又是怎么怀疑到自己身上的。 “咱们开诚布公吧,说实话,如果我愿意,你们就可以在我的种植园空间里颐养天年了,所以最好大家都坦诚一点。”项恭决定调整下角色,来个反客为主,由他来发问,总归掌握了点主动。 三个老头瞪大了眼睛,没想到项恭话里话外,竟然有几分威胁的意思。 菩提的笑容忽然有点儿别扭,李长庚打了个哈哈,想把这话当成个笑话,镇元子跳起脚来,就要往项恭身上够。 “事情,还要从悟空身上说起……”菩提首先妥协了,其实这些事情,本来他早晚要告诉项恭的,可是没想到竟然是在项恭的胁迫下,讲了出来,有点儿意思。 菩提讲的很细致,项恭听得很入神,这件事听起来太过玄妙了,不过也让项恭对凡人版西游世界又多了点儿认识。 三十年前,天下乱相已成,天庭派还不涉逐鹿之事,这是祖训! 灵山派也超然物外,小心翼翼又坚定不移地在神州大地推广着自己的信仰。 可是,突然有一天,一个天外来客,乘龙而至,现身大雪山,闯入凌霄殿如入无人之境。 自从那一天之后,向来坚守“华夏危怠,方可出世匡扶”的天庭派,竟然一改常态,加入了神州权柄的争夺。 而灵山派也迅速在西域扩展开来,再加上天竺早已稳固的势力,竟然对华夏呈合围之势。 当时的菩提身兼释道儒杂等多家之长,虽然远遁红尘,却敏感地发现了异样,于是找到了老朋友李长庚,李长庚将大雪山颠发生的一切如实相告后,菩提就已经发现了一些异样。 一个乘龙而至的天外来客…… 菩提也曾试着联系灵山当时的祖师,可惜竟然遭到了拒绝。 说到这里,菩提的脸色有些晦暗,李长庚忙解释道:“菩提与灵山派渊源也很深,往事就不要再去纠结了!” 项恭一愣,想起了前世曾在很多西游解构中看到过,说菩提其实与如来佛祖是师兄弟,看来在这个凡人西游的世界里,他们还真是关系颇深。 菩提一扫脸上的阴霾,又恢复了他淡淡的笑容说道:“长庚回去之后发现天庭派整个氛围都变了,尤其以总舵主玉帝为首,一大部分人都想要跳出草莽,制霸天下。” “所以经过了长期的筹备,天庭派加入了隋末的权柄争夺战,这才诱发了二十年前的大雪山南天门下的那场旷世恶战?”项恭顺理成章地将事情联系到了西游团队几个人身上。 “唉……”菩提脸上有些愧疚之色,“如果只是这样,那也还好,大隋国运,原不至如此之短,可天庭派的忽然加入,无异于给大隋的国运,贴上了一道催命符咒。 在天庭派决定加入乱局时,我曾细心推演,因为天庭派的加入,不但不会加速天下的大一统,甚至还会使神州大地再次四分五裂。 分裂,永远是百姓之苦,一统,虽然百姓依然无法摆脱苦难,但至少能有段安定的日子过。 所以,我收下了一个徒弟……” 菩提说着,脸上的愧疚神色更浓,项恭心中一动,问道:“为何天庭派参战,会让天下分裂?你收的徒弟,就是悟空?所以,其实悟空的遭遇,你根本早就预料到了,甚至是你一手推动的,是也不是?!” 听到项恭的质问,菩提终于再不能保持淡定,惊慌说道:“不,不是的,那超出了我的预料,关键是,那个人的一切,都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料。 我是无心的……我是无心的……无心的……” “呵,”对菩提所谓无心的借口,项恭嗤之以鼻,“无心的?笑话! 放着好好的隐居生活不过,你还跑去推演天下大势,这也叫无心的?天庭派风吹草动你都了解,甚至我这么个无名之辈都能被你盯上,这也叫无心的?这么多事情你都能顾及得到,悟空的脾性,身边有什么人,战场形势的变化,几大势力的围剿,你会不清楚?这些你都清楚了,会想不到悟空最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项恭连珠炮般的质问,让菩提逼迫得菩提一步又一步地后退,终于脚步凌乱,绊到了土楞上,一屁股坐倒在地。 “你误会他了!”李长庚忽然替菩提开脱说道。 第一百七十五回 真相之还有个穿越者 “悟空的确是老葡萄培养出来,用以平衡天下势力的人,可是老葡萄为悟空投入的心血和经历,远远不是你能想象得到的。 当年的变故是谁造成的你知道么?玉帝以小铁扇为质,逼退牛魔王,如来说服其母舅鹏魔王中途退出战局,小白……” 李长庚眼看就要将一切因果道出,菩提却忽然喝道:“够了!别再说了,太白!” 项恭已经震惊到无以复加了,悟空的溃败,来的那样快,竟然还有这么多隐秘,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可是,光是这样,也不至于让悟空一夜间束手就擒啊?小白…… 小白当年做了什么?她应该才是…… 啊,难道小白也是……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菩提口中的那个乘龙而至的天外来客,简直太恐怖了,心思缜密到这种地步,将一切都考虑在内,又妥善安排了应对之策,要么就是他本身有经天纬地的本事,要么…… 他真的也和自己一样,是个穿越者?! 对啊,他很可能也是个穿越者,对这一切本来就已经了如指掌了,当然能够做到面面俱到啦! “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是我低估了那个人的实力,是我……是我只把目光放在了天下战事,却忘记了揣度悟空的心啊! 选中悟空,就是看中了他的重情重义,没想到,那个人比我们看到的更多,他竟然恰好利用了这一点,才让悟空中了反间毒计……” 菩提在忏悔,可他的忏悔,现在看来,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让项恭确定了小白的身份,她才是安排在项恭身边隐藏最深的棋子! 原本的疑惑解开,新的疑惑却层出不穷,最大的疑惑,便是那个人的身份,其次,他为何要如此针对悟空? “那个人,他到底是谁?什么来头?与你、与悟空有什么关系?”项恭立刻质问道。 “他……”菩提有些惊慌,满脸的愧疚,“他是一个天才,是我……是我最出色的逆徒——李道尊!” “登登登”,项恭被这个答案惊得退了三大步,眼睛瞪得溜圆,甚至忘记了呼吸。 那个人竟然也是菩提的徒弟! 可…… 可是悟空和他,不就该棋逢对手了么?怎么会…… “等等……等等……”项恭需要安静地消化下这个讯息,对三个老头摆了摆手,托着下巴皱眉深思。 菩提老祖…… 和如来是师兄弟,原本出自道门,是元始天尊门下十二金仙之一,封神大战之后,与如来出走西域,创立西方教,后因信念不同,又离开西方教,遁世隐居于灵台方寸山。 这是前世网上看到过无数次的菩提身份解构,如今看来,在这凡人西游世界里,除了没有那些神通,倒与他十分吻合。 在西游中,悟空上方寸山拜师学艺,菩提曾问过悟空想学什么本事,提供了很多选项,可谓释道儒杂,都有涉猎。 悟空只学了那么两三样,就可以大闹天宫了,这个李道尊比悟空更厉害,又被菩提称为最出色的徒弟…… “他从你这儿,都学过什么?”项恭忽然出声问道。 “所有……”菩提咬牙说道。 天啊,所有! 那不是说,如果李道尊学的够出色,完全就是第二个菩提老祖? 不,不对,菩提老祖败给他了,他…… 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菩提还要出色! “李道尊……李道尊……” 这里可是凡人版西游世界,菩提即便再有本事,也不会达到神话西游里那样,只能是在一些和他有过交集的圈子里,才能颇有名望。 李道尊来到这个世界的方式,是乘龙而至,与上古传说中对那些UFO的描述也很吻合,没准儿他就是乘坐某种时光机器来到这个世界的,古人对这些没接触过的东西,习惯性地以神话的方式传播,是极有可能的。 而李道尊在大雪山降落之前,那么目标明确地先去做了菩提的弟子,还学了他所有的本事,其用心不可谓不深。 一定是他发现了这里的西游世界没有神仙妖魔,所以想要借助这些神仙妖魔的凡人版人物的力量,准备搞得天下大乱…… 可是…… “他是怎么离开你的方寸山的?”项恭忽然问道。 “他……”菩提神色间多了一丝犹豫,似乎这件事很难开口,项恭已然猜到了些端倪。 “他是被你逐出门墙的,所以才那么针对悟空,他这样做,其实是在报复你对不对?”项恭眉头紧锁,上前一步,逼问道。 “我……”菩提神色巨变,似乎想不到项恭会这么准确地拿捏到他的想法,沉默半晌,才肩头一沉,“都是我的错啊!唉……” 果然就是这样! 项恭心里已经洞然,嘴上却不说,他知道,菩提接下来要说的,才是更加真相的东西。 “当年我心灰意冷,又为师兄步步紧逼,没办法退隐山林,十几年博览群书,所学初成,又蠢蠢欲动,了解到大隋的状况后,已然动了一试身手的心思。 可隋文帝也算是个明君,开元之治,也有了盛世征兆,无奈只好隐忍下心思。 可一身所学,无处施展,端的是百无聊赖,正在这个时候,李道尊忽然出现了。 一开始,我并未动收徒的念头,可是了解到他的一些独特见解之后,我越发觉得他是个难得的天才,这才一时改变了心思,在他的央求之下,收了他这个开山大弟子……” 菩提说这些的时候,脸上多少有些怀念神色,看得出,李道尊的出现,让他很是惊喜。 果然,菩提之后告诉项恭的,正好印证了这一切。 菩提学无所用,又怕百年归老后无人继承他的一身本事,所以收了李道尊这个天资聪颖的徒弟,寄望他能有所施展。 然而,李道尊的本事越来越厉害,可是心性却越来越让菩提难以接受地改变,终于,在杨广继位,天下乱相初成时,他和菩提的冲突,不可抑制地爆发了。 “什么冲突?”项恭追问。 菩提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也无需隐瞒,他毫不犹豫地说道:“人与畜生的冲突!” 嗯? 第一百七十六回 真相之求徒 这话说的就很严重了,菩提自从出现在项恭的视线里,一直就是个温文尔雅谦谦君子的模样,虽然有些心病,但是也没有失态到这种地步,竟然称李道尊为畜生。 “我有点儿不明白……”项恭说道。 “还有什么不明白?那个畜生虽然想着天下一统,可是却枉顾黎民百姓的性命,在沙盘推演上,竟然提出了灭绝除华夏汉人外一切种族的想法。”镇元子脾气火爆,闷了半天也不想再忍,怒气冲冲地说道。 “只是这样么?”项恭觉得一定不会只是这么简单。 “你还想他怎样?炼丹术本来是为了造福苍生而传,可他却连哄带骗,从老白脸那儿弄来了天庭派都不敢碰触的炼尸丹方子,完善又加强,妄图将异族全部化为只听他号令的行尸走肉、杀人工具,你想过那种情景吗?”镇元子惊叫道。 “炼尸丹?!”项恭再次惊讶了,原来这个害了老沙的东西,竟然是李道尊搞出来的,那么当初怂恿老沙去守着雪莲的神秘高人,就是李道尊咯? “你也听过?难道炼尸丹已经出世了?”三个老头听到项恭的语气,立刻异口同声惊叫出来。 项恭点了点头,“不过,我遇到的那个人,可能只是他的一个试验品。” 三个老头相互看了一眼,各个神色凝重,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们的力量,还是不够啊! “臭小子,李道尊心思之缜密歹毒,远超过了我们三个老家伙的想象,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瞒你的了,小白龙虽然跟你情意深重,但她毕竟是听命于李道尊的,你切不可自误。 悟空当年的例子,你一定要引以为戒,若非小白,悟空可能一辈子不会遭遇那样的痛苦。 她一面以天真烂漫之言行引诱悟空,一面又趁悟空征讨天庭派,给李道尊传递消息,以至于斧头帮一夜间成为废墟一片。 最后,还以自身为诱饵,掣肘悟空行军,又致使悟空不管不顾地冒进,最终让征讨大业功败垂成,红颜祸水啊!”李长庚苦口婆心。 项恭下意识点了点头,可在他内心深处,仍然觉得小白龙和那个小白,绝对不是一路人,这种直觉,说不清道不明,却挥之不去。 “唉,这只是微乎其微的一小部分受害者啊,他以后羿胁迫嫦娥引诱天蓬,被嫦娥拒绝之后,竟然玷污了嫦娥,又唆使圣手鬼医篡改芳魂丹方,小朱和嫦娥本该……嘿!” 李长庚原来还是这件事的知情者,可项恭就有点儿纳闷了,以李道尊如今表现出来的能力,肯定也知道李长庚和菩提之间的关系啊! “太白金星,有一事我始终搞不明白,李道尊为何容许你继续留在天庭派还身居要职呢?”项恭挑起眉毛问道。 “你怀疑我?!”李长庚惊问。 “不是怀疑,是疑惑!我只是觉得,以他表现出来的能力,绝不会漏过任何一个不可控的因素,所以……”项恭拉长了音调。 “所以,你觉得,他是故意放任老白脸不管,其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镇元子果然是个直肠子。 “五庄观这里有他的眼线么?”项恭立刻反问,意思很明显,大家现在的动向,很可能都在李道尊的掌控之中了。 “有!但是,这些眼线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有……”镇元子立刻说道,可话也只说了一半,就噎在嗓门里。 项恭忽然意识到,或许自己犯了一个重大的失误,那就是人参果! 以镇元子的脾气,人参果这种贻害千年的东西,他根本不可能培养甚至是任其自由扩展。 那么五庄观的人参果,其实根本就是…… 根本就是镇元子应对李道尊的一个重要的道具! “天哪,你干嘛不早说!”项恭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天大的错事,镇元子更是抱怨连连。 “你个老不羞,这种东西也肯利用,简直就是没下限,靠!” “你个臭小子,你懂个屁,要不是你,我的人参果怎么会一朝被消灭殆尽?扫把星!” “老不羞,不要脸!” “臭小子,愣头青!” …… 项恭和镇元子不断地臭骂着对方,可是心里却一刻都没有停止过自责。 “停,你们两个都给我冷静点!”李长庚无奈吼道。 项恭与镇元子互相白了对方一眼,愤愤哼了一声,各自扭过头去,抱起了肩膀,再不吭气。 “既然都是误会,那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许再提,不要因小节而失大义,别让人看了笑话!”李长庚摇头喝道。 他说的对,项恭也分得清利弊,白了气的吹胡子瞪眼的镇元子一眼,项恭撇着嘴问道:“好了,接下来你们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们做什么了吧?” “我们想……”很明显,菩提,还是最先说话的一个,项恭甚至已经能够猜出他想说什么了…… “你们想把一身的本事倾囊相授,然后让我替代悟空,终结李道尊的春秋大梦?”项恭耸耸肩说道。 “没错!”菩提相当淡定,可见他的注意早已打定。 项恭不屑一笑,走到菩提面前,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说实话,我还挺动心哒,可是,我不想像悟空那样,成为你们的棋子。” “什么?”三个老头是怎么想,也没想象到项恭竟然会给他们这样一个答案。 “我说,我没准备学你们的任何东西,也不想成为你们弥补疏漏的工具,明白了么?”项恭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三个老头顿时哑口无言。 他们上赶着要教项恭各自的本事,这绝对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 可惜,项恭并不稀罕! 更让他们三个老头无言以对的是,项恭竟然还觉得他们是准备把项恭变成他们的工具或者说棋子。 “臭小子,你想想清楚,别的不敢说,这江湖上,能得到我们三个老东西联手教导的,你绝对是唯一一个!” “小兄弟,这可是关乎天下无数生灵安危的大事啊,咱们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 “唉,真是造孽啊,我……” …… 三个老头你一言我一语,威逼利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甚至低声下气,软语相求,弄得项恭哭笑不得。 人心都是肉长的,项恭也渐渐地软下心来。 “停……”项恭无奈说道,三个老头立刻安静了下来,眼巴巴盯着项恭。 第一百七十七回 师傅们的见面礼 “我只是觉得,拜你们为师,没有什么意义,我会的,李道尊都会,他又有那么多年的底子了,我能斗得过他?”项恭无奈说道。 没想到菩提竟然来了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虽然你说的没错,可同样的,他会的你都会了,就算不能斗赢他,至少可以做好防范,也不至被他算计了还一无所知啊!” 呵,这老头,人家不愿意当你徒弟,你还看不出来么?这么死乞白赖地,好意思么你? “我说,我资质可不咋地!” “我就觉得你资质超卓,至少比那个畜生高不是一星半点。”镇元子这老家伙,好像谁跟他有多少交集似的。 “我可胆小,一看干不过他,我一准儿落跑!” “我就没见过你这种胆小的,将军寨、两界山、屈支地牢、高老庄、风谷血战我可都看着呢!”李长庚说这话项恭还真没法反驳,这李长庚好像真的一直跟他身边儿出现,还不止一次两次了。 项恭无奈,只好退而求其次,“要我拜师,我可不会跪啊拜的,敬酒奉茶一概免了。” “成,这都是小节,只要你答应,啥都可以免。”三个老头异口同声。 “慢着,有一样不能免,这师傅的见面礼你们看……”项恭笑,这仨老头出手不能太小气吧? “早就备好了,来,开眼吧!” 项恭略微瞟了一眼,漫不经心地拎起菩提送的一柄宝剑,说道:“我先说好啦,虽然我拜你们为师了,但是做什么,怎么做,你们都不能插手,都由我自己决定。” “本来也没插手的意思啊,你就安心吧!” 项恭这才抽出宝剑,仔细看了看,上面竟然刻了几个别扭的篆字,项恭都不认识。 撇撇嘴收起宝剑,项恭又看了看李长庚送他的一面令牌,很普通的赤铜材质,又是篆字,乱七八糟的花纹也没啥好看的。 又撇了撇嘴,项恭这才拿起镇元子送的一个大包裹,包裹沉甸甸地,打开一看,项恭立刻眼前一亮。 黄金! 靠,这才是最有诚意的礼物么,真金白银,这一路的盘缠,算是有着落了。 “镇元子师傅的礼物最是贵重,以后你就是我大师傅了,葡萄师傅的破剑也有点儿意思,你就是我二师傅了,老白脸师傅的破牌子,又旧又难看,我就勉强点儿收你做三师傅吧!” 项恭各自点评,竟然以所谓的见面礼贵重与否,来决定了师傅们的排位,让三个老头目瞪口呆,更让他们哭笑不得的是,项恭这小子…… 明显是一点见识都没有么。 “臭小子,我那可是通行天下的赤金令,只要有天庭派的人,见此令牌都要恭听命令,你竟然说……说是个破牌子……”李长庚尖着嗓子喊到,整张脸都快抽抽了。 “我的龙纹剑啊……呜呜……还不如一袋烂金子……”菩提难得如此情绪失控,老泪纵横。 “切,你们……你们懂啥,我……我这……”镇元子老脸通红,吭哧了半天,终于一拍大腿,咬牙道:“我这根本就是将一生的心血,全部托付给臭小子的意思啊,金子很普通,可是,这里面的深意,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项恭一听,来了兴趣了,金子还能有啥含义? “我倒是有点儿想听听大师傅的所谓的深意。”项恭说道。 “这……”镇元子一时语塞,东拉西扯地说道:“金子么,就是全部,额,比全部还要多两点……” “你说的是字的笔画……”项恭冷汗。 “去去去,小孩子懂什么?这金子……”镇元子翻着白眼琢磨了半天,眉头一皱,“反正就是说,以后你就是五庄观的少观主啦!只要是五庄观的产业,你都可以自行裁断,不需问过我的意见,嗯,你看这个……” 镇元子假模假式地在袋子里翻弄了半天,从袋子里抽出手来的时候,袖子一抖,项恭隐约见到微光一闪,就见镇元子手里抓出来一个金算盘,递到了他面前。 “这是什么?”项恭问。 “天啊,老财迷,你竟然把算盘给这个臭小子了?!”李长庚和菩提目瞪口呆地问道。 “是又怎么样?只要能臭小子搞定那个畜生,啥我都能给他!”镇元子狠狠说道。 项恭看着三个老头一定是在打哑谜,大概明白了镇元子这和算盘一定非同小可。 可他也实在想不通,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镇元子愿意交给自己,他和李道尊之间,又有什么仇怨,让镇元子愿意付出如此代价,来收买项恭的心。 “老财迷……咱们都要相信臭小子,他一定可以的,你放心吧!”菩提和李长庚异口同声安慰镇元子,项恭听得出他们的语气之沉重。 但是,项恭不想继续追问下去了,这里面的故事,一定是个让镇元子一旦提及,就会撕心裂肺的故事,有机会再了解吧! “三位师傅,徒儿只是一时调皮,这见面礼,徒儿不要,李道尊,徒儿一定会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你们放心吧!”项恭说着,将见面礼都送回三个老头面前。 三个老头一脸茫然,完全搞不懂项恭这是唱的哪一出。 “你……你这又是为的什么?”三人默契地问道。 项恭背过身去,长长地叹了口气,笑道:“为了兄弟,也为了自己!” “这……就……就这么简单?” “简单?呵!”项恭一笑,长出了一口气,“悟空是我兄弟,我答应过他,会帮他查明真相,前面再走一段,就会到白骨岭了,悟空和小白再见面,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难道我能坐视不理?” “你……你知道小白如今就在白骨岭?天哪,你……你真的跟李道尊一样,什么都能未卜先知啊!”李长庚惊讶到快忘记了什么是惊讶了,今天他实在是经历了太多惊讶,都已经麻木了。 “知道一点点,不过我也不知道悟空见了小白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唉,这个世界……”项恭感慨,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在凡人版西游世界里,会以什么样的形势发生呢? “那你有什么打算?”三个老头问道,项恭愣了,莫名其妙有了一种所有人都以他为中心的感觉。 是啊,该作何打算呢? 第一百七十八回 悟空……谢幕了? 项恭带着三个老头出了种植园空间时,都还没想好自己的打算,接下来,要面对的可能就不是之前那么轻松的局面了。 三个老头找到他,意思就是希望项恭帮菩提清理门户,帮李长庚阔清天庭派,帮镇元子…… 镇元子虽然还没有透露,但他一定是有目的的,这一点毋庸置疑,项恭应了,也只能说明项恭自己愿意进入这个反李道尊的同盟而已。 西游团队的其他人呢? “师……师傅……” 正在胡思乱想,悟空的声音忽然传入耳中,项恭一愣,我去,怎么这么快就碰到他们了? 抬头间,只见西游团队排成排面对着自己和三个老头,项恭瞬间尴尬了。 如果把所有事情都说清楚,那大家肯定都要跟他一起对抗李道尊,项恭从来没怀疑过这一点,可这太危险了。 但是如果不说,悟空马上就要见到小白,没有心理准备,他会不会大受刺激? 朱逢春对嫦娥的误会,会不会永远没有解开的时机?那他的心结,岂不是永无开解之日? 老沙还是这么浑浑噩噩的过日子?自己就眼睁睁看着他变成没有灵魂的炼尸? 玄奘和小牛…… “悟空,你……”镇元子忽然说不出话来了,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悟空夹杂着不知多少花白的头发,满脸的难以置信。 练武之人,得益于良好的身体素质,衰老的很缓慢,悟空有异于常人的天赋异禀,又精修菩提教授的高深武学,怎么反而早早地生出这么多白发? “师傅……徒儿……”悟空一阵哽咽,心中百感交集,当年菩提授业之情之景,瞬间在脑海中闪过,如今物是人非,多年压抑积聚起来的情绪,瞬间被引爆了。 悟空竟然…… 流下了一滴眼泪! 菩提心知悟空的遭遇,明白他的白发都是为何而生,一时间更是想起了项恭的那些质问,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啊! “悟空,为师……唉,苦了你了……”菩提心中的愧疚和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一句话,可是一句话就已经够了。 项恭瞬间感受到了这师徒二人感情的激荡和交流,立刻打定了主意。 “二师傅,有些话,还是我和大家说更好一点,您看……”项恭一语激起千层浪,众人立刻给了他个蒙圈的表情。 二师傅……这…… 看得到大家的表情,也知道他们有疑惑,这样的疑惑还会有很多,项恭不能一个个为他们去解答,也没等菩提应允,项恭就急忙说道:“嗯,大师傅,你带二师傅和三师傅先去休息一会儿?” 镇元子听“大师傅”这三个字,就乐的屁颠屁颠儿的,“成,你长话短说,我去处理下那两个孽障!” 项恭心里一震,这个镇元子虽然脾气火爆,却是个粗中有细的个性,没想到他也察觉到了清风和明月有点不对劲啊,有点儿意思。 不过…… “嗯,大师傅,你知道清风明月也有问题啊?” “切,老子年纪是不小了,可是眼睛还没花,也没老糊涂呢!” “可是,我觉得小白龙她……” “任何一点不确定,都会坏了大事的,你不懂么?” 是啊,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项恭他也明白这个道理,但这个蚁穴,是小白龙哒…… 再细想小白龙临走时的话和状态,项恭瞬间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以小白龙在李道尊那里的身份,如果她的任务失败了,会怎么样?” 三个老家伙顿时尴尬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他,就是没人说话。 看他们的表情,项恭就已经领悟了,小白龙一定会回天庭派领罪的,她的下场…… “兄弟们,小白龙现在只身赴大雪山领罪,情况很危险,我要去救她,你们愿意跟我一起么?”项恭立刻回头问道。 三个老头听了项恭的话,摇了摇头,和镇元子一同离开了,西游团队的成员们半点犹豫都没有,“愿意!” 但是,大家的疑惑,终究是存在的,所以答应了项恭之后,大家纷纷问起了小白龙是怎么回事,项恭又怎么会忽然拜师了…… 项恭将其中因果一一说了,众人惊得瞠目结舌,谁都没想到,大家的命运,都通过这个从来没听过的李道尊,紧紧地捆绑到了一块儿。 悟空像是丢了魂一样,对项恭所说的小白的事,满满地难以置信,一直处在游离状态。 老沙咬牙切齿,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他那双一直死气沉沉的眼睛里,隐约跳跃的火焰,任谁看了,都不由颤抖。 朱逢春抓着项恭的肩膀,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眸子里闪烁着崩碎的悲伤和愤恨,让项恭有些不知所措。 “项兄弟,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我一直想告诉你,可是嫦娥临死前……” “呵呵呵……哈哈哈哈……大雪山……李道尊……” 朱逢春都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了,可是项恭依然能够听到咬碎牙齿的声音,那声音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对嫦娥的爱恨嗔痴,有对李道尊无边的恨意,有对自己误会嫦娥的自怨自艾,有对命运如此弄人的无奈和压抑…… “走,我要去大雪山!” “我也去……杀上南天门!” “我……” 悟空是唯一一个没有立刻表态的,这很出乎人们的预料,可项恭能够理解他的心情,拍了拍悟空的肩膀,“别纠结了,你回去找老寅荡吧,然后等我们消息,我会带着她去找你,给你个说法的。” 她?哦,对了,是她。 悟空浑身颤抖了两下,才长长地出了口气,拉过小牛,朝五庄观外走去。 “悟空叔叔,你……”玄奘伸手,似乎想拉住悟空,项恭忙一把抓住。 玄奘回头,项恭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然后望向了悟空本就矮小如今又矮下去一截的背影,一阵风掠过,几片不知哪儿来的落叶,在空中画了两个圈,不知飘向了何处。 这,会是悟空的谢幕么? “玄奘,你可能要自己走上一段了。”项恭问道。 第一百七十九回 菩提真正的礼物 “我要跟大家一起!”玄奘除了对取经这件事外,这是第一次表现得如此坚定。 可是,项恭并不喜欢这种坚定,“别给我添乱成么?你除了念经,还会干什么?跟我们一起走,会有很多危险的!” 项恭有点儿恼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悟空的逃避,让他有些失望的原因。 “我不怕危险,你们一路上都在照顾我,保护我,我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抛下你们?我……”玄奘的情绪之激动,根本不像个出家人应该有的样子。 “不行,你……”项恭深深地知道其中的危险,可是玄奘的态度,他也能够看得出来,玄奘是一定不会听他劝阻的,因为玄奘骨子里也是个固执到执拗的人,既然如此,“你最好给我滚,我们不需要累赘!” 项恭的话一喊出口,所有人都愣了,项恭不是会这样刺激朋友的人,他为什么要…… 玄奘尤其惊讶,在他心目中,项恭一直都是把他当兄弟看的,他怎么也没想到,项恭会这样…… 这样看不起他! 对,那种语气,就是蔑视,玄奘听的出来,可是他不肯相信。 气氛瞬间凝固了,风不知何时吹进了院子,卷着尚且残留青绿的树叶,绕着项恭和玄奘飞转。 玄奘呼呼地喘着气,一双满是难以置信的眼睛,紧紧盯着项恭,不肯挪开视线。 项恭一直咬着牙隐忍着,他现在是最难受的一个,能骗得了所有人,可是骗不了自己,项恭心绞痛着,像是被自己一片片撕得粉碎,可却不能喊痛,甚至不能露出一点点不忍的表情。 “不是累赘!”一个声音传来。项恭蒙了,是小牛的声音! 扭头看去,果然是小牛,项恭瞬间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悟空不会放任小牛自己涉险,小牛怎么自己回来了? “对,我不是累赘,我就是要去,你不让我就远远地跟着,我就……”玄奘像是忽然有了底气一样,兴奋地迎过来小牛,理直气壮地说着。 项恭却没心思理他了,悟空还没出现,他…… “你悟空叔叔呢?”项恭急忙问道。 “他不是不敢面对,他只是不想让大家跟他一起去面对,他叫我出去之后,让我回来告诉你们,他会自己上白骨岭,是兄弟的,谁也不许插手这件事,他要自己去解决!” 小牛说着,拉了一把玄奘,就朝外走去,边走边说道:“你们都是他的兄弟,谁都不能去,我和玄奘叫他叔叔,我们能去!” “慢着,你们两个去,那不是送死么?”项恭心急如焚,喊声传出去老远,可玄奘和小牛的脚步却没有一点要停下的意思。 项恭一急,立刻冲了出去,猛地将玄奘和小牛按住,“你们两个跟我们一起走,不准添乱,知道么?” “你放开我们,我知道你们也会担心悟空叔叔,可是你们都是他的兄弟,明白么?如果你们也跟了去,悟空叔叔会失望的。 我和玄奘不会有危险的,我相信小白阿姨一定不会伤害我们,虽然……虽然她做了不对的事情,虽然她那天的确是打了我,可……可我知道她是为了救我,一定是的。” 小牛的喊声很别扭,项恭听了一愣,小牛…… 这个一直像个小透明一样的存在,竟然有着这么成熟的想法,他不但会替大家着想,而且有着那么笃定的信任。 更重要的是,听他的口气…… “你早就知道小白有问题?”项恭惊疑问道。 “嗯,可是,我不能告诉悟空叔叔,悟空叔叔他这些年……这些年太苦了,我怕他……”小牛说着,竟然有些哽咽,唉,终究也只是个懂事的孩子啊! 但这已经足够令项恭感动了,为了悟空,小牛竟然一直将这个秘密藏在内心深处,小牛心里其实也很难受啊。 “小牛,如果你坚信小白她还是疼你们的那个阿姨,就不要去了,放心,就算你悟空叔叔不认我们这些兄弟,我们也不会看着他受到任何伤害的,因为在我们心里,他是一辈子的兄弟,谁都改变不了。”项恭说着拍了拍小牛的稚嫩的肩膀。 小牛愣怔着,瞪着满是泪水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终于知道悟空叔叔这么些年一直没有扔下一切是为了什么了,其实老天爷早就安排好了最好的兄弟给他,只是需要等待而已。” “呵,他是为了你!”项恭一声苦笑,转过身来说道:“老沙、小朱等我一下,我去跟三位师傅告别,咱们马上出发,了了悟空的夙愿,然后……杀上大雪山!”项恭说着,转身走开,和三个老头告别。 答应了会把人参果种出来,还给镇元子,镇元子没有客套,人参果还有用处,他也会继续想办法弄出新的人参果园来。 李长庚知道大雪山风暴将起,他心中的天庭派,他想自己把它带回来,所以准备先行一步,到大雪山坐镇,与项恭里应外合。 菩提看着这个新收的徒弟,仿佛见到了当面的李道尊,他们是那么的相像,都怀着一颗激情四射的壮志凌云的心,不同的是…… 李道尊不知为何,竟然彻底黑化,堕落成一个无恶不作的孽障,而项恭…… 从李长庚的描述里,得知了项恭这一路走来的所作所为来看,菩提相信,他一定会是拯救天庭派也拯救自己那颗愧疚之心的人,一定。 “为师知道你有很多特异之处,可是所谓技多不压身,那个孽障又几乎学走了为师的所有东西,为师希望自己这点东西,能让你避免很多无谓的牺牲和伤害,你收下吧!” 项恭听了,点了点头,问道:“师傅,您是要……” 菩提没说话,挥挥手,外面进来几个道童,每个人手里都托着一个大大的箱子。 “这些是为师多年修行的一些心得和收获,你拿去吧!” 菩提说着,打开了一个箱子,项恭眼睛一睁,顿时心花怒放,这才是菩提真正的礼物啊。 “干嘛不早拿出来?早拿出来你早就成大师傅了,好了,我收着啦……谢谢师傅!” 项恭告别完,终于离开了是非之地五庄观,可是,更多的危险和挑战,一直都才刚刚开始而已。 第一百八十回 昼夜兼行 项恭是有白龙马的,他的速度当然可以超越悟空,半路拦截不是妄想,可是他不是一个人,他还带了一整只团队,所以只好适应整个队伍的速度。 而且,悟空虽然在屈支受过重伤后,武力值有所下降,可面对一般的威胁,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项恭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李道尊,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三个老头和他的会面是绝对隐秘的,但是三个老头和见面前的行踪却并不见得是个秘密。 以项恭了解到的李道尊,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些细节的,尤其是他能容忍李长庚这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角色存在,这一点,实在让项恭心里有点儿顾忌。 要么是李道尊别有用心,要么就是李长庚根本就是有问题的。 可是这两件事又都说不通,李道尊别有用心,这种可能三个老头会想不明白?李长庚如果有问题,三个老头会如此融洽地相处? 太值得怀疑了! 一旦李道尊真的掌握着一切动向消息,那项恭他们,其实就已经是摆在砧板上的肉了。 时间紧,任务急,五庄观到白骨岭要翻越五个山头,总计有十来天的行程,项恭一行人昼夜兼行,小牛和玄奘又累又困,都在马背上睡着了。 要不是项恭有种植园空间里储存的那么多烤红薯和红薯干,这队人恐怕早就提前到达西天了。 不过即便如此,项恭仍然保持着亢奋的精神状态,边骑马边看书,下了马又不言不语,找片空地在地面上鬼画符。 他简直就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离群索居了,可是大家都没有打扰他,谁都知道项恭这样做是为了什么,都是为了他们共同的敌人,李道尊! 菩提果然名不虚传,所学涉猎之广,三教九流无所不包,所谓道字门中,三百六十旁门,菩提竟然几乎全部有过研究。 而且大部分旁门,不光光是浅尝辄止,几乎都有自己的一番心得体悟,体悟颇深。 术字门中,乃是些阴阳五行,八卦九宫,上观天象,下探地理,宇宙万物行运法则,端的是包罗万象,更像是一本总论。 流字门中,乃是儒家、释家、道家、法家、阴阳家、墨家、医家、兵家,当然少不了菩提祖师耿耿于怀的释家,可谓诸子百家,各擅胜场,应该是各种实用术法。 静字门中,乃是休粮守谷,清静无为,参禅打坐,戒语持斋,或睡功,或立功,并入定坐关腾挪体术之类,该是修身养性习武强身的法门。 动字门中,乃是有为有作,采阴补阳,攀弓踏弩,摩脐过气,用方炮制,烧茅打鼎,进红铅,炼秋石,并服妇乳之类,讲的多是炼丹养生治病救人之法。 项恭只是稍稍浏览了一番,就已经深深被其中的瑰丽奥妙所吸引,沉浸其中,其乐无穷。 原来的智慧,竟然如此出类拔萃,项恭甚至从中看出了许多千年后的世界也不能实现的东西,博大精深四个字来形容,恰如其分。 白骨岭越来越近,项恭虽然还意犹未尽,可大家连日赶路,苦不堪言,如果不能以最饱满的精神状态去应对白骨岭的变数,无异于自投罗网。 所以,当远远地能望到两座光秃秃凸起恰如女神圣峰的山头时,项恭终于决定,原地休整一天。 一天的时间,什么都做不了,虽然每个人一路都绷紧了心弦,没有感觉到太多疲惫,但是听到项恭说休整的时候,一个个还是聪马背上淌了下来,瘫在地上,犹如一团团烂泥。 “妈的,悟空这小子,回来了哟一定要让他给我当祖宗一样伺候十天半个月的,累劈了我了。”朱逢春噘着嘴抱怨着,话虽说的厉害,可眼神里却并没有半丝怨愤。 “悟空是重情义之人,他独自离开,也是不想连累我们,你就不要再怪他了。”沙悟净严肃又认真地说着,完了又补充道:“他心里很苦的。” 项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二人心里都记挂着兄弟,可是表达的方式却截然不同。 再看看最该关心悟空的小牛和玄奘,反而瘫在地上,不管不顾地睡着了。 “行啦,抓紧时间休息,哪儿那么多废话。”项恭说道,却忽然听到两个着实响亮的鼾声,早就渐渐响起,不由一哂。 放下了菩提给他的书,项恭捡了些干柴,在几人中间燃起一堆篝火,这些天越走越冷,植被也越来越稀少,就算有些灌木之类的生长,也都是枯枝败叶,到处是嶙峋巨石,看起来分外荒凉。 山脚下的夜幕,来的比别处都要早一些,日光刚刚挪走,大地已然一片冰凉,寒气循着石头眨眼间弥漫在整片大地,寒风也随之而来,风冷刺骨,让人浑身颤抖。 火焰在寒风中,跳着不知名的舞蹈,多少次被寒风压的抬不起头,却又倔强地保持着自我的燃烧,多少给几人一点暖意。 即便在睡梦中,大家也都下意识地挪蹭靠近着火堆,项恭却并没有守着火堆,又出去转了两圈,先找了一下,发现了一条小溪,虽然从种植园空间里,也能弄出水来,可项恭还是顺便收集了一些。 这里的水很冷,冷地项恭指尖一碰就觉得血液都要冰冻了一样,冰冷的血液,流进心脏,让项恭的心都控制不住地颤栗。 这水要是不烧开就喝下去,恐怕能把人喝到冻死,项恭撇撇嘴,捂着冻僵的手指不断地揉搓拉伸,才慢慢恢复了知觉。 这个地方太诡异了,什么样的人才会选择在这里落脚啊? 顺着小溪逆流而上,正是白骨岭的方向,按照菩提给的书里那些描述,前面的两座山峰,中间的部分,就是白骨岭了。 悟空啊,你一定要坚持住,等我们! 项恭的担心,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以悟空重情重义的个性,就算小白当年的所作所为被坐实,悟空也不见得会下的了手狠的下心。 如果小白真的是城府极深之人,对悟空再没有什么感情,项恭可不敢保证她会不会给悟空使什么苦肉计。 唉……小白,你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第一百八十一回 白骨岭上小姑娘 两座山峰挺拔着直插天际,山体全部是黑褐色的石头,偶尔见到点绿色,也没精打采地蔫儿着,显得有些枯黄。 沿着两峰间的中心线一条崎岖小径蜿蜒而上,小径上五个人影,是这片天地间唯一的生气,可这些攀爬着石头山白骨岭的生气,也显得有些没精打采、了无生意。 “没想到还真有这种不毛之地,这里哪像人间,我看更像地狱。” “玄奘,少说话多四处查看,见到人影或者茅屋之类的告诉我。” “项兄弟,你不能这么说我师傅,他是个好人。” “老沙,知道你孝敬师傅,可是师傅也是人,他也不是做什么都对的,是吧,师傅?” “嗯,悟能深具佛性,不枉为师喜欢你……” “够啦,能不能专心点?玄奘你别跟他们胡闹,悟空叔叔现在还生死未卜呢!” …… 几个人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中,还能有说有笑,如果没有这空旷山岭里飘忽又诡异的回声,还真是一片融洽。 可惜,到了白骨岭境界之后,一直记挂着悟空的安危,项恭实在没什么心思一直和他们斗嘴。 虽然白骨岭阴气阵阵,道路既艰且远,却也没有让项恭等一行人有半点畏缩。 “还要怎么专心?这一路走来,你看见半个人影了么?我说咱们是不是走错路了?”小牛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他当然是嘴担心悟空的,没有之一,所以他最怕项恭带错路。 其实项恭也有点犯嘀咕,这个时候科技没那么发达,哪座山究竟叫啥名字,根本没个统一的说法,万一菩提这地图上标注的,只是其中一种说法而已,另外还有个白骨岭,那…… “我也不知道,不过这里很像!”项恭无奈说到。 “你不知道?你竟然说你不知道?”小牛冲到项恭面前一把捉住了项恭的脖领吼着,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项恭轻轻打开了小牛的手,看向了小径的尽头,淡淡说道:“我比谁都希望这里就是白骨岭,不管怎样,能帮悟空,别说白骨岭,就算是变成白骨,我也愿意。” 小牛一愣,顺着项恭得目光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瞅了瞅项恭的深情,讪讪地不在说话。 希望总是美好的,可现实总是残酷的。 一直走到了白骨岭双峰之间,项恭一行人也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这下大家都慌了,项恭尤其不知所措。 难道是悟空已经把白骨岭黑扫平了?不能够啊! 那就是悟空还没出现?不会吧?他有这么慢?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一阵歌声传来,项恭的神经立刻绷紧了,不对劲,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歌声? 远处石峰后后面,缓缓转出一个小姑娘,一脸的愁容,项恭凝神盯了很久,越来越觉得可疑,这要是神话西游里,悟空肯定早就看穿了她的本来面目了吧?有火眼金睛可真好啊! “小白阿姨……”两个喊声不分先后传来,项恭顿时有点儿走戏。 靠,这妖怪倒先让唐僧给认出来了,也对,怎么说他们小时候也是和小白相处过一段时间的。 不过,悟空呢? “你们叫我什么?”那个小姑娘满脸疑惑地问道,项恭一愣,我靠,对哈,这姑娘年纪好像有点儿不对吧,看起来比玄奘小牛还要小啊! “小白阿姨,你不认识我了么?我是玄奘啊?你还教过我,把墨汁当酱给师傅沾饼吃哒,你忘了么?”玄奘难以置信地喊到。 项恭一头冷汗,伸手拦住了要扑过去的玄奘和小牛,沉声说道:“你们认错人了。” “不会的,小白阿姨在我记忆里,就是这个样子!”玄奘推了项恭一下,项恭却没动。 “你小白阿姨比你还小么?她还是个小姑娘!”项恭捂着脸说道。 玄奘听了一愣,“对啊,抱歉啊女施主,和尚认错人了!” 小牛虽然一开始也惊讶地叫了声小白阿姨,可是之后就一直紧皱着眉头不吭气,显然没想到这么突然见到小白,该怎么去面对,毕竟,他和小白中间的故事太复杂。 听到玄奘说认错人了那一刻,小牛眉头忽然舒展开来,仔仔细细地盯着小姑娘看了很久,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小姑娘你怎么啦?”项恭看小姑娘吓坏了,笑着问了问,想缓和下气氛,顺便打探下消息。 能被玄奘和小牛认错,可见小姑娘和小白一定很像,她们之间,应该会有很特别的关系吧? 如果真的和自己猜的一样,悟空可就麻烦了,他一定舍不得动手的。 “有个叔叔来找我娘,然后爹娘就开始吵架,我恨叔叔让爹娘吵架,就说他是个扫把星,娘……娘竟然打我……呜呜……啊……” 小姑娘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项恭急忙安抚,还从百宝囊里拿出了番薯干给小姑娘吃,小姑娘从来没见过这个东西,吃起来甜甜的,这才渐渐忘了哭这码事儿。 项恭虽然顾着安抚小姑娘,可心里早已经翻起了滔天巨浪,小姑娘的娘,真的是小白么?难道小白竟然已经结婚了?还生了个小女儿? 这可太震撼了! 要是小姑娘口中的那个叔叔真的是悟空,他心里得多纠结,情绪得多复杂? “小姑娘,你告诉我,你娘叫什么?”项恭急忙求证。 “你是谁?我干嘛告诉你?” “小姑娘你看我给你变魔术好不好?” “不要!” “那给你好吃哒好不好?” “不要!” “那你想要什么啊?” “我要和尚哥哥背我!” …… 项恭一愣,我去,这个节奏有点儿不对啊! 忽然一道充满怨气的目光传来,项恭一抖,竟然是小牛,正幽怨地看着小姑娘爬上了玄奘的背,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靠,原来他的怨愤对象竟然是玄奘,可玄奘心无挂碍,一点儿都没察觉,可怜自己这个擦了个边儿的,可都被震慑到啦! 不过,小牛的童年,给他的影响真挺大的,孩子们都长大啦! “小姑娘,这下可以告诉我们你娘叫什么了吧?” 第一百八十二回 奇门遁甲之术 “我娘叫白晶晶,和尚哥哥,你在哪家寺庙出的家啊?”小姑娘答完,转口问道。 “金山寺,你叫什么名字啊?”玄奘接过话来。 项恭也没有继续追问,白晶晶正是小白的名字,看来悟空是已经见到凡人版的白骨精了。 听小姑娘的意思,悟空和小白并没有发生什么冲突,反而小白还护着悟空,这情况有点儿复杂啊,不成,得赶快让小姑娘带他们去小白家。 “我叫白洁!”小姑娘说道。 “啊,白洁……额,小洁……那个小白……”项恭一头冷汗,这个名字取得太好了点儿吧,怎么叫都觉得别扭,“小姑娘,带我们去你家好不好?我替你出气!” 白洁看到项恭哪张表情丰富的脸,忙向后缩了缩,眼珠一转,又抱紧了玄奘,“我妈说了,不能随便和陌生人说话,和尚哥哥,他是好人么?” 项恭目瞪口呆,这……这小姑娘到底什么眼光啊?哪儿看出来自己不像好人了,干嘛跟看人贩子似的看自己,难道自己长得很像怪蜀黍么? 项恭手忙脚乱地找出镜子来,蹲到一边儿去狂照,玄奘看了一笑,“白洁女施主,项恭施主是这天下最好的人了。” 白洁还是一脸的不相信,项恭却没听到玄奘的话,犹自狂照镜子,可照了半天,怎么也没从自己脸上找出半点猥琐表情。 回过头来,看了看白洁戒备的眼神,欲哭无泪,天真的孩子真是最无情的杀手啊,一句话就能将人杀的体无完肤,能不能别这么扎心? 胡闹归胡闹,玄奘说的话,白洁好像分外的听服,一行四人还是朝着白洁指的方向去了,绕过那段峭壁,后面就是白洁的家。 白洁的家,看起来中规中矩,和周围满是石头的环境也十分和谐地融为一体。 项恭眼尖,刚进门就瞥到一角人影一闪而过,似乎有些慌张,这个人影项恭太熟悉了,没错,就是悟空。 看来,悟空终究还是没狠下心去,他一定是觉得自己说出去的话最后却没有兑现,所以怕见了大家尴尬。 “小姑娘,带我们去见你妈妈好不好?”项恭这是奓着胆在跟白洁尝试着沟通,这小姑娘的天真彻底打败了他。 “不要……”果然,项恭已经做好心里准备了,白洁白眼一翻继续说道:“妈妈讨厌猥琐的男人!” “噗”,项恭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捂住脸哭笑不得,却一不小心,从指缝间看到了一丝表情,刚刚在白洁脸上淡去。 “和尚哥哥,我带你去见我娘亲好不好?”白洁笑眯眯地说着。 小牛一路走来,似乎一直在压抑的情绪,可能是因为马上就能见到小白,终于不可抑制地爆发了。 “还有我,我也要去!”小牛急忙就要追上。 却见白洁忽然扭过头来,直接拒绝道:“不行,娘亲说了……娘亲说过,不会见脏孩子的。” 听了白洁遮遮掩掩的话,项恭心头一动,拉住小牛说道:“是啊,你填什么乱?” “可是……”小牛刚要说话,项恭急忙给他使了个眼色。 小牛虽然一脸蒙圈,却也咬了咬牙,不再说话。 等白洁带着玄奘走远了,项恭才附在小牛耳边轻轻问道:“别急,再看看!” 小牛心里似乎堵着一口气,却隐忍着不肯一吐为快,项恭倒是恢复了淡定,四处打量了起来。 “你们神神秘秘的,是不是有什么发现?”朱逢春看似随意地跟在项恭身后说道。 项恭却很惊讶地点点头道:“的确有点儿不同寻常啊!” 可惜,项恭说的答案,回答的却不是朱逢春的问题,他的确是发现了些非比寻常,比如说,这看似普普通通的院落,好像每个园景的安排,都颇合九宫八卦的奥妙,看来其中或许隐藏着什么阵法,若非项恭在路上看过些菩提留下的关于阵法的书籍经典,他也根本发现不了。 但是,在自己家设置阵法,小白到底想干什么? 犹豫接触时间尚短,项恭也看不出这阵法里隐藏着什么样的奥妙,只是觉得自己这帮人最好少碰这些东西才好。 刚要提醒,却忽然发现少了一个人,沙悟净竟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这个院子才多大,怎么一个大活人眨眼就不见了呢? “老沙……”项恭急忙喊到,可惜半点儿回应都没有,我靠,糟糕。 “都别动啊,就站在这里等我,我去看一下,马上回来。” 项恭说完,从百宝囊中拿出了一点番薯干,就朝着一处假山走去。 看着项恭那紧张兮兮的表情,朱逢春和小牛也意识到了有点不对,没敢乱动。 项恭每走出去几步,就找个显眼的位置放上一片番薯干,见到路口,也会在自己选择的方向上,用番薯干做好标记。 可即便如此,项恭依然悲催地发现,自己竟然迷路了。 假山的面积,从外面看起来并不大,可是走进去之后,却总是觉得走不到头一样,四下看看,似乎每个方向都一模一样,那些番薯干做得标记,也不知去了哪里,这太诡异了。 越是这样的情况,越不能着急,项恭深深地明白,这应该就是古代那玄之又玄的奇门遁甲之术。 虽然手里有典籍可以学,可是事出仓促,情况紧急,奇门遁甲之术又不是一时间能学会的,若是迁延时日,就算学会了也无济于事。 冷静,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保持冷静,一定能想到办法的,先仔细观察一下。 假山的造型都很相思,极细节之处,又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记全的,不可能通过找不同的方式来判断逃出去的方向。 地面上做好的标记,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若不是这阵法神奇,就肯定有人在自己身后跟着,悄悄抹去了痕迹。 地面都是硬质的石头,没有半点足迹留下,一点参照物没有,想找到出路简直难如登天。 “登天?我靠,我就是特么个废物,怎么早没有想到呢?”项恭面露喜色,抬起头来,眼中一道光彩闪过…… 第一百八十三回 等待……变故突袭 是啊,地面上不行,这些假山总有个顶吧? 爬上去先! 打定主意,项恭立刻动了起来,为了美观,假山上做了很多镂空,正好方便攀爬。 不一会儿,就已经爬到了假山顶上,四下一看,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不在院子里了。 项恭顿时心头一震,这古代的阵法,还真是奇妙,刚刚记得好像并没有走多远啊,怎么就出了院子了? 可惜九宫八卦并不是一时半刻能够研究明白的,不然在这个阵法里实际演练一次,一定会大有裨益。 但是项恭现在想的,也就只剩如何逃出去了,看了看出去的方向,项恭默默记了下来,赶快下了假山,朝着自己刚刚看到的方向走去。 可惜,事情总是想起来简单做起来难,上山下山不知道多少次了,项恭悲催的发现,他竟然还在原地打转。 “不能急不能急,要平心静气,一定会有办法的。”项恭闭着眼睛嘀咕着,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可惜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 终于,项恭平复了半天情绪,还是压抑地无法忍受了,忽然睁开眼睛喊到:“救命啊,外面有没有人啊!” 除了隐隐约约的回音,没有半声回应,项恭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整个人都沉了下去。 “哎呀,可算是找到你了,贵客请跟我来!”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就像来自天堂的福音,照亮了项恭的心情。 项恭抬头一看,一个浑身漆黑,连脸都是漆黑的人,出现在项恭的视线里。 被这个黑鬼领着,项恭总算是出了阵,来到阵外时,项恭回头望了望,发现假山还是那片假山,没有半点儿玄妙的感觉,不由更加惊叹奇门遁甲之术的神奇,也为古人的智慧所折服。 来到偏厅时,看到大家焦急地神情,项恭有点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玄奘还没回来,小牛眉头紧皱着,显然是还在记挂着白洁的事儿。 