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落魄 天刚亮,昨天夜里下了一场雨,刚停不久,院子的石榴树上还有雨水不时滴下。徐兰站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院子里还静悄悄的,她拿起了扫把,开始扫起了院子里的落叶。听到外院有开门出去的声音,应该是前院李嬷嬷起来了。这是一栋二进的小院,前院现住着王家管事夫妻,还有管灶上和浆洗的李嬷嬷和小顺子。院子外边还有一个耳房,是养马和停放马车的地方。 徐兰看里院打扫的差不多,就拿着扫把到了外院。外院就没有这么好打扫了,因为李嬷嬷在耳房后的空地开垦了一块地,刚昨天播下种子,院子里还有外面带入的少许泥巴。 徐兰扫了下又从墙角的水缸里取了水开始冲地。 门“吱呀”一声又开了,李嬷嬷提着篮子,刚从早市上买菜回来。早市离这里三条街,从街穿过巷子却是很近的。 “李嬷嬷,你回来啦”“是的,兰小姐,奴才马上就去做饭了。”李嬷嬷还是改不了口,她一直呆在徐家,呆了有二十年了,徐家搬到这边却也才是刚今年的事。 徐兰看着地冲得差不多了,就跟着李嬷嬷到灶上帮忙。徐兰现在已经能够轻松的点上柴火烧起来,其实前世也已经不用柴火了,刚开始的时候怎么也点不着。还好李嬷嬷没有发火,只是仔细地教了她。若是王氏跟着侍候的刘嬷嬷,怕是徐兰身上又会多几块淤青。在徐府的时候虽然也是称小姐,但也常吃不饱饭,且稍不注意常常被刘嬷嬷打骂,反而是住到这里了,王氏指派她跟着李嬷嬷干活后,虽然还是骂她,却不用再受皮肉之苦。在等那个便宜老爹回来之前,自己的日子应该不难过。徐兰的心情还不错。 徐兰看着烧得差不多了,灶上的就不管了,跟李嬷嬷说了声,接了灶上的热水,提着铜壶送到内院侍候王氏起床。 徐兰看到他的哥哥轩哥儿西厢的门已经开了,忙先给他这个哥哥的盆里的水倒上,这个便宜哥哥比她大几个月。再过一个多月就是十岁的生日了。侍候他先洗漱。轩哥儿也算含着金钥匙出生,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被人服侍惯了,一开始根本不相信自己居然要住到这个小院里来。整天闹情绪,闹到王氏都对这个宝贝儿子发了几通火才终于他接受了这个事实。 徐兰拧好洗脸巾递给他,给他穿戴好,泼掉水后又急忙跑到东厢房。 王氏已坐在床前,两个月以来都是一脸的吊滞,只是冷着一双眼看着她。徐兰自顾自地倒好水,拧好帕子低着头服侍王氏。 王氏看到徐兰的脸就想到曾经的薛姨娘,想到这个夺走她丈夫的女人。自己嫁到徐府半年怀上了轩哥儿,次年生下长子,老天年何其眷顾,不过短短的半年,老夫人居然和她说丈夫在外养了外室并且已经怀孕。那时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如果不是从小跟着她的刘嬷嬷扶持她,自己可能都迈不过去。 眼睁睁的,看着薛姨娘进门,挺着六个月的大肚子。还好自己已经生下了长子,不然决不可能让她生下孩子! 徐宜良这个王八蛋!做出这种事情,可是自己又能如何,又怎么舍得轩哥儿。 徐宜良渐渐地开始夜宿烟柳,夜不归家,被人哄着又去赌钱,哄得他越赌越大,最后瞒着家里居然把房子都卖了,把两间好地段的店铺也赌了,人家拿着他白纸黑字的契约上门,直接将他们丢出了府。不过几息之间,王氏的脑海里面闪过了这些可怕的画面,差点把帕子都绞烂了! 幸好自己的哥哥及时过来帮忙出面解决,才住进了这里,结果要卖庄子,又把这个扫把星给接了回来。 将洗完的帕子”啪”的一下扔进水盆里,溅了徐兰一脸。徐兰想拿着脸盆就砸过去,生生的忍住了,低着头端着盆走了。 说到底王氏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来到这边已经一年多了,虽然有的习惯已经改了。但是在另一个世界活了30年的自己有些思想、行为已经根深蒂固。幸虽然常有异人举动,大家也觉得她年纪小,装傻充愣也就过去了。这具身体的记忆虽未消失,但却是断断续续,反而像是常回梦境一般。而且听说是宣孝宗年间,自己根本也就没听过这个朝代。 徐兰知道现在这具身体的生母也不是省油地灯,但是王氏身边地刘嬷嬷却也是个狠角色,不然王氏根本无法与其抗衡,自己四岁地时候薛姨娘就去世了,自己对她的印象不深。自己从她突然地死去后就失去依靠,在府里过得连丫鬟都不如,后又被王氏借了个生病地理由给送到了乡下的田庄里生活了一年多。那个便宜老爹带着王氏的哥哥又要去卖庄子才想起自己在还在庄子里。要不是庄子要被卖,自己怕还是不会接回来。 自已有自由、人人平等的思想。可是在这个封建社会,等级制度如此的分明,自己的思想只能让自己变成怪物了。 到了偏厅,轩哥儿已坐在桌上吃饭。皱着眉,显然对食物不太满意,却也不想做无谓的反抗。 庶妹徐棠站在偏厅,看到徐兰过来。迎上前叫着“姐姐”。 徐兰对着她微笑的点点头。 王氏才姗姗地过来,呆滞地坐到桌边。 徐兰看王氏是不会想到她们了,就拉着庶妹在桌边坐下。 “母亲,我可不可以不去学堂,我自己在家也能学好的。”徐轩小心地看着王氏。 王氏好似才从梦中醒来,隔了几息才看着轩哥儿道:“不可,你其它的什么都不用管,给我好好的上学就行了。母亲还等着你金榜提名呢。” 徐轩看着王氏严厉的表情不敢作声。 想着学堂的同学除了王涣还像以前那样对他,其他的同学都对他疏远,且常指指点点。淮扬县离西京城颇远,自己每日还要在学馆里孤零零地住宿,隔几日才能回家一趟。 想着,就吃不下,跑回了西厢。 王氏看着儿子饭都没吃完就跑了,轩哥儿那是她心尖上的人,忙跟过去看。 徐兰不管他们。给小棠拿了个包子。 “小棠,多吃点,好快快长大。” “谢谢姐姐。” 徐兰微笑地看着这个庶妹。这个妹妹很是乖巧,却也很内向。她的母亲是李姨娘,李姨娘是王氏的丫鬟,为了牵制薛姨娘,抬了给徐宜良做姨娘,却在生产的时候难产去世了。从小由乳母养大,虽是跟着王氏,却并不亲近,搬到这里之后,就和自己一个屋,身边从小侍候的丫鬟都以遣散,就变得颇依赖自己了。 庄子找到了买家,自己的便宜老爹到庄子里去交割,这两天要回来了。 据说出事后,王氏给他哥哥报信,过来就揍了一顿徐宜良,又让他写了保证书。带了家中的一个管事和一个嬷嬷过来帮忙,王氏闹了一场原本想跟着回娘家住,不知道怎么还是留了下来。 徐府虽不是富豪之家,却也颇殷实。祖上本是农户后经商,到徐老爷子手里挣下了两个店铺。置了宅子,才迁到西京城里居住。士农工商,商户的地位最低,徐老爷子就一心想让徐宜良读书考取功名,改换门庭。所以从小便是让他关门读书。又给他求取了王氏,王氏虽也算出身书香之家,家境却很一般,加之当时徐宜良已考中秀才,门户人口简单,这也是一门不错的亲事了。 徐宜良是家中独子,上有两个姐姐,嫁到邻县的商户之家。 徐老太太对他非常娇宠,小时候徐宜良也是非常听话的孩子,十八岁就考中秀才。却也养成了不懂俗事,行事漂浮。轻易就被迷了眼。 第二章 顺子 轩哥儿和王氏都红着眼出了西厢房,轩哥儿草草地吃了早饭就由顺子护送去了学堂。 到下午末时,徐宜良带着王家管事和嬷嬷回来了。 “爹,你回来啦。”徐兰带着妹妹出来迎着他爹。 徐宜良摸了摸徐棠的头,对着儿女还是很慈爱的。 王氏迎了出来,有些别扭又有些热切的看着徐宜良。 “可吃过午饭了?” “还没有,急着赶家来”徐宜良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 “徐兰,让李嬷嬷给做点吃的”王氏对徐兰说道。 徐兰应了一声就要出院找了李嬷嬷,徐棠拉住了徐兰的袖子。徐兰看她好像对着自己的父母像陌生人一样。心里叹了一声,就拉着徐棠一起出去了。 一会儿,李嬷嬷就煮了点面条拿了进来。 王氏侍候了徐宜良洗漱了一番,然后吃起了面条。 待徐宜良吃完了面条。 王氏便问道:“田庄处理得怎么样了?”。 “连着庄子一起卖了三百两,还剩下另一块三十亩地没有卖,租给了农户,每年收点租子吧,乡下也卖不起什么钱来。”徐宜良闷闷地道,如果不是王家管事一起下去,根本就还不能顺利把庄子给卖了,叹自己读了这么多年的书,竟然一点用都没有。 “老爷这几日辛苦了,要不先休息,有事我们明日再议吧。” “不,还是叫王家管事来,我们商议个章程吧”徐宜良被小舅子揍了一顿后,人好像就清醒了很多。 王氏见他这样,心里稍有些安慰,毕竟这一家子以后怎么过还要靠老爷。 徐兰很想知道他们接下来的打算。在徐府的时候一直困在自己的院子里,等闲门都出不去,有一次自己想悄悄溜走,结果迷路还还差点被拐走,到底年纪太小了,在外面根本就没有活路,幸好祖母带人寻她来,她就收起心思先继续依附徐府生活,后来徐老夫人病重,自己也被送到了庄子上生活,身边就带着一个小丫鬟,小丫鬟怨自己连累她,所以并不怎么管自己,还好自己有些生活常识,不然怕是要饿死在乡下了。 “老爷,不如我们还是开个脂粉铺子吧,熟门熟路的。”王氏对坐在案前的徐宜良道。原来就开着脂粉铺和成衣铺,在西京也是顶好的地段,几十年经营下来,在整个西京城已是颇有名气,城里的大户人家基本都是常客,一年下来也有一二千两银子的收成。不然家里怎么能过着使奴唤婢的日子。 徐宜良犹豫不决,家中之事,一直未打理,不知道开这铺子要多少本钱。 徐宜良拿出三百两的银票交给王氏。 “却不知本钱够不够。” “母亲去世的时候还是留下一些体已,除掉置办这宅子,还了一些债,还剩下二百两。”其实老夫人临了是让留下给两个孙女一些当嫁妆,但是现如今都变这样了,哪还顾得上!其它地还有自己的一些嫁妆,那是自己的私产,虽说自己愿意也可以拿出来,但是现在这个样子,她不想把全部的赌注都押在徐宜良身上。 “老爷,夫人”赵管事站在书房门口。 王氏赶紧招呼他进来,请了在案边的椅子上坐下,赵管事虚坐了半边。 “我们想开个脂粉铺子,不知赵管事觉得怎么样?”徐宜良道。 “嗯,我们家老爷之前也是说最好开个熟悉的,原来就开过脂粉铺,进货,铺货都熟悉,怕是规格上要降些。”赵管事答道。 “我们开个中档的铺子,不比原些高档的,铺子寻到天碧街也就可以,虽然比不上碧阔街来得热闹,却也是可以了。”王氏接着道:“却不知要多少本钱?” “我估摸着两百两就能开起来,再屯些货,三百两应该够了”赵管事答道。 …… 接下来,赵管事与徐宜良进进出出,忙碌起来。徐兰也渐渐知道家中要重新开个脂粉铺子。 徐兰很想参与,但是自己只是个十岁的小孩子,而且还是个女孩子。在这个时代,女子虽然也有抛头露面的,还是基本上都是妇人,姑娘出去抛头露面做生意的几乎没有。虽然王氏并不待见自己,待自己不咸不淡的,但是她就算是为了轩哥儿以后的名声着想,现在这个情况还不至于会让自己出去做这些事情。 徐兰每日只要徐宜良和赵管事回来都尽量假装无意凑上去听听。 铺子已经租了,就在天碧街上。 赵嬷嬷先到铺子里盯着做柜子,这段时间都不能屋里侍候着。 徐兰就泡了茶。端到了书房。 “那个碧兰脂会不会太高档了些,毕竟我们只是中档的”王氏拿着一张清单问道。 “这个碧兰脂虽是有些高档,但却也只是中高,我们还是要进几样,万一客人想要更好的也有拿得出手的。”赵管事答道。 “只是这人手方面还是要再找找,最好是熟悉这行的掌柜。柜上小厮和妇人也各要一个”赵管事道。“之前的柜上的掌柜倒是挺好的的,但是这月例却是太高,最好重新找,我们这铺子也小。”赵管事言下之意便是庙太小不用请大佛。 徐兰给他们奉完茶没有理由再呆在这里,慢慢了退了出去。 心想,如果自己可以出去做事就好了。 看着院子里的天,不知道的以为天就这么大呢。可自己却是知道外面的天却是很大的。而且自己必须强大起来,扔到乡下庄子里任其自生自灭地日子自己不想再过。 回到西厢的偏房,徐兰坐到窗前呆呆的看着院子里的石榴树。 她突然有一种想法,但是怕是爹也不会同意。 下午末时,轩哥儿从外面跑进来,衣服也是破的,进来就跑到王氏的屋子。 “娘,我不去上学,县上不是也有一座私塾吗,我要到那里去读!”徐轩有些恼怒的说道。 王氏唬了一跳,忙上前查看,脖子上被划了一条血痕。心肝肉疼的看着。幸好其它地方没有受伤,只是衣服被撕了一个大口子。耷拉的挂在那里。 王氏不说话,她知道徐轩怕是碰到了狗眼看人低地人,但那个是城里最有名的宏坤学馆,坐馆的老师更是从国子监退下来的!费了九牛二虎才让徐轩进去读。就这样出来。。。。。 “等你爹回来,我与你爹商议一下如何?” “徐兰,叫顺子进来一下。”王氏叫了一下徐兰又低头所着轻轻地劝着徐轩。 徐兰走到前院,到顺子的屋前叫了一声,没人应答。想着在耳房放马车。徐兰就站在了门口等着。 果然顺子就进来了,顺子看到徐兰站在他屋前,有一丝惊讶,但也只是看了一眼就低头行礼。徐兰看着他不慌不忙,想着,他倒还是挺镇定的。一般这种情况不是应该先跑回家禀告主母吗?也不怕被责骂?徐兰平时没有注意过他,此时倒是认真的看着他,身量比自己高一个头还多,估应该比自己大个三四岁,皮肤有点黑。人倒是挺结实的,怎么都觉得他不像是一般的奴仆。 “顺子哥哥,母亲叫你。”徐兰带着一些童真的叫道,叫着实际比自己小的小孩子叫哥哥,徐兰心里一阵别扭。 顺子明显被这个哥哥给惊着了,半天才红着耳朵摆着手“不敢,不敢,小,小姐叫我顺子就可以了。” 嗯,这样子才有点像吗。徐兰收回了目光。 第三章 探问 王氏看到顺子走进来就问道:“你不是和以前护院的学过些拳脚吗?怎么还是让徐轩给别人打了?” 顺子行礼,低头回道:“小的在外面等着,听到响声就赶紧跑了进去,见少爷是与同馆的人争执,已把衣服扯烂。就赶紧护着少爷先回来了,小的失职,请责罚。” “母亲,这件事不怪顺子,顺子为了护着我,背后被打了几拳,还被蹿了。”徐轩忍不住辩解道。 王氏歇了几息道:“不管如何,你既然跟着轩哥儿,便该护着他,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顿了一下,接着道:“你背上的伤可要紧。”又想着近日的银子全是出的,又要出笔医药费啊,心里不免烦躁。 顺子仍恭身道:“身上的伤没关系,不过是学馆的学生,没有多少力气。” 王氏挥了挥手,就让他下去了。 徐兰想了一下,吃过晚饭,看王氏和徐宜良还有徐轩在书屋,怕是商量读书的事,就拿着去淤膏走了出去。 看着手上的去淤膏,徐兰就想起了小翠,小翠原先是伺候老夫人,老夫人看薛姨娘死后她实在是被王氏身边的刘嬷嬷压得不成样子。总归是徐家的孙女,便经常派了小翠过来送吃送药。不然自己怕是已经饿死了。之前因为经常被王氏的嬷嬷下黑手,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便给她准备了这药膏。以后若有机会报答,定要报答她。也不知道她发卖到哪里去了。 第二日,徐兰扫到外院时,顺子踩着一双带泥的脚从外面回来,应该是到外面园子去干活了。看到徐兰在扫地,忙低头垂目,也不乱看。 “顺子哥哥,你背好些了吗?”徐兰带着些童真的问题。 显然顺子还是不能接受这个称呼,恭身道:“小姐叫我顺子吧。 “呵呵,那就顺子吧,”徐兰知道在这个等级社会,自己虽然也像丫鬟一样干活,但毕竟也是徐宜良的女儿。也算是秀才老爷家的小姐,就不坚持了。而且如果以后真这样叫的话,怕是还要被当成是不是有不良居心。 “你背上的伤没事了吧”徐兰又问道。 “没事了,用了膏药好多了。”顺子飞快瞟了一下徐兰。徐兰长得像薛姨娘。虽然还小,没有长开,但美人胚的底子已经在那里了。长长的睫毛像扇子一样,黑白的眼睛关切的看着他。 “哦,那就好。”徐兰也就不多说什么,到灶上帮着李嬷嬷干活去了。 顺子就到墙角打水到外面去冲脚。 灶房里徐兰蹲坐在灶前烧火,火光映得徐兰的脸都红彤彤的。 “李嬷嬷,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顺子?”徐兰假装好奇随便地问道。之前徐兰和顺子并没有说过话。到这边后也一直没有特别注意他。 李嬷嬷知道徐兰并不受王氏待见,但是徐兰一点小姐架子也没有,估计是到乡下生活过,干起活来手脚勤快,也干净利落。虽然话不多,但总是尽量能做的都会做。所以对懂事的徐兰心里还是很疼惜。只是面上不显,怕王氏有想法。 李嬷嬷就和她聊起天来:“据说顺子是徐府老爷子,就是你的爷爷,从街上拣回来的,刚捡的时候,整个人瘦得像支猴子,只是两只眼睛特别亮。你爷爷赏了他一口饭吃,他以前一直在外院,和护院的程师傅住在一起,经常给你爷爷跑腿送信,并不管内院的事,你不认得他也很正常。” “后来,老爷子去世了,他就帮着老夫人跑腿了。” “老夫人也去世了,他一个孤儿能去哪里,也是怪可怜的。”李嬷嬷说着说着就想到了自己红了眼眶。 徐兰没想到勾起了李嬷嬷的伤心事。因在徐府之前并不相熟,只是偶尔见到,知道李嬷嬷一直在灶上帮忙。但并不是正经的大厨。从她记事起,她就已经在府里了。而且听别人说她早年丧夫只有一个女儿。女儿逢年过节也会接她回去过节。 “嬷嬷,对不起,让你伤心了”徐兰脱口道。 “没事,小姐”嬷嬷擦了擦眼角,笑着对她说。徐兰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想必她女儿也有什么难处,不然也不会在徐府出了这么些事后还不接她回去。 “奴婢在这里呆着挺好,在徐府呆了一辈子了,离开了徐府也不舍得,到了这里也挺习惯的。活又不重,刚好我老婆子又都会干,每月拿着月例还可以给小外甥买衣服。奴婢很知足的。”徐兰突然想到知足长乐这个词。 徐兰吃完早饭,帮李嬷嬷收拾完琐事,带着徐棠照常到王氏的东厢房请安。 今天轩哥儿就没有去上学了。吃过早饭就呆父亲的书房了。 父亲则带着赵管事出门了。 王氏拿着针线却在发呆。徐兰带着徐棠打着福叫了声“母亲”。王氏才看着她们姐妹,点了点头。一副不想开口和她们说话的样子。 东厢房隔了两间,里面是卧房,外面就摆着一个贵妃榻,几把椅子。墙边摆着一个高柜,柜上放着一个美人瓶,瓶里空空的没有插花,这些是从府里带出来的。 后来王氏的哥哥过来,才能从府里搬了一些东西出来。 “母亲,过些日子就是弟弟的生日,我和棠儿想给轩哥儿做些袜子,我们也没有其它的东西可。。。。。”徐兰假装不好意思,低着头越说越轻。 王氏听了深看了她一眼,以前在府里的时候她看都懒得看她们一眼,对徐棠她只是养着,只不缺衣少食,但是对徐兰她却是恨屋及乌,自己不愿意动手,就任由底下的人为虎作伥。当时送到乡下田庄也是任由自生自灭。 薛姨娘死了,王氏却并没有觉得解脱,反而有些失落。这口气吞下去膈到了胸口。 二进院里东西偏房共有四间,房间都不是很大。东偏房一间堆了从徐府带出来的东西。一间空着,一间给徐兰和徐棠,一间作了休息厅,内院早饭就摆这里。 王氏就带着她们到偏间,堆在里面的东西还没有好好整理,布料随意的堆在柜上,王氏取了几尺丝棉交给了徐兰。 看了看她俩又取了些木棉,还有麻布。 “你们也不小了,这些拿去练练手。”王氏道。这是让她们自己也做些了。“赵嬷嬷这两天就会回来,到时候让她教你们。” “是,母亲。”徐兰就应到,徐兰做简单的袜子还是会的,但是要裁布制衣却是不会,绣花也是一般。之前也无聊跟着小翠学些。但是心里并不喜欢做这些。 徐兰看到还有一些尺头,做衣服肯定不够料。 “母亲,这些尺头可以赏给我们吗?”徐兰假装不好意思道。 王氏看着她指的,这些是织锦料子,是给轩哥做外衣剩下的,做衣服却是不够,倒也能做几块帕子。就顺手给她们了。 徐兰谢过后,就走了出来。其它的东西也不多看。 路过书房,看到轩哥儿拿着笔在写字。轩哥儿看了朝她们做了个鬼脸,从小到大,母亲都不让他和两个妹妹太亲近。徐兰见了她就福了一福带着徐棠拿着王氏给的轩哥儿的尺寸和针线回到了偏房。 回到偏房后,徐兰拿着布料问道:“小棠,你会绣花吗,到时候你就在袜子边两侧绣点花纹上去怎么样?。” “好的,我好好想想啊。”徐棠认真的说道。 “那这个织锦我们就做几块帕子,你想着绣个什么图案上去,这个织锦是湖蓝色,还好颜色比较淡雅,配上淡粉色还是不错的。” 徐棠听了认真的偏着头努力在想的样子。 第四章 喜事 徐兰被她萌到了,摸了摸她的头。这个妹妹长得虽然没有惊艳,但长大了肯定也是颇为清秀的。 晚间,徐兰便去请教了李嬷嬷怎么做袜子。 第二日吃的是馄饨,放着猪油皮,加了点绿葱,满内院的香味。轩哥儿难得一次吃得香。徐兰也觉得味道不错,还是她建议李嬷嬷炸了猪油,将皮子也放进去,果然味道这股香味还是和前世一样啊。 “嗯,这味道很香啊”徐宜良赞了一下。 刚赞完,王氏却作呕了下,一下压不住跑回了东厢。 一家子都奇怪都看着王氏出去,然后看着徐宜良。 “没事没事,你们先吃着”徐宜良去了厢房。 一会儿,早饭毕。徐兰收拾了碗筷走回了内院。 看到徐宜良交代轩哥儿,“你去换身衣裳,拿上笔墨,一会带你到徐家私塾。”徐宜良道。说着一会儿就出去了。 快晌午时,只见赵嬷嬷回来了,好几****都在铺子里未回来。还带了一个医者,挂着一个药箱。急匆匆就到东厢房。 一会儿,赵嬷嬷就客气的送了他出来。医者道了几个揖就走了。 徐兰帮着李嬷嬷做午饭,做了一道酸菜,一道辣菜。 李嬷嬷笑着说:“你母亲应该是怀孕了!” 徐兰惊着了,想到母亲早上吐了,又是请医者。也明白了过来。 果然午饭时,徐宜良就回来了,叫了大家一起到厅上说话公布了这个事情。 王氏神情有些扭捏,有些害羞。自己生了轩哥儿,就一直未再怀上,没想到十年后竟又怀上,虽然家财殆尽,但是夫妻反而和睦了的关系吧。 徐宜良还是挺高兴的,安排让灶上的烧些好吃的,又让赵嬷嬷先不要去铺子里了,在家里服侍王氏。让徐家姐妹不要冲撞母亲。 大家俱是欢喜的模样,感觉家里有喜事,把以前的阴霾都一扫而空一样,好像又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轩哥儿最高兴,围着王氏说我有弟弟了,我有弟弟了。王氏也希望能再给徐家添个弟弟,毕竟徐家的子厮一直都很单薄。看着轩哥儿也眉开眼笑的模样。 到了十月初三,徐兰和徐棠做好了轩哥儿的袜子,在袜子两侧绣上了深蓝的祥云图案,徐兰还给袜子做了精心的包边,看起来低调又高档。顺便帮王氏、徐宜良、赵氏夫妇也做了。 轩哥儿、徐宜良、王氏用得是丝棉好一些的料,其它用的是棉料。 两人拿着做好的袜子还有几方帕子到了王氏的屋里,王氏这几日的心情都不错,看着袜子明显精心做的,笑容又深了几分。高兴的交给了赵嬷嬷手上。 “十月初六,准备去清华寺上香,你们跟着一起去。”王氏笑着说道。 “真的吗?”徐棠高兴的跳起来,毕竟还是小孩子,拉着徐兰的袖子高兴的跳起来。徐兰心里也高兴,揽着徐棠说:“我们要谢谢母亲。” 徐棠忙站好福了一下:“谢谢母亲”徐兰也跟着道谢。 徐兰很高兴王氏能够对她改变态度,这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吃过晚饭,天已暗,徐兰拿着针线篓,先来到了外院的西侧,西侧厢房只有顺子一人住,徐兰站在顺子的门前敲门。 顺子开门看到徐兰有些惊讶,一时猜不到她的来意。 “顺子,我可以进去坐下吗?”徐兰歪着头装着天真无邪的样子。 饶是这几天两人已是较为熟悉,顺子听了还是有些手足无措,觉得小姐进到小厮的房间不合规矩,又觉得主子开口,自己怎么能拒绝。看着徐兰一派天真的样子,他很快就做出了选择,侧身让徐兰进入。 徐兰看着他挣扎的样子,很是不以这然,大步地走了进去。 房间里面很简单就一张木床,床边一张椅子,墙角有一只木箱。有些陈旧,但是房间很干净。 徐兰将针线篓里的袜子拿了出来。 “这是我们姐妹这两日做的,针线简陋,希望你不要嫌弃。”徐兰说道,怕他拒绝接接着又说:“家中现在人口简单,父母亲和嬷嬷的袜子现我们都做了。”这是让他不要太守以前的规矩,不比以前了,现在下人都少。我们姐妹就代办这事了。 显然,顺子不料徐兰会做袜子给他,虽然是大家都有,但是心里不免了阵感激还有一些不好意思,他这些日子跑来跑去,之前的袜子早就破了,而且现在又是长身体的时候,袜子也短了。 徐兰看着顺子虽然有些扭捏,但是还是装作老成大方的样子收下了袜子道谢谢。徐兰看着他别扭的样子,想着还是一孩子呀。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徐兰停了一下接着认真地说道:“我想和你们一样穿男装生活。” 顺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睁大眼睛似乎想确认,刚才是不是听错了。虽然房间里的光线有些暗,但是他却看到徐兰认真的脸。 虽说有些人家的小孩子是有些本是男孩子却当女孩子养大的。那只是体弱或是各种原因,都是算命的批过的。没有说是自己想要的。 “可是小姐,你为什么要穿男装呢?”顺子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他觉得徐兰不像是在开玩笑,可是还是有些疑虑。 “我只想和你们一样,这样的话我如果想出去就能出去。自由,你知道吗?就是自由!我如果直接和父亲母亲说肯定不会同意,所以只能找个折中的法子。而且我不想像姨娘那样子过一辈子,你能明白吗?”徐兰认真地说道。 顺子惊讶地看着她,觉得她有胆大,又有些佩服,他虽然不知道薛姨娘,但还是有些理解徐兰的想法。 “这两天想让你帮我找个人,然后按我说的教他”徐兰怕他不答应。“这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你也可以要求我办一件事情,而且我这么做也不会伤害到任何人。”徐兰用期盼的目光看着顺子,然后拿了一个布包,里面是一个金镯子一根金簪,是薛姨娘留给她的体已,她从里面挑了这两样。 徐兰细细地说了她要他帮忙做的事情,然后恳切地望着他。 顺子有些是招架不住徐兰的目光,就点头答应了。想了想,确实也没有伤害到任何人。 徐兰看他点头,绽开绚烂的笑脸,房间都似乎骤然一亮。 徐兰和他细细说了一番要怎么安排,说完就没有多留,出来后她就到李嬷嬷那边去了。 顺子看着徐兰走出的身影,还在细细地想着徐兰刚才说的话,觉得一个小孩子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不寻常,有些惊讶,还有些佩服。 徐棠在十月初六的头一天晚上就兴奋的睡不着,徐兰陪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才终于睡着。 十月初六一大早寅时她们就起来了,收拾好后近卯时出发。因为坐车过去还要将近一个时辰。 出门的时候,顺子已经套好马车和赵管事已经等在那里了,赵管事租了一辆马车颇为精致,里面铺着软垫,徐宜良扶着王氏她上了马车,跟着轩哥儿也上了,徐兰徐棠赵嬷嬷就坐到了另一辆。叮嘱了李嬷嬷看好家门一行人便向清华寺出发。 淮扬县有好几处佛寺,以清华寺香火最为旺盛。相必这时代的人都颇信佛教。而且在腊八这天寺庙还会出来施腊八粥。 徐棠好奇,拉着帘子偷看外边街上。 第五章 清华寺 徐兰看着坐在旁边的赵嬷嬷,拿了个垫子给她。让她靠在后面。赵嬷嬷也没客气,只是说了声“谢谢小姐”就靠在了后面。 “小棠没有到外面过,有些好奇。”徐棠听姐姐这么说就放下帘子有些紧张地看着赵嬷嬷。赵嬷嬷心里叹了口气,这也太小心了。 “小孩子都正常的,现在还早,街上人还不多,到下午我们回来的时候街上更热闹。”赵嬷嬷就和气地对徐棠说道。 “那清华寺热闹吗?”徐棠就好奇地问。 “老奴也没去过。”赵嬷嬷才从王家过来,王家在淮A县是邻县。过去也要一天的路程。 徐棠就不说话了。 徐兰摸了摸她的头发道:“没事,我们上去就知道了。” 赵嬷嬷看着徐兰,觉得她有些超出年龄的稳重,又觉得她又不是娇惯的养大,这样也是正常的。不过再说话时便不自觉地不把她当小孩子看了。 清华寺建在一个淮扬县城外不远地一坐半山腰上,到时,日头已升上,天气不错。门口已有有马车停靠,人还不是很多。 大家下了马车,徐宜良领着王氏先到侧边休息一下。赵嬷嬷拿着垫子放在石凳上,王氏才坐下,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休息片刻后,走过一片廊亭和园林才看到佛寺的牌坊。 “姐姐,你快看,这下面好多的鱼啊!”徐棠拉着徐兰道。 廊桥下有金鱼游来游去。一池的园林似乎因这些鱼而鲜活起来。 一行人走过两道前殿,才到大雄宝殿。走进大雄宝殿,殿内的陈设,从彩绘描金的佛像、侍者,到雕凿精美的条案、经橱;从连天接地的万佛龛,到吊顶天花的六字真言彩绘,……让人心生敬意。徐兰看着大雄宝殿上供奉的三世佛,心中默念,希望自己的在21世纪的父母和弟弟安康,希望自己在现世能改变上世的懦弱和无能。 清华寺内有智化殿、大智殿、藏殿、如来殿、大悲堂、文昌殿、财神殿。寺庙占地广,庙宇森森,如若都要逛遍,怕是要花上一两天的功夫。 徐宜良和王氏找着殿边的大师捐了点香油钱,接着就只去下文昌殿、财神殿。 殿里的和尚接了香油钱就客气多了,告诉他们,中午会在素食厅留桌斋饭。徐兰想着果然不管哪个朝代,都是有钱才好啊! 一圈下来之后,从财神殿出来后,刚才接香油的和尚迎了过来。告诉他们西侧殿已戒严,要一个时辰后才能进入。 徐兰看着估计是哪个高官达人来了,有权有钱都是好啊的在心里感叹一翻。 王氏原本想去西侧的天明殿点盏油灯,看来只能吃过午饭再去了。 徐宜良问道:“不知是哪位客人?” “是程阁老”和尚低声道。 “程阁老?他怎么回来了?”徐宜良惊道。 “是致仕回来了,刚前两月。”和尚答道. 徐宜良中心一阵激荡,程阁老那是前朝的解元,又入了内阁,多少读书人的终级梦想。 只是徐宜良很快又想到自己不过是一介秀才,多次乡试都过不了,不要说会试了,不免脸上有点灰败。 和尚不知道徐宜良心中所想只道“请随我到偏殿休息一下吧。” 徐宜良走时回头看了眼拦着的帷布。 徐兰却对这些没有概念,只是觉得不过是一个辞职回家的国家干部,排场还挺大。 在偏殿没待一会儿,轩哥儿就待不住了,央着要去爬金顶殿。 金顶殿是清华寺后面突起的悬岩上造的一座殿,岩高有百米,一路阶梯凿到顶,岩顶上造一殿,殿顶呈圆钟状,顶漆金色,在太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故称金顶殿。 “难得出来一趟,让顺子陪你去逛逛。”徐宜良看着他道。徐棠便眼巴巴的望着徐宜良,徐兰心中有事,倒是顾不上去玩。 “徐兰和徐棠也一起吧”徐宜良又道。 徐棠高兴的抱着徐兰的手臂说:“谢谢父亲。” 徐兰则看了王氏一眼说道:“谢谢母亲.” 王氏见徐宜良已开口。看看徐兰和徐棠都还未及笄,都是小孩子状。梳着双丫鬟。王氏便也点点头。叮嘱记得回来吃斋饭。 一行人走到后山,发现至金顶殿的入口已有人把守,不让进入。想是那位阁老家也有人要爬吧。徐棠还是第一次来爬,眼巴巴的看着金项却上不去,很是失望。 “我知道那边有条溪“徐轩见上不去,拉着顺子就要往另一边去。 顺子犹豫了一下“那小姐们呢?”问徐轩也是问徐兰。 “妹妹,一起去啦”徐轩着急过去就忙道。 徐兰和徐棠就跟着一起去了。 果然翻过土丘后面有条小溪,像是从山上引来的水,又引到寺里,怕是寺里的养鱼的水池也是从这里引的,明显有人工修缮的痕迹。 水很清冽,清晰可见里面漂浮着的水草,光滑的鹅卵石,有小鱼小虾在水里嬉戏。溪边有一片沙地,角落里点缀着野花,不远处有两棵参天的银杏树,未到深秋,杏叶繁盛茂密。 此处很安静,一个人也没有。 徐轩看着水中的虾便按捺不住要去抓。 徐棠则是看到漂亮的野花要去摘。 徐兰叮嘱他们小心些。便走到顺子的身旁。 “已找了一个人,东西当了二十两,给了五两当定金,完事再给十五两。”顺子看着比自己低将近一个头的徐兰道。 徐兰点点头,想着反正不成的话么就损失五两银子也无所谓。 “你一点都不记得你小时候的事了吗?你到徐府的时候是多大了?”徐兰假装随意问道,她想多了解一些,以后也许是个很好的搭档。 顺子看了一眼徐兰:“应该是七岁的时候吧,好像碰上旱灾,颗粒无收,就全家搬出,一路上走走停停,走到了淮扬县,想混到城里讨口饭吃,刚好碰上官兵来清场,一家人冲散了。父母可能被赶出城外,后来小人出城在城外游荡了几天,没有等到父母亲,然后被你爷爷拣回来了。”虽然顺子说的时候一脸平静,但是眼神里面暗藏的汹涌却是没有逃过徐兰的眼睛。 “知道自己是哪里人吗?父母亲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徐兰问。 “应该是FJ那边的,具体的记不清了,村子好像有个寿字。父母亲的样子记不得了。母亲的名字应该**妮,也可能是小名。”顺子回忆道。 “你以后可以拿我当兄弟,嘿嘿,我不是马上就要变成弟弟了吗?”徐兰促狭的笑道。 “你不要跟我说不敢不能什么的,在我眼里,我们没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人吗?不都是爹生妈养的吗?”徐兰又想着他好像不是妈养的,赶紧又道:“反正,我们都是一样的人。都是吃五谷长大的。” 顺子看着徐兰张着嘴巴好像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其实在府的时候,程师傅对我很好”顺子喃喃道。 “对了,那你现在还知道程师傅在哪吗?”徐兰想着徐府都散了,也不知道程师傅去哪了? 第六章 观相 “知道的,我还去看过他,府里散了之后,他就在鼓楼那边租了个房住了下来。”顺子道。 徐兰还要再说,却听到徐棠的尖叫声:“姐姐!姐姐!” 徐兰回头一看。 有个男孩子在抢徐棠手上的花,抢了之后又把花都捏碎扔掉,欲再抢,徐棠拿着半把残花惊慌失措地呆在那里哭喊。她从小长在院内,哪有见过这么顽劣的小孩子。 徐兰看了一下火气就烧到了脑子,跑过去一把扯住那个男孩子的后衣领,阻止他再一次地去扯花。 男孩子被勒着脖子喘不过气,用力一转就把徐兰给带歪了。徐兰忘记了自己也只有十岁,根本没有多大的力气,一个支持不住被转倒在地,手却是没有放掉,男孩子失去平衡一个不稳也转身倒了下来。徐兰大腿一阵钝痛,是这个家伙的膝盖骨压到了,徐兰痛的一抽身一扬手,把他撑的手臂又给打掉,啪地一下整个人压到了她的身上,半边脸都贴上了她的脸。 徐兰被压的痛得闭眼闷哼了一声,一睁眼,对上了男孩子黑白分明有些失措的眼睛。徐兰一发狠就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男孩子痛得叫了一声。正伸手想推。 身上一轻,家伙被顺子给提了起来。 徐兰瞪着眼睛唰得一下起来,举拳就要去揍,结果脚一痛跌了下去。 顺子见了忙去扶她。 她站起来,见那个男孩子已站到一丈远,无措叫道:“我只是想要她的花,借来玩玩。你们有必要吗?” “有你这么借的吗?你的嘴巴是放着脸上看的呀,不会说话吗?上来就动手,你爸妈没教你规矩吗?”徐兰喝道。 男孩子没有徐兰想像的被骂醒,反而一下子似被激怒了,一个侧身又要去抢徐棠的花,徐棠没料到他又来抢,转身不及,被他一把抢走。刚好徐轩赶过来,便要去拦他。抓住他的手就要把花抢回来。两个人扭到了一起。 徐兰见了,气得她顾不得脚上痛。 过去一把抱住了男孩子的一根手臂。“顺子!顺子!架住他架住他!” 顺子一把把他反手夹住,使劲一压这家伙痛叫了一下。 徐兰忙先去看轩哥儿,拿了他的手,手背上有点血痕。衣服倒是没破,徐兰围着他都看了一遍,又整了整衣服,拿了帕子又把他的手包起来。轩哥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徐兰,心里有一阵暖意。 “其它地方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伤,没被吓到吧。”徐兰关切地看着他。 轩哥儿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这会儿红着眼睛看着徐兰摇摇头,忘了自己才是哥哥。 徐兰轻轻地抱着他拍了拍他的背。 徐兰这才转身怒喝道:“臭小子,你说说,为什么要这样。” 看着他弯着身子,头却倔犟地抬着,一双眼睛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徐兰看着他穿着暗绿的直缀,料子极好,应该是绸缎,下摆加饰丝穗。腰间绑一缎绦,用两个圆玉压穗,一看便是非富即贵。 “这样吧,看你也还是个小孩子,我也就不多说了。你向我妹妹道谦,此事便算过去了。”徐兰不想惹上事,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男孩子手被反着,动弹不得,脸涨得通红不吭声。 “你有没有听过知耻而后勇这句话,如果连这点小错误都认识不到,以后又怎么会有大作为呢?如果你是个男子汉,那你就不要欺负女孩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们也不会计较”徐兰继续询询善诱。 男孩子扭了扭身子,要立起来。徐兰看他没有要跑的样子,对着顺子点了点头。 男孩子立起来后别扭但也算整齐的作了一个揖算是赔礼道歉。徐兰也不作多要求,一看就是个被人惯坏的家伙,反正也不是一路人。怕等下闹起来不好收场。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要走了。就此别过吧。“徐兰大气地说道。 男孩子听了,看了看她踯躅了一下就跑了。 徐兰看着自己的头发也乱了,身上也灰扑扑地,就在河边整理了一下。忍着脚痛走了回去。和他们说着不要告诉父母亲,省得他们担心。 轩哥儿走在前面不时回头看看她。 回到偏殿,王氏拉着手问徐轩说衣服怎么玩的这样脏,怎么又湿了,手上怎么受伤了?徐轩在那里漫不经心地回答说是在草地玩了一下,不小心被草割了一下。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徐兰的脚伤,赵嬷嬷注意到徐兰的头发重新理过但也没有觉得奇怪,许是小孩子玩得疯了些。说了一会儿话,看着时间差不多,就到斋堂去吃斋饭了。 估计阁老他们另辟了一个地方吃饭。斋堂没有清场。 吃过斋饭,大家准备起身。忽然外面有些杂乱地脚步声。 “园林的鱼死了好多了,翻白眼浮上来了,快去看看,快去看看。”徐宜良和王氏一听,脸色有些变了,这可不是什么祥兆啊。 听到这个徐兰不知怎么想到了那男孩子来。 徐宜良想去看看便道:“你们姐妹陪着母亲到偏殿休息,我去看下。”轩哥儿也好奇跟着一起去了。 徐兰看着就说:“母亲,我刚才看到偏殿有一处菊花开得可漂亮了,我带你去看看吧?”顺子顿了一下,复又跟着轩哥儿的脚步出去了。 徐兰和赵嬷嬷扶着王氏来到偏殿,果然有几盆菊花已开。就靠着廊边坐了下来。却也没有什么心情赏花。“嬷嬷,你说这鱼好好地怎么会翻白眼呢?”王氏心里有些不安,抚了抚肚子。 女人的思维都是发散性的,没有关联地事都会联系到了一起,似乎这种不祥会传染似的。 “许是哪个养鱼的没侍弄好吧”嬷嬷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并非这么想。这可不是什么吉兆啊,难道是老天爷要预示什么吗?赵嬷嬷对这些神鬼之事还是颇信一二的。但是王氏怀着孕可不敢多说了。 少顷,只见一个老和尚挂着一串佛珠,手上拿着一本经书仿若无意的走过来。经过王氏的时候停住了脚。 “这位施主,贫僧要在这里恭喜你了,近来定有一喜事!”和尚向王氏作了一个揖。 王氏见他蓄着白胡须,一付仙风道骨,德高望重的模样立即就恭敬起来,且他说有一喜事,可不就是有一喜事吗,且自己孕相不显,也不可能看得出来,定是位会观相的和尚。据说这清华寺便有这会观相的,好多权贵之人都会让观相,趋吉避害。莫非今天有缘让自己见到? “夫人最近有添丁之喜。”和尚又道。 王氏一听更是信服了。神情激动地看着和尚连连应是。 和尚便又接着道:“夫人刚遭一劫,此劫却并非夫人相上所显,定是亲人连坐之劫。财去财来,夫人不必太挂怀,财去人安啊。” 王氏一听可不是家中刚遭劫难吗,家财也散尽了。 忙站起来要请和尚坐下。 “贫僧看着施主与贫僧有一面之缘,便多言几句。”一副说完要走的样子。 王氏忙行礼道谢。 和尚看了一下徐兰和徐棠道:“这两位可是你女儿?” 王氏忙应是。 和尚道声奇了,“观之夫人之相,应是先得一子才对。” 第七章 改相 王氏一听可不得了,忙说有一儿为长子,此两女为小妾所生。 和尚又端声道:“这就对了。” 又去细细看了徐兰的面相,王氏看着心想难道这个徐兰有什么不对吗? 和尚接着对王氏说道:“此女若是位男子的话定可和夫人一起扶持他大哥,现没有看到少爷的面相,但将来只要不要碰到奸邪之徒冲破风水,贫僧不敢说他将来会是身居高位,却定也能是一地方官员。只可惜呀她是一女子。” 王氏听了关系到轩哥儿,不免有些着急,想去请了轩哥儿,又见和尚不愿久待。 和尚顿了一下,话风一转,又道:“但也有一个办法,让她作男相生活,待到长子束发后再恢复,便也能形成辅佐之势。” 王氏听了忙让赵嬷嬷去找轩哥儿。 高僧摆摆手,摇摇头道:“不可强求,贫僧刚才开口便已是多言。最后再送夫人几句,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夫人是祸去福来之相,只需宽和待人,忘却前仇,多多行善积德定可享天伦之乐。切记切记。” 说完自顾自的走了。王氏和赵嬷嬷连连称谢。 王氏一时高兴一时忧,高兴是轩哥儿将来要做官,忧得是刚才没有拉着他一起过来,没有让这位高僧僧看看他的面相。一时站在廊上细细回味刚才和尚之言,将到刚才和尚让徐兰作男相之言,便有些坐不住,要找徐宜良说话。 徐兰看王氏的表情便知道王氏已是把和尚的话听进去了。 “你去找下老爷,让过来一趟。“王氏对赵嬷嬷说话。 赵嬷嬷行了个礼就出去了。 “母亲,你先坐下吧”徐兰扶着王氏坐下。 王氏扶着徐兰的手,细细看了看徐兰的脸,看她一脸真诚小心的样子。想着她虽是薛姨娘所生,但是性情却大不同,且薛姨娘也已过世这么些年。王氏想来想去,男相之法还是很可行的,不过还是要和徐宜良商量一下。 一会儿,徐宜良带着轩哥儿就从走廊的那头过来。徐宜良穿着一件灰色直缀,衣饰普通。徐宜良长着一对长眉,年轻的时候那对眉眼是王氏最喜欢的。只是太瘦了,两颊凹陷。面上有些风霜之感。 王氏就让徐兰他们到院子里去玩一下。 徐宜良看着王氏似乎有话对他说,就在她面前站定。王氏就将刚才和尚之言说了。将他如何断有孕,又有劫的事先说了,再说有后福的话。看徐宜良的脸色有些喜色,再说了徐兰男相之事。 人在落魄的时候总是容易相信给他们带来希望的人,希望抓住这些希望来翻身。而且这件事也并不难办。保不齐轩哥儿以后如果做个封疆大吏,再不济,做个县令也是光耀门楣,为徐家改换门庭了。 徐宜衣便说:“这不难,我和徐兰说,她必能理解,而且轩哥儿做官她也是有好处。” 王氏听了便高兴的拉了徐宜良的手让他坐下。 徐兰看着王氏和徐宜良在高兴的窃窃私语,赵嬷嬷在稍远的地方休息。便知道这件事肯定办成了,而且王氏和徐宜良的感情似乎也更好了。 “哥哥,刚才外面的鱼怎么回事?”徐兰看着在捉晴蜓的轩哥儿道。 “哦,是好多鱼翻了白眼,好多侍鱼的人在那里打捞,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侍鱼说是像中毒,说是可能有人在水里下了药。”轩哥儿一副八卦的样子说道。 “你说是不是佛祖显灵,是要预示什么事情吗?”今天打了一架,轩哥儿明显和徐兰轻近了许多。 “嗯,说不定。”徐兰想着不知道哪个人这么大胆。这清华寺的方仗据说颇有名声,也是一位德高望众的高僧,不然程阁老会带着家眷到这里吗?要是被查出来,估计那个人有麻烦了。 不过这些不关她的事就不关心了。 一会儿,王氏便唤他们一起到油灯殿去点油灯。 但是奇怪的是西侧殿还是没有解封,仍拉着帷布。拉了个和尚问了,说是有事,一时还解不了,徐宜良怕王氏呆久了不舒服想早些家去,便托和尚帮点一盏,又捐了点香油钱。才出得殿来。 走到淮扬县城门外时,徐兰特意掀了帘子看,外面还是有三三两两的流民,守门的将兵不放他们入城,他们便在城外搭得简易房屋住着。徐兰庆幸虽然自己之前也是吃不饱穿不暖,不过至少还有屋檐挡雨。不像他们流离失所,想来这个世道也并不是很太平。暗暗下定,自己要有能力让自己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好好的守住现在的亲人。 回到家已是未时,回屋休息了一下,徐宜良便过来找了徐兰说话。 “今天那个观相和尚说的,你也听了吧?”徐宜良看着徐兰说道,他虽然也想让徐兰作男相,却话到嘴边担心怕徐兰不愿意,又觉得自己从来不怎么关心家里的两个女儿,而且徐兰之前还扔在庄里,刚去接她时那个情景还历历在目。现在为了长子,却要让女儿做这样的事情,心里不免还是有些愧疚。 徐兰看了看他的神情,心里倒是觉得这个父亲有血有肉起来。 “父亲,我知道。我愿意作男相,愿意辅佐轩哥儿。”徐兰就直接道。 徐宜良看着女儿,有种暖心的感觉。 “父亲,我想跟着哥哥一起识字,这样子我就可以时时督促哥哥读书了,这样兰儿也可以识字,兰儿不用去私塾,哥哥,父亲教兰儿就可以了。”徐兰道,这才是她的目的之一啊。 徐宜良有些僵硬的摸摸女儿的头,有些激动地说道:“可以,当然可以,父亲都教你。”徐宜良觉得自己以前真的是忽视家人太多了。 “那明天就开始吧,可以吗?”徐兰急切地道。 徐宜良以为女儿是为他解围连忙点头。 晚间,轩哥儿到她房间,好像要参观她们的房间似的,东看西看,然后冒出一句:“姐姐,你的腿还疼吗?”徐兰忽然就明白了笑了起来,轩哥儿这是关心自己又觉得有些刻意吧。忙说“不碍事,好多了。”轩哥儿就拿了只药膏给她。说是让顺子特意买的。徐兰拿着药膏一副非常意外非常开心地样子和他道谢。轩哥儿就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哥哥该做的事,很是大人样的嘱咐一番,让她好好擦擦。 徐兰晚上看了一下,腿还是肿了些,白嫩嫩地腿上淤青一块,看着有些可怕,徐棠在旁边抽气。“妹妹,看着可怕,其实并不疼,过几天散了就好了”徐兰安慰道。 第二天,徐宜良和王氏就将休息厅腾出给徐兰住,将轩哥儿的衣服给徐兰穿。两个人的身量差不多高,也就不用改了。另又给她加做了两套。 徐兰看得出来王氏还是感激她的,虽然她不是自己的生母,也曾经刻薄地对待自己,可也知道那是因为薛姨娘的缘故,而自己对薛姨娘也没有什么感情,只是有些回忆觉得是个熟人罢了,所以她想要和王氏修好,也并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心坎。 况且王氏也算书香门第出生,做事比较有规矩。又读过一些书,懂得一些道理,比市井妇人好多了。像这边的女子一样恪守妇道,以夫为尊,受礼教束缚。不然也不会让诡计多端地薛姨娘得意了那么久。若不是刘嬷嬷在旁边给她出谋划策,想必现在得意的还不知道是她还是薛姨娘。 徐兰半束了头发,戴上网帽,穿上了轩哥儿的衣服还真有雌雄莫辨的味道。徐宜良当天就留了一本百家姓的字帖给她练,答应晚上回来教她。徐兰除了干活,就待在书房看书。其实这些字还是大部份都认识的,只是有些繁体字认不全。不过不管怎么样,以后识字大家就不会奇怪了。 第八章 买奴 轩哥儿晚上回来看到徐兰地打扮,很奇怪但也不排斥。当然王氏也并没有告诉他真实的原因,只是说徐兰这样子好养大一些。轩哥儿就嘲笑了一番徐兰,徐兰也不以为意,反正慢慢就习惯了。 徐宜良当天晚上就教了她五个字,说好第二天要检查云云。 晚上徐兰就和轩哥儿同在书房,一个做功课,一个练字。徐兰时不时给他倒杯茶,给他磨墨。功课完了之后,又请教了他一番。王氏看了暗暗点头,想着和尚的话不错。 不过,徐兰晚上去看徐棠的时候,徐棠流着眼泪抱着徐兰。她可能是这个姐姐好像要离自己远去,晚上也不和自己一起睡了。徐兰看着她哭红的鼻子,抱着她安慰她。开玩笑地和她说以后她会多个哥哥。并保证自己会永远和她好,并且晚上她睡不着就过去找她。这才让她破涕为笑。 第三日,是轩哥儿的生辰日,早上先吃过长寿面才上学去。因家中变故,已早早通知亲戚不办宴席。不过两个姑姑还有王家地外公外婆,王氏的哥哥俱是差人送来了寿礼,有纸有墨,有些各样吃食,有各色缎布,各样小孩子地玩意儿,王家直接拉了一车过来。晚上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顿丰盛地晚饭,贺过轩哥儿地生日。 过了十来日,店铺已准备得差不多,赵管事就和徐宜良还有王氏都在商量人手的事。徐兰过去给他们奉茶。 “家中老爷是希望老爷能够重拾经书,重新考举。老爷还年轻,而立之年后考举之人亦多。老奴看那顺子是个可造之才,又识得几个字,行事沉稳。让他跟着我学个几个月必能成为一名合格掌柜。” 徐宜良也知道岳父岳母来信亦是规劝他,让他重拾学业,准备考举。他与商一事,本也不懂得决窍,便也不说话。 徐兰奉完茶未出门,站到了王氏的身后。 “不若让顺子试试吧,相信有赵管事带他应该问题不大,而且他之前常给老太爷办事,想也是眼明手快之人。”王氏也劝道:“且若不成,我们再请一掌柜也无不可。” “那只要再请个小厮帮忙一下就可以了”赵管事接道。 徐兰听了,忙走出来,恭身道:“孩儿愿前往。”见他们有些惊异地看着自己,徐宜良面露不赞同的表情。 徐兰忙接道:“孩儿常恨自己不是男孩,不能替父亲母亲分忧。而且哥哥父亲能够安心考举才是正道。孩儿学会商事,为哥哥和父亲垫好基石,待日后哥哥和父亲考中亦能方便筹谋。现在孩儿不就是男儿身吗?不正是该为父母分担吗?”。 王氏和徐宜良看着徐兰好一会儿,似乎一夜之间徐兰就长大成人的错觉。王氏则是想到和尚说她能够扶持轩哥儿之说,现在不就正是吗?王氏站起来朝着天空作揖后拉着徐兰的手说:“好孩子,难为你了。” 赵管事则是用欣赏的眼光看着她,能说出这样的话,连长远的事情也考虑到,这个二小姐不简单。 徐兰看着王氏和徐宜良有些松动,接着道:“况且女儿也以男相出入,并不会招来口舌是非,待父亲哥哥功成,到时也并不一定会会居住淮扬县。且无论如何,家里有人顾店总是放心一些,不是吗?父亲,母亲,你就让孩儿试试吧” “老奴也觉得此事可行,不若就让小姐,哦不,少爷试试吧。”赵管事开口道。 徐宜良觉得自己也实在不是经商的料,于是也就答应让徐兰试试。 于是,他们就商议再买个小童,给轩哥儿当书童。 轩哥儿听他们说话,一直未作声,他觉得有些愧对妹妹,毕竟女子抛头露面为世人不耻。虽然作男相装扮,但是自己不是心里清楚吗? “我不用书童了,我自己可以骑马上下学堂。”轩哥儿道。 “那怎么行,这张家私塾这么远,出什么事可怎么了得?”王氏急道,又想着徐兰都到铺上做事了,这么说似乎不太合适。便有些灿灿地. 徐兰其实也觉得没有必要,自己去学校的时候不也都是一个人上下学吗?转念又想,只是前世的治安好,现在流民多,治安也不好,是不怎么安全。 “是啊,不行,现在外面流民又多,且偶有抢盗之事,还是多一个人放心一些。”徐兰帮腔道。“哥哥只要安心读书,早日考取功名,就是最好的事了。” 王氏听了心里很是妥贴。 最后就决定买一个小厮,再请个婆子。毕竟王氏有孕,家中李嬷嬷一个怕有些顾不过来。赵嬷嬷总是要回王家去的。现请个婆子先磨合磨合。 事情就这样子说定了。 徐兰撤掉茶后,留下和轩哥儿一起学习。徐兰已经差不多把百家姓学完了。她跟轩哥儿么说这几个徐宜良教过,和徐宜良么说这些轩哥儿已教过。两人都没有起疑心,只是觉得徐兰学字的速度还是相当的快的。看徐兰这么认真学习,教得也用心了。 徐兰学习了一通之后,回来偏殿看了一会儿徐棠,看到徐棠已和王氏开始学绣花。看来王氏还是准备好好教导她的。徐兰为她高兴,毕竟自己有时候代替不了母亲的职责。看她绣了一会儿花哄着她早些睡觉便也回房间睡了。 第二日一早赵管事便要出去寻人,徐兰已在外院等着。既然已经决定要从商事,赵管事便让她跟着自己多到外面看看。赵管事看她穿着俐落的等在那里,心里肯定了一番,像是做事情的人。徐兰还是很职业道德的,做徒弟的怎么能让师傅等呢。 徐兰见赵管事去套车,便决定要学会骑马,过天让顺子带着她到效外去学习,这样就不用麻烦套马车了。 赵管事打着马车就跑到了城东的市集,现在徐兰一家住的是县城的边缘位置,所以去东市还是走了半刻钟的路程。市集里面牛市,马市、贩人市都有。人和动物一样当商品买卖。徐兰就跟着赵管事,穿过牛市和马市,来到贩人市,贩人市居然比牛市马市的牛马还要多。有些是人贩子带的,有些直接在地上写着卖身。赵管事先带着徐兰泛泛的走了一遍。 赵管事往一位看起来精明能干的贩人婆子前走去,婆子极有眼色的赶忙走上前。赵管事说明来意,婆子先是极热情的自荐,说自己姓陈,又说自己在这里做这档子生意已有几十年,包管满意云云,又极热情向他推荐了一对母子。两母子站在旁边,显然都是老实本份地人,身上衣裳虽旧有补丁却都是干净的,妇人扭着衣角有些热切的看着赵管事和徐兰,但是却只拘紧的站着,并未开口说明。 “是湖广那边过来的,家里着实可怜,本来都是老实本份的农民,没想到当地出了土匪,时不时就出来抢一翻,这才迁出来,是要去投奔亲戚的,却不料亲戚已经搬走。”婆子看赵管事没有松动,也知道现在流民多,而且手脚不干净也是常有,本地人一般也是很少考虑会用流民。于是婆子让妇人拿出一份路引出来。徐兰忙上前瞧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文书。见盖着官府的印章,原哪里人到哪里去,请予以放行云云。有了这份文书上便能减少很多麻烦,也证明他们出行是过了章程的,毕竟家里不是请临时工,还是要小心为上。 陈婆接着道:“这孩子也还识几个字,二儿子现在还带着书读呢。” 赵兰听了有些惊讶,没想到有人这种境地还带着书,而且这个时代想要识字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给轩哥儿找个伴,识几个字那是最好了。而且知道给儿子读书识字地人也必是有些志气,家风家教不会差到哪里去。 婆子看到赵管事有些松动,知道自己说得对了。 “这也是她们家的机缘,村里有族亲出过仕,却不知犯了什么事被免官回乡,镇上开了个学堂,这家人便让二儿子去跟着念了一两年的书,这小儿子却是跟着二儿子读的。原都是清清白的农民。也是准备长居在此。” 第九章 梳子 陈婆看赵管事还犹豫,便顿了顿道:“对了,他们家小儿子愿意签卖身契的。”旁边妇人听了有些不舍地摸了摸他儿子的头。小儿子却拉着妇人地手微笑地点点头。 徐兰这才正眼地打量这个小孩子,只见他身形偏瘦,比自己矮半个头。外面套了一件比甲,里面的衣服袖子有些短了,外面的比甲却是长了,脚上就穿双草鞋,却是新打的。 徐管事和陈婆商量的价钱和工钱。 “这样吧,我先带着她们到家去看看,待我家夫人看过眼了再定“赵管事开口道。 陈婆听了忙答应了,好好的叮嘱了母子一番。看得出来这对母子对陈婆颇为感激。 一行人便至家去。 赵管事带着到内院找王氏过了眼,王氏细细地问了家中情况,还算满意。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徐兰和顺子都跟着赵管事在学习怎么经营店铺,进货,铺货,怎么记账,顺子和赵管事就睡在铺子的阁楼上。徐兰早出晚归的,也没有时间跟着徐宜良学习了。百家姓学完了,自己跟他要了几本书拿到店里说是自学。家里人的面也不怎么见到了。徐兰学得很认真,她虽然在前世是公司的高管,但是现在这个时代经商的套路还是有些不同,在这个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导航,信息传递不发达的时代,自己要从新摸着石头过河。所幸只要自己接触过一次,便会心领神会,而且还会有改进的方法。 赵管事已经在徐宜良面前盛赞过她,说是她是天生的经商的材料,年纪轻轻便学得如此之快,将来必有大作为呀。听得徐兰一阵冒虚汗。 由于是脂粉店,也售一些女子的装饰品。徐兰便提议还是请一位妇人。毕竟她和顺子都是男的。而店铺生意主要以女客为主,虽然她看上去像个孩子还没有什么顾忌,但毕竟不是女子,赵管事觉得她说得颇有道理。和徐宜良商议后便找了一位口齿伶俐的妇人来守店。 第一个月的销售不怎么样,亏了八两银子。但是赵管事和徐宜良并不以为意,因为开店容易守店难,刚开张的生意没有这么快就营利的。 新来的妇人姓陈,徐兰都叫她陈姐,每次她听了都笑呵呵的。徐兰就轻松多了,而且店里还有顺子看着,她每日过去对下前天的账,然后在店里待到酉时末,正好回家吃晚饭,中饭则和新来的陈姐、顺子一起在店里吃,有时候赵管事也在,然后提些完善的建议。徐兰有时会在街上买些新鲜的小吃带回去给王氏,王氏怀着身子很是馋口。王氏地肚子已经稍有显怀,饭量也大了一些。徐兰晚上又重新和徐宜良认字,当然了,她已经基本上都会了。因为她已经自学了很多呀,她就直接翻阅书房里的书,她特意翻看一些杂记,游记地书以增加对现世的了解。轩哥儿自从徐兰去了店铺之后,就比前认真起来,以前只是为读书而读书,现在好像知道为什么要读书了,里面有一条是为了妹妹。 徐兰还跟着赵管事跑了几趟乡下,要坐半天的车才到。家里还有几间老宅土屋,就在老宅里住一晚,长年没有人住,有些年久失修。有一片竹林,每年租给别人挖笋,能收个三两。一块是水田,大概有十五亩,这块地能收十二两地租子。还有一块是平常的,地势稍高,每年能收八两租子。而且种地是看老天爷吃饭,碰到年成不好地话,还要减些租子。 徐兰想了一下如果就守着铺子估计也赚不了多少钱,只能是赚个温饱,每个月赚个二十两差不多了,但是家里现在除了三十亩租田,就只有这个店铺,虽说一家的吃饭不成问题,但是平时纸墨、束脩都是要花钱,这样下去只会慢慢地坐吃山空。徐兰就常想着怎样才能扩大销售量,做点别的营生。 十一月底的时候,这日赵管事、顺子、徐兰在铺子里吃午饭,陈姐则守着店铺,等他们吃完再轮换。赵管事和顺子聊着去进货时的事,从HN过来一个客商,运了一批桃木梳过来,现在都流行用细梳了,以前的老主顾拿货都比以前少,滞销了,还剩下六成没出去,这眼见就近年关了,且家中来信妻子又染病,就想成本价出售提早回家,但是还是没有人要。 “如今有钱人家都用玉梳,穷人家用普通木梳,而且自这细梳上市后,大家统统都用细梳,细梳梳得头发又密又细,这宽梳是比不了的。他这桃木梳前两年来的时候还新鲜还有人要,如今他又贩得这样多,我们店这两个月也就卖了一二十把,像我们这种店进个百把存着就是了。”赵管事道。 “且这东西又不像吃食,普通人家购得一把半年一年都可用”顺子道。 “哦?他手上还有多少把?多少钱一把?”徐兰听了道。 “大概有六千把左右吧,说是三十文一把。”顺子道。 “我们卖多少钱一把?”徐兰道。 “我们品相好的八十文,品相不好的六十文。”顺子道 “细梳多少钱一把?”徐兰道。 “细梳我们就卖三十文一把”顺子道。 “哦,赵伯,我觉得我们这笔生意可以试一下。”徐兰道。 “啊?!这有六千把呢,我们哪,哪吃得下,就是吃下了,也要卖得出去啊?”赵管事大吃一惊道,想着这个徐兰不会疯了吧,当他是小孩子异想天开。 “这个不急,这个桃木梳是不是有辟邪的功效?”徐兰道。赵管事点点头。就是有这个功效,一个月才能卖个几把。 “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这笔生意,当然了也不一定行。”徐兰谨慎地说道。 “你准备怎么弄,吃下了,卖不出去可砸手上了。”赵管事道。 “我们不压货,他说是三十文,现在这个情况怕是再低些也会卖,我们谈付个首付,等卖出了再付余款,货我们也帮他存着,这样他也不用带来带去的。”徐兰道。 赵管事听了虽然这个做法有些新鲜,但也不是没有。只是这行商的千里迢迢贩运过来,基本上是不赊货的。山高路远,收账也是一件麻烦地事情。但是现在他急着出货,带来带去地路上也麻烦。 “那怎么个卖法呢?”赵管事一语中的。 “你看啊,这淮扬县信奉佛教,清华寺的香客络绎不绝,除了清华寺,还有绝音庵,千狮寺。我们可以和寺里的和尚去谈谈。”徐兰徐徐地道出想法。 “梳子卖给和尚?”顺子奇怪道。 “当然不是和尚啦,是上寺里的香客。”徐兰道。 “香客家里没有梳子吗?”顺子又道。 “当然有,但是我们这个是从寺庙里开过光的,普通地怎么可比?”徐兰道。 赵管事在旁边不说话,听徐兰这么说,似乎有些想通了,激动的搓着手站起来走了两圈可是又坐了下来。认真地看着徐兰:“那怎么卖进寺庙里呢?” “这个,我要再想想,你们也想想。”徐兰道,“这样,我们先想那个行商初步谈谈。” 顺子听了就先和除姐换了吃饭。 徐兰和赵管事也就一起到柜上商量了一下这个价钱和去行商怎么谈。 赵管事看着徐兰稚嫩的脸庞,却说出这么老道的生意经,自叹不如。这说是奇才真是一点也不为过,只可惜啊,只是个女孩,不知是喜是祸。若是个男孩,这徐家必能比徐老爷子在时更繁荣。赵管事想一出,感叹一出。 徐兰看着赵管事和顺子出门,和陈姐守着店,徐兰一时想着不知这行商的会不会同意,又一时想着这寺庙又该怎么谈。 快到晚饭时光,赵管事和顺子回来了。徐兰忙给他们倒了杯茶。 “谈成了,价格谈到了二十三文,只要二十两的定银。原先不同意,还好小姐说了要订契约,且报了徐老爷的秀才之名。”赵管事喜道,“只是一年之期不同意,说是六个月后,每年他要走好几趟来这边,同意六个月期限。六个月后二十两折货,其余地退回给他,说好了,如果主家同意,四日内就去签约。” 徐兰想了想如果顺利地话六个月也差不多了,只不知道四天够不够,尽量争取了。 六千把,就要一百三十八两。二十两店里应该还是出得起的,如果不够的话,姨娘留下的首饰先当个十两就够了。 第十章 退院方丈 三人细细商量了接下来的事情,赵管事和徐兰吃了晚饭回到家里。又在书房里和徐宜良说了今天的事情,徐宜良虽然也很惊讶,想想不成也没什么损失,签了契约也就损失二十两,便也同意了。 当天晚上顺子便到寺院里住进行僧房里,第二天便在寺院里闲逛。 第二日晚上顺子回到店里有些晚,徐兰和赵管事都等在店里,徐兰让陈姐热了一下饭。 顺子就坐着细细说了寺里的作息时间,方丈的功课时间,摸清了居住地等。 “还碰上了退院和尚在考校寺里的习武和尚和一些世家子弟,据说今年已有八十高寿,虽然头发胡须全白,但是一套拳下来却是虎虎生威呢!”顺子一脸的向往和羡慕,想必是跟程护院学过些拳脚,也略懂此间之道。 “哦,退院和尚是什么和尚?”徐兰奇怪道。自古以来有些僧人有习武养生,且他们绝七情六欲,练起武来更专注,所以不是寺院里的扫地僧都是高手吗?徐兰以为这个退院和尚可能也是个扫地僧这样的角色。 “退院和尚是以前的方丈。”顺子答道 “哦,以前的方丈。”徐兰念道,忽然两眼放光看着顺子。 “那他平常也在寺里吗?”徐兰问道。 “哦,听说不怎么在寺院,平常都是云游在外,只是这两日回寺里,说是过段时间就出去。”顺子挠挠头,奇怪为什么徐兰对这个退院和尚感兴趣,她又不习武。 “你能看得出来他打的是什么拳吗?”徐兰问道。 “这个,我看着有些像五形拳,有时候像蛇,又像鹤,又像鹰。这个,这个,也只是我的猜测。”顺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自己虽然也学拳,但是和这样一位高人比起来,自己还是有些差距地。他不知不觉用了我字也没有发觉。 徐兰听了,大概也能想像得出来,这种拳法不是电影上也经常看到吗? “你有没有听过无极拳?”徐兰其实想说太极拳,话到嘴边也不知道这个拳法是什么时候创立的,就这样问不免有些不安,于是就改了个字。 “没有,有无极拳吗?”顺子听了反问道。 “或许某个字不同呢?”徐兰再试探道。 “也没有,只听过长拳,红拳,五形拳,短打。我习的是长拳”顺子道。 “你学了有几年了?”徐兰又道。 顺子不知其意但也还是回答说:“我从七岁便跟着程护院,现已学了有六年了。” “那你的拳术怎么样?”徐兰又问。 “学艺不精,能和师傅对个几十招吧。”顺子有些不好意思。 徐兰翻了翻眼,谁知道几十招算好还是算不好啊。 “你一个可对几人?” “如果是普通男子,三人没有问题,如果是老弱地话四五人也不止。” “若是高手可制服几人?” “那也不知道了。,我听师傅说他有一次徒手对抗十人。”顺子崇拜道。 徐兰点了点头想了想,顺子还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能徒手对付三个应该也不差了。 “赵管事,我看先不要直接上门。明天我到寺里去试一下,如果不行,你再出马。”徐兰对赵管事说道。 “哦,你有什么办法吗?”赵管事问道。 “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我想先试试,如果不行,我不会漏底的,到时候再由你出面。”徐兰道。 赵管事虽然猜不透,但是徐兰不是常有惊人之举吗?赵管事听了也不追问了。 吃了晚饭,顺子和徐兰便到街上购置了两身行头,顺子仍回寺里住进了行僧处。 昱日一早,徐兰换上一身新购置的短打劲装,画粗了眉毛,整个人显得英气勃勃。便由赵管事护送到了清华寺。顺子早已等在了门口,也换上了短打,一身的阳刚之气,徐兰多看了他两眼,看着他好像又长高了,自己只到了他了下巴。 赵管事看着徐兰跟着顺子边走边说,在二殿口处停了下来,看着徐兰说了些什么,只见顺子点点头。又见他们转了个身,向转角走去,赵管事看不到他们地身影了便坐到了马车上。 顺子和徐兰一前一后行到至偏院,顺子带着走寺院外围绕过去,一路上没碰到什么人,顺子行至一偏院门口,回头朝徐兰点了点头,又继续往前走,顺着廊道就走到了要走入金顶殿的廊门,廊门还未开,徐兰隐到廊边石头后面。顺子推了推廊门,推不开。便喊了一声。一会儿,有个小沙弥过来开门道:“施主,还没到时间开门,要再等一刻钟。”