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金主 “眼皮不要动!” 坐在监视器后的导演忽然喝了一声,阮歆娇连忙用力闭紧眼睛,屁股也下意识夹紧,努力压抑住眼皮上躁动着想要抖一抖的细胞。 这是她的最后一场戏了,她饰演的林婕妤因为得罪皇后被寻了个由头杖毙,那板子有五厘米那么厚,执完刑之后阮歆娇还真觉得屁股有点疼。 几秒钟之后—— “cut!ok!” 因为拍摄进度滞后太多而黑脸一整天的导演似乎突然之间心情好了起来,声音听起来轻松许多,“休息一下,准备下一场!” 接下来便是一阵各种声音混杂起来的喧嚣。 阮歆娇悄悄松了口气,撑开眼皮。 因为长时间闭眼的缘故,现在看什么东西都觉得颜色很鲜亮,今天的天空也是雾霾时代已经很久没出现过的纯净的蔚蓝色。 天气真好。 她摸了摸脸,也不知道妆花成什么样儿了。 刚演了一场歇斯底里的哭戏,又被“杖毙”,浅绿色的服装上都是道具组提前染好的“血”,看起来肯定很惨。 场务和道具组都在忙着清理现场,为下一场做准备,有人经过阮歆娇旁边,不轻不重地踢了一脚,“起来起来!让你演死人的时候演不好,拍完了在这装什么装!” 这位场务也是常年心情不好,阮歆娇没敢顶嘴,爬起来揉了揉疼得很莫名其妙的小屁股,跑过去找小伙伴露露帮她拍照。 露露本名陆露,跟阮歆娇同属方华娱乐,也是同一个经纪人,虽然算是竞争关系,但两个人都是十八线的小艺人,资源少得可怜,平时互相照应,颇有点惺惺相惜的意思。 这部剧选角的时候两个人一起试的镜,幸运的是都选上了,不过露露饰演的是正得宠的熙昭仪,戏份比阮歆娇要重一些。 “娇娇,拍完这场你是不是就杀青了?” “对啊。”阮歆娇对着镜头摆了个自认为妖艳的pose,“总算解脱了!天天被张导骂得我都恨不得以死谢罪,自尊心已经碎成渣渣502都粘不起来了。”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啊!”露露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导演除了骂人比较凶,对你多好啊,给你开小灶不说,还天天给你带吃的,你呢只需要去笑一笑卖个萌就行了,简直比孟水岚还招人恨!” 阮歆娇做作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表情很欠扁地道:“哎没办法,谁让我是宇宙无敌美少女呢!” “我们都使劲往瓜子脸巴掌脸整,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你这个包子脸最得宠,苍天无眼呐……”露露也摸了摸自己的脸,叹气,“早知道当童星能认识这么多贵人,我六岁时也出来拍戏了!” “别气馁,”阮歆娇拍拍她的肩,“你现在去演智商六岁的智障也来得及啊。” “滚!” 古装里里外外好几层,三十多度的天气,憋得身上的细胞都开始摇旗呐喊抗议了。 阮歆娇把外面脏兮兮的袍子脱掉,穿着白色的中衣甩了甩胳膊,顿时觉得一阵凉风从腋下穿过,浑身都舒坦了许多。 她和露露正打闹,另一边忽然起了骚动,坐在一块的女演员们都站了起来,齐刷刷望着一个方向,窃窃私语起来。 阮歆娇再一扭头,就见一向不爱与那群女人为伍、独自和助理坐在一边的女一号孟水岚迅速拿出小镜子照了下,径直朝那边走过去。 似乎是有大人物来探班,整个剧组都躁动起来。 “谁啊,这么大阵仗?”露露也好奇地踮起脚尖探着脑袋瞧了几眼,然后给个子矮看不到的阮歆娇转播,“哇噻,两个大帅比!” 正拿着一本杂志扇风的阮歆娇顿时眼睛一亮:“真的咩?有多帅?” “嗯……”露露略作思考,“他们的颜值大概属于一出道就能艳压群芳红透半边天冲出亚洲飞向宇宙的级别。这俩都是我的菜,男神咩哈哈哈!” 她魔性的笑声引得前面几个围观的女演员回了一下头,那一刹那阮歆娇透过缝隙看到了一抹影子。 她们很快又转了回去,堵成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视野中只剩下一片花红柳绿的衣服和黑压压的脑袋。 一旁的露露还在尽职尽责地转播:“大爷的!孟水岚居然认识我男神!”她忽然猛地拍了一下脑门,“ohmygod!我想起来了,那个那个右边那个是光曜的小关总啊!我们这部戏就是光曜投资的诶,怪不得会来探班。” 原来是金主啊,怪不得大家伙儿都这么激动。 阮歆娇好奇心作祟,拉着露露小跑两步从那堵人墙挤过去,放射灯似的小眼神一发射,果然看见了导演和制片身边并肩而立的两个男人。 这么闷热的天气,他们依然穿着周正而得体的衬衣和西裤,不过一个是雅致的雪白,每一颗扣子都扣得一丝不苟;一个是冷酷中带着一点野性的纯黑,领口前两颗扣子开着,袖子也松松垮垮地挽起来,有一种落拓的帅气。 一黑一白,在清透干净的金色阳光下,莫名有一种相得益彰的美感和韵味。 这两个人身高体型几乎无差,五官也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眼睛——眼部的轮廓、眼尾上翘的弧度,甚至连眼底隐藏的两分冷傲,都一模一样。 然而他们的气质却是迥异——一个偏张扬,锋芒毕露;一个则沉稳内敛得多,不动如山,不过他虽然低调,但就那么闲闲地站着,已经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场。 黑色衬衣的那位就是光曜传媒的小关总——关衡,阮歆娇在慈善晚会上见过一次,旁边更显儒雅稳重的那位,就是传说中他的哥哥大关总吗? 那可是个炒鸡大大大金主诶! 手臂冷不丁被露露抓住,只听她兴致勃勃地说:“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金主特有的芬芳?啊啊啊我要把持不住了!娇娇我们来玩‘我摔倒了要总裁亲亲才能起来’吧,一起上?” 说着撸了撸袖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女人,总裁爱的都是傻白甜,不是你这种老司机啊。”阮歆娇一针溅血道。 这一盆冷水泼下去,露露果然冷静了,斜了她一眼,“老司机怎么了?那些傻白甜只会嗯嗯啊啊不要不要有什么意思,我们这种熟练掌握各种姿势的老司机玩起来才嗨啊!说不定有些总裁就喜欢像我们这样不同凡响的妖艳贱货呢,我就不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慧眼识老司机的总裁!” 阮歆娇舔了舔嘴唇:“你又学了什么新姿势?” 露露瞥她一眼,妩媚地抬起手,扶了扶头上的金簪,然后微微一笑:“想学?” 阮歆娇迅速扭开脸,才没有呢。:) 孟水岚似乎跟小关总挺熟的,站在那里和几位男士谈笑风生,如鱼得水。 这几天没有皇帝的戏份,饰演男一号的陈老师就没来。导演和两位金主聊了一会儿,回头朝男二号丛浩招了招手,大概是想介绍两位boss给他认识。 丛浩是个刚出道不久的小鲜肉,星二代,在剧里饰演的是对女一号一往情深的蒙将军。有背景,个性又很随和,所以在圈子里人缘不错。 阮歆娇正和露露嘻嘻哈哈地分享老司机心得,就见导演脑袋转了一圈,瞧见她,也招了下手。“娇娇,你也过来!” 阮歆娇连忙把咧着的嘴巴闭上。 “哇!”露露惊讶地拍了拍阮歆娇,“快快,你的春天要到了!” 阮歆娇也有些激动,摸了摸头上簪的各种头饰,又整了下衣服,踩着绣鞋小碎步往过跑。 “记得亲亲才能起来!”露露还不忘小声叮嘱她,“苟富贵,勿相忘!” “……”阮歆娇差点跪下。 大概是露露的意念太过强大,尽管阮歆娇无意当众上演“摔倒要亲亲”这种没节操的戏码,跑到跟前的时候却莫名其妙腿一软,直接脸朝下栽了下去。 救命!!! 求生的本能使她两只手在空中拼命挥舞起来,混乱中还真的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 膝盖在离地面只剩几公分的时候停住,阮歆娇攀着救命的稻草,松了口气。 一抬头,几双眼睛都盯着她,神色各异。 “你干嘛呢?”导演一脸怀疑地盯着她,走得好好的突然跪下,碰瓷儿? 手里那根“稻草”好像忽然有了温度,阮歆娇的眼睛慢慢转过去,视线之中是一片质地精良的白色料子。 偶、买、噶…… 她一点一点松手,故作镇定地站起来,祈祷没有人能听到她胸腔里快要炸裂的心跳。 “抱、抱歉。” 她没敢往那人的脸上看,盯着他刚刚被自己紧紧抱过的手臂,脸有些热,只觉得那白色的袖口在淡金色阳光下似乎泛着圣洁的光辉。 “没关系。”对方道。 声音低沉优雅,很有磁性,尽管说话的语气很淡,几乎听不出情绪,却还是令阮歆娇觉得仿佛有一股清澈的小溪流一下子涌入耳朵,直达胸腔,搅得里面哗啦啦地响。 原本正谈笑风生的一群人都默契地停了下来,关衡扫了低着头脸色微红的阮歆娇一眼,挑挑眉,嘴角一勾,给自家“被碰瓷”的大哥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关彻没理他,只伸手轻轻掸了下袖子。 第2章 心思 阮歆娇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怎么跟人打的招呼,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有正事要聊的导演又赶了回来。晕晕乎乎地,只记得制片取笑了她一句:“你这大腿可是抱对人了!” 其他女演员纷纷投来这样那样不可言说的目光,有人非常不屑地嗤了一声,嘴角快要撇到耳根。 阮歆娇佯装镇定地飘回来,又被露露拽到一边,一脸高深莫测地道:“苟富贵,一起睡!” “……” 晚上小关总请客吃饭,剧组提前收工,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往聚福楼。已经杀青的阮歆娇也厚着脸皮留了下来,跟着去蹭饭。 当然除了蹭饭之外,她还抱了一点不可说的小心思。 不幸的是,事情并没有按照她预想的方向发展,晚上的饭局,大关总有事并未出席。 阮歆娇眼睛巡逻一圈没找到人,失望地啃着蟹腿。这世上唯有金主和美食不可辜负,既然金主不在,那就好好享受美食吧。 “你还真看上大关总了?”露露见她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丢了只蟹钳给她。 她说的悄悄话,其他人没听到,阮歆娇嘿嘿笑了两声,没否认:“很帅啊,不是吗。” 露露啧了一声,“没错,是很帅,不过这个目标太高,我觉得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了比较好。大关总这种金主中的金主,可是潜规则圈的香饽饽,想爬床的女明星前仆后继,但是他出了名的难搞,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成功潜到他。” “真的呀?”阮歆娇眨巴着眼睛,“这么洁身自好,更值得表扬了!” “……” 露露噎了一下,继续道,“别的不说,你就是想追他也没机会接近啊,人那么大一集团的总裁,日理万机,哪是我们凡夫俗子想见就能见的,今天要不是凑巧他和小关总一起来探班,你会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位帅哥吗?” 那倒也是。阮歆娇把啃干净的蟹钳放下,唆了唆手指。 “要我说还是小关总更好,虽然他也是朵高岭之花,不过毕竟是做我们这行的,还是有突破口的。”露露说着,撑着下巴,面露神往地看向关衡所在的方向,“真是帅得让人把持不住啊,一点都不比大关总差好吗!你看那桀骜不驯的眼神,那英俊无瑕的面庞,那健美的身躯,那喷张的肌肉……噢天呐,光是想一想我都要硬了!” 阮歆娇:“……” 露露没得到回应,还拿胳膊肘捅了捅她:“是吧?” 阮歆娇喝了一口饮料:“我还是觉得大关总更有魅力,成熟睿智,稳重儒雅。” 这种禁欲系的男人,最能让人产生征服的*了。 露露“哦”了一声,“忘了你就喜欢大叔款的了。这种成熟男人是很有魅力啊,不过你觉得什么样的女人才和他相配呢?” 露露一如既往的犀利,看了阮歆娇一眼,语重心长道:“宝贝儿,不要幻想自己会成为那朵让总裁神魂颠倒的白玫瑰,小说里的总裁喜欢傻白甜,现实中的总裁……”顿了一下,她指着自己,“喜欢我这种不清纯很做作的妖艳贱货。” 阮歆娇:“……呸!” 张导平时对阮歆娇的特别关照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今天特意把阮歆娇介绍给*oss的行为更是给大家留下了话柄。背地里说闲话的人不少,大多都是指责张导偏心,也有思想比较龌龊的,煞有介事地说阮歆娇能得到角色就是因为爬上了张导的床。 阮歆娇去上洗手间的时候就听到两个女演员在叽叽歪歪,说的话挺难听的,不过她没往心里去。 在这个圈子里,没有多少人是干净的,光鲜亮丽的镁光灯下,节操反倒是个稀罕玩意儿。 阮歆娇六岁那年拍过一部家庭情景喜剧《欢乐一家人》,就是张导执导的,他们也算是老相识,因此在剧组里张导对她颇多照顾。 不过她也不否认,自己并不是个三观多么正直的人。 事实上,如果可以,她倒挺希望能找一个人傻钱多的金主包养她,从此衣食不愁生活无忧,住豪宅开名车,戴珠宝穿礼服,每天除了花钱什么都不用做,多美好啊。 然而现实总是会给人致命一击——一个想靠脸吃饭的人,却偏偏违背自身意志长成了一个包子脸。娱乐圈里美人如云,她的竞争力大概为负?qaq 阮歆娇想到这里不禁悲从中来,甩了甩洗好的手,决定回去再啃两只螃蟹冷静一下。 一出门冷不丁碰到了意想之外的人。 ——自带发光体的小关总正站在走廊里和酒楼经理说着什么。 阮歆娇走过去的时候经理刚好离开,关衡转身,打量她两眼,笑了:“阮小姐是吧?怎么样,饭菜还合口味吗?” 阮歆娇连连点头:“嗯嗯,很好吃的,多谢关总款待。” “不用客气。” 关衡似乎想到什么,忽然问:“阮小姐可以给我签个名吗?”见阮歆娇有些惊讶的样子,才解释道,“我母亲很喜欢你演的《欢乐一家人》,我想讨个签名回去哄她开心,方便吗?” “当然可以,”阮歆娇简直受宠若惊,一笑就露出两个酒窝,“太荣幸了!” 《欢乐一家人》当年确实很火,制作班底很厉害,收视率也很不错,连续几年都有电视台在重播。 阮歆娇在里面饰演小女儿娇娇,小名和性格都跟她本人一样,可以说是为她量身打造的角色。因为长相可爱,性格又讨喜,她凭借这部剧着实红了一把,还接过几个童装和食品的广告。 后来因为上学的原因淡出了演艺圈,今年才又复出。 如今还有不少人记得六岁的娇娇,就连她大学时候学院的副院长都是她的粉丝,早年授课时做的ppt用的全是她的照片,还因此对她这个不学无术的学渣颇为照顾。 但是二十二岁的阮歆娇,却是个微博粉丝不到五十万的十八线小演员。 此时关衡电话恰好响起来,阮歆娇识趣地先回去,没多久一个自称是关衡助理的清秀男人过来找她,拿了几张她六岁那年的写真请她签名。 阮歆娇虔诚地签好名字,还在背面写了一些祝福语。 能被金主的母亲喜欢,这可是其他演员求都求不来的机遇,说不定她就可以借此机会讨得金主欢心从此一飞冲天到达人生巅峰呢,嘿嘿嘿嘿!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傍晚,老城区。 碎金般的光影中,线条流畅的纯黑色轿车缓缓停靠在路边的香樟树下,斜对面的三角广场上,节奏欢快的广场舞正在上演。 树荫下黑色车门打开,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下了车。 “确定是这里?”关彻抬头打量着眼前破败的居民楼,眉头微蹙。 助理曹建打开手中文件,再次确认过后,点头:“是的,boss。这套房子是阮伟十五年前买的,之后一直住在这里,没有搬过。” 关意地产最近正在筹备一个度假区的项目,需要征用城西的一块地皮,但是这个私人奶牛场的持有人一直不愿意卖,派了许多人来劝说无果,关彻只得亲自出马。 那块地虽然现在已经被炒到天价,但效益却很是一般,前几年已经停业,听说阮伟身体也不大好,妻子亡故多年,他一个人抚养女儿,想来生活也不轻松。 广场上神曲告一段落,短暂的休息时间里,大妈们留意到了不远处树下停着的豪车。 指指点点,叽叽喳喳。 “你瞧那车,我听我儿子说过,好像叫什么……奥巴马?哎不对……卖巴马还是什么马的,反正死贵,得要好几百万呢!” “是吗,这都够买我们好几套房子了!” “可不是嘛!这谁家女婿吧,有钱还长得一表人才,也不知道咱们哪家的姑娘这么会挑,回头可得好好问问呐。” …… 大妈们谈论的声音不低,隔着一条马路都能清晰听到。 关彻没在意,吩咐一声:“你在这里等着。”说罢拿上准备的礼品,踏入了狭窄昏暗的楼道。 曹建目送他上楼,回头时对上对面二十多双闪亮的眼睛。他微微颔首,拉开车门上车等候。 晚饭后还有其他项目,阮歆娇惦记着老爸,先行打车离开了。刚到楼下就接到了经纪人庾柳的电话,让她明天去公司一趟,说有个果汁厂商觉得她的气质很符合他们的品牌形象,邀请她做代言人。 “yes!”阮歆娇挂断电话,高兴得原地蹦了两下。 厂商指名找她,基本上就十拿九稳了。虽然只是个三线品牌,但给的代言费还是很可观的。 阮歆娇觉得自己现在活脱脱就是一只锦鲤,非常想把自己分享到微博上。 难道真的是金主母亲的垂青给她带来好运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她都想再签一百张照片三跪九叩去送给关总母亲了。 一路哼着歌回到家,阮歆娇刚要跟爸爸分享这个好消息,看到老头儿戴着老花镜坐在客厅灯下,正一脸严肃地看什么文件。 听到开门的动静,阮爸立刻站了起来,摘下眼镜,“你吃饭了吗?饿不饿?爸爸给你煮饺子吃?” “我吃过了爸爸,你今天有没有乖乖吃药啊?” “都吃了。” “拿来我检查一下。”阮歆娇伸出手,阮爸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掌大的蓝色药盒,阮歆娇打开,看给他放好的三格药都没了才放心,重新装好三次的药,给他放回口袋里。 阮歆娇拉着老爸坐下,继续问:“找鹏叔打麻将了没?” “打了。” “游戏呢,数独做了吗?” “你布置的都做了。”阮爸有些汗颜,“你看看别人家,哪有孩子给老爸布置作业的?” “多做做思维训练有好处的嘛。”阮歆娇抱着老爸的胳膊,“我怕爸爸忘记我。” 阮爸顿了下,声音很低,也很坚定:“不会。” 阮歆娇把老爸随手搁在桌子上的文件拿起来,“土地转让合同书?哪里来的?” “今天有人送来的。他们想买奶牛场那块地。” 阮歆娇随手翻了翻,看到关意地产四个字时,怔住。 “谁送来的啊?”她心里忽然有一种神奇的预感。 “他们的什么总,姓什么来着,我忘了……”阮爸想不起来,站起来四处翻找,“他给了名片,我放哪儿了?” 阮歆娇舔舔嘴唇,几乎有些小心翼翼地问:“姓关?” “啊对,就是姓关。”阮爸猛地拍了一下腿。 第3章 买卖 “那块地你不是不打算卖吗?”阮歆娇看着那份合同,有些纠结地问。 她小时候和爸妈住在农村,家里就是养奶牛的,虽然农场不大,赚的钱也不多,但那是他们一家三口最安稳幸福的一段时光。妈妈去世之后,奶牛场的生意越来越不好,老爸一直坚持着,直到身体撑不住,才把奶牛全部卖掉,关了门。 最近几年城西被大规模开发,那块地想买的人不少,地价也越来越高,但老爸念旧,一直都没舍得卖。 阮爸坐回来,慢吞吞把老花镜收进眼镜盒里,“他们出价很高,我想着这笔钱可以给你换一套大点的房子,剩下的那些也够你花,你就不用那么辛苦拍戏赚钱了。” “我不辛苦的。”阮歆娇心里有些触动。 阮爸却还是皱着眉,“我听说那些导演都很凶的,动不动就骂人,夏天要穿棉袄冬天要下水,忙起来日夜颠倒,连个囫囵觉都睡不了,爸爸哪舍得你受这个罪。” “没有那么夸张啦,这次的导演就是我小时候拍戏的那个,对我很好的。”阮歆娇说,“爸爸,我喜欢这个工作,不单是为了赚钱,真的。” “那有了这笔钱你也能轻松点,我听你鹏叔说现在人家好多明星都自己开工作室拍电视剧,我们也开一个,到时候你想演什么演什么,就不用在外面看人眼色了。” 这下阮歆娇真的忍不住笑了起来,抱了抱老爸:“我爸爸最好了!不过爸爸,开工作室不是那么简单的啦,我们没有资源和渠道,只会饿死的。” “这样吗?”阮爸有些苦恼地皱着眉,“那我再跟你鹏叔商量商量。” 阮歆娇忍住笑:“嗯嗯,谢谢爸爸和鹏叔!” 晚上洗完澡准备睡觉的时候,阮歆娇忽然又想起那份合同,坐在梳妆台前发了会呆,又跑到客厅,把合同拿起来,仔细看了几遍。 阮爸还没睡,听到客厅的动静又出来,“怎么还不睡?” “爸爸,那块地你真的打算卖吗?”阮歆娇回头问。 “嗯,卖了吧,”阮爸叹了口气,“那边的地皮都在开发,想留也留不住了。” 阮歆娇扬了扬手里的合同,弯着眼睛,笑得有些狡黠:“那这件事交给我吧,好不好?” 虽然不知道她又打什么鬼主意,阮爸还是纵着她,点头说好。 “谢谢爸爸。” 广告代言比预想的还要顺利,第二天去见厂商,对方的老总姓陈,是个身材微胖、面相很和善的中年男人,看到阮歆娇笑眯眯地,很和蔼,也没别的要求,只让她试了一套衣服,看完后直接拍板决定—— “就是她了!拍的时候就穿这套,到时候再扎个双花苞头,跟我女儿一模一样哈哈哈哈!” 后面一群拍马屁的:“还是咱们莉莉更可爱一点。” “那是,我女儿嘛!”陈总明显被拍的很开心,一脸春风得意,“要不是她妈死活不让,这广告我就让莉莉来拍了。” “嫂子也是为莉莉好嘛,小孩子还是上学更重要,这种抛头露脸的事就让这些明星做吧。” …… 虽然拿下代言很高兴,阮歆娇心情却有些复杂—— 她低头瞅了瞅身上粉红色的洛丽塔学院风公主裙,再想象一下自己头上扎着两朵花苞的样子……蜜汁沉醉。 这明显就是小女孩的风格嘛,原来别人眼里,她是这种幼.齿的气质啊……qaq 该公司的新产品是一款柠檬味的果汁——青柠乐,马上就要上市,广告拍得雷厉风行。 几天后阮歆娇如约到摄影棚拍广告,换完衣服正上妆的时候,见到了传说中那位叫莉莉的小公主。确实长得很可爱,而且非常乖,被陈总牵着,见到每个人都很有礼貌地问好。 阮歆娇对这种乖乖的小孩完全没有抵抗力,尤其是莉莉穿的是和她一模一样款式的公主裙,扎着很相似的双花苞头,就像比她小几号的布偶娃娃,把她萌得不要不要的。 陈总的马屁跟班们向小公主介绍阮歆娇说:“莉莉啊,这就是代替你拍广告的女明星,叫阮阿姨。” 莉莉仰头眨巴着眼睛,对阮歆娇甜甜一笑,说:“姐姐真好看。” 果然有前途!阮歆娇瞬间心都化了,见陈总笑得很是爽朗,大胆地伸手摸了摸莉莉的脑袋:“真乖,姐姐觉得莉莉更好看呢。” 莉莉乖巧道:“谢谢姐姐夸奖。” 阮歆娇喜欢得不行,忍不住对陈总夸道:“陈总,莉莉好乖啊,您教得太好了。” “哈哈哈哈,孩子都是她妈妈教的,我没啥文化。”陈总很高兴地招呼着马屁跟班给她们拍照,“来来,多拍几张,这一幕太值得留念了,好好拍!” 这款饮料是柠檬味的,广告片走清新可爱风,剧本很简单,很快拍完,最后补拍一些比较夸张的表情特写和指定动作,提前大半个小时就完工了。 亲自监工的陈总非常满意,一直在夸奖阮歆娇:“不错不错,表情很丰富!就是我想要的感觉,很到位哈哈!” 摄影棚是租的,时间还剩余不少,摄影师便又额外补拍了一组照片。陈总干脆把莉莉也带上去,让她和阮歆娇一起拍照。 一大一小两个公主非常养眼,摄影师也乐在其中,想了不少点子,给她们拍了几组创意写真。 结束后陈总很豪爽地请客吃饭,盛情难却,阮歆娇跟随行的工作人员一道去了。 不到一天的时间阮歆娇已经跟莉莉很亲热了,两个姑娘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聊着男人们听不懂的话题。陈总见自家宝贝公主玩得开心,大手一挥,把阮歆娇签了一年的代言合约改成了三年的,让秘书回去马上准备新合同。 饭局结束后陈总就带着小公主回家了,阮歆娇和工作人员告别,打车回家。 坐上车打开手机,看到两个未接来电,都是来自“小柳柳”。 阮歆娇回了个电话过去,给庾柳汇报好消息。 庾柳听完在电话里乐了半天,笑说:“诶你不错嘛,才一个下午就把陈总哄得给你改合约,比露露那个不着调的厉害多了!回来我请你吃饭,好好犒劳你一下。” 阮歆娇得意地笑:“不要小看我,我可是出道十几年的老前辈了,我红的时候露露那丫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哼哼!” 又贫了几句,庾柳忽然又道:“哎对了,《第一匪后》你已经拍完了是吧?正好现在有部现代戏,《爱物语》,偶像剧,正在找女二号,我看过剧本了,虽然很狗血,但戏份挺足的。下周五公开试镜,回头我联系一下,你也去试试。不过别报太大希望啊,万紫和钱虹也去,你机会不大。” “嗯嗯好哒,谢谢小柳柳!” 挂断电话,阮歆娇靠到座椅上,手机捏在之间转了两圈。 这都好几天了,关意那边怎么还不打电话来呢?听说城西那个项目他们已经筹备很久了,就等着拿到地后立项审批,怎么一点都不见着急呢? 她从包里摸出来一张质感很好的磨砂名片,在手里把玩着。 纯黑色的底上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关意企业股份有限公司 关彻r 最下面有几排小字,分别写着电话、地址和email。 这张名片是从老爸那里拿的,听说是那天送合同的人留下的,“穿黑色的西装,一表人才”,不晓得是不是大关总本人。 电话号码阮歆娇老早就存在手机了,一直在犹豫要不要主动联系他们,没打的原因是这个短号一看就知道是办公室的。要是私人号码,她可能已经打过一百次过去骚扰他了。 她叹口气,托着下巴望向窗外,手指在通讯里拨来拨去。 忽然铃声作响—— 阮歆娇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愣住。 懵了几秒钟,她清清嗓子,点了绿色的小圆圈。 “你好。” …… “咚咚——” 曹建拿着一个灰色的文件夹,在暗红色的实木大门上轻敲两下,得到允许后推门迈进,“boss,计划书已经修改好了,请您过目。” 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关彻正在仔细阅读手中的文件,头也不抬地说:“放那儿吧。阮伟那边有消息吗?” “我刚刚联系过,阮伟把这件事交给他女儿负责了,我联系了阮小姐,”曹建顿了一下,“她希望您亲自和她联络。” 闻言,关彻掀了掀眼皮,扫他一眼,面无表情道:“我知道了。” “好的,我马上把联系方式发给您。” 第4章 接触 隔着玻璃看到一辆黑色宾利停在门外路边,车上下来一位商务精英范儿的男人,西装笔挺,英气逼人。 阮歆娇忙不迭翻出化妆镜检查了一下妆容,然后将桌子上闲着无聊用纸巾叠的玫瑰花拿起来,打算扔掉,想了想,摆在对面的位置上。 她清清嗓子,双手交叠放在白色桌布上,坐得端端正正。 借着谈合同的名义才请到他吃饭,机会难得,一定要好好表现呐! “欢迎光临,请问您几位?”服务生拉开门,笑容可掬地招呼着。 关彻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不远处有人雀跃地挥手叫着:“这里!” 服务生显然也看见了,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关总你好,又见面了。”关彻还没走过来阮歆娇就按耐不住站了起来,笑眯眯地。 “阮小姐,抱歉,让你久等了。”关彻抱歉道。 其实他并没有迟到,反而比约定时间早了十五分钟,但是没想到对方比他来得更早,而且显然已经到了有一段时间了。 “没关系,是我来早了。”阮歆娇笑着走过去,帮他拉开椅子,眉眼弯弯地望着他,“请坐吧,关总。” 这倒是第一次有女士为他拉椅子,关彻看她一眼,面不改色地坐下。“多谢。” 阮歆娇努力压住内心的澎湃之情,很淑女地走回去坐下,心里默默提醒自己:矜持矜持。 藏在桌子底下的脚尖却忍不住晃了晃,内心也吹起了开心的小口哨。 关彻为了工作而来,开门见山道:“阮小姐考虑好了吗?” “考虑好了。”阮歆娇微笑着道,立刻就能拎包入住嫁进你家哦。 在心里补完后半句话,自己乐得不行。然后发现对面仿佛自带圣光的男神依旧沉沉地望着她,是等待着她下文的姿态。 哦,他问的是那块地是吧? “你……贵公司打算用那块地来做什么项目呢?”阮歆娇稍稍收了下表情,努力摆出商业谈判该有的正经样子,“我可以了解一下吗?” “度假区,包含主题乐园、主题酒店和一些其他设施。”关彻言简意赅地解释道,“合同后面附有简单的说明,如果你想了解更详细的内容,我再让人准备资料给你。” 那份文件其实她都没仔细看完……阮歆娇笑了下:“这样啊,好厉害。” “阮小姐若有其他要求,可以提出来。”目光不经意扫过桌子上白色的玫瑰,又毫无波动地移开。“力之所及,关意一定尽力满足。” 阮歆娇在心里哼唧,我的要求就是你啊,你满足我吗? 见她没有说话,关彻等待片刻,道:“如果没有异议,还请阮小姐尽快签字……” 话没说完,阮歆娇就招手叫了服务生,然后弯着眼睛冲他笑,看起来很无害的样子:“我们先吃东西吧,你饿不饿?想吃什么?” 关彻微微一笑,礼貌而疏离:“阮小姐做主就好。” 阮歆娇看着菜单其实还蛮肉痛的,不过舍不得饭钱套不着金主啊!她咬咬牙,在服务生的推荐下点了几道价格非常好看的招牌菜式,最后很礼貌地询问关彻:“不知道这几样合不合你的口味?” “都很好,”关彻道,“有劳了。” 之后的时间,便都是阮歆娇在没话找话,自来熟似的,跟他聊一些轻松且不逾矩的话题,暗搓搓地打探情况。 不过这人是真闷呐,惜字如金,大部分时间都是阮歆娇问,他言简意赅地答。出于礼貌能回答的问题就简略作答,不愿回答的就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不过阮歆娇已经很知足了,最后还旁敲侧击地把他星座给问了出来。 ——摩羯座。 第一反应:太棒了,金牛座和摩羯座的配对指数是100%哦! 第二反应:完了! 还记得微博上有一个知名星座博主,是这样形容摩羯座的——打死不告白,送上门不要。 阮歆娇:“……”债见吧! 她这边心理活动丰富得能自导自演一出戏,那方关彻安静优雅地切着牛排,餐厅的灯光效果很棒,他整个人仿佛自带柔光效果,低头垂眸时眼睫落下一片阴影,像电影画面一样好看。 阮歆娇看着,顿时把那个博主的话抛到了脑后。有这样的颜在,管他闷不闷,再闷她也能用广阔的胸怀把他融化,哼哼! 为了维持自己的淑女形象,阮歆娇吃到七分饱就停了,关彻也紧接着放下了刀叉,用餐巾轻轻擦拭嘴角,叠好后搁在桌子上。 “听说这家的甜品不错,你要不要来一份?”阮歆娇又问道。 “不用,谢谢。” “那好吧。”阮歆娇有些遗憾的样子,招手叫来服务生结账,才得知关彻中途去洗手间的时候已经顺便买过单了。 偶买噶,好感度立刻又飙升一大截。 离开餐厅,关彻又继续发扬绅士风度,送阮歆娇回家。 阮歆娇飘飘然地上了车,跟关彻并排坐在后座。车里空间宽敞,两人之间还隔着一段安全距离,阮歆娇余光里可以看到他交叠的双腿和右边手臂,心跳得很奔放。 他穿着黑色西装,袖口露出一截白色衬衣的边,令她不可避免地又想起那天在剧组,她险些摔倒时就是拽着他这只手臂,紧紧抱在怀里。 好想再抱一次嘤嘤~ 车里开着空调,阮歆娇脸上却开始冒热气。 司机问完阮歆娇的地址就没再发出过声音,在前面安静地开着车。关彻则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阮歆娇有心想说些什么打破这拘谨的沉默,又实在寻不到合适的话头。 “你家住在哪边啊?”她再次没话找话。 关彻睁开眼睛,“清川道。” 哦,跟她们家完全不顺路呢。阮歆娇轻声道谢:“那麻烦你们了,还要绕路送我回家。” “不必客气。” “关总工作之余有什么爱好吗?” “没有。” “……” 阮歆娇再接再厉:“关总身材保养得很好,平时经常运动吗?你工作那么忙,都怎么锻炼呢?” “跑步,打球,爬山。” “哇,我也喜欢跑步爬山呢。”阮歆娇面不改色地扯谎套近乎,“你喜欢打什么球啊?高尔夫吗?还是保龄球?” 不知道是不是不想搭理她,这种选择题,他居然“嗯”了一声。 阮歆娇眼珠子骨碌一转,拿出手机,“你们那个项目,我还想再了解一下,关总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 关彻定定看她一眼,报了个手机号。阮歆娇连忙存下来。 “关于那块地,请阮小姐尽快做决定,有什么要求,或者还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尽管跟我的助理联系。”把阮歆娇送到家,她下车时,关衡才又提起这码事。 这人真是,早就看出来她醉翁之意不在酒了吧,还让她跟助理联系…… 做梦!就缠着你! 阮歆娇腹诽着下车,冲他挥挥爪,“好的,我会尽快和你联系的。再见。” 关彻只点了下头算作回应,低声命令司机开车离开。 阮歆娇蹦蹦跳跳地哼着歌上楼,大概是听到了她的动静,自家的房门已经开了,老爸正站在门口等着她。 “爸爸!”阮歆娇喊了一声,“今天想我了吗?” 阮爸的脸色看起来却比平时凝重许多,在她身后关上门,一脸严肃地走到客厅坐下。 “爸爸你怎么不跟我说话?”阮歆娇换好鞋,噘着嘴走过来,“你不爱我了吗?都不理我。” “没有。”阮爸拧着的眉头稍稍松了些,尽量用平常的语气问,“刚才送你回来的是谁?” “啊,就是关总,今天约了他谈那块地的事。看我一个女孩子不安全,所以好心送我回家。”阮歆娇也很心虚,努力表现得像什么都发生过一样,还故作纯真地问,“怎么了?爸爸,我这么晚了让人送是不是不合适?” 阮爸瞬间为自己刚才不明真相就瞎怀疑感到愧疚,忙道:“不是不是,爸爸不是那个意思,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让别人送你回来是对的。”他拿了一颗苹果慢慢削着,“爸爸就是担心你被人骗,有钱人心思重,尤其是娱乐圈那些人,喜欢玩弄感情,你可不要上当啊。” “不会的,我可聪明呢。”阮歆娇靠在老爸安稳的肩膀上,把他手里的苹果和水果刀接过来,削好后切了一块喂给他。 其实她心里明镜似的,老爸是怕她不自爱,去给人做情妇。 但是——机智的她已经托朋友打听过了,关彻现在是单身,没有老婆没有女朋友也没有暧昧对象,一个质量满分的钻石王老五,非常适合勾搭。 嘿嘿,先下手为强。 第5章 被骗 接下来的时间阮歆娇都挺闲的,窝在家里休息,每天最重要的事就是早晚各陪爸爸出门散一次步,监督他做数独等益智小游戏。 经纪人发了《爱物语》的剧本过来,阮歆娇反复看了几遍,琢磨女二号天晴的性格——这是个富家千金,从小被家人宠坏,性格有些刁蛮,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男主角一往情深;在剧里主要作用就是刁难女主角,给她和男主角的爱情设置障碍。 人物性格并不复杂,还是蛮容易把握的。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阮歆娇拿老爸来试戏。 不过老爸的配合度很低,虽然他很认真地在学习如何有感情地念台词,但每次遇到男主角为了女主角与天晴吵架的戏份,老爸就代入不进去,这么多年他从来没大声跟阮歆娇说过话,对着自家女儿那张脸,根本就生不起气。 天晴撒娇耍横的时候,老爸也总是会下意识地说好,完全不按剧本走。 把阮歆娇搞得又无奈又心软。 天晴这个角色试镜的还有另外几名艺人,不过主要竞争对手是同公司的万紫和钱虹。制片方和方华有合作,不出意外这个角色会内定给方华。 阮歆娇的优势在于,她是几个人当中最年轻的一个,不论是年龄还是长相,都跟设定是二十岁的天晴更符合一些。 万紫和钱虹的演技她都了解过,单凭实力的话,她还有几分胜算。不过万紫和钱虹的资历都比她要深,拿到角色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试镜那天庾柳陪阮歆娇一起去,见她一直紧张地在咬嘴唇,安慰她道:“不用紧张,你选不上是很正常的。” 阮歆娇:“……谢谢你别出心裁的安慰。” 剧本是现场随机抽的,五分钟的准备时间。阮歆娇抽到的是一场很狗血的抢婚戏,天晴和男主角的订婚现场,女主角突然出现,一段深情告白后,和男主角携手私奔,她悲催地被抛弃。 台词不多,重点都在心理戏和哭戏上面,情绪起伏很大,而且是无实物表演,难度不算小。 哭戏阮歆娇完全没压力,她从小就有心里默数一二三就能掉眼泪的技能,说哭就哭,收放自如,这一点也让哭戏是人生一大难题的露露非常羡慕。 比较难的是内心戏,这是阮歆娇的一个弱点。 除了初中时妈妈过世,她的人生中还没有遇到过什么太大的挫折,因为没有体验过,对于那些沉重复杂的情感比较陌生,往往需要揣摩很久。 不过好在这是部谈情说爱的偶像剧,内心戏比起前段时间拍张导的那部《第一匪后》简直是小儿科。 尤其是阮歆娇在里面饰演的林贵人前期天真无邪后期黑化,心理转变并不好把握,多亏了张导那段期间的严格要求和悉心指点,她真的受益匪浅。 阮歆娇看了两遍台词就收起来了,闭着眼睛在心里揣摩情绪。想让庾柳帮忙对下戏,睁开眼发现她在玩游戏,还是算了。 不过留意到她食指上那枚带着一颗小骷髅的戒指,阮歆娇忽然心里一动。 “小柳柳,你的戒指借我用一下。” …… 阮歆娇排在最后一个,除了念错一句台词之外,自我感觉还不错。 她表演完之后,看导演和编剧都低着头,没有点评的意思,正打算直接退场,又被导演叫住。谢导从剧本里抬起头:“把订婚戒指扔掉又跪在地上找,这一点剧本里没有,你自己加的?” “我觉得在这个情境下,天晴被深爱的人当众抛弃,应该是又恨又难以割舍,扔戒指这个桥段很符合她的心情。”阮歆娇一脸虚心求教的乖表情,“不知道我这样理解对不对?” 谢导只是点了下头,低头记录什么。 “剧本你看过几遍?”旁边全程几乎没开过口的编剧忽然问了一句。 “完整的剧本来之前已经看过五六遍了,刚才发的小剧本只看了两遍。”阮歆娇有些汗颜,“对不起,我一激动念错台词了。” 编剧脸很小,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笑起来感觉很友善,“没有没有,你自由发挥得还挺好。我刚才看你的表演还以为是本色出演,没想到本人这么乖。我看好你哦。” 阮歆娇受宠若惊地九十度鞠躬:“谢谢!” 最后又感谢一遍工作人员,阮歆娇走出门,长舒一口气。 肩膀猛地搭上一只手,庾柳笑着拍了她两下:“不错嘛小伙子!我看导演和编剧对你都挺满意的,八成能拿下这个角色。” 阮歆娇哼哼道:“我也觉得我很棒呢!” “走吧,小能豆,带你去吃好吃的!”庾柳道,“你下午有事吗?露露让我给她送点东西,你要不要一块去?” “好哇,刚好回去看看大家。” 吃完饭阮歆娇和庾柳一起去给露露采购生活用品,顺便买了一些水果点心,还有肉干果铺,回剧组探班。 张导还是心情欠佳的样子,看到她脸色柔和了一些:“你这丫头,杀青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就跑了,两天没见着你一问才知道你走了,死没良心的!” “啊?我以为您知道呢……”阮歆娇连忙讨好地递上洗好的水果,“我都被杖毙了呀,再不走难道要诈尸咩?” 张导从地上的包里掏出来一盒酸奶,又丢给她一瓶饮料,“来,虽然晚了点,庆祝你杀青!” 阮歆娇笑嘻嘻地和他碰杯,只听他喝了一口酸奶后说:“最近不用听我吆喝过得挺滋润吧?” “哪有,几日不听牵肠挂肚哇。”阮歆娇乐滋滋道,“我今天早上去试镜了,感觉挺有戏,虽然是个偶像剧,但是是女二号,戏份挺多的。还有,我前两天接了一个广告代言,本来签的一年约,然后我表现得好,厂商又跟我签了三年的,厉不厉害?” “厉害厉害。不过以后挑戏还是长点心,少演那种口水片。”张导是个很追求质量和理念的导演,对这些国产雷剧一直看不上,“你的演技还有很多欠缺,自己多琢磨琢磨,再小的角色,也要把她的人生经历揣摩透彻,从出生到死亡,每一个节点都可能对心态产生影响……” “知道啦!”阮歆娇吐吐舌头。 露露抱着一块西瓜蹲在墙边很没形象地啃着,阮歆娇蹭过去,装作不经意地拿出手机,调出通讯录,在她眼前晃了几遍。 露露吐出几颗西瓜籽儿,对着上面明晃晃的“大金主”三个大字眨了眨眼睛:“wtf?谁包养你了,这么想不开?” “呸!会不会说话?”阮歆娇差点一脚踢翻她的西瓜,“这是大关总的号码,看到没有?跪下吧,凡愚!” 露露一脸蒙逼,“你怎么搞到的?” “哼哼!”阮歆娇骄傲地昂起下巴,把手机揣回口袋里,然后叽里呱啦把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跟她细述一遍。 露露再次:wtf?她这边刚刚才几经周折联系到光曜的艺人朋友,打听到小关总的兴趣爱好以及生辰八字,这货居然已经跟大关总单独吃过烛光晚餐并且要到了电话号码。她以为自己开跑车已经很快了,结果别人坐的居然特么是火箭…… 露露心情无比复杂地拉着阮歆娇的手:“小姐姐,带我一起上天可好?” “……” 人逢喜事精神爽,晚上回到家,阮歆娇洗完澡扑倒床上,把狐狸和兔子两只玩偶抱在怀里,滚了几圈。 躺了片刻,她忽然弹起来,拿起手机把“大金主”的号码调出来。 想撩汉,就得脸皮厚点。要不然她和大关总这种圈子不同完全没交集的,到猴年马月也等不到缘分。缘分不够,脸皮来凑。 这个点儿他应该回家了吧,要不要打个电话过去骚扰一下呢?阮歆娇坐在床边晃了晃脚,捏着狐狸的耳朵,羞答答地拨通电话。 “你好,请问哪位?”几秒后接通,对面传来的声音很好听,却明显不是关彻。 阮歆娇愣了愣,拿开手机瞅瞅号码,没错啊——她把手机又放回耳边:“你好,我姓阮,请问这是关总的手机吗?” “我是关总的特助曹建,这是我的号码。阮小姐有事的话可以留言,我会代为转达。” “这样啊……”阮歆娇拧了拧狐狸耳朵,“关于城西那块地,我想和你们关总亲自谈,你方便把他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吗?” “不好意思,关总的私人号码不便透露,公事您可以拨打办公室的号码,或者直接到我们总部,会有专人与您接洽。” “……” 阮歆娇礼貌地道了再见,挂断电话。 这只老!狐!狸!居然拿助理的号码搪塞她!阮歆娇气得牙痒痒,抓住狐狸狠狠揉了几把,可恶啊啊啊! 第6章 进展 这件事太丢脸了,阮歆娇没告诉露露,托庾柳找了个律师朋友,帮忙看过合同没有问题,最后和老爸郑重商量过,带上他的印章去了关意总部。 关意集团在cbd有一栋三十多层的独立办公大楼,阮歆娇站在恢弘气派的大厦下面,才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她和关彻之间的差距,不,应该是鸿沟。 不过在试着把大厦上关意的标志p成自己的名字之后,瞬间又觉得——哎呀不就是栋楼吗,只要我想要,地球都能p上我的名字,哼! 大厦安保很严格,访客要求登记。听说她的来意后,前台小姐微笑着问:“请问您贵姓?……不好意思,这里没有您的预约信息,请您拨打总裁办的电话预约后再来。” 阮歆娇礼貌地笑笑,走到一旁给曹助理打了个电话。 “曹助理,我是阮歆娇,我过来签合同,在你们公司大堂,你可以下来接我吗……嗯嗯,麻烦你啦!” 大概是因为拿着价值八位数的合同有了底气,阮歆娇站在每一块瓷砖都闪闪发亮的大堂里,看着身穿正装的职员们脚步匆匆地经过,一点都没觉得拘谨。 曹建从总裁办公室下到大厅,眼神稍作搜寻,很快就锁定了前台站着的那位带着米白色宽檐帽、蓝色圆形墨镜的……美少女。 “阮小姐,”他微笑地走过去,“boss在办公室等你,请跟我来。” “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了。”阮歆娇取下帽子和墨镜,冲他笑了笑,跟在他后面往过走,“不过你怎么一下就认出我了?我这么红吗?” 曹建只是笑了下,没作答。 他带着阮歆娇搭乘vip电梯,直达38楼,把她领到一间会议室里。“boss正在处理事情,马上过来,请稍等。” 阮歆娇点点头,坐在会议室等候。很快有身穿宝蓝色一字裙的美女进来,给她送了一杯咖啡。阮歆娇无聊地待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来玩游戏。 游戏连过了三关,她放下手机,隔着玻璃看到了那位日理万机的大关总。他还是简单到极致的白衣黑裤,站在走廊那头,跟身旁的人说着什么。 举手投足都是帅啊……阮歆娇撑着下巴,望着他的侧影。 正看得痴迷,冷不丁他忽然转过身来,视线分毫不差地与她对上。阮歆娇小心脏咯噔一跳,撑脑袋的手都抖了一下。故作镇定地冲他一笑,挥了挥手。 然而对方毫无反应。 紧接着视线中忽然出现一抹倩影,一个腿很长、气质很干练的短发女人朝关彻小跑过去,跟他说了几句话,又利落地踩着高跟鞋离开。 阮歆娇哼了哼,原来他刚才看的是这位美女不是她啊,好尴尬。 两分钟过后,关彻终于和那位交谈完毕,朝这边走过来。阮歆娇连忙拿起手机假装在玩游戏。 “抱歉,久等了。”关彻稍稍欠身,在桌子对面坐下。“阮小姐考虑好了?” “嗯。”阮歆娇点点头,“不过我有个条件。” 关彻:“请讲。” 嘿嘿!阮歆娇抿着嘴角笑了笑,脸颊边两颗浅浅的酒窝。“把你的手机号码告诉我。”顿了顿,补充,“私人的。” 关彻看着她,没说话。 第一次做这种事,阮歆娇心里还是有点忐忑的,不过还是摆出一副底气很足的表情,硬撑道:“交个朋友嘛,关总。” “……” 关彻沉默了几秒钟,忽然朝她伸出手。 这是要牵她的手?这么直接?阮歆娇心头又是一跳,激动地颤抖着把自己的手伸过去。 “手机。”关彻不得不开口提醒。 “……哦。”阮歆娇尴尬地收回手,摸了摸脖子。 打开拨号页面把手机递过去,等关彻输进他的号码,阮歆娇拿回手机保存联系人的时候,暗搓搓在名字一栏打上了“真·大金主”几个字。 接下来的签约仪式便非常迅速。 阮歆娇还没来得及好好体验做大买卖的满足感,两份合同已经签完,关彻把他的那份整理好站起来,对她道:“感谢阮小姐的合作。” 阮歆娇“啊”了一声,“不用客气啦。”反正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吖。 她还想趁这机会多聊几句呢,关彻已经叫来之前那位干练的短发美女,“向秘书,你送阮小姐下楼,打电话给小刘,把阮小姐送回家。” “好的。”向秘书看向阮歆娇,不动声色地打量她一遍,同时用职业化的口吻道,“阮小姐,跟我来吧。” 阮歆娇有些不舍地瞅着关彻,往他身边凑了凑,稍稍压低声音说:“那你记得接我电话哦。” 声音细细软软的,语气黏腻,像极了小情侣之间的撒娇。 向秘书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 关彻却像没听到,依旧是那副不动如山的模样,客气的态度中透着些疏离:“阮小姐慢走。” 阮歆娇最后看他一眼,跟在向秘书后面离开。 片刻后,关彻松了松领带,走出会议室,朝走廊那边看了一眼,又面无表情地移开。回到办公室后,把文件交给曹建,交代他尽快去办手续。 电梯里,向秘书笑着问阮歆娇:“听说阮小姐家里是养奶牛的?怪不得皮肤这么白。我听说有些人会用牛奶洗澡,然后才拿去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种情况。” 这话怎么听着让人这么不舒服呢? 阮歆娇悄悄撇嘴,然而一脸惊讶地看着她,“是吗?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果然是在大公司上班的人,向秘书真是见多识广。” “哦,我只是随口一问,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介意。”向秘书笑容不变,“阮小姐是在农村长大的吧,看着就亲切,没有城市里姑娘那些娇气的习惯,真难得。” 阮歆娇笑得一脸纯真:“对啊,我们农村人朴实,不爱玩城里人的那些弯弯绕绕。” 向秘书嘴角斜了斜,又道:“阮小姐皮肤倒挺好,看来牛奶的美白作用不假。” “也不全是吧。”阮歆娇耸了耸眉头,“这个要看基因的,我妈妈皮肤就很白。不过本身底子黑的应该挺有用,向秘书可以试一下。” “这样啊。”向秘书笑了下,挺直了脊背,没再说话。 她这副淡定自若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像关彻,大概是跟他久了耳濡目染的缘故,想到这一层,阮歆娇心下有点淡淡的不爽。 再继续怕自己会忍不住开启冷嘲热讽模式,她便没再说话。 向秘书已经联系过司机小刘,两人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跟前。 向秘书拉开后座的车门,“阮小姐,请吧。” “有劳了。”阮歆娇模仿着关彻那副高贵冷艳到有些气人的样子,矜贵地道过谢,坐上车。司机还是上次的那位,跟她确认过地址后,平稳地发动车子。 后视镜中的人影逐渐消失,阮歆娇吹了声愉悦的小口哨,拿出手机,对着通讯录里“真·大金主”下面的一串号码偷乐,然后郑重其事地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我是阮歆娇,你要记住我的号码哟~(*^-^*) 打开微信就收到了推荐的通讯录联系人,阮歆娇美滋滋地把“大金主”添加为好友,顿了顿,把“曹总管”也加上了。 不过一整天都没动静,晚上才收到回应。 ——“他已添加你为好友,你们可以对话了。” 却是来自“曹总管”的。 关彻那边还没有消息,阮歆娇先跟“曹总管”打了个招呼。 娇软软:曹助理你好,我是阮歆娇●▽● 曹总管:娇娇好:) 娇娇? 阮歆娇瞬间有些懵逼。 曹助理白天还那么客气,怎么突然对她这么亲热?阮歆娇啧啧两声,没看出来啊,这家伙居然是个闷*? 阮歆娇平复好震惊的心情,回复他:这个:)是挑衅的意思哦 曹总管:误会 娇软软:●▽● 大概是同时还在做别的事,那边回复得有些慢:我没有挑衅的意思 娇软软:没关系啦,看在你这么帅的份上原谅你啦●▽● 曹总管:哈哈哈哈 阮歆娇:“……” 这个曹总管不太对劲吧?阮歆娇咬了咬手指,什么情况,难道曹总管被她的美貌所折服,对她一见钟情啦?不要吧,人家只喜欢你老板耶⊙▽⊙ 阮歆娇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这段搭讪,琢磨了一会儿,干脆把手机放下,拉着老爸出门散步去了。 另一边,一身家常服的曹建洗完碗从厨房出来,就见自家老爸优哉游哉地坐在沙发上,捧着手机不知道在笑什么。 顿了顿,曹建走过去,把手机从他手机拿走,很是无奈地道:“爸,你怎么又拿我手机。” 曹爸笑着端起茶,理直气壮道:“你不是说今天在公司碰到娇娇了,我这不是好多年没见她了,想跟她说句话吗。” 聊天记录只有几句话,曹建飞快浏览一遍,坐下来,头疼地揉了揉额头。 “把你的手机拿来,我给你装个微信,你自己跟她聊吧。”接过手机,曹建手指利落地点了几下,先把阮歆娇的号码给他存上,又给他安装好微信,注册账号,把阮歆娇添加为好友,然后还给一脸期待的老爸。“以后加好友聊天都用你自己的手机。” 曹爸笑着接过来,自己捧着手机慢慢捯饬,一边问他:“你跟小曼怎么样了?怎么我回来这么多天,也不见她让家里来?” “她工作忙。”曹建站起来,去倒了杯水喝。 “你们俩一个个都是工作狂,都快谈成异地恋了吧。”曹爸不满道,“她工作忙,你就多找时间去看她呗,一个大男人还指望人女孩子主动吗。就这周末吧,让小曼来家里吃饭。” 曹建放下杯子,还是那副表情:“知道了。” 第7章 规则 七八点的空气依然闷热,老城区树荫茂密,不时有清凉的小风儿拂过,带来一阵短暂的惬意的舒爽。 阮歆娇陪阮爸去小花园逛了一圈,回来的时候路过鹏叔的水果摊,被鹏叔拉住往怀里塞了一个大西瓜。 “又陪你爸散步啊。”鹏叔一边手脚麻利地给人过称,“挺好挺好,你不在家的时候你爸都不爱出来。这回放假多久啊?” “不一定,看什么时候能接到戏。”阮歆娇笑嘻嘻抱着瓜,“这次还有的休呢。” “挺好挺好,反正咱现在也不缺钱了,那么辛苦干嘛,多在家陪陪你爸。”鹏叔笑呵呵地把找好的零钱递给顾客,“对了,明天强子生日,带你爸上家里吃饭吧,你婶儿买了可多肉呢。强子这一放假就天天窝家里打游戏,吃饭都喊不动,你可得帮帮我说说他,他就听你的。” 阮歆娇点头:“嗯,没问题!” 阮爸笑眯眯地在一旁,走的时候趁鹏叔不备,偷偷往他钱匣子里扔了十块钱。 鹏叔眼尖地瞧见,嘿了一声,“你这老头!” 已经拉着老爸走过几步远,阮歆娇笑着回头挥了挥手。 回到家,看着老爸吃药,又一块看了两集电视剧,阮歆娇才回房间洗漱睡觉。 微信上有五个人请求加好友,都是男人,其中一个昵称叫“曹学伟”的,凭借着一张头戴清朝皇帝冠冕的头像脱颖而出。 阮歆娇戳开大图,顿时乐得倒在了床上。 同意了他的好友申请,备注里写上曹爸爸。 娇软软:曹爸爸吗?●▽● 那边没回复,直接发过视频通话邀请。 尽管有些不确定,阮歆娇还是对着镜子检查了一下妆容,理了理微乱的头发,清清嗓子,接通。 看到视频那端的人,那点小小的犹疑顿时被惊喜代替。 “曹爸爸!”阮歆娇高兴地喊了一声,看着屏幕里比记忆中苍老许多的男人,“真的是你啊!” 被她称作曹爸爸的人很是慈祥地笑着:“哎,好多年没听到有人叫我曹爸爸了。我们娇娇都长这么大了啊?” 阮歆娇鼻子有点酸:“曹爸爸,我想死你了!你不是跟阿姨一起移民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没多久。今天听曹建回来说在公司碰到你了,你都没认出来他哈哈。”曹爸爸有些感慨地看着她,“也怪不得啊,那时候你才那么点大,胖乎乎的,转眼间都长这么漂亮了,要是在街上碰到我都不敢认了。” 阮歆娇眼睛微微发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原来曹助理就是曹哥哥啊,我真的没认出来……他今天也没跟我说,跟陌生人一样,不是生我的气了吧?” “哈哈哈哈,怎么会。”曹爸爸爽朗地笑起来,“他就那德行,八竿子打不出个屁来,也不知道长着嘴干嘛使的。娇娇别多想,他们公司管得严,不方便聊私事。” 阮歆娇嘿嘿笑:“曹哥哥现在好帅呢。” 跟曹爸爸聊了快一个小时,约好下周让曹建接着她回家吃饭。挂断电话阮歆娇还有点缓不过劲儿来,呆坐了片刻,往后一仰倒在床上。 曹爸爸以前是个颇有名望的演员,头像里那张带冠冕的剧照就是他最著名的代表作。 阮歆娇有幸在《欢乐一家人》跟他合作,饰演一对关系融洽的父女。私下里曹爸爸也是个非常和蔼亲切的人,对阮歆娇颇为照顾,所以才有了曹爸爸这个亲热的称呼。 不过在拍完《欢乐一家人》之后,曹爸爸因为劳累过度肝脏出了点问题,修养了大半年,之后直接带着妻儿移居澳洲。 那时候阮歆娇经常上曹家玩,跟曹建也见过几次,关系说不上多亲近。当时他上初中,还是个少年模样,现在长成了帅气俊朗的成熟男人,她竟然没认出来。 怪不得今天一下就认出她了,八成一早就为奶牛场的事调查过。阮歆娇想到他今天完全一副陌生人的态度,不禁有些唏嘘。 天晴这个角色本以为是十拿九稳,没想到最后还是出了岔子。 方华高层和制片方在红杉居食府吃饭的那天,饭局都开始了庾柳才得到消息,跟领导请示过,风风火火地带着阮歆娇赶过去,发现除了已经公布的几位演员,万紫已经在席上,却没有钱虹的影子。 这种饭局庾柳是没有资格参加的,只是负责把阮歆娇送过来。 一进门就看到万紫坐在方华太子爷徐成济旁边,并且举止暧昧,阮歆娇顿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她回头去看庾柳,两人四目相对,眼神都是同样的复杂。 庾柳没敢多说什么,小声交代阮歆娇机灵点,马上就离开了。 阮歆娇走进去,席上众人都看着她。没有人引荐,她便恭敬地鞠躬微笑,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是阮歆娇,很抱歉来晚了。” 方华的一个副总不悦地瞥她一眼,“怎么这么晚才来,你比罗总和谢导还忙吗?先自罚三杯吧。”他拿了杯子倒酒,“现在的年轻人啊,一个个都爱迟到,我行我素,分不清轻重缓急,这坏毛病以后得改一改,来,喝了!” 哪是她迟到啊,二十分钟前她才知道他们在这里吃饭好吗!心下腹诽,明面上阮歆娇却不敢拒绝,乖乖跟大家道歉,连喝三杯。 完了副总又说:“别傻站着,去给我们罗总、谢导还有王制片敬杯酒,怎么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阮歆娇挨个都敬了一杯,万幸的是制片方那边没有人为难她。不过当她想多寒暄几句的时候,谢导和王制片的反应颇为冷淡,跟语万紫说话时的和蔼可亲对比鲜明,这让阮歆娇更加忐忑。 最后敬到太子爷徐成济,碰杯时也不晓得怎么回事,酒洒出来几滴,落在徐成济裤子上。阮歆娇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太不小心了,真的对不起……” 她扯了纸巾递给徐成济,对方却没接,抓着她的手按在腿上蹭了几下,一边笑道:“没事儿,擦擦就行了。” 那赤.裸而不加眼神的眼神令阮歆娇禁不住想打哆嗦,想缩回手,却被他紧紧抓着,挣不开。 还是徐成济旁边的万紫看不下去了,一把抢过阮歆娇手里的纸巾,说:“还是我来擦吧!歆娇你也太不小心了,你瞧瞧,太子爷这裤子都被你弄脏了。”嘴上声音那叫一个婉转动听,飞给阮歆娇的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一样,“你这又是迟到又是闯祸的,是不是得再罚三杯?咱们在座的几位都是圈子里的大人物,你可小心点,别再冲撞了。” 阮歆娇还能说什么,一边道歉一边又自罚三杯。 席上已经坐满,没有多余的位置。阮歆娇瞅了一圈,正为难,同公司的白璇笑着开口道:“你来这里坐吧,让服务员加个凳子。” 阮歆娇很感激地坐过去。 白璇是方华仅有的一位一线女星,也是当之无愧的一姐,现在已经转战大银幕,很少接拍电视剧了。按理说以她的地位是不用来参加这种无关的应酬的,不过阮歆娇瞧见她身边坐着的男人,心下一片了然。 那位男星叫展锋,也是方华的,出道几年一直不温不火,前段时间在一部热门网剧出演男二号,凭借帅气外形和幽默感圈了不少粉。 虽然在公众前一再否认绯闻,他和白璇的关系,已经是圈子里公开的秘密。这次接下《爱物语》的男一号,想必白璇在其中也出了不少力。 阮歆娇打过招呼就识相地没再多看,低头默默吃菜。 连着喝那么多杯,又是空腹,很快酒劲儿就上头了,好在只是有点晕,意识和警惕性都还在。后面的时间里她一直没吭声,努力减少存在感,生怕再有人来灌酒。 她酒量不算太差,但跟这些酒桌上混下来的男人自然没法比,这种情况喝多了只有吃亏的份儿,还是谨慎点好。 桌上除了她们三个,还有另外一位女艺人陆姚,正当红的小花旦,也是这部剧的女主角,刚刚跳槽到关意旗下的光曜传媒。男女主演都在,不过没想到最出风头的却是角色还没确定的万紫。 她本就是张扬的个性,现在又有太子爷的撑腰,更加肆无忌惮,时不时和陆姚抢话说,跟男人们你来我往地说笑干杯,几乎成了饭桌上的中心。 阮歆娇得以小心翼翼地保全自己,还真的得感谢她。 结束时白璇和展锋双双离开,陆姚有自己的保姆车,被助理接走了;万紫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被太子爷连拖带抱地弄走。阮歆娇还是神志清醒,大家道过别,脚底抹油似的跑走。 不巧在大门口又碰上搂着万紫的太子爷,阮歆娇立刻转身想绕道走,却被叫住:“诶,那个谁!你过来一下。叫你呢,给我过来!” “你也是方华的?叫什么名儿啊,我怎么没见过你?”徐成济半眯着眼睛笑,一手还搂在万紫的腰上,另一只手伸过来想要拉阮歆娇,“今儿晚上跟我走吧,我带你玩,嗯?” 阮歆娇眼疾手快地躲开,尽量笑着说:“谢谢太子爷的好意,不过我爸爸生病在家,我得赶紧回去照顾他呢。” 徐成济嘴角扯了一下,拉开车门直接将万紫丢进去,回过身带着一身酒气朝阮歆娇贴过来。 阮歆娇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惹得徐成济轻笑一声,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她。这种烫手山芋阮歆娇可不敢接,躲躲闪闪。 徐成济看她那样子,又笑了:“还想不想演这部电视剧了?把你的号码留给我。” 阮歆娇只得咬着牙把手机号输进去,然后像炸药包一样一秒都不敢多拿,飞快塞还给他:“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您路上小心。” “去哪儿啊,我送你。”徐成济撑着车朝她喊。 阮歆娇已经手脚麻利地跑出去一段距离,一听这话立刻跑得更快了,“不用了!谢谢您!” 徐成济就那么看着她跑走,半晌轻笑一声,嘟囔一句:“跟兔子似的。” 第8章 呆子 角色最终被万紫拿到了。有过那次饭局的经历,阮歆娇并不感到意外。 倒是庾柳挺生气的,一直在骂:“艹!那天邢总监明明告诉我制片方看中的是你,也不知道万紫什么时候搭上的太子爷,这才几天,剧成了她的不说,还拿到两个代言,张开双腿就能拿这么多好处,真是一本万利。” “小柳柳淡定呀,这个圈子本来就是这样的啊,有人选择靠实力,也有人选择捷径,游戏规则就是这样嘛。”阮歆娇翻过来安慰她,“况且她也不是白拿的,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有付出啊。” “付出个屁啊!”庾柳翻了个白眼,“她又享受又能拿好处,双赢好嘛。” 阮歆娇纯真脸:“呐,换成你,这买卖你做吗?” 庾柳思考几秒钟,毫不犹豫地:“做。” “你瞧。”阮歆娇摊摊手。 庾柳发泄完,抱住阮歆娇:“对不住啊,你心里肯定更不好受,我不该跟你传播负能量。我就是气不过,你是没看到严书瑶今天那副小心得志的嘴脸,我天……” 阮歆娇拍拍她:“虎摸虎摸你。都是我不争气,没给你长脸。” “诶别,你这么说真是戳我心窝子。”庾柳在她头上搓了两把,“这一茬咱们就揭过去吧,我再联系其他的。你那广告马上就能开播,到时候说不定会有新的机会。” 阮歆娇想到当时的造型,干笑了两声。 角色丢了,暂时有没有新的工作,阮歆娇又闲了下来。 关彻那边,微信的好友申请一直没有通过,阮歆娇借着“今天下雨你出门记得带伞”以及“我想回奶牛场看一看不知道关总有没有时间”等等借口,给他打过几次电话,不过都被那个老狐狸四两拨千斤地挡了回来。 最后没借口可用,她说:“我明天生日呢,关总可以赏脸陪我吃饭吗?” 没想到关彻刚好要出差两天,完美地避过。不过还是让曹建准备了一份礼物。 曹建专程把礼物送到阮歆娇家里,附带一个订做的生日蛋糕。 进屋后和阮爸打过招呼,他看着阮歆娇,揶揄地笑:“生日快乐。” 阮爸咦了一声,瞅了瞅一脸惊喜的阮歆娇,默默把疑惑咽到肚子里去。 “谢谢曹建哥。”阮歆娇笑着请他坐下喝茶。 “这是boss给你的礼物。”他递上一个包装非常精致漂亮的礼物袋子,是一个奢侈品牌子。阮歆娇接过来,见他又拿出另外一个很朴素的木盒子,“这份是我爸的,之前去旅游的时候买的,说是雪花银,可以除湿气。” 这下阮歆娇不好意思了,感觉自己跟骗礼物似的。 看她原本飞扬的眉眼突然纠成一团,曹建笑了下,“没事,拿着吧,你生日刚过去没多久,就当是补送的。” “其实都过去快两个月了……”阮歆娇叹了口气,原本只想是把关彻骗出来吃顿饭,没想到最后骗到两份礼物。 阮爸要留曹建吃饭,他说已经有约,坐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开。临走前又提醒阮歆娇周五上他们家吃饭:“我下班来接你。” “嗯嗯!”阮歆娇连连点头。 阮歆娇坚持要送他下楼,两人慢慢走到路边,聊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题。虽然是老相识,但多少年没见,中间总像是个隔了一层距离。 “今天真是麻烦你了,专门为我跑一趟。”阮歆娇摸不准他知不知道自己对关彻的心思,只是点到为止,不敢多说什么。 曹建说没关系,走到车边,转过身:“行了,回去吧。” 阮歆娇点头,“曹建哥再见,路上小心。” 曹建正打算上车,闻言顿了一下,转头看她:“怎么这么怕我?” “啊?没有啊……” “我瞧着你就差给我鞠个躬了。” 阮歆娇继续笑,有些尴尬。 曹建瞅她一会儿,乐了,抬手摸摸她脑袋:“还跟小时候那样叫曹哥哥吧,虽然有点肉麻,不过你这曹建哥曹建哥的,听着别扭。” “嗯哒!”阮歆娇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冲他卖了个萌。 曹建摆摆手,发动车子。 目送着车子离开,阮歆娇才转身回家,瞅着那个大蛋糕,跟老爸打商量:“爸爸,要不把鹏叔强子他们叫来一块吃吧?” 老爸高血糖,不能吃这些,她一个人铁定吃不完,夏天又放不住,那么漂亮的一个蛋糕,浪费了可惜。 “成。今天再给娇娇过一次生日。”阮爸笑呵呵地去拿上钱包,“我再去买点菜。” “我陪你去。”阮歆娇跑过去换鞋,“正好去叫鹏叔他们。” 晚上几个人热热闹闹吃了一顿饭,玩到快十点才散。阮歆娇给老爸放好洗澡水,泡上药包,回自己房间。 洗完澡爬到床上,把曹建带来的两个礼物打开看。 关彻送的是一条手串,金色心形手镯,串了几颗不同形状镶着碎钻的黄金珠子,很是好看。阮歆娇把“定情信物”美滋滋地戴上,举到眼前,怎么都看不够。 曹爸爸送的是一把银梳子,果真比一般的银饰要更明亮一些。银梳子梳头有许多好处呢,阮歆娇也非常喜欢。 爬到床上分别给两人发了感谢的短信。 ——“曹爸爸,礼物我收到了,炒鸡喜欢!么么哒~(╯3╰)” ——“礼物我收到了,我很喜欢,谢谢你~(╯3╰)” 曹爸爸回复:你喜欢就好哈哈,么么哒~(╯3╰) 关彻回复:不客气。 阮歆娇又气呼呼揪着狐狸玩偶打了几下,真是颗榆木脑袋!能不能跟人家学学,呆子…… 一晃到周五那天,阮歆娇没在家等,早早跑到关意大楼,来等曹建下班。 这都三天了,关彻出差应该回来了吧? 在大堂给曹建打电话,他没多问,让她把电话给前台,交代了一声,阮歆娇便光明正大地被放了进去,熟门熟路地搭电梯上38楼。 曹建这会儿没在办公室,去会议室送一份重要文件,还是向秘书接待的她。 向秘书一如既往的干练,这次穿的黑色工装裤,一双长腿分外惹眼。除了刚看到阮歆娇时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全程都是得体的微笑。 阮歆娇也弯着眼睛冲她笑:“向秘书,又见面了。” 向秘书把她领到一间又偏又小的会议室,还是那张职业化的笑脸,“会议已经很快就会结束,你在这里等曹助吧,请自便。”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哦对了,这里的东西都涉及到商业机密,不要乱动。” “好的。”阮歆娇一脸乖巧,等她出了门,才不服气地噘噘嘴。 时间在等人时过得尤其慢,十几分钟的时间,阮歆娇无聊得都快爆炸了。站得腿都酸了,一直趴在玻璃门上往外瞅的她才终于搜索到关……哦不,是曹建的身影。 当然,他左前方气场两米八的那个就是关彻无疑。 阮歆娇飞快直起身,拍拍裙子,拉开门,小跑出去。 “关总,曹哥哥。”她冲边走边低声讨论的两个男人挥挥爪子,笑盈盈问,“你们开完会了吗?” 关彻脚步一停,微微皱起眉,转头看向曹建。后者咳了一声,指了指阮歆娇,半开玩笑道:“我爸的忘年交,今天奉命带她回家吃饭。” “哦?”关彻若有若思地打量两人一眼,最后朝阮歆娇点头致意,越过两人走进办公室。 曹建的车是白色的,看起来并不名贵,但打理的很干净。阮歆娇的眼神很轻易被旁边停车位上那辆眼熟的黑色宾利勾了去。 她坐了两回,现在看这车感觉跟看到自家的车一样,颇亲切。 上了车,系好安全带,阮歆娇从包里面拿出来一个陶瓷做的绿色卡通小蛇。 巴掌大小,身体很短,胖乎乎的,上半截直立着,漏出奶黄色的肚皮,尾部盘成一个底座,尾巴尖高高翘起;圆滚滚的蛇头,眼睛很大,眉毛很俏皮地上扬,吐着红色的小舌头,腮帮子鼓起来,两边各有一圈螺旋状的粉色腮红。 “呐,送你一个小礼物。”阮歆娇拿在手里晃了晃,“这个颜色没调好,有些深,本来想做个浅一点的绿色,会好看一些。” “很可爱。”曹建看了一眼,笑了,“自己做的吗?” “对啊。”阮歆娇有把小绿蛇放到车前面摆着,“你不是属蛇的嘛,以后这就是你的吉祥物了。” “谢谢。” 阮歆娇笑得很得意,又低头从包里翻出来一个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个头大了一圈的绿蛇,“当当当!” 曹建忍不住乐了,在红绿灯岗把车停下:“你是不是还藏了一个呢?” “挺聪明嘛。”阮歆娇果真又拿出来一个更大一些的绿蛇,“这两个是给曹爸爸和阿姨的。你们家齐了,嘿嘿,三条蛇。” 绿灯亮,曹建慢慢启动车子,笑道:“要不我爸妈那么想要女孩呢,果然还是女儿贴心。我先替他们谢谢你了。” 显摆完了,阮歆娇又小心地把两只小蛇收进去,手指在包上哒哒哒地翘着,脑袋不停地转来转去。半晌,小心地瞅着曹建。 “那个,曹哥哥,我能不能问你个事……” 曹建直视着前方,嘴角悄悄勾起来,眼里噙着几分笑。 “终于憋不住了?” 原来他一早就看出来了…… 阮歆娇摸了摸耳朵,嘿嘿地笑。 第9章 助攻 阮歆娇从小数学就不好,但大学在爸爸难得强硬的要求下学了会计专业,在c大商学院度过了四年学渣生活。 没有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考电影学院,她一直挺遗憾的,不过现在,开始有小小的庆幸。 趁着这段日子比较闲,阮歆娇回了母校一趟,带了些保养品和水果,去看望大学四年一直对她照顾有加的刘副院长。 她来的时间不凑巧,学院有会议要开,不过办公室的值班老师还记得她,挺高兴地把她拉过去坐。她好奇地问起娱乐圈明星演员那些事,阮歆娇都有问必答。 在办公室等了一个多小时刘院长人才回来,进门看到阮歆娇就先笑了:“哎,娇娇啊。” “院长大人。”阮歆娇站起来,提着裙摆做了一个可爱的动作。今天特地换了一条学院风的浅色裙子,额前编了一条小辫子,扎到马尾里,清新又可爱。 刘院长却对她的卖萌无动于衷,一脸拒绝,“诶诶诶你打住,你这一卖萌我就知道没好事。你先憋说话,让我多享受一会儿平静的时光。”他坐到椅子上,往后一靠,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啊……阮娇娇不说话的世界真是一片祥和。” “……” 值班老师笑得不行,阮歆娇跑过去晃他的椅子:“老刘!帅刘刘!你睁开眼睛看看,你最喜欢的娇娇来看你了耶。你不爱娇娇了吗?你是不是在外面有狗了?” 刘院长没好气地道:“哎你走开,我不和陌生人说话。” “哎,真是让人寒心呐。”阮歆娇装模作样地叹气,拿出来一本薄薄的漫画册,故意在他眼前翻了翻,“亏了我还专门为老刘做了漫画册呢,结果人家都不愿意见我,一句话都不让我说。呜呜,好伤心。” 她作势要往垃圾桶里扔,“既然人家不要,这画册还是扔了吧。” 话音没落就被刘院长劈手夺过去,拂了拂封面,笑眯眯地翻了起来。 阮歆娇拉了把椅子坐到他旁边,双手捧下巴,眨巴着眼睛看他。 画册总共不过十几页,都是阮歆娇自己平时闲着没事板绘的简单小条漫,偶尔有灵感了才会画一条。刘院长挺喜欢的,她就每隔一段时间,凑够十几篇了就打印出来装订成册,当个小礼物送给他。大学时候靠这个在刘院长这儿蹭了不少福利。 刘院长翻完一遍,把眼睛摘下来擦了擦重新戴上,这才转向她:“行了,说吧,有啥事。” “那个……”阮歆娇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对了对手指,小心翼翼地问,“刘院长,关意集团的关彻,你认识吧?我听说他也是咱们校友,学院请他来办过讲座,还是你联系的,是吧?” 老刘从眼镜上面瞟她一眼:“嗯哼?” 阮歆娇笑得贼兮兮。 “帅刘刘,帮我个忙嘛。” …… 又是一个举国同庆的周末,阮歆娇早早起床给老爸准备好早饭,换上前天特地去买的新裙子,画了比较清新自然的淡妆,然后拿出那支素有“斩男色”之称的唇釉,点了个咬唇妆。 收拾停当,前前后后照了几遍镜子,这才拿上小包包准备出门。 阮爸知道她今天要去刘院长家里吃饭,喊住她说:“说完饭再走吧,还早着呢。礼物我给你放在玄关了,你出门带上。” “我不吃了,爸爸。”阮歆娇坐在玄关换高跟鞋,“这个裙子有点紧,一吃饭小肚子就要出来啦。” “出来就出来嘛,小肚子怎么了。”阮爸一脸的不赞同,“早饭是最重要的。” “就今天一次,没事的啦。”阮歆娇穿好鞋,拿上东西就往上跑。 阮爸端着碗追出来:“你别跑,跟那么高慢点走!晚上早点回来——” 阮歆娇已经跑得没影:“知道啦,你记得吃药,爸爸么么哒!” 打车到刘院长家,是刘院长的妻子方姨给开的门,阮歆娇把东西搁到一只手上,另一只手做了个甩帕子的动作:“奴婢给院长夫人请安!” “你是娇娇吧。”方姨乐了,一边请她进来,“你们演员出门都这么打招呼吗?” “方姨好。”阮歆娇正经地打了个招呼,笑盈盈说,“我就是想与众不同一点,好让您记住我嘛。——这是给您和院长的,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您别嫌弃。” “哎怎么又拿这么多,前几天你拿的参片还多呢。”方姨说,“下回来可别带东西了啊。你看你们刘院长那身材,就是好东西吃太多补过头了,胖的都能榨油了。” 阮歆娇乐得不行:“院长他有福气嘛。” 正巧刘院长散完步从外面回来,一边弯腰换鞋一边哈哈笑:“你这丫头就这张嘴好使。” 方姨很注重养生,平日吃的清淡,晚上尤其吃得少,七点后就不再进食,所以这次请他们来家里吃饭,定的是中午。 阮歆娇特意早早过来,陪院长和方姨说说话,又跟进厨房去帮忙准备饭菜,一边期待着关彻的到来,心情跟潮水似的起起伏伏。 那天刘院长在阮歆娇的央求下才答应请关彻到家里吃饭,给她们创造个认识的机会。 阮歆娇不想让这顿饭的利用成分占太大比重,所以才提前几个小时过来,想着多陪陪他们也是好的。 关彻这人,性格跟他的外表一样,沉稳又严谨,一向很有时间观念,这次也是在约定时间的半个小时前到达。 刘院长是他大学时的恩师,虽然只在c大读了两年便被公派留学,但关彻跟刘院长的关系不错,毕业后一直都有联系。 这次刘院长请他来家里吃饭,关彻为此特地推掉一个约会。 不过当他在打开的门后看到一张最近出现频率有点高的笑脸时,万年不变的表情难得有了些波动。 “你好。”蹦着来开门的阮歆娇刚理好的刘海乱了一点,不过自己没察觉,故作矜持地伸出爪子,“又见面了,关总。” 关彻礼节性回握:“你好。” 他碰了一下又迅速松开,阮歆娇侧身让开,语气是藏不住的轻快:“快进来吧。” 关彻微微颔首,越过她进门。刘院长笑着起身,方姨也从厨房出来招呼他,阮歆娇吹着小口哨,很勤快地去跑给他倒茶。 “谢谢。” 一旁的刘院长瞧见阮歆娇那副狗腿的样子,一脸恨铁不成钢,不过还是向关彻介绍道:“哦,这个是阮娇娇,也是咱们商学院的,算起来是你学妹,趁着今天休息过来看我,没想到刚好跟你撞上了。”