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墓地遇鬼 八月底,B城的夏天一如往常般炙热。刺目阳光透过树叶,被切割成无数光影,投射在地上,不断晃动,蝉鸣非常吵人,聒噪的很。只是这些躁动的欢乐,在墓地这个特殊场所,似乎被过滤得,只剩下树叶婆娑的细碎声响。 女孩慢慢走在石子路上,穿着简单牛仔裤,白色T恤衫。女孩很白皙,黑发及腰,有些凌乱,下巴很小巧,只是一架褐色眼镜和厚重刘海挡住了半张脸,使得其整体看起来,非常普通土气,甚至有点怪异。 白净的手将一束白玫瑰轻轻放下,抚上大理石碑上的照片,季苏音微笑着轻声说话,口气像在与人聊天。“妈~我考上A大了,明天就走,以后不能时常来看你了,你会不会寂寞?不过啊!音音会一直很乖很乖的每天想着您的!呵呵~对了,最近爸爸应酬好多,老是喝酒,高血压都不知道上了几度,真是的……”女孩子娇俏的话语,渐渐散进风里。 季苏音今年19岁,单亲,父亲经常没有时间管她,但她一直很乖。对于母亲叶曼笙,季苏音的印象,仅限于父亲口诉和照片中的样子,在季苏音还很小的时候,叶曼笙就因病去世。 季苏音从来不觉得自己有感觉到缺少母爱啊什么的,因为父亲季绍安对她很好,她很知足自己有个好父亲。季苏音呆了好久,说了许多话,暮色四合,橘黄色的光映照出回忆的颜色。 季苏音拍拍衣服起身,向墓碑道别:“妈~我该回家了,再不走就赶不上末班车,那我就得留在这里陪您过夜了!我走了,再见!”慢慢走下一级级阶梯,穿越苍白的碑林和落日斜晖,向阳的半边脸感觉着夏日余热,季苏音弯起嘴角,仰头遥望天边,笑得意味不明。 下一刻,季苏音怔愣,眼前迎面走来一名男生,一身黑衣,看起来与季苏音一般大,高高瘦瘦,长的棱角分明,墨黑的眼睛很吸引人,沉黑冷酷,真的是很帅的一张脸。 季苏音绝不会承认自己看呆了,她不是花痴!她只是觉得这人咋就不怕热,大夏天穿这么一身黑吸热!好吧!这只是对美的欣赏,绝没有任何非分之想。直直望着男生走近,走近,然后擦身而过,带起细微的风撩动颊边的刘海,季苏音眨眨眼睛,心里有些怪异,非常奇特的感觉!“啊!” 瞬间,季苏音呼吸窒了一下,脑子抽疼,眼前模糊一片。喘息着按住胸口,季苏音很懵,甩甩头,耳边突然响起森森絮语,阴冷冷的,像是什么贴着她耳边说话,背后好冷,汗毛直竖。怎么回事? 季苏音踉踉跄跄往前走,突然背后被猛地推了一把,季苏音下意识抱住头滚了下去。幸好只剩下几级,摔下来也没受什么伤,只是裤子破了,膝盖擦破一点皮。多亏这么一摔,季苏音立刻清醒过来,赶忙爬起来往后一望,什么人也没有。一阵风吹来,季苏音后脖子一凉,嗖一下冷汗就下来了,妈呀! 季苏音转身就跑。冲回家澡都没洗,掀起被窝把自己塞进去,今晚季绍安会很晚回来,家里就只季苏音一人,白天阴冷感觉还在。大夏天的,苏音把自己蒙在被单里,不一会儿就汗流浃背,可她还是感觉的到,那种从脚底板透出来的阴寒,就好像……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隔着薄薄的被单,冷冷地盯着她。 “唉~”她好像听到一声叹息,离的很近,季苏音吓得紧闭双眼,把自己蜷成一团虾米,瑟瑟发抖,心里不断祈祷,季绍安快点回来,快点回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季苏音听到楼下动静,以为季绍安回来了。掀开被单,发现已经是早上,周围的光线是那种朦胧的暖黄色,像老旧相片般,很陈旧的感觉。 “叮铃~叮铃~”微风将窗格顶挂下的风铃吹的左右晃动,老旧红木书桌上的书被吹翻几页,好安静。季苏音愣愣的坐在床沿,脑子里蒙蒙的,什么也想不清楚,慢慢站起来,光着脚踩上木制地板,一步一步向房门走去,有沉闷的“咚~咚~”声响。 轻轻打开房门,“吱嘎~”一声,好难听!季苏音望着寂静的走廊,二楼其余房门都是紧闭的,墙壁上的挂画和转角处的盆栽,全部被暖黄光线熏出陈旧的味道,就像陈旧的末日世纪。 孤零零地站在走廊上,季苏音四处望了望,转头沿着楼梯慢慢往下走。站定在楼梯前,季苏音茫然地盯着走廊尽头的房门,房门并没有关紧,透过门缝可以看见里面的景象。缓缓朝里走,季苏音握着门把手,从缝隙往里看。房里非常温馨,墙壁上有油画,堆满地板的玩具,像一间婴儿房。 “吱~”季苏音缓缓推开房门,视野渐渐开阔,靠墙有张婴儿床,一个身穿白色纺纱裙的长发女人,正一下一下地摇着婴儿床,从房门角度,只看得见女人纤细的背影。 房里非常安静,只有婴儿床晃动,以及上方的玩具转动发出的声响。不知道为什么,季苏音很想看看女人长什么样,她慢慢向前走了几步,在女人身后站定,缓缓伸出胳膊,就在指尖快要碰到女人肩膀时。突然,女人回头了! 第二章 离家 季苏音被怵得倒退半步,声音卡在喉咙里,那个女人怎么会没有脸!女人猛然伸手向她抓来,季苏音浑身一震,惊醒过来。躺在床上喘气,季苏音直愣愣望着天花板,呆呆转头望向窗子,天亮了,深深吐出一口气,季苏音抬起左臂遮住双眼,原来是做梦! “唔~”眼睛开始发疼,季苏音摸索着,拿下床头柜上的眼镜戴上,坐起来抓乱头发,怎么会做这么诡异的梦!摸着脖子,缓缓走下楼梯,季苏音还是很不解,走到厨房坐下,喝着倒好的牛奶。 季绍安穿着可爱粉色嘟嘟熊围裙,将稀粥端到女儿面前,季苏音抓起汤匙,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季绍安看女儿的样子,有些担心。“音音怎么了?” 季苏音晃过神来,看看季绍安担忧的脸,摇头:“啊?没什么,什么也没有。”季绍安看了女儿半晌,突然叹气:“唉~女儿大了开始对爸爸关闭心扉了,爸爸好心痛啊!音音马上就要去上大学了,今天下午就要离开爸爸的怀抱,会找到男朋友,然后就嫁到别人家去了……” 季苏音浑身一抖,恶寒不已。头疼的揉着太阳穴,低头想想,抬头:“老爸,你想啊~我去大学呢找到个好男人带回来,肯定是以您为优先的啦,就算结婚了也是住家里的啦!这样您不仅没泼出我这盆水还得了个新盆,你说这买卖划算不?” 季绍安立时笑开了花,点头称是:“嗯~不错不错~不愧是我的女儿,就是精明啊!哈哈哈~女儿啊!那你就好好努力吧~老爸看好你哦!”季苏音看着老爸笑得直拍肚皮,还为老不尊的挑眉的样子,心里无力摇头,唉~不愧是商人本色啊~这教育孩子的方式,变脸的速度~真不是盖的! 突然想到很严重的问题,季苏音紧盯着季绍安:“老爸,问你个问题先!”季绍安慢悠悠喝粥,闻言瞥她一眼,慢悠悠开口:“说。”“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我大学的生活费……” 季绍安眯着眼睛继续——品粥,“啊!那事儿啊!一月一千,半年制,每年多给你一千块!”季苏音往前一扑:“一千二!” 季绍安慢悠悠杀价:“一千一!”“好!成交!” 季苏音不甘心地咬着汤匙,恶狠狠瞪着季绍安,期期艾艾地开口:“那个……老爸啊~你也知道啦~我是女孩子嘛!肯定会时常买些化妆品啊水果衣服什么的……”“所以罗!我有每年多给你一千吧!” 季苏音忍不住大吼:“一千哪够啊!”季绍安立刻胯下老脸,哭瘪瘪地装可怜:“音音啊!正所谓勤工俭学,老爸知道你是个即节约又勤劳的好孩子,少的那部分老爸相信你一定可以自己挣到的,况且老爸年纪大了还要存钱养老的说!” 季苏音气得快要拍桌子:“骗肖啊!你这个国际贸易公司的副总会缺——钱这种东西吗?”季绍安非常无辜地表明原因:“可是音音啊!老爸存的是定期,随便取出来的话会损失很多钱的!” 季苏音泄气地挥挥手,无力道:“别说了,我知道了,我会计划着自力更生的!饿死算了!”季绍安笑得像某种生物,季苏音咬牙切齿地腹诽:这只老狐狸,抠的要死! 转头看见走廊尽头紧闭的房门,想起昨晚的梦镜,季苏音回头问季绍安:“老爸,以前走廊那里的房间当婴儿房用过吗?”季绍安抬头望了女儿一眼,低头继续喝粥:“没啊!一直都是杂物房,里面东西堆得都好久没整理了呢!怎么?为什么这么问?” 季苏音奇怪的摇头:“不,没什么,就随便问问,问问。”皱着眉头继续喝茶,没有看见季绍安眼中堆砌的沉郁! 饭后季绍安要去上班,因为有重要会议要开,所以没办法送季苏音上火车,季苏音早就习惯了,可季绍安每次还是会露出很愧疚的脸。季苏音送老爸出门,站在玄关回望陷入沉寂的家,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甩甩头,季苏音开始回房间收拾要带走的行李。花两个多小时整理好一切,季苏音坐在床沿休息,抬头正好看见光秃秃的窗格,那里真的挂过风铃吗?深吸气,季苏音爬起来戴上棒球帽,拖着行李箱下楼。 站在楼梯前,季苏音并没有马上走,而是转头盯着那扇房门,慢慢走近,缓缓握上门把手,用力一拧,“咔~”一声,咦?打不开?又使劲儿扭了几下还是打不开,季苏音站了一会儿,还是转身拖着行李箱出门赶火车,路上还在笑自己被一个梦搞得有些神经衰弱。那扇门却在季苏音走后“咔~”一声响,震动了一下…… 第三章 再遇黑衣男 坐了七个半小时的火车,当季苏音拖着行李箱走出车站时,本来还算晴朗的天气,突然开始汇聚乌云,季苏音仰头望天,心里哀嚎:“不是吧!这时候你给我下雨?”穿过重重人群,费力挤上一辆计程车,直接搭到A大门口,司机大叔是个健谈的人,一路上跟她聊的开心,说了许多新奇的事,包括A大不为人知的建校历史和当地有名的十大怪事什么的。谢过大叔后下车,天空正好飘下细雨,轻吻着季苏音脸颊,无奈地拖着行李往学校赶。 话说这学校还真是大啊!雨渐渐有加大的趋势,幸好路边有学生抓住商机摆摊卖伞,暂时解决了新生及其家长的燃眉之急。来到学生广场报名,看那阵势,排起好长的人龙,好在有个志愿者学长好心,帮季苏音拎行李箱,带着她东跑西窜地盖了章子,缴了费用,选了寝室,还领了军训服。只是因为大雨,志愿者有些不够用,所以学长没有送她去找寝室,只是大致交代了路线,让她自己去找。 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打伞,果然很吃力!季苏音每走一段路,都要停下来歇歇酸麻的手臂。再一次停下来摔着左臂,突然一辆奥迪开过,“哗啦~”一声溅起地上污水,浇了季苏音一头一脸,季苏音咬牙切齿地抹着挂在脸上的水珠,一万分确定刚才“惊鸿一瞥”望见的帅脸,就是那个墓地黑衣男没错! 尼玛!有钱了不起啊!不带这样的!突然季苏音后背汗毛直竖,脑子抽疼,眼前一片模糊,又是那种难受的诡异感觉,怎么回事?季苏音极力甩着头保持清醒,周围的嘈杂人声和雨声似乎都抽离开来,与她隔着重重纱雾,听起来非常朦胧而不真实。 好一会儿,那种感觉才稍微淡去那么一点儿,眼睛至少看得见了。像是感觉到什么,季苏音下意识侧身望去,恍惚地景象中,只有那里看得清楚。 那是一颗需要几人才能合抱起来的梧桐树,非常粗壮茂盛,透过白色雨幕,感觉那棵树散发出森森绿意,让人感觉不到生机,反而,有些死气沉沉!此时树下正蹲着一个*岁大的小男孩,穿着蓝色格子衬衣,小男孩正低头一下一下挖着泥土,正奇怪小男孩怎么不打伞,那男孩好像察觉到季苏音的视线,突然转向季苏音这边,对着她呲牙一笑。 瞬间季苏音感觉呼吸都窒住,瞪大眼睛望着小男孩,耳边只能听到非常清脆的孩童的“嘻嘻嘻~”笑声。那是怎样一张脸!惨白惨白的,眼睛黑沉沉的居然没有眼白,呲牙时隐约看见残缺不全的黄黑牙齿,这哪是正常人啊!突然一辆轿车开过,又是一拨污水浇身,季苏音一个机灵回过神来,甩甩头,嘈杂的雨声和人声又再次清晰地传入耳中。 喘喘气儿,季苏音再次抬头望向梧桐树,冠盖繁茂,掌大的叶片被夏雨冲刷,透出青翠的绿,非常喜人和朝气,再看那树底下,哪还有什么小孩子! 一瞬间,季苏音心里涌起惊惶,她怀疑自己最近没有休息好,不然怎么老是出现幻觉?敲敲头,季苏音压下内心慌乱,拖着行李箱继续寻找寝室。季苏音住的是四人间的寝室,每人一个床位,床下面配备电脑桌,看环境还不错。 季苏音挑了个靠近门口的床位,其他室友还没来,季苏音看了看,将自己的行李放好,抓起扫帚和抹布开始打扫。打扫了半个多小时,陆续进来两个室友,看样子两人已经认识,互相招呼后两人也加入打扫,一边打扫一边聊天。 两人都是湖北荆州的,圆脸直发的那个叫黄晓语,卷发瘦长的那个叫颜芬儿,黄晓语比较乐观爱闹,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颜芬儿倒是比较文静的。等到快要打扫结束时,几人已经混熟,相约等会儿去大吃一顿。 正笑闹时,门突然被推开。三人顿住手上动作看到一对像是高级知识分子的夫妇,站在门口往里四处张望,进来后各自放下手中的四个大行李箱,后面慢悠悠走进来个时髦的美女,扫了她们一眼后慢悠悠走向最后一个空床位,坐下掏出手机低头玩起来。 那对看起来像是美女父母的夫妇,突然像是接受到某种指示一样,男人开始挽起袖子打扫铺床放行李,女人则笑靥如花转过来与她们套热乎。几人承受着女人的热情,在女人不注意的空挡,互相交换了一个难以置信和受不了的眼神。寝室早已被她们打扫的差不多了,所以也没什么好整理的,接近尾声时,女人邀请几人一起去吃顿饭,几人推脱不了就一起去了,过程中美女一直低头玩手机,谁都不理。 夫妇领着几人进了一家相当高档的酒店,将菜单推给她们让随便点,对于夫妇的阔绰三人都很不好意思,一个劲儿的点头答应会和纪华丽好好相处,听到三人答应,纪父纪母露出高兴满意的神情,纪华丽本人倒是没所谓的样子。 一餐饭宾主尽欢,纪父纪母将几人送回寝室,走前还千叮咛万嘱咐,纪华丽显得非常不耐烦。等到人走了,寝室陷入奇怪的寂静,纪华丽倒是自己转身去洗澡了,虽然洗了一个小时之久,趁着这段空挡三人互相交换了下意见,决定先静观其变,慢慢相处为好,人处久了就好了。 好不容易等到纪华丽出来,几人相继洗洗各自睡了。季苏音倒在床上,真是累得不行,陷入沉睡前还在想,跟纪华丽这样的大小姐可不容易相处啊…… 半夜,寝室门突然“吱嘎~”一声,自己慢慢开了半边,夜风吹进来有些凉凉的,即使是夏天,半夜被冷风吹的冻醒也不太好受。季苏音被冻得受不了,睁眼坐起来,揉着眼睛看天色,已经凌晨的样子,天色已是灰白,再过两小时,就会出太阳的那种黎明时分。 季苏音伸伸懒腰,突然没有了睡意,想出去走走。轻轻下床,穿上人字拖,看寝室里,三人都睡得很沉,起身蹑手蹑脚走出寝室,极力不发出声音的关上房门,站在空荡寂静的走廊,季苏音呼出憋着的那口气,开始往外走。 夏天清晨有些凉,季苏音使劲儿搓着手臂暗恨自己怎么没穿外套就出来了。季苏音走了很久却感觉不到累,走下宿舍楼,经过团结广场,两个学生食堂,最后走到大学生广场。 抬头就看见前方巨大的梧桐树,季苏音皱紧眉头望着黑沉看不清楚的冠盖,怎么会走到这里?渐渐接近,季苏音又看见有人蹲在梧桐树下,挖着泥土。只是这次却不是白天的那个蓝格子衬衣小男孩,而是一个三十左右的长卷发女人。 好奇女人在干什么,季苏音小心翼翼地走近女人,轻声询问:“那个……小姐,你在做什么?”女人似乎听不到一样,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季苏音提高语调伸手像拍女人的肩:“小姐,你……” 突然手下一空,拍向女人的手并没有接触到实质的东西,而是直接穿过女人的肩膀!季苏音吓一跳,猛地收回手瞪大眼睛,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季苏音不死心地又试探着将手挥向女人的身体,每次都毫无阻碍地穿过,怎么会这样?季苏音直盯盯望着自己的双手,像要盯出个洞来一样。 猛地,左边衣服被轻轻扯动,季苏音下意识转头看去。一只雪白的小手正抓着她的衣角,顺着手往旁边看去,一张惨白的小脸,没有眼白的黑眼睛,呲牙一笑露出黑黄残缺的牙齿。 季苏音受到极大惊吓,动弹不得。瞪大眼睛大力抽气,氧气却进不了饥渴的肺部。正吓得要晕厥过去,突然从旁边传出一声低沉男音:“你怎么在这儿?” 一大一小侧头望过去,那几步远处站着的,紧蹙眉头一脸冷酷的男生,不正是那墓地黑衣男吗?还没等季苏音反应过来,对方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点,就全身一震,眼前一黑。 第四章 厕所惊魂 季苏音是让噪音给惊醒的,黄晓语急切地拍着厕所门,声音很大。坐起来捧着头,头疼欲裂,就像昨夜宿醉,幸好那种恶心感觉,只持续了一会儿。季苏音揉着太阳穴,茫然地望着,黄晓语捧着肚子,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又敲了几声,厕所门被大力往里面拉开,纪华丽冷着个脸走出来,狠狠瞪了黄晓语一眼。 黄晓语没空跟她计较,冲进厕所里,“哐~”一声摔上门。纪华丽慢悠悠的,开始往脸上抹厚厚的海藻泥,季苏音暗叹一口气,与对床的颜芬儿交换个无奈的眼神,唉~果然不是好相处的吗?希望以后能安生一点儿!千万不要起什么正面冲突! 季苏音懒洋洋地赖在床上,回忆刚才的梦境,短短一星期之内,居然做了两场怪梦,实在是太诡异了,再这样下去,她都怀疑自己患有隐性精神病,产生幻觉了! 早上的小插曲被所有人刻意忽略,几人收拾收拾,准备出去吃早饭,基于同室爱精神,三人还是热忱邀请纪华丽一起去吃饭,纪华丽答应是答应了,只是慢吞吞的,愣是梳妆打扮了半小时,才肯出门。 黄晓语无聊地和季苏音嚼舌根,不知道纪华丽这是过于自恋呢,还是过于自卑的表现,几人笑闹了一阵,终于等到纪小姐弄完。 一路上四人同行,却也界限分明,季苏音被两人一人一边,勾住手臂谈笑风生,纪华丽与几人隔一步远,自信地走着,享受沿路投来的注目礼。说实话,纪华丽长的算好看,被她刻意描画过后,虽然显得成熟,却也更加精致,她又很会穿衣打扮,看起来就是个时髦女郎。 黄晓语长的圆润可爱,属于甜蜜型的,笑起来两个深深酒窝。颜芬儿长得柔弱清秀,属于清新型。纪华丽确实让人一打眼,就觉得眼前一亮,可看久了,还是会产生审美疲劳,还是黄晓语和颜芬儿这种的耐看些。 这么一合计,整个寝室,就季苏音长得普通些,那副眼镜显得非常土气,整个就成了美女寝室里的一颗老鼠屎!虽然这么想自己很伤自尊,不过季苏音本人毫不在意,反而会感觉到黄晓语和颜芬儿刻意疏远纪华丽,而亲近她,或许是女孩子对自己外貌的某种优越感吧! 季苏音虽然觉得有些好笑,但只要大学四年能平稳度过,交上几个闺蜜好友,一些芝麻小的缺陷,她还是可以忽视的,过得舒心就好。 吃饭的时候,她们这一桌,特别受旁边的男同学注目,甚至已经有几个胆大的学长过来要号了。季苏音有些吃惊于这个学校学生作风的大胆,但所幸目标不是自己,她也没啥困扰的,只是暗自感慨,人这种生物果真是注重皮相啊!也对,毕竟眼睛长在前面嘛! 突然一位圆脸男生端着餐盘,问可不可以坐在一桌,三人望着纪华丽,意思是由她决定,纪华丽打量了对方一眼,点了下自己柔弱的颈子。男生跟他们是同一系的,国贸系,比她们大一届,叫田海清。 田学长长得浓眉大眼,看起来就是性格开朗的阳光型男生。纪华丽一改冷漠矜持的态度,与田学长相谈甚欢。田学长很会侃,而且并没有因为纪华丽,而忽视了其余三人,四人都很热烈地与田海清交谈着,到了时还互换了手机号,约定没事带几人出去校外附近逛逛。 在大学里有个学长带带,可以得不少方便,几人也很乐意奉陪。而且因为田海清这么一侃,几人这么一接,关系立刻比先前好了许多,纪华丽也不再总是冷冰冰地对三人,果然人还是多相处的好。 吃完早饭已经八点多,入学通知上说明十点后要到各班集合,领课表什么的。四人商量去逛逛校园熟悉环境,顺便消食消磨时间,A大挺大的,环境也不错,人也挺多。走了两个多小时,怕也没逛完校园一角,四人开始往教学大楼走。点名的教室在五楼,几人没搭电梯,直接走楼梯上去。 刚上到三楼,几人就累的不行了,尤其是纪华丽,穿着光看就觉得瘆人的细高跟,纪华丽扶着墙壁,直摆手说不行了,季苏音也挺佩服她,能穿这样和她们逛上一个多小时,真是强! 等几人歇歇,季苏音扶着纪华丽一步步往上走,终于上去了。教室就在楼梯旁边,季苏音扶着纪华丽走了几步,进了教室,打眼就看到最靠右边第一排位子上的男生,一瞬间四目相对,几人都楞了一下,男生冷冷转头,望向窗外。 纪华丽被季苏音握在掌中的手指,轻轻挠了一下掌心,季苏音回过神来,她会愣,是因为那男生就是黑衣男,而三室友会愣,铁定就是犯花痴!黄晓语兴奋地拽着几人,尽量找到离帅男近点的位子,就算这样,也跟男生隔了五六排,全被先来的女生占了。 刚坐下,季苏音脑子开始隐隐抽疼,她揉着太阳穴,觉得莫名其妙,这几天老是无缘无故头痛,不会是脑子里长了个瘤什么的吧!旁边的黄晓语压低身子说话,一脸八婆相。 “哎!那个男生好帅啊!真没想到我们班会有这么帅的同学,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耶!”季苏音不客气的吐槽:“我去!你算了吧!这年头长得好看的男的,要么就名草有主,要么就是同性恋,还等你这个上不了厅堂,入不了厨房的来采啊!” 颜芬儿噗次一笑,黄晓语急了,大喇喇道:“我怎么就上不了厅堂,入不了厨房了?能娶到我黄晓语的家伙,不定是祖上修来的福分呢?” 季苏音按着隐隐抽疼的太阳穴,笑道:“还福分呢?人家要娶,也是娶咱镇室之宝纪大美女啊,要不也是娶咱温柔贤惠,长发及腰的颜大美人呗!你再等等,再等等啊!会有人看上你的~”黄晓语气的拿拳头捶季苏音,颜芬儿红着脸笑,纪华丽也笑得开心,季苏音躲着黄晓语笑闹着。 忽然前面“嗡”一声,小小的骚动了一下,几人下意识朝前望去,发现引起女生激动的源头,就是这一组最前排的黑衣男!黑衣男侧头,往后面望了一会儿,等季苏音抬头与他四目交接,又立刻转回头去,季苏音一愣,这个方向的女生都在议论,他刚才看的是谁,季苏音却觉得,那黑衣男看的是自己,不是什么自恋,而是切实的视线压迫感,带着奇异的探究。 旁边的黄晓语,激动地摇着颜芬儿,小声尖叫:“芬儿!芬儿!他刚才好像看我了耶!是吧!是吧!”最里面的纪华丽白了黄晓语一眼,低头咬着殷红的唇。 季苏音被双眼漫上的疼痛惊醒,猛地扑倒在桌子上,咬牙忍住渐渐加重的痛感,心里某种想法一闪而过,又是一波疼意,季苏音扯住黄晓语,说自己肚子不舒服,让她陪着去趟厕所。 女孩子都下意识的心照不宣,黄晓语扶着季苏音去了厕所。随着距离教室越来越远,双眼的疼意逐渐消失,到地方时季苏音已经汗流浃背,心里的想法逐渐成型,她有些荒唐感觉,怎么会有这么扯的事儿! 黄晓语在外面等她,季苏音独自在厕所里,冷静一下,现在这个时间快要上课,没什么人。季苏音往前后左右看看,确定不会有人来,才拿下眼镜,仔细检查眼睛状况,好像有点发红。 虽然不太喜欢这双怪异双眼,可毕竟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还要靠它看东西呢!放下手时,一不小心,碰掉了搁在大理石池子上的眼镜,赶紧蹲下查看,突然一双孩子的脚,快速地从季苏音眼前跑过。季苏音瞬间僵硬地顿在那里,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刚才虽然速度很快,但毫无疑问的可以看清楚,那确实是一双孩子的脚,还穿着米老鼠的波鞋。不戴眼镜快超过十分钟,眼睛已经开始模糊,但季苏音动弹不得,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旁边盯着她看。正僵持着,厕所门突然“吱嘎~”一声慢慢打开…… 第五章 落跑 黄晓语探头进来,奇怪地看着季苏音,背对着门,蹲在地上。“苏音,怎么样?是大姨妈的问候吗?咦?你蹲在地上干嘛?”季苏音立刻发现,身体已经能动了,赶紧将眼镜捡起来戴上,急忙回答:“不!没什么!眼镜不小心掉到地上而已,我大姨妈还没来,也许只是前兆。”黄晓语看着转过身来的季苏音,并没发现什么异样。“哦!那你快出来吧!快要上课了,现在走快点还来得及。”“嗯!走吧!”季苏音快步走出厕所,没敢回头看。 两人赶到教室时,前面讲台已经有人在讲话了,两人从后门进去,季苏音提议就坐在后面也行,黄晓语没异议,点头答应。教室够大,黑衣男坐在第一排,季苏音坐在最后一排,眼睛也没再感到不舒服,稍稍放下心,看来美男也是有毒的,观赏还需谨慎啊! A大的国贸系今年分两个班,分别是七班和八班,都由一个姓杨的女博士带,每个班都有七十几人,男女比例均衡。听那口气自恋的杨班导吹了半天,讲了许多班级铁规,这些都是说的好听,真实施起来谁管你啊!终于唠叨完了,才开始点名,原来那黑衣男叫齐修,修身齐家,是个好名字。 叫到季苏音的时候,她正在发呆,连叫了两声,到第三声的时候黄晓语推了她一下,赶紧起身答到,声音颇洪亮,这都是拜高中时,出身军队的体育老师所赐,纯粹的条件反射。 答完,季苏音就知道,完蛋了!全班一片寂静,最后哄堂大笑。杨班导笑眯眯地点头,大声赞扬:“嗯!这位同学回答的很好嘛!很有年轻人的朝气!就像……就像那什么……哦!像红色娘子军里的巾帼嘛!” 全班笑得更大声了,季苏音囧得不行,下意识瞄向前排,正好跟望过来的齐修对个正着,赶紧撇开头,齐修看见这反应挑了挑眉。 入学上课第一天,季苏音就出了名,有了一个外号——季娘子!谁叫都能占她便宜,开始还犯堵,多叫几声也习惯了,反正就她这付尊容,也没几个愿意占她便宜的。 之后,就是为期半个月的军训,这里的气候原因,只要军训就下雨或是阴天,这可高兴了女生们,不用晒成黑炭,怎样都行。幸好,他们班人多,分成两小班训练。 这半个月,季苏音想方设法离齐修远点儿。最好是不会出现在彼此的视线范围里,虽然这话有些让人误会,人齐修又不认识她季苏音,怎么会故意往她眼前凑,就算真认识了,也不会想往她面前凑! 不过为了自保,季苏音还是坚持贯彻雷达模式,对名为齐修这类帅哥生物,采取坚决闪避政策!可两人一个系一个班,每天见面也在所难免,不过每次季苏音都踩着点去教室,看准齐修座位方位,再挑一个离他最远的。 所幸齐修似乎对前排情有独钟,所以季苏音大都坐在后排,有时黄晓语也会陪着她坐后排,因为后排多是一些爱玩的家伙,有许多家伙也挺有趣的。 而颜芬儿都是和纪华丽一起,抢前面的位子,明面上是爱学习,谁看不出来两人喜欢齐修啊,唉!那颗少女心啊!季苏音问黄晓语,怎么不去瞻仰帅哥时,黄晓语特酷的甩一句:“帅是帅!可也不是我的菜啊!”季苏音立马竖起大拇指,连连赞叹:“你牛X!” 日子过得平静无波,季苏音很享受这样的平和,好像开学时的混乱诡异从没出现过,每天上上课,看看书,和学长同学侃侃大山,和室友逛逛街,隔个把三四天挂个电话回去,和老狐狸扯扯皮,这样的生活简直就是——幸福! 这天是公开课,大一大二两个班一起上,季苏音几个,刚进教室就被喊住,转头一看,是田海清正挥手让她们过去,位子早就占好了! 像这种大课,一般都是考察课,不计分数,只要出席就有学分,所以他们一般不怎么听,都是占好后边儿位子,一伙人聚一起,胡天胡地地侃,当然啦~出声音不太好,要么是自习时侃,要么就用手机聊!坐田海清旁边的几个,都是和他一个寝室,或一个班的兄弟,早就和季苏音的寝室混得熟透了。 今天老教授嗓子不太舒服,没讲几句就咳一声,十分钟后留下一句“各位自习!”夹着教案就走了,教室里顿时响起嗡嗡说话声。“哎~季娘子!怎么几天不见,这腰又长粗了~”说话的是田海清室友,聂远。 长的瘦竹竿似的,嘴特贱!看见美女,那什么肉麻好话都讲得出来,对于非美女生物,那是只有更贱没有最贱!季苏音就没看他调侃过纪华丽一句,从认识第一天开始,几乎每天都会来荼毒寝室其余三人的耳朵,黄晓语和颜芬儿还算少的,对她季苏音,那是变本加厉。 季苏音也每天跟他吵吵闹闹,从没往心里去过。往心里去也没啥,聂远都会恬着脸,带着零食来赔罪,也不是啥大事,气也生不了多久。昨天还被聂远嘲笑,说她的手指头,是纪美女的两倍粗,跟十根香肠似的,季苏音直接将英汉大字典,拍上聂远的头顶,好大一声响!今天气还没消干净呢,又来招惹她。季苏音不客气地扇上聂远的鸡窝头,骂道:“老娘腰再粗也粗不过你!” 聂远偏头躲过,笑嘻嘻的非常欠扁:“哎哟~你腰都粗的跟男生一样啦!” 季苏音火了,声音不自觉拔高:“你见过哪个男生有这么粗的腰吗……?” 大概是太生气了,她都没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一时间,将近两百人的教室,愣是寂静无声,聂远呆愣愣地望着她,万分惊讶的样子,结结巴巴地开口:“不……不,没……没见过!” 瞬间,教室里爆发巨大笑声,季苏音恶狠狠盯着聂远个祸害,尼玛!算你丫狠!还落井下石了还!季苏音囧得扑倒在桌子上,下半节课愣是不抬起来,聂远在旁边千哄万哄的,黄晓语逮着机会,狠狠埋汰聂远个白痴。 最后聂远答应,晚上带几个姐妹一起去压马路,给季娘子消消火气,季苏音立刻抬起头来,顺顺睡乱的刘海,对呆呆的聂远笑笑,转头招呼着:“姐们儿晚饭甭吃了,随姐姐走着,别客气啊!” 黄晓语配合的挂在季苏音身上,巧笑倩兮:“爷既然都放话儿了,小女子岂有不从的理儿~”聂远赶紧哀怨状,扑向旁边的何沪,“何沪啊!这回你要好好‘呵护’你兄弟我啊~这回要是被吸干了,我还怎么去泡妹子,晚上随兄弟我去罢!” 何沪镇定地推推眼镜,瞄了黄晓语一眼,点头:“好!我去!”何沪喜欢黄晓语,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聂远这是给何沪创造机会呢!几人心照不宣,约定两个寝室晚上出去搓一顿,聂远与何沪做东,不够的另外俩男生补上。 正聊得欢,下课铃响了,几人慢悠悠收拾东西,商量去哪儿吃饭,季苏音不禁意间抬头,跟站起来的聂远说话,却透过聂远肩膀看见,齐修背着单肩包往后面走来,现在已经走到教室中间了,看样子是要经过季苏音,然后从后门出去。季苏音霎时睁大眼睛,急忙抱起桌上的书,交代一句“我先走了,有急事!”转身飞速跑了。 聂远几人看季苏音消失的背影,面面相觑,莫名其妙。正走着的齐修看着后门,停顿了一下,继续往后走去,对于身后纪华丽和颜芬儿,及一众女生仰慕的眼光,无动于衷,聂远不屑的撇撇嘴,一脸不爽。切!长的帅了不起啊!娘炮! 第六章 疑惑 季苏音!这个名字很陌生!但是对于季苏音这个人,齐修总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第一次见到季苏音,应该是在B城的公共墓地,他去祭奠一个人,正好碰见季苏音走出来。 女孩穿着牛仔裤白色T恤衫,刘海很厚,加上一副怪异的褐色眼镜,根本看不清楚长什么样。对于他人,他从不投注多余的注意,擦身而过的瞬间,从身体深处涌出的沉闷感觉,虽然轻微,却让人无法忽视,刚开始,还以为只是恰巧碰上了奇怪的东西,和那普通的女孩没什么直接关系,毕竟墓地这地方,碰上怪东西再合理不过。 可第二次碰见季苏音,再一次涌出那种奇怪感觉,就明显不正常了。那天刚开学,开着车经过让人不爽的梧桐树的时候,他刻意加快车速。 一瞬间,那种感受就涌了上来,比上次更清晰一些。透过后视镜,打着天蓝色雨伞的女生,站在路边儿,雨幕重重,看不清楚面目,他以为,是由于树底下那个东西的原因,可是以往也见过不少那种东西,怎么这几次都会出现奇怪反应,这实在不合理。为了解开心中疑团,他决定晚上的时候,再去探探那梧桐树下的东西。 晚上夜色最沉之时,阳气潜伏,阴气最盛,那棵梧桐树被阴灵缠缚了几年,已经凝聚了鬼气,虽然目前还很薄弱,不成气候,但在这个邪地待的太久,对生人或是那阴灵,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他齐修不算什么好心人,对于除魔卫道那一套,更是不屑一顾,他只是怕麻烦而已,在他还呆在这个学校的期间,所有可能麻烦到他的事,最好全部都滚开,要不然就在还萌芽的时候,狠狠掐灭! 围着梧桐树转了几圈,选定靠阴的方向,他左手捏了个指诀,对着大树躯干中间一划,低喝一声“破”,剖开一个口子。 撕开那个口子,他走了进去。入眼一片空茫,灰白鬼气环绕,这便是那小鬼辟出的鬼域,还很小而且脆弱,不堪一击!正要下手直接打碎鬼域,他齐修懒得考虑,是否会因为下手太重,使得小鬼魂魄不全,而致难以成佛。 就在挥手的前一瞬,他感觉到一股灵力的波动,不是很强,一闪即逝。有人?而且他居然没有发现!虽然三大家族中也有人就读这所学校,可是这个灵力波动很陌生,根本不像是三大家族中的任何一家,难道是分家里的那些家伙?奇怪!分家里那些不成气候的,什么时候有灵力这么纯净的人出现了,而且居然没有被本家发现,收容回去! 他燃起难得的好奇心,收敛自己的气息,向鬼气最浓厚的地方走去。穿过如清晨白雾般的鬼气,眼前景象渐渐清晰。齐修左右观望,这里是学校原地?只是有些微不同,远处那栋蓝色屋顶的食堂不见了,怎么回事? 齐修蹙眉,继续朝梧桐树靠近。脚步一顿,树下有人!他加快步伐靠近,渐渐看清。那小鬼正抓着一个人的裙角,那人穿着宽松睡衣,光着脚和小鬼深情对望。 是那个墓地里的女生!她怎么在这儿?看那女生好像动不了一样,他皱眉出声:“你怎么在这儿?”女生和小鬼齐齐望过来,两张煞白的小脸,昏暗中看不太清楚,一张僵硬一张惊恐,这景象怎么看都无比诡异。 下一刻他震惊当场!那女生就这么在他眼前凭空消失了!奇怪!人怎么会就这样凭空消失? 齐修站在原地低头思索,小鬼感应到危险,撤出鬼域,躲进梧桐树里。白烟缭绕,渐渐散尽,只剩齐修一人,站在梧桐树下,一时间寂静无比,黢黑无光。 齐修抬头望望梧桐树,那树枝像是感应似的,簌簌地抖动。他心中有些疑惑,所以他不准备下手了,先静观其变再说。打定主意,齐修转身就走。身后的梧桐树无风摇曳,隐隐听得见阵阵清脆孩童笑声…… 第二天,齐修就再次见到那个谜样的女生,原来她也读国贸,还跟他同班。点名的时候,女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玩手机,被叫了三声才答应,而且还答应的这么奇特! 原来女生叫季苏音,听到的那一刻,他努力在脑子里搜索可能的家族,没有一个符合,奇怪!难道是所谓的“返祖血脉”?说实话,如果季苏音真是“返祖血脉”的话,他齐修反而不会再理会,只是他隐隐觉得不太对劲儿,即使“返祖血脉”很稀有,他也没见过几次,可是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所以,他开始有意无意地注视着季苏音,甚至动用力量去调查她。拿着手中刚收到的资料,齐修随便搓搓刚洗完,还在滴水珠的黑发,挂着毛巾开始翻看。 季苏音家族背景非常简单,薄薄五页纸,就查完了她祖上八代。季苏音家庭算是富裕型的,虽然是单亲家庭,但季绍安供职在一家相当规模的外企,还身居副总职位,是个相当优秀的职业经理人。 母亲叶曼笙在季苏音三岁时,就因病去世,那么那天,是去祭奠母亲吗?翻翻单独关于季苏音的两页报告,季苏音成长过程很普通,唯一不同的,就是高中三年突然与所有朋友闹翻,而且因为不堪谣言被全校师生孤立,高考失利,复读一年才考上A大。 看来遇到过很不好的事情啊!可回忆最近观察到的季苏音,实在很难相信,她会是谣言中传的那样。如果不是资料显示,实在想象不出来,一个从小缺少父母陪伴的女孩子,经历了这么多糟糕的事情后,还能成长得这么……怎么说呢?脑子里浮现那有些傻缺的笑脸,应该算是乐观阳光吧。 就是不知道她表现出来的是否是自己真实的一面,可是……。有人会让刻意让自己表现地……很傻逼的样子么?齐修盯着文件上的寸照,脸被厚重刘海和褐色眼镜遮住,根本看不清长相,真是耐人寻味! 不对!眼镜是褐色的,可资料上并没有说明季苏音有色盲啊?普通人会刻意戴这么丑的眼镜吗?她的眼睛是不是有什么异样,才要刻意隐藏起来?也许旁人会以为这没什么大不了,但是在他的世界里,也有过那种人,天生异眼! 或是因为某种目的,定下某种契约,造成眼睛变异!这个季苏音会是哪种情况呢? 还是,一切只是他的猜想,事实上什么都没有,因为看她父母祖上,并没有那种血脉的迹象,那么那天晚上,季苏音会出现在那里,又凭空消失该怎么解释? 深深呼出一口气,齐修扔下手中的资料,躺倒在沙发上,左手握拳,拇指指尖点着眉心,到底是怎样的?那种奇怪的感觉,到底是不是因为季苏音?真是让他有些在意啊!狠狠皱紧眉头,说实话,他齐修向来冷漠惯了,突然为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这么费心,真的让他很不爽! 接下来的半个月,他都暗中注意着季苏音的一举一动,随着时间推移,他越来越觉得,季苏音这个女生,在某些地方,简直不是女生! 跟那些男女玩成一团的时候,总是很吵闹,而且,老是出现一些,蠢到令人发指的情况,就连“季娘子”这个外号,都蠢到让人受不了!那天下午自习课,教室里闹哄哄的,他耳朵里塞着耳机,充耳不闻。 猛地,两百人的教室,突然寂静下来,就听到突兀的一声:“你见过男生有那么粗的腰么……?”哄笑声中,他无法控制的弯起嘴角,挺佩服季苏音,怎么就能那么蠢! 下课后,他看季苏音还没走,就刻意往后门走去,想借着擦肩而过看看,那古怪的感觉,是不是因为她,刚走到一半,就看见季苏音望着他的方向,一脸惊恐的表情,急急忙忙抱着书跑了。 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怒气,这是在躲他吗?好!好的很!他齐修还从来没被人,这么当鬼怪似的对待过!走出教室,遥望远处飞奔的身影,齐修勾起嘴角冷笑…… 第七章 醉酒 盛夏的夜晚,暑气渐渐退散,夜风徐徐,轻拂人面,凉爽得很。季苏音四人,先回寝室洗去一身臭汗,等夜色沉下来才出门。纪华丽三人有微微打扮一下,季苏音从来不注意这种事,怎么舒服怎么穿,就一件白色短袖T恤衫,下身一条七分牛仔马裤,蓝色人字拖,半干的长发披散着,随意的很。 夜里的大学比炎热的白天人更多,来来往往的情侣,数不胜数。几人手挽着手,大踏步往南门走着,一路上说说笑笑,嬉闹个不停。A大南门是一条热闹的小吃街,全仰仗A大庞大的学生流,使得小吃街日夜都很热闹,尤其是晚上。 快到南门口,季苏音掏出手机,打电话给聂远:“喂~聂远!你们现在在哪儿呢?”“啊哟~姑奶奶你们可来了,都等了二十分钟了还不来,菜都点好了,没有加太辣,就等你们来呢!老地方,‘好夜时’店里等着呐!快来快来!” “你丫就贫吧!就让你好好等等,叫你落井下石!”“哎哟~我的姑奶奶~还记恨这事儿呐!是是是!是我不对!你就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小聂子这厢得罪了” “呵呵呵~算你识相,平身吧!姐儿几个这就来了!等着!”“好嘞!快来啊!”“嗯!”挂断电话,几人慢悠悠晃到老地方。 到了时,聂远和田海清都起身招呼,看那一双双看到清爽美女后放光的狼眼,季苏音暗自摇头,夜里出行小心防狼哟!半个月下来,这几个人俨然已经混成一个小团体,所以除了颜芬儿和纪华丽,坚持一贯淑女作风,黄晓语和季苏音早就不和他们客气了,甩手大吃! 何沪在旁边一个劲儿地为黄晓语夹东夹西的,黄晓语照单全收,跟每一个人都哥俩好。吃的正酣,聊的正欢,聂远那死家伙端着满满一杯啤酒凑过来,对季苏音道:“季娘子,来来来!小弟今日多有得罪,这厢给您赔礼道歉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喝了这杯酒,权当是原谅小弟我了。” 季苏音长到十九岁从没沾过酒,用猜的都能知道,她酒量铁定不行,赶紧推开酒杯:“别介!姐我没这么小气!就姑且原谅你吧!至于这酒就不喝了吧!我还从没喝过酒呢。” 聂远一听就不干了,上来劝道:“哎!这就不够意思了啊!哥可是把你当兄弟的啊!没喝过酒没关系,现在就练啊!现在出身社会,怎么能不会喝酒,这以后还混个毛线啊!来来来!感情深一口闷!爽快的干了这一杯吧!” 季苏音有些犹豫,打商量道:“那……那我可只喝这一杯啊!”“行行行!一杯就一杯!喝吧!来!干!”季苏音犹豫了一下,吸口气,一次全喝了进去,旁边几个立马叫好,一时间吃的更欢了。 这啤酒喝着也没啥,口感有些苦涩,微微有点辣,说不上来好喝不好喝,季苏音咂咂嘴没在意,继续开吃,其实那啤酒里被聂远掺了一点白酒,所以才会辣,只是季苏音从没喝过酒,还以为本来就是这个味儿呢! 刚开始二十分钟内,季苏音还没什么反应,到后来就慢慢觉着不对了,一股股热气从肚子里蒸腾起来,慢慢冲向脑顶,胃里开始微微翻腾灼烧,全身发热发软,头晕沉沉的,耳朵和眼睛开始变得迟钝和模糊,声音像是隔着无数重城墙,只听得到“嗡嗡”的响,却听不太清楚到底说的是啥。 季苏音使劲儿甩甩头,放下筷子,低头努力缓过劲儿来,一桌子人都没发现异样。黄晓语正把面前的一盘香菜,递给对面的聂远,抬头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赶紧拱拱旁边的颜芬儿:“哎!哎!芬儿你看!那是不是齐修齐大帅啊!” 一桌子人立刻转头看去,还真是他,纪华丽眼前一亮,下意识地拢拢头发,有些懊恼自己穿这么随便就出来了。聂远不屑地“切”了一声,转头大力搅动干锅。 “来来来!吃菜吃菜!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个大老爷们儿吗?怎么有我们这几位美女好看啊!来!吃!”黄晓语笑嘻嘻地埋汰聂远:“怎么?聂远!你这可是*裸的嫉妒啊!唉!长的帅就是太困扰!” 聂远一听眉一挑,狠狠戳穿了扁鱼的眼珠子。“说什么呢?我嫉妒他?姑奶奶你可别开玩笑了,我可是会笑死的。爷我长的虽然不是啥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可至少还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啊!” 一桌子人顿时笑了,黄晓语笑得不行:“哎哟!你还美艳绝伦呢!哈哈哈~笑死我了!”聂远撇撇嘴:“怎么不是?不管怎么说,人那走的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路线,我可是切切实实摸得到触的着的啊!欢迎各位美女投入我聂某人的怀抱!” 说完还对着人张开双手,一脸陶醉期待的贱表情,黄晓语捡起一根菜叶,丢到聂远头上去。几人嘻嘻哈哈笑得开心,季苏音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头开始慢慢的越来越疼,眼睛似乎也有些刺痛,她认为自己醉了。 这时聂远夹着个鸭头,连着脖子递到季苏音面前,要季苏音自己夹下脖子吃,她爱吃鸡鸭的脖颈,聂远每次都会夹给她。季苏音抬起软绵绵的手,握住筷子,使劲儿聚焦视线,夹住脖子那块儿,聂远一使劲儿往后拉,脖子就从季苏音筷子里滑了出来,再夹住,又滑了,来回几次后,聂远急了。 “哎~季娘子你倒是使劲儿啊!”季苏音一听那声“季娘子”,一股无名火瞬间膨胀,热血冲向脑门儿,季苏音急于做些什么,于是狠狠“啪~”的一声,季苏音大着舌头吼了出来:“你妹的!偶吃……吃屎的劲儿多……多奶出来了!……” 一时间整个“好夜时”一片寂静,季苏音点着头,使劲儿揉着太阳穴“咚”一声趴在桌子上,实在是顶不住了,她好晕!瞬间“好夜时”被笑声淹没,聂远哭笑不得,几人面面相觑,女生扶起季苏音,男生去付账,一路歪歪扭扭往回走。 季苏音头和眼睛疼的没有力气,聂远背着她送回寝室。“好夜时”里,齐修一人单坐在角落,桌上的东西一口也没碰,望着南门消失的背影,起身付账。 第八章 梦(一) 季苏音伏在聂远背上还不安生,不停地埋汰聂远这死家伙,断断续续,嘟嘟囔囔的,也听不太清楚,几人都笑着答应着,就怕她在路上就闹起来,其实季苏音脑子里有一半是清醒的,可另一半烧灼着她的的理智,逼着她做出一些平日里绝对做不出来的事。 “唔……聂远你妹的!我季娘子要一脚踢死你丫个嘴贱的……你信不信……你信不信啊?……” 黄晓语要笑翻了,季苏音使劲儿扯着聂远脖领子,勒得聂远脸色发红,赶紧答应着:“信!我信!怎么会不信呢!好好好!我嘴贱!嘴贱啊!来!快放手!哎!乖~”季苏音放开领子,趴在他肩膀上往前够,聂远后颈子很敏感,赶紧往旁边躲,脖子拉得老长。 季苏音一看乐了,偏头一口咬上去。聂远“嗷~”一声就吼上了,田海清赶紧上前救急,哭笑不得:“哎哎哎!苏音快松口,这可不是鸭脖子啊!这是聂远的颈子耶!快松口!” 季苏音猛地受外力拉扯,咬得更紧,愣是不松开,一时间,众人手忙脚乱,田海清臭骂聂远:“叫你个白痴别掺酒别掺酒,你小子还来劲儿了,看吧!” 黄晓语一听,就不乐意了:“我说怎么一杯啤酒,苏音就醉成这样了,感情是你们在背后下黑手呢,怎么?你们是有什么企图吗?那我们以后怎么还敢跟你们一起去吃饭?这么危险!” 何沪听了,立马着急上火,扶着眼镜解释:“不……不是!是聂远那小子爱闹,我们可没想过啊!这可不关我们的事!晓语你别生气,等会儿我们就教训他,啊!” 聂远在旁边儿真是又气又急,急吼吼的:“何沪你小子不仗义,见色忘友啊这是!啊!苏音快松口,哥哥我可是三天没洗澡了!” 一声大吼,旁边路过的,跟看白痴似的看着这伙人,季苏音迟钝的脑子,慢半拍做出回应,拔出脑子,将口水擦在聂远衣服上。“额~好……恶心!聂远你这货,太脏了!我……要刷牙漱口!恶……咦?好……想吐……呕……”“啊~”一伙人瞬间炸了锅,聂远被熏的差点死过去,被季苏音吐得一身狼藉。季苏音吐完就好多了,只是眼睛累的睁不开。一伙人好不容易将季苏音送回女生寝室楼,聂远几人赶紧回宿舍,洗澡去!真是灾难! 终于将季苏音扶躺在床上,纪华丽转身去洗澡,黄晓语为几人打水,只留下颜芬儿照顾季苏音。颜芬儿用水盆打了半盆冷水,用毛巾抓了几下,想给季苏音洗洗脸。 刚抹了几下,季苏音被冷水弄得很舒服,轻轻哼了几声。颜芬儿拨开季苏音厚厚的刘海,小心地将眼镜摘下来,放在床边的小桌上,转回头来,准备继续擦脸,刚看清那张脸,颜芬儿就愣住了,全身僵在那儿,好久没动弹。 一直到黄晓语提着三瓶热水,咋忽忽地闯进来,颜芬儿才被吓了一跳,季苏音被惊扰了睡眠,有些不耐地哼唧了一声,转身翻向墙壁睡着。 黄晓语放下水瓶,问颜芬儿:“苏音怎样了?要我帮忙吗?”颜芬儿赶紧抓起季苏音手臂,随意擦擦,一边对黄晓语道:“差不多好了,苏音睡了,别上来吵着她,怕她半夜烧胃会觉得渴,你帮我倒杯温水来吧!” 黄晓语没有发觉颜芬儿神情有些不自然,“哦!”一声就转身倒水,隔着床栏,递给上面的颜芬儿。颜芬儿接过对黄晓语道:“你不是还要洗头吗?先去洗吧!这儿有我呢!”等黄晓语转身去洗头后,颜芬儿才放松身体,吁出一口气,慢慢扶起季苏音,喂她喝下半杯水。 晚上十一点,宿舍熄灯,三人各自忙完后,躺倒在床上睡美容觉,颜芬儿与季苏音是对铺,望着季苏音的方向,颜芬儿发了一会儿呆,才渐渐睡去。 到午夜时分,寝室里只有几道清浅的呼吸声,突然,厕所门慢慢往里拉开,没有一丝声响。厕所里空无一人,可是月光下,可以看见一对对脚印,慢慢浮现,逐渐蜿蜒至季苏音的床前才停下……季苏音非常清楚的知道,她正在做梦,周围一片白茫茫,雾气非常浓厚,而且很冷。 她环抱住自己,狠狠搓动手臂,抖缩着肩膀,四处张望。这是个什么鬼地方,季苏音虽然明白身处梦中,却不知道该怎样从这个梦境中逃离出去。 周围没有一丝声响,她开始有些惊慌害怕。印象中也没做过这么诡异的梦啊,今年不知道是不是犯了太岁,老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梦。 季苏音不想坐以待毙,决定往前走走,看看这浓雾背后,掩藏着什么东西,心里甚至隐隐有些期待,自己的想象力能够达到哪种程度,这无疑算是苦中作乐的一种。 抱着肩膀颤颤巍巍地走了好久,就在她觉得自己不被冻死,也要累死时,眼前白雾露出一个黑角,非常显眼。季苏音欣喜若狂,赶紧几步跑过去,接近了才发现,是一扇近三米高的黑色对开木门,门上雕刻了一些花纹,非常繁丽复古。 她伸出手指,慢慢抚摸着,心里冒出怪异的熟悉感觉。缓缓推开木门,入眼是一层又一层,盘旋而下的楼梯,看起来似乎没有尽头。要下去吗?季苏音犹豫不决,她害怕下去之后,就没办法再走出来。 季苏音终究还是抬腿迈了进去,刚下完三级阶梯,背后传来一声沉闷声响,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下意识回头看去,瞬间很惊慌恐惧,那扇黑雕木门不见了!她回不去了! 没办法,季苏音只好往下走,一圈又一圈,走了不知道多久,反正季苏音眼睛已经开始犯花儿,无数盘旋梯,在她眼前绕啊绕。 第九章 梦(二) 终于,盘旋梯侧边,出现一道小拱门,就像童话故事里那样的小门,季苏音必须尽量弯下身子,才能钻进去。刚一直起身,季苏音往后望望,小门果然不见了,抬头往前看看,还是一片浓雾。 下一瞬,浓雾好像在自己浮动,季苏音眼睁睁看着,自己在浓雾散开后,突然出现在一间房子里。房子装修的还不错,洁净明快,望望脚边的人高盆栽,再看看浅绿色布艺沙发,抬头看复式楼上的会客厅,一目了然,又舒适的屋子。只是,这到底是哪儿啊? 她季苏音好像从没来过这种屋子吧!突然眼前景象像电影屏幕,急速推进到她面前,她吓了一大跳。眼看着那面墙就要撞过来,她吓的屏住呼吸,可是下一刻,那面墙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她很讶异,低头查看自己的身体。 突然,一个广口蓝彩花瓶,直直穿过季苏音的身体,撞在墙壁上,粉身碎骨。季苏音抬起头,看着眼前场景,这种感觉非常奇特,就好像看默片,只能看见别人嘴巴在动,可是却听不见声音,非常滑稽好笑。 猛地,季苏音浑身一震,所有细碎的声音,突然像洪水一样,涌进她的耳膜,季苏音“啊!”一声捂住耳朵,再放下时,已经听得很清楚。 眼前是一对男女在吵架,看样子应该是夫妻,刚刚的花瓶,就是那女人气极了,抬手摔过来的。男人带着金丝眼镜,三十多岁,看起来很斯文正派,女人挽着头发,长的很温婉清秀,只是此刻发髻散乱,一脸狼狈愤怒,显得有些狰狞。 “秦越!你跟我老实说!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啊!你说啊!是不是去年同学会之后,你们就搞上了?是不是?是不是?”女人声音突然拔尖儿,锐利得叫人听了,脑壳子发酸,心里涌起烦躁的情绪。 男人暴躁地耙着头发,脸色阴沉,稳稳情绪才开口:“不错!事情就是这样,谭雪本来就是我的初恋,我承认我对她余情未了,对你,我很抱歉,我们离婚吧!这对我们都好!” 女人听了,有些歇斯底里:“不!你休想!秦越!你别忘了,要不是我爸,你能这么快就升上教授?现在你就要为了那个贱人,踢开我,抛弃林林吗?我决不答应!绝不!” 男人脸色在提及林林这个名字时,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被冷酷取代:“林林我会争取他的抚养权,这你不用担心。还有,许敏清!我早就忍了你好多年了,是!没错!要不是你爸,我秦越不会这么快就升任教授,可是这一切,都是我辛苦努力得来的,没有你爸的支持,我升上来只是时间问题,可就是因为这个,你这么多年来,一直压着我,让我觉得无比憋屈,跟你在一起,我没了自由,你为什么不想想,我们走到今天,你是不是一点责任也没有?” 男人说到最后,已经神色狰狞,气息不稳。女人流着眼泪软倒在地,男人不带一丝留恋的转身离去,“哐~”一声,门被大力摔上。 季苏音眨眨眼睛,这是干嘛?她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跑到别人的屋子里,还目睹了别人感情破裂,闹离婚的现场纠纷版,这是要闹哪样?不管怎么说,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 下一刻,季苏音明白了自己站在这里的理由。“吱嘎~”一声,正对着季苏音所站的位置,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一脸恐慌地 站在门口,女人看见小男孩,立刻跑过去抱着他,哭得伤心。季苏音睁大眼睛,直盯盯望着被女人抱着的小男孩,感应到她的视线,小男孩缓缓望向她。 瞬间,周围所有明快的颜色,像流水般褪尽,一片灰暗中,只有那张小脸,慢慢变成青蓝色,眼睛像涌出墨汁般,没有了眼白,黑浊污沉。 男孩盯着她,勾起的嘴角渐渐弯成诡异的弧度。季苏音惊悚得浑身僵硬,动弹不得,男孩直直伸出手臂,对着她五指张开,慢慢张开白色的唇…… 第十章 囧了 第二天,季苏音从梦中惊醒。瞬间,脑子巨疼,摸索着将眼镜戴上,她坐在床上,陷入空茫的状态。那种从噩梦中惊醒的感觉,非常糟糕,非常烦躁。再加上宿醉头痛,季苏音的心情,简直就是恶劣到了极点!公共课上,聂远一看见她就咋咋忽忽的,吵得让她烦到不行。 “哎!季娘子!你是不是要赔我洗衣费啊!昨天我可是被你吐惨了耶!妈呀!熏死我了!” 季苏音怒目瞪向聂远个不知死活的二货,咬牙切齿:“哼哼!老娘还没来找你,你倒是先送上门来了!你还真敢开口要啊!要不是你个混蛋在啤酒里掺二锅头,我能吐你一身?我能现在还头痛欲裂心情不爽?我现在恨不得拿二锅头的瓶子,狠狠敲的你个生活不能自理!” 聂远每被她说一句,就缩一下身子,等她说完,才咽口唾沫,呵呵陪笑:“嘿嘿嘿~我这不是没注意吗?那么多杯摆在桌子上,也记不清刚开始哪杯掺过了,所以不小心!就给你喝了,没想到季娘子酒量这么差啊!” 嗯?信他才有鬼咧!还敢嫌弃她酒量差!都说了她从没喝过酒的!季苏音扑倒在桌子上,狠狠揉着钝痛的太阳穴,真是难受死她了!不知道最近到底是怎么了?好不容易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发恶梦,这下子又给梦上了,还要不要人活了?她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去买个什么静心口服液喝喝算了,也静静心呗! 只要别再做那该死的,莫名其妙的梦就好了。可是事实往往事与愿违,接连三天,季苏音都在不停地发恶梦,内容全部都跟那一家子有关,都是吵架啊,哭闹啊,画面激烈混乱,就像看连续剧一样,昨儿看到了男人甩了女人一巴掌,大声宣扬,一定要争到男孩的抚养权,女人心如死灰。 唉!季苏音第N次叹气,旁边的人都一脸古怪的看着她。最后聂远忍不住了,“哎!季娘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才几天就这么憔悴了?” 虽然刘海和眼镜遮住了深重的黑眼圈,可那一脸菜色和有气出没气入的衰样,是人都看出来她的憔悴了。季苏音将搁在桌子上的下巴挪挪,望了聂远一眼,没回应,又转回来,继续叹气,唉~聂远一看季苏音这反应,顿时乐呵了。 “哎哟!这不会是怀春思嫁了吧!季娘子看上的是哪家公子啊!跟兄弟我说说,一定帮你弄到手!”季苏音没理他,倒是黄晓语抽了聂远一巴掌,没好声气道:“别瞎说,尽知道嚼舌头,别惹苏音,她这几天失眠呢,所以没休息好。” 季苏音没管旁边的吵闹,渐渐眼皮沉重,她要开始补眠了。 一觉睡到下课,今天是星期三,下午没课,明天也没有早课。上个星期她就和黄晓语约好,一起去逛街的,所以中午随便吃点休息休息,两人开始出门。 逛街是女人的天性,虽然她季苏音比不上普通女性,比如说黄晓语,但好歹还是能撑个把两小时的,可是最近没有休息好,再加上心里有许多疑惑,所以季苏音今天完全不在状态,心不在焉的,只是跟在黄晓语屁股后头晃悠。话说黄晓语不愧是正常的女人,都三个多小时了,愣是一点疲态都没有,依然兴高采烈的。反观季苏音,根本不够看,被黄晓语拖着,完全就半个死尸了。 黄晓语扯着她,让干嘛就干嘛,试衣服,试裤子。再过半小时,季苏音已经眼睛发花,脑子里一片混沌。正想着小男孩的事呢,连黄晓语拉着她到哪儿了,都没注意到。听到黄晓语一声令下“试试吧!”,季苏音立马下意识地脱裤子,刚拉开裤链,周围顿时大哗。 季苏音下意识地抬头,就看见黄晓语和旁边的店员,以及周围的顾客,全都望着她,一脸不可思议!而店员手中拿着要给她换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裤子,而是一双鞋!尼玛!这根本就是一家鞋店儿! 第十一章 姐姐,帮帮我 季苏音一时间窘迫得动弹不得,维持着姿势,不知所措,不禁意间抬眼,就看见齐修站在商场中间,正盯着她,面无表情。季苏音顿时瞪大眼睛,看见齐修抬腿往她这边儿走来,越来越近,还隔着五米左右,她的头和眼睛,顿时升起轻微的疼意。 季苏音迅速拉好裤链,扯住黄晓语的手就往店外,与齐修相反的方向狂奔。直接拉着黄晓语跑出商城,季苏音才停下来喘气儿,黄晓语喘着喘着,突然大笑了起来,越笑越夸张,季苏音只觉得脸上快要冒火,捂着黄晓语嘴巴,狠狠揉她。 黄晓语挣扎出来,笑得岔气:“哈哈哈~哈哈~哈~哎哟!妈呀!要笑死我了!季苏音!你怎么就这么搞啊!啊哈哈哈哈~不行了!一想起来就要笑!哈哈哈~”黄晓语揉着肚子,擦着笑出来的泪花。 季苏音无奈地看着黄晓语,憋气地往商城里边儿张望,黄晓语看她不理自己,还以为她生气了,急忙收敛笑意道:“哎!苏音!你别担心了,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啦!” 季苏音摆摆手,急切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寝室吧!走吧!”路上黄晓语还在回味,闷笑个不停,季苏音对着他又掐又揉的,不停威胁着。 齐修站在商城门口,遥望两人远去背影。他刚才已经确定,那种奇怪的感觉,真的是因季苏音而起,至于为什么,他还不清楚。压压棒球帽,齐修将手插进兜里,抬步走开。 季苏音一路上懊恼的要命!怎么又碰到齐修个衰神了?她都有些怀疑,最近是不是衰神附体了,周末是不是要找个寺庙啥的,求个护身符啊什么的,就是不知道有用没用。 晚上快熄灯的时候,季苏音坐在床沿,揪着被子发怔,颜芬儿看她这样子,就拖出自己的行李包,在里面翻出个药瓶,打开瓶子,倒出两粒,走到正打呵欠的季苏音面前,举起手递给她。季苏音捂着嘴巴问:“这是什么?”颜芬儿眨眨眼睛,细声回答:“安眠药。” 季苏音立马接过,感激的大喊:“恩人啊!”颜芬儿又帮忙递杯水给季苏音,看她喝下了,才回去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反正季苏音重新躺倒在床上时,感觉全身软绵绵暖洋洋的,舒服的要命。心情愉悦的作用下,季苏音一放松,没出一分钟就慢慢入睡,鼻息沉缓。 当再一次看见眼前白雾缭绕时,季苏音无比郁闷,怎么连喝安眠药都没用啊!干脆坐在地面不动,季苏音懒得再走了,在梦里又没有睡意,她撑着下巴开始发呆。不知道那小鬼今天要她看什么,接下来的剧情,她都能猜出个大概来,小鬼爸妈铁定是离了,而且小鬼因为意外,死于非命!不过,这小鬼干啥要阴魂不散,还老是缠着她呢?真是奇怪! 只是不知道等她看完全剧终,那小鬼会不会要她的命,让她当替死鬼啊?季苏音无聊的想着,可是莫名其妙的,季苏音感觉得出,这个小鬼对她,其实并没有恶意,只是每天晚上,让她看他的过去而已,虽然这也有很大部分,影响到她的日常生活啦!老是睡眠不足,还越睡越累! 突然,眼前白雾涌动,季苏音抬眼看去,这回并没有出现雕花木门,而是直接出现在一个走廊里,走廊里有许多人,每个人神色都不太正常,穿着宽松的病人服,这里是……精神病院?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季苏音缓缓站起来,一步步往前走去,无数病人疯疯癫癫地,穿过她的身体,完全无视她的存在,就好像,她虽然能看见他们,但实际上,双方处于不同的时空,根本触摸不到! 走过一道道铁栏门,刚刚经过的病房门突然,“喀~”一声开了,没有人推,却自己慢慢拉开。 季苏音转身走回去,站在门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迈步走了进去。房里除了一张床,空无一物。 季苏音四处看了看,在角落里发现一团物事。迟疑着渐渐靠近,季苏音弯着身子想看清楚,那缩在墙角里的人,长什么样,蹲在那人面前,她看清了那张枯槁的脸——许敏清! 面前的老人佝偻着,头发蓬乱,双眼麻木无神,许敏清已经疯了!忽然,许敏清猛地抬头,季苏音近距离直接对上那双无神的眼睛,吓了一跳,她条件反射地向后倒去,往后连爬了好几步,惊魂未定地瞪大眼睛,望着许敏清。老人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枕头,嘴里含糊其辞。 季苏音慢慢起身爬起来,抬眼再看许敏清,立刻被吓得倒退一步。就在刚刚她起身的一会儿,许敏清面前,突然出现个蹲在地上的小男孩。小男孩始终只是望着许敏清,也不回头看季苏音。 季苏音接连受到惊吓,又几天无法安心睡觉,这时看到罪魁祸首,顿时心里一股怒火熊熊燃烧。“喂!小鬼!你干嘛总是缠着我?我好像并没有得罪过你吧?这几天你老是让我做噩梦,到底是想干嘛?喂!小鬼?”季苏音愤怒地叫喊了半天,男孩也没什么回应。 这时,男孩突然缓缓抬起右手,慢慢抚向许敏清面颊,倏忽而过,根本碰不到!季苏音看到这里,突然不吱声了,静静的看着男孩低头,望着自己小小的手掌,即使背对着,她也能想象的到,男孩失落的神情。季苏音内心涌起复杂感受,男孩握紧手掌,慢慢回头望着她,微微张开白色嘴唇,即使耳朵没有听到声音,可是心里与此同时浮现的童音,哽咽着对她说:“姐姐!帮帮我!” 第十二章 上贴吧 猛然睁开双眼,季苏音鼻梁发酸,抬起手臂,遮住眼睛,她紧紧抿了抿嘴唇。稳定住情绪,季苏音摸出眼镜戴上,现在是早上五点多,天已经蒙蒙亮。季苏音尽量放轻动作,走下床铺,从柜子里拿出一件薄外套披上。季苏音推开寝室门,慢慢走出去。夏天的清晨还是挺冷的,季苏音裹紧衣服,慢慢朝前走去。 走了二十多分钟,季苏音在一个拐角处停下,远远观望前面那棵梧桐树。梧桐树真的很大,冠盖异常茂盛,黑压压的一大片,让人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哗啦啦~”梧桐树叶突然摇曳起来,发出细碎声音,可是实际上根本就没有起风,无风自动?季苏音紧紧裹住衣服,眯着眼睛细看。 灰蒙蒙的光线下,好像有个小小的影子站在那儿,似乎正在向她招手。季苏音立时瞪大眼睛,下一刻转身狂奔,好像有什么洪水猛兽,正在后面追赶她。 气喘吁吁赶回寝室,已经快要早上七点,今天没有早课,上课时间在八点,所以颜芬儿和黄晓语已经起来了。看见她大早上从门外闯进来,还一脸惊慌,两人吓了一跳,赶紧围上来,关切地问她怎么了? 季苏音坐在椅子上看着两人,喘了几口气摇头,只说没什么。颜芬儿和黄晓雨对视一眼,觉得古怪,但季苏音不愿意说,她们也不便多问,就各自洗漱去了,只留下季苏音一脸阴沉地坐在那儿。 星期四早上上半天课,一共四节,其中还有两节是杨班导的管理学。季苏音一直心不在焉,上课的内容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突然,胳膊被什么抓住,季苏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大力甩开,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黄晓语。黄晓语非常惊讶的看着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她问黄晓语有什么事:“晓语!抱歉!我刚才在想事情,被吓了一跳,有什么事吗?” 黄晓语点点头,想到自己刚才要说的话:“我是想问你,中午去北苑食堂吃套餐怎样,听说那儿的鸡蛋羹不错。”季苏音笑笑:“好啊!那就去北苑吃吧!” 黄晓语点点头,又看了看重新陷入沉思的季苏音一眼,暗暗觉得,最近苏音的举止非常古怪。突然,杨班导敲敲桌子,等教室寂静下来,才宣布一道消息。 因为杨班导下半年要去美国交流学习,而经济学院又历来缺少人手,所以杨班导拜托新进的医学院中医系教授葛陆,代理班导,负责管理国贸班,……之后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可是班里已经陷入狂热,黄晓语立刻就被这道消息吸引去了注意力,也就没有再纠缠季苏音的事。 而一直想事儿的季苏音,根本就没在意班里发生了什么,前排的齐修,一听葛陆这个名字,眉头便狠狠一挑,脑子里冒出一张淡漠斯文的脸,啧!怎么是他? 中午的大学食堂是最热闹的,或许应该说不论哪个学校,饭点时的食堂永远都是热闹的。 还记得高中时,每次赶时间回去温习功课,有些老师会刻意放学生早点下课,学生们顿时化身冲锋陷阵的战士,一窝蜂往食堂奔去,别的班级读者书,饿着肚子看着他们干瞪眼,他们也只是随便叼着两包子一杯豆浆,边走边吃……往事如烟,想想都是泪啊! 被挤在人流中间,季苏音回忆起高中时光,突然心情放松了许多。她本来就不是那种喜欢钻进心事里的家伙,只是现实老爱逼迫她而已。如果可以,她季苏音宁愿当一辈子的傻逼二货,正所谓傻人有傻福嘛! 季苏音和黄晓语,以及颜芬儿随着队伍往前移动,突然前头挤出个人来,往三人身边一站,端着餐盘聊天。来人正是聂远,恰巧他们寝室也结伴来北苑吃套餐,随着聂远手指指向,几人看见,正朝她们挥手示意的田海清等人,几人正说好,等会儿一桌吃,下午要不要去哪儿玩。 季苏音猛然感觉到一股刺痛,又来了!痛感越来越强烈,这表明,齐修也许正在附近,季苏音强行忍着,希望齐修可以赶快挤出人群,离她远一点儿。 正对着聂远说话的黄晓语,突然低喊了声:“齐修?”“什么?”明明说的好好的,黄晓语突然莫名其妙来这么一句,聂远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朝后转身,速度很快力度也大。霎时间,周围的人惊呼四起。 原来齐修正好端着托盘,走到聂远身后,恰巧聂远也端着托盘转身,左脚迈出去,刚好挡住齐修正抬起来的右脚。事情来的太突然,即使齐修极快地,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稳住身体平衡,手中托盘连一滴菜汁都没洒出来。 可力是相互的,聂远已经失去了平衡,向后倒去,手中的托盘,连汤带汁,全朝身后的季苏音和颜芬儿泼来。 季苏音站得比颜芬儿靠前一些,正浑身紧绷的季苏音,透过模糊的视线,看见不明物体飞来,下意识地,已经迈出了一步,在众人看来,季苏音本来已经可以躲开的,可是季苏音偏头,看见颜芬儿惊吓的神情,立刻停住脚步,挡回了颜芬儿面前。 “哗~”周围人群大哗,之后又转入寂静。人人都愣愣的,望着中间的季苏音,不知道该作什么反应。颜芬儿最先反应过来,抓住季苏音手臂:“苏音,你还好吧?” 聂远也反应过来,急忙凑过来问:“苏音,怎么样?,还好吗?”季苏音眼睛痛的要命,此刻根本就无暇顾及其他,只想赶快离开这块地方,远离齐修这个人! 无力的摆摆手,顺手将头上的菜叶捡下来,季苏音张口正要说,自己先回寝室换衣服,齐修突然向她走来。季苏音立刻捂住眼睛,往后退几步,不自觉地声音拔高:“你别过来!离我远点儿!”话音刚落,众人皆愣!颜芬儿和聂远惊讶地望着季苏音,以为她是生气了,齐修刹住步伐,蹙眉望着季苏音,心里非常不爽。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时,齐修转身就走,脸色黑沉沉的。他才走几步,季苏音已经快要到极限,眼中重重光影,各种形状。终于忍不住,她,华丽丽地,晕倒了! 一片惊呼,聂远焦急地抱起季苏音往外冲。离开众人包围,季苏音呼吸顺畅许多,渐渐清醒过来,回绝了去保健室的建议,她 休息了一会儿,攀着芬儿往回走。 远处观望的齐修,一脸肃穆。回到寝室,季苏音随便拿出一件T恤衫,进厕所换衣服,等会儿还要打水洗头,一头的排骨味儿,难闻死了!颜芬儿坐在电脑桌前,望着紧闭的厕所门,若有所思。因为中午这一遭,颜芬儿和季苏音,都没了出去玩的心情,回绝了聂远的邀请,四人各自缩在寝室,干自己的事。 季苏音躺在床上,看从图书馆借的《东周列国志》,颜芬儿拿着手机聊QQ,黄晓语在玩电脑,而纪华丽则逛着各种网店。一下午,难得的平静安适。 突然,黄晓语一声惊呼:“咦?芬儿!苏音!快看快看!你们上了学校贴吧耶!”什么?几人咕噜一下,各自从床上翻起来看向黄晓语,上了学校贴吧? 第十三章 低迷 呼啦一下,几人围向黄晓语的电脑。就看见A大贴吧上,被人上传的视频,上面附着大大的七彩标题——北苑惊现丑女VS养眼大帅哥!什么玩意儿?季苏音被那个巨大的丑女和帅哥,刺伤了眼睛,心里一股怒气升腾。黄晓语点开视屏,画面很嘈杂和晃动,看起来应该是用手机拍的。 越过人头,中间站着季苏音、颜芬儿、聂远以及齐修。季苏音身上一片狼藉,应该是被泼之后拍的,季苏音头上还挂着一片绿油油的菜叶,显得非常滑稽和凄惨。颜芬儿和聂远走向季苏音,像是在询问情况。 这时,一直站立一旁的齐修,突然朝他们走去,刚走了几步,季苏音就反应有些过激地往后退了几步,还在此时有些寂静的食堂里大声喊:“你别过来!离我远点儿!”周围大哗一片,画面一直录到齐修阴沉着脸走过,两人回寝室。 视频放完后自动暂停,下面还有一篇长长地文。季苏音一目十行地看完,实在是有些佩服这些个无聊人士。这么一个简单事件,能被他夸大演绎得这么长篇大论,而且字里行间,全是一边倒地,对她这个丑女,进行讽刺和批判,拜托! 她季苏音才是受害者好不好!季苏音被气乐了,这人肯定是女的,以后不去当狗仔队,实在是埋没了人才。这时黄晓语她们也看完了,颜芬儿难得板起生气的脸,拳头握的紧紧的:“这人怎么这样!无聊透顶!” 黄晓语也是义愤填膺:“就是就是!什么玩意儿嘛!我们苏音才是受害者耶,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好不好?会信的肯定就是睁眼瞎!居然还敢写这么个东西出来,要是给我逮着是谁,铁定甩她两巴掌!叫她再敢瞎写!什么东西!不就是长的帅点吗?帅值几个钱啊?至于这样吗?气死我了!呼……”看到两人这模样,季苏音心里的怒气反而烟消云散,拍抚着黄晓语叫她冷静点,别为了这种无聊事气坏了身子。 纪华丽一直没什么所谓的表情,看完就躺回床上,继续逛淘宝。出了这么个事儿,几人看过也就算了,相信过段时间就会没了的。 继续躺回去看书,季苏音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了,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季苏音心情有些沮丧失落。说实话,季苏音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类无聊事情,可是每次还是会影响心情,她不是什么圣人,而且她还很年轻。 像那种遇事不乱,心如古井无波的心态,她还做不到!到底要经历多少心痛,才会对任何事情,都能够做到所谓的,无动于衷呢? 她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努力地痛过,努力地让自己麻木,努力地学会伪装与虚假,戴上坚强乐观的面具,外表笑得有多开心,内心就哭得有多伤痛!明明努力去忘记了的! 眼睛有些热,模模糊糊的,抬起手臂遮掩,嘴角却怎么都要往下撇!压抑了好久的情绪,突然像洪水,侵袭而过。是不是,是不是一定要,学着不在乎,才能够保留下,那么一点点的,纯粹与柔软?…… 季苏音睡着了,一直睡到晚上。睁开眼睛,呆呆望着屋顶,寝室外面的路灯投下光影,暖黄色的。抽出枕头下面的手机,屏幕亮起,眼镜反射亮光,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二十三分,寝室里一片寂静,她们都睡着了,只有她醒了,睡意全无。 握着手机又躺了一会儿,刚刚,她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到了从前,许多许多,就像放映机一样,往事重演,走马观灯,那么,她是不是也要像别人一样,快死了呢?勾起嘴角,季苏音无声的笑了。 慢慢坐起来,季苏音轻轻地从床上下来,穿好鞋子,披上外套,尽量不发出声响的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夜里的女生寝室楼很安静,黑暗中有些瘆人,可是此时此刻的季苏音,感觉不到任何惧怕,反而觉得安稳与踏实。握紧手机,季苏音状态悠闲的晃悠着走下楼,穿过花园,经过五环体育场…… 夜风吹散她的衣襟和头发,睡衣裙摆,随风撩动着她的小腿,痒痒的,很舒服。季苏音感觉很复杂,很奇怪,心里像被什么灌满,沉甸甸的,却又空荡荡,全身懒洋洋的,很轻很轻,像要飘起来。那么重,却又那么轻! 季苏音随风歪动颈子,勾起嘴角,无声地笑,低低地笑,然后大声地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拖着麻木的腿,季苏音继续晃荡地走着。 刚刚一场大笑,心情已经好了很多,可是不多久,却又会变得更加沉重,每次都是这样,总会越来越累,无法根除!如果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吧!连这些无聊的情绪都会随风消散,不复踪迹! 猛然一阵大风,一片树叶飘落在季苏音脚边。她缓缓仰头,看那月色下,黑沉一片的巨大冠盖,这么多的树叶一起发出的声响,“哗啦啦”的,很好听呢! 缓缓抬脚,向树下走去,一步一步,没有惧怕和犹豫,如果就这么死了,会怎么样呢?停下脚步,伸出右手,慢慢抚摩粗壮的树干,触感很粗糙。乌云被风吹散,月儿渐渐洒下光华,柔和的月光,如水般,从脚底逐渐漫向肩膀、手肘、最后是手指,惨白的样子。 左边裙摆一紧,季苏音慢慢转头望去。她低头望着男孩,男孩抬头望着她,惨白的小脸,没有眼白的眼睛,她却没有了当初的恐惧与排斥。 缓缓蹲下来,与男孩平视。季苏音盯着男孩的眼睛,渐渐地,温柔的,笑了。心里不知怎么的,情绪在膨胀发酵。 男孩歪歪头看她,神情像是困惑,慢慢伸出小手,想要抚上她的面颊,她没有躲避,不想动弹。堪堪将要碰到,突然一声大喝:“你在干什么?” 眼前男孩倏忽不见,季苏音愣了一下,就这样蹲着,转头看去。齐修正往这边跑过来,距离越来越近,头和眼睛开始发疼,可她还是不想动。 齐修离季苏音还有三步远时,顿住步伐,看季苏音不回应,奇怪地又问了一遍:“你在这儿干什么?”季苏音呆呆的,不想说话,摇摇头,没什么。齐修看着她,她低头看地上的树叶,场面一时陷入诡异的寂静。 第十四章 夜宿 倏忽,齐修抬脚踩在落叶上,发出“卡擦~”声,在此时听来非常刺耳。“你别再过来了。”季苏音声音听起来幽幽的,有种沉静的力量。齐修收回脚步,看着缩成一团的季苏音,半晌,渐渐蹙紧眉头,“你为什么总要我走开?我得罪过你?”半天没人回话,齐修有些不耐。 “你一靠近,我就会疼,越来越疼。”齐修很讶异:“哪儿疼?”“头,还有眼睛。”齐修表情疑惑,微微低头沉思。 抬头看着季苏音,继续问:“那你现在疼吗?原因你知不知道?”季苏音点头又摇头,想到夜里齐修也许看不见,顿一顿才轻声回答:“疼!我不知道!或许我们前世有仇也说不定。”听到季苏音这么说,齐修有些发愣,然后像是有点生气。 气氛又沉寂了一会儿,齐修抬头,狠狠瞪了梧桐树一眼,梧桐树叶摇曳了一下,又复杂的看了季苏音一眼,然后转身离去。听到齐修离开的脚步声,季苏音没什么反应,慢慢感受着,逐渐散去的疼痛,好像也没有那么难熬。 季苏音在那里待了整晚,蹲得累了,就靠坐在树干上,小鬼也没有再出现,季苏音反而觉得寂寞,她开始对着梧桐树说话,权当是自言自语。梧桐树一直哗啦啦响,簌簌地细碎声音。 凌晨的时候有一伙人喝的歪歪倒倒,大半夜拉着破锣嗓大吼,经过她旁边也没发现。幸亏他们没发现,不然还以为是撞鬼,不得吓死才怪! 说累了,季苏音靠着树干,看天,视界里,一半是枝叶,一半是天宇,中间被树叶分成美妙的线条。天空从沉黑,逐渐转为灰蓝,季苏音拍拍睡衣,是时候回去了。 她心情已经调整得差不多,嘴角忍不住要在清晨微风中绽放。身后梧桐树下,有个小小的影子,像在挥手……早上回到寝室,没有人发觉她的异样。 公共课上,聂云一见到季苏音,就咋呼:“哎!季娘子!看到那视频没?我擦!什么玩意儿!要给爷知道是谁弄的,一定揍死丫的,男的变鸭女的变鸡!怎样?要不要兄弟们发起群众的力量,为你讨回公道?” 季苏音觉得好笑,心里早不将那茬当回事儿了。“甭闹!已经够高调了,还瞎折腾什么?他们要写就随他们写呗!又不会少块肉!”聂远眨巴眨巴眼睛,立刻溜须拍马:“哎哟!季娘子这肚子大的……” 季苏音听得一愣:“什么?”聂远赶紧改口:“不是,我是说您胸襟宽广,宰相肚里能撑船,那JB玩意儿跟您一比,只能算这个!”聂远比比尾指指甲,季苏音推了聂远一把,哭笑不得:“别给我耍嘴皮子,说好了啊,别没事找事,就我这样的,高调的都给不分青红皂白地划为*丝一类了,你还嫌我不够*丝是不?” 聂远乐了,嘿嘿笑道:“您不早就进驻我们*丝阵营了吗?咱都称兄道弟这么久了,好位子早给你留着呐!甭客气啊!”季苏音狠狠白了聂远一眼,不想理这狗嘴吐不出象牙的二货。 恰巧铃声响了,下节课是管理课,听说代理班导会来打招呼,黄晓语都咋唬好久了。果然,花痴的力量是强大的,而一群花痴的威力,简直叫人发指!…… 第十五章 帅哥班导 这几天,黄晓语尽是去收集那代理班导的信息了。用她的话,就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就是不知道她说的是哪方面的“战”了。据她所知,那个代理班导,葛陆,可是A大不多的几个风云人物之一啊!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就当上了医学院中医系的教授,是A大历年来最年轻的教授,没有之一! 在一群老头子中,能挤出一席容身之地,也算不容易了。而葛陆在A大的女生中,也是很有名的,记得新生大会上,就是他代表学校进行的发言,真是迷倒了一片花痴。 而她们当时坐的比较远,实在不清楚刚刚还死气沉沉的会场,怎么突然隐隐骚动了起来。季苏音对帅哥也挺有兴趣的,不过只限于看几眼,其他的就没啥了。 回忆对于葛陆的印象,好像声音还不错,冷清克制,还蛮有磁性的,当歌手不错。 一下课,黄晓语就以百米冲刺之姿,前去占位,季苏音叹为观止。慢悠悠的随着人流走着,到教室时,黄晓语已经占好了前排的座位,靠门的最边上的位子,季苏音一早交代的,她可不想因为离齐修太近,导致视线模糊,看不清帅哥。 终于上课了,全班诡异地寂静,杨班导独自一人进来,后面没跟着所谓的葛代班导。杨班导看着女生们明显的失望神色,克制不住笑出来:“呵呵呵~各位同学是在期待什么吗?” 全班异口同声地喊,不过只听得到女音就是了:“葛老师!” 杨班导笑了,拍拍桌子安抚躁动的同学:“各位不必担心,葛老师因为还有课,所以下节课才来。好了,闲话不多说了,现在开始点名,齐修!齐修!齐修?不在吗?”季苏音猛地抬起头,瞄向那个位子,那里是空的! 班长赶紧放下手机回应老师:“老师,齐修因为家里有事,请假回去了。”杨班导又问了几句,点头继续点名。 季苏音有些愣,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明明昨晚还见过面的,今天怎么就请假了?“季苏音!……季苏音!……季苏……” 黄晓语掐了她一把,季苏音赶紧站起来答到,这回正常了许多,老太太点点头没说什么,季苏音快速坐下,呼出一口气。因为今天是杨班导最后一节课,上完就要启程去美国了,所以学生们格外的安分。 中间休息五分钟,第二节铃声还没落下,一穿着卡其色休闲裤,白底衬衣配简约宝蓝色线衣,手臂上挂着医用白大褂的男人,缓缓走了进来。 迎着众人的视线,那人相当镇定。季苏音非常确定,男人转身对着她们的瞬间,女生骚动了。季苏音仔细看了看,干净利落的碎发,脸部瘦长,皮肤很白净,眉眼有些细长,五官算是柔和的,可是表情有些拘谨冷漠,整体气质沉稳儒雅,嗯……还不错! 杨班导笑笑,回应葛陆的问候,将讲台让给他。葛陆上台后缓缓环视一圈,全班立刻寂静无声。 “各位同学好!从今天起,就由我葛陆暂时代理班导,杨老师会去美国进修半年,这段时间,希望大家能好好相处!因为我是医学院的,所以可能跟各位的专业是不对口的,不过如果大家能和我好好配合,这半年的班级管理工作,还是能很好的进行的。那么,还望各位多多指教!”冷静克制的说话方式,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听从。 话音刚落,全班响起热烈的鼓掌声。葛陆对着学生弯了弯腰,然后走下讲台对杨班导点头示意,便直接出去了。葛陆一走,全班顿时爆发。 杨班导也随着她们闹,这一节课师生互相调侃闲聊,气氛热烈无比。黄晓语侧身抓住颜芬儿的手臂,激动地低喊:“啊!芬儿!葛老师是不是很帅?是不是?是不是?”颜芬儿被她的大力弄得左右摇摆,季苏音赶紧扒开黄晓语的手:“行了行了!知道人家帅了!你就快要弄死芬儿了。这么激动干啥?人家是教授,你还能上演一段师生恋?” 黄晓语放开颜芬儿,头一扬:“怎么不行?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师生恋有什么好稀奇的?更何况老师还这么年轻,还不到三十呢!” 季苏音笑话黄晓语,故意拿话激她:“哎哟!你行吗?怕是倒贴都行不通哟!看人家那一股子冷漠劲儿,学医的大多拘谨古板,能受得了你这么闹腾的女孩子吗?配咱们芬儿还差不多,你就再等等啊!会有你的,别着急啊喂!” 听季苏音这么说,一旁的颜芬儿立刻脸红了个透,黄晓语气的使劲儿掐季苏音:“你就知道埋汰我,季苏音我怎么得罪你了,帅哥都被你配给别人了,就不能留一个给我啊!亏得你还是我的好室友!” 季苏音躲避着,还不怕死的狡辩:“我是你的好室友啊!你看这爱情吧!要找对人啊!郎有情妾有意才有意思嘛!我只是为你能选到最适合你的,而努力不已啊!你看我对你多好!”黄晓语要气死了,狠狠揉季苏音:“季苏音你个作死的……” 星期五下午没有课,加上休周末,寝室里已经打算着要去哪儿玩了。季苏音躺倒在床上翻着厚厚的史书,对于去哪里玩,她向来没什么意见,只要决定好了叫上她,随叫随走! 一下午,季苏音难得的过的平稳,心情放松,只是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自己忘了。甩甩头,季苏音陪黄晓语一起玩节奏大师,无论什么事情。暂且抛在一边儿。晚上十点,四人已经上床睡觉。 明天一早还要赶车去玩呢,地点是校外的某个名胜,单程要搭四个小时的车,听说那里风景很美,正适合去放松心情,缓解压力。满怀着期待,几人相继入睡。 季苏音睁开眼睛,这一次她很平静,静静的等待浓雾散去,月色洒下柔和光辉。一眼她就认出来,这里是那棵梧桐树所在的广场,只是总觉得有些异样,又不知道哪里不同。 季苏音站在广场转角,看着月华铺在地上,逐渐漫向梧桐树的方位。视线渐渐清晰了一些,季苏音看见梧桐树下,有个影子在耸动,她以为是小男孩在那儿。 慢慢走近,才看清那人根本不是小男孩,体型明显要大得多,而且有曲线,是个女人!女人在干什么?季苏音停在女人身后,看不太清楚,缓缓伸手想拍她肩膀,却直接穿了过去。季苏音一愣,她忘记了,在这里她碰不到任何东西! 收回手,季苏音往旁边让让,今夜的月色非常明亮,透过缝隙照到那张小脸上,异常的惨白!瞬间睁大双眼,季苏音惊骇地动弹不得。女人在埋人!她在埋人!那孩子还活着,刚刚明明还看到那孩子轻微的挣扎! 季苏音张大嘴巴,她想尖叫!疯了一样去推女人,却徒劳地摔倒在地,爬起来继续推,又穿过去摔倒。深重的无力感涌上来,季苏音扑向那个坑,想要耙开他身上的泥土,想将他拉上来,可是没用,她抓不住!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人,将最后一剖土,掩上孩子的头,啊啊啊啊!季苏音腿软地站不住,女人压实泥土,慢慢站起来,怪异的笑声慢慢传来,断断续续,似哭似笑。 女人转过身来,月光下狰狞的脸,将季苏音吓得停止呼吸。居然是她?怎么可以是她?她怎么可以这么做?怎么可以?突然浓雾四起,再散开时季苏音面前站着小男孩,全身青蓝的颜色,眼睛没有眼白。 季苏音凝望着男孩,眼前渐渐模糊,将所有的一切全部扭曲,无法遏止眼泪,悲伤情绪将她淹没,快要窒息而死! 第十六章 你走吧!去找她吧! 缓缓睁开眼睛,液体顺着眼角浸湿枕头,季苏音望着天花板,鼻子好酸。擦干眼泪,季苏音轻轻爬下床铺,披上衣服出门。凌晨的黑暗黢黑无比,季苏音看不见东西,却执着的蹲在梧桐树下用手耙着泥土。 一下一下,泥土挤进指甲缝,碎石子刮伤指尖,她全不在意,眼泪汹涌的掉个不停,心里堵得发慌,有什么东西,急切地想要冒出来,思绪乱成一片,只有挖掘这个念头,执着地盘踞不去。 不知怎么的,她的额际,隐隐闪现赤色文路。天色渐渐变成灰蓝,季苏音终于抓到一片破碎的衣角,蓝色格子的。 季苏音泣不成声,眼泪掉在残躯上,隐隐蓝光一闪即逝。她轻声询问,像在自言自语:“为什么还要去找她呢?为什么呢?……” 有轻声絮语响在心里,清脆的童音:“妈妈很寂寞,她在找我,我要去陪她。”瞬间,泪落得更加汹涌:“你走吧!……呜呜……去找她吧……别再回来了……” 倏忽一阵风过,声音像是从风里传来:“谢谢你,姐姐!小心你身边的……”感觉到男孩离去,季苏音蹲在地上,哭得不能自抑。 明明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回去?明明都被无情抛弃了,为什么还要去找她?明明是她亲手活埋的,亲手扼杀他的生命,被孤零零地埋在这儿,无处可去!却还是无怨无恨吗?还是牵挂着她,即使冲破重重阻碍,也要回到她的身边去!多傻! 季苏音哭得脑子发疼,眼睛酸胀,突然眼睛涌起刺痛感,她下意识的抬头。几步远处,齐修站在那儿,看不清表情。季苏音不出声,不停地抽噎,齐修也不出声,盯着她不动弹。 就在季苏音耐不住,要起身回去的时候,齐修先动了,向她逼近。季苏音不知怎么的,有点慌:“你……你要干嘛?别过来!”齐修无视她的排斥,跨到她面前,猛然俯身,抓起她的左手。 季苏音有些愣,下一刻,左手食指指尖传来尖锐刺痛,她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想抽回手,却被齐修按住,抽不回来。“你!你干嘛?”齐修也不说话,继续抓着她的手放血。一会儿后,齐修放开季苏音,拿着试管对着月光查看,里面几滴黑色的液体。 季苏音用右手按住伤口,刚才的悲伤情绪,全被眼前的混蛋破坏殆尽,只剩下一腔怒火。看看伤口,尼玛!足有一厘米长的口子,下手忒狠! 咬牙切齿地狠瞪着齐修,对方满不在乎地瞥了她一眼,丢给她一个小东西,一句抱歉也没说,转身就走。什么玩意儿啊这是!齐修你丫的,简直就是个大变态!撩起裙摆狠狠挤了挤鼻涕,季苏音抓起小东西,回寝室睡觉去。回到寝室,见到床铺,倒下就睡,最近太累了,好容易心里轻松了,季苏音睡得很安稳,没有梦到任何东西。 正睡得欢实,季苏音就被黄晓语残忍的摇醒。“苏音!苏音!快醒醒!醒醒啊!太阳照屁股了还睡!再不起来就赶不上车了,起来啊!再不起来我们就把你丢在寝室,自生自灭的哦!”季苏音猛地翻坐起来,低着头吼:“我起来啦!别鬼叫了!起来!我起……”声音越说越小,季苏音居然就这么坐着,睡着了! 黄晓语哭笑不得,转身自己去洗漱。猛地头往下狠狠一点,季苏音惊醒过来,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摸出眼镜戴上,慢吞吞地爬起来,好想睡觉啊啊啊!几人急吼吼地收拾东西,带了几包水和零食,就赶去坐车了。 第十七章 出游诡遇 早上的车没什么人,路上走走停停的,陆续有些游人上来。车上气氛渐渐热烈,黄晓语就没停过她那张樱桃小嘴,一路上唧唧咋咋的。只是平常爱跟她一起胡闹瞎扯的季苏音,今天一副偃旗息鼓的样子,缩在椅子里打瞌睡,一辈子都睡不饱一样。“咚!”一声,季苏音揉着额头睁开眼睛,好痛哦! 车子又停了,上来几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子,黄晓语兴奋地对他们品头论足,说中间那个褐色头发的,清秀帅气啊啥啥的。季苏音茫然的望着窗外,车子开动,景色人物飞退。睡散的思绪渐渐回笼,季苏音发了半天呆,摸索着口袋掏出个小东西。 抚摸着明黄缎面,上面用彩线绣着细密的花纹,看不懂绣的是啥?很精致的样子,像个小香包,下面缀着穗子。凑近闻闻,没什么味道。 齐修给她这个干嘛?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她才不会以为这是齐修给她的定情信物啊什么的,抽她血的行为也很奇怪,搞得像科学怪人一样。 不过真的好痛啊啊啊!季苏音轻轻抚摸着左手食指上的创可贴,真是!上辈子铁定跟他有仇,不然怎么一碰到他就倒霉!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季苏音甩甩头,决定以后还是离齐修远点儿比较好。 将小荷包揣进兜里,季苏音继续靠着车窗补眠。中午十二点多几人到达目的地,先去早先定好的旅店放置行李,三人在美团上搜寻好吃的饭馆小店,最后敲定在隔壁街的韩国烤肉店,三十八块钱一个人,自助式,能吃就划算,而且那里的柠檬汁非常好喝。早上怕坐车会晕,所以几人都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兴致高昂的冲去隔壁街,几人边聊边四处张望,街道很整洁,青砖铺就,夏天被水浸得润湿,很有江南水乡的味道,左右店铺都是统一的木制复古门楼,挂着宫灯,白天虽然看不出什么,但也很有古韵。 季苏音很开心,从开学到现在,一个多月来,头一次这么放松,无所顾及。在车子里也睡得很饱,精神好了很多,力气足了,就可以可劲儿地跟黄晓语疯疯打打,比拼谁的嘴更贱。 一进韩国烤肉店,扑面的肉香差点馋死四人,选了个包间,就是单独辟出来的,跟外间隔着道珠帘,里面看得到外头,但外头却看不清里面。等侍应生一走,几人原相毕露,个个化身饕餮,抄起托盘各自去架子上,挑喜欢吃的菜。 烤肉的调料也是自己配的,季苏音喜欢清淡点的,其他三人偏爱辣味的。季苏音弄了许多青菜和鱼肉,黄晓语弄了许多猪肉羊肉以及牛肉,纪华丽偏挑贵的菜,颜芬儿荤素平衡。 准备完毕,几人热火朝天地开始烤,一边吃一边瞎侃,渴了就喝饮料,这儿的柠檬汁果然名不虚传,好喝的很,季苏音连着喝了七八杯,肚子鼓胀胀的,全是水,才都没吃多少,其他三人也喝了几杯。吃饱结账,四人晃荡着慢慢走回去,权当消食。 回到旅店还没到一点,各自洗了把脸开始午休。她们开的是双人标间,两张床,两人一张,季苏音和黄晓语一张,颜芬儿和纪华丽一张。躺在床上又唧唧咋咋聊了半个多小时,到最后,纪华丽嫌吵,一声令下都乖乖睡觉。 起来时快要下午两点半,她们计划下午去最近的一座山观光,明天再去较远的地方,下午搭两点的车回去,晚上七点前就该到校了。出门时,季苏音和黄晓语背着个大书包,颜芬儿挎着边包,纪华丽只揣着个宝蓝色小手包,里面装着各自分配的旅游必备物品,纪华丽的包里,只装着几包揩嘴用的纸巾! 对于这样的分配,几人早习惯了,完全没有意见。走出旅店就有个公交站牌,几人搭十一路旅游公交,二十分钟就能到达目的地。从车上下来,四处看看,因为不是旅游旺季,所以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游客,四人很满意,谁愿意旅个游还人挤人的,人家是来看山看水的,又不是来看人的! 长长的阶梯蜿蜒而上,零星几个游人,不懈的攀爬着,季苏音和黄晓语抓着背包带,张着嘴仰望,这山,还挺高的哈!一路爬上去,看看巍峨的山,看看澄澈的天,再看看葳蕤的树,看看碧绿的草,季苏音心情好的简直无法形容!只是才爬到一半,早已预料到的事情发生了。纪华丽走不动了,喊着要休息。 其他三人没有异议,各自坐下喝水。纪华丽蹙着秀眉敲腿,黄晓语忍不住撇撇嘴,谁会穿着两寸半的细高跟爬山的?真不知道是说她没常识好,还是太爱美好!季苏音抱膝坐着,仰望蔚蓝天宇,微风拂起额前厚厚刘海,好舒爽!不禁意间转头,发现楼梯护栏在不远处是断开的,像是有意为之。 断开处是一块平地,开着遍地小黄花和一种紫色小花,好看的很!黄晓语也看见了,招呼着颜芬儿过去拍照,铺开布巾准备野炊。季苏音拍拍衣服,闲闲晃过去。 她不喜欢拍照,就绕过几人,沿着花草往前走,一路分花拂柳,耳边嬉笑的声音渐渐淡去。跨出一排及腰高的野草,季苏音站在一块平地上,平地不很大,大概有五平方米,四周的树长得一样高大粗壮,枝叶茂密得几乎透不过光。 猛地,后背感觉到一股冷意,她缩缩肩膀,四处看着。慢慢地,季苏音觉出些不对劲儿来,怎么到这里温度会这么低,还有,连蝉鸣的声音都听不见了,场面寂静的诡异。 突然左前方传来树枝摇曳的声响,像是有什么大型鸟类飞过。季苏音条件反射地抬头望过去,树枝很高,季苏音扬起脖子,一会儿就酸了。 可是光线不足,看不太清楚,只觉得好像是有个黑影蹲在那儿。季苏音盯着看了许久,猛然像是察觉到什么,朝前看去,远处倏忽闪过什么,速度快到让季苏音以为自己眼花,很快速的一抹白色,再抬头,树上的黑影不见了。季苏音大吃一惊! 第十八章 梦游? 气氛陷入诡异的寂静,突然,隐约传来黄晓语喊她的声音,她急忙大声回应,便转身往外走,快出去时,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感觉那高高的树枝上,又出现一团黑影,真是奇怪,她怀疑自己是眼花了。黄晓语找到她,狠狠训了一顿。季苏音笑话她就是爱操心,被捶了几下。 几人继续往上爬,山上是个古旧的庙宇,不很大,但是清幽。里面佛香绕梁,熏得季苏音头隐隐抽疼,急忙拜了拜,给了香油钱就去院子外面等她们。 院子里很寂静,四围几颗粗壮的树,不知道是什么树,冠盖非常茂盛,几乎盖住整个院子上空。季苏音无聊的四处张望,左手边靠墙放着张桌子,上面一方砚台,一只笔洗,几张白纸,和一筒竹签。看样子应该是给游客算命的,此时却也没什么人。 左右看看,没人。季苏音想想,反正自己现在有点无聊,就走过去拿起竹筒看看。随意抽出几根,发现每个签上的内容还都是不一样的,文绉绉的,看不懂说的是啥。 双手捧着竹筒,季苏音开始摇。第一次,季苏音摇了半天,手一抖洒出半筒签。手忙脚乱的将签收回到竹筒里,季苏音清清嗓子,深呼吸一口气,这次很认真地摇起来。 一分钟后,终于有一根签掉下来。季苏音捡起来看了半天,愣是没看懂。话说,其实她的文言文功底还不错,除了化学,就语文成绩最好,可这签上的字她是都认得,合在一起就字认得她她不认识字了。 “要我帮忙吗?”季苏音吓了一跳,转身发现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中年人,站在桌子旁边,男人面目平凡,举止间却透出股柔和,此刻正笑眯眯地望着她。季苏音呆呆地望着对方,愣愣地点头,将竹签递过去。男人低头看签,季苏音突然想到,刚刚好像没有听到这人走路的声音,他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瞄瞄下面,脚长的好好的啊!男人突然抬头望着她,季苏音一惊,赶紧收回视线,作洗耳恭听状。 男人的眼光明亮透彻,一点也不像他这年纪的人该拥有的,望着她时,让人有些错不开目光。“你的签很有意思!” 什么?季苏音眨眨眼:“有意思?”男人点点头,轻笑几声:“这根签上说的是,你命中无贵人,成功与失败只在你一念思量。”季苏音目瞪口呆,心情顿时被那句“命中无贵人”给击沉了。苦笑着抬头问那人:“那我这是什么签啊?下下签?” 男人笑笑,轻轻摇头:“不是下下签,也不是上上签。”她当然知道这不是上上签,只是又不是下下签,难道是中签?问那人也只是摇头说不知道。 正好黄晓语她们出来了,暮色已经四合,她们该回去了。与男人告别,几人相携着下山。落日很美,余晖将几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季苏音暂时忘记求签的事,忘情的嬉闹,毕竟这种事,听过就算了,没必要较真。 身后寂静院子里,青衣男人微笑地望着远去的季苏音,眼神闪烁,意味不明。平凡人怎么能当得了她的贵人?当不了啊!当不了!男人转身背着手,摇头晃脑地走了。 回去的速度比来时快了许多,天刚黑尽,几人就回到旅社。洗去一身热汗与灰尘,几人打扮得清爽利落,准备去逛夜市。听旅店老板说,这儿夏天的夜市很热闹,几人早就期待着要去逛逛。 一路人来人往,两边都是小吃店,季苏音抓着几根烤面筋,吃得欢实,黄晓语抓着手抓饼啃着,颜芬儿拿牙签吃着寿司,只有纪华丽嫌弃这些东西不干净,只愿意吃水果。 几人边走边吃,四处张望,等从街头逛到街尾,几人肚子都吃撑了。拐过一道弯,从小吃街一下子变成花鸟市场。一路走过去,有很多孩子和老人,店里都是花团锦簇,鸟语犬吠。季苏音一向对毛茸茸的动物很哈!这次见着了这么多,简直恨不得买几只回去养养。 可是都被三人否决了,当她拿起小小的一只仓鼠的时候,三人尖叫成一团,她一句话都还没说出来,就被勒令,不许养任何毛茸茸的生物。特别是老鼠一类!可是这是仓鼠啊喂!抗议无效,季苏音被无情拖走。 纪华丽厌恶市场里的气味,几人很快逛完,街头的另一边儿靠着江堤,这会儿有许多晚上跑步的、约会的情侣以及散步的行人。 几人沿着江边慢慢走着,吹着江风,聊聊闲话,季苏音扯下一根路旁的狗尾巴草,没几下折成戒指,送给颜芬儿。黄晓语看了很喜欢,抓着她让教教,她也兴致勃勃地教。几人互相为对方戴上戒指,有模有样的念着结婚对白,最后齐声大喊:IDO!四人笑成一团,疯疯打打直到晚上十一点多,才回到旅店休息。 一整天都过得很充实,几人也累得不行,沾枕即睡。季苏音缩进黄晓语的怀里,抱着她的手臂睡过去。渐渐感觉轻飘飘懒洋洋的,季苏音不情愿地睁开眼睛。 对于自己会在梦里,来到奇怪的地方这个事实,无可否认的,季苏音的神经慢慢被锻炼得越来越粗,以致于她现在只是反应有些缓慢,然后在心里感叹一句:哦!这是在梦里啊!不然还要她怎样?在梦里,脑子是混沌的,有时思维回路都是不正常的,某些事你下意识觉得会发生,然后它就真的发生了。 比如现在,她脑子里回忆到白天停下休息的空地,再睁眼时,那块平地就真的出现在她眼前! 凝望着前方,一团漆黑,那里是白天去过的地方。今晚月色非常明亮,十六的月亮好像比昨天看起来还要圆,伸出手,隐约看得清掌中的手纹。 动动脚趾头,她没穿鞋,脚掌明显感觉到,白天太阳炙烤留下的余温。她一直觉得奇怪,不是说梦里是没有知觉的吗?怎么她能感觉到冷热,而且感觉异常的真实,就像亲身经历一样。搞不明白!季苏音抬头望向那处,微风吹来凉意,周围蛙鸣虫奏,即宁静又热闹。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里,但是季苏音感觉,自己很像进去那里面,好像那里有什么很吸引她,让她情不自禁地抬腿往前走。 青草地踩上去软绵绵的,草叶刮着她的小腿和脚面,好痒!慢慢的,草丛变得越来越高,终于冲出来,季苏音站在空地上,月光被茂密枝叶挡住大半。 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得清一点点,四处看着,跟白天的阴森寂静不同,此时的气氛显得恐怖诡异,蛙鸣和虫叫全部消失,安静得,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呼吸声。 猛然间后背发冷,季苏音迅速转身,被吓得倒退一步,双臂环抱肩膀,瞪大眼睛直直盯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女人。 女人背对着她,头发长长的,垂到臀部,穿着白色纺纱睡裙,在这种环境下,非常显眼。女人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跟个雕塑似的。 季苏音不敢眨眼,怕女人下一刻突然转身,来掐她脖子。又等了一会儿,女人还是不动,季苏音困难地吞了吞口水,太紧张以致于有点结巴,声音弱弱的,没有底气:“你……你是谁?……你……在这儿作什……什么?” 女人头轻微转动了一下,却还是没转过来,季苏音吓了一大跳,差点尖叫出来,还以为会看到一张面目可怖的女鬼脸。 幽幽地声音缓缓传来:“你为什么来这儿?”季苏音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啊?……哦!……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到这儿来了?你是谁?怎么在这儿?”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可是女人还是没有回答她:“你不该来这儿!快回去吧!” 季苏音有些莫名:“什么?”忽然季苏音头顶上方传来枝叶摇动的声音,非常突兀,季苏音条件反射向上望去。只见一片黑暗中,两点绿火闪烁,季苏音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还没等她反应,那鬼火猛地冲向她,瞬间她以为自己的心脏会停跳。 第十九章 伤口 就在那东西要撞上她时,猛地,季苏音被什么,从侧面撞飞。可是那东西速度太快,即使避开了正面攻击,左手臂还是火辣辣地疼,季苏音下意识地摸上去,一片湿濡,该死的!流血了! 咬牙抬头,刚才袭击她的东西,此刻慢慢转过身体,对着她,正好透过枝叶的月光,打在那东西身上!季苏音惊讶地瞪大眼睛,这是个什么东西! 那东西大概有成人高,深色皮肤,看起来很粗糙,上面有稀疏的毛发。那东西四肢像人,曲着大腿蹲伏在地上,脸背着光看不清楚,但能看到高高耸起的耳朵那样的东西,两只眼睛,灯笼似的,在黑暗中闪烁绿光。 这是什么?现实中会有这种怪物存在吗? 没等季苏音惊讶完,那东西迅猛地伏低身体,呼一下子,迎面冲向她。“啊!”一声惊叫,季苏音极度惊恐,抬起手臂遮住脸。一瞬间,季苏音身体暴涨出冰蓝色光芒,耀眼光线中,季苏音身形转眼消失,怪物被蓝芒扫到,发出“吱~”的怪异叫声,转身窜到树丛里,不见了踪影。 “苏音!苏音!起来!太阳照屁股了!还不起来!我们还要赶车子呢!快点起来!啊!来!坐起来!快起来啊!”黄晓语将整个缩在被子里的季苏音给刨出来,拉着软绵绵的她坐起来,睁不开眼睛的季苏音,头垂在胸前,迷糊着还想睡。 黄晓语拍拍她的头,留她慢慢清醒,自己去洗漱了。 几分钟后,清醒得差不多的季苏音,大大的打了个哈欠,眯缝着眼睛,摸出眼镜戴上。使劲儿耙了耙头发,摸索着从枕头底下拉出手机。刚要打开看时间,手机就震动起来。 谁这么早给她打电话?看看来电显示,陌生号码!接通后,才“喂”了一声,对方就大声抢白:“喂?是季苏音吗?”季苏音有些愣,因为这声音很陌生,而对方又知道她的名字和电话号码,最重要的是,对方现在的语气,很焦急的样子。反应慢半拍的回应:“哦……哦!我是季苏音啊!你是谁?”对方好像梗了一下:“我是齐修!”齐修?他是怎么知道她的号码的,还这个时候打过来! 见季苏音半天没反应,齐修语气有些急切地道:“你现在在哪里?昨天晚上去哪儿了?没出事吗?”季苏音被问愣了,觉得很莫名其妙,下意识地回答:“我在XX山郊游呢,昨天晚上也没去哪儿啊!就在房里睡觉!能出什么事儿啊!”听她这么说,齐修明显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季苏音猛然意识到不对头,口气立刻不善道:“哎!我说!虽然我们是同学,但我们貌似不熟吧!仅有的几次交集,还真是令我永生难忘啊!你这次又想干嘛?跟踪我吗?你有什么目的?喂!……你……作死!居然给我挂了!” 皱眉盯着手机,季苏音心情很糟,翻开通话记录,好家伙,从凌晨三点二十六开始,将近四十多通未接电话,话说这齐修是不是很闲啊!深更半夜打电话,变态骚扰啊!刚刚还那么不客气地挂她电话!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烦躁地狠耙头发,脑子里灵光一闪,记忆像潮水涌来,她昨天做了个梦,白衣服的女人,还有一个无法形容的,怪物!狠狠打了个寒颤,季苏音摇摇头,想把那段恐怖的记忆甩出脑袋。 一动,左边胳膊猛然抽疼!怎么了?“嘶……”一声猛抽冷气,季苏音低头查看。光洁的样子,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怎么一动就会有撕裂的痛感呢?奇怪!轻轻摸了摸,季苏音不解地沉思着。“苏音!快起来啦!再不起来就扔下你哦!”“知道啦!起来了!”暂且不想这些令人费解的事情,季苏音爬起来换衣服。动作自觉地放轻,刷牙洗脸的时候,季苏音都没用左手,因为手臂那里越来越疼,好奇怪! 三人收拾好行李,准备上午去目的地游玩,然后直接搭车回学校。艰难地背好书包,几人先去旅店大厅退房结账。纪华丽像阔小姐似的,掏出钱包,抽出信用卡,可是旅店只收现金,没办法,只好拿出钱包拿现金。 季苏音觉得疼意渐渐明显,背后甚至开始冒冷汗,呼吸有点憋闷。皱起眉头,季苏音走到门口等她们,顺便透透气。猛地进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男人走得很快,碰巧季苏音正快步走出去,两人一下子撞在了一快。男人力气毕竟大上许多,季苏音被撞的摔倒在地,男人只是趔趄了一下。 出来的黄晓语她们见状,赶紧冲上来扶起季苏音,叠声问:“苏音!怎么样?没事吧?”季苏音惨白着脸,额头有些细汗,刚刚一下子,正好是左半身子着地,胳膊碰在旁边的花坛沿子上。 男人貌似有急事,对着她们道了声歉,转身走了。黄晓语狠狠啐了一声:“什么人啊这是!把人撞倒了,都不晓得扶一下,轻飘飘一句对不起就走了!要是受伤了,一定要你赔!……” 季苏音无力地挥挥手,却猛然感觉到手臂上痒痒的,像是有水流下来的触觉。季苏音下意识地低头看,瞬间瞪大眼睛。只见原本光洁无痕的手臂上,像被无形的刀刃切开似的,出现了一道血线,足有一指长,越来越多的红色液体涌出来,季苏音吓得无法动弹。 第二十章 墨镜男 怎么会?颜芬儿最先注意到季苏音不对劲儿,看到那道伤口,忍不住一声惊叫。一时间,三人都被吓得慌了手脚,站在路边不知所措。这里没有公交站牌,计程车在清晨也不是很多,几人找不到车送她去医院,纪华丽掏出手机准备打120。突然从旁边开出一辆本田,车窗摇下来,一个戴着黑色墨镜的男人问:“是不是有人受伤了,快上车,我送你们去医院!”黄晓语几人大喜,赶紧道谢,将季苏音弄上车。 车上气氛很紧张,黄晓语等人焦急于季苏音的伤口,没说什么话,墨镜男专心于开车,也没开口。季苏音一直呆呆地望着伤口,从刚才开始,连头也没抬一下,脸色寡白寡白的。 实际上,伤口显现出来后,那种闷疼,反而不那么令人难以忍受了,反而有种畅快感。季苏音只是受到了惊吓,心中很多疑团渐渐发酵。 看这伤口,像是利器切开的,而刚刚的花坛边沿,根本就没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她只是撞了一下,怎么不是出现淤青或是擦伤,反而是出现了这样整齐的伤口? 季苏音回想到昨晚的梦境,那时候她被怪物挠了一下,地方好像就是左臂,当时还感觉到了疼痛!这实在是太奇怪了,那只是梦而已,怎么会出现在现实中!难道是?不可能!旅店离山那么远,她怎么可能步行梦游那么远! 这跟前几天,关于小男孩的梦境不一样!在那些梦里,她碰不到任何东西,怎么现在却可以碰了?那如果她梦见自己死于非命,现实生活中是不是也会……死? 季苏音脸色又白了几分,这种假设太过可怕!她会被自己的梦境于无形中——杀死! 戴墨镜的男人透过镜子,观看季苏音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抿抿唇,加大马力,全速往医院开去。医院门口,黄晓语几人将季苏音扶下车,一边急急向墨镜男道谢。 墨镜男挥挥手,让他们赶紧进去医治。几人道谢后快步走了,墨镜男望着季苏音远去背影,左手中食指抵着嘴唇,慢慢摩挲。脸色由若有所思变为冷酷,摇上车窗,合上之前还能看见,那抹嫣红的唇勾起弧度,让人不寒而栗!季苏音的伤口不很深,所以不用缝针,包扎一下就好了,真是虚惊一场! 出院后,已经上午十点多,几人准备提前吃中饭,然后搭车返校。本来的计划取消,季苏音感到很抱歉,黄晓语几人安慰她,直说以后再来玩也可以,季苏音才好过一点。吃饭的时候,黄晓语特意给她单点了一份猪血汤,勒令她喝完,补血养气!季苏音慢慢喝着,心里有些暖。 坐在车站候车时,黄晓语又塞给她一包阿胶红枣,吃一颗,甜的掉牙!上车后,几人有些犯困,各自靠着打瞌睡,车里也没什么人。季苏音望着车窗外面,风景飞速倒退。手伸进兜里掏出个小东西,小荷包被她穿了根红线,挂在脖子上,今天早上换衣服的时候,红线突然断了。季苏音抚摩着荷包上的纹路,若有所思,她还记得梦里,最后关头爆起的蓝芒,之后他便失去了意识。 如果,季苏音暗想这是假设!如果!昨晚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极有可能是这个荷包救了她!是齐修救了她!回想这几天她老是碰见齐修,还有今早的电话!她不知道齐修到底是什么人,但是或许他会有办法,帮她摆脱这种诡异的困境。再这样下去,她无法保证自己会不会疯掉!攥紧荷包,季苏音咬紧牙关! 一辆本田停在XX山山脚下,从车里走出位,身穿白色休闲服的男人,大概二十出头,戴着墨镜看不清样子,但看轮廓线条,还有嫣红厚薄适中的唇,理应是张隽秀的脸。 男人仰望山顶,白皙修长的手指推推墨镜,迈开长腿,一派悠闲地开始爬山。看似悠闲的动作,不久便发现,他已爬的很远。一直到半山腰,男人的动作还是很悠闲,没有一丝该有的疲态。 男人站定在一块空地前,遥望草丛深处。将双手插进兜里,男人闲闲地走过空地,往深处走。 越过及腰高的草丛,男人站定在不大的平地上。四处看了看,气氛寂静无比,好似连风声都静止了!似乎看到什么东西,男人走到一棵两人合抱粗的树边儿,蹲下查看,地上有几点黑色痕迹。 男人勾唇冷笑,浑身闲适温和的气场,立刻变得冰冷肃杀,暗潮涌动!慢慢站起来,转头望向与来时正对的方向,那里杂草丛生。一步步走过去,脚步有些沉重。 拨开草丛,露出一座小型建筑,不到腰高,很破败陈旧,隐约看得出古老的风格,像是一座佛龛,或是小型的土地庙。“没想到,这里居然还留存着这种东西!”像是回应他的话般,周围树枝摇曳,哗啦作响。 男人冷笑:“想求饶?晚了!”话音刚落,左手成掌,对着小庙虚虚一划,动作不很快,却听见“喀喇~”一声,从中间蔓延出裂缝,有黑色液体汩汩而出。隐隐约约间,凄厉的惨叫随风而散。 男人抬头望望,一下子明亮许多的树林,双手插兜,继续悠闲的晃出去,却没再往上爬,而是直接下山,坐上车离去。本田刚刚疾驰而去,一辆奥迪开到刚刚本田所在的位置停下,从车里下来的人,穿着黑色短袖连帽衫,深蓝牛仔裤,头发很黑,皮肤却很白,衬出黑白对比的美感,这人正是飞车赶来的齐修! 第二十一章 疑团 抬头望望高山,感觉越来越近,抬步开始攀登。一个小时后,齐修站在空地上,四处张望,额上连一滴汗也没有,清爽的很!循着踪迹走进草丛,来到那块平地。齐修觉得很奇怪,气息到这里突然消失了!仰头张望,这里的气不太正常,太干净!转头不禁意间,看到地上痕迹,齐修蹲下来用手拈拈,是血! 站起来,四处寻找,拨开草丛,露出腐朽的庙亭。已经坍塌了一半,用手指摸摸,齐修心里有些疑惑。看痕迹像刚刚才被驱除的,可是这手法干净狠绝,不像是他所知道的任何一家的手法。 这还真是奇怪了!只要跟季苏音扯上关系的人和事物,全都透出无法解释的气息,连他也一样! 一步步走下山,齐修坐上车,呆了一会儿,才开车驶离。从开学到现在,一个多月以来,他一直都在观察季苏音,其中有许多次刻意接近,可季苏音却像是长了雷达一样,只要他一靠近,就立刻躲得远远的。 说实话,从小到大,他齐修向来无往不利惯了,突然碰到季苏音这样的,真是让他有些憋气。可是他又无法轻易放手,季苏音身上隐藏着秘密,他不是个爱管闲事的家伙,可这个秘密却牵涉到他,无论是好是坏,他都必须尽快掌握其动向,最好是将麻烦扼杀在萌芽状态,这是他最基本的行事准则!如果坐视不管,只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处理起来更加麻烦! 他后来下大力气,又去调查了一遍,结果却不尽人意。季苏音的家庭背景太过普通平凡,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如果不是本身就如此,那么就是有人刻意隐藏!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势力! 齐修一边命令那边继续调查,一边密切关注着季苏音。那次季苏音突然从他眼前消失,这使他很惊讶,因为他没有感觉到任何气息的波动,就算是鬼魂隐逸,也会有轻微魂息波动,而季苏音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在他眼前消失了! 这一事实让他摸不着头脑,后来又去了梧桐树下一次。他猛然意识到,这小鬼的力量这么薄弱,怎么有能力造出鬼域的?如果不是小鬼弄出来的,那就是,季苏音弄出来的! 齐修被自己的想法惊到!如果真的是季苏音弄出来的,那她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拥有怎样的异能?最重要的是,这一切跟他到底又有什么关系? 困扰他的谜题,直到最近几天突然有了线索。那一天,在食堂里发生了一些意外,虽然不是他的餐盘飞向季苏音,将她弄成那么一副滑稽凄惨的样子,但是不可否认的,他也要负一部分责任!本来想上前递个纸巾,却被季苏音那白痴当众大喊:“你别过来,你离我远点!”说实话,这真的很下他面子,一股怒气腾起,他转身就走!一整天的心情都糟糕无比,心里那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索性决定晚上的时候,就去将那小鬼解决了,再不沾季苏音的边儿,什么麻烦事,上来就给他全灭了,真是自找麻烦!然而晚上去那里的时候,又碰到了那白痴,正蹲在地上,看那架势,还准备伸手摸摸小鬼,培养感情呢。 一开始,他还以为那白痴被小鬼给摄住了呢,连忙一声大喝:“你在干什么?”小鬼马上被吓跑了,季苏音还是蹲在地上,仰头望着他,那姿势,就跟一只被无情抛弃的小动物一样! 季苏音只是望着他,也不说话,他觉得很怪异,忍不住又问一声:“你在干什么?”刚想靠近,就被阻止。“你别再过来了!”声音飘得跟鬼似的,要不是他早习惯了,不定被她吓死。 再次被排斥,他感觉很不爽,索性把话摊开来说:“你为什么总要我走开?我得罪过你?”季苏音低头不动,这时他才隐隐感觉到,季苏音有些不对劲儿,看样子不是被摄住了,反而像是本身精神问题。 刚要办自己的正事,就听季苏音说道:“你一靠近,我就很疼,越来越疼。”他一听,第一反应是惊讶,连忙问:“哪儿疼?”心里不由自主地想到,不会是心疼什么的吧!“眼睛,还有头!”他无法解释自己松口气的原因,接着又很不解:“那你现在疼吗?原因你知不知道?”他没想到那白痴会乖乖点头,还得出“或许我们前世有仇”的假定结论。 他很愣,然后是气!有仇?还不知道谁是谁的仇人呢?他气得接不下话,狠狠瞪那小鬼一眼,威胁了一下,转身就走!怎么会是这样的?他没想到自己对季苏音,会产生这样的影响,难怪季苏音总叫他走开! 有了合理的解释,他心里一部分恶气自然消散,如果事实是这样的,那也没有办法!只是,反而更加蹊跷了!到底是什么原因呢?他苦思冥想,看来有必要回去那个地方,调查一下了。 心里下意识地涌现厌恶情绪,他真的很憎恶那个地方,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一辈子都不想回去!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他偷偷潜回去,第一次用了那个东西。 用了两天时间,他找到了一些线索,虽然还只是一点点,但足够让他吃惊不已。问题是,这还只是他的猜想,事实是怎样的,还有待验证,而且这好像跟他,并没有直接关系! 重新回到学校,他准备先处理下小鬼,放的太久了,容易惹麻烦。没想到,他又看到了季苏音,这一次他没有靠近,一直在旁边观望。 他想看看,季苏音这个女人,到底会怎么做!说实话,季苏音让他惊讶!他重新认识了这个叫季苏音的女人!她解放亡灵的方式,怎么说呢!是他见过最蠢的!可也是最温情的!天生就是强大阴阳师的他,无话可说!看她哭得这么惨,还不回去睡觉,他听得很烦。想了想,他决定先办正事要紧。走过去,抓起她的手取血,季苏音被吓得立刻不哭了,他顿时很满意。 取够了血,他看看,突然觉得,蹲在地上叫嚣的季苏音,其实也不是那么蠢,至少现在看起来,就像个闹脾气的小猫,正懊恼地挥动爪子。 摸出身上的东西,扔给她,他转身就走。看来很有必要,好好调查一下,他在心里暗暗打算!奔波了几天,好不容易想喘口气,可他发现,季苏音根本就是个麻烦制造机! 凌晨一点,还在睡梦中的齐修,瞬间被惊醒,一股灵力波动,还有护身符被触动的的感觉,真是!如果引起三大家族的注意就完蛋了!他无法解释想要隐藏季苏音的理由,可他就是觉得,季苏音不应该被发现! 立刻摸出手机打电话,可一直无人接听,他气得狠狠摔开手机。耙耙头发,捡起来继续打。直到早上七点,电话才被接通。听起来,季苏音没什么事儿,知道了需要知道的,他果断挂电话。循着微弱的气息,他赶到了刚才的空地,可是那里已经被净化过,气息干净的不可思议! 这绝对不是普通人,不!甚至不是普通术师能干得出来的,手段高明,还带着股狠绝劲儿!这人是谁?与季苏音又有什么关系?心里的疑团就像雪球,越滚越大,他很烦躁,狠狠踩下油门,奥迪猛地疾驰而去。 第二十二章 诡异事件 重新回到A大,季苏音感觉像是过了好久,但对于其他三人而言,只是出去晃了一圈而已。季苏音有种错觉,好像她现在的生活,越来越偏离正常人的轨道。短短一个多月的大学生活,经历就已经这么丰富了。唉~好想叹气!回到寝室的时候,比预计时间早了两个多小时,还不到下午五点,太阳还是老高的样子。几人放下行李,各自放松。 纪华丽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她最受不了浑身腻乎乎的。颜芬儿打扫寝室卫生,今天轮到她了。季苏音则躺在床上,休养生息,盯着天花板发呆。 黄晓语无聊得上网,几个QQ群轮着聊,也不怕错屏。突然,黄晓语一声惊叫,把几人全给招来。“我的天啊!怎么我们才离校这么会儿,就出了件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你们快来看啊!快来!快来!” 季苏音爬下床,挤在三人后面看。昨日A大某位校园清洁兼职生,在打扫学生广场时,偶然发现梧桐树下泥土酥松,看见疑似衣服碎片。报警后,经发掘,确认是一名七八岁男童尸体。死者身份已确认,名秦林,七岁。据法医声明,死者已死十五年之久。经调查,死者正是十五年前失踪的A大建筑系教授秦越独子,其妻许敏清当年曾声明将独子秦林活埋,疑似精神失常,被送往精神病院。秦越与许敏清离婚后再婚,移民海外。据推测,许敏清由于婚姻破裂精神失常,才会将其子残忍活埋。…… 一时间,几人唏嘘不已,黄晓语义愤填膺,拍着桌子大骂:“怎么这样,父母闹归闹,怎么扯上孩子,还是活埋!怎么这么残忍,这世上居然有这种父母存在!一个不负责任,一个是变态狂!最可怜的不还是那孩子,才七岁耶!真是可恨!” 颜芬儿安抚黄晓语,自己也是一脸愤恨的样子。纪华丽也是一脸震惊,显得有些害怕:“原来那孩子是埋在那儿的,难怪每次经过都觉得阴森森的,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三人兴奋地说着,没有注意到,季苏音看着那张照片,微微勾起嘴角,露出欣慰的神情。 那棵巨大的梧桐树,曾经是一对年轻男女,一见钟情的地方,到最后,由女人亲手将那份情感的延续埋葬!从这里开始,也由那里结束!感情从来都是两面的,一面柔软,一面尖锐。女人终究因爱生恨,有多爱就有多恨!涌现的记忆中,女人尖锐疯狂:“秦越最爱的就是你!所以,你去死吧!我要夺走秦越最爱的东西!哈哈哈……”可与此同时,女人也夺走了自己最爱的东西!回想起男孩轻声对她辩驳,维护自己的母亲,多么讽刺!孩子是最纯粹干净的,他终究还是逃出束缚,化为清风,回到了女人的身边。在这场悲剧里,已经无所谓对错! 第二天,天气很好,季苏音舒畅得恨不得来一句最最老土的——晴空朗郎,万里无云!啊!季苏音自顾陶醉着,黄晓语一掌巴在脸上,做无奈状。“别说我认识你!季苏音你为什么要放弃治疗!”收回伸展的手臂,季苏音护着左臂,右手抽了黄晓语一巴掌。 “作死!说得好像我还有救似的。”两人旁若无人的打闹着,一切都是生机勃勃的样子。星期一上午三四节课是公开课,两个寝室又凑成一团。 聂远一上来就聊起轰动A大的大事件:“哎!知道了吧!‘梧桐树死尸事件’!我跟你们说,发现的就是我一朋友,机电系的。前天早上,他正好分到那一块儿。哎!你们说这事儿是不是有点邪乎!他找到时,那孩子的衣服是露在外边儿的,谁没事会去掘那块地儿啊!肯定是那孩子想被人发现,自己出来的!” 黄晓语和纪华丽被吓到,狠狠掐了聂远一把:“你别瞎说!搞得这么恐怖!也许是学校里的野狗刨的呐?” 聂远看几个女生吓的脸白白的,吭吭吃吃地直笑:“哎!这样就吓到了,你们女生真是胆小!”黄晓语被激了一下:“谁……谁胆小了?只是被你说的很恶心而已!” 聂远也不跟她争辩这个问题,只是招呼众人围拢,一脸诡异道:“你们听说过A大的建校史没?”有人摇头,有人点头,季苏音没有动作,等着聂远往下说。 聂远望望几人充满好奇心的脸,得意地自我满足,然后压低声音:“我跟你们说啊!这也是从我学长那儿听来的。据说A大原本不打算在这儿建校舍的,只是因为曾经有位高人看出,这块地,是A市最大的一块邪地。 市里就将A大改建在这儿了,取的就是年轻人血气方刚,压制邪祟的意思。可是啊!这个学校自建成后,每隔几年就一定会出怪事!知道那座新的楼吗?建了一半又扔在那儿的,建了七八年了,一动工就死人,所以就放在那儿了。” 几个女生听得有些紧张,田海清倒是兴致勃勃:“对啊对啊!我哥也是这学校的,五年前那届毕业。在他读大二的那年,知道那栋文苑楼吗?以前两边儿都有一面大镜子,路过的学生都要照照。有一天他班上的一个女生路过,就照了一下,居然看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那女生还兴奋地在班级QQ群里说过这事儿,恰巧班里还有一位女生,白天也在另一边儿照过镜子,却没发现这种现象。一时间,众人将这事儿当成灵异事件来传,不久后,那个没发现异样的女生死于非命,而那个照成老婆婆的女生却安然无恙。顿时,关于文苑楼双面镜的说法,传得沸沸扬扬,校方没办法,立刻将镜子拆了,锁进杂物间里。” 黄晓语脸色有些白,桌子下的手指,紧紧绞着衣角,紧张的要命却还是死撑。看不出来的是,颜芬儿居然是那个最大胆的女生,一直兴致盎然地听着,纪华丽也是一脸好奇。 季苏音忍不住想笑,被黄晓语狠狠瞪了一眼。田海清刚说完,聂远就接过话茬:“你那是‘文苑双面镜’,A大盛传的十大诡异事件之一!你们知道其余九件事儿吗?”看众人被吊足了胃口。 聂远才轻声说道:“已经知道的,就是双面镜、修不完的废楼还有阴森森的梧桐树!除此之外,还有北苑食堂地下室里的楼梯,走上来和走下去的阶梯数是不同的;医学院解剖室里的怪声;外语院五楼的走廊,夜半的时候,会有个长发女鬼走来走去的;老研究宿舍楼里的夜市,听说晚上会听见各种各样的声音,像在夜市里;老经管楼的顶楼上有个爱将门关上的鬼,听说有人被关在顶楼,淋了一夜雨差点儿烧成肺炎;还有就是图书馆最里面的电梯,听说晚上的时候总会从镜子里看到身后站着一个人,把人吓的哟;最后就是我们现在的脚下边儿了,修远楼的地下室!以前是美术练习室,曾经有个美术系的女生进去过,诡异的是再没人见她出来过,就这么失踪了!” 第二十三章 不同世界 几人下意识的往地板望,突然“邦~”的一声,几人吓一跳,转头看,发现是黄晓语扑到桌子上,额头碰到桌面发出声音。聂远“噗次~”一声笑了,还不停打趣黄晓语:“哎哎!吓尿了?我说!看不出来你平时大喇喇的,原来胆子这么小啊!你看芬儿几个多镇定,你还不如他们呢!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黄晓语一听,火了!呼了聂远一巴掌:“说什么呢?你才胆小呢!别在这儿胡说八道!”何沪看黄晓语死鸭子嘴硬,会在聂远那儿吃亏,忙拉过聂远,让他别瞎闹。聂远眉一蹙,压下何沪的头,两人窃窃私语。季苏音离得最近,全听在耳里,也不作声。 “哎!我说何沪,你怎么就这么不会打蛇随棍上啊!我一会儿说要去探险,小语被激激肯定答应,到时候你就负责保护她,还不让妞儿动心?” 何沪有些犹豫:“可是这地方也太危险了,听你说的这么阴森森的!”聂远恨铁不成钢:“那是别人以讹传讹!有没有还另说呢!不过保险起见,咱们选个最安全的,白天先去探探,晚上再带她们去,晚上十二点之前回去,不就没事了?放心啦!我妈给我算过命,八字硬的很,鬼见着我都绕道走!放心放心!” 季苏音忍不住要笑出来,聂远这家伙,为了给朋友把马子,什么招儿都能使出来,真是够义气!难怪人气那么好,一张贱嘴,大吃四方! 聂远几句激将法使出来,爱逞强的黄晓语立马上钩,聂远顺势将探险的打算说出来,除了黄晓语,没人反对。年轻人毕竟初生牛犊不怕虎,好奇心重的要命!让季苏音不可思议的是,这里面最好奇期待的,居然是那个一直给人柔弱印象的颜芬儿!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嘛! 星期四的下午没课,星期五也不上早自习,聂远打电话过来,说是时间就定在今晚,地点是修远楼的地下室。除了黄晓语和季苏音以外,其余两人都很兴奋期待。 黄晓语是因为胆小,而季苏音却是因为自己能看见。轻轻摸着眼镜,她开始觉得,这是她与三人最大的不同,是必须隐藏的秘密!这个秘密,就像一个鸿沟,将她们分隔起来,看起来在一起,实际上却站在不同的平面上,处在不同的世界。而这一切全部都是从遇到齐修开始的,只要齐修不再出现在她眼前,她是不是就可以看不见?就可以脱离那个诡异的世界,过上普通的生活?她不知道,却这样希望着! 这几天,A大校园里议论纷纷的,就是“梧桐树死尸事件”,每天都会有学生跑去树下观看案发现场,那里简直就快成了“旅游圣地”!昨天,季苏音去那儿看了看,站在学生中间,拥有的,却是异样心情。 梧桐树被宽布条围起来,被挖出来的坑还没有填上。往上看,季苏音眯着眼睛,阳光下的梧桐树生机勃勃,再没有了初见时的鬼气森森,枝叶在夏天微风中,轻轻拂动,细碎的声响。像是有所感应,季苏音转头,就看见远处站着的齐修,齐修望着梧桐树,俊逸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季苏音望着齐修的背影,心里有些微异样感受。 他不走近看,是怕她会疼吗?季苏音狠狠巴上自己的额头,甩着头告诫自己,不要自作多情胡思乱想。不过,她确实得找个机会,好好跟他谈谈!许多事情就算逃避,也于事无补,只会越来越糟糕。 她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然后想办法解决它,最后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中来。一下午,黄晓语都是坐立难安的样子,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三人憋笑,假装没看见。 最后还是黄晓语自己憋不住了:“你们晚上真的要去那什么地下室吗?”季苏音“噗次”一声笑了,在黄晓语恶狠狠的视线中,努力憋回去:“哈哈……不是!那什么!小语啊!你都对聂远放话了,难道想反悔不去啊?”黄晓语脸色扭曲得很古怪,既不甘心又有些悔恨当初的样儿。 “不!我去!誓死不能叫聂远个混蛋看扁喽!”看着黄晓语一脚踏椅子上,一手抱拳挺胸的样儿,三人笑得不行。季苏音揉揉脸,笑着道:“哎哟!我说小语啊!你怕个什么劲儿呢!不是还有何沪在吗?到时候,有什么事你就抓着他,死不放手!放心!他会很乐意保护你的!我的小公主!啊哈哈哈!”黄晓语气急了,拿抱枕狠狠甩她。 第二十四章 夜半探险(一) 夜里的A大,有些地方是热闹非凡的,比如说五环运动场上,到处是情侣;而有些地方却是寂静无声的,比如现在他们面前的修远楼。仅仅隔着一条马路,两边气氛却是天壤之别!修远楼是十年前建成后投入使用的,还算是新楼。设计很新颖,屋顶是中华飞檐样式,被漆成宝蓝色,楼身则是用的银灰色瓷砖。整个建筑被分为ABC三栋,呈环形结构,中间的门楼很高,看来足有七八米,连着A栋和C栋。 此时几人就站在门楼下方,夜风吹来,由于狭管效应,像是有“呜呜”声。黄晓语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紧紧抓住季苏音的袖子。整栋建筑物掩藏在黑暗中,像个伺机潜伏的巨兽,跟白天的感觉完全不同。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几人感觉这里有点阴森森的,聂远呆望了半晌,吞吞口水,才招呼大家赶紧动作,恨不得早去早回。虽然白天有来踩点,可是没想到,晚上看起来这么瘆得慌,不想在女生面前掉了面子,又掩藏不住好奇心,只好硬着头皮上。而女生虽然有些萌生退意,但看旁边还有几个男生在呢!终于还是好奇心战胜了恐惧,颤颤巍巍地跟了上去。 聂远带着众人拐过正门,走向白天计算好了的小门,这门连着安全通道,平常没人出入,许多人甚至都不知道,这就是安全通道的出口。 小门面积虽小,可看起来却相当笨重。铁制的门被缓缓拉开,太久没用过,一动就发出“吱嘎~”那种,令人牙齿发酸的声音。 几人心里“咯噔~”一下,被吓了一跳,黄晓语差点就跳了起来,吼道:“聂远你个白痴,要拉就拉快点,别紧着吓人行不行?” 聂远赶紧挥手,苦笑道:“快小声点儿!要是被巡逻的抓到了,咱就得被处分!你当游玩呢?这门重的很,我拉不快啊!”本来挺有气氛的,被两人这对话一搅和,阴冷的气息反而散去不少。 终于拉开铁门,几人相继走进去,拿着手电筒四处照着。季苏音一进来,就感觉到阴冷的气息,从脚底板直往上蔓延,像要渗进骨头缝里,浑身一个激灵!季苏音皱着眉头,感觉很不好,却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好。 这里是条长长的走廊,两米来宽,空无一物。聂远带着几人往前走,前面要拐弯,季苏音刚拐过去的时候,感觉肩上被人摸了一下,很轻,她以为是后面的黄晓语,所以也没在意。 黄晓语被这黑乎乎的地儿吓得不行,又不想服软,抖着嗓子说话壮胆:“我……我说……聂远你个白痴!……那地方到没到啊?还要走多久啊?” 聂远走在几人前面,无奈地道:“我的姑奶奶!你这不是才进来没五分钟吗?还没进去呢?你就想逃跑了?”黄晓语死鸭子嘴硬:“谁?……谁想跑了?赶紧的,带路!”有了聂远和黄晓语呱噪,说实话,这让其余几人好受很多,要不然,在一个密闭的黑暗空间,光线只有几人手中的电筒,如果还没有声音的话,估计没什么,也会被他们想出个什么。 世上最吓人的,还是人自己的想象力。听他们说话,正好转移一点注意力,虽然还是很紧张啦!约莫又直走了五六分钟,聂远停下脚步,几人围上去,看见一道铁制门,门上的绿漆都掉了大半,显得很斑驳。 聂远在倒腾那把锈迹斑斑地大锁,看他拿着铁丝挠啊挠的,“喀~”一声,锁开了!几人一脸怪异的望着聂远,这人不当小偷真是浪费了。 察觉到众人视线,聂远干巴巴笑了几声,解释道:“这开锁可是技术活儿,无聊的时候,练练!练练!只是消遣啊!哈哈哈!”几人脸上摆明了写着“不信!”你无聊时练开锁这技术活儿当消遣啊!要真是,那你就是个奇葩! 将铁门拉开,又是那种令人腮帮子发酸的声音。聂远轻轻说一声:“开了!”却在下一刻听到无数重叠的声音,重复着“开了!开了!开了!……”几人吓得呼吸一窒,黄晓语下意识的箍住季苏音的脖子,惊叫一声:“啊!”就听见无数个“啊!”重叠着回荡,到此时众人才松下口气,原来是回音!几人下意识放轻脚步,走进去。 如果有回音的话,那这地下室空间肯定很大。黄晓语几乎是黏在季苏音的背上,战战兢兢的不愿意进来。几人拿手电筒扫来扫去,地上堆放着一些杂物啊什么的。如果开灯的话,这里简直就是一目了然,中间三列基柱,顶上很高。 聂远领头往前走,即使故意放轻脚步,还是会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一经回响,就让人产生某种错觉,仿佛有什么,正从遥远的地底,慢慢朝他们走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几人被这诡异气氛感染情绪,禁不住屏住呼吸,心里就像绷住的弦,越来越紧! 正在前面走着的聂远,突然转了道弯儿,几人随后跟上,瞬间,几人都直直愣在那里,瞪大眼睛。或许这一刻,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但感觉起来像是过了很久,时间仿佛停滞了般,几人维持着惊愕的姿势被定格。离几人几步远的地方,正站个人! 第二十五章 夜半探险(二) 人影很高,披着深色布料。聂远手电筒的光,从下往上打上去,感觉那人脸色白的离谱,无比狰狞!季苏音张大嘴巴,愣怔怔的看着,猛地肩膀上一痛。季苏音立刻回过神来,原来是身后的黄晓语被吓傻了,手指下意识地,紧抓季苏音肩膀,很疼! 下一刻,还不待季苏音反应,黄晓语就爆发出尖叫,气势那是个荡气回肠,中气十足!几人顿时被空旷地下室里回响的尖叫,吓得回神,又被镇住!黄晓语一喊完,转身就跑! 这其中还是何沪反应最快,紧着追了上去。留下来的几人,面面相觑,揉着耳鸣的耳朵,季苏音有点儿郁闷。对着聂远不客气道:“谁想的鬼主意?是你吧!聂远!” 聂远尴尬地笑笑:“不是!我不是刚刚转过弯,也被吓了一跳吗?所以就顺势吓吓你们,我没想到小语这么不禁吓啊!嘿嘿!”几人狠狠白了聂远一眼,纪华丽刚刚也被吓住,这会儿正娇嗔着,要聂远赔礼道歉呢! 季苏音和田海清走上去,围着那东西转了两圈。田海清伸手一扯,将一大块布料从上方扯了下来,一股浓郁的油漆味扑鼻而来,是油布!画画用的,上面还看得见各种颜色的颜料。 原来,这油布是披在那两米多高的石膏像上,遮羞用的,那石膏是个*的西方男人,五官突出,被手电筒从下往上照,形成晦暗不明的光影,再加上石膏颜色洁白,很容易看成是狰狞的鬼脸。田海清又举着手电筒四处照了照,除了地上和墙角堆着一些杂物以外,没什么东西了。 季苏音朝旁边晃晃手电筒,暗黄的光晕猛然晃过一个人影。季苏音一惊,赶紧照回去,原来是一堆素描画。被照到的,是一幅男生的肖像素描,第一眼,季苏音就觉得,画里的人很帅,怎么说呢?总感觉有点柔情的样子。 走过去拿起来细看,男生四十五度侧着脸,嘴角微微带笑,眼角透出温柔。忍不住拿手指轻轻抚摩,这幅画不像其他素描画,里面的人体模特大多表情呆滞一样。 这一幅,就像是相机抓拍到的美妙瞬间,非常生动细腻。突然,季苏音不自觉地想像,画下这幅画的人,当时会是怎样的心情和神色。 “咦?这人还挺帅的嘛!”聂远凑过来看,随意的吹声口哨,“不过还是没我帅!嘿嘿!”季苏音无语的翻白眼,不客气地反驳:“才怪!” 聂远还想跟季苏音争争,被逛完一圈的田海清打断:“好了!你们两个安生点儿!这地方也没什么可看的,我们还是快点出去吧!和芬儿与何沪会合,然后各自回去洗洗睡!走吧!走吧!” 几人点头,没什么异议,陆续走向门口,纪华丽还在一个劲儿抱怨聂远,颜芬儿在旁劝解,聂远玩闹似的贫嘴,唧唧咋咋。走出门,田海清蹲下身子仔细将锁锁好,其余几人在旁边等。季苏音随意地往旁边晃晃,光影过处,一闪而过。 季苏音一愣,就喊了声:“喂!你们看那里是不是还有一扇门?”耳边充斥着聂远和纪华丽的吵吵声,田海清弄锁发出的金属碰撞声。 季苏音也没回头看,直接慢慢走过去,距离不远,五步就到了。这是一扇全黑的门,应该也是铁制的吧!用手电筒上下照照,没发现有锁,可是好像关的很紧的样子。 奇怪地看了看,季苏音正准备掉头回去,却没想那门原来没关紧,仔细看有条缝儿。奇怪!难道刚刚是她看错?既然是开的,就想要看看里面是怎样的。伸出手轻轻推开,门无声地朝里开了大半。季苏音不打算进去,举起手电筒往里四处照照,还没看清什么呢,就被人狠狠推向里面。真的是很狠的一推,季苏音从高处摔下来,发出很大一声“砰咚!”,手电筒被甩出去,这会儿正“咕噜噜~”转出几步远。 季苏音被一下子摔蒙了,呻吟着慢慢爬起来,右手臂火辣辣的刺痛,看来是擦伤了。刚刚是谁推她?季苏音猛地转头看去,门在她摔进来的那一刻,就无声地关上了!“轰!”一下子,季苏音心脏猛然紧缩,明明只隔着一扇门,可是外面聂远等人的声音,她一点都听不见,完全陷入一种真空状态,没有声音,没有光!不对!有光! 季苏音迟钝的脑子,渐渐回归正轨,骨碌一下站起来,冲过去捡起手电筒,迅速转身!季苏音站定在原地,喘息着,刚刚……她看到了!转身的瞬间,光影晃过墙角,有一双人腿,穿着轻飘飘的白色裙子,裙角有些破碎,鞋子是蓝底花纹的靴子,很有少数民族风味。 那绝对不是石膏像或是塑料模特的腿!绝对不是!那是双人腿!空荡荡的空间里,寂静无声,季苏音喘息的声音非常明显。“哈!”季苏音猛一抽气,张大嘴巴,呼吸却屏住了。 因为,她感觉到有什么,正轻轻碰着她的肩膀。那东西就这样轻轻抵着,看她喘不过气来,又缓缓从肩侧滑上去,慢慢抵住她的颈侧肌肤。瞬间,季苏音僵硬的快要痉挛。一种阴冷刺骨的感觉,从相抵的地方,瞬间传遍全身,然后深入骨髓,好冷!好痛!心里猛然涌起深厚沉重的情绪,憋得季苏音难受无比,浑身颤抖! 动啊!快动啊!可恶!她根本就动不了!那块冰一样的东西,渐渐盖过她的脖子,像是想要就这样掐死她的架势。猛然间,季苏音胸口一热,那块冰东西极快地缩回去。季苏音猛地吸进一大口气,喉咙非常痒,她憋住咳嗽,拖动着突然能动弹的身体,向门口跑去。 抓住门把手,用力一拉,本来以为会拉不动的门,意外地很容易就拉开了。冲到外面的走廊,她开始没命地奔跑,整个寂静走廊回荡的,就是“啪嗒!啪嗒!”急切的脚步声。怎么回事?聂远几人没有在外面等她,而且来时七八分钟的路程,她却跑了这么久都没有尽头! 这条走廊虽然会拐弯,却没有岔道,绝对不会是走错了!对了!跑了这么久,她还没有拐过一道弯,才刚刚这么一想,前面就出现了一道弯,找到了!季苏音欣喜若狂地奔过去,可是才拐过去没走几步,脚下一紧,她动不了了! 又是那种难受的感觉,好痛!眼前开始模糊,刺痛感传遍全身,特别是眼睛和头!模糊的视线里,一直抓在手中的手电筒,只能照到眼前两米的范围,前方一片黑暗,她还是没有找到出口!“呃!” 冰冷轻轻按上她的肩膀,有什么靠近她的耳边,发出一种,几欲叫人神经崩断的嘶哑声音。身体越来越疼,季苏音快要失去意识。突然,额头被什么东西抵住,那点温暖几乎让她落泪! 温热的气息靠近她另一边耳朵,有人轻轻对她说:“季苏音!装作看不见!看不见!你什么都看不见!别想!别想!回来!季苏音!装作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她什么都没看见!全部都是幻觉!是幻觉! 季苏音像被催眠一样,脑子里不由自主地遵从,渐渐的,嘶哑的声音不见了,黑暗渐渐褪去轮廓,有亮光从侧面墙壁投过来,是门!她找到出口了!神经一放松,季苏音软倒,下一刻,被揽进温暖的怀里。 第二十六章 夜半探险(三) 当晕迷过去的季苏音,被齐修抱出来的时候,外面等待的几人,全部都是一脸吃惊的样子。刚刚聂远几人走出门,就看到正在说着什么的黄晓语和何沪,黄晓语看到他们就是一愣,“苏音呢?不是跟你们在一起吗?”聂远下意识的开口:“不是在后面……呢吗?” 几人往后一看,根本就没有季苏音,这下子,几人都意识到有问题了,几个男生正要进去找人的时候,听到一声冷喝:“你们在这儿干什么?”闻声望去,聂远几人顿时松口气,刚刚差点以为被巡逻老师抓到,免不了要被处分呢!一看,原来是齐修! 齐修一脸严肃地看着几人,明明是学长,聂远几人却被齐修的气势镇住,半天吭不出声来。还是田海清最先反应过来,毕竟先找人要紧:“这事儿等会儿再说!我们要先去找人!” 齐修挡住门口,田海清等人又是一愣,聂远眉一挑,正要发难。就听齐修冷声道:“我去!你们在外面等!最好不要进来!”说完,也不管愣在一边的几人,转身就走了进去。 聂远等人面面相觑,印象中,这小子好像不是这么乐于助人的类型吧?后面的纪华丽看着门口,不甘地咬紧下唇。约莫五分钟的时候,聂远等人按捺不住,要冲进去时,齐修抱着人,缓缓走了出来。 齐修扫了几人一眼,走到田海清面前,将季苏音往他怀里一送,田海清下意识接住。整理了一下衣服,齐修对着无声盯着他的众人,冷冷道:“这些地方最好不要再去了!传言未必不可信!”说完,转身没入夜色里。聂远回过神来,很不屑地切了一声,几个女生赶紧围过来,察看季苏音的情况。 田海清将季苏音抱到马路对面的后山木椅上,聂远一上来,就狠狠掐季苏音人中。季苏音渐渐清醒过来,一把拍开聂远还狠命掐着的手,被颜芬儿扶靠在黄晓语肩上。 重重揉着太阳穴,季苏音很难受,哑着嗓子问:“刚刚是齐修来过吗?”黄晓语赶紧点头:“对!是齐修把你抱出来的!苏音,你在里面……是不是看到什么了?怎么会晕倒?”一旁的纪华丽听到这话,狠狠揪了下衣角。 季苏音愣了一下,回想起刚刚的一切,要不是齐修给她的护身符,又恰巧来救她,她铁定是逃不出来的!想想都后怕!不想多说,季苏音面对众人探究担忧的神情,只是摆摆手,不想多说。只能干巴巴的措词:“没什么!只是……这种地方不要再去了!可能……真的有东西!” 看季苏音苍白的脸色,而且还说出和齐修类似的话,几人一愣,面面相觑,每个人都看到对方脸上惊惧的神情。无言的寂静和沉默,传达着恐惧和后怕的情绪!聂远最后干干笑道:“哈哈哈!这地方是不能多去!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的呢!这事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咱们经过这次,一定吸取革命经验与教训,来来来!天色也晚了,咱们还是都回各自的寝室,洗洗睡吧!啊!” 黄晓语狠狠瞪了聂远一眼:“就你这颗墙头草,风往哪儿吹,你就往哪儿倒!先前不还听你说你妈给你算过命,鬼见了你都绕道走吗?怎么这次不灵了?看你就是瞎扯的,什么八字硬!” 聂远被激得抓耳挠腮,却没理再先,只能在旁边嘀咕:“本来就是硬嘛!你们跟我走一块儿,不也没能见着什么脏东西吗?” 黄晓语听到,眼一瞪:“怎么?你意思就是我们苏音八字轻罗?走在你后面还会被……被那脏东西找上吗?”聂远还想反驳,被田海清一栗子爆在头顶:“都什么时候了,还斗嘴,没看苏音不舒服呢吗?快点!送她们回去,咱们明天还都有课呢!走走走!别瞎贫了!” 聂远挠挠头发,撇撇嘴,任命地扶起脚软的季苏音,一行人慢慢往回走,一路静默无声。今晚的事情,不管怎么说,都很具有冲击性,甚至都有些颠覆他们二十年来,在社会唯物主义教育下,成长起来的世界观!季苏音从刚刚聂远和黄晓语争辩的时候,就被触动了一下,陷入沉思。 聂远有个地方说的没错,那就是,为什么这些个东西,会这么频繁的找上她季苏音,而不会找上别人;为什么以前不会有这种情况,到了这里过后就突然变成这样了?;还有一个更加困扰她的细节问题,那就是,每次在梦里,有时候她是能碰到周围的事物的,而有些时候却不行!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季苏音不会自恋地以为,自己会有多特别,她一直都坚信自己的普通,也一直心向往之地追逐平凡充实的生活,或许会有些胸无大志,或许以后的人生中,她会因为某些缘由而有所改变,但就她现今的心态来说,这就是她希望的,也是她努力争取的。 可是,眼前渐渐扑朔迷离,无比糟糕的一切,都一再地提醒她,自己是有多么的倒霉!不该是这样的,她期望的大学生活不应该是这样的!她该想想办法,怎么样才能拨回自己正常的轨道!而有可能了解其中内情的人,就是齐修!季苏音不是傻子,在某些时候,某些地方,甚至拥有超出常人的洞察力和韧性,之所以迟钝,或许是刻意忽视,或许是天性使然! 回到寝室,一向爱闹的黄晓语满脸疲惫,爱接话的季苏音又自顾沉思,一时间房里陷入难得的寂静。本来经过这么一闹,四人各自心思,就都随意洗洗,上床睡了。到快半夜的时候,黄晓语蹭到颜芬儿床前,最后和颜芬儿挤在一起睡了。 季苏音其实一直都没睡着,侧躺身子面向墙壁,她紧紧握着护身符,摸出枕头下的手机,翻出通话记录,找到电话号码存起来。 显示屏熄灭,塞回枕头底下,季苏音又躺着想了想,还是掏出手机,写下一条信息,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发了过去。这回总算是心里安稳了些,季苏音攒进被子里,很快入睡,她其实很累了。 第二十七章 地下室 另一边儿,被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呜呜震动。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过来,点开,非常简洁的信息:“我需要见你!”拿着手机看了很久,最终还是随手抛到旁边的垫子上。齐修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右手拇指食指按压晴明穴。季苏音真是太来事儿了,一天都还没过完呢,就又生了事端,都不带让人喘口气儿的。 他一直都关注着季苏音,虽然因为特殊原因,而必须保持着较远的距离。说实话,这让齐修觉得非常不方便,最主要的是让他觉得越来越不爽。 今天晚上,他还奇怪大半夜的,这伙人又聚集起来干嘛?没想到,他们居然跑到修远楼地下室,做什么见鬼的地下室探险!简直就是胡闹!特别是季苏音!虽然他还不能完全肯定,但是她的体质太过特殊,不小心谨慎一点,很可能会出大事! 看见几人进去,他在外边儿蹲守,实在不愿承认,他心里涌起了焦急情绪。如果贸然出现,或许会暴露行踪,可不进去就极有可能会出事。 正当齐修按捺不住,要现身进去找人的时候,就看两个人冲了出来。好像是他们中的一男一女,女的叫黄晓语,男的就不知道了。男的不停安慰吓哭的黄晓语,齐修下意识松口气,继续等待。五分钟左右,一伙人就出来了,可齐修瞬间气息有些乱了,那班人中间,唯独季苏音不见了踪影! 这群白痴,居然毫无所觉!等到几人终于发现,正准备进去找人的时候,齐修跨出来,阻止了他们,自己进去找。循着气息,他找到了季苏音。 站在第二扇门门口,亡灵散发的紫黑色怨气,缠绕在她背后,非常浓郁。齐修蹙紧眉头,缓缓走过去,叫她名字。季苏音毫无反应,一脸空茫的表情。 齐修眯着眼睛,透过黑暗观察季苏音,因为她戴着眼镜,所以根本无法看出她的瞳孔是否涣散。“啧!”一声,齐修管不了那么多了,几步跨到季苏音面前,又喊了几声,季苏音像是被钉在原地,纹丝不动。 他心里暗觉不妙,赶紧拿下她的眼镜,瞬间,齐修有些恍惚,立刻别开头,将眼镜戴回去。深呼吸数下,齐修努力稳定下心神。 季苏音瞳孔已经涣散了,可看情况又不太寻常。没办法,齐修将季苏音揽入怀里,两人额头相抵,齐修敛下精神,沉入季苏音的意识海。 在此时,就算两人只是被稍微惊动一下,齐修就会轻则精神错乱,重则永远无法从意识海中逃离,成为植物人!齐修尽量以最柔和地姿态,侵入季苏音的识海,他不能让季苏音有一丝抗拒的反应。 终于,齐修在一片缤纷的广阔空间里,循着气息找到了那一片黑暗。还是那个走廊,女鬼紧紧攀附在季苏音背后,伸长脖子凑在她耳边,季苏音满脸僵硬,神情因为惊惧痛苦,而有些扭曲。 齐修狠啐了一口,赶紧靠近,正面接近季苏音,凑近她另一边,慢慢呼唤。眼前的一切,都是季苏音一手创造出来的,在这个域里,季苏音就是神,可以瞬息杀死任何事物,包括,她自己! 齐修无法改变眼前局面,只能引导!他之所以能出现在季苏音面前,肯定是因为季苏音内心急切的渴望,渴望有人能来救她,所以他来了! 齐修竭力引导着,一遍遍地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她的幻觉,让她假装看不见,都是假的!季苏音渐渐起了反应,呢喃着重复他的话。在这个空间里,时间流逝的很慢,但是,回到现实中来,也就不过几分钟。季苏音最终,还是顺从了齐修的催眠,力竭晕迷了过去。季苏音倒入他怀里的那一刻,怨灵被迫从季苏音体内抽离,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还想反扑过来,狰狞的鬼影还没碰到齐修,就被他随手划过的一道金光弹飞。怨灵意识到面前的男人不好惹,赶紧逃逸于无形。 齐修拖着季苏音,没有急着去追赶,而是迅速检查了一下,幸好没什么事儿。松下一口气,这地方阴气重得很,八字轻点儿的,都不能在这儿久呆!还是先带季苏音出去要紧! 急忙走出去,迎上想要冲进来的几个家伙。看了他们一眼,还是将季苏音塞给,看起来比较靠得住的田海清,再说一句警告的话。 看几人脸上惊惧,有些微不服气的样子,齐修在心里冷笑!识相点儿的,最好不会再去那个地下室了!出了什么事儿,也全是愚蠢的咎由自取!冷冷看了那个聂远一眼,齐修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其实他根本就没有走很远,藏身在附近的树影中,屏息静气,几人呱噪的话语全传入耳中。齐修低低一声冷笑,那个聂远并没有说错,天生八字硬的很,可其他几人就不是这样了,特别是季苏音!今晚如果不是他跟了来,季苏音会怎样还不知道,但一定不会是什么太好的结果! 最后,还是那个田海清,阻止了几人无聊的争吵,扶着季苏音回去了!看着几人走下斜坡,他缓缓走出树影。转身望向大学生广场的方向,再回望修远楼,莫名的,心里涌起奇怪的感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 蹙眉想了想,齐修还是再次进了地下室,走进季苏音跌进去的那间。和另一间相似的结构,空间很广阔,走动的时候会有回音。他四处张望,在朝北那面墙上,发现了被封闭的电梯,除此之外,这里意外的很干净,没有任何杂物。静下心来,辨别了一下气息,齐修睁开眼睛,里面寒芒微闪。 那只怨灵灵识很高,比一般的怨灵更加灵活和狡猾!或许猜到他会回来,这会儿早就已经逃了。哼!以为逃走了,他齐修就治不了它了? 慢慢走到电梯门口,就是这里!抬起左手,伸出食指中指并拢,右手对准指肚一划,白皙圆润的指肚上,瞬间出现一条血线。他以极快的速度,在空中画下一个标准的五芒星,最后一笔画成,五芒星外围瞬间浮现一个圆,将五芒星围在中间,并且流动着无数咒符。齐修伸手一指,五芒星图立刻激射而去,打在电梯门上,瞬间红光一闪,消失无影。 第二十八章 玉石流苏 右手在左手指肚上一抹,齐修拿出纸巾慢吞吞地擦掉血迹,白生生的指肚上,哪还有什么伤口!将纸巾收进口袋,齐修慢慢走了出去。他还在想一件事儿,刚刚情况危急,他摘下季苏音的眼镜,看到了她的眼睛。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他无法形容!在看到的瞬间,他差点心房失守!要不是立刻反应过来,急忙在心里默念清心咒,他就会先失去神智,哪还能及时救下季苏音!不管怎么说,那绝对,不会是正常人会拥有的眼睛,不是他曾见过甚至听过的,任何一种异眼! 更何况,怎么会生在季苏音这么普通的家族里?这实在是很奇怪!一味低头沉思,齐修没有察觉到,在他走远后,另一边树影里,走出一个身穿黑色休闲装的男人。 男人看着齐修渐渐走入夜色,深黑的眼里晦暗不明。转身走进地下室,男人步履闲适,跟身周寂静诡异的环境,完全不搭调!好像知道地点似的,男人直接走进第二扇门,直直走到电梯门前站定,抬手,还没碰到金属壁,就被一阵暗红格挡在外,五芒星阵旋转着若隐若现。 男人嗤笑一声:“呵~张家小子实力还不错嘛!就是经验不太够,太嫩!”没有再碰电梯,男人举目四望,抬头看向天花板。 一般的地下室都是一般的水泥墙面,可这间地下室,却装有天花板。缓缓走向靠南面的墙面,举起手电筒一块一块照着。终于,第三块天花板在光影中,纹路有些异样,不仔细看就会以为只是光线不足产生的光斑。 走到那块天花板正对着的地面,男人蹲下身轻轻敲了敲板砖。敲到第二块的时候,声音有些不一样。男人勾唇一笑,找到了!拿出一把瑞士军刀,极小心的沿着缝隙四围划了一遍。 然后慢慢起出来,轻轻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慢慢揭开油纸,再打开红色锦缎,里面是个精雕细琢紫檀木盒子,四面雕刻着花鸟瑞兽,非常精致漂亮。 拨开扣锁,打开盒子,柔软缎子中静静躺着一琥珀色椭圆玉石,玉石中空,穿过一条红绳,垂下长长流苏,红绳非常鲜红,好似无论历经多少岁月,也无法消磨其万一!修长白皙手指缓缓伸过去,颇为怀恋的轻抚着玉石流苏,微微颤抖。 将玉石流苏小心拿起来,收好,将檀木盒子合上,原样放回去,轻轻合上地板瓷砖。站起来整理衣服,抬起头满意一笑,转身缓缓走出去。 齐修放下遮住双眼的手臂,坐起来狠狠揉搓了下脸颊。季苏音还是来找他了,看来是联想到了什么,也不是太出乎人意料,只是他并不知道多少,就算知道,他也无法轻易说出口。 不管怎么说,现在只能先静观其变,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先处理一件,令他越来越懊恼的事…… 星期五上午满课,公共课上,老师一般不点名,第一次点名,足足用了一节半课,另外半节课都让老师自我介绍了。A大有个特色,就是大多数老师,其实都挺个性的,思想和言论都有点儿,这一点会迎合很多现代大学生的口味,显示自我,但季苏音并不太适应,甚至有时候是不喜欢的,尖锐地批判别人抬高自己,根本就不是言论自由的表现,相反,反而会产生背道而驰的效果! 两个寝室又凑在了一块儿,黄晓语还在为昨晚的事怪罪聂远,聂远那货还忒不识相,半开玩笑似的:“嘿嘿!你这胆子就是太小,平常缺少锻炼,这胆子嘛!练练就肥了!要不咱再寻个地儿练练?” 语音刚落,几人同时瞪眼,女生要么拍一巴掌揪一坨软肉,男生直接就饱以老拳。聂远一声闷哼,拼命忍住哀嚎,好半天才抬起头来,拿颤巍巍的手指着几人:“你们……你们……谋杀啊!不带这样的!我就开个玩笑!何沪!连你都这么对我,亏得我还尽心尽力的,你不是人!” 田海清看不惯聂远苦巴巴装可怜的衰脸,一栗子给爆在头顶,“咚!”一声,听着就有些疼。 “你还说!以后这方面的事情!连玩笑也不许开!开者!杀无赦!”黄晓语放下狠话,几人赞许地连连点头,聂远无语泪流。几人又死掐着聂远,非让请吃晚饭,就当作是吓唬女生的赔罪,聂远哀嚎,没人搭理他。 聂远家境其实还不错,上次还看到他爸开奔驰来接他去吃饭来着,几人看见了,逮着机会就让他请客,聂远也玩得开,出手大方,几乎每次都会答应。这回他没理在先,几人怎么会轻易放过宰他的机会。 听着旁边的打闹,季苏音一直心不在焉的,也没怎么搭腔。眼神不由自主的飘向前排角落,齐修没来上课,她有些微微失落,或许只是平常的逃课而已。 聂远看季苏音都不吱声,凑过来问:“哎!季娘子!怎么都没什么精神啊?”季苏音愣愣地回身,望着聂远那张寒酸脸,还没说话,黄晓语就抢白道:“那还用说!肯定是昨天那事儿,把苏音给吓到了!都怪你!现在你可要对苏音负责啊!”季苏音无奈地侧头望向黄晓语,这话真是……! 聂远顿时笑得贱兮兮的:“那小生可就恭敬不如从命罢!娘子~随为夫进洞房吧!正可谓‘*一刻~’唔!咳咳……”季苏音一拳捣在聂远胸口,这丫还唱上了还!简直就是一祸害! 黄晓语立刻小声叫好!要不是前头有老头子坐镇,估计这丫会热烈鼓掌。聂远不乐意了,两人继续扯皮。季苏音望向前排,若有所思。一旁的纪华丽顺着她头对着的方向望去,看见那个空位,眉头微微一蹙。 三四节课本来是班导的管理课,可班导出国进修去了,院里拨了别的老师来顶替。新老师姓傅,是个身材纤细,长相清秀的年轻女老师,例行的自我介绍后,付老师开始点名。点到齐修时,季苏音禁不住抬头张望。班长立刻站起来解释,齐修又请假了。 渐渐压下心底的失落感,季苏音瞬间以为,齐修不想见她,下一刻赶紧摇头否认,这根本说不通,没理由的。恍恍惚惚地挨过上午的课,中饭没吃,季苏音直接回了寝室,躺在床上看天花板。脑子里有瞬间的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吱呀~”一声,季苏音抬身看向门口,黄色木门缓缓推开。 第二十九章 还是太难了! 或许是最近的生活太过刺激,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养成了些许警惕感,瞪大眼睛盯着,呼吸声都不自觉的放轻。门开过一半,渐渐露出门后的人,原来是纪华丽。季苏音瞬间松下一口气:“呼~原来是你啊!纪大美女!差点给你吓死耶!”翻身躺倒在床上的季苏音没有看见,纪美女微扬头盯着她,神情有些古怪!纪华丽慢慢走回自己的铺位,坐在靠背长椅上,手指不停盘绕着饰物边角,若有所思。季苏音没想到纪华丽会主动找她说话,而且还是一上来就聊这么深入的问题。 “那个……”“嗯?”季苏音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回应了一下,眨眨眼,抬起上半身,对着纪华丽。纪华丽睁着大大的眼睛,眼白好明显。 “苏音啊!你有喜欢过人吗?”季苏音有些愣:“什么?不!没有喜欢过!怎么了?”纪华丽有瞬间欣喜,满面红光,马上又坐正身子,继续问:“那你现在也没有吗?” 虽然不解,摇摇头,季苏音还是老实回答:“没有耶!难道你有喜欢的人了?”纪华丽立刻对着她绽放笑靥,季苏音愣了愣,有些眼花。纪华丽羞涩地点点头,手指使劲儿扒椅子坐垫。 不知怎么的,季苏音有点好笑,看见纪华丽好像等着她问,立刻顺势问道:“是谁?说说呗!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纪华丽赶紧摇头:“不!你说出去也没关系!”“啊?”季苏音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点头:“哦!”纪华丽貌似犹豫不决:“其实吧……那个人你们都认识,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季苏音有些迟钝:“啊?谁啊?”看纪华丽立刻有点不悦地微微皱眉,季苏音脑子里立刻闪过某个人影,瞬间福至心灵:“啊!哦……哦哦!我知道了!是齐修?” 纪华丽紧紧盯着季苏音,点点头。季苏音没察觉到什么,兴奋地摆动双脚,笑嘻嘻道:“原来你来真的啊!我还以为你只是随意迷恋一下咧!不过啊!华丽!齐修这人貌似不太好亲近啊!你确定你真的喜欢上他了?” 纪华丽赶紧直直身子,点头:“我真的喜欢他!从开学以来就喜欢他了!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他对我有没有意思,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季苏音抬头沉吟了一下,这事儿还真不好办,她也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该怎么弄啊!看纪华丽还在期待地看着她,只能干笑几声:“嘿嘿嘿!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或许你可以问问芬儿她们,她们或许有经验!不过,如果你要先让他注意到你吧!之后再慢慢培养好感!嗯!是这样没错!” 纪华丽开心地望着她,问:“那你会帮我吗?”季苏音立刻点头:“那是当然的啊!最好是发挥我们寝室的团结力量,共同拟定作战计划,分工协作,人多力量大嘛!”正说到这儿,黄晓语和颜芬儿就推开门,先后进来。看到颜芬儿,季苏音猛然想起,貌似还有芬儿也喜欢齐修来着,那她帮着纪华丽了,芬儿这边可怎么办,瞬间她不禁露出尴尬表情。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时,黄晓语接了话茬:“你们说什么人多力量大呢?”季苏音赶紧想转移话题:“不是……”但不知纪华丽是有意还是无意,抢过话头:“我刚跟苏音聊喜欢的人是齐修呢!苏音人真好,答应帮我想办法追他呢!” 一时间,有几秒的尴尬寂静,季苏音有些不知所措,黄晓语是个直肠子,立刻大声道:“那芬儿怎么办?她也喜欢齐修啊!”此时此刻,季苏音恨不得狠狠巴上黄晓语那张娃娃脸,这个不会看气氛的白痴!这下好了!该怎么收场啊? 小心翼翼地瞥向芬儿的方向,清秀小巧的脸上洋溢的,是一如既往的盈盈浅笑,再看纪华丽,没什么表情,淡淡望着芬儿。静默中,季苏音结巴着想打打圆场,正准备最坏也就让两人光明正大的来一场,只要不酿成友谊破裂,最终演变成全武行就行! “那个……我说……”颜芬儿轻快地打断她的话:“不会啊!我不喜欢齐修啊!只是对帅哥的纯欣赏而已!我现在喜欢的另有其人!所以,你们不用担心。” 几人转头望向颜芬儿,黄晓语一脸不信:“真的?你可别骗我们哦?”颜芬儿拉住黄晓语的手,笑着点点头:“真的!不是骗你们的,而且那个人你们也认识!是葛老师!”“什么?” 几人被吓了一跳。黄晓语最夸张:“芬儿!你NB啊!真的要来一段师生恋啊!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芬儿口味这么重的!”颜芬儿笑着横了黄晓语一眼,季苏音松下一口气,是真的也好。 顿时,四人投入热烈的地倒追大计讨论中,黄晓语一个劲儿的出馊主意,全被几人否决了。要季苏音说,纪华丽心高气傲的,颜芬儿又是小家碧玉型的,两人都干不来直接倒追的事儿,还是想办法接近两人,再找机会明挑暗示,让两个男人心动,最后来追纪华丽和颜芬儿!可是转念想到葛老师太拘谨,齐修又太酷,都不太好办啊!提醒几人注意到这一点,一时间四人陷入沉思,最后集体叹了口气:“唉~”还是太难了! 第三十章 异眼 一下午,几人胡天胡地乱聊了一通,累了就都睡到傍晚,起来冲冲澡,季苏音洗了个头。黄晓语在旁边盯着看了半天,季苏音瞄到,奇怪地问:“怎么了?这么看着我作什么?”黄晓语摇摇头,不解道:“没什么!只是很奇怪,苏音你连洗头都戴着眼镜耶!不能摘下来吗?这样不会不方便吗?”季苏音拿护发素的动作一顿,干笑着:“哈哈哈!不会啊!摘了我会看不清楚,这样才不方便呢!”黄晓语点点头:“是吗?这么严重啊!不过,苏音啊!你的眼镜怎么会是褐色的啊?不是只有色盲才戴吗?” 坐在床上折衣服的颜芬儿闻言,口气有些严肃地喊了黄晓语一声:“晓语!”黄晓语应声望过去,不解:“芬儿怎么了?” 颜芬儿神情有些尴尬,望着季苏音的反应。季苏音安抚地对颜芬儿笑笑,她知道黄晓语并没有恶意,而且她也确实不是色盲,所以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拿到护发素挤出一些抹在头发上,用热毛巾紧紧裹住,季苏音笑着对黄晓语说:“我不是色盲!这个眼镜是特制的,我的眼睛有一种毛病,天生的,见着光线超过十分钟就会疼痛不止,所以只能带着这个眼镜。别看我这样,我的视力可是很好的哦!每只眼睛都是五点二的视力呢!” 黄晓语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继续问:“那能治好吗?”季苏音摇摇头:“不知道!希望以后有办法治好。”听到季苏音这么说,黄晓语露出同情可惜的神情,热心地鼓励她:“没关系!现在医学越来越发达,肯定会有办法治好你的眼睛的!不过,苏音啊!你就没想过换个秀气点的眼镜戴戴吗?这副都快把你的脸遮光了!” 一直注意着这边儿的颜芬儿听到这里,不自觉停下手上动作,侧耳倾听。只听季苏音笑着道:“这副很好啊!让我很有安全感!遮住才好呢,我长的丑,遮住才会有神秘感啊!再说,换个好看的干什么啊?谁看啊!” 颜芬儿转头盯着言笑的季苏音,黄晓语一脸不赞同:“话可不是那么说啊!女孩子不都爱美吗?怎么就你这么怪啊!非得把自己弄得那么土,还把脸藏起来,会有神秘感才有鬼咧!” 季苏音笑得开心,摇摇手指道:“‘死猪’此言差矣!常言道:女为悦己者容。我没什么在意的人,不用刻意打扮给某人看啊!再说,打扮多麻烦啊!不是我的Style啊!还是算了,你知道的,我最懒了!” 黄晓语受不了的白了她一眼,撇嘴道:“你就固执吧!怪咖!别因为太老土,到时候你的大本命连看都不愿看你一眼!”季苏音摆摆手:“切!如果真是我的大本命,又怎么会这么肤浅呢?如果真是这样,还不如趁早有多远滚多远,姐还不伺候了呢!” 拆开毛巾,季苏音一边清洗头发,一边跟黄晓语斗嘴。床上的颜芬儿静静的看着,神色复杂。晚上七点,聂远打电话过来催,季苏音急吼吼地回应马上就来了,转头催纪大美女,好容易出门了。刚一走上路,季苏音就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地转头看着纪华丽。 平常纪华丽并不与三人有什么肢体接触,就算走路挽着,也都是挽颜芬儿,季苏音通常都是挽着黄晓语走的。怎么这次纪华丽一上来,就挽住了她的手臂,看她望过来,还很欢欣地对她笑笑。黄晓语两人怪异地面面相觑,之后耸耸肩,挽住季苏音另一边胳膊,四人并排着走。 季苏音愣愣地回以一笑,挽着黄晓语开始走路。或许是因为今天下午的事,纪华丽对她敞开了心扉也不一定,女孩子嘛!说实话,季苏音还挺高兴的,许久处于低迷的心情,一下子飞扬了起来,那些堵心的事儿,暂时都不去想了,专心于眼前的玩乐。 老地方,南门小吃街,“好夜时”烧烤店,聂远几人早就点好东西,恭候几人大驾了。这回季苏音很放得开,主动拿起一杯酒,正要喝进去。几人立刻凑上来,七手八脚按住她,季苏音一下子懵了,咋了? 聂远望着她干巴巴笑道:“娘子啊!咱今天不喝酒啊!来!女生喝果汁,美容养颜,特意给你买的,喝什么酒啊!来来来,酒杯给我,我给你倒果汁~” 聂远一把拿下季苏音手中的啤酒,往后一泼,空出杯子,再拿果汁洗了洗,才倒满一杯果粒橙,塞进她手里。季苏音不解地望了几人一眼,几人暗自捏了把汗,好在她并没说什么,耸耸肩,拿起杯子喝了,反正啤酒还没果汁好喝呢!看她乖乖喝了果汁,几人才松下一口气。 几人吃的很尽兴,后来何沪喝醉了,一个劲儿地对黄晓语说话,什么表白的话,肉麻的话,全给倒豆子似的给倒了出来,几人非常吃惊,不敢相信,平时那个腼腆内敛的何沪,居然也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简直比琼瑶还要琼瑶。 反应过来后,几人爆发大笑,不是他们不仗义看不清气氛,实在是落差太大,忍不住了!黄晓语一瞬间圆圆的脸,憋得通红,狠狠甩开何沪想抓过来的手。何沪顺着惯性趴到桌子上,还在喃喃说个不停。聂远几人一看,黄晓语要发毛了,赶紧结帐的结帐。 背起何沪回去,两伙人在寝室楼前分手。回到寝室后,黄晓语还气哼哼的,几人好好笑了一阵,季苏音被黄晓语狠狠揉了一顿。笑闹了好一阵,几人又各自洗漱了一下,时间已经很晚,几人也都累了,于是各自上床休息。 季苏音难得心情好,很快就睡死了过去。只是半夜的时候,猛然觉得很冷,不自觉缩紧身体,季苏音在睡梦中,下意识地握紧胸口的物事。 一阵暗红光芒闪耀,一切又恢复正常,季苏音放松身体,转身面朝里,彻底睡死过去。第二天,季苏音难得起了个大早。昨晚一夜无梦,她睡的很好,心情舒畅。 狠狠伸了个懒腰,摸出眼镜戴上,看了看,其他三人还没醒。想了想,又躺倒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准备玩玩游戏。扯出手机,定睛一看,季苏音吓了一跳。这是什么?只见和手机一起抓出来的指缝里,夹着一缕长长的头发。 第三十一章 拉拢 那真的是很粗的一缕,有无名指粗细。季苏音吓了一跳,掉头发?不会吧!一夜之间就掉这么多!照这么个掉法,不出一个月她就得变秃头!女生最怕掉头发,季苏音也不例外!不敢置信地抓起脸侧的头发查看,季苏音有点慌。下一刻,季苏音迅速扯起自己的头发,和手中的那一缕对比。不对!这并不是她的头发!她的头发比较黑粗,而那一缕发质很纤细,是那种柔顺的栗色头发。 发质完全不一样!那这头发又是哪儿来的?寝室里不会有人做这么奇怪的事,或许可以说,人类不会做这种奇怪的事!手猛一抖,季苏音连忙将头发甩了出去,后退紧紧靠着墙壁,怀里抱着薄被,狠狠喘气。 死死瞪着飘到地上的头发,季苏音很久都无法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拉出衣领里的护身符,紧紧握着。心里源源不断,涌起恐惧与不安,脑子里一片空白,季苏音有些不知所措! 颜芬儿向来起的很早,坐起来打个秀气的哈欠。习惯性转头,准备下去洗漱。猛然看见季苏音坐在对床,靠着墙壁正对着她,一动不动,不由地被吓了一跳。 奇怪地喊:“苏音!苏音!你怎么了?苏音?”叫了几声也不见季苏音有反应,最后一声不由拔高了些,季苏音浑身一抖,回过神来,抬头看颜芬儿一脸古怪,担忧地看着自己,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愣愣的:“啊?……哦……哦!没事儿,我没事儿,刚起来有些不舒服,就发了会儿呆!”颜芬儿有些不放心:“你真的没事儿?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季苏音赶紧摇头拒绝:“不!真没事儿!休息休息就好了!”颜芬儿看了她一会儿,没再说什么。两人各自起床洗漱,季苏音心不在焉地刷着牙,嘴巴涌出的泡沫都带血了,还毫无所觉,刷的时间是平常的两倍多。不一会儿,黄晓语也起来了,纪华丽一般周末不会很早起,大概会睡到十点多才起来。 、三人自动放轻动作,默契地收拾完,相约一起去吃早餐。季苏音没什么胃口,就买了一个菠菜包和一杯芦荟酸奶。一边吃,一边若有所思,连黄晓语聒噪的声音似乎都听不到了。 “苏音!苏音!季苏音!”手猛一抖,季苏音接过颜芬儿递过来的纸巾,慢吞吞地擦去沾在手背上的酸奶,边问:“怎么了,晓语?有事?”黄晓语皱着弯弯眉,说:“我看不是我有事,是你有事!苏音你最近是怎么了?老是心不在焉的,难道……你是少女怀春,思嫁了?说说!是哪个啊?是不是我们班的?” 看着黄晓语兴奋的圆圆脸,不知怎么的,季苏音脑子里突然浮现齐修那张臭屁脸。立刻挥散影像,季苏音无奈的摇头:“你想多了,小姐!” 黄晓语还想八卦,被颜芬儿一掌轻拍在头顶:“你别闹了,苏音是身体有些不舒服!你脑子里还能想些什么,整天八卦!”黄晓语一直很听颜芬儿的话,闻言只是摸摸头,嘀咕了两句。 、猛然想到什么,黄晓语凑近两人,下意识压低声线:“我说啊!苏音!你和纪华丽是怎么回事儿啊?她怎么突然对你这么亲近?还有芬儿,你真的不喜欢齐修,喜欢的是葛老师?你别因为顾及纪华丽,故意委屈自己啊!……” 季苏音和颜芬儿无奈地面面相觑,听黄晓语喋喋不休地把话说完。好不容易等黄晓语说完了,季苏音放下喝完的芦荟酸奶盒,轻轻往前推了推。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个回事儿,只是昨天下午,我一个人在寝室,纪华丽先回来了,突然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然后说自己喜欢的人是齐修,然后你们就回来了。”黄晓语赶紧接过话茬:“她是不是暗示你,说让你多对外宣传,她一点也不介意?”季苏音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黄晓语立刻一脸鄙视:“切!果然是这样!她前阵子还跟我说过呢!那时候芬儿还喜欢齐修,我就故意没顺着她的暗示做。她那点儿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不就是想借众人之口,把她纪大美女喜欢齐修的事实传的满院皆知,最好是让谣言成为事实,一则显示她的主权,二则引起齐修的注意!”看黄晓语说得头头是道,季苏音有些好笑,心里涌起某些复杂情绪,有些犯堵:“没你说的这么严重吧~”、 黄晓语轻轻一拍桌子,加重语气:“怎么不是!她那种被骄纵惯了的大小姐,最爱弄这些小心机啊什么的,苏音你最好远着她点儿,看情形,她是想把你当跳板使呢!” 季苏音干巴巴地笑笑,黄晓语急了:“你别不信啊!事情反常即为妖!她突然接近你,肯定是别有所图!往后她要你做什么,你就当耳边风听听,过耳就忘了吧!能拒绝一定要拒绝,闹翻了也没啥!我和芬儿还在呢!是吧,芬儿?” 一直在旁边不知可否的颜芬儿闻言,抬头对季苏音笑笑,点点头。季苏音忍著由心而发的暖意,笑着调侃黄晓语:“哦呀!看不出来啊!咱们小语是这么明察秋毫的人物!什么都看得透透的,平时肯定是深藏不露啊!” 黄晓语一仰脖子,骄傲道:“那是!别看我平时那样,我那是大智若愚!”闻言,季苏音和颜芬儿乐不可支,还大智若愚咧!笑闹着,看着眼前真实的笑靥,季苏音悄然苦笑。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怕是太熟悉!缓缓摇头,将某些不该涌现的记忆深埋心底。 物少即贵!经历了许多,季苏音真的很珍惜眼前的真情相对,为了这些,就算每天被闹得精疲力竭,她也愿意努力去守护。只是,她怕自己的好运,从来都不长久! 三人吃完了,又去图书馆晃了晃,每人借了两本书,慢悠悠晃回去。到寝室时,纪华丽已经起来了。各自招呼了一声,几人分别在自己桌前上网。 纪华丽突然凑到季苏音旁边问:“苏音啊!你今天下午有空吗?”季苏音一愣,老实回答:“有啊!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吗?”纪华丽对她笑的开心,一把抓住她的右手:“太好了!下午我想去逛街买点儿东西,你能陪我去吗?好嘛!去嘛!去嘛!” 纪华丽撒娇地摇晃着她的手臂,季苏音有些无奈,赶紧点头答应。纪华丽见她答应了,欢呼一声,转身去做面膜了。季苏音松下一口气,转眼看见黄晓语和颜芬儿一脸古怪的望着她。黄晓语指指笔电,季苏音会意地转身,对着电脑登上QQ,黄晓语创了个零时群,邀请她和颜芬儿加群。 刚加进去,黄晓语就说:“看吧!说什么来什么!”季苏音发送一个无奈地表情:“那我也没办法啊!我本来就有空,而且住一个寝室,扯这种谎不太好吧!” 、颜芬儿接过话茬:“你可以去图书馆!”黄晓语回应:“就是!你可以去泡图书馆啊!苏音你就是太老实!下次她再邀你,你就这么说,明白了吗?”季苏音只能回:“哦!”下午睡过午觉,季苏音就被纪华丽拉着去了北街。 来到街上,纪华丽整个就跟上了发条一样,不停地逛来逛去,而且还不是专卖店就不去,刷卡刷的眼皮都不挑一下。不一小时,季苏音就开始累了。纪华丽就像个花蝴蝶,穿着各色衣服,在她眼前晃来晃去,不停地问好不好看,怎么样?她不停地点头,都快把头给点断了,小鸡啄米似的。 其实纪华丽身材很好,长的也算周正,穿什么都好看,她实在是给不出什么实质性意见。再说,就她这样的,估计纪华丽也是看不上的。到后来,纪华丽选出许多衣服,非要季苏音去试穿,季苏音连连摆手,还是饶了她吧!最后实在是拗不过纪华丽软磨硬泡,季苏音挑了两件。试衣间里,一翻标牌,好贵! 第三十二章 男的? 出来后,纪华丽抵着下巴看了半天,季苏音有些不好意思地扯扯裙摆。没想到,一出来,纪华丽已经叫人把衣服全给打包好了。季苏音有些愣怔,怎么这样,她不想买的!纪华丽挽着她笑着说就算送给她的。季苏音推辞了半天,纪华丽根本不听。没办法,季苏音只好妥协,心里异常在意这种明显的拉拢行为,说实话,纪华丽根本不用做到这种程度! 这样一来,反而让季苏音不得不介怀。之后,季苏音费尽心思,婉拒纪华丽的大方。傍晚暮色低沉,纪华丽想在外边儿请季苏音吃个饭,季苏音立刻回绝,表示想早点回去洗澡休息。 纪华丽有些犹豫,估计她自己其实也早就累了。果然,纪华丽点头答应,季苏音暗暗松口气,这种事简直就是折磨!两人慢悠悠走在路上,突然,几点冰凉触在脸上,轻轻的,痒痒的。 季苏音愣了愣,抬手一摸。什么?下雨了?疑惑地抬头,望向还没沉下去的太阳老公公,这不是还晴天了么?下一刻,老天回答了她的猜疑。“哗!”一声,大雨倾盆!路上行人立刻惊叫奔逃,四处寻找躲避的地方。 季苏音惊叫一声,一手提着十几个袋子,一手拉住纪华丽往旁边冲去。前面有个公车站牌,边沿虽然有些小,大抵还是能避避的。只是站牌很小,躲进三个人已经算是极限了。现在已经有一个中年人躲了进去,两人加快脚步躲了进去。将纪华丽夹在中间,再将左手上的袋子换到右手,季苏音左半边身子露在外面,被暴雨无情冲刷,不一会儿半个身子已经湿透。 纪华丽非常丧气地甩掉手上的水珠,气急道:“这什么鬼天气!该死的!讨厌死了!”季苏音呆呆望着雨中显得白蒙蒙,像是长了毛的太阳,想起来两句话,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还有一个名词——太阳雨!可是不对啊!现在好像快十一月了吧!虽然这里天气很暖和…… 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辆黑色本田突然停在两人面前,车窗摇下来,露出一张脸,鼻子很挺很直,皮肤很白,嘴唇嫣红,唇形微微上翘。 两人有些看呆了,因为对方带着很大的墨镜,让人很有种*,想要看看摘下墨镜的脸到底是怎样的,如果眼睛和眉形很好的话,季苏音非常相信,这是一张相当漂亮精致的脸。“你们需要帮忙吗?”季苏音一愣,这声音,男的? 估计纪华丽也有些愣,只会瞪大眼睛看着那人。季苏音转头看看旁边,在她刚刚发呆的时候,中年人已经抢过计程车走了。再低头看看自己,湿嗒嗒的衣服鞋子,抬头尴尬地看着那人。 那人嘴角微勾,从一开始就一直关注着她的反应。“那个……我们全身都湿透了……可能会弄湿你的车座垫……”那人噗次一声笑了:“呵呵呵……没关系,我不介意,你们上来吧!我送你们!” 纪华丽立刻欣喜地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季苏音迟疑了一下,也坐了进去。刚坐定,抬头就和后视镜里的墨镜对视,季苏音微微点头:“不好意思啊!那就麻烦你了!我们是A大的学生,送我们到校门口就好了,很近的。” 那人笑笑,牙齿编贝似的,洁白整齐。“没关系,你们没带伞,怎么回寝室?我顺路而已,就送你们到寝室楼那儿吧!”季苏音正准备道谢,纪华丽突然抢白:“啊!真是太好了!那个……我们该怎么称呼您呢?” 那人和善地笑笑:“我叫陈灵清,你们叫我陈哥吧!”纪华丽笑靥如花:“哦!那真是麻烦陈哥了,陈哥你人真好!要不是你,我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陈灵清呵呵笑道:“没事儿!我也是顺路!”纪华丽努力延长话题:“陈哥,你是A市人吗?我怎么好像在哪儿见过你的感觉?”陈灵清摇头:“不!我没见过你!如果见过你这样的美女,我肯定会过目不忘的!”纪华丽喜形于色,季苏音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寒颤,真是……会说话! 一抬头,看见陈灵清戴着墨镜的半张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刚他好像勾了勾嘴角,笑意有些玩味儿。季苏音赶紧尴尬地望向窗外,随纪华丽和陈灵清你来我往。雨滴狠狠打在车窗上,声音闷闷的响。 无数细细水流滑下,就像……流泪一样!季苏音很讨厌下雨天,心情会不受控制的压抑,脑子里涌现的,是宁愿故意摔坏脑子也想要忘却的所有!不自觉陷阱自己的世界里,季苏音渐渐沉寂,眼睛里弥漫出情绪,晦暗不明。 陈灵清一边回着纪华丽的俏皮话,一边不时透过后视镜,凝视季苏音,看她眼神中隐隐的深沉……不久,黑色本田驶入A大,路过大学生广场,季苏音遥望着雨幕中,像要发出绿光的巨大梧桐树。抬起手指,隔着冰凉车窗,细细描摹。 “季小姐戴着的是护身符吗?”季苏音下意识转头,感觉到陈灵清通过后视镜传来的视线,伸手摸向脖子。 原来小荷包从领子里滑了出来,慢慢放回去,动作仔细小心。“是的!这是一个好心人送给我的!”陈灵清笑笑,没再说什么,所幸路程不远了,没一会儿就到了寝室楼下。 两人下车,季苏音对陈灵清重复道谢几次,就转身冲入楼里。望着季苏音背影,陈灵清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食指中指轻轻扣在嫣红的唇上,面无表情。终究只是一声冷哼,发动引擎离去。 一回到寝室,纪华丽就冲进了厕所洗浴,季苏音只好坐在椅子上,先把头发擦擦,等纪华丽出来了再进去洗洗。黄晓语和颜芬儿赶紧冲过来,问她怎么样。季苏音摇摇头,简单说明了下情形。 黄晓语拿出衣服翻开标签一看,不禁咋舌:“啊哟!我的乖乖!她这回是下了血本了!买这么贵的东西贿赂你,你要再不上道,那得多不识好歹啊!”拿毛巾抽了黄晓语一下,用眼神示意浴室方向,压低声线:“你小声点儿!我们心知肚明就好,不必弄得这么白,这事儿本来就还没底呢!要想成功,别人怎么决定的了,全凭她造化!我们只要静观其变就行了,我看指不定明天就轮到你俩了!” 黄晓语赶紧一脸受不了的神情,连连摆手:“我还是算了,我消受不起,欠什么都别欠人情!这可是我妈教给我的生存至理!” 季苏音噗次笑了笑,看纪华丽出来了,两人各自回到桌位上网,季苏音拿好衣服进去冲澡。晚上,外边儿雨一直下个不停,几人都不想出去吃饭,就叫了外卖。季苏音随便吃了几口,躺在床上看春秋繁露。 奔波了一下午,身体已经很疲累,浑身软绵绵的,没翻几页,眼前渐渐模糊。季苏音随手摘下眼镜,放在枕边,一翻身抱着被子沉睡。一夜无梦,季苏音睁开眼睛,渐渐清醒过来。室内光线还很暗,天还没全亮。昨晚睡得太早,她一般睡足九个小时,就一定会醒。 就这么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眨也不眨,季苏音脑子是木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什么也没想。猛然间,一个念头划过脑海。右手条件反射插入枕头底下,胡乱抓了一把,慢慢递到眼前。瞳孔瞬间缩紧,又慢慢扩散。大力丢开手中软滑的物事,季苏音有些神经质地弹动双腿,挪动着身子,缩向墙角。 用被子将自己裹得紧紧的,季苏音大张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狠狠喘气,季苏音用力地双手抓挠头发,一下又一下,力气大得扯断了好多根。咬紧牙关,季苏音将头埋进曲起的双腿间,眼眶发热,心口好堵,好难受! 第三十四章 勾玉 几分钟后,季苏音忍无可忍,甚至是有些自暴自弃地,猛然睁开眼睛。“哈……哈……哈……”盯着顶上的黑点,她狠狠喘气。视野里什么也没有,暗暗的光线,月色很惨淡。震动的声音一直没停,深吸气,闭闭眼睛,季苏音摸出手机接通,慢慢放在耳边,声音有些不自然地喑哑和颤抖:“喂……”听到她出声,对方好像是猛然松了口气,听到气声让季苏音有些愣。“呼……季苏音!你下来!马上!”是把好嗓子,很有磁性,就是挺冷淡的,有些冷酷感觉。只是她不记得,自己认识的人中有这样的啊?但她还是下意识回应:“下来?下来哪儿?”对方梗了一下,吸气,声音有些压抑:“季苏音!你是睡傻了还是怎么?立刻下来!我在你寝室楼下!咔!嘟嘟嘟……”奇怪地翻开来电显示,看到那个名字,季苏音立刻瞪大眼睛,一阵欣喜涌上来,迅速丢开手机翻身下床。 轻轻打开寝室门,季苏音灵活的窜了出去,直奔楼下。女生寝室楼下还有个花坛,连着外边儿林荫道的,是架铁门。一般铁门只是虚掩着的,往里把插栓一拔就开了。季苏音小心地拔开插栓,从中间的缝里钻出去。抬头就看见,*米远处的昏黄路灯下,站着个黑影,虽然看不太清楚,但她认出,正是几天不见的齐修!瞬间,季苏音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知道救世主来了,连日来受到的惊吓,一下子平复大半,简直就是亲人啊!泪汪汪地往那儿奔过去,那神情被路灯打下深浅暗影,无端有些骇人,齐修下意识地呼吸一紧,往后退了半步,又硬生生顿住。不想,季苏音冲到一半突然刹车,捧着个脑袋立在那儿,畏缩着不再靠近。本来还等着季苏音过来的,这么一下子顿住,齐修猛然有些气梗,特别是看她那畏缩可怜样儿,更是让他莫名烦躁。 “你过来!”季苏音捧着头摇了摇。刚冲到一半,一股刺痛袭上脑海,瞬间浇熄她刚刚涌起的激情。她都忘了,只要靠近眼前这个人,她就会头痛眼睛疼来着。齐修貌似有些憋气,声音闷闷的:“你过来!”季苏音狠命摇摇头,弱弱道:“要不……就这样?这样也能说话,你说吧!我听的清楚。”齐修一听,咬牙切齿。一接到那条求救信息,他就马不停蹄地从本家赶回来,很多善后的事情被搁置,随时都有被本家里那些家伙发现的风险。还以为已经发生多大的事儿了呢,可看眼前家伙活蹦乱跳的样儿,他真的有些憋气,凭什么他要这么累死累活啊!阴着脸,凝视了季苏音许久,大概是太匆忙,居然没有戴眼镜就出来了!季苏音看他好像有些生气,想想等会儿还有求与他,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排斥吧!犹豫着刚迈出一步,齐修便出声阻止:“别动!你就站那儿吧!别过来,我过去!你怎么没戴眼镜就出来了!” 经他提醒,季苏音才猛地捂住眼睛,轻轻“啊”了一声,她的眼睛不能见光超过十分钟。感觉到面前有人走近,季苏音下意识想放下遮住眼睛的手,刚一动就被按住。“别动!就这样遮住!我给你的护身符呢?给我看看!”愣了一下,季苏音依言一手捂住眼睛,一手从领口里扯出红绳,下面系着小荷包。齐修就着姿势翻看手中的小荷包,精致的缎面色泽有些黯淡了,静下心来感受,灵气也淡了许多。蹙紧眉头,没想到那女鬼怨气这么重,他要再晚回来个把一两天,凭这个小东西,可保不住季苏音!齐修在那儿想半天,可苦了季苏音!头疼欲裂,看齐修久久没啥动静,无奈开口:“那个……齐修大师啊!好了没啊!我头很疼啊!眼睛也开始痛了!”齐修抬头瞥了她一眼,手上使劲儿一拉,想将护身符,从季苏音脖子上扯下来。顿时季苏音就惊叫一声:“啊!你干嘛!想勒断我的脖子吗?” 齐修顿时憋气:“怎么?只是把护身符拿下来而已!鬼叫什么!”季苏音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拿下来就好好拿嘛!干嘛这么使劲儿扯啊!很疼耶!又不是挂扣式的,你……”齐修“啧~”一声,不耐烦听她啰嗦,手往上一提,道:“眼睛闭着,手拿开!”季苏音一愣,顿时闭嘴照做。齐修放轻手上动作,从头发下面扯出红绳。抬头望望季苏音,还是保持着捂住眼睛的动作。满意地低头从休闲裤里掏出张蓝色符箓,划破指尖滴下几滴血。将染有他的血的符纸塞进荷包里,起了几个手势,荷包微微泛出暗沉蓝光。做好一切后,将荷包挂回季苏音脖子上。没想到季苏音猛然扯住他的袖子,盯着他,神色激动:“哇啊!您真是高人啊!太不可思议了!居然真的有这种东西的吗?哈哈!”齐修低头望着季苏音兴奋的表情,眉头蹙得死紧。什么真的有这种东西! 使劲儿甩开紧抓的手,季苏音马上又抓上来,还没完没了了还!齐修不耐烦,抬头瞪季苏音,却看到那张无法言喻的脸上,惊恐无助的神情,瞬间心神差点失守,他赶紧撇开头,默念清心咒。季苏音看齐修冷淡的样子,就像抓住救命稻草那样,死都不肯轻易放手,急切地恳求:“齐大师!您一定要救我啊!我受不了了,那脏东西老是来找我,我快给逼疯了,您一定要救我啊!”齐修好容易稳住心神,挣开季苏音的手,转身背对她,冷冷的声音有些不稳:“那个护身符可以抵挡恶灵侵蚀,你只要记住不要离身就可以了!”季苏音欢喜又有些忧愁:“真的?有了这个,那脏东西就不会来了?真的真的真的吗?”齐修有些不耐,口气不自觉变重:“记住别离身就行了!还有,这个给你!”背着身子,齐修扔给季苏音一个小东西,慌忙接住,触手冰凉。 季苏音对着路灯观看,一片青翠颜色,是一块勾玉,圆润一头挂下一根苏穗。嗯?玉?不过……“这玉是真的吗?不会是地摊上卖的假货吧?”季苏音无意识地询问,齐修一股火气,偏头低吼:“当然是真的!就你个不识货的,懂什么!你头还疼吗?”季苏音本来听他口气恶劣,想还口来着,被这么一问,才突然发觉本来极力隐忍的疼痛,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消退了。“哎?对耶!一点都不疼了说!怎么回事儿?难道是……”季苏音不解地摸着脑袋,盯着勾玉喃喃自语。齐修松口气,眼神闪烁,顿顿才结语:“这东西可以治你的头痛,别给弄丢了,还有,这玉是古董,丢了你要赔的!”季苏音有些愣,古董耶!绝对的贵啊! 赶紧赔笑道:“那啥!齐修大师啊!您有别的法子治我头疼的毛病不?”齐修很干脆地回答:“没有!”季苏音赶紧伸手一送:“那你还是收回去吧!我可赔不起!大不了往后不靠近你,不就得了!”齐修脸色顿时发黑,哼的一声,双手插兜,走了。季苏音眨巴眼睛,看齐修挺酷地走了,提声喊了一句:“记得贴创可贴啊!”齐修脚步顿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走远。季苏音挠挠脑袋,望着勾玉。突然一阵冷风吹来,季苏音一个寒颤,下意识四处张望,寂静夜色里,只有她一个人,瞬间寒毛炸开来。季苏音怪叫一声,冲回寝室楼里。 第三十三章 求救 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天空渐明,寝室三人陆续起床。黄晓语觉得奇怪,隔着被子喊了季苏音好几声。整理了下情绪,季苏音照常起床洗簌,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心不在焉的更加严重。食堂里,季苏音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芦荟酸奶,黄晓语看了她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哎!苏音!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季苏音呆愣地抬头望着两人,摇摇头,没说什么,黄晓语和颜芬儿面面相觑。季苏音像是想到什么,猛然间抬头盯着两人,神情有些紧张,哑着嗓子问:“小语芬儿!你们这两天晚上有没有奇怪的感觉?”被问的两人都是一愣,最后摇摇头,不解地问:“奇怪的感觉?什么?”季苏音有些焦急:“就是你们晚上睡觉后,有没有觉得寝室里有什么异样啊什么的?”黄晓语一脸莫名奇妙:“异样?什么异样?没有啊!”颜芬儿也点头赞同,季苏音稳定下情绪,斟酌了一下,还是压低声线:“那你们晚上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梦啊什么的?” 两人一致摇摇头,黄晓语奇怪地望着季苏音:“我很少做梦的,就算做了,第二天一早起来,也很快会忘光光耶!是吧,芬儿?”一旁的颜芬儿点头,季苏音瞬间黯淡下来,无精打采道:“哦!这样啊!”说实话,季苏音以前也是这样的,每次都能睡得很好,可是自从来了这里,一切都开始在慢慢改变。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偏偏就是她?怎么想平凡的过过日子就那么难?季苏音心里开始酝酿着无名的怒气,就像被惹急了的兔子。你来个把一次,她季苏音还能受得了,老是来这么几下,她真要被惹急了,开始无比痛恨那不知明的原因。狠狠将喝光的酸奶盒子敲在桌面上,对面两人吓了一跳,怔怔地望着季苏音。狠狠深吸一口气,季苏音慢慢抬起低垂的头,一脸严肃。或许,她该主动加快解决进程了…… 一下午,季苏音不停地浏览着网页。各种繁杂的信息充斥脑海,狠狠按揉太阳穴,季苏音吐出一口浊气。都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有哪些是真的,哪些能起到作用。细心分辨着,将可能有用的摘抄下来,再细细整理。如果这样不行的话,季苏音准备去找个老庙啊什么的,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鬼魂这种东西的话,那就一定会有世外高人这种存在!在齐修回来之前,季苏音不想再坐以待毙,每天被这么一吓,高血压都要上来了。晚上,季苏音细心地将挑选出来的白色三角内裤,折成五星状,放在床头。然后躺进被子里,努力平复有些紧张的情绪。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半小时后……季苏音无奈的睁开眼睛,太紧张了,睡不着。没办法,扯出耳机塞进耳朵里,开始听轻音乐。渐渐的,心情放松,季苏音慢慢沉入梦乡。第二天,季苏音睁眼后的第二件事儿(第一件事当然就是戴眼镜了),就是双手齐下,一手往枕头底下摸索,一手往床头摸去。盯着手中的东西,季苏音张大嘴巴,无语。 头发还是有,可那件白色小内内就凄惨了,整个就残破不堪,还有些黑黑的颜色。不是吧!季苏音脸色有些发绿!这只鬼,貌似还挺猛地!妈呀!这可怎么搞!瞬间,季苏音心脏受到冲击,丢开手里的的东西,直愣愣的,瞪大眼睛。怎么办?猛然翻出手机,急忙翻开手机盖,按下快捷键拨下去。“嘟嘟……”无数声后,无人接通,挂断再打,又没人接。连着打了不知道多少通,还是没人接,想想开始摁拼音键。仅仅几个字:“快回来!救我!”信息发送成功,季苏音抱着曲起的双腿,身体无意识地摇晃,脸色有些神经质。上午公共课上,无论聂远那厮说些啥混账话,季苏音愣是没啥反应,几人觉出不对劲儿,问她她也摇头说没什么。几人看她实在不想说,就没再逼她,连聂远都收敛了许多,没再跟往常似的瞎闹。到下课时,几人换教室,聂远趁乱,一把抓住季苏音手臂,把发呆地季苏音吓了一跳,抬头愣愣地望着他。 聂远神情挺怪异,无奈又欲言又止的样子,烦躁地耙耙头发,聂远支支吾吾道:“那个……苏音啊……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最近碰到什么麻烦事儿了,可以跟我,我们说说,兴许能帮到你,别总一个人在那儿闷沉沉的,我看着不太习惯!”听着聂远无意识变粗的声线,季苏音有些愣。聂远见她这么个反应,颇苦恼地挠着后脑勺,眉毛皱的死紧。“噗次!”一声,季苏音笑了,把聂远笑得有些不知所措。收敛笑意,大力拍拍聂远肩膀,季苏音尽量大大咧咧的:“哎!谢了啊!我知道了,要真有啥事儿,会跟你说的,到时候不准嫌弃我麻烦啊!”聂远直盯盯望着季苏音,细长眼睛里,闪烁无名情绪,扯着嘴角回应:“那哪能啊!”季苏音掐住话,接道:“那行!先这样了!我要换教室了,回见!”急忙抱起书本,季苏音冲出教室,追赶前头的黄晓语等人。聂远愣愣望着季苏音跑远,没什么表情。远处何沪和田海清见状,急忙窜过来,几人又疯疯打打,一切又恢复原状,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季苏音走得飞快,脸色复杂,心里有些乱。后面的课都没怎么听进去,一个劲儿的发呆。季苏音没料到,聂远会对她抱有这样的想法,特别是在这么个麻烦时期。说实话,聂远为人很不错,唯一算缺点的地方,就是有些轻浮。虽然长得跟条面筋似的,但细细看来还是不错的,脸有点像韩国男星苏志燮,丹凤眼很明显。可是,怎么会这样的?望望旁边的黄晓语三个,再想像自己,现在带着怪异眼镜的样子,怎么就盯上她了,黄晓语不是更有可能?虽然何沪已经预定了,哎呀!烦死!季苏音无力地将额头磕在桌面上,“砰!”一声,貌似很疼,可她无暇顾及。上午快过去了,下午要来了,夜晚还会远吗?怎么办?今天晚上她怎么过?今晚过了,明晚后晚呢?齐修又没来上课!季苏音无比郁闷,泄愤似的暗暗腹诽:好你个齐修,平日里神出鬼没的,不想看到你时,你老是出现,现在要找你时,影子也不见一个!想想这么两个月来,每次倒霉都跟齐修有关,让她不想随便怪罪他人都不行啊!实在是很凑巧嘛!这样就好像……好像……好像他两天生就不对付一样!唉!狠狠吐出一口气,季苏音无奈!或许真的是那样吧!在心里哀嚎:不管是谁,现在就请稍微凑巧一点,救救她吧! 就算再怎么担心,夜晚还是来了。季苏音坐在床上抱着被子发呆,脸色苍白紧张。颜芬儿见到,过来递安眠药和水,季苏音感激地望望她,急切的喝下。十点,纪华丽上床睡美容觉。十点半,颜芬儿也睡了。十一点寝室熄灯,黄晓语关上电脑也上了床。一时间,整个寝室里寂静一片。季苏音瞪大眼睛望着天花板上的黑点,有些眼晕。似乎太紧张了,连听轻音乐和喝安眠药都不太管用。强制自己闭紧眼睛,季苏音默念着睡觉睡觉,耳边倾听着此起彼伏的鼻息声。好容易意识渐渐有些迷糊,半梦半醒间,感觉脖子上有些痒痒的,面上有些寒气,脸上汗毛逐渐起立。季苏音挣扎着,不让自己清醒过来,下意识让自己沉入深黑。可事实总不让人如意,猛然间,枕头下面的手机震动起来。季苏音浑身一震,意识一下子清醒了大半,却固执地不愿完全醒过来。一时间,气氛陷入奇怪的僵持,“呜呜……呜呜……”震动声锲而不舍,季苏音紧张地紧闭眼皮,额际微微沁汗。 第三十五章 联谊 自那日起,季苏音才算是开始了自己平静的大学生活。战战兢兢的观望了几天以后,发现真的没再碰见奇怪的事情,季苏音真的是舒了好大一口气。心情好了,干什么都特别来劲儿,只有一个地方让她有些在意。那就是聂远!自从那次之后,季苏音在玩作一团时,都有意无意地避开聂远。这不仅叫她自己难受,聂远同样也难受的不行。终于逮着机会,将季苏音拉出来,找个僻静地方,两人摊开来说话。 “哎!我说,季娘子!你最近干嘛老是避着我啊?”聂远蹙紧眉头,表情很不乐意,季苏音在心里翻白眼,她还不乐意了呢!他倒好,还倒打一耙了还! 可嘴上还得这么着说:“没啊!我哪有避着你,你想多了,神经过敏了吧!”聂远撇着嘴,盯着季苏音刻意装做无辜的表情,心里有些苦涩。 “我们还是朋友吧?”聂远干脆地问了出来,正想说出后面的话,季苏音上来就给掐死了:“对啊!我们不一直是好哥们儿嘛!别太想多了,这样不是挺好的么!”说完,还大咧咧地拍着人家肩膀,只把聂远还没说的话,给硬生生拍没了。两人很快回归大本营,两人照旧胡闹着,只是从以往聂远老跟她对上,换成老跟黄晓语对上。 其他人或许看明白了,只是装做不明白。又是一个周日,季苏音一个人晃悠着,买了根棒冰慢慢地吸溜。刚晃过逸夫楼,就瞧见熟悉的身影,是田海清! 田海清正在打电话,语气挺急促的,甚至有些气急败坏:“聚会就在下午,就几个小时了,你现在叫老子去哪儿给你弄个人来?啊?你不管?你不管谁管?别忘了,这可是你发起的,现在来事儿了,就指着我是吧!我看你小子就是欠抽!喂,你给老子说话,喂,我去你妹的!敢给老子挂电话,看我不抽死你丫的。”田海清刚挂上电话,抬头就看见季苏音。 本来想不打扰田海清,直接走过去的季苏音一愣,赶紧笑着打招呼:“哎呀!田学长,真巧啊!”田海清斯文的笑了笑,正要说什么,猛然间像是想到什么,直盯盯望着她。 季苏音心里有些毛,尴尬地扯扯嘴角,开口:“那个,学长,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我还有……”还没说完呢,田海清立刻打断她的话:“有事儿!我正好有事儿拜托苏音你呢!” 季苏音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推辞:“可是,我正好有事儿要……” 田海清坚持不让她把理由说出口:“不会很麻烦你的,你只要走个过场就好了,真的!还好吃好喝供着,拜托!帮帮哥!哥以后请你搓一顿!嗯?怎样?”汗颜地看着一向沉稳地学长,摆出这么一副怂样,还双掌合十,对着她拜着。 季苏音暗叹一口气,真是拒绝不了啊:“那好吧!不过你得先告诉我是什么事儿,不然被卖了,会被人笑死的!”田海清“噗次”笑了:“苏音你想多了,学长怎么会卖了你呢!这次真的是临时突发……”本来觉着这事儿也不算什么,帮帮学长只是举手之劳。说起来,季苏音还真只是去蹭吃蹭喝的。 A大隔壁一所美大,里边儿帅哥美女很多,A大这边儿早就垂涎三尺了。正巧,田海清班里一哥们有一表弟在隔壁校,两人一合计,拍板定案。双方各出十人,举办一次联谊。临要去了,这边有一女的突然说去不了了,人数凑不够,本来也不必季苏音去,只是没时间再去物色,只能将赶巧碰上的季苏音抓来。 环视周围一圈,只有两三个眼熟的。盛装打扮后,都看着不错,人模人样的,汗!季苏音努力安慰自己,她只是去凑数的,犯不着弄得花枝招展的,没必要,没必要。 可免不了其他人嫌弃她啊,降低了整个A大的层次!尽量忽视他人不时投来的异样目光,季苏音全当练脸皮神功呢。田海清还算仗义,明显觉察出她的窘境,一直陪在她身边说话,这让她好过不少。只要圆满完成这次帮忙,她就可以要求一顿某饭店的超实惠牛排套餐,哈! 十分钟后,他们进了一间档次还行的娱乐城,进了包厢,互相介绍。然后,季苏音无比后悔帮了这个忙。本来嘛!她一个来凑数的,混吃混合就得了,可奈不住别人偏找你的茬啊! 一进去包厢,对方已经到了,食物什么的都弄好了,只等人来就开始。双方是互相配对,一番介绍移动后,田海清和季苏音就发现,对方少了一个男生。 这可正好了,可对方领头的还是来说了一句,人待会儿就过来了,路上呢。季苏音耸耸肩,估计人来了,也挑不了好的了,来这么晚,就只能跟她似的,充炮灰! 其余人各自聊得热火朝天,只有季苏音一个,独自缩在角落,吃得开心。二十分钟后,有爱现的开始K歌了,现场气氛渐渐热烈,男人之间互相敬酒,有豪爽的女生也喝了不少,连季苏音都被带着喝了两杯下肚,田海清注意到时,已经拦不住。正haigh着呢,包厢门突然被拉开,整个包厢突然静了下来。 季苏音咬着鱿鱼丝,一半还拖在嘴边儿,抬头一看,整个包厢里,这么多女生,眼里都闪烁着绿光。再转头,嗯,这小伙子长得确实不错,目测身高一米八几,栗色头发看着很柔顺,五官周正俊秀,真是嫩嫩的青葱一枚啊! 下一刻,气氛又开始热烈起来,女生骚动着,男生互擂:“我操!是哪个蛋疼的把苏从喊来的?这还要人活不?”有那么夸张么?那苏从虽然长得还行,也不是那么帅吧,齐修和葛老师都比他帅得多。 不过,看看这一屋子,还真就衬托得人家,花开正艳!嗯?苏从这名儿听着挺耳熟的。季苏音在这边儿苦思冥想,人苏从跟领头的打了招呼,就往她这边儿走来。没办法,只有她这里还有空位。其他女生恨不得立刻坐到苏从身边去,无奈不好做的太明显,下了人面子。 满心无奈,只好化作利剑,唰唰往季苏音身上射来。苏从从见到季苏音那一刻开始,就暗自挑了挑眉。坐下后,也不见季苏音有反应,只好自己先问了:“你好,我叫苏从,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咻的一下,季苏音将鱿鱼丝吸回嘴里,头也不抬,下意识地就答:“季苏音。”苏从脸色一整,声音不觉拔高:“真的是你!” 第三十六章 再遇精致美男 一句话出口,季苏音不解地望了他一眼,看到对方震惊复杂的表情,下一刻,某些记忆如洪水一般,汹涌而来。瞬间,季苏音言语不能,连该摆什么表情都不知道了。旁边一直想搭话的女生,顺势接话:“苏从认识她?”季苏音一震,苏从一直盯着她,嘴上却是笑了,听不出讽刺还是玩笑:“哈哈,还真认识!我两还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呢!”众人一听,立刻起哄,季苏音脸色显出尴尬。 “青梅竹马?苏从,你可别趁机占别人便宜。”有男生打趣苏从,苏从嘿嘿冷笑:“我占人便宜?怕是我早节早就没保住,全交代她手里了。”哇一声,包厢里炸开了锅。 “苏从,你们在一起多久了?什么时候分开的?”没人看见季苏音窘迫神色,还是一个劲儿地调侃。苏从从开始回答,就一直注意着季苏音,闻言勾唇一笑:“哦!我们从小就认识,直到高中……”刷一下子,季苏音脸色刷白,噌一声站了起来。苏从和众人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一跳,瞬间噤声。 季苏音深呼吸几口气,才稳住声音对着田海清道:“学长,我好像喝多了,先回去了。”说完,不等众人反应,便快步冲出了门。心口一股恶气,堵着不上不下,难受的要命。 