老沙满脸尴尬,看来和项恭一样,因为被困阵法让大家担心而无地自容。 小朱百无聊赖,闭目养神,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忽然,小朱睁开了眼睛。 “别等了,咱们立刻离开这儿!”一语惊人,谁都不知道小朱怎么会突发奇想。 “你发现什么了?”项恭知道小朱不会无的放矢。 “没什么,忽然觉得师傅不会回来了而已。”小朱耸耸肩说到。 项恭盯着小朱犹豫了一阵,重重点了点头。 众人惊讶不已,项恭竟然也这么决定了,为什么?难道就因为人家院子里有个阵法? “等等吧,我觉得小白阿姨她……”小牛还想试着说服大家不要走,可能也是他不甘心承认小白已经不是当初的模样。 “别说了,咱们马上走。”项恭沉声说到。 “那师傅他……”老沙像是这些人里,最担心玄奘的人。 “老沙!”项恭急了,小朱的意思他明白,这地方太邪,悟空来到这儿,就变得缩头缩尾了,玄奘一到这里,就变得下落不明。 项恭和老沙到了这里,差点儿被困死在阵法里,只剩小牛和小朱两个人。 可是,隔墙有耳,在人家的地盘上乱说话,被人听了去怎么办?项恭相信,小朱和他想的一样,所以才决定离开这里,去个相对安全点的地方说话。 而项恭想的,却要更多一层,悟空不敢出来见面,玄奘也被拉走了,如果接下来被带走的是小牛,那就有点儿意思了。 如果真的和他想象的一样,那么很可能就是小白顾念旧情,支开了所有故人,然后对项恭他们动手。 为什么对他们动手? 项恭可不相信三个老头一起出现在五庄观这么大的事情,李道尊会一点儿消息都得不到,毕竟项恭带队离开五庄观,可是已经十多天了啊。 果然,项恭还在犹豫,该怎么拉走老沙和小牛两个死心眼,就见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哪位是小牛公子啊?” “我就是,怎么了?” “那位小和尚摔倒了,行动不便,他说要见你,让奴婢带您过去。” “摔倒了?快带我去!” 小牛说着就要跟那个小丫鬟一块儿走,项恭急忙一把拉住小牛,“我们一块儿去!” 小牛点头,小丫鬟一愣,忙说到:“小和尚说他只想见小牛公子。” 项恭心里顿时了然,松开了手,背起手来,捏紧了拳头。 “那快去快回!”项恭不动声色说到。 小牛走了,项恭回过头来,小朱对项恭点了点头,“东西拿来吧!” 项恭在百宝囊里,抽出了两把工兵铲,扔给了小朱和老沙,老沙接过了工兵铲一脸蒙圈,“这是要干啥?” 小朱扭了扭脖子,撇嘴说到:“你是不是傻?活动筋骨时间到啦!” 老沙还是一脸蒙,项恭倒不算太担心他了,老沙靠本能都能自保的。 只是,悟空也在,小白她会明目张胆的跟项恭动粗么?她又是怎么让悟空相信她对项恭没有恶意的呢? 项恭心里还有很多疑惑,可是现在都没什么意义了,一切就看接下来小白会演怎么一出好戏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项恭、小朱闭目养神外松内紧,暗地里都在积蓄力量,等着迎接挑战。 老沙还是满脸痴呆状,东瞅瞅西望望,反而成了最放松的一个。 过了很久,竟然一个送茶的都没来过,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就算是小白并没有什么不轨企图,也够让项恭说道说道的了。 “诶,师傅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小牛也一去不回,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啊?”老沙这么沉闷的性子都坐不住了。 “来了!”小朱忽然睁开眼睛说到。 “什么来了?师傅么?”老沙忙问。 不用小朱回答了,项恭忽然从座位上一跃而起,从百宝囊里又抽出了一把工兵铲。 项恭并没有动用龙纹剑,一来他没什么像样的剑术,用龙纹不顺手,二来宝剑总得用到大场面上才够配得起吧! 项恭的工兵铲一抽出来,便深吸一口气,屏气凝神听着外面传来的悉悉索索的动静。 忽然,身后传来老沙的一声叫骂:“我靠!” 第一百八十四回 恐怖蛇阵 项恭回过头去,就见老沙肩膀上趴着两条小孩儿手臂粗的蛇,绕着被惊呆的老沙的脖颈转啊转。 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嘶嘶”的声音不断地传了过来,项恭只觉腿上一凉,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小腿爬了上来。 低头一看发现地面上有好多蛇在蠕动,屋顶上也不断有蛇落下,就像下了“蛇雨”一般,众蛇落地,竟没发出一点儿声响。 看来地面已经被蛇占据了,整个偏厅内都爬满了各种各样的蛇,拇指粗细的、小孩儿胳膊粗的,特么的,最大的一条,和娘们的小蛮腰一般粗细。 红的、黄的、紫的、绿的、花的…… 五颜六色看起来就让人毛骨悚然,再仔细看,那只最大的,头顶竟长了个红彤彤的肉瘤,足有拳头大小。 最大的那条蛇王张开血盆大口,蛇信进进出出,好不诡异,到处都充满了让人作呕的腥臭味道,这特么铁定都是毒蛇,谁再跟这儿耗着,那就是嫌命长了。 项恭心里一沉,眼看着毒蛇都朝着自己这块儿奔,忽然手上一凉,项恭的思绪被打断了,赶紧一抖手,一条小蛇飞出。 万幸的是,那条最大似乎对项恭这块儿瘦瘦的嫩肉不感兴趣,只是在一边儿盘着,动也没动。 光这就够吓人了,那最大的盘起来,足足有一人高,这还是人比较低调,没扬脖儿! 也没时间胡思乱想,项恭等三人立刻开始了蛇阵大扫除,扫的比较粗糙,也不知道有没有漏网之鱼。 如果平常,谁见了这成千上万,堆成一团的毒蛇,恐怕都会吓一跳。 项恭心里一颤,妈的,最讨厌这些滑溜溜的东西了,就见那只最大蛇王的信子一吐,项恭忽然就觉得毒蛇们攻势一顿,面前这一块儿,竟然轻松了许多,再没有一条小蛇会从这里进攻了。 心头短暂一喜,忙着应对其他三个方面冲上来的毒蛇,项恭的心跳声“咚咚咚”地从耳中传来,再也听不到其他的什么声音了。 惊慌和忙碌,让他的呼吸声越来越重,都没力气开口喊叫了。 说起来好像时间很长,其实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而已,战线不断在缩小,如今这偏厅已经成了毒舌会餐之地。 一声惊叫,随后传来一阵呜呜声,项恭心里终于舒坦了一些,拼了让毒蛇包成粽子的危险,项恭抓起一条小孩儿胳膊粗的毒蛇。 连拍带打,工兵铲一下一个的夺命寒光,让毒蛇很快逃开,能离项恭多远,就有多远。 看了看那只慢慢朝自己爬过来的最大的蛇王,项恭身上一抖,连忙准备继续与蛇共舞,蛇王也缓缓调转了蛇头。 “妈的、妈的、妈的!”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大声叫骂了三句,项恭一咬牙,顿时觉得我命休矣。 可看着眼前这队成山的蛇群,项恭明白看来是在劫难逃了,保命?能留个全尸都是痴心妄想。 忽然项恭听到叮当一声脆响,在群蛇吐信和摩擦的声音中,难以辨识,但项恭还是非常清晰地听到了,低头一看,老沙的工兵铲很快被蛇堆覆盖。 靠,忘记了,老沙是个大傻个,工兵铲太小了,根本不合他用。 直到现在还没人现身,小白看来是铁了心要拿下他们,这可怎么办? 蛇群越来越多,蛇王就要来到面前了,老沙没了武器,危险正在逼近,怎么办? 忽然,项恭脑海里灵光一闪,边左支右绌,边唤出养殖园空间。 养殖园空间,是在项恭将三个老头的话转述给小朱时,系统宣布主线任务完成的奖励时,系统给的。 项恭一路上急着来白骨岭,所以当时没有提前看看,但是此刻情况危机,项恭也顾不上咯。 急忙打开百宝囊,唤出养殖园空间浏览了一哈,默念“收”忽然就看到一条条小蛇飞进了百宝囊,然后又进去了很多毒蛇,现场开始变得越来越清净。 终于,轮到最后那只最大的蛇王了。 蛇王就是蛇王,与其他的普通毒蛇,果真有不同之处,一个横扫,竟然就此让了过去。 “都别动,”项恭说着,拉开了架势,笑道:“妈的,今晚上有汤喝了。” 项恭一声令下,正在左右抵挡毒蛇的小朱和老沙立刻目瞪口呆,这锦囊效果好厉害,竟然把蛇都吸走了。 他们当然不会明白,就连项恭也不明所以,养殖园空间才开通没多久,他还没来得及体验。 虽然用锦囊吸走蛇是个不错的选择,可终究是有点儿暴露了,看着老沙的样子,项恭知道就算再反应迟钝的人,也会觉得这是神物,古代人就是这么迷信。 小朱和老沙一动不动,偏厅里的蛇一开始还看不出半点减少的样子,毕竟,在吸收的同时,外面还不断有蛇跑进来。 不过,终究还是有个头的,没一会儿,所有的毒蛇一扫而空,项恭也没空去看养殖园空间,呼呼地喘着粗气,准备等着后续的攻击。 “妈的,真是个变态!”小朱抱怨,气喘吁吁。 “嗯,这些蛇的确很变态,怎么莫名其妙地就攻击咱们?”老沙心有余悸说到。 “你懂个屁,我特么说的是项恭!”小朱呸了一口,然后也不跟老沙纠缠了。 老沙一脸蒙圈,看了半天项恭和小朱很久,头一低,撇了撇嘴。 而此时,现在屋外的小白,正焦急地等待着。 可看到毒蛇神秘莫测地消失之后,小白的眉头皱成了一团,“他们也有驱赶蛇群的东西么?有趣!” “你到底想干什么?”悟空沉声问到,边说话边走到了小白身后。 “悟空哥哥,如果你相信我,就等等我好么?我不会伤害任何人,这只是权宜之计,你懂么?”小白回头搂住了悟空的胳膊。 权宜之计?悟空看着那些房屋,眉头紧皱。 “权宜之计?那这些毒蛇是怎么回事?”悟空咬牙问道。 “这都是意外啊,你见过我养的那些毒蛇哒?悟空哥哥,你看我真的像那种伤害无辜的人么?当年……呜呜……当年你知道我受过多少委屈么?”小白说着,竟然哭了。 “委屈?那你现在不受委屈了,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第一百八十五回 惊喜连连 “你还是不相信我,悟空,我是将死之人了,你觉得我还会骗你么?我知道,当初是我的不对,可是那时候由不得我做主,你想过我的感受么? 看着一个个平日里一起生活的人们,都被那些杀千刀的给夺走了性命,我就那么好受么?为了救小牛,我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你知道么?打到小牛头上的那一下,其实是在我的心头割肉啊,小牛活了,我……我却要死了……呜呜……” 小白声情并茂地说着,悟空眉头紧皱,他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离开五庄观的时候,小牛已经向他证实了,当初出手伤小牛的,的确就是小白。 但是小牛也说了,他隐约记得小白在他昏迷后,说让小牛好好活着。 如果小牛没记错的话,小白肯定是有苦衷的,这也符合他心中小白的样子,悟空从来不想用最坏的恶意来揣测小白,毕竟他们曾经那么深爱过。 “我相信你,不要哭了!”悟空说道。 小白听了,收住了哭声,雪白的衣袖都已经被泪沾湿,梨花带雨的样子,着实让悟空心生爱怜,可惜悟空只看到了小白的眼泪,没看到她衣袖后藏着的笑。 蛇群被收走之后,项恭三人累得瘫坐到了地上,项恭没想到凡人版得白骨精,竟然是个玩儿蛇的,更没想到,小白竟然真的不管悟空是不是在,就这么直截了当的对他们下手了。 “小朱,你觉得他们等会还会出什么招?” “我哪儿知道,最毒妇人心,娘们急眼了,可比爷们要狠辣多了。” “噗呲”一声,项恭急忙回过头去,却见老沙竟然将掉在地上的毒蛇尸体捡起来,挤掉了内脏,正在扒皮。 “你要干啥?” “我饿了……” 靠,项恭真是服了,这些可都是毒蛇啊,能吃么?好像是能吃哈? 不过,就算是不能吃,恐怕对老沙也没啥影响,毕竟老沙中的可是天下一等一的奇毒啊,别的什么毒素,恐怕一进血液,就被炼尸丹的毒素给吞噬了。 “等下,我也饿了!”小朱竟然也跟着凑热闹。 项恭心里一阵吐槽,真是认吃不要命了,边嘀咕着边捂着咕咕叫的肚皮凑到了老沙旁边。 “唉唉唉,去找点儿能烧的木柴,这个东西得烤着吃才好,老沙你怎么就这么生嚼吧啦?靠!” 小朱听了,四下一看,偏厅里最佳的木柴,恐怕就是那些楠木家具了,随手拎起个座椅,工兵铲连挥,顿时椅子得到了二次利用,变成了柴火。 项恭随便在墙上拉下来两幅字画,斯吧撕吧团到一起,就当了引火的软柴,火镰火石碰撞出火花,瞬间将字画点燃,小朱和老沙嘻嘻哈哈地将木柴架在上面。 不一会儿,三五条烤全蛇,就发出了喷香的气味,弥漫在一片狼藉的偏厅里。 “唉,你俩少吃点儿算啦,你们都拜小和尚做师傅了,是出家人,怎们能沾荤腥呢?都给我都给我,让你们尝尝味儿就够了。” “去去去,我们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和尚不能吃肉的么?我怎么没听说过?” “要不要脸?你扯我蛇尾巴干嘛?小朱,说你哪,你松开嘴,靠!” “你这只蛇尾巴焦了不好吃,老沙,把你的给我尝尝!” “我还不够呢,唉,你为啥把嚼过的焦蛇尾吐到我的上面?” “小朱我发现你真是……无耻之极!” …… 三个人就这么笑着闹着,不一会儿,就把地上的蛇尸吃了个一干二净,他们是肚子也饱了,心情也愉快了,可把远处的小白气的够呛。 “敢目中无人,哼,有你们好看!” “白娘娘,他们把李大人最喜欢的大雪山云锦图和白骨岭险峰颂给撕掉了,劈的那把椅子,可是金丝楠木的啊,这……” “滚,别来烦我!” 小白把火气撒在了前来汇报的下人身上,那下人一脸委屈,敢怒却不敢言,慌慌张张地退了开去,小白深吸一口气,脸上又换上了一副天真的笑容…… “想吃,我就让你们吃个够!来人,设宴!”小白忽然吩咐道。 看起来是吃饱喝足,全程都心无旁骛地在抢东西吃,可项恭的心里,却一直绷着一根弦,谁知道小白接下来会出什么招呢? 不过,这次小白也算意外地送来了一份大礼,项恭在闲下来之后,查看了一下系统提示的内容,说实话,他已经很久没关注过西游系统的变化了。 没想到,这一看,竟然就是一波惊喜。 在离开五庄观前,项恭就把人参果移至了种植园空间里,希望能够兑现他给大师傅镇元子的承诺,没想到当时没什么动静的人参果,竟然真的长了出来,而且长势相当旺盛。 就在困在假山阵法中的时候,项恭由于急着寻找出路,所以也没看系统提示,而第一个惊喜,却恰恰在那时候发生了,种植园空间竟然升级了。 以前只是知道种植园空间能够扩大面积,没想到人参果这种异种水果,竟然让种植园空间一举突破了当前等级的面积标准,达到了二级。 可惜现在这种情况,实在不适合进去查看,项恭现在是真的想看看升级后的种植园空间,到底是什么样子。 而第二个惊喜,竟然是来自于养殖园空间,养殖园空间在五庄观的时候,项恭对朱逢春说出了嫦娥遗言那会儿,就已经宣告主线任务完成,奖励到手了。 可是,因为之后急着赶路,项恭也没时间查看,刚刚也是因为灵光一闪,才想到用养殖园空间来收那些毒蛇。 没想到得是,养殖园空间不光为他们解了蛇阵之围,竟然还在收了大批毒蛇之后,直接升级了,参照种植园升级的案例,可见这次收进去的毒蛇,种类之巨,多么令人震惊。 心痒难耐是不可避免的,不过,项恭还是忍了下来,因为更大的惊喜,还在最后一条系统提示上。 当打开最后一道系统提示的时候,项恭甚至怀疑,白骨岭这里根本就不是西游之路的一大劫难,而是一次不可多得的福缘。 第一百八十六回 初次交锋 系统提示:养殖园空间、种植园空间激活,系统等级达到三级,系统进阶条件达成,请问宿主是否启动进阶程序。 这简直就是从踏上西游之路以来,最好的消息了,系统原来还会进阶,这可真是超乎项恭意料之外了,也不知道进阶之后的系统,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对于系统,项恭从一开始就认为只是个工具而已,而且全程并没有怎么依赖系统,当然,在危急关头,系统的确给了项恭很大的帮助。 项恭也曾经想过,如果没有系统,那些大的劫难到底能不能度过,答案是肯定的,因为系统到现在为止,也并没有给他提供过什么超乎寻常的东西。 像在将军寨用到的金疮药,其实在现实中,也可以制作出来或者直接买来,工兵铲也可以自己打制,种花种草之类的,假以时日也不是不能在外面的世界完成。 这样的系统,甚至可以说是个鸡肋,除了在度过劫难时,可以给项恭带来些意外之喜,并没有什么大的作用。 项恭更需要的是什么样的系统呢?应该是在本质上,能给项恭自身带来大幅度提升的系统,譬如身体的各项属性,在系统里一没有显示,二没有提供成长的空间,就一直是项恭的心病。 如果系统进阶之后,能够在实质上给项恭带来些帮助,那恐怕项恭睡着都能笑醒。 “想什么哪?笑的那么贱兮兮的?”小朱问道。 “没事儿,我就是想着小白这是不是变着方法想请我们吃饭呢,这下咱们的干粮可就多喽,番薯干,还有蛇,等有空我非弄顿全蛇宴不可。” “毒死你才好,我这儿发愁发的头发都快白了。” “你发的什么愁,这儿有吃有喝的,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多舒服?” “我就是在想啊,悟空到底去哪儿了?”小朱没有和项恭胡闹,抬头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说道。 “唉,谁说不是呢,今天见到的那个,莫非不是悟空?”项恭也被小朱带的有点儿忧郁了。 “不是他?哼,就他那样子,化成灰我也认得。”小朱哼道。 是啊,大家朝夕相处一年了都快,怎么会认错呢? 可为什么他会眼睁睁看着小白这样戕害兄弟们呢? “哎哟哟,这可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们家的小龙太顽皮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今儿竟然跑到这里来玩,惊扰了各位贵宾,真是惭愧啊!” 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清脆的话音里,虽然满满都是致歉的字眼,却听不出半分歉意,项恭不由回头看去。 只见一个浑身白衣胜雪,连头发都是雪白,长相精致又温婉,只有眉宇间隐含着一丝寒气的女人,出现在了偏厅内。 三人忙站起身来,老沙还捡起了对他来讲小到不行的工兵铲,双眼中充满了凝重,看着这个和他十分相似的女人。 没错,就是十分相似。 项恭也有些惊讶,莫非这就是小白?那还真是名副其实了,连肤色都是雪白雪白的,如果不是还有双微微泛蓝的眼睛,真的就是一身雪白了。 “在下项恭,初到贵宝地,惊扰了大驾,真是抱歉,敢问尊姓大名?” “呵呵……这位公子长的好生英俊,小女子白晶晶有礼了。” 果然是她,项恭瞬间重新审视了一下这个让悟空牵肠挂肚十几年的女人,虽然她就那么活生生地站在面前,可总是感觉她像是飘着的一样。 这个女人不可信,悟空应该也看得出来啊,尤其是她眉宇间那股寒气,怎么看都让人觉得阴鸷,这样的女人,值得倾尽真心么? 看来,白晶晶一定是个心思深沉又善于伪装之人,眼前的这个,不过是她其中的一面而已。 其实这种人,想想也觉得挺可悲的,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哪一面才时真正的自己吧? “在下项恭,是悟空的朋友!”项恭颇有意味地说道。 白晶晶神色忽然凝滞,项恭知道她很惊讶,不过一定不是惊讶听到了悟空的名字,而是惊讶为什么自己这么直接地说了出来。 但这凝滞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片刻间,白晶晶就做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竟然直接冲了过来,抓紧了项恭的肩膀摇晃着说道:“你再说一遍。” “悟空没有告诉你吗?”项恭看似云淡风轻地说道。 越是这种城府颇深之人,项恭觉得越没必要跟她拐弯抹角,没准,因为自己的直接,还会给她来个措手不及。 毕竟,在她们心中,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和她们一样,心口不一。 果然,白晶晶的表情有点儿古怪,似乎没想到项恭为什么这么笃定悟空在这儿,在她看来,就算是项恭笃定悟空在这里,可悟空并没有出来和项恭等人相见,项恭也不该直接说破。 “啊……你真的是悟空的朋友么?这么多年他……他还好么?”白晶晶边说边做出擦眼泪的动作,借以掩饰自己的表情。 可惜,这真是欲盖弥彰了。 顾左右而言他,对项恭来说没用,项恭只是凑上去一步,将他和白晶晶的距离,拉近到一个看起来并不安全的程度,白晶晶本能地向后缩了缩。 “大家都是明白人,就别装模作样了,你敢过来,不就是因为你确定悟空不在这里么?”项恭凑到白晶晶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白晶晶身子一抖,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项恭竟然这样的咄咄逼人,而且还敢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实在是让人…… 不止如此,在项恭身上,白晶晶感觉到了一种气质,和李道尊一模一样。 “项公子请自重!”白晶晶退后两步,拉开了和项恭的距离。 项恭撇嘴耸肩,笑道:“嫂夫人好,小弟失礼了!” 白晶晶实在是受不了项恭这种步步紧逼的状态了,咬了咬牙,尽量平静地说道:“我来,是想延请各位今夜一宴,为各位压惊,请先稍事休息吧!” 话音未落,白晶晶已经掉头走了出去,项恭看着那个强装镇定的背影,不屑地笑了。 “宴无好宴啊……” 第一百八十七回 第一杯酒…… “气死我了,这个项恭,简直就是无赖、无耻、混蛋……”回到自己房间的白晶晶,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 项恭是第一个让她觉得无从下手的人,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一个没皮没面、把啥都放到台面上来说的人,更可恶得是,他…… “怎么了?”一个黑影,从书房中缓缓走了出来,来到白晶晶的身后,将手轻轻放到了白晶晶的肩膀上,沙哑着声音问道。 白晶晶并没有点吓到的样子,嘟起嘴来哼道:“还不就是你说的那个项恭,他……他竟然贴着人家的耳朵说话……” “那又怎样?” “你……他可是贴到那么近,那么近啊,马上就要亲上人家的耳朵了,你竟然……哎呀,你们都是一路货色,没一个好东西……” “呵,我们当然是一路的,我们和你们都不一样,懂么?” “还不是两只眼睛一张嘴,两只胳膊两条腿,有什么不一样的?” “错,你有两条腿,我们有三条……” “你……没点儿正经的,这个人真的不好对付么,怎么办啊?” “好对付就没意思了,老天开眼,给我送来这么个对手,有点儿意思……” 黑影说着,又向书房内走去,白晶晶从他的侧脸上,看到了二十年前第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的笑容,就像个孩子,得到了非常有趣的玩具一样。 …… 夜幕降临,白晶晶早早地派人来到了偏厅来请项恭等人赴宴,项恭当然没有拒绝。 如果说什么才是解决问题的最直接方法,那就只有让问题暴露出来正面面对最有效了。 而他们现在面对的问题,就是悟空不肯露面,玄奘和小牛相继离开,对方随时可以毫无顾忌地对他们下手,杀之而后快。 所以,这场明摆着是鸿门宴的戏码,就算会上演再危险的戏份,项恭也会义无反顾地去走上一遭。 小朱还是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老沙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表情,项恭觉得这种状态很好,很轻松很随意,正好适合今天晚上的气氛。 只不过,他需要集中精神,集中再集中,虽然他只见过小白一次,可是他已经确认小白的心机绝不简单。 谁知道晚上的这次宴请,会有什么阴谋诡计在酝酿? 弯弯绕绕,来到宴席地点,山庄的后花园。 此时,已届深秋,百花开罢,落叶满园,白骨岭的风和这里的双峰一样,又冷又硬,冷得血都快冻结了,硬的仿佛能割破人的血肉。 “恩,选这么个地方摆宴,看来白姑娘还是颇有情调的么!”小朱嘴花花,一直就这副样子,虽然也是个用情至深之人,可终究是骨子里带来的脾性。 “额,吃的在哪儿?”老沙关心的一直都是国计民生的头等大事——吃饱、穿暖。 “你们两个能不能尊重下白姑娘,怎么说她也是嫂夫人啊!”项恭自从见了白晶晶,就一直称呼她为嫂夫人,其实并没有提醒他和悟空关系的意思,只是纯粹的调侃。 毕竟,让悟空牵肠挂肚这么多年的小白,不仅没有死在两军阵前,还生了个俏生生和她一模一样的漂亮女儿。 “三位贵宾请入座稍等,我家主人马上就来。”一个小丫鬟恭恭敬敬地说着,说完就退了下去,将项恭等三人晾在了亭子里。 项恭有点儿纳闷,这桌上什么都没,摆得是哪门子宴席?就算是做样子,也该弄俩小凉菜,温上壶小酒摆上吧? 既来之则安之,项恭是已经做好准备随时打开种植园空间,带着小朱和老沙躲避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暴露不暴露什么秘密了。 然而,各色美味佳肴,真的就流水价传了上来,虽然有浓浓得西域风味,做得也没有华夏菜品那么精致,可也让人不禁流下口水。 其实项恭并没有什么食欲,毕竟刚刚可是吃过烤蛇大餐的,肚子里有东西垫底,注意力更多还是放在了对四周环境的观察上。 一切看起来都很平常,不像是有阵法的样子,可是被困假山石阵的记忆犹新,项恭也不敢妄自下定论。 “等下有任何异常,大家一定要聚在一起,不能分散。”项恭低声嘱咐。 “知道啦!不然你搞点儿绳子,把咱仨绑到一块儿?” “恩,这个主意好,哦,项兄弟,能不能给我找个大点儿的武器,这个小铲铲只够小孩子玩儿的,我用起来很别扭。” “有机会吧,我现在手里只有这个!”项恭冒冷汗。 “别说了,主人家来了。”小朱忽然出声说道。 “都入座啊,站着干嘛?”白晶晶笑着说道,项恭扭头去看,立刻心头一颤,白洁挎着白晶晶胳膊,两人并肩而立,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让人不禁误以为这是一对孪生姐妹。 项恭感慨不已,岁月一点都没在白晶晶脸上留下丝毫痕迹,这对母女的唯一区别,恐怕就是一个白发一个黑发了。 嘶!是啊,白晶晶一点儿都没变老,为什么会满头白发?天生的?还是愁的?或者是…… 项恭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扭头看了看一样满头白发的老沙,瞬间对悟空没有狠心下手的原因有不一样的猜想了。 众人落座,有小丫鬟分别斟酒,酒色碧绿晶莹,在火光照耀下,平添一层朦胧的艳红,看起来诡异又艳丽。 “这第一杯算我欢迎各位贵宾啦,有贵宾来我庄上做客,鄙庄真是蓬荜生辉啊!”白晶晶邀了这第一杯酒,笑盈盈地说道。 项恭挑了挑眉毛,没有动,小朱和老沙却没管没顾,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白晶晶看了项恭没动作,扭过头来问到:“项公子为何不饮了此杯呢?莫非是怕我……下毒?” 白晶晶的话音一落,小朱和老沙这才反应过来,再一看项恭果然滴酒未沾,不由大惊失色,是啊,万一白晶晶在酒里下毒呢? 靠,大意了! 项恭却不紧不慢地说道:“的确很怕。” 大家都把话说明了,这比什么都痛快,项恭也没想装模作样。 可白晶晶却脸色一变,勉强地笑着,端起酒杯一口干了。 喝完酒后,还拿着空酒杯对项恭展示了一下,“这下项公子可放心了么?” 项恭不由暗笑:这个白晶晶真当自己三岁小孩子呢么? 第一百八十八回 夜宴惊变 “哈哈……”项恭大笑,“嫂夫人,兄弟想问个问题,然后再喝这杯酒,您能如实相告么?” “当然。”白晶晶微笑点头,手中的酒杯虽然空了,却也一直端着,未曾放下。 项恭很随意地转动着酒杯,酒水被晃动出一道道波纹,却一点也没洒出来。 “您是最早服用服用炼尸丹的人吧?”项恭淡淡地说着,语气一丝波动都没有。 “当啷”一声,白晶晶手中的酒杯,落在了石桌上,滚了两圈,转动到无力了,才停在了桌沿边。 一切发生的都有些突然,白晶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愣在那儿瞪大了眼睛盯着项恭,还有一个人更显激动,那就是老沙了。 “啪”地一声,老沙将酒杯拍在了桌上,因为太用力了,竟然变成一堆碎片。 “项兄弟,你是说……” 项恭抬起手来,示意老沙不要多说,眼睛却一直盯着有些错愕模样的白晶晶,笑着问到:“最早的炼尸丹,应该是最不完善的,你是怎么慢慢调理,祛除了炼尸丹的负面作用的?” 项恭有这种猜想,也算是事出有因,白晶晶在大话西游里,就是白骨精的化身,白骨精在西游记原著里,那可是尸魔。 炼尸丹的作用,就是将人炼成没有自己思想的行尸走肉、人形兵器,这一点让人很容易将白晶晶和炼尸丹联系到一起。 而且,白晶晶可是和悟空年龄相仿,这十八年的时光,竟然并没有在白晶晶脸上留下丁点儿痕迹,她和她女儿白洁站在一起除了发色不一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就很不一般了。 再加上那头白发,项恭就更笃定了炼尸丹的存在,看白晶晶的神情,就是最好的佐证。 那么问题就来了,白晶晶是怎么能祛除服用炼尸丹会长出来的一身白毛的? 她是如何保证自己的神智清醒没有被人控制的?或者说…… 或者说,她服用的炼尸丹,才是最完善的那一款?谁这么厉害,能将陶弘景和孙思邈都无法完善的炼尸丹升级到完美形态? “我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炼尸丹?什么祛除副作用?你可真会开玩笑,呵呵……”沉默良久,白晶晶总算是说话了,尴尬地笑着。 和项恭想的一样,白晶晶肯定不会说实话的,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项恭只是想先打破被动状态,下白晶晶的淡定而已。 现在就轮到自己淡定了! 项恭不说话,一直盯着白晶晶,白晶晶的眼神一直飘忽着,不敢和项恭对视,“咳咳,快把主菜奉上来给各位贵客。” 白晶晶干咳两声,转移着话题,所谓的主菜,很快就端了上来,看起来很普通的一道清水白菜,众人看了不禁嗤笑。 清汤清水,绿油油的菜叶飘在上面,夹杂着很多黑褐色的点点,灯光太昏暗,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朱多少还是有点戒心的,并没有那么急着动,可老沙就没那么多想法了,他生活在大雪山雪线以上那么久,最少见的就是青菜,所以向来对绿色的东西很有热情。 如今见了绿油油的菜叶,想都没想,立刻捞起菜叶囫囵吞下,当然也包括哪些黑褐色的点点。 项恭其实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整场夜宴进行到现在,并没有发生什么值得怀疑的事情,也许就是自己过于敏感了呢? “嫂夫人请……”项恭半天了,一点儿东西都没碰过,桌上很多菜都已经凉了,嘴里分泌了足够多的口水,激发着他的口腹之欲。 这清水白菜,如果下毒应该是最容易被发现的,白晶晶应该没那么傻,项恭放下戒心,礼貌性地让白晶晶这个客人先动。 白晶晶强自恢复了淡定,笑道:“当然是贵宾先请!” 项恭也不推脱,笑了一下,拈着勺羮向青瓷盆中冒着热气的清水白菜舀去,白晶晶的眼神中忽然闪过一道难以察觉的光芒。 忽然,风势更烈,吹的灯火明灭不定,项恭手一顿,瞥了一眼亭子里挂着的炭盆,木炭燃着的火苗抖个不停。 “嫂夫人实在是会选,这个时间和地点,这筵席未开,就已经难以忘怀了。” “天有不测风云,这里原本也风光大好的,可惜……唉,天气寒冷,怕这汤凉的快些,项公子请快趁热尝尝吧。” 两人正说着,却听老沙一声痛喊:“哎呀……” 这一声叫,白晶晶脸色立变,眉头紧紧锁了起来,伸出去请项恭尝菜的手,也紧紧捏了一下,项恭看见,略显迟疑,收回了捏着勺羮的手,扭过头来。 但见老沙瞪着大眼睛,满脸的意犹未尽,说道:“这味道好像真的不大一样,太好喝了,那个能不能给我换个大勺子来?” 项恭心里一松,扭头说道:“我这兄弟有些失礼,但他是个实在人,嫂夫人别介意!” “哦……啊,不会,只是我以为这汤……来人啊,快给这位贵客换个汤匙过来。” 项恭的手收了回去,再没有抬起来过,白晶晶面上淡定,可看向老沙的眼神,总是有种特殊的嫌弃。 项恭倒没有多想,老沙的确是有点儿失礼了。 “真是可惜,这汤凉了可就没了味道了。”一直一言不发的白洁忽然说道,说完就站起身来,伸手来拿项恭的碗。 可老沙听了她的话,似乎更加等不及大汤匙了,“是啊,是啊,汤凉了就不好喝了,那个我再失礼一次哈……” 说着,就端起了整盆的清水白菜,直接就着盆子喝了起来。 白洁愣住了,白晶晶似乎想要阻止,却徒然伸着手,脸上神情复杂,项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可立刻又收住了笑声。 不对啊,这个戏码如果在西游记原著来说,应该是猪八戒才做得出来的啊? 凡人西游世界里的老沙,和西游记原著中的沙悟净虽然有很大的不同,可是他的性格,做这么没皮没脸的事儿,实在有些超乎寻常了。 “啊,老沙可能是饿坏了……”项恭解释。 “哈哈……老沙以后别说你认识我……”小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可是在笑声中,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剧烈的咳嗽。 “咳咳……噗……咕咚咕咚……” 项恭惊呆了,他明明看到老沙端着的汤盆剧烈地抖动,从盆边还喷溅出略带粉红色的汤水,老沙是被呛到了么? 这么剧烈的咳嗽,竟然也没能让他停下喝汤? 不对,汤水为什么会是粉红色的?火光映得么? “咳咳……咳咳咳……噗……”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这次老沙没再固执,汤盆从他手中滑落,跟着落下的,还有老沙壮硕的身躯。 汤盆打了两个转,盆口刚好停在了项恭面前,里面残留的汤水,已经变得通红一片…… “嫂夫人……”项恭拍案而起,瞪着白晶晶怒吼出声,小朱默契地凑了过来,两人搀扶起嘴里仍不断涌出鲜血的老沙,全身都紧绷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九回 悟空现身 “妈的……咳咳……老子这汤喝的……咳咳……”老沙一边说一边咳嗽还一边喷着血。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抢了,吃独食的滋味儿可不好受啊!”小朱吐槽着,眼神一直在游移,关注着每一个方向。 “嫂夫人,这事儿你怎么说?”项恭现在怒火中烧,提起工兵铲扔给小朱一把,自己就拎着另一把指向了白晶晶的鼻子。 “这……哟怎么会知道这位贵客到底有什么……哎呀,我已经着人去请郎中了,先把他抬到客房去吧!”白晶晶现在还能装下去,项恭就不明白了,好好一个西游团队,现在被她破坏得只剩两个半人了,她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一道冷风掠过,答案来了,他就是让白晶晶顾忌的原因——悟空。 “老沙……”悟空的悲吼,让人觉得白骨岭的冷风也不过如此。 项恭咬牙给了悟空一拳头,“我以为你特么要躲我们一辈子呢,靠,早干嘛去了?” 悟空的脸黑红黑红的,不知是气愤还是羞愧,他没有回答项恭的话,扭过头来双眼喷出的怒火,让白晶晶不自禁地浑身一抖。 “悟空……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这样……”白晶晶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了。 可悟空依然一步步逼近着她,项恭忽然觉得,事情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如果白晶晶明知悟空就在左近,她的确不会在毫无把握将他们三人一起放倒的情况下下手。 除非白晶晶身后有人给了他底气,或者…… 这真的是个意外? 很有可能,白晶晶眼中的恐惧不像之前的满脸堆笑那样做做,应该不是假装的。 “扑通”一声,老沙终于失去了一切意识,轰然倒地,巨大的痛苦,却并没有让他面容扭曲,他血迹斑斑的嘴角,竟然还挂着诡异的笑容。 “你还有什么话说?”悟空的声音冷的像万年寒冰,项恭却听出了除愤怒外的其他东西,那是一种深深地失望。 “悟空你听我解释……” “别说了,我不想你成为让我痛恨一辈子的骗子,斧头帮的弟兄们,还在天上看着我,你说让我给你点儿时间,说要好好款待我的弟兄们,说要到弟兄们的埋骨地自裁谢罪…… 我相信了你,也慢慢得不愿意让自己的双手沾上你的血,可你竟然还是在骗我,为什么? 啊……”悟空的吼声,穿破了白骨岭的山风直冲霄汉,项恭仿佛看到了一颗心在这吼声中四分五裂,随着化为糜粉的,还有那么多年以来的牵挂、愁肠千结和思念。 最爱的人,亲口承认了当初的一切,都是斩草除根的手段,每一天的快乐和幸福,不过是最美也最恶毒的谎言,悟空的心恐怕在听到白晶晶的忏悔时,也随着十八年前的血雨腥风而轰然溃散。 “不准你这么吼我娘亲,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这么凶她?”白洁忽然站出来,挡在了项恭面前,项恭的脚步瞬间停滞,仿佛被灌了铅,再没有力气迈出哪怕一点。 “悟空……”项恭眉头紧皱,伸出手去,想拍拍悟空的肩膀,却又不忍心让悟空将憋在心里十几年的所有怨恨刚刚吐出来就吞回去,那会是不止双倍的痛苦。 “咯吱吱……”的声音传到项恭耳朵里面,项恭低头去看,只见悟空的拳头紧紧地攥着,青筋毕现,还有硕大的血珠,顺着他的指缝滴到地面。 “白洁,让开,这是娘欠下的血债,是债就应该要还,区别只是或早或晚。” “娘,他们根本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白洁固执地挡在悟空面前,头也不回地说着,倔强的眼神,让悟空仿佛回到了十八年前。 悟空的心有些松动了,他的手在轻轻地松开,项恭看到这一幕,心里竟然觉得松了一口气。 可是…… 白晶晶忽然一把扯开了白洁,白洁一脸的愕然,急匆匆想再跑回白晶晶和悟空中间。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项恭看着一脸难以置信的白洁,小手颤抖着捂住自己的脸,白晶晶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它刚刚在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脸上留下了一道鲜红的血掌印。 一时间,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连白骨岭的风都识趣地躲了起来。 “大人的事,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给我滚!”白晶晶强自吼着,可语气却并没有那么生硬。 白洁眼里泛起一阵水雾,四下看了看所有人的眼神,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终于还是忍不住委屈,却倔强地不肯哭出声来,调头跑掉了。 悟空有点儿错愕,一时间带血的拳头捏了又放,放了又捏紧,却迟迟没有一丝动作。 这次换成白晶晶步步紧逼了,她一步步走了过来,咬着嘴唇,血丝顺着洁白的牙齿蔓延着,看起来妖艳又诡异。 “我知道,你还是不肯相信我,从你这次又出现在我面前,就一直怀疑我背叛,好,我承认,可我真的只是想弥补下自己过去犯下的错,难道你就真的这么绝情,连这个机会都不肯给我么?” 白晶晶说着,眼里的泪花已经破眶而出了,梨花带雨,悲绝痛极,仿佛已经将自己当成了死人一样,不,那是比死还要让人绝望的神情。 是啊,一个机会,听起来多么的轻而易举?可是,面对几万兄弟的冤魂,悟空又怎么敢轻视这个所谓的机会? “悟空,或许我们可以再相信她一次,我能感觉的到,她说的不是假话,至少不全部是。”项恭搭话,不是因为她真的决定相信白晶晶,而是他很能理解悟空此时的感受。 “他妈的,你们还在墨迹什么?老沙眼瞅着就特么没气儿啦!”小朱的声音,让所有人的心思,都重新放到了老沙身上。 “解药呢?!”悟空咬牙吼着,原本松开的拳头再次捏紧,保住老沙的命才是当务之急。 “你……”白晶晶本来在看到悟空的犹豫时,还抱着一丝希望,如今却在悟空的不信任中,烟消云散了。 “郎中来了!” 第一百九十回 神秘郎中 来的这么快? 项恭有点儿诧异,不过没时间去纠结这个了,项恭立刻转身想搀着老沙回客房,这里风太大了。 可有人似乎比他还急,白晶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毫无预兆地蹿到了项恭前面,招呼着下人们赶快过来。 “快快快,把贵客抬回客房去。”白晶晶急吼吼地张罗着。 可没等下人们凑过来了,一个身影忽然闪到老沙身边,是悟空。 “不必!”悟空的声音冷冷的,说完一伸手,托住了老沙的肚子,一只手就把老沙举了起来,下人们都吃了一惊。 悟空的身形仅仅相当于半个老沙的,可是这一只手就把两个自己那么大的人举了起来,不光走起来毫无压力,就连越过石栏的时候,都没喘口大气,由不得众人不惊讶万分。 小朱赶紧追了上去,项恭看了看一脸呆滞的白晶晶,淡淡地说道:“如果你真是问心无愧的,就不用怕,悟空就是这个性子……额,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的。” 白晶晶听了身子一颤,项恭也不等她再说什么,也急忙赶着去追悟空了。 客房里,郎中已经给老沙切上了脉,项恭一进来,郎中就站起身来,转身定定地看着项恭。 项恭有点儿奇怪,这个郎中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哪儿见过,照理说不应该啊。 还有郎中看过来的眼神,竟然让项恭觉得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甚至都有点儿尴尬的感觉了,真是古里古怪的。 “这位先生,敢问我兄弟到底怎么了?”项恭问。 “并无大碍,项兄弟大可放心,等下我开个方子,只需三日,你的朋友就可痊愈了。”郎中说道。 “那就有劳了。”项恭拱手致谢。 笔墨早已备好,郎中边写方子边说道:“这罂粟与酒,均是至阳的东西,罂粟的毒性,恰好被酒激发的更加猛烈了。 你朋友的体内,又有两股寒气,一股像是神山雪莲,另一股却是比神山雪莲更要阴鸷的炼尸丹之毒,这两种可都是至阴之气。 至阴至阳,两股气息交缠起来,难免激烈碰撞,虽然你朋友的体制异常健硕,可也受不了这样的冲撞,所以才会反应这么激烈。 寻常的中庸调和药草,恐怕对这两种毒物没有作用,我开些珍贵的,你尽量去找吧,再加上些补中益气生血的草药,想必能有奇效。” 郎中的话说完了,方子也开好了,项恭接过方子,说道:“如此,多谢先生了,没想到先生医道如此精深,竟然只靠脉象就能推断出我兄弟的炼尸丹奇毒……嗯?” 项恭说着,忽然一声惊疑,炼尸丹这个东西,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恐怕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郎中,又是从哪儿得知的呢? 这个人有问题! 想及此,项恭立刻抬头伸手,就要抓住郎中,可是抬头间,却发现郎中竟然堂而皇之地走到了门口,反应太快了,行动也敏捷异常。 果然不是个普通人! 项恭立刻决定,一定要抓住这个人再说,孙思邈说过,知道炼尸丹丹方的人,大概也就只有他的徒弟圣手鬼医了。 三两步追到门口,可那郎中走起来看似不紧不慢,可每一步走出去,都能和项恭拉开很大一段距离,项恭震惊不已。 郎中的步法,分明暗合某种奇门遁甲之术,只可以,项恭只能从中看出些许端倪,可现在却还没有学会。 只能眼巴巴看着郎中一路大笑着越走越远,终于在过了一道拱门后,失去了踪迹。 实在是太大意了,刚刚进客房的时候,都没看到悟空和小朱的影子,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个郎中和自己素未谋面,就知道自己姓项,显然是有备而来,他到底是谁? “你的那两位朋友可能是太累了,正在床下休息,项兄弟咱们后会有期,你可要加把劲啊!”郎中的声音忽然传来,项恭慌乱地四下看着,却一个鬼影都没见到,不由心中生出一阵不安,“藏头露尾的家伙,你到底是谁?有本事滚出来!” 项恭徒劳地吼着,却并没有再听到一点回音,心下莫名其妙地一阵愤恨,一跺脚扭头朝客房跑去。 悟空和小朱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他们并不是被光明正大撂倒的,刚把老沙给扔到床上,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立刻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项恭。 “卑鄙小人,简直就是无耻!” “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一定居心叵测。” 两个人纷纷吐槽,人家郎中已经一去无影踪,他们也只能逞逞口舌之利了,也是,两个高手,被这江湖下三滥的手段给放到了,的确有点儿没面子。 不过…… “这个人是个高手,恐怕比悟空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那种诡异的身法,恐怕悟空你也做不到!”项恭托着下巴淡淡地说道。 悟空和小朱都为之语塞,可是按照项恭的描述,这个人还真不是什么庸手,无奈只得一声长叹不了了之。 但是项恭惊讶的可不光这一点,高手一般都不屑于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这个人不按常理出牌,肯定有什么目的。 放倒了悟空和小朱,却并没有伤害他们,显然这个人的目标并不是这二人,那他到底是为何而来的呢? 看了看手中的方子,上面开出的,也都是些珍奇的药草,项恭已经暗暗和菩提送他的有关医术的经典比对过,方子开得很正常,而且刚好对症,也的确会有奇效。 看来他也没有加害老沙的意思。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项恭嘀咕着,不断回想那个人的样貌,发现竟然有些记不大清。 忽然,脑中一道灵光闪过,项恭终于又想起郎中最后说过的那句话。 “说后会有期,又让我加把劲……”项恭回味了一下,看来这个郎中还真是冲自己来的,“可是,他让自己加把劲,又是几个意思呢?” “有个姓孙的老头来找项小爷。”一个下人来报。 姓孙的?悟空还在这儿,那姓孙的就只有…… 项恭眼前一亮,惊喜地喊道:“快带他来这儿……” 第一百九十一回 炼尸丹毒的解法 来人果然如项恭所料,正是孙思邈。 没想到孙思邈赶来的这么快,按照项恭的推断,从老沙的血液实验里,找到蛛丝马迹判断炼尸丹的丹方,再针对性地找出相应解毒的办法,至少要花个一年半载的。 可是孙思邈竟然这么快就赶过来了,难道是有什么重大的发现? “你来的太及时了,快来看看这个方子,我看这个方子并没有什么问题,你再给确定下。”救了老沙再问也不迟,项恭还是决定先解决方子的问题。 孙思邈好像也有急事要说,不过瞟了一眼方子,立刻就被上面的内容给吸引过去了,瞪大了眼睛问道:“这是谁开的方子?” 项恭就把事情大概和孙思邈说了一句,孙思邈听了更是惊讶不已,感叹道:“身法出神入化,看来手上功夫肯定也不赖,医术造诣简直学究天人,这人实在是人中之龙啊!” “这么说,这个方子是可用的了?” “不仅可用,简直堪称神来之笔,来之前,就有人告诉我,你们找到为沙瓦森解炼尸丹毒的方法了,我一开始还不信,原来这都是真的。” “你是说,这个方子能够解炼尸丹的毒?” “恩,炼尸丹的阴鸷和神山雪莲的阴气结合起来会很顽固,这种寒气,只能用至阳之气来调和,罂粟的至阳之气,经过烈酒的激发,会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当然可以调和寒气了。” “可这也是剧毒……”项恭正担心罂粟和酒的剧毒,却忽然想到了这解毒的原理,“以毒攻毒,原来如此!” 对啊,炼尸丹就是奇毒,几乎无解,罂粟也就是鸦片的原料,所谓大烟膏子就酒,小命立时没有,可见罂粟和酒,也是剧毒无比。 这两种属性截然相反的剧毒,正好可以相互抵消,怪不得郎中说老沙并无大碍,看来那三天时间,是留给两种毒性相互抵消的。 “所以,这个方子,就是调和两种毒性冲突造成的伤害的,是么?”项恭问道。 孙思邈点头,有孙思邈的认可,项恭总算安心了,“那你来这儿,就是因为想到了这个办法么?” 孙思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不止,告诉我消息的人,也提示了我解炼尸丹毒的思路,然后留下了这个!” 说完,孙思邈就从包裹里拿出了一个小锦盒,锦盒里放的,竟然正是方子里所列的药,一样不少,连三日的分量都已经备足。 这才是孙思邈那么惊讶的真正原因,可项恭却闻到了一股子诡异的味道,事情好像是有人在背后推动的一样。 他们刚走没多久,孙思邈就碰上了这样一个神秘人,甚至提前将一切都打点好了,只需要孙思邈跑跑腿。 然后到白骨岭,又这么巧地发生了老沙这件事,恰好需要孙思邈的帮助,孙思邈又几乎是恰到好处到不能恰到好处地来到了白骨岭。 “你还记得那个给你东西和消息的人长什么样么?” “只是个半大的孩子。” 看来,对方是不想露面啊,不过项恭也能想到那个人是谁了,“郎中,呵,有点儿意思。” “什么有意思?老沙的事儿有眉目了么?”小朱忽然问道。 “哦,没有,咱们等等吧,看三天后老沙能不能醒过来?”项恭看着屋外的天空,淡淡地说道。 三天时间很短,因为每个人都在等着看老沙的状况,三天时间又很长,因为这些天白晶晶做了很多事情,而且每件事情看起来都那么的用心。 照顾老沙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下人们给做的,项恭等人抢都抢不过来,他们一行人的衣食住行,白晶晶全部都找人给重新张罗了一下,每个人都从头到尾焕然一新。 项恭甚至看到了白晶晶精心准备的新行李,看起来没有辆大车都装不完的样子,简直是面面俱到了。 唯一说是个缺憾或者说疑点的,也只有项恭曾两次提到见下小牛和玄奘,却被白晶晶搪塞过去了。 项恭一直就想不通,她为什么一直竭力地阻止玄奘和小牛与他们见面?可惜,连悟空也不知道白晶晶的目的。 “她一开始只是告诉我,玄奘会有危险,得先回避一下。”悟空说道。 看得出来,悟空对这一点似乎并没有什么疑惑,毕竟玄奘和小牛自打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认识白晶晶了,而且他们的关系很是不错,想必悟空不相信白晶晶会对两个孩子下手。 项恭也不相信,没理由地相信,因为他在白晶晶身上,看到了很多复杂的东西,说不清也道不明。 虽然一切看起来很美好,可是谁都感觉到了一股淡淡的愁绪,离别之愁,白晶晶这是要送客的节奏么? 不,这不是送客,因为她也要跟着走,跟着悟空一起去大雪山,在斧头帮几万弟兄的埋骨之地自裁谢罪。 而悟空会在一边看着。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一个曾经刻骨铭心爱着的男人,要亲眼看着自己曾深爱的女人,以一个背叛者的身份,用鲜血去祭奠自己屈死的弟兄们得亡魂。 悟空心里一定很纠结很难受,可是他不肯说,项恭也不愿意追问,因为每一次追问,都会像拿起一根锈迹斑斑的刺,狠狠地戳悟空伤痕累累的心。 项恭真的很担心,悟空这样下去会崩溃。 如果这件事放在项恭身上,项恭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毕竟逝者已矣,可是亡魂仍在。 幸好在第三天上午,老沙真的醒来了。 只是醒过来的老沙,变得好像很不一样,以前的老沙,可能是有些木讷,但是醒过来的老沙,都已经进化到痴呆的地步了。 一双眼睛,瞳孔都是发散的,一动不动地直视前方,孙思邈的手都快戳到他眼珠上了,他的眼睛竟然连眨都不眨。 项恭来到这里的时候,变故就那么毫无征兆地发生了。 “拦住他!” 屋里传出孙思邈惊慌的喊声,项恭第一个反应,还以为有人闯进了屋里。 二话不说,项恭和悟空一左一右守住了门口,忽然,一个黑影破门而出,野兽般的粗喘声,在耳边一掠而过。 “老沙?!” 第一百九十二回 老沙异变 竟然是老沙冲了出去,大事不妙啊! 阴阳二气用他的身体当战场,剧毒刚解,昏迷中刚刚醒来,任何一条放在普通人身上,都不可能立刻变得这样生龙活虎。 是因为中毒,所以身体产生了异变?还是有什么不得不立刻去做得事情,让他不得不强忍着拼了命去做? 看起来,前者更靠谱一点,因为那野兽般的喘息声。 