然后对阮歆娇道,“这是你学长,知名企业家,关彻。” 阮歆娇连忙顺着杆子爬:“哇,学长好。” 关彻眉眼不动地道:“你好。” 阮歆娇假装看不出他的冷淡,笑着说:“真没想到关总居然是我们学长,我听院长说你去年在学校办过讲座,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我居然错过了,好遗憾呐。” “不值一提。”说完抿了口茶,不再吭声。 阮歆娇看到他那副闷葫芦样儿就想踢他,收到刘院长递过来的眼色,站起来道:“我回厨房给方姨帮忙了,学长有什么忌口的吗?” 又是言简意赅的两个字:“没有。” “那你喜欢吃什么菜啊?” “都行。” “……”阮歆娇在心里叹气,结果没忍住,叹出了声。 关彻不着痕迹地扫了她一眼,又移开。 阮歆娇回到厨房,老是留意外面的动静,有些心不在焉的,好几次递东西都弄错了。方姨噗嗤乐了,“瞧你神不守舍的。”朝外面努了努下巴,小声问,“喜欢小关?” 阮歆娇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转,抿着嘴笑得有几分羞涩:“是呢,看上他好久了。” 这姑娘还挺实诚。方姨笑道:“小关这孩子吧,年纪也不小了,事业做得有声有色,就是一直耽搁着没成家。别说,我看你俩还挺合适的,小关性子闷,找个你这样活泼的,说不定能互补。” 阮歆娇裂着嘴角开始乐,又捏着兰花指甩手帕,“您真是英明。” “行了别贫了,把菜端出去吧。” “嗻!” 刘院长家有食不言的规矩,几个人低头默默吃饭,方姨时不时拿公筷给阮歆娇和关彻添点菜,偶尔问一句菜合不合胃口。 饭后关彻和刘院长在客厅聊那些专业的话题,阮歆娇自告奋勇帮方姨洗碗,一边竖着耳朵偷听外面的对话。不过男人之间的话题果然是无聊啊,什么股票啊基金啊企划啊,听着都想打瞌睡了。 收拾完厨房,方姨到点了便回房间休午觉,关彻和刘院长摆了棋盘下棋,阮歆娇就安静坐到旁边,支着下巴看。 显然关彻的技术要更高一筹,刘院长显得有些招架无力,一会儿换一个姿势,眉头紧锁,严肃得跟古代将军看沙盘布阵似的。 不过这俩人下棋不说话,又慢又无聊,没多久阮歆娇眼皮子就开始打架,头一点一点地,最后一脑袋栽到茶几上,睡着了。 刘院长瞅了瞅她,一边嫌弃,一边还是非常贴心地给她助攻。 “你看这丫头,在这儿都能睡着。”刘院长抬手指着她,对关彻道,“你给她弄到屋里睡吧,我这一把老腰,可扛不动她。” 关彻应了一声,俯下身,将她打横抱起来,瘦瘦小小的一只,抱起来没什么分量。不经意地一低头,刚好看到她眼睫颤了一下,关衡顿了下,抱着她往客房走。 阮歆娇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朝刘院长比了个赞。 其实她刚被抱起来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不过这么好的机会不好好把握简直天理难容!阮歆娇悄悄使劲,把脑袋往他怀里贴,还有点手痒,想抬起来抱他脖子。 怕被他直接扔下来,忍住了。 刘院长在后面无声地叹气摇头,抬手拨了拨棋子。 关彻将阮歆娇放到客房的床上,拿了一床凉被打开给她盖上,轻轻带上门。 一出来又听刘院长说:“空调开了没,天热了睡不好。” “开了。” 刘院长哦了一声,“温度调高点,别着凉咯。” 关彻便又折回去,把温度调到27度。 “该你了。”刘院长笑呵呵地看着他。 关彻回来坐下,拿起茶杯喝了口水,不紧不慢地走了步棋,这才抬起眼皮,缓缓开口道:“你动我棋盘了吧。” 刘院长面不改色:“没有啊,你记错了吧。” 关彻只轻轻勾了下嘴角,没拆穿他。 第10章 亲亲 阮歆娇睡不着。 很激动。 激动地给露露发了一条消息:大金主的公主抱get√ 露露回赠一堆“对方不想和你说话并狠狠操哭了你”、“对方不想和你说话并让你扔了素颜魔法”、“对方不想和你说话并向你扔了掉粉诅咒”等一系列表情包。 阮歆娇手动回复:对方不想和你说话并向你炫耀公主抱 露露:……债见:) 伤害完露露,阮歆娇的心情更好了,睡不着啊睡不着。 方姨休息半个小时准时起床,切了好多水果摆成漂亮的果盘,又煮了一壶红茶,烤了华夫饼做甜点——摆上水果,淋上枫糖浆,像甜品店做出来的一样漂亮。 阮歆娇故意磨蹭一会儿,十分钟后出来,给方姨帮忙。 几人在午后慵懒的时光里,一起享受非常有格调的方姨特制下午茶。 方姨和刘院长坐在一起小声说话,聊起b市读博的儿子,家长里短的话题,却很有一番温馨平实的浪漫之感。 阮歆娇悄悄挨着关彻坐,尽可能地靠近他,同时保证不侵犯他的安全距离,免得这闷葫芦害羞躲开。 看着对面刘院长和方姨并非刻意展示的恩爱,阮歆娇莫名地感同身受,自动把自己和关彻也脑补成一对缠绵幸福的小情侣。 忍不住想偷笑,怕自己太明显,连忙端起茶杯喝茶掩饰。 “小心——”一旁一直安静如鸡的关彻突然开口提醒,然而为时已晚,阮歆娇惊了一跳的同时,舌头已经被滚烫的热茶包裹住。 “嘶——”疼得眼泪瞬间就冒出来了,阮歆娇连忙背转身,不让他看到自己吐着舌头翻白眼的丑样子。 刘院长很嫌弃地说:“喝个茶都能烫着,你怎么这么蠢!” “呜呜呜……”阮歆娇口齿不清地辩解。 方姨连忙倒了凉水给她漱口,刘院长指了指厨房:“冰箱里还有冰棍,给她拿一根冰冰。” 喝了几口凉水已经缓解一些,阮歆娇接过冰棍,很是不好意思:“谢谢方姨。” 方姨笑着坐下:“冒冒失失的。” 阮歆娇满心懊恼地撕开冰棍包装,偷偷抬眼瞥向关彻,惊奇地发现那家伙居然在笑。 虽然笑容很轻,弧度小的几乎看不出来,但绝、对、是在笑——这家伙万年死鱼脸,稍微有点表情变化都很明显。 瞧把你高兴的!阮歆娇心里哼哼,嘴角却莫名其妙地也想上扬。 舌头还麻麻的,夹杂着轻微的痛感,阮歆娇含着冰棍吸了一口,冰凉的感觉暂时麻痹了神经,痛感轻了不少。 啃冰棍的时候是挺爽,不过啃完过了一会儿,舌头还是不舒服,阮歆娇难得有些食欲不振。不巧的是方姨知道她爱吃甜食,给她的那份是最多的,几乎是他们的两倍。 阮歆娇吃到一半就吃不下了,但是不好意思浪费,又强撑着吃了几勺。 最后实在是塞不进去了,趁着方姨和刘院长走开的功夫,阮歆娇瞅了瞅关彻跟前干干净净的盘子,暗搓搓跟他打商量。 “学长,你能不能帮我吃点,我真的吃不下了……”她苦着一张脸,双手合掌,“拜托拜托……” 关彻看着她,表情难以言喻。 “求你了,学长!”阮歆娇一脸诚恳,“这边我都没有碰过的,我给你切掉好不好?” 第一次碰到这样不见外的,关彻这会儿的心情真是无奈又新鲜,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招架。 阮歆娇无视他复杂的眼神,选择性当他默认,拿过他的叉子,把没动过的那部分切出来,转移到他的盘子里,然后推到他面前,叉子放回去,大功告成地舒了一口气。 然后冲关彻笑嘻嘻地抱拳:“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只要你愿意,立刻以身相许。 刘院长和方姨回来,瞧见关彻那突然多出来的一大块,都默契地当做没看到。 又待了片刻,关彻起身告辞,阮歆娇便跟他一道离开。 刘院长和方姨送他们到门口,问关彻:“你开车来的吧?”然后朝阮歆娇一指,“要不,你顺路送送她?” “好。”关彻没拒绝。 “以后有空常来。”刘院长有些不舍,“娇娇也是,有时间多来家里玩。” 阮歆娇乖巧点头:“嗯!” 惜别完毕,两人往电梯口走的时候,刘院长忽然又叫住关彻:“我听说你们集团也进军娱乐圈了,娇娇这孩子想不开非要去当演员,都是自家人,你多照应照应。” 关彻点头:“我知道了。” “行!你我最放心了。”刘院长笑呵呵地拍拍他的肩膀。 走了几步,阮歆娇又突然跑回来,抱了抱方姨和刘院长:“你们保重身体哦,下次我再来看你们。” “行了,走吧。”刘院长脸上带着笑,“好好干,回头红了记得多提提母校,给咱们c大长点脸。” 阮歆娇感动地刚要点头,又听他道:“要是黑粉太多就算了,别给母校抹黑。” “……” 还是上次那辆宾利,不过这次是关彻自己开车。阮歆娇客气地说了句“麻烦学长了”,然后麻溜地爬上副驾驶。 关彻发动车子前看了她一眼,提醒:“安全带。” “……哦。”阮歆娇有些遗憾,按照电视剧的套路,这个时候不是应该他靠过来帮她系的吗?那样的话两个人的脸贴那么近,零点零几公分,她就可以假装不经意地扭头亲他一口…… 一路上关彻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默,阮歆娇犯困,脑子有点钝,晕晕乎乎地坐着,不过还是不愿浪费这个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学长……” “嗯。” “我加你微信,你到现在都没同意呢。”阮歆娇嘟嘟嘴,语气有些小小的控诉。 “我不用微信。”关彻漫不经心道,像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账号是以前注册的,很久没用过。” 阮歆娇是挺惊讶的,不过转念一想,他这种闷葫芦老古董,不用微信好像也挺正常? “那微博呢?”虽然心里没抱期望,阮歆娇还是试探地问了一句。 答案是意料之中的:“没有。” 阮歆娇心里愁的直叹气,他工作那么忙,不能老打电话骚扰,短信又不爱回,想着微信还能方便一些,没想到这家居、然、不、用,好气人。 经过一个水果摊时,阮歆娇忽然让停车,说要下去买瓜。 关彻靠边停车,在车里等她。不经意地一瞥,发现她跟摊主有说有笑的,对方还笑眯眯地帮她挑西瓜。 那摊主看起来四十多岁,皮肤黝黑,穿着朴素,怎么看都跟白白嫩嫩的阮歆娇不像一路人。但她却像遇到老相识一样,态度熟稔。 这丫头真是神奇,跟谁都不见外,卖萌卖得炉火纯青。关彻隔着玻璃看着,忽然又想起她卖乖讨巧求他帮忙吃甜品的样子,不自觉现出几分笑意。 “那谁啊?”鹏叔偷偷朝那辆一看便知价值不菲的车努努嘴。 阮歆娇在一个瓜上拍了拍,听到清脆的声响:“你猜。” 鹏叔瞅着她那副小得意小甜蜜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对象?”一边忍不住多瞄了几眼,啧啧道,“瞧着倒是挺有钱的嘿!” “嗯哼~”阮歆娇晃晃脑袋,没有否认。 鹏叔长长叹了口气:“哎,看来我们家强子是真没希望了。” “鹏叔你别逗了!”阮歆娇哭笑不得,“强子还没成年呐,我可不是老牛吃嫩草的人。” 她更喜欢被老牛啃,嘻嘻。 鹏叔被自己的玩笑逗得哈哈笑,又问她:“你爸见过了吗?” “还没到时候呢。”人还没骗到手呐……阮歆娇悄悄说,“鹏叔,帮我挑几个最甜的吧,甜到他吃一次就再也忘不了的辣种。” “嘚嘞!”鹏叔熟练地挑了几个瓜出来,“鹏叔的瓜你放心,绝对是最甜的,全市找不到第二家,来,装着。” 阮歆娇一共买了五个瓜,关彻瞧见,下车来帮忙。 “谢谢学长。”阮歆娇笑得格外甜。 关彻把瓜拿上车,朝一直拿奇怪眼神瞅着自己的摊主颔首。 摊主一脸慈祥地挥挥手。 下车时,阮歆娇及时制止打算帮她把瓜搬下来的关彻,只抱了一个下来:“另外那些是给你的哦。这瓜很甜哒,学长带回去给伯父伯母尝尝吧,就当是你送我回家的谢礼啦。” 关彻还没来得及拒绝,她就抱着瓜跑开,在楼道外面笑吟吟冲他摆手:“路上小心哦。” 说完就哒哒哒跑上楼。 然而五秒钟之后又飞奔下来,叫住已经打开车门要上车的关彻,脆生生地喊:“学长!” 她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怀里的瓜已经不见了。关彻顿住,将车门又合上,“还有……” 话没说完阮歆娇已经跑到他跟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抓住他的手臂,跳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不等他反应,又啊啊叫着跑远了。 “……” 关彻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默默上车。 经过之前那个水果摊的时候,那声响亮的“啵”还在脑海中回响,荡气回肠的。 车子在红绿灯岗停下,等红灯。 关彻把车窗降下来,松松领带,长呼一口气。 一转头,看到水果摊的摊主直勾勾地望着他,还是那种慈祥的有些诡异的笑容。 第11章 房子 《第一匪后》顺利杀青,杀青宴选在离拍摄基地不远的一家饭店。 辛苦几个月的露露终于得到了解放,跟磕了药的哈士奇一样,用各式各样的表情包对阮歆娇进行了长达十分钟的轰炸。最后大概是没新的表情包可发,那丫终于收起攻势,发了视频通话过来。 “婊贝,你知道我的星座运势今天怎么说吗,我给你念哈,咳咳——”接着切换成字正腔圆的播音腔,“今天似乎会遇到跟你在个性上蛮吻合的人物呢,有这样的机会可要把握,发展成恋情的话也能维持长久喔。其实一点酷酷的样子倒是挺适合你的哦。哦~~~” 阮歆娇刚想开口,只听露露在那边仰天长啸:“这说的不就是我和小关总嘛哈哈哈哈!” “……” 好吧,听说杀青宴小关总也会参加,怪不得这丫兴奋成这样。 阮歆娇一本正经道:“那把我的好运气借给你一天好啦,争取一举拿下小关总,这样我们还能亲上加亲做妯娌呐。” “收到!”露露挤挤眼睛,“感谢wuli娇娇慷慨解囊,手比哈特!” 没聊几句,庾柳来了电话,让阮歆娇出来跟她去见一个制片人。 估计是有新戏约,阮歆娇跟露露说了一声,急匆匆地化妆出门,打车赶到约定的那家咖啡馆。 光曜在筹备一部新的现代剧——《恋人修炼手册》,制作班底是之前的《爱物语》根本没得比的,也不知道庾柳怎么找到的门路,联系上了其中一位制片。 还是女二号的角色,剧本阮歆娇一眼都没看过,电话里庾柳也没多提,只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本色出演就ok。 制片是个女人,约莫四十岁,齐耳短发,穿着随意,人也很温和,见到阮歆娇,很亲切地说:“歆娇来啦?” “王姐好。”阮歆娇把特意先到楼上商场买的音乐盒递过去,“听说你们家宝宝在上幼儿园,小小心意,希望宝宝会喜欢。” 王姐推拒:“这怎么好意思?” “您就收下吧,”阮歆娇笑得很甜,“我就是路上见到觉得很漂亮,一时手痒就买了,家里没有小孩子,摆着也是暴殄天物。” 王姐没再拒绝,笑着说:“你有心了。” 庾柳悄悄在桌子下面拍了拍阮歆娇大腿,大概是夸她干得漂亮的意思吧。 阮歆娇笑眯眯地搅着咖啡。 聊天中倒是没怎么提新剧的事,都在聊一些琐碎的女人话题,王姐给人的感觉就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样,说话微笑都让人觉得很舒服。 四点钟她准时去接孩子放学,庾柳按耐不住问了一句,她只笑笑说阮歆娇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其他的下次有机会再聊。 这种敷衍的说辞没少听过,阮歆娇刚想宽慰庾柳几句,倒是庾柳先拍了拍她的肩,安抚道:“没事儿,后面的交给我,这个角色最后一定给你拿下。”顿了顿,“我拿你后半生的性福发誓。” 阮歆娇笑着呸她。 广告代言费已经打到账户,阮歆娇大手笔地给老爸买了一台多功能按摩椅,就摆在客厅里,让他可以一边看电视一边享受按摩。 阮爸一边心疼她给自己花钱,一边还是忍不住在小区里炫耀了个遍。 她也给鹏叔买了一套一模一样的,但是鹏叔不愿意收,按摩椅仪一送到家,拉着人家送货的不让走,非要退货。阮歆娇把已经撕碎的发.票拿给他看,把他给气得哟,捂着心口直叹气。 小区里住户已经不多,大多都是在这里住了十几年的老人,阮歆娇不在家的时候,多亏了鹏叔和这些邻里街坊帮她照应着老爸,所以挨家挨户都买了礼物亲自送上门,搞得这段时间全小区的阿姨奶奶们见到阮歆娇就把她往天上夸。 杀青宴这天晚上,阮歆娇跟庾柳去见完制片人,回来的路上顺便买了菜,陪老爸吃完晚饭,在客厅里一块看电视。 阮爸问起阮歆娇前阵子拍的电视剧什么时候播,阮歆娇说首播权开拍前就已经卖给了地方卫视,不过现在刚拍摄完,后期制作还需要一段时间,应该还要再等几个月。 阮爸很惆怅地叹气:“还要几个月啊?哎,我还想看看我们娇娇拍的电视剧呢。” “几个月很快的嘛,到时候我陪你一起看。” 正抱着老爸撒娇,门铃突然响了。 阮歆娇去开门,一打开门就有一颗脑袋直接扎到她怀里,“哇”地一声干嚎起来。 “诶!”阮歆娇连拖带拽地把一身酒气的露露弄到客厅,阮爸冲了杯蜂蜜水,让她喂露露喝。 杯子递到嘴边,露露自个儿接了过去,哭唧唧地说:“我没醉,我就是难过,呜呜呜……”然后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弹起来一本正经地对阮爸说,“阮叔叔好!不好意思啊,这么晚了还来打搅你们。” 阮爸摆摆手:“没事没事,快坐着吧。” 露露乖巧地“嗯”了一声,坐下后又立刻开始:“呜呜呜,我好难过……” “……” 阮歆娇把露露弄到房间里,放了水让她洗澡。 那丫也不知道到底醉没醉,一会儿清醒一会儿发疯。 洗完澡她躺在浴缸里不肯出来,让阮歆娇把她的手机拿过去,迅速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哭唧唧地举给她看。 手机上正在播放一个短视频,看起来像是在饭桌上偷拍的,镜头晃动时掠过了张导以及几位副导演的脸,八成就是在今天的杀青宴。 等画面稳定下来,阮歆娇看到镜头中央的小关总,咦了一声。 他身边坐着一个卷发女人,穿着一件很简单的立领白衬衫,长相大气漂亮,虽然比起娱乐圈里的莺莺燕燕算不上多出彩,但身上带着一股子洒脱的英气,举手投足之间又有一种从骨子里散发的魅惑,两种矛盾的气质交织在一起,却一下子令席上的女人们似乎都失色了几分。 小关总正偏向另一边,跟旁边的人谈笑风生,手却无比自然地搭在她肩膀上,偷偷拽了拽她耳垂,嘴角勾起一个有些邪气的笑容。 那女人老神在在地端起杯子喝酒,一只手放到桌子下面不知做了什么,只见旁边的小关总身体忽然僵了一下,而后把她那只手抓起来,用手臂夹住。 旁若无人的恩爱。 阮歆娇惊讶的同时,忽然就明白了露露为什么会是这么一副鬼样子。 小关总算是半个圈里人,有背景也有本事,还有一副足够撩人的皮相,自然是众多女明星争相攀附的对象。 阮歆娇从来没听说过他身边有这样一号人物,看着眼生,应该不是圈子里的人,但她就那么淡然地坐在那里,气场不输周遭的女明星丝毫。 小关总被这样极品的女人收服,似乎是完全可以理解的;相比之下,自己好像……真的太过普通。 关彻可是公认的比小关总还要难搞呢,阮歆娇突然对自己产生了一丢丢怀疑。 不过阮歆娇是真的心大,这份怀疑还没有持续多久,第二天一早收到关彻亲自发过来的邮件,立刻又喜气洋洋了。 卖地那笔钱也已经到账,她有换一套大房子的想法,但是又放不下鹏叔和这里亲善的邻里街坊,一直在犹豫。 不过她拿买房子当借口,请关彻帮忙推荐,这不,隔天他就发了资料过来。 “到底换不换房子呢?” 阮歆娇仔细阅读着那份资料,一边还是拿不定主意。 “你在看什么?”已经错过早饭的露露终于醒过来,头有些疼,躺在床上不想动弹,“娇娇,我好饿,快过来给我啃一口。” 阮歆娇怕刺激到她脆弱的心灵,连忙把邮件关掉,去厨房拿了早上做的煎饺给她吃。 “你跟大关总进展到哪一步了?”露露吃饱喝足,主动挑起了这个话题。 阮歆娇小心翼翼地瞅着她的脸色:“没什么大的进展,不过我现在混到了学妹身份,机会又多了一丢丢。”她捏着拇指和食指比划,“……这么一丢丢。” 露露眯了眯眼睛,露出一个咬牙切齿的表情:“好!极!了!”她重重拍了下阮歆娇的肩膀,“把握住机会!他们兄弟俩,咱们至少得拿下一个,吼哈哈哈哈哈!” 阮歆娇见她真的不介意,才把买房子这事给她提了提,也想让她帮自己分析分析利弊。没想到露露的重点全集中在了借机勾搭关彻上,一个劲儿怂恿她约关彻一起看房子。 “你想啊,一起看房子可是小夫妻才会做的事,你跟他一块去,多容易增进感情啊!”露露眼中精光乍现,“而且一定要去看家具齐全的精装房,不齐全也不要紧,有床或者沙发就行了,到时候你抛个媚眼我摸下小手的,说不定就孤男寡女花前月下*欲.火焚身一举把他干了!” “……”阮歆娇默默捂脸。 露露越说越带劲儿,直接拿阮歆娇的手机给“真·大金主”发了一条短信:学长,人家想去看看房子呢,你可以陪人家一起去嘛?人家没有经验,害怕被骗呢(。﹏。*) 阮歆娇拿过来瞅了一眼,自己都快恶心死了,下意识想撤回,点一下才发现不对,尼玛短信没有撤回功能。 “你484傻!”阮歆娇气急败坏,“把他恶心到了拉黑我怎么办!” “莫方,一切尽在本宫掌握之中。”露露翘起二郎腿,邪魅一笑,“你本来就是这个调调啊,能把人恶心出来一身鸡皮疙瘩的那种,怕啥。” 阮歆娇啐她,“我才没有!我是天然萌,不是你这种恶心嗲好嘛!” 正闹着,手机铃声响起。 阮歆娇瞄了一眼,瞬间毛都要炸起来。 露露拿起来一看,又是一通标准的反派式魔性大笑,飞快地接通,塞到阮歆娇手里,给她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阮歆娇闭了闭眼睛,一脸悲壮地把电话搁到耳边。 “喂,学长。” …… 第12章 虎口 露露以为自己是个神队友,结果眼睁睁地看着阮歆娇在接电话的过程中,像是一只刚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番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成一滩不明物体。 “嘿!”露露推推那滩不明物体,“怎么这副反应?他怎么说?” 阮歆娇随手把床头的玩偶拉过来,一看是狐狸,丢开,把另一只兔子拉过来抱在怀里。 “他说已经跟下面交代过了,让我去看房的时候直接找什么经理。”阮歆娇唉声叹气地,“你的惊天大计夭折了,节哀。” 露露啧了一声:“不解风情的男人呐……” 在阮歆娇家里玩了两天,露露很快就接到了新的戏约。她外形条件好,属于可妖可纯的类型,戏路比阮歆娇要宽很多。 这次也是一位名导的戏,男一号由拿过不少奖的影帝出演,虽然露露饰演的只是一个客串的小角色,但跟影帝有不少对手戏,是个很难得的学习机会。 而阮歆娇之前拍摄的青柠乐广告也开始在各大电视台播映,成片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卡哇伊,整体色调非常明亮活泼,将她可爱的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 其中几个夸张的表情被网友截出来,制作成表情包在微博上流传。 微博粉丝一夜间涨了十几万,倒是阮歆娇意料之外的。 虽然阮歆娇私心里很想摆脱这种可爱的风格,但不得不承认,接下这支广告真的是个很明智的决定——拿到一笔不菲的代言费,签了三年合约,还为自己增添不少人气。 最重要的是,广告播出两周,就有新的代言找上门来。 也是食品广告,国内知名度蛮高的一个巧克力品牌,厂商看中了她古灵精怪的表情,有意让她取代合约即将到期的前任代言人。 而这名前任代言人,很不巧,就是同属方华的孟水岚。 其实合约到期更换代言人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然而不晓得是孟水岚自己因为被人气远不如自己的阮歆娇顶替从而心有不甘,还是高层为了向这位在公司被压榨多年最近迅速蹿红的小花旦示好,这个代言被拦截了。 阮歆娇和庾柳已经跟厂商进行过友好亲切的面谈,双方都很满意,就等着拟好合约盖章,几天之后却突然收到上面的通知,说厂商考虑过后认为她并不合适,取消了合作。 但是最终孟水岚也没能成功续约,该厂商转而选择了另一公司的艺人——最近因为一部古装剧的热播而人气大涨的陆姚。 起初阮歆娇以为是自己名气不够,毕竟对方是知名品牌,选择正当红的明星代言很合理。 直到庾柳不晓得从哪里打听到了消息,原来这事儿并不是孟水岚的锅,是徐太子从中作梗,想把代言塞给万紫,厂商不愿意,最后一拍两散。 说完庾柳就义愤填膺地开始撸袖子:“不要拦我,我要去找那个sb拼命!昏庸无能的败家玩意儿,方华迟早要被他作垮!——诶你倒是拦一下我啊……” 阮歆娇惆怅万千地在一旁,不知道为什么,老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没隔几天,庾柳再跟王姐联系的时候,对方很委婉地问她阮歆娇是不是得罪了领导。最后旁敲侧击地打听出来,这个戏也差点被徐太子搅黄。 上次饭局的事儿庾柳听阮歆娇说了,也知道那晚之后徐太子打电话约过她两次,都被她婉拒了,后来就没了动静。她们都以为徐太子只是想趁机占点便宜,吃不到就自个儿歇了心思,还以为那事儿就这么过了。 这下庾柳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回去跟阮歆娇商量,要不要主动去给徐太子赔个不是,尽管她实际上并没做错什么。 阮歆娇鸵鸟心思,不敢也不愿意主动去找徐太子。那孙子几乎把全公司的女艺人都睡了个遍,她可不想成为他光辉战绩上的其中一笔。 而且就算想道歉,也无从说起,总不能承认自己是故意躲他。 他那样风流的性子,估计就是大胸美女睡够了,以前没试过她这种类型的,图个新鲜。阮歆娇平时挺自恋的,但她其实很有自知之明,她并不认为自己这种包子脸a罩杯对男人能有多大的吸引力。 得罪不起,她还耗不起吗? 然而徐成济并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 那天阮歆娇有事回方华了一趟,总共待了不过半个小时的功夫,出来的时候就见徐成济的车停在门口,他倚着车,两手插在裤兜里,望着她浅笑。 阮歆娇一怔,飞快在脑子里规划最佳逃跑路线。 “阮歆娇。”徐成济叫了她一声,像叫小狗似的招招手。 他声音其实还算好听,说话时永远带着几分笑,若是个没这么风流的正经人,大概会让人生出一些如沐春风之感。 不过这一声听在阮歆娇耳中,跟催命符没什么区别,腿都不由自主地抖了一抖。 她攥了攥拳头,慢吞吞磨蹭过去,“太子爷……” 徐成济露出一个招牌笑容:“哎哟,怎么你叫太子爷听着就比别人舒服呢?” “……”阮歆娇讪笑两声。 “今天运气还挺好,在这儿碰到你。”徐成济笑着拉开车门,“之前约你总没时间,今天有缘碰上,赏脸一起吃个饭吧。” “太子爷,我那个,真是不巧,我今天已经约了人。”阮歆娇一脸真诚地道,“您看要不这样,改天我请……啊!” 徐成济猛地把她按到车上,整个人贴上来,笑容依旧是恰到好处的弧度。阮歆娇惊愕地瞪着他,徐成济轻笑一声,慢慢凑到她耳边,“你想上明天头条的话,我不介意陪你多耗一会儿。” 阮歆娇立刻下意识地往四周看了看。娱乐公司的门口,向来有敬业的狗仔长期蹲守。 “你别这样!”阮歆娇的声音微微发抖。 徐成济用拇指很轻地摸了摸她的脸,“别怕,吃个饭而已,我又不会吃了你。”说完就退开一步,扶着车门,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上车吧。” 识时务者为俊杰!阮歆娇吸了吸鼻子,低头爬上车。 吃个饭而已。 吃个饭而已…… 吃个饭而已! 阮歆娇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徐太子为人风流,是圈里人尽皆知的事情,不过从来都是你情我愿的,倒没听说用过强。自己这点姿色,不至于让这种阅女无数的老司机为她破例吧。 吃个饭而已,不怕他!qaq 这么想着,还是心惊胆战地赶紧给庾柳发了个求救短信。 吃饭选的就不是什么正经地儿,古色古香的建筑风格,隔间之间由屏风挡着,里头倒很是雅致。中央悬着珠帘,隔成两个空间,靠门的这方摆着吃饭的桌椅,影影绰绰的珠帘里头,则是锦缎堆叠的美人榻。 他要是真想做点什么,还真是天时地利。 阮歆娇杵在门口,不敢进。 徐成济见状也不逼她,自个儿老神在在地过去坐下,翻着菜单,笑得很是正人君子:“后头还有两个朋友,你先过来坐吧,看看想吃什么。”见阮歆娇一直站在那儿不动,很无辜地摸摸脸,“我长得有那么恐怖吗,把你吓成这样?” “不、不,”阮歆娇讪笑两声,装模作样地摸了摸屏风,“我就是觉着这里的设计好别致啊,真好看。” 徐成济笑了声,低头翻了翻菜单:“听说你爱吃海鲜,想吃帝王蟹吗,我让人给你做,嗯?” “我随便吃点就好。” 没一会儿,真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手里转着车钥匙,背心短裤,吊儿郎当的;女的打扮得则很精致,一身名牌,踩着细高跟,走得趾高气昂。 阮歆娇还在门口一米的范围内徘徊,见到同行的有女士,总算稍稍松了一口气。有其他人在,徐成济总不会乱来了吧? 那两人见到阮歆娇,动作默契地上上下下打量她,然后女的略显不屑地勾了勾嘴角,径直走向徐成济,从背后揽住他的脖子,主动献上一枚热吻,蹭到他怀里撒娇:“坏家伙,今天怎么有空约人家?” 这一幕看到阮歆娇眼中,无疑是中头奖一般的惊喜。 倒是那背心男对她挺有兴趣的样子,痞痞地笑着:“你就是阮歆娇吧,哥哥我可是你的粉丝,从小看着你的戏长大的。”说着手直接揽上她的肩膀,“来,哥哥带你吃饭。” 那只手不老实地在她肩头捏了一把,阮歆娇身体一僵,与此同时,也注意到了他和徐成济之间诡异的眼神交换。一瞬间心头警铃大作,被按到椅子上坐下,又像被钉子扎到屁股一样猛地弹起来。 拉开旁边的椅子正要坐下的背心男盯着她,停住了动作。 “我去上个洗手间。”阮歆娇尽量自然地笑着,说完也不等他们反应,故作镇定地往门口走,耳朵警惕地竖起来,留意身后的动静。 只听徐成济低声斥了一句:“还不去追,送上门了你还拿不住!” 紧接着就是椅子拖动的声音,背心男站起来,“喂!” 阮歆娇拔腿就跑。 第13章 救命 “跑什么!” 背心男身材偏瘦,算不上健壮,但男人的速度和力量根本不是阮歆娇能够比的,她还没跑出走廊就被背心男抓住了后领,一把扯过去。 “我,我去上洗手间!”阮歆娇被拽地一个趔趄,差点坐到地上,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背心男揪着她的头发将她拽起来,一把按到墙上,从背后压着她,对着她的脸呵了一声:“上洗手间跑这么快干嘛?” 额头砰地一下撞在墙上,阮歆娇疼得闷哼一声,咬牙竭力忍着眼泪:“我……着急……” “是吗?”背心男暧昧地贴过来,故意用身体蹭她的屁股,“哪里着急?哥哥帮你弄弄?” 阮歆娇被他粗鄙的话语气得一下红了眼,“不用!”说话的同时使劲往一边扭动身子,想离他远一些。 万幸背心男还没那么急色到就地把她办了,说了几句让人面红耳赤的话逗她,见她被自己逗得都快哭出来了,才满意地作罢。 “走吧,不是要上洗手间吗,哥哥陪你去。”他慢慢从她身上退开,手紧紧抓着她的肩膀。 阮歆娇暗暗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小心讨好道:“不麻烦您了,您回去坐着吧,我自己去就行。” “不麻烦。”背心男邪邪地笑,“哥哥喜欢陪你上厕所,待会你自己要是不行,哥哥就进去帮你,怎么样?” 禽兽!阮歆娇都快被恶心死了,无奈整个人被他钳制着,根本跑不掉。 自己现在这幅样子一定丑爆了,阮歆娇勉强伸手弄了弄头发,不想太过狼狈。一路都在祈祷能遇到一个可以求救的人,然后走过了整条走廊,一个人毛都没有。 她急=快急死了,开始留意四周有没有趁手的东西可以当做武器,实在不行,就跟他丫的同归于尽! 她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但也不愿被这样下流的玩弄。 走廊里每隔一段路就有摆件,但都是至少半人高的花瓶或者落地盆栽,根本没有利用的可能。 实在不行只能用包砸他了,阮歆娇紧紧攥着自己的小挎包,深深后悔出门时没带个大包背上几块砖头。 不过十几米的一段路,每一步都像是煎熬。 阮歆娇还在琢磨“拿包抡他”和“躲到厕所等庾柳”到底哪个可行性更高一些,已经被背心男推着走到走廊尽头。 下一秒,她惊喜地发现,尽头有三条岔路,直着的通向对面的包房,右面那条通向偏僻处的洗手间,而另外一条,连接的是灯光澄亮的大堂。 阮歆娇下意识把身体转向光明边,想逃,然而背心男察觉到了她的意图,手上一使劲,将人硬拖了回来。 “洗手间在这边,宝贝儿。”他笑得愈发恶劣。 阮歆娇才不管他说什么,一脸惊喜地望着大堂入口那个熟悉而挺拔的身影,几乎用尽全部力气,大喊一声:“学长——” 黄灿灿的灯光下,关彻依旧穿着剪裁修身的深色西装,脚上蹬着毫无装饰的皮鞋,如闲庭信步一般走进来,一手拿着手机正在打电话,眉眼间一片清冷。 阮歆娇那声学长几乎响彻云霄,所有经过的人都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关彻显然也听到了,脚步一停,抬眼望过来。 阮歆娇喜极而泣,用力朝他挥舞手臂:“学长!” 正拉扯她的背心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一怔,手上的劲儿却一点都没松。 那边关彻对着电话说了句什么,匆匆挂断,然后抬脚,径直朝他们走来。 “大哥……” 之前的嚣张模样完全不见踪影,背心男在关彻走来时下意识地立正站好,讪讪地叫了一声。 听到这声明显是熟人之间才有的称呼,阮歆娇心里立刻一咯噔,手却还是伸出去,拽住了关彻的袖子。 “学长……”她小声叫他,扁着嘴,眼眶里也蓄着泪,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救!命!”她哭丧着脸对他无声做口型。 关彻对背心男的招呼没什么反应,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接着目光落到阮歆娇身上,见她头发微乱,衣服被拽得皱皱巴巴,眸色渐沉。 抬手,轻轻帮她把翘起来的头发按下去。 “大哥,这么巧,约了客户吗?”背心男继续寒暄道。还拽着阮歆娇衣领的手被关彻的目光扫过,顿时跟被针扎了似的,赶紧松开。 关彻淡淡“嗯”了一声,问:“来这吃饭?” 没指名道姓,眼睛却是看向拉着他袖子眼泪一直掉个不停的阮歆娇。 背心男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了转,脸色骤变。 阮歆娇低着头,没注意到他的反应,听到关彻的问题立刻抬起头,像是怕晚一秒就又会被拖回虎口,急切地说:“已经吃完了,可以走了!” 关彻便没多言,点点头,低声道:“走吧。” 然后才转向背心男,以不容置喙的口吻道:“人我带走了。” “……成。”背心男打落牙齿往肚里吞,笑得很是勉强。 关彻转身走向另一侧的包房,阮歆娇拽着他的袖子,亦步亦趋地跟着。 到了包厢门口,关彻回头一看,小丫头还在低头抹眼泪,眼睛都哭肿了,鼻尖也红红的。关彻顿住,“你要跟我进去,还是先让司机送你回家?” 阮歆娇连忙摇头,使劲拽着他:“我跟着你!”说完赶紧把眼泪擦干净,身体却还不由自主地一抽一抽,看起来委屈巴巴的。 “头发乱了。”关彻低头看看她,神色和语调都一本正经。 “呀!”阮歆娇小声惊呼,连忙伸手摸了摸。刚才被那丫拽了一把,出门时扎得漂漂亮亮的半丸子头已经散掉。 阮歆娇干脆把皮筋拆下来,捋了捋头发,顺势也将衣服整理好。 “好了。” 她抬头,发现关彻依旧盯着她,还是一脸严肃认真像看文件一样的表情。阮歆娇顿时有些赧然,她弄头发,他在那儿看什么呀! “嗯。”关彻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拉开面前的门。 - 徐成济正把衣衫半褪的女人抱在腿上亲热,看到曲斌从外头回来,却是一个人,臭着一张脸,像谁欠他几百万。 “没追上?” 徐成济松开女人的香唇,刚要取笑他几句,曲斌忽然往椅子上狠狠踹了一脚,指着他怒骂:“姓徐的,你故意玩我呢吧你!知道那女的是谁的人吗你就往我这塞,老子差点被你害死!” 徐成济一向吆五喝六惯了,几时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当下也冷了脸,把还想缠上来的女人推开:“你特么自己没本事连个女人都拦不住跟我撒什么气?这可是我们公司未来的重点培养对象,要不是你丫天天念叨想尝尝味儿,老子特么有病才为了你做这种缺德事!” “你特么就是有病!”曲斌又往桌子上踹了几脚,狠狠撒了口气,然后猛地拍了一巴掌桌子,坐下来。 “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毕竟有求于人,徐成济也稍稍收起怒色,“有屁直接放。” “你这段时间约我约得勤,不就是想借着我跟关家搭上关系吗。”曲斌嘲讽地扯了扯嘴角,“那女人可是我关彻的人,刚在外头碰上,我大哥给带走了。我们全家可都指着姓关的吃饭呢,就因为你,老子差点得罪他!” “她跟关彻?”徐成济的脸色也凝重下来,“老子还真特么不知道。” 半晌,拿出一盒烟,丢给曲斌一根,自己点了一根抽着。 - 包厢里头热热闹闹,已经坐了一圈人,看到关彻来,立刻有人迎上来:“关总可算是来了,这边请。”瞧见他身后跟进来的阮歆娇,咦了一声,“这位是?” “一个朋友,不用招呼。”关彻的解释依然维持惜字如金的风格。 那人心下了然,爽朗地笑了声,道:“关总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里头请里头请。” 关彻领着阮歆娇进到里面去坐,没特意跟大家介绍。小姑娘眼睛鼻头都还红着,显然是刚哭过,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地当做没看到。 阮歆娇乖巧地问了好,然后就安静地待在他旁边,听他游刃有余地应酬着那些人。 没坐一会儿菜就上来了,有人殷勤地把菜转到阮歆娇跟前,她连忙道谢,顺势夹了一筷子放到盘子里。 男人们到了饭桌,喝酒似乎才是正事。 阮歆娇看到关彻一口菜都没吃,就和他们推杯换盏起来,偷摸把他的盘子拿过来,盛了点东西。放回去的时候被关彻瞧见,他略略垂眸,道了声谢。 过了好久,吃光了两碟菜,阮歆娇一直紧绷着的身体才真正放松下来。 眼前是一张张堆叠的笑脸,耳边也充斥着或豪迈或玩笑的话语,阮歆娇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一一扫过在座的所有人,看着他们你来我往地互相吹捧,以及隐藏在表面之下的汹涌暗流。 也许是因为刚刚经历的太过惊心动魄,心情大起大落之后,处在这样貌似和谐欢乐的氛围里,反而有一种不真实感。 万幸有他。 阮歆娇瞅着自己盘子里突然多出来的一只蟹钳、有荤有素的几样菜,抬眼看向关彻。 “多吃点。”关彻淡淡道,放下筷子,继续跟人聊起正事。 片刻后,又不自觉地转头,看向一直温顺待着不出声的小姑娘,长及腰际的黑发在灯光下很柔和,妥帖地别到耳后,露出小小白白的两只耳朵。 她一定很爱喝牛奶吧,关彻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果真是在牛奶里长大的,白白软软,像是捏一下就会透出鲜白的牛奶来。 正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汗颜,又猛然发现,她抽了抽鼻子,眼睛一眨,低垂的睫毛下滚下两串金豆子。 “怎么了?”关彻微微敛眉。 阮歆娇不知道他在看自己,有些惊愕地抬头,又低下去抹了抹眼泪:“没事……” 三十年的人生里从没有过哄女孩子的经验,关彻一时无言,片刻后忽然抬手,把手掌搁到她脑袋上,很轻地抚摸两下。 “乖。” 他的安慰堪称笨拙,却令阮歆娇一下子又要泪奔,连忙拿纸巾遮住眼睛,怕自己太失态。 为什么他这样温柔这样好…… 第14章 济私 哭了一会儿,抬头擦擦眼泪,对上关彻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丝温柔的眼睛。阮歆娇抽了抽鼻子,捂住脸,带着哭腔道:“你别看我,现在好丑。” 关彻无声笑了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叫来了服务员,拿着菜单翻到饮料那几页给她看,“想喝哪个?” 他也是刚才留意到她手边一点喝的都没有,桌子上全是各式各样的酒。 阮歆娇睁开眼睛瞅了瞅,抽抽搭搭地指着某一款果汁。 关彻便把菜单交给身后静待的服务员,低声交代他快一点。 果汁很快送过来,敛口的玻璃瓶,插了一只吸管,里面有柠檬、青桔和百香果,看起来很爽口。 阮歆娇抱着杯子吸了一口,味蕾顿时被酸酸甜甜的滋味占据,心情都跟着轻快不少。 一直留意她的关彻看到这副眼睛微眯的满足神情,不禁莞尔。 庾柳打来电话时,饭已经吃到一半,阮歆娇也不敢出去,走到珠帘里头去接。 有个大姐正在里面休息,阮歆娇温声和对方道了歉,压低声音接通。 只听庾柳在那头咋咋呼呼地喊:“娇娇你没事儿吧?还好吗?嗯嗯?快出个声让我听听?” 阮歆娇甚至听到了她那边鞋跟敲打在地面,急促而富有节奏的“哒哒”声,连忙道:“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别着急,我已经出来了。” “天呐,吓死我了!”庾柳这才松了口气,扶着墙平复心跳,“我刚开完会,看到你的短信,尼玛差点吓得灵魂出窍!你怎么跑出来的,没吃亏吧?” “没。回头再跟你细说吧。” “哎那就好,真的是吓死我了……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过去接你。” “不用了。”阮歆娇小声说,“我正跟朋友吃饭呢,待会儿吃完就回家了。” “什么朋友,可靠吗?” 阮歆娇回头,看着因为席上某人的冷笑话而露出一抹淡笑的关彻,满满的安全感。“绝对可靠,像我爸爸一样可靠,放心吧。” …… 关彻这人,高度自律,做事极有分寸,应酬喝酒是难免的,但喝到一定量,便不会再沾一滴,从不会让自己在别人面前展露醉态。 后半场几乎都是他不动声色地劝着别人喝,自己面前的一杯酒放了许久,一滴未动。到最后不少人醉态醺然,他看起来依旧清醒如初。 阮歆娇在一旁骄傲不已,他怎么喝个酒都这么厉害呢? 然而到底是喝了不少,觥筹交错间又浪费很多精力,他一上车就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眉宇间显露几分疲态。 车厢里光线昏暗,阮歆娇胆子便肥了许多,悄咪咪蹭到他旁边,不错眼珠地盯着他看。 他脸上的每一个棱角,每一处线条,她都稔熟于心。 认识他不过几个月的事情,有些感觉却已经像深入骨髓。 她房间里书桌上那一堆画稿,有一半画的都是他的样子。眼睛、鼻梁、嘴唇、耳廓……每一个地方她都仔仔细细地描画过。 露露那天看到画稿惊讶不已,还问她到底喜欢关彻哪里。 当时阮歆娇半玩笑半认真地说:“他的钱,他的颜,他整个人。” 他这个人,每一个地方都让她着迷。 无论何时都是一副沉稳寡言的模样,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控。他低调内敛,不露锋芒,有足够吸引她的魅力,更有让她感到安定的魔力。 尤其今天不经意展露的温柔,最致命。 阮歆娇悄悄地,在黑暗中靠近他。 好想,好想,抱抱。 …… 车子缓缓停靠在路边,司机往内视镜中看了一眼,出声提醒:“boss,到了。” 这一声唤醒了浅眠中的关彻,他睁开眼,有一瞬间的迷蒙。 肩膀上沉甸甸的,偏头,脸颊蹭到毛茸茸的头发,有些痒——小姑娘趴在他肩膀上睡得正熟,两只手还紧紧地抱着他的手臂。 关彻不太习惯与人这么亲近,顿了顿,却没推开她,抬手看了眼腕表,打算再让她睡一会儿。 几分钟后,阮歆娇自己起来了,慢吞吞松开他。 她没睡着,只是故意磨磨蹭蹭地,贪恋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须后水的清香,混着一些酒味,她却一点也不觉得难闻,喜欢得要命。 关彻低声提醒她:“到家了。” “哦……” 阮歆娇揉揉脸,没动,低着头小声问:“你都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前方的司机收到眼色,轻手轻脚地下车走开。 关彻看着阮歆娇,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但是多了几分温和:“说吧。” 阮歆娇扁扁嘴,叽叽咕咕地把今天的遭遇,连带徐成济在背后使绊子,把她的代言和角色搅黄那些事都讲了一遍。越说越气愤,抽抽搭搭地控诉,像极了在学校被欺负回来跟家长告状的小朋友。 “他还打我,揪我的头发,把我推到墙上,”阮歆娇委屈地指着自己的额头,“可疼了!” 有生之年第一次挨打,她一想到就委屈得想哭,捧着脸,努力忍住了。 从小到大,阮歆娇几乎没遇到过什么坏人,她又惯会卖乖讨好,身边的每个人都疼她。就是最叛逆不服管教的那两年,妈妈再生气,都没舍得打过她一下,有时候被她气得自己掉眼泪,哭完了还是继续跟她讲道理。 更不用说爸爸,几乎要把她宠上天,这么多年一句重话都没说过。 关彻沉默地听着,眸色深沉。 阮歆娇告完状,吸吸鼻子,忍不住试探他:“你跟那人认识吗?” 她听到那个背心男叫他大哥,语气熟稔。 “父辈有些交情。”关彻言简意赅地解释。 “那你跟他很熟吗?”阮歆娇很介意这个问题,刚才看他对背心男不冷不热的,似乎交情一般,但他一向都是那副性冷淡样子,又说不准。她抿抿唇,直勾勾地盯着他,“你跟他更亲,还是跟我更亲?” 关彻瞥了她一眼,一时没说话。 “……算了。”等了一会儿,阮歆娇噘噘嘴,小声嘟囔。 指望他这种无欲无求恨不得剃头做和尚的人给自己报仇,太天真了。 这么一想,头更痛了。 阮歆娇伸手摸摸:“我回去咯?”她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用询问的口吻,好像期待他会留住自己似的。 然后关彻果然没让她失望地——轻轻点头:“嗯。” 阮歆娇无声叹气,慢慢下车,又转过身跟他说:“那你路上小心哦,回去喝点蜂蜜水,早点睡觉。” 关彻的目光柔和了一些,难得多说了一句:“早点休息。” 阮歆娇满意地抿嘴笑:“晚安。” 头上撞到的那一块已经发青,没能逃过老爸的法眼。 阮歆娇骗他说走路玩手机不小心撞到门了,阮爸心疼不已,拿热鸡蛋给她滚了滚,来来回回交代她走路千万不要再玩手机。 另一边,关彻回到清川道家里,陈嫂已经泡好了醒酒茶,热乎乎的端给他喝。 关彻脱下西装,松了松领带,在沙发上坐下:“都睡了?” 陈嫂答道:“夫人睡了,先生还在书房。” “关衡呢?”关彻喝了口茶,问道。 “二少爷没回来。”陈嫂笑道,“八成又去梁小姐那儿了,夫人今天还说他呢,有了媳妇忘了娘。这段时间都没在家住,夫人惦记呢,天天念叨,又抹不开面叫他回来。您见着二少爷,记得说说他,让他多回家看看。” 那两个年纪都不小了,还天天跟小孩似的置气,关彻心下好笑,“我知道了,你去睡吧。” 隔天,关衡一早回总部,开完例会刚要溜,被自家大哥给叫住了。 “来我办公室一趟。” 关彻脸上还是开会时的严肃表情,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谈。关衡啧了一声,跟在他后头晃晃悠悠进了电梯。 到了办公室,关衡大剌剌往沙发上一瘫,没骨头似的。 关彻把脱下的西装挂好,忍住过去踹他一脚的冲动,在对面坐下。 “最近在忙什么?” “老样子,手上几部剧和电影要拍,接下来要成立艺人部,正在物色新人。”关衡斜着眼瞅他,“有部新电影正在筹划,大制作,你准备准备拨款吧。” 跟他颓废的京瘫不同,关彻坐得笔直优雅,闻言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最近准备开拍的那部电视剧叫什么?”关彻突然问。 “两部呢,一部古装剧一部现代剧,你问哪个?” 关彻想了一想:“现代的。” “《恋人修炼手册》?”关衡纳闷,“你问这个做什么?” 关彻漫不经心地拿起桌上的财经杂志,翻开。“给阮歆娇安排个角色。” “阮歆娇?哪个阮歆娇?”没等他回答,关衡自己拉长声音“哦~”了一声,对他挤眉弄眼的,“你那个小媳妇儿啊……” 关彻翻书的动作一顿,瞥他一眼,面带不豫。 关衡来了兴致,坐起来往前凑了凑:“你想让给她安排什么角色?” 娱乐圈的那些东西关彻不懂,只说:“你看着办。有人托我照应她,正好你在那个圈子,帮我多照看着。” “怎么个照应法?”关衡翘起二郎腿,昂着下巴,一副朕已为你打下大好江山的得意样儿,“正好马上要签一批艺人,把她一块弄过来得了。不过照应到什么地步,你得给个具体点的目标啊,国际巨星咱也能捧出来。” “不必。”关彻合上杂志,揠苗助长不是好事。“不用费心去捧,方便的时候提供机会,其他的看她自己。” “你这要求我很难把握啊。”关衡叹气,站起来拍了拍衣服,“没别的事我走了。” 关彻也站起来,往办公桌走,提醒他:“这周末回家吃饭,带上梁乔。” 听到后半句,关衡立刻笑了:“成。” 拉开门,又被叫住。 关彻站在办公桌后面,还是惯常公事公办的口吻:“再给她安排个代言。” 头回见他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还假公济私地打听他工作。关衡都想乐了,倚着门抱着手臂,眯起眼睛,眼神格外意味深长:“代言什么?” 代言什么? 关彻不由自主地想起她细细白白、如同牛奶做的皮肤,还有比他以往见过的任何人都更柔滑漂亮的黑发。 护肤品,洗发水,似乎都可以。食品好像也适合,她吃东西时像小动物,腮帮子一鼓一鼓…… 回神时对上关衡揶揄的目光,关彻没理会,若无其事地坐下。 “你看着安排。” 第15章 套路 阮歆娇再没去过公司,缩头乌龟似的天天躲在家里。 那天弄那么一出,算是彻底得罪了背心男,徐成济那边没法交代,回去肯定要给她小鞋穿。 方华她是待不下去了,但是合约还在人家手里,解约的话要付一大笔违约金,虽然现在手里有钱也付得起,但她舍不得就那么流水似的送出去。拿她的钱比剜她的肉还难受。 不解约也难逃被雪藏的命运,留在方华肯定是没有她的出头之日了。 前路忽然一片迷茫,阮歆娇理不清头绪,干脆忘掉一切躲在家里,跟老爸一起过起老年人的生活。 ——早睡早起、晨练黄昏恋…… 啊呸! 阮歆娇穿着短裤盘腿坐在花园边的长椅上,看到不远处笑容满面朝他们走过来的阿姨,立刻蹦下去,“我去买冰棍吃,爸爸你在这里等我吧。” 说完就笑嘻嘻地跑开。 街口的商店就有雪糕卖,阮歆娇挑了一个最贵的,以前都舍不得买的,拿着一个不足巴掌大的小圆盒子,坐在人家门口的小板凳上,一边拿小勺子挖着吃,一边目不转睛地留意对面的小花园。 那阿姨姓唐,是那边广场舞大军中的一员,阮歆娇跟老爸遛弯时常碰到她。 唐阿姨应该是对老爸有意思,每次见着他就笑,主动找他聊天不说,还经常往家里送好吃的。 她老伴儿前两年过世了,有个搞it的儿子,已经成家,事业做得挺出色,但是工作也忙,每月固定给她打生活费,人很少回来。 阮歆娇觉着唐阿姨性格还蛮不错,脾气好,喜欢聊天,也爱笑。爸爸人闷嘴又笨,跟唐阿姨多聊聊天,也能多点乐趣。 雪糕吃到一半,电话响了,庾柳打来的。 阮歆娇接通:“小柳柳,找我什么事呀?” “明天晚上咱们公司做东,在红杉食府请光曜的人吃饭。”庾柳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凝重,“娇娇,徐太子点名让你去。” 一听到徐太子三个字,阮歆娇心里就是一个咯噔,那孙子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他这又是什么意思呀?” “不知道。不过明天的局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老爹也去,他没胆子乱来。” 庾柳道:“这事徐总也知道,今天开会的时候徐太子当着他的面点的你,恐怕是不去不行。”要不是徐总亲自点了头,庾柳说什么也不会再把阮歆娇往徐太子的虎口里送。 得罪徐太子顶多被穿穿小鞋,但是得罪徐总,那演艺生涯真的要结束了。 “娇娇,别害怕,明天主要是和光曜谈合作,费了那么大功夫才约到对方,他不会在这种场合给方华拖后腿的。再不济还有其他艺人在,白璇上次不是帮过你一把,你到时候跟着她,就算那孙子有贼心,也会给白璇几分面子。” 阮歆娇烦躁地搓了搓头发:“去就去!明天带块转头,再敢打我的主意拍死他丫的!” 庾柳在那头乐了:“可以可以,你们小区后头不是有一堆呢么,记得挑个结实顺手的。” “没问题!”阮歆娇握着拳头,恶狠狠地。 挂了电话,香甜的雪糕也没心思细细品尝了,三两口吃光,扔了盒子回去找老爸。 唐阿姨已经离开,老爸一个人坐着,看到她,脸色不太高兴。 她每回见着唐阿姨都主动闪人,好给他们创造单独接触的机会,但撮合做得太明显,老爸察觉了。 阮爸的抵触情绪很厉害,回到家义正言辞地跟阮歆娇表明了自己的意思,并且表示如果她再这样,以后都不出去遛弯了。 虽然阮歆娇私心很希望爸爸再找一个老伴儿,她不在家时好歹有个人作伴,但老爸的意愿才是第一位的。 认真跟老爸道了歉,再三保证以后再也不自作主张,阮爸脸色这才恢复一些。 第二天,阮歆娇没去后头捡砖头,在包里揣了一个早些年买的笨重型移动电源,比她手掌还要大一点,拿起来还真的挺趁手。 另外,还装了一小管防狼喷雾,年代久远,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买的,不晓得还有没有功效。 内心还是挺抗拒的,在家里磨蹭了许久才出门,结果碰上个神奇的的哥,没走已经堵成马桶的主干道,在各种小街小巷里七拐八拐,准时把阮歆娇给送到了。 几天前的遭遇还历历在目,看到食府古典大气的招牌,额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阮歆娇下了车,把防狼喷雾攥到手心里,才有了些底气。 方华的人已经都到了,好巧不巧在门口碰到刚刚抵达的白璇,阮歆娇顿时跟看到救星似的,比平时更热情地上去打招呼。 进去后,刻意无视掉徐成济投来的目光,像跟屁虫一样跟在白璇身后,等她一一和众人寒暄结束,紧挨着她坐下。 徐成济跟头发已经半百的徐总坐在一起,眼睛紧紧盯着这边,神色有几分复杂。 阮歆娇连忙又往白璇身边挨了挨。 白璇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异样,纳闷地问:“今天怎么这么黏我?” “想多沾点仙气儿。”阮歆娇乖巧地笑。 尽管有意忽略,徐太子的视线却阴魂不散,他身边的万紫嫌他一直盯着阮歆娇,也恶意满满地瞪过来。再后来发觉徐总的目光也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自己身上,阮歆娇开始如坐针毡,紧张地拿起杯子喝水。 光曜的人很快到达,很意外地,关彻也在。和小关总两个人并肩走来,穿着相似的黑色正装,身材挺拔修长,格外养眼。 阮歆娇惊喜不已,除了见到他的喜悦,还有一部分是仿佛突然有了主心骨一样的安全感。 关彻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很快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没能说上话,阮歆娇也并没感到沮丧,反而因为当着大家的面偷偷这样递眼神滋生出几分禁忌的小兴奋。 他和她之间有其他人都不了解的小秘密,只这一点已经足够令她欢喜。 徐总和徐成济,以及其他几位副总,满脸堆笑地跟关彻和关衡握手,将人迎到主位上,亲自为他们倒酒。 关彻倒还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样子,不怎么开口,都是小关总在八面玲珑地应酬着。 徐总亲自向他们介绍了白璇和其他几位方华的大牌艺人,阮歆娇和万紫这种级别的还不够格,徐总扫过她时有片刻的迟疑,最终还是没做介绍。 几位艺人都笑容满面地上前问候,关彻无心应酬,略略点头回应,惜字如金。 阮歆娇没往跟前凑,但到底是虚荣心作祟,故意也站起来敬他酒,笑盈盈地望着他,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全然忘记他旁边隔着两个座位便是虎视眈眈的徐成济。 中央的桌子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品,关彻深深看她一眼,依旧没开口,只遥遥冲她举了举杯。 相比对待其他女明星时堪称冷淡的反应,这待遇已经很特殊,当下便有几道探究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打转。 阮歆娇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仰头慢慢将一小杯酒喝掉。 关彻也优雅地一饮而尽。原本喧嚣的饭桌上静了一瞬,徐总微微转头,和徐成济交换一个眼神。 接下来的时间阮歆娇低调地埋头吃菜,没动过酒,也没再说什么话。 饭桌上几位老总相谈甚欢,说不上话的明星们也有自己的应酬,作为方华一姐的白璇不爱往老总们那边凑,但耐不住后辈们想找她攀谈。 因此尽管阮歆娇不想出风头,却也一直没离开圈子的中心。 庾柳说的没错,徐成济虽然作风不行,但正事上还是挺能干的,一直忙着和两位关总攀谈交流,把带来的女伴晾在了一旁。 万紫软磨硬泡了两天才哄得他答应带自己过来,结果备受冷落不说,过去搭话也没人理。实在挤不进那个圈子,干脆也端着高脚杯来这边。 白璇身边松松散散围着几个人,她一直带着浅笑,大多时候都在听其他人说话,偶尔漫不经心地接上一句“是吗,真有趣”、“这样啊”、“厉害”,明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心不在焉的,但又不致于让气氛冷下去。 这段时间仗着徐太子撑腰,万紫好资源不断,其中自然有不少是从其他人手中抢过去的,因此大家看她不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见她也想加过来聊天,几个人一对眼神,有意无意地把她挡在外面,她说什么也不搭腔。 白璇的性子也偏冷,这种勾心斗角的把戏只当做没看到。她一向不爱多管闲事,上次是因为看到阮歆娇被欺负,心下不忍,才帮忙解围,于她而言不过一句话的事。 万紫挤不进去,瞥见坐在白璇身边小弟似的阮歆娇,眼睛一转,朝她走过去。 “……歆娇你说是不是啊?”身旁一个爽朗的姑娘讲完一件趣事,自个儿先哈哈大笑起来。 阮歆娇笑着附和:“是的呢。” 刚一转头,只觉得脖子上忽然一阵凉意,一股冰凉滑腻的液体落在肩上,顺着左侧锁骨流下,瞬间将浅色的上衣染出一片红印。 “啊!”阮歆娇惊呼出声,反射性从座位上弹起来。 刚刚拉着她说笑的姑娘嘴巴还没来得及合上,惊愕地瞪着眼睛。 “哦天呐,对不起对不起,”万紫一手拿着倾斜的红酒杯,一手夸张地捂着嘴,“我不小心手滑了一下,你没事儿吧?” 红酒已经顺着领口流进里面,胸前一片黏腻的触感。 身为一个演员演戏演的这么烂也是没谁了,阮歆娇咬牙,低头略缩搜寻,目光锁定了面前一盘酱汁浓郁的酿肉,想抄起来糊她一脸。 手刚抬起几公分,又不动声色地缩回去,强迫自己忍住把万紫撕碎的冲动。 撕逼的样子太难看,关彻还在,不能让他看到。 不过到底是意难平,她咬着嘴唇抬头,看向关彻的方向,眼中有发自内心的委屈和气愤,还有几分恰到好处的无助。 这里的动静不小,那边相谈甚欢的老总们自然也留意到了。这些女流之辈的争争闹闹徐总一向不屑搭理,但是今天这么关键的场合还敢闹,简直给他丢脸! 徐总的脸色有些难看,忍着没发作。 中央的主位上,关彻眉头微微拢起,看着手足无措站在那儿向他求救的小姑娘,面沉如水。 起身,径直朝她走过去。 第16章 奸计 “怎么这么不小心?” 徐成济也连忙站起来,几乎是紧跟着关彻走过去,在他开口前嗔怪万紫,脸上故作轻松地笑着:“你们姐妹几个也真是,玩闹起来手上就没分寸,快给歆娇道个歉,带她去整理一下。” 手在背后推着万紫,眼带警告。 这在万紫看来根本就是偏向阮歆娇的意思,有些不服气,不过再看看站在阮歆娇身边的关彻,不甘不愿地开口。 “歆娇……” 阮歆娇却立刻转过身,是抗拒的姿态。 拽什么拽!万紫心里不屑地骂,不动声色地往前靠了一步,一脸诚恳:“这次都是我的锅,光顾着听你们讲笑话,没留神手上。就是可惜了裙子,歆娇你可千万别生气啊,回头我赔你十件。” 话是对阮歆娇说的,眼睛和身体却总有意无意地往关彻身上靠。 讨厌死了!阮歆娇背对着她噘起嘴,故意横到关彻跟前,挡住他,手拽住他的袖子。 关彻根本没看万紫,目光沉沉地扫了徐成济一眼。 后者脸色愈发难看地将万紫拉回去。 “你们继续。” 关彻面向大家略带歉意地颔首,接着反手扣住阮歆娇的手腕,低声道:“跟我来。” 刚才擦酒渍的纸巾还在手里攥着,阮歆娇被他牵着往外走,满心欢喜,嘴角都偷偷飞扬起来。 她把纸巾换到另一只手中,然后手腕一转,将自己的手搁到他手心里。 关彻的身体僵了一瞬,没握紧,也没甩开。 这让“奸计”得逞的阮歆娇更加雀跃,走路都觉得整个人在发飘。 其实手指上沾到了一些红酒,有点黏,但是…… 管它呢! 洗手间堪称豪华,金碧辉煌的,金色的水龙头闪闪发光。 关彻将阮歆娇领过来,漫不经心地松开她,打开水龙头,洗手。 他一定是嫌自己手脏……阮歆娇心里哼哼,好心情却一点都没减少。想到自己手上那么黏,他嫌弃却不能甩开,反而有一丢丢作弄他的快感。 流水缓缓冲洗着他的双手,阮歆娇羞答答地盯着,觉得他洗手的动作都比别人赏心悦目。 手上似乎还残留着刚才被他握过的温热感觉,她无意识地摩挲几下,好想把手放回他手心里。 等他洗完手出去,阮歆娇才弯下腰,小心地清洗。肩膀和锁骨上的还好说,流到衣服里面的那些,真的好难搞啊。 她今天穿的刚好是件一字肩的小礼服,上面露肩,中间收腰,简直跟个容器似的,非常方便盛酒。 悄悄回头去看,关彻就站在门口,背对着她,身形挺拔。似乎他无论何时何地,无论站着坐着,脊背永远是笔直的,透着一股精神劲儿,还有骨子里的傲气。 偷看他几眼,阮歆娇悄悄把手从衣领伸进去,清洗胸上的酒渍。 太丢脸啦…… 胸前的酒渍最多,花了一点功夫才洗的差不多。阮歆娇把脏掉的那一片衣服也尽可能用水洗了洗,但是效果甚微。 早知道就穿件黑色的来了,阮歆娇叹气,她喜欢明亮的颜色,衣服也几乎都是浅色系,黑色的小礼服庾柳帮她准备了两件,不过放在衣柜里从来没穿过。 好不容易弄完,阮歆娇长呼一口气,抽了几张纸吸掉身上的水。 关彻还在那儿站着,不知何时已经将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搭在手臂上,白色衬衫干净笔挺,身上的凌厉和清冷似乎也淡了一些。 “我好了。” 阮歆娇走过去,关彻默默将外套披在她身上,什么也没说。他一如既往的平静淡然,阮歆娇开始怀疑他中间有没有回过头,看到她在那里对着镜子摸胸…… 想着想着脸就热了起来。 她咳了一声,故意瞪起眼睛,装腔作势地问他:“你刚才有没有偷看我?” 帮她披好衣服,关彻便转过身慢慢往外走去。阮歆娇跟上来,他目视前方,优雅从容地迈步,同时一本正经地回答:“没有。” 阮歆娇又在心里哼哼,居然不偷看,太不给面子了…… 回到包厢门口,阮歆娇迟疑了片刻。 其实她一点也不想再回到那个饭局,看到徐太子和万紫那两张讨厌的脸。但是心底又有一些隐晦的、想要炫耀什么的小心思,最终还是紧紧跟在关彻身后,昂首挺胸走进去。 她身上披着关彻的衣服,大家也只是心照不宣地笑笑。 之前围在一起的女人已经散了,阮歆娇的位子却被一个二线女演员给占了,正巧笑倩兮地拉着白璇说话。 看得出来白璇也在应付,笑容浅的几乎看不出来,神色疏离。那女人却像是没察觉,依旧叽叽喳喳个不停。 看到阮歆娇回来,对方笑着打了个招呼,关切地问她怎么样,却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 阮歆娇说没事,多谢关心,然后环顾一圈,找空座位。 关彻回去坐下,见她傻傻地站在那儿,再一看她之前的位置上坐着另外一个人,心下了然。 他微微抬手,勾了下手指。 阮歆娇本能地向他走去。 关家这兄弟俩,到哪儿都跟香饽饽似的,众星拱月,这样的饭局,旁边自然也围满了人。 阮歆娇倒是没想那么多,关彻勾手指,她就过来了。 一旁的关衡瞧见她径直走过来,乐了,偏头凑到关彻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换来关彻一个轻飘飘的威胁眼神。 徐成济和万紫都离席了,倒是从来没正眼看过阮歆娇一眼的徐总站起来,笑眯眯地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对关彻道:“这孩子很有天分,这一届里最有潜力的新人,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是吗,幸会。” 关彻没吭声,倒是一旁的关衡笑着接话,然后叫来服务员,在他和关彻中间加了把椅子,对阮歆娇做了个请的手势,姿态很绅士,如果忽略满脸坏笑的话。 阮歆娇下意识先瞅了眼关彻,才跟关衡道谢。在十几双眼睛灼灼的注视下,战战兢兢地坐下。 天啦噜,坐在他们俩中间,这是什么待遇哇? 很快,徐成济和万紫双双回来,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尤其是后面的万紫,不高兴全写在脸上。 大约是刚被徐成济训斥过,她虽然拉着脸,却很规矩地在徐成济旁边坐下,比之前拘谨不少。只是一抬眼瞧见坐在关衡和关彻中间的阮歆娇,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眼神很是不忿。 徐成济歉意地向他们敬酒,关彻依旧那副眉眼不动的冷淡样子,关衡举了举杯,又搁下,闲聊的口吻道:“这位就是成济的太太吧,郎才女貌,真是般配。怪不得成济这么宝贝,到哪都带着。” 徐总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徐成济也没好到哪里去,尴尬地笑笑,岔开话题。 后半程阮歆娇就只顾着吃菜了,她坐在两个姓关的中间,一有好菜上来便有人殷勤地先转到这一边,男人们忙着喝酒说漂亮话,全让她占了便宜。 不过阮歆娇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吃得很克制,一边吃一边小口喝酒。 关彻一边应酬着徐总,漫不经心地拿起她手边的酒瓶,给自己倒了杯酒,顺手放到一旁。 距离有点远,要够着就得从他前面伸手,阮歆娇偷偷拿眼角瞅瞅他,分不清他无心还是有意,最终放弃了伸手够过来的念头。 不多时,左手这边搁下一瓶。 阮歆娇以为是关衡倒完酒顺手放的,过了好一会儿发现还在,便偷偷摸摸拿起来给自己的酒杯倒满,放回去时下意识看了关衡一眼,刚好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 那一眼像是已经看穿了她的意图,阮歆娇心头一跳,故作镇定地冲他笑笑,别开眼。 结束后阮歆娇跟着关彻站起来,眼前一晕,往他身上倒去。 关彻扶住她,微微敛眉。 另一边关衡轻笑一声,在自家大哥肩膀上拍了一拍,暧昧地挤眼。 然后主动上前跟徐总等人一道走,说着走脑不走心的漂亮话。 “还好吗?”关彻低头看软绵绵靠在他身上的女人。 阮歆娇皱着纤细的眉毛,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唔……头痛。” 说着偷偷抬手,虚虚抱住他精瘦的腰。热乎乎的体温从布料下面传来,熨帖的触感从手心一点点渗透到身体里,血液都叫嚣着沸腾起来。 关彻没再说话,揽着她的腰,半抱着将人弄到车上。 关衡那小子已经不知道去哪了,他有女朋友,又有常年随叫随到的小助理跟班,关彻丝毫不担心,索性不管他。 阮歆娇被他放在座椅上,趁着车子启动时轻微的震动,软绵绵地往他身上倒。 关彻任由她靠着,吩咐司机开车。 一听报的是自己家的地址,阮歆娇心里暗骂这家伙不解风情,然后装作神智不甚清晰的样子撒酒疯:“唔,不能回家……爸爸会生气的,不回家!” 关彻低头看看她醉意朦胧的模样,神色在黑暗中看不分明。 等了一会儿他也没反应,阮歆娇哼哼唧唧地往他腿上倒,委屈地呢喃:“好难受……我不要回家,不要被爸爸看到……” 沉默良久,关彻才又抬头,对司机低声吩咐:“回泽霖公寓。” 司机恪守本分地应声,掉头往反方向开。 第17章 留宿 泽霖公寓位于津平街,是关意地产前些年开发的住宅区,地段好,环境设施一流,离关意总部只有二十分钟的车程。 关彻自己留了一套,不过他平日都回家住,偶尔工作或者应酬到太晚,才会在这里留宿。 有段时间没回来过,冰箱里几乎是空的。不过定期有家政来打扫,到处都很整洁。 阮歆娇一路偷偷观察路线,把地址牢牢记下,到了停车场立刻又闭上眼睛装睡。 叫了几声叫不醒,关彻便把外套给她披好,将她打横抱起来。真的是很小的一只,抱起来柔软又轻盈,像小猫。 “唔……”像是睡梦中的呢喃,阮歆娇哼唧几声,在他怀里动了动,双手虚虚环上他的脖子。 关彻抱着她迈进电梯,有些困难地按下楼层。 阮歆娇偷偷拿余光瞄了瞄,嗯,33层。 她扭头的动作很小,关彻还是察觉了,垂眸看去,她已经靠回来,白白软软的小脸贴在他的衬衫上,许是因为灯光的效果,泛着莹润透亮的光泽。眼睛紧闭着,睫毛轻轻地一颤一颤。 “醒了?”他问。 窝在他怀里的人没反应,只是睫毛更明显地颤动起来。 关彻沉默下来,抬眼望着电梯门上的投影——他神志清醒,眉眼明朗,却抱着一个不过才见过几次面、并且一眼就能看穿居心的女人,只因为她软软地撒了娇,就鬼迷心窍一样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公寓来。 更不能理解的是此刻的自己,明知她在装睡,却不忍心戳破。 真的是鬼迷心窍了。 在门前用指纹解了锁,打开门。玄关的灯是声控的,已经黄灿灿地亮起来。 关彻换上拖鞋,将她抱进客房,摸索着走到床边,慢慢放到床上。 要离开时手忽然被捉住,他低头,黑暗中甚至看不清她的动作,只能从手上柔软的触感来判断,大约是被她拉到脸颊边蹭了蹭。 手心隐隐发痒,关彻抽回手,不着痕迹地插到口袋里。 “浴室有热水,洗完澡早点休息。” 床上窸窸窣窣响了几下,接着是一声软软的:“哦……” 关彻转过身,走在门口又被她叫住。 “学长,能不能帮我开下灯?” 他伸手按下门边的开关,然后带上门,一眼都没多看。 阮歆娇在里头失望地叹气,正人君子有时候真的挺烦人的。 房间里陈设简单,纤尘不染,整洁得跟酒店有的一拼。不是他的卧室,阮歆娇没多大兴趣,探头探脑地看了一遍,就把脚上的鞋子蹬掉,脱得光溜溜地跑进浴室洗澡。 她没衣服可换,洗完用浴巾裹着跑出来,衣柜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还想去找他说话呢,就这么跑出去肯定会吓到他,阮歆娇不禁再次感慨正人君子的不可爱,将头发吹到半干,对着镜子稍稍整理一下,走到门边,悄悄拉开门。 厨房里有声响,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阮歆娇把身体藏在门后,勾着脑袋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出来,只好出声叫他。 “学长——” 没回应。 阮歆娇清清嗓子,提高声音喊:“关彻?” 还是没动静。 “小彻彻……”她喊了一声,边喊边忍不住偷笑。 厨房门口晃出一个人影来,阮歆娇连忙把咧开的嘴角收回去。 他还是面无表情的,阮歆娇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嘿嘿干笑了两声。 关彻站在那里看着她:“怎么了?” “你……能不能借我件衣服穿?”阮歆娇咬咬嘴唇,有些不好意思。 关彻放在这里的衣物也不多,大多都是正装,思忖片刻,拿了一件睡袍给她。 咖啡色的桑蚕丝睡袍,阮歆娇拿进房间偷偷闻了下,只有一股很清新的、类似某种香皂的味道。手感很滑,穿起来倒是很舒服,只不过—— 阮歆娇伸直手,看看比自己手臂长出一大截的袖子,再低头,自己两只脚几乎都被长及脚踝的袍子挡住,只露出前排十个脚趾…… 更悲伤的是,胸前空荡荡的,一马平川。 简直想哭。 她把衣领卷了几圈,衣摆勉强提到了脚踝上面。袖子也卷了好几层,才把手露出来。 至于胸,没救了…… 把内衣裤手洗完晾起来,阮歆娇抱着脏衣服出来,问关彻:“学长,你这里有洗衣机吗?” 关彻刚烧好一壶热水,倒了两杯搁在桌上晾着,伸手给她指了指洗衣房的位置。 “你……”阮歆娇看着他身上的衬衫西裤,“你去把衣服换下来吧,我帮你洗。” “不用。” 真警觉,阮歆娇“哦”了一声,把衣服抱去扔进洗衣机。 回来时关彻坐在沙发上,叫她:“过来。” 阮歆娇哒哒哒跑过去,看他拿出一双崭新的男士拖鞋,深咖色,放在她脚边。 阮歆娇提着衣摆把脚套进去,天呐,跟偷穿爸爸的鞋一样。 她的脚也小小白白的,脚趾圆圆的,很可爱。关彻看了一眼就挪开视线,把冷得差不多的热水递给她,“早点休息。” “你要睡了吗?”见他站起来往房间走,阮歆娇忙问。 “嗯。” “哦……”阮歆娇抱着水杯,眼睛弯弯地笑,“晚安,学长。” 关彻看她一眼,也低声回:“晚安。” 喝完热水回房间,阮歆娇趿着大拖鞋走到床边,突然又停住,转而走向两个房间中间的那堵墙,把耳朵贴上去听了听,什么声音都没有。 隔音效果还真好啊,阮歆娇遗憾地回床上趴着,给老爸打了个电话,撒谎说晚上在庾柳家里睡,不会去了。 她之前在庾柳那儿留宿过许多次,因为老爸也没起疑心,只叮嘱她不要给人添麻烦。交代老爸按时吃药,又提醒他明天去复查,才挂了电话。 原本想玩会手机等衣服洗好,晾起来再睡的,结果没一会儿就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再一睁眼,天都亮了。 在床上迷瞪了一会儿,阮歆娇揉揉眼睛,一看时间都十点多了。 出来找了一圈,关彻果然已经去上班了,不过给她留了张字条,家里没吃的,让她自己下楼去吃早饭。 阮歆娇美滋滋地看了几遍,把字条叠起来揣进自己包里。 她才不下楼呢,出去就回不来了,别想骗她,哼! 在家里四处转悠一遍,然后悄咪咪溜进关彻的房间偷看。 床上整齐得一丝褶皱都没有,像昨晚根本没有人睡过一样,但阮歆娇就觉得里面有他的气息,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她能感觉到。 猛地想起自己的衣服还在洗衣机里,她连忙跑去洗衣房,却发现她的裙子已经被挂了起来。 咦,是关彻给她晾的吗? 想到他一脸正经地把她的裙子拿出来、展开、挂起来,阮歆娇又忍不住想笑,早知道昨天内衣就不手洗,也扔进洗衣机了,也不知道他拿着会是什么表情,嘿嘿。 在关彻的公寓里待到中午十二点,阮歆娇给他打了个电话,扭扭捏捏地说自己出来丢垃圾,不小心把门锁上,现在回不去了,并且不忘加上一句包和手机还在里面,表明自己不能直接一走了之。 