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试卷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上帝有时候就是爱玩,总让自己真心相许的人在不经意错过,最后痛苦的也就只有一个人。------顾谨谨 早晨7点的时候,天空又亮了起来,一大片一大片云朵高高挂于空中,一大早太阳公公便光芒四射起来,耀眼地不可一世。 空气里许久没有闻到的薄荷清香又出现在空气里,但是味道很淡,若有若无似的夹在空气中。 顾谨谨一早就来到学校,一回到座位便立马从书包里掏出那一张张白花花的试卷,由于上一周四晚修的时候停了电,又因为那个晚上苏忆年唱歌的样子让她回味了一个晚上,以至于第二天要交的试卷她一点都没有做。 顾谨谨叹了口气,顶着个无敌黑眼圈耐心做起来,可是没几分钟,她便没了耐性,她看了眼桌上除了自己做的这份数学试卷,其余的还有两份试卷,这.......要她怎么做啊? 她眨了眨眼,看向教室门口处,发起呆来,时间过去没多久,门口处走进一个人,顾谨谨却忽然间仿佛是看到希望般跳了起来,连忙冲上去笑脸盈盈地迎接,“哎.......忆年兄,你来啦!” 苏忆年怔了怔,轻轻地点了点头,深邃如井的眼睛瞪得很大,几乎是一步步看着顾谨谨踱到他面前的。 顾谨谨一脸讨好地笑地走在苏忆年旁边,硬是要帮他提书包,苏忆年挣扎了一会却抵不过顾谨谨的死皮烂打,只好将书包给了她,可顾谨谨拿了书包觉得还不够,一个劲地冲他微笑,那笑容到苏忆年头皮发麻。 苏忆年有些无奈地说道,“谨谨兄,你今天吃错药了?” 他说完又接着说了一句,语速很快,眼里尽是你的小伎俩瞒不过我的表情,他将书包从顾谨谨手里拿了过来,塞进了书兜里才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谨谨兄,说吧,什么事?” 顾谨谨笑容停了一下,继而又嘿嘿地笑起来,“忆年兄,既然你都看破了,那我就直说了!” “嗯,说吧!”苏忆年朝顾谨谨方位坐了下来,双手随意搭在后桌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看苏忆年一副认真的样子,顾谨谨想说的话反倒说不出来了,她硬是憋了一阵子,脸色都通红了,才支支吾吾说了一句,“那个.......上周四晚上不是停电了吗?” “嗯,所以呢?”他望着她,一字一句地答复道。 “所以......所以......”顾谨谨紧张地握着自己的双手,低下头不敢看他,“所以......你可不可以把试卷借我看看?” “我......我知道......知道你肯定都写了.......能不能.......借我看看?”顾谨谨把话说地很委婉,头一直低着,没能看到苏忆年嘴角渐渐上扬的弧度。 他故意把声音拉地很长,“这样啊?原来你是偷懒没写,所以要借我的?” 顾谨谨一听,羞愧地把头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她红着脸,轻轻跺了跺脚,“忆年兄,你到底给不给嘛?” 苏忆年大笑起来,将先前趁顾谨谨低头的时候就拿出的试卷丢在她的桌上。 顾谨谨猛地一抬头,看到的是苏忆年一张好看的脸在大笑着,即使笑得很夸张却并没有说不出的违和感,他依旧笑得那么迷人。 顾谨谨迷失在他的笑容里好半天后才反应过来,气得鼓起两边脸颊,咬牙切齿道,“原来,你在耍我!” 苏忆年笑到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却从顾谨谨桌上拿起他的试卷亮了亮,“难道......你不想看了?” 顾谨谨清澈如水的眼睛随着苏忆年手上晃动的试卷摇摆着,她咬咬牙,握紧拳头,不禁安慰自己。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等她抄完了,再报仇! 嗯,就是这样! 顾谨谨想着想着,对苏忆年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呵呵道,“忆年兄,我看,我看!” 她的一只手讨好地伸到苏忆年面前,微笑道,“伟大的忆年同志,我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 苏忆年却皱起好看的眉头,使了使眼色,示意她的手,“怎么?向别人讨东西怎么不是双手呢?” 顾谨谨听完,立即双手供上,平摊在苏忆年面前,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这下,苏忆年才满意了,将试卷丢到顾谨谨高举的手上,几乎是一瞬间,顾谨谨便立马将试卷拿住,迅速退了几米,那样子惊恐的似乎是生怕苏忆年会反悔,而这边的苏忆年却摆摆手,表示自己一点都不在乎。 顾谨谨这才放下心来,立刻马不停蹄地抄了起来。 没一会儿,铃声就响起来了,悠长又寂寥般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八十一中。 傅天荣手拿着一本高数教材书走了进来,戴着的那副金丝边眼镜犀利地扫了一眼教室,声音不咸不淡地从他嘴里传出来,“听说,你们上周四晚上玩得很开心啊?” “怎么,试卷都做完了?这么有空闲啊?忘了自己是准高考生?” 他一番问地班里鸦雀无声,同学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惹恼了傅天荣。 傅天荣叹了口气,扶了自己的金丝边眼镜,无奈地说,“我知道,那天晚上电来的时候都快下晚修了,可是你们要知道,你们现在是个准高考生,不能再肆意妄为了,明白吗?” 众人点点头,傅天荣这才满意地上起课来,一节课便哗哗下来,仿佛隔了一个世纪才下了课。 顾谨谨连忙将压在书本下边偷偷抄的试卷抽出来,正大光明地抄了起来,可是正当她要下笔抄的时候,刘橙忽然走到她的面前,有些难为情的开口道,“顾谨谨,你可以出来一下吗?” 她说完便直接走出教室,站在走廊上静静等待着。 顾谨谨看了眼自己的试卷,又看了一眼教室外的刘橙,咬了咬牙,终是把手里的笔丢下,快速出了教室,直到走到刘橙身后才停下脚步。 “你.......是要问宏斌吗?”顾谨谨问。 刘橙的背影顿了顿,才缓缓转过身来,眼里的悲伤又弥漫开来,她轻声开口,语气里近乎是恳求,“你......可不可以帮我问问,宏斌他会报考哪个大学吗?” 顾谨谨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可以啊,只是......你要跟他报考一个大学?” “嗯~我想偷偷跟他报一个学校,就算.....他不喜欢我,可我还是想远远看着他就.....满足了......”她低着头小小地说了声,似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顾谨谨叹了口气,看着刘橙的眼里都是同情,她轻言说出话来,“我一定会找个时间打电话问他的,你放心!” 刘橙点点头,眼神黯淡下来,向教室走了进去。 顾谨谨也没有傻愣着,也赶紧回了教室,继续抄了起来。 就这样,断断续续抄了一个上午,终是把试卷抄完了,在放学后几分钟赶着去办公室交去,却没想到在下楼梯时碰到了正上楼梯的单珍。 “珍珍?”顾谨谨愣了愣。 单珍也很是惊讶,可下一秒却是笑了笑,视线放在顾谨谨抱在怀里的试卷,“你要去交试卷吗?那我在这等你,你快点去!” “嗯嗯!”得到了单珍的谅解,顾谨谨立马飞奔下去,趁老师办公室关门前硬是将作业交上了,她舒了一口气,才继续往回走, 单珍站在楼梯口,有些无聊地透过楼梯间的玻璃隔窗看风景,由于刚下课不久,整个八十一中都充满了人群,一波又一波,络绎不绝。 单珍看着看着,便出了神,目光有些呆滞地停在某个地方,而她身边经过的是一个个放学回去的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单珍回神过来,正纳闷着顾谨谨怎么还没有回来时却看到了正下楼的苏忆年。 她愣了愣,苏忆年也愣了愣,似乎没有预料到会遇到对方,自从上次单珍骂了苏忆年不是好人之后,两人便一直没有再正面交集过。 苏忆年依旧没有说话,也没有打招呼,直接越过单珍走了出去。 “你......为什么还是这样?难道......和谨谨坐了那么久的同桌,还是无动于衷吗?”单珍淡淡地开口,语气很弱,但是话里字间全是凌厉的锋芒。 苏忆年终于停住向下走的步伐,转过身来看了单珍一眼,“我还是那句话,清者自清。” “单珍,有些话,你说一遍就够了!” 这边的顾谨谨上了个厕所出来,路过办公室的时候还看了一眼傅天荣办公桌上的试卷,才放心地走开,上了楼梯,还没等她走到三楼时,便听见了单珍和苏忆年的对话,她吓着连忙躲起来,暗暗听来。 单珍轻笑了一下,虽然她现在已经不想再去管这事了,但事关顾谨谨,她咬咬牙,还是说了出来,“苏忆年.......你就不担心,如果有一天谨谨发现了会恨你吗?” “以她的性格,她绝对不会原谅的!” 苏忆年无所谓的耸耸肩,淡淡地说,“一句话,清者自清。” 他说完,便直接往下走,吓得顾谨谨赶紧跑出楼梯口找到一处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直到苏忆年走了以后,才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上去。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五十三 游乐园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或许都是要等到很多年后,才会明白,有些人说的话,其实都参着或真或假的成分,只不过那时的你信了,而现在的你不信了。-----顾谨谨 楼梯间里安静起来了,没有人再说话,而苏忆年走得时候似乎把属于他淡淡的牛奶味留在了楼梯间的空气里,让顾谨谨不禁神伤起来。 单珍的字里话间似乎都在隐藏着什么,而苏忆年似乎是在否认。 单珍为什么要瞒着她? 她为什么发现了会不原谅苏忆年? 又是什么事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亦或者说单珍一直说苏忆年不是好人的原因是什么? 顾谨谨想得头都疼了,虽然很好奇可还是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走上楼梯,她一步一步的上去,腿脚沉重地使不上力气,但嘴角一直保持着微笑。 “珍珍!”顾谨谨两三步跳上去,故作轻快地对她挤眉弄眼,“你怎么啦?感觉不是很开心啊!” 单珍摇摇头,淡淡笑起来,可明亮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躲避,“我哪不开心啦?就是你太慢,我发个呆而已!不对,你交个作业怎么那么久?难不成.........” 她有些担忧地看着顾谨谨,尽管掩饰地很好,可顾谨谨还是轻易地抓捕到了,她试探地轻问了一句,“难不成什么?” “没........没什么!”单珍明亮的眼睛眨了眨,慌忙地转移话题,脸色有些严肃,“你到底去干嘛了,这么久才回来?” 顾谨谨吐吐舌头,清澈如水的眼底隐隐藏着一丝好奇,却被表面的镇定给遮盖了过去,“我就上了个厕所嘛~你那么紧张干嘛?” “我哪紧张啊?走吧!你看外头都没人了!就你最能磨蹭!”单珍悬着的心在听完顾谨谨的话后落了下来,随意指了指楼梯间的玻璃隔窗。 顾谨谨顺着单珍指的方向看下去,整个八十一中空荡荡的,只有一身白衣的苏忆年在宽阔的空庭上独自走着,一向自带阳光的苏忆年此时的背影却让顾谨谨觉得十分寂寥。 是因为单珍说的话吗? 他.......真的做了什么让她无法原谅的事吗? 顾谨谨眼神几乎是一瞬间暗淡下来,淡淡地朝单珍说了声,“走吧!” 看到顾谨谨眼里的悲伤,单珍这才知道她随意指的方向恰好是苏忆年的背影,她愣了愣,主动挽着顾谨谨的手,试图打破这样悲伤的气氛,“恩~谨谨,我们周末去趟游乐园吧?” 顾谨谨不太明白,“游乐园?为什么突然去那?” “因为周末有个新游乐园开业了,我叔叔恰好搞到两张票,咱们去吧!好不好?”单珍有些讨好地趴在顾谨谨的肩膀上撒娇起来。 顾谨谨拗不过单珍,笑着点点头,轻声说道,“好吧!反正我也很久没去了!” 得到顾谨谨的应允,单珍开心地笑起来。 可这样的开心在顾谨谨眼里怎么样都带着悲伤,单珍自从和蔚风分开后,就彻底变了一个人般,怎么说呢? 应该是更小女生了吧? 仿佛是她一直自带的菱角被渐渐磨平了。 以前的单珍遇到什么事都很坚强,会打抱不平,可是现在她过的很小心,甚至有时候还恳求地去问顾谨谨的意见,完完全全变了一个性子般。 顾谨谨叹了口气,她害怕,害怕自己总有一天会变成这样,然后万劫不复。 时间:周六上午9点地点:游乐园 顾谨谨跟单珍两人站在诺大并崭新的游乐园前,不禁惊叹了一声。 她们面前的游乐园总体色彩是以粉色为主,各式各样装饰成城堡的建筑,一条条欧式石桥,一条条小溪流,一个个卡通人物错综复杂却又和遍布的粉色氢气球结合地完美无瑕,对女生、小孩子来说,简直就是满足了公主梦的渴求。 顾谨谨愣了愣,这个游乐园的布局、颜色似乎和自己还是小学的时候在班里画的城堡无异,那时候的她每天都会画一幅粉色城堡,很粉嫩,但是线条总是歪歪扭扭,怎么都画不好。 那时候总有个小男孩来抢她的画,抢到以后就总是对着她的画指指点点........ 顾谨谨现在想想还是有些生气,想想别人总是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指指点点,任谁都会生气吧? 可惜,她已经忘记那个小男孩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了,不然,真的要把他叫出来,看看如今这个游乐园,看看他还敢不敢乱对别人喜欢的东西指指点点。 她想着想着,脑海里那个小男孩的模样从模糊渐渐清晰起来。 “谨谨?你在想什么呢?那么出神?”单珍突然出声,打掉了顾谨谨正在拼命回忆那个小男孩的模样,之后再怎么回忆就是想不出来了。 她有些懊恼,嘟囔道,“珍珍啊,我就快想起来小时候经常欺负我的那个小男孩长什么样了,结果给你一出声打跑了。” “小时候经常欺负你的小男孩?就是你以前说过,经常抢你画的那个?”单珍有些惊讶,“这么久了,你还没忘记啊?” 顾谨谨点点头,肯定地答道,“就是他,我今天头一回觉得他的模样清晰了,结果........” “还有,我为什么要忘记?欺负我的人,我要一个个记得,然后到时候报仇去!”顾谨谨向前走了一步,眼里带着怒意并握着拳头说道。 听完顾谨谨这愤愤不平的话,单珍连忙讨好地把脸凑到顾谨谨面前,一脸无辜地瞪大自己明亮的眼睛,小声说道,“那请问顾谨谨小姐,小的没有惹过你吧?” 顾谨谨正想笑着回答的时候,单珍又问了一句。 她眨了眨明亮的眼睛,语气很调皮可是眼神里却又很认真,“你不会发现我做了什么以后,一直对我记仇吧?” 顾谨谨忽然间想到了那天楼梯口单珍和苏忆年的对话。 那么,现在,单珍是在找退路吗? 顾谨谨又忽然摇摇头起来,这是在想什么呢? 和单珍认识那么久了,她从来就没有害过自己。 顾谨谨笑起来,也学她的样子,语气很轻快,但字里句间是一种深深的认真,“只要你没有对不起我,我当然不会记仇啦!” “再说了,我是那种记仇的人吗?” “是呀,难道不是吗?”单珍笑着说完赶紧跑开。 “珍珍!你找打啊~”顾谨谨追上去,笑着故作打人的姿势。 两人打打闹闹,开始玩起来,那疯狂的样子似乎恨不得自己有分身术将整个游乐园逛完。 先是玩了旋转木马,又坐了海盗船、山洞飞车、弹簧床、秋千、激流勇进、云霄飞车、章鱼转、碰碰车等等,最后两人居然还十分大胆地相互依偎地进了鬼屋,然后全程几乎是闭着眼冲出来。 从鬼屋后侧冲出来见到光明的那一刻,两人不禁笑起来,互相嘲笑对方。 顾谨谨实在是玩得累了,坐在一旁的木椅上问着同样很累的单珍,“珍珍,你渴吗?” 单珍舔舔嘴唇,干干的涩感顿时传入她的大脑,她点点头,“是有点渴,可是在这买水会很贵吧?” 顾谨谨拍了拍单珍的肩膀,清澈如水的眼睛里除了意犹未尽的神情剩余尽是认真,她笑着说,“没事啦,咱两喝一瓶,怎么样都够了吧?实在......实在不行就买两瓶水,反正妈妈在我出门的时候给了一些钱,应该够的!” 单珍想了想,才说道,“好吧,如果不够,我这还带了一些!” “嗯嗯!你在这等我吧!”顾谨谨站起来扫视了周围一圈,将视线放到一家可移动的小卖铺上。 单珍疑惑地看着她,“在这里等你?我跟你一起去吧!” 单珍说完也站了起来,准备随她一起去买水。 可顾谨谨摇摇头,伸出双手按住单珍的双肩,让她坐下来,并用种很真挚的语气对她说,“珍珍,游乐园的门票本来就是沾你的福了,买水这种我去就好啦!你乖乖坐着等着吧,单女皇~小谨子去去就回~” 顾谨谨说完便跑开了,跑开前还朝单珍笑着做了个鬼脸。 顾谨谨那开心调皮的样子,让单珍忽然愧疚起来。 如果,谨谨有一天发现了,应该不会这么开心了吧? 单珍忽然哭了起来,她好想好想留住顾谨谨那开心的笑容........ 好想........好想....... 那头正走向小卖铺的顾谨谨也忽然感叹起来。 说起来,这是她上高中以来第二次来游乐园,第一次是为追踪苏忆年和林莞的约会,那时候的她多想跟苏忆年在游乐园大玩一场,可还是不了了之了,最后还浪费了一张游乐园的门票,想想就心痛。 第二次则是跟单珍一起来的,也就是今天。 顾谨谨回想了一下她跟单珍玩得那么多项目中,最让她难忘的不是什么旋转木马,也不是什么海盗船,而是闻风丧胆的鬼屋。 她现在还记得,她和单珍两人相互依偎地抱在一起,走过一个又一个弥漫着冰冷气息的恐怖陷阱,在那一声声惊恐的哭声里一步步跨了过去,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和单珍真的算是勇气可嘉。 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了呢! 就像已经失去很久的童心忽然回到了自己的心里。 顾谨谨想着想着,不知觉笑了起来,而那瓶握在手里的矿泉水已经抓了很久,可顾谨谨似乎毫无知觉。 站在她对面的老奶奶有些不耐烦,伸出一只满是苍老帯疤的手在顾谨谨眼前晃了晃,“小姑娘?小姑娘?” “啊?”顾谨谨忽然醒神过来,朝老奶奶笑了笑,不好意思地问了句,“奶奶怎么了?” 老奶奶见她不是故意的,语气便缓和了一点,指了指她手里握着的矿泉水,笑着问道,“小姑娘,你还买不买?你已经握了很久哦!” “买!买!”顾谨谨说完,急忙又从货架上拿了一瓶一模一样的矿泉水,继而从口袋里将钱掏出来给了老奶奶,掏完钱后还不好意思地道了声歉,再急急朝单珍的方向跑去。 可远远便见着单珍在木椅子上发呆,出神的厉害,就连她跑近了都没有发现。 顾谨谨微带着喘气叫了声,“珍珍?你想什么.......” 她还没说完,便迎上单珍一双通红的双眼和惊慌的眼神把她要说的话硬生生卡住了。 顾谨谨连忙坐到她旁边,有些着急但却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缓,她轻声问道,“珍珍,你怎么了?” 单珍眼角的眼泪又落下来一颗,她咬着牙,缓缓说道,“谨谨,我看见.......”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五十四 他和她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人总在不经意间长大,最为明显的,不过是有一天,你发现你已经跟着社会,随波逐流了。------顾谨谨 空气里不知道从哪传出淡淡的爆米花香气,弥漫了整片天空,夹着一株株飘着的蒲公英,轻轻浮浮地散了一大片。 顾谨谨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单珍,手心不断冒出汗,她再次轻声问道,“珍珍,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单珍红着眼看向空气里飘散的蒲公英,视线从这一株挪到下一株,重复了好几次,才说得出话来,“我看到.......蔚风........” “和.......那个跟他有娃娃亲的女生......” 单珍眼神晃晃,语气明显淡了下来,最后一句话说得仿佛事不关己,可眼角不断落下的眼泪却出卖了她。 “蔚风?”顾谨谨立马站起来扫视周围一圈,却连蔚风一点点影子都看不到,她有些心疼地坐下来,抱着单珍,“珍珍,你哭吧,哭出来会舒服一点!” 可单珍却苦笑起来,喃喃自语道,“哭?我为什么要哭?” 她像是在问顾谨谨又像是在问自己,明亮的眼睛已经被悲伤浓浓覆盖住,看不到一丝光亮。 顾谨谨知道,单珍是在骗自己,骗自己已经放下了。 她忽然很恨蔚风,恨蔚风居然在单珍哭着跑开的情况不去追回来,而且在之后的日子里也没有做出任何补救。 他是真的放弃了吗? 可是单珍还没有放弃,她眼里最后的坚持似乎是在刚刚才彻底破碎的。 “珍珍~”顾谨谨很是心疼地看着她,除了陪着她,顾谨谨真的做不了其他的。 单珍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闷不吭声,像是在平复自己的心情。 顾谨谨也陪她静静坐着,视线放到一个个路过的人身上。 也不知道是从哪个游乐区出来的,一个10岁左右的孩子一直在哭着吵闹着,而她的妈妈则一直头疼地在劝说。 顾谨谨仔细听去,只能隐隐听见那个孩子似乎是说想去疯狂区,而她妈妈则是以她身高不够为由拒绝了她,才让这个孩子哭闹起来。 等下......疯狂区? 顾谨谨清澈如水的眼睛闪过一丝精光,她忽然站起来,拉着单珍的手直直往疯狂区跑去。 她一直拉着单珍跑着跑着,单珍一直感到莫名其妙,想要脱开顾谨谨的手,却没想到她抓得很紧,单珍无奈只能跟她一起跑起来。 “谨谨,你要带我去哪?”单珍带着喘气的声音通过空气传到顾谨谨耳边。 顾谨谨却一直没有说话,直到跑到疯狂区的大门,才松开单珍的手,躬着身喘起气来,不一会儿便对一样喘气的单珍笑着说道,“珍珍到啦!” 单珍这才抬头起来,看了眼。 那是一个拱形门,主色依旧以粉色为主,只是周边多了一些恐怖的小丑面具以及不知名的鬼怪,而拱形门的最顶边用麻绳挂着一个大大黑色的牌子,牌子上边则是用着亮色的颜色写着疯狂区三个大字。 单珍往里头看了眼,有大摆锤、过山车等一系列刺激设备,不到片刻还能听到从里头传出的许许多多的尖叫声,那叫声既带着惊恐又带着愉悦的成分,可那一声声却让单珍头皮发麻起来。 单珍腿有点软,不可思议地看着顾谨谨,手有些颤抖地指着那些设备,“谨谨,你不会是要玩这些吧?” 顾谨谨腿也有些软,表面却十分镇定地点点头,声音微微颤抖,“珍珍,不是我,是我们!” 她看单珍不太明白,又说了一句,“只有玩这些刺激的设备,你才没有时间去悲伤!” 单珍听闻,立即将方才放到那些设备的目光转移到顾谨谨身上,顾谨谨今天就随意穿了一套便服,乌黑的头发扎了一个丸子头,露出了一张小巧的脸,净白又可爱,眼里虽然也带着一丝恐惧,但她的嘴角一直在微微勾起。 单珍也笑了笑,明亮的眼睛里全是一闪一闪的光芒。 是呀,她就算一无所有了,还有一个顾谨谨愿意陪她。 “走吧!”单珍听见自己的声音飘了出来,异常地坚定。 “嗯!我们一起走!”