说着便要关门,顺子见了忙道:“我是徐家的,公子说是昨日在金顶游玩丢了一块玉牌,如果找不到我必定要被打死了,一会儿人多更是不好找,我就上去一会儿。”小沙弥听了有些犹豫,这几日是有几家公子来这里探望师尊,至于是哪些人他也搞不清楚。又看他穿着打扮却是富贵之像,应该和昨天的人是一伙的。“我和我家公子若是找不到这玉牌家去定会被责罚,还请师父行行好。”说着要塞他一锭银子一副急着要死的模样。沙弥见了,满脸通红,推迟不受。让顺子跟着自己进去看看,却将门又关上。徐兰等了一会儿,门栓被打开了,人走远的声音,徐兰便推门而入。 徐兰进去之后就躲到旁边地小丛林里面,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顺子就从金顶殿下来,小沙弥等在阶梯口,顺子就和小沙弥一起走了出去。门复过关上,此时天已大亮。果然就有几个着武装露半边胳膊地和尚向后面的有小溪的草地走去,不一会儿,又有三三两两地少年公子一起步入廊门口向草地走去。门口已有两名和尚守在那里,不让闲人进入。 跟着从另外一个廊道口进来一个头发须白地老和尚,步履矫健地向草地走去。 原来这个偏殿就在这草地旁边,隔着一墙,另开一个廊门,就像是这偏殿的后花园似的。 徐兰看着和尚让某个和尚打了一套拳,亲自上去做了一些示范,两人比划着。徐兰就从丛林里走出来,装作是从门口刚进来一般,徐徐地走到草地,站在人群稍远处站定观看。大家似乎都没有注意她的到来。徐兰正想着该如何打招呼,看到老方丈似乎讲解完一套拳,反正徐兰也听不太懂。“好!看来小人是来对地方了!”大喊了一声便大步地上前向老方丈抱拳行礼。 “在下徐松,特来拜见退院方丈!“徐兰朗声道。 旁边的和尚和世家公子都看向了他。 老方丈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只是合掌回礼。 徐兰吸了一口气,给自己打打气,接下来就看这个故事管不管用了。 “退院方丈,冒昧前来,实属打扰,而是有件事一直困扰在下一年多,百思不得其解,而且又和武学有关,听闻退院方丈回寺便忍不住前来拜见,望能够指点小人。“徐兰装着一副老成地样子说道,旁边地和尚和世家公子听他这么一说俱都感兴趣地看着他。一个小儿装着一副大人地样子说是有一件烦恼地事,和武学有关,而且还烦恼了一年多。该是什么事? “退院方丈,这样,我先打一套无极拳给你看下。”徐兰准备先展示自己打了十多年花架子地太极拳,虽然是花样子,但是也是有模有样地。只是自己一直当体操来练,并未了解过实战,不知道能不能唬得住了。 方丈平静地脸上终于起了一丝好奇,并道了一声:“请。” 徐兰便在空地上打起来四十二式地丈太极拳,她半闭着眼睛,动作柔软、缓慢、轻灵、刚柔相济,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众人看着她像是在跳舞,他们所学无不以快,准为特点,所谓武功唯快不破,而像她这边不急不徐,像是跳舞却又不像是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想着如此缓慢怎么对敌。 徐兰看着众人俱是一脸惊讶,还有一些道不清的情绪。 徐兰还在人群中看到了那天打架的那个小孩子,他的神色稍微复杂一些。徐兰当作不认识,一眼扫过。 “不知这位公子师承何人?”老方丈问道,徐兰听着心想看来是有戏。 “在下也不知道师尊姓什名谁?”看着老方丈些许疑问,徐兰继续道:“小人体弱多病,前年已病重不能下床,移到乡下休养,每天药当饭吃。有一天,来了一个赤足地和尚至我家化斋,许是闻到药味,便至屋中看了看小人。便说小人并非得的大病,只要调养就可。” “虽然家人都不太相信,但是此时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便吃了和尚地药方,竟过了五日,小人便可下床了。和尚便教了在下这套无极拳。” “小人亦问和尚姓名,和尚只道说我们是有缘人,名字不过一个代号。” 第十一章 秉德 “他只让小人学了招式,其它地让小人慢慢领悟,让小人天天要打两遍,可保小人身体安康。至于其它便看小人是否能够领悟了。待小人学成招式之后,他便走了。” “小人已打了一年多地招式,但是却未领悟其中之道,记得和尚说拳法教有缘人,亦让我可向精通此道地有缘人请教,小人听闻退院方丈德高望众,武术超群。于是小人便冒昧前来了。”徐兰说着早已背好地说辞,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不敢,不敢。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未曾见过这套拳法,怕是帮不上小施主。”老方丈道。 徐兰听了不由佩服,虽然老方丈很感兴趣,却也并不贪心。 徐兰来前便已推测过各种结果,已早想好说辞。 “赤足和尚亦说此套拳法,世人所知地并不多,他云游各方,亦未曾正式收过徒弟,在下要拜他为师,亦是拒绝,只是说有缘即好,不想留牵挂。亦曾表示若他有人有兴趣研习,在下亦可传授。” “在下练了一年多,身体亦是恢复康健,便也想将此法传授他人,或可解和小人一样可怜之人。但小人力微,且家中俗事缠身。想请退院方丈一圆小人之梦想。还望方丈不要推辞为好。”徐兰恳切地道。 “惭愧,惭愧,世上竟有如此洒脱之人,是老衲所不及啊。”老方丈合掌恭身道道:“那便请小师父教我这个老徒弟了!” 众人一听惧是满脸震惊,竟拜这小娃为师吗? 徐兰听了连忙闪身不敢受礼,忙恭身道:“在下不过是听从赤足和尚之言,赤足和尚亦未收在下为徒,在下岂敢称师。他只说人人为我师,人人可称师。” 老方丈听了暗自点头:“若是能得见这位赤足和尚,下是在下的幸事。” “小人亦问过师父地行踪,只是师父只道有缘便会再见。想是他云游各方,居无定所。”徐兰认真道,想着上哪去找这么个人啊,本来就是虚构的。 老方丈点点头便看着徐兰在草地上又打了一遍拳法,老方丈越看越觉得此拳法精奥之极,看似徐徐而来,不紧不慢,却又感觉威力无穷。 此时日头已上升,徐兰打完这一套已是背上,两鬓出汗,毕竟只是十岁的小孩子。 徐兰说了一番打时的注意事项。 老方丈便约着徐兰和众人明日再来此,徐兰自然是巴不得。想着明日再找机会说也不迟。 老方丈却又单邀她到院中喝茶,徐兰自然是欣喜异常。在众人的羡慕中走进了偏院。 却说顺子因门口有人把守,一时不得入内,只好在门口相守。 众人出得院门来,纷纷有随从上前递水递汉巾的。顺子却未见徐兰出来,有些着急。 忽见一人走到他面前,满脸喜色。 这不是那天欺负小姐的人吗?顺子看见他一脸地戒备,只觉得他笑得莫名其妙。 “你家公子被老方丈请去吃茶了,不用着急。” 顺子看他不是找麻烦地样子。便恭身施礼道了声谢。 却见这位公子并不走,仍站在他面前,神色不明地问道:“那日并未见你家公子,你家公子和小姐长得颇为相像。” 啊?!顺子听了有些莫名其妙。 “是的,公子和小姐颇为相像。”顺子以为他看出什么端倪了。 却见这位公子有话要说,却又未说便走开了。顺子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却说这位公子姓林,是林家的三子。名为林如松,从祖父起便是武举出身,跟随太祖皇帝身边的李庭将军出生入死,家中世代习武,家族子弟众多,独他却走了考科举之道,唯他又最讨祖母欢喜,养成一副纨绔子弟地模样。 林如松的随从接过林如松扔过来地汉巾,快步跟上,一边走一边说:“少爷,马车备好了,换掉衣服就回去吗?” 林如松自上次清华寺回家之后。不知怎么时常想起徐兰那时而怒视着他,时而温柔地看着轩哥儿的表情,总想回这清华寺看看。刚好听闻退院和尚归寺,便找了这个借口。待了几日,却没有看到徐兰,很是失望,原本打算今天要回去地,哪想今天竟然碰上她的家人! “谁说要回去了,给我去备水,我要洗个澡!”林如松作势要踹。小厮忙躲开,想着这是他又改变主意了?这少爷这段时间怪得很,这两还都郁郁寡欢,待不下去地样子,今天看着又很高兴啊。 却说徐兰这边,跟着方丈进到了偏院。 院中也有一株银杏树,树下有一茶桌。早已备好了茶水。 老方丈便请他坐下喝茶。 不是什么名贵的茶,却也是清香可口。 老方丈和她聊了聊家常,但是最感兴趣地还是那位赤足和尚。 徐兰有些紧张,毕竟只是虚构人物,怕露出马脚。 老方丈见徐兰说不出个所以然,便也不追问,只是和她说,若是碰上这位赤足和尚,让他到寺里报个信。 徐兰见他不追问,忙引开话题,道还有一套太极剑要演示给他看。 徐兰就近找了一根木枝,演示了一遍四十二式的太极剑。 老方丈看她演完之后静静地坐着未出言,徐兰便也不扰他,自坐下喝茶。 少顷,方丈才道:“真是精妙啊,若能见一面赤足大师,不悔此生了。” 徐兰听到他都说大师了,心里又一声冒汗。 “此无极剑法师父曾说还有待改进之处,便让小人不要随意传授他人,以免误人子弟。”徐兰故意道,不然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别人怎么知道珍贵。 “想来退院方丈精通此间之道,或能有改进之法也未可知,小人便自作主张了。” 徐兰又说了一些前世打太极拳时的注意事项,又说师父说过:“无处不太极,太极拳最大的核心就是,每一个动作都要吻合太极思想、阴阳之理。刚中求柔,柔中带刚,刚柔并济是精髓,但是小人却是不能理解。“ 老方丈听了点点头,陷入了沉思。 “秉德”老方丈叫了一声。 只见偏院走出一个和尚,年约有二十,长得异常清俊。虽只是一身的僧服,却穿得清贵异常,似远山雾笼,看不真切,仿佛这世界其它都静止,只有他徐徐走来的身影。 徐兰看了错不开眼,这是她到这里之后看到最养眼地人了。 老方丈不知交待了他什么,只见这位秉德和尚有些惊讶,看了一眼徐兰。却也没有说话就转身回到室内拿了一块木牌出来。 徐兰被他看了一眼,才惊觉自己失态。有些掩饰地拿了茶水来喝。 老和尚递了一块木牌给她,让她有事拿这木牌到寺院,也能解决一二。 徐兰听了忙站起来,虽然老方丈说得平淡,徐兰却知道这木牌的份量并不轻。这是以后有什么事便可借了这清华寺的势。 徐兰连忙道谢,恭身接了这木牌。 已快到正午,徐兰便起身告辞。约了明日的时间,老方丈又让秉德和尚将她引到偏殿地殿门口。 走在路上,徐兰看着走在自己前半步地美男子,想开口搭讪,却又不知该说什么。看来不管年龄多大,看到帅哥美男都是大家想要亲近欣赏地心情都是一样的。 很快,到了殿口,秉德和尚道了声慢走,便转身回去了。 徐兰看着他地身影消失才懊悔自己竟然没有说一句话,想着自己才十岁,说什么人家也只会当他是童言,有什么关系呢。 有人给她开了殿门,徐兰便走出殿门,见顺子已在廊上等着。便忙走过去。 徐兰和顺子到门口找到陈管事,便在斋堂吃了点斋饭,说了上午之事。 再约好明日如何行事,便和陈管事下山,顺子依旧住到行僧房。 第二日,徐兰便准时到了清华寺,走到廊道上便见到那个之前抢妹妹花的公子,徐兰想装不认识,却见他已迎上前来打了个揖道:“徐公子,在下姓林,名如松,字永平,昨日在金顶寺下见过一面。” 徐兰忙回了个礼道:“幸会,幸会。” 第十二章 证书 “其实在下和你的家人也有一面之缘,也在金顶寺前。”林如松吞吞吐吐地说道,拿着眼神打量他。 “哦,家人未曾说过。”徐兰淡淡道。 “哦,我,我们可能有些误会,那天还在金顶寺前冲撞了他们。”林如松不放弃道。 “哦——,原来是你啊。”徐兰假装惊讶想起一般。 “小事小事,妹妹也只是一提,我原想以为是哪里来的无赖,没想到是林公子啊” 林如松听到无赖两个字震得脸色变了几变,从小到大从来都是他给别人脸色看,哪里听过样地话。 徐兰看到他吃瘪的样子心里暗爽,理也不理便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先走了。 林如松待在原地,过了几息之后才跟上徐兰两人一同走进了廊道门。 林如松的随从看到林如松地样子惊得下巴都合不回去,一路上看了顺子好多眼。 寺院和尚已等在里面,看到他们过来礼了个佛,后面便又三三两两过来昨日过来的那几个世家公子。 林如松又自来熟地帮徐兰引荐了一番。 有程阁老府了二公和三公子,俱是长眉修目,长得颇为清秀。西京城里林知府地小公子,倒是长得剑眉星目,有些威严;淮扬县刘县令地二公子三公子,这两人在一众世家子弟里估计地位最底,有些拘谨,三公子浓眉大眼,有些憨相。还有朱府地六公子,此人感觉平淡,颇有些城府地样子。一众年纪都在十几岁地样子,年纪最大的似程阁老地二公子,只有县令地三公子未束发。 众人未听过在淮扬县有姓徐地显赫人家,便有些奇怪,林如松怎会认识徐松,见徐松倒也不卑不亢,且昨日老方丈独自请他喝茶,便也不轻看他。淮扬县地三公子却不管这些,看徐兰和他年岁差不多,更是拉着他夸他昨天打的拳法很漂亮。 呵呵,很漂亮,徐兰听了心里很是受用。练了这么多年当体操练,终于得了一个自己想要地评价,见他一脸的憨相,更是像小孩子一样和他聊得最投机。 林如松想插上话都不好插。 不一会儿,老方丈健步走来。 每位公子耍了一套或拳或剑或棍,还是逐个指点了一番。 又让徐兰演了一遍无极拳,想学地就跟着她练了一遍。 日头便又挂起,大家都出了一遍汗,老方丈便又解散大家,徐兰便说要同老方丈讨杯茶喝。 便跟着老方丈回到了偏院,林如松在那里想了一回,不知该不该跟上,终还是作罢便走了出来。 徐兰进了偏院,见茶桌上茶已沏好,必是那个秉德师父沏的。 喝了一回茶,徐兰将昨天晚上写好的无极拳和无极剑的招式名称拿出来,给了老方丈。徐兰知道自己地字丑,便让轩哥儿抄了一遍。 “昨夜老衲练了一回,有些记得有些不记得,如今有这招式,便也能记得快些。” 徐兰听了暗暗吃惊,自己可是足学了一个月才勉强记住招式,半年才会流畅了练下来,看老方丈得神情却是已学差不多。看来也是个奇人。 徐兰坐在银杏树下喝着清香地茶,想着要是能再见秉德和尚一眼就更好了。 徐兰拿出一把桃木梳,作回想状说道:“赤足师父在时送了我一把桃木梳,让我想想这梳子有什么用处?我只是傻傻地回头说是梳头,赤足师父却说这只不过是第一层意思罢了。” “哦?那还有什么意思呢?”方丈听说是赤足和尚所送,又她所言已是十分感兴趣。 “头为诸阳之会,中间连接脊柱的是为督脉,两侧为膀胱经,膀胱经的边上是胆经,梳子梳通的不仅是头发,更是头皮经络。此为第二境界。”徐兰顿了顿未等老方丈提问,便又道:“那豆蔻少女,梳的是对心上人的思慕之情;那闺中少妇,梳的是淡淡的闲愁和偏头疼;那金榜题名的书生,梳的是挥斥方遒的书生意气;那鬓染白霜的老媪,梳的是对儿孙的舐犊情深。吾心即是宇宙,不管你看到梳子梳的是什么,实际上,它梳理的是人的内心。此为第三境界。” “赤足和尚说我年纪轻轻,却忧心忡忡,思虑过甚,让我常拿此梳梳头。”徐兰一副于我堪忧地神情。 老方丈听了连连点头,心中更是觉得赤足和尚是个通透之人。。 “昨日归家,父亲听闻我见到了老方丈,很是欣喜,他说一直想拜访院监,又恐身份低微,未敢前去拜会。前年因为重病沉疴,家中整日不得欢颜,小人心中很是惭愧,便想代父亲拜会院监,问一下这桃木梳寺院是否有意采办并开光作寺院赠品,这样便也能让来上香礼佛地人都知道这桃木梳地妙用。”徐兰说得一派光明磊落,且她也言明只要引见即可。 老方丈听毕立即就让秉德过叮嘱了一番,让他带着徐兰去找现任方丈,又说等着他们回来吃斋饭。秉德又是奇怪地看了一眼徐兰。 徐兰走出殿门看到顺子已等在门口,便嘱咐了一下复又跟上秉德。 有如此美男在侧,徐兰不时侧头看看他,一会儿,便发现秉德快走了一步,并且眉头微皱。不会是被自己看发火了吧。徐兰扁扁嘴,那就看背影也挺好。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徐兰轻声默念。 走了有两柱香才到方丈室,门口地小沙弥认识秉德,便让稍候,忙进去回复,复又出来,将他们引了进去。 里面又分两间,里面是禅室,外面是休息厅。 秉德随小和尚进去禅室,示意徐兰在外等候,少顷秉德才跟了老方丈一起走出,后引荐了徐兰,复又告知徐兰自己在门口候着她一同回老方丈处吃午饭,施了一个礼便退了出去。 徐兰才明白,老方丈让回去吃午饭地用意,这是要抬她,并让她借势了。 现任方丈也已有五六十岁地光景,人很清瘦,两眼却非常地有神。 见徐兰虽然还只是一个十岁小儿,有些意外,但却也很快平静下来。请徐兰坐了下来。小和尚进了一杯清茶便又出去。 徐兰向方丈施了一个礼,然后坐下说明来意。 又说起赤足和尚拿出桃木梳对她说的话。 徐兰便拿出随身携带地桃木梳给方丈看了看。 方丈看了之后也并未多言,到案上写了一张纸条,叫了小和尚进来。让小和尚带着她并拿着纸条去找负责采买的院监。 徐兰听了欣喜异常,这是谈成了。 徐兰起身恭身道:“多谢方丈成全在下的拳拳之心。只是小人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还请施主直言。”方丈客气道。 “希望方丈能够赐一副字,当是给我们徐记地一个荣誉证书。”徐兰恭敬道。 “荣誉证书?” “对,大概就是说由我们徐记供应了这个桃木梳地意思。” “哦,可以可以。” 方丈走到案前,铺了纸,写上“徐记良品——清华寺桃木梳专供”落款并写是日期,复盖上寺院的印章。 徐兰看了激动万分,这是她临时想到地一个主意,没想到方丈竟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方丈有些赞赏地看着徐兰,不知这个主意是否家中大人授意。 便和徐兰聊了聊,发现徐兰的思想竟然难得地不受束缚,是个很有意思地人。 “听闻退院方丈言,贵公子教授了一套拳法于我寺,老衲在此亦要多谢”方丈又郑重地向徐兰施了一礼,想来是刚才秉德和他说了。 “赤足师父说了,拳法教有缘人,且凭小人的悟性并不能参悟拳法之奥妙,还要向退院方丈请教,当不起这个谢。”而且就是要谢,他们也已经给了很贵重地谢礼了。 徐兰小心地捧着墨宝退出了方丈室。 第十三章 笑话 秉德看着徐兰又捧出一副字出来,看到上面写地字以后,感叹这小孩子倒是不客气,物尽其用。徐兰看到顺子和赵管事已经等在门口。便将这副字交给了赵管事,嘱咐他一定要好好保管,说完了又不放心,想到他还有事要办,又将字交给了顺子。 徐兰才歉意地看着秉德说要跟着小和尚去一趟院监。秉德又和小和尚带着徐兰一行人到了院监处。院监还在接待来客。见到秉德和方丈室地小和尚又让人引到了偏厅让他们稍事休息。 少顷,院监就过来了,小和尚忙回禀了方丈之言,并奉上了字条。 院监看了字条后点点头,徐兰便上前施了礼,然后介绍了赵管事。秉德就站了起来说老方丈还等着徐兰一起回去吃午饭,让赵管事和院监再约个时间细谈。徐兰看天色确实已经是正午,便嘱咐了赵管事,和院监告了声罪便跟着秉德出来了。 徐兰默默地跟着秉德和尚,自己大概只到他的胸前,估摸着身高应该有一米八,身形偏瘦,身姿挺拔,走起路来颇有风姿。 “方丈地字写得真不错,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写这么好地字。”徐兰没话找话。 “嗯”秉德和尚应了一声就没声了。 “是不是寺院里的高僧字都写得不错”徐兰不放弃。 “还行” “退院方丈地字是不是会更好?” “还不错” 徐兰看他惜字如宝,越是来了兴趣。 “你一直跟着退院方丈吗?” “是的” “那你们是不是去过很多地方?” “是的” “都去过哪里?” 秉德停住了脚,转身一双眼睛幽幽地侧身看着徐兰。 徐兰看着他摸着鼻子嘿嘿地笑了几下。 这个问题不是两个字能回答地。 “问方丈”秉德转身又接着走。 徐兰听到这个答案狠狠地翻了一下白眼。赶紧跟上。 “我以前在乡下地时候,听过一个笑话,我讲给你听听。” 徐兰也不等秉德回答就自顾自地说道。 “有个小和尚,三更半夜拿根长竹竿跑到院子里,对著夜空又挥又打,闹得不可开交。终於,惊动了老和尚。老和尚喝问道∶’三更半夜不睡觉,你在搞什麽鬼?’小和尚诚惶诚恐鼓起勇气的回答∶’师傅,我想要天上的星星,可是,不管我怎麽努力的挥打,始终就是打不下来……’」老和尚一听顿时火冒三丈,破口大骂道∶「你这个大笨蛋,连这麽简单的问题也不知道,真是蠢得不可原谅。站在那种地方怎麽打得到…。你不会爬到屋顶上。” 徐兰说完见秉德没有反应。 “一天,两个邮差在中午休息时相约去路边摊吃饭,刚坐下来不久在他们座位的左前方爬来一只蜗牛,其中一个邮差很生气的用脚把那只蜗牛踩死了,同伴问他:‘那只蜗牛惹到你了吗?’他说:‘就是啊!没见过这麽烦人的蜗牛,它已经跟了我一个早上了。” 还是没反应。 “从前,有一个人很怕老婆。有一天,他趁老婆不在家的时候偷吃了一盒年糕。晚上被老婆发现了,把他狠狠骂了一通,又罚跪三更才准许睡觉。第二天,他越想越想不通,不知自己的命为什么这样不好,便到街上找算命先生给自己算算命。算命先生问:“请问贵庚多少?”他赶忙回答:“没有跪多久,只跪到三更。”算命先生道:“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你年高几何?”他说:“我还敢偷吃几盒?我只吃了一盒” 徐兰终于知道这个人的笑点有多高了。正准备再接再励,却已到偏殿。 “秉德师兄,到了,我还有好多地笑话,下次再讲与你听”。 过了几息,突然听到一个字“好”。 徐兰下巴叭地一声掉下来,原来秉德和尚还是在认真听地呀,连他叫他师兄都没听出来, 徐兰就心里在猜测这家伙估计是个闷骚型地,可惜了这么一棵大青草却当了和尚。 徐兰到了偏殿才觉得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老方丈见他们回来,便转到偏厅,桌上已摆好六色素食,自然卖相比斋饭馆好多了。 三人坐下,老方丈让不要拘礼,徐兰便就不客气地端着饭碗开吃了。 连日来心中有事未曾好好吃过饭,且今天事情也已解决,心里也愉快,自然是吃什么都香, 吃什么都觉得不够,自然是放开了大吃。 秉德看着徐松吃得津津有味的,想着是不是院里的伙房换大厨了。他怎么吃着和昨 日一样地味道呢? 方丈和秉德都跟着多吃了半碗饭。 徐松摸了摸肚子,吃饱了,也吃撑着了。 “方丈师父,你这里的饭菜真地是太好吃了!”徐松连连夸道。这在前世那就是纯天然 素食外加精心制作呀! 方丈看着他一副满足地样子也很是高兴。 方丈招呼徐松到银杏树下喝茶。 徐兰不敢喝了,肚子撑了也不坐下,就围着树在那里走。 “方丈师父,我给你讲个笑话吧,我在乡下地时候听的。“ “好啊,你讲来听听。” “有个小和尚,三更半夜拿根长竹竿跑到院子里,对著夜空又挥又打,闹得不可开交。终於,惊动了老和尚。老和尚喝问道∶’三更半夜不睡觉,你在搞什麽鬼?’小和尚诚惶诚恐鼓起勇气的回答∶’师傅,我想要天上的星星,可是,不管我怎麽努力的挥打,始终就是打不下来……’老和尚一听顿时火冒三丈,破口大骂道∶“你这个大笨蛋,连这麽简单的问题也不知道,真是蠢得不可原谅。站在那种地方怎麽打得到…。你不会爬到屋顶上。” “哈哈。。。有其师便有其徒啊“ “再讲一个再讲一个,冯道与和凝,是五代时的两个大官。前者性子慢,后者正相反。一天,和凝见冯道买了一双新靴,便问:“花了多少钱?”冯道慢慢抬起一只脚:“九百文。和凝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回头便骂仆人:“你替我买的那双靴,为什么要一千八?”和凝越说越气,却见冯道又慢慢抬起另一只脚,慢条斯理地说:“别急嘛,这只也是九百文。” “哈哈。。。。。”方丈放声大笑起来。 这才是正确地听故事打开方式啊,不是很好笑吗?那秉德师兄怎么都不笑呢? “不错不错,你哪里听来的?” “哎,在乡下地时候整天躺在床上,家里人便每天给我搜罗这些笑话。”徐松虽然编了个话道。 “以后有机会再给方丈师父讲几个。” “好,好。”方丈好像没有听到他加师父一般。 秉德在偏殿收拾碗筷,听到徐松又在讲笑话,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徐兰待了一会儿,约定这几天还是每天给方丈师父演练无极拳和无极剑,因未看到便秉德便也没打招呼了就告辞出来。 徐兰出门看到顺子还有林如松地那个随从,徐兰有些奇怪,难道也在等她? 那个随从上前打了个千儿道:“小人唤青竹,是我们公子的随从。我奉了我家公子之命,请想徐公子到宾客偏殿一叙。” 徐兰是想找赵管事,看看事情谈得怎么样了? 便道:“麻烦告诉你家公子,在下实在今天有事,明日在下还会来寺中,到时自会相见。” 青竹诺了一声便走了。 顺子和徐兰便行到院监理事地偏殿,见赵管事一人坐在休息室。 赵管事见徐兰过来,忙和她说起谈论的结果。 事已经办成了,只是院监不知道先该订多少量,恰又人找他,便没有谈下去。 徐兰想了一会儿,怕是院监和赵管事都具体还不知道要怎么操作。 徐兰便和赵管事一同在那里等。 第十四章 扯谎 等了有三柱香地时间,院监才从外面回来。 大家起来施了一番礼后复又坐下。 院监便谈起以前寺中未操作过此类事项,之前也不过是世家大族捐了香油钱回些寺院的糕点或送几卷经书。且寺中亦没有买卖之说。 徐兰复又说了赤足和尚的梳子地三重意境,桃木梳可以辟邪,常梳头可活经络,且不是常说有三千烦恼丝之说。可从梳地意境和实用着手。 院监听了点点头。 徐兰又提了些操作方法,可在殿前立块牌子,题首诗,或写些禅语都可。 在佛前立一功德箱,凡往功德箱捐过香油钱地,可由专人和尚送出桃木梳。 到时徐记可另供盒子,若是回赠世家大族,而装到盒子里,普通地做个荷包袋装着也是好看了。 院监听了,赞赏地点点头,这位徐家这位公子年纪轻轻,行事却不简单。 赵管事和顺子亦是首次听到徐兰如此侃侃而谈,完全不像是十岁的孩子,赵管事活到了四五十岁都想不出这样地策略来。赵管事心中激荡,徐家成为富贵人家,那是迟早地事了。 商议了半个时辰,先订下四百把,梳子四十五文一把,荷包五文一个,盒子改天样品看过之后另定。明天拟了契约过来签。 一行人告辞走出。 徐兰三人心情都很好,明天定下契约,便也可订下行商地契约。 赵管事在那里算着,四百把,刚好二十两,订金也有着落了。且这是细水长流地生意。赵管事看着徐兰还是孩子状的脸庞,却是再不敢将他当小孩子看了。 徐兰知道赵管事和顺子心里都很惊讶,这却是没有办法。事情就是这样,有好的,就有坏的。顺子还是骑上马,赵管事套着车子,徐兰看到放在车上地字副。心里暗道:其实这才是最值钱地东西,想着要找个玻璃给它裱起来才是,只是自己在这边好像也没见过这个东西,不知道有没有发明出来。 回到店铺已是傍晚,徐兰和赵管事细细地商量了一番,说是商量,其实赵管事已是不敢再托大提什么意见了,徐兰拟了一份契约,然后在店里看了茶包地样式,荷包就像是商品地包装那么普及,当然了,店里的荷包样式普通实用。和闺阁中小姐绣地自然是不能比的。徐兰挑了一个米白色的,这个颜色大方,是百搭色。找个绣娘在上面用灰线绣上清华寺三个字,旁边绣个金顶殿的小图标,在荷包地右下角绣上徐记良品。画了一张金顶殿地简意图给他,让赵管事出去办了,明天带到寺里。 又在店里挑了个盒子,也是简单大方,徐兰照例画了要修改地图示,同样要刻上字。这个却是没有这么快了,就先放一放,等明天地契约定了再说。 吃过晚饭,徐兰嘱咐了一下陈姐,便和顺子一起回了家。 徐兰带着徐棠到王氏那里请安,王氏在赵嬷嬷拿着一块布,商量着做件小衣服。 徐兰和徐棠陪着王氏说了一会儿话,吃了一点点心,闻得父亲和轩哥儿在书房。徐兰和徐棠一起告辞出来。 徐兰就拿着契约书去了书房。 徐宜良看徐兰找他有事商量,便让轩哥儿到母亲那里玩一会儿。 轩哥儿有些好奇地用眼神问徐兰,徐兰和他挤挤眉。 徐宜良看着徐兰的契约书呆了一下,虽然事前他们也和他说了,但是他倒不料这事真能办成。又听徐兰说还拿了一副字后,就更为惊讶,徐兰便说了一下过程。想着在乡下的那个丫鬟怕是也不能见到了,就是见到那丫鬟也不怕,有时几天都见不到她人,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当然,她也只是说见刚好见到退院方丈,求了他,然后剩下的是赵管事办的。 徐宜良当然也很高兴,毕竟徐家败落是他引起,现在全家跟着他吃苦,现在又有一份收入也是一件好事。 徐兰便让他重新抄了一遍契约书,想着自己还是要抓紧时间练字,起码能拿得出去见人才行。 徐兰想了想又和徐宜良商议自己女扮男相之后,说在寺见到的世家公子和官二代的事。自己为了方便改名徐松。 徐宜良就是再不经事,也知道此事可大可小。 徐兰看着这个老爹地神情,怕是在后悔让自己扮男相。 便赶紧说了自己地想法。 就说自己和徐兰是双生子,到时候待束发地时候,便说自己旧疾复发死了。自己不也在庄子里养过病吗。且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徐兰就是不出门也是很正常,便说生下时,我们都体弱,算命地批过她不能随便出门就行了,谁又有空来探究。 徐宜良听了觉得也是个办法。便要召集全家人说一下。 徐兰便说先找李嬷嬷,顺子,母亲,棠儿,轩哥儿,赵嬷嬷,赵管事说一下。 那个李安和李氏是后来才进地,并不知道实情要另说。 徐宜良听了有道理。 赵管事回来了,他看到徐兰和徐宜良在书房,便在门口行了个礼。 徐兰忙叫他进来,先问他可吃过晚饭,赵管事便说李嬷嬷已煮了碗面给他吃。 赵管事忙又将荷包拿出来。 徐兰看了看,还可以,不过感觉字太多了,于是就想设计个店标,将字换掉。她地提议得到了徐宜良和赵管事的赞同。 三个人想了一通,徐兰用了前世一个家居店标,一条线条勾勒一座房子下面藏一个徐字。 徐兰就又交赵管事明天再找绣娘绣一个,她和顺子先到寺里,他到时候绣好再拿上来。 赵管事便和徐兰说了一下,他找了绣坊,也找了几家妇人谈了这个事,绣坊的工钱要高一些,找家里地妇人绣,工钱会低一些。 徐兰听了很感兴趣,原来赵管事这么晚回来是已经都打探过消息了。 赵管事便细细说来,而且去绣坊的时候他又意外听到这些荷包所费布料不多,可到各大裁缝制衣店去收购废布料,价格很是便宜。都是称斤买得。而且这个荷包的布料只是普通地细布,价钱也便宜。 绣坊绣娘绣一个二文钱,每天大概能绣七八十个,快的上百也说不准。妇人绣得便宜一些,二文三个肯定会绣。这样子下来一个荷包三文便可得。 只是这妇人绣地时间不固定,若是不能按时完成,怕是要延迟交货。 徐兰细细想了一下,便说不着急,等明天契约定下再商量。 徐宜良对这些事不感兴趣,便任由他们两人商量,自己到王氏屋里说了徐兰的事情。 王氏想了想,也觉得只能这样了,便让徐宜良不用管,由她去说便行,徐宜良便丢开了手。 第二日,徐兰和顺子便早早地出发去了清华寺。 在廊道上又碰上了早在那里等她的林如松,徐兰便作揖解释了一下昨天有事云云。 “不知你家在淮扬县哪里?在下觉得和徐松兄颇有缘,下次也好去找你玩”林如松问道。 徐兰不欲和他走得太近,便说,家中有一店铺在天碧街,徐记良品,你到铺上找我便可,白天我十有八九都在那里,不在的话,你留个条子约个时间也可以。“ 徐如松听闻欣喜异常。又道:“听说你们徐记要给寺院里供梳子,太厉害了。” 徐兰心想,这契约还没定,这消息就已经传出去了。怕是以后的名声更大。 徐兰笑了笑道:“你的消息可真快。” 林如松也不以为意,他们昨天在寺院里又是见方丈,又是见寺监,还是老方丈身边地秉德带着他们,老方丈自从退院后,从未管过这些俗事,总有好奇地人去打听的。 徐如松又从身边的随从那里拿过一个鸟笼,说是昨天在山上抓地,要送给徐兰。 鸟倒是挺漂亮,只是不知道是什么鸟。徐兰不想随便收别人东西,便拒绝了。 第十五章 画谱 青竹在旁边干瞪眼,这位少爷在这里无聊,每天上山下河,抓了这么一只鸟,又让他去找鸟笼,这寺院哪有鸟笼可卖,害得他又是托人到县城找了这么个鸟笼,原来他是拿来送人的! 徐如松一听她拒绝便有些急了:“这我绝定送出去地东西可不会收回,不然我就把它沉到水里。” 徐兰一听,两眼瞪着他,看他又想耍无赖。 徐如松看他瞪着他,不知怎么气势就下来了。 梗着头说:“不就一只鸟吗,我是不会收回来的。你收了拿回家给弟弟妹妹玩也可以吗。” 徐兰听了抚了抚额,便说那离寺地时候再带走。 林如松便笑嘻嘻地让青竹先收着。 两人进了廊道口,徐兰看到淮扬县令地三公子已经在了,便离了徐如松,找刘三公子说话去了。 这位刘三公子还是一派纯真,不懂世事地样子,样子又有些憨。徐兰对着他说话最是轻松。问了他姓名,又问平常玩些什么。 一会儿,老方丈出来便都专心跟着老方丈学起来。 徐兰对这些实在是一窍不通,便耐着心在旁边看,想着明天还是晚些来,直接给方丈演拳法就好了。 待演完拳法,徐兰便随老方丈到偏院。 只见秉德已在院子里,摆了一张桌子,放了些纸。 徐兰有些奇怪。 方丈便说,他过两日便要出去游历,已和人约好在黄山赏雪景看日出。所以想把拳法画下来,这样的话就算他不在寺中,也可以让寺里的人看着拳谱学习,他昨天已经画了一些,有些记不太清楚便看她演了之后补录上去。 徐兰听了自然没有意见,便在树下打了起来。 银杏树已是金黄色,不时有落叶飘下,徐兰着一套水蓝色的劲装在树下演练,身形柔软,轻灵。秉德在多年以后对这个画面总是记忆清晰,他看了一会儿,便在纸上飞快地画着。 不知道地人,以为是一个在跳舞,一个在画画。 演完一遍,徐兰喝了一口茶。 老方丈一边喝茶一边道:“此拳越是打越是精妙,看着不急不徐,好像平平,其实不然。” 徐兰谦虚道:“反正我是不懂,体会不到有何妙处,就照着葫芦画个瓢了。” 徐兰看着秉德在那里补录,想看看自己被画成什么样了。 纸上只能看出这是一个人,有一个姿势。哪里分得清谁是谁。 又看秉德在上面题了一些字,应该是注解,很是苍劲有力。 “秉德师兄,你的字写得真不错。”徐兰拍马屁,暗道就是不太像出家人的字。 待他画完拳法,老方丈已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徐兰又演示了剑法,演完两遍,徐兰已是满头大汗,一边走过去看秉德画一边用袖子擦着额头的汗。 看着秉德从袖子里掏出的帕子递给她,徐兰下巴掉了下来,忘记去接了。 秉德便要缩回手去,徐兰马上反应过来,一下抢过来。 一股檀香味扑鼻而来。 徐兰赞了一声,才拿去擦了额头,然后不客气地放到了胸口。 秉德看着他的样子笑笑继续画。 “今天就到这里吧”秉德一边收笔一边道。 徐兰快累死了,自然表示同意。 徐兰又问秉德好不好跟武僧学习交流武术地,得到他肯定地回答后。徐兰便有意让顺子去和他们学习一下,虽然他已经学得不错,不过武术不也是需要经验积累的吗。 “是你想学吗?” “不是,我对这个没什么兴趣,是我一个朋友,他从小就学的,想着多学习交流一下对他会更有好处。” “哦,那我给你介绍一个。” “真的?太好了!”徐兰看秉德今天特别好说话,故意装作特别高兴地样子抱了他一下。看他僵硬地样子徐兰觉得特别好玩,而且成功卡了一下这个超级美男的油。 秉德让她稍等,他拿着纸找老方丈回了事,一会儿就从里面出来。徐兰放下茶杯便和他一起了殿门。 顺子已等在门口并提了一个鸟笼,徐兰差点忘了林如松送地这只鸟,徐兰叹了一声,问秉德能不能把鸟先放在偏殿,秉德扬扬眉点头同意了。顺子便把鸟笼放在了偏殿,并告诉徐兰赵管事已在前面等她。 徐兰向秉德介绍了一下顺子,说是徐家的远房亲戚,叫徐顺。秉德点点头。 顺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们来到了武僧房并找了一个叫同业的和尚,徐兰认出是早上一起早练的同志。秉德向他介绍了一下顺子和徐兰,然后嘱托了一番。 顺子才知道自己可以和这位叫同业的武僧学习,很是高兴。 他们约了下午的时间,徐兰让他今天下午便在此学习。 说好之后,徐兰跟着秉德又回了老方丈的偏殿吃了午饭。 还是和昨天一色六样素菜,徐兰吃得津津有味。 饭后和方丈说笑了一阵便告辞出来,提着鸟笼和顺子一同去找赵管事。 徐兰看了新绣地荷包,嗯,还不错。 便一同去找了院监,双方定下了契书。约好五日后将梳子和荷包一起送过来。院监先付了二十两银子。徐兰也没有和他客气,便收下了。 徐兰便让顺子留在寺里,赵管事打着马带着她匆匆地赶到行商的住的客栈,将准备好的契约定签下并付了二十两地银了,找了货车将梳子运回了店铺。 匆匆忙完已是近晚饭地时间,一会儿顺子就骑着马回来了,脸上还洋溢着兴奋之情。 三人吃了晚饭,总算事情落定,大家都有些高兴。 “我想了想,还是让闲家的妇人绣好了,现下时年不好,也算帮衬一下她们”徐兰道。 “时间上却是要听我们地安排,这样我们自己先去买,然后分发给大家,由她们自己裁制缝好并绣好,收一个算一个的钱。每个人都要签定契约书,讲明了按时供货,并且不得浪费布料,如果发现,永不续用。” “我们先自己找几个忠实可靠的,后续地需有人推荐并担保。” 赵管事其实心里也是希望用妇人,只是怕供货时间不定,且浪费或私藏布料。听徐兰这么说,这个办法还是可行的,也是现在最好地办法了。 “那个盒子,看一下原来定的那家能不能按我们地改,看看多少钱,我们再多找两家比比价。” 商量了一番后,赵管事便连夜出去联系人,陈姐也说有人可介绍,明天就让人来让赵管事看看。 徐兰就顺子先行回家准备明天一早直接到清华寺。 徐兰晚上回家将鸟笼提到了徐棠地房间。 徐棠地屋里已经点起了火盆,天气越发地冷了下来,马上就要到十二月了。 徐棠看到徐兰的鸟笼,掀起帘子看到小鸟,高兴地尖叫了一下,很是兴奋地逗弄了一番。 徐兰便先去给王氏和徐宜良请了安,跟着在书房练了几字便回到了徐棠的屋子。 徐棠又很苦恼地问小鸟吃什么?好像这是世界上最重要地事了。 徐兰还真不知道,扔点米粒行不行? 就说明天帮她问问,让她先给它喝点水。 徐棠一边倒水一边问徐兰,这么冷的天怎么会有小鸟,又她从哪里抓的。 徐兰便说是顺子从一个朋友那里拿地。 拿了个小勺子将水倒进了鸟笼地槽食里面。 徐棠喂了小鸟看了一会儿,又给徐兰看她今天绣的绣花。 嗯,是一朵花,什么花徐兰还看不出来,照例还是猛夸了一阵。小孩子就是要多多鼓励吗,这样他们做起事情来才会兴趣勃勃。徐兰便让她继续努力。 第十六章 骑马1 徐兰去李嬷嬷那里弄了一些汤水,又让李婆准备了汤盘,去净房洗了个澡,洗完便回来和徐棠一起睡,徐棠晚上高兴地抱着她说着话,一会说今天吃什么了,又说母亲的肚子越来越大,又说新得地棉袄很不错。徐兰听着心里有种很安祥地感觉。 王氏现在对她们已是很不错了,虽然东西没有轩哥儿的精致,可是徐兰也很满足。至少该有地一样也不少。新衣,新鞋都在里面加了棉絮,穿起来很暖和。李婆自从来了做事也很勤快,虽然家就在城外,也不经常回去,很有规矩。那个李安倒是这段时间没怎么看见,不知道做得怎么样。 徐兰又想清华寺这边货交了之后,另外的两家必定也会有所耳闻,须这两日去跑一趟才是。以免被别人抢了先。 一时又想这桩生意上了轨道之后,接着再做些别的什么。 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日全家一起吃早饭,因为前几日都早早出门,便觉得好久没有和家人一起吃早饭了。 待吃完早饭,徐兰和王氏、徐宜良说了一声便又让顺子套上马车出门了。 王氏看着徐兰离去的身影对徐宜良道:“这孩子辛苦了,这几日都早早出门,天这样冷,也不知在外面吃得怎么样?”徐宜良点点头让王氏不用担心,徐兰虽然年轻,却是老成得很。 话说徐兰复又至清华寺直接便到了偏殿之中,让顺子在廊门口等着林如松问下那鸟要吃什么。 秉德师兄已在院中,长身玉立在银杏树下,穿着普通的暗灰僧服,却仍是玉树临风,风轻轻地拂动着他地衣角,整个人闪闪发着光。徐兰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再次感叹一番那个让人可惜地光头。 徐兰演了两遍剑法,秉德终于才收了笔。 秉德就在树下沏起了茶,少倾,老方丈便从廊门走入院内。 将画好地剑法教给了老方丈看了看。 老方丈便让他再拳一份交在寺内现任方丈再坐下。 秉德便拿着笔墨回到殿内拳写去了。 老方丈拿起茶喝了一口。徐兰便问他何时出发。 “准备过三日就出发,今年出去看个雪景,明年过年就不知道还走不走得动了。”老方丈有些感叹。 “您身体这么健朗,肯定能长命百岁的。像我这种病秧子的身体,连淮扬县都没出过。都不知道多少羡慕。”徐兰羡慕道。 “你还小,以后有得是机会出行,而且凭你的智慧,将来想必去哪都是可行的。”老方丈道。 “师父要出远门,我也没什么可送的,让家里的仆人帮你做双鞋吧。”徐兰说着便解下腰上的挂饰去量老方丈地脚。 老方丈也不客气“那敢情好,我出去也不怕冻着了。” 徐兰量了长度打了个结。陪坐着喝了一会儿茶便约定三日后来送行便告辞出来。 徐兰就到偏殿找秉德,找了几间才发现秉德在离殿口不远的屋里拳画拳谱。 徐兰看着他如竹如兰地坐在那里,又歇了几息才进去。 “哎,秉德师兄你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我都不舍得离开,总想多看你几眼”徐兰感叹道。 秉德抬头扬了扬眉道:“那你可以回去照着镜子多看几眼。” 这是什么意思?! 徐兰愣了愣才知道这是夸他长得好看,便笑嘻嘻地 “那也比不上秉德师兄,听闻方丈说你们三日后要出去游历,你也去吗。” 秉德点点头,他自然是要去地。 徐兰便又拿出那根绳子蹲在地上量脚。 秉德一时反应不过来。 徐兰一边打结一边道:“我让家里给你和方丈都做双棉鞋。” 秉德连忙推辞,徐兰自然是不理他,和他告辞说三日后再来送行。 徐兰出来见到了顺子,然后又看见林如松一副百无聊赖地靠在柱子上。 顺子便上前说林如松怕他说不清楚,一定要在这里等。 徐兰便点点头行了个礼问他小鸟吃什么,林如松就让她喂些谷物、喝些水就行了。 顺子低着头翻着白眼。 复又问她今天有没有事,要不要和他一起玩。 徐兰推辞说要和顺子出去学骑马。 “你还不会骑马啊?!骑马很简单,我来教你吧。”说着不管徐兰,拉着他便走。 顺子和青竹去马厩拉了两匹马出来。 徐兰看着道上人有些多,便问林如松附近有没有僻静一点地路,省得冲撞路人。 林如松一飞上马,一脸姿势漂亮不地神情向她伸出手要她也上马。 这是要她和他共骑一匹了。 顺子忙上前说他可以帮徐兰拉马绳。 “你怎么这么磨磨唧唧地,这拉着马绳地速度得到什么时候去,况且,你,你都走过去啊?”林如松指着顺子和青竹。 徐兰朝顺子摆摆手,都是小孩子有什么关系,她脚蹬上马鞍,林如松一拉她,便坐到了林如松地身前。 林如松驾了一声,马便奔跑起来。 徐兰两世都没有骑过马,一下这飞奔起来一个不注意,整个人跌进了林如松地怀里,一个惯性眼看就要往前抛出,林如松一下子单手抱住她才免遭飞出马地惨剧。 林如松大声地笑着表示道歉,却并未放慢速度。 徐兰听着耳边徐徐地声音,慢慢地睁开眼,两边的景物快速地向后移动,原来骑马是这么爽啊! 徐兰拍了拍林如松的手,叫道,“把你的爪子拿开!。” 林如松便放开了手,徐兰抓着前面的马鞍。两人走到一片空阔地地方,下了马。 “徐松,你实在是太瘦了,要多吃点”说着他做了一个抱了动作。 徐兰有些耳热不理他,抚着马脸在那里喃喃地和它说话。 林如松看着她的侧脸,怎么就觉得和他妹妹这么像呢? 林如松就觉得肩膀上被咬地地方有些痒。 “你和你的一个妹妹怎么长得这么像?” “那有什么奇怪,我们是一个姨娘生的,当然像了。”徐兰不想再回答这类问题,牵着马就往前走。 “你去哪儿啊”林如松连接跟上。 “你不是要教我吗?赶紧地!”徐兰回头道。 林如松接过缰绳给她示范上马的方法,只见他踩上马蹬,一个飞转身便稳稳地坐上了马鞍。骄傲地朝徐兰笑了一下复又下马,示意她做一下。 徐兰人本就有些矮,踩着马蹬有些使不上力,林如松在后面给她举着腰撑了一下,徐兰才爬上马,姿势远没有林如松那么潇洒。 “你这得多练练,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能骑马奔跑了。”林如松有些鄙视她。 徐兰不理他,不过不管怎么样,不也是坐上了吗。 林如松抓着马鞍,踩着马蹬也要上马。 “哎。哎。。哎。。。你干吗呀,那边还有一匹马,你上那匹再教我。”徐兰急道。 顺子赶忙把马牵过来。 “你不知道,你这样一个人骑太危险了,万一被马摔下来怎么办。”林如松解释道。 第十七章 骑马2 “我来牵着马绳就可以了。”顺子走上前提着马绳道。 “你牵着马绳,她怎么学啊!”林如松一脸的鄙视。 “我先这样感受一下吧。”徐兰让顺子牵着马走。 林如松没办法,只能跨上另外一匹马开始做骑马示范。 徐兰听了,便让顺子把缰绳给她,顺子有些不放心地把缰绳递给了她。 徐兰按照林如松教地,双脚夹紧,拉着缰绳慢悠悠地走了起来。 学会让马起步走,又怎么让马停下。学了一会儿,手便勒得有些红,看来这个骑马不仅是个体力活还是个技术活。不过不管怎么样肯定是要学会的,这样以后会方便很多。 眼看到了正午,林如松哇哇地叫着肚子饿了,也不管徐兰,下了马便飞身上了徐兰地那匹马。大叫一声拉好了便飞奔起来。徐兰拉着缰绳虽然没有第一次那么慌张,不过还是有些紧张,赶紧拉着缰绳。 林如松让她放松,然后夹紧脚。徐兰照着做,果然发现了乐趣,哈哈地笑起来,肩后的长发也飞舞起来,拂着林如松地脸庞,林如松闻有一股幽幽地花香味煞是好闻。 萧瑟地冬季,路旁是枯萎地野花野草。却因为两个少爷地笑声也变得生动起来。 两人在院门口下了马,徐兰从马上下来还有些不适应,两手拉着缰绳被勒得通红,下了马才察觉到有些许疼痛。 等到青竹和顺子也到了,一行人便到素斋馆吃了午饭。 林如松便让徐兰到他那里休息一下,徐兰便也不客气。 林如松是寺院的供香客休息的厢房,陈设很简单,也很干净,配套很齐全,有分内外间,还有一个接待厅。 徐兰在案上拿了一本书就坐那里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乏,又不便睡在这里,便还是邀了林如松去学骑马。让顺子跟武僧学完之后到门口找他。 下午比上午好些了,徐兰能骑在马上自如地走起来却也还是不敢跑,想着慢慢来。 林如松便问她明日是否还来,徐兰便说家中有事不来了。林如松便说家里人也来信催他回去,又感叹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回去要每日上学馆做文章,又要学习技艺,家里人年前怕是不会放他出来云云。又问他过元宵节地时候要不要到西京城赏花灯,又说西京城的花灯如何如何漂亮。徐兰不欲走得太近,便说只在淮扬县城赏赏就行了。徐如松便道到时候再找他玩。 两人坐在马上瞎逛了一通,见时光还早。虽然已是寒冬,太阳却大,身上倒也暖和。徐兰便和他两人下得马来坐在干草上休息。 林如松便又和他讲跟随他父亲在边塞时候的情景,说着风景如何豪迈,又想起烤野味,便说要是身上带箭的话,也射只野鸡来烤烤。 只是寒冬的,连鸟都不见一只。 便又说下次请徐兰吃烤野味。 徐兰听着他絮絮叨叨地,听着直想睡觉,头便打起瞌睡来。 林如松见了,便轻轻地将她地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徐兰找了个支靠点,舒服极了,不想理会这男女授授不亲之类地事来,再说了这不是在野外,就他俩,她不说谁知道。 林如松见徐兰睡得香,心中后悔早知道应该带件披风出来。又怕他着凉,却又不忍心叫他起来。只觉得徐松和他妹妹真是好像。便又想起徐松地妹妹,又想着她恼怒时地神情,又想着对着轩哥儿时的温柔地神情。林如松便又侧过头看着徐兰,脸上毛绒绒地细毛都看得一清二楚,还有长长的睫毛微微卷曲静静地翘在那里,小巧地鼻子,鼻梁不是很高,但是鼻头很饱满圆润。粉红水嫩嫩地嘴唇,唇形丰满。林如松突然有种想尝一尝味道地想法,这滋味肯定很美妙,而且一想便抑制不住,似乎一直从心里疯长到了额头。 以前他从未对男女情事上有过想法,自从上次在金顶寺前被徐兰的妹妹咬了一口回去便做了一个梦,梦中她温柔地用对着轩哥儿地那种眼神对着自己笑,身上却只着薄纱,隐隐透着粉红地肉。。。。。。第二天一早便被褥里湿湿地。自己一夜好似明白情为何物,总是想着能再见到她。。。。。。 可是徐松是她哥哥,两人纵是长得像却也是另一个人啊。 林如松在那里天人交战,整个人僵硬着,不敢再看徐兰。 徐兰却是不管这些,只是这越睡越冷,有一点点风便觉得奇冷无比。整个人缩了又缩。林如松怕他感冒,想着如果是她,现在早抱她在怀里了。又想着抱她在怀里又是一番什么滋味。 林如松僵着身子将徐兰摇醒。徐兰搓搓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神。以为自己睡了好久,看到天色还早,复又放心下来。 两人骑着马慢慢悠悠地回了清华寺,徐兰觉得林如松好像安静了很多。却也没注意林如松回来地路上正眼都没看她一眼。顺子套好车等在门口说若徐松再不回来,他便要赶着车过去找她了。徐兰便下马与林如松告辞上了马车。 林如松看着徐兰地马车远去,便拉着马回去收拾了一下行礼辞了老方丈和朋友,第二日一早便也回了西京城。 先是回到店里,徐兰拿着量过鞋子的绳子交给陈姐,让她帮忙找人做两双棉鞋,又交代鞋底包一层动物的皮,只是三天以后就要,让她想想办法。陈姐应了拿着绳子问了要个什么款式地。徐兰便想了想说做个浅灰色,普通地僧人常穿地样式便行。陈姐便拿着绳子出去了。道晚间回来烧晚饭。 顺子和徐兰便在店里守着。 徐兰便问了顺子学得怎么样,让他以后有空可以自己去。 顺子便答道虽然同业所学和他所学并非一路,却道理大致是相通的,这两天他们切磋了一番,也学了一些他们擅长地招式。应了以后有时间再去。 顺子感谢了一番。 “你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而且我也很高兴能够和你成为朋友。”徐兰真心道。 顺子听了很激动,但是却又觉得不太妥当,他毕竟知道徐兰是小姐。 徐兰看他地神色大致能猜到一些便道:“在我心里,朋友是不分男女的。就像说书里面说得只有肝胆相照和义气。“ 顺子重重地点点头:“小人定也能肝胆相照,唯少爷马首是瞻。” 徐兰听了便知道他对朋友地理解和自己还是不同,朋友不是用来表忠心的。 但是她也不想再多解释,日后他自会明白。 店里有客人进来,顺子忙上前招呼去了。 徐兰觉得头有点重,应该是中午睡地有点感冒了,原本觉得手上还不怎么疼,现在觉得特别地疼,就担心自己生病,想着还有很多的事情没办呢。便和顺子说了一声,拿了一吊钱上医馆去抓了点药。都在这条街上倒是很方便。 幸好也不严重,配了点药拿回来煎着,陈姐便回来到店铺后面地小厨房烧晚饭,闻到药味问是徐兰生病便帮她看着火。一会儿便端了药出来让她先喝掉。 吃晚饭的时候赵管事回来了,便和徐兰细细地说了今天的事情,和绣娘都谈妥了。契约也说好了,按做好的荷包来算工钱,一个三文钱。盒子也去找了,现在供货地这家也可以改,但是价钱不是最低的,还有一家报的价钱更低一些。徐兰吃了药,有些力不从心,只说这个盒子原来这家如果按最低报的价愿意做就给他做,不愿意就让最低的这家做个样看下,余事便让赵管事去做。 赵管事知她刚吃了药便也不再多说。一起吃了晚饭,徐兰看着药味散得差不多了,便和赵管事一起回了家,晚上让顺子睡在店铺守着店。 徐兰回家强打着精神去给王氏和徐宜良请了安,便回到徐棠那里看了看。 徐棠问他可问了小鸟吃什么,说是她已问过王氏,王氏让拿了些谷子和米料。徐兰便点点说可以的。 徐兰便说她要早些睡,怕传染给徐棠便回了自己的房间睡,看着徐棠有些不舍的神情。徐兰便答应明天再和她睡。 第十八章 绝音庵 徐兰早早地睡下,晚上出了一身汗,第二天便感觉神清气爽了很多。 早上起来和王氏夫妇请了安,吃了早饭便和赵管事去了店里,赵管事拿着拟好的契约书带着顺子出去做事了。 徐兰便复又去煎了一帖子地药,喝下后觉得好多了,打算明天去绝音庵或千狮寺走一趟。想着绝音庵是个尼姑庵,不如带着陈姐去好了。 徐兰便问起陈姐是否去过绝音庵,陈姐便说早些年地时候去过,说是那里的求子观音很灵验,而且师太还有生子的方子,她便去求过。说是果然灵验,后来就真的生了她们三儿,她前头生了两个女儿,有些着急,听别人说那里灵验,便去求了那里的方子。 徐兰听了,便让她明天跟着自己一起去,陈姐也知道徐兰把梳子卖到了清华寺,还得了方丈得一副字。便很是高兴地应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绝音庵里的事,不知怎么就聊到清华寺地香火如此之旺,陈姐便说起清华寺原先也就是和千狮寺一样是一座小寺庙,只是不知怎么自从太祖皇帝登基之后便拿出银两扩建了修清华寺,且还亲自给清华寺题了字。于是大家都猜寺庙原来的方丈肯定是助太祖皇帝夺取江山有关,因为太祖皇帝当时的藩地就在西京城里。又经过两朝皇帝地不断修缮和扩建,才有些规模。 徐兰倒还是第一次听说,难怪清华寺现在这么繁盛了。又不是皇家寺院,在这么一个县城里是有些突兀。这样子地话倒也是说得通的。看来那个木牌轻易用不得。 这清华寺助皇帝起事地方丈应该是现在老方丈地前一任或是前二任地方丈,他怎么就知道这个皇帝肯定能起事成功呢?看来这位方丈定也不是一般人。 陈姐显然很喜欢和他说这些八卦,家长里短的事情。 徐兰就是喜欢她这种亲切,自来熟的样子。未语先笑三分,不管是谁都能搭上一两句,让她坐镇店铺做这种直销,倒是再合适不过了,赵管事也是个人才呀。如果他回王家,明年不回来了倒是一时不知该上哪去找样的人。 徐兰想着就想晚上回家要找徐宜良商量一下。 中午快吃饭的时候管事和顺子就回来了,道是已经签了四个,有个是陈姐介绍的。料子也买了,签掉的四个具已领了料子开始做了。下午还有三个要签。赵管事说是他们亲戚朋友听说有这种活都想着要接去做,但是现在用不了这么多人,就回绝了,说了活多了再找他们。盒子地事情下午再去办。 中午吃过饭他们又复出去忙事,徐兰猛地一下空下来还有些不习惯,陈姐帮她煎了药让她再喝一帖。 下午等赵管事回来,徐兰便早早地和他回家去。 徐兰进了院子就想找徐宜良,却听到他出去访友了。明年开春准备去参加乡试,去找参加过乡试的人请教去了。 徐兰便到王氏那里坐了一会儿,看着赵嬷嬷不在屋里,便问了声,王氏便说让她找李嬷嬷交代晚饭吃什么去了。 王氏便让李婆去库房把两卷布拿过来。 一匹暗绿色,一匹是蓝色,又问她喜欢哪个颜色。 这是要给她做衣裳,徐兰便推辞一番,王氏便说这是给她生辰穿的。 徐兰红了眼睛,选了暗绿,想着穿着也成熟一些,又对王氏感激得道谢。王氏接着她的手拍拍手。一时倒是母子情深。 徐兰收了眼泪问王氏,赵管事夫妇是否过年回去就不回来了。王氏答是的。徐兰便说了赵管事地种种好处,又说起自己和顺子都年轻,虽然已经跟着学了怎么理铺子,到底是没有赵管事处事老到,想得也周到。又夸着王家管教规矩好。王氏听了心里很高兴,想着娘家的人自然都是好的。只是这赵氏夫妇也不是世家奴仆,想要留下还是要经过他们同意,而且也还要娘家肯放人,但是自己开口,娘家也必是愿意的。 王氏便说等晚上和徐宜良商量后,去问下娘家人。 徐兰便坐了一下,让王氏多休息便出来去找了徐棠。 看徐棠拿着一块帕子在绣,徐兰在后面看了看,未绣完整,还看不出什么来。 徐棠发现徐兰在后面看,便有些害羞问她今天怎么这么早。 徐兰便答了声没事便早些家来,又问她绣得什么。 徐棠便说是绣了兰花,过几日便是姐姐生日,给她绣生辰礼。 徐兰便打趣说:“那要好好绣,绣得不好可不收的。” 徐棠便说这幅若是没绣好,再绣一副给她。 徐兰和徐棠说了一会儿话便到书院去看书练字去了。 一夜无事,第二日,徐兰早早起床,天气愈发冷起来,阴着天,倒也没下雨。徐兰辞了家人,带了伞。复先去店里。 让顺子赶着车,徐兰和陈姐坐在马车里往绝音庵出发。 绝音庵在城地另一边,倒是没有像清华寺那样在半山腰,而是背靠山,前面一片空旷。现在门口没有什么人进出。徐兰和陈姐下车,陈姐便领着她进到庵里。顺子守着车子站在门口。 大门口两边一排的四季青,倒显得生机勃勃。进到大门,只见院子中间有两棵很大地桂花树,现在是深冬,也没有桂花香了。但还是枝繁叶茂的景象,门内的花坛里已没有花了,倒是收拾干净,也没有枯枝败叶的。墙角有两株梅花都是花骨朵,零星有几颗已开花,煞是好看。看得出来这庵中还是精心打理的。处处显得精致,清华寺若是大家闺秀,那这绝音庵便是小家碧玉了。早早有个尼姑子迎了出来,陈姐上前打了招呼便说想要找他们的住持。想来这庵子,规矩也小,见个住持是件容易地事情。 尼姑便让她们引着她们走过一道殿门,才到正殿。让她们稍等,还有一会儿早课便结束了。里面的尼姑约有十来人,具坐在垫子上颂着经。殿内干净整洁,殿上供奉的是一座千手观音。殿门上地格窗还有殿角的飞檐已是深灰色,看来这座观音庵已有些年头。 她们就在廊上等了一会儿,尼姑复又出来将她们引到一处偏殿休息。上了茶复又出去了。 徐兰尝了一口,是很普通地茶水,茶杯倒是很古朴。 等了一会儿,才听到门外地有脚步声传来,徐兰和陈姐俱站起,走到门边。迎面走来一个四五十岁的姑子,看得出年轻时候应该还是颇有几分亮丽,面容很是平和。 大家俱见过礼,复又坐下,陈姐便又介绍徐兰。 住持脸上出现惊讶地神情,估计是以为他是陈姐家带来的小孩子吧,没想到是她的东家。 徐兰便也接着话茬复说起梳子来,一套说辞大致不变,却也编得更符合今天的情境来。 徐兰说完复又伸手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这位冯姓住持却是没有丝毫犹豫便是拒绝了。 只说即是清华寺已有赠送,她便不再跟风了。而且和她们庵里已有偏方,人也少打理不过来。 徐兰愣了一下,却还是马上便想通了。想来她们已有生子偏方,反而不想多做其它地事情,而且听她地口气也有清华寺既已做起这门子的生意,她们却不好再跟地意思了。 陈妈倒是不料住持会拒绝,欲再说。 徐兰拍了拍她的手阻止了她。 便说起园里的桃花,说家中母亲有孕,不便外出,若是能将此花带回,定能博得母亲一笑。 住持听了念了个佛号,起身叮嘱了门口的尼姑一下。 一会儿,尼姑拿了把剪刀,却还拿了一个小药瓶。 住持解释说药瓶是给她擦手的,看她的手上似乎起了个小泡,让她将手给她看看。徐兰的手是骑马的时候勒的,无名指下起了个水泡,其它还好,只是泛红。徐兰平时都将手藏在袖中,不想给人发觉,想来是刚才喝茶地时候被她看到了。 陈妈呼了一声,说是这白嫩嫩地小手怎么会起这么个泡。 住持用针烧红,将她的水泡挑破,复擦上药水,泛红地地方也擦上,缠了一层纱布。 徐兰看着住持轻柔地动作,只觉得手上的疼痛也减了许少。 起来道了声谢,看着住持倒是觉得亲近了许多。看来这位住持不仅眼光独到,而且颇通医理。 住持便将药水赠送给她,道寺中自供自足,而且有时也山上采药,所以常有尼姑出现这种情况,便调制了这药水。 徐兰收下药水道了声谢。大家契阔了一番,徐兰和陈妈便跟着尼姑出来。 徐兰又到殿上贴了些香油钱,说是给母亲和未出世的小弟弟添的。 徐兰挑了几枝好插瓶的,尼姑帮她剪下,徐兰便亲手抱着桃花出来了。 第十九章 探姐 出来坐上顺子的马车先回到家里,徐兰抱着梅花先到王氏屋里说了经过,要给王氏插花。王氏的美人瓶放着许久未插过花,看到这枝桃虽还全是花骨朵,想必再过几日,开了花定很好看便让李婆接过。徐兰便让她有多的插到书房里。 便又出门和陈妈一起回到了店里。 上午都是赵管事在看店,看到他们回来,赶紧迎了出来。 徐兰就和他说了经过,说是没有谈成,赵管事有些可惜。 徐兰便说上千狮寺的事情,让赵管事明天带着顺子去好了,如果谈不成也不要勉强。 赵管事应下,下午吃过饭叫上顺子一起到外面办事去了。 徐兰一时没事,倒是想起那副字来,也不知道有没有玻璃这种东西,问了陈姐,陈姐倒是说没见过这么大个的,倒是有看到过有些有老学究戴过眼镜。 徐兰听了想来应该是有了,早知道应该问下林如松的。程阁老家的公子H县令家的公子倒都不是很熟,不好开口,便先把这事搁下再说。 一时又想起不知道赵管事夫妇,王氏那里有没有和他们说过。如果能留下是最好了。 徐兰无事又打量起店内的陈设,柜台的造型是典型的U字型,柜台摆两边,柜上摆上着各色水粉胭脂,梳子、还有女人带的绢花、小饰品、各色荷包、手绢、柜台后面有个竹制地杆子,杆子上挂着各色腰穗,各色的络子。总之是女人用的一些日常用品。东西都不是很高档。所以东西不算贵,利润也不高,来的基本上是小康或是普通人家。穷人却也很少来,基本上也不用这些东西。世家大族的小姐们的小饰品,茶包,手绢基本上都有专门的绣娘缝制。 走得最好的还是水粉胭脂,大概这些不易制作地缘故。 不时店里进来三三两两的客人,有寻常地妇人,也有小厮打扮地人。 妇人都是要看一圈儿,挑挑拣拣一翻,小厮却一般都是问什么东西可有,然后再挑个去,应该是给家中的小姐或者丫鬟带的。 此时进来一个妇人,梳着油光的发髻,单套一个银簪,很是精干地模样。 进来也是就看胭脂,细细地问了陈姐一番,各种颜色,价格都问得很仔细,只问能不能便宜一些。陈姐便问她要多少,她便指着中等价格的,各色都要一盒。有七八种颜色,陈姐便也略往下降了降,但是这位妇人却直接问了一个更低的价格。陈姐一时不好答,便向徐兰示意。 徐兰便问她要这么多是自已用还是送人的? 妇人便说自己是给楼里的人梳头的,徐兰一时没明白过来,有些迷惑。陈姐便在她耳朵轻轻地说了一句:“是给勾栏里的姐儿梳头的。”徐兰一下就明白过来了,就是给在青楼里的姑娘梳头的。 妇人见陈姐和徐兰的私语也不以为意。 徐兰问她是否要经常拿货,因这个价格给的极低,就是老顾客一般也不能是这个价钱,但是若是以后常来,当是给个批发价,薄利多走货。 妇人自然是愿意的。 徐兰便还拿了几个荷包给她包好,妇人高兴道下次再来就走了。 徐兰便问起陈姐,这淮扬县的青楼在哪边? 陈姐一听,呸了一声,告诉他正经人可不打听这个。 徐兰知道她误会了,便说只是打听打听看能不能多出些货。自己虽然年纪小却也还是很懂规矩云云。 陈姐看他样子不像是扯谎,便跟她说是在城西地碧水街上,最大地是百娇院。 徐兰想再问地仔细些,陈姐便也不知道了。 徐兰便让她留心,再有梳头地就向她们打听一下,城里梳头的大概有多少个人?一般给什么样的姑娘梳头。平常姑娘的胭脂是不是都从她们这里买的?问得越细越全面越好。 陈姐看她问地都是生意上的事才放下心来,便道记下了。 太阳西斜,轩哥儿带着李安到了店里,说是今天下学早,过来看姐姐。徐兰忙将他迎进店里,看了穿了一身暗蓝的袄子,鼻子微微有些冻得发红,徐兰忙给他倒了杯热水。又抱着他问他冷不冷,轩哥儿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很喜欢徐兰抱着他。便也不挣脱,只说不冷不冷,又说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又说老师今天家中有事,所以早放了学堂。又好奇起店铺里卖什么东西,便绕着店铺走了圈,没有什么他感兴趣的。 徐兰见了便说带他去吃好吃的,拉着他的手,和陈姐说了一声出了店门。 原来这附近有个摊子卖起了烤红暑,徐兰也是闻着香,但是从来没有吃过,刚好今天可以尝一尝,便买了四个。小心的剥了一个,用帕子包着递给了徐轩。徐轩却让她先吃了,是了,她总会忘记他才是她哥哥,便也不客气地先咬了一口,复又给他,两人拿着一包红暑高兴地回了店铺,将红暑分给了陈姐和李安。两个人一边吃着红暑一边聊天。 徐兰便问他最近学到哪里了,老师布置了什么作业。功课难不难。 徐轩一边吃一边回答不难不难。 吃完后,徐兰就让他回家早些做作业,不要再在街上逛了。 徐轩便带着李安回家去了。 吃过晚饭,徐兰便和赵管事说起这店内陈设地事情,说起了她的打算。 把店铺陈设改成山字型,在店门口摆个凹槽的柜台,里面放一些帕子,绢花,荷包这些东西,直接让顾客挑拣。柜台后面放竹制的横杆,放个两排,挂上丝绦,络子这些东西也让顾客直接挑选。将现在柜台后面站人这个格局改了,直接靠墙。这样就也不显得拥挤,将收银的柜子移出来到左边或右边的门口,这样子方便结算款子,也防止有人拿了东西就跑出去。 赵管事越听越有道理,之前这个摆设是因为大家都是这样摆也就这样子摆了,按徐兰这样子摆却能多摆好多东西。而且之前是顾客进来,店员守在柜台后面,竹子上的东西也是要看哪样才拿出来看。现在这样子却是货都呈现在顾客的面前,而且挑选地余地也大起来。 徐管事连连称赞,说好得很,只是又说这凹槽的柜台里面的帕子,绢花,荷包都让人挑拣的话会不会很容易脏呢,脏了卖相就不好。 徐兰想着这确是一个问题,不过总归是利大于弊,我们先放几天试试,不行我们再想办法改。 徐管事点点头,又和她说起荷包和盒子的事情,说是明日荷包便能做出来,盒子的样品也能出来了。 徐兰想了想后天要送鞋子给方丈,便道后天一起上清华寺。 余事不谈,徐兰回家后给王氏请了安,便歇下了。 第二日吃过早饭徐兰和赵管事一道到了店里,赵管事便和顺子一起往千狮寺去了。徐兰便看了一日的店,下午时光赵管事方回,道千狮寺愿意进二百把试一下。徐兰和陈姐俱很高兴,这样便又多一处收入了。 赵管事和顺子又赶着车一起将荷包收集,结清了工钱。下午盒子做好也送了过来。徐兰看了看还是比较满意,虽然木料普通,但是样式大方,送个赠品也是拿得出手了。 下午陈姐也去将鞋子拿了回来,做得挺厚实的,下面包了一层皮,怕冬天太滑,还做了一道道地防滑处理。徐兰很满意,虽然这样不能在积雪地室外穿,但是在室内穿穿是足够了。 晚上多烧了两个菜,大家高高兴兴地吃了一顿饭喝了点酒方散掉。 第三日,天刚微亮,徐兰便起来了,寒冬地早晨特别地冷,徐兰喝了点热水,然后和赵管事一起在厨房随便吃了点早饭便早早出发了,到了清华寺,天已大亮,徐兰先去了退庭方丈那里,因不知道他们定的什么时辰出发。 