什么玩意儿,不就是小时候偷鸡摸狗,让他背黑锅嘛!不就是趁他游泳的时候,偷了他的衣服嘛!不就是……反正,这都是早八百年前的事儿了,有必要现在拿出来埋汰人吗?是,她承认,那次是她不好,可她还那么小,忍不住又有什么办法,再说,照片又不是她拍的,他不信又有什么办法。 季苏音心里腹诽着,步子跨的像在竞走,娱乐城的走廊里,来来去去的很多人,她穿插在人影中,有些眼花缭乱,胃里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传来灼热的感觉,翻腾着,让她的心情更加烦躁,隐隐的,还有一丝恐惧。 脑子里回放苏从的话:“直到高中……直到高中……直到高中……”猛地,右手臂被人一把扯住,她有些站不稳。那人抓住她,等她站稳了也没放开。 季苏音定睛一看,苏从正蹙眉望着她:“你走这么急干嘛?老同学见面,不好好叙叙旧多可惜啊?”季苏音闻言,心里更烦,暗暗使劲儿,想抽出手臂,无奈对方抓得太紧,只好不客气道:“我们有什么旧好叙的?你放开,我要回去了。” 苏从握紧手掌,笑道:“唉呀!怎么这么无情呢?我还得感激你这么多年的照顾呢。” 听到这里,季苏音是真烦了,酒劲儿一冲,所幸全给他挑明白了:“苏从,你给我听好了!是!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不该处处欺负你,可是那时候我们都是小孩子,没考虑太多,我为自己干的事儿道歉。可是高中那事儿,真不是我干的!明明是你自己非要跨人行栏,然后没跨过去,自己挂那儿,又裤子质量太差,连内裤都给撕坏了。是,我承认当时我笑了这事儿太不厚道,可我忍不住嘛!我道歉,问题是,那张裸照真不是我拍的,也不是我传上去的。是我做的我就承认,可明明不是我的错,你干嘛还非得跟我缠这么多年,你,唔……” 苏从冷汗直冒,一把捂住季苏音的嘴,免得她又义愤填膺,在这儿爆他的料,没见周围已经寂静下来了吗?苏从铁青着脸,夹住季苏音乱扭的身子,狰狞地对她道:“季苏音,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看来你是醉了,我先送你回去!”说完,也不顾她的反抗,拖着她就往外走。 苏从下手阴的很,连着鼻子也给捂住了,季苏音一边跟着他的步伐,一边使劲儿扯闷在脸上的大手。还没走几步,就感觉苏从停了下来。 下一刻,季苏音只感觉一阵头晕眼花,再回神时,已经陷在宽广温暖的怀里。眨巴着眼睛,季苏音愣愣看着对面的苏从,对方一脸惊讶和恼怒。 头顶上方传来一道冷冽声音:“苏音醉了,我负责送她回去,不麻烦你了!”苏从很生气,瞪着突然出现的男人,不客气道:“你谁啊?”季苏音却意识到这声音是谁了,就着倚在别人怀里的姿势,她转头仰望那人精致的脸,依旧带着过大的墨镜,丝毫遮掩不了对方的精致。“陈哥?你怎么在这儿?” 陈灵清低头的瞬间,脸部表情由冷酷转为温和,笑意浅淡地对季苏音道:“哦!我陪朋友来玩玩,正巧碰上了你。”周围人目睹了男人,脸色巨变的过程,不约而同从心底里涌起恶寒。 看季苏音明显跟对方认识,苏从冷哼一声,冰着脸转身回了包厢。等人一走,季苏音赶紧一扭,从人怀里站起来,狠狠松口气。 陈灵清好笑的看她动作,暗暗抚摩着拥抱过她的双手,缓缓开口:“你喝酒了?我送你回去吧!”季苏音整理好情绪,转身笑对着他:“谢谢你,不过不用了。我只是喝了两杯啤酒,再说,现在才下午五点多,我可以自己回去,学校也不远。这次真是多谢了,要不是你解围,还不知道要怎样呢。那么,我先走了,再见。”陈灵清也没再坚持,缓缓点头,笑道:“嗯,下回再见。” 第三十七章 偶遇吐友 离校门口约莫二十步远处,有个公交站牌,此时只有三两人等在那儿。马路两边,经过一些年头的梧桐树,将这条路合围,回去的路上,苏音心情极差。本来单纯只是混吃混喝,哪想到竟遇见苏从。更没想到的是,那厮居然还这么记仇,更可笑的是,那根本就是个误会!说起来,两人算得上青梅竹马。从小学到高中,一直同校。高中以前还一直同班,小学以前,还是邻居。 她小时候调皮捣蛋,是那一带的孩子王,自然做过不少让苏从顶缸的坏事儿。可孩子年幼,知道个什么。等初中后,男女意识渐渐觉醒,两人就逐渐生疏了。甚至等进了高中,两人即使在校园里碰见,也只是匆匆点头而过而已。想想真正让苏从计较至今的,就只有那件毫无依据的事儿了。 高二那年夏天,天热得火炉似的。他们高中许多学生都爱出校,上马路对面的冷饮店消磨时间。马路中间隔着一道铁栏杆,大概腰高。学生们嫌麻烦的,都是直接翻过去。 那天正是星期五的傍晚,因为放假,学校里已经没多少人了。她因为值日,所以留的比较晚,跟她一组的人从来都不见踪影,值日都是她一个人做完。刚出校门,见到几名男生正翻过那道栏杆,准备去对面逛逛。 她也正热得不行,刚抬脚准备往另一边过去,就见最后一名男生突然手一滑,整个人头朝下,往栏杆另一边地面砸下去。危急时刻,她下意识就是一声惊叫。要知道,铁栏杆顶上,每隔10厘米左右,是有一个枪头样的东西的。人这么一滑下去,不说脸可能毁容,一不小心,肚子也可能被戳穿。 幸好,那男生双手着地,头顶着地面儿,腰腹使劲儿往另一边儿弯,想像体操运动员那样,靠身体柔韧度跃过栏杆。可人毕竟不是体操运动员,因此,跃是跃过去了,可牛仔裤腰口被那枪尖儿钩住,连带钩住内裤。 随着重力下滑,刺啦一声,人是躺在地上了,只是两条裤子残片还挂在上边儿。再看那人下边儿,整个一条上岸的白鱼!不知道当时她是怎么想的,反正就是觉得异常滑稽。 所以,她控制不住的大笑出声!那人就是苏从,一开始苏音还没意识到,等第二天,苏从怒气冲冲地来找她的时候,她才弄清楚。而苏从来找她的原因,就是传遍校园角落的半裸照片。从照片角度看,很像她当时所站的方位拍的,加上当时没甚么人,所以苏从认定这一切是她搞得鬼。 可问题是,她真的什么也没干过!只是就当时处境而言,就算不是她干的,所有人也不会相信。是她干的,才算正常,才对得起他们寄予的“厚望”。 所以,她并没辩解多久,他们不信,苏从不信,那就算了。傍晚的街头还很闷热,这几天天气很反复,昨天还有些转凉,今天就升温了。嘈杂声中,苏音闷着头,匆匆走过。 或许是情绪压抑胃部,那里翻腾的厉害,她极力压下呕出什么的*,只想冲回寝室,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睡一觉。只要睡着了,就什么也不用想了。 田海清他们找的地方,离学校并不很远,隔着条学生街,转个弯就到了。秋冬时节,黄叶飘得满地都是,穿红黄相间制服的大妈正清扫着。快到了,看见校门近在眼前,苏音绷紧的神经有瞬间松动。正要走过站牌,吱一声,16路公交车停了下来。猛然从车里冲下一道红影,速度很快,经过她身边时,还带起了一阵微风。 所有人都愣了,就听“约……约……”的呕吐声响起,瞬间,所有人转头望过去,一脸黑线。 一名身穿红色风衣的女生,一手抵着梧桐树干,弓着背,一阵阵呕着。可呕了半天,愣是不见呕出什么来。不知道怎么的,听到这声音,刚被压下去的吐意,一下子翻江倒海起来。苏音暗道糟糕,一个控制不住,“约!哗……”,就这么全给吐出来了。 更扯的是,本来那女生还没吐出来,一看她吐了,一低头,哗一下,也给吐了。车上车下,所有人瞬间瞪大眼睛,脸色流露出吃惊,然后转为嫌恶。 下车的赶紧走开,上车的加快速度,司机一踩油门,走了。等两人吐完,都有些脱力的靠着树干喘气,边喘边打量对方,怎么说也算同吐一场。看清对方的瞬间,苏音双眼一亮,美女啊!美女脸色虽然不咋好,不过五官明媚标致,还是很耐看。美女缓过气来,对着苏音笑笑,打招呼:“哎!你叫什么?我叫王之语。” 苏音也笑着回应:“你好,我叫季苏音。”两人正要好好说说话,聊表共吐一场的情谊,旁边突然插进一道不善女声:“两位姑娘吐好了?”望着大妈阴沉表情,两人乖乖点头,神色讪讪。 “啪”一声,大妈将竹扫帚甩过来,飘起几片黄叶。“吐好了就给我打扫,给我扫完这条街!” 望望大妈,又低头看看这一地狼藉,两人认命,去门卫室拿扫帚。后面传来悠闲声音:“记得先把钱给交了,一人50!”两人不约而同暗中竖中指,相视一笑,继续低头掏腰包。 吐过一回,两人都好了很多。她是因为醉酒,王之语却是因为晕车。苏音边扫地边聊天,打发时间:“你晕车?晕公交车?”王之语沮丧地点头:“嗯!”苏音也就这么一问:“你坐了几站?” 王之语笑嘻嘻的:“一站!”“一站?一站还需要坐车?”苏音直起身望着对方,表情有些惊讶,随后摇头:“不对!问题是,你只坐了一站就晕车了?”王之语很无辜地点头:“所以要多多练习嘛!” 苏音:“……”继续扫地,王之语问她:“你哪个专业的?大几?几班?有男朋友么?”苏音有些黑线,还是回答:“国贸,大一,七班,没有,你呢?”最后反问。 王之语貌似很开心:“我啊!我刚转来的,今天还是第一次来学校呢!我也大一,中医系三班。”苏音接道:“哦!你居然是转过来的,原先是哪个学校的?”王之语随意道:“S大!”苏音点点头,突然反应过来,猛抬头,声音拔高:“S大?你说S大!” 王之语点头,苏音不可置信,艰难地问:“为什么?S大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要来A大呢?”王之语温柔笑开来:“我找人!”苏音下意识就问:“什么人?”问完就觉得唐突了,突然很不好意思,正要道歉,就听对方顺口道:“男人!”瞬间憋下口中的话:“……” 望着苏音僵硬的脸,王之语哈哈大笑,一拳擂在她肩侧,如果可以无视她梗住气的话:“苏音,你好有趣!哈哈哈,真开心第一天就遇见你,我们做好朋友吧?怎样?以后还请多指教罗!”看着对方伸出来的手,她握了上去。两人正相视而笑,突然闲闲晃过一流气男的,很是无赖的吐了一口浓痰,还将挤鼻涕的纸,给扔在两人刚扫完的路面。 之语见了,柳眉倒竖,大喝:“喂!小子!给我捡起来!”苏音吓一跳,虽然她也很生气,可看之语不客气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阻止比较好。 那人望过来,挺不屑地拿鞋捋了一下,却是抬腿插兜,理也不理地要走了。之语一时间气的冒烟儿,猛地蹦上去,拦住男人,非让人捡起来。 男人上下打量之语,大概是觉得掉了面子,便很*丝地道:“哎!老子就不捡了!你还怎么的?”苏音听了,心里冒火,下一刻却转为惊骇。只见之语冷笑,咬牙道:“怎么的?也没啥,就是要揍你!” 语罢,扫帚一挥,硬是将高她许多的男人扫到地上。那人骂骂咧咧反抗,嘴上挨了一拳,想动手,肚子被踹了一脚,不多时便只能哀哀叫,屁滚尿流跑了。 苏音收敛惊讶,无奈道:“之语,下次揍人记得远一点,你看,刚扫好的落叶被你弄的到处都是,而且,那张纸还没捡起来呢!”之语望着苏音无奈神情,“噗呲”笑了。 短短半小时内,苏音初步感觉到,王之语很特别。美貌活泼,豪爽不做作,说话很有趣,虽然采用的模式很诡异,五句之内,必能语不惊人死不休!更重要的是,人家个子看起来娇小,却是实打实的练家子!侠女啊!这是!说实话,她最喜欢这种个性的女孩子了,好相处,不麻烦!就是,对于交流,她真的真的要,好好的,适应一下! 第三十八章 俊男美女 这是什么情况?苏音望着眼前的俊男美女,配对倒是挺合适的,可这快要掐起来的架势,算是怎么个一回事?而且,为什么,核心貌似是她!她汗颜!离上课还有十几分钟,苏音和黄晓语先来占座,渐渐地,教室里来了大半学生,各自闲聊,闹哄哄的。突然前面起了阵小骚动,惯性的,他们以为是齐修那厮来上课了,抬头一望。不是齐修,是个美女!美女站在门口朝里张望,对自己造成的效果毫无所觉。 苏音抬起头,正好对上美女扫过来的视线。美女瞬间笑靥如花,抬步冲过来,嘴里喊着:“苏音亲亲!”听着这叫唤,又是一阵骚动,不知谁喊了声:“去!百合耶!”瞬间,苏音脸僵了僵。 黄晓语坐她左边,右边是占的,美女上来就抱住她,挤在胸口狠蹭,苏音觉得自己要窒息了。周围看清的人“哇哦!”一声,起哄吹口哨。 苏音使劲儿拔出自己的头,对美女问:“之语,你怎么来了?有事儿?”王之语笑眯眯地点头,苏音问:“啥事儿?”王之语答:“我想你了!”苏音:“……,之语,你不回教室上课吗?我记得上午一二节都有课的吧?” 王之语摇头:“我不想上课,翘掉了。”苏音本想劝她回去上课,想想还是换种说法:“那你要上金融学吗?我们马上要上课了哦!要不,你先去玩着,我下课去找你?” 王之语坐在右边空位上,抱着苏音胳膊,娇俏道:“好哇!我要跟苏音在一起!你上什么课,我就上什么课!”苏音:“……”众人:“喔哦……”苏音一手扶额,有点头痛:“之语啊!” 王之语从下往上凝视她,问:“嗯?”苏音梗了一下,僵笑着:“你能不能别这么说话,这里是教室。”王之语笑嘻嘻的:“哦!你这么害羞啊!” 苏音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不……”之语抢白道:“苏音你真是太可爱了,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啵儿”一声,苏音呆立当场,黄晓语:“……”众人:“……”一旁正好到教室的颜芬儿两人,站着有些踌躇,到底还是坐在边上,没敢过来。苏音慢半拍,捂住自己的嘴,哀嚎:“之语!那可是我的初吻啊!你还我!呜呜……” 简直要哭死,之语还挺得意,笑得璀璨生辉:“哦!原来是亲亲的初吻啊!那我可真幸运,那,我让你亲回来?来来来,别客气……”之语掰着她脸,硬凑过来,霸王硬上攻,苏音死命抵着之语下巴,往上推,拼死不从。 旁观者唏嘘着,看她们闹成一团。突然一声沉喝:“你们在干什么?” 众人,包括核心两人往发声处望去,齐修站在门口,脸黑身黑,黑面煞神般。齐修一脸愠怒,大步走到两人面前,气势惊人,一路众人纷纷闪避。站定了,齐修又一句:“你在这儿干什么?” 苏音有些愣,旁边之语懒懒道:“那你在这儿干什么?”齐修冷冷道:“上课!”之语改圈住苏音脖子,整个人挂在她身上:“我陪亲亲上课!” 齐修蹙眉:“他不在这儿!”之语打呵欠:“所以我来找亲亲,聊表寂寞!”齐修像是梗住,刷一下,瞪向苏音,眼神凌厉,苏音下意识一僵。 齐修不善地问:“你怎么认识她的?”苏音嘴比脑子快:“昨天一起吐了,然后一起被罚扫地扣钱。”齐修微歪头,没听太懂,眯眼问:“什么时候认识的?”苏音:“昨天,下午,五点!”之语:“十一分,十六秒!你问这么清楚干嘛?跟你有什么关系?” 齐修怒瞪之语,冷道:“你放手,立刻回去!”之语也像是怒了,瞪着齐修冷笑:“我干嘛听你的!”噼里啪啦!两人之间燃烧着热情的火花,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苏音感觉很无辜。 恰巧,上课铃响了,之语挑衅地瞄了他一眼,抱着苏音胳膊笑嘻嘻。齐修猛转头,盯上旁边的黄晓语,甫一接触齐大帅热情视线,“啪嗒”一声,手中笔应声而落。讪讪笑笑,黄晓语赶紧收拾东西,借着捡笔的空挡,对苏音耳语:“你自求多福!”转身跑了,苏音哭笑不得。自古有言,最难消受美人恩!看看季苏音,左帅哥,右美女,多好! 只要俩人别明争暗斗,就更好了!她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唯一弄清楚的就是,这俩认识,而且关系不咋地好!看两人上课间,眼神厮杀,下课后,唇枪舌剑!苏音尽量的伏低伏低再伏低,都快贴上桌面了,就想逃过殃及池鱼的命运!可就算如此,估计她季娘子的名声,会进一步大作! 内容她不想想了,可顶着癞蛤蟆吃天鹅肉的头衔,她无辜啊!内牛满面!好容易熬过上午,苏音想逃了,被之语一把拉住:“去哪儿啊,亲亲?走,我请你吃饭!”苏音想拒绝:“不……”可之语充耳不闻,拉着苏音就走,齐修尾随其后。 之语不乐意了,双手环胸,柳眉倒竖:“哎!你跟来做什么?我又没请你,这么厚脸皮!”齐修额际青筋凸起又下去,冷冷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跟着你了?这路又不是你家修的!再说,我要跟,也是跟她!” 之语咬牙笑:“哎哟!你要跟,那还要看我家亲亲许不许啊!人家不要你,你硬跟来干嘛?我知道,齐大帅一表人才,有的是人要,你就找个身强力壮的,赶紧嫁了吧!” 围观众人已经有暗暗偷笑的了,齐修脸色铁青,反击道:“行啊!我就找他嫁了吧!”之语气怒:“你!”苏音一把拉住她,拖着往外走,没看见人越来越多了吗? 刚一脱出包围圈,之语扯住她,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跑起来,齐修还是紧紧跟着。到最后,苏音实在受不住了,一气儿坐在地上,饿死了,没力气了。 齐修和之语气都不见喘一声,苏音暗恨,人比人气死人!因为苏音拒绝去外面吃饭,所以之语改在食堂请客,B餐。苏音吃得风卷残云,齐修慢条斯理。之语没动筷,注视着苏音,感慨:“苏音啊!你很饿吗?”苏音狠劲儿啃猪蹄,要不是他两,她会这么饿? 之语怜惜地将自己碗里的鸡腿夹过去:“原来你这么饿啊!话都顾不上说了,来,鸡腿给你吃!”苏音端着碗,正要接过,在鸡腿离碗沿还有五公分时,“啪”一声,被一双筷子夹住了,之语眼刀扫过去:“你干嘛?”齐修理直气壮,眼睛却瞪着苏音:“食不言!”苏音慢慢收回来,闷头大吃,吃饱了事! 之语看苏音乖顺样子,顿时气怒,便想使巧劲抽回筷子,顺便想将鸡腿扔对方脸上才好。齐修顺着招式,四两拨千金,两人就这样,拿着两双筷子,夹着鸡腿,你来我往,打上了! 两人动作越来越快,跟电影里武功高手似的!旁边早有人注意到这边,引起一阵喧哗,苏音早呆掉了,刁着块花椰菜,“啪”一声掉到盘里,呆样十足! 估计两分钟的事儿,两人一起使劲儿,鸡腿惯性飞了出去,正朝苏音的脸。众人惊呼,预见苏音脸被砸中场面。苏音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回事,脑子里一片空白,情急之下,伸手一夹,居然,就给夹住了!众人皆哗,之语与齐修也是一脸吃惊。苏音讪讪笑道:“凑巧!凑巧!吃饭!吃饭!”夹回鸡腿,狠狠啃。 第三十九章 离她远点儿! 好容易吃完,苏音想回寝室午休。之语抱着她胳膊,开心点头:“好啊好啊!我要和你睡!”苏音一梗:“额……”齐修冷冷瞪她。那就回教室午休吧,不舒服是不舒服了点儿,可好歹下午还有两节课。之语灵动眼睛一转,笑嘻嘻道:“苏音,我们逃课吧!去逛街,好不好?”苏音有些为难:“逃课不太好吧!” 之语煽动着:“哎哟!你要知道,没逃过课,没挂过科,怎么能算是上过大学?没事儿,去吧!去吧!”齐修苏音齐齐黑线,那是不是逃课后,还一定要尝试下挂科?齐修蹙眉,不客气道:“你要逃课自己去!别教唆别人!别再胡闹了,赶紧回去!” 之语毫不示弱,反驳道:“这关你什么事儿?你……”苏音一个头两个大,再听不下去了,赶紧挥手,吸引两人注意,有气无力道:“别吵了,我去!” 之语开心得勒了她一下,虽然之语认为这是热情的拥抱,也改变不了她喘不过气的事实。齐修狠狠瞪苏音,苏音故意不看,没办法,还是之语缠功比较厉害。等进了商城,苏音哭笑不得,齐修脸色越来越黑。 之语拖着苏音,尽往女性用品店逛,尤其是内衣店。开始齐修照旧跟着进去,门神似的缀在后面,之语刻意细细挑着,还往身上比划,店员和苏音脸上火烧似的,偏之语若无其事。之后,齐修就不进去了,等在店外,双眼探照灯似的盯着两人。 等到暮色四合,之语终于放她回去,直将她送到寝室楼,看她上去了,才转身冰着脸,与齐修对峙。苏音推开门,室内诡异地寂静,三人各自坐在床上,望着她。 苏音下意识去看纪华丽,对上一双阴毒眼睛。赶紧撇开视线,黄晓语早看见纪华丽阴森森样子,因此故意大声咋呼:“苏音!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苏音苦笑:“我坦白!绝不反抗!”于是,一路滔滔不绝,将如何认识王之语,凑巧人家和齐修也认识,如此这般,全部交待清楚!听完,黄晓语煞有介事地摸着下巴,摇头晃脑:“哎!你这吐友交的,没两天就夺走了你的初吻,还给你招来这么多麻烦,苏音,节哀啊!”苏音能说什么,哭笑不得。 眼角余光瞄着,纪华丽躺倒在床上,毯子蒙头盖脸。几不可闻地叹气,苏音对着黄晓语和颜芬儿安慰眼神,无奈地笑笑。这事儿,解释不清,何必显得欲盖弥彰。 寝室楼下,齐修沉黑眼睛射出冰刃:“你来这里干什么?”之语冷笑:“这好像是我的事,与你无关!”齐修微眯眼,道:“为了他?葛陆!” 之语神色几不可见的僵了一下,随即恨恨道:“与你无关!”齐修得到自己想要的,不想再纠缠,道:“我也不想掺和!”转身想走,却被之语接下来的话,钉在原地:“我就觉得奇怪,你今天老跟我作对!是因为苏音吧!怎么?你很中意她?” 齐修冷冷警告:“离她远点儿!别怪我没提醒你!”之语接受挑衅,咬牙笑道:“那怎么行,苏音这么可爱,我还想着给她介绍几位帅哥呢?谁适合呢?你看,我哥王之季怎样?要不然,张禁卫也可以?唔!”齐修极快地掐住她脖颈,一字一顿道:“我说了!离她远点!”之语瞪大眼睛,狠狠盯着他,突然左手如电,刺向他双目。齐修抖手后退,避开来,冷哼一声,转身走了。之语咳几声,手握成拳! 第四十章 初辨真情 接连两天,苏音都处在诡异氛围里,那两人似乎斗上了,而且还老夹着她,无比郁闷。这两天,寝室里的气氛越来越奇怪,纪华丽老是阴阳怪气的,一举一动十分针对她。搞得她瞬间压力山大,连觉都睡不太好,每天还得应付旁边这两位大爷小姐,精疲力竭,唉!她好累!苏音已经脱离寝室集体好几天了,之语太热情,从她踏出寝室那一刻起,便自动靠上来,有美女相伴,自然是美事一桩,可多了齐修,这事儿完全变味儿。 两人隐隐争夺之势,傻子也看得出来啊,于是,苏音已经接受各式眼神洗礼好几天了,如果眼神可以实质化,相信她已遍体鳞伤!一早,她就被纪华丽弄出来的巨大关门声震醒,三人坐在床上面面相觑,黄晓语脸几乎皱在一起,低喝道:“一大早的,神经病啊!”苏音撩开额发,戴上眼镜,对两人抱歉笑笑。唉!苏音忍不住哀叹!这种情况,她明明最讨厌了的! 今日之语拉着苏音坐在前排,齐修本来就喜坐在前面。大早自习加满课,苏音有些撑不住,意识渐渐混沌,好想睡。耳边朗朗读书声渐渐远去,她这一睡,直从自习睡到高数。教高数的是个顽固的老头子,最爱找学生麻烦。 苏音睡得正香,猛然被人戳手臂,戳腰侧,很是不耐烦地晃晃脑袋,继续睡。不想,咚一下,脑顶被敲了一栗子。晕乎乎抬头,看清那张菊花脸,苏音无奈地站起来,摸着头壳哀怨。 老教授笑眯眯地问:“这位同学,这大好时光,怎么只会酣睡啊?”瞧瞧!这问的文艺的!苏音脑瓜子里飞速酝酿借口,噌一下找到了,忙柔弱着回:“不好意思,老师,我从早上开始,头就很晕,所以扑了会儿……”老头子继续笑眯眯,貌似很赞同地点点头,嘴里却说道:“那可不是?你趴在英语课本上听高数,可不就头晕吗?”教室里顿时哄笑,苏音只觉得脸上发热。老头见好就收,没再为难她,让她坐下了。 课间休息,苏音死在桌上,看似只剩一口气。之语笑吟吟的,调侃苏音,苏音也没搭腔。三四节班会,葛陆依旧准时的可怕,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儒雅隽秀男子,手上搭一件洁白医生袍,走动间,腰拔得板直,却不觉得刻意,气质自成。 女生们在底下小声赞美,苏音纯粹欣赏。齐修冷眼旁观,不自觉冷哼一声,苏音怪异转头看他,齐修狠瞪她一眼,转头不理她。苏音莫名其妙,有些委屈,这几天老被瞪,她皮都快练厚实了。 转向另一边,苏音一愣,之语盯着台上葛陆,神情很奇特,美目发光。苏音很熟悉这种眼神,不自觉心里很古怪,再看讲台上,葛陆刚刚好说完开篇语。 低头间,正好瞄到这边,苏音很确定,葛陆有瞬间的惊讶,很快,葛陆继续主持班会。苏音来回看看之语和葛陆,之语的眼神,可以说是一种痴望,直盯盯的,毫无遮掩。而苏音也绝不会认为,葛陆是看见自己才惊讶,那么,他们是认识的。 瞬间,苏音有种无力感,怎么这么凑巧,想认识的人没能认识,不想认识的却全认识了,无语!下课,葛陆并没有像上次般,直接走了。而是站在讲台上,等教室里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走近三人。 其实苏音特别想走,无奈被夹在中间,两人不动,她动不了,叫也不理,她真是越来越郁闷了,这也太没人权了吧!葛陆站定,笑着问:“小语怎么来了?” 之语笑靥如花:“陆哥,我转学了,就转到你的班。”葛陆很是惊讶:“我怎么没看见你?”之语嗔道:“陆哥可是个大忙人,在你班里,也没见葛大教授露过几次面,而且,我才转来的。” 葛陆点头,转向齐修:“小修也在,你们俩从小感情就这么好啊!”这话就像扔进一道雷,瞬间炸了。只听两人异口同声,恶狠狠道:“谁跟他,她感情好啊!哼!” 葛陆似乎习惯了两人这样的相处模式,转向苏音,问:“这位是?”之语赶紧揽着苏音手臂,娇俏道:“陆哥,这是苏音,我来这儿的第一个朋友,超级可爱!苏音,这是陆哥!” 苏音有些臊,赶紧起身,规矩问好:“你好!葛老师。”葛陆笑得很亲切,听到她称呼,纠正道:“我大不了你们太多,就叫我陆哥吧!”苏音脸红更甚,很是扭捏地应一声:“是,陆……陆哥。” 一旁齐修早不耐烦了,冷声哼道:“见也见过了,你可以滚回去了!”之语温柔脸色一厉,不客气回敬道:“你听不懂人话啊!刚不是说了,我转学了,以后就在这儿读了!” 葛陆很是会安抚两人,插话道:“好了好了,我们好久不见,走吧,我请你们吃饭去。”之语欢呼,蹦出去揽着葛陆胳膊,娇态毕现。苏音本意是婉拒,并不想去,可耐不住葛陆盛情,之语坚持。齐修倒是无所谓,他还巴不得苏音快走。四人才走出教学楼,苏音就看见颜芬儿三个,站在前面,手里拿着她的饭盒。 颜芬儿脸色有些怪,纪华丽脸色阴沉,黄晓语还好,只是透着好奇。颜芬儿看了苏音一眼,转身拉着黄晓语要走。苏音心里一紧,下意识大喊:“芬儿!”周围没多少人,怎样都是听到了,芬儿几人也不好走,便回身等四人走近。苏音眼神透着紧张,问芬儿:“这是给我打的吗?” 颜芬儿点头,苏音握着她的手,道谢:“谢谢你,芬儿,你帮我拿回寝室可以么?我晚上回去热着吃!”芬儿点头,苏音侧身,对着身后三人介绍:“这是我的室友,这位是颜芬儿,这位是黄晓语,还有,这位是纪华丽,她们人都很好!” 她介绍得有些突兀,三人愣了愣,之后互相道好,颜芬儿笑得腼腆,纪华丽脸色云销雨霁。苏音看着,心里松口气,与室友道别,刻意捏了捏芬儿手掌,这事儿便揭过。 葛陆人很不错,长得隽秀,谈吐幽默,博学多才,不讨女生喜欢都难,连齐修这样自傲的,对葛陆也是很尊敬的。一顿饭下来,苏音对几人有了些了解,三人从小便认识,三家是世交。王之语与齐修从小便不对盘,但都听葛陆的话,还有,王之语很喜欢葛陆,是人都看得清楚,那么明显的痴恋。 只是不知怎么的,苏音看出,葛陆对王之语很亲近,但更似兄妹。看到这里,苏音不禁叹气,真是狗血啊!不是葛陆有意装傻,就是葛陆太迟钝,不论哪种,之语都像是会陷入苦恋的样子。更不用说,还有那么多情敌,苏音头痛,经验告诉她,千万不要掺和进去! 从酒店出来,回校。四人分道扬镳,之语缠着葛陆走了,齐修送苏音回寝室,下午没课。一路上,处于诡异地寂静中,直到齐修出声:“最近小心点儿,我看你印堂发黑。”苏音脚下一滑,差点平地摔倒。 憋着笑,苏音极力控制表情,别太扭曲,望着齐修,问:“你还会看相?”齐修不善地望着苏音,几乎能猜到她的想法,还是点头。苏音瞪大眼睛,追问:“齐修,你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捉鬼大师吧?就像一眉道长那样的?拿着桃木剑,刷刷刷就……”齐修一脸黑线,打断她的臆想,很是认真的望着她半晌,最终还是无奈叹气,正色道:“季苏音,我们需要谈谈!” 第四十一章 这也太他妈帅了吧! 齐修将苏音带到校内的居住楼,这里住的,大多是讲师教授,或是研究生。电梯上到六楼,进了其中一间,举目四望,房子不错,两室一厅一厨一卫,住一个人绰绰有余。看装修,简洁大气,品味也不错,没想到这厮挺有钱的。她在这边儿胡思乱想,齐修径自将窗帘都拉上,室内立刻暗下来,但不是很暗,还看得清对面人长相。 苏音回神,才猛然发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着实不怎么好。立刻下意识双臂护胸,结巴道:“齐修,你……你……干……干嘛拉窗帘?”齐修狠狠瞪她一眼,不客气道:“季苏音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不是某种排泄物吗?”苏音不满地嘟囔:“屎就屎呗!还说的这么文艺!还排泄物咧!……”齐修气得脸发僵,给苏音倒杯茶,坐在她对面,脸色整肃。 苏音一看这架势,赶紧正襟危坐,但看他说什么。齐修深吸口气,像是在斟酌用词,终于还是以问句开头:“你以前老见鬼吗?” 苏音一愣,没成想他问的这么直接,便摇头:“没有,从没见过!”齐修蹙眉,神情有些疑惑:“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得见的?”苏音对答如流:“自从见到你后!” 齐修挑眉:“从墓地开始?”苏音点头:“嗯!”齐修沉默了,似乎有些什么,令他很困扰。苏音耐心等着,终于,齐修严肃的望着她,沉声道:“我必须跟你说的是,苏音,你的体质很特殊,应该说,你的体质会让你很危险!” 看着对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苏音心里“咯噔”一下,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干笑着问:“什,什么体质?”齐修一字一顿:“据我所知,是灵媒体质!而且,是顶级的!” 苏音如遭雷击,脑里有片刻乱哄哄的,一片空白。灵媒!还是顶级的!老天!你真爱开玩笑!苏音皱着脸,结结巴巴的问:“等等,等等,你说的是……就是那啥体质,不会……不会就是电影里演的那种,会被恶鬼附身的那种吧?”苏音苦哈哈地望着齐修,多么希望对方会摇头,可天不遂人愿,她季苏音从来都是倒霉的那个,齐修坚定地摇头,他居然摇头了!哦!买疙瘩!苏音凌乱了,她紧张地直揪沙发抱枕,努力让思绪冷静下来。 好一会儿,苏音才抬头,直盯盯望着齐修,问:“那我该怎么办?你要跟我谈什么?”齐修很赞赏她会这么快就接受现实,还想到寻找解决方法。双手交叉,齐修沉声道:“我喊你来,就是要解决这件事。你需要接受训练,了解我们的世界,然后学会自保!”苏音注意到他的用词:“我们的世界?” 齐修点头:“不错!普通人不了解,也不会想了解的世界!”到此时,苏音已经冷静下来,脑子转得动了,自然就想的多,不免疑惑道:“你为甚么要帮我?” 确实,她跟齐修并不熟,齐修根本不必帮她,她也自然懂得天上不会掉馅饼,就算掉也不会掉在她头上的道理!齐修似乎有些吃惊,没想到苏音看起来脱线,实际心思却很缜密。齐修不免正色道:“别误会!你体质特殊,如果无法自保,迟早会出大乱子!我最怕麻烦,自然得未雨绸缪!” 苏音黑线,意思就是他怕麻烦,先下手为强,教会她自保,早早把麻烦踢了!突然想到什么,苏音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那个,齐修啊!那你到底是不是捉鬼师啊?”齐修抽抽眼角,语气僵硬道:“算是吧!不过,正统说法,我是一名阴阳师!” 苏音惊讶大叫:“阴阳师?安倍晴明!十二式神!帅啊!”齐修脸色发青,不客气道:“哎哎!什么安倍晴明!那家伙是天资不错,可这也是从我们中华传过去的!”苏音听完想想,也是! 又兴致勃勃凑近问:“那你有式神吗?”齐修不雅地翻白眼:“什么式神啊!那就是等级高的恶鬼!跟阴阳师签订契约,供我们驱使而已!”闻言,苏音简直两眼冒星星:“那就是有罗!有多少个?也是十二吗?” 齐修有瞬间表情不自然,扯扯嘴角道:“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贵精不贵多啊!要那么多只干什么,鬼使等级与数量是要看自己实力的,等级低的,要再多,能有多大用处!”事实上,人家安倍晴明的十二式神等级也蛮高!只是,苏音是菜鸟,所以不懂! 但此时,苏音心思已经转到另一方面去了:“你能放它出来吗?给我看看!给我看看!”齐修盯了她一眼,看她期冀样子,还是喊了一声:“五方!”苏音一愣,下一刻,目瞪口呆!只见一团半透明体,从齐修怀里钻出来,在旁边站定。 从半透明体出现,室内气温就直逼冰点,苏音哆嗦着,吸溜一下鼻子,望望半透明体,又转望向齐修,委屈道:“咋半透明的啊!看不太清!”齐修翻白眼,没好气道:“你当我给你的符箓是假的啊!把它拿开不就看得清了!” 苏音反应了一下,哦一声,把香包掏出来,随手放在一边儿。香包离手那一刻,苏音就是狠狠一哆嗦!冷啊!慢慢抬眼,一双皮鞋,名牌的,周正西装裤角,心里腹诽!是哪个白痴说鬼没脚的,这不是脚是啥!(某眼儿:那是因为人家等级高!)还穿的名牌鞋!再往上,腿好长,腰好细,嗯,肩宽窄腰!觉得有些诡异,猛一抬头,呜哇!苏音发出咏叹!妈呀!这也!这也!太他妈帅了吧! 第四十二章 顶级灵媒体质?! 真的爆帅的!那长相,五官真跟削出来似的,那身高,颀长有型,细碎黑发,剑眉星目,眼睛居然是墨蓝色的!那鬼还挺懂礼貌,优雅地朝她点头示好:“您好!初次见面,苏音小姐可唤我五方。”苏音三魂没了七魄,盯着对方魅丽四射的微笑,傻傻点头,凑近伸手:“你好,叫我苏音就好了。”五方往后退了一步,没握住苏音伸出去的手,苏音有些疑惑。齐修不客气道:“你别再靠近了!五方会忍不住袭击你!”苏音眨巴眼睛,袭击?望着笑得好看的五方,说实话,她好像很愿意! 齐修翻白眼,无奈道:“你是灵媒,对鬼魂来说,是与这世界相连的最好媒介。说白点儿,在黑暗世界里,你就是光,是麻药,就算明知会飞灰湮灭,也会不顾一切,飞蛾扑火!” 听着,苏音一个冷颤,实在难以想象被那么多脏东西时刻盯着的感觉。坐下,苏音不时瞟几眼五方,才发觉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神,虽然平静,眼底却时有狂热神色。 苏音尴尬打趣:“鬼使都是长这么好看的吗?那我可不可以也收一个啊?”齐修没好气道:“鬼生前也是人,长的就是生前模样,它们也有死后的样子,你要看么?” 眼看五方要动作,苏音赶紧摆手表示:“不不不!不用了!还是就这样吧!给我留下美好回忆,至少还会有憧憬!”五方笑得开心,苍白脸色居然透出朦胧美感:“多谢苏音小姐美赞!”苏音不好意思摆手。 齐修看不下去了,早不耐烦苏音花痴表现,便道:“你还学不学了?”苏音赶紧回神,点头。末了,又搓搓臂膀,道:“不过,能不能先把气温调高些,好像有点冷!” 五方立刻弯腰致歉,身形极其优雅,道:“抱歉,苏音小姐,是我大意了。”瞬息,室内气温回复正常。苏音暗想,这收个鬼使,以后还能省空调钱了。整整一下午,苏音被齐修塞进脑子里的知识弄得晕乎乎的,整个就是毁了她将近19年来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三观尽毁啊!一边走路回寝室,一边在脑子里整理,渐渐的,有了较为系统的脉络。 首先呢,是灵,就是人们常说的鬼,但并非全然正确。灵大致分为三种:一是生灵,肉身未死,灵魂却出窍,这种生灵在外飘荡时间越久,身体承受负荷越大,到最后,身体不堪重负死亡,生灵便直接成了死灵,也有失去灵魂的躯壳被其他灵占据的情况,这要看躯壳与灵体的契合度,并不是灵体想要占据就能占据的,这是常人所知的误区之一。 第二是死灵,亦即亡灵,鬼,幽灵,又分为地缚灵与浮游灵,前者是心有怨念,被局限在一处地方,是恶灵,后者则是心愿未了或三魂不全,并不一定是恶灵。 三是背后灵,背后灵又分两种,其一为恶灵,俗称恶鬼缠身,其二为守护灵,即善灵,这一类又分五小种,分别为知友缘灵,夫妻缘灵,血缘祖先,即祖先护佑,还有大自然的精灵,是某种先天灵物修炼成的精魄神灵,大多有强大的灵觉能力,非常难得,最后,也是最最罕有的,守护神灵,一般是年代深久的家族奉祀,感召守护神下临凡界,充任守护灵,就比如说皇帝有龙神护身,便是其中一种。 守护灵一般是有福缘的人才有,有时是朋友,夫妻,或祖先,有着深厚感情或是血缘羁绊,而最后一种守护神灵,则最为罕有,必定是福泽极其深厚之人才行,受感召下临的,一般也是神龙,麒麟,凤鸟等瑞兽,灵觉超凡,受天地护佑!而灵也分等级,除守护神灵外,其余灵体均要看其自身执念强弱,越强则灵觉越强。 灵说完了,再来讲灵媒。现实生活中,人人都有灵觉,只是强弱不同,比如,孩童灵觉就比成人强得多。而普通人中也会有不会随时间流逝,灵觉变弱的人,这类人便是灵媒,相反,有些灵媒,会随时间流逝灵觉渐强,而其余的也可通过有意识训练加强灵觉。 普通人如果经常接触阴灵,便容易体弱,生病,伴有头疼,梦魇,到最后,甚至阳气大损,危及性命。而灵媒,虽然也会有这些症状,但不会危及性命,也就是抗打击程度比常人大上许多!然而,真正的区别还在于,灵媒体制的万能容器性质。前面说过,灵体若想附身,便得考虑契合度问题,不然,强行夺壳,躯体也会迅速崩溃。 而灵媒体制就不必考虑这些,无论哪种灵体都适合,而且,灵媒体制也分强弱等级,等级越高,契合度与耐久力就更高更长。因此,灵媒对于心存执念的灵体来说,简直就是永黯且冰冷世界里,唯一的光热点,飞蛾扑火也不过分。 最后,灵媒与天生灵觉较高的人差不多,都是先天修炼灵觉较为有利的群体,甚至可以说,灵媒普遍灵觉较为高深,资质更好。只是物以希为贵,拥有灵媒体制的人极少,即使拥有,大多在还没学会自保之前,就被恶灵弄死了。更不必说,现代社会注重物质,污染遍地,灵媒更是少之又少。 说到修炼,灵觉高的人,大多可分为三种:附灵者,驱灵者与控灵者。附灵者,即灵类附着人身,使人有非凡本领,但本体易被吞噬,除非天生精神力很强,不然意识就会消散,再难恢复。 驱灵者分两种情况,一是通过斩杀灵类,吸收灵类的能力,来强大自己的灵媒,一是使用某种方法束缚灵类,或消灭灵类感知与意识,使其变成一种工具,供自己使用。这种的,最残忍血腥,但却是最保险的做法,一般用来对付恶灵和灵觉高的灵体。 控灵者则与前面两者不同,分三种情形:一种是互惠性质,通过帮助灵类做传递工作,从而获得灵类赋予的力量作为报酬,这种一般是一次性的;一种是较为长期性的,通过契约等方式,使用自己的一些代价,与灵体达成交易,换取力量,这是一种有偿使用灵体能力的方法,运用这种方法,即使,人同灵体没有太多接触,能量也不会随着时间消长。 最后一种则又与前两种不同,是因为本身的地位或是什么原因,使自身成为灵的驱使者,可以无偿使用灵的能力,并且本身与灵体相通,能够吸收容纳灵的能力,是一种不可多得,极其罕有的情形,因为这类灵体要么灵觉强大,要么与本体有着不为人知的深厚羁绊,令其宁愿不去投胎转世,也要护其周全! 大致弄清楚了灵,灵媒,与修炼的概念,苏音揉着额角,猛然灵光一闪,居然忘了问,齐修跟五方是什么情况,看样子,应该是契约类的,貌似五方等级很高。那么,她是顶级灵媒,那她也可以收一个,不,是收好几个超帅超美的,而且等级还高的鬼使罗!自顾自在那儿狂喜,苏音丝毫没觉出,自己身上,少了些什么…… 第四十三章 梦游? 苏音一回到寝室,推开门,正对上三双雪亮眼睛。她一愣,差点儿忘了这茬。经过中午那一幕,寝室里氛围明显放松了些。面对三人逼供,她是有些无奈有些开心的,只要别误会她,怎样都好。一五一十地将其中曲折解释清楚,黄晓语直咋唬,说她踩了狗屎运,她苦笑,这算哪门子的狗屎运,送给她她也不想要好吗! 好不容易,几人放过她,忙碌地收拾吃饭,天色已经暗了。不知怎么的,苏音觉得很累,精疲力竭那种感觉,可是时间才晚上七点多。不想太早睡,只好躺在床上,翻春秋繁露,翻着翻着,眼前的字越来越模糊,快要支撑不住时,苏音随手将眼镜摘下,翻身朝里,睡死了过去。苏音怎么也想不到的是,第二天醒来时,眼前的景象是这么惊悚! 睁眼一看,苏音看到由许多方形玻璃组成的屋顶,像那种温室玻璃顶,而且顶离地面很高。透过玻璃,可以看见灰蓝天空,天亮了,只是,这里是哪儿? 意识渐渐回笼,苏音猛然发现,自己居然不在寝室里的床上,反而躺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身上还是蓝色长裙睡衣,没穿鞋,白嫩脚上,全是泥土。泥土? 望四周张望,这貌似是间极大的温房,足有篮球场大,分门别类,种着许多植物。而她正躺在温室中央,身下植株被压倒大片。清晨光线不是很足,苏音看不清植株样貌,但此时以她那混乱的脑子,估计也无暇顾及了。 苏音懵了,完全无法反应,你叫她怎么反应?说她梦游?这确实很有可能,还是,她依然身处梦中?呆坐在泥地上,苏音想着各种可能。 这时,身侧百米外,传来门被推开的“吱嘎”声,苏音浑身发僵,一格格,机械似的转过头看去。甫一与那人对上眼,双方都很震惊,那人很是吃惊地低呼:“苏音?”昏暗中,女孩惨白的脸显得尤其诡异,刘海有几缕挡在额前,茫然紧张的神情,给人一种很神经质的感觉。 不过,一大早的,在中医系的植物房里,猛然见到一名柔弱女生,身穿睡衣坐在泥地里,这本身就很诡异!葛陆小心翼翼走近苏音,动作缓慢轻柔,像是怕惊吓着她。 等他慢慢在苏音身前蹲下,两人对视良久,葛陆发现苏音神情呆滞,眼神有些涣散,这是惊吓过度的表现。便尽量用柔和声音问:“是苏音吧!告诉陆哥,你怎么来这儿的?”葛陆温柔的语调,让苏音渐渐放松,下意识地摇头,她确实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来的。 葛陆眼底光芒微闪,右手温柔地抚摩苏音后颈与头发,继续道:“那苏音跟陆哥先离开这儿,好吗?等会儿就会有学生来了。” 苏音老实点头,在葛陆搀扶下,缓缓站起来,朝外走。一路走到葛陆在学校里的休息室,葛陆经常做研究,所以院里专门给他配了一间私人休息室。将苏音安置在沙发,也不介意苏音缩成一团,直接将泥土蹭上沙发套。 葛陆起身将节能灯打开,转进侧边小间里泡茶。出来时,就听见苏音一声低呼,两手猛然蒙住双眼。他赶紧上前查看,以为苏音眼睛受了伤。葛陆也是急了,直接上手,想掰开苏音双手,怎奈苏音顾忌,一直躲着,紧紧捂住不让看。葛陆没办法,只好温声劝:“苏音,你眼睛可能受伤了,把手拿开,让陆哥帮你看看可好?” 苏音停止躲闪,还是捂着,只是小声解释:“我眼睛没事儿,只是不能长时间见光,老毛病了,你把灯关了就好。”葛陆听了一愣,他是医生,中西都有涉猎,还是博士,瞬间,脑子里将所有可能的病症都翻了一遍,嘴上还是劝导:“苏音,你看,陆哥是医生,你把手拿开,让我看看,指不定能帮你断症,还能治好呢!” 苏音心里一震,她厌恶自己双眼,是有特殊原因的,不止是因为它不能见光。如果能治好它,她真的会欣喜若狂。葛陆转身关了节能灯,光线变暗,可是已经能看清了,即使太阳还没出来。 苏音缓缓松开双手,葛陆盯着眼前这张脸,有瞬间怔愣,直到苏音紧闭双眼慢慢睁开,他瞬间心神巨震,赶紧默念清心咒,微微撇开视线。苏音只睁开了五秒钟,就立刻闭上,开口问:“陆哥,你看出什么了?” 半晌,葛陆才舒口气,回应着,语气有些几不可察的僵硬:“苏音,你,你的眼睛,从什么时候开始无法见光的?”苏音如实回答:“从小就这样。” 葛陆小心翼翼伸手,温润指尖抚触苏音双眼,仔细观察,甫一接触,苏音下意识僵了僵,之后便放松下来,两人问答着。苏音脸色很惨白,有些泛青,眼底很深的黑眼圈,在葛陆看来,完全是阳气受损,身体濒临临界点的状态。 便关切着问:“有没觉得很累,或是不舒服的?”苏音确实很累,比昨天还累,从来到这里,还说了这么多话,完全是苏音强撑着的结果,便老实点头。 葛陆想了想,便建议道:“这样吧!你先在这儿休息一下,我去准备些仪器,等你醒了再做详细检查,学生科那儿,我去给你请假,先休息休息。” 苏音累得不行,便点头答应,蜷缩在沙发上,几秒间便沉沉睡去。葛陆好笑地摇摇头,打来一盆水,帮她将脚上泥土擦干净,再拿出备用毛毯,细心盖在苏音身上。站在旁边想了想,转身将窗帘拉严实了,便坐在对面沙发上,盯着苏音陷入沉思。葛陆有很多疑惑,与当初的齐修一样,甚至更多。 他毕竟比齐修年长,又博学多才,一下就看出苏音体制特殊,尤其是那双异眼,常人根本无法抵挡其力量万一,简直,简直就像是西方传说中的美杜莎!只要被望上一眼,便会化为石头,不同的是,被这双眼望着,身体不会石化,可心会被瞬间囚敷,成了任其控制的傀儡。苏音是不懂其中利害,还不会用,无意间见到,便已这般难以抵挡,如果被有心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想着这层,葛陆脚底生寒! 第四十四章 夜宵 苏音直从清晨睡到晚上七点,醒来后顶着鸡窝头,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在哪儿。葛陆等她迷糊得差不多了,才笑着将准备好的眼镜递上去。苏音下意识接过就戴上,猛然醒悟,抬头盯着葛陆笑吟吟的俊脸,瞬间涨红了脸。葛陆笑着问:“醒了?”苏音讪讪地,点头:“嗯,那个,现在几点了?” 葛陆低头看看手表,回答:“七点!”苏音一愣:“早上?”葛陆笑:“晚上!”瞬间,苏音囧了!苏音,真有你的,比猪还能睡!赶紧下地,见地上摆着一双鞋,卡其色软底皮鞋,看不出牌子,看着就很舒服。葛陆见了,笑着道:“我看你没穿鞋,就自作主张给你买了一双,希望你别介意。” 苏音赶紧摇头:“不不不!我怎么会介意,感激都来不及了,我回去给你洗干净了就送回来,或是重新买一双给你……”葛陆打断道:“不用了,只是一双鞋而已,不用在意,就当我送你的。好了,快回去吧,再晚了,就不安全了。你以后找个时间,来我这儿检查一下,今天太晚了,就算了吧!” 苏音点头,感激地说:“那麻烦陆哥了,那我回去了。”正站起来,往外走,葛陆突然出声:“等等。”苏音停住,转头问:“嗯?怎么?” 葛陆笑着,不说话,只是轻柔的将她凌乱的头发,用手指稍微梳理了几下。苏音瞬间红成虾子状,低头任葛陆施为。葛陆刚说好了,她便冲出门,跑了。葛陆望着苏音落荒而逃,好笑的表情渐渐被严肃取代。 苏音低着头,急匆匆往前冲,脸上火辣辣的,心跳很快。晚上这时候,校园里还是有不少人来来往往,“砰”一声,苏音就跟一人撞上了。苏音低头道歉,就像错身走过,却被人一把拉住手臂:“苏音?”闻声抬头,苏音看清抓住自己的人,田海清。 田海清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问:“你今天去哪儿了?课也没来上,问小语她们都说不知道。你不知道,那齐修和王大美女在找你呐!都直接来问我们了,那神气凶恶的,跟我们把你藏起来了似的。”田海清絮絮叨叨的,苏音只得苦笑,现在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的好。 田海清像是想到什么,问:“哎!苏音,你吃了没?”正好苏音一整天没吃,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便老实摇头,可怜巴巴地望住他,田海清一乐,笑嘻嘻道:“行了,跟哥走着,哥带你去吃好吃的。记得哥还欠你一顿呢,正好哥有事跟你说,走吧!” 苏音一乐,听到有好吃的,赶紧屁颠屁颠的跟上去,什么烦心事儿全给站边儿,完全忽视了人后面的话。田海清带着苏音搭车,到了另一条街,找到家不大的菜馆子,看里面人差不多坐满了,外面街上也坐了不少。两人随意找张桌子坐了,田海清将菜单递过来,任她点 。苏音也没跟他客气,点了几道不太便宜,也不顶贵的招牌菜。等菜上桌的时候,田海清先让来了几瓶啤酒和一瓶果汁,果汁被推向苏音,她没意见,拿起来就喝。 田海清似乎在斟酌着什么,一副难于开口的样子,苏音也不催,自顾喝着果汁,等他想开口了她再听。结果,直等到菜都陆续上了,苏音大快朵颐了好一会儿,田海清才迟疑着开口:“苏音,哥问你个事儿?” 苏音顿了顿,继续吃着,点头:“嗯,你问,我听着呢!”田海清吸口气,问:“你和苏从什么关系?”苏音着实愣了愣,她以为对方会问聂远,没成想却是苏从,但还是如实回答:“没什么关系,就是从小就认识而已,怎么了?” 田海清低头想想,又凑近了问:“那你们以前感情如何?”苏音有些不解,就问:“没啥啊!就是普通玩伴,长大了就互相疏远了而已。为什么这么问?” 田海清满脸神秘道:“那他干嘛那么紧着问你的事?”苏音瞪大眼睛,有些愣:“他?问我的事?你说真的?”田海清严肃地点头,接着道:“那天散场后,那小子抓着我问了你好半天,我没说什么,那小子看似很不甘心。你们真的没啥关系?”苏音苦笑,点头道:“我们真没啥交情,要说关系,也只能算有仇!” 田海清吓一跳,道:“什么?不会吧?那你要小心些,我看那小子就不是啥善茬!”田海清很识趣地没有细问,两人具体有啥仇,只是叮嘱苏音注意着点儿。 第四十五章 鬼打墙(一) 苏音点头,两人继续吃着,田海清喝下几杯酒,刮刮下巴,还是问了出来:“哎!苏音,你跟哥说实话,你,你觉得聂远这小子怎样?”苏音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还是来了,不免叹口气,抬头正色道:“聂远人很好,长的不错,为人义气,脑子活络,家境也好。可是,感情这事儿不能强求,我对他生不了那种感情,只能当兄弟。” 田海清挺无奈地挠挠头发,左右摆了摆头,才叹气道:“唉!我也说不了什么了!这事儿还是顺其自然吧,哪时候你突然起心思了,就考虑下他吧,不是有句话叫啥,感情是可以培养出来的?说实话,聂远不错,最重要的是,那小子是真挺喜欢你的。”苏音笑着点头,话题聊开了,两人就没了许多顾忌。 田海清调侃苏音:“哎!看不出来啊,你们寝室里都是美女,怎么还是你最抢手啊!原来是真人不露相啊!”苏音翻白眼,头一扬,得瑟道:“你懂啥?人这叫内秀!是金子总得发光,是你不懂欣赏!” 田海清赶紧做牙疼状:“哎哟!是是是!是小的不懂欣赏!我也不想懂!看这情敌多多,小的无福消受啊!”苏音气笑了,隔着桌子拍打他。 两人这边笑闹着,却不知道那边早已找翻天!苏音从齐修家回去后,第二天清晨,正在收拾房间的五方叫住要出门的他,望着五方手中的蓝色香包,他瞬间黑脸,问在哪儿找着的,五方拿手指着沙发缝隙。 齐修暗骂一声,抢过香包,“砰”一声带上门。边急走边打电话,没人接。早自习,齐修四处张望,愣是没见着苏音人影。第二节下课,仍是不见人影,王之语不善地问:“你把苏音藏哪儿了?” 齐修狠瞪一眼,不客气道:“你傻逼了?还是秀逗了?”瞄到苏音寝室里的那帮子人,齐修不理会之语聒噪,直接起身,冰着脸走到几人身前,之语跟上。大概是气势太骇人,那个叫黄晓语的,回答有些结巴,圆眼睛瞪得像哈巴狗。 只听他冷冷地问:“苏音去哪儿了?”黄晓语吓一跳,结巴道:“苏音?不,不,不知道,一,一大早,就没见着她了!” 齐修心里涌起股不祥预感,接着问:“那她有可能去哪儿?”黄晓语摇头:“没有,她在这儿没亲戚,也没去打工啥的!”齐修也没再问,转身走了。 之语本来还想跟着的,可齐修不想更多人知道苏音体制的事,所以刻意打发走她。之语本来就与他不对盘,看苏音不在,便干脆转身走了,没想到其他。确定王之语真的走了,齐修开始整理思绪,想着苏音可能去的地方,可是逛遍了校区,仍是找不到。随着夜色降临,齐修脸已黑如锅底。 再看这边儿,两人吃喝得差不多,聊得也很尽兴。突然,田海清手机响了,一看是他女朋友急召。田海清便先结了帐单,嘱咐苏音赶紧回寝室,两人便分道扬镳。田海清女朋友醋劲儿很大,脾气也大,看田海清恨不得立刻长对翅膀飞过去的样儿,说实话,苏音很羡慕。 田海清为人沉稳忠厚,对人又细心体贴,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值得依靠的人。心里惬意地想着,苏音慢吞吞地走。夜风很舒服,现在差不多是晚上九点多,她吃得很饱,打算走着回去,权当消食。大概是只顾低头走路,苏音没发现,走着走着,路上行人渐渐少了,等走了半个多小时后,竟是一个也没见着了。 终于,苏音渐渐察觉出不对劲儿,眼看前面有个站牌,底下站着三两人,赶紧快步走过去。到了后,才缓缓舒口气,心里踏实了些。 转头瞄一眼,又像生锈的机械,一格一格摆正脑袋,紧闭双眼,攥紧拳头,默念要冷静冷静。 其实,也没什么。路灯是昏暗的微黄色,那几人站在站牌下,光从上面照下来,在脸上形成晦暗不明阴影。那些人很正常,如果忽视他们呆滞的表情,僵硬的身体,和半天都不见动弹一下的话。 耳边传来巴士停站,车门打开的气声,猛地她被撞了一下。下意识睁开眼,眼前一名背着单肩包,挂着耳机的女生,回头望了她一眼,表情跟见着神经病一样。 苏音很疑惑,猛转头望去,那剩下几人都很正常,玩手机的玩手机,打电话的打电话,聊天的聊天,哪还有什么呆滞与僵硬!耳边又传来一道气声,车门关了,她回头望,瞬间瞪大眼睛,如坠冰窟! 那辆巴士渐渐开走,蓝色灯光下,那些乘客全部都脸色灰蓝,眼睛漆黑,没有眼白,表情冰冷呆滞,更诡异的是,那些东西全都齐刷刷转头望向这边儿,盯着她,随着车子移动,十几颗头颅齐刷刷移动,始终盯着她,逐渐走远。 苏音受到极大刺激,浑身僵硬着动弹不得。那种被恶狠狠盯着的感觉,让她背脊生寒,冷汗直冒。她不敢回头,骨节泛白,指尖死劲儿掐掌心。 猛地,后脖子一凉,苏音浑身一震,刷的一下闭上眼睛。心里默念着,冷静冷静,都是幻觉都是幻觉,可身后明显地寒意,让她汗毛根根竖立,两颊被冷汗浸湿。正当苏音快要承受不住,晕过去时,突然由远及近,传来泊车的声音。 一道粗哑嗓子,对她喊:“哎!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我看你脸色不好,是身体不舒服吗?来,上车,我载你去医院。” 苏音睁眼,是一辆计程车,从车窗看去,司机是个四十岁多岁的大叔,长的忠厚老实,眼神正关切地望着她。苏音咬牙,极快的钻上副驾驶座。司机开动车子,疾驰而去。 缩在座上,苏音紧张的情绪有所缓解。司机大叔看她很紧张不安,便不停说话,来安抚她的情绪。苏音缓过来后,深吸气,才转向司机,感激道:“大叔,刚刚多谢您。您载我去A大吧,我是那儿的学生,车前照付的。” 司机大叔看她一眼,继续看路开车,嘴里关切道:“真的没事吗?我看你脸色很差,还是去医院看看的好。女孩子一定要多注重保养,对自己好点儿,我也有一个女儿,算起来跟你差不多大。” 苏音勉力笑笑,一眼瞄见方向盘上方,搁着精致相框,一家三口,中间七八岁女娃娃,白嫩水灵,眼睛笑成月牙牙,很是可爱,便道:“这是您女儿?”司机很开心,眼角皱纹叠几道褶,点头:“对,很可爱吧?”苏音点头:“嗯,确实很可爱,很像叔叔。”司机非常开心,絮絮叨叨说开了。 借着声音,苏音神经渐渐放松。却在垂下眼帘那一刻,从车边划过一道红影。倏忽瞪大眼睛,苏音犹如惊弓之鸟。刚刚极快的一瞥,她确实看到了什么。 一个女人,头发很长,穿着艳红长裙,站在路中间,几乎贴着车身而过。要搁平常,早受伤了,怎么司机像没看见似的,照旧侃着。瞬间,苏音冷汗就下来了。 刚放松的身体,又再度绷紧,直愣愣盯着前方。混沌的脑子里,一团浆糊。猛然间,前方路中间又出现一道人影,极快迎着计程车划过。 一瞬间,苏音头皮发麻。那女人低着头,黑发垂下来,看不清表情,可苏音明明感觉到,女人在冷冷的瞪着她。下意识往后视镜瞄一眼,猛地,苏音缩回来,不敢再看。 就在后视镜里,苏音对上一张笑脸,有一个小女孩,坐在后座,俩条小腿晃悠着,看见她在看,便嘻嘻一笑,黑乎乎嘴巴里,缺了两颗门牙,只余一个黑洞。那小女孩旁边,也就是她身后,还坐着一个,刚刚缩得太快,她只看见了下半身,应该是个成人,当然,应该不算是人了。 巨大的恐慌感,如潮水,将她瞬息淹没,恐惧像绞索,掐着她的喉咙,让她呼吸困难。冷汗渐渐泅出额际,滴进眼睛,辣的刺痛,苏音却无法自如闭上双眼,只能呆滞地望着前方,那再一次出现的女人。 距离快速缩短,女人一动不动,僵硬地等待她的靠近。就在双方仅距不足十米时,猛然从后面窜出一辆车,黑色轿车极快地超过计程车,然后以极其诡异地角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最后,朝与计程车相反的方向,急驰而去。 第四十六章 鬼打墙(二) 司机大叔也受到很大惊吓,猛地一踩刹车,车子前倾,苏音猛地像上岸的鱼,全身巨震后,剧烈呼吸着。司机大叔也有些喘,蹙眉骂道:“这都什么人啊?现在的人咋都这么没公德心啊,这样开车,不要命了是吧!真是……”司机大叔骂归骂,还是将车开动。他看不见,就在刚刚,黑色轿车转弯的时候,车尾猛地扫过去,女鬼像是被拉伸的面条,整个扭曲起来,瞬间,烟消云散。 司机大叔看她喘得厉害,兼之脸色惨白发青,便边骂边安慰她。人在极度恐慌过后,脑子反而会变得很清醒,苏音就处于此种状态。在混乱中,苏音猛然意识到一件事,田海清带她去的地方,离A大只隔一条街,按理说,就她走过的半小时就该到了,怎么上车后开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开出这条道?而且,司机大叔居然毫无感觉。 司机是人,这点她还感觉的出来,那么,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是鬼打墙?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她出不去,司机大叔又毫无所觉,难道就一直这么耗着,还是会如何? 越想越紧张,苏音将自己缩成一团,嵌进座椅,不敢回头瞄上一眼。可人就是一种犯贱的生物,越是不能看,他就越要看,悲剧大概就是这样酿成的。 所以,苏音现在正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纠结着。头是朝向前方,眼睛却极力往后撇,眼角和眉稍,因为太过紧张而轻微抖动着。等她侧向司机大叔时,猛地倒抽凉气,因为在眼角,她瞄到一只灰蓝色的手,只见紧紧扣住靠座,离她眼睛仅几厘米距离。 颤抖着,苏音想缓缓转回头来,无奈身体太迟钝,抖着嘴唇,苏音往后视镜瞄,瞬间瞪大眼睛,心跳如雷。她看到了此生难忘的场景,小女孩注视着她,对她看过来报以微笑,然后极缓慢地转头,对着那另一只,慢慢张大嘴巴,直到比车窗还要大,最后,竟然一口将那只给吞了下去! 苏音无法动弹,目睹了全过程,看着小女孩仍旧晃动的双腿,她直觉眼前发黑。 突然,司机大叔一句:“到了。以后早点回来,别一个人在外呆这么晚。”苏音猛然回过神来,看清A大校门,顿时清醒了,极快的对司机道声谢,她拉开车门,夺路而逃。 到此时,已近午夜,进出校园的人变得稀少。苏音撑着一口气,只想快点找个安全的地方。低着头猛走,几乎跑起来。猛然,胳膊被人一把扯住,惯性太大,她反过来撞进对方怀里。 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头顶一声喊,饱含怒气:“季苏音!你一整天都去哪儿了?不是早跟你说过,最近别到处乱跑吗?你居然还丢三落四,连符箓都不带,我看你是,哎!苏音?你怎么了?”苏音直盯盯望着眼前人,那眼神执着得叫人脑后生寒。 猛然,苏音反应过来,一把抱住人,情绪爆发,直接嚎了出来:“哇啊啊啊,我好怕!齐修,我好怕!我都要怕死了!太可怕了!呜呜呜呜,我好怕!好可怕!哇啊啊啊,呜呜呜呜……”简直惊天地,泣鬼神! 齐修被勒得窒了一下,半晌才回过神来,面对苏音哭喊,好一会儿,齐修才一脸纠结,缓缓拢紧手臂。 嘴里说着:“哎!你别哭啊!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看你哭得这么有精神,估计也没啥事儿。”苏音一听,顿感委屈,深吸气,嚎得更大声了,完全控制不住。 齐修顿时手足无措,哎哎叫着,不知如何是好,还是五方看不下去,钻出来,在旁边笑吟吟建议:“主子,这个时候,您该安慰她。”齐修回:“你没听见,我刚刚不是安慰过了,这还哭得更厉害了。”五方无语:您确定那是在安慰?看苏音哭得太用力,还不时梗住,咳嗽了好几声,模样甚是可怜。 被噪音骚扰,来去的学生指指点点,当然,被指的是齐修,连守门大爷都站在一旁,虎瞪齐修。齐修被看得满脸黑线,五方适时建议道:“主子,天已很晚了,苏音小姐看来累坏了,应该送她回去休息。” 齐修赶紧点头,道:“那好,我这就送她回寝室。”五方笑吟吟:“主子,女生寝室已关门。”齐修无语,一人一鬼,两两相望,久久无言。 齐修将苏音带回学校公寓,一进门,苏音就缩在沙发里,一脸青白憔悴。齐修关门,坐在她对面,开口问:“你去哪儿了?发生什么事了?” 苏音纹丝未动,齐修又问了几句,苏音还是没说话。其实她听见了,只是没气力回答。一会儿后,苏音缩在沙发上睡着了,齐修无奈,叹口气,任命地将她挪进屋里床上。 次日,苏音直睡到下午三点,迷糊糊地推门,就见齐修端坐在客厅,阴沉沉瞪着她。苏音无视,直接问:“好饿,有没有什么吃的?”齐修没好气道:“没有!”苏音奇怪:“那你中午吃的啥?”齐修一字一顿道:“叫,外,卖!”苏音:“……”将公寓厨房翻了个底朝天,只看见一些蔬菜,一点生肉。 对着原材料,苏音犯难,最终讪笑着转头,对上齐修,慢吞吞道:“那个,我不会做饭。”齐修冷冽眼神投射鄙视,苏音一股怒气下,喊:“难道你会?”那厮还回的挺理直气壮:“不会!”苏音翻白眼,那凭什么鄙视她! 结果,齐修喊出五方。五方笑吟吟地挽起袖子,变成实体,进了厨房。苏音怪道:“五方既然会做饭,那你干嘛还要叫外卖?”齐修气道:“鬼使分的可是主人的精气,我灵气烧的慌啊,就耗费精气干这个!”苏音立马闭嘴,得了好处,还是乖点比较好。 不出一分钟,苏音不禁感慨,双眼闪亮:“呜哇啊!五方!你怎么可以这么帅啊!长的好,身材好,又有气质,有礼貌,还会做饭!真真是上得厅堂,入得厨房!你要是还活着,我一定倒追你!”五方笑笑,瞬间闪瞎她的眼睛。 齐修对天翻白眼,冷讽道:“你算了吧!人要是活着,能看的上你?真是白日做梦!”苏音一下气极:“我怎么了?你怎么知道五方看不上?我又没让你看上!” 五方乐呵呵道:“我还真可能看上,苏音小姐很可爱!”苏音顿时笑咧嘴,笑道:“听见没?还是五方有眼光,哈哈!”齐修狠瞪厨房一眼,脸色铁青。 五方厨艺很好,苏音吃得很乐呵。齐修与五方也坐在餐桌上,一人一杯清茶。五方喝不了茶,只能闻味道,解馋。苏音猛然想到,如果鬼魂上了人身,是不是又可以品尝到世间百味?身体往前一倾,正要开口问,齐修拿眼一瞪,手指轻磕桌面,道:“食不言!” 苏音望了齐修一眼,这么严苛干嘛?埋头猛吃,五方笑笑,没说话。好容易等她吃完,五方收拾碗盘,齐修与苏音相对而坐,开始问话。齐修问:“你昨儿去哪了?” 苏音老实回答:“没去哪儿?就在陆哥休息室睡了一天。”齐修瞬间就变了脸色,沉声问:“你去葛陆休息室休息?”语气蕴含风雨,只苏音没听出来,老实点头:“对啊!因为我很累嘛!” 齐修已经气得面色发青,快要拍案而起了,转念一想,不对劲儿,闭眼稳定下情绪才问:“听你室友说,你晚上还在寝室里睡,一早就不见了踪影,难道你是半夜爬去人家休息室的?” 苏音蹙眉,很是认真的想了想,才缓缓摇头:“不知道,记不清楚了。”齐修音调拔高,有些滑稽:“你不知道?你居然还敢说不知道?”苏音很是无辜地摇头:“我是真不知道嘛!我一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躺在医学院的植物园里!” 齐修愣住,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你是说,你睡得好好的,不知怎么的,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植物园里?”苏音点头,继续道:“我当时也挺奇怪的,幸亏陆哥碰巧要来植物园观察,发现了我,要不然给别人看见,不知道得多丢脸呢!梦游耶!从女生寝室梦游到医学院植物园,真是有够扯的!”齐修半天没吭声,说别人梦游他还信,可摊上季苏音,就恐怕不是那么简单了。更何况,齐修眼底寒光闪烁,她偏那么巧还碰上了葛陆! 第四十七章 伤不起! 这边兀自沉思,那边苏音聒噪不休:“哎!陆哥真是好人耶!不仅留我休息,还送我一双鞋,不然我就得光着脚丫回去了。哦,对了,陆哥还说要帮我看下眼睛……”正好听到这里,齐修猛然一惊,大声道:“他看见你的眼睛了?”苏音吓了一大跳,愣愣望着齐修,点点头。一时间,齐修脸色变幻不休,极其难看。苏音不解,只能看齐修狠瞪她一眼,就拿出手机极快速摁了会儿。 收好后,齐修深吸气,继续问:“那之后呢?你怎么从校外回来的?”霎时,回忆昨夜情景,苏音脸色泛白,浑身不由自主发抖。随即,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齐修蹙紧眉头,似乎在考虑什么。 转头,见苏音还有些失神,心下不免暗下决心,缓缓道:“苏音,你,要不要学些术法自保?”苏音一愣,没明白:“书法?”齐修梗了一下,咬牙道:“是术法!不是书法!还有,以后离葛陆远点儿!” 苏音眨眼:“为什么啊?”这时,门铃骤响,齐修起身去开门。不多久,就见齐修单独进来,手里一只白色纸袋。齐修上前伸手,直接递给苏音:“拿去!”苏音惊讶:“给我的?” 齐修不耐点头。苏音狐疑地翻开纸袋,貌似一个纯白鞋盒,掏出来打开,里面躺着一双白色软皮平底鞋,非常洋气漂亮。只是苏音更不解了,抬头问:“你给我鞋干嘛?” 齐修回:“穿!”苏音无语:“……,可是我不是有鞋穿么?”齐修斩钉截铁:“换下来!”苏音不乐意,纯粹觉得很麻烦:“为什么?这样挺好的啊!” 没成想,齐修脸色瞬间阴沉,盯着她冷冷道:“给我换!”苏音觉得莫名其妙,又不想多费口舌,不就是换一双鞋嘛!于是,便当即换了下来。将原来那双工整收进鞋盒里,装起来准备带走,却被齐修身手拿走。苏音眼神跟着纸袋晃动,问:“你干嘛?”齐修站起身,示意苏音出门,上课要迟到了,嘴上回:“跟你交换!” 苏音跟着齐修出门,脑子里一团浆糊,什么交换?一双鞋还要交换!不过想到这是葛陆送的,下意识觉得不妥,便道:“我不要!这是人家送给我的耶!怎么可以随意交换?” 齐修直接无视她,晃悠着下楼,淡淡道:“要迟到了?”苏音反应了一下,立即抬腕看手表,瞬间瞪大眼睛,怪叫一声,拉起齐修就冲了出去。 齐修不爽被人扯着狂奔,很不舒服,不过还是没甩开对方,蹙眉跟着跑。终于,在上课五分钟前,两人赶到教室。甫一进门,苏音低头喘气,丝毫没有发觉周围瞬间寂静下来。突然一声怪叫,之语一脸痛心疾首,并指直戳齐修,喊:“齐修,你还敢说不是你把苏音藏起来了!那这是什么?啊?”苏音不小心被呛了一口,正挣扎着要解释,却听齐修冷哼一声:“哼!白痴!” 说罢,直接拉了苏音去了前排坐好,快上课了。之语连忙跟上来,满脸怒气。本来坐在那一块的学生,纷纷自觉让开,寻了别的空位,并暗自告诫自己,那位子再不能去坐了,伤不起! 夹在两人中间,看他们唇枪舌剑,苏音头疼。直到老师来上课了,两人才消停些。课间,之语问她去哪儿了,被她随意敷衍过去。看之语紧张葛陆的情状,苏音下意识便觉得,还是不要告诉之语的好,以免徒增无谓的误会。只是,这边是安抚了,那边却是真的误会了。 终于回到寝室,一看三人狐疑复杂望住自己的眼神,苏音无奈,心里发苦,谁来告诉她该怎么办?一番解释下,苏音僵硬地望着室友,三人明显不太信,随意点点头,各自干自己的事。 苏音暗嘘一口气,即使看出寝室里又筑起一层隔膜,将她狠狠隔开,可她还是没办法将事实说出来。苦笑,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垂头叹息,苏音开始考虑,是不是搬出去会方便点。如果要出去找房子,房租就是首要问题了,唉! 某间优雅咖啡厅里,有一名男子靠窗而坐,匀称手指端着白瓷杯,轻抿。男子气质温润沉稳,皮肤白皙,五官秀丽,头发是柔软的浅栗色,在阳光照耀下,全身恍似在发出柔和微光。 这么一个干净的人,在现代这个世界里已是少见,不由得路人纷纷驻足,减慢速度,就想多看男子几眼。猛然,有另一名男子逼近,黑发黑眸,五官精致,气质犹如蛰伏黑豹,危险而冰冷。黑发男子猛然将手中纸袋丢在桌上,径自坐在对面。 温润男人也不恼,撇一眼纸袋,问:“什么?”黑发男子紧紧盯住对方,冷道:“鞋!”对方有些怔愣,蹙眉:“恩?”黑发男子继续:“你给苏音的鞋,还你!” 温润男子愣了愣,有些无奈的笑笑:“齐修,这只是一双鞋。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还我鞋?”齐修盯住对方,半晌才吐字清晰道:“葛陆,你看到了什么?” 葛陆这才抬眼正视面前人,浑身气势沉敛,已是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隐隐有着那人的影子。 盯着那双黑瞳,清秀面孔因为严肃,显出分冷冽:“你不想我看见什么?”齐修面色一凛,沉声:“你可以装作没看见!”葛陆平静道:“你别忘了我的身份,也别忘了你的身份!” 场中气氛陡然凛冽,齐修黑眸里,渐渐凝结寒冰:“我从没忘记我的身份!我永远姓齐!”一时间,场面寂静,两人对视良久,终究还是葛陆先叹息,眼神复杂,望住齐修:“齐修,你总归要回去……”还未说完,即被狠狠打断:“我是我,别人休想控制我分毫!我不会去那里,永远!” 葛陆沉默,低头看杯中咖啡,齐修见目的差不多达到,准备走人,刚起身走几步,身后葛陆轻声道:“就算这样,你能护得住她不被其他人发现?”齐修立刻顿住脚步,葛陆继续道:“她很特别,迟早会被发现,你要是真想护她,就该知道要怎么做!”齐修冷冷回:“我自有分寸,你只要离她远点就行!”说罢,转身就走。 白皙手指轻划杯沿,葛陆端起咖啡轻抿一口,双眼微眯,状似享受。只怕早就被察觉了吧,齐修,你若有心相帮,动作可得快点了!不然,可就来不及了! 第四十八章 是她太无能? 一大早,苏音被一声巨响惊醒。忽地坐起身,摸出眼镜戴上,看着颤抖的门发呆,转头,对上黄晓语和颜芬儿探究视线。一时无语,苏音尴尬笑笑,爬下床洗漱。低垂眼睫,她知道身后没有一丝声响,场面依旧寂静尴尬。可是,她没办法打破这份尴尬,只能无视。终于,还是黄晓语先受不了,一声怪叫,冲过来问:“我受不了了,苏音!你就从实招来吧!你和齐修到底是怎么个一回事?”拿下脸上毛巾,苏音深吸一口气,转身对上黄晓语急切面庞。 颜芬儿很吃惊:“你说你梦游?”苏音很无奈地点头,黄晓语不可思议:“而且还被齐修撞见,被他领回来,最后差点迟到?”苏音无奈点头,虽然过程省略太多,但大致上差不离。 一时间,两人一脸怪异,盯着她,她硬着头皮面对。猛然,黄晓语怪叫着往后跳一步,双手护胸,道:“你居然会梦游,不会半夜起来对我做什么吧?” 苏音哭笑不得,摇头:“额,大概,不会吧!”语气太不肯定,两人投来不信任眼神。苏音叹气,道:“我也考虑到这方面,所以我打算过段时间,在外面找房子租住。这段时间,跟你们在一起我很开心!” 两人一愣,随即都显出急切神色,黄晓语一把抓住她手臂,急道:“苏音,你不必出去住啊!有人注意着,对你也安全点啊!刚才我是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 颜芬儿也在旁边应和着,苏音笑望着这两可爱善良的姑娘,心里划过暖流。只是,她必须搬出去,她的考虑不是没有根由。现在,再奇怪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她都不会觉得奇怪了。她们这么美好,她怎么舍得连累!搬出去,势在必行! 正要说出打算,手机铃声响了,掏出来一看,陌生号码!按下接听,那人开口就叫:“季苏音?”苏音一愣,脑子里实在想不出这是哪号人物,只得蹙眉问:“你是?” 那人嗤笑一声,听不出是冷笑还是讽笑:“这才几天啊,您就贵人多忘事,把我给忘了?”苏音眉蹙得更紧几分,最近见过的,脑子里灵光一闪,惊讶道:“是你?”那边愉悦道:“想起来了?还真是不容易啊!你有空没,出来见个面不?”苏音心里涌起烦闷情绪,不想与对方扯上关系,便转出寝室,在走廊角落回他:“苏从,你到底想干什么?” 电话那头,苏从笑道:“没什么啊,老朋友见面,出来吃个饭,叙叙旧情什么的,很正常不是?”苏音不耐烦,直接道:“苏从,我想我们除了那件事之外,我并没有得罪过你什么,你何必紧抓不放。再者,我已经道过谦了,更何况我已经说过无数遍了,那件事根本就不是我干的!” 电话里寂静了片刻,之后苏从平静道:“我也没有提那件事,只是单纯想请你吃个饭而已,你明天十点以后有没有空,我来接你。”苏音压抑着情绪,拒绝道:“不用了,谢谢,我最近很忙,恐怕没时间。谢谢你的好意,再见!”说完,“啪”一声挂断。 狠狠松下口气,真是想不通,苏从干嘛这么死缠烂打。一口气还没吐完,手机又来电,瞬间憋气,苏音狠狠摁下接听键,语气极端恶劣:“苏从,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的?别再打来了!”对方没说话,良久才阴森森道:“苏从又是谁?”苏音一愣,一股寒气从脚底直漫脑顶,干巴巴道:“齐修?” 下午没课,苏音听齐修的,拒绝之语外出游玩的邀请,直接去了学校公寓。打开门,齐修将苏音让进来。五方端上糕点,苏音感激笑笑。齐修回身坐在她对面,双手握着抵住下颌,盯着苏音,一脸若有所思。苏音被他黑幽深邃眼睛,盯得浑身冷汗直冒,只好僵僵地笑,问:“怎,怎么了?”齐修还是不说话,苏音无助地望五方,被回以温柔笑靥,瞬间被治愈咯。 再回头,就听齐修道:“季苏音,你必须学会自保!”苏音一愣,道:“怎么学?难吗?”齐修点头:“看资质,就你而言,应该很难,我就破格教你!”看齐修一副我很烦,权当是施舍的神情,苏音立马就怒了,一拍茶几,恶狠狠瞪着齐修,问:“少看不起人了!说吧,要多久?” 齐修挑眉,黑眸闪过戏谑:“很久!”苏音气急,转而一笑道:“哦,那就得麻烦齐大师很久了,还请多多指教!”他不是怕麻烦嘛!既然嫌弃她资质太差,那好,就多多麻烦他好了,反正能者多劳嘛! 没成想齐修冷冷盯着她,吐字清晰道:“我只教你半年,好坏全凭个人,到时无力自保,与我再无干系!”对上齐修眼神,苏音心底打颤,很明白对方说的是真的。 俗话说,见好就收。人家齐修本来就不欠她什么,只是嫌麻烦免费教她自保,她就该躲在被窝里偷笑了,还是老实点吧!人嘴是毒了点儿,脾气差了点儿,可心地总归是好的。要搁别人身上,早就撒手不管了。 可是谁来告诉她,这鬼画符样的东西,到底该怎么画的?看看旁边齐修的脸,简直就是乌云罩顶!“碰”一声轻响,又画坏了!这是第几张了?瞄一眼地上的符箓,少说也得有个把五六十张!颤巍巍丢开画坏的那张,再颤巍巍伸手去够新的,再一点,再一点就够上了! 啪!好大一声,苏音浑身一颤,一格格抬起脖子,讪讪地笑。好嘛,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看她那畏缩讨好样儿,齐修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倒给气乐了,咬着牙,阴森森的笑。 他一笑,苏音就一缩脖,捧着腮帮子,牙酸:“呵呵呵,那个,那啥,你别这么笑,我那个,牙酸!”齐修狠狠盯住她,冷笑,一字一顿:“季苏音,是我太高看你!就你这样的,简直就是丢尽灵媒师颜面!你还是从最底层学起好了!” 苏音心底一股邪火,无奈自己先画坏人家东西,拿人手短,吃人手软,硬生生憋下一口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要忍耐!要忍耐!季苏音你给我忍住罗!深呼吸,赔笑先。 经过刚才那出,齐修算是初步明白了,苏音掌控灵力的能力,比刚出生的婴儿还不如!对,不是没有,而是无法控制!拿刚才苏音能挥动五十年的狼毫,还能写出朱砂符,就可看出,她灵力相当充足,无意识泄露出来的,就比他人苦练十年的还要充沛! 只是,画符并非有灵力就够了,还要讲究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灵力流要控制得平缓,稍有偏差便会形成灵力爆,不仅毁了法器,等级高了还会伤及性命!幸亏,他给的是等级最低的黄符和五十年狼毫! 测验结束,该判断的也差不多得出结论,齐修考虑到时间问题,决定挑最有用的来,贵精不贵多!季苏音太没这方面的意识,只能从最低级的入门开始,首先,便是理论知识,让她先建起基本概念!见齐修摆出架势,苏音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开始了,立即集中精神,认真听讲! 因为牵扯太多,齐修斟酌着,简化出最通俗易懂的。天下术师异流同源,传承历史悠久,最早可追溯至夏商周时代,甚至更早以前。总之,具体时间已不可考,而发展到现代,已大多退出大众视线,游移在社会边缘,只有某些高层和特殊人群,才知道他们的存在。经历漫长历史涤荡,各家派别均分成宗系,互相间千丝万缕,相互扶携才走至今天!其中,各大宗系三分,分别是王家,葛家与张家。然后,围绕这三姓,下面依附许多别姓分家。 在这些宗系中,王家源于战国鬼谷子,及至南北朝陶弘景,隋唐王远之,家族经历漫长岁月,只谋术、气功两道得以传承下来,多出谋术师、气功师;葛家源于战国名医扁鹊,及至晋代葛洪、葛乾,家族精通医学,多出名医与幻术师;而张家可追溯至先秦邹衍,是东汉张衡后裔,家族多出能人,擅长五行,精通天文历法地理,多出阴阳师、星术师、与谶纬师。 第四十九章 是她太败家! 望着对面双臂环胸,一脸淡漠的齐修,机器人似的,滔滔不觉,不断吐出惊人之语。苏音下巴渐渐张大,一脸惊愕,脑子有点乱!天啊!这是上下五千年,妖魔鬼怪版?还是修道成仙版?默默扫了苏音一眼,齐修渐入正题。由于时间关系,以及齐修本身就是阴阳师,而苏音正好是灵媒体质。前面说过,灵媒体质比较罕见,有万能容器性质,当然也能学万家术法,只看个人资质罢了!所以,也不必再去找其他的,先教她阴阳师中最具攻击性的符箓一门。 符箓,符与簶之总称。俗世亦称符字、墨簶、丹书。专攻符箓者,谓之符箓师。俗世只道符箓乃朱砂着神符于纸上,却不知符箓亦分等级,由低至高,分别是黄符、蓝符、紫符、金符以及极其罕有,几百年才得一见的无纸血符!画符除了符纸,必得有符笔与朱砂。 以上符箓,除去血符,三者缺一不可,而且年数越深,灵力越充沛,威力便越大。百年以上符笔与朱砂才可画蓝符,紫符则至少要三百年,金符须得五百年以上。血符则另当别论,因为罕有,鲜少有人明白内情,此处不必细说。 说起来,符箓师还是一个相当烧钱的职业。由于万年来,天地饱受破坏,灵气早已逐渐枯竭,除去昆仑山等几处人力不及的圣地,天然灵气充足外,平常的微薄灵气已很难培养出高等朱砂与符纸了,大多是靠打出聚灵阵,凝聚灵气,后天培养所得。 当然,这些可都是要费成本的。苏音艰难动动嗓子,有些干渴,小心翼翼地问:“那,那刚才那些等级最低的黄,黄符,值多少啊?”齐修撇她一眼,冷道:“五万!”苏音怵一跳:“啊?就那么几张纸,还值这么多钱?”齐修紧紧盯住她,一字一顿:“一张五万!”苏音瞬间下巴掉地! 也就是说,她刚刚那么几下子,已经报废了接近一百万!妈呀!肉疼啊!她垂下眼,狠瞪自己右手,恨不得抽几下,叫你手贱!叫你手贱! 所以,齐修拉长语调,极其轻蔑望住季苏音。因为她实在太菜,给她真的符纸朱砂完全是浪费资源,那么往后画符先用普通的毛笔白纸黑墨。苏音连连点头,再让她画她也下不去手啊!这么贵! 齐修戛然而止,摆头看时间,已经傍晚,肚子有些饿了。正想说甚么,就听一阵怪声。瞬间,苏音红了脸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气氛正尴尬,五方适时冒出来,温柔问:“苏音小姐是饿了么?要不要留下吃晚饭再回去?”苏音刷一下抬头,一脸兴奋:“可以吗?”五方手艺很好,上次一餐,她现在都还在回味。 五方转头望齐修,还是要正主答应才行,苏音也转头望齐修,一脸期待讨好。没成想齐修不买账,冷笑一声,说道:“不行!五方不行!以后做饭,你去!”匀称修长指尖直指季苏音,五方与苏音均是一愣,苏音问:“为什么?”齐修干脆回:“学费、补偿!”霎时间,苏音脸色发绿! 齐修继续:“更何况,你以后来学东西,还要我耗费灵气让五方下厨伺候你?”苏音有些不好意思,确实是这样没错,可是:“我不会煮东西。” 声音弱弱的,齐修冷笑:“你是猪吗?不会就学!这不是有现成的老师?愣着做什么,快去!饿死了!”苏音低头起身,默默随五方去厨房,心里无数次咒骂齐修,这厮十足十,那就是个万恶的奴隶主啊! 她啥时候才能翻身农民把歌唱!唉,流宽海带泪!任劳任怨,虚心接受五方大厨的教导。苏音原本就经常一个人在家,虽然懒得动弹,没自己下过多少次厨。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战战兢兢的,到底还是没能出现偶像剧里芭乐情节,饭菜没烧糊,嗯,可喜可贺! 五方笑眯眯地点头,赞许苏音干得不错,苏音反而不好意思了。这会儿,齐修在外间喊:“磨磨蹭蹭的,快饿死了!”苏音翻白眼,回:“来了,来了!这就开饭!”心急拿手端盘子,被烫的跳将起来,赶紧放在耳后凉凉,转头寻到隔热手套,来回几趟,三菜一汤给搬全了。急着摆好碗筷,头也不抬地喊:“好了,开饭了,快来吃饭!”客厅里电视开着,一个多小时,齐修什么也没看进去,眼神不由自主跟随着忙碌的那个人,冷淡眼神沉沉郁郁,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她招呼,嘴角翘起几分,转瞬恢复原状。两人一鬼坐好,苏音恭敬递过筷子。齐修扫了一眼,眉一挑。一旁苏音喊就下来了,干巴巴道:“那啥,卖相是,是差了点儿,可味道可以的,你试试看!”齐修撇她一眼,淡淡道:“影响食欲,下回改进!”看齐修终于抬起尊贵胳膊,夹菜吃起来,第一筷直戳西兰花。苏音连连点头:“是是是,下回改进,一定改!”心里几乎咆哮:季苏音,你敢不敢再狗腿一点!齐修个王八蛋,你当是饭店呢!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敢挑三拣四!……齐修一向奉行食不言寝不语,家教严的厉害!苏音腹诽着,只顾低头扒饭,没看见齐修缓缓嚼着西兰花,僵硬面色有些微松缓。一旁,五方捧一杯清茶,笑盈盈的,仿佛一切皆入他眼,又都视若不见! 翌日,一大早之语就将苏音从寝室召唤下来,拖着去吃早饭外加散步。苏音困得直打呵欠,心里腹诽:之语啊!你能更显眼一点吗!这么大清早的,精神的跟打了鸡血似的,就因为今天例行班会点名,能见着葛陆!坐在清晨校园,些微雾气沾在身上,凉飕飕的。捧着热乎乎豆浆,吸一口,哈!身心暖融融的,舒畅!终于不再呆滞,苏音咬着吸管,瞥着身边的王之语,终于忍不住:“之语?”之语转头看她,笑的圆圆的眼睛非常可爱,鼻子里哼一声:“嗯?”苏音问:“你有喜欢的人了。”这话很诡异,语气太肯定。之语笑嘻嘻点头:“有啊!”打蛇随棍上:“谁?”之语接的顺溜,都不带停顿的:“你啊!”噗一声,豆浆呛进鼻子里,狠狠咳几声,苏音正色道:“你喜欢陆哥!”眨眼功夫,之语脸红个透,连脖颈都染上丽色。苏音目瞪口呆,心里暗叹:我的乖乖!平常看之语老不正经了,怎么真碰上了,反应反而这么纯情!之语干咳一声,转头喝豆浆。苏音笑:“你表白了吗?”之语好半晌没说话,缓缓摇头。苏音惊讶:“那他知道你的意思吗?”之语猛然低头,双手握住豆浆杯,血色一丝丝抽离。苏音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呐呐的,暗想自己说错了什么。这时之语开口了,声音幽幽的:“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苏音呆愣:“啊?” 之语转头对她笑,眼睛亮亮的,非常漂亮,可苏音却心口一滞。只听之语缓缓道:“你不懂,我和他,永远不可能!我只能当他妹妹,即使我喜欢他!”苏音突然觉得难受,问:“为什么?只要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不就可以了?不论能不能在一起,只要互相喜欢,也明白对方也喜欢自己,不就可以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恩,哦,对了,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是吧!”之语一愣,直直盯着苏音,红唇开开合合,到底没说出什么来,只是突然掩面笑了。苏音被笑的发愣,之语笑的眼泪直流,才缓口气:“哎哟!苏音你真有意思!”苏音莫名其妙,她哪里有意思了?额上挂下黑线,外星人的思维构造跟咱地球人不一样!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之语笑嘻嘻地:“难怪齐修这么宝贝你!” 第五十章 食堂囧事 一听齐修这两字,苏音下意识就要炸毛,尤其是听到这么具有爆炸性的宣言:“啥?你别瞎说!哪有这回事!”之语那眼睛斜她,哼哼笑,不怀好意道:“怎么不是,我认识他这么多年,这点东西还看不出来?我跟你说,苏音!齐修这小子,从小就不是什么善茬,腹黑冷血!还霸道不讲理,对自己的东西超级独,别人碰一下都不肯,脸还老好半天!” 苏音连连点头,这话倒是没错,看齐修那德行,估计小时候也一副讨嫌样儿!之语见她深有同感,说得更带劲儿,挪近点儿可劲儿爆料:“况且,齐修那厮最怕麻烦!你要他处理麻烦,他能直接给你全灭了,手段极其粗暴直接,总之,他就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白痴!” 望着之语极尽贬低之能事,苏音不解:“那跟我有啥关系?”之语白她一眼,恨铁不成钢:“他这么装逼的一个人,又整日不合群,还怕麻烦,突然整天围着个才认识的女孩四处晃,你就不觉得奇怪?是人都看出其中有猫腻了!哼哼哼!” 苏音突然觉得嗓子发干,干咳几声,低头喝豆浆。此猫腻非彼猫腻!误会!这绝逼是误会!可她又没法解释,只怕越描越黑,索性沉默!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歪,相信时间会还两人清白的! 她正沮丧地碎碎念,之语猛然一掌拍在她肩上,好疼。只见之语一脸坏笑:“哈哈哈,叫那小子狂!再狂!还不是要栽进女人的五指山?苏音,你一定要好好干,一定要紧紧抓住齐修的心,让他离不了你,到时就狠狠虐那小子,哦哈哈哈哈,想想都开心!” 咕咚一声,苏音艰难咽下一口口水,额际一大滴冷汗,颤巍巍辩解:“之语啊!我和齐修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真的!”之语一愣,突然整肃脸色:“哦,这是还没捅破窗户纸呢!恩,我想想,没关系,苏音你放心,姐一定帮你,嘿嘿嘿!” 不知想到什么,之语顾自嘿嘿奸笑,苏音无语,不知从何说起!这都是咋回事,不是正说之语喝葛陆的么,怎么就绕到她和齐修身上了?黑线!至于之后上课期间,面对之语不时瞟来的诡异眼神,齐修蹙眉,只当这女的又秀逗了! 缩缩脖子,天气转冷了,离上课还有段时间。之语叫上苏音,先去食堂晃晃,没吃饱。苏音打量之语纤细身材,心里无语,这都吃哪儿去了? A大一共七八个食堂,都挺大,所以每间人流都不多,特别是早上这会儿。离她们最近的这间食堂环境不错,落地玻璃外靠着后山,青翠葱茏。苏音累了,打死不要再出去晃了。两人准备坐在食堂聊天,歇一会儿。直等到快九点,食堂渐渐嘈杂起来。两人聊得极尽兴,可还要去上课,便疯疯打打往食堂外走。 大概是太HIGH了,也不知之语调侃了句什么,苏音不依不饶要冲上去揉她。之语嘻哈着闪身冲出帘子外面,食堂为遮挡夏阳,在门口挂下深色帘子,两边根本不透光。苏音掐准时机,在之语闪出去的瞬间扑上去,隔着帘子扒上人影。眼看这是捉住了,苏音心里狂笑着,上下其手,下死劲儿地揉。 揉着揉着,就觉出不对劲儿来。这人咋都不动弹,乖乖让她蹂躏的?而且,貌似还高了点儿,壮了点儿!也就一晃神儿功夫,对方见她不动了。刷一下,帘子被大力撩开。 嗬!苏音抬头就看见几张熟悉面孔。最近的是黄晓语,再是葛陆,一是目瞪口呆,一是惊讶莫名,皆是难以置信!转头,看到齐修那厮居然也在,依旧淡漠,就是面色发青,额际青筋突突直跳。 下意识的,苏音转开视线,咯噔一下,那下巴掉地的家伙不是之语是谁!那,那她扒着的这个究竟是?缓缓抬头一看,对上一张脸,非常之眼熟,而且那人正眉头蹙得死紧,极其不解地低头盯着她!眼见两人就这么僵住,苏音依靠在那人怀里,那人还扶着苏音后腰,两两相望,端地深情! 场面陷入诡异寂静,猛然一声低喝:“季苏音!你是傻了吗?还傻愣着干嘛?”苏音猛地一抖,只觉血气不断上涌,头顶冒烟儿。 一把推开那人,转头以万马奔腾之姿,音速逃跑!那人陡然被推开,愣了一下,转身追上去,边跑边喊:“喂!季苏音!你等等!……”徒留几人呆愕当场,齐修唰地回头,狠瞪之语,之语无谓耸肩,心里直乐:你瞪啊!你瞪啊!就是要气死你!甩头不理之语挑衅,齐修冷着脸问黄晓语:“那家伙是谁?” 黄晓语还愣愣的,有些摸不清状况,闻言反应了会儿,才道:“哦,那是苏从。”齐修继续问:“跟你是什么关系?”黄晓语虽不解,还是回:“高三的时候,他转学到我的学校,我跟他是同学。” 齐修蹙眉,根据资料,黄晓语是荆州的,跟季苏音不是一块地方,继续问:“那他怎么认识苏音?”黄晓语茫然,摇摇头:“不知道,是他今早联系我,说要找苏音。”话音方落,齐修二话不说,转身走了,脚步有些快。 之语跟葛陆说了几句话,看齐修走了,连忙跟了上去。这边厢,苏音低头狂奔,脸上滴得出血来般,嫣红嫣红的。天啊!季苏音你能不能再糗点!马里亚纳海沟都容不下你这么个二货啊! 双腿在奔跑,内心在咆哮!也不知跑了多久,胸口想要被炸开,闷痛憋屈。猛地,胳膊被人从后一把扯住,惯性太大,苏音一旋身撞入对方怀里,很沉闷的一声。停下来,两人弯腰,狠命喘气。 喘了好一会儿,对方先缓过气来,说话断断续续:“季,季苏音,你,你跑什么?呼,累死我了。”苏音喘气,不答反问:“你,你,你追我干嘛?”对方怪叫:“你跑我才追啊!”苏音囧了:“你不追我干嘛跑?”对方一愣,这话太有歧义,有些像挑逗,不过本人却没意识到,所以他自个儿暗暗发笑。 苏音见对方不回答,喘了好一会苏从也直起腰,盯着苏音,笑道:“找你啊!”闻言,苏音蹙紧眉头,问:“找我做什么?” 苏从挑眉:“你不是又不记得了吧,我昨儿才打过电话给你耶!说好了,我今儿来接你,一起吃顿饭。”苏音有些无语,他们啥时候说好了,她怎么不记得?她只记得自己是明确拒绝了的! 苏音一字一顿:“哦,那多谢,我没空,就不去了。”苏从收回笑脸,板下面孔:“苏音,你一定要这么生疏吗?好歹我们也算青梅竹马,好久不见一起去吃顿饭,叙叙旧,这你都不给面子吗?” 一股躁郁之气填满胸口,苏音真的不愿去,只好道:“苏从,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最近真的很忙,没时间去……”苏从打断:“忙的连去吃顿饭的时间也没有?” 苏音见对方脸色完全垮下来,显然是觉得失了面子,有些怒气。不想跟他起争执,苏音平静道:“对。所以,你别再来找我了!”苏从脸色瞬间铁青,转而突然缓和,嘴角挂着奇怪笑意:“你别忘了,刚刚你还在对我上下其手呢!这么快就翻脸无情,我很受伤哦!不管怎么样,我的清白都毁在你手里了,你是不是该负点责啊?”苏音一愣,刷一下脸色通红,支支吾吾说不清话:“那,那个,那是误会,误会!真的很对不起,那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第五十一章 不追干嘛跑! 看苏音手足无措,苏从先是闷不吭声,然后噗呲笑开来,双手插兜,桃花眼紧紧盯着苏音,说道:“不管你是不是故意,反正你就是要负责,怎么样?你就当我女朋友吧!”苏音吓呆,张大嘴问:“啥?女朋友?”苏从很无辜望着她,点头:“对,就是女朋友,好了,就这么定了!既然你最近这么忙,那我过段时间再来找你,那么……”苏从突然往前走几步,站定。趁苏音被吓傻了,没反应过来,吧唧一口亲过来。 苏音吓了一大跳,脑子一偏,没亲对地方,只堪堪擦过脸颊。捂着脸,苏音蹬蹬蹬往后急退,刺激太大以致“啊”一声尖叫。猛地,身侧划过一道黑影,疾风带得苏音脸侧碎发飞起。肩膀被人揽住,靠在某人胸前。头顶传来低喝:“你谁啊?对苏音做什么?”苏音抬头,对上聂远暴怒的脸。 苏从原先也被苏音一声给喊愣了,见突然冒出个人来,便站好挑眉,极其不屑地开口:“我是苏音男朋友!我要亲她关你什么事儿啊?”一句话,让听到的都愣了,聂远蹙眉低头,询问般望向苏音,苏音瞪大眼睛,连连摇头:“没有,绝对不是,他不是我男朋友!” 聂远唰抬头瞪向苏从,怒意沸腾道:“听到没有,苏音都说了!你不是她男朋友!”没成想苏从只耸耸肩,直接无视聂远,对着苏音笑道:“我下回再来找你!拜拜!”说罢,挥手转身走了。 遥望苏从走远,不远处几人跃入视线,之语一脸兴奋,黄晓语一脸惊讶,微微透出复杂。一对上齐修,苏音不禁一愣,连忙撇开视线,转头回应聂远关切询问。见苏音回避视线,齐修静静站立,一身黑,冷漠面色没一丝表情,深沉眼睛暗流涌动。之语笑眯眼睛,压低声问:“怎么?生气了?嫉妒了?” 齐修收回视线,鄙视地瞄了之语一眼,脱口而出:“白痴!”话落,转身走了。之语一点也不生气,耸耸肩,刚刚,她可没漏看,这下可好玩了! 一天下来,齐修之语倒是意外的安静,不过苏音没空注意,她被早上那一下搞得有些莫名,心里惶惶的,烦躁不安!下午一二节下后,便没课了。之语急急与苏音告别,她要去医学院帮葛陆的忙。马上就是活动期,葛陆那边难得忙碌,她自然要跟着。苏音随意点头,不用再想借口支开之语,这样更好。 跟齐修一前一后,慢慢走着。齐修一天没说话,脸色一如往常般淡漠,但就是让人觉出他心情不好,最好别惹他!可苏音已经呆了一天了,愣是没察觉什么,就算感觉到也只做没看见。 所以,直到进了公寓,苏音自觉进厨房捣鼓,两人也没吱一声。听着轻微瓷器碰撞声,齐修将自己狠狠摔进沙发,舒展四肢,头往上仰,盯着天花板。 “你不高兴!”五方从他怀里钻出来,坐在一旁,脸上依旧笑得朦胧俊美。齐修瞟他一眼,没吭声。半晌,五方也不介意,静静坐着。“那家伙有问题!你去查查!”五方微笑,眼里流露一丝戏谑:“有问题?他?他只是普通人!”齐修眼神瞬间凌厉,狠瞪五方,五方忙微举双手,作投降状:“好好好!我知道了!”话完了,还端正坐在那里,笑盈盈的。 齐修莫名望他,说:“你怎么还不去?”五方慢吞吞起身,整整衣襟,嘴里慢条斯理:“主子,你很关心苏音小姐。”声音还飘在空中,五方影子般转瞬不见。齐修蹙眉盯着空气,心里很是莫名其妙! 这边厢,苏音想了一整天,还是摸不清苏从那厮心理,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整的哪一出。想不通,摸不透,索性就不想了,不如直接摊牌。这件事,她不想再纠缠下去,需要快刀斩乱麻!打定主意,苏音立马轻松许多,更卖力地做着饭菜。 齐修这厮很挑剔,不吃的东西很多,姜葱蒜类的,基本不吃,连青椒和胡萝卜也不吃。说实话,看着齐修盯着青椒萝卜,俊脸乌黑的样子,她真是很努力才没笑出来耶!这缺点,实在太可爱!不过,多亏他太挑,短短时日里,她的厨艺提高不止一个等级,还不断朝更远大的目标迈进,力争色香味俱全! 想到这儿,心底暗恨,手上不自觉使劲儿,将一条鱼剁得“梆梆”直响!外间齐修蹙眉望,这是剁什么呢,剁人了么?不多时,房里飘散香味,苏音盯着锅里的汤,脑子已经转了好几个来回。这几天太忙,老也找不着机会提出来,她琢磨着是不是可以提了。不管怎样,先准备准备比较好。 于是,餐桌上,苏音努力斟酌措辞,抬头瞄几眼,再瞄几眼。可齐修愣是不搭理,细嚼慢咽,吃相优雅的不行。轻飘飘瞄一眼苏音,苏音一颤,立即低头吃饭。好容易吃完了,苏音抹着手走出厨房。抬眼就见齐修大爷正盯着她,一副等你很久的样儿。 不用开口,苏音自觉坐在对面。齐修抬抬下巴:“说吧,什么事?”苏音想了想,说:“那个,就是,我想确定下训练时间,然后空出些时间来。”齐修十指交叉,问:“做什么?”苏音如实说:“就是,我要找兼职,需要空闲时间。” 齐修挑眉:“你缺钱?”苏音家境绝对算是好的,不可能缺钱。这是他认定的,可事实是苏音确实缺钱,流宽海带泪!苏音老实点头,齐修问:“做什么?” 苏音哽住,他就不能说点别的?老这么言简意赅的,装逼啊!心里腹诽,面上丝毫不显:“我要挣租屋费,搬出去住。”齐修盯住她,开口:“单独住,对你不利!”她当然明白,可是依然坚持:“我必须搬出去!”齐修对着她坚定眼神,没说话。 半晌,还是开口:“搬去哪儿?”苏音眨眨眼,摇头:“还没找呢。”齐修想了想:“你在这儿住。”苏音没反应过来:“什么?在这儿住?哪儿?” 齐修冷眼望她,苏音一激灵,反应过来,连忙摆手摇头:“不不不!不用了!我不能住这儿!”同居?开玩笑!这可是在校内!被发现了,怎么办!这传出去,她还要不要活了?不给那些女的生撕罗!齐修并没想那么多,这间公寓对苏音来说,确实是比较安全的宝地,齐修布下好几个大阵,一般妖魔鬼怪绝对进不来! 被苏音这么明显的拒绝,齐修有些憋气,热脸贴别人冷屁股这事儿,他可干不出来,冷哼一声,便不再说什么。转念一想,确实有些欠缺考虑了,这事便暂且搁下了。齐修想想,又问:“找什么兼职?”苏音答:“家教。” 晚了,苏音才被放回去,大概是齐修心情不好,苏音被训得很惨,右手直抽抽,抖着酸胀。跨出楼道,苏音一脸苦相,对身旁五方抱怨:“他这是又咋了?谁惹他了?整天跟个炸药包似的,就知道虐我!” 五方好笑,安慰苏音:“主子只是担心你!苏音小姐,回去后记得按摩右手。”苏音瞥着五方,眼泪汪汪:“五方,你真是太好了!哪像某个家伙,啊,好想要个你这样的男朋友!”五方笑着摇头:“苏音小姐夸赞了。”苏音望着五方:“五方,你叫我苏音就行,叫小姐真是怪!” 五方弯腰,标枪样身体伸展出优雅弧线:“好的,苏音。”等五方直起身,苏音一脸怪异,问:“五方,其实你生前是管家吧?”五方笑盈盈摇头:“不是。”苏音惊诧:“不是?那你是西方贵族?某个国家的小王子?”五方笑看苏音陷入天马行空……暗夜里,有什么隐匿在树丛后面,看着苏音“自言自语”般,渐渐走远。 第五十二章 超市魅影 齐修盯着茶几上,盘子里有几个兔子苹果,蹙眉盯了许久,终于慢慢伸手,捻起一个,看了半天,再慢慢送进嘴里,嚼得慢条斯理,只是这厮表情过于凶恶狰狞,叫人费解,这是苹果还是毒药!正要拿起下一个时,刚触及,便猛地收手,电闪一般,抬头望住某处虚空:“五方!”倏忽,闪现笔直身形,五方单手环胸,弯身:“我回来了,主子。” 齐修靠回沙发。随意问:“怎么样?”五方回:“苏从是苏义强的小儿子。”齐修挑眉:“xx集团的苏总?”五方点头,齐修蹙眉:“他不是只有两个儿子?怎么还有个小的?” 五方回:“是私生子,苏从母亲是B城人。两年前,苏义强的长子出车祸,昏迷至今,原因不明,次子是名摄影师,不愿继承家业。”齐修扯唇冷笑:“所以,就把私生子接回来,当继承人培养了?”五方不回答,场面沉寂。 说干就干,回到寝室,苏音就将兼职的打算告诉了芬儿和晓语,两人很支持,又表明会帮着注意房子。正说着,寝室门猛地打开,三人齐刷刷望外望。 纪华丽回来了,“哐”好大一声,明显昭示其心情不好。纪华丽自顾自去了浴室,三人对视一眼,各自干各自的去了。沉闷的氛围笼罩,苏音不太好过。芬儿和晓语早洗了,所以寝室里只有苏音还没洗。好容易纪华丽从浴室出来,苏音赶紧拿着东西往浴室冲,再过十分钟,就要停水停电了。 在与纪华丽擦肩而过的瞬间,一句话直钻进她耳里,阴冷怨毒:“你这个骗子!”苏音怔愣当场,心沉到谷底。回头看纪华丽,没事人一样,将吹风机开到最大,寝室寂静顿时被噪音打破。苏音洗了个战斗澡,躺在床上,叹息。辗转反侧,苏音发现自己失眠了。寝室里很安静,细细听有几道呼吸声。 盯着墙壁上黑点,苏音呆了半晌,还是很精神。突然,枕头震动,苏音愣了愣,才意识到是手机。掏出来翻开一看,简短一句:“亲爱的,做个好梦,想你!”盯着末尾那个鲜红的嘴唇符号,苏音额际挂下黑线。 小心翼翼下床,苏音溜到走廊楼梯间,摁下那个号码,很快就被接通:“喂?苏音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会有黑眼圈哦!”苏音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寒噤,压低嗓子:“喂,苏从!你别这么说话!太恶心了!” 苏从在那边笑了出来:“怎么会!男朋友对女朋友这么说话有什么不对?”苏音顿时烦躁,语气不太好:“谁是你女朋友!你别瞎说!你老实说,到底想干嘛?” 苏从回的懒洋洋:“没啊,就是追你而已,有什么不对吗?”苏音憋气:“不对!不对大发了!你到底要干嘛?直接说,别给我婆婆妈妈的!” 苏从见她真快发火了,沉默半晌才回:“想知道,就来找我!后天下午我有空!咔!嘟嘟嘟……”苏音颓丧的挂下电话,她很不想去,又恨不得马上去。呆立半晌,默默回房,躺下不多时,便沉沉睡了。 第二天,苏音跟之语讲了自己打算,之语惊诧一回,又邀请苏音跟她同住,苏音拒绝了。目前情况来看,她还是单独住会比较好。之语看她坚持,也就没勉强,一旁齐修暗自松气。 下课后,之语招呼一声跑了,最近葛陆很忙,连带着她也很忙。但实际上,之语很开心。站在路中间,苏音不走了,齐修回望。苏音尴尬笑笑:“我今天要去找兼职,下午再去训练,可以吗?”齐修不置可否,直盯盯望着她,看的她心底发毛,突然转身,直接走了。 苏音站着看了半晌,耙耙头发,也走了。找到学校公告栏,上面密密麻麻,贴的各种各样单子,找家教的不少。仔细筛选了半天,脖子也给仰的发酸,终于给她找着一张合适的。教一个初一的小男生英语,住址不远,一站路就到了,薪酬面议。 将单子撕下来,苏音找着一片树荫,就开始打电话确定。对方是个中年女人,声音算温和,让她后天,也就是星期六去面试。那天,她要去见苏从,想了想,还是答应了。时间上,应该还赶得上。 找好兼职,她又仔细看了看房子,有几张考研求合租的,条件都可以,问题是人家要考研,她怕给人添麻烦,就都给否决了。又找了几张附近屋子的单子,照着单子拨电话,有几个说可以去现看。苏音照着地址去了,跑了几间屋子,都不太合适。其中有一间,她刚踏进一步,就觉遍体生寒,心底涌起不适。 连忙收脚,只说自己还要考虑考虑,不等人回应,转身跑了。搞得那人摸不着头脑,只道这女孩恁的奇怪。走到路边,苏音叹息,不太好找啊!A市房价算贵的,租费也不便宜,能找到她付得起,而条件又过得去的房子,确实很少。咕噜噜一声怪响,肚子饿了。 看手表,都下午三点多了,她还没吃午饭。走到路边超商,买了个面包啃。边啃边合计,最近手头紧,要勤俭节约。抬头想想,往回走,是时候去训练了。 虽然每次都被操的很惨,齐修那厮完全就是斯巴达式的教育模式,不过,嘿嘿嘿,苏音奸笑,好在她可以蹭饭,在这个非常时期,可以省下餐费!哦耶!奸笑背后,苏音泪流,暗恨自己敢不敢更没出息点! 齐修不是个吃亏的,苏音一早就知道了。那天,苏音一时好奇,问:既然他不常让五方下厨,那他冰箱里怎么会有这么新鲜的肉类?齐修瞥她一眼,说是有家政工。苏音眼前一亮,以为可以不用再伺候某人了,没成想,齐修那厮直接道,家政工给辞了,以后,想吃饭,就自己做!苏音黑线,啥也没说,低头狠狠扒饭!自己做的,吃起来就是比别处的香! 打电话,苏音问齐修晚上要吃什么,她顺路去超市买。齐修一点没给她客气,报了一串菜名,苏音很认真记着,不会做的就请教五方,反正只要是五方出品,谁人能敌! 她都怀疑五方的厨艺,就是给齐修磨出来的。在超市里挑挑拣拣,五方教过她几次,怎么挑食材,虽然她还没入门,但差不多也算能吃了。蔬菜生肉挑完,苏音转向调料区,厨房里的调料差不多要添置了。 这个时候,超市里人不很多,三三两两,苏音难得惬意,慢慢挑着。正准备蹲下身子,捡底下一瓶生抽,就听“卡啦”一声,货架怎么越来越近了?糟了! 再想退也已来不及,只听“碰嗵”一声巨响,整个超市为之一震。工作人员在震惊过后,立刻围拢过来。这是一排两米多高的调料货架,上面大多是玻璃质的瓶瓶罐罐,分量极重,一摔下来,效果可想而知如果底下有人,那更是危险! 苏音出于应激反应,极快的蹲身,挨着购物车,紧闭双眼。 耳边巨响,玻璃碎裂声不停,凉凉液体溅上来,各种味道混杂,酸甜苦辣。胡思乱想中,苏音庆幸自己记得护住脸,不然就得毁容了。混乱中,人声嘈杂,有人高喊:“底下有人!”不多久,身上重力全消,她被扯进宽阔怀抱。 苏音正想睁眼,脸就被扶起来,那人呼吸很急促,便轻轻拍她脸颊,便唤:“苏音,苏音,你醒醒……”咦?认识的?刷一下睁眼,印入一双美丽眼睛,黑沉深邃,此刻满满的急切。 距离太近,看不清长相,苏音使劲儿往后拔,才看清:“你是……?陈哥?”陈灵清原本见她面色发白,以为晕迷了,此刻看她突然出声,倒是愣住了。 下一刻,陈灵清松口气,伸手轻抚苏音鬓发,一手轻轻拍抚她背脊。陈灵清身形高大,此刻将苏音小孩样护在怀里,再听他嘴里念念有词:“没事了,没事了……”看起来,就更像小孩了。苏音愣愣的,熨帖着的地方很热很闷,可心底里涌起的情绪,让她开不了口。 第五十三章 拿反了! 工作人员见状,以为事态很严重,便喊一声,要叫救护车。这声喊倒把苏音喊醒了,竭力推开身上人,只觉得对方用力紧了一下,就放开了。苏音站起来,扫视了一下,又动一下筋骨,就让工作人员不必喊救护车,她没什么事儿。工作人员惊魂未定,上来检视了一下。刚才,苏音急中生智,将身体紧挨着购物车蹲下,货架倒下时,被购物车支着,卸去力道,压在苏音身上的力道实际上很小。 只是许多瓶瓶罐罐摔碎,玻璃碎片飞溅,划破了手臂而已,几个口子都不大,没留多少血。只是,此时苏音形象太精彩,各种颜色沾在身上,黑红黄,怎么还有绿色和紫色?抬手轻嗅,浓烈的味道,其中属醋味和孜然味最甚!啊!瞧她现在多么的“秀色可餐”! 工作人员见状,忙着驱散围观群众,检视货架,打扫现场。苏音回头,想跟人道谢,那声谢还没出口,就见对方身上休闲西装,内里衬衣被糊的惨不忍睹,话到嘴里转个弯,就成了:“对不起!对不起!把你的衣服弄脏了,怎么办?你……” 看样子也是穿不了了,再看也没瞧见什么牌子的,苏音想赔对方一件,刚要开口,就听旁边工作人员怪异道:“这货架不可能松动,今儿早上还检查过!怎么就倒了呢?” 话一出口,几名工作人员唰唰望过来。苏音心底一沉,就见对方走出个穿西装的中年人,客气笑笑,道:“这位小姐,让你受惊了,可不可以请你入内谈谈?”苏音眉头蹙紧,缓缓点头。 于是,苏音跟在那中年人后面,进了超市后台,没成想,陈灵清也跟了进来,脸色沉郁。进了后台办公室,中年人和气地请两人坐下。见苏音手臂带伤,就挂了个电话,不多时就有个二十出头的女孩,提着药箱来给她处理伤口。 那中年人自我介绍,说是超市经理,苏音也不奇怪。正说着,有穿保安服的青年进来,凑在经理耳边说了几句话。经理脸色一沉,转向苏音,道:“季小姐,我想请你看看东西!”苏音一愣,点头应了。 随经理进了一间屋子,里边一面墙上,七八个屏幕,是超市的各个角落。保安用鼠标点了几下,将一段录像拉了出来。录像里,是超市门口,苏音打着电话进来,走过去了,还在放,不多时又进来一个人,这人低着头看不清脸,穿着兜帽T恤衫,身形纤细,应该是女生。画面再转,镜头里,苏音无论在哪里,那女生都远远缀着,也不见她买什么东西。 终于,到了调料区,她正要弯身,那女生突然左右张望,在另一边将货架推到!然后趁着混乱,将兜帽盖上,悄悄溜走。录像播完,几人脸色严肃,这不是意外,是人为! 回到办公室,经理问苏音:“季小姐,这件事您和我们都是被害者,我希望报警处理。”苏音脸色发白,心不在焉,超市要追究损失,要求报警,她无权阻止,只好点头。经理示意一下,便拿起电话。报了警,苏音讷讷的,手指无意识抓紧衣摆。 经理看她样子,安慰道:“季小姐不必担心,您只需去录个口供就行了!您可以联系下认识的人,待会儿可以接您回去。”苏音点头,脑子里第一时间划过齐修的俊脸。 拿起手机,苏音摁下拨通键,对方接通了:“喂?苏音?你跑哪儿了?”苏音声音细弱,有些无力:“齐修,你能来接我吗?……”一旁陈灵清,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听到“齐修”两字,双眼极细微眯了一下。 挂断电话,苏音才发现陈灵清还在呢,不免心里感激对方体贴。苏音不好意思笑笑:“真是抱歉,你衣服弄脏了,我赔你一件吧!你的是什么牌子的?”陈灵清笑笑,他本就生得精致漂亮,这会儿一笑,连那中年经理都觉得脸红心跳。 “不用,这衣服不值什么钱,不用赔了。”苏音讷讷耙耙头发,左右转动一下头,才道:“那,那谢谢你,刚才帮我。”想到刚才那个闷热的怀抱,再看是眼前这么个精致人物,苏音脸上直烧。 正要说什么,外面有嘈杂声音,警车来了。苏音往外望了望,转回来看他:“今天谢谢你,警察马上要来了,你先回去吧!”陈灵清想了想,点头,在警察来之前,先走了。 问话的,是一个眼睛大大的女警,上来就问:“叫什么,几岁,哪里人,干什么的?”苏音愣了愣,苦笑着一一回答。到了了,女警问:“你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吗?” 苏音一愣,下意识想到什么,缓缓摇头。女警似乎不依不饶:“那你看那身影,眼熟吗?”这回,苏音直接摇头。女警不说话,只拿大眼睛盯着她,苏音背后微微沁汗,这女警很尽职尽责嘛!正要说什么,突然从外面进来个人,那人喊:“苏音?”回头一望,是齐修! 齐修脸色很差,没几天就给他整出幺蛾子,他心情能好到哪儿去!女警从齐修进来就不错眼的看,了了收回来,脸上有丝红晕,到底是敬业的:“季小姐,你可以跟我回局里一趟吗?” 苏音一惊,满脸急切:“啊?一定要去吗?可不可以不去?我还有事儿!”女警拒绝了,坚持要苏音去一趟局里。无奈间,苏音转头看齐修,齐修挑眉,望了她一眼,掏出手机走出房间。苏音心里发沉,看女警收拾东西,起身叫她跟上,苏音心急如焚。 恰巧,女警手机响了,接通后没几句,女警瞄了苏音几眼,就唯唯诺诺答应着挂断。苏音巴巴望着,见那女警也没再甩她,丢一句:“你回去吧!”就走了。 苏音愣愣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齐修进来就见苏音一副呆像,走近了看,顿时“啧”一声。蹲下身,动作粗鲁,却很轻地捞起苏音手臂,仔细看了看,问:“怎么搞的?” 苏音老实回:“货架倒了,玻璃瓶掉下来摔碎,被溅起来的玻璃渣划的。”齐修上下看看,问:“还有?”苏音摇头:“没了。”齐修放下手臂,就着姿势,盯住苏音,问:“为什么不去?” 苏音愣了楞,意识到他问的什么,讪讪笑道:“就是,就是不想去啊!警察局耶!怎么说也不算好地方吧!”齐修黑眸深沉,盯了她半晌,才起身:“走吧!臭死了!”苏音松口气,仔细嗅嗅,确实不太好闻! 刚一回去,苏音就被勒令去浴室。在浴缸里,苏音之把皮给泡的发皱了,才起来。衣服穿不了了,直接扔垃圾桶里,穿着齐修的白衬衣,牛仔蓝休闲裤,好大,挽了几道也还是松垮垮的。 一出浴室,当面迎上齐修,两人都是一愣。苏音问:“怎么了?”齐修似乎极快的上下扫了一眼,才开口:“手,疼吗?”苏音惊诧,摇头:“不是很疼,怎么?”齐修回:“不疼就去煮饭,饿!”说完,转身坐回沙发,看电视。 苏音憋气,你大爷的!气归气,还是灰溜溜去厨房捣鼓,心底暗恨,这厮就是彻彻底底的剥削阶级!吸血鬼!奴隶主!齐修盯着电视,半晌没动弹,良久才开口:“五方!”倏忽,一道鬼影,五方弯腰:“我知道了,马上去查!” 齐修摁着遥控器,嘴里应:“恩!”五方没有马上走,慢条斯理往厨房望一眼,缓缓笑道:“主子。”齐修冰着脸问:“恩?”五方笑得欢实:“您遥控器拿反了。”话落,刷一下,消失无踪。齐修冷对虚空,面无表情,良久,才将遥控器慢慢调转过来,继续看电视,屏幕里主持人跟打了鸡血似的,拿着条金项链:“xxg金,买一送一,买一送一哦!……” 第五十四章 家教与高跟鞋 饭桌上,苏音很煎熬。看到齐修又将一块胡萝卜,送进嘴里,苏音憋得不行,脸都有些扭曲。可看齐修,貌似很镇定,苏音奇怪,难道他口味变了?好容易吃完,苏音将饭桌收了,正在厨房洗碗。突然响起门铃,然后有人去开门,不久又关门,脚步声渐近,直接停在厨房门口。苏音奇怪,转头望,齐修果真立在那儿,伸手,递过来一白色纸袋:“拿去!”苏音不解:“什么?”齐修冷脸回:“衣服。” 苏音了然:“哦,你先放着吧,我洗完就去换。”不想齐修坚持,脸色发黑:“不行!现在就换!立刻!”苏音莫名其妙,可看齐修脸色不好,还是抹净手,接过袋子往外走。 齐修跟在后面,直到苏音进了浴室,又站了会儿,才回身去沙发上坐着。浴室里,苏音一边疑惑不解,一边将衣服拿出来抖开,一件简约款连衣及膝裙,半袖式,紫罗兰色,没有什么花纹,线条优雅,质料舒适。看着就很贵!翻来找去,没有标签,再看白色纸袋,也看不出什么,跟上次一样,只有几个英文字母。 再往里看看,苏音瞬间脸上直烧,用么指勾出一件胸衣,再看,居然还有一件小内内,同样紫罗兰系。红着脸穿上,苏音心里暗骂,连她穿几码的都知道! 最后是一双高跟鞋,很漂亮,可惜她不会穿!所以,她穿上脏了的平底鞋,看看镜子,苏音耙耙头发,想了想,还是将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左右看看,恩,很精神,不错! 打开浴室门,苏音走出去,不适地扯扯下摆,抬头看齐修。这厮眉峰蹙得死紧,上下瞄一眼,才不爽地问:“鞋呢?”苏音抬头,随意回:“哦,在袋子里。” 齐修似乎更加不爽了,问:“不穿?”苏音讪笑:“那个,我,还不会穿,高跟鞋!”齐修盯着苏音很久,眉头由蹙紧到平滑,最后鼻子里哼一声,就转回去不理她了。 苏音心底火气,她很确定,就在刚才,齐修那厮眼底有戏谑和鄙视!奈何拿人手软,苏音没说啥,回身继续去洗碗。了了,苏音出来,边擦手,边说道:“你这衣服哪儿买的?票给我,我给你钱!”齐修起身,去拿笔和纸,放下普通的笔,给她拿了五十年的狼毫,纸还是白纸,嘴里道:“不用,送你!” 苏音一愣,说:“那怎么可以,这身看起来就很贵,再说上次你已经送我一双鞋了,不能再要你东西了。”齐修将东西摆在桌上,抬眼望她,冷笑:“要还?先还一百万!”苏音立马噤声,上次画符失败,浪费了一百万,把她卖了也赔不起!(苏音,其实你很值钱的,只要你愿意,很多人愿意买的,老少通杀哦!) 乖乖坐在位子上,身体板正,苏音抬眼,巴巴望着齐修,问:“这次画几张?”齐修盯着她,冷冷道:“三百!”苏音吓愣了:“啊?三百?”齐修不管她,说道:“画成一百张,少一张,加十张!” 苏音怪叫:“那不可能!”齐修冷冷:“二十!”苏音蔫了。默默提笔,战战兢兢地画!奇怪,这次的笔,格外重些,好费力。 “啪”一声,苏音浑身一颤,肩上挨了一戒尺,齐修冷斥:“第几次了?这边重画!”苏音咬牙,点头:“是!”换张纸,画!不多时,又是一声……四个小时后,苏音踏着月色回去,终于憋不住低喊:“啊!齐修那厮就是万恶奴隶主,活该他没女朋友,爱一个,就被甩一个!” 五方笑盈盈:“主子很受欢迎。”苏音咬牙切齿,低声骂:“他不就是长得帅点?说起来,我还更喜欢你一些,……”五方笑:“蒙小姐错爱,我很荣幸。”……暗夜里,有咔嚓声随风飘散,树叶窸窣,很快被掩盖过去。 回到寝室,苏音这身行头,很是惊艳了芬儿和晓语一把,晓语叽叽喳喳,直夸她身材好。芬儿较细心,看见她手臂上有绷带,一问之下,苏音将事情和盘托出,只说是别人恶作剧,没说别的什么。 快要十一点,苏音又累极,两人便放过她。随意抹把脸,苏音滚在床上,沉沉睡去。第二天是星期六,等苏音迷迷糊糊从床上滚起来,又迷迷糊糊坐在床上半晌,才发现,寝室是不是太安静了!想了会儿,猛地一下,苏音大叫:“啊!迟到了!”摸出手机一看,十点半了!赶紧洗漱穿衣,没时间挑拣,她直接穿上昨天脱下的那套,从鞋柜里拎出双半拖鞋式白皮鞋,沓上就走,边走边拿皮筋,将头发绑起来。 挤上公交车,掏出手机给人通个话,幸好对方比较和气,只说正等她来呢。好容易站在人门前,苏音看下表,十点五十五,很好!深吸气,按动门铃。 很快有人应门,模样是个普通的家庭妇女,三十多岁,一头长卷发,面上很和气。苏音见着人,开口招呼:“您好,阿姨,我是刚跟您通过电话的季苏音。”女人笑着,眼角拉出笑纹:“哎哟!是小季啊!这么快就来了?来来来,别站在外面,进来进来。” 坐在正厅沙发,女人去倒茶,苏音趁着空挡打量。这是一间很漂亮的复合式楼,外表看起来没甚么,实际上是买下两层,打通中间,再建个复合式小厅。 整个房子整洁漂亮,到处摆放青翠植物,装潢也以温和色调为主,看起来稳重典雅而不失温馨。一看就知道,这家家境不错,女主人还很懂生活情趣。女人倒茶回来,苏音双手接过道谢。两人相对而坐,互相介绍,女人姓吴,丈夫姓于,有一个独生子叫于潜,读初一,很是调皮捣蛋。苏音笑呵呵听于妈妈一脸困扰,实则眼底宠溺毕现地埋汰自家儿子。 好容易转入正题,于妈妈问了她的一些状况,苏音如实细说,中途于妈妈还试验了苏音几句。苏音一脸惊讶,实在看不出于妈妈原来这么懂行。 只是又疑惑,既然于妈妈这么强悍,干嘛不自己教?于妈妈似乎看出她不解,笑眯眯道:“我和丈夫平日里都有工作,没有时间管他,所以想请个家教,教教他。”苏音明了,点头。完了,于妈妈又跟她讲了于潜的学习情况,性格爱好等等,苏音心下暗喜,这代表有门! 一个多小时后,于妈妈说要下厨,留苏音吃饭。苏音拒绝,奈何于妈妈坚持,还说于潜马上会回来吃午饭,两人照个面儿比较好。苏音想想,也就答应了。 于是,苏音想帮于妈妈打下手,于妈妈不肯,只叫她去外面玩,楼上一层只有于潜一人住,让她去看看,熟悉环境,今后就在楼上教。苏音没办法,就自己一个人出去了。 别人家不好随意乱走,只是坐了半小时,闻着扑鼻的香味,没吃早餐的她便坐不住了,肚子里咕噜噜直响,实在是不行了。便起身到处看看,想了想,还是慢慢去了楼上。这间屋子很漂亮,不大却绝对精致。楼梯转角不大的空间,吊着人高的鸟笼,里边儿有个小床,应该是可以睡的,欧式风格的曲线,看着很英伦风。 楼上是木质地板,拖鞋踩上去,有哒哒响声。苏音将拖鞋脱了,赤脚走上去。红木地板,白嫩脚丫,踩上去很是舒适。二楼三室一厅,如果一个人住的话,算很大了。 入目即是客厅,屏幕很大的液晶电视,现代化装潢,柠檬黄沙发,地上很大一块地毯,四处扔着些抱枕。瞬间,苏音的心就被触动了,这看着就很好滚!好想上去滚滚看,不自觉靠近,手堪堪要抓住一个蓝格子抱枕,后面就传来一声:“你干嘛?” 第五十五章 约会 倏地转身,就见一个男孩子不善地瞪着她。男孩不高,一米六不到,穿着漏洞牛仔裤,黑色T恤衫,一头栗色头发,软软的像猫毛,苏音强忍着想摸上去的*。小男生是个小正太,五官大概是没长开,很清秀,一双大大的眼睛,颜色很淡,水汪汪的。因为肤色很白,给人一种嫩嫩的感觉,不过人家确实很嫩,才十三岁。 苏音打量小正太的时候,小正太也已经鉴证完毕,不屑地撇撇嘴,哼一声:“下来,我妈喊吃饭!”说完,就自己下去了。苏音挑眉,哟呵!小子居然敢鄙视她! 餐桌上,于妈妈很热情,让苏音吃着吃那,对小正太更是呵护万分。看样子,苏音在心里摇头,唉!溺爱啊!小正太不爱吃青椒胡萝卜,将碗里的全挑了出去,于妈妈低声斥责他,小正太充耳不闻,依旧我行我素。这点倒是很像某个人,苏音不自觉偷笑,被小正太看到,狠狠瞪一眼,筷子也收回来,不再挑剔,不怎么嚼就吞了下去。 苏音暗笑,这小家伙还很倔强,真是,怎么说呢,相当可爱!吃完饭方歇歇,苏音就要告辞了。于妈妈也没多作挽留,叫小正太送她出去打车。 原想小正太不会答应,没成想倒是二话没说就起身往外走。苏音跟在后面,不快不慢地走。小正太带着她转了道弯儿,突然停下来,转身盯着她,苏音笑对:“怎么?”正太瞪人的时候像只猫,声音也还没变声,轻轻细细的,只是这说话就不太客气了:“我不需要家教!” 苏音笑笑:“你妈妈需要就行了!”小正太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愣了一下,之后就脸色愠怒:“你辞了,多少钱,我给你!”苏音笑得更开心,摇头:“不行,收人钱财,就要忠人之事!” 小正太估计没想到她会这么油盐不进,懊恼道:“要怎样才行?你说!”看他急了,苏音便不再吊着他,问:“你用钱弄走了我,你妈妈就能请来另一个,到时你也这样弄走别人?”小正太一愣,低头不语。倔强的小脸,很可爱。 忍不住好奇,这事儿也很有趣,苏音决定帮他出出主意,便问:“你为什么不要家教?”小正太翻个白眼:“不是说了嘛!我不需要!”苏音笑嘻嘻:“可是你妈妈说,上次期中考,你英语考了十九分!” 刷一下,小正太成了红苹果,支支吾吾:“这,那,那,那只是……”苏音打断他,继续说:“可是,你其他成绩都很好,理综还经常满分!在此之前,你英文应该不会差,只是到了初中,就突然开始明显下滑。你妈妈以为是因为升学了,你不适应,可实际上不是这样,对吧?” 小正太愣愣的,睁大眼睛看着苏音,那样子让苏音笑得像只偷腥的猫:“那你到底是因为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呢?是什么呢?”小正太涨红了脸,一脸怒色道:“不关你的事!” 苏音赶紧顺毛摸:“好好好!不关我的事!那我们要不要谈谈?”小正太警惕望着她,问:“谈什么?”苏音暗笑,道:“你看!我需要一份工作,而你不想你妈妈老是请其他的家教来烦你,这不是正好吗?我当了你的家教,你妈妈不会再找其他的来,而我又不会管你,你想干嘛干嘛!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咱们就成交,如何?” 小正太低头想了想,终于坚定望着她,问:“什么条件?”苏音笑笑:“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你能连续三次只考十九分,也算你狠!不过,我要你在我做家教期间,保证每次考试渐进十分以上,完了,要考一百一以上,行不?”小正太想了又想,终于还是咬牙答应了。 苏音伸出右手,小正太伸左手,狠狠一握。苏音呲牙:“合作愉快,于潜!”达成一致,两人分道扬镳。从下星期起,苏音周一至周五要来辅导两小时,周末则要选出一天,全天辅导八小时,另一天休假。 于潜读的是国际学校,从小受的是英才教育,不上早晚自习,但从小业余时间就被各种补习排的满满的。于妈妈对儿子期望很大,要求也高,对补习费也就格外大方,比别的地方要高出一些。在谈话中,于妈妈隐晦地表示过,这些天也陆续来过一些应聘的,只是于妈妈都不满意 。男孩子爱玩,怕带着于潜玩游戏。女孩子太过花枝招展也不行,带坏了于潜怎么办。苏音边听边苦笑,怎么自己的土气倒成了制胜的法宝了?这就是所谓的出奇制胜么? 坐上公交车,苏音松口气,工作搞定了,还有一件事没完。掏出手机,苏音约苏从见面,对方欣然答应,语气一味肉麻兮兮,挂断电话,苏音狠狠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她约对方在咖啡厅见面,甫一进去,就见苏从那厮已经在了,速度这么快!面对苏音诧异眼神,苏从嘿嘿一乐:“不能叫女朋友等不是?”一句话,苏音就脱力了,死狗样趴在座位上,好久都不抬头,闷闷低喊:“苏从,你丫到底要干嘛?” 苏从那厮坚定道:“不是早跟你说过几万遍了,追你嘛!”苏音哀嚎,终于抬头正色:“苏从,好歹我们青梅竹马一场,你就直说吧!要怎样,你才放过我!”苏从笑嘻嘻凑近,问:“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会喜欢你?”苏音直接回:“除非你眼睛瞎了!”苏从一愣,随即脸色冷下来,讥笑:“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苏音也不跟他虚与委蛇,问:“所以,说吧!”苏从靠回座位靠背,盯着苏音,不知在想什么,突然笑了起来,抚着下巴,上下打量苏音,道:“你今天穿的很精神,很有品味。”苏音皮笑肉不笑:“呵呵,多谢夸奖!” 苏从眯眼笑:“所以,你就当我半天的女朋友,跟我约会吧!”苏音惊诧,蹙眉盯着苏从,不客气道:“苏从,你不是眼睛有问题,是脑子有问题吧!”苏从不理,径自站起来,招呼苏音走路。 看着面前热闹的景象,苏音很确定,苏从这厮确实是秀逗了!巨大的米老鼠人偶,欢喜地递来一只气球,苏音无暇去理。苏从接过来,塞进苏音手里,牵着她另一只手,直接往里走。 苏音一万个不愿意,可是在坐过一次云霄飞车过后,那些不情愿完全被抛之脑后。苏音玩疯了,比苏从玩得还疯!刚从过山车下来,两人找一处荫凉地方坐着歇息。 苏从要去买些饮料,苏音随意应了声,只顾低头找纸巾。刚刚不知是哪位奇葩,居然有口水从前面飞过来,还好死不死地黏在苏音眼镜上!强忍着恶心,苏音将眼镜摘下,使劲儿擦擦。突然,“啪嗒”一声,一罐可乐直滚到苏音脚边。赶紧将眼镜带好,苏音抬头看去,见苏从正愣怔着,突然又弯身去捡掉的东西。 看对方没有异样,苏音暗自松口气。接过饮料,两人各自喝着,气氛陡然陷入沉寂。恰巧,有辆移动式冰激凌车开来,苏音从小就喜欢吃手工做的甜筒,这下子,眼睛像是要黏在冰激凌车上,随之慢慢移动。冰激凌车停在小商店旁边,许多孩子情侣一拥而上,苏音眼巴巴望着。苏从一早就注意着苏音,看她一副呆样,不免噗呲笑出声来。苏音被笑的尴尬,头转向另一边,耙头发。 第五十六章 狗与神经病 苏从留一句:“我去买!你等等!”就走了,苏音盯着排队长龙,心里很疑惑。好容易买来了,苏音接过香草味的,舔得格外开心。看苏音舔得小狗似的,苏从迟疑着也舔了一小口,那表情,跟吃了毒药一样。苏音暗笑,却见旁边伸来一只手,在她嘴边轻轻抹了抹,再收回去。 苏音呆呆地看手的主人,笑眯眯将手指送进嘴里吮了吮。顿时,下巴掉地,苏音很无力!鼓足气,苏音转头,嘴里说着:“苏从,你是不是疯了!你……”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某人突然凑得太近,以致受到惊吓。下巴别捏住,苏从几乎跟她鼻尖儿碰鼻尖儿!苏音吓傻了,却见苏从只是维持着姿势,不往前近一分,也不往后退。 苏音见他眼底浓浓戏谑,只觉得自己被耍了,一股怒意涌上心头,啪一声,手中冰激凌就长人脑袋上了。苏从呆了呆,随即怒不可遏,推开苏音,将冰激凌弄下来,嘴里喊:“你干嘛?”苏音淡定地扯扯裙摆,回:“你想干嘛?” 苏从愠怒地瞪着她,她倨傲回应,怎么着!是他无礼在先的!苏从左右望了望,突然起身扯住她,拖起来就往人群里走。苏音被扯得一个踉跄,拼命往后退,问:“你要干嘛?” 苏从回头瞪她一眼,没好气道:“在这儿我能对你干嘛?去坐摩天轮!”苏音一愣,坐摩天轮,那感情好啊!就不再挣扎,随着苏从步子走。苏从看她不挣扎了,也放缓脚步,轻轻捉住她的手。苏音感觉浑身难受,就想将手抽回来,却被苏从捉紧,凑近她耳边耳语道:“你别忘了,你现在跟我是情侣!情侣就要手牵手,明白不?” 苏音不乐意,想想也忍了,便咬牙让他牵着,只当牵着狗遛弯呢!排了十几分钟,轮到他们坐摩天轮,除去人选不对以外,其余的苏音都很满意,摩天轮也不错,从高处俯瞰,很壮观很漂亮。车厢慢慢升上去,苏音趴在窗前往下看,看人慢慢变小,云慢慢挨近。苏从上来后,就坐在一边,两边远望,也不理苏音。 不想,才升到半中,苏从对她喊:“喂,苏音,过来!”说着,拍拍旁边的位置。苏音翻了个白眼,不理会他。苏从“啧”一声,猛地起身,坐到苏音这边,然后一扯她手臂,苏音身子一歪,就被扯进苏从怀里。 现在的姿势就是,苏音依偎在苏从怀里,头抵在他肩上,而苏从则一手揽着她,一手轻抚她后颈。苏音抵住苏从胸膛,想起来或是推开苏从。无奈,人仿佛铁杆似的,愣也推不开,焊不动。 人苏从也是下了死力气的,力争纹丝不动,将苏音嵌在自己怀里。外界看来多么和谐美好的画面,实际上却是残暴血腥的。两人各自使劲儿,青筋暴起,推不动,苏音就使劲儿掐他,苏从被掐得痛了,面上却不变色,一把包住她的手,下死力气捏,捏的骨头卡卡直响。她使劲儿掐,他就使劲儿捏。 苏音疼了,呲牙咧嘴,苏从就将她脸按在自己颈侧,不让动弹。苏音冷笑:“苏从,你干嘛?你当演戏呢,给我放手!”苏从面色柔和,柔柔笑意,堪称温情脉脉,嘴里却咬牙切齿,从齿缝里蹦出话来:“你给我老实点儿!别忘了,咱现在是情侣!” 苏音却是不管,暗暗使劲儿:“狗屁情侣!哪有情侣是你这样的,还强迫别人,鬼才跟你当情侣!给我放手!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苏从却是不放,反倒是制的更紧,满目含情,缓缓低头,轻轻吻在她头侧,定住后半晌不离嘴。苏音瞬间炸毛,手里下死劲儿掐,不解恨,张嘴叼上嘴边一块肉,狠狠咬。 不多时,嘴里便有血腥味,该是咬破了!苏从闷哼一声,仍旧面不改色,额际却青筋直跳,忍得辛苦!苏从贴着她耳际,威胁:“松口!”苏音晃头,含糊回:“你先松手!”两人僵持着。 终于,车厢到底了,两人赶紧松开对方,各占一隅,互相瞪视,气喘吁吁。苏从捂着颈侧,拿下一看,见血了!不由惊叫:“季苏音!你属狗的么?居然咬人!” 苏音冷冷一笑,回敬:“我看你是从疯人院出来的,神经病!”起身就想往外走,苏从赶紧喊:“你答应当我什么?这半天还没完呢!”苏音本想一走了之,才不管这许多!可想想又转回来,怒瞪苏从,苏从见她转回来,不由露出得逞之色,嘿嘿一笑。 再出来,两人出了游乐场,苏从又提议去看电影。苏音没所谓,只是混时间罢了!看电影不算过分,苏音不置可否,两人便出发。去了电影院,发现最近的一场居然是咒怨。 苏从盯着通告牌半晌不错眼,苏音等得不耐烦,就催促:“你到底看不看?不看就走!”苏从笑着摸摸她头顶,跟逗小狗似的,只是他笑得有点僵,苏音急着扒开他的大手,也就没注意。 电影快开场了,苏从那厮又坐立难安,跟她说要上厕所,苏音挥手,让他自便。直到最后几分钟,苏从才出来,被苏音拉进场里,再晚,就进不去了!电影院这种地方,苏音从来就不喜欢。每次进这种地方,都会微微感觉不舒服,所以,从来都很少去。这次有人跟着,又有护身符,她就没太在意。 看到半中间,苏音百无聊赖,却见苏从直梆梆坐着,一动不动,屏幕的光照在脸上,苍白阴森。苏音心里“咯噔”一下,就不去看屏幕,改看苏从了。大概是到片子中间部分,一名女生被生生扯掉了下巴,舌头血淋淋伸出来。 就听场中惊叫四起,苏从整个人往上一弹,满脸惊惧,眼睛睁得大大的,眨也不眨。苏音顿时憋得辛苦,于是,整个后半段,苏音明着是看屏幕,实际上瞄着苏从,看他吓得面无人色,非常有趣! 散场了,苏音晃悠悠站起来,苏从颤悠悠跟着,出来后,苏从狠狠吸口气,见他这样,苏音一个没憋住,大笑出声,笑得眼泪都出来,苏从很恼怒,又没办法一走了之。 苏音笑够了,问:“你怎么还怕鬼片的?”苏从没好气道:“你怎么不怕?”苏音耸肩:“我十岁就看过这部片子了!”而且,我看过真实的,比这恐怖得多的东西!后半句,苏音没说出来,只在心里吐槽! 突然,苏音发现,自己其实挺勇敢的不是!苏从怪异地盯着她,说道:“你这样的才叫不正常!哪有女生像你这样的?”苏音笑嘻嘻:“哦,那还真是抱歉了!我可干不来那么矫情的事儿!破坏了你的理想,是我的错!不过,你还真怪,既然不爱看,干嘛还老盯着不放,眼都不眨!” 苏从低头,嘴里碎碎念:“我那是没力气眨眼,知道个屁!”看看时间,五点多了,苏音回头看苏从,撇嘴道:“喂,我还有事儿,可以走了吧?” 苏从抬头,答:“你答应的可是半天!这才几个小时?”苏音不耐烦,快到时间了,她还要去蹭饭加训练,不能再跟苏从这么混,便想折中:“要不,咱再找时间?半天分成两次,时间足了就够了吧?”苏从本来不乐意,想了想,脑子里灵光一闪,就点头答应了,只是那笑脸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贱兮兮的:“也行,下星期我要参加一次生日宴会,你当我女伴,成不?”苏音想想,也没什么,就点头应下了。 第五十七章 不行! 苏音转身就走,苏从原地站了半晌,勾唇笑笑,也掉头回去了。六点钟,苏音准时推开门,却被门后人吓了一跳,待看清是齐修,苏音瞬间放松,嘴里咕哝,没事儿干嘛吓人啊!真是!齐修双臂环胸,似乎算准是谁进来,深沉黑眸静静跟随来人,不动声色打量。看她进了厨房,围上黑格子围裙,开始忙着摘菜做饭,心底不免松缓,便靠在厨房门口,听她低声抱怨,她以为他听不见,他却听得分明,也很爱听。 苏音忙着淘米,见齐修杵在门口,怪异地瞥一眼,有些不解。齐修见状,就问:“工作。”苏音边忙边回:“哦,找好了,周一至周五,每天两小时,周末一天全天,条件不错。”看她喜滋滋的,齐修继续:“房子。”苏音立即苦着脸:“还没找到,A市房价怎么这么贵!作死啊!真是……”齐修淡淡回:“你可以住这里!”苏音直接否决:“不行!”齐修脸色瞬间拉下来,留一句:“随便!”转身进了客厅。 苏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又生气了?耸耸肩,继续做饭。饭后训练,齐修这厮居然让画五百张,苏音抗议无效,被操得很惨,程度史无前例!拍在身上的尺子也比平常重,苏音咬牙暗恨,这厮就是“公报私仇”! 终于,苏音在寝室关门前赶回来,拖着疲惫身躯,累成一条死狗!连平日里的吐槽都无力发泄了!极快的收拾好,苏音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客厅里,五方显出身形,笑盈盈地:“苏音小姐很累!” 齐修哼一声,继续翻书。 五方继续:“这对苏音小姐来说太勉强了!” 见齐修这次连哼一声都欠奉,五方轻飘飘地说道:“主子,您在生气!”齐修唰一下抬头,冷冷望着五方。五方不为所动,笑笑道:“苏音小姐是女孩子,这里是学校,您该更小心些!”闻言,齐修一愣。五方没再说甚么,极快的钻进齐修怀里,他也要休息了。扔开手里的书,齐修往后靠在沙发背上,脸上一片淡漠,不知想些什么。 星期天一大早,苏音就被手机铃声闹醒,极其艰难才睁开眼皮,又极其艰难才翻开手机,还没开口,那边便冷道:“季苏音,你是猪吗?还睡!过来训练!”苏音瞬间苦哈哈,好声好气的:“不是,这才几点啊!再说!今天是星期天!”那边冷笑一声,苏音应声牙酸。“哼,你也知道是星期天?二十分钟,迟到,一秒一张!咔!嘟嘟嘟!”苏音瞬间清醒了,没办法,人家也要过星期天,被她占了,她也不好再提啥要求。火速洗漱,再火速赶到公寓,气喘吁吁,手还没敲上去,门就开了。 齐修冰着张脸,苏音嘿嘿一笑,道:“还,还没迟到吧?”齐修盯了她半晌,侧身让她进来,随手指指餐桌,淡道:“先吃!”苏音双眼发亮,又不太好意思,摸着头道谢,乖乖去吃早餐。边吃边暗笑,还挺体贴。 只是两小时后,苏音流着宽海带泪,在心里默默竖中指,尼玛!屁体贴,完全就是个恶魔! 晚上回寝室,苏音太累,整个人迟钝不少。晓语两人问起,她也只打发说是兼职。 一旁不说话的芬儿却突然开口:“苏音,你最近有看到华丽吗?她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 苏音一愣,摇头,她居然没注意到,想想这几天确实没跟纪华丽照面,就问:“有来上课吗?” 晓语摇头,细眉蹙在一起,神色担忧:“也没见着她来上课,今天班长来问过了。我们打她手机也不接。” 苏音想了想,道:“明天看她来没来上课,还没来就联系她家吧!”两人也想不出什么办法,都点头答应,各自睡下。 周一,早自习,苏音刻意留意着,没看见纪华丽身影。第三节课时,才看到人姗姗来迟。好容易下课,苏音找着机会,冲到纪华丽身边,问:“华丽,你这几天去哪儿了?怎么没回寝室?”纪华丽看见是她,大大的眼睛里立即布满怨毒,苏音被吓了一跳,就听:“我去哪儿关你什么事儿?”苏音心里发沉,不知说什么,纪华丽狠瞪一眼,又往后看了看,搡开她走了。 苏音眼看纪华丽走远,猛然肩头被箍住,之语愤愤道:“什么玩意儿啊!苏音,你搬出去真是太明智了,就这货色……”齐修冷斥:“放手!”之语被打断很不高兴,就跟齐修斗起来,齐修不想理会她,看了苏音一眼,先走出教室。之语担心地看着她,正要安慰,她却先开口:“我没什么,你不是要去帮陆哥忙吗?去吧去吧!我还要去准备教案呢。”之语看着她,不再说什么,点头,拍拍她肩膀,走了。 教室里一下子寂静下来,很空旷。苏音呆坐半晌,然后默默收拾东西,去图书馆,她很忙,需要查很多资料,今天傍晚她还要帮人补习的。 再次来到这间屋子,苏音刻意打量了一下,外表朴实无华,完全看不出来里面会装修得这么好。开门的是于潜,小家伙很不耐烦,眼睛瞪得大大的,水汪汪的。 苏音嘿嘿一笑,打招呼。于潜白了她一眼,将她让进来,领着去楼上。苏音进去看了看,屋里很安静,就问:“阿姨呢?”于潜淡淡回:“在上班,他们很忙!” 苏音顿时闭嘴,听于潜用的是“他们”,而不是“她”,心里涌起淡淡情绪。 于潜将她领进书房,书房很大,三面墙都被嵌上木质书架,很多书,中间一架钢琴,另一边角落,摆着一套茶几沙发,很适合躺上去看书。苏音在心里啧啧称赞,这生活,忒小资了!于潜问她喝什么,随意要了果汁。趁于潜离开,她随意抽出一本书,居然是原文版的《傲慢与偏见》,又四处看看,居然没有一本漫画或是小说! 于潜回来,见她还站在屋中间,便上前让她坐。苏音喝着果汁,继续东张西望,转头,却发现于潜也坐下来,翻着厚厚一本史记,正心无旁骛地看!苏音顿时来劲儿了。 “你也喜欢看史书?” 于潜头也不抬:“没感觉,这是作业,二十四正史。” 苏音噎了一下,讪讪笑道:“我不太看正史,倒是比较爱看野史,比较有趣。” 于潜反应淡淡:“恩。” 一刻钟后,喝得再慢,一杯果汁也见了底。苏音开始坐不稳了,便开口:“那,那个,于潜……”于潜蹙紧秀气的眉,终于肯抬起他尊贵的头,望过来:“干嘛?还要果汁自己去倒!”苏音立即不乐意了,没好气道:“喂!好歹我也算是你的家教,你只顾看书,我该干嘛?”于潜翻白眼:“爱干嘛干嘛!只要别妨碍我!别忘了,我们有言在先!” 苏音“啧”一声,见于潜又低头看书去了,只能心里碎碎念,个小破孩,老气横秋的!无聊极了,就也抽出一本书,两人对着看起来。不知不觉,耳边猛然炸响,随即一串激越音符钻进耳朵,苏音被惊得跳起来,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于潜自顾弹得手指翻飞,也不理会她。原来,她不知什么时候看书看睡着了,抹抹嘴角,怎么还有口水,黑线。 一曲弹完,于潜望着一脸呆样的苏音,不客气道:“时间到了,你可以走了!”苏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愣的,抬起手一看,两小时,还真到了。抬眼看于潜一脸不耐,苏音笑笑,收拾收拾,打算不打扰别人了。临走了,才留一句:“于潜,那女孩很漂亮!”只听钢琴碰一声巨响,苏音笑得开心,脚步轻快不少。 第五十八章 进宾馆? 搭上公交车,手机来电,接通:“喂?”那边笑了:“哟!苏音心情不错啊!”拿下手机看看,苏音蹙眉:“苏从?”苏从貌似很开心:“恩,是我!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吧?”一听到“约定”这词,苏音恶寒,便问:“记得,干嘛?”苏从乐呵呵的:“记得就好!也没啥,这星期六,不过有个条件,你不能戴眼镜,不然,约定作废,一切归零!就这样,拜拜!”苏音急了:“喂,你……!”奈何,苏从已经挂了,再打回去,关机!苏音气得想撞墙,什么玩意儿啊,都不问别人意愿的! 猛然手机又响了,极快的接通,苏音几乎是低喊:“喂!苏从!你!”那边怪异道:“苏从?谁啊?我是之语!”苏音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瘪了。 “之语啊!,什么事儿?”苏音问的有气无力。 “明天活动,你来呗!凑个热闹!” “哦,知道了,会去的。”苏音不想搏了她的意,就应下了。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明天见!”苏音应着,挂断电话,深叹一口气,怎么有一种疲于奔命的感觉! 下了车,苏音茫然四顾,居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呆了半晌,她掏出电话,犹豫着摁了下去,对方很快接通。 “喂,什么事儿?”苏音很楞,齐修语气淡淡的,却没了平日里掉冰渣的感觉,难道是她幻听?看她不回答,齐修挑眉:“苏音?你在哪儿?”苏音回过神来,愣愣回答:“我在校门口。” 齐修突然不出声了,苏音纳闷,就听:“你去公寓,我马上来。” 苏音点头,又想他看不见,就“哦”了一声。挂断后,苏音又呆了半晌,猛地双手巴上面颊,好大一声,使劲儿搓了搓,抬脚往校内走。 到地方,苏音百无聊赖,也不想玩手机,就蹲在门口等人。于是,齐修上来就看见这种场景。苏音蜷缩着蹲在门前,细白手指点着脚尖儿,那模样,就像被抛弃的小狗,恁的可怜。站了半晌,齐修才慢慢走上前,直到近前了,苏音才抬头发现他来了。赶紧起身让开,齐修拿钥匙开门,苏音乖乖跟进去。两人走进去换鞋,等苏音换好了,发现齐修还站在玄关,盯着她,便很不解。 “怎么了?”苏音问的小心翼翼的,就怕出了什么问题。 “给你,留着。”齐修直接将手中钥匙递出去,神情淡淡的。 “啊?给我?为什么?”苏音很惊讶,就没敢伸手接,只瞪大眼睛问。 齐修不耐烦,又瞬间恢复寡淡,只将钥匙抛给她,转身进了屋里。 “喂,你怎么,啧……”苏音接下钥匙,苦恼地挠挠头,又看了看手中钥匙,想想还是收了起来。这段日子老是来来去去,有了钥匙也方便些。不过,想到齐修居然会给她钥匙,不知怎么的,低迷的心情,颇有些云开雨霁的味道。掩不住嘴角挂笑,苏音抬腿往里走,可见着桌上摞得二十厘米高的白纸,她表情立马就垮下来了。苦笑着,她望着板着脸的齐修,暗示:这是不是太多了点!齐修眼神冷冷清清的,盯着她,纹丝不动。苏音无奈,只好妥协。 傍晚,齐修一声令下:“好了,今天先这样!”苏音立马扔下手中的笔,趴在桌子上,揉肩膀,捏手腕,累死。齐修走开,不久又回来,放一杯果汁,就回去看电视。 苏音愣愣的,端起杯子慢慢喝,一脸若有所思,正思索着,齐修那厮喊话:“喂,做饭,饿!不准放青椒。”苏音搁下杯子,起身去厨房。打开冰柜找食材,齐修爱吃肉,一顿没肉就会摆脸子,可问题是,他不吃青椒,没办法,她只能换着法子给他做肉菜。看看,今天就做酱肉丝好了。 饭后,苏音收拾好就该回去了。时间还早,才七点多。苏音往外走,在玄关穿鞋,没成想齐修跟了来,也穿鞋。苏音奇怪,便盯着他。 “你干嘛?要出去吗?” 齐修不理她,直接开门,站在门边望着她,道:“走,我送你。” 苏音惊得掉下巴:“啊?你送我?不用啊,现在还早,我可以自己回去。” 齐修瞪了她一眼,一把将她扯出门,关上,带头往外走。苏音觉得好笑,就觉着这人怎么就这么,别扭!对,这可不就是别扭嘛!齐修走到楼梯口,见苏音还杵在门前,便蹙眉望着她,苏音见状,赶紧跟上去。一路上,苏音缀在齐修后面,两人中间还可以站两人。齐修没发觉,只要苏音跟着就行,送到寝室就算完工。苏音却是有挂虑的,某种程度上,齐修算名人,虽然本人没意识,可是她却为这种现状隐隐不安。 望着前面身影,对方刻意放慢了步子,双手插兜,随意穿着一套深蓝休闲装,显得身段凌厉,可气质却纯粹不少。齐修为人很冷淡,苏音很清楚,但实际上又算得上好人,不是好人会管她?估计早不甩她了,让恶灵啃干了也不关他的事儿。 所以,苏音算是很感激齐修,虽然这厮臭毛病多的很,还有少爷病!可问题是,齐修平常对她是有些爱理不理的,该说是对谁也不理,可是今天的齐修却很反常,不仅态度柔和许多,还亲自送她回去,连拍下戒尺的次数和力度都减少了。齐少这是咋了?苏音疑惑了。 到了学生广场,苏音几步追上去,拉住齐修,道:“到这里就可以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齐修不说话,只是清冷冷盯着她看,墨黑眼珠子,沉黝黝的。苏音被盯得后背冒汗,齐修却直接转身,走了。 望着远去背影,苏音莫名其妙,想了想,又笑了出来。晃悠悠往寝室楼走,心情好了许多,打算着明天要早点去医学院帮忙,不然之语得削她了。 今天回的比往常早许多,颜芬儿问了,苏音只说今天额外休息。看看寝室,黄晓语和纪华丽都不在,就问:“他们呢?” 颜芬儿望着她,突然神情有些古怪,像是有口难言,纠结的样子。 苏音奇怪,就问:“怎么了?” 颜芬儿咬咬下唇,才问:“苏音,你知不知道晓语跟苏从是同学?” 苏音奇怪,她确实不知道,便摇头:“不知道,怎么了?” 颜芬儿看着她,一鼓作气:“这些日子,晓语经常去找苏从,还老是魂不守舍,心不在焉,问她也不说。前几天,我看到他们两个去校外,……进了宾馆。” 第五十九章 蓝颜祸水 说完,直直望着她,而苏音早就目瞪口呆,惊讶异常。这都是些什么?怎么会这样?就算她与苏从认识多年,但从原则上来说,苏从算不得什么正经人物,晓语要是落在他手里,还不知道要怎样。 颜芬儿一直在观察她的反应,见她只是惊讶,便有些不解,咬咬牙,道:“苏音,你,对那个苏从到底是怎样的?”苏音被问得发愣,有些不明白,讷讷回答:“怎样?没怎样啊?只算普通同学而已。”颜芬儿看她不太开窍,有些无奈:“我记得,上次可是他在追你吧?”苏音听了,突然噗呲一笑:“哦,那事儿啊,他只是开玩笑呢,不用理他。” 说完,苏音脸色一整,有些担忧道:“不过,说实话,苏从这人实际上不怎么样,我怕晓语会吃亏,这事儿,我们是不是该问问晓语?” 颜芬儿一愣,随即笑笑,只是笑的发干,点头:“恩,找机会问问看吧。” 苏音点头,若有所思,起身去打水。颜芬儿看她来来去去,一言不发,细长眼睛里,黑沉沉的,也不知想些什么。 苏音刚洗完澡,看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宿舍里其他两人还没回来,与芬儿对视一眼,都有些担心,打电话又都不接,只能继续等。正擦着头发,苏音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纪华丽,赶紧接通,问:“喂?华丽吗?你在哪儿?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对方一言不发,要不是还能听见呼吸声,她还以为根本没人在听。 苏音奇怪,蹙眉问:“喂?华丽,你在听吗?” 就在苏音以为手机是不是坏了时,纪华丽说话了,声音干巴巴的,很冷:“我在学生广场,你下来,我等你!” 挂断电话,苏音脸色应该不算好,颜芬儿都听见了,就问:“她怎么了?找你有什么事?” 苏音摇头,好容易好转的心情,又一下子悬起来。拿着手机想了想,苏音收拾收拾,穿着睡衣就下去了。晚上学生广场一片漆黑,除了偶尔路过的,就没什么学生了。远远地,她看见有个人影站在那儿。走近了,隐约认出,是纪华丽本人。黑暗中看不清脸面,苏音有些不安,就上前问:“华丽,有什么事儿吗?” 纪华丽嘿嘿冷笑,语气很不善:“什么事儿?你还有脸问?你不知道我找你是什么事儿吗?” 苏音蹙眉,心里有些愠怒,强行按捺下来,开口:“华丽,我想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纪华丽不屑,冷哼道:“误会?什么误会,你就是个大骗子!是个不要脸的贱人!” 苏音脸色陡然一变,怒气让她身体发僵:“华丽,你没资格这么说我!我并没骗你什么,我跟齐修只是朋友,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纪华丽显然不信,讥讽道:“那好,那你从现在起,给我远离齐修!” 苏音一愣,心底涌出一股荒谬感,怒气更盛,便板下脸来:“华丽,作为朋友,我没必要为了这种无聊原因远离他,我说了,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再者,我更没必要听从你的指示!” 这话已经相当不客气,估计纪华丽也气得不轻,暗夜里看不清脸色,估计不会太好。 陡然,纪华丽声音拔高,尖锐地叫人脑子发疼:“朋友?不是那种关系?不是你们整天出双入对?不是你们整天形影不离?季苏音,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在干什么?你就是个不要脸的贱人!只会干抢人的勾当!” 苏音心底一惊,随即又被恶语刺得怒火熊熊,气极反笑,她语气平静道:“纪华丽,你凭什么这么说?就因为他是男的,我是女的,所以我们两当朋友,在一起活动,就一定要是那种关系了?再说了,就算我和他是那种关系,又与你何干?你要是真喜欢他,干嘛不去追,只会在后面搞小动作,有什么用!”苏音觉得这样吵架实在是很幼稚,尤其是为了完全莫须有的事情,心里就更是烦乱不堪,会这么反唇相讥,完全是对方欺人太甚! “啪”一声,好响!苏音惊怔当场,懵懵的,不知作何反应。突然被人抓住胳膊,颜芬儿低斥:“华丽你干嘛?怎么还打人?苏音,你没事儿吧?怎么样,啊?你说话啊?” 苏音回神,拂开颜芬儿,缓缓摇头。对面纪华丽不依不饶,嗤笑:“怎么了,我教训教训贱人有什么错!”颜芬儿顿时气急,正要低喝:“你!……”却被身旁刮过的风声吓了一跳,只听又是一声响,那声音只大不小,将两人都打愣了。放下手,手心麻麻的痛,她冷冷盯着纪华丽,对方捂着左脸,一脸不可置信和愤怒。 “我说了,我和齐修清清白白,你要是喜欢,就去追,不必搞小动作!你没资格这么说我,我不会对你客气!”话落,苏音转身就走。纪华丽狠狠瞪着她,一脸怨毒! 苏音离开广场,并没有回去宿舍,她脑子里很乱,不想回去。她低头只顾往前走,没头苍蝇般。心底一股气,堵着难受,心头沉甸甸的,连呼吸也很艰难。她不明白,怎么还会有这么幼稚的人存在,还会有这么可笑的事情发生,又觉得这种荒谬事落在自己头上,又很理所当然,这种感觉很矛盾。沮丧,气怒,让她脑子发僵,什么也想不明白。 还在闷头往前走,猛地手臂被扯住,苏音吓得一愣,下意识抬头,瞪着对方,好半天才看清眼前人是谁!不由一股怒气升腾,咬牙切齿:“蓝颜祸水!” 对方显然没料到会被骂,被骂的内容居然还是这样的,蹙紧的眉头不禁一挑。 齐修是莫名其妙的,他只是正好回公寓拿东西,刚要出门,就见来路晃荡过来的人。她整个就跟幽魂似得,低头蔫脑,满脸隐忍颓丧。喊了她几声,也没听见,只好伸手扯住她,没成想她抬头望着他,又像没见着一样,愣愣的,半天才有反应,木头似的。看她明显不对劲儿,齐修不禁疑惑,终于等她反应过来,没想到开口就是一句骂,蓝颜祸水?什么东西? 待他理解了话语涵义,不禁面色发黑! 齐修将苏音带回公寓,也不准备再出去了。苏音进来就缩在沙发里,蜷成一团,失魂落魄的,不管说什么也不回答,被问急了,也只是摇头,不说话。跟上次差不多,不过与上次被惊吓相比,齐修倒认为这次的苏音看着更为可怜。脸色苍白,透着脆弱。 齐修并不擅长安慰人,问了几句,见她不回答,也没办法了。两人对着坐了半晌,苏音纹丝不动,连眼神也欠奉。齐修想了想,起身离开,不久又回来。伸手将杯子塞进苏音手里,苏音接了,低声道谢。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她有片刻松缓,浓郁的奶香味儿,很能安抚麻乱的神经。 慢慢喝下牛奶,苏音又坐了半晌,渐渐感到疲倦,就着姿势,将头搁在膝上,沉沉睡去。齐修照着上次,将她弄进屋里睡,安置好后回客厅。苏音在这儿,他没办法再出去了,打算在客厅将就一晚。盯着茶几上的杯子,还有一些牛奶底子,齐修有些事情想不通,只好喊:“五方。” 五方应声钻出来,躬身问:“主子,什么事?” 齐修再次确定:“上次事情,你查清楚了?” 五方点头:“千真万确!” 齐修扣着下巴,半晌无话,五方也静静候着,并不打扰。良久,齐修挑眉,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五方:“她为什么骂我?” 五方笑眯眯的,问:“骂什么了?” 齐修转头盯着五方,眼睛眯起,冷冷道:“蓝颜祸水!” 五方笑颜纹丝不变,迎着齐修的瞪视,缓缓点头:“这话说的不错。” 齐修眼神瞬间凌厉,不善地瞪五方,却不说话。五方瞄瞄他神色,才留一句:“我跟您说过,主子,苏音小姐是女孩子。”齐修不善,冷哼:“我当然知道,我又没瞎!”五方好笑:“可是主子很受女孩子欢迎!” 场面立时寂静,一人一鬼互相望着,齐修眼底有瞬间吃惊,接着又转回头,不屑道:“真是无聊!”五方笑笑,钻回齐修怀里,再呆下去,他会忍不住打趣齐修脸红。 第六十章 女鬼(一) 次日,苏音推开房门,齐修正好从外面买回早餐。将东西放在桌上,齐修瞥苏音一眼,转身去厨房拿盘子,又回来将早餐装好。苏音一直木木地站在客厅中间,看齐修忙碌。她很不好意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齐修。 齐修将东西摆好,抬眼看苏音还站在原地,便淡淡道:“站着干嘛?吃饭!”苏音一愣,讷讷地应一句:“哦,哦,来了。”齐修吃东西很端正,细嚼慢咽,动作文雅,愣是一点声音也没有,跟他性格完全不符。苏音心不在焉地吃着,不时瞄瞄齐修,想说话,又憋回去。齐修也不管她,目不斜视。 好容易吃完,苏音自觉收拾,齐修斜靠在厨房门口,问:“昨天,什么事?”苏音手一顿,转瞬恢复,笑笑回答:“没啊,没什么。”身后半晌无语,齐修又问:“你想说什么?”苏音将最后一个盘子擦干,慢慢收回碗柜,转身抹干手,对着齐修,表情不太自然,期期艾艾开口:“那个,就是,我想请你帮个忙。” 看她小心翼翼观察他的脸色,齐修冷淡的盯着她,点头:“说。” 苏音紧张地抹着早已干了的手,想了想,才终于开口:“就是,就是,最近几天,我可不可以住在这里?” 齐修不回答,也不惊讶,就这么盯着她,直将她盯得冷汗直冒。就在苏音要打退堂鼓时,齐修才勉强开了尊口:“随便。”说完,转身进了客厅。苏音眨眨眼,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不问为什么?苏音有些愣。正要跟出去说什么时,手机铃声响了,掏出来一看,苏音顿时一惊,赶紧接通,还没开口,对方先喊起来:“喂!苏音!你怎么还没来?现在都几点了!” 对上齐修扫来的视线,苏音捂着手机,伏低做小:“哎呀!不好意思!我起晚了,马上就来,马上就来!”对方娇俏着埋怨:“那你一定要来啊!快点儿!我要忙死了,你来帮把手!快来啊,我等你!” 转身,苏音讪笑着开口:“那个,我要出去下,回来再训练,可以吗?” 没成想,齐修跟着起身,淡道:“我也去!” 虽然语气寡淡,但却不容拒绝。苏音没吭声,收拾收拾,两人出门了。苏音走路一直是刻意与齐修隔着段距离的,大多是齐修在前,她在后。远远看去,就像是她季苏音不离不弃地尾随齐大帅!但是,今天苏音就走在齐修身旁,中间隔半臂距离。这么一来,齐修反倒奇怪。苏音对上齐修视线,问:“怎么了?”齐修摇头。两人便一路无话,往医学院走。 苏音隐隐觉出齐修在怪异什么,可是经过昨日一着,她心底是憋着一股气的。她觉得没必要,身正不怕影子歪,她干嘛要委屈自己到那种程度,根本没必要!而且,对于某些人,更是不值得!所以,她不需要解释什么,她偏要光明正大! 望着眼前热闹景象,苏音有些呆。今年的医学院还真是热闹,简直就是史无前例,盛况空前。A大医学系全国有名是不错,可是这也是是一门艰深的学科,大多学子都是谨慎克制的。所以,像眼前这般的场景,几乎没有过。而且,看看这比例,绝对的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女生多出一倍不止。 眼见着身前又一对女孩子经过,眼角瞄着他们这边,确切来说,是她旁边。苏音开口:“你能自己进去吗?”齐修不说话,转头狠瞪她一眼,抬脚走了。苏音撇撇嘴,赶紧跟上。一路过去,各种医学照片,各种器官模型。苏音暗自感慨,怎么这些女孩子都不觉得恶心的? 正研究着一具骷髅,肩膀上突然传来异物感,直接摸上脖子,苏音一缩脖,吓了一跳,开口就喊:“啊!”回头就看见之语笑嘻嘻望着她,手里一只人手模型,吓死她了。之语很满意她的反应,直接无视齐修,拉着苏音就走,边走边说。 “苏音,你可来了,真慢!怎么样?今儿一上午都有空的吧?你帮我忙呗!回头请你吃饭。”之语转到葛陆班上,为了争取与葛陆相处的机会,她竞选了班上的宣传委员,她人美又能干,当得风生水起。这次医学院XX三十周年纪念日活动,就是她写的企划,一举促成活动的开展。 看她这么有精力,苏音很羡慕,暗叹甘拜下风!说实话,就之语这样的劲头,就算葛陆是块石头,也该攻下来了。他们两个,一静一动,确实很般配!心里想着,苏音嘴上答应。 “恩,可以,具体要我做什么?”顺着之语,苏音被拉走,齐修站在角落,周围女生有隐隐围攻之势。之语暗笑,拉着苏音七拐八拐,去了另一边儿。 之语是中医系的,苏音被安排帮忙后勤工作。在植物园的门口附近,守着摊口,为来往参观的学生提供净水,发放小册子,扇子以及进行必要的方向指导。同摊位的还有几名男女,都是之语班上的,对苏音很友善。 之语很忙,拉着苏音没聊两句就被喊走了。好笑地看之语拉着她不放手,苏音挥手让她去忙,被之语白一眼,说是冷血无情,枉费她一往情深。眼看她要亲过来,苏音赶紧躲开,之语不甘心地跺跺脚,负气走了。围观的起先是惊诧,最后有些起哄看热闹的意味,苏音无奈,对打趣她的临时同事说,之语就爱开玩笑,他们也理解,笑笑便搁下了。 不过,之语老是翘课跑去找经院的某女,并且时常与某大帅哥争夺的传闻,他们还是知道点的,问题是苏音天生迟钝,竟毫无所觉。几人见她们相处情状,立即心照不宣。可怜苏音什么也没做,就成了传闻焦点,还傻愣愣的。 按理来说,事情根本不会这么夸张,只是某男某女外表着实出色,凑在一起时的确养眼,偏偏中间夹着个名不见经传的她,这就不是养眼,是刺眼了! 也就是一低头,有熟悉人影走过,那人脸色很是苍白。苏音惊诧,随即站起身,跑过去。近了发现真是黄晓语,就拉住她。黄晓语吓一跳,转头见是她,神情有瞬间古怪,脸色更苍白了几分,一把就将手臂抽出来,苏音急着问话,也没在意。 “晓语,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黄晓语像是不愿意与她对视,眼神闪烁,笑容也僵僵的。 “不,我没事,真的。” “真的吗?有事要说,去医院看看也好。” 苏音不放心,一边说着,一边抚上她手臂,不想晓语很快的闪躲了一下,神色也猛然急切。 “不,我没事,真的,不用去医院!” 黄晓语反应过激,苏音吓了一跳。见状,黄晓语惶惶道:“我,我还有事儿,先,先走了。”话落,转身就走。苏音想追,黄晓语很灵活地窜入人群,不知怎么的,周围突然涌入大批人,拥挤中,苏音很快见不到晓语身影。 只顾看前面,脚下被什么东西一拌,苏音顿时失去平衡,歪着身子摔了下去。不知被什么东西一挂,苏音喉咙一窒,被嘞得眼泪直流,咳嗽不断。 猛咳一阵,苏音摸索着脖颈,触手温热,拿下一看,出血了。往地上望,是挂在脖子上的香包被挂断了。正要伸手去捡,猛然一股寒意窜上脊梁,苏音瞬间脸色苍白。周围嘈杂人声渐渐退去,如同海水退潮,逐渐无声寂静。 眼前渐渐蒙上雾气,忍不住不适,她闭上双眼,再睁开时,发现周遭光线很暗淡,如同天狗食月时,日头被啃了一半,照不太亮东西了。 苏音很惶,左右看看,两边长长走道,一个人也没有,刚刚明明还有很多人的,怎么一眨眼却什么也没了。咬着下唇,苏音呼吸沉重,低头想捡香包,却大惊失色,只见地上什么也没有了,扑上去,苏音摸索着冰凉地板,怎么没有了,刚刚还在的。 第六十一章 女鬼(二) 苏音急的快哭出来,冷汗浸湿后背。“啪嗒!”,苏音一惊,动作定格。 “啪嗒!”苏音一个惊跳,蹦了起来。刚刚的,是脚步声,从尽头传来,还很远,走廊里好安静,回声非常明显。苏音屏息静气,不自觉后退,抵住玻璃墙,冰凉触觉让她些微冷静下来。等了半晌,什么也没有,她正要松口气,突然又是“啪嗒”一声,苏音轻轻“啊”了一声,猛然将头对准相反方向,走廊尽头是黑暗的,又不是全然黢黑,那样子,像是有人站在那儿,又像是没有。 她以为,这回脚步声又会只响两声,会响得很慢。 只是那脚步声却突然连贯了起来,一直不停,由远及近,啪嗒啪嗒声不绝于耳,像是有人正急忙从远方朝这儿赶来,亟不可待,到最后,竟是像跑起来。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天地间,什么声音也没了,只有这如惊雷般的回响。 苏音越来越紧张,因为那东西应该已经离得很近了,她却什么也没看见。到最后,脚步声已经响在她耳边,她腿一软,“啊”一声尖叫,双手捂住脸,紧闭眼睛,直接蜷缩在地。那脚步声到了苏音面前,戛然而止!苏音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她不敢抬眼看,她怕睁眼后,面前会站着什么东西。 可是好半晌,苏音抖得都快抽筋了,也没什么异样。偷偷挪开手臂,透过指缝,她什么也没看见,只有铁铅色地板,在昏暗中,反射冷冷光线。急促喘息着,她心如擂鼓,每一个动作都要耗费她巨大精力般,冷汗滑下眉骨,流入眼睛,辣痛,她却无法眨眼,眼神一格格错开,她要看旁边是不是真的什么也没有! “卡茨!”怪异声音拖得很长很长,刺耳得叫人脑壳子发酸,像是有什么,在用指甲划过黑板的声音。苏音很急促地喘了一声,刚才那声就响在她左耳边,贴着耳朵响的,耳膜还在隐隐刺痛,从左半边身子开始,苏音全身发麻。 她想动,可是因为麻痹而动不了。她想跑,心里催命样要自己动腿,动腿。猛然,她全身巨震,有什么东西挨着她左手臂,凉滑得像条蛇。她汗毛直竖,接着两腿也传来触感,有什么缠绕上来了。 一股浓重的恶心感涌上来,苏音猛然开始剧烈挣扎,因为手臂和双腿上的东西正在拉扯她,力气越来越大。她看见了,那些东西,全是黑黑的,浓密的头发,从走廊尽头,从天花板,从四面八方涌来,像头黑色巨兽,像一条条黑蛇,要将她吞没。 巨大的恐惧让她不顾一切地挣扎,拼命甩开束缚,混乱中,她摸到后背抵着的门锁,意识到是什么,扭开后就跑进去。她想锁上门,却被头发抵住了,无数头发从门缝中挤进来,扯她肩膀,拉她胳膊,划过脸颊时,她恶心得不行。 突然一眼瞟到门后的东西,是修剪植物的工具。苏音赶紧抄起来,劈手就要砍下去,不想那些个头发反应很是灵敏,全都很快地缩了回去。乘势锁紧门,她往后退,外面的头发想要进来,门被撞得碰碰直响,连带着玻璃墙不断震颤着,像是要碎裂开来。 喘息着,苏音想跑,一转身就愣住了。前面站着个人,背对着她,头发很长,穿着裙子,花样很民族风,只是破烂不堪。苏音立刻将工具护在胸前,准备对方一有动作,管他有用没用,先给她一棒子再说。 正想着,那人突然回身对着她,吓了她一跳!那人头垂得很低很低,几乎是将脑袋挂在胸前,隐隐只看到一个下巴。一只青蓝,皮肤溃烂的手,极慢极慢地抬起,慢慢曲起四指,食指指着地面,不知道在指什么。 苏音很疑惑,却见那人突然下巴一掉,几乎是掉到肚子上,一团一团水泥样的东西,从那人嘴里流出来,掉在地上,很快堆起一摊。苏音一时被惊得傻愣,突然“嗙”一声巨响,苏音回头,门被破开了,头发像洪水,迫不及待奔涌过来,很快就能缠上她的腿。 回头,这里是封闭的,无路可逃。再看那女鬼,已经不见了。绝望漫上心头,苏音喘息着,呜咽梗在喉口。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她丢开手里的工具,几步跨到女鬼指着的地方,蹲下来狂刨,不要命地刨,手指被划得鲜血直流,还是咬牙狠狠刨着。 肩膀被箍住,眼前猛地一黑,耳边传来悠悠一声,像是远古而来,悠长深远,柔和得仿佛能包容世间一切,心魂皆为它震颤,听从它,追随它:“苏音,快回来,回来,回来……” 一瞬间,苏音停止挣扎,直挺挺的,眼前漫起烟雾,又渐渐清晰,最先回来的,是声音,浓重的喘息声,激烈地心跳声,她自己的,别人的,很乱。然后是触觉,有人将她嵌在怀里,箍得很紧,眼里什么也看不见,因为有人按住了她的眼睛。那人挨着她后背,喘息吹在她脖颈,很热。 那人还在唤她,她听见了,嗫嚅着嘴唇:“陆……葛陆……陆哥……” 葛陆听见了,移开盖住眼睛的手,他安抚地摸她的脸颊和头发:“没事了,回来了就好,睡吧,睡一觉就好……” 最后的视线里,她望见了不远处的人群,那些人不安,恐惧,不可置信,远远观望,像在戒备一只怪物。而她,跪在泥地里,一双手,沾满泥土和鲜血。 她在昏睡,她在做梦,梦里混乱而迷茫。她在一片黑暗里奔跑,那里好黑好黑,什么也看不见,像在地下。她好绝望,没有声音,没有光。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为什么,她好冷,手脚僵硬,似乎怎么动都暖和不了。 好想出去,好想出去,好想见那个人,好寂寞,去见那个人,去见他,去…… 醒来时,她在哽咽,没有声音的那种,鼻子酸涩,呼吸困难。眼泪将视线模糊,她看不清东西。泪腺像已失控,泪水蜿蜒着滑下耳际。眨眨眼,张开口,她需要呼吸。意识终于清醒,苏音听到有人说话,是之语。 “外面的事,我马上去处理,早点处理也少些风险!” “恩!去吧!做得隐秘些,别被发现。”回答的是葛陆,声音透着疲倦。 之语答应一声,接着是开门声,然后关门。室内安静了片刻,葛陆先开口,缓缓地语气,却没了平日里的温和,暗藏冰刃:“这就是你的成果?还真不错!” 停顿一下,没人应声,葛陆沉声:“齐修,我说过了,凭你一个人,根本护不了她!”齐修只是坚硬道:“她不能被发现!”葛陆不由有些怒气,低斥:“那你就能看她有一天死在你面前?”场面又陷入沉寂,接着齐修低声道:“葛陆,这里,有什么东西!” 葛陆沉默,最后问:“你想说什么?” 齐修坚定着说道:“这里,这个学校里,有东西!” 苏音下意识一颤,牵动了手指,丝丝缕缕的疼意袭来,她不由自主冷“嘶”一声。外间立刻安静下来,帘子被一把掀开,齐修站在床边,低头看她,乌黑冷淡眼里,有些急切与担忧。 “你怎样?” 苏音眨眨眼睛,疑惑地举起双手,已经被包成包子了。侧头看两人,见他们一脸担忧,她不解地问:“我怎么了?” 第六十二章 会面 齐修与葛陆都是一愣,双双蹙眉,葛陆问:“苏音,你记得多少?”闻言,苏音也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神色出乎意料地平静:“我记得,我见到了一个女鬼。”见她这么平静,两人有些惊讶,还是葛陆先开口:“苏音,你刚才……” 齐修却猛然打断:“时间不早了,我带她回去。” 说完,也不顾葛陆反应,直接扶她起身下床。整个过程,葛陆都板着脸,一句话没说。齐修更是不可能说什么,她顺着齐修,走到门口,透过齐修胳膊,与葛陆对视一眼,便随齐修回去了。到了公寓,齐修都没说一句话,苏音也不问。到这时,她才真实感受到,她和齐修几人,并不属于一个世界。刚才的对话让她明白,葛陆之语与齐修是一个世界的;颜芬儿和黄晓语她们又是一个世界的;那么她,又是属于哪个世界呢? 进了屋里,齐修冰着脸,看也不看她。苏音很局促,没话找话:“葛陆他知道我……?”齐修知道她问什么,良久才回:“他姓葛!”苏音莫名,突然一惊:“他是葛家人?”齐修点头。 “那之语就是王家人了?”她顺势推论,齐修肃着脸,仍旧点头。 场面又陷入寂静,她想缓和气氛,便干笑着道:“你刚才……” 齐修突然冷声打断:“时间不早了,你休息吧!今晚我出去有事儿!” 不等她反应,就起身往外走。砰一声,门被带上。她独自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然后缓缓缩成一团,将脸埋进膝弯里。 从醒来到现在,她一直都是冷静的。她知道,自己必须冷静。她不敢问齐修,她怕知道得多了,就永远无法抽身。就好像处在两个世界的分界线,她只能选择,是这边,还是那边。齐修不让她知道,她便不问,就像她不让颜芬儿她们知道自己是异类一样。只是,那种不被容纳的感觉,让她很难受。而齐修冷漠的态度,又像一把冰冷的利剑,狠狠穿透她的心。 心,好痛!是谁在喃喃低语,好寂寞,好想去见那个人,去见他,去见他…… 掏出手机,她联系了葛陆。接通时,葛陆很惊讶:“喂?苏音?有什么事儿吗?” 苏音盯着指尖,心里沉甸甸的:“陆哥,我想跟你单独见面,可以吗?” 那边沉默片刻,才回:“可以,什么时候?”…… 挂断电话,苏音摁开电视,上面正在播报新闻,她睁大眼睛看着,眨也不眨,专注无比。只是,耳里听着,心却飞得很远,意识与视线渐渐模糊。 “xx日前,警方接到报警,发现A市知名艺术家国健死于家中密室,经法医鉴定,死者大约于十一天前身亡,死因不明。警方声称,死者陈尸密室多日,尸体发出异味,正好被修缮酒窖的邻居发现……” 她发现自己站在一棵巨大的梧桐树下,似乎是夏季,蝉鸣渐渐响起,最后吵得几乎刺耳。茫然地低头,她很紧张,低头看着光光的脚,苍白细嫩。烈阳烤的地面烫热,脚板不安的互相搓动,不多时,就有汗流下面颊,啪嗒滴在泥地上,一块黑印,渐渐泅开。 好热,明晃晃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抬头,眯缝着眼睛望着巨大的树冠。这里,很熟悉,可是,她怎么在这里?那么,她原来又是在哪里?呆呆的,她很不解。 突然,眼前蹬蹬蹬跑过一个小女孩,她低头去看。小女孩瘦弱白皙,约莫六七岁,穿着向日葵连衣裙,光着脚,浑身脏兮兮的。小女孩很急,因为她在逃跑,有人在追她。一群看着稍大些的孩子,皮肤黝黑,呼啸着冲上去。女孩子太小,腿也短些。被后头一个细长腿的男孩追上,一个飞扑,正正捆住女孩双脚。 她轻轻“啊”一声,眼睁睁看着女孩以面抢地,女孩立即团缩着,双手捂住口鼻,呜咽着翻滚,可后头赶来的孩子们不放过她,扒开手,强行摘下眼镜,相互簇拥着跑走。女孩坐起来,小手掌心里一颗小小牙齿,满嘴流血,正呜呜地哭。 她突然好心疼,讷讷着走上前去,蹲下身子,她对上女孩泪眼,水汪汪的,恍若一潭秋水,潋滟着,纯粹而干净。她伸手,轻轻摸着女孩面颊,为她揩下血迹,嘴里温声安慰:“别哭别哭哦,一会儿就不疼了。” 女孩哭着,声音细细的,很软糯:“我好疼,为什么?他们说我是怪物,我不是,不是的!不是!”她浑身一震,突然,手上一紧,女孩猛然凑上来,几乎跟她脸贴脸,一双翦水秋瞳,瞬间涌出漩涡,红色渐渐满溢出来,那道细细声音在问:“你是谁?” 猛地一震,苏音睁开眼睛,缓缓抚触口鼻,喃喃似呓语:“好疼……”窗外阳光大盛,齐修一夜未归。苏音像等待丈夫夜归的妻子,窝在沙发一宿。想到这个比喻,苏音就暗自笑话自己,估计她这样的,送给人家,人家也不要。起身,舒展四肢,骨头咔哒直响。刷牙洗脸,对着镜子自嘲的笑笑,多好,不论黑眼圈多严重,眼镜一遮,谁看得见!眼镜?苏音猛然想到什么。 她似乎忘了两件事情!赶紧掏出手机,联系于潜。小正太很不待见她,开口语气就很恶劣:“喂?你干嘛?大清早的打来!” 苏音无理在先,只得忍气吞声,笑道:“那个,于潜啊,我昨天没来是因为……” 于潜打断她:“哦,你没来才好呢!难道还要我每天招待你两小时?你放心,我都有跟我妈说你来了,教的也不错,我妈很忙,管不了你!就这样,拜了!”话落就挂了。苏音在松口气之余,暗自咬牙切齿。一件完了还有一件,对着镜子,那里倒映着一张迷茫颓丧的脸。 深吸气,她将头发扎成高高马尾,整整衣襟,她扯开唇角笑。转身出门,脚步轻快地往外走,今天她要逃课,去见一个人。 这是一家咖啡馆,进门四望,环境很清幽,空气中飘荡着优雅音乐,到处摆放着青翠植物,空间被竹帘格成一个个小包厢,在植物掩映下,包厢里能见着外面,外面却看不清里头。 苏音弯着腰,伸头小心翼翼往里望,她还没来过这种地方,眼看来去服务生穿着制服,身材颀长笔挺,她就觉得自己与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又一对男女经过,女人一身时髦裙装,头发高挽,男人身形高大,西装革履。到门口,男人绅士地为女人开车门,接着车子呼啸而去。 收回视线,苏音吞口口水,不禁更往门边挪了挪,手指扯扯裙摆,淡蓝色牛仔裙,被浆洗的有些发白,网格透气平底鞋,上面还有昨天在植物园里留下的泥渍,虽然刻意刷洗过,还是弄不干净。动了动脚尖儿,她在想,要不改天再约葛陆? 正当苏音想要转身时,早注意着她的服务生过来喊住她,微笑着问:“您是季小姐吗?”苏音吓了一跳,赶紧抬头,然后点头。服务生笑笑,躬身比出请姿:“葛先生已经在里面等您了,请随我来。” 苏音赶紧点头:“好,好。”她注意到,服务生在转身引路前,极隐秘地扫视了她的脚一眼,那眼神,让她只想缩脚掉头。 进了最里边的包厢,服务生指了方向就走了。苏音走几步,转过弯,还没看见什么,就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上。苏音赶紧赔礼道歉,那人笑一声,苏音抬头,好漂亮的白领姐姐。这时,葛陆声音传来:“白丽,你先去忙!” 白丽点头,又含笑望她一眼,错身走了。苏音呆呆看了良久,耳边传来轻笑:“还看,都走远了!”苏音顿时脸上红浪翻滚,葛陆又笑:“别站在门口了,进来坐吧!” 苏音应一声,赶紧进去规矩坐好。葛陆问她:“要喝点什么?”说着手里递过厚厚菜单,厚重的咖啡色,上面烫金英文字母。苏音接过来,放在桌上,轻声答:“就喝果汁吧,可以吗?” 葛陆笑笑,对着墙边说了句,就转回头看她:“你不用这么紧张,轻松点儿。” 苏音点头,拨了拨裙摆。服务生走进来,放了杯果汁,躬了躬身,悄无声息出去。葛陆抬手示意,苏音便将杯子握在手里,轻轻抿一口,就放下了。 葛陆望着,温声开口:“说吧,有什么事儿?” 苏音握紧手指,有些坐立不安,抿抿唇:“那个,陆哥,你是葛家人?”问完马上闭嘴,思量着,这样问是不是太直接。 葛陆笑了笑,点头:“是,我是葛家长子,齐修跟你说了多少?” 苏音赶紧摇头:“不,我昨天才知道你是葛家人,他并没有告诉我多少,这也是我找你的原因,因为,他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第六十三章 执着 葛陆温润眸子盯着她,她离得近了,看清楚是极淡的琥珀色。“你了解齐修多少?”苏音很楞,摇头:“我……不知道。”她确实不知道,除了名字,一无所知。葛陆笑了,淡淡的笑意,眼角上翘:“齐修自小冷情冷意,对旁人从不多做理睬,也最怕麻烦,有自动疏离人群的倾向。可是,她对你,却相当的执着!” 苏音霎时脸上漫布红晕,心跳加速,磕巴着问:“为……为什么?”葛陆沉吟,左手随意支着下巴:“或许是因为,你跟某人很相似,而他,不想看到历史重演。” 苏音被挑起好奇心,问:“和谁?什么历史重演?那个人怎么了吗?”话落,葛陆温润的脸上,笑意快速敛去,显得严肃冰冷,苏音吓了一跳,心里漏跳一拍。只听沉闷声音:“他死了!”她惊愕,不知作何反应。 沉寂半晌,葛陆眼神沉静,重又将注意力放回她身上,问:“关于我们的事,齐修跟你说了什么?”苏音缓过神来,道:“没多少,他只跟我介绍了自古由今三大家族以及各派宗系的大概状况,之后就没了。” 葛陆挑眉:“就这样?”苏音点头:“就这样!”葛陆笑笑:“看来,他真的很用心在守护你!”看着苏音脸上涨红,葛陆静静道:“可是,这样根本就不够!苏音,你要知道,你跟其他人不同!你是特殊的!” 苏音疑惑:“特殊?”葛陆点头,声音压得低低的,配上昏暗光线,气氛显得诡谲:“对,因为特殊,所以很危险。你要记住,能危害到你的,除了灵,还有其他东西!”看葛陆不再说下去,苏音问:“什么东西?”葛陆却是望了她一眼,直起身靠在椅背,淡道:“我不能告诉你什么。好了,你还有什么事吗?”是不能而不是无法! 苏音对上葛陆温和笑脸,咬紧下唇,低头想想,复抬头问:“陆哥,你是葛家人,那么,你有没有办法治好我的眼睛?”葛陆惊讶:“为什么?你的眼睛,并不是生病。”苏音点头:“我知道,可是,我不想再继续现在这种生活,我不想,再麻烦别人!”葛陆了然,却是道:“我并没有办法,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种情况,不过我会回去调查一下。” 苏音立即心生失望,还是勉强笑笑问:“那有没有可以暂时让我的眼睛见光的方法?”葛陆想了半晌,点头:“这个估计是可以的,但不会很久,我回去试试,不过,你要用来做什么?”苏音点头:“我答应同学,要陪他去生日宴会,我答应他不戴眼镜。” 葛陆了然:“男朋友?”苏音顿时脸红摇头:“不,不是,只是同学而已。”葛陆想了想,道:“是苏从?”苏音一愣,顿时在心里咬牙切齿,之语个大嘴巴,什么都跟葛陆说。葛陆见她一脸扭曲,不禁笑笑:“好了,我知道了,明天下午,你来找我。走吧,我送你回去。” 车上,苏音很尴尬,坐着动也不动,葛陆瞄见她的手,问:“手还疼吗?”苏音连忙摆手:“不,不是很疼。”葛陆笑笑:“女孩子,手上有疤就不好了,明天我顺便帮你做点药膏,一起来拿吧!”苏音不好意思:“那,那就麻烦陆哥了。” 眼看气氛要再度僵凝,苏音找话说:“那天,在植物园里,我怎么了?”葛陆回:“你中了幻术,陷入幻觉,我将你拉了回来。”苏音盯着双手上的绷带,呐呐问:“我当时在找什么?”葛陆瞄她一眼,摇头:“那只有你自己知道了,后来我们看过,那里什么也没有。” 两人皆陷入沉思,车内寂静下来,还在马上就到了女生寝室楼下,苏音没有说自己这几天都在齐修的公寓里,下车后,苏音朝葛陆道谢,两人就分别了。重新回到宿舍,虽然只是几天,她却觉得好像很久都没回来。 站在门口愣了好久,苏音深呼吸,推开门,却猛地听到干呕声,那阵仗,简直像是要把胃也给呕出来。她赶紧进屋一看,就见黄晓语扒着水槽干呕,颜芬儿在旁边拍着抚着,满脸担忧。“怎么了?身体出毛病了?要不要去医院?”苏音冲过去问,没想到黄晓语吐得精疲力竭,也要无力地挥手:“不,不用,不用去医院,我没事儿。” 苏音见她吐得厉害,赶紧倒了杯温水,要递上去。这时,一旁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我当是谁来了?原来是某个神经病啊?真想不通,怎么还有脸回来!”苏音三人顿时僵住,一齐望去,是纪华丽半躺在床上,手里玩着手机,嘴上还滔滔不绝。 “嗙”一声,黄晓语青白着脸,将水杯磕在池沿,正要说话,却被苏音拦下来。黄晓语忍了忍,终究是没说话,被两人扶着去床上歇息了。 黄晓语躺在上面,脸对着下面的两人说话,权当纪华丽不存在,说的什么全是放屁。“苏音,听说昨天你在医学院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吗?”颜芬儿也很想问,望着苏音。苏音不想多说什么,就随意敷衍过去:“没什么,具体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 “什么具体原因呀!我看根本就是发病了,神经病!”语气很轻佻尖锐,听得三人面色很难看。黄晓语没力气,只能瞪人,颜芬儿本来就是软性子,这会儿也有些忍不住了,张口却被苏音扯了下手臂,便闭了嘴。 就这么散了,苏音打水梳洗,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办。纪华丽说话不中听,她也听得直冒火,可她无暇顾及。刚出浴室,就有人来敲门,打开门,见是一个身穿宝蓝制服,头戴棒球帽的高中生样男孩子,手里捧着一个纸盒。 “有事?”苏音头上滴着水珠,问。“这里有位季苏音季小姐吗?”苏音一愣,屋里三人也看过来。“有,我就是,你是?”那男孩很阳光,见就是她,立即笑出一口白牙,将东西往她面前一送,让签单子。苏音莫名其妙,也问不出什么,就签了。关上门,将东西拿进屋,搁在桌上开始拆。外面一层包装纸拆开后,露出里面精致的盒子,魅惑紫,长方形,边上宝蓝色十字型缎带,扎成一朵蝴蝶结,这模样像是…… 赶紧掀开盒子一看,果真是!只见里面躺着一套蓝紫色晚礼服,面料看着很有档次。一旁颜芬儿抽了口气,惊呼:“哇啊!苏音,这是晚礼服耶!好漂亮!谁送的?”苏音也很不解,四处看看,在夹缝里有张便笺,翻开一看,果然是苏从这厮!搞嘛?苏从这家伙发迹了?这么大手笔!颜芬儿瞄见,低声念了出来:“苏从?” 刚一出口,立即噤声。苏音笑笑,将东西收进橱柜,没说什么。略微收拾收拾,苏音交代一声自己出门了。门刚关上,黄晓语就睁开眼睛,盯着屋顶,手指狠狠抠着床单,指甲崩裂流血都不知。 苏音去了齐修的公寓,掏出钥匙,她进门,陡然发现齐修在屋里,正端坐着,盯着她,那样子就像一头紧盯猎物的黑豹,散发着强烈气势。不知怎么的,今天的齐修气场强得,让苏音觉得很压抑。讪笑,道:“原来你在啊?” 齐修眼睛黑黢黢的,盯得苏音浑身不舒服,语气也很冰冷,像是夹着怒气,压抑着:“你去了哪里?” 第六十四章 只有你!别走! 苏音笑着,尽量自然些,却是站在门边,与他形成奇异的对峙:“啊?哦,没去哪儿啊?怎么了?”齐修却是接着话尾问,几乎是低喝:“我在问你,你去了哪里?”苏音沉默,两人对视着,都没什么表情,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没表情的,连语气都该是冷漠:“我应该没必要告诉你我的一举一动!” 齐修冰封眉宇涌上怒气,慢慢站起身来,极快地靠近,苏音讶异,下一秒却被抵在墙上,下巴被掐住。闷哼一声,苏音抬眼,望进深幽双眼,那里闪动冷焰:“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啊?你是不是去见葛陆了?说话!” 苏音想推开他,却是怎么也焊不动分毫,只好艰难回答:“是,有什么不可以!你放开!”齐修紧盯着她,道:“我说过,离他们远点儿!你全当耳旁风了?你是不是想早点死?是不是?是就说一声,省的我在这里做无用功!” 苏音也是生气了,挣扎着,低斥:“怎么靠近他们我就会死吗?他们会害死我?你是不是有什么没跟我说!这是我的事,我有权知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我一见到你就头疼?你有什么目的?你跟葛陆他们又是什么人?那什么狗屁三大家族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啊?你说啊?” “嗙”,好大一声巨响,稀里哗啦,一地碎片。齐修拳头擦着她耳侧,击在玻璃墙上,不多时,鲜红血液沿着齐修手臂,滴进她脖颈,温温的。苏音喘着粗气,心跳如擂鼓。齐修瞪着她,突然神色松动,一头埋进她颈侧,双臂箍着,力气大得要将她折断般。 她呼吸一窒,并不仅仅是为了他的大力,还为他刚刚痛不欲生的神情,脆弱而悲痛。心底涌起难言的悲伤,苏音低头,轻轻的说:“我不会死!”齐修浑身一震,接着竟是颤抖起来,这么高大的身躯,颤抖着,就像一头受伤自怜的困兽!这时,齐修说话了,听在她耳里,好似悲鸣:“求求你!只有你!求你别走!别再走!”一瞬间,苏音有了落泪的冲动,眼角酸涩,她搁在他柔软发顶,点头:“恩,我不会死!也不走!” 话落,身上一沉,苏音下意识撑住齐修身体,却还是往地面滑。手忙脚乱中,她碰到他脸颊,好烫!原来是发烧了!咬牙使劲儿,苏音好容易将齐修拖进卧室,翻箱倒柜找出急救箱,喂退烧药,弄湿毛巾,处理手上伤口。一番忙活,才终于松口气坐在床边。 盯着齐修睡颜,苏音发了半天呆,抬手看表,她决定去做一锅蔬菜粥。起身往外走,在门口,她回身,唤一声:“五方,你听得见的话就出来吧!我想问你一些事儿!”话落,果真从齐修怀里坐起来一道影子,五方起身,回头看了看齐修,就随苏音去了厨房。 苏音边处理材料,边问,神色平静:“你能对我说多少?”五方温笑:“那要看苏音问的是什么。”苏音点头,开始淘米:“他今天很反常,发生什么事了吗?”五方紧盯她动作,回道:“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主子每年都这样,并不是刻意的。”苏音点头,齐修情绪很激动,这很反常。 “是关于那个跟我很像的人吗?”五方像是惊诧,接着点头:“是!今天是那个人的忌日!”苏音沉默,并不望五方一眼,将蔬菜切成细丝,淡淡地问:“那个人?跟他是什么关系?”她以为会听到恋人之类的回答,没成想,却是“是主子兄长!” “他怎么死的?”五方没回答,苏音抬头,五方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盯着对方,苏音直觉他没说实话。 “齐修是三大家族的人?”五方摇头,笑道:“也算也不算!”苏音瞪着他,对方只是温笑。苏音突然很烦躁,就问:“那你知不知道,齐修为什么不让我接近葛陆他们?还是说,他为什么不让我接近三大家族?”五方笑着,纹丝不动:“主子只是在保护苏音小姐,这个无论如何请相信!” 苏音没说话,两人对峙片刻,苏音回身继续烹煮,她没心思再去问了,反正也问不出更多有用的东西,就算别人回答了,也未必是对的。 粥煮好了,齐修并没醒,还是昏沉沉睡着,她自己喝了两碗,继续照顾病人。中间,她打了通电话,联系聂远。聂远那厮在手机上咋呼好久,直问她昨天怎么回事儿,她苦笑,好事不出门,坏事总是传的很远。 一整晚,苏音都是趴在床边睡的,所以一早起来,半边身子都是麻的。呲牙咧嘴了好久,眼睛都没睁太开,她伸手摸向齐修额头,昨晚上反复了几次,她习惯性要看看有没有退烧。摸了摸,恩,好像退得差不多了。正想着,只听“喂”的一声,吓得苏音手一抖,刷的收回来,睁眼一看,对上一双黑黢黢眼睛,郁沉沉的。 苏音讪笑:“啊哈哈哈哈,那个,你醒了。”齐修不回这种废话,直盯盯望她半晌,望得笑容冰裂了,才调开眼睛,起身掀被子。苏音阻拦:“喂,你病还没好,别瞎动!” 齐修瞄她一眼,伸展四肢,就自顾拉开柜门找衣服,然后去了浴室,出了一身汗,他很不舒服。苏音摸摸头,怎么说呢?她很有些不好意思,经过昨天这么一着,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和齐修相处了,幸好人家一点异样也没,幸好幸好! 舒口气,她去厨房热粥,想了想,又温了杯牛奶。齐修出来,神清气爽,一点也不像刚大病一场的样子,苏音摆好早餐,支支吾吾道:“那,那个,你先吃,我,我先去洗漱了。” 齐修没理她,径自擦着头发,苏音自觉走了,等回来,发现桌上东西纹丝未动。疑惑望他,齐修也不客气,见她坐下,拿起筷子开吃,动作很急,但也丝毫不乱。整整大半锅粥,不多时就见了底,苏音有些担心,齐修肚子会不会撑破。看他终于放下筷子,才暗自舒口气。 看苏音收拾碗筷,在厨房忙活,齐修紧紧盯着,不知想些什么。 收拾出来,两人对坐沙发,苏音盯着面前茶几,齐修盯着她,这诡异气氛维持了至少十几分钟,可谁又都不开口说话,苏音如坐针毡。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苏音一看,是葛陆,瞄一眼齐修,苏音起身往阳台走。“喂?是陆哥吗?有什么事儿?”现在是上午,昨天葛陆让她下午去找他的。 葛陆语气很严肃:“苏音,你能现在就来学生科一趟吗?”苏音心一紧,回道:“能,那我马上来!”说完转身,被唬了一跳。齐修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后面,离得极近,几乎贴着她后背,她一转身,脸就撞进他胸膛,硬硬的,磕得她鼻子生疼。 齐修低头凝视她,冷道:“我和你一起去!”转身就去换衣服了,苏音揉着鼻子,没敢提出异议。 看着前面的齐修,她怀疑这人到底发没发过烧,怎么才一晚上,就这么有精神,他是怪兽吗?还是打不死的小强?简直非人类! 去学生科的路上,人很多,其中不乏认识苏音的人。一路上,各种怪异眼神扎得她肉疼,现在她季苏音可是彻彻底底地出名了!苦笑,左边肩膀一触,苏音惊讶,齐修刻意放缓步子,挨着她走,高大的身躯几乎掩住她。苏音不觉笑了,心里暖烘烘的。 进了学生科办公室,苏音就笑不出来了,当看到葛陆严肃的脸时,心底一沉。葛陆将两人引进来,就将门关了。苏音奇怪,进去里间后,发现办公室里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人看着不过三十,一身黑,穿着夹克,脸上戴着茶色墨镜,鼻子笔挺,嘴边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看见三人进来,就挑高一边眉毛,脸上些微惊讶,站起身来道:“哎哎呀!怎么齐少也在?这可真是太凑巧了点,您说是么?” 苏音惊讶,一则,这人坐着时,只是让人觉着是个普通年轻人,等站起身,就发现,这人身形高大,却不是魁梧的那种,带着一种悍气,逼得人不敢抚其锋!二则,这人居然认识齐修!转头看齐修,却是眉头紧蹙,怎么? 见齐修不答腔,那人也不在意,而是转向她。苏音顿时一肃,总觉得这人望向自己的视线像刀片,就算有墨镜挡着,也让人难以忽视。 “你就是季苏音?”那人仍是笑笑的,苏音却没觉出亲切来,点头:“对,我就是季苏音,你是?”那人点点头,随意道:“哦,我叫林铭。”苏音点头:“你好,你找我有事?”那人笑眯眯地:“对,你能跟我去局里一趟吗?请务必配合!”后面的话是冲着另外两人说的。 第六十五章 初布疑情 苏音跟着林铭去了局里,齐修肃着脸,想跟上去,才迈出一步,被葛陆拉住,这才黑着脸,咬牙站住。林铭将苏音带进一间屋子里,像是审讯室,只有一张桌子几张椅子的那种。屋子里黑乎乎的,只有桌上的台灯照亮四周,但也只能照亮桌子边上一点范围。苏音被晃得眼花,心里很紧张。那个林铭将她带进这里后,自己转身不知去了哪里,这都已经半个多小时了。 她只模糊觉得是半小时,因为呆在密闭空间,她的感官开始有些迟钝,不安的四处张望,她脸色发白。终于,门吱嘎一声,被推开。林铭拿着一个文件夹进来,边关门边道歉:“抱歉抱歉!一时间不知道资料被我放哪儿了,找了半天。” 说着,林铭转身坐到她对面,墨镜上反射出她紧张的脸。苏音僵硬坐着,摇摇头,问:“那个,林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我并没有犯法!” 林铭噗呲笑了,也不知道在笑什么,搞得苏音很莫名其妙,等他笑够了,才问:“你认识大艺术家国健吗?” 苏音很疑惑,摇头:“不认识!”林铭紧紧盯住她,观察她的反应,见她摇头否认,不觉笑了,又问:“那你能告诉我,七天前,也就是上个星期四晚上凌晨一点的时候,你在哪里?”苏音想了想,如实回答:“我在寝室睡觉。” “谁能作证?”苏音很快回:“寝室里的人都能作证!林先生,我到底做了什么吗?”林铭看她不像说谎,起身给她倒了杯水,安抚她的情绪。等她冷静了些,才翻开文件袋,从里面抽出几张纸,一沓照片,和几卷录像带。 林铭将照片摆在苏音面前,边说:“国健,知名画家,曾在A大读书一年,后留学法国,之后一直在国外发展。今年六月,国健回国定居,十三天前,被邻居发现死于自家密室。”苏音顺着林铭的手,看着面前的照片,画面是昏暗的地下室,白色粉笔画出的人形,墙上喷出的血迹,以及躺在地上,担架上,各种死人样子。照片上的人,面目狰狞,双目暴睁,盛满恐惧与疯狂。有一张近照,嘴巴诡异地张开,像是下巴已经被卸下了,嘴里满是灰白的泥状物,只一眼,苏音就闭紧眼睛不敢再看。 林铭不管,顾自说着,将录像带插入,捣鼓着:“案子本来被定为死者自杀,直到警方发现了录像带。”苏音猛地睁眼,就见林铭将带子快速前进,画面飞速变换,然后又猛地定格,林铭转头盯着她,问:“你看,这个是你吗?”而她已经怔愣当场,无法回答他了。 画面里,是高级住宅区的大门口,有个人穿着蓝色宽松睡衣裙,头发很长,脸是低垂着的,看不清楚。门卫室里有两名保安,一名趴在桌子上,另一名坐着,突然,坐着的那位弯身,好像在捡地上的什么东西。也就是那么几秒钟,那个人快步走过大门而不被门卫发现。那人脚步很快,身体几乎是飘着晃过去。 苏音悚然一惊,之后心底涌起慌乱,急切地道:“这不可能是我,人有相似,你不能仅仅根据这个来断定是我!我没有理由来这里,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知名艺术家!” 林铭注视着她,见她慌乱,脸色急切,又将另一盘带子放进去,手中调试快慢,她紧盯他动作,手心冒汗,突然就很不想看到下面可能出现的画面。可林铭依旧动作,摁下暂停键,转头看她。“那这个,是你吧!”嘴角勾笑,看起来有些不怀好意。 苏音抬眼看,猛一用力,抓紧衣摆,双眼死死盯着屏幕,她抿紧嘴唇不吭声。那是一座独栋院落的门口,监视器看到的情景并不很清晰,但是那个在酒红色门前左右张望的人,不经意抬头望向这个方向,迷茫惨白的脸,戴着很大很土的灰红眼镜,确实是她没错! 林铭将镜头放大定格,直到整个屏幕占满她的脸,惨白茫然,显得很神经质。苏音咬紧下唇,额际渗汗,林铭坐在对面,双肘搁在桌上,撑着下巴,盯着她的反应,像是在欣赏抑或享受,脸上似笑非笑,非常惹人讨厌。 苏音忍下慌乱与厌烦的情绪,死死盯着桌上的照片,脑子里乱哄哄的,想不明白。这时林铭问:“你说你不认识国键,也没去过这里,那么,这个人又是谁?难道,你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孪生姐妹?”苏音蹙眉,她很不喜欢这人说话的语气,轻浮又像是意犹未尽,暗藏乾坤。“您想多了,并没有!”林铭挑眉:“哦?那就是说,只剩最后一种可能了,这个人,就是你!而你,有夜游症?” “不是!”苏音声音拔高,对方拖长语调,让她涌起股怒气,可是在出口瞬间她怔住,然后垮下来,摇头,“不,我不知道!”林铭猛地将手拍上精钢桌面,磅一声响,表情也瞬间冷凝,几乎是有些恶狠狠道:“不知道什么?不知道自己有夜游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去国键的私宅?不知道自己到底与大艺术家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季小姐,你最好说实话!就算你什么也不说,这私闯民宅就够拘留你了!我们有很多时间慢慢熬!” 苏音吓一跳,手指死扣着桌沿,指尖惨白惨白的。低垂着的头,半晌还是缓缓摇动,声音虚弱却坚定:“不!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有夜游症,但是,我真的不认识国键先生,也不记得有去过国键先生的家!” 话落,屋子里陷入沉寂,她低着头,林铭盯着她,大手捉着下巴摩挲,不问话,也没有下一步行动。苏音太过惊讶和惊吓,脑子有些打钝,这时慢慢冷静下来,也渐渐理出些头绪。比如,这桌上照片里的场景,很眼熟,特别是死者嘴部大张的样子。 “国键先生是怎么死的?”苏音盯着照片发问,林铭不知怎么的,竟笑了,样子颇为愉悦,解释也就显出异样热情:“据现场以及法医报告来看,死者国键先是用利器割伤了脖子,造成大量失血,但是,伤口并没有伤及颈动脉,所以并不是致命伤。然后,死者将水泥强行灌进腹中,直至水泥堵住咽喉,窒息而死!如何,是不是很稀奇?居然会有人自己灌水泥把自己噎死,除非那人疯了!怎样,是不是有同感?” 林铭一叠声的问,还兴奋地凑近来指着照片,苏音奇怪的瞥他一眼,这人太奇怪!黑屋子里还戴墨镜,再加上变脸跟翻书似的。回神想正事,她若有所思点头,这确实非正常人能做的出来的,而问题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真的会这么做吗?不会是他杀?林铭翘着一边唇角,盯着她,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慢悠悠道:“根据我的经验,这确实是自杀,不是他杀!不过,不排除死者生前受到过极大地精神刺激,导致精神不正常而自杀!到底是发生过什么呢?会让死者选择这么奇怪的死法!季小姐,您说呢?” 第六十六章 审讯 苏音刷地抬头,平静道:“我说了,我不认识国键先生!也跟他没有一丝半点关系,我没有理由要害人自杀!”林铭又是勾唇一笑,身体似是放松,往后靠在椅背上,仿佛这硬邦邦的椅子比那沙发还舒服似的,整个人透着慵懒。说实话,苏音特讨厌看林铭这么笑,像是在讽刺什么一样。 林铭闲闲道:“确实,季小姐的身份资料显示,您确实不太会跟死者有什么联系,更何况死者今年五月才回国。不过,奇怪的是,一月前,死者开始闭门不出了。据附近居民所说,曾见过一名四十岁左右的黑衣男子来找过死者,只是摁了半天门铃,都没人来应门,见邻居出来问,才马上离开了。哎呀!说远了,回归正题,我奇怪的是,季小姐去死者家里做什么?” 苏音翻白眼,她怎么知道。眼镜挡着看不见,但林铭像是知道一样,噗嗤笑出来,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所以啊,我到现场好好查看了一番。发现,整栋房子,都查不出一点蛛丝马迹,可是,你猜我最后发现了什么?”盯着林铭兴奋的脸,她突然觉得这人有些变态倾向,见她不回应,林铭也没消去热情,说道:“我在死者身旁的墙壁上,采到了人的指纹,你觉得会是谁的?” 苏音盯着他,可对方却是笑嘻嘻的,不再说什么了。突然,林铭转头望向紧闭的门,苏音顺势看过去,一分钟后,苏音奇怪了,他在看什么?下一秒,门被敲响了,很有节奏。嗡一下子,苏音全身汗毛倒竖,他看得见! 林铭提声喊:“进来。”吱嘎一声,苏音真的很想建议他们,这门该换一扇了!门推开,露出站在门口的青年身上。只一眼,苏音就怔住!来人年岁与林铭差不多,或许还要年轻一些,身材颀长匀称,站的板直板直的,身段好的像一杆标枪。细看,这人五官顶多算清秀,可吸引人的是这人的气场!冰冷刚硬,像一把朴实内敛,却锋刃暗藏的利器! 苏音蹙眉,这林铭到底什么来头,这些人看着就不是普通人,连普通的警察都不像,那样子,倒是更像训练有素的军人一些! “林铭,车准备好了。还有,你真不接电话?已经连续响了半小时了!你要我等会儿怎么跟上面的那些人解释!”这人声音冷冰冰的,而且,苏音缩在椅子里,她觉得对方刚才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眼神淡然无波,可让她心底一颤!好酷!可是更冷! 林铭笑嘻嘻的,甚至是有些幸灾乐祸,双手抱拳搁在肚子上,说:“那就是你的工作了!我的大智囊顾允大人!” “我很忙!拜托你不要擅自给我增加无谓的工作量!”顾允面上仍是风轻云淡,可苏音就觉得空气莫名有些冷了。 “哎呀!别动气嘛!你看,我家苏音都被你吓坏了!上面那些无聊的白痴,不理他们不就好咯!再拖拖,你知道该怎么做!”说罢,起身伸展四肢,林铭转向苏音,笑嘻嘻道:“怎样?黑屋子里呆久了对身体不好,走,哥哥带你去兜风!” 苏音瞪着林铭,心底吐槽:谁是你家苏音!谁是哥哥!兜风?拜托!这是在审讯吧! 但苏音还是起身跟着林铭,她真不想继续呆在这鬼屋子里了。经过顾允身边,苏音头低得像挂在胸前,顾允淡淡望着她,眼也不错一下,这让苏音暗自纳闷,她是有哪里得罪了这位先生? 苏音跟在林铭身后,穿过大楼,越过办公室,走廊里来来往往很多人,都很忙碌的样子。可是,那些人在经过林铭身边时,都会招呼一声,喊:“林部长!”林铭一一点头回应。到了门口,果真停了一辆桑塔纳。林铭上了驾驶座,见苏音还站在车旁,就摆了下头,示意她上车。 苏音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去副驾驶。方坐好,车子便疾驰而去!苏音瞟着林铭,林铭侧头望了她一眼,笑嘻嘻道:“有事?” 苏音问:“你要带我去哪儿?”声音里隐含戒备。林铭回答得云淡风轻:“不是说了?去兜风啊!”苏音翻白眼,受不了对方的不正经,搞得她紧张感消去大半,不耐烦更浓厚些! “那我换个问题!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们都喊你部长?”林铭点头:“对啊!因为我就是部长呗!喊部长为部长,有什么问题吗?”是没问题,可她问的重点不在那儿,这人耍人玩儿呢! 见苏音不说话,盯着自己,林铭勾了勾嘴角,从口袋里掏出什么递给她。她接过一看,一张名片,全黑的,上面端正字体,看着还挺时尚。 “我和顾允都是国家非自然研究部成员,隶属于国家特殊部门,我是部长,他是部员!不过,你别跟人说哦,这可是机密!” 苏音捧着手中纸片,被上面一大生涩词语弄得眼晕,最后,“非自然”三个大字变成无数个,狠狠冲击着她的神经,不觉结巴,说道:“原来真有这种东西啊!” 林铭被她的感慨逗乐了,神秘道:“当然有!不仅中国有,世界上绝大多数大国可都有类似机构存在!要知道,有很多事情,需要特殊人士才能办到,这里面有很多有趣的事哦!怎样?要不要加入我们?我都会告诉你哦!” 苏音被勾动心思,问:“那如果机密泄露了,会怎样?”林铭笑:“不怎样,会人间蒸发吧!” 苏音赶紧摇头摆手,她真的很不想知道,也不想加入,她不要人间蒸发!林铭笑的更加开心了,似乎就等她这样反应。突然,笑嘻嘻神情一敛,林铭正色道:“不过,我是真的想邀请你加入我们!苏音,你可以考虑一下!” 苏音一愣,不明白了,问:“为什么?”突然想到什么,猛然戒备道:“你知道什么?”林铭哂笑:“我知道,你有一双很特别的眼睛!”苏音如遭雷击,失声问:“你怎么知道的?”林铭木着脸,侧头看她一眼,道:“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你拿下来,看看就知道了!” 苏音犹豫,然后将脖子里的香袋拿出来,刚离手,眼前有几秒模糊,待看清时,她悚然一惊。 有双黑乎乎的眼睛与她正正对着,中间仅隔着两厘米,那东西看她吓住了,才倏然后退,柔软细长胳膊圈在林铭脖子上,对仍旧僵着的她打招呼:“你好,我是安荼!”苏音惊魂甫定,看清楚对方朦胧秀丽的脸庞后,立即明白过来。“这是你的鬼使?”林铭点头:“对!我跟安荼定了契约!” 车子缓缓停下来,林铭修长手指抚上墨镜,淡道:“所以,我拥有了这双眼睛。”苏音不解:“为什么?”林铭不回答,下车,苏音跟着下来,发现眼前是一片高级住宅区。 林铭招手让她跟上,俩人来到国键的屋子前。这片住宅区都是独立庭院,现在,整栋院子被黄色布条围起来,禁止随意进出。林铭带头掀开布条进去,苏音跟上。国键是一名艺术家,这座院子的设计自然不错,绿树茵茵,即使是冬季也有繁花盛开。屋子是欧美别墅样式,有尖尖屋顶,参差错落,颜色鲜明轻快。 踩上门前木地板,窗前有一张摇椅,一张矮几,上面一个花瓶,瓶里几枝花茎,已枯萎得不成样子。林铭打开门,将钥匙揣入兜里,侧身对她道:“你知道吗?有人很奇怪,没有钥匙你是怎么进来这栋屋子的。” 苏音一愣,却见林铭已经进去了。于是,她赶紧跟上,林铭熟门熟路地走着,苏音四处打量,屋子装修得很有艺术气息,有一整片落地玻璃墙,白色暗花布帘垂地,紧紧笼着,使得原本很有古典气息的屋子显出森森鬼气。 随意一扫,苏音视线定格,那是一座座钟,有两米多高,非常精致漂亮。她莫名的,很受吸引,看了半晌也没回过神来。只是,这座钟好像坏了,钟摆定在中间,一动不动。 “苏音,这边。”林铭探出半个身子,喊她过去。苏音回神,应着随林铭拐过楼角。在她身后,不知哪里来的风,将原本安静的窗帘吹得柔柔飘动,高高扬起,又缓缓落下,一双鞋突兀藏在帘后,蓝底碎花,很有少数民族气息。 第六十七章 密室 苏音猛然回头张望,心里有种异样感,又说不清楚是什么,不太舒服,但是很淡。林铭从楼梯间下去,大概十几阶,狭窄的空间,一侧靠着一张书柜,上面的书已经被拿下来,堆在墙角,看地板上有划痕,应该是书柜原本紧靠着后面的墙,因为经常被拖动而划出来的。这时,林铭在墙上拨动,猛然拉开一扇门,大小刚够一名成年人缩着身子通过。苏音惊讶,原来那小门跟墙体同色,不细看还真察觉不出来。 林铭侧身望着她,摆头:“走吧,跟在我后面。”话落,领头进去。苏音跟上,密道楼梯很窄很陡,按苏音的标准,只有一肩半宽对林铭来说必须弓腰,而苏音却堪堪能站直,头皮擦着密道顶。 大概走了七八阶,猛然九十度直转,继续往下。这时,脚底下的阶梯变为木质的,左侧还有木质扶手。黑暗中,苏音什么也看不见,伸手不见五指,茫然的望着眼前的黑暗,她眼睛睁得大大的。 可林铭却如入无人之境,闲闲往下走,动作流畅没有一点迟疑。正想着,猛然在转弯处,阶梯突然变得比先前的更深些,更陡些,她一时不察,心底暗道糟糕,脚下就是一空,身体失衡,往前扑倒。 “彭咚”一声闷响,林铭后背被撞,在倒下地的极短时间内,他硬是将身体扭过来,揽住苏音,然后整个人撞上墙壁。苏音靠在他怀里,听着一声声心跳,平稳而有力。她还没从突发状况中回神,愣愣地。突然黑暗中传来窸窣声,有温热粗糙感抚上脸颊,她抬头,什么也看不见,可她就是觉得林铭在凝视她,透过墨镜,穿过黑暗。 不知多久,林铭靠近她,在她耳侧呢喃:“你真的是她?”苏音一愣,不明所以,她?是谁?不等她再反应,林铭利落起身,一把将她扯起来。黑暗中又是一阵窸窣声,接着林铭往旁边走了几步,就听“啪”一声,眼前笼罩光亮。 苏音微眯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是昏黄色,不太刺眼。林铭已经走了进去,在四处查看什么,苏音发现他手上不知何时戴上了一副白色手套。