项恭大脑飞速一转,立刻招呼了一声悟空,全速朝老沙背影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老沙跑起来不辨东西,也不管有没有路,四处乱闯,眼看着就要到了他初到白骨岭时陷身的假山阵法处,身形一顿。 像是野兽一样,四处嗅了嗅,不由自主倒退了两步,项恭恰好赶到,看了老沙的动作,心中不禁庆幸不已,或许他还残留着一些意识。 这假山阵法的经历,一定给他造成了些难忘的记忆,所以老沙才本能地服从了心里的恐惧。 项恭只是稍稍停留了片刻,便立刻朝着老沙扑了过去,谁想老沙也好像做出了决定,沿着假山的边缘跑开了。 扑了个空,项恭脚尖在假山上一登,继续追赶老沙,心里不禁焦急不已,悟空的速度怎么比平时慢了这么多,竟然被自己甩的没了影踪? 追了不知道多久,项恭渐渐地感觉力气一点点耗尽,可老沙好像不知疲惫为何物一般,还在四处乱蹿,这样下去,恐怕早晚要跟丢了。 不好,前面就是大门,要是老沙闯了出去,天大地大,自己再没了力气,可到哪儿去找人啊? 项恭心里暗暗焦急,老沙的步子,却丝毫没有慢下来的迹象,难道他准备像闯出客房那样,再来一出破门而出的戏码? 这大门可是精铜铸就的,老沙要是撞上去,不死也得落个骨断筋折,怎么办? 眼看老沙直愣愣就要撞上铜门,忽然一个小个子黑影横在了老沙的去路上,弓腿、低身、平身双臂,大手伸出,正是悟空。 悟空这是要用蛮力挡住老沙! 不成,老沙现在这速度,要是撞上悟空,两个人肯定都要受伤,“悟空,给他个侧踢!” 项恭没时间给悟空解释太极的原理,侧踢很显然是现在比较有效的解决方式,老沙全速向前,在两侧用出的力道一定极弱。 这时候只要悟空给他个侧踢,既能改变老沙冲出去的方向,也不会因为受到老沙的撞击而受伤,但愿悟空能够听到他的提醒。 悟空听到了,而且像是早有准备一样,项恭的话音刚落,他就狠狠一登地面,跳了起来,凌空扭动身体,一个侧踢,恰到好处地正中老沙腰上。 这个地方虽然相对柔弱,但却是悟空最好的选择,有足够的肌肉做缓冲,谁都不会受到太大的伤害,只要悟空的脚力用得够巧妙就行。 “嘭”一声,老沙硕大的身躯,竟然横飞出去五六步远。 项恭心里一安,悟空拿捏的恰到好处,在一个不可能的位置,让老沙失去了平衡横飞出去,改变了方向的同时,还让老沙暂时失去了继续冲下去的能力。 不,还没有失去。 只见老沙像个球一样滚了两圈,竟然一个鱼跃,跳了起来。 项恭刚刚平复下去的心弦,立刻又高高悬起,老沙这到底是怎么了? 没时间思考,项恭咬了咬牙,从百宝囊里抽出了一根绳子,这还是他们原本准备上神山的时候准备的,正是那次神山之行,老沙加入的西游团队。 希望这个稍微有点儿寓意的绳子,能够将老沙从莫名其妙出走稀有团队的危机中解脱出来。 悟空也看到了项恭手里的绳子,他知道,这是最后的办法了,老沙现在神志不清,只能想办法困住他。 项恭微微一点头,悟空立刻加快了自己的动作,缠住了老沙,处处提前一步阻挡住老沙的去路,老沙越来越不耐烦了。 既然不能逃走,那就只好武力解决了,老沙竟然和悟空对斗了起来。 你来我往间,项恭看得震惊不已,老沙身手不赖,这个他知道,但是绝对没达到能和悟空打成平手的地步。 可那是以前的老沙,现在的老沙,一招一式,都悍不畏死,只管攻击,对悟空的攻势,采取了完全放弃防御的方式。 即便如此,老沙还是能够和投鼠忌器的悟空打得不可开交。 项恭越看越心惊,老沙这是把自己的身体当成武器一样用啊,一把人形武器…… 嗯?! 想到这个词,项恭心中立刻浮现出一个让他恐惧异常的可能,老沙成了人形武器,这不就是炼尸丹原本的作用么? 可是按照孙思邈的说法,炼尸丹的毒性不是应该已经解除了么?为什么他会…… 天啊,难道,那个方子根本不是解炼尸丹丹毒的方子,而是让炼尸丹变得更加完善的方子? “悟空!” 项恭越想越恐惧,立刻将绳子扔向悟空,悟空抽空一个转身,抓住绳头,项恭又从百宝囊里搜索了起来。 如果炼尸丹真的因为这个方子而变成了完美的炼尸丹,那老沙现在几乎就成了一个完全没有理智没有人性的僵尸。 简单的绳索,不见得能够牢牢束缚住一只僵尸的,这是项恭早有的认知。 可是搜遍了百宝囊,项恭也没找到类似于铁索一类的东西。 小朱现在又不在,到底让谁去找铁索呢? 做任务肯定是来不及了,不成,“悟空,那个方子很可能时完善炼尸丹的方子,现在的老沙,也很可能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只僵尸,不要投鼠忌器,尽全力拿下他!” 项恭咬牙皱眉喊了出来,想了想又喊道:“尽量别伤他性命!” 得到项恭的提示,悟空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大劫方过的老沙变成了这个样子,原来他已经变成了一只僵尸。 想及此,悟空再无顾忌,放开了手脚,但求能够拿下老沙,当然,不用项恭提醒,他也会尽量抱住老沙的性命。 有了这个信息,悟空的攻势更见凌厉,老沙瞬间变得左支右绌,粗喘声越来越大,项恭看到悟空占了上风,就想跑回去找些铁索,以备不测。 谁想他刚跑开,就撞上了姗姗来迟的小朱等人,他们手里拿的正是自己想要的铁索。 “老沙呢?”小朱问道。 “跟我走!”项恭没有废话,拿起铁链带着小朱等人就转身跑回了悟空和老沙缠斗的地方。 第一百九十三回 悟空一打白晶晶 看着老沙不断地挺动着身子,想逃出铁锁的束缚,累得气喘吁吁的样子,三个人眼里都是无奈。 悟空抬头看了眼白晶晶,咬牙跳了起来,“说,你还想怎么样?” 悟空的声音很沉,就像沉在地面以下几千里深的岩浆,让人心都跟着重重一闷。 “我?我想怎么样?悟空,你是在问我?”白晶晶表情、语气和动作,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在演绎着难以置信。 “你还想怎么样?”悟空没理白晶晶,执拗地追问着,音量提高就像岩浆开始喷涌,只是他还在尽量克制,并没有让火山喷发而已。 白晶晶眼睛里都是绝望和悲伤,看了一眼项恭那一样充满了不信任的眼神,狠狠地闭上了眼睛,湿润的眼眶,挤出了一滴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 “呼……”白晶晶深吸了一口气,猛然睁开眼睛,没有一丝语气地说到:“孙悟空,我万万没想到,在你心里我竟然是那么的不堪……好,都是我做的好了吧?” “解药拿来!”悟空冷冷地问。 “没有……” “啪”地一声,白晶晶的脸上出现了一道鲜红的掌印。 “你干什么……”白洁忽然冲了过来,一双大眼睛通红一片。 白晶晶错愕地看着悟空,伸出手挡住了白洁,“你打我……” 悟空看着自己的手,愣了半天,项恭看得出,悟空这是急得,老沙都成这样了,谁都着急。 “悟空,你……唉!”项恭想说点儿什么,可是却忽然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 白晶晶看到悟空的样子,朱红的嘴唇,被咬出两道惨白的牙印,终于承受不住白晶晶心里的委屈,渗出鲜红的血丝。 眼泪,像是暗涌的江水,在堤坝一样的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破堤而下。 悟空比白晶晶还要纠结、还要心痛,可是老沙的样子,真的让他不敢再轻易相信白晶晶当初给他的那些解释和承诺。 “解药……”悟空咬牙说道。 白晶晶退了一步,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撞了一下。 眼眶再也束缚不住的眼泪,终于决堤。 “没有!”白晶晶扭过头去,似乎不想让任何人再看到她软弱的样子。 可是,她的语气依然冰冷,比她的心还要凉,让人听了都跟着她一起伤心欲绝。 “你……”悟空再一次举起手来,眼看又一个绝情的耳光,就要落在白晶晶惨白的脸上。 “够了,悟空……”项恭紧紧抓住了悟空的手腕,他很明白,那个耳光,真正打痛的,是悟空的心。 西游记原著里,悟空三打白骨精,打的他被逐回花果山。 在这里,一个耳光,打碎的是白晶晶的心,也打碎了悟空的心,更打碎了两个人这么多年来的情意和希冀,久别重逢,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项恭不想悟空这样虐待自己,老沙要救,但白晶晶未必就是唯一的途径。 “也许老孙还有办法……”项恭只能寄望流芳百世的药王孙思邈了,虽然他现在还没到流芳百世的地步。 悟空恨恨地甩手,眼神复杂地凝视了白晶晶片刻,咬了咬牙,转身走了。 项恭明显看到,悟空原本矮小的身体,又矮下去一节。 “晶晶姑娘,从来到白骨岭,就有很多疑惑困扰着我,希望你真的是顾及往日情意,所以才骗悟空、带走小牛和玄奘,那样,或许我还能饶过你,如果你对他们也……哼,希望你能好好想想!” 悟空留下这么一句话,也不再看微微有些发愣的白晶晶,招呼着小朱,把包成粽子一样的老沙抬走了。 所有人都离开了,院子里一片狼藉,风中独立的白晶晶,似乎终于找到了足够隐秘的空间释放自己的情绪,跪坐在地上,哭了出来,声音不大,却听得出,那是心碎的声音。 …… “如果那些药,恰好能让炼尸丹进阶到完美境界,那老沙应该不会发狂。 真正的炼尸丹,服用者在药效完全发挥出来之后,在正常状态下,和普通人无异,只有收到蛊主的指令后,才会神志不清,一心完成指令。” 孙思邈神色凝重地说到,看了看被他推拿过昏睡穴陷入沉睡的老沙,轻轻叹了口气。 “也就是说,要么刚刚老沙就已经接收到了蛊主的指令,要么……”项恭略一停顿,扭过头看了看孙思邈,继续说道:“要么那个丹方根本就还不是完美的。” 孙思邈点了点头,左思右想,仍然没有半点头绪,眉头一皱,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嘿……” 项恭当然明白,孙思邈这是自责,也是大意,以他的个性,怎么也无法容忍自己给老沙带来这样的伤害。 “不用这样,一来没意义,二来这根本就是有目的地利用你急于解毒的心思,不必自责,专心研究如何解决眼前的麻烦就好了。”项恭开脱孙思邈道。 “不必自责?呵,一双治病救人的手,却将人推到生不如死的境地,何须自责?直接抹脖子也比这痛快啊!”孙思邈苦笑说到。 项恭听得出这虽然是句气话,可孙思邈已然是没有信心去解毒了,“呵,对啊,抹脖子更痛快……” 听了项恭的话,孙思邈猛抬头,目瞪口呆地看着项恭,似乎没想到项恭会这么说。 说实话,孙思邈这时候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狼狈,甚至是不知所措,项恭眉毛一挑,“不过,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想死,还是等救了老沙再说吧!” 孙思邈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了悟空话里的意思,是啊,从小到大,遇见过多少次束手无策的情况?哪一次不都是希望杳渺? 如果因为暂时的无能为力,就自暴自弃,那不知道自己得死多少回才够。 看到孙思邈眼中的灰暗散去,项恭点了点头,从百宝囊里翻弄了一阵,掏出一本书,递到了孙思邈手中。 孙思邈疑惑地看了看项恭,伸手接了过来,扫了一眼书封,立刻瞪大了眼睛,不断地翻起书来,边快速浏览着书的内容,边惊讶不已地说道:“天哪,这个方子难道是出自《青囊书》? 《青囊书》失传已久,怎么可能还有方子流传下来?” 翻了半天,孙思邈才抬起头来,惊问道:“这书是哪儿来的?能……能借我研究几日么?” 小朱在一边听了半天,发现孙思邈状态大变,不由惊讶地问到:“这是啥书?” 第一百九十四回 悟空的心思 “拿去看吧,我的基础太薄弱,短时间内实在找不出什么好办法,如果你觉得这部《医典》对解老沙的毒有帮助,就随便拿去看吧。”项恭没理会很随意地说着。 孙思邈早已经目瞪口呆了,关于医学的著作,他看了说不清有多少了,但是这部《医典》绝对是其中最经典的。 很多连孙思邈都闻所未闻的东西,在医典中都有记载,上古医术的记载,更是让他眼界大开。 可以说原本的医学典籍,为孙思邈打开了一扇窥视医学奥妙的窗,而《医典》就是将这扇窗扩建成大门,指引孙思邈登堂入室的明灯。 其实,项恭也知道这本书的重要性,毕竟是来自菩提此生所学的杂论中医学一门的总纲。 不过,好的东西,当然要放到最适合的人手里,孙思邈这个药王,无疑是这个时代最适合做《医典》主人的一个。 不过,孙思邈面对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还是很矜持也很小心翼翼的,毕竟这样的医学著作,实在是太宝贵的财富,一般人都会将之作为最秘密的东西,绝对是不可能外漏的。 “项兄弟,那个……我能做点笔记么?”孙思邈谨慎地问到。 项恭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以至于孙思邈都愣住了。 这也太……太轻易了吧! “我说的是做笔记啊!”孙思邈想再确认下。 “嗯,你抄下来都成,但是要先找到救老沙的方法,这本只是总纲,全套的我这儿都有,回头都可以给你看,不过原本必须还给我。” 项恭说完,孙思邈就石化了,愣怔了半天,才吞了口口水,“还有……全套的?我都能看?我……” 不知所措大概就是孙思邈此刻的心情了,前言不搭后语地说着,一边说一边搓搓手,又是抓耳挠腮,又是左右徘徊…… 项恭笑了,这老家伙现在就像个孩子,得到了好玩儿玩具的孩子。 “好啦,快干活吧!”项恭提醒,说完就走了出去,留下忽然间精神亢奋起来的孙思邈一个人在哪儿嗨。 该去看看悟空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状态。 发呆的状态。 看到悟空的时候,项恭还以为自己看到的是根木头雕塑。 低着头看着他那双大手,显然对打了白晶晶的事还耿耿于怀。 “后悔了吧?”项恭没拐弯抹角的,跟悟空说话,不需要客套,也不用婉转。 悟空抬起头来,那双通红的眼睛,让项恭有点儿错觉,仿佛悟空留下了躯壳,魂魄早已经不知去了哪儿了。 “别再想了,事情已经发生,无需再去纠结,要么跟她道个歉,要么就彻底放手,这样魂不守舍犹豫不决可不是你的个性。”项恭劝道。 “你说小白她是不是在骗我?”悟空忽然问到,眼神始终涣散,仿佛在自言自语,又想对着空气在说话。 “嗯,我觉得是。”项恭点了点头说到,这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虽然悟空看起来挺痛苦,可项恭还是不想骗他,那样只会给他希望,可是这个希望,迟早是会落空的。 悟空身子一抖,像是没想到项恭竟然说的这么直接,不过,这应该也是他想要的答案吧,只不过在别人嘴里说出来,会比他自己说更有说服力也更让他容易接受一点。 “我的直觉向来很差的,也许你应该相信自己的心,你觉得她到底为什么这么做?”项恭问。 “怎么做?”悟空反问。 “我猜啊,只是瞎猜,她先让你别露面,又把小牛和玄奘调开了,只留下我小朱和老沙,为的就是方便下手,他们一定是早有图谋的,想要置我们于死地。 从她调开你们这点来看,她对你还是有情意的,对小牛和玄奘也很关心,你懂我的意思么?” 项恭所说的,都是他自己的推断,意思也很简单,小白想杀了他们,但是也在保护曾经和她有过交集的悟空玄奘和小牛。 这是很冲突的,因为悟空不可能坐视项恭他们受到伤害,白晶晶也知道悟空的性子,所以才对悟空说了谎。 项恭只说事实又不明说这样矛盾的情况,其实是怕悟空为难,左边是朋友,右边是还对他有情有义曾经的爱人,要么向左要么向右,没有中间量的。 悟空当然也明白项恭话里的意思,不过白晶晶就像他的死穴一样,见到她让悟空的智商直接下线了。 “兄弟,你们走吧,我想好好和小白谈谈,如果你想的是真的,我替她给你们谢罪。”悟空叹了口气说到。 项恭点了点头,他没有猜错,悟空这个样子虽然有点儿像是退缩了,却是看起来最好的也是最男人的做法。 如果悟空冒冒然做出判断,无论是一心为兄弟着想,与白晶晶彻底决裂,或者是一心维护昔日情人,和兄弟们分道扬镳,都不是项恭希望看到的。 不过…… “我们会走,但是一定是和玄奘一起,我答应过要带他去天竺,就不会食言,虽然我也知道白晶晶不会伤害他,但是白晶晶背后的人会不会,我却不敢肯定了。”项恭靠在椅背上,抬头望着慢慢沉入黑暗的天空说到。 “好,我去找小白跟她要人,她一定不会拒绝的,小牛的伤应该快好了。”悟空起身走了出去。 项恭没有拦着他,只是长长地出了口气,意味深长地说道:“希望小牛是真的受伤了。” 这天晚上,似乎格外宁静,似乎而已…… 一直挣扎到有些累了的老沙,粗重的呼吸声变得平稳了许多,孙思邈就在隔壁看书,小朱的鼾声,像是这里唯一的声源。 项恭坐在屋顶上,迎着夜风发呆,悟空去了很久也没回来,要么就是根本没见到白晶晶,要么就是两个人还在僵持着。 毕竟悟空的那个耳光,打的实在太痛,锥心的痛。 可是,项恭竟然从来没觉得白晶晶有多危险,反而对那个白洁有些莫名其妙的顾忌,虽然看起来,白洁也没做过什么。 “一个从来没提起过自己父亲的女孩儿……”项恭自言自语,脑海里浮现出拦在白晶晶和悟空中间时白洁的眼神,有些发呆。 忽然,一声利啸,打破了夜幕下的宁静,项恭心里一惊…… 第一百九十五回 系统升级成功 是利箭破空的声音,靠! 看来白晶晶是铁了心要杀了他们了,项恭立刻跳下了屋顶,箭雨太过密集,万幸,项恭并没有挂彩。 也没顾上喘口气,项恭立刻滚了出去,一个翻身,就近破窗而入。 屋里已经乱成一团,可是既没有叫骂也没有呼救声,项恭心里冰凉一片,才这么一会儿,不会都挂了吧? 抬脚掀翻一张桌子当盾牌,项恭藏在桌子后面,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想去书房看看孙思邈先,他手无缚鸡之力,是几个人里最危险的。 挪到了书房,项恭差点儿想骂娘,这个孙思邈入神入到根本没发觉突如其来的箭阵攻击,若无其事地看着书,手里的毛笔不停地滑动着,还特么在抄书,服了。 “妈的,孙思邈你给我趴桌子下边去!”项恭大吼一声,可孙思邈就像聋了一样,竟然不管不顾。 没办法,眼看着几支箭擦着孙思邈的头发飞了过去,项恭无奈摇头,一个虎扑,扑倒了孙思邈,滚到了书架后面。 “你干啥?”孙思邈这才惊醒。 “当”地一声,一支箭刚好穿透了书架,漏出的箭头好死不死正好贴上了他的鼻尖,孙思邈顿时哑口无言。 “你特么的命真大,怎么不射死你?”项恭吐槽。 孙思邈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却忽然想到了什么,竟然站起来就想跑出去。 “想死么你?”项恭吼着一把拉住了孙思邈。 “《医典》总纲还在外面,我得拿回来,还有我的笔记!”孙思邈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大力气,一把甩开了项恭。 项恭没过一会儿,孙思邈就跑了回来,满脸堆笑,捧着《医典》总纲左看右看,确认没什么损伤了,才闭上眼睛,将《医典》紧紧抱在了怀里。 项恭白了孙思邈一眼,无奈笑道:“疯子……” 谁知,孙思邈竟然什么都没说,直愣愣躺了下去,吓了项恭一跳。 拍了两下孙思邈,他也没有任何回应,项恭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把孙思邈翻了过来,这一看心头一跳,糟糕! 一只黝黑发亮的剪头,正好插在孙思邈的背上,半只箭杆微微晃动着。 “妈的,你个傻逼,为一本书值得么?靠!”项恭嘴里吼着,手上也没闲着。 好久没用过的百宝囊任务,终于又一次要发挥作用了。 “诉求特效金疮药。” “系统正在升级中,暂时无法进行任务诉求。” 系统提示音冰冷冷地回应,项恭恨恨地在书架上锤了一拳。 铤而走险,就这么把箭头拔出来?孙思邈这柔弱的身子骨,还不一把把他给拔死。 “吵死了……靠,什么情况?妈的,还真特么来了啊?娘的臭老娘们,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小朱的声音,从里间传来,项恭脑海中灵光一闪,有了,那些香料药草! 没想到小朱还活着,听这个口气,竟然是完全没被箭雨给伤到,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可是,老沙呢? 不成,既然有办法救孙思邈了,一时也急不来,先确认下老沙的死活再说。 随便拆了个椅子面,提起来当盾牌,项恭就冲了进去,咦?…… 没人?! “小朱,你在哪儿?”项恭喊到。 “床底下呢……”小朱回应道。 项恭听了差点没把手里的盾牌给扔掉,好好的干嘛睡到床底下?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老沙呢?” “我把他也拉过来啦!” 汗,老沙那么个大个头,到底是怎么把他也塞床底下的? 不管了,既然老沙和小朱都安然无恙的钻床底下去了,那就专心救孙思邈吧! 临急抱佛脚,会浪费很多时间,可是项恭也没什么办法,翻书翻得心烦意乱,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主要还是对药草不太了解。 想先回种植园空间看看再说,至少看看都有什么药草,长的都是什么样子,可是系统又在升级。 真是处处受制啊,看来,太过依赖系统,还真不是什么好事儿,以后大部分时间要放在学习菩提给自己留下的那些典籍了。 刚下定决心,忽然耳边传来了系统提示音,这一次的提示内容,听起来要美妙多了。 “系统升级完毕。” 擦,太及时了,项恭立刻进入了种植园空间,仿佛刚刚那个决心,根本就没下过一样。 一进种植园空间,项恭大喜过望,怎么就把这东西给忘了,这绝对是最好的麻醉剂啊,又省了一次百宝囊任务机会。 没错,项恭看到的,正是从五庄观带出来的人参果,这东西据说和罂粟效果一样,虽然有上瘾的危险,可是至少可以先救命。 精心控制下剂量,想必也没什么危险。 刀子是现成的,不过没东西消毒了,针线自打第一次发威,让项恭尝到了甜头之后,项恭就从来没落过,一直都装在身上。 “诉求金疮药。” 既然系统升级完毕了,项恭也不用再浪费时间,立刻提出诉求。 不过这次竟然没有弹出任务内容的提示,项恭一愣,看了看系统弹出的选择框,欣喜若狂。 第一个选项是原本就有的特效金疮药,一张像是膏药一样的东西,上面撒着均匀的黄色粉末,哎哟,升级了就是不一样啊,连诉求物品都升级了,还有图片。 不过这第二个选项,更是让项恭惊喜,竟然是现代的东西。 一瓶酒精、一瓶云南白药、一瓶消炎生肌膏,竟然还有一卷纱布。 这是套装啊! 原来,这次系统升级,竟然开启了现代物品的兑换么?那以后岂不是更加如虎添翼了? 暗爽了一会儿,项恭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那组现代套装。 “系统提示,选择物品增加了任务难度,请立刻找到此次袭击的组织者,并成功阻止这次袭击。” 靠,天上掉馅饼,果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做到的。 任务难度增加了,不过这也都不重要了,反正揪出幕后主使,也是项恭想做的。 看了看孙思邈,又思索片刻,项恭第一时间冲到这间客房的后窗处,又是破窗而出,今天项恭和窗户好像犯冲。 幸好后窗外似乎并没有埋伏和箭雨,项恭立刻苍黄离开,目标正是白晶晶房间的方向。 可刚到门外,里面的对话就让项恭吃了一惊。 第一百九十六回 她才是真正的白骨精?! “我不管,他敢打你,我就让他付出代价!” “白洁,他是你父亲!” “我没他这个父亲,从小到大他照顾我几天?我现在十八岁了,他就这么忽然回来,我就要扑上去喊爹爹么?” “白洁,你不明白我们之间……” “不用说了,那是你们的事情,反正在我心里,就只有一个父亲李道尊,你休想让我放了他们,孙悟空、小牛、项恭、朱逢春、沙悟净……谁都别想活!” “白洁……” “你不用劝我了……” “我没想劝你,我只想告诉你,你忘了一个人,玄奘小和尚。” “白晶晶……” …… 听到这里,屋内一片死静,项恭终于有时间回想下这母女二人之间的对话,看来,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 白洁和白晶晶竟然是不同的立场,看样子,白晶晶好像还在维护悟空,其他人白晶晶是不是一样想维护,项恭不敢说。 这样回想一下,自从来到白骨岭,白洁似乎更有时间和机会来谋划这一切。 白洁才是真正的白骨精! 想通这一点,项恭立刻做出了决定,纵身扑进屋内,趁着母女二人惊出神的当口,一举拿下了白洁。 白洁怎么也想不到竟然还有人能从那间客房出来,可她反应够快,立刻装作被吓到的样子,楚楚可怜地问道:“啊,项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呵,你这演技,真该去拿奥斯卡金像奖了,可惜……”项恭吐槽,紧了紧捏住白洁喉咙的手,警告道:“如果你不去摸腰间的暗器,我还真怕自己会相信了你。” 白洁身子抖了一下,这是被人戳破意图的自然反应,纵然她再冷静,也无法控制。 “先给你娘道歉,竟敢直呼母亲的名讳,简直就是大不敬,不打你屁股,对不起观众。”项恭这句话有点儿出乎白晶晶的预料,让她从惊慌中回过神来。 可惜,白洁反应出乎意料的平静,竟然艰难地扭过头来,双眼泪光闪闪,嘟着嘴哽咽道:“你弄疼人家了,你的胳膊还碰到了人家……那里。” 项恭一愣,才发现胳膊的确是顶在了一团肉呼呼的东西上面,将之顶的深深凹陷了下去,就在愣神的空当,白洁忽然一挣,想要逃脱。 幸好项恭反应够快,手一转,拎着白洁转了一圈,一兜手,又将白洁牢牢控制在手上。 “呵,差点上了你的当,小屁孩儿,该打!” 项恭说完,另一只手在白洁的小屁股上重重地一拍,白洁没想到项恭竟然真的这么肆无忌惮,尖叫了一声,“啊……你,你这个流氓,娘……” 白晶晶也很吃惊,从小到大,她都没舍得打过这个女儿,没想到项恭竟然成了第一个教训白洁的人。 “项恭,你最好放了我女儿,不然……” “你闭嘴,我好心好意帮你教育女儿,你还护着她,白洁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你惯得,你没发现,你现在都已经管不了他了吗?” 是啊,白晶晶也知道,自己越来越管不了白洁了,可是…… “一切都怪我,白洁她……她是无辜的。”白晶晶说着,眼泪不自禁地淌了下来。 项恭一愣,叹了口气说道:“听到了没?你娘到现在还在维护你,你竟然那样顶撞她,告诉你,立刻跟你娘道歉,马上让外面的人停止攻击。” “你做梦!”白洁咬牙硬挺。 可惜,项恭却嘴角一斜,偷听可不是白偷听的,虽然只有那么一句,可是,已经足够项恭明白很多事情了。 “玄奘小和尚,可是最听我的话了,我让他喜欢谁,他可能不答应,不过,我让他不喜欢谁,他一定不会反对的。” 