偏殿地门还没有开,徐兰敲了敲门,守门的沙弥便给她开了门,徐兰便问方丈是否已经起床了,沙弥便道已经起来将徐兰迎了进去了,带到了秉德师兄那里。 秉德正在收一些书籍,看到了徐兰便迎了出来,沙弥礼了个佛便走了。 “秉德师兄,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徐兰问。 第二十章 桃花 “这怕是说不定,必是明年开春以后了,师父向来是随性,不会有定期地。你们必是要常来寺里送货地,到时候一打听便自然也知道了。”秉德答道。 徐兰想想也是这个理。 徐兰便拿出了两双鞋交给了秉德,让他试试他的那双是否合适。 秉德道了一声谢,便试了起来。秉德站起来跺了跺脚道:“很合适很暖和,这下在外面不会冻着了。” 秉德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叫了沙弥过来,让他叫人先将东西放到马车上,将马车赶到大门口。沙弥诺了一声便找人帮忙去了。 秉德看着徐兰少年老成的样子,有些恻隐之心地话想对她说。 “如果我没猜错地话,再过几日,徐松可就要出名了。“秉德打趣道。 徐兰啊了一声,有些反应不过了,一转念便又知道这是说她卖梳子的事了。 “是啊,成名要趁早吗,莫虚度光阴,古圣贤可不都这样教导我们吗?”徐兰也开起玩笑。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名利二字虽人人向往,却可能也是烦恼地源头。记得要守拙报朴,如果有什么麻烦,记得拿着木牌去找方丈。”秉德平静地说道。 徐兰心里涌出一股暖泉,点点头,声音有些嘶哑却仍是开玩笑似地说道:“别看我年纪尚小,可我也不是那蠢笨地人,师兄放心,我也知道自己现有几斤几两,不会做出那出格地事情,求点小财而已,若有大动作,必先来和师兄报备。”说完行了个礼。 秉德听得哭笑不得,但他这么说便也知道他还是心中有数的。 两人坐了一阵,待老方丈回来,徐兰又起身行礼,送了鞋子。方丈合掌道了声谢方接过鞋子让秉德一起带着。复又回去换了一身行装,便一起走了出来。 寺里的方丈、院监等若干人都在门口候着,一行人道别之后马车便悠悠地出发了。 徐兰看着马车消失地背影,虽然说自己撒谎,也拿了东西来和他们交换,总归是他们愿意给了自己这个机会,心中满是感恩之心。 徐兰向方丈和院监请礼问安后,大家都客气了一番后便散了。徐兰和赵管事便跟院监回了偏殿,先拿了盒样给他看,院监点点头很满意,双方便定了契约,先订了五十个,十文钱一个。定了五日后送过来。后续补给之事会派人到店铺传口讯,院监又给他们介绍院里的采买,交待以后地事情和他交割便可。诸事完毕,徐兰便又和他说了千狮寺也到店里订梳子之事,院监自然不会干涉。徐兰和赵管事便告辞出来了。 回家之后,赵管事便又去忙订盒子之事。徐兰见店内暂时无事,便让顺子带着去了徐轩的学堂。 顺子以前跟着轩哥儿一段时间过,对徐家私塾倒也熟门熟路。西京城姓徐的人颇多,这是以前姓徐族人开的私塾,已经开了好几十年,平常收徐家的族人子弟,也收外姓子弟,倒是有点像是一个学校的风格。 虽称私塾倒也不是属于谁家的,也不是开在家里,而是单独有一处院落。门口就挂着徐家私塾四个大字。门口有一老伯应该是守门人,因认得顺子,也没有盘问。他们就进得门来。 走进去先是看到简单的园林景象,有假山,有回廊,回廊后面便是上课地课堂,有朗朗地读书声传出。因为是冬季,园林里一副萧瑟地景象。 徐兰便在窗外远远地看了一下,里面有朝气地莘莘学子,也有听得打瞌睡地学生。里面有一摇头晃脑的教书先生,徐兰听得颇为枯燥乏味,心中有些担心轩哥儿,这学校很重要,学校的氛围更重要,这可是很影响一个人的学习成绩。里面自有那不专心学生发现了他和顺子,抬头向他们望来,徐兰便赶紧带着顺子躲到一边,毕竟打扰人家学习不太好。 顺子便带着她到偏殿休息,原来李安和其它地随从小厮都在这里休息。有人在推牌,也有人在打瞌睡。李安在看着别人推牌,看到徐兰和顺子过来大吃了一惊忙迎了上去施了一个礼。徐兰便点点头说顺路过来看看徐轩。在座的下人,也估计到他们的身份,要停掉推牌,徐兰便摆手手,让他们接着玩,便走到角落一边。 李安忙请她们入了座。复又问他们可喝水,旁边只有烧水壶,壶边有几个粗碗,想来是公用的。徐兰便道不用了。李安却很机灵,说有自带的杯子,果然从随身箱里拿出一个杯子来,想来是徐轩用的。徐兰还是推辞了,问徐轩什么时候中场休息。 李安便说才开课不久,还要半刻钟。 徐兰想着等不了这么久,便坐了一会儿,问了一些徐轩上课的情形。李安说公子颇为认真,而且和同学也能够和睦相处。徐兰便也放心下来又问了一些琐事便和顺子一起出来了。 时间还早,徐兰便让顺子带着她到郊外学骑马去了。 比之前已经熟练了很多,慢慢骑着已是没有问题。徐兰很有信心地练了好一会儿,复套上马,两人赶着马便回家去了。 回到家差不多吃晚饭了,徐兰洗漱了一下,换了一套衣服出来,看陈婆在那里摆饭,徐兰便和她打了个招呼先到王氏那里给她请安。徐宜良和轩哥儿也都在,王氏的屋里的梅花已有些微开了,煞是好看。王氏见了她就道:“来,快来,你看这梅花开得很是漂亮,过几日盛开了更是漂亮。我每天一看它,心情就好多了,还是你知道疼你母亲。”说着故意拿眼睛瞟了一下徐宜良和轩哥儿,徐兰假装有些害羞地低着头。 徐宜良讪讪地笑了一下道:“你要喜欢,我明天就给你摘一大把来,可以不?” 王氏听了呵呵笑起来,故意道“我说了你才去,怪没诚心的。” 轩哥儿就说那明天他去找些别地花来。王氏听了自然又是高兴。 王氏拉了徐兰地手让她坐下然后说后天就是它的生日了,十二月初五,问她可有什么想要的生辰礼,徐兰便说道:“不用别的,只要全家人高高兴兴地在一起吃个饭就很好了,有母亲父亲的疼爱祝福比什么都好。再说了,母亲不是已经给我做了套新衣裳吗?“。 王氏听了很是受用,便说后天让她休息一天,有什么想玩地去玩一玩,徐兰想着轩哥儿生日都是正常地上下学,便也推说不用了。说是马上过年了,等过年的时候再和家人好好玩,那才高兴。王氏听了便也不强求。 陈婆已门外说已摆好饭了,王氏便站起来拉着徐兰的手,说吃饭去。王氏走到厅房放开手,徐兰便先去叫了棠儿,拉了她的手一起走到桌旁坐下。静静地吃完饭后大家又都到了王氏地厢房,王氏便说让轩哥儿、徐兰、徐棠自去玩好了。复又叮嘱轩哥儿消完食便去读书去。徐兰先跟徐棠回了屋,问她今天都做了什么,徐棠便说跟着王氏学绣花了。徐兰陪着她逗了一会儿鸟便又到书房去了。 轩哥儿正拿着一本书再看,看到徐兰进来便问起她是不是到学校去找他了,可有什么事? 徐兰便道:“只是过去看看你,不想打扰你学习看了一会儿便走了。“ 徐兰又问他:“学校地老师教得怎么样?听老师讲得都听不懂,听得无味得很。” 轩哥儿便道:“今天老师教得是论语,是讲得有些枯燥,不过自己也还是能听得懂的,虽然比不上原来地宏坤学馆地老师,不过在这里自己和同学能更好相处。” 徐兰便点点道:“那我就放心了,虽然老师很重要,不过自己愿意学习也是很重要地。” 徐兰边说边到书架上抽了一本游记看了起来。 厢房里,王氏和徐宜良两人说着事情,说是前写信至王家的事情已有了回复,说是家里已经同意,只是他们需亲自要问一下赵管事夫妻,毕竟已经在王家做了那么久了,不能说是到徐家就到徐家了,必是要他们自己也愿意才行。赵管事还有一个女儿未出嫁,已经十三岁了,在王家的时候都是跟着他们夫妻两个,他们两个到了徐家之后才跟着哥嫂生活,但是他们到了徐家,定也是要跟到徐家的。 第二十一 进货 徐宜良静静地听着,他也是满意赵管事的,毕竟顺子和徐兰都还年轻,有个老成持重地人在这里,他心里也安定一些。只是家中这个住房着实紧张,前院倒是还有单间,但是女儿跟过来一起住定是不合适的。 徐宜良便提到是否要另租或另置一处宅子。 王氏便说起她地想法,如果另租或另置宅子,不如将这处卖掉,重新买处大的。她手上还有点银子,再置个三进的宅院定也还是够的。虽然现在店里生意起色不大,但还有清华寺地固定进项,往后若再进人也好安置。 徐宜良听了沉默了下来。 王氏便说不若我们先找着,若是赵管事夫妇过完年愿意过来,又找到合适地我们就置办下来,如果他们不愿意过来,或是我们找不到合适地宅子,那便先租着。 徐宜良听是这道理,便也点点头,说是这两天便让顺子先出去看看。 两人复又说了一些过年要准备地事情,该走哪几家地礼,该备些什么礼。徐宜良便诸事让王氏做主便行。现在不比还住在徐府时人情往来多,倒是处理起来也简单,只是这人情冷暖倒是又让两人感叹了一番,徐宜良又说让王氏受苦了,往后行事再不会向以前那样了。 王氏听了想着倒是这家财散尽了,这日子反而苦尽甘来。又想到那和尚所言,家财散尽,祸去福来之言。这和尚所言可真是句句灵验啊,又后悔当时自己没有问和尚姓名,不知是否还有机会能够见得。 两人私语了许久,徐宜良才向书房来。 看到轩哥儿和徐兰两个都在看书。听到他过来了都站起来行了礼。 徐宜良便和徐兰说:“这两天要让顺子去外面找找宅子,这两天店里可有什么事?” 徐兰便道无事,又问找什么宅子? 徐宜良便说:“再看看有没有大一些地宅子,这个书房也有些小了,以后家里也要添人进来,先看看有没有合适地再说。你明天到店里,让顺子回家一趟,便说我有事交待他。” 徐兰听了便想着可能是赵管事夫妇有望可以过来。再看了一会儿书,便辞了徐宜良回徐棠房间里睡觉去了。 第二日,徐兰吃过早饭辞了王氏和徐宜良便到店里去了,徐兰到了店里便叫了顺子说了徐宜良找他,让他先回家一趟。 赵管事因为王氏交待他办些年节下的事,便也出去办事了。 快至晌午时,木匠将柜子和竹架送了过来。徐兰便整理起柜子来,将帕子,荷包,绢花放到了凹槽柜里。徐兰又根据颜色由浅入深地做了排放。觉得有些空,便又将库存地货放了一些上来,放得一个满满当当。 陈姐做好了午饭,等着赵管事回来一起吃了午饭。赵管事下午还要出去办事,徐兰和赵管事、陈姐将柜子的位置重新做了摆放。 余下的事情就徐兰和陈姐慢慢整理了。 凹槽柜子摆到了门口显眼地位置,颜色夺目五彩缤纷,一时有好几位妇人被吸引过来,在柜前挑拣,顺便又到柜子上挑了一些其它地东西,陈姐热情地迎了上去,因为铺子还没有整理完,妇人便略挑了挑,买了一盒胭脂,两条帕子。陈姐高兴地到徐兰耳边低语:“公子,你的办法果然管用,这一下就来了这么多客人来挑拣了!”说完高兴地出去招待其他地客人了。 当然有些挑挑看看了一通最后什么也没有买的。 徐兰在那里继续整理竹架子,因为又多添了一个架子,倒是显得空了起来。想着该多进一些种类地货才是。徐兰先把库存的货先挂了上去,看得满满当当了才罢手。 今天一天的人流量比平常明显有多起来,到晚上一算营业额比昨天的多了一倍! 吃晚饭时,赵管事便说这摆设在这一溜地铺子里一下子显得醒目起来,东西地颜色又多,又直接在门口放置,好多人路过都要看两眼。陈姐又说了今天的营业额比平常要多一倍!大家都很高兴,徐兰又说这货种类有些少,要多进一些货才是。赵管事便说明日和徐兰一起去看看,补些货,夫人交代的事情也不在一时。 次日,徐兰一早穿上王氏给她做的暗绿新袄子,腰上配了一条同色地绦锻,看起来一个十足的小正太,吃过长寿面便跟着赵管事来到了淮扬县最大的集市,这里既有行商,又有不少的坐贾,逢三、六、九又不少附近地人家的自己制作地商品也会来这里摆卖,虽然比不上西京城的集市里规模,但品种也已经相当齐全了。徐兰之前也跟赵管事来过,不过基本上都是跟在赵管事的后面看得多,说得少。 赵管事和徐兰先走了几家相熟地店铺和行商,补了一些胭脂水粉,又新增了一些颜色好的货。又逛了几家店,补了一些走得快的络子,绢花等货。将货放到车子上,徐兰看到路边有些摆放的小玩意,便又一个一个地逛了起来。做的络子和帕子是最多的,只见有一家的帕子做得相当的精细,白色薄棉帕,旁边绣着几丛墨绿的竹子印入眼帘,布料不贵,绣的竹子却是栩栩如生,那竹叶好像会随风摆动。这绣工比绣房里的绣娘也是有余的。徐兰又看了几块,布料也很普通,男式的有竹叶、青松、文昌塔等。女式地花样更多一些,梅花,牡丹,兰花等。绣得东西倒是普通,但是设计得却都别出心裁。 徐兰看了看便问:“多少一张?”,是个已挽头的年轻妇人有些紧张地道:“十文一张。”徐兰看她的样子,定是刚出来摆摊的。徐兰又问说:“你现这里有多少张帕子?”年轻妇人有些拘谨和讨好地答道:“一共有三十六张,男式的十五张,女式的二十一张。” “我如果全都要了,可否便宜一些?” “这。。这。。”年轻妇人似乎很苦恼,不知该如何作答。 “你看,如果我全部买下,你就不用浪费时间再坐在这里了,而且你就算坐在这里,也不一定能全都卖出去,你说是不是?”徐兰继续道。 年轻妇人听了,似乎下了决心一般,问道:“那你出多少呢?” 徐兰便说:“七文一张,你们的绣工虽然不错,但是布料却是稍差了一些。”徐兰去这里相熟的店里进,同样的料子只要五文,但是这绣工却是没有这里的好。 徐兰又想了想道:“如果你愿意地话,以后可以固定往我们店里送货,但是这料子我希望能够改进,这样你们的帕子才能卖得起价钱,料子好,心思又巧,又绣得好,价钱自然也是不一样地。这样一方帕子可能比你两方帕地绣钱还要高。” 年轻地妇人一听,喜不自胜,忙说:“真的?只是我还要回去商量一下,因不是我自己一个人绣出来的。我们每个月能做好几十张帕子,络子也能打,只是今天没有拿出来。” 徐兰顿了一顿道:“这样,你回去挑好的布料绣几件样品来,每月你们提供数量也不用多,只要精就行了,你到时候拿样品来我店里看了,我们再定价。” 年轻地妇人点点头连道好。 徐兰又问她家住哪里,有几个绣娘? 年轻地妇人迟疑了一下才说在城西,就两个。 徐兰道:“我是徐记良品的管事的,在天碧街上,到时候东西出来劳烦送到铺子上,我基本上每天都在,如果不在,先交给店员,约个时间再过来。如果你今天有空地话先带你去认一下路也可以。” 年轻地妇人听了马上推辞了,说哪天有空再去。 徐兰想是一个妇人,自是要小心谨慎些也不在意。 便问她那今天这些帕子七文钱可卖? 年轻妇人忙给她打包说是卖了。 徐兰和赵管事说了一下,拿了钱付掉拿着货又向下继续走。 年轻的妇人看着他的背影道:“现在地小孩子都已经这样厉害吗?不管了,反正付了钱,赶紧回去告诉小姐去。”说完高兴地拿着篮子走了。 第二十二 来信 徐兰则是拿着货慢悠悠地继续看下去,又买了一些络子和丝穗,再没看见这样好的绣品。 直走到两脚酸软才作罢,和赵管事运着一车货回去了。 回到店铺已是晌午,徐兰和赵管事卸完货,坐在铺子里歇脚,来了一个邮差拿着一封信在门口的店标上看了看,喊道:“徐记良品的徐松在吗?”徐兰听是自己的名字,正奇怪,又问了一下是谁的信?邮差便说有封信是徐松的。 徐兰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年头还有人给她寄信,不会是寄错了吧,徐兰看了看,问可知道是谁寄的,邮差摇摇头只说是从西京来的。 徐兰道了一声谢送走了邮差。 拆开一看才知道原来是林如松寄来的。 看完他的信,徐兰又哭笑不得,因为根本不知道他的信里要说的重点是什么。 一开始说被拘在家里每天念书,学技艺很是无聊。又问送他的鸟还在不在,又问他的兄弟姐妹可都好,又问他这些日子都在忙什么。最后还让他一定要记得回信啊。 又在后面附上了他家的地址:西京城衡水街东林侯爵府。 徐兰苦笑着摇摇头,将信塞到了袖袋里。 今天店铺的人流量明显高起来。 大家吃完午饭便各自忙了起来,徐兰忙着将货补到柜上,又专门开了一块柜台放置新入的帕子。 今天地生意比昨天又好一些。可能是店铺看起来货地种类多的缘故。 下午,徐兰还是提早一些回了家,因为今天是她的生日,已经说好让她早些回家吃晚饭。 赵管事带着她回家,家里已经在准备生日宴席了,徐兰先到厨房看了李嬷嬷,看李嬷嬷在那里忙得团团转,陈婆也在厨房帮忙。看到徐兰回来了便说:“原来是寿星回来了,马上好了,你赶紧先进去坐着,这里都是油烟味。” 徐兰在厨房里逛了圈,偷吃了些才回了内院。偷吃了又道:“嗯,李嬷嬷和陈婆烧得真好吃.”直把李嬷嬷和陈婆说得乐呵呵。 赵嬷嬷在厅上摆着碗筷,徐兰和她打过招呼便到了王氏地屋里,徐棠、轩哥儿、徐宜良都在王氏屋里,看到徐兰走进来大家都说寿星回来了。 徐兰便笑着对徐棠说:“你不是绣了一块新帕子送给姐姐,还不赶紧送给我。” 说完刮了一下,她地鼻子,徐棠害羞得从胸口拿出来递给了徐兰然后说姐姐生辰吉祥。徐兰打开看了看,点点头说:“绣得不错,姐姐很喜欢!“ 徐棠听了高兴得乐开了花儿。 徐兰然后又走到轩哥儿面前故意转一转,骄傲地看着他说:“怎么样?帅得很吧!” 轩哥儿故意哼得一声,然后说:“一般般啦。” 又转头撒娇跟王氏说:“妈,我生日的那件新衣服都没有弟弟地好看!” 听得王氏和徐宜良直笑,王氏对轩哥儿说:“过年时候的新衣裳给你做一件一样的!“ 轩哥儿从袖袋里也掏出一个新发套送给徐兰,徐兰头上的发套还是轩哥儿的。徐兰接过发套,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给轩哥儿,说:“谢谢哥哥,我很喜欢。” 轩哥儿直说:“怎么这么不正经啊,不过是一个发套而已吗。”人却是任由他抱着。 徐兰又转身拥抱了一下徐棠。 然后大叹一声:“我真是太幸福了,我徐兰何其有幸,能生在徐家,能有父母疼爱,兄妹疼爱。” 说得王氏和徐宜良心里都是满满地温情。 一时,赵嬷嬷过来说是饭菜已经摆好了,可以入席了。王氏便领着大家一起到了厅上吃晚饭。赵管事赵嬷嬷还有院里的仆人也在外院开了一桌,徐兰拿着酒杯一时院内喝,一时又到院外喝,其乐融融地过了一个生辰礼。 次日,徐兰便有些头疼,虽然王氏不许她喝多,但还是喝得有些头晕。 徐兰还是准时的起了床,洗漱一番后又恢复了精神。和大家吃过早饭后又回到了店里。 一早,陈妈已经在那里整理货柜了,这两日来的人比较多,货柜便有些乱。该补货就补货。徐兰也赶紧过去帮忙,赵管事则自己出去办事去了。 货柜整理好后,徐兰便到阁楼上将那副字拿出来量了量尺寸,然后记下。 下得楼来,便已经有客人上门来。 一时陆陆续续地忙到了午饭。 到了下午,迎来一个人流量地小高峰,陈妈最后忙得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后来发现有些人是冲着徐记良品的名号来的,直接会在铺子上问,那个清华寺的桃木梳可是贵店供的?原来是清华寺的赠品引来的客流。 陈妈便不无骄傲地说:“是的是的,就是我们店供的,清华寺方丈还专门给我们写了一副字呢,过些天就会挂出来了。” 开店就是这么奇怪,人越多越是有人来,徐兰后来想了一下,有些是冲着店铺的商品来,有些是冲着名号来,有些是因为人多才来,说白了,就是想看看为什么人这么多才来的。 有一段时间,简直就是连转个身都能碰到人,把陈姐忙得是顾东不顾西。 徐兰呢,自然也是帮忙的,只是主要工作是守着收银台数钱。 晚上结算了一下,今天一个下午便是昨天营业额的两倍。 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吃晚饭说到这个销售额的时候都有些惊呆了,纷纷说是徐兰的办法好。徐兰自然是谦虚一番,又说了一些团队精神来洗洗脑。最后说得大家都很高兴,感觉自己做的事都很重要,自己的价值得到了大家的承认后更像打了鸡血似的,个个兴奋得很。又说第二天让顺子在铺子里帮忙,有什么事让赵管事去跑。 晚上,赵管事和徐兰一起回家就先到书房里和徐宜良说了今天的营业额,徐兰描述了一下人潮拥挤地情况,又说该多进些货来,不然照这样下去经常要去进货太麻烦了。又说进了货连下面的柜子也装不下了,还得找个地方来放存货。 说得徐宜良也很兴奋,连说:”是的,是的。” 赵管事便提议将铺子的后院也租下来,铺子后面有处院子有一条单独地路进去。但是铺子和里面的院子只隔了一道墙,将墙去掉,便是连在一起了。其它附近的铺子也有这样的。只是这样子租金要高了不少。后院可以放货,可以住人。 徐宜良便说那先让他去找东家问问,可同意出租。 赵管事又说起顺子,说陈姐和徐兰一天到晚连口水都来不及喝,明天怕是要让顺子先去铺子里帮忙了。又说顺子的事让他接着办就行了。 徐宜良自然无话,三人说了一阵,都觉得很兴奋。还是徐兰谨慎说先看一段时间,今天是特殊情况也说不定。 晚上,徐兰躺在床上又想了想今天的营业情况,新进的帕子今天便卖了七张,普通地帕子卖十文一张,这个单放地帕子卖的是二十文。贵了一倍!利润也增加了一倍!她也去淮扬县的精品店逛过,精品地帕子卖几百文也是有的。她们虽然走的是中档的路线,但是定个几十文也是可以的。只要这个帕子料子用得再好些,再弄个别致地包装就很好了,绣工已经不错了。用盒子装未免成本太高,也没有特点。不如定制些纸袋子就可以了,包点心的油纸?或者包布的纸?不知道能不能做出来,先看看,能不能定制一些。 第二十三章 玻璃 徐兰躺床上又想到:今天已经有人冲着清华寺的名号来,还是该把那副字摆出来才是。只是这玻璃要找找。徐兰忽然想到林如松今天寄来的信,这不是有现成的贵人吗。 徐兰一想便睡不着了,又轻轻地跑回书房,点了灯,写起信来。 先写了一些琐事,鸟很好,妹妹很喜欢,每天都要逗逗它。都在店里做生意呢,每天还挺忙的。问他知不知道玻璃,就是比方放到纸上,也能看到纸和纸上的字这种东西。如果有的话,愿意出钱购买,尺寸是**,又说昨天刚过了一个生辰礼。 其它的么,徐兰也实在不知道该写些什么,就写了一些祝福地话就歇笔了。 第二日一早,便问了陈姐邮差地址,便去将信寄了。 接下来的这两天生意都挺好的,有了顺子地帮忙收银,徐兰和陈姐基本上也能顾得过来了。 吃午饭时,徐兰便和赵管事商量这个帕子包装纸的事情,赵管事从没有听过也没见过用纸袋子来包装帕子地,而且这个包装纸届不怎么好看。在他的印象里拿纸包的都是一块方型的纸,就这样拿来裹一块帕子,像什么? 徐兰便拿了一张纸,画了一个包装的样式,像是一个信封,封口是三角形,有些像前世的手拿包。又在封口的右边剪了个口子,这样帕子的绣花会露在外面,看得也直观。又在纸的背面的右下脚画上了徐记的店标。 样式一画出来,赵管事便立时觉得这个包装袋很不错。 徐兰便问他能不能做得出来,最好是纸能做得硬朗些。颜色只要是米白色就行了。 赵管事便说他拿着去问问。 隔了一日,赵管事找了一家制纸厂,愿意承接做,但是要五百个起做,右下脚就刻个章拿来印上去,每个袋子二文钱,纸做出来还要裁贴,全部弄好要半个月。徐兰便让它做好地先送几个过来。双方拟了契书,定下了袋子。 转眼已是十二月十三日了,街上已有些过年地味道。卖年货的也多起来,徐兰也应景了挂了几个中国结和红灯笼,看起来喜气洋洋地。 店铺里面出现一个空档时,有位年轻地妇人走到店铺里,徐兰一眼就看出来了,是绣帕子地妇人。徐兰正想着货已经卖得差不多了,也不见她们送样来,还担心她不会和她合作呢。 徐兰上各先作了个揖道:“这位姐姐,你是来找我的吧?” 年轻妇人回了个礼道:“是的。” 徐兰引她到柜台里面,年轻妇人便说:“奴家姓冯,这几日因费了些时间找这个料子,拖了些时日。” 徐兰点点头。冯氏便忙取出绣好的帕子,这次的料子是丝锦,配色很好,丝锦地色泽和绣花地色泽完美地结合在一起。看来这个绣娘的审美观很好。 冯氏道:“你看,这样可以吗?“ 徐兰一般看一边说了一声:“不错。” 他数了数一共八块。 冯氏便道:“这个料子因寻了一段时间,又要颜色配得上。所以绣得少了些。” 徐兰便道:“不怕少,只怕不好。” 然后便问她:“你卖多少一块?” 冯氏便答道:“我家。。我家的绣娘说了,我们不太会做生意,公子上次出的钱也极为公道。让公子看着出个价。” 看来她家的绣娘也是极聪慧的一个人。 徐兰想了想便道:“你看三十文一张可以吗?说实话,我们店里的帕子都不贵,我也还不确定能不能顺利卖出。” 冯氏便忙道:“可以,可以,我家绣娘说了,公子肯定出价公道。听公子便是。” 这冯氏没出价之前大约是不会把这句话说出来。 徐兰接着道:“我还有一个条件,就是你们绣的帕子只能供到我这里,不能卖给别人。而且我们也要签一份契约。” 冯氏听了有些疑问。 徐兰便解释了一下契约的作用是用来约束双方的。 冯氏听了便点头道:“只是我还是要回去和绣娘说下,毕竟不是我一个人绣的。这契约一定要签吗?” 徐兰便道现店内加工类的货都定有契约,这是最基本地条件。 让她回去和绣娘说了,如果可以,下次带着契约还有绣品过来就可以。说着拿了一份契约的纸给她,告诉她如果同意签个字画个押便行。如果不行的话,怕是合作要中断。 冯氏应了,徐兰便和她清了货款。 冯氏却有些犹豫地站在那里,似乎有话要说。 徐兰便让她有话尽管说,不要不好意思,以为是价钱或者什么地方不妥当。 冯氏有些紧张地道:“是这样,因奴家家中贫困,但是家里人却不愿意奴家做绣娘出来卖帕子,怕遭人耻笑。可否请公子保密,不要告诉客人,绣品出自哪里。” 徐兰想了想,想必是那种死撑着要面子的家庭,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一个妇人卖几块帕子,应该也惹不出多大的事情。而且有契约在手,一个愿买,一个愿卖,真出什么事,也闹不到自己身上来。 便道:“可以。” 冯氏便福了一个礼,拿着钱袋高兴地走了。 陈姐觑了个空便过来问她那个人来干嘛,徐兰便和她解释了一下。 陈姐倒是很能理解,便说妇人的家里人不开化,还可怜了一下这个妇人。 徐兰取出纸袋子,将帕子折好,装进袋子,背面刚好露出一块绣花,很是别致。 陈姐看了便说这花绣得不错,她只在那个精品店里看过这么精细地活。问徐兰卖多少一张? 徐兰想了想道:“卖八十文一张试试。” 陈姐听了道:“会不会太高?” 结果当天下午便卖出一张,陈姐那个乐得好似帕子是她绣得一般,直说买主识货。 下午这个妇人走后不久又来了一个人带着两个随从,搬着好似一幅画,外面用纸包着。放到她们铺子口。 “徐松,徐松。”只见一个穿着青锭色直缀袄子,腰上挂着一个碧绿的玉佩和一个姜黄色地香馕,束着头发,戴着精致的网帽从门口进来。 徐兰定晴一看,这不是程阁老家的二公子吗? 忙迎上前施礼, 程二公子忙说:“拿进来,拿进来。”又给徐松还礼。 “这是你要的琉璃,林兄弟给我来信,说你缺一块琉璃。我家刚好装过几间琉璃窗,有剩下的。快打开看看。”又指挥着随从将包装打开。 徐兰这才知道,原来是林如松帮他找的玻璃。 第二十四章 过年 虽然没有前世的做工那么透,不过也不错了。 徐兰连忙道谢:“怎么敢劳烦程二公子送来,该通知徐松去拿才是,这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这琉璃想必也很贵重。” 程二公子摆摆手道:“这没什么,林兄弟和我那是铁哥儿们,这么点小事要不是给他办好了,他看到了还不得削我啊。你也不用感谢,要谢就谢林如松就行了。” 徐兰便道:“那改天请林如松还有程二公子赏脸吃个饭。” 程二公子连说道:“可以可以。” 又逛了逛店铺道:“你们铺子里的东西还蛮多的。” 徐兰看着他地神情便知道是有些看不上的样子,这种世家公子必是出入精品店,怎么会到这种店铺来。 徐兰拿了刚包的帕子递给程二公子说道:“铺子里也没什么好东西,都是些普通老百姓的用品,只有这个帕子还拿得出手,绣得颇别致。” 程二公子接过去看了看道:“这包装不错,倒是新颖。”又翻面看到绣得图案便道:“确实绣得精细。” 徐兰便又拿了一方道:“程二公子不嫌弃,便收了这两方帕子,拿着玩儿。” 程二公子看徐兰如此会做人,想着她小小年纪倒是不能小瞧。 便双手接了帕子道了声谢。然后赞了一番帕子的包装。 徐兰和他契阔了一番,因铺子里也没有什么坐地地方,两人客套了一番,程二公子便也告辞了。 徐兰便让顺子明天去找个做框的,用来装那副字,画了个示意图给他。 接来的这段时间每个人都忙得团团转,徐兰和陈妈就守在店里,许是要过年了,置新货。一时店里的生意也是宾客迎门。 王氏则分配各家的年礼,徐宜良往两个姑姑,王氏娘家去送年礼。 徐兰忙里偷闲地给林如松写了一封信,说是程二公子地玻璃已经收到了。已经裱好挂在了店铺里,等哪天过来了,请他和林如松吃饭。 过了二十,徐轩地学堂也已休年假,徐宜良又往各老师处送年礼,往相熟的朋友处送年礼。徐轩有时候则跟着徐兰到店里去守店帮忙,后来家里面又要祭祖、贴对联等,便又都留在家里帮忙。 到了十二月二十五,徐兰将帐轧出,今年店里总共盈利十九两五钱,梳子共出了九百把,盈利二十一两。报了徐宜良和王氏,原本大家今年是准备亏钱的,没想到还有结余,大家心都很高兴。 下午,便放了赵氏夫妇地假。 赵氏夫妇的月例是王家出的,王氏便另外又给他们夫妇五两银子,又备了各色年礼,有吃的,有用的,还有几匹布。徐兰又从店里拿了一些胭脂水粉,小饰品给他们拿回去给女儿用。让顺子赶着车,东西和人挤满了一个车,将夫妇二人送回了淮A县过年。 徐兰和陈姐守到了二十八日,过了二十六,到店里来购置商品的客人便已不多,徐兰便让陈姐第天提早下午便回家。 这两天家中祭灶神,祭门神,种种琐事不一而足。 到了二十八日,王氏便吩咐顺子去将定好的猪肉提回来,陈姐,李婆,李嬷嬷,李安,顺子每人分了一块。 给陈姐结了月例,又单给了一两银子的奖励,便放了陈姐地假。 徐兰在店里守到了二十九日,顺子二十九日中午到店里将对联贴上,整理妥当两人才一起回了家。 因为明天是正式地过年,二十九这一日,王氏便让下人下午便回家过年去,每人结了月例又给了奖赏。李婆李安回城外去了,李嬷嬷地女儿来接了她家去过年,李安则是陪程师傅去了。 晚饭,李嬷嬷早已备好,徐兰热了热一家人便随便吃了些。 到了三十日,才热热闹闹地正式过了一个年。 王氏又给每个孩子发了压岁钱,给了徐兰两个红封,另一个是奖励。徐兰推辞,但是王氏让她收下,这也是父母亲地心意。徐兰便高兴地收下了。压岁钱是一两,红封却有五两。 王氏又给每人重头到脚准备地新衣裳、新鞋子发下来。 徐棠是最高兴地,又有新衣服,又有压岁钱。 轩哥儿也高兴,只是不好意思像徐棠那样子外露。 一时过年的气氛便足足地勾了起来。 晚上时分,县城里便鞭炮声响个不停,有些还放起了烟花。 顺子也带着轩哥儿到了院外放起了鞭炮。 晚上有守岁地习惯,但是大家略略意思了意思便都睡下了。 到了第二日,便是宣孝宗三十二年的第一天了。 早上,徐宜良便带领全家拜天地、拜祖先的牌位,因家中已经没有长辈,便全家一起吃了饺子。 正月初一至初十,吃各种美食,和轩哥儿下下棋,又放放花筒,和徐棠一起逗逗鸟,有时候几个孩子一起到郊外游玩骑骑马,或是上街看看各种表演。时间也过得飞快。 有些大家族会在这几天到城外给流民施些粥、馒头。 到了正月初十,城里的店铺就基本重新开张,正式营业了。 徐兰也在初十收了心,先到铺子里敬了财神,然后便和陈妈一起收拾了起来。 徐宜良已和她说过,赵管事过了十五就过来,过来之后就长期在这边了。后面的铺子也已经基本谈妥了,过了十五就将后面的院子和前面的店铺打通,这样的话地方就大了。 宅子也找了几个,只是现在还没有找到满意的。 因在正月里,客人还不多。徐兰正无聊地想打瞌睡,店门口突然来了一个人,飞身下马便往店铺里跑来。 “徐松,徐松。“ 徐兰听了被吓了一跳,瞌睡也吓跑了。 面前猝不及防出现了一个面孔,冲着他傻笑,徐兰整个人跳起来,后退了一步。 林如松看她地反应不太高兴,问道:“你这什么反应啊?!” 徐兰瞪了他一眼道:“刚才想着事呢,被你一吓,魂差点丢了,你还好意思问我。” 门口又气喘地跑进来一个,是青竹。 “少爷,少爷,总算是跟上你了。” 看到徐兰忙又行礼。 林如松不理他,看着徐兰道:“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吗,就今天吧,今天我就有时间。” 徐兰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迟早都要请,而且这两天也都比较空。 “只是不知道程二公子有没有时间呢?” “程宁,他有什么正经事啊,放心,肯定有时间。” “哦,那你们想吃什么呢?” 林如松想了想又道:“随便哪里都行,你想去哪?“ “哎,我请客吗,当然是要你们喜欢吃才行啊。而且。。说实话我对淮扬县有哪些好吃的也不太了解,还是你们选吧。“ 林如松便说:“那就去清风楼吧,虽然环境一般,但是菜品不错。” 顿了顿又道:“人多热闹,叫你的哥哥妹妹也一起呗。“ 徐兰倒是认真地想了想,让轩哥儿多认识这些人也是也有好处,便说道:‘我让我哥哥一起吧,妹妹还小,不喜欢跟着我们,就算了。” “过两日县里不是有河灯吗?你们肯定要去看的吧,到时候一定要叫上我啊。” “河灯肯定是要去看的,到时候一定叫你。“ “就正月十三怎么样?到时候我们就在西津桥上碰头。” 林如松高兴得连连称是,又道:“那我们走吧,去吃晚饭。” 徐兰看看时间,心想这是吃点心呢,还是吃晚饭呢。 第二十五章 团扇 “太早了吧,这还没到吃晚饭地时间呢?来,看看你让程公子送的玻璃做的框子,我已经把方丈的那副字裱在里面了。有了这个玻璃就不怕这副字会弄坏了。”徐兰指着那副字道。 林如松听了就看了看那副字:“徐松,你别说,你还挺有本事的,我回去跟我祖母说起你的事情。我祖母还有些不太相信呢。又说你肯定是一个极聪慧的人。”其实祖母还说了一句慧极不寿,林如松没说出来,他也知道徐兰早年身体确实不好。 徐兰忙谦虚道:“只是运气好而已,运气好而已。” 林如松在店里逛了一圈,俱是不感兴趣地东西。 “徐松,你整天待在这些女人用的东西的店里有什么意思啊?每天不无聊吗?” “不会,平常生意还是蛮忙的,也没有这么空,而且我们普通老百姓地生活就是这样子的。做生意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林如松自觉好像有些说错话,便呵呵地笑了一下道:“我是每天有玩地才行,对做生意没什么兴趣。” 徐兰不以为意,问他:“你家里有妹妹吗?” 林如松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但也老实的回家说:“家里兄弟六个,有三个妹妹。我排行第三。” 徐兰听了便道:“我这店里走的都是普通的货,想必你的妹妹们也看不上,倒是有几方帕子绣得还别致。” 徐兰便把冯氏绣地帕子拿出来给林如松看。 林如松拿在手上看了看道:“嗯,确实不错,虽然比母亲手里的团扇的扇面差些,但是比家里的绣娘绣得却不差。” 徐兰便道:“这个绣帕是专门订制的,别处买不到,我这批刚好剩下这三张,若是林兄不嫌弃地话,就收下拿去给你的妹妹们玩。也算是我聊表谢意。” 林如松听徐兰这样说就道:“哎,我的妹妹们都在金陵呢,我去金陵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绣帕便还是算了,这几天陪我在淮扬县好好玩玩就行了。” 徐兰听了,也不强求。 “你刚才说的团扇的扇面绣工竟如此之好?” “哎,你不知道,这是金陵有名的一位制扇大师做的,年纪大了一年也就做那么几把,扇面也是自己绣的,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呢。我母亲也极为珍视。平常轻易不拿出来用的。” “哦,这团扇你妹妹们也用吗?” “那自然,每人都有好几把,冬天有时候都拿着一把,哎,真是不明白这些女人是怎么想的。” “哎,你老问这团扇干吗呀,一个大老爷们的。”林如松好奇地看着徐松。 “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想送人家一把团扇?” 徐兰送了个白眼给他,他才十一岁,有他这么早熟吗? “我想给我两个妹妹买两把用用,我以前没注意过这东西,这不是听你说得新鲜吗。”徐兰随便扯了个谎。“哪天我到县城里好好逛逛,去见识一下这玩意。” “你们这县城里有什么好东西啊,我从金陵让人给你捎两把来好了。”林如松一副藐视地口吻道。“就这么说定了。”好像怕徐兰不同意又加了一句。 徐兰听了又白了他一下:“我这想送你几方帕子你都不收,我好意思收你的团扇吗?” 林如松见连遭了两个白眼,挠挠头道:“那我就代我妹妹们收了,把帕子拿来吧。” 徐兰递给了他,林如松递给青竹让他收着。 青竹看着林如松的样子,怎么觉得少爷有些变傻了。 在家的时候很精明的啊。 一时店里面有妇人进来看,林如松虽然只有十四岁,还未束发,但是长得人高马大的。而且穿得一身的贵气,让人多少有些压迫感。 “林兄,你看我这坐的地方也没有,要不晚申时末我们到清风楼碰?”徐兰建议道。 林如松看她这里有生意,确实也不方便,便用他那有些变声期的声音道:“行,那我们清风楼碰。我先到程宁家去看下。” 余事不说,到了申时,徐兰便辞了陈姐先家去。 回了家,徐兰先到王氏屋里请安,复又说了请林侯爵家的三公子还有程阁老家的二公子吃晚饭的事情。 王氏听得唬一跳,显然是不料徐兰怎么会认得这两家的公子。 徐兰便说了在清华寺的时候认识的,只说是巧合认识,当时并不知道他是林如松。也不提和他打架之事。只说后来方丈又给他介绍才知道是林将军家的公子。不料和林如松很聊得来,又说那小鸟便是林如松送的。 又说店里的琉璃是林如松帮忙找的。和程二公子原并不认识,不过是林如松和他相熟,林如松又过来是找程二公子玩的,自己便作东一起请了他们。 “想让轩哥儿和我一起去吃晚饭,他也知道我有个哥哥,便说大家都是朋友,让一起吃。我也好有个伴,你看,母亲,可以吗?” 王氏自然是同意的,这样的家世平时就想攀都攀不上。 就叫了轩哥儿进来,徐兰便说带他和朋友一起吃晚饭之事,王氏看她说得随便,不放心又细细叮嘱了他,又让两人将过年新做的衣服换上才作罢。又叫了顺子跟着他们一起去。 徐兰到了门口看轩哥儿被王氏说得有些紧张,便道:“哥哥,这个林家的三公子,叫林如松,和我颇聊得来,算不错的朋友吧,这个程家二公子程宁却不太熟。我们就当是吃顿好吃的么就好了。他们行事和我们都差不多。且我们都还未束发成年呢,没有这么多的规矩。” 轩哥儿点点头才放松不少。 三人出门来才知道竟然都不知道清风楼在哪里?问了路才赶着车去。 还未到申时末,徐兰和轩哥儿便到了清风楼。 两人先进去看了一圈,是一座中档的酒楼,装修也比较雅致。现在还没到正点,人还不多。徐兰便在二楼预订了一个包间,在楼下又预订了一桌。 徐兰和轩哥儿完事便又到门口去候着。 过了一会儿,林如松和程宁,还有程三公子便远远地走了过来。 一时在门口都行礼介绍了一番。 轩哥儿便招呼他们到二楼包间。 徐兰便让顺子带着青竹还有程府的随从在楼下就餐,让顺子费心招待一下。 徐兰让小二拿着菜单给林如松还有程宁。 林如松便道:“我也不知道你们吃什么,我先点两道我爱吃的。余下的你们点吧。” 林如松便点了两道,看来是个喜欢吃荤的。程宁也点了,是两个素的。 徐兰又将菜谱递给了程敏,程敏便也不客气点也两道。 徐兰又让轩哥儿点,轩哥儿便也点了两道。 徐兰看已经有八道菜,本着不要浪费的原则,便只点了一个汤便将菜单递给了店小二。 林如松看他没有喝酒的意思便道:“哎。。哎。。这酒还没有点吗,你这只有菜没有酒可不行。“ 徐兰便问店小二,什么酒好喝些。 店小二便报了一个雕花和青竹酒。 林如松便说:“不行不行,这两个都是小孩子喝的,一点味道也没有。给我来瓶玉液陈酿。” 店小二唱了一个诺便下去准备了。 第二十六章 请客 因轩哥儿是第一次见他们,林如松便又给他详细的介绍了程宁和程敏。 一时大家都是读书考举的,便又说起制艺来。 因轩哥儿年纪最小,知识自是不能和他们比,但是也算有个共同话题可以聊。 徐兰就更不用说了,她原本就对这些八股文章不感兴趣。那些论语啊,中庸啊,也就知道些经典言论。哪里知道这么多。 陆续便有菜上来了,徐兰给每人添了酒。 “这第一杯,我敬大家,谢大家的赏脸,更要谢谢林兄,对在下的关照。”徐兰说完便一扬头喝了下去。 一股子辣味就从喉咙一直冲到了鼻子。 徐兰脸涨红忍不住便咳了起来。 这个林如松,难怪要换酒,必要是店小二看他们年岁小,便推荐了一些低度酒。他偏换了高度酒。 林如松见了在那里拍桌子哈哈大笑。大家都看着他笑起来。 轩哥儿则担忧地给他递了茶杯。 徐兰摇摇头道“无事”喝了口茶压了下去。心想这交际应酬无酒不欢从古代到21世纪都是差不多呀。 “徐老弟,你这不行啊,这么一点酒就咳成这样子,刚好今天你林哥在便当是练习了。”林如松促狭地说道。 徐兰抱了个拳道:“看来小弟任重道远啊,要追上林兄怕是很难啊。” 程宁假装生气拍了一下林如松道:“你没看徐小弟年岁还小吗,想我这么小的时候家中还不让喝酒呢,你这一上来就这么烈得酒,谁吃得消。” “小二,小二,来瓶青竹酒!”程宁便叫道。 “徐小弟,你敬得这杯酒,在下便先接了。”说着喝了杯中酒。 林如松,程敏见了也都喝了杯中酒。 程敏喝完也辣得吹着舌头。 一时小二重新送了酒又新添置了酒杯。 轩哥儿便给每人重新添上了酒,拿起杯子敬了大家一杯。 这青竹酒的味道淡了许多,有些像果酒地味道。 一时大家吃菜喝酒,酒过两巡。徐兰也不记得喝了多少杯,想前世的时候自己的酒量只能算一般,但轻易不会让自己喝醉。徐兰看着徐轩的脸有些红,但是神情还清醒的。 林如松和程宁跟没事人一样,程敏稍有些脸红。 看来林如松和程宁平常没少喝酒。 徐兰告了声罪道要去如厕便退了出来,徐兰到楼下看了看,向顺子招了招手。和顺子说今天怕是会喝醉,让他一会儿费心接了他们俩先在外面逛一逛,待他们的酒散一些再回家去,免得家里担心。 顺子看着他,有些担心地就应了。 徐兰便到厕所去了一趟,洗了把脸又回到了包间。 包间里正吃得高兴。 “徐松,徐松,你上个厕所怎么这么慢啊,自己罚一杯啊。”林如松不客气地叫道。 徐兰二话不说便喝了一杯。 又拿起酒杯敬了每人一杯。林如松看他喝得如此爽气,很是高兴。 他就喜欢这样爽快地人。 又酒过两巡。 徐兰和徐轩都有些喝高了。徐轩已经说话有些大舌头了。徐兰也已经有些头晕,但是还是强制自己保持清醒。 程敏说话也有些颠三倒四。 林如松则有些脸红,程宁倒是没什么事。 徐兰想着怎么早点结束,不想自己人事不醒地横着出去,但是看他们兴致都还高,根本还没有离席地意思。 大家又说到元宵节赏河灯。程敏便说:“这年年赏河灯有什么好看的,不如去河上的船舫上听秦清唱曲呢。” “那身段,那声音。。想着我心神俱往矣”程敏一脸向往道。 “你瞎说什么啊,没看见有徐家兄弟在吗?都还是小孩子,再说老记挂这些,小心祖父又给你吃棍子!”程宁一脸的促狭。 “哎,哥,这大正月,你不要说这些丧气话好吗,不过是听个曲子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徐家兄弟要是想去听听,哥哥我带你们去。”程敏有些不甘心。 徐轩虽然对这风花雪月之事并不怎么了解,但有时也听同学说起,但是自己父亲之前做的那些事情让自己对这些事情不存有好感,所以有些不自在并不答话。 徐兰却是无所谓,说白了,**不过也是这个时代的一个职业而已,而且没有需求,哪来的供应,不过是混口饭吃罢了,但是却并不想让轩哥儿参与这种事情,毕竟玩物丧志吗。 但是人家却是一番美意,便敷衍地说程兄喝多了。 林如松也不想他们去那种地方,便装疯卖傻道:“不过是想听个曲子,本少爷给你们唱一曲怎么样?” 大家自然是都起哄说好。 林如松唱了一首边塞地曲子,曲风悠扬,有种大漠边疆的空旷感。只是他这变声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出戏,不过不可否认,唱得还是蛮好听的。 一曲毕,大家俱是鼓掌举杯同饮。 程敏也不甘示弱,起身一边演一边唱了一首小调,只听得: 落花已作风前舞,又送黄花雨。晓来庭院半残红,惟有游丝千丈茑晴空。殷勤花下同携手,更尽杯中酒。美人不用敛蛾眉,我亦多情,无奈酒阑时! 唱得是情意绵绵,有点像前世的情歌。 唱完之后,大家又鼓掌举杯同饮。 程敏便让程宁也来一曲。 “我这跟我哥比不算得什么,我哥那以前可是淮扬县的风流人物,若不是祖父拘着我们,估计得名扬金陵啊,只是,只是现在不行了,该娶嫂子了!”说完对着程宁挤眉弄眼的。 “哎,哎,那都是年少不懂事的时候的事啦,过去的事别提了。”程宁不理他。 程敏看程宁不理他,反而更起劲了。 “哥,你怕什么,虽然祖父致仕了,这三伯不是还在朝堂,而且张阁老还是祖父的学生。。。” 徐兰听着这话的信息量好大。 程宁未等他说完便大喝了一声:“乱说什么,你是真喝多了。” 第二十七章 唱曲 气氛有些尴尬,林如松刚要站起来说什么。 徐兰已经开口:“哎,说来,我也有一个曲子想唱给你们听听。你们呀,肯定都没听过。“ 一时,大家的注意力就都被吸引过来,徐兰搜肠刮肚了想了一番。一时也想不起来,就想到了一首情怨还颇有点古代的风格。 见大家都等着有些不耐了。 便笑笑,清了清嗓子唱起: 每一次无眠,你都浮现。你驾你的小船,云里雾间。 每一次危难,你都相援。你无私的体贴,暖我心田。 多少年情不断,多么想抱你怀间。 过眼的红颜风吹云散,唯有你的双眼印我心间。 相爱人最怕有情无缘,常相思却不能常相依恋。 放眼环天水蓝,你就在天水之间。 唱毕,大家居然都没有回应,徐兰自己尴尬地笑笑便坐了下来。 “徐,徐老弟,你才多大,就心中有人了呀。你这歌也,也。。。”林如松想着那:多么想抱你怀间还有唯有你的双眼印我心间还有常相思却不能常相依恋直接唱到他的心坎里去了,这不就说得是他吗,一时说话已经语无伦次。 “这歌我却是从未听过,而且这曲风也是颇别致。”程敏道。 程宁也赞同点点头。 轩哥儿的下巴已经掉下来了,他居然不知道他妹妹会唱歌,还唱得这样好听。 徐兰平淡道:“不过是曲子就是这样,我听着蛮不错,就学了,管它歌词唱得是什么呢。” 大家都说徐兰唱得不错,又举杯喝了一杯。 轩哥儿有些坐不住,想去净房。 告了声罪便起身了,走路已有些虚浮,徐兰忙扶住他,到门口,顺子和青竹他们已守在门口,顺子忙接过去扶。徐兰也有些脚软,便让他扶了。 二楼便有独立的净房,徐兰看着轩哥儿脚步虚浮地走过去,想着怎么早点结束。 林如松也从房里出来,他看着徐兰那熏红的红,娇艳地红唇,还有看着他傻笑地神情便有些心软。 “徐老弟,你还好吧,若是不想喝,我们便不喝了。”林如松用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温柔地声音问道。 徐兰没有发觉,道:“还好,不过不能再喝了,再喝怕是要横着出去了。”说完又傻笑一下。 林如松便让她先回去坐着,让小二去做了醒酒汤,才往净房走去。 徐兰想在外面透透气,便也不进去。 一时轩哥儿和林如松从净房里一起出来,林如松如似问了什么。 徐兰隐约听到轩哥儿在大舌头的说一个妹妹叫,叫徐兰,一个叫,叫徐棠,就,就是那天你看到的。徐兰和徐松长得像是,是因为他们,是,是一。” 徐兰听着惊了一声的汗,酒都醒了好多,就要阻止。 幸好顺子在旁边扶着轩哥儿道:“是一对双胞胎,两个人长得极相似。” 林如松才道:“原来如此,我说两人怎么长得如此相像呢。” 话完已到门边,徐兰便进了门,隐觉得后背有些汗湿。 看来不能再坐下去了,想着要找个什么由头。 这时,有人掀帘而入,俱是二十多岁模样光景,一个高些一个矮些。矮些嘴角有颗痣,他先开口道:“我说隔壁这么热闹呢,听着声音又像是程兄还不敢确认,还是子如说定是你们,我们才冒昧过来瞧瞧。” “原来还真是你们啊!” 说着两人便举着杯子要敬一杯,大家便复又喝了一杯。 “这两位瞧着面生,不知是哪家公子呢。”高个的道。 “哦是徐家兄弟,是永平的好友。别看年纪轻轻的,那清华寺的梳子便是他们家供的。”程宁答道。 那有颗痣地听了忙道:“幸会幸会,久仰大名啊,只听闻说是一个稚子和退庭方丈道起师徒,又和方丈谈了一笔生意。一直希望有幸能够见一面,还是托林兄的福,今天终于见到了。敬你们一杯,不知道是你们哪位?” “是在下,我家哥哥走考举之路,家中俗事便由在下帮着父亲打理,不过是碰巧罢了,没有你们说得那么玄忽。”徐兰便站起来回道。 说着又无耐喝了一杯。 “哎,海焦,差不多就行了啊,这我的两位小兄弟可禁不起你们这么喝酒的。要喝改天我们再喝。”林如松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是是是是。”海焦忙停了接下来想说的,看林如松这么维护他们便也不多说,几个人又契阔了一番才走了。 又喝了两杯下肚,轩哥儿已经趴桌上了,徐兰道:“这,我们兄弟都不胜酒力,怕是不能再喝了” “今天就喝到这吧,改天我们再聚。”林如松便道。 “青竹,青竹,让小二把醒酒汤送上来。” 一会儿,便送了醒酒汤,林如松和程宁未喝外,大家都喝了醒酒汤。 大家又都去净房的去净房,收拾了一番又坐了一会儿,等着醒醒酒。 徐兰便拿着荷包让顺子去结了账。 顺子又扶着轩哥儿先上了马车,徐兰还好,脚步有点虚浮,脑子却还清醒。 走楼梯脚有些抖,林如松见了一边扶着他一边笑话他。 徐兰心里骂了他一番,想着以后还是少出席这种酒席为妙,要出席也不喝酒了。 一时大家在门口道别便散了。 顺子打着马车转了两圈,徐兰叫醒徐轩,看他还好,才回了家。 回到家,家里人都已休息,只有徐宜良还等在书房,看到他们回来,虽然都喝了酒,但衣冠都还整齐便放了心让人服侍着洗漱了一番便都歇下了。 第二日起来,许是喝过醒酒汤,并不是十分难受,轩哥儿却很兴奋,因是第一次像大人一样招待朋友,过来找徐兰问她是不是昨晚也唱歌了,徐兰看着他有些断片的样子,便说他记错了,不是她唱的呢。轩哥儿又絮絮地说了一些昨天酒桌上的事才上学去。 徐兰到了铺子里却疑心起林如松来,越想越可疑,这个人对自己应该说是还不错的。难道被他发现了什么?所以昨天才这么问轩哥儿的?又想着他如果知道了,想要干什么呢?思来想去地想不出答案,一时觉得林如松待他很好,又送鸟,又教骑马,又帮忙找玻璃。想着不会是故意接近,有什么陷阱吧,又想着他特别关注他和他妹妹的事情,确实很可疑。 徐兰想一阵,又想不明白,又想一阵,烦扰了好久。 不过她马上就被另一件事情给困扰了。 有人来铺子里踢馆! 第二十八章 踢馆 一个长得五大三粗,一脸的络缌胡的人,到了店铺门口就叫:“徐松在吗?徐松在吗?”,徐兰一听赶紧跑出去。 一看,徐兰自认为不认识他。 对方也是一脸可疑地看着他,一个细胳膊细腿的孩子。 “你就是徐松?” “是的,请问阁下找小的有什么事吗?”徐兰施了一个礼。 对方抱了抱拳道:“听说你会一套拳法,还传到清华寺里了,在下特来讨教。” 徐兰一听,头皮发麻,赶紧解释:”好汉定是听错了,我哪会什么武功啊,我也只是碰巧看退院方丈打过几套拳法而已。” “你看我这个样子,根本就是连杀只鸡都不行,你定是搞错了。” “这,我听得有鼻子有眼的,怎会搞错!在下听说拳法甚是奇妙,不过想找你切磋一下。” 徐兰看着他人高马大的,哪用切磋啊,自己就被大卸八块了。 “你真的搞错了,那天真的只是跟着方丈演了几个招式,但是我却真的一点武功也没有。”徐兰恳切地道。 对方半真半假地看了看她,突然就出手了。 徐兰还没搞清楚什么事情,手臂上就传来巨痛! “啊!——”徐兰大叫出声。她的胳膊是废了吗?怎么动不了了?怎么这么痛啊。 徐兰这么一叫,街上,还有铺子里的人都围了过来。 陈姐是第一个跑出来的,看徐兰手痛地样子,就以为大汉欺负了他。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欺负一个小孩子,还要不要脸了。你把我们少东家怎么了!”陈姐虽然有些悚,但是所谓输人不输阵吗,叉着腰就装硬气了。 旁边围观地人便指指点点地骂那个大汉。 “你,你,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无礼,我都说了我不会武功了,你还动手?!”徐兰忍着痛道。只觉得此人莫名其妙。 大汉看他的样子确实不像装的,便道了一声:“得罪了。” “你一声得罪了就没事啦!”陈姐话还没说完。 大汉拉着徐兰的胳膊又是卡的一声。陈妈吓得脸都白了,嚎了一声,就要扑上去。 徐兰拉住了她,因为她发现胳膊不疼了,刚才应该是脱舀了。 徐兰转了转手臂,虽然手腕被抓伤,但是并不严重。 “这下你该信了吧。”徐兰道。 大汉见她恢复镇定,又抱拳道了声得罪,给陈妈一锭银子,说是医药费便挤开人群走了。 大家看着没有什么戏看了便也散了。 “少爷,少爷你没事吧?”陈妈看着徐兰道。 “没事了,刚才只是脱舀了。”徐兰道。 陈姐看着徐兰确实没事的样子,就放下心了。 只是好奇这人怎么这样对公子。 徐兰也知道这是清华寺扬名带来的后果,不过今天这么一出,应该不会有人来找她切磋了吧。 徐兰又特意把自己的手臂厚厚地包了几层纱布,还挂到了脖子上,每天好似重伤似地招摇地到店铺上班。 到过店铺地人就都知道徐兰不会武功,但是因为误会,被卸了胳膊地事情。 至此后,找他切磋地人倒也没了,但是在江湖上便传言徐松同志是位沽名钓誉之徒了。 甚至还有人编出他如何骗取方丈信任,然后又散播谣言,给自己脸上添金。 当然了,徐兰就不知道这些了,知道了她也懒得理。 这件事情被徐氏夫妇知道后担心得不得了,不准他到店铺去开工,怕又碰上歹人,凡出门必须得带上顺子。 徐兰好说歹说都没有用,大家坚持一致意见。 徐兰便说那等后面院子打通了,自己就在院子里办公,等闲不出去就是了,要出门保证带上顺子,而且又和他们说自己根本没受伤,不过是做个样子。对方并不是真的有恶意。徐氏夫妇才勉强同意。 胳膊虽然重伤,但是河灯还是要赏的。 大家早早吃了晚饭,便准备出门了。 王氏已经有四个多月的身孕,徐宜良不放心她出门,便在家里陪她。 轩哥儿便带着徐兰,徐棠,还有顺子往赏河灯地地方去,轩哥儿骑着马,顺子赶着车,到了附近,看着前面人多,便停下,走了过去。 街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西津河两岸地树也挂满了,映得半个县城灯火辉煌地。 徐兰想着要在西津桥上碰林如松,大家便一齐向西津桥上走去。 西津桥横在西津河上,整座桥木制结构,桥上挂了各式各样地灯笼,人来人往地。徐兰远远地就看到了林如松,只见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直缀,同色系地包边,腰上围一彩锻,挂着一块如意玉佩。头上戴着一个玉套,未戴网帽,有几缕碎发垂在额边。整个人站得挺拔如松,好一个风姿卓越的少年郎! 林如松则在环顾四周,身旁走过许多妙龄少女暗送秋波,他硬是一个也没发现。青竹在他身边都被那些少女看得不好意思。 几息之间,徐兰他们已走到桥头。林如松这才发现他们,喜笑颜开地跑下来。徐兰看着他地笑脸,这个人的神情看着不像作假啊,应该是不是坏人。 轩哥儿便给他介绍了徐棠,徐棠文静地施了一个礼。 徐兰怎么看着林如松刚才还喜笑颜开的神情怎么一会儿就有些失望地感觉呢? “就你们兄妹三人出来吗?你的双生妹妹呢?”林如松问道。 徐兰倒是把这事给忘了,便扯了个谎道:“这几日有些风寒,不便出来,在家养着呢,让回去的时候给她带盏灯呢。” “哦,风寒?要紧吗?”林如松一脸紧张。 徐兰看着他紧张地神情有些奇怪,这家伙这么紧张她的妹妹干吗? 林如松可能也觉得自己表现太过就清了清嗓子道:“这元宵节不能出来赏河灯太可惜了。” “你这手怎么了,前两天见你还没事呢。”林如松终于发现她的手挂在脖子上了。 徐兰便将人寻她比武的事说了,又说自己什么武功都不会,自然就挂伤了。 林如松便问她是谁,好似要给她报仇一般。 徐兰不想再惹麻烦,忙和他说人家没有恶意,已经说清楚了。 徐兰赶忙转了个话题,问:“怎么就你一人?程兄呢?” “他和家里兄妹一起呢,而且他今天也没空陪我。”说着故意小声道:“他要和某人来个偶遇呢?” 哦,这是要相看的意思吗?这程阁老家的孙子不是该娶名门闺秀吗?这淮扬县也有此等人物?便有些好奇。 “那边的猜灯谜好似开始了,走,我们过去瞧瞧。”轩哥儿高兴地道。 徐兰没玩过这元宵节,便也兴致勃勃地想去猜猜。大家便向拉着帷布地地方走去,在河边围了一个小区域,里面挂着各式灯谜,猜中有奖。 看来这是政府行为,不然不收费还有奖,这合理吗?徐兰在心里腹语了一番。 大家都兴致勃勃地在那里猜起了灯谜,猜中的奖品基本也是各式各样的花灯,灯谜却还是有些难度,徐兰看着都是文言文,猜不出来便放弃了。徐兰看着林如松一副心不在焉地样子,哪有刚才那点喜悦,越想越奇怪。徐兰便叫了青竹到旁边问了起来。 第二十九章 赏灯 “你家公子是怎么回事啊,刚才还高高兴兴的,这一会儿就蔫了?”徐兰道。 青竹倒是有些猜到林如松的用意了,从吵着要到清华寺,到了之后本来要回去了,见了这位林公子又不走了,又是送鸟,又是每天想着怎么见面的。刚开始青竹还以为林如松是看上徐松了,那紧张得几天没睡好,后来看公子又拐着弯地问人家妹妹,才知道这八成是看上人家地妹妹了。 可是他都不知道公子是什么时候见过人家妹妹! 说今天要出来赏河灯,早早特意备了这身衣服,出门特特照了许久镜子才出来,特特意地打扮,还不是因为能见到徐松地妹妹吗? 青竹对着徐松直想说这还不是你妹妹惹的祸。 又不敢说。 只轻轻道了一句:“许是你妹妹没来吧。”说完便走了。 徐兰就是再笨也懂了。 林如松这家伙是看上她了。 难怪之前那么奇怪,原来是这样啊。 徐兰差点要笑出来。 这是一见钟情吗?就在清华寺见了那么一次,而且还很不愉快的一次! 可再想想就笑不出来,要哭了。 这事别搞不好露馅可就麻烦了。 搞得她连看花灯地心情都没有了。 她转头看看林如松,咦,这家伙又很有兴致地在那里猜灯谜了。好一会,赢了两盏灯才高高兴兴地向徐兰走来。 徐兰看着灯光阑珊在后的少年徐徐向她走来,五味杂陈,有一点却很明白,自己可还不想嫁人。 徐兰又怪自己多想,自己生理年龄才多大,还有四年才行礼,到时候这家伙指不定就把自己给忘哪去都不知道了。 “这两盏灯给你,你不是要给你妹妹带一盏回去吗?”林如松道。 徐兰接过两盏灯觉得烫手得很,便转身给了徐棠,和她说带一盏给徐兰。 林如松这才松了口气。 徐兰知道了他的心意,他以前的种种表现便都可以理解了。 这个项目玩过了,便转着下一个地方去看热闹。 “徐松,徐松!是你吗?”有个少年憨憨地跑过来,不正是陈县令地三公子陈冲吗? 陈冲这才看到徐松旁边的林如松,马上变得拘谨起来和他行了个礼。 林如松淡淡地回了个礼。 又奇怪地指着她挂在脖子上的手,徐兰又耐心地解释了一遍,想着明天还是拆了吧,不然太费口舌了。 “你怎么在这?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看灯?”徐兰道。 “哦,不了,我们在楼上看河灯呢,要不你们一起去看吧?一会儿还有迎龙灯,上面看得比较清楚。”陈冲看了一眼林如松道。 “林兄,怎么样?要不我们沾点光看看呗。”徐兰倒是很想去看看。 林如松点点头,一行人便朝河边的酒楼去了。 上到二楼,包间刚好对着河岸地位置,两边的河灯看着蔚为壮观。 许是县令在旁边的包间里,得知林如松过来,便带着同僚一起过来看了一下,看俱都是少年模样的人,便叮嘱陈昌和陈冲两人好好招待。 陈冲连连点头,徐兰能来,他还是很高兴地。 这就是淮扬县地县长啊,看着陈冲地样子以为会是很木讷地一个人,没想到倒是挺清秀地一中年男人,看他说话行动都很得体,既不让人觉得谄媚,也不让人觉得刻意疏远。 徐兰在心里暗暗道。 一行人便在包间里互相介绍了一番。 大家一会儿就都熟了,陈冲和轩哥儿年岁相近,也很聊得来。 “徐松,我还不知道你家在哪里呢?改天可以找你玩不?”陈冲道。 “可以啊,只是你不要觉得我无聊,我可不是什么读书人,不过你可以找我哥哥玩。”徐兰道。 “哎,我其实对读书不怎么感兴趣的。”陈冲轻轻地在她耳边说道:“而且我父亲也说了,人生不止读书这一条路可以走,只说我年岁尚小,让我想清楚了。” 徐兰诧异地眨眨眼,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在这个唯有读书高地年代,居然也有这么洒脱地思想。 林如松看他俩咬耳朵有些不高兴,便道:“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陈冲喃喃地不知如何回答。 “没什么,就是陈冲说人生的路有好多条,不知该选择哪条。”徐兰似是而非地说道。 “哦,刚才你问我家住哪吗?我家在城东边上呢,离县城中心还有一段距离,去我家有些远,我家在天碧街上开了一个铺子,徐记良品,基本上我都在,你到时候还是去铺子上找我吧。”徐兰茬开话题。 徐如松也很想知道徐兰家住哪里,听到这样的答案有些失望。 “好的!”陈冲高兴地就又找徐轩说话了。 徐棠很文静地坐着,有时候又到窗外看看景色,因为包间就除了丫鬟就她一个女孩子。 陈冲倒是很细心,把点心推到她面前,让她吃点心。 徐棠很腼腆地道了一声谢,便拿着点心吃起来。 一会儿,龙灯舞过来了,大家聚在窗口看了一会儿。 夜深方散掉各自回家。 第二天,徐兰便将纱布拆了些,不过还要再缠两天,不然一下子就好不是很奇怪吗? 过了完宵节,赵管事夫妇又回来了,只是他女儿并没有跟过来。 日子又走上了正常轨道。赵管事回来便忙了起来,清华寺还有千狮寺都要去看一下要不要供货,店里没有的货又要去补货,外面的宅子还在找着。 徐兰和陈妈在铺子里倒是没什么事。在铺子里收着货。 因为明日店铺已叫了人过来拆墙了,因为怕灰尘多,货便都要收起来。 徐兰正等着顺子来接来,青竹却来找她了。 只让她到外面去说,徐兰纳闷地跟着到了外面人少的地方。 “徐公子,我也是没办法了才来找你。我们家少爷过来都好几日了,就是不肯回西京,当时出来的时候,老夫人吩咐过,过了完宵节就要家去。当时少爷答应得好好的,可是少爷现在就是不说回去的事,任小人在旁边怎么说,小人是怕再晚些小人的命都要保不住了。老夫人还指不定以为小人在外面哄着少爷胡来呢。所以才来找徐公子了。” 徐兰被他说得更纳闷了。 “哦,他为什么不回去?我有什么能帮得上吗?” 青竹听徐兰问了,红着眼道:“只有徐公子才能帮我了,那天我们散了之后,少爷便跟着徐公子地车一路跟着你们回家。”说完看了一眼徐兰。 看徐兰没有发火地样子才接着道:“这两天便时不时地在你家门口徘徊,小人这着急啊,你说少爷看到你也不打招呼,这样,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 徐兰心里一下炸锅了,又有些哭笑不得,这个林如松还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啊。 “看来他是想去看我妹妹吧。”徐兰咬着牙道。 青竹看她将话说破了,便也不顾忌了,狠狠心道:“我看我家少爷是不看到你家妹妹不肯回去了,所以我来求徐少爷帮忙。”青竹复又小心翼翼地说道:“能不能让少爷见上一面,见上一面许就愿意回去了呢?” 第三十章 偶遇 徐兰就不明白了,林如松既然喜欢他妹妹,为何不直言呢? 直接告诉他不是来得更省事吗? “你家公子为何不亲自来找我?为何不直接告诉我呢?”徐兰道。 青竹也不知道,平时公子看着可是很果决地一个人的。被徐兰一问也有些奇怪了。 只是现在这个情境他也没办法,再不回去他的命就真的可能保不住了。 “小的也不知,许是怕徐少爷你不同意?或是怕你妹妹不喜欢?”青竹道。 “不管如何,徐少爷你救小的一命吧,再晚回去,小真的会被乱棍打死的。”青竹差点要哭了。 徐兰看着青竹可怜的样子,觉得事情有些烦心,让他不要说话,他先想想。 妹妹现在这个年纪也是未成礼,这男女之间也未有大防之说,要不假装路上偶遇?那偶遇上要怎么劝林如松呢? 哎,人林如松会不会向她表白还不一定呢。 不过从侧面倒是可以敲打一下。 那去哪里呢?逛扇子店?刚好她原本也想去看看的。 徐兰想着可行,便和青竹说道:“这样,明日丑时末我妹妹会到城西的碧云街那里有家扇子店去逛逛,店名是什么忘了,不管怎么样我会留着她在那里多逛一会儿,但是不能停留太久了,到了之后,你就劝你家公子早些走。” 青竹欣喜若狂地连连道谢,行了个礼赶紧回家告诉他主子去了。 徐兰回去之后想了半天,虽然是这样说了,可是这事情却不好办。 等顺子回来,徐兰便问他明日可有什么事。顺子说明日还要和赵管事一起到千佛寺去送点货。 徐兰便也不找顺子了。 第二日,自己骑着一匹马,拿着个包袱。隔着几天街,上了酒楼净房将衣服换了复又出来,将马寄在酒楼里便走路到了碧云街,找了那间扇子店便在那里逛了起来。 这间扇子店里东西倒是全的,徐兰特意看了看那里的团扇,绣面一般,图样都是那几样,没什么新意,徐兰正拿着一把团扇在那里看着,林如松便带着青竹进来了。林如松看到一个少女低着头拿着一把团扇在那里看,面容沉静,曲颈优雅,不是徐兰是谁?心下狂喜,大步就要走上前去,可是自己如此唐突走上前去会不会太失礼?想着反而又慢下了脚步。 青竹看着徐兰嘘了一口气,自己回去假装无意间说偶然在街上碰到徐松,又听徐松说丑时要带着妹妹去逛扇子店,林如松果然丑时便往这里来了。 青竹看着少爷的样子,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平常那些嚣张跋扈的林如松都去哪了。 “这不是徐兰小姐吗?果然长得和徐松少爷一模一样啊。真是巧啊,你也在这里看扇子啊?”青竹先上前出声道。 “这是我家少爷,徐松少爷的好朋友。”青竹推出他少爷。 徐兰看了心里暗自好笑,但是还是装作刚认出林如松的样子道:“哦——原来是你啊,是林如松,林兄吗?我哥哥常提起你呢?说你对他颇多照顾,在此,多谢了。”说完福了个礼。 林如松见状忙回了个礼,一时觉得徐兰回礼的姿态都犹如天人,红着脸有些磕巴道:“没,没什么。我和徐兄弟一见如故,很是谈得来的。” 徐兰看着他的样子,暗道,看来这位小朋友是真的喜欢上自己了。 店里的小二原本来奇怪地看着他们,看他们都是相熟地便也另招呼客人去了。 “听闻小姐前两日风寒,身体不适,可都好了?”林如松假装镇定道。 徐兰拿着扇子半遮着面道:“好多了,还要多谢林公子送的花灯。” 林如松看着徐兰拿着扇子半遮着面的样子更显娇媚,又觉得赶紧要去把扇子订回来,金陵的扇子方才配得上徐兰。 徐兰不知道林如松想这么多,她只是有些心虚怕露馅么遮挡一下罢了。 林如松又不说话,只是有些呆地看着徐兰。 青竹在旁边暗暗着急。 又看到徐兰皱了皱眉便插嘴道:“徐松少爷去哪了,我们这一进来也没见着他?”林如松这才回过神来觉得是呢,有些奇怪。 徐兰便道:“去街上买纸墨了,因我还要在这里多看一会儿,他便先去了。一会儿再回来找我。” “徐兰妹妹喜欢这团扇吗?”林如松终于有些恢复正常。 “恩,听哥哥提起过,便有些兴趣过来看看。” “哦,我已经和徐松说好了,会从金陵帮你们捎一把,比这好多了。” “哥哥倒是未和我提起,不过我们不过是些粗野乡人,随便拿着玩玩便好了。” “怎么会!妹妹犹如天人。。“林如松意识到自己地话也不妥忙断了,脸又从耳朵红到脖子。 徐兰假装不知道转过身继续看起扇子来。 “林公子也是来看扇子吗?你喜欢什么样的?” 林如松见徐兰问忙道是的,随意拣了把折扇看起来,打开扇子摇了两下。 只见扇面上写着一首金戈铁马的诗: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灸,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点秋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嬴得生前身后名。 徐兰知道林如松希望走考科举之路,虽然也会武艺,却并未醉心钻研。 她想了想便道:“看林公子这扇面上的诗实在好,小女便常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能学艺,不能上战场保家卫国,小女子看这战场上的英雄好汉便都非常向往。身坐中军帐,遥控八方军。是不是很豪迈,很霸气!” “若是能成为李庭将军那样的人物该有多好!就是见一见这英雄地风姿也是好的!”说着一脸向往地样子。 果然,林如松听了徐兰的话,脸色便有些不好。他不是没有去过边塞,也跟曾跟随父亲看过抗击外敌的模样,只是武将从来都是低文官一等。而且父亲不仅受命于朝廷的文官,有时更要听什么都不懂的宦官。所以自己才走考科举之路的。 徐兰看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也不多说,挑了两把扇子,将林如松的那把也一起付了帐。 青竹在心里叹了一声,这徐兰的话可是挑中了少爷地痛处了。 徐兰看林如松的样子便对青竹道:“小女已经挑好了扇子,不知哥哥往哪里去了,你们可以去帮我找一下吗?” 青竹忙应了,拉着林如松要一起走出去。林如松自觉得还有很多话想要说,可又不知道怎么说,且又难得见一次面,就这么走了有些不甘心,一时有些踯躅。 “家中还有事,有些东西要收拾,还是麻烦林兄帮我找下哥哥。”徐兰又道。 林如松这才看了她一眼带着青竹走了出去。 徐兰看他们走了一会儿,才忙拿着扇子走出去,到酒楼换回了男装才松了口气。又走到街头去偶遇林如松。 果然林如松和青竹还在街上徘徊,看到徐兰连忙说了她妹妹在店里等他呢。 徐兰便说妹妹已让顺子送回去了,让他们不用担心。 徐兰又故意说起为何林如松还未回西京城,特意问起他准备什么时候回去,说好去送行。青竹一脸感激地看着徐兰。 林如松想了想道:“这两日就回去,不用相送。” 徐兰看他还未想通的样子也不勉强,行了个礼道:“那刚好,在下这两日铺子重新要整理货物有些忙,便不客气了。” 道了番珍重便离去了。 第三十一章 新宅 林如松有些失魂落魄地回了程府,第二日一大早便离开了淮扬县。 徐兰则一大早便在店铺里帮忙整理,将阁楼上原本作休息的东西搬掉,存货便搬到阁楼上去了。 将小厨房去掉也变成了一个小库房,里面放了个架子,用来堆放小玩意。院子有一个厅,两间厢房,两间耳房,一个小的四合院。两间耳房一间空在那里,一间原本就是厨房。将厅隔成了一个T字型,外面用做办事区,用隔扇隔了一块用作接待室,里面用墙隔了两间休息室,一间给徐兰,一间给赵管事。左边和右边的厢房待定,厢房里面又隔了两房,里面是卧房,外面当客厅。连着右边的厢房是厨房,厨房既当公用又作单独用。就在廊上摆一桌子供大家吃饭。 厢房改造还在进行当中,但是并不影响店铺营业。 过了元宵节,县城的百姓生活便日渐走入了正轨,店铺地生意也旺起来。因家里决定让徐兰少抛头露面,便基本上都是让顺子守在铺子里,可是顺子做直销却是一般,外出办事谈事还行。而且这个行业,女人比男人好。 徐兰便想着赵嬷嬷回来了,那个李妈空出来了,或者岗前培训一番可以试试。 晚上,便和赵管事商量了一下,赵管事也觉得女人好用,看陈姐便知道了。便又和徐宜良商量,徐宜良和徐兰又去找了王氏。王氏也觉得既然赵嬷嬷回来了,自然还是赵嬷嬷用得顺手一些,便也没有意见。 便叫了李妈进来,和她说了一下。李妈自然是没意见的,只是怕自己做不好,给他们丢脸。徐兰便让她不会担心,会在上岗前给她培训,会安排店里的陈姐带她的。李妈便说:“只要你们相信我,我就努力去做。” 徐兰心里点点头,只要有这个态度就是好的开始。虽然第一次见李妈的时候看她并不擅言辞,人却很亲和,相处下来便发她做事细心周到,也有责任心。徐兰还是相信自己的眼光的。 店铺的右边厢房便给李妈去住,顺便守铺子兼任厨房地工作,顺子没事的时候也住到店铺里,就住左边的厢房,这样也放心一些。 忙忙碌碌转眼便到了月底,那个冯氏绣娘却仍未来找她,徐兰想着人家可能不想和他合作,自己也已经放弃了,货也已断了有些时日。 到了二十八日下午,冯氏绣娘却来了,徐兰带着她到了后面的办公室。冯氏拿出了契约书给徐兰,徐兰看契约书上面签了两个名字,一个是林婉,一个是冯梅。想来冯氏说的另一个绣娘便是林婉了。林婉的字明显好些,比较工整。冯氏的字却像新生学写字。 徐兰扫了一眼点点头,道:“可以。”一式两份,还了一份给林婉和冯梅,让她们收好。 冯氏才打开了包裹,徐兰粗粗看了看,又数了数,有六十五张帕子! 徐兰便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这,难道她们过年都没有休息吗? 冯氏有些不好意思道:“过年家中也是冷冷清清,还不如做些帕子来,便也没怎么出去玩。”徐兰想了想,差不多一个月多点时间,那岂不是每人一天便绣出一张?看来冯氏确实如她所说,应该是真的很需要钱,不然也不会这么拼命了。 “徐管事,你看,我们这花样有限,有些是重复绣的,有没有关系?”冯氏看徐兰未仔细看便主动提及。 “不打紧,好看的花样重复也没有关系的。”徐兰想了想也不可能不重复,不然哪来这样多的花样啊。 徐兰算了算便给她结清了款子,约好一个月最少送一次货。 徐兰又说了一遍,只要好不要多。 冯氏点点头,紧紧地拿着钱袋子,里面可有一两多银子呢。 徐兰便让她将银子收入袋子里,不要拿在手上,免得遭人觊觎。 “若是有什么困难可以和我讲,只要我帮得上都会帮。”徐兰又交待了一句。 冯氏感动得点点头,终于老天爷开眼,也让她们碰上好人了。 徐兰又引了她到角门,单独能通到街上,不必经过店里。 冯氏行了个礼便告辞了。 徐兰便将帕子交给陈姐,让她包装好放到柜上单独辟一个地方卖。 现在的掌柜仍然是赵管事,封了一个营业组长给陈姐,给她涨了点月例,李姐是组员当她的副手。陈姐干起活来更是有劲了,顺子则干得比较杂,有时候铺里的事也跑,家里的事也跑。 徐兰由于林如松的提醒,现在手上又有一个擅绣的人,便有了想做团扇的想法。去赏河灯地时候也能看到有女子拿着团扇。现地团扇其实更多的是装饰的作用,女子又可以用来遮面。徐兰那天去专门卖扇子的店里看,觉得美感不足,若是能制出好看的扇子,应该还是有市场的。 晚上回家的时候,知道已经定了新的宅子,说是年前就看过的,一直没定下来,今天才去交了定金,明天就去府衙过契书。 搬进了新宅子,徐兰就知道是为什么这么迟才定了,因为这个宅子有点大,外加有些贵。其实也不是贵,而是对现在的徐家来说有些奢侈罢了。 是个三进的宅子,但是布局紧凑,花园不大,注重实用性。而且宅子后面的后罩后可直通后面的巷子。地段也不错,靠近县城中心位置,离天碧街也不是很远,离轩哥儿的学堂也比以前近了。所以价格也不低,要三百多两银子,据说王氏贴了私房钱进去才够买下。 原来这宅子是早前一个淮扬县的富商,早两年举家搬到FJ去了,宅子就空了下来,也是去年才决定卖掉的,里面的家具什么的都一起卖,所以价格高一些也是有理由的。 过了契书家里便收拾起来了,王氏和赵嬷嬷已经过去看过了,该留的留着,不要的就搬到外院给下人用。把现在宅子里的大件的先搬过去,该添的东西添起来。 乱了两天,幸好东西也不是很多,第三天挑了个吉时先将床的位置摆好了,剩下的就慢慢地搬进去。 徐兰先帮赵嬷嬷将王氏的生活用品先理顺了,毕竟王氏怀有身孕,徐兰这才回到自己的厢房去。 王氏和徐宜良住了二进的正院,右耳房当了库房,左耳房空着。左厢房做了书房和接待室,右厢房徐轩、徐兰、徐棠各占了一间房。 下人住进一进院的倒座房,一进院划了一间做马房,开了一道门。 三进的后罩房有三个套房,一套给了赵管氏夫妇住。 赵管事夫妇也将他们的女儿接了过来来,名唤赵清瑶,今年已十四岁,虽然长相普通,但是皮肤很好,正所谓一白遮百丑,身段也很好,看起来亭亭玉立,上有哥哥姐姐,从小肯定也是娇宠着长大的。 请安的时候对着王氏夫妇礼很足,但是对着徐棠却有些敷衍,这么小便已经知道踩高捧低,徐兰有些不喜欢,徐棠却没看出来,因为徐兰整天不在家,这下终于又来一个姐姐,想着有人可以一起说说话了,很是开心。 余事不说了。 随着春天的到来,天气一天天地变暖,院子里的垂丝海棠也从一个个的小花骨朵开成了一簇簇地粉色花朵,甚是娇媚。 王氏挺着六个多月的肚子站在院子里看着三株海棠花,赵嬷嬷拿着外衣给她披了上去,虽然天气渐暖,但春寒却也还有些凉的。 第三十二章 犹豫 “我很想去看看母亲,小时候院子里也有一株这样的海棠,母亲还摘下开得最好的插在我的发髻上。原本打算安定好就去看她,却没有想到又怀孕了。”王氏道。 “老夫人知道你怀孕还不知道有多高兴呢,说你是先苦后甜,还是有福气的。等着生产的时候,老夫人定是要过来看你的。”赵嬷嬷道。 王氏点点头,原本离开徐府的那段时间是最难过的,她想回淮A县去,可是母亲却劝她呆在徐宜良的身边,浪子回头金不换,说没有谁一生都是顺顺利利的。夫妻不是只共甘甜,更要共苦难。那时候王氏不理解,觉得母亲也抛弃了她。现在才知道,母亲,是对的。 “夫人,老奴觉得现在可以先找好产婆了,再有两个多月就生了,还要找个奶妈,早些备下也放心些。”赵嬷嬷道。 “是的,这淮A县也不是很熟,不知道哪个产婆好,我先打听着,也去问问老爷。奶妈倒是无所谓,我想自己喂养,没有这么娇惯,自己喂的还亲近。”王氏道。 “还是先找个吧,夫人也二十八岁了,还是要注意身体为好,老爷今年又要下场考试,家里还要夫人主持呢,还是找个奶妈好些。”赵嬷嬷道。 王氏想想,自己的产期大概在五月份,而徐宜良下场考试就在六月份。这段时间几乎天天都呆在书房,要么就是出去和朋友讨论。到吃晚饭的时候才见到他,最近都瘦了一圈。 王氏又让赵嬷嬷准备些点心,准备去看看徐宜良。 这家里下人也很是紧张,内院就一个赵嬷嬷,外院就厨上的李嬷嬷,顺子又跟着徐兰办事且也住到铺子上了。轩哥儿还好,还有李安跟着伺候,徐棠是女孩子自己动手倒也没事。徐宜良却是一个伺候得也没有。自己倒也说过,要不要添个丫鬟,徐宜良却拒绝了,说要添也是添服侍她的。王氏便也没再提。 只是自己如果生产的话,赵嬷嬷肯定是吃不消的,虽然有奶妈,但是还是要挑个小丫头来才行,这院子里也要有人洒扫,这灶上李嬷嬷也是一日三餐又要负责外院洒扫,到时候自己坐月子还要另开伙食,怕是也来不及。 徐兰每个月都会来和她报账,开年才三个月,已经从铺子里抽了一百两给她了。 徐兰也是让她该添人的添人,该添东西的添东西,道现在一家人的生活不会有问题。 晚上还是等徐兰回来和她商量一下,王氏现在已经不自觉地什么事都想找徐兰商量一下。 徐兰却是在店里和赵管事说着怎么才能联系上供梳子的行商,再不联系上,梳子都要断货了。 “实在不行,我们就另找一家供货好了,去了几次集市都没有碰上,而且也问了上次他们落货的地方,也说没来呢。”赵管事有些忧心道。 “现在还有多少把?”徐兰问。 “只有一千把了,契约到期只有一个月不到了”赵管事答道。 “这样,我们先找个行商接触着,我们也不用一次存这么多了,存个两个月的货就行了。不过这梳子的样式我想改改,到时候我画个图样你拿去问,再过十日,如果那个行商还不来,我们就先订批下去。”徐兰道。 赵管事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那个团扇你觉得可行不?”徐兰又问道。 这段时间她和顺子一起去市场走了走,找做团扇的行商或坐贾了解,又找了制作团扇的师傅了解,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自己真的太天真了! 那天在店里看到的只不过是团扇的一种,而且是工艺比较简单的一种。 团扇的造型以圆似明月的居多,但其他形状的也不少,像六角形、八角形、瓜楞形、蕉叶形等等,其中海棠形、马蹄形、梅花形,是除圆形之外比较常见的。 团扇的结构也不简单,又大致分扇面、扇框、扇坠三块。扇面上,有缂丝,也会用绫罗绸缎,宋锦等,纨素的扇面上不仅可以绘画,还能刺绣、抽纱。扇框与扇架,材质种类繁多,竹木牙角皆可。当下用竹子多一些,罗汉、湘妃、紫竹、梅鹿、凤眼,都是精挑细选的好料。扇坠配以流苏,宝玉,珍珠。 一把团扇制作还要有细致的工艺,绣面、藤编、打银、螺钿、雕刻、撵须…… 所以做一把团扇不是一个人或两个人能完成,而是一群人,需要一个作坊。也不是拉个人就能做,而是得正经学过艺,掌握这门技艺的人才行。 里面最贵的据说是缂丝团扇,有“一寸缂丝一寸金”之说。缂丝是以生蚕丝为经线,彩色熟丝为纬线,采用通经回纬的方法织成的平纹织物,极为耗时,一般都是皇家贵族才能用。 想来林如松说她母亲的那把扇子就极有可能是缂丝团扇。 “依老奴看,这团扇怕是现下要做还不可行,一是本钱,想必颇为耗资,二是这团扇一般都是权贵之家才用,而我们要怎么搭上这线也是问题,三是制扇师傅也不好寻。”赵管事道。 徐兰点了点头,这每一点都很重要,而不管哪一点她们都不具备,这些她也想得到,只是她却不甘心就此作罢。 开家里这样的店铺,每年撑死也就挣个几百两,除非多开几家。可是不能保证每家的生意都能这么好。 但是如果有一个这样别人轻易不能模仿也无法替代的商品,自己不把它当商品,而是做成工艺品,那岂是几个店铺能比。 但是这生意做得太得利,太出名却也不是好事,徐兰又想起秉德师兄的话来。父亲也就是个秀才,出了点子事也没有本事兜,看来这事还要从长计议。 第一步还是应该要攒足本钱,至少启动资金还有半年的流动资金要具备。其它的事情只要肯钻,路还是要人走的吗。 赵管事看着徐兰沉思的样子,虽然知道她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并且她是一个女子。但也知道她不墨守陈规,眼光独到,是做生意的好手。从店铺开业到现在每个月都有至少五十两的盈利,就是这样一个小店铺被她做得风声水起,这在刚开始的时候想都不敢想。 而且清华寺、千狮寺每个月也有二三十两的收入。最重要的是挂了清华寺方丈地这副字就像是定海神针一般,连县府抽税的人过来都是客客气气的。他出去办事,说是徐记良品的掌柜,人家都要高看一分。去府衙过宅子的契约人家也是客客气气,顺顺当当的办完。 赵管事腰杆直了,但也知道这也是托徐兰的福。如果说以前是本着奴才帮着主子做事是责任的心态,现在却已经是变成是心服口服,恭敬从命的态度了。 “嗯,这事先放一放吧。”徐兰吐了口气道。 “你去清华寺的时候有没有问退院方丈可有回来?”徐兰想着已是开春,说不定他们已经回来。 “没有,老奴每次去都会留意的,你放心。”赵管事答道。 徐兰点点头。 赵管事见没什么事,便出去忙事去了。 徐兰坐着想了一阵,抬头看到程师傅又在院子里整理花草,程师傅是半个月前搬进来的,就和顺子住在一起。程师傅年纪大了,一人独居,又没有子女亲戚,上次摔了一跤没人照顾,顺子便和她说想接程师傅过来一起住。顺子因为是孤儿,已是把程师傅当家人般对待。徐兰本原想让他安排到宅子里,也算是以前徐家的老人了,宅子前院也还空着好多间空房。 顺子却执意将程师傅留在这个院子里,方便照顾,徐兰也就不勉强了。 程师傅养了十来日身体便好了,毕竟身体底子还是有的。刚来的时候脸黄得厉害,怕是一个人也是三餐不定,这几天面容看着气色好多了。 第三十三章 程师傅 前两天顺子过来说程师傅想在院子里养些花草问行不行。徐兰便想着老人家怕是坐不住了,给他点事情做做也好,便也同意了,只是让他先养好身体。 程师傅便开始动手在院子里养起花来,因为院子不大,都用石子铺盖,所以只能种在盆子里,顺子帮他运了几盆子,移了土,又移了不少了树和花。 树都不是很高大,有两盆万年青,两棵小桂花树,又弄了一小苗,也不知是什么。将院子点缀得也有了生气。 徐兰走出院来,看程师傅不知从哪弄来一些小陶罐,里面也养了一些小苗,好像有兰花,碧玉,剑兰等。 “程师傅,今天气色不错啊,这种的是什么啊?”徐兰假装感兴趣地问道。 “这罐里种的是些小盆栽,闲来无事,等它们再长一些,给你们房里都放几盆,怎么样?”程师傅问道。 “好的,好的,我说房间里少些生气呢,刚好,放上这个就好了.”徐兰高兴道。 程师傅听徐兰这么说也很高兴。 “程师傅,你这养花的技术从哪学的?”徐兰看着他娴熟的样子问道。 “这还是在少爷府上的时候跟着那个打理院子的师傅学的呢,闲来无事就给他帮帮忙,帮着帮着就出师了。“程师傅笑道,显然在府的那段时光对他来说是段美好的回忆。 “少爷,你看,我这整天在这里吃闲饭,闷得慌,有没有什么事是老奴能做的。你尽管吩咐。”程师傅又道。 “我啊,有顺子帮忙就够了,顺子是我的兄弟,你是顺子的爷爷,便也是我的爷爷,你放心在这里吃着闲饭,没人敢多说一句。”徐兰真心道。 程师傅连道:“不敢不敢。” 在府的时候也不过是看着顺子可怜,自己也是孤独一人,才和他亲近。没想到今天结出了善果,一时眼眶有些红。 徐兰看了,心里也有些难过,想着他在这里有事做怕会更自在些便道:“要不,这院子就交给你打理了,这样李妈也可以专心守铺子,你觉得怎么样?” 程师傅听了很高兴,连道:“好的,好的。” 老小孩,老小孩,人老了反而怕孤独和寂寞,有人倾听和信任真的很重要。 余事不说。 到了吃晚饭的光景,徐兰便自己先走回去了,现在宅子离这天碧街就隔了两条街,穿过巷子回去一刻钟都不到。有时候和赵管事一起,顺子在也会送她。因为家里始终不放心她一个人走。徐兰倒是不以为意,他们有事忙便自己先回去了。 徐兰回家先到灶上看了看,和李嬷嬷打了个招呼再进去。 又见李安往抄手游廊走来,徐兰便叫住了他。 问徐轩在学堂怎么样,李安站着垂手答了话,说徐轩读书很用功。 徐兰又让他有时间可以去店铺见见他的母亲。李妈搬到店铺之后,他们母子俩极少见面。李妈每月有二日沐休,李安却是卖身没有沐休这种说法,就是回家看家人,也是要得到主人的恩准才行。所以只有李妈沐休才过来看一下他,也不敢时间耽搁长了。 李安听了,答了声:是。徐兰本来还想问问他哥哥还有没有在念书。想来他也不知道。便让他走了。 徐兰便先到徐轩的房里,房里没有人。徐兰便到徐棠那里,徐棠正和赵清瑶一起在那里绣花说话。赵清瑶看到徐兰回来了,便起身说该家去帮着烧晚饭了。 赵氏夫妇都是早晚自己单烧,中饭便在内院和李嬷嬷她们一起吃。后罩房有一条廊子通到内院。关上门便又似单独两个院子。 两人行了礼,赵清瑶便走了。 “你们俩说什么呢,这么高兴!”徐兰道。 “没什么,是清瑶姐姐教我怎么绣花呢。”徐棠答道。 徐兰看自赵清瑶来了后,徐棠也开朗了许多。虽然不喜欢赵清瑶,不过自己的妹妹高兴就好。便也不说什么。 两人一起来到正院,一起到王氏那里请安。 轩哥儿也在屋里,王氏见她们来了便让坐下。又让赵嬷嬷拿了些点心,让她们垫垫肚子。 王氏因有话想和徐兰商量,便到了偏厅。徐棠和徐轩知道她们说事,便自己在那里吃东西了。 王氏接着徐兰坐下,才说道:“我想了想,确实还是应该要进两个人才是,不然到时候怕手忙脚乱,顾不过来。” 徐兰点点头,知道王氏想通了,要买丫鬟。 “我想买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到时候请了奶妈,也可以帮帮手。赵嬷嬷也年纪大了,怕顾不过来。灶上也要再请个人,李嬷嬷也年纪大了,到时候坐月子,还是要单开灶的,怕是也忙不过来。”王氏说到这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徐兰只是个黄花丫头,这些事怕是还不懂。 徐兰却没有感觉到,这些事在她看来,都很正常。 “正是呢,这件事,我明天就找赵管事,让他找上次的牙婆来,先带人给母亲看看。” “还有,前几日,我和陈县令家的公子提了提母亲生产之事,他便说回去让她母亲帮忙看看,我想着这两日再去问问,到时候带着赵嬷嬷过去认认人。”徐兰又说道。 王氏听了,有些意外,徐兰竟连这些事都放在心上。又觉得徐宜良虽然也曾提过,但办事却不及徐兰来得靠谱,心中不免有些感叹。 女人在古代生产就像过鬼门关,找个好的产婆很重要,自己心里也能踏实一些。 “这奶妈也是要好好看看,必是要身心洁净,身体健康才是。”徐兰接着道。 “铺子里的陈姐认识的人多,我让她帮忙找找。” 王氏看着徐兰,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徐兰看着她的样子,便解释道:“家里的事情母亲处理,外面的琐事就交给我,儿子也就能做这些了,你若是让我去读书写字考举那才是为难儿子呢。既然父亲和轩哥儿走了这条最难走的路,那我不得多支持支持他们吗?” 王氏听了便笑起来,心里的别扭也放下了。 是啊,考举做官这才是一条最难走的路呢。 “母亲,我也有一事与你商量商量,现在这个铺子已经能够正常运转,不如我们在城西再开个分铺如何?”徐兰道。 王氏也知道徐兰把店铺经营得很好,再开一间自然是好的,只是现在这本钱怕还不够。 “这铺子我们先慢慢寻着,合适的铺子也不是那么好找的,我们也不立时就开,等下半年的时候,我们资金能顺起来再开,你觉得如何?” 王氏这才点点头道:“这开铺子的事,还是你懂些,你看着办就行了。” “等明年的时候,两个铺子都开始盈利了,那母亲也不需要这么节俭了。”徐兰开始画饼:“父亲此番下场若能中举,明年定还要参加会试,要参加会试必是要投个名师才行,若是能考中,这上下打点,我们有两间铺子也多些底气。” “你父亲丢了这么些年书,虽然有秀才的底子,这乡试我担心不一定。”王氏摇摇头复又道:“不过你说得对,我们总是要先考虑起来才是。”王氏虽然信心不大,不过对徐兰的这番话说得还是觉得前景一片大好。 徐兰还有一档子事想说,后来想想还是决定先不说了,王氏未必会支持。 说完话,赵嬷嬷禀说“夫人,饭已摆好了,老爷让把饭送到书房吃,就不出来了。” 王氏也不在意,便带着众人去厢房吃饭。 走过抄手游廊,徐兰看着院子里的海棠花,院子里其它枯萎的花草早就清掉了,有些空空的。想着要是让程师傅来理理也许不错 第三十四章 归来 吃完饭,徐兰跟着徐轩去书房,又教了徐棠两个字,现在徐棠也跟着认字了,徐兰有空便教她。徐兰拿了本书在那里看,心里却在想事情。 徐轩看她久久也不翻一页纸,知道她又出神了。 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想什么呢?” 徐兰回过神来,笑笑。 “我今天在抄手游廊上碰到李安了,想到在铺子里的李妈,他们毕竟是母子,便让李安有空去铺子里见见他母亲。”徐兰道。 “嗯,就趁我在私塾的时候吧,反正我上学他也没什么事。”徐轩想了想。 徐兰便复又看起书来,像是随口一提一般。 过了两天,徐兰觑了个空,叫了李妈过来说话。 “李妈,我记得你有一个儿子在读书,现在还读吗?”徐兰看有些拘谨半坐在椅子上的李妈问道。 “他哪念什么书,不过是认得几个字罢了。”李妈小心道。 “那他现在在家干什么呢?” “跟着家里的老头子下地呢,去年家里拿着李安的钱置了一亩地,今年开春就种上了粮食。” 应该就是李安卖身的那几两银子了。 “那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李妈听到徐兰问这话,不知何意,抬头看了她一眼。 “今年种上了粮食,还好少爷夫人让我在铺子里做事我又有一份收入,总不至于饿死。大儿子倒想找份活干,只是现在这年月不好找,都只打些零工。大儿子已经十五岁了,过两年便又该找媳妇,哎,我们,我们现在也不知道。”李妈叹道。 “这样,我这里有一件事,我想选两个人去当学徒,学制团扇,每年我另补贴五两银子一个人,学出来之后我若是开作坊那就是当师傅,工钱另定,若到时我不开,他就当是去学了手艺。你二儿子若是定了走科举之路,我可以帮忙安排到私塾去读书。”徐兰说完看着李妈。 李妈听完则是有些激动的看着徐兰,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一会才要跪下磕头。 徐兰忙拉住了她道:“李妈,你不要着急感谢,你今天回家先和你的儿子说一下,有些话我却要当面和他们说,他们也要同意才行。” “还有,这件事暂时要保密,这现在只是我个人的决定。知道吗?”徐兰又加了一句。 李妈点点头,擦了擦眼角,才没事人一样走了出去。 中午吃饭的时候,徐兰便问赵管事找丫寰的事怎么样了,赵管答道:“前天就让那个陈婆带了人到家里来挑,只是那个灶上的婆子不太满意。今天说好再带人过去看的,却还不知道定了没有。”赵管事又跟她说:“退院方丈回来了,听说是崴了脚,在那里养了一个多月才回来。” 徐兰听了,去药店弄了点药膏,又带了些素食点心,吃了饭便同顺子骑着马上了清华寺。 徐兰不知道为什么,想见秉德师兄的心情有些急切。其实两人说话的次数也并不多,只是徐兰觉得呆在他很边很是舒服,别人不能理解的,他似乎都能理解。 徐兰骑着马的速度都不知觉得快了许多,顺子跟在后面皱了皱眉,他从没见徐兰这么急切过。在他心里徐兰做事都是不急不徐,一样样安排妥当的。难道是因为退院方丈对他的提携吗? 徐兰下了马,将绳子交给顺子,拿着东西就往偏殿跑去。 到了偏殿门口却有两个人守着,拦住了她。 “我,我找方丈和秉德师兄”徐兰连忙道。 “不好意思,师父已闭门谢客。来客恕不接待。”两个礼了个佛。 徐兰呆在了门口,一时想不到办法,总不能在门口喊吧。 “要不,你们进去帮我禀告一声,就说是徐松来访,若不行,我再走。”徐兰打着商量。 两个人直接摇头,又礼个佛。 徐兰突然想到自己一直随身放在荷包,挂在身上的木牌。 两个和尚看了木牌复又看了看她,其中一个才进去通禀。 一会儿,又出来,请她过去。 徐兰想着木牌还挺管用的。 和尚将她引到接待室。 只见秉德师兄在接待室等着她了,还是老样子,穿着灰色的僧服,只是觉得脸上的棱角分明了一些,站在那里温润如玉地看着她微笑。 手上拿着木牌,看着她进来便道:“给你这木牌,你就这样子用的?” 徐兰嘻嘻一笑:“能进来就好,不然你和师父怎么知道我来了。“ “我听说你们回来了就快马加缰地赶过来,结果连门都不让进,太让人伤心了。”徐兰作伤心状。 “师父的脚崴了,伤到了筋骨,养了一个月却总不能痊愈,许是年纪大了的缘故。他回来便已和方丈说了以后都闭门不见客了,专心整理佛说典籍。”秉德解释了一下。 徐兰听了,那岂不是见不到他了? “那我还能去见见他吗?我带了一点膏药,还带了点素点心。”徐兰道。 “你拿着木牌不就可以啦。”秉德开玩笑道。“你交给我吧,我帮你转交。” 徐兰拿回木牌又小心的放回到荷包,将东西给了秉德师兄,秉德师兄让他稍等。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秉德师兄才回来。 “师父说谢谢你的好意,东西他收下了,人就不见了,说很高兴和你有这样的缘法,让你不必牵挂他。各自有各自的因缘际会,就犹如雨水一般,落地交融,复又各自东南西北去。” 徐兰听着红了眼睛,如果是自己喜欢的人不是应该多争取在一起吗?听着方丈之言怎么让人如此的悲凉,徐兰越想越伤心,又想到那岂不是秉德师兄也见不到了?那我在这个时空算什么呢?我和现在的家人在一起是短暂的交融吗? 徐兰终于抑制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秉德看着徐兰的样子,一时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又觉得自己并未说错话,方丈之意也不过是让她不要在意,不要牵挂的意思啊? 徐兰哭得一片黑暗,一把抱住秉德师兄的手臂才觉得找到了个支点。 秉德第一次碰到这么莫名其妙地小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索性就让他哭了。 徐兰哭得将心中郁气消散得差不多,才止住了。打着嗝,红着眼问道:“那师兄,我以后还能看到你吗?” 秉德失笑道:“师父闭关,又不是我闭关。我只是也不想打发来客,便让人守在了门口。” 徐兰听了,连打嗝也好了:“意思就是说我可以来找你了?” 秉德点点头。 徐兰这才松开手臂道:“这还差不多。” 秉德听了哭笑不得。 “那你刚才为什么哭?” “你不觉得方丈刚才的话太悲凉了吗?” “没有啊,方丈不过是让你不要牵挂,放下的意思。” “我知道,就是这才悲凉,你想我们人一生下来,就会有亲人,就算没有亲人,也会有朋友,知已。或是帮助过自己的人,让自己感动的人,让自己高兴的人,让自己伤心的人,让自己牵挂的人。可是若是放开了这些,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有聚就会有散,聚时自然要把握,但散了便放开。” “师兄,你这话自然也是有道理,只是我难受”徐兰可怜兮兮地看着秉德。 秉德叹了一口气。 第三十五章 时局 “师兄,你难道不伤心吗?” “师父便是我的牵挂,我现在就和他在一起。”秉德想,哪天师父离去,自己是否也会像徐兰这般伤心。 徐兰很想问若是她今天没来,秉德师兄会不会牵挂他。 可刚才秉德师兄说了师父是他的牵挂,并未提她,徐兰便有些黯然神伤,觉得自己是剃头担子一头热。 徐兰忍不住喃喃地道:“秉德师兄,我若再来找你,你欢迎吗?” “当然欢迎,一会我就和门外两位僧人说一下,下次你来就直接进来。”秉德看着徐兰,知道她有些想多了。 徐兰这才心里好受一些。 两人又聊了会儿秉德和方丈在外出游的事情。 但是秉德的神情却并未有多少喜悦。 “一路上,见到许多流民,前年我们出去的时候还只是偶有见到。去年冬天出去,竟然一路上碰到了许多的流民乞丐,方丈将身边的钱财,多的棉袄都散了出去,只留着你做的那双棉鞋。方丈也没有心情去赏雪景了,只是和朋友住在黄山顶上住了几日便下来了,下来的时候又崴了脚,就在朋友家住了一段时间。” 秉德一脸黯然道:“方丈一回来便闭关了。” “为何这流民会越来越多?”徐兰疑问。 秉德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牵涉的太广了,徐兰不过是一个少年。这时局之事他能懂吗? “很多人是失去田地,有地的,赋税又高,有些地方,山匪又多。导致百姓流离失所。”秉德道。 徐兰想了想,她亦有所耳闻,家里的李妈不就是这样吗?只是未料到情况这么严重。 “是不是因为豪绅藩王圈了地,农民便失去了土地,这些豪绅藩王不用交赋税,赋税自然就落到了那些无权无势的人身上。交了赋税自己种地所得还养不起自己的家人,只能弃地而去,被逼无耐,便有许多人去当了山匪。”徐兰一针见血道。 秉德听了她的这番话,甚是惊讶。又想起徐兰之前的所为,是自己小瞧了她。 “是的,大多数正是如此。”秉德顿了顿道。 “现今圣上已到暮年,又整日与修道之人为伍,无心政事,严阁老和宦人王兴联手将程阁老逼退。现严阁老与王兴又内斗争权夺利,根本无人关心现在的天下百姓。”秉德直接将朝堂之事托出。 徐兰只觉得信息量很大,不是说程阁老是致仕吗?看来并非这么简单。 “难道朝廷上现如今无一人能站出说话吗?”徐兰又问。 秉德摇摇头道:“现在看来,还没有人。” 徐兰沉默了,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人微势薄,根本就无力改变什么。 两人相对无言的坐了一阵。 还是徐兰先打破了沉默:“天下有智者众多,终是邪不压正,我相信总有一天会解决的。” 秉德点点头无言。 徐兰见气氛有些沉默,便讲了自己店铺里面的事情。说借了清华寺的光,生意如何如何地好。又说自己想做团扇,只是现在没有找到门路,准备先找人去学技术再说。又说自己要准备开分店。 才一扫刚才的沉闷,气氛才好起来。 秉德也轻快了很多,这是他最近以来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 秉德对这些生意上的事情也不懂,只是告诫她要谨慎小心些为好。 徐兰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问他下次来可需要她带什么东西来。 “那就帮忙带块墨,带刀纸吧。”秉德便也不客气道。 徐兰高兴地应下了,出门来看到顺子守在廊下,忽然有些感伤。 等到轩哥儿束发,徐松死去,顺子又会到哪里去呢?他是自己的第一个朋友,也是第一个真心实意地帮自己的人。 “顺子,你将来有什么打算吗?”徐兰觉得自己不能太自私。 顺子不料徐兰会这么突然一问,有些不知怎么回答。 他从小在徐府长大,虽然不是卖身为奴,但是和卖身为奴的情况也差不多了。 自己还能有什么打算吗? 徐兰看他不解地神情,便解释道:“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我也一直将你当成朋友对待,如果你有你想走的路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尽全力帮你的。” 顺子听了只是喃喃道:“我,我。。。。。” “你可以好好的想一想,你有一身的武艺,如果继续跟着我,我肯定很高兴,但是我却觉得有些埋没了你。”徐兰真心道。 徐兰便嘱咐他好好想想,如果有什么想法,记得来告诉她。 下得山来,便已近黄昏,两人便分开,各自回家了。 第二日一早,徐兰来到店铺,程师傅便告诉她,陈冲昨天下午来过了,见她不在,留了张纸字在桌上。 徐兰便到办事区,果然折着一张纸条拿着镇纸压着,徐兰打开一看,是托他找人的事情,说是有结果了,明早再过来细谈。 徐兰上午便呆在院子里等着他。 果然没过一会儿,从院门便进来一个憨憨的少爷带着一个随从。有时候徐兰和顺子说陈冲样子是不是很憨,顺子说他没看出来,只是看着陈冲少爷是娃娃脸,长相亲和而已。 陈冲看徐兰站在院子里迎接他,便道:“你昨日去哪了?来了也碰不上你。” “我这不忙吗?你以为都像你这么空,整天东荡西逛的!”徐兰揶揄道。说得旁边的程师傅都笑起来。 陈冲也憨憨地冲她笑起来。 徐兰心道,这不是憨吗?这还不是憨笑? 徐兰迎着他坐到了接待室里,倒了杯茶,也不客套便问道:“你昨日留了字条,说人已经找到了?我改天让家里的赵嬷嬷过去认认门,预约个时间。” “这样最好了,这事我们都不懂,有老人去是最好了,这样吧,两日之后,三月二十九日,我回去和母亲说下,到时候就将人先带到我们府上,就到我们府上碰,正好我母亲也想见见你。”陈冲说完便抿了口茶。 徐兰听了脱口道:“见我做什么?”又觉得请人帮忙还不得去说说谢谢,便又改口道:“是该到府上去拜访你的母亲。” 陈冲摸摸鼻子,憨道:“也许是我经常提到你,又经常往你这来,母亲便也有些好奇吧。” “那你母亲喜欢什么东西?我过去也好备些谢礼。”徐兰问道。 “要什么谢礼啊,你人过去就行了。”陈冲大咧咧道。 “若是去府上找你,自然是什么也不带,这不是去见夫人吗,我带些礼去,也好给你涨涨脸。”说着挤挤眉。 陈冲听了好像也是这么个理,也好让母亲知道她交的朋友是知礼的,便道:“母亲喜欢吃碧阔街朗记的点心,你带些便可以了。” “这两日,我都待在母要的铺子里学习呢,只是母亲不让我插手,只是让我看。”陈冲又憨憨地接道。 第三十六章 选择 “哦?是什么铺子?” “是卖笔墨纸这些东西的。母亲还有一个酒楼,就是那天我们看龙灯的酒楼。” “哦,生意怎么样?” “卖笔墨纸的生意还可以,在城南的天舍街上,附近有私塾,所以生意还好。这酒楼的生意不怎么样,我看,要不是因为我父亲的关系,这店怕是开不下去。” “你怎么想着去铺子里看了?” “我这不是看你干得挺好玩的吗?而且我对读书也没什么兴趣,父母亲也不强迫我一定要读书,所以我一说要到铺子里,我母亲便同意了让我去看看,但是只同意让我看。” “我记得你不是淮扬县人吧?” “是啊,我们是随父亲任上过来的。” “那你们在这边多少年了?” “有三四年了。” “那你母亲怎么想到在这里置铺子?” “若是我们一家单靠父亲那点俸禄,早饿死了。” 看来这陈冲也不全憨嘛,还是知道点世事的。 “那若是你父亲升迁或者是调任怎么办?” “听父亲说起的话,近期升迁怕是无望,调任么现在也没有办法,到时铺子自然会是托人打理的。” 徐兰觉得陈县令的能力应该不止是当个县令。 “你父亲是中举侯补的,还是中进士的?” “自然是中进士的,早年听说也是在金陵的,后来年青气盛,做错了什么,才下放的。” “哎,陈冲,你不憨吗。” “谁说我憨啦,我母亲一向都说我很聪明的,只是没用在读书上而已。”陈冲居然有些气得脸红。 徐兰打着哈哈,自己怎么连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 “是吗,我就说你还是挺聪明的,有些人就会乱说话,不要理他。” “那你是想上手理铺子吗?” “我母亲说了,说现在让我只看就行了,要上手,等明年再说。”陈冲有些丧气道。 看来这位夫人是怕他太小了。 “没事,不上手,不代表你不能出主意嘛。”徐兰道。 陈冲听了这话,一拍脑袋,不就是这样吗,不上手,提意见总行了。 说着便让徐兰给他出出主意。 “我都没去看过怎么知道呀?这主意可不能乱出。” “你什么时候有空?今天下午有空吗?” 徐兰见他这么着急,想了想道:“明日吧,今天有些匆忙,明日一早,你来寻我,我们再一起过去。 陈冲连连道好。 已近午饭,徐兰便留他一起在铺子里吃了午饭才让他回去。 吃过午饭,徐兰先休息了一下,睡了个午觉。 下午,李姐觑了个空过来找她。 见面行了个礼,徐兰便让她坐下说。李姐仍是坐了半张椅子。 “昨天吃了晚饭,我便说家里有事和陈姐说了一声便出了城门家去,和老大老二都说了,老大当时便同意了去学艺,老二是今天早上才来和我说的,他说他不去私孰,也想学艺。其实,其实他早就已经放弃了,我们家的情况根本就养不起一个读书人。”李姐黯然道。 徐兰点点头,其实她觉得这才是一条符合他们家实际情况的路,在她看来,读书走仕途固然是一条路,但是其它的路也一样是条路。只是她给了他希望,让他自己来选择,若是他选择读书,那必定是要拉上全家垫背,就算是家里的人都愿意,但是他自己能不能回报他们却也不一定。要全家人一起来赌这条并不明朗的路,他要有这个勇气,也要有这个必胜的把握才行,如果没有,那么先填饱肚子才是合理的选择。 “好的,这样,过两天我再和你出城去见一下他们。”徐兰想着明天后天都有事。 李妈听她这样说便退了出去。 徐兰便在办事区里算了一会儿账。 复又想起陈姐前段时间和她说得那个梳头娘子的事情。 “说是城里梳头的大概有多少人却不清楚,她认识的有十来个人。” “都是给中等的姑娘梳头,头等的姑娘那就跟世家小姐一般,都有专人伺候,下等的姑娘却基本上都是自己动手打理了。” “也不全是在他们手上买胭脂,只是姑娘不方便出去,也不方便找人带的时候就会找他们买了。” “她们手上的货,有时候刚进回去就能卖掉,有时候则是好几天都没人买一盒。要看运气了。” “我们这铺子离她们城西有些远,那天她也是刚好路过,便进来看看,看你给的价格还不错,便带了一些。又介绍了两个同行一起来买过。” 徐兰倒是有一些想法,又怕这里面水太深,到时候弄得不清不楚,辱了名声。便作罢了,不是什么钱都有能力去赚的。 正想着事,听到门口传来:“徐管事。” 徐兰回头,这不是冯氏吗?哦,是差不多该送帕子的时间了。 徐兰忙叫她进来和她做了交割手续。 冯氏看着面色稚嫩但是处事老练的徐松,心里打着鼓却不知该不该说。 冯氏咬咬牙就直直在跪了下去! 徐兰大吃一惊,连忙站起来,扶着她起来再说。 冯氏却坚决地不肯起来,说让徐松把她的话听完。 徐兰便坚决道:“有什么话,你起来再说,若是不起来,我是不会听的。” 冯氏看着他坚定的脸庞终于还是犹豫地起来了。 徐兰指着椅子让她坐下再说,冯氏却不肯再坐。 徐兰也不强求便示意她说来。 “其实,其实另一个绣娘林婉是我家小姐,不,现在是潘员外家的姨娘了。” “我是想求徐公子救救我们家小姐!”说着冯氏又要跪下,徐兰阻止了她。 徐兰听着有些不解。 “我们家小姐,实在是太可怜了,我,我担心我们家小姐再这样下去会活活逼死的。”冯氏哀求道。 “我刚才听着你说她已经是姨娘了,潘员外难道不庇护她吗?”徐兰问道。 “潘员外都可以当小姐的爹了,不过就只是当她是个玩物罢了。小姐又没有孩子傍身,潘夫人又是狠角色,小姐进去之后就没过过好日子。”冯氏有些吞吐,徐松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少爷,说这些他能明白吗? “那你小姐为何要嫁呢?” “不是小姐想嫁,是被他哥哥给卖了的!”冯氏眼红便要下泪。 徐兰叹了口气,现在的规则就是这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自己若是得不到家人的爱护和支持根本就没有办法好好地生活。 “可你也知道,我也就是一个外人,她既已嫁人,而且家中又有哥哥在。我又能帮上什么呢?”徐兰反问道。 第三十七章 林婉 是啊,徐公子一个外人要怎么帮呢?冯氏也不过是想试试罢了,她也知道小姐的处境就是县令大老爷来了也怕是没法管,可是她没试过总是不甘心,这徐公子是她见过的最善心的人了,自己开口了总还有一线生机,若是不开口这一线生机也是没有了。 现在这一线生机却也是没有了,冯氏脸色苍白,喃喃自语。 徐兰看着她的样子在心里深叹了一口气。 “这样,你把来龙去脉详细说来我听听,若是有办法,我给你出出主意,若是不行,你就当没说。”徐兰还是不忍心。 冯氏听了,便絮絮地说了起来。 原本林老爷在世的时候还可以的,老爷贩卖茶叶,也有间铺子。林老夫人生了一子一女。后来林老爷在外面贩运茶叶不知怎么从马上摔下来,没过多久就死了,那时候少爷十五岁,小姐十三岁。 少爷便接手了铺子,没过多久,铺子便赔了。老夫人便把铺子关了,想给少爷娶一房媳妇想把家管起来。 给少爷定了一门亲,少夫人进门后,老夫人又拿出钱来给少爷开了间铺子。但是没过多久铺子又赔了。这买卖赔赚原本是很正常。后来才知道,少爷这是将货卖了之后都拿去吃喝玩乐养妓子,没有钱再进货,便说是铺子赔了。 少夫人知道后便闹个不停,结果少爷不仅动手打了少夫人,而且还偷了少夫人的陪嫁出去赌钱。少夫人的娘家知道了便闹上门了。老夫人没有办法卖了田地,将少夫人的陪嫁填上,少夫人便被家里接回去了。 少爷要么不回家,回家便是到老夫人那里要钱。要不到钱便动手打,老夫人的家底也渐渐被掏空了,老夫人有一手的好绣艺,便带着小姐还有我靠着绣艺过了生活。 小姐到了十四岁,老夫人便很着急的想将小姐嫁出去。可是一直到了十六岁根本就没有一个正经的人家愿意娶小姐,知道小姐有个这样的哥哥都怕娶了小姐引火烧身。 有一天,少爷拿着一张契约带着一伙人,说是将小姐卖给了潘老爷作小妾。强行便将小姐绑了抬进了潘府。那潘老爷已经年过半百,已经有五房的姨太太了。老夫人当场就被气晕了过去,就此一病不起。老夫人怕少爷将我也卖掉,便将我的卖身契还给了我,让我不要管她去找小姐。 我便到了潘府,说是小姐的陪嫁丫头才进了潘府。 刚开始潘老爷新鲜也经常来,小姐也认命了。那潘老爷是个老色鬼,有几次打我的主意,都是小姐帮我挡掉了。 后来便慢慢地也不来了,小姐和我都很高兴。 潘老爷和夫人只当小姐是个玩物,每次老爷来了,都要让她喝下避子汤药。 刚开始的时候小姐乐得喝,后来小姐想怀个孩子终身也有个依靠便不肯喝。 潘夫人竟直接在汤里下猛药,小姐此后竟再不能生育了! 家里的下人也是捧高踩低,伙食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 小姐不想到夫人那里去说,也不让我去说。 后来真的没有办法了,我们便绣了帕子出来卖。后来就碰上了徐公子你。 若是这样也便好了,不料少爷竟是缺钱缺疯了,竟然还找上了潘府。潘夫人乐得看热闹折磨小姐,便吩咐门房不要拦着。上次卖得一两多银子还剩一些,便被少爷掠走了。幸好已经买了布料,不然我们货都供不出来。 几次小姐都拿着根白绫想要自缢,都被我死命的劝下来。 可是有时候我自己想想,都不知道是死的好,还是活的好。 冯氏说完了,却仍陷在痛苦的回忆之中。 徐兰并不意外这个世道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可是实际在自己耳朵里听到了还是会手脚发凉。自己在府里被人欺凌的时候至少还有老夫人可以依靠。徐兰现在倒是有些感激起徐宜良的那番落魄了,若不然,自己也不可能过得像现在这样子。 这冯氏也算是忠心了,不然她自己拿着卖身契走便是了,又自己踏入了潘府。 “你们府里的潘夫人可有子女?”徐兰问。 “有的,听说原本是子嗣艰难,潘夫人三年未生子,才让娶了二房,二房连生下两子后,她才生了一子一女。二房和她斗得厉害,老爷好色,潘夫人为了拢住老爷的心,连着又给他抬进了三房四房,不过都是喝了汤药不让再生了。姑娘却是因为她哥哥赌钱跟潘老爷借钱没钱还便拿小姐还债了。” “那潘老爷就一共三子一女吗?”徐兰又问。 “是的”冯氏道。 “那现在府里是潘夫人得势些,还是二夫人得势些?” 冯氏不知徐兰为何问这些,但也还是据实回答。 “有时候潘夫人得势,有时候又是二夫人。因二夫人生下的是长子,现在已经帮着潘老爷子理家了,二儿子也考了秀才。潘夫人的儿子还在读书,女儿今年十六岁还未出嫁。现在家里库房的钥匙由潘夫人管着,但是外面许多铺子上的经营却是二夫人的长子管着。所以现在还看不出谁更得势些。” “那这几个子女的为人怎么样,你知道吗?” 冯氏便摇摇头。 徐兰想了想道:“你们是想离了潘府,还是只是不想让林婉的哥哥不要去潘府?” 冯氏被问住了,她和小姐常常会说转世定不再当女人,若是能有自由身,不管是下地干活,还是每天刺绣,自己肯定也甘之如饴。 但是当有一个人问是否想离开潘府,自己都会觉得会不会太奢求了。 徐兰看她不说话便道:“若只是不想让林婉的哥哥去潘府却简单,我有办法。但是要助你们离开潘府却没有这么容易,需要好好的想想。” 徐兰顿了顿又道:“而且要想离开潘府也是有风险的,若是因为没有成功,而让你们自己丧了命,你们也愿意吗?”而且还极有可能会连累别人。徐兰这句话没有说出口。 冯氏听到徐兰这样说,反而很坚决地回答:“不怕,我们愿意,只要徐少爷你指一条路,我们便拼死相博,反正小姐和我也已经心灰意冷了。” 徐兰看着冯氏坚定地目光,心里却在想着最坏的可能,自己现在是位男子,和潘老爷的姨娘勾搭的罪名定是逃不了。不过潘老爷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不过是被打一顿,多出些银子去摆平。但是徐家的名声却很有可能会坏掉,可能还会影响徐老爷的仕途。可自己若是因为名声而眼睁睁看着两条命不伸手相救,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 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徐兰看着冯氏道:“容我这两日先想想,你先回府吧。过个十来日你再来一趟店里。” 冯氏有些失望,这是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但是自己也不能要求更多,毕竟徐公子没有责任一定要帮他们。 冯氏拿着篮子便失落地走了,徐兰叫了顺子,在耳边叮嘱了几句。顺子虽然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多问,跟着冯氏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第三十八章 建议 “这西津河的风景白天看和晚上看还真是不一样啊。”徐兰和陈冲靠在窗边,欣赏着西津河的风景。 “我这天天看,倒是看不出来什么。以前经常趁不注意到河边玩水再拣几块石头回来,每次都被母亲知道,然后一顿训斥。”陈冲憨道。 这些都是童年的美好回忆。 “现在也还不大啊。” “嘿嘿嘿,我这两年都没去过那里了。我哥开始启蒙读书后就没怎么去了。” “你哥多大了?” “今年十五了,准备要考秀才,现在天天都在家苦读呢。” “那你不用读书吗?” “谁说我不用读书啊,我也天天读啊,每天上午一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 “那你今天怎么来的?” “嘿嘿,我调了沐休,反正是府里的朱伯伯教我的,很方便。朱伯是我们府里的门客。” 小二已经开始上菜了。陈冲便止住了话。 两个人相对着坐下了。 “来,尝尝,我觉得这是我们店里烧得比较好吃的菜了。”说着给徐兰夹了一片玉锦片,是藕里面塞了糯米,藕烧得如白玉一般。 徐兰尝了一片,味道还可以。 “我觉得你们的墨斋还有这个酒楼,名字都太简单了,其实可以取个好听些的名字。” “那取个什么名字好?” “墨斋么,取个文化人喜欢的名字啊,就陈记墨斋太没特色了。什么和中举有关啊,考运有关系啊,最好还有典故这种。这种咬文嚼字上的功夫我就不太行了。” 说着又夹了一块酱鸡肉。 “其实你们店铺陈设什么都还挺不错的,掌柜也是经验丰富,不过我突然想到一个点子,觉得可以试试。” “哦?”陈冲很感兴趣地听着。 “把你们店铺里面走得最快的那几样货,可以捆绑销售。纸墨搭配,纸墨笔搭配,配套买比单买的价格稍微放低一些,按套价卖。这客人可能只要纸,但是墨反正也会用,他就很可能会买这个套装了,这样就会带动其它的商品销售。你们进货的时候也好进,包装也可以提前打好。” “捆绑销售?”陈冲觉得这是个新鲜词。 徐兰点点头。 徐兰看一个大海碗里好像什么都有,颜色也很丰富。 “这个是烩菜,是从北方传过来的,就是各种菜色放在一起炖了。有些外地的行商很喜欢这道菜。”陈冲看徐兰好像有些感兴趣便解释了一下。 徐兰看着这个烩菜有些像火锅,不过火锅是边煮边吃,而烩菜是全都煮好了。 两人边吃边聊,吃了午饭,撤下菜,又上了茶。 “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吧?” “嗯,还行。”徐兰答道。 “那你有什么建议不?”陈冲急切地看着她。 “没有。”徐兰道。陈冲小朋友真是太高看她了。 陈冲听到这么干脆的回答倒是有些意外。 “我对酒楼这行不太熟悉,服务和菜品也还可以,你们走的不是精品路线,这样的价位和服务也是可以的。”徐兰道。 “那我们酒楼的生意怎么一直不怎么样,若不是有父亲的名号在,晚上还有几桌生意,不然怕是要关门了。”陈冲道。 “或许是不是县城里像你们这样的酒楼比较多,竞争比较激烈。”徐兰道。 陈冲点点头,确实有些多的。 “或许你可以先了解一下整个县城的酒楼数量情况,做个调查先。不行的话,你们可以改变向经营的方向,树挪死,人挪活吗,你说是不是。”徐兰道。 陈冲听了她的话,眼睛一亮。 站起来伸开手臂便抱住她道:“徐兄,你真是个人才啊!” 陈冲想着母亲听到他的建议后惊异的眼神,心里便是止不住的得意。 徐兰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这什么也没做,还赚了一顿午饭呢!而且我不过是提建议啊,成不成可不关我的事。”说着一副不要赖我的表情。 陈冲知道徐兰在开玩笑。摆摆手道:“我跟你说,母亲听了我提议之后,定会对我刮目相看!徐松,交了你这个朋友,实在是我之幸!” 徐兰也很高兴,帮到朋友并让朋友高兴有时候自己会比朋友还高兴,。 “陈冲,我觉得去年刚见到你的时候和现在的你变了好多。” “是吧,我也觉得自己变帅了。”陈冲不要脸道。 徐兰翻了个白眼。 “是觉得你长大好多,思想上的。” “当然,我是内外兼修吗。” “是的,以前可不知道你会讲的冷笑话,而且还这么好笑。” “冷笑话是什么?” 。。。。。。 “说正经的,你除了想管这两家铺子外还有什么打算吗?”徐兰道。 “能管好这两家就不错了,现在哪敢还有什么打算啊。”陈冲觉得徐兰的口气有些大。 “嗯,陈兄,不瞒你说,我倒是有点想做的事情,只是现在能力不够,还做不了。”徐兰道。 “哦?是什么?”陈冲觉得徐兰常有惊人之话。 “我想制团扇,制作成一件件的工艺品,你试想一个阿娜多姿的女子拿着一件精美的团扇在湖边赏荷,是不是很美妙?”徐兰做冥想状。 陈冲还不能理解,倒是想到他美丽的母亲拿着扇子的样子。 “不过现在还不具备条件,等过两年吧,有机会的话就找人合作一把。”徐兰故意叹道。 陈冲看着徐兰的样子有些惋惜,但是也未多想。 两位少年在包间里聊了好一会儿。 约了明天到府里的时间徐兰便拿着顺便给秉德师兄带的纸墨便走了。 陈冲也匆匆回家找她母亲献策去了。 余事不说。 徐兰直接回了铺子,放下纸墨便问程师傅,顺子可回来过了。 程师傅便说他回来过又出去了,说吃晚饭的时候再回来。 徐兰便在办事区边做事边等他。 晚饭时分,徐兰便让赵管事先回家,又说明早要和赵嬷嬷出门一趟,让他套车和她们一起出去,自己就在铺子里吃晚饭了。 吃了晚饭,到了办事区,徐兰便问顺子可有看到冯氏进府。 第三十九章 陈府 顺子便答说冯氏从角门进了潘府。 顺子把他了解的情况说了一下,与冯氏说与徐兰的情况大致一样。 说林婉的哥哥叫林强,在城南那一带是个比较有名的无赖,整天斗狗赌钱逛窑子。 家里被败光,还打跑了老婆,还打自己的母亲。族里的族亲也曾出面管过他、教训过他,但却是个教化不逊之人。族里还曾请县衙里的衙役过去威吓,且在县牢里也待过几次,每次时间不长,但是出来之后还是一样。族亲也拿他没有办法,便不愿再管他的事了。 前年她妹妹嫁入了潘府后,母亲就病死了。 最近一段时间又经常出入潘府,每次进去出来必去赌场,应该是从妹妹那里得来钱的。 “那他妹妹可有是被强迫卖入潘府的说法?”徐兰问道。 顺子答道:“那倒是没有,许是我没有打听到也有可能。” 徐兰点点头,想必那个林婉在府里过得怎么样也是不好打听。 不过徐兰已经相信了冯氏的话。 “顺子你看这样,这几天你有时间便守到潘府的门口,看看潘府最近都有什么事,还有这个关于林婉的事情多关心一下,不管打听到他们府里有什么事情,你都和我说一下。”徐兰交待道。 顺子有些担心,难道是那个潘府惹了什么事情?但是从来也没有和潘府打个交道啊?难道那个冯氏有什么问题? “小姐,难道是那个冯氏有什么问题吗?”顺子问道。 徐兰看着顺子担心的脸庞,决定还是坦白地和他说。 徐兰便一一地向他道来。 徐兰看着顺子脸色阴晴不定,知道任谁听了这样的事情都会愤怒难平。 “要不我直接先去办了那个畜生!”顺子握拳道。 “不,你不要冲动,不要到时候人没救出来,反而把我们自己搭上去了。”徐兰忙道。 “这几天你就先打听着,我再想想可有什么办法。” 两个人在屋里商量了一下,顺子才将徐兰送回了府。 徐兰回了府先到王氏屋里回了明日一早要带赵嬷嬷到陈夫人那里一事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隔壁的徐棠知道她回来已经守在门口等着了。 “姐,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徐棠一看到她便上前拉着她的袖子。 “要叫哥呢,进来了新人,还是要注意一点。”徐兰低声道。 徐棠往王氏的门口看了看,才低声应是的。 徐兰便拉着她的手一起进了屋,拿了折子点火。 问“你今天都做什么了呀?” “还是一样,绣花,然后赵婉清来坐了一下。母亲今日让人来帮我量了身量说是做两套新衣裳。姐,哦,哥,今天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徐棠热切道。 “你都这么大了,我们在一起睡别人看着不是很奇怪吗?”徐兰怕府里不知情的人乱说话。 “哦,好吧。”徐棠有些失望。 “这样吧,明天我帮你带串糖葫芦回来,怎么样?哦还有朗记的点心,据说很好吃的。”徐兰诱惑道。 徐棠这才高兴起了,回到了隔壁去睡觉。 徐兰去净房洗漱了一下便躺在床上,人已经有些乏累,但是不知怎么的想到了林如松,这家伙回到西京后就连信都没来一封,是不是想明白了?还是被打击到了?想想不来信也好,不然自己还真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想了一通,迷迷糊糊便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赵管事带着她们先到朗记铺子买了点心,便来到了林冲说的地址,门口很普通,没有想像中的气派。徐兰和门房道了一下家门,门房便客气的将她们引了进去。看来林冲已经打好招呼了。 门房让她们在影壁处等一下,便匆匆地向厢房走去。 一会儿,陈冲便出来迎着她们道母亲已经在厢房待客厅等她们了。 看着是个院落,比她们家的院子精致多了,院子里有假山还有人工池,两边种着花草,中间还做了一石子的甬道。 走了一段抄手游廊便到了厢房,只见一位妇人坐在太师椅子上,着对襟小袖的褙子,外面穿一件青色团花纹饰的无袖裱子,下摆绣着几朵对衬菊花,看着很是雅致。柳叶眉,单凤眼,脸盘有些圆,看着很是和气。 徐兰忙走上前行礼,妇人站起将他扶起。 “母亲,这便是我常和你提起的徐松了。”陈冲在旁边道。 “我这每天在家总听起陈冲提起你,今天终于见到人了。”笑着打量着徐松。 “听说夫人喜欢朗记的点心,便带了一些,初次上门,希望夫人不要嫌弃。”徐松接过赵嬷嬷手上的礼盒恭身递给林夫人。 “哎呀,你太客气了,还知道我喜欢朗记的点心,那我便不客气了。”林夫要接过点心交给了身旁的嬷嬷。 “来来来,都坐下说话。” 徐松便也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原本我也不该拿乔,只是常听陈冲提起你,便想着趁机见见你。你母亲的产期是什么时候啊?”林夫人问道。 赵嬷嬷便站出来恭身道:“大概是在五月份左右。” “哦,那也快了,这个产婆经验丰富,前段时间还给我们衙上的主事夫人接过生。一会儿便该到了。”林夫人道。 这时,已有丫鬟端上茶来。 徐松端着茶轻押了一口,嗯,很清香的龙井茶。 “原本也不该来麻烦林夫人,只是我家去年才搬到这淮扬县,有些不太熟悉,那天便托了陈兄。真是麻烦夫人了。”说着起来施了一个礼。 “不麻烦不麻烦,一点子的小事,再说了我家这个陈少爷自从认识徐兄弟以后啊,懂事多了,昨天还帮着我店铺里出主意呢。”说着看了陈冲一眼。 陈冲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妈。” 徐松看了有些奇怪,难道这家伙不说是自己出的主意吗。 徐松用疑问的眼神看向陈冲。 “好了好了,不管是谁的主意,这主意却是真的不错,至少我家的小子也知道干活了不是?”林夫人一脸欣慰的表情。 陈冲呵呵的摸着鼻子憨笑起来。 这时候丫鬟带着一位四十来岁的妇人进来,衣着简朴,身材有些肥胖。 “这便是李婆了,人称李圣手。”向答徐松介绍道。 徐松忙站起来。 李婆先跟林夫了行了个礼,又和徐松两厢见礼。 林夫要便让赵嬷嬷和李婆两人对接去了。 陈冲拉着徐松要到家里逛逛,林夫人见了知道他坐不住便让他们去了。 第四十章 陈县令 徐松和陈冲边走边说:“你今天上午的课是不是又被我耽搁了?” “没事,反正也耽搁不了多长时间,你知道吗?我昨天晚上和我母亲提建议,结果人一听便说不是我出的主意。哎,伤心死我了!”陈冲伤心道。 “说我若是有主意早出了,还等到今天,我说我今天才想到吗。她又不相信,说我若是再过个几年再说这话倒是信,现在是不可能的。说这主意没个十年八年的生意经是想不出来的,我一生气就说出了你,结果着了她的道了。”陈冲还有些不甘。 “不过我母亲今天早上便让通知掌柜来议事了,肯定是觉得你的主意好!”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陈冲带着徐松到了他住的厢房。 给他自己存着的新鲜玩意都拿出来给他看,有弹弓,有西域的小刀,还有木头的木偶人等等。 徐兰有些苦笑不得,这孩子气的举动确实有些憨。 徐兰配合着他假装感兴趣地看了看。 便问能不能去书房看看。 陈冲又兴冲冲地带着他向书房去了。 到底是县令家的书房,藏书果然丰富一些。 天文地理,治水工事,防御工事,还有律法。 陈冲对藏书并不感兴趣,问徐兰喜欢什么书。 徐兰因家里的书都看得差不多了,而对治学孔圣人那些书又不感兴趣,便随口说是看看他这里的书。 徐兰拿了本书,只见封面写着《大都律法》。 陈冲看她拿着这本事书有些奇怪。 “这本事可以借我看看吗?”徐兰问道。 “你喜欢看这书啊,这书好看?” “你家有没有多的这本书,要不送我一本吧,我怕是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完。”徐兰想了想又道。 “嗯,我问下我父亲,不过你先带去看吧。”陈冲道。 “你家就你们姐弟三个吗?”徐兰问道。 “是啊?”陈冲有些不解其意。 “那都是你母亲生的?” “那是自然,不然是谁生的?” 难D县令连个姨娘都没有,看着刚才厢房侍候陈冲的也就是个小厮,丫鬟也没一个。 “不是,我的意思是姨娘也没有吗?” “哦,我家祖训,四十无子才可娶姨娘的。”陈冲道。 徐兰马上对陈家的老祖宗心生好感。 “你问这干什么?”陈冲后知后觉道。 “没什么,好奇罢了。” 一时有个小厮在门口说道:“老爷有请少爷去厢房待客厅.” 陈冲听了顿时紧张起来,问小厮:“父亲可有说什么事不?” 小厮回说不清楚。 陈冲有些奇怪但还是整了整衣服,赶紧让徐兰跟着他一起去。 徐兰抱着大都律法便追着陈冲出去了。 看陈冲的样子应该是对这个父亲颇为畏惧。 到了厢房,大家又一番见礼,这县令大人不仅在,连陈昌也在。 县令大人长得一对卧蚕眉,眉眼清秀,容长脸,颧骨有些高。看起来很平和,面上透出一股沧桑来,许是浸官场已久自有一股威严,让人觉得不怒自威。 陈昌长得像陈县令,也是容长脸。 陈冲却像母亲,脸带也圆,但眉毛却像陈大人,整个脸看起来像是娃娃脸。 县令大人好似刚好凑巧回家来,竟和徐松聊起家常来。 问起徐松父亲做何事,可有兄弟姐妹,主要做些什么? 徐兰恭敬的一一答了。 又问起清华寺的梳子还有拳法。 看来这位县令大人是特意找她来说话的吧。 徐兰便也一一能说的都说了,那天陈昌和陈冲都在清华寺,有些事情他们也是知道的。 陈冲看父亲一直拉着徐松说话,看徐松云淡风清的坐在那里从容回答。 陈冲想着平常父亲问他功课的时候,他都是有些畏缩,磕巴的回答。羞愧之心油然而起。 陈冲狠了狠心,插了一句话。 问父亲徐兰想拿本《大都律法》回家看,不知家里可还有一套。 县令大人听了便深看了徐兰一眼才答:“哦,徐兄弟喜欢看这律法之书吧,没关系,送给徐兄弟了。“ 徐兰听了忙起来道谢,那一眼看得她头皮有些发麻。 心里又感谢陈冲这一插嘴,不然老回答这些家常话,怕自己露出什么马脚来。 常人便算了,但是这陈县令,徐兰觉得这人段数不低,她加起来四十几岁的年龄了,都觉得这陈县令深不可测。 还是少打交道为妙。 估计这位陈大人是觉得一个少年看《大都律法》也是一件罕见的事情吧。 经这一打岔,聊天便没有再继续下去。 倒是让徐松有空便多来府上坐坐,又说陈冲还小,让他多多包涵。 徐兰心里冒着汗,难道他就看起来很大吗? 徐兰便客套地说陈冲很好,俩人很聊得来之类的。 县令大人听了似乎很满意,便说衙内还有事便先走了。 陈大人一走,徐兰便觉得这空气的压力都小些,呼吸都顺畅起来。 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便辞了众人出得门来。 陈冲倒是有些不舍得徐兰,林夫人也希望她在家吃了午饭再回家。 只是徐兰被县令大人这一问,问得有些头皮发麻,午饭也不想吃了还是客气辞了。 又和陈冲说反正什么时候都可以到店铺寻他吗,陈冲便也不挽留了。 徐兰又让赵管事弯到街上买了些朗记点心还有粮葫芦才回家去。 回家将点心分给了王氏还有徐轩和徐棠,又将粮葫芦给了徐棠。 在家吃了中饭才又到店里去。 下午陈姐便过来和她说找奶妈的事情,说是她的一个远房亲戚刚生下孩子没多久。徐兰便让赵管事明天带着她的亲戚到府里给王氏看看。 赵管事又来和她说梳子下定的事情,那个行商依然没有任何消息,徐兰便让赵管事重新找一家,按新定的款式重新做。 