她粗略打量了一下,整个密室约莫有五六平方,与整栋房子相比,这间密室相当粗糙,至少四面还是糊的水泥,地面也是坑坑洼洼的,不很规整。 以楼梯口为准,左面墙壁是整面墙的书柜,上面满满的书籍,角落里一张书桌,上面有很多纸张,非常乱。而密室中间则是摆着很大的画架,画布足有两米长,而地上四散着各种颜料桶和各种型号的画笔。在画布后面,也就是右侧墙面,堆着大大小小的画板。而在画板与画布中间,地上用粉笔画出线条,拼凑成简陋人形。 苏音下意识联想照片上死人的样子,慢慢走上前,她想看看画布上是什么。那应该是一片草地,颜料用一种非常鲜嫩的色调,草地上有一座凉亭,白色拱顶,典雅的欧式风格,天空是纯粹的蓝色,有风吹拂树叶,花瓣飘飞。可是,在画上的左下角,所有颜色混合成一团灰黑,破坏了整幅画面的安宁静谧。 林铭站在她身后,也盯着画布,说:“这幅画也看过了,这里,并不是刻意掩盖什么,而是本来就画成那样。”苏音不解,缓慢点头。见看不出什么,她又绕过画布去看右侧墙面上的画板,粗略看了看,她没伸手触碰任何东西。画板上面的内容很艺术,她看不太懂。 这时,她转头,看向正对楼梯口的书桌,密室不很大,书桌其实紧挨着画板。她走上前,地上散落着纸张,混合着碎水泥块,她仔细看了看,都是一些素描,但是线条太乱,倒像是鬼画符。侧头,发现墙角被人挖出一个洞,狗洞大小,此时被封住了。 林铭跟在她身后,解释:“这面墙连着隔壁邻居的酒窖。也就是那位邻居修缮酒窖时,工人发现异味才报的警。” 苏音点头,直起身看林铭,问:“你发现指纹的地方,在哪儿?”林铭唇角一直是勾着的,这时更向上勾几分,挪开书桌,漏出后面的一个缺口,缺口里面空无一物。“就是这里!你能告诉我,你从这里,拿走了什么东西吗?” “铛铛铛……”猛然沉浑的声音从脑顶传来,悠长诡异,打破了密室里的静谧。是座钟的声音,可是,她明明看到那个座钟是坏了的!苏音胯下脸,在昏黄光线下,显得森然而神经质。林铭抬起手腕看了下表,嘴里叫着:“哎呀!都这个点儿了!时间到了,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话落,转身往上走。苏音赶紧跟上,说实话,她很不想在密室里多呆。她确实没来过这里,可是眼前的一切又让她有莫名的熟悉感。 站在院落里,天色已经晚了。初冬时节,昼夜温差很大,这时,满院弥漫起淡淡雾气,湿润的,朦胧的,苏音缩了缩肩膀,感觉到寒意。车子行了一段路,两人都没再说话。苏音缩在椅子里,看着逐渐昏暗的天色。 “你觉得付出代价拥有这双眼睛值得吗?”在齐修跟她说过的极有限的信息中,她至少知道,要拥有这种异能,就必须付出代价。可是,就因为这种异能,她的生活变得一团糟,并且还在不断恶化中。所以,她有些疑惑茫然,她想要听一个答案。 林铭继续开车,只是脸上没了笑意,左手抚上眼角,声音像是叹息:“没什么值不值得,心甘情愿罢了。” “为什么?你不后悔?”她有些不甘心地问,林铭却笑着:“不,我不后悔!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后悔!”默然盯着对方,她有些被震慑住,再一次,她深刻地觉得,他们的世界,她终究不懂! 车子在减速,苏音往外望,看见门前停着一辆熟悉的车,旁边站着熟悉的人影。林铭停下车,对她道:“哎呀!都等不及亲自来了!苏音面子真不是普通的大!”不知怎么的,她有些囧,又很感激与期待,烦乱无助的心,有瞬间安定下来。 “那我,可以走了吗?”她问的小心翼翼,作为嫌疑人,她好像有被拘留的可能。林铭点头,笑意有讽刺意味:“恐怕我不答应都不行。”两人下车,葛陆和齐修看见她,她掩不住有些激动地要上前,却被猛地一把拉住,旋身陷入林铭怀里。 林铭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放在她颈后,低声说:“我的话,你好好考虑,你不该跟他们在一起!你想知道为什么,我就告诉你,这是为了获得某种资格!” “苏音!”齐修低吼,跑过来,一把将她扯开,怒瞪林铭。林铭双手高举,笑嘻嘻的。葛陆脸色也不太好看,过来跟林铭接洽,确定之后会有专门律师来处理事件。齐修拉住苏音,看她除了愣愣的之外,也没什么不对劲儿,不由松下口气,脸色也缓和下来。这让苏音心底莫名触动了一下,有股暖意。 等葛陆沟通完毕,齐修将苏音塞进车里,渐行渐远中,她往后看林铭向她挥手示意。转头,对上齐修视线,苏音一惊,不觉心里发虚。故意撇开视线,她不看齐修。“这次,你又是怎么回事儿?” 苏音很尴尬,不过还是将事情始末说清楚了,不过,这件事她本身也搞不太清楚,关键在于,那个录像带里的人确实是她,那她去那里干什么?又拿走了什么东西?如果连本人都弄不清楚,那旁人就更不明白了。 “你确定你没去过?”齐修蹙紧眉头,苏音摇头:“我不记得我有去过,那天,我应该在寝室里睡觉。”齐修问:“你有戴着护身符?”她点头:“除了洗澡,我都是随身戴着的。” 这下连葛陆都露出深思的神情,如果那个人不是她,又会是谁呢?难道天底下还有指纹一样的人?如果是她,那又是如何做到的?齐修脸色很不好,如果连护身符都没用了,那么…… 第六十八章 一路上,三人各自陷入沉思,谁也没说话。直到齐修将车子开进学校公寓楼下的停车场,几人从车里下来,进了公寓。葛陆应该还没来过这里,进来先随意打量了一下。齐修也不管他,径直坐在沙发上,脸色不太好看。 苏音见状,极其自然地招待葛陆坐下,并去厨房端来几杯饮料。摆在葛陆面前的是杯纯净水,某个牌子的,她偶然注意到葛陆几次都只喝这个牌子的纯净水,从不喝饮料。端给齐修的则是一杯冰牛奶,直接送到齐修面前,齐修看都没看,伸手接过喝了一大半。 到此,苏音才坐在葛陆对面,喝着柳橙汁。抬头发现葛陆直盯盯望着她,神情有些怪异,她不解地问:“怎么了?”葛陆像是想开口,又闭紧嘴巴,最后试探着问:“你们这是,同居?” “噗!……咳咳……不,不是!只是,偶尔,偶尔来这里!”语气着重在“偶尔”二字上。苏音一口果汁喷在茶几上,连忙坐直,伸手擦擦嘴边液体,她竭力保持面无表情。葛陆身体抽动微闪,齐修则是一脸嫌恶。 苏音见状,赶紧起身去厨房拿抹布,顺便喘口气。身后,葛陆温润眼底闪过幽深笑意,端着水杯慢悠悠啜饮,对上齐修怒视,他微笑:“你要去查查?”齐修冷声:“当然!我的符不可能有问题!” 葛陆依旧笑盈盈的,问:“她如何?”齐修蹙眉:“天资绝佳,进步神速,只是总觉得有某处欠缺!”听着他老气横秋的话,葛陆不觉有些好笑,摇摇头:“该来的总归要来!她能自保更好,我只是好奇,你能为她做到哪种程度!”齐修纠着眉头,与葛陆对峙,双方突然不说话了。 苏音出来,只见氛围有些诡异的安静,急忙将桌子搽干净了,齐修这厮有轻微洁癖,整理好了,她坐回原位,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齐修反倒先开口,问她:“你跟林铭去了哪里?”苏音回:“他带我去了案发现场,怎么了?”齐修不回,继续问:“详细地址告诉我。”苏音下意识说出地址,又下意识问:“你要去现场查看吗?我看过,没什么……” 齐修打断她,语气很差:“这个不用你管!”苏音一梗,场面顿时冷寂下来,她刚暖热的心也霎时如坠谷底,特别是葛陆也在场,这让她很尴尬。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将齐修划入自己人范围,而葛陆等人已经算作了“外人”。 或许,这只是因为她时常陷入无助境地,而在最开始对她伸出援手的,只有齐修!她就像抓住一颗救命稻草,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加深对齐修的依赖,可是,从一开始,她和齐修就不是对等的,齐修对她的帮助,只是施舍,只是怕麻烦的未雨绸缪,他并不想给她依赖,甚至是不想跟她扯上关系! 面对这一事实,她清楚地感受到,却因为本能地惧怕,仍旧紧紧攀附着齐修。事实上,她恨不得立马就能学会符箓,能够自保,不用时时承受齐修不耐烦的视线与冷漠的态度,不用总是被说是白痴,不用总是忍气吞声……但归根结底,她从小到大最怕的,也最不愿的,就是给他人添麻烦! 说实话,当齐修满脸不耐的说出“麻烦”的时候,她自认为厚重的心,也会不时轻颤,对于齐修,也就格外小心翼翼。应该说,从一开始,齐修就能时时拨动她隐在心底的消极情绪,长久以来的压抑,让她越来越窒闷。可是,她只能咬牙忍耐。齐修并没做错什么,相反,一直是她太笨,老是拖后腿,给他添麻烦。 苏音低头,贝齿咬紧下唇,厚重刘海后面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受伤情绪。 “哎呀!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葛陆温文尔雅地笑着,话落起身,在苏音抬头望向他时,极隐蔽地使了个眼色。 苏音会意,也站起来,道:“陆哥要回去了?那我送你去楼下吧!” 说完,两人先后出了屋子,往楼下走。齐修望着两人背影,一言不发。苏音将葛陆送到楼下花坛边上,这时天色已经全黑,远处路灯余晖照亮过来,葛陆站定回身,苏音背光立着,看不清神情。 “苏音,齐修并没恶意,他只是脾气不太好!今天你被带走,他急了一天。”葛陆声音很温柔,俊秀脸庞也在昏黄路灯光晕下,透出股奇异的柔和。苏音一愣,顿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赶紧笑笑,只是笑容很勉强,透着疲惫,心底也混杂着复杂情绪,但总归沉重多些。 “陆哥,我没事!我知道他脾气就是这样,也早习惯了!只是让你看了笑话,我很不好意思罢了。” 葛陆听了,顿时笑开,为她的坦率直接。“那就好,你要记住,他很担心你,也是真心护你就好了!” 第六十九章 再入地下室 苏音笑笑,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试着正色,她说:“陆哥,我想问你,那个林铭是什么人?好像你们都是互相认识的,而且,他让我看了他的鬼使。” 她的脸色被掩在光里,看不见。可葛陆脸色极快的一僵,她还是捕捉到了。她并不知道刚才的试探中,是哪一点让葛陆在意,还是她问起来这件事本身就让葛陆在意。她不动声色,细细观察。 葛陆很快恢复温雅神色,仿佛刚才一切只是虚幻,只是看向她的视线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审视,他沉稳地说:“在术界,一直有一支强大的队伍,他们不属于任何一宗一派,特立独行,名义上隶属国家,但实际上并非如此。索性,这支队伍虽然行迹不明,但总归算得上是俘妖除魔,因此,术界也并未多加打压。这支队伍,名为‘流族’。而林铭,是这一代‘流族’掌权人!” 苏音露出吃惊神色,她确实非常吃惊,可联想到林铭与顾允那种冷硬气质,确实是正规军人才散发的出来,于是又觉得理所当然! 不等她进一步深想,葛陆猛然摸上她头顶,轻轻摩挲,笑道:“你不用多想,他不会对你怎样,齐修会处理这些事,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就可以了!对了,这个,一早就想给你的,没想到现在才能拿出来。” 苏音乖乖站着,任他蹂躏,心里涌起股奇怪暖意,突然冒出一种想法,那些喜欢被主人抚摸的宠物估计就是这种感觉吧!恶,在心里唾弃自己,又对葛陆说的话不以为然,她觉得林铭应该对她没恶意,所以不必要事事依靠齐修。 正要说什么,就见葛陆放开她,从口袋里掏出什么,又走近几步,几乎与她贴面而对。苏音很不解,怔愣着,脸上红云翻滚。葛陆靠近她耳边,热气熏着她耳尖,很痒。身体颤了一下,葛陆似乎轻笑了一声,她很困窘,正想后退拉开与葛陆距离,右手突然被抓住,极快的被塞进一掌大物体。 葛陆包紧她的手,微微用力捏了捏,便放开。他轻声说:“这里面的东西应该可以帮到你,不过,只能维持三小时左右,你要注意,千万别弄错了时间。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帮忙,我很乐意!” 说完,葛陆拉开与她的距离,淡笑着看她红透的脸蛋。苏音已经说不出什么,忙不停点头。葛陆笑笑,与她道别,就自己转身走了。苏音看他走远,又原地站着半晌,才转身上楼。 一进屋里就对上齐修不耐的脸,苏音微微低垂头,笑笑,说:“天晚了,你还没吃吧,我去做饭,今天没去买菜,就和着昨天的吃可以吧。”说着就自己走去厨房拾掇,虽然是询问,但她此时不想与齐修正面相对。 将米下锅,她埋头摘菜,葛陆给她的盒子就藏在她的裤子侧袋里。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不让齐修知道,本能地就觉得要避开齐修,主要也是不想给他添麻烦吧,她苦笑笑,后天,她就能跟苏从了断。 客厅传来电视被打开的声音,她往外瞄瞄,用围裙擦干净手,水龙头还在哗啦啦放水。她迅速将盒子掏出来查看,这是一个半透明,淡蓝色,呈略方型的盒子,大小仅有一个耳环首饰盒那么大。 她将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个小塑料架,左右对称一对圆形东西,黑色,大小看着像隐形眼镜。而且,盒子里的眼镜一直浸在一种淡绿色的液体里。液体覆盖了盒子浅浅底层,因为盒子密封性很好,也不会洒出来。 苏音凑近闻了闻,没什么味道。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放好,猛然一声从旁插入:“你在干嘛?”她惊了一跳,赶紧回头,尽量表情自然,对着不知何时站在厨房门口的齐修笑,摇头说:“不,没什么。有事?” 齐修静静盯着她,就在苏音快受不住时,才撇开视线,一脸冷淡地走向冰柜,拿了一杯冰牛奶,看也不看她一眼,往外走。快出门时,轻飘飘一句:“水龙头关了,最近水涨价了!” 看着齐修晃出去的背影,苏音咬牙,这厮又不做饭,还知道水涨价?真是一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不过,其实这形容不对,说起来,齐修有时候还是挺大方的!不过大多数时候是因为,他怕麻烦,就这样了而已! 张望着外面,看齐修继续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她重又开始摘菜。手上动作着,脑子里也飞速运转,分析着葛陆的话。她不认识林铭,但林铭对待她的态度又让她茫然,不像陌生人,更不像熟识已久。他曾对她说“你真的是她?”,当时她以为只是听错抑或他认错人,可现在细细想想,实在很不对劲儿,那个“她”是谁?跟林铭有什么关系?跟她又有什么关系?林铭为什么对她这么说? 其次就是葛陆所说的,林铭的身份!林铭声称自己是国家特殊部门的,而葛陆说他是“流族”的掌权人!什么是“掌权人”,首先,有“权”才能掌! 根据葛陆所说,林铭控制着一支队伍,而且这支队伍实力不容小觑!葛陆说术界只是看它算得上除魔卫道,所以没有施加打压,但实际上,这应该是不合理的。如果,“流族”的实力真的在术界占了一席之地,除了其本身实力强的让三大家族乃至整个术界不敢轻举妄动,还在于其背后依靠的是国家的力量。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流族”是术界与国家现实政权取得平衡的结果,是两方势力的融合。 不管事实如何,苏音确实是这么猜想的,理到这里,她不禁对三大家族以及“流族”产生好奇。按齐修所说,世界阴阳两面,看不见的不代表不存在,说不定,隐在地底下的世界,比之现实世界更加庞大混杂,牵扯到的也是方方面面。 苏音不得不承认,在一开始,她只当齐修零碎说的事情是一个有些脱离现实的故事,是离她无限遥远的,可渐渐的,她突然觉出些真实感来,像是隔着层纱布,看不见,但隐隐触摸得到,也感觉出模糊轮廓。只是,这于她,到底是好是坏?她不知道,也无力去更改。彷徨如她,该怎么去做决定? 饭后,齐修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脸色比之前更坏了不少,苏音尽量忽视,一声不吭吃完收拾,然后回房洗漱睡觉。 齐修人虽然一直坐在沙发上雷打不动,但眼角余光始终追随着苏音,直到房门紧闭。他盯着眼前屏幕,不知道看进去多少,或者说什么也没看进去。终于,他起身走到门前,屏息静气感知房内情景,当听到平稳吐息,他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回了对面自己房间。 苏音被闹铃闹醒,闭着眼睛,她胡乱将手机摸出来翻开,在看到时间——凌晨三点半后,一个机灵猛然清醒过来。她尽量轻手轻脚穿好衣物,屏息静气打开房门,看屋里一片静寂,齐修应该还沉浸在梦想里。她踮起脚尖,慢慢摸到玄关,穿好鞋子外套,将门打开一条缝就闪身出去,最后一点点关上大门。虽然过程不可能一点声音也没发出,但也是极细小的声音,凌晨这个时候,是人睡眠最深沉的时候,所以她才挑这个时候出去。 狠狠舒口气,她下楼走进夜色里。校园里半个人影也没有,初冬时节,气温已经低了。她吸吸鼻子,将外套裹紧,边发信息边加紧脚步。 到了新教学楼,老远就看见一团黑影缩在一边,显得鬼鬼祟祟的。苏音走近了,果然看见聂远缩着肩膀靠在墙上。故意加大脚步声,让聂远发觉。聂远迎上来,压低声音问:“苏音你干嘛……” 还没说完,就被她低声打断:“哎!有言在先,你不准问东问西的,只说你帮不帮我,要帮就动手,别废话,明白?”聂远一句话梗在喉咙口,憋得他难受,望着对他态度越来越强悍的苏音,他只能妥协,无奈地点点头:“行行行!你说啥都行!那咱现在就走吧,再晚了,该有巡逻队的来了。” 苏音点头,两人便不再多话,一起往教学楼内走。他们要去的地方,就是上次去探险的新教学楼地下室,因为已经来过一次,所以这里就不再赘述。 聂远照着上次的手法,将锁弄开,两人就极快地闪身进去,她交代过聂远,这地方不能久待,他们只是去拿一样东西,拿完就回来。 聂远也是被这地方整怕了,上次看苏音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就明白这世界还真有这种邪乎地儿,有这种邪乎的事情。所以他很赞同苏音的决定,他甚至都不想让苏音再进去第二次。 因此,相较于上次他的大大咧咧,这一次他显得紧张许多,不仅紧挨着苏音,还想伸手抓着苏音的手。被她甩开了,白他一眼,还知道趁机占便宜了,聂远神情很无辜,他只是不安心罢了。 这次,两人实行速战速决策略,不出十分钟就出来了。过程中,两人神经高度紧张,甚至连呼吸都放轻到极点。最后,苏音拍他手臂,让回去的时候,聂远还被吓得一个高蹦,差点喊声娘出来。被苏音眼明手快,捂住他嘴巴,拖着往回走。 拿到东西,两人头也不回地又疾走出好远,才在一处路灯下的椅子上坐下喘气儿。冬天里,两人后背都有些湿了,黏在后背很不舒服。 休息了二十来分钟,俩个人各占一隅坐着,看道上已经有校保洁工人在清扫了,她看手机显示,已经早上五点。现在还早,路过的保洁大妈一脸怪异地瞄了两人好几眼,她有些无语,想想才问聂远:“要不,咱找个地儿吃早餐?我请!” 聂远白了她一眼,率先起身背着包,对她招手:“走了,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苏音笑了,其实,这么看着聂远,这家伙还挺帅气的!虽然瘦的像面筋,嘴巴也像在厕所里浸渍过许多年! 聂远说的好吃的,其实就是校外的一处小混沌摊,店主是个憨厚的中年大叔,看到聂远还很热情地打招呼,以为是带女朋友来吃早餐,还刻意多加了很多混沌,满满一海碗。 别看人家是小摊,可人实诚,料多馅儿足,还口味多样。聂远点了传统猪肉白菜馅儿的,她点了香菇鸡肉馅儿的。在逐渐活络起来的街角,周身裹在初冬的淡薄雾气里,眼里看着渐渐来往人群,嘴里吃进一个个馄饨,别说,还真挺带劲儿,身心暖洋洋的。 两人吃得肚圆,跟老板道别,看时间才不到七点,太阳才露出一点小尖儿。两人只好沿着路走走,权当消食。半小时后,苏音走累了,正好到了市中心公园,他们找了一处僻静点的地方,将东西都拿出来,摆在石桌上。 苏音首先拿起刚从地下室带出来的东西,是一副素描画,轻轻展开,逐渐露出一张人脸,细腻线条,刻画出柔情的曲线。 盯着素描画里的人看了半晌,苏音眼也不错一下,到最后还情不自禁,伸出手指,沿着眼睛,眉角,脸颊,下巴,细细抚摩。 一旁聂远早不耐烦了,特别是看苏音这么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儿,更是心理烦躁。“这不就是一幅画嘛!看的这么仔细!这人谁啊?” 苏音摇头,叹息:“我不认识。”聂远翻白眼,不认识还整得这么柔肠百结的,还以为是她什么人呢!“不认识!不认识你干嘛还费力气去拿回来?” 苏音将画卷起来,瞥他一眼,聂远顿时噤声,他们说好,他帮忙,但不准问东问西!烦躁地耙耙头发,不问就不问吧,就是个小帅哥,看那地下室这么多年不用了,那画里人早该不是他们这岁数的,有什么威胁! 苏音才不管他心里那许多弯绕绕,直接对他伸手:“我让你查的东西呢?”聂远翻白眼,嘟囔:“就知道使唤我!也不想我辛辛苦苦为你奔波劳累你就这么个态度对我,一句谢谢都不说……” 苏音好笑,看他这种类似撒娇的行为,不动于衷,牙齿却有些痒痒,这家伙,一段时间不收拾,皮就会松得发痒!聂远嘟囔归嘟囔,还是埋头将包里的东西全掏出来,摆在桌上。先拿起一张复印纸,是新教学楼的地下室布局图,聂远点了点其中一间:“这就是我们去的那间地下室,以前是美术教室,后来作废,被封锁了。” 苏音听着,眼睛一瞄,却看见一张照片,从纸堆里抽出来,瞬间被绿色占满眼眶,这片绿地,莫名熟悉。 第七十章 斗殴 聂远还在翻翻找找,苏音盯着手中照片,伸手扯他:“喂,喂,聂远,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聂远凑过来一看,随口说:“这儿?哦,这就是你让我查的那间植物园,我在医学院的朋友说,植物园是五年前落成的,在这之前还是一块绿地,我在校网里找到的以前的照片。” 苏音瞪大眼睛:“你说这是那座植物园?”聂远奇怪她反应太激动,还是迟疑着点头:“是啊,怎么了?” 她摇头,表情呆呆的:“不,没什么。”想想,又问聂远:“我让你查的那件事怎样了?”聂远点头,在纸堆里翻出三张照片,一张是档案上原件彩印,另一张是局部放大照,最后是一张毕业照。 放大照上的女孩子,有厚重刘海,将乌黑眸子遮住一半,整个脸小小的,五官秀气,望着镜头的神情非常不自然,僵硬怯懦。 他指着那张放大照对她说:“应该就是她了。真亏得我哥恰巧是这学校的,不然还真没办法给你搞出这些东西来。我问过了,就是这女的没错,八年前在地下室失踪的。” 她瞥他一眼,这家伙的哥哥不知道是何方神圣,总感觉手段大得很,不过她没时间跟他扯,抓过彩印原件看,聂远在旁边说:“这女孩叫周缘,XX年美术特招生,在这之前获得过很多美术类奖项,是当时小具名气的才女。呐,这是那一年的美术特招班毕业照。” 苏音扫一眼,并没看见周缘,她失踪了,永远都进不了这小小相框了。心底涌起淡淡悲凉,猛然眼尾扫到一张人脸,她急忙回转,急切用手指快速找着,最后定格。是两个男孩,站在最后一排,非常出挑。 不仅是因为与他人比起来两人外貌比较突出,还在于气质的不同,此时对着镜头,两人脸色都有些阴郁。不知怎么的,猛然看过去,让她觉得很眼熟。苏音急忙将卷起来的素描画展开,与照片对照,来回看了几遍,才说:“原来是他?” 聂远凑过来看,也点头说:“哎呀,怎么长得这么像,这人画得好,神韵画出来了,比本人还好看。” 苏音白了他一眼,又去看旁边的人,这人也很眼熟,她仔细想了想,还是想不起来,只好将照片转过来,寻找两人姓名,一眼,她很惊讶。原来这人就是国键!而素描画上的男生叫谭宇,乖乖,原来这几个早就认识的,到这里还看不出猫腻,她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猪了。 不过,周缘跟他们有什么渊源,又为什么要通过她来涉及这件事呢?而且,还是挑在国键自杀的时候。周缘为什么会失踪,为什么已经八年了还没找到,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再者,这又跟两人有什么关系,国键又为什么自杀,那这个谭宇呢?在这件事中充当着怎样的角色? 她隐隐有猜想,却不确定。她只是很奇怪,一个人就这样失踪了,却无人关心,顶多沦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件事的结局是什么,女孩死了?还是在世界的另一头活着?就是别像这样人间蒸发,连曾来这世间走一遭的证明都没有了。 聂远看她魂不守色,有些担心:“喂,苏音,你没事吧?你到底要干嘛啊?”苏音回神,摇头:“不,我没什么。聂远,你再帮我个忙,去把这个叫谭宇的信息资料查出来给我。” 聂远一听,立即垮成苦瓜脸,哀怨道:“啊?还查啊?这很累的耶!” 苏音讨好地笑笑,死磨硬缠要聂远再帮一次,最后一次。聂远不甘心,又不忍心拒绝她,只好点头答应,不过“要我答应也成,不过你得谢我,哎!不是口头上的!”苏音赶紧点头,狗腿地笑:“行,你说,只要是我能做的,一定办到!” 聂远乐了,笑嘻嘻说:“你能做,绝对容易,只要动动嘴就行了。来,这里。”手指指着脸颊,这厮笑得很贱,苏音黑线,一巴掌拍在他脸上,把他打得“嗷”一声叫出来。 最后,聂远自然是答应了。她看时间差不多,就收拾东西先走一步,交代聂远尽快将资料给她,便搭上公交车走了。她还要去给于潜补课,即使是名义上的,她也不好太偷懒。 坐在车上,她忍不住又翻出照片翻看,最后盯着那片绿地沉思。照片一角有团白色,是凉亭飞起的檐角。没错,这里就是国键死前画的那幅画的出处。 不知过了多久,公交车猛然往前一栽,苏音被带的身体猛然前倾,往外一望,是陌生景色,赶紧下车,她坐过站了。看公交站牌,索性离得不远,两站路就到了,所以她决定走着去,不坐车了。 走了两步,路过一座宏伟校门,苏音感慨,这中学做的也够气派的,好像这块地不值钱似的。今天星期六,校门前很冷清。她随意看了看就走了,这就是于潜那小子就读的地方,条件好的可以。 走了一段路,这边就多了许多娱乐场所,网吧酒吧和游戏城都在这一块,人也多起来。她靠着墙边走,避开来往车辆和人群,却在经过某个巷口时瞄到一道被踢飞的人影。她吓了一跳,不觉又看几眼,这一看可了不得了。 那被踢飞的,不正是她的学生于潜吗? 赶紧冲上去,一声大喊:“住手!你们在干什么?”本来围着于潜揍的两人顿时停手,看向她。这时,她也看清了眼前情形。那刚停手的两个小子,约莫十七八岁,一个黄毛,一个绿毛,猥琐样子看着就让人讨厌。而右边墙壁上还有两个,一个缩在角落,她刚才没看见,另一个正双臂撑在墙上困住对方,转过来的样子让苏音惊叹。头发绝对不止三道色儿,五彩斑斓的,长得应该不差,可偏偏要穿个挺大的鼻环,整得跟牛魔王似的。 牛魔王大概是不耐烦了,身体侧开点,但没放下双臂,就这么个空挡,她看见了一张惊慌失措的脸,圆圆脸蛋,粉嫩可爱。哦,苏音瞬间明白了所处情况,还能有什么,于潜这厮在英雄救美呢,不过,英雄不知道当不当得成,狗熊倒是快了。 “哎!你谁啊丑女!”牛魔王皱着张脸问,口气极其不善。 苏音脸色一僵,瞬间又努力压抑怒气,尽力微笑着说:“你们能放开他吗?我是他老师!”她脑子里努力想着怎样比较低调效率地解决眼前这事儿,可人不买账,那黄毛嗤笑一声,踩着于潜胸口站起来,歪着身子问:“你说你是他老师?这么年轻的老师,小姐你成年了没有?” 说着,绿毛噗嗤笑出声,一脸不怀好意:“估计没有,唉!丑八怪,别没事儿装成熟,你是这小子的啥老师啊?不会是那方面的老师吧?哈哈”黄毛听了,也哈哈笑起来。 苏音早被他们左一个丑女右一个丑八怪给骂得心头火起了,可看对方人多势众,她决定还是忍耐,就咬牙讪笑:“几位小哥,别这么粗暴啊,这就是两小孩,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你们是不是要钱,我这儿有两百,你们拿去喝茶,就放了他们吧。”心里却是恶狠狠的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估计是她笑得太狗腿,有些丢份儿,于潜躺在地上,狠狠翻白眼儿。那牛魔王估计是不耐烦了,放下一只胳膊,侧身对着她,特流氓地吐一口浓痰,脸上带杀气。“哎!丑女!你看不起哥几个是吧?就两百块你打发谁呢?再说了,哥今儿个碰上个好的了,不要钱只要色,你别呆这儿碍眼,伤眼睛,滚滚滚!” 黄毛见状,也走过来,要将她推出去,嘴里不干不净:“丑八怪快滚,少多管闲事儿!妈了个JB”手还没碰着她,她就抓着包高喊:“你们放开他们,不然我可要报警了!”说着手上掏出手机,狠狠瞪着他们。 黄毛被她一喊,面上装作无辜地转头望牛魔王,说:“刘哥,丑八怪说要报警耶!”牛魔王特讽刺地一笑:“报警,那就报呗!”黄毛回头盯着她,耸耸肩:“刘哥说你随意。”绿毛早不耐烦了,莫名其妙被人打断,还这么多废话,就嚷:“TMD,个死女人,叫你滚就快滚呗!要不然,连你一起揍!” 苏音被气得不行,立即翻开手机,手指才摁了一下,面上就刮过一道劲风,还没反应过来,脸上传来辣痛,手机也脱手飞出去,撞上墙壁又反弹回来砸在地上。 她身子被打的一歪,黄毛无谓的摔着手,嘴里“啧”一声,“MD,都叫你滚了,非死乞白赖的,个丑女非得这么贱……” 骂骂咧咧声中,她低垂着头,肩膀颤抖幅度渐渐增大,手指握成拳,在又一次听到“丑女”这个词的时候,屏息提气出腿,快很准,一步到位,力如千钧。黄毛几乎是立刻嚎叫出来,缩成一团滚在地上,双手双脚夹着,嘴里“啊啊啊啊”叫的震天响。 其余人都为这突来变故,呆愣当场。苏音抓紧时机,一声虎吼:“给我打!”,抓着包,自己先打上了。黄毛没回复过来,躺在地上,只能任她又踢又打,抡着包包使劲儿锤。那气势,如狼似虎。 这边反应过来,绿毛想起身,被于潜夹住腰翻倒,掐着脖子揍,两人势均力敌,就在狭小的巷子里滚来滚去。 牛魔王一时被她气势镇住,反应过来后,骂一声娘就要过来,不想怀里一直瑟缩着的小小鸟,突然爆发出惊人尖叫,闭着眼睛,一脚踢到他胯下。这一下虽然不太重,可位置太对,当下就将他疼得青筋暴突,扶着墙壁蹲下来。 苏音看了,喊一声:“好样的,给我使劲儿揍!”黄毛这时已经晃过劲儿来,看他们老大被揍了,急忙要起来,可被她胡乱密集地殴打动作搞得起不来,只好一腿蹬过去,将苏音踢到墙上,这一脚很用力,直踢得她手肘擦得辣痛,衣服也开了个小口子。 黄毛蹒跚站起来,扑过去将于潜掀倒,摁在地上,狠狠揍了一拳,再要揍时,被苏音扑过来掰住手臂。黄毛打急了,反手大力将苏音甩开,用力踢了她一脚。苏音一惊,下意识滚了一圈躲过去。黄毛还要追过来,被于潜一个高蹦从后面卡住脖子。 这时绿毛和牛魔王也缓过来了,眼看要不好,苏音先下手为强,冲过去又是狠狠一脚,将绿毛踹翻,蹦跳着使劲儿踩踩踩! 牛魔王看他兄弟被踩的惨叫,过来一把揪住她头发往后拖,痛的她一声惨叫。正挣扎着,小小鸟本来还缩在墙角,看她不行了,只好慌乱地四处张望,看见旁边一根粗大木棍,想也不想,操起来,尖叫着给了牛魔王一棍子,敲在背心,把牛魔王打得一个趔趄。 苏音挣脱出来,叫声好也抽出根棍子,对着地上的绿毛使劲儿抽,专挑软肉抽,抽的人扭来转去,最后高蹦起来要抢她棍子,被她躲过去,一棍敲在手腕。可小小鸟敲了几下,就被牛魔王抓住棍子,狠狠用力抽,可小小鸟又尖叫着死不放手,于是两人进行着实力悬殊的拔河比赛。 这边打得天翻地覆,动作大的已经引起路人围观,却没有人插手,不多时,警车呼啸而来。 苏音盯着眼前钢筋排成的栅栏,姑且说成是栅栏,坐在窄长的椅子上,这是派出所后面的一间屋子,屋子不大,对面已经坐了七八个人了,正对着她的几个流莺,衣衫不整,穿着地摊货超短裙,整个胸脯好像要露出来。 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肌肉纠结,整条手臂都纹着刺青。此时抽出一根烟,吞云吐雾,看见她看过来,就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一脸坏笑地盯着她旁边,就是那只小小鸟。 小小鸟大概吓坏了,从进来开始就一直靠在于潜身边,小手牵着于潜衣袖,一脸惊慌失措,不安的样子,就像一只瑟瑟发抖的小兔子。 小小鸟叫唐果,名字跟她的人一样甜美可爱,于潜这小子眼光不错。为了安抚小小鸟,苏音笑着引对方说话,小小鸟羞涩又腼腆,听其说的,她跟于潜同班,是班里的学习委员。今天周六,她跟于潜负责办板报,没想到在路上碰到三个流氓,才有了后面的一幕。 进来半小时,那三流氓被关在隔壁,这时有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走进来,将牛魔王领出去。牛魔王姿势别扭地走过时,还刻意瞥了他们一眼,恶意地大笑,顶着张鼻青脸肿的脸,呲牙咧嘴地说:“你们就给我等着吃牢饭吧!” 于潜冷着脸狠狠瞪着对方,唐果脸色发白,急的快哭出来。苏音倒是一脸平静,看牛魔王嚣张地出去,后面尾随着中年人。于潜看唐果眼里快要渗泪,不免露出疼惜,轻声安慰她之后,就要去打电话通知父母来领人。被她拦住,于潜瞪她,苏音也只是笑笑,一再表示已经叫了可靠地人来领,不用通知他父母。 笑话,要是让于氏夫妇知道自己儿子当街斗殴进了派出所,而且她这个家教还是帮凶,那她这工作还要不要了!索性于潜也不想将事情闹大,更不想让父母知道,在狐疑望着她一会儿后,就作罢,乖乖回去等着了。 其实苏音表面冷静,心里也没有底,只能干等。好在,牛魔王才出去不多久,她等的人也来了,后面跟着个孔武有力的壮汉,那壮汉行动如风,眼神凶恶刚毅。 隔着栅栏,她与来人对视,一瞬间,她有一种窒息感,后背生寒,透过镜片看不出什么,可就有这种人,微微变了脸色就能让周遭气氛紧张冷凝,压迫感极强。好在只是很短的时间,那人重新恢复悠闲得甚至吊儿郎当的样儿,嘴角勾起来,笑得匪气横生。 “怎么一天不见,就被扔进来了?”他问的戏谑,苏音不生气,感激地说:“林铭,多谢你能来。” 林铭不再说什么,后面人会意,让管理人员将门打开,领三人出去。出去来到大厅,看见那牛魔王还没走,正跟人很嚣张的说要将他兄弟一起放出来,不然他不走了! 牛魔王抬眼看见他们,脸色一变,就指着他们说要告他们,不准把他们放出来。苏音翻个白眼,心里吐槽:他以为他是谁啊!这么嚣张! 本来他们是要走了的,不想前面的林铭突然站住了。苏音不解望向他,看他也转头盯着她,手伸出来捉着她下巴,扭过左脸细细看。一群人就这么站在原地,她被迫仰头,不太舒服,正要甩开他的桎梏,就听他沉声问,声音轻飘飘的,也没啥语气,可让她听着就是心头发沉。 “这是给他们打的?”她的左脸有些微肿,不过明天就能消下去了,算不得什么大伤。她点头:“是,怎么?”林铭放开手,说:“怎么这么不小心,下回记得注意。”她点头。 牛魔王叫嚣半天,见没人理心里来气,正好见林铭望向他,心底一颤,可还是恶向胆边生,凶狠道:“我操!个死黑瞎子看什么看,妈了个JB,那个丑八怪,你给老子等着,老子非得,啊!”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苏音自觉她没看清林铭是怎么动作的,反正就见眼前黑影一晃,牛魔王就飞着撞到墙上再砸在地上,缩着脚捂着肚子,无力地呛咳,看样子该是背了气。那一脚,没踢断他几根肋骨就已经很不错了。 奇怪的是,大厅里这么多人,发生刚才那一出,愣是没人再吱一声。别人不出声也就罢了,连那个保释牛魔王的中年人也没出声,僵硬着坐在那儿,连扶也不去扶一下。 林铭无谓地拍拍衣服,转头对上惊呆地几人,挑眉问:“怎么?”苏音结结巴巴,不知怎么的,就憋出这么一句:“林铭,你这是滥用职权。” 林铭手一顿,眉一挑,抬头四望,勾唇问:“你们看见了?”几乎立即,刚刚还雅雀无声的地儿,瞬间堪比菜市场,热闹的可以。警备人员卖力地工作,没事的找事做,犯人无比积极地录口供,心无旁骛。一切恢复正常,多么活跃,多么敬业,多么和乐融融。 这次,三人连下巴都快掉地了。林铭好笑,招手让三人跟着出去。直到出了派出所,林铭才与身后壮汉告别,互相擂了一拳,壮汉笑起来憨憨的,凶恶顿消。林铭笑眯眯的说:“你小子,混的不错!哦,对了,里面那两小子,给我好好‘照顾’一下。”壮汉立即表示:“队长,你不说我也会的,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又互相说了几句,林铭才回头载三人走了。 闹腾了这么久,现在都已经半下午了,三人都没吃午饭,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所以,当林铭说要带他们去吃饭时,她也没反对,直接做主答应了,正好她也有事要跟他说。 饭桌上,于潜对唐果那叫照顾的一个尽心尽力,简直没把苏音给酸死。索性这小子是个好家伙,她也承认自己是有点小羡慕的。眼看于潜又夹了一块挑好的鱼肉,放进唐果碗里,唐果低着头红着脸,慢慢吃了。 突地,她眼前碗里也被旁边伸出的手,放了块鱼肉。苏音一愣,奇怪地盯着林铭,林铭笑嘻嘻的,毫不为自己的举动感到不好意思。苏音受不了了,说:“你没看见别人是怎么做的,人挑的是最好的鱼腹,刺也挑好了,你看你,你就随便夹一块来,想噎死我啊?” 林铭做恍然大悟状,又伸筷子将鱼肉夹回去,一根根细细挑刺,最后再送回她碗里。整个过程,三人愣愣看着,林铭示意她吃,她咬着筷子,无语地盯着他。拜托耶!重点不在这里! 饭后,苏音和林铭送于潜和唐果去打车,临上车了,于潜回头看着她,别扭着飞快说了声谢谢,就钻进车里走了。听到这句谢谢,她忍不住噗嗤笑了,她相信,以后他们会相处得很好。 送完人,林铭招手,载着她去了一家格调不错的咖啡厅。刚坐下,林铭笑问:“好了,有什么事就说吧!” 苏音点头,从包里将早上聂远给她的东西全部掏出来,然后跟林铭说出了具体情况。林铭始终静静听着,也不发表疑问,只是在她提到有女鬼缠上她,并且极有可能与这件案子有关时,他才有了反应,而且反应算很大。 “你说那个女鬼缠上你,而且这事还没解决?”不知怎么的,林铭脸色很差,带着股压抑的怒气。苏音不敢隐瞒,迟疑着点点头,林铭冷笑:“呵,看来,三大家族这一代也未免太不成才了!连这种小喽啰都抓不住,真是要后继无人了!” 苏音听不太懂,但涉及到三大家族的事,她也不多问,继续跟林铭说,当年与国键一起的,应该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叫谭宇,也许会有嫌疑。她也说出了女鬼也就是周缘当年莫名失踪,怎么就没有人深入调查,就让周缘这么消失了八年的疑惑不解。 她始终记得当时林铭的反应,刚毅周正的脸,带着匪气的笑,轻轻对她说:“不是没有人调查,而是有人不让调查,这个世界,想要一个人消失,有很多种方法!” 苏音当时愣了好久,不知道该作什么反应。林铭对她笑笑,继续说:“所以,这件案子到了如今,才能由我接手!”他仰靠在椅背上,似叹息又似玩笑般说:“很多时候,处理这些案子只要是人,总归解决得了,多么一目了然,可真的只是解决案子吗?” 林铭不说话了,静默许久后,林铭起身说要送她回去,她婉拒,林铭坚持。她退一步,让林铭送她到前一站下车。林铭也不问她为什么,只是笑笑招呼她跟上。实际上她也不太明白自己要避讳什么,下意识就这么做了而已。 与林铭分手,她转进附近超商,发信息问齐修晚饭要吃什么。最近她都避免面对齐修,连通电话这种程度都会让她在意,想要避免或者尽量减少。她觉得,她跟齐修之间,应该出现了问题,这个问题不知从何开始,只是如同滚雪球般,越来越大。或许,这只是她单方面的出了问题,可她暂时还理不清楚,只好静观其变。 第七十一章 吻 苏音打开门的时候,齐修正双臂环胸站在玄关,视线一对上,齐修面色大变,瞬间阴沉下来,冷着声音问:“谁干的?” 她别开脸,故意避开齐修视线,自顾换鞋,往屋内走,故作轻松地说:“没有啊,不小心而已,没什么事儿,我去做饭了。” 经过齐修身边,她想尽快躲进厨房,不想多做纠缠。可才迈出一步,就被粗暴地拉住胳膊,下巴被掐住抬起来。齐修语气很冷硬,含着怒气:“没事儿?你脸都肿了!是谁干的?” 她不知道齐修干嘛这么生气,而且下巴被掐住也让她很不爽,怎么每个人都要来掐一下,当她好掐是吧!用力甩开禁锢的手,苏音不与齐修对视,说:“我真的没什么事儿!我去做饭!”转身想走。 不想一阵巨力,她眼前天旋地转,背后贴上冰冷墙壁,齐修紧紧压住她,深沉黑眸里怒气氤氲。她抬头,对上视线的一瞬间,她愣住,动弹不得,好像要深陷其中。 齐修盯着她看了半晌,两人间的空气好似凝滞了般。突然,她眼前压下大片黑影,还没反应过来,唇上一阵湿软。轰隆隆,脑子里爆发白芒,她被雷劈中了!处于完全石化状态,思维已经停摆! 齐修感觉到她的僵硬,只是轻轻摩挲了一下,才放开,静静地俯视她。苏音浑浑噩噩的,随着时间流逝,她渐渐控制不住情绪升腾,先是嘴唇颤抖,然后全身都开始颤抖。最后,她发觉自己被困在齐修和墙壁之间,被他揽在怀里已经很久。顿时,她脸上涌现红云。 庞大的羞愧感让她手足无措,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下子将齐修推开,转身兔子似的窜进了房间,“磅”一声巨响,房子都要抖三抖,深刻地表达了某人的慌乱心情。 齐修被她推得一个趔趄,站住了就见她跑回房里。寂静的客厅里,他侧身站着,眼神定定的望着房门,面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沉郁清淡。好一阵子后,他终于有了动作,低头看被她掉落在地上的食材,上前弯身拾起来,然后进厨房放进冰箱。 齐修回身坐在沙发上,对面电视也没开,视线投向前方却没有焦距,端丽的脸难得透出不解情绪,淡淡的。他直从半下午坐到太阳下山,终于感觉到客厅里光线变弱,他转头看看窗外,然后起来走到房门前,敲门。 苏音窜进房里后,就将自己狠狠抛向床铺,抱起被子蒙住头,再将枕头按在脸上,开始尖叫!妈呀!这也太惊悚了!等她叫累了,就开始翻滚,从这头滚到那头,从床上滚到床下,再滚到床上,三百六十度轮着滚。 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她才气喘吁吁躺倒,盯着天花板,脑子里还是扭不过来。好容易恢复一些,就不停回放先前那一幕,一想起来她就激动,一激动她就又叫又滚。如此反复,折磨得她精疲力竭。 齐修来敲门的时候,她正将头钻进被子里当鸵鸟,双手猛捶床铺。听到规律的“笃笃笃”声,她立马停下动作,甚至连呼吸都屏住。 敲门声一共响了三次,每次三下,空格时间一样。可是她就是没出声,也不回应。齐修等了半天,见她还是不来开门,就转身走开了。听到轻微脚步声,苏音狠狠松下口气。 十分钟后,门又被敲响,这回齐修相当执着,敲了半天。最后还低喊一声:“苏音,出来,做饭!” 一分钟后,房门被拉开,露出苏音疲惫无奈地脸。齐修一脸无辜,虽然看不出来,淡淡地说:“做饭,我饿了。” 苏音翻白眼,点头,直接越过他去做饭。饭后,苏音磨蹭半天也不愿回客厅。终于鼓起勇气,她飞快冲进客厅,直奔卧房。 “磅”,齐修听着今天听到的第二声巨响,慢慢放下手中的百年狼豪与黄色符箓。从今以后,会有什么不一样,他知道也不想阻止。这不像他,他不该这么做。其实,他也搞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亲下去了,只是因为怒气蒙蔽了他的心,抑或,他潜意识里早就想要这么做了。 第二天清晨,齐修推开房门,先在苏音门前侧耳听了一会儿,没有动静,蹙眉往客厅走,举目四望。不大的房子里,除了桌上的早餐,一个人也没看到。 这边厢,苏音正以无比纠结郁闷的表情坐在路边长椅上。昨天到底整得哪一出啊?她想了一夜也不太明白齐修这厮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哀悼自己十九年来的初吻就这么没了。睡眠不足让她心浮气躁,她仰着头,大早上的,盯着远方冉冉而起的朝阳发呆,直到日头高了,光线刺痛她的眼睛,才眨眨眼,换个目标继续盯。 聂远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诡异的画面。苏音坐在椅子上,遥望远方发呆,旁边一对白痴情侣腻腻歪歪,她身边却围满鸽子。手里两馒头被她一下一下又一下给撕碎,一地碎屑,惹得鸽子几乎飞到她手上夺食。 聂远近前,喊了一声,没反应,聂远郁闷,左右看了又看,接连喊了几声,最后终于轻轻推了她一下才醒过来。 “啊……啊!聂远,你来了,吃了没,要吃……”低头看手中空空如也,就端起一边豆浆,“要喝豆浆吗?”聂远摇头。 两人找了一块安静的地方,聂远将查到的资料递给她,薄薄几张纸,苏音拿到手就仔细看起来。从手中的东西基本上知道了,谭宇国键以及周缘是同期入校的同班同学,而且三人当时都是以特招生的身份入学的,享受全额助学金。 只是国键在入学一年后,突然出国留学,可见家境应该不错。而谭宇一直就读,而且成绩还算相当优异。资料非常少,可是偏偏有一条信息,谭宇曾经多次接受心理治疗,有重度抑郁症。 她翻出资料里的地址栏,谭宇和周缘都是本市人,想了想,她决定去找找看。跟聂远一说,聂远立即否定,直嚷:“这都是八年前的了,谁知道人家搬没搬家?更何况,这还在市里两个相反方向,这跑来跑去的,得多累啊!” 苏音瞪着聂远,说:“我没打算带你去,我自己去!”聂远立即扑上来扯住她,苦着脸:“哎呀!苏音你这到底是要干嘛?又是查资料又是实地考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便衣在办案呢!” 苏音盯着聂远,点头:“对,我确实在办案!如果查不出来,我就会去坐牢!”聂远脸僵住,讪笑:“苏音,你,你别开玩笑行不?哪有这么严重啊。” 苏音点头:“恩,如果弄不好,我就会给女鬼缠死吧!”聂远没听太懂,蹙眉问:“什……什么?女鬼?”苏音肃着脸:“对,就是女鬼!还记得那个地下室吗?我在那里见到了周缘,她缠着我,势必要我查清楚了,如果弄不好,她怨气难消,我岂不是会死的很惨?” 聂远原本想笑着打趣苏音,当这是笑话呢,可见着她严肃的样子,又联系那次苏音是晕倒了出来的事实,再看资料显示,他信了。鬼怪这种东西,不一定不存在,他小时候可是亲身经历过了的。更何况他喜欢苏音,如果她真的被缠上了,那他就必须帮她。 这是一片老式居民区,历经风雨冲刷,几栋楼呈现一种灰白颜色。索性几乎每层楼都被盆栽塞满,各色花草迎风招展,零星点缀的红花,鲜嫩绿叶,倒添了些文艺清新感。 苏音循着地址,想分辨到底是哪一栋,无奈实在分不清楚。正好一位面容和善的大妈提着菜篮经过,苏音急忙拦住对方,礼貌地笑笑:“阿姨,请问您知道这里该怎么去吗?”大妈就着她的手看一眼,点头说:“哦,你们要去这儿啊,不远,就在前面,我就是这栋楼的,就跟着我去吧!” 苏音欣喜,赶紧点头,连连道谢,两人就跟在大妈后面走。聂远嘴皮子厉害,提过大妈手里的菜篮,说:“阿姨,别累着了,给我提吧,我年轻力壮,有力气!”大妈笑眯眯应了,将菜篮给聂远提着,三人就聊开了,都是家长里短。 大妈问他们:“你们要去找我们楼里的哪家啊?我们都是二十几年的老住户了,都熟得很!”苏音一听,有门,赶紧说:“阿姨,我们要去找一家姓周的,不知道有没有?” 大妈点头:“周家?哪个周家?我们楼里可是有四家姓周!”苏音一愣,赶紧说:“就是有一家有个女儿叫周缘的,有吗?” 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大妈瞬间沉下脸色,整个人就阴沉下来,看着苏音的眼神也带着猜疑:“你们找他们有什么事吗?”苏音赶紧解释,怕大妈误会:“阿姨,我们真的是找他们有事,我们并不是坏人!”废话!哪有坏人承认自己是坏人的! 不过,大妈仔细打量了两人,觉得确实不像是什么坏人,顶多有些可疑,就松下表情,惆怅地叹口气:“楼里确实有这一家。真是造孽啊!” 苏音松口气,又听大妈感慨,就问:“怎么了吗?”大妈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说:“周家也不知前生造了什么孽?就这么招灾招难!可怜周妈妈一个女人,撑起这个家也不容易。”苏音试探着问:“您说的,是周缘失踪的事吗?” 大妈又是大叹一气,点头:“也不止这一桩!算来也有*年了,缘缘还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多好的一孩子,漂亮懂事,从小就很会画画,怎么上个大学突然就这么没了?周爸周妈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从小捧在手心里疼。就日夜去学校找,去局里闹,可没人给个稳妥说法,人就这么没了。后来,周爸在去局里的路上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现在还躺着呐!你说这不是造孽是什么?女儿没找回来,大人又出了这档子事儿,可苦了周妈妈了!撑了这许多年!” 大妈一路唉声叹气,直把两人的心叹得凉凉的。到了中间一栋居民楼,大妈站在自己家门前,交代他们,说周家住在七楼721室,让他们自己上去。苏音道谢,跟聂远一起往上走。聂远抱怨,怎么没有电梯,这么高还要走上去。苏音白了他一眼,便不管他了。 从刚刚开始,她就很不舒服,心里沉甸甸的,很压抑。站在721室门前,苏音盯着黄色门上斑驳的落漆,突然涌起股胆怯,不想进去了。踌躇着,聂远先耐不住了,问她怎么了,她摇摇头,深吸口气,抬手敲门。 可是没人应门,又敲了敲,依旧没人应。两人面面相觑,没料到这种情况,没人在家。两人等了十几分钟,中间又敲了几遍,要回去又实在不甘心。于是又等了十几分钟,等他们决定要回去时,旁边突然一声:“你们找谁?” 昏暗狭窄的楼梯口,站着个女人,五十多岁,两鬓斑白,眼角皱纹很深,眉眼间有掩不住的沧桑愁苦。女人扛着一罐煤气瓶,重量将她的背压得佝偻。此时女人抬头望着他们,神色有些戒备。 在看见女人的瞬间,苏音就呆呆愣住,只能傻傻望着对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浓厚的深沉情绪漫上胸腔,酸涩涌上眼鼻,她死死揪紧背包带,咬紧牙关,她在忍耐。 聂远从刚才就觉得苏音怪怪的了,这会儿也不好不回话,只好问:“请问,这里是周缘的家吗?” 女人脸色剧变,干白的嘴唇抖颤着。 聂远帮忙女人将煤气罐扛回屋子里,还帮着装好。三人回到客厅坐定,女人苍老的脸上笼罩乌云,也不说话。苏音也不说话,只是呆呆望着女人,然后转头去看靠里的一间房门。聂远端着水杯,四下张望。 这实在是一间简陋的屋子,采光倒是可以。房子不大,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屋子里的装潢维持着老式样子,家具很旧,沙发坐着能感觉到下面的弹簧喀着屁股。连着客厅的阳台上,种着一小片大葱和菜薹。 第七十二章 暗访与怀孕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气氛极其凝滞,聂远都有些坐不住了,看女人也是低着头,粗糙衰老的手无意识地相互摩挲着,只有苏音平静地盯着紧闭的房门,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脸上透出无言的悲凉。聂远瞟了苏音好几眼,第无数次挪动不舒服的屁股。 “你们来我家有什么事吗?”女人终于打破沉默,愁苦的脸被些微紧张掩盖。 “那个,我们就是来问问……”聂远急忙开口,可被苏音打断:“我们是来调查周缘的事情!”聂远惊讶地盯着她,她却不理,只是紧紧盯着女人,淡漠的脸凝结寒冰。 女人眼睛一亮,急切道:“啊,我家缘缘在八年前失踪了!你们有她的线索吗?”说完,又慌乱地低头,又像想到什么,神色里有戒备与疑惑:“不对!你们是什么人?来调查我们缘缘做什么?” 聂远连忙摆手,想安抚女人的情绪,笑着说:“不是的,我们不是什么可疑人物,只是涉及了有关这方面的案件,所以负责暗中访察,我们并没有恶意。”女人听了,神情放松下来,静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缘缘已经失踪了八年,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学校和局里只是定性为失踪案件,其他的我们就不知道了。” 苏音突然轻声发问:“那么这八年,你们就放弃寻找她了?”女人一惊,连忙低头,左右轻微摆动头部,眼神闪烁,手指揪住裤腿,嘴里说着:“不是,不是的,我们一直在找,一直在找,可是,可是自从她爸六年前出了车祸,我就,我就……” “你就放弃她了!你就放弃寻找周缘了对吗?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不去找她,她一直都在等,一直在等!”苏音面上掩不住悲凉情绪,嘴里对女人说话,眼睛却是望着一处。昏暗的房门前,阴影里缩着一团黑影,黑影静静站在那里,看不清楚形貌,发不出声音,可她就是觉得,它在哭,没有声音,没有眼泪。 耳边突然爆发泣声,女人控制不住情绪,双手掩面痛哭出声,嘴里喃喃:“我有什么办法……我有什么办法……缘缘不见了……她爸又躺在床上不能动……有人警告我,不能再追查,否则就会杀了我们……他们给了我一笔钱,我没办法……她爸需要钱做手术……我没办法……你要我怎么办……” 聂远下了一大跳,怪异地看着苏音,又急忙试图安慰女人,可听到女人断断续续的话后,又大惊失色,急忙问是谁,可女人只顾自己哭,重复着那么几句话。她不敢说,不能说,她只是觉得自己没办法! 聂远急的团团转,求助地望向苏音,可苏音并没看他,她看着黑影,它颤颤巍巍伸手,指向房间。苏音起身,在聂远惊讶视线中,慢慢走向紧闭的房门,缓缓握上门把手。黄铜色黯淡,她觉得自己的掌心在冬日里居然比金属还要冰凉。 逐渐推开房门,房内情景渐渐纳入视野。还算整洁的房间,因为除了一套床具,就什么也没有了。原本米色的窗帘变成灰黄色,床上躺着个人,静静的,仿佛死了一样。 可是床上的人还活着,还痛苦的,苟延残喘地活着。她蹒跚着走几步,看床上的男人,形销骨立,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瘦的皮包骨头。这哪里还是人,根本就是一架披着人皮的骷髅。 她站着看了半晌,然后缓缓靠近坐在床沿,手轻轻放上去。悚然一惊,她慌乱地将手沿着被面胡乱快速的来回抚摸,什么也没有!掀开被子,下面空空如也,男人因为常年卧床,下肢已经因为感染腐烂而被强行截肢,男人已经没有了双腿!她震惊,死死盯着那里,面上渐渐流下温热。 缓缓放下被子,再将露出的手臂放进被子,掖好被角,她双手掩面,无声哽咽。 “苏音,你怎么了?”聂远进来,吃惊地问她。她低垂着头,站起来径自往外面走,经过聂远身边时,哑着嗓子说一句:“走吧!我们回去。”说完,就往屋外走,也不管客厅里已经停止哭泣的女人。 聂远露出尴尬神色,急忙对女人告别道歉,女人不理不回应,只是红着眼睛低头望着地面,愁苦的脸上掩不住痛苦,手臂搭在沙发边上,缩着的身子显得更加佝偻与苍老。 站在小区门口,聂远围着苏音团团转,叠声问她怎么了,可苏音只是摇头,也不说话,只有苍白的脸色透出些微疲惫。聂远看着她也没办法,只好问她要不要今天先回去,下回再去找谭宇。素以想了想,摇头拒绝了,聂远挠挠头,没办法,只好陪着她去打车。 他们很幸运,在城市的另一头,谭宇也还住在那里,只是他们没有见到他,谭宇不在家,听他邻居说,他经常不在家,是个行踪不定,落魄神经质的怪人! 下来小区,苏音失魂落魄,聂远领着她,脸上是担心。眼看已经接近下午,聂远建议先去找个地方吃饭,然后回去。她呆呆地点头,随着聂远在附近找了一家小饭馆,点了几道菜。都是她喜欢的,可她没有胃口,吃了几口就停了筷子,聂远怎么劝也没用。 突然,饭馆门前的路上晃过一道人影,苏音一眼就盯住对方,动作定格般望着。那人冬天里只穿着一件卡其色长外套,罩着高大但显得消瘦的身躯。男人头发很长,盖住了眼睛,使得整个人显得阴沉,再加上一脸胡茬,就更显得颓废。可就是这么个人,一出现在视线里,她就认出来,他是谭宇,是那个曾经俊美自信,才华横溢的男人! 谭宇很不对劲儿,走路是漂浮的,已经连着撞到几个路人,引起一片白眼与低骂。可他不管不顾,就这么摇摇晃晃往前走。他走过了下饭馆,消失在她视线里,她才反应过来。“噌”一声,她猛然站起身,将聂远吓一跳,咬着一块肉抬头傻傻地看她,正要问怎么了,还没出口,她已经不管不顾地追了出去。 聂远吓住了,赶紧将肉吐出来,嚷:“哎!你去哪儿啊?哎!你慢点,等等我!”说着,手忙脚乱的掏出钱包付账,没要零钱就出来追苏音了。 其实苏音并没有走很远,在几十米一处街角。她静静站着,看谭宇跌跌撞撞走着,终于撞上个人,被狠狠推搡了一下,一米八几的个头,立即软倒在墙角,不动弹了。被撞的人本来还想动手揍他,看他神色不太正常,就骂骂咧咧地走了。 谭宇靠坐在墙角,露出的脸麻木,眼神迷离,好像意识不清。他坐着,她站着,中间仅隔几米,来来往往人流如织,在他们的世界里,却变成了晃动的黑影,直到聂远气喘吁吁跟上来,问她怎么了。 苏音摇头,抓紧背包带,转身走了。聂远怪异地跟上,两人坐在回程的车里,苏音不说话,他觉得压抑也不知道说什么。今天一天,苏音都是奇怪的,甚至是有点诡异,聂远看着有些不知所措,但总归担心多些。不管他问什么,苏音都不会回答,所以他只好不再问,只是坚持跟在她身边,尽力帮把手。 两人刚回到学校,还没走过学生广场,苏音手机响了。她没听到,被聂远叫醒才反应过来。掏出来的手机,壳上有许多擦伤,还有一个角被磕掉了,索性还能用。 摁下电话,才几句,苏音就变了脸色愣在那里。聂远在旁边看了,就问怎么了,苏音看着他也不说话,突然转身往校外跑。聂远吓一跳,又觉得无奈,只好低骂一声跟了上去。 他们去了市中心医院,跑到地方的时候,颜芬儿在外面等他们。一碰面,苏音顾不上喘气就问:“晓语怎样了?”颜芬儿肃着脸,瞟了聂远一眼,犹豫了一下,才抓住她手臂,盯着她眼睛说:“晓语怀孕了,已经两个月!” 她与聂远都惊讶得张大嘴巴:“啊?”颜芬儿蹙着眉,点头。 黄晓语怀孕了,而且已经两个月了,她突然想起前阵子,颜芬儿还跟她说过看见黄晓语和苏从进出宾馆,而且还商量要找机会跟黄晓语谈谈的,只是这阵子她一直忙着其他的事,而且黄晓语又一直刻意避开她们,所以没能谈成,可没想到,局面突然演变成如今的样子。 她压低声音问:“是他的?”颜芬儿摇摇头,担忧地说:“我问过她是谁,可她不愿说。” 聂远在旁边跟着,一直是惊讶地神色,听她们两说话,也装作没听到。他突然想到何沪,可又摇摇头,觉得这实在不可能,何沪不是那样的人!不说是禽兽不如,可人顶多就是个禽兽,绝对干不来这事儿!那不是他又会是谁? 三人去了病房,黄晓语突然在寝室晕倒,被颜芬儿和纪华丽送来医院,这会儿该醒了。他们没经过本人同意,也没敢通知黄晓语父母,一切等黄晓语醒了再说。 推开房门,纪华丽坐在陪护的位置,床上的黄晓语果然醒了,此时望过来的脸上,一片青白,配着圆圆小小的脸蛋,看起来脆弱无比。 进来好一会儿,病房里寂静无比,氛围逐渐变得尴尬紧张。黄晓语盯着天花板,一直不出声,这时突然开口,虚弱的说:“你们先出去吧!让我跟苏音说会儿话!” 其余人依言退了出去,只留苏音一人,纪华丽在经过她身边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她没时间理对方,只装作看不见。 门关上后好久,病房里仍旧是寂静,谁都不先开口说话。黄晓语盯着天花板发呆,她盯着黄晓语。 终于,还是她先开口:“你肚子里的……是他的孩子?”黄晓语脸转向她,嘴唇白得泛紫,突然圆圆脸蛋上漾起涟漪,变成苦涩与痛苦。一见到这种神情,苏音心底一滞,呼吸突然变得沉重。 黄晓语缓缓的,极轻微地点头,又转回头躺在枕头上,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是好一阵寂静。 苏音已经无力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想问黄晓语以后有什么打算,该怎么办?是不是,要打掉孩子!这是最明智的,毕竟,她还这么年轻,也只是个孩子! 这时黄晓语突然开口,声音幽幽的,很恍惚:“我不后悔!真的!苏音,你说我是不是很傻!”苏音木讷地坐着,不点头也不摇头,似乎什么也没听见。 她从侧面看见黄晓语眼里泛出莹润光点,渐渐增多,嘴角却拉出笑纹,嗓子有些哑:“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也许会有很多人说我不成熟,会否定我,可是我知道,这并不是虚假的。” “我从小就认识他……他不爱说话……不爱跟人玩……我就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别人说他坏话,我会帮他打架……就算别人说的多不中听,但我知道……这并不是他的错!……你知道吗?我每个暑假都盼望他能回来……每个夏天,我都潜伏在他家附近……看他出门买东西……我从不跟他打招呼……就远远的看一眼,就够了……” 黄晓语圆圆的眼睛蓄满泪水,放在被面上的手指死死攥紧,输液管渐渐回血,她太用力了。 “我以为够了……我以为够了的……可是,我太贪心……那天他喝醉了……我没有推拒……我真的是太贪心……我跟他说……我怀了他的孩子……他吓坏了……然后……然后……他给我钱,叫我去打掉……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太贪心的缘故……” 眼眶留不住泪水,它们沿着眼角滑落,沾湿枕巾,水渍逐渐扩大,泪水的主人还在努力地笑,苍白而脆弱。苏音无法言语,她是震惊的,又无比心疼眼前这个脆弱而深情的女孩。 她甚至是疑惑的,是什么值得一个人这么执着。她缓缓握住黄晓语手掌,阻止对方再用力,苦笑着说:“晓语,他不值得你这么对他!”她真的觉得不值得,苏从不算什么顶好的人物,配不上黄晓语这样又傻又纯的好女孩。 黄晓语急切地摇头,为他辩解:“不是的!他其实是好人,我跟他从小认识,他帮过我,他很温柔的,他还救过我!他……” 她打断对方的语无伦次,她无奈,她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对方陷得太深,她也无法剖开现实,让对方承认个中残酷。 黄晓语需要静养,不能激动,免得再动了胎气。所以,她不再说什么,安抚黄晓语,看其渐渐入睡,睡颜还掩不住倦怠。 她出去,跟颜芬儿交代了一声,决定先由颜芬儿照顾,明天换她,后天就可以出院了。临走她收到颜芬儿暗示,了解地点头,她带着聂远回去。聂远乖乖跟着,观察苏音的脸色,不知怎么的,才十几分钟的时间,他就明显觉得眼前的苏音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他觉得莫名,苏音还是那个苏音,只是眼前的这个就是让他战战兢兢,不敢随意靠近,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快步走出医院,聂远亦步亦趋跟着。苏音突然顿住脚步,聂远急忙刹车。她转身盯着聂远,聂远吓一跳,仔细看着她脸色,细声问:“怎么了?” “今天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做了?”苏音问的毫无起伏,罕见的冰冷语调。聂远赶紧指天发誓,他绝对会保密,绝对听从组织安排云云。她打断聂远,盯着他,顿了一下才说:“聂远,你是个好家伙!我可以求你件事吗?” 聂远被说的脸红,不好意思地傻笑,说:“你别这么说,我会不好意思,你说吧,都是朋友,别说什么求不求的!” 苏音看着聂远豪爽的样子,淡淡笑了笑,点头说:“我求你在我不在的时候,替我多照顾晓语!可以吗?”聂远一听,直接拍胸脯保证,说:“别看不起兄弟,晓语也是我朋友,我这人别的不行,就对朋友讲义气!你不说我也会照顾晓语的,就放心吧!” 苏音这回是真心感激地笑了笑,点点头,往回走。她与聂远在学生广场分手,两人各自奔波一天,已经很累。可她还不能休息,晚上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她甚至恨不得时间快点到。 回到宿舍,苏音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先拿东西去洗澡。温热的水流从头顶沿着头发直漫至脚底,给予她温暖,心却还是一片寒凉。她觉得黄晓语是痴傻的,但她反驳不了什么。人有重情的,也有薄情的!或许在世人眼里,这个人实在是不怎么样,可对于某个人来说,他就是整个世界,让某个人无比珍重! 可是,苏音却疑惑,苏从对黄晓语,可曾有过一点认真?而黄晓语真的喜欢他吗?还是她真正喜欢的,是从前的苏从。她喜欢的是自己幻想中的苏从,不再是那个人,而是那份执着许多年的感情。她可知道,岁月如飞刀,刀刀催人老!从前的苏从早就不在了。当他对她说,让她去堕胎时,她就该明白,眼前的男人,是多么不值得! 苏音叹息,有什么东西,是需要这么经年执着,又有什么,是值得这样永生无悔的?为什么看不透,明明只要一份觉悟?她并不懂得,也疑惑自己到底有没有资格去怜悯。 甩下水珠,她在雨幕中睁开双眼,瞳孔是堪比黑曜石般深黑,带着无机质般的冰冷,猛然一抹残红,转瞬湮灭,消去那抹惊世疏狂。不管怎样,对于这件事,她非常生气! 包着浴巾,伸手将面前镜子上的水雾抹去,一下又一下。苏音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有些恍惚,到底有多久了,她都没有好好看看这张脸,甚至到了如今,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竟恍如陌路! 双眼传来刺痛,她静静抚触眼角,面色带着嘲弄。透过镜子,她与身后那团黑影对视,她清淡地笑了。伸手将盥洗台上的小盒子捞起来,拨开锁扣。这是她第一次戴隐形眼镜,过程很艰难,到了了,她笑着看眼睛受刺激流下眼泪。 拭去泪痕,她眨眨眼,不是很适应这种奇怪的感觉,不过,眼睛已经不再痛了。这很好,她很满意,看着镜子里的脸,红唇勾起一边,邪气顿生。 出来浴室,她打开礼服盒子,一眼就愣了愣。尾指勾起的魅惑紫晚礼服早就千疮百孔,哪里还能再穿,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衣服!面对这一盒子残骸,苏音很无奈。看看时间,已经要来不及,没办法,她翻开手机,挨个找了一遍,最后犹豫着摁下其中一个。 冬日里,葛陆开着车来到女生寝室楼前面,下车等人。夜色里,路灯昏黄,来来往往的学生都对他和他的车投来惊异的眼光,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回是鲁莽了,只好往旁边靠靠,将自己隐进路灯的阴影里。 也就是在这么个冬日的夜晚,又薄雾弥漫,晚上气温降低,哈出的气息会凝成白烟。而那个女孩,踏着夜色,渐渐显现在路灯下。非常普通的牛仔裤,连帽厚外套,长长的直发。可是再普通的装扮也掩不住那一份光华,一瞬间,周遭一切都淡了,只有那份艳丽与冰冷。 那一瞬间,葛陆呼吸窒了窒,他恍惚听到周遭抽气声四起。 仅仅几步的时间,女孩走进他所在的阴影里,喊他:“陆哥?很谢谢你肯帮我。” 真庆幸他施在隐形眼镜上的咒术有效,但即使抵消了那双眼睛的莫名妖力,但常人对美丽事物的抵抗力仍旧很弱,就算是他天生淡漠也有些经不住被吸引。所以,在苏音喊他的时候,他立即回过神来,后背立即冒出冷汗。 他淡笑,摇头说没什么,赶紧将她带进车里,尽快驶离,身后一片眼神痴望的人。 葛陆问她需要怎样的帮助,她如实说出情况,表明自己需要一件晚礼服,她要去参加一场生日宴。葛陆点头后便不再说什么,他知道她要去的地方和要做的事。而苏音以为这只是一场较为隆重的学生生日宴,并不怎样重视,可葛陆却知道。所以当葛陆将她带到一间相当高端的店时,她有些傻呆呆的,甚至都不敢进去。 第七十三章 君生我未生 一拳砸碎镜子,以拳为中心,裂纹迅速蔓延至整个镜面,镜子里的那张脸开始支离破碎。冷硬的,嘲讽的,年轻的一张脸。有谁看的出它所经历过的年月,岁月仿佛已经抛弃了它,在上面再也刻画不出一丝痕迹。可是,他从未后悔!从未! 他永远忘不了那个女人带给他的震撼,就算他从未与她见过面,但是在时光流逝中,他已经深深沦陷直至无法自拔。 那是个硝烟弥漫的年代,沉睡中的巨狮在无情挞伐中被迫觉醒;那是个命如草芥的年代,谁也不知何时就会死于非命。战争是残酷的,它涤荡了整个社会,各个阶层,各种人! 林家是个历史较为悠久的家族,祖上功勋卓著,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他所出生的家族,竟然还有如此不为人知的一面。 五十年代,动荡已经平定,幸存下来的人们苟延馋喘的活着。他很幸运,在这个时段出生,免受战火殃及,爷爷总是盯着他良久,最后笑着抚摸他的头,说他是幸运的,然后跟他说起许多。说曾经的战友,说曾经惨烈的战场,说曾经遇到的,那个神秘而美丽,冷漠而强大的女人。 女人救了他的爷爷,他感激那个女人。可是,渐渐地,他成长了,对于爷爷口中女人,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然后是质疑,好奇与不屑。 他愿意调皮捣蛋惹大人生气,他会被罚关禁闭,被关进那间昏暗古老的书房,在那间房子里,他度过了童年与青涩的少年时期。无人的宁静中,他熟门熟路套开爷爷密柜上的锁,对其他贵重的东西完全视而不见,仅仅拿起那张相片,无比痴迷地凝望。 那是一张黑白照片,应该是在某个营地,许多军人来来往往地忙碌,镜头的右半角,站着个女人,女人侧着身子凝望,神情冰冷,淡漠,似乎不在乎任何东西,站在那里的也仅仅只是一具躯体,没有灵魂,亦或者,照片里的她就是一缕幽魂,只是不小心被收进镜头里罢了。 仅仅只是侧面,就看得出女人是美艳的,那些经过的来往的人们,几乎都望向一个方向,那个时候,他就在想,要见到她,想要见她一面!那种渴望,竟然没有来由的炙热猛烈,每每想起,他就如同喝了世上最烈的烈酒,焦躁而疯狂。 他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他不该这样,他该是冷静的,这个女人,根本就不存在,她只是一道幻影,是爷爷口中过于神化的存在,她并没有怎样与众不同,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或许,她早已死去,或是同爷爷一样垂垂老矣,再不复当年美貌! 他挣扎,他再也不去爷爷的书房,再也不见她。他否定,否定爷爷口中的女人,否定一切。所有不正常的感情,全被他一丝不漏的强行压抑在心底。只是他不知道,一切都已经太迟。 六十年代同样是个动荡的年代,他眼睁睁看着爷爷与父亲被百般折磨,他忍受着他人地欺侮,也是在这个时期,他养成了性格中最狠戾一面的种子,只等待适合的土壤,萌芽壮大! 那年盛夏,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在爷爷下放的牛栏院里,他偷偷去看望爷爷,带了千辛万苦才寻来的爷爷最喜欢的烈酒。爷爷赞赏地大力拍他肩膀,说他是好小子,有胆识有脑子,还懂得孝顺。 一同躲在牛栏里偷偷喝酒的,还有与爷爷多年的战友刘爷爷。两个老人被折磨地厉害,难得有酒喝,就都放开海子喝。渐渐喝醉了,两人开始胡天黑地地侃,聊到过去的战友,眼里有泪,聊到现今形式,又担忧地摇头叹息。直到聊到某个女人,他立即下意识竖起耳朵聆听,心里莫名的紧张不已。 望着老人们一脸怀恋的唏嘘着,他看出直至如今,他们也还恋慕着她,他心中猛然涌起强烈情绪,那是深沉的不甘与嫉妒。 也不知道老人们谈到什么,忽然哈哈大笑,猛然地刘爷爷的笑声戛然而止,即使年老也依然健朗的身躯砰然倒地。他永远也忘不了当时忙乱的处境。刘爷爷并不是喝酒死的,更不可能是因为大笑而死。他记得当时爷爷掀开刘爷爷的破旧背心,在胸膛靠左的地方,不知何时竟悄然出现了一个血洞。 那样子,明显是枪伤,从血洞里渐渐泅出血来。他忘不了当时这件事带给自己的震撼,也忘不了当时爷爷震惊过后快速沉静下来的神情,那是了然,恐惧,悲伤以及释然。 后来这件事闹了一阵子,但因为没有在血洞里找到子弹,所以被定性为意外死亡,组织有意将事情压下去,他被领进特殊机构,接受了好一阵子地盘查。但一无所知,他也处于混乱中,什么也理不清楚。 混乱时代终将过去,林家熬过了这一段非常时期,只是再聚集起来的家族已经士气大伤,没有很长时间估计难以恢复。 爷爷已经很老了,老得走不动了。甚至开始忘记很多东西,但是忘记什么却似乎也不会忘记那个曾在他生命里匆匆而过的女人。爷爷又开始不厌弃烦地说着许多,甚至还有以前他从未听过的,极其不可思议地经历。 终于,又是一年盛夏,他陪爷爷在军区大院里的梧桐树下喝酒,安静地听老人絮絮叨叨。突然,爷爷对他叹息,跟他说自己会跟那年刘爷爷那样突然死去。他吓了一大跳,酒也洒了出来。 爷爷忽然哈哈大笑,跟他说没什么,其实他们几人早该死在那场战斗中,是她救了他们一命,才能苟活这么多年,还说刘爷爷只是时间到了,该走了,总有一天爷爷的时间也会走到尽头,也会走。 爷爷盯着他说,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叫他不要害怕,也不要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他点头,手指忍不住颤抖。这世上该有怎样神奇的人,会这样挽救别人性命,看似冷酷无情飘忽不定,却还是会毫不犹豫出手,或许只是举手之劳,或许只是毫不在意。 可是,那一瞬间,他是狂喜的,强烈的喜悦像爆发的山洪,瞬间淹没他的身心,让他几乎抑制不住直至长久颤抖着,丝毫也停不下来。 那一年冬天,他无比平静地接受了爷爷的死亡,他赶走所有人,独自一人为爷爷敛尸,他看到了那个伤口,腹部一个血洞,跟刘爷爷的如出一辙。 从那一天开始,他知道,自己已经踏入了无尽的暗黑深渊,永远也回不了也不愿意回头了。他像是突然有了人生目标,他开始苦苦追寻,就算毫无线索,毫无逻辑,他也要不顾一切地去追寻。 也许是老天垂怜,真的让他找到了些微末线索,可就算只是这么一点线索,也足够让他震惊无比,然后陷入深重的无力感中。他突然发现,自己居然连寻找她的资格也没有,他想要的,只是他一厢情愿,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不知天高地厚。 在那一段灰暗的日子里,他如同失去了人生意义般,整日里行尸走肉浑浑噩噩。或许是林家祖上有灵,那一天,他无聊至极之下,去了爷爷被封锁多年的书房,在那个密柜里,他第一次关注了别的东西,也第一次接触到林家掩藏了几百年的秘密。 这个秘密无疑是让他震惊的,只要稍加泄露,他毫不怀疑林家会在一夜之间人间蒸发!可是,他却欣喜若狂!他无数次感谢上苍,感谢林家列祖列宗,给了他这个契机,有了这个筹码,他就不会再陷入如今无望的境地。 极度欣喜过后是极度的冷静,他仔细将东西收好,他知道这其中利害关系,如果得不到善用,不仅不能达成他的目的,还会成为林家的催命符。那一刻,他深刻明白了林家世代隐藏这个秘密的原因,他在心里祈祷,如果真的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那他这个不肖子也只能到地底下给林家列祖列宗赎罪了! 如今许多年过去了,他曾经在战场上拼杀,他无数次在阴谋里挣扎,他挺过无数次暗算,他潜伏着,等待机会,他时刻聚精会神,不断汲取力量,不择手段地扩展势力,在夹缝中营造平衡。 一次又一次,支撑他走下去的那份执念丝毫没有消散的迹象,反倒越来越深厚。他知道这样无疑是自取灭亡,可是,他从不后悔! 熟练地将领带打好,他对着镜子整整衣领,勾起唇角笑,匪气横生。门被敲响,特殊的规律,然后传来顾允冷静克制的声音:“林铭,时间到了!车已经在等了,出来!” 他拉开门,对着顾允不怀好意地笑,说:“顾允,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叫我一声伯伯?你说有你这么不尊老爱幼的吗?” 顾允冷静地推推无框眼镜,面无表情,不带感情地说:“我没有你这么年轻的伯伯!快出来,我还有工作要做,快滚!” 林铭无奈地摇头:“哎呀!哎呀!伯伯我可怜的心灵受伤了,唉~人老了不中用了,连小辈也压不住了!” 顾允不理他的装模作样,转身就走!林铭耸耸肩,拂拂肩膀,让名贵的西装看起来更加笔挺,才跟着出去。 坐在车上,顾允聚精会神开车,林铭望着窗外,嘴边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顾允是如今后辈中的个中翘楚,他有着无与伦比的头脑,有了他,林铭可以放开手做许多事情!可是,谁又猜得出来,当年的废材会成长为如今“流族”的“智脑”呢? 当年若不是他,顾允恐怕就要在分家里被埋没至死了!犹记得那年,他偶然去分家办事,在那里遇见了少年时期的顾允,那是怎样一双淡漠的眼睛,瞬间让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她的幻影。于是,他邪笑着问顾允,愿不愿意跟他走。顾允漂亮的眼睛里瞬间漫上的,是深浓的戒备,可是在思索过后,竟然异常坚定地点头答应了。 林铭实在想不到,自己心血来潮带回来的孩子,居然会是一个智商高的变态的神童!他真是庆幸,也暗自幻想这是不是她带给他的幸运! 每每触及顾允冷淡,静寂得好似琉璃珠子的眼睛时,他都感慨,心里控制不住要再次深陷几分,永无止境一般。 可是这一刻,他无比确信,她的眼睛是世上最美丽的存在,谁也无法替代!可是,谁能告诉他,面对突然而来的冲击,他该怎样处理自己那快要失控的情绪! 苏音很不舒服,尤其是被人像猎物那样盯着的时候,她觉得从背脊窜上一股恶寒,生生打了个激灵。求救似的望向葛陆,葛陆好笑地瞄了她一眼,才一掌拍醒那个定格了足足有几分钟的……男人!额!姑且说是男人吧!只是这男人女人气重了点儿,身材纤细了那么一点儿,兰花指让人无语了一点儿…… “嘿,薇薇安,该清醒了,我只能给你一小时的时间,我们赶着要去参加一场宴会,帮她选套礼服可以么?”葛陆淡笑着说着。 “啊!天啦!我的甜心啊!路易,你真是对我太好了,居然给我带来了这么完美的模特,啊!我太开心了,只选礼服怎么够,你放心,我绝对会让她美丽到你无法直视的地步,啊!我好激动!我的天啊!……”妖气男莫名兴奋地跑进里间,嘴里不时尖叫着。 苏音无语,有点困惑地望着葛陆,纠结地问:“薇薇安……是他!的名字?”葛陆点头,她讪笑:“那个,他很激动哦?”葛陆笑着点头,笑盈盈地说:“是啊!薇薇安最喜欢美丽的东西了,而你,很漂亮!” 瞬间,苏音脸上红云翻滚,低垂下头,她习惯性让刘海滑下来遮住半张脸,心跳有点失速。葛陆凝视着苏音娇羞的样子,一向温润淡漠的眼睛,此时异常明亮。 气氛正尴尬着,妖气男抱着一件礼服跑出来,拉起苏音,将她直往房间里推,让她赶紧换上,这件可是他千挑万选的,看一眼就觉得一定适合她,绝对没错云云。苏音没意见,她现在无比感谢妖气男为她解围,不然她怀疑自己脖子得低得发僵了! 果然是高格调的店,仅仅一间试衣间,比她的房间还宽敞,装潢得也极其有格调。她深吸口气,缓解下情绪,今天一天她的情绪起伏都很大,现在还不太恢复得过来。将礼服从袋里拿出来,入眼如血般深红,轻轻抚触,面料柔滑舒服,展开一看,竟是一件无袖旗袍,袍角绣着艳丽的彼岸花,非常精致漂亮。 苏音爱不释手,痴迷地连连摩挲面料衣领。赶紧换上,她对着试衣间里的西洋化妆镜照了又照,非常不错!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适合穿旗袍,这么适合穿红色,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过她也没见过自己好好打扮过的样子啦! 不过,自我欣赏过后,她又苦恼了,她,她不敢出去啊!穿成这样,你叫她怎么出去见人啊!尤其是外面还等着葛陆呢! 第七十四章 美目流盼兮失心魂 玲珑曼妙的躯体,在艳丽的旗袍衬托下,更显魅惑,深红色使得其本就白皙肌肤好似凝雪,纤细柔软的腰肢,裸露出来的手臂就似两节白藕,旗袍开叉至大腿跟部,行动间露出一双纤细修长美腿。 在以前她只庆幸自己生的白皙,可如今这打扮,实在是羞人,她不敢出去。 可又不能不出去,薇薇安在敲门,问她好了没有,葛陆只给他一小时时间,他还想做许多事情,一小时哪里够用? 苏音慌了,左右侧侧身,最后咬牙暗恨,不就是一件旗袍,难道她季苏音要一辈子像一只焉了吧唧的土鸡?才怪! 坚定地打开门,可她红着脸不敢抬头望葛陆的神情。倒是薇薇安惊叹,极其自我陶醉:“啊!路易,你看!这真是上天,哦不,真是我的杰作!天啊!太漂亮了!……” 苏音很尴尬,微低着头按薇薇安的指示,坐在椅子上让他摆弄头发,接着摆弄她的脸。她不爱化妆品,交代弄淡些。大功告成之际,精致的脸,桃腮薄粉,蛾眉琼鼻,杏眼狭长上挑,好似狐眼,小小菱唇艳红如血。 妆确实很淡。薇薇安又是一番自夸自叹,她很无奈,又很害羞。偷偷瞄一眼镜子,薇薇安居然给她盘了发髻,用一根古朴的黄铜簪子,上面点缀几点宝蓝碎钻,非常简约漂亮。 她暗自点头,确实不错,这就是一个标准的东方美人嘛!视线右移,她想看看葛陆的反应,不想立刻与葛陆视线对上,她顿时很尴尬,困窘地低头,手指抓着衣摆。 葛陆直盯盯的视线让人无措,原本淡漠的眼睛,盛满若有似无的笑意,双臂环胸,修长的身体靠着墙壁,不知何时已经换上燕尾服的他,非常帅气,全身透出浓厚的温文尔雅气质。 趁着薇薇安去拿鞋,葛陆从后凑近,温热的吐息袭上她敏感耳廓,她下意识要缩颈,硬生生忍住。葛陆低沉的声音很磁性,他说:“很适合你。” 望着薇薇安送来的鞋,极细的细高跟,目测有十厘米,可问题是她不会穿高跟鞋。一瞬间的犹豫,葛陆挑眉问,声音柔和:“怎么了?不喜欢?”苏音赶紧摇头,尴尬地说:“不是……我只是,只是,那个……我不会穿高跟鞋。” 后面的话,声音低得好似呢喃。她低着头也能想象得到葛陆此时好笑的样子,可她确实不会穿,她还从没穿过这东西呢!这么细的跟,不说难受,要是踩断了那真是糗大了! 葛陆又凑近,带着笑意轻声说:“没关系,我会扶着你。来,穿吧!”说罢,颀长身躯竟然在她面前蹲了下去,大掌将她右脚包裹起来,另一只手拿着高跟鞋。苏音很慌,猛然缩脚,受到惊吓而哆嗦着说:“陆哥,你别……我…。我自己穿。” 葛陆就着姿势望她一眼,手掌坚持地裹住她的脚,掌心非常温热,让她觉得像被火烫到。薇薇安在旁边陶醉:“噢!路易还是这么绅士,真是太有爱了!好想照下来,永生留恋……” 为了不让薇薇安继续荼毒她已极度酸胀的耳朵,她顺从地在葛陆的帮助下穿上了高跟鞋。葛陆起身,对她伸出右手,她顺从地放上去,借着力道站起来。 甫一站起来,苏音就蹙紧眉头,高跟鞋太高,脚被迫踮起来,这滋味很不好受。葛陆挨着她手臂,扶着她,这时低下头轻声说:“开头会不太好受,习惯了就好了。” 葛陆非常体贴,从进了这家店开始,他就好像被开启了绅士按钮。对女性那种百般呵护,轻声细语的样子,让她又是吃惊,又是尴尬,又是欣喜。 时间快到了,他们赶着去生日宴。告别薇薇安,她被葛陆参扶着走向门口。在右脚再一次外撇的情况下,葛陆很稳地扶住她。她脸红道谢,葛陆没说什么。临要出门口了,葛陆突然拉住她,对旁边呆愣的服务员示意。服务员晃过神来,憋红了一张俊俏秀气的脸,赶紧应着走了。 不多时,服务员拿着一件白色狐裘回来,葛陆接过去,细心为她围上。初冬里,现在气温已经转冷。她抚摸温软狐裘,对葛陆感激地道谢,葛陆笑笑,这才领着她出去。 可一出门,她还是被冬夜里的冷气冻得一个寒噤。葛陆感觉到,立刻将她半揽进怀里。苏音尴尬,脸似火烧,心里砰砰直跳。索性车子就在门口,上车后,她松了好长一口气。 再有一个小时,宴会就会开始。她知道地址是在一处高级住宅区,离这里有点远,希望可以赶得上。苏音不明白苏从到底搞什么鬼,她以为他只是暂时缺少女伴,才临时找她来替。她也从不以为这会是苏从的生日宴,她知道苏从并不是有钱人,苏从家是单亲家庭,他一直靠母亲抚养。所以,她以为这只是他哪个有钱朋友的生日宴。 可是,当她在葛陆的陪伴下进入宴会现场,看到那些平均年龄在三十五岁以上的诸位精英时,她困惑了,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儿。她是困惑了,可在场诸位比她更困惑!从两人进场那一刻开始,现场就陷入了寂静。宴会自然不会少了花枝招展的女客人,可是在见到她后,再看场中,顿时觉得,淡了! 诸位不愧是久经历练的老手,极度惊艳过后,是极度困惑。葛家少东鲜少出席这种场合,这几乎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尤其是这种级别的宴会,葛少就更不必亲自到场了,难道葛家与苏家的关系将会有什么不得了的变动吗? 这时已有人耐不住了,上来打招呼,笑眯眯的眼睛,透着沉稳与睿智:“哎呀!这不是葛少吗?怎么有空参加这场宴会啊?”说着,眼神极快地扫视了苏音一眼。 葛陆温雅地笑笑,伸手与对方相握,道:“好久不见,廖总。这次只是正好有空,陪我朋友来看看。” 廖总点头,望向苏音说着:“你所说的朋友,就是这位美丽的小姐?”一句话说的苏音桃腮粉红,更是吸人眼球,廖总见了眼里迸发出某种暗光。葛陆点头,侧身挡住一些,低头跟苏音说:“苏音,这是安斯企业的廖总,廖总,这是苏音。” 苏音微笑,礼貌性打招呼:“你好,廖总。”廖总好似受宠若惊般,握住她伸出来的手,握了好久也不松开,嘴里说着:“你好,你好。苏音小姐今晚真是艳压群芳啊!哈哈哈!” 苏音笑着,很不适应这种场合,心里咬牙切齿,还不快松手,再握,再握手就烂掉算了!这边说着,一直观望的众人,见有人开了个头,几乎以聚集的姿态围过来。葛陆似乎很擅长应付这种情形,可她完全不行,脸都要笑僵了。 就在她快要阵亡时,有人递过来一杯香槟,吊儿郎当的语气异常耳熟:“小姐看起来很面熟啊?” 刷地转头,对上来人时,她惊讶得快要掉了下巴,惊呼:“林铭?” 林铭此时穿着极其合身的纯黑燕尾服,修长挺拔的身材,一头张扬黑发往后梳,面目俊逸刚强,一身匪气被掩住,显得很是酷帅。在这种正式场合下,对方居然会用这种老掉牙的搭讪方式,让她极其无语。林铭将香槟放进她手里,将她带离人群,葛陆虽然看见了,可是也只能警告地瞪了林铭一眼,就继续应付身边的大叔们去了。 林铭将苏音带到餐桌旁,用盘子给她夹了几个提了米苏,递给她,嘴里说着:“好久不见,苏音。”苏音翻白眼:“拜托,我们昨天才见过,我们接连三天都有见过!”接过盘子,苏音小心地小口吃着,她已经快饿死了。 林铭夸张地双手捧心,哀怨道:“苏音难道不知道?我一日不见你,就如隔三秋啊!唉!你可明白我想你想的多辛苦!” 苏音无语,真想将盘子扣在他头上,让他秀逗!吃完提拉米苏,林铭又夹了其它的放在她盘子里,她极其自然地吃着,丝毫没觉得两人会否过于亲密,或许是因为林铭给她看了鬼使后,这让她觉得他和自己是一类人。 齐修曾对她说过,能让对方看自己的鬼使,除了战斗以外这代表了信任与亲密。对于自己人,有什么好客气的,再说林铭的态度也着实让她客气不起来。 动作一顿,苏音觉得不对,抬头问:“林铭,你怎么在这儿?”林铭专注地看着她,伸手轻轻为她揩下嘴边残渣,粗糙拇指划过柔嫩唇角,他放轻动作。柔声说:“我来查案。记得我带你去国键家吗?邻居说在国键死前曾有一个形迹可疑的人来找过他,我查出来,那个人就在这里。” 苏音被他的话吸引过去,连对方那过于暧昧的动作都忽视了,急忙问:“是谁?”林铭巴不得苏音没有察觉,眯着眼睛,神色罕见的柔和,正要说什么,却听一阵压抑的低呼。以为出了什么事儿,两人赶紧望向声源聚集地,宴会大厅门口。 只见一名美丽男子在两名黑西装保镖样人物的护送下进来,这真的是一名美丽男子,因为对方五官极其精致漂亮,美丽是美丽,可却丝毫不显得女气。身材也匀称颀长,算不得魁梧但也是标准倒三角。 男人黑曜石般的眼睛在细碎刘海下显得深沉,红唇唇角微翘,即使他板着脸也好像在笑似的。男人是深具魅力的,看全场女士芳心暗许的样子就知道了。可是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男人扫也不扫女士们一眼。 男人的突然出现,无疑是投下了宴会的又一枚炸弹。继葛家少东之后,众位精英越加困惑了。葛陆他们还算认识,可眼前的男人,居然没一个认识的。可看对方架势,明显不普通。各位老小狐狸用眼神互通信息,在没收到答案时,越加疑惑不解起来,于是都决定静观其变。 要说认识这男人的,全场除了季苏音,怕还真就找不到第二个人了!在见到对方的一刹那,苏音非常震惊,尤其是看到对方架势非比寻常的时候! 男人迎着众人视线,环视大厅一周,突然眼神定向某个方向,冷着的面孔瞬间冰雪消融。众人皆是一愣,只有苏音心里“咯噔”一声。男人快步走向餐桌,带着在场众人的眼神,停在苏音面前,扯出一抹魅惑的笑,说:“好久不见,苏音!” 话音一落,葛陆与林铭齐齐心底一沉,面色有一瞬间不太好看。苏音顶着全场激光般的视线,尴尬地笑笑,点头说:“好久不见,陈哥。” 没错,此人正是曾在雨天里让她和纪华丽搭顺风车,而且还送她们回寝室的陈灵清,陈哥。 陈灵清打量了一下,笑着说:“你今晚真漂亮。”苏音脸红,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呵呵,谢谢,你也很帅。”说完她就囧了,哪有人这么直接的。陈灵清明显一愣,最后也只是盯着苏音,真诚地说:“是吗?我很开心,谢谢你的赞美。” 苏音尴尬地摆手:“不用,不用,呵呵呵。”旁边林铭突然插话:“苏音,不介绍一下吗?”话落,陈灵清转头对上林铭,两人维持着有礼的笑脸,空气中却好像有闪电噼里啪啦。这时,葛陆也过来了,淡笑着说:“是啊,苏音怎么不介绍下?”葛陆刻意站在苏音身边,挨着她半边身子,他知道苏音站了这么久,肯定很累了。 苏音感激地对葛陆笑了笑,顿时,林铭与陈灵清视线转向葛陆,葛陆淡定受着。苏音急忙介绍,不过实际上,她跟三人交情都差不多,了解的也不清楚:“这是葛陆,陆哥,我大学的代理班导,也是我朋友,这是林铭,这是陈灵清,陈哥,曾经好心帮过我。” 她尽量介绍着,可也确实只知道这么多。顿时,林铭不干了,低头不满地抗议:“哎!苏音,你这可太不厚道了!怎么他们就介绍这么多,我怎么就只有四个字,而且,你居然还叫他们哥!” 苏音无语,这么计较!还连字数都数的清清楚楚的,她只是考虑到林铭身份的特殊性,不想泄露太多而已,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林铭在这边纠缠苏音,那边葛陆与陈灵清互相打量了一下,然后对视而笑,握手道好。 于是,全场的视线全部胶着在一处地方,这下子,众位最好奇的不是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了,而是季苏音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正在此时,收到消息的宴会主人也出来了。是一名五十多岁的老人,老人年岁大了,却很精神,眼里精光时现,又立即深埋眼底。老人身后正跟着的,是一名二十岁左右青年,脸上有些阴沉。 见到青年,苏音心底顿时涌上怒火,眼底闪烁冷光,然后又困惑不解,青年跟这个老先生是什么关系?青年就是苏从,此刻穿着名贵西服,显得人模人样的,看着比实际年龄要成熟。 老人名叫苏义强,万尔国际集团老总,后面的是他新近认回来的私生子,这场生日宴会明面上是庆祝生日,实际上是苏义强借着机会向众人介绍自己的接班人苏从。在苏义强向这边走过来的时候,林铭在她耳边低声说明情报。苏音非常吃惊,不仅在于苏从居然是苏义强的儿子,还在于他竟然是私生子! 苏从也看见她了,不过眼里除了惊艳之外,并没有熟悉感,苏音知道自己变化是大了些,葛陆是看着她变装的,那么陈灵清和林铭是怎么认出来的呢?这真是令人费解! 苏义强走近了,先是客套着说:“不知几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几人有礼地做着表面功夫,互相握手,苏从则是盯着苏音猛看。 苏义强实际上并不认识除了葛陆之外的三人,于是礼貌地笑着问:“这三位是?抱歉,人老了,记性不好。”陈灵清身后的一名保镖从西服内袋里掏出一张名片,然后双手递上,动作恭谨得像个一板一眼的日本人。 苏义强接过名片,才看了一眼,还算保养得宜的脸立即大变,接着双手握上陈灵清的手,神色难掩兴奋地说:“哎呀!没想到阁下居然是K。N的陈总,实在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啊!……” 看苏义强的反应,苏音转头看林铭,想让他解释一下,可林铭没理她,只是一脸若有所思,再看葛陆,模样差不离。疑惑之下,她转眼对上从刚刚起就盯着自己不放的苏从。 看林铭正与苏义强表明身份呢,谁也没空理她,苏音靠近几步,板着脸问苏从:“K。N是什么?” 苏从很惊讶,没想到冷美人居然主动与自己搭话,着实令他受宠若惊,但冷美人居然问他“K。N”是什么!她和他们不是认识的? 见苏从发楞,苏音本就耐着的怒火更炙,于是瞪着苏从,冷声说:“你还没认出来?苏从!”苏从简直要看得失去魂魄,眼前的冷美人似乎生气了,瞪人的样子堪称“美目流盼”!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美人说的话令他困惑,就问:“你说什么?”苏音更生气了,冷笑着说:“你还真没认出来,怎么?看傻了?我是季苏音!” 瞬间,消化美人话语的苏从,震惊了!瞪大的眼睛极其惊讶地打量苏音,脸上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正好,苏义强也与林铭说完了,面色也从严肃立即变得放松,转向苏音笑着问:“这位小姐是?” 苏从听他爸问起,却像突然想到什么,勾起嘴角极其诡异地笑着,一把拉过苏音的胳膊,将苏音扯向他身边,对他爸得意地说:“爸,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苏音,她是我女朋友!” 一石激起千层浪!苏音惊讶,什么?她什么时候成了苏从的女朋友了?她自己怎么不知道!林铭葛陆和陈灵清在一愣之后,齐齐面色不善起来。而苏义强,在惊怔过后,是被忤逆的愤怒,狠狠瞪了苏从一眼后,看向苏音的眼神带着鄙薄与厌恶! 苏音一愣,心底很是光火。他们父子一唱一和的闹得是哪一出啊!还得她来当活靶子!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第七十五章 苏音很火气,其他人除了苏从之外,脸色也都不太好看。看到苏义强神情,苏从脸上流露出洋洋得意,眼底掩不住恶意的讽笑,掺杂着冰冷。 两父子对峙,苏音蹙眉正要出声:“哎!我什么……”苏从立即收紧手臂,将苏音狠狠夹在臂间,状似亲密地低头与苏音交颈,实际上低声狠狠地在她耳边说:“你答应过我什么?今晚之后,我就忘了以前的事儿!恩?” 苏音更火气了,什么忘记以前的事儿,说的好像她真的欠他什么似的,她答应他的明明是从今以后,他俩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怒气让她力气出奇地大,趁着苏从放松的一刻,苏音大力推开他,站离几步双臂环胸,冷艳眉眼转眼间似挂上冰棱,冷冷地说:“苏从,你似乎误会了什么!还请自重!” 一句话,现场气氛立即变了,她下了苏从面子,他脸上挂不住,就沉下脸色狠狠瞪着她。苏义强似乎有些疑惑,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林铭几人倒是神色和缓不少,三人脸上均带着笑意,各不相同,却都让人看了心头发寒,连一向温润如春风的葛陆也不例外。 这时,谁也不先开口说话,就在气氛已经逐渐向尴尬发展之时,旁边突然插进一道娇俏嗲音:“阿从~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哦!苏伯伯好,您还是显得这么年轻呢!”话还没落,一双手臂灵蛇样缠住苏从,苏从面色变了变,还是忍下来,硬生生克制住想甩脱女子手臂的冲动,僵硬地站着。 这声音很嗲,估计男人大多爱听,看苏义强立即变作一副慈祥和蔼的样子与来人搭话,就看出来了。不过,一听到这声音,苏从和苏音立即脸色大变!苏从是隐忍的厌烦与不耐,而苏音在怔愣过后,刷地脸色惨白。 来人是一名年轻女子,与苏音一般大,身材高挑,曼妙玲珑,一身酒红曳地晚礼服妩媚热情,一头及腰栗色大波浪卷发披散下来,脸长得不错,画着稍浓的状,可鼻子显得有些过于高而微勾,像是带有西方血统,带出一股傲慢犀利感。 很有个性的美女!足够吸人眼球,她从来都是吸人眼球的,从小到大都是!苏音身体已经完全僵住了。林铭离她最近,看她神色不对劲儿,不着痕迹地挪近几步,挨着她后背低声问:“你怎么了?” 苏音缓过神来,惨白着脸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她微微向后依靠在林铭肩旁,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音量说:“林铭,带我走,离开这里!” 林铭浑身一震,瞳孔有瞬间紧缩,听到她用如此恳求语气,他欣然答应。林铭伸手想环住她肩膀往旁边带,被苏音按住小臂扶住。她抬头对有些担心地看着自己的葛陆和陈灵清说:“陆哥,陈哥,我有点不舒服,先去休息一下。你们好好聊,我先过去了。” 葛陆和陈灵清听了也准备陪她去休息室休息,苏音原本要拒绝,可她实在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便不坚持拒绝。苏音才转身,就听女子好像刻意拔高的询问:“咦?这位小姐是?” 苏音原地顿了几秒,然后无奈地一格一格将身子转过来,盯着对方,不说话。女子眼神中难掩傲慢与戒备,还有淡淡泄露出来的敌意。这时,苏从就像是终于逮着机会一样,一扭手伶俐地脱出女子手臂缠绕,脸上带着奇怪的笑意,对不悦地女子比向她介绍:“这可凑巧了,我来介绍介绍,这位可是老熟人了,季苏音。苏音,这是江忆南!你们好久没见了吧,这回可要好好叙叙旧!” 苏音不知道苏从心里到底怀了什么鬼胎,但是她清晰地看见对面江忆南浓艳的脸,在一瞬间极度震惊,然后转为扭曲狰狞,最后猛然转回嫣然一笑,风情万种地拨弄了一下卷发,伸手对她说:“好久不见,苏音,没想到你变化这么大,我倒还真没认出来!你不会介意吧?” 看着那只指甲涂着艳红蔻丹的手伸到面前,苏音下意识想要瑟缩,却还是生生忍住,只是盯着那只手,也不回应。苏义强老脸一沉,透出不悦,却还是压抑着。江忆南见她不回应,丝毫不觉尴尬,耸耸肩,慢悠悠收回手,重新挽住苏从,脸颊还靠在苏从肩侧,笑靥如花:“你来的正好,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和苏从将要订婚,你正好赶上喝喜酒呢!” 对于苏从要和江忆南订婚,苏音倒是没给出多大反应,只是稍微露出点惊讶而已。可苏从却是脸色大变,直接将江忆南从身上拨开,怒气冲冲地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要跟你订婚?你听清楚了,我不会跟你订婚,更不会跟你结婚!” 江忆南被这样粗暴对待,脸上已然不悦,又被苏从当着众人这么下面子,脸上顿时沸腾怒气,柳眉高高竖起,眼里好似火烧。 苏义强一声沉喝:“苏从!你说的是什么话!这是你该对未婚妻说的话吗?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快点儿向忆南道歉!” 苏从也是脸色冷硬,正要开口说什么,被苏音打断:“抱歉,我身体不太舒服,先失陪了!”说罢,转身在林铭的搀扶下往休息室走。葛陆与陈灵清也与苏义强说了句“抱歉”,跟在苏音后面走了。 等几人走远了,苏义强才绷着脸瞪着苏从,狠道:“你给我好好解释!你跟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儿?你别忘了,忆南才是你的未婚妻!” 苏从瞪大眼睛,望向苏义强的眼神有些凶狠,嗤笑道:“她还不是!我才不会让她当我的未婚妻!您也看到了,我喜欢的,是苏音!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说罢,苏从愤恨地转身就走,苏义强被气得面色发涨,气息不稳,伸手指着苏从,道:“你!……”江忆南被甩在一边,见苏义强样子,赶紧敛下怒色,扶着苏义强好生安慰:“苏伯伯,您别生气,为这种事气坏身子可就不好了。苏从没恶意的,他只是一时不能接受,总有一天他会接受我的,您放心,消消气。您看,宴会快要开始了,我们先去准备准备?”苏义强握着江忆南的手,一脸欣慰,这会儿才终于平下些怒气。 江忆南搀扶着苏义强,在其看不到的时候,浓艳脸上一闪而过怨毒神色,她咬牙暗恨,总有一天,她会讨回代价的! 林铭将苏音领进一间休息室,葛陆和陈灵清随后也进了来。葛陆看她脸色还是不太好,就转身出去了。林铭坐在她身边问她:“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先送你回去?”陈灵清也担忧地看着她,但是站在旁边没说话。 苏音摇头,声音有些虚弱地说:“不,我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这时,葛陆从外面回来,手里一杯热腾腾的茶。接过热茶苏音感激地对葛陆笑笑,脸色红润不少,葛陆回以一笑。林铭和陈灵清在旁边看着,一个挑眉,一个微笑,不知所谓。 没休息多久,就有佣人打扮的人来通知他们,宴会开始了,他们该去宴会大厅了。第一次接触佣人,苏音非常吃惊。林铭在旁边轻声说:“苏家三代富商,有财力请佣人并不奇怪。” 苏音了然地点点头,不觉又怪异地看林铭,林铭勾着嘴角笑:“怎么?”苏音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查人家老底了?”林铭笑得很欢实,点点头:“对啊!”苏音无语。 这时,几人已经来到宴会大厅,看现场已经陆陆续续聚集起了众多社会名流。台上走上一名美女司仪,优雅地微笑着向大家问好,所有人都转向台上听美女圆润声音妙语连珠。接着,美女司仪将宴会主人迎出场,自己微笑着侍立在一旁。 苏义强一上台,大厅里就想起连绵掌声。苏义强犹能看出年轻时依稀凌厉的棱角,到了这般岁数,气质已然沉淀下来,沉着大气。他伸出双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接着,四望全场,才开口,声音洪亮:“多谢各位给我苏某这个面子,赏脸来参加苏某的生日宴。想来我苏家进来的情况,在场大家也是听闻一二的。” 他顿住话头,台下一片寂静,许多人一脸唏嘘,脸露同情。前段日子有报道,苏家长子苏容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呐!而且听说苏从的未婚妻当场死亡!苏家原本有二子一女,长子优秀能干,年轻有为,是后起新秀,次子则差的远了,年轻时花天酒地,后来当了个自由摄影师,满世界疯跑。这回有小道消息说,苏家新认回了个小儿子,看这架势,八成是要借着机会将那小儿子提到台面上来呢! 果真,苏义强收敛下疲倦悲痛的神情,接着说:“我苏某已经老了,这天下是年轻人的了。这回生日宴,我苏某想向各位介绍我新认回来的儿子——苏从!他还年轻,许多地方还顾及不周,还望各位念在苏某的面子上,多多照顾犬子,苏某在此先敬各位一杯!”说罢,苏义强高举手中香槟,苏从跟在后面也一同举杯。 台下众人也举杯示意,场面一时热闹起来。致辞过后,美女司仪又说了一会儿场面话,接着宣布宴会开始,悠扬乐曲自台上乐队处传遍全场,苏义强用眼神示意苏从,苏从不甘不愿地对江忆南伸手,两人成为第一对滑入舞池。顿时,一对对男女相继下场舞动,其余人三三两两,转进时机交换彼此的信息以及联系业务。 苏音站了一阵子,脚趾和脚后跟有些累了,就靠在角落墙边休息。林铭三人环立在她附近,这四人本来就外形出众,即使站在角落,也格外引人瞩目。就算不论外形,单就葛陆和陈灵清的身份就足以引人追逐了! 意识到这一点让苏音很尴尬,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可看这仨儿似乎完全没有要稍微离开的意思,于是,她只好尴尬地暗示:“你们,不去跳舞吗?”话落,她错觉三人猛然眼前一亮,虽然林铭戴着墨镜看不到,就姑且算是吧! 葛陆微笑着问:“苏音要跳舞吗?”她连忙摆头摇手:“不不不!我不想跳!我的意思是你们可以去跳,你看那里有很多美女觊觎着几位帅哥哦!去吧去吧!去跳舞吧!我就在这儿歇歇,顺便吃点东西。” 开玩笑呢,她连走路都不稳了,还想去跳舞?简直是痴人说梦!不丢光了她季家几百代的脸,她季字就倒过来写! 看着苏音一脸尴尬又极力推销的模样,三人有些无奈。正好,有几个老狐狸过来了,旁边也有花枝招展的女人一脸跃跃欲试,为了不打扰到她休息,葛陆和陈灵清各自走开迎上去,不过并没多远,只在视线范围内。 苏音松下一口气,旁边的林铭乐了,调侃着说:“怎么?你还不开心了?你看,有这么三个镇压全场的美男环绕,你还反倒不乐意了?” 苏音白了他一眼,正要反驳他,却见林铭浑身一震,脸也盯着一个方向,脸色不再嘻嘻哈哈的,反而有些严肃。实际上,林铭不嬉皮笑脸的时候,气势是非常慑人的。 苏音好奇他看到什么了,也转过去看。可这么多人,他看的到底是哪一个?不等她问,林铭自动自发解释,拿手隐晦的指了指某个方向,说:“看到那边那个穿白色燕尾服的小子没有?正在跟一个穿粉色小晚礼服的可爱小姑娘说话的那个。那就是我今晚的目标,他叫苏易,苏义强的第二个儿子,自由摄影师,月前兄长苏容出车祸后才回来。他旁边的小姑娘是他妹妹,苏义强的小女儿——苏简,现在是一名高中生。” 苏音疑惑,问:“那和案子有什么关系?”猛地,她瞪大眼睛,问:“他就是那个去找国键的人?”林铭看她一眼,缓缓点头,接着说:“我查出来,他在国健死前曾多次去找过国健,而且两人似乎曾经有过激烈争执。而且在那段期间,国健行迹也非常可疑,几乎整日里闭门不出。最后,我还查出来,”林铭望着苏音,苏音与他对视,眨也不眨,“当年跟国健同班的还有一个人,这人就是苏易,而且据当年的学生说,国健、苏易以及谭宇是当年有名的铁三角,A大美术系三大才子!” “而且,我还查到,当年周缘消失后,不仅国健一人出了国,还有苏易!”苏音脸色有些凝重,说:“你的意思是,国健的死跟谭宇和苏易都可能有关系,而且这件案子还牵涉到八年前的周缘失踪案?” 林铭笑着点头,他喜欢看苏音认真的样子。毕竟,他还是喜欢聪明的女人。 苏音有些犹豫,可还是开了口:“如果,我是说如果,要解决国健的案子的话,那么周缘的案子是不是也要一并解决啊?”林铭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点点头:“那当然!” 闻言,苏音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了。她心底是矛盾的,对于周缘失踪案,她是真心想要给周缘一个了结。可是,对于这一点,有一个人似乎是不愿意的。 第七十六章唯愿与君共赴黄泉 林铭边跟苏音说了一会儿话,见盯着苏易滑入舞池又跳了一曲,他掐着苏易跳累了下场的时机,走过去搭话。苏音躲在角落,远远瞧见苏易一直谈笑风生的脸,在林铭不知说了几句什么后,立即不明显地变了一变。 有人看她身旁没人了,就过来邀请她共舞,都被她礼貌地拒绝了,她腿疼,而且她根本就不会跳舞这种东西! 苏音开始觉得有些无聊,苏易跟林铭不知道去了哪里,葛陆和陈灵清忙于应酬。不过这正好方便她行动,今天晚上,她的目的还没达成呢!想到这里,琉璃眼睛里迸出冷光。刚刚巡视全场,并没有看见苏从人影,这可奇怪了!今晚的宴会猪脚居然不见踪影,哪里有这样不知轻重的继承人的! 这时,有一名侍者样的年轻人过来,恭敬地对她说:“打扰了,苏音小姐,我家老爷想请你去书房谈谈,不知道小姐方不方便?” 苏音一愣,苏义强?看侍者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苏音很犹豫,侍者看她往场中瞄了几眼,脸色也犹豫不决,连忙说:“小姐可以放心,书房就在楼上,老爷已经在等了,请。” 这不走吧,显得她这客人太不给主人面子,况且苏义强要跟她说什么,她闭着眼睛都猜得出来!死猫不怕开水烫,她还就不信他苏义强还能把她怎么了!便顺着侍者引领往楼上去了。 苏家大宅很大,装饰得也很豪华,随便租出去都很符合现代偶像剧拍片的要求。楼梯是长长的盘旋状,她环绕着步上去,站在回廊上,看一条长长走廊,就是那种中世纪古堡样子的,两边是一间间房间,墙上每隔两米挂着各种油画,每隔三米就放一盆大型盆栽,光线很暗,依靠墙上的西洋小花灯照下柔和光线。 侍者领着她走过这条长廊,她边走边看,幻觉自己将要去一间吸血伯爵潜伏着的房间。当然,这里不是欧洲中世纪古堡,而是在中国,所以,在侍者示意下,苏音一人进去了书房,入目即是极其中国古风的雕花傲雪红梅画屏,整个房间非常古色古香,跟屋外西方化设计呈极致对比。 猛然经历这种文化转变冲击,苏音有些发愣。 “苏音小姐,请坐。”苏义强坐在木质靠椅上,招呼她坐,茶几上两杯热腾腾清茶,早有准备了。 苏音点点头,顺从地坐下,却是坐在苏义强正对面的深色沙发垫上。 “苏音小姐,请喝茶。”苏音顺从地喝了一口,放下,她等苏义强开口。 “苏音小姐看起来很年轻,跟犬子是一所大学里的?”苏音暗暗翻白眼,苏从都说过两人是同学了,难道这老狐狸还不知道她年不年轻?苏音不想跟他绕圈子,又不想说话,就摇摇头,言简意赅:“隔壁A大。” 苏义强了然地“哦”了一声,尾音拖长。他似乎想降低她的戒心,继续问:“苏音小姐跟犬子是什么时候的同学啊?” 苏音对答如流:“大学以前。” 苏义强又是一声“哦”,端着茶杯慢悠悠喝了一口,瞄一眼苏音,看她从刚刚开始,不论他问什么,就是一副表情,那就是面无表情!也是有些不耐了,放下茶杯,蹙着眉头说:“那你们从小就认识了啊!苏易以前跟他妈一起过,我也一直没好好照顾过他。如今,好不容易接了他回来,我有意让他继承家业,这也意味着……他的婚姻不能由自己做主,当然了,如果条件允许,他要找自己喜欢的我也不反对,难得父母心,当然希望孩子得到好的。不过!” 苏义强肃着脸,对她说:“苏易只能跟一个人结婚,那就是忆南。他们两个非常般配,苏音小姐觉得呢?” 面对苏义强咄咄逼人的视线,似乎丝毫不为自己为难一个年轻女孩子而觉得过分!苏音冷笑,还真是“难得父母心”啊!她算是明白苏从的心思了!她也是单亲家庭,很能明白苏从的感受。尤其是她老爸不论做什么也都是以她为先的,而且她也相信自己老爸! 对比苏从,她突然觉得怜悯!这么多年不认苏从,如今认回来了,还是为了让他当家族的傀儡!连自己的婚姻都没办法左右,是个人都觉得憋气! “苏先生!我想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跟苏从只是恰巧从小就认识而已,算起来只算不太熟的朋友。”苏音平淡地说着,眼睛直视苏义强。 苏义强审视了半晌,看她确实不像撒谎,才缓缓点头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苏音小姐面貌出众,理应很受欢迎才对,女孩子家还是要谨慎注意啊!尤其是向苏音小姐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就更应该注意了!” 听着苏义强明褒实贬的话,苏音淡笑着点头,说:“苏先生过奖了,多谢您提醒,苏音是晚辈,理应听从长辈教诲!那么,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有事要回去,失陪了。” 苏义强点点头,看苏音干脆地起身往外走。 苏音单独走在长廊上,按记忆里的路往回走。前后看看没人影,她才立即变了脸色,狠狠揪住旁边的盆栽,硬生生扯下几片手臂长的叶子。嘴里愤恨地碎碎念,手中将长叶子揉成渣渣。她不仅想将叶子揉成渣渣,更想将苏家人和江忆南揉成渣渣! 到了这一刻,她对苏从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她算是明白了,从苏从这厮骗她说当他女朋友开始,就是在对她下套子呢!苏从不愿意跟江忆南那女人结婚,将正好撞在枪口上的她推出来当挡箭牌!看她和江忆南以及苏义强互掐,既可以报复她,又能达到反抗苏义强的目的,一石二鸟! TMD!他这是拿她当枪使呢!正好,他既然敢做到这种地步,就别怪她不给他面子! 苏音气哼哼的,四处张望,想找个佣人或是侍从,让他们带她去找如今的三少爷!可奇怪的是,附近没见着一个人影。她很郁闷,要不要建这么大的屋子,简直就是浪费国家土地资源!特别是在这寸土寸金的A市!显摆自己有钱,也不能这样啊! 她嘟囔着转了半天,出了一扇门,居然从室内来到了室外。一阵冷风,将苏音吹了个激灵。四望,这里好像是房子里的花园,初冬时节,花园里的植物还是很茂盛的样子。 她所站的地方,正好对着对面的宴会厅。宴会厅面向这里的墙壁是整块玻璃,她不知怎么的,居然绕到了离宴会厅这么远的地方,不知道有没有捷径可以进宴会厅。她走了这么久,穿着这么高的高跟鞋,脚早就酸疼了! 打定主意要走捷径,她缩着肩膀抵御夜间寒气,高跟鞋踩在草地上声音很轻,而且细跟会陷进土壤里,所以她走得小心翼翼的,还要弯着腰注意脚下情况,以免摔倒。从远处看,她佝偻着走路的样子,被高大的灌木观赏植物掩映着,显得有些鬼鬼祟祟的。 又是一崴脚,右脚腕处顿时传来酸胀感,她暗道糟糕,难道是扭伤了?她蹲下去察看,小脸上精致的五官皱成一团。疼意已经开始一波一波地涌上来了,不出半小时,她的脚就会肿成个包子! 正苦恼的时候,突然从苏音面向的一排灌木丛后面,传来男人说话的声音。 男人应该是在打电话,因为只有一个人的声音。说话声越来越近,最后在她面前停了下来,跟她之间只隔着一道灌木丛墙!男人谈话的内容她听得一清二楚,可她不是故意的,这种情况下站起来会很尴尬,所以她选择继续蹲在地上,只当自己暂时性失聪。 不过那是不可能的,所以苏音还是不可避免地听到了,还听得很清楚,谁叫对方说得越来越大声,几乎是低吼了。 “……别跟我说这个,你威胁不了我!我不是给过你一笔钱了?我记得我警告过你,不准再打电话给我!我们就当不认识!你听不懂还是怎么的?是不是要我找人让你好好记住啊?……又缺钱又缺钱!你他妈的够了没有!谭宇!我以为咱们已经两讫了!你……” 躲在树丛后面,听到这个名字被喊出来,苏音一惊!下意识以为只是重名了而已。耐不住好奇,她寻找枝叶的缝隙,想要看清楚跟她“一墙之隔”的是哪位仁兄。可在看到对方狰狞不耐的脸后,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对方打电话的时候本来就是为了避开人群,才找这么个僻静的地方,边说还四处张望,看有没人靠近。再加上两人隔得这么近,几乎是同时,对方就警觉到附近有人,连忙挂断电话,低喊:“是谁?” 苏音又是一惊,下意识屏息静气,她转身贴着树丛,极快地沿着来路往室内冲,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她动作迅速,连脚痛都忘了! 对方知道有人偷听到自己打电话,连着喊了两声,想直接跨过灌木丛过来,无奈灌木丛太高,他过不来,只好绕了点路过来。等他绕过灌木丛后,只来得及看到一抹深红裙角划过门缝,随即厚重木门掩上,再看不到什么。 对方气急败坏地连骂:“*!sonofbitch!……”边急忙追过去! 苏音很惶,她没头苍蝇似的找着个方向就猛蹿。她想去宴会大厅,接着那里人多,混入人群对方就找不到她了! 无奈,刚刚被她遗忘的脚上偏在这时候捣乱,估计是剧烈活动照成二次伤害了!她疼得不行,额头冷汗涔涔,微跛着脚在刚刚的走廊上疾走着。 后面已经隐约听得到忙乱的脚步声,对方要追上来了。这里一览无遗,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怎么办? 她急的四处看,猛然看见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是她下来的楼梯口。往后望望,人要追上来了,她咬牙,紧赶几步,往楼上窜! 一上到二楼,苏音不敢往书房方向去,只好选与书房相反的另一条长廊走去。她边走边扭动离得最近的房门,无奈,接连三间都是锁紧的,她扭不开。 听到“咚咚咚”的上楼声,她急的不行!终于,在第五间时,门锁被扭开了。她欣喜若狂,急忙闪身进去!可当她看清房内情况的时候,她恨不得立刻转身出去。 苏音背靠在实木门上,全身僵硬,双眼睁得大大的,望着对面,额际冷汗滴进眼睛里,后背也在冒冷汗。她听到外面有人在走动,开门关门的声音很响,昭示着本人急切烦躁地心情。 声音越来越近,终于到了她背后,她收紧手指,狠狠抵在门板上。就在她提气凝神时,外面传来苏义强的声音:“你这是在干什么?打扰你大哥休息!”对方赶紧放软姿态,说:“不,没什么,爸,我就是在找我不小心弄掉的东西。没事了,我让佣人帮我找,我先下去了。” 苏义强似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苏易转身走了。苏义强在门前站了半晌,也没进来,最终只是深沉地叹息了一声,踏着猛然沉重些许的脚步离去。 直到门背后再没什么声音了,苏音才松下半口气,还有半口气梗在喉咙口,身体依旧僵着,她想赶紧转身跑路,可是她很没出息的不敢动弹! 其实从普通人来看,这房里的东西真心没什么危害,你能指望一个植物人蹦起来掐你脖子,如果真能蹦起来那还好了,至少人那是清醒了有救了!可她季苏音偏偏有那么点不同,在她眼里,有害的不是躺着的那个,而是站在床边的那个! 那是一个女人,穿着套裙,及腰卷发半梳,五官清秀,看起来是个清爽端庄的女人!如果能忽视那裸露在外的青蓝色皮肤,和没有眼白黑黢黢的眼睛的话! 这哪里是个人!明明是只鬼!一只女鬼!只不过这只女鬼神色温和,青蓝色也很淡,看着比以前她见过的戾气要淡许多! 可再淡再温和!人家也是一只女鬼!而从刚刚开始,她就与这只女鬼表演着深情对望,双方都不眨眼睛! 人家是鬼,自然不需要眨眼睛,可她是人,而且松下半口气后,又是长时间的对视,她感觉有眼泪在眼眶里聚集。可她又不敢眨眼,如此一来,她面上忍不住露出痛苦神色。 那女鬼貌似微微歪了歪头,如果她是个人的话,这算作娇态可掬,可现在看来只会更加诡异好不?就在苏音快哭出来的时候,女鬼突然低头不看她了,改盯着床上那位仁兄不放! 苏音僵了半天,见女鬼似乎没意愿再对自己行注目礼了,这才松下半口气,整个人几乎要瘫倒在地! 托床上那位仁兄的福,她才能喘口气先。细细想来,这床上躺着的应该就是苏家长子苏容了!这家伙也真是倒霉,开个车碰上大雨,车子滑出了车道,不仅把自己弄得要活不死的,未婚妻还当场身亡……未婚妻?苏音一惊,瞪大眼睛打量女人。 看来这女人就是那个倒霉蛋未婚妻了!苏音心底涌起可惜,这女人看着就是个好女人,只是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死了。死了之后,还要这样守在自己未婚夫面前,她猜想女人估计是想等到苏容死了,两人一起共赴黄泉! 唏嘘了半晌,苏音叹息一声,准备回去了。以尽量不惊动人的轻柔动作,她想慢慢将门拉开,然后出去找林铭或是葛陆他们。可才一有动作,后背猛地发寒,她后脖子上寒毛直竖,心道要糟,就听身后极轻细的声音,那声音软软的,凉凉的,感觉像湿漉漉冰凉凉的东西划过骨缝,叫人生生打一个激灵。 苏音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你能帮帮我吗?” 第七十七章 此生不复相见 苏音装作听不见,手下用劲儿扭门锁。女鬼又问了一遍,她还是装没听见,只想赶紧离开这鬼地方。“咔哒”门开了,她欣喜得快哭出来,赶紧拉开门往外走,生怕多留一时半刻。 边跨到走廊上,她还边暗想这女鬼果真要温和得多,可是就在她脚刚踏上走廊地板时,周围环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变着,没错,墙壁颜色逐渐改变,构造也改变了,一怔之间,她又站在门前了。 心里“咯噔”一下,她无奈了,狗屁温和些!女鬼问了她第三遍,语气一模一样,像个幽怨的复读机!苏音憋气,深吸口气,继续扭门锁出去。 又一次站在房门前的时候,她放弃挣扎了。认命地转身,她无奈地盯着站在屋子中间的女鬼,苦笑! 帮忙?帮什么忙?帮她将苏容杀了?拜托!杀人是犯法的,她不要!那要救醒他?那就更不可能了,开玩笑!植物人怎么救,或许让女鬼去问问葛陆还有用些! 女鬼幽幽地问了第四遍,苏音烦躁了,摆摆手,自暴自弃地自说自话:“你要我帮你?怎么帮?我先跟你说好啊,我不会杀人的!而且,我也不是医生,我救不了他的!” 女鬼似乎被她说得愣了,微微歪动脖子,那诡异的懵懂样子,让苏音看了心里发寒。 “我没有要你杀人。”女鬼轻声细气地说。 哦,不是杀人,那就是救人啰!那更不可能了!苏音在心里吐槽。 “我想请你帮我唤醒他!”女鬼转瞬消散,又眨眼出现在床边,低头盯着床上苍白消瘦的苏容,青蓝色的手缓缓抬起来,放在苏容额头,却直接穿过了苏容的头,什么也没摸到。女鬼一愣,苏音突然沉默下来。 她无言地看女鬼再次抬起手,虚虚地沿着苏容脸颊轮廓抚摩,怜惜地轻触额头上紧缠的绷带。 “我说了,我帮不了你!我并不是医生。”苏音木着脸,平静地说出事实。 “你可以!从我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只有你能帮我了!”女鬼抬头看着她,她无法形容,那双黑黢黢的眼睛里是否有恳切央求这种情绪。 “我并不知道怎么帮你!”苏音顿了顿,才说。她确实不清楚这方面的事情,心底里不免又是一阵烦躁,莫名地让她很不舒服。猛地,双眼涌起熟悉的酸胀感,她蹙眉,不免变了脸色。时间要到了,她必须去找葛陆! 女鬼见她态度有些松动,连忙靠近,轻声说:“你可以的,只要你能找到他,让他回来。” 苏音不明所以,人不是就躺在这呢吗?“找到他?谁?去哪儿?”她疑惑地问,心里只想尽快脱身出去。 与苏音间仅一臂之隔时,女鬼才停下来,缓缓伸手指尖抵在她额头。苏音吓一跳,身体却不知何时开始无法动弹,眼睁睁看着女鬼动作。猛然眼睛刺痛,剧烈的痛楚袭来,她几乎晕厥过去。 恍恍惚惚中,背后猛然被一股巨力撞飞,她感觉自己应该摔在了地上,有人扯住了她的胳膊,动作极其粗鲁地将她半拖起来,那人得意地说:“原来是你!终于给我逮住了!” 苏音此刻痛苦至极,身体里翻江倒海,有什么沿着脉络左冲右突,杂乱无章地乱窜。随之而来忽冷忽热的感觉,精神被无数膨胀的情绪撕扯冲撞着,好难受! 她被扯着,头无力的面朝地板垂下,面色痛苦地呢喃着说:“为什么……不自己……去找他?” 耳边似乎有人在轻声说:“我与他……此生不复相见……我要走了……再见……” 抓着她的人听到她说话,却听不清楚,只好抓着她头发,让她将头仰起来。猛然入目的一张惨白脸上,竟流下两行血泪,因痛苦而扭曲的脸,此时好似艳鬼般,那人生生吓了一跳,怪叫一声,将她像破布一样掼在地上! 在苏音疲于本命的时候,那边厢早就一片大乱了!葛陆急切地不时看看手表,他已经找了半多小时了。他给苏音的东西,时间已经快到了,再找不到苏音就糟了! 他问过将苏音领走的侍者,对方很确定地跟他说,苏音早就从他们老爷书房出来了,至于去了哪里就不知道了。 没办法,他请求侍者发动部分侍者和佣人帮忙寻找,对方也欣然答应了,可时间已近,人还是没找到。 “找到没有?”林铭从另一面过来,问葛陆,葛陆忧心地摇摇头,转眼见陈灵清也过来了,还是没找到,苏音到底去了哪里!还是,她早已经不在这苏宅了?可是,苏音不是那么不经事的,要走肯定会来跟他说一声,可是她的手机跟手提包并没有带在身上,联系不到她!而他手机里也没有来电,那就表明她还在这里! 或者,有人将她带走了!林铭眯着眼睛,三人无言地对视,各种猜想可能,在无声中交流着。 然而,几乎在同时,远在不同地方的两个人,同时心底发紧,这是咒术的连锁反应,苏音出事了! 葛陆面色一变,循着感应极快地奔走。另两人也不废话,对视一眼连忙跟上去。 当三人闯进房门时,就见到苏音被苏易狠狠掼在地上!葛陆只觉得耳边劲风刮过,就见一道黑影好似一道黑色闪电,极快地射向苏易,“碰”一声闷响,苏易突然飞了出去!隔空飞出两米多后又在地上滑了两米,直到撞在墙脚才停下来。苏易整个人痛的缩成一团,蜷缩在墙脚。 再看将苏易一脚踢出去后,苏易原先所站的地方,此时站着个凛然冷酷的人影,那极具爆发力的身躯,此时好似坚韧的钢条,煞气飙升。 葛陆只来得及瞄一眼,就跟陈灵清一起奔向地上的苏音。陈灵清居然比葛陆速度还要迅捷,看似快实际上却很轻柔地将苏音揽起来靠在自己怀里,看到苏音情况,三人悚然一惊。陈灵清急忙说:“快帮她看看!” 葛陆没说话,直接翻看她眼睛的情况,眼神已经涣散了。情况有些棘手,好在还不是很严重。葛陆当机立断,说:“我需要立即处理,你们先出去等!” 陈灵清没拒绝,将苏音抱起来轻轻放在沙发上,才出去了。林铭直接过去将苏易像一条死狗一样,捉着后脖领子拖走,脚步迅速,好像手中拖着个成年男人一点重量也没有一样。 将苏易丢在走廊地上,陈灵清将房门关上。猛然后面传来一声低喝:“发生了什么事?这是怎么回事?” 苏义强接到佣人通知,急忙赶过来就见到自己儿子被人丢垃圾一样丢在地上。看到苏易没出息地侧躺在地上,捂着脖子呛咳,苏义强很愤怒,扫一眼走廊上另外两人不善的神情,他深吸口气喝问跟在身边的佣人! 佣人被喝得一缩肩膀,低声说:“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这几位先生在找苏音小姐!” 苏义强隐忍着怒意,看了房门一眼,才问两人:“不知犬子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几位,还请几位明白告知,我苏某好赔礼道歉!听我家佣人说,你们在找苏音小姐,不知找到没有?” 林铭勾起嘴角笑,比之平日里的讽刺,这回多了些冷意:“苏先生,人我们找到了,就在房里呢!至于发生了什么事,你还是好好问问儿子吧!” 苏义强脸色一僵,肃着脸色转向已经能靠着墙坐起来的苏易,喝问:“你这个不肖子,这回又干了什么混账事情?还将人带到你大哥房里,我看你是皮痒了欠收拾了!才回来就给我惹事!等会儿再来收拾你!” 苏易也不回答,只是一脸不服气地坐着,闷不吭声!苏义强这是误会他色心起了,欺负别人女孩子呢!正好,他也不想让苏义强知道实情,误会就误会吧! 苏义强又狠骂了苏易几句,才赔笑地对两人说:“实在是抱歉,不知苏音小姐怎么样了,我可以安排一间屋子,让苏音小姐进去好好休息……” 林铭看着这对父子,冷笑更甚,打断他的话道:“不用麻烦了,我们等会儿就走,承蒙照顾了!” 从始自终,陈灵清站在一边,默不吭声,脸色冰冷,看也不看父子一眼,只是盯着房门。 这时,门被打开,葛陆抱着苏音出来。苏音被葛陆的大手从后颈轻轻按住,脸朝内埋在葛陆肩颈。“我要带苏音回去,她的眼睛不能见光,必须马上走。”葛陆对两人说明,又转头对苏义强礼仪性地点点头,才在林铭和陈灵清的尾随下走出苏家大宅。 直到几人走下楼梯看不见了,苏义强才狠狠甩了才站起来的苏易一耳光,直扇得苏易身子不稳地晃了晃。苏义强愤怒的双眼发红,指着苏易恨道:“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儿子,只会给我找麻烦!” 说罢,甩手走了。那三人如果被得罪了,他苏家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苏易拿手抹掉嘴边鲜血,咧着嘴讽笑,盯着苏义强背影的眼睛充满恨意! 葛陆原本想在苏宅外面就跟林铭和陈灵清分道扬镳,不过林铭和陈灵清貌似坚持跟着,他口袋里电话也响个不停,没办法。 林铭坐进葛陆的车,陈灵清做自己的车,另一个保镖开着林铭的车跟在最后。 林铭坐在后座上抱着苏音,尽量让她躺得舒适些。抱着苏音,好似怀里拥着稀世珍宝般,他木然的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不知从何年何月开始习惯于戴上墨镜,他拒绝任何人再从他眼底窥得一丝情绪。 此时此刻,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怀里的苏音,大手轻柔地将苏音脸埋进自己怀里,葛陆说她的眼睛见不得光的。刚才苏音血泪两行的样子还深深残留在他脑海里,恐怕已经刻入他的骨髓和灵魂深处! 那种瞬间侵袭心灵的恐慌,即将失去的痛苦,以及对极致的凄美艳丽的震撼!都让他心潮澎湃,到此时都不能完全平息下来,有多久了,那颗几近枯死冷寂的心,居然再次激烈的跳动!即使只有痛苦,他也甘愿! 葛陆无暇顾及后座上的情况,他此刻也满心悔意,边开车,边点开手机,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就有二十几通未接来电,全是同一个号码。苦笑着接通电话,齐修隐忍的声音传来:“葛陆,苏音在哪儿?” 从十几分钟前,齐修疯了一样找苏音,再一次找不见苏音的人影让他烦躁得像一头困兽。所有人都问过了,都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借着上次的教训,他连男生那边的电话都弄到了手,完全不顾第一次接到他齐修的电话的众男生,震惊的小小心灵。 不知怎么的,在他又一次将手机摔上沙发的时候,脑海里猛然想到葛陆。 葛陆苦笑:“她在我这儿。” 齐修明显口气松了一下,然后又急忙问:“她怎么样?你们现在在哪儿?” 葛陆叹息,回道:“我们在回去的路上,等会儿你来我休息室,苏音眼睛出了点问题。” 对面良久沉默,葛陆听到齐修呼吸有瞬间变得粗重,随后“喀”一声,联络中断,无奈地摘下耳麦,葛陆加快了速度。 当葛陆将车停好时,齐修早已经冷着脸等在那里。这会儿看见林铭和陈灵清也在时,也只是扫了一眼。林铭下来后将苏音抱在怀里,齐修看到后,不禁瞳孔一缩,几步跨到林铭面前,伸手:“给我!” 林铭没理会,想绕过齐修,边问葛陆:“葛陆,休息室在哪?”可才跨半步,齐修极快地变换了下步型,锁住林铭去路,阴狠道:“给我!” 林铭冷着脸瞥他一眼,说:“苏音还要治疗,你还要挡着我?” 齐修明显愣了一下,之后咬牙退开一步,葛陆无奈地瞥齐修一眼,领着林铭往休息室走,齐修跟上。只有陈灵清还站在原地,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静静观望,不发一眼,只是深沉的眼底暗流涌动,精致脸蛋上泄露不出一丝情绪,让人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陈灵清并没有跟上去,他转身坐上车离去。 休息室里,当林铭将苏音放在医用床上时,齐修才终于看清她的情况,只一眼他就怔住,然后本就五官分明的脸立时煞气顿现,只是被他压抑着,阴沉无比。苏音还需要治疗,这个才是首要! 他双臂环胸,靠墙站着,静静看葛陆套上手套,用镊子捻起棉球沾湿,轻柔地将苏音眼角还残留的血泪擦拭干净。中途,他看不下去了,转身去了外面的小型客厅。 等葛陆终于略带疲倦的出来,才堪堪将手套脱下来,就被齐修极快地冲上来,大力地将他摔在墙上!力气非常大,墙壁发出*被撞击的闷响。葛陆闷哼一声,平静地与那双愤怒的眼睛对视! 林铭瞄了两人一眼,自己去了内室,他还要确定苏音的情况,没兴趣看小毛头打架! “你对苏音做了什么?她怎么会这样?”齐修很愤怒。 “我只是应了她的请求,给了她可以让眼睛暂时见光的咒术而已,只是时间超过了,又是试验品,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状况……”葛陆很疑惑,按理说,普通的超过时间,并不会出现这种严重程度的效果,有可能是试验品的缘故,所以他并不是很确定。 “你拿试验品给她用?你把她当什么了,你们葛家的白老鼠吗?葛陆你别太过分了!”齐修暴怒,直接打断他的话暴喝。 “……我承认这件事我确实有些欠缺考虑,我也很抱歉……”葛陆眼底流露愧疚神色,他不否认在刚开始自己确实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试验一下,可是当他看见苏音流下血泪时,他后悔了!心底有瞬间闪过闷疼的感觉,很不好受,那一刻,他突然有点恨自己! “别再有第二次,葛陆,你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来!”齐修充满恨意地盯着葛陆的双眼,阴狠的说出誓言般的话。 猛然放开葛陆的衣领,齐修恢复冷漠面色,后退几步,说:“我要带苏音回去。”说罢,正要转身进去。葛陆却弓着腰靠在墙上,低垂着的头,脸被刘海遮住眼睛,看不出表情。他沉声说出的话是:“齐修,你不觉得你很没道理吗?” 齐修蹙紧眉头,转身,“什么?” 葛陆抬起头,慢慢将刘海拨开,露出琥珀色眼睛,他温润的笑着,眼神却有些危险,语速很慢:“季苏音并不是你的附属品,你习惯于对别人呼来喝去,却没发现自己的问题吗?你感觉不出来吗?每次跟你在一起时的苏音,时不时的,会露出受伤尴尬地样子,你以为是谁让她这样?” 齐修眼底凝霜,冷漠地说:“那又怎样?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葛陆突然低低地笑出声来,听到笑声,齐修感觉自己受到嘲弄,不觉厌恶地更蹙紧眉宇,神色隐忍不耐。“齐修,你是不是还搞不清楚状况,还是你过得太安逸了?” 转眼笑意尽敛,葛陆难得收起温润面具,露出冰寒本色,整肃道:“季苏音作为灵媒体质,还拥有功能不明的异眼,这么有价值的条件,你以为三大家族会轻易放手吗?齐修,她不是你的所有物,更不是张家的所有物!” 话落,齐修双眼寒芒暴敛,气势极其吓人,葛陆与他对峙,气势也毫不相让! 片刻后,齐修不再说什么,转身进去,无视林铭直接将苏音抱进怀里带走。这次,林铭也没阻止,相当平静地让他将人带走了。 葛陆看着林铭,没心情跟人周旋了,直接问:“你呢?到底有什么目的?”林铭起身往外走,无所谓道:“什么啊?我就是查案子啊!不过我还真有一个目的,刚才被人抱走了!”说罢,不顾葛陆猛然变色的样子,直接走了。 齐修抱着苏音往回走,脚步快而稳,脸色阴沉沉的,相当不好看。葛陆说的是事实,一直以来是他太天真,以为葛陆会念着情谊帮他守住秘密,可他却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前提。 而这个前提,葛陆从一开始就跟他明确表示过,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忽视了!葛陆跟他说过,别忘了葛陆的立场,也别忘了他的立场!而他是怎么回的?他齐修永远都姓齐,绝不会姓张! 只要牵涉到家族利益,齐修极其相信,葛陆这种责任心极强的男人,愿意做出任何事,做下任何牺牲!多么愚蠢! 所以,他永远不会回张家,他不适合做张家人,也不愿意做张家人! 可是,依照现在情况而言,他又该怎么做才能与三大家族抗衡?一股深重的绝望紧抓住他的心,让他呼吸困难。 “喂,齐修,干嘛走这么快,我在叫你你没听见吗?”林铭赶上来,一把扯住齐修上臂,让对方停下来。 齐修吓一跳,转身冷冷望着林铭,神色里有浓厚的戒备,眼前这个人非常危险,是整个术界都会忌惮的存在!对于他,齐修没一丝好感!虽然也没见他对多少人有过好感,顶多是没感觉罢了! “做什么?”齐修不想跟对方纠缠,他很烦躁,语气自然好不了。 林铭毫不在意,还勾唇一笑,慢慢说道:“做生意!” 齐修莫名,问:“什么?”林铭笑着说:“你们刚才的话,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齐修蹙眉,他是知道林铭明白苏音的状况的,应该说,在术界,只要林铭想知道什么,很少有不知道的。这也是他以及他背后的“流族”让人忌惮的一部分。所以,他和葛陆刚刚才没有多此一举地设音障。如果设了音障反而会引人怀疑,他不确定林铭在破障这方面是不是也技艺精湛! 只是,他不太明白林铭的底子。“然后?” 林铭笑得更开心了,像是要有什么开心事发生一样,让齐修看着很不舒服。“然后,然后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苦恼该怎么办,你一个人是不可能护得住苏音的!我说的没错吧?”看齐修已经明显不耐,他干脆地说:“所以,咱们可以做个交易,我帮你照顾苏音,但是你要给我相应的报酬,怎样?” 齐修很犹豫,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林铭愿意跟三大家族乃至整个术界杠上,而这个东西又是他给得起的?他很疑惑,但这个条件确实很诱人,所以他很快问:“你想要什么?” 林铭笑着,渐渐拉大嘴角的弧度…… 第七十八章我不疼,真的!你别哭! 苏音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才醒过来,从醒来到吃早饭,再到无事可做的期间,齐修不错眼的盯着她看,眼神沉郁郁的,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怎么的。她试着换个方位坐坐,人眼神就跟着盯过来,确认齐修这厮是盯着自己而不是发呆后,苏音僵着脸讪笑。 “你……你怎么了?一大早盯着人看,怪……怪吓人的!”苏音小心地观察齐修反应,可这厮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跟没听到似的,还是盯着她看。 在苏音终于要受不了落跑的时候,齐修有反应了,他没说话,直接将一本杂志扔在她面前的茶几上,“碰”一声,好响。 她一缩脖子,慢悠悠将杂志拿起来,立即就被占据封面的大幅画面占据了眼睛,这!这!这上面的不就是昨晚的她吗?身边还环绕着三大美男,气质各异,众星拱月一般,其中林铭还凑在她耳边跟她说话,她也微微凑近仔细听着。说实话,这张照片拍得很好,角度,光线,效果,最主要的是,模特选得好! 可问题不在这儿!震惊过后,她极其尴尬地笑着。齐修撑着下巴,冷冷地说:“你昨晚去了哪儿?”苏音抬头,看着齐修苦笑,正要说什么,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一大清早,季绍安神清气爽地去上班,在公司一路上回应同事的招呼,带着公认的温和笑脸走进办公室。 刚一坐下,就有贴心的秘书贝奇端上可口的咖啡,一边喝咖啡,一边翻开桌上秘书早已分类好的文件。到此时为止,一切都还是正常的,与平日里没什么不同。可当贝利将今天的报纸杂志拿上来的时候,当他看到那幅占据大篇幅的照片的时候,被公认为公司里最注重礼仪和修养的季绍安,喷了! 一大口咖啡喷洒出来,笔电屏幕上,办公桌上,文件上,到处都是!贝利被吓了一跳,退开半步,又上前一步,慌忙地抽出纸巾,将笔电屏幕擦干,将文件立起来。她担心地问:“副总,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季绍安呛咳着,将杂志封面朝下按在桌上,连忙摆手,艰难开口让贝利先出去。贝利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还是答应着出去了。 贝利刚把门关上,季绍安就抄起电话,对着按键就是一通狂按! 苏音好容易从袋子里将手机扒出来,才接通,对面就爆发出季绍安如雷般的吼声:“季苏音,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苏音皱着脸,瞬间将手机拉离自己的耳朵,等他说完了,才拿回来说:“你说什么啊?一大清早的!” 季绍安怒气沸腾,声音又拔高了一度:“还问什么?你给你老子装傻哩!啊?你自己去看,今天早上的杂志,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上面的是不是你?还有这三个小白脸是谁?”【林铭很无辜:季伯伯,我皮肤很黑,我是军人!您看这皮肤,深古铜色哦!眉儿:季……伯伯?恶~眉儿被PIA飞,某铭勾唇邪笑,匪气横生】 苏音极快地瞄了齐修一眼,才捧着手机说:“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上杂志呢?就是我想上那也上不了啊!您别瞎来事儿了,世上长得相似的人多了,指不定就有一个长得跟你闺女相像的呢!” 季绍安狐疑,衡量着自己认不出自家女儿的可能性,最后发现实在不放心,犹豫着问:“真的?你没骗我?” 苏音赶紧点头确定:“真的真的!我骗谁也不能骗您啊不是?好了,就是这样,哎呀,我还有事,下回再打电话给你啊,就这样,拜拜!” 苏音挂断电话,大松一口气!齐修看着苏音,对方太大声,苏音又没有回避,当然就算她回避了他照样也能听见,所以他想听不见都难。在听到“那三个小白脸”时,他淡漠的眼底难得闪过笑意,嘴角也几不可见地微勾了勾。 那边厢,季绍安放下话筒后,对着杂志是看了又看,最后是实在不放心,就摁下快键,让秘书贝利来一下。 贝利很快就进来了,微弯腰问他:“副总,您有什么吩咐吗?”季绍安将手中的杂志递给她,吩咐道:“你去联系一下这家杂志社……” 苏音深吸口气,回身对着齐修,齐修冷淡道:“我视力很好,也很年轻!”意思就是,叫她别想像忽悠她老爸那样忽悠他,他没老,没有老眼昏花,不会相信她的鬼话!这上面登的,确确实实就是她季苏音!抵赖也没用,别白费劲儿了! 苏音顿时泄了气,垮着肩膀,缓缓点头,有气无力地说:“那确实是我!我昨晚上去了苏从家。” 齐修问:“去干什么?” 苏音如实回答:“我答应做他的女伴,参加他父亲的生日宴会!” 齐修脸色渐冷,凉凉地问:“为什么答应他?你做了他女朋友了?”他心底莫名涌起一股恶气,非常不舒服! 苏音赶紧摇头否认:“才不是呢!苏从已经有未婚妻了!” 听到“未婚妻”这个词,齐修厌恶地皱眉,继续问:“那你为什么答应他?” 苏音无奈,说:“我跟他有过过节,或许他只是想借着机会报复我吧。我答应他参加宴会,他就不再纠缠我,就这样!” 齐修疑惑:“报复?”苏音脸色黯然地点头:“恩,他不喜欢家里给他安排的未婚妻,拿我当挡箭牌而已。” 齐修没话说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他只是有些厌烦。 气氛陷入沉寂,谁也不说话。突然,苏音想起来一件事,赶紧联系聂远,她今天应该去医院照顾黄晓语的,可是她脚扭伤了,去了也只是添倒忙而已,不能给别人添茶倒水,还要别人反过来伺候她! 索性聂远非常豪爽地答应了,还让她好好养伤,她千恩万谢。然后,她还跟颜芬儿打电话,交代了一下情况,颜芬儿也表示理解,让她别在意,好好休息。不过,颜芬儿下午有事,就不能去接黄晓语了,苏音本来就为自己不能出力而心怀愧疚,就一口答应下来。 挂断电话后,苏音抓着手机,一脸空茫,她昨天在混乱中晕过去,也没能达成目的。她觉得这种事,还是越早解决越好,不过就算她想解决,那也要别人配合啊! 深重的无力感,让她沮丧不已。齐修看她的样子,就问:“你在想什么?”苏音赶紧回神,摇头说:“不,没什么。”齐修冷着脸盯着她,明显不信。 于是,苏音留在屋里休息,不知道葛陆做了什么,原本还很疼的脚腕,现在只要不很用力,也不会很疼了!只是不能长时间行走和站立。 不过,真正让苏音感觉奇怪的,是齐修的态度!从一早上开始,不管她做什么,他都要跟着,连上厕所都要站在门边上等,这让她很尴尬,又很莫名其妙。问他,就一脸淡然地说:“我要看着你!” 拜托,就这么大一个公寓,她能长翅膀飞了?跟他委婉地谈论了半小时,齐修起先还听着,到后来烦了,直接拿出一百年狼毫,一沓蓝色符箓,让她画符!才第一张,就爆了,桌子上多了个坑洞。 她极小心翼翼地瞄着齐修,等着他下板子!不想齐修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盯着坑洞看了一下,随手画了道符贴在桌面上,就让她继续画。然后不管怎么爆,那桌子都纹丝不动了。她咋舌!厉害! 然后,齐修貌似拿出手机摆弄了一下,不出两个小时,门铃响了,有人送来了全套的原木餐桌椅。看着立即更新的桌椅,苏音无语。 终于到了午饭时间,她才能丢开狼毫歇口气,一上午就画成了五张,爆了一百多张,这可都是钱啊!苏音在心里流泪,不知道自己已经欠了人家多少了! 做饭的时候,她终于可以暂时脱离齐修的视线了。她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被人用堪比激光一样的视线照射着,是人都有点受不了! 到这时,她才能好好想想,她必须再见苏从一面,即使希望渺茫,她也要搏上一搏。只是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怎样避开齐修跟苏从见面了。她有些无奈,按齐修的思维回路,他应该是怕她不在他的视线范围里,又会惹出麻烦来,让他收拾烂摊子罢了! 打开水龙头,她借着水声,极快地在手机上摁了一会儿,然后点击发送。成功后,她才松了一口气。二十分钟后,手机震动,有信息回复,这回她是真的松气了。 餐桌上,苏音吃饭吃得心不在焉,齐修瞄她一眼,没说话,他向来遵从食不言寝不语。终于,一块酱茄子滑下筷子,掉在她外套上,又滑下去掉在她的裤子上,最后终于摔在地上完成了此生的任务! 她这一掉掉得极有技巧,不仅外套裤子脏了,连里面的打底衬衫也脏了一块儿,脏兮兮的。苏音低叫了一声,赶紧去浴室急救。结果当然是救不回来的,所以,她出来后对齐修说:“我要回寝室拿衣服。” 齐修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只是苏音出门时,齐修自然而然跟着,苏音虽然早料到,也还是很无语。 到了女生寝室楼,齐修在楼外等,并不进去。在齐修的注视下,她淡然地上到四楼,然后拐个弯避开齐修视线,到这里开始,齐修已经看不见她了。她半蹲着身子,沿着墙壁下楼,万幸现在走廊里没什么人,不然不被发现都难。 苏音从寝室楼另一边翻墙,这是一堵建在两栋女生寝室楼之间的墙,所以不是很高。反过去后,她试着扭动了下脚,没什么大事,这才往外走了。 齐修等了十来分钟,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双手插兜,低垂着头,细碎刘海柔软地垂下来盖住眼睛,皮肤很白,头发漆黑,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很吸引人了! 不远处,纪华丽提着塑料袋,惊讶地看着齐修,不敢靠近。 齐修已经很确信苏音已经不在寝室里了,所以,他淡淡地唤一声:“五方,跟着她,看她去哪里。” 纪华丽终于鼓足勇气走到齐修面前,红着脸甜笑着说:“齐修,你怎么站在这里,是要找苏音吗?要不要我帮忙?” 齐修没理会,跟没听见似的,自顾自擦身而过,往校外走。纪华丽笑容僵在脸上,渐渐变成怨毒,眼白多余眼仁的双眼,狠狠瞪着齐修的背影。 苏音出了校门口就上了一辆计程车,报了地址。苏从跟她约在茶馆,时间已经到了,苏从应该已经在等她。 果然,她进了茶馆就看见坐在窗边的苏从,向她招手。她走过去坐下,苏从笑着问她要喝什么,她随便要了杯果汁。服务员将杯子放下后,苏音就开始盯着苏从,几乎是用瞪的。 苏从喝了一口咖啡,才说:“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想再看见我了呢?”苏音几乎是立刻接过话头:“确实不想!”苏从哑然失笑:“哦,那你怎么又主动来约我见面了?是不是突然觉得我很帅,现在条件也不错了,就想做我女朋友了?哎!还真别说,你原来长得还真不错,以前怎么没发现,居然把苏易迷得七荤八素,你们走后他被老头子整得很惨呢!哎!那天他真的对你……” 苏音被气得发笑,实在佩服苏从的肤浅,和自我感觉良好功能过剩。没好气地打断他:“你想多了!我想你不会不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 苏从先是一愣,随即重又怪气吊儿郎当的笑:“是为了晓语?我记得我给过她一笔钱,让她打掉孩子。” 苏音气极,冷笑道:“你以为随便丢一笔钱就可以了?那晓语怎么办?你叫她怎么忍心打掉自己的亲骨肉?你怎么可以对她这么残忍?” 苏从无动于衷,笑笑说:“直接打掉不就好了,她休息一两个月就可以继续读大学,继续创造自己的人生了,而且,还有了我给她的一笔钱,她不用工作都可以活几年了。这样子不是很好嘛!” 苏音极力压抑着将果汁泼在对方脸上的冲动,冷冷盯着他,讽刺地笑:“哼!你以为你现在是有钱人了?可以任意挥霍钱财任意玩弄女人了是吧?苏从,你还真是可悲到极点了!想想你自己是怎么来的,你想要世界上多几个这样的你存在是不是?” 苏从顿时沉下脸色,难看地面向她,不善地说:“季苏音,你什么意思?” 苏音冷笑:“我什么意思,就字面上的意思,你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的?” 苏从一脸愠怒,放在桌面上的手握成拳,压抑着掌攉过去的冲动,冷笑:“苏音,你别多管闲事!我和晓语那是你情我愿,我们之间怎么样,要不要孩子,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的!再说了,我要挥霍钱财要玩弄女人也是我的私事,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哦,如果你想通了,我也可以跟你玩玩儿,绝对待遇翻倍!” 苏音冷冷盯着苏从恶意狰狞的脸,觉得有点恶心,她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捏紧水杯,身子前倾凑近苏从眼前,一字一顿,恶狠狠地说:“苏从,你别得意得太早了!就你这样的,接管了苏家产业,不出几年也得败光!就算不败光,我今天还就告诉你了苏从,我还真有办法让你没办法继承家产!让你一毛钱也拿不到!” 活落,苏音猛地起身,一杯果汁当头淋下。全场低哗,都看向这边。“铛”一声巨响,她大力将水杯砸在玻璃桌上,转身就走。 才刚走到茶馆外面的走道上,苏音正要伸手拦计程车,被人从后面扯住。苏音一个趔趄站稳了,看见是苏从抓着她,立即大力甩开他的手,不客气道:“你干嘛?” 苏从抹了一把脸,肃着脸问她:“你刚刚什么意思?” 苏音嗤笑,她当然知道苏从在怕什么,不就是害怕快到手的鸭子要飞了吗? “苏从,我看你还真是听不懂人话了啊!你要不再去读个幼儿园呗?”猛然腕上一痛,苏从下死劲拧她手腕,狰狞着脸问:“我问你什么意思?你快说,不然别怪我对你客气!” 苏音使劲儿往回抽手,蹙着眉喊:“苏从,你放手!放手!” 苏从大概是气狠了,居然扬起手来作势要扇过来,突然从旁伸出一只白净手掌,将苏从抓住,只一秒,苏从便软了身子,放开紧抓着苏音的另一只手,一脸痛苦。 那只手甩开苏从,苏从倒退了两步,捧着手腕站定,戒备愤怒地盯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家伙。 苏音回头,发现来人居然是齐修。此时齐修直接从她肩上伸过手,拿起她的手腕查看,淡淡问她感觉怎么样。 苏音有些发愣,难得齐修这么温柔,而且这姿势真是怪异,就像她整个人被包进他怀里一样。苏音脸有些发红,齐修没得到回应,奇怪的“恩?”了一声,苏音赶紧摇头,表示没什么事儿,只是红了点儿而已,几十分钟后就会消下去的。 苏音很尴尬,连忙往旁边挪了一步,齐修变为站在她身侧。他扫了她一眼,继续低头查看她手腕。苏音不好意思,正要说没关系,不必看得这么仔细的。齐修就轻淡地说了一句:“待会儿会紫。” 苏音一愣,不知说什么好,突然,耳边响起嘈杂的机车声,这条路不算宽,所以不会有多少车来往,而且正值上班时间,人就更不多了。不过在马路上这么嚣张地飞车,未免也太大胆了吧! 眼看着机车声越来越近,她见到五六辆机车呼啸而来,速度很快。每辆车上都坐了两个人,每个人都穿得很重金属,到处都是钉子扣子的,不过头上都带着头盔,不然就可以直面牛鬼蛇神了! 在她想东想西的时候,其实也就几十秒的时间,机车群已经快要经过他们身边。苏从正恶狠狠地说着什么,不过她什么也没听到,因为她看见打头的那一辆后面那个红夹克头盔,竟然伸出了右手,那手上有寒光闪烁。 她瞪大眼睛,只来得及喊出一声“小心”,整个人就下意识地扑向苏从,苏从吓得怔住,被苏音撞得歪倒在一边。眼看着寒光要划过来,苏音抬起手臂格挡,下一秒却被拥进温热的怀里。 机车轰隆声远去,苏从张大嘴巴望着,不明白情况。苏音从齐修怀里抬起头,对上一双乌黑乌黑的眼睛,眼型很漂亮,像一片桃花瓣,眼角上翘,衬得乌黑瞳孔更加湿润有神。她不禁感叹,中国人怎么能生得出这么纯粹的黑眼睛呢?没有杂质的,没有情绪的,犹如黑曜石般的黑色眼睛。 感觉手上有什么湿湿黏黏的东西,而且是温热的,她下意识抬手看,入目猩红。她吓得呆怔,不禁瞪大眼睛,去看齐修手臂,嘴里大喊,声音都变了调:“你受伤了?让我看看,我们去医院,啊!没事的,没事的,我们马上去医院,天啊!怎么流这么多血,你痛不痛啊,没事的啊!” 只见齐修黑色厚风衣在手臂上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衣服破开的样子,估计伤口有*厘米,风衣周围已经泅湿了,黑色面料看起来像水渍,实际上是鲜血,滚烫的,连绵不绝涌出来的鲜血。 苏音快急哭了,转身喝骂苏从,让他别傻看着,快叫计程车,她自己找不到东西止血,衣服又撕不下来,只好拿手去堵,不一会儿有血从她腕上滴到地上,已经集成一个小水洼。 齐修一直静静看着她,突然用完好的那只手摸摸她的脸,然后轻捏着她后颈,难得语气温和地说:“苏音,我没事,真的。” 苏音急的掉泪,带着哭腔喊:“怎么没事儿?你又不是铁打的,流这么多血,割开这么大的口子,怎么可能不疼,还没事儿,你都没有感觉的吗?” 齐修静静看她掉眼泪,拿手笨拙地擦拭她眼角,轻轻点头说:“恩,我不疼,真的,你别哭!” 一听他这么说,苏音就哭得更凶了,她又瘪着嘴死死压抑自己不哭出声,脸上顿时乱成一团,齐修居然还笑了,淡淡的笑意:“你这样子哭,好丑!” 苏音赶紧拿袖子胡乱抹一把脸,鼻涕眼泪全蹭在袖子上。这时,身后传来喇叭声,苏从将自己的车开过来,招手让两人上车。这地方比较偏,计程车也不好打,幸亏他有开车来,不然就只能等救护车了,等救护车送到医院,估计就得输血才行了! 第七十九章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急哄哄地进了医院,苏音坐立不安地看着护士给苏从处理伤口。从受伤到现在,齐修就像没有痛觉神经一样,俊脸上的神情淡得犹如一杯白开水。 可看着齐修越是那样,苏音心底就越发惊惶心疼,人怎么就能这么不怕痛呢?如果忽视掉他苍白的脸,失色的嘴唇,额际微微的汗迹,她就会真的以为对方不是人,而是一个机器!他怎么就那么能忍呢? 她心疼地看护士动作,手指无意识地使劲儿抓袖子,而齐修就看她,不错眼的看,眼底没有情绪,面色却较往常柔和。 护士将伤口上处理干净,一旁的医生已经将医用手套带好,正调试着针剂呢。没想到齐修出声阻止,他拒绝打麻醉,医生护士都吓了一跳。苏音反应过来后,立即跳了起来,喊:“怎么能不打麻醉剂呢?这样多疼啊?齐修,我们就打一点好不好?” 齐修淡淡望着她,轻轻摇头,说:“我不用打麻醉剂!”苏音脸色黯然下来,心里也憋得慌,齐修向来霸道,他决定的事,旁人怎么能置喙!齐修看了看她,抿抿泛白的唇,轻声说:“我不疼,你别担心。” 苏音有些发怔,那医生反倒笑了起来,连护士也抿嘴吃吃的笑,也不知道在笑些什么。医生放下针剂,凑近齐修笑说:“小伙子好硬气!痛的话就忍着点!” 话落,手中已经毫不客气地扎了一针下去,齐修没反应,倒是苏音看得一声惊叫。她一叫,医生手就微微一抖,齐修面无表情。苏从蹙着眉,眼里瘆的慌,还是出去办手续了。 苏音见状立即闭紧嘴巴,不敢看却还是坚持着看医生飞针走线。妈呀!这可不是一块布,着可是长在人身上的一块人皮啊! 她神情扭曲了,齐修没注意自己手怎么样了,对于痛感,他早就麻痹了!相比而言,此时观察苏音的样子会更让他感兴趣! 缝到一半的时候,苏音受不了了,迷糊糊地站起来往外走,齐修目送她出去。 一站到走廊上,她狠狠松口气,疲倦感涌上心头。正好苏从提着一袋子药回来,一见到她,突然就停在那儿不走了。苏音看到他,没说什么。 苏从和苏音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两人都是一番沉默。最终还是苏从先开口,支支吾吾地:“那个……谢谢你们啊……要不然被捅一刀子也不好受,多亏了……” 苏音仰靠着椅背,望着天花板,打断苏从,声音幽幽的:“苏从,你该跟齐修道谢,不用跟我说。……”苏从面色尴尬,苏音继续道,“晓语就在这家医院,你要是有心,就去看看她吧,要是无意……你就走,走得远远的,再别靠近她!苏从,你配不上晓语这么多年那么喜欢你!” 又是一阵静默,苏从脸色极其难看。最终,他留下那包药,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音盯着他的背影讽笑,苏从,你终究是配不上她! 正好,齐修伤口也被处理好了。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多,苏音计划顺便接晓语回去,而且她为了跑出来,连衣服都没换,现在还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衣服。可是,考虑到齐修是伤患,她决定以他为优先考虑。 于是,苏音跟齐修解释,她先送齐修回去,然后让他在屋里好好休息。她再来一趟医院将晓语接回来,也顺便拿一下衣服买点补血的菜。 齐修看着她,摇头拒绝,淡淡地说:“我要跟着你!你要做什么就做。” 苏音无奈,跟他说了半天,人只是望着她,没反应了。苏音彻底泄了气,无望改变对方的决定,所以她决定还是不挣扎了。 想了想,她还是转身领着齐修往晓语病房走。边走边问齐修这几天想吃什么,讨不讨厌吃猪肝之类的,齐修静静地听她说,好久才回一声“恩”。苏音早习惯他态度冷漠,开始还会觉得尴尬,不知道怎么样将对话接下去。可现在,他完全可以不用看他反应自己唠叨半天。苏音在心底泪目,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可是,在苏音和齐修上到晓语所在的那一层时,就听见激烈地争吵声,哭喊,怒骂。有病人围在病房门前围观,被护士闻声驱赶。苏音心底猛然有不安感,一眼望去,不由一惊,果真是从小雨的病房里传出来的。 她赶紧几步跨过去,从人缝里看见里面混乱的场景。一名身穿深紫色格子长风衣,长卷发,大约四十多岁,长得很端庄的女人,正激动地骂着什么,床上的黄晓语跪趴在床上,双手掩面痛哭,聂远在旁边一脸为难,想要阻止又无可奈何。 苏音走得近了,终于听清了几句。女人在骂:“你怎么能这么干?啊?你怎么能这么干?你说话,你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来?” 女人冲过去,对着晓语的背狠狠拍打,晓语惨叫着,哭喊:“啊!啊!妈!妈!别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呜呜呜!对不起!啊!啊!……” “你怎么能这么干!我有教过你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来吗?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女人也流下眼泪,手上却使劲揪晓语胳膊,扯她头发。晓语躲着,两人滚成一团,哭成一团。 聂远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想将女人扯起来,嘴里想劝:“阿姨,您别打了,晓语还在养伤……” “啪”好清脆的一巴掌!聂远头被扇得歪向另一边。女人腾地从床上那个站起来,指着聂远一脸愤恨地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这个混蛋,你居然敢对我女儿做出这种事来!我跟你拼了!”女人冲上去,纠着聂远领子,手里的手提袋对着聂远猛力敲打。嘴里喊:“我打死你个畜生!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畜生!……” 床上的晓语见状哭喊:“妈!妈!你别这样!不是他的错,不是他做的!你快住手!妈!你别打了!……” 奈何,她还在休养的身体,刚才这么一番痛哭,早就没有力气去阻止,只能跪倒在床上哭着喊着,希望她妈妈能停下来。 再看聂远,双手垂在身侧,头部被不轻的手提袋接连敲中好几下,可他硬是咬牙不吭声,也不闪躲,任打任骂! 苏音看着混乱的场景,突然觉得心酸!赶紧挤过人群,将齐修拉进去,立即将病房门关上,阻隔门外窥探的视线,给晓语仅留一些尊严! 关好门,苏音立即上前想要拉住女人,将聂远拉远。不料女人情绪很激动,她一个吃不住,脸被手提包打了一下,眼镜磕得鼻梁生疼。 女人还要再打,突然被人捉住了手腕,不禁气怒,瞪着齐修喝骂:“你干嘛?放手!你们是什么人?” 苏音摸着鼻梁,赶紧上前将低着头的聂远拉开,然后示意齐修放手。女人收回手,狠狠瞪了齐修一眼,齐修早不理会这些,放开手的下一刻就转向沙发上坐着了,闭目养神,不管他人瓦上霜! 苏音笑笑,对女人说:“阿姨,你好!我们都是晓语的朋友,我叫苏音,他是聂远,那个坐着的叫齐修。阿姨,我想您打错人了,聂远并不是那个人!” 女人明显不信地瞪着她,又看看仍旧低头不语的聂远,最后望向自己的女儿,喝问:“死丫头,你说,那个畜生是不是他?说实话!” 黄晓语哭得像个泪人儿,抽抽噎噎地连呼吸都不顺畅,她摇头,抹着眼泪说:“不是!不是他!真的不是他!妈你别这样!” 一瞬间,女人就像突然没了力气,如一滩烂泥一样软倒在地。苏音吓了一跳,赶紧蹲下去想扶,可女人不理会她,一脸绝望的呆怔怔的,双眼无神,脸色疲倦异常。猛然,女人低头双手掩面,痛哭出声! “你个死丫头!你叫我怎么办?居然干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情来!你要我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啊!我辛辛苦苦将你养这么大,我有教过你干这种事吗?我的天啊!该怎么办……” 苏音哑然,黄晓语也是单亲家庭,她妈妈一个人将她拉拔长大…… 黄晓语听着女人几乎声嘶力竭的哭喊,自己缩倒在床上,咬着被子,嘤嘤地哭。苏音起来走过去,轻轻将她拥进怀里,手指轻柔地抚顺她被抓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听她在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哭着说对不起。 等到两个女人都冷静下来,晓语的妈妈到底还是怜惜自己的女儿,将黄晓语拢进怀里又是一顿哭,嘴里直骂她怎么这么傻!出院时间到了,苏音帮着收拾了一下,跟聂远齐修将母女送进女人入住的酒店,黄晓语跟她妈妈在一起,也好有人照顾。 具体要怎么做,只能看她们母女私底下的决定。回来的路上,三人都很沉默,齐修是沉默惯了的,只有聂远连头也没抬起来过,难得阴沉沉的。 苏音关心地问他:“聂远,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被打伤?”聂远摇摇头,声音有点哑:“不,我没事!”又是一阵沉默,聂远突然问,语气出奇的平静:“苏音,你跟我说,那个畜生,是不是就是上次那个姓苏的?” 苏音知道瞒不了,也没否认,脸色难看地点头。聂远双手紧握,也没说什么,只是朝她点点头,转身走了。 苏音望着聂远远去的背影,心里有种怪异的感受。突然眼前占据一团黑影,她抬头看齐修凑过来,铁塔一样盯着她。苏音疑惑,怎么了? 齐修瞄她一眼,转身就走,淡淡一句:“去买菜,回家做饭!” 苏音愣了一下,看齐修走远了,赶紧跟上去,嘴里商量着“你看今晚吃素炒猪肝怎么样,还有……” 第二天,通识课上,当苏音看见聂远顶着一张极品猪头脸走进教室时,她是真的无语了!看他这模样,她不难想象某个人也许会更惨也不一定,不然聂远不会顶着这么张脸还走得趾高气昂的! 可是当她转头接触到之语复杂的眼神时,她心底“咯噔”一下,苦笑!猜想或许是这几天她太疲于奔命,反而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呢! 她还在想自己是不是错过了最佳解释的时机了,只得讪笑着对之语说:“那个,之语啊。周末过得怎么样?” 之语用一种充满意味的眼神在她脸上逡巡了一遍又一遍,在她终于要面临冰裂时,才缓缓点头说:“在今早之前,我还过得可以,可是在今早之后,我瞬间就不好了!苏音,你懂我的意思吗?” 苏音很尴尬,又觉得愧疚,心里又急于解释,她皱着脸说:“之语,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 之语打断她的话,表情有些讽刺:“我误会什么了,误会你霸者齐修还觊觎陆哥,脚踏两条船?” 一听这话,苏音顿时心脏紧缩,有种痛楚感觉,急忙摇头:“之语,不是你说的那样!我……” 之语再次打断她,说:“好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我们换个地方聊聊怎么样?” 苏音艰难地点点头,说开了也好,教室里确实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可齐修立即蹙眉反对:“不行!”斩钉截铁!之语立时讽刺地与他对视:“怎么不行?苏音又不是你的充气娃娃,凭什么你说什么她就听啊!再说了,你以为我会做什么吗?” 之语讽笑。齐修沉默,确实,按之语的性格,她确实不屑于做出什么来!况且,苏音也的确不是他的附属品,这样的话,已经不止一个人对他这么说,连那个吊儿郎当的林铭都说过。 “齐修,不管你怎么挣扎,张家也不会放过你!而且,没了张家的齐修又算得个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命令她?……” 之语带头走出教室,苏音低头,沉默地跟着。齐修一言不发,手指用力捏着书页,指尖发白。 一路上,之语直接走出了学校,苏音想问去哪儿,最后还是憋下疑问,老实跟着。一个半小时后,苏音抬头看眼前建筑物的招牌,这里是哪儿啊? 再低头,之语早已经走得没影了!赶紧冲进去,一进门就撞上一堵肉墙,硬邦邦的。苏音捂着鼻梁抬头看,好高好壮,的肌肉男!那纠结的,泛着光的肌肉块儿,恶,好恶心! 肌肉男目测身高一八五以上,碰到苏音,就跟逮到小鸡仔似的,双臂撑在墙上,困住苏音,恶心兮兮地笑说:“哪里来的小学……” 只听“磅嗵”一声,苏音眼前大亮,再看那肌肉男,已经倒在门外地上,没了反应。苏音张大嘴巴,指着门外,对之语结巴着说:“啊……那个……他…。他怎么样了?” 之语瞄她一眼,拍拍巴掌,无所谓的说:“没什么,就是摔晕了而已。” 说罢,转身往里去了,就任肌肉男倒在门外吹风!今天貌似又降温了哈!吹吹更健康! 抱歉!这个应该放在最前面的,这是楔子! 暗夜里,一道暗影划破虚空,以人类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极快地飞掠而过,几个起跃间,黑影如同一道黑色闪电,射向远处灯火通明的老宅。老宅规模很大,夜色里看不太清,但估计有百亩之巨。时近午夜,老宅沉浸在寂静中,远看就像一头潜伏憩息的巨兽! 黑影在老宅附近猛然停下来,从背影来看,这是一个浑身裹进黑色紧身衣里的颀长男人,四肢修长,一头半长黑发包裹着苍白的脸,但奇怪的是,男人的脸好似被一股黑气笼罩,让人看不清长相。但从隐约可见的轮廓来看,有点东方人的血统,却比东方人轮廓更深。 男人对着虚空察看,最后不知做了什么,苍白手指抚触虚空时,以指尖为中心显现出一块泛着蓝白光华的结晶障壁,障壁上光华流动,看来极为绚丽。 男人勾唇一笑,手指微一使力,苍白手掌竟是渐渐穿过了障壁,男人满意一笑,然后是手臂,身体。 成功越过障壁,男人在站稳的一瞬间,顿时将身影隐进虚无,极快地潜进老宅内部。 眼前的路极其曲折难寻,男人已经毫不停歇地在这里穿梭了十几分钟,也还是没找到情报中所说的“核心”。这个地宫太庞大了!几乎是地面上老宅的几倍!没错,男人潜进了老宅的地下,而这里,隐藏着一座有着惊人规模的地宫! 有人来了!男人急忙将自己倒吊子壁顶角落,像一只蝙蝠一样蛰伏,敛去所有气息。由远而近,走来一队穿着制式服装的警卫样人物。地宫壁顶离地面足有七八米高,从男人角度只能看到十几颗头颅渐渐走远。 等人走远了,男人才敢继续往所谓的“核心”闪去。终于,男人面上闪过惊喜,似乎已经找到了!按情报来看,整个地宫围绕着“核心”而建,“核心”里有五间密室,围绕着中间那间巨大的石室! 现在,男人正挂在其中一间石室外的壁顶,离石室还有一段距离。男人没办法靠近,因为整个石室被下了几十道禁制,如果想硬闯,恐怕还没进去就被烧成焦灰! 所以,欣喜过后是焦急。情报上并没有说明放置着那个“东西”的石室,守卫会这么森严!突然,由远而近,有足音!足音非常规律,来人气息内敛,看似平常人,可男人感受着虚空中的微微压抑气息,极力掩藏自己找了个最远的角落潜伏。来人不简单,他本能地全神戒备。 都已经到了这里,他怎么能前功尽弃! 好在论隐藏,世上所有种族都难望他这一族项背!更重要的是,他实力也不算弱,来人竟也没发现他。 渐渐的,他看清来人是个身穿宽松宝蓝唐装的中年人,面目一团和气,看起来非常年轻,若不是打扮得老气横秋加上气质沉稳,从外表看来也只是个三十左右的男人,袖手悠悠而来的样子,看似极其闲适。 守卫看见来人,很是客气地鞠躬行礼,嘴里轻喊:“见过葛老族长。”来人摆摆手,自顾站在石室门前摆弄什么。 他心里暗惊,来人竟是早就多年不对外露面的葛家老族长——葛封!他全身忍不住渗冷汗,更是凝神屏气,势必不让自己的气息泄露半分。 葛封应该是在启开石室,禁制被暂时打开,葛封迈进去。就是这一刻!他集中精力暗暗用虚眼极快地扫视室内,仅仅不到一秒的时间,他已经将室内情形尽收眼底。又一次,他为自己种族的特异功能感到庆幸! 石室很快关闭,阻隔内外时空。里面暂时不会清楚外面的情况,外面也无法了解里面的情形。在阻隔的一瞬间,他忍不住震惊非常,巨大的冲击感让他心内胆寒。 但是,现在不是震惊的时候,他的时间不多了,多留在这里一刻就多一份危险。他必须尽快找到那“东西”,可是他刚才看到了,里面虽然有着很不得了的东西,但不是他要找的。 十几分钟后,他在石室西北方向的石室内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奇怪的是,五间石室里,只有刚才那一间和东南面那间有下重重禁制,其余三间看起来非常平常,连守卫也仅有两人。至于中间的巨大石室,情报上只有一条信息:危险!禁区! 他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所以他直奔目标,避过守卫进去石室。进去后,他一眼就看见空旷的石室里,正对石室门口十几米远处,有一座方台,上面供奉着一个紫檀木盒子,他知道里面有一个卷轴,那就是他今晚的目标! 整个石室除了那张方台以外,什么都没有。他非常奇怪,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们怎么会不谨慎守护! 所以,他更加集中精神感应周遭情况,慢慢靠近方台。仅仅十几米的距离,他却走得格外艰难。猛然他脸色微变,迅速地本能向右后方闪躲。空气里传来破空声音,他极快地摆出防守姿势望去。在他刚才所站之地,此时正立着一头……怪物! 这头怪物长得非常奇特,只有猎狗大小,却比猎狗长得厚重,四肢比较短而粗壮,脚掌厚实有缝里指甲,指甲上闪着青蓝光华,该是有毒的。怪物尾巴很长,比它的身体还要长得多,却很细,尾尖像蝎子的毒勾,却没有那么弯曲。 怪物全身覆盖青黑色鳞片,使得尾巴远看像一条舞动的蛇。而且由于覆盖鳞片,他猜测怪物表皮应该非常结实,几乎刀枪不入,当然这里的刀枪只是寻常的东西罢了。 怪物原本背对着他,这会儿慢慢转过身来,正对着他,动作很慢,但他知道怪物动作其实非常迅猛快捷,几乎让人猝不及防。甫一看到怪物的脸,他心里不觉恶寒。 瘪圆的脑袋上,长着青黑色,稀疏的毛发。铜铃般圆大的眼睛,红色,在昏暗光线里看起来非常凶恶。血红的嘴巴咧到耳后根,上下长着奇长的锋利獠牙。 整张脸肌肉扭曲着,像他见过的东方青铜像里的怪兽,又长得不太像。太大的嘴巴,使整张脸呈现一种诡异的笑脸模样,这让他觉得恶心! 此时,怪物凶狠地瞪着他,呼次呼次喘着粗气,血红的舌头吐出来,流下湿哒哒的粘液。那微黄的粘液刚一接触地面,就听“噗嗤”轻响,黑色大理岩表面竟被腐蚀出大大小小的坑洞,坑洞上方有袅袅青烟。 天啊!他是知道东方术士喜欢驱使妖魔,可这么恶心的怪物真叫人受不了!正要摆出进攻姿势,另一边破空声钝起,他极快地闪退,定睛一看,好家伙,从另一方向又走出来一只同样的怪物!两只怪物逐渐靠近,对他形成合围之势。他咬牙暗恨,手指成拳。 缠斗中,他渐渐精疲力竭,血量损失很大,再这样下去他会撑不住将“东西”带回去!没办法了,他咬牙,将咬住他肩膀的怪物甩开,伸手,指尖逐渐蔓延青黑色火焰,火焰从指间一点,逐渐汇聚成掌心一团,跳动静谧。 怪物微微歪动瘪圆丑陋的头颅,似乎对这东西很疑惑,但短暂的迟疑后,两头怪物同时扑向他这个不速之客。他也咬牙迎上去,甫一触上,青黑火焰暴涨,将怪物瞬间吞没。怪物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化为了灰烬。 解决掉怪物,他顿时软倒在地,精疲力竭。休息了几分钟,他走上方台,准备将檀木盒子带走。才碰上盒身,一股剧痛袭击了他的手指,几乎让他惨叫出声。 而且,在盒子被碰触的一瞬间,以盒子为中心,有什么以水面涟漪般的方式迅速传递向四面八方。他知道,事情要遭了! 果然,守卫立即进了石室看见他喝问:“你是什么人?”只一声就销声匿迹,两名守卫软软倒在地上,脖子被锋利的东西割断了。 他甩干净手上鲜血,刚才被盒子上的术法打中,他的右手指尖只剩下皑皑白骨。即使,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但显然盒子上的术法会让他的恢复本能减弱。体内血液更加快速的流失,他快要到达极限! 门外已经开始隐隐听见骚动,他咬牙,掠上方台一把将盒子抓住,不顾被腐蚀的剧痛,转身片刻不留地往外飞掠。 他将能力逼至极点,掩藏行迹,绕开追捕警卫,终于来到他进来的那处地方。来时撕开的裂缝已经愈合,这样才不会惊动他人,可现在情况紧急,他没时间慢慢撕开裂缝。 所以,他伸出手臂逼出青蓝火焰,生生将障壁烧出一个洞口,他尽力收缩身体跨过去。 终于,他逃出了障壁,极快地跃进密林。黎明前的寂静已经被打破,老宅到处灯火通明,人影浮动,渐渐有猎狗咆哮的声音,追捕的人已经靠近。 勾起嘴角,他有些得意地笑了。伸手至后背,他很轻松就将特制的紧身衣撕下一块,露出半个后背。他咬牙将紫檀木盒子裹好,盒子上的术法太厉害,这么会儿时间,他的整只右手连带手臂皆化为白骨,而且愈合速度大大减慢。 他必须尽快回去补充血量,不然很快会无法动弹,甚至进入休眠。他咬牙,额际青筋跳动,整个身体呈现弓状,像在逼迫什么。猛然,他低喝一声,犬齿瞬间长长,裸露的后背在肩胛骨的地方,隆起两个肉包。肉包鼓动着,最后竟破裂开来,“噗啦”一声,伸展出一双肉翼。 肉翼伸展开来,足有两三米。他诡异地笑笑,展翅高飞,很快将嘈杂的声响甩在身后,身影很快消失在黢黑的天际。 张家老宅,议事大厅。黑色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正前方木质画屏前,三把雕花黄梨木椅,坐在上面的人还没露面。 下面左右各排着二十三把檀木镂空椅,一共四十六位,上面已经坐满了人,都是三大家族宗系下各姓族长。 此时,议事大厅里各家族长暗自议论纷纷,不是拿眼睛瞄向此时正站在厅内正中的人。此人身材高大颀长,气势凌厉却内敛锋芒,直邦邦站着的身躯,远看像一棵挺拔的白杨。那人穿着随意,休闲黑色长裤,黑色衬衣,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青年。 那人戴着一副墨镜,刚毅的脸上一直带笑,也不知在笑什么。那人已经这样站着半个多小时了,还是维持着一个表情,一个动作,对周围的情况尽收眼底,却都视而不见。 他只能站着,因为这个议事大厅里,没有他可以坐的地方,不会有人为他腾出哪怕一小块地!虽然,他也不屑跟他们同坐一堂! 终于,画屏后面渐渐走出三道人影,一男两女,年数看起来都不大,都是三十左右样貌。坐在正中间的穿旗袍,面貌妩丽的是张家代理族长,张家家主夫人——王汍澜。左手坐着另一着白底青花旗袍,容貌清丽的是王家现任代理族长,王家家主夫人——吴雪艳。右手坐着一穿宝蓝唐装,面目和气的男子,是葛家现任家主——葛封! 三人一出场,厅里立时寂静下来,待三人站定,其余四十六人皆整齐站起来,鞠躬行礼:“见过家主!”三人抬手示意,双方又坐下。从始至终,站在厅中的男人纹丝不动,只是面色有一丝嘲讽。 待坐定了,王汍澜笑问厅中人:“林族长,好久不见了,是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不知有何贵干?” 林铭笑,好整以暇道:“不用我说,王夫人也该明白我来这里是为什么,您看,这厅里坐着的,可都等着您给个说法呢。” 王汍澜面上依旧淡笑,动作柔缓地拢了拢薄纱披巾,方抬首道:“想必大家也都收到消息了。没错,昨晚有贼人潜进来,偷走了点不足一道的小东西。” 林铭亦笑,说道:“不知是哪样‘小东西’,还请王夫人解释一番,好安了众人的心才好。” 王汍澜笑得云淡风轻,盯着林铭道:“我方才说了,东西不是很贵重,根本不足一道。况且这涉及张家内务,恕我实在不好解释。” 林铭点点头,然后转向葛封,问:“我听说,葛家主昨夜也在张家,不知可见到那贼人?如果知道对方长相,林某愿意略尽绵薄,尽早擒拿。” 葛封摇头,和气地说:“我在室内,并没见到那贼人。” 这时,王汍澜接话,声音柔婉:“原来林族长还这么有闲情,既然如此,还要多仰仗林族长,帮忙将贼人找出来,好正正界里的风气。免得被外邦的小子们说我们这里没人了,您说是吧,林族长?” 林铭淡笑,对王汍澜夹枪带棒的话不作回应,而是道:“王夫人说的是,依我看,重要的东西还是放在安全的地方保管比较重要,你看是吗?昨夜张家宅子居然进了宵小,我看这守卫工作还有待改进,要不要我给您派些人来?” 王汍澜淡笑,柔软皓腕举起来,纤白手指理了理鬓发,风情万种:“多谢林族长费心,不用了。重要的东西,我们自然会重点保护,不劳林族长费心。不知道林族长还有什么事吗?” 林铭点头,笑说:“还有一件,这重要的东西,还是要亲眼看见才能放心,您觉得呢,王夫人?” 他观察着三人神情,葛封从始至终面色和气,吴雪艳也是端庄着淡淡笑着的样子,说话的事全交给了王汍澜。他不得不承认,王家的女人,向来都是极厉害的! 王汍澜轻轻一笑,抬手示意,自然有人去取,嘴里说着:“这是自然,林族长的要求并不过分。” 不多时,有专人端着木质托盘,盘上垫着深红绒布,布上正正放着一只紫檀木雕花盒,与石室方台上的,一模一样。 王汍澜拿手轻轻一指,说道:“林族长,您可看仔细了。各位族长也好好看看,仔细别看漏了。” 盒子被托着绕场两周,王汍澜挥手,那人就躬身带着托盘下去了。王汍澜回头看林铭,问:“林族长可看好了?” 林铭眼角扫过两边各家族长,他们都没发觉一样,只是点头。可王汍澜骗得了别人,哪里骗得了他!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盒子被施了术,可一般的术对他的眼睛起不了任何作用,那盒子里明明空空如也! 不过他也不戳破,只笑着点头:“我看清楚了,那么,我的任务也完成了,这就告辞,叨扰了。” 王汍澜笑着点头,让管家送客。 林铭勾起的唇角又往上几分,马上,这术界怕是要不安稳了…… 第八十章功夫美人HOLD不起 这里应该是一个规模比较大的运动会所,设施齐全而且看着很新潮。之语正在前台登记,不多时,就从电梯里下来几个体格很是健壮有型的大汗,为首的那个看着比较和气,较之后面的几位多了些沉稳气度。 “哎呀!三小姐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啊?”大汉热情地笑着走过来,大大伸展双手,想要给之语一个热情地拥抱。 “阿强哥,怎么,我闲的无聊了,不能来你这里晃晃?”之语合作地与赵义强相拥,嘴里笑说。 “哪里哪里,这是小姐家的产业,主人来晃晃也好,视察视察,看强哥工作多认真辛苦,也好让下面的小子们看看。”赵义强笑得见牙不见眼。 “得了,你不偷懒就不错了。强哥,我今天想活动活动筋骨,你安排几个人来陪我练练。”之语转身,带头往前走,熟门熟路,突然想起什么,转身指着苏音说:“这是我朋友,你们好好招待一下。” 赵义强几人连忙跟上,立即有人打手机电话,赵义强将头往后撇,压低声音对后面的人说:“小姐今天心情不好,记得让下面的注意着点儿,别踢了板子!还有,叫几个健壮的当陪练。” 后面人立即苦着脸,为难地同样低声说:“找谁啊?小姐每次来都心情不好,当陪练的只有被揍的份儿,几次下来,谁还敢,还愿意当陪练?” 赵义强急了:“我不管,你要是找不到,就你自己上!就这样!”那人立时苦哈哈地去找人了。 赵义强说完正事,马上笑着转向苏音,问好:“你好啊?不知怎么称呼,你叫我强哥就行。” 苏音好笑,她就走在旁边,他们说的她都听得清楚,只是很不解,至于这样苦哈哈吗?嘴里回:“你好,强哥,我叫季苏音,你叫我苏音就行了!” 赵义强谄笑着说:“苏音是三小姐的朋友?难得她会有朋友呢。那你一定知道她今天到底为什么心情不好了?” 苏音一愣,随机面露尴尬道:“那个,我确实是她朋友,也确实知道她为什么心情不好,不过,我不能说!” 原本面露希望期待之色的赵义强,被她后面那句打击得顿时沉了。 苏音苦笑笑,叫她怎么说,说她就是那个惹他家三小姐不爽的罪魁祸首?不爽的原因还是她疑似抢了他家三小姐的心上人?虽然情况确实不是这样,但估计说出来之后,被打就是她了! 苏音原本以为,赵义强和那个人的话里意思是,他家三小姐身份在那儿摆着,谁敢真动手打上去,所以只敢闷声吭气地挨打。可事实却是…… 之语最先去的是地下室里的拳击俱乐部,甫一进去,苏音就被一股浓烈的气味熏得捂紧鼻子,这什么味儿啊?她厌恶地蹙眉,地下室里,并排四五个台子,就是那种在上面打拳击的台子。其余地方四散着许多健身器材,不少大汉正挥汗如雨地锻炼着自己已经很喷张的肌肉。 整个地下室弥漫着刺鼻的汗臭味儿还有某种橡胶味儿,混合着很难闻。“卡拉”一声,她脚下被一块沉重的铁饼绊了一下,差点摔倒。某个壮汉过来将铁饼拿走,走前还瞥了她一眼,然后将铁饼装到杠铃的一边,继续上上下下地举得起劲儿。 她无语,环视一周,这根本就是男人的世界嘛!粗暴,狂热,而且,很臭! 无言地望着着换好衣服出来的之语玲珑有致的身材,对比其余人纠结健壮的块头,苏音担心了!这能行吗?这要是不小心擦着撞着可怎么办?要别人装作被打残了也很艰难啊! “磅嗵”一声,第一个大汉瞬间倒地,鼻子里鲜血泉涌,满头满脸! 苏音吓得张大嘴巴,速度好快!而且,看着之语身材比较纤瘦,可是爆发力很强。 赵义强在旁边乐呵,叼着根烟说:“吓到了吧!呵呵!别看三小姐看着人畜无害的,可她厉害着呢!你看,因为天生的体质,他们打得是不同级数,面对劣势,三小姐就以快取胜,最大限度地攻击其要害,快准狠!啊哈哈!好厉害!三小姐最棒了!” 苏音无语,转头盯着某个狂热崇拜分子,心里吐槽:“你家三小姐看着也没有人畜无害好吧!” “快看快看,这个三小姐会直接以……”苏音无言地默默扭过头,眼里看着某个无量小姐狠狠殴打自己的员工,耳里听着某个无量家伙看自己的员工被自家三小姐狠狠殴打! 一个又一个,全部都是一击倒地,就算被别人抢先进攻,之语也能轻巧闪过,再奇速攻之!苏音越看越心惊肉跳,这要是换了她,三分之一拳也挨不过啊!看着就很疼好不? 最后一个,之语闪过对方一击右勾拳,侧身一脚蹬上台柱,整个人飞了起来,然后泰山压顶般一脚揣在对手脸上,直将对手踹离一米多远,倒地晕迷。 苏音惊吓得咬着袖口,在之语跃起的瞬间,在场所有人都渐渐瞪大眼睛,嘴里发出惊叹。她可是亲眼见到那个倒霉家伙眼看着之语跃上半空,大大的眼睛里居然涌上了惊惧的神色,然后被踹到时,整个脸都被踢歪了。 妈呀!这太残暴了!太血腥了!苏音默默在心里画十字架,为这些倒霉的替代品默哀! 之语走下台,脱下手套扔给强哥,嘴里说着:“没意思,换一个。”强哥赶紧递上毛巾纯净水,狗腿地忙上忙下,嘴里不停说着:“三小姐啊!你真是太厉害了,那个飞踢真是帅毙了……” 苏音跟在后面,木着脸,跟所有在场正常人一样,叹一口气,心里哀嚎:还打啊! 这回进去的,是二楼的某间教室,纯木质地板,走上去很有感觉。 之语换了一身宽松的练功服进来,短打的样子,看起来像空手道,她下意识脱口而出:“空手道?”强哥笑嘻嘻地摇头,说:“不是哦!这是气功,别看三小姐年纪轻轻的,可她已经是气功大师了!哎呀!三小姐肯定没跟你说过吧!哈哈,还是这么害羞。其实啊,三小姐是绝佳的练武材料,再加上某些原因,三小姐从小就很努力地练武,到现在,都没几家少爷能徒手打得过她了!这可让二少爷头疼死了,宝贝妹妹这么勇猛,哪个少爷敢要。” 苏音觉得奇怪,就问:“为什么一定要那些少爷要她?她要想要,还怕找不到?” 苏义强猛然神色有些古怪,看着苏音问:“你真的不知道?你不是小姐的朋友吗?” 苏音更奇怪了,听他这么一问,好像朋友对于之语来说意味不同一样,就问:“我和她是朋友,可是朋友就必须知道吗?或许她有不想让我知道的理由呢?” 苏义强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大力拍着她肩膀,说:“果真是小姐的朋友啊!这么个性!” 苏音无语,她哪里个性了!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真是奇怪了! 苏义强突然凑近她,神秘地问:“那你还不知道三小姐已经有未婚夫了啰?” 苏音呆怔,什么?未婚夫?她问:“谁?”不会是葛陆吧? 赵义强看她是真的不知道,面上突然没了笑容,摇摇头说:“不,没什么,是我多嘴了,你别告诉小姐哦。” 苏音很想知道那个未婚夫是谁,就锲而不舍地问,可赵义强偏装作不理会。苏音急了,想了想,委婉地问:“强哥,这个真的很重要,也许涉及到之语不开心的原因,我只问你,那个人,是不是姓葛?” 赵义强一愣,眼神有些惊异,瞬间苏音心里“咯噔”一声。 只听一声响,苏音望过去,赵义强爆出喝彩声,原来是之语将摞起来的水泥板子徒手敲碎了!苏音无语地看着一地碎渣渣,感叹:力气好大! 直折腾到中午,之语也发泄得差不多了。赵义强带两人去吃饭,之语运动量大,吃起来跟饿了十年八年一样,完全不顾形象。 正欢欣的吃着,突然苏音视野里出现一片橘红百褶裙裙角,往上看,与某人对视,对方笑笑说:“苏音,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我正好要约你出来见见面呢。怎么样,你待会儿有空吗?我们聊聊?我有话要跟你说。” 望着对方眼底深埋的恶意,苏音心底发沉,望了望之语,之语咬着茶匙盯着对方看,突然对苏音笑说:“你去吧!我和强哥还要吃一会儿,等会儿还要上甜品呢。没事儿,我在这等你,去吧去吧!” 苏音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起身,跟在对方身后去了包间。 两人在房里坐定,良久的沉默不语。苏音低头盯着咖啡杯,江忆南直盯盯看着她! 终于还是江忆南先开口,她抚平裙子边角,对苏音说:“我们好久不见,看来你过得很好。” 苏音缓缓点点头,在遇到对方之前,她以为是算好的。江忆南呲笑一声,说:“那你该知道,我想找你谈什么。” 苏音依旧缓缓点头,不说什么。江忆南突然从袋子里抽出一沓照片,摔在桌子上,苏音看了看,全是那天她跟苏从一起逛游乐园时的照片。她大吃一惊,低呼:“你派人跟踪我?” 江忆南讽笑,翘起右脚搭在左脚上,双臂环胸,抬起下颌高傲地说:“你开什么玩笑呢?跟踪你?我吃饱了撑得?你该知道我跟苏从可是有了婚约的!” 苏音疑惑:“你跟踪苏从?为什么?” 江忆南冷笑,眼底寒芒一闪,冷声道:“我们江家和苏家历来交好,我们的父亲决定让我们结婚,可是苏从当场拒绝,还说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所以,我就来看看,他喜欢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苏音不解:“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江忆南审视地望着她,说:“因为,他亲口说他喜欢的人是你!季苏音!” 苏音怔住,心里涌起荒唐感。江忆南看她样子,讽笑着说:“我在看到这些照片时,也很惊讶,甚至是惊吓呢!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你!苏从怎么会看上你,我哪一点输给你了?简直可笑至极!”苏音无语,对于自视甚高自我感觉过剩的人,她没什么好说的,这一点,她倒觉得两人算绝配! 江忆南看她毫无反应,不温不火,转而盯着她的脸瞧,嘴里不怀好意地说:“我说你们两个怎么可能,要有可能,中学那会儿早就好上了吧!何必等到这时候。可是见到你在晚会上的样子,我可是被吓住了呢!苏音,真有你的啊!藏得这么深,你是不是用你的狐媚样子勾得苏从魂不守舍啊?” 苏音心底很不舒服,冷声道:“江忆南,你注意措辞,这不是演家庭伦理剧,我也不是那个人人唾弃的小三儿!再说了,人苏从都说了不会跟你结婚了,你干嘛还死缠烂打的!” 江忆南大概是没想到苏音会反驳,更没想到她会说的这么不客气,顿时涨红了脸:“你……哼!我告诉你,季苏音,他苏从既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让我江忆南掉面子,我也不会让他好过!他不是不肯跟我结婚吗?我还偏就不让他如愿!” 苏音无语,要报复人也不用牺牲自己的婚姻吧:“江忆南,你不觉得自己很幼稚吗?就为了这个?你就要跟个你不喜欢也不喜欢你的人过一辈子?你何必呢?你到底看中他什么了?” 江忆南无所谓地撩撩秀发,淡淡地说:“没什么,就是看中了他苏家而已,至于是谁,我无所谓,反正我只会跟对我有助益的人结婚,是谁又有什么要紧?” 苏音冷笑:“哦!原来如此啊,那可真是悲剧了,你恐怕要失望了!” 江忆南顿时瞪着她,问:“你什么意思?” 苏音平淡地瞥她一眼,站起身来往外走,轻飘飘地说:“没什么意思,反正我跟苏从什么关系也没有,你大可放心,还有,我想你也不愿意再看见我,请不要再来找我了!不用再见!” 苏音以出门,就看见之语一脸兴奋笑意地看着她,对她竖起大拇指,说:“Youdoagoodjob!” 哎呀!干嘛还拽英文啊! 反观包间里面,江忆南狠狠瞪着包间门,气的脸色涨红,可是又对她刚说的话感到疑惑。 第八十一章 宁愿是你 苏音和之语在饭店门口与强哥分别,站在路边,苏音有些茫然,转头问之语:“我们去哪儿?回去?” 她是很想回去的,一早上的课都逃了。如果可以,她下午想跟林铭碰个面。虽然在电话里,她将看到的情况如实说了,可林铭只是沉吟了一会儿,说一声知道了,就挂了。 她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在这件案子里,她也算是嫌疑人,可自从上次问讯过后,她就完全跟个无关人士没两样了。不知是林铭有意放她一马,还是葛陆和齐修那边做了什么。 之语仰头望天想了想,然后转头盯着她,笑着说:“苏音,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怎么样?” 半个小时后,一辆奥迪停在两个人身前。一面色死板的中年人拉下窗户,对之语点头:“三小姐。” 之语点头,率先开门上车,挥手招呼她上车。她边上去边腹诽,这些家伙,每个都这么有钱的样子,怎么她就得如此怂呢?连想租个屋子也得愁得跟个什么似的…… 这回她学乖了,压根就没问要去哪儿,反正也不会得到回答。可是随着之语下车后,看着眼前的建筑物,她还是有点心惊。 整栋摩天大楼,不是百货商场,那他们来干嘛的?打工还是谈生意?别扯了! 中年人推了推无框眼镜,一本正经地走到两人身前,微微躬身扬手:“两位小姐请跟我来。” 然后,两人跟着进了地下停车厂里一间极其隐蔽的电梯,跟上去的电梯不同,这个电梯好像是去的地下。苏音直觉得轻微的失重感,却是往下的。 好像有个五六层的样子,电梯门才“叮”一声开启。中年人率先出去,等着两人出来才转身继续带路。苏音很好奇地左顾右望,眼底不时涌现惊奇。 此时三人正走在两米来宽的过道上,整个过道墙壁都是特制的白色材料墙。两边相对分布着许多房间,对着走道的是一面面宽大的玻璃,从玻璃墙可以清楚地看见每间房里的情形。 刚刚经过的房间里,有一排靶子,而一个人正侧对着他们,举枪射击,那人穿着军绿色制服,耳戴特制耳罩,身姿挺拔,看起来动作就很标准,虽然她并不懂。一轮连续射击后,十个靶子,只有一个微偏,其余全部命中红心。 好厉害!苏音暗赞,可是走在过道里,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并没听到枪击声啊!难道这些玻璃和墙壁都是隔音的?等等,枪击? 苏音心里“咯噔”一声,这时中年人已经将两人领进一间屋子里,里面没人,只有一个橱柜,一张桌子,一套沙发。四面墙上挂着各式武器,桌上也散乱着零件,看起来非常惊人。 中年人对着之语躬身,恭敬地说:“二少爷还在出差中,少爷命我好好接待三小姐,希望您玩的愉快!我先告退了,有什么吩咐请按内线。”然后离开了。之语随意将包摔上沙发,边走向橱柜边说:“苏音你先坐会儿,你穿什么码的衣服,我的码号你能穿吗?” 苏音战战兢兢的,也没敢坐,心里有点紧张的问:“之……之语啊!这……这些都是枪啊?”之语边翻橱柜,丢出一套军绿制服,边点头说:“是啊!别告诉我你连枪都没见过!” 看之语用一种鄙视怀疑的眼神瞥过来,苏音欲哭无泪:“我是见过,可我没亲眼见过!”而且还要摸,不仅摸,还要打几梭子了! 之语笑了,转身过来对她说:“双手高举,来,像我这样。”苏音奇怪,边高举边问:“怎么?喝!……” 才举起来,猛然眼前一黑,她吓一大跳,再看身体感觉有些异样,低头一看。之语已经将一件黑色轻薄马甲给她瞬间套上了! 她伸手摸摸,这是?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防弹衣?不等她发表感慨,之语又拿着一套制服过来,她看着跟刚才的射击的人穿的,应该是一个制式的。 苏音打量,看着很像军队里的正式军装,可是有些地方又不太一样,她并不十分清楚,所以也说不出什么来。只是翻开领子,内里绣着几个英文字母“SFBZT”,应该有什么寓意,或许是某个名称的缩写吧。 正想着,之语已经快速的整装好了,随手拿下墙上的一只手枪,丢给她:“接着。”苏音下意识伸手接住,猛地手往下沉,赶紧两手捧住,讪笑:“呵呵,那个,原来手枪这么重啊!” 之语笑了笑:“我给你的是最轻的一个!” 她瞬间不说话了! 眼看着之语也没去拿墙上的,而是走到桌子面前,迅速地组装零件,快速的动作,行云流水,一秒都不停顿。不多时就组装好了两把枪,枪身是银色的,泛着冷硬的银光。 苏音呆住,妈呀!帅啊!绝壁比成龙大叔厉害!又听到滴定当啷的声音,之语开始往弹夹里填子弹。填完后,之语看了看,两手一转将手枪别在后腰两侧的特制小袋里,对她一勾下巴:“走着!” 之语将她带进一间同样的玻璃室内,进去她才觉得这房间挺大的。靠近门的这边长长的一米五宽走道,门对着玻璃墙,她突然发现墙面是黑漆漆的,从里面是看不见外面的,只有外面可以看得见里面! 与走道相对的另一边墙下有一排十个枪靶,人高人形,脚步连着地面,下面应该有控制的设备。在靶子与走廊之间,是沙地,很大一块沙地,都可以玩沙滩排球了! 之语进来后就在一块控制面板上摆弄什么,苏音打量得也差不多了,就好奇地掂量手上的手枪!手枪耶!真正的手枪耶!不知怎么的,她心底涌起一股难言的兴奋感。 试着学电视上的人,右手拿枪,左手托住枪把,她努力瞄准一个靶子,然后扣动了扳机!猛然一声巨响,枪声在室内回荡,最后钻进她耳中。她只觉得耳膜刺痛,脑里嗡嗡乱响!也没看清楚到底射没射中,她丢开手枪捂住耳朵犯晕! 迷糊中,感觉脑顶被敲了一记,脑子渐渐转过筋来,她苦着脸抬头望之语,看对方笑得不怀好意地说:“你个傻子,你不会戴耳罩吗?不怕把自己震聋了!哦!还不错,居然给你打中了,不错不错,很有天赋,来,耳罩戴上!” 听到之语说她打中了,她赶紧看过去,可不是,正中红心耶!啊哈哈!她心底涌起极度欣喜,很有些意料之外的感觉。 可看之语弄好后,侧身而立,单手握枪就是一阵连射,那眼神,那气势,那动作,真是牛逼坏了!再看靶子,全部命中!然后,之语摁下一个红色按钮,靶子被换过后,居然自己移动起来。又是一轮连射,照旧正中红心。 苏音蹦起来喝彩,太棒了!之语转头对她笑笑,突然左手从身后抽出另一只枪,两手摆正连射。苏音张大嘴巴,天啊!双枪神射手啊! 到这一刻开始,她只觉得对之语的崇拜之情如那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之语回眸一笑,她顿时觉得眼前春光明媚。她有些傻呆呆地看之语过来,说:“来,我教你射击。” 她呆呆地点头,老实回:“好!好!好!”之语望着她,“噗嗤”笑了。扣了她额头一下,才专心教她。 可是一下午过后,她愣是一个正中红心的都没有,除了开头那一枪以外!她终于相信,那只是个美丽的意外!哭死!人比人会气死人的!她嫉妒怨念地盯着之语瞧,嘴里碎碎念个不停。 等终于从摩天大楼里出来,苏音几乎吐出舌头来,呼!累死狗!才想着终于可以回去了吧!可话还没出口呢,之语就拉着她笑嘻嘻地说:“走吧,姐带你去体验体验夜生活!” 苏音僵着脖子被拖着走,脑子里不停回响着“夜生活!夜生活!夜生活!……” 曾听朋友说过,夜吧也是分很多种的,而在苏音潜意识里,夜吧就是群魔乱舞的所在。看之语脾性,应该也比较可能是很激情的那种。可是进了这里,苏音大大惊讶了一回。 这个酒吧很宁静,放着舒缓的爵士乐,到处是一种暧昧低迷的气息。人与人之间好像都隔着无形的紫色雾气,能将人的轮廓气息包括感情都笼罩进朦胧里。 所有人三三两两,或成群或独身占据一个角落,或放浪形骸,别人也不介意,但大多都是比较安静的自我消遣着。 之语将她拉近吧台坐下,吧台里模样清秀的侍应生立即与她打招呼:“哟,难得三小姐来了,要我叫BOSS来吗?上次他可是念了你很久呢。” 之语笑着拍了对方一下,笑着说:“不用叫他了,给我来杯冰岛红茶,这是我朋友,苏音,就给她来点啤酒吧,劲儿最小的那种,她不会喝。” 苏音没反驳,她确实不会喝酒,就听侍应生挑眉疑惑地说:“今儿心情不好?”之语笑笑,让他上酒。 吧台上原本就坐着三四个客人,看衣服都穿的很时髦,模样也行。其中一个还是金发碧眼的老外,蓝蓝的眼睛,像一汪蓝色水潭。 自从两人坐下,确切的说是,自从之语坐下来之后,不说全场,少说也有大半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之语身上。那种*辣的,隐含着某种意味的,暧昧缠绵的目光,就算不是盯得她,也叫她坐立难安,浑身难受。 才坐下没一分钟,屁股还没坐热呢,那蓝眼老外端着一杯蓝颜色的酒靠过来搭讪。苏音很紧张,可之语好像很习惯了,三言两语将对方打发了。老外本来还想摸上之语卷发的,被之语一歪头给避了开来,不知说了几句哪国语言,她听不懂,就见之语脸色一冷,那老外就识趣地走了。 这时侍应生将两人的酒推上来,之语将杯子推向她,说一句:“喝吧。”然后拿起自己的抿了一口。 苏音端着酒杯没喝,只偷偷打量之语。此时的之语,脱去外套,银灰色贴身长线衣,一头及腰波浪卷发,随意地坐在吧台的高脚椅上。玲珑的身体曲线毕露,一只腿搭在另一只上,整个人斜靠在吧台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酒杯轻抿。 突然地,苏音觉 之语喝下一大口,将杯子退给侍应生,示意他加满,然后撑着下巴对上苏音呆愣的视线,黑得眼前的之语很吸引人。不是平日里的艳光四射,而是更加冷漠与慵懒,明媚的五官沉寂下来,透出来的沧桑与寂寞,仿佛透骨而出的沉香,不由得人不受吸引。 苏音很惊奇,为眼前几乎融进缭绕烟雾成为背景的王之语,那个与平常截然不同的王之语。伊人憔悴,独饮自怜,可叹为哪般?色的眼睛非常湿润,仿佛承载着巫山*。看着这样的之语,她心里突然沉甸甸的,莫名哀伤。 “苏音,你觉得陆哥怎么样?” “啊?陆哥?……他,他很好啊,像个体贴的大哥。不过,我跟陆哥真的没……”苏音发急。 “我喜欢陆哥,不是那种普通的情感。如果要我相信爱情,我会嗤之以鼻,那种短暂又虚幻的情感,又怎么能配他!”之语打断她,接过侍应生加满的酒杯,抿一口,声音飘忽,眼神迷蒙,仿佛陷入深远的回忆,“你相信吗?在某一瞬间,我被一个人拯救了,而那个人就是陆哥,从此,我中了一种名为葛陆的毒。” 之语对着她,嘴角勾起冷冷嘲讽的笑:“是不是很狗血?拯救什么的,又不是演电视剧。可是那个时候,我恨不得去死!可是那个时候,偏偏陆哥出现了。我想过很多次,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偏偏是他!” “如果是那个人该有多好!如果不是他该有多好!这样我就可以很干脆的放弃了。”之语美丽的脸有瞬间的扭曲,痛苦与不甘,慢慢地满溢。可是还没流出又被很快收回,重又归作平淡嘲讽。 苏音没说话,静静地听着,感受着。之语一口喝干了杯中酒液,再一次示意加杯。转向她的脸突然涌现真诚:“所以,说真心话,如果是你和陆哥,我说不定就会接受呢!你很奇怪?” 苏音大睁着眼睛,点头,她确实很奇怪,为什么是她就可以?虽然她们是朋友,可和抵得上她和葛陆这么多年的情分? 之语看她这么老实的表现,立时大笑着拍她肩膀,说:“就是你这个地方,我很喜欢你!苏音!人和人之间就是这么奇怪,我跟你才认识不到半年,可我就觉得你值得信任,我会没来由地很喜欢你!奇怪吧?” 苏音呆怔地点头,这个地方也确实很奇怪!她从不相信会有没来由地喜欢!之语突然不笑了,叹息:“还是不太可信呢!……苏音,我只是觉得,我们两个,在某些地方意外的相像。其实,你的眼睛是异眼吧?” 苏音一惊,随即了然,之语是王家人,会知道也是自然的,只是之语知道却从没表现出来过。她心里涌起暖流,缓缓点头。之语问:“你讨厌它吗?” 