关彻只回答说知道了。 阮歆娇在门口等了不到半个小时,听到电梯叮地一声响。 她霍地一下站起来,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电梯门,却在看到人的一瞬间黯淡下去。 “曹哥哥。”她笑着喊了一声。 曹建也笑着与她招呼,什么都不多问,跟她解释一句:“boss有客户要见,走不开。”然后帮她打开门。 他有时会过来给boss送文件或者置办什么东西,所以大门的指纹也设了他的。 阮歆娇都开始有点嫉妒他了,暗暗想着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把指纹存进去,可以光明正大自由自在地进出他的领域。 “好香啊。”打开门就闻到一阵食物的诱人香气,曹建不由得深吸一口气,“你做了饭吗?” “嗯。” 阮歆娇挠挠头,关彻这里什么食材都没有,但是厨房的工具倒是一应俱全。冰箱上贴了楼下便利超市的电话,她让人送了一些食材和调料,本想做一顿好吃的在他面前表现表现,谁知道他刚好有事。 她用鸡蛋、奶酪还有蔬菜烤了蔬菜鸡蛋杯,用盘子盛了一个给曹建:“我照着网上的教程做的,你尝尝好不好吃。” 大中午地被boss派过来给他的小情儿开门,曹建连饭都没顾上吃,也没跟她客气,三下五除二就干掉一个。 “嗯,味道很好!”他朝阮歆娇竖了竖拇指,“没想到你还有一手好厨艺。” 阮歆娇被夸得高兴,看他的吃相就知道还没吃饭,干脆盛了碗饭,把菜摆出来让他吃。 便利店东西有限,她只做了一些小菜,照烧鸡腿,蚝油生菜,土豆焗鸡蛋,还有蜜瓜西米露。不算丰盛,但每道菜卖相都不错,用整套的盘子摆起来,还挺好看。 曹建故意道:“这是你特意做给别人的,我吃了不太好吧。” “他不是要跟客户一起吃么,我又不饿,总不能浪费嘛。”阮歆娇嘟嘟嘴,专门给关彻做的饭,结果他吃不到,她还是有些失望的。 曹建笑了一声:“这客户原本约的十点,迟到了一个小时,又比较难缠,才拖到这个点还没结束。”说着抬手看了眼腕表,“已经十二点四十了,应该结束了。不过boss一点半还有会议,午饭估计是吃不上了。” 话音刚落阮歆娇就飞快把每道菜都分成了两份,然后着急忙慌在厨房翻腾,找出来一个保温盒,一边拿去洗一边催他:“曹哥哥你快吃。” 曹建乐了,坐下来快速吃饭。 阮歆娇把保温盒洗干净,把分出来的那份饭菜仔细装好,曹建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他接过保温盒:“你确定不自己去送?” 阮歆娇摇头:“下午还要陪爸爸去医院复查,时间不够了。”她送曹建出门,笑盈盈地,“麻烦你了,曹哥哥。” 曹建微笑着摆手:“感谢你的款待。希望下次还有机会蹭饭。” 第18章 主动 老爸的体检结果不太好。 阮歆娇坐在眼内科程医生的办公室里,愕然。“开角型青光眼?怎么会突然得这个?” “他这个患的也不算突然,50岁以上人群,高血压患者,本来就是青光眼高发人群,你父亲两样都占了。”程医生道,“青光眼的症状是眼压持续升高,引起视神经萎缩、视野缩小、视力减退,严重的话会导致失明。你父亲现在左眼视野缺损严重,矫正视力0.3,右眼情况稍好一些,矫正视力为1.0。” 阮歆娇有些急切地问:“那能治好吗?做手术可以痊愈吗?” “青光眼造成的损伤是不可逆的,手术可以有效降低眼压,延缓视力衰退,达不到痊愈的效果。我的建议是先用药物控制,如果药物不能有效控制眼压,再考虑手术。” 阮歆娇点头,眼睛慢慢红起来:“那平时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看电视和手机是不是也会影响视力?”她很怕是因为自己的问题,才害爸爸眼睛生病。 “注意眼部卫生,不要过度使用眼睛。电子产品那些尽量还是少看,看电视的话,开一盏光线柔和的灯;另外尽量不要待在黑暗的环境里,避免增加眼肌疲劳度。饮食上,忌烟忌酒忌浓茶,少盐少油少刺激,多吃容易消化的食物,保持排便通畅,饮水量也要节制,一次不要喝太多。” “可以多吃点蜂蜜,蜂蜜是高渗性食物,可以帮助降低眼压。”医生刷刷开药,叮嘱道,“一定要及时复查,有情况及时来医院。” “嗯!”阮歆娇点头,脸色沉重。 拿完药回来,老爸还在休息区待着,戴着老花眼镜,抱着平板,小心又认真地做着阮歆娇给他下载的游戏。 阮歆娇连忙把平板拿开:“做了很久了,休息一会儿吧。”她像没事人一样笑着,“今天我们在外面吃吧,我请你吃大餐!爸爸你想吃什么?” “我吃什么都行,你挑你爱吃的。”阮爸把眼睛摘下收起来,心疼地用手帮她擦了擦额头的汗,“医院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忙你的,不用陪我。” 阮歆娇一下就哭了:“我不来你就可以继续瞒着我了是不是?你眼睛都快看不到东西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啊?我还天天逼着你玩游戏……都怪我……” “不是,怎么会怪你。”阮爸一看她哭就着急了,“我还看得到,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一点都不影响。” “我以,以后,不逼你玩,游戏了……”阮歆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完整。 阮爸抱着她直叹气,眼眶也红了。 阮爸查出阿尔兹海默症,也就是这两年的事。阮歆娇让他每天做益智游戏、打麻将,就是为了尽可能地延缓病情。 其实他健忘的问题已经越来越严重,经常一晃眼就忘记自己要做什么,看到邻居街坊叫不出名字,买完菜没给钱就走,甚至打麻将的时候抓了一张牌,突然忘记,伸手又要去抓。幸而都是邻里,大家了解他的情况,提醒几句也就过了。 有时也会迷路。 所幸阮爸本就不爱出门,生病之后活动范围更是缩小,每天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小区外面两百米远的市场。鹏叔就在那里摆摊,总能照应着。 怕他走丢,阮歆娇专门给他买了带挂绳的手机壳,出门时把手机挂在脖子上。壳上的图案和手机壁纸都是她自己做的,一只抱着胡萝卜的兔子,头上顶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家里的地址还有她的电话。 手机也特地选了一款电池非常耐用的,几乎没有让电量低于50%过。 除此之外他手上还带了一串珠子,中间有一块大约两厘米长的银制小牌牌,也是阮歆娇特别定做的,刻着她的电话。 唯一的问题就是有时候阮爸会忘记带手机,因此阮歆娇在门背后贴了一张a4纸,上面印着巨大的三个字“带手机”,外加三个惊天动地的感叹号。 那串手链是任何时候都不允许他取下来的。 但是准备的再多,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只这方圆两百米的范围,他也有过突然记不起回家的路的时候。 不过小区楼下几乎永远都有人在,沿路问一问,最后总能在路上或者小花园里找到人。 大多数时间他都可以妥帖地照顾自己,家里每样电器旁边都备注了使用方法,所有的瓶瓶罐罐也都贴着便条,有些是阮歆娇做的,但大部分是阮爸自己弄的。 他有一个小本本,每天睡觉放在床头,醒了就揣在身上。上面除了必要的地址和联系方式之外,写的更多的是他希望自己记住的事情。 每一页上,出现最多的两个字就是娇娇。 他一直很努力地在记住应该记得的东西,怕给女儿添麻烦,更怕她一个人会辛苦,会害怕。 当然也不可避免地忘记了很多事,但是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有个女儿叫娇娇,也没有忘记过关于她的任何事。 记得她今年23岁,大学毕业了;记得她是演员,工作是拍戏;也记得她爱吃胡萝卜,讨厌洋葱和香菜。她出去工作的时候,也总是会牢牢记得她哪天回来,做好她爱吃的菜等着她。 就像每一个正常的父亲一样。 高血压是老年人的通病,阮爸也没能逃过,不过平时饮食很注意,倒也没什么影响。 也许有过小病小痛的,但他一直没有讲。 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给了阮歆娇一种一切都好、不必担心的错觉。 事实上,哪怕是生病之后,也是爸爸照顾她更多一些,她一直都还是那个被保护得很好的乖女儿,可以安安心心地躲在爸爸的港湾中,天不怕地不怕。 所以猛地得知老爸视力衰退严重、很有可能会失明时,阿尔兹海默症和高血压的压力也一并爆发了,阮歆娇几乎有些承受不住。 直到这一刻她才清楚地意识到,现在需要她来给爸爸撑起一片天地了。 回家之后,阮歆娇仔细研究了那些眼药眼膏的用法,做了张简单的卡片,一起放在药盒里。 为了避免老爸的眼睛太过疲劳,每天的游戏作业都取消了,阮歆娇给他规定了看电视的时间,每次不能超过一个小时。怕他闷,又另外下了许多戏曲和相声,用音箱放给他听。 饭后散步的时间也延长了,额外增加了锻炼环节。小花园里有简易的健身器材,不过年久失修,看起来反而很危险。 阮歆娇教爸爸做很简单的伸展运动,一边琢磨着得抽个时间把太极拳学会,再教给他。 八点钟回家,陪他看一个小时的电视,九点钟准时关掉,洗完澡帮他滴了眼药,催他去睡觉。 阮歆娇自己回到房间,郁郁寡欢地打开电脑,在网上搜索数独游戏的练习书。 心情欠佳,连看到关彻回复的短信,都不能掀起她内心的波澜。 下午在医院等老爸做检查的时候,她给关彻发过一条短信,问他有没有吃到爱心午餐。 他工作忙起来根本没有时间查看手机,等了几分钟见没回复,刚好老爸做完检查出来,阮歆娇就把手机收了起来。 这会查看手机才看到关彻三点多给她回复的信息——嗯,多谢。 阮歆娇恹恹地回复了一个“不客气”。 阮歆娇足不出户在家陪老爸呆了一周时间,连电话都很少打出去,搞得阮爸以为她工作上遇到了什么难事,又背着她跟鹏叔合计开工作室的事。 他总担心自己是被人欺负了,阮歆娇无奈又心酸,只好安抚他说只是暂时没接到工作。 事实上她正处于两难的境地,还没想明白要不要继续这份工作。 光曜那边联系了阮歆娇,表达了请她加入新成立的艺人部的意愿,并且承诺了《恋人修炼手册》女二号的角色,以及两个广告代言。 小关总有人脉资源,更有敏锐独到的洞察力,背后还有资金雄厚的关意集团,将光曜打造成为娱乐圈巨擘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作为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演员,被列入第一批特别邀请名单,对阮歆娇来说简直是祖坟冒青烟的好运气,尽管全是因为沾了关彻的光。 毕竟除了她之外,方华里接到同样邀请的女艺人只有白璇和孟水岚,一个是已经名满全国的影后,一个是炙手可热的当红小花旦,名气都是阮歆娇远不能比拟的。 但是这样的殊荣落到她身上,阮歆娇却犹豫了。 与她接洽的工作人员非常礼貌地表示给她时间慢慢考虑,但阮歆娇已经可以想象到,挂断电话之后对方会怎么评价她不识抬举。 虽然演员是她真心喜欢的职业,但现在,照顾老爸对她来说才是最要紧的事。 放弃的决定很艰难,她还狠不下心。 六岁那年跟爸妈一起去b市玩,戏剧性地遇到了当时《欢乐一家人》的编剧之一,对方认为她的形象很符合剧中小女儿娇娇的设定,试着让她表演了几种情绪,大赞有天分,很热情地邀请她出演。 当时阮爸不大乐意,不过阮妈觉得是个很好的机会,她发了话,阮爸有再大的意见也都默默咽了回去。 那是阮歆娇第一次接触到演员这个行业,很幸运遇到了一群好人,让她收获了一段非常有趣的经历,也在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不过现在,种子刚刚抽出新芽,似乎又要夭折。 露露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拍戏的空档打电话给阮歆娇:“你是不是傻,这么好的机会居然就这么放过?光曜开的条件这么好,违约金也不用你出,给你的两个代言都是大牌,这是要捧你的节奏啊!” 叽里呱啦数落一通。阮歆娇把老爸的病情跟她一说,露露总算不激动了,深深一叹气,隔着电话摸摸亲亲地安慰她。 “跟拍戏比,肯定还是叔叔的身体最重要,不过这又不是非此即彼的送命题,你还是考虑清楚再做决定。你不是特稀罕国家一级演员的称号吗,年纪轻轻地就放弃演艺事业,国家可不承认你。” 阮歆娇躺在床上,把狐狸和兔子玩偶抱在怀里:“我再想想吧,哎,人生如此艰难。” “你慢慢想,反正大关总是你坚实的后盾,不怕光曜那边敢不等你。” 说起这个露露又开始暴露猥琐本性,“诶诶,你上次不是借酒行凶耍赖上他家了吗,后续呢嗯嗯?大关总那种禁欲系,床上是不是凶猛无比?分享分享,一夜几次?” “也就十来次吧。”阮歆娇随口胡扯,“我这不是精尽人亡了回家养精蓄锐呢么。” “扯淡。”露露顿时没了兴趣,“一听就知道你没得手,啧啧,没用的小玩意儿!” 阮歆娇不服:“你怎么就知道我没得手?要没得手光曜会给本宫开这么好的条件吗?” 露露一针见血道:“要是真的你早羞答答地骂我流氓了——啧,太了解你了,一点惊喜都没有。所以不要企图欺骗哀家,哀家的智商不会尔等智障能够体会的。” 阮歆娇笑着呸她。 挂了电话,阮歆娇安静躺了片刻,还是给关彻拨了一个电话。 以前见天儿地给他发短信,找各种牵强的理由打电话,这几天没去骚扰他,也不知道他是窃喜呢,还是会有一点点的失落? 电话倒是很快接通,关彻在那边低低地“喂”了一声,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像无数条细小的电流通过听筒传到耳朵里,阮歆娇的耳朵都麻了一下。 “学长,你下班了吗?”阮歆娇把电话换到另一边,揉了揉发热的耳朵。 “嗯。”那边传来一声短促而沉闷的轻响,像是杯子碰到桌面,又像是车门关闭。阮歆娇不禁开始yy他在做什么,却听他忽然问了一句:“你吃饭了吗?” 这种闲聊般的话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阮歆娇惊奇不已,下意识回了句:“吃过了。” 那边便沉默下来。 在这短暂的寂静里,阮歆娇突然一顿,仿佛一下子福至心灵。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几乎是小心翼翼地问:“你刚才……是想约我吃饭吗?” 电话彼端,关彻沉默两秒,突然自嘲地笑了下,为自己莫名的窘迫。 “关衡要去吃海鲜,想起你爱吃,所以……”他顿了下,“既然你已经……” 话说一半就被阮歆娇打断,她语速很快地说:“真的咩?刚好我晚饭没吃饱呢,你在哪里呀,我去找你!” 心头跳了一跳,像是有什么迫不及待想要破壳而出。 关衡看着前面亮澄澄的灯,抬手扯了扯领带,缓缓把手搭在方向盘上:“我去接你。” 第19章 模范 这家餐厅新开没多久,名气却不小,听说海鲜做的很不错,位置靠近江边,夜间灯光绚烂,就着江景进餐,很有一番调调。关衡要带自家女朋友去吃,顺道约上老光棍大哥。 原本关彻没想到要叫阮歆娇,这种场合带上她,似乎容易产生误会。 但是从电话里听到她软软糯糯的声音,心脏就跳得有些奇怪,那句话也像自作主张一样,未经大脑允许就从口中跳出来。 偏偏那个小机灵鬼,一下就听出了他的话外音。 关彻把车开出停车场,又打给关衡,让他带着梁乔先过去。 一听说他要去接阮歆娇,关衡在那头就乐了:“哎哟,这架糖衣炮弹轰炸机性能不错哦,这么快就把你打下了,你这城墙也忒不结实了。” 关彻没理他,直接掐了电话。 到达老城区时天色已经发黑,广场舞的黄金时段,节奏欢快的曲调穿透层层夜幕,营造一片热闹如同新年的欢欣气氛。 关彻缓缓把车停在路边,正要给阮歆娇打电话,冷不丁从一旁的树影中蹦出个人来,趴在车窗上敲了敲玻璃。 降下车窗,入目便是她的盈盈笑脸,在黑暗中依旧像带着柔光。 “嗨~”阮歆娇隔着车窗冲他摆手,笑眼弯弯。 关彻不由莞尔:“嗨。” 阮歆娇拉开车门,拂了裙子,小心坐上去,系上安全带。 “怎么不在家里等?”关彻缓缓发动车子,一边问她。 阮歆娇挠了挠腿上被蚊子叮的包,解释说:“我刚下来一会儿。” 其实接完他的电话就立刻跑去梳洗打扮了,怕他等急,急匆匆地把自己收拾好,跟老爸交代一声,跑下来等着。 等的时间倒也不算久,谁知道这里的蚊子太凶悍,一心想把她干倒似的,往死里叮。 “你父亲身体还好吗?”开出一段距离,关彻才问道。 提起这个阮歆娇又是一阵沮丧:“不太好。前几天检查出来青光眼,视力已经下降很多,情况不好的话可能还要做手术。” 关彻沉吟片刻,“需要帮忙的话,告诉我。” “谢谢学长。”阮歆娇笑笑,这个病虽然没有痊愈的可能,但能找最好的专家做手术自然有益无害。他愿意帮忙,是再好不过的了。 这几句似乎就已经耗费了关彻所有的交谈*,见他又有闷下去的势头,阮歆娇连忙主动挑起问题,问起要去吃的这家餐厅。 关彻了解的也不多,寥寥解释几句。 得知同行的还有小关总那位神秘的女友,阮歆娇记起上次露露给她看的那段小视频,颇好奇地打听起来。 关彻给出的评价很简单——“拿得住关衡”。 阮歆娇不免更加好奇,能拿捏住小关总的女人,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地方有些远,开了一段时间才到达。阮歆娇一下车,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把。 说是餐厅,看起来更像是一栋三层海滨度假屋,灯光绚烂,映照着不远处静谧的江面,水波粼粼。一楼是干净明亮的大堂,服务生的制服很精致,女士都是酒红色紧身裙,男式则是同色西装,一眼望去煞是养眼。 二楼四面均是落地窗,可以看到江景,此刻已经满员。三楼则是半露天设计,灯光没那么亮,站在下面看不真切。 阮歆娇跟在关彻身后,一路被服务生领到三楼。 上面分出了几个独立的空间,视野和声音都被很好地阻隔开。隐约可分辨出壁画上是海底的景象,有巨大的鲨鱼,也有色彩鲜艳的鱼群。檐角挂着贝壳和海星形状的灯,到处都是海洋的感觉。 阮歆娇一路看得新奇。 性感的服务生将她们领到门口便离开了,阮歆娇跟着关彻进去,习惯性地拽住他的袖子。 关彻顿了顿,不动声色地罩住她小小的手,虚握着,没用力。 这个反应完全出乎阮歆娇的意料,她下意识盯着关彻握住自己的那只手,脑袋里像突然炸开了烟花,噼里啪啦。 中央摆了一张长桌,关衡和梁乔靠在一起有说有笑地,看到两人进来,远远抬了下手。 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盯着关彻身旁的娇俏人影,梁乔挑了挑一边眉毛:“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轰炸机?你是不是瞎,这明明是个纸杯蛋糕。” 关衡啧了一声:“我说的不是长相,真长成轰炸机那模样,我哥口味也是挺重的。” 梁乔乐了,没等俩人走过来,迫不及待地起身迎上去。 “嗨,娇娇,我是梁乔。” 她笑眯眯地伸着手,叫得亲热却不让人反感,阮歆娇也笑着回握,甜甜地跟她打招呼。然后冷不丁被她摸了摸脑袋,像是逗小孩儿的语气道:“真可爱!” 阮歆娇略囧,相比可爱,她更喜欢别人夸她漂亮性感有魅力。 当然如果是关彻的话,他说什么她都喜欢。 关衡和梁乔已经先点好单,没多久他们的海鲜就处理好了,一同送上来的还有几瓶酒,全是白的。 梁乔喝酒是完全没问题的,至于阮歆娇……她再三表示自己可以喝,另外三个人却很默契,表情像是看待一个逞能学人喝酒的小孩儿,然后给她叫了一杯椰奶。 阮歆娇抱着椰奶一脸哀怨,不喝酒就不能借酒行凶了啊。 关彻和关衡兄弟俩感情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梁乔看起来跟关彻也很熟悉,举止自如。他们三个坐在一起,真的就是一家人的感觉,言谈间透着默契和熟稔。 阮歆娇像是刚刚加入这个圈子的新成员,羞怯,也好奇,更多的则是被友好接纳的欣喜。 关彻话依旧不密,阮歆娇也比平时安静,更多的是听对面关衡与梁乔斗嘴。 两人都很逗趣,前一刻还在兴致勃勃地说起圈内某位大咖的怪癖,下一秒突然开始互呛,一边做着你掐我一把我捏你一下的小动作,再然后又莫名其妙吻到了一起去,有爱又有趣。 那是一种彼此交融不分你我的恩爱和缠绵,阮歆娇满眼羡慕,再看看身边沉默的人,无动于衷,仿佛早已习惯。 似乎是察觉到阮歆娇在看他,关彻瞥了她一眼,默默把剥出来的虾肉搁到她的盘子里。 “……”阮歆娇哭笑不得,叉起来吃掉,然后跟他说谢谢。 关彻淡淡“嗯”了一声,嗓音里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愉悦。 对面的两人瞧见,不约而同也开始低头剥虾。两人一前一后剥完,关衡得意洋洋地把自己剥的虾丢到梁乔碗里,炫耀道:“瞧你剥的那是什么东西。” 梁乔把最后一块虾皮挑掉,不以为意道:“我剥的很好看啊。” 说着把剥好的丢给对面举着叉子炯炯有神看戏的阮歆娇,还冲她眨了眨眼,“吃吧。” 阮歆娇有点懵,不过关衡却是一副意料之中的反应,搂过梁乔在腰上捏了一把,压着一把性感的嗓音道:“虾给她了,拿什么喂我,嗯?” 接着就见梁乔转头,对着他魅惑地舔了舔嘴唇,“这个。” 两颗脑袋便又挨到一起缠缠绵绵翩翩飞。 妈呀,真是塞得一口好狗粮…… 阮歆娇不禁同情地看了关彻一眼,少壮不泡妞,老大吃狗粮。 这一顿狗粮……哦不,是海鲜,吃得很尽兴,结束后工作人员已经帮忙叫了代驾,四人在门口道再见,各自上车。 关衡带女朋友回家,关彻送阮歆娇回家。 你看,一字之差,夜生活却是火热与冰冷两个极端,阮歆娇坐在车里还在感慨,兄弟俩的差距未免也太大了。 关彻就坐在她身边,一拳之隔的距离,看着她在那里摇头晃脑地,末了还很是沧桑地叹口气,好笑不已。 喝了一些酒,神经反而比平时活跃,关彻默默地望着她,突然有点好奇,这些女孩子跟自己完全不同的脑回路,到底是怎样的。 “在想什么?” 阮歆娇的脑海里还在反反复复播放那对至尊虐狗达人相处间默契而恩爱的点点滴滴,冷不丁听到他问话,“啊”了一声,答道:“在想小关总和梁小姐。” “想他们做什么。”关彻有些不能理解。 阮歆娇往后靠在座椅上,把头转向他那边,鼻翼间萦绕着淡淡的酒气。他身上的任何味道她都喜欢,忍不住往近靠了一点点,看着他说:“他们真的好相爱哦。” 关彻轻轻扯了下嘴角,没作声。 “我们以后也会这么相爱吗?”她又接了一句,声音小的像是醉酒后和睡梦中的呢喃。 关彻却听清了,微微一滞,转过头,眼睛在背光的阴影中看不真切。 阮歆娇心一横,不躲也不避,直直回望着他。 她羡慕梁乔与关衡之间势均力敌的那种感觉,那样才是一对情侣该有的相处模样。 但她和关彻甚至称不上情侣,一直以来都是她一厢情愿地倒贴,而他从未表态。他对她的种种纵容,不晓得是出于绅士的教养,还是刘院长的托付,抑或是,像她希望的那样,建立在某些情感之上的——默许。 终于还是道行不够,面对着他,她总是像个卖乖讨赏的小乞丐,只有几分虚张的声势,没多少底气。 他的目光隐在黑暗中,依然有种令她无所遁形的压迫感,阮歆娇咬了咬嘴唇,想叫他的名字壮壮胆,不料一出口却是一声:“小彻彻……” 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不说,明显看到关彻嘴角抽了一下。 阮歆娇捂住脸,恨不得立刻憋气自尽。 第20章 纵容 代驾很敬业,在前方专心致志地开着车,两耳不闻身后事。 而后面车厢中对峙一般的僵硬气氛,在阮歆娇的羞愤捂脸后终于散去,关彻深邃的眸光紧紧锁着她,声音沉沉地问:“你说什么?” “我没说话!”阮歆娇捂着脸自欺欺人。 关彻没再出声,良久,伸手在她脑后轻抚一下。阮歆娇偷偷从指缝中瞄,见他已经转过头去,脸上却像是带着笑的,松了口气,也忍不住扬起嘴角。 有一个成语叫做“得寸进尺”,用来形容阮歆娇,再合适不过。 代驾按照关彻的指示,先将车开到了阮歆娇家楼下,她跟关彻说了再见,又叮嘱他回去早些休息,这才打开手边的车门。 关彻看着她在打开的车门前停了一下,又猛地扭回来,意料之中地往他身上一扑,在他右边脸颊结结实实亲了一口。 “晚安!”亲完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跳下车蹬蹬蹬跑走,车门都忘记关。 和上次一样,偷袭得手兴奋得想飞起来。 关彻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身影一路消失在楼道里,又等了片刻,才关上这边车门,跟代驾报了另外一个地址。 右手心还在突突地一跳一跳,想到自己刚刚在她扑上来的一刹那,下意识用手揽住了她,关彻握住手心,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大约是躲不过了。 …… 阮歆娇终究还是被老爸赶出来工作了。 许是哪天打电话不小心被他听到,阮爸很自责,再三强调一个人在家也可以照顾自己,让她安心出去工作,不用惦记自己。 和光曜正式签约的那天,庾柳亲自送阮歆娇过去,说是再做她最后一天的经纪人。 跟方华的解约事宜也是由光曜那边出面洽谈的,阮歆娇没费一点心力。签约的过程很顺利,对方代表对她很客气,阮歆娇心里明白十有八.九是关衡看在他哥哥的面子上关照过,不过还是很诚恳地表示感谢。 在方华待了一年多,能认识庾柳和露露两个真心的朋友,阮歆娇真的觉得自己赚到了。 临别之际,她豪气万千地挥手说请客,露露也专门跟剧组请了假,跟她们约在天茂百货汇合。 阮歆娇跟庾柳到得早,先在商场逛了一遭,给庾柳和露露分别挑选了礼物。算不上贵重,但刚好是她们现在正需要的东西。 她一片心意,庾柳也没推辞,笑着拍拍她头:“这么贴心,真是想不爱你都难呐。” 阮歆娇也笑:“对啊,就是要让你们深深迷恋着我。” 露露迟了半个小时才到,下了车还气势汹汹地指着人司机在骂,阮歆娇连忙给她顺气:“息怒息怒。” “气死我了!”露露烦躁地撸了撸头发,“哀家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的哥,开的慢技术又烂,还特么不好好开,净往哀家胸上瞄。” 说着把摸胸裙子往上提了提。 阮歆娇的目光不由自主也跟着挪过去,在她凹凸有致的地方停留数秒,然后就被露露在脑门上轻拍了一下:“往哪看呢你,凑表脸的!” 忍无可忍的庾柳拎起两人的领子:“好了别墨迹了,吃饭去。” 阮歆娇说要请客,露露在电话里还嚷嚷着要吃垮她,结果最后跟庾柳选了一家人均不到三百的自助,还是不舍得宰她。 “不是要在家当二十四孝乖女儿吗,怎么突然想通了?”露露一口气干掉六块小蛋糕,喝了大半杯果汁,先把自己的胃哄好,才慢悠悠地问起来。 阮歆娇故作轻松道:“我爸说不想拖累我,硬把我赶出来的。” 事实上这几天因为工作的事,她跟老爸来来回回谈了好几次,两父女平时都是软性子,在这事上难得都强硬了一回。 阮爸甚至提出自己去养老院,好让她安心工作,把阮歆娇气得直哭,阮爸又连忙反过来哄她,最后抱着阮妈的照片直掉眼泪,说对不住她,没好好照顾孩子,还拖累她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阮歆娇是又气又难过,爷俩抱在一起掉眼泪,最后还是她妥协了,想着少接工作,尽量不要离开c市就好。 露露听完,感慨地拍了拍她肩膀:“这世上真是找不到第二个像你爸爸这么爱你的人了。” 阮歆娇深以为然地点头。 吃完饭觉得不够尽兴,三个人又跑去唱k。阮歆娇提前跟老爸打电话,告诉他会晚回去,然后絮絮叨叨地交代他睡前记得吃药,看电视不要看太久。 最后跟庾柳和露露一直闹到凌晨,撑不住了才散场。 露露的家人不在c市,自己租房子住,嫌一个人回家没劲,干脆又跑到阮歆娇家去睡。 庾柳开车把两人送到家,看着人进了楼道,才掉头离开。 另一头阮歆娇和露露在楼下看到家里亮着灯,奇怪地咦了一声。 已经凌晨三点,楼道里黑漆漆的,声控灯已经不灵敏。阮歆娇有点怕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紧紧抱着庾柳的胳膊。 俩人手拐手一起上楼,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却看到阮爸穿着睡衣在客厅站着,听到动静,转头看过来。 他整个人像是定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们,眼神疑惑,显得有几分呆滞。 阮歆娇和露露双双愣住,僵立在门口。几秒钟后,露露慢慢把头凑在她耳边,很小声地问:“你爸不是在梦游吧?” 阮歆娇拧眉,摇摇头,老爸没有梦游的毛病。不过那种看陌生人一样的目光,让她心里猛地一紧,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爸爸……”她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尾音都在发颤。 阮爸眼珠一动,这才像是猛地回神一般,定定看了她片刻,脸上才慢慢现出笑容:“娇娇回来了,饿不饿?” “不饿。”阮歆娇跑过去抱了抱老爸,“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阮爸思考了一下,皱着眉,想不出头绪来。 大概是出来喝水,又突然忘记了。阮歆娇心头一阵发酸,强装笑颜倒了杯水给他喝,然后把他送回房间睡觉。 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阮歆娇蹲下去捂着脸就哭了起来,怕吵醒隔壁刚刚睡下的阮爸,努力压着哭声。“爸爸忘记我了……他刚刚,不认得我了……” 露露看着都觉得难过,抱住她,在背上轻轻拍着。 连安慰都无从开口。 所幸那一晚的情况只发生了一次,之后阮爸再也没出现过异常,一切都跟以前一样,阮歆娇提起来的心才慢慢放回去一些。 有些事她知道总有一天会到来,但是总期望能晚一点,再晚一点。 工作上,光曜给阮歆娇开的各种条件都已经是最优,分给她的经纪人也是业界有名的金牌经纪人,名叫付晓,除了阮歆娇之外,手下负责的其余两位均是一线或准一线大咖。 这不禁令阮歆娇有些惶恐,自己怎么看都像是被强塞给付晓的拖油瓶。 第一次见面,是签约几天之后,付晓把她叫到公司,带她熟悉公司,见新同事。 阮歆娇按照她给的地址来到鼎元大厦光曜传媒办公室,在门口遇到了正跟人交谈的孟水岚。和她说话的女人个子不高,却很有气势,半长不长的头发扎在脑后,穿着干净利落,阮歆娇便猜测是孟水岚的经纪人。 毕竟是一起跳槽的革命伙伴,阮歆娇笑着跟孟水岚打了招呼,也礼貌地向那个不认识的女人点头问好。 她在休息室里等了一会儿,之前那个小个女人推门进来,坐到对面,递过来一份经纪人合同。 阮歆娇一脸讶然,对方笑了下:“怎么,对我不满意吗?” “不敢不敢。”阮歆娇有些不好意思,“老听大家说你很攻,没想到原来是卡哇伊的风格。” 付晓挑挑眉,看了看自己:“我矮是矮了点,不过一点都不卡哇伊哦。我有个外号叫付老攻你知道吧,以后小心哦。” 阮歆娇抿嘴笑,站起来,郑重伸出手:“付老攻请多多关照。” 付晓笑着“诶”了一声,在她手心拍了一下:“叫得真甜。” 签完经纪人合约,付晓简单带她熟悉过公司,见过几位前辈,就放她走了。 阮歆娇原本还担心自己这种拖油瓶会被嫌弃,见完她心里的大石头就落了地,感觉还蛮好相处的。 临走前绕到小关总的办公室,想打个招呼,当面感谢他,不巧他刚好有事外出,人不在公司。一位姓张的助理跟她说了几句,得知她是新签约的艺人,笑眯眯塞了两颗巧克力给她。 他性格很好,阮歆娇不免跟他多聊了几句,最后互相留了电话,还加了微信好友。 付晓是雷厉风行的性格,没隔两天就给阮歆娇发了通告来,代言合约已经帮她签好,直接让她到摄影棚去拍广告。 约定时间是早上十点,阮歆娇特地早起了半个小时,做早餐时多做了一份,陪老爸吃完,拎上自己粉红色的保温饭盒,吹着小口哨打车去关意大楼。 到达时刚过七点四十,阮歆娇便在楼下路边等着。 关彻的作息她已经都打探清楚了,早上六点起床,半个小时锻炼,半个小时洗澡整理,再半个小时吃早饭看早间新闻,七点半准时从家里出发,一般八点前便能到达公司,碰上堵车可能会晚一些。 等到八点十分,还是没看到他常开的那辆带着两个小翅膀的宾利,阮歆娇蹲在路边树荫下,给他打电话。 “早上好,学长。” 对方也回了一个早上好,早晨的声音比其他时间多了几分慵懒,听得阮歆娇忍不住想嘤嘤嘤。 不过,已经站在路边等了半个小时的阮歆娇表示不开心,嘟囔道:“你今天是不是偷懒了,八点多了怎么还不来上班呀?” “已经到办公室了。”她数落的语气也可爱,关彻有些好笑地回答,说完又突然反应过来,顿了下,问她,“你在哪儿?” 阮歆娇顿时郁闷不已,她在这盯了半个小时怎么会错过呢? “我在楼下啊,怎么没看到你的车?”说着站起来往大门的方向小跑,“那我上去找你好吗?我给你带了早餐。” 关彻想说自己其实已经吃过,出口却是一个:“好。” 第21章 章 大概因为这次是关彻亲自交代的,阮歆娇一进大堂,前台小姐就主动迎过来,比以前更加甜美地问好,一路将她送入电梯,并且在外面半鞠了一躬,态度很是恭敬。 这是总裁家属的待遇吗?阮歆娇只好努力笑得和蔼可亲一些,冲她摆摆手。 离上班时间还早,但总裁办的人已经全部到达岗位上,井然有序地工作着。阮歆娇不禁在心里感慨,果然高薪不是白拿的,老板来得早,你就要比老板更早。 曹建有独立的办公室,就在关彻的隔壁,刚巧出来冲咖啡,瞧见阮歆娇微微一怔,下意识往里面的办公室瞥了一眼。 “娇娇?” “早上好,曹哥哥。”阮歆娇笑眯眯地打招呼,走到他身边,晃了下手里的饭盒。 曹建会意,抿唇一笑。 “阮小姐。”向秘书咄咄逼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阮歆娇吐吐舌头翻了个白眼,转过头时已经换上笑脸。 “早上好。” 向秘书无视她的笑容,视线从她手里的饭盒扫过,嘴角掀起讽刺的弧度。“现在是工作时间,探亲的话麻烦您到外面休息室等着。”接着转向曹建,微微一笑,“曹助,您说呢。” 这是误会阮歆娇是来找他的?曹建轻轻挑眉:“这个问题,不如你亲自进去问boss。” 向秘书的脸色立刻变了变,拧眉盯着阮歆娇,目光带着怀疑。 阮歆娇正要开口说什么,背后突然响起轻微的动静,她回头,办公室的门已经打开。关彻站在那里,淡漠地扫了众人一眼,像唤小狗一样叫她:“过来。” 阮歆娇轻轻跟曹建挥了下手,径直朝关彻走过去,没再管向秘书变幻莫测的脸色。 “你什么时候来的啊?”阮歆娇坐到沙发上,小心地打开饭盒。 关彻坐在她对面,默默看着她。“刚到几分钟。” “那我怎么没看到你的车?我一直在门口啊。”说完又猛地想起,十分钟之前好像真的有一辆迈巴赫开过去,她一直在蹲守宾利,没太留意。阮歆娇噘着嘴,有点不高兴,“你是没看到我还是故意不理我?” “没看到。” 阮歆娇知道他这种人肯定不说谎,就嘟囔道:“我这么漂亮的美女站在那儿你都看不到,眼神真是不好。” 关彻摸了下额头,表情有些无奈。 小松饼、锅贴、虾仁粥,阮歆娇带的东西不多。其实她知道关彻出门前肯定吃过早餐了,毕竟他的作息可是像老年人一样规律。 不过管他呢,就是想找个借口来看看他。他没拒绝,肯定也有那么一丢丢想见她,哼。 阮歆娇把吃的摆好,递给他一双筷子,特意解释一句:“新的。” 关彻接过筷子,默默吃起来。 阮歆娇往桌子上一趴,撑着下巴看他,脸上带着蜜汁沉醉的笑意。 顶着她灼灼的视线,关彻也依旧吃得从容,不过他真的很给面子,一点都没浪费,所有的东西都吃光了。 剩最后一只锅贴时,他夹起来,阮歆娇蹭地一下把脑袋凑过去:“给我。” 然后张开嘴等着投喂。 关彻顿了顿,筷子拐了个方向,小心地递到她嘴边。 阮歆娇故意只咬了一小口,嚼得也很慢,关彻便一直耐心地举着,等她小口小口地吃完,才把筷子放下。 他将饭盒收起来,起身打算去洗,一点也没有架子。阮歆娇却看不下去了,连忙抢过去:“还是我洗吧。” 虽然妈妈从小就教她将来一定要找一个愿意做家务的老公,但是他的那一双手,用来牵她的手就好,不需要做别的。 她喜欢他的手,他干净又温暖,握着她的时候很舒服,她不愿意让他们沾染油腥。 到外面茶水间洗完饭盒回来,关彻已经坐到办公桌后面,开始埋头工作,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看着更加一丝不苟,却也让她更想扑上去。 听到她进来的声音,关彻从文件里抬起头:“想喝什么?” 阮歆娇把手擦干净,眼睛放在他身上根本挪不开,“你喝什么我喝什么。” 关彻便拨通内线,吩咐秘书送两杯咖啡进来。 阮歆娇慢慢蹭到他办公桌旁边:“我能不能在你这里待一会儿?就待一会儿,保证不打扰你工作,到时间我就走,成吗?” 她双手合十,大眼睛祈求地望着他,关彻看她一眼,把视线放回文件上,停顿片刻,才低低“嗯”了一声。 阮歆娇立刻眼睛弯弯地冲他笑:“谢谢学长!” 她在沙发上挪过来挪过去,找了一个抬头就能看到他的角度,悄悄把鞋子脱了窝起来,关掉手机声音玩起游戏。 不到两分钟,向秘书敲门进来送咖啡,看到阮歆娇不雅的姿势,立刻皱起眉:“你……” 后半句没敢说出口。boss都默许了,她哪有资格多嘴。 阮歆娇冲她笑,带着小小的得意。“多谢。” 像是吞了苍蝇似的,向秘书表情很难看,放下咖啡,心情复杂地看了关彻一眼,咬牙退出去。 九点半,关彻有个会议要开。阮歆娇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跟他一起出门。 曹建错开半步走在关彻后面,两人低声说着工作上的事。到了要分道的地方,关彻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安静跟在后头的阮歆娇,曹建也适时收住话头,走远几步等着。 “那我走咯。”阮歆娇站在他身前,嘟着嘴扭了两下。 关彻道:“我让司机送你。” 阮歆娇乖巧点头,然后往前蹭了一步,轻轻拉他的袖子,跟他打商量:“你忙完了给我打电话呗,每次都是我给你打,老摸不准你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在忙。” 关彻垂眸看着她,低声说好。 这下阮歆娇就满意了,在公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偷亲他,不舍地晃了晃他的袖子,挥手说再见。 看着她进了电梯,关彻回过身,撞上一双双异常发亮的眼睛。众人慌忙收回各自的视线,或低头装作认真工作,或尴尬地咳一声匆匆走开。 关彻微微有些不自在,没理会那些八卦的员工,径直走向会议室。 阮歆娇这次接的依旧是个食品广告,一个连锁快餐企业,产业和知名度都要更高一筹。 该品牌的广告以创意闻名,故事片简单但充满趣味,拍摄没有什么难度,不过另外几位群演均是素人,第一次站在镁光灯下,闹了不少笑话。 拍摄过程还挺欢乐的,结束后阮歆娇向所有工作人员诚恳道谢,离开摄影棚。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雨来,天色微微发沉,阮歆娇顶着包跑到路边站台上,等了好一会儿才打到车。 报完地址,司机师傅开着车,很热情地问她:“你也是明星吗,以前没见过呢?叫啥名啊?” 阮歆娇笑笑:“我叫阮歆娇。” “哎,还真没听过。你唱歌的还是拍电影的?” “我啊,唱歌的。”阮歆娇笑嘻嘻道。 “唱歌好啊!”师傅笑笑,掏出一个本子往后递过来,“来给我签个名吧,今天你坐我的车,咱们也算是相识一场嘛,哈哈。” 阮歆娇接过来一瞧,好家伙,前面一大半都是各种各样的签名,连某天王的都有。阮歆娇把自己的名字也郑重签上去,还给他。 到了小区楼下,师傅收钱时直接把零头给她抹了:“相识就是缘分,咱们有缘再见哈!” “谢谢师傅,开车小心哦。”阮歆娇笑着跟他摆手。 雨已经小了不少,雨滴落在身上,带来丝丝凉意。 下车刚好踩进一滩积水中,脚上瞬间沾上污泥,阮歆娇呀了一声,把包包顶在头上,转身跑进楼道里。 敲门没人应,老爸似乎不在。 脚上不舒服,阮歆娇换上拖鞋先去卫生间冲了一下,然后给老爸打电话。家里没有铃声响,说明他是带着手机出门的,但是通了,却一直没有人接。 连打几个都是这样,阮歆娇心里顿时一阵紧张,鞋都顾不上换,慌张跑出门,一边打给鹏叔。 “鹏叔,你有没有看到我爸爸?”阮歆娇声音带着哭腔。 “没啊,我关节炎犯了,今天没出摊。”鹏叔连忙安慰她,“娇娇先别急,你爸这几天没你陪着都不肯出门的,肯定不会去太远。你等着我,咱们一块去市场找找,别着急,啊。” 阮家的钥匙他们家有一把,鹏叔找出来拿给鹏婶儿,让她上阮歆娇家里等着,阮爸要是回来了就通知他们,然后领着强子出门。 “鹏叔……”阮歆娇蹲在楼道门口泪水涟涟的,看到他立刻像看到救星一样站起来。 强子先跑下来,个头只比阮歆娇高一点点,站到她身边,却像大人一样拍拍她的肩膀:“娇娇别哭,我们一起找。” 阮歆娇拉住他的手,红着眼睛点头,惦记着鹏叔腿不舒服,劝他回去:“我跟强子去就行了,鹏叔你在家里等吧,万一他一会儿自己回来……” “没事儿,我让你婶儿让你家守着了,咱们走吧。”鹏叔不在意地摆摆手,说着把伞递给强子,“给你姐打着。” 强子又推回去,“你打吧,我年轻,身体好。”说着率先冲进雨幕中。 第22章 章 董事局的会议结束,关和光跟关彻一前一后出来,等候在外面的金秘书恭敬颔首,汇报道:“董事长,薛董的飞机四十分钟前已经落地,预计再过半个小时便能到达市区。” 关和光转身,对关彻道:“你回去准备一下,十分钟后出发。” 关彻应了一声,回楼下办公室。 “boss,”曹建刚刚挂掉一个电话,脸色凝重地迎上来,压低声音道,“娇娇那边出了点事……” 关彻面色一凝,只听他接着道:“她爸爸患了阿尔兹海默症,下午三点钟发现人不见了,她和邻居冒雨找了几个小时,现在还没找到。” “她人呢?” “刚刚她办公室找你,我让小郑先带他们去警局报案了。但是程序繁琐,小郑正在和他们交涉。”曹建道。 查看手机果然看到有十几通来自阮歆娇的未接来电,关彻眉头皱起来,把把手里的文件夹交给曹建:“警局那边我亲自过去,你联系交通局,尽快检查附近的道路监控,看有没有线索。” 说罢转身大步离开。 关和光带着金秘书从办公室出来,刚好碰到上来的关彻,他神色一如往常,脚步却难得有些匆忙。 “爸,”关彻抱歉道,“临时出了点事,需要我去处理,改天我再向薛伯伯赔罪。” 知他一向有分寸,关和光没有责备细问,只抬了抬眉梢,问:“私事?” 关彻答是。 关和光便点点头:“你去吧。” 他转身离开,关和光负手站着,一直看着他进电梯。一旁的金秘书低笑两声,朋友的口吻道:“难得见他有这么不稳的时候,不会是谈对象了吧?” 关和光也轻笑了下,神态竟然有一丝轻松。 驱车赶到市公安局,关彻一进门,便看到阮歆娇一身狼狈地坐在大厅里,头发和裙子都是湿的,白皙的脚上一双粉红色的兔子拖鞋,此刻已经满是污泥。她把脸埋在手心里,身体一抽一抽,小声地哭着。 旁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黑黑瘦瘦的,身上衣服也已经湿透,正揽着她的肩膀,轻拍着安慰。 “boss……”帮忙办理手续的小郑刚好从里头出来,见到关彻连忙快步走过来,迅速而简明地将事情进展汇报一遍。 关彻眉头拢起,眼睛望向另一边。 阮歆娇听到小郑的喊声,立刻抬起头来,刘海乱糟糟的,脸上更是一片狼狈,脏得像小花猫。 “关彻!”满是泪水的眼睛里像是突然盛了光,她起身跑过来,一头扎进他怀里,紧紧攥着他的衣服,哭得更凶。 她跑来的刹那关彻就张开了手臂,一手圈住她,一手把她的头按在怀里。 “我爸爸不见了……”她的脸埋在他胸口,抽泣着说,“我找了好多地方,找不到他……” “我知道。”身上很快就被她的衣服打湿,关彻却浑不在意似的,抱紧她微微发抖的身体,低声安慰,“我在这里。” 他的存在就像是一颗定心丸,虽然还在止不住地哭,阮歆娇已经没那么慌张无措,好像只要他在,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强子跟过来,狐疑地打量着关彻:“你是?” 阮歆娇连忙从关彻怀里钻出来,抹抹脸,给强子解释:“他是我的朋友,姓关。” 强子哦了一声,叫他:“关叔叔。” “……” 阮歆娇都愣了愣,关彻只是瞥了他一眼,没往心里去。 关彻拨了一通电话,警察的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迅速出动警力帮忙寻找,并跟交通局那边打了招呼,派出人力调看监控。 老城区有些道路至今未安装监控,查找起来有些难度。 阮爸是带了手机出门的,警察同时也利用手机定位来查找他的行踪,不过电话拨过去一直没人接听,手机还在他身上的可能性已经很小。 阮歆娇已经渐渐镇定下来,被关彻拉到一边做着等候,焦灼不已。身上披着他的外套,依旧发冷。 强子被她赶回去照看鹏叔了。下午鹏叔冒雨跑了几个小时,关节炎发作,疼得几乎站不起来,阮歆娇便让强子先把他送回家。但是强子把他送回去就又立刻赶过来陪她,也不知道鹏叔现在情况怎么样。 民警送了热水和毛巾过来,关彻先过了一下手,确定不烫才放到她手里,然后把毛巾覆在她头上,站到她身前,很轻柔地给她擦头发。 “学长,谢谢你……”她声音已经发哑,一开口就带着哭腔。 强子和鹏叔走后,她六神无主的,能想到的人只有关彻,电话打不通,所以直接跑去公司找他。 前台小姐早上刚刚见过她,看她突然一副狼狈焦急的样子跑来,怕是有要紧事,连忙亲自带她去总裁办。关彻在开会,不过幸好曹建在,立刻安排人带她来报案。 但是警察完全不能体会她的着急,又是录笔录又是要各种手续证明,她出门急,连身份证都没带,交涉的过程已经浪费不少时间。 不过关彻来之后就完全是另一番样子,一切都变得很有效率。 “没关系。”他低声答,手上动作依旧温柔,将脸颊边掉出来的一缕头发拨到耳后。 热水暖身暖心,喝了几口,眼泪却又开始泛滥。阮歆娇把杯子放下,额头抵着关彻,抱住了他的腰。 关彻动作一顿,听到她小声抽泣的声音,在她背上拍了两下,无声安慰。 “找到了!” 负责定位的技术人员忽然喊了一声,阮歆娇一喜,立刻起身往过跑。跑得太急,毛巾和外套都掉了,她只匆忙拽住外套,抱在怀里跑过去。 “这速度……”技术人员盯着屏幕上快速移动的红点,又慢慢皱起眉,手指飞快地操作几下,“时速75公里每小时,应该是在车上。当前位置在淮南路西段,向西移动。” 旁边撑在桌上看的民警老林立刻直起身,叫上几个人开车去追。 阮歆娇也跟着跑,想一起过去,被关彻拉住。他面色肃然,不容置喙的语气道:“你在这里等。” “可是……”阮歆娇焦急地回头看,几个民警已经坐上车出发,“我得去找我爸爸……” “这个应该不是。”关彻把她拉到一边坐着,“等交通局那边查完监控,有消息再说。” 阮歆娇对他是无条件的信任,但现在关系到老爸,她急得根本坐不住。她在那里不停地动来动去,看的人也跟着急,关彻便把人拖到怀里,按住她的头:“相信我。” 这一声让阮歆娇奇异地安静下来,老老实实地趴在他怀里,片刻后又忍不住问:“他会没事的,对不对?” 这个问题却不是他可以保证的。关彻沉默,安慰地摸摸她的头发。 技术小哥不断地向老林汇报位置信息,半个小时后,老林带着人终于在一个洗车行追到了目标,但是拿着手机的不是阮爸,而是一个二十出头、染着红色头发的洗车工。 那红毛看到警察就怂了,对自己偷手机的作案事实供认不讳。 大晚上被折腾出来找人还白跑一趟,老林也窝着火,抬脚朝蹲在地上的红毛踹过去:“偷偷偷我让你偷!狗娘养的东西,老人的东西你也偷!你特么还不如个畜生!在哪儿偷的!几点!说!” 红毛抱着脑袋哭着直求饶。 ——六个多小时前,在省体育馆附近,骑着摩托车经过,看他一个人在那儿晃悠,脖子上挂着手机看起来挺贵的,就伸手拽了。 听完他的作案过程,老林又是一脚踹上去:“你特么这叫抢劫!老人你都不放过,丧尽天良的畜生!” 这边得了消息,立刻跟交通局联系,重点查看两点半左右省体附近的监控录像。 阮歆娇听说那洗车工是骑着摩托车直接把手机从老爸脖子上拽下来的,气得瞬间又哭起来,忿忿地爆了几句粗口。 她从来不说脏话,骂人都显得有点可爱,关彻用手指擦掉她的眼泪,带着她开车去找。 在省体兜了一圈,没发现人,正打算换个方向去找,交通局那边终于来了消息,说是在监控里找到人了—— 两点四十分,在省体附近的一条路上被抢了手机,当时人就摔倒了,路上人不多,也没人扶,自己慢慢起来了,看上去没事儿,在路边公交站台坐了一会儿,往市三中的方向走了。 “三中?” 阮歆娇一听又掉起眼泪,她中学就是在三中读的。老爸是不是又忘记了,以为她还在念中学,去那里找她? 第23章 章 三中校门口五十米远就有一个站台,关彻开车经过的时候,阮歆娇一眼就看到了低着头坐在那里的老爸,连忙拍着车门让关彻停车,还没停稳就去推车门,推不开,急的又要哭。 关彻把锁打开,阮歆娇跳下车,顾不上马路上时不时飞驰而过的车,就往路对面冲过去。 “爸爸!” 淅沥的小雨还在下着,空气中凉意沁人,背后的校园灯火通明,他一个人坐在昏暗的站台下,低着头,形单影只。 阮歆娇跑过去抱住他,几乎跪在他脚边,整个人又抑制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一声一声叫着“爸爸”,别的什么话都说不出。 阮爸下意识搂住她,眼神却有些混沌,片刻后才从茫然中渐渐恢复清明,“娇娇啊……娇娇不哭,爸爸来接你回家。”摸到阮歆娇湿涔涔的衣服和头发,顿时心疼地皱眉,“怎么淋这么湿?” 关彻下车走过来,肩头和头发已经被打湿。 人已经找到,他打电话通知过去,几头均松了口气。老林等人押着那个红毛回警局,小郑得了关彻的吩咐,一直在局里守着,等几人忙完,请客喝酒自不必说,另附上一份谢礼。 上头领导以及交通局那边,则需要关彻改日亲自酬谢。 这边关彻把抱在一起的两父女劝上车,阮歆娇抹抹已经哭肿的眼睛,扶着爸爸上车。见他手里拿着两把伞,一把是办宽带时营业厅送的赠品,另一把是自己的奶黄色小碎花折叠伞,顿时鼻子又是一酸:“爸爸,你来给我送伞的吗?” “我看下雨了,你出门没带伞,就来接你。”阮爸自己身上也湿了一片,坐上车一直紧紧拉着她的手,自责道,“我没忘,我记着你在体育馆拍广告,就是没找到地儿,也不知道怎么突然犯迷糊了,又跑这儿来,还说等你放学……” 还说没忘,明明又记错了,她拍广告的摄影棚在科技馆附近,可不是体育馆。想到那个抢老爸手机的混蛋,阮歆娇心里恨得不行,爸爸很有可能就是当时那一下摔蒙了,才突然犯迷糊的。 万幸老爸平安无事,阮歆娇整个人松懈下来,开始觉得头有点沉,靠在老爸身上,哑着嗓子问:“那你怎么不先给我打个电话呢?” “打了,一个男的接的,跟我说会转告你。”说着瞟了一眼前面开车的关彻,皱了皱眉。 阮歆娇小声解释:“不是他,可能是哪个工作人员接的,又忘记告诉我了。” 说罢也懊恼得不行,这一环扣一环的,真是不知道该怨谁。 阮爸拉着她的手,觉得有点烫,又抬手探她额头:“是不是发烧了?” “没有。”阮歆娇也摸摸额头,感觉还没有自己手心热,“只是有点累,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阮爸又摸了两次,眉心一直皱着。 关彻先载着她们两个去了一趟医院,阮爸摔了一跤,又淋了雨,仔细检查一下比较保险。至于阮歆娇,她在警局的时候就已经在发烧了。 阮爸的情况还好,摔那一跤没伤到,只是血压有些高,还有点低烧。阮歆娇一直陪着,坐在床边拉着老爸的手,亲手喂他吃药。 阮爸让她也去看一下医生,怎么都劝不动。 等阮爸这里一切都安顿好,关彻才把趴在床边昏昏欲睡的阮歆娇拎起来,她惊了一下,看清是他才放下心,耷拉着眼皮,脑袋沉得直往他怀里栽:“学长,幸好有你……” 两人亲密的举止落在阮爸眼中,心惊不已,眼神变了几变,最后抱歉地说:“关总,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关彻淡淡道没关系,“她发烧了,我带她去看医生。” 阮爸心情复杂地点头,眼看着阮歆娇乖乖被他抱出门,长叹一口气。 高烧39.4度,医生给开了退烧针。 阮歆娇靠在关彻怀里晕晕乎乎的,一听说打针,下意识用手捂住屁股,整个人往关彻身后躲,跟害怕打针的小朋友一样。 有年轻的护士轻声笑她,阮歆娇反应过来顿时羞赧不已,推了推关彻:“你回避一下……” 关彻心下好笑,把她放稳在椅子上,起身出去。 阮歆娇这才小声问:“打胳膊还是打屁股?” 护士笑着说:“臀部肌肉注射。” 阮歆娇小心瞅了一眼戴着口罩的男医生,捂着嘴问小护士:“你给我打吗?” 小护士笑得不行:“对。” 阮歆娇这才放心,乖乖跟她进了蓝色帘帐里头。 医院床位紧张,关彻托关系弄到一个双人间,把他们父女俩安置到一起。 头越来越疼,阮歆娇却不肯睡,趴在老爸旁边,拉着他的手,强撑着跟他说话。最后终于扛不住睡了过去,关彻把她抱到另一边床上,掖好被子。 阮爸扶着床坐起来,讷讷地,想说些感谢的话,张张口,最后却只是轻声道:“快回去休息吧,今天真的辛苦你了,忙前忙后帮我们这么多忙。” 关彻微微颔首,出去后却先去了护士站,找到值班的护士,拜托对方留意24床的病人,如果早上还没有退烧就通知他。 护士正是刚刚给阮歆娇打针的那位,记得她的床位,笑着答应,满眼羡慕地问:“你是她男朋友吧?你们感情真好。” 关彻没否认,低声说麻烦了。 翌日一早,阮歆娇早早被外面来来往往的人声吵醒,猛地坐起来往旁边床位看去,见老爸人还在那里才安下心。 六点刚过十分,她打了个呵欠,又躺回去,浑身发虚没力气,不想动。 没多久护士进来,给她量体温。 烧已经退的差不多了,就是肚子饿得慌,但是胳膊腿儿都软趴趴地,越躺越觉得整个人被粘在床上似的,起不来。 阮爸也醒了,下床穿上鞋,问她想吃什么,他下去买。 阮歆娇瞬间又弹了起来,连忙把他按回去坐着,教育他:“以后换我来照顾你,你要听我的话,不要乱跑。” 昨天的事也梗在阮爸心里,因为自己让周围一遭人忙活到半夜,还害得女儿淋雨发高烧,他心里很是内疚,叹着气又坐下。 来得急连洗漱用品都没准备,阮歆娇只简单洗了把脸漱漱口,穿着昨晚在关彻的坚持下换上的病号服,下楼去买吃的。 出门就撞见从走廊那头走过来的关彻,外套搭在一只手臂上,另一手里提着几袋东西,一身贵气穿梭在拥挤的医院走廊,与周遭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 嘴巴已经不由自主地咧起来,阮歆娇小跑着去接他,到了他跟前,又扭扭捏捏起来。 “烧退了吗?”关彻低头看她,神色柔和。 “嗯。”阮歆娇莫名其妙地脸红了,掩饰般甩了甩宽大的袖子。 她昨天淋过雨,还没来得及洗澡,头发挺乱的,早上只随便抓了两下,再加上憔悴的脸色,整个人已经跟好看完全搭不上边。 但她脸蛋红红的,眼珠骨碌碌转着,身体也一扭一扭的,依旧是那个灵动俏皮的阮歆娇。心头像被小猫软软的爪子搔过,微微发痒,关彻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声音毫无异样:“进去吧。” 阮歆娇挡在他跟前没动,哼唧两声。 关彻看她,嗓音低低地问:“怎么了?” 没怎么啊,就是……阮歆娇用袖子遮住半张脸,露出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他,眨巴两下。 “想抱抱……” 她小声说了一句,又飞快把脸遮起来,低着头,眼皮颤啊颤。关彻没作声,她便不时悄悄抬起眼皮看他,撞进他眼睛里,又立刻像被发现的兔子一样,匆忙又调皮地躲开。 心头异样的感觉愈发强烈,关彻的目光凝在她不停抖动的睫毛上,握着外套的手指动了动,片刻后,抬手,将她揽进怀里。 身体被带得往前挪了一小步,捂脸偷笑的阮歆娇立刻张开双手,用力抱住他的腰身,脸贴在他胸膛上,傻笑个不停。 经过的病人和家属们毫不避讳地来回打量这两个在医院走廊拥抱的年轻人,阮歆娇藏在他怀里没看到,关彻却有些不自在,抱了几秒钟便松开。 阮歆娇见好就收,雀跃的心情却压不住,连帮他拿东西都忘记,转身蹦蹦跳跳地去推门。 “……爸爸!” 阮歆娇脚步僵住,看着迅速从门后走开的老爸,傻眼。 阮爸已经走到床边坐下,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不看她。 关彻提着东西走过来,态度恭顺地低头,唤他一声:“伯父。” 阮爸被这一声伯父搞得有些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接到自家女儿拼命递过来的眼色,咳了一声,搓搓裤子站起来:“啊,你来啦……” “给你们带了早餐,还有换洗衣服。”关彻放下东西,阮歆娇连忙把床上的小桌子撑起来,帮他把保温饭盒打开。 “谢谢学长……”从昨天到今天,他真的为她做了很多,阮歆娇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谢意。 “不用。”关彻看着她时神色总会不自觉变得柔和,“你们慢慢吃,回家多休息。” 关彻没多留,阮歆娇依依不舍地送他离开,回来时发现老爸一口都没动,坐在那儿,满脸愁容。 见她回来,招手叫她过去,斟酌着开口。 “……你跟他是怎么回事?” 第24章 章 鹏叔和强子一大早就开着自家的面包车来医院接人,强子还在小区花坛里摘了两朵花,给阮歆娇和阮爸一人一支。 “鹏叔,你腿还疼吗?”阮歆娇跟老爸坐在后排,捏着花问,“昨天淋那么久雨,没有感冒吧?还有强子?” 强子坐在副驾驶,从兜里摸出来一块巧克力给她:“我年轻,身体好,没事!我爸那是老毛病,昨天贴了膏药,他说不好使,还说下午去拔火罐呢。娇娇,你也去拔一回吧,去去湿气。” “我不去了。” 阮歆娇嘟嘟嘴,她和关彻的关系现在突飞猛进的,说不定哪天情到浓时就要酱酱酿酿了,到时候一脱衣服一身火罐印,也太不美好了。 “不去就不去吧,”强子老成地叹气,“你们女孩子都喜欢白白美美的,不像我们这些糙老爷们。” 阮爸和鹏叔都乐了,阮歆娇笑着拿花在他头上敲了一记:“就你那胳膊腿的,还爷们。” 他挠挠头,自己也嘿嘿地乐。 半晌,强子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拍着大腿诶了一声,扭头问她:“昨天那关叔叔是干嘛的啊,好像挺有门路的。” 阮爸一听就把头扭过去,对着窗外,倒是鹏叔好奇地问:“什么叔叔?” 阮歆娇瞅瞅一脸抗拒的老爸,斟酌着解释道:“我一个朋友,昨天帮了很多忙,多亏了他才找到我爸爸。” 鹏叔哦了一声,又数落强子:“你姐的朋友,你怎么能叫叔叔,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礼貌。” “我看他年纪挺大的呗,估计比你小个几岁吧。” 阮歆娇偷偷瞪了强子一眼:“哪有,他也就三十好嘛!” “是吗。”强子状似惊讶,“那他长得也太显老了吧,看着都有四十了呢。” “强子!”阮歆娇急了,在他肩上捶了一拳。 看她是真生气了,强子撇撇嘴,不吭声了。 鹏叔多少也听出点味儿来了,也瞪了强子一眼,趁着停下来等红灯的功夫,扭头用口型问阮歆娇:“上次买西瓜那个?” 阮歆娇点点头。 鹏叔就笑了,伸手就在强子脑袋上拍了一巴掌,然后又笑呵呵地问阮歆娇:“他多大啊?” “三十一。”阮歆娇小声回答。 “啊,那挺好的,稳重。” 强子又憋不住插嘴:“你看,四舍五入可不就四十了么。” 阮歆娇生气地把花丢到他腿上:“你不要跟我说话了!” 原本老爸就不太满意她跟关彻,早上在医院问起来,她回答说她喜欢关彻,关彻应该也是喜欢她的,阮爸却说:“你怎么知道?也许人家只是家教好,对谁都这么友善呢?” 阮歆娇就说不出话来,总不能说她自己能感觉到他的喜欢。 说出来,大概每一个人都会认为她得了钟情妄想症。 鹏叔直接把两人拽到了自己家,鹏婶儿在家忙活了一上午,准备了不少菜,说是庆祝大家都平平安安的。 阮歆娇其实还有点浑身发软,喝口热茶歇了一会儿,就跑进厨房给鹏婶儿帮忙。 强子说了几句话没人理,回房间打游戏去了。 阮爸和鹏叔在客厅喝茶,阮爸心里还别着自己女儿看上了比她大八岁的男人这件事,提不起劲儿来,坐在那儿愁眉苦脸的。 鹏叔心里也在琢磨别的,俩老伙计相对无言,好半晌鹏叔才主动开口。 “老阮啊,你跟唐春,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提起这个阮爸就不太高兴:“怎么又说这个,我一个人挺好的,没那心思。” “我知道你一直惦记娇娇妈,不乐意跟别人凑合,但是咱也得为孩子想想不是?”鹏叔叹口气,“你是没看到,昨天发现你不见了,娇娇都哭成什么样了,下那么大雨,一边哭一边跑,喊着让你回来,她一个人害怕……哎,那孩子,我看着都心疼……” 阮爸眼睛一酸,拿手挡住了脸。 鹏叔心有不忍,拍拍他的肩,停了片刻才又道:“都是男人,我理解你,但是你现在这病,没个人在身边照顾真不行。找个老伴还能互相照应着,你要是真不愿意,就让娇娇给你找个阿姨什么的,她在外面工作,多少也能安点心。” “有时候我都在想,还不如跟她妈一起去了算了,留在这儿净给孩子添麻烦……”阮爸也忍不住落了泪,捂着眼睛悲痛不已。 “说什么呢!”鹏叔连忙斥道,“你舍得让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逢年过节连个亲人都没有?这话可别再说了,让孩子听到得多难过。” …… 给阮爸找陪护的事终于提上日程,阮歆娇又开始四处忙碌。 以前阮爸不愿意被当做生活不能自理的病人,也心疼钱,现在不缺钱了,也不得不服老了。与其一直犟着,给孩子和邻居都添麻烦,真不如放下那点坚持,自己生活得舒服,也宽宽大家的心。 居家护工并不好找,所幸阮爸的情况还算好,生活基本可以自理,护理难度不大;他的病情暂时不算严重,发病次数不多,对护工的专业技能要求并不高。所以护工的工作最重要的其实是“陪”,只需要负责他的一日三餐,监督他吃药,陪他散步遛弯,防止他走失即可。 因此阮歆娇想找一个性格好、年龄和生活习惯都和阮爸相近,平时有共同话题可聊的人,并且最好可以全天陪护,这样就算她工作结束得太晚或者需要去别的城市,也能放心。 不过这样的陪护实在难找,要么是家里还有别的事,没办法全天陪护;要么是性格不合适,阮歆娇担心和老爸相处不来。 关彻得知后,帮她联系了几家口碑不错的家政公司,阮歆娇也见了不少很专业的护工,不过一直没找到满意的。 她把几个相比之下还不错的护工按照满意度排了个顺序,拿给老爸,让他自己挑个顺眼的。 阮爸只瞅了一眼,就说你挑吧,我看着都一个样儿。 倒是唐阿姨不晓得从哪里听到了消息,来家里了一趟。 阮歆娇端茶送水地招呼着,唐阿姨笑着按住她:“你别忙活了,我是有事来找你,咱们坐着说吧。” “嗯嗯,你说。”阮歆娇笑笑,坐在她旁边,拿颗苹果削着。 “我听说你们在找陪护,我就是为了这个来的。”唐阿姨看了阮爸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我一个人住,孩子都大了,不常回来,平时也挺无聊的。之前确实是想和你结个伴,好歹有人说说话,但是好像吓到你了,我看你后来都很少去遛弯了……” 阮爸也有些尴尬:“你别这么说。” 唐阿姨又笑笑:“其实我就是想找个人作作伴,又觉着你性格跟我对付,不过看你没那个想法也就算了。” 阮歆娇拉着她偷偷说:“唐阿姨您别介意啊,我爸没别的意思,他就是惦记我妈呢。” “不会不会,你们一家人感情好,挺让人羡慕的。”唐阿姨说,“我看你们在找陪护,就来跟你们说说试试,正好我住得近,白天可以跟你爸做个伴,你们也不用花钱请人了。” 如果是唐阿姨的话,那真是哪里都很合适,不过还得看老爸的意思…… 唐阿姨见她把目光投向阮爸,也看向他,笑了笑:“阮老哥,你也不用多想,咱们就像朋友一样就成,都是邻里街坊的,总比外人靠谱,也不用孩子花那么多钱了。” 阮爸在犹豫,一时没说话。 “我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上来的,你觉得不妥也没事,都是邻居。” 阮爸还是纠结,叹着气道:“你一片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这个病是个累赘,太麻烦了……” “没事儿。”唐阿姨笑着站起来,“那我先回去了,娇娇有空上我们家坐坐,陪我说说话。” 阮歆娇送她到门口,乖巧道:“嗯嗯,有时间我就去看你。” 送走唐阿姨,又见老爸愁容满面的,阮歆娇过去抱住他:“爸爸,你不愿意就算了,没关系的。咱们花钱请别的陪护,你就别觉得自己拖累别人了。” 最终还是选择了满意度最高的那位护工,阮歆娇跑去家政公司签合同,回来的时候刚好是晚饭时间,她绕到关意大楼,打算去找关彻一起吃饭。 这次前台小姐没再问她要预约,甜美地打声招呼,就放她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vip电梯需要刷卡,阮歆娇便在普通电梯前等着,听到旁边“叮——”地一声,耳朵一支棱,连忙跑过去看。 关彻果然在里头,她立刻举起手冲他“嗨~”了一声,笑得甜甜的。 然而关彻的反应却有些奇怪,明显愣了愣,然后看了眼旁边的人,表情有些僵硬。 阮歆娇这才注意到,里面其他几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士,齐刷刷盯着她,均是一脸微妙的表情。 “哟!”有个身材微胖的男人回头瞅着关彻,眼神意味深长地。 关彻略略低头,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尴尬的滋味。 金秘书在一旁低头抿嘴笑,关和光也回头瞟向自家一向老成持重的大儿子,难得发现他耳垂微微有些发红。 “行了,你先去忙吧。”他语气淡淡道。 第25章 章 这几位明显是关彻的长辈,而且关系匪浅,阮歆娇连忙摆正姿势,朝从电梯里出来的各位结结实实鞠了一躬。关和光走在最前面,神情很严肃地看她一眼,点了下头。 关彻将关父和几位董事送上车,才发现阮歆娇没跟出来。他重新回到大厅,在电梯间的墙上找到了人——她整个人贴在上面,一动不动。 关彻把她摘下来,阮歆娇哭丧着一张脸:“我是不是给你丢人了?” “没有。”他一本正经地回答。 真的是一点都不会哄人啊…… “那是你爸爸吗?最前面的那个……”阮歆娇小心翼翼地问。 关彻没什么表情地“嗯”了一声。 果然啊……阮歆娇懊恼极了,第一次跟公公大人的见面居然是这样的,好失败呜呜…… “你爸爸跟你长得好像啊哈哈。”她干笑两声,见关彻还是一脸严肃,一点一点把勉强的笑容收回去,垂下脑袋对了对手指,嘟囔道:“早知道就先给你打个电话了。” 想给他个惊喜,结果自己找了场惊吓。 “吃饭了吗?”关彻没再继续那个话题,领着她下到停车场。 阮歆娇像只受惊过度的兔子,寸步不离地跟在他屁股后头,捣着小碎步:“就是找你一起吃饭来着。” 因为这个完全意料之外的见面,吃饭时两人都有点不在状态。阮歆娇很害怕自己给未来公公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更害怕的是关彻会因为她突然出现在关父面前生气。 她还没来得及确认他对自己的感情,在这样暧昧的状态下,见未来公公似乎为时过早,更何况还是以这样毫无防备的形式。 阮歆娇连连叹气,生蚝都吃得索然无味。 其实最关键的是关彻的态度。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话少,面瘫一样没表情,眼睛深邃,什么情绪都不外露,但阮歆娇总觉得他有点心不在焉。也许是她自己想多。 晚上关彻把她送回家,阮歆娇没了往日的活泼劲儿,显得娴静了许多,下车跟他挥手再见,居然没有借机亲他。 关彻依旧是看她上了楼才离开,驱车回清川道家里。 蒋瑜已经吃过晚饭,正在吃着水果看韩剧,见他一个人回来,奇道:“不是跟你爸他们吃饭吗,怎么先回来了?——今天买的草莓,很新鲜,你尝尝。” “另外约了朋友。”关彻解释一句,坐到沙发上,捏了一颗草莓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充斥着味蕾。 蒋瑜也没多问,看他脸色不太轻松,劝道:“累了就上去睡吧。” 关彻站起来:“你也早点休息。” 蒋瑜随口应了一声,拿着草莓继续看电视:“嗯,我等你爸回来。” 回房间冲澡,热水在身上冲刷着,睁眼闭眼,蒸腾的雾气间总是冒出那张细白的脸,或嗔或笑,还有今天眉毛蹙起的小忧愁。 关彻抹了把脸,将水关掉。 穿好睡袍出来,查看手机,有一条未读短信: ——学长,你生我气了吗?t^t 他一向不爱在手机上戳来戳去地打字,直接回了个电话过去。 接通后,传来她软软糯糯的声音:“学长,你到家了吗?” “嗯。”关彻站到窗边,看着下面院子里亮着灯的玻璃花房,“还没睡?” “我刚洗完澡呢。”阮歆娇脱掉鞋趴在床上,将已经吹到半干的头发拨到一边,拉过来一只玩偶压在身下垫着。 那边窸窸窣窣的几声轻响,关彻情不自禁地记起她洗完澡白里透着红、头发湿漉漉的样子——偶然见过一眼,似乎有点难忘……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 阮歆娇调整好姿势,不高兴地噘噘嘴:“你生我气呢是不是?都不跟我说话……” “没有。”关彻走到桌前,找出烟盒拿了支烟,想点上,已经递到嘴边,顿了顿又放下。他拉开椅子坐下,往后靠着,淡淡道:“别多想。” 阮歆娇闷闷“哦”了一声,停了两秒钟,又哼哼着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许生我的气,我不知道会碰到他们……” “嗯。”关彻有些想笑。 尽管只有短短的一个字,阮歆娇还是敏锐地从中听出了一丝丝愉悦,那点小烦恼瞬间就没有了,抱着狐狸玩偶滚了一圈。 两个人在电话两端沉默着,能听到彼此隐约可闻的浅浅呼吸声。 仅仅是这样,阮歆娇就觉得心里甜甜哒。 “你困了吗?”阮歆娇问。 “还没。” 她咬着嘴唇问:“那能不能等到我睡觉你再挂电话?” “嗯。” yes!阮歆娇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那你等我一下哦!” 她跑去贴了一张面膜,仰面躺着,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旁边。关彻真的没挂,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直到阮歆娇敷完面膜去洗脸,又涂了眼霜和颈霜,关掉大灯,躺进被窝里。 “我要睡啦。” “嗯,晚安。” “晚安……”阮歆娇对着电话mua一口,美滋滋地挂断,按掉床头的灯,缩进被窝里。 最终给阮爸挑选的是个不满四十岁的女护工,叫李茹,身材偏瘦,话不多,干活很麻利,家务做得井井有条不说,也有照顾病人的经验,先了解了阮爸的身体情况,之后一日三餐都是按照营养食谱来的。 阮歆娇观察了几天,还挺满意的。 唯一一点不好就是,每天六点做完晚饭准时下班,一分钟都不耽搁。阮歆娇工作又是不定时的,未必能赶回来。 不过好在那时候鹏叔一般都收摊了,若是护工走的时候阮歆娇还没回来,就把阮爸叫到家里,打麻将或者唠嗑。 阮歆娇在光曜的工作也逐渐步入正规,上次的快餐广告之后,又在付晓的安排下接拍了一个少女服装品牌的平面广告。 除此之外,作为光曜旗下的艺人,《恋人修炼手册》这部自制剧的女二号也成功拿下了。 演员和各项准备工作均已就绪,定于八月底开机。 只剩短短几天时间,阮歆娇马不停蹄地跟着付晓见赞助商谈合作,拜访制片人和编剧等几位主创。 庾柳曾经带她见过的那位王姐就是主要编剧之一,她已经第三次跟光曜合作,在剧组里地位不低。只是眨眼间阮歆娇已经换了公司,身边的经纪人也不是当时的那位,王姐倒是丝毫不见惊讶,一见面就对她熟稔地打招呼,态度蛮友善,还替女儿感谢她上次送的礼物。 付晓挺诧异的,回来时悄悄提点阮歆娇,王姐的先生是光曜某位位高权重的副总,跟她打好关系好处大大的。 《恋人修炼手册》的拍摄地点在s市,阮歆娇需要离家至少两个月的时间,不放心老爸,跟茹姐谈了好几次,以双倍时薪的条件请她每天多待三个小时,看着老爸睡下再离开。 拍戏中间会有假期,飞机只需要两个小时,实在担心她随时可以回来。 还有一个放不下的,是关彻。 正暧昧的阶段分别两地,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临走的前一晚,陪赞助商吃完饭已经过九点,似乎又要下雨了,一出饭店一股凉风迎面而来,阮歆娇打了个小哆嗦,突然就很想见关彻。 公司新派给她的助理花花开着保姆车在外面等她,阮歆娇上了车,跟花花说去津平街。 花花愣了下,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这么晚了去那边干嘛,不回家吗?” “小孩子不要管那么多啦。”阮歆娇抿着嘴笑,手在膝盖上打着欢快的小节拍,“一会儿到了你就直接回家吧,不用管我。” “哦好。”刚认识几天,还不太熟,花花也不好意思多打听。 跑来关彻的公寓完全是临时起意,兴冲冲地想见他,忘记了他平时都回家里住,不在这里。 按门铃始终没人应,阮歆娇就反应过来了,暗骂自己简直智障,然后颓丧地靠着墙蹲下,不甘心就这么回去,拿出手机给关彻拨电话。 另一边,关彻刚刚结束一场应酬,喝到微醺,回到家先上楼洗澡。从浴室出来,听到电话在响,他正要走过去的时候铃声停了。 拿到手机一看,八个未接来电,全是来自阮歆娇。 还有两条短信: ——学长,你在忙吗? ——学长,你怎么不接电话……t^t 不知怎么眼皮跳了一跳,关彻去阳台给她回电话,推开门,阵阵凉意袭来。 在门口蹲了半个小时,打电话也找不着人,阮歆娇已经准备打道回府了,刚进电梯就接到了关彻的回电,她连忙接起来,有些不高兴地问:“学长,你干嘛去了,怎么不接我电话?” “刚在洗澡。”关彻以为她这么急是又出了什么事,便有些严肃,“什么事?” 然而他严肃起来语气是自己都不了解的硬,已经习惯了他温柔一面的阮歆娇,顿时在那头哽住,半晌才闷闷地说:“没事……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说着委屈地扁扁嘴,就要挂电话。 她语气一会儿着急一会儿又低落下去,关彻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了几秒钟,那边一声不吭地,根本没有挽留的意思,阮歆娇更生气了,手指恶狠狠地往红键上戳,即将按下去时又猛地停住,重新把电话搁到耳边,气呼呼地说:“你跟哪个美女一起洗澡呢!” 对她这么冷酷无情,肯定是在外面有狗了! “……我一个人。”关彻好笑又无奈,揉了揉眉心。 阮歆娇哼了一声:“我不信!” “……真的。” 电梯到了一楼,阮歆娇磨磨蹭蹭出去,走了两步又停下,贴墙站着。 “我在你家门口。”故意没明说哪个家,想吓吓他。她抱着电脑哼哼唧唧地说:“我明天就要去s市了,两个月才回来呢……” 关彻却没被她误导,很快反应过来她在津平街那套公寓,一时竟也分辨不清心里翻涌的是什么滋味,沉吟片刻,转身离开窗边:“在那儿等我。” 阮歆娇就立刻高兴起来,在电话这头笑得像朵花,说话却故意装作不甚在意的语气:“唔,那你快点。” 第26章 章 关彻从房间下来,刚好遇到出来倒水喝的蒋瑜,看他换了一身衣裳穿得整整齐齐,纳闷道:“要出去吗?都这么晚了……” “临时有点事。” “那叫司机送你,喝了那么多酒,别开车。”蒋瑜交代一句,便回了房间。 关彻点头,扣好袖口的扣子,下楼。 从清川道到津平街公寓,30分钟的车程,这段路曾走过许多次,中途需要经过几个路口几次转折几乎已经烂熟于心。 关彻靠在后面休息,过程中几度睁开眼,发现还有一段路才到,再闭上。 晚风有些凉,阮歆娇心里却一片滚烫,兴高采烈地跑到外面等了一会儿,被风吹得扛不住了,又跑回来。 中间憋不住又给关彻打电话,问他到哪里了,自己都快等成僵尸啦。 关彻答再有五分钟就到,阮歆娇就很开心地挂了电话,忙对着墙上的倒影理理头发,在灯下转了几圈,找到一个光影利用最完美的角度,拍拍裙子,将手背到身后,翘首盼着。 关彻一进来就看到了橘色灯光下浅笑盈盈的她,一字肩的复古风黑色过膝礼服,款式很简单,没有任何装饰,领口是波浪形的,优雅中带着几分俏皮。 灯光温暖,她的笑容甜美,这样温柔的一幕很难不让人心生悸动。 关彻信步走来,想拥她入怀的念头愈渐强烈。 他走到两米远的位置,阮歆娇已经按耐不住心痒,踮踮脚尖,迫不及待往前蹦了两下。 温热柔软的身体撞入怀中,关彻张开手臂接住,心头瞬间被一种奇妙的满足感占据,好像这一天来所有的压力和疲惫都可以抵消了。 抱了几秒钟,关彻松开手臂,握住阮歆娇的手,牵她进电梯。 他手掌比她大许多,阮歆娇很喜欢被他握在手心里的感觉,嘴角一直愉悦地抿着,紧挨着他站,脑袋一歪,贴着他的手臂。 电梯数字不断增加,阮歆娇心跳得也越来越快,接下来,是不是真的可以发生点什么了? 在门前解锁的时候,阮歆娇从后头探出颗头来,悄声问:“我可以把我的指纹也输进去吗?”关彻偏头看过来,她又笑嘻嘻地补充,“我不会偷你东西哒。” 要偷也是偷你…… 关彻没言语,在密码锁上操作几下,对她道:“手放上来。” 阮歆娇连忙伸出一根食指,按在密码窗上。 设置成功后,阮歆娇立刻用自己的指纹试了一次,欢天喜地地打开门进屋。关彻在她身后进来,带上门。 “啪嗒——”一声轻响,阮歆娇耳朵一支棱,站在原地不动了,开始从脖子往上冒热气。 天呐要开始了怎么办怎么办! 好尴尬好害羞好期待嘤嘤! 关彻转过身来,也迟疑了。 刹那的犹豫后,他走进客厅,打开了电视。 阮歆娇默默跟过去,挨着他坐下,两人对着电视上播放的广告,沉默。 好尴尬。 一种想做点不平凡的事情又不知道怎么开始的尴尬。 几分钟后,关彻起身进了厨房,开火烧水。 阮歆娇僵硬的身体这才放松一些,低头揉了揉脸。这么尴尬可不是个办法,得把气氛营造起来,一会儿才好酱酱酿酿啊。 水烧好,关火,倒进两个玻璃杯中。 腰间缠上一双纤细的手,从背后将他抱住,关彻一顿,慢慢把水壶放下。 “今天工作累吗?”阮歆娇把脸贴在他背上,柔声问。 关彻低着头,看着杯子上方腾腾的热气。“不累。” “我明天就要进组了,至少要呆两个月……”阮歆娇悄悄蹭了下脸,说着没营养的话,“这几天见了剧组的其他人,感觉都挺好相处的。” 关彻拨开了她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转过身,阮歆娇仰着脸看他,目光相缠,有异样的波光在眼底涌动,周遭的空气渐渐升温。 “我会想你的……”阮歆娇声音很轻地说,嘴角微微抿着,带着点羞怯的笑。 他没作声,眼神似乎比往常更深邃了些,抬手,指腹在她嫩白的脸颊上抚过。 那缓慢而轻柔的动作掀起了心底不知名的浪潮,阮歆娇的呼吸都紧了一紧,眼看着他缓缓低下头来,被挡住的灯光一点一点暴露,亮灿灿的。她闭上眼,情不自禁地踮起脚,向他迎过去。 关彻一只手揽住她,往怀里带了带。四唇贴合,两个人俱是一震。 她的嘴唇比想象中还要柔软几分,关彻微微张口,试探性地含住一片唇瓣,软软的,似乎还带着一点甜味儿。 “唔……”她轻颤着,下意识揪紧了他的衣服,主动地张开嘴唇,将水润的舌尖探出来,在他唇上舔过,带着丝丝凉意,和分明的挑逗意味。关彻呼吸一滞,手掌托着她的后脑勺,稍稍用力将她压向自己,同时用柔韧的唇舌缠住她作乱的舌尖,动作温柔,却不失强势。 阮歆娇只管靠着他,放松身体由他掌控着,享受并回应着他温柔的吻,整个人都被包裹在他的气息里面,呼吸是灼热的,心也是滚烫的。 …… 绵长的一吻过后,两人的呼吸都不复平稳。关彻缓缓退开,看到她的脸上已经泛起红晕,睫毛都变得湿润起来,睁开眼睛,眼底雾蒙蒙一片,盈着一汪水气。 她直勾勾望着他,眼神有点茫然,也有点傻,微微张开嘴唇喘息着,唇瓣似乎肿了一点,已经红得不像话,水润鲜艳,唇角还残留着一点湿润。 关彻用指腹轻轻擦掉,在她前额吻了一下。 阮歆娇渐渐回过神来,又往他怀里靠了靠,仰着脑袋问他:“学长,我好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吗?” 关彻不吭声,她不甘心地在他胸前推了推,催他:“到底喜不喜欢啊?” 他一向感情不外露,更不擅长这样直白的告白,跟她对视片刻,终于在她执着热烈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复又低头,吻住那两片香甜水润的唇瓣。 他的吻温柔甜蜜得能腻死人,阮歆娇软软地瘫在他怀里,晕乎乎又美滋滋地想,好啦好啦,知道你也很喜欢人家啦~ 她以为孤男寡女*情意绵绵地,这一晚总该会进行一些更深入的交流,没想到一个吻就已经让她无法自拔,从餐桌前到沙发上,她缠着他不依不挠地,恨不得一直吻到天亮。 电话响起时她正抱着关彻的脖子,整个人都快被吻醉了,连耳朵都已经被缠绵的心思占据,听到铃声也毫无反应。还是关彻松开她,伸手将搁在另一头的包拿过来,递给她。 阮歆娇挂在他身上不肯下来,翻出手机一看,顿时懊恼地拍了拍头。 “爸爸……”她接通电话,听到爸爸担心的声音,愧疚得不行,“对不起,我忘记打电话告诉你了……” 阮爸知道她没事就安心不少,问她晚上还回不回去。阮歆娇看看旁边安安静静坐着就已经很诱人的关彻,很是犹豫。 明天就要走了,她舍不得爸爸,也舍不得关彻,今天晚上到底要陪谁啊,好纠结。 在心里把循序渐进欲擒故纵来日方长放长线钓大鱼容易得到的就不会珍惜几句话默念几遍,终于还是没能抵抗住诱惑,怀着满腔的负罪感回答说:“爸爸,我明天早上再回去,你快睡吧,不用等我了。” 阮爸难掩失望:“明天要走了,你不回来收拾东西吗?” “明天收拾也来得及,我一早就回去陪你,好不好?” 阮爸无奈,叮嘱几遍要她小心以及不要给别人添麻烦,才不怎么放心地挂了电话。 阮歆娇觉得自己有点不孝,把电话放回包里,叹了口气。然后有些心虚地瞅瞅关彻,怕他看穿自己居心叵测地想留下来,觉得她不矜持。 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关彻看在眼里,摸了摸她的头发,“时间不早了,去洗澡吧。” 阮歆娇松了口气,脑袋枕在他肩窝里,蹭了蹭。 依旧没有换洗衣服,还得借穿他的睡袍。阮歆娇用最快速度把自己洗得白白净净的,头发吹干整理好发型才出来。 关彻已经换上睡袍,拿着平板坐在沙发上,手边是重新倒好的两杯热水,刚好冷到合适的温度。 阮歆娇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慢吞吞走过去,每靠近一步,紧张和害羞就更多一点。她里面可是什么都没穿,他应该也只有一条胖次,一想到两个人各自裹着一层薄薄的遮羞布坐在一起的画面,阮歆娇就忍不住脸红,天呐好色.情好色.情! 她身材虽然没多少看头,但丝滑的布料贴在身上,还是有点曲线的,关彻看了一眼,目光波澜不惊地,把热水递给她。 阮歆娇忐忑地在他旁边坐下,这次没敢挨得太近,太羞耻了嘤嘤嘤…… 她抱着杯子小口小口抿着,喝了半杯,放下。 他依旧在刷新闻,阮歆娇看了两眼,突然问:“我给你下个微信好不好?两个月都见不到面,我想你了给你发照片好不好?” 关彻把自己的手机拿给她,阮歆娇兴致勃勃地接过来,下载好微信,然后很懂事地还给他,让他自己登陆,不偷看他的消息。 这个账号是很早之前微信刚开始流行时,蒋瑜给他注册的,说是方便联系,但他不怎么用,只加过家里几个人,后来换手机的时候就没再下载过。 隔了这么久,一登录就收999的消息,几乎全部来自一个叫“关氏继承者们”的群聊.堂妹晓薇建的,里面只有他们兄妹四个,关彻没冒过泡,但关循和晓薇两个小孩儿很活跃,每天在群里叽叽喳喳,要么掐架,要么商量着怎么整别人,关衡那个老大不小不靠谱的,有事没事还给他们出主意。 关彻没点开看,先把阮歆娇的好友申请通过,另外几个莫名其妙的请求都没理。 阮歆娇在旁边高高兴兴地拿自己手机给他发了一个卖萌的表情。 是一只白色的卡通动物,像是熊,手和脚都短短的,眼睛像两颗小黑豆,挺逗的。关彻看了两眼,把手机放回去:“早点休息吧。” 诶??? 阮歆娇诧异地盯着自顾自回房间的关彻,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她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小美女在这儿坐着,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居然要她早、点、休、息? 是不是男人啊!(╯‵□′)╯︵┻━┻ 第27章 章 阮歆娇低头瞅了瞅,她的胸虽然不大,但好歹还有个小桃子啊,这么明显的形状,对他就没有一点诱惑力吗?qaq 悲伤地不能自已,正想抬手摸摸小桃子,已经推开卧室门的关彻忽然停住,回头看过来。 阮歆娇连忙把手抬得更高,拨了拨头发。 关彻站着不动,眼神让人捉摸不透。 捉摸不透就不捉摸了,阮歆娇干脆小跑到他跟前,抿嘴笑。他还不吭声,她便声音轻轻地开口:“学长,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吗?”说话的时候扭扭捏捏地,羞涩又大胆。 关彻目光微微一凝,片刻后,握在门把上的手松开了,阮歆娇用袖子挡住脸上的偷笑,小心抬脚进门。 他的卧室比客房大许多,风格倒是一致,白和灰为主调的简约工业风。 床跟隔壁的一模一样,挺宽的,睡两个人绰绰有余。床下铺着深灰色的地毯,阮歆娇光脚踩上去,回头笑眼看着他。 关彻关掉外面的灯回来,刚好背身在关门,没有看到她。他慢慢走到床边,依旧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睡吧。” 阮歆娇爬上床,钻到被子里,往里面挪了挪,偌大的一张床,她只占了小小的一块地方,被子遮住半边脸,只留出一双眼睛,目光盈盈地等着他。 关彻顺手按掉床头的灯,掀开被子一角躺进去。 刚一躺好,里头的人就一个骨碌滚到他怀里来,软软小小的一只,让人不由心生一股保护欲。 许是因为在黑暗中,彼此看不到对方的眼睛,关彻没有感到自不在,轻轻揽住她,低头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阮歆娇几乎溺死在这样的温柔里,脸贴在他胸口蹭了蹭,满足地闭上眼睛:“学长,晚安。” “晚安……” 习惯了一个人占据整张床,旁边猛地多出来个人,阮歆娇还有点不适应,睡得混混沌沌的时候,几度嫌热推开他,自个儿滚到一边,迷糊中记起身边的人是关彻,又赶紧滚回来,抱住他一只手臂。 关彻一向睡眠浅,她一动,他就会醒过来,几次三番被吵醒,依然没有失去耐心。她滚走,他便给她掖好被子;她若滚回来,便自然地伸手搂住,在她背上轻轻拍两下,哄孩子一样。 这一切阮歆娇都不知情,早上睁开眼时已经天光大亮,发现身边没人,还为没能在他怀里醒来而失望不已。 到处找不着人,看时间才七点多,阮歆娇又噘着嘴爬回床上,把他的枕头抱在怀里。上面还留着他身上的味道,阮歆娇蹭蹭脸,抱着滚了一圈。 几分钟后,外面忽然有响动,阮歆娇腾一下坐起来,仔细听了两耳朵,兴高采烈地跳下床,跑到门口又折回来,趿上那双大拖鞋。 他似乎买了不少东西,阮歆娇跑过去,弯腰看。 关彻一偏头,刚好看进一个不该看的地方,又默默移开眼,把一双粉色的拖鞋拿出来,剪掉标签。某个家伙已经很自觉地坐过来,换上,大小刚刚好。 另外还有一套新的衣服,一条粉金色的一字肩提花蓬蓬裙,阮歆娇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爱穿这种的呀?” 关彻没作答,他只是觉得她的肩膀和锁骨都很漂亮,穿着好看。 裙子的颜色和样式都是阮歆娇喜欢的,只不过…… 看着袋子底下那套白色蕾丝的内衣裤,甚至还附带一条贴心的同色安全裤,阮歆娇羞窘不已,一股脑拿过来抱在怀里,红着脸跑回卧室。 他居然还知道她穿最小号的,吐艳! 关彻也有点窘迫,他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一大早商场都没开门,费了些功夫才买到。 原本也没觉得有什么,当着售货员的面都很镇定自若,只是看到她那副害羞的样子,自己也开始觉得尴尬。 换好衣服,阮歆娇用包里带的几样东西简单化了妆,出来时脸还是红红的。 关彻带了早餐回来,已经摆好在餐桌上。阮歆娇羞答答看他一眼,坐过去,小声哼唧道:“谢谢学长……” 关彻淡淡道“没关系”,把粥搁在她面前。 因为她,关彻早上的作息被打乱,吃完早餐已经快八点,阮歆娇怕耽误他上班,说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关彻还是坚持先把她送回了家。 越临近家门,阮歆娇越是着急,想抓紧最后的时间跟他多说些话,急的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来来回回交代他,一定要想她,忙完了要给她打电话,她一有时间就会回来看他云云,关彻都很配合地点头说好。 终于还是到了楼下,阮歆娇的不舍也到达顶点,解开安全带,扑过去抱他。 关彻伸手揽住她,宽厚的怀抱让她渐渐安下心。 抱了足足几分钟,已经有路过的人好奇地往里头看,阮歆娇这才不依不舍地松开他,噘着嘴要goodbyekiss。 关彻便托住她的脑袋,低头吻下来,轻柔地在唇间厮磨着。 分开始阮歆娇眼角已经发红,吸了吸鼻子跟他说再见,强迫自己移开眼,跳下车又忍不住回头,红着眼眶跟他挥手。 长大后关彻已经很少经历这种凄别的时刻,大多时候都是说走便走,心里记挂的只有那么几个人,因为总能见到,不会有不舍。 他其实没多大感触,两个月,又随时可以回来,对他来说就只是出一趟公差的程度。可是看她难过得快要哭出来,也生出几分不忍。 阮歆娇的眼泪已经快要绷不住,狠下心转头跑开。 有相熟的邻居看到她从那辆豪车上下来,不禁好奇地打听:“娇娇是不是找到对象了?” 阮歆娇连忙收住眼泪,回头看看已经掉头离开的车,点头。 邻居笑呵呵地说:“哟,那还真不错,回头可得带回来给我们瞧瞧,你爸肯定高兴!” “嗯嗯,过段时间就带他回来。”阮歆娇心里还难过着,应付几句就跑回家。 茹姐已经来上班,做好早饭和阮爸一起吃过,正打扫家里的卫生。 “茹姐,你快休息会儿吧,别忙了。”阮歆娇说,“辛苦你照顾我爸爸了,家里不脏就不用打扫了,别太辛苦了。” 茹姐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说了句没事儿,自顾自拖地板。 阮歆娇劝不动,就回了房间,阮爸正在帮阮歆娇整理东西,自己列了一张表,弄好一样就在后面打个勾,很是认真。 “爸爸,我回来了!”她先抱着老爸撒了会娇,才开始和他一起收拾。 行李收拾起来挺快的,阮歆娇又跟老爸一块去鹏叔家坐了一会儿。鹏叔和鹏婶儿留他们在家吃饭,为了阮歆娇,特地把午饭提前了。 下午两点的飞机,几个小时的时间,总是眨眼就过了。 助理花花跟阮歆娇一起过去,打了车到楼下来接她。 行李箱不轻,强子帮阮歆娇提下楼搁到车上,小大人似的摸摸她头,叮嘱她:“你一个人在那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别让我们担心。” “我知道。”阮歆娇忍着眼泪,抱抱他,“你在家也要好好学习,马上要开学了,赶紧做作业,别老气鹏叔。” 强子笑着应下,又小声说:“你可别哭啊,你一哭你爸该难受了。” 阮歆娇点头,把眼泪憋回去,又分别和老爸跟鹏叔鹏婶儿拥抱告别,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坐上车。怕自己忍不住哭,没敢再回头看。 几个人站在后头看着车开走,半天都没动。阮爸偷偷抹了抹眼泪,叹着气,鹏叔宽慰地拍拍他肩膀,也忍不住叹了一声。 临上飞机前,阮歆娇给老爸发了条微信,怕他听出自己的哭腔,没敢发语音,一边打字一边掉眼泪,说自己每天都会给他打电话,有时间就回家,让他别担心。 花花在一旁也不知怎么安慰她。 阮歆娇哭了会儿,又给关彻也发了微信,那边立刻就回了电话过来。 也没什么特别要说的,无外乎叮嘱她一切小心,有事就联系他。阮歆娇听着他的声音,慢慢平复下来。 到达s市后,阮歆娇住进剧组安排的酒店里,休息一晚后,带着自己准备的小礼物去拜访了导演副导演以及其他已经进组的演员。有的人不在,阮歆娇便把礼物拜托给助理或者其他人转交,只是一点吃食,大家便都没客气。 第三天演员全部进组,剧组安排大家在一家挺出名的餐馆聚会。 阮歆娇从酒店出来,在门口打车的时候,刚好遇到在剧里和她饰演一对欢喜冤家的丛浩。 虽然之前在《第一匪后》中已经合作过,两人却不太熟,顶多算是点头之交,不过之后这段时间需要经常接触,提前熟悉熟悉对拍戏也是好的。 这么想着,阮歆娇走过去,笑眯眯地跟他挥手打招呼:“嗨~你好,又见面啦!” 丛浩这人没什么架子,寒暄几句,得知她没开车,便道:“那一起走吧,我开了车。” 阮歆娇连忙道谢,然后一脸严肃地伸着手说:“戏里一家人,戏外一家人,以后还请丛大哥多多关照小弟我。” 丛浩笑着跟她击了下掌:“你保护费都交了,大哥肯定罩你。” 她给每个人都带了礼物,自己的那份是两盒点心,还有一瓶问过他的口味后给的秘制酱料。助理拿给他的时候,还笑说第一次见送礼这么朴素又别出心裁的。 “谢谢大哥!小弟以后一定按时交保护费。”阮歆娇故意笑得一脸狗腿。 第28章 章 车上聊了几句,得知丛浩也是只带了一个助理过来,跟阮歆娇一样。相比有些明星动辄出行带一大票人随行,她更喜欢自己一个人,来去随意。不过不同的是,阮歆娇的经纪人是忙得没时间,而丛浩的经纪人想跟过来,被他给拦下了。 丛浩的父母都是文艺界很有名望的前辈,德艺双馨的艺术家,曾经创作过不少脍炙人口的作品。从小顶着这样的光环生活,踏入演艺圈后也或多或少借着父母的名气得了一些便利,但他身上毫无骄矜之气,对粉丝和工作人员也是出了名的好脾气。 得知阮歆娇是第一次来s市,丛浩给她介绍了不少好玩好吃的去处,答应得空带她去转转。 加他微信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关彻居然主动给她发了微信,二十分钟之前,大概就是出门的时候,手机放在包包里,阮歆娇没有听到。 那个老古董居然会发微信了,阮歆娇激动地手都抖了一下,赶忙点开来看。 ——吃饭了吗? 很简单的一句,连标点符号都认认真真地打着。 ——吃过啦~o(n_n)o~ 阮歆娇给他回复,附带一个飞吻的表情。 他似乎已经在忙,没有回复。 到达饭馆门口,凑巧遇到并肩而来的本剧男女主——走红多年依然人气不减的小花旦奚宁,和正当红的小鲜肉卫泽楷。两人已经合作多次,私底下也是关系不错的朋友,营造的第一对屏幕情侣深入人心,至今仍有大量cp粉,每次合作都会掀起一轮绯闻轰炸。 作为晚辈,阮歆娇和丛浩自是主动上前打招呼。 卫泽楷一点都不像传闻中说的那样爱耍大牌,礼貌地与他们握手,虽然带些前辈的傲气,但态度还算和气。 阮歆娇挺喜欢奚宁的,很激动地说自己是她的粉丝,不过对方只淡淡地回了句你好。 除了奚宁和卫泽楷之外,还有几位演员也是今天刚刚到组,第一次见面,阮歆娇挨个礼貌地打招呼。 丛浩走到哪里都是吃香的,制片组几位老师都是面带笑意主动与他招呼。 阮歆娇没有背景,但是有自知之明,态度摆得端正,因此大部分人也都礼貌地回应。只不过背过身,便有些不太友善的话语入耳。 “……原来她长这样啊,看着挺不像,关总采访时不是说自己喜欢性感型的么?” “……估计喝惯了红酒想试试牛奶?” “噗!你这比喻还真行!” “那可不,我高考语文可是130呢……” …… 是两个跟阮歆娇年纪相仿的姑娘,一个叫刘澜,一个叫雪儿,饰演的都是不轻不重的角色,阮歆娇提前了解过所有演员的资料,所以都认得。 她们的对话听起来没多大恶意,话题到这就转移了。 只是阮歆娇心里却有些不平静,看样子,大概是有了一些关于自己的传言。这个真没办法,这个世界最无孔不入的就是流言了,而且她能进光曜,拿到这个角色,确实是得了别人的关照。 不过她们口中的关总,应该是说小关总吧,关彻那么死板的性子,连自己的照片都不允许在网上流传,怎么会公开自己的择偶标准。 况且他才不会喜欢性感型的呢。╭(╯^╰)╮ 不是什么大问题,阮歆娇也没往心里去,只不过渐渐地,她发现流言远比自己想象得要深入。 背后说三道四的越来越嚣张,涉及的主人公除了小关总,已经波及到丛浩、卫泽楷,连一向严厉的副导演都没能幸免。 丛浩和卫泽楷还说的过去,随着拍戏时的相处,大家渐渐熟悉起来,有时候收工晚了会一起吃个夜宵什么的。她并非次次都去,去的时候也往往有其他女生在场,但落在别人眼里就变了性质。 至于副导演,真的是无辜被牵连。 起因是那天拍夜戏,很晚才结束,阮歆娇跟丛浩他们一起去吃小龙虾,刚好遇到副导演,便一起凑了桌。她肚子饿,那家小龙虾又做得尤其地道,在奚宁因为怕胖怕长痘痘等原因吃了几口就停筷的对比下,她一个人干掉了两斤,惊掉一片下巴。 第二天她趁着休息的空档去找导演讲戏,副导演在旁边便拍着她的肩好笑地说起这件事,把几个人都给逗乐了,阮歆娇被笑得红了脸。 从此之后关于她和副导演的同人传奇故事就在剧组流传开来,简直让人无奈。 副导演那边,阮歆娇没有特别去解释,这种空穴来风的事情,自己要是先当了真,倒成了笑话。 但是丛浩和卫泽楷,他们私下里常常碰面,为免尴尬,阮歆娇还是很惭愧地去道了歉。 丛浩自是说不介意,清者自清;卫泽楷跟他们熟起来,逗比属性就暴露了,故作震惊地瞪着她:“你居然想染指我?”说着把他脚上的袜子脱下来兜头扔过来,“先去把我的袜子洗了吧。” “……”阮歆娇嫌弃地把他的臭袜子扒拉下来,丢回去。 一旁玩手机的奚宁头也不抬地说:“那些人不用搭理,做好你自己该做的事。有时间在背后嚼舌根的,注定是loser。” 阮歆娇有点怕她,乖乖地说:“我知道了,谢谢奚宁姐。” 奚宁抬眼瞅了瞅她,没头没脑问了一句:“讲真,你吃那么多小龙虾不会长痘吗?” “我很少长痘。”阮歆娇摸了摸脸,虽然说出来像是炫耀,但她真的不怎么长痘痘。底子好,保养起来也很省事。 “真幸福。”奚宁耸耸眉毛,又低下头玩手机。 晚上洗完澡,阮歆娇先给老爸打电话,说起强子班主任因为体罚学生被开除的事情,多聊了几分钟。刚一挂断,关彻的电话就过来了。 自从来了这边之后,她有意地每天在固定时间给关彻打电话,以培养他谈恋爱的意识。转眼已经两周,成果喜人,每天到点她如果没打电话,他就会主动打过来。 关彻已经习惯了她每天敷着面膜接电话,说些没营养的、不着边际的话,有时候她在电话里笑,他还会提醒她会长皱纹。 剧组里那些传言,阮歆娇并没隐瞒关彻,也算是给他打个预防针,免得以后从某些别有居心的人嘴里听到,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不过前两天关衡和梁乔的恋情曝光,阮歆娇还以为终于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结果又有人开始八卦她如何被甩,甚至还有人不无恶意地说:“她以后的日子可不过咯,小关总用剩下的,哪有人敢接手啊。” 一向好脾气的阮歆娇也不禁火冒三丈,碍于教养没当面和对方撕,回头跟关彻说起来,委屈得不行。 关彻依旧没说什么,只让她专心拍戏。 阮歆娇在剧中饰演的角色叫冯弯弯,除了本身是个富二代之外,跟阮歆娇还挺像的,性格古灵精怪、善良热心,憧憬美好的爱情。毕业后在爸爸公司挂牌实习时认识了丛浩饰演的方霖,两人不打不相识,吵吵闹闹中却互生情愫。 方霖的同事宋佳佳也喜欢他,因此和冯弯弯很不对付,暗地里使了不少绊子。 这天刚好要拍一场冯弯弯把宋佳佳约到咖啡馆摊牌的戏,两个女人话不投机争吵起来,互泼咖啡。 真是孽缘啊,阮歆娇跟饰演宋佳佳的刘澜对视一眼,又各自转开眼。这女人就是在背后八卦她最起劲的那位,阮歆娇揉了揉脸,要是只有她一个人泼咖啡多好,还能公报私仇一下呢。 咖啡是道具组提前准备好的,已经放凉。这种有肢体冲突的戏,又是特写,通常情况都会在对方准备好后再动手。 拍摄时,念完争吵的台词,阮歆娇气愤地站起来,端起桌上的咖啡后有意蹲了一下,给对方准备的时间,才扬手泼过去。刘澜及时闭上眼,咖啡顺着额头留下,镜头给了一个特写,这一条便顺利通过。 下一幕需要另外拍,阮歆娇松了口气,等着导演喊卡。然而刘澜紧接着便抄起自己手边的咖啡,猛地泼向她。她泼得急,阮歆娇毫无防备,咖啡一下迸进眼睛里。 “啊!”阮歆娇低呼一声,立刻捂着眼睛蹲了下去。 导演连忙喊了卡,一时大乱。 几个人瞬间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情况。 刘澜接过别人递来的毛巾擦脸,一脸抱歉地说:“我太投入了,忘记给你打手势了,你没事吧?” 阮歆娇眼睛已经完全睁不开,根本顾不上她说什么。 外面动静不小,丛浩从化妆间出来,看清情况眉头一皱,赶紧拿了一瓶矿泉水过去,拧开给阮歆娇冲洗眼睛。 幸亏那一瞬间她本能地闭上了眼,进到眼睛里的咖啡不多,拿清水冲了一会儿,终于能慢慢睁开眼。 “可以了……”泪腺反射性分泌出许多眼泪,阮歆娇把脸上其他地方也洗了洗,努力睁着眼睛,接过毛巾准备擦脸。 “多冲一会儿,最好再去医院检查一下。”丛浩难得有些严肃。 浪费了好几瓶水才算完,阮歆娇擦干脸,眼睛里面还有些涩。 拍摄被迫中止,导演脸色不太好,直接给阮歆娇放了假,着手安排人带她去医院,回过头又狠狠训斥刘澜一番。 且不说这位上头有人罩着,拍之前他已经再三叮嘱过,居然还给他搞出这种麻烦来,真是没脑子! 刘澜再三解释自己是无意的,当时情绪太投入,但是犯这种失误害别人受伤,有人看不过去开始指责她,导演也黑着脸骂了几句,刘澜脸上挂不住,窘迫得想哭。 “我送你去医院。”丛浩去跟导演请假,后面还有他的戏份,导演却不能说什么,准了他的假。丛浩打电话让助理把车开过来,然后拉住阮歆娇的手腕,“走吧。” 眼睛还是很不舒服,一直在不受控地眨眼,眼泪也流个不停,影响视线,阮歆娇便任由他拉着,时不时低头擦眼泪。 “娇娇。” 站在路边等丛浩助理开车过来时,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前方响起。阮歆娇几乎以为是自己的幻觉,诧异地抬头,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还没看到人,先眨了眨眼,又滚下两行泪。 “关彻!”视线模糊一片,隐约能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信步朝自己走来,只一个影子阮歆娇就确定是他,惊喜地喊了一声,朝他伸手。 丛浩也看向来人,打量的视线在两人间转了转,不动声色地松开自己的手。 第29章 章 曾有过一面之缘,丛浩还记得这位声名在外的关总,率先向他伸出手:“关总,又见面了。” “你好。”关彻冲他略略点头,礼貌地回握,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已经被拉住。阮歆娇拉着他的手晃了晃,看我啊,不要看被人,看我。 关彻的视线落在她脸上,看着她微湿的鬓角和几乎睁不开的眼睛,面色微微发沉。 “怎么回事?” 阮歆娇拉住他就安心许多,“刚才拍戏的时候咖啡进眼睛里面了。”她嘟着嘴小声告状,“是刘澜泼我的,趁我不注意,她故意的。” “我带你去医院。”关彻伸手抚去她眼角挂着的泪珠,离开时扫了一眼后面的摄影棚,眸光深邃难辨。 “葱哥……”阮歆娇朦胧地转向丛浩,想要答谢,丛浩摆了摆手,笑道:“既然你朋友来了我就不陪你去了,检查完多休息两天吧,我跟导演说一声。” 关彻对他颔首:“多谢了。” “没什么。”丛浩客气地笑着,将手放进裤子口袋,目送两人穿过马路上车,才转身回去。 关彻一路牵着阮歆娇,亲手扶她上车,给她系好安全带。阮歆娇又擦了擦眼泪,关彻一手托住她的脸,一手撑开她上下眼皮,除了满眶的眼泪,倒是没看到异物。 他一松手,阮歆娇眨眨眼,又挤出一大串眼泪。 “闭上眼休息一会儿。”关彻绕到另一侧上车,往最近的医院开去。 阮歆娇乖乖闭上了眼,脸却朝着他的方向,嘴角抿着掩饰不住的笑。“你怎么会突然过来啊?也没提前告诉我一声……”特地要给她惊喜的咩? “出差,顺便过来看看。”关彻语气淡淡道。 原来只是顺便啊……阮歆娇偷偷扁扁嘴,“那你要在这边待几天啊?今天还有工作吗?” “工作已经处理完了。” “哦……”阮歆娇扭过脸,把心里那点小失落压下去,虽然是工作结束才想起她,但能见到他就已经很好了,管他特地还是顺便呢…… 享受就好,不要猜疑。 排队挂号浪费了一些时间,都是关彻帮她办的。在车上休息了一会儿,眼睛已经舒服不少,能看清东西,也不怎么流眼泪了。 关彻让她坐下来休息,阮歆娇不肯,拉着他的手不放,走哪儿都寸步不离地跟着。 万幸咖啡不是热的,溅到眼睛里的量也不多,没有大碍,医生用专用的清洗液帮她清洗一遍,开了一些眼药,嘱咐她注意休息。 从医院出来已经接近晚饭时间,关彻直接带她去吃饭,地方是阮歆娇选的,之前丛浩给她推荐的一家私房菜,藏在一条小巷子里,店面不大,不过还没到高峰期,店里几乎已经坐满。 只剩最后一张很小的桌子,在最角落里,两人只能相对坐着,这让阮歆娇有点小郁闷,就想挨着他坐嘛。 他不爱吃辣的,阮歆娇就没点丛浩推荐的几样,选了三道没辣椒的招牌菜。 把菜单还给老板娘,阮歆娇探头瞅瞅还没上菜的几桌客人,问他:“你饿不饿?菜估计要等一会儿呢。” “我没关系。”关彻没往别处看,抬手抹掉她眼角洇出来的一片湿润。 想收回时被她捉住,阮歆娇捧着他的手亲了一口,笑得有点贼。关彻失笑,便任由她握着,捏捏手指挠挠手心地玩。 “眼睛还难受吗?”他问得淡然,眼底却带着关切。 阮歆娇摇头,捏了捏他手心:“好很多了,你别担心。”她笑嘻嘻地,“但是你还是要疼我哦,不能因为我不难受了就不关心我,知道吗?” 关彻莞尔,很配合地说好。 菜上得比想象中快许多,阮歆娇看到吃的才松手,关彻终于得了自由,收回手,很贴心地给她递筷子、布菜,也会在她嘴角沾上酱汁时,自然地伸手抹去。 阮歆娇内心真实大大的满足,她真的是捡到宝贝了。 一定要藏好,不能被别人抢走! 饭后阮歆娇提议去散步,刚好海边离得不远,关彻便载她过去。 天色已经暗下来,潮水不时涌来,拍打着沙滩,远处海和天都是暗沉的,有几分苍凉之感。 这样的景色容易令人产生孤独感,但独自一人和有人陪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受,阮歆娇拉着关彻,一蹦一跳地走着,反而觉得这样的漫步很有爱。 晚上有些凉,关彻把外套给她披上,阮歆娇把手伸进袖子里,系上扣子,在他跟前转了一圈,笑问:“我穿好看吗?” 衣服比她大了许多号,衣摆已经遮到大腿,松松垮垮地,像极了偷穿爸爸衣服的小朋友。晚风毫无章法,将长发吹得凌乱,她的眼睛却发着亮,仿若两颗光泽闪耀的宝石。关彻看了她许久,拨开贴在脸颊上的几缕发丝,嗓音低沉地说好看。 阮歆娇就笑,踮起脚尖抱住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 “我好喜欢你。” 自两人亲近以来,这句话她每天都要说上一遍,告白也是一件令自己愉悦的事情。 “嗯。”海风更加嚣张,关彻的手臂圈着她,抬手按住飞扬的发梢,声音在浪潮中听不分明。 她的表白他从不正面回应,阮歆娇已经习惯,今天却不依不饶起来,在他身上晃了晃,追问:“嗯是什么意思?” 关彻便不说话。 她不甘心,仰起脸看他:“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啊?” 他依旧沉默,只深深望进她眼睛里。 阮歆娇眼珠一转,决定换一种语式。 “我是你女朋友吗?” 这个是非句,关彻总算是给了答案——简洁有力的一声:“嗯。” 这样程度阮歆娇便满意了,对他这种闷葫芦,不能要求太高。 不过她有点上瘾,又问一句:“那你是我男朋友吗?” 关彻又“嗯”一声。 阮歆娇头一低,把脸埋在他胸前,忍不住闷笑起来。 笑完了她又抬头,眼睛弯弯地望着他:“那你喜欢我吗?”见他不回答,撒娇地晃起来,“喜不喜欢嘛?” 关彻有些无奈地轻叹一声:“……嗯。” 这下阮歆娇笑得眼睛都找不着了,从他身上下来,兴奋地手舞足蹈起来,边跳边绕着他转圈,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开心。 关彻快被她转晕,捉住她的手:“回去吧。” “嗯哒!”阮歆娇很是乖巧,一脸甜甜的笑容。 回去的车上,阮歆娇又问起来:“你多久走啊?” 要是能一直在一起多好,不想和他分开。 “过两天。”关彻答道。 他放下工作陪她,两天也很好了。阮歆娇用袖筒遮住自己抑制不住的傻笑,脚尖高兴地点了点。 “对了,你住在哪里啊?” “酒店。” 阮歆娇点点头,怕他正人君子高风亮节地把自己送回剧组,特地加了一句:“那我跟你一起哦,导演放了我两天假呢。” 关彻道:“好。” 下车时发现是一家五星级的酒店,阮歆娇哇了一小声,今晚要住总统套房吗?在梦幻豪华的总统套房酱酱酿酿,好期待好期待! 然而事情的发展并没有按照她预期的套路走,这家酒店有关意的股份,关彻但凡来这边出差都会住在这里,每次都住固定那一间,算不上专属,不过这种级别的尊贵客户前台小姐都认得,恭敬地向两人问好,然后迅速办理好手续,将房卡交给他。 阮歆娇出来的急都没带身份证,不过跟着关彻刷脸就行,根本用不上。 并不是阮歆娇期待的梦幻豪华总统套房,不过也是一个很棒的套间,环境很好,还有一整面落地窗,可以俯瞰夜景。 阮歆娇好奇宝宝一样先四处看了看,床很大很干净,浴室也很大很干净……看完了跑出来,脱掉外套挂起来,然后羞答答地跟关彻说自己先去洗澡。 他把手提行李放好,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应了一声,等她进了里面浴室,才松松领带,轻出一口气。 胸口有点燥热,某些念头蠢蠢欲动,想要作乱。 浴室里东西超乎想象的齐全,阮歆娇先冲洗一遍,然后在浴缸里放好水和精油,泡了一个香喷喷的澡。 怕太久皮肤会起皱,她及时出来,裹上浴袍,把头发吹干。 关彻叫人送了一些点心和牛奶果汁,阮歆娇理好发型走过去,他递过来一杯牛奶。 “其实我不爱喝牛奶。”她说着,还是接过来小口抿着,“小时候喝太多了。” 关彻又拿了一块点心喂她,阮歆娇乖乖张嘴吃掉,然后懊恼地说:“我刷过牙了……” 正准备拿下一块的关彻便收回手,看了她两秒钟,走向浴室。 阮歆娇慢吞吞喝着牛奶,一边脑袋跟着他转,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背影。想象着他在里面脱衣服的画面,不自觉喝了一大口。 关彻穿好浴袍出来时,外面已经没有人影,目光扫了一圈,转到床上,看到中间鼓起的一小块,脚步顿了顿。 关掉大灯,床头和天花板上的小灯还亮着,昏黄暧昧的光线,周遭似乎也一瞬间即静下来。 那个小鼓包一动不动,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连头发丝都没露出来,似乎睡着了。停了几秒钟,他终于还是缓缓走过去,掀开被子,躺下。 几乎是在躺好的一瞬间,就有个东西滚进怀里来,像之前的那次一样,在他的预料之内。 只是当他习惯性揽住怀里的人时,却被掌心温软滑腻的触感惊到了。整个人像被突然点了穴,每个细胞都僵住。 她……没穿衣服? 阮歆娇在被子里已经有些呼吸不畅,也不知道是憋的还是羞的。 浴袍早被她脱下来踢到一边,光溜溜地被子里潜伏了十几分钟,就等着猎物进被窝呢。 有光从头顶的缝隙漏进来,阮歆娇看到他腰间系得一丝不苟的带子,悄悄把手放上去,指尖微微发颤。 刚动两下,就被他按住,他的掌心烫得惊人。 ……这是,拒绝的意思? 阮歆娇脸都快红爆了,咬咬嘴唇,往下瞄了一眼,角度问题,看不清他的小关彻有没有站起来。 他没吭声,就那么按着她不动,阮歆娇停了片刻,往上蹭了蹭,把眼睛和鼻子露出去。 他还是那副对什么都无动于衷的冷淡神色,只是眸光比平时深了些。阮歆娇干脆一翻身,背对他,往后靠到他怀里,然后拉着他的手臂环住自己,故作不经意地从身前蹭过。 “好困,睡觉吧。”她还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呵欠。 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能感受到他身上火热的温度,猜想他应该也是有感觉的,阮歆娇一不做二不休,假装调整姿势,身体在他怀里动一动,小屁股一撅,顶到他那个地方。 关彻身体又是一僵,握着她的手也收紧。 又等了片刻,身后还是没动静,阮歆娇开始觉得丧气,麻蛋露露是不是骗她,这个方法一点都不好使啊! 难道是自己身材不好对他没有吸引力?阮歆娇都有点小气愤了,把他的手拨开,拧着眉毛翻身:“你……” 他毫无预兆地低下头,封住她的嘴,同时慢慢把手覆在她后背上,顺着脊椎往下,温柔抚过。 阮歆娇只觉得背上一酥,禁不住轻哼一声,闭上眼睛,不自觉往前挺了挺身。 关彻将她扣到怀里,吻得更深。 她的皮肤不只是白,手感也出奇的柔软细嫩,关彻滚烫的手心在她手臂、肩头、后背来回抚摸着,爱不释手。 他的吻依然温柔,但比之前多了一丝急切,阮歆娇白皙的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搂住他的脖子,主动而热切地回应着他。 随着愈渐深入的亲吻,关彻的呼吸变得灼热起来,阮歆娇也渐渐情动,在他怀里哼唧着,被他吊得有些受不住,直接把他的手捉过来,按在自己的小桃子上。 “这里……”她含混地央求着,他的手好舒服,小桃子也想被摸摸。 关彻不由睁开眼,看她脸颊飞红眉尖轻蹙,娇艳的小嘴微微张着,对他予取予求,还求着要更多,小可怜似的,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呵护,也想要狠狠欺负一番。 他缓缓收拢手掌,尖尖小小的一团在掌心里,比其他任何一个地方都更柔软丝滑,像是……滑不溜秋又有弹力的果冻。 指腹从顶端的小尖上拨过,听到她在怀里娇娇软软地嘤咛起来,关彻身上的火烧得愈发厉害,内心深处生出的渴望驱使着身体,手下力道越来越重。 阮歆娇在他的揉捏中软成一滩,浑身都觉得烧得慌,几乎喘不过气来。 良久后关彻终于松开她,阮歆娇慢慢睁开眼,眼角挂着小颗的水珠,里面雾蒙蒙一片,盈着润润水光。 身体完全被他的手掌控,感觉已经不是自己的,只知道大口地喘着气,口中不断发出细弱的声音,说出的话都已经不受控:“唔……好舒服……关彻……关彻……” 她声音太娇,一声一声地唤着,求着,将他的理智一寸寸消磨掉。 “我在……” 他无限温柔地吻她的额头、眼睛和唇角,同时将身上的阻碍飞快褪下,从床头那些酒店准备的“贴心物件”中拿到需要的那个,用最快速度将自己武装好,一边吻她一边缓缓覆身上去。 …… 第30章 章 终于实现了酱酱酿酿的愿望,阮歆娇的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餍足地窝在关彻怀里,身上还烫烫的,鬓角鼻尖都沁着细细的汗珠。 他真的好温柔,哪怕是在那样的关头,也没有对她粗鲁,反而会一直安抚地吻她的眉眼和额头。 不过尽管他动作很轻缓,还是把她磨得几乎受不住,压不住尖叫不说,还在他背上挠了好几下…… 两人身上都是一层薄汗,抱在一起黏黏的,阮歆娇却不愿意松开,壁虎一样软趴趴地扒在他身上,伸手去摸他的背。 关彻已经渐渐平复下来,将她拥在怀里,轻轻吻她的发心。 “我是不是弄伤你了?”阮歆娇的脸趴在他胸口上,闭着眼睛,声音哑哑地问。 背上有几块地方蛰的疼,关彻却还是说:“没有。” “别人都说,女人只要被男人带上床,就掉价了呢。”虽然其实是自己把他带上床的……阮歆娇仰起还带着两片红晕的小脸看他,“你怎么看?” “不会。”将她额头贴着的一缕头发拨开,关彻平静地回答。 阮歆娇开心了,凑过去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又笑嘻嘻地用牙齿咬。 抱着温存片刻,关彻下床,捡起浴袍穿上,往浴室走。 “你不管我啦?”阮歆娇斜着坐起来,被子只遮住半截身体,黑发从肩侧滑下来,胸前两颗小桃子在空气中晃了晃,一片旖旎风光,她却不自知,还向他伸出手臂,“我也去洗澡。” 关彻折回来,努力不去看那让人很难自持的画面,握住她高高举起的手。 阮歆娇顺势从被窝里起来,起到一半意识到自己身上光溜溜的毫无遮掩,又一屁股坐回去,羞答答地拉起被子把自己蒙进去,摸索着找到被踢到很远的浴袍,匆匆裹上。 “好了!”她钻出来,扶着他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光脚下地。 本以为在浴室里面会再发生一些什么,没想到他还是那么高风亮节坐怀不乱,给她洗澡都老老实实地,没往不该摸的地方摸。 男朋友这么守礼正派,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哎。 腿有点酸,阮歆娇站不住,戴着蠢蠢的浴帽简单冲洗一下,就先回来躺着了。 到底是累了,本想等他回来说会儿话再一起睡的,结果听着浴室的水声,没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铃声聒噪着,身边却没了人。 阮歆娇动了动酸软的身体,迷迷瞪瞪把手机从床头摸过来,接通。 “喂,你好……”清晨的嗓音沙沙的,软糯中多了一丝撩人。 那头的关衡吓得差点把电话摔了,连忙把手机拿开看了看,号码没错啊! “……你谁?”他问得震惊又小心。 思路迟钝的阮歆娇茫然了两秒钟,猛地反应过来这是小关总的声音,登时清醒了,一下从床上弹起来。 “小关总,你、你好……”她双手捧着电话,有些无措地舔了舔嘴唇。 关衡也听出来了,惊讶之余又觉得是意料之中:“阮歆娇?”回过味来,他不禁乐了,在那头风骚地笑了两声,拉长声音故意问:“关彻的手机怎么在你这儿啊?一大早的……” 阮歆娇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在洗手间。” “哦~这样啊……”关衡意味深长地笑了会儿,又诶了一声,“你不是在s市拍戏呢么,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还在s市啊。”阮歆娇小声回答,觉得自己偷接了关彻的电话不好,又不能直接挂断。 “关彻也在那儿?”关衡在那边纳闷道,“他不是去b市出差吗,我还以为他回来了,怎么跑你那儿去了?” b市? 阮歆娇也愣了,昨天关彻说顺便过来看她,她还以为他就是来s市出的差……如果是b市,一南一北,那可一点都不顺便呢…… 她往洗手间的方向瞟了一眼,心里生出一种隐蔽的欢喜。 她在这头神飞天外,那边关衡怕坏了自家大哥的好事,说了声不打扰他们,就贱兮兮地笑着挂了电话。 阮歆娇乖顺地说再见,放下手机一看,黑色的,果然不是自己的。 呆坐了会儿,她又躺回去,抱着被子继续发呆。 关彻很快从洗手间出来,听到声音阮歆娇立刻转身看他,“刚才小关总给你打电话了,”她指了指床头黑色的手机,“我不小心接了……” 关彻一顿,看她表情小心翼翼的,说了句没关系,拿起手机走到一旁回电话。 回来时,阮歆娇已经去洗漱好了,坐在床脚直楞楞地看他。 关彻走过去,她便伸手要抱抱。 十几分钟后,他叫的客房服务就到了,除了早餐茶点,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去干洗好的衣物。 两个人换上衣服,坐下来一起吃早餐。 关彻记得她不爱喝牛奶,特地叫了鲜榨果汁。 昨晚的运动消耗了太多能量,阮歆娇饿得肚子都扁了,也不像刚刚认识他的时候那么注意形象了,把绰绰有余的两人份早餐扫荡得一干二净。 关彻似乎完全也没有被她惊人的食量吓到,一脸淡定地让她慢点吃。 饭后休息片刻,阮歆娇正在琢磨一会儿去哪牵着小手约个小会,关彻已经穿戴整齐,要带她出门。 阮歆娇飞快地整理自己,一边疑惑地问:“要去哪里啊?” “见个朋友。”关彻耐心地等着她,还主动帮忙递梳子。 昨天出来时背的小包包里只有几样应急的化妆品,阮歆娇就简单打上粉底画了眉毛,涂上提气色的唇膏就完事。 还以为关彻口中的朋友是他的同龄人,怎么都没想到是个年过花甲的老先生,住在郊区的独栋别墅里,他们到的时候,老先生带着一顶草帽,提着工具正打算出门钓鱼。 屁股后头跟着一个不情不愿的小孙子,一见到有外人来,立刻欢欣鼓舞地跑回去,高声喊着:“不用去咯,不用去咯!” “小关啊,怎么有时间来看我老头子。”老先生把工具放回去,摘了帽子领他们进门。 关彻牵着阮歆娇进去:“出差,顺路过来看看。” 跟昨天给她的答案一模一样呢,阮歆娇在心里哼了哼,乖巧地跟老先生问好。 “诶,你好你好。” 老先生笑呵呵地,进屋看到小孙子抱着一瓶糖在吃,皱着眉训斥道:“见到客人也不叫人,就知道吃糖,小心糖里的虫把你的牙都啃光。”说着指了指阮歆娇,“给这个姐姐分点。” 小孙子黑黢黢的眼珠转了转,过来对关彻叫了一声关叔叔好,就拉着阮歆娇邀她一起去玩:“你陪我玩,我给你吃糖啊。” 小家伙手还黏糊糊的,狡黠的样子却很可爱,阮歆娇看向关彻,他轻轻点头说:“去玩吧。” “跟我来!”小家伙立刻就把阮歆娇拽走了。 关彻跟老先生似乎有事要谈,进了书房,阮歆娇被小孙子拉到了楼上他的房间,里头乱糟糟的,各种玩具公仔游戏机铺了满床满地。 他踏着一地玩具进去,从狗窝似的床上刨出来一个手掌大小的毛绒兔子,塞给她:“初次见面,送你一个小礼物啊,它叫粉兔兔,等我有钱了,再买更大的送你啊。” 小家伙哄女孩子真是一套一套的,真是个拈花惹草的小浪子啊……阮歆娇好笑地接过来,“谢谢你哦。” 小浪子一笑,露出一口豁牙:“收了我的礼物就要做我老婆哦,以后别人送你礼物,就不能收了,知道吗?” 阮歆娇乐了,故作为难地指着楼下:“可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耶……” “没关系啊,你把他甩了好了。”小浪子指着地上的各种玩具,“你看我好多玩具,你喜欢我都送给你啊。他的玩具肯定没我多。” 阮歆娇彻底被打败了,笑着蹲下去,揉揉他扎手的小寸头:“你怎么这么可爱!” 小浪子也摸她脑袋:“你也很可爱。” 房间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小浪子把床上的东西一股脑推到地上,笨笨地拍打几下,“过来吧,这是我的床,可以给你睡哦。” 阮歆娇过去坐下,小浪子满地翻找,把自己的各种宝贝拿给她看,教她怎么玩,偶尔用自己脏兮兮的小手喂她吃糖。阮歆娇要自己拿,他还不许,严肃地对她说:“要乖,不要闹。” “……”阮歆娇忍笑忍得脸颊都酸了。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小浪子拿着游戏机给她演示玩法,玩着玩着入了迷,把自己新交的女朋友晾在一旁,全神贯注地玩了起来。 阮歆娇歪在旁边看他玩,不知不觉睡着了。 关彻跟老先生谈完事情,上来找人,对着一地乱糟糟的东西,微微蹙眉。阮歆娇就窝在那张一米多的小床上睡着,身上孩靠着专心玩游戏机的小孩儿,关彻轻轻踢开脚边的东西,找了个下脚的地方走进去。 刚一附身,小浪子发现屋里进了人,从游戏机里抬起头,眨巴着眼睛,跟弯腰的关彻对视着。 “关叔叔。” 关彻应了一声,把手伸向睡得香香甜甜的阮歆娇。 小浪子连忙挡住他的手,食指抵在唇前“嘘”了一声,“不要吵她。” “我带她回去。”毕竟是主人家的孩子,关彻耐着性子解释。 才相处两个小时,他的女朋友要离开了吗?小浪子咬咬嘴唇,回头看看阮歆娇,面带不舍,沧桑地叹了口气,小手在她手臂上轻轻推了推:“老婆,起床了。” 关彻:“……” 第31章 章 “唔~”阮歆娇被闹醒,大脑和身体都像被封印了一样,沉甸甸的,每个细胞都在呼喊着“求求你了闭上眼睛再睡一会儿”……于是她顺从地闭眼,眼皮合上的刹那看到了熟悉的眉眼,哼哼着叫他:“小彻彻……” 小浪子眨眨眼睛:“小车车是我们的爱称吗?好的呀,我也喜欢车子。” “……” “娇娇。”关彻又唤一声。 小浪子也跟着叫:“老婆。” 关彻的脸色相当无奈:“……” 阮歆娇眯着眼睛哼唧:“我好困……” “回去再睡。”关彻道,手指在她眼睛上轻轻抚了抚。 “你这样不行的。”小浪子说着,拨开他的手,脏兮兮的小手捧住阮歆娇的脸,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睡美人要亲一亲才会醒啊。” “……”关彻眉头抽了抽,拎着他的领子把他放到地上。 “唔~”阮歆娇又挣扎了几秒钟,睁开眼睛,撑着床坐起来。 小浪子趴在床边冲关彻得意地笑:“看吧。” 阮歆娇去卫生间洗脸,小浪子跟在她屁股后面,搬着自己的小板凳站到她旁边,给她递自己的卡通洁面乳和毛巾,自己也顺便洗了洗手。 “真乖。”阮歆娇把他从凳子上抱起来,摸摸他头。 “男孩子照顾老婆是应该的啊。”小浪子说着,用洗干净的小手牵住她往外走。 走到卫生间门口,阮歆娇松开手说:“你先出去吧。” 小浪子像是明白了什么,挑挑眉毛,一脸“我懂的”的笑容:“我是正经的男孩子,不会偷看你的。”说完主动帮她关上了门。 关彻站在卧室门口等着,看到小浪子从卫生间出来又带上门,心下了然。只是见他守在门口不走,盯了几眼,开口叫他:“过来。” 小浪子看看他,思忖两秒钟,才走过来:“关叔叔。” “嗯。” “你叫我干嘛呀?”等了几秒钟他都不说话,小浪子主动问道。 关彻两手插在口袋里,笔直地站着,垂眸扫他一眼:“作业写完了?” “额……”他眼神闪了闪,“应该写完了吧。” 周五放学时,他新交的女朋友婷婷主动说帮他写作业,他就把作业本都给她了,约好明天早上早点去学校,把作业还给他呢。 刚好阮歆娇从洗手间出来,关彻没再问,领着她下楼。 老先生将他们送到门口,笑着说有空常来,小浪子则一直拉着阮歆娇的手,很惆怅地叹着气:“哎,我们才在一起两个小时二十八分三十秒,就要分手了吗?我好难过啊。” 老先生抬手往他脑袋上招呼:“小王八蛋跟谁学的!” 小浪子没理他爷爷,往一边躲了躲,含情脉脉地望着阮歆娇:“你要是想我了,就回到我身边啊,我的心门会永远为你敞开,知道吗?” “……” 老先生忍无可忍把他拎开,关彻把阮歆娇揽到自己身边,跟老先生道了别,上车离开。 从后视镜里还能看到小浪子被他爷爷拎着往屁股上揍地哇哇叫,阮歆娇很不厚道地笑了:“他好可爱哦。” 可爱?关彻很轻地扯了下嘴角,不发表意见。 阮歆娇睡了一觉还是觉得困,两人回酒店吃了午饭,她就爬上床准备睡觉。 关彻开了笔电在外面办公,离开几日,积压不少事情需要他亲自处理。 原本公差结束是要直接回公司的,机票早先就已经订好,听说她被人欺负,才临时决定来这边。 分开不过两周时间,每天在电话里听她哼哼唧唧地说想他,许是听多了被感染,他心里也慢慢开始生出丝丝缕缕的感触。 开完一个视频会议,他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心。 有拖沓的脚步声响起,阮歆娇从门缝里探出一颗头来,散开的头发顺着肩头滑下来,衬着她笑吟吟的脸。“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关彻抬手,将笔记本合上。 她推门进来,身上赫然是他的衬衣,扣子随便系了几颗,领口大开,锁骨处漂亮的线条若隐若现,衣摆下是白生生的两条细腿。 这样的装扮对男人的冲击力总是巨大的,冷静如关彻,脑海中也不由自主冒出一些令人血脉喷张的画面——她情动时泛起粉色的皮肤,藤蔓一样紧紧缠在他腰上的腿,还有眉尖蹙起不管不顾的尖叫和喘息…… 关彻闭了闭眼,挥去那些不妙的联想。 阮歆娇绕到他身后,帮他按摩太阳穴。“很累吗?” 他闭着眼答:“不累。” 阮歆娇才不信,眉毛都皱成这样了,还说不累。“我现在才是真真切切知道了,再多钱都没用,健健康康才是最重要的。” 知她大概是想到了生病的爸爸,关彻把她的手捉到手心里,握了握:“别担心。” “你不要太拼啦,养好身体,不然以后你老了就只能坐在轮椅上看我和别人跳广场舞了。”阮歆娇说完,自己被逗乐了,趴在他肩上咯吱咯吱笑得止不住。 “……” 她还在笑,关彻有些无语:“这么好笑吗?” 阮歆娇点头,乐不可支:“我比你年轻呢,到时候要是有别的小老头儿追我,你会不会吃醋?” “……”不知为何,关彻脑海中浮现了早上那个傻小子的脸。 “不会。”他答得一本正经。 “真的呀?”阮歆娇不依了,坐到他腿上,抱住他的脖子,“你这么大度?” 关彻垂眸,摸着她柔软的黑发,没出声。他不会让别人有那个机会的。 阮歆娇没心思再逗他,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她穿成这样坐他腿上,那里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好歹立一立表示一下对她的尊重啊! 她里面可是什么都没穿呢,故意把他的衬衣穿得这么诱惑来勾引他,居然又失败?阮歆娇不免有些挫败,装作不经意地扭了扭屁股。 关彻抚摸她头发的手果然顿了顿,不过依然没什么反应,很平静地问她:“睡够了?” “嗯。”阮歆娇不服输,又往他腿根坐了坐,“今天睡太多了,再睡晚上就该失眠了。” 关彻说“好”。 还没想明白他这个好是什么意思,整个人已经被凌空抱起来,她身娇体软的,关彻抱得很稳当,步伐从容地走向卧室。 阮歆娇抱着他的脖子,抿嘴偷笑。 让你装,哼! 关彻把她放到床上,盯着她盛满笑意的眼睛,慢条斯理地解下领带,俯身去吻她。 “唔~”阮歆娇张开唇迎接他,两只手摸索着去解他的扣子。其实她更想知道他的小关彻有没有站起来,有点想摸一摸验证一下,又不敢。 他全身最凶的就是那个地方了。 她手太笨,忙活半天才解开一颗扣子,自己身上的衬衣却已经被他剥开。 关彻退开一些,看着明亮光线下她毫无遮掩的身体,每一寸皮肤都像牛奶浸润过一样白嫩,滑腻的手感他昨天已经体验过,让人爱不释手。 “你喜欢这样?”他眼睛微微发热,盯着她,眸光幽深。原本怕次数太多她受不了,他有意节制,她却几次三番主动来勾引。 阮歆娇这时候知道害羞了,捂住脸羞得不说话。喜欢喜欢喜欢得要死了,这种事让她怎么说嘛! 身上一轻,却是关彻下了床,径直走开。 阮歆娇有些发懵,要是到了这份上还能把持住,她真要怀疑他的肾是不是有什么需求了。 关彻将窗帘拉上,室内瞬间暗了许多。 他大步走回来,黑色西装裤下某个地方明显是支起来的,得到确认的阮歆娇这才松了口气,麻麻保佑,幸好他的肾还是健康的。 他衣裳纹丝不乱,哪怕身体起了尴尬的反应,依然沉稳从容,气势丝毫不减。对比之下自己简直跟头洗白白待宰的猪一样,阮歆娇滚了一圈,就势把衣服裹上。 关彻在床边停下,似乎有些犹豫。 窗帘都拉了,别又不玩了啊……揪着衣服装矜持的阮歆娇见状连忙滚回来,用脚尖去勾他的大腿。 刚抬起来,就被他轻松捉住,他手心发烫,热度和电流一起从脚尖一路往上窜去。 阮歆娇情不自禁缩了一下,他的手却紧了紧,没放。 “关彻……”阮歆娇被他盯得有些发毛,开口软软地叫他。 直挺挺站着的关彻这才动了动,在床上躺下来。 阮歆娇已经自动朝他拱过来,软软的皮肤蹭着他的衣服,关彻侧身,吻慢慢落在她唇上。 …… 阮歆娇是被饿醒的,迷迷瞪瞪睁开眼,眼前黑乎乎一片,轻轻一动,就感觉到了腰间环着的手臂,还有背后温热的胸膛,唇角不禁弯了起来。 这可是她最喜欢的情侣之间的睡姿了,会让她有一种被人用心爱着护着的感觉。 身体还有些发软,她尽量放轻动作转过身去,隐隐约约能看清关彻的轮廓。他还睡着,呼吸均匀绵长,身上是她很喜欢的气息。 阮歆娇仰头吻了吻他的下巴,在黑暗中用手指轻轻描摹他的眉眼。 关彻眉头皱了皱,醒过来。 “醒了?”他声音沙哑,听起来倒蛮性感。 阮歆娇悄声问他:“睡得好吗?” “嗯……”关彻摸了摸她头发,问她:“饿了吗?” 阮歆娇点头:“好饿。”中午吃得圆墩墩的肚子,现在已经又扁了。 “起来吃东西吧。”关彻把灯摁开,下了床,背对着她穿衣服。 阮歆娇脉脉地望着他的背影,在床上伸展两下身体,也跟着起床,看了一眼时间,天!已经八点多了,怪不得天都这么黑了。 两人洗漱完下楼,阮歆娇不想吃酒店的饭,关彻便带她出去觅食,酒店往前走一段,便有一条商业街,正是热闹的时候。 正走着忽然闻到一股烧烤的香味,阮歆娇馋虫被勾起来,抱着关彻的手臂撒娇,要去吃烧烤。 他不爱吃这些路边摊,但还是依了她。 烧烤摊客人不少,桌椅还算干净,怕关彻嫌弃,阮歆娇拿纸巾来回擦了几遍,才让他坐下。 东西要自己去拿,阮歆娇便让关彻坐着等,一个人兴致勃勃地跑过去挑菜。 关彻的口味已经被她打探得差不多了,他基本不挑食,不过和她一样,不爱香菜。葱他也不吃,阮歆娇就没让老板放,特地交代他辣椒一定要少放。 烧烤自然要配啤酒,不过她先问了关彻,他点了头,她才叫老板拿了两瓶过来。没用店里的玻璃杯,要了两个一次性的纸杯。 她倒了两杯酒,举起来要跟他干杯,笑嘻嘻地说:“我们干杯吧,庆祝你终于是我的人啦。” 关彻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唇角,跟她碰了一下。 喝完一杯,她把关彻的手拉过来,然后靠在他肩膀上,望着一颗星星都看不到的夜幕。 “好幸福啊,感觉像做梦一样……” 这样的日子是她一直向往的,和相爱的人在酒店里不分日夜地翻滚,牵手走在街上,一起在夜市吃烧烤…… 关彻没说话,只将她的手扣在手心里。 “你呢?”阮歆娇问他,“你开不开心?你喜欢跟我在一起吗?” 关彻淡淡地“嗯”了一下,能不喜欢吗,大白天地做那种事,一觉昏睡到天黑——以前最嗤之以鼻的、被他视为自甘堕落的生活。 温柔乡,英雄冢,今天他算是体会到了。 他们点的东西很快就上来,老板忙得脚不沾地,笑着招呼一声好好吃,又赶着回去继续烤串。 阮歆娇闻到香味口水都快流下来了,立刻从关彻身上起来,拆了一双卫生筷,把菜从签子上剔下来,给他吃。 然而关彻盯着盘子里的食物,半晌没动。 “你尝一下好不好吃?”阮歆娇担心他吃不惯路边摊,很小心地夹了一块茄子给他。 关彻的视线慢慢移到她脸上,眼神有些古怪。 “怎么了?”阮歆娇一时没反应过来。 关彻缓缓抬手,拿起一串羊腰子…… “……”阮歆娇眨了眨眼,脸上升起可疑的红晕,慢慢低下头去吃菜,脸几乎埋到盘子里。 就是想给他补补肾嘛!╭(╯^╰)╮ 第32章 章 那几串羊腰子像是打开了关彻身体里的封印,晚上阮歆娇被折腾得悔不当初,他依旧温柔,不玩花样也不激烈,但似乎真的比之前更持久也更坚硬了,把她磨得又舒服又难熬。 这两天连着做了太多次,阮歆娇的身体真的有些吃不消了,到后来开始在他身下嘤嘤哭着求饶。 关彻安抚地吻她,身下动作却不停。 阮歆娇被迫抬着腿,身体像小船一样随波摇晃,手抠着他的背,恨不得回到几个小时之前,把那几串羊腰子塞进自己的肚子里。麻蛋,以后再也不给他吃腰子了! 结束后她已经累得快虚脱,浑身又软又麻,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洗澡还是关彻抱她去的。 阮歆娇在浴缸里拿脚踢他,噘着嘴娇娇地嗔他:“你太坏了!” 关彻一句反驳都没有,把她圈到怀里抱着。 下午睡了那么久,本来还以为晚上会失眠呢,结果洗完澡被包好浴巾抱出来,关彻拿来吹风给她吹头发,阮歆娇趴在他腿上,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纵欲伤身呐! 第二天自然又是睡到太阳晒屁股才醒,庆幸的是关彻还在,阮歆娇伸了个懒腰,滚过去往他身上爬。 “早安……”她枕在关彻腿上,瓮声瓮气地说。 靠在床头看书的关彻把书拿开,拨了拨挡住她脸的头发:“早。” “你今天要走了吗?”阮歆娇眼睛还闭着眼睛,半醒半迷糊地问。 “嗯。” “几点的飞机啊,我去送你好不好?” 关彻道:“四点。我先送你回去,再去机场。” “不要。”阮歆娇噘嘴,“我要去送你,我想跟你多待一会儿。” 关彻便没再坚持,下午到了机场,才开始后悔。 前面一直都好好的,他们到得早,在候机厅休息时,阮歆娇还兴致勃勃地玩自拍,各种不经意地让他入境。 到时间检票,她送他到安检通道,跟他要goodbyekiss,关彻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下亲热,蜻蜓点水般在她唇上吻了吻。 最后交代几句,他转身离开,曾经历过无数遍的流程,这次却觉得仿佛缺了点什么。 走到安检口前,他似有所感,终于还是停下脚步回了头,却看到她站在那里,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目光中浓浓的不舍,眼眶里也蓄满了泪。 那一瞬,关彻心里狠狠揪了一下,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迫切地,想再抱一抱她。 阮歆娇看到他回头,连忙吸吸鼻子,对他挤出一个笑容,然而脸上肌肉一牵,眼泪滚滚而落。 关彻已经大步走回来,将她按到怀里,微不可闻地长叹一声。 “傻瓜,哭什么。” “我就是,舍不得你……”阮歆娇在他胸前小声啜泣起来。 在关彻的耐心安抚下,她慢慢平复下来,自己开始不好意思,擦擦眼泪催他赶紧走。关彻怕她再哭,一直陪她到广播里开始催他登机,才放开她,过了安检,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身影消失的一刹那,阮歆娇鼻头一酸,顿时稀里哗啦又哭起来。 然而这次,再也没有人会回过头来抱她了。 一路哭着走出机场,出租车司机见惯了这样的场面,看她一个女孩子怪可怜的,好言安慰几句。 她哭了一会儿就不哭了,只是整个人都恹恹的,觉得很难过。 回来后才知道剧组从昨天开始修整两天,阮歆娇带了一些吃的给大家,亲自给导演、副导演等人送过去,其他的都让花花帮忙,自己带着给丛浩和奚宁他们的那份过去找他们。 不巧的是三个人都不在,卫泽楷和奚宁两个大忙人已经抓紧这两天休息时间去赶别的通告,丛浩则去了市里。 阮歆娇在电话里唉声叹气地:“早知道你们都不在,我就不赶回来了。” 丛浩笑了两声:“你那个朋友走了?” “嗯,”阮歆娇一脸惆怅,“他工作好忙的……” “那你过来找我吧,奚宁的飞机应该也快到了,我请你们吃饭。”丛浩悠闲道,“我朋友的火锅店刚开业,过来捧个场,免单。” “也行。” 阮歆娇打车到丛浩说的地址,挺大的一家火锅店,古色古香的建筑风格,足有三层,门口挂着开业酬宾的告示牌,前期打折力度很大,顾客也很多,门外休息区已经坐满了等号的客人。 阮歆娇往门口一站,来来往往地,竟然没人认出她,有点悲桑呢。 她低头研究告示牌上的活动,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一个带着墨镜和鸭舌帽的男人站在她身后,脖子和半张脸都缩在衣领里,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 “嘿,葱哥!”阮歆娇看着他乐。 “快走!”不远处有喧哗声,丛浩拉着她闪进门,直奔楼上包厢。 把门关严,他才松了口气,把墨镜取下来。阮歆娇好笑地问:“碰到你的粉丝了?” 丛浩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现在的小孩儿视力真好,我都遮的这么严实了,老远看见我就开始喊。” 阮歆娇哼了一声,心里有小小的嫉妒,都没有人认出她来呢。 奚宁已经下了飞机,但是被堵在路上,一时半会过不来,让他们先开吃。 大明星来捧场,老板忙里偷闲跑过来招呼。跟丛浩年纪相仿的男人,穿着一身颜色喜人的长袍马褂,拿把折扇在手里摇着,推门就是一声中气十足的:“浩子!” 丛浩颇无奈地诶了一声:“看在你今天开业的份上,不揍你了。” “哟,这位美女是?”老板挑挑眉,神色暧昧地瞧着阮歆娇,“咦?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瞧着这么眼熟呢?” 阮歆娇简单跟他自我介绍一番,老板显然对她的名字也很陌生,不过还是笑着说:“这名字真好听,人如其名啊,今天就算是认识了,我大名定伽,你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伽哥,以后再过来尽管报我的名号,终生免单,怎么样?” 识相是阮歆娇最大的优点了,连忙以茶代酒敬他:“谢谢伽哥!” 定伽朗声笑着,一手按在她肩膀上:“娇妹啊……” “你可以滚了。”丛浩把他的手打掉,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哎行行,不耽误你们了。菜甭点了,我跟后头交代过了,好吃的新鲜的先紧着你们送。”又贫了几句,定伽摇着扇子出门,吩咐服务员好生招待。 贵宾的待遇果然非同凡响,各种鱼虾牛羊上了满满当当一桌,阮歆娇禁不住“哇”了一声;丛浩则无语地扶了扶额,跟服务员又要了几样素菜。 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叫人开了小火,慢慢煮着。 鲜红色的汤锅里咕嘟咕嘟开始冒泡,楼下也响起一阵喧哗和吵闹,阮歆娇一听这动静,不免又惆怅地叹气——大明星奚宁也到了。 奚宁刚从一个品牌发布会赶回来,戴上黑色大超从保姆车上下来,一下车就引起一阵骚动。保镖和助理训练有素地在人群中开出一条通路,奚宁在尖叫声中从容经过,妆容艳丽,气势迫人,愣是将熙熙攘攘的火锅店走出了红毯的感觉。 定伽知道丛浩还有个明星朋友要来,但没想到是这么大的阵仗,连忙抽出人手维持秩序,自个儿迎上去想招呼几句,被人高马大的保镖不客气地一掌推出两三米。 擦,练家子啊。 眼瞅着奚宁进了5号包房,楼下的围观群众又是一阵沸腾,保镖在门口守着,定伽又额外派了几个人过来,叮嘱时刻留意着,别被谁不小心钻了空子惹出什么事端。 望着包房紧闭的门,定伽摸了摸胸口,开业第一天就有大明星来撑场子,感觉自己要红啊! 隔着门还能听到楼下“奚宁——奚宁——”的喊声,里头奚宁本人却已经习以为常,进门就问她:“眼睛怎么样了,好点没?” “这几天已经在滴药,好多了。” “那就好。”奚宁瞅着满桌的大鱼大肉,又皱眉,“点这么多肉,故意气我的是不是?” “老板送的。”阮歆娇给她倒了杯茶,贴心地把素菜移到她这边,“你想吃什么,我们再点。” 奚宁摘了墨镜,眼神有些怪异地盯着她。 阮歆娇被她盯得发毛,舔舔嘴唇缩回去:“我我我今天不吃肉好了,你别生气。” 奚宁有些无语地撇了撇嘴:“谁嫉妒你这个!——好吧,我确实嫉妒。”她翘起二郎腿,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新剧本已经赶出来了,你们看了吗?” “改剧本了?”阮歆娇诧异,难道剧组临时修整就是为了这个?不过为什么要突然改剧本呢? 奚宁一顿,跟丛浩对视一眼,后者淡然地收回视线,继续专心往不同的格子里放不同的食材。奚宁放下茶杯,探究地直视着阮歆娇:“你不知道?” 这语气……难道跟自己有关? 阮歆娇无奈地摊手:“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刘澜的戏份被剪了。”奚宁夹了一片毛肚在锅里涮着,一字一顿道,“包括前面已经拍好的,后面没拍的,全部。这几天导演跟编剧们都在连夜调整剧本,你们俩跟她对戏比较多,受影响会大一些,其他人都还ok。” 阮歆娇讷讷地坐着,各种思绪在头脑里翻滚,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她人呢?” “走了呗。”奚宁不甚在意地把涮好的毛肚夹出来,在盛了开水的碗里过一遍,搁在盘子里冷着,继续涮下一片。“昨天她经纪人来接她,把她臭骂一通,听那意思,估计要被雪藏。” 这明摆着是因为那天的咖啡事件,关彻居然帮自己报仇了?阮歆娇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自己此刻的心情,报仇雪恨的快意是有的,仗势欺人的惭愧,也有那么一丢丢。 奚宁瞅着她的脸色:“干嘛,你还过意不去啊?” 阮歆娇捏着食指和拇指:“……一点点。” 奚宁乐了:“得了吧,她泼你的时候也没见过意不去啊。把你的恻隐之心收一收,如果给她一个可以踩死你的机会,她会放过你才怪。”她大方地把刚涮好的毛肚丢她盘子里一片,“不过没想到你后台这么硬啊,一天时间就让她卷铺盖滚蛋不说,导演被迫停机都不敢有怨言。” “哪有……”阮歆娇心虚地埋头喝水。 这个话题也就到此为止,奚宁和丛浩都是很有分寸的人,没打听她的八卦。 三个人热热闹闹吃了一顿火锅,奚宁到底是没把持住,后来也懒得再在清水里涮了,叫服务员拿了啤酒来,直接就着麻辣鲜香的锅底,破罐子破摔地大吃大喝一通。 另一头,关彻并不知道她过得这么滋润,两个多小时的飞机,时不时就想起她委委屈屈的样子,心一直揪着,飞机一落地,立刻给她打了电话过来。 阮歆娇跑出去接听。 已经有不少本地的粉丝闻讯赶来,一楼大堂已经挤满,还有不少守在外头的,几乎将大门堵死。 其他客人被闹得火大,不停投诉,服务员好不容易维持好秩序,粉丝们一见包厢门打开,顿时又哄闹起来,“奚宁——奚宁——”整齐地喊着。 定伽气得,使劲挥手让关门,阮歆娇连忙又退回去。 聚集的粉丝已经闹开,这事再闹大了又是一桩“扰民”的黑料,奚宁便发了一条微博: ——这家火锅还不错,你们乖乖地吃东西,不要打扰别人[爱你] 短短几分钟内转发已经上千,下面果然渐渐安静下来,有充满正义感的粉丝站出来向客人道歉,然后带领大家到定伽让人专门辟出来的地方等着。 店里能搬的椅子都搬了出来,大家互相挤一挤,还有不少人没得坐,站着也不嫌累,一边还忙着在微博上刷话题艹热度。 搞得阮歆娇电话也没好好接,匆匆跟关彻说了几句话就挂断了。偷偷打开窗户看看楼下排排坐的粉丝,不禁感慨道:“奚宁姐,你的粉丝怎么调.教得这么懂事?” “因为我就很懂事啊。”奚宁笑着说,也过来看了一眼,然后给助理打电话,买了几箱水过来分给大家。 定伽那个人精,让后厨赶制了许多即食点心,送出来免费给大家伙品尝。他拿着扇子站在人群里一阵胡侃,哄得不少人发微博和朋友圈给他宣传,还有人干脆办了卡。 完事后三个人对着一片狼藉自拍,奚宁发上微博,除了阮歆娇和丛浩,还额外艾特了没能赶回来的卫泽楷。 卫泽楷转发回复几个鄙视的表情,配字:“一脚踢翻友谊的小船[再见][再见][再见]” 下面一片粉丝嗷嗷叫着要给他投喂的,奚宁得知他忙得连饭都没顾上吃,干脆在微信里拉了个群聊,开始用各种美食图片轰炸他。 另一边,阮歆娇看着自己的粉丝数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连忙喝口酒压压惊。 离开时免不得又是一场哄闹,粉丝已经等了很久,看到奚宁本人,尖叫声几乎划破苍穹。 奚宁笑着比了个暂停的手势,粉丝群里也有人站出来维持秩序,等大家终于安静,奚宁这才道:“你们乖乖地,不要吵,我给你们签名,ok吗?” “ok!ok!”又有人激动地尖叫起来,最终互相提醒着又静下来,秩序井然地排起队。 丛浩和阮歆娇没去凑热闹,找机会从人群后偷偷溜走,先开车回了剧组。 阮歆娇回酒店先洗了个澡,给关彻打电话,没人接,大概也洗澡去了。她闲着无聊,把板子拿出来,窝在床上涂涂画画。 没多久,关彻的电话就过来了。 “你是不是洗澡去了?”阮歆娇笑嘻嘻问。 “嗯。”关彻披着睡袍,去倒了杯水。 “我想你了……”阮歆娇委屈地哼唧,“刚才跟同事一起吃火锅,被她粉丝看到了,有点吵,都没好好跟你说话。” 关彻低沉道:“没关系。” 阮歆娇把板子拿过来,兴致勃勃道:“我刚刚画画了,我们用这个做情侣头像好不好?” “好。”这种小事,他总是愿意纵着她。 “那我发给你!” 阮歆娇便挂了电话,又修改了一下小细节,把两张图都发给他看——一只是穿着黑色西装的狐狸先生,站姿笔直端正,背着手,表情酷酷的;还有一只穿着蓬蓬裙的兔子小姐,两手比心,笑容可爱。两张图都在不显眼的地方写上了他们俩的名字。 她飞快地把自己的头像设好,然后给他发了视频通话,一步一步教他怎么换头像。 其实很想发到微博上,秀一场隐晦的恩爱,但又不愿意自己亲手画的专属头像被人拿去用,还是按耐住了自己的小心思。 明天要去公司开会,关彻有不少资料要看,两人又聊了几分钟,挂断后各自去忙。 明天就是教师节呢,阮歆娇差点给忘了,连忙又画了两幅小漫画,准备明天一早发给刘院长,当做教师节的礼物。 工作人员已经把新剧本发下来,并通知她明天早些去片场,有些地方需要重拍。 不知道是不是吃火锅太上火了,晚上睡觉躁得慌,在床上烙了许久煎饼,才慢慢睡着。 早上不出意料又起晚了,阮歆娇急匆匆地洗漱穿衣服,把漫画发给刘院长,附上一句“全世界最帅气的刘老师节日快乐!n(*≧▽≦*)n”。 然后叼着面包出门。 丛浩人已经在化妆间了,他的造型很好弄,已经快完事了,见阮歆娇咬着面包进来,默默递了瓶水给她。“别着急,还早。” 阮歆娇把嘴里的面包咽下去,呼了口气:“谢谢。” 一上午都在忙碌中过去,中午放饭时才得空查看手机,未读消息倒是有,却是来自刘院长的: ——这么伟大的节日你居然给帅气的刘老师送狗粮,呵呵。 后面跟着发了好几张图片,全是他和方姨年轻时拍的婚纱照。 阮歆娇一愣,连忙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完蛋,昨天的漫画好像忘记存到手机上了,早上没仔细看,直接选了最后两张图发过去,是她和关彻的专属头像…… 不过看着那一排年轻时真的还有些帅气的刘老师,阮歆娇哭笑不得。 大家都是同类,何必互相伤害。 第33章 章 趁着休息时间给关彻发了微信,他大概在忙,没有回复,阮歆娇闲来无事便刷起微博。 