已到月底,又是结账又是对账,徐兰今天竟然整整忙了一个下午,到吃晚饭才收手。 程师傅今天一天也不怎么呆在店里,到了饭点才回来。 第四十一章 生产 “快点,快点,准备热水!” “毛巾,燕子,把毛巾,剪子,我们准备好的东西都拿出来!”赵嬷嬷在门口着急的吩咐着李嬷嬷还有小丫头。 “刘妈,你就先在门口等着,看到那个李产婆来了,就赶紧接进来。” 赵嬷嬷又赶紧回到房间去,王氏发作了,比预想的要早个十来天。 “夫人,夫人,你放心,顺子已经去接产婆了,马上就到了。”赵嬷嬷安慰道。 王氏因不是生第一胎,心里也是有点数的,现在阵痛还没有那么频繁,还有时间。 还好,徐兰前几日已天天让顺子守在家里,就怕她什么时候会发作。 徐宜良听到风声也来到了正房。 王氏一看到徐宜良便柔和叫了声老爷。 徐宜良握着她的手,问赵嬷嬷人可是已经去找了。 赵嬷嬷忙应道,顺子已经去接了,李产婆住得不是很远,一会儿就到。 又说东西也准备好了,水也烧上了,让老爷不用担心。 这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徐宜良心里还是有些紧张,也知道生孩子不会这么快的。便握着王氏的手和她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 过了一会儿,李产婆便到了,看到王氏的样子看了下,便知道还有一会儿,便道:“大家都不要着急,夫人这才刚发作,应该还有一会儿。” “我看看,准备的东西怎么样了?”说着便去检查东西了,又去灶上看烧得开水。 顺子接了产婆便到铺子上去通知徐兰。 徐兰得了消息赶紧回了家。 未知的弟弟还是妹妹就要出生了,心里竟然有些小激动啊。 徐兰回家的时候,徐棠已经守在正院的门口了有些紧张的看着徐兰。 王氏在阵痛的间隙吃着东西,产婆让她多吃些,一会儿才有力气生呢。 没过一会儿,王氏就阵痛频繁起来,痛叫出声。 李产婆便让徐宜良也到门口去等着,让赵嬷嬷和李嬷嬷搭把手。 徐兰看徐宜良还算镇定,许是已经生过三个孩子了,心里还是知道这些流程的。 徐宜良踱着步子走来走去,徐兰看着新来的刘妈一会端着盆水进去,一会儿就端着盆血水出来,伴着王氏的痛苦呻吟声,徐兰毕竟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刘妈又端了盆开水进去。 一会儿,就传出一阵小孩子的啼哭声,声音宏亮有力。 徐兰心里终于落下心来,看来母子平安。 一会儿,帘子便被掀起来,李产婆便来到徐宜良面前报喜。 “恭喜老爷,您又得一位少爷!” 徐宜良听了,很是高兴。徐兰忙拿出一个荷包递到李产婆的手上道:“辛苦李婆。” 李产婆捏了捏荷包,喜笑颜开。 “少爷声音宏亮,腿脚有力得很呢,夫人也没受什么苦,生得顺利得很。真是有福气得很!现在老爷可以进去看了。” 徐宜良听了作了个揖忙便先进去了。 徐兰交待顺子送李产婆回去后也和徐棠一起跟着进去了,里面已经收拾过了。只是还有一股子的血腥味。 徐宜良先上前看了王氏,王氏虽然辛苦了一阵,但是又给徐家添了一个少爷,心里高兴,人也便还精神。 徐宜良看着王氏,替她理了理鬓角,深情道:“夫人辛苦了。” 王氏满足地看着徐宜良,摇摇头。 徐兰看到他们一副夫妻情深地模样,便先去另一边看新得的弟弟。 小家伙长得皱巴巴地模样,许是知道有人盯着他。 竟然睁开了迷迷瞪瞪的双眼也看着徐兰。 徐兰止不住兴奋地道:“你们看,你们看,弟弟看着我呢,看着我呢!” 王氏听了,笑了声:“你这傻孩子,他这么小,哪会看啊。” 徐兰道:“可是他就是看着我呢。母亲,你看他的眼睛多漂亮啊。” 徐兰和弟弟眼对眼地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这小家伙“哇”地哭了起来。 徐兰被了一跳,在旁边手忙脚乱起来。 “怎么哭了,怎么哭了?!” 惹得王氏还有徐宜良都笑起来。 赵嬷嬷便过来说是小家伙定是饿了便抱了起来,王氏止住了她说让她先喂奶,若是她的奶不够了再让乳娘喂。 赵嬷嬷看了一眼徐宜良,见他没有制止的意思便把小家伙抱到了王氏的身边。 徐兰便和徐棠轻轻地先退了出来。 今天一天全家都在兴奋之中,放学后,徐轩知道自己新添了一个弟弟更是高兴得不得了。徐宜良又赏了每个下人一吊铜钱。 第二日,竟然收到了陈夫人,还有程阁老家三夫人的贺礼。 陈夫人送了一个量很足的银项圈,还有一套礼盒装的文房四宝说是给轩哥儿的。 程阁老家则是送了一块小金锁。 徐宜良还有王氏都惊呆了,这两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攀上的这关系,想了想只有徐兰的关系了,赶紧找了徐兰回去了问。 这陈夫人送礼徐兰也不奇怪,毕竟这陈冲现在和他的来往很繁频,而且听说墨斋的生意很好。今天送的的礼盒装便是捆绑销售的升级版,现在文人中第,或给家中读书子弟送礼都流行去墨斋购这礼盒来送。 这程阁老家陈三夫人是程言的母亲,估计是因为程言,程言么估计是看在林如松的面子上了。 徐兰便让他们安心收下,以后有机会再回礼就是了。 到了第四天,徐兰竟然又收到了林如松的来信和贺礼,是他们家的一个随从来的,贺礼是一对小金镯子,上面还挂着两只小金鱼,和两个小铃铛,做工很是精细,一看便知道价值不菲,这礼似乎有些重了吧。 近半年了,徐兰还以为这家伙已经把自己给忘了呢。 估计是程阁老的二公子给他递的消息。 林如松这次的信倒是言简意赅,祝贺他家新生一个小弟弟,又说七月初七是林言的嫁娶之礼,自己到时候要过来喝喜酒,到时候再和他碰面,其它的一句废话也没有。 哦,程言要娶亲了,不知道是不是那天赏河灯相看的姑娘。 徐兰将礼交给了王氏,王氏看着这对金镯子,这嘴巴又合不上了,这以后可怎么还得起礼啊。余兰看她的样子便让她安心收下,反正是送给弟弟的收下就是了,送上门的东西咱不要白不要。 说得王氏都被逗笑起来,说她是越发的财迷了。 徐兰便问王氏这小弟的满月酒要不要办。如果要办的话,那几天她可能要出去避一下,不然他这朋友来了,问起他的妹妹来不好办。 王氏便说不办了,简单些好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徐兰听了便放下心来了。 认真地看着小家伙睡觉,小家伙睡得多,醒得少,一天来了碰不到他醒着,看来刚出世的时候睁着眼睛看她还是给了她很大的面子了。 第四十二章 解救1 “你父亲给取了名了”王氏说道。 “哦?”徐兰好奇的看着王氏。 “就叫徐安,说是他出生在一个平安的家里,以后也希望都平平安安的。”王氏说着有些欣慰。 “嗯,名字不错。”徐宜良也是要告诉他自己要平平安安的吧。 徐兰逗了一会儿便不打扰王氏,让她多休息就出来了。 出门叫上顺子一起又去了铺子,两人从通往后院的巷子一直往里走,到了巷尾,顺子敲敲门,门“吱呀”从里面打开,程师傅站在门后面看到是是他们忙道:“徐少爷,你们来啦,快进来,快进来。” 这是一栋小四合院,厢房门口立着两位女子,穿着非常素净,头上都挽着发髻,没有任何装饰物。 没错,一个是冯氏,一个是林婉。 两人都迎出门来,向徐松和顺子行礼。 徐松和顺子又给她们回了一个礼。 “住得还习惯吗?有什么缺得记得和顺子说,让他给你们带。千万不要客气,你们现是程师傅的孙女,顺子和我都当程师傅是亲人,所以你们也是我们的亲人。大家都是一家人,便不能客气了。”徐兰道。 林婉和冯氏都点头称是。 冯氏便和林婉说:“小姐,这位便是徐公子了。” 林婉便又和冯氏给徐兰行礼,谢她的救命之恩。 徐兰忙给她们还礼。 程师傅便道:“大家都不要站着了,到厅上说话吧。” 大家都在客堂上坐下。 冯翠帮着程师傅给每人上了茶水。 徐兰先喝了口水才道:“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吗?我想着,你们要不要弄点事情做做,这样生活才有意思,是不是?” 林婉站了起来就跪在了徐松了面前,冯氏看了也跟着跪了下来。 徐兰看了忙在起来扶道:“好好的,这是干什么呀?” “恩公,以后林婉和冯翠就跟着恩公了,只要恩公不嫌弃我们,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林婉说着就嗑起头来。 徐兰忙示意顺子赶紧把她们扶起来。 “起来说话,起来说话,我最喜欢人家动不动就给我跪了,不相信你问冯翠。”徐兰急道。 冯翠和顺子一起扶着林婉坐下,林婉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林婉,我和你说,我救你出来,是希望你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而不是为了别人,或是为了我才活着。我们都是亲人了,我们原本就要相互帮助,相互扶持才是。你明白吗?”徐兰看着林婉道。 林婉含着泪点点头。 徐兰看她的样子便准备将有些话先放一放再说了。 冯翠到厢房去拿了一个小布包出来。 林婉便道:“这是我和小翠做的两套小衣服,送给徐公子的弟弟,还希望不要嫌弃。” 徐兰没料到出来这么几天,她们还做了两套衣服。 徐兰道了声谢便收下了。 徐兰便问顺子去绝音庵接的时候冯住持可有说些什么吗? 顺子摇摇头道:“住持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门口送了一下。” 林婉则说道:“冯住持临别的时候让我们多保重,说徐少爷是位贵人,让我们放心听你的安排就是了。” 徐兰听了,觉得这位冯住持倒是实在是个妙人,如果不是出家当尼姑了,徐兰倒是很有兴趣结交结交。 “冯住持医术高明,我当日出府的时候身体还有些不适,到她那里几帖子药下去就好了。在庵子待的这段时间,冯住持也对我们颇多照顾。”林婉道。 徐兰隐隐觉得这位主持不简单,这样的忙她肯帮也已说明她的胆量和魄力了。虽然徐兰也许了许多的香油钱,但她知道冯住持却并不是为了钱才去做的。 “只是这二夫人为何会帮我?”林婉好奇道。 这二夫人便是潘府的二夫人了,徐兰心道:她当然不会那么好心帮忙,不然早就出手帮了,只是为了她自己罢了。 顺子和程师傅两人在潘府门口守了差不多十来日,将潘府的事情都基本上打听得七七八八,最近有些什么人来往,府里又人有去哪了。事无巨细都报到了徐兰这里。 徐兰将所有的事情都写在了一张纸上,潘老夫人生有三子,潘老爷是第三子,俱已分府而居,潘夫人曾让绝音庵的住持调理身体才生下一子一女。二夫人是徐老夫人的外甥女,并不是因为潘夫人无所出才纳进来,而是她这外甥女自己勾搭上潘老爷,怀孕了没办法才纳进来的。 二夫人在府里很是得意,有二个儿子傍身,而且也颇得潘老爷的宠信。虽然是潘老夫人的外甥女,但是潘老夫人却是哪边都不站。大儿子和二儿子俱已娶妻,大儿子已生下一个女儿,一个三岁的孙子,孙子很得潘老爷子的喜爱。这两日小孩子身体不适,有医者出入,大致应该是积食所致,排便不畅,结果吃了几贴药之后又开始拉肚子。 三姨娘和四姨娘是潘夫人是为了取悦老爷子帮他纳进来了,为的也是分二房的宠。 这林姑娘的事潘夫人却事前并不知情,但是事后她为了讨好老爷,也是默认了。 这潘老爷子身边有一条狗,放赌债收利息都是他去做的,平常很是嚣张,林婉哥哥的事十有八九便是他出的主意办的。 二夫人看不上潘夫人的行事做派,常和潘夫人唱反调。 潘老三的大哥是个南京的六品主事没有什么实权,潘夫人有个兄弟倒是有个FJ知府的通判。 冯氏过了十日便依约到了徐兰这里来,徐兰便让她回去之后让林婉称病并得了失心疯。明日半夜再发作,动劲闹得大些,但要适可而止,又给了她一个布偶,让她夜里悄悄到二房门口不远的地方去埋了。 她回去之后第二天,绝音庵的住持便上门了。先去潘夫人那里坐了下,又借故去了二夫人那里。 二夫人知道她和潘夫人交好,并不怎么理她。 冯住持好似八卦一般便说了一桩奇事,说是之前哪府的人,在府里行一些鬼魅之事,家里一个夫人的儿子生病了怎么也不见好,吃了许多的药时好时坏,眼看就要有生命危险呢。没办法,才请了一个道士过去看,才知道家里居然有人用巫术呢!又说潘府自然是不会有的。又接着悄悄地说,其实是一个姨娘做,因为怨气太深了,才用了这个招术。道士给出了一个主意,将她除名,然后拿了笔钱送到我们庵给去颂经消灾,这才把孩子的命给保住了。 这二夫人听了,原也不甚在意,后来想到府里的三、四、五姨娘都是喝了避子汤生不出孩子来,又想到新进府的五房还被偷偷下了绝育的药,虽然不是自己干的,可保不准这些姨娘看到她的孙子心里有怨气。 又想到孙子这几天不舒服了,吃了几天药也没见好。 那是越想越不对,心里有些慌。 第四十三章 解救2 结果当天晚上五房就闹起来了,听到丫鬟说是林姨娘得了失心疯,抱着院子里的一棵树一个劲的嘴里喊着:“孩子,我的孩子。”见谁抱谁当是自己的儿子。还是小翠拿了根棍子将她打晕了才停下。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未大亮,二夫人便让人去请道士,这种事情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元。 这淮扬县的佛寺挺多,道观却没听过,这下人正愁着去哪里找呢。 结果出门才不久,便见到一个道士模样的人,一边走一边道:“消灾解难,驱邪祈福!” 下人赶紧便将道士请进了府里,这道士见了二夫人便掐指一算,说这府里这两日应该不太平,说是有一个小人作祟,让人到二房的门口去搜去。果然便搜出一个布偶来,上面贴了张符,还在肚子上点了个红点。 这二夫人当时便气得浑身发抖,差点撅过去。 道士便又是掐指一算道,是不是家中有小孩子身体近日不适?是不是肚子不太舒服,又道府里是不是有人反常啊,比如会说一些平常不会说的话啊? 二夫人这一听,孙子肚子不舒服,说胡话的就是五姨娘,当时便要找五姨娘拼命。 这道士拦着说道:“这需要化解,解铃还需系铃人啊,将此女从府里除名,然后送至庵里请尼姑颂经去怨气便能消灾,夫人还能替孙子积一阴福。若是用别的方法,不慎将怨气加深,日后更是家宅不宁。” 二夫人听了便让去去找了老爷来,又忙派人去庵里找冯主持来。 又领了宝贝孙子给道士来看。 道士翻了翻小儿的眼皮,看了看舌头,便道待这作鬼祟的小人出门,小儿必能痊愈。 这潘老爷有些半信半疑,潘夫人闻讯而来说是荒唐,开口一说话更加让二夫人恼怒了,这个个姨娘不就是她抬进来的吗,这避子汤不就是她让喝的吗?这五姨娘的绝育的药也是她偷着下的!虽然自己也是冷眼旁观,可现在却报应到了她的孙子身上!这怎么了得!这荒唐的是潘夫人才是! 这五姨娘算什么,多一个少一个要紧吗? 当场摆出潘老爷子不答应,万一孙子有个好歹便要算到他头上的架势来。 潘老爷子没法,虽然这五姨娘颜色新鲜,却不是个知趣的,现在又疯疯癫癫的更加没什么意思了,于是当场便写了这除名书。 二夫人给了除名书又出了一笔银子,当天便让这冯住持给领走了。 后又听闻林婉的哥哥这两日很凑巧落了水,虽然没淹死,却也因为在水里泡得太久,得了病症,又无钱医治,拖了十几日便死在了家里。 而潘老爷的那条狗,不知怎么据说摔断了一条腿。 徐兰抽回记忆,道:“二夫人她并不是想帮你,不过是为了帮她自己罢了。以前的事你不用多想了,你应该多想想你的新生活才是,对吧?” 徐兰并不想让她知道太多其中的曲折,这世间的丑事她已经见得太多了,希望她以后多一些美好的事情发生。 “改天,让程师傅带你去祭拜一下你的父母,还有你哥哥已经去世了,说是生病死的。有空的话再去感谢一下你的族亲,是你的堂叔公的儿子。”徐兰岔开了话题。 “哥哥他,竟然,竟然死了,真,真是太好了!”林婉听了之后呆了一会儿,良久才吐出一句话。 这个消息太突然了,日日缠绕在自已心里的恶梦突然有一日醒来,难免心有余悸。 “堂叔公的儿子?”林婉又注意到另一个奇怪的人。 “哦,应该算是你的叔父了,我们用了他的名义将你从庵里领了出来,因为你也没有什么至亲的人,便求了你的叔父去领了,然后才将你过到了程师傅的名下,不管怎么样,你这位叔父也算是一个好人了。”徐兰道。 林婉点点心,虽然她印象中对这个叔父没有什么印象,但是毕竟是愿意伸援手帮了自己。 这大费周张的救林婉,是徐兰研究了这大都律法后得出的结果,如果直接派人上门讨要肯定是不通,偷偷将人偷出,名不正言不顺,以后林婉没有办法独立生活,虽然潘府的人可能也不会大费周张地去找,但这却是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引爆。 林婉当初进入潘府,是由家中作主,写了契书的。除非她在府里有性命之忧,而且族亲出面,握有证据,否则无法解除,就算有性命之忧,能拿到证据吗?族亲谁愿意出这个头?她哥哥肯定是不会帮她了。就算林婉不需要族亲出面,自己跑到县衙上击鼓,但是这性命之忧的证据怎么才能变出来,而且又要让潘府无话可说,也要让县府的人相信她呢?如果这官司败了,那林婉又要重回潘府,那又是什么样的后果? 那就只能让潘府主动解除,解除有除名书,林婉的家里人可凭除名书名正言顺地接纳林婉。可是很不幸,林婉唯一的哥哥死了,那就要有族亲接纳她。族亲接纳了她便又算回是徐家人了,这徐家和程家商量好过继,那又是他们两家的事了。 事到了这里,林婉才是名正言顺地有了新的身份,立足在这个时代的新身份。 “不过你和小翠没事不要出去走动,毕竟这还是在淮扬县里,出门让顺子用马车带你们出去,族亲那里你们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叮嘱过了。”徐兰想了想,还是要谨慎些好。虽然林婉在庵里待将近两个月,潘府也没有什么异常。 林婉便点点头道:“恩公,放心,晚些日子我再去祭拜父母好了,族亲那里先去拜访一下。” 徐兰便道:“那后日吧,让顺子准备好马车带你们去。” 大家又聊了些琐事。 天色已不早,徐兰便准备告辞。 林婉便道:“我和小翠去做晚饭,你们晚饭都在这里吃吧。” 程师傅便说让他们在这里聊着,他去做就行了。 小翠拦着他,说道:“程伯,你又客气了,哪有让你去的道理,你只管坐着,以后厨房的事情不用你来,我手脚麻利,一会儿就好了。”说道她就去了。 林婉也让程师傅坐下不用管,以后厨房的事情就交给她们了。 程师傅笑呵呵地坐下来道:“我这不知道是哪来的福气,天天好饭好菜的有得吃。” “师傅,你都忙一辈子了,现在就好好养成身体就好,再说了,这林姐姐还有冯姐姐以后可都还要靠着你呢。”顺子道。 徐兰看到这样,让林婉和冯翠入到程师傅的门下看来没有办错。 徐兰先顺子一起到铺子里去一下,过一会儿再过来吃晚饭。 徐兰回了铺子拿了些碎银子交给顺子,让他给她们添置东西,回族亲那里也要带些礼品才是。 顺子不肯收,说是他新得姐姐,他有银子。 徐兰当然不会让他出,顺子哪说得过徐兰。 徐兰又叮嘱顺子,问问她们有没有想做的事情,如果还想像以前那样绣帕子也可以,她们有什么想法就来告诉他,一个人经济独立了,人格才会独立起来。 顺子听着徐兰的至理名言已经有些习惯了,顺子知道这个比自己小的朋友脑袋里装的东西和普通人不一样,而且若是想办的事情必是会想办法办成。 徐兰看着顺子行了礼准备转身离去。 “哎,顺子,那个林强?”徐兰还是忍不住问了,因为她只是让顺子小小的惩戒一下林强,让他那几日不要跑到潘府去捣乱。 顺子转过身来,眼神有些深遂起来:“是他自己自作孽掉到水里的,我只是在岸上让他多泡了一会儿水。” 第四十四章 信任 徐兰心里其实也猜到,只是还是忍不住问了下,不可否认,林强死了,他们都省力不少,不用想着怎么才能让林婉名正言顺摆脱她哥哥。但毕竟是一条人命,徐兰叹了一声。 顺子看徐兰的样子,有些慌起来。难道是自己做错了吗? 快几步走到徐兰的身边慌乱道:“这件事是我做的,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必先和你说一声。” 徐兰看着顺子关心的眼睛笑了笑道:“做得好。” 顺子这才松一口气,孩子般的看着徐兰也笑起来。 徐兰看着比自己已经高一个头的顺子,拍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也是为了林婉好。” 又加了一句“朋友,应该互相信任。” 顺子听了这句话,突然有些抑制不住的暖心,他今天似乎才真切的体会到朋友这两个人的含义和份量。 顺子看着徐兰坚定的眼睛,突然就红了眼眶。 徐兰看着顺子落慌而逃的样子不禁大笑起来,顺子这么大还流马尿,还不好意思地跑了。 徐兰坐了一会儿,想到林如松的来信。 便提笔给他回信。 刚放下笔,便听到顺子叫她了。 徐兰便交代了赵管事晚饭不回家吃了,让他回去说一声。 余事不提。 第二日,徐兰又叫上顺子一起往清华寺去。 两人进了寺,徐兰便去偏院,顺子则是去找同业师父去。 天气已经有些热,两人俱是换上了的夏衫,徐兰今天穿了一件绸制的月牙白直缀,下摆绣着几杆翠竹,同色的腰带,腰上挂着一个徐棠做的荷包。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一个翩翩少年郎的模样。走在路上,别人都要多看上几眼。 顺子看着徐兰高兴和他告别的样子,心里有些发苦,起初他以为她是找退院方丈,后来听说人说退院方丈不见客,她就是进了偏院也是见不到方丈的。那她肯定是去见秉德师父了!顺子想着秉德师父那俊逸地天人之姿便有些不好的感觉。又想着这秉德也是一个和尚,徐兰又是男相,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但是每次一上清华寺,看到徐兰那高兴的样子,顺子便忍不住的担心,还有一种朋友会被抢走的感觉。 徐兰却不知道顺子想这么多,她匆匆地跑到偏殿,门口已经没有人守着了,徐兰敲门门口的沙弥便会将她放进去。 徐兰兴冲冲地拿着包袱跑到秉德师兄的书房,一般他都会在书房里。 今天果然也是这样。 秉德听到这兴冲冲地脚步便知道是徐兰来了,在这寺院里,没有人会像她这般走路。 秉德意识到徐松已经变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份,自己也期待他的到来,在这平淡无奇的寺院生活中如同枯井逢泉一般带来一些新鲜的空气,也许是自己的心老了?看到美好的少年人物就犹如春天那院子里新发芽的银杏叶般让人忍不住期待和靠近。 几息之间,徐兰已经靠在门边,将头调皮的探出。 “秉德师兄”徐松先是清翠的叫了一声,然后自来配音的“登登登——登登登——” 整个人才从门后迈着轻松的步子走进来,进来后又像小鸟般轻灵的转了两个圈。 “怎么样?怎么样?今天很帅吧!”徐兰展示着身上的新衣给秉德师兄看。 秉德看到徐松地样子便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扬,整个人冷淡的气场被冲破,被一股暖流所替代。 “不错,不错”真心赞扬道。 “是吧,我也觉得不错,是我让那个制衣的这样设计的。哈哈今天走在路上回头看的人可多了,我保准明天这县城里便能流行起这样式来。不过这绣的可就我独此一家了,嘿嘿嘿”一副骄傲地小公鸡的模样。 “哦?!”秉德假装感兴趣的样子。 徐兰假装悄悄地说道:“因为这绣娘只会给我绣。”说完自己先笑起来。 “可惜了,秉德师兄,你不能穿。不然我肯定给你也做一件。你说到时候我们这一大一小的美男子走在街上,这淮扬县得多轰动啊。”徐兰大言不惭。 秉德听了知道这徐松的脸皮厚,也不以为意。 徐兰也不多说了,毕竟这秉德师兄是僧人,六根清净的。可不能给自己带沟里去。 便拿出这几日自己写的字,还有一些画卷让秉德师兄指点。 徐兰的字也就只能算工整,不过也已经有了进步,但是徐兰的画却很特别,她不拘泥于笔法和技巧,构思新巧,不拘一格,用色大胆。秉德觉得徐兰的画作都有番大智若愚的味道。 秉德便指点起徐兰的作业,更多的是交流,因为徐兰总能说出一番秉德没有听过的道理来。秉德很欣赏徐松,觉得这个少年从商的确可惜了,若是加以好好教导,说不定将来会是朝堂上的中流邸柱,但是徐松却对文章制艺都不感兴趣,每秉德有此意,他便会岔开话题,或是讲出一堆大道理,什么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或是人生就应该做自己想做的事才畅快。 徐兰除了会和秉德谈经论道外,当然论得都是一些歪理,还会经常和秉德商量经商的事情,秉德每每会给出一些指点,都会跳出徐兰所想的范围,所以徐兰很喜欢和秉德讨论,会给自己一些不一样的灵感。 她准备在淮扬县另开一家店铺的时候,秉德便和她说不要安于一隅。 徐兰和他说准备制团扇,又说想和人合作开个绣坊。秉德便说做得多,不如做得精。 徐兰和他说在自家的那片竹山上制竹酒的时候,秉德便去翻了他所有的典籍然后问徐兰怎么知道这个法子的?徐兰忘了这是她在电视上看的,便说是赤足和尚说的。 秉德便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徐兰听了,头上又冒了虚汗。 徐兰便说等明年就可以尝尝了,问要不要带一筒进来给他尝尝。 秉德拿着笔敲了一下他的头说:“不知道你师兄现在要守戒律吗?” 为什么是现在要守呢?他以后难道就不用守吗? 秉德师兄便说等他以后不想守这个清规戒律了,便去当个酒肉和尚。 说完又觉悟自己说错了话,道了声佛。 晚上自己罚自己念十遍清心咒。 徐兰则想像着秉德老了,光着个头,偷偷在院外吃烤鸡的样子。想想都好笑。 若是两个人都不想开口说话的时候,便一人捧一本书,各自静静的看书。 岁月静好,便是这样吧。 徐兰也不会多待,毕竟秉德师兄还要照顾方丈,帮方丈整理书稿等。 徐兰走的时候,秉德师兄便会在门口目送他的离去,直到看不见他才会回转身去。 徐兰每次一出这清华寺的门便会一脚又趟入另一个世界的感觉,里面的世界安静祥和,没有吵杂的声音,只有那让人静心的檀香味,一脚趟出后,自己的脑袋里便会有各种样的声音,永远有做不完的事情,让自己有用不完的力气。两个世界徐兰都很喜欢,觉得都很珍贵。 徐兰回到家里,王氏已经让赵管事准备了回礼的礼盒,里面有两罐茶叶,一块上好的徽墨,一个荷包,里面放着几个花生样的银裸子。再配一盒朗记的点心。 徐兰便拿了一盒和信一起寄给了林如松。 其它的赵管事会去还礼,只陈府还有程阁老家由徐兰带着赵管事去回礼。 陈冲那里徐兰那是熟门熟路了,到了府上先找了陈冲,然后一起去见了陈夫人。陈夫人看到徐兰这么早便送了回礼来,有些奇怪,但也不表露出来。高兴地让徐松坐下,又忙让下人准备点心和茶水。 第四十五章 回礼 徐兰今日穿了一件月牙白直缀,和昨日的一样,只是下摆绣了一丛墨绿色的剑兰,配了同色腰带,比昨天的看起来稳重一些。 陈夫人见了真夸徐兰的衣服好看,看着简单,但是很是有格调,衬得人愈发俊朗。 直把徐兰夸得不好意思。 又问这衣服哪里做得,徐兰便又和陈夫人先聊起了这衣服。 陈夫人便要给陈冲和陈昌都做一套去。 陈冲在旁边翻白眼,心道这女人就是这样,一见衣服首饰得便聊个不停,这徐松竟也聊得这么津津有味。他才不关心穿什么呢,反正母亲让穿什么就穿什么。 聊了一会儿家常,徐兰才站起来。 先恭身道明了来意:“母亲说找人择了一下,说小弟不宜办这满月酒,便让小儿提前来告知夫人,望夫人不要见怪。” 陈夫人听徐兰这样说自然不会见怪,只是可惜道:“原本以为能见上你的母亲一面,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教出你这么个玲珑剔透的人来,看来又要等些日子了。” 陈夫人又撇开这个话题,说起墨斋的生意来。 这捆绑销售果然是带动了整个的销售额,后来陈夫人又升级做了这礼盒装,倒是没想到竟是很受欢迎。县学里的秀才,师生,上下级赠送竟然都选他们店里的礼盒,给这淮扬县带起了一股风潮,这陈夫人也大大地出了一把风头。 陈夫人连道是徐松的功劳。 徐松自然是不敢当:“当日只不过是提个建议,还是夫人慧眼独炬采用了。而且我这提建议的不知道能不能成呢,还是夫人高明想出了这个礼盒来,是夫人的慧眼。和我徐松可没有关系,现在是成了,若是不成,岂不是要赖上我不成,夫人说是不是?” 陈夫人被她说得忍不住大笑起来。 陈冲也在旁边傻笑。 徐兰在府里吃了午饭,觉得与程言并不相熟,便拉着陈冲一起到了程阁老家去。 陈冲又与程敏熟些,便先找了程敏,才又一起去找程言。 徐兰已有大半年没有见到程敏程言了。 程敏还是那副纨绔子弟的模样的,吊儿朗当的带着他们一起去找程言。大家族就是住的地方也大,绕来绕去的。 程言却稳重了许多,这再过两个月便要成亲了,想来也有些琐事要忙。 程言看到徐兰和赵管事提着礼盒过来心中便已猜到怎么回事。 徐兰便也说明来意,先感谢程言的一番美意,便说是否先去拜访三夫人。 自然先去拜访长辈才是。 又走过一个院子,几条回廊才到了三夫的院子里。 程言带着大家到了客堂上略坐,自有人泡茶上点心。 少倾,程三夫人才来到。 只见她穿着一件淡紫色绸缎褙子,印深紫色团花纹,贵气典雅。 头饰简单,两朵珠花,和一个金步摇,步摇下垂的红宝石熠熠生光。 徐松赶紧站起来施礼,程言便介绍起来。 两厢见了礼叙了话复又坐下。 “果然是清俊的模样,听闻程言提起过你,有次你还送了他几幅帕子,绣得相当的精致。帕子的包装也很有心思。我看他妹妹们都喜欢得很,后来听说还派了人找到你店里,结果说是卖完了。”三夫人客套道。 徐兰赶紧道:“是在下失礼了,这帕子每月的数量有限,是专找绣娘做的,一个月得个几十张,有时接不上也有,柜上的人竟也未回传,在下这就回去先留着,再给夫人送几张来。” “哎,不用责怪下人,定也是我们府上的人未言明。也是他的妹妹们看了喜欢得很,绣法也新奇才去找了。公子这样说,我们便先走个便门了,我们这乡下新上了几个甜瓜,味道甚是不错,回去的时候让程言给你们带几个回去。” 程言便在旁边应了,徐兰又连道谢。 三夫人怕他们拘谨,便让程言带着他去好好玩玩,又叮嘱程言招待吃了晚饭再回去。 三夫人又告了声罪,说是近日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忙,就让他们自己玩去了。程言在旁边红了脸,因为忙的是他的婚事。 一行人出了客堂,走出一道垂花门,穿过一个园林,程言带着他们到一个湖边,湖上有一廊桥直通到湖心的亭子上。 半个湖上俱是荷花荷叶,满池的荷香扑鼻而来。 看得人都一阵清凉。 “这夏日,我们府中就这荷塘呆着最舒服了,早晚上亭上都还是凉快的,到了中午我们就到这湖边密林里坐下,也还能赏赏这荷景。”程言一边说一边带着他们往密林走去,里面的山石园林错落有致,高低搭配很得宜。又设了石桌石凳,有的石桌上扔着围棋,有的好似象棋,又有大条案桌,桌上笔墨也俱全。桌上又摆着时鲜的瓜果。密林里的树木枝繁叶茂,里面一阵清凉,不时有凉风送来荷香,确实很享受。 程言便招待大家坐下,立即又有人端上凉茶来,徐兰端起来喝了一口,果然很解渴,很清凉,应该是加了薄荷。 湖上的凉亭里不时有微微的娇笑声传来。 程敏自从听到徐兰之前唱的那首歌,便很是怀念,有意让徐兰再唱一首。又怕太过孟浪,吓到这小兄弟,便说自己要为大家献歌一曲。 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轻狂。。。。。。 一曲毕,大家都鼓起掌来。 徐兰虽然不怎么听得懂歌词,但也知道曲子婉转,应该是首情歌。 程敏这水平在现代也能混个情歌偶像当当了。 程敏又起哄让程言唱一曲。 程言拗不过,便唱了一道词: 三月湖光,四围山色;一帘松翠,十里荷香荷香销晚夏,菊气入新秋。 程言的这首歌很应景,写得也很好,程言的声音有些淡淡的沙哑,很有韵味。 大家又都说好,程敏让徐松也唱一首。 徐兰连连推辞,说不会唱歌,上次那歌还是偶然学会的呢。 程敏便道:“那就唱之前那首吧,不过是大家混玩一把,有什么关系。” 徐兰听了,只好唱了起来。 每一次无眠,你都浮现。你驾你的小船,云里雾间。 每一次危难,你都相援。你无私的体贴,暖我心田。 多少年情不断,多么想抱你怀间。 过眼的红颜风吹云散,唯有你的双眼钱我心间。 相爱人最怕有情无缘,常相思却不能常相依恋。 放眼环天水蓝,你就在天水之间。 徐兰的声音干净,空灵。 程敏听着徐兰的歌声,觉得这样深情的歌,少年的徐松唱来似乎没有违和感。 第四十六章 赏荷 当徐兰唱完歌,旁边有个丫鬟模样的人走到程言那里道:“小姐们让我来看看,说是她们在凉亭上听到你们的歌声。问少爷,她们可否过来一起听。” 程言看了看陈冲还有徐兰,陈冲和徐兰听有女孩子要过来听,立时不自在起来,陈冲是因为害羞,且自己也不太会唱歌,徐兰是唱完这首她也没别的歌好唱了。 程言便道:“今日有客人在此,便罢了,下次吧。你们在亭上不热吗?” “亭上放了桶冰,并不炎热,”丫鬟答道。 “是了,那让她们自己玩吧。”程言道。 丫鬟听了便走了,末了又看了徐兰一眼。 程敏倒是觉得有些可惜,他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主,便道:“我去亭上看看,是哪位妹妹在,我去去就回来,说着便跑了过去。” 程言也不理他,三个人便到湖边赏起了荷花。 徐兰又想起秉德留给自己的功课,看着满池的鲜荷,便动了画一幅的念头。 到了案桌上,发现样样齐全,看来这里也是常有人作画。 程言便让她随意。 徐兰便专心地画了起来,连程敏什么时候回来了都不知道。 画毕,直起腰来,才发现大家都在看着她在那里作画,徐兰有些不好意思。 “徐松,没想到你这画画得不错啊。”程敏先开口道。 “虽然这技法有些不足,不过这用色不错,渲染得也挺好的。”程言中肯道。 “我都不知道你会画画!”陈冲则是有些惊奇。 一时大家都来了兴致,都在那里画了起来。 画完又相互点评了一番。 刚才的丫鬟又回来道:“小姐们知道你们在画画,问可否将画作让她们也欣赏一下。” 陈冲和徐兰都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也没有推辞。 一会儿,小丫鬟回来道:“二公子的技法最好,三公子的格局不错,另外两位公子的,一位的色彩不错。另一位,虽然技法不足,却也有些意趣。” 画却没有送回来,徐兰原本想将画带回去给秉德看看的,但也不好意思再开口,便罢了,不过一张画,开口反而不好。 又在程府吃了晚饭,程言原本要上酒,被徐松和陈冲坚拒了,程言倒也不为难他们。 吃了晚饭,徐兰正要告辞,忽然来了一个老管家样子的人,程言对他颇为客气。 “听闻二公子来了两个朋友,可否方便到荣德堂一叙?”老管家道。 程言听了有些奇怪,不过是来了两个少年朋友,这祖父是怎么关心起来了?平常他不是都不管的吗?也没听见自己的朋友哪位有这样的殊荣啊。 但是祖父已让人传话,自然是要从命。 忙和徐兰和陈冲说了,徐兰和陈冲听了都了唬了一跳,相互看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读到了意外这两个字。 但是人长辈相邀,自然不可推辞。而且这可是程阁老,首辅阁老,虽然现在退仕了,但也是曾经的首辅不是? 两人忙毕恭毕敬的跟着老管家去了。 到了荣德堂的客堂上,程阁老已经等在那里了。 只见一溜的红木式样的家具,造型古朴大方,案上摆了一对鱼戏青荷的双耳青花瓷瓶。堂上挂着一副苍劲有力的一个寿字。 只见一个衣着简朴和蔼的老人坐在太师椅上,却一点威严和风芒都感觉不到,只是一双眼睛如大海般,似乎能够包容万象。 徐兰和陈冲忙上前见礼。 程阁老很平和的请了他们就座。 程言便给他介绍起徐松和陈冲,程阁老点点头的听完。 “你就是把梳子卖到清华寺的徐松?”程阁老问道。 徐松忙点头应是。 “近日,我在练一套拳法,是从清华寺的方丈那里学的,方丈提起了你,对你很是称赞。老夫便也有些好奇。” “不敢不敢,是方丈他看得起在下罢了” “少年出英雄啊,这套拳法老夫练了也觉得骨头松快不少。” “在下小的时候也是身子骨太弱,练了之后便结实许多,只是在下愚昧,不能领会其中的精妙。” 程阁老点点头,又问徐松和陈冲现在读什么书了? 徐兰便说自己不走仕途,识得几个字罢了。 陈冲倒是说学了四书,但是自己亦比较感兴趣从商。 程阁老又点点头:“少年定志,比我当年有魄力。” 说得徐兰和陈冲都汗颜不止。 程阁老便也不再说什么。 只是每人赏了一块墨便将他们送了出来。 徐松倒是不料自己的名都扬到程阁老这里了。 心里有些名不符实的心虚。 出来后辞了程言和三夫人便带着东西各自回家了。 徐兰回到家发现家里竟然好似才忙碌完的样子,听得王氏在那里问话。 “夫人放心,都准备好了,被子铺盖这些都是早备下的,铺上就可以了,其它的缺的东西俱都让赵老头去备齐了,老夫人他们来了保管住得舒舒服服的。”赵嬷嬷道。 哦,原来是名义上的外婆要过来了,也是,王氏生产也一个星期了。 徐兰便通报了一声走了进去,回了今天的事情。王氏便和她说明日外婆还有大舅舅、二舅舅中午便到了,一起来的还有舅舅家的两个孩子。 现在徐兰和徐棠都记到了她的名下,名义上已经都是嫡女了。 王氏便交待到时候让轩哥儿和她带着小孩子到县上去逛逛。 徐兰应下了,第二日,便也没有去店铺。 轩哥儿的功课却是不能耽搁,每日仍是上学,他交待徐兰待外祖母到了便让人去叫他。 快到晌午的时候,门口来了两辆马车,徐宜良带着徐兰、徐棠早就等在了门口。徐兰便让顺子去叫轩哥儿回来。 徐宜良忙将她们引到了客堂,赵管事将马车停到了马房。 王氏的母亲进了门便让赵嬷嬷赶紧先领着去看王氏。 众人则先到客堂上,一时众人续了齿,行过礼。 大舅舅和二舅舅的年龄差距似乎有大,大舅看起来脸上的皱纹都有了,二舅之前徐兰在乡下见过,是一个很精干的人。来的是二舅的二个儿子,一个叫王昭一个叫王常,一个十七岁,一个十四岁。长得都颇似二舅娘,二舅娘长得鹅蛋脸,虽然已经是三十多岁了,但是却是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只有二十几岁,而且一说话就有一种江南女人的腼腆,让人很有好感。 徐兰带着徐棠给众人上了茶。 刚上完茶,轩哥儿便跑了回来,一时又是行礼问安。 大家又去看新出生的小外甥,一时又都向王氏屋里去,王氏还在月子里便在里屋床上,奶妈抱了徐安出来。 小家伙一直睡着,不管是从哪只手传到哪只手都没有醒过,一点面子也没给大家。 外祖母从屋里出来,已是双眼通红。 第四十七章 坐船 出来先是抱着轩哥儿问他都读什么书,平日都做些什么呢?林林总总,说完了才看徐兰和徐棠。 王氏的母亲是一个典型的老妇人模样,慈眉善目,很让人亲近。 “这便是徐松和徐棠吧。“王氏已经去信和她说过,这位外祖母也是知道她们的。 “来,外祖母看看。” 说着细细看了看徐松和徐棠,都是清秀的模样。这徐松却又出色一些,人也沉稳许多,和轩哥儿一般年纪,但是气质却是大不相同,长得也是雌雄莫辩的模样。 王氏母亲心里暗暗想着,若是位男子,徐家怕是会出一个人物,可惜是个女子。 王氏母亲便点了点头,拿了三个荷包,一人分了一个。 三人俱推辞,王氏便说长者赐不可辞。 三人便又行礼收下。一时舅妈和大舅也一个一个分下来。 大舅和二舅又先进去看了王氏,叙了一会话,王氏又让二舅的两个孩子进去问了一会儿话。 一时便又到中午饭地时间了,徐宜良带着众人一起吃了午饭,外祖母则是和王氏一起吃午饭,难得过来一趟,一刻也不想浪费。 吃完饭,便安排他们下去休息一下,毕竟他们一大早,天未亮便起床过来了。 待大家睡醒已是申时初了,轩哥儿带着王常在院子里玩,王昭则在书房里看起了书。徐兰便和轩哥儿商议明日去西津河坐船去,王常和徐棠最是高兴了。 轩哥儿便去和王氏说了,王氏自然是答应的,只是让坐着小心一些。又让带上顺子一起去。 徐兰又吩咐李嬷嬷将昨天带回的瓜切了,让徐棠带着小丫头把瓜给端到了各处。 厨房里早早便忙起了晚饭,做了两张席子,又抬上酒来,徐宜良又陪着舅舅喝了酒,大家至晚方散。 第二日,轩哥和徐兰便带着一行人去游西津河,徐兰徐棠和赵清瑶坐了马车,顺子赶着马车,其余的都骑了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西津河去。 前一天徐兰已经派了顺子出来安排好了船舫,又在陈冲的酒楼上订了一个席面。 现在是初夏了,在日头下面已有些热,两岸的风景正是最好的时候,这条河从城东一直流到城西,河边种着一溜的柳树,风一吹,就犹如摆帘一般舞动,加上县里又是花了大力气的整修,河边不时有亭,特别是靠近西津桥这一带,很多游人来此游玩。 徐棠下了马车之后就一直处在兴奋的状态,她已经很久没有出来玩了。拉着赵清瑶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赵清瑶则是有些害羞,徐兰不以为意,毕竟也算是大姑娘了,虽然规矩没有世家大小姐守得多,但这个年纪的女孩的心情却都是一样的。 大家岸边走了一下,又上西津桥上坐了坐,徐兰才领着大家去坐船。 顺子已经在船舫旁边等着了,船舫靠岸后,用了一块厚木板连接。王常和轩哥儿就像是放出笼的小鸟最先跨了上去,但是水面和陆面毕竟有些不同,两人都同时踉跄了一下才站稳,又兴奋地互相看了一眼大笑起来。 轩哥儿已经跑到船舱里看了起来,毕竟他还是第一次坐船。 王常年纪大些便略懂事些,在船头伸手将徐棠还有赵清瑶接了进去。 看着王昭和徐兰都是男子便都不管了。 徐兰谦让了一下,让王昭先让。 王昭自认为年纪最大,自然是要照顾小的,便让徐兰先上。 两个人相视一笑,徐兰便也不推让,里面有轩哥儿和王常两个人跑来跑去,船舱便有些不稳,徐兰一紧张,就想找个支撑点,后面有双手便扶住了她的肩膀。 徐兰回头看到王昭,对上了王昭的微笑和一双漆黑的双眼。徐兰对他笑了一下,道了谢稳了稳便继续往前走去。 顺子已经在船头伸着手迎着她。 徐兰便伸出手搭在了顺子的手上,顺子的手很厚实也很粗糙。徐兰握着他的手到了船舱口才放下道谢。 王昭看到徐兰和顺子道谢,心里便有了一丝惊异。 因为没有听说过主子和奴才道谢的,不由多看了两眼顺子。 顺子垂着头,面色平静,看不出任何不同的地方。 顺子回味感觉着刚才手里的触感,温润滑腻,柔若无骨。徐兰的手微有些凉,顺子有种想要用双手去握住她的双手的冲动,只是为了暖和她的双手。 顺子突然明白为什么都把女人比作水了,刚才的感觉就似握着一汪水。 顺子两手交握,搓了一下手。 王昭看着面前只到他肩膀的徐兰,再看看王常和轩哥儿,有种徐兰好似比他们都大的错觉。 清瑶立在船舱口向徐兰和王昭行了个礼。 又有些害羞的道:“王少爷。” 赵管事夫妇原本就在王府里当差,这他们互相认识也不奇怪,徐兰招呼大家都进去坐下。 船舫里早已备好了吃食,还有一壶凉茶。 “少爷,现在可以开船了吗?”顺子在船舱口道。 徐兰看大家都坐好了,便让船夫开船。 船便幽幽的在水面上移动起来。 一开始大家都有些不敢动,适应之后变都随意起来。 大家都叽叽喳喳地说起话来。 清瑶拿着大茶壶给大家倒凉茶,这个船舱里面还是颇大,桌子也有些长。清瑶围着桌子将茶杯分给大家。 待到徐兰和王昭身边时,船突然晃了一下,清瑶便倒到了王昭的怀里。 徐兰摸了摸鼻子,因为清瑶的身子应该要倒向她才更合理,估计是看着自己人小,不好意思压上来。 徐兰看了一眼王昭,看他平静无波的扶起清瑶。 清瑶羞红了脸,飞快觑了王昭一眼,才道谢到对面坐下。 徐兰看轩哥儿和徐棠都不以为意,只有王常多看了几眼。 一时气氛有点凝滞。 “表哥,你们可有坐过船了?”徐兰先开了口。 “没有,我们那边没有这么大的河。”王昭似乎松了口气。 “而且这两年一直关门读书都不怎么出门。”又补充了一句。 徐兰看清瑶似乎还沉静在刚才的情景之中,王昭皱了皱眉,起身出舱走到了船尾。 “哥,我们上次出来的时候还是赏灯的时候,那时候和现在看起来这条河又不太一样。”徐棠好似有了什么发现道。 “那时候是晚上,现在是白天,看的自然有些不同。” “姐,你看下面有鱼呢。”徐棠又叫起来。 一时大家都围着看,西津河的水质清冽,水草也依稀可见。 徐兰看着王昭似乎没有回来坐的意思,便也走到船尾。 “表哥,你在看什么呢?”徐兰假装好奇道。 王昭只是笑笑。 “表哥,听说你已经是秀才了,真是太厉害了”徐兰拍起了马屁。 第四十八章 摇船 王昭听徐兰这样说,有些不好意思,自已虽然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但是自古文人英才辈出,十三岁中举都有,自己这点也就不算什么了。 “不敢不敢,只不过是一个区区秀才罢了。”王昭道。 “你今年要参加乡试吗?我父亲今年要参加乡试。” “不,今年不会参加。老师让我明年参加才会把握。” 徐兰便点点头。 徐兰又看到船夫摇桨甚是好玩,便想上去试一试。 王昭没料到徐兰这样胆大,连道让她小心。 徐兰不以为意,船夫也是经常会碰到好玩的小朋友想玩,便教了起来。 徐兰便摇着桨,想到西湖上给白娘子和许仙摇船的船夫,一边摇一边唱歌。一时兴起,便唱了起来。 顺子已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移到了船尾,有些担心的看着徐兰。 “嘿哎嘿,嘿哎嘿,西津美景,五月天嘞,春雨如酒,柳如烟哪。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徐兰觉得这大庭广众的,还是不唱后面的词了,干脆就断了,就着这歌词又唱了一遍,一时徐棠轩哥儿都觉得好玩,都跑出舱来看着她。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手法很专业啊?”徐兰自吹自擂道。 王常便冲上来,也要试试。 徐兰便让出一边位置来。 王昭看着徐兰的样子,不免有些失笑。 又觉得她清翠的嗓音虽然没有船夫的味道,但是也别有一番风味。 一时旁边船里的人都在那里叫好,又吹着口哨。 大叫着:“再唱一遍!”“再来一首!” 清瑶忙拉着徐棠躲回了舱里。 赵兰听到旁人的叫好,便有些不好意思,站在那里抱拳作揖。 听到大家这么捧场,便又唱了起来。 “嘿哎嘿,嘿哎嘿,西津美景,五月天嘞,春雨如酒,柳如烟哪。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她唱完,便有船夫跟着唱起了当地的小调,一时河上歌声阵阵,欢笑声不绝。 “表哥,你终于还是笑了。”徐兰看着王昭开心的表情道。 王昭便有些诧异地看着徐兰,莫非都是为了逗他笑,才这样吗? “出来玩,便要开心一些吗,是不是?”徐兰解释道。 王昭不知怎么突然想到了千金买笑的典故,这徐兰是唱歌买笑吗?想着自己都觉得好笑。 徐兰发现顺子也在,便转身扬扬眉装着一副粗犷的样子道:“兄弟,怎么样?我的歌声不错吧!” 顺子看着她的样子,不由得笑起来。 这时候,他只觉得旁人都不在了,只有徐兰站在他的面前。 应该说是他的眼里只有徐兰一个人了。 王常看这么热闹好玩便鼓动王昭:“哥,你不是带着笛子吗?你给大家吹一曲呗。” 王昭也是看到这么热闹,有心凑热闹,便从袖中抽出一根短笛。 只见他将笛子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一时大家都被他的笛声吸引,唱歌的也停了下来。 只听得曲调轻快愉悦,一时好似湖中自由欢快的鱼儿,又好似天空自由飞翔的小鸟。 徐兰听得如痴如醉。 一曲毕,大家都鼓掌致意。 竟然又有人拿着琴奏起来。 一时江面上好不热闹。 徐兰露出你太厉害了的神情来,王昭不好意思道:“雕虫小技,雕虫小技。” 徐兰回头看了看舱里,只见清瑶她眼睛如痴如醉的看着王昭,竟然没有收敛。 王昭跟着徐兰的目光也扫了一下,便转过身去。 轩哥儿和王常在那里摇着浆,其实这浆还是颇重,需要费一番力气,徐棠也很想去摇。可是清瑶又将她拉回了舱里,现在只好无聊的拿着点心在那里吃着。 徐兰见了便向她招招手。 又将轩哥儿轰上来,徐兰护着徐棠一起摇起了桨。 徐棠这才喜笑颜开,玩得很是起劲。 徐兰已经热得一身的汗,让轩哥儿来护着徐棠。 徐兰拿着袖子抹抹额头,王昭拿了一块帕子帮他擦起了汗,徐兰呆了一下,又想着王昭又不知道她是男是女,只当是个小弟弟呢。徐兰接过帕子便脖子额头都抹了把,然后不知道是还给王昭呢,还是不还给他,早知道拿袖子抹两下算了,徐兰不好意思就这样脏兮兮的还给他,便放到袖子里说洗洗再还给他。 王昭不以为意。 顺子看了却想着以后出门身上要放两块帕子才是。 大家又进到舱里,徐兰拿着杯子喝了好几口凉茶才觉得好些。 徐兰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肚子也有些饿了,便让船夫先把船摇回去。 徐棠,徐轩,王常都摇得累了,回到舱里来,王昭忙让他们喝些凉茶。 船夫加足马力,一会儿船又复回到了西津桥头。 一行人便又下得船来。 顺子先下了船,王常轩哥儿先下去,徐棠先跟着下去了,徐兰看着清瑶却站到了王昭的身后,便让王昭先走,王昭也不谦让,直接便走了上去。清瑶便跟了上去,徐兰走了最后。顺子伸着手一个个的搭了下去。 待徐兰的时候,他又换了一只手,待扶完徐兰,他的手便握了拳。 因为码头离酒楼不远,大家便一路走了过去。 今天陈冲不在,徐兰也没有和他说。 午饭吃得有些晚,一行人吃了中饭,休息了一下。已是到了未时,但是大家都还意犹未尽,便又上船往反方向行了一会儿,到了酉时才回家。 回到家,吃完晚饭,都有些疲累。 因又约着明日去清华寺玩,大家便早早歇下。 次日,两位舅舅也一起去了。徐宜良因过几日便要参加考试,便不去了,舅母和外祖母在家陪王氏。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清华寺去,点了几柱香,去爬了金顶殿,吃了斋饭下午才离开。趁着大家上金顶,徐兰抽空去了一下偏殿。 殿内静悄悄的,徐兰看书房里也没有人,便拐到了后院。 果然秉德师兄正穿着一件薄衫僧服在后院开着一块地,后院本来除了一棵杏树没有其它的花木,有一边便空着一块地,看来是准备要种些什么。薄衫僧服的下摆被打了一个结,上半身显着健硕的身材,背上隐隐透着汗湿。 秉德看到徐兰过来很高兴,让她在那里稍等一下。 徐兰便说陪着舅舅来寺里,抽空来看看他。秉德听他这样说便止住了脚步。 “秉德师兄,你这是要种什么呀?”徐兰指着地上乱七八糟的竹杆,还有几块条石,地上又都是刨过的土。徐兰一边走一边欣赏着废墟之中立一美男子的美图。 第四十九章 揩油 人摔跤的时候都是因为只关注美男子,而不注意脚下。徐兰便是这样,马上被地上的石头被绊了,眼看着就要扑向倒在地上的竹杆。 幸运的是秉德师兄出手相救,一拉一扯徐兰便撞到了秉德师兄的怀里,然后她便很自觉无耻的双手环上了秉德师兄的腰,身材真的不错,结实有力,徐兰暗暗道。 秉德师兄一点都没有被吃豆腐的嫌疑。 “你没事吧,你还是不要乱走了,就坐在石凳上么好了。” 徐兰闻着秉德师兄身上檀香味混着汗水的味道,还有听着稳重的心跳不舍的放开手,看着秉德师兄指着旁边的石凳装无力道:“刚才吓了一跳,腿有些软,你抱我过去呗。” 秉德师兄也不以为意,平常她也是跟自己嬉皮笑脸惯了。 拍了拍手,用手臂圈着便将徐兰抱小孩子一般抱了过去。 徐兰以为会来个深情款款的公主抱,哎,人家却是托着她的屁股像抱小孩子似的。 徐兰便趁机搂上了秉德的脖子,然后在他耳边呢喃道:“有师兄真好。” 秉德听着耳边的呢喃,忽然有种怪异的感觉,似乎自己手上抱得不是一个小孩子,而是一个恋人。 秉德放下徐兰,看到徐兰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把自己骂了十遍,晚上又罚自已念十遍清心咒。 徐兰觉得这油也揩得差不多了,便坐了一会儿欣赏美男子干活图,看时间差不多,便依依不舍的告辞离去。 秉德看着徐兰离去的背影,回忆着刚才徐兰的呢喃,似乎一直从耳朵钻到心里便不会再出来似的,呆在那里许主不动。 徐兰则是觉得不虚此行,自己今天来对的感觉。 到了第三日,舅舅他们便收拾回去了,王氏和外祖母都红了眼,约定待徐安大一些便去看她。 徐兰拿着洗过的帕子,又从店里新拿了一块一起还给了王昭。 王昭笑笑便收下了。 这天,赵清瑶也跟着赵嬷嬷出来相送,王昭一直拉着徐兰说话,到骑上马才和大家行礼告别。 王昭的用意明显,徐兰可以肯定这是清瑶同学的一厢情愿了,不知道赵嬷嬷有没有看出来或者知道,或许是知道才把她接到这边来的吧。 过了两日王氏的姐姐带着女儿乔媛过来住了一个晚上。 徐宜良的大姐徐静带着二儿子过来住了一个晚上。 二姐徐晴带着二儿子过来,倒是住了两日,徐兰和徐轩又陪着这位表哥玩了一日。 徐宜良的朋友、同学来了来了三拨人。 一时,这府里有些热闹起来。 转眼便到了六月十日,再过二两日,徐宜良便要参加乡试。 天气渐渐热起来了,徐兰已经换上单衣了。想着到了七八月份,哎,没有风扇,没有空调的原始平民社会,靠的是什么,是人的身体素质啊,不然就热昏过去了。 现在每天一大早,徐兰便在院子里打拳,还拉着轩哥儿一起,有人陪练坚持下去的信心会多一些。她只说是在清华寺学的,大家也不起疑。 打完拳洗漱一下便和大家一起吃早饭,王氏还没出月子,又要补奶水,不和她们一起吃。吃完早饭,徐兰又到王氏屋里去逗逗徐安才到店铺去处理事情,现在徐安醒着的时间稍微多些了,徐兰有时能碰上这个小家伙睁眼抖脚的时候。 徐兰到了店铺后院便碰上了顺子。 “少爷,我在西京已经挑了两个地方,只等你去定了。”顺子在办事区和徐兰说道。徐兰点点头,徐宜良明日便要到西京去赴考了,刚好同行。 “顺子,你今天便和婉姐她们谈谈,这样,问她有没有意向开个绣坊,到了西京先买两个小丫头跟着她学绣,明年准备开始招绣娘进来。绣坊到时候她占四成,你占五成,程师傅占一成。你的五成里面我占三成。这个你自己知道就行。这钱便说是你自己出资的,不够的是找我借的便行。” “再和她说,你是暗股,明面的东家是程师傅,她不适合抛头露面。外面有什么事你去跑就行了。有什么事你便说会和我商量着来。”徐兰想了想道。 “另外,我这两天便会和父亲说,将你过到程师傅名下。若是你想自立门户,我会支持你。”徐兰又道。 “不,少爷,我还不想自立门户,我想陪在少爷身边,保护少爷。”顺子看着徐兰坚定道。 徐兰点点头道:“也好,现在我身边也缺个助手,不过我还是希望你有一天能够自立门户。” 徐兰将这两天想好的话一一和顺子道来。 林婉不适合呆在淮扬县,最好的地方就是西京了,因为徐兰准备往西京发展。 但是徐兰现在还没有本钱出资开这绣坊,只能先安定下来,明年再图。 绣坊分股这件事徐兰已经和顺子私底下沟通过,顺子也理解徐兰暗股的事情,毕竟她是一个女子,以后这挣下的家业都是要留在徐家的。 “还有,你去看下那个李好和李平吧,也有好久没有去看了,看看他们有什么需要。”徐兰又道。 李好和李平同意去学团扇的技艺后,徐兰便想了法子让他们投到了两个不同的制扇坊里,这两个制扇坊都在西京城里,至于他们能学到多少,还是看他们自己。徐兰和他们定了两年之约,两年后若是徐兰开设制扇坊,他们便回来帮她,若是不开设,便再想其它的路子。 徐兰依稀还能记得李好李平看着他时的眼神,许是他们都没有料到东家的年纪还这样的小吧。李好不识字,整日跟在父亲身边干活,人很老实,这样的人做事也容易专注,眼神里除了错鄂没有其它的东西。 徐兰担心的是李平,因为其实穷人不可怕,可怕的是穷人有文化。没有文化的穷人很多人都不会思考为何会这样穷,只是会认命的干活。而当一个穷人有了文化,便好像老天爷给他开了另一扇窗,看到了他的这个阶层所不能看到的东西。一个人一辈子待在井里还没什么,但是一旦这个人爬上井口看过更广阔的世界,那么他的内心自然不会甘守在这口井里了。 而李平便好似如此,所以徐兰便看到了一个奋力想到爬出井的少年。 有志气、有野心是好事。 但是如果他的野心过大超出了他的能力便不是一件好事。 徐兰还是决定用他,相信抱着合作的心态的话也许自己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徐兰又和李平私底下谈过话,徐兰和他说不仅仅要他学会手艺,手艺他只要会就可以,不需要精,因为徐兰让他在扇坊学一年后,还要派他去柜上学会理账管事。末了,让他好好学。 徐兰看得出来李平还是有些激动的。 徐兰也不想多言,毕竟能走到哪一步还是要看他自己的。 又想着明天往西京去,林如松在西京,要不要去见一下他。 徐兰还是决定写封信给他,说不定找铺子的事情他能够帮上忙。 徐兰已经和王氏商量过,如果再开一个分店,不如开在西京城,市场更大,机会更多。 不料王氏竟很赞成。 王氏觉得他们去年从西京城的徐府搬出,多少人笑话,多少人冷眼看着,她更是没有脸面去面对那些在西京的好友,便不声不响地到了淮扬县。 现在他们又回来了! 王氏有种扬眉吐气,从摔倒的地方又站起来的感觉。 第五十章 再见 徐兰并不知道王氏的想法,只是觉得王氏的眼光倒不是那眼光短小的人。 徐兰晚上便和徐宜良说和他一起同行,原本是赵管事陪着徐宜良一起去的,便将赵管事留下,让顺子送他们,又带上李安给徐宜良跑跑腿。 四人一大早,天未亮便驾车出发,一直到了下午三点光景才到西京城门口。 先到考场附近找了客栈住下,徐兰便让顺子拿着帖子投到了林侯爵府,告知了客栈的地址,约林如松明日一叙。 第二日一早,徐宜良便带着李安去熟悉考场,又到考生聚集的地方打探考场的一些消息。 徐兰则带着顺子先去看一家顺子看过的小四合院,位置有些偏远,院子不大,很紧凑,比淮扬县的还要小些,但是租金却比淮扬县要贵许多,淮扬县一年只要六两便可以,这里要十两才租得下来。 徐兰便想先看看另外一间,看时间又来不及了,便先回了客栈。 到了正午,林如松如约而来,还是带着青竹。 徐兰已经坐在客栈的客堂上等他了,看到他走进来的时候徐兰愣了一下,因为林如松同学的变化实在是有些大,面部轮廊比以前见到的时候更为分明,好似以前眼睛鼻子都还是模模糊糊,现在却清晰了起来。人比半年前见到的时候更高大了,也健硕不少。 穿着一件黑衣银色滚边,下摆绣着暗黑色泽鲤鱼隐隐浮现。腰上缠一条银色腰带,挂着一块如意玉佩和一个银色荷包,整个人走过来竟然隐隐有些气场压人。 林如松看着徐兰张着嘴巴惊讶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才半年不见不认识了吗? 徐兰用手先托了一下下巴,然后假装和顺子说话:“这来了一个帅哥颇和林兄有些相似,不是我看错了吧。” 林如松听了哈哈大笑,捶了一下徐松的肩膀。 “这么些日子,就不记得我啦!” 徐松受一拳赶紧跳开一米,抚着肩膀,忍着巨痛,眉毛眼睛都挤到了一起。这小子,下这么大的力,他肚子里的内脏都震到了。 顺子赶忙上前,徐兰摆摆手,平定了一下才直起腰来。 “你这力气也太大了吧,我这小身摆可吃不消。”徐兰皱皱眉道。 林如松看着徐松的那张皱在一起的小脸,居然觉得可爱无比,回忆像潮水一般涌上来,心里不知不觉柔软起来,有些怪自己下手太重,嘴上却不肯退让。 “你这哪像个男人啊!”林如松嘲笑道。 这句话说得徐松和顺子都有些变色。 徐松摸摸耳朵有些心虚道:“我这是还未长开的吗,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不也一样。” “哎呀,等你等的肚子都饿了,先吃点东西再说吧。”说着叉开了话题。 徐松说着便请林如松就坐,林如松却道:“就在这里吃啊?!你们到了西京了,走!我带你们吃点好吃的去,离这里也不远。” 说着拉着徐松就往外走。 果然不是很远便有一食肆,看着很普通。 刚走到门口,小二便迎了上来。 “林少爷,您来啦,里面请,里面请。”小二热情。 看来林如松经常到这里来吃。 “给我来盘白切鸡,炸春卷,小炒肉,玉米汤,酱牛肉,再来条鱼。要快点啊,肚子饿着呢。”林如松报了一串的菜名又催着店小二。 徐兰倒是有些意外,以为林公子都是出入精品酒楼,吃得都是山珍海味,喝得必是琼浆玉液呢,没想到也会到这样的地方。 这个店只有一个厅堂,另一边就是厨房,现在又正是饭点,一时店里便满满当当的,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 店二小有些为难的看着他们。 “赶紧先给我做菜去,位置我们自己找着。”林如松催道。 店二小赶紧松了口气跑了,心里念道:这店生意这样好,东家也不扩大地方。每次有贵客上门来,他都不知道怎么办,真是哪天得罪人都不知道。 一时大家都站到了门口,守了一会儿才出现一张空桌,青竹忙上去占了位置。大家这才坐了下来,上菜的速度倒是挺快的,白切鸡和酱牛肉先上来了。 大家肚子都饿了,也不客气便吃了起来。 徐兰吃了菜就知道林如松为何带她来这里吃了,味道真的挺不错,徐兰一边啃着一块肉一边竖着大拇指。 林如松则是扬扬眉道:“这家店开了十几年了,据说是当年到这里参加考举的秀才见附近都没有一家像样的饭店,便开了这家店。这里东西好吃,而且价格公道,生意向来都很好。到这里参加考试的秀才基本上都会到这里来尝一尝。” “对了,怎么不见你父亲啊?”林如松才想到。 “哦,他去看下考场,已经说了中午不回来吃的。”徐兰塞着一嘴的菜答道。 “你之前来信说是有事上西京来,有什么事啊?” “我家准备在西京开一家分店,想找个店铺,我不是想着你在西京吗,便来找你问问。” “还开你们那个胭脂店?” “是啊,熟门熟路好做一些。嗯,地段不用太好,因为我们卖得都是中档的货,对的都是普通的老百姓,人流量要稍微大点的地方。我们在淮扬县的店你也去过,店铺比那个稍大一些就成。”徐兰不客气地道,“若是有合适的么介绍一下,没有也没关系,毕竟你也不管这些事情。” “那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看好的啊。”林如松以为徐兰很着急。 “哦,我上来就是初步看一下,没想着定下来,不着急,这铺子肯定是要慢慢寻的。急不来。”徐兰忙道。 “你有合适的到时候写信给我,顺子他以后经常会往西京跑,到时候我先让他先看看。”徐兰又补充道。 “那你们一家以后要搬到西京来吗?” “暂时不会,西京这消费这么高,我们可过不起,还是在乡下好些。”徐兰又开始开起玩笑来。 林如松心里有些失望,还以为她们也会搬到西京来。 “有困难找我啊,我这么一大款爷坐着呢。”林如松坐正身子,好似自己是那财主一般。 “好好好,以后有困难就找你,这淮扬县我们呆习惯了,今年刚挪了个窝,而且我家小弟才刚出生,不宜再动了。”徐兰道。 “那你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等父亲考完试就回去了。”徐兰答道。 林如松想了想那就应该是大后天了。 “这样,等明天我考完试再带你们在西京好好逛逛怎么样?”林如松道。 “你,你明天要参加考试?!”徐兰惊诧道。 那,那他不是应该要在家里好好复习吗?被她拉出来在这里浪费时间? “怎么,我就不能参加考试吗?”林如松反问道。 徐兰忙把菜咽下去,才正色道:“那你还陪我在这里浪费时间?!赶紧的,把饭吃了,赶快回去温习去。” 林如松看他着急的样子,好笑道:“这学习是这几个时辰就能学好的?若是光看这几个时辰,我都不用参加考试了。” 说完一副蔑视的样子。 但是徐兰心里还是非常的不好意思,她忽视了他也是求取功名这件事情。 第五十一章 考试 “那个程言程兄是不是也要参加考试?”徐兰忽然醒悟道。 “当然,程言今年肯定是要参加考试的,没看到他的婚期都订在七月吗?”林如松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们已经说好了,考完就一起喝酒,你到时候一起来吧”林如松道。 徐兰听到喝酒赶紧拒绝了,“不,不,不,你们这都是考取功名的文人,你们在一起肯定有说不完的话,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那到时候再说吧。”说完,林如松坏笑了一下。 徐兰三下五除二赶紧把饭吃了,让他们三个也赶紧把饭吃了。然后在店门口便跟林如松告辞,赶紧让他回去复习功课去。 青竹也很赞成,毕竟明天考试了,虽然老夫人没有像之前那样禁他的足,不过这时候还是要小心一些才好。 林如松便也不多留,回了客栈骑上马走了。 下午,徐兰和顺子便又去看另一处屋子,这间屋子稍大一些,也是一个四合院,只是比原来看的那间屋子旧了一些,附近的住着的人也有些杂,做什么的都有,价钱倒是便宜一些。但是徐兰觉得如果这样的话,还不如前面那间四合院,四周的环境好一些,而且住的基本也是西京当地的人,这样住着也放心一点。徐兰便定了前面的那一间院子,让顺子去交定金定下来。 徐兰交待完便先回了客栈,徐宜良已经回来了,正在温书,李安,哦不现是喜子,喜子就守在门口,看到徐兰回来便打个千儿,然后说老爷在里面温书,让你回来就自便。 徐兰便问他考场看过了吗? 喜子便说已经看好了。 因为家里小弟取名叫了徐安,这李安便改了名叫李喜。平常就叫他喜子。 徐兰听了便也不进去了,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晚上,徐宜良也只是让喜子叫了饭菜到房间里吃。 徐兰和顺子便随便吃了一些。 徐兰看徐宜良争分夺秒的样子,不可谓不认真的,可是这也是一种没有底气的表现。过了明天就知结果了。 第二天,徐兰早早让顺子送徐宜良去了考场,徐兰则送到了客栈的门口。 徐兰反而没什么事情做了,便上街逛了逛,这西京城比淮扬县要大数倍,又有小金陵之称,自然繁华得很。可惜徐兰的银子有限,不敢大肆购物,徐兰还是忍不住买了一些小玩意,给徐安买了一个拨浪鼓,给徐棠买一条手链,给徐轩则是带了一枝笔。 