苏音蹙眉,沉默半晌才缓缓摇头:“我不讨厌,毕竟也是我自己的眼睛,我只是,没有适应罢了。” 之语挑眉,讽笑:“适应?适应被嘲笑,适应被称作异端?还是适应被排挤?” 苏音心里涌起苦涩,突然无话可说。之语不再理会她,自顾说:“我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未来的命运,我该做什么,该学什么,最后,我会嫁给那个人!这些,全部都是一早就决定好了的!” 苏音瞪大眼睛,讷讷说不出话,她很吃惊! “你很惊讶?”苏音点头,之语莫名地笑了笑,继续说:“齐修肯定从来没跟你说过吧!在我们的世界里,没有能力意味着什么。你现在厌恶地一切,恰恰是别人梦寐以求而始终得不到的。一旦入了局,再想出来何其难!你能告诉我吗?当你的存在失去了价值,还有什么值得依附?” “可是,就算这样,苏音!我也想告诉你,不要轻易踏进来!这绝不是危言耸听,有些东西,我永远也不想见到!” 望着突然严肃起来的之语,苏音惊得无法言喻。 第八十二章 只道情深为孽【一】 之语黑沉沉的美丽眼睛里,闪着严肃神色:“在这一点上,我能理解齐修的做法!应该说,关于这件事,如果我是他,我也会这么做!所以,无论如何,苏音,你都要相信齐修,除了他之外,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和陆哥,以及所有人,你懂吗?” 对于之语的话,苏音先是惊讶,最后沉默,时至今日,她已经隐约明白,自己已经渐渐被卷入泥沼,身周已经开始弥漫浓雾,在渐浓的雾气里,她独自一人左顾右盼,不知所措。即使想过要逃离,要回归原本,可是什么才是真正的原本?她已经逐渐无法控制了,或者说,从一开始,控制权就不在她手里,抑或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手里! “为什么?连你都不行!”苏音声音低沉,面色平静。 “呵!人都会变!在很多时候,我们会根据自身利益来考量,去做一些我们原本不愿做的事!人之本性,何必多说!”之语嗤笑。 “……可是,我们总得有那么个人去相信!之语,我想要相信你!”她坚定地迎视之语,声音不大但语气坚定!她没说出口的是:我愿意相信你,所以,也求你,不要变得太多,走得太远! 之语定定地望着她,她想之语该是会笑她的稚气与天真,但是,这却是她真实所想! 之语果真笑了,眼泪都笑出来。伏在吧台上笑得肩膀抽搐。苏音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所以也跟着傻笑,不知在笑什么。 之语笑好了,一把揽住她,对侍应生高喊:“来瓶好的,小姐我今儿高兴,要跟姐们不醉不归!”说完“啵”一声,在她脸颊狠狠香了一个,哈哈大笑的说:“我没看错人,你实在对我胃口!从我们第一次吐了开始,我就知道你这家伙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货了!哈哈哈!来,姐姐敬你一杯,祝我们美妙的相遇!” 之语乐呵呵地将一杯酒塞进她手里,神情很兴奋。她无奈地摇头,说:“之语,你能不能别再提那件事行不行!还有,我什么时候扮猪吃老虎了?” 之语一口喝干,再倒第二杯,嘴里不饶她:“你什么时候都有!别以为我看不穿你这装怂的假面具,看着对人挺随和的,可实际上要回击的时候,也很有手段嘛!就是有点心软,恩,就是的,特别是对齐修那厮的时候,哎?我说,你干嘛在齐修面前老是这么怂?我告诉你,对付他你就得时不时给他点颜色看看呢,不然就得得寸进尺哎!我跟你说!……” 苏音无奈,看之语唾沫横飞,就差一手叉腰,一脚瞪椅子,一脸流氓相了!她实在很想说,别看之语跟齐修一见面就打就掐,可她怀疑这完全就是两人感情好的表现,当初葛陆说的话那是一点也没有错! 可看之语明显绯红的面颊,她摇头,放弃了说出来的打算。之语催着她喝,她犹豫着推让,到底还是喝了几杯下肚。 酒精催化作用下,一股股热流冲向头顶。她脑子发热,头发晕。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无意识地摇晃,她只觉得全身轻飘飘的,舒服得很。突然很想做些什么,于是…… “哎!之语,你知道吗?其实吧,我觉得齐修这人真是特讨厌的!” “对!对!对!齐修这厮就是个笨蛋!整天绷着个扑克脸装酷,算什么嘛!哪里比得上我家陆哥一根汗毛啊!是不是?是不是?” “唔唔唔!别!你别摇!是!是!是!陆哥确实很吸引人!温柔又体贴!女孩子都喜欢这样的!可是啊!他只能当大哥哥!不能!不能当男朋友!” “磅”吧台疑似被酒瓶底砸出一道痕迹,之语义愤填膺。 “怎么了?你给我说清楚!给我十万个明确的理由,凭什么陆哥不能当男朋友了?” 她抬起脸来,双颊酡红,手指乱摆,话却还说的清楚:“不用!不用十万个,一个就够了!……” “恩?哪个?”之语弯腰凑近苏音,眼睛微眯,透着危险。 “唔!……。那还要说啊!……就是啊,朋友妻不客气!” “恩?你说什么?不客气?” 苏音赶紧软绵绵摆手:“不是,是‘不可欺’!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陆哥是之语的,谁也不能碰!碰了……就跟谁急!” 还没反应过来,苏音眼前一黑,瞬间呼吸一滞,好难受!之语将她箍在怀里,喜滋滋地拿脸使劲儿蹭她,不顾周围抽气声四起。“呜哇!苏音,你真是太有爱了!我好喜欢你!晤哦!……” 这边厢,之语将苏音带走后,齐修也没留在教室上课,而是回到学校公寓,坐在客厅沙发上陷入沉思。 再清醒过来,是因为肚子感到饥饿而来的绞痛感。四处一望之下,他才发现天色竟晚了,他已经独坐了半天!往空荡荡的厨房望去,再望望手边的电话。他突然不想叫外卖。 猛然面色微凛,他侧脸,低喊:“五方。” 顿时一团影子从墙角渐渐凝成俊秀人形,五方微微躬身,说:“主子,我回来了。” 他微微点头,问:“那边动静怎么样?” 五方回答:“并没有太大变动。自从几个月前以来,三大家族一直在暗暗行动,似乎在寻找什么。所以,并没有精力来管这边,看样子,苏音小姐还没被发现!” 齐修点头,神色却没有放松:“这正好,不管他们在找什么,只要不碍到我们,就不必管这许多!” 五方点头:“是!只不过,主子这样真的可行吗?林铭是否值得信任,他的条件您真的答应吗?我以为,您该再考虑考虑。毕竟,这并不与您直接相关……” 齐修猛然面上出现焦躁,冷声打断五方:“五方,你要知道,这件事确实与我有关!虽然我还不太清楚个中内情!但我有种感觉,这其中,肯定有什么,是一定牵涉到我的!” 五方不置可否,齐修对于麻烦向来避之唯恐不及,只是这一次很有些不同!五方理解齐修做法,他并不是那种喜欢处于被动的人,一旦有了端倪,他势必会抓住一切有利条件,尽快使自己摆脱麻烦境况! 可是,以目前情况看来,情形越来越复杂,齐修这种做法,只会适得其反,陷得越来越深,到最后,恐会难以自拔! 盯着齐修严肃侧脸,五方正要说什么,却被打断。手机铃声响了,五方闭嘴侍立在一边。 看清楚来电显示,齐修浓黑双眉立时蹙紧。“喂,什么事?” 对方也不跟他废话,简洁地一句:“案子要收尾了,谭宇已经失踪,你这几天好好看着苏音。” 通话挂断,齐修抓着手机盯着屏幕半晌。五方突然开口:“林铭这个人主子要小心!”齐修冷笑:“这个我自然知道,人活得久了,自然是要成精的!再不小心,吃亏了也是自找!” 五方闭嘴,低头不再说什么。齐修翻开通讯录,拨通一个号码,半天没人接,心底不觉涌起火气,压也压不住。立即换了另外一个号码拨过去,不多时就通了,可接通的人明显处于半疯魔的状态。 之语和苏音越喝越多心情越来越高亢,两个人搂在一起,乱七八糟,鸡对鸭讲,聊得甚是热闹。看得旁人哭笑不得,却又阻止不了。 侍应生看见之语放在吧台上的手机屏幕闪个不停,赶紧提醒之语接了。一看是齐修,之语立时更加兴奋了,两人素来不对盘惯了,就没好好说过话,互相打电话那更是少之又少。 “喂?齐修啊!哎哟!齐大少也会打我手机啊!这可真是稀事啊!哎?我说……” 齐修黑着脸,直接打断对方的疯言疯语:“你们在哪儿?”“哈哈,我不告诉你!你自己找呗!哈哈!齐修你个大白痴!我要把苏音给吃了,渣也不剩给你!哈哈哈,你快点找来哦,不然晚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哈哈哈……” 之语大笑着将手机挂断,看见一脸迷糊状的苏音,之语怪笑,将手机举起来,对苏音说:“来,苏音,给姐姐亲一个。” 苏音傻笑一下,异常温顺地点头:“哦。”然后撅起嘴唇,接着在一众抽气声中,之语*辣地吻上去,右手上的手机一声快门响。 完了,苏音继续摇头晃脑,之语奸笑着将照片发过去。 这边厢,齐修才下发寻找两人踪迹的命令,手机就震动了一下。齐修滑开界面,看清楚里面火辣的内容。脸立时就黑如锅底,手紧紧握住手机,机身承受不住发出隐约“卡卡”声响。“磅”一声巨响,手机被狠狠砸在玻璃茶几上。 齐修悍然立在茶几旁边,黑墨般的眼睛狠狠盯着手机界面,鹰隼样阴狠。猛然转身,齐修捞起外套,行走间带起凌厉风势。身后五方看着他背影,不觉叹息,转眼消散身形。 之语挂断手机,立即跟苏音又玩起来。苏音此时整个人都是蒙的,因为知道面前的人是之语,所以要她干嘛就干嘛。 不多时,酒喝完了,之语摆手要再叫一瓶,被侍应生按住手,劝道:“三小姐,刚才有人说了,齐少爷在打听您的行踪,这会儿应该来了,您也该回去了,就别喝了吧!啊!” 之语撇嘴想想,也罢!今天也发泄得够彻底了,还好好耍了齐修一轮,这让她浑身舒爽。看苏音人也快滑到地上去,还是回去吧。 于是跟侍应生交代了一声,扶起苏音靠在肩膀上,两人有些晃悠地出了酒吧。苏音喝醉了,可意识还是有的,就是很散乱,走路这种本能行为还是会的,就是有点飘忽,像踩在棉花上。 之语虽然喝得很多,但她酒量很好,只是脸有些红润罢了,人还是清醒的。而且有了齐修这个免费来接的劳动力,她们只需要去门口等就好了。 苏音模糊感觉到之语挂着她肩膀往外走,她轻飘飘跟着,脑子很晕很不舒服,而且,她有点想吐。 模糊有灯光变换,他们应该是站在路边了。突然,胳膊底下的之语浑身一震,接着就是大幅度转动。失去支撑,她立即软软地往地上倒去。 耳边有混乱的*碰撞声,而且有许多脚步声在她耳边来来去去。她努力睁开眼睛,好容易才让模糊的视线聚焦。 透过一双腿,她看见四五名黑西装围着之语,之语纤细的身体跳跃腾挪,不多时便将黑西装放倒在地,那些黑西装有两个倒在地上起不来,另外几个立即缠斗上去,却只有继续被甩出去的份儿。 突然,苏音眼前那双脚动了。原本是背对她面向战场的,这会儿转过来面向她。接着她觉得后脖领子被很粗鲁地提了起来。顿时一阵天旋地转,喉咙被嘞得好难受! 看着眼前人一下子从横着的变成竖着的了,苏音混沌的脑袋有些愣愣的。就觉得身后人用手臂紧紧箍住她脖子,她想挣扎却使不上力气,整个一摊烂泥。 紧接着身后人一声沉喝:“住手!王小姐,我想你不想苏音小姐有什么事吧?”之语立即停下手来,对着苏音,美丽的脸上显现出一种冷冽神色,冰寒又美丽,带着隐含的煞气:“你们是什么来头?想干什么?” 身后人冷笑一声:“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既然被王小姐看到了,那就一道走一趟吧!带走!” 之语被一拥而上的黑西装扭住胳膊,用手铐铐住,推搡着往路边的黑色面包车上走。之语边走边冷声道:“也好,我倒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动到我头上!” 身后人隐忍怒气,冷喝:“带走!”苏音也被拖住后领丢到面包车后座,手被扭着铐住。她只努力喊出“之语”,便陷入沉黑。 黑色面包车呼啸而过,一辆黑色奥迪恰巧停下。齐修冲出车门,只来得及跟着疾跑几步,还是追赶不上。不免心头愤恨,怒色顿时在面上蔓延。“五方,跟上去,看他们去哪儿!” 掏出手机,齐修拨通号码,接通后他冷声道:“苏音被带走了!” 苏音是被一阵刺骨寒冷给冻醒的,一个机灵中睁开双眼,入目即是陌生场景,眼里的事物全部是摇晃的。怎么回事,酒还没醒?宿醉的头疼让她呻吟出声,耳边传来之语急切声音:“苏音,你醒了?觉得怎么样?” 苏音痛苦的哼哼:“好疼……头好疼!……”话音才落,又是一道陌生女声,满含讽刺意味:“哦?头疼?要不要我请苏从哥哥来给你看看啊?” 女声尾音拖得老长,而且在“苏从哥哥”那里,还格外加重语气,明显地不怀好意。 苏音第一反应就是怎么又跟苏从这厮缠上了?第二反应就是这声没听过,挺年轻的!抬眼看去,不觉一愣,这眼前人根本还是个孩子嘛!不年轻才怪呢! 眼前坐在沙发上被几名黑西装环绕的少女,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小小的瓜子脸白净清秀,齐刘海,一头柔顺的黑直发让她看起来更加乖巧秀气。可是这女孩此时面上的表情就不怎么乖巧了,透着刻骨的恨意与憎恶。 一看这情景,苏音疑惑,下意识就问:“你谁啊?”顿时耳边一声“噗嗤”,眼前少女脸色一变,接着憋气似的,愤怒地说:“你想进苏家却不知道我是谁?你要装傻?好啊!那我陪你,你听好了,我是苏简!” 曾有人说过,一般人自我介绍只会说“我叫什么”,而只有自负盛名的人才会说“我是什么”。所以,眼前的女孩相当自负!所以,苏音以极其无辜地神情摇头说:“抱歉,没听过!” 第八十三章 只道情深为孽【二】 “啪!”脸上辣痛,眼镜也有些歪了。苏音咧咧嘴,嘴角好像磨破了。啧!这小女孩脾气真差!力气却不小! “喂!你敢动手!你……”苏音轻轻撞了之语一下,之语一脸怒色,还是闭嘴没再说什么。 “苏小姐,我们跟你素不相识,你这是做什么?”苏音心里暗诽,肯定是苏从那厮的一堆烂事了!果然,就见苏简还带稚气的脸透出讽刺,掐着她下巴看了半晌才说:“就你这样的!亏得苏从看得上!你不用认识我,认识苏从就行了!要跟他很熟很熟才行!” 苏音憋气,她就这样子了怎么了?不乐意可以别看!她季苏音还看不上苏从呢!但还的忍气吞声地笑笑,说:“那恐怕苏小姐搞错了,我跟苏从不很熟的!只是普通的童年玩伴罢了,长大了就没怎么联系的那种!” 苏简完全不信,讽笑着说:“不熟?不熟他会在家族餐会上公然宣布你是他心爱的人?哼!别白费力气了!劝你老实点儿,我只是想请你帮个小忙罢了!” 苏音苦笑,还有比这更狗血的吗?只是被掐着下巴非常不舒服,而且感觉很屈辱,怎么每一个人都喜欢来掐掐。很好掐吗?还被这么个小屁孩掐,真是无语! 她讪笑,想打个商量:“那个,苏小姐啊,你看,你找的是我,这是我朋友,跟苏从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就放了她怎么样?” 苏简看也不看之语一眼,甩开她下巴说:“被她看见了,让她回去报信怎么办?放心,不用你很长时间的,你乖乖的,就能免受皮肉之苦!” 她咬牙暗恨,心里愧疚连累了之语。她这么傲气的人,如今却成了别人的阶下囚,这说出去,她王家三小姐面上也不好看! 就见苏简接过一名领头黑西装递来的手机,对对方说:“苏从,我想请你听听某个人的声音!然后,我们来做笔交易!” 她被扯住头发,头被迫仰起来,之语喊一声:“别动手!不然你们会后悔的!”苏音明白现在反抗是没有意义的,就喊一声:“苏从!我是季苏音!” 手机移开,她被粗鲁地推搡在地上,之语赶紧靠过来撑着她。就听苏简声音透出得意:“怎么样?你想跟我做这笔交易吗?” 苏音讽笑,苏从又怎么会为她跟苏简做交易!苏简以及苏江两家全被苏从摆了一道,苏从这个计也用的好!不仅报复了她,还让她做盾牌裆下许多麻烦! 可苏简却突然得意地笑了起来,略微拔高的声音如是说:“我想要什么?你不知道?我要你!在明天的家族会议上,宣布不会继承苏家产业!苏家是大哥的!这个谁也不能改变!” 那边苏从好像说了什么,苏简很歇斯底里的挂断了!苏音无语,兄妹内斗啊!看来苏从在苏家也确实不好过,她突然有点可怜他! 只是面前的苏家小姐未免也过于幼稚了一些,苏容成了植物人,会不会醒来还是未知数,二少爷苏易又不是那块料,不让苏从继承也太意气用事了! 苏音轻笑出声,说道:“苏从不会为我放弃即将到手的利益!我根本不是他心爱的人!更准确来说,我跟他还算有仇!他之所以会推我出来,是因为他不满苏义强为他安排的婚姻!他要我做挡箭牌,你这样威胁他毫无用处!……” “啪!”又是一声脆响!苏音觉得右半边脸已经麻木了,本就破了皮的口子慢慢蜿蜒下一道血线,鲜红艳丽。她平静地抬头与苏简对视,看对方稚气清秀的脸微微扭曲,脸因为激动逐渐涨红,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她是恨不得碎尸万段的仇人! “苏从算个什么东西!在外边捡来的野种!苏家怎么可以交到他手上!苏家是我大哥苏容的,谁也别想拿走!” “可苏容现在是个植物人,他接管不了苏家!”苏音语气平静,苏简却像受到莫大的刺激,又是一巴掌狠狠轮过来,声音尖锐:“我大哥不是植物人!他会醒的!一定会醒的!” 苏简的神情突然变得悲愤:“我大哥已经这么可怜了,小媛姐已经死了,她都死了!我大哥已经永远失去小媛姐了,我爸却还要将苏家从我大哥手上拿走!那我大哥不是更可怜了吗?那他醒过来后会怎么办?不会的!我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苏家只能是我大哥苏容的!” 在听到苏简喊“小媛姐”的时候,苏音猛然浑身一震,面色呆怔了一会儿,转而变为哀戚,说出口的话也变得无比艰难。 “那你,当初又为什么会对她说那种话?你明明知道,她和苏容有多么相爱,你为什么要说那种话?” 苏简犹如遭受雷击,整个人怔住,极度惊讶中带着惊恐,她冲过来揪住苏音衣领,歇斯底里地问:“你怎么知道?你怎么会知道?你说话啊!你是怎么知道的!……呜呜呜……”领头黑西装面上带着不忍之色,过来想扶开苏简:“小姐,请你冷静点!” 苏简突然跪倒在地,双手掩面痛哭出声:“我不是有意的,大哥这么温柔,小媛姐也很温柔,他们两个在一起很般配!这么般配!怎么可以这么般配!我嫉妒!我好嫉妒你知道吗?所以在爸爸表示反对的时候,我才会找到小媛姐,我跟她说,我有多么讨厌她!我恨不得她马上消失!可是,我并不想她真的消失啊!她消失了大哥怎么办?这么温柔的大哥,肯定会因为受不了而崩溃!” “这全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大哥,对不起小媛姐!……” 猛然,黑西装被之语以极快的速度放倒,外面听到声音的急忙过来支援,却被之语一一踢翻。苏简受到惊吓,惊恐地看着眼前变故突生,看着她缓缓起身,挣脱绳索,镣铐早就被之语套开。她一步步走到苏简面前,将她抱入怀里,轻声说:“她不怪你!真的!你别哭了,她很喜欢你这个小妹妹,你这么可爱,她很爱你,你说的话,她已经不在意了!” 苏简仰望着她淡淡哀戚的脸,眼泪顿时汹涌地溢出眼眶,泣不成声。一句句的呢喃:“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猛然,之语一声惊叫“苏音”,然后一瞬间两人被撞开!只听一声轻响,苏音觉得很像以前听过的某种声音。赶紧抬眼看去,之语躺在她原先的位置,手按着左肩,鲜艳的液体穿过指缝,汩汩而出!美丽的脸因为痛苦而苍白,嘴唇倔强地抿紧。一双桃花眼,带着煞气狠狠瞪着不知何时冒出来的不速之客! 之语中枪了!甫一看到那鲜红血迹,苏音立即慌了神,抢身扑上去,却不知从何下手,只急的满头大汗:“之语,你流血了!怎么办?你还好吗?很痛吗?我们立刻去医院啊!” 之语没应她,只是沉声问正拿枪对着她们的家伙:“你是谁?想干什么?” 这时,苏音才想到来人,反身看去,一身黑色包的严严实实,连脸也包住,带着墨镜,根本看不清长相。说对方不是歹徒估计也没人信!歹徒开口了,声音非常嘶哑,透着不自然。 “不许动!你!过来,将这个蒙在她脸上!”歹徒抖抖枪管,示意苏音过来接过一块白色手巾。苏音看了之语一眼,没办法,只能照做!她小心翼翼地接过手巾,照指示蒙到苏简脸上。苏简早吓坏了,有些反抗,被苏音摁住低声说:“没事!他只是想迷晕你!就表示他不会对你怎样。” 苏简反抗力度变小,手巾蒙到苏简脸上才一会儿,苏简就软到了!苏音回身,看歹徒进一步动作,以及考虑自己放到对方,或者夺下手枪的可能!而这个可能就是,非常渺小!接近于零! 歹徒拿枪指指之语,嘶哑着说:“还有她!快点!”苏音咬牙,这里只有之语可能放倒歹徒!没办法,她只能照着指示,面向歹徒将手巾蒙上之语的脸。之语与她对视,眼底有着担忧与不甘。苏音咬牙,蒙上去,比苏简被蒙上的时间还要久一些,歹徒才允许她放手。 苏音将之语平放在地上,缓缓起身面对歹徒,枪管也随着指向她胸膛。她紧张地捏紧手巾,问:“你是谁?到底有什么目的?怎么会在这儿?” 歹徒不回答,却一步步走近,苏音吸口气硬是不后退!等到歹徒近前了,枪管抵住她太阳穴,苏音正要开口继续说什么,猛然眼前黑影一晃,后脑勺一阵剧痛,她闷哼一声,陷入沉黑。 再次醒来,苏音感觉全身都在晃动,那种感觉好像小孩坐摇篮,一晃一晃的。睁开眼睛一看,她发现不是自己宿醉未醒,而是眼前的一切确实在摇晃。猛然反应过来,她这是在船上!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什么东西也没有,四壁和天花板地板都是一种白色材料,明晃晃的灯照下来非常明亮。 正要坐起来,她发现手臂钝痛,原来被捆住了,脚也是,脸上有异物感,应该是胶布!幸好眼睛没有被蒙住,她集聚力气猛然坐起来,靠着墙壁。忽的,手臂碰上什么东西,她往左边看去。一惊,原来还有个人!那人手脚也被捆住,嘴巴被胶布贴着,面向她躺着,过长的头发遮住整张脸。可她还是在看见这人的瞬间,心神俱震! 瞪大眼睛呆愕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嘴里呜呜着冲上去,想要叫醒他,谭宇!可是,不论她怎么推搡,谭宇就是不醒,她焦急的不行,嘴巴又被蒙住!猛然斜刺里插进嘶哑声音。 “你不用喊了!他已经是个废人了!”苏音闻声看去,正对的墙壁上不知怎么竟出现了一扇门,黑衣歹徒站在门口,对她说话,语气满含嘲讽。 歹徒斜靠着墙壁,双手环胸,右手戏耍似的抖动手枪。苏音戒备地盯着他,嘴巴只能发出呜呜声,无法说话让她更加愤怒。黑衣歹徒看她这样,不觉讽笑一声。 “你想问我是谁?想干什么?抓你们是为了什么?”黑衣人有点神经质地双手摊开,笑道:“死人又何必知道我是谁!” 苏音大惊失色,突然面色一沉,阴郁地盯着对方!嘴里也不哼唧了,就这么盯着。看她安静了,黑衣歹徒反倒无聊了,然后转身出去了。苏音舒了一口气,看来这人暂时不打算杀他们! 看看谭宇,骨瘦如材的样子,仍是昏迷不醒!她有些担心,却没办法查看他的状况。 接下来,也不知道过了几天,房间一直明亮如昼,让她逐渐弱化了对时间的感知。黑衣歹徒估计是觉得反正他们也是快死的人了,提供食物和水就变得很没必要,就根本不管他们的死活了。 可人可以几天不吃东西,但绝不能几天不喝水啊!苏音艰难地吞咽唾沫,饥饿让她浑身无力,连呼吸都是喘的。嘴唇已经干裂起皮了!她好渴好饿!恐怕不等黑衣歹徒来杀他们,他们也要饿死渴死了! 苏音转头看看谭宇的情况,这些天来,谭宇一直处于昏迷与半昏迷状态,就算醒了,也只是双眼无神,一点反应也没有,不会喊渴,也不会喊饿!只是会在某个时刻像突然活过来般,满地打滚,嘴里发出像野兽般的吼叫嘶喊,瞪大的眼睛血丝密布,伸长的脖颈青筋暴突。 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苏音傻在那里不知所措,直到黑衣歹徒进来,按住谭宇并往他手臂静脉注射进什么东西。那一瞬间,她满心悲怆! 直到第二次,第三次,她逐渐累积着沉重的情感,内心越是沉重,面上神情就越麻木! 这一天,谭宇又发作了!黑衣歹徒进来,照旧骂骂咧咧地给谭宇注射。苏音看着眼前不断重演的一切,平淡地开口,声音前所未有的嘶哑:“你能给我们一点水吗?不然,还没到地方,我们就渴死了!死在这里尸体会发臭!” 黑衣歹徒望了她一眼,没说话转身走了。十几分钟后,黑衣歹徒又回来,手里一袋纯净水。袋口才碰上她唇边,她便疯狂地吸吮,净水流过喉咙的感觉,几乎让她想落泪!喝得太急,她呛住。黑衣歹徒拿走水袋,她不舍地追随,看歹徒将谭宇扶起来后,她平稳着呼吸看谭宇疯狂地重复着她刚才的动作! 第八十四章 只道情深为孽【三】 “你要带我们去哪儿?苏易?!”?苏音紧紧盯着背对着自己的黑衣歹徒,不,应该叫苏易!苏易浑身一震,动作定格?。 顿了几秒,苏易才缓缓起身面向她。动作极其缓慢地将头罩和墨镜拿开,露出那张还算周正,神情却邪吝的脸!苏易勾唇邪笑?。“?被你发现了!你怎么发现的??” 苏音定定打量眼前的男人,跟记忆里的那张脸差了好多!他变得太多了,就像那些记忆,逐渐地,面目全非?! 她没有回答他,只是看了一会儿,仔细观察他的反应,才缓缓说道:?“?国健是不是你杀的??” 苏易脸色发怔,一瞬间瞳孔紧缩!下一秒转为狰狞,眼神中透出冷意,她明白那是一种名为杀意的东西?。 苏易语气狠恶:?“?你知道多少???你到底是谁???”苏音紧迫盯人,继续问:?“?国键是不是你杀的??” 苏易猛然双手狂抓头发,激动地大叫:?“?人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他!他是自杀?!” 苏音猛然神色透出冰冷,漠然地问:?“?那我换种说法,国健是不是你害死的??” 忽的,苏易冲过来一把揪住她衣领,提起来摔在墙壁上,扭曲的脸几乎与她鼻尖碰鼻尖?。“?你知道些什么?你到底是谁??” 苏音漠然,平静道:?“?我知道,是你害死国健!逼他自杀!现在还想杀了谭宇和我灭口?!” 苏易突然笑了,很神经质地舔了舔嘴唇,使得其越加鲜红:?“?嘿嘿!你倒是明白的很嘛!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音哑然,缓缓开口:?“?是周缘告诉我的?!” “碰”一声!她被一股巨力甩上墙壁又摔下来,顿时憋气,狠狠咳嗽。她冷眼看苏易神情濒临癫狂,紧绷着的脸上怒意升腾,眼底有着深深恐惧和痛苦,急促喘息的样子犹如一头困兽?! 她侧着肩膀倚在墙上,咳了几声才一脸寂然地说:?“?当年在场的人,是你、谭宇和国健吧!你以为杀了国健和谭宇,就可以安然活在这世上了吗??” 苏易脸色突然惨白,面色极为痛苦,嘴唇颤抖,浑身僵硬?。 苏音缓口气,继续说:?“?你何必做到这种程度!既然八年都过去了,他们也不会说出来,你一样能活的好好的。可以当你游戏人间的苏家二少!苏易,你收手吧!别让自己没有回头路可走?!?……” “我早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如果不是他们逼我!我会做到这个地步吗?你以为我想杀人吗??”?苏易歇斯底里地大叫!苏音暗地里翻白眼,怎么觉得苏家人都有点神经病的潜质,一个个的都跟疯子似的?! 苏易瞄到角落里的谭宇,突然冲过去,一把扯起谭宇领子,谭宇任人拖扯,依旧人事不知,跟摊软泥一样?! 苏易极为粗鲁地揪起谭宇,一脸愤恨的对着苏音,狠狠说:?“?你以为他是受害者?你以为他有多干净!我就告诉你吧!让你待会儿做个明白鬼!害死国健,他也有份儿!国健突然回国,联系我们说他受不了良心谴责,要我们去自首!哈哈哈,别搞笑了?!?” 苏易的脸扭曲青白,?“?谁要去自首啊!我才不会去牢里呆呢!国健太懦弱了!说什么受不了良心谴责!这实在太可笑了!他有良心吗?知道是谁先提出要弄死国健的吗?哈哈!就是这个人!这个废物一样的家伙!谭宇?!” 苏易满脸嫌恶地丢开谭宇,一脚将谭宇踢到角落,谭宇也仅是哼唧几声,便再没了动静?。 苏易突然笑开来,极其恶质地笑意,变态一般?。 “知道谭宇为什么想弄死国健吗?不想去牢里呆只是其中一个原因罢了!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哈哈!谭宇怕是要恨死国健了吧!这么多年了!国健风风光光,他谭宇却默默无闻?!” 苏易突然捧腹大笑,眼泪也要流出来了,才咳了几声继续说:?“?知道吗?这个自称良心不安的大艺术家国健,当年之所以出名就是因为偷了谭宇的画!然后背地里打压谭宇,将谭宇彻底赶出这行了?!哈哈!你说!国健这种卑鄙小人是不是很该死?” 苏易脸色陡然转为阴沉,恶狠狠说道:?“?所以国健越是风光,谭宇就只会越恨!这么多年来,怕是早就想弄死国健想到疯魔的地步了吧?!?哈哈哈哈?……?” 苏音哑然,看着苏易大笑,漠然问:?“?那你又何必要灭了谭宇的口!还要扯上我!你完全可以不用这样也可以达到目的?!” 苏易大笑戛然而止,凶狠地盯着她,恨恨道:?“?我也不想杀人!可这都是谭宇逼我的!他已经是个废人了!只会吸毒!我本来想放他一马,给他一笔钱,从此彼此互不相识?!?是他太贪心,三番五次来烦我?!” “再加上那个姓林的警察死咬着不放?!?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个姓林的是一伙的吧?既然你听到不该听的,就必须付出代价?!?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我不想死,更不想坐牢,所以,你们就去死吧?!?” 苏易阴狠的脸上,杀意弥漫!他已经疯狂了,苏音心底涌起浓厚的悲意与恐惧?。?她问:?“?最开始是周缘?!”?苏易浑身一震,怔住?! “然后是国健,最后是谭宇和我,苏易,收手吧!你还要杀多少人,背多少孽债才肯回头?就算你没有进牢里,你的心也会被愧疚和恐惧牢牢束缚!日夜承受煎熬,每天都会受良心谴责,这就是你要的吗?你能安心吗?你?……?” “你闭嘴!你闭嘴!你闭嘴啊?!?!少废话!马上!马上就可以了!马上就到了!只要你们死了,就没人知道是我干的了!哈哈!哈哈哈?!?……” 苏音暗自咬牙,心里焦急万分!倏忽,浑身一颤,彻骨寒意弥漫。她心里一喜!来了!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继续问:?“?你想带我们去哪儿?抛尸大海吗??” 苏易停止歇斯底里,站直身体,将头发抚顺,整理衣襟,冷笑:?“?抛尸大海?葬身鱼腹?这主意不错!不过这里可不是公海!被人发现了可不好!我要带你们去的可是个好地方!苏家的私人小岛!面积不大,但风景不错。就是人烟太少,只有我还会偶尔去一次?。?” 苏音蹙眉,暗恨这家伙计划得这么缜密,都这么多天了,之语那边居然还没动手!但转念一想主要是顾及他们在苏易手里,怕刺激到苏易,一个不好可能让她有生命危险!可是,看苏易目前的情绪状况!苏音非常焦急不安?! 苏易转身往外走,边道:?“?感谢我吧!给你们找到这么好的葬身之地!我会记得来祭奠你们的,只要我想起来了?!” 确定苏易走远了,苏音才敢轻声喊:?“?五方?是你吗?你在哪儿?五方?是不是你??” 猛然有寒意逼近,苏音浑身一抖,转眼就见五方蹲在离她几步远处。只是身影非常模糊,还泛白。五方俊秀的脸上神情很痛苦!苏音惊讶,赶紧问:?“?五方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成想,五方神情更加痛苦了,赶紧出声示意:?“?苏音,你别过来!我没事?!” 她吓得原地不动,担心地看着五方,都这样了还没事?五方面上闪过疑惑,只好急忙说出来意:?“?苏音,你看准时机躲起来,别让苏易抓到你,主子他们已经伺机潜伏好了!未免你受伤,主子他们投鼠忌器,现在动手时机已到,你小心?!” 说完,身影立即消失。苏音一愣,脸色发急:?“?喂,五方!五方!你怎么走了?帮我把绳子解开啊!喂?!?……” 面对毫无回应的虚空,苏音垮下脸来,沮丧。到底是怎么了?难道这里有什么东西对五方有损害?苏音四处张望,却什么也没发现!怎么这样?这下子该怎么办?? 多天没有进食,她身上力气所剩无几了,连站起来都费力!她喘息一会儿,积蓄力气。然后狠狠挣动手腕,不知道苏易怎么打的绳结,异常的结实。长时间地被缚住,手腕已经紫成一片,破皮的地方还有血迹?。 她这么一怔,伤口立即裂开,痛的她冷冷抽气!可是再痛也要使劲儿挣啊!现在这种时候,多争取一点时间,就多一分胜算?! 几分钟后,她满身大汗,还是挣不开,手却已经伤痕累累。狠狠喘息了会儿,苏易蠕动到房间角落,从始至终,就有一个人躺在那儿,人事不知?。 苏音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攒到谭宇身边,盯着那张形销骨立的脸,她喘气半晌,才轻轻开口:?“?你睁开眼睛吧!我知道你醒了?!” 话音方落,就见谭宇眼皮抽动几下,最后缓缓睁开,黑色眼珠子,黑沉沉的,没有情绪?。 全身无力感,剧烈的喘息,如雷的心跳,纷乱的脚步声。苏音咬牙扶着谭宇在狭窄的走廊上疾走。她好惶,好焦急。也许苏易马上就会发现他们逃出来了,正在后面追赶呢!苏易手里有枪,他们却什么也没有,在这茫茫大海里,无处可逃?。 倏地,苏音脚下一拌,身子顿时失去平衡,谭宇立即被甩到墙壁上,撞出好大一声响?。?苏音赶紧扶住往下滑的谭宇,自己却有点后力不济!咬牙死撑,她竭力往前走。谭宇几乎整个人挂在她身上,走动时好像是她拖着他一样?。 谭宇虽然瘦的脱形,毕竟还是有些分量的。苏音想走快点,无奈寸步难行。看看船尾一扇门,她咬牙积蓄力气将谭宇拖进去。这应该是个储物间,她看到了净水和食物,还有渔具和其他杂物?。 四处看了一下,她低头查看谭宇状况。谭宇本身就因为吸毒体力不行,这么多天饿下来已经是极限。现在已经是一副快死过去的样子,她对他说:?“?你藏好,千万别出来!知道吗???” 她不知道谭宇到底听清楚没有,她只好将谭宇尽量藏好些,又拨开他头发,捧着他脸颊拍了拍,重复说了几遍,才转身往外走?。 刻意往船首那边走,她知道这样极有可能碰上苏易。尽量聚齐不多的气力,她走得跌跌撞撞。神经高度紧张让她更加脚软,眼前阵阵发黑,深呼吸再深呼吸,她咬牙克制住晕过去的冲动,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突然,一声枪响。她吓一跳!随即而来苏易愤怒的吼声:?“?谭宇!你们跑不掉的?!?还是快出来吧?!” 苏音靠墙喘息一会儿,继续往船头走,她想去那边的甲板。齐修他们快来了,她想去跟他们会合?。 “碰!当啷?!?……”有什么咕噜噜滚出去,苏音视线已经模糊了,不知道碰倒了什么,那东西在地板上发出很大声响。她咬牙暗恨,糟了?! 果然,苏易又传出大吼,声音里透着得意与兴奋:?“?我听到了!你们跑不远的!哈哈?…?…” 这艘船不算很大,只是私人豪华轮船。苏易不用多久就会追上来,她四处张望,根本无处容身。没办法,她想去控制室躲躲。可才走出不多远,身后就传来刻意加重的脚步声?。 苏音不敢回头,跌跌撞撞往前走,极度恶心的感觉涌上来,她差点不能呼吸?。?可就是有一股意志,支撑着她,即使看不清眼前路了,还是一步步往前挪?。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金属挨着墙壁擦出的,或钝重或尖锐的声响?。?苏易在笑,大声说:?“?你要去哪儿???谭宇呢???你把他藏哪儿了???还是他逃了???他这个废物能跑哪儿去???啊???……” 苏音听到苏易靠近的各种声音,精神顿时更加紧张,手心里全是冷汗,呼吸更加混乱沉重,心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眼前的画面都是晃动的,好难受?!?胃抽痛,好恶心?! 终于,眼前光亮一片,她看见了蓝天和大海,似乎是一个颜色的?。?心情有片刻放松,脚下立即一软,她趴到甲板上?。?来不及喘口气,她想站起来,无奈手脚实在没有力气了?。 苏易追上来了,他就在身后,她会死?!?她马上就会死在这儿?!?莫大的恐惧猛然占据她的心绪,她忍住绝望情绪,伸手竭力往前爬,一点一点挪到轮船围栏边上?。?她想跳到海里去?!?还差一点就可以了?。 可就差这么一点,脚上突然一紧,她被抓住脚踝狠狠往后拖?!?猛然栏杆就离她一步之遥了,她咬牙继续往前爬?!?头顶响起苏易的嘲笑:?“?你想去哪儿啊???跳海啊???你以为跳海能救你吗???这里离陆地可远的很,你还没漂到就会给鲨鱼吃了?!?哈哈哈?!?” 苏音咬牙,求生的*让她不顾一切要往前?!?“唔?!?”猛然胸口一滞?!?她闷哼一声,背上的力度逐渐加重,不论她再怎么挪都无法再挪动半步了?! “哎呀呀?!?都说了你逃不掉了?!?怎么这么不听劝呢?!?还是由我送你上路吧?!?放心,很快就好,不会痛的?!?” 冰冷的枪管抵上她太阳穴,她不甘地闭上双眼,脑子里走马观灯,划过很多画面,很多张脸,老爸,齐修,之语,葛陆,林铭,陈灵?…?… 她不想死?!?在最后一刻,她猛然想吼一嗓子,尼玛?!?苏易个贱货?!?你TMD又没死过,怎么知道不痛?! “砰?!?”一声,苏音浑身一颤,悲凉感弥漫身心,她就要这么死了?!?可是,为什么没有感到痛楚?!?难道是她已经死了???现在已经是灵的状态了?? 强撑着睁开眼皮,她看见苏易正以缓慢的速度倒向地面,有很多双脚向她奔来?。?她看到林铭还举着枪对着这边,脸色冷酷寒冷,堪比阎王,无情无欲?。 然后,她下意识艰难地转动眼珠,去看苏易,正正对上苏易双眼暴突,死不瞑目的脸?。 最后,感官猛然一下子回到她身体里,她听见耳里轰隆作响,听到自己的心跳,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有什么正煽起烈风,因为她眼睛被吹得有些张不开?。 最后,她感觉到了温暖,这个怀抱宽阔温暖?。?有一只暖烘烘的大手捧着她冷到麻木的脸,似乎有人在喊她?。?她使劲儿抬眼往上看,那张脸还是这么精致漂亮,就是乌黑眼珠子里盛满惊恐的情绪?,没了往日的沉着,却同样深邃。?她嗫嚅着,想喊,出口的却只是呢喃:?“?陈哥?…?…” 精神猛然放松,意识沉黑前,她垂下的视界里,划过急急奔过来的齐修?…?… 第八十五章 只道情深为孽【四】 再度拥有意识的时候,苏音只觉得全身都被温暖包裹着,柔软而飘忽!很舒服!忍不住深呼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入眼是洁白的天花板。第一反应,这里是医院?。 愣愣的盯着天花板,记忆开始回笼,最后划过脑海的,是苏易狰狞的,死不瞑目的脸!忍不住呼吸一滞,所有负面情绪猛然涌上心头,她倏地绷紧身体,急促地喘息一声?。 突然觉得异样,她没有戴眼镜!她醒来已经有一会儿,可是眼睛并没有出现刺痛难忍的症状?。 迟疑地拿手抚触眼睛,她陷入沉思。突地一声“嘤咛?”?,立即应声望去,她才有心思打量所处的病房?。 这是一间挺高级地医护室,至少她有些怀疑,这是在哪个酒店房间而不是在病房里!医护室面积很大,分为里外室,正对内室的小客厅里,沙发上正歪倒着三个大男人,或坐或躺,都睡着了?! 只是每个人脸上都有些疲倦神色,应该是塞在小沙发里,对于他们高大的身材来说很是憋屈?。 突地,?“?咔哒”一声,病房门开了,三个睡着耳朵人只是面目微微抽动一下,又立即放松睡去。苏音原本还很紧张地怕几人醒过来,这时才缓缓松口气,赶紧将眼镜戴上?。 抬眼,就见葛陆盯着她淡笑。葛陆侧身进来,尽量放轻动作阖上门,手里提着保温瓶,蹑手蹑脚走近内室?。 内室和外室之间还隔着一道帘子,葛陆将帘子放下来,才坐到看护椅上,将手里保温瓶放下?。 苏音放轻声音问:?“?陆哥,我睡了多久了??”?葛陆笑着回答,手上动作不停?。“?你睡了三天。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脱水和体力透支了!来,你现在只能喝点清淡地流食,少吃多餐?。” 苏音接过散发清香的粥,突然觉得没什么胃口,不觉蹙紧眉头。葛陆见了,温声劝道:?“?你饿了这么多天,胃会有所损伤,开始会不太想吃东西,但不能不吃,也不能多吃,要慢慢养回来,吃吧?!” 突然帘子被一把拉开,有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对啊!对啊!苏音就乖乖的!慢慢吃点吧!总好过不吃?!” 苏音看过去,三人已经醒了,林铭拉开帘子率先走过来,后面跟着齐修和陈灵清。林铭和陈灵清坐上另外两把椅子,就没齐修的位子了,齐修也不客气,直接坐在床边,郁沉沉的眼睛盯着她,淡淡地一句:?“?快吃?!?” 苏音瞄一眼齐修脸色,乖乖点头吃了起来。可对着四个大男人视线,她又没有胃口,实在吃不下去多少了!齐修立即蹙眉,看架势准备拿碗直接灌了。还是葛陆出声,才放了她一马?。 齐修抬手擦拭她嘴角,她吓了一跳,这么多人看着呢,赶紧闪躲开来,拿病号服随意擦擦了事?。 齐修一挑眉,也没说什么,恢复了扑克脸。苏音也没管他,她还有很多话想问?。 “那个,苏易?……?他,真的死了??”?她问的很忐忑,在记忆里,她亲眼看到林铭拿枪苏易软到的样子?。 四人神情严肃,林铭缓缓点头:?“?恩!案子已经确定苏易是凶手无疑,有证据表明国健曾受到恶意骚扰,长时间遭受精神虐待。只是有些地方还不清楚,因为谭宇神志不清,不能接受审讯?。” 她知道林铭有所保留,也不说什么,只是寂然地点点头。突然想到之语,急忙问:?“?之语怎么样了?她中枪了!还被迷晕!还有那个苏家三小姐苏简也被迷晕了!还有?……?” 葛陆打断她的语无伦次,安抚她说:?“?之语没事,肩膀只是擦伤,流了点血!伤口很快就会好了!苏小姐也被接回苏家了,你别担心?!” 苏音松口气,道:?“?哦!没事就好?!” 双手突然被握住,齐修捉着她的手腕查看。因为长时间被捆血液不流通,加上挣扎而磨出许多伤口,现在她两只手腕都被缠上纱布?。 齐修的声音很淡,但她却听出隐含的怒意:?“?还说别人!自己却受伤?!” 苏音讪笑,想将手抽回来,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齐修今天怪怪的,据她所知,齐修是极其讨厌和别人有肢体上的接触的,这半年来,她也尽量避免与齐修接触,可今天怎么?…… “不!我没什么事儿?就是被饿得慌!这只是小伤,不碍事?!”?齐修瞪她一眼,让她将手抽出去。她手背上还在打点滴呢,不能太用力?。 不想让气氛太尴尬,她急忙找话题猛然想到五方,赶紧肃了脸色,问:?“?对了,我记得那天我有见过五方的!可是他的样子很奇怪!好像很难受,他没事吗??” 说完她就后悔了,因为在场还有陈灵清在,不知道这样子问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自觉地瞟他一眼,陈灵清看她望过来,立即回以一笑?。 其他三人在听到这话时,有不同程度地面色微变。还是齐修淡淡道:?“?五方没事,你别担心?。” 苏音赶紧点点头,然后气氛有瞬间凝滞下来。她有点不知所措,只好没话找话:?“?那个啊,陈哥怎么会在这里??” 顿时,其余三人全盯向陈灵清,陈灵清笑得沉稳,八风不动,完全忽略三人或明显或隐晦地试探和敌意,温和地道:?“?哦,我正好跟苏家有些关系,所以来帮忙处理这件事?!?给苏音造成损害,我很抱歉,希望能有所弥补?。” 对于陈灵清突然这么客气的话,苏音很不知所措,虽然她差点没命,不过并没受什么伤,再加上几次三番受陈灵清帮助,她一直心怀感激,所以连忙摆手笑道:?“?不不不!没什么,我不是没出什么事吗?不用弥补什么的,只要这件案子完整了结了就好?。” 陈灵清微笑,可其他三人就不爽快了,对于这个陈灵清,齐修是第一次见,所以不很了解,可他很不爽他对苏音的态度。而见过一面的葛陆和林铭就想得更深一层!自上次之后,两人有刻意去调查陈灵清的身份,可是并没有任何异样?。 在某一方面来讲,包括齐修在内,三人都觉得陈灵清此人不简单,而且来历不明。主要是陈灵清的突然出现,让感觉敏锐异常的三人隐隐觉得,他是在有意靠近苏音?! 苏音身份特殊,不能说他们神经过敏!不管如何,这一次,三人头一次心照不宣结成共识,就是提防陈灵清!决不让他和苏音多作接触?! “那么,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苏音休息了,我下回再来看你,你好好养伤?。”?陈灵清笑着起身,苏音有些不好意思,客气地让陈灵清不必麻烦,她过两天就会出院了。陈灵清笑笑,对其余三人示意,才转身走了?。 陈灵清一走,齐修立即沉下脸色发问:?“?你怎么认识他的??”?这个世界有许多不明的力量与势力潜藏蛰伏,就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背地里影响甚至操控着整个世界!对于苏家请出的这个人,他们居然掌握不了资料以外的信息,是他太简单还是太深藏不漏?! 最重要的!从苏易这件事来看,连林铭也在某种程度上受到牵制,他们不得不重视?! 苏音很惊异,看三人都是有些严肃的样子,连忙如实说:?“?刚开学那会儿就认识了!比你们认识的还早呢!那次我和室友去逛街碰上暴雨,没车回来,就是陈哥好心载我们一程,怎么了吗??” 她一一看着三人面色,怎么都比刚刚更难看了些。林铭沉吟片刻,突然问:?“?那之后,你还跟他有过交集??” 苏音仔细回想,然后点点头:?“?有过两次,不过都是巧合,也很平常。一次是我答应学长凑数去参加联谊,当时在娱乐城里碰见苏从,还起了点争执,是陈哥恰巧碰上帮我解的围。第二次,是前不久的苏家宴会,你们当时也在场的?。” 苏音示意葛陆和林铭,当时确实是她和葛陆先到场,陈灵清是后来才去的。三次碰面全是巧合,她觉得很平常,另三人却陷入沉思,脑子里猜想各种可能。到最后,还是一无所得?。 苏音看三人样子,不由困惑,问:?“?陈哥怎么了吗?他看着不像坏人啊?有什么问题吗??”?说真的,她很不想听到有人说出不好的信息?。 好在林铭仅是摇摇头,笑说:?“?没什么,只是觉得陈灵清这个人来历不明,你情况特殊,还是小心点的好?!” 苏音点点头,心底却发沉。她不是傻子,对于齐修的态度她早就觉得奇怪了。现在不仅齐修,连葛陆和林铭以及之语都是这样!他们总是很保护她,甚至有点封锁的意味!过度的保护让她开始疑惑,他们到底在防备什么?? 以目前情况来看,绝不仅是防备恶灵!那究竟是什么呢?起初,齐修甚至不允许她靠近葛陆和之语?!?现在又是陈灵清!这到底是怎么个一回事儿?? 几人各自陷入沉思,突然齐修开口道:?“?上次我派五方找到你,他回来后跟我说了一件怪事?!” 三人闻声抬头,她问:?“?什么事??”?她当时就觉得五方的样子很奇怪,就像被什么压制住,马上就要消散了一样?! 齐修紧紧盯着她,眼底有疑惑,说:?“?他说,他无法靠近你?!” 三人都是一愣!什么?苏音没理解,就蹙眉问:?“?什么无法靠近我,是因为你给我的蓝色驱灵符吗?还是,当时船上有什么东西对他不好??” 齐修神色严肃,看了葛陆和林铭一眼才说:?“?你难道没有发现,我的符已经开始对你不起作用了吗??” 苏音猛然怔住,没错!最近就算随身戴着驱灵符,她还是可以看见周缘,虽然离得很远也很黯淡。但是,她确实是偶尔会看到?! 她心底忽然有些紧张,又疑惑地问:?“?那这跟五方不能靠近我有什么关系??”?这下子,齐修蹙眉,冷淡的神情也有些不解。他看向葛陆,林铭也看着葛陆。葛陆是葛家嫡长子,下任当家!医术和幻术也是厉害的?! 可葛陆也是不解地摇头,表示不清楚。气氛一时陷入沉默,齐修又问:?“?你最近身边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 苏音心底一颤,面上却笑笑,略微有些紧张地说:?“?没有啊!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啊!怎么了吗?会怎样吗??” 葛陆看她露出担忧害怕的样子,才安抚道:?“?没什么!苏音你不必太过担心,既然连五方都不能随意靠近,那表明其他恶灵就更不能随意靠近了!这反倒是好事,至于具体原因,我可以回去查查,会解决的?。” 苏音点头,也没其他办法了,而且葛陆也说的在理,既然五方都不能靠近,估计其他一般恶灵也是无法近她的身的!毕竟,五方等级还是很高的?! 之后,葛陆又问了些她身体状况,就和林铭齐修回去了。本来齐修不肯走,一定要留下来看着她的。可是被葛陆拉住看了一眼,说会让之语来陪她,齐修才黑着脸作罢?! 直到病房门关上,她静静坐了几分钟,面对突然沉寂下来的空间,她缓缓吐出郁积的一口气,缓缓曲起双腿抱在胸前。她将脸埋进臂弯,心底不知所措。她身边确实出了很多事,而且本身也出现了状况,她的双眼突然不怕见到光亮了?! 她不知道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至少,应该是在苏家晚宴过后!而符箓开始对她不起作用应该是在更早以前!在她偶尔见到周缘的时候?! 如果是眼睛,她可以猜测是葛陆的药起的作用,可符箓无效的时间却更早。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让她开始出现了变化,而且这种改变到底是好是坏?她不知道,从小到大她都希望自己的眼睛可以像普通人那样,可现在突然不怕光了,反而让她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该不该跟葛陆或是齐修说,说实话,她开始对周围的人产生了怀疑,或者说,从没真心信任过!即使她想信任,可这毕竟需要过程,她不是毫无戒心的傻瓜!当没有人依靠的时候,她又该怎么办?? 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根红绳,下面系着小小香囊,从香囊里面抽出那张蓝色驱灵符,细细感受符箓里流动的灵力,是齐修的灵力气息,这里面满满的都是齐修的灵力?。 她现在已经可以很流畅的画出蓝色等级的符箓了,虽然画的都是最简易的,但也算进步很快!齐修说过的,她天赋很高的?。 不免笑笑,她没感觉出这驱灵符出了什么问题,叹息一声,随意将驱灵符放在脚边?。 正要下床走动一下,才要站稳,猛然室内一股寒风,吹得她一个机灵,身上寒毛倒竖?! 这里是高级病护室,是有制热空调的。而且她根本就没有开窗,哪里来的刺骨寒风?。 又是一阵寒风刮过后背,白色窗帘被吹得高高扬起,再缓缓落下。她很紧张,却没有以往怕的要死的感觉。还在心底安慰自己说,恶灵是不敢靠近她的?! 艰难地吞咽口水,她猛地转身看去,就见白色窗帘在空中飞舞,她什么也没看见。她紧张地瞪大眼睛,屏住呼吸,等待窗帘落下的瞬间?。 是周缘!蜷缩在窗台角落,陷入黑影中看不清样貌!不过这样反倒让苏音松口气!要是每个恶灵都来几次这样的视觉冲击,她怕是要吓死才行?。 她默然地望着周缘半晌,想看她要做什么?在最初的时候,周缘曾经想要夺走她的身体,可如今,周缘再没那么做了,也没有散发出恶意。对于这个可怜的女孩,她的态度也日渐柔软。她知道周缘不会害她,因为没有必要?。 黑暗中,周缘缓缓伸出手臂指向门外,发出一种努力想说话却含混不清的声音。她疑惑又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想要我去哪儿?没关系的,你慢慢说,我听着呢?!” 周缘又做了一次伸出手臂的动作,不知是不是错觉,每次见到周缘,她发现对方的气息会越发微弱,到现在都有些飘渺扭曲的感觉?。 终于,有飘渺空灵好似要随风飘散的声音响在她耳边:?“?……救?……?他?……?救他?……?求你?……?救?……?谭宇?……?” 一听明白这呢喃般的话,苏音吃了一惊,直觉谭宇出了事,连忙问:?“?他在哪儿?出什么事了?快告诉我?!” “……救他?……?顶?……?楼?……?”苏音猛然瞪大眼睛,呼吸顿时急促,猛然一把拔下手背上的点滴,捂着伤口,她竭力往外冲?。 走廊上非常安静,一个人也没有了,时至凌晨,什么都要陷入沉睡?。?地板是惨白的颜色,被青白色的灯光照射,有反光?。?走廊上的灯开始应景的明明灭灭,她却没心思去感觉这有多诡异,只是跟着不时闪现在暗影中的周缘,飞快地往前跑?。 跑到电梯那里,狗血的是,两部电梯一个在底楼,一个在楼上,她急的要命,不停地摁着?。?可偏偏慢的要命,她没办法,只好跑去走楼梯?。?一时间,整个楼梯间只有她?“?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经过一个转角,周缘站在角落,伸手往上指?。?她更急了,只好拼命往上走了几楼,然后赶上下落的电梯,再摁着往上跑?。 终于到了顶楼,她拉开沉重的铁门,上面挂着一把锈腐了的锁?。?她喘息着跑上顶楼,顿时被一阵冷风吹的直打哆嗦?。 她只穿着一套棉质病号服,就这么跑到顶楼来吹冬日里的冷风?。?才跑了两步,就看见顶楼中间站着周缘,背对着她?。?再看对面,有个人正站在顶楼围栏外间边缘,再往前一步,就是二十几层楼的高空?! 那个人,只看背影她也知道是谁?! “谭宇?!?”那人应声侧身,望过来的脸,形销骨立,木然无神?。?她走近几步,边喘息着喊:?“?谭宇,你别做傻事?!?快下来?!?” 谭宇望着他,眼里已经了无生意,瘦削的身体仿佛要被冷风吹走,这个城市到处都是一片霓虹,只有这个天台笼罩在黑暗里,阴森而冰冷?。 他蠕动着发紫的嘴唇,嘶哑着说:?“?周缘是我害死的?!?国键也是我害死的?!?我是杀人凶手?!?……可是,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我不想的?!?我不想?!?” 后面的话几乎是嘶喊,逐渐散尽风中,支离破碎?!?她碎步靠近,边柔着声音说:?“?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谭宇,我们下来好好说,可以吗???别干傻事?!?” 谭宇眼底陡然闪过决绝,他大喊:?“?你别过来?!?是我害死他们?!?我也早就是个废人了?!?哈哈哈哈?!?我只会吸毒?!?你看?!?” 谭宇举起自己的右手,那只皮包骨般的右手在寒风中抖颤着,他绝望地嘲笑:?“?这只手再也握不了画笔了?!?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还不如死了去地下给他们作伴?!?” “周缘不想你死?!?”她大喊?!?谭宇本来还很激动的情绪陡然静止下来,他盯着她,神情呆滞,嗫嚅着说:?“?你说什么???周缘不想我死???她早就死了?!?她肯定很恨我?!?她肯定恨不得我早点死了?!?就像我恨不得国键去死一样?!?等我跳下去,我们就都死了?!?都死了?!?谁也不欠谁了?!?哈哈?!?哈哈哈哈?!?” 谭宇陷入癫狂,狂笑着的身躯在天台边上摇摇晃晃?! 第八十六章 只道情深为孽【五】 苏音侧头望着周缘,从始至终周缘都望着谭宇,此时周缘缓缓转过身来对着她。她看不清周缘面目,但她错觉那双黑洞洞的眼睛里,有如深渊般盛满哀戚,好似要落下泪来。 周缘早已没有了眼泪,可苏音在与其对视的一瞬间,如潮情绪汹涌而来,她已经透不过气。 好痛!好冷!雾气迅速占据眼眶,苏音缩着肩膀,双手紧抓衣襟,脸上是痛不欲生!颤抖着,喘息着,她说不出话。 周缘一步步靠近,她没办法后退。眼睁睁看着周缘走到她面前,与她面对面。她听到周缘犹如叹息,犹如啜泣般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求你……” 她终于忍不住心底奔涌的情绪,那些深重,那些眷恋,那些执着,那些怨恨……有热意烧灼眼角,然后随风迅速冷却冰凉。 泉涌的泪滴,线般落下。苏音与周缘对视,无言却心灵相通。她渐渐哭得无法自抑,哽咽让她无法呼吸。周缘木木地举起左手,一滴热泪滴在青黑指尖。 瞬间指尖泛出淡蓝微光,从手指到手肘,最后迅速弥漫全身,紫黑色怨气眨眼被驱散。眼前的周缘,重又是那个脸小小的,眼睛圆圆的,清秀腼腆少女。 少女对她漾开笑意,如清晨雨露,冬日雾霭。她张开双手,将周缘拥进怀里。一瞬间,她闭上双眼,轻轻呢喃:“妙法?濯然!”应声蓝光暴涨,随即瞬间黯淡,再看已了无痕迹。周缘已不知去向,徒留苏音垂头立在天台中间。 这边厢,之语收到葛陆消息,正往医院赶来。进了苏音病房发现空无一人,围着屋子找了一圈还是没人,不免奇怪!正要找人问问呢,突然一阵波动,又陡然消失。 之语心底一惊,猛然想到苏音,立即掏出电话,边联系葛陆边往波动发出地赶。这边才响了一声,葛陆就接通了,声音里有些焦急:“之语,你们那边是不是出事了……” 谭宇站在天台边缘,面色绝望,身体摇摇欲坠。他情绪癫狂,嘴里喊:“周缘已经死了!她死了!她恨我!我也恨国健!国健已经死了!所以我也要死!我也要死!她恨不得我死!啊啊啊啊啊啊……呜呜呜……” 陡然一声喊,声音泫然若泣,却不是苏音的声音。可听到这声喊,谭宇露出如遭雷击的神情,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我不想你死!”天台陡然寂静下来,中间缩立着的苏音好似站在黑暗里,厚重刘海垂下来挡住大半张脸。 “我不想你死!不想你死!不想你死啊!”声音哭泣着喊出来,最后几乎声嘶力竭。 谭宇抖动着发紫的嘴唇,嗫嚅着说不出话,到最后终于低低说出一声:“……周……缘?……” 苏音缓缓抬起头来,露出来的脸惨白,眼泪横流。 “谭宇!……我是周缘!……你下来好不好?”她在乞求,就像很多年前一样。 谭宇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他疯狂地摇头,竭力否认:“不不不!你不是!你不是!你不是周缘!你不可能是周缘!周缘已经死了!是我害死的她!你怎么可能是她!” 谭宇忍不住情绪崩溃,双腿软倒,伏在栏杆上,痛哭出声。 她一步步走近,一脸寂然。嘴里诉说着:“你还会不会在每次晴天清晨去后山画黎明……还会不会在傍晚去画落日……可我还是最喜欢看你画的蓝天……那种颜色……像下过雨,只有你可以调出来……你还会不会丢三落四……会不会将画笔掉在草丛里?……” 她站在谭宇面前,蹲下来,与谭宇面对面。她仔细看他痛哭的脸,心中忽然涌起眷恋。她缓缓伸手,轻轻触摸他瘦到脱形的面颊,碰到他的眼泪,手指轻轻瑟缩了一下。 她忍不住落泪,泣不成声。好不容易憋住一口气,她说出了口:“谭宇!……已经够了……够了……我不恨你了!……也不再爱你!……谭宇……我要走了……再见…….” 最后的道别好似叹息,还未随风飘散,她已紧闭双眼,缓缓软倒。 谭宇惊恐地看她倒下,嘶哑着咆哮:“不!”他伸手要接住她,却忘了自己身处险境。脚下一滑,他拖着昏迷的苏音往后仰倒,原来到最后,他还是要怀抱着她坠入深渊,粉身碎骨! 他紧闭上眼,双手紧紧抱住苏音,心底绝望地接受即将到来的现实。猛然,一阵巨力撕扯他后领。 之语一上来就看见几乎让她心脏停跳的一幕,以平生绝无仅有的速度闪过去!在普通人看来,只是一道风影刮过!她扯住谭宇领子,两个人的体重实在是够呛! 瞬间她憋足了劲儿,美丽的脸都因为青筋跳动而显得狰狞,面颊充血,她害怕下一刻自己就会脱手,那苏音就会摔成一团肉酱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渐渐有些支撑不住了!而且,那棉质衣领貌似也有快被撕裂的倾向!怎么办?这个时候,不会有人上来!没办法了,她闭眼集聚力气,猛然一声沉喝,双手使力,竟然生生将谭宇连着苏音甩了上来。 狠狠砸在地上,谭宇紧紧拥着苏音蜷缩着,劫后余生的狂喜,以及刚才的震撼,他喘息着,最后揽紧苏音嚎啕大哭! 之语体力透支,软在栏杆边上喘气。大冬天的,出了她一身臭汗!这会儿,听见谭宇抱着人嚎啕大哭,她不免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美丽脸上闪现鄙视,懦弱的男人! 苏音陷入深沉的黑暗,这里好黑好冷!她漂浮了很久,没有意识。等到终于有意识了,她已经不知在这里呆了多久。 她突然想到,她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在这里,在这里干什么!脑子里是空白的,她想不起任何东西来。 突然的,她感觉到呆腻了,她想换个不一样的地方看看。才有这种想法,周围猛然出现了变换。黑暗的虚空仿佛自有意识一般,涌动着后退。 空间在变大,她静静地看空间无限拉长,几乎呆怔地看自己成为这无尽虚空里最渺小的存在。 倏地,她发现了亮光,像萤火虫一样的光点,轻飘飘地飘到她眼前,她伸手接住它,它停驻在她指尖,发出淡淡的,温和的,蓝色微光。光点闪烁几下,突然又碎成粉末一样消散了。 她转身,想寻找。果然,眼前黑暗虚空里,渐渐会有蓝色光点飘散,从上面飘散下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密,犹如一场飞雪。 她仰望,浑身沐浴在光点中,她想上去,那里有什么在等待。她真的上去了,好像突然没有了重量,轻飘飘的往上升。 虚空已经不是纯粹的黑暗,渐渐有了颜色,不是蓝色也不是红色,而是两者交杂而出的,无比绚丽的颜色。颜色形成障壁,障壁是波动扭曲的,色彩像海水一样,波浪嶙峋变换。 可是看着眼前绚丽的一切,她却打心底里觉得厌恶以及悲戚!为什么会厌恶,又何必悲戚?她歪歪头,不理解。 缓缓伸手,她抚摸上绚丽障壁,仅仅一触,顿时波纹涟漪散开,以掌心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延伸出无数条深红光线,红线互相穿插罗织,最后结成无数繁复陌生的图案符文。 猛地,她被符文震开,她惊吓住,往后退开些看去。整个符文图案延伸出的,是一个巨大的灵阵,在这个灵阵面前,她如立于山巅足下的一只小小蚂蚁! 这是什么?正要靠近,猛然一道绚丽障壁当头罩下,她迅速后退。障壁将她与灵阵隔开,猛然她发现身后的虚空不知何时竟渐渐形成一个漩涡。漩涡越来越大,犹如一个没有尽头的黑洞。 漩涡扩展的速度非常快,才几眼功夫已经延伸到她面前,马上就会将她卷进去。 她急忙转身想逃,可是障壁挡住她,她已无路可逃!转身的一瞬间,漩涡卷上来,在完全没入黑暗的瞬间,她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画面。那个巨大的灵阵不知何时,竟然成了透明的,在灵阵后面,蹲伏着一只巨大的怪物! 怪物体型巨大如山峦,蜷缩着看不清全貌,唯一看的清的,就是那一双正紧紧盯着她的,狭长而巨大的眼睛!这是怎样一双眼睛,眼型狭长如狐,像鲜血般艳红的瞳孔正定在眼角狠狠盯着她,瞳孔中间有猫一般的竖线,竖线是金色的。 在与眼睛对视的一瞬间,她心跳停滞,呼吸不能,心底涌起的是彻骨寒意!这是一双灵动的眼睛!鲜血般的颜色散发出疯狂气息,仅仅是一秒钟的对视,巨大的压迫感几乎让她反应不能!这是一双血腥的眼睛!这是一双,怪物的眼睛! 保持着这种想法,她被完全卷入漩涡,再次沉入黑暗。呆呆立在黑暗中,她陷入空茫状态。抬头四处望望,已经感觉不到丝毫异样气息了。她想四处走一走,随意选了个方向,她开始往前走。 这回没走多久,就看见了光亮。她欣喜若狂,长时间呆在黑暗里的感觉让她很不喜欢,她迫不及待要出去! 加快脚步,她奔向温暖的光里。猛然,她停住脚步,有些呆怔地看眼前的一切。所有东西全部都散发柔和的白光,非常纯洁而温暖。 她正站在一棵梧桐树下,有风吹来,树叶哗啦啦作响。透过枝叶洒下细碎光斑,她伸手看光斑在掌心移动跳跃。 这里好安静,一片梧桐叶摇曳着掉在她脚边,她疑惑地看天青色的天穹。这里,很陌生!但是,她好像知道要去某个地方。所以,她抬脚,没有一丝犹豫地向前走。 果然,她穿过茂密的树丛,看到了一片苍翠中伸出一角洁白飞檐。那是一座凉亭,前面该是一片青翠草地,平常很少有人来。可是现在,她看见一个少年正站在那里,面前摆着画架正拿画笔描绘着,少年穿着白衬衣淡蓝牛仔裤,身上一件染满颜料的围裙。 下意识地,她往另一边看去,果然看见一个娇小身影,鬼鬼祟祟地藏在树丛里,痴痴地望向少年,眼里是某种满满的东西。 倏忽,场景变换,她站在一处窗台下,旁边一棵很粗壮的樟树。往窗里望,里边儿好多画架,此刻只有角落里的女孩还在专注地挥舞画笔,女孩是这么的专注,即使天气热得人心慌气躁,女孩已满脸热汗,即使蝉鸣猖狂,几乎要叫破喉咙般吵人,也丝毫不能让女孩分出半点心思。 那次大赛,年轻的导师在台上大力嘉奖女孩,女孩羞涩的脸蛋红成苹果,女孩知道少年会在此刻看见自己,女孩几乎不敢抬眼去看。却错过了角落里的少年们,都是一脸的不甘与默然。尤其是少年,傲然的眼底,深藏冰冷,纤细手指,将画笔生生拗弯! 女孩羞涩地将茉莉信笺塞进少年抽屉,等女孩走了,三名同样出色的少年才从角落出来,其中两位少年打趣调侃另一名少年,少年面色却冷如寒冰。 突然,那名穿着最为出色的少年转动眼睛,嘿嘿一笑,按下其他两人的头颈,低声说出计划…… 收到回信,她能理解女孩有多么的欣喜若狂。女孩并不贪心,只是想送给少年一份生日礼物,是用在大赛中胜出的奖金买的,不然,女孩还买不起这么贵的东西! 女孩满心欢喜地进去新开的美术教室,晚自习下了,等到学生都走光了,女孩才进去等,女孩欢喜地捧着手中包装精美的盒子,欣喜的样子,送礼的人却比收礼的还要高兴! 时间流逝,女孩从满心欢喜到担忧疑惑,再到犹豫踌躇,女孩担心少年忘了,或是出了什么意外。夜渐渐深了,教学楼马上就要封闭,女孩必须出去了。可女孩不甘心,还在傻傻地等! 女孩等着,却不知道角落里少年们已笑成一团。他们想看她会坚持到什么时候,还下了无聊的赌注。 突然,那名出主意的少年又是眼珠一转,嘿嘿笑着一把将电闸拉下。地下没读书教室一下子陷入无边黑暗。女孩陡然惊叫,慌张地想往外走。美术室本就杂物众多,慌乱间,女孩不知脚下被什么绊住,一声惊叫后,地下室便寂静了下去。 有压抑地嘲笑,最后演变为狂笑。 第八十七章 只道情深为孽【六】 灯被再次拉亮,三人还狂笑的不能自已。少年放眼看去,却不见女孩身影,陡然失去笑意,他恐慌地扯动另两个依旧笑着的少年?。 笑声戛然而止,三人只是面面相觑,都看着对方脸上渐渐露出惊恐神色,他们不知所措。他们互相推搡着,一步步靠近教室另一边,那里有还未竣工的电梯口?。 猛然见到地上一摊嫣红血迹,少年瞄到黑暗地底,是女孩染血面颊?…… 少年们慌忙逃窜,他们吓坏了,脸色铁青,团缩在寝室里瑟瑟发抖?。?其中一名少年终究忍不住抱头哭出声来,被出主意的少年愤恨地又踢又打,只有少年木木地缩在墙角,脸色是惨白漠然?。 出主意的少年狂躁地走来走去,双手耙动头发,最后,抬起的脸上猛然显现阴狠?…… 第二天,有施工队清晨即来修建电梯,无数水泥灌进那个深黑的洞口,就这样永远地掩埋了一个人的踪迹。一切又恢复寻常,看着来来往往无数学生,没有一个人听见来自地底深处的呐喊与悲叹?! 她寂然地看眼前景色幻变,重又站在那片承载美好憧憬的绿地,风吹草低。她漠然看着一个人站在绿地中央,低头不知望着什么?。 她在这边望着周缘,周缘终于转头看她,那双灵动双眼,眼角微微下撇,眼珠很黑。清秀的小脸,并不漂亮却无比清纯。突然,周缘渐渐展开笑靥,有晶莹在眼底闪烁。一瞬间,春暖花开,那么简单,那么纯粹?。 周缘缓缓靠近,轻轻在她耳边说:?“?……谢谢你?……?再见?……?” 倏忽一阵莫名悲伤淹没身心,她悲戚地无法言语,只是隐隐觉得,马上,周缘就会消失,永远,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里?。 “不?!?……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你回来?!?……不要?!?……”她伸出双手,却发现周缘浑身开始变淡,变得透明,无数萤绿光点向天空飞散,周缘的笑靥在微光中逐渐地,消散?。?那双带泪笑眼,默默地,诉说出多少释然与不舍,悲哀与眷恋?。 到最后,徒留她孑然立在那儿,手摆在虚空,却什么也抓不住了?…… 睁开双眼,苏音缓缓起身坐起来。还是那间病房,还是那些人。天已经亮了,外面是晴朗的冬日蓝天,阳关很耀眼,打在洁白窗帘上,反光有些刺眼。她怔怔望着窗外,被子从肩上滑下来搭在腰间?。 发现她醒了,齐修立即从沙发上弹跳起来,紧紧盯着她,葛陆轻声喊:?“?苏音,你醒了?感觉如何??”?林铭看她神色不对劲儿,便没出声,密切观察她的一举一动,陈灵清蹙蹙眉,没说话?。 苏音苍白的脸几乎透明,那双眼睛黑沉沉的,没有情绪,闪着无机质般的光芒。这双眼睛虽然美丽却没有生气,因为没有人的眼睛会这样没有感情?! 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人的眼睛,在看到的那一刻,不仅会迷失心智,而且让人从心底深处涌出绝顶惧意与无边惶恐?! 那样静默的空间里,苏音的侧脸被阳光照亮,那削瘦的身影,仿佛要就这样消散在光里,齐修等人有片刻无法控制的心悸?。 苏音终于回过神来,随手将搁在床柜上的眼镜戴上,侧头轻声说:?“?我要回学校?……?” 一车子里,葛陆开车,苏音坐在副驾驶座,林铭陈灵清和齐修挤在后座。此刻,苏音无力顾及车中诡异静谧的气氛,只是歪着头靠在车窗上。对四人投注在身上的视线,完全视而不见?。 他们没有任何疑问地帮她办了出院手续,无言地开车往学校赶?。 站在医学院植物园里,她缓缓步向曾经躺倒的地方。齐修几人只是跟着,却没说半句话。他们担忧,疑惑,也想问,可看见她漠然地神情,突然就选择了静观其变,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苏音蹲下来,开始用手,一点一点地刨开泥土,才动了一下,手腕被林铭轻轻捉住,她抬头,林铭说:?“?我帮你?!” 葛陆与陈灵清找来泥铲,她执意接过来,亲手将东西铲出来。是一只铁盒子,只有一本书大小,半掌来高。盒子图案被泥土掩盖,看不清楚?。 掘出盒子来,苏音一把丢开泥铲,将盒子紧紧抱进怀里。她蹲着身子,好半晌才抬头,她问林铭:?“?谭宇在哪儿??” 谭宇呆在狭小的戒毒室里,正靠着铁栅栏,苍白瘦削的脸颊更加清瘦,颧骨高高凸出来,就像一个包着皮的骷髅?。 她静静呆望,终究还是蹲下来,与他相隔一道栅栏。心底情绪翻涌,她强忍住轻声喊:?“?谭宇?。” 谭宇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没有神采的眼睛在看到她的时候,陡然一亮?。 谭宇紧紧盯着她,嗫嚅着嘴唇半晌,仍旧是什么也没说出来。她仔细看了看他,才慢慢将怀中盒子拿出来。她慢慢将盒子掰开,将里面的东西举起来?。 她将东西递到他面前,他迟迟未接,?“?啪嗒”一声,一滴热泪滴在东西上,谭宇颤抖着手接过去,缓缓收进怀里,他蜷缩成一团,呜咽着嚎啕?。 她轻轻地说:?“?她想请你好好活着,她还有年老的父母?……?” 苏音起身,毫不犹豫离去,眼底那些破碎,逐渐地凝聚沉积。她走出戒毒所,齐修等人直直望着她,她抬眼看看天,说:?“?苏容在哪儿出的车祸???……” 陈灵清打开车门,说:?“?走吧,我带你去?!”?她点点头,进了车里。齐修等人跟上,一片寂静里,她声音有些飘忽:?“?齐修,能给我一张聚灵符吗??” 她下了车,果然看见了料想中的身影,那是苏容在徘徊,他一直一直都在等待,他等待着,等待着他今生死也不愿放手的最爱?! 她走过去,苏容茫然着问她:?“?你是谁?你不是我要找的人?!”?她冷笑,伸手并指,启唇慢喝:?“?收?!”?苏容飘忽至半透明的鬼影便被悉数吸进她手中符箓里?。 她捏紧手中符箓,转身深吸一口气,看着四人,说:?“?最后一个地方,去苏宅,见苏容!然后我会告诉你们,你们想知道的?!” 陈灵清笑了笑,微微偏头说:?“?上来吧?!” 再次进苏宅,原本应该不容易,可有陈灵清在场,苏义强忍气吞声,并没说什么,还是将一行人迎了进来?。 苏家客厅里,苏义强肃着脸问几人来意。才几天不见,苏义强已两鬓华发顿生,脸色沧桑许多,像老了很多岁。在他身边跟着迎客的,是一脸尴尬的苏从。苏从时不时望向苏音,只是她看也不看他一眼?! 陈灵清不知与苏家有什么关系,苏义强对他是很给面子,就算是他提出要单独让她和苏容见一面,苏义强也在沉吟一番后,点头答应?。 她在佣人带领下再次去了那间房,依旧是昏暗长长的走廊,她走来就像她此刻的心情,压抑而沉重?。 佣人将她领进去就回身走了,她单独进去。还是那间房,还是那个场景,苏容依旧躺在床上,身边一堆精密仪器。那张俊秀的脸庞,比之上次,只是越加瘦削羸弱了?! 而最大的不同,是那个早已离去的身影。她并没有理由要帮他,可她愿意这么做,给他们一个了结?! 伸手,将符箓拿出来,她并指抵住苏容眉心,轻轻启唇:?“?妙法·归灵?。”?陡然一阵波动,客厅里四人皆是一震!在苏义强探询着望过来时,又都恢复往常?。 蓝色符箓在蓝光中,渐渐化作飞沫消散在空气里。她轻轻凑近苏容耳边,叹息似的说:?“?醒来吧!苏容!这一切不都是你一手促成的吗?小媛死了,可她要你活着,好好地活着,长命百岁?!” 最后几句,她声音陡然转冷,怎么也掩藏不住那话语间冰冷语峰,锐利而冰冷?! 她冷面如霜,起身缓缓走出去,房门在身后渐渐阖拢,?“?咔哒”一声,隔绝了内外。她不知,在门扉闭合的瞬间,苏容眼角渗出眼泪,逐渐滑下来,泪湿枕巾。他微微扇动眼睫,倏忽睁开双眼,黑眼睛里沉淀着浓厚的情绪?。 苏音坐在回程的车上,对周遭的事情,她漠不关心。她需要整理思绪,她需要释放心中多余的情感?。 周缘在最美好的年华付出了最纯然的憧憬,可面对嫉妒与懦弱,他们却给了她最残酷的结局?!?谭宇之于她,成了证明她存在的最终延续。为了那份年华,即使魂飞魄散,她也心甘情愿!多傻?! 而苏容之于小媛,却是最痛彻心扉的伤疤,即使轻轻碰触,也会不堪容忍。仅仅是一句“我觉得,我们还没准备好,再等等吧?!”?,他便误会了她心思已转,而他衷肠依旧?!?!! 他亲手策划了一场意外,即使同归于尽,他也不愿放手!即使死了化为魂灵,也要与她纠缠厮守,却不知,他始终徘徊于起点,她却已走向了终结?! 她之于他!是爱还是恨!她憎恨的是什么?怨怼的又是什么?不是他狠心夺她性命!而是他临到头来也不愿意交付出一丝信任!所以,她不愿与他生死相随,而是要与他死生不复相见?!?!! 他活着,她却死了!周缘要他活着,连生存意义也为他找寻;小媛要他活着,连到死了也不愿再给他一个解释?!?哪个是真实,哪个是虚假!全是出自真心,只道情深为孽罢了?!!! 苏音一行人回到齐修在学校里的公寓,她坐在沙发上,齐修正对他坐着,林铭在左,陈灵清再右,葛陆站在齐修身后。四人直直望着她,等待她说出什么来?。 苏音抱着抱枕,手指蹂躏了半晌,一脸沉思。终了,她长长呼出一口浊气,低头将眼睛摘下来,嘴里说:?“?我想说的是,我的眼睛,已经不再害怕见光了?!” 却不知,她陡然将眼镜摘下,齐修等人本想阻止,却已来不及,只好冷抽一气,在甫一接触,心魂差点失守时,立刻移开视线,心底默念清心咒,安稳心神?。 葛陆与齐修早就领教过一次,自然反应最快,葛陆眼角瞄到陈灵清神色空茫,眼底失神,立即一把按住他,对苏音道:?“?快将眼镜戴上?!” 苏音有些莫名,但看几人反应,也只好将眼镜带回去。一断开与苏音双眼对视,陈灵清立即反应过来,只是脸上又显现出痴迷般的神情?。 葛陆一看,立即扇了陈灵清一耳光,顿时把陈灵清打得顿住,突然清醒过来。这时,葛陆才松口气,转身对苏音说:?“?以后,不要轻易将眼镜摘下来,也别与人对视!知道吗??” 苏音不解:?“?为什么?上次苏家宴会时,我五六个小时与人对视都没事啊??” 齐修冷道:?“?你傻的吗?那是葛陆在给你的隐形眼睛里下了特殊咒术,再辅之以药物,才抵消了你异眼的效力!可就算这样,时间也不长久,功效也不稳定!上次你能没出什么事,只能算你运气好?!” 说着,齐修冷冷瞟了陈灵清和葛陆一眼。葛陆有些尴尬,摸摸鼻子笑着问她:?“?你说你眼睛已经不怕见光了,是从社么时候开始的?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她露出沉思神色,不确定道:?“?我也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是从苏家晚宴之后开始不怕见光的!至于具体原因,我以为可能跟陆哥给我的隐形眼镜有关?!” 葛陆等人露出沉思神色,葛陆点头说:?“?这也不十分确定,一定要验证了才能知道,我会去调查一下,之后可能需要苏音配合,可以吗??” 葛陆问的是苏音,眼角却望着齐修,齐修冷哼一声,算作回答,苏音蹙眉点点头。还是交给葛陆比较靠谱,虽然她不知道他是否可以完全信任?! 齐修又冷声问:?“?上次五方的事情也很奇怪!他跟我说过,当时在船上,周围并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削弱他的力量,而且他是靠近你后,突然力量被迅速压制抽离!你身上是不是带了什么东西?或是出了什么状况??” 苏音摇头,仔细回想着说:?“?除了你给我的蓝色驱灵符箓,我什么也没带!而且,我并没有出现什么状况啊!如果说?……?对了,好像有一件事?!” 她陡然肃起面色,齐修等人严肃回看她。她顿了顿,才说:?“?好像,刚开始齐修给我符箓的时候,我只能看得到五方一点点影子,如果没有齐修的护灵符,五方根本不能在我面前完全现身。可是,从不久前,我就突然可以看见那些东西了,而且开始只是很淡,最后也渐渐清晰起来。到现在,也已经能够完全看清,但是不能离我太近。如果太近,或是接触的话?……?” 苏音突然有些怔愣,神色有些痛苦复杂。林铭立即严肃着问:?“?会怎样??”?她抬头一一看齐修几人一眼,才轻声说:?“?会魂飞魄散?!” 葛陆几人俱是一惊!魂飞魄散?这堪比紫色驱灵符的千年功力,如今,却只要与她靠的太近,抑或接触就会出现这样的效果,这意味着什么?? 第八十八章 且看风平浪静否? 她季苏音就像一张人形移动驱灵符!这下子别说恶灵难以靠近她,恐怕跑也来不及了! 只是这其中是好是坏,谁也不清楚!苏音看几人神情都有些过于严肃了,不免讪笑两声,想缓和气氛。她说:“那不是挺好的,这样那些恶灵就都近不了我的身了!这更安全了不是!……” 齐修肃着脸,冷声打断:“可是与此同时,我的符箓已开始对你不起作用了!”她笑两声,摆手说:“没什么,没什么,只要我的符箓对别人有效就可以了!你别太担心了,没事的!” 齐修瞪她一眼,没说什么。场面顿时寂静下来,苏音笑得有些挂不住了。葛陆林铭看样子还有话要说,不过顾及陈灵清在场,也不便说太多。不过陈灵清这人也好笑,居然就这么坐在这儿,一声不吭地听跟其毫不相关的话。 他们也不好赶他,毕竟一路还仰仗过别人,只是不知道他底细如何,到底听懂了多少。 葛陆见状,立即起身说:“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林铭也起身说:“对啊,苏音,走着,哥送你回寝室。” 陈灵清本来也笑着要起身,却听苏音尴尬的一句话,顿时定在原地,桃花瓣一样的眼睛直直看着她。 “那个,陆哥你们先回去吧!”苏音笑得有些勉强,齐修淡淡扫她一眼,然后冷清地望着葛陆三人,意思好像是在说,闲杂人等快点消失! 葛陆有些不解,林铭挑眉,说:“怎么?有什么事下回再说吧,咱们顺路送你一程,也不用再麻烦齐大少!您说是吧,齐大少?” 苏音僵笑着,正要说什么,被齐修一把打断,清冷地声音说出如惊雷般的话:“她不走!她住这儿!” 葛陆蹙眉:“你说什么?”林铭看她,陈灵清依旧笑眯眯的。未免齐修再次语不惊人死不休,她急忙抢过话头:“不!不是!因为一些原因,我准备在校外租住,因为没找到合适的,暂时借住在这儿!是借住!借住!呵呵!呵呵!” 葛陆盯着她看了半晌,才点头说:“也对,你的考量也不是没有道理!”林铭一改阴沉,笑嘻嘻地说:“这感情好啊!苏音你要租住啊,去我那儿呗!可以免费提供哦!三费全免!哈哈!” 苏音感激笑笑,摇头说:“不必麻烦你,我马上就会找到适合的地方了。”突然,一直没出声的陈灵清插话了:“我正好有一间出租的屋子,价格与位置正好很适合苏音,如果苏音愿意,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如果合适,我可以以合理的价格租给你。你觉得怎么样?” 一席话,除苏音有些感激地看着他,其余三人都刷刷将视线射向他,他依旧笑眯眯望着苏音,似乎恍然不觉,实则视而不见! 苏音笑笑,真诚道:“如果是这样,那就麻烦陈哥了,我一直麻烦你,也能趁着这次机会请你吃顿饭,好好谢谢你。” 陈灵清笑笑,道:“不用,能帮到你就好。”他起身,说:“天色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如果要去看,可以联系我,我随时都有时间。” 苏音赶紧说:“那就谢谢你了,我送你们吧。”葛陆林铭见他要走了,也不多留,一并往外走。 苏音送完他们回来,转身就见齐修立在身后,一对上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她就莫名有些心虚,讪笑着说:“怎……怎么了?”齐修冷声:“你要搬出去?”她笑:“是啊,怎么能老住在这里,名义上也不好听不是?” 齐修盯着她,淡淡得道:“你要愿意,可以住这儿!”她侧身绕过齐修走向沙发,嘴里说着:“那怎么行!这事儿总算了了,我也要去找地方住的。” 齐修脸色有些不耐:“你要去找陈灵清?”苏音抬头想想,说道:“看吧,先自己找,找到了就不麻烦陈哥了,如果还没适合的倒可以找找他,也不好拂了他的美意。” 齐修立即冷冷道:“他来历不明,你离他远点!”苏音正要拿水杯的动作一顿,背对着齐修的脸色有瞬间发沉。齐修见她不回答,也是沉默,最后,还是苏音轻声说:“我知道了,但我觉得他对我并没有恶意。” 齐修本想说什么,可突然脸色有瞬间挣扎,最终还是没开口。场面沉寂,苏音静静地喝着热茶,看杯面茶叶梗浮浮沉沉。眼底不知什么情绪,神色淡淡的。 齐修想说些什么,犹豫半晌,却是道:“我不希望你再卷进这类事情中,这会对你造成无谓的心理负担!和精神的极大损伤!” 苏音眼睫再垂下几分:“我并不觉得会有什么。”齐修严肃道:“怎么没有什么?他人的情感你何必去背负!次数多了,我怕你会承受不住,而且长期下去,也会对你的性情产生影响。” 苏音抓紧杯柄,沉默半晌,才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你……谢谢你关心,我会注意的。时候不早了,我去休息了。” 房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阻隔了齐修投注过来的视线。一扇门扉,隔开两个世界。苏音靠在门板上,低头盯着脚尖,心情有些苦涩复杂。 齐修还是这样,其实也不算错了,她可以想成是关心自己。可是,为什么每次每次,听他这样对她说话,她的心口,就会莫名有些刺痛。抓紧胸口衣襟,她有些气闷。 他对她的维护,让她渐渐觉得窒息了。而且,她不愿像齐修想得那样,对于任何人都有对方心怀不轨的猜忌! 而最让她无法接受的,不是无差别的猜忌,而是那些人果真在往后的经历中,真如齐修说过那样渐渐暴露出疑点。这让她隐隐恐慌,她打心底厌恶…… 葛陆三人出门下楼,葛陆在最前,这时看苏音上去了,立即转身对着陈灵清,林铭站在另一面,对其形成隐隐夹攻姿势。葛陆向来对人态度温和,总是谦恭有礼的。这会儿他对着陈灵清礼节性地笑笑,说道:“今天真是多谢陈先生了,这是葛某名片,如果日后有机会,必定报答!” 陈灵清客气笑笑,接过名片,也递出自己的,连着林铭也递了一份儿,说:“没什么,我也只是碰巧遇着这事儿,正好也跟苏音认识,就帮一帮罢了。” 林铭捏着名片,笑笑,意味不明:“是恰巧也好,是有备而来也好,本着朋友立场,我还想请陈先生务必对今晚所听到的事情严加保密!对于苏音来说,这样比较安全,陈先生觉得如何?” 陈灵清笑笑,点头:“二位放心,我陈某绝不会做出有损苏音的事!这点我还是可以保证的!” 林铭笑笑:“看样子,陈先生也不是寻常人,肯定也知道这个世界,有很多事情还是隐在暗地里才安全!对于该知道的就知道,不该知道的就算知道了也要装作不知道,陈先生,您觉得呢?” 这话已经不太客气,可陈灵清依旧笑得面如春风,轻松道:“两位不必过于紧张,我这个人对很多事都不容易起兴趣,我只是对一个人有兴趣罢了。那么,下回见!”摆摆手,陈灵清不顾两人已经微变的脸色,径自上了自家车内走了。 夜风中,葛陆林铭面色都有些严肃,林铭与葛陆对视一眼,微微点头道:“我回去调查他,苏音就拜托你了。”葛陆点头,二人各自上车离去。 葛陆才开出校门,手机便响了,他摁下接听,那边传出温柔女声:“陆儿……”他顿时一愣,不免眉心一蹙:“妈?……” 不管怎么想的,日子还要一样过。第二天去上课,她还有点恍如隔日的感觉。只是,一早碰上之语,对方看她的眼神很怪异,让她浑身不舒服。就问:“之语,你这是怎么了?眼神怪怪的。” 之语仍旧死盯着她,道:“你跟齐修同居?”苏音一愣,反应过来后就是一个高蹦,差点没跳起来。一把捂住之语嘴巴,按在桌面上,她皱着脸道:“你别说这么大声!这是能大声瞎说的吗?” 之语不干了,大力气掰开她的手,撩撩挂下来的刘海,狠狠压低声音问:“那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跟齐修那厮同居呢?” 苏音苦笑着瞄齐修一眼,这厮很认真地早读呢!别人早读那就叫早读,读的天昏地暗,他早读却偏偏只是看,盯着书本,很认真专注地看。若不是看那翻动书页的速度还很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发呆想把课本盯穿一个洞呢! 这会儿齐修专注地盯着课本,对两人的互动完全视而不见。她莫名放松下来,转头跟之语嘀咕:“哎!这也不算!我只是不好再回寝室住了,又没找着合适的房子,才暂时住在那儿的!” 之语狐疑地看了她半晌,才说:“我不管你怎样,反正齐修居然会让人住在他家这件事本身就够让人惊悚的了!你不知道,要是寻常人碰着他,那厮就脸黑得要杀人一样,这会儿居然还跟别人玩‘同居’?” 苏音一听这词,浑身就不对劲儿了,立即一巴掌拍到她背上!要她闭嘴!低声说:“你别老提这词好不?没啥都被你说得有啥了?我今天就会去找房子的。” 之语点点头,蹙眉,脸色有些严肃道:“你的情况陆哥都跟我说了,我只能说,你的顾虑很对。趁早搬出来也好,再说了,你那寝室里的也不算什么好东西,你不知道……” 苏音神色有些苦涩,立即打断她:“没什么,我也要搬出来了!不管就好了,你呢,肩膀上的伤怎样了?” 之语笑着说:“没什么了,这么点子轻伤哪里够看啊!”苏音一脸不赞同:“那怎么行,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留下伤疤什么的也不好啊!”之语立即掩嘴娇笑,一巴掌拍到她背上,一声闷响,差点没给她背过气去!“哎呀!没什么啦!就爱瞎操心。”苏音稳稳呼吸,笑道:“是吗?那就好,那就好。” 齐修在一旁狠狠瞪了之语一眼,之语趁她不注意,也回以一笑,挑衅意味十足!旁边目睹一切的学生翻白眼,心里感叹,又来了!奇异争夺模式! 下了课,苏音跟齐修说明自己要去找房子,本以为齐修要跟着,不想齐修只是想了想,便点头自己转身走了。她站在原地有些莫名地挠挠头。 之语问苏音要不要她陪着去,苏音笑着拒绝了,之语立即回去医学院。她还有很多团务要办,可以跟葛陆增进相处机会啊! 苏音正要走,却在教学楼门前捧着聂远一行人。她立即想起还有黄晓语这事儿,便上前打招呼,顺便问问。 聂远正在将书本递给田海清,她看了看,不见何沪,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田海清看见她,打了声招呼,就拿着东西和室友先回去了。 聂远对着她,笑了笑,还看了看手表,她笑道:“哟呵!最近怎么了,好像很忙啊?”聂远憨憨地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说:“没什么,只是等会儿要去一个地方。怎么了,你找我有事儿?” 苏音立即道:“就是问问,晓语之后怎么样了?”聂远笑笑,摸着后脑勺说:“我这就要去她那儿呢,看看有什么要帮的,可以帮帮。两个女人在外,也很不方便不是?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苏音顿时心底涌起异样,诡异地看了聂远半晌,才说:“哦……那晓语就拜托你多照顾照顾了,我还有事儿,就先不去了,等过几天再去看看。” 聂远点点头,又看着表,说:“那行!我时间到了,要走了,下回一起去呗!走了啊!” 看着聂远跑远,直到连背影也看不清了,苏音还站在那里看着,她不觉陷入沉思。聂远好像看起来有些怪异啊,不会是……甩甩头,她将某些想法暂时甩出脑袋,还是先去办正事要紧。 她边想着边往校外走,正好有一个黑西装步履稳重地走过来,与她擦肩而过。黑西装还戴着黑眼睛,她还表情怪异地特意看了对方一眼。自从上次事件后,她似乎对穿成这副德行的家伙很不感冒! 苏音走出校门,却见那黑西装掏出手机道:“家主……是……是……我已经到了A大,还没有找到二少爷……是……是,我知道了。” 第八十九章 奇葩启事 苏音神色有些苦涩,立即打断她:“没什么,我也要搬出来了!不管就好了,你呢,肩膀上的伤怎样了?” 之语笑着说:“没什么了,这么点子轻伤哪里够看啊!”苏音一脸不赞同:“那怎么行,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留下伤疤什么的也不好啊!”之语立即掩嘴娇笑,一巴掌拍到她背上,一声闷响,差点没给她背过气去!“哎呀!没什么啦!就爱瞎操心。”苏音稳稳呼吸,笑道:“是吗?那就好,那就好。” 齐修在一旁狠狠瞪了之语一眼,之语趁她不注意,也回以一笑,挑衅意味十足!旁边目睹一切的学生翻白眼,心里感叹,又来了!奇异争夺模式! 下了课,苏音跟齐修说明自己要去找房子,本以为齐修要跟着,不想齐修只是想了想,便点头自己转身走了。她站在原地有些莫名地挠挠头。 之语问苏音要不要她陪着去,苏音笑着拒绝了,之语立即回去医学院。她还有很多团务要办,可以跟葛陆增进相处机会啊! 苏音正要走,却在教学楼门前捧着聂远一行人。她立即想起还有黄晓语这事儿,便上前打招呼,顺便问问。 聂远正在将书本递给田海清,她看了看,不见何沪,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田海清看见她,打了声招呼,就拿着东西和室友先回去了。 聂远对着她,笑了笑,还看了看手表,她笑道:“哟呵!最近怎么了,好像很忙啊?”聂远憨憨地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说:“没什么,只是等会儿要去一个地方。怎么了,你找我有事儿?” 苏音立即道:“就是问问,晓语之后怎么样了?”聂远笑笑,摸着后脑勺说:“我这就要去她那儿呢,看看有什么要帮的,可以帮帮。两个女人在外,也很不方便不是?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苏音顿时心底涌起异样,诡异地看了聂远半晌,才说:“哦……那晓语就拜托你多照顾照顾了,我还有事儿,就先不去了,等过几天再去看看。” 聂远点点头,又看着表,说:“那行!我时间到了,要走了,下回一起去呗!走了啊!” 看着聂远跑远,直到连背影也看不清了,苏音还站在那里看着,她不觉陷入沉思。聂远好像看起来有些怪异啊,不会是……甩甩头,她将某些想法暂时甩出脑袋,还是先去办正事要紧。 她边想着边往校外走,正好有一个黑西装步履稳重地走过来,与她擦肩而过。黑西装还戴着黑眼睛,她还表情怪异地特意看了对方一眼。自从上次事件后,她似乎对穿成这副德行的家伙很不感冒! 苏音走出校门,却见那黑西装掏出手机道:“家主……是……是……我已经到了A大,还没有找到二少爷……是……是,我知道了。” 第七十八章 从公交车上下来,苏音准备先去公告牌背面栏上看看,那里贴着许多便签和广告等等。很多都是手写的,密密麻麻,一大片。 苏音大略扫视了一下,各式便笺,很多都是家长为孩子寻找家教的招聘启事,还有寻找失走宠物狗宠物猫的,居然还有几张寻人启事,嗯嗯,看看相片,长得还不错的女孩子啊!怎么就失踪了呢? 苏音叹息一声,继续往别处看看。陡然看见一处角落,公告牌最右上角的地方,很显眼地贴着一张纸。那张纸贴得很高,她站在公告牌前面,踮起脚伸直胳膊都够不到。 而且,不知怎么的,那半边公告栏几乎没什么纸笺,与这半边密集的情形形成鲜明对比。 好奇地往那边走几步,她站在右半边公告栏前,仰头往上仔细看。打头四个粗体黑字——招租启示!她有些汗颜,这家伙,启事给写成启示,还好意思贴出来! 继续看下面的内容,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心情不是汗颜可以形容的了! 只见上面如是写着:本人性别男,年龄十九,现住于向南书苑某间公寓,希望能找到一合租人,具体要求如下——如能负责家务,房租每月八百,如能负责饮食,再减三百!最后要求,本人是Gay,所以只招妹子,不招汉子,如是女汉子,欢迎之至!有意者,请联系xx—xxx—xxx—xxx,非诚勿扰!谢谢配合! 长时间仰着头,已经让她脖子发酸,看了几遍又几遍,她嘴巴控制不住张大,好惊讶!这家伙,活生生的奇葩啊!她黑线! 不过这房租……这要求……,貌似很有些诱惑力,她有些纠结了。还是掏出手机,将号码记下。又往旁边看看,想再找找有没有其他适合的,可以去看看。货比三家嘛! 猛然在那张奇葩招租启事下方,正正方方贴着一张纸,她仔细看了看,还挺合适的,就干脆撕下来了一节联系号码,准备先去看看。再另外看了看,发现没合适的了,只是有一张纸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张纸贴在右下方,不是很引人注意。她凑过去看,发现是一张招工启事,内容是想找个家政工,负责打扫,薪金很高,只不过那地方离这里有些远,在市里的另一处角落,而且那一块几乎都是富人聚集区,出租车都很少过去。 打车来回的钱就有些可观了!主要是很麻烦!因为业主要求比较严苛,专门打扫的时间长短都严格限制了! 想了又想,她还是低头将联系方式存了下来,以备不时之需。差不多弄好后,她转身往路边走,边掏出手机拿着号码条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对方的问候相当正式,直将她听得一愣。对方见她没回应,只好又问候了一遍:“喂,您好,这里是SJ物业,请问有什么事吗?” 她回过神来,赶紧点头答:“你好,请问……是您贴出的招租启事吗?”她问的有些犹豫,语气也不自觉地变得很尊敬。 对方语气立刻变得热情很多,叠声答应:“是是是!是我贴得。我姓颜,还请问小姐贵姓,对房子有兴趣吗?”苏音立即松口气,心底又觉得怪异,这人怎么变得这么快,上一刻还冷冰冰的,这会儿突然这么热情。 “我姓季,房子我是有兴趣,不知道颜先生什么时候有空,我想去看看,可以吗?”那边颜先生立即同意:“那好啊!季小姐,我什么时候都有空!您可以安排个时间通知我,我亲自带您去看看。” 苏音觉得有些别扭,主要是这个颜先生说话客套地让她有点不好意思,便说:“颜先生,您看今天行吗?我想今天就去看看!您什么时候方便,约在哪儿碰面?” 颜先生几乎用欣喜若狂的语气说:“好好好!那敢情好!您看下午一点半行不行?咱们就在昭阳小区门口碰面,可以吗?” “那行!可以!那就小区门口,下午一点半!好好!到时候见!再见!”挂断电话,苏音深呼吸一口气,想了想,不觉摇摇头,怎么觉得这颜先生说话就这么不一样,果然是社会人士啊! 看看时间,苏音准备先去解决午餐,再打车去昭阳小区。才准备进路边一家快餐店,猛然一抹鹅黄划过眼角。咦一声,她偏头去看。就见一穿着鹅黄色小短袄的女孩子正站在快餐店旁边的礼品店内,这会儿正对着橱窗低头看一架飞机模型。 她挑眉,便脚下一转,进了礼品店。靠近女孩,她拍上对方肩膀,轻声喊:“唐果?你在这儿干嘛?” 女孩吓一跳,飞快回头,看见是她,立即欢呼一声搂着她脖子,钻进她怀里。她不自禁眉开眼笑搂着对方,对于唐果小女孩样纯真的亲热,她可是受用无比呢! “苏音姐,你怎么在这儿?好巧哦!有段日子没见你,我很想你呢!问于潜要你联系电话,他说没有,这次你一定要给我你的联系电话!” 她笑得开心,嘴里连连应着:“好!好!好!给你!呐,手机拿来,记得常联系,来找姐姐玩啊!”心里却腹诽着,好你个于潜!骗唐果说没有她的手机号,还怕她抢了他心上人不成! 唐果欢喜地将手机收起来,圆圆脸蛋,粉嫩嫩的,可爱死了!苏音暗赞,于潜那别扭小子眼光着实不错,这就是个萌萌的软妹子嘛!多招人喜欢啊! “唐果,你还没说呢,你来这儿是要买什么吗?”苏音奇怪地看着眼前摆在橱窗下的精致海船模型,纳罕怎么唐果对这类东西感兴趣的!就见唐果突然红了脸颊,垂下眼睑,手里握紧背包带,讷讷说不出话来。 苏音回头一见这情景,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暗道糟糕,不免紧张地问她:“唐果啊?你……这是来买礼物的吧,要送给那个男孩子吗?” 她只是试探,帮于潜试下口风,却见唐果顿时越加娇羞了,心里不觉为于潜默哀,她的乖乖,唐果还真有喜欢的了,于潜这小子可怎么办啊。 “那个……苏音姐,我就是……就是来选个生日礼物,可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你帮我看看好吗?” 苏音心里叹息,面上还是微笑着问唐果:“好啊,你说说,那个男孩子是怎么样的?” 唐果嗔怒地望了她一眼,嘟囔着低声说:“你不是应该跟他很熟的吗?就是于潜啊!” 她一愣,望着面前红红的小脸,才反应过来似的,点头说:“哦……哦哦……哦哦哦……原来是于潜生日到了啊!我还不知道!呵呵呵!来来来,这咱可得好好选选……” 选完礼物,苏音请唐果去快餐店吃了一顿午饭,套出话来,于潜那小子生日在下星期二,还有四天就到了。她暗自想,她是不是也该准备一份!毕竟作为人家家教,都没怎么尽到当家教的义务,虽然就算她想尽义务,人家也不想要! 将唐果送上公交车,她挥挥手,看公交车走远,立即掏出手机,摁下一排字:“于潜你小子,这回可要好好谢谢我!”“啪”一声关上手机,她仰头微笑。看看时间,差不多了。 伸手拦下一辆计程车,上去关上车门,吩咐说:“师傅去昭阳小区!” 苏音提前半小时到达昭阳小区门口,从车上下来付了车资。她转身发现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直邦邦站在门前,好像在等人的样子。 那人看起来三十左右,左手夹着公文包,带着无框眼镜,看起来很斯文干练。对方一看到苏音,眼神好像突然亮了一亮,径自向苏音走来,伸手说:“这位就是季小姐吧,您好,我是颜明!” 苏音有些受宠若惊,连忙伸手握住对方,说:“你好,我来看房,没想到颜先生这么早就到了,让您等还真是不好意思。” 颜明放开手,领着她往里走,边扶扶眼睛,笑着说:“不,这不是季小姐的错,是我来的早了,抱歉,这是职业习惯,总会早到!” 苏音笑笑,便四处打量眼前的小区。颜明也立即开始为她作介绍:“这个小区算是有*年历史了,区里保全也很不错,绿化也很好,主要是离大学很近,坐公交车二十分钟就可以到了,冒昧问一句,季小姐是A大学生吧?” 苏音赶紧点头:“是的,我是A大学生,今年大一。”她继续看看环境,绿化确实不错,看着楼层设计也算新颖的,怎么会以这么低得价格租出去呢?她正想问,就听颜明对她说:“季小姐,就是这栋楼了,屋子在二楼,不用做电梯也可以的。” 苏音点头,被颜明领着上到二楼右边一间,门牌号是221。颜明掏出钥匙将门扭开,边说:“就是这间了,里面家具都是现成的,只是好久没有人住了,可能有些卫生问题,您先看看。” 颜明使力将门推开,才开出一条缝,一股冷冽寒气即扑向苏音,她直直打了个寒蝉,立即愣住了。 可看颜明似乎毫无所觉,神色正常地将门拉开,请苏音进去,然后自己先跨进去了。 苏音站在门口没有抬脚,看屋子里面很昏暗,隐隐看出家具轮廓,好像被布单蒙住了。 屋子里有股很重的阴气,这让苏音极其不舒服,后脖子上汗毛直竖,她脸色有些发白,头皮有些发麻。 第九十章 凶屋初试小能 “刺啦”一声,颜明一把将窗帘拉开,大片阳光照进屋子里。苏音顿时吓了一跳,因为就在刚刚,她好像看到什么东西猛一下子闪到了楼上! 颜明站在窗前转身,见她还站在门外,立即招呼道:“哎?季小姐,请进来吧!可以随便看看!” 苏音此刻很想转身拔腿就走,可奈何这样做实在是没有道理,而且会显得很不礼貌。所以,犹豫再三,她还是抬脚往里走了。 进去了才发现这是一间复式楼房,应该是买下上下两层,再打通中间建成的。看看装修,也还是很新的样子,面积也大。这就更奇怪了!这种条件的房子,又怎么可能会以这么低的价格招租呢? 顿时,苏音心里更忐忑了。颜明领着她四处转悠,边说:“季小姐您看,这间房子条件很好,装潢也很新,楼上楼下都有浴室,楼下还有厨房和影音室。楼上也有三室一厅,您看!还合您胃口吧?” 苏音跟在颜明身后亦步亦趋,不安的感觉越来越严重。楼下已经看完了,颜明看她还没表态,就想带她去楼上看看。“来,楼下看完了,我们就去楼上看看吧!” 颜明一只脚才踏上楼梯,苏音忍不住就喊了一声:“颜先生!……”颜明有些莫名地回头看她,问:“怎么了?季小姐?” 苏音紧张地站在屋子中间,双手揪紧背包带,看了看颜明,又试探地往楼上看去,这间屋子的走廊和楼梯都是木质的,正对走廊的一间房子,面向楼下大厅有一扇玻璃窗,玻璃是毛玻璃,这么一看上去,觉得那间屋子里黑魆魆的。 倏忽一道白影晃过,她吓了一跳赶紧将头低下来。她紧张地垂着头,眉间紧蹙,脸色发白,虚汗渐渐布满额头。她总感觉,有什么正隔着那张玻璃,正冰冷而阴狠地瞪着她! 她不敢抬头,耳边却渐渐有嘈杂声音,最后竟如惊雷一般炸响。“季小姐,季小姐!季小姐?季小姐!你怎么了?”苏音整个人震颤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看着颜明:“啊……啊?” 颜明担忧地看着她:“季小姐,您身体不舒服吗?没事吧?”苏音赶紧尴尬笑笑,摇头说:“不!我没事!只是,颜先生,您的屋子条件很好,所以,楼上就不必再去看了,可以吗?” 颜明站在楼梯上转身对着她,笑道:“也好!那苏音小姐的意思是您很满意?” 苏音尴尬,疑惑问:“按理来说,我很满意,只是,我很疑惑,您这屋子条件这么好,怎么……会以这么低的的价格租给别人呢?” 颜明明显一愣,随即神情有些不自然,最后还是尴尬道:“其实不瞒你说,我这屋子条件确实不错,只是上次的屋主住进去后,不久就被发现在家中浴室自杀了!您也知道,房子这种东西,只要牵扯上人命,就一定会惹上不好的名声,这样哪还有人要住?与其这样闲置着,我想还不如租给像您这样的大学生呢!” 不知怎么的,苏音就是觉得,颜明在撒谎!她哈哈讪笑着:“哈哈哈!是吗?原来如此啊!”陡然,笑意僵在她脸上,她浑身僵住不能动弹。 不知什么时候,一双青蓝腐烂的脚就站在楼梯顶。从苏音此时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她不敢抬头望一眼,冷汗顺着额际滑下眉角,滴在她眼睫。眨一眨眼,水珠落下,好像是她在哭。 颜明看见她的异样,就问:“季小姐,您怎么出了这么多汗,真的不是身体不舒服吗?”她赶紧微低着头狠狠摇两下,说:“颜先生,我看好了,咱们先出去吧!我们可以边走边谈!” 颜明虽然奇怪,也只是疑惑地望着她,然后点头同意。“那好吧!咱们这就走吧!”苏音赶紧笑着抬头说:“好……” 陡然地,脑子受到绝大刺激,就刚刚这么会儿,那东西已经站在颜明身后,此时正有一只青蓝爪子搭在颜明右肩上。小心翼翼再抬几寸眼,她实在无法忍受那些个东西狰狞丑恶的模样,简直让人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可也就是那么几寸,她看着颜明右肩处一张紫黑小嘴,渐渐弯起诡异弧度,然后竟越张越大,最后竟然张到了成人手掌大小,黑紫嘴巴里,伸出尖利的獠牙。 起初那东西张嘴巴的动作比较慢,可张到极限了竟然以极快地速度像颜明脖子咬去!本来颜明已经觉得怪异了,正一脸难受压抑地伸手,要抚向脖子。 一瞬间,她瞳孔紧缩又急速扩大。身体比脑子更快做出反应,她以一种极其诡异的速度闪到颜明面前,一掌已经随着高喝挥了出去。 挥出去的一瞬间,苏音就后悔了!妈呀!她这可是肉掌啊!她可没有练什么内功,没有所谓的铁砂掌的!可那东西一触到她的手,那一处就立即诡异地扭曲了。 苏音赶紧收回手掌,砰砰砰往后退,那东西却似乎开始整个扭曲了,还浑身冒黑紫色烟气,一种尖利的,绝不像人更不像兽的咆哮嘶吼声爆发出来。她被吓得呆住,再看颜明软倒在楼梯口,仰头看那东西咆哮扭曲,脸顿时吓得青惨惨的,面无人色! 也就十几秒功夫,那东西浑身开始变得透明,最后竟消散在虚空!盯着已经纯净了的虚空,苏音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浑身止不住发抖。而颜明整个人已经吓傻了,转头瞪着她看,动也不动! 好几分钟,苏音才缓过劲儿来,走过去将颜明扶起来到沙发上坐下。颜明缩进沙发里,好半晌才渐渐恢复正常脸色,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音毕竟不是第一次经历,早就恢复了,便轻声对颜明说:“颜先生,那个,你这屋子……已经没什么事了,可以卖出个好价钱了,所以,我还是另外再找……” “这屋子一直闹鬼!……以前也租出去过几次,可是几乎每家都出过事,所以几乎没人再敢要了!……我本来以为只是巧合,没想到真的有……谢谢你,季小姐……” 苏音讪笑:“呵呵!不!这没什么的,没什么,举手之劳罢了!呵呵!”正要说他们是不是该走了,她还要再去找找呢。颜明突然转向她,恳求地说:“季小姐,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我会付报酬的,真的,就只耽误你一点时间!” 苏音不想惹麻烦,就笑着推拒:“不不不!我帮不了你什么的,真的!”可颜明似乎缠上她了,一个劲儿的游说,坚定地恳求她一定要帮忙,到最后,颜明几乎要给她下跪了。“季小姐,我这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才来找你!如果这件事不解决,我就会被解雇!求求你,就帮我这一次吧!我本来以为已经没有希望了,没想到能在今天遇到像您这样的高人,求求你,帮我这一次吧!” 苏音觉得浑身不舒服,道:“颜先生,您别这样,我不是您口中所谓的高人,我只是碰巧罢了,真的,我帮不了你什么的。” 颜明继续恳求:“那这样您看行吗?您只是去帮忙看看,看到底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不必要您解决,只要看出是那方面有问题,我们也一样会支付您丰厚的报酬,你看怎样?” 苏音有些犹豫:“这个……”颜明再接再厉,一再保证,只是要她去看看,确定有没有问题就行!特别是颜明一再强调有丰厚报酬,不知怎么的,她体内遗传自父亲的商人本色立即显现出来,她心动了! 最后,她还是点点头,同意下来。颜明将她领上自己的车开往公司,在车上颜明大致讲了事情始末。 原来他们Sj物业一直从事地产销售方面的工作,在他们手下也一直会有那么些屋子,人若是住进去了,就一定会出事!日子久了,这些屋子就被公司冷藏起来,或是堆着升值,或是放着不管,最好也就是卖出去!将麻烦转移! 苏音本想问他们怎么没想过要请专门的术师去看看,转而一想,能请到术师不说价格不菲,那还要有专门的门道,哪有这样想请就能请到的,便闭嘴不说什么。 再听颜明所说,是说半月前,有一个大主顾要买回一栋老房子,那房子是五十年前的老房子了,自从转到他们公司名下后,一直卖不出去,就冷藏了起来。 苏音不解,既然人家都愿意来买这老房子了,他们不是应该欢欢喜喜地将房子卖出去,好将麻烦早点脱手吗? 颜明突然就叹了口气说,好事是好事,可那主顾来头太大,如果真要住进去出了什么问题,怕是就要喜事变坏事了!所以,他上司勒令他负责这件事,可问题是他能有什么办法,幸运的是在这时候碰上了她!他也就病急乱投医,死活赖着要请她去看看情况! 坐在颜明公司的候客厅里,苏音四处看看,到处人来人往的上班族。男的都是一身笔挺西装,女的都是一身新潮的职业套装,看着就是一群社会“白骨精”!再看这公司规模,貌似还挺大的。颜明让她在这里等等,他去向上司请示,如果同意,他就带她去现场看看,看成了也好请求公司报销。 约莫二十多分钟,颜明就下来了,脸上微微带有喜意,看样子很顺利。颜明上来招呼她,一起再次上车往A市东南向而去。不过,这要去的地方,好像就是那张招工启事所在地,那处都是富人聚集区的地方! 大约一个小时后,车子似乎开进了一处空旷的地区,人烟陡然变得稀少。直直的公路上,两边都是绿地树林,竟是一个人影也看不见了。路过一个公交站牌,她看见一路公交车正好开回去,整辆车上只有零星三两人。 颜明看她扭头去看,就解释说:“这片地区,平时少有人来,每天只有这路车来往,一天只有早中晚三班,之后就没了。”说罢,前面路上陡然出现一道黄色拦路杆。 有穿着专门制服的保安人员上前查看,颜明掏出证件,最后在旁边的仪器上刷了一下手中磁卡,确认了身份才被放了进去。 进去后,车子又驶了几分钟,沿路有稀稀落落但布局有方的独门院落。面积都挺大,而且里面植物都异常高大,感觉一栋栋屋子都是建在山水间的,一定要走近了才能发现。而且,苏音发现,这里的屋子,每间的风格都大不一样!比如这间有很明显的洛可可风格,而那间却是正统的中式园林风格! 总之,整个地区,环境清幽,非常适合喜静的人居住!不愧是高级住宅区,她都有些心向往之了!考虑在老爸年老后,可以来这儿买间屋子养老! 颜明带她去的屋子相当大,她都猜测是这片地区面积最广的屋子了!那高高的黑色栅栏围城的围墙,足足开了两分钟路程才从这头开到正门前。 黑色栅栏上应该是爬满藤蔓类植物的,冬天里都枯萎了,就这么缠挂在上面,可以想象春夏里绿叶通透,葳蕤生花,彩蝶翩翩的情景。 颜明掏出钥匙将铁门拉开,苏音站在大门前往里望去,长长一条路,宽度够两辆车并行。两边是高大的树木,枝叶常青。这条路长达百米,直通主屋,尽头一座喷泉,上面立着高大的天使雕塑,只是现在已经没有泉水喷出来了!沿着路望上去,是一间高大的欧式屋子,看着就很有些古旧韵味。 颜明领着她往屋里走,她四处看看,前花园很大,即使冬日里,也有很多常青植物,看着也相当整洁,一点也没有荒废的样子。颜明解释:“这屋子有些历史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专门人员来打扫修整。” 苏音点头,抬头仰望枝叶间蓝天被分割出各种线条棱角。这里,出乎意料的宁静。温和,静谧,毫无恶意,让人觉得,非常舒服。 她不免有些不解,边走边问颜明:“颜先生,您确定这里会出现异常情况吗?”颜明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转头看看她,点头说:“是啊,有好几次了!”苏音蹙眉,接着问:“你能具体说说,那些前屋主都遇到些什么事情了吗?” 颜明犹豫了一下,还会仔细想了想才说:“说来,这间屋子怪是怪,可还真没出过人命!只是屋主都说,会在夜里看见奇怪的影子,总觉得有人半夜在书房走动,在饭厅会有怪声发出来,还有屋里的东西会自己跑到别的地方之类的。” 第九十一章 初涉老宅 苏音若有所思,点点头:“哦……”陡然抬头道:“颜先生,您觉得,会不会是人为?” 颜明立即极其肯定地大摇其头,坚决道:“这不可能!这里的保全非常严密,再说,这屋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专人照看,哪里会有什么可疑人物进来!更何况,什么人会来做这种事,也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 苏音对着颜明相当坚决的神情,也说不出什么来!对啊!有什么目的,又有什么依据!而且这事实施起来本来也有一定的难度! 苏音还在那里想,颜明已经拉开沉重的红木门,招呼她:“季小姐,门开了,进去看看吧!” 抬头,应一声:“哦,来了。”甫一进去玄关,走几步就转向大厅。她有些被震住,这间大厅顶非常高,还有一盏极大而华丽的玻璃吊灯垂下来,不难想象亮起来后会多么绚丽漂亮。 大厅非常宽阔,黑色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正对大门是直通楼上的宽阔阶梯,旋转而上,上面还铺着酒红色地毯。 楼梯旁边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尺寸巨大的油画,被布巾蒙住了,有一个角还松了下来,露出里面画上深紫衣物一角。 往右边望去,入眼即是嵌进墙壁的华丽壁炉,此时洞口黑漆漆的,不知已熄火多少年。围绕壁炉应该是会客厅,许多家具都被纯白布单蒙住隔灰。而左边应该是餐厅,连着厨房。 对着玄关的两侧墙壁是高达四五米的窗子,此时被暗金色镂花纱帘遮住了,透进来的光芒给整个大厅蒙上一种旧照片般昏黄的感觉。 这间屋子很干净,好像随时都可以入住一样,看来颜明公司对这里做的维护修缮很是到位。 四处粗略打量一番,苏音的注意力即放在正对她的那幅巨画上,虽然看不到画像内容,但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很受吸引,从心底涌起一种极其怀恋极其深沉的感觉。 这让她忽视了颜明在她耳边的叙说,只是愣怔怔地一步步,慢慢走到巨画面前,仰头不错眼地凝视,好像那蒙着的布上有什么很吸引人的东西一样。 颜明发现她盯着画看,就笑着说:“这是某一任屋主留下来的,挂在上面有半个多世纪了吧!因为是当时极其有名的画家画的,而且放在这里也很合适,所以历任屋主也没有摘下来或是换掉。” “不过也有种说法,这个屋子里最不能碰的,就是这幅画和书房里的最后一架书柜!即使有屋主换下这幅画,第二天也会被莫名其妙地换回来!听说第三任屋主就是被这个吓到了,才将房子卖掉的!” 颜明脸上流露出一种晦暗不明,有些好奇却又带着害怕情绪的神情,连带着说这些话时的声音都压低,在这寂静的欧式老房子里,听着还真有些阴森森的味道。 苏音仰头看着那幅画,脸上流露出痴迷般的神情,喃喃地道:“你说,这后面会画着什么呢?” 颜明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道:“那个,还真是抱歉啊!季小姐,因为是公司的东西,我不好擅动,不然,也可以让您好好看看了!” 苏音回过神来,立即对颜明笑说:“不不不!颜先生,您太客气了,我只是好奇而已,不用在意!走吧,我们先去看看这栋房子!” 颜明赶紧点点头,打前头领路。他们先在一楼查看,颜明边走边说明这间屋子的结构。 这座院子除主屋外,还有前花园和后花园,后花园里有一间温室,一排佣人房以及一排工具房。 一楼粗略转了一遍过后,他们开始往二楼走。主屋一共分为三层,还有一层阁楼,听说被后来的几位屋主改成了观星房。 甫一上二楼,苏音不觉蹙眉,整个二楼大白天里几乎没有一丝光线,黑黢黢的。 “颜先生,这二楼怎么会这么暗?”颜明似乎往旁边走了几步,只听“咔哒”一声轻响,整个二楼亮如白昼。 苏音微眯了下眼睛,等看清眼前一切之后,陡然一愣!这是……如果说一楼是纯欧式的,高顶广厅,纯粹为适合举行大型宴会的设计的话,那这二楼就是截然不同的中华传统式装潢设计! 整个色调是黑红色,全套暗红色檀木桌椅,靠近窗台的角落,被布单蒙住的轮廓可以看出,这是一架摇椅。 与一楼一样,窗户被厚重的暗红色丝绒窗帘紧紧掩住,一楼至少还能透出光来,这二楼的却是一丝光线也没!低头一直看到脚下,连成一片的深红地毯,上面绣着繁复花纹,人走在上面就像猫一样发不出一丝声音。 “这屋子当时的设计秉承欧式古老风格,每层楼的窗户都高接于顶,还有厚重的窗帘。估计是为了维护考虑,所以平日里窗帘是拉着的。季小姐,先来这边看看吧!”颜明微举右手,侧身领着她向左边走,那是一道深长走廊。 跟在苏家宅子里的设计大同小异,只不过与这里比起来,苏家就要显得小家子气一些。这条长廊要更为宽阔,更为深长,两边房间也就更多。人走在其间,并没有上次那种压抑气息。 来到第一间屋子,颜明转头问她:“季小姐,这里的房间比较多,您是需要一间间的看过,还是怎么样呢?”苏音突然有些尴尬,很多时候,她都是自然感应到气息才觉出异常,对于如何更有效率地去寻找,她还真没什么办法。 只好笑笑道:“还是看仔细些好,我们慢慢看看吧!”颜明感激一笑,道:“那好!那好!麻烦季小姐了,来,这是第一间……” 接连看了七八间房间,每一间她都仔细四处看了看,还仔细沉淀心绪去感应。而颜明就屏息静气在旁边盯着她看,那充满希冀的眼神,以及始终紧绷的表情,都让她觉得压力山大! 她的乖乖!这是要她说出有东西来呢,还是没有东西来呢!她有种错觉,自己现在就是个在忽悠人的神棍!泪目! 渐渐的,她觉得似乎能找出些技巧来了!到后来,她已经不在看得太过仔细,不在地毯式搜索,而是加快速度,粗略扫一眼,再静心感觉一下。 最后,左边长廊这边只剩下两件房还没看了。看了这么多次,颜明已经没有开始那种紧张情绪了!只是露出那种既欣慰又很担忧地神情。其实苏音心里也很没底,如果没看出什么还好,要真看出什么来也能未雨绸缪,只是她怕的是自己满瓶不响半瓶哐当!本来有什么,只是她还偏偏看不出来!那就不好玩了! 带着复杂的担忧情绪,她准备继续扭开房门去查看。站在屋中间感觉了一下,她心里叹息一声,扭头准备跟颜明说这里一样没有问题。陡然看见颜明神情有些隐忍和不对劲!她吓了一跳,连忙问:“颜先生,你怎么了?” 颜明看着她,那种隐忍神情更加明显,还多了些尴尬在里面。只见他僵着身体,讪笑说:“那个,季小姐,我们也看了这么久了,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啊!我想先去,那个……” 看着颜明白净面皮陡然有些红晕,苏音突然觉得尴尬到不行,连忙点头说:“那行!那行!你先去吧!我在这里等您!” 颜明露出感激的笑,急急地道:“好好好!,我马上就回来,还请季小姐先休息一下。” 等颜明出去了,苏音愣了半晌,才忍不住笑出来。初见颜明这个人,总觉得精明干练,还有些禁欲般的冷漠,可短短半天相处下来,却觉得他也挺有趣的,比他严肃的外表有趣得多! 笑完了,她抬起手看了看表,已经下午四点了,看看天色,已经接近黄昏,蹙眉,她打算再加快些,如果实在看不完,明天接着来看看。不论如何,她总觉得还是要在太阳没有完全落山之前离开这里! 十分钟过后,苏音开始觉得有些无聊了,颜明怎么这么慢。突然想到,这间房子很久没有住人了,可能早就停水,就算没停,依照颜明这么较真负责的做派,估计也不会私自使用这里的东西。那么,颜明会怎么解决? 突然想到什么,苏音忍不住脸有些发红。正胡思乱想着,外面突然传来规律的脚步声,只是这声音有些轻,有些慢,就像一个人在很悠闲的踱步一样。 苏音觉得有些奇怪,只等那脚步声慢慢靠近了,停在她所在的房间门前。脚步声消失了!周围再没了别的声音,苏音突然有些发慌,死死盯着门锁,想着等会儿颜明扭开它进来。 与她对视后会愣住,然后睁着眼睛问:“季小姐,你怎么了?”可是,扭门锁的声音确实传了出来,那种轻微的咔哒哒声非常缓慢,只是,她眼前的门锁却纹丝不动! 那么,扭动的门锁并不是这边的,而是对面的房间!“吱呀……彭咚!”直到房门被推开传出喑哑沉重的声音,最后被缓慢阖上之后,她才猛地喘出一口气! “咚咚咚”苏音吓得倒退数步,直到背上传来靠上坚硬墙壁的感觉,她才觉得心里踏实些。慌乱中,苏音竭力深呼吸要自己冷静,她坚持自我催眠什么东西也没有,可能是颜明先生,他忘了带手纸,然后…… 不对!她狠狠蹙眉,从刚刚开始,她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的气息!一丝也没有!那么,会是什么东西呢?如果是颜明先生,他在干什么?如果不是颜明,那就是其他什么人!陡然,她想到刚到这间屋子就问过颜明:“颜先生,您觉得会不会是人为?” 人为?人为!是人为!苏音狠狠闭闭眼,不知怎么的,心底突然冒出一股冲劲儿来!颜明这么久没回来,很有可能已经出了什么事了。她掏出手机,开始打颜明手机,可是连续十几通,仍是无人接听! 猛然地焦躁情绪涌上来,担忧和恐惧纠缠在一起,她必须去找颜明!而且现在已经接近傍晚,他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总之,她必须马上行动,不能再拖了! 管他是人是鬼!是人就给他一脚,踢得他断子绝孙!是鬼就更不用怕了,哈哈哈!不是才知道,她这万能灵媒体质已经进化成了移动特级驱灵符了? 哈哈哈!谁怕谁啊!哈哈哈!她心底强笑,为自己鼓气!握了握拳!她缓缓走到门边,将耳朵贴在门板上,瞪大眼睛仔细听对面动静。可是好一阵子过后,还是什么也没听到,反而是她自己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 闭了闭眼,她慢慢将房门扭开,看对面房门依旧紧闭,她迅速左右看看走廊,什么也没有。她轻轻喊一声:“颜先生?颜先生?是你吗?”虽然,她很想马上就离开这间屋子,可是颜明还在这儿的某个地方,她怎么也不能就这样丢下他! 她慢慢站在走廊上,紧张地盯着对面房门,好像那门随时就会打开,会蹦出个妖魔鬼怪来一样!短暂的寂静过后,她将手放在门把上,正要扭动,突然一声巨响!整个门连带着整堵墙壁都是一震,她被吓得一声大喊,丢开门把转身就跑!,边跑边大声喊:“颜先生!颜先生!你在哪儿?……” 她跑到楼梯口下去的时候,匆忙间眼角瞄到走廊尽头。并没有什么追过来,只是那扇发出巨响的门却已经开了半边,她看到里面黑漆漆的,好像隐藏着什么东西,此刻正冷冷盯着她。 不敢再看,她慌不择路往楼下跑!一楼宽敞,几乎一览无余。她喘着粗气四处跑,边大喊颜先生。太阳已经下去一个边角,如果这里真有什么,而他们还没离开这儿,到时候就好玩了! 冷汗渐渐渗透后背,她瞄到墙壁上那幅巨画,布幔不知怎么竟然掉了下来,堆在地上。她抬头看了一眼,就立即转头继续找颜明。不经意间瞄到通往后院的门,她咬咬牙,冲了过去! 才一推开厚重的对开门扉,就听一声惨叫。正是颜明的声音,虽然早就严重变了调!苏音一惊,赶紧喊:“颜先生!你在哪儿?” 等看清眼前景致,苏音狠狠一愣,大团大团苍翠的绿色,极具侵略性的撞进视界里!看着这些高耸茂盛的树木,脚底细密青绿的草地,这是,到了原始森林? 仰头,枝叶横生遮天蔽日!隐约觉得那些缝隙里的天空好像有些奇怪,陡然明白,这物资的后门直接是与温室相连的! 也就走神了几秒的功夫,前面有人高的茂盛灌丛突然剧烈的抖动起来,窸窣摩擦声越来越大。苏音猛然神经绷紧,看见门边有些工具,急忙操起一把锄头,苏音将锄头横档在胸前,谨慎地盯着前头,喊一声:“颜先生?是不是你?” 第九十二章 凶屋遇怪物 苏音一发出声音,那草丛里的动静就突然间消失,苏音紧张地盯着那块地方,手指不自觉将锄头木柄越握越紧!周围陡然一下子安静下来,这反而更让人神经紧张!她弓着背,摆出能够最快发出攻击的防备姿势,高喊:“是……是谁在那里?……颜先生!是你吗?……喂!……” “刷拉!”一声响,一道黑色身影,闪电一样扑向她面门!瞪大眼睛,她下意识侧身闪过,手上使劲儿挥出锄头! 那东西被敲中,发出“吱”一声极其尖锐的怪音!在空中一扭身,趴在了靠近门的地面上。苏音吓了一跳,赶紧转身对着那东西,手里握紧锄头,准备那物要是再来,她就一锄头弄死它。 那东西趴在地上又极快地站起来,极其灵活地转身对着她,咧开三瓣嘴,凶狠地呲出尖利的獠牙! 甫一看清那怪物面目,她就是一愣。只见那物浑身灰黑色皮毛,长长的黑色肉尾,晃动着,如一根长长的黑鞭!再看那呲牙咧嘴的脸,短耳,三瓣嘴,尖尖鼻子,还有两边几根胡须。那双眼睛血红血红的,正盯着她闪烁凶恶的光。 这,这明明就是只老鼠嘛!只不过,这老鼠的大小,比之家猫还要大上一圈儿!苏音直愣愣望着那物,不免有些头皮发麻,这种尺寸的老鼠喂!拜托,这不是玩人呢嘛! 那大老鼠先是抬起鼻子四处嗅了嗅,然后突然头转向她,她心里“咯噔”一下,为大老鼠眼里闪现的兴奋光芒而胆寒!正要做些什么,就见那大老鼠前身猛地往下,摆出攻击的姿势!“嗖”的一声,她手才抬起来,那大老鼠就已经化作一道黑影射了过来。苏音唬了一跳,急忙抬手挡。 陡然,手肘一阵刺痛。一看,大老鼠前腿锋利的爪子正勾住她袖子,张开大嘴就要咬下去。苏音一惊,一掌拍向大老鼠颈项。“吱”一声,大老鼠被拍得一扭,从她手肘掉下来。趁老鼠还没翻身爬起来,她咬牙一脚将大老鼠踹出七八米远。 脚还没收回来,后背就被什么攀住,肩膀一紧,她尖叫着伸手狠命一扯,再往墙上砸过去。接着,脚上又是一痛,她极快地抬腿将其踹出去。因为反应够速度很快,她低头查看,并没有受伤,只是牛仔裤被咬穿了四个圆洞洞。 喘息着,她周围处境,被踢出去的大老鼠已经恢复过来,渐渐靠拢,对她形成隐隐包围之势!她吞口口水,后退着抵上墙壁,这样后背就不会再被偷袭了! 屋子的后门就在她旁边,走两步就可以出去了!她看了看,又继续盯着那些大老鼠。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昏黄暮色渐渐掩盖着这间温室。 这些老鼠到底是些什么东西?是呆在无人森林里的变异物种吗?可是,温室里又怎么会出现变种!她急促喘息着,心里挂念着颜明,眼前又有这几只大老鼠虎视眈眈。 没办法,苏音只能提气大喊,眼睛却是一秒也不敢放松地紧盯着步步紧逼的大老鼠。“颜先生!颜先生!你在哪儿?回答我!”话音还没落,左手方向的大老鼠一跃而起。她低啐一声,咬牙挥舞锄头。打开这边的,左边的也跳了上来。她想拿手挡开,可这家伙比上次聪明,一把勾住她手臂,一爪子挥向她面门!没办法,她只能往后仰,错开呼至眼前的利锋! 趁着这一空挡,中间那只也动作了,趁着她无法动弹,后退两步,竟是一下高高跃起,冲向她头顶! 她避无可避,千钧一发间,一声呼喝,“吱”一声,那大老鼠在空中被抽的飞起,撞上墙壁没再起来。 她松口气,手上也用力甩开另一只大老鼠。看到对方,心底立即涌上欣喜,喊:“颜先生,你怎么样?” 颜明此时看起来很是狼狈,一套高级西装被挠出很多道口子,领结也歪了,原本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散开来,几缕搭在额头。他脸色有些苍白,气息很不稳,喘得厉害。 他手里紧握一把铁锹,眼神怔怔地望着她,颤着声音问:“季……季小姐……这些……是什么东西?” 看到颜明这样反应,苏音反倒立即冷静下来,眼角瞄到厚密的灌木丛又开始抖动,她一把拉住颜明手臂,直往后门跑。边道:“别说那么多了!没时间了,咱们快走!” 颜明也没空再说什么,两人一路狂奔,直接冲出了屋子大厅,再冲出了镂花铁质大门!扶着栅栏,两人弯着身子喘得像条死狗,没办法,那院子太大,跑起来也格外费力费时! 夕阳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拖得老长,穿过铁门伸向院子里面。苏音掐着腰,喘着气往里看。院子里依旧被柔和宁谧气氛笼罩,什么东西也没追出来。就好像刚刚的一切,只是他们看见的幻影。 颜明将苏音带回了公司,这回她没有等在候客厅,而是被安排坐在会议室里。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那儿,她很有些不自在。 估摸只过了十几分钟,就有一位穿米白色职业套装,面貌清秀的女职员进来,对她说道:“您是季小姐吧,我们总经理请你过去,请这边来。” 苏音愣愣地跟在后面,被带进一间办公室,女职员敲敲门,马上门被拉开。苏音抬眼对上颜明,心里不免放松了些。女职员点头问候:“颜经理。”颜明严肃地点点头,女职员便转身走了。颜明低头对她笑笑,轻声说:“进来吧。” 一进门,里面是一间装潢低调奢华的办公室,左边正从老板椅上站起来一位四十岁左右男人,男人看着很稳重和蔼。看见她进来了,连忙走过来,乐呵呵伸手:“你好你好!鄙人郑祺,想必您就是季小姐了!” 苏音有些不知所措,赶紧跟他握握手,点头说:“你好,郑总,我叫季苏音。”郑祺依旧满面笑意,领着她往右边一套沙发上领,嘴里道:“季小姐,来,坐!坐!颜经理,麻烦你让刘助理送些喝的来。季小姐,您要喝些什么?” 苏音赶紧摆手,“不!我随便什么都可以!一杯水就可以了!”颜明点点头就出去了。看见颜明出去,苏音有些紧张地看着袖子上的破口! “季小姐,颜经理刚才都跟我说了,您觉得,那些会是什么?可以清除吗?”郑祺有些严肃地问她,她被吓了一跳,赶紧摆头说:“不!我并不清楚那些东西是什么,也不知道可不可以清除。” 郑祺露出深思神情,左手扣着下巴,慢慢道:“季小姐,今天下午的情况,颜经理所说的,我是很相信的!毕竟做我们这一行的,多多少少会遇到一些,只是情况比较稀少罢了!所以,能偶然碰见季小姐这样的奇人,我真的深感庆幸,毕竟这件单子,对我公司来说,意义重大!” 苏音讪笑:“哈哈,哈哈,是……是吗?”郑祺却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道:“所以,我想拜托季小姐帮忙我们处理这件事?” 到此时,苏音才反应过来对方说得都是些什么,连忙瞪大眼睛,连连摆手:“不不不!郑总,您误会了,我不是您口中所谓的奇人,我只是一名普通大一学生,没有什么能力的!所以,我并不能帮您什么,您不如去找那些真正有能力的人来看看吧!” 郑祺恳切地看着她,劝道:“哎!季小姐,您推脱了!您放心,只要事情办成了,我会支付您可观的报酬!而且,如果您不肯帮我们的话,那公司就会遭受打击,颜经理和我的位子就不保了!所以,季小姐,请你千万要帮帮忙啊!” 苏音欲哭无泪,不是她不肯帮,而是她实在有心无力,也不想惹麻烦事,就继续推辞道:“郑总,不是我不肯帮!而是我实在没有那方面的能力!您还是去找真正的专业人士吧!” 郑祺立即露出苦恼的神色,这时颜明端着茶水进来,看见这种情景,就坐下来对苏音又是一番软磨硬泡,循循善诱。 苏音无奈,只能再次拒绝:“颜先生,不是我不答应,实在是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啊!”颜明只好不再说什么。突然,郑祺恳切道:“您看这样行吗,季小姐?听您所说的,您应该是认识这有能力的人士的,正好我们也正苦于没处找到这样的能人,您看能不能帮忙牵个线,报酬我们按双份算,如何?” 颜明一听,赶紧附和,对她劝着。她有些心动,双份报酬啊!,不知怎么的,她脑海里猛然浮现齐修淡漠的俊脸。突然,她又想到齐修向来不爱她沾染这些麻烦事,如果说出来不会答应不说,铁定又是一番臭骂! 一瞬间,她神情苦涩,转眼恢复如常,她无力再说太多,就说道:“那行!我可以帮你们去问问,不过我不能保证一定有结果!” 郑祺和颜明面面相觑,立即一脸欣喜,点头感激道:“那就多谢季小姐了!季小姐,您看天色也晚了,您还没用餐吧,不如让我做东请您去吃顿饭?” 颜明点头称是,苏音摇头笑着拒绝:“不了,我还有事!多谢郑总美意,天色不早,我该走了!” 颜明将她送上计程车,还预付了车资。临走前,颜明塞给她一封信封,她正要说什么,车子已经开出去,颜明很快被甩向身后。她回头捏捏信封,还有些厚度,放进背包隐晦地数了数,足足五千元! 也就一下午的时间,她就入账了五千!虽然中间有些惊险,但还是让她小小欣喜了一把!别说她爱财!只是季绍安从来不会多给她什么钱,经过这么多年耳濡目染,她早就养成了积累资产的习惯,虽然不足一看,但也能备不时之需! 临到学校门口,她让司机停车,下来进了旁边的大型超市。掏出手机,看了看,还是放回去。她走进生肉区,挑选齐修喜欢的新鲜肉类…… 满载而归,她蹒跚着走回公寓,费力地抬手摁动门铃,才一声门就打开了。齐修正穿着家居服,一脸冷淡地望着她。一看见她两手提满东西,齐修挑挑眉,有些疑惑。苏音抬头对上他视线,立即会以灿烂一笑,齐修看着着实一愣。 苏音进去屋里,用脚关上门,齐修回过神来,伸手要帮她拿过较重的那边,被苏音一晃躲过去。她讪笑着,边绕过齐修往厨房走,边道:“不用!不用!免得弄脏手!我来就好了!你等等啊,马上就弄好饭,你先看看电视吧!” 直到进了厨房,苏音忙乎着处理食材,心里才算松下口气,边想着等会儿该怎么跟齐修开口,还是不要开口比较好呢? 齐修站在玄关许久不动,直到厨房里水声响了一会儿才慢慢侧身往沙发走。他看着电视,表情冷淡中带着困惑,不就又转为温和笑意,那笑意只是昙花一现,转瞬消散了。 餐桌上,齐修照旧是寝不言食不语,专注地吃着东西,没什么表情的脸,让人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但相处的久了,总有些细节会注意到,比如,齐修筷子挥动的频率高了许多,饭也多添了两碗。这一切都隐晦地表明,齐修吃得很满意!第无数次咬着筷子偷偷瞄齐修,苏音吃得心不在焉,心里忐忑。 吃饭的时候,她就在苦恼,倒底是问还是不问呢?收拾碗筷的时候,她还在苦恼,到底是问还是不问呢? 因为太过心不在焉,洗洁精又滑,终于,“哐当”一声,一只白瓷盘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她吃痛地捂着被砸到的大脚趾跳了跳,脸皱成个包子,齐修闻声过来,就看见他兔子似的满地跳,就问:“怎么了?” 她赶紧将脚放下来,连忙蹲下去捡碎片,嘴里道:“不不不!没什么!是我不小心把盘子摔碎了,我会赔的!这里我也会收拾干净,你放心!” 齐修陡然低喝:“喂!你干什么!”苏音吓得浑身一颤,手也缩了回去。却突然被一双大手捉起来握紧掌心,被翻来覆去地细细查看!握住她的掌心滚热,跟其本人给人的感觉完全是两个极端。 苏音觉得自己的脸也被手心传来的温度烫热了,连忙往回抽,却被齐修使劲儿捉住,齐修盯着她,使力将她轻扯着站起来。 第九十三章 我要的是拳皇不是全黄!!! 一对上齐修黑黢黢的双眼,她就有一种亏心事被看穿的错觉。不免有些讪笑,她尴尬着想挣脱齐修的抓在腕上的双手,脸也往别处撇开,避免与他直视。“嘿嘿,那个,谢谢,我去拿东西收拾一下……” 不想齐修不放开,反而伸手捉住她下巴,硬是掰过来与他对视。她被吓住,瞪大眼睛直愣愣与他视线交融。齐修本身长得就极其白皙,偏偏头发,眼珠和眉毛又极黑。从细碎刘海下透过来的视线,带着探究,眼角上挑双眼微微眯起。猫儿一样,淡漠而性感。 想到这里,苏音突然浑身打了个寒颤。齐修立即松开钳住她下巴的手,低声问她:“你有事?”她下意识就摇头,“没……没事!”听她这么回答,齐修剑眉蹙紧,声调几乎没有变化,“你没事?”她盯着齐修有些不耐的面色,苦笑。 坐在沙发一角,苏音努力地想将自己缩小一些,好躲避对面刺人冷光。说明情况后,齐修向来淡漠的脸陡然冒出一丝怒气,这让一直观察着他反应的苏音心里猛汗。就这样,齐修正坐在沙发,狠狠盯着她看,一言不发,苏音缩在另一边,低头缩尾,连对视也不敢。 搓搓手臂,苏音暗觉这屋里气压是越来越低了。不知怎么的,她心里突然有些沮丧,本来就是,从一开始她就明白,齐修不仅不会答应,极有可能还会痛骂她一顿! 正沮丧着,耳边却猛然听到几不可闻的低叹,她惊讶抬头,以为自己听错。齐修周身低气压已经收敛大半,深黑眼底似乎有无奈神色一闪而过。 “你很缺钱?”苏音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摇摇头:“不算……吧!不过按总体来说,没错!我很缺钱!”齐修淡道:“……你不用特意去外面租房子,可以继续住这里。”苏音立即回应:“那怎么行!这里可是学校!咱们这样会被认为是……是……” “是什么?”齐修眼底闪过戏谑之色,语气却没起伏。苏音憋气,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直接道:“不管是什么,反正我一定要去外面住,而且,我缺钱!如果你答应,报酬我们四六分!如何?” 她尽力与齐修对视,齐修好半天不表态,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气氛安静下来,苏音有些无奈,苦笑着试探:“难道你要三七?”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好像看见齐修嘴角极小幅度地微微勾了勾,“我不要钱!” 她惊讶:“啊?”齐修严肃地看着她,“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她不解:“什么?”他深黑眼瞳立即变得更为深邃:“我要你,再遇到这样的事时,必须先通知我!”苏音哑然,不知怎么的,心底一股躁动渐渐彭胀,急忙眉开眼笑点头:“行!行!行!我以后绝不会轻举妄动!一定先跟你说!这样总行了吧!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看看!” 齐修望着她兴奋的样子,神色有些松缓。第二天,齐修答应下午跟她一起去,她联系颜明和郑祺说明情况,对方又是一番感恩戴德。应齐修的要求,这次颜明不用跟着一起去,所以,由颜明过来将钥匙和身份识别卡交给她。 她没有去上课,之语还打电话说了老大一通,说她不够意思,整天将她晾这儿看齐修白眼,问他她去哪儿了,齐修这厮也爱答不理的,将之语气个半死!她想笑又憋住,齐修会给之语白眼吗?人家是直接眼都不扫你一眼! 好笑归好笑,苏音想想近来确实是冷落了之语,只好哄着她,说好这几天姐妹一起出去玩玩,增进革命情谊!之语连连称好,一个劲儿要苏音休想放她鸽子! 在校门口跟颜明碰面,颜明眉开眼笑地将东西交到她手里,还问她是否有课,他想请她吃顿饭。苏音想了想,就打算去市中心买点东西,就问颜明可不可以让她搭个顺风车,颜明连连点头答应,态度极为殷勤。 颜明亲自绕过来给她开车门,苏音感激笑笑,躬身坐进去,颜明又绕回去开车。校门一角,有什么在阳光下闪烁刺眼的光。 在市中心,颜明就将她放下车,苏音再次拒绝颜明盛情邀请,就与颜明分手了。她遥望颜明开车驶入洪流,自己也开始左右张望,尤其是一些礼品店。没错,过几天就是于潜的生日了,作为一个不负责的家教,怎么可以不好好讨好雇主呢! 只是,走过了一条街,苏音还是不知道该买些什么给于潜!谈贵重,她觉得于潜家境殷实,绝对看不上眼这些个虚化的东西。那就只能靠心意了!可于潜到底喜欢什么,她倒还真不太清楚。 站在街口,她使劲儿的想啊想,希望能从日常生活中找出一点蛛丝马迹!猛地,脑子里灵光一闪。有了!在于潜房间,橱柜的顶层摆列着一整套游戏人物玩具。可实际上,于潜家教甚严,与妈妈不可能让他玩那些游戏! 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从小到大怎么可能不渴望玩游戏!即使如今网络游戏盛行,但最能牵动他的心的,还是那小时候无数次的觊觎! 打定主意,她开始寻找游戏城,走了大半条街,终于找到一家大型游戏城。游戏城是半地下室的,里边儿连着电脑城。外边儿墙上是大幅大幅游戏人物海报,她看着有几个眼熟的。 看着来来往往的,出了半大不小的孩子,居然也有许多成年人。还有一些人手里提着电脑包,她想应该是去里面买电脑的。 刚一踏进去,入耳即是轰隆的隐约声,各种游戏生音混杂在一起。朝左边望,一群穿着嘻哈的少年在那儿跳舞,屏幕上人形跟着闪动。往右边望,一排柜台,有个年轻人正背对着她弄着什么。 她走过去,那年轻人正好蹲下去了。她踮起脚尖儿,往柜台里望,“那个,你好!”那人弓着的背陡然一顿,然后蠕动着往外边退开。 猛地,那人站起来,手指捋动额前有点乱的刘海,盯着她职业性地笑:“你好,有什么能帮您的吗?” 可苏音已经完全愣在那里说不出话了!尼玛!她今年真是走了狗屎运,这看到的男的,不论是男人还是男孩,那长得真是一个比一个帅气! 只见这员工穿着制服,露出来的胳膊洁白细腻,跟脸蛋是一个色儿!带着红色鸭舌帽,帽尖儿斜着,平添几分阳光俏皮。这人估计跟她差不多大,或许还要小一些的样子。头发看着是浅栗色,极其柔软,五官属于那种清秀中带着英气,柔和中带着些刚强的那类!耐看!真TMD耐看! 若不是这人体格还不错,属于少年的纤细,却不单薄,她单看这脸还以为是哪个帅气非凡的女孩子呢!可听这圆润有些低沉的声音,明明就是个男的,绝逼无疑了! “小姐,小姐?小姐?小姐你没事吧?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小姐?”那少年看她只是盯着人看却没反应,只好轻声问,只是问了几次仍是一副呆相,只好提高声音猛喊一声! 苏音浑身一震,立即反应过来,顿时脸上红云翻滚,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其实看了这么多外表姣好的帅哥,她早就该有免疫力了才对,毕竟人齐修林铭陈灵清那都是个顶个引人注目的帅哥啊,而且气质迥异,各有千秋! “啊……啊……哦哦!不好意思,我呆住了!抱歉哦!”鼻子好像有些痒热,苏音一手揉着鼻子,一边不好意思笑笑。 那少年脾气应该还好,看她这样也不在意,只是温和笑笑,继续问:“没事,小姐,我有什么能帮你的?”苏音赶紧点头,问:“哦!有!我想买张碟,你们这儿有吗?” 少年点头:“有的,您要哪种的?”苏音立即眉开眼笑:“哦,那太好了,不用再去找了!你们这儿有没有‘拳皇’的碟啊?” 不知怎么的,那少年却是陡然一愣,看着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呆滞,帅气的脸瞬间有些扭曲,然后立刻恢复,重又归作职业性的笑容,只是神情怎么看怎么有些奇怪。 于潜喜欢‘拳皇’,家里很多‘拳皇’里的人物玩具,被封在玻璃柜里保存的很好。所以,苏音想送给于潜一张‘拳皇’的游戏碟,聊表心意。 “……有啊!……我们这儿有很多,很全的!你是要哪一国的?美国?泰国?还是日本的?我推荐日本和美国的,最近来了几张新的!” 苏音奇怪,怎么‘拳皇’还分国籍版的。她蹙眉想了想,不知道选哪种好,就说:“那你都拿出来我看看!”少年干干地笑了笑,还左右望了望,才点头:“……哦,好!” 说罢,少年转身去了柜台一角,从最底层拖出个铁皮箱子,再从里面挑挑拣拣,最后将拣出来的用一个黑色塑料袋包住,才转身过来,递给她。 从刚才她就很有些莫名其妙了,这小职员怎么举止这么奇怪的,动作僵硬不说,笑容还古怪,虽然也很养眼啦!可她只是要个碟,他怎么整的这么郑重其事,私密性搞得这么好的。 接过那包塑料袋,她困惑地瞄了少年一眼,少年还撇开视线,挠挠头,好像不敢跟她对视一样,怎么这态度貌似是不好意思呢? 她好像还戴着眼镜吧,不戴还有可能些,现在这是怎么样,匪夷所思!她收回视线,手里大喇喇地将塑料袋掀开,一把抓起几张碟,光明正大地翻看。 才一看清那碟的封面,“轰”的一声,她目瞪口呆张口结舌,瞬间呼吸不能,简直要四肢抽搐! 看她大张着嘴巴,手里抓着碟子看得那么专注,少年无奈地挠挠头,再挠挠头,左右看看人来人往,最后实在憋不住了,才轻声说:“……那个,小姐,您能低调些看吗?这好东西还是要注重些私密性的,您说是不?” 回过神来,她第一反应就是羞,就是囧!一把将手里东西按在背包面上,她脑子里还有些搭不过来。这时,这小职员却说话了,还极富隐含意味地对她“淫笑”!瞬间,胸口那股无处宣泄的气焰,陡然化作愤怒。 她一把揪住那少年衣襟,大力扯向自己,那少年撑大眼睛望着她,神情惊讶中还有些惊恐!看着这摆明被她欺负的样儿,她更是无法控制有些乱的情绪,声音也就禁不住拔高且变了调:“尼玛!老子要的是‘拳皇’的碟,不是‘全黄’的碟!你给我搞明白了吗?” 少年还有些愣,都忘了要挣扎,下意识就有些委屈地说:“是‘全黄’的碟啊!”苏音更怒了,张口就要大骂这白痴:“我靠!你……”陡然横插一句喊,顿时将她喊愣了。 “苏音?”她应声回头,只见重重人影中,翩翩立着一道挺拔身影,俊美的脸五官精致却毫不女气,此时正一手搭着西装外套,只穿着洁白衬衣,没有打领带,一手提着一个电脑包。此时,那俊美脸蛋上是吃惊神情,正望着她。 陈灵清?!她因为惊讶而张大嘴巴,陡然脑细胞以绝无仅有的速度高速运转!他看见了?他听见了?天啊!怎么办?哪里有洞,快让她进去避避吧!她会立碑的,上面题写:此人已死,有事烧纸!啊啊啊啊啊! 她现在的姿势很诡异,极其强悍地将小职员从柜台那边儿扯过来,还揪着人衣领,那小职员也温顺,任她揪着被压弯了腰,一脸委屈无奈。此时,两人维持着这纠结的姿势,同时转头望向陈灵清!苏音一脸震惊窘迫,少年一脸困惑不解! 好几秒钟过去,他们还是这姿势!陈灵清不禁暗自挑挑眉,再喊一声:“苏音?”接下来的一切,只能用飞速来形容! 只见,苏音反应过来后,就像被烫到了一样,一把缩回手,然后转身飞也似的跑了,边跑边喊一声:“对……不……起……”她欲哭无泪啊!苍天啊!大地啊!她还有何颜面留存于世啊啊啊啊啊啊! 苏音跑过,刮起一道冷风!小职员赶紧直起身来,手赶紧伸出去,喊:“喂!我的碟!付钱啊啊啊啊!” 可她早跑得没影了,正想着还有个熟人在呢,手才转个方向,又是一道冷风刮过,她一句话还说出一个字:“那……” 久久!久久!小职员维持着姿势,手抬在虚空,却是已挽回不了什么!禁不住嘴角抽搐,秀气嘴里吐出与外表截然不符的话:“我……操啊!……” 第九十四章 是茶热抑或心热?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的话,那就只有一个,无地自容啊!有木有!天啊! 苏音欲哭无泪,不管不顾地只顾着往前冲,对耳边的嘈杂,被她撞到的人的白眼与咒骂,她全都无力去顾及!胸口憋着一股气,冲撞着叫嚣着想要发泄!情绪有些混乱,她看不清周围情况,只知道一道道影子在眼前飞速晃过,她还在奔跑! 猛然,身体被一股大力扯住,她没反应过来,再看清时,眼前是一片洁白,有滚烫的热度传递过来。头顶有低低的喘息声,很轻。这是…… 猛然推开抓住她的人,那人还紧了一下手臂,最后马上放开了她!她退后两步站定,看着陈灵清尴尬地笑:“那个……陈哥啊!……好巧哈,呵呵……你怎么在这儿?……” 陈灵清一丝不苟的黑发,因为奔跑有几缕挂了下来,看着非常性感,精致嘴角微微上翘,“哦,正好来拿电脑,没想到碰到了你!” 苏音仅见过陈灵清穿西装作精英打扮两次,一次是苏家夜宴,一次就是现在,其余时候,陈灵清都穿着运动或休闲服。说实话,骨架生的好,穿什么都好看,特别是这脸也生的好的时候。 不过美男在前,她却没那心思欣赏了,讪笑转为僵笑:“呵呵……呵呵……是啊!我也没想到会碰到你呢!你这是要去工作吗?那你要先去忙吗?” 陈灵清笑着摇头:“不是,我工作没什么,现在有空闲,你现在很忙?”不知道当时她是怎么想的,反正在陈灵清精致脸庞微微闪过类似失落情绪的时候,她脱口而出:“不!我没事!”说完,她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什么叫没事!她很忙的好不!泪目! 陈灵清陡然笑开,“那正好,苏音要跟我去喝杯茶吗?这么久了,也没机会请你喝个茶吃个饭!”苏音立即不好意思地连连摆手,却忘了自己手上还紧紧捏着什么东西,就这样凑到人鼻子前瞎晃。 “不不不!才不是呢!一直以来都是陈哥你帮我的忙!我也怪不好意思的,要请也是我请你,怎么能让你请我呢!”陈灵清却不说话,只是淡笑着,一双桃花眼盯着她手看!她觉着怪异,就也往自己手上看! 这一看可不得了了!xx人兽的字样跃然入目!顿时一滴巨汗滑下额际!“啊……”一声,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手中几张碟塞进单肩背包里!苦着一张脸,她可怜兮兮地望着陈灵清,那样子跟要苦了似的。 又是上次那家茶馆,她曾经在这里与葛陆谈过话,没想到陈灵清也带她来了这儿。而且,那大堂经理一看见他就亲自迎了上来。苏音老爸也是公司副总,这种阵仗她也算习惯了,所以没觉出什么,一点异样也没有。 身材窈窕的旗袍小姐将两人领到单独包厢,这里有整面墙对着店内寂静的庭院,雕栏画窗,却是安着玻璃的,这样既不会冷,也能品味意境。 坐下来已有十几分钟,而陈灵清已经维持着这姿势足足有七八分钟。一手端着茶杯,另一只手环着肚子,一脚搁在另一只上。陈灵清低头貌似专注地饮茶,长长睫毛不停轻微颤动,面上神情也是淡淡的。 苏音有些无奈,捧着热茶低声嘟囔:“你想笑就笑呗!这样憋着好受吗?” “噗嗤……哈哈……”听着耳里浑厚又偏清亮的笑声,苏音极其无奈,脸早就囧成了个包子样儿!不免有些委屈道:“那啥……我真不是故意的嘛!……都是那个店员,年纪轻轻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乌七八糟的啊!真是……” 不知道是说道了什么,陈灵清突然笑得更厉害了,肩膀直抖,从掩住嘴唇的掌间持续不断发出隐忍笑声。苏音更无奈了! 好容易等陈灵清不笑了,她也已经无力了。“咳咳!抱歉!苏音的意思是,你要买张‘拳皇’……的游戏碟!游戏碟!当生日礼物是吧?”苏音在他提到那个词不免紧张地瞪过去,在其加重语气说完后面的话时,她才满意地点点头:“是啊!没想到会碰到这么乌龙的事情!真是……” 看着她气成包子脸,陈灵清不禁莞尔,笑道:“别气了!那张碟我帮你弄吧,也不值几个钱,你不用推脱!”苏音还是一脸急切:“那可不行!老是麻烦你也不是个事儿啊!我自己买!”陈灵清态度坚决:“不行!就这么件小事,苏音可不能不给我面子,来,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去吃个饭怎样?” 苏音不肯,万般推辞,可结果还是一样,陈灵清将她带进一间高级寿司店,茶馆里的账单也是陈灵清买的!苏音抗议无效! 说实话,陈灵清很对她胃口,因为她自小不爱喝别的,就只喝白开水和茶,也不爱去西餐厅,比较喜欢中华料理和日本料理。除了这些,望着将菜单推到她面前的陈灵清,她心生感慨,跟陈灵清在一起,她总有一种奇异的感觉。那种感觉很陌生又熟悉,可却并不让她讨厌。 单独隔出来的和室里,四处都是古色古香的味道,木质天花板,木质地板,木质拉门。光线和气氛是温和的,一边墙壁上挂着一幅画,下面正中间独置一瘦颈天青色花瓶,瓶内单支水仙花,正开得娇艳雅致。 眼前陈灵清跪坐在榻榻米上的坐垫里,因为桌子矮小,离得她很近。近到能看清其肤质细腻如瓷,好比女子!精致五官带着淡淡笑意,在此时似乎氤氲会发光,连轮廓也柔和许多。 作为男子,陈灵清很出众,却绝不会被认为女气,因为他浑身自有股气质在!他将西服外套随意放在脚边,洁白衬衣解开两颗纽扣,肆意敞开,两边袖口也被挽起。本该邋遢的打扮,在他看来却成了闲适,显出的体格也格外适中,不胖不瘦,不软弱也不过度结实!匀称手指很长,提起茶壶倒了两杯热茶,递给她一杯! 不知不觉,她只觉得周围静寂无声,只有那水流细细流进杯盏的声音。视线紧紧跟随着,宁谧地,静默地,欣赏观看。直至手指移到她眼前,她痴痴接过,却只看着不喝。耳边陡然一声轻笑,她下意识手指一抖。 茶杯太浅,茶水太热!或许是茶热,也或许是心热! 她并没觉得很痛,只是陡然有些刺刺的辣痛,还在可以忍耐的限度内。可有人却慌了手脚,越过小桌,捧起她的手,脸色焦急一片。 那张脸即使焦急万分,她也觉得很好看,凑近眼前,那么近!他好像问她什么,见她没反应只好转头喊人进来。有穿和服的妙龄女郎提着药箱过来,他接过去打发人走了。他亲自给她上药,动作轻似羽毛,神情好似在感受疼痛,肌肉一抽一抽的,眼底有焦急和心疼。 渐渐的,心底有什么暖融融的,她有些愉悦,有些想笑,于是,她控制不住勾了嘴角。他看见了,看了她一眼,貌似嗔怪! 将手指包好,菜也陆续上齐了。她要动筷,有什么已经被送至嘴边。她一愣,还没想明白,嘴巴已经张开。细腻的肉感,残留一缕清甜。她细细嚼着,突然抬头说:“我可以自己吃!” 他起筷的动作一顿,点点头:“好。”手却改了轨迹,肉已被搁在她面前碟里。 一顿饭吃得格外安宁,她从未有过这种感受,只是觉得自己很奇怪,却打心底顺从而不想抗拒! 两人几乎没说什么话,气氛却异样的好。实际上,她与陈灵清只算认识而已,跟朋友的程度都谈不上。 陈灵清送她回学校,她让其在校门口就将她放下来。陈灵清没坚持,只是临走了,对苏音道:“过几天,等我有空了,带你去兜兜风。”她也不知怎么的,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 看着陈灵清的车渐渐走远,她很久才回神。看看时间,她联系齐修……车上,陈灵清嘴角一直上勾,好情绪连眼底也藏不住泄露出来。伸手在耳边摁了一下,对方恭敬声音传来:“老板!”他笑,声音却冷淡:“郑祺,你干的不错!……” 齐修走到她近前,正要偏头说走了,陡然眼神一利,有冷光闪过,冰冷语气有些阴狠:“你手怎么了?”苏音赶紧将手往身后藏藏,却被齐修拉出来放在鼻尖嗅嗅,黑幽双眼微眯:“烫伤?” 苏音冷汗,这都闻得出来?狗鼻子啊!脸上却讪笑着:“呵呵,不是,那个,就是刚刚在超市泡杯面吃得时候,不小心被烫到了而已,没事没事!” 齐修狐疑地盯了她半天,直把她盯得冷汗直冒,才冷冷道:“以后,不准再吃泡面!”说罢,瞥了她一眼,转身就走。苏音无语,这也要管?她连泡面都不能吃了还? 她敢怒不敢言,谁让她撒谎呢!只好跟在齐修后面打车去了今天的目的地。一路上都很顺利,门卫似乎还记得她,很快就放他们进去了。 再一次来到这所欧式老宅,气氛依旧宁谧,谁又能想到里面会有怪物呢!齐修甫一看到这院子,眉头便是一蹙,转头看她:“你确定是这里?” 苏音有些意外,连齐修也看不出吗?她可是知道的,葛陆曾经跟她提过,齐修是他们这一代少有的天才,少年时即成名,天赋异禀,灵力充沛,实力连大部分分家族长也及不上!没理由她感觉不出来,齐修也会感觉不出来啊! 那么,就一定是里面有什么古怪了!还没进去,苏音已经有些紧张!不禁靠近几步,挨着齐修往里走。齐修眼角瞄她一眼,没说什么。 走上十几级阶梯,苏音用力打开沉重门扉。此时正是午后两点,阳光正当时,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她只觉得里面光线昏暗,还有些冷飕飕的。 她扒住门边往里看,齐修挨过来推推她肩膀,淡淡道:“进去。”她点头,率先走进去。齐修后面跟进来,一进来苏音四处看看,一切还是她昨天走时的样子。 突然齐修往前走去,苏音赶紧跟上,几乎粘着他后背。齐修走到那幅巨画面前,就停住脚步不动了,抬头定定地看。淡漠眼睛微微眯起,眼底有些迷茫,脸色也有些若有所思。 看齐修看画,她也抬头看!上次因为要找到颜明,她也只匆匆瞥一眼就去了后面温室。这会儿仔细看,不免被吸引驻足。画上是两男一女,女人是标准的古典美人,穿着紫色底绣红牡丹旗袍,坐在华丽西式雕花椅上,手上一把檀香镂花小扇轻轻遮在胸前。 女人身后一左一右站着两名年轻男子,左边那位是名金发蓝眼的外国人,穿着合身燕尾服,将手搭在女子肩上,状似亲密,右边那位神色温和,却是身着白色朴素唐装。这两名男子,外貌气质都很出众,这美女帅哥的搭配着实养眼! 不过,也算这画家笔下细腻,将三人神韵画了出来。看了几分钟,苏音已经看腻,可转眼看齐修还是不错眼地看,似乎在想些什么,便心想不会是这画中另有乾坤吧!不禁又仔细看了看,直到脖子实在是看酸麻了,才摸着脖子无奈,没什么奇怪的啊! 她郁闷地低头揉脖子,却看见堆在画前地上的一堆绸布,这绸布原先是蒙在墙上这幅画上的。不知怎么的,竟然掉了下来。疑惑地抬头再看看,猛地,他反复看了看画和地上绸布。 “不对!我记得,这布是蒙在这画上的,怎么会无缘无故自己掉下里呢?这屋子里并没有风啊!”她怪异地道,确实,这屋子是封闭的,哪里有风呢?如果是人为,看看这墙上巨画,离地少说有两米多,接近三米,没搬着梯子过来,怎么碰得到一个角! 齐修低头安静地看了看绸布,才对她道:“你说,你们昨天碰到了怪物?” 第九十五章 再入凶屋! 苏音说明情况后,齐修先往通往温室的后门看了看,再往上看看,最后抬脚就走,嘴里只一声:“跟上!”就往楼上去了。 苏音赶紧跟上,生怕被单独落下。她很想伸手揪住齐修的衣服,可又怕真碰着齐修,手便虚虚放在空中,脸上顿时露出窘迫的表情。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齐修很快地往后瞟了她一眼,然后又转回去继续走,只是前进速度慢了一些。猛然的,她心底有种很奇怪的情绪弥漫上来,有点不舒服。 还不等她纠结完,前面走着的齐修陡然顿住了,害她一下子撞在他后背,鼻子被撞个结实。她闷哼一声,捂住鼻子。齐修瞄她一眼,问:“是这间?” 她才发现两人已经走到了走廊尽头,那间她说有古怪的房间前面。她赶紧揉揉鼻子,点头:“嗯嗯,就是这间!” 齐修转身对着房间,凝神看了看,本就淡漠的面色此时带着一丝严肃。苏音紧张地看着他,既害怕又带点兴奋的模样。 齐修睁眼,沉默地看着眼前的红木房门,半晌后,突然伸手一把扭开了门锁。苏音在旁边吓了一跳,低喊一声伸手就要拉住齐修。可看见房内安宁静谧的空间,她又顿住了。 这是一间书房,窗帘拉得很严实,可是却亮如白昼。书房被隔成两个部分,靠近门的半边被布置成适合休憩的样子,成套布艺沙发,纯白毛绒地毯,上面四处摆放着很有异域风格图案的小抱枕。 中间茶几上还有成套的茶壶杯盏,书房另一边应该是书架,排列着的,高接于顶的成排书架,那半边成环状的墙壁也被嵌成了书架,盘旋着向上,离地很高,顶上是一块块彩色玻璃拼成的屋顶。 好高!从外面来看,这间书房应该就是连着整栋房子最外边的那个尖顶的屋子。将休憩区和书架区隔开的,是一家宽大的刺绣画屏。 苏音觉得这屋子很诡异,中西结合,还合得很有味道!最主要的是,这房子好像时常有人出入一样,根本就不像久无人居住的样子!看那茶几上的茶杯,如果上面飘出袅袅轻烟的话,她甚至会觉得这里刚刚还有人在读书品茗。 齐修粗略扫了一眼,才抬脚走进屋子中间。苏音抬脚想跟上去,可才抬起来看到那洁白的绒毛,再看看自己的脚,她突然犹豫了!齐修四处查看,见她还杵在门口,就道:“苏音,进来,记住,别离我太远!” 她赶紧点头答应,一咬牙,抬脚踩了上去,恩,软绵绵的!舒服!见她进来了,齐修开始往休憩区那边看看,围着茶几转了一圈,看看那几上茶盏。齐修蹙眉,还是伸手触摸了一下杯壁,拿起杯盖看了看。 苏音在后面张望,只见里面空荡荡的,并没有茶水。她不由得松口气,齐修面上不动,将杯盖放好,继续去书架区查看。 苏音跟上去,转过画屏,他们才真正看到这间房间的面积,真是挺大的,就像一个小型图书馆。看书架上那一排排专门定制的厚厚书籍,苏音感叹! 书架是并排列着的,与画屏平行。也就是说,书架跟书架之间有过道,成排书架与墙壁上的环形书架也形成过道。 粗略一看,倒有些像是迷宫。齐修顿住脚步看了看,然后抬脚往左边过道走。苏音跟上,往过道走,可以看见其他过道,可以尽量避免遭受偷袭。 实际上这里并没什么异样,只是一排排的书而已。至少,在走过约莫十架书架的时候,苏音就是这么想的。因为放松心情,她开始随意瞟着书架上的书籍,希望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齐修一直走在她眼前三步远的地方。突然,齐修停下来,背对着她在看书架上的书。她以为他或许在想着什么,就没有过去打断他的思绪。可是一会儿后,她开始觉得无聊了!就继续往书架上看,不知怎么的,一本深绿色封皮的装订书吸引了她的注意。一排书皮看着乌黑崭新的书籍中间,陡然夹着一本看着比较破旧古旧的深绿书皮,看着很是显眼,也有些奇怪。 她回头看了齐修一眼,还是背对着她,不过没有仰着头,而是低着头了!应该也是在看书啊什么的吧,她这么想着。就也伸出手将那本书抽了出来。 将书拿在手中,苏音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一本书,而是一本笔记之类的东西,虽然有点厚。可是书皮上什么图案也没有,只有手写的花体英文字母,她还看得懂最后一个词,是Dairy,日记的意思。 翻开书封,扉页下角标着日期居然是六十年前的!署名是,白奉飞!扉页白中泛黄,是经历了岁月过后才有的颜色。这本日记被保存的很好,纸质仍然柔软,没有过分干脆,也没有吸进空气中水汽而过分柔软。没有腐烂发霉的异味,反倒有盈鼻暗香。 她不禁将笔记本凑在鼻子前嗅了嗅,再拿开翻开扉页,里面是用蓝色墨水写就的字迹,只是那华丽俊秀的曲线连在一起,她便着实分辨不清了! 满满一页花体英文字母,看着很是桑心悦目,可当她想要努力辨别个中词句的时候,那些字迹却突然在她眼前重合,纠缠起来。 “啊……”她猛然撇开视线,一手捧着头,努力晃了晃,保持清醒。不知怎么的,她有些想吐!那感觉,就跟坐了次惊险的云霄飞车似的。 扶着书架,她喘息了一会儿。心里就觉得这笔记有古怪,就想像让齐修看看。于是,她走向齐修,在他背后喊:“齐修,你来看看,我发现了这本笔记,好像有点奇怪!你看看!齐修,齐修?” 齐修背对着他,低头不知道在干什么,对她在身后大的叫喊充耳不闻!她觉得奇怪,就上前拉住他衣摆扯了扯,喊几句,还是没反应,齐修纹丝不动。到这里,她就越发觉得怪异了! 唯恐齐修出了什么事,她手上使劲儿,想将齐修身体掰过来,正对着她,好查看情况。可奇了怪了!她只觉得自己手上正掰着的,不是身体,而是一块木头或是石头! 她突然之间就慌了,一声高喊:“齐修!”他站在书架角落,没有空隙让她去旁边看实际情况,她只好咬牙两手撑上齐修双肩,跳起来越过齐修肩膀去看! 陡然望见齐修侧脸,苏音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惊叫:“齐修,你怎么了?”只见齐修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好似透明。可问题不在这里,而在于此时那张苍白而棱角分明的脸上,正从脖子往脸上蔓延一缕缕灰黑色触须。 触须蠕动着,像一条条黑色肉虫,从脖颈一直延伸到下巴与脸颊,还在拼命往鼻子以上蠕动,那景象相当的恶心。 苏音惊叫着,直接动手,想要将这些胡须扒下来。可一上手,才发现这些不是肉虫,硬邦邦的,相当结实!她也扒不动这些东西,因为那些东西好像是从下面长上来的,下半段与皮肤长在了一起,就像一根根从皮肤下伸出来的经脉! 怎么办?苏音吓得慌了神,看见那东西是从脖子下面长出来的,就想找出根源一举将其拔除。她趴在齐修肩膀,手忙脚乱翻开齐修外套领子往里面看。 陡然,苏音瞪大眼睛。只见齐修胸膛早就被黑色手臂粗细的条状物纠结着缠满,一条条互相交叉纠缠的黑色条状物最后在胸口正中部位卷缠成麻花一样,聚成一根人腰粗细的东西,那东西延伸出体外,苏音顺着望过去,那东西居然跟书架角落的壁柱连在一起! 这是什么东西?她惊恐地看着那根壁柱,不像是活物啊!怎么回事?她转头看齐修惨白脸色好像更加白了几分,浓黑眉毛蹙在一起,神情好像很痛苦。 怎么办?苏音好惶,焦急地四处张望,她随意抽出一本厚书,用坚硬的边角,使劲儿砸在与齐修相连的粗黑麻花上。无奈砸了数下,那东西非常坚硬,几乎没有伤及分豪,反倒是那本厚壳书被她砸散了架。 她更惶了,突然想到自己包里有防身用的小型水果刀!她急忙想掏出来,可越急越找不到,她烦了,一把将包掉个个儿,里面东西稀里哗啦散了一地。她扑倒在地板,手扫了一遍寻找水果刀。终于在卡包下面找到了,她欣喜地拎起来,又跳上齐修肩膀,勾着手臂将水果刀刀锋狠狠砍在麻花上! 只一下,那麻花上面陡然留了道白印子!整个麻花一阵抖动!有效!她大喜,急忙再次积蓄气力,一下一下砍上去!想要就这样将其砍断,将齐修救下来。 可她每砍一下,不仅那麻花,连她身下的齐修身躯也一下一下的震颤着。那惨白脸上,痛苦神情越加明显,几乎扭曲成一团。 终于,在她就要咬牙极狠地下一刀子的时候,那麻花终于验证了自己是个活物,它动了!“唰”的一声,麻花扭动起来,陡然从中分离出一根手臂粗的腾状物,极快地冲她面门刺过来! 苏音瞪大眼睛,吓一跳,瞬间倒吸一口气,身体已经下意识后仰,抬起手臂格挡。那东西“铿”的一声敲在她手上的水果刀上,却不想其尾梢竟然极具柔韧性,顺着惯性甩过来!“啪”一声,她脸上一阵辣痛,立时脸上显出一道血印。 她滚倒在地上,眼镜已经有些歪了。这时,整面书墙突然震动起来,就像经历着*级的地震,无数厚壳书铺天盖地掉下来,砸下身上钝痛钝痛的,她额角被砸了一记,她立时缩起身体,将头埋进手臂,双脚曲起。 穿过手臂缝隙,她探看齐修的情况!下一刻,她再也无意顾及那不时砸下来的书籍,只是一跃而起,扑上去狠狠箍住齐修腰腹,不让他被拖进墙壁后陡然出现的黑洞里。 怪物力气太大,她有些把持不住,只好双脚勾住墙壁一脚,用自己的身体与怪物进行持久的拉锯战。怪物受到阻挠,似乎很愤怒,黑色藤条四处乱抽,书架被抽倒了,白色书页被抽得漫天纷飞。 她咬牙硬撑,牙帮子咬得生疼。陡然喉间一紧,她岔了气!有一根小臂粗细的藤条攀上她的颈项,像蛇一样盘踞,然后慢慢收紧,她快要被绞杀窒息了! 鲜血涌向双眼,她觉得整个头颅和脖颈都有种肿胀感,经脉血管在跳动,舌头不停想冲出口腔,她发出气音,却渐渐地无法吸进一分氧气。 陡然,手臂下的身体弹动,她看向齐修,此时齐修半眯着眼睛,正看着她,面色因为痛苦扭曲成一团。齐修无力地抬动手臂,缓缓搭在她肩上,然后猛地往下推,她极其吃力地喊:“苏音……你放……开!……放开!” 苏音憋足一口气,狠狠摇头,力度过大,本来就松下来的眼镜顿时被甩在一边,她瞪大眼睛大喊:“不要!滚开!”猛地,那些漫天狂舞的黑色藤条同时停顿住,几秒之后,就像受到什么绝大刺激一样,极其快速地像蛇一样,一起滑向那个黑洞,然后消失不见了! 喉咙上的束缚一被放开,大量氧气冲进肺里,她拱起背,双手捂着颈子,跪在地上咳得声嘶力竭!她还在咳,极力平顺呼吸!陡然,身后传来低低的笑。 “呵……呵呵呵……。嘻嘻嘻嘻……”听到这诡异变调的笑声,苏音顿时觉得头皮发麻。想到齐修,她转头想找,却看见齐修正背对着她趴在地上,此时正慢慢爬起来。 陡然,她瞪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因为,她发现,那诡异的笑声居然是从齐修身上发出来的! 齐修背对着她动作极慢地站直身体,下一秒,苏音只觉得眼前黑影一晃,然后眼前齐修的身影陡然不见了!而自己的后背,却抵上了一个冰冷坚硬的胸膛! 有冰冷气息渐渐靠近她耳边,没有呼吸。她呆怔地盯着眼前虚空,不敢转头!齐修的声音冷冷的,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声调,在对她轻声说:“……原来是你啊!……你叫什么?……为什么不放开我呢?……回答我的问题!……” 有冰冷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脖颈,然后在她面颊滑来滑去,动作轻似尾羽,有种酥痒感,她不寒而栗! 她竭力喘出一口气,才颤着声音狠狠道:“你不是齐修!你是谁?把齐修弄哪儿去了?” 陡然,她喉间一滞,却并不影响呼吸,她闷哼一声,已经有了心理阴影,呼吸变得急促。那道声音怪腔怪调地道:“是我先问的你,……先回答我!……” 第九十六章 他不会害死我! 齐修,不,这个并不是真正的齐修!真正的齐修或许正在这间屋子的某个地方!苏音不知道身后挨着自己的,到底是个什么怪物!接触到的地方,坚硬而冰冷!根本不像人! 有冰冷触感按压着她的颈项,指尖按着她跳动的血脉,轻轻摩挲她皮肤的动作,让刚刚被黑藤绞得破皮的地方微微刺痛。 “唔呃……”头被向上仰起几分,苏音无法动弹。 “回答我的问题!你叫什么?……”本应淡漠低沉的声音,此时却透着阴冷怪异,凑在她耳边,如同呓语轻喃。 她不甘咬牙,喘了一声才说:“……我叫……季苏音!……你是谁?”喉间约束力度陡然加重,她窒息,突然,又放松下来。她紧张地深呼吸,耳边传来低沉诡异地笑声。 她听着这笑声,心里非常不舒服,又因为不知齐修身在何处,心底非常焦躁。“你是谁?齐修在哪儿?” “你想知道他在哪儿?……好啊!……我带你去!”陡然,身后一股巨力,她被整个掀翻然后抛了出去! “啊啊啊啊……”墙壁上的黑洞猛然逼近,她被抛进黑洞掉了下去。 黑洞里非常黑,她看不见任何东西。黑洞不算大,但足够她掉下去,她跌跌撞撞,不时撞到洞壁上掉下去,再掉下去撞上另一边洞壁。洞壁上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她粗略感受一下,好像许多黑藤纠结而成的树洞。 黑藤非常坚硬而且洞内气温非常低,撞在上面感觉非常疼。她咬牙,不知道这回身上又会多多少瘀伤! 才想到这里,“咚”一声闷响,她狠狠摔在一堆落叶上,这一下可把她摔得七荤八素!她晕了半天才缓缓透过气来,咳几声才有力气从地上慢慢爬起来。 才直起上半身,她就看见齐修正在几十米处的空地上腾挪跳跃,躲避漫天狂舞的黑藤。齐修身手很敏捷,但黑藤胜在多且坚韧。不多时,齐修被卷住脚踝倒掉起来,她弹跳起身,就要冲过去! 却“砰”的一声撞在虚空中的障壁上,她心急如焚,四处摩挲着,却不知道该怎么穿过这道障壁。她对着虚空拼命敲打,高声喊齐修的名字,希望他能听见! 齐修被倒吊着,正好看向她这边,一眼看见她,陡然面色微变。他左手并指,完全靠腰力抬起上半身,动手划过缠住脚踝的黑藤。陡然,黑藤齐齐被切断,齐修轻盈地跃开,几步弹跳至稍远的地方,单膝跪地看向她这边。 齐修正要起身向她冲过来,她却看见他身后猛然破土而出水桶粗细的黑藤,黑藤狂舞着狠狠劈向齐修!她瞪大眼睛惊叫,齐修微侧头起身弹跳向另一边,闪避黑藤的攻击。 她松下口气,顿时更加担忧。“他很不错!……也许可以坚持得久一点!”身后突然再次响起那怪异的声音。 她转身,怒瞪对方!那个顶着相同面皮的,假齐修!“你到底想干什么?放了他!” 可假齐修的反应非常奇怪,他本来笑嘻嘻地转头望向她,却在对上她眼睛的一瞬间怔愣,她心底一动,计上心来! 她一把拨开挡住眼睛的厚重刘海,故意笑着看向假齐修,她缓缓靠近,果然看见假齐修表情变得呆愣,眼神也转为呆滞! 她心底一喜,走到假齐修眼前,与他仅仅半臂之隔!抬头紧紧盯住假齐修双眼,苏音放轻声音,想着学葛陆曾经对她做过的样子,引导似的呢喃:“你听好了……听我的……放了他……放了齐修!……我要你立刻放了齐修!……听我的……” “呃!……”陡然,假齐修混沌失神的双眼恢复清明,在苏音想要后退之前一把揽住她,右手扣住她颈子往上抬。假齐修笑得温和,她却只觉背脊发寒。 “可我并不想听你的!苏!音!小姐!”她抓上假齐修手臂,想将其拉下来,可却像抓住冷硬的铁棍,硬是纹丝不动!假齐修微笑着看她挣扎,左手缓缓地抚触她眼角,眼神像欣赏某种艺术品一样,眼底却闪现冷光与深沉的厌恶! “苏音小姐,你有一双好眼睛!告诉我,你是怎么得来的?恩?”她咬牙不说话,假齐修收紧手劲儿,她无奈只好回答:“我怎么知道!我天生就有!你要!我就给你!你放了齐修!” 假齐修表情变得相当惊异,他盯着她眼睛观察,“你真的是天生的?”苏音翻个白眼,狠声道:“眼睛不是天生的还要怎么样?” 假齐修讶异的脸色顿时变得很奇怪,然后松开了禁锢她的手。苏音赶紧推开几步,离他远远的,戒备地狠狠盯着他,双手捂着脖子喘息。 假齐修愣愣地看着她,黑沉沉的眼里,有着困惑不解,还有些,兴奋! “你是天生的?……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好久了……。几十年了吧……原来真的出现了!……” 苏音看他自言自语,望着自己的视线就像盯上了猎物,不免有些怪异,下意识她心底筑起防备,支支吾吾地问:“喂!……你……你干嘛?……” 假齐修陡然对她灿烂地笑了,直将她笑得愣住!用齐修的脸,笑成这样!这冲击力……而且,这假齐修干嘛一下一下的!气质要不要转换得这么快! “你想救他吗?”苏音顺着他手指望向还在与黑藤颤抖的齐修,转头,她盯着假齐修,神色戒备,心底却焦急,只好迟疑着点头。假齐修满意地笑了笑,“很好!咱们先换个地方谈谈!” 苏音正想阻止,她不想齐修离开视线。可假齐修只随意挥了下左手,四周景象顿时变换。苏音呆怔,他们又回到了原来的书房! 假齐修随意地坐上沙发,身段极其优雅地拿起杯盏喝茶。她很奇怪,这杯盏里什么时候有的茶水!还冒着腾腾热气! “你想谈什么?快点说,说完放了齐修!”她戒备地原地站着不动,随时注意假齐修的动作。 假齐修却笑着伸手,优雅地请她坐下:“你不必担心,他还死不了,我也无意加害他!”她有些不信,却也没办法,只能狐疑地顺着假齐修的意思,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假齐修请她喝茶,她拿在手上,却不敢喝,谁知道这茶盏里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那你想干什么?为什么在这屋子里?还有,你干嘛伪装成齐修的样子?”她一没了制约,开口就像连珠炮一样。 假齐修端着杯盏温和地笑了,神情像个和蔼的老者,看着齐修露出这种气质神情,苏音陡然面色有些扭曲。 “我并没有伪装成他的样子,你之所以看到我是他,是因为你心里强烈地想看见他!”苏音很惊讶,也有些不能理解,“你说什么?” 假齐修笑笑,放下茶盏,缓缓点头:“你试着屏息静气,再用你的眼睛看看我,是不是会不一样?以你的眼睛来看,应该很简单!” 她狐疑地看了看对方,最后还是试着顺从他的话,让自己脑子放空,再看向假齐修,却发现齐修脸的轮廓渐渐起了变化。 她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眼睁睁看着齐修的脸渐渐变成另一张清秀的,温和的脸。这张脸莫名熟悉,也更适合现在的表情。 猛地,她跳起来指着他惊呼:“你是……你是墙上那个……那个……”她张口结舌,却说不出所以然。这张脸,不就是那张巨画上面穿朴素白唐装的男人吗! 男人点头笑笑,绅士地伸手过来,道:“你好,我姓白,你可以叫我白枫!”苏音惊讶:“你也姓白?”男人点头,她看白枫还伸着手呢,赶紧握上去上下摆动两下放开。白枫没有回答她的疑问而是正色看着她,“我一直住在这里,很多年了!” 苏音浑身一震,猛然想到一件事,不觉一股寒气由脚底直冲脑门,凉飕飕的。 “你……你……你到底是……是人还是鬼啊?”如果住在这里好多年了,怎么还这么年轻!白枫好笑地看着她,说:“你说呢?”她无语,好吧,她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可白枫神情突然变得复杂深沉,笑容也带着苦涩和隐隐哀伤。 “我不是人,也不是鬼,更不是妖!你说,我是什么?”白枫的神情完全不像在说谎,所以,苏音只能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那,那这些年来,这个屋子里闹,闹鬼的事,都是你干的?”白枫突然笑了,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哦,那是因为他们不珍惜这里的东西啊!而且,他们干涉到我的生活了,我只不过给他们一点教训罢了!有什么不对吗?” 苏音无语地望着白枫,陡然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她斟酌着用词:“那个,白先生啊,话不能这么说不是,这屋子毕竟还是要给人住的,您这样……您为什么要呆在这里呢?这世上肯定有许多比这里好很多倍的房子啊?” 白枫缓缓摇头,眼神变得幽远,不知道想到些什么,说出来的话也飘忽好似喃喃自语:“不!不是!这世上没有哪个地方比这里好,这里,是我们亲手设计,亲手建造的,这里,有我们的回忆……” 苏音努力想着该怎么说,才能劝得动这个非人非鬼又非妖的家伙:“那个,白先生啊,你这么多年来都呆在这个小地方难道不会腻吗?不如出去转转?您想想,您就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没有特别想见的人?” 陡然房门被从外闯开,齐修冷冷嗓音还带着股煞气:“就算他想去,恐怕也去不了了!” 甫一看到齐修冷硬的俊脸,苏音欣喜若狂:“齐修!你没事太好了!”齐修冲过来,一把将她拉开,自己挡在她和白枫之间! 齐修冷冷瞪视白枫,白枫依旧笑笑的样子,神情闲适:“哦,你出来了!果然我的幻境困你不住嘛!”齐修不理他,冷冷地扫视了他一眼,问:“你是哪家的?”苏音插嘴:“齐修,这是白枫白先生!” 白枫看了她一眼,温和笑着点头示意:“你好。”齐修却是蹙眉:“你是白家的人?”白枫点头,反问:“那你呢?是哪家的?你实力不错,现在的年轻人中还有你这样的好苗子啊!”齐修冷声打断:“我不是哪家的!”白枫有些讶异,不过没再问什么。 齐修看他一眼,转身想带苏音离开,边道:“限你三天内离开,否则,我不会留情!”白枫陡然笑了,语气有些嘲讽:“小子太猖狂!你以为凭你现在的实力能带着个人轻松离开?或许十几二十年后,你再来说这话,我会相信!也会让步!可是现在,不行!” 齐修猛然转身,狠狠瞪白枫,白枫脸色也有些冷肃,气氛凝滞,一触即发!苏音紧张地看情况变换,这时只好出来道:“那……那个……呃……” 齐修转头,狠狠瞪她一眼,她顿了一下,还是梗着脖子硬上,转向白枫不看齐修:“白先生,你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谈?你要谈什么?” 白枫顿时笑开,点点头:“是啊!我想跟你谈笔交易!”苏音狐疑地看看他,又望向齐修,才问:“什么交易?”白枫点头,盯着她一字一顿道:“我要做你的鬼使!” 什么?鬼使?苏音还没反应过来,齐修却以不容拒绝的气势,斩钉截铁道:“不行!”苏音有些怪异地回看齐修,何必这么激动! 白枫转向齐修,笑着问:“为什么不行?你很清楚,我的实力并不弱!收我当鬼使,她并不会吃亏!而且,我知道,她很特殊,而你,将她保护得太好!” 苏音一愣,很困惑,转头看齐修,却是一脸愠怒隐忍的表情。白枫继续悠然说着,可齐修脸色却越来越差。 “她过于特殊,可却没有相应的自保能力,你不觉得这样很危险?你能无时无刻守在她身边?还是你太过自信,以为不让她踏进那个世界就可以护她周全?”白枫笑容变得讽刺,有些恶劣地看着齐修,“这么脆弱的她,总有一天,会重蹈覆辙!而这一次,是你害死的她!” 苏音浑身一震,脑子里一片空白,再看齐修,也是脸色惨白!不由得一股怒气在心底升腾,很多事情她都搞不明白,可是此时此刻,她只觉得白枫这么说,让她很生气!所以,她冲了上去,“你瞎说什么?什么特别?什么重蹈覆辙?什么脆弱?又是什么狗屁害死我?我不会死!也不会是齐修害死的我!不就是一双眼睛吗?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我以后不要了!去医院把它给摘了!” 她一口气喊出这么些话,不免呼次呼次喘气。白枫讶异地看着她,最后竟然笑了,对着她身后的齐修抬下巴:“你看,你真不要仔细想想?” 第九十七章 收了帅哥鬼使 齐修犹豫了,苏音在旁边看着很不爽,她不喜欢被威胁的感觉,所以她问白枫:“你一定要当我的鬼使?” 白枫笑得纯良无辜:“对啊!对啊!怎么样,我很会照顾人哦,特别是女孩子!”苏音有些恶寒,急忙搜索词汇:“可是,现在可没有恶灵能靠近我!你能靠近我,说明你不是恶灵,而且,你为什么不怕我的眼睛?” 齐修狐疑地看过去,白枫泰然自若:“我不是说了?我非鬼非妖!但我有一半是灵,所以我可以当你的鬼使,况且,我并非恶灵!至于,我为什么不怕你的眼睛……”白枫单手撑住下巴,神情悠远:“应该可以说是习惯了?已经有免疫力了!怎么样?有兴趣吗?” 苏音齐修脸色俱是微变,苏音问:“你看过谁?”白枫瞄了齐修一眼笑说:“不知道,我并不知道她的身份,而且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也记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你,和她的情况很相像!” 苏音沉思,她很想问白枫那个“她”到底是谁,最后怎么样了。可看情况白枫不达到目的是不会跟她说的,正要说说什么,齐修突然开口,冷冷地含着深浓戒备:“你想要什么?” 白枫露出得逞般的笑容,缓缓道:“我要的很简单啊!我曾经跟一个人有过一个约定,可没想到我却比他先死了!所以罗,我想兑现诺言,而你们必须帮我离开这里,并且帮我找到那个人,完成诺言!” 齐修用黑沉沉的眼睛盯着白枫,半晌,才终于与苏音对视。苏音早就在等着齐修能给出意见了,说实话,看见齐修有五方这么方便而且养眼的鬼使,她可是眼红很久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而且白枫也很帅! 当然,她并不是很信任白枫,但实际上,人与鬼使一旦缔结契约,双方是不得背叛的,就算人这一方要强制解约,人会受反噬,而鬼灵则是可能会魂飞魄散!因此,她并不担心这方面的问题,信任默契什么的,可以在缔结契约后慢慢培养嘛! 一对上齐修视线,苏音就明白,这是要她自己决定了!她镇定地咳嗽了两声,清清嗓子,很严肃地望着白枫,弄得白枫挑眉看她,才问:“你上不上得厅堂,下不下得厨房?骗不骗得了女孩,打不打得了色狼?” “额……”齐修瞬间抬头望天,面无表情的脸上,嘴角疑似有些抽搐。白枫奇怪地望了苏音半晌,才点点头说:“你看我长这样还能入得了您的法眼否?而且,我医术不错哦!可以给主人做药膳哦!”白枫笑得有些诡异,苏音下意识脸有些发僵。果然不久耳朵以后,当她闻着那药膳都能吐出八百回后,她再也不敢让这厮入厨房! 接着白枫摇头晃脑,作一副语重心长状:“还有啊!骗女孩可是不对的哦!打色狼更是我人生一大乐趣!怎么样?恩?”最后一声“恩”真是拖得又长又暧昧,苏音全身立时抖出一身鸡皮疙瘩。 当机立断:“好!就是你了!怎么定契约?”白枫立即笑着说:“定终生契约!”苏音和齐修都吓了一跳,终生契约?两人对视一眼,苏音问:“为什么?你的要求不用定这样的契约?” 白枫脸色突然落寞:“因为没有意义了,而且,我也舍不得!”落寞神色片刻转为不怀好意地笑意:“而且,我觉得,我的要求并不容易实现!” 她点点头,就问白枫该怎么结契约,齐修踏前一步就要做什么,却被白枫阻止。白枫颇具意味性地说,他的契约仪式,只能由苏音亲自来才有效果。齐修不信也不愿意让苏音亲自来,因为她虽然遭受了齐修的斯巴达式教育,但总归来说并不熟练!这就像做化学实验,一个不小心就会出现意外!尤其是苏音这种半吊子的程度,齐修就更不让她在平时使用学到的术法。 虽然,齐修这么做还有另一方面的考量,只是没有跟苏音明说,那就是他不想她被家族里的那些人发现!若不是这段日子以来,术界正暗潮汹涌,处于非常时期,他都没有自信能将苏音掩藏得这么好! 可事实却是,一味堵塞而不疏通,是不会有好效果的!苏音是人不是东西,他不可能将她藏起来永不见天日!所以,苏音面临着迟早被发现的风险,而且时至今日,她还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齐修顿时头疼,紧紧蹙起的眉头表明,他真的是惹上了今生今世至今为止最大的麻烦了! 虽然不愿意,可白枫坚持齐修也只能妥协。相对来说,苏音倒是没什么担忧地,只是觉得兴奋! 这可是她第一次缔结契约收帅男鬼使耶!也是第一次单独动手运用术法,平常都被齐修管制住了! 依据齐修的说法,和白枫的指点,她总算画好了一张金色聚灵符,这是她第一次画金色等级的,没想到会一次就成功!不仅她自己觉得意外,连齐修和白枫也是有些惊讶的神色。 接下来,她要照着齐修给的图纸,照葫芦画瓢,在地板上画一个聚灵阵。阵法并非很繁复,可齐修几笔画就,一气呵成,她就不行了,直蹲得腰酸背痛才画出个勉强及格的,被齐修很是不屑地讽刺了一通,虽然白枫没说什么,可从那张隐忍的笑脸就可以看出来了!可恶!她又不是天才!哪有不学就会的! 对于她的抗议,齐修这厮很淡定地点头就说:“我一看就会了!”再看白枫,也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她就囧了,什么怪物啊都是! 好容易白枫和齐修都点头了,她才直起腰,哼哼着敲打手臂胳膊。齐修将金色聚灵符放在聚灵阵中间位置,正要起手催动就被白枫阻止了。 “我还要一件东西!”白枫盯着苏音道,“我要你的一滴血!” 苏音惊异,齐修狠狠蹙眉。“什么?为什么?”白枫没做解释只是盯着他们。齐修“啧”一声,一把捉起她的手,就要弄破她指尖。她赶紧拼命往回缩,嘴里直喊:“哎!哎!哎!你慢点!下手轻点啊!” 齐修狠狠瞪她一眼,她立马就老实了。只见齐修拿手指往她中指指尖一划,她手就是一抖,立时一阵刺痛。手指间出现一条血线,鲜血渐渐凝结成珠。 一见着这鲜血,齐修就是脸色一变,还没做出反应,白枫就满脸兴奋地一把抓过来,让那滴血珠滴在金色聚灵符上。一阵金色微光过后,聚灵阵和聚灵符全数化作一道金光射向白枫眉心。 金光在白枫眉心隐下去后,白枫闭眼抬头,双臂伸展做深呼吸状,嘴里喊:“哈哈,我终于自由了!” 随着白枫高喊,不知什么时候从地板伸出来的黑藤立即一拥而上,将苏音卷成了个粽子。齐修见状,顿时变色,冷声问:“你做什么?”白枫睁开眼睛看到苏音情状,立即陪着笑挥手,那些黑藤立即渐渐放开了她。只是这些黑藤看起来很不舍一样,特别是对着她出血的手指。 苏音被吓得有些愣,等黑藤一放开她。齐修就将她拉过来,捉起她的手指将又渗出来的鲜血吮掉,然后拿手轻抚,一会儿后伤口即恢复平整,连一点痕迹也没有。 当那种柔软湿润的感觉划过指尖的时候,因为感觉太强烈再加上这动作带来的冲击性,她不可避免地脸颊爆红,心跳如雷。 白枫在旁边见了,发出吃吃的笑声,顿时,苏音更囧了!可齐修脸色却发黑,转身恶狠狠地瞪白枫:“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她的血……”是他大意了,忘记了苏音体质正在发生转变,这才会让白枫得逞! 白枫倒是很老实地回答:“哦,那个啊!苏音受伤的时候我就知道了!”齐修挑眉,受伤?他转头看苏音,刚才没有注意,现在一看,额头上,脸颊上,脖颈上的勒痕,露出来的手臂上的淤青,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遭受虐待了呢! 苏音小心地看齐修脸色,看见他额际青筋突突直跳,顿时噤声。只见齐修冷瞪白枫,只把白枫瞪得面色发僵,才说:“立刻马上治好她!”白枫赶紧赔笑:“是是是!这都是我的错!我还免费附赠美容养颜膏如何?绝对秘方哦!” 齐修不理他,苏音连连点头!这么一来,这屋子里的闹鬼事件就算告一段落了!走的时候,苏音亲眼看着白枫钻进她怀里,那感觉别提多怪异了!好像心里多了一份重量的那种感觉。 回来过后,苏音要去将情况报告颜明和郑祺,钥匙也要还给他们。齐修并没有陪她一起去,这倒让苏音有些奇怪!该说齐修这人对她好像老是这样一阵一阵的,要么形影不离,要么视而不见,忽冷忽热的,让她有些无奈,幸亏她不是他女朋友! 意料中,颜明和郑祺对她是千恩万谢。还当场给了她厚厚一沓钞票,用牛皮纸信封包起来。她没有推辞收下了,这就算钱货两讫。可颜明和郑祺却好像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而是郑重邀请她当他们公司的特别销售顾问。 甫一听到这个,苏音吓了一跳,立即双手乱摆,百般推辞。可郑祺像是铁了心,列出了许多优渥的条件,比如不用上班,月薪两万,有事了才叫她,而且按程度报酬另算之类的。她很无奈,她很心动没错,可她也怕有命挣没命花啊! 这时,怀里的白枫突然说话了,劝她可以试试,权当做术法实践演戏,还有钱拿,实在搞不掂就找齐修那小子呗!再说还有他在呢,如此如此,她就被说动了。最后一口答应下来,然后颜明不知怎么的,立即拿来一份合同,她很惊讶,可看看合同也没什么问题,于是她就签了。 回去的时候,她刚从计程车下来,准备去超市买一些好菜的时候,抬头就发现齐修那厮正站那儿呢,跟个门神似的,惹得来往超市的人不住往他身上瞟,奈何他就跟看不见似的,整个一面无表情,毫无感觉。 一看见齐修,她虽然奇怪,但还是一脸喜滋滋地冲上去抬头问:“你怎么在这儿?嘿嘿,你看!”她笑眯眼睛拍拍背包,得意地说:“足足两百多张哦!哈哈!赚翻了,今天我们吃好料的,然后分钱好不好?” 齐修一见着她,就定在那等她跑过来,静静听她说完,淡漠神情依旧冷淡,只是感觉要柔和许多。他摇头,说:“我不要钱!都给你!”苏音一愣,随即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正要说什么,齐修就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了,转身往超市里面走:“走了,买菜!” 看着齐修背影,她笑笑,哎!得!又耍酷了! 逛完蔬菜区,苏音想到公寓里没有调料也用得差不多了,就想在搬出去前给齐修补充好,就推着车准备往调料区走。还没到地方,肩膀就被齐修握住,她疑惑望他,用眼神询问:怎么?齐修点点头,淡淡地道:“我去,你呆在这里!” 说罢,两手插在外套兜里,慢慢走过去,非常轻松的从最上排拿下了他们最常吃得牌子。看着齐修举着一瓶酱油淡着一张俊脸透过来疑问的眼神,不知怎么的,她竟有些想笑,总觉得萌得不行。 见她不答反笑,齐修怪异地瞅着她,也不说话。她怕齐修生气,赶紧点头。齐修拿着瓶子走过来,将推车接过去,边走边说:“以后,我不会命令你!也不会总是看着你,你要做什么就跟我说,别再偷偷跑了!” 苏音很惊异地看着齐修淡漠的侧脸,难得他能一气说这许多话,而且,这话也没了往日的颐指气使,反倒听着窝心呢! 齐修走几步见她没跟上来,就停下转头看她,她赶紧跟上去,低头笑,轻轻从鼻子里哼一声:“恩。” 齐修用眼角瞟她,然后专注走路,嘴角也几不可见地上扬。 第九十八章 夜店斗殴【一】 手里大包小包的出来超市,没走几步却跟之语当面撞上,不知怎么的,之语盯着他们的眼神,有一瞬间让苏音觉得很奇怪。齐修与之语对视一眼,随机哼一声撇开头去。 之语当下就要挑眉,被她一把拉住拖往旁边,两个女生在那里窃窃私语,齐修闲闲地提着塑料袋立在那儿。 苏音表明情况,之语听了之后顿时挑眉,很是惊异地打量了她一眼,随即大笑,一掌狠狠拍在她后背,齐修见了狠狠瞪之语一眼,之语笑了故意直赞苏音好样的。苏音咳了一声,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饭,之语陡然愣了一下,当即摇头说现在有事,晚上再来找苏音。 之语极富意味性的笑望她,苏音立即了解性地点头,偷偷比出手势表示明白。相视一笑,两人对掌相庆。临要走得时候,之语突然对齐修喊一声:“齐修,时间要到了,你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苏音奇怪地看看齐修,发现他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不过她到底没问什么。齐修几乎算是不客气地回答:“没怎么样!走了!”说罢,转身招呼一句她就走。 她担心地看着之语,之语笑笑安抚她,对还在走远的齐修喊一声:“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好自为之!”也转身走了。与之语分别后,齐修的情绪一直没恢复过来,以至于先前缓和的气氛好似一汪泡影,安静地吃完晚餐,苏音只觉得味同嚼蜡。 等她一吃完,齐修就放下筷子起身回了房间。她安静地收拾餐桌,在厨房边洗碗边若有所思,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呢?“你想知道?干嘛不直接去问那小子!”“啪当”一声,手里的盘子一滑掉到了水池里,溅起好大的水花。 苏音郁闷地低头对着怀里说话:“喂,你这样会吓死人的好不好!还有,就算问了他也不会有结果的,他不会告诉我什么!”她默默捡起盘子继续洗。白枫带着笑意地声音继续传入脑海:“你很失落?” 她摇头否认:“不,没有!这本来就不管我的事!”白枫呲笑了一声,说:“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哦!”洗碗的动作一顿,随即继续刷洗,她摇头:“不,不用跟我说!”怀里便没了声音。 苏音收拾干净后,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慢慢走到齐修房门前,迟疑着轻轻敲了几声,喊了两声,里面并没有回应。她想了想,还是轻声交代了一句:“齐修,我今天回寝室收拾下东西……那我先走了。” 客厅门关上,齐修打开房门静默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客厅,手掌渐渐紧握成拳。苏音回去寝室,只有纪华丽在。她僵硬地笑笑,纪华丽白了她一眼,没理她。她摸摸鼻子,自顾将东西收拾收拾。她带来的东西实际上并不多,不用一小时就好了。她将行李箱放到床脚,坐下歇会儿,有些累了,也出了汗。 喝点水,她从包里找了衣服拿东西去浴室冲一下,然后准备去与之语碰头。短信上说了,之语要带她去狂欢呢!笑着将手机和随身物品放进抽屉,她转身去了浴室。 浴室外,纪华丽慢慢从床上起来,看了看紧闭的浴室门,搽了艳红唇膏的唇抿紧。她小心翼翼地走向苏音的床位,尽力放轻动作,抽开抽屉提出苏音的手机。 手机早就饱受摧残,边角被磕掉了一个,几处漆皮被刮花了。纪华丽画着浓妆的脸顿时露出鄙视神色,拈着手指翻开通讯录。滑到一个号码,她顿住动作脸上露出欣喜,捏紧机身,她再次看了看浴室,确定苏音还在洗,便手指翻飞,一会儿后她合上手机,原样放回抽屉里。 纪华丽禁不住面露喜色,回到自己桌前,拿出名贵化妆品,开始往脸上涂抹描画。突地,她浑身一颤,顿时条件反射地回头,盯着一个角落半晌,最后还是一脸怪异地回头,继续补妆,她像完成了一件绝妙事情般,心情大好着呢! 苏音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正看着纪华丽出门的背影,寝室门关上后,她还在盯着看,有些不解地挠挠头,心底想着,那个,是纪华丽没错吧?怎么,好像穿得很成熟的样子,她怪异,心里冒出来的疑问却是:难道她都不会觉得冷吗? 看苏音仅仅是摇摇头就去干自己的事了,隐在角落的白枫不免就是一阵摇头,突然就决定先不说了! 之语带苏音去的地方是距离学校有些距离的某间酒吧,酒吧小有名气。自然,之语肯定又是这里的常客了,看吧台服务员对她们的态度就知道了!刚进来的时候,苏音还吓了一跳,老久都不敢挪动脚步。 看看这来来往往的男女,苏音只觉得自己与这里很是格格不入。看她这样反应,之语好笑地提着她后领子往里边拖,开心的嚷:“小妹妹,来,姐姐带你见识见识。” 与上次的酒吧不同,这间酒吧非常的吵闹,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几乎要震聋她的耳朵,心也似乎要从嘴里跳出来!而且这里人非常多,典型的鱼龙混杂。每个人都像要发疯一样挨在一起狂舞,昏暗中各种颜色变换,每个人的脸被镀上如同妖魔般的色彩。 苏音有些眼晕,扯着之语手臂想要回去。无奈之语力气大,她扭不过只能被推着走。好容易穿过人群,她尽力躲开那些想要贴上来的身体,跌跌撞撞地跟着之语走到了吧台。 一到吧台,苏音就软趴趴的伏在玻璃柜台上,之语很好心情地点了两杯调酒。终于缓过来,苏音有些无奈地望着之语,说:“之语啊,你怎么带我来这种地方?”之语笑:“什么地方?这里可是好地方哦!你看,马上就要开始了!” 这时,不知怎么的,音乐声陡然一变,人群也莫名兴奋地欢呼。之语也露出兴奋地神情,要她快看!她狐疑地转头去看,顿时瞪大眼睛。原来是中间的高台上,突然跳上了一名着装妖艳的男生,男生容貌很端正,头发全被染成银白颜色,衬着脸蛋更显妖气。 那男生跳上去后就极其灵活地摇动身体各个部位,纤细的身体随着音乐节奏大力摇动着。动作极其惹火,突然男生一个大力,竟然直接将上衣扯了下来,一扬手丢入人群。顿时,回应这个动作,人群爆发一阵欢呼喝彩,男生不觉舞动得更加厉害了,动作也越来越下流,极富暗示意味。 接着,人群又是一阵欢呼,因为后面又接连出来了几名男女,各自穿着惹火的暴露服装,却还要随着音乐大跳脱衣舞。之语两手圈在嘴边,大声喝彩了一番,转头问苏音:“怎么样?有料吧?” 可苏音眼珠子早就无法挪开半分了,猛地一声尖叫,因为那个银发男一把脱掉了长裤,她一手捂住眼睛,一手捂住鼻子。看她这样反应,之语一下子笑趴在吧台,指着她喘着气说不出话来。她窘迫不已,只能狠狠瞪之语一眼。 此起彼伏的欢呼喝彩声中,那些男男女女跳下高台,开始在人群中游走,与顾客大跳贴面舞,许多客人会极其下流地做出猥亵动作,但大多不会太过分,而且会将大把钞票塞进美男的内裤,或是美女的胸罩里。 苏音正气鼓鼓地要跟之语说什么,突然一只白皙匀称的手臂蛇一样从后背蜿蜒,最后环住了她的脖子。苏音吓了老大一跳,整个人是弹跳而起,迅速甩脱肩上的手臂,转身紧紧靠着吧台,尽量缩着身体。 她恐慌地盯着对着她邪笑的银发男,不知道这帅男是什么时候摸过来的,这时候突然对她大跳贴面舞,淡粉的唇几乎要贴上她面颊。她拼命往后仰脖子,几乎仰断了,双手摆在虚空却不知道该放在哪儿。 窘迫之余,她几乎要哭了,这时之语才大笑着出声救她于水火:“阿立,好了,我朋友是第一次来,别把她吓坏了!来,这是你今天的赏钱!去吧!” 银发男果真拉开了距离,极具魅惑性感地对她笑笑,单眼皮闪烁挑逗的微光。他伸手摸了她脸颊一把,把她吓得一动也不敢动!才转向之语,在之语脸颊亲了一口,才继续扭动着身体走了。 到这时,苏音才惊魂甫定,坐直身体,愣愣的喘口气,拿起调酒仰头给喝个精光!之语笑嘻嘻地凑过来问她:“怎么样?”她很认真的想了想,才点头:“恩,感觉还不错!”之语拿手指指她,“哦哦……”她按住之语手指,两人顿时哈哈大笑。 之语将酒杯砸在吧台,高喊:“谢立,再来一杯!”苏音有样学样,她感觉全身血液开始沸腾,有一种释放般的舒畅感,这种感觉很奇妙,让她非常愉悦。她们感情亢奋地互相说着,说很多东西,无聊的,不无聊的,不论什么话题似乎在此时此刻都很有趣一样。 不多时,苏音就觉得自己有些激动过头了,而且之语从刚刚开始就不停地喝,后面都是直接喝的伏特加和加冰威士忌。不过,她也没有阻止,因为她看出来,之语是心里有事,想要发泄罢了。 正说着什么,之语很激动地大肆批判着:“她到底算个什么嘛!什么东西!就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的!妈的!我干嘛要听她的!她是我的谁啊!可恶!你说是不是?苏音!”苏音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只是不停地点头回应:“嗯嗯!你说的很对!很对!来,继续喝!” 突然,酒吧里又一次亢奋了起来。之语笑着对她说:“哟!第二轮,来了!”“什么?……”苏音迷茫地望过去,却在看见那台上人之时就僵住了!周围的嘈杂声音突然离她远去,她只看得见台上扭动火辣身躯的人! 之语之后说了什么,她全没听见,直愣愣看着台上。猛地,之语一巴掌拍在她肩上,她弹跳而起,之语被她吓了一跳,仰头瞪着她,正要问,她却猛地冲了出去。 苏音艰难地穿过拥挤的人群,每走一步都要遭受白眼与咒骂。她无力去顾及,只是焦急地看着台上的人,这时,音乐一变,台上人们开始跳下高台,开始四处游走。她咬牙认准方向拼命往前挤,等到她看见人时,正好看见其被一大肚子猥琐男人强行扣在怀里,那只咸猪手还不停往丰满的胸口上放。 即使女孩拼命陪着笑,想要挣脱,可无奈那肥猪实在无耻,手都开始伸进薄薄的内裤里了。顿时,看着这一幕的苏音瞬间红了眼,低喊一声猛地冲过去,一把扯过女孩,狠狠将肥猪推了开去! 那肥猪大概是没想到会突然来这么一出,加上周围人多,一时没地方躲,便结结实实地坐倒在地!她拉着女孩手臂,就转身往外拖。女孩这时才突然反应过来,惊讶地喊一声:“苏音?你怎么在这儿?” 苏音愠怒着脸色,转头看着眼前那张浓妆艳抹,几乎要认不出的脸!这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清秀可人?一股疼意从胸口漫上来,她只能勉强憋出一句:“跟我走!马上!”可对方却不愿意听,使劲儿往反方向挣脱,一脸慌乱地摇头说:“不!你放开我!我不走!你放开!” 苏音顿时气极,正要开口说什么,手腕却被狠狠捉住,同时肩上被狠狠一推搡,这力气很大,苏音后退好几步还是摔在了地上,抬头就看颜芬儿被死肥猪抱在怀里,颜芬儿正对死肥猪赔笑:“哎呀!飞哥,她刚刚不是故意的,您消消气,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啊!好不好,就当卖我个面子?恩?” 死肥猪狠狠瞪了苏音一眼,转头一脸色眯眯地看着颜芬儿,手上还不老实,在颜芬儿后背臀上摸来摸去!苏音咬牙,从地上爬起来,不顾颜芬儿拼命对她使眼色,抬脚就准备冲过去! 夜店斗殴【二】 才冲出几步,苏音就被突然冲出来的家伙给架着胳膊,制住了。抬眼一看,不知何时,周围陆续站起来七八个大汉,扯住她的两个身形高大,还穿着黑西装,像是那个死胖子的保镖。 苏音咬牙,拼命挣扎,可那两黑衣人硬是死死掐住她手臂,不让她再靠近半分。她只能焦急地喊:“死胖子,你放开芬儿!芬儿,快跟我走!”死胖子满脸横肉一抖,眯着精明细眼看过来,颜芬儿有些紧张地对她使眼色,然后赶紧一脸赔笑,抢在胖子开口之前,就小鸟依人状偎进胖子怀里,右手蛇般抚上胖子胸口,娇嗔:“哎呀!飞哥,您就卖小芬一个面子嘛!她还是小孩子,别跟她一般见识了!恩?” 死胖子露出很受用的*表情,一把握住胸前素手,眼冒绿光地对颜芬儿说:“既然是小芬,那面子当然得给罗!不过,我的心可是被伤了,你要怎么补偿我呢?” 说着,死胖子手越加不老实,有一半已经伸进内裤,颜芬儿强颜欢笑,却不敢推拒。可一旁的苏音看着已是怒火熊熊而起!TMD!他伤心?她还伤了胃呢!都快吐了! 就在她忍不住要不顾一切冲上去的时候,就见一不明物体飞速划过眼前,一举砸上胖子脑袋!“啪嚓”一声,不明物体碎成一片片,还有半个残破瓶身咕噜噜转到她脚边。 死胖子被猛地一砸,有些困惑地摸摸脑袋,只摸到一把鲜血,顿时大怒,歇斯底里地大喊:“TMD!是哪个不怕死地敢暗算老子!给老子出来,老子要宰了你!”周围大汉也都满脸愤怒地四处张望,希望立刻找到那不怕死地好揪出来痛扁一顿!怕事的客人这时全都急忙往后退,生怕惹火烧身! 酒吧顿时寂静下来,那DJ也应景地将音乐停了,显得酒吧越加安静,那胖子的怒吼也越加凶暴!怒吼才落,就在每个人四处张望的时候,突然又一黑影飞出来,在她耳边刮过一道冷风! 又是一声响,那死胖子立即痛苦地捂住嘴巴哀嚎,大汉们赶紧上前扶起痛到在地的胖子,胖子哼哼了好一阵子才起来,颤巍巍松开手掌,露出的脸上,满嘴鲜血。 第一次因为场面混乱,所以没有人看见瓶子是从哪儿扔来的,这第二次就不同了,几乎在胖子怒吼地同时,一处方向所站的人们立刻后退,露出了后面站着的那个始作俑者! 之语正笑嘻嘻地双臂环胸,嘲讽胖子:“哎呀!你怎么还站着呢!是不是我下手不够重?还是你皮下脂肪太厚,抗击打能力太强啊?”胖子肥脸上肌肉直抖,一双老鼠眼阴狠毕露,哚着牙花子就朝自己手下喊:“给老子上!捉住这臭娘们儿!” 立刻,七八名大汉一忽儿朝之语围了上去,起先这些个长相凶恶的流氓还有些轻视,在打头阵的那个白痴被之语毫不客气地踢飞过后,其余人全都震在当场!那些家伙看自己人这么不经打,顿时怒容满面撸起袖子就干起来,却仍旧被一一踹飞! 也不知这酒吧DJ是咋想的,居然在此时此景放了一首节奏很强的HIGH歌,听得苏音直翻白眼,这不是添乱呢嘛!随着那有力的节奏,围观人群居然还喝起了彩! 再看场面几乎是一边倒,直看得胖子更是愤怒到不行,怒声吼:“都站着干什么?给我上啊!”于是负责抓住她的两名黑衣人也上去同之语打起来。很明显,这两名黑西装是练家子,手脚不错,之语本来就因为这些个中看不中用的家伙而觉得打得不过瘾,看这有料的来了,顿时兴奋地打了起来,提脚飞上玻璃酒桌然后起跃,身体飞上高空后一脚揣上其中一黑衣人的脖子,顿时将其撇到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另一名黑衣人看到之语这彪悍的动作,唬了一跳,可他反应也很快!