一夜之间已经涨了几千粉丝,未读私信也是999,阮歆娇看着自己从来没这么热闹过的微博消息,不禁咋舌,奚宁的影响力真的好阔怕。 除此之外,奚宁和卫泽楷因为评论区里斗了几句嘴,又被粉丝们送上了热搜前排。 没想到吃个火锅都能吃出这么多话题来,阮歆娇觉得挺新奇,只是翻私信的时候却发现有些莫名其妙来骂她的,诸如“拜托你离我们鼠宝宝远点,想红想疯了吧”、“炒绯闻蹭热度请出门右转找卫泽楷,我们鼠宝宝不约”、“倒贴的姿势不要太难看”…… 这是用词比较文明的,还有一大片出口成脏的她压根没看。 那些都是丛浩的粉丝,阮歆娇点开翻了翻,才发现昨天他们被人拍到了——丛浩全副武装拉她进门,以及结束后两人一起上车离开,高清无.码。 尽管丛浩已经全副武装,粉丝们还是眼尖认出了自家爱豆,顿时炸了,不停有人在问到底是不是真的,也有人质疑俩人到底是因戏生情还是早在第一次合作时就已经暗度陈仓,更多的则是直接跑到阮歆娇的微博下开骂。 只不过有奚宁发自拍的微博在先,这些爆料没能掀起什么风浪,还是有有不少理智的路人,认为人家只是一起吃个火锅,粉丝不要yy过头,开学了就好好上课,别老刷微博。 当然也有维护阮歆娇的自家粉丝,不过数量和战斗力都跟别人没得比,更多的是在私信里安慰她,不要跟脑残粉一般见识。 阮歆娇确实没一般见识,绯闻也好,谩骂也好,她早有心理准备,眼不见心不烦嘛。 她退出微博,给自家正牌男友发了个亲亲的表情。 中秋节临近,剧组通知会有三天假期,阮歆娇立刻让花花定了回去的机票,一边琢磨着还得抽空去一趟市里,给老爸他们带些礼物回去。 放假前夕,有媒体来剧组探班采访。 不巧当天突降暴雨,原计划几场室外的戏被迫延后,导演便临时将一场雨中的戏份提前——冯弯弯和方霖这一对欢喜冤家在争吵打闹中日久生情,弯弯鼓起勇气送花表白,方霖却因为家世原因狠心拒绝,弯弯不甘心,冒雨站在方霖家楼下,哭着非要他给个说话;最终方霖心软,撑伞下楼,两人剖白心迹,雨中拥吻。 经过这段时间的搭档,阮歆娇跟丛浩已经很有默契,这场戏拍得还算顺利,只是吻戏部分,因为借位和天气原因重拍了两条才过。 导演终于喊了卡,工作人员及时递上伞和毛巾,阮歆娇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明显松了口气。 两人走到遮雨棚下,丛浩随意用毛巾擦了一遍脸和头发,笑问:“第一次吗?这么紧张?” “可不是,这可是我的屏幕初吻呢。”阮歆娇开着玩笑,心里却有些发毛,她倒不是因为吻戏紧张,而是因为今天有记者在,在这种情况下拍吻戏,总归有点尴尬。 况且,虽然她心态好可以对某些粉丝的谩骂视而不见,但多一事肯定不如少一事啊。 只能祈祷记者们在室内专心采访卫泽楷和奚宁,不要留意外面才好。 “需要我负责吗?”丛浩嘴角微微勾起,笑容很温情。 “那倒不用,”阮歆娇简单擦了一下身上的雨水,把花花拿来的小毯子裹住,散开头发,用毛巾仔细擦拭着,一边笑道:“适当赔点精神损失费就行了。” 丛浩的助理叫莫莫,二十多岁,平头短发,长相清秀,衣服和鞋子也总是打理得很干净,话很少,但为人妥帖细心,听说要淋雨,提前准备好了姜汤,装在保温壶里拿过来。 丛浩接过来自己打开,先倒了一碗给阮歆娇:“来,你的精神损失费。够不够?不够再来一碗。” 姜汤还冒着热气,阮歆娇哇了一声,小心捧起来,热度从手心导入身体,顿时觉得舒坦许多。“葱哥万岁!”然后又对着莫莫比大拇指,“莫莫也万岁!” 莫莫腼腆一笑,“你喜欢喝的话,我下次煮汤也给你带一份。” 只准备了热水的花花在一旁,闻言不服地瞪他:“诶诶诶,你管好你主子就行了,别来跟我争宠啊。大家都是同行,相煎何太急。” 莫莫看看她,却问:“你要不要?我带的还有。” “要要要!”花花立刻换上笑脸。 真是没出息啊,阮歆娇看着狗腿地给人搬凳子的花花,好笑不已。 一场秋雨一场寒,前几天还热得冒烟,这一场雨下来,已经冻得人打哆嗦。阮歆娇捧着姜汤,吹了吹,迫不及待抿了一口,鼻子突然感觉不适,连忙把碗放下,扭到一边捂着嘴巴打了个喷嚏。 花花立刻紧张起来:“要感冒了?” 丛浩放下碗,把自己的毛毯披到阮歆娇身上,“喝完先回去洗个热水澡,这边应该没事了,我跟导演说一声。” “嗯嗯。”阮歆娇端着碗咕咚咕咚喝得飞快。 千万不能感冒啊,感冒了回去怎么跟关彻亲亲! 很快那边导演检查完今天的带子,喊大家收工。随着那两字从他口中出来,假期到来的喜悦瞬间席卷了在场的工作人员,开始提前互祝节日快乐。 “你们高兴得太早了。”导演一向严肃的脸上也带着几分笑意,“着急啥,还有记者在呢,采访完才能走。” 有人长长“吁”了一声,被导演斜了一眼,赶紧笑嘻嘻把器材搬回室内。 阮歆娇喝完姜汤,思前想后,还是去跟导演请了假,不接受媒体采访了。向大家祝福并道别,她一个人先回可房间,洗个热水澡,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她发了航班信息给关彻,不过他今天似乎一直在忙,中间给她回了个“知道了”,就三个字,也不知道到底去不去接她。 哎,男人呐,果然得到了就不珍惜了,在床上的时候他明明不是这样的,哼。 下飞机时已经七点多,关彻那个大混蛋果然没有来接她,倒是她故意瞒着没告诉航班的老爸,却出现在了机场。 世上只有爸爸好啊,阮歆娇推着行李箱跑过去,一把抱住老爸:“爸爸,我可想你了,天天都想你!” 花花跟过来,笑着叫叔叔好。 “你好你好。”阮爸特高兴,笑得额头上都起了褶,“这么大人了,让人笑话。” “不管,谁爱笑话笑话吧。”阮歆娇又哼唧地撒娇,抱够了才松开老爸,“你一个人来的吗?” “小李把我送来的,她家里有点事,就先回去了,刚走。” 阮歆娇眉毛立刻皱起来,机场这么大,人来人往的,她还没到,茹姐居然放心把老爸一个人丢在这里。 “你航班到了她才走的,就几分钟。”阮爸怕她担心,又解释道。 几分钟也不能掉以轻心啊,心下不满,不过阮歆娇没再说什么,三个人一道出门。 阮歆娇趁着老爸不备,把花花拉到一边,很郑重地提醒她,以后绝对不能再背着她偷偷给老爸汇报行踪。老爸但凡知道,肯定要来接她,她是很开心有爸爸来接,但是更担心他的病情。 鹏叔要照顾自己家里几口人,还有生意要做;茹姐又是拿钱办事,做不到尽心尽力。老爸身边没有备百分百稳妥的人,她不放心,上次那样的情况,她真的不想再经历第二遍了。 她难得有这么严肃的时候,花花也意识到事情严重,连连向她保证。 出了机场,拦到一辆车,后头紧跟着过来一辆眼熟的黑色宾利,司机小刘下车径直朝他们走过来,恭敬道:“阮小姐,boss让我来接你们。” 阮爸的脸色隐隐有些不高兴,阮歆娇偷偷扯了扯他的袖子,哀求地看着他,阮爸便没了辙,惆怅地叹了一声,任由小刘将行李搬上车。 阮歆娇让花花一道上车,先送她回去,花花却婉拒了。 要是平常的车她蹭也就蹭了,豪车的背后肯定有个非同凡响的金主在,牵扯到某些秘辛,她觉得自己还是避讳一下比较好。 正好手边已经拦到车,她跟两人道了别,先行上车。 这边司机将两父女安稳送到家,行李也帮忙搬进家里。 阮歆娇向他道谢,把带回来的特产拿了一份送他,吓得司机慌忙摆手拒绝,被阮歆娇强行塞到怀里,她笑说:“一点小东西,你快收下吧,你这么客气,我以后都不敢坐你的车了。” 司机便恭敬道谢,带着礼物离开。 阮歆娇把行李拿进房间,正收拾着,关彻的电话就过来了。她悄悄把门关上,接通。 “到家了吗?” “到了!”阮歆娇哼哼,不满的语气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 接着就听到关彻在那头似乎笑了一声,太轻太快,又像是是不是她的错觉。他低声解释,声音里带着些许倦意:“晚上有应酬,脱不开身。” 阮歆娇就有点心疼,也不生气了,柔声道:“那你少喝点酒哦,早点回家,不要太累了。”顿了顿,小声哼哼唧唧说:“我明天去找你?” 她用的问句,小心又羞涩,关彻站走廊尽头的窗前,望着如水夜色,眼前不自觉现出她羞答答地模样来,脸上便露出几分温润的笑意。 “好。” “嗯!”她的声音立刻欢快起来,“那你去忙吧,爸爸叫我吃饭啦。” 将近一个月没见面,阮爸今天是真的高兴,亲自下厨弄了好几样她爱吃的菜,味道有咸有淡,不过阮歆娇吃得很满足,家里的味道总是格外让人眷恋。 晚上简单制定了一下第二天的计划,这次回来给好多人都带了礼物,不过假期有许多要出门玩的,她先联系了一遍,跟人确定了时间,免得白跑一趟。不在家的那些,回头再把东西寄过去好了。 自己的床睡起来比酒店舒服多了,这一晚阮歆娇抱着狐狸公仔,睡得尤为香甜。清早被忘记关掉的闹铃吵醒,她在床上挣扎了一会儿,伸伸懒腰爬起来,去给老爸做早饭。 洗漱完习惯性看了下手机,被微博图标上头的999吓了一跳。 天辣,又出什么事了? 她赶紧打开微博来看,原来是昨天记者探班的视频被传到了网上,她虽然早早离开没接受采访,但雨中拍吻戏的片段果然被记者拍到了,连带和丛浩他们围在一起喝姜汤的场景,都被剪了进去。 媒体有心炒话题,将卫泽楷和奚宁一起接受采访的部分剪得很有暗示性不说,还刻意没把花花和莫莫拍进去,入画的只有她和丛浩两个人,并且着重播了丛浩给她倒姜汤和披毛毯的画面。 ——“八一八《恋人修炼手册》片场幕后那些事:卫泽楷奚宁再创情侣档cp感爆棚,丛浩阮歆娇互动有爱疑因戏生情” 之前吃火锅的照片也再次被扒了出来,这次的话题热度明显高了很多,只是不确定是剧组授意炒绯闻宣传,还是媒体擅自炒作。 私信和评论都不用看了,肯定又是一片骂声。 阮歆娇心里真是好大一个握草,人家千里迢迢回来会情郎的,这个时候闹绯闻,情郎一气之下不跟她好了怎么办! 第34章 章 阮爸起床时,早饭刚刚做好,阮歆娇戴着隔热手套把砂锅端出来,搁在圆形的实木锅垫上,旁边摆着葱油饼、水煎包,还有几样看着挺爽口的腌菜,都是她刚刚下楼买的。 “怎么不多睡会啊?”阮爸一早脸上就带着笑,挺高兴地从卧室拿出来一个红色丝绒盒子,“你看看这个。前段时间你兰婶儿她娘家大哥来了,带了好多玉来这边卖,有镯子有串珠还有吊坠,都是从缅甸弄过来的。我见你手上有链子,就给你买了个坠儿,你看看好看不?” 阮歆娇喜滋滋打开看,一根红尼龙绳,吊着一个笑面佛,她不懂玉石,不过这个看着色泽鲜亮柔和,手感也很细腻,做工精致,倒像是个好东西。 “谢谢爸爸!”阮歆娇把吊坠挂到脖子上,美滋滋地照镜子,“爸爸,你的呢?” “我不戴这些。”好几千块的东西,他自己舍不得,不过她喜欢,阮爸就很高兴,笑着看她在那儿臭美,“你鹏叔给你婶儿买了一个。” 阮歆娇知道老爸是心疼钱,不舍得给他自己买,心里叹了一声,转过来笑着说:“爸爸,我给你做个手钏吧,花花会做这个,什么星月菩提根的,还有小叶紫檀的念珠,她说紫檀可以养神的,我回来跟她学学,给你也做一个好不好?” “做那个干啥,怪费时间的,我什么都不戴。”阮爸拿了两个碗盛粥,“来吃饭吧。” 吃完饭等了半个小时,看着老爸吃完药,阮歆娇便和老爸一起上鹏叔家串门去了。 时间还早,鹏叔没去摆摊,笑眯眯招呼他们进门,喊鹏婶儿去洗葡萄切哈密瓜。“娇娇是不是瘦了?”鹏叔打量着她,“拍戏是不是太累了,我看着怎么瘦了?” “没瘦啊,我每天都称,体重没变呢。”阮歆娇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腰,笑嘻嘻道:“估计是在那儿运动比较多,肥肉都练成肌肉,看着就显瘦了。” 刚刚起床的强子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光着上身,只穿了一条大裤衩,闻言睁开眯缝的眼睛,瞅着她:“练肌肉干嘛,女生长肌肉很丑的。” 现在白白软软的多好,练成硬邦邦的就跟他们男人一样了,有什么意思。 “这叫健康啊。”阮歆娇不以为然,“你也多锻炼锻炼吧,看你那细胳膊细腿儿的,以后连女朋友都抱不动可怎么办。” “谁说我抱不动!”强子不服道,撸了下头发,一头扎进卫生间。 除了从s市带回来的特产和这边不多见的苏氏月饼,阮歆娇还给他们一家三口额外都准备了礼物,鹏叔鹏婶儿的都是衣服,两人乐呵呵穿上外套试了试,尺码刚刚好;强子收到的是几本计算机方面的书,鹏叔吐槽:“给他买书干啥,这小王八蛋玩游戏玩得都快不认字了,课本一学期还是新的,连名字都不写。” 阮歆娇笑了:“我看强子对这个挺感兴趣的,想学的话大学可以报这个专业。” “就他,能考上大学就出邪了。”鹏叔冷哼。 “嘿!”强子不服气,“你别激我,你再激我我就真考个大学给你瞧瞧!” 鹏叔扫他一眼,满脸不屑:“等你数学及格了再跟我拽。” 强子嘁了一声,拿起那几本书回房间了。 本来打算在鹏叔家坐一会儿就走,还要给其他邻居家送礼物的,结果没留意,一直聊到了快中午,又被鹏叔和鹏婶儿留下来一起吃饭。 阮爸和鹏叔在客厅聊着天,阮歆娇想去厨房帮忙来着,被鹏婶儿赶出来歇着,她背着手转了转,进了强子房间。 强子窝在椅子上正玩手机,那几本书摊在桌子上,看样子已经被他翻过。 “你干嘛呢?居然没在玩游戏。”他床上被子没叠,乱七八糟堆着,阮歆娇找了个角角坐下,惊奇地问。 “刷微博呢。”强子过去把被子团起来丢到一边,还用手拍了拍,给她腾出来一片地方。 阮歆娇盘腿坐上去,诶了一声,“那你有没有刷到我?” “看到了。”强子不以为意道,他不仅看到了,还顺手帮她喷了几个说话不中听的脑残。“你传绯闻传得还挺高兴?” “有绯闻说明我要红了啊。”阮歆娇笑嘻嘻地,转而又正了脸色,问他,“你用男生的脑回路帮我分析分析,要是我男朋友看到这个,会生气吗?这一看就是假的,他那么聪明,应该不会当真吧?” “男朋友?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 阮歆娇作势拿脚踹他,小声骂道:“就是关彻嘛,你别给我装啊。” 强子面无表情地说:“哦,关叔叔啊……” 话音没落就被阮歆娇实打实在小腿上踢了一脚,“你再这样我真生气了!” “哎哎知道了。”强子在腿上揉了一下,这才认真跟她说话,“这不是真假的问题。自己的女朋友和别人传绯闻,无论真假,男人的占有欲都是不允许的。我的女人,只能冠我的姓氏,为什么跟其他男人的名字放在一起——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你自己体会一下。” “这样啊……”阮歆娇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或者你可以这样理解,”强子小小年纪却像个情感专家,分析起来头头是道,“空穴不来风……” 不过话没说完就被阮歆娇打断了,在他脑袋上轻拍了一下:“好了我理解了,不过你是不是关注了少妇情感论坛,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强子:“……” 午饭后回家休息一会儿,阮歆娇又带上礼物给相熟的邻居送去。 刘院长和方姨中秋节一起去b市看儿子了,阮歆娇把礼物送到他们小区,按刘院长的意思搁在了门卫那里。 出门一趟,顺便把庾柳约了出来,一起吃下午茶,然后把给她和露露带的礼物一起交给她。 她还是戴上了墨镜,头发散着,头上压着一顶宽檐帽。今时不同往日啊,人还没红,绯闻先火了,真是让人尴尬。 庾柳拿到礼物感慨道:“怪不得大家都喜欢你,你真的太有心了,什么节日都记着。你看露露那个没心没肺的,戏拍完了就不知道跑哪儿浪去了,别说礼物了,人影都找不着。” “她射手座的,忘性大嘛。”阮歆娇瞅瞅咖啡店里没什么客人,把帽子和墨镜摘了下来。 聊起微博上正热闹的绯闻,阮歆娇惆怅叹气:“小柳柳,你说这些媒体是不是玛丽苏看多了,看到一男一女就得往奸.情上联想?” “没办法,观众对这些感兴趣啊,媒体为了制造话题什么事干不出来。”在这个圈子里工作,这种事早已司空见惯,庾柳摊摊手,“绯闻未必是个坏东西,你现在名气还不够,借丛浩的人气炒炒热度赚点话题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他的粉丝还算好的了,战斗力远没有卫泽楷的粉丝那么彪悍,不过这是他第一次传出绯闻,粉丝反应大点很正常。” “可是我男朋友会生气的……”阮歆娇托着下巴,哼哼道,“而且我觉得我靠实力也能红呢,不想借这种方法。” 庾柳笑了笑:“你真把大关总把到手了?我听露露说,还不敢相信呢。” 说起关彻阮歆娇就抿嘴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哒!” “厉害厉害”庾柳端起咖啡,“来干一杯!” 中秋节茹姐要放假,老爸一个人在家,阮歆娇不敢在外面待太久,送完东西就赶紧回家了。 八月十五的晚上,一家人要团团圆圆地吃饭,阮歆娇已经买好了菜,准备开火做饭的时候,强子上来喊他们上家里吃饭。 一天两顿都在别人家蹭也太不好意思了,但强子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拽着她就走。 “这是我爸派给我的任务,完不成我就甭想吃饭了。走吧!” “诶诶诶!”阮歆娇哭笑不得地喊,“那把鱼拿上吧。” 强子又折回去把鱼拎上,颇强硬地把阮歆娇和阮爸都撵出去,锁上门。 晚饭是大家一起动手做的,鹏叔掌勺,阮爸被安排摘豆角,阮歆娇和鹏婶儿负责洗菜切菜,一边指挥着强子处理鱼。 小小的厨房里几乎容不开身,每个人却都在笑。 做的菜摆满了整张桌子,鹏叔拿了一瓶白酒出来,阮爸也被破例允许喝两杯,几个人乐呵呵地围在一起吃饭,温馨似一家人。 饭后年轻力壮的强子以4:1的票数被赶去厨房洗碗,另外四个人摆了桌子开始打麻将。 阮歆娇不太会玩,尽管手气很好,但牌一多就看不过来,好几次把已经自摸的牌丢了出去。后来强子洗完碗过来给她助阵,那边三个家长有意让着,他们俩就成了大赢家。 俩人兴高采烈地拿赢来的钱去小商店买零食,一人一只冰棍,强子在里头转了一遭,拿了一堆她爱吃的东西,还有几盒炮,让老板用塑料袋装起来。 阮歆娇一边笑他一边掏钱付账,然后趁他不注意把剩下的小一百块零钱塞到他裤兜里。 强子似有所觉,低头瞅了一眼:“你想干嘛?摸我强壮有力的大腿。” 阮歆娇笑着呸他:“美得你!” 俩人在院子里放炮,阮歆娇蹲在后头台阶上啃冰棍,强子把炮点着了扔到远处,一阵“啪——啪——”响。 没一会儿就吸引了一群孩子过来,有钱的自己去买了过来放,没钱的只能站到一旁眼热地看着。阮歆娇就喊强子给他们分点,强子低头瞅瞅刚到自己大腿的小屁孩,冷冷拒绝:“不给。” “小气鬼!”阮歆娇从袋子里拿出来一盒偷偷分给几个小孩儿,有个女娃被哥哥领过来玩,哥哥给她买了几根仙女棒,让她跟阮歆娇蹲在一块,自己跑到前头去放冲天炮。 小女娃看着阮歆娇的零食,眼馋不已。阮歆娇大方地分给她吃,她就腼腆地说“谢谢娇娇姐”,然后把自己的仙女棒送她一根。 阮歆娇拿在手里晃着玩,忽然有亮光照进院子,一辆黑色的车开进来,靠边停下。 车灯闪了闪,熄灭,车门打开,一双长腿在昏暗中优雅迈出。 阮歆娇惊喜地蹦起来,拿着仙女棒跑过去,纵身一扑,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 “你怎么来了!”手中的仙女棒在关彻脑后刺啦作响,怕烧到他的衣服,连忙丢到地上。“你不是要陪家人吃饭的吗,怎么过来了?” “吃完了,过来看看你。”关彻将她放下,嗓音温润带笑,像秋夜微凉的小风,拂过耳畔。 “你真好!” 阮歆娇搂着他的脖子哼哼唧唧不想撒手,关彻却微微有些不自在,只见院子里一双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这边,炯炯有神,比楼梯下那一簇噼啪燃烧的仙女棒还亮。 第35章 章 “那是娇娇姐的男朋友吗?”有人撞了撞强子,好奇地打听,“好有钱啊,这车一看就很贵……娇娇姐什么时候找的啊,我都没见过。” “找个对象还要给你汇报吗?”强子没好气地把剩下的几颗炮都塞他手里,“拿去玩吧。” 顶着七八双未成年的眼睛,那两人居然还厚颜无耻地抱着,强子过去打招呼,几步路,走得吊儿郎当的。 “关叔叔好。” “你好。”关彻瞥他一眼,很有风度地应了。 强子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关叔叔怎么这么晚才过来,娇娇都到点睡觉了。” “还早呢!”阮歆娇抢先说了一句,威胁地瞪他一眼。 “关叔叔上来坐吧,”强子说着转身要上楼,“我跟阮叔说一声……” “你站住!”话音未落就被阮歆娇低声喝住,她慌忙松开关彻,把强子拽到一边角落,俩人脑袋挨在一起嘀嘀咕咕半晌,各自分开,一人晃晃荡荡往楼道走,一人小碎步跑回关彻跟前。 “你能不能等我一会儿?”阮歆娇自知理亏,问得扭扭捏捏。 关彻猜到她的意图,低声应了。 阮歆娇这才安下心来,拉着他的手晃了晃,让他回车上等,然后跑过去跟楼梯口等着的强子汇合,俩人把还赖在院子里没玩够的孩子们撵回家,一起上了楼。 时间确实已经不早,阮歆娇一回去就有些着急地催老爸回家。强子得了她的拜托,没有向阮爸告发,自个儿回了房间。 俩老头儿拿着一副扑克玩得正在尽头上,鹏叔摆手道:“还早呢,不着急,我们再打会儿。” “爸爸,”阮歆娇扯扯老爸的袖子,装出一副眼睛都快睁不开的样子,“我好困,想睡觉了……” 阮爸立刻就把牌放下,拉着她手站起来,温声说:“走,我们回家睡。” 鹏叔便没再留,送他们到门口,“明天别做饭了,来我们家一块吃。” “嗯嗯,鹏叔你也早点休息!”阮歆娇扶着老爸,在楼梯上冲他挥挥手。 心里可着急,却不能表现出来,阮歆娇盯着老爸吃药滴眼药然后回房睡觉,等他睡熟,才蹑手蹑脚地拿上包包出门。 楼下黑漆漆一片,只有很少几户人家还亮着灯,院子里开着一盏年代久远的路灯,光线昏黄。 关彻还在车里等着,怕扰到别人休息,连车前灯都没开,车里头灯光很暗,只能勉强映出他的轮廓。 秋夜寂静无声,有微弱的虫鸣从远处草丛传来,更添几分寂寥。 阮歆娇有点怕黑,抓着包包夹紧屁股跑到车前,坐上去关上门,提起来的小心脏才稍稍回落。 她呼出一口气:“吓死我了!” 关彻以为她是因为偷偷逃出来紧张,张口想说些什么,手已经被阮歆娇抓过去,她把脑袋凑过来,噘着嘴巴:“你亲亲我,亲亲我就不怕了。” 她真的很会撒娇,关彻心知肚明,却也难以抵抗,或者说是心甘情愿纵着。她提的从来都是无伤大雅的小要求,连女人都爱的包包鞋子都没跟他要过。 很懂事,也让人想多疼她一点。 关彻的手从她脸颊抚过,扶在她脑后,偏头缓缓吻过去。 “唔~”阮歆娇已经迫不及待地抱住他的脖子,主动把自己往他怀里送。 她带着一腔孤勇,把舌头探进他口中,去勾他的舌头,柔软滑腻的触感令关彻心头一荡,揽着她的双手不自觉用力收紧。 她在情.事上的表现总是乖巧又大胆,明明看起来纯真无邪,却又很会勾人,总是让人有把她压在身下狠狠欺负的冲动。 关彻压下脑中作祟的念头,往后退开,却见她睁开雾蒙蒙的眼睛,略显茫然地望着他,嫣红的小嘴微微张着,犹带着湿润的水光。 她下意识想追上来,看起来傻傻的,关彻不免心头一软,轻轻用指腹在她唇上擦了擦,低声哄道:“先回去。” 阮歆娇迟钝地“哦”了一声,坐回去,舔了舔嘴唇。 没亲够呢。 关彻帮她把安全带扣上,离开时视线扫过她的脸,顿时被她一脸回味的模样逗得失笑。 她好像,很喜欢接吻? 忍不住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下,发动车子离开。 他的公寓似乎跟之前有什么不一样了,阮歆娇进门就觉得不大对,放眼瞧了瞧,又没看出来那里有问题。 她脱掉鞋光脚踩在地板上,四处看着,整体上没什么改变,只是多了一些小细节——桌上的陶瓷花艺摆件,沙发上的卡通抱枕,浅米色的地毯,还有窗台外面的绿植…… 阮歆娇特意去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眼,果然,填的满满当当,牛奶、纯净水、水果以及各种食材。 她心里美滋滋的,以前这里对他来说只是个落脚的地方,现在添置了这么多东西,是不是代表,他把这里也当做了一个家? ……他们俩的家? 阮歆娇捂着嘴巴偷乐不已,怎么办怎么办,她好像更喜欢他了! 关彻换上拖鞋进屋,径自去卧室放水。阮歆娇转完一圈,跟在他后头溜进去,一眼瞧见床上那只粉红白色的兔子,又被惊了一把。 他居然会买这种东西? 大小跟她家里床上那只差不多,样子嘛,倒是跟小浪子送的那只更相似。 肯定是给她准备的惊喜,嘿嘿嘿!阮歆娇傻笑着把兔子抱在怀里,走到浴室门口去看他。 关彻听到声音回头,看她抱着玩偶一脸满足的小模样,目光也柔和下来。 “喜欢吗?” “嗯!”阮歆娇用力点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兔子?” 其实这问题问得有点傻,她所有社交软件的头像都是自己涂的兔子,以前上学的时候有过一个外号叫兔兔,亲近的同学还肉麻地叫她兔娇娇。 就像是她爱吃海鲜一样,这些小爱好,熟悉她的人都知道。 关彻没回答,放好水直起身,一本正经地对她道:“过来洗澡。” 这语气,怎么有一种小时候爸爸妈妈喊她洗澡的既视感? 阮歆娇正为自己奇怪的联想暗自偷乐,又听他道:“衣服在衣柜里。” “哦。” 阮歆娇没多想,把玩偶放回床上拿被子盖好,过去准备还拿他的睡衣穿。 然而打开衣柜门,却发现原本一片黑白灰的衣柜里头,有一半的空间变成了彩色的,各种礼服和常服,全是她喜欢的浅色系,还有几件不同款式和料子的睡裙。鞋子也准备了几双,有矮跟的小皮鞋,也有高跟的凉鞋。 “哇!”阮歆娇眼前一亮,兴致勃勃地把每件衣服都看了一遍。 天辣!居然全是裙子,他一定是个裙控,哼! 她挑了一件浅粉色的吊带睡裙,把关彻的睡袍也一起拿出来,整齐地放在床上。 关彻已经从浴室出来,将手表解了搁在桌子上,眉眼低垂,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温柔的光影。 “我先去进去啦。”阮歆娇到他身边,用脑门在他手臂上蹭了蹭,进浴室飞快把衣服脱光光。 然而关彻并没有按照她的预想闯进来,等她冲完,在浴缸里泡了好一会儿,外面依然悄无声息。 啧啧……阮歆娇把腿翘起来,摸了摸自己光滑的皮肤,看,多么可口的小美女啊,他居然没有迫不及待地冲进来把她吃掉,亏她还特地留了门,真是不解风情啊! 把自己泡得香喷喷的,套上丝滑的睡裙出来,关彻并不在卧室。她的粉色拖鞋已经被贴心地摆在门口,阮歆娇穿上,跑出去找他。 客厅没人,不过餐桌上搁了一杯水,微微冒着热气。 这家伙对热水真的是蜜汁执着……阮歆娇自觉拿起来喝掉,把杯子洗好放回去,溜去书房。 悄悄把门推开一条缝,探进去一颗脑袋,瞅了一眼——关彻坐在电脑后头,似乎又在办公。 都这么晚了……阮歆娇嘟嘟嘴,小声叫他:“关彻,你在工作吗?” 关彻从屏幕上抬眼,点点头,嗓音低沉道:“有份文件要看,你先睡吧。” “哦……”阮歆娇失望地把头缩回去,轻手轻脚关门走开。 不是说久别胜新婚的咩,虽然距离上次亲密接触刚过一周,但对她来说可是度日如年呢,他就一点不想她吗? 洗得白白净净送到嘴边都不知道张嘴,他是不是傻? 看她乖巧离开,关彻低下头继续看文件。 海外传回来的最新资料,刚刚发到他邮箱。其实并不是今晚非看不可,但事关公司接下来最重要的一个项目,他需要提早做好准备,重新规划,节后会议上与董事局商议。 资料内容颇多,他看得专心,没留意时间,门再次被推开,他抬头前往时间栏扫了一眼,才惊觉已经过去三十分钟。 阮歆娇扒在门上,眉眼都耷拉着,只望着他,没说话。 “怎么还不睡?”关彻微微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 阮歆娇小声哼唧:“我就看看你……”说完等了两秒钟,见他不吭声,识趣地说,“我去喝水,喝完就睡了。” 关彻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动,没一会儿,她又来推门,站在门口看看他,表情比平时更加乖巧:“那我去睡咯?” 几秒钟的安静之后,关彻才轻声应了一个嗯字,她神情没变,眼底却隐隐有几分泄气,把门拉上。 看着门慢慢合上,关彻把注意力转回到文件上,盯了半晌,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满脑子都是她闷闷走开的样子。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长出一口气,终于还是将电脑合上,起身出了书房。 阮歆娇正窝在床上拿着手机跟露露吐槽,听见外头响起轻微的脚步声,也来不及给露露解释,连忙把手机锁屏搁到小桌上,身体一滑埋进被窝里,假装在睡觉。 心里却在窃喜,他要回来跟她睡觉了? 关彻走到床边,阮歆娇半张脸遮在被子里,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 “你看完了吗?”她有点怕他生气自己耽误他工作,这话问得很小心,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睫毛轻轻颤着。 关彻没回答,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去浴室洗澡。 那边门一关,阮歆娇就整个人蒙进被子里,边滚边嘿嘿傻笑,还高兴地哼起了小调。 看吧,她的魅力还是比那什么文件大呢,哼哼。 滚了两遍才停下,把蹭得乱糟糟的头伸出来,不想堪堪对上关彻的目光。 他不知何时又从浴室出来,定定站在门口,看样子是没错过她刚才的智障行为。阮歆娇顶着毛茸茸的头发和红扑扑的脸,一时僵住。 关彻淡定地走过来,拿起快被她卷到地上的睡袍,转身时到底是忍不住笑了。 第36章 章 【重要通知】 没看过前面作者有话说的宝贝看这里! 上章作者有话说有重要通知,麻烦大家去看一下,一定要看哦。 ******请/支/持/正/版,晋/江/文/学/城****** 《撩汉指南》番外 夏季炎热,小区游泳池成了一个避暑圣地。 梁乔家所在小区的游泳池被几个体院的学生承包了,年轻力壮、身强体健的游泳教练和救生员,还有一个个子矮矮的小姑娘,叫萌萌,人如其名,软萌软萌的,听说是负责人的小女友。 梁乔和关衡闲暇时就会穿着各种款式的情侣泳衣,晃荡到泳池,一起去游泳。 按关衡养尊处优的性子,游泳自然是喜欢在自家别墅的泳池,亦或是随便哪个星级酒店办个vip卡,环境好人又少,多棒。 然而梁乔嫌费事,酒店空无人烟的游泳池有什么好的,哪有小区人多热闹。下了班吃完饭,来泳池纳个凉,跟街坊唠个嗑,多惬意。 情侣之间出现意见分歧,自然要有人妥协让步。他们俩中,这个人必须是关衡,不过他多机智啊,已经在别的地方把好处讨了回来,hiahia。 说小区第一美有点夸张,不过梁乔的身材真是没话说,长腿大胸翘臀全都有,又因为喜欢运动健身,肌肉也很匀称,穿着凉爽的小泳衣走在外面回头率绝对是爆表。 关衡一向对自己女朋友完美的身材引以为傲,暗自琢磨着哪天哄她去一起拍情侣内衣广告不说,给她准备的泳衣全都是性感款的。 第一天去游泳时,关衡路上接了个电话,比梁乔晚了几步,结果老远就听见泳池里一片轻浮的口哨声。气得他赶紧挂了电话冲进去,一下水就把自家太诱人的女朋友挤到角落里挡着。 再后来性感的比基尼款全被他偷偷摸摸丢了,又搞回来一大堆保守型的。 他这种纨绔用的自然是非常好的料子,而且款式虽然保守,却也很靓丽,因此梁乔也不嫌弃,反正自己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 ̄▽ ̄)略略略~ 梁乔游泳也就是女生的正常水平,自然不比关衡这种运动型男性的技术,但她胜负欲很强,天天在泳池里和关衡比赛,久而久之游泳不仅练得又标准又快速,还把不会的另外几种泳姿都学会了。 跟那几个体育生熟起来之后,关衡和梁乔呆的时间便更久了,游累了就上岸待着,跟几个年轻人侃大山,人少的时候就铺一张凉席在地上,玩桌游。 到后来,泳池里甚至有了他们俩的专座。 这天下午梁乔和关衡在水里玩了一阵,上岸来休息。梁乔坐在萌萌旁边说话,关衡在旁边的躺椅上睡觉,嫌光线刺眼,拿本杂志盖在脸上。 没多久来了几个客人,两个成年人,带着三个小学生、中学生模样的孩子,穿着泳衣,说说笑笑地进来。后面跟着一个穿常服的奶奶,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站到售票摊前买票。问多少钱。 萌萌拿计算器按了几下,算好后报给她。 奶奶一下怒了:“这么贵???你们怎么收费的!” 虽然知道这个小区里老年人普遍凶悍,不过萌萌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吼,吓得都傻住了。 “我、我们一直都是这么收费的,价格门口都标了……” “不是xx块吗,什么时候涨到yy块了?”奶奶往桌子上摔了三张优惠券:“我们有免费券,你算两个人的就行了!重新算!” “这个券过期了……”萌萌指了指墙边立着的那块告示板,“你自己看吧。” 泳池刚开始营业的时候,应物业的要求,给小区住户派发了五百张免费券,半个月后物业又软硬兼施地要去三百张。但是后来有段时间时不时就下雨,生意相当冷清,几个学生一合计,再这么下去稳赔不赚,不得已跟物业商量了一下,免费券改成两周内有效,物业和泳池外面都挂了告示。 距离截止日期都大半个月过去了,没想到还有人攒着这么多没用。 奶奶更怒了:“凭什么作废?这是我们小区的泳池,本来就是我们享受的,凭什么还要收钱啊?这个券我们还没有享受,为什么作废?谁给你的权利,啊?” 萌萌抿着嘴角,扭头寻找自家男朋友求救,眼眶里都带了泪。 梁乔连忙站起来,把萌萌挡到身后:“阿姨你是觉得收费哪里不合理了吗?你看孩子们都在那边玩呢,你先坐下,咱们慢慢说。” 那奶奶估计也知道自己理亏,冷哼了一声,掏出一张人民币摔到桌子上:“给!” 萌萌眼睛还红着,小声说:“还差x块。” 奶奶的脸色瞬间更凶了,“你说啥?还不够?你还想要多少?” 萌萌都快哭了,却还是赌气似的,又算了一遍给她看。 “等着!”奶奶重重哼了一声,瞪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梁乔把萌萌抱在怀里拍了拍,小姑娘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下来了。梁乔道:“以后遇到这种人,吃点亏都行,不要跟她对着干,知道吗?” “我生气!”萌萌哭着说,“她凭什么骂我啊,又不是我让她孙子来游泳的!她怎么不去骂她孙子?不就几十块钱吗,不想游别来,谁求着他们了!”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是你男朋友不在旁边的时候,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啊。”梁乔说,“这婆婆虽然很凶,但好歹是动嘴不动手,你要是碰上个不讲道理就动手的人,吃亏的还是自己。虽然这么说有点地图炮,但你一定要记住,老人这个群体惹不得,而且不要试图给他们讲道理的。” 萌萌的男朋友很快过来,听说自家女朋友受了气,连忙把人带到一边哄,让梁乔帮忙先看着。 那奶奶走了倒是没再回来,反正就几块钱,少就少了吧,总比被人指着鼻子骂强。 不过没想到没多久来了一位瘦瘦的老头儿,倒是不凶,只是问她要走了刚刚那奶奶丢在这儿的三张免费券,说要去找物业说道说道。 梁乔还给了他。 更没想到的是,不久之后又来了另外一位有点胖的老头儿,手里拿着一把没打开的折扇,有几分早期人民教师的派头。后面跟着一大帮老头儿,没进来,站在门口看好戏。 胖老头儿一进来先是瞥了梁乔一眼,什么都没说,但那眼神像极了小学时严厉到有点恐怖、能把人吓哭的年级主任。 他直接走到游泳池边上喊:“别游了,都给我出来!我今天倒要看看,我们自己的游泳池,凭什么外人来收我们的钱!都起来,不许游了!” 梁乔:“……” 他站在那儿喊了半天,里面该游的继续游,没人搭理他。 这老头来回踱着步,骂骂咧咧地,翻来覆去不外乎那几句话:让你们负责人出来谁给你们的权利泳池是我们自己的想游就游看谁敢收老子的钱**! …… 负责人去哄女朋友了,其他教练和救生员也没人搭理他,大家都安静如鸡地坐着,任他在那儿骂,没人接茬。有个男生过来,假装拿烟,偷偷跟梁乔说了一句:这老头儿来好几回了,找茬的,甭理他,骂一会儿自己就走了。 老头儿骂了好半天,已经没什么可骂的,从门口到泳池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最后骂的差不多了,一步三回头地边骂边走向门口。 梁乔一时大意,跟他对上了眼神。老头儿立刻停住脚步,拿折扇指着她,骂道:“我看你是想收钱想疯了!那么想收钱自己出去卖啊!” 梁乔看着他,心里默念“老人惹不得老人惹不得老人惹不得”,忍了。 倒是身后忽然传来动静,紧接着余光就看到原本在睡觉的关衡站了起来,赤着上身,盯着那老头儿,猛地一扬手,把杂志摔到他脚边,然后一步一步走过去。 胖老头儿见势不对立刻转身走了。 关衡盯了一会儿,直到那群老头都离开。 然后一回头——梁乔仰着脑袋望着他,眼底好似有什么在流动。 关衡心里一动,抬手在她脑袋上轻拍了一下,故意凶巴巴地瞪她:“看什么看!”说罢又回去躺下。 刚闭上眼,脸颊就被人捧住,接着额头上也被人响亮地“啵”了一口。梁乔在他耳边小声说:“奖励你的,刚才man爆了。” 关衡从鼻孔里哼哼两声,嘴角却弯了起来。 ******请/支/持/正/版,晋/江/文/学/城****** 第37章 章 ******请/支/持/正/版,晋/江/文/学/城****** 今天给大家看一则新闻好了。 【这件事,令众多爱护熊猫的中国人都感到害怕!】 环球时报 微信号:hqsbx 昨天有网友在微博爆料:一只熊猫宝宝居然为配合拍真人秀,不仅被迫与母亲分离,还要被不懂饲养的陌生人近距离接触,并完成各种拍摄任务....目前该微博已获上万转发,有大量网友呼吁抵制节目。我们认为网友的不满有一定道理… 今天,网友粥谷粒在微博上发布的一则长文,引起了几乎全国所有大熊猫粉丝的强烈关注!因为根据粥谷粒的曝光,被大家喜爱的一只来自卧龙国家大熊猫研究保护中心的熊猫宝宝,居然为了要配合一个电视台拍摄真人秀,不仅要被迫与母亲分离,还要在被一群并不懂如何饲养大熊猫的陌生人类近距离接触,并去完成各种拍摄任务....目前,这则微博已经获得了上万的转发,更有大量网友在呼吁抵制这个名为《熊猫奇缘》的节目。然而,大家的不满又是否合理呢? 至少从目前来看,大家的担心是有一定道理的。为什么?耿直哥通过查询资料和询问一些专业人士得知,我们国家把大熊猫视为国宝,如此高投入的呵护它们,保护它们,不是因为它们很“萌”,而是因为大熊猫这种只在咱们国家有的物种,曾经一度是“濒危物种”——不仅自身非常不容易生育和繁殖,幼崽成活难,它们的生存环境更遭到严重威胁与破坏。所以,我们保护大熊猫的本质,是为了不让如此稀有的“滚滚”们灭绝,不让我们的孩子将来只能在书本上读到它们的故事。 也恰恰是由于这个原因,经过人类呵护而成长起来的熊猫宝宝,最终还是要回归大自然去补充野生大熊猫的种群的,以免一些小的亚种群出现消亡,进而影响到整个熊猫群体的遗传多样性。另外,野生大熊猫的兴盛与否,还会影响到一整条自然生态链的保护。这也是为何,过去几年我们国家大熊猫保护机构一直在致力于进行“熊猫野化”的工作。其中,今天引发大家强烈关心的那只1岁的熊猫宝宝“青青”(注:它还有一个可爱的网名,叫“蔓越煤”),便在被那个《熊猫奇缘》节目组用来拍摄节目之前,一直进行着这方面的培训,由宝宝的母亲带着它学习各种生存技能。 而且根据“蔓越煤”所来自的卧龙国家大熊猫研究保护中心的一位专家的说法,这种“亲子间”的互动,在野生大熊猫的种群中通常要持续到熊猫宝宝1岁半的时候,宝宝才离开妈妈,独立的生活。 该专家在今年6月接受央视采访时甚至还表示,这种名为“爱心饲养”的方式他们已经探索了6年,发现这对熊猫宝宝的身体状况、免疫能力和自我生存的能力都有很大提高,进而也令它们更容易适应回到野外生存时的挑战。 我们的记者采访到的中科院动物研究所的首席研究员蒋志刚也表示,保护大熊猫的最佳方式是让大熊猫生活在自然环境之中,生活在自然群体之中,包括让熊猫幼崽与熊猫母亲生活在一块,这样幼崽可以充分获得全面、丰富的母乳营养、与母亲进行情感交流、学习到必要的生存技巧。所以,当如今仅一岁的青青,就因为要给人类的明星拍摄真人秀节目,而不得不与它的母亲分开,更要被一群人类使唤来、使唤去,满足节目组的各种拍摄的需要时,这难免不让爱护大熊猫的粉丝们担心: 这种为人类服务的节目拍摄,是不是有悖于我们保护大熊猫、让它们更好地回归大自然的初衷? 而即便目前“中国大熊猫保护研究中心”在其官方微博上表示一岁的青青与母亲分开没有问题,不存在“被迫断奶”的情况,网友们提出的更深层次的疑问,却并没有得到解答。 比如,由于过往一些涉及动物主题的真人秀,在拍摄过程中总喜欢把人类的意识强加于动物身上、不尊重动物们自身的习性,因此很多爱护熊猫宝宝的网友们就担心:“熊猫奇缘”这个真人秀会不会重蹈覆辙,也用人类的思维,去简单粗暴地对待熊猫宝宝。这其中最为典型的一个案例,就是某地方卫视拍摄的真人秀动物节目《奇妙的朋友》。和今天引发争议的《熊猫奇缘》很类似,这个节目也是找来一群影视明星去客串“饲养员”,并打着“传播动物保护精神”的旗号。 可正如2015年2月果壳网一篇文章中所批评的那样,节目组为了增加收视率,竟然盲目地用人类的思维去给动物安排剧本,比如让一只小黑猩猩和并不认得它的父亲相认,结果具有惧外和杀婴这两个黑暗本能的雄性黑猩猩,对于进入领地的陌生小猩猩表现得极为狂躁...更引起公愤的是,节目组居然还让小猩猩跟着名人们去街头买衣服,不仅不顾及它们可能与游客交叉感染疾病的风险,更忽视了小猩猩在面对大量陌生人类的包围时所表现出的种种焦虑与不安的信号。 果壳网还在当时的文章中提出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就是这种早早与自己的种群隔绝的动物,长大后可能会变得孤僻,乃至性冷淡...所以,当今天大家看到参加“熊猫奇缘”的某些画着浓妆的影视明星们像搂抱“玩偶”一样抱着熊猫宝宝“青青”时;当有现场网友爆料称本应无烟的拍摄区竟满地烟头时;以及节目组为了节目拍摄的需要,还对熊猫的体检工作百般催促时;甚至在节目拍摄的过程中,再次出现了那种把人类的意识强加在动物身上:不顾“青青”找不到母亲的焦虑心情,直接把“青青”从没见过的妹妹“冰冰”放在了它的领地里,搞什么“兄妹相认”时;试问大家的情绪又如何不激动,如何不被引爆呢? 而且,中科院的动物专家蒋志刚先生也指出了几个值得关注的要点:1、大熊猫宝宝不宜过多与人类接触,否则可能会终生改变大熊猫成年后的行为。2、人类携带有各种各样的微生物,有与人类共生的微生物,也有致病微生物,当大熊猫接触这些微生物时,轻则可能改变大熊猫的共生微生物群落,重则可能导致生病呢。3、大熊猫幼崽接触他们原来没有接触过的人、气味、光照环境和道具器材,对大熊猫的成长更是有害无益的。4、大熊猫在野外是个体独居的动物,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中将原来没有接触的其他熊猫个体拼成一个群体,会对大熊猫造成胁迫。这些熊猫个体之间可能会相互对峙、戒备和争斗。 另外,有网友更是指出,早在6年前国家林业局就出台过规定,叫停野生动物与观众零距离接触等不当行为。可这一规定似乎也被节目组无视了... ▲图为某位直接与熊猫零距离接触的明星 可是,就在不少网友呼吁国家林业局介入此事,关注《熊猫奇缘》节目组拍摄中所暴露出的这些问题时,大家却意外地发现,这个节目居然获得了国家林业局的支持。其理由是节目组在拍摄前进行了调研,也与熊猫专家充分探讨了拍摄方案,打的更是“通过偶像的明星效应,宣传中国大熊猫保护工作”的旗号。 然而节目组具体到底是怎么筹备的,怎么和专家商量的,这篇文章却只字没提。更诡异的是,今天当此事被引爆网络后,截图中的这个页面,也在今天下午被林业局删除了。 耿直哥打给国家林业局的电话,也始终无人接听... 当然,客观地说,耿直哥并不认为《熊猫奇缘》节目组制作这档节目,就是为了来害熊猫的。我相信他们的初衷是良好的。只是,面对目前网友们汹涌的质疑,节目组与国家林业局仍然在沉默,而大熊猫保护中心虽然多少给出了一个回复,但除了回答了一个“断奶”的次要问题,也未能进一步回应网友们其他更本质的担心。 因此,我们希望涉事单位重视网友的担忧与焦虑情绪,尽快给出详细的、科学的,并且经得起验证的说法,切莫好心办了坏事啊! 转载自微博环球时报 ******请/支/持/正/版,晋/江/文/学/城****** 第38章 章 ******请/支/持/正/版,晋/江/文/学/城****** 1.劝学 《荀子》 君子曰:学不可以已。 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木直中绳,輮以为轮,其曲中规。虽有槁暴,不复挺者,輮使之然也。故木受绳则直,金就砺则利,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 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吾尝跂而望矣,不如登高之博见也。登高而招,臂非加长也,而见者远;顺风而呼,声非加疾也,而闻者彰。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故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蚓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用心一也。蟹六跪而二螯,非蛇鳝之穴无可寄托者,用心躁也。 2.师说 韩愈 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 嗟乎!师道之不传也久矣!欲人之无惑也难矣!古之圣人,其出人也远矣,犹且从师而问焉;今之众人,其下圣人也亦远矣,而耻学于师。是故圣益圣,愚益愚,圣人之所以为圣,愚人之所以为愚,其皆出于此乎?爱其子,择师而教之。于其身也,则耻师焉,惑矣!彼童子之师,授之书而习其句读者,非吾所谓传其道解其惑者也。句读之不知,惑之不解,或师焉,或不焉,小学而大遗,吾未见其明也。巫医乐师百工之人,不耻相师;士大夫之族,曰师曰弟子云者,则群聚而笑之。问之,则曰:彼与彼年相若也,道相似也。位卑则足羞,官盛则近谀。呜呼!师道之不复可知矣!巫医乐师百工之人,君子不齿,今其智乃反不能及,其可怪也欤! 圣人无常师。孔子师郯子、苌弘、师襄、老聃。郯子之徒,其贤不及孔子。孔子曰:三人行,则必有我师。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李氏子蟠,年十七,好古文,六艺经传皆通习之,不拘于时,学于余。余嘉其能行古道,作《师说》以贻之。 3.归去来兮辞 陶渊明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问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 乃瞻衡宇,载欣载奔。僮仆欢迎,稚子候门。三径就荒,松菊犹存。携幼入室,有酒盈樽。引壶觞以自酌,眄庭柯以怡颜。倚南窗以寄傲,审容膝之易安。园日涉以成趣,门虽设而常关。策扶老以流憩,时矫首而道观。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景翳翳以将入,抚孤松而盘桓。 归去来兮!请息交以绝游。世与我而相违,复驾言兮焉求?悦亲戚之情话,乐琴书以消忧。农人告余以春及,将有事于西畴。或命巾车,或棹孤舟。既窈窕以寻壑,亦崎岖而经丘。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善万物之得时,感吾生之行休。 已矣乎!寓形宇内复几时,曷不委心任去留?胡为乎遑遑欲何之?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怀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聊乘化以归尽,乐夫天命复奚疑! 4.烛之武退秦师 《左传》 晋侯、秦伯围郑,以其无礼于晋,且贰于楚也。晋军函陵,秦军氾南。佚之狐言于郑伯曰:国危矣,若使烛之武见秦君,师必退。公从之。辞曰:臣之壮也,犹不如人;今老矣,无能为也已。公曰:吾不能早用子,今急而求子,是寡人之过也。然郑亡,子亦有不利焉!许之。 夜缒而出。见秦伯,曰:秦、晋围郑,郑既知亡矣。若亡郑而有益于君,敢以烦执事。越国以鄙远,君知其难也,焉用亡郑以陪邻?邻之厚,君之薄也。若舍郑以为东道主,行李之往来,共其乏困,君亦无所害。且君尝为晋君赐矣,许君焦、瑕,朝济而夕设版焉,君之所知也。夫晋,何厌之有?既东封郑,又欲肆其西封,若不阙秦,将焉取之?阙秦以利晋,惟君图之。秦伯说,与郑人盟。使杞子、逢孙、杨孙戍之,乃还。 子犯请击之。公曰:不可。微夫人之力不及此。因人之力而敝之,不仁;失其所与,不知;以乱易整,不武。吾其还也。亦去之。 5.前赤壁赋 苏轼 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举酒属客,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少焉,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白露横江,水光接天。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于是饮酒乐甚,扣舷而歌之。歌曰: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客有吹洞箫者,倚歌而和之。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 苏子愀然,正襟危坐,而问客曰:何为其然也?客曰:‘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此非曹孟德之诗乎?西望夏口,东望武昌。山川相缪,郁乎苍苍,此非孟德之困于周郎者乎?方其破荆州,下江陵,顺流而东也,舳舻千里,旌旗蔽空,酾酒临江,横槊赋诗,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况吾与子渔樵于江渚之上,侣鱼虾而友麋鹿,驾一叶之扁舟,举匏樽以相属。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達游,抱明月而长终。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苏子曰:客亦知夫水与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客喜而笑,洗盏更酌。肴核既尽,杯盘狼籍。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 6.游褒禅山记 王安石 褒禅山,亦谓之华山。唐浮图慧褒始舍于其址,而卒葬之,以故其后名之曰褒禅。今所谓慧空禅院者,褒之庐冢也。距其院东五里,所谓华阳洞者,以其乃华山之阳名之也。距洞百余步,有碑仆道,其文漫灭,独其为文犹可识,曰花山。今言华,如华实之华者,盖音谬也。 其下平旷,有泉侧出,而记游者甚众——所谓前洞也。由山以上五六里,有穴窈然,入之甚寒,问其深,则其好游者不能穷也——谓之后洞。余与四人拥火以入,入之愈深,其进愈难,而其见愈奇。有怠而欲出者,曰:不出,火且尽。遂与之俱出。盖余所至,比好游者尚不能十一,然视其左右,来而记之者已少。盖其又深,则其至又加少矣。方是时,余之力尚足以入,火尚足以明也。既其出,则或咎其欲出者,而余亦悔其随之,而不得极夫游之乐也。 于是余有叹焉:古人之观于天地、山川、草木、虫鱼、鸟兽,往往有得,以其求思之深而无不在也。夫夷以近,则游者众;险以远,则至者少。而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有志矣,不随以止也,然力不足者,亦不能至也。有志与力,而又不随以怠,至于幽暗昏惑而无物以相之,亦不能至也。然力足以至焉,于人为可讥,而在己为有悔;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无悔矣,其孰能讥之乎?此余之所得也! 余于仆碑,又以悲夫古书之不存,后世之谬其传而莫能名者,何可胜道也哉!此所以学者不可以不深思而慎取之也。 四人者:庐陵萧君圭君玉,长乐王回深父,余弟安国平父、安上纯父。 ******请/支/持/正/版,晋/江/文/学/城****** 第39章 章 ******请/支/持/正/版,晋/江/文/学/城****** 7.琵琶行 白居易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 寻声暗问弹者谁?琵琶声停欲语迟。移船相近邀相见,添酒回灯重开宴。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 沉吟放拨插弦中,整顿衣裳起敛容。自言本是京城女,家在虾蟆陵下住。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曲罢曾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妒。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钿头云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弟走从军阿姨死,暮去朝来颜色故。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去来江口守空船,绕船月明江水寒。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从去年辞帝京,谪居卧病浔阳城。浔阳地僻无音乐,终岁不闻丝竹声。住近湓江地低湿,黄芦苦竹绕宅生。其间旦暮闻何物?杜鹃啼血猿哀鸣。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岂无山歌与村笛,呕哑嘲哳难为听。今夜闻君琵琶语,如听仙乐耳暂明。莫辞更坐弹一曲,为君翻作《琵琶行》。 感我此言良久立,却坐促弦弦转急。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8.陈情表 李密 臣密言:臣以险衅,夙遭闵凶。生孩六月,慈父见背;行年四岁,舅夺母志。祖母刘悯臣孤弱,躬亲抚养。臣少多疾病,九岁不行,零丁孤苦,至于成立。既无伯叔,终鲜兄弟;门衰祚薄,晚有儿息。外无期功强近之亲,内无应门五尺之僮。茕茕孑立,形影相吊。而刘夙婴疾病,常在床蓐;臣侍汤药,未尝废离。 逮奉圣朝,沐浴清化。前太守臣逵察臣孝廉,后刺史臣荣举臣秀才。臣以供养无主,辞不赴命。诏书特下,拜臣郎中,寻蒙国恩,除臣洗马。猥以微贱,当侍东宫,非臣陨首所能上报。臣具以表闻,辞不就职。诏书切峻,责臣逋慢;郡县逼迫,催臣上道;州司临门,急于星火。臣欲奉诏奔驰,则刘病日笃;欲苟顺私情,则告诉不许:臣之进退,实为狼狈。 伏惟圣朝以孝治天下,凡在故老,犹蒙矜育,况臣孤苦,特为尤甚。且臣少仕伪朝,历职郎署,本图宦达,不矜名节。今臣亡国贱俘,至微至陋。过蒙拔擢,宠命优渥,岂敢盘桓,有所希冀。但以刘日薄西山,气息奄奄,人命危浅,朝不虑夕。臣无祖母,无以至今日;祖母无臣,无以终余年。母孙二人,更相为命,是以区区不能废远。 臣密今年四十有四,祖母刘今年九十有六,是臣尽节于陛下之日长,报养刘之日短也。乌鸟私情,愿乞终养。臣之辛苦,非独蜀之人士及二州牧伯所见明知,皇天后土实所共鉴。愿陛下矜悯愚诚,听臣微志,庶刘侥幸,保卒余年。臣生当陨首,死当结草。臣不胜犬马怖惧之情,谨拜表以闻。 9.屈原列传 司马迁 屈平疾王听之不聪也,谗谄之蔽明也,邪曲之害公也,方正之不容也,故忧愁幽思而作《离骚》。离骚者,犹离忧也。夫天者,人之始也;父母者,人之本也。人穷则反本,故劳苦倦极,未尝不呼天也;疾痛惨怛,未尝不呼父母也。屈平正道直行,竭忠尽智,以事其君,谗人间之,可谓穷矣。信而见疑,忠而被谤,能无怨乎?屈平之作《离骚》,盖自怨生也。上称帝喾,下道齐桓,中述汤、武,以刺世事。明道德之广崇,治乱之条贯,靡不毕见。其文约,其辞微,其志洁,其行廉。其称文小而其指极大,举类迩而见义远。其志洁,故其称物芳;其行廉,故死而不容。自疏濯淖污泥之中,蝉蜕于浊秽,以浮游尘埃之外,不获世之滋垢,皭然泥而不滓者也。推此志也,虽与日月争光可也。 10.兰亭集序 王羲之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 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悟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虽趣舍万殊,静躁不同,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将至;及其所之既倦,情随事迁,感慨系之矣。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犹不能不以之兴怀,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 每览昔人兴感之由,若合一契,未尝不临文嗟悼,不能喻之于怀。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悲夫!故列叙时人,录其所述,虽世殊事异,所以兴怀,其致一也。后之览者,亦将有感于斯文。 11.六国论 苏洵 六国破灭,非兵不利,战不善,弊在赂秦。赂秦而力亏,破灭之道也。或曰:六国互丧,率赂秦耶?曰:不赂者以赂者丧,盖失强援,不能独完。故曰:弊在赂秦也。 秦以攻取之外,小则获邑,大则得城。较秦之所得,与战胜而得者,其实百倍;诸侯之所亡,与战败而亡者,其实亦百倍。则秦之所大欲,诸侯之所大患,固不在战矣。思厥先祖父,暴霜露,斩荆棘,以有尺寸之地。子孙视之不甚惜,举以予人,如弃草芥。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起视四境,而秦兵又至矣。然则诸侯之地有限,暴秦之欲无厌,奉之弥繁,侵之愈急。故不战而强弱胜负已判矣。至于颠覆,理固宜然。古人云:以地事秦,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此言得之。 齐人未尝赂秦,终继五国迁灭,何哉?与嬴而不助五国也。五国既丧,齐亦不免矣。燕赵之君,始有远略,能守其土,义不赂秦。是故燕虽小国而后亡,斯用兵之效也。至丹以荆卿为计,始速祸焉。赵尝五战于秦,二败而三胜。后秦击赵者再,李牧连却之。洎牧以谗诛,邯郸为郡,惜其用武而不终也。且燕赵处秦革灭殆尽之际,可谓智力孤危,战败而亡,诚不得已。向使三国各爱其地,齐人勿附于秦,刺客不行,良将犹在,则胜负之数,存亡之理,当与秦相较,或未易量。 呜呼!以赂秦之地封天下之谋臣,以事秦之心礼天下之奇才,并力西向,则吾恐秦人食之不得下咽也。悲夫!有如此之势,而为秦人积威之所劫,日削月割,以趋于亡。为国者无使为积威之所劫哉! 夫六国与秦皆诸侯,其势弱于秦,而犹有可以不赂而胜之之势。苟以天下之大,而从六国破亡之故事,是又在六国下矣! 12.阿房宫赋 杜牧 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二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 妃嫔媵嫱,王子皇孙,辞楼下殿,辇来于秦,朝歌夜弦,为秦宫人。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绿云扰扰,梳晓鬟也;渭流涨腻,弃脂水也;烟斜雾横,焚椒兰也。雷霆乍惊,宫车过也;辘辘远听,杳不知其所之也。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有不得见者,三十六年。燕、赵之收藏,韩魏之经营,齐楚之精英,几世几年,剽掠其人,倚叠如山。一旦不能有,输来其间。鼎铛玉石,金块珠砾,弃掷逦迤,秦人视之,亦不甚惜。 嗟乎!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秦爱纷奢,人亦念其家。奈何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使负栋之柱,多于南亩之农夫;架梁之椽,多于机上之工女;钉头磷磷,多于在庾之粟粒;瓦缝参差,多于周身之帛缕;直栏横槛,多于九土之城郭;管弦呕哑,多于市人之言语。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独夫之心,日益骄固。戍卒叫,函谷举,楚人一炬,可怜焦土! 呜呼!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乎!使六国各爱其人,则足以拒秦;使秦复爱六国之人,则递三世可至万世而为君,谁得而族灭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请/支/持/正/版,晋/江/文/学/城****** 第40章 章 ******请/支/持/正/版,晋/江/文/学/城****** 13.《诗经·卫风·氓》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乘彼垝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自我徂尔,三岁食贫。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14.《涉江采芙蓉》 《古诗十九首》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15.《短歌行》 曹操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讌(讠燕),心念旧恩。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16.《归园田居》(其一) 陶渊明 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方宅十余亩,草屋□□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17.《兰亭集序》 王羲之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 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 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悟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虽趣舍万殊,静躁不同,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将至;及其所之既倦,情随事迁,感慨系之矣。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犹不能不以之兴怀,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 每览昔人兴感之由,若合一契,未尝不临文嗟悼,不能喻之于怀。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悲夫!故列叙时人,录其所述,虽世殊事异,所以兴怀,其致一也。后之览者,亦将有感于斯文。 18.《赤壁赋》 苏轼 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举酒属客,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少焉,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白露横江,水光接天。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于是饮酒乐甚,扣舷而歌之。歌曰:“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客有吹洞箫者,倚歌而和之。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li)妇。 苏子愀然,正襟危坐而问客曰:“何为其然也?”客曰:“‘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此非曹孟德之诗乎?西望夏口,东望武昌。山川相缪,郁乎苍苍,此非孟德之困于周郎者乎?方其破荆州,下江陵,顺流而东也,舳舻千里,旌旗蔽空,酾酒临江,横槊赋诗,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况吾与子渔樵于江渚之上,侣鱼虾而友麋鹿,驾一叶之扁舟,举匏樽以相属。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苏子曰:““客亦知夫水与乎?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客喜而笑,洗盏更酌。肴核既尽,杯盘狼籍。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 19.《游褒禅山记》 王安石 于是余有叹焉。古人之观于天地、山川、草木、虫鱼、鸟兽,往往有得,以其求思之深而无不在也。夫夷以近,则游者众;险以远,则至者少。而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有志矣,不随以止也,然力不足者,亦不能至也。有志与力,而又不随以怠,至于幽暗昏惑,而无物以相之,亦不能至也。然力足以至焉,于人为可讥,而在己为有悔;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无悔矣,其孰能讥之乎?此予之所得也。 20.《蜀道难》 李白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扪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膺坐长叹。 问君西游何时还,畏途巉岩不可攀。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雌从绕林间。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使人听此凋朱颜!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其险也如此,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 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所守或匪亲,化为狼与豺。朝避猛虎,夕避长蛇,磨牙吮血,杀人如麻。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侧身西望长咨嗟! 21.《杜甫诗三首》 《秋兴八首》(其一) 玉露凋伤枫树林,巫山巫峡气萧森。江间波浪兼天涌,塞上风云接地阴。丛菊两开他日泪,孤舟一系故园心。寒衣处处催刀尺,白帝城高急暮砧。 《咏怀古迹》(其三) 群山万壑赴荆门,生长明妃尚有村。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画图省识春风面,环佩空归月夜魂。千载琵琶作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 《登高》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鬂,潦倒新停浊酒杯。 22.《李商隐诗两首》 《锦瑟》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马嵬》(其二) 海外徒闻更九州,他生未卜此生休。空闻虎旅传宵柝,无复鸡人报晓筹。此日六军同驻马,当时七夕笑牵牛。如何四纪为天子,不及卢家有莫愁。 23.《寡人之于国也》 《孟子》 梁惠王曰:“寡人之于国也,尽心焉耳矣。河内凶,则移其民于河东,移其粟于河内;河东凶亦然。察邻国之政,无如寡人之用心者。邻国之民不加少,寡人之民不加多,何也?” 孟子对曰:“王好战,请以战喻。填然鼓之,兵刃既接,弃甲曳兵而走。或百步而后止,或五十步而后止。以五十步笑百步,则何如?” 曰:“不可!直不百步耳,是亦走也。”曰:“王如知此,则无望民之多于邻国也。 “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数罟不入洿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谷与鱼鳖不可胜食,材木不可胜用,是使民养生丧死无憾也。养生丧死无憾,王道之始也。 “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亩之田,勿夺其时,数口之家可以无饥矣;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矣。七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检,涂有饿莩而不知发,人死,则曰:‘非我也,岁也。’是何异于刺人而杀之,曰:‘非我也,兵也?’王无罪岁,斯天下之民至焉。” ******请/支/持/正/版,晋/江/文/学/城****** 第41章 章 ******请/支/持/正/版,晋/江/文/学/城****** 今天继续由八老师来带大家学习课文,朗读全文并背诵。 已经记不清之前都发过那些啦,如果重复了就当复习好了╮(╯▽╰)╭ 1.《荷塘月色》 朱自清 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有袅娜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刚出浴的美人。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这时候叶子与花也有一丝的颤动,像闪电般,霎时传过荷塘的那边去了。叶子本是肩并肩密密地挨着,这便宛然有了一道凝碧的波痕。叶子底下是脉脉的流水,遮住了,不能见一些颜色;而叶子却更见风致了。 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虽然是满月,天上却有一层淡淡的云,所以不能朗照;但我以为这恰是到了好处——酣眠固不可少,小睡也别有风味的。月光是隔了树照过来的,高处丛生的灌木,落下参差的斑驳的黑影,峭楞楞如鬼一般;弯弯的杨柳的稀疏的倩影,却又像是画在荷叶上。塘中的月色并不均匀;但光与影有着和谐的旋律,如梵婀玲上奏着的名曲。 荷塘的四面,远远近近,高高低低都是树,而杨柳最多。这些树将一片荷塘重重围住;只在小路一旁,漏着几段空隙,像是特为月光留下的。树色一例是阴阴的,乍看像一团烟雾;但杨柳的丰姿,便在烟雾里也辨得出。树梢上隐隐约约的是一带远山,只有些大意罢了。树缝里也漏着一两点路灯光,没精打采的,是渴睡人的眼。这时候最热闹的,要数树上的蝉声与水里的蛙声;但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2.《记念刘和珍君》 鲁迅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幸福者?然而造化又常常为庸人设计,以时间的流驶,来洗涤旧迹,仅使留下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在这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中,又给人暂得偷生,维持着这似人非人的世界。我不知道这样的世界何时是一个尽头!我们还在这样的世上活着;我也早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离三月十八日也已有两星期,忘却的救主快要降临了罢,我正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我在十八日早晨,才知道上午有群众向执政府请愿的事;下午便得到噩耗,说卫队居然开枪,死伤至数百人,而刘和珍君即在遇害者之列。但我对于这些传说,竟至于颇为怀疑。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的,然而我还不料,也不信竟会下劣凶残到这地步。况且始终微笑着的和蔼的刘和珍君,更何至于无端在府门前喋血呢? 然而即日证明是事实了,作证的便是她自己的尸骸。还有一具,是杨德群君的。而且又证明着这不但是杀害,简直是虐杀,因为身体上还有棍棒的伤痕。但段政府就有令,说她们是”暴徒”!但接着就有流言,说她们是受人利用的。 惨象,已使我目不忍视了;流言,尤使我耳不忍闻。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我懂得衰亡民族之所以默无声息的缘由了。