顾谨谨的声音也飘了出来,在空气中和单珍的话交汇在一起,然后再壮烈地散掉。 两人手牵着手,带着颤抖的双腿往那些设备一步步走过去。 一个小时后,两人几乎是爬着出来。 顾谨谨和单珍连忙找了个木椅,毫无形象地坐了下去。 这时的天已经暗了,路灯一盏盏亮起来,啪的一声,顾谨谨和单珍坐的木椅子上头的那盏灯也亮了起来,一瞬间吸引不少不知名的虫子,嗡嗡地绕着灯泡飞着。 顾谨谨看了眼单珍,只见单珍原先扎的马尾已经塌了半边,脸色苍白地说不出话来。 她忽然笑起来,笑声很大,很纯粹。 单珍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只见顾谨谨原先扎的丸子头已经松乱了,还掉了些许头发,那张小巧的脸上苍白地不像样。 她也笑起来,对顾谨谨一副狼狈的样子说道,“谨谨,你看看你,多狼狈啊!哈哈~” “珍珍~你也不差好不好~哈哈~”顾谨谨也看着单珍一副狼狈的样子笑道。 两人笑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腿已经软得感觉不在平地上了,走一步都觉得自己是虚浮在空中的。 于是,两人便索性赖在木椅上坐着不走了。 隔了好久,两人都没有说话,望着游乐园顶上的夜空,静静享受起宁静起来。 许久,单珍突然说了一句,“谨谨!” “嗯?” 单珍依旧望着夜空,可是语气却带着深深的真挚,“谢谢你!” 正当顾谨谨想要回复的时候,单珍却说了一句很淡很轻的一句话,从不远的距离被空气带了过来。 “如果有一天,我隐瞒你什么,希望你一定要原谅我。” 顾谨谨也望着夜空,沉默了一阵。 那一晚的夜空里星星很璀璨,虽然感受不到月光,但是那远远一闪一闪的星星却让人感到很舒适。 许久,她忽然开口说了一句,声音很轻,轻到自己以为没有说出来。 “我会原谅你。” 单珍满意地笑了笑,将头向顾谨谨的方向凑了凑,而顾谨谨也将自己的头向单珍凑了凑,两人依偎在一起,静静望着游乐园上头的天空。 也许,同样悲伤的人,才更容易相依为命吧? 那天顾谨谨和单珍在游乐园待了很久,直到肚子饿到不行了才出了游乐园,在外头随意吃了些东西才各自回了家。 周末那一整天,顾谨谨哪都没有去,就一直待在家里,看看电视、陪妈妈买个菜、做了一下家务,然后剩余的时间全用来跟鲢鱼说话了,什么话都说,从苏忆年到单珍,再从单珍回到苏忆年。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上帝总是让周末过的很快,快到一觉醒来便是周一。 由于昨晚顾谨谨一夜无梦,精神充沛的她几乎蹦蹦跳跳来学校的,心情说不出的愉快。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原因,总之就是很开心。 可能是时间还早,教室人来的不多,一种人少安静的气氛渐渐弥漫在文一里,让顾谨谨感觉很舒服。 其实更舒服的是,她看到了那个从教室外缓缓往教室走的人,一身亮白的衣服,一张净白好看的脸。 顾谨谨便一直朝苏忆年笑着,直到苏忆年走近了,她才站起来对苏忆年笑得更欢。 “谨谨兄,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喜事吗?”苏忆年望着顾谨谨那张一直微笑的脸,不禁疑惑起来。 “没什么呀!”顾谨谨依旧笑地很欢,“就是昨天睡了一个好觉,所以很开心!” 苏忆年有些无奈,揉了揉顾谨谨乌黑的头发,轻柔地说,“谨谨兄,你真的很容易满足!” 他语气很轻柔,深邃如井的眼睛里隐隐有一个顾谨谨看不懂的莫名情绪浮动着,似乎是在夸顾谨谨又似乎没有夸她。 顾谨谨却发愣了,清澈如水的眼睛里泛起一丝不安和纠结,不安是对他眼里莫名的情绪,也是对忽然想起来那天他在楼梯对单珍说的话。 而纠结,就是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单珍和苏忆年的话里究竟谁对谁错。 如果哪一天,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 她........要相信谁? 当~当~ 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悠长又空旷地响彻了整个八十一中。 傅天荣走了进来,将那本已经翻了老旧的高数教材书轻轻放在书桌上,沾染了不少点点的粉笔灰密密麻麻分布在那本老旧的书上。 他清了清嗓子,又扶了扶他鼻子上的金丝眼镜,才正色说道,“这虽然是高三了,但是一年一届秋季运动会要到了,这将是你们最后一次参加了,还希望你们慎重,在参加运动会的同时不要耽误学习。” 傅天荣的话一落,有不少体育爱好者立马躁动起来,纷纷表示要参加。 傅天荣从讲台前边坐的同学要了一张纸和一支笔开始记了起来,一张被岁月记挂上的面容在不断抬头不断低头,不一会儿,才将举手的人以及要参加的项目都记了。 他记完后还看了一遍,又问了一句,“还有人要参加吗?” 顾谨谨看了眼一旁也有些激动的苏忆年,不禁好奇道,“忆年兄,你也要参加?” 苏忆年回头看了眼顾谨谨,那深邃如井的眼睛更加深邃起来,他笑了起来,“我要参加,最后一次了,看看能不能拿个什么奖项。” 苏忆年一直微笑地笑容忽然增加了弧度,带着一丝坏意,他轻声问道,“要不,谨谨兄,你也一起参加吧?” 他声音很轻,带着浓浓的诱惑,将顾谨谨不知不觉陷了进去。 “我?参加?”她声音也很轻,似乎也在考虑,可细想了一下自己确实没有什么运动细胞,正想回绝的时候,苏忆年却一把抓住顾谨谨的手举了起来,并朝傅天荣大声喊了一句,“老师,谨谨说她要参加!” 他喊完立马将自己的手撤开,独留下顾谨谨悬在空中的手。 顾谨谨愣了愣,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就迎上所有人的目光。 傅天荣站在台上,表情威严地像个至高无上的神,他淡淡地问了句,语气里是毫不猜疑的否定,“谨谨,你确定要参加?” 顾谨谨还是没有说话,目光放到了自己一直举着的手上,她怔了怔,连忙将自己的手放下来,瞪了一旁幸灾乐祸的苏忆年好几眼。 可正当顾谨谨想要站起来否认的时候,苏忆年却先她一步站了起来,对傅天荣很肯定地说,“老师,我和谨谨都参加,项目是马拉松!” 他说完,傅天荣便点点头,在那张纸上又添了几笔。 苏忆年若无其事地坐下来,正好对上了顾谨谨愤怒的双眼。 他轻轻笑了起来,笑容的弧度维持地刚刚好,阳光正巧不偏不倚落在了他的身上,一瞬间打退了顾谨谨眼里的愤怒。 他轻声说道,“谨谨兄,难道和我一起跑步会让你很不舒服?”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五十六 校运会 1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如果有一天我们都老了,忆年兄,你的记忆里还有我吗?-----顾谨谨 偌大的操场上的风很大,一点点吹在青色的草坪上,扬起阵阵草屑,浮在空气里被阳光晒个精光。 才早晨六点半,操场里的人已经很多了,虽然远远望去密密麻麻的但从近处来看却是十分整齐地按班级站好的。 说来也是好笑,八十一中仿佛是为了彰显出自己十分重视重点班般,把高三组理一的位置安排在正对着主席台前边的一小块方方正正的绿草坪,而理一的旁边那块同样方方正正的小块绿草坪就是文一的所在。 顾谨谨低头叹了口气,颇有感慨,然而却不是为学校重视理科,而是在忧愁文一所处的这个位置。 这个位置虽不是正对着主席台,可是文一的位置也并没有差到哪去,她(他)们的一举一动,在主席台上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她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因着时间还早,许多人都在互相聊着天,有的还盯着手机屏幕,时不时发出嗤嗤的笑声。 而那一棵棵整齐地布在操场的周边的苍劲大树,则是静静地立在一旁凝视着这场即将举行的校运会。 那一大片墨绿的枝头上还拉起长长的横幅,有些歪斜地从这棵大树挂到另棵大树上,用鲜红做底色,用亮白做字体,明晃晃地写着初号字体的好几个大字:恭祝八十一中第十三届校运会圆满举行! 鲜红的颜色里的白色字体在空气中被风不断吹鼓着,很成功地达到了既醒目又让人担忧会不会掉下来的功效。 顾谨谨眨眨眼,轻声笑起来了,她是真心佩服学校领导的思维,只要稍微可以用到的地方,校长绝不吝啬。 她的视线绕了整个操场一圈,最后回到了站在她斜对角的苏忆年身上。 太阳光暖暖地洒在苏忆年的身上,那一身白净的衬衫被风不断吹起来,若隐若现出他矫健的身材,白净好看的脸蛋衬托出一头发质极好的黑发,被风吹乱却对他的形象丝毫未减半分折扣。 一身白衣的他就像是棵挺直的白杨树,立在了顾谨谨的眼里、心里。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她被罚跑的那个上午,太阳依旧大的刺眼,唯一不同的大概是而他就站在她的斜对角,完美的侧脸如阳光般耀眼无比。 可下一秒,那张好看的脸忽然转了过来,一道从深邃如井的眼睛里投出的视线措不及防地撞进了顾谨谨清澈如水的眼里,一瞬间激起无数不知名的情绪在不断砰击着。 苏忆年错愕地看着一直在盯着他看的顾谨谨,似乎她那清澈如水的眼睛里带着魔力,将他深深吸引住,嘴角不知觉上扬起来。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青草香,一股风忽然从苏忆年的方向朝顾谨谨吹来,夹带着青草的清香和专属苏忆年身上淡淡的牛奶味。 顾谨谨一下子醒神过来,连忙将视线挪到主席台正在捣鼓麦克风的校长身上。 喇叭里不时传出嘈杂的渣渣声,被风不断带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那边的苏忆年不知道站在顾谨谨旁边的杨静妍说了什么,当顾谨谨发现的时候,苏忆年已经和杨静妍换了位置,正对着她微笑。 顾谨谨脸上涌上一阵热潮,她低下头,轻声说道,“忆年兄,你怎么跑到这了?” 啪! “你干嘛?”顾谨谨捂着头痛叫道。 苏忆年将手收回来,嘴角的弧度维持的刚刚好,满意地看着顾谨谨捂着头瞪着他,“谨谨兄,你能不能不要总这么崇拜我?” “谁崇拜你啊!”顾谨谨不服气地瞪了苏忆年一眼,“就你自恋!” 苏忆年倒是不在意,伸出修长的手自然地搂着顾谨谨的肩膀,轻声嘱咐道,“谨谨兄,等会比赛的时候,你可千万别傻傻呆呆的,丢了你的脸没关系,别丢了我的脸!” 顾谨谨瘪瘪嘴,低下头嘟囔道,“知道啦!就算跑摔了,我都会起来接着跑的!” 她有些伤心地看着自己白色运动鞋旁被踩凹进去的绿草,思绪不知不觉又跑远了,不知道在伤心什么,总之心里不时间会泛起一阵阵苦楚。 苏忆年看着低下头的顾谨谨,这天的她穿了淡色的白衣,一个淡粉色的皮筋将她乌黑的头发完美地束成一个马尾,而她那被风吹的轻飘飘的刘海将她一张白净小巧的脸露了出来。 风很大,因为离得近,苏忆年的鼻尖似乎还能闻到顾谨谨头发间淡淡的洗发水味,好闻到让苏忆年不知觉地伸出手来,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顾谨谨的头发。 从头发间传来干爽清凉的触感,让顾谨谨的身子猛地一颤,她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向苏忆年,就在那电光石火间,她居然从苏忆年那双深邃如井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来不及收回的柔情。 “你.......”顾谨谨愣了愣,下意识地一直望着他,白净的脸上不知觉染上了一抹红晕。 听到顾谨谨的声音,苏忆年一瞬间醒神,那双深邃如井的眼睛里恢复了以往那种高深莫测,让人猜不透的神秘感。 他沉默了一会,乌黑的瞳孔里似乎闪过一丝顾谨谨看不懂的光芒,像流星般转眼即逝。 苏忆年嘴角微微开启,正想要说话时,却被一道刺耳的杂音从喇叭突兀地传出来硬生生打断了。 “咳咳~咳咳~喂喂.....同学们,能听到吗?” 校长在主席台上突然的发话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顾谨谨在看到苏忆年眼里那丝柔情消失后,清澈如水的眼睛一刹那间黯淡下来,她缓缓转头,将视线挪到了那个穿着暗灰色崭新西装的校长身上。 苏忆年怔了一怔,心间莫名涌上一股烦躁,他将搂着顾谨谨肩膀的手不动声色地撤了回来。 可随着他撤手的举动,顾谨谨的心碎裂地更彻底,一片一片地从方才他眼里那丝柔情中脱离开来,像一大块厚重的石头重重沉入海底,再也无法浮起来。 喇叭里又传出校长略带沙哑的声音,却又一点都没有含糊地通过麦克风传进空气里。 “咳咳~好!”校长那宽大的脸庞带着十分官方的微笑,他理了理自己那身谁都看得出崭新的西装,又清了清嗓子,拿起在主席台一角演讲桌上的的稿子,在空气里抖了抖,直到稿子平整了,才看了一眼,正声道,“那就开始吧!” 主席台两侧忽然响起了炮竹爆炸的声音,噼里啪啦地响彻了整个操场。 红红的炮竹皮在空中炸开,被火药的猛力炸向高空,然后一点点地洒落在地上,像一淌血般与操场塑胶跑道的红底色融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顾谨谨看着这一地的红炮竹皮,那个曾染红一地的血景忽然间浮现在她的脑海了,那个曾经唤她小谨的人就倒在她面前。 她低下头,视线一霎那间转移到自己那双曾被染红的双手上,豆大的眼泪止不住一颗颗掉下来,滴落在她那白色的运动鞋上,晕出一个小圆点,然后慢慢扩散开来。 顾谨谨清澈如水的眼帘里渐渐模糊成一片朦胧,隐隐约约间只能看得见自己那双苍白的手。 她脑海里又陷入那场车祸里,本就残破不堪的心更加疼痛起来....... 也不知道是疼了多久,手心里忽然传来一股热感,略微清凉干爽,却给了她一种强有力的支持。 顾谨谨费力地瞪大眼睛,另只手抹了抹眼泪,眼帘里的朦胧感才渐渐散出,那个给她力量的手渐渐出现在她眼里,那是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或许是长年弹钢琴的缘故,骨节十分分明,却又不失美感。 顾谨谨知道,这是谁的手。 她轻轻抬起头,朝苏忆年笑了笑,声音微哑地对他说了声,“谢谢~” 她说完,准备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挣脱开来,可苏忆年却握得很紧。 “就握着吧。”他说。 顾谨谨错愕地看着苏忆年,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尽是不可思议。 她一直望着,让苏忆年也不自然起来,支吾道,“借你......使会儿,不是难过么?兄弟......忘了吗?” 苏忆年说完,忽然好想咬舌,他也不知道怎么了,看见顾谨谨难过,便情不自禁去握住她的手。 “兄弟?呵呵~”顾谨谨重复了一遍,自嘲地笑起来,硬是将自己的手从苏忆年的手里挣脱出来。 那样生硬的态度,忽然让苏忆年摸不着头脑。 这时,校长略粗哑的声音又从喇叭里传了出来。 “好!我作为八十一中的第三届校长,正式宣布,八十一中第十三届校运会正式举行!” 他话一落,所有人都鼓起掌来,一片一片剧烈掌声在操场各个地方响了出来,虽然不齐,却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校长点点头,十分满意主席台下学生们的反应,他拿起手头里的稿子,开始了一大串又一大串的官方致词,一直维持了大约10分钟的时间,才将稿子翻了页,再说了一大串。 时间又过去了将近5分钟,穿得一身暗灰色的校长才将最后一个词说完,他正了正脸色,“希望本届校运会能够圆满举行!” 他说完便将麦克风电源关了,放在演讲桌上,然后大肚便便、步履瞒珊地离开了演讲台。 校长走后,立即有一个男生和女生拿着麦克风走到演讲台前,开始主持起来。 顾谨谨仔细看着,那个原先专属于林莞和秦卫演讲时代已不再是他(她)俩的了,接替她(他)俩的是顾谨谨不认识的人。 或许是那女生面容太过青涩,显得她旁边的男生的面容有些沧桑。 顾谨谨轻笑起来,笑自己总是拿一些事情做对比,然后硬是要从中挑出一点点不同,方才安心。 喇叭里忽然传出女方主持人略青涩的声音,声音很平凡,也许是有些紧张,微微颤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被放大了几倍。 “现在开始,请所有人准备进场~”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五十七 校运会 2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最可笑的是,我一直觉得假的如今有可能才是最真的。而我认为真的反而有可能是最假的。――顾谨谨 风弱了下来,夹带着一大拨人走动的脚步声,一声又一声,充满整齐的步伐声和一张张明亮的笑容,伴着主持人的声音一次又一次消散在空气中。 穿着淡灰色的男主持人紧紧握着话筒,犀利的眼神在看到文一正准备上场时,开始大喊道,“看,那正向我们走来的是高三组文一班!” “这个团结向上,激扬个性的集体迈着整齐化一的步伐,昂首阔步地向我们走过来了,这是一个充满爱心和魅力的集体,同心协力--事故他们彼此的默契,顽强拼搏--是他们永恒的信念,永争第一――是他们不变的追求。” 主持人声音刚落,文一便走到了主席台,整个队伍层高低状,由低到高排列,整齐又不失层次感,顾谨谨站在苏忆年前三排的位置,净白的小脸蛋在稀薄的刘海里隐藏着,整个人隐埋在人群里,远远望过去平凡又不多起眼。 喇叭里忽然传出女主持人青涩却又带着丝许力量的声音透过乌黑色的话筒漫过整个操场,一个又一个字地传进了文一班所有人的耳朵里,“他(她)们宣誓是:文一文一,比赛第一!” 而文一整个班也十分默契,在女主持人开始喊宣誓时,同时喊了出来,每个人都是放开嗓子大喊着,声音里带着一股浓浓的青春的味道,仿佛在呐喊同时将每个人的对比赛的希望,对未来的憧憬一并带了出来,明亮地让主席台上的校长满意地笑了好几次。 “让所有人为他们大声呐喊吧!文一班--加油!!!”在文一走过了主席台,主持人还在说着解说词,可顾谨谨已经没有在听,她和所有人一样,在走过主席台后,那股正气昂扬的气息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她向周围看了看,虽然那股在路过主席台是迸发出青春向上的气息已然消失,可是当阳光斜斜地照在每个人脸上,那样一张有一张明亮又温暖的面容像是一朵朵向日葵,每一朵都透出不同的味道,美好地让是时光定格在一刻。 而那张自带阳光的少年却像棵高大的白杨树,猛然冲进顾谨谨的心里,占据了她整个眼境,耀眼的让她挪不开眼。 苏忆年笑了又笑,有些无奈地快步走到顾谨谨身边,顾谨谨愣了愣,视线随着他越来越近的身影,最后放大到他伸出那只一点点朝她接近的白皙又修长的手。 一米.......几十厘米.......十厘米........ 那只手在顾谨谨眼里不断接近,不断放大,最后停在了她的衣领上。 顾谨谨错愕地看着苏忆年,深深的疑问从清澈如水的眼睛里一点点显现出来,可苏忆年没有说话,一直在笑,那样迷人的笑容被阳光覆上了一层亮丽的光彩。 顾谨谨正准备开口时,却感觉到他抓着她衣领的手忽然被用力地扯了扯,一股力量从他修长的手透过白色的衣领,将顾谨谨整个人都拽到了他的怀里,一股淡淡的牛奶味伴着空气充斥了她的整个鼻尖。 顾谨谨抬头,不解地看着苏忆年,只看见他的下巴微微尖起来,嘴角在渐渐上扬,他深邃如古井的眼睛也看向她,对视了好几秒后,他才轻声道,“我一直在看。” 听到这,顾谨谨脑海里开始出现一些暧昧的画面,她脸刷地一下红了起来,低下头,有些害羞地问道,“你在看什么?” 苏忆年似乎没听出顾谨谨语句里的轻柔,只接着说道,“我一直在看你什么时候才发现你要撞人了,后来,才知道,不能指望我的傻同桌有些感知了。” 顾谨谨呆了呆又摇了摇头,急急地从他怀里走出来,小巧的脸上那一抹红晕在接下来的懊恼里渐渐消失。 这是在想什么呢? 什么时候都这么自恋起来呢? 她想着想着,耳边又传来苏忆年低沉好听的声音伴随他揉她头发的动作,一瞬间让顾谨谨感知到。 “谨谨兄,你这样,我怎么放心地下呢?”他声音很轻带着淡淡的笑意和微微的叹息,似乎在惋惜什么。 而这样的声音被录进了顾谨谨的心里,在后来的好几天里不断重复播放,可任凭顾谨谨如何仔细地去听,却依旧听不懂苏忆年那淡淡的叹息。 两位主持人还在主席台上津津乐道着,不知不觉间,阳光热了起来,一点点布满整个操场,再一步步从红色塑胶跑道上挪到了草坪的中央。 文一自从走过主席台后,便退到了主席台侧边坐了下来,其他班级也按年级、班号一个个依次排好也坐了下来。 顾谨谨坐在苏忆年的右边,大而热的阳光被苏忆年的高个子恰好遮得很好,只有一点点太阳的余光映在她的小半边身。 看着这样的阳光,顾谨谨忽然咧嘴笑了起来,因为每当太阳热起来的时候,她只要稍微靠近苏忆年就会感觉到微微的凉感,也不会被太阳晒到多少。 这应该值得庆幸不是吗? 顾谨谨微笑地看着前边草坪上正被当做开幕式的广播操,草坪上的每个身穿着八十一中白色校服的男男女女都严格地站在地上早已画好的小白点上,小心翼翼地按照往常排练的动作一个个做了起来。 不多久,喇叭里那专属于广播操的最后一个音消逝在空气里,接下来的是高一的男生们举着一面面旗子猛的从红色塑胶跑道上有序地冲进了绿色的草坪中,开始舞动起来,整个场面看起来颇有力量感。 可是一连三年,全是一样的开幕式,顾谨谨看着看着,不禁觉得十分乏味,视线渐渐从草坪上挪到那一条条红白相间的塑胶跑道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个舞旗表演结束了以后,是不是就开始比赛了? 顾谨谨忽然心揪了起来,脸色刷的一下染上一片苍白,两只手渐渐冰冷起来,不断紧张着。 她.......这是第一次在公共场合比赛。 她.......这是第一次在正式场合和苏忆年一起并肩作战。 她.......这是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实战中追逐她心中的那个梦想中的画面。 可是....... 顾谨谨的视线在红色塑胶跑道上渐渐模糊起来,看不清的眼界里白色的线条渐渐与红色融合在一起。 可是,她没有把握能赢,她怕她自己会摔,她怕她自己会连累了苏忆年,她怕她自己会影响文一的名次....... 那晒在顾谨谨小半边身上的阳光越热起来,却如何也暖不了她因为紧张和不安而让冰冷侵袭的双手。 一旁的苏忆年的视线从草坪上某个正在舞旗的人身上挪到了顾谨谨身上,正笑着想说什么时忽然发现了顾谨谨的异样,他不禁伸出自己的双手,紧紧裹住了顾谨谨那双冰冷的手。 “别紧张,等会接力的时候你就在我后边,我跑最后一棒,知道吗?”苏忆年微微担忧地看着顾谨谨,但深邃如井的眼睛里却透露出令人无法抗拒的目光。 顾谨谨望着他眼睛的真诚,不禁点了点头,方才心里的高低起伏的心情也平静了不少,而那双被裹着的手一直感受到了苏忆年给予的源源不断的力量,一点点暖了顾谨谨的整片心田。 “我会努力的!”顾谨谨抬起头,看向蔚蓝色的天空坚定地说。 