在之语刚落地还未转身之际,操起边上一把椅子当头砸下。苏音在旁边见着呼吸一滞,就喊:“小心!”之语反应奇快,也不知怎么的,就见她以有些诡异地角度和速度,扭动了下身体,瞬间就如一条蛇般滑了开去,那椅子顿时砸了个空,敲在玻璃桌上,碎片飞溅! 那边厢打得上下翻飞,跟演电影似的。这边厢,颜芬儿焦急地想求胖子住手,胖子正觉得丢面子呢,看颜芬儿凑上来,立即一巴掌呼了过去,将颜芬儿打翻在地。苏音见了,连忙蹲下去扶住颜芬儿,担心地问:“你怎么样?啊?没事吧?”颜芬儿苦笑着摇摇头,捂着的脸红了一片。 这时胖子看见苏音才想起,还有她呢!顿时上来就要捉她,苏音见了立即避过去,兔子一样跳起来,凑准时机就出了一脚,嘴里喝一声:“我去你个死胖子!”“嗷啊啊啊啊!”这一脚非常实在,胖子肥脸立即扭曲变形,双手捂着胯下弓下腰背,反应了几秒才惨叫出声。 苏音倒退回颜芬儿身边,紧张得直喘粗气。再看之语那边,似乎也近了尾声,七八个结实汉子硬是躺在地上呻吟,唯独那两个黑西装还在与之语缠斗。估计是打烦了,看见其中一个黑西装握拳冲过来,之语旋身后侧踢,将其踢飞出去还滑了两米左右,另一个趁虚攻过来,从后面锁住之语脖子,之语动了两下,挣不脱,便抬脚狠狠踩在其皮鞋尖儿上,还狠狠碾了碾。 十几厘米高的细高跟啊!看着就很疼有木有!黑西装顿时变了脸色,还没做什么,就见之语抬脚上踢,一脚踢在他眉心,顿时捂着头后退,松开了对之语的钳制。拜托了钳制,之语叉腰转身看着他们,突然打了个嗝,咽了咽口水,就开始大笑起来。 之语笑得非常夸张,甚至将捂着头想要再攻上来的黑西装吓得不敢动手了!一看之语模样,满脸绯红,眼睛迷茫有水光,苏音心底咯噔一下,知道这是酒劲儿上来了!正蹙眉想现在要怎么办呢,之语突然跳上玻璃吧台,捡起里面的瓶瓶罐罐对着人乱扔。 黑西装被一瓶酒砸中,额角顿时见了血。之语扔的这么兴奋,漫天坠下玻璃杯和各种酒瓶子,一时间围观众人纷纷闪避,生怕被这无差别攻击伤到! 苏音急了,又无法靠近,只能大喊:“之语!之语!你住手!住手啊!哎!啊!我的天啊!”偏偏这时候音乐节奏轰鸣,她的喊叫几乎无用! 正在大乱之际,之语高高举起调酒杯还没扔出去,就被人从后面捉住了手腕。之语转头,对上一张含笑斯文的脸,顿时欢笑着圈住那人脖子,整个人偎进其怀里。“奇哥,是你啊!哈哈,我好开心哦!嘻嘻……” 突然出现的男人很是无奈地看着之语,手上却爱怜地抱住她,轻轻将她抱下吧台,护在怀里。苏音吃惊地看着男人的一举一动,都忘了该怎么反应。 男人的出现使得这场混乱宣告了终结,只见他微微蹙眉,对着楼上轻轻抬了下手,嘈杂的音乐立即停下,酒吧里恢复寂静。斯文男人就这么对着他们斯文地笑笑,说道:“各位,很抱歉让各位受到惊吓,这样吧,今晚所有客人免单!那么,因为店里受损,我们要提前打烊了!给各位带来麻烦真是不好意思,欢迎下次再来!” 一时间,围观的客人立即表示理解,也都很快离开了酒吧。那个死胖子这会儿也慢慢爬起来,只是姿势怎么看都很别扭。 死胖子恶狠狠地瞪着他们,那表情恨不得将他们五马分尸。斯文男人对着胖子挂起笑容,不瘟不火道:“飞哥,小店平日里多得你照顾,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今晚要来砸我的场子啊!” 看着斯文男人笑意不达眼底,苏音突然心底颤了一颤,只想到三个词,笑里藏刀!斯文败类!衣冠禽兽! 胖子铁青着脸道:“魏老板,我并不是有意要砸你场子,只是有人要找我麻烦,我还能不接着?”魏奇脸皮纹丝不动,眼底闪现冷光:“飞哥,你也是道上有名号的了,不用我提醒也该知道,有些人,还是小心认仔细些才好。你说,是不是?” 胖子毕竟也混过这么多年,况且,人话已经说得这么白了。他脸色立即变了几变,盯着她们看了几眼,才喝令手下人撤退。 直到胖子他们全走了,店里客人就只剩下她和之语。魏奇环视了店里一圈,苏音不用看也知道,一片狼藉嘛!砸碎了一地的玻璃渣渣,全是酒杯酒瓶,桌子和椅子也是缺胳膊断腿的。 苏音还在想着现在是不是该上去将之语接过来,魏奇突然转过头来,将她吓了一跳。魏奇对上她受到惊吓般的表情,立即安抚般地笑笑,温声问:“你就是之语的朋友?”她赶紧点头。 魏奇笑得越发温柔:“今晚,我损失很大!”她语塞,心底开始发沉,无奈地看看之语,再看看魏奇,苦笑:“那个,我会赔的!……多少钱呢?” 看她一脸惴惴不安,魏奇微笑:“你放心,我只跟你算成本价!”…… 在魏奇的帮助下,苏音将已经烂醉的之语搬上计程车。关上车门,她报出之语家的地址,心里在滴血!三万块啊!不仅花光了她最近得来的,还倒贴出去几千!她辛辛苦苦存的啊!难道她注定是个穷人命?要不要这样啊!老天!她咬着袖子,“内牛”满面! 寂静黢黑的暗巷,仅隔着一条巷道,外面即是邓红柳绿!“彭咚”*撞击地面发出的沉闷响声。夜里在垃圾箱里找食的黑猫警惕地抬头,盯着黑暗的深处,猫眼在黑暗中闪烁诡秘反光。“喵~”一声,黑猫利落轻盈地转身逃走,属于动物的观感让它意识到,那里正弥漫着危险。 只见刚刚还在酒吧里被揍的死肥猪正被蒙着双眼跪在地上,一脸惊恐地对着眼前人。那个上半身隐在黑暗中的男人有着颀长的身躯,以及令黑夜也为之沉寂的危险气息。 “是他吗?……”一身西装,戴着墨镜,脸色刚毅冰冷的几人中,走出一个头领样人物,对男人恭敬地微微低头回答:“是的!就是他!” 顿时,空气比之刚才越加压抑,那气势压得胖子浑身哆嗦,却不敢抬头去看。半晌,空气中传来清冷声音,里头隐着股子阴狠:“废了他的左手!”领头人肃着脸低头:“是!” 男人挥挥手,有人将胖子像死猪一样往更深的巷子里拖,胖子嘴巴被堵住了,只能拼命哼唧着,肥胖的身躯在地面上使劲儿扭曲挣扎,却无法阻止即将落在他身上的命运。 沉默片刻,男人似乎若有所思道:“还有一个人!你没有带来!”领头人脸色一变,有些惶恐地深深低头道:“是属下失职,属立即派人去将他带来!”男人摆手:“不用了,你看着办吧!认清楚,是哪只手!”领头人低头:“是!属下明白!”…… 再次走进张家老宅,林铭心底划过想法,果然开始了吗?无谓地笑笑,他悠闲的跟随在管家后面,慢慢往里走。 张家老宅果真是大!这都走了二十分钟了,还没有穿过这九曲回廊,不过看看廊外亭台水榭,也很有一番趣味就是了。 略略打量了一下这院子的方位布置,他明白此时自己正走在阵中呢!没有熟知此阵的人在前头领路,要想闯进来,着实要脱一层皮,连他或是三大家主也不例外! 这里的阵法繁杂之程度,让他惊叹!这就是葛家族内最厉害的幻术师历经百年不断完善提升的杰作吗?确实很不简单!听说,葛家长子就是资质不错的幻术师,可惜次子却生来就灵力全无,成了灵界中的“废物”!这在本家里可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不过,论幻术的话,应属葛家分家白姓一族最为精通,只是近些年来,白家鲜少在公共场合出面,这是否过于低调了些…… 终于走出游廊,管家领着他进了一座拱门,穿过一条竹林小径,即使在深冬,这里也竹意盎然。欣赏地走着,林铭满脸享受,嘴里赞着:“这地方真不错!”管家笑笑,恭敬地说:“林先生喜欢就好,穿过这小径就到了,林先生随我来!” 林铭点点头,跟着管家穿过竹林,眼前顿时空阔一片。脚下便是大理石铺就的空地,踩上几十阶阶梯,上面即是高楼广厅,两边也有楼宇相连,看着房间甚多。这里的建筑依着古风制式,看着四维一扇扇紧闭门扉,让人很想上去一一推开,看看那雕花红木门里面,到底都有些什么。 管家提醒林铭:“林先生,夫人们都在厅里等着呢。”他点头,拾级而上。当中一栋楼只有一厅,后面是怎样的,他看不见,但大概连着后院。进门即见傲雪红梅画屏,他绕过去,就见宽敞厅里,陈设很庄重而简约,此时正对着他的上首三张红木太师椅上,王汍澜,吴雪艳与葛封早就等在那儿了! 下首却空无一人,他挑挑眉,嘴角勾笑。实际上,厅中地上还有一人,他只是粗略扫了一眼,便漠不关心了。 双手插在夹克衣袋里,他闲闲走过去,嘴里打招呼:“哟!难得被三位邀请,不知道林某是否做了什么得罪了三位?” 王汍澜顿时掩嘴轻笑,风情万种:“呵呵,林族长言重了,哪里来的得罪一说呢!今天请你来,确实是有要是要同你商量,不知林族长有没有意愿听上一听呢?” 对上三位陡然有些严肃的神色,林铭勾唇一笑:“当然,愿闻其详!”见他表态,王汍澜拿手指了指厅中警惕地看着他们的人,对林铭道:“近些年来,频频有外族侵入,好似有意试探什么,不过好在对方并没做出什么过分之举,我们只是加强警惕罢了!可这几年,被这些外族入侵的次数陡然增加,而且等级也与先前有很大不同,林族长你看!” 林铭顺着看向厅中坐着的人身上,这是一名西方男子,金发碧眼,长相出众。只是细细看,就会发现那几乎不能算作人了,在王汍澜催动阵法后,男子顿时面色狰狞,眼神凶狠残暴,长长犬齿露出唇外,手上指甲变得又长又尖利,背上逐渐拱起,最后伸展出的黑色肉翼,长达半米,却只有一边,另一边只剩一个血窟窿,应该是被人强行扯断了! 林铭打量地上挣扎的人扑腾的翅膀,扣着下巴说:“哦!这只的等级比以往高了很多啊!”听闻林铭的话,地上男子凶狠地对他嘶吼,林铭哂笑:“哟!还听得懂中文啊!”外族人在术界一直处于被鄙视的地位,遣词用字,比照一般牲畜! 第一百章 十年之期 再次走进张家老宅,林铭心底划过想法,果然开始了吗?无谓地笑笑,他悠闲的跟随在管家后面,慢慢往里走。 张家老宅果真是大!这都走了二十分钟了,还没有穿过这九曲回廊,不过看看廊外亭台水榭,也很有一番趣味就是了。 略略打量了一下这院子的方位布置,他明白此时自己正走在阵中呢!没有熟知此阵的人在前头领路,要想闯进来,着实要脱一层皮,连他或是三大家主也不例外! 这里的阵法繁杂之程度,让他惊叹!这就是葛家族内最厉害的幻术师历经百年不断完善提升的杰作吗?确实很不简单!听说,葛家长子就是资质不错的幻术师,可惜次子却生来就灵力全无,成了灵界中的“废物”!这在本家里可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不过,论幻术的话,应属葛家分家白姓一族最为精通,只是近些年来,白家鲜少在公共场合出面,这是否过于低调了些…… 终于走出游廊,管家领着他进了一座拱门,穿过一条竹林小径,即使在深冬,这里也竹意盎然。欣赏地走着,林铭满脸享受,嘴里赞着:“这地方真不错!”管家笑笑,恭敬地说:“林先生喜欢就好,穿过这小径就到了,林先生随我来!” 林铭点点头,跟着管家穿过竹林,眼前顿时空阔一片。脚下便是大理石铺就的空地,踩上几十阶阶梯,上面即是高楼广厅,两边也有楼宇相连,看着房间甚多。这里的建筑依着古风制式,看着四维一扇扇紧闭门扉,让人很想上去一一推开,看看那雕花红木门里面,到底都有些什么。 管家提醒林铭:“林先生,夫人们都在厅里等着呢。”他点头,拾级而上。当中一栋楼只有一厅,后面是怎样的,他看不见,但大概连着后院。进门即见傲雪红梅画屏,他绕过去,就见宽敞厅里,陈设很庄重而简约,此时正对着他的上首三张红木太师椅上,王汍澜,吴雪艳与葛封早就等在那儿了! 下首却空无一人,他挑挑眉,嘴角勾笑。实际上,厅中地上还有一人,他只是粗略扫了一眼,便漠不关心了。 双手插在夹克衣袋里,他闲闲走过去,嘴里打招呼:“哟!难得被三位邀请,不知道林某是否做了什么得罪了三位?” 王汍澜顿时掩嘴轻笑,风情万种:“呵呵,林族长言重了,哪里来的得罪一说呢!今天请你来,确实是有要是要同你商量,不知林族长有没有意愿听上一听呢?” 对上三位陡然有些严肃的神色,林铭勾唇一笑:“当然,愿闻其详!”见他表态,王汍澜拿手指了指厅中警惕地看着他们的人,对林铭道:“近些年来,频频有外族侵入,好似有意试探什么,不过好在对方并没做出什么过分之举,我们只是加强警惕罢了!可这几年,被这些外族入侵的次数陡然增加,而且等级也与先前有很大不同,林族长你看!” 林铭顺着看向厅中坐着的人身上,这是一名西方男子,金发碧眼,长相出众。只是细细看,就会发现那几乎不能算作人了,在王汍澜催动阵法后,男子顿时面色狰狞,眼神凶狠残暴,长长犬齿露出唇外,手上指甲变得又长又尖利,背上逐渐拱起,最后伸展出的黑色肉翼,长达半米,却只有一边,另一边只剩一个血窟窿,应该是被人强行扯断了! 林铭打量地上挣扎的人扑腾的翅膀,扣着下巴说:“哦!这只的等级比以往高了很多啊!”听闻林铭的话,地上男子凶狠地对他嘶吼,林铭哂笑:“哟!还听得懂中文啊!”外族人在术界一直处于被鄙视的地位,遣词用字,比照一般牲畜! 第一百章 王汍澜看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知道他向来吊儿郎当,便轻蹙蛾眉道:“这只暗族是在祭地外围被发现,合几人之力捉来的!我们初步猜想,外族人恐怕在找什么东西,而且,他们不同于往年的盲目寻找,反而变得很有目的性!” 或许“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不论在哪个种族,不论经历了怎样变迁,也依然深入骨髓,无法轻易改变!尤其,是在这个拥有着无与伦比,悠长历史的古老的国度!不管外表怎样光鲜亮丽,内里却依然在难以改变的,不断地腐朽着,这腐烂的一切啊,何时才会迎来终结!是寂静无声地湮灭,还是轰轰烈烈地崩塌呢! 林铭意味不明地轻笑,墨镜遮掩住他晦暗不明的眼神,勾起嘴角,他对上上首三人:“哦?那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内贼?”他笑得好整以暇,毫不担心他们会怀疑到自己头上来! 王汍澜美目流转,严肃道:“这件事还有待查证,不过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林铭点点头,问:“王夫人说的在理,那么,三位今天请我来是出于什么目的呢?”王汍澜巧笑倩兮,白玉般的手臂拢拢深紫色细织暗纹披肩,才道:“林族长这话就见外了,如今术界动荡不宁,您作为流族族长怎么也得通知您不是?您看外族已经是越来越猖狂了,非常时期,我们还是同仇敌忾为好,您觉得呢?” 林铭笑,点头:“夫人说得极是!可林某才疏学浅,比不得各家根深势大,不知能做些什么呢?”王汍澜似是满意一笑,说道:“林族长谦虚了,这么些年来,谁都能看得出,流族早就今非昔比了!而且,这沟通协调一事,没人比您更擅长了!您说是不?” 林铭闭着双眼,面带笑意频频点头,却不置可否,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王汍澜见了,立即又道:“况且,以您的能力,不会不知道六十年前的事吧!经那一役,整个术界可是元气大伤,至今仍未完全恢复!林族长,我们不能再承受一次那样的打击了!可如果我们放任不管,那跟示弱有什么两样,岂不是要叫外族人笑我们无能了?” 提及这件事,林铭立刻脸色整肃,再没了无谓的笑意,整张脸黑飒飒的。关于那一役,他当然知道,就是因为这个,才有了如今的他!如今的族长,现在的林铭! 点点头,他沉声说:“我明白了,这只,我等会儿就带走了!你们的态度我也会如实传达给对方,但结果如何我不能保证,我们还是要做好双重准备!”三大族长都严肃地点头,表明同意。 林铭重又作笑模样,无谓道:“既然咱们在这件事上达成了共识,那么,王夫人,你们是不是应该表现一下诚意呢?”王汍澜美丽脸孔微变,然后微笑点头:“这个自然!” 林铭点头,就问:“‘那个’东西,是不是不见了?”他紧紧盯住王汍澜,观察她细微的反应。王汍澜低头仔细想了半晌,才笑着摇头:“不!东西确实还在,那次不见的,只是另一件东西罢了!这也可以作为推测的依据,外族到底在找什么!如果不是因为拿错了东西,怎么还会不怕死地三番五次地回来!” 林铭仔细看着王汍澜,点点头说:“真是这样就好!”王汍澜露出不解神情,迟疑着道:“只是,我们不清楚他们到底要那个‘东西’做什么?只有一点是可以肯定地,那就是从我们手里抢走的东西,我们一定会抢回来!” 林铭点头,他也不太明白其中内情,三大家族内部存在很多不可触及的地方,即使是他也无法探及一二。摇摇头,他准备先将这事放在一边,就问:“对了,十年之期将至,这一次,是不是要做些变动了呢?三大族长?……” 话音未落,室内气氛陡然寂静,只见上首三人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反观林铭,一味好整以暇模样。 林铭随着管家的带领往张家老宅外面走,他饶有兴致地打量周围情景变换,真是有趣!这来时所见情景与去时所见情景,竟是截然不同!同一个入口,同一个目的地,中间却有着千百条路可走,见千百样不同风景!怎不有趣? 再看那管家,看着是枯朽老者,可扛着异族大汉,脚步身形竟是丝毫不乱,依旧轻盈沉稳,如履平地。他一边观察,一边在心底称奇,这三大古老家族,水可真是深不见底啊! 突然,有另一股气息靠近,管家先顿了顿,再走一段时间才与来人碰面。原来是王家下面的李家族长李明义。王家自古擅长入世之道,精通纵横,个个都是长袖善舞的角色,可偏偏这李家与众不同。 李家擅长的是巫卜占星,按理说该归于张家门下,可不知怎么的偏偏归在了王家门下,而且没有人提出异议。而且,这李明义也不是个善茬,脾气是有名的耿直暴躁,与注重修心养气的修炼之道背道而驰! 李明义见了管家,点头示意,可见着管家身后的林铭,那是三百八十度大转变,立刻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林铭从来不明白自己是什么地方得罪这位李族长了,至于这么仇深似海的吗? 他笑着点头示意:“李族长,好久不见啦!去见家主啊?”李明义怒瞪他一眼,眼神凶恶厌恶,好像看见什么脏东西似的,之后就用鼻孔对着他冷哼一声,抬脚往前走了。 眼看着李明义迈着方步走远,林铭尴尬地摸摸鼻子,干咳一声,管家见他尴尬,想要宽慰他便说:“林族长别介意,李族长就是这个硬脾气,习惯就好了!”林铭笑笑,感激管家好心。 庄重严肃的厅内,葛封蹙着眉对王汍澜道:“就这样告诉他是不是不太妥当?”王汍澜美丽面孔寒气森森,冷哼道:“告诉他也不会有什么!量他也翻不出什么浪来!我们现在是有求于他,只能先退一步以作权宜!” 吴雪艳露出楚楚可怜模样,轻声轻气道:“那我们同意变动族选安排,对下面的恐怕不好交代啊!”王汍澜轻轻撩动披肩,冷声道:“这个倒也没什么,你们自己打点好下面的就好!”吴雪艳显出担忧神色:“可是,族选本就十年才有一次,是术界大事!能参加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这回同意他的要求,岂不是间接向所有人表明,我们正式承认了流族的存在吗?恐怕会惹底下人反抗也不一定。”王汍澜冷淡地瞥了吴雪艳一眼,哼道:“就算流族参加了族选,你认为那些个废物能做出什么来吗?” 吴雪艳低下柔弱的颈子,贝齿轻咬红唇,长长眼睫掩着的黑瞳,翻滚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林铭达到自己的目的,满意而归,至于背后有人要搞什么鬼,他不在乎,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是,这人选问题着实要费一番功夫,不知怎么的,一道身影划过脑海,他极其耐人寻味地笑出了声。驾驶座上,顾允淡着张脸瞥了他一眼,问:“怎么?想到什么坏事了!” 林铭摇摇头,笑着说:“这回可是大大的好事啊!小允!”顾允脸色又冷下几分:“请别这么叫我!”林铭立即嬉皮笑脸凑上去:“那你喊声伯伯来听听!”顾允沉默,林铭等不到想要的回答,只好做回座位嘟囔着抱怨,现在的孩子怎么一个个都这么不可爱…… 再说这边厢,苏音将之语半扛半拖得弄下计程车,再艰难地顺着魏奇给的地址,坐电梯爬上二十楼,终于回到了之语的公寓。 粗略看一下,之语住的地方很不错!下一刻,她就承受不住之语挣扎的重量,两人一起滑到在木质地板上。怕之语就这样一睡不起了,她赶紧将之语胳膊架上肩膀,跌跌撞撞找到卧室,再跌跌撞撞将之语摔到床上! 苏音跪坐在地板上呼次呼次喘粗气,之语被酒精烧红了脸,这会儿正迷迷糊糊地将衣服扒开,嘟囔着要喝水呢!她无奈地拿手指戳了戳之语红彤彤的脸蛋儿,抱怨:“你就是一个惹祸精!跟着你就没啥好事!现在好了吧,我这几天四处奔波,几乎拿命挣来的钱全给你败了!就知道睡!就知道睡!睡死得了!……” 戳也戳够了,也不忍心再看之语烧的难受,苏音去厨房弄了一杯浓茶端过来,将之语扶起来靠在自己肩膀上,一点点喂她喝了进去。 喝完了,右手将空杯子放在床柜,苏音准备先将之语在床上安顿好,再将茶杯放回厨房,自己就该回去了。被子刚放稳,衣领就被揪住了,苏易一愣,顺着突然传来的巨力,她只觉得眼前一阵眼花缭乱,身下一软,之语醉眼朦胧的脸就出现在自己上方了! 第一百零一章 谁知是情窦【一】 脑子里有些转不过来,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她只来得及在心里喊一声:不会吧!视野里就压下一片黑影。她立即条件反射伸出手臂,巴住之语的脸使劲儿往后推。奈何醉鬼的力气是最大的,更何况之语本来力气就大!所以,她的阻拦几乎毫无用处,之语抓住她手腕轻轻一拧就拿开了。 “不!唔!……”苏音瞪大眼睛,如遭雷击,神马情况这是?她像一条上岸的鱼,不停地扑腾了起来。无奈,差距太大,她手脚并用挣扎,情况却越来越乱! “咚”一声,苏音愤而起身,一把推开之语,眼泪汪汪地做双臂护胸状!她滴娘亲额!刚才她可是差点“尸身”啊!瘪着嘴巴,她简直要羞愤欲死了,尼玛,她可不是拉拉好不?苏音哭丧着脸,警惕地看着之语,准备如果她再扑上来,就拿她当色狼痛揍一顿,即使自己极可能打不过她! 可之语困惑地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半晌,一脸疑惑不解,最后居然拿手放在自己胸前,做恍然大悟状,嘟囔着:“原来是女的啊!真是……”说着,竟然就这么歪倒着睡了过去! 苏易气极反笑,想着对方那算得上是白痴般的动作,她无语。出来卧室,看时间已是凌晨,苏音打消了回去的念头准备在这里将就一晚。当然是睡沙发了,经历刚才那么一遭,她是不敢在之语醉酒过后还与其同床共枕的了! 清晨,苏音猛然惊醒,睡颜朦胧地掏出不停震动的手机,接听后她嘟囔着:“喂?谁啊?”对方却是一声轻笑,一瞬间她清醒过来。 赶紧从抱枕堆里坐起身,尴尬地耙顺一头乱发,好像那人就在面前一样,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啊,是陈哥啊?有什么事吗?” 陈灵清圆润沉稳的声音透出愉悦,“苏音啊,今天有空吗?我想请你出来吃顿饭。”她控制不住欣喜情绪,声调不免有些拔高,赶紧冷静下来,她不想显得自己很不矜持,咳几声,她稳住声调道:“好啊!我今天有空!不过,咳咳,这次能不能换我请你啊,虽然我没有很多钱,但是绝对能吃到好料的……你……觉得如何?” 她有些紧张的屏住呼吸,等待对方回应。陈灵清噗嗤轻笑,愉快的情绪毫不保留地传达给她:“好啊!我很期待,那么早上九点,我到你学校门口接你怎么样?”她赶紧点头:“嗯嗯,好啊!好啊!咳咳,我是说,我会准时到的!”陈灵清又是一笑,轻声道:“我也是,待会儿见,苏音。” 电话挂断,苏音还愣愣地举着手机,刚刚对方声音太温柔,不知是不是她错觉,但耳根不断传来的热感告诉她,她心跳很急!“啊……”丢开手机,她扑进抱枕堆里打滚,将头埋在格子抱枕里大声的,歇斯底里地尖叫! 喊了一阵子,她将脸从里面拔起来,状似若无其事,耙耙头发,看时间还很充裕,她粗略打理了自己。进去卧室看了看之语情况,估计一时间不会醒过来了。苏音想了想,转进厨房泡了一杯蜂蜜水,回来放在床头柜上,打算之语醒了能拿来喝喝解解酒。 在厨房里,她还看了看情况,最后决定做点东西再走。花了近一个小时,她才将什锦粥熬好,倒进保温瓶子然后放在桌子最显眼的位置。留了一张便笺,四处检查了一遍,她才出了门,往学校方向赶。 因为做早餐,现在回去换衣服的时间就比较短了。她下了计程车,在校门口还搭了最早班的校内车,校内车四面通风,直把她吹得鼻头通红,鼻涕滴溜溜的。 很意外的,寝室里居然一个人也没有,她有些奇怪,看着颜芬儿的床位,她心底思量着,到底该怎么办。她觉得颜芬儿并不是那样的人,或许是有什么苦衷也不一定。换好衣服,她正拿着梳子将头发梳顺,还在想是不是该扎起来显得精神些,寝室门就被“碰”的一声撞开。 苏音惊异地往外望,盯着进来的人,半天没动弹。来人撞开门后,似乎站立不稳地往前冲了几步,跌跌撞撞的,最后一把扶住颜芬儿的床栏,慢慢弯腰跪坐在地上。一开始,苏音就没看清对方的脸,被披下来的黑色长发遮住了,而且这人大冬天的穿着很妩媚单薄,胸口露出了三分之一。 苏音正准备上前看看,那人突然捂住嘴巴干呕了起来。苏音吓了一跳,忙喊:“喂,你别吐啊,千万别吐,我现在就扶你去厕所,哎啊!天啊!……”一句话还没说完,那人猛然往前一弯腰,吐得稀里哗啦,直把苏音熏得倒退两步。 吐完了那人将头靠在床栏喘气,苏音这才看清楚那人是谁。虽然脸上的浓妆都花了,眼睛几乎糊成两个黑眼圈,但苏音还是一眼就认出,这不是纪华丽是谁! 憋住气,苏音上前将纪华丽搬起来,艰难地往纪华丽的床位走。纪华丽似乎喝了很多酒,那酒味儿冲得她头晕!纪华丽眯缝着眼睛看着她,双手无力却执拗地挣扎,苏音无奈只好轻声劝:“华丽,华丽,我们去床上睡还不好,躺在地上会着凉的,而且你还是穿这么少!来,起来!” 纪华丽推拒她的掺扶,神情流露痛苦和厌恶,嘶哑的嗓子有气无力地喊:“你走开!……滚!滚啊!我不要你扶!……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哪里好了!凭什么拒绝我,我怎么会输给你!……别碰我!你这个丑八怪!……” 苏音顿时心情复杂,有些气愤,又有些好笑。只好点头哄:“是是是!我是丑八怪!也不是个东西!我哪里都比不上你!来,我们去床上吧!”双手抓住纪华丽胳膊,苏音正要使劲儿把她拉起来,猛地左手一空,“啪”一声,左脸辣痛! 苏音愣住了,半晌才抚上*辣的脸颊,皱眉。她就不明白了,怎么纪华丽都醉成这样了,打人的力气还这么大!还有就是,这半年来,她这脸也真是够多灾多难了,这个来一下,那个来一掌!这很伤自尊的好不好!真是! 苏音有些生气,脸色立刻由怔愣转为冰冷,冷淡地盯着纪华丽。纪华丽也仰头怒瞪她,眼神憎恶:“都叫你别碰我了!活该!怎么样?你很开心吧!你以为齐修有多喜欢你吗?你以为他对你有多特别?你知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他会理你只是因为怕麻烦而已!哈哈哈哈!” 面对纪华丽如此幼稚的言行,苏音无言以对。见她神色纹丝不动,纪华丽还是不解恨,故意讽刺道:“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都做了些什么勾当!你就是个贱女人!这寝室里没一个正经的,黄晓语,颜芬儿,都TMD一个个都是婊子!什么狗屁东西,简直让人恶心!想吐!你是不是也跟颜芬儿一样在卖啊?还是你抓住了齐修把柄所以借此缠着他?啊?……” “啪”纪华丽被一掌扇得趴在地上,她恨恨地转头恶毒地盯着苏音,低吼:“你敢打我!”“啪!”又是一掌,纪华丽捂住脸,眼中恶毒神情如同厉鬼。苏音越是生气,面上就越平淡冷漠。居高临下地俯视纪华丽,她冷漠道:“我打的就是你!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说芬儿和晓语?像你这种丝毫不顾及他人心情的白痴,比婊子好不如!齐修不喜欢你,那也是你活该!” 纪华丽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怒喝:“你说什么!你放开!别碰我!啊!”苏音执拗地上前一把扣住纪华丽双臂,用之语教她的方法弄得纪华丽没力气反抗,然后以不容拒绝地气势,粗暴地将纪华丽从地上扯起来,半拖半扯地走向纪华丽的床位。 边走,苏音边冷声说:“我说你比婊子还不如!不值得同情!”纪华丽更气了,却因为教养问题,想骂也骂不出什么来,只能恶毒地瞪着她,气喘吁吁。 将纪华丽扔上床,抖开被子连头捂住,纪华丽疯子一样扒开被子喊:“你干什么?谋杀吗?”苏音无谓地瞥了她一眼,讽笑道:“杀你?我怕脏了我的手!”说完不看纪华丽气歪了的脸,自己去厕所拿了工具将纪华丽吐出的秽物清理干净。 室内陡然安静下来,只余苏音清理地面的声音。纪华丽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平静地开口:“你跟我一样!他因为怕麻烦所以让你接近,也因为怕麻烦拒绝了我!我怎么会输给你,季苏音!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 苏音平静地将地面弄干净,平静地听纪华丽诉说有多么讨厌她!白净的脸蛋,淡漠神情没有一丝改变。将工具放回厕所,她平淡地说:“你只说对了一件事!我跟齐修确实没什么,所以从来没有输与赢一说!你要他,就自己用心努力,别做无谓的无差别攻击!浪费力气,也没什么用!” 纪华丽转头瞪着她,她自顾说着:“还有,你讨不讨厌我,跟我没关系,我也没要求你喜欢我!你要真喜欢我,我还比较困扰呢!只是我警告你!你要怎么对我是你的事!也只管冲我来,不必要把旁人牵扯进来,她们并没有得罪你什么,而且这样做对你自己也并没什么好处!” 纪华丽气的大眼睛瞪得铜铃一般,气息急促,苏音抢在她开口发难之前:“最后!你搞清楚!我从来就没有接近过齐修!别整得他跟个香饽饽似的,哪个见了都要咬一口!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再见!” “啪咚!”苏音顺手带上门,站在门口喘了口气。门里面,纪华丽愤恨地盯着门,恨不得将其盯穿一个洞来似的! 怀里传来笑声:“苏音好有魄力哦!我发现我更爱你了耶!哈哈哈哈……”苏音翻白眼,怎么觉得这白枫性格这么多变!自从跟了她后,这性情是日渐贱痞了,哪里还有初见时的文质彬彬!还是他本来就是这个德行,现在本性暴露了? “你更爱我我当然很高兴!不过,如果是活着的你来说这句话,我会更高兴!我可没兴趣来一段人鬼情未了!你找别人吧!”白枫笑得更厉害了,“特别是你说齐修那段,真是说到点子上了,他齐修又不是个香饽饽,怎么可能人见人爱啊!哈哈哈哈……” 苏音再次翻白眼,“我说白枫!我早就想问你了,你是不是特别讨厌齐修啊!老是找他麻烦!”白枫倒还真老实不客气:“对啊!这小鬼太不可爱了!不懂得什么叫尊师重道,尊老爱幼,不给他点颜色看看怎么行!” 苏音无语,她只看出来他为老不尊!白枫笑够了,才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以玩笑般的口吻问:“苏音,你喜欢那个人?正在等你的那个!”苏音吓一跳,脸上立时红云翻滚,支支吾吾口齿不清:“什……什么?……你别……别瞎说好不?……我们只是……只是……” 白枫笑着反问:“只是什么?”苏音有些急,急于想否认什么,又一时间找不到适合的词汇,只好加快脚步往校门口赶,眼睛却根本没看路。“砰”一下子,苏音与人撞个满怀。赶紧道歉,对方也叠声地说对不起。这声音咋还耳熟的?抬头一看,呵!这不是聂远那小子嘛!接着苏音就盯着对方的脸愣住了,怎么这么大一黑眼圈! “聂远?”“苏音?……”两人互相拿手指着对方,“你眼睛怎么了?”“你脸怎么了?”顿时,一个捂眼,一个捂脸,摇头。“不!没什么!”“不!什么也没有!” 异口同声地对话,白枫在她怀里笑疯了!两人对着眼睛,都露出尴尬神色笑了出来。理解聂远同样不想解释的心情,加之她确实赶时间,因此她只能对聂远说:“那个,我们下回再聊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聂远赶紧点头:“哦哦!知道了!下回再聊!再见!” 直到看见陈灵清坐在车上向她招手,苏音还在想着聂远的事。一坐上副驾驶,她系紧安全带,下巴突然被人轻轻捏住扭了过去,陈灵清有些愠怒地问:“你脸怎么了?谁动的手?”苏音努力闪躲,拿开下巴,捂着脸颊笑着道:“不!没什么,这是不小心弄上去的!我们先走吧!”陈灵清桃花瓣一样的眼睛盯着她看了半晌,直到她这张笑脸发僵了,才没继续问下去,而是发动车子驶离。 车内气氛有些压抑,苏音在心底抱怨白枫怎么也不知道提醒她,害她现在丢人!白枫笑嘻嘻的,说这可跟他没关系。她翻白眼,又不能拿出白枫特制消炎美容膏,保证立即见效,可她又怕痕迹突然消失,陈灵清会觉得奇怪!所以只能先这样了,即使盯着一张印着五指山的脸到处乱晃确实不太好看! 寂静中,陈灵清突然出声问她有没有特别想去玩玩看看的地方,苏音愣愣的反应半天,才赶紧摇头说没有。陈灵清也就不再问她,专心开车。 就在苏音因为气氛过于安静而快要受不了时,车子突然驶入一条车道,霎时一片广阔海域出现在眼前,远处水天一线,因为早上的阳光,水面闪烁嶙峋碎金,非常漂亮。 苏音新奇地趴在车窗往外看,嘴里惊叹:“这里能看到海啊!我来这里快半年了,还没来看过海呢!”陈灵清对上她兴奋的笑脸,也回以一笑:“我知道这里有一片白沙滩,冬天的时候人应该不多的。” 车子越往里面走,路就越窄,到最后仅能供一辆车通过,幸好这里来往人并不多,不然连停车都难。苏音从车里下来,遥望高高堤下,广阔的一片白沙滩,非常漂亮。 沙滩上寥寥几个人,有几名垂钓爱好者正带着宽檐帽子,静静等鱼上钩。远处慢慢走来一对男女,女生琥珀色围巾被风吹得向后飘起,沙滩上歪歪扭扭逐渐蔓延出一排脚印。这意境太过美好,瞬间就让她有些浮躁的心沉静下来。 海边风很大,她提溜了下鼻子,将衣襟拢紧。突然,眼前黑影一晃,下一刻脖子便感觉到温暖。背后也挨上温暖触感,她下意识抬头仰望,对上陈灵清低下来的笑脸。她轻声问:“你不冷吗?” 陈灵清帮她将围巾围好,边说:“我不冷!我不怕冷!你想不想玩风筝?”苏音瞪大眼睛,风筝?这玩意儿她自从小时候被季绍安带着去广场玩过几次,就再也没玩过了。她赶紧转身点头:“好啊!好啊!我想玩!”点头频率太快,有点像小鸡啄米。 陈灵清好笑地看着她,捉住她下巴,细细查看她脸颊,道:“不过,先要给你的脸上药才能玩!”苏音闪躲,陈灵清靠的太近,近到能感觉到他说话吹拂出来的气息,“我没事,这痕迹一会儿就会慢慢消失了,不用管它!” 陈灵清却很坚持地盯着她:“不行!不上药就不准玩!”苏音顿时泄气,无力道:“那好吧!先上药!”陈灵清伸手从大衣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扁圆瓶子。瓶子好像是玻璃做的,乳白颜色,从里面透出一股碧青,看着很精致漂亮。 陈灵清扭开小瓶子,露出里面碧青色半透明状膏状物,他拿手指抹了一下,开始细细地涂上她的左脸颊。陈灵清的动作非常轻,柔似尾羽,药膏抹在脸上立即传来清亮舒适的感觉。苏音有些害羞,又不好反应过激,反而显得矫情。她在心底默念他只是帮自己搽药,只是搽药,努力将视线和注意力转向其他地方。 陈灵清瞄她一眼,发现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自己手中的药膏看,就笑着问:“你喜欢这个?”苏音轻轻点头:“恩,这个瓶子好小,看着很精致漂亮,这是用玻璃做的吗?”陈灵清点头:“对!这也是用一种玻璃做的,你既然喜欢,我就送给你!以后受伤的时候可以用到,不过,你要小心别再受伤了!知道吗?” 苏音点头,又摇头:“知道了!不过,你不用送我,你告诉我这是在哪儿买的吧,我可以自己去买。”陈灵清突然笑了:“你不用跟我客气,这只是一小盒子药罢了,不过这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我那里还有几瓶,你要是还要,只需要跟我说一声。” 苏音不想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只好点头。药上好了之后,陈灵清从车厢里拿出来一只绛红色的风筝,风筝是极其简单的样式,前头是三角形,后面矩形,尾部拖着两条长长带子。风筝上没有花纹,看着简约大方。 苏音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只风筝,想象广阔无垠的蓝色天空,摇曳着一只红色风筝,这情景真是漂亮极了,她爱不释手地把玩风筝,陈灵清微微扶着她手臂,怕她在下来的楼梯上摔倒了。 “你喜欢?我下回教你做!”苏音惊讶地看着陈灵清,举着手中的美丽风筝:“这是你亲手做的?”陈灵清笑眯眼睛点头,苏音感叹:“你手好巧!这个风筝很漂亮,我很喜欢!”其实心底却为堂堂总裁亲手做风筝这一事实,而更感到惊讶。或许只是个人兴趣爱好吧,她在心底猜想。 怀里白枫确实极其不屑地“哼”一声,苏音莫名其妙,就问白枫怎么了。这时陈灵清陡然眼底划过一抹厉色,环住苏音的肩膀走下最后几级较高的阶梯。 苏音站好后,微微挣开陈灵清的掺扶,对于他这种体贴的身体接触,她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陈灵清笑笑:“走吧,我们找一块地方,看看风向。”苏音点头,跟在陈灵清身后走着,心底还在问白枫,可不知怎么的,白枫就一声不吭,没有了声息! 第一百零二章 谁知是情窦【二】 晴朗冬日,蓝天白云,海面波光粼粼,一片白色沙滩上,有一个女孩子在欢快地奔跑,黑色长发在海风中纠缠出绮丽弧线,沙滩的一端昂然立着的男人,精致的眉眼带着笑意,眼神凝视。 苏音觉得差不多了,就放开手,呼啦一下子,风筝逆风飞扬,摇摇晃晃逐渐升上高空。一股浓厚的欣喜情绪蔓延在心底,苏音哈哈大笑着,边后退边急忙长长扯开风筝线,想要看它飞上更高的天空,成为这无尽苍穹中最最耀眼的存在。 她跑了很久,大笑着,冬日里的海风吹乱她的头发,她毫不在意,不在意是不是过度兴奋,不在意是不是不够矜持,不在意他人是不是别有用心…… 她好久没有这么肆无忌惮地大笑过了,毫无疑问,她真的真的很开心。 跑累了,笑累了,她站好等陈灵清慢慢走过来。陈灵清过来时接过她手中的风筝线,递给她一瓶奶茶,她接过,出手热烫,瞬间暖融了心扉。 他们两人席地而坐,面朝大海,仰望蓝天,陈灵清不时扯动风筝线,是风筝不至于落下。苏音双手捧着奶茶,喝一口呼出白烟热气,这一刻无比美好。 陈灵清让她觉得很不可思议,原本不论从哪方面看上去都会让人觉得有距离感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让她觉得很亲切。他外貌过于出众,气质超群,举动间自然有种久居上位之人特有的沉稳气势,每每一见到这样的陈灵清,苏音总会忍不住视线随其晃动。 那一刻,仿佛没有理由,她心中只有安宁,以及别样陌生的情绪。眼中的情绪,是她也没注意到的深浓盎然。 突然,海风鼓动的声音变大,陈灵清自然地随着风势让风筝不断升高。越来越高,苏音抬头痴痴地望,喃喃地说:“你说它能飞多高呢?”陈灵清笑了:“很高!不过……” 转轴突然被放开,风筝线一下子迅速地拉出来,风筝摇曳着迅速升入更高的天空。突然,风筝线猛地断了,风筝瞬间飘远,遥遥只见到一个小红点。苏音“啊……”一声,流露可惜神情。陈灵清嘴角带笑,桃花瓣一样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闪闪发光:“飞得太高了,总会断线!有了自由,总归茫然无所归依!” 苏音一听这话就有些怔愣,正思索话中真意的时候,手机响了,她翻开来一看,是齐修!立即对陈灵清表示不好意思,她要去旁边接个电话。陈灵清微笑点头,她径自走出十几步远。海边风大,她说话声音只好拔高些。 她问齐修是不是有什么事,齐修开始一声不吭,她就又问了一遍,齐修还是不吭声,她就奇怪了。拿开手机看看,她准备挂断再给他拨回去,这时齐修突然出声了,语气冷冰冰的,她一听就更奇怪了。齐修已经很久没用这么冷的语气跟她说话了!她仔细回想这阵子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可能得罪他了! 冥思苦想的结果就是,绝逼没有! “季苏音,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苏音奇怪了,她没什么意思啊!可当她这么回后,齐修这厮好像更生气了!她虽然莫名其妙,还是急忙让齐修稍安勿躁,他们俩可以慢慢说清楚。 正说着,海风陡然加大,一个站不稳她往旁边踉跄了一下。“啊!”一声喊,不知哪里飘来的一只黑色塑料袋,偏偏这么好死不死地罩到她脸上。她赶紧下手,想把塑料袋拿开,旁边的陈灵清也看见了,连忙赶过来喊:“苏音,你怎么样?” 齐修本来在那边也紧张地问她怎么了,可一听见陈灵清声音,齐修就立即没了声音。苏音在陈灵清的帮助下,将塑料袋弄开,感激地向他道谢:“谢谢你,我没事!” 她立即低头继续打电话:“喂,齐修,你刚才说什么?”齐修突然阴森森地问她:“你在哪儿?跟谁一起?”苏音浑身一僵,后来又觉得不对劲儿,就笑笑说:“没在哪儿,就跟朋友来海边玩呢!你刚才到底说的是什么事儿?” 齐修语气陡然变得危险:“你现在马上回来!你还欠我一个解释!”苏音郁闷,只好劝道:“齐修,你看,我正跟朋友玩呢,不好走的!我下午回来咱们再说成不?到时候咱们好好说清楚,那就这样了,拜拜!” 迅速挂断电话,她捏着手机,狠狠呼出一口气。肩膀突然被轻轻挡住,刮到脸上的风立即小了许多。陈灵清低头对她说:“风变大了,时间也差不多,我们去吃饭怎么样?我开车,你带路。”她笑,点头:“好啊!” 坐在车上,手机接连震动了几次,她都没接,最后干脆关了机。陈灵清在旁边看到,没说什么,在苏音看不到的间隙,他嘴角微微扬起。 陈灵清开始跟她谈天说地,讲很多见闻。原本因为齐修这么一弄而显得有点心不在焉的苏音,很快就将心理的疑虑暂时抛开,开始认真听陈灵清说话!不多时,她就惊叹于陈灵清口才之好,见识也很广博,说话也幽默有趣,她被逗得不时哈哈大笑。最后竟禁不住他调侃,一巴掌拍到他肩上。 才一拍上去,苏音自己先吓了一跳,赶紧正襟危坐,有些尴尬地道歉,心底暗恨自己过于得意忘形了!陈灵清倒显得毫不在意,耸耸肩说:“别紧张,朋友间这样很正常!难道,苏音并没有把我当朋友?”苏音赶紧摇头摆手,气氛马上恢复轻松。 苏音带陈灵清去的地方是小吃一条街,这个城市还是有很多值得去寻找的东西的,这小吃就是其中一个。苏音自己也只是跟聂远几个来吃过一两次,这次跟陈灵清来,起先她还有些忐忑,可看陈灵清一派安然的样子,好像这里跟那些五星级高档餐厅没什么不同。她才暗暗松口气,起劲儿地带他跑完这家跑那家,走在路上手里抓一把串串。 撺掇陈灵清吃下生章鱼脚,看到陈灵清一脸隐忍,却还是俊脸扭曲的时候,她毫不客气地大笑。吃肠粉的时候,她接过陈灵清递过来的海碗,才吃进去一口,下一刻她脸就扭曲了,盯着对面笑嘻嘻的陈灵清,她包着腮帮子,不好吐出来,只好瞎嚼两口,咕咚一声给强行咽了下去。 看着她被辣的眼泪横流,直吐舌头的样儿,陈灵清嘿嘿直笑,她捧住水杯牛饮。转战混沌店,两人点了一份什锦混沌,却都对其中的三鲜混沌情有独钟,便互相争斗着往自己碗里嘴里扒拉,到最后陈灵清还是将自己抢到的分了一半给她。 从混沌店里出来,两人差不多已经饱了,可当一股浓郁的烤肉香味飘来,两人顿时停了脚步,转向隔壁一家韩国烤肉店。站在店前的空地,两人互相望着对方,苏音笑着说:“很香哦?嘿嘿~”陈灵清配合地点头:“是啊!确实很香!”苏音一歪脖子,示意里面:“要进去?”陈灵清咧嘴笑,点头。 选了个靠窗的烤桌,这里的模式是自助式的,吃多少拿多少。两人各自选了很多菜,等到终了看着眼前桌上盛况,两人哑然。最后,还是将一些菜拿了回去。这家烤肉店有自己特制的酱料,烤出来的肉非常香而可口。苏音已经很饱了,还是忍不住低头猛吃。 陈灵清看着她吃,自己则忙着烤。苏音吃了几口,觉得不好意思了。就挑出一张嫩生菜叶,放上烤好的肉,加些其他配菜,卷了卷蘸上酱料。她越过烤桌,将生菜肉卷递到陈灵清嘴边。陈灵清愣了愣,她包着嘴巴手臂举了举:“恩!吃啊!” 陈灵清点头,笑笑,张口含了进去,大力嚼着。吃烤肉这种东西,就是不能讲究斯文,一定要大口吃大口嚼才够味儿。可看着陈灵清精致脸蛋因为吃相粗鲁而鼓起来,显得很滑稽,她控制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接下来,就是她负责包,陈灵清负责烤,彼此相得益彰。吃到中途,陈灵清突然咳了一声,然后挠了挠耳朵。苏音并没在意,还在跟他说话。可才说了一句,陈灵清就又咳了一声,挠了挠耳朵和脖子。 看着陈灵清白皙如瓷的脖子上,因为刚刚挠动而出现一条红痕,她敏感地问他是不是哪里感觉不舒服。陈灵清摇摇头,说没什么。可下一刻他就边咳边挠着脖子,眼看着他脖子上的红痕不断增加,他本人也因为痒意而露出不耐神色。 苏音不得不停下手中动作,问他是不是真的有哪里感到不适,要不要去医院看看。陈灵清摆摆手,示意她继续吃,表示自己真的没问题,可苏音却不再听他的。 因为她盯着他的右耳,瞪大眼睛惊呼:“我的天啊!”陈灵清有些莫名地看着她,她拿手指着他右耳站起身慌道:“你这是……不行!我们必须马上去医院!” 原来陈灵清精致的右耳,现在已经红肿成了一坨肉块! 结账出来,苏音转头查看陈灵清情况,不免又是一声惊呼,红肿的情况蔓延得非常快,现在已经蔓延到右脸颊了!陈灵清精致的脸蛋,有脸足足胀了一圈,看着极其不对称。苏音越加慌了,陈灵清却还反过来安慰她说没事,去打一针就好了。 找到陈灵清的车,苏音不敢让他开车,可她对自己的驾驶技术更没信心,不免又是伤脑筋。她刚要说直接去打车好了,陈灵清却抓住她的手,握紧说没关系,他可以在旁边教她!只要知道怎么开就行了,没有必要这么紧张。 这时,陈灵清整个右眼已经红肿,挡住了半只眼睛。眼见他漂亮脸蛋如今算是毁了,她陡然生出一股豪气,咬牙上了驾驶座。 一路上还算有惊无险,等到终于到了市里医院,苏音在心底无比感激季绍安的先见之明,今年暑假去驾校是去对了! 给医生看的时候,陈灵清说明自己对哪些东西过敏,其中一种就是洋葱!苏音在一旁恍然大悟,接着又满心愧疚。洋葱是她包进去的,也是她不问他意愿硬塞进他嘴里的!虽然不知者不罪,可她也脱不了干系。 挂号后,陈灵清坐在输液室里挂点滴。苏音在旁边嘘寒问暖,一会儿问他是不是冷了,一会儿又问他是不是可渴了。陈灵清无奈,只能强拉着她坐下,说他有些累了,想借她肩膀靠靠。苏音想自己都害人家毁容了,就毫不犹豫将肩膀贡献了出去。 等到点滴打完,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冬日里天黑的早,这会儿整个城市早就灯火霓虹。陈灵清打过点滴后显得很疲累,苏音扶着他下地下室取车,跟他商量让她开车,那样陈灵清就可以在后座躺着休息一会儿。 陈灵清想了想,没有拒绝,他交代她直接将车子开回学校就可以了,他的秘书已经等在那里,送她回校后秘书也会开车送他回去。 来到地下室,电梯门“叮”一声打开,迎面扑来一股冷冽入骨气息。苏音脸色霎时惨白,呆怔地看着电梯外面的地下室停车场。这个时间段并不晚,可地下室里竟是一个人也没有!灰白的灯光忽闪忽灭,无数车辆停在那里,形成一团一团黯淡光线无法照亮的暗影。 陈灵清微微靠在她身上,见她站在电梯里不走,就有些奇怪地问:“苏音,怎么不走?”她连忙摇摇头,扶好陈灵清说:“走!走!我们现在就走!马上离开这里!”说罢,步伐有些匆忙地往停车位走。 苏音只顾低头猛走,对周围晃动的灰白影子全作视而不见。仔细看就会发现,她额际刘海已经被冷汗汗湿,贴在额头。手指也紧紧掐住陈灵清手臂,已经陷进肉里。 可就算她想装作看不见,可别人也不见得愿意放过他们。他们被包围了!无数灰白抑或灰蓝影子逐渐形成围拢之势,熙熙攘攘不留一丝空隙。苏音扶着陈灵清站在中间,不知所措。 陈灵清奇怪地低头问她:“苏音,怎么了?”苏音艰难地抬头,竭力不看向与他们仅一臂之隔的重重鬼影,只是盯着陈灵清,机械地摇头:“不,没什么!”她知道,在寻常人眼里,这里应该空荡荡的,一无所有。她不想被当成神经病,更不想吓着陈灵清! 不成想,趁着她转头的空档,一只几乎纯白的影子飞速窜向两人面门。苏音吓一跳,条件反射拿空着的左手去挡!手臂划过虚空,毫无阻碍,那只鬼影却在胸口被撕开一个洞,整个身体开始扭曲。白影子鬼嘴巴张的大大的,几乎能吞进人整个头颅,无声的尖叫,只有那个世界才能听见。 地下室里的灯光随着鬼影尖叫而加速明灭,最近的几盏竟是“碰”几声,裂成粉碎。整个过程只有短短五秒左右,白影子鬼已经消散于虚空。经这么一遭,周围的鬼影立即同步调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些鬼影都是死了不太久的,颜色都很黯淡,颜色越淡的离得他们越近,颜色偏深的反而有所顾忌,站在圈子的外围。 苏音陡然意识到,现在的她早不是那个万能容器体质了!而是超强劲恶灵祛除剂!眼见鬼影们明显对她有所忌惮,她深吸一口气,扶着陈灵清毫不迟疑地往前走。鬼影们自动退开一条路,没了阻拦,苏音只想赶紧带陈灵清离开这个鬼地方,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来这里的地下室了!不!是所有医院的地下室,她都不会再去! 第一百零三章 夜半偷袭 急忙冲出鬼影包围圈,她扶着陈灵清靠在车门边。苏音一手扶着陈灵清,一手拿着钥匙一个劲儿往车门钥匙孔里插。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紧张了,她插了几次硬是插不进去。烦躁情绪让她几乎想破口大骂,咬紧牙帮,她继续尝试将钥匙插进去,一滴冷汗顺着额头划过眉角她忍不住痒意眨了眨眼睛。 “苏音,别急。”陈灵清轻飘的声音响在她耳边,好似梦呓。他将手拢在她手背,温暖触感立即让她安下心来。她顿住动作,暗暗深吸一口气,就要沉下心来继续动作。陈灵清突然倚向她,突来的重量让她手一抖,钥匙便掉在了地上。 “苏音……我好睏……好晕……”说完,头一摆就搁进她颈窝没了反应。苏音吓一跳,赶紧转头吃力地扶着陈灵清,拿手拍他脸颊,让他醒醒。可拍了好几下,陈灵清毫无反应。她有些惶,怎么回事!偏偏在这个节骨眼昏过去! 此时情形,苏音只能争分夺秒,尽快离开这阴森之地。她将陈灵清慢慢扶着坐下,侧面靠着车身。她则迅速弯腰去捡刚才掉到地上的车钥匙,说时迟那时快,她右手捏住车钥匙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见手边的水泥地面极快地划过一道黑影。 突然从右侧传来的冲击力将她撞向身后,冲力大到她后脑勺狠狠敲在车门上,瞬间疼得她眼冒金星。 还没从疼痛中缓解过来,她就立即扑向旁边睡着的陈灵清,本来冲向他的黑影立即被弹飞了出去。她也因为冲击力而闷哼一声,将陈灵清护在身后,她警惕地打量眼前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 一群全身黑漆漆的,只有眼白和牙齿是黄色的人形怪物!这些人非常黑,不是那种涂着颜料的黑色,而是像影子般从里到外透出的沉黑。他们的身高差不多,足有一米八几,四肢很长很瘦,手臂垂下来几乎达到了膝盖。 他们五官俱全,但看不清长相,没有毛发,嘴巴咧到后耳跟,露出鲨鱼一样锋利密集的牙齿。这些怪物没有穿衣服,也看不出性别,瞪大的眼睛盯着他们,里面是空茫无神,呼次呼次喘出来的气息,在空气中凝成白烟。 苏音很困惑,这些东西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如果是恶灵,她不可能会没发现。转念一想,她又觉得不对,根据齐修教授给她的知识来看,没有哪种等级的恶灵会是眼前的这种形态!这些到底是什么怪物? 下一刻,苏音看见一道黑影从车子旁边的地面划过,瞬间她倒吸一口冷气!因为,她亲眼见到了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那道黑影停在不足两米的地方,猛地就像喷泉一样,某种黑色粘稠状物质从地面的影子里往空中伸展,蠕动着渐渐显现人形,不足五秒,又一人形怪物加入包围他们的行列。 原来这些东西不是长得太黑,而是他们根本就是影子一样的怪物!怪物越来越多,包围越来越密集,原本想要靠近的鬼灵门却像是很忌惮这些怪物,一个个四散逃走了,没有来得及逃走的,被怪物一把抓住直接吞吃了! 惊异地望着眼前情景,她突然觉得很熟悉。熟悉?她疑惑地微微歪头,眼前突然一花,离得最近的那只怪物猛然冲向她,她唬了一跳条件反射将藏在口袋里的手伸了出来。紧闭着眼睛,她一股脑儿将手里的东西撒出去,大喊:“白枫,快来救命!” 那被抛得一地都是的东西是一颗颗绿豆大小的黑色颗粒物,这是白枫给她的,说是紧急时刻可以用来救命。颗粒物一落地,咕噜噜滚到怪物脚下,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破壳抽芽,抽出来的新芽长俗非常快,迅速张成十数条黑色藤蔓,那些藤蔓像是自己有意识一般迅速袭向怪物,怪物估计没料到这些东西会这样,顿时被全身裹缚住,怪物挣扎嘶喊却仍仍旧慢慢消融,最后消失无踪,好像被藤蔓吸收了一样。 一击之下,有一部分怪物着了道,另一部分立即反应过来避开了藤蔓的攻击。白枫在她怀里喊:“苏音,快躲开!”没被缠住的怪物貌似被激怒了,嘶吼着冲向他们。苏音没有躲开,如果她躲开了,陈灵清怎么办!一咬牙,苏音快速地将早就暗中准备好的符箓掏了出来,一股脑儿给丢出去,大喊:“给点力啊!御神?退散!” 几乎同时,飞在空中的符箓浑身冒出微弱蓝光,一张张自动飞向怪物,被黏上的怪物全部都在瞬间被蓝绿色火焰状物笼罩,不出两秒就消散于无。可无奈怪物数目太多,她带的符箓根本不够用,只能够暂时将其驱退。 才喊出一声,还不及喘息,她又拿出三张紫色符箓挨着陈灵清周围的地上放好,做好这一切,剩余的的怪物也发动了又一波攻击,锲而不舍地向他们冲过来。 才靠近到一米远的距离,紫色球形障壁立即显形挡住了攻击,怪物碰触到障壁的地方立即烧灼起来,冒出一阵阵黑烟。按理说,受到伤害后,不论是生物还是灵都会有闪避的反应,可眼前这些怪物却像没有感觉一样,仍旧执着地撞上障壁,一次又一次。 每次撞击,苏音都心惊肉跳,那些怪物离他们只有一米远,向她嘶吼的脸无比狰狞。眼看障壁颜色已经有些淡下去的迹象,苏音心急如焚,不停问白枫该怎么办。 白枫没吭声,而是直接从她怀里出来,肃着脸让她千万别出障壁,然后迅速飘向还在与怪物纠缠的最近一株黑藤。她不知道白枫做了什么,只知道白枫隐入黑藤过后,其他黑藤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纷纷丢下怪物向他所在的这株靠拢。 十几颗黑藤最终合成了一株,无数条藤蔓迅速成长壮大到大腿粗细,黑藤在空中舞动着,像美杜莎的头发,抑或一只巨大的章鱼的触角。 “嗖”一声,粗长的藤蔓伸展出来足有七八米长,鞭子一样抽向撞着障壁的怪物。怪物速度很快,迅速后退闪开,但还是有几个被抽飞,翻滚出去,一趟上地面,无数细小藤蔓就伸展出来将其缠缚,怪物们即使拼命挣扎,最终也都被吸收殆尽。 白枫控制的黑藤挡在障壁面前,阻止怪物再度靠近他们。可一会儿后她就发现,黑藤虽然攻击范围很广,杀伤力也较大,但怪物们胜在速度很快。显然怪物们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开始有意避开黑藤的攻击,从极偏的角度接二连三地撞上障壁。 苏音不禁往后缩了缩,紧紧盯着摇摇欲坠的障壁,焦急地对白枫喊:“白枫!我快顶不住了!符箓也已经用完,我们怎么办?”白枫也有些急黑藤更加狂躁地四处横扫,停在旁边的车子全被掀翻砸烂了。 “啊!不行了!”“啵”就像水泡被瞬间戳破一样,紫色障壁被撞破了!苏音吓得瞪大眼睛,就在怪物利爪伸向她面门的同时,从她头顶刮过一阵冷风,同时传来空气被撕裂的声音。眼前怪物停顿下动作,利爪放在她眼前仅厘米之距。 苏音睫毛神经性地颤动着,眼睁睁看着怪物眉心位置,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洞。下一秒,怪物突然崩溃散成一盘散沙,黑沙还没落地就消散于空气中。 像是突然开了某个开关,接连十数声破空声响起,每一声都会让一只怪物碎成沙雾。苏音下意识去寻找出处,偏头就见一娇小身影蹲在不远处一辆车子车顶,正双手举着两把银色手枪,对着这边就是一通狂射,姿势非常狂傲,动作流畅霸气。 经这么一遭,被剩下来的怪物还有七八只。这些怪物眼看同伴被莫名出现的人射杀了,都一脸愤怒地嘶吼着,全部转向来人,狂吼着全部冲了过去! 突然,苏音非常紧张,连忙大喊:“小心!快走!”不能怪她不识货,实在是来人个子过于娇小,看着只是一名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稚嫩可爱的脸蛋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烁澄澈的光彩。 即使面对空中七八条张牙舞爪的怪物,那澄澈的眼睛仍然没有一丝恐惧,反倒透出无辜不解的神彩。 一瞬间,苏音觉得小女孩好像朝自己看了一眼。下一刻,只见小女孩迅速撩开风衣下摆,露出绑在大腿上的带子,袋子上面有枪套,以及成人小臂长的刀鞘。小女孩随手一抽,将银白短刀横在胸前,单膝跪地伏低身体。 有一刹那,短刀出鞘折射出的光影射向她眼睛,她微微眯了眯。再睁眼看时,只见小女孩已经越向半空,矫健的身影因为速度很快而只能看到动作大概,短刀冰冷锋利毫不留情,利落一划,怪物就像纸片似的被切割成两半,还没落地就散成黑雾。 苏音瞪大眼睛,张大嘴巴看着空中弹跃的身影,这!这还是人吗这? “咔哒”,及膝英伦风厚底长靴踩上地面发出微响,苏音愣愣地看小女孩将短刀收回刀鞘。然后掏出粉色可爱小手机,打电话?小女孩声音非常清脆,是尖尖细细的童音。 “恩,恩,我在市医院地下停车场,恩,恩,我有记得布下结界,恩,恩。”苏音立即就想到一件事,怎么这地下这么大动静,上面会毫无反应的?抬头仔细看,她惊讶地发现,整个停车场不知何时已经笼罩在半透明的晶壁内。她知道,这就是齐修曾经说过的“界”,除了天赋异禀的人,要结“界”就必须耗费相当大的灵力,一般要靠大型法阵维持或驱动。 “界”因其不同,有各自不同的功用,一般来说是为增幅灵力而设,其次为防御而设。在“界”里发生的事情,在外界看不到分毫甚至连声音也听不见。这让她想起一件往事,小时候她曾经见过,每天必经的一条路,第二天却突然成了废墟,仨人合包的粗大榕树被连根拔起,并且还是在距离坑洞百米之外发现被烧了一半的树干。同时路两边的几栋民屋也没了踪迹,只剩下地基来证明其曾经存在。 当时这件事非常蹊跷,因为她前一天晚上还经过那里。因此,附近的人只是戏称鬼怪所为,当天就有政府专门人员过来,将那条路封锁了。过几天她再去看,只是荒凉一片,好像什么也没发现过一样。 现在想来,当时晚上,她所见的情景不一定是真实的,或许因为被人布了“界”的缘故,所以才会有后面的诡异蹊跷。 想到这里,她低头却猛然唬了一跳!眼中突然闯入一双巨眼,谁都会受到惊吓好嘛!苏音吓得不敢动弹,那双巨眼眨也不眨盯着她看了好半晌才慢慢退了开去。这时,苏音才发现,原来是那小女孩!呼!什么时候靠得这么近的? 小女孩长得粉嫩嫩的,非常水灵,靠这么近看,就更是可爱了。小女孩不知道在想什么,眨巴着无辜天真的大眼睛,水汪汪地对她看。苏音实在无法将眼前的小天使跟刚刚的人相比较,这差距也太大了!你看人家这天真无邪的样儿,再看她那不及一米三四的个儿,再再看她那细成什么样儿的小身板,你能信这就是拿枪狂扫,拿刀狂砍的那个……? 两人大眼瞪大眼好半天,终于还是苏音先顶不住了,讪笑着问:“那,那个,多谢你刚才救了我们,我叫季苏音,你叫什么?”小女孩天真地歪歪脑袋,脆生生地说:“我叫小优!” 苏音笑眯眯地,说话不自觉就带上哄孩子的语气:“你叫小优啊!这名字真好听,你怎么会在这里?”听她夸赞,小优开心地笑了,跪坐在她对面说:“我一直都跟着你啊!”苏音笑着点头:“哦,你一直都跟着我啊……什么?你一直都跟着我?你跟着我干嘛?你是谁?” 看她陡然变了脸色,小优怯生生地看着她,双手揪着衣摆,小嘴巴微微嘟起,神态极委屈地说:“是啊!我一直跟着你,好长时间了,是林铭让我跟着你的,他对我说你需要保护!我不是谁,小优就是小优!” 看着小优一幅要哭的样子,苏音很无语,再听她那些话,就有些安下了心!于是她赶忙安慰了小优几句,小优毕竟孩子心性,立即喜笑颜开,一把抱住她的胳膊蹭蹭,像一只正在撒娇的小狗小猫。 苏音僵着身子,不敢将手抽出来,只是跟小优说了几句话,让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只是具体奇怪在哪里,她又说不上来。小优突然晃动她的手臂,指着身后的陈灵清说:“苏音苏音,这位哥哥好像被封了五感哦!” 苏音一愣,就问:“什么?什么封了五感?”小优眨巴着大眼睛,无辜地说:“他被人封了五感,是不会醒过来的。” 一听这么严重,苏音就慌了,忙问:“那怎么办?”小优咯咯地笑,对她邀功似的说:“小优有办法哦!”苏音赶紧顺着毛摸,点头急道:“是吗?小优真厉害,那小优可以让这位哥哥醒过来吗?”小优得意地一笑,转身将陈灵清靠着车门的半边身子掰正,改成背靠车门的姿势。小优小小粉嫩的手在陈灵清左侧的脖子上仔细摩索查看,猛地小手摸过一块地方,再在她眼前张开时,手心里躺着一根银针,这跟银针非常之细,几乎可与麦芒相比,肉眼只能仔细去看才不至于忽略。 苏音捻起银针眯着眼睛细看,旁边陈灵清突然“嘤咛”一声,怕是要醒转,她欣喜地转头去看,却见小优小手掌在他肩头一捏,陈灵清顿时又睡了过去。苏音大急:“你干什么?”小优顿时又露出楚楚可怜神情,瘪着嘴巴说:“是林铭交代说,这种时候不能让不相干的人看见的……” 苏音一想又觉得很有道理,不然要她怎么跟醒过来的陈灵清解释眼前发生的一切。讪笑了笑,她继续安慰小优。本来想将齐修搬上车然后离开这里,小优却对她说不用怕被发现,林铭待会儿就会来,交给他处理就好了! 如此一来,苏音放下心,索性坐在地上休息,白枫早就回到她怀里补充灵气了。刚刚一战,耗费了他太多灵力,苏音也有些累了。人一安静下来,就会想东想西。此时,她就捏着手中银针,脑子里不停的在想,到底是什么时候,齐修居然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人封了五感呢? 而且,这里是市中心医院,人流很多,怎么会突然出现大量的怪物呢?再者,为什么这些怪物要攻击他们?齐修被封五感说明这件事肯定不简单,幕后肯定有指使者!那么这件事是针对齐修还是针对她?幕后指使者又是怎么知道他们在这里的?难道也是跟踪?为什么要跟踪他们?有什么目的?…… 狠狠敲头,苏音只觉得头疼欲裂! 第一百零四章 加入流族 “哟!好久不见啊!苏音!”她仰头对上林铭笑嘻嘻地脸,即使周围光线昏暗,他也还是戴着那幅墨镜。林铭向她打招呼的样子,就像好久不见的老朋友间的寒暄,只是能不能别在这种场合?她有些无言,默默地看着对方,面无表情。 小优看见林铭倒是很兴奋地扑了上去,软软的童音在喊:“林铭!”林铭立即弯腰将小优抱起来,向平常人哄小孩那样笑着说:“哦,小优啊!你干的很好哦,真棒!”小优立即笑得灿烂,开心的点头道:“嗯嗯!小优很努力哦!只要是林铭要小优做的,小优都会努力去做的!” 林铭开怀地笑:“哦!嗯嗯!小优好乖好乖!那小优以后继续跟着苏音好不好,因为小优很厉害,可以保护好苏音。”小优很用力点头:“好啊!我会继续跟着苏音的,因为我很喜欢苏音哦!”林铭笑得露出洁白牙齿,似乎很高兴:“是吗?”小优点头:“是啊是啊!”…… 苏音无言地看这一大一小在面前旁若无人地讨论“喜欢她”这个问题,一滴巨汗正在慢慢形成,有没有人问过她的意见? 有些无奈地打破眼前颇为和谐的画面,她站起来举起手中银针,问林铭:“你能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林铭偏头看她,没有说话,她坚持地回看,眼神坚定。良久,林铭我无奈地叹口气,道:“好吧!反正我早就打算让你知道一些内情了,至少也该明白自己的处境吧!只是齐修那小子不肯,真是……” 苏音很心急,打断林铭抱怨般大的话:“你别废话了,快说!”林铭将小优放下来,对她偏头示意:“走吧!这里不好说话,待会儿会有人来处理,我先送你回去,在车上再说吧。” 四处看看,一片狼藉,确实需要好好处理一下,光是水泥地上被藤蔓抽出来的无数坑洞痕迹,她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在林铭的帮助下,她将陈灵清扶进车厢后座,自己则坐在副驾驶,小优坐在她膝盖上,由林铭开车回去。 车子刚驶出地下室,苏音就被眼前情景震惊住,到处停着警车,将地下室包围,明明灭灭的警灯照耀下,她看见来往很多人,经过封锁线的时候,为他们放行的是顾允。封锁线周围围着许多民众,其中多数是病人与医务人员,所有人都一脸惊奇地往里张望,却被警务人员拦住被要求强制散去。 顾允看见她,轻轻扶正眼镜,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她赶紧点头算作回应。顾允抬手示意放行,他们立即开车驶离。 所有一切都被抛向身后,苏音转头看,忍不住问林铭:“那里怎么办?”林铭勾唇一笑:“这个你不用担心,要知道我们可是专门负责处理这种情况的哦!我们可是特别科的!” 苏音不置可否地点头,转回来盯住他:“那你要跟我说什么?”林铭看了看她,又转回去看路开车,脸色转为严肃,嘴里道:“我只能先说明,苏音,你被盯上了!” 她愣怔,被盯上了?为什么?林铭接着道:“齐修本来将你保护的很好,而我们也原意要你远离那个世界!可是防了这边,却被另一边盯上!可恶!”林铭咬牙,双手猛地敲在方向盘上。 苏音有些乱,就问:“你们都说相同的话,齐修也是一样,不准这个,不准那个!你们到底在紧张什么?怕我被谁发现,被你们口中的三大家族?你们不就是三大家族里的人吗?” 林铭颇具深意地看她一眼,摇头道:“你错了,苏音!我并不是三大家族里的人,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是一批不被认可的存在,聚集起来后被赋予‘流’之名,代表了我们永远不被认同的意义!” 她哑然,呐呐地道:“怎么会?为什么?”林铭摇头表示不愿多说,继续道:“至于刚才你所说的,我们防备着什么。我想,我跟齐修即使缘由不同,立场却是一样的!齐修在打算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林铭肯定不会放任你陷入危险的境地,这一点请你一定要相信!” 对上林铭坚定严肃的样子,苏音有些震惊又有些莫名:“……为……为什么?”林铭突然笑了,“原因或许我以后会跟你说,但绝不是现在!但不论发生什么,你也一定要相信我!苏音!” 小优也立即圈紧她的脖颈,信誓旦旦:“对啊!对啊!小优也会拼命保护苏音的!小优保护苏音,苏音相信林铭好不好?”她哑然地看着小优水汪汪的,含满期待的大眼睛,突然不忍心拒绝对方。 她顺着小优的刘海,轻声说:“你不觉得你们很奇怪?我到现在都还搞不清楚到底要防备什么?恶灵?好像不是吧!从你刚才说的,似乎不止一边,是两边!到底是哪两边?你们都要我相信你们,完全没有依据,每每只能徘徊于猜忌与怀疑之间,这种事情,真的很痛苦!” 车内陷入寂静,两人都不再说话,小优小心翼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委屈地瘪瘪嘴缩进苏音怀里。 “我知道你肯定会有很多疑问,但我还不能告诉你,许多事情也没必要让你知道,这也是为你好,你明白吗?” 苏音不吭声,都说为她好,都不告诉她,每个人都话中有话,都顾左右而言他。她并没有很浓厚的好奇心,只是觉得自己不受信任。这些事情都已经严重到能危机她的生命了,她却还被劝说要当个糊里糊涂的傻子!就算死了,也只是个糊涂鬼! 见她一脸落寞,一句话也不说,林铭无可奈何地叹息,良久才道:“苏音,你告诉我,你想当个平凡人,过普通的人生吧?”苏音盯住他,内心陷入挣扎,没错,一开始确实是这样,她曾经很痛苦为什么自己普通平凡的人生会变得越来越糟糕,那么现在的心情有时怎样的呢? 林铭叹息:“什么也不知道的人才是最安全,也是最幸福的!就为这一点,我也愿意相信齐修是真心想要帮你!” 莫名的心中涌起一股怒气,她憋得慌:“那你呢?我看得出来,你并没有特别的能力,你原本也只是普通人,你又为什么愿意?” 林铭沉默半晌才道:“我有我的理由……”“我天生就有这双眼睛,就算我多不愿意,可是你看,它并不会就此消失,我跟你不同!林铭,我早就身在局中,我也不想到头来成个糊涂鬼!”这句话已经算是表明她的立场与态度,没错,她再也不想当个鸵鸟了! 像个寄生虫一样,整日里依赖别人,这并不是她想要的。很多事情,并不是她不想就能逃得掉的,既然逃不掉,那就好好面对吧!即使不见得有个好结局,也总比这样什么也不知道的好! 林铭有些惊讶地望着她,问:“你说真的?”苏音坚定地点头,当然是真的!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这是她从小被教育过得至理!林铭挑眉,“那你到达哪种程度的觉悟了呢?”苏音想了想,咬牙道:“我希望不再给周围人添麻烦,我要能够自保,至少要达到自立门户的程度!” 林铭看着她半晌,然后突然大笑了起来。苏音被他笑得莫明奇妙,有些生气的问他他也只是笑着摆手。等他笑完了,才对她说道:“我想啊!你还是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处境,这一点比较糟糕!” “什么处境?”苏音困惑,她也想明白,奈何没有人愿意跟她说上一说。林铭笑笑,有些讽刺:“你该知道自己的体质吧!拥有这种体质的人,不论修炼抑或御术都比旁人优秀几倍,或是不止!当然,这种有生力量自然是各大家族争相夺取的香饽饽。可是,与能力成反比,拥有这种体质的人数已是很少,而且还有越见减少的趋势。如今也只有张家下面的马,卢,邹三姓中各有几人,王家下面的李家有七八人,葛家下面的陈家本来也有的,不过后来不知怎么全部失了踪迹。” 说到这里,林铭顿住语气,不知在想什么。苏音莫名其妙:“这不是很好的吗?这么受欢迎耶!”林铭怪异地望着她,腔调有些怪地说:“你知道他们水有多深?难道你没听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那也该听过‘人怕出名猪怕壮’的道理吧,还是……” “好了!好啦!我知道了!咱就是要低调是吧?”苏音受不了的阻止他继续比喻下去。林铭点头,“我原本也只是怀疑,现在看齐修的态度估计其中确实有问题!他费尽心思不让你被他们发现,估计也是不想你成为他们利用的工具,步了他兄长的后尘!” 苏音一愣,问:“他哥哥?他哥哥怎么了?”林铭笑笑道:“这是人家的家务事,等他愿意了,你就让他自己告诉你吧!我只能跟你说,他兄长曾经是一名极为优秀的星术师,与你一样,同样天生拥有灵媒体质。” “那他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呢?去了哪里?”林铭不愿多说,任她怎样恳求都不行,只是一个人在那儿嘟嘟囔囔的:“不过啊,那小子可是个好家伙啊~我还挺喜欢的,可惜啊……” 听到这里,苏音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至少她目前是这么以为的。心才放下一半,她陡然又想起一件事来:“那刚刚那些怪物是什么?为什么要来杀我们?” 林铭果然肃了脸色,道:“这也是我要立即着手调查的一件事!近些年来,不知怎么出现了刚才那些似人形的怪物,那些怪物为半妖半灵形态,能像影子般活动,攻击性强且速度很快!所以,我们喊他们为‘影鬼’,‘影鬼’通常结伴行动,开始时会攻击捕捉术者,曾引起很大骚动,后来三大家族合力设法捕捉都没办法寻找到他们的踪迹,直到近段时间,上届也有许多人失踪!上面已引起重视,让我负责这个案子,我也怀疑与这些家伙脱不了干系!” “我想,他们是发现你形单影只,又身有灵力,才会想要抓你!你这些日子尽量避免单独外出,特别是晚上,即使有小优跟着你,也要格外小心!明白吗?”苏音有些紧张的点头,这搞得好像处处危机四伏一样,还要不要人活了! 她在这边沉思,林铭突然凑过来问她:“哎!苏音,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加入我们呢?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向你提起过吧!怎么样?要不要来?”一直安安静静的小优立即来了精神,抓着她衣襟恳求:“对啊!对啊!苏音来吧!来跟我们一起!林铭对我们很好的哦!永远不会丢弃我们,不会欺骗我们!他是个大好人哦!这里也有很多其他的好人,苏音来吧!” 苏音温柔地抚摸小优的头发,让她安静下来,“为什么要我加入?你才说过我会很受欢迎,去哪里都一样吧。”林铭突然笑得真诚,坚定道:“从我们还未见面起,我就知道了你的存在,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跟我们一样,都是‘流’者,没有归处茫然无依!来我这里吧,‘流’族就是为了你才创造出来的。” 苏音盯着他,噗嗤笑出声:“你也是像这样来诱拐其他人加入的吗?好像追女孩子时用的甜言蜜语!”林铭愣怔,立即挑眉一脸痞像:“这是甜言蜜语吗?那你有没有听得心花怒放?恩?” 苏音笑着捶了他一拳,然后正色道:“那我能有什么好处呢?”林铭一笑:“在能自保之前,你需要保护,来我这里,不仅能得到锻炼,还能得到保护!怎样?算不算好处?”“那你们又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为了增强族群实力?”“当然,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更重要的,还是通过壮大族群,给遭遇相似的族人们一片自由呼吸的天地。人总归是这样的生物,需要互相扶持才能活下去吧。” 苏音哑然,望着林铭平静说出这些话语的侧脸,突然,她好像理解了他的心情,“好!我加入!”小优在一旁欢呼雀跃,林铭与她相视而笑。 她知道这样决定显得有些莽撞,可她需要做出改变,不论是怎样的情形,如果注定要来,那就早死早超生吧! 他们后来又将事情顺着捋了一遍,从苏音给的银针来看,这些“影鬼”是人为控制的,而且这些人极可能混迹在人群之中,只待一有机会就下手,寻常绝难被发现。不过这只是一种猜想,并不能确定!…… 一行人回到学校门口,已是晚上八点多。苏音一眼就看见等在门口的齐修本人,不觉呼吸一滞。 第一百零五章 照片风波 齐修脸色很不好,尤其是看到林铭从车上下来,又从车里将陈灵清扶下来的时候,简直堪比锅底!苏音立即噤声,心底又涌起一股自我厌恶的情绪,凭什么她就非得这样看人脸色,仰人鼻息啊! 林铭倒是很随意,苏音答应加入他们,他没有欢欣鼓舞已经很不错了。林铭向齐修打招呼,齐修没理他,一双乌黑眼睛狠狠瞪着苏音。林铭没意思地摸摸鼻子,转身将陈灵清弄醒。 陈灵清很快就醒了,对于眼前情形,他有些困惑地看看苏音,苏音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起啊!害你食物过敏,你今天就好好回去休息吧!”陈灵清迟疑地点点头,突然一步跨到她面前,捏起她的右手。她只觉掌心温热,被塞进了什么东西。陈灵清在她耳边低声说:“我过两天再来找你。” 陈灵清退开几步,齐修和林铭刷一下将视线射向他,眼底都有着冷冽冰凉。陈灵清毫不在意,对两人示意点点头,转身上了早就停在路边等候的一辆路虎车内。 眼看着陈灵清离开,林铭笑眯眯地晃过来问苏音:“他给了你什么东西?”苏音张开手掌,便是一愣。只见掌心放着一只白中透着碧绿的男人拇指大小的扁圆小玻璃盒子,玻璃盒子造型圆润可爱,趁着她白嫩掌心,就更是显得精致小巧。 原来是陈灵清送她的药!却听耳边林铭一声惊呼:“哎呀!妈呀!这不是……苏音,能给我看看吗?”苏音听他惊呼,有些愣怔,闻言立即将盒子递给林铭,再看齐修,也是一脸惊异地盯着她手中的药盒子,眉头蹙得死紧。 她心底“咯噔”一声,咋了?不就是一盒子药,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只见林铭一脸兴致盎然地拿着盒子反复地看,接着还扭开盒盖凑近鼻子嗅了嗅。 林铭露出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苏音在旁边看他动作,不免有些紧张地问:“怎么了?这药有什么问题吗?”林铭突然笑了,“有问题!问题可大发了!苏音,你是不是该说说你跟那陈灵清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苏音很愣,“什么关系,就普通的朋友关系啊!怎,怎么了吗?”不知怎么的,她只觉得脸颊有些发热,连话也说得结巴起来。林铭一脸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嘴角的笑意很深:“那就有意思了!苏音,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林铭将药盒子举起来,路灯照射下,盒子表面好似有奇异光彩流动。苏音摇头,不就是普通的药盒子? 林铭猜出她的想法:“你以为这只是普通的一盒子药?哈哈哈,苏音,这可不是普通的药哦,光这盒子就是不可多得的灵玉,天然灵气充沛,这里面装的可是灵药,用灵玉装这灵药是最适合不过了,不仅不会使药性流失,反而能得温养增强的效果!” 苏音瞪大眼睛,总觉得林铭接下来的话会很惊悚,果然:“可以说,这药虽不能‘生死人’。但据我所知,这‘肉白骨’还是措措有余的!”苏音愣怔着,抖着嘴唇问:“是……是不是……很值钱?”齐修脸色顿时更黑了,林铭哈哈大笑,将药盒子小心放在她手心,抓着她手说:“值钱?这可说‘一滴万金’?苏音,这宝物自然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他对你可不简单,你要小心,我看不透这家伙,你可明白?” 后面的话,林铭是压低声音说的,苏音肃着脸点头表示明白,她决定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还给人家的好。林铭有些沉重地问她:“我知道你并不想让今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你真的明白了?”苏音一愣,有瞬间脸上出现失落情绪,她缓缓点头,林铭揉了揉她的脑袋,无声安慰。他抬头对齐修打招呼就转身回去了,留下齐修,苏音和小优三人大眼瞪小眼。 齐修瞪了小优半天,小优怯生生地躲在苏音身后,撅着嘴巴心底暗恨这位哥哥好凶的样子。苏音小心翼翼地将药放好,就听齐修冷着声道:“这是什么东西?”她一看就见齐修下巴指着的,正是躲在她后面的小优,小优人小,可却听得懂他话中恶意,顿时小脸愠怒,脆生生道:“小优不是什么东西,小优就是小优!” 齐修眼底寒芒一闪,小优立即吓得往后一缩,就听齐修冷笑:“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什么东西!”苏音无奈,解释道:“齐修,别欺负小优!她还是个孩子!小优是林铭派来保护我的,以后会跟着我一段时间。” 齐修声调立即沉了几分:“要跟着你一段时间?”苏音点头,平静道:“恩,我马上就会找好房子搬出去,不会打扰到你!对了,你今天为什么……”话语突然被打断,齐修声音低沉,好似压抑着什么:“这就是你想要的?利用完了,然后一脚踢开!” 苏音吓了一大跳,瞪大眼睛惊异地说:“你说什么呢?什么利用踢开的?你脑子发烧了?”齐修冷冽俊脸压抑着怒气,掏出手机一把甩到她怀里:“你自己看!”苏音慌忙接住手机,狐疑地点开锁屏,就见一条信息内容,发出人正是她!她疑惑,这条短信并不是她发出的,再看时间她陡然脑中一亮,再联想一下就明白了大概。 耳边齐修满含讽刺意味的道:“季苏音,你厉害啊!来招偷龙换凤,自己却跑去勾勾搭搭,你什么意思。”苏音浑身一震,深吸气,她告诫自己齐修就是这样的人,冷漠自我,虽然经常毒舌,却不一定是真心的!可是她还是忍不住伤心,胸口某处地方,突然比之往常要疼上许多。 有一类人,越是生气恼恨,就越是面上无情绪,其实早就筑起一道铜墙铁壁,想要再叩开心扉已是艰难。苏音就是这一类人!所以她只是平静地将手机还给齐修,边冷静道:“关于这件事,我要向你道歉,是我大意才会让身边的人偷用我的手机,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至于你所说的‘勾搭利用’这种事,我从没做过,也不怕人说!而且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你是我的谁?” 声音止不住有些发抖,她赶紧停下来深吸气,压下不断翻涌上鼻腔和眼角的酸意,狠狠在心底骂自己没出息,有什么好哭的!所以她坚决不让眼泪掉下来,硬着脖子将话说完了:“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你只教我半年,半年之后我与你便再无干系!这几个月我很感激你,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你不是怕麻烦吗?你放心,往后我不会再给你添任何麻烦,不会打扰到你!就这样,再见!” 说罢,苏音转身拉着小优就走,却被狠狠扣住手腕,她压抑不住怒意狠声问:“你还想干什么?”齐修俊秀脸蛋因为愤怒而有些狰狞:“你想去哪儿?跟人玩乐了一天,你就是这样的认错态度?”苏音狠狠甩动手臂,忍耐不住声调拔高:“我去哪儿关你什么事儿啊!你放手!齐修,咱们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你走你带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乐意跟谁玩就跟谁玩,你管不着!” 齐修勃然大怒,手上下死力气捏紧,苏音疼得倒抽冷气。齐修陡然甩开手,冷笑:“你!好!……”说完转身往与她相反的方向疾走。苏音漠然地看他背对走远,心底怒气转为其他情绪,浓厚而失望,让她想哭。 突然,齐修猛地顿住脚步,下一秒脚跟一转,回头对着她疾跑过来。苏音瞪着他严肃脸色,吓了一跳,怎么了?不等她问,齐修已经跑至面前,一把扯住她手腕疾跑。小优同样也吓了一跳,喊一声:“苏音……”急忙跟过来。 他们才跑出几十米,就听耳后传来引擎轰隆声,有车子在前面不远处路边急刹车,从车内下来七八个一身黑西装的人,其中一位穿着深蓝素色唐装,鬓发皆白,脸色严肃。穿唐装的老人家身板看着很硬朗,黑衣人下来后都跟在他身后作恭敬状。看来这老头就是领头的。 眼看前路被堵,齐修狠狠“啧”了一声,扯着她就往旁边的巷道跑。苏音拼命紧跟齐修的脚步,被他拖着跑堪比飞毛腿,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颠得吐出来。隐隐约约听身后一声喊:“二少爷!你们几个,给我追!……” A大以前就是个矿地,这周围搭了不少矿工临时居住的棚子,后来棚子转为居民区,到现在已是密集一片,房子与房子之间,除了刻意留出来作路用的之外,就只剩这仅能容两人并肩穿过的巷道。巷道弯弯曲曲,有点像北京的老胡同,进去了不识路的很可能会迷路,这时候用来躲避追兵,是再合适不过了。 苏音被拖着跑,又不能撞到墙壁,非常累。十几分钟后,她气喘吁吁的道:“齐……齐修……你放……放手……我自己跑……”齐修没理她,一伸手将靠墙放的一堆木头推倒,阻拦追兵的脚步,拖着她拐向了另一条巷道,拐了一道又一道,到最后她都记不清两人到底拐了几次,就在苏音终于忍不住要翻白眼晕过去时,齐修一个转身藏进黑暗的角落里,苏音被他抱在怀中,背部抵在冰冷墙壁。 跑了太久,她肺几乎喘炸了,双脚发软使不上力气。将额头抵在齐修胸口,苏音闭着眼睛等气息平稳。好半晌,她才没再喘粗气,只是胸膛还在大幅度起伏。抬眼看,正对上齐修侧脸。齐修正对着巷道那边,神情专注,好像在聆听远方动静。 苏音凝视了片刻,看他裸露出来的脖子和侧面轮廓,连成刚硬却带着柔和的线条,后颈的头发比较长,此时有几缕伸进了风衣领子里。 猛然清醒过来,苏音暗恨自己竟然看呆了,为了纾解尴尬情绪,她有些不耐地挪动了下身体,挡开些两人身体的距离。才低声说出一个字:“你……”齐修就立刻脸色大变,如临大敌,左手迅速捂紧她的嘴巴。她吓了一跳,睁大眼睛,头一次看到齐修露出这种神情。 可是为时已晚,只听一低沉声音道:“二少爷,您出来吧,老朽也好跟二少爷说会儿话。”齐修薄唇抿紧,深沉地看了苏音一眼,才转身慢慢走出去。苏音急忙跟上。 走出巷道,只见那老人家背影板直地背对着他们,双手背在身后站着。一众黑西装散开站着,已经将其他路堵死了。苏音站在齐修身后,齐修挡在苏音身前,将她掩得严实。 “德叔!”老人慢慢转过身来正对他们,苏音这才看清老人真实面目。老人虽然两鬓斑白,可面上却没多少皱纹,五官忠厚透着庄重凌厉,双眼清明,锐气内敛。是个看着很和蔼,实则很严厉的五六十左右的老头子。苏音在心底作下初步判断,突然老头扫了她一眼,她怵了一跳,立即缩脖子藏在齐修背后。 “二少爷,许久不见,看到您还是这么有精神,我就放心了!”老头子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会出现鱼尾纹,冲淡了锐气,看着慈祥许多。齐修仍旧声气冷淡,但态度却已不同,恭敬中带着戒备:“德叔,你来做什么?” 老头正饶有兴致地打量苏音,听到齐修的话,笑笑道:“二少爷,前阵时间,夫人派人来过几次,可少爷不赏脸,没办法,只好我亲自来了。还请二少爷赏个脸,随德叔回去一趟吧。” 齐修脸色微变,“德叔,你该知道,我不会再回去!” 德叔也流露出一丝无奈,叹气道:“二少爷,我是看着你们兄弟几个长大的,又怎么会不知道!可齐夫人已经被接进本家做客,她好久没见你,正等您去呢。” 齐修向来淡漠的俊秀脸蛋,陡然表现出少见的激烈情绪,像是怒极,复杂,以及担忧愤恨等等,“二少爷,记住德叔教过你的,还是随德叔回去一趟吧!”齐修低头沉默,半晌点头:“好!我随你们回去!可是,她,先放她走!” 德叔立即将兴味的眼神投向苏音,苏音一阵恶寒,却因为不满看到齐修受压制,输人不输阵,硬是瞪大眼睛回看回去。德叔上下打量了她半晌,却也不问她身份,就点头答应:“好!你们让开,让这位小姐回去。” 路被让出来,她看到小优眼泪汪汪地赶过来,那模样差点让她笑出来。齐修拉过她,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不在的时候,你立刻去找林铭,最近不要一个人外出,也不要再多管闲事卷进不必要的麻烦中,知道吗?” 说完也不等她回应,就将她轻推了一把。小优扑进她怀里,她抱着小女孩,眼睁睁看着齐修跟着老头一行人逐渐消失在视野里。 掏出手机,苏音赶紧给之语打电话,现在她能想到的人只有之语了。林铭很忙,而且他身为“流”族之长,实在不宜插手这件事,而葛陆虽然是葛家长子,但她自觉与其交情不够,不好意思太过麻烦对方,还是之语比较好开口。 接通后,苏音赶紧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之语立即变得严肃,似自言自语低声说:“……难道是因为那件事……”苏易奇怪就问是什么事,之语却又不说话了,顿了顿,之语对她说:“苏音,我现在在本家不方便,这样吧,现在已经很晚了,我明天就回来,你等我来找你,记住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苏音连连答应,挂断电话后,她和小优先回了公寓。躺倒在床上,小优睡得很香,她却彻夜无眠。她知道齐修并不想回去所谓的本家,甚至以以往的情况来看,齐修对于本家,带着某种深厚的憎恶与厌恨! 她并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内情,可当看见齐修因为某种原因而不得不受压制时,她很清晰地感觉到了齐修心中的不甘心与愤怒情绪!那种无法摆脱的束缚,让齐修非常痛苦!是什么让他受到威胁呢?那个老头曾提起过一名“齐夫人”,齐夫人,齐夫人,齐夫人姓齐,跟齐修同姓!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次日,时近中午,苏音都在等之语电话,好容易等到手机响了,她激动地接通,却发现打来的不是之语,而是葛陆!强忍住失望的情绪,她问葛陆有什么事,葛陆却有些吞吞吐吐的,当下她就觉得不对劲儿了,葛陆平日里并不会这样! “陆哥,到底有什么事,你直说吧!”“……苏音啊,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你现在身边有没有电脑,打开来进学校贴吧看看吧!”她一听“贴吧”这词,心口就发紧,几个月前她才经历过一次贴吧事件,不会又来吧! 可事实就是如此,翻开贴吧,帖子早被顶翻了天。整整几十张照片,里面全是她,跟齐修的一起回家的,跟之语去酒吧的,跟之语接吻的,与陈灵清一起的,跟林铭一起的,连跟葛陆一起的都有!其中最多的就是齐修,特别是两人同进公寓的照片,有七八张之多。 瞬间,她觉得自己明明在抽气,可氧气却进不了肺部。滑动鼠标,下面骂声一片,已经将她骂成人尽可夫的婊子!各种刺耳激烈言辞,几乎化成实质洞穿她的耳膜!怎么会这样?太过震惊以至于无法思考,她滑坐在冰凉地面。 耳边继续响起葛陆的声音:“苏音!苏音!你没事吧!怎么样?”猛然清醒过来,她大大深呼吸几次,才对葛陆说:“陆哥,我没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这么无聊?” 葛陆声音透出些微怒意,沉声说:“这件事学校已经着手调查,不管怎样,已属于情节严重事件!不过在此之前,全校四处传播这这些照片,恐怕……” 她激动地表明:“陆哥,这不是真的,你要相信我!我没有做什么,你知道的对不对?”葛陆立即温声安慰她:“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苏音不是那样的人!不过,这件事已经引起学校的重视,恐怕你要先来我这里一趟,我们先去学生科,我会为你证明,也会调查清楚!绝对会还你清白!你先别急,啊!” 挂断电话,她呆愣了半晌,痛苦地闭紧双眼,她抱紧双臂,将头埋进腿间。这一刻,她深刻地明白了什么叫“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她这简直不叫“单行”,而是接二连三,一个一个接着来呢! 黑暗中,她勾唇冷笑,有冷冽情绪在渐渐累积沉淀,总有一天会急于爆发! 第一百零六章 初入张家老宅 她匆忙穿好衣服,牵着小优打开大门,眼睛还没看清,入耳即是一阵快门“咔嚓”声,定睛一看!公寓楼前已经围满学生,此时看她出来,连忙拿手机拍照。人群挡住了去路,无数低声话语汇集成嘈杂。“哦,原来是真的啊!”“对啊!这么明目张胆耶!”“好厉害,还是学校公寓呢,就这么大胆啦!”“世风日下哦~”…… 呆愣之下,她赶紧将脸挡住,牵着小优急忙要走,奈何很多人挡在楼梯口,她根本走不动,只好边往外挤边说抱歉,让让! 似乎是故意,她走得很艰难,拼命往外挤了好久才几乎走下几级台阶。许多手机围绕着她,有些几乎要贴在她脸上。她急忙想挡开,混乱中一个不慎,她挡开一只黑色手机,对方一个没拿稳,手机脱手摔了出去。 看到的人都是一阵低呼,眼睁睁看着手机摔在台阶,再反弹几下最后躺在地面散开了架。短暂的寂静被一声怒吼打破:“我操尼玛的!你个臭婊子,把我手机摔坏了!给老子赔!尼玛的!……” 男音骂骂咧咧,苏音慌忙抬手阻挡对方想要抓过来的手,叠声说抱歉,她会赔的!可对方就像听不见似的,一个劲儿地怒骂,手上还不老实,偏要过来抓住她衣领。场面更加混乱了,突然对方猛地一搡,她突然失去平衡,脚下站立不稳,掉了下去。 围观人群传出低呼,她瞪大眼睛看见那个推搡自己的男生一瞬间紧缩的瞳孔,猛然她想到手上还牵着小优,这一摔下去恐怕不得了。于是她几乎在意识到的刹那就松开了手!小优抓不住她,急忙喊:“苏音!” “砰”视野开始放慢,一切动作仿佛瞬间,又像是慢动作拼接而成。先是右肩传来钝痛,下意识地将身体缩紧,依照本能将重要部位保护起来。索性只有十几阶,摔下去躺在地上,她并没有感到多痛,或许是因为太紧张,痛感还没传达到大脑。 试探着爬起来,手背传来刺痛,膝盖也顿顿的痛,应该没有伤到骨头,只是一些皮外伤,她很幸运。抬头看楼道周围,所有人维持着惊恐的神情瞪着她,场面再度鸦雀无声。“苏音!你没事吧?”小优冲下来,紧张地查看她身上的状况。摇摇头,她并没有伤的很重。 “哼!婊子就是婊子!除了脸皮,哪里都厚得可以!……”声音明显透着心虚,就算是虚张声势,也未免说的太狠毒了些!她与他有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说到这种程度吗! “可恶的混蛋,你敢推她骂她!看我不揍扁你!嗬啊!”苏音来不及捉住小优衣角,只说出:“小优,别动手……”就见眼前一阵风过,十几级阶梯,足有两米高度,小优这小学生样貌的天真小女孩直接原地起跳,一记飞踢正踹上那男生正脸!男生当即仰头倒地,鼻血喷溅。周围观众纷纷闪避,小优犹不解恨,单手提起男生衣领,将其上半身提离地面,另一只手以极快地速度左右开弓,猛扇耳光!“啪啪”肉击声,不绝于耳,频率极快! 很快男生两边脸肿成猪头,可见小优手劲儿之大,足足打了好几十下,小优才一个起劲儿,直接将人从楼梯上扔了下来,那模样毫不费力,就好像她扔的不是一个一百多斤的成年男人,而是一堆垃圾。 “不!……”徒劳地伸出手,她也无法阻止对方响应地心引力的召唤,义无反顾地滚落地面。“哼!”的一声,小优操着甜美的童音,双手叉腰怒瞪楼道周围的人,喊道:“你们谁还想试试?再敢碰苏音,我就揍死你们!” “哗啦”一下,人群作鸟兽散,离去前都用看怪物一样地眼神瞪着小优,至于丢给她的眼神,只有鄙视与厌恶,多得是幸灾乐祸! 这时躺在地上的男生清醒过来,连滚带爬起身往后退,边捧着脸戒备地瞪着她们,边气急败坏地喊:“你们敢打我!好!你们给我等着!” 公寓楼终于恢复了平静,小优眼泪汪汪地冲进她怀里,仰头问:“苏音,你没事吧?是不是很疼?”无奈叹息,又惹事了!不过无法否认,她刚才确实很解气!大笑着揉揉小优头发,她点头称赞:“小优干得好!真是又厉害又有气魄!” 葛陆看见她的样子额时候,吓了一跳,问她是怎么回事,她摇头只说是出了一点小意外。小优在旁边却先管不住嘴,义愤填膺地说出苏音受欺负的事! 苏音赶紧一把捂住小优的嘴,对葛陆讪笑道:“真不好意思,这个时候了还到处惹麻烦!”葛陆蹙眉看着她,缓缓摇头说:“我知道,这不怪你!”葛陆找来伤药,为她简单细致地处理了伤口,叮嘱她最近不要沾水。 接着两人又商量了下这件事,葛陆问她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她只摇头说没有。看葛陆有些困扰的神情,她突然很愧疚。想着刚刚沿途走来,到处都贴着那些照片,以及过路学生议论纷纷指指点点,手指无意识地抓紧衣摆,她轻声问葛陆:“陆哥,这件事的结果会怎样?” 葛陆安慰她,只说:“如果查清楚了,因为情节严重,如果是校内人士,会给予退学处分之类的,如果是校外人士的话,学校方面会交给警方来处理!如果没查出来,那么校方为维护名誉,极可能会对你处以退学处分!不过,苏音你放心,我一定会查出来的!” 她没吭声,点点头没再说话。这时候葛陆办公桌电话响了,他接通后应了几声挂断,转头看苏音,苏音了解地点头。两人起身往外走,苏音交代小优暂时留在办公室等她回来,小优瘪瘪嘴,勉强答应下来。等他们走出办公室,小优赶紧翻身掏出粉色小手机拨通电话:“喂,林铭吗?……” 学生科门前,这是她第二次进学生科!第一次被卷进命案,第二次又是照片丑闻!哎!这大学生活还不到半年,就已经如此“精彩”,叫人情何以堪! 进去学生科,等在里面的是三名四五十左右的男人!她认得左边那个就是学生科主任,至于另外两个,她没见过!三人坐在长桌后面,屋子中间一张椅子,看样子就是她该坐的地方了。 先对着三人礼貌地弯腰问好,中间那个黑呢子大衣貌似地位要高些,点点头再转向葛陆微笑着请他坐在靠墙放着的沙发上。 学生科主任对她示意椅子,她自觉地坐了上去,心底深呼吸为自己打气!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慌!不能乱!一定要沉住气!不能激动! 一切就绪,中间那位细长眼睛瞥了主任一眼,主任了解地点头,开始对她的询问。 “苏音同学,你已经看到了校园内流传的不雅照片了吧?请问,那上面的内容是否属实呢?” 她深吸气,冷静回答:“是,照片所拍属实。” “那么,你这算是承认了你私生活不检了?” “我并没有承认!我只认为这些照片根本无法证明我生活不检!难道我跟朋友间正常的交往,都算是不合理的,都是生活不检了?我认为这是很没有道理的!” 她说的掷地有声,话语铿锵,倒把三人说得发愣,互相看了看,暗地里交换眼神。葛陆轻轻扶正眼镜,温润眼底闪过笑意与赞赏。 “有人匿名举报说你经常与多名社会人士来往,还出入酒吧等场合,这张照片还表明,你男女不忌!曾多次在公共场合做出不雅行为,有举报说你败坏校风校纪!对于这个,你有什么可说的?” “我只知道,并没有校规校纪表明,大学生不能与社会人士来往,不能出入酒吧等场所,更何况,这些只是我与朋友的正常社会交往活动!最后,校规校纪更没有规定每个学生的性向!” 三人都露出惊讶的神情,突然中间那位黑呢子大衣手机响了,就示意他们继续自己出去接电话。这时,学生科主任因为每每被她呛住,又无法还口,着实有些憋屈,不免有些不悦,问话语气也越来越咄咄逼人。 “那你与朋友出入这些场合,有没有做出越轨行为也未可知,你有证人来证明吗?” 她想了想,不可能要陈灵清现在来对质吧!只好摇头:“没有!” “而且你经常不顾场合与同性作出不雅行为也是不争的事实!最后,你承不承认你与男同学在校内同居?” “我认为,从严格意义上来说那只算是‘借住’,并不算同居!” “有人能为你证明吗?你们在学校,公然住在一间公寓里,这是事实吧?” “……是。”一滴冷汗划过她眉角,手指在看不见的地方狠狠抠住衣服。一旁葛陆愤然起身道:“我能作证!我也算这些照片中的一个!我能证明苏音同学只是进行了正常社会交往活动,并没有做出任何妨碍学校名誉的事!相对的,我们应该更加客观地看待这起事件,我以为有严重妨碍个人声誉的嫌疑!应该严查!” “葛老师!你先冷静点!这件事我们自然会严格调查,作为老师,竟然也被卷进这样的事件当中,自然也要承担一定嫌疑,在调查过程中,还请你保持沉默!”原先出去的那位这时慢吞吞从外面进来,语调轻飘地说出这么一席话。 葛陆盯着来者,向来温润的眼底,闪过不为人知的冰冷黑暗。另外两名老师不知怎么的,立即沉默下来,头也低了几分,额际渗出细密冷汗。他们这些老老师相当于这里的地头蛇,混了少说也有二十几年,很多东西早就摸得精熟,可这上司才来了几年,平日里待人处事看似圆滑,实际上很是来事!这回恐怕要踢到铁板,他们着实为其捏着一把冷汗! 葛陆无声息地坐回原位,苏音抿紧嘴唇。黑呢子大衣坐回中间,脸色严肃,带着怒意。 “我刚刚接到学生举报说,你刚才在公寓楼那里将同校学生殴至重伤住院,还对周围多名同学言语恐吓,有没有这回事?”语气陡然严厉,颇有气势。 她无奈地叹息,点头:“是!但绝没有到重伤住院的程度!而且我会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是他们……” “不论什么原因,你的行为已经造成事实,并且给其他学生造成身体兼心理伤害,公然斗殴更是违纪违规!” 苏音一愣,被这么“屈打成招”,她不知道该怎么分辨才有用!心底陡然升起焦躁情绪,她漠然反驳道:“那他们公然侵犯我的肖像权,胡乱造谣生事,不分青红皂白毁损我名誉,加上将我推下楼梯,对我的生理和心理造成的伤害又该怎么算?” 黑呢子大衣大掌拍上桌子,发出巨响,细长眼睛里怒火熊熊:“你这是强词夺理!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就是这样尊师重道的?我看你的德行很有问题,足够给你记上一过!你……” “谁的德行有问题?又给谁记上一过啊?”屋内众人应声看向声源处,屋子门口,正站着一大一小三个人,苏音惊讶,来人正是林铭,小优,居然连顾允也来了! 第一百零七章 见林铭等人不请自来,还很有气势,黑呢子大衣不安地挪动了下屁股,才假装镇静地扶扶金丝眼镜,严肃地问:“你们是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为她作证?” 林铭勾唇一笑,状似悠闲地走过去,斜靠在桌上,自顾自伸手从那一大叠照片中拈起一张,放在三人眼前,细长手指点点照片里的人:“这个人,就是不才在下我!你说我有没有资格?我可以证明,季苏音同学的所有行为都有正当性的理由。” 林铭直起身从外套内袋里掏出两张名片,将其中一张放在照片上,笑道:“这是我的名片,各位可以看看。” 接着,另一张名片被叠放在第一张上面,“至于苏音,她早就是我特别科的上层重要成员,当然了,为了任务需要,我相信她的一切行为都是合情合理的,合乎组织要求的,各位觉得是吗?” 三人在看清第一张名片的时候,就各自露出惊讶神情,主任更是不时扶扶老框眼睛,缓解紧张情绪。在听到苏音是特别科成员后,不只三人,连葛陆和苏音本人也掩不住惊讶情绪。 毫不在乎自己所造成的效果,林铭陡然肃了脸色,气势转眼间变得冷冽逼人,“可我怎么听我的属下说,贵校有学生散发不实谣言,恶意中伤我科成员,进行人身攻击,刚才甚至有学生将我科成员推下楼梯,造成其生理伤害!我想,贵校是不是需要从严处理呢?还是你们需要人当场作证?顾允!” “是!我马上派人将嫌疑犯带来!”顾允一板一眼地说明,转头往外招呼一声,立即从屋外进来两个脸色冷硬,身板刚直,眼神锐利如刀的军人。 一见着这两军人,苏音就慌了,再看主任三人,眼睛已是直了,黑呢子大衣额际已经见汗,每个人脸色都变得紧张和难看。眼看顾允就要下达指令,一时情急,苏音喊出了声:“等等,顾允先生!” 顾允立即淡着一张脸,转头看她。她看着林铭,无声地轻轻摇头,林铭看了她半晌,室内陡然陷入寂静。这时主任终于反应过来,立即擦擦冷汗,陪着笑说:“哈哈,林科长啊!何必搞得这么严重呢,您放心,敝校一定会严加处理此事,一定还苏音同学公道!您看这样如何,给我们宽限些时间,我们一定严加排查。”一旁黑呢子大衣与另外一位老师也立即附和着,对林铭是官话套话一起上,誓要先将他安抚下来,再从长计议。 见苏音再次无声摇头,林铭叹气,也不想再纠缠…… 从学生科办公室出来,一行人沉默地走过校园,一路非常显眼,引得学生纷纷驻足。叹息,她都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了呢!这回恐怕会被传得更加糟糕! 再次将头低下几分,她低头看路,嘴里却无奈地说:“林铭,这样是不是太过招摇了点?”林铭摆出无辜神情:“有吗?”顾允摇头:“不清楚。”苏音黑线,原来无感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吗? “这件事,你希望怎么处理?按我说,就该给他们一个教训!‘流族’中人,怎么能任人欺侮!是吧,顾允?” “恩!”顾允一贯言简意赅,对于族人利益,自然要誓死捍卫!“这件事中小优表现的很不错哦!真棒!”林铭笑眯眯地抱起小优,不停夸赞她保护有方,小优扬着小拳头狠狠地用童音说:“哼哼,那些家伙要再敢欺负苏音,我就揍死他们!”“晤哦!小优好厉害!……” 一路沉默,直到走进葛陆的私人办公室,苏音才站在门前道:“这件事,我希望能和平解决。”所有人看着她,还是林铭最先开口,一如既往笑嘻嘻地说:“只要是你决定的,我都会去做!好了好了,来看看,这是你的身份证明哦!不过这只是对外的身份证明,对内你的名字已经入了族籍!从今往后,你不再是人间界的季苏音了,而是术界‘流’族的季苏音!来,收好!” 一张身份识别卡被放进她伸出来的掌心,呆愣愣地望着那张小小卡片,她知道从今往后,有很多事情都会不同了!不止是她,一旁的葛陆更是一脸复杂。林铭对上葛陆视线,立即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葛陆眼神陡然由温和变得凌厉,林铭完全不受威胁,反而笑得越发开心。 “首长,与希瑟先生会面的时间到了,请马上准备出发。”顾允看着手表,一本正经地提醒林铭,林铭马上苦下脸来,怨恨地瞪了顾允一眼,只好与苏音告别,起身往外走。 苏音去送他们离开,等林铭上车了,顾允突然侧头对她说了一句:“既然入了族,就要做好准备,很多时候一味忍让毫无用处,该舍弃的时候就要果决一点!还有,叫我名字,别喊先生了!”说完,顾允上车后车子很快开动驶离。 徒留苏音站在原地,一面惊讶顾允素来冷淡,这次却跟她说了那么多话,虽然语气毫无起伏,可是仔细品味,她歪歪脑袋,这算是,安慰和开导? 还有,顾允让她喊他名字而不是顾允先生,是不是表明让她不必这么客气,都是自己人?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笑,一直以来乌沉沉似暴雨来临前般压抑的心情,也变得轻松温暖许多。转身往回走,她得出结论,其实顾允这人表面看着冷淡不近人情,其实还是挺温柔的吧! 手才搭上门把,后面就传来狂奔的声响,转头对上来人,她愣怔,之语以狂暴的姿态滚滚而来,一看见她,立即双手大张,夸张地飙泪大喊:“苏~音~啊~!” “唔额!……”身体被狠狠夹住,头被紧紧压进之语丰满到一定程度的胸脯。之语一个劲儿地嚷嚷,问苏音有没有怎么样,一大早就听说了这件事,她急忙从王家本家赶回来,到学校却听说苏音被领进学生科了,杀去学生科那三个老头子又说苏音已经回来了!想了想苏音和陆哥肯定在一块儿,她就直奔这儿来了。 听之语一个劲儿的叽里呱啦,苏音下死力气挣扎,她快要窒息了!还是葛陆听到响动出来,实在看不过去才无奈地对之语说:“有什么话先进来再说吧!”之语立即笑靥如花,点头如捣蒜:“好啊!”甫一放开,苏音立即捂着脖子喘气。小优担忧地拉拉她袖子,问她有没有怎样,她只能摇头,有气无力! 对于这件事,之语反应很激烈,她本来就是这种火爆性子,见不得自己在意的人被欺侮。之语表示一经查出来,一定要狠狠修理那个无聊家伙。苏音虽然很高兴之语这么护着自己,不过她并不想再多说这件事。只好将话题转至齐修这里,一提起这个,之语的情绪立即冷静下来,连葛陆也露出沉默深思的神色。 葛陆双手拢在唇前道:“齐修被抓回本家,是因为‘那件事’吗?” 之语难得严肃地点头:“应该是的!陆哥应该已经被叫回过本家了吧!”葛陆蹙眉点头:“恩!”之语露出担忧神情:“你还在想小生的事?”葛陆叹息,却不回答。 一旁苏音听得莫名其妙,正急着呢,之语才终于转向她道:“苏音,你加入‘流族’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既然你已经入了术界的门,有些事情还是要多了解一点的好!”苏音了然,点点头等之语继续说下去。 “在术界有一大盛事,那就是每十年就会举办一次的比赛,我们称之为‘族选’。族选,顾名思义,就是族内进行挑选的比赛。每道宗族下面各门各派会挑选优秀弟子参加,派与派之间比拼,族与族之间较量,从而分出优劣,特别优异的弟子会得到整个术界的认同,也会被默认为是下一任继承者。当然,能参赛的宗族不一定是三大家族名下的,但一定是得到认同的,在术界有着正统地位的,而且,每族参赛人选也是特定的,胜者,不仅可以得到认同,也可以为家族获得荣誉与地位,就算失败了,也可以在比赛中提升自己的能力!再者,作为激励,在比赛中参赛者可以获得术界宝物,总之,族选是术界无数人趋之若鹜的赛事!” 之语一番解释下来,苏音只得到这样的印象,那就是,这族选相当于继承人资格鉴定比赛,胜者为王,败者寇!程度比之人间界【上界】的夏季奥运会和世界杯!而且,参加比赛,不论能不能赢都可以得到宝物!宝物啊!苏音不知道所谓的术界【下界】宝物对个人修行有什么用,但肯定都是天地灵宝,大多是古董,光这一点就很值钱! 之语并不知道自己一番解释下来,苏音脑子里会这么想,不然估计得气死! 擦擦口水,苏音回过神来问:“这跟齐修有什么关系?”之语严肃望着她,开口道:“齐修是张家二少爷,现在张家名义上的顺位第一继承候选人!” 苏音愣怔:“什么?他不是姓齐?”之语看看葛陆,葛陆没有表示,她才继续说:“这件事外人不好多说,其中渊源,你只能去问齐修本人!我只能说,他公开叛出家族,丢弃了张姓,随了母姓!” 苏音不解:“既然他都公开叛出家族了,那张家干嘛还穷追不舍,硬要他回去?”之语叹息,摇摇头:“苏音,你想得太简单了,那只是他单方面的做法,张家并没有承认!更何况他自幼便附有‘天才’阴阳师之名,张家爱惜人才,自然决计不会放手!” 苏音无言,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人家这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呢。只是,她受多年自由思想教育,对于这类宗族继承思想还是不太能理解。想做什么就去做,就算不成功至少也动手做了,像这样从出生就背负着家族包袱,不能进行自我选择,“那不是很痛苦吗?” 之语葛陆突然听她这么说,不免有些愣怔。苏音却自顾低头沉思,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呢?修道之人,不是更该看淡世间声色犬马,千百年顿悟,只为超出世外吗?为什么她看见的,完全不一样呢?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都沦落了? “不如这样吧,苏音!我带你去找齐修,你去见他一面怎样?”双手被抓住,对着之语那莫名闪烁兴奋光芒的美丽大眼睛,苏音讷讷的。葛陆却出声喝止:“之语,别再胡闹了!”之语却不以为意:“这怎么算胡闹,我只是帮苏音去见齐修一面而已,确定他的状况,你不是也想知道吗?再说了,我带她去不会出什么事的啦!”葛陆无奈,知道之语决定做什么,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也就随她去了…… 再说这边厢,学生科办公室。眼见着苏音一行人终于离开了,三人立刻松了好大一口气。学生科主任扶扶眼镜,吐气道:“这件事,看来不好善了啊!”黑呢子大衣立即铁青着脸,冷哼一声:“没想到这小女子来头也不小啊!”看他笑得不怀好意,很有些不肯善罢甘休的意味,另一人立即提点他:“我说老严啊!你就收手吧!这小孩子家打打闹闹的,不是时常有的事?就随便记个过,把这事了了不就好了?” 学生科主任也劝道:“是啊,老严!别为了这么点小事,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黑呢子大衣有些茫然:“哪有你们说的这么严重?难道我们老严家还没人了?”主任无奈地擦擦汗,继续劝,这时候他们三个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有些事说开了,让人明白些,也不至于受到连累:“我说老严啊!你怎么连葛老师也敢开罪啊?”黑呢子大衣更加不解了:“怎么了?”他堂堂一个校级领导,如今连个小小的代课老师也不敢开罪了? 另一人苦笑,只好跟这位脑子有些缺的新上司隐晦地说着其中利害,只见这新上司是越听脸色越僵硬,到最后才露出后怕神情。急忙端正态度,他毕竟混了这许多年,论圆滑他还是有些段数的:“老刘,老方啊!这可多亏了你两的提点啊!以后,还望你们多多提醒着些,我初来乍到,日子浅了,好多事情都不太清楚,为了大家方便,我就仰赖二位了!”两人急忙摆手作谦虚状。三人又是一番太极,临了主任明着对他说,这事得尽快处理,季苏音是万万碰不得了!黑呢子大衣连连点头称是。 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黑呢子大衣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还是不放心地掏出手机打过去。 “喂,严立吗?……你还敢问我!我都跟你耳提面命多少次了,不要在外边儿惹是生非!你是听不懂吗?……别说了!这件事你不准再插手,从今天起你给我乖乖呆着,别再外面给老子瞎折腾,不然老子打断你的腿!”…… 外表华丽的红色跑车内,之语正给她交代待会儿的作战计划,看着手中的地图,她有些汗,颤巍巍地问之语:“你确定,这是齐修他家?”之语笑眯眯点头,她黑线,大地主啊!去他家找他,居然还要用到这地图,而且换算看看,这占地面积足有两百多亩,要不要如此土豪!这还是在A市范围以内吗? 随同前去的还有葛陆,说是一起去看看,也好防备出什么意外,多一个人也多一份保险。之语巴不得他能一起去,苏音看葛陆镇着场子呢,也安心许多。 看着两人在这里瞎闹,葛陆也不阻止,只是在之语无数次对苏音强调“千万要跟着地图上画的路线走,一步也偏差不得”的时候,他有些欲言又止,终究还是用手撑住下巴,转头看窗外没说话。 车子已经驶在郊外,沿途已是人烟稀少,大片大片田野,早过了丰收时节,只余灰黄色秸秆,田埂间不时有南飞的大雁停下歇脚。旷野间,稀稀拉拉几棵树,树枝横疏,光秃秃没有叶子。 又开了一段时间,这时周围方圆几百米以内,连间茅草屋也见不到了。车子转弯,开上一道小径,小径很窄,只容一辆车通过,周围是灌木丛环绕,杂草丛生,看着很没有存在感!可是驶进小径以后,约莫三四分钟车程,车子便驶上了平整开阔的水泥大道。眼前一片豁然开朗,苏音惊异地四处张望,原来这里别有洞天的么! 只见大道宽阔,足够三辆车并排而驶,大道两边每隔两三米便栽种着需两人合抱的梧桐树,梧桐树冠盖巨大,互相联结着,遮天蔽日。时值初冬,这树上红叶热烈如火,一片片随性飘落下来,铺了满路,自然有一番静美姿态。 苏音惊叹地向窗外张望,大道通向远处,白茫茫看不见尽头,她也没瞧见任何建筑物的棱角。这秋叶飘零,红焰漫天的景象已经深深震撼了她的心,她无暇顾及其他,只顾痴痴地看,以至于她都没注意到,为什么这么大片的高大梧桐,这么鲜艳的漫天红叶,在外面却连一点影子也没瞧见! 约莫七八分钟,之语说道:“到了。”她赶紧往前望,迎面是一座高大门楼,三间制的,中间的门楼最高,上面用古体题写“古楼”二字。整个门楼,四檐扬起,看着应该历经岁月风霜,可颜色还是很艳丽,应是勤于修缮保护的结果。 苏音很惊讶,因为她不知道这门楼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就好像凭空出现一样,而且从门楼往里看过去,同样白茫茫一片,没有什么建筑物的痕迹。之语在经过门楼时停了下来,因为就在刚刚,苏音发现门楼两边是有人驻守的。 驻守的人穿着制服,深蓝面料,立领直肩束腰及膝筒靴,左腰挂着手枪,右腿上却绑着短剑。好奇怪的制服,打扮也很奇怪,有点像军服又不太像。 之语将车窗打开,门卫恭敬地问候:“王三小姐,葛大少爷,这位是?”门卫看见苏音,脸上露出警惕。之语随意介绍:“这是我家女佣,跟着我来拿东西的,要检查就快点!”门卫急忙板直身子点头:“是,得罪了。” 说完,有其他门卫递上来一件仪器,苏音看不懂那是什么东西,只能静观其变。那仪器有一个液晶显示屏,只有扑克牌大小,门卫拿仪器对着之语眼睛,很快仪器发出“滴滴”的声音,门卫点头道:“麻烦小姐了,没有问题。”接着是葛陆,最后是她!轮到她的时候,她很紧张,只将眼镜轻轻上抬露出右眼,只感觉右眼被一道红光闪过,便结束了。 检查过后没有问题,他们被放行。车子开动过后,苏音觉得眼前能见度突然变得很低,好像突然起雾了一样,车子前面半米之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之语闷不吭声开车,她感觉之语像在玩一样,一时左拐一时右拐,苏音很奇怪,却没问什么,葛陆却说话了,淡淡温润的语调:“这是五行八卦阵中迷惑敌人的阵法,一定要按特殊的路线走,不然会陷入幻术迷障。” 苏音吓一跳,总觉得跟拍电影似的,隐隐有不真实的感觉,只好点头:“哦~” 终于,他们走出了阵法,再一次,苏音感觉眼前豁然开朗。只是看着眼前一片大理石铺就的平地,延伸上去的二三十级阶梯,宽约十几米,再上面即是一栋庄严殿宇,真正的廊檐飞起,雕梁画栋。 苏音下巴掉地,怀疑地看着之语:“你确定这里还是凡间?这明明就是一间宫殿!”之语哈哈大笑,拍着她肩膀道:“别被它的外表唬住了,只是一栋年代久远的老房子罢了!” 三人下车,很快有专门的人将车子开走,那些人穿着很像电视剧里的老牌香港佣人,女的斜襟白上衣,男的是对襟白衬衣,下面是宽松黑长裤,也许在室外工作比较冷,他们在外面还裹着一件厚厚黑色大衣。 她还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眼珠子滴溜溜四处乱看,反正有眼镜遮住也没人知道。三人缓缓布上阶梯,老远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色棉质厚唐装的老人站在殿前,现在近了才看清,那是个六七十左右的老头,鬓发皆白,身板却硬朗,脸颊凹陷下去,眼神却凌厉,精光内敛。 之语迎上去笑道:“管家伯伯,好久不见你,身体还好吗?”葛陆也上前问好,老人立即笑呵呵的,顿时冲淡了严肃面色,一团和气,“好!好!伯伯身体好着呐!小语和小陆怎么有空来啊?” 之语上前一把搂住老人胳膊,状似亲密:“管家伯伯,我好久没来见你和夫人,想你们了嘛!这不,我连陆哥都喊来了呢!”老人笑得眯了眼睛,拍着之语胳膊:“好!好!好!知道想就好,你以后嫁过来了,咱们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怕是到时你就厌烦见了我这糟老头啦!”之语摇晃着老人胳膊,装作不依。 头一次见到之语这么小女儿娇态,那吴侬软语般的娇嗲,苏音实在承受不住,狠狠抖出一身鸡皮疙瘩,之语跟眼睛长后脑勺似的,拿手在身后揪住她胳膊,狠狠扭。她憋住气,开始望天望地望门板,就是不吭声! 强迫自己研究门板,她发现这整座殿宇都是用红木做的,左右对称,对开门扉左右延伸,足有几十扇之多,不过只有这正中一扇门开着,对着外面放着一扇红梅傲雪画屏,她只能看见殿里黑色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其余什么也看不见。 这时老人终于开口要他们进去:“好了!好了!咱们快进去吧!夫人早在里面等着呐,你们来得也巧,正好花婕也在,你们好久不见,也好叙叙旧。” 不知怎么的,苏音觉得身前的之语和身旁的葛陆俱是一震,神色有些异样。之语很快恢复,笑着说:“是吗?花婕姐姐也来了,是来看望夫人的吗?……” 苏音跟在之语和管家伯伯身后,从刚开始她就很在意葛陆的脸色,一直苍白僵硬,怔怔的,葛陆从未这样过。走近半步,苏音悄声问他:“你还好吗?葛少爷,你脸色很苍白。”葛陆猛然抬头,笑着对她摇头,压低声音道:“谢谢,我没事。”说完,脸色恢复如常。可苏音却蹙了蹙眉,原因无他,只是葛陆刚刚那笑,没有一点真心,只是强颜欢笑罢了。 他们转过画屏,正厅里的景象便看了个清楚,苏音惊讶这厅里摆设并没有想象中的奢华,反倒空旷简约,除了数张黄梨木椅子并几案,偌大的厅堂里,只四面墙角几个人高青瓷大花瓶,墙上一些水墨绘画作装饰。不过,简约有简约的好处,反倒显得庄重。 厅堂中并没有人,管家伯伯引着他们从侧面穿到堂内,迎面即是长廊庭院,从之语给她的图来看,这古宅里多是庭院套庭院,每座院子都是四合院样式,中间穿插无数长廊庭院相连。 跟在后面走了足有十几分钟,他们才被引进一座庭院,穿过一座拱门,眼前出现弯曲小径,两边开满红梅,花开正当时,自然艳丽非常,暗香扑鼻。之语道:“今年的雪梅开得很好,夫人肯定很喜欢吧?”管家伯伯笑着点头:“是啊!就是为这雪梅,夫人才请花婕来看看的。” 猛地,苏音察觉到身旁葛陆又是一震,面上虽没什么,可侧头看着枝上雪梅的神态,眼底恍惚间流荡迷离,竟是一种痴望神态。 到这时,她要再察觉不出这其中猫腻,那她就不是人了,而是长了一颗猪脑子!很明显,一提及花婕此人,葛陆与之语神态,都会有不同程度的变化,尤其是葛陆! 沉思间,一行人再度穿过一道拱门,便是到了。推开雕花木门,暖意扑面。转过画屏,进了厅里,发现空无一人。突然一道柔缓女音轻唤:“是小语和小陆来了么?” 转头望向声源处,拱形画门,垂下半透明纱帘,那带笑女音就是从里面传出的。接着又是一道温柔轻细的声音:“该是妹妹来了,她只要一出现,不论多远我都能感觉到。”柔缓女音调笑:“只说你们是双生,比我派里的寻踪符还要管用!” 此情此景,此语此音,苏音有种错觉,自己这是穿越了时空了,才会来到这么个古色古香的地方。 管家伯伯上前将纱帘撩起半边,示意三人进去。苏音跟在葛陆后边儿,打算着等会儿一定要仔细看看这花婕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能让葛陆这么魂不守舍的。 进了里间,才看清里面装潢,苏音就愣住了,过去几个小时之内,她一会儿从现代穿到古代,现在又一下子从古代穿回现代,会反应不过来也很正常有木有!只见里面装修得相当现代,屋子还是老旧样式,画窗还是开着的,正对着院子里的红梅,就像一幅美丽画卷。可这其余家具完全比照现代样式,沙发玻璃茶几,几上还有缺了一个扇形的草莓蛋糕,围着两杯英式白瓷杯,杯里应是红茶,正冒着袅袅烟气。 再看沙发上坐着的人,一个穿着白底红花旗袍,肩上披着洁白狐裘,一头乌黑云发尽数挽起,插一根蝴蝶于飞白玉簪;另一个穿着简约款长直风衣,配一头黑亮及腰直发。对着两大美人,她想出了两个词相配,一个高贵妩媚,一个温婉清新。 只是,这温柔美女长得好眼熟哦!好像在哪儿见过!猛地,苏音震惊了!这!这!这不是之语的脸吗?不对!这温婉美人怎么长得跟之语一模一样!要不是这两只气质太迥异,她又看惯了之语栗色卷发,她会一眼认不出来? 见三人愣在那里,高贵美妇朝两人招招手,笑道:“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喝口茶,暖暖身子。” 第一百零七章 初入幻术秘境 看着这一室欢声笑语,苏音却觉得很煎熬。温婉美人名为花婕,即是之语的双生姐姐,从坐下起,葛陆便一声不吭,那不时投过去的视线,温润柔软,即使葛陆平日里再温润如常,她也察觉出这个中不同来。 那样痴望的眼神,那样躲闪着唯恐被发现的姿态,都会让苏音想到从前,想到某个人。之语执恋于葛陆,她非常清楚,那么葛陆呢,却对花婕情有独钟吗?有一瞬间,她好像突然理解了之语的心情。 “苏音,苏音,你发什么呆呢?”耳边一声喊,苏音立即回神,慌道:“是!是!是!三小姐有什么事吗?”之语暗地里对她使眼色,边道:“你随荟儿去杏雨苑拿些东西来,荟儿知道是什么,去吧!”之语对她眨眼,她赶紧点头:“哦哦!我知道了,这就去!” 之语转头继续同美人们说笑,她则跟在荟儿的身后往屋外走。荟儿是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清秀丫头,脸色非常白净,单眼皮,眼珠子很黑,看着就很忠厚机灵,惹人喜爱。 她们一路从落梅苑出来,走上小径,再穿梭于回廊,苏音转动脑筋想着怎么与她搭话。突然一片梅花瓣飘落,正正掉在荟儿肩上。苏音一步上前,喊住荟儿,伸手从她肩头将花瓣拿下来。荟儿转动灵动眼波,对她轻声道谢。她当即笑笑:“没事。荟儿看着好年轻,怎么会来这里工作?” 荟儿与她并排行走,边道:“我们这些女孩子自小便长在这儿,我们都是孤儿,得张家收养,张家抚养我们,还供我们读书,支持我们工作。我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打扫工作,还不够我还这如山般的恩情呢!你呢?你是三小姐本家那边的佣人吗?” 苏音强笑:“是,是啊!三小姐为人洒脱不羁,从不苛待我们佣人,我很喜欢这样的工作呢。”荟儿微笑,眼角向上挑起:“是啊!三小姐这么好的人,将来嫁来这里,这张家也会热闹许多。” 苏音吓一跳,小心探问:“你说,三小姐会嫁来这里?嫁给谁?”荟儿有些莫名地看她:“当然是嫁给少爷啊?”苏音突然很紧张,“是,是哪个少爷呢?”据之语所说,张家还有一个三少爷,时年十五岁!难道之语要老牛吃嫩草? “当然是二少爷了?”荟儿说的理所当然,她却差点跳将起来,“你说齐修……齐二少爷?”荟儿面色微变,赶紧将她嘴巴捂住,左右张望才凑在她面前说:“在这里,千万不可以喊二少爷为齐修或齐少爷,不然要受家法的!你只能喊二少爷,在这里二少爷姓张,名张禁修!知道吗?” 苏音心慌意乱,也只能胡乱点头。荟儿放开她,两人继续往前走。一路上,眼前经过多少风景变幻,她都无暇顾及,就像一块木头般,直挺挺地,如同行尸走肉。 “苏音,苏音,苏音!别再发呆了!前面就是杏雨苑,这里是三小姐平日来小住的地方,以后有可能会成为主卧哦!走吧!”她点点头,漠然走着。 进到房里,荟儿在之语所说的地方东翻西找,可硬是找不着之语所说的东西,只能蹙眉嘟囔:“没有啊!在哪里呢?我记得好像是在这里的啊……” 荟儿身体突然顿住了,直僵僵犹如僵尸。她使劲儿将荟儿搬到屋子角落坐下,检查其背上的定身符不会突然脱落,这才掏出之语给她的地图,粗略瞄一眼迅速往外走。 通常居住的院落都会集中在一块地方,只是这边每个院落都互相隔开一段距离,走动间也要费上十几分钟。正在半路上,前面却突然传来响动,听着像是十几人同时步行发出的声响。苏音一下子着了慌,之语强调过,这里不能走偏一步路,不然会陷入幻术秘境。可她更不能被人发现啊!焦急地展开地图翻看,她发现这里几步远的地方正是通往春熙苑的入口,既然不能脱离主路,那么先去别的院里躲躲总可以吧! 主意定下,她三步并作两步疾奔,转弯往里跑,越过拱门,藏在树丛后面。屏住呼吸等人过去,透过花枝缝隙,眼看无数双穿着筒靴的脚由远及近,很快走过。直到听不到声音了,她还蹲在原地好几分钟,确定他们是真的走远了才敢慢慢从花丛中出来。 紧闭双眼狠狠呼气,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果然很挑战心脏,手掌放在胸口平复加速的心跳,她无奈地想。突然一阵盈鼻花香,鼻头一点微凉。疑惑地再度深嗅空气中的味道,边举手将贴在鼻尖的东西拿下来。一片粉红色的,软软的,香香的,花瓣? 赶紧抬头四看,一看之下她便呆住了,这满园春色烂漫,花光似锦是这么回事?明明还在寒冬不是吗?呆立半晌,突然注意到细碎的流水声,低头查看,发现沿着花田有一条小溪潺潺而过,小溪水面还有半透明的烟气袅绕。蹲下来伸手舀一捧水,触手温热,这水原来是热的!难道是温泉水?难怪这园子里的景象会这么反常,不过引温泉水造园子,这也太奢侈了吧! “谁在那里?”还在想写五四三,却被陡然一声喊给惊住,她条件反射立即蹲身重新藏入花丛,屏气收声,脑子里高速运转这种场景该怎么办? “我知道你在那里,还不快给我出来!要我亲自去请你吗?”声音已经带上了隐隐怒气,左思右想之下,一咬牙,干脆站了起来缓缓站上小径。 “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进来!”这语气,明显是习惯了对别人颐指气使!虽然让她听着很不爽,不过正好可以装成佣人。 慢慢沿着小径转过一道弯,终于看见那个出声让她进来的家伙。 那是一棵极其粗壮的花树,冠盖宽广茂盛,枝上盛开花儿不见一片绿叶,团团一片粉色彩云。花树下面生长着极其翠绿的葳蕤草地,那个男孩子就侧身对着她,坐在花树下,膝盖上盖着褐色毯子,毯子上面隔着一本书,翻开的书页之间,被飘下的花瓣占据。 花树,绿地,男孩,纷飞花瓣,非常精美的一幅画卷。她不免看得呆住了,直到那孩子动手转动轮椅对着她,看清男孩长相,她又是一愣。男孩或许不是她见过的男人中最漂亮的一个,毕竟陈灵清是少见的精致漂亮,也可能不是最酷帅的一个,但绝对是最耐看的那一个! 原因无他,单说她傻愣愣望着久久无法转眼就能见一般。或许被她的反应激怒,男孩剑眉倒竖:“你是谁?怎么来的这里?”她赶紧反应过来,低头回答:“我是三小姐带来的佣人,第一次来这里所以不认识路,这才不小心走到了这里来!对不起,我马上就离开!” 说完赶紧转身准备跑路,却被男孩一声喊住:“等等。”背对这人她脸扭曲了一下,赶紧回身继续低头扮恭敬:“是,请问还有什么事吗?”男孩却不说话,睁着一双墨玉般的大眼睛,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打量她,她被看的浑身冒汗,却又不敢开口说他看够了没,她可还有正事要办,没空跟他玩对眼游戏。 “你说,你是之语带来的?来这里干什么?”男孩眼底闪过精光,她很想抬袖子擦汗,干嘛整得这么警惕啊!眼珠子一转,她已想好了应对:“是的,三小姐吩咐我去坞风苑找二少爷一趟,可我不清楚路径,这才走错了地方。” “你要去找二少爷?他现在已经不住在那里了,他住在别的苑里。”苏音愣怔开口就问:“哪个苑里?”男孩勾唇笑了:“要我告诉你可以,不过你得带我去个地方!” 男孩对她说他的名字叫金卫,她一听差点笑出声,还精卫填海咧!不过被金卫瞥一眼,她立即憋回去,乖乖地推着轮椅往前走。金卫要求她带他去府里的一处地方,因为他腿脚不方便,所以想要找个人带他去,作为报酬他会告诉她齐修现在住的地方在哪儿。而且,金卫说,齐修住的位置也离那地方不远。 苏音仔细想想,只不过帮忙带一个腿不方便的男孩子去古宅里的某个地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也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只是,苏音很奇怪。沿路走了二十多分钟了,地方还没到。而且,一路上他们共碰上过两拨巡卫人员,金卫每次都指挥她快速地躲开,等人走了才出来。 隐晦地问他,金卫也只是对她翻白眼:“你眼睛瞎了吗?没看见我腿有毛病啊!被他们看见,肯定会二话不说就被请回去了,那我还怎么去?”苏音轻声“哦”一声,暗自腹诽这孩子很来事,而且脾气超差的,动不动就语气恶劣凶巴巴的,亏得他长得这么可爱! 再次躲过三批巡逻队,苏音发觉巡逻队出现的更加密集了,而且间隔时间也变短了,几乎每隔七八分钟就会碰上一批。这么紧密的巡逻,到底是在防备什么呢? 金卫好像对于躲避巡逻队很在行,每次躲避的位置也找的很好,再加上他手上的金色高等级隐身符可以很好地隐匿气息,面对这种情形居然也没被发现。其实,苏音很想问这位大爷,既然有这么高等级的隐身符,那干嘛不直接用瞬身符或是遁地符到达目的地,而是要选择这样东躲西藏的,龟速前行,他不嫌麻烦啊? 不过,她还是没有问出口,带着他以极其艰难的方式,再次躲过了几队巡逻人员,到这时金卫才舒口气,指挥她加快速度直走。她依言而行,只见已不再有巡逻人员经过了。只是,她看着周围景象由楼台水榭变为密林草地,空气中似乎也逐渐呈现出雾蒙蒙的状态,不觉心底有些不适。 “那个,金卫啊!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看着好像有些不对劲儿耶!”苏音纯粹是由心而发,这里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金卫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便没好气道:“这个你不用管!什么不对劲儿,你知道个什么!马上就到了,现在开始,我叫你走几步往哪个方向走,你都要照我的话去做,一步也不能走错,明白吗?” 苏音翻白眼,点头表示知道了。接着金卫突然沉寂下来,脸色极其严肃,眼睛紧紧盯着地面,以一种琢磨的姿态在思考。她不敢打扰他,只能安静地等待指示。 “往前五步,再转东三步。”苏音慢慢地往前跨出五步,再推着轮椅面向东方走了三步。抬头一看,苏音顿时愣怔,眼前的景象突然发生了改变。原本只是一片密林草地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座高山,那片密林也似乎延伸成了高大树林,通向远处高山。 “这是什么?怎么回事?”苏音紧张地问,被金卫粗暴地打断:“吵什么,闭嘴!现在往后一步,再往西两步。”苏音强自镇定,按照金卫的要求退一步,往西两步。抬眼又是吓一跳,原来本来看着离自己还很遥远的高山树林,在这一退一进之间,竟是突然在眼前放大了般,距离大大缩短了。 虽然很诡异,但苏音还是一步步照着金卫说的去做了。最后,金卫终于说出一声:“到了。”两人已经站在了高山脚下,再跨几步就进入了树林范围。 抬眼看看,苏音蹙眉。明明是午后三点左右光景,天上也艳阳高照,怎么这山和树林就让她觉得很昏暗呢,好像蜷踞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阴森森的,散发着逼人寒气。随意转头,她看见石子路旁边居然还立着一块两米多高的岩石块,上面好像用朱砂写着字。走近了仔细看,原来是古体的“禁地”二字,那笔法,跟来时见到的门楼上的题字一模一样,应是出自一人,一笔一勾之间,自有一番风味。 不过现在不是品评的时候,因为她心底涌起的不安已算明显,下意识的,她觉得这地方还是不要进去的好。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尽早回去比较妥当! 走回到金卫旁边,发现金卫正凝望着眼前高山,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莫测高深。至少,她看不出金卫眼底晦暗不明的神采。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金卫,这里好像是禁地,那块石碑上写着呢!而且,这地方鬼里鬼气的,我们还是快走好不好?” 到后面她甚至露出了恳求语气,可金卫淡淡地看她一眼就转回头去,说:“你在这儿等我,我要进去。”苏音大惊失色,“什么?你要进去!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一个人出不去!”“我一小时后就会回来的,放心!”她放心才怪,要这么长时间,之语肯定会着急,别人也会起疑,要是发现被定了身的荟儿,那一切不都穿帮了! 所以她连忙又是摆手又是摇头,坚决反对:“不不不!不行!我没时间了!我要回去!我们说好了的,我带你来这里,你就告诉我怎么找到二少爷的!” 金卫不理她,直接自己动手滚动轮椅准备进树林。苏音连忙跟上去对他抗议,劝他一起回去,这地方看着这么邪乎,还是禁地,若是被夫人发现了就糟了!结果不知道她哪句话戳到他了,金卫狠狠瞪她一眼,冷着脸喊一句“滚开!”就绕过她继续往前走。 顿时,苏音怒火上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几步跨上前一把拉过轮椅,强制性地调转方向往回走!金卫怒瞪她,喊:“你干什么?放开!滚!”苏音怒着一张脸,冷道:“不干什么,带你回去而已!”金卫侧身推她,力气很大,要她松开轮椅。苏音执拗地不肯将手松开,金卫就使劲儿掰,碰到她手上的伤口,她痛得吸冷气,手一松,金卫本来要推她的,这下手一偏直接推上了她的腰侧。 苏音本来因为痛感,抽手的同时,身体微微后仰,这时候腰侧突然受力,脚下便不稳了。身子一歪,她往旁边的草地上侧倒。幸亏是草地,要是石子路铁定要摔破皮!她放下心来任自己倒下去,可看金卫瞪大眼睛的样子,她觉得有些好笑。不就是摔个跤,用得着露出这么惊吓的表情吗? 可是扑倒在草地上的一瞬间,苏音就察觉出不对劲儿来,立即抬头一看,脸色刷一下变白,她笑不出来了! 连忙撑起身子,她回头看,原本的石子路已经被厚密的灌木丛取代,金卫也不见踪影。急忙站起来,四处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脚下枯黄野草密密匝匝,都到膝盖的位置了,这是一小块草地,四处树木高大厚密,将草地团团围住。 想到什么她急忙抬头去看,瞬间失望情绪漫上心头,没有!那座高山不见了!怎么这样?之语在来时就多次对她强调千万不能走错一步,不然会陷入幻术秘境,那她这就是陷入了幻术秘境了吗?怎么办?是原地等候救援,还是自己找路出去? 很显然,前一种方法比较靠谱!当然,那是在天还没黑的情况下! 第一百零八章 狼群围攻 看看日头,现在是下午四点多,冬日天黑的早,特别是在这里,即使太阳还明晃晃地挂在天边,眼前仍旧是一片森然冷寂。 怎么办?苏音紧张地双手交握,原地团团转。掏出手机联系之语和葛陆,可接通后却是一阵无声,不论她怎样大喊就是没有任何回应,可看手机屏幕还在计时。该死!将手机收回口袋,即使不能对外联络,可还能当计时和照明工具。 苏音想到白枫,可是喊了半天,怀里竟是没半点反应!她无语,这鬼使收的,难道只能当摆设观赏?关键时刻,怎么这么不给力! 眼看这日头一点点偏西,她越发心急火燎,来回转动如热锅上的蚂蚁。这边厢她焦急无比,那边厢更是急得不行!之语和葛陆眼看她与荟儿半天不会来,就借口累了回苑里休息。到了杏雨苑,却只见被定身符定住的荟儿。 再次将荟儿藏好,之语与葛陆准备潜进坞风苑找人,却见金卫急忙赶来对他们说,苏音不小心掉进了幻术秘境,而且还是在禁地入口掉进去的! 之语与葛陆大惊失色:“什么?”一把揪住金卫衣襟将他提领起来,之语愤怒地喊:“她怎么会去禁地的?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啊?”金卫垂下眼睫不看她,闷不吭声。葛陆连忙出手制止,只是脸色也很不好看,“好了!之语!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怎样将苏音救出来,如果不行,很有可能会惊动夫人!” 之语气氛地放开金卫,狠狠地瞪他一眼,才转向葛陆恳切道:“陆哥,你不是很擅长幻术吗?快点,你快点想办法把苏音救出来啊!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葛陆严肃地回望之语,对上她盈满恳求的眼神,只能抓着她肩膀说:“我尽力!时间紧急,我们先过去看看,金卫,你带路!” 金卫立即摆手摇头,“不不不!我不去!要是被她发现我也在那儿,我会被关禁闭的!”之语顿时脸都气歪了,恨不得一拳轰烂金卫的脸:“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怕这个!别跟我说苏音回去那儿跟你没关系,要不然你怎么知道的?现在人命关天,你还说这种话!你是不是男人,你个懦夫!张家怎么会有你这种……” “之语!别说了!没时间了,我们快走!”葛陆打断之语,率先往外走,之语狠狠瞪金卫一眼,也跟着去了。被留在原地的金卫,遥望两人背影,一脸纠结复杂,最后还是跟上去拽住之语,强硬地塞给她一只锦袋,“拿着这个,里面的东西你们用的着!我去想办法拖住巡逻队,你们抓紧时间!”说完,不看之语表情,自己转动轮椅先走了。 “哼!算你小子识相!”掂着手中东西,之语笑着赶上葛陆。 苏音沮丧地看着天边,那里太阳老公公只剩下小半张脸,无论她怎么挽留,人家也要回家休息了!夕阳橘红色的光辉,洒遍整片树林,给冷寂的树林添上最后一抹温暖色彩。 再过不到一小时,天就会黑下来,这时树林里不知道会出来什么东西。苏音不知道这片树林有多大,是否还在张家古宅范围内,但她知道夜间的树林是很危险的! 这里是树林里的一片小平地,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身上除了一只手机,几张符箓,就什么也没有了!没有食物,没有水,也没有武器!如果这茂密森林里真的有大型野兽的话,她根本就无力抵抗!何况,冬天夜里有多冷,她会被冻死的! 一连串想法在脑子里转来转去,苏音更加郁闷了!无力地蹲在地上,手指扯着枯黄的野草,至少要去弄点干树枝什么的,晚上可以弄堆篝火取暖,也能更安全些。想到就去干,她起身四处看了看,选了个方向就钻进了密林。 走进密林,苏音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眼睛警惕地观察周遭情况。抬头看,她感叹这里的树木长势之茂盛,几乎每一棵都要一人合抱还有余,它们长得很高,冠盖互相拥挤,遮天蔽日!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林子看着这么阴森了,常年照不到阳光,即使外面光线很足,走在林子中也是一片昏暗,一定要仔细才能看清楚脚下的路。 “啊……”不小心滑了一下,仔细看看脚底下,很厚的一层枯叶,踩上去绵绵软软的,感觉有点恶心。这里有点潮湿,枯叶腐烂的气息并不好闻。 攀上一根手臂粗的树枝,苏音整个人挂上去用体重将整棵枝桠折断。“啪”“啊……”摔在软绵绵的腐叶层上并不会痛,可当树枝掉下来砸在她头顶的时候就有点疼了。 呻吟一声,她坐起身揉揉额头,突然觉得左手怎么凉滑滑的,还在动。恩?会动?皱着眉头转头看去,瞬间瞪大眼睛,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同时手上极其迅速的抓起那条还在缓慢蠕动的长条状物,用力扔向远方。 这地方果然有猛兽!【如果蛇也算‘猛兽’的话=—=】一个高蹦跳起来,在身上乱拍一通,就怕还有虫之类的东西在。她欲哭无泪,怎么冬天还会碰到蛇!这什么狗屎运! 拖着折断的树枝,她准备回去小草地。她本来就没准备走多远,何况在边缘地区,这树枝都这么潮湿了,里面更深处不一定更潮湿呢!可是,依照来时的方向往回走。 十几分钟后,她觉得不对劲儿了!她记得小草地离这里顶多七八分钟路程,怎么这都十几分钟了,还没到?天色已经越来越暗,她咬牙仔细观察周围地形,全部都是参天巨树,没有什么不同! 跟着感觉,苏音继续往前走,走之前还留了个心眼儿,用石头在树干上划了一道,剥开书皮露出白色树干。小心翼翼地走了十几分钟,还是没有回到来时的地方,连所做的记号也没看见。 她想自己可能走错了方向,或许现在已经离原地越来越远了!为什么会这样?心已被击沉至谷底!无力地叹气,郁闷的情绪压也压不住,她仰头大喊:“啊啊啊啊啊~我顶你个肺啊啊啊啊啊!” 喊声传递出去,鸟群四散。给这片安静的森林带来一丝骚乱,喊完了低头,她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为今之计就是尽快找到一处可以容身的地方,如果是洞穴之类的会更好。 正想着要抓紧时间去找,实在找不到就只能听天由命了!突然,“簌簌……”声传来,苏音吓了一跳,望向骚动的灌木丛,她下意识地拿手按在口袋,嘴里喝问:“谁?谁在那里?” 袋子里还有四张符箓,一张紫色,一张金色,两张蓝色的。蓝色是定身符,紫色是驱灵符,金色是御神符!这之中,只有御神符还能有点作用,可以防御,驱灵符只对鬼灵起作用,对猛兽是一点用也没有!定身符就更不用说了!如今这四张符箓,可算是她手中救命稻草,一定要谨慎使用! 听到声音,那灌木丛突然不动了,场面陷入寂静,一时间似乎只剩下她压抑的呼吸声,场面僵持着,她不露声色地将手伸进口袋,突然灌木丛再次微微动了,一双眼睛闪烁诡异的红光,从灌丛间隙中狠狠盯着她! “喝!”苏音瞪大眼睛,浑身戒备地盯着那颗渐渐露出全貌的,毛茸茸的脑袋。这是,狗?不对,狗怎么会是红色的眼睛!那是狼?狼是红色眼睛的?越想就越冒冷汗,紧张地盯着那头似狗非狗,似狼非狼的东西慢慢走出灌木丛,露出身体的全貌。 “咕咚~”狠狠咽口口水,尝试着先挪动左脚,往后移步。手掌因为紧张已经被冷汗浸湿,全身肌肉绷紧,苏音转被那物一有动作,她就用定身符把它定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人一物仍旧对峙着,天色已经暗的只能看见模糊的影子!苏音心里很急,秉着敌不动我不动原则,她不敢乱动!可再这么僵着下去,她全身都要麻掉了! 正因为酸麻而苦不堪言的时候,那东西却猛地转身,重新窜入树丛不见了。苏音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将符箓掏出来,却见对方已经走了,不觉有些莫名其妙!怎么走了? 突然脑子里浮现想法,那东西该不会是回去招呼同伴了吧!糟糕!想到这里,她转身就跑!急忙中寻找可以躲避的地方!可这时候已经黑得看不清东西了,怎么找! 正狂奔的时候,猛然一声吼叫:“嗷呜~”心底一沉,她加快脚步奔逃,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那原来是一头狼吗?可狼眼怎么会是红色的!不管是不是红色的,目前她处境危险,只听身后越来越接近的树丛哗啦声,就知道她要惨了! 两条腿毕竟跑不过人家四条腿的,很快她就能远远看见十数双红灯笼在夜色中晃动,那里面透出的嗜血与凶光,让她心底不断涌出恐惧惊惶! 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追上,她会被开膛破肚,会葬身狼腹!不要!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人生结局。眼角瞥见高大树木,瞬间福至心灵,当下便抱着树干,她拼命往上爬。奈何树干太粗,她爬得很慢,等到爬至一人高时,狼群已经追来盘踞在树底下,仰头对她虎视眈眈。 属于野兽的低吼不时传来,苏音手臂禁不住长时间围抱树干,细细颤抖着。低头看树底下,那些狼还在围着树打圈圈,不时地走近树干,前脚扑在树干上立起来,最后会因为够不着而放弃,继续围着树干转圈。 她知道,狼是一种很有毅力的生物,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最后!沮丧的心情让她更加无力,认识到这一点,她立即打起精神,竭力屏除杂念,专心攀附着树干。 可是这样下去确实不是办法,抬头目测距离,这里的树都长得很高,这棵树最低的那跟粗壮树枝离她现在的位置大概还有一米五左右,她咬牙尝试着往上挪动了几下,下面的狼群发现她的动作,越加焦躁地低吼。突然手下一松,她承受不住又滑了下来!赶紧夹紧双手双脚,她呼哧喘气,力气快用完了吗?似乎这样会更加速下滑的时间,苏音不敢再轻举妄动! 僵持中,狼群突然出现了骚乱,几只狼围住一只比较大只的狼,互相低吼呻吟着。那头大只的估计是头狼,看这情形想在商量什么。苏音为自己冒出来的想法感到好笑,狼会有这么高的智慧吗?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一只狼踱到树底下,前腿立起来支撑起狼的上半身,然后,苏音看见了一幅奇异的场景。十几双红灯笼像是得到某种指令般纷纷想两边退开,让出一条正对着树干的小道,小道尽头闪烁着一双更加残忍嗜血的血红眼睛。 苏音知道,小道尽头就是那只头狼!忽的,头狼仰头低嚎,完了就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眼睁睁看着头狼冲向自己的方向,苏音在心底否定着瞬间闪过的猜想:不~是~吧~!可事实就是不如人意!只见头狼冲到近前,还有几步的时候,前身猛地伏低纵身一跃。头狼踩在原先扑在树干上的狼身上,借力再往上跳跃! 天啊!苏音瞪大眼睛,眼见头狼跃到她膝盖的地方,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咬下!或许是条件反射,她大叫着伸出右脚,一脚揣上那张狼脸,头狼被踹得呜咽一声,往上冲的势头尽了也就往下跌落。 苏音也因为突然松开右脚,还用力过猛,导致下盘不稳无法继续攀附,只能随着头狼一起掉了下去!“磅嗵!”一声闷响,耳边传来两声狼叫,她想被当做肉垫来用,这两头狼应该不会太生气哦! 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是一轻!怎么?瞪大眼睛,她只能看见那些红灯笼迅速往上升,最后被黑暗取代,耳边呜呜风吹,失重的感觉,她在往下掉!或许过了很久,或许仅仅几秒时间,重重撞上什么的冲击感,让她胸口一滞,呼吸变得艰难,最后意识渐渐飘远!她晕了过去。 再度醒来,她觉得胸口有点痛,头也很晕,有点想吐的感觉。手指摩挲着,是皮毛的感觉。迷蒙中,从口袋里将手机摸索出来,打开手电筒功能,手指粗的光柱照在岩壁上,有盘根错节的树根攀附其上,再往上看,光柱太小,她看不见岩顶。粗略往四面照了照,她发现这是一处四面岩壁逐渐向上拱起的弧形空间,目测有五六米高。 艰难地坐起身,她发现身下两匹狼已经摔死了,或许也可以说被她压死了!汗颜!她在心底感激这两匹倒霉的狼! 喘了口气,拿手机往周围地面照去,起先还是青黑色岩石,很平整,下一秒突然变为黑暗虚空!她吓一跳,赶紧往左右照照,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她正正好从顶上掉下来,偏偏落在了这凸出来的一块岩石上,岩石目测三米宽,两米多长,而她要是稍稍掉错了地方,那就会直接掉进眼前这无底深渊,不定要摔得粉身碎骨! 赶紧往里面倒爬几步,苏音喘着粗气,心里久久不能平息差点掉下万丈深渊的恐惧。愣愣的,她想站起来,却发现双脚发软没有力气。没办法,只能坐在原地休息。 第一百零九章 狐狸精仕女 苏音知道,小道尽头就是那只头狼!忽的,头狼仰头低嚎,完了就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眼睁睁看着头狼冲向自己的方向,苏音在心底否定着瞬间闪过的猜想:不~是~吧~!可事实就是不如人意!只见头狼冲到近前,还有几步的时候,前身猛地伏低纵身一跃。头狼踩在原先扑在树干上的狼身上,借力再往上跳跃! 天啊!苏音瞪大眼睛,眼见头狼跃到她膝盖的地方,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咬下!或许是条件反射,她大叫着伸出右脚,一脚揣上那张狼脸,头狼被踹得呜咽一声,往上冲的势头尽了也就往下跌落。 苏音也因为突然松开右脚,还用力过猛,导致下盘不稳无法继续攀附,只能随着头狼一起掉了下去!“磅嗵!”一声闷响,耳边传来两声狼叫,她想被当做肉垫来用,这两头狼应该不会太生气哦! 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是一轻!怎么?瞪大眼睛,她只能看见那些红灯笼迅速往上升,最后被黑暗取代,耳边呜呜风吹,失重的感觉,她在往下掉!或许过了很久,或许仅仅几秒时间,重重撞上什么的冲击感,让她胸口一滞,呼吸变得艰难,最后意识渐渐飘远!她晕了过去。 再度醒来,她觉得胸口有点痛,头也很晕,有点想吐的感觉。手指摩挲着,是皮毛的感觉。迷蒙中,从口袋里将手机摸索出来,打开手电筒功能,手指粗的光柱照在岩壁上,有盘根错节的树根攀附其上,再往上看,光柱太小,她看不见岩顶。粗略往四面照了照,她发现这是一处四面岩壁逐渐向上拱起的弧形空间,目测有五六米高。 艰难地坐起身,她发现身下两匹狼已经摔死了,或许也可以说被她压死了!汗颜!她在心底感激这两匹倒霉的狼! 喘了口气,拿手机往周围地面照去,起先还是青黑色岩石,很平整,下一秒突然变为黑暗虚空!她吓一跳,赶紧往左右照照,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她正正好从顶上掉下来,偏偏落在了这凸出来的一块岩石上,岩石目测三米宽,两米多长,而她要是稍稍掉错了地方,那就会直接掉进眼前这无底深渊,不定要摔得粉身碎骨! 赶紧往里面倒爬几步,苏音喘着粗气,心里久久不能平息差点掉下万丈深渊的恐惧。愣愣的,她想站起来,却发现双脚发软没有力气。没办法,只能坐在原地休息。 调整了下心情,她知道这种时候只能靠自己,害怕和恐惧一点用处也没有!小心翼翼站起身,用手电筒照向身后,眼前岩壁布满了粗细不均的树根。 抚摸岩壁,用力将树根往外扯,拨开一个缝隙,拿手机电筒往里照,看到干燥地地面,反射灰白的微光。苏音大喜,这后面有通道。人一有了希望,力气就会格外大,虽然树藤盘错很难弄断,但在她一番努力下,还是弄出了一道能容人侧身缩头通过的缝隙。 苏音钻了过去,站定后往四处照照,通道很宽敞,能容三人并肩走过,壁顶离地面少说也有三米,拱形的岩壁非常光滑,地面也很平整,很像是人工凿成的。回头看,那倒挂下来的树根就像一块门帘,将通道口掩盖得严严实实。 往前走,就是深不可测的通道,不知通向哪里,通道里安静至极,只有她下意识放晴的呼吸声和怎么也无法更慢些的心跳声,咚咚直响,通道里也很黑,手电筒只能照出眼前一米范围,黑暗像一块幕布,无声中想要将这最后一丝光亮也吞进腹中。 “啪!”狠狠一巴掌拍上自己脸颊,她深呼吸,告诫自己不能自己吓自己!憋着一口气,抬步就走,脑子里是空茫的,她只能让脑子放空,这样才不会胡思乱想自己会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山洞里! 一开始她控制不住脚步走得飞快,一个小时后,她不得不放慢脚步,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她感觉到饥饿和干渴,但不是很累,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精神上的紧张兴奋促使她感觉不到疲累,总之她还是往前走,像个孤独的行者,踽踽独行于黑暗。 正为自己都这个时候了,脑子里还有空文艺而觉得好笑时,眼前通道突然一分为二。她顿时有些愣了,怎么还来这套!往左瞅瞅,再往右看看,她举棋不定!这要是走错了道儿,出不去了怎么办?只能回头重走一遍? 想来想去,她只能这么办,在岔路口前面的地面上,她画下歪歪扭扭的术式图案,边想要是让齐修看见她这杰作,不定得冷嘲热讽的呢!人家都是挥手就成,就她还得拿块石头,苦哈哈地趴在地上丢人现眼!她安慰自己,丢就丢吧,反正丢的不是她的!要不是齐修这死家伙,她能被狼追,能掉地底下,能趴在这儿鬼画符吗? 画好术式,那不大的图案一阵微微蓝光后,立即陷入地面消失于无形!苏音很满意,虽然有点看不过去,但总归来说只要是她画完的术式,就没有不起效过!对于这一点,齐修很不可思议,她为此还嘚瑟过老半天! 有了术式,如果她走错了道,就可以费点血现画一张瞬身符,瞬身回来。不过,其实她还没那么干过,齐修也只是跟她说过,有一种符箓是用血画成的,这种符箓不需要符纸,没有那么多限制,但并不是谁都可以画成功! 事实上却是,因为齐修自幼便是“天才”级别的人物,这对术法的理解自然属“天才”的级别,在他看来只是有点难度的东西,在寻常人看来却难比登天!尤其是这血符,岂止是富有“天赋”能一言以蔽之的,一个弄不好,估计会将自己炸得渣渣也不剩了。可问题在于她不知道啊,正所谓不知者无畏,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 站起来拍拍手掌,左右看看,最后抬腿进了左边那条道。这完全靠直觉来选择,她只能在心里乞求千万别走错了。然而,半小时后,看着眼前的三岔路口,她无语泪先流!尼玛!是不是非得这样整人才好玩啊! 骂归骂,路还是要选,她愤恨地继续选了最靠左的那条道!既然有了一,就绝对会有二,有了二,那三还会少吗?所以看到四岔路口的时候,除了无力以外,她反而镇定了一点!依旧选最靠左的通道,她沉住气往前走。 突然眼前一空,空间突然变得与先前情况不同,经过四岔路口后才走了十几分钟,她进入了一间石室! 石室面积并不很大,估计有二十平米左右。石室依旧是拱形的,四边角落略方。她正用手机电筒四处晃动,查看情况,往右边角落照过去的时候,突然晃过一只人手,“嗬!”她吓一跳,手一抖,手机就咕噜掉到地上,发出金属落地的声音。 还偏偏好巧,手机落地后电筒是朝着那里的,这么一掉下来,忽明忽灭了几下以后,手机并没有摔坏,依旧发挥着自己的功能。而在模糊的光影范围边缘,正隐约看的见一团,像是裙子的袍角,只是这裙子很长,都拖到地上了。 苏音颤颤巍巍,好半晌都找不着自己的声音,只能僵硬着身子,像是等待什么。可几分钟过去,石室内仍旧寂静,只有她一人激烈的心跳声。她觉出不对劲儿来,情绪也渐渐镇定,“谁……是谁在那里?……” 石室里仍旧寂静,狠狠闭闭眼再睁开,她咬牙慢慢蹲下去,伸手抓起手机往那处一照,立即照出一张正对着她诡笑的脸,她吓得手一抖!不过有了一次经验,这回她捏得很紧,并没有丢掉手机。 “你是谁?”她下意识就喊,听着恶狠狠的语气,实际上却是色厉内荏。那张脸依旧诡异地笑,连一丝变化也没有!那种笑得眼角嘴角上挑的样子,狡诈犹如狐狸,诡异得令人生厌! 不对!这脸细看怎么有点奇怪,越看越像狐狸!察觉出不正常,她鼓气勇气走上前查看!等那物全身进入光源范围,她顿时松了口气!呼!原来不是真人,而是一座人高的灯奴。往另一边角落照照,也有一座同样制式的,两座灯奴对着石室入口,也就是她刚进来的入口,作恭候状。 黄铜制的人型像是年轻的仕女,衣带飘飘,身段微弯,纤纤素手捧着一圆盆,里面有厚厚的黑色物质,看着已成固态,应是灯油之类的。 仕女身体微微前倾,像是在行礼,一张鹅蛋脸上,蛾眉细眼,全部向上挑起,鼻子尖尖细细,嘴巴小似樱桃。她凑近了看那仕女的脸,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女子笑得很狐媚。那样子,都媚得有些非人了! 看看这丹凤眼往上挑的,再看那不知道怎么嵌进去的黑眼珠子,真真做的惟妙惟肖,透出股子媚眼如丝的神态。她正感叹着,伸手在仕女脸上摸来抚去的,“咦”,突然眼角注意到什么,她连忙顺着视线往下看,“这是什么?……”往左走几步,她蹲下身子细看,这个从仕女身后露出来的东西,好像是,尾巴? 眨眨眼,她细看,还真是一条雕刻出来的尾巴,毛茸茸的,纤毫毕现!她惊叹雕工技艺精湛,连这尾巴毛都雕出来了!转念她又想,怎么会有尾巴的,再转回去看仕女的脸,她咕哝,“难道还真是个狐狸精不成?” 一瞬间,眼前仕女突然变幻了神情,由笑意盈盈变作嗔恼之态。她惊得“啊!”一声喊,“蹬蹬蹬”倒退几步,再看那仕女哪里动了,依旧笑嘻嘻的样子,哪里来的嗔恼!可是,她怎么可能会看错!难道是太饿了,头眼昏花,以致出现幻觉了? 不管是不是看错,她转身就走,不管不顾地跑出石室,在狭长的通道里,“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回响。不知道跑了多久,她有一种疲于奔命的感觉。肺部因为剧烈运动而要炸裂般疼痛,她盯着通道灰白地面,手电灯光晃来晃去的,反射微光。 终于,她再也坚持不下去。一手扶在墙壁上,她弯腰喘息,累的像一条死狗! 第一百一十章 被吞了 看看这丹凤眼往上挑的,再看那不知道怎么嵌进去的黑眼珠子,真真做的惟妙惟肖,透出股子媚眼如丝的神态。她正感叹着,伸手在仕女脸上摸来抚去的,“咦”,突然眼角注意到什么,她连忙顺着视线往下看,“这是什么?……”往左走几步,她蹲下身子细看,这个从仕女身后露出来的东西,好像是,尾巴?眨眨眼,她细看,还真是一条雕刻出来的尾巴,毛茸茸的,纤毫毕现!她惊叹雕工技艺精湛,连这尾巴毛都雕出来了!转念她又想,怎么会有尾巴的,再转回去看仕女的脸,她咕哝,“难道还真是个狐狸精不成?” 一瞬间,眼前仕女突然变幻了神情,由笑意盈盈变作嗔恼之态。她惊得“啊!”一声喊,“蹬蹬蹬”倒退几步,再看那仕女哪里动了,依旧笑嘻嘻的样子,哪里来的嗔恼!可是,她怎么可能会看错!难道是太饿了,头眼昏花,以致出现幻觉了? 不管是不是看错,她转身就走,不管不顾地跑出石室,在狭长的通道里,“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回响。不知道跑了多久,她有一种疲于奔命的感觉。肺部因为剧烈运动而要炸裂般疼痛,她盯着通道灰白地面,手电灯光晃来晃去的,反射微光。 终于,她再也坚持不下去。一手扶在墙壁上,她弯腰喘息,累的像一条死狗! 眼前是五道岔路,她无奈地走进最靠左的通道,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因为跑了好长一段路,所以接下来的十几分钟她走得并不快,果然,再一次走进一间石室的时候,她强制镇定地深呼吸。先迅速地照向石室角落,“咦?”,居然什么也没有!再照照,真的什么也没有。狐疑地走到石室中间,她奇怪这么大的一间石室,却什么也没有,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有时候,没有看见什么反而会更加让人紧张,苏音现在就处于惊弓之鸟的状态。一步一挪地往另一边走,她止不住脑海中浮想联翩,后背冷汗涟涟。 “唔!”,突然脚踝一紧,似乎有什么东西缠了上来。赶紧低头一看,一条鲜绿好像要滴翠般的藤蔓,藤蔓比她的小指还要细上半根,这会儿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正极其缓慢,如同游蛇一般往上缠绕。 “啊!”她惊喊,伸手就去扯,“啪”藤蔓并不很坚韧,被她扯断了发出脆响。然而,被扯断的藤蔓断口突然涌出来一层牛奶般的乳白汁液,与此同时,空气中立刻散发出香味,那种味道难以言喻,却十分好闻,她猜测有凝气安神的效用。 正忍不住抽动鼻子多吸一口香气,却见那断藤突然蠕动起来,并且逐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抽出两条更细一些的藤蔓,同时,断藤也在迅速成长,使得抽出的两条藤蔓不断变粗,很快就有拇指粗细。 新生长出来的藤蔓就像没有眼睛的蛇,匍匐在地面不断扭动蜿蜒,纤细的藤尖从地面仰起来,好像在寻找一样,四处转动。 在发现藤蔓正在分裂的同时,苏音就忍不住悄悄后退,直到抵上石室的墙壁。眼见着新藤在寻找她,她忍住立即拔腿就跑的冲动,一步一步缓慢地往另一边通道口挪去。 冷汗划过眼角,渍得眼睛生疼。眨眨眼,她心里祈祷怪藤不会发现自己。可天不遂人愿,只见那怪藤的像雷达一样,慢慢转过来正正对着她所在的位置,那模样,就好像这藤蔓长着眼睛,此时正狠狠瞪着她。 身体不由自主地发僵,她不敢随意动弹了,那藤蔓也没有立即发动攻击,一藤一人陷入短暂的对峙局面。生硬地咽下一口口水,她慢慢往旁边挪了一步,只见那藤也随之挪动几分。不是吧,她在心底哀嚎,脚下还是继续挪动了一步,那藤蔓也跟着又转动几分,始终保持着藤尖正对着她的方向。 看那藤只是看着,姑且算看着吧,也不发动攻击,她准备就这样慢慢离开,可突然的,那藤化作一道光影迅速窜了过来,她吓一跳,还未看清,手腕已经被缠上。她惊吓于藤蔓的速度,反应过来后,另一只手死命扯着,藤蔓即使长得粗了很多还是很脆弱的样子,在她大力拉扯下还是断掉了。乳白汁液流到她手上,一片湿凉,忍不住心底涌起恶心感觉。 眼看着断口处再次蠕动,她知道马上又会新生出藤蔓,而且绝对不是两根,粗度也会增大。转身,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像在藤蔓还未完全长出之际逃走!可才走出几步,腰上就是一紧,她被嘞得呼吸一滞,“唔额!”。 低头一看,果真是手腕粗的藤蔓正不断缠绕着腰部,藤蔓颜色已是深绿,坚韧度也更强,她没想到每次分裂,藤蔓的速度都会成倍提高。这下子,无论她怎么下手撕扯,藤蔓就是弄不断,还在不停地勒紧。 没办法,既然弄不断,她就使劲儿往前走,与藤蔓形成拉锯之势。藤蔓察觉到她的意图,立刻停止绞紧而是往后拖动。一时之间,她只感觉腰要被拉断了,呼吸也因为挤压而显得困难。 “喝啊!”一声低喝,她鼓足力气往前冲,可才往前跨出一步就被藤蔓一个大力拖拽给硬生生拖了回去。似乎是不耐烦再与她拉扯,藤蔓力气陡然变得更大,一味地将她往后拖,无论她怎样使劲儿钉住地面,鞋底被磨得直响,也没办法稍微放缓被拖走的速度。 藤蔓将她拖到石室中央的位置就停了下来,她看见了藤蔓是从地面的裂缝中钻出来的,没有叶子的藤蔓不断从光滑的地面冒出来,不停伸展抽长,然后像触手一样,不断地攀附在她的身上。 惊吓中,她不断晃动双手,将巴上来的藤蔓扯断拨开,乳白汁液蹭得身上脸上,到处都是!可被弄断的藤蔓会分裂出更多,所以情况只能更糟糕。很快,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动弹,双手双脚都被缠缚住,最后连脸上头上都开始被蔓延。 “不……”更加令人惊惧的事情发生了,在她无法动弹的时候,她感觉到裸露出来的地方,手掌,手腕,颈部,头部,有微微的刺痛感,仔细一看才发现,不知何时,攀附在皮肤上的藤蔓表面竟生出了极细微的,如丝线或毛发般绿色半透明状的东西,那些东西正在钻进她的皮肤,并向经脉血管蔓延,皮肤表面鼓起形成了可怕的纹路。 她像一只被紧紧裹缚的蚕蛹,在见证可怕的一幕过后,身体本能地拱起弹动,却是动弹不得,最后的意识在眼前终于被藤蔓覆盖后归于黑暗。寂静地石室中只有细微的窸窣声,被掉落在地面的手机无谓地发出光芒,如果有人看见,就会为眼前的一幕惊叹。 只见无数藤蔓互相缠绕旋转,最后形成了半径足有一米高达两米的巨大团状物,藤蔓团还在蠕动着,从顶上的中间位置竟渐渐长出一朵巨大的花苞,起先只是洁白,然后从根部蔓延出血红经络,与此同时,整个花苞渐渐变得血红。就像完成了某个步骤一样,只听“啵”的一声,原本光滑的藤蔓突然同时爆出鲜嫩欲滴的叶子,那一片片碧玉般的叶片,在无风的石室中,细微地轻轻颤动。空气中浮动的香气越见浓郁,几乎到达令人闻之欲呕的程度…… 之语焦急地看着沉黑的天际,终于忍不住再次询问葛陆:“陆哥,怎么样?”葛陆已是满头大汗,无声转回视线,他眼中透出无奈:“之语,我想我们还是去请王夫人吧!最好是能先找到齐修……” 沉沉天幕下,沉静庄严的张家古宅再一次灯火通明,人声浮动。王汍澜坐在上首位置,无论何时都显得精致美丽的面庞,此时如罩着一层寒霜,美目涟涟,眼底冰寒利剑直直射向厅中,或战战兢兢,或满脸肃穆,或蹙眉漠然的四人。 素白手掌猛击黄梨木椅扶手,美妇冷喝:“胡闹!”金卫立时浑身一颤,脖子下意识一缩。之语脸上又是焦急又是不安,只能诺诺地道:“夫人,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求求您,这都是我的错,请您召集各家族长,救我朋友出来吧!” 葛陆往前踏出半步,温润脸上闪过羞愧歉然道:“夫人,这不怪之语,是我欠缺考虑,放任他们胡来才会发生这种事。” 王汍澜严重闪过怒意,转向葛陆冷道:“葛陆!我向来看重你为人沉稳冷静,办事周到妥帖,是下任族长的不二人选!可你看看你现下所做的事……” “你救她!立刻!”厅中寂然,王汍澜盯住出声的齐修,对上他黑黢黢双眼,她有瞬间惊讶,接着变作了然。 沉默片刻,只听王汍澜开口,声音中冷意已退去不少,“你们先下去,齐修,你留下!”之语还要说什么,被葛陆暗中拉住,只能咬牙闭口,跟葛陆出去。厅外,之语终于忍不住一把揪起金卫衣襟,将金卫从轮椅上提起来,咬牙切齿:“你给我听着!要是苏音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人面怪鸟 那是她此生所见过的,最美丽的风景,花开漫野,无边无际,低头细看那花,娇艳浓烈的红,似要刺痛人眼般叫人不敢忽视其存在,遥望天际,连天穹也染成凄绝红霞,风儿浮动鬓发,空气中流荡馨香。这里,是哪里呢?为什么,总有股悲绝,入骨缠绵,丝丝缕缕…… “怎么又是你?”她转身,看着突然出现在河边的人,心中眼中却毫不惊讶,好似她们就这样相望于河边很多次,很多年。 那是一名女子,身着古装,形容娇小似十一二岁,乌云秀发梳作两边圆髻,捆着赤色发带。娇小玉手婷婷提着一盏琉璃宫灯,那灯里不知道燃的什么,竟于这白日里透出微光。女子小脸生的粉雕玉琢,却偏生没有半分笑意,无情无欲般冷清冷情,一双乌黑琉璃眸子,历经千万年也一样古井无波,纯粹如黑曜。 女子见她不说话,突地竟微微变动了神情,似点点涟漪微漾,那是一种,淡淡的惆怅。“你可还记得我么?”她不知怎么,竟突然淡淡笑了,“曼殊,你还好么?”女子面上极细微的复杂情绪,只不说话,细细打量她。 “你何苦再来,即过了这忘川,你怎么还寻得见他!”她有些恍惚,好似这话曾听过千万年,她依着记忆里的样子,缓缓摇头却不说话。果真,女子只是无奈,缓缓提着宫灯走上前来,离着两步停下,转头遥望河川彼岸,眼底迷蒙破碎,“你还不死心么,这么多年,也已足够了。后世渺渺,纷扰繁杂,还有什么值得留恋,何不回来?” 她心头突然漫起苦涩,轻轻摇头淡道:“身处浮离,如何还能回来呢。”女子突然转头看她,精致脸上已无甚神情,“你若真愿回来,还怕没有来路?我只与你说一句,去寻‘轮回之境’吧,你要知道,下一回忘川河边,我再不想见着你,无论多少次,我也不会接引你渡这忘川。去吧,你也该醒转了。” 女子伸手并指抵上她眉宇,她怔愣间,脑中景象飞速流转,影影绰绰,看不清楚,倏忽,眼中昏黑,意识沉沦…… 寂静石室里,那朵巨大花苞已呈深红,一闪一闪地闪烁红光,将这石室照的猩红一片,透出无端诡异。突然,花苞颤抖着,竟渐渐舒展花瓣,一片一片又一片,到它终于完全盛放之时,花心处一颗圆润鲜红珠子大放红芒。 与此同时,那肥硕的藤蔓腹部却突然传出爆裂的声音,起先还很细微,接着慢慢变大,整个藤蔓也好像在忍受某种痛苦般,全身抖颤个不停。“哗啦”一声,藤树腹部裂开缺口,从里面滚出一个人来。 苏音猛然掉在地面,侧躺在乳白汁液中咳嗽不止。等气息调顺了,她也差不多完全清醒过来。抹了一把脸,全身都被乳白汁液浸透了,浑身洋溢着一种浓郁香气,那感觉实在是恶心。起身后迅速打量了周围,脸色发青地看着破了个大洞的藤蔓树,她应该庆幸这东西还有“生育功能”,居然能把她“生出来”吗? 很快她的注意力被花苞里面的红珠吸引,“咦”一声,她小心翼翼地凑近打量,看那珠子圆润剔透,如一颗红宝石般,居然还呼呼闪光。 忍不住好奇,她伸手小心摸上红珠,才一触及,那红花突然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啊”她吓一跳,猛地缩手。再看那花又恢复原样。她奇怪这花怎么像是在怕疼一样,突然心底涌起一股恶气。怕疼?那敢情好啊!它都把她吞吃过一回了,这珠子能长出来肯定有她的功劳啊,她采了去也不算什么吧! 思及此,她狞笑着一把捏上红珠,慢慢使劲儿往外拔,果然,随着她力道变大,红花颤抖的幅度也随之变大,到最后竟抖如筛糠般。“嘿!”一个使劲儿,她一把拽下红珠。瞬间,眼前红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 她吓得愣怔,眼睁睁看着那花枯萎之后,连着藤蔓也开始枯萎,到最后慢慢缩回地面,钻如地底不见踪迹。稀奇地看着重新平整如初的地面,居然连一丝裂缝也不见,好像她刚才所经历地一切只是她的幻觉罢了。 盯着地面半晌,她才低头看手里抓着的红色圆润珠子,蹙眉想这一切并不是幻梦,她刚才确实被吞了,然后摘到了一颗红色果实? 捡起手机对着手里查看,这果实只有葡萄大小,触手温热,摸着质地也很坚硬,整个圆滚滚的,红色也看着喜庆,十分可爱讨喜。哪里像一颗果实,倒像一颗玻璃红珠,躺在掌心闪烁微弱红光。 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转头一看,才发觉手机电量只剩下百分之十五。看看时间已是午夜,她却独自一人身处在这黑漆漆的地底石室中,怎么想都觉得很可怕。看看红珠,将手机电筒关了以节省电量,借着红珠的光芒,勉强还能看清脚下的路。 她加快脚步离开石室,看见六岔路口,没有一丝犹豫地走上左边通道,然后毫无悬念地再次来到一间石室。 与上一间石室不同,这间石室打眼就看见中间立着一尊高大青铜雕像,走近了看,雕像高达三四米,是一只蛰伏在粗壮松树枝干上的鸟?这只鸟极大,尾羽拖曳而下,细看青铜雕刻的纹路,每一根羽毛都似乎蕴含着力量,羽翅微扬的神态,非常逼真。 虽然她并不懂,但看着就能觉出其中好坏,只是惊叹那雕工的精美细致。边细看羽毛纹路,边围着雕像走动,她不敢伸手抚摸,就怕出现什么不能理解的状况。可下一秒,不能理解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惊愕地看着那张脸,这,这不是一张人脸吗?只见双翅微拢下,那张脸雕刻得非常细腻,轮廓鲜明,五官稍稍深刻,这是一张极其俊秀的脸,剑眉直鼻,薄唇尖颌。耳际生着一簇扇子般的羽毛,从脸颊至脖颈以下,有细密小羽的纹路。 奇怪地看着这张脸,居然头上还带着冠,只是看他微闭双眼,静静伏在树干上休憩的神态,她心底突然涌起想要看看他睁开眼睛之后的神态,一时不免惊叹。 看也看完了,她决定立刻离开继续寻找出路,转身之际,眼角余光突然瞄到石室墙壁上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色彩非常鲜丽。“恩?”下意识转身,她走近墙壁细看。原来是壁画,粗粗看了一下,整个石室墙壁都被画上了壁画,色彩非常鲜明,本着看看也无妨的想法,她只看着近前的几幅。 这些壁画内容好像是连着的,在描画某些场景,那些图腾让她直觉不是寻常思维能理解的,倒像是在讲诉什么神话故事。这画上画的正是那人面帅鸟,还有一只,狐狸?忍不住她走到石室角落,沿着墙壁从头开始看起。 第一幅画面,似乎是某处庭园,只看繁花几簇,一颗巨树下正卧着那只人面帅鸟,帅鸟羽毛洁白,只耳羽和尾羽闪烁七彩,好似凤凰。而在不远处的花丛中,正探头探脑地露出半张狐狸脸。 这些壁画画得比较抽象,可她就是能从这寥寥几笔中看出其中情态,好像昔日情景历历在目,让她忍不住心底涌起欢愉,嘴角也不自觉上扬。 还有几步就到了第二幅画的是那白毛狐狸猫儿一样蹲身在人面帅鸟脸前,正歪头盯着帅鸟,小小一蓬狐狸尾巴,尖尖儿上却有一簇金色,正俏皮地晃动着。 接着,小狐狸伸出一只小爪子,好似要摸上帅鸟耳际扇子般的彩羽。然后,小狐狸咬着一根彩羽在奔逃,后面天上正追赶的,是那双翅怒张,羽毛全部竖起的帅鸟。再接着,是帅鸟在天空翱翔,爪子正勾着小狐狸后颈,有白云缭绕表明它们正飞在空中。 到这里,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总觉得那小狐狸可爱得不行,那帅鸟真是气量狭小,笑着低声暗骂:“真是只小气的怪鸟!”最后一幅画,突然出现了第三个人,那人穿着甲胄,手挽弓箭,正正对准天上一狐一鸟。到后面就没了,她突然愣怔,很想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正发呆,突然“喀拉~啪嚓~”破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猛然回神,心底突觉不妙。极快转身,她看见一地破裂的青铜碎片,青铜树干上那只鸟双翅张开,足足有五六米之长。最后一片剥落,掉在地上发出钝钝的坠地声响。巨翅猛地一阵抖动,好像久久不曾动弹,要好好疏松下筋骨。 眼看着那只巨鸟背对着她,缓缓从青铜树干上站起来抖动羽毛,她朝另一边通道口张望,心底暗恨自己怎么不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偏偏要看什么壁画,这下好了吧! 不管了,她咬牙转身就跑,听见身后展翅的声音,室内猛然刮起狂风。她瞬间苦了脸,摆动小双腿往通道狂奔,就到了,就到了! “哇啊!”身子一空,迅速离开地面,与此同时,后肩上传来*被撕裂的剧痛。侧头去看,只见一对覆盖黑色细羽的爪子,锋利的爪勾刺破了厚厚冬衣,直勾进了她的血肉里。 因为疼痛,她忍不住面孔扭曲,双手上举使劲儿捶打鸟腿。耳边是巨大的翅膀拍打声,卷起的狂风在室内回荡,吹得她睁不开眼。她庆幸这里的石室不是很高,人面鸟抓着她飞上高空盘旋,也只能离地两三米,不然她丝毫不怀疑巨鸟会将她扯上高空,再丢下来摔成肉酱! 疼痛让她失声尖叫,恐惧也随之而来,手忙脚乱无果之后,她咬牙暗恨,难道今天就要被这个长着张人脸的扁毛畜生给弄死在这儿。不甘心顿时淹没恐惧,她晃动着双腿大喊大叫:“啊!放开,你放开!你这扁毛畜生,还不把姑奶奶放开,不然我拔了你的锦毛,剖了你炖汤喝!” 也不知道这扁毛畜生是听懂了她的话,还是盘旋着飞累了,竟然松了爪子将她放开。“碰”一声,她生生砸在地面上,震得肩上伤口生疼。一落地,她咕噜噜往墙边滚去,贴着石墙坐着直喘气,伸手摸了一把后肩,再拿回来看见一手的血。可恶,那怪鸟要再使点儿力,她肩膀就非得来个对穿不可! “咿啾!”一声高鸣,人面鸟扑扇巨翅逐渐停在青铜松枝上,刮起的烈风吹得她脸颊发疼,抬手来挡,暗骂这鸟“可恶”。怪鸟终于站稳了脚跟,收拢了翅膀,却是对着她伸长了脖子看。 烈风平息,她也拿开手与怪鸟对视,入眼即是在昏暗中发光的血红眼睛,那张俊秀的脸上,是孩童般懵懂的神情。这么一双嗜血双眼,配上一张没有表情却透着无辜的俊脸,怎么看怎么变态! 警惕地盯着怪鸟,不敢随意错开视线,她焦急地在心里思虑对策。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策略,她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小心观察怪鸟的动向,怪鸟似乎不打算再次发动攻击的样子。很明显,眼前的怪鸟并不是壁画里的那只,壁画上那只全身洁白,只尾部与耳际生锦羽,而眼前这只全身乌黑,像只乌鸦不说,还瞪着一双灯笼般的红眼睛。 怪鸟盯着她,脖子左扭扭,右扭扭,似乎在打量她。看着这家伙有着肥硕的鸟身,却偏偏长着张苍白泛青的俊秀人脸,人头歪来歪去的模样别提多奇怪了。接着,人面鸟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鲜红眼睛瞪大,看到里面流露兴奋光芒,她心底发寒。“咿唔!”怪鸟张嘴低叫了一声,脖子突然往上拔了起来。 缩紧翅膀,伸长脖子,人面鸟瞪着眼睛直直盯着她,下一秒,薄薄嘴唇突然大大裂开,原本没有表情的脸硬生生被弄出个扭曲的笑脸,那模样无比诡异。“啪嗒”一声,人面鸟突然轻盈地跳到地面,屁股一扭一扭地向她逼近。 她吓一跳,惊恐地喊:“喂……你……你干嘛?……你别过来……滚开!”双手下意识捏紧衣襟,双腿无谓地在地面蹭动,想往后躲,可身后已经是石墙,她无处可逃了!只好尽力缩成一团,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墙壁似的。 人面鸟走近,直到与她只隔几厘米才停下,近距离对上那张诡异的眼睛,感觉更加可怕。怪鸟望了望她,突然一低头。她全身一僵,吓得紧闭眼睛,头扭到另一边,嘴里喊:“啊!” 下一刻,手背上传来疼痛,她赶紧缩手睁眼看。可那人面鸟似乎看上了她的手,非得追着她手,张口要咬!她一愣,看着刚刚一会儿突然在手背冒出来的一排牙印,哭笑不得!怎么还咬人啊,难道这厮其实不是鸟而是狗么! 怪鸟追着她手上下摇动几回,仍是咬不到,似乎怒了,便一翅膀将她扇翻在地!她只觉得一股巨力掀过来,转眼就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拥抱,还没反应过来,背上就是一重,呼吸一滞,“唔额!”。视野里,怪鸟从背后伸长脖子拿那张俊脸去拱她的手,那样子就好像要亲她手似的。 下意识她手捏的紧紧的,掌心一团温热。那鸟见拱不开,实在是急了张口就要咬。她唬一跳,猛地脑子里灵光一闪,立即将手掌打开,露出掌心闪烁微光的红珠。“咿啾!”那鸟看见珠子,兴奋地低鸣一声,一低脖子。她只觉得手心被什么舔过,湿凉湿凉的,再看珠子已经不见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惊天神雷 背上的压力终于消失,她赶紧呼哧呼哧喘气儿,爬起来紧贴着墙壁去看那怪鸟。只见那怪鸟仰着头,欢快地砸吧着嘴,眼睛微微眯着的样子,好像吃了什么很好吃的东西似的。吃了红珠过后,人面鸟好像满意了,连看也不看她一眼,自个儿扭着屁股略显笨拙地转身走开。 眼看人面鸟蹲在几米远的地方,不知在做什么地踱过来走过去。她边紧密地盯着怪鸟,边小心翼翼地扶着墙壁站起来,准备趁着怪鸟吃饱喝足了,赶快找准时机逃走。可下一刻情况突然有了变化,怪鸟猛地高声尖鸣,人脸也流露出痛苦的神情,显得极其狰狞。她吓得怔在原地,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人面鸟又尖声鸣叫几声,然后大力拍打着翅膀,却不飞起来而是在地面跑动,从这边跑到那边,又从那边跑回来。连着几回,翅膀拍打着,怪鸟不时发出几声痛苦地尖鸣。刮起的狂风扇得她几乎站不稳,眼睛也睁不开,那一声声尖啼更是震得她耳朵嗡嗡直响。 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她搞不明白,更不敢靠近去查看,只能由着人面鸟发疯似的折腾,自己扶着墙壁苦苦支撑。足有十多分钟,怪鸟终于停了下来不再折腾。她走近了看,在手电微光中,怪鸟缩着肩膀,整个身体一下一下地往上耸动,嘴巴里也发出咕噜的奇怪声音。 细细看了一下,她正想着,这怎么像是要呕吐的样子,就听“呕”的一声,怪鸟一伸脖子,从嘴巴里吐出个东西来,那东西“咕噜噜”滚到她脚边,她弯腰去看,这不正是怪鸟刚吞进去的红珠吗?怎么又给吐出来了? 再看那怪鸟,扑腾了几下翅膀,脸上显出的神情仿佛在说“顿时舒坦了”。弯腰捡起红珠,就着衣服擦了擦,她奇怪地看向人面鸟。人面鸟也望着她,不明意味的低鸣。 “你要?”她试着往前递了递,不想那人面鸟扑棱后退两步,双翅缩紧,显现出退避三舍的畏缩样子,脸上更是作出一副见之欲呕的表情。顿时,她忍不住脸色怪异,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看着这么一坨庞然大物,突然做出这么生动的神情和滑稽的动作,让她觉得莫名的极具喜感。 看她笑得弯了腰,怪鸟一脸无辜地盯着她看,还“啾咕”着歪了歪脖子。“嘶~”大笑牵动了肩膀上的伤口,她痛得身体一缩,嘴里冷嘶。龇牙咧嘴地等疼意稍稍过去,她试探性地对着怪鸟,“既然你不要,那我要走了哦。” 怪鸟“啾咕”一声,好似回应她的话,也不知到底是不是听懂了。不管了,她转身往通道口走去。迈出第一步没事,第二步时后领就被一股力道往后拖住。她吓得大叫:“喂,你干嘛?放开!” 人面鸟将她扯回石室中央,就张嘴放开了她的后领。没了钳制,她转身警惕地盯着人面鸟,看它接下来的举动。可人面鸟就像喜欢上大眼瞪小眼的游戏似的,一个劲儿与她对望,就是没有什么动作。 苏音看得眼睛发酸,最终只好无奈地讪笑,也不管怪鸟听不听得懂,就开始好声好气地与其打着商量:“嘿嘿,那个鸟兄啊!那个你是雄的吧?好了,先不管这个,咱先说说呗,你看你又不要这珠子,我的肉也不好吃,不如你就放我走,好不好?”她充满期冀地笑望人面鸟,可对方在一阵静默后,无谓地拢拢翅膀,回了一句“咿唔”。 瞬间苏音额际滚下一滴汗,心里哀嚎,老兄你到底是听得懂听不懂啊!无奈地低头嘀咕几句,重新抬头,她边讪笑,边偷偷往后挪,“那个鸟兄啊!我下回再来找你玩你看如何,我还有事,不如先走!” 说罢,转身狂奔。她是不知道怪鸟是什么意思,反正她没空陪它玩,先跑再说!可随着脑后风声逼近,她只得苦着脸哀嚎:“不是吧!哇啊!” 只觉后领一紧,双脚便离开了地面。她哇哇大叫:“喂,你要干嘛?”可怪鸟不理她,扑扇着大翅膀,一声高鸣“咿唔!”,就往通道口冲了进去。地面在脚底迅速倒退,因为通道比不上石室宽敞,所以怪鸟只能飞的低些,连带着她只能缩着双腿才能免于在地面拖拽。 人面鸟飞的很快,耳边呜呜风声,眼睛却看不见东西。她紧张地双手抓住怪鸟脚腕,咬牙闭眼,脑海中却浮现出怪鸟要将她带进老巢享用的可怕想法。 正想着,眼前突然出现了光亮,还未看清身体就被怪鸟扯着升上更高的高空盘旋。苏音低头,就目睹了一阵奇异景象,原本只有一点光亮,蓝绿色的,好像鬼火般飘忽,接着在原先那点附近又出现了一簇,然后就像骨牌反应一样,周围迅速冒出一簇簇鬼火,从中心蔓延至四面墙壁,直至石室壁顶。 接着鬼火的光亮,她才看清这是一间比先前的大得多的石室,粗略估计相当于一个体育场大小。出于好奇心,她忍不住眯眼细看那些发光点是什么,趁着怪鸟飞的离石壁较近的时候,她伸手探向其中一簇鬼火。 随着怪鸟飞动,她扯下了一簇鬼火,拿到近前一看,她不免愣怔,这原来是朵花?花会发光?愣愣地想着,空气中突然荡出一声怒喊:“大胆!谁敢摘我的花!”她吓一跳,还不及反应,耳后即生风,怪鸟急忙啼了一声,翅膀一歪,带着她躲了过去。 在怪鸟带着她躲过第二回时,她才看清楚攻击他们的东西。那是一根根深黑浓绿的树藤,藤上长着鬼火花,这些树藤非常庞大,布满了整个空间,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树藤锲而不舍地从四面八方攻击过来,鞭子似的甩动,空气摩擦声表明,就算挨上一下也铁定不会好受。好在人面鸟飞行功力了得,带着她左冲右突,渐渐靠近通道口,往前冲去。眼看就要冲出重围,她兴奋得大喊:“鸟兄干的好!加油啊!” 话音还没落,双脚就被扯住,一股巨力传来,她只觉腰向要被扯断般。人面鸟被扯得往下急坠几米,然后便扑腾着巨翅,拼命往上飞。她处在中间,接受上下两方巨力撕扯,自然苦不堪言。 正想着自己会不会就这样被撕成两半时,耳边传来清晰的布帛碎裂的声音,脑子里还没想明白,往上的力道突然消失,她失声尖叫着往下急坠。“啊啊啊啊……”完蛋了,她要掉下去摔死了!耳边传来怪鸟显得急切的“咿啾”鸣叫,她暗道,鸟兄你保重! “唔额!”闭紧眼睛,身上却没有传来剧烈的痛楚,反倒是腰上传来紧缚的感觉,她有些呼吸艰难。奇怪地睁开眼睛看,原来是树藤缠上了她的腰才使得她没有直接掉下去摔成肉饼。“呼~”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她惊魂甫定。“咿啾!咿啾!咿唔!”突然石室中回荡人面鸟悲切的哀鸣,她吓一跳赶紧看去。原来是人面鸟看她没有掉下去,正拼命想靠过来,可树藤却偏偏不让它靠近,百般阻挠。 怪鸟飞行速度很快,动作也很敏捷,可也抵不上树藤数目太多。只见无数树藤好似戏耍般,在它要靠过来的时候就猛地伸出去将其挡开,背后又甩出藤鞭。人面鸟疲于应付,已经被抽中好几下,一时间漫天黑羽纷飞,可见藤鞭力道之大。 眼看着人面鸟又被狠狠抽中了后背,听到悲切的痛鸣,她心中突然涌起不忍,却又毫无办法。口袋里只有几张不顶用的符箓,白枫又断了联系,她能怎么办?强烈的无能为力感涌上心头,她觉得很难受很不甘心! 树藤似乎厌倦了戏耍人面鸟,陡然一下子从各个方向伸出树藤,人面鸟无处可躲,只能束手就擒。被抓住的人面鸟就像被蛇缚住了般,被卷缠着逐渐捆紧,双翅被紧紧束缚。随着绞紧力度的增大,首先会勒断翅膀,接着是内脏,人面鸟会被活活绞死。 “咿啾!咿唔!”悲鸣声中,她对上人面鸟血红眼睛,不知怎么的,她再看不出其中血腥邪恶,反倒看出浓浓的绝望与不舍。猛地胸口一滞,她不想看到人面鸟死在眼前,这种想法突然如同山洪暴发般充斥她整个脑海,强烈地*使得她有瞬间脑海空白一片,无意识中她张嘴就喊:“妙法?惊天神雷。” 话音一落,眼前却是什么也没有,只是那树藤的动作陡然顿住,空气中也荡出一个飘忽声音,带着疑惑不解:“咦?”下一秒,一道白光当头降下,苏音被强烈的白光照的睁不开眼睛,耳边也像是有千万只小鸟在尖啼一样,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声音,她耳膜被震得生疼。 混乱中,她只觉得腰间力量陡然松开,身体掉到地面,膝盖和胳膊以及受伤的肩膀摔得生疼。仅仅几秒,也许更久,电光渐渐消散,石室内空气中充斥着植物被烧焦的味道,四处散落着仍旧燃烧着火光的残留树藤。 “唔恩……”先动动双腿,再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借着火光,她爬起来,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地面上一个直径足有两米的巨型坑洞,深黑的样子也摸不准到底有多深。她呆呆地想,这是刚才那道惊雷轰出来的?好,给力…… “咿啾!”人面鸟发出低鸣,她惊醒过来,赶紧跑去查看,嘴里忙忙地喊:“啊,对了,鸟兄你咋样了?有没有被烤成火鸡啊?”【=—=苏音,都成火鸡了还怎么叫啊~】 冲过去的时候,发现人面鸟被很多树藤给紧紧裹在里面,形成了一只巨大的蛹,这样刚好挡掉了落下来的惊雷。苏音双手其上,费了好大力气才将树藤蛹扒开一个洞,人面鸟从洞中钻出来,簌簌抖动了一下全身已经稀疏不少的黑羽,人面鸟缺乏表情的青白人脸露出一种微微欣喜的神情。 “咿啾”人面鸟巨翅一拍,她给直接扇趴在地上,无奈地安慰自己,这是鸟兄表达谢意的方式,看来是完全没事了!还好!还好! “哎哟!哪个不长眼的,这是要劈死我么?”陡然听到这嫩嫩的童音,苏音很愣,顺着声音看向声源地——那个被惊雷劈出来的坑洞!下一秒,盯着那只颤巍巍搭在坑沿上的手,苏音瞬间惊悚了,全身寒毛直竖!这,这,这是要来丧尸的节奏? “哎哟!终是爬上来了,怎么劈得这么用力……”眼看着对方嘟嘟囔囔爬上来,再嘟嘟囔囔地拍拍身上的灰尘,这才看向已经惊得僵住了的苏音。一见着她,白生生的小脸就是一怒,小小短腿快速跨到她面前,短短的白嫩手指直指她鼻尖,脆生生控诉:“就是你这粗鲁的女子么?若不是木可导引雷电,你是不是打算一雷劈死我啊!啊?我不过就是与你们耍弄一番,并没下杀手,你就这般对付我是吧!看你小小年纪,没想到心肠手段如此狠辣!”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万年树精 本是明月皎皎,疏星朗月的夜空,突然之间迅速汇聚乌云,隐隐雷电交错闪现,几乎在同时,有所感应的人在瞬间看向同一处方向,脸上都是一样震惊肃穆。张家古宅,王汍澜瞪大美目,诧异地望向天穹。葛陆齐修几人也是一脸严肃,之语则显现焦急。 各大家族里稍具灵根的,都慌乱地望着天穹,忙着问这是怎么回事。“轰隆隆~”伴随震耳巨响,一条雷龙瞬间跃下云层击向古宅禁地。那声震响,每个在场之人都觉得胸腔憋闷,浑身血液隐隐沸腾,好似脚下大地要被震裂了般。 骚动过后,那种触及灵魂的恐惧仍旧让人心有余悸,越是道行高者,所感越是强烈。王汍澜精致脸上,寒霜笼罩,转向犹直怔愣的齐修几人,冷道:“这是怎么回事?” 被骂得怔愣,眼看小孩儿怒得小脸蛋儿鼓起,她才怔怔地问:“你谁啊?”这不问还好,一问小孩子简直怒不可遏,“你问我是谁?你刚刚差点劈死我,你还问我是谁?” “可我劈得是树藤,你是谁?怎么从地下爬出来?你……你是人吗?”她上下打量,小心翼翼的问。“人?我怎么可能是那种无聊的生物!我可是树精!树精!知道么?修炼万年才得出形体的精魄!” “啊?树精?妖精?妖怪?精魄?”苏音更惊讶了,像观赏动物似的,围着小孩儿团团转。小孩儿似乎很隐忍才忍住没有给她一藤鞭,气得头上几乎冒烟儿:“不是都与你说了!我是树精!不是妖怪!”苏音傻傻地道:“精怪,精怪,还不是一样?” “那怎么一样,你有看到我身上有妖气么?”摆着无辜神情,她问:“什么是妖气?怎么看?我不会!”“你!……”小孩儿稚嫩精致的脸上,不可改变地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 “你开什么玩笑!你明明连仙法都用出来了,却要与我说你不会看妖气?那惊天神雷可是劈得我生疼!”苏音讶异,“仙法?”她一脸“那是什么东东”的神情! 小孩儿狐疑地看着她,仔细上下打量:“你真的不懂?”苏音老实点头。小孩儿立即惊异道:“那你怎么会用这些术法?谁教的你?”这一问倒是将苏音问愣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居然会用这些闻所未闻的术法,是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场?还是更早以前! 摇摇头,她神情有些恍惚:“我不知道,没有人教过我,脑子里自然而然冒出来的,我下意识地就用了!”“咦?果真如此?可我看你也只是一介普通人啊!怎么会……”小孩儿一脸若有所思,小小稚气模样偏生摆出一副老成样子,看着很是滑稽,苏音看着有些呆了。 “好吧!就这么办,喂,你叫什么?”小孩儿突然一脸兴奋,语气带着期待。苏音莫名其妙,老实答:“我?季苏音。”“我叫万桐!从现在开始,我就跟着你了!”苏音讶异:“什么?为什么?” 小孩儿理所当然道:“因为你看起来好像很有趣啊!我很无聊,呆在这乌漆墨黑的地方已经很久了,我要出去看看!”苏音说出事实:“你完全可以自己出去!”小孩儿顿时怒气腾腾地恶狠狠道:“我要是能出去早就出去了,还等你来?若不是被封住了,我一定要去找他算账!” “可我没办法放你出去?”小孩儿突然扬起笑脸:“你当然有办法!既然你能用仙法,必是有缘之人!我不管这许多,你既已知道了我的名字,便是与我结了缘!”苏音有些委屈:“那你还知道了我的名字呢!而且是你先问我的!”小孩儿摆摆手:“所以罗,那便是缘上结缘!更何况,能与我结缘也不会亏待了你,我看你也是个命里多灾多难的相貌,收了我还能当当你的护卫,我实力不错,也能助你修仙得道!如何?” 苏音左思右想,这条件确实很诱人啊!虽然她已经有了白枫了,可这家伙关键时刻老是掉链子,哪一天把她掉死了都不知道!本着多一个人也多一分保险,她心底已经同意了大半。可为了谨慎起见,她还是搓着下巴作出深思犹豫状,问他:“我问你啊,万桐,为什么我一进来这里就跟我的鬼使失去了联系呢?” 万桐脸上闪过轻视,“哦,那个啊!这块地方可是有上古法阵,区区小鬼,哪里能在此放肆,怕是被压制得辛苦,若不是有你做容身之所,只怕早就魂飞魄散了吧。”看万桐说的这么云淡风轻,苏音吓得背后冷汗直冒,结巴道:“这,这么厉害啊~你没开玩笑吧!” 万桐翻白眼,模样可爱:“谁与你玩笑啊!你以为这里是谁都能进的吗?只怕连鬼王进来也要小心掂量,也足见你能进的来这里,若不是天生有缘,便是你自身也本就不简单!好了,不与你废话了,快与我盟誓吧!”苏音正想着自己哪里不简单了,听到此就问:“什么盟誓?” 又是一个白眼,万桐不耐烦道:“盟誓啊!我认你做主的仪式!”苏音茫茫然:“什么盟誓,我不会!还有,你不会是要骗我吧,既然你这么厉害,何必要找我,你跟了我不会要什么条件吧!” 万桐做出简直要气死的神情,咆哮道:“不是跟你说了!这地方寻常人来不了,这么多年以来,我好不容易等来了个你,不找你找谁!再则,我堂堂树精,经万年修行得了法身,用得着欺骗你这小小卑微的人类?” 苏音被吼得脑子里嗡嗡直响,只好扶着头一个劲儿往下点:“好好好!是我不对,我说错了!冒犯了树精大人您!可是你说的那个什么仪式,我是真的不会弄啊。” 万桐这才收敛了怒气,示意她弯腰凑近他,嘴里慢慢道:“每种生灵与不同的主方盟誓,仪式是不一样的,也不会时时相同,这也代表了其不可替代性,与生死相依的神圣忠诚!”说到此,万桐并指抵住她眉心,瞬间她只觉眼前一片黑暗,耳边只听得见万桐在说:“你依着我说的去做,凝神静气,摒除杂念。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在你灵魂深处闪烁光彩,它在呼唤你,你只需顺着*沉下心去看,你体内的某个地方肯定存在着,与众不同的刻印!” 什么?什么刻印?她不明白,却还是顺着意识去寻找,陡然间眼前有微微红光,她以为是火光辉映在眼皮,可接近后才发现不是的,那是一幅巨大的,闪烁未知繁丽符文的,符阵? 猛然睁开双眼,万桐笑眯眯地拿开手:“看到了吧!你果然很有潜力,这么快就找到了。好了,画出来吧,然后,我需要你一滴血!”苏音立即想到与白枫订立契约的时候,马上高呼:“啊?又要我的血啊?” 手里拿着炭笔头,苏音苦哈哈地奋力想要将已经深深刻入脑海,即使想望估计也忘不了的符阵画出来!可事实证明,不论做什么,还是要遵循熟能生巧的原则,她已经蹲在地上大半个小时了! 等候在一边早就百无聊赖的万桐,这会儿蹲在地上,眼睛有些呆傻地盯着地上某个扭曲物体,嘴里啧啧称奇:“啧啧啧,人类有一句话说的是什么,‘人无完人’?想来真是‘诚不欺我’啊……” “吱~”炭笔头在地面一不小心脱了轨,画出一道深刻的痕迹,那歪歪扭扭的笔画,无声地诠释了她此刻扭曲的心态!万桐紧张地看着苏音突然被一股几乎凝成实质的低气压笼罩,不免讪笑:“啊,哈哈哈!不是,这其实看着也能入眼,哈哈……”炭笔头在地面乱划,摩擦地面发出“吱吱吱”令人牙酸的声音,“啡啡啡啡啡~还能入眼啊~”万桐猛点头:“正是!正是!来我们接着取血吧。” 苏音站起来,伸出手指,放在嘴边比划着该怎么咬下去。万桐趁她不注意,猛地松下一口气,擦擦额际冷汗。苏音突然抬头看他,一脸纠结委屈:“那个,我实在下不了手啊~”万桐无声与她对视,一脸黑线。其实,他堂堂万年树精死乞白赖要盟誓的家伙,是个胆小无用的鼠辈吧! 只见万桐几步跨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我来!”,然后她惊恐地看见万桐伸出短胖白嫩的手指,指尖瞬间拉长拔尖,最顶上的尖尖儿居然还闪烁着金属似的光芒。“啊!好痛!”万桐拿手指在她指尖轻轻一点,白皙指尖就冒出一颗圆润可爱的血珠。 万桐抓着她的手指,放在法阵上方用力一挤!血珠一没入法阵,顿时红光爆闪分作两道红光分别射向两人眉心!“唔!”她伸手捂住胸口,又是那种仿佛多了什么的感觉,并不怎样难受,只是觉得有些不适应,古怪的感觉。 “咦?你的血怎么会……”“咿啾!”眼前一阵风过,后背一痛,她被扑倒在地。反应过来后,才发现是人面鸟伏在她身上,嘴巴含住她的手指,吸得津津有味。从手指上传来的柔软湿滑感觉,让她心口一慌,眉头便蹙起来。还没等她发难,人面鸟已经被树藤卷起来。 “咿啾!咿唔!”人面鸟愤怒地高声鸣叫,可万桐无动于衷。苏音坐在地上,看见万桐看向一边,那里的树藤就迅速爬到他面前,一根树藤像蛇一样直立,将一朵闪烁荧光的鬼火花,以一种供奉的姿态呈现在他面前。或许是盟誓的原因,她很清晰地感觉到了那些树藤好像有着思想,正在对万桐传达着淡淡的,愉悦的,几近虔诚的情感。因为这奇异的感受,植物特有的温柔安定,让她刚刚还浮躁的心情顿时平复下来。 万桐轻轻摘下花朵,手指轻轻抚摸树藤,就算他没开口,她也似乎听见了万桐在对树藤轻声说谢谢。树藤弯弯躯体,摆出奇怪的形状,然后慢慢退回去。苏音惊讶极了,怎么她好像感觉到,刚才那树藤是在害羞呢! 手指被轻轻涂上花汁,凉凉的舒爽感觉,苏音醒过神来,兴奋地问万桐:“怎么回事?好奇怪,我刚刚好像感觉到了奇怪的东西,那些树藤,怎么说呢,好像有思想一样,而且,而且我好像也能感觉到你的思想……” 对比她的兴奋与语无伦次,万桐只是冷淡地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即与你盟誓,自然会慢慢与你心意相合,少见多怪!”苏音不理会他的冷淡,自顾露出欣喜陶醉的神情:“能跟植物交流啊!这个能力好棒哦,总觉得比这世上任何超能力都棒!”万桐淡淡地问:“这有什么了不得的?” 苏音兴奋得不能自已,早已笑开了花:“怎么了不得?我也不知道,会感到安心幸福吧!因为它们都很温和啊,我刚刚感觉到了,现在也有,很舒服的感觉,啊!”看着苏音露出傻呆呆的陶醉神情,万桐撇过脸,嘴里“呿”一声,却无法忽视白皙面颊上一闪而过的红晕。 “这世上果然还有这样的傻子!”苏音莫名问他:“啊?你说什么?”万桐却不理她,视线早就被墙角的事物吸引。“这是什么?”树藤将从角落卷起的东西,慢慢放进万桐手心,团团圆润的红色珠子,躺在白嫩掌心,非常相称的色彩冲撞。 苏音扬长脖子看,说:“哦,这个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是我在一朵巨大的红色花朵的花心里摘下来的。”万桐若有所思地拿着珠子对着火光仔细查看,脸色也越来越严肃,“你是在来这里的路上摘到的?”苏音不明所以,点头:“对啊!就是第一间石室,我还被吞了呢。怎么了?”万桐脸色一白,“你被吞了?”苏音点头。 第一百一十四章 乾坤大罗诛仙阵 万桐低头对着珠子喃喃:“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这里放那个东西,而且……”苏音看他只顾自己沉思,也不去打扰他,低头时发现手指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她惊奇地拿手指反复看来看去,还跑到树藤旁边研究鬼火花。树藤感受到她的接近,与先前的攻击性相反,树藤都细细颤抖着,献宝似的缓缓将鬼火花呈在她眼前,不多会儿,她便被鬼火花包围,惹得她咯咯直笑。 “嘶~”一声冷嘶,原本攀上她肩膀的树藤体会到她的疼意,立即像被烫着似的缩了回去,又小心翼翼地触上她面颊,她体会到温和情绪,疼意立刻减缓不少。捉住树藤,她微笑着轻声道谢。树藤蜷缩着将几朵花摘下来,递到她眼前,她笑了,接受树藤的好意。蹲在石室角落,她拨开衣服,艰难的上药。伤口早已停止流血,只剩下黑红血迹。 突然,本来还很乖顺的树藤陡然动作,一下子将她紧紧戴在鼻梁上的眼镜给摘了下来。“啊!万桐,你干嘛?把眼镜还给我!”苏音连忙双手捂住眼睛,以免与万桐对上。 手被轻轻碰到,接着一股她无法抗拒的轻柔力道,以不容拒绝的架势拿开了她遮在眼前的双手。她对上了万桐水汪汪,澄澈无比的黑瞳。意外的,万桐并没有出现*的症状,反倒是满溢着讶异。他出声惊呼:“真的是狐眼!” 她很奇怪,就问他:“什么狐眼?你说什么呢?这双怪物一样的眼睛,我天生就有,跟你说的狐眼有什么关系?”心底涌起苦涩,有树藤轻轻缠缚在手腕,有柔柔安慰情绪,她感激地抚摸树藤。 万桐露出复杂神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你说你天生就有了,难道是她?难道他早就知道了……”苏音蹙紧眉头,她真是越来越讨厌什么也搞不清楚的感觉了,“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她’,什么‘早就知道了’?” 万桐不理会她,只顾低头沉思,然后突然抬头坚定地对她说:“你的眼睛,是狐眼!不是怪物般的存在,它们是世上难得的宝物,你一定要好好守护,别让人轻易夺了。这个,叫血凝果,”万桐示意手上的红珠,苏音好奇地看着,“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暂时封闭狐眼,也好保你周全,免受奸人觊觎!” 缓缓抚触眼角,她突然觉得心底冷寂,叹口气,她放下手,“如果真的可以,我真不愿意拥有你所说的这双眼睛。”万桐不说话,他也能感受到她的情绪,那些深刻的,绵延不绝的,厚重情感,让他心口闷闷的,很难受。 “哎!你们人类就是这么麻烦!好了,我们也该走了,人类在这里是无法久呆的,就算你不会灵力衰竭而死,也会渴死饿死吧!人类就是这么麻烦,走了,走了!”万桐生硬地起身,招呼她开始赶路。看着万桐小小的背影,她微微笑,心里有暖融感觉。这是万桐别扭的安慰,他们已经心意相通,他瞒不了她! 万桐脸颊泛红,抬眼看到被忽视了很久的人面鸟,这才招呼道:“哟,你还在上面呢!许久不见,你倒是长大许多。”“咿啾!咿唔!咿啾!”人面鸟拼命高鸣,似乎在表示自己的不满。万桐连连摆手:“好了!好了!这就放你下来!” 