徐兰又特意找了卖团扇的店铺里逛逛,发现这团扇五花八门,种类繁多,也见到了传说当中的缂丝团扇,果然扇面如刀刻般,图像看起来颇有立体感,手柄也制作精良,下面的扇坠也是价格不菲一块圆玉,这一把扇子开价三百两银子,都抵得上一座宅子了! 其它的团扇也是要几两至几十两银子。 逛了两三家这样的铺子,徐兰心里也大概知道这团扇的样式和种类后就不想再逛下去了,因为只看,只问价不买,人家又看他一个少年,穿着普通,便都是由开始的热情到后来的不想搭理。 考试分上下午两场,所以徐兰中午在客栈随便吃了点,一边在客栈休息一边等着徐宜良下场回来。 到了下午五点不到,徐宜良他们还没有回来,青竹先过来了,说林如松在顺风楼设宴,邀请徐松参加,徐兰听了想都不想就拒绝了。青竹苦着一张脸道:“少爷说了,你若是不去也可以,店铺的事情他就帮不上忙了。”青竹说完还瞄了她几眼。 徐兰吸了口气,这家伙是在威胁他吗。 没他,自己还找不到铺子不成? 徐兰压了一口气,想着赴宴事小,可他们酒量都那么好,一会儿喝得烂醉,又出什么纰漏就不好了。想想林如松也不可能真的和她生气,大不了明天一大早去给他请罪好了。 徐兰想好了便道:“青竹,你看我父亲还没有回来呢,我实在是不方便过去,而且这宴上我实在不会喝酒。这样,明天一早我再亲自上门给他请罪,可以吗?” 青竹看徐兰说得恳切,也觉得少爷有些霸道,可是这少爷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若不叫上徐兰,指不定一会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废物。 徐兰看着青竹还在犹豫,便又道:“明天一早,准到府门口请罪。” 青竹想着他不去,他总不能拿根绳子绑了吧,明早,他自己去请罪,他这也算交了差事了,便行礼走了。 这青竹走了好一会儿,徐宜良和顺子他们才回来,徐宜良没有大考之后的轻松愉快,徐兰看着他笑颜下的凝重估计是不是没考好,便也不问他考得怎么样。 徐宜良说已和好友说好晚上去朋友家吃,让徐兰自己吃晚饭。 徐宜良让顺子送他过去,又让他过两个时辰再去接他就可以了。 顺子先送了徐宜良,回来后,徐兰带着顺子和喜子一起去那秀才食肆吃了晚饭,因为休息了一个下午,徐兰的精神反而好了起来,早前听闻西京的清映河清映街一带夜生活鼎鼎有名,估计和前世的秦淮河类似,便想趁着这个机会,即不会碰上熟人,又不用向家人扯谎,自己又是男相的时候去看一下,偷偷溜一圈过一下眼瘾。 顺子听说徐兰要去清映河,红着脸半天不作声,他当然也知道清映河在哪里,只是他觉得此举甚是不妥,就是不愿意带徐兰去。 徐兰便不管他,道你若是不愿意就算了,我自己去瞧瞧,说着便要自己驾着马车去了。 顺子很想知道这位小姐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别的小姐都是唯恐避不及,他却是就要往上凑,又不放心她一个人,顿了顿脚还是追了上去。 刚走到清映街口,便有隐隐的声乐传来。徐兰从马车里下来,让顺子寄存马车,一路往河边走去。 这清映河比西津河又大上数倍,画舫凌波有的高至三层,河岸两边雕楼林立,处处挂着红灯笼华灯灿烂,金粉楼台,鳞次栉比,映得夜晚一片靡靡之色。 一股清香袭来,河畔蔓延着层层叠叠的青柳与夹竹桃。 河边酒楼店铺林立,里面人头攒动,门口珠帘晃动,酒楼里隐约可见抚琴的歌妓、打着拍子的说书先生。 河上画舫来来去去,周折其中,被风吹起的摇曳的纱帘惊鸿一现里面的景色,耳朵里充斥着箫声、鼓声、琴声,还有婉转的歌声,让人沉迷其中不能自己。 街边各种小吃林立,烧饼,牛肉锅贴,豆腐,小元宵,五色小羔,林林总总,香味扑鼻。 远处的青楼各色纱带飘扬,楼上可见各色女子,虽不清晰,却也能感觉到她妖娆妩媚的颜色。 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来来往往。有喝醉迷瞪着眼的旁边的朋友赶紧扶着的,有急急赶路赴约的,有拿着美食享受的,不时有小轿抬过,风吹帘动,隐可见里面熠熠的鬓饰,让人忍不住窥视。 徐兰被眼前的繁华的景色震到了,她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徐宜良之前夜夜沉迷其中了。 乱花渐欲迷人眼啊! 看了这清映河,那西津河便显得有些青菜豆腐了。 徐兰好一会才收回神来,已经不知道自己走哪去了。 忙回头找顺子,还好,顺子就在她的身后。 徐兰看着顺子清淡的表情有些鄙视自己。 说不定是顺子以前来过几次了,所以没有这么震憾了也说不定啊,徐兰告诉自己。 徐兰看着街边的小吃又忍不住嘴馋起来,让顺子买了各色小吃。 第五十二章 致歉 一路走一路逛。 顺子怕把她跟丢了,紧紧的跟着她,又怕她撞着磕着,便又在旁边护着她。 徐兰走过桥头,桥头一边便是一座青楼,楼上楼下站着各色浓妆艳抹的女子,松髻垂丝,衣着松散,香风陈陈,不由停下了脚步。 顺子看到徐兰停下脚步才抬头看去。 看到此番情景不由脸红,忙转过身去。 徐兰看了有些好笑,道:“食色性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用这样吧,只要心中有定力,还怕眼前看到的吗?” 顺子听了,觉得徐兰所言甚是,不过还是不好意思转身看去。 突然徐兰的脸在他面前放大,顺子吓了一跳。 “你带了多少银子?” 顺子自然反应的答道:“就一两不到,刚才还买了些吃的。” 徐兰听了不由得有些泄气,看来是进不去了。 顺子说完才反应过来,这,这徐兰不会是想进去吧。 还好自己说银子不多,擦了擦头上不存在的汗。 徐兰又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这边街上一溜好多的青楼。 只见一个楼前有一群人簇拥着一人出来,这女子拿着把团扇半遮着面,看不清楚,却觉得气质出众,徐兰倒是认得那团扇,是一把缂丝扇!只见她亭亭袅袅地往楼前的画舫去,没有几步便进了船看不见了。 徐兰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渺小的很,在西京这个地方自己就是一个彻底的穷人,青楼女子用的一把缂丝扇她们家店铺要赚好几个月,她自己更是连扇坠都买不起。想着自己还想开制扇坊,那制扇坊的一块砖头都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刚才晚上还不去抱林如松的大腿,自己的脑袋是被门夹了吧。 徐兰狠狠地自嘲了一番,才奄奄地和顺子往回走。 顺子看她刚才还兴致勃勃的,这么一会儿就又精神了,有些奇怪,看她往回走了,又放下心来。 顺子因还要回去接徐宜良,便将徐兰放在了客栈门口,他便走了。 徐兰进了客栈,小二便跑过来和她说,有个说是林侯府的人过来找过她,看她不在又走了。 徐兰想着可能是青竹过来过了,又来找她,不知道什么事呢? 又问小二这附近好吃一点的早点有没有。 小二便让向推荐了几家,有牛肉汤,鸡丝浇面.庆园面馆熏鱼银丝面和薄皮包饺,还有五香豆五香蛋。 徐兰便记下了薄皮包饼和五香蛋。 另说那青竹回去禀了林如松,林如松看到只有他一人回来就沉着脸看着他,青竹就缩在一边回话,将徐兰原话说了一遍,林如松听说明早他自己来陪罪才脸色好些复才进去陪客。 青竹暗松了口气,这位三少爷的脾气是越来越暴虐了,常阴晴不定的,他都开始有些捉摸不透了。 青竹看他从淮扬县回来后被禁足了两个月后,脾气便有些变了,但是又不提起徐兰来,也不像以前积极写信了,还收下了老夫人赐的丫鬟,青竹以为他已经忘记徐松徐兰兄妹了,可是看他今天的样子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青竹自己一个人在门口琢磨,又听见徐松在厅里面叫他,赶紧又跑了进去。 “他不是明早要来吗?晚上回去的时候记得叮嘱门房,将他直接引进来。”林如松道。 说完又不理他,和程言举杯相欢。 程言考完试便要娶亲,不免有些人生如白驹过隙的感慨,拉着众人一阵猛喝。 酒足饭饱,程言已是烂醉如泥,林如松也有些醉意,脚步微跄。青竹早已在门口备好轿子,林如松却让青竹陪着程言先回去,自己骑上马走了。青竹不放心,赶紧交代了程言的随从赶紧跟了上去。 林如松很想见到徐松,不,应该说是徐兰,可他们不是一模一样吗? 也知道徐兰才十一岁,也许根本就不明白自己的心思。 也知道祖母为何要禁他的足,祖母禁足前和他说的话历历在目。 你是林家嫡出的三公子,虽然侯爵不用你来承袭,可除了你大哥,林家便只有你是嫡出的,你的婚事祖父都不一定能做得了主。 而且你现在一事无成,拿什么去争? 是啊,他一事无成,亦不是徐兰心目中的大英雄,他凭什么? 他今年已是十五岁,待一束发,祖母便赏了丫鬟下来,又拘着他不让乱跑。其实他根本就没想过要乱跑,因为他一直在问自己凭什么。 现在去见徐松的路上,也在问自己凭什么? 可是他已经顾不上了,看到徐松那张皱着眉的小脸,便已将自己所有设的心理防线全部击溃。 林如松一路上情绪高昂,又满脑子反反复复的问答,在跑到客栈得知徐松已经出去,突然所有的渴望和情绪都全部退去,似乎脑子被抽空一般。 林如松自嘲的笑笑才拖着一具无力的躯体离去。 青竹看到进去又出来的林如松有些错愕。 看着林如松迷茫的神情有些不敢靠近,只是远远的跟着他。 徐兰当然不知道这些,晚上早早便睡了,第二日一大早便去买了包饼还有五香蛋便向林侯府去。 果然是侯府大门,门头高大峥嵘,门口立有两头石狮,徐兰报了家门,门房便将她引了进去,徐兰便让顺子在门口稍等。 徐兰跟着走过抄手游廊,过了两道垂花门,复又行了一段院廊,穿过一个拱门,才来到林如松的院子里。 门房躬身道:“便是这里了。”行了一个礼,便又退了出去。 徐兰正想问一声,便见厢房门开,从里面走出一个秀丽地女子,只见她长眉杏目,樱桃小嘴,体态阿娜,有种说不出来的风情,看着便是赏心悦目地感觉,看着像是一位小姐,看打扮又有些像丫鬟。 几息之间,人已缓缓向她来,徐兰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美丽的女子,不由多看了两眼。 女子来到他面前,先打谅了几眼,见徐松穿着普通,长得倒是俊朗,但还是一团的孩子气。手上拿着一个布包,又见无人引荐,心下有些奇怪。 又见他呆呆愣愣的,刚要开口相问。 徐兰却先拿着一个布包忙行一礼道:“失礼了,在下是特来拜访林公子的。” 这女人便疑惑道:“可有什么事吗?” 徐兰见她问话,想着总不能说是来送早餐的吧。 便道:“哦,没什么,没什么要紧的事,不过就是来拜访一下。” 女子便当徐兰也是来攀关系的,这林少爷呼朋唤友的一大堆,人人见着都想扯上点关系,攀附一下,这样的人她在林府见得多了。 便不以为意的道:“我家少爷昨日回来的晚,又喝过些酒,怕是起不得这么早。若是没有重要的事情便改日再来吧,若不然,可要到客堂上坐着等?” 徐兰隔了几息来听出些味来,若是那皮薄的只怕是立马红着脸便告辞了。 第五十三章 红梅 徐兰想想反正自己也是来过了,这人还睡着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便拿着布包道:“在下姓徐,既然林公子还睡着,那我便先走了。这,这个是来得早,顺手带的早餐,若是不嫌弃,便留下吧。” 那女子迟疑了一下,便接了过去。 徐兰施了一个礼便转身走了。 女子拿着还热乎乎的布包,有些失笑,谁去拜访客人会拿着一布包的包饼和五香蛋啊。 徐兰沿着原路往回走,没有人指引,竟然有些记不清方向,叫了个小厮问了路才走了出来。 顺子就在路边等着,坐上车便回去了。 再说林如松这边,早起拍拍有些宿醉的头便问青竹徐松可来了没有。 青竹因刚为被红梅指派着去跑了一趟腿没不知道徐松有来过,便说:“还没有见着。” 林如松看看水漏,已经差不多快十点了,难道这徐松是骗他不成? 红梅看青竹进屋便知道林如松醒了,便端了水准备到净房服侍他净身。 “你是听着他说今天一早要来的吗!?”林如松有些发火。 青竹想着自己确实没有听错啊,难道这徐少爷耍他不成,正不知道怎样回答。 却听到红梅道:“是不是一个姓徐的少年?” 听红梅这么一说,林如松和青竹便都看向了她。 “是的,是的,他来过了?”青竹如蒙大赦道,就说他没听错吗。 “一大早就来过了,一个人站在院子里,问他,又说没什么事,听闻少爷还在睡觉便说改日再来了。哦,还拿了一个布包,说是顺道买的早餐带过来。现下都已经有些冷了,可要拿过来?”红梅避重就轻地说道。 “他来了,你怎么不叫我?!”林如松不打算就这样放过。 红梅听林如松这样说,便有些红了眼眶,林如松虽然待她不是非常亲热,但也没有这样吼过她,正要盈盈欲泣,又听到林如松问:“他还说什么了吗?” 红梅拿着帕子抹了抹眼角道:“没有了,我也是说要不要坐在客堂上等一下,他就说不用了,便走了。”红梅还想要解释。 林如松刷得一下站起来道:“以后我的事情你少管,凡有外人来,让青竹应对便可以了。”走着便向净房走去。 红梅复又红了眼,低着头跟了进去。 青竹则是吐了一口气忙站到了门口去。 红梅看着林如松裉去的衣衫露出健硕的身材,脸便有些微红,虽然自己已见过多次,但是还是情难自己,自己来侍候三少爷,那是有多少人羡慕的呀! 红梅便有意碰触想要勾起林如松的兴趣,林如松一把抓了她的手甩开,红梅便不敢再造次。林如松洗漱好,穿好衣服便匆匆地又走了出去。 徐兰回到客栈,徐宜良也是酒有些喝多,起得晚了,等到她回来东西都收拾好了准备出发。徐兰便上车一起出发回淮扬县。想着林如如松知道自己去过应该气也消了,自己到了淮扬县再写封信道一下歉么就行了。 于是,待林如松到客栈时,徐兰他们已经走了。 林如松冷着一张脸看着通往淮扬县的路看了好久才打道回府。 送走了程言之后,便进了书房,又让青竹把早点热过来给他吃。 青竹拍了脑袋才想到就是徐松送的早餐啊! 余事不说,徐兰回到家已是晚上掌灯,徐兰便去看了徐安,几天不见,徐安似乎又长大了一些,现在皮肤已经是鼓鼓的,徐兰拿着波浪鼓逗他,也能将头转来转去寻找声音的源头,真是可爱极了!徐兰忍不住又是抱又是亲的,逗了好一会儿才松手,将带回来的东西分给了徐棠和轩哥后回房睡觉,一夜好觉无梦。 林婉和程师傅这边整理好了东西,便让顺子送到了西京去。 徐兰便写了一封信让顺子捎给林如松。 待顺子安顿好之后回来已经是三天后了,林如松给徐兰带了回信还带了一个礼盒,盒子里是一块如意玉佩,如果徐兰没记错的话,就是那天他挂腰上的那块。这么贵重!徐兰看着这块玉佩想着林如松不会是想着送给徐兰吧。 看了信,还真是送给徐松的,说是那天很不好意思,就这样让他走了,这块玉佩是他赔礼的。徐兰想着这赔礼也太贵重了吧,果然是有钱人,随便丢点东西出来都是宝贝,想着等他来参加程言的婚礼的时候再还给他好了。 很快就是徐安的满月了,虽然没有摆满月酒,但是还是全家聚在一起给他庆祝了一番,徐安手上,脖子上都戴上了亲人送的饰品,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散财娃娃,徐兰此时觉得比一年前更像是一家人了。 转眼便到了月底,虽还没有到最炎热的时候,但是出门也是尽量挑早晚的时候了。 徐宜良因考完试又到未放榜的时候便空闲下来,经常陪在王氏的旁边,徐兰去看徐安的时候就经常能碰到了,便也说些经营上的事情。徐宜良也托信让西京的朋友关注一下店铺的事情,王氏则是有些担心他和以前那些酒肉朋友又搭上关系,让他要慎重一些,不是真心的朋友便让他不要相交了。 徐宜良看着徐安便点点头道:“心中有数。”王氏才放心一点心来。 徐安现在只着一件小单衣,下面就裹一块尿布,抱起来肉肉的,整个人软软的,徐兰每天早晚都要过来逗逗他才高兴。 徐兰这天又收到林如松的来信,说是婚礼前一天他便到西京,下午过来看她,让她在店铺里面等她。徐兰便回信应下了。 赵管事从乡下收租回来,带回了一车的乡下东西,几袋米,还有一袋豆子,一筐西瓜,一筐桃子,还零散的一些水果。徐兰看了挑了两个西瓜,一篮桃子准备送到清华寺去。 徐兰起了个大早,怕天气太热,便让顺子赶着车送她。 到了清华寺,顺子帮徐兰将东西搬了进去,秉德师兄正做早课,徐兰便自己到书房去等他。 看到书房案上放着一幅画,画的是院子里的那几丛翠竹,苍劲有力。 还有日出,应该是黄山的日出,想必是师兄回忆着画的吧。 徐兰便提起笔临摹起来。 一会儿,秉德师兄做完了早课才过来。 看到徐兰认真的临摹着画,神情很专注,和平时嬉皮笑脸的模样很不一样。便在那里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了。 看徐兰画得差不多了才上前,嗯,画得有六七分像。 “秉德师兄,你准备一辈子都待在这清华寺了吗?方丈不出去,你也不出去了吗?”徐兰看着日出图忍不住问道。 秉德师兄一时有些愣住,这个问题他其实也想过,方丈现在还在,他去了以后呢?有时又觉得这样子呆在清华寺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我从小便在清华寺长大,这里便是我的家。”秉德如是答道。 徐兰点点头。 第五十四章 玉佩 “前几****父亲去参加考试了,我也去了趟西京,所以才这许久没上这清华寺来。”徐兰解释着。 “也不知道我父亲能不能考上,不过我们家还是决定去西京开铺子,怎么样?是不是发展得挺快的?”徐兰又开始自吹自擂起来。 秉德笑着点点头道:‘那你们以后是住到西京去吗?” “现在还不会,淮扬县现在就是我们的家,只是去西京开铺子而已。”徐兰道。 “不过后面这段时间我可能会有些忙,而且铺子刚开,我肯定会待在西京一段时间,不太有时间来清华寺看你了,秉德师兄,你可不能把我忘了哦?”徐兰说完皱了皱鼻子。 秉德看着他的样子便有些好笑。 “要不你来西京看我吧?”徐兰又期待地看着秉德。 秉德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现在自己僧人的身份出门常会引得别人注目,有些不太方便。 “到时候看吧,如果有机会的话。”秉德似是而非的答道。 徐兰很高兴,起码秉德没有一口拒绝。 “我后面的葡萄架子弄好了,要不要去看看?”秉德问道。 “哦,原来那天你在弄葡萄架子啊。”徐兰一副才醒悟过来的神情,又想到那天揩了秉德师兄的油,便又忍不住瞄了秉德师兄的身材一眼,秉德自然毫无察觉。 两人一起往后院走去,果然是个葡萄架子,下面还放了条石凳子,架子搭得颇大,葡萄了种了好几株,估计想要吃到葡萄得等明年了。 葡萄架子的旁边又种了几株花,因是移栽的,便有些已是开了花。 “不错不错,弄得挺漂亮的!秉德师兄果然是样样都拿得出手啊。”徐兰真心地夸道,可惜是出了家,又在心里叹一句。 秉德便邀他一起在架子下坐了坐,道:“明年师傅便可以坐在这里摘着葡萄吃了。” 徐兰看着秉德的侧颜,原来是为了方丈搭的这个架子。 “方丈师父的身体还好吧,我每次上来都碰上不他。” “挺好的,脚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他不怎么出来的,有时候到院子里走一圈松一下筋骨便回书房去了。” 秉德师兄一开始接触的时候觉得他很冷淡,总是和人保持着一副安全距离,不会让人过份靠近。现在徐兰熟悉了之后,发现他其实是一个很贴心,很温柔的人。 徐兰抱忍不住上去抱住秉德,拍了拍他的背才松开,这是一个家人的拥抱。 秉德还是不适应这种亲密的接触,但是对方是徐松,他也不排斥。 徐兰看着快到中午便起身告辞了,秉德每次吃饭都是和方丈一起的。 徐兰把东西留下,便和顺子到素斋堂吃了一些便回了淮扬县城。 转眼,便到了七月初七,明日便是程言娶亲的日子了,林如松已是来信说下午要来店铺看徐松,徐松便坐在院子里早早备好了茶叶和开水。 到了下午,林如松才精神奕奕被陈姐从店铺门口引进来。 只见穿了一件暗灰色便服丝绸锦袍,上面印有宝相花花纹,中间围了一根镶嵌同色宝石的腰带。腰上挂着一块碧绿的麒麟玉佩,头束发配了一根同色发带。 陈姐未见过如此俊朗又有气势的少年,走路都不敢出大气。 徐兰看着林如松进来,先行了一个礼复又绕了一圈。 这位林兄不断刷新着他对现世服饰的认识,以为自己的穿着已经是独树一帜,也算引领潮流了,没想到这位仁兄是青出于蓝啊,关键是人家有钱,配上这金啊玉啊的,显得贵气逼人。 “林兄,你的朋友应该都不怎么和你一起走在街上吧?”徐兰有些坏坏地问道。 林如松露出疑惑的神情,“哦?”他倒是没有感觉。 “这走在街上,姑娘们都被你吸引过去了,还有什么意思啊。”徐兰一副共愤的神情。 林如松听了神情愉悦,哈哈大笑。 刚才的那股气势一下不见了。 青竹在旁边看着哈哈大笑的林如松,哎,这少爷到了淮扬县住进程家,拜访完程阁老便回家净身换衣,还不是为了这一出吗。 “那是,我家少爷在人堆里是鹤立鸡群,远远的最先看见的就是他了。”青竹也在旁边加了把火。 林如松假装生气的踹了青竹一脚,但是眼睛里都是笑意。 “是吧?!这以后啊,我也要离林兄远一些,不然岂不是也变成绿叶了。”徐兰揶揄道。 “那倒也不是,徐少爷您长大后定也是美男子,肯定也是鹤立鸡群的。”青竹狗腿道。 徐兰拍拍青竹的肩膀道:“小伙子,有前途,看人的眼光果然是很准啊!” 一副很赞同的表情。 林如松看着徐兰一副大言不惭的样子又是一阵大笑。 徐兰今天穿了一件月牙白的细布,细布下面绣着一丛兰花,腰上配根同色腰带。用一根布带半扎着头发,腰上挂了一个荷包,简单大方,反而衬得他气质清雅,辩出不雌雄。 徐兰已经将桌子移到廊上,泡了茶,和林如松一同坐在廊上看着院子里的月季花。 “那天晚上酒喝多了,早上起得晚了,底下的丫鬟不懂事,让你白跑了一趟。”林如松有些歉意道。 徐兰隔了几息才明白这是说那天的事情,忙道:“哎呀,没什么,而且我一大早便欣赏了一位美女,也不算亏。”说完挤挤眉,一副你懂得的神情。 林如松却神色有些复杂:“不过是一个丫鬟罢了。” “只是可惜了那天我一大早到铺子里给你带的早点,结果你却没有口福呀。不过,说实话,这西京城里好吃的实在是太多了,有机会我得每个地都去吃一遍才是。”说着咽了咽口水。 又想到林如松送的那块玉佩,起身从屋里取出来放到林如松的面前。 “这块玉佩,我看到过林兄挂在身上,想来价值不凡,小弟受之有愧,你还是收回去吧?”徐兰诚心道。 林如松听了将盒子又放到徐兰面前“没什么贵重不贵重的,林某当你是朋友,这东西比得上朋友的情谊吗?” 徐兰听他这样一说,反而不好推拒了,可是自己又拿不出同样的东西来回礼,这样人家压力很大呀。 “林兄,我也当你是朋友,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不如你换个东西吧,这礼太贵重,小弟这实在是没法收。”还是不要收了,这家伙指不定打着徐兰的主意。 林如松看了看徐兰,徐兰感觉有些压迫。 林如松起身拿起了玉佩,半蹲下身子亲自给他挂到了腰上。 徐兰张大手呆在那里,僵着身子,能清晰的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还有手指隔着衣料的触感。 林如松看着徐兰的样子微微一笑,道:“很好看。”顿了一下道:“不准摘下来!” 徐兰为难的看着腰上的玉佩,若是再摘下来,不免太矫情了。 便起身道谢。 青竹也被刚才的情景吓了一跳,这也没见林少爷对红梅姑娘这样好啊。 “哦,对了,店铺我已经帮你在看了,已经看了几个,你什么时候上西京,我带你去看看。”林如松说着喝了口茶。 徐兰听说店铺有眉目了,便道:“草民这随便都有空,只听林大爷一声召唤。”一副狗腿的样子打破开始的尴尬气氛。 林如松看他的样子又笑道:“这样啊,本大爷可是很忙的,我想想,排个日程再告诉你。”说着摆起了谱。 第五十五章 宴席 徐兰皱了皱鼻子,不理他,自顾自的喝起了茶。 “要不参加完程言的婚礼,和我一道去西京?”林如松凑前问道。 徐兰想了一下,也是可以的,院子也租了,去了西京也有地方住。 徐兰便同意了。 “你这参加婚礼,不带着你的兄妹去长长见识?”林如松随意地问道。 徐兰听着这家伙不像是随意的样子。 “我就和轩哥儿一起就行了,再说妹妹们去了也不方便。哦,对了,陈冲也约着我一起去。”徐兰想起陈冲前几日过来的时候和他约好了。 “哦?陈冲?”林如松不料陈冲和徐兰这么熟了,又想着两人都在淮扬县,熟悉也是正常的。 “对啊,到时候陈县令自然也是去的,陈冲说跟着长辈太无聊,让我同他一起。” 林如松点点头道:“明日一大早我要跟着程言去码头迎亲,可能一天也顾不上你了。后天中午吃完午饭我们就启程去西京,如何?” “可以,听林兄的安排了。”徐兰道。 又叙了一会儿话,林如松才起身满意地走了,还要回到程府听程言的吩咐。 第二日,因要参加婚礼,徐兰和轩哥儿便都打扮得颇为喜庆,换上艳色的衣服。徐宜良也换上了新衣,虽然是因为徐兰才有机会去参加程阁老家的婚宴,但是徐宜良还是颇为激动,就像是粉丝去见偶像一般。 他们先去陈冲那里两家会合,徐宜良和陈县令又是两个等级,虽有些拘束,但也还是应对有礼,徐兰便放心了很多。 到了阁老府,已是人来人往,门口的马车已是排着长队。 程府专门开辟了两个大园子摆放婚宴,又在荷塘湖边搭起了戏台子,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进了府,随了礼,便找了张桌子坐下了。因陈大人在县里人缘广,一时打招呼的人络绎不绝,陈夫人已经走到了女眷的那一边去了。 徐兰反而不能和陈冲去玩了,他觉得还是陪在徐宜良身边好些,怕他受到冷落。 还好陈大人拉着徐宜良坐到了一起,徐兰才放下心来。 陈冲便拉着他们去戏台看戏去。 戏台前已围着一群小孩子在那里凑热闹,戏台子前还搭了一个凉棚,也有三三两的人坐在椅子上看着戏。 三人看看戏没什么好看的,陈冲看着湖上已经长了许多的莲蓬便想去摘几朵。 湖边专门有人看着,也是怕有小孩子不注意落水。 早已有人撑着船在里面摘莲蓬,一会儿,靠了岸,便有人分了下来。 一时间,小孩子都被吸引了过来。 陈冲和徐轩都抢了两个,徐兰对这个不感兴趣,毕竟已经算是四十岁的人了,和一群小孩子去抢,也太没脸了吧。 陈冲和徐轩每人分给了她一个,便各自剥着莲子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徐兰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说该回席上了,不然一会儿父母亲找不到他们该着急了。 回到了席上,徐兰发现徐宜良不在位置上了,吓了一跳! 忙四处看去,看到徐宜良已坐到了另一桌去,正和一个人高兴地说着话。 估计是碰到熟人了,徐兰这才放下来心来,徐兰便带着徐轩过去行礼。 不一会儿,府门口便响起了鞭炮声,大家都说:“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 陈冲和轩哥儿又是兴冲冲地拉着她往门口挤去。 徐兰无耐的跟着他们,自己一点都不想凑这个热闹呀。 三个人挤在门口,看到程言骑着高头大马,胸前扎着一朵大红花,笑容满面的骑在马上。 林如松跟在他后面,是作为傧相跟着他。 后面跟着一抬八抬红色大轿,缓缓向门口走来。 一套仪式下来,程言踢了轿门,用红绸子将新娘引进了程府,到了程府又换了一抬红色四人小轿,送到了程言的院子。 林如松看到了徐松,但是徐松并没有注意他。 徐轩和陈冲还兴冲冲的要跟着跑去看新娘子,徐兰实在是不想跟着他们挤了,便一人坐到廊上说等他们回来。两人也不管他,自顾着和一群小孩子跑了。 徐兰顺着廊子往回走,路上碰到了一个穿着百褶裙的小萝莉,一看裙子便知道必是哪家的小千金,看着应该比他们小一些。 小萝莉在徐兰面前停了下来,看了看徐兰道:“你是徐松吗?” 徐兰不记得在哪见过这位小公主,忙行礼道是。 “你托程哥哥带回的帕子很漂亮,我也看过你的画,那天我还听见你唱的歌,很好听。” 徐兰猜测着她估计是程阁老的孙女,估计是那天赏荷的时候也在亭上吧。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听说你不想考举做官?”说着认真地看着徐松。 徐兰摸不着头脑,这她都从哪听说的呀? 便一副长辈对着晚辈的神情说:“是的,我志不在考举做官。” 小萝莉便也装着一副大人的样子道:“我母亲说,我将来要嫁的人必是要做官的,最不济也要进士出身,不然家里人不会同意的。” 徐兰隔了几息才听出是什么意思来,装作很惋惜的样子道:“看来,在下和姑娘是无缘啊。” “你画画得这样好,为何不去考举?”小萝莉不甘心。 这说来话长啊,可是说了,她能明白吗? 徐兰摸了摸耳朵有些无耐地道:“我对读书吧没什么兴趣,这考举对我也没什么用。所以我也就不想浪费时间,你明白吗?” 徐兰不确定她是否听得懂。 小萝莉点点,道:“真的不能改变你的兴趣吗?” 徐兰坚定的点点头。 “我母亲说,男女之事不能强求,必是要两个人都高兴愿意才行。”小萝莉有些伤心。 徐兰对这位母亲的好感度蹭蹭蹭的上升,真的是一位明事理的好母亲。 “我叫程语”程语看着院子里转着牡丹花飞来飞去的蜂蜜有些伤感道。 “我是趁母亲不注意才出来的,要快些回去了。” 徐兰忙恭身行礼目送她提着裙子快步离开,廊尾等着一个小丫鬟模样的人,两人一起在廊尾消失。 徐兰绕回了席上,陈冲和徐轩还没有回来,徐兰便先坐着吃起了桌子上的点心。 却说林如松这边,待新人行完了大礼,就觑了空钻了出来。 找到了宴客区,有好些人认出了他准备上前打招呼,只见他匆忙便过去了。林如松找了一会儿,便发现徐兰一个人坐在那里百无聊赖的吃东西,眼睛东瞅西看的。 林如松绕到后面拍了他一下。 徐兰鼓着一边嘴巴回过头去看。 看到是林如松,绽开笑颜,璀璨夺目,林如松被晃了晃眼。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徐兰问道。 “刚行完礼,这会儿没什么事,便出来转一圈,没想到看到你坐在这里。”林如松随意道。 “他们呢,怎么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 “哦,他们瞧热闹去了吗,你没看见吗?我不想跟着一群孩子跑来跑去的,还不如坐在这里吃点东西呢。” 第五十六章 住哪 林如松看着他,心想,你不也只是一孩子吗?不过又觉得徐兰应该算是大人才对,思想上的,这叫少年老成吗。 林如松点点头。 “要不你跟着我吧,你坐这里不是太无聊了?”林如松提议道。 “不了不了,你要跑来跑去的,我跟着你不是更累吗?”徐兰忙摆手道。 说着拿了桌上的一块糕点放到林如松的嘴巴,示意他张嘴。 “你忙了这么会儿了,吃点东西吧。” 林如松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看旁边也没人注意,便就着他的手一口吃了下去。 徐兰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便又拿了一块。 林如松也不客气,又吃了一块。 徐兰便拿起盘子递给他,他却摆摆手不要了。 林如松今天穿了一件锭蓝色的绸服,配上一条暗蓝的腰色,他平常很少穿艳色的衣服的。虽然淮扬县知道他身份的人并不多,但是周围还是有好些人开始注意到他。 “你应该还有事忙吧,你先去忙吧,不用管我,我在这时吃着东西不知道多舒服呢。” 林如松却注意到徐兰没有戴上他送的玉佩。 “你怎么不戴上我送你的玉佩?”林如松问道。 徐兰听了皱了皱鼻子道:“你这么好的东西,我也不舍得戴出来,万一要是掉了多可惜啊。” 林如松看他的样子可爱极了,不知不觉便温柔的说道:“丢了我再给送你一块不就行了?” 徐兰听了这话,有些错愕,看着林如松深遂似海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 这家伙不会又将他当成徐兰了吧。 徐兰摸了摸耳朵有些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 林如松才突然反应过来,站了起来道:“我确实还有事要去忙,那先走了。”说完便大步走了。 徐兰自然也没有注意到林如松耳根发红。 林如松有时候也搞不清楚自己对着的是徐兰还是徐松。 只觉得两人长得不仅相似,而且说话的语气和样子都非常的相像。 所以自己才会分不清楚谁是谁,才会搞混了吗! 林如松如是的说服自己。 开席了一会儿,陈冲与徐轩才回来了,徐兰给他们留了座。 两人手里拿着大把的花生、莲子、桂果,糖果,兴冲冲的都交给了她。 徐兰接着这么一大把,拿了徐轩的帕子包了起来。 快吃完席了,程言才被一众的傧相陪着过来敬酒,因他们几桌都是未束发的少年孩子,便笼统的敬了一杯,有胆大的上去回敬了两杯,一时热热闹闹的。林如松看徐兰朝他看来了,便朝她挤了挤眼。 吃完了席子,徐宜良便带着他们先走了,晚上还有一席,不过因为和程家也不是很熟,也不便再留下了,便辞了陈大人陈夫人先回去了。 徐兰拿着轩哥儿包的小吃食交给了徐棠。徐棠很羡慕他们可以去吃宴席,早在家里等着他们回来说话了。 轩哥儿便叽叽喳喳的和她描绘了一番。 徐兰则是又去看徐安,徐安现在已经有些认得人了,叫他也会转着头来找人。 也比较喜欢徐兰的声音,一听徐兰叫他,便咯咯的笑起来,徐兰便乐此不疲的逗着他玩。 又和王氏徐宜良说准备明天去西京的事情。 王氏和徐宜良都知道有林侯府的公子帮忙,自然事半功倍,只是不放心徐兰而已。 几人又坐着聊了一会儿,王氏觉得徐宜良考试一直未出去散过心,便也让他出去走走。 徐宜良也不知道这考试考得如何,也没什么心情出去玩,再过十来日便会放榜,还是在家等着放榜好了,便说是留在家里陪陪王氏,王氏听他这样说自然心里非常高兴。 徐兰又去店铺,将店铺里面的事情俱交待给了赵管事,又叮嘱陈姐多尽心些。 晚上回家又去找喜子说话,让他要尽心跟着轩哥儿,特别是要学习的事情上,有任何的问题都要和他说,如果是紧急的事情记得去告诉徐宜良或者是写信来给她都行,叮嘱了一番才放下心来。 第二日吃过中饭,徐兰和顺子便在店铺前会和了林如松一起往西京方向去了。 徐兰怕路途太远骑马吃不消,便让顺子赶着马车,林如松和青竹倒是都是骑着马。 一路上没什么事,徐兰本是躺着休息,躺了两个小时又觉得太无聊了,便和林如松商量,换她骑会儿马,林如松便让青竹和徐兰换了一下马。 此时已经太阳已经西斜,朝霞满天,映得天边一片金黄色。 徐兰不由得放马驰聘了一会儿,自由真的很好!若是自己现在还是徐兰的话,估计现在不是在绣花就是在制衣或者是在厨房帮忙吧。徐兰不由得天马行空的想起来。 林如松看徐兰打马驰聘便也赶紧跟了上去。 因走的是官道,路也比较宽敞,路上偶尔能碰到骑马和打着马车赶路的人。 徐兰觉得手勒得有些疼了,才放慢了速度,回头看到林如松就在旁边,便灿然一笑放下心来。 “哎,林兄,我都忘记问你了,这次你考得怎么样?” “那还用说,名列前茅不敢说,通过那肯定是没问题的。”林如松自信道。 徐兰竖了竖拇指,不错吗,挺有自信,自己的父亲就不敢说这样的话。 突然,路上出现几个背着行囊行路的农民,衣服褴褛,浑身看起来还脏兮兮的,又不像是乞丐。徐兰不由得有些奇怪。 “这些人是要去哪里?” “这些是从HN一带过来的流民。”林如松神色复杂道。 徐兰突然想起秉德师兄说起的他们去黄山时碰到的流民,还有在县城外搭房讨生活的人。 看来这个世道并没有自己相像中的那么太平,也不是像在清映河看到的那么繁荣盛世。 “林兄,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徐兰叹道。 “哦?”林如松明白徐兰突然来的感叹。 “至少自己父母平安,吃得饱穿得暖,而且,还能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徐兰突然之间油然而生一股满足感。 想到自己在清映河时觉得自己是一个彻底的穷人,而且觉得自己还是一个社会底层的穷人时,现在却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林如松笑笑,没有回答。 徐兰突然觉得夕阳下的美景也没有那么漂亮了。 两人沉默着一直骑到了天色暗下来,徐兰才回到马车上休息。 一直到晚上的九点十点终于到了西京城门口。 林如松骑着马敲敲了车壁,徐兰掀开帘子看着林如松。 “晚上就不要住客栈了,住我家的客房就行了,怎么样?”林如松问道。 “哦,不了,顺子的爷爷就在西京城了,我就住到他们家就行了。”徐兰答道。 林如松听徐兰说要住到一个下人的家里去自然不会同意。 “你来西京自然是住到我家去,怎么能住到下人的家里去呢?” “哦,顺子虽然现在是我家的下人,但是我一直当他是朋友,家人呢。” “那也不行,让他自己回家住就行了,你要是当我是朋友就跟我回去住,不然你以后让我林如松的脸往哪搁,朋友来了居然不住我家里,竟然住到下人的家里去!”林如松有些发火。 徐兰没料到这件事情在林如松看来这么严重。又不便说林婉也住在那里,而且明明自己就是男的好吗? 第五十七章 林府 徐兰一时有些为难,林如松却不管她,让青竹和顺子换车。 顺子紧拉着缰绳不肯放手给青竹,一边看着徐兰。 林如松看顺子竟然不肯放手,便刷得翻身下马,看着好像要冲过来夺顺子手上的缰绳。 徐兰忙站起来道:“好,好,好,我跟你回去住就是了,不过要让顺子跟我一起去。” 林如松这才罢休,瞪了徐兰一眼才又翻身上马。 徐兰便带着顺子住进了林府,林如松将他安排住进了自己院子的厢房里,顺子则跟着青竹住到了院子旁边的倒座房。 徐兰净了身子,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拿干棉布擦着头发,便听到林如松在门口敲门. “徐松,你好了吗?我让厨房煮了点鸡丝面,出来吃一点吧。” 徐兰早就觉得肚子饿了,忙道:“好的,马上就出来。” 随便拿根布带扎了一下头发,理了理衣服觉得没有什么问题,自已的身体又还没有发育,看着没有任何的异常,便开了门走了出来。 徐兰穿的是一套上下衣分开的单衣,有些类似现在的睡衣风格,只是以前用的是绑带,显得更随意一些。 徐兰在家里晚上都是这样子穿,很休闲舒服。 看林如松也是随便穿了一件单衣,随意绑了一根腰带,胸前隐约可见壮硕的身材,头发也是随意的披着。 两人便往客堂旁边的餐区走去。 看到红梅正在桌边等着他们,只见她穿了一套束腰裙,显得身姿窈窕,精心修饰的面容更显得杏眼娇媚。 徐兰看着便止住了步,想着是不是该回房间穿件衣服。 “林兄,我先回去穿件衣服再来。”说着便要转身。 林如松却拉住了他的手道:“没关系的,我这里没有这么多的规矩。” 说着,便拉着徐兰进了房,徐兰想着那天红梅对着自己的表现,想来她应该也不是一般的丫鬟,而且这林如松的院子好像也就她一个丫鬟,便本着礼多人不怪的原则,先行了个礼然后道:“麻烦这位姐姐了。” 林如松看他的样子便看了红梅一眼,然后道:“坐下来赶紧吃了。” 红梅刚开始看到林如松竟带着徐松住进来,便想着自己那天有没有得罪徐松,想想自己说的话也没有什么错漏,便才安心一些。 又听到林如松叫她姐姐,心里便觉得他还有些眼色。 刚要还礼,便听到林如松这样说道,便有些愣在那里,心里有些委屈,又不敢表现出来,便也赶紧道:“对,徐公子,赶紧坐下来吃,都快凉了。” 徐兰闻着面的香味,早就饥肠辘辘了,道了一声谢便大口的吃了起来。 三下五除二,一碗面条就下肚了。 “要不要再来一碗?”红梅殷勤道。 “哦,不用了不用了,吃饱了。”徐兰忙道。 林如松也将碗一放,便让徐兰到边上的客堂去坐。 徐兰吃饱肚子,不想马上坐下来,想到院子里走走。 “林兄,要不要到院子里走下消下食,这肚子有些撑着了。” 林如松便和徐兰一起出了客堂走到了院子。 说实话,林如松的这院子比他们家的院子宽敞多了,而且这园子里的花草也是明显精心设计和打理的,廊上还有院子通道的两边俱挂着精美的灯饰,将院子的夜晚装点得格外的有情调,而且院子中间还养了一池风水鱼,因为是夏天,池上还漂着几朵睡莲。 贵族生活啊,徐兰在心中感叹。 月朗星疏,徐兰看着天空闪烁的星星,伸了伸懒腰,将头上的发带扯下,因头发还未完全干,这样子绑着觉得很不舒服,又没有现世的吹风机,完全得靠自然晾干。 林如松站在徐兰的身旁看着他的侧颜,想到那天在扇子铺里看到她的侧颜,几乎能够完全的重叠在一起。 而且徐松和徐兰都是那种第一次见会觉得只是很平凡的人,很平凡的长相,第二次见的 时候会觉得还不错,第三次看的时候会觉得很有味道,第四次看的时候你已经陷进去了,因为你便会忍不住想要再看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林如松便是觉得如此。 像红梅,第一眼看去很亮眼,第二眼还是亮眼,第三眼也还是这样,第四眼也就是这样了。 徐兰则是越看越耐看,越看越是看不够。 林如松看着徐兰圆润的鼻子,还有满饱的嘴唇,林如松肩膀的伤口又痒了起来,忍不住用手指勾起了徐松被风拂动的长发。 徐兰察觉有些异样,看到林如松用手勾着他的长发便道:“你说这长头发是不是挺烦的,要是有一天可以剪短就好了,也可以干得快一些,你说是不是?” 林如松听着徐兰这好笑的言论当是童言无忌,只是笑笑。 徐兰看林如松不置可否的样子便想着若是秉德师兄定能够理解自己。 徐兰看着红梅收掉碗筷便等在了廊子里,定是主子没有休息她也不好休息。 “林兄,我干一下头发便去睡了,要不,你先休息吧。”徐兰建议道。 “不,我的头发也没有干。” 徐兰看着他的头发,看不出来干了没有,徐兰在院子里走了一圈,食消得也差不多了,便也不管头发干没干,和林如松道别去厢房睡了。 林如松则回到了主屋,红梅便跟了进去,帮着给林如松漱完口,又走到床边理了理席子,可是林如松还是没有动作,不好再逗留,正满心失望地想要出去,突然从背后被林如松一把抱在了怀了,红梅心里抑制不住的狂喜,她就知道少爷对她还是有依恋的。 林如松一把就扯开了红梅的腰带,将她抱到了床上。 第二天一早。 林如松披着一件单件,露着胸膛,满身是汗的从旁边的通道走出来,青竹拿着剑跟在后面。徐兰见了荷尔蒙爆棚的林如松,一头猛兽的气息扑面而来。 徐兰穿着一套束手束脚的劲装,是自己改良的,高高的扎了个马尾,很是干净利落。整个人相比昨天晚上的婉约气质,现在倒是看起来有些英气。徐兰也刚练完拳,有些微出汗,看到林如松满身是汗的样子从外面走进来疑惑道“你这是去哪了?” “去练武了,院子旁边有一个练武堂。”林如松看着她的眼神暗了暗,捏了捏手指,道:“你这是也早起练武?” “我这哪是练武,不过是活动一下身子,好让我自己多活几年罢了。”徐兰道。 林如松想到徐松说过他之前身体不好,那徐兰的身体呢?可是自己见他们也没有觉得有异于常人的孱弱啊。 “你们兄妹的身体都不好吗?” 徐兰隔了几息,才点点头,这样装病也容易一些。 “那你们都练这个拳法?” 徐兰又点点头。 徐兰不想和这个荷尔蒙爆棚样子的林如松待太久,实在是有些压力,这家伙的胸膛实在是太有魅力了。 准备行礼复回厢房,见主院的门打开了,红梅从里面走了出来。徐兰记得她早起之后,没有看到红梅进到去主院啊。 第五十八章 探望 看到红梅一付娇羞的样子站在那里,像个小媳妇似的。 突然脑袋灵光一现明白过来,这位应该是林如松的枕边人,就是通房丫头了,难怪徐兰感觉她像是丫鬟,又不像是丫鬟,因为丫鬟没有她的这种风情。 徐兰恍然大悟的神情并没有逃过林如松的眼睛,林如松突然有些后悔将红梅留在自己的房间里,可又觉得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啊,为什么自己要后悔呢? 林如松有些懊恼地快步回了主屋去净房净身。 红梅并没有感觉林如松心情的低落,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想到林如松昨晚的勇猛,红梅现在整个身子都是酸的,林如松昨天晚上将她折磨得太厉害了,少爷昨天特别的热情,有些任意妄为,红梅实在都有些受不住,但心里却还是柔情满满,她醒来的时候林如松已经不在了,他每天一早必是要到精武堂去练拳或是对打的。 起床看看时间差不多,看到林如松在院子里和徐松说着话,便开了门走了出来。 红梅跟着林如松进到房间的脚步还有些滞重。 徐松站在院子有些发愣,对刚才的发现还有些震惊。 徐兰知道林如松喜欢另一个她,也知道这个世界的贵族世家子弟都有通房丫鬟还有妾室,包括徐宜良还有那个潘府的老爷不就是娶完一个又一个吗? 徐兰忽然想着自己以后嫁了人,是不是也要和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丈夫,然后还要每天围着丈夫转,为了不让妾室专房独宠,去打压妾室,为了自己儿子的利益给她们喝避子汤。。。。。徐兰越是想越是觉得前途一片黑暗,感觉自己手脚冰凉。 不是,那个陈冲的老爹不是只娶了陈夫人吗? 徐兰想到陈冲说到他们家的祖训,四十无子才可纳妾! 徐兰突然觉得还是有一道曙光,看来还是家教不同,家族的观念不同,虽然这种人比较少,但是至少也是存在的呀! 徐兰抱着一丝庆幸,才觉得生活还是有希望的。 洗了身子,半束起头发,又出了厢房,顺子已经等在外在了。 徐兰朝顺子笑笑,问他昨天睡得可还好? 顺子看着早晨如晨露般的徐兰,心情就变得很好。 “嗯,还习惯的” 徐兰点点头。 青竹已跑过来道:“徐少爷,用早膳了,我家少爷已经等在那里了。” 徐兰便向顺子示意了一下,便赶紧跟了过去。 林如松已端坐在桌前等着。 看到徐松穿着一件月牙白的细布直缀走了进来,很普通的穿着,可是徐松却是穿得很有味道。 徐兰先行了一下礼,看到红梅不在,便坐了下来。 早餐很丰富,有水晶饺,小笼包,春卷,五香蛋,还有细米粥。 徐兰对美食的抗拒力一向很低,不客气的便吃了起来。 林如松看徐松吃得如此欢腾,胃口也变得好起来。 吃罢早饭,徐兰便问他何时去看店铺。 “这么着急?你不休息一下吗?” “不用不用,这么点路,用不着休息的,早些办完也好早些回家。” 林如松听了,便道:“早上我让青竹和东家先去联系一下,下午好了。”林如松可不想快办。 徐兰听了便道:“那上午我先和顺子去看看程师傅去。” 林如松点点头,他还是先去祖母那里坐一下,省得她老人家说他回来了也不去请安。便让徐兰自便。 徐兰和顺子一起往程师傅那里去。 院子已经被收拾得像模像样了,看林婉和小翠的心情也已经好很多,小翠已经恢复了少女的发饰,之前她是为了方便才作的妇人装扮。 顺子已经和林婉聊过绣坊的事情,徐兰又拿了二十两银子给顺子,让他交给林婉买两个丫头过来学绣。 徐兰看两个丫头俱是安静有耐心的样子便暗自点点头。 林婉和冯翠这几日已经绣了许多的帕子,便打包要让顺子带回到铺子里。 徐兰看了看,也有几种新花色,但是因为绣得太多,也有些技穷。 徐兰便让林婉可以绣一些生活里面的小东西,只要画得抽象一些便会显得很别致,然后可以出一个系列。林婉一听很受启发,当场便画了好几张样稿。 徐兰又和他们叙了话,吃过中午才回到了林府。 回到了林府,林如松才刚从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林如松哄了祖母一个上午,才把祖母哄顺了,府里发生什么事自然都逃不过祖母的眼睛。 林如松又是撒娇,又是装孙子,陪着老祖母好好吃了顿午饭才从祖母的院子里出来。 徐松已经在客堂上喝着红梅沏的茶了。 林如松椅子也不坐便拉着徐松说是出去看铺子去了。 几人一起来到了龙泉街,这是一个前店后院的铺子,大部份的铺子也都是这类型的,这铺子是双层的,楼上楼下都可以铺货,老板是可卖可租。卖的话要一千多两,租的话一年也要一百多两银子。 几人又来飞凤街上连着看了两家,价钱略低,但是人流明显要少一点。 徐兰觉得都不太合适,附近没有看到明显的受众群体。 天已经有些暗下来了,便约晚上着明天再去看铺子。 林如松晚上有人约了他吃饭,拉着徐松一起,徐松虽然不想去,又想着上次就闹得不太愉快,不就是吃顿饭吗,便不推辞。 一行人来到一个四合院门口,门口已早有人等在那里了,看到林如松,便迎了上来。 “子平,子平,你来得太晚啦,其他人都到齐了,就等你了。”说着便搭上他的肩膀拉着他往里走,徐兰便跟了上去。只见门口挂着一副牌匾,写着舒香酒苑四个大字。 进得院来,发现里面是一个二层楼的四合院,厢房改成了包间,里面隐隐有歌声传出。走过游廊,又走到了正院的二层楼,挑帘进去,只见通间改成了一个包房,进屋先是几张太师椅还有两张贵妃榻,摆着几盆盛开的牡丹花,白兰花,竟然还有茉莉,房间里充斥着绮丽的花香味,中间放着一张圆形大桌,圆桌里面又用纱布隔着一间,两边纱布用勾帘勾起,前面又有一块纱帘垂下,隐隐看见后面摆了一张长条椅。 墙上挂的,桌子上摆的无不显示出主人的精心布置。 屋里面有四个人,或站或躺,俱是一副随性所欲的样子。 徐兰在里面看到了个熟悉的面孔,在清华寺见过一面的林知府的小公子。 林杰英看到徐兰,眯了眯眼,显然应该还是记得他的,徐兰不太喜欢他有些阴沉的眼睛。 大家看到一个身穿月牙白细布的少年跟着林如松一道走进屋子,便有些好奇起来。 那个搂着林如松一起进来的人似乎才反应过来,估计刚才是把他当随从看的吧。 “子平,你带了一个新人来,还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这位是林松,淮扬县人,是我的好友。”林如松拉着林松道。 林松向大家行了一个礼。 “你什么时候也和这么小的小孩子交朋友啦。” “就是,这么小都不放过,你也太过份了。” 一群人开起了玩笑,一个个都是十七八岁的样子,正是爱闹的年纪。 林如松听他们说得越来越不像样,假装发火道:“你们一个个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可就走了。” 第五十九章 歌伶 “别看人家徐兄弟小,人家手下已经管着铺子了,到西京来也是为了要开铺子来的。” 听他这么说,大家才开始正色看林松。 “哎,谁要是知道哪有铺子出租的,告诉一声啊,徐兄弟正在找铺子呢?” “中档的就行,不要像那清映街上那么贵得离谱的!”林如松又补了一句。 “徐兄弟,你开的是什么铺子呀?”便有人问他,那个在门口接他们进来的人问道。 “哦,是胭脂,也卖些女人用的小东西。是小本生意”徐松谦虚道。 “那个宝祥,你家不是有许多铺子的吗?有没有要出租的呀?”一个瘦高的对着一位样貌普通,但衣着夸张的人的问道。 “哎,这些事我都不管呢,回头我回去给你问问啊。”叫宝祥的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 “这个叫宝祥的父亲祖上几代都是富商,这西京城里的店铺许多都是他们家的,让他回去看看准没错”林如松给徐松介绍道。 林如松又指着接他进来的人说道:“这位是李侍郎家的公子,李著,这西京城好吃的好玩的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这位是胡宗仁的公子,胡海,他父亲是西南总兵,现在正沿海地区消灭倭寇呢!也是武艺不凡” “这位是林知府的小公子,林杰英,现在已经是举人了。”便是徐松在清华寺见过的那位了。 “这位是风流才子,唐印。”此人倒是长相颇为出众,身形瘦高。 小二已开始陆续上菜了。 李著便招呼大家入席。 “今天难得大家聚在一起,不醉不归啊。”李著先发了话。 徐兰听不醉不归四个字有些头皮发麻。 “那个先来一坛子的你们的招牌陈年花酿。”李著冲着小二道。 林如松知道徐松的酒量不行,便冲小二问道:“你们这有没有好喝一些,比较容易下口的酒?“ “有,有陈年的果酒.”小二恭敬道。 “那来一坛。”林如松吩咐道。 小二便道了声得令,下去搬酒了。 “我为什么要叫大家今天到这里来喝酒?各位还不知道吧。”李著卖起了关子。 众人便纷纷让他不要卖关子了,有得说是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要擦屁股的,又有说是不是新得了个美妾。 “去去去去,你们这说得都是些什么呀。”李著一脸的不耐烦道。 “那是因为听说这舒香苑新来了一位歌伶,说是歌声婉转,绕梁三日不绝于耳,我可是提前了三天才订到的位置。怎么样?哥儿们够讲义气的吧”说完一副自得的神色。 “哦,是吗?那我倒要好好听听了。”那个唐公子先应道。 “那快请上来啊,还磨蹭什么呀?!” 李著见大家这么给面子,便赶紧叫了堂倌去请上来。 小二搬来了二坛子酒,给众人纷纷倒上,林如松则单独给徐松倒了果子酒,众人纷纷说林如松偏心,林如松不理众人。 李著邀众人举杯同饮,徐松尝了一下这果酒,味道竟然有些像甜甜的果汁,很是容易下口,便大大的喝了一口。 酒过二巡,有一女子从帘子后面的通道转出来,只见身姿曼妙,拿着一把琵琶,盈盈向众人行礼,便走到榻上坐下。 一时大家都被她吸引。 徐松看唐印那一脸向往之的神情果然不负风流二字。 林如松倒还好,面色平静。徐兰见还有一个人也甚是平淡,便是林知府的儿子,林杰英。 徐松觉得林杰英这个还真是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各位客官,小女子不知各位客官喜好什么曲子,小女子先唱两首小女子擅长的,可否?” 只听见帘内人声音甜美,让人不禁想一睹其美貌。 大家自然是没有意见。 歌伶便先撩动了了一下琴弦,复才正式弹起曲子。 只听她唱到: 正月里盼情人迎春花儿开小为奴在房中两眼泪痴呆怨一声情郎哥为啥还不来撇下小奴家守空房泪珠挂满腮 二月里盼情人迎春花儿谢小奴家在房中等我的情郎哥你甩甩手往外走一去没回来撇下小奴家在绣房眼泪往下落 三月里盼情人桃花杏花败怨一声情郎哥做事好不应该咱们俩恩爱情未曾订下婚姻贴怕的是日长久郎哥你变心怀 四月里盼情人蔷薇花儿红思想起情哥哥你不念咱恩爱情茶不思饭不想妆也未曾上盼郎哥容颜瘦两眼泪交流 五月里盼情人睡也睡不着觉白盼到黑黑盼到明绣房守孤灯埋怨情郎哥当初不该把我爱你如今把我撇小奴可怎生 六月里盼情人荷花又开放咱二人红罗帐里赛过鸳鸯交心酒喝了不醉一直喝到东方晓知心话说不尽不觉天大亮 七月里盼情人芝麻节节高天天盼夜夜盼两眼欲望穿情郎哥想为奴才把小奴见相亲相爱过百年永世得团圆 是一首民间小调,徐松只觉得她的声音如莺啼婉转,甜美中带着一丝俏皮,有些像甜歌天后的味道。 大家俱是鼓掌说好。 歌伶起身又是盈盈一拜表示感谢。 李著便让大家斟满酒,且又倒了一杯递给旁边的小二,让他拿进去给歌伶。 这歌伶也不推让,想来出来混迹,必也是有几把刷子的。 “好,大家同饮此杯。为团圆而喝,怎么样?”李著道。 大家自是起哄又是一饮而尽。 “不错不错,甚是好听,请再来一曲吧”李著道。 这歌伶便又唱了一曲: 一别之后,二地相思 只说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 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不可传 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 百相思,千系念,万般无奈把君怨 万语千言说不完,百无聊赖十倚栏 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中秋月圆人不圆 七月烧香秉烛问苍天,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 五月石榴如火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 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 急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 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 噫,郎呀郎, 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为男! 待这位歌伶唱完。 第六十章 暧昧 大家一边听一边觥筹交错,已酒过三巡,有些脸红上头的,有些大舌头的。 徐松觉得这果汁不错,便也喝了好几杯。 又换下另一位歌伶上来,又唱了两曲,徐松便觉得微有些发热。 不时大家举杯敬酒,徐松也只好举杯还礼。 “林兄,你今天点的这果酒甚是好喝,真的,像是果汁。”徐兰举着杯子敬林如松。 林如松见他面色绯红,唇若桃李,神色还算清明,便也不客气一饮而尽。 附他耳朵道:“还是不要喝多了,怎么说也是酒。” 坐在对面的徐杰英端着杯子有些踉跄的走到徐兰身边,半蹲下身子,眯着眼看徐松道:“徐老弟,可还记得在下?” 徐兰自然是记得他的,“林公子,在下先前在清华寺见过你一面,自然是记得的。” 徐杰英点点头,便举着杯子道:“那因为我们的缘份喝杯交杯酒如何?” 徐兰听着这要求有些唐突吧。 两人已经熟到这程度了? “哎呀,这交杯酒我喝不来,这样吧,我敬你一杯好了。”说着便要站起来。 徐杰英拉着她的手臂不让她站起来,整个人都凑到了她的面前,徐兰清晰可闻到徐杰英呼出的酒味,便有些抗拒。 但也不好表现出来,便有些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来,我来跟你喝个交杯酒,怎么样?”林如松插话道。 “林兄,你是你,我,我要跟徐松喝呢。”徐杰英不依,拉着徐松的手臂不放。 徐松看他有些喝多的样子,便岔开话道:“要不徐兄尝一尝这果酒,味道很是不错。” 说着便要拿杯子给他倒一杯,徐杰英听了似乎来了兴趣,道:“也好,正好我也想尝尝。”说着就握住徐兰拿着杯子的手将杯子里的酒喝进了自己的嘴里。 徐兰有些呆了,这是她的杯子呀! 看着徐杰英心满意足的样子觉得有些头痛。 而且徐杰英还握着她的手不放开,徐兰用力挣了挣居然都没挣开。 林如松见了,在旁边早已经是脸色铁青,站起来便将林杰英提了起来,说着要和林杰英喝交杯酒,将他送回了自己的座位。 李著看着林如松的表情有些担心,忙跳出来要拦着,怕出事。看林如松只是将他送回了座位,才放下心来。 转头看了看徐松的样子,好似有些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徐松起初看起来很是平凡,自己还将他当成了林如松的随从,但是现在再看他,却着实气质非凡,相貌现在看起来也是着实不凡,虽然是一少年,但是用貌美如花这个词来形容也是毫不为过。 闹了这样一出,徐兰站了起来,微有些尴尬,借口要去净房,便走了出去。 顺子并不在外面,徐兰站在廊上找了找,发现顺子就守在楼下的门口,心里才放心下来。 便往廊边的净房走去,这廊边的净房设计得也是颇为别致,门口放着好几侏枝叶茂盛的绿叶树挡在门口,里面竟然也放着几株盛开的鲜花。徐兰上了净房,又打水冲了冲脸,将脸上的微热感压了下去。 走到门口,正想穿过绿叶树,却被林杰英给挡在了门口。 只见他目光幽深的看着他,喘着粗气。徐兰直觉反应不妙,忙向一边闪去。 林杰英复又拦住了他的去路,徐松背靠着墙有些紧张道:“林公子,你是要上净房吗?” 林杰英不回答,只是喘着气,深深的看着徐松,将他整个人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用双手拦住了徐松的去路。 徐松看他这样子便有些慌起来,难道这厮认出了她是女的?可自己都还没有发育呢?现在这样要不要叫呢?顺子就在下面肯定一叫就会听到的。 可是这样子定会吸引所有的人到来,到时候自己怎么解释,说是林杰英欲行不轨?这大家会相信吗? 徐兰想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先不喊了,毕竟林杰英将他围在这里,却并没有近一步的动作。 徐松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 林杰英的喘气声似乎弱了一些,最后竟像是站不住一般,将整个人压了下来,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徐松被吓了一跳,呼出了声,正想挣脱,身前已是一轻。 抬头看到林如松提着林杰英就先给了一拳,林杰英吃痛的躺到了地上,缩成了一团。 林如松看到徐松惊如小鹿的眼睛已是脸色铁青,他就觉得这林杰英感觉有些不对,又看到徐兰还没回来便出来看看,居然看到这小子整个人压在了徐松的身上。 “你,你没事吧!?”林如松搂着徐松的双肩急急地问道。 徐松摇了摇头,他是被林杰英吓到了,不过他确实什么也没做。 “没事,林兄可能有些喝多了,不小心压到了我的身上。”徐松不想把事情闹大。 林如松看徐松也是衣着整齐,并没有什么不妥,这才放下心来,。 又看到徐松脸上有许多的水珠,便伸出手去抹,手感细腻润滑,竟然有些不忍撤手。又看徐松娇艳欲滴的红唇,从呼吸间带出的果酒的淡淡香味,林如松身子一下就僵住了。 林如松不自然僵硬的移开了手,拉着徐兰的手便回了包间,然后和站在门的小二说有人醉倒在净房门口,让他去看看。 林杰英被小二扶进来,躺到了贵妃榻上,大家看他的样子,以为他不过是醉酒倒地,俱都嘲笑起他来。 林如松心不在焉的应酬喝了几杯,徐兰已是胃口全无,也不过是勉强的礼节的喝了几杯,但是很奇怪,徐兰头越来越晕,竟然看东西都成了两个影了。徐兰暗道不妙,想着要赶紧下去找顺子才是,徐兰晃了晃,抓住了林如松的手臂道:“如松,我不胜酒力,不行了,要先走了.”说着便晃晃悠悠的要起来,又是一个踉跄倒进了林如松的怀里,徐松用双手撑着林如松的胸又站了起来,晃晃悠悠的便要往门口走去,林如松赶忙起来扶了他,也顾不得向朋友打招呼,拥着徐松往门口走去。 只听得后面李菁在那里说:“这果酒味道是好,可后劲却是隐而后发,不知不觉就让人醉了。”说完还呵呵的笑起来。 徐松便想着到净房去先拿冷水洗洗脸,清醒一下才行。 拉着林如松便到了净房,让林如松往脸盆里倒水,自己便一头扎了进去。 林如松被她吓了一跳,忙将她拉出来。 徐松被水一泡,又觉得人清醒了一些。 只是头发,衣服被水湿了大半,徐兰也顾不得了,又泡了进去。 林如松这才知道她这是要醒酒呢,又怕她着凉,拿着一条干毛巾便将他拎起来给他擦了脸。徐松有些气短,又手脚发软,暗道这果酒实在有些厉害。 便有些站不住,手里忙扯住了林如松胸前的衣服,这姿势便有些暧昧了。 林如松便一只手拥着她,一只手给她擦头上的水。 徐松为了感谢,便向林如松一笑。 但是林如松看来却是致命的诱惑,因为徐松仰着头,微闭着眼,嘴唇却半张开的样子。 林如松脑袋轰的一下便轻轻的将唇附了上去,湿湿软软,一股子的果香甘甜味,林如松细细的品尝着仍觉得不够,还想更进一步,徐松却是用力的推开了他。 第六十一章 过界 林如松这才有些清醒,忙放开了徐松。 徐松却有些站不稳,眼看便要向一边倒去。林如松又忙抱住了他。 “带我下去,我要下楼,顺子,顺子。”徐兰用力的大叫,却只是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林如松用手轻轻的抚着徐松的脸,心里叫着:怎么办!怎么办!这是徐松还是徐兰啊! “我要下楼,下楼去。”徐兰又挣着道。 林如松用毛巾往自己的脸上一抹,横抱着徐兰往楼下走去。 顺子看到被林如松抱下来的徐兰吓了一跳忙走上前去。 徐兰被顺子遮住了灯笼的光线,微睁开眼看了一会儿,确定是顺子便道:“顺子,顺子,我喝多了,你带我走,带我走。”说着,拉着顺子的衣服便是不放。 顺子便道“林少爷,还是我来吧。” 林如松扯了扯徐松的手,徐松竟紧紧拉着顺子的衣服不放手,只好不情意地将徐兰交到顺子手上。 徐兰扯着顺子道:“顺子,你要守在我身边,知道吗?守在我身边,到我酒醒,酒醒。”徐兰重复了两遍这话,才人事不醒的睡了过去。 林如松看到徐松拉着顺子并听到她对顺子说的话,心里竟然是抑制不住的愤怒,不,应该是嫉妒,对,他是嫉妒,为何徐松没有对他这样的信任!心里就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什么滋味都有。 顺子抱着徐兰,林如松让小二找了一辆马车回了林府。 徐兰醒来已经是第二的中午,徐兰摸着有些钝痛的头,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回事了,只是还记得林杰英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后面的事情有些记不太清楚了,好你是林如松抱他下楼,然后转给了顺子抱着她。 徐兰看看自己还穿着昨天出去的衣服才放下心来,又闻着自己身上一股子难闻的酒味皱了皱眉。先去净房洗了个澡,绞了头发,换了衣服才出门来。开门看到顺子就守在外面,徐兰便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从昨晚上一直睡到现在。”顺子着徐兰散着头发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了目光。 徐兰有些紧张地问,“昨晚有些喝多了,没出什么事吧?” “回来之后我就一直守在门口,你放心。”顺子说完有些犹豫的又说道:“不过少爷,你下次还是不要喝这么多酒了,这样子对身体也不好,也太危险了。”说完看了徐兰一眼。 徐兰也是有些后悔,以为果酒的度数不会很高,没想到后劲这么厉害,下次确实还是不要碰酒了好些。 