苏忆年满意地笑了笑,将双手撤了回来,随即覆在了顾谨谨乌黑的头发上揉了揉,似乎是感觉到了苏忆年的动作,顾谨谨回头,对苏忆年轻轻地笑起来,那一刻顾谨谨微微上扬的嘴角竟达到了最完美的弧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我们一起加油!”苏忆年轻声道。 顾谨谨又笑了笑,也轻声道,“好,我们一起加油!拿下个第一名!” 风微微吹起来,将两人的笑容吹进了时光里,在空气中弥漫起一种叫做温暖的词在大肆放扬着。 喇叭里舞旗的音乐戛然而止,没几分钟便看到大腹便便的校长走上主席台,拿起话筒清了好几声后才终于说道,“八十一中第十三届校运会正式开始,祝愿每位选手都能充分发挥自己的力量!” 他说完后,将话筒递给一旁的男主持人,然后便又步履瞒珊地走下主席台。 说起来,其实整个校运会到这一段才算是真正开始。 所有参赛的选手都到主席台上领号码布,而顾谨谨是到了如今才知道自己是015号,恰好排在苏忆年的后边,而时间则是半个小时后。 她抬头看了一眼对一切都呈现出意料之中表情的苏忆年,心里忽然不平衡起来。 怎么他总是什么都知道? 也......不提前告诉她一声,怎么说都要让她有个心里准备呀! 顾谨谨想着想着,不禁瞪了正在为衣服别上号码布的苏忆年好几眼,可瞪完后,心里的不平衡却又被接下来要跟苏忆年并肩作战的喜悦给拍散了,消失地无影无踪。 阳光渐渐布满了整个操场,在人来人往间洒下一颗颗种子,让其在接下来的时光里茁壮成长。 那是一场,让所有人都难以忘怀的校运会。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五十八 校运会 3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那一天,我和他在以红色为底的塑胶跑道上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奋斗,那时候的天很蓝,我们很开心,开心到甚至忘了另一个人的存在。―顾谨谨 半个小时后,操场上空的天际依旧蔚蓝一片,不时还被风带来几朵白云,一片片布在天空上,遮住了愈加炎热的阳光。 葱绿的草坪上已经站了不少人,杂乱无章地走着,而在红色塑胶跑道的起点旁的文一班却异常整齐地排列着,为首的是穿着蓝色休闲衣服的傅天荣。 他扶了扶鼻子上金丝眼镜,一张被岁月记挂着的面容此时略微苍白起来,他光洁的额头上不知何时冒出了几滴汗水,一双犀利的眼睛里有些担忧,可嘴角却始终带着微笑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顾谨谨和苏忆年。 “忆年,谨谨,你们千万不要紧张!”傅天荣将嘴角扯到最大,声音里是隐隐压抑住的紧张,此时的傅天荣似乎比顾谨谨和苏忆年还要紧张。 本是那种老师教导学生很严肃的场面,可当顾谨谨正打算昂首挺胸地对傅天荣郑重的点头时,却看见傅天荣那张写满担忧却拼命遮掩的表情时忽然间让顾谨谨忍不住笑起来。 她笑着笑着,正准备要说什么的时候,却被苏忆年抢先一步对着傅天荣笑着说,“傅老师,您放心!” 苏忆年说完后,还很无所谓地拍了拍顾谨谨的头,指着她的头对傅天荣保证道,“我们不会输的!” 傅天荣欣慰地点点头,“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赢不了也没有关系!只是........” 傅天荣没有说完,反倒是用有些担忧的眼神看向一边的顾谨谨。 顾谨谨眨眨眼,有些不明白他眼里的担忧,反而是苏忆年会意地点点头,“她也没问题的!” 顾谨谨这下听懂了,连忙点点头说道,“傅老师,你放心吧!” 站在顾谨谨和苏忆年后边的宁海走上前来,拍了拍苏忆年的肩膀,“忆年,好好加油,我们等着喝庆功酒呢!” 宁海的话一落,场面一下喧闹起来。 任昀、钟毅、符易邦等一干人也走到苏忆年面前,都笑着对苏忆年比出一个握拳的姿势,这是他们的习惯,一旦有什么集体活动都会比出这个动作。 苏忆年会意,也笑着将自己修长的手握成拳头状伸了出去,与其他人伸出的拳头轻轻碰撞了一下,然后与其他人的拳头上下晃动了一下。 其他人相互对视笑了笑,目光注视在悬在空中的拳头,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一股叫做力量的味道。 而另一头的顾谨谨则是被曲冉、刘橙、杨静妍、单珍等一干人包围着,每个人都十分热情地问她需要什么,那场面简直像是某领导的到来,所有人一哄而上的'关怀备至’。 单珍还好,她不同于其他人,只是提着一个白色塑料袋站在杨静妍的旁边,对着被包围住的顾谨谨发起呆来,只是那呆滞的眼神里充满了迷离和一种担忧,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顾谨谨侧眼看去,那白色的塑料袋里似乎是装着两瓶矿泉水和一个金色盖子的虎标万金油,再其他的便是两包纸巾和一些酒精绷带之类的医用品。 顾谨谨笑了笑,单珍虽然总说苏忆年不是好人,两人也吵过架,可这样重要的场合里,单珍却没有忘记在准备顾谨谨东西的同时也给苏忆年准备了。 也许是顾谨谨含着感谢的目光太过炙热,那边单珍似乎是感受到了,抬起头来对顾谨谨微微一笑,并走上前将顾谨谨拉到自己原先站的位置上,轻声对她说道,“谨谨,跑累了不要硬撑,知道吗?” “知道啦!”顾谨谨点头微笑道。 单珍却似乎还是不放心,“跑不赢也可以,别伤着自己了!” 顾谨谨拼命点头,清澈如水的眼睛里有些无奈,“单女侠,小的知道啦!绝对不会伤着自己的!” “一定要当心!”看到顾谨谨拼命的保证,单珍还是担忧地再次嘱咐道。 见到如此反常的单珍,顾谨谨还是头一回遇到,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可看着单珍邹着的眉头,她心头里忽然冒出了一个不好的想法。 顾谨谨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单珍,猜测道,“单女巫.......你该不是预感到什么了吧?” 单珍愣了愣,有些担忧地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只是........昨天做了一个不好的梦。” “啊?” “啊!” 一旁的杨静妍和顾谨谨不禁同时叫了出来,带着疑问语气的是杨静妍发出来的,而肯定语气的则是顾谨谨发出来的,因为她知道,单珍的预感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不过上次单珍预感她能上文一时个例外。 总的来说,就是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她还是信单珍的,小心为上! “那怎么办?”忽然插进来的男生声音将三个女生都吓了一跳。 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不知何时跑过来的正在托腮思考着的钟毅,他似乎是没有感受到三个女生惊讶的目光,反而在自言自语地朝单珍问了一句,“那怎么办啊?” 他话落下没多久,那头的符易邦便走了过来,一把拽走一脸愁容的钟毅,临走前还朝顾谨谨道了声加油。 这让顾谨谨有些受宠若惊,要知道符易邦可是除了钟毅,对其他人都是沉默寡言的。 “嘘~”一声尖锐的哨子声划破喧器的操场,在空气里敏捷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比赛要开始了。 顾谨谨先前平缓的心此时忽然吊到嗓子眼上,她有些紧张地看着单珍,小巧的脸上又苍白起来,“珍珍,我好担忧!” 杨静妍抱了抱顾谨谨,轻声安慰道,“谨谨,别担心,输了也没事,别伤着自己就行了!” 顾谨谨点点头,可心情却依旧忐忑不安,她一直望着单珍,心里一直担忧单珍的预感会成真。 这时一直沉默的单珍终于开了口,她看向顾谨谨,眼里很坚定,“谨谨,你别担心了,只要你好好跑,不要摔了就没事!” 听到这话,顾谨谨才微微放下心来,点点头,然后朝那头已经在等她的苏忆年走去,心情却不知为何越来越不安起来。 苏忆年见顾谨谨走近,便上前来拉住她冰凉的手,轻柔地问道,“准备好了吗?” 顾谨谨摇摇头,声音微微颤抖,“我还有些紧张。” “这样呢?”苏忆年握紧顾谨谨的手,似乎是将自己手心里热度都传给了顾谨谨,温热的温度渐渐暖化了顾谨谨冰冷的手。 她抬头看向苏忆年,只见苏忆年在微笑地看着她,深邃如井的眼睛里满满的柔情和支持的目光。 顾谨谨忐忑不安的心情顿时平复下来,被苏忆年目光里带着的支持和他手心的温度,一瞬间让心间充满了力量。 “走吧!”她也坚定地向苏忆年回了一个微笑。 俩人便一起走到跑道选好的位置上,苏忆年同其他班最后一棒的选手一样在最后1000米的分界线站着,而顾谨谨则是和其他班第一个选手一样站在了起点。 八十一中的马拉松比赛是自己研究开放的,比赛的过程只有两个人,一个人站在起点,而另个人则是站在最后1000米的分界线上,接过由起点选手跑来递的接力棒,然后接着往下跑,看谁在最短的时间内跑到终点,谁便是第一名,其次的便是第二、第三名。 “嘘~”又一声哨子声响起来,起伏在每个在起点准备着的人的心间上。 时间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所有人都在按捺住自己的想跑的冲动,紧巴巴地等着那声起跑的枪声响起。 凝重又紧张的气氛弥漫在每个选手的心里,只听嘣的一声,所有人便像个离弦的箭般跑了起来。 站在一旁围观的人站在跑到旁紧张地关注着比赛的进程,另一块离起点不远处的跑道旁已经被半个文一班占领了,开始呐喊助威起来,而站在苏忆年那一头的半个文一则是在紧张守候着苏忆年,与苏忆年一同时时关注着比赛的进程。 顾谨谨从开跑就比别人慢了几步,导致跑了小半圈还是处在中间不快不慢的位置上。 跑着跑着,心里上和体力上的耗支让顾谨谨不禁喘起气来,她看着前头跑着的那几个人,有些不甘心地咬了下微微泛白的嘴唇,白净的脸蛋上不禁滑下一颗颗晶莹的汗珠。 她身旁忽然有一阵风略过,带着淡淡的汗味,顾谨谨抬头看,眼神有些暗淡起来。 她又被人超了。 顾谨谨思想有些飘远,只是脚步似乎还在跑着,整个人似乎麻木在跑的这个姿势上,也不知道是跑到哪个位置,忽然听清了跑道旁来自一直在加油助威的文一的声音,她心间忽然燃起了力量,加快了脚步。 似乎是因为先前那些超她的人花费了太多力气,反倒没有力气在后边加速跑,让顾谨谨轻而易举地超了好几个人,在奔跑的人里排在了第四位。 顾谨谨的速度在不断加快,而排在她前边的三个人似乎感到了危机感,也加快自己的脚步,整个比赛进程里,顾谨谨依旧是排在了第四位,被第三位拉开的距离足足有五米。 见此,顾谨谨咬牙,在自己的极限上仍是拼命地加了一把劲,终是顶替了第三位的宝座。 随着速度的加快,与最后1000米的距离便愈加近了。 顾谨谨抬头看向不远处,苏忆年就站在那微微躬身,那只修长白皙的手伸出来悬在空中。 他在等她。 在等她跑向他。 顾谨谨心里又燃起一股力量,她紧紧咬着泛白的唇,拼了命般地向前跑着,越过了第二名,离站在最后1000米分界线上的苏忆年只剩下了不到两米的距离。 正在奔跑着的顾谨谨将接力棒微微往前伸,要朝苏忆年手心的方向递过去时,脚却绊了一下,那根接力棒瞬间往下低。 “啊!” 一旁围观的人都尖叫了起来,整个比赛的场面发生了难以想象的画面。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五十九 校运会 4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时光在慢慢流失,而你却在我心里越来越深,深地像棵苍天大树,深地像片高高的云,深地.......我拔不出来。-----顾谨谨 操场上的风大了起来,呼呼地吹在每个人的耳边,将天空上那朵朵白云吹走后又吹来新的,顶替了原先那些白云的位置。 草坪上密密麻麻站着许多人,在那声声惊叫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红色塑胶跑道将近最后1000米分界线上将要绊倒的顾谨谨的身上,而那声声尖叫不是为顾谨谨那下绊脚的动作担忧,而是为她接下来的动作感到惊奇。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顾谨谨将要因为一个错位的脚步绊住时,她忽然抬头往周围看去。 时间仿佛静止了,所有人的动作神情似乎都被定住了,一旁文一班上所有人都露出了一副惊慌的表情,而这些惊慌的表情里,傅天荣的担忧是最为明显的。 顾谨谨有些愧疚,她又往前看,只看见苏忆年正在朝她跑来的姿势被定在半空,净白的脸上满是担忧,那双修长的手一直朝前伸着。 顾谨谨有些难过,所有人都在为她担忧,她.......绝不可以摔,绝不可以! 时间似乎忽然间释放了,所有人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而跑道上的顾谨谨将右脚抬起,让那只错位的左脚在空中蹦了好几次,才微微阻止了摔的惨状,可身体仍不住往前倾,就在顾谨谨觉得自己必摔的时候。 下一秒前倾的身子便扑到了赶来的苏忆年怀里,撞的他连连退后好几步。 顾谨谨抬头看,因跑步而泛红的脸蛋上满是惊喜,她连忙将手里的接力棒塞到苏忆年的手中,并推了他一把,“快.......快跑!” 苏忆年点头,将顾谨谨扶稳便立即转身开始飞奔过去。 而顾谨谨则是让一旁着急的单珍和杨静妍扶了下去,微微倾斜地靠在了单珍了肩膀上,不断喘着气。 傅天荣走过来,从杨静妍手上接过矿泉水,将瓶盖拧开后递给顾谨谨,微笑道,“谨谨,你做得很好!” 顾谨谨接过水,道了声便急急喝了好几口。 凉爽的液体划过干燥的喉咙,此时的顾谨谨顿时像活过来了一般。 “慢点喝!”傅天荣又开口道,看见脸色渐渐舒缓过来的顾谨谨,便忽然感慨道,“老师真为你骄傲,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做出这样的举动。” “是呀!我还以为你那一脚必摔无疑了,没想到你还挺机智的嘛!”钟毅在一旁插了一句,当顾谨谨抬头看向他时,他连忙举起不知何时挂在脖子上的相机,啪的一声,将顾谨谨这幅还略微憔悴的面容拍了下来。 他亮亮手里的相机,开心道,“顾谨谨,你刚才在跑道上那急中生智的身影我也拍了哦!” 顾谨谨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知道那动作肯定很丑。 而站在钟毅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符易邦这时忽然朝钟毅说了一句,“那是我拍的。” 钟毅有些跳脚,“阿邦,说好的说我拍的,你怎么能反悔?” 符易邦仍面不改色,只是翻了翻白眼,说道,“你又没有说这张也是你拍的。” “好了好了,专注比赛吧!”一直在顾谨谨旁边的傅天荣忽然对自己和顾谨谨前面站着的符易邦和钟毅呵斥道。 两人便安静下来,钟毅还十分不甘心地瞪了瞪符易邦几眼,可符易邦却很无所谓地耸耸肩。 而这边的顾谨谨目光早在符易邦开口后便将目光放到了正在跑道上奔跑的苏忆年身上,或许是顾谨谨跑到最后的时候是处在了第二名,可因为绊的那一脚,让第三名瞬间超了。 可苏忆年一米八三的高个子并不是白长的,在他接到接力棒后飞速朝终点跑去的时候,越过了好几名女同学,可一直领先的那几个男生却怎么样都超不过去,落到了第六名的位置上。 时间越来越短,而苏忆年离终点的距离也越来越缩减,整个比赛在这时愈加激动人心,紧张的气氛漂浮在空中,久久不散。 气息已经平稳下来的顾谨谨不知不觉地向苏忆年奔跑向终点的那个方向跑了几步,整颗心都紧张起来了,她目光一直随着苏忆年的身影移动着,嘴边一直忍不住祈祷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顾谨谨祈祷起了作用,只见那头正在奔跑的苏忆年忽然加快了脚步,大步大步地跨跑,整个人像飞了一般,直直向前冲。 所有围观的人心都被提了起来,直勾勾地望着苏忆年超过一名又一名选手。 超了排列在第五的选手...... 第四的选手........ 此时距离终点只剩下了不断一百米的距离,文一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奔跑中的苏忆年,而顾谨谨则是用双手将自己的衣服都揪到扭曲了,眼里的那一份紧张比谁都多,整个人仿佛坠入火海般,焦躁难忍。 跑道上最后剩下最后五十米了,在终点处的裁判已经按下了计时表记录了第一名跑过去的人,不到2秒又按了一下,记录下了第二名选手的时间。 而苏忆年还是处在第四名的位置上,紧追不舍在第三名的旁边,与第三名不相上下。 最后十米了....... 顾谨谨紧张地都快将自己白色的衣服揪出个洞来,小巧白净的脸蛋上落下一颗又一颗豆大的汗珠,清澈见底的眼睛里此时只剩下了正在努力向前跑的苏忆年和那名不相上下的选手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最后两米的那一刻,苏忆年终于超了第三名一丁点距离,在冲向终点的那一秒,以那条高长腿先迈过终点线赢得第三名的称号。 所有人一拥而上,朝苏忆年大声欢呼起来,而顾谨谨那头的顾谨谨随手抓起躺在自己面前那小块草坪上的水后便急急与其他人一样朝苏忆年跑去。 苏忆年一冲出跑道又接着跑了几米后,才渐渐停下来,一停下来,所有人便开始欢呼起来,顾谨谨连忙拨开其他人,跑到苏忆年面前,连忙将手中的水递过去。 其他人见状,很是知觉地走开了,只剩下任昀、单珍等一干人在旁边站着。 苏忆年已经被汗洗过的脸庞转向了顾谨谨,又露出了那张迷人的微笑,他微微喘气笑道,“谨.....谨兄,我还是很厉害的吧!” 他笑着,那纯粹的笑容里仿佛是个做了好事的孩子般急急朝顾谨谨邀功着。 顾谨谨有些无奈,却还是连忙点点头,将要伸过去的矿泉水的瓶盖拧开,再次递了过去,看着他已经湿透的衣服,担忧道,“你先喝口水吧!” 苏忆年点头,接过她递过去的水三下五地喝个精光,而另边的任昀又拿了一瓶水,打开后递给了苏忆年,苏忆年连忙接过,喝了大半瓶才彻底接了渴,在放下矿泉水瓶的那一刻,忽然间意识到什么,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顾谨谨。 “谨谨兄.......你刚刚.......” “我刚刚怎么了?”正准备朝单珍袋子里再拿出一瓶水的顾谨谨转过头来,不明白地问道。 苏忆年嘴角抽了抽,有些无语地看着她,“你刚刚递过来的水......是不是你喝过的?” “啊?”顾谨谨瞬间瞪大眼睛,脑海里的记忆不断往后倒退,不到片刻忽然想起来,躺在自己面前草坪上的那瓶水似乎真的是自己喝过的,因为太关注比赛便随手扔在了地上...... 苏忆年叹了口气,走过来揉了揉顾谨谨乌黑的头发,轻声道,“怪不得,那瓶水那么快就喝完了........” 他话一落,任昀等人便忍不住笑了起来,顾谨谨尴尬地笑了笑,整个头都低了下来,小巧的脸蛋上泛着轻微的红晕。 苏忆年走近,在顾谨谨耳边用了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量轻声说道,“我的傻谨谨啊!” 顾谨谨脸刷得一下更红起来,话都说不出来,只一个劲得眨着自己清澈如水的大眼睛。 见此情况的单珍却忽然生气起来,一把拽过顾谨谨,将顾谨谨拉得离苏忆年好几米远的地方才放下手来,弄得顾谨谨云里雾里的。 而苏忆年则是略微诧异地看着单珍,下一秒便有些无奈地跟任昀打了个招呼,任昀等人便走上前来,一起朝傅天荣的方向走去。 看到远去的苏忆年,顾谨谨有些生气,对拉着她的单珍没好气地问道,“珍珍,你这是在干嘛?” “干嘛?”也许是顾谨谨不太好的语气让本就有些生气的单珍更加生气起来,她指着离去的苏忆年的背影说道,“你就那么喜欢他?” 顾谨谨一怔,错愕地看着单珍,“珍珍.......你......” “你就那么喜欢苏忆年?”单珍又重复了一次,语气依旧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顾谨谨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已经走到傅天荣面前正在交谈的苏忆年,才低下头,不敢看单珍,但却十分肯定地点点头,“嗯!我喜欢他。” 这样真诚又倔强的顾谨谨忽然间让单珍拿不准主意,她有些难过地别过头,轻声道,“你最好不要后悔,我告诉过你他不是好人的!” 单珍说完后便将自己一直提着的塑料袋丢给了顾谨谨,然后便转身走了。 顾谨谨也难过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她不知道,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单珍如此讨厌苏忆年,她不知道,不知道每次当她想要忽略掉与苏忆年所有相驳的东西的时候,它们总会涌上来,让她不得不在意起来。 可是......她要怎么样才能知道呢? 问珍珍吗? 那如果她不肯说呢? 问忆年兄吗? 那如果他也不肯说呢? “谨谨!” 忽然有道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朝她轻声喊道。 顾谨谨诧异地回头,看清来人后,目光忽然间温柔下来。 “宏斌!”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六十七 等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坚持,也是一种能力,一种继续喜欢你的能力。 可你的冷漠也是一种能力,继续伤害我的能力。――顾谨谨 顾谨谨近来总有些犯困,静妍说或许是她感冒的缘故,她想了想,好像真是这么一回事。 可是每当她犯困的时候,一些小时候的情景就会浮现在脑海里,一帧一帧地播放着,特别是她刚上小学那会的回忆特别突显,就像是许久不看的老电影,在一瞬间播放起来。 那时候的顾谨谨大约才7,8岁,因为长得不高总会被安排坐在前几排,而她也因此很少与后几排的人联系,但是有一天,顾谨谨很清楚的记得她那时在上美术课,老师在黑板上简略地画了一个城堡,要学生们按照他画的模型做基础画出自己心目中的城堡。 老师一说完,顾谨谨便十分感兴趣,从自己的蜡笔盒里拿出一支粉色的蜡笔认真画了起来。 她画得很仔细也画得很慢,其他同学都画完交了作业,可她还在画。 老师无奈,留下一个男同学下来等她,便走了。 顾谨谨当时没在意,一直在忘我地画画,直到画完最后一笔后,抬起那张小巧的脸才发现所有人都走完了,只剩下一个男同学在角落睡觉。 教室里空荡荡的,就只有她和那个男同学,让她忽然很害怕,连忙收拾起自己的东西,也许是太过慌乱,将一个米奇图案的文具盒推掉下地上,发出一个清脆的响声。 而那个响声不大不小,刚刚好惊醒了一直坐在边角睡觉的男同学,他一睁开眼便急急过来抢走她放在桌面还没来得及收走的画,他看了半天指着那副画上歪歪扭扭的城堡,嫌弃道,“你画了半天,就画了一个要倒的城堡啊?” 