人面鸟一被放下来,就激动地大扇巨翅,直刮得烈风呼啸,她摇晃着站也站不稳。万桐小小手掌摸上人面鸟胸口,巨翅立即停止了兴风作浪。“咿啾”人面鸟竟然异常乖顺地低下脑袋,任万桐轻轻抚摸其面颊。 “为难你呆在这不见天日之地这么久,好了,带我们去吧。”“咿啾!咿唔!”人面鸟会意地转身走几步,扭回头看他们,“咿啾”。这是示意他们跟上,万桐招呼她一声,两人跟在人面鸟身后慢慢往通道走,沿路有树藤攀沿石壁,开满藤蔓的鬼火花正好解决了光照问题。 或许是因为明白了这些花和藤是无害的,也或许是因为她突然能感受到它们的情绪,总之此时即使看到周围一切全被鬼火花照成蓝绿的颜色,心里却没有开始时的惧怕了,反倒觉得开成这样的颜色,真是稀有般的漂亮。 估计花藤感受到她赞美的心意,竟然快速生长延伸,很快呈螺旋状布满通道,直直延伸到幽深的通道深处,在她经过时,竟然伸展出细小柔软的藤蔓,相互穿插编织成门的形状,一朵朵蓝绿色娇艳的花朵,在她头顶,颊边绽放。 她欣喜地抚触柔软的花瓣,眼中心底满是惊奇。万桐静静往前走,眼角余光瞥见她小孩般开心的样子,嘴角也不觉带上笑意。“万桐,这些花好漂亮,这是你本体的一部分吗?”万桐轻轻摇头:“不,这并非我本体的一部分!我的本体,在这里的某处地方,作为阵眼被封印起来了!” 苏音惊讶:“封印?那你现在……”狐疑地上下打量万桐,七八岁孩童样貌,粉嫩嫩的一团,绝对萌死个人!万桐别过脸,语气显得恼怒:“你以为我本来就是这个模样的吗!我本体被封,能力只能发挥出原本的八分之一,所以才已这孩童模样示人!不过,你可别小看了我,就算只有原先的八分之一,我也能及得上寻常妖灵几千年道行,且不说木精一类本就极难修炼成型,得道后修为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苏音笑得真诚:“是啊!是啊!万桐好厉害哦!我竟然跟这么厉害的万桐盟誓了耶,那我岂不是很安全了?”万桐得意地一仰脖子:“那是自然,所以啊,你可要好好珍惜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苏音点头:“是啊!是啊!我会好好珍惜万桐的!” 不想万桐突然收了声,精致小脸透出丝丝落寞,她奇怪地看去,感受着心中不一样的苦涩,她急着想要找出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啊,对了!万桐,你还没说你为什么会被封在这里呢?是你犯了什么错吗?”万桐突然变得神情尴尬:“不,不是,我能犯什么错,只是,只是打赌输了,来做这阵眼而已!” 苏音大惊:“啊?就一个赌?你就输了这么多年的自由?”万桐急忙道:“那,那又有什么,时光对于我们来说,不过弹指一挥,转眼即逝!我愿赌服输,也正好还了他人情,断了这个因果!” 苏音作恍然大悟状:“哦!原来是这样啊!万桐真是厉害,愿赌服输,很有原则嘛!”万桐脸一扭:“那是自然!” “咿啾!”人面鸟突然回头看着他们低鸣了一声,万桐赶紧走过去:“哦,快到了啊!”苏音一看,眼前并排一模一样的八个通道口。一看到这岔路口,她就忍不住要抽搐,撇嘴问万桐:“你实话跟我说,这样的岔路口还要走几个?”万桐好笑地看了看她:“这是最后一个了!八方天罡御神阵,只有八道口,一旦走错,必得身陷万劫不复!对了,你是怎么到了这里的?” 面对万桐怪异地狐疑眼神,一滴冷汗滑下,她颤颤巍巍地回答:“那个,那啥,我,我也不知道,就是,就是乱走,就,就到这儿了!”一时间,万桐更怪异了,盯着她半晌才说:“我该说,这便是天意如此吗?”苏音讪讪:“估,估计吧!哈哈,狗屎运哦?” “走了。”万桐收回视线,扭身跟着人面鸟进了最靠右的通道,苏音怪异:“咦,怎么走这边?”万桐头也不回,笑道:“你以为还得走最靠左的那条?那你是不是该感谢我们,免了你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苏音讪讪:“哈哈,哈哈。”狠狠擦擦额际冷汗,又一次逃出升天,她很庆幸! 很快来到通道尽头,万桐却立在那里不动了,苏音奇怪,就边问边凑过去看,“万桐,怎么了?这是……”无数重回音在巨大的空间里回荡。万桐面色一变,立即捂紧她嘴巴,极其严肃地低声对她说:“别说话!会惊动他们!” 他们?苏音惊疑不定地瞄了瞄那满眼的石雕人像,抓过万桐小手,她压低声音问他:“你是说他们,那些雕像是活的,会动吗?是不是妖怪?”万桐看了她一眼,才严肃地转头看着那些石像说道:“他们才不是妖怪!他们,曾经是天兵!真没想到他会在这里布下乾坤大罗诛仙阵!” 一听这名头,诛仙耶!她就被唬了老大一跳,仔细看那广阔的殿宇般的恢宏石室。壁顶依旧是弧形,离地起码有十几米高,石室作长方形,能容下千人的空间,与通道口正对的石室中央,凸起一座高台,在下面他们看不见台上有什么,只知道那上面有什么东西正发着淡蓝色光辉,映照在壁顶的蓝色光影,潋滟像水波。而在高台与通道口之间百米的距离,正密密站着无数人像雕塑,雕塑约莫两米高,个个腰圆膀粗,双腿分立,面貌也是冷酷刚猛,整个威武雄壮的将军样子。 听万桐说这些雕塑曾是天兵,既然曾经是,那就不保证现在还是不是了!看这些天兵大哥并非整齐地排列好,她估计是按某种规律排列的,但她看不出来,也没办法从中找出穿过他们到达高台的路径。 “喂,万桐,这下该怎么办?我们怎么过去?”她忧心地低声问万桐,看他低头沉思片刻,然后猛一抬头,黑瞳闪耀光芒,坚定道:“我们飞过去!”她讶异:“什么?飞过去?”万桐点头:“没错!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待会儿不论遇着什么你也千万不要松手,不要掉下去,明白吗?”她怔怔点头:“好……” 万桐爬上热面鸟后背,她则抓住人面鸟的双脚。一切准备就绪,万桐一声令下,“咿啾!”高鸣声中,他们一飞冲天!几乎在飞到高空的一瞬间,他们似乎触发了法阵,一道无形晶壁兜头罩下。眨眼间,眼前石室消失,眼前所见,竟是万顷波涛,汹涌澎湃! “苏音,你坚持住,千万别松手,知道吗?”“我知道了!啊!”一道巨浪拍来,人面鸟迅捷地躲开,可免不了她的下半身被打个正着。冰冷刺骨的感觉,竟是真的!她当即吓得更加抓紧鸟腿,无数水浪接二连三拍打过来,好像有意识般,不论他们飞到哪里,那些水浪就像一双双巨手,一次次向他们抓来,势要将他们淹没进水底! “啊!好冷!”又是几道浪同时夹攻而来,他们躲避不及被拍个正着,冷冽水浪当头淋下,她冻得直哆嗦,手指却仍旧拼命抓紧鸟退。“你坚持住,马上就过了!”万桐高声激励她。话音才落,就见脚底下水浪汹涌,看那动向,她呆滞地哀嚎:“不是吧~” “啊啊啊啊~”只见一道连接天际的巨大水幕无声掀起,那浩大的声势,还没到眼前就能感觉到那骇人的压迫感。“苏音,抓住!”万桐将双手化作树藤,伸下来箍住她,紧闭双眼她尖叫着迎接巨浪。 “噗,咳咳,呸!万桐,你怎么样?”“我还好,还没结束,你抓紧!”“什么?啊……”漫天席地的血红烈焰,无情地烤灼着一切。因为炎热,肉眼可以看见空气在扭曲,连吸进去的热度都让她有些受不了!好热!刚刚还*的身体,不过几秒功夫已经因为干燥而焦灼难耐。 “万桐,好热,我要被烤熟了!”拼命眨眼,连眼睛里的水汽都被蒸发了,干涩的感觉让她不得不闭上眼睛。心底涌起惶恐,再这样下去,他们绝对会被烤成肉干!就在她快要被烤的晕过去之时,陡然一阵清凉之气席卷全身。她瞬间清醒过来,只见全身皆被罩进一个淡绿色的晶壁内,晶壁成球形,在烈焰烧灼过来时发出“兹兹”的声音。 这是万桐召出来的防护壁,将烈焰和灼气全数挡在外边儿,给了他们一丝喘息的空间。就这样行了一阵,陡然一阵云雾袅绕,遮挡了视线。烈焰全部熄灭,消失无踪。万桐撤下障壁,细细观察包围着他们的雾气。 苏音瞪大眼睛看云彩变换,很稀奇这种腾云驾雾的感觉。正在此时,雾气渐渐消散了,发丝被撩起,起风了。这,哪里来的风。万桐陡地喝一声:“苏音,别往下看,抓紧!”可是已经晚了一步。甫一看清脚下的万丈深渊,她骇得半天才尖叫出声:“啊啊啊啊啊~好高!” “哇!咳咳咳……”还没喊完,猛一阵狂风刮过来,塞了她满嘴,嗓子眼被吹得生疼,她咳个不停。风声呜呜,越来越大。她被刮得左摇右晃,眼睛也睁不开!张嘴想喊,又怕被灌一嘴冷风。无奈风声越来越急,她已经快抓不住了! “万桐,我快不行了!”万桐急的高喊:“你千万抓紧,别掉下去,再几回就好了!”心里哀嚎还要几回,下回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她拼尽全力抓紧,却陡然手腕一痛,下意识一松,她开始往下掉。 “苏音!该死!这么狠!”万桐叠声骂,原来是那狂风中竟还夹着片片锋刃,势要来者有去无回!“咿啾!”人面鸟拼着身上被割出许多伤口,俯冲下来一把抓住她肩膀。见苏音被抓住,万桐立即张开防护罩。无奈风声越来越烈,锋刃几乎以密集的程度射向他们,锋刃撞在防护罩上发出“叮叮”的金属交击声。 “啊!”右手手腕被锋刃割伤,接着肩膀二次被创,尖锐的勾爪再次刺进她的血肉,痛的她喊一声然后立即咬牙闷哼。左手拼命按住右手手腕伤口,她强忍痛意。人面鸟逆着狂风,飞的摇摇晃晃,一波一波地痛意从被撕扯的肩膀处传来。她疼得眼角黑影一阵阵压来,冷汗顿时出了满身。她知道万桐撑得辛苦,人面鸟也受了伤。 “咿啾!”刺耳悲鸣几乎穿破耳膜,防护罩被打破了一个缺口,一枚锋刃砍伤了人面鸟的左腿。锋刃几乎擦着她耳际而过,鲜血喷溅了她满脸,温热地流进她眼中。她闭上眼睛,感受到肩膀处松开,往下坠落的风声鼓动耳膜。 “苏音!”幻化出来的藤蔓紧紧缠缚住她的腰,紧到她呼吸困难。人面鸟拼命往上飞,无奈风势太大,它只能维持在远处不至于被掀翻。无数锋刃仿佛自有意识,集中射向藤蔓,即使只能弄出极小的伤口,而且伤口很快也会愈合。可是锋刃太密,她知道这样下去,万桐和人面鸟反而会被她拖累。 仰望万桐紧张苍白的小脸,她微侧头看见防护罩已经淡下去了,转回来她微微笑,万桐瞪大眼睛:“苏音,不要!我有办法,你别……”完好的左手抚上腰间藤蔓,她依照潜意识里知道的方法,传达出想要它们释放的意愿。果真,藤蔓松开,她急速往下,坠入万丈深渊! 视线里,万桐勃然大怒的脸显得有些狰狞,她还在想父亲,想齐修这家伙跟之语是未婚夫妻,想到葛陆和花婕,想到陈灵清……“啪嚓”犹如一块镜片被撞得粉碎,她眼中的世界迅速崩塌,还原成原本的石室样貌。她现在离地并不高,“碰”果然! 她腰部撞上某个坚硬的东西,惨兮兮地滚到在地上。脊椎骨好似被撞断了般的疼痛,让她蜷在地上像个虾米,嘴巴张的大大的,却喊不出声音来。万桐焦急的声音从头上传来:“苏音,快离开那里,往高台上跑,快!” 强忍住疼痛,她憋着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甫一看四周,她骇然地瞪大眼睛。只见周围的人型石像纷纷皲裂剥落,无数泥屑掉在地上,“喀拉~咔嚓~”声音,越来越密集地响在静谧的石室。低头,掉下来时被她压在身下的石像手指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刚猛英武的石像脸从下巴开始往上蔓延裂纹。 “啊!”低呼一声,她迅速滑下地,坐在地上往后挪动。惊恐地看到那具石像抓她不成,转而以手撑地支撑起上半身,抬起的脸“咔咔咔”地一格格转向她所在的方向。石像的动作一直都极其缓慢,好像久没有上油而生锈老旧的机器一样,动作都是一顿一顿的。 “苏音,你还在发什么呆!快跑!”听到万桐怒喝,她惊醒过来,正好躲过从背后欲抓上她肩膀的手。眼看着无数石像全部围向自己,手脚缓慢地从四面八方伸出来,好像恶鬼食人般,那种被紧紧包围并且马上就要被抓住的恐惧充斥整个心头,这确实是个会让人作恶梦的景象。 “哇啊啊啊!走开!”极度地恐惧下,人会爆发出反常的勇气。苏音一个高蹦跳起来,不顾全身疼痛,拼命推开手脚还不太灵便的石人,找寻到空隙就钻过去。躲过无数伸过来的石手,她照着万桐说的,竭尽全力要跑到高台上去。 无奈,高台离得太远,石人又多,一时间她根本过不去。而且,她发现随着时间推移,石像表层的泥层剥落得越多,露出里面闪烁暗光的甲胄以及了无生气的苍白皮肤,他们动作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陷入重围的恐慌,让她抬头大喊:“万桐,他们要出来了,怎么办?”“你小心,我马上过来,你尽快往高台上去!”“咿啾!”人面鸟俯冲下来,巨翅猛力一扇,七八具石像被烈风刮得飞起,又重重砸到地面。 人面鸟一路扇过来,石像纷纷飞上高空,一条路很快被清出来。可是,她注意到这样只会加快石人破开泥层出来的速度。就在万桐身后,那些被砸在地上的石人已经完全剥落了,露出面无表情,眼神呆滞的脸,被清出来的路也很快被重新填满。 “走开!”踢开一只手,她往后钻,脚却被抓住,一时失去平衡,她暗道糟糕,就摔在了地上,还没起身暗影已经笼罩而来。眼见一双双步履踏进视野,她惊恐地抬头,就见无数张刚猛却呆滞地脸俯视她,无数双手朝她伸过来。 “不!”抬手挡住脸,猛然一阵风刮来。手臂被缠缚,身体突然腾空。“抓紧,我们过去!”万桐用树藤拉住她准备让人面鸟带着冲上高台。“啊!”“咿啾!”人面鸟往上的势头陡然往下一降,再高声鸣叫着拼命往上扑着翅膀。 她惨叫,只觉得整个人要被从腰部撕裂,剧痛让她整张脸都扭曲了!“啊!万桐……快……放手!好痛!”万桐低头一看,大惊失色。原来是石人在苏音离开地面的时候,竟然跳起来紧紧抓住了她的脚踝。 石人还在不停地伸手抓她的脚踝,她根本踢不开,再加上树藤往上的拉力,一时间她苦不堪言。被紧紧箍住的手臂无力地挣动着,右手手腕处的伤口再次裂开,热血一滴滴洒下来。 千钧一发间,也不知怎么的,成百上千的石人像突然停了电般,同时停止了动作!接着,抓住她的手全都放开,石人们后退,最后竟然同时面向他们的方向,做出低头屈膝跪地的动作!整齐一致的声音骤然回响在空荡荡的石室,配合眼前跪着的重重人影的恢宏画面,她心底“咯噔”一声,说不震惊是假的! 她想万桐应该也很震惊,重新回到地面,她小心翼翼的查看那些重新一动不动的石像,惊讶地发现,那些原本冷酷刚猛的脸此时换作了庄重与恭敬,这样的动作也表示了无上的忠诚!一抬头,就对上万桐探究的视线,他蹙着眉头,脸色阴沉。“你刚刚到底做了什么?” 她讶异,“不是你做了什么吗?我什么也没做!”万桐狠狠皱紧眉头,不再理她而是转身去探查石像。她无声地看他对着方才抓住她脚的石像看来看去,然后手指拈着什么碾磨着凑到鼻子前嗅闻!万桐转身对他说:“我想应该是你的血,有抑制他们的作用!”她惊讶:“啊?不是吧!”万桐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她若有所思! “我想,就算你不是她,那也应该与她有着莫大的渊源!”万桐突然严肃地说道,她莫名:“你说什么?我不是‘谁’?‘她’是谁?”万桐眼底闪过复杂,摇摇头说:“我无法跟你解释得更清楚,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可以为这一切带来终结!”苏音更莫名了,脑子里一团乱:“什么‘终结’,你说什么呢?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 万桐却不再说什么,而是过来查看她的伤口,领着她往高台上走,“这件事以后再说,你受伤了,过来吧。” 走上高台,甫一看到那一汪湛蓝澄澈的泉水,她不由得惊叹。好美丽的泉,那么的干净纯粹,无风而水面自起涟漪,荡漾着,好似要涤净世间污浊邪秽!“哗啦~”“咿啾!咿唔!”转眼看见万桐用手兜起一蓬泉水,慢慢淋在人面鸟的伤腿上,最后一滴水落下,她惊奇地咦一声,那伤腿上竟连羽毛上的血迹也消失得一干二净,哪里还有半分伤口。 等到处理完人面鸟的伤口,万桐才转回身对着她说:“好了,轮到你了!马上脱衣服下去!”她愣怔:“啊?脱衣服?”万桐很坚持:“对!立刻全部脱下!这泉水不能接触*以外的事物!”她眨眨眼:“可是,我的伤口不多,没必要全部脱掉吧?” 万桐表现出不耐烦,怒着小脸低喝:“叫你脱你就脱,哪里来这么多的废话!”说着冲上来就要动手脱掉她的衣服。“啊啊啊!我脱!我脱!我脱啦!那你们,转过身去!”万桐呆滞地看着她,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最后还是翻个白眼儿转过身。 一个转身了,另一个还兴致勃勃地盯着她。两双视线转过来盯上人面鸟,这厮还欢快的“咿啾!”一声,拢拢翅膀。她面上发热,双臂拢在胸前低喊:“禽兽也要转过去!”“噗~”人面鸟垮下翅膀,拖着长长尾羽转身,那模样就跟人垂头丧气似的。她好气又好笑,怎么这人面鸟还是个色坯吗? 脱掉外衣,牵动肩膀上的伤口,她嘶嘶吸冷气。侧头看那两颗脑袋有转头的倾向,立即喊:“不准看!”两颗头立即转回正位。 好笑的迅速脱光衣服,她屏住呼吸走进水潭。甫一触水,她就惊奇的“咦”一声,本来以为会很冷,可没想到却是温热的,这是温泉吗?还没想明白,“哗啦!”脚下一松,她连喊也没来得及喊一声,就迅速沉了下去! “咿啾!”看她沉下去,人面鸟扑腾翅膀准备过来,却被万桐伸手拦住,“别动,她不会出事的!” 沉进水里,她下意识闭紧双眼,手脚胡乱的扑腾滑动,却没办法浮上去。因为她感觉到水底下有一股吸力正将她拉进水底,即使这股吸力非常柔和,柔和到她感觉到温柔的程度,但是她却为这种无法反抗的境况而感到恐慌害怕! 挣扎了好一会儿后,她无力地放松了四肢,认识到万桐不会来救自己,她感到绝望。然而,下一刻她又觉得奇怪,举起手掐住脖子,她怪异地瞪大眼睛。浸在水底这么久,她居然丝毫不觉得憋闷,也没有呼吸困难的感觉。这样子就好像,就好像,她此刻并需要鼻子去呼吸,而是通过皮肤,将氧气输送到整个身体里。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她尝试着张开嘴巴,喝进嘴巴里的确实是水,而且很甘甜,可她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用鼻子呼吸,好像鼻子已经丧失了它该具有的功能般。 放松身体任由它缓缓下沉,水流温暖的包裹着身体的感觉,非常舒缓。她放松神经,开始四处打量。水底光线很亮,柔和的水蓝色光彩,一开始她以为是水里有什么会发光的矿物质之类的,可再看到水底下隐约闪现光芒的时候,她打消了原先的猜想。或许不是因为水里有什么会发光的矿物质,而是水底下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一认识到这一点,她兴奋地摆动双腿,顺着吸力加速向下的速度。五分钟,她开始惊奇,这个水潭比她想象中要深的多!又过了约莫七八分钟,她才终于来到潭底。从沉下来开始她就发现,这个水潭是那种上窄下广的样式,整个呈现圆筒状,上面只是半径一米左右的小谭,到下面则越来越宽阔,双脚触上光滑的潭底,到这里就是半径足有十几米的圆形空间了。 新奇地摩挲乌黑的地面,光裸的脚掌传来滑溜的感觉,好像踩在玻璃面上。四处看看,她发现光源是从中间那处地方传来的,远远看去她不由惊奇。那是一块凸出地面半米左右的小小平台,在平台上长出一颗手臂粗的树,树没有叶子,整个树干碧绿碧绿的,笔直的样子好像是一块美玉,而不是一棵树!但从那若有若无传来的善意里,她知道那就是一棵树,它在呼唤她过去! 整个水潭的光源应该是那挂在树顶上的灯盏,从树顶上垂挂下来,走近了看似碧绿的美玉雕琢而成的八角宫灯,上面镂刻精致繁丽的花纹,顺着纹路似有华彩流过,她头一次见识到所谓的“流光溢彩”,一时间只能怔怔地走近去看,眼也不眨一下。 “咦?”等走到近前了,她才猛然发觉这碧玉宫灯并非死物,竟是真真实实的活物,是那碧玉树顶上叶片包裹而成。从缝隙中透出的湛蓝光芒,照亮整个潭底。她不由得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难道是碧玉树的果实? 走到碧玉树底下,她仰头看那微微晃动的碧玉宫灯。“啊……”碧玉树突然慢慢弯下树干,将她吓了一跳,右脚后退半步又立即收回来。因为碧玉树传达出安抚的意味,这让她相信被递到自己面前的宫灯,里面的光源并不是什么有害的东西。 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捧在胸前,碧玉树缓缓将宫灯递到她手掌上方,然后慢慢张开了叶片。瞬间暴涨的蓝芒照亮整个水潭,她惊异地瞪大眼睛竟也不觉得刺眼。 叶片像柔软的海藻般,飘动着将什么放在她手掌上空,然后又慢慢收回去,八片碧绿叶子缩成一团,好像在等待她做出评价或回应。那模样,怯生生的,极具人性化的神色非常可爱。 那是仅仅半掌大小的东西,长条状,毛茸茸的白色毛发,如一片轻羽,却比羽毛来的厚实蓬松。那样子很像是挂坠上的毛绒尾巴,蓬蓬的,极其萌,此时漂浮在她手心上,让她很有想将其抓下来狠狠抚摸的冲动。 “这是,给我的?”她问的很小心,看八片树叶抱成一团开出一朵花,叶片做成的花瓣在潭水中丝绸般浮动。“是吗?这个好漂亮,谢谢你。”她真心道谢,欣喜的情绪明白地传达出去。伸出手指去触碰那小小尾巴,却在抚摸到柔软的瞬间浑身一震,某股力量以波纹形式向四维扩散。如潮的画面飞速地在脑海晃过,她看不清,脑子也因为超过负荷而涌上剧痛。 “啊啊啊啊啊!”她缓缓离开潭底,浮在水中央,那条小尾浮在她胸前,结成一个浑圆的球状体,光芒四射。最后,耀眼蓝光达到极致,在光球迅速融进她胸口之后又迅速消失,仿佛刚才一切只是镜花水月幻影一场。潭水开始渐渐浮动,最后形成螺旋状快速旋转,晕过去的苏音只能无力地随着水流飘动。 从苏音下去开始,万桐就一直板着小脸,黑沉眼睛紧盯谭面,密切注意着水里动向,眼底复杂情绪闪动。在看到水面一明一灭地闪动蓝色光华的时候,他动容地往前踏出一步,表情也变得紧张。最后爆出的蓝芒照亮整个石室,刺眼得他不得不抬手遮住双眼,再看蓝芒退去,谭面形成一个漩涡,且还在越来越快的旋转。他不由得越加沉下脸色,喃喃:“原来真的是你么?若真是你,也该有个了结了……” “砰!哗哗哗……”潭水终于形成一条水龙猛然冲出水面,洒下一片细雨。与此同时,整个石室震动,轰隆隆的巨大声音从四面八方由远及近传来。万桐急忙踏前一步,对着潭水中喊:“苏音!快上来!” “哗啦……”水龙将苏音抛上水面,她趴在地上不停地呛咳。万桐冲上来,对她说:“这里要被毁了,你快跟我走!”苏音挡开他的手,指着衣服说:“衣……衣服……”万桐焦急地看到潭边的衣物,不耐烦地伸手虚空一抓,将衣物抓过来丢给她,“快穿,动作要快!” 苏音敢说,这是她有生以来穿衣服最快的一次,听着巨大的轰隆声,感受到脚下地面不断加大幅度的震动,好像世界末日马上来临了,不快点逃命的话就会死在这里的恐惧感使得她手脚变得无比麻利。 “轰碰!哗哗哗……哗哗哗……”就在她最后套上呢子大衣的时候,一声轰响传来,他们望过去,只见来时的通道突然崩塌了,此时正往里面涌进汹涌洪流。“啪喀!哗哗哗……哗哗哗……”又有几个方向被冲垮了,几道洪流同时涌进石室,地面震动越来越强烈,从石室顶开始往下掉落碎石块和石屑。 “快走!快来不及了!”万桐冲过来要拉她,被她反手扯住,大声喊:“不!万桐,有没有办法带走这些泉水,我必须带走它们!”万桐咬牙,没办法只好伸出手掌,一阵绿光后掌心显出一只古朴小香鼎。 万桐抓住她的手,极快地刺破她指尖取血,古朴小鼎吸进她的血后浑身冒出隐隐绿光,可是没空让她惊奇,万桐就教她法决,将小鼎对着水潭默念,整个水潭迅速卷起无数水龙被吸进小鼎中。 到此时,石室内已经被淹,水面上涨非常快,苏音膝盖以下全数没入冰冷水中,人面鸟在他们上空盘旋,焦急地鸣叫着催促他们快点离开。 终于吸进最后一滴泉水,万桐大喊:“快走!”苏音紧抓小鼎,瞬间小鼎没入她掌心。没时间管小鼎,她咬牙紧跟万桐,看他跳上人面鸟背部,也伸手抓住鸟腿。人面鸟带着他们一直往上飞,只听万桐一声高喝:“……破!”就听石室顶爆出轰隆巨响,巨大石块四处迸射,皆被人面鸟挥翅挡开。 石室顶被万桐破开一个大洞,这个举动加速了石室的崩塌,整个壁顶迅速崩裂,缺口越来越大,有水流从上而下冲刷下来。“我们走!”“咿啾!”万桐结出障壁挡开水流,人面鸟带着他们奋力往缺口处飞。 脚下离地面越来越远,耳边是石壁崩裂和洪水汇流的声音,她看着成百上千的石人保持跪姿,逐渐地被浑浊的水流淹没,永远失去了重见天日的机会,心底无法抑制地涌现出沉重和悲凉。 这是一次非常奇妙的经历,尤其是像现在这样,浑身被裹进障壁中,在水底慢慢往上漂浮。忍不住好奇,她偷偷将手按在障壁,瞬间感受到满满的密集的,温和的小小的东西,它们不断跃动着,共同组成了这层障壁,使得他们不会被水淹或是窒息而死。 不过这障壁摸上去软软的,半透明的样子也很像一个大的水泡,如果受到外力撞击什么的,是不是也会像水泡那样,“啵”的一下就破了?耳边传来万桐急切的喊声“苏音!”“恩?”她转头看万桐,脑子里正想着破了的水泡,手还按在障壁上,眼中倒映着万桐紧张的小脸,只听“啵”一声,她还没来得及“咦”一声,冰冷的水从四面八方压来。 就像被冲进了抽水马桶,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急流汹涌中,她努力地去靠近万桐他们,却只能被冲的七荤八素。模糊地视野中,她好像看到万桐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东西,对着人面鸟,一阵墨光划过,人面鸟就不见了。缺氧让她看不清东西,肺要炸了,一阵阵暗影侵蚀视野,她看到万桐奋力地朝她游过来…… “夫人,各族族长并没有发现异样,禁地中并没有发现外人入侵的迹象。”王汍澜面色不动,齐修蹙眉,冷声开口:“继续查看,一定有!”“是,二少爷。”之语满面急色,抓住葛陆手臂,担忧地说:“怎么办?陆哥,苏音不会出事吧?”葛陆安抚地拍怕她的手:“一定会没事的!……” 往前走几步,避开几人,齐修双臂环胸,头微微低下,略长的刘海形成阴影,使得整张脸更加显得晦暗不明。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紧抓手臂的用力,指甲显出青白,脸部轮廓也绷得比平常更加僵硬。 “恩?”耳朵灵敏地捕捉到细小的声音,他感到怪异,细看地面的石子似乎也在微微颤动。不多久,声音渐大,王汍澜等人相继发现异样。齐修蹲下身,手掌平贴地面。立刻瞪大眼睛,齐修往后闪退,同时高喊:“全部后退!” 只见原本平整的地面渐渐地晃动起来,犹如小型地震。“砰!哗哗哗……”地面一声爆响被破开,粗壮的水柱喷出,足有三四米之高。很快,被冲开的地方形成一个不规则的湖泊,而且湖泊还有越变越大的趋势。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参加族选 “夫人,那里有人!”有眼尖的护卫看见了万桐从水底游上来,一语之下,所有人全望向那里,众多护卫迅速围了上去,作防备状。之语看见被万桐拖出水面的苏音,立即喜形于色冲上去:“苏音!哇啊啊!”可才接近,人还没摸着呢,一条粗壮藤鞭甩过来,直接将之语抽飞。 情急之下,之语双臂横于胸前抵挡,被抽飞后在空中稳住身体,几次空翻才稳稳落地。万桐并没有下重手,可葛陆和齐修已是面色齐齐一凛,葛陆冲过去查看之语的情况,齐修则瞬身冲过去与万桐交上了手。 万桐并没有亲自动手,而是驱使树藤与齐修纠缠,他则蹲下去快速地查看了苏音的状况,并将红珠塞进了她口中,微抬她下颌使她吞下珠子。一看他动作,齐修面色剧变,更加紧了进攻的动作。 之语示意葛陆自己没事,两人齐齐转向万桐,加入战圈。“你是哪里来的妖物,识相点的就快放开苏音,我们也留你个全尸!”之语边打边拼命想办法靠近躺在万桐身后的苏音,嘴里还忙着放话。 万桐一听,顿时气得发笑:“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今日是谁给谁留全尸!”无数碗粗藤蔓陡然从地面爆长出来,在空中狂舞着,很是骇人。双拳难敌四手,而且他们发现这些树藤表层覆盖着一层障壁,他们的术法根本就伤不到其分毫。 狂乱挥舞的树藤犹如一条条深绿巨鞭,随意一抽,石子路面便砰然炸出一个深坑,齐修三人心底惊骇,合他们三人之力以及数十护卫,竟然连这孩童样妖物的身也近不了!仍旧是被耍着玩儿一样,齐修咬牙,眼角余光瞥见在一旁静观的王汍澜,正打算不顾后果使用禁符之际,所有树藤却都同时静止了,然后慢慢缩进了地面。 他们一看才知道是苏音醒了!苏音真的很无奈,就他们这个打法,小型爆炸那是一阵一阵的,很吵人的好不好!这样她还怎么睡得下去,死猪都要被吵醒了!万桐急忙回身扶着她手臂,问她:“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她无力地摆手:“你们……你们别打了……好吵……”万桐手一抖,场面有片刻的寂静。“苏音,你怎么样?我担心死了你知不知道!”之语打破凝滞不管不顾地冲向苏音,揪着她衣领摇晃。“唔……额……之……之语,我没事……就是……有点冷!”说完眼睛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啊!苏音,你怎么了?陆哥,你快来看看!”葛陆急忙冲过来,捏住她手腕查看脉搏,万桐就站在一边,与齐修对峙。“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又怎么会出现在这禁地之中?”清冷女音传来,齐修后退几步站在走上前来的王汍澜身后。万桐将定在齐修身上的视线挪到王汍澜身上,露出莫测高深的神色:“哦~是你啊!你这话问的蹊跷,我在这儿已有千年之久,我不问你们怎么将禁地修到这里来,你们反倒问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是何道理啊?” 王汍澜脸色剧变,齐修面上不动,心底已是吃惊。万桐扬起天真笑脸:“啊呀~有麻烦的家伙来了!”话音才落,场中立即出现了四道身影,三男一女,一七八十老叟样人物,穿着纯白朴素唐装,一穿青色唐装的青年人,面色温润,一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脸色冷酷,面目生的生嫩,可却顶着一头白发,再就是那女子,如云乌发下面目极其清秀,看着如二八佳人,柔婉美丽。 看着陡然出现的人物,所有人都不敢动弹,王汍澜蹙眉问:“来者何人?”心里却是暗暗吃惊这四人竟视张家结界如无物,再联想半年前被贼人入室偷窃,难道张家在这术界竟真是要站不稳当了吗? 四人中皆互相看了一眼,还是老叟笑呵呵先开口:“哦,好久没出来,都没有人认得咱们了!”冷酷年轻人冷哼一声,狠狠瞪王汍澜一眼道:“张家真是越发不成器了!你们是几代子孙?”王汍澜被说得一愣,还从没有被人如此无礼地对待过,更何况一上来就问人家子孙的,听着本就没有道理。看她不出声,冷酷年轻人不耐道:“张成爻呢?死了没?” 王汍澜与齐修俱是一惊,算来张成爻是齐修曾祖父一辈的了,怎么这人一来就问这个,而且口气还很无礼。齐修跨前一步,冷喝:“你是什么人?竟敢如此无礼!”冷酷年轻人眉头一挑,青年人在旁边笑道:“御风,你这个小辈很有意思啊!看着骨骼根基也不错,不如给我收作徒弟如何?” 听到这里王汍澜就更惊了,如果这年轻人也姓张的话,按辈分,这御字辈的……冷汗顿时浸湿了后背。还是那少女看着场面,才温婉着说:“我们还是先回屋里去吧,人多不好说话。”“对啊对啊!我主人还得了伤寒,要赶紧治呢!你们就别在这儿废话了!”这时众人才齐齐撇下视线,望着一直蹲在一边,两手撑着下巴看戏的万桐。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本来还是温婉女子的少女瞬间眼冒绿光,化身饿狼扑向万桐。万桐吓了一跳瞬身躲开。“哇啊!这不是树精吗?这么年长的树精我还从未见过,快进我百宝乾坤袋,我好拿你炼了丹药,一定有奇效啊!”女子迅捷地左扑右抓,万桐白着脸左躲右闪,嘴里边喊:“你这丑女,谁要给你炼丹药啊!我劝你别惹急了我,不然我吞了你当肥料!” 这边正闹着,那边齐修早就不看他们,转而冲过去看苏音情况了。“她怎么样?”葛陆回答:“体力透支,还有些发热,需要好好休息。”“恩,我们走。”齐修伸臂要将苏音抱起,却猛然眼前黑影一闪,眨眼的功夫,手下已是空了。转头见冷酷年轻人抱着苏音,眼底流露探究。拿手摘下苏音眼镜,冷酷年轻人倒吸一口冷气,“是你!” “放开她!”齐修出手如电,直击冷酷年轻人面门,冷酷年轻人冷“啧”一声,揪着双手抱着苏音的姿势闪躲,几十回合下来齐修连其衣角也没摸着一片,估计是不耐烦与他交手,冷酷年轻人直接瞬身挡在少女面前,阻住了她继续追逐万桐。“治好她,马上!” 少女一瞄冷酷年轻人怀抱就是“咦”一声,“这不是……”年轻人满脸不耐:“别废话,快治!”少女娇俏地撅了嘴巴:“治就治嘛,干嘛这么凶!”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粒乌黑丹药,塞进苏音嘴里。齐修顿时欲冲上来:“你们给她乱吃什么?”少女一听不觉温柔笑着:“别担心,这可是我炼制的好东西,是美容养颜的圣品哦!”年轻人怒目:“我说的是治好她!” 少女闲闲摆手:“知道啦!她不是什么要紧的病,只需好好休息便行了,你着什么急啊!”王汍澜适时出来弯腰行礼道:“各位远道而来,不如先随我去休憩,有事待后再议,不知意下如何?”年轻人冷声示意:“带路!” 将苏音安置在杏雨苑,王汍澜本意要请四位去议事堂,但冷酷年轻人执意守在苏音身边,这种态度令齐修很不爽,便也留在房里,于是王汍澜无法只好引众人去卧房外间厅里说话。 一直旁观的之语待几人走了才敢低声说:“苏音真是厉害,这是有多招蜂引蝶!齐修不得气死!”万桐小声应喝:“那是!不论何时都这样!哎~令人头疼啊!”之语这才注意到万桐,上下打量着他,弄得他不解地问:“怎么?”下一刻,万桐被某对“胸器”狠狠挤压,“哎呀!好萌哦!可爱死了,告诉姐姐,喜欢吃什么,姐姐给你点心吃哦!” 好不容易将头拔出来,万桐呼哧喘气,脸涨得通红,怒道:“什么姐姐!我可是有万把岁了!”之语眨眨眼,再次狠狠将某树精摁进怀里蹂躏:“哎呀!生气的样子更萌了!萌翻了耶!哈哈……”葛陆看不下去了,才哭笑不得地拉拉之语:“小语,好了,别闹了,夫人他们都出去了,我们也去吧!别打扰苏音休息。” 之语点点头,放开万桐:“陆哥,你说这些怪家伙都是些什么人啊?特别是……”葛陆打断她低声训斥:“不可以对长者不敬,闲话不必多说,该知道的自然会知道,走吧!”之语瘪嘴点头,跟他出去外厅。 万桐没有出去,而是慢慢坐在床沿,闲闲道:“还睡啊!该醒了吧!再不醒我就把这盅八宝乌鸡汤给喝了哦!”“刷”一下子,原本还睡得沉沉的苏音立马睁开双眼,乌黑瞳孔没了无机质的冷光,显得乌黑透亮。 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捧起汤盅打开深嗅:“呜啊!好香哦!我快饿死了,连着两天没吃没喝耶!”万桐晃荡着两条小短腿,翻了个可爱的白眼:“瞧你这点儿出息!”苏音没理他,拿汤匙舀汤,慢慢吹着喝。 突然感觉到与往常不同,她摸摸眼睛:“咦?我的眼镜呢?”万桐回答:“哦,给你!不过你不用再戴着那个了,你的眼睛我已经用血凝果给暂时封住了。”苏音欣喜:“真的?”万桐点点头:“不过,你这只是暂时性的,出于完全之策,你还是跟着我学习怎么控制你的狐眼比较好!” 苏音怪异:“什么是狐眼?狐狸的眼睛?”万桐点头:“对啊!”“啪当!”汤匙掉进了肉汤里,她吓得怔怔的:“什么?还真是啊!可我明明就是个人啊!”万桐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所以,我也觉得奇怪!你身为人类,却偏偏拥有一双‘天狐之眼’,到底是出于什么缘由呢?” 苏音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天狐之眼’又是什么?”万桐沉默地望着她,最后抬手布下结界,才转头对她道:“苏音,如果我说你是天狐转世你相不相信?”苏音瞪大眼睛,然后讪笑:“万桐,你开玩笑呢?哈哈,这好像很玄幻哈!”可看着万桐依旧严肃的小脸,她渐渐笑不出声了。 世间有千百种狐,其中数九尾狐与天狐天资卓越,而天狐更是生来便具神性的一族。《玄中记?说狐》中说:“狐,五十岁,能变化谓妇人;百岁为美女,为神巫……能知千里外事,擅蛊魅,使人迷惑神智;千岁即与天通。”…… 听万桐说的神神叨叨,她突然联想到在地底石室中见到的壁画,就仔细跟万桐说了,万桐听后也只是沉吟:“那壁画上的,也不尽然是假的,画中鸟身人面的是天神句芒,如你所说,白色的句芒,全天地也仅有那一头,他名为重……” 《礼记?月令》:“其帝大白皋,其神句芒。”郑玄注曰:“句芒,少白皋氏之子,曰重,为木官。” 苏音咬着汤匙讪笑:“万桐啊,我咋觉得你这是在给我讲神话故事呢!”万桐翻白眼:“你以为我与你说笑呢!”苏音点点头:“是啊,这笑话依如今的话来讲,就是狗血!如你这么说,我怎么觉得这天狐和那什么重的,貌似有奸情啊!而现在你又跟我说,我可能是啥天狐转世,你说这狗不狗血!”万桐嘴一撇:“我也只说了是可能!是不是还另说呢!” 苏音讪笑:“哦,我还得祈祷我不是哈!”万桐怪异:“为什么?别人还巴不得是呢!”苏音摆手:“那多麻烦啊,我还是当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比较好。”万桐愣愣的:“这或许是你与她最大的不同之处了,依昔当年,她有着绝世艳华,神通彻地,便是那天上最清心寡欲的神子也为她倾心不已,哪里有过这样甘于平凡的时候。” 苏音啧啧称奇:“这么厉害!……或许,我真的不是呢!”万桐不置可否。“呜啊!终于出来了,憋死我了!”一声高喊,一道影子从怀里钻出来,一见着那张斯文面目,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脸出来!关键时刻总不见你,现在出来还有个毛用,你说你这鬼使怎么这么不顶事!” 白枫作无奈状:“拜托~我的主人,那可是神级别的大阵,我要不是躲在你体内,只怕早就魂飞魄散了,怎么可能还出的来!您就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回吧,回头我给你熬药膳。”苏音尖叫:“啊!不要!不必!完全不用!我原谅你了!你千万别这么客气,千万别熬药膳!” 白枫不明意味地奸笑,转而面向万桐:“这就是万桐大人,往后请多多指教啊!”万桐盯着他,疑惑不解道:“你怎么是半人半妖么?”白枫笑笑:“万桐大人好眼力,我原本是修炼的凡人之身,死后将灵识附在了树木里修炼,才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万桐不解:“你这本是逆天而为,即使修炼了也得不了正果,是再入不了轮回了!”苏音听着吓了一跳,却还是没吭声。白枫无所谓笑笑:“我想见的人已消弭于世,我不入轮回也没什么了,了却心愿后归于渺茫,反倒干干净净。”万桐摇头叹息:“痴人!这又何苦,因了今世,误了后世,哪里值得!”白枫微笑不语,她心里闷痛,莫名难受。 “我方才听你们所说,就知道我原来的选择是对的,苏音,你确实很有可能是她,我有如今这般模样也全得她助益!那日在老宅里见到你,我就隐隐感应到你身上有她的感觉,会自然而然被你所吸引。”白枫一席话说得苏音万桐一愣,苏音立即问:“你曾说过的‘她’到底是谁啊?” 白枫摇头说:“我也不十分清楚,只知道她当时在术界名声鼎盛,却无人知道她的来历,十分神秘。十年前东西一战,由她领导三大家族并昆仑玉岐派,武夷星风宫,武当转轮门以及各大小门派与西方各族血拼,至此她便消失于人前,无人再见过了。” 一旁静听的苏音伸手打断,奇怪道:“等等,不对!你说的是十年前是吧,你们看我像只有十岁吗?”说到这里,万桐和白枫也想到了,齐齐蹙眉沉思。“所以,我不可能是她!”苏音极其肯定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她本能地排斥自己可能是另外一个人。这让她很不舒服,好像周围的人看重的并不是季苏音这个人,而是那个存在于众人口中的她。 这到底是怎样?难道她活的这十八年就要被完全否定了?别搞笑了! “对了,外厅里那四个人是什么来历,万桐大人知道吗?”万桐点头,肃着小脸道:“我一直注意着外界动向。依你刚才所说,那四个人来头也不小,我看着修为也不错,应是避世修为多年。那老者为玉岐派七代前掌门沐离,青年为转轮门八代前掌门青阙,女子为武夷星风宫十代前掌门瑶枝,而那冷面小子,是张家四代前族长张御风!” “什么?”苏音吃惊得汤匙都掉到了床铺上,“那他们得有多大了?”万桐与白枫木木地望着她,心道:原来你注重的地方在这里么?没有再理会她,万桐继续道:“他们本是避世修炼,早就忘了世间岁月。只是昨天被你一道惊天神雷惊醒了,才来这里探知一二。” 白枫作崇拜状看她:“主人果然厉害啊!连这些不问世事的老家伙们都被你惊动了!”苏音苦笑,她只能说她什么也不知道。“现在那武当的正缠着要收齐修那小子当徒弟,昆仑的那个属意葛家小子,武夷那个看中了那个叫作之语的丫头。” “什么?怎么突然变收徒大会了吗?”白枫点点头:“哦~这倒是很应时,族选在即,如果能得高人指点,也不失为美事一桩。”“不过,齐修那小子不吭气儿,葛家小子应了,之语丫头却拒绝了。”万桐皱眉,苏音也不解:“为什么?这么好的机会,干嘛要拒绝?” 白枫在一旁苦笑摇头:“齐家小子我不知道,不过看样子,王家丫头应该是下任张家族长夫人人选,按族规,凡是族长夫人,一律不得修习术法。”苏音非常吃惊:“为什么?这不公平!”白枫摇头:“其中自然有它的道理,当了族长夫人,肩上便担下全族重任,而不能只醉心修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各大家族开始出现了天生缺乏灵力或天赋不高的新生儿,而且这个数目越来越多,为了确保血统,三大家族遵循族内通婚,并且做出‘三代不婚’的规定。久而久之,但凡族长夫人人选,都是自幼便挑好了的,必定是族内有过姻亲牵系且天生灵力不足的女子。” 苏音既惊讶又不解:“为什么这样?这是很没有根据的不是吗?而且为了这种荒诞的理由而牺牲……”“苏音你不懂!一个姓氏所代表的含义,一种血统所蕴含的力量!当潜藏在血统中的力量开始削弱的时候,出于家族利益的考量,我们只能尽一切可能去挽回或是,延缓!” 对上白枫严肃的脸,琥珀色眼中有深沉的压抑,苏音怔怔的,半晌才摇头:“这是不对的,不可能会长久……”她突然很心疼之语,为她的隐忍与痴恋。与此同时,她也为这种算得上惊世骇俗的状况感到深沉的无奈。如果可以,她希望能有所改变。 “啊,他们要进来了。”万桐撤下结界,白枫钻进她怀里。进来的一帮人中,除齐修三个以外,还有张御风,也就是那冷面年轻人。之语一进来就飞扑过去要抱苏音,却被人一掌扇飞。众人一看如冷面煞神般矗立在苏音面前的张御风,都有些发愣。之语被葛陆扶起来,碍着对方身份只敢怒瞪,却是敢怒不敢言。 葛陆也有些怒气,就问:“不知张老族长这是何意?”所有人看着张御风,苏音也很想问怎么了,就听他极其冷淡地道:“不准随意碰她!”场面陷入诡异的寂静之中,齐修却是冷着脸狠瞪苏音。 苏音很是莫名其妙,只好结巴着问:“那……那啥……为什么不能碰我啊?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我跟你……认识吗?”张御风冷脸更是寒气四溢,刷地转身对着她,那眼神颇为深沉复杂:“你不认识我了?你又把我忘了?” 面对这样的控诉,苏音冷汗直冒:“那啥!张老族长,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叫季苏音,不是她!”张御风眼神立即黯淡下去,颇有些失魂落魄,嘴里喃喃:“不是她,不是她,你不是她!……”苏音小心地观察他的神色,点头轻声说:“对,我不是她!你认错人了!” 张御风还在失魂落魄,外厅里走进来少女瑶枝,也就是那星风宫前掌门,瑶枝对他们歉意地笑笑:“他这是老毛病了,你们无须介怀。”说完将张御风牵着走了。苏音看着张御风那样子,跟痴傻了般,心里陡然涌现不忍。却听白枫在她怀里笑翻了天,直说她魅力无法挡!她在心里苦笑,这哪里是她的魅力,怎么不说是那个所谓的“她”余威犹震,给她平添许多麻烦。 张御风走了之后,场面突然寂静下来。之语招手让万桐跟她走,她招待他吃点心。万桐看看苏音,见她低头不说话,就自己跳下床铺跟着之语和葛陆走了。这下子,屋里只剩下她和齐修。 片刻安静,齐修放柔和的声音响起:“你,感觉如何?有哪里不舒服吗?”苏音摇头,却是盯着自己放在被面上的手指不看他。又是一阵沉默,齐修又道:“我不是叫你好好呆着别乱跑吗?” 苏音不说话,心里突然涌起委屈情绪,鼻头酸酸的。齐修站了一会儿,终于转身背对她,淡声说:“你好好休息。”抬步正要走,苏音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喜欢之语吗?”齐修顿住脚步,声音有着不耐:“为什么这么问?” “你会娶她当族长夫人吗?”齐修不说话,她望着他的背影:“你们有婚约,是不是?”齐修终于说话了,却在瞬间将她击入深渊,“这跟你无关!”心仿佛被重重的锤了一下,闷闷的痛!怒气上涌,她不顾一切跳下床,光裸着脚踏上地板。 她扯住齐修衣摆,阻止他继续向前走。“这怎么跟我无关!你到底怎么想的,齐修!我跟你的关系,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知不知道,我对你……”齐修陡然低喝:“这跟我无关!”所有动作全部定格,她紧紧抓住齐修衣摆的手指,用力到发疼的地步。齐修反手掰开她的手指,头也不回的离开。 苏音低头,好像被全世界遗落了,却没看见走出的齐修那几乎捏出血来的手。 冷,好冷,冰冷的地板,从脚掌传来的锐痛,几乎达到心底般,冰冷的刺痛。不知道这样站了多久,她眼底破碎,没有焦距,亦没有情绪。白枫在她怀里叹息:“苏音,快会床上去躺好,别回头又病了!你和他,唉~你要看开点。” 苏音木木地转身,慢慢走上床铺,将自己裹成一个球,蜷缩在床的一角……“苏音,你睡着了吗?”从外面进来了林铭,他走到床边坐下,原本以为苏音睡着了,却隐隐听见压抑的抽气声。 “苏音,苏音,你怎么了?”林铭以为她在哭,所以叠声的喊,可是苏音不理他。没办法,他只好稍加强硬地将苏音从那个蚕茧里剥出来。就见苏音低着头,嘴巴抿得紧紧的,鼻子一阵一阵的抽气,眼睛红红的,但就是没有眼泪掉下来。 那模样看得林铭一阵好笑又掩不住露出心疼,将苏音用被子裹起来抱进怀里,林铭一手扶着她后颈,一手隔着被子轻轻拍抚她的背。苏音将头搁在他脖颈,随着背上拍抚的动作,她渐渐平息了泪意。随之而来的是汹涌的愤怒,她开始碎碎念:“他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难道我季苏音还没人要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混蛋,白痴……” 听她一声声的骂,林铭哭笑不得:“是是是!苏音这么漂亮肯定有人要,我林铭就等着你投入怀抱呢。”苏音拔开头仔细看林铭的脸,很酷很有男人味道,个性虽然有些吊儿郎当,但为人应该不错,很靠得住。林铭被她看得发憷:“怎,怎么了?” 苏音极认真地说:“林铭,你当我男朋友吧!”林铭惊掉了下巴:“啊,啊?你说真的?”苏音看了他半晌,突然泄了气:“煮的!”林铭安慰性地拍拍她后背,“你要是真的想,我随时欢迎,我是说真的!”林铭眼神无比认真,苏音无力地撇开视线。 林铭嘴角含笑,他当然是来真的,不过障碍太多,只怕不会顺利罢了。回想来到这里之后——议事堂里,各家族长齐聚一堂,对于昨夜的那道惊雷议论纷纷,更对于外人私闯禁地而愤愤有词。 等到王汍澜一出现,顿时就有几家势力较盛的出来说话,声称一定要严惩私闯禁地的外人,王汍澜不说话,堂下当即一声比一声高。“进禁地的,并非外人!”全场大哗,因为说这话的人,竟然是张家下任继承人,张家二少爷,张禁修! 齐修凛然地站立在堂中,与上首王汍澜对视,王汍澜冰着精致的脸,双眼微微眯了眯。“既然不是外人,那是什么人?”有人高声喊,当面质疑。齐修低头,然后转向林铭:“她是流族人!” 场中又是哗然,前阵子听说流族参加了族选,本就处在风口浪尖儿,这下子又来这么一出,众人心里各种想法自是不用细数。王汍澜看向林铭,开口问:“林族长,对于这件事您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笑笑,慢悠悠走到堂中,与齐修并肩而立,缓缓道:“没错,那确实是我流族中人,而且,也是参加族选的人选之一!”…… 想到这里,他正好跟苏音说这个,好转移她的注意力:“那个,苏音啊!”“恩?什么?”“就是,那个,过段日子族里会有一件大事,你已经被确定为参加人员,正好也可以跟族里其他人混个脸熟。”苏音想了想,点头:“可以啊!不过,到底是什么大事啊?”林铭笑呵呵的,“哦,没什么,就是要挑选参加族选的候选人罢了。你一定会被选上的,对不对?” 她怎么好像在林铭的语气里听出了威胁的意味,只好点头:“哦,我尽力!”林铭满意地点头:“恩,尽力就好!” 在当天晚上,苏音被一名精神矍铄的管家样人物请去餐厅用膳。进去后,老式的红木圆桌周围,已经坐满了人,正位上坐着巧笑嫣然的王汍澜,下首坐着齐修,紧挨着齐修的是之语,另一边则是花婕与葛陆,连那金卫也在。 “苏音小姐,快来坐下用饭吧,不知你的口味随意做了些饭菜,你将就着多吃一些,别客气啊!”王汍澜端着一家之主的风范,招呼她坐下。之语看到她也赶紧招手:“苏音快来。”“夫人客气了!”有些不自然地道谢,苏音坐在了王汍澜对面,跟其余人都隔着距离。 开始用饭后,苏音都只是慢慢吃着饭,味同嚼蜡。理由无他,只看王汍澜看之语夹菜,就温声对齐修道:“小修啊!你也真是的,之语喜欢的菜离得远,你也不知道帮她夹一些。”齐修不吭声,头小幅度地点了点,就扬长手臂夹了一个红烧狮子头进之语碗里,之语轻声道谢。 苏音默默夹了面前一颗青菜,不知何味地塞进嘴里一通乱嚼。再看之语也是吃得不知味般,拿筷子戳了戳碟子里的菜,表情有些索然,她知道,理由不会有其他,只要看着葛陆细心为花婕挑出鱼刺便能知道了。 “缘怜,你也帮着苏音小姐布下菜,苏音小姐别客气啊!”苏音强自对王汍澜表露感激的笑,心里却烦杂无比。 第一百一十六章 番外【一】 月色当空,苏音独自一人坐在廊庑下吹风,万桐知道她有心事,只是自己隐在院中高高树枝上小憩,太久没有出来,他怀恋死了外界的气息,只是叹息现在的环境与当年相比,简直就是不堪入目。就这样的环境,能修炼得道的更是难上加难了,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可苏音不理会他,她并不在乎这些。他也就自觉无味,摇头叹息着跃上了高枝。 隐约有脚步声传来,她转头去看,银色月华照亮来人的脸,正是之语。之语脚步有些微不稳,双眼也异常的湿润。 “苏音~”之语踉跄着扑过来,苏音立即起身揽住她,免得她摔倒,“之语,你怎么又喝这么多?快进屋里来,我倒杯茶给你喝。”之语推开她的搀扶,认真的看着她说:“不,不!苏音!我不想喝茶,我也不想醒酒。醉着好,醉着,这里!”之语拿手按着心口,神情凄然,“这里,就不会这么疼了!可是,苏音,我还是好痛!好痛好痛……” 无声地拍抚之语后背,感觉到之语落进颈侧的泪珠,灼痛而温热,耳边是之语拼尽全力隐忍而出的哽咽。相拥片刻,之语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苏音以为她睡了过去,却听她用从未有过的幽幽声音道:“苏音,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她对她说了那么多,那些年少时的记忆,那个占据着她人生中最后一块净土的男人,那些不甘,那些隐忍,那些后悔,都用一种无比平静缓和的语气诉说出来,里面掩藏着的情感,却是汹涌无比而又寂静无声。 那是她高姿态的纯情…… 她拉住喝得半醉,神情有些恍惚的葛陆,她以为他醉了,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她们的不同。“你……是之语啊!……怎么了?……我头很晕,先去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好吗?……” 他转身想走,却被她揪住衣摆,她说:“我们做吧!你就把我当做她,反正我们长着一样的脸,也许连身体也一模一样哦!”她永远也无法忘记,当时他震惊的神情,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满的惊愕。 可是,他没有拒绝! 巨大的双人床上,他靠坐床头,她骑在他身上,拿出此生最大的勇气,强颜欢笑。“来,系上这个,你就看不到了!我是她,你摸摸看,是不是,你不是很喜欢?很想要?”原本迟疑地身体受到蛊惑,白色衬衣被猛烈地撕开,纽扣全部崩坏。 他埋在颈间啃啮,犹如一头野兽,黑色丝巾绑住了他的双眼,他以为怀里拥有的,就是自己心心念念思之入魔的那一个!而她,在那双眼睛被绑住的刹那,再也忍不住露出爱恋的神情,手指捧住那张温润脸颊,抚摸着想要记住那份微小轮廓。 灼热与疼痛,思绪模糊不清,那一刻她尝到了人生中最痛的幸福感!下一秒,却被狠狠从天堂跌入了地狱!激情过后,他清醒过来,那张绝望到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在她心里狠狠割下一道巨大伤口,汩汩流血。 他紧抓住丝巾,绝望地离去,她望着那道背影,无声掩紧衣襟。是她先引诱得他!明明是她先引诱的!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不停地落! 犯下罪行的是她!那么为什么,他要露出那么绝望悲痛的模样,是不是因为,就算是这样的行为,也只能算是,玷污了那个人,在他心目中的纯洁无暇! 按住心口的手指,不停地用力!好痛!好想死!…… 那是记忆的最初,她还是懵懂的模样,却也略略尝到了名为“疼痛”的滋味。一只皮球“啪嗒~啪嗒~”溜过院门,她去捡,恰好从门缝里看见了那个向来不苟言笑的父亲,正笑容可掬地拍抚花婕的头,那张与自己一样的脸,笑得眉眼弯起来。 “花婕,干的很好,要继续努力哦~” “恩~父亲,花婕会好好努力,成为族里最优秀的星术师!” “哦~?是吗?哈哈~花婕好志气。” …… 孤零零坐在花园荷花池边的岩石上,小小的人儿木木地盯着手里捧着的球,拿手放在自己头顶,短短的胳膊做出这样的动作,非常可爱。小脸儿突然粲然一笑,她在说:“花语,干得很好,要继续努力哦~” “啪咚!”“啊!”身前的荷花池中突然爆起水花,她吓一跳蹦起来,皮球咕噜噜滚到地上。“噢噢噢噢!花语这个废人在跟自己说话,她傻了,不仅是个废材,还是个傻子!” “哈哈哈!傻子花语!废材花语!哈哈哈哈……” “你们干什么?不准这么喊我!我要告诉管家教训你们!” “哼!傻子花语!你这个废材,只会打小报告,最没用了!” “你!你们!是混蛋!”“啪!”皮球被踢进荷花池里,小小的她被推倒在地上,无数石子砸在头上,脸上。她在哭,等他们走了,才想去捡掉进水里的皮球。“哗啦!”脚下一滑,无数冷水灌进口鼻,好难受。“救……救命……救……”她看见了,明明看见了,躲在屋角的那张脸,明明和自己一样…… “花语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自打掉进水里后,就整天阴沉沉的,也不说话!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啊?” “能有什么问题,不过是受了些惊吓,过几天自然就好了!瞎操什么心啊,你注意着点,别让花婕也掉了进去!” “我知道,花婕很乖,不会去危险的地方……” 小小的她蹲坐在窗口下,与屋里仅隔一墙,她在看地上的蚂蚁搬家,伸出稚嫩的小手,她狠狠碾死了几只蚂蚁。 “这个,给你吃!”递到眼前的点心,视野中那张同样的脸,藏着紧张与害怕。“啪!”点心咕噜噜滚到泥地上,几只蚂蚁立即围了上去。“你!呜呜呜……”“哎呀!这是怎么了?花婕怎么哭了?” 耳际响起男人满含怒气的声音:“花语,你干了什么?小小年纪,竟然做出这种事!给我去祠堂罚跪,只准喝水,不准吃饭!” 她起身,默默走远……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葛陆和齐修,少年时的葛陆长得很俊秀,温和笑着的样子,就是那亲切的邻家大哥哥。而齐修就很不讨喜了,头发和眼睛黑得不可思议,阴沉沉的样子,比她还不讨人喜欢! 第一眼,她就注意到葛陆,也讨厌齐修。特别是当她听到无数人在明里暗里称赞齐修是所谓的“天才”之后,那种讨厌就被刻进了骨子里,无论经过多少年月,她都会坚持。 “你就是花语?长得真可爱,我叫葛陆,你可以叫我陆哥,那个酷酷的小哥哥,叫齐修,要好好相处哦!”看着眼前仿佛散发暖光的笑脸,轻轻放在头上的大手,温暖的感觉,她顿时感叹,被抚摸头顶原来是这样的啊! 那一天,葛陆带他们去了王家道场游玩,她看着场中情景,突然对葛陆说:“我也要学这个!”葛陆吃惊地看着她,却还是点头答应了!之后的一切全部脱了轨,有时候,她都会想,如果当时她没有坚持要在道场习武的话,会不会就没有后面的一切,那她和葛陆,是不是还有一丝机会! 王家家主看中了她,要收她当王家的养女,作下任族长夫人的候选人! 那个叫父亲的男人欣喜若狂,第一次拥着她对她絮絮叨叨:“从此以后,你不再叫花语,而是叫之语……”从此以后,她的名字,叫王之语!从那个父亲将她的手递给王家管家,并且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的时候,她冷淡地望着那远去的背影,明白了这个事实! 她不能学术法,因为她天生灵力欠缺,是个“废材”。她是王家三小姐,是下任族长夫人!身份突然变得与众不同,那个时候,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懂得这个不同!她只知道,陆哥很优秀,是个出色的幻术师,他是葛家长子,是下任族长候选人。 她开始拼命学武,目的很单纯,因为陆哥会称赞她的努力!渐渐的,她学得要吐了,却见齐修轻轻松松的,就能轻易打败她,否定了她这么久的努力!她很难过,很愤恨,觉得齐修是这世上最讨厌的家伙。 累到极致,她躲在后院,偷偷流泪,偷偷诅咒齐修!葛陆总能找到她,他对她说:“不用这么努力学武也可以啊!既然不喜欢,不学就好了,去做喜欢做的事吧。”她故意大声哭喊:“我不要这样,会显得我输给了齐修!”“你本来就输了!笨蛋!”齐修站在树丛里,酷酷地说道,她放声大哭,除了委屈和气愤,还因为陆哥温柔的安慰…… 十五岁那年,作为王家三小姐,族里举行了成年礼!那一天,她鼓足勇气约了葛陆!可在过去时,竟发现葛陆与花婕有说有笑,葛陆对她笑说,他刚才将花婕误认作是她,闹了大笑话!多年不见,花婕长得亭亭玉立,细看与她大不相同!她看到了葛陆眼中隐隐情意,可对象却不是自己!随后她找了机会,他却说只拿她当妹妹! 那夜晚宴,王汍澜当众宣布,她!王之语!是下任张家族长夫人!一阵恭贺声中,她却一味无动于衷,不是不够惊讶,而是无力顾及! …… 她可以欺骗自己说,那只是她可怜他!花婕不能嫁给他,她早就有了归宿,那个归宿永远不会是他!而凭他的性格,也绝对不会违背! 那一夜,她喃喃,明明当年就会认错她们,可为什么如今这一次,却偏偏这么清醒! 絮絮叨叨很久,之语才沉沉睡过去,将人安置在屋里床上,掖好被角,在旁边放上一杯茶。她站了一会儿,觉得没有睡意,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你不睡?”万桐在树上问她,她轻轻摇头,睡不着。万桐将手掌按在树干,树枝立即萌生新叶,藤蔓也破土而出,竟在枝上新搭了一架秋千。“要坐吗?”苏音笑了,坐上去,随风轻轻晃荡。 “这秋千哪里来的?”一道声音突兀传来,他们一点不显惊讶。万桐早就感应到有人接近,并且告知了她。她只说先静观其变,看来者何意。转眼一看,竟发现是金卫。苏音蹙眉:“这么晚了,你不睡跑这里来干什么?” 月华下,金卫稍显稚嫩的俊脸摆出困窘的神情,“我……那个……就是……我来是……是……”看他支支吾吾,本来心里的那点气氛也烟消云散,她笑着问:“是,是什么啊是?”金卫越发困窘:“是……就是……啊!就是我来跟你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对!才害你去了禁地!” 她笑,故作生气道:“你这么轻飘飘一句话就想要我原谅你啊!要知道我可是差点死在那里耶!”金卫有些生气,又偏生忍住道:“那你想怎样?”晃动着秋千,苏音眼珠子咕噜噜一转:“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原谅你!”“什么问题?”“你去禁地做什么?” 金卫一愣,脸色转为严肃,这反倒激起了她的兴趣。“这个……我不能跟你说!你换一个!”她装作怒道:“哪有你这样的!主动权可是在我这儿,我问你什么,你只要回答就好了!”金卫显出挣扎神色。 苏音被勾起了好奇心,就转头问万桐:“那里有什么吗?”万桐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哦!那里啊!本来作为一处风水宝地,灵气蕴集才被选作阵眼!但凡这种地方,就容易被用来做一些奇怪的事哦!苏音想去看看吗?那里除了我的本体之外,他们还在我的身体下面修了一座地宫哦!” “地宫?”苏音讶异!“你怎么知道的?”金卫紧张地怒喝!万桐不以为然地挥挥手:“什么我如何知道的!你们在我身体上弄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耳朵是聋了吗?都不懂我在说什么啊!” “是什么啊!是什么?”苏音瞪大眼睛,有些迫不及待。万桐勾唇一笑:“想知道?我带你去看看啊!好叫你见识一下我万年树精的绝世风姿!”苏音笑眯眯地催促:“好啊!好啊!快带我们去看看所谓的‘绝世疯子’啊!”金卫急声阻止:“族内重地,怎么能任外人擅闯!” 万桐轻蔑地瞟他一眼道:“什么外人啊!最先在那里的可是我万桐大人,是你们这些后世小辈后来居上……”苏音打断万桐,诱导金卫:“难道你不想去看看?你千方百计要进禁地,肯定就是想去地宫里看看吧?”金卫果然露出踌躇神色,她趁热阿铁:“怎么样?一起去吧!这回有万桐帮忙,绝对不会被发现的!是吧,万桐?”万桐头一扭:“切!区区几个结界,哪里能入得了我万桐的眼,雕虫小技而已!” “如何?”金卫这才犹豫着点点头:“那……好吧!不过,你们不得作出有损我家族的事!”苏音摆手:“放心啦放心!我不会闲着没事去搞破坏的啦!只是看看,看看而已!等等,你家族的事?你不是姓金?”金卫翻白眼:“我什么时候说我姓金了,我姓张!”苏音讶异:“张禁卫?你是张家三少爷?” 金卫翻白眼,苏音啧啧围着他转:“没看出来啊!你跟齐修长得不怎么像啊!”金卫立即露出厌恶神色:“当然不像了!他算个什么张家人,杂种罢了!”苏音一愣,心底有些怒意,立即上前:“喂!你怎么……”“啊!好啦!好啦!时间不多了,我们这就出发吧!”万桐及时过来将他们隔开,手一扬,一层晶壁就罩在三人身上。万桐拍拍手,“好啦!我们走吧!” 苏音哼一声,没有帮金卫推轮椅自己跟在万桐身后,反正他自己有手,怎么来的就怎么走呗! 一路大摇大摆地走到禁地入口,有了上次的事,这禁地如今更是加强了戒备,可凭借万桐施加的屏障,任是张御风来了估计也发现不了!没有做停顿,万桐带着他们左走几步,后退一步,右走几步,前进一步,不久就见眼前豁然开朗,已是又一番天地。金卫诧异道:“你怎么知道这破阵步法的?”这回是苏音先开的口:“切!不是说了吗?你以为有多厉害!雕虫小技!”金卫怒目:“你!” 苏音不理他,径自跟着万桐往前走。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句芒重 这是一片山地,眼前连绵起伏,似有十万大山,在夜色掩映下更显阴森可怖!万桐径自带头往前走,奇怪的是看着崎岖难行的山路,真正走上去却觉得轻松,好像那些土丘陡崖都自觉往后退去般。 “咦?”她稀奇地往脚下张望,万桐低声道:“你最好不要随便往下看,这里的幻术还是有点意思的,别陷了进去到头来还要麻烦我去救!”苏音讶异:“这么厉害?看一眼都不行?”身后张禁卫立即鄙视道:“你以为这里是哪里?哪里是谁都可以进的来的?” 苏音翻白眼,侧头讽刺他:“哦!这幻术厉害又不是你厉害!这是你设的?这么嚣张!”张禁卫脸色一白,只“你”一声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那痛苦的模样,让苏音心里一咯噔,歉意就涌了上来。她本就是心里烦闷,才要万桐带她出来散心,偏偏这厮这么嚣张,她再没有平常的好脾气可以忍耐,可一说完,就觉得对方还是个孩子,不免有些愧疚。 “那个,对不起哦,我不是故意说你的!我就是心情不好。”张禁卫只低头,闷不吭声。苏音摸摸鼻子,就没再管他了。又走了一段路,进入一条似有人迹的林道。沉默的张禁卫突然开口:“喂,你要去哪儿?这里就是入口,你怎么还往前走啊?” 万桐回头瞄他一眼,慢悠悠继续往前走,边道:“小鬼不要多话!我自然是带你们走最近的路径了!”张禁卫怒道:“谁是小鬼?更何况这里哪里来的捷径,前面是死路,而且有守护灵兽!你想害死我们吗?” 万桐呲笑:“信不信随你!什么灵兽,就那几头狼崽子?哈哈,可笑!”“你!”“好了好了!我们就跟着万桐走吧,我的三少爷!来,我推你!”苏音讨好地推着张禁卫的轮椅,张禁卫狠瞪她一眼,气的没说话。 这时前头已到路径尽头,只有一片密林以及在月色下显得越加浓厚的雾气。“前面已经没有路了,而且瘴气横生,怎么过去?”张禁卫挑衅地问,万桐瞥他一眼:“哪里没有路了?你仔细看看,还有路吗?” 随着万桐轻轻一声“开”,苏音和禁卫两人都瞠目结舌,眼见着眼前的一切都好像活过来般,树木自动往两边退开,瘴气也像被刻意拨开,形成一条拱形通道。“哇啊!好厉害啊,万桐!”万桐不以为然:“你以为呢!我虽然被封了灵力,这点子小事还是办得到的!怎么样?小鬼?要不是照顾你腿脚不便,我哪里要这样大费周章!” 禁卫像被刺了下般,从轮椅上弹了一下:“你!”苏音立即将他按回去,好言安抚:“好了好了!万桐,你别说废话了,快走吧!”禁卫低头不语,放在轮椅上的双手重重捏成拳头。 甬道很长,他们走了好长时间,苏音已经有些累,就问万桐:“怎么还没到啊?这到底还要走多远啊?”万桐笑嘻嘻地回:“别急!快了!哎呀,好像来了!”“什么?”苏音诧异。话音才落,就听周围传来树叶扑簌的声音,很急! 眼前略过十几道红影,苏音一愣,待看清后不由心头一跳!是那十几头白狼!“哦!还挺凶恶!”那为首的巨大白狼盯着血红眼睛,充满敌意地对他们呲牙咧嘴。那从喉管里喷出来的呼次呼次粗喘声,让苏音头皮发麻。 想到原先那头更大的头狼,极其不幸地充当了她的缓冲垫,居然是被活活压死的下场,她就想唏嘘。这些狼似乎认得苏音,一看见她就纷纷从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呼噜声,躁动的样子很是可怖! “嗷呜~”新的头狼仰头高啸,就见群狼前仆后继扑向她。苏音吓得倒退半步,就见万桐呲笑一声:“畜生猖狂!”小手一挥,所有扑上来的狼都发出惨叫,被无形障壁狠狠弹飞。接连几回合之后,头狼又是一声狼啸,看了他们一眼,才带着群狼离开了! “哎!它们要再不走就麻烦了!”苏音奇怪:“你打不过?”万桐翻白眼:“什么叫做打不过!我只是不想惊动他人,免得麻烦罢了!知道吗?”“哦哦~”苏音赶紧点头。“走了,快到了。” “到哪儿啊!这里能有什么……啊~”震惊地望着眼前的擎天巨树,那粗度半径足有七八米,相当于十几楼的高度,更何况那遮天巨盖,大小不均的根须从繁茂的树干枝叶间垂下来,有的已经钻入地表。 头一次看到这么惊人的巨树,可以想象苏音和禁卫的惊讶,那是言语也无法形容的!“万……万桐啊~这……这不会就是……就是你的……”万桐高傲一笑:“不错!这就是我的本体,如何?壮伟吧?”她点头,确实很壮观,很雄伟! “既然来了,东西也该物归原主了!”万桐说着,拿出了怀里的一块黑色美玉。她认出那是将人面鸟,也就是句芒收进去的那块玉,“咦?这不是手里鸟兄的那块?”万桐点头:“那小家伙只是被强行分离出来的一丝神息。”说着,万桐将黑玉贴在粗大树干上,立即树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出现螺旋状的黑洞。 黑洞越来越大,直到能容一人通过的时候,万桐对她道:“好了,进去吧,拿着这块玉,你会知道怎么做。”“什么?喂!啊……”后背被猛地一推,她就无法抵抗地陷进了树洞里。一旁禁卫见状,疾呼:“你干什么?”万桐瞥他一眼:“我能干什么?我又不会害她!你紧张个什么?” 万桐转过身对着禁卫,不怀好意道:“倒是你,张家三少爷,你到这里来,是想要做些什么呢?”禁卫阴沉着脸,狠狠盯着万桐不吭声。万桐恶意地笑笑:“哦!你想看看里面有什么是吗?哈哈!有趣!有趣!那我就助你一臂之力如何,只是你看了别吓得失了禁!好好看看吧,你的母亲这些年都在干些什么!” 禁卫震惊地看着万桐,下一秒万桐小手一挥,两人就慢慢地往地底下陷。禁卫大吃一惊,想挣扎出去,却毫无办法只能慢慢沉到地底。而万桐自始至终就看他做无谓挣扎,嘴角恶意地笑意非常刺眼,眼底闪烁着冰冷而讥讽的寒芒。 眼前是无边黑暗,即使她竭力瞪大了眼睛也看不见一丝光线。可是深陷其中她却并不觉得恐惧害怕,反倒觉得温暖安心。她像一个沉睡在母亲肚子里的婴儿,蜷缩着感受生命中最原始的抚慰。 突然眼前开始迸射微光,她睁开眼睛发现那些微光线是从手掌中穿透指缝而来。慢慢张开手掌,光华渐渐散发出来,是那块黑玉。所有光芒突然一下子敛成一束,冲破黑暗指向不知名处。 “……媳……媳……”隐约有人在呼唤,飘飘忽忽,听不清楚。她受到牵引,身体自动自发往那边而去。她想知道哪里有什么?隐隐有种感觉,她要的东西就在那里,只要有了那个东西,她的人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渐渐地接近了,那是一只两手捧起来那么大的洁白光球,在散发着温和的光华。她靠近,小心翼翼地伸手去碰触,脑海里是那一声声至远古而来的呼唤。如同入了魔怔,她愣愣的。手指碰触到光球的一刹那,另一只手中的黑玉立即飞了出来。黑玉飞到光球正上方,立即向下方放射光芒,圆球也开始向四面八方扯动变形,最后竟缓缓拉伸成一个人型。 人型渐渐凝出轮廓五官,连衣服上的裾摆褶皱都显现出来。那个人,五官精致,耳际有五彩羽扇,头上戴着冠授,一席洁白羽衣,身姿昂藏。那双眼睛猛地睁开,光华掩映下,宝相庄严。可当看到她之后,那眼中的无情严苛全数融成一滩春水。 “重?”她只知道眼前的人很面熟,下意识就脱口而出脑海中浮现的名字。白衣人开口说话,那声音重重而来,好像来自九重天阙:“你何苦来哉!我只对你说,你若要回来,便先去西北,寻到刑修,讨一口煞气,再至东南开鬼门,那里有你要的东西……” 白衣人话音越来越小,身影也越来越淡,到最后只剩口型不闻其音。她心底焦急,忙问:“你说什么?是什么东西?回哪里去?还有那鬼门,刑修什么的,都是些什么啊?”白衣人闭了口不再说话,而是温和地看着她,眼底满满的不舍与宠溺,直到身影完全淡去,不留踪迹。苏音才发现脸上凉凉的,心口发紧,她什么时候,竟然开始哭了! 黑玉自发又飞回她的掌心,她紧紧握住黑玉,一时间心里茫茫。正要反身回去,心底突然一震,下一秒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往下急坠。她吓一跳,却全身僵住,连声也发不出来。终于眼前一黑,再睁眼时,眼前是一道玻璃屏障,有一个人背对她立在玻璃另一边。 “你是谁?”苏音诧异地问,只觉的那人背影很熟悉。那人慢慢转过身来,那张脸,弥漫着温润的笑意,却跟某个人有*分神似。她吓一跳,脱口惊喊:“齐修?”那人笑着慢慢摇头。声音清亮而温润:“不!我不是齐修,我是他哥哥,齐茗。你果然不记得我了,佩媳!” “你叫我什么?佩媳是谁?”齐茗笑,修长手指点点她:“你就是佩媳!”他上下仔细看看她,点头说:“你竟也长这么大了!佩媳,不,苏音!”她诧异,神情透着戒备:“你怎么知道我叫苏音?”齐茗笑:“我怎么不知道,你的名字,还是我起的呢!”这下子苏音震惊了。 “既然你已经来了这里,证明一切终于到了开始的时候。苏音,也许你已经不记得与我的约定,但我还是想请你兑现诺言。”苏音困惑:“诺言?什么诺言?你要什么?”“再过不久,术界将会再次动荡,你曾答应过我,保得一界安定,还有,护得我弟弟齐修的性命!”“什么?这什么破约定!我连自己都救不了,怎么可能保得了一界安定!你太看得起我了啦!再说齐修不保我就罢了,还用我来保他?哈哈哈哈,你别开玩笑了!”她讪笑着摆手,一脸别跟我开玩笑的神色。 齐茗并没出现气恼神色,仍是温和笑着:“一切终归是命!就算强行逆转,其代价也无可计数!我相信你会办到的,因为你还是那个佩媳!做你该做的吧,一切答案自会知晓!”“哎!我叫苏音不是佩媳,你搞清楚!还有,什么是我该做的事啊?我干嘛要去做,喂!喂!你别走啊!喂!……” 猛然睁开眼睛,苏音才发现,刚才所见似乎只是一场梦境。可是抬头一看,瞬间怔愣当场。这是,齐茗?只见眼前一只巨大的圆柱型玻璃器皿,里面蓝绿色透明液体内漂浮着的,正是方才刚见过的齐茗!只是,刚才的人肤色正常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可这液体里泡的发白的,明明就是一具尸体! 巨大的震惊让她傻在那儿,脑子一片空白。突然,一声惊天悲啸将她惊醒。“不!啊啊啊啊!蕙心!”她顺声望过去,只见巨大的场地中,连着排满密密麻麻的玻璃器皿,里面是一具具尸体,而此刻趴在不远处玻璃外悲吼的,不正是白枫吗!她顺着定睛一看,发现器皿里漂着的是一具美丽女尸,脸有些胀,但还能认得出是当日油画中的女子。 “苏音?”转头,对上万桐和同样震惊地傻掉了的禁卫。“可恶,被发现了!快走!”万桐冲过来要拉她,她甩开来,先过去将白枫强行收进体内,这么一来就晚了一步。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一道严厉女音,夹着冰渣迸出来!转身望去,石门立着三道身影,为首的是王汍澜,其右是葛家族长葛封,其左为王家代理族长吴雪艳。此刻三人都脸色奇差的瞪着三人,王汍澜眼底更是闪现杀机。 打破僵硬气氛的是张禁卫,他慢慢转动轮椅,拦在苏音和万桐身前,满脸悲怆地抬头与王汍澜对视:“妈,这些是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干?”王汍澜冰冷视线扫到他身上,他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到底还是硬气道:“大哥也是你们杀的吗?” “住口!”王汍澜厉声冷喝。“这是家族机密,等你做了家主,自然会明白其中道理!至于闲杂人等……”察觉王汍澜话意,禁卫立即拔高声音:“不行!妈,你不能这么做!我不准你碰她一根头发!” 王汍澜无动于衷:“卫儿,你不要太任性!你这样怎么能当得家主之位!”“那就不当!我不稀罕!我只要她!你不许伤她!”苏音很诧异禁卫这么护着自己,心底有些感激。听到这话,王汍澜很有些深意地看了看苏音。禁卫立即改了策略,转为哀求:“妈,你收手吧!不要再执迷下去了!” “住口!你以为我做这些是为了谁?我还不是为了你能站起来,为了你能当上家主之位!”“就算你这么做了,我还是不会站起来,我还是个废人!我当不了家主的,妈,我不愿意当家主,你就答应儿子这一次吧?” “这事儿,暂且搁下,先来处理她擅闯禁地之罪!”王汍澜似乎不想跟禁卫争论下去,执意要处理苏音。万桐呲笑:“就凭你们,也妄想治我们的罪?滑天下之大稽!”王汍澜美目凌厉:“你!……”“妈!我喜欢她,我要娶她,你不准伤她,你要是伤了她,我也去死!” 一席话落,全场皆惊!苏音惊诧地盯着禁卫的后脑勺,心底喊:喂喂喂!你以为你拍狗血八点档呢!这连殉情也搞出来了! 禁卫坚定地与王汍澜对视,气氛凝滞,这会儿葛封突然开口道:“王夫人,这事还是以后再议吧!难得小卫有个喜欢的女子,而且对方身份也合适,你就先看看吧。”苏音惊诧地回望葛封,对上对方载满温和慈爱笑意的目光,这个人是陆哥的父亲,看着很面善。 “是啊,夫人,犯不着弄成这样,还是再看看吧!”这说话的娇柔美人是吴雪艳,之语的大嫂。王汍澜经这么一劝,联想到苏音的身份,以及其中的厉害关系,万桐身为万年树精,流族也不会善罢甘休,张御风对她的奇怪态度,齐修与她的暧昧不明……便也犹豫了。她转身:“哼!张禁卫,你三番四次要擅闯境地别以为我不知道!罚你禁足一年!”说完便领头走了。 他们随后跟上,吴雪艳对她善意笑笑,也走了。她不知所措地点头回应,毕竟人家刚刚还为自己说了好话,而且对于美人,她向来缺乏免疫力。“走吧,我领你们出去。”留下来的葛封慈爱地笑着对他们说,他们也只好跟上。 回去路上,禁卫神情是恍惚的,毕竟经历了刚刚的刺激,寻常人都会难以接受。看着禁卫这样,她想到齐修,心底也就更加苦闷了。 “你母亲还好吗?”苏音吃了一惊,盯着问话的葛封,奇怪他怎么会这么问,“你认识我妈妈?”葛封笑着点头:“算起来,我们还是亲戚关系。你母亲是不是姓叶,名字里有个曼字?”她更加吃惊了:“你怎么知道?” “说起来,我内人名为叶曼云,多年来一直在寻找流散的家姐。我算出近日里有亲人临近,一看你便知道了。” “啊?什么?您的意思是我母亲还有个妹妹,而且还是您内人,陆哥的母亲?”那也就是说,眼前这人是自己的姨丈,而陆哥还真是她的表哥?葛封点头:“你母亲可还好?内人一直期待着能与你们见上一面。”苏音脸色垮下来:“啊,我妈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所以,……” “什么?可我算得你母亲还在啊?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葛封露出大吃一惊的神情,苏音也惊诧道:“您……是不是弄错人了?”“不会,你就是!曼字后一辈即为苏,你叫季苏音吧!” 苏音脑子里混乱一片,既半信半疑有些期待,又为现实越来越脱轨而感到烦躁恐慌。葛封似乎还在纠结这个问题,一个劲儿的在那里掐指算来算去,嘴里喃喃地说着不对不对的。 到了地面上,葛封还没纠结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转身对她道:“你日后要是有空,就来葛家玩玩,好让内人见上一面,啊!”苏音点头答应。葛封便低头晃脑地走了,嘴里一个劲儿地念念有词。 “或许你可以问问你父亲?”万桐突然开口,她无声地看着万桐,胡乱的点头。确实,这事还是要问季绍安,她妈妈到底是什么身份,到底还在不在!…… 回到杏雨苑,天际已经泛白,禁卫早就被女侍推回春熙苑,开始服他禁足一年的刑罚。而她。也要在天明之际,跟着之语和葛陆回学校去。齐修并不跟着一起回去,只听说他受命拜了武当青阙为师,正准备要随其回武当作族选前的突击修行。至于葛陆,玉岐派掌门说了随时可以叫他上山。而武夷瑶枝就比较奇特了,她执意要受之语为徒,这可为难了这些后辈,不好拒绝她,她偏又死缠烂打,只好先拖着。 要她说,之语要拜了瑶枝为师,这两人性子真是如出一辙,倒也算美事一桩! 随意在床上眯了眯眼,天才刚透亮,他么就整装待发了。临上车,她往后看了最后一眼,没有看见心中所想之人的身影,心底发沉。在十几分钟前,她就在心底暗暗说:如果你真的来了,我就不放弃。可是,他终究没来。 带着无比失望的情绪,她迈进车内。之语知道她心思,拍着她肩膀安慰说:“他只是很忙罢了。”她点头,还能说什么呢,一切是她想太多罢了,本来就跟她无关,又何必强求! 车子驶出来时的窄道,回到荒无人烟的郊外水泥路上。为了清净,之语坐在副驾驶,万桐坐在她腿上,留苏音一人在后座。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万桐突然开口:“该现身了吧!” 什么?车呢你人俱是一惊!“呜啊!憋死我了,终于出来了!”随着声音显现在苏音身边的人,正是才被禁足的禁卫。“你!你怎么来的?”禁卫拿着符箓璨笑:“偷溜出来的啊!”“滋……”车子紧急刹车…… 屋内厅里,刚起的王汍澜正在用早饭,管家在旁边低头说:“夫人,三少爷出去了。”王汍澜笑笑:“知道了,不用管他,只派几个熟练的,随身保护就好了。”“是。”管家下去安排,王汍澜嘴角扬起笑意,意味不明。 第一百一十八章 再见,再也不见 禁卫偷溜出来,执意要跟着出来玩上一番。葛陆和之语起初不答应,一定要将他送回去。禁卫好言恳求,说自己长这么大还没有出来见过世面,这一会怎么也要出来看看。苏音在旁边听了,看清他眼底薄凉之色,联想到昨日所见,顿时心中悲悯,就劝了一句。 葛陆和之语见她说话了,就也不再坚持。反正不出几日,王夫人也会派人将他接回去。只是禁卫早就有所准备,执意要跟着苏音走。苏音诧异,只说她自己住处还没有着落,顾及不了他,要他跟着葛陆。 禁卫不肯,只说要是王汍澜派人来找,也只说要与她培养感情,王汍澜也不会硬来。一席话说得三人无语,万桐狂笑。到最后,苏易实在是懒得再纠缠,就说先让他跟着葛陆,自己先找着房子再说,禁卫立即认真地说要她动作迅速些。 再回到学校,她有些恍如隔日的感觉,短短两天的时间,就经历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她知道不知不觉中,很多事情早就变得不一样了,这无关乎时间长短。 在校门口下车,林铭和小优等在那里,一见她下车来,小优立即飞奔过来,摇头伸出双臂。苏音笑着将小优抱起来,小优眷恋地拿小脸磨蹭她,便嘟囔着说:“苏音,你终于回来了,我们都很担心你呢!”她心底涌起暖意,笑说:“恩,谢谢小优,我没事了!”小优不依道:“下回要带上小优,不要再把小优丢开了,林铭说过我们是族人,就是家人,家人会互相担心,我不想再为你这么担心了,小优要保护苏音!” 她忍不住大声笑,眼眶很热,为小优这纯洁天真的话语和那颗诚挚温暖的心。这时,站在一旁的万桐突然开口道:“有我在,哪里还用得到你这小丫头片子!”陡然注意到万桐,小优立即被吸引了注意力:“咦?你是谁?” “我?我是万年树精万桐大人!小丫头,苏音以后就由我保护了,用不着你了,哪里好玩哪里玩去。”小优立即跳下来,对着万桐上下左右围着看:“树精?树精长你这样的?好小哦!早就听大人说过,树精都是很难成型的,你万年才长这么点儿啊,好可怜哦~”万桐登时被气得小脸涨红:“小丫头!你怎么能以貌取人,我只是被封了灵力,才这样示人,你!你还不是一样是小个子!” 看他们孩子样争吵,料想也会很好相处,林铭才收回视线对她道:“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苏音低头沉思半晌,到如今她确实该好好处理一下这一烂摊子的事,只是她一人之力很难办到,必定要找个靠得住的人,原先她以为那个人是齐修,可现在她却不得不改变想法,转向林铭:“我见到齐修的哥哥,齐茗了!” 林铭收回笑容,脸色整肃:“这里不好说话,换个地方吧。”没有地方去,苏音想了想,点头道:“好,我们先去齐修在学校的公寓吧。”只是她倒忘了,才过了两天,照片风波远没有过去,看到她走在校园里,无数探究视线从身上扫过去,无奈叹息,她只能当做没看见。 林铭拍上她肩头,她只是笑笑,有了更大的刺激,眼前这事就好像小孩过家家,幼稚至极。经过女生寝室外的校道时,一道纤细身影缘缘走来,她看清正是颜芬儿,连忙伸手打招呼:“芬儿。”只是颜芬儿本就抬头看到了她,却是脸色僵硬地扭头,快步进了宿舍楼。 慢慢收回手,她心底涌起尴尬苦闷的情绪,原本还算和睦的221室,到如今是真的算分崩离析了!林铭无声安慰她,她却是连抬头笑笑的力气也没了。又走了一路,还处在低落情绪中,突然被一道讥讽女音惊醒,“你还有脸只学校里招摇过市啊!看来有些人的脸皮就是这么厚啊,连城墙也比不过,子弹都打不穿的!” 抬眼望去,眼前傲然立着,脸上精致描画过的脸,不是纪华丽是谁?呵!她心底不由苦笑,这是个什么日子啊,怎么接二连三的碰上。“你这丑女是谁啊?不准欺负苏音!”小优感觉到对方不怀好意,立即跳到中间充满敌意地怒瞪纪华丽。 “华丽,久等了,好烫,你看这热的可以吗?快拿着暖暖手,免得冻到了。”一个男生冲过来,捧着两瓶饮料,对纪华丽无限殷勤道,只一眼苏音就认出这就是那个将自己推下楼梯的家伙。 那家伙一转眼也认出了他们,“是你们!哈!这可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还能见到你们,真是伤眼睛!”“看我不揍你,给你眼睛真的伤伤看!”小优握拳就要上前,那男生吓得往后一缩,纪华丽露出嫌恶神色。苏音一把拉住小优,她不想大庭广众之下再惹什么麻烦,眼看着周围人有围观之势,还是先走为妙。 “我们走吧!”拉住万桐和小优,她对林铭示意转身要走。纪华丽当然不肯错过这个当中奚落她的机会:“怎么了,敢做不敢当啊!怎么不见齐修在这儿,这位又是你的新欢?季苏音,跟你同寝半年,真是叫人恶心啊!像你这种人,就不配在这里出现,我迟早要让你退学,你等着吧!” 背后是纪华丽拔高的喊声,周围嗡嗡一片,她咬紧牙关往前走,手劲儿无法控制地加大。突然手一松,万桐突然跑到纪华丽眼前,抱着她大腿蹭了蹭。把纪华丽吓了一跳,一把拨开他:“你干嘛?”万桐笑笑,转头又奔了回来。 “噗次~恐怕不久以后,就是她自己不敢出门见人了!”万桐在一旁低声呲笑,苏音一愣,低头看他:“你做什么了?”万桐笑着摇动食指:“什么啊,就是给了她一点小种子而已。肉苔,植皮入骨,见血肉即生,遍体即是,万法难除。你看着吧,不久她可就是名副其实的丑女了,脸上开满绿花,可不丑么?哈哈!” 苏音唬一跳:“万桐,这会不会太狠了些!”林铭在一旁笑道:“哪里!小小年纪心思就这么歹毒,也是她多行不义,该遭此劫!苏音,你不用愧疚。”“是啊是啊!那个丑女这么讨人厌,活该她破相,更何况她本来就是丑女!”小优在一边蹦跳着说,说完围着万桐只打圈圈儿,一个劲儿问他怎么办到的。 苏音面露忧色,纪华丽这种人虽然实在可恨,可毁她容貌是不是过于狠绝了些,万桐知她心思,安慰她说:“不必忧心,这肉苔还是有药可解的,只要以猫尿沐浴即可自行脱落。”“真的?”她欣喜,可一想到猫尿,嘴角就忍不住抽搐,一旁林铭忍不住低声笑。小优毕竟小孩心性,立即对万桐崇拜非常。 回到齐修在学校的公寓,苏音沉吟良久才对林铭说道:“林铭,我不知道,你对于我的话会信上几分……”没有接着说下去,林铭望着她突然笑了:“苏音,你绝对无法相信,我认识你比你想象中的要久上许多。你记住,这个世上,我宁愿骗我自己也不愿意骗你,我所做的一切,甚至整个家族的建成,都是为了能有今天!” 苏音非常吃惊,陡然联想到什么,脱口惊喊:“你认识她?”林铭缓缓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份东西,递到她眼前。那是一张黑白照片,苏音拿在手里,甫一看请那照片中的女子,就是大惊失色:“这是?我?” 那照片中神色淡漠疏离的女子,长着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吃惊地盯着相片仿佛仔细的看,翻过背面,她看清那张相片背面遒劲的大字,角落里标记着年份地点,一看清那年份,她震惊当场,竟是八十年前! “我并没有亲眼见过她,这张照片时我爷爷那一辈传下来的,而我活到如今,与这个世界的联系渐渐地变得淡薄,唯独她,或者说是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联系了!所以,你完全可以选择相信我!”林铭说的极其认真,让她心底很是撼动。她早就知道林铭绝非普通人,不想真相竟然如此惊人。 “为什么?”她盯着照片低声问,“这是我选择的人生,你不必在意!”林铭如是说,“我不是她!”她突然觉得心底越加沉重,下意识就要竭力否定!“你就是她!苏音!你就是那个佩媳!” 苏音沉默不语。“又是一个痴人!唉!何苦来哉!你强行与妖灵定下契约,就算能保得你长生不死,身负异能,也只是承受永世孤寂,若是失了性命,便是真真正正地消散于天地间了。”万桐摇头晃脑地呜呼哀哉,说完了才对苏音道:“苏音,他值得相信,你就说吧,事情总归要来个了断!” 苏音回过神来,万桐说的没错,抬起头她深呼吸问林铭:“你知道她多少?”林铭蹙眉摇头:“并不知道多少,她非常神秘,我追查了几十年,仅有的微薄线索指向了三个方向,一是三大家族,一是日本,一是西方!国外我力所不及,但国内还能插手,我知道三大家族在进行秘密研究,是关于长生与修炼之术,相信你有什么话想说。” 听到长生二字,苏音非常惊讶,便将自己在地宫所见和盘托出,也将齐茗的事说了。知道齐茗依赖术法给她留下梦境,林铭并不十分吃惊,只是感叹说:“齐茗此人天赋异禀,或许连他弟弟也难及,只是其为人忠厚,看似柔和,实则倔强,会选择这样的结局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对于他们之间的所谓约定,林铭表示大为苦恼,并向苏音大致说明了东西自古而今的形势。本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铁则,东西方因着种族差异,自古便有摩擦,但也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仅有的两次大战也都是有迹可循,战后双方都会迎来几百年的和平。 只是不知为何,西方突然对东方的长生之术有了兴趣,并捉了许多术士进行研究,还多方挑衅,目的就是夺取长生之术。直至十年前,情况严重到无法平和处理的地步,才由横空出世的佩媳率领各方与西方一次大战,这才挫了对方锐气。那一战后,她便神秘失踪。 可这才十年时间,那些外邦种族竟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又赶上这十年族选之期,真是多事之秋!对于目前情况而言,苏音根本无法兑现诺言,更何况其他。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就是她?”苏音低声问,心底复杂。“因为,这是事实!”林铭如是回答。“我要去几个地方,找几样东西。”“哪里?”“百鬼借道之处,南方擎天鬼门!”林铭惊讶,却还是没说什么,只点头:“我会尽全力帮你,你放心。”苏音点头:“谢谢。” 又说了一些事情,族选时期在两个月之后,他们打算着修整半月,等他找到具体位置,他们就整装出发去她要去的地方,正好借着修行的名义,可以避人耳目。临了,她送林铭小优出门。 快上车时,苏音终于忍不住问他:“这么多年,你到底想要什么呢?”这是她怎么也想不通的地方,哪有一个人会为了另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做到这种地步的?林铭遥望天际吐出一口气,才笑着说:“也许你会认为我脑壳坏掉了!”苏音囧了,她刚刚才冒过这个想法。“但其实我也不知道,也许只是想要真正地,见她一面罢了!” 林铭开车走了很久,她还立在那里动也不动,神飞天外。“苏音,你怎么了?”她回过神来,心底竟划过黯然情绪,难道就因为每一个人都透过自己看着那个她?不!她其实在意的是,突然某一天会发现自己真的变得不像自己了,而是他们口中的那个“佩媳”,她过往十八年,全部是一场泡影,这个世上,根本就不存在季苏音这个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狠狠巴上脸颊,她深吸一口气,笑着对万桐说:“来,走吧,我们去找房子。”她摘下眼镜,郑重地塞进背包。日子总要过,她还是季苏音,就要过好季苏音的生活。 大踏步迈出公寓,走在校园里,无数路过的人投来惊艳的视线,她翘起嘴角笑了,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虽然不喜欢受人瞩目,可也好过冷眼讥讽!顶着视线,她搭上公交车,前往要看的房子的目的地。 先前联系过对方,房主声音很年轻,听着有些耳熟,不过她也没在意。很快思绪飘到另外一个地方,她在想什么时候,自己才有勇气联系季绍安。要怎么开口问他,她母亲是谁?是不是还活着,而她又是谁? 找到那个小区,她步行上到三楼,这里算得上条件不错了,房子都是套间,楼下社区设施看着也很不错,环境比较幽静。按着地址,她找到一扇门前,抬手敲了敲。不多久就有人来开门,视线相对的刹那,门里门外的两人俱是一愣:“是你?” 不约而同同时一顿,立刻又同时出声,“我的碟呢?”“你是GAY?”愣住,苏音想到上次那件事,不由得脸爆红,只得讪讪道:“那个,我不是故意的,上次那件事,真是对不起哦!我会付钱给你的。”那人上下看了看她,瞄到她手上的招租启事,立即明白了她的来意,头往里一偏,道:“先进来吧。” 苏音点头,拉着万桐走进屋去,这时那人才看到还有个小尾巴:“这是?”苏音赶紧道:“哦,我亲戚家的孩子,这几天托我照看,不会跟我很长时间的。”那人怪异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就自顾走开去厨房了。 苏音站在屋中间四处看,直到那人出来对她示意:“请坐!家里没有饮料了,只有茶,你将就着点。”苏音赶紧坐下摆手说没什么。那人坐在沙发上,与她相对。直接开口道:“我叫阿生,你是来看屋子的吧?” 苏音点头:“我叫季苏音!你这里还招租吗?”阿生点点头:“对,要求我都写清楚了,我是GAY,所以你很安全!如果你还是不信,那我就没有办法了,至于房租方面,我相信已经放的很低了,不足的地方用家事来抵,明白吗?” 苏音嘴角抽搐,这不就是变相地请了一个家政工吗?“我想问一下,你干嘛不直接请一个家政工呢?”阿生回道:“我不喜欢陌生人随意进我屋子,而且上次那个家政工手脚不干净,我懒得处理这样的情况,所以干脆想找个会家事的同居人算了。” 苏音真的觉得此人很怪:“那你干嘛不找你男朋友同居呢?”阿生黑着脸望着她:“我是GAY,可也不代表我就一定要找个男朋友!”苏音赶紧点头:“哦哦!我知道了!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搬进来?”阿生道:“随便,这是租屋合同,你看看,具体条款都写好了,有什么要加的你自己看着办。” 看阿生利落地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份合同,苏音讶异,不过仔细地看了三四遍还是没有找出什么缺漏,就点头签了。她表示明天就会搬过来,并将开头两个月的房租和碟子的钱交给了阿生。 整个过程非常顺利,前后不超过半小时,阿生非常奇怪:“你这么干脆,就不怕我是坏人,是骗你的吗?”苏音笑:“哦,你的屋子我刚才站在那儿的时候就看过了,很不错,再加上租金便宜,我,呵呵呵,最近手头有些紧,所以,而且,你这房产证什么的都一应俱全,我又跟你有过交集,不如直接弄完了事呗!就算真的被骗,也没花多少钱不是!” 阿生听她这么说,这才露出笑意来,他本就生的俊帅,五官端正耐看,这样笑起来就更帅了。苏音看着,心底掩埋下想法,再说人都这么帅,估计很多女生巴不得能跟他发生什么呢! “既然这样,苏音,你走之前,可不可以给我做一顿饭啊!我快饿死了耶!”阿生手捧肚子,作出一副可怜兮兮的神情。苏音笑着点头,嘴角直抽抽。看了屋子里的冰箱,除了速食的东西之外,就只有两颗番茄,几个辣椒便什么也没了。 她叹息一口气,只能将就着做一锅面,边处理简单的食材,她边说着:“你整天吃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啊?”阿生趴在厨房上的料理台上,看她动作,边嬉笑道:“就这么活过来了呗!实在是吃吐了,就叫外卖。哦哦!好香哦!好久没有闻到这种香气了!好饿好饿,没想到苏音厨艺这么好啊。” 苏音忍不住发笑,才认识不久,她就觉得阿生这人很有意思,怎么说呢,就是很可爱!能极其女人母姓的生物,到哪儿都能吃得开吧! “切!不就是一碗面食,至于如此吗?”万桐在旁边吐槽,不知怎么的神色别扭。阿生瞟他一眼,恶意地笑着说:“哦!你这小鬼,说起话来文绉绉的,你要嫌弃,就别吃啊!”“你!”万桐被说的梗住,苏音及时阻止:“好了,好了,我下了很多,待会儿够吃的,每人都有!”心底却在暗笑,第一次见面就能吵起来,是不是说明这两只其实很投缘呢。 吃完饭,拿着阿生给的钥匙,她准备回寝室收拾行李,实际上行李已经被收拾得差不多,只要去拿就好了。阿生跟她说,具体的生活上的问题可以等她搬来了之后,两人再来商量。她没有异议,毕竟每个人都会有生活上的习惯,还是要互相宽容谅解比较好。 回到寝室,她深吸气才敢推门进去。门才推开,就听一声惊喊:“谁?”她进去,发现出声的是纪华丽,此时正坐在床上蒙着被子,背对着门的方向。“谁?是谁进来了?”她很奇怪,就说:“华丽,是我!你,怎么了?”纪华丽顿了一下,才道:“是你!你回来干什么?你还有脸回来!” 苏音瞬间无语,一旁万桐见状就嬉笑道:“这位姐姐为何不转身,躲在被子里干什么?是不是没脸见人啊?”纪华丽陡然声音尖锐:“谁没脸见人!”猛然转过来的那张脸,将苏音吓了一大跳。 左脸颧骨至眉骨的一片地方,粘着一块浅绿色的东西,粗看还以为是贴上的状似或抹上去的颜料,可细看就会发现那块浅绿毛茸茸的,连接着苍白皮肤的地方,延伸出深紫色纤细的经络,好像扎下的根脉。 “华丽,你,你的脸!”苏音讷讷地拿手指着她的脸,很是惊讶。纪华丽拿手捂住左脸盖住那块地方,恶狠狠道:“关你什么事?你是谁?”看着华丽狐疑又愤恨的脸,苏音莫名:“我是季苏音啊!”心里却在想,那什么肉苔不会让脑子退化吧。 纪华丽瞪大眼睛打量她,声音有着不可置信和无法接受:“你说什么?你是季苏音?怎么可能?”万桐在旁边讥讽道:“这位姐姐,我家苏音姐姐长得倾国倾城,比你这个丑八怪可不知好上多少倍!你又何必不接受事实呢?” 纪华丽突然疯了一样将枕头,手机等东西砸过来,边歇斯底里地喊:“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季苏音那个土包子!滚!都给我滚!她怎么会比我好看!滚!你这个骗子!” 苏音一一闪过飞来的暗器,对于纪华丽表现出来的情绪过激感到有些好笑,万桐更是幸灾乐祸:“她就是长得比你好看,你这个丑八怪这么难看,这世上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比你好看呢!哈哈哈!更何况你脸上又长了这许多肉苔。” 纪华丽动作一顿,突然眼神怨毒的瞪着万桐,那模样恍如恶鬼,叫苏音忍不住心底发寒:“你说我连上长得什么?你怎么知道这是什么?”万桐突然拿手捂住嘴巴,一脸后悔自己说漏了嘴。 纪华丽眼睛一转,立即想了起来:“不对!我记得上午就是你,你抱过我的腿,那之后我身上就开始发痒了,这才长出这些怪东西的!是你对不对?是你搞的鬼,是不是?好啊!季苏音,你就是这么对付我的是吧!你怎么可以这么卑鄙?” 苏音陡然觉得可笑,心底凉飕飕的:“你不觉得自己说出这种话很可笑吗?我卑鄙,我哪里卑鄙得过你!像你这样跟踪别人,散播不实谣言,中伤我的清白,就不卑鄙了?纪华丽,我本来不想为难你,可你实在太可恨!现在,我要你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澄清事实真相并向我道歉,我给你两天时间,你要是不照做,就等着永远破相吧!” 提着自己的东西,苏音艰难地走出宿舍,心里一股郁卒之气憋得她心里慌慌的。不是她太绝,泥人都有三分土性,要怪只能怪纪华丽太过分!她顾及同室之谊,才想要让这件事不了了之,纪华丽却仍是三番四次来挑衅,对她百般折辱。虽然刚才那一番只是一时气愤,可她也不打算收回! 观察着苏音的脸色,万桐感觉的出她心里难受,就小心翼翼道:“苏音,我,是不是做错了?”苏音摇头:“不!你没做错什么,是她罪有应得!”万桐立即放下心来,又道:“那,我帮你拿行李好不好?我有百宝袋,可以放很多东西哦!” 苏音立即被转移了注意力,稀奇地问:“真的有这种东西啊,是什么样的?”万桐小脸上漾起笑意,正要说话,就听手机铃声响了。苏音赶紧在路边放下行李,手忙脚乱地翻出手机,打开一看,竟是陈灵清。 犹豫了一下,她接通:“喂,陈哥。”“苏音啊!你今晚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顿饭,上次医院的事麻烦你了。”她忙道:“不不不!陈哥,上次都是我害得你过敏,我得说一声对不起,哪里还能让你请我吃饭啊。”“那,你要请我吃饭吗?”陈灵清声音中透出笑意,揶揄道,她顿了一顿,“那个,陈哥,我找到房子了,正在搬过去,恐怕不方便,要不改天吧?” “你在搬家,要我过去帮忙吗?”“不,不用了!陈哥,东西不多,我一会儿就搬完了,不用麻烦你。那就这样!下次有空我请你吃饭,拜拜!”挂断电话,她深吸一口气,现在她还没有余力去见陈灵清,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害怕见到他,她怕自己的情绪会忍不住宣泄或是崩溃,她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 “怎么了?他是谁?”万桐好奇地问,她摇头,只说没什么,只是一个朋友罢了。回到小区,阿生还在,领着她进去要入住的房间之后,苏音瞬间有些呆怔,什么,眼前这一堆纸盒山是怎样? 阿生讪笑:“我马上要去上班了,这里就交给你了,至于生活细则,等我回来我们再讨论吧,我走了,拜拜~”“彭嗵!”大门被关上。狠狠深吸气,苏音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事实上,她倒是巴不得此刻能有什么让她消耗精力,这样就不会总是胡思乱想了。 万桐本来还在帮忙,可是苏音嫌他碍手碍脚。万桐就说用法术规整就好了,可是苏音不让,非要动手自己亲自来。于是苏音赶了他出去,到客厅自己玩。万桐看到阿生留在客厅的游戏机,就很上道的自己研究起来,不多时就聚精会神地玩上了,眼睛也不带眨的。 苏音看到他这种情况,也只是笑笑,就自己接着干起来。好容易弄完了,还有一些简易家具需要买的,她打算明天再去补齐。时间已是傍晚,虽是冬天,她也出了一身冷汗,拿了几件衣服,她洗了个淋浴。 出来看看,还是打算去菜市场转转,买点菜回来。她问万桐要不要一起去,小孩子头也不回的拒绝了,她感慨游戏这样东西,连万年树精也抵挡不住啊! 自己去菜市场逛了一通,熟悉了下环境,买好东西一个人踩着影子回家。那种难得的平静,好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但实际上,她来到这个城市还不足半年。 回去后,她将材料做了初步处理,先放起来,烫也放在灶上慢慢熬,突然就想到齐修,那一段日子,她也是这样煮着食物,有时候齐修还会跟她一起去买菜,会理所当然地提过较重的那一袋…… 唉~第无数次叹息,往事不堪回首啊!出来厨房,万桐还在打游戏,她百无聊赖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却不知该干什么。突然怀里传来白枫的声音:“苏音。”她吓一跳,自从张家古宅上来,白枫就像沉沉睡去般,不管她怎么叫喊都不理会她。 “白枫?你醒了?”“恩……”白枫从她怀里出来,坐在沙发上。虽然妖灵没有所谓的没睡好之一说,可她还是觉得眼前的白枫不复往日里的文质彬彬,显得极其憔悴和颓废。 “你怎么了?”苏音问的极其小心翼翼。白枫不说话,苏音继续道:“是跟那个画上的女子有关吗?”白枫缓缓点头,还是不吭声。苏音沉默了片刻,才说:“人死不能复生,你,看开些。”这话实际上非常怪异。只因白枫自己也算不得活人,对一个妖灵说人死不能复生,着实奇怪!可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又是一阵可怕的寂静,她别扭地没话找话说:“她,就是那个你想见却再也见不了的人?”白枫缓缓点头,苍白的脸上是刻骨的哀伤。苏音突然再也说不出话来,白枫却突然跪在地上向她请求:“苏音,我求你!求你帮我找到那个人,这是我最后的心愿!求你!”他深深磕下头。 苏音吓了一跳,双脚都缩到了沙发上,“哎!你先起来啊!我本来就跟你达成过契约,肯定会尽全力帮你找的!你放心!”白枫跪在地上,失魂落魄地点点头。苏音看他深思摇动,就让他先回她体内休息,他点头应了,钻进她怀里,再次沉睡过去。 苏音坐在沙发沉思,心底越发沉闷。正好窗外一抹斜阳透过窗帘射在她脚上,她想了想穿上外套出了门。她并没有出远门,只是出来透透气,在小区里走走罢了。逛到老年活动广场,很多健身器械,离得较远的一块平地上是儿童小型游乐场,现在并没有很多人。她坐上一架秋千,慢慢自己晃荡着,一如她此刻晃荡着的心情。 她想到很多,想到葛陆和之语,想到齐修,想到林铭,想到白枫,又想到重和陈灵清,以及季绍安与母亲……所有的事情从她来到这里开始,便像那突然转动的齿轮,慢慢朝着无法预测的未来进展着,她无力抵抗,即使刻意无视了,到头来发现一切都开始朝着越来越糟糕的方向而去。 呼~她到底该怎么办?突如其来的压力让她无法喘息,对于即将到来的,她有一种隐秘的期待,却又携带着恐慌。 夕阳很快落山,冬日天黑得总是格外地快!站起身,她慢慢走回去,进了厨房煮饭,慢慢的屋子里飘满食物的香气。阿生在晚上七点半回来,一进来看到一桌子饭菜和等待着他的苏音和万桐,她微笑着让他快来吃,她不会说破刚刚在他眼角闪烁的晶莹。 突然心底涌起一股满足感,她突然看开许多,人生在世,很多事情还是顺其自然的好,一个劲儿的想破脑袋也不会使事情得到解决,还是该干嘛干嘛,该吃嘛吃嘛! 心情好容易由阴转晴,她哼着歌在厨房洗碗,客厅里万桐和阿生打游戏打得风生水起。突然手机震动,抹干手,掏出手机一看,是陈灵清。她顿了顿,看手机还是锲而不舍地响着,最后还是一咬牙接通:“喂。” 良久,话筒里只有双方呼吸的声音,她忍不住先开口:“喂?是陈哥吗?”陈灵清终于开了口,声音有些哑:“我在你学校门口……我等你来!”手机被挂断,苏音喂了几声,合上手机,登时心乱如麻。 到最后,她还是披上外套,跟阿生交代一声就出了门。走下计程车,她看到了那个男人。背靠着奥迪,颀长身躯在昏暗灯光下画出流畅好看的剪影。他的双腿交叉,背微微弯起,双手插在口袋里,嘴角叼着一支烟,那袅袅而起的白雾,使得他的脸越加看不清楚。 站了一会儿,她才迟疑着向他走近几步,他发现她了,站起身将烟熄灭,静静地看她慢慢走过来。她并没有走到很近的距离,而是隔着半个车身就停下了步子。两个人都不说话,静谧在这个喧闹的场所,奇异地存在于两人之间,偶尔有行人路过都会抛来奇怪的眼神。 “你怎么了?”他的声音很醇厚,微微透着清亮,听得人心里麻麻的酥痒。她摇摇头,却什么也不说。“你有心事?心情不好?”他问得小心翼翼。她低头想了想,才点头,不然还有更适合的理由吗? “来,我带你去一个散心的好地方。”他打开车门,等她进去。她犹豫了,可结果还是一样,她坐上车,车子驶向未知。一路,两人都没有说话,她知道他无数次看向自己,无数次欲言又止,可她无暇理会。 车子驶离车流,逐渐驶上高地。渐渐的,路上几乎看不见来回车辆,终于,车子驶进一座四五米高的镂花铁门内,然后拐进一座院子。 从车上下来,苏音很奇怪,这是一座很大的宅院,单独建在山上。“来,往这边走。”他牵着她的手往屋侧走,拐过侧面,扑鼻暗香。这是房子后面的小花园,即使是冬日里,也依旧繁花盛开。 “来,看这里。”他拿手往身前一指,她看过去,慢慢走近,入眼是万千霓虹。“还有上面。”抬头看,天空闪烁银河。地上霓虹天上银河,她惊叹。耳边呜呜冷风吹,冻得她鼻头艳红,可她还是由心笑了。 “唔……你不冷吗?”颈上传来暖意与上次如出一辙,他将琥珀色围巾围在她脖子上,她抬头往后与他低头对视,他会摇头说他不冷,嘴角有美丽的笑意,果然如此。 看了半夜的夜景,她什么也没说,他也不吭声地陪在一旁。夜色深了,她转身对他说:“回去吧。” 陈灵清将她送回学校门口,她下车关上车门。一步步走向公交车站,正好有一班车正开过来。她拿出手机打通他的手机,接通后,他很疑惑:“苏音?怎么了?”她憋着气,冷静地对他说:“陈哥,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吧!……”没有理会他的询问,她关上手机,坐上公交车。 她看到他从车内下来,可公交车正好开动,他拼命追赶着,终究还是没赶上。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们是情人 一推开屋门,苏音瞬间察觉到异常,因为过于寂静,在心里呼唤万桐,良久万桐才回了一个讯息——进来!立即推开门进去,客厅中间立着一道挺拔如松的人影,穿着素色长衫,一头如云黑发垂到臀下。 “啊!是谁?”苏音吓得原地蹦了蹦,缩着肩膀紧盯眼前人,那人微微侧头却没有转过来。“苏音!”万桐严肃的声音,她立即转头望去,就发现阿生倒在地上,万桐坐在地面。 “万桐,阿生怎么了?你是谁?对他们做了什么?”她怒喝,心底发慌。那人终于转过身来,甫一对上那张冷酷俊逸的脸,她登时愣怔:“是你?”“他没事,我只是让他睡着罢了。”张御风淡淡道。 “你,你来干嘛?为什么要弄晕他?”苏音很不理解对方这种做法,“晕了了事。”苏音无语,她怀疑张家是不是盛产面瘫,而且这些面瘫都很怕麻烦,极其自我中心!张御风乌沉沉的眼睛仔细看着她,眼底有深沉的复杂情绪,苏音被看得心里发毛。 “我来此是想对你说,族选马上要提前开始,你前阵子太出挑,要小心为妙。”她一愣,这原来是通风报信的?她知道自己能好好从张家回来,尤其是擅闯了禁地,用了惊天神雷之后,其他家族决计不会放过她,这其中有多少厉害关系,林铭又盯着多大的压力,她都是无法想象的。 “哦!多谢你,那个,你要喝杯茶吗?”别人好意提醒,她怔了半天才憋出这一句。张御风微微挑眉,才缓缓点头。将阿生安置在床上,她回到厅里与张御风对坐喝茶。 捧着茶杯,苏音竭力掩饰自己的尴尬,这张御风也是奇怪,自他来之后,眼神便片刻不离她身,直盯盯的视线,偏偏锐利而难以看透。拿茶杯挡住下巴,她绞尽脑汁没话找话:“那个,张老族长……”“叫我御风便可。” 顿了一下,她老实照办:“那个,御风啊,你,认识佩媳?”张御风眼神闪烁了一下,点点头:“恩!”苏音突然有些不安,杯沿抵着嘴唇,她含糊地问,实际上自己也不知道问了些什么,没办法直视眼前极具穿透力的视线:“那,那你们是什么关系呢?她,是怎样的人?” “我们是情人!”“噗!”两口茶水同时喷溅在茶几玻璃上,万桐与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张御风。张御风毫不在意,仍旧平静的直直盯着她。“你,你,你说真的?”她已经快控制不住声音在颤抖了。张御风端着严肃的大家风范,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那样,郑重而缓慢的点点头。 “啊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哈哈哈哈……”万桐爆发大笑,苏音忍不住额际爆出青筋,随手一巴掌拍在万桐脑后,制止了噪音的继续传播。转头对张御风讪笑:“那个,那个,御风啊!你真的真的真的!木有在开玩笑吗?”张御风眼底闪过隐秘的笑意,点点头:“是真的,我们很恩爱!”“噗!哈哈哈……”万桐憋笑,她登时苦下脸来,快要哭了。 低头左思右想,她鼓足了勇气对张御风道:“那个,御风啊,我现在已经不是她了,我现在是季苏音,所以……”言下之意就是,佩媳是佩媳,她是她!别想叫她为了那啥佩媳背负这些风流债!他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张御风平静地看着她,那目光渐渐柔和软化,竟似在一点点描摹她的样子般。“我知道。”苏音哽住,万桐笑得更欢了。“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知道,你就是你!”苏音瞬间爆发:“啊!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你还有什么事吗?你看,这天也不早了,你……” “族选,我要跟着你!”“啊?”苏音傻眼。万桐插话:“有意思,你不是张家族长吗?苏音现在可是流族的,你准备如何向张家交代?”苏音点头,没想到张御风这厮无所谓道:“我是我,我张御风已经不是张家族长,何必向谁交代?”一室静谧,万桐看着她,她看着万桐,眼神传达着同一个意思——够狂! “可是,这样总归不太好……”“我知道你要去哪里,我知道那个地方在哪儿?我可以帮你,找到百鬼夜行之处!”张御风凝视着她,她本来还要再拒绝,却在心底被万桐阻止。“好啊!既然张老族长愿意帮忙,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族选什么时候开始?”“三日后!”“好,就三日后!” 将张御风送走,苏音很奇怪张御风打扮这么“出众”,外貌也不错,这要引起多少人围观啊,就见慢慢走远的身影竟渐渐淡去了身影,消失在了夜灯下的马路上,跟鬼魂似的,她唬了一大跳。低头问万桐:“你干嘛要答应他?”万桐笑笑:“有自动送上来的苦力,不用白不用啊!” 次日醒来,阿生还很疑惑的问他们他昨晚是怎么睡过去的,两人随意敷衍过去。送走阿生,万桐继续坐在电视前面打游戏,昨晚一役,阿生与万桐建立了奇异地战斗友谊,阿生一时兴起,就从床底下拖出了一只大纸盒箱子,里面是满满的游戏卡,全是他的宝贝。万桐自然是兴奋至极,扬言要将这些游戏全给通关了! 她是不了解这种奇异的热情与执着的,只要万通玩的高兴就好了。收拾好了家务,坐在沙发上闲来无事,苏音还是掏出手机开了机。昨晚回来之后,她就关了机。一开机,她就吓了老大一跳。接近一百多通未接电话,全是陈灵清打来的,几乎隔几分钟打一次,这密集程度,看得她头皮发麻。 翻着通讯记录,发现还有一通未接来电,是黄晓语。从沙发上坐起身,狠狠拍一下脑袋,这几天过的乱七八糟,她都忘了要去看卡黄晓语!赶紧回电话,黄晓语看似心情不错,两人约出来喝个茶见个面。 独自来到与黄晓语约定的茶馆,坐在靠窗的位置,她百无聊赖地往窗外望,终于一辆本田驶了过来,从上面下来的居然是聂远,聂远极其小心地将后座里的黄晓语扶出来,轻声在她耳边说着话,最后还轻轻摸摸她的脸才重新回到车中离去。 苏音早就看得目瞪口呆,惊讶异常,直到黄晓语进来看见她,坐在她眼前还没反应过来。 “苏音,苏音,你怎么了?”黄晓语向她招呼,看她愣愣的就担心的问。“哦!哦!没事!只是,那啥,晓语,你跟聂远这是……”黄晓语立即红了圆圆脸蛋,像颗熟透的苹果。下一刻却露出尴尬神色,扭捏道:“苏音,那个,你跟聂远……” 立即想到黄晓语的想法,她赶紧摆手:“不不不!我跟聂远没什么的!我们两个只是好哥们儿好朋友,绝对不可能的,你还不知道?”黄晓语立即笑开,又羞涩地点头:“恩,我知道!”苏音看她这么幸福的神色,由衷地笑着问:“他对你怎样?好么?你的肚子……” 黄晓语摸上自己已经显怀的肚子,笑着说:“我知道,苏音,我本来已经做好肚子抚养孩子长大的打算!可是,聂远对我说,他愿意当孩子的父亲,会对他像对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他还说,他会对我好,对我很好!……我知道,这很难令人相信,毕竟以后会怎样谁也不知道,我早就想好了,以后要是聂远对我们母子不好,我就离开他自己过!” 苏音立即大笑:“哎哟!我的晓语啊,聂远要听到这话还不哭死啊!他是怎样的人,你还不清楚?看着挺不靠谱的,实际上却很负责任,很男人的!你要好好珍惜啊!我祝福你们!你们以后怎么打算?” “我们,聂远说,他说要娶我!可是,我,苏音,你知道的,这个孩子并不是他的,我觉得这样做,对他很不公平!”黄晓语脸上掩上愁苦,苏音心底一沉,立即握上她的手劝说道:“晓语,聂远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俗话说的好‘患难见真情’,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你要好好把握住!” 黄晓语抬头看她,眼底终于忍不住闪烁晶莹,点点头:“恩,我知道了,谢谢你,苏音!”……又说了半天,黄晓语问了寝室里的情况,听聂远所说,她对那件事表示很气愤,苏音安慰她说没什么,孕妇还是不要太激动的好! 当说到颜芬儿的时候,苏音犹豫了一下,却被黄晓语先说了出来,原来她早就知道,而且还是在背后听纪华丽说出来才知道的。一下子,苏音很紧张的问还有哪些人知道这件事,黄晓语也很严肃地说,应该没有多少人知道,可是她怕迟早有一天纪华丽会捅出这件事。 颜芬儿会在夜店工作,是因为家庭因素,单亲家庭,母亲呢重病住院,她要支付高昂的住院费还要供自己读书,实在很辛苦。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默默唏嘘。又说了一会儿,苏音知道孕妇不能太劳累,就说要送她回去。黄晓语嗔怪:“你们一个个的都这样,我只是怀了孕,又不是断手断脚,干嘛这样小心翼翼的。” 苏音好笑:“你现在可是国宝级物品,自然要好好珍视,不能有半分马虎的!”颜芬儿拿手轻拍她肩膀,嗔怪:“谁是东西了?谁是物品了?”她不敢躲,只好受着嘴里还要哄着:“是是是!你不是东西!你不是物品!”颜芬儿立刻笑骂:“你说什么?”“哦哦!不不不!说错了!说错了!是我不对!来,车来了,上车!” 车上,两人有说有笑,突然手机又响了,她本以为又是陈灵清打来的,拿出来看看准备继续关机的时候,却看到来电的不是他,而是颜芬儿。有些惊讶地与黄晓语对视一眼,她心底突然涌现忐忑,摁下接听键,还来不及喂一声,就听到那边传来嘈杂噪音:“苏音,是苏音吗?你能来这里一下吗?我需要你的帮忙!求你,一定要来!” 颜芬儿声音带着恐慌与哭腔,苏音吓了一跳,赶紧大声问她:“喂?芬儿,你在哪儿?出了什么事儿?”“我就在夜店,求你,快点来!”颜芬儿快速地说了这么一句就挂了。盯着手机,苏音有些发怔。 “苏音,芬儿怎么了?”她惊醒过来,看着黄晓语冷静道:“晓语,芬儿好像出事了,我现在要去她那边,你先自己回去好吗?”黄晓语不肯自己走,一定要跟着苏音一起去找颜芬儿。苏音没办法,不能再耽搁时间了,再加上那个地方本来就离这一块儿有点远,所以,她立刻转身吩咐司机要去哪儿,并对她说:“等会儿,我自己进去找她,你乖乖呆在外面知道吗?” 黄晓语露出紧张神情,乖乖点头。到了目的地时,已是临近中午,红灯区没有夜里的辉煌热闹,显得比较冷清。最后回头对黄晓语交代一声,她钻出车子快速地往夜店后巷而去。 颜芬儿站在路边,焦急地等待,手里拿着苏音忘在车中的手机。距离苏音进去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天色渐渐暗了,她联系颜芬儿也是关机,一时间心里越来越慌,低头看着鼓起来的肚子,她咬牙准备联系聂远。正在这时,苏音的手机突然响了,她一看是陌生号码,赶紧接过来:“喂?您哪位?” 那边对于不是苏音本人接电话有些吃惊,就问:“你是?我是苏音的朋友,我叫陈灵清,能麻烦你让她来听电话吗?”黄晓语立即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你是苏音的朋友?那你能过来一趟吗?我猜测苏音可能遇到了麻烦!”那边男声陡然沉冷,将她吓得一愣:“什么?你们在哪里?” “在,在,在……”才一说出地址,那边就立即挂断了电话,黄晓语突然觉得还是不很妥当,脑子里灵光一闪,她想到了齐修,立即翻开通讯录,果然找到了齐修,还有葛陆和王之语的,她想到葛陆是学校老师,这件事牵涉多,还是不宜联系,就打给了王之语。 收起电话,黄晓语急的团团转,心里不住祈祷情况千万不要很糟糕。这边厢,陈灵清接收地址后,立即冷着声音,用几乎凝出冰渣的腔调说道:“雷斌!立即彻查,找不到人,提头来见!”“是!主上!”黑衣保镖躬身,僵硬地回复,立即出去调动人力。 齐修接到消息的时候,人还在武当修行,一放下电话,就一个遁地符直接消失在原地。之语接到消息后也是大吃一惊,立即动身往那里赶,边开车边打电话给那个斯文败类,也就是夜店老板魏奇!这下子又要欠他人情,这令之语很不爽。 至于苏音这边,原本苏音算是很小心地进了半掩的后门,进去昏暗的厅里,四周安静的空无一人,她站在吧台边上四处张望,嘴里低声喊:“芬儿?芬儿?你在哪儿?芬儿?芬,唔!……”突然眼前晃过一道黑影,身体就被狠狠夹住,口鼻也被捂紧,她下意识挣扎忍不住呼吸了两口,一股刺鼻的怪味儿涌进肺部,她心底一惊,眼前就开始发黑…… “啊……”刺骨冷意当头浇下,她被淋得一个机灵,睁开眼睛,脑子就是一阵晕眩。 唔,好晕,怎么回事儿?想要起身,却发现使不上力气,手脚也动不了,她大吃一惊。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入眼是一片灰色水泥地,满布着厚厚的灰尘,再抬眼就看见破败的墙壁,很多地方坑坑洼洼,渣渣都掉了一地,铝合窗只有窗框没有玻璃,窗框上的尼龙塑料都没有撕下来,夕阳透过窗子照进来,离她的脚尖儿仅仅几厘米之距。 “喂!你看哪儿呢?美人儿,看这里!”一道极其恶心的声音响起,她赶紧看过去,就见一群不三不四的混混,头发染成各种颜色,簇拥着一位肥肉横生的胖子,那胖子手上挂着绷带,一脸邪佞。 这死胖子不正是上次在夜店对芬儿上下其手的飞哥吗?她四处看了看,没有见着颜芬儿,就厉声喝问:“芬儿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那群混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倜然齐齐哄堂大笑了起来。那飞哥冷笑两声:“哼哼,你还在担心那个臭娘们儿,被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一席话落,那笑声更大了,一绿毛混混过来掐着她下巴,拍着她的脸说:“哎!这是要警告你以后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妹妹,社会很黑暗,要小心着点儿,你妈妈没教过你吗?”“哈哈哈……”她愤恨地怒瞪绿毛混混,狠狠将下巴抽出来,转向死胖子,笑了笑说:“飞哥,我跟你无冤无仇,犯不着弄到这种程度吧?” 飞哥看她这么镇定,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才冷笑着抬起胳膊:“事情是不需要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可是,你害的我没了手,我怎么也吞不下这口恶气!本来呢,我找的是小芬,可她把你给供了出来。给我出口恶气,还能有钱拿,你说,我会错过这次机会吗?” 苏音心脏狠狠一痛,怎么也没想到芬儿会做到这种地步。那种心碎的感觉,真的很难受。而周围一众混混看到她长着精致漂亮的小脸,早就起了龌蹉心思,这会儿又看她露出一副泫然欲泣我见犹怜的样子,心里更是一紧,纷纷痒的难受。 “好了,来干些正事儿吧!兄弟们,把她衣服给我扒了,摄影机准备好了吗?”死胖子一声令下,一众混混立即行动开来,搬出摄制工具摆弄。那绿毛混混也开始将羽绒服脱了下来,对她挂起淫荡痴迷的笑容。 干瘦的手指摸上她的脸颊,苏音拼命闪躲,胃部一阵阵的恶心。她忍不住怒骂“混蛋,你放开我!不准碰我,不然我杀了你!”绿毛混混狞笑一声,双手探向她的衣领,随着话语猛地使劲儿,将羽绒服大大拉开:“你要杀我啊!我好怕怕哦!你来杀我啊!美人儿,你最好配合点儿,我也能怜香惜玉!妈的,头一次碰到这么好的货色,真是赚翻了!哈哈哈!” “混蛋,你滚开!住手!不准碰我,滚开!混蛋,无耻!去死!”绿毛粗鲁地将她反过来想要剥掉她的衣服,她抵死不从被一个狠劲儿摁住头,脸颊贴在冰冷水泥地上,衣服被极其不客气地拉开撕烂。 绿毛很兴奋,有洁白细羽飞扬在空气中,她喘息着怒骂,吸进去很多细羽。“你骂啊!你挣扎啊!这样才够辣,才够看,肯定有很多人愿意买!哈哈!”“死变态!你再不放开,我不会放过你!我会杀了你!” “刺啦!”后背接触到刺骨的冷空气,鸡皮疙瘩立即起了一大片,她忍不住悲鸣:“万桐!”与此同时,四方人马齐聚夜店,万桐抓着心口瞬身出现在屋中,对着齐修道:“苏音有危险!快跟我走!”一行人立即上车疾驰,车上万桐小脸煞白,脸上冷汗一颗颗滚落。 从刚刚开始,他就感觉到苏音灵神很不稳定,殃及到他,使得他只能竭尽全力压抑神识,以免被反噬。可同样的,他的灵力受到极大限制,甚至面临心神失守的危险。“啊!”突然他仰头悲鸣,车内众人都吓了一跳。万桐狠狠抓住齐修手臂,艰难地对他说:“快!你带我行遁地之术,我为你指路!快!” 转眼,两人已不见,之语只来得及喊:“喂,你们……”这时开车的陈灵清手机响了,他接通,听雷斌道:“主上,有情报说看到他们去了北郊,那里有一座废弃工地!”“我知道了!”车子加大马力,飚飞而去。 绿毛本来还在狂笑着,享受剥衣服的乐趣,看着那一大片裸背,冰肌玉肤,柔滑细腻,他忍不住要流口水。衣服挂在如白藕的胳膊上,他伸出双手去触碰那一对柔软,却见苏音突然不动了。 他正诧异着,就见苏音缓缓转动头颅,慢慢转向自己,那张漂亮精致的脸蛋好似寒霜罩雪,冰冷无情。那双美目猛地睁开,“喝!”竟是血红!脑子一痛,意识便不受控制了。 菱唇轻启,那道冰冷语音在说:“给我解开!”绿毛愣愣的点头,伸手为她解开绳索。正在摄制的混混和胖子看他举止奇怪,因为体位关系,绿毛挡住了苏音,所以他们并不知道情况有变,就问绿毛:“喂!阿立!你干嘛呢?”绿毛无动于衷,径自解开她手上的绳子,继续解脚上的。 混混们面面相觑,不耐地高喊:“阿立!你在干什么呢?还不快动作,磨蹭个屁啊磨蹭!”“是啊!你这小子不会是不举了吧!哈哈!”“不行了就换我来!”“哈哈哈……” 也就是绿毛起身的瞬间,所有人看清楚了那张冷艳的脸以及冰冷无情的血红双眸,与美瞳相比,这一看就觉得诡异,艳丽的颜色却是死亡的冰寒,深邃得好似要将灵魂吸入一般。所有人心头巨震,浑身汗毛直竖,被那样的眼神直视,那是让人打从心底升起的惧意。 所有人只能木呆呆地站着,包括门后的那道身影,直到那红艳菱唇轻轻吐出嗜血话语:“给我杀!”瞬间,所有人像是得了指令的机器人一般摇摇晃晃地起身,走动,抓到武器就不管不顾地朝身边人挥过去。 看似缓慢的动作,力气却非常大,闷响声中鲜血喷溅,可是被打破头的混混却像没有感觉一样,照旧爬起来同样挥向对方,直到一方被打倒在地,脑子已经被敲得变形,脑浆迸裂出来,洒了满地。 面对如此血腥惨烈的画面,她眼神冰冷地望着,红色双眼闪烁琉璃华光,没有感情,没有情绪,就像世上最美丽的两颗红宝石。 陡然一声惨烈的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刷的抬头,她锐利地眼神射向门外,对上一双惊恐万状的眼睛,门外人惊叫着后退,撞倒了靠墙堆放的杂物,乒乒乓乓声音顺着楼梯滚下去。那人连滚带爬往楼梯处爬动,可因为惊吓而双脚无力,越是想要爬过去,动作就越慢。 “啪嗒!啪嗒!啪嗒!”极有规律的脚步声从屋里传出来,传进耳里。那人忍不住泪眼模糊,爬动着,嘴唇颤抖着蠕动:“……救……救命……救命……妖怪……恶魔……救命……” 脚步声已经来到耳边,停了下来。颤抖着,忍不住缓缓侧头抬首,“啊!”正正对上一双血红的眼睛,相隔不过厘米。血红眼睛盯着她看了一阵,慢慢往上抬去,居高临下地俯视她。那睥睨的眼神,好像看的是一坨死物! “……不……不……不要杀我……求你……苏音……求你……不……不要……救命……”她吓得往后弹动双腿急退,直到退到墙脚无路可退!才抖着嗓子,涕泗横流地哀求。 一听到她喊“苏音”,那张冷艳地脸就顿了一下,露出困惑的神情。察觉到这一点,她立即升起希望,忙叠声地说:“苏音,苏音!你放过我吧!以前是我不好,我不该这么对付你!求你了,苏音,看在我们同学一场,又是室友,你就放过我吧!啊,苏音!求你!呜呜呜!求你,苏音!呜呜……” 看到纪华丽哭得惨不忍睹的脸,她嘴角突然勾起几分,露出一个残忍而嗜血的诡笑,她走上前,青葱般的手指勾起纪华丽的下巴,凑得极近地细细看着,纪华丽吓得浑身抖如筛糠,闭紧眼睛不敢动弹,嘴里不住哽咽出声。就听耳边响起她冷冽的轻细嗓音,像女鬼轻吟:“我,叫佩媳。” 第一百二十章 他死了,我不是照阴 抓住纪华丽长满绿苔的下巴,纤细柔软的手看似无力,却见纪华丽露出极端痛苦的神情,仰头悲鸣,嘴角渐渐流出鲜血。 极端的疼痛与痛苦让纪华丽绝望惊恐,因着求生本能,她尖锐地哭喊:“不!苏音!不要杀我!我错了!求求你!别杀我!”猛地下巴上如铁钳般的手劲儿松了,她赶紧定睛去看。 “唔!额……”苏音双腿跪在地上,双手死命扣着胸口衣襟,那张冷艳的脸上,时而痛苦时而冷漠无情,不断变换着,与此同时,那双眼睛也在深黑与血红之间变换,雪白的面颊渗出黄豆大小的汗珠,一滴滴砸在地面。 “你!……唔……”苏音痛苦地一手抱头,一手抓住纪华丽的衣襟。纪华丽吓得涕泗横流,加上一脸绿苔,看着更是丑不可言,“苏音……呜呜……苏音……你别杀我,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我不想死……求求你……呜呜……” 冷漠无情转为痛苦压抑,苏音拼命地喘息,好像在苦苦压抑,她艰难地说道:“……我……给过你机会……你……却要逼我……”纪华丽吓得连连摇头,鼻音浓重到几乎听不清楚:“不不不!我不对!呜呜……我该死!……是我的错,你别杀我……我……啊啊啊……” 纪华丽被一股力道直接推下了楼梯,像一颗球一样,咕噜噜滚到底。一声野兽嘶鸣响彻整座废弃大楼:“啊啊啊啊……快走……”“啊……呜呜呜……救命……”被那可怕的喊声吓得浑身发抖,纪华丽痛哭着使劲儿往外爬,就在要爬出大楼大门时,眼前罩下一道黑影,熟悉的冷冽男音缓缓道:“是你!”抬头,对上齐修黑得发蓝的眼睛,她吓得发傻,为那眸子里涌现的彻骨杀意! “啊啊啊啊啊……都不准进来……给我滚……”陡然一声悲鸣,随之而来的是冲天疾风,裹夹着凌厉灵刃。齐修与万桐同时面色剧变,万桐只喊一声:“糟了,来不及了!”齐修却是来不及作反应,只能将遁术发挥到极致,带着万桐与纪华丽瞬间避开灵刃,来到废弃工地边缘。 刚一落地,万桐拼着最后力气咬破舌尖逼出精血!极快地布下最强劲的灵力障壁,手指飞快的结印,最后一个动作完成后,他身子一软被齐修接住,晕过去之前他只来得及交代齐修:“一定,要阻止她!快!”说完便双眼一闭,晕死过去。 “啊!她是恶鬼!她杀了人!她是杀人凶手!凶手!齐修,你救我!救救我!她要杀了我!要杀我!你一定要救我!她啊……”纪华丽软倒在地,齐修收回手刀,厌弃地看了她一眼,便冷冽地望向废弃工地!那里满布红光,将庞大的灵气障壁冲撞得摇摇欲坠!不时响起的冲天尖啸与悲鸣,根本不是人类嗓音能够发出来的,让人听了只觉心神撼动。 “齐修,怎么样?”齐修转眼,见车上下来之语和陈灵清两人,之语一脸惊慌,陈灵清神情严肃。“万桐设下灵障,我只怕维持不了多久。”话还未落,轰然巨响,灵障被冲的撼动,明明灭灭。 “怎么办?”之语眼看灵障要毁,急着问齐修,齐修却只能摇头。猛然转头,对上倏忽而来的几人,看形貌是武当青阙,星风瑶枝,玉岐沐离,以及张御风并各家族长。眼看这泱泱一大帮子人,之语像得了救星般,冲到吴雪艳面前喊:“嫂子,你快!快救救我朋友,她还在里面呢!” “哎,之语丫头,你怎放着我这‘武夷仙子’不求,反要去求她?”瑶枝勾着笑,神色俏皮道,吴雪艳见了立即躬身行礼道:“自然是瑶枝前辈说的有理,如果可以,还请前辈出手相救。” “哦,你是个懂事的!只道某个小丫头看不上我呢。”瑶枝好整以暇闲闲道,之语当即苦下脸来,看情况紧急只好央求:“瑶枝前辈,您就行行好,救救我朋友吧,晚辈一定好好谢您。”“哦,你如何谢我呢?这样吧,你现下就拜入我门下,我就出手相救。”瑶枝瞥了旁边几眼,尤其是张御风,就怕他先下手动作了。 各家族长自然是不敢动弹的,青阙与沐离也是笑着摇头,只张御风看也不看这边,他望向灵障,脸上乌云密布。之语见几个前辈都不出手,当即快哭出来了,就道:“好,我拜入你门下。”瑶枝当即眉开眼笑,王汍澜与吴雪艳只是端庄笑模样,既未阻止也没有表现出不豫。 说完,之语当即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行了极简易的拜师之礼,瑶枝笑眯眯扶她起来。“师傅,现在可以救我朋友了吧?”之语期冀地望着瑶枝,谁知瑶枝当即脸色微僵,看向沐离与青阙。 沐离捋着雪白胡子,无奈地笑着摇头,青阙也嗔骂:“这丫头……”此时在一旁的张御风说话了:“时候到了!列位!”话落,沐离,青阙与瑶枝同时瞬身不见,然后出现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四人同时结出特殊而繁复的手印,动作已快至人眼难以看清的地步,完成后,随着灵障内冲天嘶喊,四人齐齐并指向天,齐声大喝:“破!”只见灵障顶上破出一洞,当下红光冲破云霄,与此同时,自灵障向四方爆发一*灵气流,当下便飞沙走石,场中功力稍弱的族长门都被吹得倒退数步,只能运功苦苦相抗。 再看四方之人纹丝未动,还在结出繁复手印,脸色整肃,变换手势齐声喊:“道法?封天。”瞬间四道异色灵流齐聚工厂上空再结为巨大罗网,当空罩下。流光溢彩的灵网随着私人手势摆动,逐渐下压缩小,到最后只仅仅裹住那一栋废楼。众人正要松口气,以为事情就要尘埃落定,却听尖锐嘶喊响天彻地! 那一声喊,好似大地也为之震动,天空也汇聚阴云,在场众人心神巨震,急忙闭眼自守,齐修还要分身护住地上的纪华丽。陡然嘶喊转为高亢,“噗!”当下有几名修为尚浅的口吐鲜血,身形摇摇欲坠。 “唔啊!林铭!”才从车上下来,小优差点被大风掀飞,被林铭一把捞过来护在怀里这才免掉随风飞翔的命运。 再看四方人面色惨白剧变,竟是脸上涔涔冷汗,看样子像要压制不住的架势。“啊啊啊啊啊!”缩小的灵网迅速被撑开,在空中破碎成结晶,随风飘散。四人被弹飞在地,纷纷掩住心口,嘴角挂下一缕红线,他们都被震伤了内腑! 奇怪的是,灵网被突破过后,并没有出现灵爆。一切开始重归寂静,天地也逐渐回复原样。“咳咳,怎么回事啊?……”有从冲击中缓口气的族长低声问,风暴后的寂静让人仍旧心有余悸而不敢轻举妄动。 突然,一道颀长的身影走出灵障圈,头也不回地往废楼走去,有族长大惊失色地喊:“喂,小子你干什么?别过去!”那人回头望了一眼,竟是陈灵清!便继续抬步加快步子。有了开始,齐修与林铭以及张御风也起身跟上。 废楼,已经没有了原先破败的样子,应该说已经没有样子可言了,只剩一片废墟,被击碎的粉尘飘荡在空气中,形如烟雾袅绕。他们不敢随意靠近,只得慢慢走进其中,在有限的视线内搜索寻找。 渐渐地,陈灵清先停下了步伐,跟着的人也都停下看着眼前场景。只见中心区域形成一片真空,烟雾似被什么挡在了外面,从迷雾中脱身,视线陡然清晰,众人心底不由得产生一种震撼。 屏气凝神地望着中心那块瓦砾碎块,地面呈波浪形由里向外皲裂。有一道袅娜身影跌坐其中,香肩半露,肤如凝脂,如云黑发披散下来,垂到地面作扇状,竟是极长! 突然,那女子一生轻“呵”,那声音本是极轻,可却即是动听,听在耳里,众人心神皆是一荡,神思有瞬间模糊,心底却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受,好似恨不得这女子多出几声,好多听听这天籁之音。 张御风眉心一簇,低喝:“退后!守心!”一声之下,众人如雷贯耳,原来是中了“音惑”,瞬时,众人冷汗就下来了,连忙听从往后退了数步,固守心神。 “呵呵……”又是两声,那女子突然慢慢动了,袅娜的身子缓缓起身,慢慢转过来面向他们的方向。“喝!”一众倒吸冷气的声音,张御风立即又是一声轻斥:“闭眼!封耳!”原来,那从浓密云发中露出来的小脸,美得非人,尤其是那双深邃眸子,竟是血红,闪烁着魔魅光华,简直勾魂夺魄! 有人痴痴地向前走,齐修冷“啧”一声,出手如电,将失神的全数打晕。张御风看了齐修一眼,眼底藏着赞许。却听耳边一声喊:“佩媳!” 听到喊声,不仅“苏音”,连齐修等人也全部看向出声之人,竟是陈灵清!“苏音”听到这声喊,陡然顿住欲抬起的手,绝美脸上闪现困惑,魔魅双眼转向陈灵清,顾盼间有着奇异地魅惑感。 “你……是……”声音还是苏音的声音,却在此时有着奇异的声调,格外动听,会迷惑人心魂。一旦失了心魂,变回沦为任人操控的玩偶!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陈灵清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与她对视。齐修几人顿时惊异,更觉得陈灵清此人深不可测。 她微微歪动脑袋,即使此时神色困惑好似茫童,却也无法给人天真的感觉,只是无限魅惑。猛然,她大睁双眼,显得极惊讶:“你……你是……照……阴……”众人露出困惑的神情。她却露出惊喜,疾走几步上前,想要靠近陈灵清,嘴里也喃喃:“你是照阴?……对不对?……照阴!” 见她靠近,唬了几人一跳,陈灵清适时出声,止住了她的动作:“我不是照阴!……我,不是他!”她显得极难相信:“你不是?……你不是?……你是照阴啊……”陈灵清缓缓摇头,清醇嗓音里透出丝丝悲意:“我不是他,照阴,已经死了!” 那一瞬间,他们都以为“苏音”会再次发狂,甚至下意识地做好了迅速瞬身的准备!可是,他们只是亲眼目睹了一张绝美的脸上,露出悲痛欲绝的神情。或许是媚术,或许是她太美,他们甚至错觉自己也跟着心口闷闷发痛,以为那双美丽红宝石样的眼睛里,会流下滴滴血泪。 她脚步不稳地退后几步,轻轻摇头,喃喃自语,好似悲泣:“不……不可能的……照阴不可能会死……不可能的……不……” 默然立着的陈灵清动了,他一步步走向“苏音”,每一个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无法上前阻止。他站定在“苏音”面前,怜惜地抚上她的面颊,低声地说:“是,照阴已经死了,你可以不用再苦苦寻找,放下吧,佩媳。” 那一刻,她将哀绝的脸挨上他温热掌心,终于落下一颗,深红的泪。 抱住软倒在怀里的身体,他收回按在她后颈的手,怜惜地拥着她,在她鬓边轻吻,并且低声呢喃:“照阴早就不在了,你也不再是原来的佩媳,现在能站在你身边的,是我啊,苏音!” 一瞬间,耳边一阵微风,怀里已经空冷。叹息一声,他抬眼对上眼前的三个男人。晕过去的苏音被抱在张御风怀里,齐修与林铭满含戒心地瞪着他。无奈地摆开双手,他轻笑示意:“不用紧张。”…… 第一百二十一章 杂种就是杂种! 之语的私人公寓内,客厅里一派凛冽气氛,所有寒气全数射向一人,可反观那人却好似浑不在意,径自悠闲品茶。 之语忍不住先问出声:“敢问阁下到底是什么人?”齐修林铭张禁卫与后来的葛陆齐齐肃着脸颇为戒备地看着他。陈灵清轻轻一笑,道:“鄙人陈灵清。”林铭狠狠蹙眉,不善道:“陈先生该明白我们所问为何!” 面对林铭话语中隐隐威胁之意,陈灵清依旧无动于衷,还露出兴味之色,一一看了在场几人一眼,才意味深长道:“如果我说,我是苏音的有缘之人,你们信吗?” 在场众人皆是一惊,张御风更是面露不豫之色,“如何有缘?”陈灵清敛下纤长眼睫,沉声道:“前尘未断!”一旁齐修脸色俱震。张御风冷叱:“要知道,前尘往事皆如过眼云烟,本该忘却之事却偏偏记得,岂不妖孽?” 陈灵清不置可否:“张先生说的极是,只是一些过往罢了,今人今事,还是要事在人为的,您说是吗?”林铭适时接过话头,脸色尤其冰寒:“我不管你意欲何为,只劝你休想害及苏音分毫,如若为之,我林铭在此立下重誓,必要你付出生不如死地代价!” 之语极其吃惊地望向林铭几人,看齐修张御风好不震撼,心底知道他们所言非虚,便由心而出惊恐。 陈灵清失笑,极其认真地与林铭对视:“林先生言重了,我护她爱她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害她?”一席话,在场之人神色皆变,各个眼底隐露煞气。 寂静中双方对峙片刻,就听小优从房里奔出来喊:“苏音醒了,可是样子很奇怪!”所有人一惊而起,之语看看众人道:“苏音刚刚受了惊吓,这会儿还是别进去这么多人了,就我和陆哥进去看看吧,你们现在外厅等候?”所有人点头,葛陆精通中外医术,进去最合适不过了。 再看张家古宅,议事大殿里已是一片嗡嗡议论之声。上首王夫人端着脸色观察下手情况,葛封面色隐含担忧。“各位,你们有什么话,不妨摆出来讲。”王汍澜出声,下手各位族长纷纷面面相觑。 到最后,还是声势较大的吴家族长站起来,肃道:“夫人,对于近日之事,以及流族将苏莹莹,您有什么想法?”面对对方咄咄逼人架势,王汍澜眯缝双眼,近年来这吴家很是活跃啊~明面上还是做出洗耳恭听状:“不知吴族长有什么意见,可以说来听听,诸位也可说说一二。” 吴族长面露倨傲之色道:“流族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如今有了这样助力,只怕与我们不利!况且,观看今日情况,那季苏音灵力着实怪异,竟是不受控制且杀伤力巨大,未免伤及无辜,还是早作准备的好!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当下便有几家附和,今日之事诸人有目共睹,对当时场景还免不了心有余悸。王汍澜望了几人一眼,再道:“还有哪位族长有什么话可说?”当下便又站起一位余姓族长,道:“吴族长所言极是,且看那季苏音灵力怪异,竟似有些妖异,还是查明为好!” 王汍澜先等堂下众位族长议论之声平息了,才缓声威严道:“首先,流族已得族选资格,便不再是名不正言不顺,诸位再不可这样说了,再者,我们术界本就人才凋零,自然更该爱惜人才,季苏音只是天生异眼,身具灵力,又没有受过专门疏导,这才有了这么一出。” 吴族长立即上前道:“即是夫人提出来,我等也正好问上一问。那流族何德何能可以得着族选之资格?”王汍澜美目厉色一闪而过,却是没有立即说话,一旁葛封却冷道:“吴族长,你与流族若有什么恩怨,还是说你真正心怀怨怒的,是我们几家?就算如此,你也不必带上台前来!诸位也知道,近日术界不宁,若想修生养息,还有地方要仰仗流族。我们不论做什么,也是为了这大势着想,还请各位好自思量!” 一席话,说的吴族长脸色涨红,确实半句也说不出了,他本也是心性耿直的,便坐下不再做声。场中众人见带头的都说不出什么来,就更没话可说,只是私底下怎么想,却是不知。 一阵寂静后,余族长再次道:“既然如此,葛家主说的极是!只是那季苏音之事?”葛封道:“季苏音本就是流族之人,可也与我们本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一句之下,不仅堂下之人,连吴雪艳和王汍澜也微微露出不解吃惊之色。 余族长赶忙问:“不知这其中有什么牵系?还请葛家主言明,我等也好酌言量行!”葛封看了在场众人一眼,眼角余光也瞟过王汍澜,观看其神色,这才缓缓道出:“季苏音,是我内人族姐之女!” 场面顿时大哗,王汍澜与吴雪艳忍不住神色异变,同样面露震惊的还有堂下数家,却都是隐藏形色,只在不经意间相对而视。 葛封满意于眼下效果,这才道:“因此,关于苏音之事,我葛封只当以身作保,也会助她疏通灵力,为今后守术界一方安宁而出份薄力。”一语之下,全场哑然。王汍澜与吴雪艳各自眼底神色深沉,晦暗不明。…… 且说这边厢,等了半小时,葛陆才出得厅来。林铭问:“苏音怎么样?”齐修张御风和陈灵清三人也是紧张望着他,葛陆面色严肃道:“人已经醒了,只是受到了惊吓,精神有些不稳定。这时候,也不说话,拒绝了对外界做出反应。但我想,这只是暂时的,现下里一定要好好静养,过几天,我再来看看情况。” 林铭想想,便皱着眉头道:“也好,时候也不早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去各自处理一些事情了呢?”齐修三人看着林铭,抿唇不语。张御风冷颜,突然说出一句:“我无事能做,作为苏音旧日情人,我要呆在她身边陪伴她!” “唰唰唰”三道凌厉视线射过去,就算他是术界前辈又怎样,就算他是前族长又怎样,难道就可以这样为老不尊吗?林铭嘿嘿冷笑,咬牙一字一顿道:“旧!情!人?”齐修冷声:“苏音不是佩媳!”说实话,今天得知苏音有可能是佩媳,着实让他吓了一跳,那样一个女子…… 张御风瞥一眼他们,双眼露出蔑视意味:“我自然知道!”那是,天底下还没几件事是他想要知道而不知道的!林铭冷笑:“既然您老眼神清明,就该爱护后辈,千万要小心言语啊!”张御风理所当然:“我只是实话实说,有何不可!”三人齐齐咬牙。 葛陆适时出声:“好了!好了!各位,不论如何,今天时日不早了,我们也还有正事要干,还是先回去吧!至于张前辈,这里毕竟是女儿家闺房,还是先回去较好吧,您觉得呢?”望着葛陆笑意盈盈的脸,张御风貌似想了想,才点头:“也好!那就走了!”话落,人去茶空!葛陆温笑:“前辈真是雷厉风行的人物!那么,我们也走吧!” 门口分手,没人各自上车,齐修在车里坐了半晌,脸色在夕阳下显得晦暗,最后还是打开车门,重新上了楼。 之语打开房门,一看见齐修就愣住了,“你不是走了?怎么又回来了?”齐修冷着脸:“我要去看看她!”之语瞪大眼睛,却是放了他进去。 来到房里,齐修就见苏音蜷缩在床脚,乌黑云发飘逸直蔓延到床沿地板,那双乌黑琉璃样的双眸,迷蒙着雾气,没有焦距。他突然心口一阵阵闷痛,像是心疼。他怪异于这样的心情波动,不是很好受,却只能苦苦压抑。 坐在床边已经半个多小时,可苏音还是一动不动,好像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身边还有一个人在似的。齐修也就这么呆呆地抑或者说,是凝视一样,沉默地守在她身边。 突然,房门外传来喧闹声,接着“哐”一声,门被推开。齐修蹙着眉望过去,苏音无动于衷。却见门口挤着张禁卫和之语,原是张禁卫来找苏音玩乐,并没有听到消息,屋里有齐修在之语自然不会放他进来,这才有了后面争执的一幕。 张禁卫看到屋内情景,顿时剑眉倒竖,一把推开之语,推着轮椅进了来,嘴里边不怀好意道:“哦!我说是谁在呢?原来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杂种!”声音里透着浓浓鄙视与憎恨!一语落下,齐修面色陡然寒下几分,之语也脸色难看,低喝道:“禁卫!你怎么说话呢!他毕竟是你兄长!” 张禁卫满面不服之色,拔高声音道:“怎么?我说错了!他本就是来历不明的!”之语高喝:“你住嘴!如果你是来这里说这些废话的,就立即给我滚出去!”张禁卫当即露出怒容,高声喊:“杂种就是杂种!我没有说错!凭什么要我出去,却要他留下来,苏音是我的未婚妻!” 齐修和之语惊愕当场,之语看看齐修冷得不止几十度的面色,怪问:“你说什么?谁跟谁是未婚夫妻?”见两人被自己的话震慑住了,张禁卫露出得意神色:“当然是我和苏音!不信就去问我妈!你嫂子和葛伯伯都知道的!”之语紧张地望着齐修,连忙制止:“你不要胡说八道!苏音怎么可能是你的未婚妻,你小孩子家家的,别在这儿瞎胡闹!” 张禁卫立即不服气道:“我怎么瞎胡闹了!之语姐,你怕这个杂种做什么?你不是很讨厌他吗?”之语立即面露尴尬,讪笑道:“小孩子家的,你懂个什么?这是两码子事,还有,不准你张口闭口这样骂人!”“为什么不行!骂杂种是杂种有什么不对?” 正当此时,一直窝在床脚的苏音却突然动了,她慢慢起身从床上站到地面上来,裸足走动在冰冷刺骨的地板,好似毫无感觉。一双迷离满布雾气的眸子望向张禁卫,里面没有特殊情绪,这样子反倒将三人吓得怔愣当场。 之语和齐修也暗自心惊,从未见过苏音还有这样的一面,竟是叫人胆颤心惊,心底发寒。张禁卫毕竟年少,又是直面苏音视线,当即吓得节节败退,退至墙角,颤着声音微微瑟缩着问:“你……你做什么?……”苏音走至张禁卫面前,歪着头看了他半晌,突然抬起右掌。 只听“啪”一声响,禁卫脸歪向一边,满脸不可置信,同样惊诧的还有之语和齐修。只听苏音冷着嗓子,说道:“立即向齐修道歉!”禁卫唰地转头,满脸不服气地怒瞪苏音,两人对峙半晌,最后禁卫面色渐渐松缓下来,双手缓缓伸出来捉住苏音右手,嗫嚅着小声道:“……对不起……你别生气……我道歉,是我做错了……” 苏音无动于衷,低喊:“大点声!听不见!”禁卫忍了又忍,终究还是露出一副委屈无奈神情,大声喊:“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话!你别生气!”之语在一旁叹为观止,这还是那个被宠坏了的小霸王张禁卫吗?她何时见他这么乖顺过?再看齐修,已是一脸隐隐怒气了!不由摇头叹息,哎!苏音,你真是太来事了!自求多福罢! 第一百二十二章 性情初变 渐渐的,苏音冰寒面目漾起笑意,如雪初融,直将三人看得发呆,禁卫更是心头无端发憷,原来温柔的笑靥也能叫人害怕如斯。她抬起右手抚上他面颊,他下意识往后闪躲了一下,还是马上回了来,胆战心惊地对上她双眼。 “你做的很好,现在,你先在这里跟之语呆在一起,我和齐修先出去有点事儿,你要乖乖的,明白?”她平淡地开口,却透出不容置疑的神色。禁卫想开口反驳,可看着她脸色自觉就缩了回去,缓缓点头。 苏音转身,淡漠地往外走,长发拖了一地。蹙眉不耐地看着这一地黑发,她转向之语问:“可有剪子?”之语愣愣点头,总觉得苏音突然之间变了个人一样,眼前这个,让她不由自主要遵从而不敢稍加违逆。 拿起剪子毫不犹豫地对着头发就要剪下,却被齐修一把捉住:“为什么要剪掉?”她淡淡瞥他一眼,轻而易举躲开手上钳制,淡道:“麻烦!”话落,“咔嚓”一声,一地黑柔秀发。 无所谓地拨拨及腰长发,还是原来的尺度比较习惯。招呼齐修,她头也不回出门。 坐上齐修的车,她问:“纪华丽现在在哪里?万桐呢?”齐修如实回答:“她被送去精神病院,万桐被带回本家禁地修养!” 她点头,淡“嗯”一声,“带我去纪华丽那里!”万桐与她盟誓,有没有事她自然知道,这次无非是受了她牵连,受了重创!恐怕要修养十天半个月。 齐修一言不发,开车送她去目的地。再次来到精神病院,她没了初次的恐慌,应该说现在已经很难有什么能激起她额外的反应。隔着铁门上的透视窗,她看见了纪华丽被四个人狠命摁住,却还在狂躁地挣扎嘶喊:“她是杀人凶手!……凶手!……快去抓她啊!快去啊!……不然她会杀了我的!……她会杀我!她会杀我!啊!啊啊啊!她在那儿!在那儿!……她来找我了!救命!” 纪华丽看见了她,本就堪比牛眼的眼睛更是瞪得如铜铃一般,其中满布惊恐!她忍不住露出笑意,这一举直接刺激得纪华丽歇斯底里,医生护士没办法,只好给她注射镇静剂!…… 离开精神病院,齐修送她回去,半路上她终于忍不住问他:“你不问我干了什么好事?”齐修面色不改,淡道:“是她咎由自取,该有此劫!”苏音突然呲笑:“你不怕我已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季苏音了?” 齐修脸色剧变,她看得津津有味,终于破功了,“你怕?……为什么怕?……你不是不在乎?”齐修猛地转头看她,眼底复杂:“苏音……”她狠狠打断:“住口!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季苏音了!你记住!停车!” 齐修脸色很难看,却还是停下了车,苏音从车里下来,毫不犹豫关了车门。“我们就此别过,张家二少!”齐修急忙追下来,想要拦住她:“苏音,你到底怎么了?” 她黑沉双眼闪烁从未有过的冷光,嘴角勾起弧度,冷笑:“没怎么,只是我和你,从此桥归桥路归路罢了!张二少!”“苏音……”齐修伸手要捉住她手腕,被她迅雷般躲开,齐修惊讶。 “苏音!”熟悉的一声喊,两人齐齐转头看去,竟是陈灵清从车上下来,正望向他们。陈灵清淡淡笑道:“要我载你一程吗?”齐修脸色骤变,苏音毫不犹豫迈步往前走,上了陈灵清的车。 眼看车子疾驰而去,徒留齐修留在原地,手心几乎钻出血来。 坐在车上,苏音心乱如麻,却是没心思管陈灵清要带她去哪里了。当车子停在驶上山顶别墅的时候,她才转头对他道:“我今天没心思看景!”陈灵清兴味一笑,道:“今天,我们不看景,我们看人!” 眉头狠狠蹙起,她不明白陈灵清想干什么。进了装潢豪华的客厅,转过玄关,看清那被七八名黑衣保镖团绕,跪在华贵羊绒地毯上瑟瑟发抖的那个人,她瞬间明白了! 是颜芬儿!此时双眼通红,衣着暴露,竟是狼狈非常。颜芬儿看见她,便是极为明显地瑟缩了一下,全身上下抖得更是厉害了。她居高临下睥睨颜芬儿,逼得颜芬儿视线左右乱晃硬是不敢与她对视! “来,苏音,坐下再说!”陈灵清殷勤地虚扶她手臂,坐在正对的长沙发上。她瞄了陈灵清精致笑脸一眼,没说话顺势坐了。 “来,喝茶?红茶好不好?你看你手都凉凉的。这是你最爱吃的蛋糕,你晚上还没吃吧。这是……”陈灵清异常热情地照顾着她,对眼前地面上破柳絮样的女人,连看一眼都欠奉,殊不知他越是这样,地上女人越是神情紧张,害怕得不知所以。 面对陈灵清突如其来的热情,苏音无动于衷,手里端着精致小白瓷茶盏,眼睫垂下来遮住情绪,热茶氤氲模糊了她的面目。 终于,颜芬儿受不住精神压力,一声哭喊扑倒在她脚边,双手捧住她脚踝声泪俱下。 “苏音!苏音!……呜呜呜……你原谅我,我是被逼的,是纪华丽叫我做的,对,就是她!……你也知道,她喜欢齐修,可他偏偏喜欢你!她怀恨在心,所以才……”陈灵清脸色微凛,一脚踢开了颜芬儿,颜芬儿倒也执着,立马爬起来又巴住她,继续苦苦哀求,脸上浓妆全花了。 “苏音!苏音!是我对不起你!呜呜……可我也是有苦衷的啊!我还有个生病的母亲要养,我不能没有工作,更不能丢了性命!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啊!呜呜……你放过我吧!我不是有意要害你的!……” 纤细白嫩手指,慢慢将茶杯放在一边,然后慢慢伸出两指掂起颜芬儿削尖下巴,左右微侧细细地看。颜芬儿对上她迷离没有情绪的眸子,嘴唇颤抖着,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她凑近颜芬儿耳边,低声说道:“那我问你,那日超商内推倒调料架的,是不是你?私底下通知晓语妈妈的,又是不是你?你说纪华丽出于嫉妒才威胁你,你又何尝不是?颜芬儿,你是不是很恨我啊?还是,你怕我会曝光你是妓女的事情,让你没脸再做人啊?” 她说话的语气越见轻飘,到最后竟似呓语了!猛然腰间被什么硬物顶住,她僵住几秒立即放松下来。耳边传来与方才截然不同的冷讽语调:“你说的没错!季苏音!我确实很讨厌你,比纪华丽还要讨厌你!我不仅讨厌你,我还讨厌黄晓语!你们都这么虚伪!全都让我恶心!不如都去死算了!” 颜芬儿毕竟在风月场所混迹,还有几分胆识,镇定地起身箍住她脖子,一手拿着装饰簪子抵在她脖颈,一手指着陈灵清,声音有些颤抖地高喊:“你!你马上放了我!不然,不然我现在就要了她的命!” 场面寂静,没有一人动弹,陈灵清甚至挑高一边眉毛,眼底有浓郁讽刺。颜芬儿慌了,声调忍不住拔高:“你没听到吗?快点放了我!不然,不然我就动手了……”颈侧传来锐痛,应是伤到了,因为陈灵清脸上已满布杀意。 她终于忍不住冷笑:“呵呵!就因为这个?颜芬儿,你没有更正当一点的理由了吗?就因为你自己卑微渺小,污浊不堪,你就要全世界为你陪葬?不免太过不自量力!更何况,就算你现在逃出去了,你又能去哪里呢?你的母亲还在住院吧?” 颈侧手狠狠一抖,紧贴着她的身躯开始抖如落叶!“颜芬儿,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她伸出手,捏住簪子,竟是“碰”一声脆响,生生一掰两段!喝!在场众人,除了陈灵清,全数露出不可置信神情。 “啊!”她一手捏住颜芬儿脖颈,手上施力,竟是将颜芬儿从地面提了起来。因为痛楚,颜芬儿脸颊涨得发紫,双手使劲儿挠着,双腿也不停踢踹,她却是纹丝未动! “碰!”苏音没有表情地将只剩一口气的颜芬儿丢在地上,侧头对陈灵清淡道:“你来处理!我不想再看见她!”陈灵清立即眉开眼笑:“好好好!苏音说什么,我就听什么!你们都听到了?”转向厅中,又变为冷酷威严面貌,四下人神色一凛,连忙低头:“是!” 一行人退下,在头领也要下去时,她才轻声加了一句:“不用伤及性命!”头领一惊,连忙低头应是,转身走了。 陈灵清似乎不满,捉着她手细细搽药:“苏音为什么留她性命?这样的女人,怎么能留?”她使劲儿抽出手来,冷道:“这与你无关!”陈灵清立即温笑,揽她入怀,为她处理颈侧伤口,边道:“是是是!与我无关!苏音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伤口处理好了,苏音想起身脱开他的怀抱,却被狠狠摁回怀里。她咬牙:“放手!”陈灵清放浪形骸,竟一改往日有礼有节形象,直接将脸埋进她颈侧深嗅,边模糊不清道:“不放!……苏音,你可知道,我有多想再这样与你在一起……” 她猛然怒意,“噌”一下子站起身,背对他冷道:“你想与谁在一起?佩媳?哈哈哈!那可真是不好意思,我早就不是那个佩媳了,我今生今世,名为季苏音!” “啪”一样小物事被甩进陈灵清怀里,拿出来一看,竟是他当初送她的价值连城的小药瓶!“你今日之情,我往后必当回报!作为旧识,我也奉劝你一句,不要再跟我扯上关系!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我们毕竟,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她转身要走,却叫他一句话钉在原地:“你想去哪里?我要给你看的,你可还没看完呢!” 第一百二十三章 轮回之镜 就着陈灵清推开的门扉,她慢慢走进去,黑暗中可以隐约看见屋内物体轮廓。她站定在门廊,背对他冷道:“你要给我看什么?” “啪”一声轻响,屋内光线大亮。她下意识微眯了眯眼睛,再看,瞬间瞳孔紧缩。那一刻,无法否认,她很震撼! 偌大房间,四面墙壁,屋顶,地面,到处悬挂散落的,一张张相片,素描,油画,应有尽有。那其中人物,一颦一笑,竟是刻画入神,纤毫毕现。 一步步走过去,手指轻触画中人物,这个人,实在太过熟悉。一路走到尽头,最后停在一张保管良好的照片面前,伸指戳戳那幼小女童婴儿肥脸颊,她心底突然涌现剧烈的恐慌惧怕,然后立即归于静寂。她知道,这些情感是自己本该拥有的正常反应,可她毕竟与以往不同了。 后背被轻轻揽进宽阔暖热的怀抱,她深深埋下头,看不清神情。 “陈灵清,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又有什么目的呢?”她问得飘忽。怀抱猛然一紧,又立刻松开,却并不放手。陈灵清很眷恋这种感觉,毕竟等了这么多年。 “如果我说,我想要的,一直是你!你会给我吗?”陈灵清说的很轻,不知真假。她分辨不清,也觉得可笑。“想要我?那可要付出相当的代价!”“我给得起!”他答得毫不犹豫。 她冷笑:“如果,我要你的命呢?”陈灵清突然闷笑,震得她后背一阵阵的动,他叹息,将下巴磕在她肩头:“苏音啊!苏音!你还是这样有趣!不然,我也不会对你深陷至此了!” “我需要知道你的立场!”她问得坚定,时至今日,她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陈灵清沉默半晌,最终还是放开她与她面对面,郑重其事道:“想必这类事情,对于你们来说再正常不过了!从我十岁开始,便知道我要寻找一个人,找到她,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 她冷漠地看向他,对于他梦幻般的话无动于衷。他毫不在乎,继续道:“然后,我花了多年时间,终于找到了你!你是这么完美,我被你深深吸引,无法自拔,可又要强忍着不能靠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辛苦!”他眼神痴迷,手指想要抚上她面颊。她侧头躲开,眼底闪过深沉而隐蔽的厌恶。 “那你现在干嘛又要出现?”他精致的脸有瞬间狰狞,然后转为冷硬,看向她后立即转为委屈与不满:“还不是因为苏音你魅力太大,惹来太多苍蝇,所以我忍不住了嘛!” 陈灵清伸手又要来抱,被她一掌巴在脸上推开,嘴里冷叱:“陈灵清,你真变态!”陈灵清听了,脸顿时发僵,接着变脸一样立即回复翩翩君子样,转身坐在沙发,一手搁在扶手一手搁在翘起的腿上,精致漂亮的脸蛋漾起魅惑的笑,一双桃花瓣般的眸子,黑如星夜。 眼睁睁看着对方几秒之内重又做回那惹人心动的男人,她不由得抽抽嘴角,道:“你果然变态!”陈灵清嫣然一笑:“苏音喜欢就好!”她翻白眼。 想了想,苏音坐到陈灵清对面,冷道:“既然如此,我需要做什么,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陈灵清脸色冷下来,似乎不太情愿地点头:“我知道!这么多年,我虽然不是术界中人,倒也知道许多事情。” 苏音点头,毫不客气道:“那好,我要你帮我!”陈灵清立即跃跃欲试:“帮什么?只要我能办得到!”“我要你,帮我找一样东西!”陈灵清蹙眉:“什么?”她勾唇笑:“轮回之境!” 陈灵清露出疑惑神色:“轮回之境?”她仔细观察他的神情,见没有异样才点头道:“对!我相信凭你的本事,应该能办得到!” 临走,她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当初,看重的到底是季苏音,还是佩媳?”陈灵清凝视她侧脸,温温笑道:“我心心念念的,最初确实是佩媳,可在见到你之后,一直是你!” 她头也不回离去,不论话语真假,她总归要一个答案。“我也只会做季苏音!” 看到苏音离去,陈灵清倒在沙发,手掌蒙住脸片刻,然后突然开始大笑,嘴里喃喃:“终于等到了!终于等到了!实在是太完美了……” 从山顶别墅下来,她直接回了向南小区的家。回到加重,阿生在客厅里等到半夜,看到她终于回来还不着痕迹地大松一口气。这一点让她很窝心,阿生围着她团团转,到最后还是蹦出一句:“苏音啊!你现在有空不?可不可以弄点吃的啊,我好饿哦!” 转头看墙上钟表,已快午夜,她笑笑点头,阿生喜形于色。苏音突然就很感慨,到底还是那一句话啊,生活总归要过的!看阿生赞不绝口地享用完晚餐,她洗洗睡,准备将烦心事抛诸脑后,如果她的预感没错,未来不久她的生活将会异常精彩。 睡到日上三竿,苏音被一阵砸门声惊醒。顶着蜂窝头,她烦躁地跑去开门,正好阿生也被吵醒了,挠着肚子抓着头发,虽然模样照旧很萌很帅。“谁啊?大清早的!” 苏音摇摇头,打开门一看,怎么没人?“喂,看下面!”低头对上一双含怒的黑眼睛。原来是张禁卫!“你怎么来了?”她无奈地将身体让开,让他进屋。却同时听到两声惊“咦”,门里门外看看,阿生和张禁卫看着对方,显出惊愕的模样。 苏音挠挠脖子,蹙眉道:“你们……认识?” 客厅,三人各占一隅。苏音捧着豆浆,问道:“你们的意思就是,阿生是陆哥的亲弟弟?”张禁卫点头,阿生不置可否,脸色却难得阴沉得吓人! 瞄瞄阿生的脸色,苏音喃喃道:“世界可真是小啊~” 张禁卫煞有介事地点头:“是啊!真是小啊~” 阿生黑线。 苏音陡然反应过来:“哎?我说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啊?”张禁卫立即露出一副委屈受伤的神情,道:“你不来找我,那就只有我来找你了!作为未婚夫,我当然要主动一些!” “噗!”一口热豆浆全数喷洒上张禁卫的俊脸,顶着阿生怪异地凝视,她故作镇定地叱道:“张禁卫,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说话!谁跟你是未婚夫妻,小小年纪就知道占便宜!” 张禁卫立即拔高声音喊:“怎么不是!我妈和葛伯伯都……”苏音立刻大喊打断他:“啊啊啊啊!你别说了!我明白了,说吧,你到底要干嘛?”张禁卫露出得逞的笑意:“我不是说了,我要好好玩一次,你来陪我!” 苏音直觉没好事,就拒绝道:“你可以找别人去啊,干嘛一定要找我?”张禁卫立即露出失落情绪:“我不认识别人啊,我认识的人,不会让我做我喜欢的事!再说,如果不是你跟我的话,那就没有意义了啊!”苏音头痛,捧着小心肝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你想玩什么,玩够了就快点回去!” 张禁卫露齿璨笑,阿生偏过头抽搐,这家伙…… 耳边冷风呜呜吹,鼻中清涕哗哗滴。捂着通红的鼻头,苏音颤巍巍看脚下深渊,噔噔往后退几步。深吸气,不确定地回头看正整装待发地张禁卫。“你……你……确定……要……跳下去~?”她止不住声音抖阿抖~ 张禁卫笑得见牙不见眼,点头:“对啊!我可早就想玩这个了!今天终于能来,我真是太爱你了,苏音!” 一番挣扎后,她还是被工作人员有些强制性地推下了山崖,锐利的尖叫响彻天地:“啊啊啊啊啊~” 坐在超长过山车上,她很无语地蔑视旁边的张禁卫,这厮兴奋的像个孩子,不,这厮根本就是一个小毛孩子!“哇啊啊啊啊啊……”机器开动,她大喊,耳边是张禁卫疯狂的大笑! 坐在山坡,她竭力摆脱张禁卫的纠缠,拼死也不要再被弄成个人型风筝给飞上天!到最后,当然是他被系上风筝,她在牵风筝了!这一点,她还比较满意!恩,好像有点像某个电影里的桥段,可人家牵的是一倾城绝色,她咋就牵了这么一货!…… 玩了大半日,她累成一条死狗。“喂,你该回去了吧!”张禁卫瞥她一眼,嘴一撅:“那可不行!我好不容易出来!”她无语,他这是被当成黄花闺女养大的吧! 正巧手机来电,一看竟是于潜那小子,这阵子一直没去他那里,倒是把他给忘了。“喂,于潜啊!”于潜声音还是很拽:“我说季苏音,我是说过不用你来教,可你也不用这么当甩手掌柜吧!” “哎呀!于潜啊!真是对不起啊!最近我很忙才会没去你那里,我道歉,我检讨!”她手捂着电话,好声好气地哄,只把张禁卫看的眼睛发直! “行了!行了!我还要谢你呢!……”她奸笑,知道唐果这是被拿下了:“那你要怎么谢我呢?”于潜憋气,最后还是一气儿说完:“你来这里一趟吧,我妈给你发了工资,你还要不要了!” 一听有钱拿,她两眼放光:“要啊!当然要!那你等着我啊,我马上来!”“那我怎么办?”对上张禁卫控诉的眼神,苏音很头痛,她这哪里是陪人玩啊,这是当保姆被人玩呢!“你,跟我走!”索性大手一挥,带着他上路。 去了于潜家,走进那间院子,就见于潜很是小心地蹲在一辆崭新的摩托车旁边,正拿毛巾一下一下将金属杆擦得锃亮。她走过去,问:“哎?这是……” 于潜高兴地转身,笑得白牙晃眼:“苏音,你看,这是我爸送我的生日礼物,帅吧?这是……谁啊?”一看见旁边还有一个,于潜立即收了笑脸,这一下子可把张禁卫这大少爷惹着了,当即不善地上下打量于潜,两孩子就跟斗着什么一样,互相凝视,互不相让! “哎呀!你这车好漂亮,不过你这岁数能骑吗?不是很危险?”她转移注意力,于潜果然过来不服气道:“我怎么不能骑了,我跟你说,我骑车很厉害的!要不要我带你上山兜一圈,很刺激的!” 一听她就色变:“啊?还刺激啊!不,不用了,我已经很刺激了!”于潜小脸一拧:“哎?你这是看不起我还是怎的?”一旁张禁卫突然凉凉道:“就这样的,能好玩到哪里去!” 唰一下子,苏音汗就下来了!可看禁卫那不时瞄过来的视线,眼底有隐隐的雀跃与渴望,她就想叹息。 第一百二十四章 飙车 于潜高兴地转身,笑得白牙晃眼:“苏音,你看,这是我爸送我的生日礼物,帅吧?这是……谁啊?”一看见旁边还有一个,于潜立即收了笑脸,这一下子可把张禁卫这大少爷惹着了,当即不善地上下打量于潜,两孩子就跟斗着什么一样,互相凝视,互不相让! “哎呀!你这车好漂亮,不过你这岁数能骑吗?不是很危险?”她转移注意力,于潜果然过来不服气道:“我怎么不能骑了,我跟你说,我骑车很厉害的!要不要我带你上山兜一圈,很刺激的!” 一听她就色变:“啊?还刺激啊!不,不用了,我已经很刺激了!”于潜小脸一拧:“哎?你这是看不起我还是怎的?”一旁张禁卫突然凉凉道:“就这样的,能好玩到哪里去!” 唰一下子,苏音汗就下来了!可看禁卫那不时瞄过来的视线,眼底有隐隐的雀跃与渴望,她就想叹息。 于潜将苏音和禁卫载到了盘山公路,这时候来往车辆并不多。所以于潜说要兜风,苏音也并不反对,当然前提是别这么飙车啊! 实在看不出来,于潜这么小小的嫩嫩的一颗青葱,内心居然如此狂野。 照顾到禁卫不方便,他们将禁卫夹在中间,这会儿正迎风狂吼呢!来来回回跑了几次,天色也渐渐黑下来。于潜正在教禁卫怎么骑车,虽然身体条件限制,但禁卫还是学得很专注很开心,俊帅的脸上漾满笑意。 苏音很欣慰,禁卫不论怎么算都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该有的一样也不会少。看看夕阳西下,她招呼他们回去,却正好听到由远而近的机车呼啸声。 心底涌起不好预感,苏音挑眉:“怎么?”于潜浓眉蹙紧,严肃道:“糟糕!怎么正好碰上他们!” 不等她问是谁,已经有七八辆造型夸张的机车先后将他们围绕,每辆车上坐着两个少年,头发全部五颜六色,脸上画满颜料,鼻子嘴巴挂着钩环。 被一群半大少年围住打呼哨调戏,这滋味真的很让人讨厌!于潜凑近她低声说道:“你的眼镜呢?干嘛不戴?”苏音盯着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嘴里道:“以后都不戴了,麻烦,怎么?”于潜低啐一声:“你不戴才麻烦!” 苏音挑眉:“那我看你也没啥异样啊!怎么,坐怀不乱?”于潜翻白眼:“那是!我都有唐果了!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苏音笑:“哟呵!”呼啸声更响了,于潜翻白眼:“你还笑的这样妖孽,被你害死!” 这时有人吊儿郎当喊话:“喂!那位美人儿,你叫什么啊,来陪哥哥玩玩呗!”哄笑四起,苏音黑线,现在的孩子怎么连调戏人都这么缺乏创意啊! 禁卫早就怒不可遏了,这会儿忍不住就喊:“你们谁啊,丑八怪!”苏音捂脸,得!这个根本连吵架都不太会!幼稚! “哟呵!这里还有个好货色呢!看着挺秀色可餐的,让给阿杰享用吧!爆他菊花来看看呗!”又是一阵哄笑,禁卫没听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脸依旧涨得通红。 “你们……”禁卫要说话被于潜拦下来,于潜上前一步镇定地问:“你们谁来说话,出来说说,想怎么样吧?”她满意地点点头,恩,这个还很有范儿,小小年纪很够胆识! 机车尽数停下来,当头一个深蓝头发,模样还有些酷的男孩子出来,似笑非笑地瞄了她一眼,才说:“兄弟,资源要好好利用啊!怎么样,咱们来比试比试,从这里到山下,先到先赢!” 于潜蹙眉想想,就点头道:“我赢了你就放我们离开?”男孩笑:“当然!不过,要比赛自然要有彩头!”于潜问:“什么彩头?” 男孩细长眼睛贪婪地瞄了瞄于潜闪亮的新车,道:“我们赌车!”苏音赶紧阻止:“不行!于潜,这是你爸才送给你的!”于潜对她摇头,抿唇不说话。男孩嗤笑:“怎么,不敢啊?”周围一片哄闹,于潜脸发僵。 最终,于潜还是答应了。比赛采取两人一车制,考虑到禁卫的腿,他们允许由她坐在于潜后面参赛。 夕阳留恋地将最后一抹光辉洒下,天色很快变得漆黑。每一辆车将前头等打开,照亮山路,马达轰隆声非常吵人。 她紧紧抱住于潜的腰,与那蓝头发的并排。“于潜,你要小心!别把命给弄丢了!”她担心地凑到他耳边嘱咐,于潜了解地点头,车子他不想输,他还没带唐果来兜过风呢! “预备!出发!”一声口哨,两辆车如箭离弦冲出去,其他机车也紧随而上!强风猛烈地刮着她的脸颊,很冷很痛!可是她毫不顾忌,眼前景色飞快倒退。接连绕过无数道弯,一开始于潜都落后于蓝头发之后,周围机车也开始爆发出喝倒彩的起哄声,想要干扰于潜的注意力。 经过一道大弯之后,两车突然同时加速,很快将周围机车甩在身后,语气那突然对她大喊:“你抓紧,我要加速了!”她赶紧狠狠抓住于潜,犹如水蛭。 于潜真的很有改装车子方面的天赋,这辆车被他改装得很好,所以才会引来觊觎。很快的,他们就将蓝头发甩开了几米距离。蓝头发很快又追赶上来,然后又被拉开。比赛进入白热化,再过几道弯,他们就到了山脚,比赛结束! 看情况,于潜不会输!苏音欣喜得勾起嘴角,可还没笑开,蓝头发突然疯了一样冲上来。于潜脸色一变,极其惊险地调整了一下,险险避开了他们的撞击! 苏音吓得满头大汗,忍不住高喊:“你们疯了吗?”蓝头发笑得猖狂:“哈哈!不玩点刺激的怎么行呢!小心你的小命!呜呼~!”蓝头发又偏了车头来撞,于潜一味避开,这一下子就落后了。 于潜咬牙恨道:“卑鄙!”便加大马力冲了上去,势要与他们比个高低!苏音也被激起了火气,怒道:“于潜,上!撞死丫的!”两车忽近忽远,那蓝头发的果然卑鄙无耻,竟然出脚踢了过来! 这一脚正正揣在她腰腹,一声闷哼,于潜车子往外一偏,眼看就要撞上山壁,就听禁卫一声喊:“苏音!”她一个机灵,面色瞬间冷凝,身体已经下意识地一把揽起于潜,就地起跳。 一切只发生在眨眼之间,车子没了控制便偏倒一方,因为惯性甩出去七八米远,水泥路面甚至被激起了火花。 将惊魂未定的于潜放下地,机车组也到了身边,禁卫一跃从车上跳下来冲到他们面前,急道:“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怪异地看了禁卫一眼,她重又冷着脸怒瞪下来的蓝头发!“你们输了,车子归我们了!”苏音咬牙,冷笑:“哦?我怎么没看见你开过终点线!”禁卫怒声骂:“你们这么卑鄙!是想找死吗?” 一句话就激怒了十几名不良少年,个个摩拳擦掌上来要对他们饱以老拳。禁卫毫不退缩,活动活动手脚,一记飞踢正中当头一个的面门,鼻血四溅,那少年也滚出去几米远! 这一下子威慑力十足,众人呆愣了半晌才一拥而上。现场只有苏音和那蓝毛纹丝不动,蓝毛微微低头,从刚刚开始他就举止异常了! 暗暗将手伸进口袋,她警惕地盯着蓝毛,他已经这样站着有一段时间,眼神阴冷不同寻常!揍晕最后一个小混混,禁卫非常兴奋地踢了遍地“尸体”一脚,不屑道:“哼!不自量力!都不够我打的!” 听到这话,苏音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就见眼前蓝毛突然举起右手挥了一下。苏音面色一变,立即低喊:“禁卫,回来!”可是已经晚了,只见那一具具原先晕过去的混混都先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将禁卫团团围住。 细看这些混混,不同先前,而是表情呆滞,双眼无神!禁卫打倒了几个过后终于认出其中不同,这些家伙好像不怕痛,也没有意识,只是一个劲儿的进攻! “这是什么?”一旁于潜早就吓得呆怔,这会儿更是瞪大眼睛问,苏音咬牙,他毕竟还是孩子,眼前的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只好挡在于潜身前低声嘱咐:“等会儿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惊慌,也不要走动,知道吗?” 于潜虽然莫名,但也只能听话地点头。在于潜身上布下防御法阵,苏音才敢直面蓝毛:“你是谁?想干什么?”蓝毛不说话,只是开始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她,那种像在评估什么物品的眼神,和不时满意地点头的动作,让苏音打心底感到厌恶。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忍不住冷喝,蓝毛终于开口:“你就是季苏音!”苏音一惊,“你是谁?怎么认识我?”蓝毛突然意味深长地一笑:“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你是谁吗?” 苏音心底一震,摆出戒备姿态:“你知道什么?有什么目的?”蓝毛不回答,只是看着她,突然笑道:“你很完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完美!”她蹙眉:“什么完美?你胡说什么?” 第一百二十五章 神秘人 于潜虽然莫名,但也只能听话地点头。在于潜身上布下防御法阵,苏音才敢直面蓝毛:“你是谁?想干什么?”蓝毛不说话,只是开始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她,那种像在评估什么物品的眼神,和不时满意地点头的动作,让苏音打心底感到厌恶。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忍不住冷喝,蓝毛终于开口:“你就是季苏音!”苏音一惊,“你是谁?怎么认识我?”蓝毛突然意味深长地一笑:“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你是谁吗?” 苏音心底一震,摆出戒备姿态:“你知道什么?有什么目的?”蓝毛不回答,只是看着她,突然笑道:“你很完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完美!”她蹙眉:“什么完美?你胡说什么?” “唰”一声,眨眼功夫蓝毛突然移到她面前,一把掐住她下巴,笑盈盈端详,笑意却不答眼底。对着这样的眼神,苏音硬生生打了个激灵,想要挣扎,手脚却无法动弹。 “苏音!”眼看她被制住,禁卫惊声大喊,一跃冲出重围,一击重拳呼向蓝毛,那蓝毛就好像后背长着眼睛似的,空着的左手一挥,就将禁卫扇飞了出去。 “唔!妙法?风刃!”咬牙拼尽全力,她并指作刀划向掐住下巴的那只手。对方闪电般撤手,往后退了一步。这时,那些被控制的小混混也围了上来,苏音无法对他们用术法,只能尽力把他们打倒。 看着苏音动作,蓝毛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冷“啧”一声,极不满意地看着她,冷道:“你要是不出手,他们可是会杀了你们!你要怎么做呢?苏音!”随着蓝毛的话,那些混混动作陡然猛烈迅速了起来,她身上避免不了地挨了好几下,于潜在一旁看得连声喊,想上来帮忙又怕走开坏了她的事! “混蛋!我杀了你!”终于从地上爬起来,禁卫一个虎扑,与蓝毛纠缠。蓝毛就像逗弄玩具一样,闪闪躲躲,半晌也没被捉住一片衣角,这边苏音已经顶不住了! “额!”痛苦地呜咽一声,脖子被死死掐住了,头发也被揪住,还有越来越多的外力施加在身上,她要被混混掩埋了!“苏音!你们滚开!”于潜终于忍不住冲出来,撞开混混将苏音护在身后,自己则用稍显稚嫩的少年躯体抵挡混混们的进攻。 眼看不敌,禁卫终于忍不住一声高喊:“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出来!”话落就见几名黑衣保镖样人物窜出来,将蓝毛团团围住。 被围住后,蓝毛冷笑:“区区小卒,也敢拦我?”说完便化作一道黑影,在人缝间穿梭。空气中飘洒血雾,黑衣保镖痛苦地捂住脖子,最后还是无力地跪倒在地! 她吓得瞪大眼睛:“不……”禁卫悲愤得双眼发红,怒吼:“混蛋!去死!”便扑向站定的蓝毛,却被蓝毛一把掐住脖子给提上半空,只能踢蹬着双腿无力挣扎。 她向前冲出一步,才狠狠咬牙恨道:“你干什么?快放开他!”蓝毛冰冷地凝视她半晌,才缓缓勾起嘴角讽笑。看着他这样子,她心底咯噔一下涌过不好预感。果然,只听那蓝毛缓缓冷声道:“你实在太弱了,这一点我很不满意!要不然这样如何?我们来玩一个游戏,你要是想救他,就来找我!相信凭姓林的小子,你不会找不到我吧!哈哈哈……” 狂笑声中,蓝毛身前突然蓬起黑雾,雾气弥漫盖过他和禁卫,再看原地已杳无人迹!禁卫被掠走了! 冬天的山上,夜色笼罩,寒风呜呜地吹。空气中飘来血腥味,一地尸体。于潜声音止不住颤抖:“苏……苏音……怎……怎么办?”她陡然惊醒,转身拥住他安慰:“没事的,没事的!马上就会没事了!于潜,今晚你回去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就当做做了一场梦!这个梦不太好,你会忘掉它!知道吗?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于潜惊恐地凝视着眼前一对血红双眸,然后渐渐放松,最后终于闭眼软倒在她怀里。 将于潜安置在地上,她赶紧掏出手机联系林铭:“喂,林铭,出事了!……” 向南公寓,苏音有些紧张地坐在沙发上,阿生将一杯热奶茶塞进她手里,安慰她说:“苏音,没事的,禁卫一定会没事的!”感激地看阿生一眼,她知道他也很担心禁卫,两人毕竟从小就认识! 这时门开了,走进来林铭和顾允。她赶紧问:“怎么样?”顾允推推眼镜,冷静道:“现场已经处理,消息也已经封锁,于潜已经送回去了!”苏音感激地点头答谢:“谢谢你!”顾允点头:“不用。”转向林铭继续道:“只是张禁卫是张家小少爷,这会儿弄丢了,也不好跟王夫人交代!就算消息封锁了,估计也挺不了多久!” 林铭神情不好看,苏音心底也很不舒服,毕竟这事因她而起,一个弄不好就会演变成家族之争。 林铭沉默片刻才道:“恐怕瞒是瞒不过了!只能主动出击!那神秘人既然说了要苏音去救他,自然就不会伤他性命。至于他们的行踪,顾允,你安排下去了吗?我明早要得到结果!”顾允点头淡道:“已经安排下去了,各个关卡都有交代,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林铭点头:“恩,好,那么现在,我们就去张家一趟吧!免得还要人来请不是。”苏音赶紧也跟着站起来:“我也要去!”林铭蹙眉看着她,苏音坚持:“人是在我手上丢的,我自然要负责任!当时也只有我在场,就带我去吧!” 阿生也蹙眉站起身道:“那我也去吧!怎么说我也是……葛家二少。”林铭转眼看着他,见他神色别扭也不说破,只意味不明地笑笑说:“那好!就走吧!” 张家老宅,议事大殿。这会儿齐修,之语,葛陆等等都在,偌大的殿堂里却是鸦雀无声。只上首坐着三人,当中王汍澜脸色奇差,一双美目冷冷瞪着下首众人,尤其是苏音! “什么人这么胆大包天,都犯到我张家头上来了!林族长,这件事你可要给我个说法不是?”王汍澜一字一顿说完,声音极缓,气势却高。林铭勾唇一笑道:“对于这件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个中缘由,只是现在时间紧急,王夫人还是想想怎样救回令少比较妥当吧?至于孰是孰非,到底是什么人所为,还是先把人救回来再计较也不迟!” 王汍澜脸色很难看,眼神转向苏音道:“季小姐,我倒是要问问你,我家卫儿被贼人掳了去,怎么你却毫发无伤呢?我家卫儿从没出过门,自然不会得罪什么人,也不会有人认得他,怎么就跟你出去一次,就被人抓走了!莫不是因为你,卫儿才会遭此一劫吧?” 苏音咬牙,最后还是上前一步道:“王夫人,这件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会将禁卫救回来,您请放心!”王汍澜双眼一眯,不善道:“不是我不信你,而是你只算得个半路入道的,凭你一己之力,要拿什么去救我的卫儿?” 苏音被抢白得无话可说,齐修突然往前一步道:“我会去救他!”王汍澜危险地看向齐修,之语也上前一步道:“王夫人,我也去,我也去!我会帮忙救回小卫的!”一直站在一旁不说话的阿生突然也上前道:“王夫人,请相信苏音,我们都会帮忙!” 上首葛封立即脸一白:“生儿,你胡闹什么?”阿生看也不看葛封,坚持己见。葛陆开口道:“父亲,我也会去,你放心!”葛封看看自家两个儿子,再看看苏音,眼角瞄着王汍澜反应,也就叹息一声不说话了。 王汍澜冷冷一笑:“族选已确定于明日午时开始初选,族之大事,自然不可儿戏。既然你们要帮忙,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只是这族选你们不能误了,这人,也得给我完完整整地带回来!否则,休怪我不会善罢甘休!哼!” 说完,王汍澜冰着脸进了后屋,吴雪艳也跟着进去了。葛封最后站起来,对几人道:“你们……哎~现在情况不明,我们先去调查调查,陆儿,你就先带他们去葛家修整吧,好好计划一下,时间紧急。” 葛陆恭敬点头:“知道了,父亲,我们会好好计划安排!”临走前,葛封认真地看了苏音一眼,给了一个安抚慈祥的笑。一时间,苏音很感激。 等大人物走了,之语赶紧抓住她上下仔细地看,嘴里忙着问:“苏音,你遇着什么了?有没有怎样?那混蛋是什么样的家伙啊?你……”葛陆拦住她道:“好了,好了,天色已经很晚,我们先去我家,这件事,还是要从长计议,林族长觉得呢?” 林铭很欣赏葛陆,就笑着点头:“那就有劳葛大少了!”一行人辗转到了葛家,时间已是晚上十一点。走进一座中西结合式的,内里装潢偏向温馨,透出低调奢华有内涵的味道。 刚一进门,就听一柔婉女生在喊:“来了吗?是生儿吗?”走在苏音身边的阿生浑身一震,脚步便顿住,怎么也迈不出去了。葛陆过来拍拍他肩膀,当先领着众人进去。 苏音和阿生留在最后,她注意到阿生身体僵得厉害,有些担心地问:“阿生,你怎么了?没事吧?”阿生闭眼深吸一口气,脸色貌似有些挣扎,她看出他并不想踏进这道家门,其中缘由她并不知道,却还是拉住他道谢:“阿生,这事本来跟你没关系。我,谢谢你!”阿生摇摇头,抬步进了去。 ------题外话------ 为什么感冒还不好,头好晕,最近都更得很少~抱歉啊啊啊~ 第一百二十六章 姬家 葛家族长夫人叶曼云是个美丽慈祥的女人,按理说应该五十岁左右,保养得却是溜光水滑,跟三十出头似的。 一进去,叶曼云一双美目就定在阿生身上,神色震动,美目泪光点点。阿生上前一步,艰难地喊了一声:“妈。”叶曼云立即拥住他哭出声来,嘴里直说他怎么能这么狠心这么久不回家门之类的。 毕竟有外人在场,葛陆劝住母子,叶曼云很快就止住势头,吩咐管家去安排夜宵与客房,好让他们修整一番。林铭毕竟是一族之长,叶曼云对他做足了礼数,他们只在旁边听着。 半途,苏音晃过几次神,心里惦念张禁卫以及神秘人的事!陡然耳边呼唤响起,她浑身一震,“啊?什么?什么事?”之语略微担忧的模样,与在场众人一起都望向她。“夫人在跟你说话呢。” 她连忙转向叶曼云:“哦,夫人,有什么事吗?不好意思,我有些累了。”叶曼云微笑:“不用叫我夫人,按辈分来讲,你该喊我一声姑姑。我是问你,你母亲可还好?”她一愣,暗想葛封并没与跟叶曼云说,就有些黯然道:“我妈妈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 叶曼云赶紧关切而又有些悲伤地捉住她双手安慰,眼底却掩不住疑惑:“可怜的孩子,从今以后你就多来看看姑姑,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已经这么大了。” 她勉强地笑笑,没有回答,对于叶曼云的亲近,她有些不适应。看她脸色不太好,叶曼云赶紧嘱咐道:“时候也不早了,你也累了,就去好好休息吧。”她点头却是不动。现在哪里是休息的时候,明天就是族选,禁卫又下落不明。 叶曼云明白他们还有事要办,就先下去了,连带着将阿生带走。林铭劝她休息,她只摇头拒绝了,她并没有这么娇贵,就问:“明天族选该怎么办?” “族选午后开始,我们明早就会知道张禁卫的消息,为防万一,我们速战速决,只是过完初赛也要到晚了才能动身。”林铭严肃道,葛陆点头。 突然,原本一言不发的齐修开了口:“你要先学会自保!”苏音愣愣眨眼,“我?”齐修点头,之语解释道:“族选分武选和术选,当然两个同时来也行。齐修是怕你打不过人家,吃了亏了!” 苏易点头,恍然大悟:“哦!可是,我不会啊!”之语笑眯眯道:“所以罗,我会帮你啦,教你几招防身,凑数就够了!不用来真的。” 大致商量了行程,每人各自回屋。她辗转反侧大半夜,实在是睡不着了就披衣起来。站在客厅的落地玻璃前,她遥望天穹,心里有些杂乱。她在想,这次回来后,是不是该联系季绍安了。 事实上,她早就该迫不及待要联系季绍安,只是潜意识里一直将这个行程往后推延,她在惧怕什么,比如说,她到底是不是他的女儿! “你睡不着吗?”陡然一把嗓子,空灵飘荡,将苏音唬了一大跳。侧身去看,原来是一身睡衣的叶曼云。“恩,我睡不着,夫人也是吗?”叶曼云嗔怒:“你怎么还叫我夫人!”苏音尴尬,叫道:“姑……姑姑。” 叶曼云喜笑颜开:“哎!也难为你这孩子了,突然知道自己还有我这么一个姑姑在。”苏音讪笑,才问道:“姑……姑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叶曼云抚摸她鬓角,笑得温柔:“问吧,什么问题?” “就是……就是,你知道我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她问得试探,叶曼云却是脸一僵,随即叹息道:“苏音啊,我虽然知道你妈妈还在人世,可是,我们却从未见过面。说起来,这其中隐藏着的秘密,你是最有权知道的那一个。” 苏音很愣,秘密?这怎么又牵扯出秘密来了?她很困惑。“什么秘密?”叶曼云严肃地左右张望,见夜色深浓,人们早已安睡,就对苏音道:“这件事,连陆儿也不知道,你母亲只得你一个女儿,看来这家族重责是要落到你身上的了!” 她听得云里雾里,很不明白。只见叶曼云抓住她手腕,低声问她:“陆儿和生儿,你看中哪一个?”她一怔,什么看中哪一个?“姑姑,你说什么呢?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啊。” 叶曼云仔细看了她半晌,黑眸在月色下泛着冷光,看得苏音心底一个机灵。“哎~早说晚说,你都要知道,虽然今天初次见面,就要你听信这些确实是唐突了,可依目前情况来看,你不来见我,我也是要去找你的!苏音,你必须跟陆儿或是生儿中的一个结为连理,孕育子嗣!” 她瞠目结舌:“什么?”为什么啊?看出她满脸大受打击的茫然神情,叶曼云重重叹息了一声,才用一种历经沧桑的语气娓娓道来。 事实上,术界泰斗三大家族原本并非三大家族,而是四大家族的延存。而四大家族中执牛耳的,也并非如今的张家,而是当年的姬家。姬家源起于周朝周公旦,族内之人擅长卜筮,灵媒与相地之术。 为保灵根纯净与维系关系,四大家族本就有着相互通婚的规矩,而且作下“三代内不通”的约定。然而两百余年前,张家与姬家同时得出一句谶语——三灵齐身,祸福一线,姬家更是算出其他谶言,只是没有对其他三家道明。如今,已是无人知晓其内情。 当时,姬家有两女,大女儿按例应许给王家担当主母,但大女儿竟私自携带家族秘宝叛出家族。姬家又遭逢剧变,一夕崩落,小女儿亦流落民间不知所踪。 几十年前,葛家寻到小女儿在民间的遗族,收作养女亲自教养,长大后嫁给了葛家族长,这便是如今的叶曼云。而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苏音的母亲叶蔓笙便是那当年叛出家族的大女儿遗族。 也就是说,苏音是那离经叛道的大女儿的后代,而且他们手上疑似握有家族至宝!眨眨眼,还有比这更扯呼的事情吗? “那,可是,这跟我必须跟陆哥或是阿生结婚有什么关系?”这是目前最占据她心神的事情。叶曼云叹息:“实际上也是我的私心!你手上有家族至宝,再与葛家结为连理,便是姬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那么重塑姬家就指日可待!” 她吓一跳,原来叶曼云打的是这个主意。“可是,姑姑,我和陆哥阿生他们只是朋友,再说感情这事,怎么能说结就结婚了呢。而且,我手上并没有你所说的家族之宝啊!”叶曼云看了她片刻叹息说:“我知道,这对你来说确实是强人所难了些。你长在俗世,没有家族之类的观念,自然不懂得其中的重要性!我只是提前与你说明,你也能多些时间好好想想。苏音,这对我们姬家来说真的非常重要!” “至于家族之宝,你尽可以回去问问你父亲,或许他知道也说不一定呢。” 苏音愣愣地与叶曼云对视,只能先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回到房间,她躺在床上久不成眠,脑子里乱哄哄的,很多事情好像都窜成了一条线,可是这条线又很快就散开了,再去循迹也找不着头绪了。直到天色微明,她才渐渐睡去。 第二天,她被粗鲁地摇醒。“苏音!苏音!太阳晒屁股了!快起来!我们还要特训呢!快起来!起来啦!” “哦哦!知道了!再让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不行!快醒醒啊!……” 东倒西歪地被之语拽进一间道场,身上是被强制套上的宽松白色练功服,苏音眼睛还没太睁开,就被医生中气十足的吼声震醒。“大好晨光!这样没精神气,成什么样子!给我原地俯卧撑一百下!” 噌一下子睁开眼睛,她发现眼前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正威严凶恶地瞪着自己,那双眼睛锐利跟刀片似的,刮得人脸皮生疼。那老头看她愣愣的样子,顿时又是一声吼:“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做!” 她吓得一个机灵耳膜嗡嗡作响,再看之语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正笔直地站在一边呢。除了她,还有齐修等人正规矩地坐在木质地板上,两边坐满了学徒,所有人都看向这边。之语扯了她袖口暗道:“你自求多福吧!”就转身去队伍里坐了。 她讪笑:“那那个,老师傅,我,我不会做俯卧撑~”老头眼一瞪,之语拿手一拍脸,呻吟。就听耳边怒吼:“再加二十个!” 苦着脸,苏音趴在地上,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艰难地往下压身体,双臂跟抽风似的,怎么也止不住地抖动。一看她这惨不忍睹的姿势,旁观的众人早就有憋笑的了。、 老头向来严厉,哪里见过如此朽木,自然就是上去就一个响亮的巴掌。“啪!”“啊!”一声尖叫,苏音从地板上弹起来,双手捂着辣痛不已的屁股蛋,眼泪直汪,这死老头子,力气怎么这么大!要把她屁股揍开花了! “谁叫你起来的!继续给我做!”苏音退后一步,脸色涨红地道:“要我做可以!你不准,不准,不准为老不尊!”“噗……”几道气音此起彼伏,老头老脸泛红。瞪着她的眼神跟要刮她肉似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初选 “你还怪我为老不尊?你撅着个屁股腚不是等着被打么!再废话,就再加……”苏音赶紧服软:“哎哎哎!我做!我做!你别加!别加!” 说完,她碎碎念个不停,双手也抖个不停,屁股腚更是撅得越来越高,姿势越来越扭曲,直把老头看得额际青筋暴突。好不容易做完了,她一翻身躺倒在地板上,气喘如牛。 老头看不惯她这怂样儿,厉声喝:“好了!归队!现在来演练!”坐在之语身边,老头子点名之语起来跟另一队的某个精壮男子对打,没几下那男子就被之语打趴下了! 老头又分别喊了齐修和葛陆,也是没几下就将对方打趴下,那动作利落帅气的,看得苏音口水直流!煞到了有木有!林铭看她这样,低低笑一声,凑近她耳边道:“很帅?”她点头如啄米!“我也很帅哦!你看着吧!”说完起身邀请了一个小领队,两人行了礼就迅速地交上了手。 那小队长看来是有两把刷子的,可林铭似乎更胜一筹,他是经过多年军旅生涯的,动作键自然带着一股子煞气!对决结果毫无悬念,林铭一记后旋踢将小队长踢翻在地,帅气地结束比赛。 将小队长从地上拉起来,两人相视而笑,林铭走下来对苏音挑眉毛,意思是怎样,还过得去吧!苏音笑眯眯地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夸赞,一旁齐修看得脸色发黑,鼻子里哼出一声。 老头对于几人的表现都很满意,连连点头。这会儿看见苏音笑眯眯的花痴样,立即老眼一厉,拿手一指:“你!就你!可以开始特训了!刚才已经给你做过示范了,现在开始实战演练!” 她吓得瞪大眼睛,拿手反指自己:“我?”“对,不是你还有谁?这里就你最无用!”苏音翻白眼,她就她呗!干嘛还人身攻击啊! 被指名来给她当对手的是一个长得很白净的年轻小伙子,看年纪也只二十出头,笑起来很腼腆!老头让两人见了礼,就喊:“好!开始!”小伙子连忙摆开架势,苏音直愣愣地站在那儿,不知道怎么动弹。 小伙子看她不主动攻击,就腿一错,先上前来抓她胳膊,想要把她甩出去。她吓一跳,兔子一样的高蹦出几步远。小伙子没抓住,就愣了一下。接着再接再厉继续来抓,他来抓,她就跑,而且躲得很快! 所以接连几个回合下来,两人硬是没交手,全在玩老鹰捉小鸡去了。原是那小伙子看她是少爷小姐的朋友,也没敢来真的,这才会使情况这么胶着。老头子在旁边看了,更是怒气横生,指着小伙子就骂:“他娘的,你个臭小子是没吃饭还是怎的,连个人你也抓不住,干什么吃的!” 小伙子被骂得一颤,下意识就虎扑过去,听到老头子如雷般的吼声,苏音神经立即就万分紧张,这会儿小伙子突然凶猛地扑到面前来,顿时受到惊吓,嘴里一声喊,脚就不受控制地出去了! “啊啊啊啊啊!”这声惨叫相当惨烈,小伙子滚倒在地板上,身子躬成一只小虾米。“噗嗤……”这道声是之语的,看其他在场的男人们,全都是一脸蛋疼的表情,凝视着地上那只做出深切同情。再看老头,脸已经绿了。 苏音讪讪:“那个,对,对不起啊!我,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就是被吓到了!”老头狠狠剜她一眼,转头怒喝:“还有谁上来演练,给我动作迅速点!”其他人面面相觑,意思就是我不去,要不你去吧! 眼看自己手下的人这么没出息,老头子已处在爆发的边缘。这时林铭突然举手喊:“我来!我来陪苏音演练!”说完对苏音邪笑,调侃道:“苏音,你可要脚下留情啊!不然,踢断了我的子孙根,我可是要求负责的!” 跟林铭对练,她毫无悬念地被一再摔打出去。虽然林铭已经很手下留情了,可是摔在地板上还是会很疼啊!而且这样演练效果也不是很好,所以她举手要求先慢后快!先来几个分解动作,等她记好了再快速演练。 老头没意见,他只负责教她几个杀手锏动作就好了!于是,下面这一幕就出现了!她“出手如电”般捉住林铭的腰,使劲儿勾住他的腿弯往后推,可对方愣是铁塔般不动。动作凝住了,苏音咬牙低声道:“这时候,你就该给我躺倒。” 林铭点头:“哦!马上倒!马上倒!”说完就地倒了,非常利落。她被带的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了他腰上。这动作太那个,她感觉到下面有硬硬的东西顶着,猛然想到什么,她当场就愣住了。 老头见她不动弹,立即就急着喊:“你愣着干什么,掰他的腿啊!”苏音愣愣的点头,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伸手抱住他的右腿,接着不动弹了。此时此刻她脑子里是蒙的,不能怪她超乎寻常的萌傻,实在是下面的东西不仅越来越硬,还很烫! 老头不知道她怎么了,只是气急攻心,几乎暴跳如雷:“你抱着干啥啊,你倒是动啊!你不动还怎么打!”动?脑子一接收这个讯号就立即做出行动,她就着坐在他腰上,手里抱着他的腿的动作,整个人上下动了动,鼻子还随着动作嗯了一下,那小嗓子哼的,练功室里一地石化! “恩……”也不知道林铭是咋的了,居然这时候还忍不住喘了一声,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苏音只觉得眼前黑影一晃,眼花缭乱,眨眼再看,自己已经被人拎住衣领给抛到了一边的地上。抬头望,就见两道身影拳脚相向,动作迅猛而激烈,木质地板经受不住被踹出好几个洞,碎屑纷飞,有几片还飞到了她头顶,挂在头发上,配着她此时目瞪口呆的样子,非常痴傻! 之语笑得东倒西歪地爬过来,将她扶起来,看了她一眼,立即弯下腰继续大笑。她莫明其妙:“怎么了这是?”之语笑得岔了气,连连摆手咳嗽着:“哈哈哈……咳咳……哈哈……哈……苏音,你实在是……哈哈……太搞笑了!哈哈……我不行了……哈哈……” 一上午的时间,就在林铭和齐修的激战中耗费了,葛家练功室趁着这次机会要全部翻修,老头脸已经青黑相间,一看见苏音就跟见着仇人似的,横不是眼睛竖不是鼻子!午后,他们一行人往张家老宅而去。 车上,齐修不断释放冷空气,之语心情很好,不时地撩拨齐修,一个人唱双簧也很起劲儿,直把旁边的苏音吓得气也不敢出。再加上林铭这厮很不上道,非要在这时候黏过来,死乞白赖地要她负责什么的! 尽力往座位挤挤,苏音恨不得消失在齐修冰冷的视线里,一掌拍开林铭的脸,她很无语。 之语交代她,比赛的事他们已经安排好了,她只需要走个过场就好了,没有人会为难她的!她立即松下口气,可是对于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过场,这还是挺令人紧张的。之语安慰她说,招式是早就套好了的,她只要将他们早上教给她的姿势用出来就好了,再加上有人配合,绝对天衣无缝。 到了族选现场,其实就是禁地边缘的一大块空地!此时已经设好了擂台之类的东西,只等人员到齐了。族选有初选,中选和决选。他们现在要参加的就是初选,初选名义上是全公开的,就是谁都可以参加,但实际上能过初选的人各族各派早就决定好了,别的人就算能进初选,到了中选也会被淘汰。 这种比赛设置模式,就是门槛越来越高,难度越来越大。不是各族各派候选人却能冲进决选的,从古至今也没有几个。不过本着就算进不了,在同行之间露露脸也是好的的想法,每次初选参加的人数就相当的多,堪比现世歌唱海选。 被专门人员领进门,沿路走来到处是来往人群,有的穿着很现代,有的却像是从古装片里走出来的,而且这些人就这样穿着招摇过市还显得很平常,旁人也没有露出奇怪的反应。苏音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时空混乱的空间,这里的人们跨越了各个朝代! 往左挪几步,她躲进之语身后往前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进来开始,她就隐隐觉得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越往里走,落在身上的视线就越密集,也越直白如刀。经过一道转角,本来还在互相说话的几名男女突然都闭了口,眼神直直地扫了他们一眼后就盯住她不放。 这几名男女长相都还算端正,尤其是那位粉色风衣的女子和一名蓝色卫衣的少年。不知道为什么,在刚刚不小心对视的一瞬间,那少年好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流露非常厌恶的情绪! 终于拐过拐角,耳里就听一道细声细气的女音,阴阳怪气道:“就是那个女的吗?看着也很普通啊,有什么了不起的?”接着一道有点哑的少年嗓音戏谑道:“是很普通,可人家就凭长得比你漂亮,就比你了不起啊!哈哈!”女音因为怒意而拔高:“你!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今年族选,你一样过不了!”…… 随着走远,男女的谈话已经听不到了,苏音却还在若有所思。之语低声笑道:“奇怪自己很出名?”苏音点点头,按理说他们应该并不认识自己!之语笑道:“这也没什么还奇怪的吧!流族本就处在风口浪尖,一举一动,各门各派都是严加注意的。再加上你前阵子闯禁地,落神雷,还打伤了四大长老,想不出名也难吧!你想知道自己现在被传成什么样吗?哈哈!” 苏音疑惑地望着她,神情苦恼。之语意味深长地一笑,道:“你等等,先让我听听她们都在说些什么。”