没错,白晶晶最后提醒过白洁,她忘了还有个玄奘小和尚,白洁当时就恼羞成怒了,如果猜得不错,白洁是…… 看上玄奘小和尚了。 果然,白洁听了项恭的话,立刻身子一震,咬了咬牙,总算还是浑身一瘫,整个靠进了项恭怀里,“带我出去……” 项恭知道白洁是妥协了,没想到她对玄奘用情如此之深,以至于白晶晶这个亲娘都阻止不了的事情,就因为项恭的一句话而搞定了。 项恭直接松开了手,白洁一愣,自己走到了门口,从怀中拉出一根竹节,竹节下垂着一根红绳,白洁一拉,一声轻响,一道蓝光冲天而起。 事情就这么解决了,项恭没急着去看那些人是不是真的不再攻击了,而是淡定地坐了下来,白晶晶也身子一软,瘫坐下去。 白洁咬了咬牙,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项恭走了过来,项恭恍若未见,给自己倒了杯茶,悠悠然喝了起来,还挑了挑喝到嘴里的茶叶,吐了一口。 现在主动权在谁手里,显而易见,虽然项恭并没有想为玄奘和白洁保媒拉纤的,但是这是一个机会,彻底了解整个内幕的机会,项恭当然不会放过。 不说话,是项恭的选择,这个时候,谁先说话,谁就会在气势上输了一筹。 虽然白洁只是个孩子,可是项恭可不想把她想的那么简单,能多占据一点主动,总是好的。 果然,白洁扭捏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说道:“你先让白晶晶把和尚哥哥放了。” “恩?”项恭一愣,转瞬间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小牛和玄奘现在的确在白晶晶手里,白洁很可能是想把他们都杀掉,白晶晶扣了人,一来可以避免对小牛和玄奘的伤害,二来,她很可能早就看出了白洁对玄奘动了心,于是玄奘也莫名其妙地充当了一次筹码。 “嫂子,你看……” 项恭这时是发自内心的叫了这声搜子,可之前还能淡定应对的白晶晶,这句嫂子,如今竟然只给她带来了锥心之痛。 “呵,嫂子……呵呵……”白晶晶笑着流泪,项恭一阵自责,是啊,那个耳光的伤害还在啊。 “嫂子,你误会悟空了,他为了你,甚至不惜退出了我们西游团队,今天他没过来告诉你么?” “今天?他来过?”白晶晶傻住了。 白洁不自然地扬起了下巴,项恭立刻明白了,悟空应该是被白洁拦下来了。 可是,她是怎么拿下悟空的呢? “悟空呢?” 第一百九十七回 猫捉老鼠的游戏 “我不知道!”白洁很讨厌这种被人要挟的感觉。 “嫂子,带我去见玄奘,我们好久没聊天了,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我得好好跟他聊聊!”项恭淡定地说道。 “你……讨厌……啊……”白洁尖叫着,却无济于事,玄奘小和尚真的是她遇到的最好的男人,比李道尊还好。 那天她带走玄奘,安排好了陷阱,想要干掉玄奘了事,可是玄奘不但毫无察觉,在落入陷阱的时候,竟然还在关心她。 而且还拼了性命地救白洁出了陷阱,其实那个小小的陷阱,对白洁来说不值一提,可玄奘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和尚,却要拼尽全力不顾危险才能帮她出去。 白洁蒙了。 白晶晶带着小牛来到陷阱附近的时候,小牛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玄奘,谁知玄奘不但没有恨她,竟然还替她辩解。 “不会啊,这位白洁施主一路上都很照顾贫僧的,她长得那么可爱,怎么会是你说的那种人?” “没有吧,她对我很好,还给我介绍哪儿有危险不能走,哪儿安全可以走哒……” “你们一定是弄错了吧?我看白洁施主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 白洁愣住了,这么傻的人,她是第一次见到,在她的认知里,这样的傻子,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活不下去。 可是,这样傻里傻气的玄奘,却不知不觉地钻进了她心里,那么笃定地相信自己是个好人,世界上从来没人给过她这样的信任。 白洁做梦了,梦中她和玄奘在一起,很开心也很幸福。 所以,在李道尊那儿,她特意要来了一个承诺,其他人怎样都可以,但是决不能伤害玄奘。 这就是缘起,白洁永远都不会和任何人说,但还是被白晶晶敏感地察觉了。 而白晶晶在一开始,除了玄奘、小牛、悟空,没在乎过别人的生死,可是当悟空开始出面阻止她的时候,白晶晶心软了。 于是,本来还是志同道合的母女两人,开始分道扬镳了。 白洁只管玄奘是不是能活下去,白晶晶只在乎悟空会不会对她失望,而悟空在乎每一个兄弟的生死,白晶晶母女两个和他的关系,他却一直毫不知情。 “杀了我没关系,可是我的兄弟们你必须放走,还有,我很好奇,既然他不知道白洁是他的女儿,白洁又是如何制服悟空的?” 项恭听了白晶晶讲的前因后果之后,混不在意地问道,白晶晶一愣,苦笑道:“你们真的是一路人,怪不得悟空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保护你们。” 项恭点头没插话,他的疑惑,白晶晶还没有解答。 “唉,我这里有个人,你们都不是对手,制服悟空,对他来说,应该易如反掌吧!”白晶晶的话音一落,项恭立刻想到了那个人。 “李道尊?!他在这儿?”项恭心里一惊。 外面立刻传来了一声淡淡的笑声,“没错,你果然已经知道了。” 我去,这一声可非同小可,项恭知道李道尊会出现,可是这个幕后大佬竟然刚刚暴露出来,就出现在自己面前,项恭还没做好准备呢! 等下要是动手,显然自己不是对手,如果不动手,怎么样安全将大家带下白骨岭? 李道尊,这个为了自己一己私欲,可以欺师灭门、能够罔顾他人生死、可以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疯子,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 项恭的呼吸,一下子紧促了起来,眼睛盯着那扇仿佛不断颤动的门,一刻都不肯挪开视线,生怕错过了什么似的。 然而,李道尊竟然久久没有打开门进来,为什么? “知道了又怎么样?有本事你出来说话!”项恭强自镇定心神喝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会见面的,哦,对了,敖玉真是个好女孩儿,死都不肯继续执行任务了,就为了你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家伙,差点儿就让我相信世界上还有爱情这种东西。 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挺到念念不忘的你,去大雪山救她?” 提到敖玉,项恭心里一阵怒火升腾,“李道尊,我告诉你,如果玉儿少了一根汗毛,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的。” “哈哈……小白,马上带着女儿跟我走!”李道尊竟然理都没理项恭的威胁,或许是因为这种威胁实在是没有一点震慑力吧。 白晶晶身子一震,拉起了白洁,回头看了一眼项恭,眼珠却朝着自己床边的一盏油灯看了又看,这才带着白洁走了。 “爹爹,难道就这么放了那些家伙?女儿还没玩儿够呢!” “女儿你放心,他们这帮傻子会自己送上门来的,现在就杀了他们,不就没意思了?” “道尊,你别再这样教她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 “呵呵,好,爹爹回头教你弹古筝好不好?” “好,可是我要和尚哥哥给我抱筝。” “恩,他会跟上来的,是吧,小白?” …… 声音渐行渐远,项恭竟然都没有生出出去看一下的心思,更不用说留下白晶晶了。 直到外面传来了小朱的喊声,项恭才算是回过神来,这一醒过来,项恭才觉得自己后背上一片冰凉,竟然已经被冷汗湿透衣衫。 明明李道尊什么都没做,只是说了那么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可是隐隐约约传过来的气势,竟然已经让项恭胆战心惊了。 “你在干嘛?老孙都快挂啦!”小朱拍了项恭一下,项恭身子一震。 “哦哦!”项恭一边应着一边起身,谁想刚站起身来,双腿就是一软,扑通一声扑到在地。 小朱吓了一跳,连忙扶起项恭,“你受伤了?” 项恭摇了摇头,盯着外面深沉的夜色,一句话都不想说。 “腿麻了,让我歇一会儿,等下马上去救孙思邈先。”项恭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 虽然看起来危机暂时解除了,可是一种很难受很憋屈的感觉,却油然而生,好像自己是个老鼠,李道尊就是只猫一样。 这就是一场游戏,猫捉老鼠的游戏? 第一百九十八回 白晶晶留下的暗示 百宝囊任务在白洁放出信号弹的时候,就已经宣告完成了。 只是项恭一直对这母女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更感兴趣,所以并没有立刻去救孙思邈。 救孙思邈其实很简单,只是耽误了这么长时间,让他多留了几碗血,作为赔罪,项恭特意将那本诡异地保存完好的《医典》总纲修复好,然后拿出了全套《医典》,留给孙思邈,让他尽情的抄。 系统升级成功了,除了能够诉求现代物品,项恭还不知道其他功能到底有什么变化,不是他不好奇,是麻烦还没有完全解决。 老沙的毒,这下可就没人帮忙解了,孙思邈短时间内,都会没精打采昏昏欲睡,毕竟失血过多。 要么就要自己动手,继续查看《医典》,继续临急抱佛脚。 要么就别再管老沙了,反正现在这样子看起来,老沙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而且活的还挺撒花儿,每个时辰,项恭都要重新给他紧紧铁链才行。 当然,项恭选择了前者。 不过,看《医典》临时学医术并非一蹴而就之功,项恭觉得最先该搞定的,还是找到悟空和小牛、玄奘。 从白晶晶母女俩的对话里,项恭多少有点儿猜测,白洁很明显不知道玄奘的所在。 那能够藏起玄奘和小牛的,也就只有李道尊和白晶晶了。 李道尊既然能够放项恭他们走,还留下话来,让项恭明白这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那藏起玄奘这么没意思的小事,他肯定是不会去做的。 反观白晶晶,一边想着完成任务,一边又设法保住悟空、小牛和玄奘,还敢拿玄奘威胁白洁…… 怎么想,白晶晶应该都是知道玄奘被藏在什么地方了。 这个白晶晶实在有点儿矛盾,又有点儿古怪,项恭相信,如果不是她真的头脑受过打击,那她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独自承担了许多压力。 她这么些年,到底有着怎样的故事呢?看她似乎对悟空并未忘情,那为什么会乖乖听李道尊的话跟他走了呢? “被逼的?还是有什么把柄?”项恭自言自语说道。 “擦,真是受够了,来的时候好几只,现在可好,能正经喘气的就剩咱俩了,照这样下去,还没走上一半,恐怕大家都嗝屁了,不如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得了?!”小朱气急败坏地抱怨着,一屁股坐到了项恭对面。 “急什么?现在这里没什么人了,慢慢找呗,李道尊有本事不动声色抓了悟空,应该不会用这么不光明的手段,说一套做一套对他来讲更麻烦些。”项恭劝慰,努力地回想着有什么蛛丝马迹没有。 其实,小朱也就是随便吐槽两句而已,不为别的,就为了调查清楚当年嫦娥在大雪山到底遭遇了什么,顺便闯进南天门讨个公道,他也不会回头的。 只是,兄弟们失踪得失踪,疯的疯,昏迷的昏迷,就剩他和项恭两个人死撑,这的确不是什么感觉良好的状态。 “按你说的,白晶晶既然对孙悟空余情未了,难道她就听之任之,随李道尊这么胡作非为么?就不能偷偷帮悟空一把?就算不直接把悟空还给咱们,至少也告诉咱们一声,到哪儿去救人啊?在这么下去,等咱们找到了,没准儿眼前的也只剩下几个饿死鬼了,擦!” 心情烦乱,小朱的毒舌被彻底激发了出来,这个家伙,真是天真…… 咦?偷偷告诉咱们?白晶晶或许真的留下了什么暗示,只是方式情况太紧急,自己没注意到? 那天晚上…… 项恭将那晚上的事情,都仔细回想了一下,可惜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天,当时项恭又挺紧张的,回忆起来,还是有点吃力。 长出了一口气,项恭站起身来,左走两步,右走两步,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当时的状况,满脑子都是李道尊那些淡淡的却让人汗毛直立的话。 “你烦不烦啊?就不能停下来好好想想么?当初大家都相信你,愿意跟着你一起去天竺,陪那么个小屁孩儿和尚玩儿, 现在好了,孙悟空那么个扎手的主,都能让你不明不白地给弄丢了,你到底……”小朱是真的心乱了,可能是因为情况真的很糟糕,也可能是因为传说中的李道尊出现了,总之紧张的他只顾喋喋不休。 项恭本来就很懊恼,心情烦躁到不行了都,小朱又像苍蝇一样磨叨个不停,一时间更是让人心烦意乱,终于…… “够了……”项恭低吼,吓得小朱立刻闭上了嘴。 看着小朱诧异又失措的神情,项恭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儿过分了,谁都会紧张,自己也一样,小朱只不过是多说了两句而已。 想及此,项恭顿时觉得自己也被李道尊的出现扰乱了心思,心惊胆战之余,也觉得有点儿尴尬。 恨恨地一声叹,项恭一掌朝身侧拍了过去,“嘭”一声嗡想,光影顿时摇晃了起来,小朱吓得一抖,项恭却愣住了。 扭过头去一看,只是一只大大的青瓷花瓶,正对瓶口上面挂了一盏油灯…… 油灯,对啊,在离开之前,白晶晶的眼神,看了几次,那余光都是若有似无地看向床边放着的那盏油灯。 “走!”项恭只说了一个字,就冲了出去,秘密,那盏油灯一定有秘密,不管是什么秘密,白晶晶在李道尊在场的情况下还敢给自己使眼色,这个秘密一定非同小可。 小朱也发觉了项恭的异样,看了一眼尚在昏迷当中的老沙和孙思邈,扭头追了出去。 两个人来到白晶晶的房间,没有再去到处浪费时间,项恭直奔着白晶晶的床走了过去。 小朱不明就里,只好跟着,不过心里对项恭这种行为相当的不齿。 项恭却没心思管那么多,再者说,白晶晶都已经走了,以后这儿也不见得还会有人来。 重要的是那盏油灯…… 油灯早已经灭了,项恭仔细看了半天,也不觉得一盏挂起来的油灯能有什么机关。 拉了两下油灯,除了掉下些尘土之外,没有任何动静。 项恭又蒙了,白晶晶,她明明看的就是这个方向啊?是自己理解错了么? 等等,不对劲! 第一百九十九回 半枚丹药 白晶晶那时候的确是在不停地朝这边儿瞟,按照她当时看得角度…… 项恭急忙站到了记忆中白晶晶当时的位置,调整了一下身高,再按白晶晶的抬头角度望去。 透过油灯和床栏之间的空隙,竟然还看到了一幅字,这幅字的内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曹操的短歌行。 难道…… 项恭立刻走到了那幅字前,伸手一掀…… 墙面?! 不对,如果说白晶晶真的有提示他什么的心思,最后那几个眼神,无疑是最有把握也最明显的。 仔细想了想菩提留下的典籍中关于奇门遁甲的部分,项恭急忙在墙面上轻轻地敲了起来。 看着项恭的动作,小朱也意识到这可能就是白晶晶的提示了,而且是很关键的提示。 所以,小朱没再唠叨,静静地连大气也不敢出,屋内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吓到胆小的人。 “噔……噔噔……噔噔……”项恭一寸寸地改变着敲打的位置,生怕有什么错漏。 终于…… “咚咚……” 空响! 项恭嘴角一斜,将那副字撕扯了下来,继续在刚刚的位置四周敲打,总算确定了发出空响的大致范围,只有不到一尺见方,也看不出墙面有什么缝隙。 其他地方应该还有打开这个暗格的机关,只是找起来又会费一番手脚了。 直接开怼! 项恭捞出工兵铲,对着墙面就是一铲,一尺来方圆的墙面发出一声碎响,四分五裂。 果然就是这里,项恭借着熹微的晨光,朝里面一看,一个深褐色的锦盒,静静地躺在暗格里,上面有一层薄薄的灰尘,看来,这个锦盒在这里放了不短的一段时间了。 项恭拿出锦盒,里面放着一个小锦囊,锦囊上还有个小盒子,只有一寸大小。 打开小盒子,一阵奇香弥散开来,项恭闻了闻,这种香味很熟悉,可是小盒子里面的一枚丹药,项恭却从来没有见过。 这到底是什么味道呢? 仔细一闻,项恭猛然惊觉,人参果,没错就是人参果的味道。 看了看锦囊,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记载着这枚丹药用途的东西。 项恭隐隐间觉得,这枚丹药或许与炼尸丹毒有着密切的联系。 急忙拆开锦囊,果然里面是两张丝卷,其中一张上密密麻麻的小字,透过丝卷印了出来。 项恭打开来看,果然,上面写的正是这枚丹药的信息。 丹名返生,柔和了诸多珍稀药草,以配合主药人参果,经七七四十九日文火炼制后,调和吐蕃神山蜂蜜及屈支国板枣枣泥而成丹。 返生丹虽无起死回生之妙用,却可以调和炼尸丹毒,若服下整颗,炼尸丹毒即可化于无形。 没想到,这颗小小的丹药,竟然有这样的效果! 不过,项恭继续看下去之后,才发现了更加惊人的秘密。 “当年为道尊魅力所折服,受其命前往花果山执行任务,谁曾想与悟空日久生情,珠胎暗结,本欲放弃任务,与悟空远走高飞,厮守终身。 正此时道尊竟飞书告知我曾服用的并非大补丹药,而是炼尸丹,为保住悟空之后,不得已依命行事,以换取解药返生丹,服下半枚,苟且偷生。” 项恭看到这里,已经惊得目瞪口呆,连锦盒落到地上都好无所觉。 怪不得白晶晶委身事贼这么多年,怪不得她为了悟空甘愿违背李道尊的命令,并未对自己这帮人下毒手。 可是,项恭不明白的是,白晶晶为何又留下半枚丹药呢?服用半枚丹药,炼尸丹毒并未尽除,李道尊难道看不出来么? 接下来的内容,刚好解答了项恭的疑问。 原来,深知李道尊性格的白晶晶,忽然觉得拿不准他的心思了,为了防止白洁走上自己的老路,为炼尸丹所害,白晶晶决定只服用半枚返生丹。 她也知道这是一次大胆的尝试,毕竟药量不足药效自然也不完全。 半枚丹药,或许会给她带来杀身之祸,或许会让她变得不人不鬼,但是,为了悟空为了白洁,她愿意做这次尝试。 而尝试的结果,应该就是现在满头白发的白晶晶了吧? 项恭对白晶晶的印象,立刻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或者爱情和亲情,就是这么无言的付出吧? 无论如何,现在有了半枚丹药,老沙的毒就大有希望了。 不过,书信到此为止,项恭对只服半枚丹药的后果,也只有一头白发而已了。 试试吧,至少白晶晶到现在还活的好好的,这样的结果,就够让人欣慰了。 合上书信,捡起锦盒,发现竟然摔掉了一个角,项恭从地上找了半天,才找到那一角,正要看看怎么才能完全吻合上,却忽然发现,锦盒里,竟然还有夹层。 项恭心思一动,立刻收好半枚丹药和书信,将锦盒摔倒地上,锦盒落地,轰然散开,一张什么皮子静静地躺在锦盒碎片上。 打开羊皮,项恭欣喜若狂。 这是一张地图,白骨山庄的地图! 暗道、机关、阵法、建筑,在图上都有标注,简直不要太全面。 而最让项恭高兴的,当然是在白晶晶的床下,就藏着一个暗道,暗道尽头是一间密室,项恭立刻觉得,玄奘和小牛,肯定就在这密室之中。 毕竟,白晶晶那样保护他们,肯定不会把他们放到离自己太远的地方去。 暗道入口有床面做掩饰,既方便又安全,每天都在自己身子下面,没人敢随便闯进去吧? 想到这里,项恭立刻打开了暗道入口,拿了个油灯一闪身,钻了进去。 暗道并不太长,密室入口很快就到了,可里面一片寂静,究竟是玄奘他们根本没有反抗的心思,还是这密室的隔音效果太好了? 没有犹豫,密室的打开方法在羊皮卷上都有。 石门吱呀呀洞开,还是没有一点儿人生,项恭甚至都以为自己猜错了,玄奘和小牛根本没在这里。 可是,当灯光照亮整个密室时,项恭才看到躺在角落里的玄奘和小牛,还有…… 悟空?他怎么也会在这里?白晶晶把他藏在这儿的? 不可能,按白晶晶的说法,很明显是李道尊制服悟空的。 难道…… 一股强烈的不详预感席卷而来…… 第二百回 小透明之死 伸出去的手,是颤抖的,项恭有点儿不敢去探悟空的鼻息,那种强烈的不安,就像有重要的人要永远离开自己似的,项恭不敢多想。 可是,该面对的,始终要去面对,项恭终究还是将手指靠近了悟空的鼻孔。 呼吸很稳、很沉,就像沉睡的样子,嘴角竟然还微微扬着,仿佛在做着什么美梦。 项恭一愣,顺手搭上了项恭脖颈上的脉,沉着、有力。 “呼……”项恭长长松了口气,推了悟空两下,没有反应。 “悟空……”项恭又推了两下,轻轻叫了一声。 听到项恭叫他,悟空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一样,腾地坐了起来。 “你谁?”悟空还没睁开眼睛,就吼了出来。 项恭吓了一跳,急忙应到:“我是项恭啊悟空!” 悟空这才算是安心了,项恭心有余悸问到:“你刚刚是怎么了?” 悟空皱眉想了很久,才神情恍惚地说道:“我……我走到半路,忽然看到了小白。” 白晶晶?项恭有点儿搞不清状况了,她和悟空见过面了么?难道李道尊是当着白晶晶的面,拿下悟空的? “她就像回到了十九年前一样,坐在石头上哼着小曲儿……”悟空的神情,充满了回忆,那种初见的美好回忆。 项恭忽然有了一点思路,十九年前一模一样…… 白晶晶即便是将满头白发都染黑,也遮挡不住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而且,项恭始终相信,白晶晶绝对不会帮着任何人伤害悟空的。 可是有一个人,只要稍加打扮,换下衣服,却就能轻易变成十九年前的白晶晶。 没错,那个人就是白洁! 可是,让十九年前的“白晶晶”再一次出现在悟空面前,有什么用呢? “然后呢?”项恭打断了悟空的回忆。 “然后?”悟空呢喃了一句,闭上眼睛去回忆,忽然皱眉说道:“然后有个声音说欢迎我回花果山……” 悟空睁开眼睛,眼神里竟然有些迷茫、有些错乱,“我当时真的好像回到花果山了……不对,我那是做梦……啊?难道现在的我才是身处梦境之中?” 悟空忽然抓住了项恭的肩膀,不断地摇晃着,恳求道:“如果这才是梦,快让我回去好不好?让我回去……” 项恭看着有些错乱的悟空,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明白了…… 催眠! 想到这个词,项恭既愤怒,又不得不佩服李道尊的博学和心机。 花果山,是悟空十九年来的噩梦,而十九年前的花果山,却是悟空魂牵梦绕,想要回去的地方。 李道尊利用白洁装扮成十九年前白晶晶的样子为引,勾起悟空的回忆。 趁悟空出神的空档,主意识游离,愿意相信那就是十九年前初见的白晶晶这种潜意识占据上风之时,给悟空一个他愿意相信,又带有不可置疑语气的指令,成功将悟空推进被催眠的状态。 只凭这一点,就可见李道尊心机的缜密和深沉,让人不得不佩服。 然而,催眠的效果又引出了悟空积压在内心深处多年的渴望,这是悟空的死穴也是悟空心里最见不得光的伤口。 旧事重提,催眠给的梦境与现实强烈的反差,再加上悟空潜意识里的渴望,多方因素致使悟空宁愿相信梦境,或者说让悟空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乃至精神一定程度错乱。 凭这一点,项恭的怒火就能把李道尊活活烧成灰十八遍了。 悟空还怔怔地等着自己给他个他想听到的答案,可那是虚无缥缈的,是假的,项恭不能让悟空在错乱的方向上越走越远,只能让他认清残酷又冰冷的现实。 “悟空,花果山没了,如今只有一片黄沙……”项恭说着,看到悟空眼神中的渴望,瞬间变得死灰,痛得心如刀割。 这无异于狠狠地剥开悟空心头的伤疤,再在上面冷冷地撒上一把盐,项恭知道这太残忍,却又不得不继续残忍下去。 “斧头帮也已经化为一片废墟,你醒醒……醒醒好么?”项恭说着,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 他现在很怕,怕悟空在经历了一次虚假的希望之后,再次沉入绝望,引得悟空再一次进入到那种走火入魔的心境中去。 虽然不希望再看悟空眼神中的绝望,可项恭的视线却一刻都不敢离开悟空的眼睛。 出乎意料的是,原以为会为此疯狂的悟空,竟然出奇的安静,一句话不说,缓缓站起身来,调头朝小牛走了过去。 转身的刹那,项恭看到的,是悟空浑浊的眼睛和仿佛世界末日的表情。 悟空走到小牛身边,项恭心里的那根弦始终紧绷着松不下去,急忙跟上两步,来到了玄奘身边,一边叫着玄奘的名字,一边试图推醒他,一边还用余光关注着悟空的一举一动。 忽然,系统提示音传来,项恭刚要打开提示,查看是什么任务,却听悟空一声痛吼,惊得项恭身子一震。 “小牛……” 小牛出事了?! 听了悟空的吼声,项恭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终于找到了源头,看着悟空把毫无反应的小牛紧紧地箍在怀里,癫狂地晃动着。 项恭不用过去看,也已经明白了——小牛,死了。 …… 白骨岭上,一个小小的土包前,站着木头一样的悟空,除了玄奘,其他人好像都没哪怕一滴眼泪。 小牛他…… 项恭仔细地想要回忆小牛这一路走开都陪他们做过什么,可别说什么美好的回忆了,就连小牛的样子,也在他入土的那一刻起,被所有人都忘得一干二净。 他真的是个悲催的小透明,就像从来没出现在大家的生命中一样。 项恭唯一能够隐约记起的,貌似也只有他决定孤身上白骨岭时的决绝。 小白曾打的他一傻傻了十几年,好不容易恢复了神智,心里有不知多少事要说却始终隐忍着。 就连死,都没人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死的,这样的离开,实在让人无法做到难以忘怀。 当然,有两个人做到了难以忘怀,一个是玄奘,恐怕死一只蚂蚁他都会难以忘怀。 还有…… 还有一个是悟空,那天在密室里,发现已经冰冷僵硬的小牛尸体后,除了密室中的怒吼和痛哭,几天以来,悟空几乎变成了一块石头、一块木头。 老沙服用半枚丹药已然恢复了神智,孙思邈虽然虚弱,却也脱离了昏迷状态,大家终于要和白骨岭告别,急奔大雪山了。 这时,是最后的告别,这样平静到让人伤感都伤感不起来的告别,终于让悟空开口了。 “小牛,悟空叔叔一定亲手杀了她为你报仇!”语气是淡淡的。 “悟空……” 项恭轻轻拍了拍悟空的肩膀,想要说点什么安慰他。 可当悟空扭过头来时,项恭吓傻了。 