顾谨谨当时被气红了脸,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下一刻就要流下了眼泪,伸出一只短短的手朝他喊道,“你......还给我!” 那男同学十分顽皮地将手里的画举高,得意洋洋地望着她,“就不给!有本事你就哭啊!” 顾谨谨一听,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在那个男同学和他手里的画之间不断徘徊着,不到片刻,竟真的哭了起来,哭声大地吓地那个男同学不知所措起来。 他有些慌乱地看着她,两只手不知道往何处放,连话都说得结结巴巴起来,“你......你还真的哭啊,我.......我给你就是了!” 他把画递给了她,顾谨谨接过那副被两个人在争夺时扯到邹巴巴的画,顿时又大哭起来,让那个男同学更加不知所措起来。 “我......我不是给你画了吗?你......你怎么还哭啊?”他说完,顾谨谨哭得更厉害起来,那个男同学急得都跳起来,连忙哄道,“大不了.......大不了,我以后都不说你画得丑了,行不行?” 听完,顾谨谨便抬起那双红地不像样的眼睛看着他,边抽泣边问道,“真的吗?” 他连忙点点头,“真的!” 顾谨谨还是不信,小小的脸蛋上满是泪痕,她望着他,小声囔囔道,“你要是骗我怎么办?” 他傲娇地转过头去,大声喊道,“我才不会骗人呢!” 他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塞到顾谨谨的手上,很是认真地说,“这是我从家里偷偷拿的,都给你吃,你以后都不许哭了!” “哦!”顾谨谨接过那把五花六色的糖果,止住了哭泣反倒是很开心地从里面挑出一颗橘色的糖果给他,奶声奶气道,“这颗给你吃,我以后都不哭了!” 他接过她的糖果,仔细地看了正在剥糖纸顾谨谨一眼,那张小小白净的脸上忽然绽放出极其璀璨的笑容,“你叫什么名字啊?” 这时的顾谨谨已经剥开一颗糖果皮纸,一口吃了进去,听到他突然地讲话,便含着糖果模糊地回答道,“我叫顾谨谨,你呢?” “顾谨谨........”他重复地念着顾谨谨的名字,又笑着摸了摸顾谨谨的头,“小谨谨,我比你大,你要叫我........” 他话还未说完,顾谨谨便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醒,“谨谨?快醒来,要上课了!” 梦里的那个男同学清晰的样貌瞬间敛去,留下一丝模糊的样子留在了顾谨谨的脑海里,她似乎已经不止一次想起梦里的这个人了,这次是,上次去游乐园时也是,可是每次当她就要想起他叫什么名字的时候总会被打断,而那人的容貌也只是在梦里才看得清晰。 她拍拍额头,不愿再去想,便睁开朦胧的双眼,一束白光瞬间照进她清澈如水的眼睛里,刺地她再次将眼睛闭上。 好一会儿,才适应地睁开双眼,便下意识地向右侧看去,只见苏忆年正在拿着那本已经翻了很多遍的文言文在仔细看着,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便转头看向她。 一刹那间,两股目光在交汇着,擦出不一样的火花,可不多久,苏忆年却是突然醒神,主动将视线挪开,那样毅然的举动,让顾谨谨霎那间便难过起来。 她一直以为,那么久了,他心里至少有那么一个位置是属于她的。 可如今看来,并不是....... 顾谨谨低下头,一颗硕大的眼泪滴了下来。 这时傅天荣忽然从外头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一到讲台便将一大叠掺着红黑字迹的试卷重重地往桌子上摔,大声喊道,“你们是不知道高考就要来了吗?前段时间还好,还算自觉,怎么这段时间一下子放松那么多?” 他话一落,所有人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吭一下。 他生气地从那堆试卷扯出最上头的一张,看着试卷上的名字更加动容,“你看看你们考得什么试?特别是苏忆年,你这阵子怎么回事?上次考89分,这次居然降到65分!” 傅天荣刚一提到苏忆年这个名字,班里所有人的目光便一刹那间都聚集到苏忆年身上,而坐在他旁边的顾谨谨几乎是一瞬间便转头看向他,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里写满了浓浓的担忧。 只见苏忆年低着头,一声不吭地看着自己桌面上的数学书,一张平日里净白好看的脸竟没了血色。 见状,傅天荣也意识到自己说重了,不好意思地咳了咳继续说道。 “还有啊,宁海,你这次怎么也降了?虽然说降得不多,可是在高考上,一分都可以刷掉很多人!” 他又扯出一张试卷,看了看名字,气到没话说,一双犀利的小眼睛直勾勾地向顾谨谨看去,“顾谨谨,你数学一向是班里的佼佼者,这一次怎么也降了?居然还降了16分!” 傅天荣说着说着更加气愤起来,将那堆试卷直接交给了杨静妍,然后指着身后黑板右上角那一块鲜红的字体,厉声道,“你们看看,还差多少天了?12天了!12天!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后天就是最后一次模拟考,考完就是高考了,该怎么做我不说,你们也应该懂了吧?” 傅天荣说完,扫视了文一一圈,最后将视线挪到自己淡蓝色的保温杯上,拧开杯盖,匆匆喝了一大口,情绪才有所缓和下来。 他看着杨静妍已经发完试卷,便拿起自己的试卷,开始审阅道,“第一道题是最基础的题,也是最容易得分的题,简直就是白白送分的,我统计了一下,咱们班里居然还有三个人做错,实在太不应该了,这三个人我不说出名字,你们自己掂量掂量!” 文一所有人顿时面面相觑,似乎都想知道那三个人究竟是谁,可是却又在大家无生息的观察中找不出那所谓的三个人,才就此作罢,继续听傅天荣讲题。 可这头的顾谨谨却是完全没了心思,在她的印象里,苏忆年一向是学习最为要好的,就算数学是他的弱科,也从来没有让他在成绩上那么狼狈过。 是有什么事情吗? 还是因为高考要到了,他太紧张了,发挥失常? 顾谨谨想着想着,对着苏忆年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猜测起来,而被顾谨谨种种猜测的苏忆年仍是一言不发,一双深邃如井的眼睛在不经意间望着顾谨谨失了神......... 时光越流越快,不知不觉间,便到了放学时间。 苏忆年在顾谨谨无止境的担忧下越走越远,他一个人在路上默默走着,那对修长的大长腿在迈出八十一中后突然慢了起来,一步步踉跄的步伐像是失了魂地走着。 走了许久,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白色简洁的页面上点了点短信功能,对那一条前阵子收到的短信发起呆来,那双深邃如井的眼睛在一片白昼里更加墨黑起来。 那条短信的内容仅有短短一行字,是他划分在许久都未联系的联系表里发出来,上面用墨色汉仪寒石粗体写的是: 苏忆年,你欠她的,我会找你还!我们的账,也是时候该清清了!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六十八 一封信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把一切都记下来就可以忘记了。――顾谨谨 天气朦胧一片,一朵一朵乌云开始密集起来,广布在B市的上空,空气里隐约能闻得到潮湿的气息,路边不知名的野花却开得极其灿烂,在这样的气息里奇异地散发出各种花香,与路人们纷纷朝回赶着的场景形成极大的反差。 苏忆年还是停在路边,那双深邃如井的眼睛望着手机短信页面已足足5分钟,那样盯着手机失神的样子引了许多人驻足,而后却又离开,就这样来来回回大约15分钟后,天空开始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唤醒了还在出神的苏忆年。 他叹了口气,表情有些严肃地将手机放入口袋,向自己的家的方向快步走去。 雨越下越大,不到一会儿,地面便被打湿了,呈现出一片暗灰色,夹在各式建筑物的底下,被无数过往的人或车无情地碾压着。 此时,已经回到家的顾谨谨正坐在书桌上学习着,将一张张数学试卷认真做完后,又做了张语文试卷,直到书桌上那粉色小猪时钟的时针指向数字十后才停下自己在无数墨黑字体穿梭的笔后,靠在座椅上伸了一个慵懒的懒腰。 她抬头看向窗外,雨已经不下了,外头亮起了一盏盏暗黄色的灯光,映照着还湿漉漉的水泥地板,衬托出雨后孤零零的整条街道。 顾谨谨走到窗外,轻轻拉开了玻璃窗,一股属于雨后清新的味道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她深吸了一大口,便又走到书桌处坐了下来,开始了每天都必会做的一件事――写日记。 时间大约过去了10分钟,顾谨谨心满意足地将日记本合上,之后便对着桌面上那小小木质黑板上写着的高考倒计时发呆起来。 时间不多了......... 她忽然感叹道,这样过快的时光总是会让她想起郭敬明在《夏至未至》里写的一段话: 时间顺着秋天的痕迹漫上脚背,潮水翻涌高涨所谓的青春就这样又被淹没了一厘米。 在没有认识苏忆年之前,顾谨谨以为时间在她的脑海里不过就是一个记录时光的代名词,可是直到如今,她才知道,她那所谓的青春在潮水翻涌高涨里已经所剩无几。 顾谨谨晃晃脑袋,看着那木质的小小黑板上用白色粉笔写着的倒计时,有些恍惚了,她忽然意识到,在这剩下不多的日子里她一定要做些什么! 想罢,顾谨谨便起身,打开书桌底下的柜子,翻了许久才找到几张很喜欢的木色清新信纸,开始写起来,可当她正要下笔时却又犹豫了很久,纠结了好半天才写了几个字,再三斟酌后,又重新写了一张。 如此重复了好几遍之后,在夜色浓浓沉下的时刻终于写好了。 她对着那张已经写满字迹的信纸,满意地笑了笑,笑了许久,脑海里尽是苏忆年读信的画面,忽然间害怕会有错字,想了想又再检查了一遍。 那张木色清新的信纸上的所有字迹,是顾谨谨认认真真地用了又清又浅的圆珠笔一笔一划写的,每一句话都是再三思索后才下的笔。 而这样的信纸上,内容其实不多,全是顾谨谨想说的话,蕴藏在秀丽的字迹中,散发出清新的魅力。 她细细地看完后,仿佛还是不放心,又再一次检查,而这一次,为了保证心里的语句通顺,她小声地念了出来: 致同桌忆年兄: 忆年兄,我曾在书上看到过一句话,它说人的记忆过久就会模糊,可是我不想我们的记忆会在时间的游戏中迷失,我想.......把它记下来。 忆年兄,我们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过了三年,转眼间就要毕业了,一回头才发现,自己好像在这样朦朦胧胧的时光里什么都没有做,可是现在,当我总想做些什么的时候才知道时间已经不够了。 我仔细想了想,在这三年里,由于生活场所大都定格在学校,平日里倾诉的最多的就是你,所以记忆里很大一部分都是你,不知道你是不是也会这样? 我们很快就要毕业了呢,到那时,我不再是你的同桌,那时的你还会不会记得我呢? 这几天我总是在做梦,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冒的缘故,总会梦见高二被校长罚跑的那个场景,我还记得那天的阳光很暖,你在操场上陪我跑了整整10圈,那之后的我们躺在草坪上,看着天空飘过的一朵朵白云....... 真的有些怀念呢....... 写信,其实很好,因为这样的方式,我可以把很多话都说给你听。 忽然想起一个故事:向左走向右走 有缘的两人终于相遇了,却因为一场大雨将对方的联系给冼掉了 从此,两人各不相遇,他(她)们一个向左走,一个向右走 就是这样,那么多年地走过,他(她)们都老了 是在公园,他看到一个路人,背影多像她啊 他连忙追着,嘴里叫着她的名字 可能是逆着风吧,那微弱的声音被吹走了 她没有听到,没有停下,没有转身 而他,终于跑不动了,那个名字在嘴边却怎么也发不出声响 他一直望着她,直到风吹到眼睛模糊,落下眼泪。。。 这个故事,你看过吗? 我突然很害怕我们也会这样,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要你许诺我的一件事,如果有一天,我绕着圆跑了很多圈,跑到连起点、终点都找不到了,那你一定要在原地拉回我,无论我跑了多远.... 你当时是点头答应的,那就一定要记得,我害怕我哪一天真的会跑远,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一定要在原地拉回我....... 对了,忆年兄,你知道薄荷这种植物吗? 我第一次认识它是在一本植物大全的书上看到的,它说薄荷是一种充满希望的植物,它虽然是一种平淡的花,但它的味道沁人心脾,清爽从每一个毛孔渗进肌肤,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通透了,那是一种很幸福的感觉,会让那些曾经失去过的人得到一丝安慰。 看完这段话,我忽然对薄荷很感兴趣,便在B市的各个地方寻找薄荷,所幸薄荷在B市很常见,而我平日闻到的空气里夹带的那股清新味道原来就是薄荷。 之后那么久,无论在薄荷花香里我遭遇了什么,始终对它念念不忘。 你或许不知道吧,薄荷有个很美很美的花语,就是: “愿与你再次相逢”。 我一直都想和你去看看薄荷花开,你还不知道吧,在八十一中放单车的斜对角,教学楼右偏角有块薄荷地,虽然很窄,但却十分好看。 我们.......下次一起去看看好吗?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那就一定要做到哦! 我等你,等那场薄荷花开.......... 顾谨谨满意地念完最后一个音,不禁打了个哈欠,看了看时间,便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折叠好,轻轻地塞进精致的信封里,用固体胶细细塑封起来,继而又将日记本打开,夹进了某一页里,才关了灯,走到床边睡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感冒的缘故,顾谨谨这一觉睡得一夜无梦。 而那头的苏忆年却是一夜失眠,那条短信一直压在他的心中,沉闷地喘不上起来,他不知道,有朝一日里顾谨谨竟成了他那么深的忧虑........ 那样欢快的时光虽然迷人,却在他和她的心中成了一副永远无法超越的画,色彩浓艳地细数着他和她的过往。 就这样吧........ 在天快亮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疲惫,闭上了双眼,在深深的困意里沉沉睡去。 寂静的夜在无声地守护着这一片被大雨清洗过的大地,迎接着那将要来临的光芒。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六十九 毕业哪是遥遥无期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原来,喜欢一个人,无论是什么时间、什么事情都不会被思念阻挡。 真正喜欢一个人,无论刮风下雨,无论多么艰难,你都还会喜欢他,这是个不变的事实。――顾谨谨 时光总是会在人们飘然不知中飞逝而去,而当人们回头观望时,它早已不见踪影。 傅天荣一大早便在文一等着,穿着一身灰色休闲上衣倚靠在文一锈迹斑斑的铁门上,让远远走向文一的同学们都感到惊奇和疑惑,却又碍着他铁灰色的脸色不敢问,只好远远看见便急急走进文一。 顾谨谨远远便看见了微微倚靠在铁门的傅天荣,他那张被岁月记挂的脸上染上浓浓的铁灰色还有不尽的疲惫。 顾谨谨在想,或许每个当班主任的都很辛苦,陪了她(他)们三年,看着她(他)们的成长,还要时不时为她(他)们担忧,而这种担忧始终没有终止的那一天,她(他)们毕业了,傅天荣便会迎来下一批学生。 周而复始,没有得闲的那一天。 顾谨谨心想道,以后,绝不要当老师,浪费了那么多青春在文字上,仿佛一辈子都脱离不开高中这样快节奏的生活。 她不喜欢,也不愿喜欢。 顾谨谨想着想着,左边的肩膀忽然被什么东西压了一下,一股淡淡的牛奶味随即传来,她兴奋地向左看去,果真是苏忆年那张好看白净的脸在朝她微笑,可眉间却带着淡淡的忧愁,微微皱起来,像个没有抚平的衣褶。 顾谨谨怔了一下,手不知觉地伸出来,却在伸出手快到他额头的那一刻停住了,然后很快的改成打招呼的姿势,僵硬地换了一个欢快的口吻对他笑了笑,“忆年兄,早啊!” 苏忆年有些错愕地看着她,深邃如古井般的眼里不禁透露出一股浓郁的悲伤,眉间那淡淡的邹褶更加突起,他也有些僵硬地笑了笑,“早!” 可苏忆年这样的反应在顾谨谨的心里却是另番场景,她有些呆滞,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只好默然地点点头示做回应。 她想帮他抚平,可是细想一下,她有什么资格去帮他抚平呢? 他......还有个余莫浅,不是吗? 顾谨谨想着,便满脸愁容地向前走去,而后头的苏忆年也是满脸愁容,顾谨谨的主动离去,让他感受到了无声的拒绝。 傅天荣见到顾谨谨和跟在她身后不远的苏忆年时,那铁灰色的脸色终于有了缓和。 他直起身子,拦住了正准备进去文一的顾谨谨还有苏忆年,“忆年、谨谨,你俩等一下,我有事要说!” 顾谨谨回头疑惑地看了苏忆年一眼,又转头回来疑惑地看了傅天荣一眼,便乖巧地退到一边,静静等待傅天荣的发话。 苏忆年见状,也退到顾谨谨的身旁,同她一起默默地等待傅天荣发话。 傅天荣一身灰色的休闲上衣衬得那张脸更加铁灰,可他却是一直对着她和苏忆年微笑着,那样的笑容,莫名地让顾谨谨觉得很诡异。 他扶了扶滑落到鼻尖的金丝边眼镜,犀利的小眼睛里少了几许威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开口道,“忆年、谨谨,前些日子是老师的不对,老师回去想了想,觉得前段时间不应该当着全班的面说你们的!” 顾谨谨有些摸不着头脑,前段时间?当着全班的面?说她和他? 她看了眼苏忆年,苏忆年那张白净的脸上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疑惑,反而是一副了然的样子朝傅天荣摇摇头,“傅老师,你客气了,那次模拟考我确实是没有复习好,让老师担忧了!” 等苏忆年说完,顾谨谨这才知道傅天荣在说哪件事,她也立即配合苏忆年向傅天荣摇摇头,说道,“傅老师,你别这样,那次考试我偷懒了,没怎么复习,我下次一定好好复习的!” 傅天荣还是有些内疚,摇了摇那张愁容满满的脸庞,左手拍在顾谨谨的左肩,右手拍在苏忆年的右肩,严肃地说道,“老师说重你们了,害怕会影响到你们!你们千万不要有什么负担,老师当时是性子急了才这么说的,高考就要到了,你们千万不要有什么负担,好好考,知道吗?” 他说完,苏忆年和顾谨谨便很是默契地点头答道,“放心吧,傅老师!” “高考绝对不让你失望!”苏忆年带着自信向傅天荣保证道。 或许是苏忆年的自信感染了顾谨谨,她也轻声向傅天荣保证道,“傅老师,我会好好考的,你放心!” 傅天荣欣慰地看了看苏忆年和顾谨谨,那双犀利的小眼睛里有些泛起湿润的水光,他点点头连着说了好几句,“好!好!好!你们都是我的好孩子,放手去考,老师相信你们!” 他说完,便推着顾谨谨和苏忆年一同走进了文一,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讲台。 而此时的顾谨谨和苏忆年已经回到了座位,将书包放好后都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看着傅天荣。 傅天荣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拿起一个黑板檫,将黑板右上角高考倒计时框中的数字十五擦掉,再在讲桌上挑了个极红的粉笔写上数字十四,才转过身来,默默注视了整个文一的学生们,一股不舍的韵味在空气里淡淡散开。 他有些哽咽,犀利的小眼睛里已泛起水雾,他轻声说道,声音里是浓浓的不舍,“同学们,你们就要毕业了........” 傅天荣说得很轻很轻,这让顾谨谨觉得这句话仿佛是傅天荣这一生说过最温柔也最令人难过的一句话了。 他的话一落,许多人也跟着有些哽咽起来。 傅天荣露出一张笑中带哭的表情,也不知道是想安慰别人还是想要安慰自己,他细细看着班里的每一位同学,目光深邃又带着一些执着,仿佛想要将每一个人都记住。 “我带了你们三年了.......我们早就成为一家人了,我每天来学校见着最多的人就是你们,和你们相处的日子真的很开心!”傅天荣颇为感慨地说道,他抬了抬头,让那几乎快要流出的眼泪流不出来,许久,他把头低了一度,再次注视着整个文一。 文一的每位同学也注视着他,每张青涩的脸上都写满了不舍。 傅天荣叹了口气,说道,“高考就快到了,你们不要有什么压力,什么想玩的想吃的,等高考过后就没有人管你们了,我也不会再管你们了.......” “高考的注意事项我已经说到你们都烦了,可老师还是害怕你们会忘记,所以老师一定要再嘱咐嘱咐你们,铅笔和黑色中性笔一定要多带几支,答题卡一定不要忘记填上,特别是名字、准考证号!还有........” 他想了想,忽然说道,“还有考数学的时候不要忘记带上尺子...........” 傅天荣说完,宁海突然大声朝傅天荣喊道,“老师,你放心,我们都会记得的!” 文一的同学们都赞同地点了点头,一同保证道,“傅老师,你就放心吧!” 见此场景,傅天荣不禁欣慰地点了点头,可是想到他(她)们即将要离开他,目光又悲伤起来,再次唠叨道,“你们以后出社会,一定要多多留意身边的事,高考过后,你们大多数人都是成年人了,要有个成年人的样子!别再让父母为你们操心了!” “还有......这是学校规定的最后一天上课的日子,你们一定要好好复习,不要浪费了,剩下这十几天停课的日子里你们可以在家复习,也可以来班里复习,我让宁海多配了几把钥匙,他每天都会来学校复习,你们谁想要钥匙的找他要!” “还有,高考前不要突然改掉平时的饮食,平时吃什么高考前就吃什么,别到考试的时候突然肚子疼就不好了!” 傅天荣顿了顿,想要说什么时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脑海里总觉得似乎有什么还没有交代完,可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这才作罢,走下讲台,随意道,“好了,你们该复习什么就复习什么!” 他说罢,便绕了文一走了一圈,在同学们默默复习的状态下默默地走了出去。 顾谨谨坐在位置上,看着桌面上满满当当的复习资料,忽然没了复习的欲望。 她拿出手机,偷偷玩了一会儿,最后又翻到苏忆年的qq页面,内心忽然紧张起来。 她轻轻地在发出淡蓝色的荧光的手机屏幕的一角点了点,页面便很快地弹出一个方框,依旧是冰冷的几个字:对不起,你没有权限访问该空间。 在看到这几个字的时候,顾谨谨的心一刹那间便凉了。 三年了,这三年里,她从未进去过他的空间........ 三年了,这三年里,她从没有在没见到他的情况下了解过他......... 他总是那么默默地拒绝了所有她想要了解的渠道,像是王母划开的银河,永远跨不过去的距离。 