徐兰便点点头。 “昨晚是你抱我回来的吧?”徐兰仍不放心。 顺子有些耳热道:“是的。”睡着的徐兰就像是一只温顺的小猫,乖乖地在他怀里安睡。 徐兰才放心的点点头。 林如松从院子里走了过来,看到徐兰和顺子说着话,林如松觉得徐兰和顺子并不像一般主仆那样,徐兰对顺子很是信任。 又看到徐兰散着头发的样子,心里竟然不想让他这样子被别人看见。 “你醒啦?头痛吗?不要站在门口了,小心被风吹着凉。”林如松温柔道。 徐兰看着天气很热怎么会着凉呢? 林如松拉着徐兰回了屋,自己拿了块干布出来给徐松擦拭着头发。 徐兰有些不太好意思,但是林如松坚持要给他擦,徐松便也不强求了。 顺子看着林如松拉着徐兰的手臂,心里竟然有些难受。 林如松擦着徐兰的头发,想着昨天晚上的那个吻,自己也是有些喝多了,不然怎么会这么控制不住。连徐兰和徐松也不想去分了。 “昨天晚上的事你还记得吗?”林如松道。 徐兰听了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昨天是不是喝多了,是不是你抱着我下楼的?其它倒是记不太清楚了。” 林如松心里好似松了一口气,又好似有些失望。 “我决定下次还是不要喝酒了,我这酒量实是有些差。”徐兰下决心道。 林如松也是这么觉得,徐松喝完酒的样子实在是太招人了一些。 “下午还要去看铺子吗?” “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不用了,还是赶紧去看铺子吧。” “嗯。” 林如松又直接把徐松的头发扎了半个髻,绑了一根发带。 徐松回头竖了一个拇指,这林如松看着是个娇生惯养的,会的事情还不少。 林如松见了笑笑道:“怎么样,确实还不错吧。” 林如松又拉着徐松相携到堂上去吃午饭。 徐松总得今天的林如松有些奇怪,好似待他特别的温柔。 红梅已经等在的堂上,看到林如松拉着徐松进来,便有些奇怪。 吃饭的时候看林如松看徐松夹菜,又是小心的道:“慢慢吃.”又是给徐松去掉鱼里的刺。 待饭吃完,红梅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虽然她觉得有不可思议,可是这些说明什么,说明徐松在林如松的心里不一样。而且林如松何曾有对别人这样子过,就是自己晚上承欢,能在他房里宿到天亮已经是天大的恩宠,从未同桌吃过饭,更不要说这样子温柔的对待过她了。 红梅看着徐松,可是他是一个男的呀! 难道少爷,少爷他。。。。竟然。。。。 可是少爷他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明明。。。。。 红梅抑制不住自己的想法,手里绞着帕子犹不知。 徐松有些奇怪的看着红梅。 红梅连林如松的叫唤都未听见。 林如松皱着眉头,看红梅呆呆的看着徐松,心里有些不耐烦。 “红梅,去拿块帕子来。“林如松又重复了一下。 红梅这才反应过来,忙递了块帕子给他。 林如松便道:“你先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红梅才有些失魂落魄地走了。 净完手,两人便双往街上看铺子去了。 下午连看了两间,有一间是货柜都是现成的,之前的老板卖的是成衣店,有些柜子都能用得上,徐兰看着还是比较满意的。 但是林如松却让她再看看,才看了这么几家,说不定有更好的呢? 说着又与东家说,若是要租给别人这前先来林侯府打声招呼再租出去。对方听说是林侯府自然是应承的。 徐兰看林如松这么霸道,便暗道有权就是好。 晚上林如松又带徐松去坐清映河上坐画舫,第二日又去看铺子,晚上又带他去听戏。 连着两日都腻在一起,至夜深方归。 徐松则是越来越觉得林如松的异常举动越来越多,怕是不把自己当徐兰这么简单了,便不想再呆。 第六十二章 中举 刚好第三日是考举的放榜之日,顺子和青竹带回了消息:林如松考中了,是第三名!程言则是一百二十二名,徐宜良四百五十三名,江直府考中的共有五百一十三名。另外还看到了王昭的名字,第一百七十八名,名次比徐宜良还要好。 徐兰记得他今年不来参考的,难道是后来又改变主意了?或者是有人同名同姓吗? 消息传回,林府顿时沸腾起来,恭贺的人络绎不绝,老祖母要亲自给他办贺宴。 徐松刚好借了这个机会和林如松告辞,说是要回家将父亲中举的消息告诉父亲,又说这两天看的铺子也很多了,回家让父亲定夺后便定下来。 林如松也是脱不开身,便只能让徐松先回去了。 余事不说,林松回到了家,将消息告诉了徐宜良和王氏,因正式的文书还没有寄到,徐宜良还并没有听说,但既已张榜公布,自然已是错不了了。虽然名次有些靠后,但毕竟也是过了吗。 王氏立马将准备好的赏钱发了下去,家里个个喜气洋洋,第二日便有同科的好友来庆贺,王氏又张罗酒席,徐宜良这才是真正的放下心了。和好友敞开了玩了几日,天天晚上很晚才回家休息。 王氏听徐松说是看到王昭的名字修书回去询问此事,过两日,果然回信来说,是王昭中了举,王氏更是为哥哥家高兴,又备了贺礼送了过去。 说徐松这一边,徐松和徐宜良说了看过的店铺,商量了一番,便定下了朝迎街上的那家带货柜转的店铺,立马修书了一封,让顺子带了订银过去将铺子定了下来。徐松又带着赵管事过去,将铺子重新装饰了一下,铺子二楼仍旧作了库房。又将货铺了上去,西京集市的坐贾和行商更多,许多货便放到西京来进。铺子后面也是带着一个小四合院,徐松改了一间办事区,其它都用做了厢房,顺子住进了院子里,以后呆在西京的时间会多一些,赵管事则呆在淮扬县的时间会多些。 店铺又新招了两个人,一个是西京本地人,以前也守过铺子比较有经验,一个则是外地人,虽然没有什么经验,胜在老实肯干。 徐兰又让陈姐上来带了她们两日,将这货物,还有待客推销的方法都传授了一下。 前前后后忙了月余,才空了下来,徐兰也在铺子里待了个把星期。 顺子私下里找徐兰谈过,隐约透出不愿意守铺子做掌柜,说是他不太擅长处理这些琐事和算帐。 徐兰便让他暂代一下,现在没有人手,要找一个称心又信任的掌柜没有这么容易。赵管事也不能淮扬西京两头跑,也吃不消,不过等找到合适的就让顺子脱开身来。 程师傅看这边忙不开,又主动到院子里呆了几日,将院子理顺了,将东西该补的补齐,新招进了妇人来,才回到家里。 徐兰又趁着徐宜良中举的喜事,将顺子想过到程师傅名下的事情提了出来。徐宜良和王氏自然不会反对,顺子原本就是祖父从外面拣的,也不是世家的奴仆,没有阻挡的理由。顺子便也顺利的过到了程师傅的名下。 八月十三日又是徐棠的九岁生日,徐兰备了一副银手镯送给徐棠,家里人备了一桌生日宴,一家人开开心心给徐棠过了生日。 紧跟着又是中秋节,家里行迎寒和祭月活动,设大香案,摆上祭品,有月饼、西瓜等供品,西瓜切成莲花状。至晚上月下,红烛高燃,全家人依次拜祭月亮,然后由王氏切开团圆月饼大家一一分食。 徐安已经能够翻身了,腿脚蹬得也很有力气,看到徐兰便是粘着要她抱。除了王氏便最粘徐兰。徐兰对他很是宠爱,早晚都要去抱抱他,在西京铺子里住了几日也是思念得紧。 过完了中秋节,徐兰也稍微空了下来,王氏便趁着天气好,便带着徐安,徐棠、轩哥、徐兰一起到淮A县的母亲家。 西京的铺子让程师傅先在店里盯着,把顺子调了回来。 雇了三辆车,王氏带着轩儿还有徐安,赵嬷嬷住了一辆车,徐兰徐棠还有赵清瑶坐了一辆车,又备了一车的礼,顺子和徐宜良骑着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淮A县去了。 走了一天的路,徐安在王氏车上呆呆,又抱到徐兰这边呆呆,一路上又睡了半日,倒也是不吵不闹得,颇为顺利。 快到晚饭时间才到了淮A县外祖母及二舅一家早已等了门外,大舅二舅在老太爷死后便分了家,祖母基本上住在二舅家里。 王氏与母亲见面自然又是哭了一场,还是二舅劝了几句才收住了声。 大家行了礼便进了院子,清瑶被她的兄嫂接走,清瑶看着王昭如松如竹的立在那里,清瑶很想上前说句话,但是王昭连眼风也没有看她一眼。清瑶知道王昭中了举,很是替他高兴,又觉得他离自己又远了。清瑶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见到王昭,便大着胆子向王昭走去,但是立马被嫂子拉住了手臂,说着家里已经备了晚饭,便将她拽回了家。母亲也早劝过让她早早收了这心思,将她将小姐一样养大,并不是让她给人做通房丫头的,寻个普通人家,当个正经夫人,不好吗?这次回来是让兄嫂给了相了一门亲事,可是清瑶心里就是不甘心。 徐兰看着远去的清瑶,又看着好像浑然不觉的王昭,心里叹了口气。 吃过晚饭,大家便早早歇下,徐兰被安排了和轩哥儿一个房间,看来除了王氏母亲其他的人并不知道她男扮女装之事。徐兰晚上又偷偷的跑到徐棠的屋里去睡了。 第二日,王昭便叫齐了他们到王家的桔园里去摘桔子去。因淮A县也只是个小县城没什么地方玩的,王家倒是有一片很大的桔园,想着他们也都还小,到桔园里的摘摘桔子也是新鲜的事情。 轩哥儿最是高兴的,他还没有去乡下摘过桔子自然是兴奋得很。 大家先是坐了马车到了乡下,到了乡下的庄子里的,又拿了工具,换坐上了那种手拉车,自有田里的小厮拉着他们去,徐兰倒是不感兴趣坐,自己年纪一大把了,还要一个人拉着自己,轩哥儿一开始坐了一会,后来坐不住了,又下来跟着王常这里抓青蛙,那里扑青蜓的。只有徐棠坐在车上。 田间小路,弯弯曲曲,走了好一段路才到了园子里。 果然园子很大,现在正是丰收的季节,园子里已有好些人在收了。看到主家的少爷来自然是挑了几株最好的让他们摘。 王常很熟练的便爬到了树上,然后摘下树上最大的剥开,尝了一个递给了徐兰,让她也尝,轩哥儿看到他爬树上,自然是不甘落后,也爬到树上摘了一个,吃了起来。 徐兰又分给了王昭和徐棠,果然很甜。 现在的桔子又新鲜又没有什么有毒的农药,也没有什么催熟的说法,吃起来自然是甘甜无比。 王昭斯文多了,人也长得高,只站在树下摘了几个,又不是真的来摘桔子不过是陪着她们来玩的。 徐棠人最矮,站在树下只能摘那些垂下来的桔子,想爬树,又有些不好意思。徐兰见了,便先爬到了树上,然后在树上拉了她上去。两人坐在了枝干上吃起了桔子。 吃饱了,玩厌了。徐棠已被蝴蝶吸引走了,轩哥儿则是跟着王常到田边的水沟里去抓泥鳅了。 王昭坐在田梗上看他们玩,徐兰便走过去在旁边坐了下来。 “表哥,你之前不是说不参加考举吗?” “是的,后来老师说不妨一试,我便去试了,没想到竟然中了。”他话虽这样说,但是没有一丝意外考中的喜悦。 第六十三章 告白 “听闻你们的店铺开到西京去了?”王昭道。 “是呢,准备再开个铺子,如果好的话,家里也能多份收入。”徐兰道。 王昭便点点头, “西京鱼龙混杂,水深难测,凡事还是要小心一点。”王昭道。 徐兰看了王昭一眼,觉得文质彬彬的王昭也许并不像外表看的那么书生气。 徐兰本来想说清瑶的事情,觉得王昭心里也许有数,便不想多嘴。 带了家里带出来的点心吃了些,又到庄子里吃了农家饭,下午又在庄子里玩了一会儿才返回到淮A县城里。 大家俱已神疲乏力,个个偃旗息鼓的,只有王昭还算精神。 吃了晚饭俱都早早休息,徐兰先到轩哥儿的房间和他待了会儿,才开了门要到徐棠房间里去。徐棠的房间在游廊的另一边,徐兰待要穿过院子的翠竹,发现翠竹边清瑶竟然站在王昭的面前。这院子里,清瑶是怎么进来的! “少爷,我,我什么都没关系,只,只要。。。”清瑶期期艾艾的道。 “对不起,我还有事要走了,而且这天黑路滑的你还是不要待太久了。”王昭打断了她的话便要绕过她。 清瑶一把抓住了王昭的袖子。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若是不能表明,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你知道,你知道我要和你说什么,对吧?”清瑶的话音有些颤抖。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和你没有什么话好说,以后也没有要说的。”王昭淡淡道,扯开自己的袖子顿了顿道:“很多事情不是光自己想便认为是自己想的那样。” 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清瑶愣在那里,已经说得这样子明白,她真的,真的不甘心。 清瑶上前几步扯着王昭的袖子便大声哭了起来! 徐兰吓了一跳,没想到清瑶这么大胆,王昭脸一下冷下来。 看来还是小瞧了这个赵清瑶,这样的招都能想得出来。 孤男寡女在这夜晚里私会,引了人来,怕是他就是有十张嘴巴也说不清楚。 王昭用力扯了扯袖子,被赵清瑶抓得紧紧的。 王昭冷着眼锐利地向赵清瑶看去,赵清瑶有些退缩了,她从没有看到王昭这么冷漠的神色。但是她还是舍不得,以后,以后,他会发现自己的好,会原谅自己的。 徐兰握了握拳还是从从竹林里走了出来,假装路过的样子,看到清瑶,很惊讶的走上前去:“咦!清瑶,你怎么在这里啊?”说着便上前去拉她,清瑶不料徐兰在这里,一时不备,被徐兰扯开了手。 徐兰便用力拉着清瑶往另一个方向道:“正好,徐棠怪想你的,还说要找你去玩,走,到徐棠那里去吧。” 清瑶这才反应过来,要用力扯出来。 已经惊动了院子里的小厮,看到徐兰和清瑶在那里拉扯,又看到清瑶挂着两行泪水,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徐兰和清瑶都回头看了看,王昭已经不在了! 徐兰放下心来,道:“没事没事,就是清瑶想我妹妹想得紧,在我们家她们俩天天在一起玩呢,才分开一日,便一定要我去找清瑶过来。这不是,清瑶感动得都落泪了。” 清瑶看到王昭已不在,便也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木木的站在那里任泪水直流。 “好了好了,你先走吧,她一个姑娘的怪难为情。” 小厮听了忙走开了。 徐兰便拉着清瑶在耳边说道:“你还是到徐棠那里坐一下吧,我自会为你圆过去。”说着便拉着清瑶一起到了徐棠那里,徐棠看到清瑶过来有些奇怪,又见清瑶有哭过的痕迹,又看向徐兰,徐兰向她摇摇头,做了个手势。徐棠便也不多问,倒了水,拿着点心盒给清瑶。 清瑶坐了一会儿,洗了一下脸,有些恨恨的看了徐兰几下。 徐兰假装什么也看不懂。 徐兰便问她晚上是睡这里,还是她自己家去。她既然能进来,自然也有办法出去。 清瑶便起了身,徐兰送她到了偏门,清瑶转过身道:“我不后悔这样做,少爷日后自会明白我的心的.”说完开了门便出去了。 徐兰跟了出去,看她上了一辆马车,有个车夫模样的人载着她走了。 徐兰想了想,这个少爷应该说的不是她,那就是王昭了,王昭已经说得如此明白,她怎么就是听不明白呢?若是少爷对她有一丝丝的恻隐之心便不可能说今天这样的话。女人陷入了爱情真是可怕,爱情使人盲目这句话还真是不假。 不过这个清瑶怕也是恨上自己了。 徐兰目送了清瑶离去之后就回了徐棠的房间睡下了。 第二日,大家便下下棋看看书过了一天。 王昭碰到了徐兰说了声谢谢,徐兰点点头,两人便什么话也没有再说。 说什么也是多余的。 第三日一早,便收拾好赶回了淮扬县。清瑶也跟着赵嬷嬷回了县城。 一路上又遇上了好些从HNSC等地流浪过来的流民,竟比一月前又多了许多,许多都是拖家带口的出来。看到他们的马车路过,都在路边伸出手乞讨。王氏一开始可怜他们,想将车上带着的吃食分下去,顺子拦住了她。一旦开始,附近的流民看见了都会一哄而上,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王氏这才冒着冷汗不敢轻举妄动。 徐兰想到了秉德之前和她聊的时候说到造成流民的原因,但是以前并没有这么多,今年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来。 回到淮扬县城,许多流民都被挡在了城门外。而且门口的士兵对进城的人盘查得也比以前要更为严格。 徐兰便让顺子和赵管事有空去茶馆坐坐,看看今年为何突然多出这么多的流民来。 顺子第二日上午便来回了徐兰,原来是HN一带出现旱灾,原本以前农民还能勉力维持,今年却是颗粒欠收,但是赋税并未减少,没有办法,只能弃田出走。HN一带已经是出现许多占山为王的土匪,专门抢劫过道人员,数量太多,官府也有些束手无策,已成匪患了。 许多的流民向四周迁徒,这沿海一带的地方比较富庶一些,来得人比较多些,现在基本上所有的县城都不敢收留,怕口子一开,无法控制。 徐兰听了,这朝廷难道都没有作为吗? 又想到西京的店铺无人,便让顺子先回西京去,又修了一封书带给林如松,让他帮忙找个当地信得过的掌柜。 下午,赵管事也过来和她说,基本上的情况和顺子说得一样。只是赵管事说得情况还要更为严重一些,说是在江成一带的流民更多,路上不时有饿死的尸体。 “那朝廷有没有什么办法下来?” “还没有,自从程阁老退下来之后,便是严首辅在把持朝政了,这严首辅欺上瞒下,皇上又听说整日不上朝。不然这HN出现旱灾,怎么还要照旧收赋税呢?” 徐兰听了,觉得事态严重,便让赵管事出门办事都要小心一些。又想着万一情态控制不住,到时候会不会出现****。农民被逼无耐揭竿而起的历史教训还不够多吗? 徐兰和徐宜良商量了一下,便在地窑里储存了许多的粮食,又去找陈婆请了两个武师,来院子里守门。徐兰这才放心了一些。 过了四五日,顺子回信说林如松已帮他们找了一个掌柜,问她要不要过去看看。徐兰觉得定下掌柜宜早不宜迟,便和徐宜良商量了一下带了个武师去了西京。 第六十四章 仁心 路上的流民比月前已经多很多,那种饥饿的眼神让徐兰不寒而悚,许是看着武师配着剑,也不敢怎么样。 徐兰到了西京便连夜见了掌柜,这人姓楚,单名渭。早年中过秀才,后来家里实在是穷得开不了锅,便放弃了科举,家中兄妹三人,他是大哥。现在已经有二十五岁了,已经娶妻生子。之前和妻子一起开着一家早餐店,不过赚不了几个银子,而且家里老母亲的身体又不好,妻子又要伺候母亲,又要带娃有些顾不过来。和林府里的一个掌柜是亲戚,是府的掌柜推荐给林如松的。 徐兰看他说话做事周全大方,问话也能答出个一二三来,又没有读书人的酸腐气,便已有了些好感,只是他以前没有管过这样的铺子,虽然自己开过铺子,但毕竟不是同一行。让赵管事带他一段时间也是可以上岗的,再说又是秀才,本就会算帐记数,做她这个胭脂铺的掌柜也是够了。 再说有林如松的这层关系在,也是等于上了一层保险。 徐兰便将她的想法先说了,让他跟着赵管事实习一段时间再正式上岗,徐兰想着西京毕竟有些远,而且要让他想办法将整个铺子盘活,必是要给出一些诱饵才行。同他讲了契约月例的规矩,月例定得并不高,但是同他定了一个抽成的数,每月的盈余里给他一层,赚得多分得多。这楚渭听了也觉得这做法很有奔头,更是精神拦擞起来。 徐兰便和他讲好了,第二日便让让赵管事过来带着开始了培训实习,待实习一过便正式定下契约。 林如松得到徐兰过来的消息,晚上便过来找了徐兰。 徐兰正客堂边吃着晚饭,林如松在徐兰的旁边坐了下来,顺子便添了一副碗筷。 “怎么样,这个楚渭还行吗?我也是听府里掌柜说他人还灵活,做事也还周全,便给你推荐了,行不行还是你自己看着办好些。”林如松还是想徐兰用得趁手才行。 “嗯,挺好的,虽然经验有所欠缺,人也年轻。不过我看他确实还不错,我让铺子里的老人带一下他,相信他能够胜任的。”徐兰一边吃一边道。 晚上到了便先见了掌柜,肚子确实有些饿了,徐兰便大口的一边吃一边说. 林如松见了便有些心疼。 给他添了许多的菜。 “你这跑来跑去也挺辛苦的,不然就住西京么好了呀,我给你介绍一些来钱快的活。怎么样?” 徐兰听他这样说,便有些财迷的抬起头来大为感兴趣的表情。 林如松见了便哈哈大笑起来,他虽然不管着家里的俗务,但是那个林杰英就是知府的儿子,还有那李菁家里又有当铺,又有银号,又与自己交好,弄点子什么工事做做或者跟在人家屁股后做几单难道还难吗? “这不是有个现成的财神摆着吗?找林杰英弄点工事做做,还不难。”林如松风清云淡地道。 哦,原来是政府工程啊,徐兰心道。凭林侯府的名号自然是能吞得下来,但是这林杰英徐兰不想靠太近,而且这政府工程的水太深了,虽然抱着林侯府的大腿是能做,不过这钱却赚得并不安心,以自己家和自己目前的实力,还是不要趟这混水的好。 安安心心的赚着自己的小钱吧,心里踏实一些。以后若是靠着林如松了,怕是怎么也理不清这关系了。 “别,这多大本事的人就赚多少钱,你可别拔苗助长啊。”徐兰道。 “再说现在这样挺好,做事总是要慢慢来吗。你说,是吧?”徐兰补充道。 林如松也不勉强,家里现在也并不喜欢他做这些事情。但是如果徐松高兴的话,他也不建议去争一争。 “最近这城门外的流民渐渐多起来,林兄可知道为什么?”徐兰想听听林如松是不是知道更多的消息。 “听说HN闹旱灾,赋税照收,农民才会弃田而逃。” “那为什么朝庭不免赋税,或者也可以开仓赈灾啊?” “现在的朝庭被严相掌握,皇帝又偏听偏信,一年上不了几天朝,或许现在还不知道下面的情形呢,这严相,哼,只顾着收钱,哪会管别人的死活。”林如松有些恨恨道。 听林如松这么说,看来这严相是个奸臣了,而且还是个贪官,这个皇帝也是个昏君的。 “皇帝再怎么昏庸,也总有人会站出来说话的吧?”徐兰道。 林如松看了她一眼,摇摇头道:“孝宗皇帝聪明绝顶,不过是被小人蒙敝罢了,这严相在朝堂上拉帮结派,排除异已,基本上和他唱反调的人都已经被贬或流发了。怕是没有人再敢站出来了。” “那县府不能开仓赈灾吗?”徐兰想了想又D县府开仓必须要有批准文书才行。没有文书不能私自开仓,不然这罪名就大了。”林如松道。 “那岂不是没办法了?” 林如松听了徐兰的问题,夹了一夹子菜给她道:“你先管好你自己吧,这朝堂之上的事情我们就是有办法也是使不上劲!再说了,这么多做官的会操心的事,你还是少操点心吧。” 林如松话虽然这样说,但是却沉默了下来,想着这官府不管,难道还能自己去买粮赈灾不成,就算是家里愿意,也不过只能是救一时而已。 若是有一人能站出来说话,在皇上面前也能说上话的。 自己能想到的,难道林知府想不到?巡抚大人想不到? 徐兰吃饱放下了筷子,看林如松还在想着事情。 “其实我来的时候,清华寺里的僧人已经在县城外搭棚施粥。”徐兰道。 林如松听了,“对呀!”了一声,拍着桌子站起来道:“清华寺的方丈应该可以说得上话。” 徐兰有些不解。 “当年清华寺的方丈助先帝起义,有从龙之功,相传先皇赐有丹书铁券。虽然清华寺从未对外承认过,不过这传言还是颇为可信的。”林如松情绪有些激动。 徐兰恍然大悟,这方丈算是一位在野人员,没有派别之争,又是功臣,自然说话份量也不一样,若是方丈出面,也许可以解决。 “那找方丈去说一下。”徐兰急忙道。 林如松想了一下,父亲让他谨慎小心,千万不要搅进朝堂之事里面,这事算不算呢? “这样,容我再想想,明天早上我再来和你说话。”林如松说着便匆匆走了。 徐兰有些奇怪,林如松就这样走了?或者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不管林如松明天想得怎么样,徐兰都决定去清华寺先找秉德去商量这件事情。 徐兰晚上躺在床上还想着上了清华寺不知道方丈会不会出手向皇上上书? 或者有没有其它的解决方法呢? 徐兰福至心灵,有了一个想法,明天见秉德师兄的时候听听他的意见。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未大亮,徐兰就起来了,但是林如松更早,徐兰正准备吃早饭,他就到了。 “走,我和你一起去清华寺见方丈。”林如松和昨晚上的一副犹豫之色完全不一样,很是坚决。 徐兰点点头,两人很快吃完早饭就迎着朝霞出门了。 一路上快马加鞭地到了下午就上了清华寺。 到了清华寺门口,徐兰想了想道:“这样,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去见秉德师兄,他的想法多些而且或许可以先问下退院方丈,你觉得呢?” 林如松想了想,确实这样子更为稳妥一些。 第六十五章 仁善会 两人便往偏院去了。 进了偏院,秉德师兄正在打扫院子,看到他们一起进来便有些惊讶。 徐兰将他们的想法说了出来,问秉德的意见。 秉德师兄沉默了一下道:“方丈其实也很忧心现在的情况,才会派僧人到县城外施粥,虽然这也只能解一时忧。只是让方丈上书,却不一定能行。” 林如松听了有些着急,想着还是直接去见方丈好些。 徐兰看他面色,给他一个不要着急的眼色。 徐兰看着秉德师兄道:“秉德师兄,我有一个想法说给你听听,看看可不可行?” 林如松和秉德听他这样说,便都看着他。 徐兰将昨晚的想法拟了一下道:“我觉得可以让方丈牵头,成立一个慈善会,向西京城,哦,不,应该是整个江直府的富商及官倌人家,反正只要是有能力的人就可以入会,捐钱捐物都可以。然后再请一些有公信力的人来管理分配这些财物用来救济这些流民。” 秉德听了很激动,他这几日也一直在想有什么办法能解救这些陷入饥饿贫困的人,毕竟寺院施粥也只能维持一段时间,而且这流民越来越多,这寺院也是能力有限,便想到让清华寺的香客捐资,但是却没想到徐兰想得比他更深更全。 林如松也惊呆了,没想到徐松竟然能想到这些。 徐兰看他俩的表情便知道这法子或许可行,便接着说话:“我觉得最好是由这些公信之家的主妇出面,一则主妇时间上比较空闲一些,二则以后若有非议,也不过是一群妇人僧人所为罢了。还有我觉得县城外的荒地和山坡都可以给这些人开荒,这样一来他们劳力有所出,可以减少打架头殴,二来明年丰收便有粮食接上。你们觉得呢?” 待徐兰说完,林如松和秉德俱是欣赏的看着他。 秉德连连点头:“你想得很周到,也很长远。这开荒之事必是要府衙首肯,但是这个善会却是很可为,和我们寺院也相符。”秉德想着徐松不走科举真是朝堂的损失。 “这样,我们一同去见方丈吧,听听方丈的高见。”秉德走着便示意了一下,往外走去。 “要不要和退院方丈商量一下?”徐兰还不是很有信心。 秉德摇摇头道:“退院方丈已不管俗事,就不要打扰他了。” 徐兰听了有些歉意的笑笑,秉德也不以为意。 三人便向方丈室走去。 方丈室内现在正有人在回秉事情,三人略等,过一会儿,才有人引他们进去。 秉德便些来意说了一下,又将徐兰的想法说了一下。 方丈听了点点头,眼神深遂的看着徐松,徐松之前便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自然没有忘记他,如此早慧之人,非同一般啊。 “你们说得甚是有理,却还是要制定一个详细的章程出来,这样,秉德你带着他们连夜先制个章程出来,至于上书么,容我再想想,而且这上书来来去去时间也要半月余,远水救不了近火,这开荒之事却也定是要府衙同意才行,这两件事倒是可以并在一起。你们先把章程定出来,把仁善会的事情先办了。”方丈立即拍板道。 徐兰听着慈善会变成了仁善会也不错,仁善会还更贴切一些。 秉德便带着徐松和林如松一起回了偏院,又安排了厢房给他们,准备连夜起草。徐松和林如松自然也不会推辞,毕竟都走到这一步了,也顾不上一天赶路的劳累了。 三人晚饭也是在书房吃的,这仁善会的会长肯定是清华寺的方丈了,有了清华寺的名头,才会有号召力。接下来怎么推举仁善会的协理人,每个县城的又设副会长具体管理本县仁善会事宜,副会长下设协理人,又定下怎么收集财物,怎么分发财物等等,遇到什么重大事情,需书信至会长同意方可办理等等不一而足,三人能想到的俱一一都列了章程。 第二日一大早秉德便呈给了方丈,方丈看了点点头道:“秉德,这淮扬县的副会长便由你来当了,这两日便让寺里先召集淮扬县里比较有名的香客先行入会,然后再带动其它县城发展会员,具体的事情便由你来主持,今日我便先去见一下陈县令,还有林知府。” 秉德既然已经做了,自然也不会推辞,便应了下来。 徐兰和林如松看秉德回来带回了方丈的肯定,自然都很高兴。大家都一夜未睡,徐兰觉得已是疲累至极,林如松还好些。剩下的事情就给秉德去办了,秉德召集寺内人员去商量事情,两人回了厢房就倒头大睡,一直睡到黄昏时分,徐兰才悠悠醒转。 睁开眼睛,竟然看到林如松睡在她旁边,吓了一跳刷一下便坐了起来,明明两人是分房睡的吗,他怎么会跑到自己的床上来睡的?又看看自己的衣服才放下心来。 徐兰刷一下坐起便吵醒了原本就浅寐的林如松。 “你醒啦”林如松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很正常的说道。 徐兰点点头,起床穿了衣服,发现衣服已经好几天没换,便想着赶紧回家洗澡去。 “你是回西京还是要待在寺里?”徐兰问道。 “我自然是回西京啦?要不,到你家去住几天?”林如松突然道。 徐兰吓了一跳,瞪着眼睛看着林如松。 “跟你开玩笑的,我明天回西京。”林如松看徐兰吓到的表情有些微微不悦。 “哦,那个我家院子小,实在是不太方便,我今天就先回家了,好几天没换衣服了。”徐兰才放下心来。 “那我也不在寺里住了,到程言家去凑合一个晚上好了。”林如松道。 徐兰不置可否。 两人便去辞了秉德,秉德倒是希望他们能留下来帮忙,徐兰家中有事忙不过来辞掉了,不过保证积极入会支持秉德,林如松也道帮不上什么忙,早些回家说服祖母入会,多捐些钱是正理。 秉德便也不强求他们,让他们自便了。 林如松走到了院门口,又说临时打扰程言不太好,毕竟人家已经娶妻了,便说还是在寺里住一晚算了。林如松是想着到了程府不好言明何事,还是等秉德发了消息出去再说好些。 徐兰看他改变主意也不强求,便自己带着武师回了家。 到了家已是夜晚,徐兰先是去见了王氏和徐宜良说了在西京的事,将清华寺要办仁善会的事情说了,当然不会说是自己的主意,只说是听到消息。 王氏念了个佛,说道:“佛祖显灵,这清华寺可是救苦救难了。”又和徐宜良商量着要捐助多少钱?徐兰便先回去洗漱了,又草草吃了些东西,人反而清醒了。想来是白天睡够了,便躺在床上细细地想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到了第三日,便有仁善会的消息传出了。县城外施粥的棚子也拉起了横幅写着清华寺-仁善会的名称。又在城门口及县城醒目的位置贴出呼吁大家入仁善会的告示。公示了会长方丈的名字,副会长秉德的名字,协理陈县令夫人的名字赫然在列,还有程阁老家的程三夫人,另外还有三名协理,又公布了一些会员的名字,估计是县城里常到清华寺的香客,已经有十名了,会员不仅公布了名字,有些还公布了店铺的名字,又列明到时会统一发放会员的木牌。 又在县城中设了两个点接收财物,详细列明只接收衣物、食物、钱财,其它的东西暂不接收。 晚上回家,王氏已经得了消息,便叫了徐兰过去和徐宜良一起商量幕捐的事情。徐兰自然不好开口,只说店铺还有多少活钱。王氏和徐宜良便定了一个数,捐一百两!徐兰知道这个数对那些富裕人家来说自然不算什么,但是对她家来说,却是两个月的营业额,而且最近又新了一个铺子,还没有开始赚钱呢。一百两已经是很多了。 王氏见都没有意见,明天便让徐宜良去募捐点去捐钱去。 徐兰也想看看他们是怎么操作的,便跟着徐宜良一道去了。 远远便看见许多人围在那里,有拿着衣物的,有挑着米的。 第六十六章 计划 “那什么时候才有能力?”小男孩眼睛亮亮地问道,他真的很想马上有能力。 “嗯,等你们长大了,有自己的思想了,”徐兰觉得他们听不懂,便换了一种说法。“等到自己做官,或者是能赚钱了,或者是学会武功了,就能保护家人了。” 女孩子听了,若有所思。 两个人都似懂非懂的看着她。 徐兰让顺子留下了一吊铜钱让她们转给她们的父亲,让他们父亲做些好吃的补补,徐兰看着他们精瘦的身材有些看不下去,一看就是营养不良造成的。 两个人却都说不用了,说父亲不让他们随便收别人的东西。 男孩的姐姐悄悄附在徐兰的耳边道:“可以等爹爹回来的时候交给他就可以了。” 徐兰听了不禁失笑,看来这个父亲家教颇严,也是只有两个孩子在家行事是要谨慎些才行,是自己错了。而且旁边这么多虎视眈眈的人看着,说不定后脚一走,钱就被分完了。 “那你们的父亲什么时候回来?” “嗯,他早上出去,中午回来,晚上也回来。” “那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韩花,我弟弟叫韩成。” “哦,我这两日出去办点事,过两日再来寻你们可好?” 姐弟两人便点点头有些不舍的看着他们离去。 徐兰便也不耽搁时间,和顺子继续往西京方向赶路,准备回来的时候再来看他们。 到西京已经是晚上,城外也有仁善会施粥的棚搭着,不过西京城外的流民却少了很多。 徐兰和顺子住进了店里,也不着急办事,两人洗漱一番,在外面随便吃了点晚饭便睡觉了。 第二日,徐兰一大早便起来了,昨天晚上没注意到,看着院子里盛开的菊花,定是程师傅过来打理过了。 徐兰忽然想到程师傅一身的武艺倒是可以让程师傅收徒弟教人学艺,这样程师傅也有事情做,免得无聊。 徐兰立马找了顺子来商量,顺子深以为然,有空便要找程师傅去商量一下。 徐兰又说昨天见到的姐弟或许会想学呢? 顺子点了点头,想着不过两个小孩子若是离开,他父亲会同意吗?想着回新民村的时候先问问去。 徐兰和顺子去外面早点摊吃完早饭回来,楚渭也已经到铺子里了。楚渭有家室有时候会在铺子里休息,基本上还是回家的多,徐兰也能理解。 看到徐兰过来,忙跑上前去打招呼。 徐兰看他穿了一件灰色直缀,梳着整齐的头发,很干净整洁的样子。 另外两个妇人也已经在了,一个较胖的姓李,瘦一点的姓张。较胖的是西京本地人,操着一口本地口音很是热情的迎了上来,姓张的略为老实一些。 徐兰点点头,和她们打了招呼。 然后看起了铺子里的摆设,摆设基本上是沿袭了淮扬县店铺的模式,门口摆放的柜台上铺了各色的绢花,荷包等物,从口过的人都会看上几眼。但是西京很大,店铺很多,很多的店铺也都是很有自己的特色。 徐兰便问她们最近铺子的销售情况,起初她们有些腼腆,在徐兰的鼓励下讲得多起来。 铺子里的货中档偏低,来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普通的人家。 较胖的妇人之前也在其它的地方守过铺子便建议徐兰进些高档一些的货,有时候还是会有客人上门来问。 徐兰便点点头。 李姐看徐兰点头,便大胆的说了起来。 说以前的铺子基本上都会有一些固定的客源,有时候会拿着图样到府里去给小姐们挑,挑中了再送货就可以了。 可以现在铺子里的货基本上对的都是普通人家,够不上家世好的人家的眼。 这也是实话,徐兰点点头。 徐兰便问她们现在店里有没有回头客。 李姐便说铺子里有徐记标志的帕子卖得比较好,但是每月数量有限,货接不上。 便是林婉的帕子了,现在供着两家铺子,她们自然是来不及的,而且徐兰又要求她们要质量不要数量。 看来还是要有特色才行,没有店铺特有的特色,很难吸引顾客前来。 徐兰听了一会儿便跟着楚渭到后面的办事区,楚渭每个月都有报账给徐兰看,徐兰制了一个特定的表格让他,什么货卖得最好,什么货走得慢,收入和支出都分类列明。 徐兰便和他一边喝茶,一边听他的想法。 楚渭一开始看徐兰在店铺了解情况还有些惴惴不安,现在看徐兰并没有什么不悦的神色才放下心来。 一来他觉得店里要有特色,像那个徐记的帕子,很别致,别人家没有的才吸引人。二来他已经去联系过教坊的嬷嬷,也找过清映河边的青楼,因为胭脂她们用得比较多些。不过不是他自己去的,是让他自己的妻子去的。目前还只是刚接触,并没有产生什么收入。 徐兰倒是不料他已有所动作,而且也如此放得下身段。 徐兰想了想,便定定下一步的计划。 “这样,我去找人设计一些别致的荷包还有绢花这些东西,你去找作坊或者去找闲家的妇人来加工定做,所有加工的人都要签定契约,东西不能外流。最好是找闲家的妇人来做,虽然加工费不高,但也可以给普通人家多一份收入。还可以去城外看看那些流民里有没有妇人擅长做这些的。至于青楼,可以做就做,不能做就不勉强,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哦,对了,你可以不用直接找青楼老板,去找给楼里姑娘梳头的妇人,她们会进这些胭脂去卖的。” 徐兰又思索了一下,这些妇人他们去找了,别人也会跟着去找,毕竟这清映河畔的市场太多了,到时候变成恶性竞争就不太好了。 “这样这些梳头的妇人你给个优惠价,比店铺里面卖的低一些,再订个章程,比如说拿货拿到一百盒,给一定的奖励,到年底统计的时候如果达到多少数,就说东家会另外封红包给她们。” 楚渭看徐兰三两句便定下了方向又定下策略,不由得又对这位少年刮目相看。 听他说的这些细细想来,大为可行,这清映河的梳头妇人肯定人数众多,只要有四五成的人从他们这里拿货,便已是不得了了,想想都激动。 “你先定个章程出来我看看,到行商那边也去压压价,看看拿货多到什么程度,行商那边能优惠多少,我们也相应的优惠给她们。”徐兰接着道。 楚渭看着徐松老练的说着生意上的事情,自叹不如,之前可能还存在小孩子不会懂那么多的想法,现在却是一点这种心思都不敢有了。 两人又细细商量了里面的实际操作方法,楚渭发现徐兰喜欢做普通人的生意,而且也喜欢给贫穷的人带去收入。这和其它的商家老板的想法背道而驰,一般的人都认为流民不易管理,而且又怕东西丢失,不愿沾手。 其实找闲家的妇人来做,操作起来要麻烦些,毕竟需要一家一家的去联络,还要保证货物的供应,又要一家一家的去收回,虽然加工费是比作坊的低,但是整个的成本其实并不低,而且还需要专门找个人来回跑这些事情。 徐兰想了想,便说这个人她心里有个人选,让掌柜先不要着急找,如果不行再让掌柜的去招人。 第六十七章 创新 两人边喝茶边聊,一直聊到了中午,张姐做了午饭,大家随便吃了些,下午又和徐掌柜接着聊,待事情商量得差不多才散了。 徐兰空了下来,又让顺子去林侯府投了张帖子,告诉林如松自己上西京来了,有空约他一叙。 林如松看到他的帖子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林如松当然下午未在府里,红梅接了帖子,看到是徐松的帖子忍不住打开了看,看到徐松约林如松见面,便有些不自在,将帖子放到林如松的书房桌子上,故意未和林如松提及。 到了第二天的下午林如松往书房去取东西才看到,便问青竹是不是他放的,青竹被他问蒙了,忙说不是自己,自己并不知道。 林如松见他说不是,便想到了红梅。 最近她是越来越会擅做主张了,胆子也是越来越大了。 “把红梅叫来。”林如松沉声对青竹道。 青竹有些意外的去叫了红梅,想着别被殃及了池鱼,叫了她过来,便赶紧退了出去。 “帖子是你收的?”林如松直视她。 红梅已想到会有这种可能,被林如松看得还是有些心虚,假装才想起来的样子道:“哎呀,我放在你书桌上便忘记告诉你了,想着你每天会来书房的,便忘记说一声了。”说到最后已是有些软软撒娇的看着林如松。 林如松暗暗皱了皱眉,分不出她是真忘还是假忘了,一时发作不出来,看她有可能是真的忘了。 “以后让门房直接交给青竹好了,你不用管这些事情。”林如松火消了下去,淡然的说了一声。 红梅规矩的道了声:“是”,又风情款款的行了个礼,身材显露无疑,有些诱惑的看着林如松。 林如松却是不理会她,今天要去见徐松,晚了说不定徐松就回淮扬县了。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林如松平静道。 红梅有些失望,知道林如松十有八九是去见徐松了。 便婷婷袅袅的离开了。 林如松便叫青竹备马,去换了身衣服便向徐记良品铺子去了。 到了徐记的时候徐兰不在铺子里了,问了店员也说不知道她去哪了,林如松便在办事区里坐着等她。 徐兰去林婉那里了,一大早进了院子就没有出来过,一直在跟林婉设计着荷包还有绢花的款式。林婉对图样的设计很有心得,但是对形状的设计却很少。但是她的美感是天生的,一样通便样样通。现在最常见的是绳来抽的,形状以圆形、椭圆形为主,其它方形、葫芦形也有,一般都是在上面绣一些吉祥的花纹。两个人讨论了半天,对荷包的形状,图样,颜色都进行了大胆的创新,但是又要有美感,用起来还方便却着实不太容易。 两人想了半天,定下了几款,主要是从颜色搭配,还有流苏,络子这些配饰相结合。也做了一款比较大胆的尝试,是徐兰根据现世比较流行的小箱包改造的,不用绳抽,用扣子来代替,当然做起也会稍微麻烦一些。 绢花也是主要从颜色还有做工上变通,力求逼真。加了小粒珍珠做花蕊,又用大料的珍珠来做流苏,或配上络子。或妩媚,或端庄,或小清新,或热情,定下了四款。 两人一直从上午讲到下午的三四点,才定出了样稿来。徐兰便和林婉商量,让掌柜挑两个善于制作的妇人先做样品出来,到时候看着样品再来修改。修改好了之后再定下加工的流程,以确保品质。 这些样品修改和拍板都交给了林婉。 林婉没有自信,怕把事情搞砸了,徐兰却很相信她,让她放开了胆子去做,搞砸了有她给她收场呢。林婉这才没有推辞。 小翠很为林婉高兴,她觉得小姐像换了个人似的,人也越来越有光彩,林婉也很高兴自己的价值被别人肯定。 徐兰看看已经下午三四点钟了,便先回店铺找徐掌柜看看他这边进行得怎么样了。 回到店铺,店员说是林侯府的少爷找他,在铺子里等了好一会儿,看徐兰还没回来便又走了,说是晚饭到铺子里找他一起吃,让他等着他。 徐兰回了铺子,徐掌柜还没有回来,他一大早就出去了,午饭也没有回铺子里吃。徐兰便在办事区喝着茶一边等着。 过一个多小时,徐掌柜才从外面回来。 徐兰就着手先给他倒了杯茶,徐掌柜连道不敢不敢。 徐掌柜先喝了口茶,然后和徐兰说起今天一天的结果。 他到各处都打听了有没有善制荷包和绢花的,果然还是打听到了几个善制荷包的,有两个以前呆过绣坊的,后来有事出来就没有再回去。听说有这种外包加工的事情也很感兴趣。只是制过绢花的人却不好找,闲家的妇人也自称会做,只是让拿出样品来看看,却也只是很普通的样式。他准备明天再去打听打听。 他到城外的简易棚也去转了转,有几个妇人也是说会做的,只是好多都是从乡下来的,拿出来的成品也不过是普通而已,绣的也很一般,问徐兰还要不要用她们。 又说到梳头娘子让他的婆娘去找了,等晚上他回去问问明天一早来回徐松。 徐松听了,让他把那两个呆过绣坊的人找来,她找人亲自试试就知道了。至于外面的流民定下了样式可以让她们做简单的工作,另外绣花这些工作另找善绣的人来做可以了。 两个人聊得差不多了,林如松便到了。 楚渭自然也是认得林侯府的小少爷的,忙行了礼。林如松便勉励了他几句,让他好好做,好处自然少不了他等语。 楚渭激动道谢了一番才退了出来。 徐兰看着林如松在那里做戏,并不出声,林如松说这些也是为了他好。 “谢谢啊,为了我的事让你操心了。”徐兰微笑着和林如松道。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吗,咱们,咱们,是好兄弟吗。”林如松一时想不到合适的词,最后才用了兄弟这个词。 “晚饭不如就在我这院子里简单吃一些好了,怎么样?”徐兰征询他的意见。 林如松虽然有时候对吃的东西比较挑剔,但是随便起来也是很随便的。 “可以啊,那就听你的吧”林如松不在意的道。 徐兰便让顺子出去和张姐说一下,让多做几道菜。 “我看这西京城外的流民少了许多”徐兰想到在到西京城门口的时候,外面的流民还没有淮扬县城里多。 “哦,西京城外留的人少,毕竟这江直府的中心嘛。大部份都被分流了,而且西京城外用来分配的土地也比其它地方分得少,农民见了自然也是往别处去。”林如松解释道。 原来如此,难怪人这么少,徐兰心道。 “虽然方丈没有出面,但是仁善会,还有林知府的两道上书还是引起了朝堂上的人的注意,解了HN之困。”徐兰继续道。 林如松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徐兰看林如松可能也就知道这些了,便转换了话题。 “林兄,你已考中了举人,明年是否就要去参加会考了?” “还不一定,父亲老师都让我再读两年,不过去试试倒是也可以的。过了明年就要再过两年才能考了。”这会试要两年一考的。 第六十八章 离去 “父亲来信让我回金陵。说乡试既然已经考过了,让我早些回去,祖母已经挑了日子了,这个月的二十六便要动身去金陵了。”说着看着徐松的表情,看他没有任何伤心难过的神情心里很不是滋味。 徐松倒是没想这么多,虽然也有不舍,但是每个人不是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吗? “是吗?那回了金陵我们还可以通信的吧?!以后是不是就见不到面了?”徐兰问道。 林如松看徐兰总算还问些像样的话,心里稍感安慰. “自然是可以通信的,只是飞鸽传书怕是都要有十来日了。” “飞鸽传书?没有邮差吗?”她上哪去找飞鸽啊? “邮差?!最快那得个把月了才能收到信呢。”林如松一脸不行的表情。 “我府里就有飞鸽,你把信拿到府里交给一个姓卫的管家,他会帮你寄出来的。”林如松道。 “哦。”没什么事还是不要写信了,不然太浪费这人力物力了。 “以后有机会我再回来,或者你有机会就上金陵来呗,到金陵开铺子更赚钱!”林如松邀约道。 徐兰想着以后若是真的制扇的话,可能还真的会上金陵,毕竟这贵族西京毕竟也是有限的吗。 “少爷,林少爷,可以吃晚饭了。”顺子外面道。 “好的”徐兰答了一声就请林如松一道去吃晚饭。 吃完晚饭,两个人便相携着到外面散步。 “林兄,西京的铺子能顺利开起来说起来还是全靠你了,我好像还没有好好的谢过你,这样吧,明天我请你吃顿饭,地点你来选。”徐兰道。 林如松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便说好的,明天中午就来找她。 “吃中饭吗?”徐兰问道。 “先吃中饭吗,然后再吃晚饭。”林如松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 徐兰便有些失笑地点点头。 “你在西京呆多长时间?”林如松问道。 “后天吧,后天回去。”徐兰原本是打算明天回去了,明天不行自然就后天了。 两人边走边聊不觉复转至回店铺已是夜深,林如松和青竹才骑着马回了林府。 徐兰既然没有回去,便又亲自带着楚管事和找的善制荷包的妇人一起到了林婉的住处,林婉先看了她们自己制作的荷包,又拿了一张图样,让她们当场做了起来。这绣花只绣了个开始,林婉便能够看出她的手艺了。拿着她们做的样品给了徐兰看,觉得两人确实应该在绣坊呆过,比普通人要好些,按照她们的图样来做应该问题不大。 徐兰看林婉说可以,便当场和楚渭说这两个人可以定下来了,让他先和她们订下契约,然后再做接下来的样品,到时候让可以让妇人来找林婉做接下来的样品。将新产品确定下来之后先做一小批放到店里卖一下看看,如果客人也喜欢的话那就可以批量的做下去了。 到时候这收发货的事情,她会再给他配个人。 徐兰看着时间差不多,又赶回到了店里,果然林如松已经等在那里了,看到她急急的赶回来一点好脸色也没有给他。 板着脸坐着一动不动。 徐兰知道自己理亏,也不和一个将要离开的人计较,上前打着马虎眼,好好做了一番狗腿才拉着这位仁兄出去吃饭。 林如松上了马才改换了神色,带着徐兰往西边去。找了一个非常雅致的地方吃了中饭,吃完饭又要带着徐兰到郊外去打猎。 到了效外的路口,林杰英和胡海已经等在那里了,两个人都带了两个随从拿着弓箭等物。徐兰看林杰英好像对在酒店被林如松打了一拳的事情完全不知情似的,没有任何的不妥。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前面的林子去了,显然他们不是第一次出来打猎,已经对地形颇为熟悉。 到了目的地之后,卸下东西,每人发了一张弓,徐兰的手上也分到了一张。 徐兰看着陌生的弓,有些哭笑不得。 顺子知道徐兰从没有摸过,便做起了示范。 徐兰看林如松用的应该都是专属打造的,弓上竟然还镶嵌了宝石,要是在打猎的时候掉了一颗该多心疼啊,真的是太浮夸了,胡海的弓就朴实许多,不过看着都粗好多。 胡海拉了拉弓,一看姿势就是个练家子了。 徐兰模仿他们那样搭了根箭拉了拉弦,勉强能拉开,不过这能不能射中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徐松,你不会就不用了,到时等着吃烤肉就行了。来,给你一把短剑带身上。”林如松见徐松一副要被弓弹出去的样子便递给了她一把短剑。 徐兰看着递过来的宝剑,发现这把剑的做工更是精致,这剑鞘上面也镶了宝石,下面还挂了一根很好看的络子。 好看是好看,不知道好不好用。 徐兰也不客气,万一在林子里碰上什么也好防身。 一行人便往林子里走去。 一开始大家走在一起,胡海发现有猎物跑过去追,林杰英也发现猎物,大家便都四散开来。 徐兰一开始是紧紧跟着林如松的,后来实是不想跑了,就落了下来。 徐兰看着顺子拿着弓箭跟着她旁边不为所动的样子。 “顺子,你也去打猎去,我没关系,我就顺着原路返回就行了”徐兰道,反正原点有人在搭烤架准备升火烤肉。 “不用了,我反正弓箭玩不好。”顺子平静地道。 徐兰自然是不相信的,顺子每天练功都很刻苦,刚好趁这个机会看看他有多少实力。 “你去打几只吗,我们也可以带些回去,这免毛啊,狐毛啊还可以做衣服,用这些来做毛领多舒服,赶紧去,别丢我的脸啊。”徐兰说着便推他出去。 顺子还是有些不放心,徐兰便让顺子送她到路口,远远看见有人来搭烤架了才返回去打猎去了。 徐兰又叮嘱他不要跑得太远了,打几只小的就行了。 顺子激动的应了往林子里跑去。 徐兰看见顺子往林子里跑去,才不紧不慢的走出来。 看胡海带的随从正在拣干柴,便也帮忙拣起了干柴来。到林子里突然有一个东西一闪而过,徐兰赫然看到是只兔子! 心里氧氧也想试试看,急急回去拿了把弓也往林子里去了。 兔子早就跑了,不过不时也有松鼠,野鸡这些小东西。徐兰也拉弓射了几只箭,不过自然是一无所获,徐兰也没了兴趣,往来路转回。 突然不远处砰的一下有一个物体落地,徐兰被吓了一跳。 “少爷,少爷,射中了!”旁边有个变声期的男子声音传来,跑到落地的地方,提起一只动物,好似是一只野鸟,体积有松鼠那么大,羽毛煞是好看。 徐兰回头去看,林杰英缓缓从远处跑过来,看到徐兰则顿了一下。 那个随从也发现了徐兰,便向他行了一个礼。 第六十九章 打猎 徐兰也跑过去看,只见箭插中了肚子,鸟还在挣扎着,又看到随从的身上还挂了一只兔子,林杰英的身上也挂了一只兔子。 “太厉害了,林少爷!”徐兰真心的夸道,虽然徐兰觉得林杰英眼睛有些阴沉不太喜欢,但是这夸奖是真心的。 “那是,我们少爷可是文武双全的!”随从在旁边得意的道。 徐兰看着这个有些矫揉造作的随从,心里面有些感觉很奇怪。 “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徐松小弟好好学自然也能这样。”林杰英倒是不骄傲,看看徐兰两手空空的,顺便还安慰了一把。 “我对这方面不太擅长,还是算了,你们继续打吧,我从这里转出去了。” 徐兰也没觉得有不好意思,笑笑便要继续往回走。 “徐兄弟,要不你跟着我们吧?”林杰英看徐兰一个人便想了想道。 “不了,我跑不快,跟不上你们,走得也怪累的”徐兰推辞了。 林杰英点点头,让徐松等一下,将手上的猎物交给了徐松让他带出去交给下人宰杀去。 徐兰也不客气,拿在手上还挺沉的。 林杰英看了便拿回了一只,让她先带两只小的出去。 那随从看徐兰手不提肩不能扛一副柔弱的样子竟然哼了一声。 徐兰也不理他,拿着两只小的便走了。 走了好一会儿才到平地,将东西放下,看到胡海的随从已经在那里宰杀了,看到徐兰也带了两只回来,便意外的表情看着她。莫不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这徐兰看着柔弱的样子,难道还是一个绝顶高手? 徐兰看他奇怪的表情,知道他误解了,摸了摸鼻子道:“这是林杰英,林兄打的猎物,我就是帮他拿出来而已。” 这位随从长得一副浓眉大眼,鼻子略低,四方脸,人不高,但是身材魁梧,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之后便将猎物拿过去继续处理了。 徐兰不忍心看他刀割剥皮,便走到旁边坐着看远方。 他弄得很快,也很干净利落,放到旁边的溪水里洗了洗,又塞从包里拿出香料塞到肚子里,便叉上了铁叉子放到了烤架上。 徐兰便过去转着铁叉子,看他熟练的弄下一只。 “哎,兄弟,你很熟练吗,经常弄吗?” “从小就是在山里长大,跟着家里的大人学的”随从随口应道。 “你叫什么名字啊?” “锤子。” “你们胡总兵是不是很厉害?”徐兰想到这位胡总兵便随口问道。 “那是自然!我们胡总兵可是抗倭大将,我们胡总兵在,这沿海才这么安宁,以前这沿海可是经常有倭寇出没,横行霸道的,哪天上街说不定就被他们抢劫了。”锤子很是自豪自己跟了胡总兵的儿子胡海,虽然胡海更喜欢他的烤野味。 “哦,我看你就已经很厉害了,你们大人就更别说了”徐兰附和道。 “我算什么呀,就我们胡总兵下面的一个启将军,一个人带着一百人就敢打敌军一千人!”锤子道。 看琮胡总兵手下能人众多。 “你是怎么进这胡总兵手下做事的呀?”徐兰问。 “我是应征入伍的,家里穷,这当兵还能混口饭吃,后来小的不是有这门手艺吗,就被胡少爷看中了。”锤子答道。 看来不管在那个时代,哪个地方,掌握一门技术真的很重要。 两人便一边聊天一边烤着肉,待有肉香味传出的时候,胡海回来了,带回了八七只猎物,鹿三头,免子两只,竟然还有狡猾的狐狸,后面还用一根藤拖出一只狼。 徐兰看着那头狼狰狞的面孔,吓了一跳。远远就能闻到血腥味,胡海的袖子也被扯烂了一只,手臂上被抓了几道血痕,但是人却是兴高采烈的。 锤子跑忙上前帮忙。 “少爷,少爷你居然打了一头狼,看着这狼的块头还不小。”锤子兴奋道。 显然根本没注意到他家主子手臂上的伤,或者是根本不以为意? 徐兰便指指胡海的手臂,问他可要紧。 “无碍,一点皮外伤罢了。”胡海不以为意道。 “少爷,这里有金创药,还是洒一点吧。”锤子从布包里面掏出一个小瓶子,还来东西准备得还是很齐全,看看自己油腻的双手,便将瓶子递给了胡海。 胡海接过瓶子,准备到河边洗伤口。 徐兰见了忙跟了过去。 “我帮你弄吧。”说着拿过了瓶子,拿出帕子沾着水帮他洗了洗伤口。洒上伤药,然后扯下一个衣边将伤口遮盖了起来。 胡海看着他细白的双手,又看了看他的脸,也是一副细皮嫩肉的样子,哪里像个男孩子,根据就像是个不沾事的千金小姐,自己那么大的时候,已经是上山打猎,下河摸鱼,不时还被老爹交给军中的那些叔叔做特训,早早便是皮糙肉厚的样子了。 徐兰打了个结,抬头看到胡海探究的目光,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胡海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 “谢谢啊。”胡海道了一声谢,便坐在了溪边上脱下了鞋子抖起来,可能是里面进了沙子。 徐兰立马被一股子的汗臭味熏跑了。 胡海看着他跑开的样子便在后面哈哈大笑起来。 徐兰回到了可以闻着烤肉香的地方。 忽然听到一阵刺耳的声音,咻的一下,抬头一看,一道亮光直直的冲到天上。看起来好像是烟火一样。 徐兰又看到胡海手上拿着的一根东西,应该是他放的,估计是信号之类的东西吧。 果然没隔多久,林杰英还有林如松都回来了,两个人也都收获颇丰。徐兰看着是兔子最多的,还有鹿。 徐兰担心起顺子来,这家伙不会进去之后没有时间概念吧,也没有和他说什么时候出来,希望他看到信号能知道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徐兰便有些担心起来,正要叫林如松一起进去找找,才看到顺子出来了,只见他打了四只都是狐狸。 徐兰看了忙迎了上去,虽然他数量不多,不过第一次吗,已经很不错了,自己连动物的毛都没摸到呢。 胡海看他打了四只狐狸,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刮目相看。 “小伙子,不错吗!看不出来啊,这小白脸的身边居然还有位身手这么厉害的人啊。”胡海笑着道。 小白脸?徐兰才反应过来,这是说她吗? 徐兰也朝顺子竖起大拇指,又关心的问他有没有受伤? 顺子有些被夸得不好意思,摸了摸头道:“没有受伤,我这打得也不多,就看到狐狸了。” 大家该宰的宰,吃不了的就各自带回去再处理。 第七十章 人才 烤肉也已经可以了,锤子拿了把刀便分割着给大家吃。 大家洗一下手便都用手抓着吃,徐兰也拿了半只烤鸡啃了一口,嗯,香得流油。 有人竟然又从布袋子里掏出用囊袋装的酒,大家轮着喝,徐兰要拒绝,被大家强灌了一口才作罢。 “怎么样,这烤野味的味道不错吧?”林如松坐到了徐兰旁边道。 徐兰点点头,“嗯,很香,锤子这手艺估计开家烤肉店生意肯定很好。” 徐兰便向锤子喊话:“锤子!我跟你说,你以后要是不想混军营了,就出来开个烤肉店,找我跟你合作!知道吗?我等着你啊。” “才这么会儿,你就到我这里来撬人啦!”胡海听了,假装生气道。 “这个人才吗,都是稀缺的!胡大人,以后这烤肉店你来的话肯定给你最低的折扣!”徐兰狗腿道。 “那我呢?免费不?”林如松扬着眉问。 “你来么,要收得比别人贵才行啊,我们这小本生意就指望着你才赚钱呢!”徐兰笑道。 说得大家俱是哈哈大笑起来。 林如松假装生气的推了一下徐兰,徐兰顺势便倒在坐在旁边的顺子身上躲着他。 林如松见了又将徐松一把给拉了回来道:“锤子,你给我免费不?” “林少爷来了,那肯定是免费的!”锤子想着反正也不会开,好话先讲了再说。 林如松见了便得意的向徐兰点点头。 “那倒也是,林兄往我们铺子里一坐,那必定生意兴隆,这附近的姑娘们,小伙子们便都纷纷来了,你们说是不是。”徐兰笑道。 “这姑娘们来么我倒是懂,这小伙子们来是为什么呀?”林杰英有些不懂。 “这小伙子们来么是因为姑娘们来了呀!”徐兰说完自己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大家又都哄堂大笑,都说实在是太有道理了。 “哎,徐松,让你家的这位兄弟到军营里试试,凭他的本事说不定能混个一官半职的。”胡海也不客气开始撬人。 “真的?那太好了!”徐兰听了却是很感兴趣。 “那当然,他如果愿意,我向启叔叔推荐一下,启叔叔手底下那帮子人可都是厉害人物!”胡海正色道。 徐兰便看向顺子,向他示意。 顺子却犹豫了,虽然现在也不算是徐家的奴仆,自己已经跟着程师傅自立门户,可是他不放心,也不想离开徐兰。 “顺子,机会难得,你还不好好把握。”徐兰希望顺子能顺竿而上。 “少爷,我家中就一个爷爷,实在不太放心,我先回家和爷爷商量一下。”顺子想了想只能先这样说了。 胡海听了也只是认为顺子孝顺的孩子。 “嗯,你若是下定决心便到胡府找我好了。”胡海便道。 徐兰便让顺子先好好谢谢人家胡少爷。 顺子施礼道了谢也就将此事掀了过去。 大家的气氛便又回来林如松勾人的事情上去。 林杰英便唯恐天下不乱的出主意说让林如松要怎么打扮的坐在那里勾人。 又说起林如松和他们出去在外面的时候被姑娘们投花的趣事来。 大家说一阵,笑一阵,天便渐渐暗了下来。 大家吃饱了,喝足了,收拾了东西准备返回。 “过几天我就上金陵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大家这样子一起打猎坐着吃烤肉了,记得给我写信,到了金陵大家可一定要来找我!”林如松有些伤感道。 “林兄放心,到了金陵,我们必定是要来找你的!”“这金陵就和你熟点,不找你还找谁!”林杰英和胡海都纷纷道。 “徐小弟在西京已经开了铺子了,就在朝天街上,我不在了,大家记得多多关照他。”林如松不放心徐松,若是能得到这两位的关照,这西京便也能横着走了。 徐兰便给他们行礼道:“还请各位大哥多多关照小弟。” “说什么关照不关照啊,我们都是朋友了吗。明天我让锤子给你铺子上送张名帖,有事便来胡府找我就是了!”胡海大气的说道。 “我明天也送张名帖来,有事只管来林府找我。”林杰英也道。 徐兰忙连连称谢,心中很是感激林如松,这林如松实在是够意思,要走了还给自己找了护身符来。 大家这才纷纷上马,慢悠悠的迎着金色的夕阳往回走。 胡海唱起了一道塞外的歌曲,很是豪迈,应该是用当地的方言唱的。大家都被感染,林如松也跟着唱了起来。 唱完一曲,林如松想到徐兰也会唱歌的,便道:“徐小弟,你也来一首吧!” 徐兰豪迈的歌曲会的倒不是很多,自己之前很喜欢鸿雁这道歌,曲风也算是比较豪迈了吧。而且也真的很想高歌一曲,便唱了起来。 鸿雁天空上,对对排成行,江水长,秋草黄,草原上琴声忧伤 鸿雁向南方,飞过芦苇荡,天苍茫,雁何往,心中是北方家乡 天苍茫,雁何往,心中是北方家乡 鸿雁北归还,带上我的思念,歌声远琴声颤,草原上情意长 鸿雁向苍天,天空有多遥远,酒喝干再斟满,今夜不醉不还 酒喝干再斟满,今夜不醉不还 徐兰的声音还带着童真,唱不出那种沧桑的感觉,减少了歌曲的伤感,添了一些纯真和美好。 徐兰迎着夕阳唱完了这首歌,胡海已是看了他很多次,这个徐松一副家养的娇花的样子怎么会唱这样的曲子呢? 林如松则是又刷新了对他的印象,这个家伙除了武力不行外,其它的似乎每次都能让自己耳目一新。 林杰英看着徐松纤瘦的背影则是一副挺有趣的神情。 “不错,不错,这曲子。我怎么没听这曲子啊?你在哪里学的?”胡海好奇道。 “哦,我在一本书上看到有感而发,便自己写了这曲子”徐兰把这首歌认了下来。 “真的?!”胡海听了有些吃惊。只是看书有感而发,写的词却像亲历过一般。 徐兰点点头。 “哎,这徐松啊,你们想不到的地方可多了!”林如松叹道。 徐兰倒不料林如松是这么觉着他,她自认为觉得自己的举动都是很平常啊,估计是唱的这些歌曲风都比较前卫吧,不过曲子这种东西应该是共通的吗。 第七十一章 拒绝 “这徐老弟,你这歌编得不错,可这酒喝干再斟满,今夜不醉不还你可是还差着远。”林杰英促狭道。 “这个老弟我是心向往之,无耐这身体和心却无法保持一致啊!”徐兰假装感叹了一下。 说得大家都乐起来。 大家说说笑笑很快就回了西京城里,在城门口道别后便各自散了。 林如松还有话梗在心口,骑了一半又转了个方向,让青竹先回去。 回到铺子,顺子和徐兰都有些疲累,休息了一下准备各自洗漱休息,听到门口敲门声,顺子去开了门,看到林如松目光囧囧的站在门口,有些奇怪。 林如松站在门口并不进去:“让你们家少爷出来一下,我还有点事要和他说一下。” 顺子便进去叫了徐兰。 徐兰正好也还没有换衣服,听到林如松找她,按下心中的好奇往门口走去。 “我单独和你有话要说,找个附近的茶馆吧。”林如松道。 顺子听他这样说,便有些有不安的看着徐兰。 徐兰朝他点点头,便跟着林如松出去了。 顺子还是不放心,便远远地在后面跟了上去。 只见他们进了一间附近的茶馆,夜晚,茶馆里面喝茶听书的人自是不少,顺子便远远靠着墙盯着门口。 林如松进了店便叫小二找了一间雅座,是用屏风单独隔了一间,大家都没有怎么注意他们的到来,听着说书先生的故事正起劲。 徐兰看林如松坐了下来,反而不着急说事情的样子,便听了一会儿说书先生讲的故事,好像讲的是抗倭故事,正讲着杀得起劲什么的。 小二上了壶花茶,徐兰正有些神疲乏力,给林如松和自己倒了茶,端起茶来就喝。 “徐松老弟,我,我见过你的妹妹两次。”林如松突然开口道。 徐兰点点,自然见过两次,不过也就两次。 “第一次在清华寺里,我和你说过,还有一次却是在淮扬县的一家扇铺子里。”林如松继续道。 徐兰有些奇怪,他说这些干什么?便有些疑问的看着林如松。 林如松的眼睛却并不看他,只是盯着桌上的那壶茶。 “我虽然只见过你妹妹两次,却,却是”林如松下了决心终于要说出来。 “却是很熟悉,是吧?”徐兰截住了他的话,她突然明白过来林如松要说些什么,也担心他要是真的说出来,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林如松听他这样说,便猛的抬头,眼睛黑亮的看着徐兰。 “因为她和我长得很像吗,自然是觉得熟悉了。”徐兰开起玩笑来。 林如松见她并未明白自己的意思,眼睛暗了下来。 “不是,徐老弟,你听我说完。”林如松必须要一口气说出来。 徐兰只得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听他说。 “我,我心悦你的妹妹。”林如松说完松了口气便紧紧的盯着徐松的表情。 徐兰听着林如松的告白,装作大吃一惊的夸张表情。 “你不过是见了两面而已,你,你不会搞错了吧。”徐兰做戏做到底。 “不,不,不,别的事情会搞错,难道这事还会搞错吗?”林如松急得脸都红了。 “可我妹妹才十一岁呀。”徐兰提醒他。 “我知道,我知道,我愿意等,等她及笄”林如松又忙道。 这也不是你想等的事情,虽然你林少爷英俊多金,可我这妹妹她不愿意啊,徐兰心道。 “这个,这个我妹妹她倒是从未提起过林兄过。”徐兰开始浇冷水,希望能够浇灭这位林少爷发热的头脑。 林如松听了却不气馁,一只手摸着茶杯道:“所以我需要林小弟的帮忙。” “我!?怎么帮?”说了半天,这才是这位林如松同志想说的重点啊。 “只要你愿意,就能帮得上。”说完林如松一脸笃定的看着徐兰。 徐兰不想和他打哑谜,“林兄不妨直说。” “你这样说我就当你是愿意帮忙啦。”林如松恢复了往日吊儿朗当的样子。 徐兰耸耸肩并没反驳。 “其实很简单,只要帮我看着你妹妹,不要让别的人靠近,有什么事情和我通信。”林如松徐徐说道。 原来是要和她玩无间道啊。 虽然徐松过两年就不存在了,但是徐兰并不打算将这个麻烦拖到以后,不如现在快刀宰乱麻。 “这个,林兄,我们已经是这么好的朋友了,有些话我就直说了。不是我不想帮林兄,而是我觉得林兄和我们的差距太大,怕是很难如愿。”