沉默啊,沉默啊!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3.陈情表(背诵全文) 李密 臣密言:臣以险衅,夙遭闵凶生孩六月,慈父见背;行年四岁,舅夺母志祖母刘悯臣孤弱,躬亲抚养臣少多疾病,九岁不行,零丁孤苦,至于成立既无叔伯,终鲜兄弟,门衰祚薄,晚有儿息外无期功强近之亲,内无应门五尺之僮,茕茕孑立,形影相吊而刘夙婴疾病,常在床蓐,臣侍汤药,未曾废离 逮奉圣朝,沐浴清化前太守臣逵察臣孝廉,后刺史臣荣举臣秀才臣以供养无主,辞不赴命诏书特下,拜臣郎中,寻蒙国恩,除臣洗马猥以微贱,当侍东宫,非臣陨首所能上报臣具以表闻,辞不就职诏书切峻,责臣逋慢郡县逼迫,催臣上道;州司临门,急于星火臣欲奉诏奔驰,则刘病日笃;欲苟顺私情,则告诉不许:臣之进退,实为狼狈 伏惟圣朝以孝治天下,凡在故老,犹蒙矜育,况臣孤苦,特为尤甚且臣少仕伪朝,历职郎署,本图宦达,不矜名节今臣亡国贱俘,至微至陋,过蒙拔擢,宠命优渥,岂敢盘桓,有所希冀但以刘日薄西山,气息奄奄,人命危浅,朝不虑夕臣无祖母,无以至今日;祖母无臣,无以终余年祖、孙二人,更相为命,是以区区不能废远 臣密今年四十有四,祖母刘今年九十有六,是臣尽节于陛下之日长,报养刘之日短也乌鸟私情,愿乞终养臣之辛苦,非独蜀之人士及二州牧伯所见明知,皇天后土实所共鉴愿陛下矜悯愚诚,听臣微志,庶刘侥幸,保卒余年臣生当陨首,死当结草臣不胜犬马怖惧之情,谨拜表以闻 4.诗n首 ★《望海潮》柳永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山献)[yǎn]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雨霖铃》柳永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念奴娇·赤壁怀古》苏轼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定风波》苏轼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辛弃疾 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遥岑远目,献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 ★《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辛弃疾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醉花阴》李清照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销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声声慢》李清照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5.★《廉颇蔺相如列传》 《史记》 既罢,归国,以相如功大,拜为上卿,位在廉颇之右。 廉颇曰:“我为赵将,有攻城野战之大功,而蔺相如徒以口舌为劳,而位居我上。且相如素贱人,吾羞,不忍为之下!”宣言曰:“我见相如,必辱之。”相如闻,不肯与会。相如每朝时,常称病,不欲与廉颇争列。已而相如出,望见廉颇,相如引车避匿。 于是舍人相与谏曰:“臣所以去亲戚而事君者,徒慕君之高义也。今君与廉颇同列,廉君宣恶言,而君畏匿之,恐惧殊甚。且庸人尚羞之,况于将相乎?臣等不肖,请辞去。”蔺相如固止之,曰:“公之视廉将军孰与秦王?”曰:“不若也。”相如曰:“夫以秦王之威,而相如廷叱之,辱其群臣。相如虽驽,独畏廉将军哉?顾吾念之,强秦之所以不加兵于赵者,徒以吾两人在也。今两虎共斗,其势不俱生。吾所以为此者,以先国家之急而后私仇也。” 廉颇闻之,肉袒负荆,因宾客至蔺相如门谢罪,曰:“鄙贱之人,不知将军宽之至此也!” 卒相与欢,为刎颈之交。 ******请/支/持/正/版,晋/江/文/学/城****** 第42章 章 【新来的宝宝们看这里!】 更新时间是每天中午十二点,防dao章会在【第二天中午】准时替换,【章节提要】里有说明替换时间,替换后也会标上(已替换)。替换后会送几百到一千字,挺划算的,愿意的宝宝可以提前买,不喜欢看防dao章的宝宝买的时候务必留意一下章节提要!留意一下章节提要!留意一下章节提要! ios的app可能有延迟情况,建议清一下缓存,或者换wap和网页,不小心买了防dao章又嫌麻烦的同学可以来找我退钱。大家看文愉快,么么啪! ******请/支/持/正/版,晋/江/文/学/城****** 1.《鸿门宴》 司马迁 沛公军霸上,未得与项羽相见。沛公左司马曹无伤使人言于项羽曰:“沛公欲王关中,使子婴为相,珍宝尽有之。”项羽大怒曰:“旦日飨士卒,为击破沛公军!”当是时,项羽兵四十万,在新丰鸿门;沛公兵十万,在霸上。范增说项羽曰:“沛公居山东时,贪于财货,好美姬。今入关,财物无所取,妇女无所幸,此其志不在小。吾令人望其气,皆为龙虎。成五采,此天子气也。急击勿失!” 楚左尹项伯者,项羽季父也,素善留侯张良。张良是时从沛公,项伯乃夜驰之沛公军,私见张良,具告以事,欲呼张良与俱去,曰:“毋从俱死也。”张良曰:“臣为韩王送沛公,沛公今事有急,亡去不义,不可不语。”良乃入,具告沛公。沛公大惊,曰:“为之奈何”张良曰:“谁为大王为此计者”曰:“鲰生说我曰:‘距关,毋内诸侯,秦地可尽王也。’故听之。”良曰:“料大王士卒足以当项王乎?”沛公默然,曰:“固不如也。且为之奈何?”张良曰:“请往谓项伯,言沛公不敢背项王也。”沛公曰:“君安与项伯有故?”张良曰:“秦时与臣游,项伯杀人,臣活之;今事有急,故幸来告良。”沛公曰:“孰与君少长?”良曰:“长于臣。”沛公曰:“君为我呼入,吾得兄事之。”张良出,要项伯。项伯即入见沛公。沛公奉卮酒为寿,约为婚姻,曰:“吾入关,秋毫不敢有所近,籍吏民,封府库,而待将军。所以遣将守关者,备他盗之出入与非常也。日夜望将军至,岂敢反乎!愿伯具言臣之不敢倍德也。”项伯许诺,谓沛公曰:“旦日不可不蚤自来谢项王。”沛公曰:“诺。”于是项伯复夜去,至军中,具以沛公言报项王,因言曰:“沛公不先破关中,公岂敢入乎?今人有大功而击之,不义也。不如因善遇之。”项王许诺。 沛公旦日从百余骑来见项王,至鸿门,谢曰:“臣与将军戮力而攻秦,将军战河北,臣战河南,然不自意能先入关破秦,得复见将军于此。今者有小人之言,令将军与臣有郤……”项王曰:“此沛公左司马曹无伤言之。不然,籍何以至此?”项王即日因留沛公与饮。项王、项伯东向坐;亚父南向坐,棗亚父者,范增也;沛公北向坐;张良西向侍。范增数目项王,举所佩玉玦以示之者三,项王默然不应。范增起,出召项庄,谓曰:“君王为人不忍。若入前为寿,寿毕,请以剑舞,因击沛公于坐,杀之。不者,若属皆且为所虏!”庄则入为寿。寿毕,曰:“君王与沛公饮,军中无以为乐,请以剑舞。”项王曰:“诺。”项庄拔剑起舞。项伯亦拔剑起舞,常以身翼蔽沛公,庄不得击。 于是张良至军门见樊哙。樊哙曰:“今日之事何如?”良曰:“甚急!今者项庄拔剑舞,其意常在沛公也。”哙曰:“此迫矣!臣请入,与之同命。”哙即带剑拥盾入军门。交戟之卫士欲止不内。樊哙侧其盾以撞,卫士仆地,哙遂入,披帷西向立,瞋目视项王,头发上指,目眦尽裂。项王按剑而跽曰:“客何为者?”张良曰:“沛公之参乘樊哙者也。”项王曰:“壮士!棗赐之卮酒。”则与斗卮酒。哙拜谢,起,立而饮之。项王曰:“赐之彘肩。”则与一生彘肩。樊哙覆其盾于地,加彘肩上,拔剑切而啖之。项王曰:“壮士!能复饮乎?”樊哙曰:“臣死且不避,卮酒安足辞!夫秦王有虎狼之心,杀人如不能举,刑人如恐不胜,天下皆叛之。怀王与诸将约曰:‘先破秦入咸阳者王之。’今沛公先破秦入咸阳,毫毛不敢有所近,封闭宫室,还军霸上,以待大王来,故遣将守关者,备他盗出入与非常也。劳苦而功高如此,未有封侯之赏,而听细说,欲诛有功之人,此亡秦之续耳。窃为大王不取也!”项王未有以应,曰:“坐。”樊哙从良坐。坐须臾,沛公起如厕,因招樊哙出。沛公已出,项王使都尉陈平召沛公。沛公曰:“出,未辞也,为之奈何?”樊哙曰:“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如今人方为刀俎,我为鱼肉,何辞为?”于是遂去。乃令张良留谢。良问曰:“大王来何操?”曰:“我持白璧一双,欲献项王。玉斗一双,欲与亚父。会其怒,不敢献。公为我献之。”张良曰:“谨诺。”当是时,项王军在鸿门下,沛公军在霸上,相去四十里。沛公则置车骑,脱身独骑,与樊哙、夏侯婴、靳强、纪信等四人持剑盾步走,从郦山下,道芷阳间行。沛公谓张良曰:“从此道至吾军,不过二十里耳。度我至军中,公乃入。”沛公已去,间至军中。张良入谢,曰:“沛公不胜桮杓,不能辞。谨使臣良奉白璧一双,再拜献大王足下,玉斗一双,再拜奉大将军足下。”项王曰:“沛公安在?”良曰:“闻大王有意督过之,脱身独去,已至军矣。”项王则受壁,置之坐上。亚父受玉斗,置之地,拔剑撞而破之,曰:“唉!竖子不足与谋!夺项王天下者必沛公也。吾属今为之虏矣!” 沛公至军,立诛杀曹无伤。 2.荷塘月色 朱自清 这几天心里颇不宁静。今晚在院子里坐着乘凉,忽然想起日日走过的荷塘,在这满月的月光里,总该另有一番样子吧。月亮渐渐地升高了,墙外马路上孩子们的欢笑,已经听不见了;妻在屋里拍着闰儿,迷迷糊糊地哼着眠歌。我悄悄地披了大衫,带上门出去。 沿着荷塘,是一条曲折的小煤屑路。这是一条幽僻的路;白天也少人走,夜晚更加寂寞。荷塘四面,长着许多树,蓊蓊(wěng)郁郁的。路的一旁,是些杨柳,和一些不知道名字的树。没有月光的晚上,这路上阴森森的,有些怕人。今晚却很好,虽然月光也还是淡淡的。 路上只我一个人,背着手踱着。这一片天地好像是我的;我也像超出了平常的自己,到了另一世界里。我爱热闹,也爱冷静;爱群居,也爱独处。像今晚上,一个人在这苍茫的月下,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觉是个自由的人。白天里一定要做的事,一定要说的话,现在都可不理。这是独处的妙处,我且受用这无边的荷香月色好了。 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有袅娜(niǎo,nuo)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刚出浴的美人。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这时候叶子与花也有一丝的颤动,像闪电一般,霎时传过荷塘的那边去了。叶子本是肩并肩密密地挨着,这便宛然有了一道凝碧的波痕。叶子底下是脉脉(mo)的流水,遮住了,不能见一些颜色;而叶子却更见风致了。 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虽然是满月,天上却有一层淡淡的云,所以不能朗照;但我以为这恰是到了好处——酣眠固不可少,小睡也别有风味的。月光是隔了树照过来的,高处丛生的灌木,落下参差的斑驳的黑影,峭楞楞如鬼一般;弯弯的杨柳的稀疏的倩影,却又像是画在荷叶上。塘中的月色并不均匀;但光与影有着和谐的旋律,如梵婀(ē)玲(英语violin小提琴的译音)上奏着的名曲。 荷塘的四面,远远近近,高高低低都是树,而杨柳最多。这些树将一片荷塘重重围住;只在小路一旁,漏着几段空隙,像是特为月光留下的。树色一例是阴阴的,乍看像一团烟雾;但杨柳的丰姿,便在烟雾里也辨得出。树梢上隐隐约约的是一带远山,只有些大意罢了。树缝里也漏着一两点路灯光,没精打采的,是渴睡人的眼。这时候最热闹的,要数树上的蝉声与水里的蛙声;但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忽然想起采莲的事情来了。采莲是江南的旧俗,似乎很早就有,而六朝时为盛;从诗歌里可以约略知道。采莲的是少年的女子,她们是荡着小船,唱着艳歌去的。采莲人不用说很多,还有看采莲的人。那是一个热闹的季节,也是一个风流的季节。梁元帝《采莲赋》里说得好: 于是妖童媛(yuán)女,荡舟心许;鷁(yi)首徐回,兼传羽杯;欋(zhào)将移而藻挂,船欲动而萍开。尔其纤腰束素,迁延顾步;夏始春余,叶嫩花初,恐沾裳而浅笑,畏倾船而敛裾(ju)。 可见当时嬉游的光景了。这真是有趣的事,可惜我们现在早已无福消受了。 于是又记起《西洲曲》里的句子: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今晚若有采莲人,这儿的莲花也算得“过人头”了;只不见一些流水的影子,是不行的。这令我到底惦着江南了。 这样想着,猛一抬头,不觉已是自己的门前;轻轻地推门进去,什么声息也没有,妻已睡熟好久了。 ******请/支/持/正/版,晋/江/文/学/城****** 第43章 章 【新来的宝宝们看这里!】 更新时间是每天中午十二点,防dao章会在【第二天中午】准时替换,【章节提要】里有说明替换时间,替换后也会标上(已替换)。替换后会送几百到一千字,挺划算的,愿意的宝宝可以提前买,不喜欢看防dao章的宝宝买的时候务必留意一下章节提要!留意一下章节提要!留意一下章节提要! ios的app可能有延迟情况,建议清一下缓存,或者换wap和网页,不小心买了防dao章又嫌麻烦的同学可以来找我退钱。大家看文愉快,么么啪! ******请/支/持/正/版,晋/江/文/学/城****** 1.再别康桥 徐志摩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 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在康河的柔波里, 甘心做一条水草! 那榆荫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间, 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撑一支长篙, 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满载一船星辉, 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2.雨巷 戴望舒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她彷徨在寂寥的雨巷, 撑着油纸伞 像我一样, 像我一样地 默默踟躇着 冷漠、凄清,又惆怅。 她默默地走近, 走近,又投出 太息一般的眼光 她飘过 像梦一般地, 像梦一般地凄婉迷茫。 像梦中飘过 一枝丁香地, 我身旁飘过这个女郎; 她静默地远了,远了, 到了颓圮的篱墙, 走尽这雨巷。 在雨的哀曲里, 消了她的颜色, 散了她的芬芳, 消散了,甚至她的 太息般的眼光 丁香般的惆怅。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飘过 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 3.《归去来兮辞》 陶渊明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问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 乃瞻衡宇,载欣载奔。僮仆欢迎,稚子候门。三径就荒,松菊犹存。携幼入室,有酒盈樽。引壶觞以自酌,眄庭柯以怡颜。倚南窗以寄傲,审容膝之易安。园日涉以成趣,门虽设而常关。策扶老以流憩,时矫首而遐观。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景翳翳以将入,抚孤松而盘桓。 归去来兮,请息交以绝游。世与我而相违,复驾言兮焉求?悦亲戚之情话,乐琴书以消忧。农人告余以春及,将有事于西畴。或命巾车,或棹孤舟。既窈窕以寻壑,亦崎岖而经丘。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善万物之得时,感吾生之行休。 已矣乎!寓形宇内复几时?曷不委心任去留?胡为乎遑遑欲何之?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怀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聊乘化以归尽,乐天天命复奚疑! 4.孔雀东南飞 汉乐府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十七为君妇,心中常苦悲。君既为府吏,守节情不移。贱妾留空房,相见常日稀。鸡鸣入机织,夜夜不得息。三日断五匹,大人故嫌迟。非为织作迟,君家妇难为!妾不堪驱使,徒留无所施。便可白公姥,及时相遣归。” 府吏得闻之,堂上启阿母:“儿已薄禄相,幸复得此妇。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共事二三年,始尔未为久。女行无偏斜,何意致不厚。” 阿母谓府吏:“何乃太区区!此妇无礼节,举动自专由。吾意久怀忿,汝岂得自由!东家有贤女,自名秦罗敷。可怜体无比,阿母为汝求。便可速遣之,遣去慎莫留!” 府吏长跪告:“伏惟启阿母。今若遣此妇,终老不复取!” 阿母得闻之,槌床便大怒:“小子无所畏,何敢助妇语!吾已失恩义,会不相从许!” 府吏默无声,再拜还入户。举言谓新妇,哽咽不能语:“我自不驱卿,逼迫有阿母。卿但暂还家,吾今且报府。不久当归还,还必相迎取。以此下心意,慎勿违吾语。” 新妇谓府吏:“勿复重纷纭。往昔初阳岁,谢家来贵门。奉事循公姥,进止敢自专?昼夜勤作息,伶俜萦苦辛。谓言无罪过,供养卒大恩;仍更被驱遣,何言复来还!妾有绣腰襦,葳蕤自生光;红罗复斗帐,四角垂香囊;箱帘六七十,绿碧青丝绳,物物各自异,种种在其中。人贱物亦鄙,不足迎后人,留待作遗施,于今无会因。时时为安慰,久久莫相忘!” 鸡鸣外欲曙,新妇起严妆。著我绣夹裙,事事四五通。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珰。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上堂拜阿母,阿母怒不止。“昔作女儿时,生小出野里。本自无教训,兼愧贵家子。受母钱帛多,不堪母驱使。今日还家去,念母劳家里。”却与小姑别,泪落连珠子。“新妇初来时,小姑始扶床;今日被驱遣,小姑如我长。勤心养公姥,好自相扶将。初七及下九,嬉戏莫相忘。”出门登车去,涕落百余行。 府吏马在前,新妇车在后。隐隐何甸甸,俱会大道口。下马入车中,低头共耳语:“誓不相隔卿,且暂还家去。吾今且赴府,不久当还归。誓天不相负!” 新妇谓府吏:“感君区区怀!君既若见录,不久望君来。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我有亲父兄,性行暴如雷,恐不任我意,逆以煎我怀。”举手长劳劳,二情同依依。 入门上家堂,进退无颜仪。阿母大拊掌,不图子自归:“十三教汝织,十四能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知礼仪,十七遣汝嫁,谓言无誓违。汝今何罪过,不迎而自归?”兰芝惭阿母:“儿实无罪过。”阿母大悲摧。 还家十余日,县令遣媒来。云有第三郎,窈窕世无双。年始十□□,便言多令才。 阿母谓阿女:“汝可去应之。” 阿女含泪答:“兰芝初还时,府吏见丁宁,结誓不别离。今日违情义,恐此事非奇。自可断来信,徐徐更谓之。” 阿母白媒人:“贫贱有此女,始适还家门。不堪吏人妇,岂合令郎君?幸可广问讯,不得便相许。” 媒人去数日,寻遣丞请还,说有兰家女,承籍有宦官。云有第五郎,娇逸未有婚。遣丞为媒人,主簿通语言。直说太守家,有此令郎君,既欲结大义,故遣来贵门。 阿母谢媒人:“女子先有誓,老姥岂敢言!” 阿兄得闻之,怅然心中烦。举言谓阿妹:“作计何不量!先嫁得府吏,后嫁得郎君。否泰如天地,足以荣汝身。不嫁义郎体,其往欲何云?” 兰芝仰头答:“理实如兄言。谢家事夫婿,中道还兄门。处分适兄意,那得自任专!虽与府吏要,渠会永无缘。登即相许和,便可作婚姻。” 媒人下床去。诺诺复尔尔。还部白府君:“下官奉使命,言谈大有缘。”府君得闻之,心中大欢喜。视历复开书,便利此月内,*正相应。良吉三十日,今已二十七,卿可去成婚。交语速装束,络绎如浮云。青雀白鹄舫,四角龙子幡。婀娜随风转,金车玉作轮。踯躅青骢马,流苏金镂鞍。赍钱三百万,皆用青丝穿。杂彩三百匹,交广市鲑珍。从人四五百,郁郁登郡门。 阿母谓阿女:“适得府君书,明日来迎汝。何不作衣裳?莫令事不举!” 阿女默无声,手巾掩口啼,泪落便如泻。移我琉璃榻,出置前窗下。左手持刀尺,右手执绫罗。朝成绣夹裙,晚成单罗衫。晻晻日欲暝,愁思出门啼。 府吏闻此变,因求假暂归。未至二三里,摧藏马悲哀。新妇识马声,蹑履相逢迎。怅然遥相望,知是故人来。举手拍马鞍,嗟叹使心伤:“自君别我后,人事不可量。果不如先愿,又非君所详。我有亲父母,逼迫兼弟兄。以我应他人,君还何所望!” 府吏谓新妇:“贺卿得高迁!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蒲苇一时纫,便作旦夕间。卿当日胜贵,吾独向黄泉!” 新妇谓府吏:“何意出此言!同是被逼迫,君尔妾亦然。黄泉下相见,勿违今日言!”执手分道去,各各还家门。生人作死别,恨恨那可论?念与世间辞,千万不复全! 府吏还家去,上堂拜阿母:“今日大风寒,寒风摧树木,严霜结庭兰。儿今日冥冥,令母在后单。故作不良计,勿复怨鬼神!命如南山石,四体康且直!” 阿母得闻之,零泪应声落:“汝是大家子,仕宦于台阁。慎勿为妇死,贵贱情何薄!东家有贤女,窈窕艳城郭,阿母为汝求,便复在旦夕。” 府吏再拜还,长叹空房中,作计乃尔立。转头向户里,渐见愁煎迫。 其日牛马嘶,新妇入青庐。奄奄黄昏后,寂寂人定初。我命绝今日,魂去尸长留!揽裙脱丝履,举身赴清池。 府吏闻此事,心知长别离。徘徊庭树下,自挂东南枝。 两家求合葬,合葬华山傍。东西植松柏,左右种梧桐。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中有□□鸟,自名为鸳鸯。仰头相向鸣,夜夜达五更。行人驻足听,寡妇起彷徨。多谢后世人,戒之慎勿忘。 ******请/支/持/正/版,晋/江/文/学/城****** 第44章 章 【新来的宝宝们看这里!】 更新时间是每天中午十二点,防dao章会在【第二天中午】准时替换,【章节提要】里有说明替换时间,替换后也会标上(已替换)。替换后会送几百到一千字,挺划算的,愿意的宝宝可以提前买,不喜欢看防dao章的宝宝买的时候务必留意一下章节提要!留意一下章节提要!留意一下章节提要! ios的app可能有延迟情况,建议清一下缓存,或者换wap和网页,不小心买了防dao章又嫌麻烦的同学可以来找我退钱。大家看文愉快,么么啪! ******请/支/持/正/版,晋/江/文/学/城****** 今天是李白杜甫专场,让我们掌声欢迎大诗人出场~╰(*°▽°*)╯ 李白古诗大全 1、《早发白帝城》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两岸猿声啼不尽,轻舟已过万重山。 2、《赠汪伦》 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3、《望庐山瀑布》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4、《咏苎萝山》 西施越溪女,出自苎萝山。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浣纱弄碧水,自与清波闲。 皓齿信难开,沉吟碧云间。 勾践徵绝艳,扬蛾入吴关。 提携馆娃宫,杳渺讵可攀。 一破夫差国,千秋竟不还。 5、《送孟浩然之广陵》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孤帆远影碧山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6、《夜宿山寺》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7、《静夜思》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8、《望天门山》 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 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9、《独坐敬亭山》 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 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 10、《客中行》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 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11、《登金陵凤凰台》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 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 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12、《送友人下蜀》 见说蚕丛路,崎岖不易行。 山从人面起,云傍马头生。 芳树笼秦栈,春流绕蜀城。 升沉应已定,不必问君平。 13、《秋登宣城谢眺北楼》 江城如画里,山晓望晴空。 两水夹明镜,双桥落彩虹。 人烟寒橘柚,秋色老梧桐。 谁念北楼上,临风怀谢公。 14、《渡荆门送别》 渡远荆门外,来从楚国游。 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 月下飞天境,云生结海楼。 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 15、《军行》 骝马新跨白玉鞍,战罢沙场月色寒。 城头铁鼓声犹震,匣里金刀血未干。 16、《与史中郎钦听黄鹤楼上吹笛》 一为迁客去长沙,西望长安不见家。 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 17、《赠孟浩然》 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 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 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 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 18、《菩萨蛮》 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 暝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 玉阶空伫立,宿鸟归飞急, 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 19、《长门怨》 天回北斗挂西楼,金屋无人萤火流。 月光欲到长门殿,别作深宫一段愁。 桂殿长愁不记春,黄金四屋起秋尘。 夜悬明镜青天上,独照长门宫里人。 20、《清平乐》 禁闱清夜,月探金窗罅。 玉帐鸳鸯喷兰麝,时落银灯香□。 女伴莫话孤眠,六宫罗绮三千。 一笑皆生百媚,宸衷教在谁边? 21、《春思》 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 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 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帏。 22、《忆秦娥》 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 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 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 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23、《蜀道难》 噫吁嚱,危乎高哉!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 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 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嵋巅。 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方钩连。 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 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 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 扪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膺坐长叹。 问君西游何时还?畏途巉岩不可攀。 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从雌绕林间。 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使人听此凋朱颜。 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 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 其险也若此,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 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所守或匪亲,化为狼与豺。 朝避猛虎,夕避长蛇, 磨牙吮血,杀人如麻。 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侧身西望长咨嗟。 24、《对酒》 劝君莫拒杯,春风笑人来。 桃李如旧识,倾花向我开。 流莺啼碧树,明月窥金罍。 昨日朱颜子,今日白发催。 棘生石虎殿,鹿走姑苏台。 自古帝王宅,城阙闭黄埃。 君若不饮酒,昔人安在哉。 25、《白马篇》 龙马花雪毛,金鞍五陵豪。 秋霜切玉剑,落日明珠袍。 斗鸡事万乘,轩盖一何高。 弓摧南山虎,手接太行猱。 酒后竞风采,三杯弄宝刀。 杀人如剪草,剧孟同游遨。 发愤去函谷,从军向临洮。 叱咤万战场,匈奴尽奔逃。 归来使酒气,未肯拜萧曹。 羞入原宪室,荒淫隐蓬蒿。 26.《把酒问月》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 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 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杜甫古诗大全 1、《绝句》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2、《江畔独步寻花》 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 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 3、《江南逢李龟年》 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4、《闻官军收河南河北》 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 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 5、《春夜喜雨》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6、《赠花卿》 锦城丝管日纷纷,半入江风半入云。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7、《武侯庙》 遗庙丹青落,空山草木长。 犹闻辞后主,不复卧南阳。 8、《八阵图》 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 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 9、《规雁》 东来千里客,乱定几年归。 肠断江城雁,高高正北飞。 10、《登高》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衮衮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11、《望岳》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12、《登岳阳楼》 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 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 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 戎马关山北,凭轩涕泗流。 13、《客至》 舍南舍北皆春水,但见群鸥日日来。 □□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盘飧市远无兼味,樽酒家贫只旧醅。 肯与邻翁相对饮,隔篱呼取尽余杯。 14、《月夜忆舍弟》 戍鼓断人行,秋边一雁声。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有弟皆分散,无家问死生。 寄书长不避,况乃未休兵。 15、《旅夜书怀》 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名岂文章着,官因老病休。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16、《寒食》 寒食江村路,风花高下飞。 汀烟轻冉冉,竹日静晖晖。 田父要皆去,邻家闹不违。 地偏相识尽,鸡犬亦忘归。 17、《春日忆李白》 白也诗无敌,飘然思不群。 清新庾开府,俊逸鲍参军。 渭北春天树,江东日暮云。 何时一樽酒,重与细论文。 18、《潼关吏》 士卒何草草,筑城潼关道。 大城铁不如,小城万丈馀。 借问潼关吏,修关还备胡。 要我下马行,为我指山隅。 连云列战格,飞鸟不能逾。 胡来但自守,岂复忧西都。 丈人视要处,窄狭容单车。 艰难奋长戟,万古用一夫。 哀哉桃林战,百万化为鱼。 请嘱防关将,慎勿学哥舒。 19、《送灵州李判官》 犬戎腥四海,回首一茫茫。 血战乾坤赤,氛迷日月黄。 将军专策略,幕府盛材良。 近贺中兴主,神兵动朔方。 20、《登白马潭》 水生春缆没,日出野船开。 宿鸟行犹去,丛花笑不来。 人人伤白首,处处接金杯。 莫道新知要,南征且未回。 第45章 章 【新来的宝宝们看这里!】 更新时间是每天中午十二点,防dao章会在【第二天中午】准时替换,【章节提要】里有说明替换时间,替换后也会标上(已替换)。不喜欢看防dao章的宝宝买的时候务必留意一下章节提要! ios的app可能有延迟情况,建议清一下缓存,或者换wap和网页,不小心买了防dao章又嫌麻烦的同学可以来找我退钱。大家看文愉快,么么啪! ******请/支/持/正/版,晋/江/文/学/城****** 有宝宝说想看数学题,但是我试了一下,数学题好多符号在jj里面显示不出来,所以我们还是继续学习语文吧哈哈,或者英语也可以,宝宝们想看什么可以点单~→v← 2016高考河南卷 一、现代文阅读(9分,毎小题3分)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1~3题 殷墟甲骨文是商代晚期在龟甲兽骨上的文字,是商王室及其他贵族利用龟甲兽骨占卜吉凶时写刻的卜辞和与占卜有关的记事文字,殷墟甲骨文的发现对中国学术界产生了巨大而深远的影响。甲骨文的发现证实了商王朝的存着。历史上,系统讲述商史的是司马迁的《史记殷本纪》,但此书撰写的时代距商代较远,即使公认保留了较多商人语言的《尚书盘庚》篇,其中亦多杂有西周时的词语,显然是被改造过的文章。因此,胡适曾主张古史作为研究对象,可“缩短二三千年,从诗三百篇做起”。从甲骨文的发现,将商人亲手书写、契刻的文字展现在学者面前,使商史与传说时代分离而进入历史时代。特别是1917年王国维写了《殷卜辞中所见先公先王考》及《续考》,证明《史记殷本纪》与《世本》所载殷王世系几乎皆可由卜辞资料印证,是基本可靠的。论文无可辩驳地证明《殷本纪》所载的商王朝是确实存在的。 甲骨文的发现也使《史记》之类的历史文献中有关中国古史记载的可信性增强。因为这一发现促使史学家们想到,既然《殷本纪》中的商王世系基本可信,司马迁的《史记》也确如刘向、扬雄所言是一部“实录”,那么司马迁在《史记夏本纪》中所记录的夏王朝与夏王世系恐怕也不是向壁虚构,特别是在20世纪20年代疑古思潮流行时期,甲骨文资料证实了《殷本纪》与《世本》的可靠程度,也使历史学家开始摆脱困惑,对古典文献的可靠性恢复了信心。 甲骨文的发现同时引发了震撼中外学术界的殷墟发掘。“五四运动”促使中国的历史学界发生了两大变化:一是提倡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古史辩派对一切经不住史证的旧史学的无情批判,使人痛感中国古史上科学的考古资料的极端贫乏;二是历史唯物主义在史学界产生了巨大影响,1925年王国维在清华国学研究院讲授《古史新证》,力倡“二重证据法”,亦使中国历史学研究者开始往重地下出土的新材料。这些历史因素对近代考古学在中国的星期具有催生作用。1928年秋,当时的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开始发掘殷墟,其最初的目的乃是继续寻找甲骨。而第二次发掘时,已从主要寻找甲骨编程了对整个遗址所有遗存的科学发掘。 甲骨文的发现还大大加速了对传统的中国文字学的改造。汉代以后中国的文字学家崇尚许慎的《说文解字》,传统的文字学主要是《说文》学;但由于北宋以来金石学的发展,特别是对金文的研究,已不断地用商周古文字对《说文》的文字学进行补充。到了清代,对金石学的研究进一步深入,使《说文》的权威性受到了极大的冲击。甲骨文的发现提供了汉字的早期形式,其构成离小篆甚远,多有象形、会意文字,令当时学者眼界大开。《说文》以小篆为本解释字源的理论难以维持,自此中国文字学就进入了一个新的时期。 1.下列关于原文内容的表述,不正确的一项是 a.殷墟甲骨文是商代后期王公贵族占卜凶吉时写刻在龟甲或兽骨上的文字,它的发现对中国学术界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b.在殷墟甲骨文发现之前,人们只能从有限的文献记载中了解中国历史上存在一个商王朝,然而这些文献却并非成于上代。 c.由于缺少成于商代的文字史料,因此从稳妥的角度出发,胡适认为古史研究大致可从西周时代开始进行。 d.1917年王国维写的《殷卜辞中所见先公先王考》及《续考》,证明了《史记.l殷本纪》所载内容的真实性。 2.下列理解和分析,不符合原文意思的一项是 a.在20世纪20年代疑古思潮流行时期,一些历史学家对《世本》的可靠性将信将疑,认为其中记载的一些内容恐怕是虚构的。 b.旧史学的研究既缺少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又缺乏科学的考古资料。因而它受到古史辨派的无情批判。 c.王国维的“二重证据法”让中国历史研究者认识到,在考证古史时不仅要注重历史文献的记载。也要重视地下出土的新材料。 d.许慎的《说文解字》没有利用汉字的早期形式,而主要依据小篆来研究古文字,这使它在解释字源方面存在着一定的不足。 3.根据原文内容,下列说法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尚书.盘庚》明显是后人改造过的文章,由此看来,尽管其中保留了许多商人语言,但是仅凭此篇仍不足以证明商王朝的存在。 b.若想证实司马迁在《史记.夏本纪》中记录的夏王朝与夏王世系的客观存在,还要依靠地下出土的新材料。 c.第二次殷墟发掘的目的发生了改变,是因为历史语言研究所认识到,除了甲骨之外,遗址的其他遗存也可以作为研究中国历史的材料。 d.直至殷墟甲骨文被发现,学者们探究先民的造字之法才有所凭依,从此中国的文字学就进入了一个新的时期。 二、古代诗文阅读(36分) (一)文言文阅读(19分) 阅读下面的文言文,完成4~7题 曾公亮,字明仲,泉州123言情人。举进士甲科,知会稽县。民田镜湖旁,每患湖溢。公亮立斗门,泄水入曹娥江,民受其利。以端明殿学士知郑州,为政有能声盗悉窜他境至夜户不闭尝有使客亡囊中物移书诘盗公亮报吾境不藏盗殆从之者廋耳索之果然公亮明练文法,更践九,习知朝廷台阁典宪,首相韩琦每咨访焉。仁宗末年,琦请建储,与公亮等共定大议。密州民田产银,或盍取之,大理当以强。公亮曰:“此禁物也,取之虽强,与盗物民家有间矣。”固争之,遂下有司议,比劫禁物法,盗得不死。契丹纵人渔界河,又数通盐舟,吏不敢禁,皆谓:与之校,且生事。公亮言:“萌芽不禁,后将奈何?雄州赵滋勇而有谋,可任也。”使谕以指意,边害讫息,英宗即位,加中书侍郎,兼礼部尚书,寻加户部尚书,帝不豫,辽使至不能见,命公亮宴于馆,使者不肯赴。公亮质之曰:“锡宴不赴,是不虔君命也,人主有疾,而必使亲临,处之安乎?”使者即就席。熙宁三年,拜司空兼侍中,河阳三城节度使,明年,起判永兴军。居一岁,还京师。旋以太傅致仕,元丰元年卒,年八十,帝临哭,辍朝三日,公亮方厚庄重,沉深周密,平居谨绳墨,蹈规矩;然性吝啬,殖货至巨万,初荐王安石,及同辅政,知上方向之,阴为子孙计,凡更张庶事,一切听顺,而外若不与之者。常遣子孝宽参其谋,至上前略无所异,于是帝益信任安石。安石德其助己,故引擢孝宽至枢密以报之。苏轼尝从容责公亮不能救正,世讥其持禄固宠云。(节选自《宋史·曾公亮传》) 4.下列对文中画波浪线部分的断句,正确的一项是(3分) a.为政有能声/盗悉窜他境/至夜户不闭/尝有使客亡橐中物移书/诘盗/公亮报/吾境不藏盗/殆从者之廋耳/索之/果然/ b.为政有能声/盗悉窜他境/至夜户不闭/尝有使客亡橐中物/移书诘盗/公亮报/吾境不藏盗/殆从者之廋耳/索之/果然/ c.为政有能声/盗悉窜/他境至夜户不闭/尝有使客亡橐中物移书/诘盗/公亮报/吾境不藏盗/殆从者之廋耳/索之/果然/ d.为政有能声/盗悉窜/他境至夜户不闭/尝有使客亡橐中物/移书诘盗/公亮报/吾境不藏盗/殆从者之廋耳/索之/果然/ 5.下列对文中加点词语的相关内容的解说,不正确的一项是(3分) a.首相指宰相中居于首位的人,与当今某些国家内阁或政府首脑的含义并不相同。 b.建储义为确定储君,也即确定皇位的继承人,我国古代通常采用嫡长子继承制。 c.古代朝廷中分职设官,各有专司,所以可用“有司”来指称朝廷中的各级官员。 d.契丹是古国名,后来改国号为辽,先后与五代和北宋并立,与中原常发生争端。 6.下列对原文有关内容的概括和分析,不正确的一项是(3分) a.曾公亮初入仕途,为民兴利除弊,他进士及第后任职会稽县,当时湖水常常外溢,民田受害,他兴修水利工程,将水引入曹娥江,民众因此得益。 b.曾公亮久经历练,通晓典章制度。他熟知朝廷政务,首相韩琦每每向他咨询;密州有人偷盗民田产银,他认为判处死刑过重,据理力争,最终改判。 c.曾公亮防患未然,止息边地事端。契丹违约在界河捕鱼运盐,他认为萌芽不禁终将酿成大祸,派使者偕同雄州赵滋前往调解,边地双方得以相安无事。 d.曾公亮老谋深算,暗中为子孙计。他为人深沉,思虑周密,曾举荐王安石,安石受到宠信,他考虑子孙前程,不露痕迹地处处随顺安石,终于得到回报。 7.把文中画横线的句子翻译成现代汉语。(10分) (1)锡宴不赴,是不虔君命也。人主有疾,而必使亲临,处之安乎? (2)苏轼尝从容责公亮不能救正,世讥其持禄固宠云。 ******请/支/持/正/版,晋/江/文/学/城****** 第46章 章 ******请/支/持/正/版,晋/江/文/学/城****** 刚刚放文综题被秒锁……嗯,考研政治估计也不行了……我们还是来好好学习语文吧,今天学语言文字应用。 下列各句中加点成语的使用,全部正确的一项是(3分) 1舞台上的灯光时明时暗,快速变幻的布景令人/目不交睫/随着歌手的狂歌劲舞,观众席上也一片沸腾。 2有专家指出,石油是不可忽视的战略资源,我们必须/厝火积薪/未雨绸缪,进一步健全中国的石油安全体系。 3那些航空领域的拓荒者,很多已经离开人世,但他们/筚路蓝缕/的感人形象一直深深印在人们的记忆中。 4这次会谈并没有其他人员参加,他们两个人又都一直/讳莫如深/,所以会谈内容就成为一个难解之谜。 5正在悠闲散步的外科主任王教授,突然接到护士电话说有个病人情况危急,他立刻/安步当车/向医院跑去。 6从用字之讲究可以看出,这首诗的作者/苦心孤诣/,要在这有限的篇幅中营造出一种深邃幽远的意境。 a.125 b.146 c.235 d.346 下列各句中,没有语病的一句是(3分) a.自从我国第一颗人造卫星“东方红一号”成功发射,成为世界上第五个把卫星送上天的国家以来,我国的航天事业取得了巨大的突破。 b.国wu院近日发布盐业体制改革方案,提出不再核准新增食盐定点生产批发企业,取消食盐批发企业只能在指定范围内销售,允许它们开展跨区域经营。 c.职业教育的意义不仅在于传授技能,更在于育人,因此有意识地把工匠精神渗透进日常的技能教学中是职业教育改革的重要课题。 d.面对突然发生的灾难,一个地方抗灾能力的强弱既取决于当地经济实力的雄厚,更取决于政府的应急机制和领导人的智慧。 下列各句中,加点的成语使用正确的一项是 a.旅游业已成为当地经济发展的支柱产业,这里/巧夺天工/的自然美景闻名天下,每年都吸引大量游客前来观赏。 b.持续多日的强降雨导致部分地区山洪暴发,农田被淹,房屋倒塌,灾情/扣人心弦/,相关部门正全力以赴组织救灾。 c.两位多年未见的战友在火车上意外相逢,他们/一见如故/,回忆起一同出生入死的战斗经历,不禁感慨万千。 d.没有强大的创新设计、生产制造能力,国家实力的提升就无从谈起,民族复兴的宏伟蓝图也只能是/空中楼阁/。 下列各句中,没有语病、句意明确的一项是 a.从意外致残、生活无望到残奥会夺冠,并获得“中国青年五四奖章”,他走出了一条不平凡的人生道路。 b.该型飞机在运营成本上是其他同级别机型的1.3至2倍,优势明显;在商载、航程、航速等方面也极具竞争力。 c.学校宿舍、教学楼等人群密集区,一旦发生火灾,后果不堪设想,因此学生掌握火灾中自救互救相当重要。 d.央视《大国工匠》系列节目反响巨大,工匠们精益求精、无私奉献的精神引发了人们广泛而热烈的讨论和思考。 下列各句中加点词语的使用,全都正确的一项是(3分) 1第二展厅的文物如同一部浓缩的史书,举重若轻地展示了先民们在恶劣的自然条件下顽强战争、繁衍生息的漫长历史。 2这部翻译小说虽然是以家庭生活为题材的,却多侧面、多视角地展现出那个时代光怪陆离的社会生活画卷。 3毕业后他的同学大都顺理成章地走上了音乐创作之路,而他却改换门庭,另有所爱,一头扎进中国古代文化研究中。 4就对后世的影响来说,我们一致认为《封神演义》虽然比不上《西游记》,但和《聊斋志异》是可以并行不悖的。 5在那几年的工作学习中,杨老师给了我很大的帮助,他的教导在我听来如同空谷足音,给我启示,带我走出困惑。 6我国绘画史上有一个时期把王石谷等四人奉为圭臬,凡是学画,都以他们为宗,有的甚至照摹照搬。 a.124 b.135 c.256 d.346 下列各句中,没有语病的一句是(3分) a.近日刚刚建成的西红门创业大街和青年创新创业大赛同步启动,绿色设计和“互联网农业”设计是本次赛事的两大主题。 b、最近几年,从中央到地方各级政府出台了一系列新能源汽车扶持政策,节能环保、经济实惠的新能源汽车逐渐进入老百姓的生活。 c.实时性是以互联网为载体的新媒体的重要特点,是通过图片、声音、文字对新近发生和正在发生的事件进行传播的。 d.广西传统文化既具有典型的本土特色,又兼有受中原文化、客家文化、湘楚文化共同影响下形成的其他特点。 在下面一段文字横线处补写恰当的语句,使整段文字语意完整连贯,内容贴切,逻辑严密,没出不超过15个字。(5分) 花青素是一种水溶性的植物色素,分布在液泡内的细胞液中,能够决定花的红色,蓝色,紫色等颜色的差别,这是因为花青素______,在酸性溶液中呈现红色,在碱性溶液中变为蓝色,处于中性环境中则是紫色。更令人惊奇的是_____,比如一种牵牛花清晨是粉红色, 之后变成紫红色,最后变成蓝色,究其原因,就是花瓣表皮细胞的液泡内ph值发生了变化_____,从而形成花的颜色的变化。 补写出下列句子中的空缺部分。(6分) (1)《庄子·逍遥游》描写迁徙南溟的大鹏击水之广、飞升之高的句子是“______,______”。 (2)杜甫《登岳阳楼》颔联“________,_______”,描写了洞庭湖浩瀚壮阔的景色,千古传诵。 (3)李煜《虞美人》词中“_________?_________”两句,以江水比喻自己的愁绪,抒发亡国之君无尽的痛苦之情。 在下面一段文字横线处补写恰当的语句,使整段文字语意完整连贯,内容贴切,逻辑严密。每处不超过15个字。(4分) 又到了东滩草长莺飞的时候。芦苇荡深处,悠然浮出水面的大鱼猝尔游走;不时有鸟儿落下啄食,或是翩然起飞,优美地消失在远方。5年前,1。那时,广阔的滩涂上没有管护人员和设备,多的倒是偷猎者,毒杀鸟儿的事时时发生。然而,2。这种原产于北美的入侵植物,在东滩扩展迅猛,所到之处,其他植物“寸草难升”,水质恶化,生态系统退化,迁徙越冬的鸟儿没了事物和休息地。如今,东滩的互花米草已被剿灭大半。 下列各句中加点成语的使用,全都正确的一项是(3分) 1这块神奇的土地上,既有/浩如烟海/的传统文化典籍,也有丰富多彩的民俗文化和各种流派的现代艺术,这些都深深吸引着前来参现的外国友人。 2今年的元宵晚会上,著名豫剧演员小香玉将《谁说女子不如男》唱得字正腔圆、声情并茂,令观众/刮目相看/、赞叹不已。 3最近出版的长篇小说《雪莲花开》通过对藏族姑娘卓玛的人生历程的叔述,表现了她鲜明的民族性格和/一言九鼎/的我信船神。 4经过周密的调查,公安人员终于掌握了在逃人员的行踪,然后兵分三路,/按图索骥/,一举将他们全都缉拿归案。 5这几幅书法作品/笔走龙蛇/、流畅飘逸,在本次春季拍卖会甫一亮相,就引起了国内外藏家的极大兴趣。 6天寒地冻、滴水成冰的季节终于过去,春天在大家的盼望中姗姗而来,到处都/決然冰释/,生机勃勃。 a.124 b.145 c.236 d.356 下列各句中,没有语病的一句是13分) a.随着技术的进步和经验的积累,再加上政策的扶持,使得我国自主品牌汽车进入快速发展时期,各种创新产品层出不穷。. b.如果有一天科技发展到人们乘字宙飞船就像今天乘飞机一样方便的时候,银河就不再遥远,字富也就不再那么神秘了。 c.首届跨境电商论最近日在北京举行,来自各知名电商的数十名代表齐聚一堂,分析了电商企业面临的机遇和挑战。 d.在第40个国际博物馆日到来之际,本市历时三年开展的第一次全国可移动文物普査工作,昨日交出了首份答卷。 下列各句中,没有语病的一句是 a.为纪念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从现在起到年底,国家大剧院宣布承办31场精心策划的演出。 b。根据国宝统计局发布的数据,4月份我国居民消费价格指数出现自去年12月以来的最大的涨幅,但仍低于相关机构的预测。 c.这部小说中的“边缘人”是一个玩世不恭、富有破坏性却真实坦白的群体,人们面对这类形象时会引起常常的思索。 d.为进一步保障 填入下面一段文字横线处的语句,最恰当的一句是 随着雾霾频发,油品质量对环境的影响引起了人们越来越多的关注,有测试表明,一些城市空气中pm2.5的20%左右来自机动车尾气,而只要使用符合新标准的汽油和柴油,_____。有鉴于此,我国将加快促进成品油质量升级国家专项行动。 a.即使现有汽车不作任何改造,其尾气中相关污染物的排放也能减少10% b.汽车尾气中相关污染物的排放就可减少10%,现有汽车的改造并不是必须的 c.再加上对现有汽车进行改造,其尾气中相关污染物的排放就将减少10%以上 d.不管是否改造现有汽车,其尾气中的相关污染物排放都将减少10% 梦想是一个民族保持生机、激发活力的源泉。没有梦想的民族是可悲的,对美好梦想没有______和矢志不渝精神的民族同样没有前途。_____、坚忍不拔是中华民族固有的精神基因。回望历史,面对列强的坚船利炮,中华民族奋起抗争;面对新中国成立之初的_______,中国人民______;面对现代化征程中的困难与挑战,中和儿女怀揣中国梦,一路高歌前行。梦想的太阳,已经在东方地平线上喷薄而出,灿烂的朝霞正光耀在我们的眼前”” 1.下列成语依次填入语段中画横线处,最恰当的一组是 a.坚贞不屈自强不息百废俱兴奋起直追 b.坚定不移自强不息百废待兴奋发图强 c.坚贞不屈生生不息百废待兴奋发图强 d.坚定不移生生不息百废待兴奋起直追 第47章 章 ******请/支/持/正/版,晋/江/文/学/城****** 2016高考四川卷 阅读理解(共15小题;每小题2分,满分30分) 阅读下列短文,从每题所给的四个选项(a、b、c和d)中,选出最佳选项,并在答题卡上将该项涂黑。 【a】 ##balld## helpassiststaffdurir2016-pinglivestallofnts: rskills ds ballrulesandstatistics dinive(各自的)campuses. *tp/,240-567-1308 r,jorgezuniga,240-567-7589 r,garymiller,240-567-2273 r,gavrichavan,240-567-6915 willthejobstart a.inmay2016 b.inmay2017 ber2016 ber2017 job am b.judy,itstaffwith’ach ds lly,part_her apkville a.michael b.jorge c.gauri d.gary 【b】 superpower,whatwoulditbe throughwalls,orgthmaysthehearsinyourlife. everydayinourwork,weadoingeimprovetheworld. kindofsuperpowerthatallofuspossess:hers. we’r.work,playinryourdreams.butwedothinkhingrgerthanyourself.fin’involved.youmayhmakeyou’w strewardingpartsofourlives.ithaschafuelouroptimismabouthowmucplewillimproveintheyearsahead. dparti a.yourlifestyle. b.yourlifevalue. c.yourtroubleinlife. e. stheauthorsaytheyareinspiredeveryday a.kindsofsuperpowers. changetheworld. arer. d.therepleintheirlifeandwork. stheauthorstressinparagraph5 acause. b.rishers. getabiggeropportunity. r. 27.whathelastparagraph a.theauthorbeliever. reprogressarfuture. . ple’riallyrewarded. 【c】 inserainfainunuus(土著的)people.splelivelargelybytheirownpleinlony(殖民地)ry,theysrestingareaof“ss”intheworld. hmanformparihsinearlyrsofthrainforest,wily250,000livinge. “ple.years,”saysgin.“i’’itasalawlessdom.” “ivilizedlife,”inuesgin.“reclearly.” hisblack-and-aworldthattheywereunpalself-inglifestylewiththelifeshrepublic,suicide. lsurprhguiana hlaw. selaw. dernworld. s. iaseas_________. urguide grapher r grapher 30.whatisgin’wardsthse a.cautious. b.doubtful. d. iative. dword“it”inthel hlifestyle. b.theself-ing. ing. hrepublic. 【d】 awarmdrinkofht. veredthat“nightmilk”in(褪黑激素)y. thestudseoul,soutbeingfedwithdriedhduringthedayandatnight. iveandlessanxiousthanthosthestudypublished. ger. thosepatnight. previousstuddrelax. lsosugar-freeandadditive-dmbeforebedarefatyouyourbodyatnight. milk_______. reeasily reanxious ive r 33.whichofthefxt a.it’s. ic. c.itexistunt. d.it’pingdrugs. 34.whatcanbeasuixt p b.fat,sugarandhealth d.h stheaxt a.bygivingexamples. ts. c.byexplainingstatisticaldata. d.byprovidingresearchresults. ******请/支/持/正/版,晋/江/文/学/城****** 第48章 章 有宝宝想看八卦,刚好早上刷到这个微博,发给大家看看╰(*°▽°*)╯ ******请/支/持/正/版,晋/江/文/学/城****** 天涯犹在,不诉薄凉 郭德纲 在相声的历史上,师徒不睦的事情发生过很多。由于没有网络的传播,影响都不大,只是局限于业内流传。况且家务事不宜外扬,像我和徒弟小金闹得那么鼓乐喧天鞭炮齐鸣的热闹景象,应该是绝无仅有,谢谢大家的掌声鼓励。 事情一出,人们都很亢奋,也都在等待我回应。回应什么呢?这也不是小金写的啊。以他的文化水平来说,慢说写下这六千字,就算念下来都不容易。揣摩当时的情景,大约是一人口述,众人帮腔,有人录入,集体润色。一篇作文都要回应,这要是来本小说我得累死。 有明白人说这种处境好尴尬:正面回应是以大欺小、如不回应是理亏默认、马上回应是气急败坏、回应慢了是处心积虑。观众说几句被骂是水军、徒弟说几句是威逼利诱。做人好难啊,也只得冷眼看轻薄。 回应给谁呢?给我?我知道是假的。给小金?他知道是编的。给狗仔?他们是兄弟,一起策划的这件事。给水军?人家是工作。坐船打仗拿钱发帖,天经地义的事情。据说这次涨到两块一帖,也算给五毛耀武扬威。内部消息,某水军公司给多少钱都没接单,因为老板是纲丝。业内良心啊,感动的我眼泪都下来了。除了这些,就是吃瓜喝茶摇扇子的围观群众了。物必先腐而后虫生,人必先疑而后谗入。这句话很适应这个情景。网络暴力已经到了登峰造极了。一批人为了骂而骂,根本没有底线。好与坏、真与假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关键又有了一个可以宣泄的点,真是好快乐。人需要在一个没有后果的环境发泄,可见生活中有多么的不如意。这些优秀人才,听风就是雨,真以为逮着理似的,咬住了不撒嘴还摇晃脑袋。微博评论很好的证实了六道轮回,有些人确实是没进化好就出生了。 按这么说就不用回应了,奈何德云社风风雨雨二十载,始终是和观众连在一起的。为了给担惊的好人一个交代,不期拨云见日,也算留个清白。千年的文字会说话,给后世写下个有来有往的备注也是应该的。 2002年小金进京。他之前在天津卖盗版光盘,因为喜欢相声,见过相声前辈田先生一次。,先生告诉学相声可以报考曲艺学校。这一面之缘后来被夸大为田先生开蒙,可以理解,谁都有要强的心。后来小金红了,请田先生演出,以礼宾之,估计谁也不好意思分辨当初了。 我当年并没有什么号称办学,在家教徒弟怎么开□□给毕业证啊?如小金所讲,来北京一看也没教室也没宿舍,一年收8000学费,再加上吃饭住宿得上万,02年啊,这不是小数目。应该扭头就走,赶快报警有人诈骗。谁家那么有钱胡糟,你怎么能那么相信当年落魄无时没有工作没有知名度的我,真是让人感动的嘤嘤嘤哭起来。话说回来,我们也不是亲戚啊。因为潘云侠张云雷与我妻沾亲,小金也裹在里面被外界误认为是我的什么人。他其实很愿意被误认,我也没机会解释。当然,2010年德云社险些毁灭的时候,小金倒是极力告诉记者我们不沾亲。思想起来,小金曾经出版过一本自传,书中提到当初学艺,特意说我分文不取,白吃白住好几年。那会感动的我不要不要的,现在又说我收了钱,弄的我都有点糊涂了。也不知道哪句是真的。另外,如果这么收费的方法,岳云鹏这一帮穷孩子的学费从哪里来?而且这么多年为什么只有这么一位说收学费了,所以,这一段设计的不好,很难说的圆满,差评。事情出来后,张云雷的母亲和当年的同学及父母都表示,热烈期盼广大媒体采访,当年的事情大家愿意证明。 教相声,每个徒弟是有区别的。因为每个人的理解和表达方式是不一样的。我教何伟《口吐莲花》不让小金旁听,我教小金时也没让别人听。这是教学方式,不是被压迫的经历。 教徒弟,是替祖师爷传道。不是必须要留在德云社,更不是为了给我挣钱。不是说谁不在德云社就是叛徒,那不讲理。学好了本事,想自立门户是件特别美好的事情。徒弟们能在外面自己站稳脚,我看着高兴。杨鹤灵、高鹤彩、齐鹤涛、韩鹤晓、房鹤迪等等,分别在上海、包头、长春都有自己的班社,都还不错,三节两寿有个问候我很知足。 我当年落魄,一直租房子住,徒弟们自然要住在一起方便教学。后来小金提出来,为了跟何伟对词方便,要搬到西三旗何的父母家住,每个月交三五百房租。孩子已经大了,而且在德云社开始挣钱了,我也就同意小金去租何的房子。至于说把孩子赶出去,在花园露宿一个星期,那就是瞪着眼瞎说了。好家伙,白天在德云社说相声,夜里回花园睡觉。望满天星斗思绪万千,回想起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止不住悲从中来泪如雨下,问苍天何以如此……对不起,编不下去了,请原谅我不礼貌的笑出声。当然,这个片段在网络上会加分,很多人听故事的时候会代入感觉。身临其境的设想自己是主人公,再联想自己生活中的种种不满,一定有共鸣的。 印象中在何家住了一段时间就不愉快了。小金回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得打他。问原因也不说。只是要搬回来。问题是家中还有潘云侠张云雷呢,都是大小伙子,小金要回来就得换个大点的房子。于是就有了所谓的租房钱1500元。当年的我确实没办法,小金提出负担500,我也就同意了。所以,我要承认,那几个月,小金确实花了几个500元。后来,小金嫌住在大兴离城太远,提出搬到张画家的地下室去住。那个半地下室我们很多人都去过,在北京五里店。还挺好,干干净净采光也不错。张画家常年住那里,吃住画画都于此。这个地下室让小金说的跟菜窖似的,又潮又湿,身上长满湿疹,白天出去晚上回来桌子就长绿毛了。听起来好像张画家是在澡堂子创作呢,这个环境下也不知道那些宣纸是怎么活下来的。 2006年,我正式收徒。按照相声届的规矩,摆知仪式上,长辈们要送徒弟们礼物,作为回赠徒弟们也要表示心意准备礼物。这次收的是何、曹、栾、孔、于五个弟子。除了给长辈的礼物之外,当天还要宴请大批贺喜的客人。在钱方面,每个徒弟出了3000,孔云龙当时太困难,就没让他出钱。那四个徒弟一共出了一万二。这钱包括给师爷侯耀文先生买的钻戒,包括师父、师娘、引师、保师、代师的五份礼物、包括当天百余位客人的酒席。一万二之外,剩下的钱都是我出的。小金把他出的3000块钱说成我盘剥他的拜师费,我估计这是他跟我开玩笑。 小剧场演出收入少众所周知。2005年前后在小剧场演出,那时候的票价统一是20元一张,不分座位,全场一共261个座位,这票钱是唯一的收入。每场演出14位演员,1位主持人,除去场地、音响、水电、小吃等费用,要说演员能拿到一百多一场,那还真是算多的,这账明白人都会算。20岁的孩子,一个月四千多块钱,现在看好像是不多,可十几年前北京的平均工资也就每月三四千块。除了小剧场,小金他们代课,教师弟们学习是有补助的,另外大宗的收入就是商演。商演的助演,演出方提出来在当地解决,费用他们付。我不同意,要求必须用我的徒弟。商演带着孩子们为了捧人,让他们见世面增强自信,更多的目的是为了让他们挣钱。 我看到小金对天津分社的事有些不满,本想解释一下,看了看也没地方下嘴。我觉得是小金记错了,你再想想吧。好在当年参演的人都在,大家也可以开个茶话会,找个平台直播。我支持你们耶。 这些年,德云社的影视剧也弄了不少。十几年前的市场好难,我们参与制作《相声演义》、《三笑才子佳人》回款艰难,分文未见。那时候的市场跟现在的不一样,我们也不太懂。《三笑》的发行公司现在都已经没了,你想告都没处说理去。小金说的很好:我又不是跟你打江山,凭什么不给钱!孩子说的有骨气,就是稍微有点晚。十年前拍戏时就应该拍着胸脯这么说,让我惭愧无地,然后灰溜溜的换别的孩子演。 徒弟多了,确实不好管理。2004年,在天桥乐茶园后台,小金说:“别让我火了,我以后火了就给他(指我)弄个大的。”我也是单纯了,认为这是青春期叛逆,万万没想到这孩子果然有心胸。他唯一没意识到是天黑之后未必是光明,应该是深夜。 有句老话:财要善用,禄要无愧。如果德云社对演员苛刻,20岁出头的小金怎么能在德云社期间神不知鬼不觉的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呢?怎么能开上那么好的汽车呢?怎么能在北京买房呢?房子这个事小金肯定记着,因为这套房的装修是我花的钱。装修的师傅是老吕,现在我们还经常见面。 小金聪明、爱相声,我是发自肺腑的希望他能红。创造机会捧他,带他做节目,给他办相声专场,慢慢的也算是有了人气。我在博客上说他是“相声小王子”,观众也夸他在台上像我,这一切我都很开心。 【后半段在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章 【新来的宝宝们看这里!】 更新时间是每天中午十二点,防dao章会在【第二天中午】准时替换,【章节提要】里有说明替换时间,替换后也会标上(已替换)。不喜欢看防dao章的宝宝买的时候务必留意一下章节提要! ios的app可能有延迟情况,建议清一下缓存,或者换wap和网页,不小心买了防dao章又嫌麻烦的同学可以来找我退钱。大家看文愉快,么么啪! ******请/支/持/正/版,晋/江/文/学/城****** 一个叫吉格勒的人 〔德国〕海塞 海塞(,1877~1962)德国诗人,小说家。1919年迁居瑞士,1923年入瑞士籍。作品多以小市民生活为题材。 以前有一个年轻人名叫吉格勒,住在布劳格色。他就像我们每天在街上所见到的那些人,脸孔我们永远无法真正记得,因为他们全都有同样的脸孔―――一种集体性的脸孔。 吉格勒在各方面都像平常人,所作所为也像平常人。他并不愚蠢,但他也没有天赋;他喜爱金钱和享受,喜欢穿得好,并且像大部分人一样很懦弱:他的生命与活动,与其说是受制于*和努力,不如说是受制于压抑,受制于对惩罚的恐惧。然而,他有很多美好的品性,并且,他毕竟是一个相当正常的年轻人,认为自己是最有趣、最重要的。像其他每个人一样,他自认是一个独特的人,虽然实际上他只是一种”样本”。并且,他也像其他人一样,认为自己和自己的生活是世界的中心。他完全不会怀疑,而当事实与他的意见矛盾时,他就不以为然地闭起眼睛。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不仅对金钱具有无限的敬意,并且对一种次要力量―――科学―――也是如此。他无法准确地说出科学是什么,他了解一点统计学,也许了解些微的细菌学,并且也知道国家提供给科学多少金钱和荣誉。他特别赞赏癌症研究,因为他的父亲死于癌症。吉格勒坚定地相信:已经有惊人发展的科学,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 在外表上,吉格勒以穿着出名,他的穿着往往超出自己的经济能力之外,总是赶上每年的时髦服装。由于他无法赶上每月或每季的时髦服装,所以不用说,他轻视这些服装,认为是愚蠢的做作。 他很相信性格的独立,时常在朋友之中,在安全的地方,苛刻地谈到自己的雇主以及政府。我可能用太多的文字描绘吉格勒了,但他是一位迷人的年轻人,他对我们而言是一种很大的损失,因为他遭遇到了一种奇异又过早的结局,使他的一切计划和正当的希望落空。 在他到达我们的城镇后不久的一个星期日,他决定享受一天的娱乐。他还没有交上任何真正的朋友,还无法下决心去参加一个俱乐部。也许,这是他毁灭的原因。人孤独是不好的。 他只能想到观光。在经过周密的探讨和成熟的沉思之后,他决定去参观历史博物馆和动物园。博物馆在星期日早晨是免费的,而动物园在下午买普通的门票就可以参观。 他穿上有布扣的新衣服―――他喜欢这件衣服,然后出发前往历史博物馆。他拿着细长、优雅、涂红漆的手杖;手杖使他显得有尊严又非凡,但使他感到相当不愉快的是,他必须在入口的地方放弃手杖。 高高的房间中有各种东西可以看,这位虔诚的访客在心中赞美万能的科学。当吉格勒在阅读陈列橱上的精细题词时,他观察到:科学在这儿又证明可以为人所信赖了。幸亏有这些题词,所以古老的装饰品―――诸如生锈的钥匙,破裂和晦暗的项链,以及等等的―――变得非常有趣。多么美妙啊!科学深入一切,了解一切,并且为一切发现一个名字―――哦,是的,科学一定会很快除掉癌症,也许,科学甚至会消灭”死亡”。 在第二个房间,他发现一个玻璃盒,盒子里很清楚地反映着他的身影,所以他能够停留一会,小心又非常满意地检视自己的上衣、裤子以及领带结。他心中很愉快,感到很放心,走了过去,把注意力集中在一些早期的木刻作品上。他很仁慈地想着:他们是有能力的人,只不过天真得惊人。他也对着一个古老的祖父钟沉思,钟上面有象牙的形体,每小时敲响时,就跳着小步舞曲;他也对这个钟表现出耐心的赞同。然后他开始感到很厌烦;他打哈欠,频频看着自己的表,并不耻于显露自己的表,因为他的表是父亲留给他的纯金表。 他看了表后很失望,因为离午餐时间还很久,所以就走进另一个房间。他的好奇心又在这个房间里产生了。这个房间陈列着属于中古迷信的东西,魔术书籍,护身符,巫术的饰物,在一个角落还有整个炼金术士的工作坊,里面有熔铁炉,灰泥,大肚瓶,晒干的猪膀胱,以及风箱等等的,一应俱全。这个角落用绳子围起来,有一个牌子写明:禁止众人触碰东西。但人们总是不很去注意这种牌子,何况吉格勒是自己一个人在房间。 他不假思索地把手臂伸到绳子上方,碰碰一些奇怪的东西。他曾听过、读过中世纪及其可笑的迷信资料,他想不通那时候的人怎么可能去做这种幼稚的无聊事,也不了解为什么像巫术这样荒谬的事却没有被禁止。另一方面而言,炼金术却是可原谅的,因为有用的化学是从炼金术发展出而来的。天啊,想想看:这些炼金家的坩埚,以及所有这一切魔术的戏法,也许是必要的,因为没有它们的话,就没有今日的阿司匹林或者瓦斯弹! 他心不在焉地拿起一个黑色的小圆珠,很像一颗药丸,然后在指头之间揉着这个干燥又非常轻的小东西。