顾谨谨暗自神伤了很久,也想了很久,终于当着苏忆年的面问了出来,“忆年兄,你的……空间……” 正在复习的苏忆年突然心头一跳,深邃如井的眼里带着一丝慌张,就连声音里都带着不知觉的颤抖,“我空间怎么了?” 顾谨谨想了很久,嘴角微微开启,可开了嘴角后却没了下文。 她苦笑,笑容苦涩到心里,她缓缓开口道,“没什么,你复习吧!” 苏忆年点点头,转过身去假装看书,却是在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可翻书时的手却不平稳地颤抖了一下。 可这一切顾谨谨都没有看见...... 此时的顾谨谨正低着头,视线放在手机屏幕上那几个冰冷的字眼上,不禁叹了口气。 她还是喜欢他,无论他有没有真心对她。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七十 你喜欢的始终是她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他的眼睛总是望着远方,那是一个我够不着的地方,像是一扇我无法开启的门,而他却为别人开了。――顾谨谨 天空一片大晴,一望千里是蔚蓝如海的深际,整个天空又大又蓝仿佛已容纳不少人们不知道的事情。 顾谨谨走在去往八十一中的路上,虽然说已经停课了,文一也没有多少人去学校复习,可顾谨谨觉得自己似乎只有在学校才能认认真真地去复习,不然在家一定会只抱着鲢鱼,然后说一整晚的话。 顾谨谨摇摇头,撇去自己无止境的乱想,专心向八十一中走去。 这一天的八十一中依旧和前几天一样,来往的人很少,整个八十一中显得空荡荡的,就连空气里那带着的清新空气也如平时一般无二。 顾谨谨走在路上,每一步都很轻地走着,因为环境太寂静,人自然也就跟着寂静起来了吧? 她想着想着,整个人都显得小心翼翼起来。 就在顾谨谨快要到八十一中的门口时,忽然看见那抹许久不见的身影,她欣喜若狂地快步向前,却当她走到离苏忆年不到二十步距离时却看见一个女生温文尔雅地站在他身旁,那肤白貌美的身姿,顾谨谨是知道的。 那是一个一直将她和苏忆年隔开的余莫浅。 顾谨谨瞬间停住了脚步,或许是因为她脚步轻,苏忆年和余莫浅并没有发现她。 她向后退了好几步,躲在了一棵大树后边,默默地注视着苏忆年和余莫浅。 顾谨谨站在那儿望了苏忆年和余莫浅很久,一种许久未有的一种悲伤顿时蔓延在她的心里,她以为苏忆年的拒绝从不会让她觉得那么伤人刻骨,可如今看来,与余莫浅在一起的他比亲口拒绝她还要令人痛苦。 那头的苏忆年也不知和余莫浅说了什么,表情很淡,话也没说多少句,整个过程全是余莫浅在说话,顾谨谨想仔细听,却奈何距离太过遥远,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只好一直站在大树底下,让悲伤的情绪一直围绕着自己。 八十一中门前的风很大,呼呼吹地直响。 余莫浅捋捋自己柔长的发丝,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望着苏忆年,声线很轻却带着几丝颤抖,“忆年,你真的要这样做吗?再考虑考虑好吗?” 苏忆年默不作声,隔了好久才看着余莫浅,深邃如井的眼睛里带着深深的坚持,“莫浅,我的想法不会改变的!” 余莫浅的眼眶有些泛红,她抓着苏忆年的手臂,哀声求道,“不......不要.......忆年,你不要再叫我莫浅,你以前都是叫我浅浅的,你忘了吗?” 苏忆年望着余莫浅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些不忍地想伸出手去安慰她,可脑海里却时时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身影,终是没有伸出手。 余莫浅有些慌张,整个人扑向苏忆年,紧紧地抱着他,哭着说道,“忆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那时候我一直叫你忆年哥哥,你.......还记得吗?” “有一次,我贪玩,躲在你家后院的一块大石头后边,当时还被那石头后边一只很大的黑蜘蛛吓着了,是你........忆年,是你站在我面前拿着石头不断地砸它.......从那天起,你的背影就一直映在我的脑海里.........” 苏忆年一直默不作声,没有推开余莫浅,那双深邃如古井般的眼里泛起一丝一丝的波澜,似乎也想起了余莫浅说的事。 余莫浅抬起那水汪汪的眼睛,敏锐地察觉到苏忆年这一丝变化,连忙继续哭着说,“忆年哥哥........我小时候喜欢吃花生酥,你每次出去玩的时候都会带个花生酥,我现在也想吃了,你带我去买,好不好?” 余莫浅的哭地很悲,水汪汪的大眼睛上尽是眼泪,显现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苏忆年很是不忍,毕竟他和她一起长大过。 苏忆年叹了口气,终是抵挡不住余莫浅泪眼汪汪的哭泣,只好哄着她,“莫浅,你别哭了,我带你去.........” 他说完,余莫浅便擦干了眼泪,露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小鸟依人地靠在苏忆年怀里,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得逞的笑意。 苏忆年,是她的,谁都抢不走! 就算是顾谨谨,也不可以! 余莫浅抬起那张惹人怜的脸蛋,带着几许喜悦朝苏忆年轻声道,“忆年,我们现在就去买花生酥,好吗?” 苏忆年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将余莫浅轻轻推开,越过她向背着八十一中的方向走去,可白净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喜悦之感。 顾谨谨就这样默默地注视着一切,看着余莫浅哭泣地投进苏忆年,而他却没有推开,再后来便是看见一脸喜悦的余莫浅跟在苏忆年的身后,一步步朝八十一中相反的位置走去.........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和谐,而方才苏忆年一开始表现出来的坚持在顾谨谨眼里仿佛只是和余莫浅在闹情侣之间的小矛盾。 而她,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局外人,局外到似乎从来都没有参与过苏忆年的人生,她只是一个过客......... 顾谨谨的脑海里突然想起苏忆年在平安晚会上弹钢琴的样子,台下万千观众,而她不过是其中之一......... 她将鲢鱼从包里拿出来,望着它暗自神伤了很久,才带着哭声对鲢鱼轻声道,“鲢鱼.......对不起........我要将你放在这里了,你不要怪我.......我和他终究不适合.......” 顾谨谨说着说着,眼泪越来越大颗地落下来,滴在草编的鲢鱼身上,又迅速地从鲢鱼的身上滑了下去,滴在顾谨谨那双雪白色的鞋子上,终于晕出一大块水印。 她蹲下来,拿着鲢鱼的那只手在颤抖着,仿佛将鲢鱼丢弃就是意味着将她和苏忆年的一切全都丢弃,可她不舍,不舍这三年来积攒的所有心思,一想到那个如白杨树般挺直的身影将要消失在脑海里,她心头便会十分疼痛。 疼得她喘不上气,总感觉有个东西郁结在心里,就像是一颗毒瘤,寄生在自己身上,久了拔也拔不出来。 顾谨谨深深地望着鲢鱼,心里那块心海在不断翻滚着,无论她想怎么痛心地去平复去抛弃,却都无可奈何,她始终是喜欢他,喜欢到无法自拔,无论........ 无论,他喜不喜欢她....... 她想着想着,那只颤抖着的手终是将鲢鱼握紧,她不可以,不可以就这样放弃........ 喜欢苏忆年一直都是她一厢情愿的事,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奢求苏忆年也会喜欢她,她和他始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只要远远看着苏忆年就好........ 远远地.......看着他.......就好.......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七十一 高考前夕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高考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大家都说那是天空在哭泣,泣她(他)们不为人知的过往,泣她(他)们将要发生的一切,泣她(他)们来不及阻止的悲哀。 ――顾谨谨 B市一夜之间下起无休止的大雨,气温一瞬间骤冷起来,冷绵绵的气息一直蔓延在空气里,一改B市每逢高考期间不下雨的常态,这一改变让很多人都忧心起来。 考试期间不热是非常适合考试的,可下那么大的雨,大家都不愿意一路向考场奔波时还要担心雨水会不会打湿自己,况且空气里湿冷的天气让许多人都觉得这样的天气只适合躲在被窝里睡大觉。 顾谨谨也是这么想的,既想快些考完试,却又不想在雨中为了那场决定所有人命运的考试劳神,毕竟自己脑细胞就不多,却还要在雨中浪费一些,实在是有些浪费。 她想着想着,站在自己家的阳台,直接合起自己的双手对着外头正飘泄的大雨祈祷道,“玉帝啊,土地爷啊,龙王啊,各路神仙啊,求你们别再布雨了,至少高考那几天别布了,拜托了!” 顾谨谨说完还是不太放心,学着电视上基督教的手势,有模有样地做了一遍,口头还念了一句“阿门”! 祈祷着的顾谨谨表情很虔诚,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微微闭上,也不顾正四处乱喷的雨星。 后来想想,她真的是疯了,在大雨倾盆的天气里居然站在阳台祈祷,不过即使她这么虔诚,玉帝以及各路神仙似乎都没听到,在高考前一天的晚上还是在下着大雨。 顾谨谨无奈,在客厅里看了一会外头正在倾泄的大雨便回了房间,其实她已经没有心思再去复习了,现在满脑子里的想法就是快点考完,那她就可以想干嘛就干嘛了。 可是........她看了眼外头下的大雨,心情怎么样都不能愉快起来,虽然考完就可以放松了,可这场大雨实在是头疼的所在。 她坐在书桌上随手拿了一本文言文来看,可看了几分钟却又看不下去,继而又换了一本教材,却也是同样看了没几分钟就再也看不下去了,如此反复着,直到顾谨谨将六本教材都翻了一遍,才终于明白了自己不想复习的心。 她放下书本,直接倒在了自己的穿上将手机掏出来,点开屏幕,在好友列表里翻到了苏忆年的头像,却发现他居然3g在线,于是想了很久,终于点了点苏忆年的头像,进入了聊天界面,可在输入框要输入话时,却始终不知道说什么。 “忆年兄,你.......在复习吗?”顾谨谨憋了半天,终于将这句话发了出去。 等待的时间始终是漫长的,尤其是在等待别人回复的时候,虽然于时间来说不过过去了五分钟,可于顾谨谨来说却真的如一个世纪般漫长。 而这样的等待中,顾谨谨那爱胡思乱想的脑袋早已放空了无数次。 终于,苏忆年头像跳动了一下,手机立即发出滴滴的声音,顾谨谨连忙打开看,苏忆年的回复用本机的娃娃字体写着几个透着淡淡慵懒的话。 “没有......学不进去。” 顾谨谨看着这几个字不禁偷笑起来,原来他也和自己一样呢! “哈哈,我也是!”顾谨谨回复道,可苏忆年下一个回复却是要结束这个话题,不对,直接结束了这个聊天的过程。 顾谨谨有些无奈地看着苏忆年回复的‘我要复习了’那几个字,不禁深深地觉得,无奈两个字不应该那么少笔画的。 她将手机放到一旁,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思绪又越渐越远而去。 顾谨谨在想,如果苏忆年没有余莫浅这个女朋友的话,她和他是不是就在一起? 但是她知道,即使没有余莫浅,她也不可能和苏忆年在一起,苏忆年对她一直都是若即若离的态度,让她想要好好当个所谓的‘兄弟’时,却又被爱情冲昏头脑....... 她喜欢他,可也很清楚地知道苏忆年的身边有个叫做余莫浅的人。 而她频频和苏忆年的暧昧在余莫浅眼里早已打上了一个第三者的名称吧,怎么想都觉得是她的不对。 可是顾谨谨只是喜欢苏忆年,喜欢到连喜欢你这三个字都没有办法说出来,喜欢到就算苏忆年的空间一直对她设置权限她都没有资格去质问,她不过就是苏忆年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同桌过三年却也只局限在‘兄弟’的情谊之中。 她和他的暧昧可能只是她的多情吧? 毕竟苏忆年从来就没有给过她任何希望,也从未对她表现出喜欢的感觉。 至少在顾谨谨的心里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即使明知道不可能却还一直渴望着........ 顾谨谨在房间里想着想着,客厅突然有了动静,不一会儿,妈妈便推开了顾谨谨房间的门口,一身略湿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下,一张带着一丝疲惫地走了进来,却在对上顾谨谨双眼的时候,温柔地笑起来,“谨谨啊,明天就要高考了,今天早点睡吧!明天让爸爸送你去考试!” 顾谨谨愣了愣,才从方才想的事中反应过来,连忙从床上起来走向妈妈,伸出手笑着抱着妈妈说,“知道啦,妈妈你也快去休息吧,我这段时间让你和爸爸辛苦啦!” 被顾谨谨抱着的妈妈,身体瞬间有些僵硬起来,许久才记得回报顾谨谨,仿佛是想起什么,一颗豆大的泪落在了顾谨谨的背上,灼热地透过顾谨谨的衣服晕出一大块水印。 顾谨谨有些疑惑,正想开口问时,却听到妈妈颤抖地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就剩下你一个孩子了.......辛苦一点,算什么?” 爸爸突然走过来,拍了拍妈妈的肩膀,有些责备道,“谨谨明天就高考了,说这些做什么?” “是,是........我的错........”妈妈连忙擦干眼泪,笑着按住顾谨谨的肩膀,轻柔地对着顾谨谨认真地说道,“谨谨,妈妈错了,妈妈不该说这些的,你爸爸说得对,明天你就要高考了,一定不要有什么压力,就算考不好,妈妈也不会怪你的!” 看着妈妈如此认真地对着她说话,顾谨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表示,只好呆呆地点点头,“知道了,妈妈........” 那头的爸爸却有些生气起来,也不管顾谨谨是不是在面前,直接对妈妈有些责备地喊道,“瑜妮,你今天怎么了?怎么尽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事情,什么考得好不好,高考前最忌讳说这些的,你难道不知道?” 妈妈愣了愣,没有说话,只看着顾谨谨,一张本就有些疲惫的脸上更添苍白,甚至还多出了一丝愧疚。 见状,顾谨谨连忙上去,摇了摇爸爸的手臂,撒娇道,“爸爸,你别怪妈妈嘛!她也是想不让我有那么大的压力啊!她这是好心,什么忌讳的不会找上门的!” 她摇着爸爸的手说了很多,爸爸冷着的脸终于得到一些缓和,有些下不了台面却又忍不住对顾谨谨嘱咐道,“明天好好考,别有什么压力,爸爸永远在你身后!” 顾谨谨笑着跑到妈妈身边,将妈妈推向爸爸,然后又将两人推出房间,有些好笑地看着两人,笑着对有些别扭的爸爸妈妈说道,“好啦,我知道了,你们快去忙吧,我要看书了!” 她说完,便笑着关上了门,然后立马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只听见门外的爸爸妈妈不知道说了什么,不过语气听起来没那么严肃,顾谨谨便放下心来,走回书桌,又看了一会儿书,继而对鲢鱼道了句晚安后,便躺在床上睡着了。 外头的大雨还在潇潇下着,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雨声落在地上,不断与地板、房屋等一切B市的建筑物敲打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一直围绕着B市,围绕着一切在今夜睡去的学生们,默默地迎接了一场决定所有人的考试。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七十二 高考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高考是所有人的命运分割线,在未知的结果中冥冥注定好了一切。――顾谨谨 雨还在淅沥沥地下着,潮湿的气息依旧在空气里没有散去,像是对这片一直恋恋不舍着,没有人会知道这雨到何时才会不下。 顾谨谨在一睁眼醒来之后,习惯的第一个动作便是将手机开机,而这一次也不例外。 她将手机的电源键久按了一会儿,感到手机自身的震动后,随手将它丢在床上,便起身换好衣服开门洗漱去。 当她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被粉色小熊机壳包裹住的手机那本应该毫无动静的信号灯,此时却闪着淡蓝色的灯光。 顾谨谨疑惑地走过去,将手机屏幕按亮,页面便立刻跳出两条未看短信,一条是倪宏斌的,另一条却是个陌生号码。 或许是害怕昨晚打扰顾谨谨,所以这两条短信都选择在今天早上才发出来,也或许是选好的时间,恰好发送的时间就在顾谨谨起床不久。 顾谨谨打开短信仔细一看,倪宏斌的那一条短信上依旧是他以往不给她任何压力的语气: 谨谨,高考加油,不要有什么压力,有什么不会的地方就跳过,去做些会做的,千万不要浪费时间在不会的题上,这样做完后就不会太紧张了。谨谨,好好做,我相信你! 顾谨谨看完,对倪宏斌这一大行字字关心她的话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倪宏斌把她想得太脆弱了。 她打开另一条未知号码的短信,上面仅写了四个字――高考加油,让她不禁觉得这大概是别人发错了的,毕竟没备注,况且对方在编写短信的时候连昵称都没写。 要么就是另种可能,对方或许是不想让她知道。 这就让顾谨谨更加郁闷了,既然都发了短信,何必不告诉她对方是谁呢?高考加油,这样的祝福总归是好心不是吗? 顾谨谨猜测了半天,还是不能从这四个字里猜出是谁发的短信,眼看时间不早了,才就此作罢,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考试用品,立即出了房间,和爸爸一同出发了。 这一天的雨比昨日的小了一点,其实说是小,也并没有笑到哪里去,空气里依旧刮着风,雨丝斜斜地打在地上,发出哗哗的声音,整个B市显得暗沉无比。 顾谨谨坐在车上,看着车窗被雨点打湿又滑落下去,顿时觉得雨这种东西,其实挺好的,因为它可以将一切汇集,然后再抹掉,先前属于别的事物的印记便会全然消失,仿佛将一切都遗忘了。 顾谨谨看着看着,爸爸在前边专心地开着车,边开着还边说道,“谨谨啊,千万别有什么压力,知道吗?” 顾谨谨忽然从车窗上回神,连忙搪塞道,“知道啦,爸爸,我会好好考的,你专心开车吧,雨天很危险的!” 她说完,爸爸便来了一个急刹车,吓得顾谨谨差点叫出来,缓过神来后,连忙问道,“爸爸,怎么了?” (亲们,对不起,末寒实在更不下了,昨晚拉肚子得厉害,现在还是很不舒服,手软脚软的,只能早些休息,养好精神,明天继续完善了,实在是很抱歉!)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七十三 毕业似歌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毕业是一首歌,是一个五味瓶,没有人知道如何去弹奏,亦或者是去调制。 因为它承载着无数人的幻想,也断绝了无数人的不舍,开始一些未知的事物,也结束了一些不该有的情感。――顾谨谨 高考已经整整持续了两天,终于在一些考得不错的人下露出得意的色彩,也在一些追悔莫及的人身上放发出浓郁的暗彩,再在一些没有任何表情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的人身上透出淡淡的光芒,这些色彩在高考结束的那一刻瞬间汇集在一起,成了高考每年最有特色的一道风景线。 有不少记者还冒着大雨在八十一中的门口拦截一些人,不断询问道,觉不觉得今年的高考题太难,作文又是何等变态的诸如此类的话题。 顾谨谨有些无奈地站在教学楼内,打算趁哪时候这些记者不注意的时候冲出八十一中,以避免被问到这些尴尬的话题。 高考本来就是个亦正亦邪的东西,说它好它又太严格,说它不好它却是对于以往的考试来说,最为公平的。 可.......若是真正要她(他)们这些学生作评价的话,谁又会对它好言好语地赞赏呢? 高考从来苦得最多的便是她(他)们这些不知社会险恶的学生了,顾谨谨歪着头蹲在楼梯的一角,看着外头那些忙碌的记者想道,她差一点点就有种冲动,想把这些想法告诉那些记者,好让他(她)们传达给上级,让上级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拯救她(他)们。 虽然.......顾谨谨知道,这世上不可能会有事情是完全的,可就还是不甘心的幻想着。 忽然间,从楼梯上方传出单珍的声音打断了顾谨谨有放空了的思绪,“谨谨,你还不走吗?” 顾谨谨抬头看去,只见单珍穿了一身淡蓝色的衣服,很是素净,不起眼却又让人眼前一亮,衬得单珍本就苗条的身材更加突出了。 顾谨谨不禁赞赏地看着单珍的衣服,一边站起来说道,“珍珍,你这次高考也蛮拼的嘛,还穿了你最爱的淡蓝色。不过.......这衣服.......我好像以前没见过啊,新买的?” 单珍顺着顾谨谨赞赏的目光也看向自己的衣服,明亮的眼睛上都是温柔的神情,“是啊,新买的,不过不是为了高考,而是为了庆祝毕业。” “毕业啊.......”顾谨谨转头看向外头正飘着的大雨,不禁囔囔道,“原来,这就毕业了啊.........” “是呀,就这样毕业了.........”单珍接过顾谨谨的话,也感慨了起来。 两人望着外头的风雨和越渐稀少的人群,不禁发呆了起来,直到人都快走光了,才缓过神来,两人不禁嘲笑起对方的痴傻样,便同撑着一把伞向外走去。 “谨谨,你们班有没有通知什么时候弄毕业聚会啊?”单珍走着走着,忽然对着撑着伞的顾谨谨问道。 顾谨谨想了一会,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没有接到过通知,于是便摇摇头,“还没有呢,我们班群里还没有动静呢!” “啊?这样啊,那你们得尽快了,现在正逢毕业季,好多饭店都被订了,你们再不快点,到时候很有可能只能坐在小摊位上吃了!”单珍担忧道。 顾谨谨听完,若有所思了一番,也不禁担忧起来。 单珍拍了拍顾谨谨的肩膀,安慰道,“其实路边摊也好啦,至少很随意啊,东西也便宜啊!” 顾谨谨努努嘴,还是有些不情愿,“可是这跟我想象中的毕业聚会都不太一样了!对了,你们通知了?什么时候聚会?” “哦,就是后天,因为我们班主任害怕高考完,大家都急着去玩,所以打算先聚一聚,为这三年的情谊好好地以一家人的形式庆祝在一起的时光。”单珍看着伞尖不断落下的雨点说道,但本来还算欢快的语气里却在‘三年的情谊’这几个字中小小转折了一下,透出淡淡的悲伤。 