就见之语将耳朵对向某个方向,白玉样的耳尖微微动了一下,就对她道:“站在鲤鱼池旁边的那群人在说‘那就是流族的新人?’站在假山旁边的那两人在说‘那是流族的新族人吧!看着好像不怎么样啊,她真的打伤了四大长老?’‘不知道她到底厉不厉害,还是只是一个废物罢了,流族的废物向来很多!不过,她倒是长得有几分姿色!’那边的女人在说‘她真的使出过神雷?看着不太像,今年族选估计会很热闹!’” 扯住之语的袖子,苏音阻止她继续听下去。对于自己造成的现状苏音已经有了一点了解了,可是她更加好奇:“之语,你长着一双顺风耳啊?”之语得意一笑:“这个啊,还真是一种叫‘顺风耳’的术法,我师父教我的,怎么样?居家旅行偷听必备之良品吧?”她笑笑点头,确实,很方便,很良品。 进了主会场,苏音讶异,这是很大的一块空间,眼前并排着数十个搭起的擂台,阔大的广场上三三两两站着的人,少说也有个把几千人的样子,一眼望过去,广场尽头高设的高台上坐着人影,因为距离有些远,所以只看得到人影而看不清脸面。 “苏音,到这里我就不能再陪你了,你现在是流族中人,跟着林族长就行!我还要去本家,我嫂子还在等我呢!我们速战速决,到时候见!”之语抓住她说完后,给了她一个拥抱就跟着葛陆一起走了。齐修看了她片刻,到底是一句话也没说也走了。 这时候,顾允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凑近林铭耳边低声说了什么。林铭脸色有瞬间变得很严肃,之后点点头就转向她轻声道:“找到了,别担心,现在,我们先参加族选!走吧!”她点头,心里涌起欣喜的情绪,找到张禁卫的行踪了! 林铭作为一族之长,自然要去高台就座。与各家各派都要打个招呼,原本流族这也算是第一次获得参选资格,再不是从前不入流的小派,这其中自然有看不惯流族的人在,只是明里暗里使绊子,林铭全看在眼里,也好好伸手接住。 因此,在高台与诸位大人物打太极也是一项烦人的工作,虚与委蛇最让人厌恶了。索性,苏音整个人沉浸在即将找到张禁卫的期待和担忧中,根本无暇顾及。顾允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就对她道:“不用担心,我们都安排好了。现在离开始还有段时间,你要认识一下我们的队友吗?” 队友?顾允不是那种会没话找话的人,会主动与她说话一定是出自于内心的温柔。她配合地露出疑惑的神情,顾允难得嘴角勾起几抹弧度,转头拿手指着高台之下,某一处人群:“在那里!你看,小优在跟你打招呼。” 她看过去,果然是小优,正活力四射地上蹿下跳对她招手,旁边还站着一大一小,大的那个是名六十岁左右的老者,鹤发童颜,背佝偻着,眼神却很是纯净明亮,脸色也很红润没有一丝皱纹。小的那个跟小优一般高,却是个面色如冰的小正太,长得很嘟嘟的,头发有些黄,柔软蓬松的样子,让人非常想要摸上一摸。 跟林铭说了一声,她就独自走下高台。到了近前,小优一把抓住她的手,抱着她的腿撒娇:“苏音!苏音!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啊?”她欣喜,捏捏她红苹果般甜美的脸颊:“想!怎么不想!谁要小优这么可爱的!”小优立即喜笑颜开。 对着老者伸出手,她友好地问候:“你们好,我叫苏音。”那老者眨眨纯净黑润的大眼睛,突然展颜一笑,双手齐上捧住她的手掌,使劲儿地上下摇晃:“你好~我叫小波!”她僵住,眼睛忍不住要瞪大,这嗓音,怎么这么脆,这么的,嫩! 说实话,这是苏音有生以来听过的最最稚嫩绵软的童音了!可是跟眼前这位老人合起来,真是各种怪异不搭啊~衣角被扯动,她回过神来,低头看小优,“苏音,这是小波~小波很可爱,他只有七岁哦!” 七!七岁?她惊讶地回头盯着“七岁的小波”猛看,小波很可爱地笑着点头:“对啊!对啊!小波只有七岁哦!”说着还伸出两只手掌,比出了六根手指!恩,苏音点头,她相信了,他确实只有七岁! “不对!不对!小波!这是六!七还要多加一根!”小优在尽职尽责地纠正,小波咬着手指苦恼地点头。苏音汗颜,突然感受到一股从下往上的视线,这视线很通透,好像要把人从里到外看穿似的。 迎着视线,她低头,正正对上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这是一只很可爱很萌的正太,所以,她摆出自认为很亲切的笑容,挥着手打招呼:“你好啊~我是苏音哦~你叫什么?”正太好像不太高兴,眉头皱了一下,头微微歪了歪,继续盯着她。 就在她实在挺不住,腰要蹲酸了时,小正太突然对着她大张双臂,“流露渴求的眼神”?她顿时笑开了,就势一把将小正太抱起来,手臂拖住小正太的屁屁,歪着头对他笑:“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好不好?” 小正太依旧蹙眉看着她,突然小手掌就捧住她脸颊,小脸蛋凑了过去。 苏音只觉得眼前一黑,唇上一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她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木了!猛然,她全身一个机灵。原因在于那唇上竟是一片湿濡,有一片柔软的东西在一下下地刷着。嘴角被撑开,进,进,进去了! 瞪大的眼睛终于能看清东西,那是一个小正太正在舔着自己粉红可爱的小嘴唇,如果不是刚刚那一遭,她完全不会觉得暧昧!可是现在!“呜!”她一把蒙住嘴巴,眼泪也要飚出来! 刚刚到底是怎么了?她被一个小正太给调戏了?还,还是舌吻!他舌头,舌头伸进去了,还,还舔了一下!妈呀!她不用活了!残害祖国幼苗,还是祖国幼苗残害她?妈呀…… “我叫小吴。”看着她这副模样,小正太貌似愉悦地勾起半边嘴角,轻声道,声音虽然也是稚嫩,却透着沉稳。“阿吴,你怎么可以欺负苏音!我要揍扁你!”小吴从她手臂上跳下地,比他身体还高的距离,他跳下来轻盈若羽,落地无声。 “你整天打打杀杀的,再这样下去哪里嫁的出去!”沉稳的童音慢慢悠悠道,小优气的脸涨红:“我又没叫你娶!你急什么?你不准碰苏音,不然我就打你!”小吴无趣地挥挥手道:“是是是!我是看她口腔溃疡,帮她治治罢了,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小优立即收回作势要击出去的拳头,眨眨眼道:“真的?”小吴点头:“不信你问她。”小优立即转向苏音,可苏音早已魂飞天外,不得已她只能大喊:“苏音!你嘴巴还痛吗?” 她一个机灵醒过来,嘴巴痛?摸上嘴角,那里确实有一个缺口,因为最近老是心神不宁,虚火上升。吃饭的时候不小心咬破嘴角,今早上还有些溃烂的!这会儿摸上去好像一点痕迹也没有了! “咦?奇怪!怎么回事?怎么没了?”小优立即笑道:“不痛了?那就好!苏音,你的伤好了是因为刚刚阿吴给你治疗了啊!”苏音诧异莫名:“治疗?……就……就刚才……那样?”小优用力地点头:“对啊!以后只要你受伤了,就让阿吴给你舔舔,马上就会好哦!” 苏音震惊,盯着小吴徐徐点头:“哦……这样……啊~”这不就是传说中的药人?连唾液都是疗伤至宝的存在啊!回头一定要好好问问林铭,这实在是太有趣了! “哦!看来你们相处地很融洽啊!很好!很好!”林铭突然走过来插话。“你怎么下来了?没事吗?”林铭摆摆手:“没事!一群伪君子罢了!跟他们说话还不如来跟我的亲亲苏音说话呢!”苏音一巴掌拍开他凑过来的脸,顾允在旁边推推眼镜,冷静克制道:“族长,请谨言慎行!这里是公共场所,谨防隔墙有耳!” 林铭摆摆手不在意:“要听就听呗!有什么大不了的!”顾允眼底闪过一丝无奈,接着转向他们,将手中拿着三块木牌一一递过来:“这是你们的参赛号码,等会儿比赛开始后采取的是抽签制,抽到谁就是谁!这是你的,苏音!” 顾允将特制的号码放到她手里,她领会地点点头。暗箱操作这种东西,到哪里都是存在的,只是他们能用这一招,不代表别人就不能用…… 比赛已经到了最后的准备程序,有专门人员在给每个擂台设置结界,以免施展术法的时候失手伤了旁人。趁着这段时间,顾允在给他们讲解比赛规则。 其实也比较好懂,每个擂台最终只会走出一位成功入选者,从第一个参赛选手上台开始,每对对决胜出一个,这个胜出者必须接着迎战接下来的参赛者,直到他被打下去,或是将别人打下去,直至比赛结束,成为最后一位站在擂台上的赢家! 说实话,若是第一位被抽上去,确实很遭殃!如果这位又颇具实力的话,这明显就是一场车轮战嘛!没有绝对的实力,怎么能撑到最后!她猜测这就是初选的残酷性所在,并不像想象中的门槛那么低!也许也是出于控制入选人数的考虑,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拣选人手! 她相信,自己绝对不会是第一个上台的那一个,抽签结果出来一看,果然如此!她不是最开始那一个,也不是最靠后的那一个,而是倒数第二个!这点让她很奇怪!没理由这样吧,既然要暗箱操作,干嘛不直接将她安排在最后一个? 她抬头望向林铭,见他也是一脸严肃的模样,估计其中有人做了什么手脚!都到这一步了,他们也只好先静观其变! 抽签完毕,所有参赛选手在高台前列队,再在专门人员的带领下前往各自比赛的擂台。列队的时候,她感觉到一股很凶恶的视线,敏感地转身,她对上一双充满厌恶情绪的眼睛。是那个蓝色卫衣少年!少年丝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狠狠剜她一眼后,就撇开了头。 她狠狠蹙眉,心里觉得很不舒服,之后又释然,觉得这少年很是可笑!无缘无故讨厌别人,还要做的这么明显,就跟个不成熟的孩子似的!想着她叹息摇头,对于这种的,视而不见就好了。 只是,他们在一个队列里,只要少年不是最后一个,他们应该就不会碰上吧,除非这家伙很强,能捱到最后! 第一百二十八章 对决 比赛开始了,最先上台的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长相端正敦厚。当第一个应战者上台的时候,他还很懂礼数地向对方施以抱拳礼。这名应战者很是高傲地虚虚回礼,只是看那眼睛,直接是瞟着天上的,看着着实叫人讨厌! 摆开架势,年轻人示意对方先来。那高傲家伙鼻子冷哼一声,直接上来就是一击飞踢,被年轻人双臂交叉轻松挡下,高傲家伙被挡,势头已老正要跌下地来,没成想年轻人突然双臂一错,手掌紧紧钳住对方双腿,用力抛飞出去。 “砰”高傲家伙被直接从台上丢到了台下,还眨巴着眼睛不明所以。瞄一眼脚前一招就败北的家伙,苏音转向端正年轻人,这人好厉害! 第二个上场的是个二十岁上下的清秀女子,眉目间凝着一股英气,上台后与年轻人见了礼,趁年轻人还没抬起头就突然出了手,一道紫色雷电击向年轻人天灵盖,速度奇快!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这女子怎么一上来就用术法!而且趁人不备,实在有些卑鄙!可见那年轻人也是速度奇快,往旁边一闪,走了一步,那道小型紫色闪电就劈在擂台上,将黑色大理石地面轰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深洞。 “琅小姐,你何必对在下出此重手!”年轻人即使说出质问的话,眉目间也是一派和气,看不出丝毫不满愤恨,好像刚才问的不是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仇人,而是多年不见的旧友。 那琅小姐柳眉冷肃,冷哼一声:“哼!废话何必多说!刘琰,你今天就受死吧!”说完,右手并指挥向刘琰,一道小型风刃于半空显出透明影子刮向手指所向。刘琰见风刃眨眼将至,立即又是奇快地往边上又移出一步。 他不与她交手,总是轻松地就躲过了她凌厉的攻击。这一点,越加让人看清他实力不俗,也越加激怒了女子!她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更是双手手势翻飞,不同的小型攻击性术法接连不断地轰炸出去,她逼他:“刘琰!你不许小看我!给我出手!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 刘琰不停地在台上腾挪转移,身影飘忽看不清楚,眼见她穷追不舍,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考虑到后面还有众多挑战者,他只好速战速决。只见他转眼化成一道黑色闪电,射向琅小姐!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就看那琅小姐被提着衣领扔到了台下。 在地上滚了两圈儿,琅小姐狼狈地跳将起来,手指着台上的刘琰,气急败坏地骂:“刘琰!你!你混蛋!你竟敢将我扔到地上!”刘琰好整以暇地拱手笑道:“琅小姐!这是比赛,不是儿戏!如果您怕摔,还是别再来的好!我可不想再摔你第三次!” “你!你!”你了半天,琅小姐双眼陡然红透,泪盈于睫,转身奔走。哦!让开路免得被气怒的琅小姐撞飞,苏音暗自叹息摇头,看来是旧怨啊,而且这琅小姐的态度着实有些怪,只这刘琰貌似长着颗木头脑袋,竟是没瞧出来!真正是不解风情啊! 比赛继续,这期间有些实力不错,但还是抵不上刘琰,也有些纯粹是来走个过场的,没出三招就要被抛下擂台,滚一个轱辘。这中间有一个长得极其阴冷的女人非常厉害,上来就是好长时间的体术较量,那几乎成影的动作让围观者惊叹!体术过后又是接连的术法比拼,不同于前面琅小姐的小打小闹,这次两人直接动真格的,那术法都是中大型的,直把结界轰得溢彩大放,摇摇欲坠。 苏音看着那激烈的比赛,嘴巴不自觉张大,好,好厉害!她就要跟这样的级别打?艰难地吞咽下一口口水,她有点想落荒而逃! 结果那阴冷女子还是险险败下阵来,不过热价都是直接被扔下来,她倒是自己好生生走下来的,这就是实力的区别啊! 就刚刚的情况看来,从这名阴冷女子之前,刘琰都没有使出实力,就是现在看刘琰也依旧是一副老神在在的从容样子,看来实力真的不是一般的高!都这么多场比试下来,他居然还没显出一丝疲态,脸脸上也是干净清爽,不见一滴汗液! 看来就是他了!苏音凝视着台上的刘琰,眼神划过一抹深沉,那内里包裹着艳红,一闪而过!比赛一直持续进行着,没有比完就不会结束。看时间已是傍晚,这么长时间下来,她光站着看就站累了,何况是那些比赛的人。 “苏音,你们还没结束啊!哦,这不是刘琰吗?”肩膀被压住,之语欢脱的语调传来。她转头发现齐修葛陆和林铭都来了,眨眨眼:“你们,比完了?”齐修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说话,葛陆倒是温笑着点头。 “苏音!你比完没有啊?”远远听到童稚的声音喊,小优和小吴他们在顾允的陪同下来与他们会合。对上小优纯净的眼神,她尴尬地扯扯嘴角:“那,那个,我还没上去,不过,应该快了吧~”小吴深沉的眼神扫视了她一眼,似乎闪过嘲讽,这让她很憋屈很无奈! 又是半个小时的等待,时间已是黄昏,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苏音仰头对着夕阳感慨,耳边就听一声:“讨教了!”回过神,她赶紧对着躬身的刘琰也行了一礼。刘琰行完礼就闲适地站在那里,笑笑的样子看来是要她先出手了!可问题是,她不想出手啊! 所以,擂台上出现了长达十分钟的静寂!两人像雕塑似的,各自站着风吹不倒,雨大不动!看客一看这架势,都怪异地屏住呼吸,严密地凝视台上情况,就怕他们突然就交手了,而自己却错过了那精彩的瞬间,高手过招不都是这样的吗! “苏音在干什么?”小优愣愣地问,“她在准备放大招呢!”之语紧张地盯着台上的苏音道,小优恍然大悟,点头:“哦!这样啊!”“恩!一定是这样!”之语肯定地点头,一旁众人皆是无奈地看一大一小对话,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再看台上,对峙良久,刘琰额角竟然慢慢滑下一滴冷汗,脸上神情有些犹豫不定。又是五分钟过去了,就算他有再好的定力,也忍不住要先开口了:“那个,小姐?你不先来吗?”苏音一愣,然后下意识的就反问:“啊?来什么?哦!那个啊!” 她苦恼地挠挠头发,苦着脸对刘琰道:“我不会!要不,你先来?”刘琰笑道,手一伸,很有大家风范道:“女士优先,你先来吧!”苏音赶紧连连摆手:“不不不!你先来吧!你先来!” 台下众人看得发愣,小优又问:“他们在干什么?”之语哈哈大笑:“哦!先礼后兵!苏音好沉的心机!没事,马上就要放大招了!看着吧!”众人黑线!无语地看台上两人推来推去! 终于刘琰似是顶不住了,拱手就道:“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小姐还请接招!”苏音吓一跳,赶紧道:“那,那,那你可要下手轻点啊!要怜香惜玉!”刘琰笑容有些挂不住了,点头:“恩,我知道了!一定怜香惜玉!”说完就不在废话,两手拉开架势,就是电闪般冲向苏音。 苏音吓了一大跳,拔腿就跑。刘琰本意要与她正面交手的,不想她直接掉头跑了!徒留他愣在苏音原先在的地方,看着她闷头绕着擂台跑了一圈儿,又慢慢跑了回来! 苏音本来跑的好好的,没成想一抬头又看见愣愣的刘琰,立即又是一声喊:“妈呀!”再掉转头,往反方向跑!台下之语一掌巴上脸颊,齐修淡淡地问:“这就是你说的大招?”…… 刘琰很苦恼,看她转身又跑,只好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拎住了她后领子。她跑着跑着,突然后脖子一紧,脚下就再也跑不动了!知道不好了,一时头脑发热,她就势一转身,捧着刘琰的手臂,嘴巴凑上去就是狠狠一口狼啃! “啊呜!”台下一片哗然,刘琰整个人石化了!这什么打法,哪有人上来就用啃的,简直就是耍流氓!手腕上传来剧痛,刘琰咬牙,手一抖,用巧劲儿将她掀飞出去。苏音只觉得嘴巴突然一松,身体也随着滚到了地上,还顺着擂台冰凉地面咕噜噜滚了好几圈! 苏音还没爬起来,就听耳边之语高喊:“苏音,快躲开!”一听这个,她就立即重新往地上一滚,往旁边滚开几步远。原先躺倒的地方被风刃砍出几道白痕。妈呀!怎么这么狠!苏音心肝冷颤,就开始四处逃窜,那动作,兔子似的利索! 那刘琰不管怎么瞄准了打,竟然每次都被她险险躲了过去!他咬牙,决定放大了弧度打,手势顿起,一条条鞭子大的紫雷当空劈下,她被劈得跳脚,嘴里啊啊惨叫。 终于,一道紫雷直奔她脑顶,众人大惊!苏音一看就不会结界自保,这一下子打下来不死也会变成个傻子!之语惊喊:“苏音!”齐修等人脸色一凛,却还是忍住没有上台。 那一刻,苏易只觉脑顶汗毛直竖,有一种噩运临头的预感!也就是那一瞬间,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焦虑担忧感传至她心底!她愣住,脑海里也就那么一闪念,异象顿生! 只见从黑色大理石擂台台面极快地冲出一道道黑影,萘胺黑影眨眼就将苏音掩埋。那一道本该打在她脑顶的紫雷,也就落在了那黑影上! “轰隆!”一声响,水雾弥漫。待水雾散去些,众人才发现那埋住苏音的黑影竟是一条条碗粗的藤蔓!那藤蔓长得极盛,绿油油的茁壮。再看,众人惊讶,那藤蔓竟是直接穿透黑色大理石长出来的,好强的穿透力! 紫雷打在最外层的藤蔓上,立即蒸发出浓厚的水雾!感应到威胁暂时消失,藤蔓渐渐松开,苏音就像一个花仙子般,在四面张开的藤蔓间慢慢睁开双眼。那双眼睛,魔魅般殷红深邃。使甫一见到的众人呼吸一滞! 齐修等人神色俱震,林铭上前一步惊喊:“苏音!”那声喊很紧张,潜藏着细微的颤抖。苏音很奇怪,转头对上林铭,无知无觉地问他:“怎么了?”林铭一愣,接着仔细地看了看她,这才摇摇头没说什么。 刘琰也被突然变了颜色的眼睛惊到了,犹疑不定地看了苏音半晌,才道:“季小姐果真异人!这双异眼,很是特别!”苏音自己表现出很吃惊地样子,手指抚上眼睛惊讶道:“我的眼睛?” 刘琰突然笑道:“不知季小姐的异眼有什么功用?”苏音放下手指,脸色重新归作镇定,对着刘琰勾唇一笑,那笑容魔魅般吸引人,齐修等人都是呼吸一滞,更何况刘琰直接呆愣当场。 就听苏音慢慢的,用一种奇异的语调道:“你想知道,那我来告诉你吧!恩?你说,好不好?”刘琰呆呆地点头,神情茫然。陡然他又猛地清醒过来,顿时汗就下来了!心知这是遇上了蛊惑之术了,他再不敢轻敌,戒备地看向笑着的她道:“那么,刘琰就来讨教了!” 说完,他化作一道黑影射向她所在。苏音不动地,手指轻抬,指尖指向来势汹汹的刘琰。突地,藤蔓像是得到了指令,化作无数道鞭影,呼呼刮着风声甩向他!那鞭影是这么密集,弄得刘琰一时之间疲于应付,缠斗片刻竟是连她额身周也近不了! “呼哈~”苏音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指挥着藤蔓将刘琰的四肢缠住掉在空中!四肢被制,刘琰还想用术法解除束缚,却突然发现那藤蔓有古怪,竟是在快速地吸收他的灵力,他已经比赛了半天,这时候再撑不住很长时间,一时间手脚传来疲软的感觉,再使不出术法来! 抬起食指微微勾了勾,藤蔓缚住刘琰递向她眼前。她微微抬头,对上刘琰双眼。眼神突地深邃,原本还在挣扎的刘琰立即停止了挣动,就听苏音轻声慢调地说道:“现在,你要对大家说,你输了!然后,乖乖地给我走下去!明白吗?” 刘琰点点头,苏音就挥了挥手,藤蔓立即刷的一下子迅速缩回地底。刘琰直邦邦地站在台中间,向四下里看了一圈,然后高声宣布:“我刘琰,修为不足,今日败在季小姐手下!我输了!”台下哗然,然后看着他端端正正地从台上走到台下。 看了一圈台下,苏音决定速战速决,天快黑了,而且齐修他们还在等她呢,就开口问:“还有最后一个人,是谁?”话落,台下众人也面面相觑,想看谁是这最后一位!就听一声略微沙哑的少年嗓音喊:“是我!” 看着翻身上台的蓝色卫衣少年,对方正满眼厌恶地怒视她,她蹙眉:“还真是你!”卫衣少年冷笑:“你这妖孽!竟然还有胆子来参加族选!”苏音挑眉:“你说谁是妖孽呢?”卫衣少年冷哼:“你刚刚不是使得妖法?驱使藤蔓,还会像狐狸精一样蛊惑人!你胜之不武!” 苏音好笑,这家伙一上来就骂她是狐狸精耶!仔细想了想,她环顾周围一圈,看众人隐有赞同之色,再看齐修等人,心底突然咯噔一声。她叹一口气道:“那好!我与你比试,不用藤蔓,也不用这双眼睛,如何?” 少年冷哼一声:“本来就该这样!接招!”说完,竟是劈手向她颈项抓来!她唬一跳,急忙后退,这家伙,好狠!这要是抓住了,岂不是要被他拧断脖子!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又见神秘人 少年一抓不成,揉身上来直击面门,好家伙,这回要毁容啊!苏音推到擂台边缘便再也无法退了,少年成爪的手已经抓向面门,心里电转,她急忙一侧头,双手捉住他手腕,自己反向冲进他怀里。 靠的太近,她的呼吸喷洒在他脖颈,少年顿时浑身一个机灵,急忙闪退。脸憋得通红,怒目而视,“你!卑鄙!”苏音噗嗤笑了出声,“我怎么卑鄙了?不就是抓住了你的手腕,这就卑鄙了?” 少年摸着脖颈,啐一声继续攻上来,这回速度快了许多,再没有玩闹的意思。苏音脸色一凛,打她是打不过的,那就只能跑了!所以她照着先前的策略,继续跑。少年在后面追,围着擂台跑了几圈儿后,少年怒了,“喂!你跑什么?还打不打了?” 苏音边跑边说:“不跑干什么!等你来打我啊!白痴!”少年顿时气极,就停下了步子,双手手势变换,竟是要使出术法了! 少年实力不错,当先就是一个大型术法,半空中陡然掀起几米水浪向她当头拍下,气势汹汹!她一惊,手势一起:“御神?风华。”只见她身前顿起一弧形半透明风障,风障挡住了拍来的水流,风水在空中无形对峙了几秒,最后风障往旁边一侧,水浪受了牵引,立即泼向台下。 水流被洒下擂台,观众立即闪避,惊叫四起。少年见她躲过了水浪,很是不甘,接着咬牙掐出手势,竟召出了几米长的火龙。火龙呼啸而来,苏音尖叫一声闪避,头顶一阵热浪翻滚而过,伸手摸摸,一鼻子焦糊味儿。 “啊!我的头发!”苏音忍不住尖叫,捧着自己的脑袋在那里狂乱了!台下等人一脑门黑线,之语眼看那火龙转了道弯儿,从她身后而来,立即出声提醒:“苏音,你身后!”她听闻就地一滚,右掌狠狠拍在擂台石面,大声喊:“我去你的!御神?地缚。” 只见手掌前寸许距离外石面裂开凸起,竟是做瓣状将呼啸而来的火龙包裹进去,严丝合缝,直接给裹灭了!苏音已经有些怒了,手掌并不放下来,而是就势一挥,叠声喊:“我叫你烧我头发!你个混蛋!去死!御神?地刺!妙法?水湮!御神?火炎!” 半空中应声出现了飚射的地刺,高达七八米的水幕,以及随之而来奇异共生的漫天红焰!那一瞬间,少年的脸惨白,急忙结印展开结界,苦苦支撑!首先到的地刺戳来的时候,结界已经摇摇欲坠了,再拿水幕一拍,结界已经皲裂,所以烈火焚烧的时候,结界已经化灰,他被烧的咕咕直叫唤,在台面上蹦来蹦去像个猴子! 只见黑色大理石地面被烧的通红一片,上空的空气已经出现了扭曲!再看苏音已经疯魔了,指天大喊:“我日你的!看我劈死你!接招!妙法?惊天神雷!”只见台下齐修等人神色俱震,观众也是纷纷抬头望天,看天宇突然之间乌云汇聚,隐隐雷光电闪! 林铭紧张地跨前一步大喊:“苏音!你干什么?”之语大叫:“看到没,这就是大招!大招!会死人的!”被两人这么一喊,狂怒的苏音才清醒过来,抬头看看天,咬指甲:“哎呀!怎么办,弄过头了!” 这时天空已经电闪雷鸣,已是准备降下神雷!高台之上各族之长被惊动,纷纷聚集而来,在擂台四周合力布下一道道结界。苏音一看阵势,就起手结印,大声喊:“这个没用!我们走!” 话落,原本过来的各族族长突然觉得身体不受控制,所有擂台周围,半径十米范围内的人眨眼间消失,又眨眼间重新出现在隔壁擂台上。与此同时,一道撼天动地的蓝紫色神雷从天而降,“轰隆隆~”一声,大地似乎也在震动! 所有擂台上的比赛都因为震惊而停止,所有在场观众也瞪大眼睛望着,不明白这是怎么了。被轰炸而起的烟尘弥漫,形成小型的灰霾,待尘雾渐渐沉散,众人还愣在那里,不知作何反应。 只见原本的擂台,此刻只剩下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坑洞,地面被撕裂了一道口子,那口子长达几十米,殃及这边的擂台,竟是两边垮塌了! “呼~还好跑的快!都没事吧?”苏音摸一把不存在的冷汗,故作轻松地回身问众人,却看见了一张张严肃苍白的脸!林铭深深看了她一眼,最先开口道:“各位真是抱歉,我族里的苏音太过专注于比赛,难免把握不好轻重,让各位受惊了!实在抱歉!抱歉!” 各位族长掌门纷纷面面相觑,不置可否。林铭对他们的“眉来眼去”视而不见,继续道:“那么,比赛结果显而易见了,我们苏音可以走了吧?”少年突然不服地上前:“那怎么能算数,我并没有……”旁边一名白胡子老者伸手拦住少年,喝道:“陈风!输了就是输了!休得胡闹!林族长真是对不起,是我管教无方,才惹出这许多事,还请林族长海涵!” 震慑于老者威严,少年撇嘴不说话。老者是泰山清风派的掌门,看着慈眉善目很是和气,这会儿与林铭说了几句场面话,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就带着少年走了。临走少年还心有不甘地狠狠瞪她一眼。 环顾四周,苏音发现自己处在视线的中心,那些目光里掺杂着各种情绪,但大多都带着惊疑不定!齐修侧身一档,横站在中间档去大部分视线,他低头低声问:“你怎么这么冲动?”苏音很尴尬:“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很生气,控制不住要发泄,脑子里术法一个接着一个的冒出来,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之语走过来挡在另外一边,道:“苏音,这回你可是下了一个大大的马威啊!你看他们的眼神,真好笑!”葛陆走上来道:“别说了,我们先回去吧!中选是团体完成任务,我们的任务自然有人接手顶替,只要在结束之前赶回来就好了!直升飞机已经待命,我们走吧!” 几人相视点头,林铭也走过来跟顾允他们碰头,一行人迅速消失在比赛现场,一路明里暗里无数视线追随。 他们刚走出会场,就有一名西装男上前对他们点头道:“林族长,二少爷,葛大少,王三小姐,夫人已经打点好了,请随我来!” 来到一块空地,那里正停着两架直升机,直升机刮得很响,四周树枝草叶都被吹得弯折,靠近了几乎睁不开眼睛。葛生已经在其中一架里面坐好,这会儿正挂在舱门对他们招手。 从直升机上下来,有专门人员护送他们前去下榻的酒店。今天已经很晚了,他们也一直马不停蹄,还是先休整休整,待第二天再来商量下一步动作。 接他们的车队开进酒店地下停车场,苏音才从车门下来,就感觉到许多不寻常的气息。显然,齐修等人也立即脸色微变,他们也感应到了。也就是那一瞬间,从四面八方急掠出数十道黑影,那影子极快,也没有人的气息,觉不寻常。 齐修速度最快,一声大喝:“小心!”手上迅速结印,一张结晶光壁当头罩下,将以苏音为中心周围半径五米的范围内的人罩在内。离得较远的几名黑衣保镖没被照住,被突然出现的黑影吓了一跳,虽然她们训练有素,立即掏出手枪做出反应,但当对手处于非人类范畴时,她们的反抗都会显得无力可笑。 最近的那名保镖被抓住两边肩膀,凶残地撕扯成两半,惨叫绕耳,在地下室久久不散。血雾漫天,那黑影怪物丢开手中的残缺身体,佝偻着身躯对他们沙哑地嘶吼。再看其他几名保镖,一个被拦腰摔上车顶,脑子被超乎寻常的大力气拍扁,那怪物像在锤着玩似的,一下一下大力地砸,金属车顶被敲得凹下去,那保镖眼看是活不成了,露在外面的身体还在神经性地颤抖。 最后一名保镖看到同伴死状如此凄惨,已是吓得面无人色,节节倒退,还是被怪物赶上去一把按住头,撞上墙壁,青蓝色墙壁只见一蓬血花! 好生凶残!苏音认出眼前黑色人形怪物与先前在医院地下停车场遇到的,是同一类,只是又大不相同,这次的凶残指数,前一次的简直不够看! 被光罩护住的保镖端着枪,镇定地对向徘徊在光壁周围的怪物,如果忽略他们紧张挪动的脚的话。“不要出这光壁,呆在原地,你们的子弹对他们没有用!”林铭的声音极其冷静甚至是冷酷。 “砰!”为首的怪物凶狠地撞上了光壁,将最近的保镖吓了一跳。这一下撞击,像是传达了攻击的讯号,怪物们接二连三的开始撞击光壁,像是不要命也不怕痛似的! “御神?光之华。”害怕结界撑不了太久,她下意识地再加了一层。动作方成,陡然传出一道熟悉声音:“两天不见,你竟强上这许多!看来,适时逼迫引导还是很有用处的!” 众人望向出声处,就见一位十几岁少女婷婷站在电梯门旁边,少女模样秀气,只是这会儿脸上似笑非笑,一双黑眸沉郁冰冷,怎么看都不舒服,与她的年龄十分不搭! 苏音疑惑:“是你?你想干什么?”她知道是那神秘人侵夺了少女躯体,才会在两次以不同面貌出现在她面前。少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我只是为欢迎诸位,给了你们一份见面礼罢了。我劝你们,动作可要快些,不然那位葛家小少爷,不知道会否渴死饿死!哈哈哈哈……” “你!妙法?莲之华。”极致的愤怒侵袭了她的心神,她彪悍地发动了一次大型攻击,蓝色的灵力凝结成一朵巨大的莲花,莲花瓣极其锋利,化作一道道羽箭,朝四面八方狂射。这样大规模无差别的攻击,顿时将密密麻麻的怪物灭去大半,墙壁地面到处出现轰炸而出的坑洞,车辆尽数被毁。 指挥着羽箭,遮天蔽日般射向少女所在,一阵揪心的轰响过后,烟雾弥漫中隐隐站立一抹娇小人影,那人慢慢笑得愉悦:“你果然不负我所望,表现得很好,进步神速!我很满意,期待你以后的表现,下一次要捉谁呢?你可要守好身边的人啊,可不要被我钻了空子!哈哈哈……” 身影渐渐消散,令人作呕的笑声还在空气中回荡。“混蛋!给我去死!”怒吼声中,羽箭发狂般往四面激射,剩余的怪物也毫无招架之力地被砍成飞灰,消散于空中! 第一百三十章 狐狸男 “砰!”为首的怪物凶狠地撞上了光壁,将最近的保镖吓了一跳。这一下撞击,像是传达了攻击的讯号,怪物们接二连三的开始撞击光壁,像是不要命也不怕痛似的! “御神?光之华。”害怕结界撑不了太久,她下意识地再加了一层。动作方成,陡然传出一道熟悉声音:“两天不见,你竟强上这许多!看来,适时逼迫引导还是很有用处的!” 众人望向出声处,就见一位十几岁少女婷婷站在电梯门旁边,少女模样秀气,只是这会儿脸上似笑非笑,一双黑眸沉郁冰冷,怎么看都不舒服,与她的年龄十分不搭! 苏音疑惑:“是你?你想干什么?”她知道是那神秘人侵夺了少女躯体,才会在两次以不同面貌出现在她面前。少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我只是为欢迎诸位,给了你们一份见面礼罢了。我劝你们,动作可要快些,不然那位葛家小少爷,不知道会否渴死饿死!哈哈哈哈……” “你!妙法?莲之华。”极致的愤怒侵袭了她的心神,她彪悍地发动了一次大型攻击,蓝色的灵力凝结成一朵巨大的莲花,莲花瓣极其锋利,化作一道道羽箭,朝四面八方狂射。这样大规模无差别的攻击,顿时将密密麻麻的怪物灭去大半,墙壁地面到处出现轰炸而出的坑洞,车辆尽数被毁。 指挥着羽箭,遮天蔽日般射向少女所在,一阵揪心的轰响过后,烟雾弥漫中隐隐站立一抹娇小人影,那人慢慢笑得愉悦:“你果然不负我所望,表现得很好,进步神速!我很满意,期待你以后的表现,下一次要捉谁呢?你可要守好身边的人啊,可不要被我钻了空子!哈哈哈……” 身影渐渐消散,令人作呕的笑声还在空气中回荡。“混蛋!给我去死!”怒吼声中,羽箭发狂般往四面激射,剩余的怪物也毫无招架之力地被砍成飞灰,消散于空中! “苏音,没事了!别激动,没事了!”齐修将浑身颤抖的苏音揽紧,难得地声音温柔地安慰。将脸埋进眼前温暖的胸膛,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耳边回绕着醇厚的嗓音,精神放松不少,意识逐渐模糊。 她就这样软倒在齐修怀里,将之语吓得惊叫出声:“苏音!”葛陆立即上前搭上她的手腕,凝神半晌才放开说:“苏音体力透支,心神不定,最近应该没有休息好,饮食有些不规律,好像,有些营养不良!” 听到这样的话,众人都有些怪异,望向晕迷的苏音,他们似乎头一次发现她的眼睑挂着深沉的黑眼圈,脸色也有些不自然的苍白。几人眼底闪过心疼,林铭更是说:“当务之急,是要休息好,那神秘人今晚不会再来了!我们先带苏音回去休息,小优,今晚你守着苏音。”小优乖巧地点头,眷念地拉住她的手不放。 一行人立即上楼回房,顾允被留下来处理现场。看着眼前惊魂未定的众位保镖,他们追随而去的目光里有惊奇崇拜和深沉恐惧,推推眼镜,淡色眼底闪过一抹异色。淡淡地开口,竟是一腔流利日语:“各位,你们领头的没了,现在谁能出来说话?对于久神家,这一次我方很抱歉……” 清晨阳光明媚,几束光线穿透窗帘缝隙,洒在她眼上。她眉头耸动几下,慢慢清醒过来。入眼是浮雕屋顶,画着上帝与诸位天使,那个长出两只羊角的大天使,应该是堕落的撒旦。 眨眨眼睛,她清醒过来,撑起上半身,看见小优娇小的身体蜷缩在一边,正睡得深沉,精致可爱的面庞犹如天使。舒心地笑了笑,她正伸手准备起来,却陡然一顿,眼角余光瞄到什么。就在她胸口的被子上,那是一张便签纸。 这是什么?她伸手迟疑地拿起便签纸,只见上面写着:给你一点提示,去久神之山!遒劲的字体,透出狂傲不羁与张扬不凡,这是,神秘人留下的!他昨晚上来过了! 一瞬间,她忍不住瞪大双眼,一股恐惧从心底涌出来。 豪华加长版餐桌上,一头正坐着到齐的众人,他么的神情都很严肃,盯着餐桌上那张有些皱的纸张,若有所思。之语咕哝:“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可以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去自如?” 众人脸色更是沉了几分,这就是那神秘人的可怕之处,若是他想要加害这里任何一个人,那也是举手之间的事!可问题是他没有,而是只留下了一张信息明确的纸张。久神之山!正好与此次接待他们的久神家有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牵连?久神家拥有这样一座山吗?还是,日本境内有着这样一座山,而久神家正好与这座山有关,比如,守护者之类的? 久神家是日本有名的术法世家,擅长阴阳傀儡之术。神秘人很明显擅长操纵傀儡,这也是他们选择久神家作为落脚之地的理由。可没想到,神秘人竟真的与久神家有所牵连! 东方岛国内的术法世家,与大陆中华渊源颇深,到如今也有着密切地联系。但此次事件明显设计到对方族内秘事,这就很不好接洽。林铭几人深知其中道理,不觉困扰蹙眉。 这时正好有一位西装革履的日本人进来,对众人行了恭敬地弯腰礼,姿势板直。然后西装男严肃地对顾允说了一串日语,顾允点头也回了一串日语。西装男再次弯腰,然后直邦邦地走了出去。 顾允看西装男走了,才推推眼镜对他们道:“久神日弥先生邀请我们前往久神本家参加宴会,他希望亲自招待远方来的客人!”结果当然是来的正好,机会难得,省的他们还要想办法登门拜访。 眼前的碟子中被放上一个精致的虾饺,齐修又舀了一碗清汤搁在她手边,吩咐:“先吃点东西再说。”她有些惊诧,点点头,一口吞下饺子,捧起汤碗慢慢喝。“苏音,这个素馅包子好吃,来多吃点儿。”之语大咧咧地一连夹了三个小包子放进她碗里。“这个皮蛋瘦肉粥也不错,喝一点吧。”葛陆舀了一碗粥搁在她左手边,示意她喝。 “这个炸虾不错!”这是林铭,“苏音,吃蛋糕,蛋糕好吃。”这是小优,“喝豆浆!”这是酷酷的小吴,“这个,这个好吃哦!”这是可爱的小波! “额……你们也吃啊!快吃!快吃!不用管我,我会吃的!”她突然觉得自己承受不起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连忙叫他们吃,齐修却坚持:“你先吃!这些都要吃完!”她手有些僵,这是养猪的节奏? 吃完饭,他们一行人下楼,早有久神家派出的加长型轿车等在酒店前。他们分为两批坐进前后两辆车,前面一辆打头,后面跟着四辆坐着保镖。 两个小时后,车子从市区驶入了郊外,这里有连绵的田野,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很是平和漂亮。车队驶进了一条乡村小街,两边有小小的排列整齐的店面,街道地面是青石砖铺就,泛出青灰色,很有些古朴的味道。 转过小街,这里两边都是一排排屋子,独门独院,院里都伸出树枝,有的挂着红彤彤的柿子,很是喜人。很快,左边一侧变作一堵木板围墙,很日式的那种,不很高。车子走了十几分钟,那墙还是那样。这表明,那堵墙围着的院子占地相当广阔。 车队终于停了下来,正中一扇木质拉门,门前站着几名黑衣保镖,并一位杵着拐杖,穿着浴衣,带着瓜皮帽的老人。 从车里下来,老人甫一看见她,明显的怔愣,这让苏音觉得很奇怪。林铭齐修几人上前与老人接洽,顾允充当翻译。他们叽里呱啦说了一阵,苏音还在奇怪于老者之前的异状,所以也没有听他们在说什么。 正沉思着,眼前突然刮过一阵旋风!那真的是一阵风,眨眼功夫就到了眼前,一直呆在她身边的之语和小优等人都没反应过来,连齐修等人也仅仅是脸色剧变的过程。总之,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发觉自己正被深深拥进一个人的怀里。 她的脸被挤进来者怀抱,看不见来者样貌,她只是被吓了一跳!这时林铭等人也反应过来,几人迅速冲过来,要将苏音带离。那人却反应更加迅速,带着她一个起跳,就跳出几米远。 她好容易将脑袋拔出来,仰头怒喝:“喂!你谁啊?”下一秒却僵住,这张脸美得虚幻,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雌雄莫辨!上挑的单眼皮好像狐狸,中间眼珠好像点漆之墨,此时正满布欣喜地望着她,薄薄红润的嘴唇开开合合,却是一串叽里呱啦。 苏音听得头晕,就问:“你说的什么啊?我听不懂!还有,你放开!”那人像是一愣,接着开口,便成了纯正的普通话:“我终于见到你了!我等了你好久,你知道吗?”苏音一愣,开口:“我不知道!”那人也是一愣,顿时美丽的脸垮下来,极其沮丧悲伤。 第一百三十一章 傀儡之魂 苏音突然觉得不忍让美人如此哀伤,只好问:“不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啊,你到底是谁?”美人漾起美丽的笑,苏音错觉他周身的空气里有艳丽花朵环绕,不禁很愣,“我叫久神久奈,苏音,你要好好记住哦。” 被美丽的容颜迷惑,她怔怔点头,却突然被林铭高喝惊醒:“苏音!快离开他!”脚下又是一轻,几个起落间,他们站在了更远的地方。她错觉自己脚下是不是长了一个弹簧,居然可以像兔子一样蹦的这么远! 撇开头一看,原来是林铭和齐修几人齐齐攻向久奈,脸色都很严肃,尤其是齐修和林铭,简直叫怒不可遏,眼底怒火几乎能够烧出来! 久奈身手很好,至少能够几次躲开三人联合攻击,而不正面迎战就能够看得出来。几人胶着了一会儿,她有些头晕,连忙一把扯住久奈手臂,站定了喊:“都给我住手!别打了!” 久奈有些委屈地牵着她的手微微摇晃:“我没有想打,是他们先攻击我的,我只会躲,不会动手打他们的,因为他们是苏音的朋友!”她很愣,为这个初次见面的美人对自己特殊的,那个,依赖? 突然右手被猛地扯紧,那道力气这么大,她一个踉跄,抬头看,是齐修冷如阎罗的脸。齐修不看她,眼神极其不善地狠瞪久奈,话落成冰:“给我放手!”她听得一个机灵,好冷! 没成想,左手又是一紧,她被两边拉扯,两个外形出众气势不凡的男人,眼神在空中噼里啪啦,作无声较量。“这位先生,您要是再不放手,我可就不会与你客气了!”林铭同样在旁不善地道,眼神难得阴阴的。 “久奈,这是远方来的贵客!”苍老的声音,很平静地说道。老者对待久奈,态度有些恭敬,如果是长辈,此刻一定会怒喝,并对他们赔礼道歉,可老者只是平静地道出他们的身份是客人,暗示久奈要以礼相待。 久奈看了老者一眼,慢慢松开了抓住苏音的手,极其有韵味地撩了撩额前刘海,对他们弯腰行礼,语气陡然变得彬彬有礼:“刚刚多有得罪,还请谅解,远方的贵客,请到屋里用茶。”说完侧身伸手比出邀请姿势,身形优雅,没有寻常日本人的僵硬,多了几份流畅美感。 在别人的地盘上,他们自然要收敛。所以一番眼神交流后,他们忍下不满,随着老者和久奈进了屋。路上之语凑近她耳边戏谑道:“苏音,我现在真的是对你五体投地,滔滔江水都不能形容我对你绵绵不绝的敬仰之情。这真是极品啊,一个接着一个地来,你要加油!哈哈!” 苏音无奈,这一刻,她感觉全世界的人都认识自己,而可怕的是她却从未见过!还是,他们只是将她认作了“她”?这种感觉,奇怪,糟糕! 这是一座非常大的庭院,传统的日式屋子,榻榻米地板,拉门,美丽的后院。被带进一间较大的榻榻米房间,正对门放着两张小案,两边又相对放着两排。他们入座后,有穿着素雅和服的女子鱼贯而入,在岸上摆放各种小碟,碟上是精致小菜,最后是一大盘生鱼片,一细颈瓶清酒。 等女子们都出去了,跪坐在地板上将拉门慢慢拉上,他们才开始交谈。主要是林铭与老者在交谈,顾允在旁充当翻译。她细听都是一些场面话,林铭也隐晦地提出了此番来意,被老者抬手示意饭后两人入内详谈。 接着开宴,她吃得食不知味。饭菜其实很可口,只是她没有胃口,心里焦灼不已。 饭后,有专人带领他们去各自房间休憩。林铭与齐修四人随着老者往反方向离开,他们要谈正事。临分开齐修对她说道:“别担心,马上就会找到他。”说完就走,苏音呆在原地,心里稍微开阔了些。 回房间的路上,带领的女管家会说一些国语,对他们说这个院子里有温泉,如果可以,希望他们能够去泡上一泡,好洗去一身疲惫。此番正合他们的意,分别去泡温泉。 从房间去温泉经过后院,那座后院风景很美,清风吹过,檐上风铃叮铃铃脆响,很是清幽好听。她抱着衣物,站在那里侧眼望着,呆了。之语他们的声音逐渐远去不见,她与他们走散了。对这个屋子不熟悉,她决定就在这里坐上一坐。 后院非常精致,小池,小泉,花树,即使是冬天,也有几分萧索意境。她坐在廊下,手脚发凉,心里很冷。“你要喝点茶吗?”温柔的嗓音,雌雄莫辨。她转头,看久奈站在走廊淡笑,手上端着托盘,盘里有茶和糕点。 见她不回答,他径自坐在她旁边,在中间搁下托盘,将一杯散发花香气息的茶端给她:“我见你没吃什么东西,陪我喝些茶,吃道点心吧。”她接过,喝了一口,胃里心里暖热,茶是樱花茶,点心是樱花福饼,还有羊羹。 他们坐在廊下,很久没有交谈,那一刻静谧而美好,她难得有些平心静气。 “你们要去久神山!”久奈缓缓开口,她点头,“久神山是久神家世代守护的地方,那里是禁地,外人是不允许随意进去的!”她转头盯着他,没什么表情,久奈继续道:“可是,我可以帮你!我带你去那里!” “你,为什么要帮我?”她疑惑不解,久奈笑笑,转头看院中小泉,竹筒积满水,“啪嗒”脆响,倒翻了一下,继续蓄水,“你或许以为我们是初次见面,但实际上,我却知道你,而且等了你很久!我们之间,有着你想象不到的牵绊,可以说,我们的相遇是注定,我们注定要在一起。” 这话很煽情,他却说得平淡,所以她很吃惊:“为什么?你,是不是弄错人了?”他缓缓摇头,认真地凝视她:“不,我没有认错,就是你!第一次,也就是刚刚见面,你有没有奇特的感觉,比如说吸引!” 她莫名,仔细回忆后道:“那一瞬间,我觉得,你很漂亮,这个很奇怪吗?”在她看来,美丽的东西对谁都是有吸引力的,所以他的说法并不成立。久奈听她赞美自己的外形,才开心笑道:“这就是吸引啊!我在第一次见到苏音的时候,觉得你周围的空气都是甜美的,我想靠近你,只要接触到你,这里就会很满足幸福,才会觉得生命都是圆满的!” 听他这样说,她有些黑线,这怎么有点像传说中的一见钟情?那么现在,他是在表白?沉吟片刻,她才平静道:“也许,这只是你一时的错觉,过段时间就会淡了。”久奈突然用一种很奇怪地神情看着她,上挑的眼睛,深邃而认真,有着奇异的光彩:“很多年前,有一个人对我说过,我没有情感。我当时不知道他所说的情感是什么东西,但是遇见你后,我突然明白了情感这种东西,它会让这里,沉沉的,闷闷的,有点开心,有点疼痛。” 久奈右手捂住心口,眉峰微蹙,很有一些西子捧心的味道,画面很美,苏音却很囧,原因无它,这情况来的太突然,以至于真实度太低,可是看久奈模样,她又无法出口否定! 一下子怔在那里,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恰恰这时,身后传来走动的声音,是那端庄的管家小姐。管家小姐见到她,眸子瞪大,小碎步走到他们面前,先弯腰对久奈行了一礼,再对苏音道:“苏音小姐,原来您在这里,老爷正在找你,他想请小姐入室一谈,您现在可有空闲?” 这正好解了她的窘境,连忙起身道:“可以,麻烦你了。”管家小姐弯腰侧身比出请的姿势,在前带路。她对久奈点头示意,就要跟上,手却被从后攥住,她回头望着久奈,“我说的,都是真的!请你相信,还有,我会帮你,只要是你所愿!” 久奈神情很认真,她有些震撼。手被放开,管家小姐提醒她跟上,她连忙抬步跑走,心里慌乱。 管家将她带进一间屋子,将拉门拉开就跪坐着走了。她进门,对上跪坐在案后的久奈老爷。站在门边,她弯腰行礼:“打扰您了,久神先生。”久神久信慈祥地对她笑笑,招手让她进来。 将拉门关上,她走到案前的榻榻米上跪坐。她的动作很规矩,有些僵硬和紧张,“久神先生,不知道您找我有什么事?”久信平和地打量着她,这实际上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可是久信做起来并不让她觉得不适,只是有些奇怪。从第一次见面,这老人就表现奇怪,就好像,他以前就认识她一样! 片刻地沉默过后,久信和缓道,语气透出怀念,竟是流利中文:“你还是这么年轻漂亮。”苏音吃惊,脱口而出:“你认识我?不是,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并不是她。”久信善意地笑笑,道:“我知道,你对自己现在的境况一定很疑惑,或许还会不安,对吗?” 被说中境况和心情,她很无措,却还是老实地点头,她隐约觉得,眼前的老人或许知道些什么。老人叹息:“时隔多年,我们终于再次见面了。”苏音疑惑:“你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老人笑道:“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久神家是傀儡世家,可到了久神久信这一代,实际上是家道中落了,傀儡之术已经遗失,徒留血脉挣扎留存。那是一个战火纷飞的年代,许多人都身不由己。他被迫投身战场,受尽煎熬。 一次战役,他不甘心地倒入血泊当中,也就是在那样绝望的时刻,他遇见了那奇特的女子,女子如一匹孤狼,席卷在战场上,一挥手间就能轻易夺人性命,荒凉烽烟,只能衬出她绝代风华,冷酷艳丽。 他以为他会死在那里,可是女子给了他重新活下去的希望。她救了他,可他却是敌军一员。他问她,她回答说因为他的血脉。她传授了他保身立命的术法,并交给了他一个任务。他果真熬过了战乱,并回到了故乡,这才有了如今的久神世家。 沉吟半晌,她问:“她给了你什么样的任务?”久信望着她,眼神有些诡异:“你见了久奈,有什么奇特感觉吗?”苏音很奇怪,怎么都这么问,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问题,而且这件事跟久奈又有什么关系? “我觉得他很美丽,他对我说,这叫互相吸引,是注定在一起的迹象!”苏音很无语地说着,久信露出愉快的笑意:“那你是怎么认为的呢?”老人还调皮的眨眨眼睛,她无奈:“我觉得,他只是发情了!” 铿锵置地,久信猛地咳嗽了一声。正色敛神,这才说道:“你觉得,久奈多少岁了?”苏音想想,道:“估摸着,大概二十多岁吧!”久信笑了,道:“半个多世纪,他才长到如今的面貌。” “啊?他是妖怪?”苏音的吃惊溢于言表,久信摇头:“他不是人,他,是我制作的傀儡!”傀儡?苏音只觉得自己脑子混乱了,什么样的傀儡能那么像人啊! 久信抬头,神色怀念:“我回来后,利用她传授给我的术法安身立命,并且一直想办法完成她交给我的任务。你知道傀儡是什么样的存在吗?” 她摇头,看着久信陡然深沉阴霾的脸,心里涌起不好感觉,凉飕飕的。久信起身,带她出了房间,他们走了一阵子,才进了另外一间屋子。 甫一走进去,看清眼前场景,苏音倒吸一口冷气。只见这间屋子非常大,好比三间房子打通,而且足有十几米高,围着墙壁,是连接着屋顶的壁橱,壁橱上一个个大小格子里,放置着各种大小的精美人偶。 她走进去观看,这些人偶,有的只有普通娃娃大小,有的却有人高,有西洋娃娃,也有穿着传统和服的仿真娃娃,每一个娃娃都很精美,绝不是市面售卖的娃娃可比,只要看看那娃娃身上所穿布料服饰,再看它们精致的脸,栩栩如生也不为过。可正是因为它们的栩栩如生,才让看着的苏音从心底窜起凉意。 对上一个穿着和服,拿着一把红叶小扇的艺妓模样的女子,女子面目秀美,红扇轻遮小唇,似乎娇羞。这艺妓是仿真人高,很逼真。她受到吸引,不自觉走近女子,对上那双琉璃眼睛,她如着了魔般,似乎从那眼中看见了哀怨。 嗖一股凉气涌上心头,她蹬蹬蹬后退几步,惊恐地盯着女子,刚才,她以为女子桃花瓣似的眼睛流下了一滴泪!“你看出他们的不同了吗?”久信平静的声音传来,她有些惊魂未定:“他……他们……好像真的!” 久信蹒跚向前,抚慰般摸了摸女子粉嫩的脸颊,道:“所谓傀儡,即是为人挡灾避祸之物。人有生老病死,一切终有定数,要得到什么,就必定要付出对等代价!这是无法改变的定律!”她静静地听着,手脚发凉。久信走到旁边,拿起一个西洋娃娃,珍惜地抱在臂弯。 门突然叩响,是管家的声音:“老爷,车子已经等在外面了。”“好,苏音,你要跟我一起来吗?”久信抱着娃娃,真诚地问她,她想拒绝,却觉得自己最好不要拒绝,因为这是真相。 车子驶进一家规模很大的私立医院,下车后有一对极有气质的中年男女接待他们,男女神色都有着焦灼期待,接到久信递出去的娃娃的时候,眼底甚至闪过狂热。他们一起进去高级楼层,等在急救室走廊,急救室灯是亮的,男女很是焦急的走来走去,不时望望放置在椅子上的娃娃。 他们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她很奇怪久信送完娃娃却不回去,而是和男女一起等待。看到男女对待娃娃的期冀目光,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古怪,脑子里不停回想着久信说过的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对面椅子上的娃娃突然“咔嚓”一声,在没有人触碰的情况下自己四分五裂,手脚肢解了,心脏的地方还破出一个黑洞。所有人,除了久信,都吓了一跳,男女脸上更是露出惊恐至极的神色。 正是这时,急救室被推开,一个*岁的小女孩被推了出来,脸色青白,呼吸却是平稳,男女冲上去,主治医师摘下口罩,微笑着说了几句日语,男女立即露出狂喜的神情。久信站起身往外走,她茫茫然跟上。 久信没有进电梯,而是走下旋转楼梯,脚步声一下一下磕在地板,有回音。站在车门前,她才终于回过神来:“那个小女孩,她的心脏是不是有问题?”久信回身,缓缓点头:“这一次手术,她本来应该心脏衰竭而死!” 苏音瞪大眼睛,觉得不可思议:“你是怎么做到的?那个娃娃,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功用?听为什么能代人承受生死?”久信良久才道:“这就是傀儡术之奥义所在,世间定律,什么都必须是对等的!” 震惊,她努力控制声音不会颤抖:“你的意思……意思是……那个娃娃……它……它是有生命的?”久信不置可否:“每一个娃娃都承载着一个灵魂,这些灵魂,曾经也是生命!” 突然联想到久奈,急忙道:“你说,久奈是傀儡!那么,他承载的灵魂,跟我,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久信赞许地看着她,缓缓点头。 第一把三十二章 久神之山 久信问她:“作为傀儡,你能看出他的与众不同吗?”她低头细想,迟疑道:“他……如果你不说明他的身份,我们看不出他并不是人类!” 久信满意地点点头,似乎为自己的技艺精湛而感到些许自豪,“没错!久奈是最完美的傀儡人偶,他的完美,几可乱真!可以说,他现在就是一个人,拥有着人类的成长过程,出众的外形,强大的能力。只是,相对的,他的身上存在着一个致命的缺陷!” 她问:“是什么?”久信望着她,徐徐道:“如果你见过以前的他,一定只会觉得眼前的是一个仿真人偶,因为他没有情感,冷漠得像一块坚冰!可是有一天,这块坚冰开始融化了,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他说了第一句话,开始了人类般的成长过程……” 如久信所说,在以前长达半个多世纪的过程中,久奈被成功创造出来,他会吃饭会动,却对周围的事物缺乏反应。而且长时间内,久奈保持着七八岁的孩子般的样貌,几十年也没有变过。久信以为自己在创造过程中出现了差错,一直苦苦寻找其中原因,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无果。 就在久信就要放弃的当口,久奈却突然抬头,那张面无表情的精致小脸上,第一次有了表情,那张粉嫩小口张开,说了多年来的第一句话!他说的是:“我要找到她,她在哪里?” 从此,久奈就像一个突然被启动的玩具,开启了生命之轮的转动,他在成长,而这一切,都开始于十九年前! 惊讶地对上久信深沉的视线,她知道,这个时间,真的很有问题! 蹙眉,她缓缓问:“他为什么会这么与众不同呢?是不是因为,他承载的魂魄,是‘她’给你的?”久信点头。 当年,“她”救活久信,并传授了术法,最后交给他的任务,就是为魂魄找一个最适合的容器,并予以守护。回到故乡后,他开始翻箱倒柜,绞尽脑汁要办好这件事,或许是天意如此。有一天,在久神家的储物室里,他翻找出了久神家历代相传的秘宝——化身! 化身被封印进一个长方形柜子,他也是出于好奇才打开了柜子,找到了化身。化身实际上就是一具人形木偶,徒有四肢身躯,却没有五官,粗粗看去就像一个粗劣的木质骨架。但久信知道,这就是爷爷口中的家传秘宝! 相传,曾有一个神秘国度,这里的国王只能是女子,而为了保证其神圣性,女王不能结婚生子。女王忍受不了这样的孤独寂寞,就暗中任命国师为她制作一个傀儡人偶。国师能力超然,他找来神树的枝桠,制作出了世上绝无仅有的傀儡法具,也就是化身! 化身者,只要附着灵魂,就能化人,化出来的人,只认主人为主,生死无怨!初步幻化出来的化身,会依具主人所愿幻化出主人想要拥有的样貌,一生陪伴主人左右,能满足主人的一切愿望! 有了傀儡化身的陪伴,女王终于不再寂寞,于是,拥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傀儡化身就成了历任女王的不成文特权。而那国师,就是久神家的先祖。到了久信这一代,家道早就中落,没想到还是被他找到了化身。他将“她”交给自己的魂魄附着在化身身上,最后创造出了久奈。 也就是说,久奈不是人,他是用久神家历代传下的化身制作出来,里面承载的,是“她”交予的魂魄!这道魂魄是谁的?与她又有什么关系?久信不知道,她更加不清楚! 回到久神家,还没进门,耳边就响起温润的声音:“你们去了好久,怎么现在才回来?”久信笑着看了久奈一眼,就先回去休息了,人老了就特别容易感觉疲累啊! 对上久奈漂亮的脸,扬起的笑意很是耀眼,她不觉撇开视线,只是盯着对方粉嫩的唇瓣看:“哦,我们出去办了点事儿,久神先生有什么事吗?”久奈不满意地挑高眉,走近几步,一把抓住她右手腕,神情有些委屈道:“苏音,你可以直接叫我久奈。” “是,是吗?呵呵,呵呵,那好吧。”她讪笑着,手上使劲儿想要将手腕抽出来,可是久奈手上一紧,竟是不让她抽出来,凑近她耳边笑问:“你跟着老爷子去了医院?他对你说了什么?有没有提到我?你知道,我不是人了?” 唰一声抬头,她对上久奈笑意盈盈的眸子,心里涌起戒备:“你,想说什么?”久奈却是越凑越近,将她的手抓在胸前,他在她耳边低声道:“他对你说了多少?你是不是很奇怪我身体里承载是魂魄是谁?” 捏紧手掌,她没有继续用力抽,她确实很想知道,所以她直白的回视他,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耳边刮过一道清风,转眼,她就站在了马路的另一边。眨眨眼睛,看清楚对面的齐修和林铭,两人的脸色黑如锅底,眼中寒芒爆闪。 往事重演,两人这回不知道是怎么受刺激了,竟然二话不说继续围攻上来,他们也不嫌自己以多欺少,追着久奈穷追猛打。她被拥在久奈怀里,跳上跳下,愣是给弄得七晕八素的。 “喂!住手!别打了!额……我去……”她的阻止在此刻显得很无力。谁也不听她的,都打得很投入。 终于,久奈被逼得不得不将苏音放在一边,再迎上齐修挥来的重拳,脚下微抬格挡住林铭踢来的腿!他渐渐应付得辛苦,却是越战越勇。 苏音喊了几声,觉得很无力,就赌气自己回了久神家。打吧打吧,爱怎么打就怎么打,打死一个是一个!她回去要好好休整一下,久信说了,下午就会派专人送他们去久神之山,久神之山是久神家的禁地,平日里少有人烟,里面是怎样的境况,久信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流传在久神家的密语,久神家必须世代守护禁地,连自己人也不得擅入! 午饭期间,久信坐在上首一直都是乐呵呵的,尤其是看到下面三个人都鼻青脸肿的时候,就更是愉悦了,对着苏音连连眨眼,调皮得不行。苏音很是无语,只能看了三人良久,自己也噗嗤笑出了声。 听到她笑了,林铭脸色有些窘迫,齐修狠狠瞪了她一眼,久奈倒是回了她一个笑容,非常妖孽。葛陆与之语对视,继而耸肩吃自己的。小优咕噜噜的大眼睛看来看去,很奇怪自己英明神武的林铭大哥怎么会挂彩了!她要说话,被小吴一把拉住,用食物堵回了她要出口的话。 出发的时候,久奈一脸笑意地跟在苏音身边,这让林铭和齐修瞬间黑了脸,冷冷问:“你跟着我们干什么?”久奈不在意地耸肩,认真的看着苏音道:“我跟着苏音一起去!以后不论苏音到哪里,我都会跟着她,保护她!”苏音浑身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林铭和齐修脸色更是直逼零下摄氏度。 齐修直接拦下久奈,挡在苏音身前道:“不用你!有我们就够了!”久奈虽然在笑,眼神却很冷,争锋相对:“你们怎样跟我没有关系,我只在乎苏音!”场面气氛很寂静很压抑,苏音很汗,心底突然涌起一股怒气。 禁卫现在生死未卜,正等着他们去救援,可是看看现在这情况乱的,她怎么还有心情去理会这些东西!当即寒下脸,难得冷喝:“好了!别闹了!禁卫还等着我们去救呢!久奈,你要跟着就跟着,反正这是你的地盘,现在马上出发!” 看她生气了,几人才稍稍收敛些,只是看向久奈的眼神都很不善。要不是这里还是人家的老巢,林铭都想找机会做掉久奈了,至于齐修是怎么想的,估计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恐怕更狠也不一定! 一行人总算出发了,本来就谁与苏音同乘一辆,几人也有暗暗争夺之势,被苏音狠狠一瞪,素手一指,直接选定小优小吴小波,与自己同乘就解决了争端,车队出发。 久神之山远在山林之中,那里属于丘陵密集地带,没有人烟居住,久神之山是其中一座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山,如果没有专人带领,他们根本找不到久神山的具体位置,因为进去丘陵区后,他们发现指南针针头开始乱晃,这片地区磁场出现了异常。没有特殊的方法,他们无法确定方向。 路途有些遥远,他们在傍晚停在平原与丘陵地带的过渡口,从这里开始,车子无法驶进去了,必须靠步行。趁着天还没黑,他们会行走两个小时,等天黑后无法继续前进了,就找空地扎营休息,等第二天天亮了继续走几个小时,才能到达目的地。 下车后,他们开始清点装备,这里先说明,除去林铭这边包括苏音在内,共有六个人,齐修那边有葛陆之语,还有王夫人派来的保镖护卫三人,还有三个留在了久神家负责与本家联系。久神家除了带路的和久奈本人,还跟着四个护卫,那精气神,看着像家族武士。 所以这一行一共是十六人,算是很大的队伍了。那些保镖护卫看着都像极有野外生存的经验,手脚极其利落的清点整理装备,并将装备分发给每一个人。每个人的装备都是按体力配置的,所有人都没有异议,除了苏音!不过,就算她再有意见,也没脸提出来。 只见王夫人排出的护卫领头阿森将装备递给她,她伸手接了,一个没防住,装备急速下坠,她被扯了一个趔趄,勉力抱住装备才没栽了跟头。阿森似是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二话不说将她怀里的装备又拿了回去,一阵掏摸之后,又还给她。这回提在手里,装备包明显瘪下去不少,重量也轻松许多。 她看了看周围,悲催地发现,就是小优小吴的装备包,看着似乎都比她的要丰满厚实,这是什么标准啊~难怪阿森要这么看她了!简直丢脸丢到太平洋了! 想到等会儿还要走山路,并不是瞎逞能的时候,她也就闭嘴,老老实实地将包背好,走在队伍的中间,开始往前赶路。 冬天天黑的本来就早,因着这一点,他们就必须尽快赶路,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一个多小时后,苏音气喘吁吁,卖力地挥动开始酸软的双腿,她想努力跟上队伍。或许都是练家子的原因,整个队伍走得非常快,每个人脚步似乎都很轻松,渐渐地,再过半小时,她从队伍的正中间掉到了后半段,再从后半段,渐渐掉至队末。 因剧烈运动而渗出汗珠,模糊了双眼,她走得越来越吃力,却咬牙硬是不出声叫队伍走慢一点,禁卫还等着他们去救,离目的地越近,她的心情也就越急迫,可事与愿违。 “苏音小姐,你很累吗?要不要我帮你拿装备,来给我吧。”一道沙哑的男音,是王夫人派来的保镖中的云飞,云飞上前准备拿下她肩膀上的装备包,她当然不肯,肩膀闪开避让,嘴里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了,我还坚持得住。” 云飞却不依不饶,也不顾她的动作,硬是上前要卸下她的装备包,她连忙避开,身体接触间,她失去了平衡,身子一歪,脚下却被什么绊住了。“彭咚”她一屁股坐在了泥土地上,眨眨眼睛,她有些莫名。“哎呀!对不起苏音小姐,你没事吧?”是云飞带着担忧的声音,他扶住她的手臂想要拉她起来,顺势要起来的苏音却突然一顿,又坐了回去。 右脚脚踝处传来刺痛,她的脚崴了。云飞一下子没将她扶起来,不觉疑惑:“咦?苏音小姐?你怎么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云飞拉住她的手就被大力扯开,齐修冷酷道:“别碰她!”说完将苏音慢慢扶起来。 她站起来,脚跛了一下。齐修蹙眉:“你的脚怎么了?”苏音讪笑,脸色有些白:“好像……崴到了。”“苏音你脚伤了?那我来背你吧,好不好?”久奈不无担忧地上前,林铭他们也围了上来,葛陆为她看脚伤,苏音不用看也知道脑顶空气里噼里啪啦的电流声是从何而来。 她崴了脚,不一会儿脚踝肿成一片。葛陆看了看,给她推拿了一会儿,疼得她呲牙咧嘴,久奈在旁边一脸心疼,看得齐修和林铭分外碍眼。稍微消肿过后,葛陆表示先赶路,到了扎营的空地,再为她采药治伤。 暂时没办法走路,那就只能靠背,那谁来背又是一个问题了!林铭齐修和久奈争夺不休,他们又决计不会让保镖背,因为他们都不信任这些护卫,顾允站在一边,怕惹麻烦。其余的老少妇孺,更是不可能背她了! 被弄得一个头两个大,最后苏音玉手一指,直接任命最好说话的葛陆帮忙,葛陆欣然接受,将自己和苏音装备扔给三人,葛陆背起苏音继续赶路。三人不无怨念地狠瞪他们的背影,颇为不甘。 没有看见,队伍最末,云飞平淡的眼底闪过一抹古怪的笑意。 第一百三十三章 噩梦 由于预定的行程就是两个小时,他们已经达到预期目标,现在只是边走边寻找适合的空地作为营地,扎营休息,第二天继续赶路,所以葛陆背着她并没有走多久,就找到了适合的空地。 这是一块三四十平米的草地,周围环绕着树林,也不知道这些树木是什么种类,冬天里也很葱郁茂盛,只是深绿的颜色更显得冷冽阴森。 一停下来放下装备,每个人都忙碌起来,各自分工,除了伤员苏音。看着小优和小吴他们都被分配去捡柴火,可她却闲闲坐在一边,一点用处都没有,还尽给别人添麻烦,想到这里,她无比沮丧。这营救工作才刚刚开始,她就受伤了,真是出师不利! 葛陆放下装备后,拿出应急箱来到她面前蹲下,仔细检查她的脚踝。抬头瞄见苏音没精打采的样子,他温文笑道:“别担心!禁卫一定会被救回来的。”她点点头,神情依旧沮丧:“陆哥,我是不是很没用,老是拖你们的后腿,我,是不是不应该来?” 葛陆一愣,然后诚挚地与她对视,坚定道:“怎么会!苏音,你不需要妄自菲薄,要知道,我们可都是拿你当作秘密武器的呢!你很强,比你自己想象中要强大得多,相信我!禁卫,他在等着你去营救,以后或许还会遇到更多复杂的情况,敌人也会更加强大,苏音,你要自己成长起来,我们都会帮你的!知道吗?” 受到葛陆的安慰,她心下放松许多,点了点头,她移不开与葛陆对视的双眼,那双单色琉璃眸子里,有着温柔和坚定,在轻轻的安抚着她躁动不安的心,她忍不住要沦陷其中,因为现阶段的她太没有安全感,她就像个彷徨无依的孩子,站在原地孤独的渴望依靠与抚慰。 葛陆笑了笑,撇开视线起身道:“我们的药无法医治跌打损伤,我去附近看看有没有可以用的草药,放心,我会尽快让你的脚能够行动自如的。”她点头,葛陆医术精湛,她很信赖。 葛陆转身去了树林,从外围开始,借着微弱的傍晚光线仔细寻找着。从一开始就注意着他们的之语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帮着葛陆照明,好让他找药草。 “对不起,苏音小姐,都是我害的你不能走路!”她扭头看去,面前的云飞一脸歉疚的望着自己。连忙摇头:“不,云飞,这并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才扭伤了脚,你别在意。”云飞神情果然轻松许多,露出感激的眼神,又与她说了几句话,就回去搭帐篷了。 望着云飞的背影,与他一起搭帐篷的还有领头阿森,另一个保镖雷炎。帐篷搭得差不多了,阿森吩咐云飞和雷炎去帮助小优他们捡柴火,山里的冬夜可是异常寒冷的,篝火是不能熄灭的,必须彻夜燃烧,需要的柴火自然要充足。 云飞和雷炎应了,两人转身走进了树林,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苏音才慢慢收回视线。她总觉得云飞很不一样,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她本来并不清楚,只是隐隐觉得奇怪。刚刚看到阿森和雷炎,她就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划过一个想法。与阿森雷炎他们比起来,云飞太过于平易近人! 这本身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也许云飞本身就是个性格开朗平和的人呢?课问题恰恰就出现了,如果云飞果真是这种人,那他作为保镖护卫是不合格的!护卫不允许与主人过于亲密,这是规矩!可是云飞在她体力不支时主动要求帮她背包,刚刚还来道歉,表现得他们两好似寻常朋友那样。 转念一想,她又打消了心中的疑虑。阿森他们是王夫人派来的人,王夫人爱子心切,应该不会派人在这时候来捣乱。或许是王夫人吩咐的吧,要他们额外地照顾自己!她这样想着,若有所思,心里的疑虑渐渐减轻。 变故来的很突然,天色完全黑下来以后,帐篷等已经搭好,保镖他们负责弄食物,其余人则陆续回来整理东西,林明和顾允在同久神家的护卫商量接下来的路程。葛陆在将之语捣烂的药草敷在她脚踝上,一阵清凉后是入骨刺痛,她惊喊一声,脚下意识要缩回去,却被葛陆一把按住,严肃道:“要忍耐,苏音!这药虽然烈了点儿,可效果显著,我等会儿还要帮你揉血化瘀,会更加疼痛,你要坚持住!” 此时,苏音脸色已是惨白,豆大汗珠滚滚而下,她咬牙点头。看到她这么辛苦,蹲在一边的一排家伙中,久奈先叫了出来,一脸心疼至极的神情:“喂!你到底给苏音弄了什么药,这么疼!你不会弄一些不疼的药吗?”小优捧着脸颊,蹙着秀气的小眉毛连连点头:“就是!就是!”之语翻了久神一个白眼:“你没听过良药苦口吗?这药虽烈,可效果好啊!”她见不得葛陆被说,一定要呛回去的。 小吴无聊地打了一个呵欠,小波露出后怕的表情,扯扯小吴的袖子,嫩嫩道:“好疼的样子哦!小吴,你为什么不舔添苏音的脚,马上就会好的,就不疼了!”小吴翻了个白眼,不吭声,要他去舔人家的脚?小优可惜的叹息道:“小波啊,我也想这么做啊,可是小吴的治愈只对破口流血的伤口管用,苏音这是伤了经脉肌肉了,不能治的。”那惋惜的模样,刺激得小吴又是狠狠一个白眼。 看他们耍宝,她忍不住噗呲笑出声来,趁着她的注意力被转移,葛陆手下用劲儿,“啊啊啊!”一声惨叫响彻云霄。声音还未落,又是一声惨叫忽的炸响,与她的惨叫遥相呼应。 倏地,她闭了嘴,葛陆停了动作,林铭他们也不讨论了,保镖也不煮东西了,所有人齐齐看向她,她眨巴眼睛,讪笑道:“好像……不是回音哦?”齐修冷静的声音说道:“是从树林里传来的!”阿森往四面一望,脸色惊变:“好像是云飞的声音!” 齐修猛地站起来快速扫了一眼营地,只有云飞和雷炎没有在场,立即严肃道:“所有护卫,一半留守一半跟我去找人!葛陆久神,你们留在营地!”葛陆和久奈点头,齐修就带着林铭他们快速进了树林,朝着惨叫发出地而去。 “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啊?”小优露出害怕的神情,别看她平日里彪悍,毕竟还是一个孩子。“会不会是猛兽袭击?”小波惊恐的瞪大水汪汪的眼睛。小吴一如既往地面瘫,很是沉稳。“不会的,等他们回来我们就知道出了什么事了!”将小优抱进怀里,一手摸上小波的头发,她轻声安慰,却忍不住心底打鼓。 十几分钟后,他们回来了,抬着两个人,场面有些微吵闹,齐修冲过来喊葛陆:“葛陆,云飞受了伤,你过来看看。”葛陆脸色瞬变,连忙赶过去查看。结果,雷炎死了,被抹了脖子。云飞伤了左臂和右胸,二十厘米长的血口,口子齐整,应是被锋利的东西所伤,与雷炎脖子上的伤口如出一辙。 幸好有小吴在,葛陆取了他的唾液作为金疮药,伤口愈合的很快,估计明天就会长出新肉。云飞有些失血过多,此时脸色青白的晕迷着。 围着篝火,气氛凝重,才入山第一晚,就死了个人,另一个重伤晕迷,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据顾允所说,案发现场他检查了一遍,发现并没有打斗或挣扎的痕迹,这表明凶手是偷袭,而且速度快手段高明,在受伤之前,没有人注意到并作出反抗。到底是谁,还是东西? 一瞬间,众人心头覆盖了一层阴影,看着这周遭寂静的树林,在黑暗中凝成一片黑影,像一头野兽,杀机潜伏其中,正对他们虎视眈眈。看看四周,她忍不住后背发凉。 晚饭众人拿着分到手的食物,只是随意吃了些,味同嚼蜡,出了这么一着,谁还有心情吃东西。草草应付了晚饭,他们商量着要轮班守夜。这里实力最强的是林铭,齐修,葛陆和久神,那就分为四班,每班由他们中的一个带着两个保镖,死了一个保镖,还剩六个,之语就顶了上去,分在葛陆的班,久神的班只有一个保镖,分在第一轮。 早早的,他们都钻进帐篷里休息,躺在睡袋中,苏音睁着眼睛没有一丝睡意。篝火耀动的火光映在帐篷上,久奈的影子被拉长,她盯着那道身影,看得入神。夜里寂静,只有篝火不时发出的噼啪声,更显得沉静孤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应该过了很久,因为已经换了一班了,久奈爬进了她隔壁的帐篷,动作刻意放得很轻。她觉得自己应该努力睡着,休息好身体明天才能不拖后腿。于是她闭紧双眼,努力酝酿睡意。可是也不知道怎么的,她越是想要睡着,脑子却偏偏越清醒。 努力挣扎了许久,她叹息着放弃了。正要睁开双眼,耳边就听到一声声若有似无的怪音。这声音很飘渺,好像来自很远的地方,可偏偏丝丝缕缕的钻进人耳朵里,缠绵着在脑子里回旋。 她仔细侧耳去听,觉得隐约有些怪异。可是她越想要集中精神去聆听,可意识却像被打散的云雾,怎么也聚集不起来,而是渐渐消散。终于,她支撑不住,浑身无力,眼皮发沉,意识逐渐沉入了梦乡……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不要啊! 意识陡然清醒的一瞬间,苏音有些不知道今夕何夕,眨眨眼睛,维持着姿势很久,才慢慢将手中的马克杯放下。 视线扫过茶几,她手一抖,迅速将手拿到眼前看,再将全身看了个遍。她穿着一件棉质睡衣,腰间随意打了一个结。刻意感受了一下,她知道里面完全中空!柔软的面料与肌肤紧贴相触,怎么回事? 坐在沙发里,她怔愣着,脑子里一团浆糊,好像有什么必须要想起来,可怎么也想不出来,这感觉真是让人极端不舒服,估计她老了得了痴呆症,也是这种感受!无疑的,很糟糕! “咔哒~”背后有门扉开启的声音,她被惊醒,连忙转头看去。刹那,一道惊雷将她劈得目瞪口呆!好一张美男出浴图!看那包裹在纯黑丝质浴衣里的颀长身躯,宽肩,窄腰,长腿,洁白的肌肤被水滋润泛出莹润的珍珠色泽,浴衣里露出大片胸膛,黑白对比之下,她只觉鼻腔发热,口中唾液快速分泌,使得她不得不狠狠吞下好几口口水!好,性感! 似乎为她的反应感到好笑,那身体的主人轻笑出声,震动得胸膛微微起伏,浑厚低沉的嗓音,少了平日里的温文尔雅,倒多了几分沉哑诱惑。 那片有着匀称线条的胸膛月考越近,越靠越近,最后与她的鼻尖只厘米之隔,她闻得见那沐浴露特有的淡淡馨香,瞬间脑子里更加混沌了。 耳际有温热气息,那道声音低声问:“怎么只会看啊,恩~?”那声“恩”拖出奇异的尾调,她浑身一抖,鸡皮疙瘩集体起立。“怎么?你还害羞?”那声音在调笑,她脸上红云满布。 浓厚的羞耻感涌上心头,她抵上他的胸膛,冰凉水滴从他发梢掉在她脸颊,那头发干燥时是柔软的亚麻色,看起来很柔软,摸起来触感也相当好。 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对!而且是很不对!她心底有些惶,总觉得如果不将这其中的异样弄清楚,她就会坠入深渊般痛苦。 “来,抬头看看我,一刻不见你,我就想你想得不行!苏音,你真是个小妖精~!”下巴被轻松挑起来,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那里除了平日里的温润之外,还充斥着浓郁的,暴烈的情感,好似,深沉的*! 眼前这张脸很俊逸,五官不算顶精致,配在一起却让人看着很舒服,皮肤白皙,鼻梁笔直,唇瓣鲜红润泽。就在那张脸与她越靠越近,那张形状姣好的唇将气息吐在她的唇瓣上时,另一扇门“哐~”一声被猛地推开,与此同时,她脑子里划过一道白芒,不对!这个人不对! 应急反应,她双手抵住他胸膛,将人使劲儿推开,那人却不放开她,虽然没有再继续下去,却是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以为她是因为有人突然出现而害羞,才不让他亲吻,将怒火转向来人,就算平时在外人面前再温润如竹,面对眼前这家伙他不必客气,咬牙切齿道:“你出现的时机可抓得真准!” 一眼看到那挂在门上,睡衣不整,露出半个肩膀,睡眼惺忪的刚毅男人,目瞪口呆已不足以形容她现下的情状!或许是过于震惊,她面上反而没有了表情,仔细看就会发现,其实她已经完全木了! 勾唇邪邪一笑,刚毅男人走向他们,一把勾住她肩颈,让她后脑勺靠在他胸口,他在说话,语含挑衅:“我再不出现,苏音今早的第一个吻岂不是要落入歹人之手!”腰上双臂使劲儿,将她更紧地拉向怀里,温厚声音笼上寒霜:“谁是歹人还不知道呢,或许是哪个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呢。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么简单的道理,林族长你不知道吗?人活得久了,免不了体力衰退,肾亏体虚。林族长要是看得上葛某的医术,我还能为你诊治诊治!” 肩颈上的手不甘示弱地使力,她只觉上半身和下半身被扭曲出奇怪的角度,上半身靠在林铭胸口,下半身则贴在葛陆身上。就听林铭冷笑两声:“我行不行,你昨晚不是亲眼看见了?依照规矩,昨晚是你先我后,那么今早就该由我先来!” 说完,她下巴被钳住往后扭,唇上一阵湿热!倏忽瞪大眼睛,她吓得怔愣,连牙齿被撬开了也毫无反应。一番挣扎后,她终于获得解放,气喘吁吁地靠在林铭怀里,听林铭无奈地叹息:“苏音,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种时候要闭上眼睛!” 她已无法做出回应,呆愣愣的,葛陆见了轻笑出声:“苏音,无论多少次,你还是这么害羞!真可爱!”脸上唇角被轻盈地连啄了好几口,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且看苏音此时的心情已是言语无法表达的混乱,以至于脑子完全当机,如同一个木头人般,完全无法作出反应了!看到这样的她,葛陆和林铭连连摇头,无奈地笑:“苏音又愣住了,都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无法适应呢?” 适应?适应什么?开玩笑呢!对,一定是在开玩笑,这太诡异了,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葛陆怎么会在这儿,之语呢?林铭在这里也可以解释,可是,齐修呢?…… 正在混乱中无法自拔之时,一声高喊将她惊了一跳,连忙回头,耳边就是一阵清风,眼花缭乱。再看清时,林铭与葛陆已是站在对面,手里还维持着抱住她的姿势,面向这边的脸上却是满布怒意。 腰间一双手,正掐住她的腰,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身不由己地被揽入后面人的怀里。头顶一道嗓音非常熟悉:“喂,你们两个无良的家伙,怎么可以趁我不在的时候吃独食!” 这,不是吧!脑子像生了锈般,她一格格仰起头看向后面的人,甫一看见那白玉般精致的下巴,精致美丽得不似凡人的五官,她忍不住惊喊:“久奈?”美丽的脸低下来,转眼由愤怒变作温柔深情,嗓音暖糯地问:“怎么了?苏音!是不是饿了?来,我特意去买来你想吃的王记皮蛋瘦肉粥,冷了就不好吃了。” 久奈抓住她手掌,秀丽的眉立即蹙紧:“恩?苏音,你手怎么这么凉?怎么不穿多些就下床走动?”说完不待她回答,一把穿过她腿弯将她抱在怀里,往餐桌处走。 久奈坐在餐桌边,她则坐在久奈腿上,葛陆端着碗要喂她喝粥,林铭在旁边不甘心地抽出几张湿纸巾。“来~苏音,张嘴,昨晚辛苦你了!”久奈好生气地哄着。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一连串画面涌进脑海,瞬间涌起冲天怒意。她怒目张嘴便吼:“你们还知道我辛苦啊!知道就别做啊!啊!你们知不知道我很累啊!混蛋!每天每天都这样,还要不要人活了!从今天起,你们谁都不准进我房间半步,为期半个月!如有违抗,禁足一年!” 话落,三人立即露出痛不欲生的神情,围着她团团直转,叠声道歉,她鼻子哼出一道气音,便怎么也不肯再理会他们,自己端过碗来,一口喝干,抹抹嘴,起身往客厅走,不带走一丝云彩,身伴三声哀嚎,心里顿时解气不少,只是仔细看,会发现她走路动作蹒跚,很是不自然。 坐在沙发上,她烦躁地将遥控器按来按去,电视画面上在放什么,她全没心情去看。左右三个大男人意外的没有出门去干正事,全都规矩坐在旁边看她按遥控器,与她隔着一个屁股的距离,愣是正襟危坐,气都不敢吭出一声。 终于,一声声门铃声打破了凝滞的气氛,三人都是暗自松口气,非常之热情地冲去开门。门开了,甫一遇上三张欣喜的俊脸,门外的两人都是一愣,莫名其妙。 “啊,是小语和齐修来了啊,快,快,快进来坐。”葛陆热情地招呼声传进客厅,一听到那个名字,她猛地从沙发上弹坐起来,神经不由的紧张不已,手足无措地四处张望,她想要避开,只要给她一个缝,相信她都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可是,一个热情的拥抱阻止了她的动作。熟悉的拥抱方式,丰满柔软的胸脯将她挤压得喘不过气。“苏音,我好想你哦!你怎么样?有没有被这几匹饿狼压榨干净啊?”就在她要忍不住身体心理双重冲击而厥过去时,身上的之语被外力拉开,让她获得了解放。 只听那沉稳而又微微清亮的嗓音,用无奈宠溺的语气说道:“小语,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怎么还这么毛毛燥燥的,现在可不比从前了,你要多多注意才行!”她喘气的动作,就像正在转动的机器被人按下了暂停键,整个僵硬住。这样的语气,她还从未听过,一股闷气盘踞在心头。 之语被齐修拉坐在沙发上,之语吐吐舌头,抱住齐修胳膊撒娇。葛陆看了笑意盈盈道:“怎么?听你的话,好像别有意义啊……”齐修难得冷淡的神情有了淡淡笑意,俊逸非凡,容光焕发:“恩,今早查出来的,小语怀孕了,已经三个月了。” 所有人惊讶过后都是喜悦,叠声恭喜他们,葛陆更是亲自为之语把脉,嘱咐齐修各种注意事项,齐修一一听着,模样认真细致。可这所有人并不包括她季苏音,没有人注意到她好像被世界遗弃般的绝望神情,她被远远隔开了,从那样一个喜意融融的世界脱离。 最后,还是齐修最先注意到她,有些惊讶疑惑的神情,他问她:“苏音,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么差?”她忍不住心中翻滚的情绪,噌一声站起来,一步步艰难地走到他面前,俯视,他的眼中满载着惊讶莫名。 “你……真的爱着之语吗?你告诉我,你,真的爱她吗?”她竭力稳住声音不要颤抖,努力绷紧脸不露出一丝情绪。齐修一愣,更是惊讶了,随机笑道:“当然,这个世界,除了她,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 一击重锤击上她心扉,身体禁不住摇摇欲坠。她努力稳住身形,艰难地转向之语,哑声问:“你呢?小语,你是真心爱着他的吗?是吗?”小语甜蜜地侧头望着齐修,大方地点头:“对,我也是,除了他,今生我不再恋上他人!”她抖着嘴唇:“那……陆哥怎么办?你不是喜欢陆哥?” 一语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震惊地盯着她好像她是来自外星球的ET!之语奇怪地蹙眉:“苏音,你怎么了?陆哥?我怎么可能会喜欢陆哥呢?我从小就喜欢齐修,我们自幼便是天生一对,青梅竹马,陆哥只是我们的兄长而已!” 葛陆也忙忙揽住她虚弱地好似要晕倒的身体,急切地解释道:“对啊!苏音,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我葛陆只会爱你一个,你怎么会把小语扯进来,这太离谱了!”林铭和久奈也隐约觉出事态奇怪,都围上来关切道:“苏音,你是怎么了?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难道是因为昨晚的事,你要这样捉弄我们?苏音,对不起啦,你别生气了,以后我们绝不这样做了,你就别再吓我们了!”……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什么地方出了错!怎么就变成这样了!齐修不该爱上之语,之语更不该爱上齐修,葛陆怎么会和她是这种关系,还有林铭和久奈,好乱,好奇怪!不该是这样的,不应该变成这样!她不要这样,这不可能!天啊,世界疯狂了,她不要这么多男人啊! “不……不……我不要这么多男人啊啊啊啊啊!”一声凄厉喊叫,震彻整座森林,不时有回音缭绕,叠声重复那句“我不要这么多男人啊啊啊”!这下子可把周围的人给喊愣了,场面寂静了足有几分钟,所有人僵硬成了化石。 猛地坐起来,她呼呼喘气,发觉全身冷汗涔涔。喘息了好一会儿,她才渐渐意识到一切只是南柯一梦。呼~擦擦满脸冷汗,她庆幸,幸亏只是一个梦。这时,之语才慢慢反应过来,第一个出声询问,只是声音有些诡异的颤抖,还有些结巴:“那……那个……苏……苏音啊……你在说什么……什么这么多男人啊……” 刷地转头,她这才发现周围围了一圈人,此时都一脸木然地盯着她,除了三个梦中主角,齐修脸黑得不能再黑了,锅底都无法与之媲美,林铭更是阴的能下雨,最后一个有些不在状态,只是露出思索状,困惑的模样。末了,还打破了沉寂,问她:“苏音,有没有我啊?”“噗~哈哈哈哈……” 第一百三十五章 你的事,我没资格管! 她看了看周围,悲催地发现,就是小优小吴的装备包,看着似乎都比她的要丰满厚实,这是什么标准啊~难怪阿森要这么看她了!简直丢脸丢到太平洋了! 想到等会儿还要走山路,并不是瞎逞能的时候,她也就闭嘴,老老实实地将包背好,走在队伍的中间,开始往前赶路。 冬天天黑的本来就早,因着这一点,他们就必须尽快赶路,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一个多小时后,苏音气喘吁吁,卖力地挥动开始酸软的双腿,她想努力跟上队伍。或许都是练家子的原因,整个队伍走得非常快,每个人脚步似乎都很轻松,渐渐地,再过半小时,她从队伍的正中间掉到了后半段,再从后半段,渐渐掉至队末。 因剧烈运动而渗出汗珠,模糊了双眼,她走得越来越吃力,却咬牙硬是不出声叫队伍走慢一点,禁卫还等着他们去救,离目的地越近,她的心情也就越急迫,可事与愿违。 “苏音小姐,你很累吗?要不要我帮你拿装备,来给我吧。”一道沙哑的男音,是王夫人派来的保镖中的云飞,云飞上前准备拿下她肩膀上的装备包,她当然不肯,肩膀闪开避让,嘴里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了,我还坚持得住。” 云飞却不依不饶,也不顾她的动作,硬是上前要卸下她的装备包,她连忙避开,身体接触间,她失去了平衡,身子一歪,脚下却被什么绊住了。“彭咚”她一屁股坐在了泥土地上,眨眨眼睛,她有些莫名。“哎呀!对不起苏音小姐,你没事吧?”是云飞带着担忧的声音,他扶住她的手臂想要拉她起来,顺势要起来的苏音却突然一顿,又坐了回去。 右脚脚踝处传来刺痛,她的脚崴了。云飞一下子没将她扶起来,不觉疑惑:“咦?苏音小姐?你怎么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云飞拉住她的手就被大力扯开,齐修冷酷道:“别碰她!”说完将苏音慢慢扶起来。 她站起来,脚跛了一下。齐修蹙眉:“你的脚怎么了?”苏音讪笑,脸色有些白:“好像……崴到了。”“苏音你脚伤了?那我来背你吧,好不好?”久奈不无担忧地上前,林铭他们也围了上来,葛陆为她看脚伤,苏音不用看也知道脑顶空气里噼里啪啦的电流声是从何而来。 她崴了脚,不一会儿脚踝肿成一片。葛陆看了看,给她推拿了一会儿,疼得她呲牙咧嘴,久奈在旁边一脸心疼,看得齐修和林铭分外碍眼。稍微消肿过后,葛陆表示先赶路,到了扎营的空地,再为她采药治伤。 暂时没办法走路,那就只能靠背,那谁来背又是一个问题了!林铭齐修和久奈争夺不休,他们又决计不会让保镖背,因为他们都不信任这些护卫,顾允站在一边,怕惹麻烦。其余的老少妇孺,更是不可能背她了! 被弄得一个头两个大,最后苏音玉手一指,直接任命最好说话的葛陆帮忙,葛陆欣然接受,将自己和苏音装备扔给三人,葛陆背起苏音继续赶路。三人不无怨念地狠瞪他们的背影,颇为不甘。 没有看见,队伍最末,云飞平淡的眼底闪过一抹古怪的笑意。 关于苏音在梦里梦到了什么,具体是哪几人,就算眼前有几个人异常关心,特别是久奈那小子,围着苏音团团转的架势,尤其是她还闪烁其词的反应,就要生生气煞这几人!但问题是,情况太过特殊,他们也不好多问,还是办正事要紧! 好不容易蒙混过关,她恨不得一掌拍死穷追不舍的久奈,就他话多,非要问个清楚明白,看看齐修之语,就算很想问,那也都没问出来不是?想到这里,她猛然想到梦中情景,心里顿时忍不住低落起来。 “你们昨晚有没有感觉到哪里有异样?”齐修一声冷问,倒是把她惊醒过来,情况好像不太正常,每个人神情都太过严肃了,她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久奈一直注意着她,这会儿凑在她身边,也有些严肃道:“确实发生了些事情。昨晚,第三班的时候,那时是人最疲乏也是精神最松懈的黎明前时分,齐修说林子里传来很奇怪的声音,然后他们就都不受控制的睡着了!” 第三班,那一班是齐修和王家两名最强的护卫负责守夜,居然也会中招!无疑,那声音有古怪,而对方要是想趁着所有人入睡而夺了他们的性命,那也是易如反掌!猛地,她打了一个寒颤,心里嗖嗖冒着凉气。 到底是谁?要这样对付他们,却又不取他们的性命?有什么比随时面临着生命危险,而对方又处于暗处,并且他们连对方是什么都不清楚的状态,更让人无助可恐惧? 他们商量了一下,可终是无果,最后还是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决定先出发,尽早到达目的地再说,只是路途中每个人都加强的戒备,神经也紧紧绷着。 今天,他们要连续赶一天的路。中午休息的时候,她才拖着苦苦支撑的双腿,找了一处地方靠着树干,喝水休息。神经太紧绷也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对于她这种先天体力不勤,后天缺乏锻炼的娇气身体来说!这样的状态,还要加紧赶路,会更加累! “来,苏音,喝水。”久奈一直陪在她身边,她慢他也慢,他本来要分担她的行李,可她怎么也不肯,久奈也只能作罢。接过水壶,她喝了两口。久奈却突然细声说了一句:“苏音,小心那个叫云飞的家伙!” 瞬间,她心思电转,脑子里想到许多,云飞对自己异常的热情关切和照顾有加,云飞和雷炎去捡柴火,雷炎身亡,可云飞只是受伤。可是,这一切有个节点,让事情无法疏通,那就是——云飞是王汍澜的人! 王汍澜不可能会不想救回自己的宝贝儿子!也不肯能会派不可靠的人来办这件事!那么,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 眨眼间,她已想到这许多,面上却也学会了波澜不惊,喝水的动作只是稍顿,就恢复如常,慢慢将水壶盖扭紧,她低声问:“为什么这么说?”久奈挨着她坐在旁边,一脸如常地接过水壶,眼角余光和耳朵却是观察四周,防备他们的话被有心人听见。 他低声道:“昨晚睡着后,我们每一个人都陷入了梦境,到底梦见了什么,根据每一个人醒来时的状态,估计都不是什么好梦!比如说你,大多处于惊醒的状态!可你知道那个云飞喊的什么?” “……什么?”久奈难得冷笑了两声,道:“他在叠声喊‘别杀我,别杀我,我会办好你交代的事情!……’,到底是谁要杀他,为什么杀他,要杀他的那人又交代他做什么事?” 久奈连着几个“杀”字,也让她觉出其中异样来,第一反应就是,这云飞确实有问题!联系到先前的猜想,她心中立刻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猛地,她又将想法压下,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她起身走开,这回久奈却没有跟着起身,而是静静看着她。这当口,齐修正在离他们有些距离的一颗树下整理装备,手里一把枪被擦得泛出银光。齐修本就不喜有人接近,所以他身边并没有他人。 她走过去,站在他面前。齐修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让她瞬间怔在原地,有几秒钟她忘记了过来的初衷。索性齐修立即掩下眼中情绪,重新归做如水般的平淡无波,淡着声音问:“你有事?” 她低头想了想,决定还是问出来:“你……觉得云飞怎么样?”齐修平淡地望着她,没有表情:“没怎么样。”她立即有些焦急:“你就没发现他有问题吗?比如说,他是奸……”“苏音!”齐修突然出声打断她,深黑的眼瞳流出几分冷意:“这不关你的事,你别管!” 猛地,冲天怒火笼罩心扉,她怒极便口不择言,音调也高了好几阶:“是!这不关我的事!你齐大少的事,我哪里有资格去管!恐怕能管的,也只有你那未来的老婆大人吧!算我多事!真是打扰齐大少了,我这就走!” 说完,她扭身走到营地最外缘的一颗歪脖子树下,负气抱膝而坐,脸色冷得能结冰。久奈拿着食物颠颠跑过来,低声安慰她,她不吭声,只拿过罐头狼吞虎咽,嚼得格外用力!再看齐修那边,也只是无声地看着她走远,久奈跑到她身边,便低头继续干自己的事。 看到这里,之语和葛陆相视摇头,暗地里叹息。林铭无表情地看看齐修,再看看她,瞥到久奈时,眼底闪过冷光。小优想去安慰苏音,她不知道为什么苏音突然就生气了,却被小吴狠狠摁住,她开口想喊,被塞了满嘴食物。小波则是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些无措地吃着自己的食物。 第一百三十六章 何必逞强! 匆匆吃过午饭,他们整理装备继续赶路。每个人都在低头整理自己的装备包时,她感觉到有人走近身边,抬头一看,发现是林铭。 她用眼神询问林铭有什么事,林铭只是颇具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径直在她眼前蹲了下来。这时他蹲下的位置很独特,正好将她与队里其他人隔了开来,林铭身形较高壮,于是她整个人都被笼在他挡住的范围内,其他人根本就看不到他们在做什么。 见林铭蹲下来,她只是很奇怪地望着他,却明智的没有吭声。林铭装作帮她整理装备包,手上翻动几下,嘴里边道:“进去后,你凡事小心。别随意乱跑,多注意着点儿。”此时她的手还放在装备包内没有拿出来,林铭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一惊之下,她正要使劲儿抽手,却被林铭用力按住,接着手心就传来一阵冰凉。她一愣,动作便顿住了,只愣愣看着他。林铭暗示性地捏捏她的手,锐利的黑眸盯着她,眼中担忧与复杂情绪使得他眸光流转,竟让她一时看得发呆。 “记住,一定不要掉队,等会儿要跟进我!再不然,就跟着小优他们。”林铭郑重地沉声说了这句话,她愣愣竟无法说出一个字来回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铭转身如常走开。那一刻,她心底流动暖意,为他对自己真诚的关怀。 他的考量是对的,他带来的小优和小吴小波,每一个都身怀绝技。小优武艺超然,不似凡人;小吴小波武艺差些,仅供自保,可小吴身具药性,可随时疗伤,且见效奇快,见血即愈,小波看着没有大本领,实际上却拥有对幻术一类的术法具有免疫性,而且防御能力非常之强。这一回要不是小波惊醒,他们还不知道会不会丢了性命呢! “喂,苏音,动作快点儿,咱们要出发了!”之语喊了一声,她连忙醒过神来,嘴里叠声应:“哎!哎!知道了!”边说着边将手中巴掌大的银色袖珍手枪塞进口袋里。 由于她的脚扭伤了,就算葛陆医术超然,可也经不起这么高强度地赶路啊!于是,没走多久,她的速度就渐渐慢了下来。久奈与林铭一直刻意走在她身边,见她辛苦,久奈凑近她耳边轻声说:“苏音,要不我来帮你背吧,我力气大着呢!” 她咬牙摇头,不愿意被看扁了,瓮声瓮气道:“不用了!我自己来!不麻烦你!”久奈一听就急了:“怎么就是麻烦呢!我们哪里还用讲这些,我是看不得你辛苦呢!你就依我这一回吧!” 牙关咬得更紧,她倔强地摇头,抬步大步伐往前走,表示自己体力还行!正走着,从斜刺里突然出现一只手臂,极其强势地将她肩上的装备包卸了下来。那手臂手法很奇特,她肩膀一轻,装备包就被卸了,眨眨眼睛,她还有些愣。 转头一看,竟是林铭背着她的装备包,正若无其事地往前走,步履轻盈身姿矫健,一点也不像负重几十公斤的样子。她这一愣已经落后队伍几步了,她本就坠在队伍后面,急忙小跑步跟上去,她急着要林铭将包还给自己,可才一开口,林铭就板着脸转过来瞥了她一眼。 那眼神极其严肃犀利。她直直将到口的话吞下去,就听林铭刻意压得很低声音严肃道:“现在可不是逞能的时候,这地方有古怪,人也不见得能信任,还是尽早完事尽早离开得好!你再瞎逞能,到最后还是要拖累队伍的进度,快走!” 说完,也不看她板着脸就走。苏音站在原地头低低垂着,林铭在她面前向来温和甚至有些吊儿郎当,这么严肃而颇具铁血将风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说实话,她很震惊,心里也有些委屈憋气,可到底还是觉得他说的是对的! 久奈围着她团团转,咬牙切齿地说:“苏音,你别理他。有什么关系,干嘛说话这么不客气!你别……”她轻轻摇头:“不,他说的是正确的,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一下午,几乎每个人都闷头赶路,路上之语不时与小优小吴进行一些有趣的对话,倒是让枯燥的赶路变得不那么令人难以忍受!可是,最后她还是悲哀地发现,就算她很努力地赶上进度了,可路程还是因为早上的插曲和她的脚上影响步行速度,而变得更为遥远了起来。 勉强的,他们在傍晚时候到达了进山的关口。久神家的领路人建议在关口修整一晚,先去探探前路虚实,待得明天休息好了,路也探好了,就可以进山了!这一建议没有人反对,所有人已累的够呛,如果贸然进山碰到了一些危险情况,到时再后悔也就晚了。 于是,他们负责扎营,齐修林铭葛陆和久神家领头一起去探明情况。她在空地边缘捡拾柴火,并不去密林里,有了昨天雷炎的前科,他们都被要求不准离开队伍太远距离,最好是在视线所及范围内活动。 久奈围着她转,她做什么他也跟着做什么,看着眼前不多时便堆得老高的柴火堆,她抽抽嘴角,惊叹久奈的高效率。无奈地将手中一根细木放上那一堆,她抱起一堆往营地走,便对跟着的久奈道:“你老是跟着我做什么,你是久神家的代表,怎么跟个甩手掌柜似的,什么也不干,什么也不过问,这可是你家的地盘!” 久奈笑得很漂亮,可看了这么多天之后,她只觉得此时对方的笑意有些发傻!“我过问做什么?那信皆被派来还能起什么作用,要论起来,信皆比我还要了解这里,你就放心吧!不过,我倒是听说这久神山是个邪乎的地方,苏音你一定要跟紧我,我会守护你的,为此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她无奈地翻翻白眼,随意道:“不用!不用!我要你的命做什么?到时候就算真有危险了,能救的时候,你一定要救,不能救的时候就千万别来救,不然,我可受不起!”久奈笑容减淡,声音也轻了些:“你怎么受不起呢……” 齐修葛陆他们回来的时候脸色都不好,一问之下才明白,寻常进山的路被堵了! 久神山方圆十里以内,绝无人烟。久神家就算常年派人驻守,那也只是隔个把七八天就来巡查一遍,也不是天天都呆在这里的。而这一地界,本来并不处于地震多发的地段,可这才一星期的时间,前几天下过大雨,山上泥石松动,便造成滑坡,将路给堵了。 久神山山势较别的山高峻,一边是垂直山壁,中间一条肩宽山道,另一边则是深深悬崖,崖底有湍流经过。这里本不多见湍急河流,大多只是一些短促小溪,可因着连日大雨,连这小溪也成了湍河!因此,山壁一松动滑坡,便将这山道给堵住,本就窄曲难行,这下子要清理山道也是不现实的。 奇艺在于时间上不允许,其二也在于雨过不久,山体也许还不稳,他们要是贸然行动,无疑是让脆弱的山体雪上加霜!他们也许还会面临被活埋的危险! 这可怎么办?形势不容乐观,齐修他们围着篝火讨论该怎么解决这件事,苏音在一旁听着,心里七上八下,脸上神情便如罩雾霾。她担忧禁卫的安危,她怕再耽搁个几天,不等他们去救他,他就已经如那神秘人所说般渴死饿死! “苏音,没关系,小卫那家伙向来生命力旺盛,不会这么容易就死的!你别太担心了,来,吃点东西,早点休息吧!明天起来,我们一定会找出办法的!”之语抚上她肩膀轻声安慰,她点点头,接过食物,吃了一口,却怎么也咽不下第二口了,她吃不下!也许禁卫在黑漆漆冷冰冰的地方受苦呢,哪里像她,还这么安逸!这么一想,她就怎么也吃不下,放下食物,她钻进帐篷。 之语看着她模样,只能叹息一声,脸上总归是担忧。久奈视线追随她而去,迟迟也不收回,放在脚边的手掌慢慢收紧,他神情慢慢露出些坚定。起身走向篝火圈,齐修等人正围着讨论,这时已是无计可施,正都沉着脸一言不发。 “我知道怎样进山!”他的话引得篝火圈的人耍地抬头看他,久神家的领头更是神色剧变,看着久奈,想要说话,看见齐修三人,硬是憋了回去。林铭微眯锐利的眸子,盯着久奈问道:“你的话可是真的?你有办法进山?” 齐修葛陆不说话,却是紧张地看着他,他坚定地点头:“对!我知道久神家还有一条密道,可以通向山的内部!”到这时,那久神家的领头信皆再也按捺不住,压抑着声音,急切地对久奈低喊:“久奈少爷,这是久神家的机密!您怎么可以就这样随意透露出来,更遑论要带着人走密道进山了!” 这一下,齐修三人神色有不同程度的变化,葛陆笑盈盈得温和道:“也就是说,久神家进山的密道,是真实存在的了!”一语落下,信皆顿时露出吞了苍蝇的神情,似乎很后悔自己不顾场合说出来,这下这群外人是怎么也要进密道的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夜袭 听说久奈道出进山的密道,苏音着实很惊喜,按捺不住激动,便要随着齐修他们一起去探路。当然,到最后她还是被齐修和林铭齐声严厉喝止。 齐修他们去探路了,她再也睡不着,便坐在篝火边上盯着火光出神。窸窣的声音靠近,她身边坐下一个人。她没动,轻声道谢:“谢谢你,久奈。”久奈灿烂地笑了,用着平淡的声音,吐出决然的话:“如果是你的意愿,就算要我将整个久神家拱手送上,我也在所不惜!” 心砰然一动,那感觉好像被什么猛地击打了一下,闷而且痛。转念一想,她叹息,这便是傀儡术的最高境界吧!拥有独立思想和超然能力,却对认定之人有着绝对的忠诚,这样的傀儡,谁不想要? “苏音,你先去睡吧,这里有我守着,你今天已经很累了,明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对啊,苏音,你今天也累的够呛的了,我也负责守夜,你去休息吧!”久奈和之语劝她去休息,她摇头拒绝了,齐修他们还没回来,她怎么睡得着。 久奈见劝她不住,也只能陪着一起等。之语也是坐在篝火边,只是神情有些异于往常,眉头蹙紧,神色似乎有着烦恼。苏音只顾低头出神,竟也没注意。 到得半夜,齐修他们还是没有回来,周围寂静无声,只有柴火被烧发出噼啪响声。每个人都沉默无声,气氛凝滞。极度静寂的情况下,异样的声音也就格外明显。 之语和久奈刷的转头,却是对着相反的两个方向,同声低喝:“谁?”她一惊,那声音她也听到了,细细的,好像很远又好像离得很近,钻进人耳朵里,有些像昆虫振翅的声响,嗡嗡的传进耳朵深处,在脑海里回想。 “唔!……”她最先捂住双耳,脸皱成一团,头晕脑胀。“苏音,你怎么样?”久奈急着查看她的情况,话音才落,就听那声音又近了一些,他也渐渐受不住跪倒在她面前,却还执拗地紧扣她手腕。 “就是这个,昨晚的声音就是这样的!”小波脆嫩的童音响起,之语脸色难得严肃,只是隐隐透出更加复杂的情绪,她强撑着起身大喝:“都捂住耳朵,别听!” 说完,之语起身摇摇晃晃向她走近。与此同时,她发现夜色笼罩下,苍白的月被乌云遮掩,周围竟慢慢弥漫白雾,雾气像是自有意识,逐渐地,越来越浓厚,将他们包围在其中。 之语无力地跪倒在她身前,双手异常用力地抓住她的肩膀,迫得她已经快要飘散的意识稍稍回笼。费劲儿地对上之语焦急的眼神,她听到之语有气无力地说:“苏音……你一定要保持安静,千万别出声……这样她就找不到你!……还有……等会儿你看到的一切……或许都是虚假……不要相信……知道吗?……记住……” 嘴巴被不容置疑地掰开,有什么被塞进嘴里,她被迫吞咽下嘴里的东西。那东西滑下喉咙,落进胃里,一路清凉入肺。随着那清亮,她的意识也瞬间清醒过来,只是她异常惊恐地发现,她全身麻痹,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也没有了。 在模糊的视线中,她看见之语做出术式,身体便陷进了奇异的虚空。弥漫的雾气中,她听到齐修和葛陆他们焦急的喊声,隐约可以看见靠近的人影,只是都脚步踉跄。 最先倒下的是之语,接着所有人全都倒了下去。她焦急万分,却惊恐的发现自己的意识也在渐渐陷入沉黑。 她在一阵阵铃声下清醒过来,那声音空灵飘渺,仿佛穿过重重纱幔,才隐约传进她脑海里,直达灵魂深处。她知道自己并没有睁开双眼,却奇异地能看见眼前的一切。 漂浮在虚空中,周围一片黑暗,她以为自己像猫一样,有了一双透视眼。那真是一种奇特的感受,从上往下俯瞰,云雾缭绕,她错觉自己灵魂出窍,飘在了夜空中。可是,她知道这里并非现实,也不是夜空。 那铃声一阵阵的,到后来竟是急切了,震动的频率加快。却是围着她,时远时近,可就是不愿离去,只在咫尺间徘徊。她猜测,那铃声的主人在找的,就是自己!可因为某种原因,而无法找到。是之语喂给她的东西!对了,之语!还有齐修他们也回来了!他们现在怎么样? 她想去找他们,可身体如坠千斤,动弹不得。下一刻,她倏忽瞪大眼睛。眼前虚无的黑暗涌动,白雾向两边散去,黑暗也像在被无形的力量撕扯。哗,一下子破了一个缺口!缺口渐渐向两边拉伸,像竖着的眼睛张开眼皮。 那张开的缺口形成了椭圆的形状据不再延伸,露出的空间一样黑沉且白雾弥漫。她脑子里瞬间闪过齐修的身影,椭圆缺口里面立即感应到了一样,白雾迅速散开,里面也明亮了起来,接着景物逐渐清晰。她惊讶不已,因为在那好像电视荧屏的缺口里,她果真看到了齐修! 齐修站在一栋古色古香的院子里,神情有些呆怔。她不知道齐修在做什么,下一秒,一个孩子突然出现,直直穿过了齐修的身体,向拱门那里走去。齐修明显露出很震惊的神情,她也很震惊。因为,她同时看到了两个齐修!站着的那个是现在的齐修,而那个穿过他身体的孩子,极其黑的眸子和头发,五官虽然没长开,气势也已透出冷淡。这分明就是齐修六七岁时候的模样! 齐修跟着孩子也往那里走,她的视线紧紧跟随。越过拱门,是一座庭院,屋子建在荷花池上,有一名身材曼妙的少妇倚栏而坐,少妇穿着翠色绣金丝旗袍,裸露出来的肌肤白嫩如雪。少妇眼前正站着一位二十多岁的男子,男子穿素色唐装,气质温润如竹,两人谈笑宴宴,光风霁月。 甫一看到那男子的脸,她吃了一惊,这分明就是齐修那死去的兄长,前不久他还对她托孤过! 少妇怜爱地抚摸男子面颊,满目慈爱温柔,男子眼中也满溢孺慕之情。幼年齐修就站在廊庑下望着他们,不走前一步,小小年纪,脸上便神情寡淡。兄长发现了幼弟,立即爱怜地招手叫他过去。 小齐修抿抿唇瓣,慢慢走近了。兄长对幼弟温柔似水,呵护有加,只看那少妇虽也招呼关爱,却比之刚才淡上许多。 就在此时,白雾突然合拢,眼前庭院变换,再分开已是室内,幔帐间,有人影浮动。还是那少妇,只是神情看着不对劲儿,好似有些恍惚。齐修站在屋角,静静望着少妇,少妇已算不得年轻,却依然美艳。 她看见齐修垂在两侧的手掌紧握,鲜红液体一滴滴滴在地面。从外间进来一名少年,少年眉峰已有棱角,含着冷峻。那冷漠在少妇面前,陡然柔和下来。她很吃惊,因为那少年便是齐修! 少妇见到少年像是看不见一样,依旧眼神涣散。少年轻捏她白嫩手掌,轻声呼唤,少妇渐渐转过脸来,眼神聚焦,竟猛地惊喜异常,双手捧住他面颊,泣声喊:“蘅儿,我的儿,你终于回来看母亲了?我的蘅儿,蘅儿,母亲好想念你,这么些日子,你都去了哪里?……” 少妇神情激动,少年急忙安抚:“母亲,母亲!你看清楚,我是修儿,不是哥哥!你看清楚!”少妇陡然睁大双眼,却又立即勉强笑了一下,颤着声道:“不对!不对!你就是我的蘅儿,蘅儿不要骗我!” 少年咬牙,眼中流露痛苦,坚定地对上少妇眼睛道:“我就是修儿,哥哥已经不在了!”女人倏忽将眼睛瞪至极致,里面流露惊恐绝望,以及歇斯底里。她尖叫:“不!不!不可能!我的蘅儿呢?我的蘅儿呢?你把我的蘅儿弄到哪儿去了?都是你!要不是你,我的蘅儿不会走!都是你!都是你!你不该存在,我当年就不该生下你!” “啪”少年齐修白玉般精致的脸歪向一边,上面鲜红指印。女人还在尖叫,双手成爪抓向少年,少年不躲不闪,脸上脖颈立即多出无数血痕。疯狂混乱的情景中,那张脸依旧死寂般平静,琉璃样的眸子里,却没有光彩。 场景再次变换的时候,齐修浑身巨颤,她从未见过齐修这样失于冷静与克制。只见雅致内室里,家具翻到,一片狼藉。女人疯狂地骑在少年身上,双手掐住他脖颈,面目狰狞。他在挣扎,女人在吼:“你要是死了多好!死了多好!你去死!去死!” 少年被下了药物,浑身无力,即使挣扎也逃脱不出,脸憋得胀紫,性命垂危之际,他已意识迷离,猛地一阵爆响。自少年体内刮出一阵灵爆,四周皆被眨眼摧毁,女人更不能幸免,倒地时,已大睁双眼,嘴角流血,已是咽气! 看到这里,她已震惊不已。再看齐修,已经抖得不成样子,如风中落叶。他终于跪倒,双手抱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不!不!不是这样!不是这样!不!” 第一百三十八章 乱情 场景在齐修跪地悲吼的时候,就如同雾气般逐渐消散。一片黑暗虚空中,只有齐修跪在地上的背影,他在喃喃自语。她知道齐修很痛苦,精神面临崩溃边缘。她想要靠近他,哪怕拥抱一下,拍一下肩膀,却是无能为力! 她和齐修之间,似乎被一道无形的障壁分隔两边,她只能眼睁睁地看他痛苦挣扎,却怎样也无法靠近分毫。 正焦急无措的时候,齐修周围的黑暗又开始涌动,像墨汁被冲洗干净般,露出夜空与树林。这里,是他们的营地。而此时的营地正一片狼藉,有一道凛冽背影傲然立着,纤细手臂前伸,手掌抓住一人脖颈,那人正挣扎,看清脸面,她吓了一跳,却是林铭! 齐修已经停止悲吼,慢慢站起身子,头低垂着盯住脚前一具尸体,那娇小的身体不正常的扭曲,原本水汪汪的眼睛大睁而无神,里面盛满不可置信与惊恐。小优死了,再看不远处,躺着小波和小吴。 之语和葛陆全都死了!他不可置信地扑上去查看他们的尸体,下意识地寻找着,就怕真的会看到最不想看到的那具尸体!这时那道背影转过来,他怨愤而震惊地望着那张冷漠的脸孔。“你是谁?你把苏音弄哪里去了?” 那张冷漠的脸陡地露出诡异地笑容,嘴角几乎咧到耳根,随手将快要窒息的林铭扔开,林铭像个破布娃娃被抛出七八米远,又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面朝下躺在地上,没了声息。轻细而雌雄莫辨的声音缓慢道:“这么快就不认识了?你们不是来找我要人的吗?” 齐修瞳孔微缩了缩,才咬牙恨道:“是你!”那人点点头:“对,是我!至于苏音,她是我的,我对她很满意!这么完美的身体,这么无与伦比的力量!呵呵,呵呵呵……”那人笑得弯下腰,眼角有泪光,配着眼下的氛围,着实神经质! “你要做什么?你要敢,我杀了你!”齐修俊脸铁青,神色阴狠无比,整个人散发出实质般冰冷的气场。火光照亮他半边侧脸,投下暗影,明明灭灭间,好似修罗恶鬼! 那人陡然笑得更大声了,嘲弄他道:“你要杀我?你杀的了吗?就凭你现在的力量?痴人说梦!”齐修牙帮鼓动,好似压制怒气。看出他不服,那人手一挥,大笑道:“那好啊!我就姑且与你玩上一玩,你想知道我要对她做什么?你看看不就知道了。而且,我还想知道,你能做什么呢?哈哈……” 随着挥手动作,地面开始颤动,地面裂开,从地底冒出无数地刺。地刺中间耸立一道岩柱,有一抹身影被绑缚其上。那身影低垂着头,乌黑长发将脸遮掩住,四肢被荆棘捆缚,大大张开悬空,鲜血洒遍身躯,热血还在一滴滴往下流。 甫一看到那身影,齐修浑身俱震,身体迅速紧绷,犹如一头猎豹,蓄势待发! 似乎对齐修的反应很满意,那人炫耀道:“怎么样?人你已经看到了,那么,接下来,开始表演!”地面震动,有地刺斜刺里冒出来,一下子戳进“她”的手臂,鲜血喷溅。 齐修浑身一震,身形迅速移动,要冲向岩柱,那人却比他速度更快,挥手间无数小刀般的地刺密集如雨,铺天盖地射向他。不得已他只能防守,寸步难进!那人啧啧道:“你怎么这么失礼,为了奖赏你,给你看更好的吧!” “啊啊啊啊……”凄厉的惨叫,让听者透骨发寒。再看岩柱上,“她”的右臂已被荆棘生生扯了下来,露出来的缺口,血肉模糊。“苏音!”齐修目眦欲裂,张口惊喊! 那一声喊,其中浓厚惊怒悲绝的情感,让只能旁观的她揪心!她急切地想开口叫他,想告诉他,那不是她,真正的她在这里!在这里! 扯断右臂,接着是左臂,然后是左腿,右腿!凄厉的惨叫,悲绝的嘶吼,兴奋疯狂的大笑声,交织成一幅人间炼狱般的画卷!齐修发了疯般攻击神秘人,甚至连血符也用了出来,可就像打进了棉花里,一点作用也没有。相反,神秘人越发疯狂,无数细小锋利的地刺划破他的身体,伤口不断增加,却没有一道致命,不多时,齐修便浑身浴血,衬着疯狂的模样,显得更加狰狞! “你很痛苦?你想救她?可是,她已经没有了手脚,你还能拿她做什么?难道你希望复活的母亲是个废人?啊?”冰冷嘲讽的声音,齐修伤痕累累的身形却是顿住了,她听了第一反应便是疑惑,然后是震惊!齐修要复活自己的母亲?而且…… 失血过多,齐修脸色苍白,灵力透支的身体也显得摇摇欲坠。他跪倒下来,神情挣扎而痛苦:“不是!不是!你住嘴!滚!滚开!”他歇斯底里地大喊,神秘人却不给他机会:“什么不是?你不是为了这个才接近她?你最重要的母亲还等着你去救呢,现在,她马上就要死了,你拿什么去救呢?恩?哈哈哈哈……” 神秘人狂笑,眼神邪戾而兴奋,恍如嗜血野兽。随着神秘人手上动作,他眼睁睁看着荆棘慢慢缠绕“她”的脖颈,渐渐收紧,鲜血喷了出来,“她”在悲鸣,“她”的头颅要被生生扯断了,他终于忍不住仰天悲啸:“不!……” 与此同时,她终于冲破了禁制,喉咙找回了声音,她在喊:“齐修!”响天彻地! 刷地一下,就像电脑瞬间黑屏,虚空幻境里的景象突然陷入黑暗。她惊惶地扑上去,不停地摸抓,想要找出穿过这无形屏障的缺口,她要到齐修的身边,告诉他那个“她”是假的!可是,不论她怎么找,怎么喊,终究无济于事! 浓烈的绝望情绪涌上心头,她有想哭却哭不出来的冲动。正在此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伴着一句叹息似的话语,钻进她耳中,在脑海里盘旋,“终于找到了,原来你躲在这儿呢!” 她惊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脖子就被使劲儿掐住,提在半空!倏忽睁开双眼,她看清了眼前那张美丽的脸,月色下好似泛着珍珠般润泽的微光。一眼之下,她震惊,以为是之语,可再看才发觉不是,此时掐着她,嘴角挂着诡笑的,是花婕! 双手使劲儿扒着脖子上的手,花婕看似柔弱,力气却大的惊人。她垂死挣扎之下,那只手依旧铁铸的般,纹丝未动!与之语九分相似的脸凑近她,低语:“你藏得真好,可要我费了一番功夫呢!” 弹动双腿,她用眼角余光察看周围,发现白雾中露出森林的棱角,她还在原地,只是看不见齐修等人的身影。 “你……想干什么?……放……放开我……”她极其艰难地说话,想尽力拖延时间,脑子里飞快转动着。 “那怎么行,我可是来抓你的!放心,我不会动手要了你的命的,你就乖乖的!”花婕说话一贯轻声细语,温柔似水,用在当下,却无端狰狞诡异!随着话音,手上力气越大。她忍不住要翻白眼,这女人像个变态!表里不一!嘴里说不要她的命,手下却是将她往死里掐! 氧气渐渐无法吸进肺部,她头脑已经开始发晕!快要支撑不住之际,一声怒喊传来:“住手!”掐着她的手猛地一个抖动,松了!她无力地摔在地上,抚着脖子猛咳,边戒备地盯着僵立的花婕边用手肘撑地往后退。 “苏音,你还好吧?”“苏音,你怎么样?”是脆生生的童音和温润而急切的男音,小波和葛陆都在!呼~她忍不住松下一口气。这是不是证明刚刚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葛陆他们都没死,那些话,也不是真的! 葛陆和小波扶起她往后退,直到站在之语身边。刚才喊话的就是之语,此时她正与花婕对视,余光见苏音回来,就低声问:“苏音,你怎么样?”她摇头,哑着嗓子道:“我没事,可是齐修他们……”“这个待会儿再说,你先和小波在一起,知道吗?”“恩。”她点头。 手臂上突然一紧,她转头看去,是葛陆!此时葛陆严肃地望着花婕,满眼都是沉痛。突地,葛陆松开了她,走上前,压抑着情绪道:“花婕,你,为什么这么做?”一句话,问得却是无比艰难,里面包含多少震惊与不可置信! 花婕平日里温柔似水的眼眸,此时冷冽地扫了他一眼,便冷哼一声,将头偏转到一边。见花婕这般反应,葛陆浑身一震,露出受伤的表情。他顿了顿,便一步步走向花婕,“花婕,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在这里?这一切,并不是你做的,对不对?” 他声音轻柔似羽,好似怕将花婕吓跑了。苏音转头,看见之语面上流露悲伤情绪,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捏得泛白。再看花婕,面对渐渐靠近的葛陆,她并不后退,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楚脸上神情。 见花婕这样,葛陆放松情绪,声音也露出期冀:“花婕,跟我回去好不好?”他伸出手,想要拥抱花婕。眨眼间,事情突变。花婕猛地对着葛陆击出术法,葛陆没有防备。一下子被击飞了出去,躺在草地上捂着胸口,呕出几口鲜血,望着花婕的眼神,满是不可置信。 之语冲向葛陆,挡在他面前对花婕怒吼:“你干什么?你疯了吗?”花婕冷眼看了之语一眼,转而望向葛陆的眼神竟然流露刻骨的恨意,那恨意如此浓烈,让旁观的苏音都看得背后发寒,好似毒蛇缠身! “我干什么?我要杀了他!”花婕话语含冰,指着地上的葛陆,眼神透出憎恨! “为什么?他可是陆哥啊!你们不是……”之语瞪大眼睛瞪着花婕,不可置信的喊。 “住嘴!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花婕冷冷喝道,硬生生打断了之语。 之语脸上露出复杂苦闷神色,望着花婕,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成想,花婕突然低下头,发出一阵阵笑声,那笑声没有一丝笑意,比哭还难听!听得他们都露出不解和惊慌的神色,苏音就怕花婕一个神经不正常,把他们给害了! 花婕越笑越大声,到最后竟似泣音。陡然抬头,花婕怨愤地盯着之语和葛陆,拿手指着之语,恨声道:“都是你的错!” 之语一愣,好似没明白,就问:“你说什么?” 手无力地垂下,花婕低头喃喃:“都是你的错!是你的错!都是你害的!……”之语蹙眉,总觉得哪里不正常,便肃声道:“我并没有对你做过什么,你为什么这么恨我?”如果恨,那也应该是她恨花婕! 没想到之语的之语的话刺激到了花婕,她倏地抬头:“对!我当然恨你!都是你!你凭什么对我视而不见!你凭什么爱上别人!”面对花婕的情绪激动,之语只能深吸气,尽量冷静道:“花婕,如果是陆哥的事,我不会道歉,是我先遇上的他!就算他真正爱的是你,你也没有权利阻止我也爱他!” 花婕受了刺激,全身灵力快速流动,衣袂长发无风自动。她仇恨地瞪着之语,手上一挥,却是对着苏音和小波而来!真是受了池鱼之殃,苏音和小波被劲风扇飞,两人在地上滚了老远,啃了一嘴灰才爬起来。 见花婕迁怒,之语急喊:“花婕,你够了!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身为家族继任者,你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什么后果吗?”听了之语的话,花婕露出无辜不解的神情,突然笑了:“家族继任者?哈哈哈……谁稀罕那种东西!要是都死了更好,那样的家族谁爱要谁要!” 之语蹙眉:“花婕!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疯了?”花婕情绪激动:“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也知道我要做什么!不清楚状况的一直是你!你以为我爱上了葛陆?”花婕语气太诡异,那其中的嘲讽意味,让葛陆心痛如绞! “哈哈哈……太可笑了!花语!你不该爱上他,你爱的不应该是他!都是因为你爱上了他,我才刻意接近他,让他喜欢上我。我成功了,他真的很爱我,然后我故意嫁给别人。他真的是一个懦夫,那一天我故意诱惑他,让他带我走,可是他不敢!他不敢!哈哈哈……他这样的懦夫,你怎么看的上!”花婕话中满含恶意,葛陆已怔在那里,不知该作何反应。 “你住口!花婕,你到底想干什么?”之语忍不住烦躁,厉声喝问。花婕终于停下笑声,转向之语,脸上露出一种难解的复杂神情,她问:“你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你真的不知道?花语,我们是孪生姐妹!我们两个,从出生以前就在一起了,我们本来就应该是一体的!可是,为什么,不论我做什么,你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之语瞪大眼睛,哑口无言。花婕神情痛苦,声音拔高:“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不看我?为什么不看我?我们本来应该是这人世间最亲密的存在,可是你却拒绝了我,你讨厌我,无视我!你喜欢上了那个懦弱的男人!他有什么好,你凭什么爱上他,你应该爱的是我!是我!” 听到这里,苏音忍不住张大嘴巴,说不震撼谁会相信!估计之语和葛陆更是惊讶得不能自已了! 花婕胸口剧烈起伏,因为激动而气喘吁吁。之语终于稍微反应过来,努力用艰涩的嗓音说道:“花婕,你是我姐姐,我只是你的妹妹!”花婕又笑了,笑中带着哭音:“哈哈哈……对,你是我妹妹,可你认过我这个姐姐吗?现在你已经是王家的人了,都是那个该死的老家伙,要不是他,你也不会被送到王家,也不会离开我!你就不会遇上葛陆!” “你无视我,讨厌我,那好啊,我就彻底让你注意到我!我要让你恨我!”最后一声高喊,花婕突然发难,眨眼瞬移到之语身后,一手掐上葛陆脖子,一掌拍向之语,之语脚下点地飞速倒退,避过那一掌! 花婕将葛陆一米八的个头举得离地,葛陆身受重创,在花婕手下根本动弹不得。苏音在旁看了,就要冲过来,嘴里喊:“陆哥!你放手!”说着手上结印,无数藤条从地下冒出,化作鞭子抽向花婕。 花婕身影转瞬消失,眨眼又出现在苏音眼前,一把又将她掐住。之语看他们两个都受制,立即喊道:“花婕,你干什么?快放手!”花婕瞄一眼苏音,冷笑道:“我猜的果然不错,花语,你一直都在隐藏实力,是不是你给她吃得消香丸?难怪我会找不到她!” 第一百三十九章 破身 苏音想要发动术式,可不知怎么的,浑身发软,灵力稍稍提起一点儿,立即就散开了,根本无法成型!她猜测是之语给自己的吃的那什么消香丸的后遗症,这么一来,她和葛陆被花婕扼住喉咙,脸纷纷涨成酱紫! “你说的不错!是我给苏音吃的消香丸,我本来还只是怀疑,还在祈祷不是你!可是,没想到真的是你!你这么做,可知道陆哥有多么伤心?”之语站在几步远处,盯着花婕,神色复杂哀戚,眼底深藏担忧情绪。 “哼!又是葛陆!你只会想到他会多伤心,你可会想到我有多伤心?他伤心?他痛苦到生不如死我才高兴!我恨不得他立即就死在你面前!”花婕面露狰狞,掐住葛陆的手青筋暴突,葛陆痛苦地挣扎,嘴角流下艳红鲜血。苏音和之语看了一惊,这是喉骨被弄伤了! “花婕,你冷静一点!你先放开苏易和陆哥,我们好好谈谈!”之语双手虚伸,恳切地望着花婕,弓着身体,想要慢慢靠近她。 花婕后退一步,手下更是用力,她闷哼一声,之语便不敢再往前。“哼!花语,你明明不是废物,却要隐瞒。为了这个没用的男人,你可以放弃家族,放弃一切,去当王家的傀儡过一辈子!我怎么会放过他,今晚,他必须得死!” “花婕!你别太过分!再发疯,我就对你不客气了!”之语终于忍不住大喊,花婕突然仰头大笑,状似疯癫:“你对我不客气?来啊,我倒要看看你要对我怎样不客气。” 话落,之语身影化作疾风,刮向花婕。她伸手击向花婕胸口,却扑了空,被打散的只是一道残影。“你的实力就这样?花语,你太慢了。你看,他们快要死了哦!”花婕讥讽的声音激起之语的斗志,两道身影在空中划来划去,却总是无法交集。 被提在手上跟着高速运动而晃来晃去,那滋味当真难受至极。苏音翻着白眼,终于积蓄起力气,趁着花婕落地正要起跳的瞬间,手上施巧劲一掰,这还是之语之前教给她的防狼术,没想到却用在了这里!花婕原本如钢铸的手不得已松开,察觉到时便怔愣了一下。 趁着花婕发怔,苏音没有滑下去,而是双腿猛地紧紧夹住她的细腰,抓住掐着葛陆的手,就要故技重施。哪里想到花婕已经反应过来,手上一抖就要将苏音扯下来。情急之下,苏音没办法掰开花婕的手,看着在眼前晃动的皓腕,想也没想就一口啃了上去。 那一口,苏音可是下了死力气的!入口就尝到了腥甜味道,剧痛和震惊让花婕高声尖叫,瞬间乱了阵脚。葛陆被远远甩开,花婕狠劲儿拍了她后心,喉口涌起腥甜,她连忙咽了下去。见她怎么也不肯松口,花婕厌恶地甩着手臂,像要甩开蟑螂一样,将苏音甩得上下纷飞。 终于坚持不住,苏音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儿,满嘴鲜血,模样很骇人。花婕看到自己雪白纤细手腕上血肉模糊,立即暴怒,转向苏音:“贱人,我杀了你!”花婕冲向苏音,那一刻苏音紧闭双眼以为自己要完了,耳边却听之语喊一声:“苏音!”接着,她被大力推了出去。 瞬间昏黑的意识,让苏音立即明白之语又将她推入了虚空!重新睁开双眼,她四处走动想要找到回去的方法。她很担心之语和葛陆,小波。可不知怎么的,上一次只要她一想就会看见对方,这一次不论她怎么想就是见不到人! 苦恼地坐在原地,她很沮丧颓废!才坐下,四周便产生了变化,看着身前的椭圆缺口,这一次里面的人是林铭。她看了他的半生,颠沛流离,苦苦挣扎,将莫须有的理由当做信仰,当整颗心都沉沦黑沼的时候,只有心底那一道身影是纯洁光亮的,就算他们从未相识,他也傻傻追寻! 那一瞬间,她无言,望着那场景渐渐淡去。下一刻浮现的是小优,幼小的女孩,在昏暗的囚牢里瑟瑟发抖。冬日里大雪纷飞,雪花透过栅栏飘进瘦弱的手掌,转瞬融化。女孩专注于外界的而来的一切,带着新奇与渴望。孱弱的身体,褴褛的薄单衣,青紫的手脚,呵出的热气。形成无比孤寂的画面。 有人进来将女孩拖走,不顾她的挣扎哭喊,被关进那间密室,她体验到了世间最痛苦的黑暗。活下来也只是行尸走肉,不停地杀人,杀人,还是杀人。大眼睛没有神彩,精致小脸只是麻木。 女孩陷入了沉沦,黑暗将其无情吞没,没有人会注意一个废物会怎么活,如果她连这点价值都没有了,没有人需要自己,她,不知道还要怎么活下去。 好冷,好黑,好可怕,女孩在哭泣,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能有什么办法,让她脱离出去吧!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却想要改变。终有一天,一束光笼罩而下,那座囚笼被打开,逆光而立的矫健身影,看不清脸,却对她义无反顾伸出了手! 终于,终于,终于有人需要她了,终于可以离开,终于还有什么人,会让她欣喜若狂,不顾一切的跟随而去。一场无边业火,烧灼了罪恶的一切。有人在哭号,如同恶鬼,她站在火光辉映的地方,笑得无比纯洁灿烂。 苏音团缩着,手掌因为紧握而渗出鲜红,瞪大的眼睛红成一片,却仍是瞪大看着,接着是小吴,小波…… 当缺口中不再出现场景,她已不知过了多久。缓慢地站起身,全身动作凝滞,期间还歪了两下,可是从她身上刮出的气场,硬是将虚空划破,虚空迅速随风瓦解。抬腿步出去,月华洒下柔和细纱,将森林草地温柔掩盖。 不远处有水流哗啦声,一声声节奏分明,像人沉重的迈步于水中。她愣在原地,望着那晃荡在河中的,恍如失了魂魄的人影。月色在他苍白的侧脸落下阴影,他犹如被抽空了气力,没走一步似乎都艰难无比,身形佝偻,手臂无力地晃动。 “齐修……”她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清幽幽的,犹如女鬼呻吟。可对方听到了,她很清楚的看见,那张慢慢抬起的脸上,黑得不可思议的双眸,那眼中本来破碎无光,再看清的瞬间,瞬息爆发亮光,亮得不可思议。 对视的一瞬间,她呼吸一滞,心头猛地一痛。齐修望着她,苍白褪色的嘴唇抖动着,终于挤出了声音:“……苏……音……”“哗啦啦……”水声猛烈,齐修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期间因为慌张而滑倒一次,却是爬了几步继续站起来,那双涌动浓烈情感的双眼一瞬也未离开过她身上,紧紧锁住她,叫她动弹不得。 “唔……”被拥进湿寒冰冷的怀抱的时候,苏音以为自己会被揉进他身体里,那么强劲的力气,骨头咔咔作响,剧痛的感觉让她不自觉蹙眉。 “苏音……苏音……苏音……不要死……不要……”一声声呼唤,从紧紧埋进脖颈的人口里吐出来,好像喃喃自语,可每一声都好像击打在她的心脏,那样痛到极致,她错觉是他用呼唤传来,要她感同身受。 慢慢环住那高大却细细颤抖着的身躯,手掌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抚在他后颈,一下一下,好似安抚受伤的兽。尽力让自己的声音轻柔,她安慰他:“……我在……我在……没事了……那些都是假的……我没事……没事了……” 齐修浑身剧烈颤抖了一下,然后她停止颤抖,刷的一下抬头俯视她。她尽力笑得温柔,齐修双眼渐渐露出迷离失神,其中满溢着痛苦绝望,看得她心肝巨颤。 冰冷苍白的手指极轻地抚上她面颊,小心翼翼好似面前的是易碎的玻璃娃娃,刚一触及立即离开,犹豫一下,然后完全捧住她面颊。 “苏音!苏音!苏音!别走!……”她以为自己看到了那破开绝望痛苦的情绪,是欣喜若狂!下一刻,嘴唇被捕获,好似要吞吃下她的举动,让她有些难以承受。微微挣扎后,便随他去了。 终于放开她时,她已目光迷离,快要因窒息而晕过去。脸被捧起来,雨点般轻柔的吻落在她的额头,鼻尖,眼睛,脸颊,嘴角。一下一下,急切而轻如落羽。 齐修喃喃自语般唤她,神情还有着深沉的恐惧与无措,他举动焦躁急切,她阻挡不及,等稍微清醒便想要阻止。“齐修……齐修!你别这样!你怎么了?……齐修?……我在这里!……你别怕……”她用劲儿抓住他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想让他稍微清醒。 没成想,刚一对视,她便怔住了!齐修有些不正常,她知道,他在害怕,拥住她的身体仍忍不住颤抖……所以,她还是放开了手…… 痛楚袭来的瞬间,她狠狠掐住他肩膀,指尖入肉!混乱中,她想要看清齐修的脸,双眼却因为泪光模糊,只见那俊逸清秀的脸上,隐忍的棱角…… 第一百四十章 我信他! 终于放开她时,她已目光迷离,快要因窒息而晕过去。脸被捧起来,雨点般轻柔的吻落在她的额头,鼻尖,眼睛,脸颊,嘴角。一下一下,急切而轻如落羽。 齐修喃喃自语般唤她,神情还有着深沉的恐惧与无措,他举动焦躁急切,她阻挡不及,等稍微清醒便想要阻止。“齐修……齐修!你别这样!你怎么了?……齐修?……我在这里!……你别怕……”她用劲儿抓住他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想让他稍微清醒。 没成想,刚一对视,她便怔住了!齐修有些不正常,她知道,他在害怕,拥住她的身体仍忍不住颤抖……所以,她还是放开了手…… 痛楚袭来的瞬间,她狠狠掐住他肩膀,指尖入肉!混乱中,她想要看清齐修的脸,双眼却因为泪光模糊,只见那俊逸清秀的脸上,隐忍的棱角…… 激情退去,她被厚实外套裹住,蜷缩在齐修怀里。齐修将头紧紧埋进她脖颈,已经很久,温热吐息喷洒在她锁骨,感觉有些痒。 初尝禁果,苏音并没有获得多少欢愉,反而因为齐修动作过于激烈而痛苦异常。好在后面齐修已经清醒许多,动作自然放柔。虽然还想继续温存下去,却因为她的推拒也没再继续。 “齐修,陆哥那边情况还不清楚,我们去找他们吧?”推推齐修肩膀,她轻声问,虽然身体还是很累,可因为担忧还是强撑着没有睡着。 “唔额!”怀抱突然变紧,她被嘞得闷哼一声。齐修声音闷闷沉沉的:“别喊其他人的名字,苏音。”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五味杂陈,却抵不住一丝丝愉悦与苦涩味道。他终究还是在乎她!不论这中间夹杂着什么…… 猛地,齐修浑身一震,突然抬起头望向一处,眯着眸子不知道在感觉什么。然后他迅速转过头来,“快穿衣服,有人来了!”她吓一跳,脸忍不住发红发烫,在齐修的帮助下手忙脚乱地将衣服穿好。 才刚站好,林子里就传来脚踩落叶的窸窣声。齐修伸手挡在她面前,全身肌肉绷紧,月色下的侧脸,显得冷峻犹如刀刻。“谁在那里?”他声音冰寒,透着杀气。 “苏音,齐修?你们怎么样?”这声音,来人迅速从阴影中走出来,露出面貌,是林铭和顾允,后面还跟着云飞。“林铭,你们都没事吗?陆哥那边怎么样了?”一见到林铭他们,她忍不住焦急便问他。 林铭神色有些微放松,却掩不住疲倦。“你没事就好,葛陆那边已经告一段落,花婕被擒住了,花烟雾影也被破解。我们先回去营地与他们回合,再商量下一步动作!”点头,他们你决定立即返回营地。 才一迈步,苏音脚下便是一软,忍不住要跌下地,斜刺里伸来两只手臂,其中一只更快一步将她拢进怀里,另一只手臂僵在半空没有立即收回去。齐修没有看林铭一眼,而是专注地凝视苏音,声音比之往常柔和:“你怎么样?能走路吗?我背你吧。” 她摇摇头,脸上泛红:“不,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回去。”“苏音,你受伤了?”林铭焦急地问,她赶紧摇头:“不是,我只是有些累了,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对林铭温温一笑,对于这个男人,她忍不住要悲悯,心中也很纠结复杂。 “是吗?那要不要我背你……”“不劳烦林族长了,苏音有我就行!”齐修没语气的说出这番话,让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林铭眉峰一簇,便要发作。顾允在旁及时扯住他,现在起内讧不会是明智之举,且不论齐修实力让他们颇为忌惮,更何况,齐修毕竟是张家继承者! “修少,苏音毕竟是我流族中人,族长关爱族人本是理所当然,外人自然无法相比,您这番似乎不合情理了些!”顾允指尖轻扶镜框,极其理智地道,没想到齐修根本就不鸟他,直接一把将苏音抱起,径自往前走。苏音愧疚地拿眼望着他们,被一把按进怀里。 见齐修这么嚣张,林铭简直要气炸了肺。顾允倒是气息丝毫不乱,对于齐修的无礼似毫不在意。按住林铭肩膀,顾允平心静气道:“族长,他果真对她非同一般!”林铭身形一顿,表情立即沉敛,眼神透出杀意:“是不是,还有待考证!未到时候事情如何还未可知,他会怎么做,谁也不知道。我只能说,要是他最后还是如当年般……那么我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这个世上,也不再会有张家!” 冰冷刚毅的脸庞,透出入骨杀意,非是过着饮血求生的人,不可能会有这样令人胆寒的戾气。望着这样的的林铭,顾允无声叹息,却是半声也不吭。 回到营地,所有人都回来了。虽然没有受伤,可都大多精疲力竭,神色痴怔。虽然没有人受到皮肉伤,可苏音知道比之受伤,心神受到刺激更加严重。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不为人知,沉在心底腐烂变质的黑暗过去,那些过往,即使稍微忆起也会让人沮丧难平,更何况花家的花烟雾影更是在于将人心底最不愿看到的情景再现,以收到打击中术者精神,并在其失神疯狂的时候斩杀的效果。 这之中,受伤的反而是之语和葛陆,他们合力将花婕擒拿,葛陆用银针封穴,将花婕囚在了其中一个帐篷里,派了杰森和久神家的一个护卫去看守。之语简洁的将过程几句说完,便沉默不再说话。 之语和葛陆的外伤能靠着葛陆本身卓绝的医术和小吴的能力很快治愈,可看他们俩疲倦阴沉的脸色,她便不再说什么,只留给他们一个可以静一静的空间。不管怎么说,他们俩都是最受打击的人,只因为那个被囚在帐篷里的女人! “现在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你先睡一会儿吧。”齐修对她交代一句,侧身便去安排继续守夜,其余人抓紧时间休息了。花婕被擒,段时间内营地都不会被袭击了。趁着这段时间,他们必须抓紧调整队伍。禁卫还没有救回,他们已经死的死伤的伤,还出了花婕这件事,整个队伍的士气已经降到不能再糟糕的地步! 她知道林铭和齐修他们还有事要忙,现在最好乖乖去休息,别给队伍拖后腿才是最重要的。因此,她点点头便回了自己的帐篷。小优早已蜷在睡袋里,紧蹙的眉毛,苍白的小脸,眼角还挂着泪痕。她怜惜地摸摸小优脸颊,轻轻抚顺其刘海鬓发。 感受到她轻柔的动作,小优表情渐渐放松,鼻息更加深沉,终于沉沉睡去,已是累极。见小优睡去,她看旁边睡袋空空如也,知道之语肯定难以入睡,便叹息一声钻进了自己的睡袋。 紧闭双眼,身体已经疲倦得浑身发软,却还是没办法入睡。她脑子里很乱,却又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团乱麻!突然有轻微的响动,紧挨着她躺下了一个人。她没有睁眼,以为是之语回来睡觉了。就算睁眼了,她也不知道该对之语说些什么话来聊表安慰。 这么想着,直到一阵湿热气息吹拂唇瓣,她才猛然睁眼,浑身一震就要跳起来。哪里想到身体马上被压上重物,不是很重却绝对无法逃脱。“唔……”睁开的眼睛陷进一片黑沉,唇上的柔软只是与她紧紧相贴,接着细细摩挲,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那唇终于移开,她张嘴就要喊,被大掌捂住,那人在她耳边轻笑:“你小声些,别惊动了别人。我保证,不会再做出逾矩的行为,好不好?”她缓缓点头,等嘴上的大掌拿开,才憋着声气,蹙眉问他:“久奈,你这是干什么?” 久奈没有像往常一样。嬉笑着耍赖,而是用一种几乎看进她灵魂深处的深邃眼神凝视她,与这样看不清的眼神对视,她竟然觉得呼吸困难。久奈突然启开红唇,有些哀戚地问她:“你看到了什么,对吗?” 她浑身一震,最后还是点头。久奈埋进她肩头闷笑,“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怪物?我不是人,灵魂也不知道是谁,却能像人一样成长。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没有情感会更好?这样的我,你会不会觉得恶心?” 她大睁着双眼,直愣愣盯着帐篷顶,脑海里突然浮现在虚空中看到的场景。春日樱花飘零的庭院,一道身影穿着和服倚在回廊下,七八岁模样,长得精致漂亮,却毫无表情,犹如没有生气的陶瓷娃娃。琉璃一样的美丽眼睛,没有神彩,花瓣飘飞而过,投射出一片浅粉,转瞬而落。 秋叶漫天,他仍旧倚坐那里,然后是冬日飞雪,接着又是春日。一年,一年,又一年。几十年都过去了,他还是那样,周围来往人们早已垂垂老矣,他还是孩童样貌,一样仿佛失了魂魄,一样的,孤寂,无声…… 手不自觉抚上他后颈,她的声音轻弱未闻:“没有,我觉得,很美!”久奈浑身巨颤,顿住之后,才压抑着什么般缓声道:“你和他,已经……”她吓了一跳,却还是不愿意瞒他,只能轻轻点头:“恩……” 久奈许久不再说话,最后还是开口,“他的身上沾染了你的气息,真的很差劲。”她无言点头:“恩。”又是一顿,久奈才阴沉道:“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遵从!但是,要是他让你受到伤害,我会失控也不一定!他要是死在我手上,你会不会恨我呢?……” 她很惊讶久奈会这么问,眼角却闪烁泪光,“不会!我不会恨你!他不会背叛我,我信他!” 到最后,久奈一声不吭出了帐篷,她心头发疼,只能默默祈祷,齐修,你千万别让我失望…… 第一百四十一章 进山 “现在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你先睡一会儿吧。”齐修对她交代一句,侧身便去安排继续守夜,其余人抓紧时间休息了。花婕被擒,段时间内营地都不会被袭击了。趁着这段时间,他们必须抓紧调整队伍。禁卫还没有救回,他们已经死的死伤的伤,还出了花婕这件事,整个队伍的士气已经降到不能再糟糕的地步! 她知道林铭和齐修他们还有事要忙,现在最好乖乖去休息,别给队伍拖后腿才是最重要的。因此,她点点头便回了自己的帐篷。小优早已蜷在睡袋里,紧蹙的眉毛,苍白的小脸,眼角还挂着泪痕。她怜惜地摸摸小优脸颊,轻轻抚顺其刘海鬓发。 感受到她轻柔的动作,小优表情渐渐放松,鼻息更加深沉,终于沉沉睡去,已是累极。见小优睡去,她看旁边睡袋空空如也,知道之语肯定难以入睡,便叹息一声钻进了自己的睡袋。 紧闭双眼,身体已经疲倦得浑身发软,却还是没办法入睡。她脑子里很乱,却又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团乱麻!突然有轻微的响动,紧挨着她躺下了一个人。她没有睁眼,以为是之语回来睡觉了。就算睁眼了,她也不知道该对之语说些什么话来聊表安慰。 这么想着,直到一阵湿热气息吹拂唇瓣,她才猛然睁眼,浑身一震就要跳起来。哪里想到身体马上被压上重物,不是很重却绝对无法逃脱。“唔……”睁开的眼睛陷进一片黑沉,唇上的柔软只是与她紧紧相贴,接着细细摩挲,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那唇终于移开,她张嘴就要喊,被大掌捂住,那人在她耳边轻笑:“你小声些,别惊动了别人。我保证,不会再做出逾矩的行为,好不好?”她缓缓点头,等嘴上的大掌拿开,才憋着声气,蹙眉问他:“久奈,你这是干什么?” 久奈没哟像往常一样。嬉笑着耍赖,而是用一种几乎看进她灵魂深处的深邃眼神凝视她,与这样看不清的眼神对视,她竟然觉得呼吸困难。久奈突然启开红唇,有些哀戚地问她:“你看到了什么,对吗?” 她浑身一震,最后还是点头。久奈埋进她肩头闷笑,“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怪物?我不是人,灵魂也不知道是谁,却能像人一样成长。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没有情感会更好?这样的我,你会不会觉得恶心?” 她大睁着双眼,直愣愣盯着帐篷顶,脑海里突然浮现在虚空中看到的场景。四月樱花飘零的庭院,一道身影穿着和服倚在回廊下,七八岁模样,长得精致漂亮,却毫无表情,犹如没有生气的陶瓷娃娃。琉璃一样的美丽眼睛,没有神彩,花瓣飘飞而过,投射出一片浅粉,转瞬而落。 手不自觉抚上他后颈,她的声音轻弱未闻:“没有,我觉得,很美!”久奈浑身巨颤,顿住之后,才压抑着什么般缓声道:“你和他,已经……”她吓了一跳,却还是不愿意瞒他,只能轻轻点头:“恩……” 久奈许久不再说话,最后还是开口,“他的身上沾染了你的气息,真的很差劲。”她无言点头:“恩。”又是一顿,久奈才阴沉道:“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遵从!但是,要是他让你受到伤害,我会失控也不一定!他要是死在我手上,你会不会恨我呢?……” 她很惊讶久奈会这么问,眼角却闪烁泪光,“不会!我不会恨你!他不会背叛我,我信他!” 到最后,久奈一声不吭出了帐篷,她心头发疼,只能默默祈祷,齐修,你千万别让我失望…… 清晨,森林里弥漫雾气。他们修整好之后,继续出发。一路上已经耗费了三天,算着时日,越是多过一天,禁卫就愈加凶多吉少。他们只能加快步伐,尽快穿过密道进久神之山。 花婕被封了五感就如同与世界脱离,听不到也看不到。葛陆自告奋勇负责看守她,携着她一同赶路。有了花婕和苏音在,队伍自然被拖慢了速度,索性已经到了山口,距离已不远! 穿过密集草林,前面阿杰和信皆开路,齐修和之语跟着,葛陆和苏音以及小优三人走在中间,后面林铭和顾允以及久奈云飞走在队尾。 终于走出密林,渐渐有水声传来,而且越来越大。走到近了,竟然有些轰鸣之感。这是一块空地,抬头仰望,山壁垂直如被斧削,因为中间水汽环绕,让人有此山已耸入云霄的错觉。那水声是由山壁中间一处洞口挂下一水带,落下空地与山壁交接的水潭而发出的。 洞口离地面目测距离有五六层之高,从洞中流下的泉水看着不是很宽,因为距离高砸下来也颇有些气势,水雾升起来缭绕这着山壁,在晨光下有些绚烂迷离。 “入口就在那个山洞,可是山壁太陡峭了,而且长时间被水流冲刷,必须先上去固定绳索。”信皆如实说道。这是个技术活,同时也是个力气活,必须有人背着装备爬上滑溜的山壁,固定好绳索后,再将其余人弄上去。 “我来吧!”久奈往前走几步,就要拿起装备背上。信皆立即阻止:“久奈少爷,您怎么可以亲自做这个?”其余两个久神家护卫也露出担忧紧张神色。久奈稍抬手掌,信皆便咽下口中的话。 苏音看着久奈严肃的侧脸,比之往常少了份柔美,多了些刚强俊逸。她不禁看得出神,久奈从第一次与她见面开始,就表现的有些怪异而难以捉摸。没有了解之前,她觉得有些夸张和不真实,了解了之后便是心疼与复杂。可是像现在这样拥有杀伐决断的上层者气质的久奈,她还是第一次见。 心神微怔间,她不禁怀疑是否因为久奈不愿意她看见,还是她根本就没有稍微去注意一下他。久奈从昨晚开始就不再牛皮糖一样粘着她,而是一言不发。这回更是利落地收拾好装备,站在水潭边仰望山壁,观察计算路线。 “哗啦……”久奈走下水潭,冬日清晨的潭水该有多冷!他似乎毫不在意,来到山壁下直接双臂双脚攀上岩壁,接着便完全凭借身体的柔韧性,在各个凸起的山壁石块间腾挪转移,速度非常之快,动作也极其轻盈,甚至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他们在山壁下仰头望着,都有些惊讶。最后,久奈借着手臂在岩壁上使劲儿一撑,左脚蹬了侧面一块岩壁,然后一个完美空翻,跃上了山洞。他半跪在山洞边缘,朝下面打了个手势,身影便消失在了洞口。 他们齐齐松下一口气,信皆更是流露出崇敬赞赏的神情:“不愧是久奈少爷!”恩,确实很厉害!苏音暗自点头,这厮不去参加体操队,夺个奥运冠军奖牌,确实是埋没了! 绳索被从上面抛下来,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蹚水过去。甫一踩进水潭,从下而上狠狠一个机灵,好冷!她狠狠忍住那种入骨冰寒感觉,咬牙继续往前走。手臂突然被轻轻碰了一下,下意识转头,看见齐修走在她旁边,“还好吗?要不要我抱你上去?” 她赶紧摇头拒绝,开玩笑,不过是被破了身,不至于这么柔弱吧!再说了,从五六层楼高的山壁,背着个人上去,难度也未免太高了些!齐修也没再坚持,他本就不是能够轻易流露情感的那类人,“等会儿进去后,要跟紧我!”说完就沉默下来,她低头专心蹚水,突然就觉得这冰水也不那么冷得难以忍受了! 抓着绳索一步步艰难地往上爬,爬几步滑一下,不时地有冰冷水花溅到头上身上,不多时便浑身湿了半边。好不容易爬到一半,双臂已经开始微微发抖。该死!她突然觉得憋屈,这真不是人干的活儿,一跟久奈相比,他俩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体力差距在这时很鲜明地体现出来,她歇了一会儿,蓄积力气继续往上爬,喀,一个不小心,脚滑了个空,身体立即失了平衡。糟糕!她暗道完了!身体刚往下滑,就被从后托了起来。只是那个施力部位让她有些尴尬,身体立即便僵住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往上爬啊!”是齐修忍耐的声音,她赶紧回神抓紧绳索继续往上爬。或许是因为这个小插曲,她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力气,竟然顺利地爬了上去,中间没有再失足过一次。 被之语拉上去,她一屁股坐在水幕后面的空地,气喘吁吁,浑身湿冷,难受至极。久奈早就将无烟炉生了起来,他们必须先休整一下,至少要将衣服弄干才行,不然感冒发烧了,不仅会对行动有影响,在这缺医少药的地儿,也许还会丢了命也不一定! 从头盖下一张薄毯,她吓一跳赶紧看去,是久奈!他将毯子细致地将她裹得严实了,期间用深邃的眼神望着她,也不吭声,最后才在齐修不善的眼神下转身去了另一边,跟信皆三人共用无烟炉烤火去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没有正常人啊! 抓着绳索一步步艰难地往上爬,爬几步滑一下,不时地有冰冷水花溅到头上身上,不多时便浑身湿了半边。好不容易爬到一半,双臂已经开始微微发抖。该死!她突然觉得憋屈,这真不是人干的活儿,一跟久奈相比,他俩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体力差距在这时很鲜明地体现出来,她歇了一会儿,蓄积力气继续往上爬,喀,一个不小心,脚滑了个空,身体立即失了平衡。糟糕!她暗道完了!身体刚往下滑,就被从后托了起来。只是那个施力部位让她有些尴尬,身体立即便僵住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往上爬啊!”是齐修忍耐的声音,她赶紧回神抓紧绳索继续往上爬。或许是因为这个小插曲,她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力气,竟然顺利地爬了上去,中间没有再失足过一次。 被之语拉上去,她一屁股坐在水幕后面的空地,气喘吁吁,浑身湿冷,难受至极。久奈早就将无烟炉生了起来,他们必须先休整一下,至少要将衣服弄干才行,不然感冒发烧了,不仅会对行动有影响,在这缺医少药的地儿,也许还会丢了命也不一定! 从头盖下一张薄毯,她吓一跳赶紧看去,是久奈!他将毯子细致地将她裹得严实了,期间用深邃的眼神望着她,也不吭声,最后才在齐修不善的眼神下转身去了另一边,跟信皆三人共用无烟炉烤火去了。 眼看着久奈沉默地走开,苏音才缓缓收回视线,转眼就被眼前一双放大的黑眼睛吓了一跳,“唔哇!你干什么啊,之语?”之语退开些距离,才怪异地看着她,煞有介事道:“我滴个天啊!这位施主,在下看你面露桃花,近来必定桃花漫天,一朵接一朵啊!不过,……” “我去!你才施主呢!你才面露桃花呢!说的什么啊,乱七八糟的!”没好气地白了之语一眼,她无语凝噎!之语却不依不饶:“哎!施主,不听老人言,吃亏那可是就近在眼前啊!不是朋友我不仗义啊,我可是好心提醒你,这人呢可不能太贪心,你也不能看着每个都长得俏模样,就都留意着吧,你这叫别人还怎么活,你说不是?要我说啊,你就专选一个最好的,定下来算了!免得你一双脚,几条船还站不过来,别把裤衩给站岔了!” 她一口气没憋上来,脸涨得通红,瞪着之语,半晌没说出话来。只觉得浑身僵硬,她知道在不同方向,有几道视线激光一样射在自己身上。之语看她这模样,挺语重心长地叹息了一声,拿手拍在她肩膀,说道:“哎!你别太苦恼了,他们都很优秀我也知道,你会为难也在情理之中,虽然这世道也算够开放了,来个把三人行啊四人行的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我不是怕他们分赃不均,到时候酿成悲剧不是?所以要我说啊,还是……” “酿!我酿你个毛线球啊酿!赶紧地给我滚蛋,瞎扯什么犊子呢?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谁要那啥那啥啦!”她脸红得能滴血,根本就不敢抬头与其中一道视线对视,整个空间竟也奇异地安静下来,只有他们俩耍宝似的互掐声! “哎!苏音,你就别装了,别跟老娘说你没这个想法!”之语暧昧地凑近她,表情极其贱痞地说道。她气极,一把将肩膀上的手推开:“谁……谁想了,谁想了!你别胡说八道!”之语抬头,一脸不信,声音拖得长长的:“哦~?你没想?真的真的没想?” 她要气死了,这个之语,才多大会儿就原形毕露了,总爱捉弄人,都不知道跟谁学的,这么不正形!气急之下,她就口不择言了:“想个屁!别搞得好像你没想似的!”之语立马不干了,拔高声音,掐着她胳膊上的软肉就跟她杠上了:“你胡说!我什么时候想了,再说了,凭我的智慧与美貌,还用得着我去想别人,那都是别人巴巴送上门来的,哪有你这么窝囊,敢想不敢干!” 说着,之语还刻意挺挺傲人的酥胸,众多在场男士均默默转头划开视线,她艰难地吞咽口水,可输人不输阵啊,她还是嚷嚷回去:“你那叫啥,胸大无脑!就你这样,吸引来的只能是色狼!”“你说什么?什么色狼,你这是*裸的嫉妒!”“谁嫉妒!谁嫉妒了!你别这么自作多情好不好!”…… 一片聒噪声中,众男士满头黑线,这是什么情况,小优那三孩子还蹲在一旁,齐齐用手托腮,听得是津津有味,怕是巴不得她俩掐起来,他们好看戏呢!虽是如此,竟也没有人阻止,之语需要发泄情绪,他么都能理解!说实话,苏音还是很羡慕也很佩服之语,总能对外以笑容视人,这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即使不够坦率,那也是一种坚强…… 时光就在两人互掐度过了,这是进去之前短暂的轻松时段,进去后会遇见什么,谁也不知道,只是每个人都将神经绷紧了,整理好装备,重新出发,队形依旧是这样,只有云飞被挤得靠前了些,夹在林铭顾允和久奈之间,这样能防备他突然发难。 依旧是信皆和齐修在前探路,信皆虽然负责久神之山的守卫巡视,可是并没有进来过,也不太清楚里面的构造,所以神情也颇为紧张。久奈走在靠前一些的位置,就在苏音身后,这让苏音有些安心。 走过这片拱形的山洞,看着不太像是人工开凿的,岩壁都很粗糙,凹凸不平,洞内的空间越来越窄,到最后竟只能容两人并排通过。狼眼手电照在灰色岩壁上,她注意到那岩壁上爬满了黑灰色的树藤,树藤已经枯死了,她静下心想要感应一下,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应该是都死绝了的! 没有想很多,他们继续往前走,一时间只有每个人走在不平的甬道上的声音。突然,前面的队伍停了下来,她凑上前一看,原来是到了尽头,眼前只有枯死的树藤蔓延石壁,没有前路了! 齐修和信皆在前面摩挲,弄开树藤露出后面成块的灰色岩壁。这是一块完整的岩壁,没有什么缝隙,不想有入口的样子。几分钟后,齐修他们还在摩挲,不大的石壁,已经来来回回摩挲了很多遍了,仍是没有找到出口,所有凸出或凹陷的地方也一一按过,就是没有找到可能存在机关之类的东西!本来还因为能看大机关之类的东西而有些兴奋的她,立即有些不耐起来! 无趣地拿手电四处乱晃,看看身旁的岩壁,她伸出手揪下一条树藤,树藤很脆,没用力就“啪”的一声断了。揪下几根后,她研究了一下没看出什么,无趣地扔到一边,正准备转头,余光却瞄见什么。 刷地转头,她凑近岩壁,盯着看!这是什么?她蹙眉用手指抹了一下岩壁上附着的粉末状物,拿到眼前仔细地看!这粉末状物是白色的,与灰色的岩壁不同,不过在手电筒下看着不明显,所以很难发现! 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是什么,她继续沿着石壁往上和往下看,手指也不时地摸动几下,后来发现,只有她右边的一块石壁上有这样的粉末,而且分布范围只在人宽的距离!想了想,她对着石壁扣了扣,结果当然是,她什么也没看出来!没办法,她没这方面的知识,像电视上演的那样,能听声音就能辨别后面有没有声音,实在太高大上了! 所以,当久奈发现她一个人站在那里沉思而靠近来问的时候,就一声惊“咦”,下一刻便激动地抱住她,狂喜道:“原来入口在这里!苏音,你真是太厉害了!”她别抱得发愣,等齐修阴着脸过来,久奈自觉松开她后,齐修扣动了几下墙壁,才转身对他们轻轻点头道:“后面是空的!” 她暗自在心里感慨:原来高大上都在身边呢!流宽海带泪啊~! “你们让开些!我来把门打开吧!”林铭仔细摩挲了一下,才对他们吩咐道。齐修看了他一眼,往边上推开几步,靠在岩壁上旁观。边上众人见了也照做推开。林铭对着岩壁比划了几下,似乎在寻找最佳下手位置,看得她有些紧张,心里汗道:“不会吧,看这架势,难道要赤手空拳击出一个洞来?不如用符箓来一下?” “符箓威力不好控制,这里常年受水汽侵蚀,最好别用大型爆破术法。可是,威力不够又无法打通石壁!那么,由族长来就最为合适了!”顾允站在她身旁,冷静地推推眼镜,平静地说道。 她无声地望着顾允,什么意思,难道林铭的拳头就能比岩石坚硬?顾允瞟了她一眼,双臂环胸淡道:“别小看族长的拳头,单就握力来讲,他的就有六百千克!”啊?她不可思议,下巴忍不住往下掉!什么意思?一千二百斤?喂,那还是正常人吗? 随后一声巨响,“轰~”,尘埃落定后,看着那露出来的缺口,她整个人发怔,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是她的错,她不该还奢望自己身边还有正常的人存在! 第一百四十三章 毒虫 洞口被击穿,留出一道能容一人侧身而过的缝隙。打头进去的是林铭,他进去不过几秒功夫,就听到一声惊“咦”,外面的人很紧张地浑身一震,齐修迅速冲到缝隙往里望,一脚才踩进去,整个人就卡在那里。 “喂,怎么了?里面有什么吗?”之语声音透出紧张,刻意压低着问,衬着现在的昏暗环境,竟显得格外阴森可怖。好在随后林铭开口说话,声气没有异样,只是有些疑惑。 “没什么事,就是这里很奇怪……” 奇怪?众人面面相觑。她凑上去看了看,顿时一怔,只见在手电光下,又是一整面岩壁,凹凸不平。洞口岩壁与里面那层岩壁只一米之距,这什么意思? “呵,看来咱们要钻一次狗洞了!”林铭戏谑的声音传来,她眉头一跳,视线下意识往下看,林铭手上的手电光照在靠左边的一处,那里是仅容一名身形正常的成年男子匍匐而过的洞口,黑乎乎的,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 眼下除了穿过这处洞穴,没有其他路可走。只是他们还带着花婕,要过去就显得很麻烦。葛陆看了看众人,点头说道:“没事,我会照看她!快走吧!” 众人一个接着一个钻进去,打头阵的仍是齐修,接着是林铭,中间夹着葛陆和花婕,之语在她前面,久奈在后面。每个人都要抱着装备包一步步往里挪,行动很是滞涩难行。一时间,狭窄的甬道里回荡着一声声压抑的呼吸声。 十几分钟后,甬道还没有到达尽头,她不禁有些恐慌不安起来。心底忍不住翻涌各种想法,比如这条甬道到底有没有尽头,又会通向哪里?如果他们一直没有走出去怎么办?如果中途有什么东西进来了又该怎么办?他们串串似的堵在这里,前进后退都很艰难…… 胡思乱想间,她竟然觉得眼前有些模糊,头也有些晕胀。突地眼前一黑,她顿时惊惧得急喘几声,不过黑暗只逗留了几秒,随后视力渐渐回复。后面的久奈察觉到她的异常,立即低声问:“苏音,你怎么样?还好吗?” 她立即咬牙晃晃脑袋,知道现在不是娇气的时候,“没事!只是觉得有些憋闷罢了。”久奈不疑有他,便安慰一句:“那你坚持一下,等出去就好了。”“恩。”继续往前挪了几步,手掌撑在甬道壁上,她忍不住狠狠用力,“嘶~”极轻地叹一声。 抬起手掌瞄了一眼,她发现靠近无名指的掌上被划开了一道厘米长的血口,艳红的血液沁出来,并不多,她便没在意。只是要再往前挪的时候,前面却突然停了下来。她正疑惑要问,却听齐修突地低喝一声:“有情况!都屏气别动!” 他们全都下意识尊崇,这时候完成所有指令只在下意识的条件反射。七八秒后,齐修冷冽的声音再度传来,竟然有些紧张:“快走!有东西从后面来了!”下一秒,不用怀疑他们就明显地听到了窸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听着像是什么在爬动,而且规模很大。在他们怔忪间,那声音竟是越来越近,速度极快! 反应过来后,他们全部竭尽全力往前挪动,因为不能站起来奔跑,只能这样在窄道里磨着,后面又有追兵,而且还不知道是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本能的恐惧驱使他们快跑!可就是快不了,那感觉别提有多憋屈! 一时间,他们除了快走之外,脑子里便没了其他想法,只一味往前奔命去了!只是,几分钟后,听那声音,已是离他们极近了。不出几十秒,便已来到了头顶。她忍不住抬头去看,昏暗的光线下,那潮水般压压一片竟是全身透着冰蓝色的虫子。虫子头部很小,尾部却长着螯一样的东西,极像蝎子! “啪嗒!”当头一只虫子正要掉到她面上去,她抬手去挡,却被身后伸来的手极快地掠过,将那虫子夹住甩到后面去了。“张结界!”齐修沉着地一声喊,顿时将处在震惊中的众人吼过神来。结界张开的瞬间,从上而下便下起了虫子雨! 无数虫子砸在结界上,发出彭咚彭咚的闷响。只有她身周的虫子在碰到结界的瞬间,便发出“刺啦~”的烧灼声,眨眼化成飞灰!她没来得及布下结界,久奈就已经将她纳入了自己的保护范围。 听着这渗人的声响,他们只能更努力地往前赶,虫子这么密集,敢死队一样不要命地前仆后继,几乎将他们裹成茧,同伴的死亡对它们丝毫不起作用,只顾冲向他们。没有了缝隙,他们看不到前路,索性甬道只有一条,不用看只要往前爬便行了! 时间过了多久,她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心脏砰砰直跳几乎跳出喉咙。狭小的空间里,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喘息声,呼次呼次犹如风箱! 下一秒,往前的双手突然扑了个空,地面消失了,她失去平衡,下意识便闭紧眼睛往下掉。落地前一秒,一双手抱住她,砸在地面上的瞬间,身体不由自主地被带着往外翻滚,咕噜噜转了几圈。 手下是温软,还没反应过来,耳边“轰隆”一声巨响,哗啦啦的碎石落地声,她立刻睁眼回头看。只见一地同伴或站或躺,刚刚是林铭一拳击垮了洞口周围的岩壁,碎石落下来堵住了洞口,虫子便无法再跟进来! 她顿时松下一口气,身下便传来声音:“苏音,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她忍不住在心底翻白眼,拜托,这什么少女漫画台词啊,不过念在久奈一片诚心,她也只能站起身,伸手拉他起来。 “啪嚓!”林铭一脚踩死一只还在挣扎的虫子,鞋底踩碎外壳的声音异常清脆,液体溅出来洒在地上,“滋~”一声,竟然冒出一缕青烟,岩石地面眨眼被溶出一个指头大小的坑洞。林铭吓了一跳,赶紧抽起脚,在地面上磨蹭半天。 葛陆立即出声提醒:“各位小心,这虫子有剧毒,千万别沾上了!”话音一落,众人自然紧张地四处张望,就怕还有没死绝的毒虫,手脚也缩了缩,神情中还带着名为惊惧的东西。 齐修走前几步,蹲身拿枯树藤拨弄地上一只死虫,那死虫仰面朝天,下半身还覆盖着一层黑色的物质。齐修小心翼翼地挑起那片软皮一样的东西,用手电仔细查看。葛陆也发现了这东西,便一起蹲下察看,对于这些东西,他毕竟比较擅长。 所以,齐修张嘴便问:“这是什么东西/?”葛陆肃着脸看了看,摇头道:“不知道,我还才没见过这类毒虫!外形极像蝎子,可毒性却绝非蝎子可比!”两人对视一眼,不欲再纠结这件事,还是早些救人早些离开这虎狼之地为好!即使不认得这毒物,却体会到了这里确实很危险,后面的路程他们一定要越加小心才行! 正要站起来,却听身后一声惊喊:“小心!”齐修猛地转身,却是云飞向他飞扑过来。狠狠蹙眉,他并没有推开云飞,只是顺势双手钳住云飞双臂。只听一声轻叱:“喝啊!”清脆童音之下,一线雪亮刀光晃过,“啪嚓!”轻响之后紧跟着一声闷哼:“唔!”,竟是极为痛苦! 原来刚刚有一只没有死绝的毒虫,想趁齐修起身没有防备之际偷袭,被云飞发现正要以身作挡!幸好小优眼尖,也正好站在云飞身边,自然也看见了。她反应也极快,又是使刀的高手,快刀之下,立时将那毒虫分了尸! 哪料那毒虫就连体液也是剧毒,只几滴正好喷溅在云飞左边小腿上。立时,那块地方迅速被灼出一个洞来。连厚实的冬裤也无法遮挡分毫。看云飞痛苦的样子,必定已经伤到血肉了! 一切变故仅发生在几秒之间,待众人反应过来都是一声惊呼,葛陆更是反应极快地冲上去,“刺啦!”一声撕开了云飞的裤管。甫一看到那伤口,众人又是一阵倒吸冷气声。只短短几秒功夫,那小腿处已被灼出三个血洞,周围拳头大的皮肤呈现深紫色,而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往外蔓延! 葛陆脸色立时冷下几分,手下迅速动作,嘴里道:“必须尽快处理!快帮忙!”一语落下,齐修迅速撕下一块衣角,将云飞的腿紧紧箍住,阻止毒液运行。顾允抽出军用小刀,林铭掏出特制打火机,将小刀在蓝绿色火焰上反复烤了几个来回,立刻递给葛陆。 葛陆沉着地接过小刀,对着云飞腿上又大了一圈的伤口,一秒犹豫也没有地快速转动了刀子。动作极其优美利落,她都没看清葛陆到底是怎么弄的,就见一大块肉被生生削了下来!顿时,她狠狠抖了一下,一股股凉气直从背脊冲上脑顶,凉飕飕的,这得有多疼啊! 只看那云飞迅速拱起的身体,脸色惨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就知道了,不过他也是个汉子,极端剧痛之下也只闷哼了一下,就硬是咬紧牙关没再吭出一声。好在葛陆医术了得,只三刀就将紫色的肉剔除干净,直到紫色的血液流尽鲜红血液流出,他才将灰色的粉末洒了厚厚一层上去。那药应该也是烈性的,甫一洒上去,云飞便狠狠颤了一下。只是看那伤口血立即止住了,可见药效卓著! 接过之语早就准备好的绷带,葛陆迅速包扎好伤口,到这里时,云飞已是神色疲惫,一副虚弱模样。“开始会很痛,你忍着些。”葛陆对云飞嘱咐,云飞撑着小幅度点头,却是没力气说话了。 到此时,他们才松下一口气。葛陆转头对他们道:“他的伤势较重,不适宜马上赶路!”久奈突然苦笑道:“呵呵,恐怕我们想赶路也要先想想了!”众人应声看去,只见久奈站在岩壁下,手电正照着与先前并无二样的洞口! 猛然,众人才惊觉这里与先前的空间一般无二,都是两道岩壁,夹着一米左右的空间,手电往上照去,却穿不透黑暗。通向里面的,只有那仅供人爬行的洞口! 第一百四十四章 尿可以解毒! 又是与先前一样的狭窄空间,这让人不禁怀疑要进去山内,到底还要经过多少条这样的甬道,又会有多少“惊喜”在等待着他们呢! 云飞因为剧痛而呈现昏迷状态,葛陆看了看才说没什么大碍了,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再加上小吴“愈”的能力,云飞醒来后行动应该不成问题。 经过了一次逃亡,他们也趁着空挡休息休息,林铭他们为防有变,一把火将地上毒虫的尸体烧了个干净!那些毒虫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遇火即燃,而且烧的非常快,噼啪作响。毒液被烧着后,还会如滚油般迸溅出来。 葛陆怕烧灼后散发出来的烟气也含有剧毒,就要求他们自己制作“防毒面具”。可这一次他们带的药有限,先前也没有料到会遇上这种情形,所以面对他们期冀的目光,葛陆极具深意地扯唇一笑。 一看那笑,苏音心里就是一咯噔!葛陆为人向来忠厚温润,从来都是笑如春风,可刚刚那笑怎么看怎么觉得有戏谑成分在里面,让人觉得不怀好意。果然,葛陆平静地说明。话音才落,场面陷入寂静,每一个人表情都带着不同程度地扭曲变形!那一道道黑线,好像已经实质化,挂在他们脑顶! 从科学角度来讲,人体尿液还拥有药用方面的价值!比如说,可以解毒! 忍不住地嘴角抽搐,她还记得以往从电影里看到,某*丝主人公遭遇危难境地,生死存亡之际,迫不得已撒了一泡黄橙橙的尿在破布上,然后一把蒙在脸上!瞬间,那表情无比*!每次每次她都忍不住感叹,这是有多大的毅力啊!然而,此时此刻,就是考验她毅力的时候了,即使她有多么不想拥有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就是这样!好了,男左女右,分开进行,动作快!”葛陆一拍手掌,果断下了指令!他们分头散开,不敢离得太远以免发生意外,又因为这特殊的空间而免不了会听到某些“稀里哗啦”的水声! “苏音……一定要这样做吗?……感觉……感觉好羞人哦……”小优揪着衣角,脸蛋红得像颗苹果!看着小优这扭捏的模样,她很黑线,她也很不想好不好! 听声音,男生那边好像陆续开始了,为了避免等会儿更加尴尬,他们只好当机立断地,尿了!花婕被封了五感,所以由之语负责,将布巾蒙上去的时候,花婕没有丝毫反抗。好像要上战场一样,她们互相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将布巾掩住了自己的口鼻!尿馊气立刻冲进了气管,她差点呕出来!连忙拿手按住布巾,猛地吸气。耳边也听到几道欲呕声,她想就算是之语这样的女生,也是有些受不了的吧! 毒虫被烧后散发的气味极其难闻,瞬间将他们熏得差点睁不开眼。与这说不出味的恶心气味相比,尿馊气简直就是香味扑鼻! “哎呀!我的妈呀!这什么味儿啊,简直难闻到人神共愤的地步了!连阿杰十几年没洗的臭袜子都比不了,啊!臭死了!臭死了!”等味道稍微散去一些,之语实在忍耐不住了,央着葛陆一道风刃,刮起烈风,将那股味儿全给吹散了。这才一把扯下布巾,呼次呼次猛烈吐息,边还嘴贱的抱怨! 她忍不住要笑,勉强憋住去看阿杰,发现那张向来严肃冷硬的脸,竟也露出嘴角抽搐的尴尬神情。阿杰抖了几抖,终究还是没忍住,迎着众人的视线,正色道:“之语小姐,我们有规定,一定要保持身体清洁!……我的袜子……” “哎哟~阿杰,我开玩笑的了,我知道你们都很洁身自好的啦,没事,没事!”之语没差地摆摆手,随意道。阿杰又抽了几抽。她忍不住咕哝:“什么洁身自好!成语水平这么差,还是回到小学重新来过,改过自新好了……” “你说什么?我哪里有说错,洁身自好有什么不好?”之语斜眼瞟她。 “你就是用错了!”她理直气壮。 “那你的改过自新就用好了?你也就这水平,也敢批评人!”之语讽刺她,向来不留余力! 一听这话,她简直要气死,正要与之语掐上,腰上就是一紧。“时间有限,休息。”齐修冷冷地瞥了之语一眼,拖着她就往一边石壁走。 她愣愣地任他拉扯,直到齐修靠着石壁坐下,她被拉着靠在他怀里才反应过来。这,这姿势也太,那啥了吧。她忍不住红了脸,不敢抬头稍稍往后望。不舒服地动了动,齐修立即长腿一圈,将她结实地圈在自己的身体范围内。唔……,算了,她无法否认自己心底涌动的羞愧中,那丝丝无法忽视的甜意。 “哼!”一声冷哼,气氛顿时冷场。林铭冰着脸到旁边休息,小优看看他又看看苏音,欲言又止,被小吴拉住使了眼色。之语愤恨地怒瞪齐修,嘴里骂道:“只会破坏气氛的混蛋,有什么了不起的,小心我教苏音爬墙!” 刷一把冷刀射向之语,她勇敢无畏地与之迎视,大有你奈我何之意。齐修深沉的眸子,冰一般冷冷地瞅着她,直瞅得她心底发慌。这么多年了,齐修还是那个死样子,动不动就对人使冷刀子,六亲不认!可她还就这么没出息,每每被他的气势所震慑,她那个憋屈啊!恩~,她决定了,一定要唆使苏音至少来个四人行,气死丫的! 齐修淡淡地撇开目光,闭眼假寐,之语下定决心后在那里奸笑,葛陆看了无奈地摇头叹息,似乎能想象得出不久之后,之语又要折腾些什么了。 休息了三个小时后,葛陆取了小吴的血液,将云飞的腿伤重新整治了一遍,期间云飞数次蹙眉但没有清醒过来。由小吴的血液调配的伤药,一涂上伤口,云飞神情便松缓许多,脸色也没有那么苍白了。看来,过不多久云飞便能恢复行动能力确实不假。 看看时间,她有些惊讶地发现已是中午十二点多,正是午时。在山体里这么久,她对时间的感觉变得有些模糊。中午是吃中饭的时间,何况他们刚刚还剧烈运动过,难怪肚子有些饿了。 “咕噜噜~”声音并不很响,但她知道其他人肯定也听到了,不由得感到窘迫。耳边,齐修平静的声音问:“饿了?”她低头没说话。齐修放开她站起来,径自翻开装备包,从里面掏出无烟炉和罐头,递给她一包压缩饼干和一壶水。 “先吃一口。”她低头接过,没有拆开饼干,而是喝了几口水。 齐修开了头,其余人也都开始随意找些东西填了肚子。吃完后继续休息,积蓄体力。齐修盯着她吃完一个罐头,才放她继续休息,自己收拾了一下,最后重新圈着她假寐。从一开始,他就保持着时刻额清醒,看似睡着了,实际上密切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动向。 下午三点多,云飞醒转,葛陆看了一下愈合情况,伤口已经结痂,虽然不宜做太过剧烈的运动,但行走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云飞对于自己拖累了队伍的进度感到很愧疚,阿杰拍拍他肩膀安慰了几句,这才好些。他积极反映自己已经可以赶路,队伍可以马上出发。 虽然云飞的脸色看着不是很好,苍白中透着青色,有些虚弱的样子。可时间确实容不得再拖延了,他们也只好出发。后面,照顾云飞是伤员,便将他编进了队伍中间,走在苏音的前面。 一个接一个,他们重新钻入狭窄甬道,在里面匍匐前进。有了第一次的经历,她不禁心里发慌,就想这回又会出现什么呢?想法才冒出尖尖儿,就被她猛甩头,强制性不让自己继续瞎想下去。就怕自己想什么就真的会出现什么。人在背运的时候,就会存在这种巧合,似乎冥冥之中自有牵引力,让你去想象去感应! 她甚至想到以前看过的某种说法,说是人作为天生灵长类的哺乳动物,第六感会在无意识下发挥作用,使得人在面对即将到来的危机时,出现不同程度的感应。具体情形,比如人会觉得心悸烦躁,情绪不稳,头晕目眩之类的。这些都是第六感感应到危机时的一种外化现象,而无意识地主观想象就是其中最为普遍和轻微的一种! 也就是说,人在某一个瞬间所想的,并不是毫无根据,或是胡思乱想的结果,而是对未来的一种“预言”! 想到这里,她悚然一惊,好像在上次的甬道里,她确实想过会出现什么东西……不会吧,难道是真的?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心里也无法控制地产生恐慌的情绪。加之地底密道本就憋闷,她不由得思绪有些混乱。 “苏音,你怎么了?喘得这么厉害!”久奈低声问她,却意外地让她清醒过来。深吸气,努力控制自己的想法情绪,她要保持平静,不能胡思乱想!“苏音?”久奈等不来她的回答,疑惑地又叫了她一声。 “我没事。”她摇头暗笑自己没用,都说人都是自己吓自己,以前总觉得会被自己吓到的人很傻,这回她倒是实实在在地做了一回傻缺!转念一想,如果非要出现某种情形的话,来一场洪水还好些,可以直接将他们像抽水马桶一样,冲进山体里面去! 想法才冒出来,手掌下接触岩壁的地方立即感受到轻微的震动,那震动起先还不明显,随即慢慢加强!他们全部停在原地,齐修林铭更是将脸贴在岩壁仔细感受。 “地震?”这是齐修冷静的声音。 “不可能!久神之山所在之地绝少会出现地震!”信皆坚定的否定道。 “不对!好像有水声!”林铭声音中透着紧张,但褪不去军人特有的沉着。 一听到这话,她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哀嚎:尼玛!不会吧! 第一百四十五章 她是我的! “我没事。”她摇头暗笑自己没用,都说人都是自己吓自己,以前总觉得会被自己吓到的人很傻,这回她倒是实实在在地做了一回傻缺!转念一想,如果非要出现某种情形的话,来一场洪水还好些,可以直接将他们像抽水马桶一样,冲进山体里面去! 想法才冒出来,手掌下接触岩壁的地方立即感受到轻微的震动,那震动起先还不明显,随即慢慢加强!他们全部停在原地,仔细感受。 “地震?”这是齐修冷静的声音。 “不可能!久神之山所在之地绝少会出现地震!”这是信皆坚定的否决。 “不对!好像有水声!”林铭声音中透着紧张和沉着。 一听到这话,她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哀嚎:尼玛!不会吧! 他们真的像排泄物一样,在狭窄的通道里,被水流冲得七晕八素!水声哗啦,鼻腔酸涩得她睁不开眼睛!模糊中好像听到了齐修呼唤自己的声音,她很想回应,可是嘴巴一张开,水就直往里面钻,不出几下就喝了一肚子的水! 意识陷入晕迷之前,腰上传来紧缚感,紧接着唇上一软,有清新吐息传入饥渴的肺里。她忍不住张大嘴巴,想要多吸一些,没想到那人比她还要激动,竟然吻了过来,强势的动作,好像要把她吞吃入腹!想要挣扎后脑被扣住,身体也被用力夹紧,没几下本来才和缓的肺部又缺氧了。到最后,她居然,就这么晕了过去! “噗咳咳咳……咳咳咳……久奈……你……他们呢?”肚腹上传来挤压,水流直接从口鼻喷了出来,她呛咳的厉害。等到呼吸终于平复了些,她才看清楚眼前抹着一脸水的久奈,以及周围极端陌生的环境。 手电被随意放在旁边,她正躺在一片相对平整的平地上,透骨冰凉。光线所照的范围内,她隐约看见极高的岩壁顶,呈拱形,这块空间也比较大,耳边有水流声,应该有河流小溪之类的在附近。 他们应该是从不远处的一处山洞里被水冲出来的,山洞没有什么特色,嵌在岩壁上,比较窄,离地一米左右。抬眼看去,相隔十几米的岩壁上,大约同一高度有着相似的山洞!这些山洞应该还有很多,连接着狭窄的通道。他们在通道里被水冲散,各自进了岔道,分别掉在了不同的地方,但应该不会离很远才是! 而且,她发现这山体之内的气温比外面要高出许多,好比外面是隆冬,里面则是仲春。可就算这样,全身湿透了也会感觉到很冷。她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冷颤,久奈看见了,默然无声地转身去弄无烟炉。 “通道里估计有岔路,我们被冲散了,你先缓缓,等把衣服弄干了,再去找他们会合。”点点头,她发现力气恢复了有些,就慢慢起身靠着山壁坐下,望着久奈的背影愣神。 久奈正对着她,蹲在地上,弄无烟炉的手指手腕都精致如瓷,形状极其优美。他本就生的好似娃娃,俊美不可方物。这时被冒起的火光照亮脸颊,整个轮廓就柔和了许多,看着就像在发光一样,显得更加清秀端正。 男人长成这样,就算男扮女装也是绝世美人吧!她愣愣地想着,没发现对面的久奈已经发现了她,还对着她挑眉,眼底流露戏谑。 “呵……,苏音,你看呆了哦!我的脸,怎么了吗?”久奈神情看似无辜不解。 “啊?哦,哦,没事,没事!我在想事情,因为你正对着我,所以恰巧看着你罢了!”说完,她就后悔了,怎么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可抬头一看,她就被惊了一下。只见久奈微低头,漆黑刘海滑下几缕,半遮住他精致的眉眼,显得他哀伤失落的眼神更加迷离破碎。 额!刚才的话是不是伤到了他?她忍不住这样想,心里顿时有些惶。“那个……那个……久奈啊!你别生气,我刚刚……不是说你……” “我知道!你没有恶意,你刚刚是在想齐修吗?你担心他也是应该的……”脸更加低垂了几分,模样越发显得我见犹怜! 看着眼前美人神伤的画面,她可怜的小小心脏不可抗力地狠狠缩了一下。人一急,就会不管不顾!比如现在,“不是!你说什么呢!我刚刚只是在想你长得好看,就算扮成女人,也一定是回头率百分百的大美人!” “……” “啊?”久奈表情很傻,乌溜溜的眼睛瞪大,水汪汪的,像只小狗!错愕的样子,让她很尴尬。“咳……不是……那个……反正就是,我觉得你长得很好看!”眼神往旁边飘,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说了奇怪的话,本来嘛!说男人漂亮,好像没有几个男人会觉得开心吧!可是,久奈不是普通人,该说,他是人吗? “哈!苏音觉得我长得好看?你喜欢我这张脸?也就是说,你喜欢我?哈哈……我好开心哦!”久奈笑开了花,冲上来一把抱住她,往怀里狠狠按。 “你说什么呢?这是什么歪理!我只是说你长得好看,怎么就变成我喜欢你了?” 她有些惶,手脚并用拼命挣扎,可她先前缺氧晕迷,才醒来不久,手脚没什么力气,再加之久奈为让她呼吸更顺畅,将她衣领扯开了许多。这么一番大力挣扎,不仅没逃开,反而衣衫凌乱,白皙细腻的香肩还裸露了出来。 久奈见了,忍不住低头嗅闻。冰凉的鼻尖在温热的皮肤上轻蹭,她立即涨红了脸,动得更加厉害。“喂!久奈,你干什么呢,放开我啦!我们还要快点去和他们会合呢,你别闹了!” 久奈不肯放开,“久神说过,人和人之间产生感情,会从对对方的外貌气质产生兴趣开始。苏音对我的外貌产生了兴趣,所以你以后会慢慢喜欢上我的!” 狠狠翻白眼,这是什么破理论?难道觉得对方长得漂亮就一定要喜欢对方?那她不是早就喜欢之语了? 一番“搏斗”在冷冷叱喝中僵住,“你们在做什么?”。一听这把嗓音,她头皮就发麻,转头去看,十几米远处,立着的颀长身影,果然是齐修! 齐修的脸色很差,青白交加!眼神冷冷射过来,显得阴狠抑郁!面对这样的视线,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久奈双臂揽紧,抬头对齐修挂上一抹笑:“你不是看见了?我们在培养感情啊!” 刷,齐修瞬间散发出来的气势,冷冽迫人!狠狠瞪着久奈的眼神,恨不得实质成一把把冰刃,将他剁成肉泥!反观久奈,反而笑得如沐春风,丝毫不受威胁。 从没见过齐修这个样子,她狠狠惊了一下,心底越发惶了!正想着该怎么解释现在的情况,她竟憋屈的发现自己现在好似被捉奸在床的妻子!几道黑线挂在额际,她大汗! “那个……齐修啊……”她才开口,话都还没说呢,齐修却突然大跨步向他们走来。那气势,好像即将食人的猛兽!她下意识地往后瑟缩了一下,不想更紧地偎进了久奈的怀里。一瞬间,她就知道坏了!齐修看见她的反应,脸上更加沉黑几分,虽然仍旧面无表情,可她就是感觉得出来,他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 手腕被狠狠箍住,筋骨立即传来疼痛感。她咬牙没有吭声,身体被绝大的力气往上提,半空中又被也、另一道力拉住。两方受力,她动弹不得,忍不住呲牙咧嘴。 “滚开!”齐修的眼神很冷,很锋利。红唇轻吐,俯视的神态好似睥睨! 久奈“啧”一声,秀眉蹙紧,很不爽齐修这样的态度,更加抓紧苏音,回应挑衅:“你凭什么?苏音又不是你的所有物!” “她是我的!滚!”不容置疑的语气,高傲狂妄的神态,冰冷如死神的气势。那一瞬间,她狠狠震了一下,脑子有几秒钟停摆! “我真的很奇怪,你到底哪里来的这种自信啊!就算苏音把身体给了你,你也算不上拥有了她!她这么高贵的身份,你以为自己能胜任站在她旁边的位置吗?”久奈恶感地讽笑,死死盯着齐修的死人脸,他趁胜追击! “未免太过可笑了!齐修,你到底算什么呢?你为了什么接……” “久奈!” “恩?苏音……” “你放开,立刻!我等会儿就回来!”她的语气不容拒绝,久奈从来都无法违背她的意思,她很清楚这一点。久奈果然乖乖放手,只是脸色从不甘心,变作了失落。 “哼!自不量力!”齐修一把拽住她有些无力地身体,转身就走。“你!可恶!……”久奈愤恨地瞪着他的背影。 背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她的衣服还是湿的,强忍住颤抖的冲动,她盯着齐修有型的下巴,不敢抬头与那强烈的视线相对。齐修站在她面前,非常近,只要微微一低头,她就可以靠在他胸口。 这样的距离,非常有压迫感,可就算这样,她也没有伸手推开他,也没有空间再后退一步!气氛凝滞,直到齐修问出口:“他对你做了什么?” 轻轻摇头,“什么也没做,只是抱着而已!我从洞里出来的时候晕了过去,他帮我顺气罢了。” “顺气需要这么抱着吗?告诉我,他对你做了什么?”齐修慢慢低下头,凑近她耳边,声音渐渐变得低沉,却听不出其中蕴含的情绪。她忍不住将头低下,直到下巴磕在自己胸口,无法更加往下压。 “真的,他并没有对我做什么?只是开玩笑!”她轻声回答,齐修没有再说话,而是弯下身子,去吻她冰冷的唇瓣。微微厮磨,然后轻轻啮咬,最后下巴被掐住,后脑被拖着。灵舍窜进口内攻城略地,凶猛而激烈,她无法抵抗只能节节败退! 浓重的喘息,漆黑的环境,羞耻和快感夹杂成复杂的浓烈情感,占据她的身心,逼得她眼角沁出眼泪,然后被滚烫的气息席卷,舔舐干净。一如她的身心,都被一头野兽吞噬入腹! 第一百四十六章 白虫与毒虫 巫山*之后,人们总会变得格外柔和沉静。偎在齐修暖热的怀里,她觉得浑身软绵绵的,非常舒服,再加上搁在后背上的大掌不时地轻抚而过,她就像正在被顺毛的猫咪,舒服得眼睛微微眯起来,就差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了! 脑袋正好贴在齐修的心口,那一声声沉稳的心跳,让她听得很安心。休息了不知道多久,喉咙里传来干涩的感觉,很不舒服。蹙蹙眉,她想起身,没想到身体才动一下就被齐修拢进怀里。只有脚下传来细腻滑顺感,还有细小的沙子状东西穿过脚趾缝隙的感觉。 “齐修,我……好渴!”齐修眉峰蹙了一下,苏音也被自己刚刚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好嘶哑难听的声音。可一想到是因为什么而变成这样,她控制不住脸烧似火! 齐修侧头往来路望了望,因为不想被某人听到声音,他刻意挑了个隐蔽的地方,距离也比较远。突地,他转头往相反方向望去,从刚刚开始,那里一直传来细小的水流声音。他们也是被水流从甬道里冲出来的,所以这里很可能有地下水! 一般来说,地下水应该是可以饮用的。所以,齐修略微思量了一下,才低头:“我们去下面看一下。”他们所处的地方是岩壁下的平地,往山体以内是更为巨大的空间,连接平地的是一道斜坡,斜坡以下就是所谓的地下河了! 齐修扶着她起身,帮她将衣服穿好了,才低声问:“你还好吗?”她先是觉得羞耻,接着是恼怒:“我没事!快走啦!”齐修用乌沉沉,看似冷淡,实则专注地眼神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转身走了几步,接着又停下步子回头望着她。 忍不住嘴角上扬,她快走几步跟上去,两人这才慢慢走向斜坡,往发出水流声的地方走。狼眼手电的光线照明范围还是很有限,所以他们只能看清楚周围很小的范围。齐修很谨慎地四处看了看,才将电筒对向疑似水流的位置。 跟在齐修后面慢慢走着,她还因为情事,双脚有些软,不过因为刚刚休息了一段时间,走起路来也算不上很吃力。再加上齐修刻意放慢速度走路,这让她心底涌起暖意,为他处处顾及自己。 心情一时间放松下来,她开始随意拿手电筒照向四周,想观察周围的环境。手电光照及脚前的地面,微光闪烁。她吃了一惊,赶紧对着脚下的地面猛照。刚刚她还觉得脚下踩着的感觉很不对劲儿呢,原来从平地到坡地直到河边儿,地面一惊不是坚硬的岩石地面,而是铺着一层厚厚的,绵软的黑沙! 黑沙非常细腻,踩上去与脚底板接触,感觉异常柔软。脚趾忍不住微微蜷曲了一下,黑沙挤进趾缝里,衬着白皙细腻的双脚,黑白分明!在电光照耀下,如果仔细查看,就会发现那些黑沙里闪烁着极其细小的微光,如果不仔细看,一定不会发现! “苏音?”齐修在喊她,她应一声赶紧跟了上去。 齐修正站在一条地下河边,冰冷的水汽迎面扑来,她不由得呼吸窒了窒,好冷的水汽!齐修拿着的手电筒灯光笔直地射向水面,正盯着河水出神。 她起先没觉出异样,只是大致看了一下这条河,好像很宽,足有十几米的样子,深度不可测,但应该不会很低,因为手电光照下去见不到底,仍是一片黑暗!水流比较平缓,所以水流声不是很大,但在这寂静的山体内部,还是能够让人听见! 看齐修还在愣神,她也没管她,喉咙里干得冒火,一看到水就急着想喝。蹲在河边,她用手掌捧起一捧,刚一触到水面,她就被冻得浑身寒毛直竖!早就听说过地下水温度比较低,可哪里知道竟会低成这样,简直就跟从冰箱里冻出来似的! 虽然很想立刻喝下去,可她是文明人,也不傻,知道在吃东西之前先确定是否达到食用标准再用!所以,她借着灯光凑近了仔细看着,水很澄澈,没有什么肉眼可见的杂质。可她还是不放心,下意识地就要征求齐修的意见。 于是,她强忍住*转头问:“哎!齐修,你看这水到底能不能喝啊?” “……”齐修没反应,瞪着一双乌沉沉的眼睛盯着缓缓流淌的水面,神情不知怎么的,竟透着几分紧张。看到这里,她下意识就要觉得不好,果然,下一秒齐修神色剧变,一把抓向她,大喊:“快走!有问题!” 她吓得手一抖,一捧水全洒在了河边的黑沙地上。还来不及反应,后领子已经被齐修一把扯起来。她才勉强跟了几步,估计齐修是嫌弃她走得慢了,或许是情势危急。她只觉得眼前一晃,身体便被横放,狠狠夹在了齐修的腰侧臂间,奔跑起来很颠簸,她的视线也随之晃来晃去。 也就是一瞬间,她竟然看见黑沙地里倏忽冒出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全体乌黑,所以趁着黑沙地并不容易看出来。她之所以能看见,是因为那些东西在手电光一晃而过之时,微微闪烁的冰蓝光芒! 心里狠狠一惊,她急忙睁大眼睛去看,不看还好,一看她冷汗就下来了!这,这明明就是第一次通过甬道时遇到的剧毒毒虫!一想到自己刚刚还从这些毒虫身上踩过去,她不禁浑身发冷!这要是被咬上一口,葛陆和小吴都不在这里,那他们岂不是要死在这儿! 越想越后怕,而且情形已经不容她多想下去,因为她发现,仅仅是视线范围内,越来越多的冰蓝光点钻出地面,那密集程度,看着着实令人头皮发麻! 好在那些毒虫似乎并不打算围攻他们,只是在他们经过的时候稍稍停滞了一下,便继续朝着地下河的方向蜂拥而去!也多亏了齐修奇速,让那些毒虫想要攻击也没时机下手,也不知道齐修用的什么步法,跟天龙八部里面段誉用的凌波微步似的,左晃右晃,愣是没沾着一只毒虫的边儿,就带着她电闪般掠到了斜坡上面的平地! 只是这速度快归快,那滋味却不是常人受得起的!齐修一放手,她就立刻弯腰干呕个不停!擦!这辈子还没晕过几次车,哪里知道这会儿倒是“晕步”了!好容易平息些,奇怪齐修怎么半天没动静,转头去看,发现齐修也是气息才刚平顺的样子,估计刚刚段时间内急速爆发,耗费了她相当一部分灵力和体力,才会这样!她却不知道,齐修本来就有伤在身! 齐修并没看她,而是一直紧张地观看下面的情形!她也跟着往下看,这里居高临下,倒是将下面的情形瞧了个清楚!整整两条河岸,闪烁的蓝色微光交汇成两条光带,互相辉映之下,倒成了一副极其美丽的光景。如果不看那冰蓝光带的实体的话,这景象倒还真挺赏心悦目的! 仔细观看,她发现这些光点是移动的,它们在不停地往水里走。就好像动物之间的大型迁徙一样,循着本能要去某个地方继续繁衍。 想着,她将视线收回到身旁,正好看到离他们所站的平地之下,斜坡边缘的位置,有几只毒虫正慢慢推开黑沙往外爬。出于好奇,她将手电光移过去,因为离得近,平地与斜坡距离也不过一米多高,所以她这次看得非常清楚。那些毒虫出来后,并不是马上就往地下河爬动,而是转身用身体蠕动的动作推着黑沙,将自己钻出来的小洞掩埋,而那些小洞中,似乎还有着一颗颗冰蓝色的米粒般大小的球状物体!好像,是毒虫的卵! 正要告诉齐修自己的新发现,突然听身旁的齐修极低地倒吸一口气的声音。她不禁奇怪,连忙抬头看去,一看之下自己也愣了。只见刚刚还流速平缓的河流,竟然渐渐起了波浪,水声哗啦啦作响!整个地下河水面黑沉沉的,看不清任何东西,在此时却像被烧开沸水,翻滚着滚烫的热浪! 而那些原本井然有序地爬进地下河的毒虫们,也突然像发了疯一样,迅速往河岸的方向撤退。冰蓝色光带迅速瓦解,光点迅猛地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齐修下意识地做出防备动作,似乎下一刻就要作出反应措施! 然而不等他们有所动作,地下河里又出现了新状况!一团团白色的物体从水里爬上河岸,所到之处,毒虫迅速消失,那些白团也随着体积渐渐变大,到最后竟然由初时的拳头大小长至肥猫般,陪着雪白身子,圆滚滚,软绵绵的。她突然觉得胃里翻涌起来,真是恶心! 白色肉虫似乎无穷无尽,不停地从水里爬上来,不出几分钟,整个河岸都是它们的身影,而那些先前还很是骇人可怕的毒虫,这会儿竟沦落至任人宰割的地步,几乎毫无反抗之力地,便被吞吃了个干净! 那些吃的肚大腰圆的白色肉虫,在身体膨胀到一定程度后,就停止了所有的动作,直僵僵呆在原地,好像睡着了般一动不动!等到所有的毒虫被吃干净了,整个河岸也只剩下一团团的,陷入休眠的白色肉虫! 眼前的场景突然陷入了寂静,亲眼目睹了刚刚的一幕过后,这种寂静就会让人很受不了!就好比渐渐绷紧的神经,到达了一定程度后,再稍微施加一丁点儿压力,那么它就会“嘣”的一声,断掉! 不安,紧张,压抑的情绪笼罩心头!他们都屏住了呼吸,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总感觉的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一定还有更多在后面等着他们!果然,短暂的几分钟寂静,随着不知从哪里传来的细微“唦唦……”声而打破,先是一处,接着从整个河岸的所有角落里都传来这种诡异的声音。 是什么?她不禁紧张地盯着那些一动不动的白胖虫子!“看沙地!”齐修极轻极轻地说了一句话,她先是没反应过来,接着便猛地低下视线往黑沙地上看。那是,许多更加细小的,小如米粒的蓝色光点! 是毒虫的幼虫!它们这么快就被孵化出来了!下一刻,她便狠狠震撼了一下。只见无数蓝色光点涌向白胖肉虫,很快便见那些白胖虫子被光点包围,浑身发出蓝色的光,然后白虫子好似受痛般,迅速地头尾往腹部紧缩,整个翻滚起来!只是,不管它们怎样翻滚,那些幼虫就是狠狠啮咬住白虫不放,直到将白虫嗜咬干净! 天啊!白虫吃了毒虫,毒虫的幼虫又吃了白虫。到底是白虫猎杀了毒虫,还是毒虫猎杀了白虫,拿它们来喂养自己的孩子? 那一刻,她怔愣着,脑子里因为震撼而久久无法运转!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自然?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云飞 是什么?她不禁紧张地盯着那些一动不动的白胖虫子!“看沙地!”齐修极轻极轻地说了一句话,她先是没反应过来,接着便猛地低下视线往黑沙地上看。那是,许多更加细小的,小如米粒的蓝色光点! 是毒虫的幼虫!它们这么快就被孵化出来了!下一刻,她便狠狠震撼了一下。只见无数蓝色光点涌向白胖肉虫,很快便见那些白胖虫子被光点包围,浑身发出蓝色的光,然后白虫子好似受痛般,迅速地头尾往腹部紧缩,整个翻滚起来!只是,不管它们怎样翻滚,那些幼虫就是狠狠啮咬住白虫不放,直到将白虫嗜咬干净! 天啊!白虫吃了毒虫,毒虫的幼虫又吃了白虫。到底是白虫猎杀了毒虫,还是毒虫猎杀了白虫,拿它们来喂养自己的孩子? 那一刻,她怔愣着,脑子里因为震撼而久久无法运转!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自然?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她还处在震惊之中无法回神,突然猛的被齐修打横抱了起来,转身就向着来路狂奔。她还有些莫名,怎么了,刚儿不是还看得好好的? 越过齐修的肩膀往后望,她立即就明白了,那些长大不少的毒虫幼虫吃完了肥嫩的白虫,没有东西吃了,看见了他们就不要命地蜂拥而来!那阵势颇为骇人,密密麻麻的蓝色光点迅速地聚集成堆,她甚至看到不少幼虫动作稍微慢些就会被后来的虫子踩过,最后堆叠起来竟有半米多高,无数小虫稀里哗啦地往下掉,又跟打了鸡血似的继续朝着他们的方向狂涌! “哇啊!哎!哎!快跑!快跑!要追上来了!”她吓得不住地拍齐修的肩膀,身体也往后不停地够着张望,就怕有落网的毒虫已经冲到脚下了!“闭嘴!别往后看!”齐修冷静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说完就将她的头一把用力按在怀里,阻止她继续往后看,否则不仅吓着她自己,还要瞎闹惹他分心! 所以,后来凭借特殊手段汇合在一起的众人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先是啪嗒啪嗒疾奔的脚步声,回响在这算得上寂静的巨大空间里,听着有些渗人。每一个人都露出紧张和戒备的神情,护卫和阿杰他们甚至已经摆出防卫的架势,那拿着枪支的手青筋突突直跳,只要蹦出个怪物来,二话不说先给来一梭子! 可转过一道弯后现出来的人影,却是齐修!不,严格来说,是齐修和像抱着一个婴儿那样被抱在怀里的苏音,她的头还被齐修的大掌紧紧按在胸口!齐修没有扣紧的衣服,随着奔跑露出大半裸露的胸膛!这堪称“衣衫不整”的形象,让甫一看到的他们瞬间傻眼了! “愣着做什么?快走!”齐修一声低沉的吼声,立即将他们惊醒!他们这才发现齐修的神情过于阴沉严肃了,那么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他们遇到麻烦了! 众人脸色齐齐一变,毕竟是训练有素的护卫与保镖,阿杰和信皆他们迅速将无烟炉等收进装备包背上,葛陆紧张地等齐修冲过来:“苏音怎么了?哪里受了伤?” 苏音从刚才开始就没反应,这让葛陆和之语他们很是担心。一听到自己的名字,苏音才不得不抬起涨红的脸,解释:“陆哥,我没事,也没有受伤!”话音落了,他们正要松下口气,还没等吐出气来就又提溜一下给倒抽了回去! 她不禁想叹气,知道他们也明白了此时的危险处境!这时齐修已经跑到了众人眼前,一个停留也没有,直接越过众人继续往前奔!众人也立即跟上,后面的毒虫群紧跟不舍,往后一望,毒虫爬满了岩壁路面,数量之多令人咋舌! “我勒个去啊!苏音,是不是你们亲热不看场合地点,撞了人虫子的老窝了?”之语边跑还边气愤地嚷道!一句话说的她脸色红白相交,心里一股恶气上涌,想也没想就破口大骂:“我了个擦!你别血口喷人好不好!你家才亲热不看场合地点呢!”说完自己也觉得心虚得不行,可输人不输阵,这会儿要露了馅儿,以后之语只要逮着个机会就要拿这个埋汰她!她怎么可能乖乖承认,让之语得逞呢! “啊哟!你还不承认!苏音,你可学坏了啊!这才多久,你就能这么豪放了,肯定是你们动静太大,扰了人虫子的安宁,这才对大家伙这么仇深似海,紧追不舍的!”之语说话向来口不择言,很少有个正经时候,可如今拿这话来堵她,还真是叫她难以招架,心底更恼恨之语说话没遮没拦的,这多少人都在旁边听着呢,竟也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说出来! “屁!我可跟你说了,那虫子才刚孵出来,这会儿都饿的发疯了,你要再这么胡说八道下去,到时候给抓住吃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她气哼哼的大声喊,倒正把之语震慑了一下,只见她脸色发青浑身一个冷颤,怪叫道:“我靠!不是吧!原来这是太饥渴了的节奏?那我可要跑快点,我才不要被虫子吃呢,太他妈恶心人了!” “哎!你往哪儿跑呢?喂!”之语本来闷头奔命,赶在了队伍的前头,所以与其余几人一起先过了转角的那道弯,他们还没过去就听见之语喊了这么一嗓子,等转过去了才看清这里原来有两条道,分别通往两个方向,只是靠左的那一条形如山洞,形状极不规则,但离地极高,远远望去如同一道高达十几米的拱门。而靠右的那一边则好像沿着岩壁修葺的羊肠小道,只是看着也不像人工凿成。 跑在前头的人之中,场面混乱她也看不太清楚,只知道有之语和云飞。转过去后她抬起手电筒一看,只看得到一道黑影消失在光线尽头。“是谁?”林铭严肃地问,之语连忙回:“看身形好像是云飞!” 林铭脸色顿时冷上几分,往周围看了一圈,迅速判定:“是他!”“那接下来怎么办?”葛陆迅速发问,身后嘈杂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那些毒虫快要追上来了!情形已经容不得他们再慢慢选择,齐修当机立断:“跟上去!” 一语定音,反正也是要从两条中选择一条的,走哪条也是走!只是,云飞为什么会走那条道?是因为情急之下没头苍蝇般的乱窜过去的,还是别有用心故意为之的呢?所有人心里都像扎了一根刺,实实在在地梗着,渐渐升起一道名为疑惑和防备的高墙! 这里不比在外面,而是久无人烟的深山老林之内的山体中,要害死一个人是很容易的,比如说雷炎! 脑子里想着这些东西,昏暗的环境中,脚步声杂乱急促,手电光随着动作晃来晃去,相互交错,照到的岩壁在眼中一晃而过,耳边是齐修略微沉重的喘气声。她很想对齐修说放自己下来,她想自己走,可她不敢开口,怕会令他分心或是被自己拖累!因此,她只是咬牙忍住了。 二十几分钟后,这么长时间的负重奔跑,再体力充沛的人也会累的够呛。在齐修又一滴汗滴在她面颊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叫齐修放手。齐修起先不吭声,她无法只能连着又喊了几声。林铭这时凑过来,以一种不容置疑地语气道:“齐修,把苏音给我,现在可不是逞强的时候!”齐修咬牙瞪了林铭一眼,犹豫片刻还是将她递出了几分。林铭果断地猿臂一展一收,她便靠进了一个坚硬火热而坚实可靠的怀抱。 林铭果然不愧是军人出身,这么长时间奔跑下来,竟然气息沉稳,身上也没见汗!可是赞赏归赞赏,他们这样做有没有考虑她的感受,拜托,她有那么弱到必须让人像孩子一样抱着逃命的地步吗?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必须找一个位置甩开这些毒虫!”葛陆气息有些喘地说道。