第二百零一回 佛门不收你 “他们都回南天门了?” 悟空的眼神,看起来仿佛是吞噬一切的黑洞,以至于项恭都没来得及反应他到底什么意思。 “谁们?回哪儿?”项恭问。 “白晶晶和李道尊。”悟空的语气很冷,不像是在问什么仇人的消息,又或者说…… 他在问的,只是两个死人的讯息,项恭有些错愕。 “额……哦……是吧,悟空……”项恭整理了一下思路,前两天想和悟空解释下白晶晶暗地里给自己暗示的事情,可悟空一直像行尸走肉一样,根本没机会。 这下,终于能够化解悟空和白晶晶之间的误会了,可惜…… 悟空在得到项恭的答案之后,陡然一个转身,纵身一跃,竟然就要先走一步。 “悟空,你去干嘛?”项恭见势不好,急忙跟着跃出,一把捞住悟空的胳膊。 悟空一点犹豫都没有,胳膊一震,抖开项恭的手,继续狂奔,“我去杀了那对狗男女……” 悟空的声音很沉,可项恭却好像听到了岩浆暗涌的味道一般,“悟空,你误会小白了……”项恭急忙解释,跳到悟空面前,深处双手阻拦。 “你现在还在替她解释?滚开……”悟空盯着项恭的眼睛,眼神中除了怒火,只剩死一般的沉寂。 项恭愣住了,小牛对谁都是个小透明,可唯独对悟空,却意义非凡。 这么多年来,悟空将照顾小牛作为唯一的心里支柱,为了小牛甚至不惜答应太白,暂时放下一切,留在两界山巅斧头帮里,不去调查当年惨败的真相,也不去追随数万弟兄于九泉之下。 可如今这个支柱,旦夕间也化作小小的土丘,“拿去看吧,我的基础太薄弱,短时间内实在找不出什么好办法,如果你觉得这部《医典》对解老沙的毒有帮助,就随便拿去看吧。”项恭没理会很随意地说着。 孙思邈早已经目瞪口呆了,关于医学的著作,他看了说不清有多少了,但是这部《医典》绝对是其中最经典的。 很多连孙思邈都闻所未闻的东西,在医典中都有记载,上古医术的记载,更是让他眼界大开。 可以说原本的医学典籍,为孙思邈打开了一扇窥视医学奥妙的窗,而《医典》就是将这扇窗扩建成大门,指引孙思邈登堂入室的明灯。 其实,项恭也知道这本书的重要性,毕竟是来自菩提此生所学的杂论中医学一门的总纲。 不过,好的东西,当然要放到最适合的人手里,孙思邈这个药王,无疑是这个时代最适合做《医典》主人的一个。 不过,孙思邈面对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还是很矜持也很小心翼翼的,毕竟这样的医学著作,实在是太宝贵的财富,一般人都会将之作为最秘密的东西,绝对是不可能外漏的。 “项兄弟,那个……我能做点笔记么?”孙思邈谨慎地问到。 项恭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以至于孙思邈都愣住了。 这也太……太轻易了吧! “我说的是做笔记啊!”孙思邈想再确认下。 “嗯,你抄下来都成,但是要先找到救老沙的方法,这本只是总纲,全套的我这儿都有,回头都可以给你看,不过原本必须还给我。” 项恭说完,孙思邈就石化了,愣怔了半天,才吞了口口水,“还有……全套的?我都能看?我……” 不知所措大概就是孙思邈此刻的心情了,前言不搭后语地说着,一边说一边搓搓手,又是抓耳挠腮,又是左右徘徊…… 项恭笑了,这老家伙现在就像个孩子,得到了好玩儿玩具的孩子。 “好啦,快干活吧!”项恭提醒,说完就走了出去,留下忽然间精神亢奋起来的孙思邈一个人在哪儿嗨。 该去看看悟空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状态。 发呆的状态。 看到悟空的时候,项恭还以为自己看到的是根木头雕塑。 低着头看着他那双大手,显然对打了白晶晶的事还耿耿于怀。 “后悔了吧?”项恭没拐弯抹角的,跟悟空说话,不需要客套,也不用婉转。 悟空抬起头来,那双通红的眼睛,让项恭有点儿错觉,仿佛悟空留下了躯壳,魂魄早已经不知去了哪儿了。 “别再想了,事情已经发生,无需再去纠结,要么跟她道个歉,要么就彻底放手,这样魂不守舍犹豫不决可不是你的个性。”项恭劝道。 “你说小白她是不是在骗我?”悟空忽然问到,眼神始终涣散,仿佛在自言自语,又想对着空气在说话。 “嗯,我觉得是。”项恭点了点头说到,这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虽然悟空看起来挺痛苦,可项恭还是不想骗他,那样只会给他希望,可是这个希望,迟早是会落空的。 悟空身子一抖,像是没想到项恭竟然说的这么直接,不过,这应该也是他想要的答案吧,只不过在别人嘴里说出来,会比他自己说更有说服力也更让他容易接受一点。 “我的直觉向来很差的,也许你应该相信自己的心,你觉得她到底为什么这么做?”项恭问。 “怎么做?”悟空反问。 “我猜啊,只是瞎猜,她先让你别露面,又把小牛和玄奘调开了,只留下我小朱和老沙,为的就是方便下手,他们一定是早有图谋的,想要置我们于死地。 从她调开你们这点来看,她对你还是有情意的,对小牛和玄奘也很关心,你懂我的意思么?” 项恭所说的,都是他自己的推断,意思也很简单,小白想杀了他们,但是也在保护曾经和她有过交集的悟空玄奘和小牛。 这是很冲突的,因为悟空不可能坐视项恭他们受到伤害,白晶晶也知道悟空的性子,所以才对悟空说了谎。 项恭只说事实又不明说这样矛盾的情况,其实是怕悟空为难,左边是朋友,右边是还对他有情有义曾经的爱人,要么向左要么向右,没有中间量的。 悟空当然也明白项恭话里的意思,不过白晶晶就像他的死穴一样,见到她让悟空的智商直接下线了。 “兄弟,你们走吧,我想好好和小白谈谈,如果你想的是真的,我替她给你们谢罪。”悟空叹了口气说到。 项恭点了点头,他没有猜错,悟空这个样子虽然有点儿像是退缩了,却是看起来最好的也是最男人的做法。 如果悟空冒冒然做出判断,无论是一心为兄弟着想,与白晶晶彻底决裂,或者是一心维护昔日情人,和兄弟们分道扬镳,都不是项恭希望看到的。 不过…… 第二百零二回 马戏团围场子 昼夜兼程。 没错,西游团队如今目标明确,上大雪山,破南天门。 李道尊如今是大家共同的敌人,害老沙变得半人半尸,害嫦娥清白又让她浑浑噩噩那么多年,胁迫小白害了斧头帮几万弟兄,威胁项恭要对小白龙敖玉下黑手。 可是山高路远,下了白骨岭南坡,还要过一林一涧二河三国四山。 依次是黑松林、碗子山、宝象国、平顶山、压龙山、乌鸡国、号山、枯松涧、黑水河、车迟国、通天河,这才能走到大雪山下。 路程遥远,也不知道李道尊他们用什么代步,若是依着项恭的白龙马脚力,应该能够赶上甚至超过李道尊,那大雪山一行就省力很多了。 可白龙马只有一匹,说不得众人心急如焚,昼夜兼程,以求超过李道尊了。 有三四天的时间,才算过了白骨岭,忽见一带林丘,真个是藤攀葛绕,柏翠松青。 山路崎岖,甚是难走,却又松林丛簇,树木森罗。 悟空埋头赶路,一句话都不肯多说,小朱倒是精神抖擞,与老沙头前开路,几人径入松林之内。 正行处,玄奘忽然兜住马道:“项恭施主,咱们停停好么?” “怎么,饿了?”项恭说着,就要伸手去百宝囊里拿些红薯干。 这些日子,基本都是靠红薯干充饥了,虽然项恭手里有镇元子给的金子,可惜这荒山野岭地,也没处花去。 想改善改善伙食,除了打猎就剩百宝囊任务了,这两样又都是需要耗费时间的,项恭干脆就不去想了。 看来,玄奘也受不了这种除了赶路就是赶路连饭都是在马背上吃的日子了。 “不不不,项恭施主,我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玄奘连连摇手,脸色微红,挪了挪屁股,尴尬地说不出话来。 项恭一下就明白了,笑着说到:“好好好,你们先休息下吧!” 项恭说完,大家都放松了下来,玄奘下马走路的姿势都走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胯给劈了呢。 可悟空却紧紧攥着缰绳,皱着眉头未曾下马。 项恭看了一眼,走过去拍了拍悟空的腿,“下来歇会儿吧,你不累马也快受不了了。” 悟空这才看了看胯下可怜的马儿,浑身湿漉漉地都跑出汗了,身上肌肉时不时抽搐两下,鼻孔翕张,喷着白雾,显然是很累了。 叹了口气,悟空还是下了马,拍了拍马背,转身走了。 别人的马都去吃草喝水,悟空的马却在草地上一趴,打了两个响鼻就不动了。 项恭摇了摇头,悟空在这一路上始终游离在大部队之外,纵马狂奔竟然能与项恭的白龙马几乎等速。 这么跑,马还没死就已经是万幸了,悟空始终愁眉苦脸,项恭无奈只好帮他安抚了一下马儿,给它喂了点儿水,马儿才寻着嘴边的草吃了起来。 “悟空,别把自己崩得太紧,放轻松,懂么?”项恭知道悟空很急。 可是,人不是机器,人是有承受极限的,说到底,就算是机器,也是有承受极限的。 项恭不想在大雪山南天门前,眼睁睁看着悟空把自己的弦崩断。 “呼……”悟空长出了一口气,眉目间有一丝愧疚和自责神色,“那天我……我竟然还打了她,这是我第一次打她……” “啪”地一声,吓了项恭一跳,原来悟空说到揪心处,忽然就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也许,悟空这是在偿还给白晶晶的那一下,可他自己也该知道,过去的就是过去了,偿还不来的。 “唉,小白她不会怪你的,要不然在临走前,她也不会给我留下提示,你们之间,只是一时的误会,是误会只要解释清楚就好了。 她隐瞒了你很多事情,是因为她懂你,不希望你也卷进这些事情里,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能左右的,这都是命。” 项恭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开悟空自责的心结了,这算是宽慰,可也都是事实,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 “误会?是啊,我竟然还一直不肯相信她,我……” 悟空说着,眉头一皱,又抬起手来,准备再给自己一个耳光,项恭急忙一把抓住悟空的手腕,摇头说道:“够了,悟空,如果有这个心思,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应对接下来的一路堵截,尽快赶到大雪山更有意义。” “堵截?”悟空疑惑。 项恭刚要解释,忽然林子深处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一堆身穿各种奇装异服的古怪汉子们,就将项恭等人团团围住。 项恭四下一看,心里已经有些明了,按照西游记原著的剧情,白骨岭唐僧贬退孙悟空,黑松林腕子山杀来个黄袍怪。 放到这凡人版西游现今的情况,应该就是李道尊给他们设下了关卡重重,阻碍他们前往大雪山吧? 然而,事情总是出乎意料,本来已经做好了大战一场的准备,谁知这帮人竟然一声不吭,在项恭他们歇脚的空地边开始清理营地,扎整帐篷,埋锅造饭起来。 项恭心里没底,始终保持着警戒,直到远处一阵烟尘中,走出来几十辆大车,这才回过神来。 “我靠,竟然都是珍禽猛兽,他们到底是干嘛的?”小朱问到。 “应该是马戏团吧?”项恭若有所思地说道。 难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也对,按理说,唐僧会自己送上门去,给黄袍怪抓住才对。 这一大帮人,虽然人数不少,可也没看出凶神恶煞的意思来。 可是,这荒郊野岭的,就算是马戏团,也不可能有观众吧?在这儿安营有意义? 正纳闷间,忽然从对面的大车后,走出来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脸色有些发青,应该不是气的也不是染的,莫非是天生的青皮肤? 那个青脸汉子走到项恭几人面前,拱了拱手,诚挚说道:“各位抱歉啦,咱们要在这儿围场子,各位行个方便?” “围场子?”项恭疑惑问到。 “嗯,我们要在这儿表演杂技、戏法,有兴趣各位可以来看看。” 项恭心头一动,问到:“嗯,也可以,只是……你们在这儿围场子,会有人来看么?” 第二百零三回 前往宝象国 “唉……”青脸汉子一声长叹,嘟囔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宝象国国王那个老不死的……” “黄袍郎,你刚刚在说什么?”一声矫喝传来,视线中出现了一个亭亭倩影,项恭顿时一愣。 黄袍郎?莫非眼前这个青脸汉子,就是奎木狼下凡的黄袍怪?那这个姑娘不会就是侍香仙女转世的百花羞吧? “花花……”黄袍郎一声大喊,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到了那个女子身边,扑通一声跌坐在地,抱紧了女子的大腿说道:“花花,你听我解释……” “谁特么要听你的狗屁解释?”花花一脚踢开了黄袍郎,双手胸前环抱,气呼呼地扭头望天。 项恭着意看了一眼,发现花花眼角余光正偷偷往下瞥着,而黄袍郎此时却兀自在生闷气,并没有如花花所愿,上去解释。 过了一阵,黄袍郎还是一声没吭,花花倒先忍不住了。 “整天就知道抱怨,如果你出身好点,会到今天这个地步么?”花花的话里,仍有怨气,可语气已经不那么生硬了,显然,她在照顾黄袍郎的感受。 “花花,俺知道俺配不上你,也知道你只是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才会跟着我四处漂泊这么多年,俺懂,如今你家近在眼前,如果你后悔了,你……”黄袍郎声音一顿,转过身去,肩膀巨颤,挥手说道:“你就回你父王身边去吧!” 我去,这演技,简直不要太浮夸了好不好?项恭瞬间就发现了,原来看起来憨憨厚厚的黄袍郎,竟然玩儿了一招以退为进。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这青脸汉子,完全有能力去角逐奥斯卡么,奥斯卡最尴尬浮夸演技奖。 可惜,有的人就是喜欢浮夸的演技,哪怕很有可能她比谁都懂得,那不过是个套路而已。 花花没好气地白了一眼黄袍郎的背影,吐了吐舌头,才装作娇滴滴地样子,嗲声嗲气地说道:“哎呀,好啦,小郎郎,谁说过要回去啦,你看你……” “扑通扑通”的声音连成一片,两个人这才想起来,这里人还不少呢,花花顿时羞得小脸儿通红。 项恭看了看其他几个和自己一样趴在地上纳凉的可怜弟兄们,急忙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干咳一声说道:“那个……” “不许说!”花花抢嘴拦住项恭的话头。 “我只是……”项恭就要解释。 “你还说?”这次竟然换小郎郎了…… “够啦,你们这对儿奇葩,听我把话说完不成么?”项恭急了,摆明了这两个就是奎木狼和百花羞了。 可是这人设与原著差距有点儿大吧? 不过黄袍郎与花花却非常识趣地选择了闭嘴,轮到项恭尴尬了,这事儿…… 还从何说起呢? “额,你们……你们是……嗐,你们是郎情妾意,有啥可怕的?一个一个都跟初恋似的那么青涩,有意思么?”项恭干脆胡说一气。 “初恋?青涩?这位小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奎木狼和花百羞挠了挠后脑勺,一脸蒙圈地问到。 “额,这个……你们不需要懂,我且问你,你们为何不去宝象国宝象城中演出呢。”项恭问到。 “唉……这件事……”黄袍怪欲言又止,终于在的到了花花认可之后,黄袍怪才算是彻底释怀把了一切,“这件事困扰了我和花花很久……” 接下来,是一个狗血小故事的时间,项恭听的不是很认真,可也捕捉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当年的黄袍郎,人送绰号奎木狼,也是江湖上的一个好手,受命假借演杂技的名目,暗地里勘察各国民意,联络各地讯息。 在外演出时,奎木狼在一条河中央意外地发现了昏迷不醒的百花羞,顺手救了她。 美好的爱情故事永远都是那么狗血的短暂,百花羞竟然是逃婚的宝象国三公主,身份地位极不登对的两个人隐秘的感情,遭到了宝象国国王的强力反对。 二人无奈,私奔了。 项恭听的无力吐槽了,这卑劣的言情套路。 可即便如此,项恭竟然意外地,想要成全这对苦命鸳鸯。 如今黄袍郎与百花羞,怀着忐忑又矛盾的心情,重回宝象国附近演出,既想带着两个越来越大的孩子见见国王外公,又怕宝象国国王跟他们算旧账,于是才选择了在这里扎营。 “嗯,咱们刚好要去宝象国倒换关文,不如小和尚顺便跟宝象国国王说一说好话,也算是帮月老做件善事。”项恭毫不犹豫地安排。 玄奘当然没有反对,可黄袍郎和百花羞却有点儿诧异了,“你们是什么人啊?你们能说动我父王?” 项恭笑笑不说话,几人就这么告辞马戏团,径直朝宝象国宝象城进发了。 直到再看不到项恭等人的身影,黄袍郎才傻乎乎地问百花羞:“咱们真要在这儿等五天?”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说的应该都办得到。”百花羞愣怔着说道。 “你那是什么眼神?看上那个小白脸了是不是?”黄袍郎吃味地说道。 百花羞的反应不用说,顺手一提黄袍郎的耳朵,恨不得一把揪下来。 “你说啥?我看上小白脸,当初会给你个青脸的丑八怪生孩子么?” “花花……”黄袍郎抱大腿。 …… 宝象国作为只有几座小城的小王国,一直夹在天竺、大食、吐蕃等大国之间却并未被谁吞并,得益于大国之间的投鼠忌器。 同样,为了争取宝象国的政治倾向,使这个缓冲带更利于自己,各大国对宝象国,还算客气。 最终造成的结果就是,宝象国虽然地狭人稀,物阜不丰,却也百姓富庶,人人安居乐业。 来到宝象城外时,项恭一行受到了热烈的欢迎,主要原因是乌斯藏国的示好,示好的内容是黄金和马匹。 宝象国国王以为这不过是司空见惯的一次外交示意,可在乌斯藏国国书中,却重点说了一下有个叫项恭的,不日将路过宝象国,希望国王给予照顾。 宝象国国王在认真地调查过这个项恭是何许人也后,有了重大发现,让他睡觉都不踏实,于是暗下决心。 一定要把这位爷伺候好了,否则后果很严重! 第二百零四回 国王密访 有过在屈支国装B失败的经验,项恭很谨慎地选择了低调,低调才是王道。 所以,小和尚这个出家人理所当然地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因为释教是宝象国的国教,项恭觉得有个和尚带队,会是最好的选择。 何况,玄奘是在大唐李世民国书上提到的唯一一个,有名有姓可查的贵宾,自己只是随从。 而且,这次只是过路,为的就是尽快赶上李道尊,奎木狼的事儿,是拍胸脯答应的,相信只要玄奘顺便提一下就能搞定了,其他需求,项恭暂时没有。 所以,全宝象国的人都知道了,国王煞费苦心,迎接的是来自大唐的和尚唐玄奘,这是其一。 其二是,唐朝和尚很有谱儿,出个门都要带上型色各异的保镖才成。 而项恭,这时候就是个摆设。 宝象国国王也不可能毫无顾忌地说,这次大家要欢迎的,是个我都惹不起的爷,他叫项恭,大家都要当祖宗供着。 于是,一场相当别扭的欢迎仪式就这样展开了。 舞蹈、音乐、鲜花、彩带,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 年过五旬的宝象国国王,也神色恭谨地立马宝象城城门前迎候,这是相当罕见的。 不过,所有国民都觉得宝象国国王很能体察民意,毕竟宝象国全国都是释教信徒,对于如此大张旗鼓地欢迎大唐圣僧,国民唯一的感觉是,国王和我们一样都是释教信徒,太有亲切感了。 而玄奘此刻是淡定的,对于他来说,就算是李世民来迎接,和宝象国国王来迎接,也都是一样的,世人都是这么愚昧地注重形式,可悲可叹啊。 以悟空的脾气,如今能够安然坐在马背上,而不是冲上去揍国王他丫的就已经算客气了,悟空想要的可是快点儿搞定所有琐事,追上李道尊救出小白,宝象国国王搞这么隆重的仪式,只有一个效果,那就是浪费了他的时间。 小朱倒是很安然,什么大场面对他来说,都是浮云,唯有嫦娥和为嫦娥报仇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老沙服用了半枚返生丹之后,一直都是木讷木讷的样子,小白为什么就没有呢?莫非小白的炼尸丹毒,都被挤到了头发里,所以满头白发,而老沙的炼尸丹毒都被挤到了脑子里,所以全身光洁,就是脑子里一团浆糊? 反正他对这帮人为什么如此热情一直都抱怀疑态度,不是怀疑用心,怀疑的是这帮人是不是有病。 项恭走在队伍最后面,头一直低着,不说话也不快走两步,就像所有人都不存在,欢迎仪式也只是虚幻。 看到这样一个队伍,宝象国国王当时就纳闷了,这么多人,哪个才是惹不起哒? “贫僧玄奘,见过国王陛下,陛下竟然如此隆重地欢迎我等,这不是……”玄奘谦虚说道,其实这点儿小场面,比水陆大会和出长安城时的热闹,简直有云泥之别。 项恭撇嘴,这个玄奘,这时候简直不像个和尚,倒像个外交官。 “哎呀,圣僧,远道而来,一身风尘,辛苦啦,敢问项恭大人……”宝象国国王一说话,项恭就蒙了。 项恭?还大人?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一个国王又怎么会亲自问讯这么重视自己? “项恭施主?喏,那不就是?”玄奘随意一指,正是身穿深褐色粗布蚂蚁,叼着个草棍一脸不屑的项恭。 项恭一愣,草棍从张大的嘴巴里喷涌而出。 “那个……我就一随从,可算不上大人……”项恭说着滚落下马。 宝象国国王也颤颤巍巍地跟着滚落下来,“您……额,各位贵宾远道而来,有没有……哦,又是为了弘扬佛法这样的大善行,蔽国上下,无不钦敬万分,请驿馆下榻,休息些时日先……” “唉,这个国王莫非是个结巴?说话吞吞吐吐的,你不觉得奇怪么?”小朱捅了捅项恭问到。 “扑通”一声,项恭服了,敢放着人家面这么说,还把不把人家当国王看了? “扑通”还有一声,原来是国王陛下,实在是这帮人都不像易与之辈,所以即便听到了小朱说他,他也只有那么一瞬间失措了,现在么,恢复如初。 可惜,有人却不会当做没听见,这个人竟然是老沙。 老沙这次难得的反应神速,宝象国国王一摔,他就立刻跑了过来,没等国王摔个狗吃屎,老沙已经一把将国王保住,转了两个圈,站稳了一看…… 晕,这一手拖着国王后背,一手捞着国王大腿,上身前倾,双眼与国王对视,感觉就…… 就怎么这么吃鸡呢,搞出这么暧昧的动作,出乎了老沙预料,所以稳重的老沙,第一个反应是…… 大家都是男人,这么搂搂抱抱多引人注目,肿么办? 放手! 是的,国王陛下结结实实尝了一次狗吃屎的感觉,那叫一个酸爽。 “来人啊……”宝象国国王似乎被摔聪明了,没有多做纠缠,下令道:“摆驾回宫,送几位贵宾去驿馆安歇。” 说完这话,国王陛下就灰溜溜跑了,大家也都紧随着入城,只留下项恭一脸蒙圈,这个国王,咋那么像个太监多一点呢? …… 无论多少阻挠、多少疑惑,项恭还是进了驿馆子,这一天就在睡觉与吃饭的循环中度过了,项恭也没所谓,国玺盖过了,就差调头走人了。 可正当夜色降临,一个浑身黑斗篷出现在了项恭面前…… 斗篷下的人,面孔越来越清晰,仔细一看,竟然是宝象国国王?! “国王,您这么晚,有何贵干啊?”项恭引着国王进了房间。 “嗯,困了,睡不着,随便走走,别忙啊,我不喝茶。” “哦,这杯是我自己的……” 听了悟空的话,国王差点儿没直接扑倒。 “哦……” 良久的沉默,项恭都有点儿困了,宝象国国王还是一个字没说。 这换谁谁都不喜欢,项恭无奈,笑到:“国王陛下,您该安寝了吧?” 一边说,还一边在身后做了个快走的的手势。 “不不不,朕……朕还有个问题……求……” 第二百零五回 生无可恋的宝象国王 2018年来了,作为标准的最后一批90后的一员,不烦深感这新的一年,将是不烦30多年来,收获最大的一年…… 额,是不是暴露年龄了,汗…… 感谢蓝颜知己的不离不弃,2018你一定会发发发! 不烦最近的生活工作重心一直是跑偏的,为生活所迫,要先稳定下来,有份生活基本保障,才能更好地用文字和故事与大家交朋友! 所以,在这本书上,做的简直垃圾的丧心病狂,辜负了编辑、朋友,更辜负了读者朋友们。 2017年发生了很多事情,让不烦的生活产生了很大的震动和变化,告别旧的,才能和对的相逢,不烦正在调整自己,如果说2018年不烦有什么愿望,不烦想说,让我忘了离开的,调整好状态,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和兴趣当中去,工作能让不烦养家糊口,兴趣自然就是给大家讲故事。 这个新年感言有点儿没头绪,没关系,总结起来,让我有张安静的书桌,没有后顾之忧地码字就行。 那,新年快乐,亲爱的朋友们! 第二百零六回 悟空的变化 迎接三公主百花羞和三驸马黄袍郎的仪式是盛大的,以至于宝象城里,竟然没有一扇门是开着的。 当然,街上也没什么人,大家都不敢出门啊,谁都知道黄袍郎当初是被宝象国国王定了个谋逆的罪名。 虽然这次迎回了公主和驸马,可谁知道事情将来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 天威难测啊! 所以即便想看,大家也都只能偷偷地看。 于是乎,宝象城空无一人的大街两侧,每一扇门后,都藏着几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求知欲与好奇心可见一斑。 大家都期待着一睹逆贼的心情,仿佛饥饿的狼期待着看到小羊羔一样。 当然,这些项恭是不知道的,天真如他,走在干净的街道上时,还以为所有人都到城外去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呢。 幸好驿馆到王宫的路并不遥远,很快项恭就坐在了宝象国国王左首的位子上等待着迎接宴会开席了。 大家心里就纳闷了,这国王陛下不是迎接大唐来的圣僧么?怎么把个名不见经传的随从放到贵宾席的首位啦? 项恭虽然也懂得古代这座位排次序的礼节,可他也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再墨迹半天,所以便客随主便,欣然受之。 宝象国国王内心是忐忑的,这个项恭被传的很邪乎。 据说就是因为屈支国王没有第一时间召见他,而是陪金池大国师去下棋了。 于是煞星项恭项大爷一怒之下,就推翻了屈支国老国王的腐朽统治,顺便搞死了慢待他的帮凶金池国师。 瞧瞧人家这霸气,侧漏无遗啊! 小小的宝象国,可不敢随便招惹这样的煞星,还是好好伺候着靠谱。 这次委曲求全,宝象国国王也是为了能让煞星不白张一回嘴。 终于,在黄袍郎有些怯懦的身影出现在盛大的宴会场上时,宝象国国王心头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父王……”百花羞泪眼婆娑。 “嗯,回来就好……”宝象国国王这一刻少了点儿一国之君的矜持,毕竟他也是个父亲。 接下来就是出乎项恭预料的一片和谐的父女破冰戏码,多愁善感的小朱为此还落下了男儿热泪,惹得悟空一阵白眼。 