顾谨谨知道,单珍语气里转折的原因........ 她叹了口气,蔚风始终是单珍心里的一道疤,毕竟曾经相爱了三年,如今却是说断便断,况且毕业了,于单珍亦或者蔚风来说,都是看不见对方的惩罚。 也不知道,这对于两人来说,是好还是坏,好便在于,能够断得干干净净,坏则是,两人从此便老死不相往来了,再也没了见面的缘由。 顾谨谨忽然害怕,害怕她和苏忆年也会这样,就连朋友都没有办法做,那.......该是一种怎么样的折磨? 时间一晃,顾谨谨已在家中两日了,这才在前一刻收到了宁海在班群里通知的消息,不出单珍预料的是,他(她)们聚会的地点真的定在了离八十一中不远的一个颇有些小名气的摊位。 顾谨谨有些哭笑,这次又被单珍那个巫婆说中了,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她在心里不禁骂道,而此刻正在家中睡得甜美的单珍则是不禁打了个激灵,不由地打了一个喷嚏,直接给莫名其妙地惊醒了,看了一下周围,没什么异动,便又接着睡了回去。 而那头的顾谨谨此时却是在翻箱倒柜,不断掏出衣服比在身上,想在毕业聚会的时候穿得美美地出现在苏忆年的面前。 她找了许久,才找到一件淡粉色较为满意的半身裙,又挑了一件薄的小外套,搭配了一下,发现还缺了什么,又在仅有的几个包包里纠结了许久,最后拿了一个淡粉色皮带链的蝴蝶结包包。 忙活了好一阵子,顾谨谨这才看着床上已搭配好了的全身套装,不禁满意地点点头,可下一刻她那张小巧的脸上又浮出着急的神情,想了半天才知道自己遗忘了什么,连忙走到床头,将鲢鱼塞进包包里,又到书桌右下角的铁罐子里将看过无数次的那封信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折好,塞进包里,这才放心下来。 她将床上摆着的衣服轻轻地折叠起来,又将搭配好的包包等物都堆放整齐地放在了衣服上头,将其一并放入衣柜的中上层,在关上衣柜门口的那一刻却又不放心地想了想,理了理需要带的东西,再仔细看了看搭配好的衣服上头的东西,才最终放下心来。 顾谨谨转头,看了眼外头已浓的夜色,不禁打了一个哈欠,换了身睡衣便去洗漱,最后在夜色全浓时终于上床睡了觉,在漫漫长夜里静待着聚会那一天的来临。 外头的雨已经越来越小,在所有人沉入睡梦中,终于停下了不断下落的雨滴,地面开始慢慢干了起来,空气里潮湿的气味也少了不少,似乎都为了那一场未知的聚会..........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七十五 预料之外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从你当着众人的面劝告他(她)们不要乱开玩笑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的心里没有我,而我对你从来都是一厢情愿。——顾谨谨 空气里还是弥漫着湿热的气息,街道两旁的人依旧没多少。 顾谨谨跟在苏忆年身后,默默地踩着他的影子,像以往的那几次一般,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长不远却将两人的距离维持地刚刚好。 苏忆年一路上都没有说话,那封信一直在他的胸口隐隐发烫着,跟在后头的顾谨谨也一直没说话,只是握着包里的鲢鱼一步步跟在苏忆年的身后。 时间过去了大约半小时,两人都习惯了沉默的气氛,但在快到聚会的地点时,这沉默的气氛却被瞬间打破。 也不知道是谁,远远便看到了苏忆年和顾谨谨,仿佛是已经等待许久,忽见两人的到来,立即大声朝小摊内喊道,“他(她)们来啦!”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苏忆年和顾谨谨的身上,那专注的目光几乎快将两人给吃掉。 顾谨谨有些尴尬地躲在苏忆年身后,随着苏忆年的脚步,慢慢走近小摊,顿时便听到许多人在小声议论,面对众人有好有坏的眼神,顾谨谨有些害怕,站在苏忆年身后不敢说话。 那头的杨静妍似乎看出了顾谨谨的害怕,便带着微笑走了过来,帮顾谨谨解围道,“谨谨啊,你怎么迟到那么久?我一直在等你呢!这家小摊的炒兔肉十分好吃,你快来尝尝!” 顾谨谨抬起头感激地看了杨静妍一眼,又看了一眼一直默默站在旁边的苏忆年,心里顿时涌起满满当当的感动,她转身小声地对杨静妍道谢。 杨静妍却摇摇头,对顾谨谨的感谢很不在乎,还略有些责备地说道,“谨谨啊,我和你的关系还用得着说什么谢谢吗?” 顾谨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嘿嘿,知道了~我们进去吧!” “嗯,好!”杨静妍点头应允后,正要挽着顾谨谨进去,宁海却向顾谨谨、苏忆年走来,脸色有点严肃。 “谨谨、忆年,这次就是你俩的不对了,怎么迟到那么久呢?大家都等着你们来了才开席呢!”宁海走过来说道,语气里略带着一些怪罪的成分。 苏忆年倒是很不在乎地回了宁海一句,“班长,我们这不就是到了嘛!” 他说完便转头对向大家,好看净白的脸上尽是诚恳的神情,他微微俯身,诚心说道,“刚才在路上有些事耽搁了,让大家久等了,我和谨谨在此向大家道歉了!” 苏忆年说完,站在一旁的顾谨谨也俯身点头,一并道了歉。 两人做的很是诚恳,本来还有些生气的众人看到苏忆年和顾谨谨的举动后,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气氛一下变得十分安静。 钟毅这时突然跳出来,笑着指着苏忆年和顾谨谨说道,“那下次你们再迟到可是要罚酒的哦!” “如果是这样的话,阿年,我要跟你不醉不归了!”任昀也走过来取笑起苏忆年和顾谨谨,气氛顿时缓解了不少。 站在一旁的符易邦将手随意地搭在钟毅的肩膀上,小小打了个圆场,接着任昀的话笑着说道,“喝酒的话,怎么会没有我和阿毅呢?算上我俩!” 宁海有些尴尬却也附和道,“那也算上我一个,跟你们大战三百回合!” 宁海话一落,场面顿时嬉笑一片。 杨静妍见状也知其他人都不再怪罪,便挽着顾谨谨的手往小摊里一个角落走去,在走过苏忆年的时候还特意俯身小声询问顾谨谨,“谨谨,我一猜你迟到那么久,肯定和苏忆年在一起!” 顾谨谨有些心虚地否认,小巧的脸蛋上瞬间染上一抹红晕,“啊?哪......哪有啊!” 杨静妍有些好笑地看着顾谨谨,走到一旁的小桌子上新拿了一副碗筷又走了回来,递给了顾谨谨,又同顾谨谨一起坐下,“你脸都红了,那么明显!” “啊?是吗?”顾谨谨连忙捂着脸惊呼道。 “是呀!”看到顾谨谨慌张的神情,杨静妍收起自己的小小的玩心,将一些菜夹给了顾谨谨,好笑地说道,“好啦,不逗你了,赶紧吃吧,都快凉了,特意给你留的呢!” 顾谨谨感动地看着那一小碟菜,连忙贴着杨静妍的肩膀说道,“静妍,你真好!” 杨静妍有些无奈,推了推顾谨谨靠着她的脑袋,“好啦!快点吃吧!” 小摊里人很多,几乎都占满了整个小摊位,远远看过去都是文一的人。 随着店家一道道端上来的热菜,大家都放开了吃,气氛越渐热闹起来,有的甚至还玩起拼酒的游戏,女生则比较乖,都十分文雅地坐在一旁吃东西。 酒过三巡,女生几乎都吃得差不多了,男生这边却才刚好到兴头上,各个都举着酒杯相互祝福大家有个好的未来。 顾谨谨在一旁观看着,看着苏忆年在酒桌上很是开心地与其他人玩乐,但又很担忧那一杯杯喝下的啤酒会让苏忆年肚子不舒服。 她看着看着,忽然羡慕起苏忆年与班上男生那般纯粹的友谊,至少十分地真心,可惜她和苏忆年始终做不到那一步。 顾谨谨想着想着,也不知道苏忆年何时走到她面前,手里端着酒杯,脸上有些微醉的酒意,他笑着对顾谨谨比起手里的那杯酒,笑道,“谨谨兄,我敬你一杯,你随意!” 顾谨谨十分惊讶地看着苏忆年直接将一杯盛满的酒喝完,看到苏忆年喝完倒扣示意喝完的姿势顿时回过神来,也拿起桌上一杯盛满的酒,仿造苏忆年的样子也一口气喝完,或许是鲜少喝过酒,顾谨谨顿时起了醉意。 苏忆年看着顾谨谨也喝完一杯酒,虽然很惊讶但更多则是满意,他笑着拍了拍顾谨谨的肩膀说道,“不错!不错!” 得到苏忆年的赞赏,顾谨谨有些得意,她嘴角弯到一边,很是嘚瑟地说道,“那是!也不看你谨谨兄是谁!” 苏忆年有些好笑地望着顾谨谨,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又忍不住揉了揉顾谨谨的头发,温柔地说道,“是啊,我的谨谨兄很厉害的!” 这时,也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钟毅忽然歪歪倒倒地走了过来,脸上已是深深的醉意,符易邦拦不住他,只好陪同在一旁。 钟毅走着走着,也不知道哪根筋错乱,忽然指着正在揉着顾谨谨头发的苏忆年笑道,“阿邦,你看,他(她)们两个是不是很像情侣?” 因钟毅喝醉了酒,本是小声与一旁的符易邦说的,却因醉酒的缘故,没掌控好声量,他话一说完,整个小摊都听见了,气氛几乎是一霎那间变的鸦雀无声。 钟毅还没有反应过来,依旧是斜歪着身子继续笑着说道,“我见过很多次了,苏忆年总是喜欢揉顾谨谨的头发,他(她)们两个上课的时候还经常打架呢!” 气氛更加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是一个状态,时不时在钟毅身上打转,又时不时在已经没有揉头发动作的苏忆年和顾谨谨身上,浓浓的尴尬在空气中越演越烈。 符易邦有些抱歉地看着苏忆年和顾谨谨,连忙向大家解释道,“阿毅喝酒太多,不胜酒力,他说的话,你们别太当真!” 说完便准备拉着醉意深深的钟毅往外走,可酒醉正浓的钟毅怎会依他,吵吵嚷嚷道,“我说的可是真的,我才没有喝醉!” 符易邦顿时无奈,在众人的目光下连连道歉。 这头的顾谨谨却没有忧虑之感,因为钟毅说得都是事实,苏忆年确实很爱揉她的头发,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苏忆年的用意,况且她甚至还对钟毅口中她和苏忆年像男女朋友的事情而感到开心。 可所有人都知道苏忆年是有女朋友的,就连苏忆年自己都知道。 他十分生气,好看净白的脸上连酒意都少了半分,深邃如古井般的眼里全是怒气,面对一而再再而三说胡话的钟毅有些忍不住气,便大声呵斥道,“钟毅,你就算喝醉了,也不能乱说话,我和莫浅还是男女朋友,你别乱带上谨谨!” 苏忆年大声吼完,所有人都震惊了,似乎都没想到苏忆年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就连顾谨谨都没有想到,她呆愣地看着苏忆年朝钟毅大吼,可钟毅却毫无反应依旧醉意沉沉的样子,反倒令一旁扶着钟毅的符易邦有些难做。 任昀见状连忙向前搂着苏忆年的肩膀,遮挡住苏忆年满是怒气的目光,笑着说道,“他这不是喝醉了嘛?你和一个喝得那么醉的人讲什么道理?” 一旁的宁海看到任昀已经在劝着苏忆年,便立马示意符易邦带着钟毅离开,以免再次争吵。 符易邦会意,连忙带着钟毅离开了小摊。 正在被任昀挡得严严实实的苏忆年听到符易邦带着钟毅离开的声响,没有说什么,坐在一旁也自知刚才是自己酒劲上头,一瞬间没把握好情绪便当着众人的吼了钟毅一句。 而坐在不远处的顾谨谨反倒十分忧郁,苏忆年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了余莫浅,还奉劝钟毅不要乱扯上自己,这不就很直接地表明了他心里没有她吗? 顾谨谨心里很是后悔,她就不该写那封信,就不该给了苏忆年......... 那封信简直就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证据,将要血淋淋地呈现在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的面前,这该是多大的自取屈辱? 顾谨谨难过地低下头,因杨静妍一直在一旁默默陪着自己,便坚忍住内心的苦楚,硬是没让眼泪落下来,还装作一副无关自己的样子。 杨静妍看着有些心疼,却又做不了什么,只好静静地坐在一旁陪着顾谨谨。 一场本该充满欢快和不舍的毕业酒,被钟毅和苏忆年两人提早散了场,所有人在走出小摊后还在小声议论着这件事。 空气里那股湿热的气息渐渐淡在姗姗来迟的夜色里,所有发生的事都被暗黄色的灯光悄悄掩盖着,照耀着小摊的摊主默默收拾残局的身影。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七十六 姗姗来迟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我害怕一切,害怕我还没处理好和她的事,你就在我触手不及时率先离开。――苏忆年 阳光光亮,炙热的光芒随着每一束阳光射向B市的每个角落,无私地让人觉得可恶。 空气里那股湿热的气息已然消失,仅留下一股炙热的气流在天空中流动,微风时不时将不远处的花香卷来,夹带着树上几片嫩绿的叶子,飘在空中最后落在一块块暗灰色的地砖上。 离八十一中不远的小摊生意依旧兴隆,也不知是哪个班级,包下了整个摊位,欢快地庆祝毕业,而属于昨日文一的一丝影子早已消失,仿佛从未发生过般。 但此时的顾谨谨却是内心不安的,她不知道苏忆年究竟有没有看过那封信,也不知道苏忆年看过以后的反应会是什么样的。 那封信......实在太像情书了,蕴含了她整整三年的感情在反复更改后,才写出来的。 她曾纠结要不要将信送去,毕竟她不愿意做那个破坏苏忆年和余莫浅的人,可如今,那封信却阴差阳错到了苏忆年手上....... 顾谨谨现如今悔得肠子都青了,昨日苏忆年的一番表现已是无声中嘲笑了她的行为,简直是自取屈辱的行为。 嗡~ 淡粉色小熊包裹着的手机在桌面震动了一下,将手机挪了一厘米的距离,发出闷闷的声音。 顾谨谨拿起手机,心里忽然怦怦乱跳起来,害怕会是苏忆年的消息,内心却又暗自期许着,是很矛盾却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她将手机屏幕滑开,泛着淡蓝色荧光的屏幕立即跳出一个淡绿色短信的方框,虚虚隐隐地闪动着。 顾谨谨将短信打开,仔细看了一遍那没备注的号码,忽然翻看到先前仅四个字的高考加油的短信,才明白这次发短信的是同一人。 她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也仅有四个字――毕业快乐的短信,清澈如水的眼睛里满是好奇的神情,她想了想,在手机键盘上打出两个娃娃字体的‘你是’之后发了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淡绿色短信的页面上依旧停留着用墨黑色娃娃体打出两个‘你是’的字眼,而那块专属于接受对方消息的地方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顾谨谨有些心急,再次发了个‘你是’给对方,但对方依然是没有回复短信,页面静悄悄的,若不是看见前两条短信,顾谨谨真的会以为这是个没有人的号码。 她想了很久,对这个发送短信的神秘主人仍是十分好奇,于是便点开了手机拨号盘,将这个未知号码拨打过去,电话打了几秒便响起中国移动自动客服回复的优美却又十分生气的声音,“您好,你拨打的电话正忙,请稍后再拨~” 顾谨谨有些郁闷地挂下电话,躺在床上继续想着方才想的事,她转手从枕头底下将鲢鱼拿了出来,对它不断祷告着不要让苏忆年看到信。 可惜她的祈祷并没有如愿,那头的苏忆年一回到家便将信轻轻打开,坐在床边细细读了起来。 半晌,苏忆年看完后,那张净白好看的脸上缓缓浮现出迷人的笑容,他将嘴角轻轻一勾,方才还对顾谨谨昨日伤心的神态感到担忧的心情立即得到了好转。 他终于知道顾谨谨是怎么想的了,他也终于确定了自己内心的那一个想法........ 苏忆年站起来,将信轻轻折好,便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许久未打通的电话,开口仅说两句,便挂了电话走了出去。 时间大约过去了2小时,苏忆年在北味咖啡馆里,等到了该来的人。 他站起来,在无言中静静迎接着仍是穿着搭配极好的余莫浅。 “忆年!”余莫浅有些开心地唤了苏忆年一句,这是那么久以来,苏忆年仅有的几次主动约会。 余莫浅接到电话时,还十分惊讶但更多的其实是惊喜,甚至特地在出门前还化了个淡妆,穿上自己十分喜欢的淡粉色裙子,喷了点淡淡茉莉花味的香水。 可这一切苏忆年似乎都没有注意到,他只一味地在喝咖啡,深邃如古井般的眼睛里透露出余莫浅看不懂的光芒,店里因为人少,安静地可怕,就连空调发出的淡淡冷气都让此时的余莫浅觉得很冷,她心间忽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余莫浅有些紧张地看着苏忆年,一向高傲的她忽然间有了害怕的欲望,她突然觉得面前一直在喝咖啡的苏忆年很陌生,虽然她已经认识他很多年。 “忆年.......”余莫浅轻声开口。 苏忆年喝咖啡的手停顿了一下,他终于有了反应,看了眼余莫浅,“嗯?” 余莫浅有些摸不清主次,这不是他约她出来的吗? 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呢? 余莫浅犹豫地看着苏忆年,终是忍不住开口,“你.......约我出来就是喝咖啡吗?” 苏忆年一怔,似乎也觉得是自己的不对,可话到口中,看着余莫浅那张熟悉的脸,绝情的话便说不出。 他的视线迷失在热咖啡缓缓上升的气雾里,脑海里某个人的身影良久,他终于开口,“莫浅,我们分手吧........” 余莫浅眼圈瞬间红了,声音有些哽咽,她看着苏忆年深深问道,“为.......为什么?” 苏忆年看着余莫浅伤心的样子,忽然陷入了沉默。 余莫浅看着苏忆年沉默不言的样子,一片空白的脑海里忽然飘出一个人的名字,她抬起头,近乎疯狂地问道,“是不是因为顾谨谨?你喜欢上她了?是不是?” 一直沉默着的苏忆年终是淡淡地点头,他看着她,轻声说道,“莫浅,你也知道的,我一直对你从未有过过分的举动,当初答应和你在一起,只是随口应的.......” “可是......你和我在一起时,不是也有过一阵子欢喜吗?那时候的你总是唤我浅浅的,可是.......自从上了高中之后,你就变了,一点点变成我不认识的那个人.......”余莫浅着急地接过话,精致的脸上尽是请求的表情,她看着他又恳求说道,“忆年.....我们不要分了好不好?” 苏忆年白净好看的脸上仍是坚定的神情,他淡淡开口道,“莫浅,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了。我曾那么多次与你提分手,可你依旧追着不放,这次就真的分了吧.......” 余莫浅精致好看的脸上流遍了眼泪,她哭到眼睛都肿了,她没想到她坚持了那么久依旧抵不过仅认识三年的顾谨谨........ 她依然记得,当苏忆年和顾谨谨坐同桌不久后,苏忆年就有了想分手的心,她一直看在眼里,却也一直坚信苏忆年不会提分手的,可是就在高一时,苏忆年竟然就向她提了一次,可最后还是抵不过她的坚持。 那次之后,她就约过顾谨谨,可顾谨谨告诉她的是她只想和苏忆年做同桌....... 她以为她打击了顾谨谨以后,她便可以继续和苏忆年在一起,可最后还是料想不到,她怎么打击顾谨谨都不会让苏忆年改变他内心的想法......... 如今...... 余莫浅看着苏忆年,内心痛成一片,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了,可从一始终的她,难道不是在喜欢她吗? “那我.......要怎么办?”余莫浅收起眼泪,向苏忆年问道,“你喜欢她了,那你想过一直喜欢你的我吗?” 余莫浅声音很重很重,重到将自己心角痛的那一片都涌进了这一句话里........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七十七 山雨欲来风满楼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我不是不知道你喜欢她,那我呢? 你要将一直喜欢你的我丢向何处?――余莫浅 北味咖啡馆里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时不时可以听到不远处咖啡机发出的声音,混杂着余莫浅哭泣的声音。 余莫浅抬头看向对面异常冷淡的苏忆年,心里的痛慢慢汇集成她嘴边的一句带血般的话,“那我呢?” “你喜欢她了,有想过喜欢你的我吗?” 苏忆年也抬起头,深深望了余莫浅一眼,深邃如古井般的眼睛里充满了怜情和不忍,随即便挪开了视线,“对不起.........我就是害怕你会受伤,所以我从来没敢承诺过你什么.........” 他说完后不再说话,余莫浅也陷入了沉默,精致的脸蛋上任由一行又一行的眼泪流着。 良久,苏忆年忽然开口叫了余莫浅一声,“莫浅........” 他将视线挪到余莫浅满是泪痕的眼睛上,淡淡地说了句,“别总是看着我了,自小你便不和其他男生玩,只跟在我身后,那时候我还小,以为你不喜欢和男生玩,却喜欢和哥哥玩,从那以后起,我对你的照顾更多是哥哥的情分,你一直都很明白的,不对吗?” 余莫浅摇头,看着苏忆年眼里对她仅剩下的怜情都要消逝了,慌张地抓住苏忆年修长白皙的手,“忆年哥哥,你不要抛弃浅浅好不好?浅浅错了,浅浅以后一定好好听话好不好?浅浅再也不反驳你了,再也不了.......” 苏忆年脱开余莫浅的手,有些无奈地看着她,那张白净好看的脸上已无了当初疼爱余莫浅的神情,他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莫浅,你不要这样,这本来就是我的错,你不要每次都将错揽在自己身上,然后一直哭着求我........我累了,受不住你这样的请求........” “放开我吧,浅浅.........” 苏忆年说完,便起身向外走去。 “不.......不要!”余莫浅连忙站起来大声喊道,慌张地跑去从背后抱住了正要离开的苏忆年。 北味咖啡馆的客人并不多,店里十分安静,而余莫浅的举动却是吸引了店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他(她)们有些好奇地将目光投放在余莫浅和被她抱着的苏忆年身上。 苏忆年身体一怔,深邃如古井般的眼睛泛起层层波澜,他又叹了口气,将余莫浅抱着他的手轻轻拨开,什么话都没有说,推开北味咖啡馆的玻璃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余莫浅无力的垂下那双曾拥抱过苏忆年的手,哭着瘫坐在地上,嘴里还一直囔囔道,“不要.........不要抛弃我........” 馆里的服务员慌忙地站在一旁,看着余莫浅的哭泣,却又不敢向前询问需不需要帮助。 而北味咖啡馆里的其他人则是将视线挪开,恢复了先前的谈话,仿佛什么都没看见般,只有角落一个穿着淡蓝色衣服的人仍在注视着地上哭泣的余莫浅,淡淡的视线里流露出同情的味道。 已走了很远的苏忆年终于缓了一口气,回头望了眼北味咖啡馆几个棕色Q版字体的字眼,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是不喜欢余莫浅,可却也从来不愿意伤她至深,毕竟她是他看着长大的。 