正当他要放下时,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他转身,一位参观的人走进房间了。吉格勒手中拿着小圆珠,感到很尴尬,因为实际上他是看到牌子的。所以他就握紧手,把小圆球放进口袋中,然后离开了。 他一直到街上才想起那小圆球。于是,他从口袋中拿出来,决定把它丢掉。但他先拿到鼻子底下嗅一嗅,嗅到一种微弱的树脂味,他觉得很舒服,于是又放进口袋。 然后他走到一家饭店,叫了菜,翻了几张报纸,把玩着领带,对周围的客人投以尊敬或高傲的眼光,看看他们是穿什么衣服而定。但因为菜很久不来,所以他就拿出无意中偷来的炼金家炼的药丸,嗅了嗅。然后他用指甲搔着,最后,在一种幼稚的动作之下,放进了嘴中。药丸的味道并不坏,并且很快就溶化了;他汲了一口啤酒,把药丸吞下去。然后他的菜来了。 两点钟时,年轻人从街车跳下来,走到动物园,买了一张星期日的票。 他温和地微笑,走到灵长类的屋子,站在关着猩猩的大笼子前面。一只大猩猩对他眨眼,温和地对他点头,并且以一种深沉的声音说:”兄弟,好吗?” 吉格勒觉得很厌恶,感受到奇异的惊恐心情,转开身子。当他匆忙走开时,听到猿猴在骂着:”有什么好骄傲的!愚蠢的杂种!” 他走去看长尾的猴子。猴子正愉快地舞着。”老兄,给我们一些糖!”它们叫着。他没有糖,于是它们生起气来,讽刺他,叫他小气鬼,并且露出牙齿来。他无法忍受,惊慌地跑开,前往鹿笼,希望鹿表现较好的行为。 一只庄严的大麋鹿站在靠近横木的地方,端详着他。忽然,吉格勒心底产生一阵恐惧。因为自从吞下魔术药丸之后,他就了解动物的语言。麋鹿用眼睛,用两只棕色的大眼睛说话。它沉默地凝视表现出尊严、认命、忧伤的神色,并且对这位访客表示一种高傲又严肃的轻蔑,一种可怕的轻蔑。吉格勒在这些沉默而庄严的眼睛所发出的语言中获知:虽然他戴着帽子,拿着手杖,戴着金表,穿着最好的衣服,但却不比害虫好,是一种可笑又讨人厌的甲虫。 他从有麋鹿的地方逃到野山羊的地方,从野山羊的地方逃到羚羊、角马、骆马、野猪和熊的地方。它们全没有羞辱他,但却毫无例外地轻视他。他听它们讲话,从它们的谈话中知道它们对一般人的想法。它们的想法非常令人痛苦。尤其是,它们对于一个事实感到很惊奇:这些丑陋、发臭而不尊严的两足动物有着浮华的伪装,竟然被允许自由地跑来跑去。 他听到一只美洲狮对幼狮说话,说话中充满尊严和实际的智慧,在人类之中很少听到。他听到一只美丽的美洲豹表达它对这位无赖,这位星期日游客的意见,所用的词语简洁、巧妙而高贵。他注视着金黄狮子的眼睛,获知荒野的美妙无垠:在荒野中没有兽笼,没有人类。他看到一只茶隼栖息在一根枯枝上,显得高傲却孤凄,凝结在忧郁的情绪中;他也看到鸟以尊严、认命和幽默的态度承受被人监禁的命运。 吉格勒很沮丧,他挣脱所有的思想习惯,在失望中转回他的人类。他寻求那些会了解他的恐惧和痛苦的眼光;他倾听谈话,希望听到令人舒慰、可了解、安慰人的话;他观察游客的姿态,希望发现高贵、冷静和自然的尊严。 但他失望了。他听到声音和话语,他看到动作、手势和眼光,但是,因为他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都好像透过动物的眼睛,所以他只看到一群堕落又作假的衣冠禽兽,似乎是所有动作的丑陋混合。 吉格勒失望地荡来荡去,对自己感觉到一种无望的羞愧。他早就把涂上红漆的手杖丢进树丛中,然后也丢了手套。但是,当他丢开了帽子,脱下了鞋子和领带,因啜泣而颤动着身体,靠在麋鹿笼子的横木上的时候,一群人聚拢来,警察抓住他,然后他被带到一家疯人院。 ******请/支/持/正/版,晋/江/文/学/城****** 第50章 章 《带我走》的收官之行结束,已经相处有了感情的六位嘉宾及节目组,工作结束之后,特意去借了场地,举办了一场小party。 身在娱乐圈里,几乎每次合作都是不同的伙伴,分分合合早已见惯,但阮歆娇还是很舍不得,结束后就要各奔东西,再相聚就不知何年何月了。《带我走》还会有第二季,但不会再是她们。 感伤有,郁闷也有,阮歆娇不知不觉就喝得多了,不过好在身边还有可靠的兄弟姐妹和工作人员,没什么好担心的,她所幸跟雷小易和班波吆五喝六地喝了个痛快。 “这孩子今天疯了吧。”孔向云吃喝都很有节制,跟大家碰了几杯之后,开始慢慢品着红酒,不再碰别的。眼看着阮歆娇喝高了,忍无可忍把她从凳子上拽了下来。 阮歆娇也听话得很,被她拉了一下,就干脆整个人像树袋熊一样抱住她,“不开心,要抱抱。” 孔向云哭笑不得,任她缠着,在她头上搓了两把:“看你每天喜洋洋的,原来也有烦心事啊。” 阮歆娇猛点头,还开始呜呜假哭。 角色被抢的事她还没搞清楚,也没跟别人说过,一喝多就把不住嘴,叽里呱啦全讲了。 没想到孔向云第一句话却是:“我天呐,我更郁闷,姐姐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竟然还没有你个小新鸟资源好,好气哦。” 阮歆娇就在她身上耍赖地哼咛。 “没什么好郁闷的。”孔向云感慨完了人比人气死人之后,安慰地拍拍她,“宝贝儿,你起点太高了,失去这个角色,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句话简直如醍醐灌顶一般,在阮歆娇脑子里过了一遍,人都清醒了几分。 是啊,曾导的戏,多少女演员苦苦争取依然求而不得,这样好的资源,假如能落到她头上,简直是是天大的幸运。 不说奚宁,孟水岚也有过几部大银幕上的作品,虽然都是小制作的爱情片,评分不高口碑一般,但至少是有作品的人。而她除了之前客串过的那个小角色,甚至连配角都没出演过。 仔细想一想,她是运气好,两部热播剧接档播出,又有真人秀来增加曝光度吸引大批粉丝,蹿红得太快,被捧得太高,自己竟然不可避免地膨胀了。 她之所以郁闷,是因为已经把《刺青》看成了囊中之物,不管是丛浩的牵线搭桥,还是试镜时曾导的意外赏识,都让她产生了过高的心理预期。 除此之外,大概还有抢走她角色的,恰恰是孟水岚这个原因。 曾经孟水岚是让她高山仰止的前辈,如今虽然称不得平起平坐,但狭路相逢不可避免的几次资源竞争中,她胜利的次数竟然还要更多一些。 背后自然有关家兄弟给她撑腰的原因在,有人护驾保航,她这一路走得太过顺畅,已经早没了当初热爱演戏得失不计的平常心。 阮歆娇坐起来,望着周围喧闹欢舞光影闪动的人群,忽然有点迷茫。 初心? 毕业后重新回来拍戏,初心是对自己的本专业毫无兴趣,想做自己喜欢的事,还能顺便赚钱养家;且工作时间相对随意,可以多陪陪老爸。 大摇大摆走在街上无人认识的那个时期,想的都是:今天收工早,可以早点回去陪老爸;某某超市今天大减价,赶紧带老爸过来囤东西。 后来遇到了关彻,每逢要去其他地方,不得已与他分别,都难过得不能自已,一秒钟就不想离开他。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她已经可以心平气和地离开,很久没有像以前那样在机场里丢人地哭哭啼啼了。 每天想得最多的变成了:粉丝数已经破了千万,什么时候能破两千万;这家品牌给的代言费很可观,那家的产品我常用,到底选哪个好;以及:听说某某导演要拍新电影了…… 给老爸的保证没有做到,很久没陪他去复查了;和关彻亲热的次数好像也少了许多,被他折腾到腰酸背痛心里却很满足的感觉已经很遥远了。 脑袋有点沉,还有点痛,阮歆娇突然就很想哭,趴在桌子上,把脸埋进手心里。 想爸爸,想关彻,想回家…… 意识回笼时,已经躺在柔软的床上,周围黑乎乎的,一片静谧。 脑袋昏昏沉沉的,一片迷蒙,阮歆娇稍微缓了缓,爬起来。嗓子好干,想喝水。 刚一动,就察觉到腰上有重量,这熟悉的感觉……她懵了一下,猛地转头,黑暗中隐约能看清一张脸的轮廓。 “……关彻?” 关彻睁开眼睛,打开了床边的暗灯。 阮歆娇有点分不清这是不是梦,傻愣愣伸看了他一会儿,伸手就往他脸上掐了一把。 关彻微微皱眉,却没出声,把她的手抓下来。 “还真的是日有所思也有所梦啊……”阮歆娇低声嘀咕一句,完了又突然咯吱咯吱笑起来,脑袋在他怀里使劲蹭,高兴地踢着被子。 关彻是忙完工作连夜飞过来的,下了飞机联系到节目组的人,赶去party现场把钻到桌子底下抱着桌腿睡觉的人抓出来,带到酒店伺候她洗澡睡觉。三十几个小时没合过眼,忙活完刚闭上眼没半个小时,她这就醒了。 他满脸都是倦意,任由她闹着,手臂虚虚环着她,又合上眼。身上被她蹭得起了火,然而一点精力都没有。 阮歆娇在被窝底下折腾好一会儿,又挣开他的手,爪子往下一探,堪堪抓住一根直楞楞的东西。 哇,果然有呢,刚刚还想到和他酱酱酿酿了呢,嘿嘿…… 关彻身体一僵,连忙把她作乱的爪子抓回来,一开口,声音里都带着慢慢的疲惫:“别闹。” “嗯~~~”阮歆娇不依,被他攥住了手,就把腿往他身上翘,哼咛着往上蹭,“要闹的。” 她想翻身骑上去,被揽着腰按了下来,关彻被她缠得无奈,扳着她热乎乎的脸,低头吻下去。 “唔~”阮歆娇闭上眼睛,主动伸舌头去勾他,两手还不老实地想去摸他,被关彻抓在一起按在头上。腿也被压住动弹不得,阮歆娇在他温柔的吻中渐渐安静下来,朦朦胧胧要睡过去。 关彻松开她,手指擦擦她湿润的嘴角。 刚躺回去不到一分钟,身边的人又哼唧了两下,喊口渴。关彻起床倒了杯水,来喂她喝。 她真是快干死了,闭着眼睛本能地咕咚下去一整杯,舒服地哼哼两声,抱住被子蹭了蹭,满足地睡着了。 关彻终于得以休息,关上灯,将她搂进怀里。 翌日上午,阮歆娇清醒过来时天已经亮了,窗帘大开着,外面雪茫茫一片,房顶树梢都披着厚厚的银装。 阮歆娇坐起来,捶了捶还有点疼的脑袋,靠在床头。 听说c市已经下雪了,好多年没见过雪的南方城市,大家指不定兴奋成什么样了。 昨晚上好想梦到关彻了,记不清内容了,只隐约有点印象,她霸气地把他绑起来想强上来着,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变成了自己被绑着,吃不到他,急得要哭。 这梦简直羞耻啊,阮歆娇惭愧地捂了捂脸,半个月没见,自己已经这么饥渴了吗? 洗手间的门突然咔哒一声响,正偷乐的阮歆娇惊了一跳,下意识从床头摸了个东西握在手里——是个玻璃杯,杀伤力还是有一点的。 她把被子拉起来遮住自己,往床角缩了缩,同时警惕地往四周扫了一遍——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这个房间根本不是她前天住的那个。 天呐,到底什么情况?到底谁把她送回来的?洗手间里的是自己人吗? 那扇门在她心惊肉跳的注视下缓缓打开——关彻披着睡袍走出来,看到她防备的姿势,微微一怔。 阮歆娇的惊恐已经瞬间转变成了抑制不住的惊喜,把杯子随手一扔爬起来,在床上跑了两下,直接往他身上跳。 关彻连忙张开手臂接住她,阮歆娇紧紧抱着他的脖子,腿夹住他的腰,高兴地笑出声来。 “你怎么真的在啊!” 关彻的眉眼间也染上笑意,把她抱回床上,斜倚在床头,语气颇显轻松地道:“还有假的吗?” 所以昨天是真的看到他了吗?那霸王硬上弓那一处呢? 阮歆娇嘿嘿笑了两声,扒在他身上,扬起小脸看他:“我昨天梦见想那个什么你来着。” 她说得一脸羞涩欢喜,关彻垂眸看她一眼,道:“不是梦。” 原来是真的啊……阮歆娇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天呐,她喝多了居然真的在他面前化身*了? 她努力消化了几秒钟,还是难以相信:“我真的把你绑起来了吗?” 关彻顿了顿,明白过来,昨晚跟他闹完,她大概真的又做过什么奇奇怪怪的梦。 “怎么喝那么多酒?”他适时转开话题。 “玩得太嗨了,就多喝了点……”阮歆娇玩着他的手指,停了一会儿,又语调平平道,“因为我不开心。《刺青》的角色我准备了很久,还以为已经十拿九稳了呢,结果还是丢了。” 她脑袋靠在关彻的肩窝里,没注意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不过我现在已经想通了,我还是应该脚踏实地一步步来,不能急功近利。孟水岚的演技确实比我好,导演选择她也是情理之中,我还得再多磨磨。” 关彻安慰似的摸摸她的头,阮歆娇把他的手拉过来亲了又亲,突然一咕噜爬起来,骑到他腰上,往他身上一趴,悄声说:“我想那个那个……” 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关彻心头也是一动,眸光暗了暗,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却故意反问:“哪个?” “就是这个……”阮歆娇笑得一脸娇羞,在他刚刚剃干净的下巴上亲了一口,又去咬他耳朵。 关彻一手扶住她,一手撑在床上,往上挪了挪,背靠在床头。 这个姿势还没试过诶……阮歆娇两手扶着他的肩膀,咬着嘴唇看他:“你让我在上面吗?” “你不是想这样吗?”关彻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气息却有些灼人,搁着衣服握住她的腰,手心也是烫的。 阮歆娇有点兴奋,也有点羞赧,慢慢凑到他嘴边,吻住他,小声咕隆一句:“那一会儿我没力气了,你要帮我哦。” “嗯……”关彻竟真的被动地坐着,手虚虚扶着她的腰,由她来主导。 第51章 章 而在翠玉那一面,她并不见得容易说话些:她委婉地辞谢了一些求婚的人,这一个呢,在她视为举止不娴雅,那一个呢,在她视为衣服不整洁;这一个书法恶劣,那一个不知道读诗或者做诗又出了韵;总而言之,这些人都有点儿短处。她那样滑稽地形容尽致,使得她父母终于也笑起来,只得用世上最恭敬的礼貌,把那些自以为业已置足东床的倒霉求婚者送出门外。 末了,他们的父母,都因为他们谢绝一切,固执己见,弄得叫起苦来。杜夫人和关夫人,大概是格外留心婚姻,所以晚上做的梦还是白天在心里想的事。这些梦,有一件格外使他们关心。关夫人梦见她儿子明珠的胸前,挂着一片碧色晶莹回光可鉴的翡翠牌子;杜夫人呢,梦见她女儿颈上佩着一粒最精美的无价夜光珠。这两个梦究竟有什么意旨呢?关夫人的那一个,是预报明珠在馆阁里的荣华吗?杜夫人的,是说翠玉会在园里或者在灶的砖缝里找得着什么宝贝吗?这样一种解释不是全没有条理的,好几个人都觉得高兴;但是那两位贤德的夫人,却都在梦里看出一些于婚姻有利的隐语,以为她们的儿女不久便各自会打定主意。哪里知道明珠和翠玉偏偏愈加固执己见,那个预兆竟成了不灵验的了。 关杜两人虽然都没有梦见什么,不过看见这样一种坚持都很诧异,因为婚姻这种正经事,少年人向来没有这样的坚决的嫌忌;所以他们便疑心这种拒绝力也许是从一种先入为主的成见而来;但是明珠从没有垂青过什么少女,而翠玉的窗外也从没有什么少年人走过。这两家只费了几天的察访都相信这件事了。杜夫人和关夫人便格外深信梦里的预兆。 这两位夫人各自到佛寺里去找住持详梦了。这佛寺是一座好看的庙宇:锯齿形的屋脊,圆的窗子,四处都是朱漆的和装金的,墙壁上挂满了还愿的匾对,旗杆上飘着种种画着龙蛇和妖怪的绸幡,许多一千多年的大树遮着阳光。杜夫人在神像前面烧过了金箔和檀香之后,那和尚便说翠玉应当配夜光珠,而对于关夫人,他却说明珠应当配翡翠:只要把两件宝贝合在一起就可以结束一切的难题目。这种意义模糊的答复两位夫人都不大称心,便都回家去了;因为各人走的路道不同,所以在佛寺并没有会面。从此他们的狐疑莫决比以前更大了。 谁知某一天,翠玉正在高阁边凭栏闲立,刚好明珠这时候,也一样倚在自己那一面的栏杆边。 这天的气候正好,天上没有一丝儿云;又没有一丝儿风,可以摇动一片树叶,所以关杜两家的那个池塘的水也没有一丝儿波纹,比镜子还来得明净。偶尔有两条鲤鱼轻轻地旋转一下,便在水面上画出一个立刻平静的圆涡;两岸的树木在水面上反映出来,真切得使人辨不清那排倒影和那排真树;竟可以说是一排倒栽的树的根和一排绝无二致的真树的根胶在一块儿;也可以说是一座因相思伤感而自沉的林子;因此游鱼像是在树间出没,飞鸟像是在水底翱翔,翠玉正瞧着这一副明净境界来散心,忽然望见了对面那座高楼从瓮门下面透过这面来的倒影,便向界墙那面的半个池塘望了一下。 这种使她又惊又喜的光学上的玩意儿,她从来没有留心过。现在她明白那些朱漆的柱子,那些雕花描金的格扇,那些成行的菊花盆景,并且倘若影子不是倒的,她还可以读得出那些匾对上的字句。但是那件最叫她诧异的事,就是看见那高阁边的栏杆上也倚着一个人,不仅是倚的样子和自己的一般无二,而且那个人的相貌也极像自己,竟使她以为那就是自己的本人,并不是那一面过来的;原来这就是明珠的影子。倘若有人以为一个少年男子会像一个少女是件怪事,那么我们可以说是明珠因为天暖所以去了头上的秀才方巾,因为年纪异常之轻所以还没有胡子;并且他种种文秀的风致以及素面明眸很容易引起刹那间的幻视。翠玉心里正在砰砰跳的时候,一下就明白水里的那个人影儿决不是一个少女的。 一直到这时,她从没有相信过世上有那为她而生的如意郎君,所以时常指望得一匹每日能行万里的天马,去到虚无缥缈之间的世界里去寻他。她素来自以为在世上是无双的,素来不曾明白鸳鸯共命的滋味。她自己对自己说过:”祖宗的萍藻之供,我是永不会去献的,将来,我独自一人遁入桑榆罢。” 现在,看见水里这个人影儿,她明白以容貌而论有了一个姊妹行了―――或者不如竟说是有了一个兄弟辈了。她不仅不因此生怒,并且很以为荣;那种自命无双的骄气很快地向柔情低头了。因为:自从这一会儿起,翠玉的心便永远被人系住了;尽管仅仅对望了一眼,并且是由回光而非当面地望了一眼,然而这已经够了。世人不必在这件事上面责备翠玉的轻浮;由于看见一个少年男子的倒影便去钟情......固然是傻!但是由于一种可以通晓性情的长久来往,世人果然能够从人的身上多看明白一些东西吗?一种纯乎属于外表的状貌,和那从一面镜子里显出来的是相同的;本来世上少年女子的本性,难道不就是从牙齿的洁白和指甲的剪裁去审度未来郎君的性情吗? 明珠也望见了这个美人。他暗自吃惊道:”我难道是睁着眼做梦吗?这样一副在水光里荡漾的千娇百媚的脸儿,应当是用春夜的皎月和扑鼻的花香团成的;我虽然从没有看见过她,却是认得出,那个铭刻在我魂魄里的人影儿的确就是她,我那些律诗和绝句都是献给这个素未谋面的美人的。” 明珠正因为这件事独自出神,忽然,他父亲唤他的声音,传到了他耳朵里。 ”我儿,”他父亲向他说:”这真是一桩阔气的并且凑巧的婚姻啊,我一个姓文的朋友给你做媒。女家是皇亲国戚,姑娘的美貌远近闻名,并且有全套儿本事叫一个丈夫荣华富贵。” 一心专注于高阁奇遇的明珠,心里正被水里映出的人影儿弄得火辣辣的,竟斩切地说是不愿意。他父亲大怒了,用了几句极厉害的话来吓他。 ”坏东西,”那老翁喝道:”倘若你定要任性坚持,我就去请地方官叫人把你关在那个被西洋番人占住的炮台里面去,在那边,只看见一些盖满了乌云的高山,和一些有妖人用妖器渡来渡去的黑水,这些妖器用轮子走并且喷出一道臭烟。这样,你可以有思索和改过的时候。” 这样吓人的话并不能够怎样吓倒明珠,他只说以后一有人给他做媒,他立刻答应,却不要见现在谈的这一个。 第二天,在相同的那个时刻,他又到园里的高阁边去了,并且又学昨天一样倚着栏杆。 不到一会儿,他便看见翠玉的倒影,如同一束浸在水里的鲜花似地在水面显出来。 这个少年人把自己手搁在胸前,用嘴唇吻一吻自己的指尖儿,末了才用一种温柔而又热肠的姿势送给那个倒影。 一阵喜悦的微笑,如同一朵含苞的石榴花似的,在明净水光里绽开了,于是便给明珠证明这个素未谋面的美人对他并没有什么不快意;但是因为和一个不能相晤的倒影自然不能够多谈,他便做了一个要去写字的手势,接着便走进屋子去了。一会儿,他拿着一方洒金的方笺走到外面,笺上写的是一首即景言爱的七言诗。他折好这方诗笺,装在一朵花的托子里,再用一枚荷叶把这东西包好,然后小心谨慎地放在水面上。 一阵及时而起的微风,把这封情书送到一个瓮门边便传过墙那边去,于是翠玉只须俯下身子便把它拾起来。因为恐怕被人撞破,她竟躲到一间最偏僻的屋子里,然后才用一阵说不完的快乐,去读明珠所用的比喻和软语;除了了然于自己被人思慕以外,她得意的事就是思慕她的是一个有才的人,因为他的书画,他的遣词他的择韵,他的写景,无一不足以显出他学问的渊博,而那使她惊心的就是他名叫”明珠。”那个夜光珠的梦,她往常真听见她母亲说得够了,现在有了这个巧合怎能不惊心呢!她怎能不疑心明珠就是天赐给她的呢! 在跟着来的第二天,风的向又转过来了,翠玉用相同的法子,向对面的楼下传了一首答词过来,其中尽管全然是一个少年女子的自然谦退之词,但是不难窥见她已经心许明珠的思慕。 看到那帖子的署名,明珠忍不住吃惊地喊了一声:”翠玉”这难道不是自己母亲梦里看见挂在自己胸前的那片碧色晶莹回光可鉴翡翠吗!......自己非到那一家里去求婚不可,因为梦神预示的嘉偶就住在那里。 他刚好正打算出去,却要想起使两家隔断花园的种种争端和刻在门口木牌上的那些话了;末了他终究不知道应当怎样办,便把这件事的原委告诉了关夫人。翠玉那里,也和盘地说给杜夫人听了。 明珠和翠玉这两个名字,在两位看来像似有决断力似的,她们又都到佛寺去找方丈商量。 那方丈说这果然就是预兆的意旨,倘若不照着办就是上天就发怒了。两位夫人恳求了许多时又各自送了些礼物,他便答应到杜关两老翁跟前去做说客。他那样好好儿地说动了他们,到了他们明白了这一对人儿的根源,他们再也不能拒绝了。 这两个老朋友歇了好多时又见面了,想到为了一些那样琐屑的缘由居然至于绝交都觉诧异,并且彼此都觉得从前太不知道自求乐趣。 喜事办过了;明珠和翠玉可以当面互诉衷曲,不必假借倒影做中间人了。 他们是否因此成了快乐的夫妻,这却是我们所不敢干脆回答的事;因为快乐常常不过是水里的一个影子。 第52章 章 当间谍的小孩〔法国〕都德 都德(1840~1897)法国小说家,1857年开始文学生活。短篇小说有《最后一课》等名篇。 他叫斯特纳,小斯特纳。 这个孩子是巴黎人,身体疲弱,面色苍白;他可能有十岁,或者十五岁,跟这些小家伙们打交道,总是搞不清他们究竟有多大年纪。他的母亲已经去世了,父亲以前是海军士兵,现在管理教堂区的一个小公园。小孩、女仆、携带折凳的老婆婆、贫穷的母亲,所有到这些靠近人行道的花坛里来避荫的行色匆匆的巴黎人都认识老斯特纳,都很敬重他。人们知道,在他那让狗和赖在公园长凳上不走的人见了害怕的粗硬的胡子下面,隐藏着善意的、温柔的近乎母性的微笑,还知道,若想看见这微笑,只需询问老头:”您的小孩好吗?......” 斯特纳老爹非常疼爱他的孩子!傍晚,小斯特纳放学后,到公园里来找他,他们一老一小在公园的小径上散步,在每一张椅子前停下来,向熟人致意、回礼,老人是那么幸福。 不幸的是,由于城市被围困,一切都变了样。斯特纳老爹的小公园关闭了,用来存放汽油,老人不得不时时刻刻小心看管,独自一人在这些僻静,杂乱的树丛里度日,不能抽烟,每天到很晚以后才能在家里见到儿子。当他谈及普鲁士人时,应该看看他的胡子......小斯特纳并不特别抱怨这种新的生活。 城市被围!城里的小孩觉得很好玩,再也不用上学了!再也不用去学习互助组了!天天都放假,大街如同集市广场...... 这孩子从早到晚都在外边逛荡。他跟随去城墙边的兵营,根据自己的爱好选择出色的军乐队,在这方面,小斯特纳是很内行的。 他能清楚地告诉你九十六营的乐队不怎么样,但五十五营的军乐队却非同凡响。有的时候,他跑去看义勇兵操练,还有排队...... 他手挎着篮子,挤在这些长长的队伍中间,这些队伍是在没有煤气味的冬天的早晨的阴影中,在肉店和面包店的栅栏门前组成的。在那里,人们站在水中相互认识,谈论政治,由于他是老斯特纳的儿子,每个人都想听听他的意见。但是,最好玩的,仍然是瓶塞赌博,颇负盛名的瓶塞赌博,是布列塔尼的义勇兵在城市被困时期兴起来的。如果小斯特纳不在城墙和面包店那里,你们肯定能在水塔广场的瓶塞赌博那里找到他。当然,他并不参与赌博,因为赌博需要许多钱。看着这些人赌,他就心满意足了! 只有一个人,一个穿蓝工装裤的大个子,每次下注都是一百苏的钱币,让小斯特纳羡慕不已。那个大个子跑起来的时候,埃居在他的工装裤里发出叮声,别人都听得见...... 有一天,一块硬币直滚到小斯特纳的脚底下,大个子一边捡钱,一边低声对他说:”让你眼红了,是吗?......嗯,如果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这些钱是从哪里弄到的。” 赌完一局后,他将小斯特纳带到广场的一角,建议他跟他一起去卖报纸给普鲁士人,跑一趟可以赚到三十法郎。开始,小斯特纳气愤地拒绝了,而且三天没去赌博。可怕的三天。他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夜里,他看见成堆的皮鞋立在他的床脚下,闪闪发亮的一百法郎的硬币平行地飞来飞去。诱惑太强烈了。第四天,他返回的水塔广场,见到大个子,被他引诱上钩了...... 他们在一个下雪的早晨动身,肩上扛着布袋子,报纸藏在罩衫下面。到达弗兰德门时,天刚蒙蒙亮。大个子牵着小斯特纳的手,走到哨兵―――一个老实的面色和善的红鼻子常驻守城兵―――跟前,用可怜巴巴的声音对他说:”让我们过去吧,善良的先生......我们的母亲病了,父亲死了。 我和我的小弟弟,我们想去田里捡一点马铃薯。” 他说着哭了。小斯特纳羞愧难当,低着脑袋。哨兵打量了他们片刻,瞥了一眼杳无人迹的白雪皑皑的公路。 ”快点过吧,”他一面说,一面走开了。他们随即走上了通往奥伯维耶1的路。大个子放声大笑! 朦朦胧胧,小斯特纳恍如在梦中。他看见变为军营的工厂,无人守卫的路障,晾在军营里的*的破衣服,缺了口、不冒烟、穿透晨雾、升向天空的高烟囱。每隔一段距离站着一名哨兵。几个戴着风帽的军官举着望远镜站在那里观察。被雪水淋湿的小帐篷后面是快要熄灭的篝火。大个子熟悉路,从田野穿过,避开岗哨。但是,当他们到达一个义勇兵的大哨所时,却没法避开。义勇兵们穿着小小的防雨外套,蹲在苏瓦松2铁路沿线的满是积水的战壕里。 这一次,大个子再怎么编故事都无济于事,士兵们怎么也不愿让他们通过。然而,正当他哭哭啼啼时,从铁道路口的值班室里,走出一位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的老中士,他很像斯特纳老爹。 ”好了,小家伙,不要再哭了!”他对他们说道,”让你们去挖马铃薯好了;不过,先进屋来暖暖身子......这小鬼冻得快要结冰了!” 唉!小斯特纳浑身哆嗦并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害怕、因为羞耻......在哨所里,他们看见几个士兵蜷缩在一簇的确像寡妇家的灶火一样微弱的火苗周围,用刺刀刀尖穿着硬饼干放在火上烤。他们挪了挪身子,给两个孩子让出一些位置。他们给了他们一小杯酒,一小杯咖啡。他们喝酒和咖啡时,一名军官走到门前,叫中士出来,压低嗓门说话,说完就快快地走了。 ”小伙子们!”中士喜气洋洋地回到屋里,说道:”......今晚有仗打了......有人截获了普鲁士人的情报......我相信,这一次,我们能把这个神圣的布尔歇3从他们的手中夺回来了!” 士兵中响起欢呼声、笑声。他们唱歌、跳舞、擦亮刺刀,两个小孩趁此混乱之机逃走了。 一翻过壕沟,前面只有平原,平原的尽头有一道满是枪眼的白墙。他们正是朝这堵墙走去,每走一步都停一下,假装捡马铃薯。 ”我们回去吧......别去了。”小斯特纳一个劲地说。 大个子耸耸肩膀,继续向前。突然,他们听见子弹上膛的声音。 ”卧倒!”大个子边说,边扑倒在地。 他一卧倒,就吹了声口哨,雪地上也回了一声口哨。他们匍匐前进......那堵墙前面,挨着地面,脏兮兮的贝雷帽下面两道黄胡子出现了。大个子跳进战壕里,走到普鲁士人旁边。 ”他是我弟弟,”他指着小斯特纳说道。 这小斯特纳,个子是那么矮小,普鲁士人一看见他就开始笑了,他不得不把小斯特纳抱起来,送上雪墙的缺口。 在墙的另一边是填高的土堆、倒地的树木和雪地上的黑洞,所有的洞里都是一样肮脏的贝雷帽,一样的黄胡子笑嘻嘻地望着孩子经过。 在一个角落里,一间原来住园丁的房子,现在用树干筑成了防弹掩体。掩体下面挤满了士兵,有的士兵在玩扑克,有的士兵则在旺火堆上烧汤。白菜、肥肉散发出香气,这和义勇兵的营地相比是多么不一样啊!上面是军官,听得见他们在弹钢琴,在开香槟酒。 这两个巴黎小孩进去时,军官们用快乐的欢呼声迎接他们。两个孩子则拿出报纸,交给他们,然后,军官们为他们干杯,让他们说话。所有的军官都露出一副既狂傲又凶恶的样子,但大个子却用他那郊区人的热情和流氓的脏话逗军官们开心。他们笑着,重复他的那些词句,对从巴黎带来的下流话津津乐道。 小斯特纳也很想说点什么,以证明他不是个笨蛋,但是有什么东西使他感到拘谨。他的前面,一个比其他军官年长、比他们严肃的普鲁士军官站在一边看报,或者假装看报,因为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小斯特纳。他的这种目光既充满慈爱,又饱含责备,仿佛这名军官在家乡也有一个和斯特纳同龄的儿子,而且心里好像在说:”我宁愿死,也不愿看到我的儿子从事这样的职业......” 从这一刻起,小斯特纳感觉到有一只手压在他的胸口,不让心脏跳动。 为了摆脱这种惶恐不安,他开始喝酒。顷刻,他感到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他模模糊糊地听见他的同伴在军官们的粗野的笑声中,嘲笑国民卫队和他们操练的方式,模仿在马莱的一次军事检阅,一次在城墙上发出的夜间警报。接着,大个子压低嗓门,军官们纷纷靠近,面孔变得严肃起来。这个该死的家伙正在把义勇军进攻的情报透露给他们...... 这一次,小斯特纳气愤地站起来,头脑清醒了:”大个子,不要说......我不想。” 但是,大个子只是付之一笑,继续讲他的。在他讲完之前,所有的军官都站了起来。其中一名军官指着门,对两个孩子说:”滚吧!” 他们很快开始用德语讨论这件事。大个子走出门时把钱币搞得叮叮响,骄傲得像个总督。小斯特纳低着脑袋跟在他后面。当他从刚才那个目光使他窘迫的普鲁士人跟前经过时,听见他那伤心的声音:”不光彩,这......不光彩4。”他泪水盈眶。 【后半段见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章 仓导的那句没钱,纯粹是开玩笑的,他这样级别的大导演,是从来不缺投资方的。赵老师口中那个剧本被搁置的原因暂时无从知晓,阮歆娇更担心的是,企图“走后门”的她,会不会惹仓导厌恶。 庆幸的是,仓导的状态并没什么异样,甚至将哄墩墩午睡的重任委托给她。 小孩儿的生物钟很规律,到点儿就困了,阮歆娇奉命把墩墩抱到客房的床上,他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沾到床就闭上了眼睛。 小家伙脸上肉乎乎的,皮肤细嫩q弹,五官小巧又可爱,阮歆娇看得欢喜,情不自禁在心里描绘她和关彻不知何时会到来的宝宝。 她希望将来能有一儿一女,女儿一定要像她,乖巧机灵,会耍赖会卖萌;哥哥最好像关彻一样稳重可靠,这样就能保护好妹妹。 她悄悄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关彻:有个惊世秘密今天必须告诉你,这是我在外面跟别人生的孩子,你看怎么办? 不到一分钟关彻就给她回复了:带回来,我养。 ……真霸气。阮歆娇噗嗤乐了,她甚至都能想象到他打下这排字时的严肃又认真的表情。 软娇娇:骗你的啦,我只和你生孩子(*/w╲*) 彻宝儿:我也是。 阮歆娇顿时羞得想就地打滚,怕弄醒墩墩才勉强忍住,天呐天呐,为什么同样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就这么勾人? 自个儿激动了一会儿,阮歆娇又乐滋滋地给他发:那爱卿晚上记得洗白白,朕回去就宠幸你。 那个闷葫芦居然很配合地回:遵旨。 就这两个字,阮歆娇就已经脑补他脱光光洗白白躺在床上任由自己酱酱酿酿眼含热泪不敢反抗的十万字大戏,血槽顿时空了一半。 天啦噜,她到底什么时候从小清新变成了黄暴? 哄好墩墩,阮歆娇出来陪赵老师和仓导斗了会儿地主,她玩不来这种需要智商的游戏,不过简单的规则还是懂的,反正另外两人也不需要怎么配合,她当个道具农民就行。 不过这个道具的手气真是旺的没话说,局局都有炸弹,平均每两局就能拿一回王炸,另外一回没凑成王炸也有四个二。 这一下午的地主斗得赵老师心情很是复杂,结束时没忍住,感慨道:“就你这一身欧气的体质,老苍不要你简直天理难容。” “……”仓导斜他一眼,没作声。 阮歆娇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傻笑。 他们两人晚上还有事,阮歆娇便先行离开,赵老师领着墩墩送她下楼。 花花已经在楼下等着,阮歆娇朝赵老师和墩墩挥手告别,然后坐上车。正要关上车门,小家伙跟着她手脚并用地爬上来,坐在她腿旁边一块小小的地方。 阮歆娇乐了,柔声问他:“你跟着我干什么呀?” “买飞机!”墩墩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嘴角抿着笑,很开心的样子。 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阮歆娇只得哄他说自己现在钱不够,还买不起飞机,所以要赶紧去工作赚钱钱。 墩墩点点头,被赵老师抱下去的时候还回过头来,叮嘱似的道:“赚钱钱,买两个飞机!” 阮歆娇依依不舍地看着他,非常想冲下去把他抢上车带走。 “晚上去哪儿吃饭?刚才看到好多好吃的,馋死了都。”花花道,“要不我们在这儿多玩两天吧,上次来时间太赶,都没怎么转过。” “定今晚上的机票回去吧。”原计划是在b市住一晚再走的,但阮歆娇现在迫切地想回去宠幸某位爱卿,等不及明天走了。 “哎……”花花很是惆怅地叹气,“我能说我早已经预料到了吗?我真是个机智的小助理,刚刚已经打电话问过了,还有两个航班赶得上,我马上订票。” 阮歆娇笑嘻嘻地说:“机智的你。” “没办法。”花花摊手,“老板跟老板夫如胶似漆的,狗粮吃多了套路就都懂了。” 两人先回酒店拿行李,阮歆娇穿得是大众款的羽绒服,身边也没有其他随行工作人员,因此一路上并没引起轰动,只有出租车司机问她要了一个签名。 不过到达酒店时,却在大堂碰到一个说熟不熟的人。 钟念微穿了一身酒红色的大衣,妆容精致,尽管身上顶着重担和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被迫四处奔走,也丝毫不显窘态。 她的遭遇其实挺让人同情的,但鉴于上次关家花园那一出,阮歆娇对她并无好感,因此全当她是个陌生人,目不斜视地擦肩而过。 两步之后,钟念微有些诧异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阮歆娇?” 阮歆娇顿了顿,回头,眼睛被墨镜遮着,神色看上去还算自然:“你好。” “真的是你啊。”钟念微笑了笑,态度是带着善意的,“上次的事真的很抱歉,当时气不过,才想故意给你们添点麻烦。一直没机会正式跟你道歉,实在是对不住了。” “没关系啊,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而且都过去了,你不用自责。”阮歆娇很客气地道。 “那就好。”钟念微像是松了口气。 阮歆娇道:“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我赶时间。” “等等!”钟念微又叫住她,抿了抿唇,声音低了几分,竟有些祈求的意思,“能不能拜托你……我的事关彻应该已经告诉你了,说来惭愧,但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否则真的不会这样厚颜无耻地打搅你——他那么在乎你,你的话一定很有分量,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 “钟小姐,”阮歆娇心里柔软的地方被戳中,态度不免也放软了一些,“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也了解啊,如果能帮得上,他不会见死不救。事态严重,不是他伸伸手就能力挽狂澜的。你想保护你爱的人,我也一样,怎么可能去为难他?” 钟念微眼中的失望很明显,但还是迅速收敛好表情,最后的笑容依然得体:“抱歉。” “帮不到你,我也很抱歉。”阮歆娇转身离开,心里有一点自己都说不上来的郁结。 回到c市时已经是夜里,助理波仔已经开车过来在机场候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c市是阮歆娇的根据地,粉丝比较多,飞机上就被隔壁的乘客认出来,很是热情地与她攀谈,临下机时硬将手里的《恋爱宝典》送给她做纪念。 到了机场大厅更是被不少粉丝围堵,甚至有记者混在其中,一直在问: “你这次去b市是会什么人?”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声音混在人群里听不太清,阮歆娇也莫名其妙的,没搭理。她又饿又累,还是尽量对狂热的粉丝们保持微笑,提醒大家注意安全,早点回家休息。 在安保人员和助理的护送下终于安全上车,她长长舒了一口气,摘下墨镜和帽子,歪倒在座椅上。 波仔看到花花手里的《恋爱宝典》,挑着眉毛“哟”了一声:“花花姐还看这种东西啊?” “这是粉丝送给娇娇的。”花花随便翻了两下,“不过这种东西咱们娇娇美人应该用不上,她的道行可比这书上的高多了。” “也是。”身边的工作人员对阮歆娇和关彻的关系都心知肚明,波仔比较口无遮拦,张口就道,“咱们娇姐把关总都迷得神魂颠倒的,哪需要这种入门攻略。” “你们这是夸我还是讽刺我呀?”躺在后面的阮歆娇幽幽问。 “噢,当然是夸您,我敬爱的娇娇姐。”波仔以一副翻译腔义正言辞道,“我认为拿下关总本身就是一种荣誉,您认为呢? 阮歆娇对此自然是一百个赞同:“嗯哼~” 不过到了泽霖公寓,下车时阮歆娇还是把书要了过来。这宝典这么厚,说不定就有些什么可以用上的小秘诀呢。 家里给她留了灯,关彻似乎已经睡了,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阮歆娇先去厨房找了点东西填饱肚子,轻手轻脚地,一点动静都没弄出来。吃完去浴室洗澡,想洗干净赶紧回去睡觉。 爱卿已经睡了,明天早上再宠幸他也可以。 洗澡洗到一办,浴室的门忽然被推开,关彻站在门口,身上松松散散披着睡袍。 阮歆娇把哗哗作响的水关掉,抹了抹脸上的水珠,稍稍背过身,笑嘻嘻地说:“爱卿居然偷看朕沐浴,想进来服侍朕吗?” 他还真的迈步进来,将门合上,一言不发地从背后抱住她,干燥的睡袍顿时被水打湿。 他俯首,亲吻她细白柔软的脖颈。痒痒的感觉从那里一直下窜到后腰,阮歆娇禁不住缩了下脖子,轻哼一声,明知故问似的,“你干嘛呀?” 声音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酥软。 关彻慢慢松开,将她转过来,温柔地拨开她脸颊上贴着的湿发。他吻了吻她额头,面色认真地道:“我们生个宝宝吧。” 第54章 章 “宝宝?”阮歆娇眼前不免浮现出墩墩可爱的小肉脸,眉眼弯了弯,嗓音软软地问他,“怎么突然想要宝宝了呀?” 关彻将她拥进怀里,温热的手掌在她光滑的脊背上抚过,却没说话。 “是因为看到墩墩很可爱吗?”阮歆娇就以为他和自己一样,看到别人家可爱的娃娃就会情不自禁幻想着自己的,忍不住兴奋起来,“他长得真的好漂亮啊,爸爸妈妈应该长得就很好看,不过他好胖哈哈哈,小手小脚都肉乎乎的,摸着可软了。就是有点调皮,但挺很好哄的,可乖了……” 她喋喋不休地说着,关彻却像是失了耐心,脱掉已经打湿黏在身上的真丝睡袍,将她抵到洗手台前。 深夜里旖旎的气息渐渐浓郁,纠缠的两人从浴室辗转到卧室大床上,昏黄的光线被断断续续的喘息和含混不清的话语搅乱,一室暧昧。 终于停歇下来时,已经一个小时过去,床头的电子钟亮着幽弱的蓝光,关彻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掩住趴在他怀里细细喘气的那一小只。 “嗯~不盖!”阮歆娇却挥手将被子推开,嫌热。 “会着凉的。”他嗓音低哑的厉害,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执着地将被子拉回去,用手给她架起一点缝隙通风。 阮歆娇没再反抗,瘫软着身体休息几分钟,撑着坐起来,要去洗澡。 又被关彻拉回怀里,手臂紧紧圈起来,一只手刚好贴在她小腹上:“再躺一会儿。” 阮歆娇闷笑:“你今天怎么这么粘人呀?是不是被狐狸精附体了,嗯?让我摸摸。” 被她奚落的人不说话,低头吻她耳垂。 他今天确实有点奇怪,这么腻腻歪歪都不像他了,但他这样的一面实在难得一见,阮歆娇巴不得跟他更缠绵几分,原因什么的也懒得去深究了。 到底是忙活一天了,在他的温柔陷阱中不知不觉就沉入了睡梦中。朦胧中感觉到他又替自己掖了掖被子,关掉灯抱紧了她,恍恍惚惚地还有点纳闷,他怎么不抱自己去洗澡了?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阮歆娇伸了个舒服的懒腰,手习惯性往旁边摸去,已经没有熟悉的温度。 她抱着被子又磨蹭几下,才睁开眼睛。 床边放着叠放整齐的毛绒家居服,白白.粉粉,帽兜上还有两只长耳朵,是只兔子呢。那家伙什么时候准备的啊?阮歆娇摸了两把,软乎乎的,很舒服。 她先去冲了个澡,换上兔子家居服,美美地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关彻。 关彻给她留了早饭和字条,阮歆娇拿到微波炉加热,一边吃一边刷起微博。 现如今她的微博粉丝已经将近两千万,每次登陆都有数不清的新消息,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微博上如果出现有关于她的任何言论,总有粉丝会在第一时间通知她。 今天也不例外,阮歆娇跟着粉丝的提醒,看到热搜上高高挂在前排的名字,无语凝噎。 ——阮歆娇隐婚生子 ——阮歆vs赵朗 原来昨天赵老师和墩墩送她下楼时,不小心被拍到了。尤其是临走前,被赵老师抱着的墩墩探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原本挺温馨的画面,在媒体口中变得更温馨了——一家三口温情惜别。 狗仔的脑补能力真是独霸天下…… 阮歆娇不禁想起昨晚在机场被她忽略掉的记者提问。草草翻看一遍话题,看时间,最早的“路人”爆料大约是被拍到之后四个小时,那时候飞机已经快要抵达c市。且不说那位路人,“猛料”居然在手里捂了几个小时才发,记者短短时间就能收到消息并及时赶到机场堵她,不知道到底是对她爱得深沉,还是居心叵测。 公司已经第一时间帮她发表声明——别人对她的私生活不了解,大老板关衡却是一清二楚的,甚至都不需要多问一句是真是假。 仓导的妻子并不神秘,儿孙却未在公众前曝光过,因此外人并不认得墩墩;赵老师的家庭情况粉丝媒体都清楚,两年前才与妻子离婚分居,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已经三岁的“二胎”,有人不经证实就开始指责他婚内出轨、阮歆娇第三者插足,但还有不少理智的网友是持怀疑态度的。 除了理智的路人、无条件维护她的忠粉儿,当然还要一些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开骂的,那些词儿阮歆娇见过太多,现在都免疫了。 慢吞吞吃早饭的功夫,她已经对整个事态有了简单的了解。这次的绯闻虽然明显是有人请了水军来黑,但毕竟是无稽之谈,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倒是关彻……看样子,他昨晚那些奇怪的行为,都因此而起。 原本那么稳重从容的人,几次三番因她吃醋,行为反常,昨晚还有预谋地想在她肚子里面留种子……想起来有些好笑,笑完了,却更心疼。 她的假期还没完,暂时还没事情做,吃完早饭在公寓里洗洗衣服,打扫打扫卫生,下午回家陪陪老爸,晚上早早又回来,诚意十足地好好“安慰”吃飞醋的某人一番。 恩爱的时候自然又没用小雨伞,完事后关彻依然不动声色地拉住她,不让去洗澡。 阮歆娇也不拆穿,紧紧抱着他,絮絮叨叨地说起以后生宝宝的事。关彻都很认真地听着。 很多东西阮歆娇没经验,其实并不了解,关彻对此更是一窍不通,两人便合计着回头要查查资料,将来还要去报新手爸妈培训班呢。 其实阮歆娇还想到另外一件事来着。 这个家伙太有心机了,别人不都是先求婚,再结婚,然后生宝宝的吗?他一上来就略过了两个步骤,想直接生宝宝拴住她,偏偏她被美色所惑脑袋一热就答应了,这下求婚不就没了吗,找谁说理去? 好生气哦! 当初就是她主动的,难道求婚也要她来吗? 不成不成,这可是一生只有一次的重要时刻,更何况还有他父母那边没搞定,必须由他去说才行。 需要暗示他一下吗?阮歆娇自己在心里琢磨起来。 求婚没等到,先等来了b市国际电影节的邀请函。 按理说阮歆娇一个没有入围奖项、没有代表作的小新人不该被邀请,但她不仅被邀请了,还得到了和大老板一起走红毯的殊荣。 关衡最近一直挺忙的,他的婚礼马上就要举行了,梁乔又意外查出了身孕,喜上加喜,自然也是忙上加忙。 一直到颁奖典礼开始前,阮歆娇才见到他,果然是马上要做新郎官和准爸爸的人,整个人意气风发的,神采奕奕,似乎还胖了一圈。 他还挺在乎自己的外在美的,一听这话立刻紧张地摸摸脸和腰:“才胖八斤就这么明显吗?完了完了,我英俊无双的脸啊。” 阮歆娇笑他:“你是不是天天抢梁乔的饭吃啊?” “怎么可能!”他颇气愤地道,“我才是受害者好吗,还不是你们女人太麻烦,一会儿想吃这个一会儿想吃那个,结果买回来每样只尝一口,剩下的全塞我肚子里了,能不胖吗!” 阮歆娇更乐了,眨眨眼睛说:“这是福气啊,为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分忧,不是男人的无上荣幸吗?” 关衡不屑似的哼了哼,脸上却是带着笑的。 “对了,上次的照片怎么回事?”关衡瞧着二郎腿,闲闲问她,“跟别人一家三口地上头条,我哥看到得气炸了吧?” 他不知想到什么,自个儿先乐起来:“他生气都是一声不吭,回头慢慢收拾,那几家媒体怕是要不好过了。” 阮歆娇猛地意识到这次的绯闻事件似乎真的平息得特别快,她还以为是媒体编得太扯,没能蒙蔽群众雪亮的眼睛,原来是关彻在背后做了什么吗? 他多少有点试探的意思,阮歆娇也无意隐瞒,她去b市见赵老师和仓导,是提前跟付晓请示过的。 关衡听完颇为惊讶:“仓导?仓邺?” 阮歆娇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司机出言提醒,即将抵达现场。 两人便收声,各自整理好礼服。 车子缓缓停下,关衡风度翩翩地下车,绅士地伸出手,扶阮歆娇下来,然后微微曲起手臂,偏头一笑:“走吧,大嫂。” 虽然是第一次参加电影节,红毯却已经走过许多次,阮歆娇还算镇定,只是被他这一笑反而有点紧张,礼节性地挽住他,抬头微笑前,飞快而小声地说了一句:“小心你的双下巴。” “……”关衡的表情果然僵了僵,下意识挺直了脖子。 一切进行得还算顺利,这届电影节尤其盛大,不少圈内前辈都出席了,阮歆娇一路跟着关衡,沾光结识了不少前辈。 熟人也不少,除了许久不见的丛浩、白璇等人之外,还有被邀请来做颁奖嘉宾的赵老师和仓导。 阮歆娇就绯闻事件向两位道歉,赵老师见这种事比她更多,反过来让她放宽心,不要太在意。 仓导听说是被这届的主持人用了什么法子哄来的,借此机会上前攀谈的人络绎不绝,他无心应酬,背着手躲到没人的地方去了。 丛浩获得了最佳男配角的提名,虽然最后没能获奖,但这是他转战大荧幕的第一部作品,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了。 赵老师的那部戏则打败一部风头最劲的动作片,获得了最佳摄影奖,仓导亲自给他颁的奖,两人在台上一言不合斗起嘴来,现场气氛变得轻松不少。 看到朋友获奖,阮歆娇还会挺开心的,但到宣布最佳女主角时,就只剩羡慕了。这个女演员论知名度甚至不如她,但演技确实有许多值得学习的地方,已经凭借这部电影拿下数座奖杯。 阮歆娇感觉自己完全是来打酱油的,中间去洗手间的时候,还碰到了同来打酱油的孟水岚,以及同行的万紫。 听说徐太子给她争取到了《刺青》里的一个小角色,这样说起来,对她倒还蛮长情的。 跟两人都没什么交情更没什么好印象,阮歆娇客套地打了招呼,就打算避开,万紫却似乎心有不甘,不去上厕所,站在她背后冷嘲热讽起来:“找到靠山就是不一样啊,一部电影都没拍过,居然也能混到颁奖典礼,你也好意思来!” “你不也一样。”阮歆娇打开水龙头洗手,无动于衷的样子。 万紫被噎了一下,随机冷笑道:“我跟你可不能比,好不容易攀到豪门高枝,家教那么严,连戏都没得拍,日子也不好过吧。还是我们太子爷好,愿意花心思捧我,所以说你费那么大劲儿爬上关总的床,图什么呢?” 阮歆娇心里咯噔跳了跳,直觉她话里藏着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忍不住想问清楚,又不想被她牵着鼻子走,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抉择。 进到厕所隔间的孟水岚却出声制止万紫:“别说了,小心祸从口出。” 万紫本就对她不服气得很,闻言切了一声,“我做人从来都是有话直说,没你那么卑躬屈膝生怕得罪人。不就是捡了别人的漏,不好意思说出去吗,怕什么,这里只有我们三个,大家心里都清楚,还藏着掖着给谁看呢。” 这话说得有些难听了,孟水岚脸上瞬间一片阴霾。 外头的万紫毫无所觉,看看站在那儿不动的阮歆娇,施施然走到她旁边洗手。 短短几秒钟,阮歆娇的脑海里许多线索一闪而过,却总也抓不住最准确的那个。 她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家教严?什么捡漏?什么大家都清楚? “听说你最近都没戏拍呢,”似乎是觉得自己占了上风,万紫斗志高昂,忍不住又来讽刺她: “你也不用觉得不平衡,你看多少前辈为了嫁入豪门都不得不息影呢,要我说你干脆也退出娱乐圈安心当你的阔太太好了,毕竟豪门要脸面,可接受不了儿媳妇在外头拍床戏,还放在荧幕上给别人看,有辱家风不是?” 第55章 章 万紫的话像穿心利箭,转瞬间阮歆娇似乎明白了什么,清澈的水哗哗在指尖冲刷着,冰凉的。 她很快抬起头,对着万紫展颜一笑,甜美的弧度与往常并无区别,眼底却隐隐带了点阴霾和恶意:“可是,我还是比你红啊。”她在万紫骤变的脸色中将笑容放大,“徐成济捧你??是他能力太渣还是你烂泥扶不上墙,这么久了还在十八线外挣扎……” “阮歆娇!你别太过分了!”万紫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扬手就要扇过来。 阮歆娇偏头躲开,不料脚下太滑,不得已在洗手台上撑了一下,脸颊就被她尖利的指甲扫过,渐渐升起火辣辣的痛感。 这个地方可没有别人会为她出头,阮歆娇咬牙,抬起右手。 “娇娇——”洗手间的门被推开,付晓站在那儿,神色淡淡地说:“好了就出来吧。” “嗯。”阮歆娇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跟着她出了洗手间。 一出门,付晓的脸色就冷下来:“你怎么回事,这种场合在洗手间跟人打架,又想承包明天的头条?” 阮歆娇不吭声,也不看她,只将挽起的头发放下来,拨到左侧,稍稍遮住那半边脸。 “关衡呢?” 她的声音很平静,状态看起来也很正常,付晓以为只是简单的口角,便没再多问缘由,“关总在等你,见你去了很久不回来,叫我过来找。” 阮歆娇点点头,“付姐,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今天的影帝也是她的艺人,付晓是陪他来领奖的,一会儿还有得应酬。 关衡就在洗手间外面不远处等着,毕竟是自家亲大嫂,离开视线一会儿就不放心,这种地方人多眼杂,她身边又没人跟着,万一出点什么事老哥还不扒了他的皮。 远远看到人,他先松了口气,而后面色一凝,皱眉盯着她侧脸上的指甲印:“谁干的?” “万紫。” 关衡眼中闪过一丝阴沉,“这丫活腻了吧!” 阮歆娇附和似的点了下头,片刻后,抬眼看看他,眼圈先红起来。她死死咬了下唇,压住心头翻江倒海般的情绪,有些艰难地开口:“有件事问你,你别骗我——《刺青》那部戏,我明明已经跟曾导谈好了,到底为什么,又换成了孟水岚?” 她说完,紧紧盯着他的反应,没错过那瞬间微妙起来的眼神——预料之中的结果,现在得以证实,还是不太容易接受:“是你把我换掉的?”她眼睛里是难以置信的委屈和难堪,“因为有激情戏,怕我给你们家丢脸?” “你从哪儿听来的?”关衡脸色一沉,整个人都冷硬了几分。 “关彻他……”这是第一次,提起这个名字,心里不是欢喜,而是丝丝缕缕逐渐汇集成流的痛楚,像是无数根针扎在心口最柔软的地方,稍稍一动,就是一阵钻心的疼。 满腔的委屈和难过被她压了又压,开口时,却还是忍不住哽咽:“……这是他的意思?” “我的意思,他不知道。” “你撒谎……”阮歆娇的声音很低,自言自语一般,兀自轻轻摇头。他们兄弟俩感情好,他不可能不跟关彻商量就自作主张。 关衡便沉默下来,顿了顿,道:“谁的意思都不重要。我哥是真心待你,我们并不要求你牺牲事业,但你至少,也为他考虑一下。” 阮歆娇还是摇头,垂着眼,看不清神色,只是无力地朝他摆了摆手,越过他,慢慢走开。 她茫然地穿过熙攘的人群,似乎有人打招呼,似乎没有,她觉得自己好像被抽空了,心里空落落的,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只有一个念头不断驱使着她,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所幸还有残存的一点理智和力量,可以支撑着她的脚步,无意识地往前走。 “当心——!” 一声低喝在耳边响起,紧接着脚下一空,整个人朝下栽去,多亏一只手及时扶住她的手臂,将她从台阶前拉回去。“走路怎么这么不小心。” 阮歆娇短暂地回过神来,看着对方,迟钝地牵起嘴角:“仓导。” 仓导对上她的眼睛,怔住。 无神,空洞。 她的眼睛原本是很有灵气的,眼尾天生弯起一个很小的弧度,两颊还有浅浅的梨涡,因此看起来总想在笑。她人也总是嘻嘻哈哈的,很开朗,这一副丢了魂儿似的模样,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可除此之外,那眼睛里面还是带着光的,怎么形容呢,大概就像末日之后,世界毁灭归于荒芜,寂静的废墟尘埃之上,乌黑云层之后,乍现一抹金色的朝阳。 那是在绝望之中不死不灭的,来自生命本能的希望。 仓导从短暂的震撼中回复过来,人已经从他跟前走开。 他若有所思地离开大剧院,回到自己车上,行出一半,忽然转头对跟着自己学习多年的徒弟道:“回去把《夜色》的剧本拿给我。” 徒弟惊讶:“都放了好些年了,现在要拍吗?” “我再看看。” - 露露朝躺在床上挺尸的人蹬了一脚,兜头扔过来一套棉睡衣:“把你的脏衣服换掉再装尸体好吗?这可是每天与我娇嫩肌肤直接接触的地方,都被你身上的污垢玷污了。” 阮歆娇默不作声地把衣服换掉,又躺回去,拿枕头盖着眼睛。 她眼睛已经肿的像核桃,露露心有不忍,无声叹口气,把枕头拿开,往她脸上盖了一张面膜:“别哭了,水分都要流失完了。” 露露也敷上面膜,躺到她旁边。 “其实他们的立场完全可以理解啊,你婆婆不是本来就不满意你的工作吗。”露露劝道,“我觉得万紫那个傻x说的还是挺有道理的,上流社会本来就是脸面大于一切。你可以设想一下,你们家大关关坐在电影院里,看着荧幕上你和别的男人翻云覆雨圈圈叉叉,啧啧,画面太美……阔怕!” 说着屈指在阮歆娇躺下去就不太明显的胸上弹了一下,然后咦了一声:“你的胸是不是揉大了,大关关手艺不错嘛。” 被阮歆娇拍开爪子,又不解恨地踹了一脚:“你好烦!” “我说的不对吗?”露露把腿搭到她身上,“你不是贴心小棉袄吗,这些道理肯定都懂啊,到底在气什么?” 阮歆娇沉默片刻,闷闷道:“你不懂。” “嘿,本宫特地请了假来哄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吗?”露露不乐意地挠她,“哦,我没当过阔太太,确实不懂你们上流社会的事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阮歆娇求饶地拉拉她的手,“你陪陪我就好。” 其实她也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气什么,她和关彻在一起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产生矛盾。他年纪比她大,人生经历也远比她丰富,因此处处都纵着她,什么小麻烦大事件都能帮她处理好。 她对他的依赖有时候甚至高过爸爸,关彻对她而言,已经是和爸爸一样重的分量,并且她一直坚信着,他和爸爸一样深爱她,会毫无保留地疼她,护她。 因此实在没办法相信,原以为最安全坚实的后盾有朝一日也会变成利刃,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刺上一刀。 他既然介意,为什么不能当面跟她讲,她也爱他啊,如果是为他,放弃一部戏又能算什么?为什么非要选择这种背后插刀的方式,让她一个人蒙在鼓里,被别人看笑话。 她准备了很久,也花了很多心思,但失去并非不能承受,被自己最信任的人从中作梗才是最难以接受的,长久以来的信念一夕崩塌,她还能相信什么? 她以为他们已经是天底下最亲密的关系,共同进退,荣辱一体;她把他当做爸爸之外的第二个港湾,投以全身心的信赖。 可是她忘记了,他到底不是爸爸,她也永远不可能成为他的全世界。他有自己的家族,也有自己的考量。 再亲密的人,也有站在对立两端的时候,更何况他们的亲密之间,还隔着许多无法逾越的东西。可惜她今天才看明白。 阮歆娇知道今天的事关衡一定会告诉关彻,暂时不想跟他联系,索性关了机。 只是没想到当天晚上他就赶到了b市,也很容易查到了露露的这个住处。 他一身风尘仆仆地按响门铃,露露本来已经换好衣服打算去给阮歆娇买一些生活用品,开门一见是他,便道:“不好意思啊关总,娇娇暂时不想见你,你等她冷静下来再来吧。” 说罢不等他反应,砰地一声合上门。 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的阮歆娇探出头来,往门边看了看,语气有点小埋怨:“你干嘛那么用力,我都没对他摔过门。” 露露翻了个白眼:“那关太太您看,是我再重新恭敬地关一遍,还是您亲自来摔一次?” 阮歆娇口中咕隆一句什么,转过身去。 关彻倒是没作纠缠,很快就离开了。 又等了一会儿,露露拿上包下楼,果然见他的车停在酒店外头,正一个人坐在车里,沉默地抽着烟。她看了两眼,在他也注意到她,下车走来时,转身上了自己的车,径直从他身边开过去。 出了日用品还买了两套内衣裤,另外还有一堆吃的喝的,回来的时候关彻竟然还在那儿等着。 露露这次没跑,主动朝他走过去。 “陆小姐。”他看起来似乎真的很累,礼貌地同她打过招呼,问起自己牵挂的那个人,“她还好吗?” “哭了一天了,肝肠寸断的,不知道在你眼里算好还是不好?” 她想表现得不屑一顾一些,但又忍不住替楼上那个哭包出头,“关总,娇娇对你什么样儿我们都看在眼里,你自己想必更清楚,她有时候是挺蠢的,还好骗,但不代表你就可以糊弄她。你们关家家大业大,看不上我们这些三流小明星很正常,但娇娇把你看作跟爸爸一样重要的至亲,请你们不要把她当做踩了狗屎运飞上枝头的小麻雀好吗?” “我没有。”关彻正色,认真郑重地道,“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妥,但我爱她,你不需要怀疑。” 第56章 章 “你家大关关好像还没走,”露露拎着东西回来,状似不经意地提起这茬儿,“看样子是要苦等一夜呢。” 阮歆娇的身体动了下,睁开眼睛,又闭上。 “我给你买了内衣,最小号的,不过你现在好像大了点,要不要试一下?不合适再拿去换。” 阮歆娇有气无力地回答:“合适,不试。” 露露便不再多说,把打包的小龙虾找了个超大的盘子盛出来:“小龙虾,吃啵?” 这丫为表伤心之情不肯吃晚饭,害她也跟着饿肚子到现在,回来的路上循着小龙虾的味儿就被勾到了小吃街,要不是惦记着家里还有一具伤心的尸体,她就一个人吃痛快再回来了。 没听到回答,她回了下头,就见那具要死不活、在床上挺了大半天的尸体终于爬起来了,蓬头垢面地坐到餐桌边。“麻辣的吗?” “bingo!”露露温柔地抓住她伸出来的爪子,“宝贝儿,先去洗个手好吗?” 阮歆娇虽然还是那副苦逼的样子,不过吃得高兴了,一直紧皱的眉头就慢慢舒展了一些。 露露感慨着吃货真好哄,一边把最后两只小龙虾都拨到她那边。 吃饱喝足又把她拉去仔仔细细地洗手,一个没留神尸体又自觉地回去挺着了。 露露冲了两杯蜂蜜柠檬水,拿到床边给她。阮歆娇只稍稍抬起个脑袋,就着她的手小口小口抿着喝了大半杯,然后砰地一下又倒回去。 “……”抱着送佛送到西的慈善理念,露露顺便抽了张纸巾帮她把嘴也擦了,看她一副无动于衷仿佛早就被伺候惯了的模样,还配合地噘着嘴,忍不住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关彻到底是怎么把一个活蹦乱跳的人照顾成生活不能自理的? 夜已经深了,闺蜜俩躺在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床被子,说着悄悄话。 阮歆娇一天里心情起伏太大,其实已经很疲倦,没一会儿眼皮子就开始打架。露露便收了声,关灯让她睡觉。 大概是因为心里梗着事情,朦朦胧胧总也睡不安稳,恍惚间似乎听到了哗哗下雨的声音,阮歆娇猛地惊醒,思维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已经反射性下床跑到窗边,拖鞋都忘记穿。 外面没有下雨,大概是做梦吧。 昏暗中能看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下头,车里开着幽幽暗黄的灯。 一丝酸涩感慢慢卷上心头,她盯着那辆车看了很久,终究还是心疼占了上风,轻手轻脚摸到门口,偷偷套上露露的大衣和靴子,拿着钥匙下楼。 b市的冬夜是刺骨的寒冷,露露那丫又是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毛呢大衣美则美矣,御寒能力却让人不敢恭维。她里头又只有一套薄睡衣,一出门就被冷风吹得一个哆嗦。 原本还想矜持地优雅地尽可能从容地走过去,可惜两秒钟就坚持不住了,裹紧衣襟小跑到车边,驾驶座上却没人。 近处隐约能察觉到车身轻微的晃动,她狐疑地去敲后座的玻璃,晃动骤然停止,却没人回应。 她有点生气,抬手锲而不舍地又敲,车窗终于降下来,出现的却是一张陌生男人的脸,气急败坏地吼:“你特么有病啊!” “……”一股热气迎面扑来,混杂着一些不可言说的味道,阮歆娇猛地后退几步,把不小心瞄到一片白花花的眼睛移开,低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认错车了……” 她转身要逃,却听男人骤喝一声:“站住!” 她被吓得一个激灵,小心地往后挪着步子。 男人已经提上裤子套上衬衣,扣子也懒得系,下车关上车门,狐疑地上上下下打量她:“你谁啊?我咋看你这么眼熟?”他伸出手,“东西给我。” 阮歆娇连连后退:“什、什么东西?” 男人嗤笑一生:“装!给我装!你不就是来偷拍的吗,识相地把东西给我,否则老子让你后悔来这人世走一遭!” “你误会了,”阮歆娇摆手解释,“我不是……” 男人却没了耐心,径直朝她走来,阮歆娇被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不行,拔腿就跑。 一转身刚好撞进一个胸膛里,脑门砰地一下刚好磕在一处骨头上,阮歆娇倒吸一口凉气,眼泪都快出来了。 只是这人身上的味道的温度却是她极为熟悉的,顿时像有了靠山一样,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抓着他的衣服,往他怀里躲。 “误会。”关彻对狐疑打量的男人淡淡解释一句,便不再管他,将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下来裹住阮歆娇,揽着她走向几米外自己的车子。 那男人一直盯着他们上车,才骂骂咧咧地回去。那辆车确实比他来得更早,应该不是跟踪的。 这场乌龙终于结束,到了温暖安全的地方,阮歆娇心里的郁气也渐渐回笼了,她蜷在座椅上,用他的大衣盖住自己,却赌气低着头,不想跟他说话。 关彻一直握着她的手,手心滚烫,阮歆娇使性子甩了一下,被他又紧紧抓回去,就老实了。 车厢里一阵沉默,关彻一时却不知从何解释起,叹了口气,发动车子。 眼见他要往不知道的地方开,阮歆娇绷不住了,没好气地问他:“去哪里!” “回家。”关彻温声道,“我家在这里。” 关家的本家就在b市,以前好像听他提过,他的父母婚后才到c市扎根,开拓自己的事业,爷爷和二叔三叔两家现在还在b市生活。 但是谁要跟你回家啊,阮歆娇闷闷道:“我不去,我跟露露睡。” “乖,”他低声劝哄着,“回去我们谈谈。” 阮歆娇从鼻孔哼了一声,别过头不理他。 不过没再说拒绝的话。他们两个,真的需要谈一谈。 时间已经很晚,关家老宅里一片静谧,大家已经都睡下。 佣人小刘听到有车开进来的声音,连忙来开门,看到被关彻牵在手里、一身睡衣的女孩子,惊奇不已。老关家这几个孩子都是她看着长大的,两个小的还在上学,大的倒是各个事业有成,就是人生大事磨磨蹭蹭的,老二好不容易找到个媳妇,老大三十老几了却还单着,她都急得慌。 她一直慈祥地盯着瞧,把阮歆娇看得都不好意思了,冲她笑笑,就往关彻身后藏。 小刘顿时更乐了,问他们饿不饿,厨房里还有白天做的点心。 阮歆娇睡觉之前已经吃得很饱了,关彻从c市赶过来,却是一口热饭都没顾上吃,随便塞了两块填填肚子,便领着她回楼上自己房间。 到了房间,他却不急着谈,拿了自己的睡衣给她换,自己进浴室洗澡。 阮歆娇换好衣服就坐在床头等他,结果没撑住,没多久就歪着脑袋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还是不安稳,被热醒的,整个人像是被架在火炉上烤着,大冬天的,竟然睡出一身汗。卧室里漆黑一片,她不舒服地动了动,这才察觉到,大火炉就来自她身后。 她皱眉,反手往关彻身上摸了摸,一片滚烫。 天!她一惊,整个人瞬间彻底清醒了,挣开他沉甸甸的手臂,坐起来摸索半天,才找到床头灯的开关。 “关彻?”她到处摸了摸,额头、身上都是烫的,眉头也微微拧着,难得睡得很沉。 阮歆娇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傻乎乎地抱住他,想用身体给他降温,又意识到这样完全没有用,匆匆跑下楼,去小刘的房间敲门。 所幸家里一直备着药,小刘有条不紊地去弄了冰袋,倒上热水,然后提着医药箱跟她上楼。 关彻醒了,已经烧得很难受,却还是说着没事。阮歆娇绷着脸,直接把他的头扳过去,小心拉着耳朵,把耳温枪放进去。 38度7。 给他吃了退烧药,阮歆娇就让小刘赶紧回去休息了,对半夜打扰她睡觉很是抱歉。 小刘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叮嘱她让关彻多喝热水,睡觉的时候注意不要再着凉。 阮歆娇都乖巧地应下,送小刘出门,然后把冰袋盖到关彻脑袋上,躺回去,赌气地背对着他。但还是担心他,不时就要回头看一眼。 “过来。”他嗓子已经哑得厉害,浑身难受,却不肯睡。 阮歆娇不动:“不过去,生气呢。” 关彻失笑,伸手要来拉她,刚碰到她手臂,被她拨开,嘴上嫌弃地说“你不要碰我,热死了”,推他的动作却是小心的。 他老实下来,半天没动静,阮歆娇想着大概是睡着了,慢慢转过来,看到他脑袋上的冰袋已经不见了,嘟囔一句不省心的家伙,手探到他脑袋后面,把掉下去的冰袋捡回来。 她用手摸了摸他额头,似乎比之前凉了一点,又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感觉错了,小心地把冰袋给他放回去,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原本闭着眼睛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趁着她靠近,伸手抱住。 阮歆娇对上他黑漆漆的眼睛,暗骂他老奸巨猾,又背过身去,只是这次没把他的手臂挪开。 身后的火炉却得寸进尺贴了上来,阮歆娇往外挪,他便也跟着挪,挪到床边都没地方了,她就有些生气地推他:“你好烦!” 生病了怎么变得这么烦人,发烧还能把脸皮烧厚吗? 他也不反驳,将她又往怀里扣了扣,额头抵着她后脑勺,滚烫的气息喷在她后颈上,声音很低,在安静的夜里却很清晰:“我想你。” 正拿手推他的阮歆娇顿时停了动作,眼睛酸酸的,心里也酸酸的。 第57章 章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半晌,阮歆娇才组织好措辞,吸了吸鼻子说,“有个叫小明的孩子,他努力了很久,终于考上了自己很想上的学校,但是他的父母认为这个学校不好,偷偷把他的录取通知书撕掉,然后安排了另外一个学校给他,而小明,一直以为是自己分数不够,没考上……” 她绞尽脑汁想出来这么一个类比的故事,讲完却一时词穷,不知道该怎么总结中心思想,顿了顿,问他:“你怎么看?” “对不起……”关彻在她身后低声道歉。 阮歆娇慢慢眨了下眼睛,细小的泪珠从眼角滑进枕头里。 良久,关彻才抬起头,正视着她的后脑勺,哑声道:“是我的方法欠妥,我不希望你拍那种戏。” “哪种戏?”阮歆娇转过头来,眼泪还噙着泪,气愤地瞪他半晌,还是努力压下恼怒,跟他解释:“《刺青》的激情戏只是点到即止,没你们想的那么香艳。况且,尺度大的我自己也不能接受啊,为什么被你说的好像我是在拍三级片?” 她以为这样解释清楚就好,可看他依旧无为所动的样子,不由抿紧了唇。“不是你说要谈谈的吗,还有什么问题,一次说清楚吧。” 关彻垂了垂眼皮。 他不说,阮歆娇也没法子,只好自己给他科普:“很多电影里的那种镜头,观众看到的都是剪辑过的,你们会觉得很香艳,但现场拍摄绝没有那么暧昧。裸.露镜头是可以用替身的,或者用特效,必要时还有胸贴和肉色的内衣;还有那些……动作,都是借位。其实圈子里有些演员拍床戏的时候,另一半会在现场观看,你如果有兴趣,我……” “我没有兴趣。”关彻突然出声打断。 阮歆娇被噎住,顿了顿又道:“反正这部戏今年之内肯定会上,不信的话,到时候你自己去看看。原著作者是个拉灯党,根本连尺度都算不上,两个主演象征性地亲亲抱抱,剪几个有暗示性的镜头就行了。” 关彻没说话,轻轻把她揽过来,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 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在,那部戏的男一号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了,刚好是对她心思不纯的丛浩,即便只是简单的牵手拥抱,关彻也很难做到不介意。光是想一想丛浩对她展现出的爱意根本不是表演而是发自内心,他心口就憋闷不已。 可这种想法简直小心眼又无理取闹,他实在不好意思吐露给她听。 他的态度看起来是软化的意思,阮歆娇还是隐隐觉得不对,她觉得自己已经解释清楚了,但他心里似乎还有结没解开。 这样梗着实在难受,她推开关彻,妥协道,“你不喜欢,以后有床戏吻戏的我都不接就是了。” 然而现在的电影完全不涉及床戏的已经不多,连吻戏都没有的更是少之又少,仅为了这个,她便得断掉大半戏路。再加上本身外在条件的限制,想接到合适的戏并不容易。 就说作为补偿塞给她的那部商业大片,她作为女二号就有一场吻戏。 “对不起。”关彻再次道歉,眼里有深深的懊悔,“不用为了我委屈自己,你想拍什么就拍吧,我不该干涉你。” 阮歆娇对他的表态没什么反应,这次已经闹成这样,她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况且这件事上已经可以看出他甚至是关家的态度,如果还想和他继续走下去,又怎么可能不管不顾? 两人睡下时已是深夜,身边有个火炉似的热源,阮歆娇睡梦中几次被热醒,往远处凉快的地方挪了挪,但没多久又总会无知无觉中被拖回去,反反复复。 几次三番被热醒,睡得很不安稳。 大概是潜意识还惦记着自己身在关家,翌日早早就睁开了眼,身边已经没人,原本搁在床头的耳温枪、退烧药和水杯都已经被收起来。 没看到关彻,心里瞬间有点忐忑,连忙去洗漱扎好头发,然后站在床边看着昨晚传来的那一套睡衣,陷入了窘境。 正经衣服都没带,她要怎么下楼? 正纠结着,关彻穿着整齐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几个袋子,递给她:“换上吧。” 阮歆娇看看他,却没有接。 昨晚两人已经开诚布公地谈过,至此,双方就这件事均已做出表态,他诚心道歉,她也做了保证,事情似乎得到了完美的解决,然而还是有什么东西,变得不太一样了。 梗在心头的刺已经被拔.出来,但还是留下了一些磨灭不掉的痕迹。她现在看到关彻,竟然会感到尴尬。 她对自己已经不如以前亲热了,关彻能真切地感受到。他身体不舒服,夜里几次醒来,总是发现她蜷缩着睡得很远,并且背对着自己。 他不习惯,也有点失落。 他的小姑娘很粘人,以前睡觉总是喜欢紧紧贴着他,把一条腿夹在他双腿间,手要么跟他十指相扣,要么伸进他的衣服里摸着他,恨不得长到他身上似的,现在却一次次主动远离他。 每每强行把她拉回来,想让她像以前那样挨着自己睡,但下次再睁眼,总会发现她又离得很远。这让他有些挫败,不免怀念起以前她全心依赖自己的时候,因而更加后悔当初那一念之差。 两人沉默地对望片刻,关彻将一大早出去给她买的衣服拿出来,一件一件剪掉吊牌整理好,走过去伸手解她的扣子。 “你干嘛?”阮歆娇连忙捂着领子后退一步。 