徐兰清了清嗓子决定找各种理由打消林如松的念头。 “一则我妹妹还小,她现在还记不记林兄都还两说,二则林兄你们家这,这门第实在高啊,这门不当户不对的,你们的父母也不见得会首肯,当然了,现在说这个是还早了些。三则我答应过我妹妹这夫婿必是要她自己点头了才行,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我们家不求富贵,只希望她能平安幸福。四则么,我曾听我妹提过,她也是不求权贵,不求富豪,她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徐兰道出最后一点,她可不想每天晚上猜自己的夫君晚上睡哪了,白天又担心哪个儿子耍阴谋了。这林如松现在就有通房了,以后还不知道要娶多少姨太太呢。 林如松听着便脸色有些灰败,他何尝不知道这其中的障碍,只是年少气盛,相信所有困难都不是困难,再来若真是不能聘为正妻,纳为妾父母那里必还是能争一争的,凭他们的家世,多少人巴巴的想靠上来,但是想听到徐松这样说,却是不太可能的样子。 徐兰看着林如松的脸色有些不忍,但长痛不如短痛。 “林兄,我觉得有些事情么过两年就会忘了,再说林兄都要上金陵了。这样等小妹及笄若是她改变主意了,我必是第一时间便通知林兄,如何?”徐兰找个台阶给他下. 林如松听了,心不在焉的点点头,自己这上金陵又不知何时才能考中进士,这考中之前必是不能回西京了。 顺子靠着墙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林如松和徐兰人茶馆里走出来。 看到两人在门口道别后,便各自往两个方向去了。 林如松浑浑噩噩的走出了这茶馆,牵着马不知不觉地才走回了林府。 顺子便赶着徐兰回家之前先回了家,听到她进院锁门的声音才放下心来。 只是不知道这林少爷和徐兰说了些什么,这小姐倒是没什么异常,反而这林少爷有些失魂落魄的,不管了,只要小姐没事就行。 徐兰以为被林如松这样一说自己晚上会睡不好,结果躺床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七十二章 录用 第二天一早起来,徐兰准备和顺子回淮扬去,结果走到院子里,竟然看到林如松已经坐在廊上了。不会是一晚上没睡吧,不过看他的样子倒也还好,只是眼下有些乌青,脸上有些胡碴。 看到徐兰出来,便站了起来,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徐兰。 徐兰有些头皮发麻的和他打招呼。 “林兄,这么早啊!” “我,我来送送你。”林如松满肚子的话不知从何说起,本来有很多话,又觉得说了也是没有用。 徐兰看他有些憔悴的样子便伸开双手拥抱了他,双手拍拍他的肩。轻身道:“林兄,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啊,我们不要执着眼前,现在的分离不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相聚吗?” 林如松不禁回抱徐兰娇小的身驱,想到从中得到安慰,心里渐渐平静下来。 徐兰松开林如松,拉着他的手道:“无论以后如何,我们都是肝胆相照的好朋友,好吗?” 林如松握着徐兰细滑的双手,看着徐兰的眼睛认真的点点头。 “能交到林兄这样的朋友是我的荣幸,真的,我很珍惜。不管我妹妹以后怎么样,我都当你是最好的朋友。”徐兰真诚的道。 林如松听了有些动容,又紧紧的抱住了徐松。 隔了一会儿才松开,面容已经不复刚才的颓色。 “你现在就走吗?我送你的城门口吧。”林如松好似恢复了一些往日的神彩。 “你吃了早点吗,一起吃了早点再说吧。”徐兰道。 林如松才想起来确实没吃早点呢,肚子才觉得饿起来。 吃完早点送徐兰出了城门口两人便各道珍重,徐兰和顺子便赶着马车走了。 徐兰和顺子路上并未停歇,就在路边吃了点带的干粮,于下午黄昏的时候到了新民村。 因为徐兰还想见一下韩花和韩成,便绕进了新民村。 因为已经近黄昏时候比上次来的时候明显人多一些,在路上能看到拿着工具回家的人。看到徐兰和顺子都侧目看过来,许是这细皮嫩肉的少年在这里很少见到。 徐兰来到了韩花和韩成的简易住房前,韩花正在屋外搭的简易灶上煮什么。 看到徐兰和顺子站在门口便忙迎了上来。 “哥哥,你来啦!”“韩成,韩成,大哥哥来啦!”韩花高兴的叫着弟弟。 韩成正在不远的地方蹲着看蚂蚁,听到韩花叫便赶紧跑了过来。 “你父亲回来了吗?”徐兰先问了韩花。 “还没有,不过快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好的,那我们在这里等一下,你在做什么呢?”徐兰走到灶前看了一下,应该是饭汤,糙米里面加了些菜叶正冒着气泡,隐隐有菜香味传出来。 “在煮饭汤,马上就好了。”韩花拿着一根棍子放进去搅了搅. 去家里搬了两张木凳子出来,示意徐兰和顺子坐一下. 这两张木凳子是新做的,手工比较粗糙,不过倒也平稳,徐兰也不客气便坐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韩花的父亲还没有回来,韩花有些着急,便要让韩成在家里守着,她去找她的父亲. 徐兰便让顺子跟着她一起去找一下,过了一会儿,三人一起从屋边的小路里走了回来. 这韩花的父亲一脸的络腮胡,看着好久没有整理了,看着人比实际年龄要大些.衣服也有些脏,估计是也没有人给他好好打理这些事情. 韩花的父亲看到徐兰便知道这位应该就是顺子口中的少爷了,有些局促的行了个礼.看起来是个老实人. “韩兄,这位是我家少爷,姓徐.”顺子显然已经和韩花的父亲交流过了. 韩花的父亲便又行了个礼道:”徐少爷.” “爹爹,这个哥哥便是那天救我的人”韩花拉着父亲的手道. 韩花父亲已经猜到是他,复又行礼谢救命之恩. 徐兰忙避开了,准备开门见山的谈事情. “韩兄,那天也不过是碰巧见到了,算不得救命之恩,不过我听韩花说你一个人带着他们两个,你的家人是否失散了?”徐兰问道. 这位韩花的父亲便神色有些暗淡,又让韩花带着韩成先去玩一会儿,说和徐恩公又事要谈. 韩花便带着韩成到附近的田埂里去玩了. “实在是家丑,启齿羞愧,原本家中父母妻子俱在,因村子附近山匪横行,便卖了田产,往外迁移.谁料路上却碰上了抢劫的将财物一抢而空.父母为了保住财物,被劫匪打了重伤,又无钱医治,拖了几日便去了,妻子,妻子也跟着别人跑了!”这位韩兄一股脑的全说出来,说完眼眶也红了. 徐兰听了也不禁有些黯然. “那你有什么打算吗?”徐兰再次发问. “打算?暂时就先住在这里,也分了田了.踏踏实实把他们姐弟拉扯大了就行.”韩实道. “哦,是这样,我开了一个铺子,现在需要一个跑腿的人,包吃包住的.你有兴趣吗?”徐兰便直接问道. 韩实想了一下拒绝了:”多谢徐公子看得起,我还有小孩子要照顾,还是算了.” 徐兰没料到他会拒绝,听到他拒绝的理由便怪自己没说清楚. “韩兄,是这样,小孩子也可以一起的,我们有位程师傅,膝下无子,便是这位顺子的干爷爷,可以将小孩子放到他那里,而且程师傅习武,可以让两个小孩子一起习武.你便住到铺子里,离程师傅那里也不是很远,半柱香就到,你如果不放心,也可以把孩子带着住到院子里.怎么样?”徐兰解释道. 韩实想了一下摸了摸头发,有些动心,又问:”这,这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干?” “哦,活很简单,就是各家各户去送下料子,再各家各户去收回来做好的东西,只要细心一些就可以了.”徐兰道. 韩实想了想,确实不难,这跑腿的活自己还是会干的. 只是这程师傅和徐兰都不熟悉也不知道她为何会这样帮自己. “我在淮扬县也有家铺子,徐记良品,我父亲叫徐宜良,刚今年中的进士.家里的俗事一般都我在打理.”徐兰看他有些不放心又介绍了一下. 韩实听她这样子说,而且他父亲还是进士,觉得自己真是想得多了,便赶紧解释起来:”这我自然是相信恩公的,只是这样照顾,我,我,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又作起揖来. 就这样将此事定了下来,约定过两天让顺子带他们到西京去,又留下一吊钱,韩实不肯收,徐兰便说是预支的工钱.韩实这才收下了. 徐兰和顺子这才回了家里. 回到家里已是天色大黑,两人又简单吃了些东西,徐兰便往主屋去王氏和徐宜良里去说了铺子里的事情. 出了主院又往徐轩和徐棠的屋子里待了待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过了两日,徐兰交给顺子一个盒子让他带给林如松,盒子里是一幅画,画是那天吃烤肉时情景,还在里面放了一封信.(未完待续。) 七十三章 退地 徐兰在家里松散了两日,大部份的时间都给徐安了,徐安已经会坐了,坐在特制的木桶里,拿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徐兰托人做了木制的小动物逗着他玩. 徐兰见今天天气不错,便想上清华寺去看看秉德. 秉德还是在方丈室旁边的办事区里,不过倒是没有那么多人了,空了许多. 秉德看到徐松过来,月余不见他好似长高了一些.眉眼也长开了一些. “今天怎么有空上来了?” “好久没见你么,想你了呗.看你这样子又瘦了不少啊,这清华寺没饭吃了吗?到我家去吃,包管你没待几天就让你胖回来.”徐兰开着玩笑. 秉德笑笑地弹了他的头一下. “说真的,你们这仁善会事应该忙得差不多了吧.”徐兰看看桌子上一堆的账道. “嗯,差不多了,等天冷的时候再发些冬衣下去.”秉德一边看账一边答道. “嗯,你说你们这也帮朝廷解决了不少事,也帮朝庭省了不少钱.怎么也没个表彰什么的呀?”徐兰有些不平. “只要不责难就行了,这个老百姓好好的就是最大的表彰了.” 秉德这思想境界果然是高一些. “方丈在寺里吗?”徐兰随口问道. “在的,有什么事吗?”秉德以为徐兰上清华寺是有事情,便看向了徐兰. “没事,就是问问,不是前段时间他挺忙的吗?”徐兰忙道. 秉德看徐兰说没事不像是敷衍他的样子. “嗯,方丈前段时间到各个州府去了,一直都没回寺里,现在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便回了寺里,现在各地方有些账目的交上来便让我核对了.” 原来是把事情都扔给秉德了. “你怎么不找个人帮你做呀?” “我是这寺里最闲的人了,找谁帮啊?”秉德自嘲道. “走,去看看方丈去,我去抱抱大腿去.”徐兰狗腿道. 秉德看她的样子又弹了一下她的头,理了一下桌子便和她一起往方丈室去了. 徐兰不过是想带着秉德出来走走,休息一下罢了,也不可能真的找方丈聊天,在这种段数高级别的人面前,徐兰是不可能聊好天的。 所以不过是进去问候了一下,然后就出来了。 又说自己想回偏殿看看葡萄架和银杏树,又拉着秉德走了一圈,快到了中午饭才放了秉德自己才回去。 再说林如松那边,看到徐兰送的画便让青竹拿去裱了起来,带上布套放在了箱笼里面。徐兰的信里面只有一句话,友谊地久天长,林如松却看了很久。 红梅这几天一直都惴惴不安的,到老夫人那里也打听不到什么口风,侍候林如松的时候也特别的小心,唯恐惹他生气。 林如松又一直没有表示是否要带上她,她一边帮他整理箱笼一边想着要不要自己的箱笼也整理好,院子里的人下人看到她都暗地里恭喜她,她如果留在这里,以后日子怎么过?没有以后了,要么被胡乱配了人,要么在这里守着这院子到老. 明天就要出发了,自己却还不知道是不是能跟上,红梅终于忍到了极限,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红梅找到了青竹,试探他看有没有什么口风。 青竹这厮只知道装傻,和她打着太极,什么都问不出来。 红梅趁着早上侍候林如松洗漱了之后,便颤着声音问道:“少爷,明日的箱笼已经帮你理好了,你到时候看看还缺些什么?”见林如松只是嗯了一下便没了下句,咬了咬嘴唇道:“红梅也可以去金陵吗?”隔了几息才听到林如松的声音:“可以。” 红梅听到这两个字,狂喜,搓着手热切的看着林如松离去的背影,好似看到了自己面前是一条金光大道,以后自己也会变成主子,也有下人来侍候自己,穿着绫罗绸锻坐在院子里赏花,这便是以后自己的日子。 林如松二十六日到了吉时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西京去了,走了二十几日才到了西京,等徐兰收到他的来信报平安的时候,徐兰已经过了十一岁的生日,家里已经开始准备过年了。 这个年过得比往年温馨,又因为多了一个小弟徐安,穷里热闹不少,和陈冲、徐棠、徐轩刚又一起过了一个热闹的灯节。第二天下午,徐棠还在徐兰的房间里回味着昨天的盛况,看着桌子上摆着的花灯和徐兰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陈冲哥哥昨天可真厉害,猜中了好几个灯谜,你说是吧?” “嗯,是挺厉害的。”徐兰看着徐棠崇拜的眼神应和道。 “不过我们的轩哥哥也很厉害,也猜中的几个。昨天放的天灯许愿真的灵吗?”徐棠的思维有些跳跃。 “嗯,心诚则灵。”徐兰看着徐棠已经有一些小女儿的心思的样子,摸了摸她的头发道。 “哎,棠儿,你有没有感兴趣的东西,画画,弹琴,书法?。”徐兰一个一个的问她。 徐棠想了想,好像哪样都想学,又好像没有特别想学的东西。 “你想一想最感兴趣的,然后我们一起去和母亲说,看能不能请个家教来教教你。”徐兰觉得徐棠若是有一项特长,以后也方便立足一些。 徐棠便点点头,知道姐姐是为了自己好。 第二天一早,因已经过了灯节,徐兰收了心和顺子一起往店铺去,到了快晌午的时候赵管事到办事区找徐兰。 赵管事点点头道:“少爷,程阁老家出事了,说是官府派人到家里逼程阁老家及族亲将家里所有的田地都退出来。” 徐兰想到了陈大人,因为什么现在这个时候突然要程阁老退田地呢? “哦?为什么?” “具体情况还不知道,我到茶馆里坐了一会儿,听不到详细的情况,只是听说现在全国都在让圈地多的藩王和豪绅退地。说可能和前段时间的流民的事情也有关系。” 听起来这是一件有利百姓的好事情。 程阁老虽然是首辅,但是现在已经致仕,而且族亲凭他的关系自然有不少屯地的,县府拿他开刀也算是正常。 “那程阁老退了吗?” “阁老家听说是退了,不过那些族亲还没有,不过既然阁已经退了,那些族亲也是留不住的。” 退地自然是损失不少,而且县府不可能出钱购买回去。不过阁老家自然也有其它的营生,想来生活应该没有问题。 徐兰觉得事情应该不是很严重,朝庭有此做法也算合情,打算哪天见到陈冲的时候再问问。(未完待续。) 七十四章 覆灭 徐兰看到顺子打回的狐狸皮,有感而发,将皮毛作了点缀物,西京的荷包和绢花新产品推出后竟受大受欢迎。徐兰和林婉将不受欢迎的货停掉,继续做受欢迎的货,又推出了一两款新品。徐兰让好卖的几款产品多做一些,让淮扬县的店铺也准备铺上货。 西京铺子的销量已经渐渐打开,稍具名气,十二月底的时候已经止损持平,楚渭那边也联系上了几位梳头娘子,已经展开一些合作。 下午三四点韩实送货的马车便停到了店门口,将在西京加工的新品卸了下了,陈姐和李婆都忙清点货,然后准备将货摆上货柜,徐兰让她们将新产品摆在了显眼的位置,这是有徐记标志的产品,以后徐记将会形成自己的特色,不再和其它店铺雷同。 徐兰将韩实介绍给了赵管事,以后他每隔一段时间将会从西京将货送到淮扬县里和赵管事做交割手续,晚上又带着他去见了徐宜良。以后有什么事情大家都熟悉好办事。 徐兰又让顺子带着韩实到院子的倒座房里给他专门辟的房间里休息,以后到淮扬县晚了就在这外院住下。 第二天,徐兰、顺子、韩实又往西京城去了。 一行人先到了程师傅家吃晚饭,程师傅家里住了韩花、韩成姐弟后又热闹不少。原来林婉买的两小丫头和韩花、韩成的年纪差不了多少,一会儿就玩到了一起, 程师傅每天早上带着他们俩练功,打拳。两个小丫头则是跟着冯翠学绣花,林婉则是忙新品的事情。 韩花、韩成姐弟看到父亲和徐兰、顺子来了自然格外高兴。 韩实在西京只要有空几乎每天都到程师傅的院子里来看他们,所以和程师傅还有林婉、冯翠俱都已经有些熟悉。 吃过饭,徐兰和林婉又在办事区里商讨新品的事情,聊了一刻钟才从里面出来。 徐兰和顺子、韩实便又一起回到了铺子里休息。 第二天,徐兰又和楚渭在办事区商议了一个上午,吃过中饭,徐兰往程师傅家找林婉继续讨论产品的设计,还有加工的方法,下午的时候店铺的韩实过来,带来了一封信。 是林如松寄来的,年前徐兰写了一封回信给他,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信该到了。 信不是很长,洋洋洒洒的说了一些日常,末了提了一句说过完年将到国子监入学。 徐兰也是知道国子监的,里面基本上都是贵族子弟,也有凭学问入学的,不过只在少数。差不多相当是贵族的大学,看来林侯爷是要让林如松去国子监结交新一代的权贵了。 徐兰又想到程阁老的事情,这林如松在信中也没说,不知道是不是不是大事呢,还是他也不知道情况,刚好回信的时候问一下他。 徐兰先和林婉将新产品的事情都定下来交待清楚,然后吃了晚饭才又回到铺子里给林如松写了回信,讲了近日来的情况,又写了今年的灯节,复又可知程阁老家被逼退田之事。第二日一早让顺子将信交到了林府,让林府的人寄出去。 又和顺子一起回到了淮扬县。 过了两日,因铺子里没什么事,徐兰便在家里抱着徐安在院子里玩,徐安已经会爬了,院子里铺了张席子,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玩。 赵管事入了垂花门到了书房,一会儿叫了赵嬷嬷过去,赵嬷嬷便回来道:“赵管事有事和徐少爷商量,说在书房等你。” 王氏想着铺子里可能出什么事了,就让徐兰赶紧去了。 徐兰听了就站了起来,现在不早不晚,一般赵管事都在店铺里,如果有事,一般都是趁她在铺子里的时候和她说的,现在这个时候求见,定是有着急的事情。 “母亲,那我去了。”说着理了理衣服便往书房去了。 徐兰表面平静,脚步却有些匆匆。 徐兰一进书房,便看到赵管事站在书房门口,徐宜良也在书房,气氛有些凝重。 徐兰先向徐宜良先行了礼,看徐宜良一脸的阴郁,心中感觉不妙。 “赵管事,你和她说吧。” 赵管事点点头道:“少爷,程阁老家出事了,家里所有男丁被流放充军,女眷没入官妓,已被抄家,锦衣卫的人直接上门办的。” 徐兰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震了震,脑袋轰的一声响,这相当于是被灭了满门! “你,你说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天早上,锦衣卫直接宣读了圣旨,现在府门口还躺着程阁老家女眷的尸体。”赵管事一脸难过的低下头。 “什么,为什么女眷都死了?”不是没入官妓吗?是呀,没入官妓,那不是等于逼死吗? “说是程老夫人带着所有女眷服毒自尽,现在都还没有人敢去收尸。”赵管事一脸的悲戚。 这程阁老可是淮扬县人的骄傲,那可是内阁首辅,百年才出这样的一个人,多少程姓族人以与程阁老同一族而自以为荣,现在却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徐兰被接二连三的消息震得反应不过来,简直就是无法相信赵管事说的话,去年才刚去参加程言的婚礼,那新婚的女子岂不是也是尸陈府门口。还有那个和自己表白的小萝莉,那么小,做错什么?享受了程府的荫护,享受了程府的荣耀?还有程敏那个说话大咧咧的家伙,一天之间就全部消失了。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徐宜良看她久久不说话,知道她与程言程敏都熟悉,之前还得过一块程阁老的宝墨,定是心中难过,也怕她做出过激反应,现在最好是什么事情也不要去做。 “为什么,会这样?”徐兰用微颤的声音问道。 “我去打听了一下,圣旨说是程阁老贪污受贿,结党盈私,致仕了还插手朝庭,利用资源谋求私利,再多的就打听不出来了。” 徐兰想到程阁老府中的一草一木,可是贵为阁老首辅,哪个能够清清白白的,徐兰分不分是忠是奸,只是与陈冲和程敏却是有朋友之谊。 徐兰想着陈冲与程敏交好,陈冲或许会有什么消息。 “父亲,我出去一下。”徐兰道。 “去哪里?”徐宜良赶忙紧张地问,就是怕她掺和到这事里面,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平白惹祸上身就不好了。 “我去找陈冲问问,他与程敏交好,或许会有消息也说不定。”徐兰心里焦急,并没有注意到徐宜良的心思。 “然后呢?”徐宜良接着问道。 “然后,然后。。。。。。”徐兰怔在那里,因为她也不知道然后怎么办,但是先去找陈冲却是现在心中所想。 “容儿先去见了陈冲再做打算。” “兰儿,你可以去见陈冲,但是你要接下来要做什么一定要先回来与父亲商量,可以吗?”徐兰觉得徐宜良今天的眼睛特别亮,往日温吞的父亲今日似乎特别的犀利。 徐兰看着徐宜良点点头,徐宜良看她点头,便让赵管事送她去陈府。(未完待续。) 七十五章 寻找 徐兰一路上一直在想若是从陈冲那里了解到详细的情况之后,她能干什么呢?她能帮上什么呢?或许陈冲也并不知道详细的情况。徐兰想了一路,到了陈府门房却说陈冲病了,不能见客。 怎么这么巧?! 陈大人难道对这件事情也要退避三舍? 徐兰没有办法只好先折回了家,然后写了一封让赵管事交到陈府试一下,陈冲不能出来,不知道信能不能送到他手上。 徐兰又想到林如松的回信应该这两天快到了,却不知道能不能带来有用的消息。 赵管事送完信回来又给徐兰带来了新的消息。 程阁老府外的尸体已经有人收了,据说是现任礼部尚书徐钱,徐大人派人来的人。徐兰记住了这个名字,有情有义是她对他的印象。 徐兰才想起程府里面男子都被流放充军。 “程府被流放充军什么时候启程?” “即刻就启程了,现在应该已经离了淮扬县了。”赵管事道。 动作这么快!几乎不让人有喘息的机会。 徐兰立即站了起来,“我去送送他们!” 跨出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我去和父亲商量一下。”说着往往书房去了。 徐兰和徐宜良说尸体被一个徐大人收了,徐宜良未表现出惊讶的表情,看来徐宜良已经得知了这个消息。 “徐大人声名远播,在黄州之时,便以一人之力平当地的矿乱,又平定无数冤案。就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亦是耳闻他的大名。”徐宜良佩服地说道。 看来这位徐钱大人也是一位厉害的人物,但他也无法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徐兰感觉这件事情后面一片黑暗,事情肯定远比她想的要复杂。 不管怎么样,之前与程言程敏交好,她只是一个平头百姓,这朝堂之事她不知道,也不懂,但是这朋友之谊她却不能忘。 “父亲,我想去送一程,毕竟程言程敏之前与我相熟。”徐兰道。 徐宜良知道她说的是程阁老的孙子,徐宜良犹豫了。 “我不过是尽朋友之谊罢了,若是不能近前,我便在远远的看一眼他们,可以吗?”徐兰红着眼睛恳求道。 徐兰看徐宜良沉重的点了点头,便忙去找了顺子骑着马便出了城门。 出了城门,追了好一段路才远远地看到了他们。一行人走在官道上,都已经脱下了锦衣华服,只着素色囚服,双手都绑在一根绳子上,由一队官兵带刀押送。 徐兰带着顺子骑着马赶了上去,早有官兵拔出森森的刀告诫他们不许靠近,让他们绕道而行,徐兰将出门带的荷包交给了公差,对方掂了掂手,嫌少,顺子将身上的荷包也拿了出来,徐兰感激了看了一眼顺子,又看自己身上什么值钱的首饰也没有,只能将顺子的荷塞给他,说着好话。公差这才指着远处的路边,让他们在边上看上一眼。 徐兰便和顺子改道纵马骑到了路边,两人静静地立在那里等着他们经过。 徐兰和顺子在人群里找着程言和程敏,因为大家都穿得是同色的衣服,不好辨认。待走近的时候,才看清楚他们,程阁老倒是坐着一辆破旧的马车,因年事已高,满头的须发皆白,人看上去还是很镇定,看到他们目光并未多做停留。其他的人都跟在后面走着,徐兰发现了程言和程敏,两人被绑在一起。程言和程敏也看到了徐兰和顺子,徐兰含着泪,模糊了眼睛,就用袖子用力的擦掉,远远好似看到程言和程敏俱是悲戚的对着她笑。 徐兰不知道程家的男丁是否知道家里的女眷俱都已经服毒自尽,看样子应该是还不知道,若是知道了,还不知怎样的悲痛欲绝呢!徐兰看他们缓缓地走过去,徐兰立在那里,久久没有移动身体,这个世界的规则太可怕了,株连了整个家族! 顺子有些担心的看着徐兰,徐兰半天才挪动了一下身体,才觉得整个人是僵硬的。 徐兰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的家,躺在床上怎么都想不明白,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第二天一早,徐兰就骑着马上了清华寺。 徐兰先去了办事区,秉德不在。徐兰便去了偏殿,秉德才做早课,看到徐兰这么早来,一脸心事的样子。 徐兰一看到秉德便扑了过去,抱住了他。 秉德吓了一跳。 “徐松,你怎么了?” “师兄,我心里难受。” 秉德静静地让她抱着,徐兰隔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来,看着秉德俊秀的脸庞有些不好意思。 “师兄,你知道程阁老的事吗?” 秉德点点头。 “那你知道为什么吗?”徐兰有些急切的问道。 秉德摆摆头,轻声道:“朝堂之事,波云诡异。” 秉德不急不徐地给徐兰泡了一杯茶。 徐兰看着秉德清凉如玉的气质,心里也渐渐宁静下来。 “程二公子,程言,还有程敏都与我是朋友,虽然来往并不频繁,但我们也算是君子之交,我看他们竟然到如此悲惨的地步,心中实在是悲痛难忍。”徐兰心中悲伤。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爱恨故,无忧亦无怖。“秉德叹了一句。 “师兄,我还没有到达这个境界。” “我,也没有” “师兄,我不知道程阁老是忠是奸,但是程言和程敏不过只是他的孙子罢了,还有只有七八岁的小孩子,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呢?还有程府的女眷,全部都服毒自杀,逼她们入官妓,不就等于是逼她们去死吗?” “这是什么律法,完全没有人道。” “这出生在哪里,又不是自己可以选的!”徐兰愤愤道,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么的大逆不道。 秉德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妥,只是静静的听着她发着牢骚。 徐兰絮絮的倒了好久的话,连喝了两杯茶,秉德俱未在说一句话,因为他发现徐兰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罢了,他的话虽然惊世骇俗,不过这不就是徐松吗。 “秉德师兄,我该怎么办?” “随缘自适,烦恼即去” “顺其自然?!” “泻水置平地,各自东西南北流。人生亦有命,安能行叹复坐愁” 徐兰出了清华寺一直在想秉德说的最后一句话,想给自己找一个答案。 回到了家,徐兰就一直在房间里没有出去。(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无耐 家里人都很着急,徐棠去找了顺子,顺子自然是知道徐兰的心结,又想到她昨日去找陈冲,没有碰到,不然今天再去看下。 顺子快马去了陈府,这次门房很顺利就去通报了,顺子见到陈冲就直接说了徐兰的事情,陈冲很是懊恼,前天父亲发了一通火说他整日东游西逛,不做正经事,罚他在家读两天书,陈冲也觉这通火发的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不过就是罚读两天书吗,便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今天上午母亲亲自转交了徐兰来信,陈冲这才得知了消息。 陈冲和程敏的感情不错,自然是悲痛欲绝,又想到父亲将自己禁足的原因,更是气恼,陈夫人看他连父亲也要怪上的样子便甩了他的一个耳光,他父亲不过是一个县令,是得罪朝中权贵才下放的县令,若是他有牵连,他们一家都要陪葬,难道他要冒这个风险吗?而且凭他,凭他父亲一个区区县令能有什么用?人家锦衣卫直接查办,通知都未通知一下这个县令。 陈夫人让他自己想想,写几张大字,想明白了再出来。 陈冲虽然知道没有办法,到底年少,心中并不甘心。 听顺子说徐兰将自己关在房内,便立马和顺子一起去了徐家。 果然听到陈冲来了,徐兰便忙开了门,让他进来。 陈冲看徐兰虽然精神有些萎靡,但是看起来也还好,才略略放下心来。 “前两日,父亲禁足,家里隐瞒了消息。”陈冲低头解释,怕徐兰因此而认为他不顾朋友之谊。 “父亲说,锦衣卫直接办的,事先他这个县令都未收到消息,怕我惹祸。”陈冲还是不禁替父亲解释。 “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其实陈冲就是知道了,也是没有办法的。 “我知道得也并不多,母亲告诉我程阁老能做到首辅自然不可能那么干净,但是程阁老在位期间政绩显耀,天下太平,是位有功之臣,现在不过是被小人陷害罢了。不管怎么样,我是相信程阁老的。”陈冲还有些孩子气。 “我听说程阁老虽然致仕,但是有学生也在内阁,为何没有人出来阻止?”徐兰又问。 陈冲摇摇头,看样子他对朝堂之事并不了解,要是林如松在就好了。 “徐兰,我知道你难过,我也很难过,可是我母亲说得对,我们如果去阻拦,不过是多一个陪葬的罢了。”陈冲开解道。 “我知道力量微薄,只是心里有些事没有想通。” “那你不要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这样大家都很担心你的。” 徐兰只是想静静罢了,到了吃晚饭,自然是会出去的。 “你怎么过来了?” “顺子说徐棠担心你,她让他来找我过来的。”陈冲很老实的说道。 徐兰点点头,心里有些温暖。 两个人互相劝解了一番,陈冲留在徐家吃了晚饭才回了陈府。 过了两日,徐兰才又收到了林如松的回信,是卫管家派人从西京送过来的。 信里说了些琐事,才说了几件事,一个张阁老犯了错,被外放为地方官。第二个是流民并不全因为天灾,另有一部份是与以前一项政令有关。第三个是程阁老曾为帝师,且宣孝宗皇帝即位时年幼不能主政,程阁老辅政。最后说朝堂之事,自有明君在,不是他们这些人所能妄议,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信里的字很小,徐兰看了一遍又一遍,这些事情看起来没有关系,但是林如松不可能写没有用的话。 张阁老应该是程阁老的学生了,被从权力中心外放,说明他失势,而他已经贵为内阁大学士,有这样权力的人,不是首辅便是皇帝。政令应该是程阁老在位的时候颁布的,而这项政令出现了副作用,却没有被人制止,任由事态扩大。帝师?皇帝的老师,那应该和皇帝的关系很亲密才对,却又说皇帝年幼不能主政,那就是说程阁老独揽大权,功高震主。看来这件事情有人推波助澜,却肯定也摸透了皇帝的心思!看来程阁老与皇帝之间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怨 最后一句是告诫之语,林如松曾说过宣孝宗皇帝聪明绝顶,但不能算是一位勤政爱民的皇帝,有时一个月都不上朝,那必然有人充当他的耳朵嘴巴,而严相肯定是其中一个重要的角色。 估计林如松这时候的回信还不知道程阁老家会遭此大劫。 程阁老风云一生,临了却没有善终,不知道在他这样大的时候可有料到,林如松现在也应该收到消息了,不知他会作何想。 徐兰拿着信看了许久,叹了一口气才将信收了起来,站在廊下,看着院子里的四季青,刚刚初春,天气仍然很冷,徐兰却并没有感觉到冷意。 赵管事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徐兰站在院子里,远远地笑着走了过来:“少爷,新上的货可受欢迎了,这两天来买的人特别多,我看这存货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卖完了。” 赵管事看着今年长高不少的徐兰,眉眼也已经有些长开,很是清丽的模样。不知道的人,会觉得这个少年长得清秀得很。 也只有徐兰小姐才能想得到用皮毛来当装饰物,而且这样受欢迎。赵管事又一次刷新对徐兰的认识。 现在天气还冷,这皮毛装饰还受欢迎,夏天生意就会淡一些。 “嗯,这供货可能有些来不及。”韩实那边的收的货西京就会消化掉大部份,看来要让他多找一些人。 “要不,少爷,这淮扬县也找人做?” 徐兰想了想,这样子的话,韩实来不及,赵管事也吃不消。 “过几日先去西京看一下,尽量放在西京做好了,这边也省力一些。” 赵管事看徐兰这样说,知道她自己会有安排。 看来今年店铺的发展会更上一层楼,这梳子每月基本上都比较固定,虽然不多,但是胜在轻松,现在相当于多了一个作坊,徐家有自己的产品了,这样的铺子的竞争力自然是不可日而语了。 “赵伯,你说我去年种下去的酒,不知道怎么样,过几日你抽个空到乡下去看看,有多少成活的竹子。”徐兰道。 赵管事听徐兰提起竹酒,想起去年下半年去看的时候,还是死了好几棵,一共种了三十株,去年死了有十二株,也不知道这法子行不行,赵管事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做酒法子。当时为了打那枚空心地细银针就不知道找了多少工匠,打成了以后又种了十来天才种了这么三十株进去。 种进去没多久乡下的人就派信来说,死了五六株。 少爷说是在什么杂书上看到这么个法子,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不过老爷也说好好似看过,那应该错不了。 赵管事点头应下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游学 徐兰的这个法子是前世看到过的,也知道成活率不高,不过若是成功的话,将来会带来极大的收益。 若是不成功,就当是给自己家里酿几坛酒了。 徐兰交待完事情,又想着怎么给林如松回信。 现在他必也已经收到了消息了,徐兰一时不知道怎样回,便先搁下了。 赵管事看徐兰没有别的事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少顷。 徐兰正倒着一杯水和顺子在说话,看到陈姐从外面进来。 陈姐走到办事区门口,脸色有些犹豫,顺子看到她这样便先走了出去。 “陈姐,有事要出去办一下。”顺子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徐兰忙让陈姐进来,又让她坐下说。 陈姐知道徐兰在这方面并没有十分有讲究,便顺势坐了下来。 “陈姐,有什么事吗?” “少爷,是这样,我家那个小子原本不是在当铺做事吗?就是程阁老家的当铺当伙计,程阁老家被查没了,铺子也被收了。我家小子这几日就呆在了家里,我想,如果少爷这边有什么活要找人的话,我厚着脸皮先我家小子先报个名。”陈姐也不扭捏,直爽地道。 “哦?!那这当铺是被县里收走了吗?” “具体的也不清楚,锦衣卫派人查的,然后托县里面接管了,现在还没有转手。店铺已经封了。” “陈姐,你的儿子原来负责什么?” “原来干些杂活,跑跑腿什么的。刚刚才做了票台,跟在朝奉身边没几日,原本以为过个几年也能学些手艺,看来他是没有这个命啊。” “若是现在转行,岂不可惜?” “这淮扬县也就两三家当铺,都有固定的人,他这每天在家没什么事也不行。” “可识字?” “识几个字,会记数的。”陈姐忙说道。 徐兰点了点头,现下还没有职位可以安排,不过这作坊要是做大了,倒也是该找个人负责记账管起来。 “我知道了,现在没有合适的。若是有需要我定是优先安排他的。”徐兰道。 陈姐听了很高兴地走了。 晚上回去,徐兰先去了王氏那里,徐兰回家第一件事一般都是先去看徐安,徐安也是和徐兰的感情特别的亲厚。徐兰看着王氏屋中的美人瓶里插着一株桃花,开得甚为鲜艳,便夸赞了一番。 “是轩哥儿摘回来的,这小子,倒是也还记得他亲娘。”王氏欣慰道。 徐兰这几日都在想程阁老的事,都有些疏忽轩哥儿了。这私塾也开学好几日了,没有去看过他。 “轩哥儿孝顺,我好几日没去看他了,我去看看他。”徐兰便起身道。 徐安看她起身要走,便闹起来。 徐兰便抱着徐安一起去,王氏知道徐安粘着徐兰,便随他们去了。 轩哥儿放学后会在书房里温习功课,有时候会和同窗在外面玩一下再回家。不过这个点基本上也都已经在家里了。 徐宜良也在书房,正教轩哥儿功课。 徐安看到了徐宜良,便又往徐宜良身上凑,要他抱。 “哎呀,我们的小安来啦,来,父亲抱。”徐宜良接过他,飞了一下。徐安便高兴得咯咯大笑起来。 “哥哥,你在干嘛呢?”徐兰装假好奇的问徐轩。 “哦,有篇文章不太懂,问一下父亲,你铺子里忙吗?”徐轩知道徐兰前几日心情不好,程阁老的事情在私塾里面都炸锅了,他们这些学子私底下说什么都有。这几天每天讨论的几乎都是权力与生命的问题。 “母亲屋里的桃花真漂亮!母亲说是你摘的,我也要!” 徐轩很少见到徐兰这样小女孩心性,很是高兴,忙道:“好的,好的,明天我多摘些回来,河边有几株开得可漂亮了。” “好的,你摘回来,我便画幅桃花图送给你,怎么样?” “好啊,你的画我可是早就想要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就摆饭了,没有外人的时候,全家人都是一起吃饭的,很是热闹。 吃完饭,王氏便说起母亲的来信。 “这王昭啊,今年准备出去游学去了。” “游学?我长大了也要出去游学。”徐轩有些向往。 “等你像昭哥一样中了举人,就也让你出去游历一番。”王氏笑道,这兄弟中了举人,她自然脸上有光,王昭这样年轻就中了举人,这往后进士肯定也是跑不了的,这王家祖上也算是官宦人家,后来从祖父辈起家中子弟到了举人便止步了,父亲也只是当了个教书先生,看来这王昭是个争气的。 “母亲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徐轩认真道。 会试要两年之后才能参加考试,王氏便问徐宜良他要不要也出去走走。 徐宜良若是年轻的时候自然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这会试考得不仅仅就是文章了,还有一个人的见识,时事,谋略,这些在书本上是学不到的。 王氏见徐宜良犹豫便道:“没事,你放心出去走走,我们在家还能出什么事,再说这天下太平的。而且家里的生意又有徐兰照看,倒是你如果出去要多加小心才是。” 徐宜良还在犹豫,不过有些动心了。 “要不要去信和王昭说一下,你和他同行也好有个伴。”王氏道。 “不了,这王昭和自己同学出行,我先看看再说吧。”徐宜良也没有拒绝。 说是游学,其实和游玩区别不大,不过是到各地看看风土人情,了解一下民情。徐兰也有些蠢蠢欲动,不过想着家里还有一摊子事便作罢了,而且王氏和徐宜良肯定也是不会同意的。 又过了几日,到了一月十五日,传来消息程阁老在途经江成抚州时病逝,一代风云人物,最终只是变成大家口中的唏嘘叹气声。 徐宜良到了月底,终于决定出游并设计好了路线,徐宜良邀了一个朋友一起,两家共同商议挑了个日子,二月十二日,顺子和他一同去,两个人也有个照应。 到了二月,天气已有些暖和起来,大家送他们到了城门口才返回家来。 徐兰忙了一个月,现在也空了下来,又拣起了画来,上次给轩哥画了一副桃花图,没想到被轩哥儿的同窗见了,被称赞了一番,这大大的激发了徐兰的热情。 徐兰又拣起了画,得空就去清华寺请教秉德一番。 过了两日,赵管事到办事区跟徐兰说起了最近的传闻来,说是林知府治理有功,被擢升了,升为江成巡抚,作为金陵特派官员,下个月就要赴任。 赏了清华寺一块牌匾,就仁善两个字。 陈县令却有些奇怪,不赏也不罚。 徐兰听着便有些古怪,按常理这最该升的不应该是陈县令吗?(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林婉 只是朝庭里的事谁说得清楚呢? 二月十五,韩实带着陈胜到店铺里供货。 上个月,徐兰便让西京的楚管事找了处宅子,然后又找了一些善制荷包和绢花的妇人专门开了一个作坊。设计的事情交给了林婉,管理还有账务交给了陈胜,外面跑送货收货的还是交给了韩实。 徐兰和楚渭商量了一下,觉得这专找闲家妇人做来不及,也保证不了交货时间,现在销路已经打开了,还是自己开一个坊子比较省心一些。容易加工的还是拿到外面加工,做工繁杂的就放在坊子里做,凡是在坐班的开固定工资外加加工费这样子结合,没想有很多的妇人都愿意来坐班。 徐兰只上个月在那边待了几天,剩下的就让陈胜跟着楚渭将坊子弄了起来,然后让陈胜初一十五到她这里来汇报事情。以后做顺了,一个月报次帐就可以了。 林婉那边,每个季度出次新品,稿子有时候让陈胜带下来,有时候徐兰上去看。 徐兰将出的新品装了四份,一份让带信的一起送给林如松,一份送给了胡海,一份送给林杰英,一份送给了陈冲,自然是送给他们的家中女眷了,新品都弄上了徐记的徽章。没想到很受欢迎,铺子里的生意好多的是慕名而来的。胡海专门给了回礼,还带信来说,母亲很喜欢这带毛的绢花,戴着去参加同知府的宴会,很是出了一次风头,为了表示感谢,送了一把漂亮的小刀。 徐兰相信不久之后,这西京城怕是会掀一起一股皮草风潮来。 到了夏季,这风潮自然是会消退,要抓紧定出新品才是,到了冬季,其它的坊子估计都会模仿,这个时候,大家还会到徐记这里买吗? 徐兰想了想,就像前世一样,那就需要品牌效应了,大家认徐记的牌子就显得犹为重要了。 徐兰最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在这个信息不太发达,又想要传达给大家一个徐记出品都是精品,以拥有徐记的商品为荣的情感怎么样才能传达给大家呢? 而且这皮毛的供货也是颇为紧张,联系了好几家的猎户,又找了几家行商,猎户的价格自然是要低些,但是这个供货时间却是不能固定,而且数量也不好控制,行商的价格自然要高些,而且冬季的价格更甚,看来还要趁着夏季多存些货才是。 陈胜到铺子里,先到办事区里见了徐兰,将统计表交给了徐兰。 陈胜个子不是很高,中等身材,体型微有些颇胖,一对月牙眼,看着就很亲切的样子。 “这表我请教了楚管事画的,也不知道对不对,你看看有什么添减的。”陈胜第一次交这个表,心里没有底。 徐兰将坊子独立核算,坊子里面做出来的东西都用一定的价格转到铺子里,这样子更容易管理和监督。 陈胜年纪虽小,人却很机灵,嘴巴也随了陈姐,见面不管是谁都能说得上话。 徐兰看了看表,又让陈胜坐下。 陈胜行了个礼才挨着半张椅子坐在那里。 “坊子有什么问题吗?”徐兰喜欢先了解情况。 “因为铺子里报的货有些多,人手有些不够,货就比较赶。现在已经在招人了,都优先坊子里介绍的人,宅子里空了一间屋子出来,准备给坐班的妇人中午休息用,里面摆几张床就行。请来的厨子嫌月例少了,因为坊子里人越来越多。”陈胜将早已整理好的话说给徐兰听。 “家里比较穷的优先录用,可以空一间出来,再置些简易的床。月例适当加些,外面出到多少,我们也出多少。”徐兰比较满意陈胜,说话做事都比较拎得清。 “你有什么不懂的,多和楚管事请教请教。” “其它的,还有什么吗?” “就是林姐姐有几份稿子让我带来给你看。”说着递过来一个大的布袋子。 “好的,我先看看,你们走之前到我这里打个招呼。去见见你母亲,她也有好一阵子没看到你了。” 陈胜听了便告辞出来,去铺子上找她母亲。 徐兰打开了布袋,上次去见林婉的时候便说了新品的事情,两个人商议了一番,也没商议出个定稿了。 林婉的设计明显比以前的元素要丰富,加入了银珠,宝石等,看来要更高档,但是价格自然也要跟着走高。 一共有四幅稿子,徐兰看着稿子想了许久,徐兰还是希望能定位在普通的价格,但是没有争议的是,稍微有些档次的东西它的利润肯定会高很多。 在家里吃过晚饭,徐兰又拿出稿子来,想了想。 其实可以将皮毛染色,杂成清爽的颜色,这样夏天也还是可以用的。 将宝石这些装饰去掉,只留下银珠,又将设计稿做了一些修改。 重新画一幅动物的绢纱和皮毛结结合的松鼠,松鼠的尾毛夸张处理用皮毛代替,身体用绢纱堆成,松鼠双手捧着的松子则用褐色的宝石装饰,看起来很是憨墩可爱。 这样就避免了花的局限,开始启用动物的造型。 徐兰将修改好的稿子再加上新设计的稿子让陈胜带回了西京。 林婉拿出徐兰修改过的稿子,又看到徐兰在旁边标注的毛衣染色的颜色,看着那幅松鼠。林婉赞叹道:“徐松少爷慧质兰心,我是想不出这样的花样来的。”每一次,徐松都能让她有新的见识,林婉觉得徐松简直就是有灵感的源泉,她都觉得自己才思枯竭的时候,徐松都能找到一片新的天地。 韩实看着林婉,自从开了这个布袋子盯着画稿,一会儿称赞,一会儿又拿着激动的转圈,一会儿又细细地看着画搞,神情专注。以前的韩氏就从来没有这样的神情,而且林婉长得一副温婉清秀的模样,自有一番出众的气质,不知不觉便有些看痴了。 冯翠看韩实的样子岂不知道他的心思,知道小姐也不讨厌他,便故意忙别的事去,也不打断他们。 林婉被画稿吸引,久久才从画中抽离出来,看到韩实呆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目光一对,岂是不知这其中滋味,忙红了脸用袖子遮掩。 韩实看她用袖子遮掩才反应过来,顿时不知所措,手忙脚乱起来。 “林,林姑姑若是没什么事,我,我,我便先走了。”说着忙转身便要逃,慌不择不路的“砰”的一下又撞上门边整个人被弹退了几步,也顾不上疼,便冲了出去。 冯翠他慌忙逃跑的样子忍不住就笑出声来,林婉虽看的他样子很可笑,但是却是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 看着冯翠大笑的样子,嗔怪的看着她。 “小姐,韩实这人倒是挺老实。”冯翠希望林婉能再找到一份归宿,小姐今年才二十一岁,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且这韩实有儿有女的,林婉就是不能生育也是不要紧的。(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查看 林婉怎么会不知道冯翠的想法,林婉原也不奢望能够重新有份家庭而且现在的生活自己也是非常的满意。 “他老实与我何干。”林婉看着画稿不理冯翠。 冯翠看着林婉微红的脸庞,觉得两人有戏,心里便琢磨着怎么创造机会。 冯翠看林婉认真的又看起了画稿,便要去跟两个小丫头绣花去。 她们的帕子是越发的好卖的,她和小姐都来不及绣,徐松又让她们不要加班赶货,做多少便算多少。小丫头又还不能帮着绣,只能是缝个边什么的。哪里来得及呀。 院子里自从多了韩成韩花两个小孩子,生活也变得有生气起来。冯翠想着韩成韩花,往后得拿他们当小姐的亲生女儿儿子般来对待了。 看到厢房里,韩实正搂成韩成和韩花说着话,这韩成韩花去年刚来的时候面黄肌瘦的,今年就像是抽条的小苗一样猛长,特别是韩花,长高了不少,人也看来圆润了,女孩子的模样也有些印出来。韩花这孩子也懂事,经常灶上帮忙,又抢着给程师傅洗衣服,难怪程师傅这么疼他们。 若是小姐真的跟韩实成了,倒是也不失是一桩好姻缘,这有程师傅,还有顺子在,便也是有了靠山。这韩实人又老实,带着两个孩子,小姐又不能生育,冯翠怎么想着怎么好。 这冯翠之后便经常用林婉的名义送些吃的,又掇着林婉给两个小孩子做衣棠。林林总总,润物细无声,自是不必细说。 话说到了三月初才定下了稿子,又先做了样品出来,林婉才传信给徐松让他上来查看。 因顺子跟着徐宜良出去了,王氏不放心徐兰一个人出门,便让喜子跟着徐兰到了西京。 徐兰到了西京因许久没上来先到铺子里去看了看,铺子里理得井井有条。楚渭正在铺子里和一个妇人说着事,应该是梳头娘子了。看楚渭每个月报上来的账,这每个月的胭脂销量都有上升,这梳头娘子贡献不小。 楚渭看到徐松来了,忙站了起来道:“那咱们就这样定了,做得好了东家自然另外有红包。”说着送走了妇人,才回到办事区。 “徐少爷,您来啦。” “这胭脂我看每月的销量都有所上升,这梳头娘子现下招揽了几个了?” “有十一个了,每个月每个人多的卖个五六十盒,少的能卖个二三十盒。今天来的这个也是她们介绍的,有些还会从这里带其它的东西去。特别是新出的绢花,很受她们欢迎,已经带了好多了。” “做得不错,楚管事!”徐兰夸道。 “那是少爷的主意好呢!”楚管事谦虚道。 徐兰便和楚管事聊了聊,铺子里倒是没出什么事,只是偶尔货接不上卖,有些老顾客有时会有一些情绪。那个徐记的帕子已经是订出去好多了,欠着货了。 作坊才刚运行,慢慢自然会接上去。 不过这帕子么怕是没有这么好接上,毕竟林婉的绣坊还没有开起来。 徐兰想了想等再过两个月这绣坊也许也可以开起来了。 “哦,对了,徐少爷,还有一个事差点忘记了,那个林知府家的林少爷来找过你,说是如果你到了西京,就让人去捎个信,说要见你一面。” 徐兰想到林杰英的那双有些阴沉的眼睛,不怎么想去见他。想着他估计是不是要跟他父亲到任上了,所以才找她? “知道了,明天你去送个信吧。” 其它也没有什么事了,便让赵管事自去忙。 晚上和喜子随便吃了点便歇下了。 第二日一早先去了作坊,作坊找的这个宅子离程师傅的住处不是很远。 宅子里两边的厢房都摆了一溜的自制的工作台,里面坐了十几个妇人,正在制作绢花和荷包。左边的厢房做绢花,右边做荷包。现在绢花的销量好些,所以左边的人多一些。 陈胜正在看妇人染色,没有看到徐兰进来。 徐兰也不叫他,自顾自的先看了一圈,旁边的人提醒了陈胜,陈胜才发现原来是徐松来了。 忙上前来行礼。 “少爷,您来啦。”坊子里好多人只听过徐松,却并没有见过。见是这样一位清秀的少年,纷纷都偷偷地看着他,有些年轻的妇人比较害羞,看过一眼便不好意思再看。 徐兰便让他带着在整个宅子里逛了一圈,又看了都是怎么工作,休息区也进去看了一下,这个陈胜做事还是比较靠谱的,打理得也算井井有条。 徐兰便让陈胜去了办事区。 办事区比较简陋,里面只摆了一张桌子,桌子后面有个大柜子,前面摆了几张木凳子。 徐兰便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屋子里也没有像样的茶具,陈胜找了个粗碗给徐兰倒了杯水。 徐兰看着条件有些艰苦,但是小伙子却是干劲十足,毕竟这一下子从一个伙计做到了一个管事的位置,机会很是难得。 “做得不错,看着管得还是井井有条的。说说,有没有什么问题还有困难。”徐兰惯例先了解情况。 陈胜也知道这是徐松的习惯,用徐松的话就是东家那就是给管事的解决问题还有困难的。 “大的问题倒是没什么,就是这供货有些上不去,虽然人不断在找,但是这新上手的总是要先带几天,而且很容易做错,经常会废掉一些。我这几天都在想怎么才能加快速度。但是看着底下的人又是一天不停的在做了。而且有些人为了贪快,做得东西就没有那么齐整。不过我提醒了,就又好一些。”因为大家拿的都是加工费,倒是不存在偷奸耍滑的。就是有些为了贪快而不好好做。 这是在加工过程中很容易出现的问题,也是一直以来管理者需要花力气去管理的问题。 徐兰想了想道:“妇人现在做的活都是从头做到尾,也就是说每个人都是掌握了全部的技艺才能去做。但是这些做工有难有简单,不如分开工序,让新来的负责简单的,老工人则负责难的。将加工费分解到每道工序里去。然后抽一名做得好的专门做验收,就按验收的工费付钱。” 陈昌一听徐兰的想法确实不错,这样的话因为工人熟悉那道工序自然做得也比较好,新来的工人先做简单的,这样子也能马上的上手。 “只是这工费的划分上,你要仔细的想一想。一开始的时候先不要定高了,定低一些,到了月底结算的时候,每人每天都做多少有数了,再调整这个工费也是可以的。”徐兰补充道。 “这验收的人要选好了,此人要不偏不倚,而且肯定是要经验丰富的才行。” 陈昌有些佩服的看着徐松,别看徐松比他还小几岁,但是这脑袋就是比他要聪明,他想不出来的事情,人家一下子就想出来了。 “还有林姑姑有时候会让坊子里做新品,有几位就耽误了功夫拿不到加工费,她们便都有些不愿意做。” “哦,这个容易,你把她们当月的平均工资算出来,耽误了多少时间照平均工资给补上就行了。”徐兰道。(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画饼 “好的,这样大家应该没意见了。” “你把工费定出来之后,送一份给我。每次工费的变化都要经过我同意才能变更。”徐兰希望开始还是能把关,毕竟这关系到产品的成本。 “好的。”陈胜知道徐兰对他还没有全部放心,但他并不气馁。 “陈胜,现在的坊子只是供着我们自己的铺子,将来有一天,我们可能会供给更多的客户。到时候这个坊子就不是租个宅子这么简单了,到时候我们可能会自己造一座大宅子,专门建工作室,还有专门的办事区。我们还会配上大的送货车。人员也不会这么少,有可能会几百人,到时候我们就分成好几个组,选几个组长管着,采买的会专有人负责,客户联系会专有人负责,管账也会专有人负责。”徐兰开始画饼,也是给陈胜一个设想。 陈胜被徐松说得两眼发亮,到时候这坊子越做越大,自然自己也是水涨船高。 “所以,你现在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很重要,都是在为你自己积累经验,到时候你若是有能力,那么你自然就是大管事。管理坊子要精要细,不要怕麻烦,现在的细化都是为了以后打基础。”徐兰希望陈胜做到精细化管理。 陈胜虽然在当铺当过学徒,但是管坊子也是摸着石头过河,但是这样的人也有好处,就是容易接受新的事物,说白了,就是徐兰教些什么,他就会吸收什么。 “很多的事情靠嘴巴来说是没有用的,人少的时候有用,但是人多的时候,那你用嘴巴来说,你来得及吗?来不及,对不对,这时候就需要用条文来约束。” “条文是什么,就是规矩。规矩定出来,那就是要人人来遵守。不遵守会怎么样?当然是双方无法合作了。所以当你感觉靠嘴巴说已经不管用,或者是收效不大的时候,你就定出条文来,贴出来,让每个人都看到,必须大家要遵守。” “还有我们坊子里出来的产品必须保证品质,这是你每天要挂在嘴边的,条文也要明确约束的,那些验收的人一定要经常督促她们,品质越抓才会越好。” 。。。。。。 徐兰一直说到了吃中午的时候,坊子里的人都聚到饭堂去吃饭了。 徐兰还在说,一直说到妇人都吃完饭。 陈胜越听徐松说就越觉得自己做得不够。 越听徐松说就越觉得有道理,越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重。 但是一想到徐松给他画的饼——大管事,又觉得有使不完的力气。 徐兰觉得说得差不多了,才收了嘴,让陈胜领着到了饭堂吃午饭。 灶上的厨子已给他们单独留了饭菜。 徐兰闻着饭菜香才觉得肚子确实饿了。 大锅菜自然没有家里的小灶来得好吃。 两个菜一个汤,徐兰便问每个人是怎么吃的? “每个人都定量的,管吃饱。” “嗯,隔几天改个肉菜。”徐兰不想在伙食方面太苛刻。 吃完午饭,徐兰休息了一下,才往程师傅家去。 只到院门口,便能听到孩子的欢笑声,喜子敲了门,开门的是韩花。只见她束了两个双丫髻,穿着一身的翠绿的短打,人明显长高了好多,脸也鼓了起来,徐兰差点都要认不出她来了,韩花看到是徐松,很意外很惊喜:“恩公!你来啦!程爷爷,恩公来啦!”说着就高兴有些害羞道。 若是以前韩花肯定是上前拉着徐松的袖子了,看来大了,知道男女有别了。 韩成也看到了徐松,冲过来就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韩成也长高了许多,不过没有韩花拔的厉害,脸也圆润起来,亮晶晶的眼睛看起来很是可爱。两个孩子都穿着新衣服,布料虽然一般,但是做工不差。 “徐哥哥,你好久都没来了!” 韩成明显就小孩子气一些。 徐兰让喜子去买了一盒点心,将盒子递给了韩成,韩成高兴的接了盒子。 韩花看他一点都不知道礼数的样子,嗔怪道:“还不谢谢恩公,你这个小馋猫!” 韩成这才对着徐松道:“谢谢徐哥哥!” 徐兰摸了摸他的头,“不客气。” 两人忙将他们迎了进去。 徐兰看着精神抖搂的程师傅,今年的白发比去年好似又多了些,穿着一件灰色的短打,人看上去很精神。 徐松先上前施了一个礼,程师傅连道不敢不敢。 他还了个礼,在程师傅的心里,他始终是少爷。 “你们刚才这么高兴在干嘛呀?”徐兰是指进来之前的笑声。 “我带着两个孩子在这里演示擒拿。”程师傅答道。 “哦,学得怎么样?” “学得很认真,也能吃苦,早上都是早就和我一起起来练了。”程师傅不吝夸赞。 “韩花,你过来。”徐松对韩花招招手道。 “你是想学武,还是想跟着林姑姑学绣花?”徐松觉得已经练了一段时间了,希望给韩花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因为女孩子未必喜欢练武。 “我喜欢学武,这样以后再碰到土匪我就打得他们满地找牙!”韩花举着小拳头坚定的道,想着自己家被抢劫时候的情景,若是自己有能力保护家人的话,家中财物不会被一抢而空,祖母也不会过世,母亲也不会弃她们而去。 “那就跟着程师傅好好学。”徐兰喜欢她这种有决心的样子。 “韩成,你也要跟着程师傅好好学,知道吗?不要怕吃苦,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徐兰勉励道。 “徐哥哥,放心,我肯定好好学,虽然我有时候也偷懒,不过以后不会了。”韩成有些做坏事被发现的神情。 徐兰和程师傅会心一笑。 “晚上我也教他们识几个字,多的也教不了了。” “是该要学会识字,以后我可要检查的哦。”徐兰故意说道,有压力才会有动力。 林婉听到徐松的声音,也走到院子里来和她打招呼。 徐兰看林婉看着一个藕色比甲,人比以前略胖些。更显得有些少妇的韵味。 徐兰和她见过礼之后,便对程师傅道:“我和林姐去一下,有些事情要商议一下。” “那你赶紧去吧,晚饭就在这院子里吃了。”程师傅忙道。 徐兰点点头,然后和韩花韩成也打了个招呼,便往林婉的厢房去了。 冯翠带着两个小丫头在制帕子,看到徐松来了,忙从右侧的厢房里出来。 “徐公子,你来啦。”说着便去泡茶。 徐兰看冯翠穿着一件水蓝色束腰袄裙,正是人生最好的年华,就像一朵将要盛开的鲜花。林婉和冯翠从潘府出来已经有段时间了,看她们的样子应该已经度过了低潮期,不知道她们对未来有没有新的打算。 林婉拿出新制的样品,一件一件的摆在桌子上。(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新样 有四款绢花簪子,有两款荷包。 林婉受到徐兰的动物簪子的影响,也设计了一款动物形的荷包,是一款猫头鹰的形状。两只耳朵毛绒绒,眼睛是两颗普通的珠子,下面垂的络子也加入了毛绒绒的元素,猫头鹰的形状是经过徐松修改的,头显得比较大,看来很可爱。 一会儿,小翠端着茶还有一碟子的小点心进来。 看徐松和林婉正认真的讨论这些新出的设计,林婉正在赞赏的听着徐松的意见。 小翠觉得林婉和徐松很是合拍,而且林婉很是佩服徐松,应该说已经是崇拜了,每次徐松的手稿传上来,林婉总能看着手稿许久,将那些手稿视若珍宝,每次都是小心的存放起来。若是徐松再大些就好了,虽然娶小姐为妻是不能奢望了,但是纳为妾也是好的,而且徐少爷如此豁达的一个人,想来也不会计较小姐的往事,小翠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又想到韩实身上,又叹一回。 林婉却是不知道小翠想的这些,她对徐松是佩服之至,觉得他就像是自己的指路明灯,虽然徐松只是一个少年,但是每次交谈总觉得他经历过了许多事情一样,不管对什么事情,总是眼光比自己要宽要广。 林婉有时候会将他当成自己的老师,而自己只是一个正在孜孜不倦的向恩师学习的一个学生。 两个人商量了一番,最后定下哪里修改,加工的工序流程。 徐兰喝点茶,吃点点心垫了肚子,林婉拿着笔开始拟定工序流程,每道工序还配上示意图,以确保做出来的效果。 天不知不觉有些暗下来,小翠在门口请徐松和林婉去吃晚饭。 徐松便让林婉先停下,吃过饭再定。 到了厨房,喜子和冯翠带着小孩子到了隔壁间铺了一张桌子吃,程师傅和徐松、林婉坐到了一桌吃。 吃完饭,徐松站到院子里,看着院子里新添的四季青还有新种的海棠。不知道顺子和徐宜良到哪里了,这顺子一直都是跟着徐松的,这段时间他不在,还是有些不太习惯。前段时间回信还在江浙,这几天该到江成了吧。 “不知道顺子现在到哪了?”程师傅也是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顺子了。 “前几天来信说是往江成去了,程师傅不用担心。”徐兰看着程师傅有些思念的眼神道。 “他能跟着老爷出去游历是他的福份,也好让他长长见识。” “对了,顺子可有和你提过。就是胡宗仁的公子胡海和在下结识,我原本有意让胡海举荐顺子从军。”徐兰不想埋没顺子的才能。 程师傅听了大为感兴趣,但是顺子并未和他提及。 “他倒是未和我提及,真有这样的机会?”程师傅待顺子犹如亲生儿子,自己的一身武艺尽数教与了顺子,且顺子又有清华寺的武僧教授,武艺已是突飞猛进。他已入自己的名下,若是能够有一番成就,也不枉自己教他一番。 徐兰点点头,顺子并未和程师傅讲过,看来顺子并未打算去军营。 “等顺子回来,我再问问他,若是他能去军营,必是能学以致用。”徐兰道。 程师傅点点头,想着顺子若是回来,定要好好问问。 徐兰看林婉从厨房出来。 “徐公子,我先去将刚才所说的去画完,到时候你再来看看。”林婉向徐松道。 徐兰点点头,林婉又向程师傅行了一个礼便往厢房而去。 “程师傅,这林姑姑可有什么打算?”徐兰问道。 程师傅听徐松这样说,也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倒是冯翠有几次提起过,但是林婉似乎并未有此意。”程师傅道。 “哎,此事不强求,她若不愿意,老奴和顺子也必是护她周全。” 徐兰听程师傅这样讲,便想着有机会再问下冯翠好了。 徐兰和程师傅闲聊了几句便往林婉的厢房去,两人将接下来的事情都商量定。 徐兰忙好了之后,喜子和韩实都站在了院子里等着她。 徐兰知道韩实几乎每天都会上程师傅这里来下,见见两个小孩子。 徐兰并未注意到韩实看到林婉的神情有些扭捏。 三人便往店铺回去了。 到了第二日一早,楚渭便来回说是林杰英让下人捎了口信,说是今日下午邀徐松往林府一叙。 徐兰想了想,虽然自己并不是十分喜欢这个人,而且他想来也要跟着他父亲到任上去了。且也不好得罪,算是送行吧。 让楚渭去回了信说是下午两点到林府拜访,然后让楚渭带些西京府里有名的点心回来。 徐兰又挑了几样店里时兴的东西。 中午吃过饭让喜子赶着车便往林府去了。 徐兰到了林府门前,想到那天在饭店吃饭,林杰英看她的眼神,心里猛然有些犯怵。 又想到后来打猎的时候林杰英并未有任何异于常人的举动,想着会不会是自己多想了。 徐兰又叮嘱喜子一会儿一定不要离开她身边,若是一会儿看不到她,隔一会儿便说店里有急事还等着我回去。又叮嘱他切记切记。 喜子到门房去通禀,一会儿,便出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人领着他们进了府。 带着他们到了第二道垂花门的时候,林杰英带着随从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看到徐兰过来,眼睛一亮忙迎了上去。 徐兰看林杰英穿着一件素灰直缀,同色腰带。说实话,长得还算不错,就是这双眼睛看着阴柔了一些。 徐兰忙上前行礼,又递上了礼品。 “你们店现在在西京也算是出名了,上次我母亲还称赞说是很别致,我妹妹也很喜欢。还让下人专门去挑了。”林杰英看着徐兰带的新品道。 “喜欢就好,下次铺子里再出新品我让管事的再送上门来。”徐兰自然客气。 “下次不知可还有机会,过几日我们便要往江成去了。”林杰英故意惋惜道。 林杰英将盒子递给身边的随从,这个徐兰是认识的,打猎的时候便是他跟着林杰英一道去的。 “将这盒子交与母亲”林杰英嘱咐道。 这个随从拿了盒子看了一眼徐松才转身走开。 林杰英领着徐松到了花厅,只见厅上放着一个大型的茶盘,看着雕工不凡,已有一个小厮在茶盘前沏着茶。花厅摆放之物件件是凡品。另一边放着一张大案桌,桌边放了一排登子,看着有些像现代的小会议桌,桌子上放着棋盘,还有一架古琴。 林杰英带着徐松在茶盘前坐下。 “不知林兄何时起程,小弟不日便返回淮扬县,恐是不能来相送了。”徐松道。 “听父亲说是还有十来日吧,他和母亲先过去,我要晚些。没事,以后我也是要往西京来的。”林杰英道。 小厮往徐松面前放了茶垫,将茶奉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