苏忆年想着想着,对以往他和余莫浅小时候的经历感到深深无奈,本以为可以相安无事地一同长大,可世事无常,他终是伤了她......... 苏忆年的心间缓缓涌起一股愧疚之心,可一想到另个人的身影,他的嘴边便又浮现出那迷人至深的微笑。 苏忆年抬头看向天空,心里终于放下了一块石头的瞬间让他顿时十分舒畅,心里头那个想法越来越清晰,他有些开心地对着天空中那颗正闪烁着的处女座星星说道,“谨谨,我终于处理好了,你等我.........” 说完便急急打车回到家里,将顾谨谨写给他的信又看了一遍,拿出早就备好的信纸,在重复组织语言下,缓缓写了起来.......... 时间在苏忆年清新有力的字迹里流失,转眼间,一封洋洋洒洒的信便写好了,他看重复读了一遍,确定无误后,满意地将信折好,放进一个特意找得很相似于顾谨谨送他信的信封,小心翼翼地粘封好。 他看了看时间,想了想觉得还不够充足,他要给她一个惊喜,很大很大的惊喜。 苏忆年将电话拨打给任昀,直接式命令他出来,任昀有些无奈,不到半小时就出现在苏忆年面前,跟着他走到顾谨谨家附近的篮球场上,将一堆堆彩灯在树上挂了起来。 “阿年,你真的要跟顾谨谨告白?”任昀还是很不确认地再次问了苏忆年,虽然出来后,苏忆年便直截了当地说了叫他出来的目的,可他直到现在还是缓不过神来。 苏忆年挂彩灯的手并未停下,心不在焉地回了任昀一句‘嗯’,继而又专注地做起自己的事。 任昀实在是摸不着头脑,又继续问道,“你不是和那谁在一起吗?怎么........” 他话没说完,苏忆年的一句‘分了’直接断了他继续说下去的欲望,任昀停下手里的活,有些震惊地看着苏忆年,又问道,“阿年,你.......什么时候分的?” 苏忆年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反倒十分不在意地说了句,“今天。” “今......今天?”任昀震惊到差点从树上掉下来,难以置信地望着苏忆年,“不是吧,阿年,你刚跟余莫浅分手就去跟别人告白?” 苏忆年有些不满地看着树上的任昀,“谨谨不是别人.......还有,你这说话的时间,灯都挂完了........” 任昀:“..........” “快一些,别让她发现了,这里离她家有些近!”苏忆年在另棵树上催着任昀,任昀有些无奈,却还是照做了.......... 北味咖啡馆里,一个服务员为瘫坐在地上的余莫浅递了一杯温水,有些同情地轻声安慰道,“小姐,喝杯水缓缓,说不定明天什么都过去了~” 余莫浅那张被哭花妆的脸蛋轻轻地摇了摇,艰难地站起来,费力地推开北味咖啡馆的玻璃门,向外一步步走去。 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已再无从前那般清澈闪耀,她望着道路旁暗黄色下的灯影,一股强烈的想法的涌上了她的心间,她忽然疯狂地笑起来,对着空气说道,“忆年哥哥,我一定会让你再回到我的身边!一定!” 说完,她便从包里拿出手机,在短信界面下的输入框内草草输入了一句话: 顾谨谨,你还进不去他空间对吧?那就问问你周围的人吧........ 余莫浅输入完后,便在接受人的方框上选择了顾谨谨的名字,再轻轻点击了一下发送按钮,一条短信便发了出去。 余莫浅看着发送后手机提示的发送完毕四字,笑了笑,那张精致的脸蛋此时变得有些扭曲,“忆年,你越是要瞒,越该明白,纸是包不住火的!” 夜色越发浓烈起来,天空一大朵一大朵聚集在一起遮住了本该出现的月亮,而天空里已经闪烁无比星星此时却暗压起来。 而此时从顾谨谨包里一直存放在角落的手机忽然发出了嗡的一声,可她并未听见,她看向一旁许久不见的杨静妍,有些感慨地说道,“静妍,好久都没有跟你出来逛逛了,这次我们一定要好好逛!” 杨静妍点头,十分赞同地答道,“好呀,我们今天多逛逛~呃,对了,高考成绩就要出来了,你打算报考哪个大学啊?” “我啊?”顾谨谨有些憧憬地看向路旁暗黄色灯光下的街道,想了想,继而说道,“我想去北方,只要去冬天会下雪的地方就可以!” “北方很多城市冬天都会下雪呀,你要具体想好报哪个大学,这样到时候报考时就没那么麻烦了!”杨静妍轻声说道。 顾谨谨点点头,从包里掏出手机,边掏边说道,“我其实已经想到了几个大学,我给你看看........” 她拿出手机,只见淡粉色小熊机壳包裹下的手机信号灯在不断闪烁着青绿色的光芒,她有些好奇地点开,只见来信人的备注用是三个娃娃墨黑字体写着:余莫浅。 顾谨谨不知为何,看到这个名字便有些心虚,她想了想点开了短信,看了许久,脸色骤然变得苍白无比........ “谨谨,你怎么了?”杨静妍见着顾谨谨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 顾谨谨清澈如水般的眼睛里透出一股深深的害怕,她有些无力地向杨静妍开口道,“静妍,我想上一下你的qq.........”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七十八 寂寥的马戏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这个世上,顾谨谨最相信的人有两个,一个是顾言,而另一个却是苏忆年........――顾谨谨 街道上人来人往的,暗黄色的灯光下夹杂着无数商场的霓虹灯影,汇集在一起散映在地上,仿佛是一朵朵散发着七彩光芒的花朵在暗灰色的地面上悄悄盛开,璀璨无比。 可顾谨谨的脸色却在这一片七彩的光影中愈加苍白,就连嘴唇上那点点樱红色都将渐渐消退,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里尽是慌张害怕的神情。 她有些不安地接过杨静妍的手机,在手机界面很快便找到了qq软件,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借着杨静妍的qq登了上去,然后在杨静妍文一分组的列表下,终于找到了苏忆年的头像,正准备点进去的时候,净白的手指却顿了顿,停在半空中。 顾谨谨有些害怕,害怕她进不去苏忆年的空间,可别人却进得去.......... 她低着头,视线依旧放在苏忆年暗灰色的头像上,嘴角却无力地扯了一角,向杨静妍轻声问道,“静妍,你.........是不是..........” “嗯?是不是什么?”杨静妍有些疑惑地看着顾谨谨,却看见从手机荧蓝色灯光下反射着她小巧的脸蛋在趋向苍白.......... 顾谨谨咬咬牙,思虑了许久,终于将压在心里头很久的话问了出来,“静妍,你们........是不是........都能进得去忆年兄的空间?” 她问完,忽然抬头认真地看着杨静妍,仿佛只要杨静妍说个不字,亦或者是摇个头,她便当做从来都没有看见过余莫浅的短信。 可下一刻,杨静妍却是在点点头,还露出十分不解的表情看着顾谨谨问道,“难道你不能进去吗?” 哐当! 杨静妍的话一落,顾谨谨听见自己的心在重重落地,而她先前所有为苏忆年空间权限设定好的理由几乎是一霎那间烟消云散........ 顾谨谨的身形晃了一下,差点点便站不稳,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顿时变得十分通红,眼泪就要夺眶而出的时候却被逼迫留在了眼睛里,她有些难过地安慰自己,或许这只是他忘记对她开放了......... 对,也许........苏忆年他........只是忘记对她开放空间了......... 顾谨谨稳住自己有些欲欲将倒的身子,抱着小小侥幸的心理点开了苏忆年的空间,可接下来的一切,却让她好不容易维持好苏忆年形象的那刻瞬间破灭,而原先那个欲欲将倒的身子直接瘫坐在地上,可视线却依旧没有离开过手机屏幕半步。 苏忆年的每一条说说,顾谨谨都没有看过,甚至连说说的内容也似乎与她无关,可为什么......... 可为什么每条说说下面都有她的评论? 她........明明进不去苏忆年的空间......... 他........明明对他设置了权限.......... 可为什么会有她的评论?而且还是用一句句崇拜的语气在称赞着苏忆年,那句句评论像极了她平日里的语气,就连口头禅也近乎一致,若不是她被设置了权限,访问苏忆年空间受限,她真的会以为那些评论就是自己写的.......... 可是,她没有! 她没有评论,因为她进不去,也因为她从来不会像苏忆年空间里那些以她名义用着崇拜的语气喊苏忆年‘年哥’......... 那是谁在用她的qq? 顾谨谨心知肚明地苦笑着,她的qq密码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只有苏忆年一个人知道......... 她只给了他一个人........... 全世界上仅剩下了的那个最信任的人........... 这个世上,顾谨谨最相信的人有两个,一个是顾言,而另一个却是苏忆年........ 可他......... 可苏忆年却在她最信任他的时候,用了她的qq,借了她的名义去做另外一件她不知道的事情。 顾谨谨通红的眼眶里终于再也忍不住,哗哗地流下眼泪,一行一行地落进暗灰色的地面,血一般地渗透进她残破不堪的心。 她以为她一次次为苏忆年的行为做解释,一次次为他找理由安慰自己,就可以杜绝他一切伤害她的渠道........ 到头来,却只是她小丑般的行为,她就像在看一场寂寥的马戏团,而台上只有她一个人在自顾自地演着。 顾谨谨眼角的眼泪越流越多,仿佛泄洪的闸忽然间打开,所有眼泪一涌而出,丝毫没有止住的迹象。 杨静妍呆傻地看着顾谨谨坐在地上大哭,毫无头绪的她愣在原地,似乎从来没见过顾谨谨这般哭泣,她不知道顾谨谨究竟看到了什么,竟如此伤情难过,她连忙从包包里将纸巾掏出来,轻轻帮她擦了擦眼角的泪,“谨谨.......” 听见杨静妍的声音,顾谨谨仿佛是抓到稻草般紧紧抱住杨静妍,那张小巧苍白的脸上、眼睛里全是满满的疼痛,她倚在杨静妍的肩膀上,痛不欲生的哭着,声音的哽咽响在杨静妍的耳边,“原来,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我却不知道;原来,所有人都唏嘘的话题,指的就是我。 原来,我所谓的那个十七岁的青春,在苍茫的岁月中早已散去;可是.......我却不知道。” “我以为........我以为只要我不去问,不去想........他就不会伤害到我.........” “可为什么?可为什么........我那么相信的人,到头来却这样做?” 顾谨谨落泪的眼角里那丝光芒一瞬即逝,心里面那盏明晃晃的灯也一瞬间被灭掉,她哭喊着,“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要用我的名义?” 顾谨谨声音哭到沙哑,最后只能将一句话无力地挂在嘴边,“为什么........” 杨静妍被顾谨谨的痛哭弄得不知所措,只好沉默地将肩膀借给顾谨谨,让她放声大哭着........... 那头还在顾谨谨家附近篮球场边的苏忆年和任昀已将树头所有需要的彩灯挂完了,下一个便是在篮球场场地中间的圆圈上布置上顾谨谨喜欢淡粉色的小熊娃娃,每个娃娃都沿着圆圈一个个整齐地坐着,每个娃娃的距离甚至都精确到一毫一厘,它们小小的身子上还被一条条五彩缤纷的彩灯绕着,在黑暗的篮球场上显得十分璀璨耀眼。 任昀看着苏忆年最后摆完一个灯,不禁得意地拍拍手道,“终于完成了,这下子,要给她看到你这么精心地布置,按顾谨谨的性格来想,肯定得要感动地痛哭流涕了!” 苏忆年顺着任昀的话想了想,也不知觉地笑了,他眼前仿佛已经看到了一个感动到连话都说不出来的顾谨谨。 任昀伸出手,拍了拍苏忆年的肩膀,鼓励道,“阿年,我就帮你这么多,你们两个天天上课的打闹我也算是看在眼里的,如今你们两个要是在一起,我是很支持的!” 苏忆年转身,也伸出手在任昀宽大的肩膀上拍了拍,感激地笑道,“好兄弟!谢了!” 任昀不在意地笑了笑,转而拍了拍苏忆年放在他肩膀的手,随即便离开了篮球场。 苏忆年回头,深邃如井般的眼睛仔细地扫视了一圈篮球场上他所布置的东西,只见五彩的光芒闪烁在树叶间,一点点忽隐忽现的影子映在地面上,与篮球场上一个个围着圆圈整齐排好的小熊娃娃上发出的五彩灯光相呼应着,在夜光下静悄悄地闪烁着,仿佛一切都如同苏忆年想象般在静静等待着。 他满意地看着五彩缤纷的一切,将手机从口袋里掏了出来,翻到顾谨谨的电话,毫不犹豫地按下淡绿色的拨号键。 嘟~嘟~ 专属于拨打电话的等待呼音在五彩缤纷的光芒下有节奏地响着,带着苏忆年紧张跳动的心在呼叫对方着......... 不一会儿,电话那端便有了回应,“喂.........”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八十 我和她分手了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他说,谨谨,让你久等了。――顾谨谨 悬挂在半空中的乌云终是盛不住重力,在乌黑夜空的这一刻忽然下起大雨,哗啦啦地往下流,仿佛想要冲净一切。 苏忆年和顾谨谨谁都没有躲,就在雨中默默对视着对方。 苏忆年又是叹息,又是微笑地走近顾谨谨,好看净白的脸上浮现出那迷人般的微笑,“谨谨,我和莫浅分手了........” “分手?”顾谨谨似乎一下子没有缓过劲来,呆呆地重复着这句话,清澈如水的眼睛里露出深深无法置信的神情。 苏忆年却是伸出那只白皙修长的手不禁揉了揉顾谨谨被雨水打湿的头发,说了句,“嗯,分手了。” “谨谨,让你久等了。” 顾谨谨看着他一双深邃如井般的眼睛在雨水无情的冲刷下仍是显得那么真诚,她心跳地很快,快得让她无法动弹就只能这样在雨中望着他那张被雨冲刷地让五官轮廓更加明显的脸庞,想要说什么却忽然又不知道说什么。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本来听起来那么令人开心的话,却在下一刻让她觉得心情十分复杂。 苏忆年和余莫浅分手,是因为........她吗? 她最后还是破坏了他和余莫浅感情了吗? “你.......什么时候和她分的?”她嘴唇双启轻声问道。 苏忆年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在顾谨谨的上空撑起来,带着她走到一旁商店门口前的屋檐下,才将外套拿了下来。 顾谨谨有些心急,再次向苏忆年问道,“你.......什么时候和她分的?” 苏忆年微微垂下头,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今天。” “今天?”顾谨谨震惊地望着苏忆年,心里头有种莫名的情绪在拉扯着,她低下头淡淡地说道,“所以,今天是你和她分手的日子,对吗?” 苏忆年点头,深邃的眼睛里只有顾谨谨一个人的身影,在漫漫雨星的背景下的她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让人感觉到很孤单。 “谨谨,回家吧,你衣服都湿了,再这样下去会感冒的.........”苏忆年担忧地望着她身上湿透的衣服,好看净白的脸上不自主地染上一抹淡淡的红晕。 顾谨谨却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只是还在低着着头想着,如果是她让苏忆年和余莫浅分手的话,那她算不算罪魁祸首? “你是因为我........才分的吗?”顾谨谨低着头,无血色的嘴唇在她小巧的脸蛋上犹显苍白,她忽然很是害怕,害怕苏忆年会回答是。 那她破坏苏忆年和余莫浅的‘罪名’便会因此坐实,所有人都会因此对她说三道四......... 苏忆年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他忽然有些懊恼,就这样让顾谨谨陷入这样的困境,他想了想还是答道,“是........也不是.........” 气氛一霎那间陷入沉默,只听见周围雨水打在暗灰色地砖发出沙沙的声音,围绕在两个人之间,激起无数水星。 顾谨谨闭上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她还不能接受这一切,来得太快的东西终会失去地更快.......... 她不知道苏忆年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她也不知道这样一个措手不及的事情会让她怎么抉择,她更不知道苏忆年如今的话里有多少是真的。 她害怕了,害怕战战兢兢地去猜忌所有她跟他的生活里有着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分手或许是苏忆年一时的冲动,可若连她都这样突然和他在一起,那可能........ 顾谨谨抬起头看着苏忆年那张在雨中更加透彻的脸庞,恍然间似乎看到了他被人指责的场景,而她也不会被幸免。 可.......这句话,她等了有多久,多久? “谨谨........”苏忆年等了许久,还是没有从顾谨谨口中听到那句他想听到的话,他再次开口道,“谨谨,我们........” “我们.........再等一等.........”顾谨谨用力握着包里的鲢鱼,朝苏忆年坚定地说道,眼里是浓浓的坚持,看得苏忆年晃神了好一会儿,却在晃神间听见了顾谨谨的声音,“再等一等,等我想明白,等你不后悔你的决定,好吗?” 苏忆年拗不过顾谨谨眼里的坚持,终是点了点头,“我送你回家。” 顾谨谨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在苏忆年用外套做的伞下走回了家。 这一场闹剧在一城街终是收了场,路边的人都在街道上来回走动着,唯一不变的只有匆忙的神色。 苏忆年在送顾谨谨回家后再次走回大雨滂沱下的篮球场,看着那一片曾精心布置过的场景此时却变得一片狼藉,连那些一个个精心排坐后的淡粉色小熊也不见踪影,让他不时觉得有些惋惜。 可他也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在咎由自取,所以这样的结果,他还可以接受。 苏忆年暗自懊恼地想着,可想着想着正想走时却总感觉遗忘了什么,但怎么样都回想不起来,只好缓缓向篮球场外走出,直到走出了小巷,脑海里那个被遗忘的东西才渐渐清晰起来。 信! 他的信......... 苏忆年突然想起来,连忙往回跑,大雨越下越大,他整个身子早已被湿透,却还是在大雨中奔跑着,不一会儿又回到那个篮球场,他冲进篮球场中间,在暗黑的夜里,在一片水泽里疯狂地寻找那封很重要的信........ 雨势越来越大,天空上悬挂的乌云越来越多,一朵朵在承受不住重力后缓缓化成雨水下落,重重地砸进苏忆年毫无遮挡的脸上。 他要找到这封信,就算被大雨淋湿,就算已经看不清字迹........ 他内心里有个坚持,仿佛只有它才能让顾谨谨回心转意般坚持在雨中寻找着......... 大雨拍打着篮球场专用的场地,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闷闷地响着,溅起无数水星喷进苏忆年的鞋子里,他专注地寻找着,却并没有注意到后面一步步走近的脚步。 “小伙子,那些东西是你的吧?”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苏忆年身后传了出来,同时一把暗黑色的大伞帮他遮挡了滂沱的大雨。 苏忆年转身向声源处望去,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微笑地看着他,一只布满皱纹的手费力地举着伞,另只也布满了条条皱纹的手指了指篮球场不远处的停车场上放着的一个巨大的塑料袋,苏忆年仔细地看了一看,却见袋口在停车场淡白色的灯光下隐隐现出淡粉色娃娃状的东西。 他的信就是夹在这些熊的中间,若找到这些熊,那封信也一定能找到! 苏忆年有些欣喜地朝老奶奶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感激地说道,“奶奶,是我的,谢谢您!” 老奶奶倒是一副看透世俗般拍了拍苏忆年的肩膀,和蔼地笑道,“小伙子,这是要跟别人告白吧?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花样多!” 苏忆年有些不好意思,抬脚正准备向老奶奶告别,往停车场走去,可还没走动一步,却被老奶奶叫住,“小伙子,你别急啊,唉,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性子急!” “奶奶,怎么了?”苏忆年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 老奶奶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慢动作地从肩膀上一块暗灰色的麻布袋上掏出一把颜色极粉嫩的伞,递给了苏忆年,轻声说道,“这把伞是我要给我孙女的,可是她刚刚已经回家了,这把给你用吧!” 苏忆年错愕地看着这位老奶奶,想拒绝却又害怕伤害了这位老奶奶的热情,只好接过,连声道谢后便撑开那把粉嫩的伞向停车场走去。 老奶奶微微叹气,一只手背在身后腰部处,摇着头,向篮球场外缓缓地走出去,“唉,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急性子呢~” 这头的苏忆年已经快步走到停车场,将那把粉嫩的雨伞丢到一旁,连忙走到那个淡白色灯光照耀下的巨大塑料袋旁,急急地翻找起........ 时间越耗越久,转眼间雨势已经渐渐得到缓和,雨量少了许多,只剩下一些还在零碎碎地散落着,与还在停车场上不停地翻找那封信的苏忆年形成了个小小的反差。 苏忆年看着面前已经被他翻转过无数次的小熊娃娃,却仍没有见到那封信的任何踪迹,他顿时停下了手里翻找信的动作,有些沮丧地望着B市这片暗黑色的夜空,心间不断暗自想道,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顾谨谨不该看到这封信,也注定了他要为这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受罚......... “谨谨,如果你知道我还在瞒着你,你还会原谅我吗?”苏忆年望着那一个个丢弃在地上的小熊,轻声说道。 夜色在滴滴雨点中愈加朦胧,那头的老奶奶终是走到了自己的家,她站在家门前,将肩膀上那个麻灰色的袋子脱了下来,一只苍老无劲的手在袋子里掏了又掏,掏了半天钥匙没掏着,却掏出一封信。 老奶奶看了半天才忽然记起来,她当时收那些熊的时候发现了这封信,因为害怕弄不见,干脆就放进了自己的袋子里,想着等遇到失主了再还回去。 老奶奶有些歉疚地看着手里头这封信,想来这封信应该是那个小伙子的,但这时候那个小伙子应该都走了吧! 老奶奶端详了这封信老半天,只发现这封信封得很死,封面上连一个字都没有,老奶奶琢磨了半天也琢磨不出什么,又不好拆开,只好用另只手握着,继而继续掏起钥匙。 