顾允立即接过话头,这里就属他的头脑最为冷静睿智,时刻注意着四周围的动向,并仔细分析筛选出又是信息来。就算在奔跑,她也还是先推推镜框才说道:“这里地形奇特,没有岔道,岩壁也很坚硬,但构造不明,不适合爆破!” “可恶!这什么鬼地方啊!”之语忍不住狠狠骂道。正在两难时候,齐修猛然抬头,犀利的眼神看得苏音发怔,“前面有人!”话音才落,前面就传来一道喊声:“你们快过来!快点!” 是云飞!有一瞬间,她发觉林铭他们的神情带着隐隐的疑惑和戒备,可最后还是加速冲了过去! 这里好像到了通道口的尽头,经过拱形门时,她一瞥之间看见云飞蹲在洞口边,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等到所有人过了洞口,紧随而来的毒虫声音,渐渐尖锐如同哨响,很是刺痛人耳膜!“大家都后退!”云飞大喊,他们照做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就见云飞牵出一条引信,掏出打火机点燃。 “轰隆隆~”爆炸的巨响在巨大的空间里回响,烟尘弥漫尘埃落定,刚刚还是洞口的地方已经垮塌了!云飞火药的量掌握得很好,并没有破坏周围的岩壁,而是恰恰好,将洞口掩埋!阻住了毒虫的来路! 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下口气,云飞抖落衣服上的灰尘向他们走过来,不想被之语冲上去一把揪住衣襟提离了地面!云飞虽然看似清瘦,可毕竟是身高一米八左右的成年男人,被这么轻而易举地提起来,着实有些骇人! 第一百四十八章 吸血怪物 林铭果然不愧是军人出身,这么长时间奔跑下来,竟然气息沉稳,身上也没见汗!可是赞赏归赞赏,他们这样做有没有考虑她的感受,拜托,她有那么弱到必须让人像孩子一样抱着逃命的地步吗?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必须找一个位置甩开这些毒虫!”葛陆气息有些喘地说道。顾允立即接过话头,合理就属他的头脑最为冷静睿智,时刻注意着四周围的动向,并仔细分析筛选出又是信息来。就算在奔跑,她也还是先推推镜框才说道:“这里地形奇特,没有岔道,岩壁也很坚硬,但构造表明,不适合爆破!” “可恶!这什么鬼地方啊!”之语忍不住狠狠骂道。正在两难时候,齐修猛然抬头,犀利的眼神看得苏音发怔,“前面有人!”话音才落,前面就传来一道喊声:“你们快过来!快点!” 是云飞!有一瞬间,她发觉林铭他们的神情带着隐隐的疑惑和戒备,可最后还是加速冲了过去! 这里好像到了通道口的尽头,经过拱形门时,她一瞥之间看见云飞蹲在洞口边,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等到所有人过了洞口,紧随而来的毒虫声音,渐渐尖锐如同哨响,很是刺痛人耳膜!“大家都后退!”云飞大喊,他们照做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就见云飞牵出一条引信,掏出打火机点燃。 “轰隆隆~”爆炸的巨响在巨大的空间里回响,烟尘弥漫尘埃落定,刚刚还是洞口的地方已经垮塌了!云飞火药的量掌握得很好,并没有破坏周围的岩壁,而是恰恰好,将洞口掩埋!阻住了毒虫的来路! 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下口气,云飞抖落衣服上的灰尘向他们走过来,不想被之语冲上去一把揪住衣襟提离了地面!云飞虽然看似清瘦,可毕竟是身高一米八左右的成年男人,被这么轻而易举地提起来,着实有些骇人! “小姐……额……三小姐这是做什么?”他握住脖子前看似纤细的手腕,心底为这其中蕴含的力量而心惊。鉴于王之语的性格,云飞并不敢挣扎。 “哼!给我老实回话!你到底是谁?什么人派你来的?有什么目的?我劝你别在我面前耍花招,不然可有你受的!”之语美丽的脸庞在灯光下,显得狰狞。 还从没见过这么狠绝的之语,她被惊了一下。耳边隐约传来葛陆的叹息声,之语为人处世总是过于直接,像这样直接投给嫌疑人一个直球,在某种程度上,确实能起到让对方措手不及的效果! “唔……三小姐……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请先放手好吗?”云飞露出无辜的神情,看着一点也不像在作假,只是没有人再相信他! “之语,你先放开他。”之语回头看了葛陆一眼便松开了手!她最听从葛陆的话,即使毫无理由!之语一松手,云飞就跌坐在地上喘息,刚刚衣服卡着他脖子,气管被堵住后,他就吸不进氧气了。葛陆看出来他脸色胀紫,这才要之语先放开他再说! 林铭走上前,将苏音放了下来,抬起脚尖勾起云飞的下巴,这个动作轻蔑意味明显,所以云飞立即怒色满面,抬起下巴就要狠狠甩开下巴上那只军靴! “刷”利刃破开虚空的声音,一把雪亮的臂长短刀轻轻搁在云飞颈侧,离他跳动的颈动脉仅厘米之隔。相信如果稍有异动,不出一秒他就会血溅当场! 酷!她忍不住在心里赞了一声。别看小优身板小小的,可一碰到刀,那威风凛凛的气场,那冷漠无情的精致小脸,那闪烁冷光的琉璃色水眸!活生生一酷帅小萝莉,绝世萌物啊! 受制于颈间的利器,云飞不敢再乱动,只能拿眼神狠瞪林铭,“你到底想怎样?”林铭呲笑,蹲下身来狠狠掐住云飞下巴,估计用了大力气,只见云飞整个面部表情扭曲了一下! 林铭用空出来的手,轻轻拍着云飞的脸颊,勾起的笑意怎么看怎么恶质:“你要是老实交代了,我也不会对你怎样,顶多把你打残了,丢在这儿自生自灭罢了!你要是不说,那就真的会怎样了,就拿你喂那些小毒虫如何?” 云飞眼底冷芒一闪,却是咬牙没说话,瞪视林铭的眼神显出阴狠味道。她在旁边听林铭说要拿云飞去喂毒虫,一想像到那种画面,就觉得胃里一阵翻腾!这林铭,手段未免太毒辣了些! “不说?”林铭声音里夹杂浓厚的笑意,听来却觉得心底凉飕飕的。云飞眼神扫向阿杰和齐修,再对上林铭,恶狠狠地啐一口:“什么也没有,你要我说什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堂堂林族长这是要对我这个张家的无名小卒,严刑逼供吗?” 一句话说的林铭笑出了声:“哦~?”尾音拖得长长的,意味不明。饱含力量的手掌慢慢抚上云飞的脖子,虽然云飞极力压抑,但她还是看的出来那一瞬间的瑟缩,最后转为义无反顾! 林铭不知道做了什么,云飞整个人突然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眼神呈现呆滞涣散的症状!看着极为痛苦,反观林铭则是一派轻松的模样。 “怎么样?要说吗?”林铭像正在逗弄老鼠的猫咪,舔着爪子玩弄掌中之物。然而这个猎物显然很是硬气,几次下来,人已只剩半口气似的,却愣是咬紧牙关什么也不说!这使得她不禁要怀疑,难道他们怀疑云飞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云飞并没有嫌疑,有问题的另有其人?…… “……我……没什么好说的!……”云飞艰难地提起右手,只能软趴趴地搭在林铭手腕上,咬牙说出重复了几遍的话! “啧!”林铭显然不再有耐心,手下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云飞竟然忍不住惨叫了起来。要知道能当得了张家上层保卫的,拥有超乎寻常的忍耐力和毅力,那是最最基本的!可林铭竟然有办法让倔强刚强的云飞失声痛叫,可见他正承受着他们无法想象的痛苦折磨! 流族有一大特技驰名术界,那就是“严刑逼供”,无论是*还是心灵,在流族千奇百怪地逼供手段下,都会让被刑之人无所遁形,乖乖将秘密吐出来! “啊啊啊啊……”撕心裂肺的惨嚎,让她忍不住颤了颤,正忍不住要转头移开视线的时候,斜刺里竟然慢慢伸出了一只骨节匀称,形状姣好的手。那只手慢慢圈上林铭古铜色的刚劲手腕,攥紧! “放手!”清冷的声音,淡漠的神情!所有人都愣了,看着齐修不明所以。之语先不服气:“怎么能算了,要真的是他搞鬼,那后面的路还怎么走?况且,这王八蛋不定还要怎么害我们呢,怎么能就这样放过他!” “之语,你冷静点!”葛陆连忙拉过之语,自己也是疑惑地望着齐修。可齐修完全不理会他们,只是颇具气势地与林铭对视。林铭眉头蹙得死紧,手上却是没有松开!他不松开,齐修自然也不会让步,场面立刻就就陷入了寂静,只是这种寂静含有浓浓的火药味儿。 两大家族的领头人物起了冲突,手下众人自然跟随,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一滴冷汗从额际滑了下来,她忍不住想上前打圆场,却被久奈一把拉了回来,凑在她耳边说:“他们不会打起来!相信我。” 果然,阿杰上前几步,好声气道:“林族长,还请你手下留情!云飞怎么说也算是我张家人,有什么过错,也理应交给张家处理,如果有错,我方一定严惩,保证让您满意。您看,能不能请林族长高抬贵手呢?”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林铭是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慢慢松开手,起身淡道:“你别后悔!”说完便转身自顾走了。齐修看林铭走开,才睥睨着云飞,那冷彻入骨的眼神,让云飞禁不住露出惶色,“你该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做!”话落便不带感情地转身走向她,再不管云飞死活! 到底还是葛陆帮着给云飞检查了一下,以免他拖累赶路进度。 齐修走到她面前,低头不知道在装备包里掏什么。她有些不安地问:“齐修,你觉得云飞有问题吗?”齐修低头不答,就跟没听到似的,自动忽略她的疑问。她再接再厉:“那你为什么要阻止林铭?齐修?” 齐修还是不理会她,这让她很受伤,心里涌起失落的情绪,胸口闷闷的,有点痛!感觉真是糟糕透顶!她忍不住低下头,嘴巴却正正触上突然出现在嘴边的水壶口。愣愣的,她不明所以。 抬头,她用眼神示意齐修,这是什么意思?齐修黑黢黢的眼睛望着她,似乎不想解释,最后还是蠕动嘴唇开口道:“先喝点水!等下就要赶路了!”哦!确实,从在地下河岸边开始,她本来是要去喝水的,被这么一打岔,她到现在还滴水未尽,难怪喉咙干涩得厉害,她自己反而忘了! 接过水壶,她正准备仰头大喝一通,却被齐修一把抓住,“淡水有限,省着点喝!别喝得太急,慢慢喝。”愣愣地点头回应,她一一照做! 将水壶还给齐修,随意抹了一把嘴角,才听见轻飘飘的声音:“他确实有问题,先静观其变。等会儿你跟紧我,别乱跑!” 队伍修整了十分钟后,继续往前走。队形大致上没变,只是打头的变成了久奈和林铭,她也走在中间靠前的位置,信皆和阿杰则殿后,有监视云飞的意图。云飞也了解自己的情况,所以一路上显得格外安静,这让他们更加神经紧绷,就怕他在酝酿什么。 然而,云飞的表现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半天下来,云飞就像个影子,只是跟在后面。可到了后面,她觉得情况变得有些奇怪,比如林铭好像对这里很熟悉,走到哪个岔路口都能坚定地选出要走哪一条,只是每次都会稍微停顿那么十几秒,再抬步带队走人! 林铭来过这儿?她不禁这么怀疑!一路上还算安全地穿过曲折蜿蜒的甬道,空旷到不可思议的石室,经过宽阔的,静静流淌的乌黑地下河。地下河中不时的发出“哗啦”的响声,让他们神经一次比一次紧张,只能尽量挨着岩壁,离地下河远一点,加快脚步尽快往前走! 长时间的赶路,加上周围环境阴森可怖,气氛一时压抑得让人闷滞。离开了河岸,他们才松下一口气,稍微放慢了脚步,却没有停止赶路,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猜测约莫半小时的样子,林铭他们他突然停在前面不走了! 奇怪队伍突然停下来,她走几步看情况。发现林铭一脸严肃阴森,沉思的模样好像在考量什么。久奈一贯的吊儿郎当,似乎对什么都不在乎。“林铭,怎么了,怎么突然停下来了?”边问边抬头看,他们正停在一处石洞前面,石洞高达十几米,没有人工雕琢痕迹,里面应该与先前经过的一样,连接着巨大的空间。 这样的石室,他们已经穿过好几个,并没有什么一样,通常石室内或许会有什么,但至今为止都没遇到很棘手的情况啊…… “哦,没什么,大家赶路也累了,先原地修整两小时,吃点东西补充体力!”林铭安抚性地对她笑笑,对着所有人说道。转身的时候,她眼尖的发现林铭极其隐晦地瞄了云飞一眼。“你也是,先去吃点东西,再休息一下。”“恩,知道了。”她回应,转身后目光也若有若无地打量云飞。 发现云飞虽然不说话,可脸上的神情显得很焦躁郁怒,浑身透出紧张的气息,似乎在惧怕什么一样。有古怪!她很好奇是什么让云飞坐立不安。正想着,之语突然凑近她身边,对她道:“哎,苏音,你有没有觉得这地儿很奇怪啊?” 之语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一开口就是问句,她有些没反应过来:“啊?什么奇怪?”如果算上那些毒虫之类的话,确实蛮奇怪的!“哎!你没发现这地儿未免也太大了些吗?一座山内部哪里会有这么大的空间啊,能让我们走上这么长时间!” 她被说的一愣,似乎确实很不对劲儿。这里的山多为丘陵,没有那座山会这么大的,除非将连着的山脉打通!可很明显,这是不太可能!所以,这算什么?穿到了另一个空间,还是陷入迷阵,被障眼法所惑,其实他们一直都还呆在原地团团转?…… 一瞬间,脑子里各种想法纷飞。“如果是幻术的话,陆哥早就发现了!”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之语一语道破!她点头,也对!葛陆是幻术高手,先前花婕对他们布下幻阵,就是葛陆发现并提前告知了之语! 那还能有什么?思维一下子有些受限,不可能是幻术,又是真实存在的……她苦苦思索,一旁之语看了,不禁笑了一声,对她道:“苏音,你看。” 只见之语将手中一粒扣子竖着放在地面,本应该立着不动的扣子,竟然在之语放手的瞬间向着山洞的方向滚了起来。脑子里电光一闪,她似乎想通了什么。“这地面是倾斜的吗?”她问,之语慢慢将扣子收好,点点头:“没错!我们可能早就不在久神山的范围以内了,这里通向地下,而我们已经走了那么久!” “不止通向地底,这里的路线也很有问题!甬道看似笔直,实际上存在一定弯度,将路线在脑海中组合后,画下来就是这样的!”顾允冷不丁站在她们面前,推推镜框,操着平淡的语气说着话。 说完就蹲下来,随意扯断一根枯树藤,用火灼烧后拿来当笔,在地面上画了起来。顾允动作很快,手上动作干净利落,画出来的线条也圆滑得好像不似人为!可就算他画得很公整,完成后,她横看竖看仍旧是不知所以的样子! 看之语也是一脸困惑的样子,估计也没看懂。顾允拿树藤点了点自己脚底的一点,道:“这里就是我们进来的位置,我们走过的路线能够延伸成这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在这里,还有这里的路线应该是这样的!”说着,手下又快速动了起来。 “好了,你们现在能看出什么?”顾允画完问她们。仔细看了半天,她才疑惑道:“怎么这么像……?”之语点头:“真的很像……”顾允嘴角微有笑意:“像什么?”两人异口同声:“字!” 满意地点头:“什么字?”两人齐齐摇头,顾允脑袋挂下一滴冷汗。“哦?这不就是汉字‘九’吗?”久奈随意地挂在她肩膀,盯着地上的图道。九?两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齐齐点头。顾允轻咳一声,道:“没错,是这个字,只是‘九’寓意繁杂,并不好确定到底是哪一种!久奈君,您身为久神家的少爷,理应知道些什么吧?” 久奈无辜摇头,对她露出的恳求眼神叹息无奈道:“我真的不知道!守护久神山是久神家代代相传的任务,与此同时,久神家人也同样要遵从绝不涉入久神山半步的规定!所以……” 她忍不住露出失望神色,久奈不会骗她,既然他说了不知道,就一定不知道!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就有了久奈就算死也绝不会违背自己的想法!而且,奇怪的是,她也渐渐变得理所当然地这么认为了,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就算在最开始,刚刚与齐修认识的那段时间,她也曾怀疑过齐修的目的!就算到了如今,她也不能否认对于齐修,自己心底还是存在着质疑与想要信任两种复杂情感。久奈与她相识不过短暂几天,她就能如此信任他,而就算与齐修*结合了,心却还是离得很远! “既然是世代就流传下来并严格遵守的规定,那久奈君为什么愿意破坏这个规定呢?您也算久神家的一员,本来可以做出折中的选择,比如派手下跟来,可自己不一定要跟上来才对吧?”顾允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但话语却很犀利。 “我?因为我决定了要永世跟随苏音啊!她在哪儿去哪儿,我都会跟着,绝不会舍弃她!”久奈圈住她的脖颈,看似随意地说出犹如誓言般的话。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发言将他们都震住了,他笑得温和。 抬手轻抚心口,那里有什么在刚刚狠狠痛了一下。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她坚定道:“久奈不会骗我们,他说的话一定是真的!”顾允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之语见她这么认真的神情,也没敢开口。倒是久奈抱紧她,欢喜道:“晤哦!还是苏音最懂我的心了!不枉我为你掏心掏肺,赴汤蹈火啦!” “刷”“刷”两道犀利冷酷地眼神射过来,顾允摸摸鼻子,转身默默走开,之语抛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也到旁边休息去了。 被那两道眼神刺得发痛,她一掌巴在久奈俊秀的脸上,使劲儿往外推:“喂!说话就说话!别老动手动脚的!放开啦!”久奈不松手,语气也显得很哀怨:“为什么?我们也需要时间来培养感情啊!任何人之间,不是通过身体接触来表达自己最最深沉整挚的爱意吗,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话不是你这样说的,哎!你放手啦!白痴,到底是谁教会你这些的,你被扭曲了啊,笨蛋!”她急的不行,齐修已经站起来,正一步步走向这边,神情阴郁得如怒面阎罗。 “是这样吗?那苏音你可帮我矫正吗?好不好?好不好?”久奈可劲儿缠着她,好像故意要做给齐修看一样。她囧得不行,难以招架。 “放手!”这语气冷得掉渣渣。久奈猛抬眼,瞪着齐修,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放手!”又是一句,久奈气不过,要还口,被她一用劲儿扭着腰侧软肉,欲出口的话变成了呻吟:“唔恩~……” 瞬间,在场众人呆若木鸡!她忍不住脸上燥热,该死的久奈,痛就痛吧,干嘛呻吟得这么柔媚,好像她刚刚对他做了什么似的!【眉儿:你确实做了什么……】 迎着齐修深沉的视线,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久奈这家伙还软绵绵地将整个身体挂在她身上,她有些承受不住,正要开口叫他起开!没想到,这厮居然还有后招,暧昧地凑在她耳边,用软糯的声音低声道:“苏音~好舒服哦~我还要~” 目瞪口呆!她知道在场众人不比普通人,再加上刚刚气氛太沉静,所以他们一定都听到了!看小优的表情就知道,顾允那厮还颇为镇定地抚上孩子们的眼睛:“别看!再看就会长不高!”…… 鲁先生说过,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如果不想灭亡,那就让别人灭亡吧!所以,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她爆发了! “我去啊啊啊……”“哇啊……” 混乱过后,久奈捧着一脑袋包包,一身累累伤痕去找葛陆治伤了。之语蹲在旁边笑话他:“呵呵,你小子也真是的,苏音向来皮薄,你就敢这么干,不被打才怪呢!”没想到,久奈反而露出陶醉的神情,柔声道:“你们不是有种说法,叫做‘打是亲骂是爱’吗?而且,我不觉得很痛啊!” 之语狠狠啐一口,狠狠颤了一下,抖落一地鸡皮疙瘩!葛陆也“一不小心”“受到惊吓”,手下便重了一些,久奈闷闷哼了一嗓子,柔柔的声音,挠得人心痒痒。葛陆顿了一下,然后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帮他处理好了伤口。 弄完,之语一把推开久奈,两人心底暗自吐槽:这厮,完全就是个M! 打发走久奈,齐修和她维持着面对面的姿势,已经几分钟了,谁也不先开口。最后还是她忍不住问:“你……你有……有什么事吗?”她这纯粹地没话找话!所以,说的全是废话!齐修似乎没听见,仍旧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让她心底发慌。 为了掩饰自己慌张的情绪,她又问了一遍。齐修这回终于给了她反应,手抬起来举到她面前,是净水和罐头。“先吃东西,然后睡觉,时间不多了,抓紧!”接过食物,她讷讷点头:“哦哦……知道了。你呢,吃了吗?” 齐修对她挑挑眉,摇头表示自己还没吃。她转头露出无奈的神情,暗自吐槽,这算什么对话啊?这像是已经有了*关系的情侣之间的对话吗?不对,他们,是情侣吗?她好捉狂啊! 手腕上突然一紧,齐修一把抓住她手腕往一边走了几步,跟以前一样,靠坐在岩壁将她圈在自己怀里。 这样极其明显地昭示主权的行为,每每让她觉得既羞耻又愉悦,复杂得不知如何是好!“快吃!吃完休息!”齐修看她愣着不动,就提醒了一句。她回过神看到齐修拿着压缩饼干敢啃,心里顿时很心疼。 自打进了这里,她吃的都是罐头,齐修每次递给她后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解决的,她从没注意过!还是,他从没让她有机会注意到! 看着手里的罐头,她突然觉得咽不下去。转身递到齐修面前:“你吃!”齐修愣了一下,神色柔和了些,还是轻轻推了回来。“我吃饼干就行!你吃吧!”她很坚持,心里想着给你吃就吃,哪里这么多废话!一急她也就懒得废话,挖了一勺递到他嘴边,眼神极其坚定地逼迫他张嘴。 齐修丰润的唇瓣抿得紧紧的,像个撬不开的蚌壳,她拿勺子戳了戳,那蚌壳才缓缓张开。于是,他们就你一口我一口地吃了起来。“哎哟我的妈呀!这可腻歪死我了,长针眼耶!你们能不能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嚣张地卿卿我我啊!好歹也考虑下我们这些孤家寡人吧,看得很糟心耶,好不好?” 说话的不用看就知道是之语,她最喜欢这样吐槽他俩了!齐修冷眼瞪过去,之语挑衅地回瞪,这么多年了,他瞪谁谁都会心惊,可对之语总起不了效果!之语还就最爱看他瞪眼,这表明她已经真的惹到他了!而不是冷冰冰的,直接被无视! 被之语笑话了,她赶紧红着脸将递出去的手收回来,转头与之语对上:“什么啊,你不是才说只要你想,帅男超俩吗?这里这么多男人,我看着也不错,要不你随意挑挑,也来秀秀恩爱不就行了?我相信,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们的三小姐吧!” 之语呲着牙笑:“臭丫头!你以为姐姐是个男人都行的吗?未免也太小瞧我了,秀恩爱谁不会,就你这种小伎俩,清汤挂面的,都不够我们塞牙缝!哈,怎么可能难得倒我!念在我们姐妹一场,等出去了姐就带你去见见世面,上次那个太淡了,这回就来个重口的怎么样?咱真枪实弹地上!敢不敢?” 上次?上次不就是去看脱衣舞的那一次?还败了她两万块钱,她的心啊,在滴血!重口?比脱衣舞还重口的,还真枪实弹的!牛,牛郎?她心里有些怯,可一看见之语那鼻尖翘上天的样儿,一股气势就冲天灭地而来,当下便头一甩,潇洒道:“谁不敢?谁不敢就是王八蛋!” 本来还事不关己的齐修,这会儿眼神立即化作极寒利剑,唰唰砍向之语,恨不得把她砍成千八百片儿。而一众在场的“入不了之语法眼”的男人,由望着之语齐齐转为看向她,表情各种各样。可因为其中几个多是深藏不漏的狐狸,所以还是面无表情的居多! “喂,你要带苏音去哪里?我也要去!”不明所以的久奈也跑来凑热闹,之语奸笑:“好啊!人多热闹!”啪!一掌盖住脸,她很无语,怎么这久奈哪里都要掺上一脚…… 小插曲很快过去,他们修整了一段时间。齐修盖上她的双眼,轻轻将她的头按进自己怀里,“闭眼,睡觉。”她听话地闭眼,听着齐修沉稳的心跳,神经渐渐放松。在将睡的时候,意识沉入黑暗之前,她好像听见齐修在自己耳边呢喃,声音轻得像羽毛轻拂:“别去!苏音!”她无意识地“恩……”了一声,就睡了过去! 营地一角,顾允坐在林铭旁边,看见他抽出一根烟咬着却不点,就压低声音问:“为什么不过去?”林铭自然明白他问的是什么,只是淡笑一声:“为什么要过去?”顾允有些不明白:“你既然在乎,又为什么不去争取?” 林铭突然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饱含深意:“为什么一定要争取,她在那里就好了!只要她在,活得很好,就行了!”顾允讽笑:“你可真伟大!”林铭知道他在讽刺自己,胡乱揉了下他的黑发,笑道:“你还不懂!我们这些老人家,总会有些过时的想法,你就多多包涵啦!” 一掌挥开头顶上的大掌,挥开后又在心里后悔,但他仍倔强地道:“你就这么相信那些人?他们真的值得信任?”心里却在默默地呢喃:你的想法,才没有过时!这种东西,不论过了多少年,也不会过时吧!因为,我好像也是这么想的!…… 林铭直起上半身,冷锐的目光扫向四周,缓缓道:“只要一有异心,杀无赦!”顾允狠狠颤了一下,接着缓下神经,将情绪掩在心底,连同自己掩藏多年的心思。 林铭起身,走向营地角落蜷缩着的身影。那身影将脸埋进双腿,全身缩成一团,显得很凄凉。上前抬腿踢了一脚,林铭低声问:“喂,你在怕什么?” 那身影顿了一下,才慢慢抬起头,阴狠地瞪着林铭:“呵,林族长,是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灭口了吗?”林铭勾唇讥笑:“你想象力蛮丰富的!不过,你太高估自己了!杀你,会脏了我的手!快说,你在怕什么?前面的石室里,是不是有什么?” 云飞浑身一震,接着露出诡谲的笑意,充满恶意的笑容让人看了很不爽,“你不是对这里很熟悉吗?这是不是说明林族长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原本想要看到对方惊慌的模样,不想林铭只是呲笑一声,蹲下来一把掐住他下巴,那力道像是要将骨头捏碎,倔强地怒瞪着眼前的恶魔,听到对方缓缓开口宣判了自己的死刑:“不是我很熟悉这地方,熟悉的,不是你吗?” 云飞惊恐地瞪大眼睛,脑中联想到道上的传闻,林铭作为流族之长,那手段一定更加千奇百怪,他在什么时候中招也不是没有可能!“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没什么,只是在你脑子里种了点东西罢了!怎么样,你要说吗?不然可有你的苦头吃哦!” 林铭在诱导敌人的时候,神态语气通常最为温柔亲切,云飞瞬间有了松动,脸上显出犹豫和恐惧,下一秒又转为坚定不屈,然后又慢慢松动软弱,脸色在短时间内几经变化,片刻后才道:“如果……我说了,你必须把东西从我脑子里拿出来!” 林铭勾唇一笑:“你很识相,说吧!”“里面……里面的东西很危险!……我并没有亲眼见过,只是上次来的时候,很多人都栽在里面,那怪物伸出很多触手……然后被拖了进去……只要被抓住……血肉都会被吸干!”审视着云飞陷入回忆中的痛苦样子,眼神有些涣散,不像是作假。 放开云飞,林铭走回去,准备重新上路了。顾允轻声问:“你相信他说的?”林铭一秒没犹豫:“一半一半,石室里有东西倒是可信!必须提防!继续盯紧他!”“是!” “喂,苏音,起来了!要走了!”陡然睁开双眼,看清楚之语的脸,她爬起来接过之语递过来的装备包。东西齐修早先就帮她整理好了,背着就能走。之语在旁边吐槽:“真没想到,齐修居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从来害怕麻烦的齐少,有一天也会无微不至地呵护一个人!苏音,你可真厉害!” 她还有些怔,慢半拍时脸上笑容已经绽开:“呵呵呵,是吗?”之语怪异地看着她摇摇头:“哎~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负,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她佯怒捶了之语一拳,这时候林铭喊大家开拔,队伍便重新上路了。 走了几步,久奈突然凑在她身边:“苏音,里面好像有很麻烦的东西,你小心。”她点头,发现齐修又和林铭走到队伍最前面去了,之语和葛陆他们也都是一脸严肃的神情,气氛又变得很沉闷压抑。 进了石门,依旧是很广阔的空间,壁顶离地面看似有百米之距,面积好似大型体育场。本来走在这么空旷的石室里,应该会有回音,可是脚一踩上去,触感却是绵软!什么?他们赶紧往地上看,很厚的黑土层,上面却没长出任何植物。黑漆漆的,有些湿润。 葛陆戴上手套,蹲下身捏了一小撮放在鼻子下面嗅闻。“恩……这只是普通的土壤,只是味道很腥,也很湿,应该没毒!”葛陆眉头蹙紧,看起来真的不好闻。 听葛陆说了没毒,众人才敢放心地踩上黑土地。林铭和齐修正拿着手电到处察看,林铭很奇怪,这里除了这片黑土地之外,干净得不可思议!岩壁上干燥,没有任何东西。可黑土地却很湿润。齐修站在他身边低声道:“这里有不好的气息,需要尽快撤离。”顾允也同意道:“如果云飞说的是真的,那么那怪东西极可能藏在下面。我们必须在不惊动它的情况下撤离!” 对于顾允冷静地分析,林铭点头。转身对他们道:“各位听好了!这地方有古怪,我们必须尽量不发出声响,以最快的速度通过这里,明白了吗?”他们都点头答应,这时云飞突然惊惧地喊:“不行!不能轻易接近那里!特别是石室中央,它就呆在那里,等着我们自动送上门!” “闭嘴!你不走,就留在这里!”林铭冷酷地下达指令,转身带头走。 因为不能发出声音,他们只能尽力放轻动作,恨不得将呼吸也憋住,可又要尽快通过这里,动作间不免变得很辛苦!越是靠近中央地带,他们越是小心翼翼。 “恩?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之语几乎用气音说话,被齐修狠狠瞪了一眼。她心里 发慌,听之语这么一说倒还真发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空气中竟然散发出若有若无的气味,那味道不像香气,也不难闻。滋味很难形容,不仔细去闻,还很难发觉,会以为只是黑土散发出的土腥气。 “别说话,快走!”林铭声音透出紧张,带着他们微躬起身体,像士兵急行军一样迅速往前急行! 他们的速度非常快,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有些跟不上!只能咬牙硬撑,将两条腿频率发挥至极致!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后面突然一声闷哼,有硬物敲到了她的小腿。好像有人跌倒了,她急忙往后看,是云飞! 那张惊恐的脸抬起来对上她,那张本来还算阳光的脸上脏脏的,眉梢往下撇,眼底的惊恐一瞬间震住了她的心神,云飞很恐惧。想也不想就转身,她伸出手对呆住地云飞示意:“快抓住我,起来,快!” 云飞愣了一下,便伸手抓住她的手,迅速地站起身。她收回手掌,准备回身继续跑,手掌抽回来的时候挨着云飞的装备包,不知道是哪个地方划了一下,手掌受痛,她猛地抽回来,嘴里冷“嘶”一声,再看无名指第二指节多了一道厘米长的口子,鲜血立刻沁了出来。 跟在身边的久奈这时突然低喊:“不好!”她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脚下便传来震动!怎么回事?震动越来越明显,他们一下闪过各种猜想,林铭狠狠啐了一声,高喊:“快跑!” 久奈一把拉住她,急急往前跑,她急忙往后看了一眼,发现云飞跟了上来。跑路的时候情况是最混乱的,谁都没工夫去管别人。她也只顾低头跟着跑,连路也没看清。 震动最后大到她以为石洞会坍塌的地步,有粉尘石子刷刷往下掉,扑得人一身一脸,眼睛被迷得睁不开,路也走不稳。摇摇晃晃中,要不是久奈紧紧抓着她手腕,只怕她早就不知道跌倒多少回了! “该死的!居然是它!”嘈杂声中,含糊地听到久奈说了一句。但她没有时间去问了,因为身后传来了护卫的惨叫声。那声音相当地惨烈,不出十几秒,却像突然被掐住了喉咙般,消失得非常突兀! 怎么回事?他们拿着手电四处扫视,却没有看见任何东西,连那护卫的身影也没有看见!什么东西?他们本来还在往前跑,却听物体从高空坠落的破空声,“砰”,有什么被抛在了队伍的前面,阻住了去路,威胁意味非常明显。拿手电一照,入眼即是瘦骨嶙峋的骷髅,双眼暴睁,瞳孔没有眼白,乌浊黑沉,嘴巴大大张开,几乎比整张脸都要大,全身皮肤干瘪皱在一起。看衣物,却是那刚刚惨叫的护卫。 才这么短的时间,刚刚还鲜活的一个人,转眼就变成了眼前的干尸,干枯的黑灰色皮肤像尘封地底几千年的木乃伊!“啊……”一惊之下,她短促的惊叫了一声。 第一百四十九章 出手 仿佛自动自发,队伍自成默契,围作一圈,她和葛陆之语以及顾允小吴小波被围在了中间。其余人要么拿枪,要么比出术式严阵以待。 “看到了什么没有?”林铭问,“没有!”“没!”“有奇怪的气息!”前两句是齐修和葛陆,后一句是挨着她的久奈!他们四处张望,企图从纯粹的黑暗中察觉怪物的身影,可除了他们紧张的呼吸声,气氛非常安静,也因为这沉静而显得更加压迫人心。 “好,维持队形,往前走。”林铭一声令下,他们微躬身形,警惕着四周往前走。 “呼……”“啊……”伴随破空之声而来的,是外围又一个护卫的惨叫声。“该死,我操你妹!”之语受不住破口大骂,端起枪就是一通扫射。被她一刺激,其他人也下意识地端起枪就射,一时间空间中回响起轰隆隆的枪声,震耳欲聋。 “啪!”受到猛烈炮火攻击,一道黑影从天而降,除了那已成干尸的护卫,还有在地上不断抽搐弹跳的触须样物事。那东西臂长,灰黑,呈椭圆长条状,看似黏浊,有粘液,如果有吸盘的话,真的很像巨型章鱼腿! 那东西被打断的位置流出牛奶般纯白微透明的液体,闻着有股腥气。“是什么?”林铭问,“没见过!不过最好别被抓住,对方好像属于触角系,而且吸人精血!”葛陆迅速做出分析。“快走!它还没清醒,抓紧时间,等它清醒了,我们就都走不了了!”久奈急道。林铭神色一凛,当机立断:“走!” 他们拔腿就跑,跑出几米距离,听得一声喊:“又来了!”没办法,他们边跑边回身举枪就扫。密集的扫射将伸出来触手打断,起初还能应付,渐渐的,他们发现触手变得越来越多,而且速度也开始加快。 他们已经折了两个人,而他们连怪物长啥样都没看见,可见这怪物非常不好对付。“哇啊……”信皆被触手卷了起来,久奈咬牙啐一口,端起枪,一个精准的点射,竟将一截成年男子胳膊粗的触手弄断。只是那触手并没立刻从信皆身体上脱离,而是像水蛭一样吸附在信皆身上。 久奈冲过去就要伸手扯开那触手,却被信皆高声阻止:“住手!不要!久奈少爷……啊……没用了……请告知老爷……帮帮我吧!……”鲜活的*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下去,眼眶突然凸显,血丝密布,非常骇人,再看那断掉的触手,正一鼓一鼓的跳动,粗度也随之不断膨胀,足足壮了一圈! “可恶!”还不等她回神,久奈已经利落地抬手射击!“砰~!”因为后坐力,信皆的身体整个飞了出去。她骇得不知所以,从骨子里透出嗖嗖冷气。那几秒,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久奈背对着她,看不清表情,垂下来的手却微微发抖。 “苏音,小心!”这是谁的喊声,她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已急速掠过一道黑影,刀光一闪,快得她看不清。“啊!”痛意由右手无名指传来,她下意识地痛叫一声,抬起手看,惊恐地发现有一丝丝细小的藤须正在钻进手上的伤口中。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左手在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伸向右手,手指用劲儿想将那东西拉出来。“啊……”那须入肉即生,狠狠抓牢她的血肉,还在不停沿着经脉扩展,她使蛮劲儿去拽,只能是钻心的疼痛! “忍一下!”左手被甩开,右手被抬起来,手起刀落!她愣了一下,转眼就惨叫出声,再看手指已经被生生挖下一块肉,伤口深可见骨!激痛让她眼前一阵阵发黑,意识却拼命要自己保持清醒!猛烈地喘息着,想要通过吸进新鲜空气让自己不要晕过去!这时候倒下,无疑会害死自己,或是,害死别人! “喂,怎么样?”眼中是之语挡在身前砍断触须的身影,耳中的声音听起来时远时近。齐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没事了!快撤!”“你们先走,我掩护你们!”齐修带着她就走,她抓住齐修的手臂,很想靠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而不是要这样时时刻刻接受同伴的掩护! “哇啊!”“之语!……”惊喊让她猛地浑身一颤,意识陡然受了刺激变得清醒许多。拼着力气转身去看,心脏瞬间缩进! 之语被触手卷上了半空,很快就也会变成一具干尸。之语怎么爱美,怎么会容忍自己变成这么丑陋的样子,她无法接受!狂躁的情绪席卷了身心,浑身血液沸腾。她怔在原地,齐修怎么拉也动不了她分毫,这让齐修惊异! 再看场中,葛陆本来要顾及花婕,可看见之语身陷险境,便奋不顾身使出风刃,将触手弄断。紧接着快速下刀,尽快将触手剥离之语的身体,不得已的时候只能连皮带肉割下来。 之语忍受着巨大的痛楚,却硬是咬牙支撑,伸手推开葛陆:“你走!……快走!……带花婕走!别管我!”葛陆不管,仍旧一边下刀一边将小吴的体液提取物洒在伤口上,避免血液流失过多导致休克! 这时只听久奈一声高喊:“用火!它惧火!”一声之下,会术法的都集中使出各种火性术法,一时火光大耀!那些触手被灼烧后都迅速地往后缩,退进了黑暗中。 “去哪儿了?”场面瞬间陷入寂静,却只能让狼狈的他们更像惊弓之鸟,举着火球四处看,恐惧这短暂平静之后的灾难性打击。 空旷寂静中,他们的喘息很明显,传达着每个人心底无声的恐惧。突然,一声阴冷好似蛇语的声音传进她脑子里,犹如一根细针,戳得她脑壳儿生疼。那道声音极轻极细地说:“你在等什么?……再不出手……你的朋友们都会一个个的死掉哦……呵呵呵……会被吸成干尸……会被劈成两半……都得死……一个接一个……一个接一个……” “不!……”所有人被这突如其来地尖叫吓得够呛,瞪大眼睛望着双手抱头,显得西斯底里的她!齐修想将蹲在地上的她拉起来抱进怀里,可她拼命抵抗,只是叠声地喊,摇头狂叫的样子,十足就是一个神经病! “为什么不出手……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得死……”“不!不!不!你们快走!快走!立刻!马上!”她跌坐在地上喊。把他们都吓得不轻,可随之而来的乱石落下,又迅速把他们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啪唦~哗哗~”大小不一的石块当头砸下,伴着粉尘砂砾哗哗,他们借着火光抬头看向脑顶“碰!”一团火球被击上高空,爆开光芒,火花四溅。无尽黑暗瞬间被照亮,他们也在瞬间看清楚了那怪物。那就是一团巨大的灰黑色肉块,体型庞大无比,占据了整个空间壁顶的一般,另一半则盘踞着无数琼节的触须,很大一部分触须是干瘪的,枯黑如同老树藤!蜿蜒着爬向所有角落,她认出来这就是沿路都能看到的枯藤,没想到竟然是这怪物的触角! 火光照耀下,他们亲眼看见那团肉块突突地跳动,这表明那家伙还是个活物,或者正在从休眠中苏醒! “刷拉~”就在众人仰头惊愕的当口,从四面八方突然贴着地面飞出许多触手,那触手速度极快,他们虽意识到却没来的及反应就被捉住脚腕,倒掉了起来。“砰砰砰!”枪声四起,群手乱舞,齐修拦在她前面不让触手靠近,可那些触手好像十分中意她,爬向她的触手最多,起先只是试探,后来遭到齐修阻拦便变得迅猛起来。不多时,齐修已是十分辛苦。 自从进了这久神山,他们的灵力就受到了限制,只能发挥平日三分之一的程度,而且回复速度极其慢,也就是说没有后生力量,一旦灵力耗竭,便只能任人宰割! 因此,他们一般都避免运用到术法,像做出防御阵这样的空耗灵力的术法,更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出来! 可是现在,她身周已经裹起了一层障壁,随着趁空侵入触手每鞭打一次,都会变得更淡更薄!齐修已经受伤了,被抽破的衣服下面沁出血迹。那些触手接触到鲜血会更加疯狂,迅猛。 林铭作为军人的优势体现了出来,跳跃射击,腾挪闪避,干净利落,计算精准。他正竭力保护着顾允等人的安全,小优武术高超,尤其擅长使刀,小吴和小波因着她的庇护苦苦支撑。而葛陆那边却是依靠着久奈,之语受了重伤,只能靠葛陆拖抱着踉跄,还捎带着一个花婕。情况可想而知,“啊!”小波没有躲过,肩膀被穿出了一个血孔,小吴立即着手为他处理。 而之语那边情况已是危急,当面一只触手射来,之语无处可避,葛陆卯足了劲儿往旁边侧倒翻滚,触手如影随形,电闪般追逐而去。 之语眼看那触手要到近前了,奋力翻身压在了葛陆身上,如此一来,那触手便会射向她的后心!“不!”那一刻,她以为自己会窒息,跳起身冲过去,却发现一道身影比她更快!葛陆和之语就着姿势被一脚踢飞,躲过了攻击,那触手深深扎进了黑土之中。接着便弯了弯从土里钻出来,围绕着来人晃了两晃,好似打量。 那人身形与之语相似,美丽的脸因为一道道血迹而显得可怖!为了短暂的自由,花婕不惜冲破禁制,自伤经脉,七窍流血!触手被激怒了,冲向花婕。花婕下手也极其狠戾,绚烂的微光过后,只剩一地碎块! 花婕的强悍智能维持很短的时间,而聚集在她身周的触手几乎将她包围。最后时刻,花婕一把将葛陆和之语抛了出来,自己则被触手卷了进去! “不!……”“花婕!”耳边是葛陆和之语的悲吼,那样痛苦的情绪,毫无保留地回荡开来。葛陆好像疯了一样冲向花婕,触手张开喇叭一样地形状,露出里面的花婕被吸干的躯体,好似在等待他自投罗网! “不!陆哥!回来!”之语悲声尖叫,却拦不住葛陆踉跄的脚步,他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了!之语泪眼模糊,转眼看到她,抓住她脚踝哀求:“苏音!你救救他!救救他啊!” 她猛地浑身一震,紧紧闭上双眼,脸上瞬间闪过痛苦,再睁开时,黑色眸子已是血红,脸上神色也是淡漠无情! 轻轻一脚踢开之语紧握的手,她看也没看一眼,径自走出了齐修所设的障壁。长长的黑发无风自动,所有胆敢靠近的触手戒备无情绞碎,灰飞烟灭! 伸出手掌,掌心已沾满鲜血,还有更多从伤口中汩汩而出,滴在地面上。所有触手瞬间停止了动作,全数转向她!得以松一口气的林铭他们异口同声地喊她,满含担忧。 淡淡飘过眼波,似乎不含一丝情感,却在一眼间将他们震慑住!眼前的并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季苏音,还是说,他们从没真正认识过季苏音呢! 同样的音色,说出奇异的语调:“万桐,你还不快现身!” “呜啊!是你一直没有叫我!你怎么这么会惹麻烦,再来个一两次,我这点子修为就全要败在你手里了!”稚嫩的语气,说起话来仍旧老气横秋,一派悠闲的模样,似乎完全不把现状放在眼里。 “再说这些个废话,我现在就废了你的修为如何?”她冷淡地开口,万桐立即正色:“是我疏忽了,你可千万别与我计较,我这就开始,这就开始!” 万桐小小的身躯飞上高空,无视身周环绕的触手,仰头冷笑:“哦!如今还有这么个家伙存活于世呢!看你这个头,也该活了些年头了,正好给我做肥料!” 说着,小小手掌虚托,深绿光团闪烁渐渐膨胀然后再压缩至拳头般。万桐低头对她交代:“我要动手了,动静有些大,你先带他们走!”她低头环顾四周,淡道:“起来,跟我走!” 才走出百米距离,就听“轰隆”巨响,无数石块肉块纷飞,对他们却没什么影响,全被蓝色障壁挡开了!走出石室,他们沿着地下河岸往前疾奔,虽然每个人都带着伤,可她没有让他们停下,他们也不敢停! 第一百五十章 无女与鬼 “这是什么?”小优望着眼前空地,前面已经没有路,隔着十几米宽的地下河,上面架着一座木制桥梁,这桥梁也不知道是哪年修建的,通体乌黑,看着很是破败。 “一座桥!我们要过去吗?”葛陆急声问。“我们都受了伤,为今之计最好先休整一下!”顾允冷静地分析,他的左臂被划出长长的血口,血迹泅湿了整个袖子。 “苏音,由你决定!”林铭深沉地望向苏音,她与他对视半晌。一旁久奈与齐修神色阴沉复杂地看着两人,没有发一言。 苏音半晌没说话,好似在思考。突地,她警觉地转头,这一反应将注视着她的众人吓了一跳,也转头看。没了说话的声音,空间里非常寂静。她陡然开口,语调非常惑人:“没时间修整了,马上准备过桥!” 话落,原先还莫名的众人,在听到隐隐传来的窸窣声音后,全部脸色发白。身后无尽的黑暗中,亿万微蓝小点越积越多,还在不断靠近!是那些毒虫,居然找到这里来了,而且规模异常庞大,他们完全没有了退路,只能往前! “这座桥可能会断,我们会掉下去!”顾允总能在危机情况下,戳中要点!她回头淡淡瞥去一眼,顾允立时怔在原地,身体发僵! 回头,她淡淡开口:“林铭,齐修,你们拿着登山绳的一头,先过去,我和久奈抓住另一头,其余人马上过去,行动!” 情况已不容多想,没有人能违抗她的意思,林铭和久奈更不可能!齐修似乎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转身行动起来! 这座桥确实年久失修,中间每隔一步就出现一个破洞,没有一处能看出这座桥还能承受任何重量,整个摇摇欲坠! 林铭最先,他抓住登山绳的一端,回首对她微微点头,然后突然飞身而起,脚尖点在桥头的木柱,接着便两腿连蹬桥柱,不出两分钟就成功站在了桥u的另一头。齐修紧跟而上,双臂伸展,保持身体平衡,像走单杠那样迅速走过桥柱,也到了桥的对面。 她和久奈紧抓住登山绳的另一边,两边用力绷直。 “一个接一个,扶着绳子走过去,速度快!”久奈快速道,所有人很快分出顺序,小优和小吴体重最轻,先行过去,过程顺利。随后是葛陆和之语,紧接着是小波,然后是顾允。信皆和阿杰以及云飞被排在最后。 云飞走在桥中间的时候,桥面已经发出“咯吱”的声音,这让云飞更加放慢脚步,算得上举步维艰!“咔嚓!”脆弱的地方被他踩出了一份洞,半只腿陷了下去!“云飞!”阿杰很紧张地喊了一声。 往后看,毒虫已经蔓延到视线所及的距离,他们不能再等了,必须马上过河,然后把桥炸断!“苏音,久奈,你们马上过来,没有时间了!”林铭有些急地高喊。 将绳子绑在最近的桥柱上,她微抬下巴示意:“我们走!”打头跃上缆绳,久奈紧跟而上,他们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好像脚下的不是一根细细的绳子,而是普通的平地。他们走到桥中间的时候,毒虫已经布满平地,然后迅速爬上缆绳追了上来。 “走!”简短一句话,她一把操起僵在桥中间的云飞,好似毫不费力。飞奔了几步,云飞却突然凑在她耳边轻语:“……对不起……” 一愣之间,身体突然一轻。“轰隆~”一声爆响,整座桥梁毁于一旦,残骸四溅以及无数毒虫坠入黑沉的地下河水之中,“扑啦啦~”犹如饺子下锅! “苏音!”“不!”“苏音……”“云飞……”好几声爆吼同时响起,林铭和齐修情绪失控,不顾一切要冲向河中,被顾允和葛陆双双制住! “族长!族长!你听我说,苏音肯定不会出事的,为今之计,我们不能自乱阵脚!还是快走吧,奈尔虫子好像并不惧水!”拉扯中,齐修和林铭被不容拒绝地带离了河岸,继续往深处奔逃! 再看漫漫水中,光线好似透不进半点。陡然一双血红闪现,魔魅深邃,惑人而冰冽。她发现自己能看清周围的一切,往身下看了一眼,不免嫌恶地紧蹙眉头心里暗道这里尽是一些麻烦的东西。 不想惊动它们,她随手扯掉还抓着自己臂膀的断手,僵硬的动作还维持着握爪的姿势,能看出云飞赴死之时决然的心情!断手在水中飘荡几下,就慢慢往下沉,艳红的血弥散,她“啧”一声,知道那些东西最为嗜血,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醒过来! 现在最好还是马上从水里出去比较好,她果断挥开环绕不去的毒虫,清理视线,转眼就看到了晕迷过去的久奈!腰一扭,身形犹如一尾鱼,她迅速游过去箍住久奈的脖子,带着他往后游。 找准最近的河岸,堪堪就要漏出水面,脚下却是一紧!那力道极大,她被扯得往水底不停倒退,水面立即就远离了头顶。感觉恼火,她转头看去,脚腕上缠绕着黑色的丝线,紧紧缠绕一圈,是水底那东西的头发! 中食指并拢,对着脚腕利落一划,带起一道蓝芒,黑发立即齐齐被切断,往上一冲,迅速上升的速度再次被阻住!碍事!她狠狠蹙起眉头,转头看见那些头发不依不饶缠绕上来,黑黑一片,好像铺了厚厚一层丝绸! 久奈半个身体已被黑发紧紧包住,从那团黑发中,慢慢露出一具身穿白色和服的女性躯体!露在外面的手脚皮肤都很白皙细腻,好似美丽的少女,引人遐想!可只要看清那从慢慢散开的头发中露出来的惨白脸蛋,寻常人一定会被胃口倒尽!只见那张脸,却是空白一片,没有五官,光有一层人皮! 这是一种女妖,在战争中失去孩子的可怜母亲所凝结的怨气,逐渐有了浅薄的灵识,便会自动寻找女子躯体寄宿进去,然后四处为害,多化作美貌女子,吸人精气,拐走幼童!是一种极其低等的妖怪! 那女妖拿纤细的手掌抚上久奈美貌的脸,凑近看的无面脸显出欣喜的痕迹。忍不住厌恶,她一掌挥开女妖,那女妖立即在水中化开,“休得近他身!”。 灵识低等的妖怪,*便会使得它们不懂趋利避害,一味贪婪,只会自寻死路!一只女妖消散后,无数女妖从深深河底浮上来,将他们团团包围!那一张张只靠肌肉痉挛就能看出狰狞的面孔,让她很是烦躁!索性,捻出术式,叱喝:“妖孽·退散!” “碰!”爆起的蓝芒将整片幽幽河底照亮,河面爆起几米高的水幕!伴随其中,还有一些类似指甲摩擦玻璃发出的尖锐声音,听着让人脑子发酸发涨! 将久奈提出水面,一把扔在还算柔软的岸边,她一屁股坐下来喘气。这破地方被下了禁制,本意是要镇压这些妖怪,不让它们有机会出去为害四方,在漫长时光流逝中,最后被化为虚无!与此同时,等级越高的灵力拥有者,受到的压制就会越强烈! 她勉力撑到现在,尤其是在力量还处在不稳定期的现在,这么胡乱地使用大规模术法,无疑会增加她陷入暴乱的可能性!“呵……呵呵呵……呵呵呵呵……”看着苍白的掌心,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声音里却不含一丝笑意。“居然弱成这个样子!” 转头瞄一眼旁边的久奈,她撇嘴道:“你也是啊!没想到久神那家伙真的办到了呢。”一道微风吹过,她觉得有些冷,这个身体,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子的身体。只是,“这里怎么会有风?” 拖起晕迷的久奈,迎着风吹来的方向,她慢慢走着,嘴里咕隆:“多管闲事干嘛!还跳下来,有个屁用,只会添麻烦!”忍不住心口一痛!她知道那里会痛的理由,因为那个季苏音每次都会为了自己是个麻烦而暗自神伤!“呵!无聊的自尊心啊……” 眼前宏伟的洞口被设了障壁,看不见里面,只觉得云雾缭绕,在这昏黑的地下竟然也看得清楚。“你是什么人?怎么来了这里?”男子的声音,非常不客气! 转向一角,她早就知道有人跟在后面,只是对方没有恶意,她也没空管它!对方显出身形,非常高,以人类的标准来看约莫有一米九几,身材很是匀称,穿着红色日式和服,头发很长,容貌艳丽,只是额角生着两个尖状的小角。小角是金色的,在黑暗中散发微光。这表示对方等级在种族中等级很高,只是看它傲慢的态度,她不爽地撇撇嘴,决定还是随便打发了事算了! “你是鬼吧!有事?”她很淡的开口,那鬼立即惊诧道:“你识得我?”她面无表情,眼底掩藏不屑。看她不说话,那只鬼探究地山上下打量她,道:“你看着只是普通的人类啊,而且年岁这么小!小女娃,告诉我,你怎么来了这里啊,这里可是很危险的哦?” 第一百五十一章 鬼与安倍 “你是鬼吧!有事?”她很淡的开口,那鬼立即惊诧道:“你识得我?”她面无表情,眼底掩藏不屑。看她不说话,那只鬼探究地山上下打量她,道:“你看着只是普通的人类啊,而且年岁这么小!小女娃,告诉我,你怎么来了这里啊,这里可是很危险的哦?” “来找人!”“那只鬼先是显得吃惊,接着转为恍然大悟:”哦……,找人啊,这里前阵子确实硬闯进来一批人类,不过似乎被妖怪们吃得差不多了……“ 她不开口,打算看这鬼到底要做什么。鬼揪着黑绸般的头发,对她露出诱惑的笑靥:”小娃娃,我不会伤害你的,来,告诉我,你来这里做什么?“ 撇撇嘴,她冷淡地看着眼前的鬼,鬼之一族,大多容貌美丽,能惑人心!且等级越高,能力则越强,容貌也就越艳丽!可若论其蛊惑之术,她可算得上祖宗,这鬼倒猖狂,竟敢在她面前班门弄斧! 不由得一笑,极其自然地轻声道:”我啊,是不小心才走到了这里。我和同来的人走散了,你能为我带路吗?帮我去找他们。“鬼愣愣望着她,眼底迷茫,点点头:”好!“她嗤笑:”你叫什么名字?“ ”我名为拂晓!“她收回视线,笑靥转为平淡:”哦,拂晓!“鬼在瞬间清醒,望着她满脸不可置信,惊疑不定的样子有些滑稽。”你……你怎么会蛊惑之术,你不是人类吗?“声音里透出恐惧和愤怒! 妖怪的名字是不能随意对人说的,对于妖怪来说,名字有着不可思议的束缚之力,掌握了妖怪的名字,就能随意驱使它!再者,妖怪大多擅长诅咒,以妖怪之名诅咒,岂不是被人握住了命门! ”我从没说过我是普通的人类。“拂晓怔了一下,旋即转为愤怒:”那你是术士?“摇摇头:”我也没说过我是术士!“拂晓觉得自己受了愚弄,不由提高音调:”那你……“ 不想再多做纠缠,她直接道:”我只是有些特殊能力,目前只能寄居在这具身体里!我的名字叫季苏音。“将自己的名字交付对方,表达了对对方绝对的信任! 拂晓很吃惊,她毫不在意:”只是作为交换罢了,你不用觉得受到威胁!“拂晓沉默,她转身再次望向石洞,那里的雾气更为浓厚了,”这里面有什么?“洞口下了很厉害的禁制,如果她还有一半的实力,通过这个还绰绰有余。 只是莫名的,她对这里产生了很熟悉的感觉,不由有些好奇。拂晓瞄一眼洞口,眼珠一转道:”这里面可关着一个大妖怪,只是没有任何妖怪见过它的真面目罢了!这样吧,如果你能让那个妖怪出来,我就答应为你做一件事,怎么样?“ 瞥一眼拂晓,妖怪从不轻易许诺,因为语言能产生绝对力量,不可随意言论,否则消散只在眨眼之间!拂晓的神情有些奇怪,跃跃欲试与洋洋得意,憧憬兴奋中又带着失落担忧。 点头,将久奈放置在旁边的岩壁上靠着。她走前几步,站在石洞正前方,闭上双眼散出神识。在经过障壁的时候稍微受到了阻滞,她知道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告知里面主人,有客来访!这正是自己的目的,继续往前扫去,重重迷雾过后,她竟然看到了一束束光线穿透雾霭照下来,犹如雨后天晴时,阳光穿透雨云而下的景象,非常圣洁。 这里怎么会有光?穿过最后一道迷雾屏障,入眼团簇的鲜绿让她眼前一亮。这是一处峡谷,并不很大,却很美丽,鲜花绿草,柔风青树,碧湖清波。湖边正背对而立着一道颀长身躯,身穿素色衣物,长发曳地。 似乎觉察出她的窥视,那人倏忽转头正正望过来。甫一对视,她便被迫退了回来。 睁开双眼,拂晓急忙问:”怎么样?怎么样?“她不吱声,望着洞口迷雾出神。”你是谁?“突然一道声音,把拂晓吓了一跳。迷雾中慢慢走出一道身影,这人五官应该可算作妩媚,眼角狭长上挑,只是眸中清冷,硬是将那妩媚气息冲淡了不少。 ”你是谁?“那人望也不望拂晓,只看着她问。”我叫季苏音,你的名字。“”安倍晋吾。“她这才了然:”你身上有妖狐之血。“晋吾有些疑惑地打量她:”你应是普通人类,也没有狐族的气息,怎会……“ 话到中间,晋吾便没在说下去,而是沉思半晌后道:”也罢,我算得今日会有有缘之人,东西我便交给你,算了了托付!“”谁托付给你的?“她有些奇怪地问,晋吾拿出一只小锦盒,递给她,”约莫百年前,也曾有个跟你一样的人类的女子进来,她问我要了一句卜辞,然后将这盒子托付给了我。“ ”什么卜辞?“她已猜出那女子是谁,只是对那卜辞好奇。晋吾淡淡望着她,轻启薄唇:”万年神剑斩清波,百道妖魔出鬼门,三灵齐身沉欲海,一镜轮回定乾坤!“”多谢!“晋吾转身,临走飘来淡漠一眼,拂晓被看得心头火气,却是忍住没有出声。 那个什么安倍晋吾,实力非常强悍,这里的禁制,根本不肯能困得住他,他留在这里而不出去,纯粹是因为不愿意。 ”好了,拂晓,你该履行承诺了!“拂晓一脸老大不乐意,实际上早就闲的发慌:”什么?我可先告诉你,我可不能伤人性命的。“他身上被那个将他捉来的可恶术士下了束缚,从今往后都不能伤人性命了! ”不用!我只要你帮我去接一些人……“ ”接人?“ …… 她赶到的时候,正是林铭等人被围上小小高台,快要被毒虫之潮淹没的危机时刻!一举跃上高台,随意将久奈扔在地上,看到她回来,林铭等人都欣喜若狂,叠声喊:”苏音,你没事?“”太好了,苏音!“”苏音……“ 她没空回应他们,一掌贴在地面上,随即以高台为中心吹起一阵烈风,将靠近高台的半径五米范围内的毒虫全部肢解消散。可是毒虫太多,死了一批又涌上来一批。果断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包粉末状东西,这是来之前拂晓给的。 粉末是那白虫分泌出来的物质,专门克制毒虫。那白虫由河中无女所生,只因无女擅梦,引人发梦然后行诱拐吞噬之能,所以这白虫也叫梦虫。而毒虫为魇虫,身具毒性,中毒之人会陷进可怕恶梦之中,在恐惧中死亡,便会散发浓烈怨气,供无女吞噬! 将粉末围着高台一圈,那些毒虫便纷纷翻身露出了肚皮,死了个彻底!外围没死的,倒也不敢再靠前,只是显然不甘心,仍在外面徘徊不去。 危机暂时解除,精疲力竭的众人才敢倒地喘息。转身扫视一圈,她淡道:”这里便是目的地了!“众人一震,跟着环视一圈,他们没有她夜视的能力,所以并不知道其实自己已经到了久神之山的尽头! ”万桐,你还不回来!“她一声落下,空中便倏忽出现了万桐娇小的身影,他不满地嘟囔:”来了,来了!我正吃东西呢!现在饱得想要大睡一场,好生炼化啊!“瞥一眼,声音透出冷意:”不准睡!立即为他们疗伤,还有,开花!“ 树精沉睡,以千万年为计,可算作真正的海枯石烂,世事变迁方醒转! ”嘟嘟嘴,万桐不愿意道:“知道了!”挥手散出几点萤绿,萤绿落地生根,以一种疯狂的速度抽出枝条,枝条爆长,迅速蔓延至四面八方。“啵~啵~啵~”四处不停传来这略微有些可爱的声音,那是枝条在抽出叶片。 毒虫被四处窜的枝条惊扰,慌忙四处爬动,被叶片逮住了,直接卷住碾成碎末,当了花肥!“啪!”一声,她招来一只藤蔓,那藤蔓温柔地卷住她的手腕,将一片新叶递进她掌中。扯断叶片,她转身敷上之语的肩膀,那里血肉模糊,有着一个血洞! “葛陆,用这些叶片混着提取液,为大家疗伤!”她淡淡吩咐一句,心念一转,腾地而起的枝条藤蔓卷出一道空间,将之语和小优包进去,她要为女子疗伤,男士则交给葛陆,分工明确。 葛陆点头,艰难地起身照做,即使他自己也早就伤痕累累。外伤很快愈合,可是他们精疲力尽,再经不起折腾了。她正要让他们原地休息,就听万桐道:“咦?这是……” “你发现了什么?”万桐拿手一指:“你看,那里,似乎就是你要找的东西!”顺着万桐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片沉沉白雾,她以为下面应是寒冰或极冷的地下水泊。 这里的空间极其之大,比先前经过的任何一个石室都要大得多。整个呈现螺旋向下的趋势,一层层岩壁,好像天然的巨大阶梯,只是一步就要跨出三四米之高!巨人的阶梯!阶梯呈现圈状,围着整个石室,阶梯最低处被白烟掩盖,看不出下面的原貌。 万桐毕竟是万年树精,就算被压制也还是比她强的多。“你用火术看看。”她不疑有他,手掌托起一个拳头大小的火球,随意扔下去,好像扔了一捧岩浆。火球在白烟里炸开,火花四溅。高温将白雾瞬间蒸发,露出地底的原貌。 这是一块足有足球场大小的冰湖,冰层应该极厚,中央位置好像还有一团黑影。她眯着眼睛细看,转瞬瞪大眼眶,“张禁卫?”“禁卫?在哪里?”齐修肃着脸问,林铭顾允也凑过来。万桐拿手往下一指,知道他们肯定看不清,只能看见整片冰湖,那张禁卫被埋得太深:“喏!他被埋在下面呢!” 葛陆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你说什么?”之语比较激动:“你说啥?你说禁卫被埋在冰湖里面?这不可能,不可能!”万桐撇嘴:“爱信不信!”她淡声打断他们:“他还活着!”话落,身形在原地消失,转眼到了冰湖中央,她站在湖面上,眉毛头发上立即结了厚厚一层冰霜,手脚也忍不住发抖,一阵阵刺骨寒意让她忍不住狠狠蹙眉! “喂!你怎么这么鲁莽!你现在可不比当年了,人类的身体可经不起这么折腾啊!”万桐跟上来,一把甩出障壁将她裹住,这才缓解了她的痛苦。极致的冰寒会使人体机能受到抑制,四肢僵硬不能动弹,甚者可能会当场冻成冰雕! 要不是她身具灵力,恐怕下来的那一刻就成了人体冰雕了!这冰很是厉害!“这可不是普通的冰!就我来看,怕是沉在地底亿万年而成的冰魄,极其冰寒,神体尚需小心防御,何况区区凡体!你先将这丹药吃进去,将寒毒逼出来。” 吃下墨绿色药丸,温润暖流行遍全身各处,立时好了不少。万桐围着冰湖走了一圈回来,蹙眉道:“奇怪!寻常冰魄极少,并不会形成这样大型的湖泊!苏音,我怕这冰魄已经有了灵识,这才能自主吞噬同体,才有了现在这般模样。” 她狠狠蹙眉,冰魄并不是等级多高的妖怪,只是她和万桐现今都不是鼎峰时期,要对付修为高的冰魄,还要护林铭他们周全,救回张禁卫,着实有些棘手! 万桐知她考虑,道:“冰魄性懒,就算有了灵识也多陷于沉眠,我们可以借此机会速战速决!”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可是,要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化开这冰面啊?”万桐又苦恼了,他是木型树精,本就不善火性法术,这可真是为难他了! “我来!”万桐一惊:“你?你要怎么做?依你现在的情况来看,不能再施展大型术法了!”她拿出一把小匕首,对着手掌眼也不眨便一刀划下。“啪嗒~啪嗒~”艳红的液体不停砸向冰面,随之而来“噗次~嗤……”的声音传来,一股股白烟飘起来。好像滴上去的不是鲜血,而是硫酸,冰面被迅速腐蚀融化。 “你……”万桐极其吃惊地盯着这一幕,她淡漠地看着冰中的张禁卫,淡道:“我继承了照阴的血脉。”万桐一听更为惊奇,外界并不知道照阴身份,只知道他另一名号为钟鼓。钟鼓乃烛阴之子,生来便具有神通,是天地间最为强大的火性战龙! 龙血性热,她继承了照阴的血脉,区区冰魄又怎么可能抵挡得住! “你果然很完美!”万桐吃了一惊,挡在她面前喝问:“谁?”无数黑影从四面岩壁蜿蜒而下,从冰面极快地划过,围在他们四周,最后慢慢从影子中冒出一具具怪物,怪物已经不具备人形了,比之先前几波更显得凶残嗜血。 从弥漫的白雾中慢慢走出一道身影,穿着考究的黑色燕尾服,身材颀长,面目俊秀,面孔是典雅的东方人,眼睛却是深蓝,犹如汪洋大海。“又见面了,苏音小姐。”来人彬彬有礼地弯身举臂行绅士礼节。 莫名地,心口突突跳动!她蹙眉压抑,总觉得对方温温笑脸,很是眼熟!这绝不是她的感受,眼前男子,她从未见过,又怎会觉得眼熟。先前之所以对晋吾觉出熟悉,那是因为血脉间的相互感应,绝不是这种单纯感觉上的眼熟。 “我们可曾见过?”对方显然微微吃惊,接着挑逗般笑道:“这可真是大胆的搭讪啊!不过对像是苏音小姐的话,我感到很荣幸……”“回答我!”她不耐地沉下脸来。对方仍不改笑意盈盈,慢慢摇头:“不,我并没有以原本面目来见过你,先前几次都是借地别人的身体。” “你,唔……”“苏音!够了,不要再放血了!”万桐以为她是失血过多才会头疼脑晕,一把扯出叶子按在她掌心。微微推开万桐,她低声艰难道:“不是……万桐……唔……” 强行将体内的东西释放出来,却见踉跄的白枫!白枫往前疾走几步,痴痴望着对方,似乎不可置信地喊出一句:“蕙心!”三人都是一愣,对方更是不解地蹙眉,盯着白枫道:“你是谁?怎么会认识家母?” 对了,这张脸与那油画上的女子很是相像,只是更加刚毅些。陈慧心是这人的生母?白枫也愣在当场,看着他,突然急切道:“那你父亲德瑞诺可还在?请告诉我他在哪里,我找他有重要的事!” 陡然间,那男子突地变脸,勃然大怒:“你们这些东方人,竟还想接近我父亲,着实可恨!”白枫想要解释:“不不!我与你父亲是生死之交,你……”哪知那男子不等他解释,手便往下挥动,无数怪物凶狠地扑了上来。 握紧匕首,她原地飞速旋转一圈,刀锋过处,围上来的怪物全部被挂断了喉咙,化为粉末。万桐也驱使藤蔓将怪物紧紧缚住,碾碎。可是那些怪物似乎源源不绝,不断地出现,粉碎,再出现,怎么也都杀不完。 “杀吧!杀吧!我可是有很多呢!”男子笑意盈盈,态度彬彬有礼,说出来的话却非常嚣张。她咬牙,眼角余光一直注视着冰中的情况,她的血非常特殊,深厚的坚冰被融得滋滋作响。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视线突然被挡住,男子嘴角噙起诡谲的笑意:“怎么?何必这么紧张?我要的不是他,你放心!”狠狠盯着他,她沉声问:“你想要什么?”男子拿手一点她的方向:“我要你啊!”眼神陡然一厉,“啊呀!别这么可怕嘛!别误会,我要的是你的身体!哦,这样说好像也不太对耶!” 状似困扰地摸摸头发,他苦恼地低头思索该用哪个词汇比较好!陡地,他突然抬头往上看,语气轻飘,毫不在乎:“哎呀!动手了啊!”话落,上方便传来了响动。林铭他们遇袭了!“万桐,你去帮他们!” 没有废话,万桐跃了上去。与男子面对面,她神色阴沉至极。男子无谓地将双手举在身前:“哎呀!这可不关我的事,他们自己人起内讧,我可没做什么哦!”她狠狠挑眉,这家伙阴阳怪气,态度很奇怪! 再一次瞄一眼冰层情况,她问:“你们似乎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男子笑脸猛地冷冽:“你不知道?你还没想起来?”她很疑惑:“想起来什么?”这家伙真的很奇怪! “那可就伤脑筋了,时机还没到,我可不能太心急……”那家伙低头自言自语,不知道嘟囔什么。就是这一刻!她迅猛地越过他,掠到溶出的冰洞上方,一把将里面的人抓起来,然后迅速后退。 一切动作只在瞬间完成,男子却好整以暇看着,好不惊讶与惊慌。“你不用这么戒备,我还不准备带你走!你还没准备好,等你准备好了,我会再来找你的。给你一个忠告,别太相信身边的人了,我可不想到嘴的鸭子飞走了。哦,那小子还是快点解开禁制比较好哦,不然可能会疯掉也不一定!再见……” 话落,男子身影如风般消散。“喂,你别走,告诉我德瑞诺在哪儿?”白枫不甘心地追几步,还是眼睁睁看着对方离去。 没时间管那家伙,她打量着张禁卫,脉搏还有,却很弱,皮肤冰冷,神情痛苦。好像深陷恶梦无法自拔!以最快的速度解开禁制,张禁卫眼皮跳动几下,全身狂颤。接触到温暖,他无意识地狠狠拦住她,钻进她怀里,把她冻得一个哆嗦! 逼出灵力为他驱散寒毒,她有些不济,额角冷汗直冒!“苏音,我来吧!”白枫看她辛苦,便自告奋勇,只是神情很是萧索!“我会帮你找到你要找的人,别想太多!”她平淡说了一句,将张禁卫交给他,自己往上去。 上面的情况很精彩,他们一方本来精疲力竭,根本无法抵挡太久,只是敌方似乎手下颇有忌讳,竟然维持着持平状态!而一番激战过后,之语首先发现端倪,用计将对方主脑逼出来。没想到,现身的人,竟是王家代理族长——吴雪艳! 之语等人自然无法置信,可谁又能解释眼前情形。之语险些崩溃,因为花婕,她的神经本就十分紧张。不由地厉声质问吴雪艳,而她一上来就撞上了这一幕。 “她可不是吴雪艳,还是说,我们应该称你一声王之案,王族长?”她淡淡开口,走到林铭身边,为他挡开一击。全场俱惊,之语更是不可思议:“什么?” 第一百五十二章 王之季 林铭冷酷开口:“站在你面前的,不是吴雪艳,而是多年来占据了她的躯壳的王家族长,也就是你的兄长,王之季。我没说错吧,王族长?” 之语不可置信地瞪着吴雪艳,眼神震惊而复杂。 吴雪艳裹着厚重的黑色斗篷,头低着,看不清神情。陡然一声轻呵:“他们说的没错,我就是王之季!”抬起的脸,依旧清丽,眼神却冷如冰封,残酷地看着之语。之语摇头,无法接受:“不……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闲话就不多说了,叙旧到此为止。动手!”一声令下,无数怪物蜂拥而至,还有数十位护卫,对他们动起手来毫不留情,处处杀机,逼得他们拼尽全力防御。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之语一枪连射,极快有狠地灭了一排怪物,边狠声问。王之季只是站在阴影中,盯视着同样不动如山的她! “云飞也是受你威胁指使,才会那样做对不对?”雷炎的语气满含恨意,他对于云飞的死一直耿耿于怀,云飞之于他,一直都是特别的。就算一直心存怀疑,到底还是竭力相护,不想竟亲眼见到这样惨烈的结局。 “我杀了你!”雷炎自从云飞死后,情绪一直不对,这会儿更是目眦欲裂,闪身就冲向王之季,像是要拼死相杀!“回来!”齐修慌忙冲上去,却是晚了一步。雷炎子弹用尽,举刀就砍,还没挨到王之季的身,眼前几乎是一花,转眼就被制住了! 王之季连眼神都没给予,单手掐住雷炎提起来,雷炎被掐的没有丝毫力气抵抗,灵力被制,只能垂死挣扎。“放手!”齐修攻向他,王之季闪身退开,盯着她的眼神中满含恶意,她蹙眉,只听极细微的骨骼碎裂声,“咔嚓”,雷炎头软软耷拉向一边,手脚软垂,已经没了气息。 霎时,齐修等人脸色就变了。王之季想要他们死! “万桐!”“我知道了!”万桐严肃以待,支配着藤蔓为弹药用尽的他们遮挡攻击,卷住怪物就地碾碎。只是那些怪物速度非常之快,有时候被捆的瞬间还能逃出来。攻击也是毫不留余地的那种,快且残暴! 齐修对上了王之季,王之季却似乎不打算与他多做纠缠。可齐修攻势越见凌厉纠缠不休,让她看得蹙眉。“是你!是你勾结外族,做下这些事的吗?”齐修冷冷喝问。王之季嗤笑:“可不只有我哦,这个计划,一直都在,我只是做了一些小变动罢了!小姑太霸道了,一直要我们马首是瞻,我们早就受够了。与其让她得了好处,不如我捷足先登!你也像这样的吧,她一直想除掉你!还是说,你也想要掺一脚?” 小姑即是王汍澜,那个眼神深沉,态度优雅,实则心思歹毒的女人!她想着他们的计划,心里不由泛起恶气,纠结密布长达百年的计划,就为了谋夺那些虚无飘渺的东西。他们已经完全堕落腐坏了,到了这种境地,不如全部破灭了还比较好,不破不立,自古至理! 齐修突然闷不吭声对王之季发动了猛烈的攻势,从远处发动术法,对王之季并没有多大成效,他拼命想要靠近王之季,打算近身相搏!空气中突然浮现血红色繁复的术阵,齐修还是发动了血符,这是他的强项,也是隐藏多年的实力! 没有人知道他早就会使出血符,王之季没有防备,居然中了圈套!临时虽然闪避,躲过了致命一击,可整个左臂还是被炸飞。趁着这一空隙,齐修猛跑几步蹬上岩壁,使力腾跃,身体柔韧刚劲,竟然呼啦跳起人高之距。他出腿奇快,一脚侧踢揣上了王之季肩颈。 齐修稳稳落地,悍然侧身睥睨被踢得滚出几米远的王之季,气场冷冽强大。王之季摇摇晃晃起身,跪在地上还没起来,就被齐修掐着脖子踢了起来,手法一如刚才对雷炎。 齐修冷睨,“叛徒!杀无赦!”手上就要用力,之语突然惊喊:“不!齐修,不要杀他!”手掌有瞬间停止用力,只稍顿几秒重又收紧。王之季白皙的面孔转眼涨红! “哈~哈哈哈……桀桀桀桀……”被掐的透不过气,王之案反而笑了起来,语气怪异,让人眉头不由大蹙! “回来!”她猛瞪大眼睛,伸手一抓一甩,将齐修弄开,右手一掌拍向王之案!“噗叽~”奇怪的声音,她的手掌穿过王之案的胸口,鲜血喷了出来,却没有四溅。 不对劲儿!王之案深深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胸口,又发出那种桀桀怪笑。她直觉不好,便要将手收回来,不想却被卡住!苍白纤细的女性手掌慢慢抚上她的手腕,蛇一样冰冷滑腻! “你想收回去,这可不容易啊!看到这句具躯体了没有……它,已经腐烂了,需要替代品!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么好的机会,又怎么会让给别人!” 所有人都被王之案黑袍下的景象震住,之语甚至撇开视线,不忍再看!扫视一圈,王之案对上齐修,诡异笑了,“我知道你想做什么。看看我的下场吧,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日夜承受*溃烂,灵魂炙烤之苦。换了你,你会怎么做?” 齐修瞳孔瞬间紧缩,一怔。她残酷冷哼,毫不留情,“尘归尘,土归土!没有能力,就只有去死!”“噗!”她猛地抽出手掌,留下一个血淋淋的洞! 王之案毫不在意地讽笑:“呵呵,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竟然这么可笑!尘归尘,土归土!那你怎么不去死呢!把你的身体给我吧,至今为止,你还是最完美的那一个,只要有了你的躯壳,我就可以安稳地继续存世多年,甚至永生不死!” 疯狂的热望从黑眸深处翻涌上来,盯着她的眼光充满着渴望!她不屑地撇嘴,冷笑:“就怕你没命来拿!不如我送你一场!” “呵,你的能力也是我看中的一点,不过,你是不是过于自信了呢!”王之案神情突然变得灰暗难明。正当此时她突然发现自己头脑发晕,身形摇晃竟有些站立不稳!抬手一看,右掌手心乌黑,且整个向手肘以上蔓延! “苏音,你怎么样?”林铭立即扶住她,狠瞪王之案,“你对苏音做了什么?”王之案颇为得意:“她的身体本就是被造出来的,有些地方自然会有缺陷,我只不过是稍微利用了一下而已!放心,不会有事的,只不过被种了魂虫罢了,她的躯体,我可是满意非常,不会弄出损伤的!” 林铭大惊,葛陆立即上前查看。所谓魂虫,顾名思义,是一种罕见的蛊虫,专食人魂魄,没了灵魂,躯体便成了空壳。是术界邪恶术法的一种,通常用来施展夺人躯壳的邪术,早几百年前就失传了的,就算还留存于世,也不敢任用,为术界人人得而诛之的恶行! 魂虫一进入人体,没有食尽魂魄便不会出来,除非得到活的母虫。可母虫离了人体,极不易存活,几乎立即便会死亡,母虫一死,子虫便会失控! 这就好比她身上被安上了一个定时炸弹,炸得他们措手不及!葛陆看了一番,束手无策:“没办法了。”无望地看向林铭,葛陆满头是汗!此时她已经半晕迷地躺倒在林铭怀里,林铭低头看她,满眼激痛和不可置信!他无法接受自己一生追寻,就要在这样的情况下,走向这么不堪的结局。什么也没能改变,一切只是重蹈覆辙! “杀了他!拿母虫!”齐修话落,人已经剑般射向王之季,冰雕一样的脸上,眼神出了坚决,再没了其他!林铭小心翼翼地为她拂开碎发,将她交给葛陆。起身,他身上散发死神般强大的气场,转眼加入战局,逼得王之季左躲右闪,却还是桀桀笑个不停,他在嘲笑他们无能为力只能看她等死! 顾允轻声一句:“他来真的了,你们也别客气!”小优哼一声,娇小身体跳起化作旋风,将王之季带来的那些护卫全像砍萝卜那样砍倒,动作利落,行云流水! 蹲在葛陆面前,顾允问他:“有什么办法让母虫存活时间延长?”葛陆露出悲切神情,缓缓摇头:“没有。除非是在极北冰寒之地!”突然插来一段话,“下面!下面有冰魄!”他们转身,原来是张禁卫和久奈醒了!“可是,冰魄性情暴烈,攻击性强,如果……”葛陆未尽之话,他们都明白,要是弄醒了个麻烦怪物,恐怕比王之案还要难对付,没有救回苏音,还要把他们全赔进去! “没事,不会有事!你们弄醒它,我会抵挡!”久奈低头看着苏音,神色寡淡。 “哈!劝你们别太冲动!到时候,我们都得死!”王之季阴阳怪气地道,林铭恶质地发笑:“弄死你也不错!只是要跟你这种死人妖在一块儿,真让人作呕!”王之季冷眸利光闪过,一掌拍向林铭,却被齐修寻着空隙,踢了一脚! “别去!……久……奈……”她拼命想要撑开眼睛,却被久奈用手掌温温盖住,“没事的,你很快就会没事的,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了……”“不……”她无力伸手,只能眼睁睁看着久奈往下跳! 第一百五十三章 玉块 齐修突然闷不吭声对王之季发动了猛烈的攻势,从远处发动术法,对王之季并没有多大成效,他拼命想要靠近王之季,打算近身相搏!空气中突然浮现血红色繁复的术阵,齐修还是发动了血符,这是他的强项,也是隐藏多年的实力! 没有人知道他早就会使出血符,王之季没有防备,居然中了圈套!临时虽然闪避,躲过了致命一击,可整个左臂还是被炸飞。趁着这一空隙,齐修猛跑几步蹬上岩壁,使力腾跃,身体柔韧刚劲,竟然呼啦跳起人高之距。他出腿奇快,一脚侧踢揣上了王之季肩颈。 齐修稳稳落地,悍然侧身睥睨被踢得滚出几米远的王之季,气场冷冽强大。王之季摇摇晃晃起身,跪在地上还没起来,就被齐修掐着脖子踢了起来,手法一如刚才对雷炎。 齐修冷睨,“叛徒!杀无赦!”手上就要用力,之语突然惊喊:“不!齐修,不要杀他!”手掌有瞬间停止用力,只稍顿几秒重又收紧。王之季白皙的面孔转眼涨红! “哈~哈哈哈……桀桀桀桀……”被掐的透不过气,王之案反而笑了起来,语气怪异,让人眉头不由大蹙! “回来!”她猛瞪大眼睛,伸手一抓一甩,将齐修弄开,右手一掌拍向王之案!“噗叽~”奇怪的声音,她的手掌穿过王之案的胸口,鲜血喷了出来,却没有四溅。 不对劲儿!王之案深深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胸口,又发出那种桀桀怪笑。她直觉不好,便要将手收回来,不想却被卡住!苍白纤细的女性手掌慢慢抚上她的手腕,蛇一样冰冷滑腻! “你想收回去,这可不容易啊!看到这句具躯体了没有……它,已经腐烂了,需要替代品!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么好的机会,又怎么会让给别人!” 所有人都被王之案黑袍下的景象震住,之语甚至撇开视线,不忍再看!扫视一圈,王之案对上齐修,诡异笑了,“我知道你想做什么。看看我的下场吧,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日夜承受*溃烂,灵魂炙烤之苦。换了你,你会怎么做?” 齐修瞳孔瞬间紧缩,一怔。她残酷冷哼,毫不留情,“尘归尘,土归土!没有能力,就只有去死!”“噗!”她猛地抽出手掌,留下一个血淋淋的洞! 王之案毫不在意地讽笑:“呵呵,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竟然这么可笑!尘归尘,土归土!那你怎么不去死呢!把你的身体给我吧,至今为止,你还是最完美的那一个,只要有了你的躯壳,我就可以安稳地继续存世多年,甚至永生不死!” 疯狂的热望从黑眸深处翻涌上来,盯着她的眼光充满着渴望!她不屑地撇嘴,冷笑:“就怕你没命来拿!不如我送你一场!” “呵,你的能力也是我看中的一点,不过,你是不是过于自信了呢!”王之案神情突然变得灰暗难明。正当此时她突然发现自己头脑发晕,身形摇晃竟有些站立不稳!抬手一看,右掌手心乌黑,且整个向手肘以上蔓延! “苏音,你怎么样?”林铭立即扶住她,狠瞪王之案,“你对苏音做了什么?”王之案颇为得意:“她的身体本就是被造出来的,有些地方自然会有缺陷,我只不过是稍微利用了一下而已!放心,不会有事的,只不过被种了魂虫罢了,她的躯体,我可是满意非常,不会弄出损伤的!” 林铭大惊,葛陆立即上前查看。所谓魂虫,顾名思义,是一种罕见的蛊虫,专食人魂魄,没了灵魂,躯体便成了空壳。是术界邪恶术法的一种,通常用来施展夺人躯壳的邪术,早几百年前就失传了的,就算还留存于世,也不敢任用,为术界人人得而诛之的恶行! 魂虫一进入人体,没有食尽魂魄便不会出来,除非得到活的母虫。可母虫离了人体,极不易存活,几乎立即便会死亡,母虫一死,子虫便会失控! 这就好比她身上被安上了一个定时炸弹,炸得他们措手不及!葛陆看了一番,束手无策:“没办法了。”无望地看向林铭,葛陆满头是汗!此时她已经半晕迷地躺倒在林铭怀里,林铭低头看她,满眼激痛和不可置信!他无法接受自己一生追寻,就要在这样的情况下,走向这么不堪的结局。什么也没能改变,一切只是重蹈覆辙! “杀了他!拿母虫!”齐修话落,人已经剑般射向王之季,冰雕一样的脸上,眼神出了坚决,再没了其他!林铭小心翼翼地为她拂开碎发,将她交给葛陆。起身,他身上散发死神般强大的气场,转眼加入战局,逼得王之季左躲右闪,却还是桀桀笑个不停,他在嘲笑他们无能为力只能看她等死! 顾允轻声一句:“他来真的了,你们也别客气!”小优哼一声,娇小身体跳起化作旋风,将王之季带来的那些护卫全像砍萝卜那样砍倒,动作利落,行云流水! 蹲在葛陆面前,顾允问他:“有什么办法让母虫存活时间延长?”葛陆露出悲切神情,缓缓摇头:“没有。除非是在极北冰寒之地!”突然插来一段话,“下面!下面有冰魄!”他们转身,原来是张禁卫和久奈醒了!“可是,冰魄性情暴烈,攻击性强,如果……”葛陆未尽之话,他们都明白,要是弄醒了个麻烦怪物,恐怕比王之案还要难对付,没有救回苏音,还要把他们全赔进去! “没事,不会有事!你们弄醒它,我会抵挡!”久奈低头看着苏音,神色寡淡。 “哈!劝你们别太冲动!到时候,我们都得死!”王之季阴阳怪气地道,林铭恶质地发笑:“弄死你也不错!只是要跟你这种死人妖在一块儿,真让人作呕!”王之季冷眸利光闪过,一掌拍向林铭,却被齐修寻着空隙,踢了一脚! “别去!……久……奈……”她拼命想要撑开眼睛,却被久奈用手掌温温盖住,“没事的,你很快就会没事的,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了……”“不……”她无力伸手,只能眼睁睁看着久奈往下跳! “大哥!你也该收手了!”来人身材颀长,一身合体黑夹克,稍微有些长的黑发,微卷,五官纤细偏向阴柔,一双眼睛被探测眼镜遮挡。气度自华,是个不一般的家伙!此时这家伙一脸沉痛,望着委顿于地的王之。 “二哥,怎么是你?”之语惊诧莫名,危机时刻,天降神兵般带着一大批全副武装的人的,就是王家二少,王之案!快速打量控制住全场的人,每个都穿着特异制服,手端重型枪,眼带探测眼镜,个个身材魁梧,面无表情,冷得像一座座人型冰雕,气势慑人! “是你!你居然背叛我!你竟敢背叛我!王之案!”王之季说话的样子,几乎要将牙齿咬碎,满眼愤恨,血丝密布! 王之案薄唇微抿,只是重复了那句话:“大哥,你该收手了!”王之季愤恨狂吼:“你要说什么?你要怎么做?杀了我,就可以取代我?没了我,王家甚至整个术界都唯你马首是瞻?呵呵……呵呵呵……” 王之案沉默,良久才启开薄唇:“我没有这么想,大哥,时间已经到了!”王之季仇恨地狠狠耽着他,表情恨不得能将他薄皮抽筋:“……我没想到,到了最后这一步,背叛我的,居然会是你!” “大哥,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们,动手!”王之案帅气地并指一挥,部队出动,很快就收拾现场,他们手中的重型器械,里面装填的不是普通子弹,而是特制的,专门为剿灭这些怪物而研发出来。林铭看着那些怪物毫无抵抗之力就被一一绞杀,心里不免有些悲切意味。 这些怪物,原本应是人类,身具灵力,天赋不一,但大多有明朗前途。只是因为某些人追逐不切实际的东西,便不幸的沦为了牺牲品,连身为人类的资格也都被剥夺,丢失了曾经珍视的一切…… “……你,王之案!你……干得好!”王之季看自己一生心血就这样被人斩杀于眼前,不免恨得目眦欲裂,王之案走上前,将他唬了一跳,往后一缩,陡地,王之季突然桀桀怪笑了起来,这将在场众人都笑愣了,全都盯着他! 且看这边,带着王之案一群人赶来的,正是拂晓!他低头看苏音,咋舌:“哎,怎么才一会儿不见你,就这个样子了?” 苏音没理会,只是大睁眼睛看久奈,他正满身挂着红色冰霜,那颜色全是他喷溅出的鲜血。他的手掌血肉模糊,抓着一颗球状冰晶,那里冰封着一粒鲜红物事,是齐修亲手从王之季心口掏出的食魂虫母虫! 他将冰魄塞进她口中,入口极致冰寒,却立即划开,往喉咙滑下去。她发现自己立即便能张口说话,四肢也有了力气。便缓缓抬手,想抓住他,他凑上去挨在她耳边,嘴角还在流血,似乎绵延不断。 “你……我不是说了……不要下去……”他轻声回,“苏音,你忘了吗?傀儡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为了主人去死!这是我们存在的意义……”声音渐低,他压着她倒下了身躯。 抚摸着柔软的颈发,她轻声:“可是,你并不是傀儡……”他听不见,也没看见,她按在他心口的手掌中透出的冰蓝微光。 拂晓低头看,淡淡道:“哦~你用了封魂术啊,可是这样并不能保他一命,以后你要怎么做?”她缓缓起身,将他平放在地面:“我自然有我的做法!”拂晓撇唇,没说什么,起死回生抑或逆天改命,皆是逆天!事不可为而为之,到底是好是坏? 正此时,他们被王之季怪谲的笑声吸引,看他恶质地睥睨一般扫了他们一眼,“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完了?赫赫……” “你!”“这是……”只见王之季突然举起手掌里的东西,那是一块不规则的玉块,缺口已经磨损得圆润,应该历经了许多年头。 王之季突然不怀好意地看向齐修所在的位置,“你是不是一直在找这个?”他们这才发现,齐修的脸色出奇地难看!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大结局 订婚 “怎么会在你手上?”齐修紧盯,极其紧张他手上的玉块。王之季看他们反应不一,不免得意笑了。他威胁他们想要保全自己的性命,她却不会让他如愿。 帮久奈擦净唇边血迹,她极轻地说:“我不会让你死,放心。”缓缓起身,她看向得意的王之季,眨眼身形便移到他眼前,一把掐住他脖颈提起来,一手抓着那玉块,仔细查看,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淡漠得很。 王之季快要死过去,心口胸口两个血洞,左腿弯曲变形已是断了,再加上这具身体本就已经腐朽不堪。手上用劲儿,王之季毫无抵抗之力。 “等等!”开口阻止的是王之案,他看向苏音,“我们交易过,他,会交给我处理!”她淡漠地望向王之案:“他犯下罪行,伤了我重要的人,要救他,就拿一样东西来换!” “什么?”王之案神情冷冽,却并不敢与她相抗,她勾唇笑,将手上的东西往上举了举:“这样东西,你们王家,应该也有一个,对吗?”王之季死死盯着她,再看向奄奄一息的王之季。王家确实也有一件,当年老头子传给他的时候,刻意吩咐不让大哥王之案知道。不管当初老家主是出于什么本意,但都给了他能暗中与王之季抗衡的资本!而如今,却要将守护千年的东西,拱手送人,他怎能甘心?可不给,他又能怎么样,毕竟,这本就不是他们的东西! “好!”她手松开,王之季便软到在地,被王之案拢回怀里。 临走拂晓送了她,沿路得了他许多助力。快要走了,拂晓拉住她,落后众人暗中与她说,晋吾要他传话,东南鬼域,十日为期! 她听了,点头,转身便走了。十日为期,她确实没有什么时间了,不论是什么都该到了了结的时候…… 回到张家老宅,王汍澜见到张禁卫毫发无伤,倒是真心松下一口气,只是知道了自己亲侄儿的所作所为,不免又是一番滋味。毕竟是王家出来的,她还是顾及自己娘家,并没有对外公开这件事,而是声明吴雪艳因为身体原因,避世修养,王家由次男王之案接掌! 他们回来也是看准时机,第二轮考验结束,他们自然“成功晋级”。下一轮,也就是最后一轮,考题还没有出来,但已有眉目。通常情况下,每队都会被要求团队合作一起解决一件人界案子。通常都具有危险性,因为是真枪实弹地上,碰上的多也是为祸人间的妖魔鬼怪! 这几年,术界并不安宁,人间隐隐不安,妖魔蠢蠢欲动,正是外忧内患的时候。这一次,大概也会与往常一般。 各队参赛者有平安归来的,也有败北的,有喜有忧。总之,重在参与,年轻一辈能够从中得到锻炼教育,便是好的。所以,张家作为主办方,还是一派热闹景象。加之张禁卫被完好救回,王汍澜当然心情舒畅,对谁都笑意迎人。 晚上有洗尘宴,会上衣香鬓影,各类人物都有,佳肴美酒,弦乐飘飘,一派安定景象!可是,在这繁荣背后,又潜藏着多少丑陋。她轻呵,手摇酒杯,无视四面八方投来的惊艳与探究视线。 今晚,她穿了一件十分性感的酒红色晚礼服,身材凹凸有致,面孔稍稍描画已是惊为天人!几名出众男子围绕她身旁,葛陆一身白色燕尾服,很衬他温润气质,林铭一身黑色西装,越发显得身材魁梧高大,却不显得太过。顾允冷静地推着眼镜,深蓝西服很衬他白皙肤色。再加小优这个萝莉与小吴这个正太。小波咋就扎进长桌,围着食物团团转。 靠着这强大的阵容,在这没人如云的会场,他们也十分扎人眼球。苏音更是众星拱月一般,自己却好无所觉。之语复杂地步上前,打量今晚的苏音,笑道:“苏音,怎么不去跳舞?” 她淡淡看了之语一眼,之语一怔,不知怎么的,在与苏音对视的瞬间,她竟然觉得压迫! “我不去了,你去吧,玩得开心些!”她温和地笑笑,之语只能点头,却是站在一边没有进入舞池。 宴会进入最热闹的时刻,三大家族的话事人也都到场了。王家换了王之案当家,没有人觉得不合适,这些年来,吴雪艳总是身体抱恙,外面的事物也都是王之案打理。退位让贤似乎情理之中,不管实际上如何,至少表面要平和得多! 人群渐渐分开,走来一道温婉优雅的身影,叶曼云优雅地走向他们,葛陆急忙上前扶上她手臂。叶曼云走到她面前,她笑着点头:“夫人。”叶曼云满眼笑意,青春焕发,好似年轻了十岁。 “来,跟我来。”叶曼云握住她手腕,示意她跟着来。她顺从地跟着走上会场高台,站立在叶曼云身边,后背靠着葛陆,模样显得亲密。 “各位,今天我要向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那就是犬子葛陆,与苏音定下婚约了!”“哗~”全场大哗,各人心思不一,但回过神来之后,多是道喜声浪。唯有王汍澜与齐修面色陡变,阴沉了下来。张禁卫更是大闹,苏音是他看中的,怎么就给人劈手夺了,他不服气,但被苏音一个眼神制止,王汍澜也不想闹得难看,叫人将张禁卫锁回屋里。她转眸看向齐修,挑眉:“你不知道?”齐修整个人阴测测的,模样可怖,并不理会她。 声浪中,小优很不满,她一直以为苏音会跟林铭在一起。顾允淡定地道:“这样好吗?你不做些什么?”林铭故作轻松,扯唇一笑:“只要是她想要的,我都会去做!再说了,葛陆还配不起她,我相信她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打算。”顾允撇唇,不置可否,良久才道:“与其让给他人,看她承受风雨,不如圈起来,也少了许多祸患。”林铭突然笑了:“她的羽翼,不会再被折断了。被圈养?你也想得出来!别被我听到第二次,不然小命难保哦!” 扰动过后,她忍不住会场上熏热,出来花苑吹风。隆冬季节,才一出来她便狠狠一个寒颤。一件外套搭在肩上,她转头,见是齐修。齐修脸色奇差,狠狠耽着她:“你为什么这么做?”她淡然地看他,并不回应,看他眼神黑潮汹涌翻滚。齐修被她冷淡的眼神看得心头起火,他竟然害怕看她露出这样的眼神,好像对他,已经没有了感情! 她回头,“我有必要的事情要做!”“是什么?”齐修的语气忍不住带上质问,她不回,“是什么?”他却锲而不舍,态度忍不住地焦躁。 “你说话!你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啊!”齐修情绪彻底暴躁了,一把抓住她双肩,推向一边墙壁,凑上来就亲!野兽一样的亲吻,没了往日的温柔!血腥气息混在唇间,他撬不开她贝齿,越加焦躁。 “碰!”身上一轻,齐修被摔开,噔噔后退了数步才停下,抹去嘴角血迹,他阴狠瞪着林铭,林铭居高临下睥睨的眼神,让他憋气。 “苏音说了,有必要的原因,你的表现真叫人失望啊,齐少!”那声称呼尾调拖长,显得讽刺意味十足。 齐修转身走了,苏音遥望他的背影,林铭突然笑了一声:“这样对他好吗?毕竟他是齐修,不是……”她摇头:“是与不是,到了时候,自然会知道!他会怎么选择,我们看着就好!” 林铭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齐修的掉在地上,已经踩脏了。“你要怎样都行,我听你的!” 苏易刷的抬头看他,盯着那双深邃眸子,越靠越近:“其实吧,林铭,你何必这样对我呢?从我这里,你能得到什么呢?还是,你想要这个?”相触的唇温润柔软,林铭气息陡地乱了,却还是没有主动,而是任她施为。 添了一圈,感觉林铭高大的身躯竟也抖了一下,她放开他,抚上他的脸颊轻笑:“太过顺从的男人,可是不会获得女人的芳心的哦!你若要,就得努力去争取!”林铭环住她的腰,笑道:“那也要对人对事!太过珍视,就会不知所措!等待也不会毫无结果,至少,你现在肯主动吻我了,我已很满足!” 她笑:“这样就满足了?林铭,我该说你君子呢,还是呆板!”“哎呀呀!,你这样说,我可是会心痛的耶!”一对璧人,月华潋滟,萋萋芳树,相拥笑言,一幅绝世好画。暗处窥看的人忍不住怒意,转身离去。 林铭往那处瞟了一眼才挨近她耳边,喃喃:“接下来,你要怎么做?”她敛下笑意:“我要回去一趟!”“回去?” 葛家书房,叶曼云与她密谈许久。她表明来意,要葛家手上的玉块!叶曼云抓住机会提出要求,要她与葛陆定下婚约。她答应下来,心里却暗笑叶曼云天真,只想着重建家族。可转念一想,既然其他三家都有着玉块,没道理姬家会没有!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家族至宝? 也对!当初与王之案谈交易的时候,他并不知道玉块的价值,只知道是家族传承下来的,看样子,叶曼云也不清楚。有可能清楚内情,估计是齐修!一想到齐修可能会需要这东西做什么,她眼神就沉郁了下来。 身后树丛窸窣,她往后一看:“谁在那里?”出来的人,纤瘦俊美。一段时间不见他,那张脸越见英气。“我刚才听说了,你要交给我哥,当我嫂子了。也就是说,你要当葛家未来的主母了?” 葛生的神情语气都显得暧昧不明,她回转身,淡淡:“没错,就是这样!”一双手环上她纤瘦腰肢,温暖的感觉从背后熨帖着她。葛生在她耳边,轻声:“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做,那么我也可以不是吗?选我吧,我也可以帮你完成任务!” 她没有挣开他,只是哂笑:“你听到了?那天你母亲与我说的话?”葛生沉默,表示默认。“与葛陆比起来,你又有什么优势呢?他是长子,天生才华横溢,日后一定会继承葛家,你有什么?” 葛陆突然用力将她掰过来,脸色很阴沉,明媚的眸子里也积淀了晦涩:“你选择我,我就愿意为你夺得家族之位!”她看了他很久,没说话,末了,淡淡笑开:“阿生!你既然爱他,又为何不去与他说?该争取的时候就要去搏一搏,你娶了我并没有什么用,没了我,以后呢?还是会有许多个女孩,许多次可能,你都要一一娶回来?别傻了。” 肩上的双手无力地滑下,葛生神情飘忽,隐隐一丝痛苦:“我与他,是亲兄弟!”她突然讽笑:“亲兄弟又如何,我们这样的人,几曾在乎过这些,人生路漫长寥落,总要做些什么!你听我一句,去试一试!葛陆没你想的那么坚定!” 葛生又苦恼地想了许多,她看了他一眼,拢拢西服外套,脸色严肃了下来:“说正事。”葛生立即收敛,肃道:“恩,事情已经有了眉目!这也算巧,有一个地方很是奇怪,最近出了许多怪事。上面丢下来要我们处理,我查到那地方就在附近,我想是否可以趁着这次历练,使点手段,可以名正言顺地过去,也好方便行动!具体的,我会在文件里详细说明。” 她点头:“恩,另一件事情如何?”语气稍稍一顿,他似乎有些疑惑:“你要我查的那个陈灵清也很奇怪。我本来以为不会查到什么,只因这回得了之案哥的助力,才查出来。那陈灵清出身名门,本家并不在国内。他身家清白,经历也都可圈可点,没有可疑之处!学历,外貌,家世,头脑样样优秀。可谓,童话里都找不太出来的皇太子!” 她狠狠蹙眉,不解:“他的经历是怎样,没有一处奇怪的地方吗?”葛生像是突然忆起:“一定要说的话,倒是有一点比较奇怪。他在十年前曾出过一次车祸,醒来后整个人都变了。曾经是纨绔子弟样的人物,突然变得能干而优秀,着实惹人议论了一番,说他经历了一回生死,突然就开了窍了!不过,这样的例子也不能说明什么。” 葛生说的没错,确实不能说明什么。但她还是觉得奇怪,陈灵清此人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而且,他的怪异很大一部分,也体现在他对她的熟稔!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大结局 叶蔓笙 宴会估计会持续到天明,往后会休息两日,再进行最后一轮历练。也就是说,她必须赶在两天之内回去一次,回到自己所谓的“故乡”。 “感觉怎么样?你可以在车上睡一觉,到了我会叫醒你!”回头看过来的脸,五官精致,却毫不显得女气!是陈灵清,他早就接到她的指示,等在外面接应。这一回,由他陪着她回去,至于其余人,自然有别的事要做! 她缓缓点头,却是神色一凛,手往后一挥,虚空中就滚出一个人来!“哇啊!好痛哦!”那人蹲在地上捂头痛叫,刚刚他是以头抢地。她走到他眼前,“你跟着我做什么?”禁卫不甘地抬头瞪她,满脸倔强:“你出尔反尔,明明说过要跟我结婚的,却突然和陆哥订婚了!我要你马上取消婚约,从现在开始,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跟到底!” 她乌沉沉地耽着他,将他看的神色戚戚,却还是不肯让步。“我从未说过我要与你结婚,再者,你还未成年!最后,我有千万种方法让你没办法跟上来,把你手脚封住怎样?反正你一直都装作残废了的,也不会有人发现。” 禁卫狠狠打了一个寒颤,却还是不甘心:“你不能这么对我!哼!我知道你要去找什么?我告诉你,那东西统共有五块,你就算找死了,也只能得四块!那最后一块,你可知道在哪儿?” 她和陈灵清脸色瞬地变了,禁卫看了不免得意:“哼!如果想知道,就要带着我!”他下巴上翘,一副势在必行的模样。她看了他良久,微微点头:“好!你母亲那儿,自己去解释!” 他欣喜若狂:“不用解释,不用解释!她早就习惯了我溜出去,而且我有给她留纸条,这回可是有正当理由的!我要给她争个好儿媳回来呢!” 她直接无视了他,陈灵清打开车门,她自顾坐了进去,躺倒便睡!占了整个后车厢,也亏得这车子宽敞舒适,她能完全躺直睡下。身上盖着陈灵清脱下的外套,车子稳稳开动,微微摇晃好像身处幼儿摇篮,她没有多想便睡去了! 听她鼻息深沉,是真的极累了,陈灵清往后瞄一眼,尽量将车子开的更稳当一些。往边上看一眼,从刚刚开始,这张家三少就拿眼瞪着他,不屈不饶,好似与他有深仇大恨呢! 他不禁起兴要逗他一逗,嘴角一提:“你想娶苏音为妻?”禁卫突地眼神变了,冷而沉,这让陈灵清暗自惊了一下,张家的人果然没有几个简单的。这张禁卫才十几年岁,便有了这样的眼神气度和深沉心思。 “你接近苏音,有什么目的?”他笑:“我自然有我的目的,又何必跟你说。”禁卫压低声调,冷冰冰道:“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要是伤到了苏音!不说我,还有许多人都会让你生不如死!”陈灵清反倒开心一笑:“是啊,不论什么时候,她的魅力总是那么大,总有这许多人为她赴汤蹈火!” 禁卫听不清这话里的情绪,只是不想再多说了,自己也闭眼睡了,浅浅眠着,自觉当了监视他的人! 车子驶进了一条宽阔静谧的林荫道,两边黄叶漫天,飘飘而落,很是静谧。偶尔会有车辆行人经过,这里是某一处高级住宅区。眼前的一切无比熟悉,她望向窗外,看一栋栋尖尖屋顶在树枝缝隙间闪过。 终于,她看到了站在屋前翘首以待的男人!男人在家从来只穿家居服,没有职场上的干练精明,多了身为父亲的和蔼慈祥。季绍安是个好男人,也是个好父亲! 从车里下来,父女两对视良久才相拥。再度回到这温暖的怀抱,她竟也忍不住热了眼眶!如果要她放弃整个世界,那么这里存在的一切,将会是她最后的无法割舍! 季绍安不算老,看着只有三十五六,实则已经四十多岁,长相端正英气,看得出年轻时的英俊。此时这傻父亲红着眼眶,对他的宝贝女儿连连训斥:“你这没良心的丫头,这么久也不知道打回来一通电话!寒假了也没有回来,这是要闹哪样?” 她一梗,为自己父亲蹦粗来的词汇囧了一下!“对不起,爸!”季绍安也舍不得骂她,扶着她后背往里走:“好了,好了,回来就好了。爸给你做了你喜欢吃的菜,吃完好好休息啊!”她顺着往前走了几步,艰难地往后看:“那个,灵清,禁卫,你们也进来吧。”季绍安这才回头,不善地耽着一大一小俩男人(孩),不爽之情溢于言表,“都进来吧!” “谢谢伯父!”陈灵清点头致谢,彬彬有礼。“多谢伯父!”禁卫扬起可爱阳光的笑靥,叫的甜丝丝的。“恩,进来吃饭!”季绍安脸色不免柔和了许多,随意招手,便拥着女儿进屋了。 餐桌上难得有片刻的寂静,她眼观鼻鼻观心自顾自吃饭,季绍安手上虽动作着,一双犀利的眼却是望着对桌的两了!那俩还挺坚挺地任君打量,都是一脸小模样,两人本就长得出众,不用刻意也很扎人眼球了。 “来,苏音,吃这个,很好吃哦,没想到伯父不仅年轻帅气,就连手艺这么好!”陈灵清一派温和,为她夹菜,筷子一转又为季绍安夹了菜,“伯父,你也吃啊!” 一旁禁卫暗自愤恨,被占得先机,立刻站起来问季绍安:“伯父,家里应该有柠檬汁的吧?”季绍安点头,以为他自己要喝,哪想他起身就走,不久转回来将水杯放在苏音和季绍安手边,独独没有陈灵清那一份儿。这么直白的行为,虽然透着幼稚,倒着实惹得季绍安笑了一把,转头对苏音:“你哪里惹来这俩小仔啊?”她瞟了两人一眼,没吭声。陈灵清却是笑盈盈对季绍安道:“没有哦,伯父,苏音没有来惹我们,是我们贴上去的。” 季绍安脸一拉,看了他们几眼,眼神有片刻复杂,最后转为笑意,招呼着他们和谐地吃完了一餐饭。 她难得回来,季绍安请了几天假,在家里陪她!多少年来,这还是第一次!好几次,她都像单独与季绍安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忍下来没有开口。 待到夜半时分,一切都归于沉睡之时。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很奇怪,季绍安对她的态度一如往常!按理来说,如今的她,比之以往是改变很大的!单说外貌,就与以往大不相同!可是父女相逢,季绍安竟然连眼神也没变一下,这让一直暗暗留意的她很是意外! 实在睡不着,她起身去楼下厨房喝水。靠在流理台上,她没有开灯,月华下,屋中种种也能看出轮廓。 “咔哒!”寂静中突然响起的声音很惊人!她猛地转头去看,幽暗深长的走廊,静静潜伏在那里。慢慢走向走廊尽头,那里只有一扇小门,先前离开这个家的时候,她曾想要进去,也做过一个奇怪的梦! 那个身穿白色纺纱睡裙的无脸女人,那张婴儿床…… 那个女人,是谁? 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她慢慢转动门把手,本以为一样会打不开时,却顺利地转开了。她吓一跳,瞪大眼睛,不知道怎么的,心跳竟然有些加速。 “吱~……”门被慢慢推开了一道缝隙,门里是黑乎乎的。推开门的动作突地顿住了,她低头想了半晌,慢慢收回力道想要将门关上离去。不想后背猛的被撞了一下。 咕噜噜,她跌在地上滚了一圈。也是她没防备心不在焉,竟然跌倒得这么狼狈。 “谁?”她还没爬起来,就转头往后看。空无一人!怎么回事?刚才是谁推了她?居然让她毫无所觉! 爬起来,四处看了看。这里并没有堆积很多杂物,布置与她梦中的,如出一辙!靠墙角一张婴儿床,床格上挂下来一个青铜铃铛。这里纤尘不染,空气洁净,应该有时常打扫!可是这里,让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往四处看了又看,又实在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在这儿做什么?你怎么进来的?”她吓一跳,淡定转身,看向站在门口的季绍安!季绍安神色严肃,眉宇蹙紧,刚刚说话的语气也与往常大不相同,竟是十分严厉。 “我下来喝水,听到奇怪的声音,就进来看看。怎么,这里有什么吗?”她仔细观察季绍安神情,发现他起先显得紧张,最后竟然强行收敛,归于平静。季绍安在隐瞒! “没有,这间房间好久没用了,没什么的,我们出去吧。时间已经很晚了,你早些睡!”季绍安恢复笑样对她说,她却不动,盯着他看:“爸,你说这房间好久没用,可是这里纤尘不染。你一定常常来打扫吧!如果是普通的屋子,你不必瞒着我,不让我进来!这里有什么?” 她语气平和,没有丝毫情绪,等季绍安回答。可季绍安一瞬有些慌的样子,更是让她疑心四起!看季绍安明显不想回答的样子,她继续道:“其实在离开家里的那一晚,我就梦到过这里,我见到了一个女人,她穿着白色纺纱睡裙,黑长发,就坐在那个婴儿床旁边。爸,她是谁?” 她很坚持地盯住季绍安,眼神坚决。末了,季绍安知道拗不过,只能叹息,对她招手去客厅细说。 沉吟良久,季绍安才掩着鼻子以下对她说:“你见到的那个人,是你母亲叶蔓笙!那间屋子,曾经是你的婴儿房!”季绍安说的言简意赅,非常直接,可她还是觉得不够,“你为什么不让我知道那间屋子?一间婴儿房,有什么理由不能让我知道吗?” “我只是想保留起来,留作纪念罢了!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你想太多了!”季绍安还在否认,她却不信,与他对视半晌,才缓缓道:“爸,我跟以前已经不同了。你不觉得很奇怪?” 季绍安笑了,“儿女总归要成长,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也都是我的女儿啊!” “那,如果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呢?”季绍安的表情瞬间就变了,那一刻望向她的眼神,满是陌生疑惑与惊恐! “你知道了什么?”季绍安紧张地看向她,满脸惶色。她不说话,回看。季绍安很是挫败地搓动脸皮,往沙发上一靠,喃喃自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总会有那么一天……总会有这一天……” “爸,不论怎样,你都是我父亲,这个世界上我最重要的人!”她紧抓他的手掌,平静而坚定!季绍安看了她良久,才呼出一口气,露出欣慰的笑:“苏音,你也大了,是该让你知道了!” 季绍安给她讲了一个故事,短暂而美丽。 当时他还年轻,满怀抱负,留洋回来,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等到工作稳定,人生正处于上升阶段。便是在那时,他遇见了一名神秘而美丽的女子。 就像聊斋里说的一样,雷雨夜,暴风呼啸。女子晕倒在他门前,他救回了她,第一眼就被那女子的温婉美丽而折服。只是下一刻,他便发现女子已经身怀有孕,肚腹已是高高隆起了。 虽然失望,可他毕竟是君子,尽心尽力照顾女子。女子发着高烧,因为有孕在身,并不敢用药,只能强撑。好容易在四天后退烧醒转,她向他道谢,想要立刻离开。奈何身体太差,他也是鬼迷心窍,竟不舍她孤身在外又怀着身孕,徒增危险。便央求她留下来,先将孩子平安产下再说。 为了成功留下她,他撒谎说自己正寻一保姆,为他打理家事,如果可以,她可留下。她犹豫再三,终是应下了。 合该郎才女貌,日久生情。在一起之后,他发现她行为有些奇怪,而且经常忧心忡忡。问她也总不说,他也只好不问。 临盆日期将近,她情绪越发不稳,经常午夜被恶梦惊醒,捂着肚子痛苦失神。他吓坏了,却实在不清楚她到底是怎么了。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变了,又变回他初相识的那个美丽女子。他们度过了一段极其美好的时光,虽然短暂,却令他一声追忆。 可是美好的事情终究不会长久,那一天,她向他坦白自己之所以来到这里是遭人追杀,对于自己的身份也粗略做了交代,他震惊之余,只觉不可思议。末了,她将肚子里即将出世的孩子托付给他,只求她一生平安。 为了不让那些人找到孩子,她告诉他自己将会施展一种秘术,将孩子的灵力全数封印起来,但是必须付出代价。他担心她,却不得不答应。分娩那天,她忍着产子之痛。拼尽全力施展了秘术。 自那以后,他便独自抚养孩子直至今日,一直没有结过婚! 故事结尾了,苏音看着眼前陷入回忆的季绍安!这个男人,可以为了初相识不足一年的女人,而且是来路不明,还遭人追杀的危险女人放弃娶妻生子,孤寡一生,还帮那女人把不是自己的孩子抚养长大!不论她所谓的“母亲”大人的魅力有多大,眼前这人的痴心不改确实深笃,难得异常! 无疑,那孩子是她,而那女子就是叶蔓笙了!只是,“那个代价,是什么?”她很认真地看着季绍安静静看向她…… 季绍安带她再次进了那间屋子,直直走到墙前,将壁上的画像往左一推,那画像自动滑开,露出后面嵌入墙内的电子表!对着电子表,季绍安极快地摁下一串数字,接着将脸凑近验了眼膜,接着是指模与声音确认! 经历一番严密检查,墙壁才露出缝隙,微微往外推了一些,露出一扇门的形状,门无声地自动往侧旁打开,露出里面的密室! 她这才反应过来,这里哪里奇怪了,整个空间的缩小,使得整体布局有了微妙的改变,就会给人以奇怪的空间感。 季绍安率先步下楼梯,“走吧!”她无声跟着往下走。沿途壁灯,季绍安将屋子地下打通作出一间密室。 撩开层层纯色幔帐,她看到了那张柔软床上安睡的美丽女人,女人真的很美,见之忘俗。女人双手交握于胸,面色有些苍白,却是安详隐隐带着笑意。 缓缓坐在床边,她忍不住轻轻握住了女人的手腕,触之冰凉,她忍不住手一抖,下一秒却感受到了微弱的脉搏跳动!吃惊地转向季绍安:“她……”季绍安眷恋地看着女人,点点头:“你妈妈并没有死去,只是从那天以后再也没有醒过来罢了!” 微微从与母亲相认的震惊欣喜情绪中缓过来,她猛然想起自己回来的初衷。 她问季绍安:“我妈,她当年有没有交给你一件重要的东西,比如……一块碎玉之类的……”季绍安明显有些惊,接着装作茫然摇头:“……不……并没有……你妈……她没有交给我这样东西!” 她望着季绍安,心里突然涌起不安,但总归是信他:“爸,那样东西很重要,我需要它!”她的话再明白不过。季绍安勉力笑着,点点头:“是吗?或许你妈有留下来这样东西也不一定!只是过得久了,我给忘了,要不然我想想?我想想,然后给你找找,找到了就给你!” 她只能点头:“恩!那个真的很重要,而且,非常紧急!” 回到各自屋里休息,她还是久不成眠,为自己母亲还活在世上的吃惊与喜悦,为季绍安的犹豫紧张,为久奈的担忧,为未来的担忧迷惘! 各种情绪交杂,她不由狠狠吐出一口气。正此时,手机却震动了一下,拿来一看,是陈灵清发来的信息。接通后,她问:“这么晚,怎么还不睡?”对方笑了一笑,道:“你不也没睡吗?我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你还真没睡?怎么,心里担心得睡不着吗?你放心,有了玉璧,久奈一定可以平安无事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大结局 黑山 “恩……”她轻声应,“很晚了,早点睡,我们明晚就要回去了吧。”“恩……”挂断电话,只有一天的时间,季绍安真的不知道玉块的事吗?…… 第二天,季绍安带他们出门走走。那是一处风景很好的地方,平常也少有人来,偶尔几位年老的人来锻炼身体,这里季绍安常常带小时候的她来,是个承载着记忆的地方。 陈灵清与禁卫知道他们父女两需要时间独处,到了后都各自走开了。她勾着季绍安手肘,两人慢慢行在林荫道上,林荫道很窄,只够两人并排行走,两边是茂密的树丛,冬天了,还在掉细小的红色叶片,踩在上面发出细小的声音。 “上次来这里,还是三年前了!”季绍安有感慨,他这些年打拼事业,实际陪在她身边的时间很有限,他还是会有愧疚之心。 “爸,你做的很好!一直都很好!活到现在,我一直都很开心!”即使因为自己的与众不同,而时常受人排挤非议,即使经常要对想要成为朋友的人有所隐瞒,即使亲眼看到朋友死在自己面前…… “你妈妈,以前也经常和我来这里散步,那时候你还在你妈妈的肚子里,我们一家三口,真的很幸福!”季绍安的话,带着浓浓的眷恋。 “恩。”她轻轻将头靠在他肩头,体味这难得的悠闲时光!过去半年,她一直处在迷乱之中,心里时常惊慌无措,随波逐流,不知道该怎么走,怎么做。如今明了路径,却又免不了满心复杂…… “你要的东西,确实有……”宁谧氛围中,季绍安突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她眨眨眼,轻声问:“在哪里?可以给我吗?”没料想季绍安竟然摇头了,她有些不解,季绍安对她几乎可以算是毫无保留。“为什么?” 季绍安的神情很为难,透着几分痛苦,他没说什么,而是将她领回了家,来到叶蔓笙身边。“如果将东西给了你,你妈,就会离开我们!”什么?她愣在当场! 叶蔓笙当年用那块玉当了祭器,如果拿了那玉块,叶蔓笙便会真正地离开这个世界。 季绍安毕竟舍不得,守了那么多年,如今要亲手毁灭,他怎么舍得!明白了这其中利害关系,她也沉默了! 静谧中,陡然一阵风吹过,幔帐飘飘而起又落下。密室有特殊的通风口,不会无故生风!脑中才一闪念,便觉不好!她凭感觉一把扑向季绍安,两人抱作一团往旁边滚倒,躲过了一串风刃! 幔帐被碎成许多片,纷纷扬扬,乱了视野。怎么回事?她与季绍安躲在幔帐间,屏住呼吸,紧张地四处查看!“怎么回事?”季绍安慌乱间压低声音问,她忙一把抱着他闪了开,幔帐碎裂声。示意他屏气敛声,她尽力沉下心来感觉。密室里一共来了七八人,这是被感觉到的,说明是普通人!还有,刚刚那个使出风刃的家伙! 敌众我寡,季绍安是个遵礼守法的商人,还有一个躺在床上的活死人母亲!情况不容乐观,从刚刚一举来看,对方明显有杀意! “蔓笙!”身后季绍安一声喊,将对峙的局面打破。一道人影靠近了床上的叶蔓笙,季绍安情急扑过去挡。她咬牙手快一把扯住了,堪堪避开一连串射击。“噗噗噗”声音,装了消音器的! 她一阵后怕,刚刚要不是她及时,季绍安身上就会多了许多弹孔!惊惧之后是怒意!她发狠了并指甩出一串风刃,又快又狠!闷哼几声,有三个人被做了,再甩第二次的时候,那边也反应过来,升起障壁全数挡了下来! 两边陷入激战,她刻意将动静弄得很大,只盼这密室做得不要太好,把声音都隔住了,让陈灵清他们听不到,无法赶来救急! 对方似乎猜出她的用意,不免更加肆无忌惮,有人在喊:“别白费力了,他们早就被收拾了,你等不到他们来救你了!”她一怔,怒火更盛,陈灵清他们栽了? 也就一怔神的功夫,季绍安就被对方逮住,掐了脖子,威胁她:“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不然,我手没控制好力度,会伤了令尊!”她咬牙:“你想怎么样?你们是谁派来的?想干什么?” 她问了一串,对方只是讽笑:“别紧张,我们来这儿,只是想拿一样东西罢了。是什么,相信苏音小姐也明白!”“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她否认,脑子里转的飞快。 那人脸色很冷,黑色墨镜,全副武装,讥笑:“苏音小姐,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把东西交出来,我也不会惹麻烦,如何?”她陷入两难境地,盯着对方手中紧紧扼着的季绍安,又看床上躺着的叶蔓笙,来回几次,脑门不禁沁出了汗! “苏音小姐,请快些做决定,我可不喜欢等人!”那家伙轻飘飘的语气,非常惹人生厌!可是她也不敢轻举妄动,五六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们呢!她倒是可以躲开,那季绍安和叶蔓笙呢? 牙渐渐咬紧,她准备拼死一搏,不想手势才起,一阵阴风刮得她一个趔趄倒几乎倒地。这风吹得极其阴冷和邪乎,整个密室中呜呜作响,所有人站立不稳,拿手臂挡住被吹得生疼的眼睛。 “哪里来的恶灵,竟敢来这里作乱!”那人铁青着脸,从怀里掏出一张金色驱灵符,正要起手发动,她起身踉跄几步挡在床前。“啪喀!”“呼~”密室门竟被掀下来,金属制的门极其重,呼啸着拍向那人! “哐!”巨响,门拍在墙上,凹成诡异的弧度。那人面上涌起怒意,转脸看向这边,她看出他眼底森寒的杀意。两人同时起手,她总归快了一步,再加上陡地一声喊:“魏坤!”那人立刻转脸,她瞅准空隙,一手甩了出去。 魏坤被狠狠摔上墙壁,跌下来时呕出几口黑血,受了重伤。跌跌撞撞冲进来的,是张禁卫,他与陈灵清遭人突袭,陈灵清心思深,想办法混过了他们的眼,让他装昏自己却真的被弄晕了,只留他关键时刻出来救她一救! 他早就认出来人是魏坤,她母亲的得力干将!这次亲自出手,可见王汍澜真的要动手了! 将季绍安扶起来护在身后,他拦在魏坤前面,“你们不准对苏音出手!”魏坤咳了几声,才捂住胸口站起来,邪邪一笑:“三少爷,我只听命于你母亲!请让开,我可不想对你动手!” 正对峙间,阴风渐渐停了,灯却开始明明灭灭,他们互相瞪着,眼也不眨,形势一触即发! “苏音,东西在我胸口,你拿了,就快走!”这声音极轻极细,微微钻进她耳朵里。偏偏脑袋,现场除了她,没有人听见的样子!不动声色手往后摸,触手冰凉,抓到那只手掌的时候,微微的跳动刮了一下她的手。 一秒间的犹豫,那声音在她耳边说:“拔吧!”她用力一拉,东西到手!瞬间,眼眶炙热得她无法控制,身体深处也涌动着不明的情绪,不舍,愤怒与爱意! “呼~”以她为中心,阴风猛地大作!一道白影从她身后慢慢移出来,看得禁卫和魏坤一愣。“啊……”心口一痛,她跪在地上,紧紧捂住胸口的位置。那白影已经从苏易体内抽出了大半躯体,模模糊糊看不清样貌,但体态约莫是女性。 想到苏音身份,魏坤不禁惊慌了,惊恐之下便成了穷凶极恶!他不顾一切抬枪对着苏音一个点射,正对头顶!张禁卫见了,眼眶瞪大,高喊之前身体已自动扑向苏音。 “砰!”枪声在风呼啸中几乎听不见,此时听在众人耳里,犹如雷击,都傻在了那里! 她仰头与张禁卫对视,惊恐极了。他慢慢跪下来,倒在她肩上,她环住他后背撑着,一手温热。他没有力气抬头,就搁在了她肩头,说出来的声音轻柔:“苏音啊!你……拒绝陆哥……嫁给我……好不好?……” “好……好……呜……你撑住好不好?……别睡,别睡!我嫁给你,真的!”张禁卫慢慢闭上眼睛,身体歪向一边,她吃力地摆正他软垂的脑袋,叠声哄着,声音带着自己也察觉不到的哭腔。 “哇啊啊啊~”“啊”一连串惨叫,白影过处一蓬蓬血雾飞溅,他们捧着脖子,极其痛苦地倒地死去。她抱着禁卫,眼睛几乎瞪出血来,瞪向魏坤。 魏坤吓得往后倒退数步,再看向张禁卫,脸上惊慌惶恐,以及对死亡的恐惧和对自己错手的懊悔!“你不该这么做!”她仇恨地耽他,咬牙切齿,“你不该来惹我!” “呼~”劲风猛地吹起她的衣服头发,魏坤被冲撞得再次撞向墙壁,直接在墙上喷上血花!艰难地爬起来,魏坤捂着肋骨不知断了几根的胸口,一手对她举着:“咳咳……慢……慢着!我可以救他,我可以救他!真的!只要你马上把他给我,我带回去,王夫人一定会有办法的!” 瞪着他,她在猜测他话中真意!煞气随之敛下不少,脸上凶狠退去,透出疑惑猜忌! “真的!你也去过那个地宫了,有些东西你也看见了!你知道吴雪艳吧!既然他可以,少爷也一定可以!相信我吧,来,把他给我,给我!”魏坤向她伸出双手,作讨要的手势,脸上神情也转为诚恳央求! 艰难地抱住禁卫,她慢慢站起来,一步步走向魏坤。魏坤点头,眼神满含希冀。 将禁卫交到魏坤手里,他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急速掠走。 “苏音……”她转头,看见一道白色背影,依稀看得出白色纺纱睡裙的模样。白影低头看着晕过去的季绍安,慢慢侧头向她。“我要走了。”她没动,看见白影身影渐淡,脚底已经看不见了。 叶蔓笙慢慢凑在季绍安耳边,再抬起时已随风消散。她忍住眼泪,摊开手掌,一条老式项链,玉块嵌在中间,盖的内侧一张照片,一家三口,郎才女貌,笑得幸福满足。“啪嗒”一滴泪掉在上面,被她紧张地擦去…… “苏音,走了。”陈灵清为她打开车门,她最后往屋里看了一眼,没有瞧见季绍安,只得低头钻进了车厢,车子迅速驶离。她看不见,季绍安站在二楼窗帘后面,眼眶盈满了泪。见车子走了,才坐到床上,手掌间一张相片,眼泪啪嗒啪嗒掉在上面又滑下来,像下雨。弓着的腰背,远看就像老了许多岁! 叶蔓笙从她出生起,便用禁术将自己的生魂剥离出体外,附在了年幼的她身上,强行充当了守护灵!灵魂离体太久,肉身便会衰竭,凭着玉块,叶蔓笙才能撑了这么多年,无数次明里暗里,护她周全! 陈灵清知她心情不好,路上也没说什么话,留她一个人静静望向窗外。这个节骨眼,连悲痛伤感,躲起来舔伤口也是一种奢侈! 没有再去张家,他们直接在机场会合去了选定的试炼地!地方在西南一处乡镇,地方极其偏僻。去了该省会城市后,还要搭火车,再转搭客车,最后拦了几辆牛车把他们拉过去。 这里交通真是差到一种程度,汽车根本就进不去。坑坑洼洼的土泥路,牛车驶在上面,走得又慢又晃!“唔呕~呕~”之语本就晕车,碰上这种路况,不禁吐了又吐,生不如死脸色发青的模样,看得他们同情不已! 唯一的好处就是,之语忙着呕吐去了,再没多余时间和精力去挤兑试探多出来的陈灵清了,她顿时清净不少! “来,苏音,喝点水!”躺在行李包上仰头看天,冷不丁一壶水占据了视线。淡淡接过水壶,随意喝了一口再还给他。“苏音,你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什么?”她轻轻摇头。一路上,陈灵清对她呵护备至,她知道他担心自己,也不好拂了他的意,只是神情总是淡淡,他也不在意! 可其他人就很在意了,从启程开始,齐修林铭脸色就没好过,对着他们拉得老长老长,林铭问她,她也不理。齐修就盯着她看,不靠近不离开也不问,老这个死样子,她就更不会理了。因此,一路上,就陈灵清围着她转了! 这会儿,赶车的老汉被林铭引着说话。起先,那老汉对他们这一帮子人还存有戒备,也是,老汉一生在这穷苦地方讨生活,除了在电视里见过,平日里哪里见过这么些人物,男的俊女的靓,好看得紧,气质绝非寻常人! 他们对外只说是生物考察队,小优这几个孩子被说成是天才少年,跟着来看看的。那老汉虽说也还怀疑,哪里有考察队带着这么小的娃儿的?不过,看他们也长得面善,不像是坏人,也就没什么了。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老汉们还是禀性憨厚老实的,见他们问起这地方有什么见闻,便都如打开了话闸子,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穷乡僻壤的地方,开发得不够,总有许多诡异的地方,奇怪的事情。 他们这一次来,明面上也是为了解决上面交代下来的任务!术界中人,解决的自然是非自然的事件!能请动他们,相信这事件已经引起了足够的重视,在某方面来说是有些严重的! 老汉们说了很多奇怪的事,最能引起他们注意的,还是年前的一件怪事!听老汉说,他们那地方每隔个一里地左右就是一个村,村子姓氏不一。离他们最远的村子,本来都姓陈,后来分成了两个村,东村和西村。西村靠的更远些,一年前,西村突然爆发出了一场怪病!很多人在一夜之间颈项上就长出了许多黑色丝线,那些线附着在皮肤上,怎么样都拿不下来。得了病的人会慢慢没有力气,不出七天就会力竭死去。死后尸体也会很快腐烂,化为枯骨! 他们听了,面面相觑,葛陆不禁问老汉,他们怎么没去外面就医。老汉连声叹。找了,怎么没找。可那病是传染的,凡是碰了染了病的,马上也会发病!也有人强撑着去外面就医,可怎么也没办法,还没找出医治的法子呢,人就死了个透,还医什么。 听说,还连累医院里的医生死了几个。上面发现这种情况,立即派了许多人下来,在他们那村子里住了很久,也没找出法子来。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把那村子封了,不准人随意进出。连着东村也遭了秧,他们这些临近的村子就更不敢靠近了。 这么一年下来,听说里面人都死绝了的,是个死村了!外面派来的人,来来去去走了十几批,事情还是没有得到解决,村里老人都说是那黑山下的诅咒,也有说是那陈家村分寸惹怒了祖上,这才断子绝孙了,等等,各式各样的猜测不一而足! 末了,老汉还好心提醒他们,往年也有他们这样的登山客或是大学生团体来写生啊什么的,所以他们的到来也不会引起多大注意,只是自从出了那事后,年前也有一队登山客正是住在了西村的,到如今也没有出来,该是死在里面了的!他们要是要去考察,一定要避着那地方! 他们自然是一番道谢,齐修更是挂起淡笑,继续套着老汉的话。瞟了齐修一眼,她没想到齐修还会这么一面,变脸如翻书,演技这么棒,眼前这几个都该去竞争当影帝! 心里吐槽一番,她继续当旁听的,一边消化思索,那怪病的症状很奇怪,估计他们这次来,就是要解决这件事了…… 他们正行在一处山道,这样蜿蜒难行的山道一直向上,他们要到深夜才能到地方。夜间,山里狼声四起,老汉们在车前挂上一盏灯,车子疾行而过。他们依稀看见山壁上有灯笼样的蓝绿眼睛,随着他们往前奔走,一声声狼嚎,嚎得他们心紧紧的。 老汉们也是一脸紧张,专注赶车,只盼尽快走离这地方。一路有惊无险,他们顺利到达了老汉们所在的村子。林铭多给了老汉好几张红票子,这路难走,再加上一路上这许多话。老汉感激不尽,拖着他们要亲自给他们介绍住的地方。 老汉领他们去的地方,是村里最好的一户人家,单独院落,三层楼房,还有一间石屋子,前院养着鸡鸭,后院养着牛羊。 屋主是一对年迈的老夫妇和一名八岁小女娃,老夫妇看着慈祥面善,对他们招呼起来热情周到,小女娃脸白嫩嫩水灵灵的,长得只算清秀但胜在机灵,也不怕生,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他们这群人,尤其是看到小优和小吴的时候,眼睛立刻亮了一亮。 在外人看来,小优和小吴生的就跟娃娃似的,精致可爱,那女娃与他们年龄相仿,自然被他们吸引了注意。 他们被安排住在二楼和三楼,老人带着孩子住在一楼,石屋是厨房和厕所。老人的儿女都在外打拼,寄钱回来盖了屋子,只留一个孙女在家陪着。看到这么多年轻的娃仔来,老人自然开心,带着他们放好行李,便拉着说了许多话。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听那老汉提起,那困在西村的登山客出发之前,就是住在这一家!聊了半天,老妇领着孙女去给他们做饭,之语和两名护卫跟去帮忙。他们其余人都围坐在屋里烤火,夜里湿气重,冷得异常。 老人吸着烟管,对他们说起这村子里的一些古老的故事。顾允极其巧妙地将话题引到附近的山上,这就不得不提及那队被困的登山客了。老人盯着火,连着吸了三口烟,这才重重叹息了一声,说那队登山客当初登的山,就是先前老汉说过的黑山。 黑山坐落在西村往西,山上土石皆是黑色的,整座山寸草不生!听老人说,那座山从他的祖辈的祖辈的祖辈,总之很久远开始起,就一直是个神秘而危险的地方!那座山形势陡峭,怪石嶙峋,绝对是座穷山!附近村里的牲畜勿进了去,一般是找不回来了的。就算有人去找了,结果那去找的人也没了踪迹,连尸体也寻不回!久而久之,那地方就被告诫是个去不得的地方…… “咔咔”老烟管磕在火盆边上,老人微眯的混沌双眼瞄了他们一眼,慢吞吞说他在登山队没走前就多次劝告了,他们没听,就这么没了。沉吟半晌,老人又说了一句话,音量不大,倒是说得他们心里一动。 老人说,那登山队不像是普通的登山队。于是,他们就问了,怎么个不像法儿。老头又吸了一口,慢慢吐出来才说,那队人个个满身悍气,脸冰成一个坨坨,几日里没见说一句话,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子。 说到这里顿了顿,他们不约而同看向齐修和几位保镖,自进了村,齐修又恢复成面瘫样了。见他们看自己,那几名保镖不约而同露出尴尬的神色,齐修倒是雷打不动,脸皮抽也没抽一下。 老人继续说,而且那群人之间的等级看得分明,都听从其中一个男子的,看样子,他们是直奔那黑山去的,黑山虽然险峻,可旁边的几座山也都险峻,为啥子他们不爬那几座,偏偏要去这寸草不生的黑山哩? 老人毕竟年岁大了,看人看事都是通透得很,特别是他们进去后,这里便发了怪病,他不免要怀疑,只是从不对人说罢了。 说到这里,老人又是狠叹一气,若有所思道:“娃子们,你们要是一定要去考察,记得老汉一句劝,避着那邪山一些些儿,老汉看你们面善,应不算坏仔,留条命比啥子都重要嘞!”正碰上老妇来请他们去吃饭,这话便先说到这里了。 饭后,他们聚在三楼谈论情况。这里的情形,实际上早有上面的给过资料,可是极其有限,还不及这次问老汉们说的详细。这便是最考验他们的地方,对方到底是什么,他们也搞不清楚,十分被动! 很明显,最有疑点的地方有两个,一是西村,一是黑山!资料太少,他们只能进去调查。黑山情况更加不明,他们决定明天出发去西村,今夜先休整再说。 坐了那么久的车,他们都疲累不堪,很早就都回屋睡觉去了。而且山里大多睡得早,他们这算是入乡随俗了!她与小优睡一张床,之语睡在旁边的小床上。快要睡去的时候,之语突然轻声说话:“为什么这么突然?” 睡意顿时醒了不少,为睡成一团的小优压压被角,她轻声回:“权宜之计,算不得数!”之语转头看了看她,又转身背过去,声音闷闷的,“你知道的,我曾说过,我宁愿是你……”她没回,盯着木质天花板,直到之语睡去,鼻息深沉,直到月华从窗台慢慢铺洒到床铺上。 “哗啦啦……”正要闭眼睡去的时候,窗外突然晃过黑影,外边树枝摇动的厉害,风呜呜地吹,听着就很冷。她吓得猛一睁眼,眨也不眨地瞪着窗外,几分钟过去了,外边出了晃动的扶疏枝影,再没了其他。 她以为是自己多心了,刚刚或许只是被吹起的塑料袋之类的东西,人最怕的就是自己吓自己了,她准备继续睡觉。没成想刚要把头放下去,“扑啦啦”又是一黑影晃过,而且这次似乎还挂在了窗外的树枝上,因为冷风呼啸,树枝又长在窗户旁边,那声音不停地响着,很吵人,在静夜里听得颇有些令人心惊! 怕之语他们被吵醒,她赶紧下床走到窗户前,先往外看了看,黑乎乎一团布料一样的东西,钩挂在树枝上,不停拂动着。四处看了看,没见着什么东西了,她才慢慢打开窗户,呼啦冷风吹进来,将她吹得一个机灵! 赶紧伸手想将布料扯下来了事,不想手还没碰到呢,那东西竟飞起来,直接蒙上了她的头,脖子也渐渐被丝线样的东西迅速箍紧,她痛苦得狂乱挣扎,心里恐慌到极点。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万年剑灵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声浪中,小优很不满,她一直以为苏音会跟林铭在一起。顾允淡定地道:“这样好吗?你不做些什么?”林铭故作轻松,扯唇一笑:“只要是她想要的,我都会去做!再说了,葛陆还配不起她,我相信她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打算。”顾允撇唇,不置可否,良久才道:“与其让给他人,看她承受风雨,不如圈起来,也少了许多祸患。”林铭突然笑了:“她的羽翼,不会再被折断了。被圈养?你也想得出来!别被我听到第二次,不然小命难保哦!” 扰动过后,她忍不住会场上熏热,出来花苑吹风。隆冬季节,才一出来她便狠狠一个寒颤。一件外套搭在肩上,她转头,见是齐修。齐修脸色奇差,狠狠耽着她:“你为什么这么做?”她淡然地看他,并不回应,看他眼神黑潮汹涌翻滚。齐修被她冷淡的眼神看得心头起火,他竟然害怕看她露出这样的眼神,好像对他,已经没有了感情! 她回头,“我有必要的事情要做!”“是什么?”齐修的语气忍不住带上质问,她不回,“是什么?”他却锲而不舍,态度忍不住地焦躁。 “你说话!你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啊!”齐修情绪彻底暴躁了,一把抓住她双肩,推向一边墙壁,凑上来就亲!野兽一样的亲吻,没了往日的温柔!血腥气息混在唇间,他撬不开她贝齿,越加焦躁。 “碰!”身上一轻,齐修被摔开,噔噔后退了数步才停下,抹去嘴角血迹,他阴狠瞪着林铭,林铭居高临下睥睨的眼神,让他憋气。 “苏音说了,有必要的原因,你的表现真叫人失望啊,齐少!”那声称呼尾调拖长,显得讽刺意味十足。 齐修转身走了,苏音遥望他的背影,林铭突然笑了一声:“这样对他好吗?毕竟他是齐修,不是……”她摇头:“是与不是,到了时候,自然会知道!他会怎么选择,我们看着就好!” 林铭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齐修的掉在地上,已经踩脏了。“你要怎样都行,我听你的!” 苏易刷的抬头看他,盯着那双深邃眸子,越靠越近:“其实吧,林铭,你何必这样对我呢?从我这里,你能得到什么呢?还是,你想要这个?”相触的唇温润柔软,林铭气息陡地乱了,却还是没有主动,而是任她施为。 添了一圈,感觉林铭高大的身躯竟也抖了一下,她放开他,抚上他的脸颊轻笑:“太过顺从的男人,可是不会获得女人的芳心的哦!你若要,就得努力去争取!”林铭环住她的腰,笑道:“那也要对人对事!太过珍视,就会不知所措!等待也不会毫无结果,至少,你现在肯主动吻我了,我已很满足!” 她笑:“这样就满足了?林铭,我该说你君子呢,还是呆板!”“哎呀呀!,你这样说,我可是会心痛的耶!”一对璧人,月华潋滟,萋萋芳树,相拥笑言,一幅绝世好画。暗处窥看的人忍不住怒意,转身离去。 林铭往那处瞟了一眼才挨近她耳边,喃喃:“接下来,你要怎么做?”她敛下笑意:“我要回去一趟!”“回去?” 葛家书房,叶曼云与她密谈许久。她表明来意,要葛家手上的玉块!叶曼云抓住机会提出要求,要她与葛陆定下婚约。她答应下来,心里却暗笑叶曼云天真,只想着重建家族。可转念一想,既然其他三家都有着玉块,没道理姬家会没有!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家族至宝? 也对!当初与王之案谈交易的时候,他并不知道玉块的价值,只知道是家族传承下来的,看样子,叶曼云也不清楚。有可能清楚内情,估计是齐修!一想到齐修可能会需要这东西做什么,她眼神就沉郁了下来。 身后树丛窸窣,她往后一看:“谁在那里?”出来的人,纤瘦俊美。一段时间不见他,那张脸越见英气。“我刚才听说了,你要交给我哥,当我嫂子了。也就是说,你要当葛家未来的主母了?” 葛生的神情语气都显得暧昧不明,她回转身,淡淡:“没错,就是这样!”一双手环上她纤瘦腰肢,温暖的感觉从背后熨帖着她。葛生在她耳边,轻声:“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做,那么我也可以不是吗?选我吧,我也可以帮你完成任务!” 她没有挣开他,只是哂笑:“你听到了?那天你母亲与我说的话?”葛生沉默,表示默认。“与葛陆比起来,你又有什么优势呢?他是长子,天生才华横溢,日后一定会继承葛家,你有什么?” 葛陆突然用力将她掰过来,脸色很阴沉,明媚的眸子里也积淀了晦涩:“你选择我,我就愿意为你夺得家族之位!”她看了他很久,没说话,末了,淡淡笑开:“阿生!你既然爱他,又为何不去与他说?该争取的时候就要去搏一搏,你娶了我并没有什么用,没了我,以后呢?还是会有许多个女孩,许多次可能,你都要一一娶回来?别傻了。” 肩上的双手无力地滑下,葛生神情飘忽,隐隐一丝痛苦:“我与他,是亲兄弟!”她突然讽笑:“亲兄弟又如何,我们这样的人,几曾在乎过这些,人生路漫长寥落,总要做些什么!你听我一句,去试一试!葛陆没你想的那么坚定!” 葛生又苦恼地想了许多,她看了他一眼,拢拢西服外套,脸色严肃了下来:“说正事。”葛生立即收敛,肃道:“恩,事情已经有了眉目!这也算巧,有一个地方很是奇怪,最近出了许多怪事。上面丢下来要我们处理,我查到那地方就在附近,我想是否可以趁着这次历练,使点手段,可以名正言顺地过去,也好方便行动!具体的,我会在文件里详细说明。” 她点头:“恩,另一件事情如何?”语气稍稍一顿,他似乎有些疑惑:“你要我查的那个陈灵清也很奇怪。我本来以为不会查到什么,只因这回得了之案哥的助力,才查出来。那陈灵清出身名门,本家并不在国内。他身家清白,经历也都可圈可点,没有可疑之处!学历,外貌,家世,头脑样样优秀。可谓,童话里都找不太出来的皇太子!” 她狠狠蹙眉,不解:“他的经历是怎样,没有一处奇怪的地方吗?”葛生像是突然忆起:“一定要说的话,倒是有一点比较奇怪。他在十年前曾出过一次车祸,醒来后整个人都变了。曾经是纨绔子弟样的人物,突然变得能干而优秀,着实惹人议论了一番,说他经历了一回生死,突然就开了窍了!不过,这样的例子也不能说明什么。” 葛生说的没错,确实不能说明什么。但她还是觉得奇怪,陈灵清此人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而且,他的怪异很大一部分,也体现在他对她的熟稔! 宴会估计会持续到天明,往后会休息两日,再进行最后一轮历练。也就是说,她必须赶在两天之内回去一次,回到自己所谓的“故乡”。 “感觉怎么样?你可以在车上睡一觉,到了我会叫醒你!”回头看过来的脸,五官精致,却毫不显得女气!是陈灵清,他早就接到她的指示,等在外面接应。这一回,由他陪着她回去,至于其余人,自然有别的事要做! 她缓缓点头,却是神色一凛,手往后一挥,虚空中就滚出一个人来!“哇啊!好痛哦!”那人蹲在地上捂头痛叫,刚刚他是以头抢地。她走到他眼前,“你跟着我做什么?”禁卫不甘地抬头瞪她,满脸倔强:“你出尔反尔,明明说过要跟我结婚的,却突然和陆哥订婚了!我要你马上取消婚约,从现在开始,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跟到底!” 她乌沉沉地耽着他,将他看的神色戚戚,却还是不肯让步。“我从未说过我要与你结婚,再者,你还未成年!最后,我有千万种方法让你没办法跟上来,把你手脚封住怎样?反正你一直都装作残废了的,也不会有人发现。” 禁卫狠狠打了一个寒颤,却还是不甘心:“你不能这么对我!哼!我知道你要去找什么?我告诉你,那东西统共有五块,你就算找死了,也只能得四块!那最后一块,你可知道在哪儿?” 她和陈灵清脸色瞬地变了,禁卫看了不免得意:“哼!如果想知道,就要带着我!”他下巴上翘,一副势在必行的模样。她看了他良久,微微点头:“好!你母亲那儿,自己去解释!” 他欣喜若狂:“不用解释,不用解释!她早就习惯了我溜出去,而且我有给她留纸条,这回可是有正当理由的!我要给她争个好儿媳回来呢!” 她直接无视了他,陈灵清打开车门,她自顾坐了进去,躺倒便睡!占了整个后车厢,也亏得这车子宽敞舒适,她能完全躺直睡下。身上盖着陈灵清脱下的外套,车子稳稳开动,微微摇晃好像身处幼儿摇篮,她没有多想便睡去了! 听她鼻息深沉,是真的极累了,陈灵清往后瞄一眼,尽量将车子开的更稳当一些。往边上看一眼,从刚刚开始,这张家三少就拿眼瞪着他,不屈不饶,好似与他有深仇大恨呢! 他不禁起兴要逗他一逗,嘴角一提:“你想娶苏音为妻?”禁卫突地眼神变了,冷而沉,这让陈灵清暗自惊了一下,张家的人果然没有几个简单的。这张禁卫才十几年岁,便有了这样的眼神气度和深沉心思。 “你接近苏音,有什么目的?”他笑:“我自然有我的目的,又何必跟你说。”禁卫压低声调,冷冰冰道:“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要是伤到了苏音!不说我,还有许多人都会让你生不如死!”陈灵清反倒开心一笑:“是啊,不论什么时候,她的魅力总是那么大,总有这许多人为她赴汤蹈火!” 禁卫听不清这话里的情绪,只是不想再多说了,自己也闭眼睡了,浅浅眠着,自觉当了监视他的人! 车子驶进了一条宽阔静谧的林荫道,两边黄叶漫天,飘飘而落,很是静谧。偶尔会有车辆行人经过,这里是某一处高级住宅区。眼前的一切无比熟悉,她望向窗外,看一栋栋尖尖屋顶在树枝缝隙间闪过。 终于,她看到了站在屋前翘首以待的男人!男人在家从来只穿家居服,没有职场上的干练精明,多了身为父亲的和蔼慈祥。季绍安是个好男人,也是个好父亲! 从车里下来,父女两对视良久才相拥。再度回到这温暖的怀抱,她竟也忍不住热了眼眶!如果要她放弃整个世界,那么这里存在的一切,将会是她最后的无法割舍! 季绍安不算老,看着只有三十五六,实则已经四十多岁,长相端正英气,看得出年轻时的英俊。此时这傻父亲红着眼眶,对他的宝贝女儿连连训斥:“你这没良心的丫头,这么久也不知道打回来一通电话!寒假了也没有回来,这是要闹哪样?” 她一梗,为自己父亲蹦粗来的词汇囧了一下!“对不起,爸!”季绍安也舍不得骂她,扶着她后背往里走:“好了,好了,回来就好了。爸给你做了你喜欢吃的菜,吃完好好休息啊!”她顺着往前走了几步,艰难地往后看:“那个,灵清,禁卫,你们也进来吧。”季绍安这才回头,不善地耽着一大一小俩男人(孩),不爽之情溢于言表,“都进来吧!” “谢谢伯父!”陈灵清点头致谢,彬彬有礼。“多谢伯父!”禁卫扬起可爱阳光的笑靥,叫的甜丝丝的。“恩,进来吃饭!”季绍安脸色不免柔和了许多,随意招手,便拥着女儿进屋了。 餐桌上难得有片刻的寂静,她眼观鼻鼻观心自顾自吃饭,季绍安手上虽动作着,一双犀利的眼却是望着对桌的两了!那俩还挺坚挺地任君打量,都是一脸小模样,两人本就长得出众,不用刻意也很扎人眼球了。 “来,苏音,吃这个,很好吃哦,没想到伯父不仅年轻帅气,就连手艺这么好!”陈灵清一派温和,为她夹菜,筷子一转又为季绍安夹了菜,“伯父,你也吃啊!” 一旁禁卫暗自愤恨,被占得先机,立刻站起来问季绍安:“伯父,家里应该有柠檬汁的吧?”季绍安点头,以为他自己要喝,哪想他起身就走,不久转回来将水杯放在苏音和季绍安手边,独独没有陈灵清那一份儿。这么直白的行为,虽然透着幼稚,倒着实惹得季绍安笑了一把,转头对苏音:“你哪里惹来这俩小仔啊?”她瞟了两人一眼,没吭声。陈灵清却是笑盈盈对季绍安道:“没有哦,伯父,苏音没有来惹我们,是我们贴上去的。” 季绍安脸一拉,看了他们几眼,眼神有片刻复杂,最后转为笑意,招呼着他们和谐地吃完了一餐饭。 她难得回来,季绍安请了几天假,在家里陪她!多少年来,这还是第一次!好几次,她都像单独与季绍安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忍下来没有开口。 待到夜半时分,一切都归于沉睡之时。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很奇怪,季绍安对她的态度一如往常!按理来说,如今的她,比之以往是改变很大的!单说外貌,就与以往大不相同!可是父女相逢,季绍安竟然连眼神也没变一下,这让一直暗暗留意的她很是意外! 实在睡不着,她起身去楼下厨房喝水。靠在流理台上,她没有开灯,月华下,屋中种种也能看出轮廓。 “咔哒!”寂静中突然响起的声音很惊人!她猛地转头去看,幽暗深长的走廊,静静潜伏在那里。慢慢走向走廊尽头,那里只有一扇小门,先前离开这个家的时候,她曾想要进去,也做过一个奇怪的梦! 那个身穿白色纺纱睡裙的无脸女人,那张婴儿床…… 那个女人,是谁? 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她慢慢转动门把手,本以为一样会打不开时,却顺利地转开了。她吓一跳,瞪大眼睛,不知道怎么的,心跳竟然有些加速。 “吱~……”门被慢慢推开了一道缝隙,门里是黑乎乎的。推开门的动作突地顿住了,她低头想了半晌,慢慢收回力道想要将门关上离去。不想后背猛的被撞了一下。 咕噜噜,她跌在地上滚了一圈。也是她没防备心不在焉,竟然跌倒得这么狼狈。 “谁?”她还没爬起来,就转头往后看。空无一人!怎么回事?刚才是谁推了她?居然让她毫无所觉! 爬起来,四处看了看。这里并没有堆积很多杂物,布置与她梦中的,如出一辙!靠墙角一张婴儿床,床格上挂下来一个青铜铃铛。这里纤尘不染,空气洁净,应该有时常打扫!可是这里,让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往四处看了又看,又实在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在这儿做什么?你怎么进来的?”她吓一跳,淡定转身,看向站在门口的季绍安!季绍安神色严肃,眉宇蹙紧,刚刚说话的语气也与往常大不相同,竟是十分严厉。 “我下来喝水,听到奇怪的声音,就进来看看。怎么,这里有什么吗?”她仔细观察季绍安神情,发现他起先显得紧张,最后竟然强行收敛,归于平静。季绍安在隐瞒! “没有,这间房间好久没用了,没什么的,我们出去吧。时间已经很晚了,你早些睡!”季绍安恢复笑样对她说,她却不动,盯着他看:“爸,你说这房间好久没用,可是这里纤尘不染。你一定常常来打扫吧!如果是普通的屋子,你不必瞒着我,不让我进来!这里有什么?” 她语气平和,没有丝毫情绪,等季绍安回答。可季绍安一瞬有些慌的样子,更是让她疑心四起!看季绍安明显不想回答的样子,她继续道:“其实在离开家里的那一晚,我就梦到过这里,我见到了一个女人,她穿着白色纺纱睡裙,黑长发,就坐在那个婴儿床旁边。爸,她是谁?” 她很坚持地盯住季绍安,眼神坚决。末了,季绍安知道拗不过,只能叹息,对她招手去客厅细说。 沉吟良久,季绍安才掩着鼻子以下对她说:“你见到的那个人,是你母亲叶蔓笙!那间屋子,曾经是你的婴儿房!”季绍安说的言简意赅,非常直接,可她还是觉得不够,“你为什么不让我知道那间屋子?一间婴儿房,有什么理由不能让我知道吗?” “我只是想保留起来,留作纪念罢了!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你想太多了!”季绍安还在否认,她却不信,与他对视半晌,才缓缓道:“爸,我跟以前已经不同了。你不觉得很奇怪?” 季绍安笑了,“儿女总归要成长,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也都是我的女儿啊!” “那,如果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呢?”季绍安的表情瞬间就变了,那一刻望向她的眼神,满是陌生疑惑与惊恐! “你知道了什么?”季绍安紧张地看向她,满脸惶色。她不说话,回看。季绍安很是挫败地搓动脸皮,往沙发上一靠,喃喃自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总会有那么一天……总会有这一天……” “爸,不论怎样,你都是我父亲,这个世界上我最重要的人!”她紧抓他的手掌,平静而坚定!季绍安看了她良久,才呼出一口气,露出欣慰的笑:“苏音,你也大了,是该让你知道了!” 季绍安给她讲了一个故事,短暂而美丽。 当时他还年轻,满怀抱负,留洋回来,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等到工作稳定,人生正处于上升阶段。便是在那时,他遇见了一名神秘而美丽的女子。 就像聊斋里说的一样,雷雨夜,暴风呼啸。女子晕倒在他门前,他救回了她,第一眼就被那女子的温婉美丽而折服。只是下一刻,他便发现女子已经身怀有孕,肚腹已是高高隆起了。 虽然失望,可他毕竟是君子,尽心尽力照顾女子。女子发着高烧,因为有孕在身,并不敢用药,只能强撑。好容易在四天后退烧醒转,她向他道谢,想要立刻离开。奈何身体太差,他也是鬼迷心窍,竟不舍她孤身在外又怀着身孕,徒增危险。便央求她留下来,先将孩子平安产下再说。 为了成功留下她,他撒谎说自己正寻一保姆,为他打理家事,如果可以,她可留下。她犹豫再三,终是应下了。 合该郎才女貌,日久生情。在一起之后,他发现她行为有些奇怪,而且经常忧心忡忡。问她也总不说,他也只好不问。 临盆日期将近,她情绪越发不稳,经常午夜被恶梦惊醒,捂着肚子痛苦失神。他吓坏了,却实在不清楚她到底是怎么了。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变了,又变回他初相识的那个美丽女子。他们度过了一段极其美好的时光,虽然短暂,却令他一声追忆。 可是美好的事情终究不会长久,那一天,她向他坦白自己之所以来到这里是遭人追杀,对于自己的身份也粗略做了交代,他震惊之余,只觉不可思议。末了,她将肚子里即将出世的孩子托付给他,只求她一生平安。 为了不让那些人找到孩子,她告诉他自己将会施展一种秘术,将孩子的灵力全数封印起来,但是必须付出代价。他担心她,却不得不答应。分娩那天,她忍着产子之痛。拼尽全力施展了秘术。 自那以后,他便独自抚养孩子直至今日,一直没有结过婚! 故事结尾了,苏音看着眼前陷入回忆的季绍安!这个男人,可以为了初相识不足一年的女人,而且是来路不明,还遭人追杀的危险女人放弃娶妻生子,孤寡一生,还帮那女人把不是自己的孩子抚养长大!不论她所谓的“母亲”大人的魅力有多大,眼前这人的痴心不改确实深笃,难得异常! 无疑,那孩子是她,而那女子就是叶蔓笙了!只是,“那个代价,是什么?”她很认真地看着季绍安静静看向她…… 季绍安带她再次进了那间屋子,直直走到墙前,将壁上的画像往左一推,那画像自动滑开,露出后面嵌入墙内的电子表!对着电子表,季绍安极快地摁下一串数字,接着将脸凑近验了眼膜,接着是指模与声音确认! 经历一番严密检查,墙壁才露出缝隙,微微往外推了一些,露出一扇门的形状,门无声地自动往侧旁打开,露出里面的密室! 她这才反应过来,这里哪里奇怪了,整个空间的缩小,使得整体布局有了微妙的改变,就会给人以奇怪的空间感。 季绍安率先步下楼梯,“走吧!”她无声跟着往下走。沿途壁灯,季绍安将屋子地下打通作出一间密室。 撩开层层纯色幔帐,她看到了那张柔软床上安睡的美丽女人,女人真的很美,见之忘俗。女人双手交握于胸,面色有些苍白,却是安详隐隐带着笑意。 缓缓坐在床边,她忍不住轻轻握住了女人的手腕,触之冰凉,她忍不住手一抖,下一秒却感受到了微弱的脉搏跳动!吃惊地转向季绍安:“她……”季绍安眷恋地看着女人,点点头:“你妈妈并没有死去,只是从那天以后再也没有醒过来罢了!” 微微从与母亲相认的震惊欣喜情绪中缓过来,她猛然想起自己回来的初衷。 她问季绍安:“我妈,她当年有没有交给你一件重要的东西,比如……一块碎玉之类的……”季绍安明显有些惊,接着装作茫然摇头:“……不……并没有……你妈……她没有交给我这样东西!” 她望着季绍安,心里突然涌起不安,但总归是信他:“爸,那样东西很重要,我需要它!”她的话再明白不过。季绍安勉力笑着,点点头:“是吗?或许你妈有留下来这样东西也不一定!只是过得久了,我给忘了,要不然我想想?我想想,然后给你找找,找到了就给你!” 她只能点头:“恩!那个真的很重要,而且,非常紧急!” 回到各自屋里休息,她还是久不成眠,为自己母亲还活在世上的吃惊与喜悦,为季绍安的犹豫紧张,为久奈的担忧,为未来的担忧迷惘! 各种情绪交杂,她不由狠狠吐出一口气。正此时,手机却震动了一下,拿来一看,是陈灵清发来的信息。接通后,她问:“这么晚,怎么还不睡?”对方笑了一笑,道:“你不也没睡吗?我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你还真没睡?怎么,心里担心得睡不着吗?你放心,有了玉璧,久奈一定可以平安无事的!” “恩……”她轻声应,“很晚了,早点睡,我们明晚就要回去了吧。”“恩……”挂断电话,只有一天的时间,季绍安真的不知道玉块的事吗?…… 第二天,季绍安带他们出门走走。那是一处风景很好的地方,平常也少有人来,偶尔几位年老的人来锻炼身体,这里季绍安常常带小时候的她来,是个承载着记忆的地方。 陈灵清与禁卫知道他们父女两需要时间独处,到了后都各自走开了。她勾着季绍安手肘,两人慢慢行在林荫道上,林荫道很窄,只够两人并排行走,两边是茂密的树丛,冬天了,还在掉细小的红色叶片,踩在上面发出细小的声音。 “上次来这里,还是三年前了!”季绍安有感慨,他这些年打拼事业,实际陪在她身边的时间很有限,他还是会有愧疚之心。 “爸,你做的很好!一直都很好!活到现在,我一直都很开心!”即使因为自己的与众不同,而时常受人排挤非议,即使经常要对想要成为朋友的人有所隐瞒,即使亲眼看到朋友死在自己面前…… “你妈妈,以前也经常和我来这里散步,那时候你还在你妈妈的肚子里,我们一家三口,真的很幸福!”季绍安的话,带着浓浓的眷恋。 “恩。”她轻轻将头靠在他肩头,体味这难得的悠闲时光!过去半年,她一直处在迷乱之中,心里时常惊慌无措,随波逐流,不知道该怎么走,怎么做。如今明了路径,却又免不了满心复杂…… “你要的东西,确实有……”宁谧氛围中,季绍安突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她眨眨眼,轻声问:“在哪里?可以给我吗?”没料想季绍安竟然摇头了,她有些不解,季绍安对她几乎可以算是毫无保留。“为什么?” 季绍安的神情很为难,透着几分痛苦,他没说什么,而是将她领回了家,来到叶蔓笙身边。“如果将东西给了你,你妈,就会离开我们!”什么?她愣在当场! 叶蔓笙当年用那块玉当了祭器,如果拿了那玉块,叶蔓笙便会真正地离开这个世界。 季绍安毕竟舍不得,守了那么多年,如今要亲手毁灭,他怎么舍得!明白了这其中利害关系,她也沉默了! 静谧中,陡然一阵风吹过,幔帐飘飘而起又落下。密室有特殊的通风口,不会无故生风!脑中才一闪念,便觉不好!她凭感觉一把扑向季绍安,两人抱作一团往旁边滚倒,躲过了一串风刃! 幔帐被碎成许多片,纷纷扬扬,乱了视野。怎么回事?她与季绍安躲在幔帐间,屏住呼吸,紧张地四处查看!“怎么回事?”季绍安慌乱间压低声音问,她忙一把抱着他闪了开,幔帐碎裂声。示意他屏气敛声,她尽力沉下心来感觉。密室里一共来了七八人,这是被感觉到的,说明是普通人!还有,刚刚那个使出风刃的家伙! 敌众我寡,季绍安是个遵礼守法的商人,还有一个躺在床上的活死人母亲!情况不容乐观,从刚刚一举来看,对方明显有杀意! “蔓笙!”身后季绍安一声喊,将对峙的局面打破。一道人影靠近了床上的叶蔓笙,季绍安情急扑过去挡。她咬牙手快一把扯住了,堪堪避开一连串射击。“噗噗噗”声音,装了消音器的! 她一阵后怕,刚刚要不是她及时,季绍安身上就会多了许多弹孔!惊惧之后是怒意!她发狠了并指甩出一串风刃,又快又狠!闷哼几声,有三个人被做了,再甩第二次的时候,那边也反应过来,升起障壁全数挡了下来! 两边陷入激战,她刻意将动静弄得很大,只盼这密室做得不要太好,把声音都隔住了,让陈灵清他们听不到,无法赶来救急! 对方似乎猜出她的用意,不免更加肆无忌惮,有人在喊:“别白费力了,他们早就被收拾了,你等不到他们来救你了!”她一怔,怒火更盛,陈灵清他们栽了? 也就一怔神的功夫,季绍安就被对方逮住,掐了脖子,威胁她:“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不然,我手没控制好力度,会伤了令尊!”她咬牙:“你想怎么样?你们是谁派来的?想干什么?” 她问了一串,对方只是讽笑:“别紧张,我们来这儿,只是想拿一样东西罢了。是什么,相信苏音小姐也明白!”“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她否认,脑子里转的飞快。 那人脸色很冷,黑色墨镜,全副武装,讥笑:“苏音小姐,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把东西交出来,我也不会惹麻烦,如何?”她陷入两难境地,盯着对方手中紧紧扼着的季绍安,又看床上躺着的叶蔓笙,来回几次,脑门不禁沁出了汗! “苏音小姐,请快些做决定,我可不喜欢等人!”那家伙轻飘飘的语气,非常惹人生厌!可是她也不敢轻举妄动,五六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们呢!她倒是可以躲开,那季绍安和叶蔓笙呢? 牙渐渐咬紧,她准备拼死一搏,不想手势才起,一阵阴风刮得她一个趔趄倒几乎倒地。这风吹得极其阴冷和邪乎,整个密室中呜呜作响,所有人站立不稳,拿手臂挡住被吹得生疼的眼睛。 “哪里来的恶灵,竟敢来这里作乱!”那人铁青着脸,从怀里掏出一张金色驱灵符,正要起手发动,她起身踉跄几步挡在床前。“啪喀!”“呼~”密室门竟被掀下来,金属制的门极其重,呼啸着拍向那人! “哐!”巨响,门拍在墙上,凹成诡异的弧度。那人面上涌起怒意,转脸看向这边,她看出他眼底森寒的杀意。两人同时起手,她总归快了一步,再加上陡地一声喊:“魏坤!”那人立刻转脸,她瞅准空隙,一手甩了出去。 魏坤被狠狠摔上墙壁,跌下来时呕出几口黑血,受了重伤。跌跌撞撞冲进来的,是张禁卫,他与陈灵清遭人突袭,陈灵清心思深,想办法混过了他们的眼,让他装昏自己却真的被弄晕了,只留他关键时刻出来救她一救! 他早就认出来人是魏坤,她母亲的得力干将!这次亲自出手,可见王汍澜真的要动手了! 将季绍安扶起来护在身后,他拦在魏坤前面,“你们不准对苏音出手!”魏坤咳了几声,才捂住胸口站起来,邪邪一笑:“三少爷,我只听命于你母亲!请让开,我可不想对你动手!” 正对峙间,阴风渐渐停了,灯却开始明明灭灭,他们互相瞪着,眼也不眨,形势一触即发! “苏音,东西在我胸口,你拿了,就快走!”这声音极轻极细,微微钻进她耳朵里。偏偏脑袋,现场除了她,没有人听见的样子!不动声色手往后摸,触手冰凉,抓到那只手掌的时候,微微的跳动刮了一下她的手。 一秒间的犹豫,那声音在她耳边说:“拔吧!”她用力一拉,东西到手!瞬间,眼眶炙热得她无法控制,身体深处也涌动着不明的情绪,不舍,愤怒与爱意! “呼~”以她为中心,阴风猛地大作!一道白影从她身后慢慢移出来,看得禁卫和魏坤一愣。“啊……”心口一痛,她跪在地上,紧紧捂住胸口的位置。那白影已经从苏易体内抽出了大半躯体,模模糊糊看不清样貌,但体态约莫是女性。 想到苏音身份,魏坤不禁惊慌了,惊恐之下便成了穷凶极恶!他不顾一切抬枪对着苏音一个点射,正对头顶!张禁卫见了,眼眶瞪大,高喊之前身体已自动扑向苏音。 “砰!”枪声在风呼啸中几乎听不见,此时听在众人耳里,犹如雷击,都傻在了那里! 她仰头与张禁卫对视,惊恐极了。他慢慢跪下来,倒在她肩上,她环住他后背撑着,一手温热。他没有力气抬头,就搁在了她肩头,说出来的声音轻柔:“苏音啊!你……拒绝陆哥……嫁给我……好不好?……” “好……好……呜……你撑住好不好?……别睡,别睡!我嫁给你,真的!”张禁卫慢慢闭上眼睛,身体歪向一边,她吃力地摆正他软垂的脑袋,叠声哄着,声音带着自己也察觉不到的哭腔。 “哇啊啊啊~”“啊”一连串惨叫,白影过处一蓬蓬血雾飞溅,他们捧着脖子,极其痛苦地倒地死去。她抱着禁卫,眼睛几乎瞪出血来,瞪向魏坤。 魏坤吓得往后倒退数步,再看向张禁卫,脸上惊慌惶恐,以及对死亡的恐惧和对自己错手的懊悔!“你不该这么做!”她仇恨地耽他,咬牙切齿,“你不该来惹我!” “呼~”劲风猛地吹起她的衣服头发,魏坤被冲撞得再次撞向墙壁,直接在墙上喷上血花!艰难地爬起来,魏坤捂着肋骨不知断了几根的胸口,一手对她举着:“咳咳……慢……慢着!我可以救他,我可以救他!真的!只要你马上把他给我,我带回去,王夫人一定会有办法的!” 瞪着他,她在猜测他话中真意!煞气随之敛下不少,脸上凶狠退去,透出疑惑猜忌! “真的!你也去过那个地宫了,有些东西你也看见了!你知道吴雪艳吧!既然他可以,少爷也一定可以!相信我吧,来,把他给我,给我!”魏坤向她伸出双手,作讨要的手势,脸上神情也转为诚恳央求! 艰难地抱住禁卫,她慢慢站起来,一步步走向魏坤。魏坤点头,眼神满含希冀。 将禁卫交到魏坤手里,他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急速掠走。 “苏音……”她转头,看见一道白色背影,依稀看得出白色纺纱睡裙的模样。白影低头看着晕过去的季绍安,慢慢侧头向她。“我要走了。”她没动,看见白影身影渐淡,脚底已经看不见了。 叶蔓笙慢慢凑在季绍安耳边,再抬起时已随风消散。她忍住眼泪,摊开手掌,一条老式项链,玉块嵌在中间,盖的内侧一张照片,一家三口,郎才女貌,笑得幸福满足。“啪嗒”一滴泪掉在上面,被她紧张地擦去…… “苏音,走了。”陈灵清为她打开车门,她最后往屋里看了一眼,没有瞧见季绍安,只得低头钻进了车厢,车子迅速驶离。她看不见,季绍安站在二楼窗帘后面,眼眶盈满了泪。见车子走了,才坐到床上,手掌间一张相片,眼泪啪嗒啪嗒掉在上面又滑下来,像下雨。弓着的腰背,远看就像老了许多岁! 叶蔓笙从她出生起,便用禁术将自己的生魂剥离出体外,附在了年幼的她身上,强行充当了守护灵!灵魂离体太久,肉身便会衰竭,凭着玉块,叶蔓笙才能撑了这么多年,无数次明里暗里,护她周全! 陈灵清知她心情不好,路上也没说什么话,留她一个人静静望向窗外。这个节骨眼,连悲痛伤感,躲起来舔伤口也是一种奢侈! 没有再去张家,他们直接在机场会合去了选定的试炼地!地方在西南一处乡镇,地方极其偏僻。去了该省会城市后,还要搭火车,再转搭客车,最后拦了几辆牛车把他们拉过去。 这里交通真是差到一种程度,汽车根本就进不去。坑坑洼洼的土泥路,牛车驶在上面,走得又慢又晃!“唔呕~呕~”之语本就晕车,碰上这种路况,不禁吐了又吐,生不如死脸色发青的模样,看得他们同情不已! 唯一的好处就是,之语忙着呕吐去了,再没多余时间和精力去挤兑试探多出来的陈灵清了,她顿时清净不少! “来,苏音,喝点水!”躺在行李包上仰头看天,冷不丁一壶水占据了视线。淡淡接过水壶,随意喝了一口再还给他。“苏音,你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什么?”她轻轻摇头。一路上,陈灵清对她呵护备至,她知道他担心自己,也不好拂了他的意,只是神情总是淡淡,他也不在意! 可其他人就很在意了,从启程开始,齐修林铭脸色就没好过,对着他们拉得老长老长,林铭问她,她也不理。齐修就盯着她看,不靠近不离开也不问,老这个死样子,她就更不会理了。因此,一路上,就陈灵清围着她转了! 这会儿,赶车的老汉被林铭引着说话。起先,那老汉对他们这一帮子人还存有戒备,也是,老汉一生在这穷苦地方讨生活,除了在电视里见过,平日里哪里见过这么些人物,男的俊女的靓,好看得紧,气质绝非寻常人! 他们对外只说是生物考察队,小优这几个孩子被说成是天才少年,跟着来看看的。那老汉虽说也还怀疑,哪里有考察队带着这么小的娃儿的?不过,看他们也长得面善,不像是坏人,也就没什么了。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老汉们还是禀性憨厚老实的,见他们问起这地方有什么见闻,便都如打开了话闸子,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穷乡僻壤的地方,开发得不够,总有许多诡异的地方,奇怪的事情。 他们这一次来,明面上也是为了解决上面交代下来的任务!术界中人,解决的自然是非自然的事件!能请动他们,相信这事件已经引起了足够的重视,在某方面来说是有些严重的! 老汉们说了很多奇怪的事,最能引起他们注意的,还是年前的一件怪事!听老汉说,他们那地方每隔个一里地左右就是一个村,村子姓氏不一。离他们最远的村子,本来都姓陈,后来分成了两个村,东村和西村。西村靠的更远些,一年前,西村突然爆发出了一场怪病!很多人在一夜之间颈项上就长出了许多黑色丝线,那些线附着在皮肤上,怎么样都拿不下来。得了病的人会慢慢没有力气,不出七天就会力竭死去。死后尸体也会很快腐烂,化为枯骨! 他们听了,面面相觑,葛陆不禁问老汉,他们怎么没去外面就医。老汉连声叹。找了,怎么没找。可那病是传染的,凡是碰了染了病的,马上也会发病!也有人强撑着去外面就医,可怎么也没办法,还没找出医治的法子呢,人就死了个透,还医什么。听说,还连累医院里的医生死了几个。上面发现这种情况,立即派了许多人下来,在他们那村子里住了很久,也没找出法子来。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把那村子封了,不准人随意进出。连着东村也遭了秧,他们这些临近的村子就更不敢靠近了。 这么一年下来,听说里面人都死绝了的,是个死村了!外面派来的人,来来去去走了十几批,事情还是没有得到解决,村里老人都说是那黑山下的诅咒,也有说是那陈家村分寸惹怒了祖上,这才断子绝孙了,等等,各式各样的猜测不一而足! 末了,老汉还好心提醒他们,往年也有他们这样的登山客或是大学生团体来写生啊什么的,所以他们的到来也不会引起多大注意,只是自从出了那事后,年前也有一队登山客正是住在了西村的,到如今也没有出来,该是死在里面了的!他们要是要去考察,一定要避着那地方! 他们自然是一番道谢,齐修更是挂起淡笑,继续套着老汉的话。瞟了齐修一眼,她没想到齐修还会这么一面,变脸如翻书,演技这么棒,眼前这几个都该去竞争当影帝! 心里吐槽一番,她继续当旁听的,一边消化思索,那怪病的症状很奇怪,估计他们这次来,就是要解决这件事了…… 他们正行在一处山道,这样蜿蜒难行的山道一直向上,他们要到深夜才能到地方。夜间,山里狼声四起,老汉们在车前挂上一盏灯,车子疾行而过。他们依稀看见山壁上有灯笼样的蓝绿眼睛,随着他们往前奔走,一声声狼嚎,嚎得他们心紧紧的。 老汉们也是一脸紧张,专注赶车,只盼尽快走离这地方。一路有惊无险,他们顺利到达了老汉们所在的村子。林铭多给了老汉好几张红票子,这路难走,再加上一路上这许多话。老汉感激不尽,拖着他们要亲自给他们介绍住的地方。 老汉领他们去的地方,是村里最好的一户人家,单独院落,三层楼房,还有一间石屋子,前院养着鸡鸭,后院养着牛羊。 屋主是一对年迈的老夫妇和一名八岁小女娃,老夫妇看着慈祥面善,对他们招呼起来热情周到,小女娃脸白嫩嫩水灵灵的,长得只算清秀但胜在机灵,也不怕生,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他们这群人,尤其是看到小优和小吴的时候,眼睛立刻亮了一亮。 在外人看来,小优和小吴生的就跟娃娃似的,精致可爱,那女娃与他们年龄相仿,自然被他们吸引了注意。 他们被安排住在二楼和三楼,老人带着孩子住在一楼,石屋是厨房和厕所。老人的儿女都在外打拼,寄钱回来盖了屋子,只留一个孙女在家陪着。看到这么多年轻的娃仔来,老人自然开心,带着他们放好行李,便拉着说了许多话。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听那老汉提起,那困在西村的登山客出发之前,就是住在这一家!聊了半天,老妇领着孙女去给他们做饭,之语和两名护卫跟去帮忙。他们其余人都围坐在屋里烤火,夜里湿气重,冷得异常。 老人吸着烟管,对他们说起这村子里的一些古老的故事。顾允极其巧妙地将话题引到附近的山上,这就不得不提及那队被困的登山客了。老人盯着火,连着吸了三口烟,这才重重叹息了一声,说那队登山客当初登的山,就是先前老汉说过的黑山。 黑山坐落在西村往西,山上土石皆是黑色的,整座山寸草不生!听老人说,那座山从他的祖辈的祖辈的祖辈,总之很久远开始起,就一直是个神秘而危险的地方!那座山形势陡峭,怪石嶙峋,绝对是座穷山!附近村里的牲畜勿进了去,一般是找不回来了的。就算有人去找了,结果那去找的人也没了踪迹,连尸体也寻不回!久而久之,那地方就被告诫是个去不得的地方…… “咔咔”老烟管磕在火盆边上,老人微眯的混沌双眼瞄了他们一眼,慢吞吞说他在登山队没走前就多次劝告了,他们没听,就这么没了。沉吟半晌,老人又说了一句话,音量不大,倒是说得他们心里一动。 老人说,那登山队不像是普通的登山队。于是,他们就问了,怎么个不像法儿。老头又吸了一口,慢慢吐出来才说,那队人个个满身悍气,脸冰成一个坨坨,几日里没见说一句话,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子。 说到这里顿了顿,他们不约而同看向齐修和几位保镖,自进了村,齐修又恢复成面瘫样了。见他们看自己,那几名保镖不约而同露出尴尬的神色,齐修倒是雷打不动,脸皮抽也没抽一下。 老人继续说,而且那群人之间的等级看得分明,都听从其中一个男子的,看样子,他们是直奔那黑山去的,黑山虽然险峻,可旁边的几座山也都险峻,为啥子他们不爬那几座,偏偏要去这寸草不生的黑山哩? 老人毕竟年岁大了,看人看事都是通透得很,特别是他们进去后,这里便发了怪病,他不免要怀疑,只是从不对人说罢了。 说到这里,老人又是狠叹一气,若有所思道:“娃子们,你们要是一定要去考察,记得老汉一句劝,避着那邪山一些些儿,老汉看你们面善,应不算坏仔,留条命比啥子都重要嘞!”正碰上老妇来请他们去吃饭,这话便先说到这里了。 饭后,他们聚在三楼谈论情况。这里的情形,实际上早有上面的给过资料,可是极其有限,还不及这次问老汉们说的详细。这便是最考验他们的地方,对方到底是什么,他们也搞不清楚,十分被动! 很明显,最有疑点的地方有两个,一是西村,一是黑山!资料太少,他们只能进去调查。黑山情况更加不明,他们决定明天出发去西村,今夜先休整再说。 坐了那么久的车,他们都疲累不堪,很早就都回屋睡觉去了。而且山里大多睡得早,他们这算是入乡随俗了!她与小优睡一张床,之语睡在旁边的小床上。快要睡去的时候,之语突然轻声说话:“为什么这么突然?” 睡意顿时醒了不少,为睡成一团的小优压压被角,她轻声回:“权宜之计,算不得数!”之语转头看了看她,又转身背过去,声音闷闷的,“你知道的,我曾说过,我宁愿是你……”她没回,盯着木质天花板,直到之语睡去,鼻息深沉,直到月华从窗台慢慢铺洒到床铺上。 “哗啦啦……”正要闭眼睡去的时候,窗外突然晃过黑影,外边树枝摇动的厉害,风呜呜地吹,听着就很冷。她吓得猛一睁眼,眨也不眨地瞪着窗外,几分钟过去了,外边出了晃动的扶疏枝影,再没了其他。 她以为是自己多心了,刚刚或许只是被吹起的塑料袋之类的东西,人最怕的就是自己吓自己了,她准备继续睡觉。没成想刚要把头放下去,“扑啦啦”又是一黑影晃过,而且这次似乎还挂在了窗外的树枝上,因为冷风呼啸,树枝又长在窗户旁边,那声音不停地响着,很吵人,在静夜里听得颇有些令人心惊! 怕之语他们被吵醒,她赶紧下床走到窗户前,先往外看了看,黑乎乎一团布料一样的东西,钩挂在树枝上,不停拂动着。四处看了看,没见着什么东西了,她才慢慢打开窗户,呼啦冷风吹进来,将她吹得一个机灵! 赶紧伸手想将布料扯下来了事,不想手还没碰到呢,那东西竟飞起来,直接蒙上了她的头,脖子也渐渐被丝线样的东西迅速箍紧,她痛苦得狂乱挣扎,心里恐慌到极点。 “苏音”猛然一声高喊,她吓得一个弹跳,瞪大双眼,气喘如牛。 “苏音,你没事吧?怎么样?”转脸对上之语担忧的样子,她这才后知后觉,刚刚只是做梦。 “没事,只是做了个梦。”之语还是很担心,到也没说什么,只是叫她起来准备准备,他们要出发了。 “苏音,不要有太大压力,不管怎样糟糕,总归有个转机,会变好的。”她点头应了,之语以为她是压力太大了。 都说人时运低到不能更低的时候,天会转亮。 西村是最靠里边的村子,徒步从这里过去,大早上出发,晌午才能到。对外的名义,他们是要去黑山附近的山上观察动植物,等人走了,谁还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接过老奶奶为他们做的干粮,他们道谢了一番才出发。眼看他们走远了,老爷爷坐在门槛上拿老烟管磕了磕,塌下来的眼皮往上提了提,又塌下来转身走进了屋内,边叹息:“又一群娃仔要没了。” “前面就是西村了,要不要先在这里修整一下。”保镖对顾允说明了路程情况,顾允走过来对林铭他们请示,林铭看了齐修葛陆一眼,见他们没有异议才点头。 “哥,喝点水。”葛生面无表情递水,葛陆受宠若惊。“陆哥,饿了吧,来,吃点烤肉,味道不错哦!”之语不甘落后,葛生背着葛陆耽着她,她毫不客气回瞪,空气中两道闪电互劈,一路下来他们对这种情况已经司空见惯,直接无视。 “苏音,给。嘿,要不要我去插一脚?”陈灵清不怀好意,她接过食物狠瞪他一眼。他见了呵呵直笑,“开玩笑的,我心里眼里可只有苏音你一个,不论沧海桑田,永世不变!” 她突然就憋气了,蹙眉瞪他。“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说?你知道什么?” 陈灵清依旧笑笑,看她的眼神深而黑,“我说什么,你会信我吗?只要你问,我不会对你有所隐瞒。” 她不说话了,她突然没有继续问下去的*,他会说出什么来呢?她会怎么做? “苏音,我有话对你说。”抬头看,齐修眉头死紧地看他们,眼底隐隐焦躁。自从回来,她便没正眼看过他了,往日情浓好似梦幻泡影。她只怕应了那句话,“情到浓时情转薄”。 她很想对他说,我们无话可说,可是看他明显的坚持,她起身了。陈灵清抓住她手腕,她淡淡一瞥,他才不甘放开手。 她领头走在前面,一直走到离休息地有些距离,中间隔着树丛的地方,她才停下步子,还来不及转头呢,身体就被又猛又快地掰过去。眼前一花,唇就被啮咬了,她挣扎他死箍,动作越发凶狠。 她毫不退让,不久血腥气就漫了起来,紧咬的牙关终究没有开启。发狠了一把推开,“啪”好大一声,既清且脆。 他们互相瞪着,眼中都有狠意,呼哧呼哧喘气。“噗嗤”气氛正僵持,突然一声噴笑,他们一惊。 “谁?”齐修声音冷得掉渣,还带着杀意。“哦,别恼羞成怒嘛!我是恰巧碰见,恰巧碰见。” 走出来的人看起来很年轻,头发却是灰白色,单眼皮,眼角笑得翘起,很像狐狸,调皮却没有恶意。这人身上有股清气,让人舒适。他们不自觉放松了警惕。 看他们脸色缓和不少,那人才慢悠悠笑问:“林铭那老家伙在哪里啊?” 这人名叫欧阳靖,是五福派长老级别的人物。五福派是个很吃香的门派,门人多会卜噬,他们占卜有个原则,那就是报喜不报忧。 听到这里,所有人沉默,心里都暗自吐槽,报喜不报忧,可不受人欢迎么! 她心里却突然想起,姬家人,多为灵媒,善卜噬。 欧阳靖先前也是上面派来的,知道他们来了,特地过来打个招呼,做些交代。按规定,他不能插手,但他与林铭多年老友,这回过来,只是“叙旧”罢了。 欧阳靖只说了十几分钟,就要告辞离开。临走经过她身边,脚步一转又回来,抓住她的右手笑。 她被笑得发愣,就听他讲:“近日有喜从天而降,你可要惜福啊!”说完放手轻飘飘离开。所有人目送,实在不明白。 “喜从天降?苏音,赶紧去买*彩!”之语抓着她猛讲,搞得她直翻白眼。只有林铭盯着她,神色复杂。顾允看了,推眼镜。“她有好事,你反而担心。” “好事,也分很多种。对有些人是好事,对其他人,就不一定了。”林铭说完走开,他们要重新调整计划了。 修整得差不多,他们重新出发,这回要进村子。这村子早被荒废了,四处野草横生,外围围着厚厚几层刺篱,又高又密,每几十米设一座哨口,这些都是为了防止别人误进,以及禁止里面的人出来。只要逃出一个来,对外界来说,又是一场大骚乱。 或许早就有了消息,他们进去的时候,没有受到阻拦,连人也没看见一个。经过豁口的时候,她回头一看,发现哨楼口里伸出来一只黑漆漆枪管,枪口并没有对着他们。 沿路走过去,寒风吹落叶,烂掉的竹筐从这边滚到那边,“哐……吱呀……”只剩半边玻璃的窗子被风吹的拍来拍去,怪响个不停。 村子是普通的村子,房屋村落有致,大多为两层红砖瓦房,只是村子里没有人烟,再加上本就有些阴的天这会儿更显阴霾,使得眼前的村庄一整个灰白色调,到处透出死气沉沉的味道。 “哇啊,好恐怖哦!”小优自近了村子,就缩在她身后,战战兢兢,瑟瑟发抖。小吴翻白眼:“喂,你真的假的啊!没见你砍它们的时候有手软过啊?” “你闭嘴!你知道什么!它们……它们出来了我才不怕呢,可……可……我就是不喜欢这样的嘛!阴森森的!”他们黑线,难怪每次下手都那么狠啊…… “等等,有人!”齐修眼神一厉,人一闪就追了过去。他们跟过去的时候,就见齐修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将一个人狠狠摁在地上。 那地上的人,浑身挂着破棉絮,头发很长,浑身脏兮兮的。再看才发现这人身量不长,像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地上人看挣扎不过,自己又被一群人围了起来,急了,抬头用哭腔喊:“你们干嘛?”这一喊把他们喊愣了,声音很尖,很惶。抬起的脸脏兮兮看不清样貌,一双大眼睛泪汪汪的,又大又黑,亮晶晶的。 这明明是一个女孩子!之语想过去扶女孩起来,被葛陆一把抓住,齐修手下更是用力,把女孩刚起的上半身死死压在地面。 “别碰!”小心!”这一喊倒把他们都喊住了,之语看齐修他们都一脸戒备,不免有些怒了,“她只是一个孩子!”没有人吭声,她淡淡看了之语一眼,蹲在女孩面前。 女孩很戒备,双手往怀里捞了捞,紧紧护住什么东西,她看了看,是一包方便面,袋面很脏了,不知道有没有过期。 看她望着面了,女孩更加戒备,手抓得更紧。她笑了笑,从背包里掏摸,拿出一版巧克力,一块压缩饼干,还有一块烤肉,递给女孩。 女娃一见食物,双眼猛地亮闪闪,手一捞,他们被女孩迅猛的动作唬一跳,她及时松手,就被陈灵清抓住叠声问,葛陆也挤过来,场面有些乱。 她只得举手镇定地喊:“停!我没事!她没碰到我!”他们才松口气。她继续看女娃,轻声轻气:“小妹妹,你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你告诉姐姐好不好,你怎么在这里?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女娃不说话,大大眼睛盯着她。她只好再次笑笑,尽量表达善意:“小妹妹,你不用怕,我等下放开你,你别跑好不好?” 女娃不安地看看他们,点点头。转头朝齐修示意,木棍移开,女娃站起来,乌黑发亮的眸子里突然闪过狡黠,她一愣,就见女娃伸出污脏的手,想推开她。还没动作,身后一股力道将她扯开,女娃被齐修情急之下抽了一棍子,跌了出去滚了两圈。 女娃很快爬起来,恨恨瞪他们一眼,一把抓起食物跑了。“跟上去!”耳后林铭冷冷发出指令,立刻有两名保镖跟了上去。“你怎么样?”林铭低头问她,她挣开他的怀抱,轻轻摇头表示没事。 转眼看齐修,之语开口:“齐修,刚才你也太狠了,那么大力抽人家女孩子!”齐修没理,只是跟她对视片刻,平静道:“用的巧劲,不疼。” 她转头,之语咕咙:“抽的又不是你,当然不疼了。”齐修狠狠瞪之语一眼,转身走了。 他们循着保镖留下的记号,一路跟了上去。直到来到一栋红砖瓦屋前,两名保镖站在屋外等着他们。小女孩进了屋子,没有再出来。 他们一走进去,就听小女孩在柔声说话:“姐,来,张嘴巴,吃一些些儿。这些都是好吃的东西,你吃多一些些儿。啊!你们怎么进来的?出去,出去!滚!滚开!” 女娃像头小兽,紧张地护在一张木床前面。 他们看清那木床上躺着一个人,模样也不大,估摸着与女娃差不多,模样清秀只是面黄肌瘦,虚弱得很。 与病弱女娃并躺在床上的,还有一个人,不,应该说,是一副人的骨架!骨架身上披着衣服,看样子,是一名成年女性! 站在屋子中间,他们没有再往前。因为那病弱女娃和那副骨架的颈项上,都缠绕着黑色的,纤细的丝线,那线真的很细,半透明,重重叠叠居然还看得见捆住的脖领…… 盯着眼前篝火,女娃缩在一边儿发抖,却还是戒备地不愿意靠近。他们发现几乎每家都有死去的骷髅骨架,就算有干净的屋子,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还是选择在外面搭帐篷。 “怎么样?”葛陆穿着白大褂出来,摘下头罩和医用手套,狠狠呼出一口气,才摇头说:“没办法看出那些东西是什么,我提取了一点样本,最早要明天才能有结果。” 葛陆蹙眉深思:“只是这东西看着着实很奇怪,不似物质,却又有实体,一旦依附在人体就很难剥离,而且会迅速吸收生气。” “那个小女孩,怎么样?”她轻声问,葛陆露出惋惜无奈神色,“如果能查出来是什么物质,倒是还有希望。可是照这样下去,恐怕撑不住很长时间。” 她点头表明自己知道了,葛陆招手让之语和小吴帮忙去做实验,葛生跟了去。林铭和齐修去附近察看情况,两名保镖在弄帐篷和柴火,她负责煮食物,顾允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清冷如月下深潭。 自葛陆说了情况过后,女娃就手臂抱膝,很是沮丧。食物的香气渐渐飘散开来,女娃这才稍微露出眼睛盯着锅里看。 舀一碗肉汤,递到女娃面前,女娃不动。她轻声说:“我们是来调查这件事的,只要还有希望,就别放弃。” 寂静无声,她轻轻将碗搁在地上,转身时听女娃开口:“他们都没有救回大家,大家还是死了,他们也死了。如果你们不赶快离开这里,你们也会死的!” 她讶异转身,“他们是谁?” 女娃终于肯说话,女娃名字叫陈香玲,床上垂死的,是她的孪生姐姐陈雪玲。旁边的骷髅是她们死去的母亲。 她母亲是两个星期前死的,母亲死后姐姐就病了。村里都是这样的,一个人死了,另外一个人就会得病,直到一家人全死光了。她以为姐姐死后,就轮到她了。 村里开始开过十几批人,也有像他们这样的哥哥姐姐,可是后来都死了,死光了。 香玲陷入了恐怖的回忆,浑身瑟瑟发抖。她将火挑盛,顾允丢了几根柴火进去,慢吞吞地问:“你父亲去了哪里?村子里的男人都去了什么地方?” 从今天下午看到的情况来看,村子里的骨架大多是女性,成年男子几乎没有看见,仅有的八具,不是年老就是残疾,其余的全是小孩子。无疑的,这很奇怪。虽然现在年轻人大多出外务工,但决计不会少到这种程度! 女娃浑身一颤,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睁得大大的,对着她就要扑过来,被顾允拿树枝抵住了肩膀。 “没错!肯定是这样!肯定是跟他们有关,就是他们来了之后,我们村才开始有了这怪病的,我爸才会死的,肯定是他们搞的鬼……” 女娃很激动,语无伦次,末了终于冷静下来,在顾允和她的努力下,慢慢说出这一年来的经历,他们拼拼凑凑,提取出有效信息。 一年多前,村外来了一队人,他们对外说是登山客,在她的眼中就是一群很凶的叔叔。 这些人到了这里就经人介绍,找了她阿爹做向导,她阿爹长年在山上采药为生,对附近的地理位置相当熟悉,这些年来,也偶尔做这样的工作,贴补生活,哪里想到那次就再也没回来。 那次同去的还有村里的一个叔叔,等那些外村人从黑山出来,就告诉他们她的阿爹在山里摔死了,同村的叔叔可以作证。只是那一次,她发现回来的人中除了自己阿爹,还有几个人也没有回来。 这之后,村里就变得很奇怪,她又一次偷偷听村里人说话,才知道他们回来的叔叔告诉他们黑山里有宝藏,去拿回来可以发大财。第二天,那些外地人和村里的男人们都进了山。这一次,他们都没有回来,只几个外村叔叔爬了回来,却深受重伤,晕迷了过去! 她记得,那些叔叔回来的时候,脖子上就缠着那些黑色丝线,然后是那些碰过他们的村里人,最后一个接一个的,都死了,全村只剩下她和姐姐,连阿妈都死了! 小女孩眼泪啪嗒啪嗒直掉,说得泣不成声,最后哭晕了过去。顾允拿一件外套将香玲包起来,塞进一个小帐篷安顿好。 等林铭他们都回来了,他们将各自获取的信息综合,再分析。林铭和齐修他们带回来三家尸体,这三具骷髅明显比别的要高大许多,而且缺胳膊断腿,缺口非常齐整,而且很新,应该是利器削断的! 能削断骨肉,而且伤口这么齐整,足见其犀利!她和顾允互看一眼,也将自己打听到的说出来,很明显,这三具尸骨就是那外来登山客了。 还有一个地方也很奇怪!从进来这里开始,他们听老汉,老爷爷和香玲说过,这村子里还来过十几批不同的人,而且这些人应该也死了,可是他们的尸骨去哪儿了,怎么一具也没有看见! 最重要的是,从现有的信息来看,这怪病是从哪些登山客回来后才有的,那么极可能与黑山有关!一切疑点,全部指向黑山! 那么问题就来了!那些登山客和后来的人,到底为了什么要进那黑山?黑山里到底有什么东西,需要他们这么处心积虑地去寻找,最后却断送了性命? 以及,这黑色的,能夺人性命的黑丝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以目前的情况来说,他们必须去黑山那块险地走上一遭了。 今晚开始,他们需要安排人守夜。她们女孩子并不作要求,她早早爬进帐篷,盯着篷顶渐渐睡了过去,近来她总会感觉累,神思疲倦想要睡觉!睡了又容易发梦,总不踏实。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火光映照在帐篷上,一道黑影一晃而过。她猛地吓醒了,爬起身一看,整个营地静悄悄的,只有火花偶尔炸开的噼啪声,还有身边人沉睡的深沉鼻息。 她心跳加速,不知道怎么的,拉开帐篷帘子就钻了出去。一名保镖坐在篝火旁边,头低低挨在胸口,该是睡着了。她看了一会儿,顺着黑影的方向慢慢走过去。在她走远些的时候,那睡过去的保镖“彭通”倒在一边,脖颈上黑色丝线渐渐稠密,渗进血肉里。 他们的营地设在村子中心的晒谷场上,从这里可以通向村子四面八方。这夜月华正好,有很厚的云彩飘过。她就着月光一步步踩在青石板的村道上,耳边隐约听到细碎的水声,转过屋角,走近一栋屋子背后。 树丛里背对着她站立一道人影,那人佝偻着,不知道在做什么。她再走近些,才依稀看清楚那好像是他们同行的保镖之一。这条村道是斜着的,很大的坡度,还有些陡和曲,她还没完全走出转角,所以在意识到保镖在做什么的时候,她立即想转身回去。 可还没转身,就见一道模糊的黑影从背后靠近了保镖。她仔细去看,怕自己眼花了,眯着眼睛还是看不太清,她忍不住往前走几步。再走几步,渐渐看清了,那黑影幻化而成的人形,站在保镖身后,右手还搭在了保镖后颈。 明显不对劲儿,她察觉到一丝煞气,不免心里一惊,当下便什么也不顾了,几步抢上去大喝:“小心!”“啊?什么?”保镖吓得手一抖,急忙转头看清了肩膀上的手,不觉冷汗涔涔,失声大叫。 等她赶到,那影子已经退开,却不离开,站在一旁。背光的角度,看不清样貌。她冷冷盯着对方,拦在保镖身前,轻声提醒他去通知林铭。保镖手忙脚乱地拉好拉链,顾不上尴尬,就点了头转身奔去营地了。 保镖走了,那黑影也没追,只是愣着不动,好像人的影子一般。戒备地上下打量,她看不出眼前这家伙是个什么,只好先拖延再说。“你是什么东西?”她问,那东西没反应。她挑眉以为那家伙听不懂人话,低头思索对策。 却猛地一惊,手划过一道障壁,弹开黑影,她往后仰,倒退数步。转身就跑,跑进旁边的瓦屋,将门一闭,贴上一张符箓。那黑影一下撞在门扉上,被弹开了,门抖落一层厚厚的飞灰! 那东西似乎异常执着,一下两下,无数下撞击过来,整扇门,不,几乎整座墙壁都被撞得摇摇欲坠,轰响不断。 她很心惊!不得不多贴几张,往楼上跑。来到二楼,推开窗户,她就要夺窗而出,不想一股浓烈的煞气毁天灭地般冲面而来!她唬了一跳,不得已拼尽全力抵挡! “轰隆隆……哐琅琅……”烟尘四起,两相冲撞,整座坚固的瓦屋竟然摇晃着,土崩瓦解了!咬牙,她没想到对方这么厉害,不能再拖延下去,才举起手还未有进一步动作,肚腹便是一阵抽痛,全身不仅灵力,就连力气也骤失了! 那一刻,她真的不知所措了!又一波煞气已经近在眼前了,她却没有力气去阻挡。惊恐瞪大的眼睛,被烟尘迷得看不清任何东西。 缓缓闭上眼睛,她以为自己就要这样完蛋了,没想煞气没来,倒是一道黑影当头罩下…… 林铭等人收到消息之前已经被那道煞气惊醒了,起来一看,正迎上保镖屁滚尿流赶回来,急忙赶过去,也只来得及被极强地煞气吹得打转,轰隆巨响过后,面对一片废墟,他们心惊不已。冲进去寻找呼喊的声音,又气又急! 苏音不见了,没有了气息,生死不明!整个营地笼罩在低气压中,那一夜,是两个保镖守夜,其中一个去解手的时候,另一个保镖被偷袭了,脖颈上长出了要命的黑丝线。另一个快要被偷袭时,被苏音救了! 可是苏音不见了,而且危险又加重了几分,那东西竟能在这么近的距离,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袭成功,无疑功力不浅!可不管是多么危险的地方,他们都必定要去闯闯了!望着黑山的方向,他们神色凝重,整理装备出发。得知苏音下落不明,小姑娘自告奋勇要当他们的向导,本来也没抱着活下去的打算,而且这里还是小女孩比较熟悉地形,权衡再三,他们便答应了。 再看这边,苏音以为自己这回是真要交代了,没想到一睁眼,自己还好生生活着呢。小心翼翼坐起来,她四处察看,一下子就被眼前绚烂的光芒给亮瞎了眼睛。 好闪!只见偌大的洞穴内,离地面百丈之距的穹顶而下,星光闪耀!她仔细看,才发现那些并不是星星,而是许多镶嵌进土石里的晶石,晶石像夜明珠一样可以发出微光,无数微光辉映就会很耀眼。 脚下动了动,一颗小晶石被踢了下去,“噗通”,水声在巨大的空间里不停回响。她慢慢起身,往前爬几步往下望,不免吃惊。 比之上次久神之山地下的洞穴毫不相让的巨大湖泊,湖水是乳白色,湖面白烟缭绕,不知道是什么水质。围绕湖泊四围,或站或蹲,许多人型玉雕,树雕,兽雕,玲珑精致,温润生辉。 受了吸引,她抬头看四周,并没有发现危险的东西在,就放大胆子下到下面湖边,想要近距离看看那些玉雕。 走下地,很清脆的声音,她发现整片地面竟是一整块白玉,上面烟气缭绕,好像入了仙宫玉林。漫步进去玉林,她仔细看那些玉雕,动作栩栩如生,脸上神情非常生动,须发纤细,无论哪一尊拿出去,都是稀世真品! 渐渐走向湖泊边缘,她发现围着湖泊的玉雕是最多的,甚至可以算是密集,很多都维持着蹲身弯腰舀水的动作,脸上笑意漫展,只是她怎么都觉得这样的笑容有些夸张了,眼睛瞪得太大,有种神经质的感觉。 仔细观看这些玉雕的模样,越看越觉得奇怪,她不禁也蹲下身去思考,却听“噗通”一声,好大一朵水花飞溅,只是距离她很远,并没有溅到她身上。 赶紧抬头去看,就见一道黑影缩在一块岩壁上,居高临下对着她,只是那家伙没有脸,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他视线对上了。缓缓站起来,她暗暗运气,感应到自己不会像上次那样再次脱力,她准备那家伙要敢上来就给他好看! 恩?什么?她很愣,那黑影伸出黑乎乎的手臂,对着她的方向,招手?黑影招的很急,一下一下又一下。她狐疑地看了半晌,慢慢站起来,见对方动作停了,便往前一步,做出要舀水的动作,那家伙霍一下往前倾了倾,手不停地左右摇摆。 想了想,她往后走几步,果然见那家伙没招也没摇了,便继续往后退。她猜测那影子是不准她靠近湖泊了,还是不要正面冲突的好,她乖乖往后走。 哪里想到,那家伙忽的一下双臂大展像只蝙蝠似的迎面飞来,一把裹住她飞走了。本来想要动手的,可感觉到对方没有恶意,她也就按捺了下来,倒要看看这家伙要干什么。 黑家伙将她带到一处石室,放了下来,指着地上堆满的东西,手指着示意。她一看,都是一些枪械,装备包,罐头啊,之类的,应该是先前进来的人身上的,全被这家伙搜罗来了,这会儿,是…… “你……要给我吗?”她指指地上的,再指指自己,问黑家伙。黑家伙点头,又可劲儿指着地上的东西。她眼珠子一转,反正她也饿了,先弄些东西吃再说! 一地罐头,她煮了好大一锅肉汤,一个人全部喝光了。那黑家伙站在一边,盯着她不动。她也不管他,径自大快朵颐去了。吃饱喝足,她又涌起了困意,就想最近真是越来越向猪的方向发展了。 想着便要发笑,突地“唧唧”声,她抬起手表摁下,已经早上七点了,外面应该已经天亮,林铭齐修他们知道她不见了,肯定很急,这会儿恐怕已经往这里来了。如果猜的不错,这里应该就是黑山体内,真是误打误撞,竟然就这么来了这里。 正想着,眼前突然伸来一只黑手,黑手要抚上她的脸,她一惊闪开了。戒备地看向黑家伙,黑家伙貌似也吓了一跳,也就是在这样怔愣的时刻,她亲眼看见黑家伙像从墨水里脱身一样,从头顶慢慢褪下黑影,现出一头莹白长发,精致俊逸的五官,颀长身躯,骨架匀称,纤侬合度。乌黑如点漆的眸子,黛眉间,繁复的黑色花纹占满整个饱满额头。 这是个,美丽的男人!陈灵清也很美,但是属于精致的那种,而眼前这个,只能说是美丽! 忍不住视线朝下,猛地又收回来,她不免尴尬,讪笑:“那个……你干嘛不穿衣服?”男人似乎很困扰,牙牙学语:“衣服?”声音很低沉醇厚,缓缓的,很好听。 “对,就是我身上穿的东西,你看!哦,这里有衣服,你要不要穿?”看着她手上的登山服,她很确信,男人的神情是厌恶。也就是一转身,男人身上多了一件墨袍。她惊掉了下巴,仙人啊,这是! 打量了男人身上的袍子良久,做工精良,材料不明,或许只是障眼法!打量完了,她想去干正事,绕过男子,她准备往外去。走出几步,男人跟着走几步。她想,反正是人家的地盘,要跟就跟!就没理会,就没头苍蝇般乱走一通。 一天下来,她累了,躺倒在不知名的某处,她哀叹!一整天,她想逗男人说话,发现这家伙根本就不太会说话,只会牙牙学语,可很多时候又听得懂她要表达的意思。大多数时候,神情冷冰,但实际上看去会发现,他眼神清澈茫然如婴儿! 这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美人!或许不是人,难道是,影妖?她转脸看他,千方百计想套出地方在哪儿,可对方就是傻愣愣看着她,实在没辙!想想就憋气,不禁就问他:“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妖?魔?还是影子鬼啊?反正你不可能会是人!你说你怎么回事啊?话也不会说,还到处害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一连窜问句,只是她想排遣无聊,不指望他回答。两天后,她越来越心焦,不免脾气越发暴躁了,怎么也找不到东西,她不禁有些气急败坏!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了,她没办法继续耗在这里等! 正坐在地上颓废,没想到美人牵起她的手,转身就飞了起来。她不知道要被带到哪里去,只能认命。再次被放下的时候,她发现眼前是一条河流,不知通向哪里,洞壁上挂下尖锐的石刺,水声滴答,烟气缭绕。 美人站在一块岩石上,招手让她上来,她一上去竟发现那石块是浮在水面上的,一站上去,石块自发往幽深黑暗的洞穴深处飘去。感觉太黑,她摁下手表的电子灯光,他见了,袖子一挥,四处便升起点点萤绿微光,光点起起伏伏,聚拢离散,照亮了前路,漫天微光,算得上很美的画面。 荧光排列飞舞,绕着她发梢,抬起的手臂,他的衣摆,指尖。心底里的烦躁一扫而空,她会心笑出来。这两天相处下来,她发现他其实非常单纯,甚至是不染凡尘,没有是非对错观,只是依照意愿,想做便做,没有必要的理由,非常坦率直白! 晃晃荡荡,他们最后飘进了一座巨大的洞穴,与先前的不同,这里没有玉雕,没有晶石,只有成群环绕飞舞的萤绿光点。洞穴中间凸起的石台中间,好像插着什么,她近前去看,发现是一把锈蚀得非常厉害的宽面剑,剑的材质不明,造型古朴大气,插进石台里面很深。 美人站在一旁,望着那把剑,难得的眼底闪过哀戚和怀恋的情绪。她围着剑转了两圈,突然伸手去拔,美人吃了一惊,却没有阻止!她用上吃奶的力气,手脚并用,终究是没将剑拔出来!美人不禁流露失望的情绪,她不禁好笑,转脸问他:“你想要我拔起这把剑?” 美人盯着她的眼睛看,点点头。“为什么?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吗?你告诉我,我就为你拔起这把剑!”她笑着看他,知道两天以来,美人其实明白她说的意思。“雾影!”润泽的声音,缓缓飘散开。 她得了他的名,转身举手,在指腹划开伤口,艳红的血泅出来,洒上剑身,“以吾之名,破汝之界!” “轰隆隆……”山崩地裂,山摇地动!她心里吃一惊,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整座山都要垮塌了。雾影捂紧胸口跪在地上,神情越见痛楚。她暗自咬牙,双手握剑,就要蓄力将剑拔出来。 还没动作呢,又是一阵轰隆巨响,她不明白了,问题好像不是出在这里,声音好像来自四面八方,以及地底!“雾影,怎么回事?”她焦急地喊,雾影爬起来,身影不稳,抓住她的肩膀,左手掌心凝聚黑光,一举往上激射,整个穹顶被轰开,碎石乱飞,烟尘四散。 “走!”她身体一轻,被雾影一手大力甩上去,急速穿过巨石灰雾,最后穿越穹顶,眼中便是灰白天空!她被雾影送出来了,身体不受控制往上然后往下,稳稳落在了枯黄草地上。 “苏音!”陈灵清奔过来,他们全都看见了,看见她从黑山山顶一飞冲天。她紧紧抓住他,急声问:“怎么回事?你们做了什么?”陈灵清看见她平安无事,才放下心来:“是林铭他们,这黑山周围早就被布下大阵,只等时机激活阵法,一举歼灭黑山里的剑魔!”她抬头,果然看见许多没见过的术士,将黑山团团包围了,巨大的法阵笼罩住整座黑山,在天光下若隐若现。 “不行!这样绝对不行!他们这是自寻死路,快让他们停止!”那把剑,那么强烈的,毁天灭地般的煞气,就凭这些人,又怎么能够压制得住!她虽然焦急万分,陈灵清却抓住她双肩,迫她冷静下来,对她喊:“别过去!已经晚了,他们不会收手的!你以为他们以前都在做什么?得不到,无法利用的时候,就要消灭了事!你不是懂得的吗?他们,并不会听你的!” 她一瞬冷静下来,陈灵清说的没错,这是事实,她确实懂,甚至痛至肺腑。 狂风呼啸,天地变色,他们抬头看,风云变幻,乌云翻滚!“来不及了!”陈灵清望着黑山的方向,话音才落,轰隆爆响,黑山整个垮塌,冲天的黑色深浓煞气将乌云冲的翻滚不休!面对这样骇人的煞气,庞大的阵法支撑不到十几秒,便倏然碎为灵力齑粉,飘散在空中。 “刷刷……”无数影子一样的东西,四处捕捉身受反噬而苦苦支撑的术士,有的直接被吸收了生气,变为了骷髅,也有的被捏成了肉末,空气中一蓬蓬血雾,十分骇人! “不行!齐修和林铭在那里!”她要起身,被陈灵清抓住:“苏音,它是万年剑灵,现在修成剑魔,煞气积累万年,如今的你,顶不住的!”她一瞬好惊讶,陈灵清这种说法很可疑,他知道得太清楚了! 可情势紧急,她双眸转为艳红,陈灵清看了愣住,手下便松了。冷漠冰冷的眼神,坚定的态度,她对他说:“你去救下齐修和林铭,其余人能救则救!”说完转身就走,徒留他在原地,低头苦笑!这么多次,你只会给我决绝的转身,这么多次,从未变过!每一次,当你一去不回,那种痛,只留我一人独自品尝千万年…… 煞气越见强盛,已经脱离了控制,也算那些术士愚蠢。竟然打破了设在这里的上古阵法,破了对剑灵的压制!本来历经沧海桑田,这结界已经弱了不少,这么一来,岂不一夕崩溃!看那些人为此丢了性命,也算活该! 闭眼凝神,她穿过恶风,看到了煞气中心的剑身,锈蚀斑驳,尤不掩其古朴大气。到底是怎样的执念,竟然让它成了如今这般模样,煞气缠身,游走在魔障边缘。 感应到她的试探,煞气对着她的方向,击出一气,她飞身躲过。一狠心,她咬破舌尖,含了一口精血,手上翻飞如影,脚下竟挂起烈风,将她拖上了天空。无数煞气凝成的巨掌捉来,她堪堪闪过,有惊无险浮上高空,远远高于煞气顶端。 巨掌往空中抓去,俯瞰竟像一朵巨大莲花。等到了一定高度,她仰头急坠而下,将口中精血吐出来,她并指勾画出一个巨大的古朴而繁复的字符。成型过后,手掌往下,竟字符拍向煞气中的古剑,嘴唇轻启。 那一刻,所有人耳中都是一震,一声古怪的音节,古老深沉而神秘,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就连听到都让人心口震动不已! 好像水流流进狭小的入水口,在字符的压制下,庞大的煞气流迅速往中间集聚,最后完全收进古剑之中,血色字符印在古剑之上,“铿”然一响,由剑身又返回一道白芒,激射进她眉心。 被白芒射中,她当场便由高空坠了下来,吓得他们连声也发不出了。哪想到那古剑自有灵性,飞到她身下,将她稳稳拖着,放到了地面,面对一拥而上的他们,古剑“锵”一声直插进地面,正正挡在她身前。 所有人立即不敢轻举妄动了,僵在了那里!可陈灵清似乎不怕,脸色极其黑沉地瞪着古剑,冷声呵斥:“你是一定要害她没了性命吗?苏音需要救治,还不快让开!” 对一把剑呵斥,他们以为他疯了,没想到那剑还真的飞起了,躺在了她身边。“葛陆,快去给苏音看看!”对还愣着的葛陆下达指令,他警惕地望向那些幸存的术士,眼底流露杀意。这些人眼中深藏的贪婪和恐惧,他又怎么会错看! 这时,没想到葛陆抓着苏音的手腕看了又看,看了又看,神情渐渐古怪,眉头也蹙得越来越紧。只把他们看得心慌欲裂,之语最憋不住气,就喊:“陆哥,苏音到底是怎么了,你倒是说句话啊!别老诊来诊去的,快说啊!” 葛陆抬头望向他们,神情颇为古怪,迟疑道:“苏音只是体力透支了,还有,她……她……”他么本来听说苏音没事要松口气的,又听他“她她她”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简直要把他们急死!之语从没这么凶狠地对待葛陆过:“她这么样你倒是说啊!” “她怀孕了!”葛陆一气儿说完,就愣在那看他们慢慢反应过来,跟自己一起愣! “啊?”“什么?”“啊……”“怀孕了啊……啊?怀孕?”“……”面对这么多双质疑的眼神,他坚定地点了头,表示绝对不会错! 所有人的脑子在这种时候,都有些转不过筋来。跨越度太大,实在无法联系在一起,但有些人的思维是神级别的! “苏音怀孕了?苏音怀孕了!啊!苏音怀孕了,她怀了谁的孩子?”之语极其吃惊,陷入了捉狂的境地! “对啊!是谁的呢?”这是顾允深思时候,冷静的语气。 “啊,不会是那把剑的吧!晤哦,好恐怖哦!”小吴露出后怕的神情,一边小优干脆哭了出来:“唔……苏音……呜哇……”众人黑线。 在场男士脸色不一,齐修若有所思,林铭脸色狰狞,陈灵清几乎想吃人!葛陆也不好看,为什么就不会想到是他的呢?他可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啊! 叹一气,他丢下一颗炸弹:“孩子……是我的!”哭声戛然而止!齐修脸色瞬地变了,犹如恶鬼修罗! 之语和葛生看他,神情复杂,心里发苦。 “喂,你们闹够了吧!该谈正事了吧,快把剑交出来!”一胳膊断了的家伙,被搅得头晕脑胀,不客气地嚷嚷。 一个人说了,其他人不甘落后,一时间要他们把剑交出来的声音此起彼伏,一次比一次高涨。他们本来就是为了谋夺古剑而来,这会儿不趁势弄过来,以后就更别想了! 林铭他们碍着同道的脸面,本来想和气解决,谁夺得的就该归谁!可这些人一味认为自己也出了一份力,将古剑逼了出来,怎么样都不肯松口,一定要他们交出来,供众人商量归处! 他们本来心里气闷,也不知道谁起的头,气氛越见紧张,最后终于兵戎相见! 那些人仗着人多,想要强抢,混乱中,古剑忽的飞起,悬空画了一圈儿,剑气恢宏,将他们全都震开,在地上滚了几滚,更加狼狈! 古剑慢慢落回一双如玉手掌,她强撑着不稳的身子,对着他们,浅笑:“各位,剑有灵,自然会择主!它已经选了我做主人,你们又怎么驾驭得了它!”说完,手一抖,古剑便凭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