项恭拍了拍小朱的肩膀安慰到:“男人哭吧不是罪。” 所以那一夜小朱喝醉了。 次日一早,拿到了宝象国印鉴的西游团队前往王宫与宝象国王辞行。 宝象国王欢天喜地,却不敢表现出来,硬撑着一张依依不舍的老脸,恳切地邀请项恭等人回程一定要在宝象国多逗留些时日。 “放心吧,回来我们一定多呆些日子。”项恭说着,拱手道别,离开了王宫。 身后宝象国国王满脸的呆滞他看不到,宝象国国王为自己多话悔恨地有了扇自己耳光的心思,项恭当然也不知道。 项恭唯一知道的,应该就是这宝象国一难,能这么轻松又圆满地结束,实在是让人喜出望外。 西行的脚步不能停,只要翻过前面的平顶山,也就算出了宝象国了。 走到平顶山山脚时,日已正中,项恭一行人个个都已饥肠辘辘。 这一路走来,连个人家都没看到,见鬼的是,明明一路树木葱郁,竟然连一个果子都没找到。 幸好项恭百宝囊里还有红薯干,几人立刻坐下来,准备随便吃点就继续赶路。 忽然,耳边隐约传来一阵呼救之声,项恭疑惑问道:“你们听到哭声了吗?” 众人都是摇头不已,项恭终于确认,习惯了各种麻烦从不间断的日子,突然一路顺风了,还真有点儿不适应,都有幻听了。 自嘲一声,项恭就要坐下继续吃饭,可呼救的声音,却又忽然传来。 “谁特么在装神弄鬼?立马给我滚出来!”悟空蹿起来喝到。 项恭一愣,“你也听到了?” 悟空点了点头,这下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项恭和悟空对视点头,达成默契,立刻朝他们听到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众人随即跟上。 穿过层林,越过一条小河,竟然见到一个小木屋。 小木屋经过不知多少日晒雨淋,早已破破烂烂,屋顶都已经快要塌下来了。 项恭上前,进了院子,推开屋门,里面的哭声一顿,“谁啊?是我那不孝的儿么?” 话音刚落,几声跌绊碰撞之声传来,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穿着破烂的袄子,忽然闯进了项恭的视线。 老太太看到项恭,神情间闪过浓浓的失落,然后眼泪继续。 “大娘,您先别哭,给我说说怎么回事儿,看看我能帮上什么忙不。” 项恭急忙劝阻,老太太听了一边哭自嘲摇头,也不知道是项恭帮不了她,还是她不用帮忙。 悟空看了,拉着项恭就要走,项恭一把甩开了悟空。 “你怎么回事儿?没看人老太太哭得那么撕心裂肺的么?” “可是你问她用不用帮忙,她不是也一直摇头么?” “那也不能看着她把眼睛给哭瞎了吧?” “小白被带走了,敖玉自己上大雪山了,老沙不知道啥时候还会毒发,小朱的嫦娥尸骨都快寒啦!” 悟空的吼声,把大家都吓了一跳,都知道悟空性子急,可自打一起上路,他还从来没跟大家急过。 “悟空叔叔……”玄奘一时语塞,但是,他能很清楚地感受到,悟空的变化,就是在下了白骨岭之后。 小白走了,他的孩子不认他,小牛也死了,真不知道现在还有什么能支撑着他那颗承载了几万亡魂的心。 项恭想要吼回去,却被玄奘拉住了,项恭这才一愣。 看着悟空站在离大家很远的地方,眼睛通红却满是迷茫,项恭才明白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从下了白骨岭,一直走到这里,曾经少言寡语的悟空,变得一句话都不说了,完全就是小透明小牛附体的样子。 曾经支撑着他的,是要保护好小牛的承诺,见到白晶晶之后,悟空的心中突然多了一个牵挂。 可是这个牵挂,却忽然之间成了李道尊的附庸甚至可以说玩物。 李道尊不但带走了白晶晶,还顺带摧毁了悟空曾经心中唯一的支撑小牛。 大起大落的结果,就是悟空现在心中,找不到继续下去的理由了。 这很危险,怎么办? 第二百零七回 老太太的两个儿子 忽然间“扑通”一声,老太太竟然厥过去了,一时间尴尬气氛被打破,众人手忙脚乱了起来。 悟空第一个冲了过去掐人中,可惜老太太似乎晕的太彻底了,没一点反应。 “小朱,人工呼吸!”项恭一拉小朱,小朱没反应过来,直接扑在老太太身上。 “啥人工呼吸?”小朱问道,幸好他反应快,手撑住了地面,不然老太太就算没死也得被他压死。 相互也是无语了,忘记他们斗不懂人工呼吸是啥,可是看了看老太太那样子,想想古人那贞操观…… “嘴对嘴给它渡气,快点儿!”项恭吼着,一把按住小朱的脖子,就要给他强按下去。 “停,你几个意思?让我,嘴对嘴,给她渡气?”小朱想想就哆嗦。 “对,救人要紧,你还犹豫什么?快点儿!”项恭大义凛然说道。 “救人要紧你来……”小朱爬起来抱着胳膊说道。 “贫僧来……” 话音一落,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见玄奘化作一道黑影扑了上去。 “啧啧啧……慢点儿……”小朱哆嗦了一下别过头去再不看了。 “是渡气,不是亲……”项恭捂脸说道。 小朱听得瞪大了眼睛,刚别过去的头立刻又转了过来。 “嗯哼”一声,老太太醒了过来,与噘着嘴正朝她凑过去的玄奘四目相交。 大家都愣了,玄奘二话没说,盘膝坐在地上开始各种诵经,诵各种经。 项恭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原本人家老太太也就是晕了,这要是看一个和尚想“亲”她,闹得她晚节不保,还不立刻上吊撞墙咬舌各种自尽啊? 救人不成反而成了间接杀人,这可不好玩。 没想到,项恭紧张了半天,手心都攥出汗了,人老太太竟然只是说了声谢谢。 项恭眉头一皱,感觉有点儿不对劲,但是到底哪里不对劲一时他还想不起来。 算了,人没事儿就好。 “大娘,您这是怎么了?”项恭问道。 “呜呜……我家老头子……老头子他……他没了啊……” 原来是伤心过度了,项恭急忙安慰:“人固有一死,大娘您不要太伤心,大爷他只是去另外一个世界享福了。” 老太太还是抽噎着,项恭明白,一时半会儿谁也不可能接受至亲之人撒手人寰的事实,让老太太哭会儿吧。 “咕噜噜……”的闷响传进项恭的耳朵,仔细分辨,竟然是从老太太那儿传来的,看看老太太那脸色,项恭才明白了。 老太太这不光是伤心,还是饿得啊,怪不得厥得那么彻底。 立刻从百宝囊里拿出了些红薯干,“大娘,这个给你,记得要蒸一下或者煮一下,要不然太硬了没法吃。 再掏了掏,发现红薯干只剩一小袋了,干脆就都黑了老太太,免得小朱悟空他们天天都惦记着。 老太太一看有吃的,赶紧招呼几人进屋坐下。 屋里地上躺着一个老头,看样子就是老太太那死了的老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死的,天气越来越热,可千万别发臭了。 老沙干着活专业,就让他背起老头,去了小屋后的林子里。 几人合力挖了个大坑,也没棺材或者像棺材的东西,只好草草埋了。 就这,也让老太太感恩戴德了。 埋了人,回到老太太的小屋,天色已晚,几人想就在这儿借宿,幸好老太太也没在乎什么男女有别,高高兴兴应了。 晚饭就是项恭送给老太太的红薯干,稍微蒸了一下。 “要不是几位好心人,老婆子我就要随我那老头子一起去了,真是谢谢你们啊!” “老施主您客气了,出家人慈悲为怀,岂能见死不救?”玄奘双手合十说道。 “对了,大娘您和大爷就两个人住在这里么?”项恭问道,他是担心老太太没了老头子,自己一个人生活更没法照顾她自己。 “唉,我们有两个不孝的孩儿,可是都去了从军了,就在平顶山上的关隘服役。” “哦,那正好我们要过平顶山,不如我们给他们带个话,让他们把你接过去,以后也好有人照顾你。” “唉……”老太太长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人家有难言之隐,项恭自然不会追问,当夜就在老太太家过夜。 夜半三更时刻,牛魔王都搂着狐狸精去睡了,项恭还睁着眼睛,看着平顶山的方向。 这段日子以来,项恭一直有种很虚幻的感觉,虽然西游的经历无比真实,可他却总是恍若梦中。 西游记的世界里,所有的神仙妖魔都变成了凡人,这本身就是无法想象的。 更何况,除了他,竟然还有个穿越者——李道尊。 如果这真的是个梦,那项恭万分希望,这个梦不要醒,就这么一直做下去。 迷迷糊糊中,就要睡去,忽然一阵嘈杂马蹄声传来,项恭立刻清醒了过来。 月黑风高,看起来就阴森又恐怖,兽走鸟惊,听起来就恐怖惊心。 项恭利落地翻了个身,控制着尽量将每个动作都做到无声无息,猫在一颗大树后偷偷张望着。 声音的来源在老太太小木屋的方向,熹微的月光下,恍恍惚惚中闪过两道亮光。 “你小点声!” “你才应该小点声,别吓到老太太。咦,老爷子的呼噜病好了么?” “你耳朵瞎啊,没听见静悄悄的呢么?” “你耳朵才瞎,谁说静悄悄的啦?没听见蛐蛐在叫么?” “去去去,你爹是蛐蛐么?” “你爹才是蛐蛐,白痴……” “你白痴……” “你你你……” …… 项恭听得事云山雾绕的,这俩人简直是一对活宝。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了,他们应该都是老太太的儿子。 只是,这种打闹中顶嘴表现的兄弟情,让项恭优点熟悉。 莫非…… “谁?” 忽然一声大喊,打破了项恭得推测,抬头看去,只见两个人影飞一般几个腾越,扑倒了一个光亮的…… 脑壳? 项恭大惊失色,回头一看,果然,玄奘已然不见了。 擦,那个光亮的脑壳,不会就是玄奘吧? 第二百零八回 又见道尊 二月二,龙抬头,这才是万象更新的时候,所以这个故事,也该换个讲法。 那个时候,可能还不兴二月二去理发,所以被削了后脑勺的玄藏内心是凌乱的。 要理发,也得看对象不是?他一个和尚,哪来的头发给那俩黑影理? 可他刚要表白下自己没头发的真相,却忽觉腰间一紧,被人给扛了起来。 可怜的后脑勺再一次受到了狠狠一削,玄奘立刻晕过去了。 项恭这个时候看不清黑暗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声闷哼,然后传来略显沉重的脚步声。 当时项恭是有三种应对方式的。 第一是学那贪睡的小朱,睡得迷迷糊糊,以至于起夜尿到了裤子上还毫无所觉。 救人?等睡醒了再说吧! 第二是学电视剧里的老沙,大喊一声“大师兄,师傅又被妖精给抓走了”,然后赶快出镜。 最后一种是像悟空一样,闷声不响地跟上去,想办法救人。 话说那两道黑影扛着玄藏一阵疾奔,来到一片密密麻麻的营帐前,没有一丝犹豫就钻了进去。 悟空怕失去他们的行迹,就要跟上,却被人拉住了。 拉住他的当然是选择了第三种方式,追随悟空一起救玄奘的项恭。 “营帐太多,一会儿人就丢了。”悟空急。 项恭下巴指了指离他们最近的营帐后面,悟空一看,一队巡逻的兵士走过。 “军营?”悟空惊讶。 “嗯,玄奘手无缚鸡之力,在大娘家被抓的时候,那两个黑影并没有当时就杀了他,可见玄奘应该暂时不会有事。 这个军营不大,巡逻的频率肯定不低,咱们先观察一会儿,免得惊动他们,应该可以轻松救出玄奘。” 项恭说完,立刻拉着悟空躲到了旁边一棵大树后边,远远地观察着军营里的巡逻路线与空挡的规律。 两个时辰后,天已蒙蒙亮,黎明时分,是人们最松懈的时候,也刚好到了巡逻兵们最大的空档。 “一会儿他们过去了,咱们立刻冲进去,就咱们俩,千万不要分散,小心埋伏。” 项恭交代着,其实他知道这些事情悟空都明白,只是这事儿他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所以才唠叨几句,也是提醒下自己。 潜入军营很顺利,项恭越发觉得有点儿不妙,太顺利了。 这军营的士兵们的巡逻路线,就好像专门留了一条缝给他们钻似的,畅通无阻。 然而,只要偏离这条缝一丢丢,立刻就会碰上三两个士兵,或者巡逻队。 “有人下套!”悟空也敏感地发现了这个问题,压低了声音说道。 项恭耸耸肩,“那又怎么样?一群宵小之辈而已。” 按实力来说,这个小小的军营,的确是挡不住项恭和悟空的。 然而,如果加上玄奘,那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当然,这是在刚才项恭和悟空一心只想救出玄奘的情况下才成立的。 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对方只是给他们下了套,那也没什么好说的,项恭和悟空干脆也不在畏首畏尾,直接堂而皇之地顺着对方故意留下来的缝隙走去。 于是,这次追踪,产生了这样一种诡异的情景。 本来该偷偷摸摸的项恭和悟空,进了军营之后,就像在巡视营房,又像是在参观营地,边走还边品评下军容军貌。 他们两个简直就像是进了一个瞎子军营一般。 不,不是瞎子军营。 那些本来该严防死守的士兵们,见了两个入侵者,就像耗子见了猫似的到处躲藏,唯恐正面面对这两位爷。 甚至在项恭故意走错了两个方向时,竟然窜出来两个士兵,假装没看见他俩,然后在不经意间,指点一下迷津什么的。 终于,愉快的旅程还是结束了。 当项恭和悟空面对着眼前那漆黑的营帐时,他们的内心是异常淡定的。 这里是军营的正中心,如果对方准备了重重埋伏,那在这里肯定是最难逃出去的。 就算是这种最糟糕的情况,项恭和悟空都不觉得有什么麻烦,如果比这情况要好,那就更没什么了。 然而,看到大帐里的人时,他们两人还是一愣。 “怎么是你?”项恭惊讶问道。 “小白呢?”悟空更是急吼。 没错,大帐内的人,正是玄衣皂袍的李道尊。 “来,坐下说。”李道尊不紧不慢地说着,还倒了两杯茶,推到面前的两个座位前。 项恭很快镇定了下来,反正按照实力来说,李道尊的确远远超过了他们。 既然李道尊上来就客客气气的,他自然不会二话不说就喊打喊杀。 然而悟空却没那份耐心,白晶晶是被他带走的,白洁也死心塌地跟着他。 如今这李道尊都出现了,却没见到白晶晶母女俩,这事儿必须说清楚。 “小白呢?”悟空坐也没坐,只是往前凑了一步,瞪着眼睛咬牙问道。 “一切有为法,有如梦幻泡影,如梦亦如幻,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 李道尊不紧不慢地说着,忽然打了个响指,白晶晶和白洁竟然凭空出现。 项恭心头大震,这里是凡人西游的世界,没有神佛妖魔,不可能会有什么道术。 现在李道尊又漏了这么一手,着实让项恭更笃定李道尊穿越者的身份了。 要么他就是穿越得到了什么逆天的功法,要么就食他也有什么诡异的系统。 悟空看到白晶晶和白洁双眼紧闭站在李道尊身后,立刻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项恭做好了准备抢人,拼了命也要帮悟空拖住李道尊。 可李道尊竟然满脸堆笑,一点儿阻拦的意思都没有。 正疑惑间,却见悟空竟然直接穿过了白晶晶和白洁,好像穿过了空气一般。 全息影像? 项恭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这么四个字,顿时对李道尊多了一分认识,也多了一分忌惮。 “很惊讶?他不懂,你应该懂这个吧?”李道尊端起小小的茶杯泯了一口。 “你到底想怎么样?”项恭皱眉问道。 这个李道尊实在有点儿诡异,根本弄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这样的局,又怎么破? 第二百零九回 法则系统 “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只是无聊而已。”李道尊耸肩笑道。 听了他的话,项恭心头一阵不舒服,这种人很危险。 作为穿越者,项恭很明白拥有金手指,会让自己比这里的原住民有很大的优势。 这种优势就算再不起眼,也能帮主穿越者做出很多很多惊动整个世界的事情来。 李道尊很明显也是穿越者而且比自己早到这里很久。 他能在这里短时间内几乎掌控了整个天庭派,甚至差点狙击了大唐的统一之路,足以说明他的金手指异常强大。 至少比自己现在所拥有的强大。 再仔细想下去,项恭更是汗毛倒竖,如果这一切,都是因为李道尊无聊,所以玩出来点新花样逗自己乐呵,那…… “我知道你和我一样,拥有别人都没有的优势,但是,那不是随意践踏他人的理由,更别说你只是因为无聊了!”项恭沉声说道。 “哈哈,有意思,你是这里唯一一个敢这么和我说话的人,知道会有什么下场么?” “什么下场……”项恭说着,见李道尊漏出些微得意的神情,才话锋一转继续道:“都无所谓,赶快放人,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呵,有意思,有意思……哈哈……”李道尊这才笑得眉飞色舞,仿佛得到了一件世界上最有趣的玩具。 “放人没问题,就当我可怜你!”李道尊依然是那副万事不盈于心的表情。 项恭心里有点儿凌乱,李道尊就像个疯子一样,谁也猜不透他到底想些什么。 “嗯,你不会无缘无故放人的,我知道,说吧,什么条件?”项恭试探问道。 出乎项恭意料的是,李道尊竟然苦苦思索了半天,仿佛遇到了一个旷世难题,提条件有这么难么? “你难倒我了,我还真不知道自己想要你答应什么条件,这样吧,这个条件先记下来,你只要答应我,无论何时,只要我提出条件了,你就能够做到就好。” 李道尊这是让自己给他开空头支票啊,项恭有些为难。 “只要不有损大义,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我都会兑现的!”最终项恭还是选择了妥协。 “好,你可以动了!”李道尊忽然蹦出来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怕项恭摸不到头脑。 忽听一声闷响,项恭扭头去看,原来悟空刚刚竟然被定在了空中,此刻才落了下来。 项恭心头一惊! 怪不得这么久都没听到悟空的动静,原来他竟然被定住了。 这个事实实在太可怕了,很明显,李道尊就是那个掌控了悟空行动的人。 他拥有的,到底是什么异能? “哦,忘了告诉你了,知道我的系统有叫什么么?”李道尊忽然问道。 “什么?”项恭立刻反问。 “法则系统,懂么?我就是法则,整个世界的法则。”李道尊耸肩说道,似乎他也很烦恼。 然而,在听到这个系统名字的那一刻,项恭的心头,仿佛响起了九天之外传来的神雷之音,瞬间整个人都呆住了。 “法……法则?”项恭喃喃自语。 李道尊忽然觉得有点儿享受这种感觉,同为穿越者,也是要分出高低来的,人和人毕竟还是有区别的。 “对,法则系统,羡慕吧?嫉妒么?是不是好恨?哈……哈哈……”李道尊笑得越发猖狂了。 听着这个笑声,项恭有点儿透不过气来,法则,那就是让悟空定在半空的力量? 那就是让白晶晶母女两个,都像全息投影一般存在的力量? 那就是让天庭派完完全全变了一个样子的力量? 那玄奘呢?小朱呢?老沙呢?悟空呢?敖玉呢?他们的命运,难道都是被李道尊掌控的玩物? 又或者说…… “啊?西游变成了一个凡人世界莫非也是你的手笔?!”项恭惊异叫到。 没错的,李道尊掌握着法则系统,他可以设定天地法则,西游世界变成了凡人世界,他一定也逃不了干系。 怪不得神仙妖魔都变成了凡人,原来都是李道尊从中作梗! “没错,不过我也很后悔,如果当初就知道法则系统这么强大,我一定会选择神话西游世界来定义法则,那应该会更有趣吧?”李道尊略微有些失望。 项恭却眉头一皱,心底深处有种强烈的不安缓缓弥散开来,可他又不知道这种不安到底缘出何处。 不过,李道尊的话,也给了他一点点灵感,只是暂时项恭好像还没有抓住那一丝灵光——打破李道尊绝对优势的灵光。 “干嘛跟我说这些?你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还装出一副空虚寂寞冷的样子给我看,是想显摆么?” 项恭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酸溜溜点,这样李道尊或许会更得意些,人们总是在洋洋得意的时候,放松了心里防线。 李道尊越是得意,就越是容易漏出马脚,那样或许就能了解到更多。 果然,李道尊的笑声中充满了傲娇和心满意足,绝对就像一个假装低调实际装逼的人装逼得逞的样子。 “哎哟,你这么说,我怎么承受得起?要知道我也不想哒,我只想安安静静穿越过来做个美男子,然后娶个公主吃软饭。 或者随便做个文抄公,靠才华混口饭吃,有条件了三妻四妾,随便有个几百亩地,过过地主阶级的小日子而已。” 李道尊越说越起劲,就好像他是被逼成现在这样子似的。 “没人逼你非要掌控一切。”项恭不冷不热地搭了一句。 谁知,这一句就将李道尊彻底引爆了。 “放屁,每个人都在逼我,每件事都在逼我,全都逼着我掌控法则,逼着我毁灭一切,逼着我……” 李道尊像疯了一样吼着,脖子上脸上手上,所有暴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都清晰可见一根根爆起的青筋,他真的怒了。 项恭明白自己刺痛了他的伤疤,可是,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又是什么人,在李道尊心里留下了这么难以愈合的伤口? 他到底为什么会这么的歇斯底里? 第二百一十回谁是老大? 黑暗中凭空多出许多涟漪,李道尊的身影拉扯着、扭曲着,伴随着他最后一声狂笑,消失了。 紧接着整个空间都一阵变换,黑暗中一丝光线极速扩散到项恭身边,强烈的光线,刺激得他不由下意识紧闭上了双眼。 “抓住这个贼斯鸟!”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忽然传来,项恭惊得睁眼一看。 我去! 周围忽然之间围了一圈大兵,个个手握钢刀,刀片明晃晃地闪着寒光,只要他们刀片一挥,还不立刻被分了尸? “喜欢我的剧本么?哈哈……” 李道尊的声音从脑海深处响起,项恭恨得牙根痒痒。 这个神经病患者,刚说得好好的,还让自己答应了他那个狗屁条件,转眼就把自己扔到了砧板上,这老爷们绝笔是疯了。 “慢着!”项恭急忙大吼一声,不管李道尊是不是神经病,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小命。 “慢个锤子!” “慢个钉子!” 又是那对逗比的声音,项恭扭头一看,哎哟,一对儿长得一模一样的……怪人,正站在自己身后,项恭一愣。 双胞胎! 这两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一个扎了个朝天厥独角小辫子,一个扎了两只羊角小辫子,一个浑身青绿短打,一个全身大红短打,一个声音像破锣,一个声音像破缸…… 身上随便哪个地方单提出来比较,都是截然不同,可是那两张脸,却生的一模一样,太……诡异了。 “慢个斧子也得慢,至少让我做个明白鬼吧?!”项恭回到。 “有遗言快说。”胖的说道。 “有遗屁快放。”瘦的跟道。 “你俩是谁?干嘛杀我?”项恭定神问道。 “你助纣为虐,该切成两段。”胖的说道。 “你谋朝篡位,该五马分尸,嘿嘿,我分的是五段。”瘦的得意地说道。 说完还抛给了胖的一个傲娇的小眼神,挑衅意味十足。 “呸,五马分尸分得是六段,笨蛋,数都不会数。”胖的不屑哼道。 “呸呸呸,你才笨蛋,五马分尸,肯定是分成五块啊。”瘦的要急眼。 “六块!” “五块|” “六块!” “五块!” …… 这俩还犟上了,项恭尴尬的挠了挠头,正哭笑不得,想出声阻止这场世纪论坛般的口水战,却听那两个声音竟然默契地都是一顿…… “不信试试!” “试试就试试!” 还是异口同声,项恭头皮一凉,打了个哆嗦,这特么能试么?试一次就一命呜呼了。 眼看着两兄弟就要冲上来,项恭脑子也飞快地转了起来。 开空间躲起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随便在别人面前暴露太多秘密。 照理说眼下这状况,算万不得已么? 不成,落跑也不是咱风格,关键是与救人无益。 那就动手。 论身手项恭对自己还有点儿信心,要真是逼急了,捞住一个海扁过瘾先,然后抓了再当人质逼他们放人。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遗忘!”李道尊的声音又很“适时”地传来,项恭脑海中一片混沌,竟然忘了怎么打架。 我靠,个老不羞的想弄死自己啊这是! 万万没想到,李道尊竟然有那么表态的系统,在写凡人西游世界里,他简直就是创世神了么! 肿么办? 不对,不对,悟空呢? 说时迟那时快,项恭没有了还手之力,只好在营帐里想尽了办法兜圈子。 可是人太多了,还没兜上两圈,被无数双手给死死地捉住了。 “按住他!”胖的说。 “压住他!”瘦的说。 一时间,营帐里的人伸手的伸手,叠罗汉的叠罗汉,瞬间就堆成了个肉堆。 “你妹啊,把我压住啦!”胖的吼。 “你姐啊,把我按住啦!”瘦的喊,随即又补了一句,“我喊的大!” 项恭无语了,都这时候了,他们还在此大小,真是对活宝。 幸好被压的时间短,很快项恭就被五花大绑起来。 “想在我金角面前逃跑,白日做梦。”胖的说。 “现在是晚上,笨蛋,还有,我才是金角。”瘦的撇嘴挖苦。 “娘说了,我是老大,我叫金角。”胖的回嘴。 “我先生出来的,我是老大,我叫金角。”瘦的寸步不让。 “喂,你俩够了没?要不要先给我松绑你们再争?”项恭都不耐烦了,这两位吵架,简直就是噪音发生器,太伤耳膜了。 “闭嘴,还想松绑?我先宰了你再争。”胖的恶狠狠吼道。 “我先灭了你再争。”瘦的也不甘示弱。 项恭眼珠一转,挤出一副苦瓜脸说道:“哎,那就杀了我吧,本来想好了怎么分你们谁是老大,看来这主意也要跟我一起下地狱了。” “嗯?你说你有办法?”胖的立刻瞪大了眼睛。 “切,我们自己都分不出来,你又怎么分?”瘦的不屑哼道。 “你们不知道了吧,要说这孪生兄弟吧,怎么分大小可是有个秘密哒……”项恭故意拉长了声音说道。 果然,一胖一瘦两兄弟都好奇起来了。 “秘密?我是老大,先告诉我。”胖的立刻蹿到跟前。 “放屁,我是老大先告诉我!”瘦的立刻也跟着蹿了过来。 “我有两个角,比你多一个,我肯定是老大。”胖的捏住瘦的脖子喊到。 “先走一才有二,我有一个角,肯定是老大。”瘦的手指插进了胖的鼻孔里喊着。 “停!”项恭可不想再看他俩演滑稽戏了,“谁能把我朋友带回来,我就告诉他怎么分谁是老大!” 项恭的声音刚刚落地,两兄弟就风一样朝营帐外面跑去。 不一会儿,就见他们一人抓着一只手一只脚,把一个秃头抬了进来。 “施主,二位施主,贫僧……贫僧怕高……” 果然是玄奘,项恭心头一喜,幸好这两兄弟脑瓜有点儿不灵光。 可是,悟空到底哪儿去了? 不管了,悟空毕竟身手高强,即便被困也必定有脱身之法,救玄奘先。 “放人,我立刻告诉你们到底怎么分谁是老大!”项恭喊到。 谁想,那兄弟两个,竟然诡异一笑,扭过头来,异口同声说道:“放人?我们只是单纯,可我们不傻……” 项恭暗道不妙,实在是低估人家了,他们只是逗比而已啊,谁说逗比就傻啦? 诶,这次是被他们给耍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