关彻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表情颇正经地说:“帮你换衣服。” “……不用!”阮歆娇瞪他一眼,自己拿着衣服躲进衣帽间里。 以前亲亲热热的时候,她喜欢缠着关彻帮她穿衣服,从里到外每一件…… 可现在,竟然会觉得有点不自在。 被她挡在门外的关彻大概也回想了那些你侬我侬的时候,心头不免生出几分怅然,看着眼前紧闭的门,长长地,叹了一声。 等阮歆娇换好衣服,关彻领着她一起下楼。 客厅里,关家的大家长——关爷爷,已经就座静待。他看起来比关和光还要严肃几分,坐得笔直端正,年过古稀,军人刚毅威严的英姿却丝毫不减。 阮歆娇老远在楼梯上看到,不由得紧张起来,下意识攥住了关彻的手。他自然地反手握住,牵着她走到爷爷面前。 他们没走到跟前,关爷爷面上已经露出非常和蔼的笑容来,看她一脸紧张,很怕自己似的,便先开口唤她:“娇娇吧?” 阮歆娇立刻结结实实冲他鞠了一躬:“爷爷好!我叫阮歆娇,没提前打招呼就上门打扰,您别见怪。” 关爷爷笑了:“诶好好,都是自家人,甭见外,快坐吧。” 阮歆娇跟着关彻到对面坐下,端端正正地,两只手放到膝盖上。 “我听关彻说,你们打算结婚了?”刚跟给她倒了水的小刘道过谢,就听关爷爷笑吟吟道,“准备什么时候办事啊?跟二蛋他们一起吗?” 阮歆娇一怔,下意识看向关彻。 第58章 章 没想到幻想了那么多种他求婚的方式,竟然会是先从长辈这里听到结婚这个字眼,阮歆娇笑笑,对关爷爷道:“肯定赶不及跟他们一起了,不过这样可以偷偷观摩学习一下呢。爷爷您觉得什么时候好啊?” “你们年轻人自己商量就成,不用管别的。”关爷爷笑着扫了关彻一眼,“反正三十多年都等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刚好小刘准备好早饭,阮歆娇便先扶着关爷爷就座。 家里的早饭倒很简单,就是豆浆油条和煎饺,还有小刘的独家秘制茶叶蛋。 陪老人家吃完早饭,两个忙碌的人便双双离开。临时矿工跑到b市来哄老婆的关彻得赶回去处理公事,阮歆娇还有个早前答应的公益片要拍,迟些再回去。 车上,阮歆娇问他:“你什么时候跟爷爷说结婚的?” “今天早上。” 这种事都不需要跟她商量的吗?阮歆娇哦了一声,望着窗外,语气平平道:“你是吃准了我一定会嫁给你吗?” 他不是这个意思,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半天才蹦出一句苍白的:“……不是。” 爷爷当兵时养下的作息一直还保留着,每天五点多起床晨练,他早上下楼时,爷爷已经从小刘那里听说他带了女孩子回来,便问了两句。 他如实相告,一旁的小刘颇高兴地问:“老大也要结婚了吧?你们还真是两兄弟,光棍一起打,媳妇儿也一起娶。” 这种情况下总不能否认,毕竟他确实有与她结婚的打算,而且已经说好要生宝宝,也正花心思为那个必不可少的仪式做准备。 只是没想到会让她觉得不舒服。 他总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犯过一次错误,被打上“不尊重她”的标签,大概以后做什么都容易让她产生不好的联想。 生意场上杀伐果决无往不利的男人第一次如此挫败而无力,他知道是自己错了,可到底应该怎么补救,才能让她像以前那样对他信任依赖? 阮歆娇的状态也是前所未有的差,原本已经习惯可以做到视而不见的摄像机突然又爆发了强大的存在感,拍摄时总是下意识去留意那一只只的“眼睛”,像是回到了最初踏入这个圈子的时候,无所适从,放不开手脚。 制作方大概也没料到,炙手可热、演技得到广泛好评的小花旦居然是虚有其名,别说演技,连走位都连连出错,一行人不禁面面相觑。 阮歆娇再三道歉,一个人躲到化妆间里好半天,才勉强调整好状态,磕磕绊绊地总算是拍完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晚上刚下飞机付晓就打来了电话,大概是已经听说了她今天的表现差得出奇,倒也没骂她,反而颇关切地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角色被撤的事她应该是知道内情的,但也怪不上她,毕竟付晓亲自带她一个菜鸟已经是屈才了,还要为她的私事操心,反而才是应该感到委屈的那个。 这次的行程是公开的,接机的粉丝已经有组织地聚集在机场,阮歆娇其实无心应付,但还是很感激大家晚上特地跑到这里,等了几个小时只为看她一眼。 很多粉丝准备了小礼物,阮歆娇每个都收下并认真道谢,带着大大小小包装漂亮的盒子上保姆车。 她先编辑了一条微博感谢软糖们,才虚脱般瘫到椅子上。 “娇娇,你真的要放大假啊?”花花把礼物整齐放好,刚才听到她跟付姐打电话,一直憋着没问,“我觉得那个商业片还蛮好的,推掉会不会有点可惜了?” 阮歆娇的脸被滑下来的头发遮挡着,看不到表情,声音听起来倒是很正常:“当然是真的呀,这就是我当初选择做演员的原因,想工作就工作,想休息就休息,多自在。” “可以春节你就休息了一个月诶,别人都抓紧机会满世界跑着参加商演,你倒好,躲在家里舒舒服服看春晚,错过了多少money你造吗?”花花义愤填膺道,“你真是我见过最不上进的艺人了,别人都是休息五分钟,工作一整天,你呢,是工作五分钟,休息大半年!” 阮歆娇笑了下:“哪有那么夸张。” 阮歆娇打算带老爸去度个假,工作什么的,暂时抛到脑后算了。管他会不会离开太久被遗忘,管他失去大好机会有多可惜。 反正现在她已经有一笔不小的存款,足够普通老百姓衣食无忧一辈子,大不了不再拍戏做演员,做点小生意过自己的小日子好了。 只是度假的提议却没得到想象中的热烈响应,阮爸不仅没表现出兴奋,反而满面愁容,欲言又止几次,晚饭后终于还是忍不住,拉着她的手,问她是不是在外面被人欺负了。 阮歆娇自然是笑着说没有,只说是突然不想拍戏了,想出去走走休息一阵,让他宽心。 可毕竟是亲爸,阮爸一眼就能看出她是真开心还是强颜欢笑,而且十有□□跟关彻有关。以往三句话不离关彻,这次回来却很少提他,每天定时的电话粥也不煲了。 当着她的面没说什么,回过头思前想后,给关彻打了个电话,颇严肃地约他见面,说有事要谈。 这次会谈自然是背着阮歆娇进行的。 阮爸找了个借口把她支出门,把关彻叫到家里来。爷俩碰到面,往客厅里一坐,却是一阵心照不宣的沉默。 “伯父,您身体还好吗?”关彻率先开口。 阮爸正拿着小本本看自己提前写好的问题,闻言敷衍地道:“挺好的,你让人送来的营养品我都收到了,谢谢你关心。” “其实,我……”关彻大概能猜到他的意思,正要说什么,门口忽然传来响动,是钥匙开门的声音。 阮爸一愣,慌忙把本往口袋里塞。 阮歆娇提着两个塑料袋子回来了,身上裹着圆滚滚的羽绒服,红色的毛线帽子,头顶还有一颗黑球球。 “爸,你喝不喝甘蔗汁,鹏叔给我榨了两杯呢。”她喜滋滋地踩掉靴子,趿着毛茸茸的拖鞋跑进来,“馋死我了都。” 瞧见客厅里对面而坐的两个男人,她一怔,停下了脚步。 第59章 章 “你下班了?”阮歆娇看看老爸,又看看关彻,很自然地一笑,问的时候神色平静,只是没了以前浑然天成的撒娇调调。 “嗯。”关彻低声应道,收到阮爸的眼色,又补充一句,“顺路过来看看你们。” 说完,自己心中先是一哂,现在想要见她一面,竟然也需要用上顺路这种借口了。 她还在生他的气,回来有一周了,一次也没去过他那里。他想见她,几次把车开到楼下,却不敢叫她,怕又惹她厌烦。 从没有过这般犹犹豫豫的时候,也第一次碰到迫切想要处理却无从下手的状况。 他甚至想过叫梁乔来帮忙,毕竟女人更能理解女人的心境,也许能够窥见她心中真正所想。然而最后还是作罢——一方面始终不愿他们的感情有别人来插手,一方面则是因为,梁乔身孕刚满三个月,正是全家最宝贝的时候,出个门都要经过层层审批,由保镖或者关衡护送。 越来越羡慕关衡那小子了,比他晚生了几年,人生大事却处处走在前头。说起来也是心酸,自家弟弟即将妻儿圆满成为人生大赢家,他却还陷在哄不好女朋友的窘境中,无法自救。 “哦。”阮歆娇把甘蔗汁倒进杯子里,她一杯,老爸和关彻一人半杯,“正好我们晚上要包饺子,你要一起吃吗?” 大概是怕阮爸看出他们之间的异样,她表现得一切如常。 能和她多待一会儿,关彻自然是愿意的。 阮爸却稍稍有些不满,主要是针对没经他允许就被分给别人的半杯果汁。 阮歆娇抱着满满一杯喝了一口,“这个太甜了,你不能喝太多,尝尝味儿就行了。” 阮爸不怎么吃肉,饺子买的三鲜馅,韭菜鸡蛋和虾皮,皮儿也是现成的,包起来很简单,阮歆娇一个人就能搞定,便留关彻跟老爸在客厅聊天。 正忙活着,关彻进来,轻轻关上了门。 阮歆娇回头看他一眼,又转回来:“马上就好了,你在外面等吧。” 关彻从背后抱住她,埋首在她颈间,卫衣领子毛茸茸的。 “你出去吧。”阮歆娇被喷在脖子上的气息弄得有点痒,但手上都是面粉,没法推他,“你这样我都没法包了。” 案板上已经摆了两排扁平扁平的饺子,关彻瞧了一眼,忍住笑意:“我来吧。” 阮歆娇敏锐地这三个字中听出了他的嘲笑,低头抠了抠手指上的面粉,“那你包好了。”说着将手伸到水龙头下,要洗。 关彻揽着她的腰,将人往一边带了带,求饶似的道:“别这样。” “我也没对你怎么样啊。”阮歆娇低着头,拿起一片圆溜溜的饺子皮,挖了一勺馅料放上去,然后对折,将边缘捏紧。 是没对他怎么样,但他宁愿她做点什么,打他骂他都好,只要能消气,只要别躲着他。关彻心中幽幽叹气,紧了紧手臂,将她困在那方寸之间,“你想去哪里旅行,我陪你。” 阮歆娇已经懒得去深究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反正本来也没想瞒他,但她很清楚他工作有多忙,陪她旅行?也只能说说而已罢了。 “还是算了,”她说,“你工作又走不开,我先跟爸爸去好了。” 关彻自己也明白,但犹不甘心地问她:“那我呢?” 这种被抛弃的语气是几个意思?阮歆娇转头瞥他一眼,有些不习惯他突然缠人的样子:“等你有时间了,我们再一起去吧。” 关彻慢慢点头,一时又陷入沉默。 他抱着不肯撒手,阮歆娇只好就着这个姿势勤勤恳恳包饺子。她虽然不会捏形状,但包的速度还是很快的,没一会儿又捏了一排出来。 “娇娇……”关彻低声叫她,“我们不气了,好不好?” 阮歆娇把手里刚刚成型的饺子放下:“我没气。” 大概说完自己也知道这狡辩太没意思,拿着勺子往馅里戳了两下:“你那么做,我能理解,但是我现在看到你会觉得……不舒服,我也说不上来,但是控制不住。” 关彻心里一下子像被重重砸了一拳,钝痛的感觉挤压着心脏,闷得喘不过气来。 “对不起,”道歉的话已经说过很多次,但什么也挽救不了,太苍白无用。关彻将她扳过来,也不顾她手上的面粉会蹭脏他的衣服,用力抱住她。 “是我不好,我不该干涉你,”他声音里都能听出痛心和懊悔,“原谅我这一次好吗,让我好好补偿你,娇娇……” 阮歆娇一阵心酸,安安静静地任由他抱着,好半晌才带着哽咽的哭腔说:“我好爱你的,我想和你好好地在一起,可是我现在的状态不对,你给我点时间,我自己调整好了再回来找你,好不好?” “……好。”再心痛难当,终究还是只能答应她。 他甚至不知道这个“给她时间”只是出去走一走,还是代表着暂时的分开,不敢问,也不敢去想。 只能选择性地认定会是一个好的答案,他更愿意相信他的小姑娘,会像当初一样,带着温柔的爱和全心的信赖,回到他身边。 环游世界的计划终于正式提上日程,首先语言问题就是一大难关。拍摄《带我走》的那几个月,阮歆娇的英语口语已经突飞猛进,日常交流基本没有障碍,只是自己一个半吊子带着老爸去那么远的地方,总还是怕怕的。 关彻自然也不放心,给她安排了一个全程陪同的导游,阮歆娇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导游是个刚满25岁的姑娘,性格开朗洒脱,很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别看她年纪不大,已经踏遍了世界上几乎所有的国家,旅行经验非常丰富,掌握的语言数目也非常惊人。 对于这趟“环球之旅”,阮爸其实是最担心的那个,自己的病反反复复的,出门也只会给女儿添麻烦。但架不住阮歆娇的软磨硬泡,看到她欢欣鼓舞计划行程的样子,真的说不出反对的话。 带爸妈环游世界——这是阮歆娇最早的梦想之一。爸爸性子闷,不怎么爱出门玩,但妈妈是很喜欢旅行的,只是小时候家里条件不支持,只去过寥寥几个地方。 现在她动辄一天之内就可以到b市飞一个来回,然而在当时,已经是他们一家三口去过的最远的地方了。 她现在有出息了,会赚钱养家了,也终于可是兑现当年放出的“带他们环游世界”的大话。如果妈妈还在,那该多好。 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阮歆娇反而格外地想念妈妈,晚上在被窝里偷偷抹眼泪,翌日一早,把桌子上摆了很多年的合照也装进了包裹里。 正式出发之前,还有另外一件大事——经过数月的筹备,关衡和梁乔这对虐狗达人的婚礼,终于要举行了。 选的日子也很妙,3月3日,对此关衡给出的解释是——三好啊,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婚礼那天,阮歆娇在新娘的化妆间陪着梁乔,终于在她那里听到了靠谱的答案:“那个二货本来想定在情人节来着,但那天结婚的人太多了,妈找人一算,日子也不怎么吉利,就另外又挑了一个吉日。” 她已经化好妆穿好独一无二的定制婚纱,却大剌剌地往美人靠上一瘫,闲来无事嗑起瓜子。 阮歆娇小心地摸摸她微微发鼓,不晓得是显怀还是吃胖了的小肚子,“你们今天也要公布好消息了吧,真好,好事成双呢。” “我早都憋不住了,但是妈说没到三个月不能对外公布,”长辈们都信这个,其实梁乔也不怎么在意,只是天天在外面被人怀疑,不能承认也反驳不了,难受死了。 “辛苦我们的准妈妈了。”阮歆娇笑笑,有些好奇地看着她的肚子,“他现在会动了吗?” “我是没感觉,”梁乔道,“不过关衡那个傻缺说能感觉到,你要不要听听看?” 阮歆娇眼睛一亮:“可以吗?” 梁乔笑着拍拍肚皮:“来呀。” 新郎官偷偷溜进来的时候,就瞧见有人正往自己老婆的肚子上贴耳朵,连忙过去把人撵开,自己凑上去:“动了吗?动了吗?今天动了吗?” 准爸爸的欣喜一展无遗。 “你怎么跑进来了?” 梁乔抬手撸撸他梳得油光锃亮的头发,关衡也不躲,理所当然地道:“想你了呗。”听了一会儿就把脑袋往上移,一边自说自话道,“咦,怎么没动静,是不是听错地方了?来让本医生听听这里……” 阮歆娇识趣地走开,关上门,就见关彻站在走廊里,一身白色燕尾服,优雅得体。 好几天没见过他,也没打过电话,猛地看到他人,才觉得有些想念。 他转过身来,眉眼间带着舒展而柔和的笑意,将手里捏着的粉色小盒子递过来,是一块小蛋糕。“饿不饿?” “谢谢。”阮歆娇接过来,剥掉底下的纸托。 关彻不错眼珠地看着她,吃东西还是像小动物一样,小口小口地很专心,让人看着就觉得香。 等她吃完,他又拿出手帕给她擦嘴巴,像以前一样自然而细致。 “什么时候走?”关彻很顺手地将她手里整理好的盒子接过来。 “后天。” 关彻点点头,又道:“我去送你。” 阮歆娇抬眼看看他,又低下去,说好。 婚礼进展顺利,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浪漫而盛大,几乎可以满足女人的所有向往。 阮歆娇参加过的婚礼很少,但她的印象中,新娘子不是都会感动到哭的吗?可台上那两人宣个誓居然都搂搂抱抱笑靥如花,哪有半点要哭的意思。 泪点很低的阮歆娇反而眼角湿润起来。这样恩爱的两个人,真的让人好羡慕啊。 听梁乔讲,她和关衡也曾经闹过矛盾差点错过彼此,似乎是因为关衡霸道总裁病发作,一言不合就给她打了一百万分手费,然后她就收好钱跟他分手了。 阮歆娇自然知道事情不会像她讲述的那样轻描淡写,大概每一对情侣之间都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存在,相爱很简单,相守却太不容易。 其实她和关彻之间,弄成现在这样,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对谁错,心里更多的其实是责怪自己。 角色被撤那件事,最开始自然是气他不尊重自己,到后来渐渐开始怀疑,他那么有分寸的人,会那么做,是不是因为嫌弃她——嫌她工作不体面,嫌她绯闻满天飞拍戏不检点,让他失了面子。 更会觉得自己接戏的时候没有为他考虑过,是先做错的一方。 偶尔也会忍不住去想,在他眼里,是不是从一开始她就是不择手段攀高枝的形象。 发展到现在,每天最多的就是自责——是她事情处理得不妥当,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她小心眼拿不起放不下,也会把自己的心态搞得一团糟,没办法面对他。 只有一点是毋容置疑的,她爱他,还想和他在一起。 但她真的需要自己静一静,找回最好状态的自己。 环球世界之旅,第一站选在日本,一直听说北海道的冬天很漂亮,她想带老爸去看看。 动身那天,c市的天气挺不错的,关彻抛下工作来给她做免费司机和搬运工,将人送到机场。 他从没觉得开往机场的路竟然这么短,似乎没说几句话,就到了。停下车子的那一瞬间,心里忽然产生强烈的难以压抑的不舍,他甚至有掉头离开将人重新带回去的冲动。 然而阮歆娇已经拉开车门下了车,冲拉着一个小皮箱等在路边的导游小姐招手问好。 关彻从后视镜看到她的满面笑容,终于长出一口气,下了车。 送她来机场的次数已经记不清,今天却是关彻最难舍的一次。 阮歆娇一路和导游小姐说说笑笑,看起来非常开心,可她娇俏的声音听在关彻耳中,却掀起一阵一阵的酸涩。 每走一步,心里的抗拒就多一分,但再不情愿,终究还是走到了要分别的地点。 阮歆娇终于分给他一个眼神,走到他面前,先笑了笑,然后认真地跟他告别。 “我要走啦,你不要太想我,等我回来的时候,记得来接我。”说的话跟以往一模一样,可两人的心境都已经全然不同。 关彻久久没有应声,只伸手将她用力抱住,手臂越收越紧。 阮歆娇也回抱他,手在他后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像他以前安慰自己的那样。 良久,他终于松手,强压下满腔的眷恋,温声叮嘱她,好好照顾自己,有事就给他打电话。 阮歆娇笑着点头回应,看起来毫无异样。 过完安检,带着老爸和随身的小行李箱登机,找到座位,把老爸安置好,自己才得空坐下,转过头,看着窗外整洁而漫长的跑道。 她伸手抹抹眼角,阮爸叹了口气,握着她的手拍拍。 阮歆娇把头埋到老爸肩上,忍不住哽咽着说:“我想他了。” 第60章 章 这一走便是一月有余,阮歆娇离开时,c市尚是寒意未退的春季;回来的时候,夏天的气息已经悄悄冒出头。 她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第一时间向关彻报平安,但这显然是远远不够的,关彻每每只能通过朋友圈和微博上发布的照片,才能看到日思夜想的那张脸。 微博和微信这两个他并不常使用的社交软件借此机会成功上位,不仅每日必刷,他还变成了一个点赞狂魔。当然,每天的关注对象都是特定的那一个。 他眼睁睁地看着照片上的她从冬天过到夏天,从站在雪地里的浅蓝色羽绒服和毛线帽子,到海边色彩明艳的吊带纱裙,她的头发剪短扎成了蓬松的丸子头,皮肤好像也晒黑了一点。眼睛弯弯酒窝甜美的笑容,也一日比一日更明亮了。 带着时不时就要发病的老人去旅行,其中的辛苦是完全可以想象的,但她甘之如饴,照片上总是笑着的。 她的心情明显有所好转,似乎真的渐渐又变回了那个天真可爱的机灵鬼。 他们通电话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其实关彻并不能确定,她出去走了一圈,那些化不开的结是不是真的就放下了,但她态度有了转变,已经足够令他欣喜若狂。电话内容从最初的寒暄叮咛渐渐回到动辄大半个小时的甜蜜电话粥,他们似乎重新亲近起来,“彻彻”、“彻宝儿”之类肉麻的称呼也回来了。 路上的见闻和趣事她总爱跟他分享,偶尔吃到新奇又美味的食物,也会拍下来给他看,许诺说下次带他来吃。 一点一点都是好转的迹象,他也终于相信,让她出去这一趟,是值得的。 唯一让他觉得有些难捱的,是工作中偶尔的闲暇,以及夜半无人醒来、身畔摸不到熟悉的温度。 他想她,非常、非常地想。以前总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如今恨不得每天都要对她倾诉一遍,然而她总是笑,带着得意和欢喜的,骄傲和自矜的,但不给他想要的回应。 时间久了,他开始抓心挠肝地难受。 这大概是他有生以来度过的最漫长的一段时间了,每天都热切地盼望着她回来,像小兔子回窝一样跳着扑进他怀里。 他也越来越多地记起以前相处中的片段,那些当时觉得稀松平常的点滴,如今回忆起来,竟然成了唯一的慰藉。 偶尔他也会梦到她,各种各样的场景,有些之前一起经历过,有些则是奇奇怪怪漫无边际。当然更多的是在他们这个小窝里,她窝在他怀里叽叽喳喳地说话,或者躺在他身下娇娇地跟他求饶。 那些画面和感觉总是异常的真切,以至于他每次都会在羞愧的处境中醒来,大汗淋漓,心脏悸动不止,身边却空荡荡的,没有梦里缠绵的热度。 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那天晚上她发来了视频通话,结束后对着镜头给了他一个亲亲。大概是无心的,但关彻却情不自禁地想起,她以前撒娇跟他讨亲亲的娇俏模样,也不可抑制地回忆到了一点后面的事情,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太难以启齿的梦境,令他有些汗颜,然而第一次之后,身体和大脑仿佛都上瘾了一般,反而愈发容易做那样的梦。 但她似乎意犹未尽,从来没提过回来的打算,因此即便思念已经快要成狂,他也只能强力压下满腔热切的渴望。 有时候甚至会想不顾一切地跑去找她,但疯狂的念头最后总会被理智打败。答应过给她时间,便只能在原地守着,等她倦鸟归巢的那一天。 她离开的第四十五天,终于有了一个契机。 新婚后带着球跑去度蜜月的关衡夫妇回国,给他带了不少手信,然而得到他“拿起来仔细看”这项殊荣的,是他们在欧洲遇到阮歆娇一行人,同行两天拍下的照片。 关衡还给他带来另外一个消息——两兄弟躲着老妈和媳妇儿私下悄悄嘀咕的——仓导打算将已经搁置数年的剧本《夜色》重新整理开拍,女一号决定启用阮歆娇,目前已经在接洽她的经纪团队。 之所以特别强调这件事,是因为以仓导的影响力,如无意外,阮歆娇一定会接下这个角色,这也就意味着她要尽快回国。 另外,更重要的一点是,《夜色》的剧本是根据同名小说改编的,而这部小说曾经热极一时,除了作者文笔一流、剧情紧扣人心之外,还以香艳著称。 这似乎又将两人推回了矛盾的对立两端,上次的事件令两个恩爱甜蜜的人闹到这步田地,旁观者都心有余悸。关衡也只是提前知会他一声,到底如何妥善处理并且避免上次的悲剧结果,还是要当事人自己来抉择。 关彻几乎没有犹豫地,决定假装不知道。 他跟自己发过誓,也再三向她保证过,不会再插手干预她的工作,这看起来简直像是有意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若是再犯错,那就真的罪无可恕了。 事实上,他也相信她的小姑娘,不会再将他们置于那样的境地。 他没料错。 另一头,阮歆娇认真看过剧本,发现原著中的激情戏已经做过处理,删掉大半不说,留下的几场也设计得很含蓄。 但毕竟有前车之鉴,她再难以割舍,也不得不做出选择,再三感谢过仓导的好意之后,拒绝了。 关彻也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毕竟有自家老弟尽忠职守地帮忙留意着。 他立刻给阮歆娇打去电话,号码拨出去才记起两边有时差,那边应该是早上四点,小懒蛋肯定还没起床。 刚打算挂断,等她起床再打,那边居然接通了。 “早上好哇。”她的声音听起来还挺愉快的,悉悉索索地似乎在收拾东西。 关彻的心情立刻也柔和下来,温声问她睡得好不好,怎么起这么早。 “不早了呀,我这边比国内早一个小时呢,都九点多了。”说完似乎才记起自己匆匆赶过来,还没来得及跟他讲,“哦对了,我来韩国了,仓导在这边呢,我来跟他谈点事情。” 这个“事情”关彻自然是知情的,本来也是打算问这个的,只是猛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顿了顿,嗯了一声。 阮歆娇就在那头哼了一声:“你装什么呀,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她有点什么动静,关衡肯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关彻略略心虚,在没有别人在场的办公室里,摸了摸鼻子,然后问她:“你真的想好了?” 尽管他私心不希望自己恨不得小心珍藏起来的宝贝去拍有任何□□暗示的戏份,但同时他也不愿意看到她委曲求全,只为了跟他在一起。 “对呀,要不然带着黑历史怎么给你做媳妇儿啊。”阮歆娇的语气似乎很无所谓,“就是对不住仓导了,他徒弟说是为了我才要拍的呢……” 其实哪会真的无所谓,毕竟是华人中最顶尖的导演,能合作是多么难得的机会,也不枉她当初自降身价当了一下午“保姆”。但是因为私人原因不得已必须拒绝,总还是有点遗憾的。 不过,天平另一端如果是关彻的话,放弃再好的剧本和机会,对她来说都是值得的。 仓导对她的拒绝倒是没什么反应,丝毫不见遗憾或不豫之色,阮歆娇便觉得他徒弟的话大概只是哄她好玩的。 两人碰过面一起吃了顿饭,仓导虽然还是不爱搭理人的调调,但看得出来对她还是很优待的,阮歆娇送了份小礼物,他也收下了。只是他贵人事忙,当天便又匆匆地赶回国忙其他事情。 阮歆娇则跟爸爸一块在韩国玩了两天才启程,回阔别将近两月的祖国。 导游小姐在韩国接到了两个来中国游玩的客户,行程不同步,因此没跟阮歆娇一起回来。 航班只需要两个小时四十五分钟,原定傍晚七点十五分抵达,但临时出了一点状况,晚点了两个小时。 关彻便在机场从七点多等到九点多,才终于接到心心念念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像个毛头小伙儿一样忐忑,天气还算不上热,夜里的风也带着微凉,垂在身侧的手心却发起汗。 看到熟悉到深入骨髓的那个身影时,心脏甚至猛地跳了一下——她穿着浅米色的针织衫,白衬衣和破洞牛仔裤,很简单居家,完全不似一个明星,因此挽着一个老人出现时,竟真的没有路人认出来。 她头发没扎,松松散散披在脑后,似乎是睡觉蹭乱了,几根呆毛炸着,发梢也随着她的跑动欢快飞扬起来。关彻只觉得自己猛烈跳动的心也跟着变得轻飘飘起来,像忽然置身于粉粉白白的棉花之上,绵软的,舒服的,甜甜的,让人迷恋。 “咳!——” 眼睁睁看着两人拥抱了十多分钟还没有松手的意思,甚至越抱越紧,仿佛恨不得融进彼此的血脉里,阮爸终于忍不住干咳两声,将深陷思念和喜悦中的两人唤醒。“差不多行了。” 阮爸把吊在关彻身上的阮歆娇往外拉了拉,对关彻歉意道:“小关等很久了吧,真是辛苦你了。还没吃饭吧,想吃啥,今天我做东。”——他们在飞机上已经吃过东西,关彻却是空着肚子在等的。 出去玩这一趟,阮爸也添了几分精神,眉眼神采奕奕的。 “明天再请吧。”不等关彻说话,阮歆娇就一票否决了他的提议,“今天太晚了,回去你就该睡觉了。” “今天不是高兴吗,晚睡一天也没事。”阮爸没什么战斗力地抗争着。 阮歆娇却没回答,因为她根本没有听老爸说话,已经把头转到了关彻那边去,趁他低头拿行李的时候在他侧脸亲了一口,“啵——”,一声脆响。 阮爸斜眼一瞥,见很少对自己这么敷衍的女儿正拿后脑勺对着自己,紧紧抱着别人的手臂,恨不得整个人贴上去;而关彻也转头看着她,那一双惯常波澜不惊的眼睛里竟然包含了无限的意味,纵容的、宠溺的、脉脉含情的、炽热浓烈的…… 年轻人呐……阮爸不禁生出惆怅之感。 他似乎已经预见到了今晚孩子将要夜不归宿的结局。 关彻将人送回家,坐了片刻便告辞下楼,却没离开,静静在楼下车里等着。 其实不能说是静静地,因为他心里一点也不平静,每过一秒钟,想拥抱她触摸她亲吻她的感觉就更强烈几分。而楼上的那盏灯迟迟不灭,像极了他心底深处悄然酝酿的火苗。 走的时候带了三个行李箱,现在已经变成了四个,并且还有各种型号的袋子和纸箱子数个,跟搬家似的。 东西太多,来不及收拾,阮歆娇便先将随身的日用品整理出来,催着阮爸吃了药去洗澡休息。 阮爸被他催得心焦,叹了口气,说:“你着急就先去吧,我洗完自己就睡了。” 想要夜会情郎的心思被老爸猜中,阮歆娇老脸一红,小声心虚地否认:“你说什么呀,这么晚了我还能去哪儿……” 阮爸正好站在离窗口不远的桌边吃药,两步过去往楼下一瞅,心道果然。他不无心酸地道:“小关的车还在下头呢,你想去就去吧。” “……那我真去了哦?”阮歆娇在羞愧的心情下迟疑几秒钟,终于还是被满腔快要按耐不住的思念狂喜占了上风,拿上手机套上短靴就去开门,“爸爸你早点休息,我明天回来陪你!” “砰——”门毫无留恋地关上,阮爸端着喝了半杯的热水,忽然就喝不下去了。 女大不中留,女大不中留啊。 关彻在车里啃了一盒刚刚阮歆娇给他的点心填肚子,见人从楼道里慌不迭飞奔出来,忙将没吃完的点心搁下,擦手下车。 他刚迈出一只脚,阮歆娇已经冲过来拉开了车门,麻溜儿地爬上去,门也顾不上关,跪在座椅上往他身上扑。 关彻连忙伸手抱住她,阮歆娇也不管姿势难受,探着身子朝他唇上吻过去。 “我好想你!”她着急地在他唇上吻着,“想死你了!” 关彻的思念一点都不比她少,心心念念地惦记了这么多天,心爱的人终于回到他怀里,激动和狂喜都远远比他预计的更强烈。 手紧紧握着她的腰,按着她的后颈,迫切地吻她甜蜜的唇瓣和小舌,只用直接的行动将自己的思念传达给她,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想说。 第61章 章 “咚咚——” 玻璃从外面被人敲响时,里头的温度已经炽热到只差一星火苗就能燃烧起来,阮歆娇受惊似的退开,下意识把头往关彻怀里埋。 完了完了,就放荡这一次还被发现了吗? 兴头上被人打断,关彻往窗外不识趣的身影上扫了一眼,慢慢将手从衣服里拿出来,脱下外套,将怀里的人整个遮住。 车窗缓缓落下,强子正一只手撑在车顶,弯腰看着车里,先瞟了一眼关彻身上鼓鼓的一团,才慢慢把眼神移到他脸上,“好巧啊,关叔叔。” 关彻淡淡应了一声,嗓子里像是被火燎着,低哑得厉害。 阮歆娇听出是强子的声音,这才把头伸出来,气愤地瞪他一眼:“大晚上不睡觉干嘛呢你!” 有没有一点眼力见儿啊,明知道车里有人还敲人家玻璃,什么居心! 强子撇撇嘴:“这话不是该我问你们的么,大晚上干嘛呢啊,注意点影响,”他往两边的居民楼上一指,“这可都是淳朴的乡民,你们好意思吗!” “……你丫又溜出去上网了吧,”阮歆娇咬牙道,“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告诉鹏叔。” “告诉他啥,我撞破了你们趁着月黑风高欲行不轨之事?” 阮歆娇本来就挺不好意思的,被他这么一说更难堪了,伸手关上车窗:“快滚快滚!” 强子把手拿开,吊儿郎当地往家走。 被他这么一搅和,阮歆娇也不好意思再继续了。 他们还从没试过在车里,虽然想想就挺刺激的,但他们俩脸皮都薄,从来没尝试浴室和卧室之外的地方,新奇的姿势也很少解锁。刚才只是情到浓时一时控制不住,差点擦枪走火罢了。 院子太窄,车子离两边楼的距离远的不过五米,近的连三米都不到,一楼要是开个灯,都能清清楚楚看到屋里的人。 阮歆娇舍不得这久违的温存,窝在他怀里不想起来,关彻便一直抱着她,心里空缺的地方终于被填补上,圆满了。 “你想我没有?”阮歆娇靠在他肩窝里,嗓音软软地问,“我走了这么久,你有没有背着我跟别的美女眉来眼去呀?一个向秘书走了,有没有再来第二个向秘书趁虚而入呀?” “没有别人,每天都在想你。”关彻捏捏她的手指,说得很淡然,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想念到快要疯魔的时间里,多少次想去把她抓回来,禁锢在身边,再也不许乱跑。 “我也是,每天都想,每分每秒都想。”阮歆娇在他下巴上撒娇地蹭蹭,“你不知道,坐上飞机我就开始后悔了,每过一天,后悔就更多一点。” 她自我反省道:“我是不是太小心眼了?自己想不开就逃得远远的,害你等我这么久。” “没关系,”关彻低头吻她额头,“你想通就很好,等多久都值得。” “想通了。”出去跑这么一趟,真的想明白了一些。 她和爸爸去了很多地方,看过许多惊艳的景色,也尝到许多新鲜的美食,心里第一个念头,永远都是想要和他分享。 他们是要携手走过余生的不是吗,还要一起生宝宝,一起分享这一生中将会遇到的所有美好事物和情感,那一点点的分歧,一点点的争吵,有什么要紧。 况且,她生气是因为他轻巧一句话便能毁掉她付诸的所有努力,但在这之前,她在演艺这条路上走得那么顺畅,得到那么多的照顾,除了自己本身的用心之外,首先依靠的便是他的庇佑啊。 她自己未必做不到,但从他身上获得的好处和便利,也不能被否认掉。 所以有什么好生气的?且不说他们之间这层关系,拿别人好处,做出点牺牲,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游戏规则。 她怪他不尊重她,但气头上大概忘记了,她爱上的是多少好的一个人。那些被他捧在手心上娇惯纵容的日子,她到底忘到哪里去了? 恃宠生娇真的太适合用来形容她了,阮歆娇自己都觉得可恶,长出了小翅膀,就开始责怪他阻碍自己飞翔,咋不上天呢! 总之那件事他们两个都有错,但都无所谓了,更重要的,是以后要更好地在一起。 这一晚才是真正的久别胜新婚,干柴烧烈火,阮歆娇都不记得被他抱回家以后,两个人从玄关到客厅,从卧房到浴室,来来回回一共做了多少次,反正每一次都被他磨得要死不活的,最后嗓子都喊哑了,只会哭着求饶。 他大概算准了第二天是周末,可以不上班,过了凌晨也不消停,没完没了地不肯放过她。 讲真,在一起这么久,这还是阮歆娇第一次见他这样,简直跟饿了几百年的狼似的,恨不得一次就将她吃得一干二净。 最后终于结束时,已经不晓得是几点,她连手指尖都是麻的,更别提浑身的酸软和无力。 想跟他多温存片刻说说话的,但累得眼皮都睁不开,昏昏沉沉地能听到他的声音,但一个字都听不清说了什么。 一直到第二天醒来,阮歆娇身上才缓过来一些,只是浑身没力气,连翻身都不容易。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褥子却还带着一点温度,他大概刚刚离开。 她真真体会到了“身体被掏空”是什么滋味。 昨晚他逞了一夜凶,早上睁开眼就不见人,阮歆娇身上不舒服,心里就跟着觉得说不出来的委屈,换了几个姿势,反而更觉着难受,抓狂地往门上砸了一个枕头。 几秒钟后门就打开了,他难得穿着轻便的家居服,不晓得是衣料太柔软,还是他眉宇间的柔情太明显,整个人都仿佛多了几分暖意。 “睡醒了?”他若无其事地捡起地上的枕头,随手搁到椅子上,半跪在床边,吻她揪起的眉毛和不高兴的眼睛。“饿不饿,我煮了饭,一直热着。” 阮歆娇被他亲了几下郁闷就一扫而空了,抱着他的脖子哼哼唧唧地撒娇。 “你是不是被泰迪精附身了?”他拿了一套跟他身上同款的家居服来,阮歆娇乖乖伸手,让他给自己套上,“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嗯嗯?” 关彻本就对昨晚突然的疯狂和□□汗颜不已,被她一说,更觉尴尬,只低头帮她穿袜子,并不言语。 所幸她也没揪着不放,急着出去吃东西安慰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又不愿意自己走路,撒娇要他抱。 在床上得到满足的男人都好说话的很,更何况他平时就总是纵着她,要什么给什么。 因为厚重窗帘的遮挡,卧室里光线偏暗,出来门阮歆娇才发现外面天光已经大亮,一看时间,已经下午一点。 吃饱饭力气就慢慢回笼了,阮歆娇有了劲儿,开始想方设法地折腾他。 趁他洗碗,从背后抱着他袭胸;等他坐下来,便爬到他身上各种蹭;一起窝在榻榻米上看电影的时候,又嫌热把裤子脱了,故意把白生生的腿往他身上搭。 她有意报复呢,关彻被她闹得起了反应,她又义正言辞地不让碰。只能抱着,手不能乱摸,嘴不能乱亲;他稍稍有点动作,她眉毛一皱就要瞪他。 关彻到底是自制力强,还真的忍了下来。 只是她报复的劲儿一过去,又黏糊到他身上来,娇娇软软地噘嘴讨亲亲。 这副娇俏的模样曾经伴随了他过去一个多月的梦境,关彻当下只觉得心口一热,也分不清是感怀于这样的她终于回到他怀里,还是被那些旖旎的画面扰乱了心神。 这下便再难以克制了。 这个小小的影音间是之前关彻特地从书房里辟了一块地方出来,置了投影仪和柔软的榻榻米,用作她无聊时的消遣。 相隔不远处就是他明亮整洁、充满了工作气息的办公桌,这感觉是很不同的,关彻一时有些难以自持,看得出来她也情动难耐,终于还是没忍住,再次与她合为一体。 他从没如此放纵过,但温香软玉在怀,让他无法不沉沦。 阮歆娇身上的不适已经很轻了,尽管仍心有余悸,一直要他慢一点慢一点,身体却情难自禁地紧紧缠绕着他。 赌气分别的那段日子反而变成了他们感情的催化剂,彼此都觉得甚至比从前更爱对方了几分,一秒钟都舍不得分离,像是两个最为契合的半圆,只有合在一起才能得到圆满。 但日子过得再缠绵放纵,正事还是不能搁置不理的。 老爸那边有茹姐照顾,还有唐阿姨帮衬,阮歆娇又实在舍不得关彻,怀着对老爸的点点愧疚之心,跟关彻在一起整整腻了两天。 但再恩爱的鸳鸯也不可能随时随地都彼此跟随,关彻还有偌大的公司要管理,这短暂的两天于他而言已经是难得的假期。 他早上去上班时,阮歆娇才刚醒,其实还困着呢,撑着起床送他出门,依依不舍地,抱着他耍赖不撒手。 关彻心里也很是舍不得,甚至脑子一热,提了个很不明智的建议:“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 “好哇!”阮歆娇立刻兴奋地答应下来,顿了顿,又懂事地改口,“还是算了,我去了肯定会影响你工作的。” 关彻也深以为然,以他们俩现在的黏糊劲儿,影响工作效率不说,估计开会都想抱着她去。 “那你晚上早点回来,我做好饭等你。”阮歆娇晃晃他的袖子,“我最近没工作,一个人在家很无聊的。” 关彻摸摸她的头,“很快就有事情做了。” 阮歆娇也没放在心上,看着他进了电梯,才唉声叹气地回来,洗漱吃完饭,然后回家去看老爸。 她回来还没通知付晓,因此暂时没有新的通告,但很快,仓导那边再次递来消息,请她重新考虑《夜色》这部戏,并且发了新的剧本过来。 仓导的徒弟特地强调剧本已经修改好了,言下之意是特地为她做的修改,这令阮歆娇诧异不已——她根本想不到仓导被拒绝之后会再找她第二次,更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会让仓导为她改剧本。 新旧版本差别不大,阮歆娇特地将两本放在一起对比,才找到了细微的差别——全部有关裸戏和床戏的设置,能删则删不说,仅剩的两场也更加含蓄隐晦了,原著中女主在男主面前那惊艳的一脱,也被改成只需要露个肩膀。 阮歆娇一时心情颇为复杂,她再傻也能猜到,是关彻偷偷为她做了什么。不想她委曲求全放弃这个珍贵的机会,因此想了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 感动自然是有的,不过在那之后,她倒是更好奇,到底给出了怎么的条件,才能说服脾气又硬又臭的仓导。 第62章 章 “资金?” 趁着跟仓导的徒弟谈剧本和合事宜的机会,阮歆娇向他打听关彻给仓导开的条件,但得到的这个答案,显然不够有说服力。仓导的作品,口碑毋容置疑,也少有不卖座的,想要合作的投资商数不胜数,从来不乏资金。“不会这么简单吧?” 见她满脸怀疑,仓导徒弟高深莫测地将头凑近,“来,转转你聪明的小脑瓜。” 阮歆娇从善如流地转了两下。 “感受到了什么?” 阮歆娇感受了两秒钟,认真道:“听到了海浪的声音。” “噗——”徒弟笑得直拍桌子,“哈哈哈哈你咋这么好玩呢?” 阮歆娇笑嘻嘻地:“你还是直接告诉我吧。” 徒弟笑完,扶了扶眼镜,清咳一声,压低声音说:“……确实是资金,没骗你。” “多少数?”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也由不得阮歆娇不信了,但能打动仓导的资金数目,自然不会少。 “老师一直想拍一部真正意义上的3d电影,你也知道,国内的3d技术远远跟不上国际水平,最好的选择是请好莱坞的顶尖特效团队来做,但那个价格,你懂的……”对方意味深长地笑了两声,“你那位倒是挺财大气粗的,给老师承诺的是——” 他抬起一只手,阮歆娇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即将伸出的手指头,只见他张开手掌,晃了两下。 五个亿吗?这个数在国内已经大投资了,但并没有到能让仓导这种级别的导演为之折腰的地步。 徒弟把手又收回去,“——无上限。” 阮歆娇手一抖,差点把笔掰断。 没有上限……天! - 有客户约晚上的饭局,被关彻推掉了。 上面有几乎将全部心思风险给公司的父亲做表率,他对待工作一直是十二分的用心,在家人和下属眼中都是工作狂的形象,相熟的叔伯们常笑谈他得到了父亲的真传,用生命热爱着工作。 在遇到阮歆娇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也会成为像父亲一样的人,工作便是生活全部的重心。 他对妻子并没有太大的要求,通情达理、相敬如宾就好,甚至对长辈的安排也不抗拒,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会按照父母的意思和钟念微恋爱。 但和阮歆娇在一起之后,工作中分神的次数愈来愈多,他甚至学会了旷工偷懒,屡次推掉或者延后重要的饭局和会议。 以前下班前总是要将手头的动作做完,离开时办公室常常已经只剩下值班秘书,这几天一到时间就坐不住,急着想回家和他的小媳妇儿温存。 关彻回到公寓的时候还不到五点半,想着她今天应该是要去见导演的,大概还没回来,便在便利店买了几样水果,打算给她做个水果羹。 不料打开门就闻到一阵食物的香气,裹着围裙的人立刻从厨房里跑出来,手里还拿着切了一半的胡萝卜:“你回来啦?” 关彻配合地低下头,让她能够到自己的脸,亲了一口。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啊,我饭还没煮熟呢。” “我帮你。”关彻捏着她的下巴在唇上吻了吻,牵着她往厨房走。 两人穿着情侣款的围裙并排在厨房里,做饭也变得其乐无穷。 温温馨馨地吃好一顿饭,两人窝在沙发上休息的时候,阮歆娇才终于问出憋了大半天的问题:“彻宝儿,你什么时候跟仓导联系的啊?” 关彻从小碟子里叉了一块水果喂她:“他从韩国回来之后。” “可是……”阮歆娇有些纠结地问,“你真的答应给他投那么钱啊?特效很贵的,仓导肯找的肯定是最好的制作公司,那价钱都够拍好几部电影了。而且国产电影的市场跟好莱坞大片没得比,那么大的投资很容易赔的!” “这些事情我来考虑就好,你只需要安心拍戏,不用管别的。宣发是关衡在负责,赔了也是他没做好。”他一脸云淡风轻地把锅都推给自家弟弟,一边继续喂她吃水果,“特训什么时候开始?” “还没定呢,仓导那边正在联系,下周应该就能定下来了。” “听说要学古代的乐器和礼仪?” “对啊,还要练剑呢,武术指导已经找好了,那个老师出了名的下手狠,听说以前还把女演员打哭过,我有点怕……”阮歆娇不知不自觉地就被他转移了话题,叽叽咕咕跟他说起了特训的东西。 仓导对演员的要求一向非常严格,每次拍戏前都会安排主要演员进行角色相关的特别训练,力求做到完美。 戏中阮歆娇饰演的角色不仅拥有一身惊艳世人的舞技,擅长箜篌等几种乐器,并且用得一手漂亮剑法,因此除了武术指导外,仓导目前正在寻找最合适的古典礼仪和乐器老师,将要对阮歆娇及其他几位主要演员进行长达三个月的特训。 所幸培训的地点就安排在c市,而且并非封闭式训练,中间还有放风的时间。 一周后,仓导谈到满意的培训老师,阮歆娇与其他演员一同入组,正式开启了自己的电影生涯。 尽管正式开拍前,无论是演员、剧本、场景、道具都已经严格按照仓导的想法准备到位,但因为仓导的严格要求,拍戏进展并不快。 剧情设计的元素众多,爱恨情仇、宫廷权谋、人妖之战,仓导想要传达的东西也很丰富,因此拍摄起来难度颇高。 跟其他众位资深演员相比,阮歆娇已经算是新人,曾经被广泛夸奖的演技也堪称稚嫩。但她既符合角色初期年轻无害的气质,又有演戏的天分,在数百个被仓导骂到狗血淋头的日子里,在与众位演技精湛的前辈耳濡目染中,整个人获益匪浅,得到了相当大的提升。 仓导认为最难的一场戏,是大战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死去,女主角在众人的拼死保护下侥幸存活下来,面对着硝烟过后萧索颓败的世界,在男主角坟前独自饮醉,醒来时打算引剑自刎又放弃,最后望向远方地平线的那个眼神。 尽管他正是因为b市电影节上阮歆娇那一个眼神有了灵感,将剧本女主自刎的结局作了修改,但阮歆娇却在这场戏卡了三天时间,才终于找到他满意的感觉。 虽然那三天被仓导骂到几乎怀疑人生想要真的自刎谢罪,阮歆娇最紧张的却是另外一场戏——也是整部电影中仅剩的一场激情戏。 女主的身份被男主识破,他披着一身正义的外壳来质问,实则早已对这个集不谙世事的天真及摄人心魄的性感于一身的尤物动了心,接下来便是理所当然的一出美人计。 那场戏剪辑出来的效果非常唯美迷人,但拍摄的现场却是一片兵荒马乱,因为两位主演的另一半竟然都来到现场观摩。 关彻是提前打听好了剧组的进度及安排,也没提前跟阮歆娇讲,很不经意似的来探班,偶遇了同样不经意的男一号夫人。 戏中阮歆娇只着一身半透的薄纱,拍摄时有个□□肩膀的特写,因此上身是不能有其他衣物在的,只能用肉色的乳贴来遮挡。 拍之前会清场,并没有闲杂人在场,摄像头也是从后面拍摄,倒是不存在走光的问题,只不过关彻作为“大老板”兼女一号男朋友来观看,自然不在清场的范围内。 虽然两人已经赤诚相见很多次,对彼此的身体已经每一寸都很熟悉,但这样的场景还是令阮歆娇很紧张,有点莫名其妙的害羞。 在那两道不容忽视的视线注视下,阮歆娇只觉得自己从脸慢慢热到了全身,皮肤都泛起了很淡的粉色。 这个镜头不难拍,很快结束,阮歆娇飞快地把红纱拢起来,很有自保意识地抱胸坐在地上。 下个镜头需要男女主演一起在轻纱幔帐之间滚几下,画面会很朦胧含蓄,没有身体的特写,因此红纱里头可以加个肉色的内衫。道具老师刚把衣服拿过来,关彻便伸手接过去,当着导演摄像师等人的面,施施然走到阮歆娇身边,屈膝半跪。 仓导其实挺不耐烦的,但到底拿人手短,皱着眉把其他人都轰了出去,留他们换衣服。 仿古的木门吱呀一声关上,阮歆娇从他身前探出头一瞧,轻轻呼了口气,然后拿拳头捶他。 “你故意的吧,专门挑今天过来!” 关彻不言语,低垂的眼睛里有点点笑意,熟练地褪下她身上的红纱,给她穿内衫。 阮歆娇乖乖伸手,不料他一本正经地套上了衣服,却不给她系衣带,手不着痕迹地在她身上拂过。 实在没想到他会在这种地方做小动作,外面好多人等着呢!她羞愤地拍掉他的手,自己转过身去系衣带,一边骂他:“讨厌!原来你是这样道貌岸然的总裁!” 关彻只是笑,低头亲亲她耳朵,捡起红纱给她穿上。 下一场戏就更尴尬了,虽然两个人衣服都很完整,但当着各自另一半的面抱着上上下下滚来滚去,啧啧…… 中间甚至不小心撞翻了临时搭建的木架子,导演喊了卡,道具组重新组装的时候,竟然有人打趣一句:“太激烈了!” “……” 阮歆娇连忙回头瞅瞅关彻,好在有纱幔做遮挡,闲杂人等都被隔离在镜头之外,那两位“监工”站得挺远,多少能让她减轻点压力。 一场唯美暧昧的床戏在一点也不唯美暧昧的情况拍完,当天的工作结束,可以手工走人了。 关彻都来了,阮歆娇自然要跟他回去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这样,平时假期很少,还常常要陪老爸,所以哪天收工早了她就会趁机跑去跟关彻幽个会。 和大家道过别,阮歆娇跟着关彻上车,纳闷地问他:“你手里拿的什么呀?” 刚才还空着手,怎么一转眼就多了个袋子? “衣服。”关彻淡淡答了一句。 阮歆娇才不详细那么简单呢,自己伸手去拿,关彻也便由她拿去,发动车子离开,脸上却一点一点生起笑意。 只见一旁的阮歆娇从袋子里拿出来一件眼熟的红纱,然后像只变色龙一样,脸也慢慢被染红。 “……你怎么这么讨厌啊!”她羞答答地瞪他。 关彻微微笑起来,将手伸过来,捏了捏她红扑扑的脸。 第63章 章 接下来阮歆娇便一直很警惕,总觉得这家伙会有什么“大动作”,然而回家之后,关彻直接将衣服扔进了洗衣机里,云淡风轻地去给她做饭。 阮歆娇的警惕心就慢慢降低了,跑到厨房去给他帮忙。 但该来的总会来的,温馨的晚饭时间过后,关彻约她一起去洗澡。 毕竟有几天没亲热了,阮歆娇也想呢,蹦蹦跳跳跟着去了,谁知他安安分分地竟然真的只是洗澡而已,帮她涂沐浴露涂到自己都起了反应,依然不越雷池半步,不禁令阮歆娇有点小小的遗憾。 洗完擦干,他自己穿好了睡衣,却只随意地用浴巾将她一裹,打横抱了出来。 这种情况以前也不是没有过,阮歆娇被放到床上,自己就骨碌碌滚进被窝里,把浴巾拽下来丢给他。 关彻将浴巾放进脏衣筐里,转身出了门。 很快,他关掉外面的灯回来,手里赫然拿着已经烘干的那件红纱。 阮歆娇实在没绷住,扑哧一声乐了。“你对这件衣服到底有什么执念啊?” “没有。”关彻好心情地回答一句,将光溜溜的她从被窝里挖出来,认真穿上红纱,连带子都一丝不苟地系好了。 对衣服没有执念,对穿着衣服的她有执念。 她大概不会知道,她穿着这件轻薄半透的纱衣时,有多美。 纯正艳丽的红色,衬得肌肤珍珠一般白皙透亮,每一寸都泛着柔滑细嫩的光泽;因为太过透明,甚至遮不住身体的轮廓,身前和腰间的曲线影影绰绰,勾得人挪不开眼。 仿佛只是为了欣赏一般,关彻给她整整齐齐地穿好,将顺滑的黑发拨到身后,便完完全全遮住了纤细的腰肢。 黑与红与白,鲜明的色调对比,却意外的和谐顺眼。 阮歆娇站起来转了两圈给他观赏,抿嘴轻笑:“好看吗?” “好看。”他不说谎的,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中更是带了十足的不加掩饰的惊艳和喜爱,阮歆娇简直爱死这样的眼神,抱住他撒娇地蹭蹭。 然而衣服穿得再完整,终究还是避免不了迟早要被脱下来的命运,不过这件纱衣已经是当之无愧在她身上坚持最久的了,值得嘉奖。要不是翻过来翻过去的时候嫌长长的衣摆太碍事,关彻大概会允许它坚持到最后。 自然又是无比美妙的一个夜晚。 阮歆娇被他酱酱酿酿地折腾,还是很心甘情愿的。 这家伙为了她真的做了好多啊,资金的具体数字一直不肯告诉她,但依仓导精益求精追求完美的脾气,有了他永无上限的承诺,制作起来肯定什么都选择最好的,那个数目绝对是她难以想象的。 有时候她都会觉得这生意做得太赔本了,就像花了那么多钱给她买了一个女主角的位置,越想越觉得亏。 虽然关彻一直安抚她说不会赔,赔了也是算关衡的,但她还是非常肉痛,毕竟他的钱,将来都会是她的啊! 啊,心口好像更痛了…… 拍摄地点原本定在竖店影视城,但他假公济私,以大老板的身份要求仓导改在了c市,场地都是为了这部戏特地搭建的,花的钱自不必说,目的仅仅是在漫长的拍摄过程肿,能离得近一些,可以时时见到她。 阮歆娇作为其中最大的受益者,自然要身体力行地对金主表示感谢。 身体的酸软都能容忍,只不过早晨醒来看到锁骨下面的红痕时,立刻变了脸,逮着关彻好一顿生气。 她还要拍戏呢,留这么大的痕迹生怕别人看不到是不是! 虽然关彻不是有意所为,但确实是他的杰作,因此态度端正地承认了错误,温柔小意地哄着,试了各种遮瑕的东西帮她掩盖住。 阮歆娇自然是借此机会跟他讨了许多好处,这才满意地让他送自己去片场。 这样甜甜蜜蜜的日子一直贯穿到拍摄结束。 从培训到杀青,历经九个月时间,结束时已经是又一个春节来临。 进度拖后太多,千赶万赶,终于在大年三十当天杀青,大家都赶着回家过年,剧组便没有办杀青宴。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大家已经有了相当深厚的感情,分别时刻很是难舍。仓导也难得感性了一次,郑重跟大家告别时,说到动情之处也落了泪。 这是他非常喜欢的作品,几年前就一直想要拍成电影,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搁置下来,如今终于得以实现,并且毫无资金的顾虑,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将每一个细节都做到最完美。他几乎可以说,这一部将会成为他最以为傲的作品,今后都难以超越。 阮歆娇泪点一向低,更是哭得稀里哗啦的,被关彻接走时还在不停地抹眼泪,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 大年三十正是全家团聚的时候,尽管最后几天疯狂赶进度,他们已经好几天没见面,关彻还是先把人送回了老城区家里。 这段时间茹姐已经放假,阮爸便一直由唐阿姨照看着。 这两个为子女奉献了一辈子的人,从最开始的妾有意郎无情,到如今的相敬如宾,已经算是突破性进展。 阮爸虽然无心找老伴儿,但人心毕竟是肉长的,他拖着一身病,人家健健康康的生活富足,不仅不嫌弃,反而处处对他细心照顾,他不可能不感动。 总归剩下的日子也不长了,互相扶持照应着也是好的,多少能给孩子们减轻点负担。 女儿工作越来越忙,也即将有自己的小家庭,尽管阮爸万分地舍不得,但总归是要嫁出去的。他现在自顾不暇,无法为她遮风挡雨,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少给她添麻烦。 阮爸终于对唐阿姨敞开心扉,阮歆娇自然很为他们开心,倒不是自私地为了减轻压力,爸爸是她最重要的亲人,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她只希望他好,妈妈已经走了很多年了,老爸一直没有再婚,除了还惦记着妈妈,更多的是为了她。 尤其是现在生了病,就算老爸不说,她也知道,他心里是不好受的。她不在的那些时候,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现在有了个细心妥帖的人,两个人做个伴,一起安安稳稳享受晚年,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其实唐阿姨的孩子是不太愿意的,毕竟阮爸的病大多时候都是拖累,但架不住唐阿姨坚持。她自己的退休工资虽然不多,但也能养活自己,这些年很少麻烦孩子,更是从来没要过一分钱,因此她自己拿主意的事情,孩子甚至没有立场来反对,最后也只能点头。 说到底,阮爸的病再麻烦,他还有个做明星的女儿,年收入随随便便就是他们的几十倍不止,总不会让两个老人受委屈就是了。 更何况还有个家世雄厚的女婿在,这门关系攀上可是百利无一害。 年前的这段时间,阮爸没人照顾,便是天天被接到唐阿姨接到家里去。两个孙儿正是天真活泼的时候,大的不过十岁,小的刚刚三岁,阮爸每天陪着孩子玩,还挺乐呵的。 关彻先和阮歆娇一道去接上阮爸,将人安全送回去,这才开车回家。 关家别墅里此刻正热闹着。 老二家的宝贝女儿已经出生,刚满五个月,每天只会咿咿呀呀爬来爬去,却总是能将全家人都吸引过去,争先恐后地逗小公主玩。 别看小家伙小,像她爸爸一样霸道的性格已经有所显露,不允许自己爸妈抱别的小孩不说,每个人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必须是来抱她,不然小家伙就要生气的,瞪着小眼睛咿咿呀呀冲你叫。 这是老关家的第一个重孙辈,全家都稀罕不已,关爷爷为了多看看重孙女,刚过腊月就打着过年的旗号搬到了c市来住,过年的全家团聚也被他改到c市,因此这会儿关家十几号人已经全部聚齐。 小宝贝的妈妈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小霸王花,众人都纷纷表示人如其名,非常贴切。 小霸王花不知道为什么独爱家里最不苟言笑的爷爷和大伯,尤其跟温和儒雅的大伯最亲,正被一群人围在客厅的地毯上玩呢,一见大伯回来,高兴地伸出一只小手臂:“吖吖!” 关彻走过去,一只手将小家伙抱起来。 长辈们或在厨房忙活,或坐在客厅聊着事情,关彻问候过长辈,抱着小霸王花过去坐下。 几个弟弟妹妹乖乖叫了声大哥,小妹关晓薇最不怕他,跑过来坐到他旁边,一边逗他怀里嘀嘀笑的小霸王花,一边问他:“大哥,你怎么没把大嫂带回来啊?” 一旁关衡伸手将自家女儿提拎走,左拥娇妻右抱爱女,带着一脸人生美满的得意,故意挤兑自家大哥:“晓薇,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还没娶回来呢,叫大嫂多不合适。你大哥打了这么多年光棍,娶不到媳妇儿本来就已经很低落了,你还去揭他痛处,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二哥你好过分呢!”关晓薇不买他的账,安慰地拍拍关彻的手臂,“大哥别理他,咱们过完年就把大嫂娶回来!” “嗯。”关彻神色认真地应着,想到什么,唇角慢慢弯起来。 第64章 章 快到零点时,电视机还在播放着热闹的春晚,客厅里却已经没了人,关家一众小辈跑到后院空地上放烟花,长辈们在后头满面笑容地看着。 关衡跟梁乔夫妻俩连孩子都不管了,带着三个弟弟妹妹疯玩起来;伸着小手也想去凑热闹的小霸王花被关彻抱在怀里,站得远远的。 将烟花筒按顺序摆放好,踩着零点前的倒计时,点燃,一群人嗷嗷叫着往回窜。 关衡和梁乔先把弟弟妹妹撵走,两人手拉手在霎时点亮天空的烟火中奔跑,而后关衡突然一手抱住梁乔的腰,将她整个人转了半圈,放下。 三—— 二—— 一! 璀璨的火光中,两人忘情拥吻,已经远远跑开的弟弟妹妹回头一见,不禁大笑着起哄。 与此同时,关彻耳边的手机听筒中,也传来一声喜气洋洋的:“新年快乐啊彻宝宝!” 小霸王花吖吖叫着要去抢电话,关彻稍稍偏头挡开,抱着孩子走远了几步。 火光炫丽而耀眼,关彻抬头,看着天空中绽放成各种形状的烟花,眉眼间是藏不住的温情。 伴随着规律的砰——砰——声,他声音低低道:“我爱你。” 阮歆娇在那头美滋滋地笑出声,“广场上有人放烟花呢,我家都能看到。强子带着小朋友在院儿里放炮呢,下面的车嘀嘀嘀叫个不停,好吵……” “嗯。”她说絮絮叨叨说的话,关彻都耐心地听着,并认真地给以回应。 “还有,我也爱你……” 说完这句,一转头,对上阮爸投过来的目光,阮歆娇羞答答地捂脸,“哎呀,你别偷听我讲电话!” 阮爸咕隆一句什么,默默把头扭开。 “你们家是不是也在放烟花啊?——诶?小宝宝在你怀里吗?”阮歆娇在一片喧闹中捕捉到了小霸王花的小声音,“快让她跟我说句话!” 五个月的小家伙,刚刚学会叫papa和mama,还是关衡从出生起就持之以恒教育数月的成果。拿到自己一直想要的东西,高兴地吖吖两声,抱着手机就要啃。 小奶音快把阮歆娇给萌化了,紧接着就听关彻带着笑意的声音在那边哄着:“乖,松手。” 虽然这份温柔是对别人的,还是令阮歆娇耳朵一酥,半边身体都软了。 他一定会是一个非常非常温柔的爸爸,阮歆娇暗自想着,一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之前就说想要宝宝来着,但拍戏期间为了她着想,关彻还是又重新做起了安全措施,眨眼间一年时间过去了,关衡家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他们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啊?”阮歆娇问。 关彻望着那群又疯闹起来的淘气鬼们,微微笑起来:“说不出就不灵验了。” 好奇心得不到满足,阮歆娇不满意地哼哼两声:“小气!心诚则灵,跟说不说有什么关系!我告诉你我的啊——”她瞅了瞅正看春晚的老爸,捂着话筒小声说,“我想生个和小霸王花一样可爱的宝宝。宝宝要跟我姓,叫软绵绵,嘿嘿!” “好。” “好什么好,”说的好像需要你批准似的,阮歆娇故意凶巴巴地斥他,来掩盖害羞,“该你说了!” 明昧光影中,关彻脸上的笑意更深,慢条斯理地道,“我想把软绵绵的妈妈娶回家。” 阮歆娇没说话,只有一张脸慢慢红起来。 哼,一点诚意都没有! 这个诚意,一等到就等到四月份。 年后休息了一段时间,三月初,阮歆娇前往b市拍戏。 身价水涨船高之后,阮歆娇再次和对她有知遇之恩的张导合作,接了一部新的励志电视剧,以友情价出演女一号的角色。虽然这是一部男主戏,但终于可以摆脱偶像剧出演正剧,阮歆娇的斗志非常高昂。 其实按付晓的意思,是希望她暂时不要接拍任何戏,等电影上了,自会有更多更优质的片约找上门。只是阮歆娇记着张导的恩惠,接到他的邀约,甚至连剧本都没看就答应了。 特效制作是非常耗时间的,尽管《夜色》在拍摄的过程中便同步进行着后期的制作,但成品至少还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届时恰好能赶上参展某国际电影节,时间倒是刚刚好。 首映预计会在四月份,这一年内将会陆续在国内外各大电影节参展,阮歆娇不敢大言不惭地说自己一定会拿奖,但有仓导的才华和影响力在,这部电影定会将她带上一个新的高度。 到时如果有幸能拿到一座奖杯,身价大概能够再翻一番,只是阮歆娇现在反而没有刚入行时那么热血了。 其实她并不是一个多么上进的人,虽然在娱乐圈待的时间还不长,算不上阅尽千帆,但镁光灯下待久了,她对成为一线巨星已经没有什么执念,现在要求一点都不高,有喜欢的戏拍、能赚点小钱就好,红不红都不重要。 她跟关彻商量过了,打算以后一年只接一部戏,这样便可以将更多的时间放在家人身上。 家里的存款已经足够老爸和唐阿姨晚年衣食无忧,她花钱跟其他明星比起来算是很节省的,赚的钱不多,但养活自己不成问题。 而且关彻很能干,她根本没有赚钱养家的压力,拍戏真的只是一个兴趣爱好,这样反而更从容许多。 阮歆娇和关彻的事双方家长已经都是默许的态度,只等着两人自己拿主意,什么时候把事儿办了,便能真真正正结成一门羡煞旁人的姻缘。 只是当事人看起来却一点都不着急,眼看着两个春节都过去了,一点信儿都没有。 过完年,关彻已经三十三,实在是不小了,家里长辈几度想催,看两人一个忙着拍戏一个不紧不慢的,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其实阮歆娇抓心挠肝地,可着急了,年后他们就再没有做过安全措施,一方面满怀喜悦地期待着小包子的降临,一方面又忧心忡忡的,时间久了开始胡思乱想,那家伙还不求婚,是不是想骗她生个孩子就不要她来着? 但她也催不得,要不然显得她多急着嫁给他似的,多掉价,哼! 三月底,《夜色》在国内及国外各大院线相继上映,国际最具影响力的电影节上,斩获最佳外语片、最佳视觉效果、最佳音效剪辑等数座奖杯,此外还有最佳男主角、最佳服装设计等奖项的提名,但最佳导演的角逐中,仓导以一票之差惜败给某位本土导演。 他自己心态倒蛮好的,毕竟是已经拿过一次的奖杯,错失虽然可惜,但也不至于太过失落。 四月中旬,《夜色》参展国内金牛奖,阮歆娇获得了最佳女主角的提名。 这可以算是她的第一部电影作品,也是她第一次获得的电影奖项提名,说不紧张是假的,同行的伙伴对她又是鼓励又是开导的,阮歆娇忙着调节状态,竟然没注意到跟关衡并肩进来的那道身影。 和她同时获得提名的,还有老熟人孟水岚,她比阮歆娇来得晚,一下车便以一身惊艳全场的性感礼服引起了一次轰动。 阮歆娇彼时已经跟仓导走到红毯尽头,听到动静回头望了一眼,恰巧对上孟水岚的视线。 她不知何时改走了性感路线,妆化的很漂亮,勾唇一笑便是风情无限。 阮歆娇也大方地微微一笑,现在再看到她,已经完全没有了被抢角色的怨愤或不甘,大概是自己已经得到了更好的,从前十分介意的事情反而已经不放在眼里了。 况且,她总归还是比孟水岚要幸运许多的,不管别人怎么说她不择手段抱大腿上位,但她这一路确实走得比很多人都容易,这是不争的事实。 她并非觉得值得炫耀,只是感恩而已,收获了一份美满的感情不说,也少走了一些弯路。 露露说她天生自带锦鲤,她想了想,确实很有道理呢。 不知道为什么,最佳女主角被挪到最后一个颁布,阮歆娇等得太久,已经渐渐没了最开始的紧张。更令人惊讶的是,没有颁奖嘉宾上场,主持人自己打开了装有获奖名单的信封,然后抬起头,露出一个笑容。 紧接着,全场灯光乍暗,唯有一束聚光灯在场下前后左右扫过,突然锁定到阮歆娇身上,圆形的光圈将她包裹在中间。 一片黑暗中,唯有她一身白色礼服,晕染金色光芒,仿佛仙子一样,沐浴着圣光。 场中渐渐响起不明就里的窃窃私语声,阮歆娇恍惚间似乎意识到什么,一颗心跳得越来越快,血液都加速流动起来。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许多倍,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她却觉得像过了很久,一直到舞台中央渐渐亮起一道光,男人的身形轮廓逐渐显现。还没等灯光亮起,阮歆娇忽然抬手捂住了脸,两只眼睛已经湿润起来,熠熠生光。 “获得最佳女主角的是——”光束从暗到明,一身优雅黑色礼服的男人站在舞台中央的位置,身姿一如既往的笔直挺拔。他直视着阮歆娇的方向,眼中带着轻轻的笑意,熟悉的声音仿佛跨越山河岁月,从记忆深处绵延而来。 “——阮歆娇。” 低沉悦耳的声音缓缓念出这个名字,台下坐在灯光里的人早已泣不成声。 她想过得奖的场景,想过自己太激动可能会闹出的笑话,甚至偷偷将获奖感言念了无数遍,唯独没有想到的是,给她颁奖的,会是他。 这个老狐狸,早上打电话还骗她说要出公差,原来是偷偷摸摸跑来给她惊喜! 而且这阵仗,一看就是要求婚的,但是哪有人在颁奖典礼上求婚的,这样高调,生怕别人不知道吗?肯定是关衡给他出的主意!他那么低调一个人,才不会想到这样兴师动众的方式。 也许是激动过头,血液流动太快,大脑也高度活跃,短短时间阮歆娇脑中已经闪过无数念头和吐槽,思绪已经天马行空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她泪眼朦胧地望着台上那个人,耳边群众的起哄声似乎都被隔绝。 她坐着一动不动,关彻等了片刻,只好出声叫她:“娇娇,过来。” 当着半个娱乐圈的人,当着现场数不清的摄像机,甚至还有正在电脑前观看直播的数千万观众,他温柔地、平静地、叫她过去。 阮歆娇这才后知后觉地站起来,借着起身的动作,悄悄低头,擦了擦眼角,越过旁边几位艺人,在渐渐响起的掌声中,一步一步走上台。 她走到哪里,灯光就照到哪里,一路踏着红毯而上,那个男人站在尽头,早已向她伸出手。 阮歆娇轻轻将手放进他手心里,憋了许久的眼泪一下子汹涌而出。本不想当着大家的面哭得太狼狈,但真的是忍不住了。 关彻抬手拭掉她脸上的泪痕,牵着她往舞台中央走。 “你怎么来了?”阮歆娇问得很小声,台上的话筒却清晰地将她的声音收录进去。 “来做一件重要的事。” 关彻紧紧牵着她,一只手接过主持人递来的奖杯,“祝贺你得奖。” “谢谢。”阮歆娇接过来,抱在怀里,继续眼巴巴地盯着他。 还有呢? 关彻被她直勾勾的眼神逗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丝绒盒子。在阮歆娇愈发炽热的注视中,盒子被他轻巧打开,一颗钻戒静静伫立其上,闪耀着夺目的光辉。 握着她的那只手依旧没松开,他单膝而跪,仰起头将戒指举到她手边,惯常波澜不惊的双眼,有潋滟的光华浮动。 “——娇娇,你愿意嫁给我吗?” 阮歆娇一点也不矜持地猛点头,几乎是迫不及待将手递过去,看着那枚大小刚好的戒指缓缓套在左手无名指上,仿佛带给了她无限的底气。 计划了很久的求婚仪式终于圆满完成,关彻起身,将她拥进怀里。阮歆娇哭得不要不要的,却听到他在耳边像是终于突然放松下来一般,轻舒一口气。 她一下子绷不住,破涕为笑。 在这种场合打破原则做这样高调的事,大概已经花光了他一生的脸皮。 阮歆娇觉得自己最幸运的地方,就是成为了于他而言最特别的那个人。 如果遇见他,需要拿全部好运作交换,她也愿意的。 此生有你,我之大幸。 第65章 【番外】 《心机灰姑娘》番外 南郊环崇湾度假山庄,是c市有名的度假胜地,一年四季景色都十分秀美,各种休闲娱乐设施完备,服务和环境均是一流。尤其是春季,气候温暖宜人,很适合出游。 趁着假日,关家一行人集体出游,三对夫妻领上两个娇俏可爱的宝宝,上崇山踏青。 关衡和梁乔那两个精力旺盛的风风火火跑在最前头,连自家宝贝女儿都不管了,小霸王花跟着大伯一家,走了两步就嫌累,转头看着她最喜欢的大伯,大眼睛眨巴起来:“大伯,你可以抱着我走吗?” 关彻便伸手将她抱起来。 被妈妈牵着手的小绵绵见状,也跑到爸爸腿边,伸着小手臂:“爸爸,抱!” 关彻将她也抱起来。 两个娃娃加起来有七十斤,一手一只,虽然不至于吃力,但也不轻松就是了。阮歆娇心疼,伸手要把小绵绵接过来:“绵绵,妈妈抱着你好不好?” 小绵绵看看妈妈,又看看坐在她爸爸另一只手臂上的姐姐,小眉毛揪起来,有点为难的样子:“我想要爸爸抱……” 其实也是看到自己爸爸抱着别人,吃醋呢。 这种小心思阮歆娇自然是最能理解的,当然也最擅长拿捏她的心理,于是放柔了声音对她说:“这样爸爸会累的。” 小绵绵是爸爸妈妈的贴心小棉袄,知道心疼爸爸,闻言虽然还是不大乐意,还是把手伸向了妈妈,一边乖巧道:“绵绵不让爸爸累。” 关彻眉眼中尽是融化的温情,偏头分别在娘俩额头上吻了吻。 小霸王花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懂事地从关彻身上跳下来,对小绵绵说:“妹妹,我们一起走吧。” 但是小绵绵被妈妈抱着就不想自己走了,低头看看下面的山路,怕摔跤,也怕弄脏自己的可爱小皮鞋。 阮歆娇已经把她放下来:“妈妈牵着你走好不好?” 小绵绵就点点头,把自己的小手放进妈妈的手心里。小霸王花也拉住她,然后把自己的另一只手交给大伯牵着。 小绵绵又吃醋了,委屈地看着爸爸的手:“我想让爸爸妈妈一起牵着我。” 机灵的小霸王花说:“你爸爸牵着我,我牵着你,就等于你爸爸牵着你啊,对不对?” 小绵绵懵懵地,点头:“……对。” 阮歆娇和关彻被两个小家伙逗得好笑不已,一人一边牵着她们慢慢往前走。 正前方,关衡跟梁乔玩起了游戏,石头剪刀布,赢的人要背着输的人走100步。这种游戏关衡自然是输多赢少,玩不过也好,有意让着也罢,总之是不能让自家老婆累到的,适当赢个两把就行了。 两人玩得兴致勃勃,梁乔多多少少背过他几次,虽然她力气很大,但关衡一百五十斤的体重不是盖的,背起来还是有些吃力。尤其是在爬了一段距离之后,最后到底是累了,她脚下一个不稳,崴到了。 关衡立刻身手敏捷地从她背上跳下来,梁乔已经捂着脚踝,嘶嘶痛呼着蹲下去。关衡顿时觉得自己心口也是一阵疼,连忙把人抱到路边的大石头上,小心将她的右脚搬到自己腿上搁着,脱掉鞋袜,在她白皙的脚腕上轻轻按揉着。 “还疼吗?” 其实伤的并不严重,表面也没有红肿,看不出异样,揉了一会儿就渐渐缓了过来。梁乔道:“现在不疼了。好了,我们继续走吧。” 她刚把腿抬起来,又被关衡一把按住,他将她的脚捧起来,低头在脚腕上亲了一口。走走跳跳跑了这么久,脚上肯定已经有了点味道,他却浑不在意似的,亲完一口还不够,又去亲她脚尖。 夫妻间的小恩爱,梁乔心里是很欢喜的,但老爸老妈就在后头看着,她笑着缩了缩脚。一旁的阮歆娇倒是看蒙了,原来还可以这样的吗?她不禁转头瞅了瞅关彻,他都没有亲过她的脚呢。 两个小孩子捂着嘴巴咯吱咯吱笑起来,小霸王花拉着妹妹跑过去,表忠心似的也在妈妈脚腕上亲了一口,懂事地说:“宝宝给妈妈亲亲就不疼了。” 梁乔笑着摸摸她头:“宝宝真乖。” 见小绵绵皱着小眉毛盯着自己的脚,梁乔故意逗她:“绵绵也帮婶婶亲亲好不好?亲亲婶婶就好了。” 小绵绵小声道:“脚脚臭。” 梁乔便将人扯过来抱到腿上,“绵绵竟然嫌弃婶婶脚臭,那让婶婶闻闻你的小脚丫子臭不臭?” “不臭不臭!绵绵不臭!”小绵绵甩着小腿挣扎,却不敌大人的力气,被梁乔麻利地把小皮鞋脱下来,抓住她穿着粉色卡通小袜子的脚往嘴边送。 “绵绵的脚不臭,那让婶婶吃一口。” 她作势要咬,故意张大嘴巴“啊——”地一声,吓得绵绵连忙抱住自己的小脚丫子,又笑又扭的:“婶婶坏!” “好啦好啦,婶婶不吃你。”梁乔在她脚上轻轻亲了一下,“下次再嫌弃婶婶,就把你的脚吃掉,两只都吃掉,绵绵就不会走路了。” 像是礼尚往来似的,给穿好鞋子的小绵绵从她腿上下来,小脑袋凑过来,鼓着腮帮子在她脚腕上吹了口气:“绵绵给婶婶呼呼,婶婶不疼。” “真乖。”梁乔笑眯眯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小脸蛋。 一旁已经爬到爸爸腿上的小霸王花把自己的鞋子脱掉,一只脚翘起来:“宝宝也要亲亲。” 梁乔瞅了一眼,偏头:“给你爸爸亲。” 关衡也瞅了一眼,在她小屁股上一拍:“去给你大伯亲。” 小霸王花也不生气,自己穿好鞋子跳下去,蹦蹦跳跳地跑到大伯跟前,抱住他的腿:“大伯抱!” 关彻弯腰的时候,小绵绵也跑了过来,巴巴地望着他:“爸爸抱……” 两个缠人的小家伙实在让人很难拒绝,关彻好脾气地一手一个将两只都抱起来,阮歆娇却忍不住扶额,怎么又回到原点了? 因为这片刻的耽搁,原本落后的关和光跟蒋瑜已经赶了上来,询问过情况得知没什么事,便继续往前走去。 蒋瑜身体素质比不得他们年轻人,也不如时常锻炼的关和光,因此这会儿已经有些乏力,气息不稳。关和光停下脚步,朝她伸出手,蒋瑜看着那只手怔了下,很快便忍不住弯起眼角,轻轻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一身运动装的关和光瞧着也比平时温和了几分,神态轻松。他回头看了一眼,向挂在关彻脖子上的两个娃娃招招手:“你们两个都过来。” 家里最有威严的就是爷爷了,小霸王花和小绵绵都很听他的话,闻言双双从关彻身上下来,往他那边跑。 小绵绵跑得慢,跟不上姐姐的速度,着急得伸着手喊她:“姐姐,牵手手!” 跑得飞快的小霸王花一停,又折回来,握住她胖乎乎的小肉手,放慢脚步和她一起走,很有姐姐范儿地说:“握紧我就不会摔跤了。” “嗯!姐姐保护绵绵!” “嗯,姐姐保护你。” 道路两旁,春光无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