这时,老奶奶站着的门内却有了动静,哗地一下开了门,一束明亮的灯光照在她苍老的脸庞上,下一刻便听见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在她对面响起,“姥姥,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八十一 旧识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多年后,我才明白,有些人,该相见时总会相见的,无论如何躲避,如何相约,最后还是因命运的安排,出现,相斗........――顾谨谨 不太新的铁门外站着个老奶奶,在暗黄色的楼梯灯下,用只颤抖无劲的手在暗灰色的袋子里费力地寻找钥匙,另只手还握着一封封面上没有任何字的信。 一切看起来多么平常,可当开门的那个声音突然响在这个老奶奶身上,一切便变得十分不同......... 老奶奶抬起那张苍老的面孔,停下那寻找钥匙的动作,向那门内灯光下的女生慈爱的笑了笑,和蔼地说道,“原来是谨谨啊,你怎么还没睡啊?” 顾谨谨走出来,将奶奶迎了进去,无奈地看着她,声音还夹带着因先前哭泣太久而导致的沙哑,“姥姥,外面下那么大的雨,你怎么又出去?妈妈很担心呢,叫我出来找找。” 姥姥缓缓迈着步伐进了家门,坐在沙发上缓缓说道,“姥姥刚刚去接你的时候,看到旁边篮球场上有好多熊娃娃,我看要下雨了,又没人收,就收到一边去了,可是又怕别人找不到,你也知道嘛,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性子那么着急........” “我就过去守着,看到了就告诉........”姥姥接过顾谨谨递给她的水,慢动作地喝了一小口,才忽然记起左手还握着的信,转头看向顾谨谨,拍着大腿说道,“哎呀,瞧我这忘记了什么,谨谨啊,我忘记把这信给那个小伙子了,你拿这个东西过去篮球场,看看人还在不在..........” “知道了,姥姥~”顾谨谨接过姥姥已经握地有些皱褶的信,好奇地翻看了一小会儿,却因为信封上什么字都没有,摸起来也不厚,实在猜不出什么,就将它放在一旁,继而对姥姥关切地说道,“姥姥,你先去睡吧,我现在就去看看!” 姥姥点了点头,笨重地从沙发上起身,缓缓向自己房间走去。 看到姥姥进了房间,顾谨谨便拿起刚放在一旁的信和一把姥姥刚刚打过的伞,换了双常用鞋就跑了出去。 外头已经没有什么雨,空气里因下过雨变得十分潮湿,不时还吹来阵阵冷风,吹得顾谨谨一阵阵发冷。 她快速地小跑到附近的篮球场上,这时的篮球场早已被大雨冲刷地一片狼藉,在专用于篮球场地上的地板上还残留着不少落叶掺着雨水浮在地板小块水泽上,暗黄色的路灯照不到整个篮球场,一切显得那么暗沉、凄凉,仿佛是个没有人气的地方。 只有旁边停车场上那唯一一盏淡白色还算明亮的灯,让整个篮球场看起来没有那么荒芜......... 顾谨谨有些害怕,只好站在边上,大概扫视了篮球场一眼,却并没有看见姥姥口中说的什么小伙子,便走了回去。 她心里有些难过,这个篮球场怎么说,也算是苏忆年当初给过她承诺的地方,可如今却显得那么荒芜......... 又一阵冷风吹来,冷得顾谨谨就没差将身子缩做一团,她摇摇头,丢弃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加快脚步,急急向家跑去。 回到家的顾谨谨,先是在关了灯的客厅里望了姥姥房间一下,却见姥姥的房间已经关了灯,她便将鞋子脱下来放在玄关处,然后再蹑手蹑脚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看了看手里头的信,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毕竟姥姥都已经睡了........ 想来想去,还是没有什么办法,只好将它随手放在了书桌上,继而走出去洗漱,准备入睡。 而那头苏忆年却是垂头丧气地在路上走着,忽然间从道路上传来一个短促的喇叭声在他旁边响起来,他有些好奇地向喇叭处看去,这一看却让他愣在了原地。 一辆亮黑色的奔驰停在路旁,车头缓缓降下的玻璃窗里在暗黄色的灯光下的面容显得那么清晰,那是一个成熟稳重的中年男子,他淡淡地朝苏忆年扭了下头,示意他上车。 苏忆年有些畏惧地从另一侧上了车,将车门关上后,那中年男子也将车窗拉上,车外嘈杂的声音一瞬间被隔绝在外,只听见车头音乐播放器内放着一首很老旧的粤语歌,平缓的声调像极了老式播音机,缓缓围绕在苏忆年和这个中年男子身上。 而那个中年男子却自从苏忆年上车后就没有说话,两人一直在沉默的边缘徘徊着,耳边一直响着苏忆年不太了解的歌手唱的歌,一首接着一首,来回播放着。 过了许久,两人还是一直僵持着,苏忆年有些撑不住这样安静的场面,率先开了口,嘴角却是有些畏惧地小小开启,他轻声朝中年男子喊道,“爸.........” 那张脸庞和苏忆年有九分相似的中年男子淡漠地点了下头,脸上什么感情都没有地嗯了一句。 苏忆年叫完那一句爸以后,气氛又陷入了无休止的沉默,时间仿佛又回到了苏忆年上车的那一段,仿佛两人一直都没有开口。 苏忆年的爸爸视线一直对着远处的红绿灯,一张酷似苏忆年的嘴角缓缓开启,仍是不带感情般,用一个不高不低的声量向苏忆年开口道,“阿年,阿南要回来了..........” 苏忆年坐在副驾驶位上的身子微微一顿,脑海里回荡着苏爸说的那一句话,他也看向远处不断闪烁变化的红绿灯,淡淡地说了句,“是吗?” 苏爸转头看向苏忆年,一双仿佛能洞察所有的瞳孔微微收缩,可看了一眼后,又将视线挪开,也淡淡地说道,“我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什么,有过什么过节,我要的结果只是要你记住你是哥哥就好,这是我们家欠他的,明白?” 听到苏爸这句话,苏忆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似乎带着嘲讽的意味,所有情绪一瞬间爆发,向苏爸奋愤道,“这么多年,难道就因为我们家欠他的,所以我就要一直退让?” “混账!” 苏爸的话刚落,便抬起手朝苏忆年那张与他极为相似的脸上毫不犹豫地打了一巴。 只听见啪的一声,苏忆年顿时感觉到脸上传来阵火辣的痛感,他不屑地一笑,那双深邃如井的眼睛里尽是不服气的神情,他看着苏爸那张雷打不动的脸大声喊道,“为了他一个人,我们家成了什么样?” 苏爸那张雷霆般的脸庞本因打了苏忆年一巴,有些愧疚却又在下一刻看见苏忆年这般不服气的模样,顿时气急败坏地大声吼道,“那场赌约,你不是赢了吗?你还想怎么样?” “这是我们家欠他的,你不认也得认!” 苏忆年嘲讽地将头转到一边,“那是你做的,凭什么让我们承受?” 苏爸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朝苏忆年厉声道,“就凭我是你爸!” 苏爸一句话将苏忆年逼到无话可说的地步,他将车门推开,一瞬间冷风顿时吹向车内,将苏爸冷不丁地吹了片刻,随即便听见重重摔门的声音,苏爸连忙将车窗降下来,朝苏忆年的背影大声喊道,“混账,你给我回来!” 苏忆年倒是不理会般自顾自地走着,苏爸气地直踩油门,那专属于奔驰的声音顿时在路边响起,下一刻便不见踪影。 暗黄色的灯光下只剩下苏忆年一个默默走在路边的身影,朦胧的灯光映照了苏忆年凄凉的身影被一个个暗色黄光投射下将影子渐渐拉长,又随着他的步伐,影子又渐渐变短,如此一来一回,苏忆年就这样越走越远.........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八十二 温柔抵不过伤害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我早该明白一个道理,温柔的背后总会隐藏着最深最浓的痛苦,他人越是温柔,那便意味着你受到的伤害将越大。――顾谨谨 阳光在过后的这几天里无比灿烂地散发着光彩,一切被前几日那场大雨洗刷地落魄不堪的生物瞬间勃勃生机起来,让人不禁钦佩起太阳光芒无穷的能量和它能修复一切事物的能力。 可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因一场雨后阳光而感到幸福,至少顾谨谨是这样的。 一连几天,苏忆年都以各种理由将顾谨谨约出去,那副殷勤的举动时不时还让顾谨谨怀疑起这和她先前所结识的苏忆年是不是同一个人。 这一日,顾谨谨一如约定好的站在一城街的一个公交站上等着苏忆年,道路上车水马龙,一辆接着一辆忙碌地跑来又跑开,顾谨谨坐在公交站牌前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一个个从不同号牌的公交车上下来的人。 她望了望这座忙碌的小城市忽然颇为感慨,她和苏忆年认识的纽带或许就只是因为同在B市这一片蔚蓝的天空下生活。 有时候,顾谨谨真的很感谢上帝,认识苏忆年这件事看起来那么平凡无奇的事情却让她有幸与他结缘,她虽然并没有真正成为苏忆年的女朋友,可这几天和苏忆年的相处的场景就算是做梦,也能让她笑着醒来。 想到这,顾谨谨不禁笑了起来,小巧的脸蛋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远远看去,那样好的气色就仿佛是将颜色最适中的胭脂淡淡涂抹在脸上,与白皙的鹅蛋小脸相衬托着,让人不禁生出忍不住想要疼惜的感觉。 苏忆年一下车便看到这样的顾谨谨怀着美好容颜坐在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公交站牌前的椅子上,整个人像个乖巧的猫咪,带着甜美的笑容静静坐在那,一切看上去竟像极他曾经想要触及的那个梦。 顾谨谨似乎感觉到了苏忆年炙热的目光,她站起来朝苏忆年甜甜一笑,微风轻轻吹拂过她淡粉色的裙子,裙角被轻盈地带起,小巧的脸蛋在暖色的阳光下淡淡融合在一起,美的那么不现实。 苏忆年心突然被狠狠揪了一下,这样甜美的顾谨谨突然让他产生错觉,仿佛下一刻便要消失在他深邃如井般的眼睛里.......... 那头的顾谨谨有些疑惑地望着苏忆年那渐渐呆滞的目光,难道是没看见她吗? 她再次扬起嘴角的微笑,向他招手唤道,“忆年兄,我在这里!” 苏忆年被顾谨谨这么一唤,瞬间回了神,他走过去,嘴角也轻轻扬起,又露出那极其迷人的微笑,他揉了揉顾谨谨那头柔顺的黑发,轻柔说道,“等了很久了吗?” 顾谨谨笑着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其实苏忆年不知道,她早已习惯了等待苏忆年的时间,而这样少的等待与苏忆年见面的机会,反倒会让她暗自期许着,至少是开心,开心到骨子里的快乐,像梦一般不真实。 顾谨谨低下头看着她和苏忆年在阳光下投射在暗灰色地面上渐渐相近的影子,内心便不禁涌出无尽的澎湃之感,属于她心里那块关于苏忆年的心田便会不时间泛起阵阵涟漪,一种甜甜的蜜感顿时洒下了无数种子,于是那块心田又开始无止境地扩张起来。 这样和苏忆年并肩而走的情景曾是她多么魂牵梦萦的场面,而如今她终于走进了那个最不真实的场景里,美好地让她不禁害怕起这只是她梦里那么多场中最美好的一场,待梦醒了,一切就便不会再出现。 (待完善~)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八十九 重逢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诀别,只是一念之间,往往在别人最来不及的时候,一刹那间崩裂,再一瞬间消失。――顾谨谨 当所有人知道顾谨谨报考北方的大学时,高考成绩已经出了好几天,在一些人欢喜,一些人悲伤的情绪下,顾谨谨早已办好了北方学校的报名手续。 顾谨谨报名动作快得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可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是,苏忆年居然选择留在B市,顾谨谨和苏忆年的这一举动,让单珍更加吃惊。 单珍虽然能够料到当顾谨谨知道真相后,会不肯原谅苏忆年,可任她怎么想,她都猜想不到顾谨谨竟会那么决然,竟真的断绝了与苏忆年的所有联系,而顾谨谨那样快速地报考了北方,反而让她觉得,顾谨谨是在躲,躲着不见苏忆年。 单珍见着顾谨谨的那一天,天气正好,阳光暖洋洋地洒在B市的大地上,一束束光茫沿着树叶的轮廓斑驳地映在暗灰色的地砖上,像是不经意洒落的金黄果实,又像是上帝遗漏的金币,闪烁地,耀眼地,一点点融进单珍的眼里。 可她回头一看,却看见的是顾谨谨那张毫无生气的脸。 “谨谨,你真的已经决定去北方了吗?”单珍有些不舍地问道。 顾谨谨却是毫无表情地‘嗯’了一句,那张小巧白净的脸蛋上浮现出一副淡漠的神情,仿佛这里已经与和她再无一点关系。 单珍仍是十分不舍地看向她,觉得一切都是她隐瞒的错,她望着顾谨谨那张不再灵动的脸,小心翼翼地问道,“谨谨,你是不是在怪我?” “是不是怪我不告诉你苏忆年用你名义在空间为所欲为?” 顾谨谨嘴角轻轻一带,清澈如水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拨动,她声音很轻,轻地仿佛没有一丝重量,“没有。” 这样的声音在单珍听来,却像是带着深深怨气说的‘没有’。 她有些愧疚地看着顾谨谨,声音略微地低沉,“我不敢告诉你,因为我害怕,怕你接受不了.........别人可能都不知道,都不明白,可我一直都懂,懂你有多么喜欢苏忆年.........” “所以,我不敢说,我怕你接受不了,谨谨,对不起,我没想到........你就这么跟苏忆年断绝关系了........” “珍珍,别说了........” 顾谨谨站起来,望着窗外蔚蓝的天空,当单珍再次提到苏忆年三个名字时,她本以为已经麻木的心不会再痛了,可心头那一阵阵疼痛让她更加痛苦,她的眼圈霎时间红了,几乎是向单珍恳求道,“珍珍,别再提到那个人的名字了,好吗?” (待完善~)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九十 向北的心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北方,那是个我曾经都很向往的地方。——顾谨谨 微风轻轻吹过,将空气里暖暖的温度缓缓吹向顾谨谨,温和舒适,仿佛处在春天里,饮着清甜的溪水般,让人感到那么舒适温暖。 “小谨。”那人又唤了她一次,温柔地,耐心地。 顾谨谨身子顿了顿,像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傻傻地愣在原地。 小谨…… 多像哥哥喊的呀~ 那样温柔的语气,世上也只有哥哥才会有了吧? 她忍着上下乱跳的心,带着喜悦的笑容缓缓转头过去,当她看到那人时,整张笑脸顿时僵在一处,她一瞬间所有喜悦顿时烟消云散,她望着那张陌生的面孔,有些失落地说了一句,“我……认识你吗?” 那人笑了笑,一张在顾谨谨眼里那么陌生的面容顿时在阳光下开出了花,他还是轻声地唤了她一句,像是在召唤什么,“小谨,你……忘记我了吗?” 听他这么一说,顾谨谨完全愣住了,她的脑海里对这潇洒俊逸的脸蛋怎么样都搜索不出来,只是觉得他那张轮廓略显锋利,五官俊逸,气质里带着淡淡潇洒的气息很令她感到熟悉,可她却丝毫没有印象。 她下一意识地开口,“我……不记得了。” 那人听完反倒是笑了笑,没有因为顾谨谨没有记起他而感到生气,只是那个笑容里透露出一股无奈和苦涩的气息。 顾谨谨有些讶异地看着他,如果说他叫的不是她的小名的话,她或许会即刻便走,可他唤她的却是她的小名…… 那人又笑了笑,这次的笑容里与前一次不太相同,那张潇洒俊逸的脸上露出的是一个欣喜若狂的笑容,仿佛等待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 他的一双眼特别吸引人,清澈中带着几分张狂,看向顾谨谨时却总会变的极其柔和,犹如极地冰山初融,暖阳乍破。 “我是司呎南……”他轻声对顾谨谨说道。 他缓缓走近顾谨谨,目光温柔如同暖阳般望着她,“小谨,你还记得司呎南这一个人吗?” 司呎南? 顾谨谨听到这个名字的第一反应却是余莫浅的那一番话,那句带着嘲讽的话。 你知道司呎南这个人吧? 想不到他这么拼命维护的那个人,居然都不记得他,呵,真是可笑~ 忆年就是和他做了一场赌约,才会接近你...... 若不是他和司呎南的那一场约定,你以为他一个钢琴界颇为有名的人,凭什么屈尊同意跟你做兄弟? 顾谨谨望着司呎南那张潇洒俊逸的脸,一股怒火便直冲心头,原来,苏忆年就是为了他才接近自己,原来,就是因为这个人! 她有些嘲讽地扯了扯嘴角,“我倒宁愿不记得你。” 司呎南看着顾谨谨那双清澈如水般的眼睛一点点渐变成满满的怒火,他便感到深深无奈,他知道,他出现得太晚了。 司呎南伸出一只手,快速地掩盖住顾谨谨那双带着怒火的眼睛,再向前走了一步,直接拥抱住她,一股很强的男生气息混着淡淡的青草香一下撞进顾谨谨的鼻尖,她有些没反应过来,那双被司呎南掩盖的眼睛在他手心里眨了眨,只听见他在她的耳边说道,“小谨,没事了,我来了……” 司呎南的声音很轻,似乎还掺着无数无奈,宛如叹息般轻声在顾谨谨耳边响起。 他说完后,又轻轻地拍了拍顾谨谨的后背,仿佛在哄孩子般,轻声说道,“小谨,没事了,我来了……对不起,我来得太晚了,可是没关系,只要我来了,你就不会再受到伤害了!” 顾谨谨感受到自己后背上被司呎南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忽然很不适应,她用力地扯下司呎南的手,连忙推开他,然后瞪大那双清澈如水般的眼睛看着他,原先眼里带着的怒气,被司呎南的手那么一盖后,反而忘了要生气。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一直叫我小谨?” 她说完后,脑海里又闪过余莫浅的那一句话,想不到他这么拼命维护的那个人,居然都不记得他,呵,真是可笑~ 顾谨谨想了想,又开口道,“我以前……真的认识你吗?” 司呎南深情地望着顾谨谨,一张薄薄的嘴唇轻启一角,“我有两个身份,你想听哪一个?” 顾谨谨想都没有想,直接脱口而出,“我都要听!” 司呎南望着顾谨谨这副好奇中又带着有些倔强的表情,不禁开心地笑了,那双清澈中带着轻狂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宠溺,“高一六……那个不爱交作业的人……” 是了,顾谨谨经上次余莫浅的提醒还记起来的。 她看着司呎南,眼里的好奇不禁又加深起来,“可我跟你并不熟啊,我只是去收作业,而且你最后还走了,我跟你根本就没有什么过多的联系呀!也不至于让你叫我小谨吧?” “更何况……更何况你在高一六的时候叫我的不是这样的!”顾谨谨的回忆慢慢追溯到高一六班时的记忆,在脑海中慢慢搜索时,忽然发现司呎南在高一六班时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叫过她的名字。 她有些震惊地望着司呎南,“不对……你在高一六班的时候就没有叫过我的名字!你……到底是谁?” 被顾谨谨问到这个问题,司呎南无奈又充满欣喜地看着她,一种轻狂的气息一瞬间绽放出来,似乎是终于等到了这个时刻。 他俯下身,将自己的目光与顾谨谨那清澈如水般的眼睛相对,不停地投射出一种欢喜的情绪。 “还记得小时候喜欢抢你画的那个男生吗?” “抢我画?”顾谨谨费力地去脑海里搜索,突然间有一个男生的身影快速闪过,顾谨谨仿佛是抓到了什么,对着那个一闪而过的男生更进一步地去搜索,霎那间,那个男生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如同电影慢动作倒播般一点点将那个男生的面容显现越来越清晰。 当顾谨谨在脑海里真正记起那个男生的面容后,几乎是一瞬间,她回到了那个所有人都走光了的小学课堂上,她还记得那是一节美术课,老师要求所有人画一个心目中的城堡。 那时所有人都画完了,就剩下她和一个男生,而那个男生似乎从头到尾都在角落睡着,在她画画的整个过程里,那个男生都没有打扰她。 可当她画完画时,他却起来抢了她的画,还一边玩笑地说她画的粉色城堡太歪扭…… 画面一转,将所有关于司呎南的事情都串连了起来,像是播放电影般,让顾谨谨在回忆里又看见了司呎南,那时的他还不算大,顶多8岁,却用着一双清澈又夹带着一丝轻狂的眼睛,他笑着望着她,带着稚嫩的面容,朝她奶声奶气地说道:“我比你大,你就叫我阿南哥哥吧!” 至此以后,顾谨谨虽然对司呎南抢她画的行为很不满意,却还是在每次见着司呎南的时候乖巧地喊他阿南哥哥。 可是当她小学毕业的那一天,本来与司呎南说好要一起告别的,却让站在小学旁边公园里的顾谨谨等了足足一下午,也没能见着司呎南一个影子。 从此以后,顾谨谨便再也没见着司呎南,也是从那起,随着时间一点点地流失,在漫漫岁月中,她忘记了他,遇见了苏忆年。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九十一 我与你同在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色彩,淡淡就好,深了会褪色。 生活,简单就好,复杂了会变质。 可当我忘了司呎南,遇见了苏忆年以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的生活再也不是简单的色彩,反而它们变得很绚丽,绚丽到,我一看见就会想起那一个人。----顾谨谨 阳光泛泛涌到一处,投射在大树顶尖的阳光仿佛弱了不少,微风轻轻带过,将热气都吹散了,让站在树下的司呎南和顾谨谨顿时觉得凉爽不少。 司呎南站在原地,看着顾谨谨一点点记起来,嘴角便忍不住地微笑,眼睛里带的是深深的宠溺,毫不遮掩地表露出来。 “小谨,你现在记起我了对吗?”司呎南温柔地问道。 顾谨谨点了点头,收起脑海里的一切回忆,重新看向他时,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里带着许多复杂。 她要怎么面对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 他是苏忆年潜心要报复的对象,也是因为他,苏忆年才会一步步接近她。 可他又是她的小学玩伴,玩得很好,虽然常被司呎南小小的欺负,但总得来说,那时的她和司呎南算是关系很不错的。 而如今,按余莫浅的说法来想,司呎南是为了她才跟苏忆年做了个赌约…… 所以,她本该不参与所有事情的,却被无辜地牵扯进去。 那么,她应该怎么样面对,面对一个说了要维护她而去做赌约的人? 顾谨谨不懂,也无法明白。 她抬头望着面前的这个人,心间突然间很不是滋味。 司呎南却毫不在乎顾谨谨眼里的复杂,他走到顾谨谨身旁,十分亲和地笑了笑,一只手不容分说地牵起顾谨谨的手,“小谨,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只告诉你,从此以后,我会陪着你,无论你去哪,我都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了!” 顾谨谨有些不太适应地挣脱开司呎南的手,视线也不敢对上他那双深情的眼睛,只好低下头,淡淡地说,“那个……司呎南,在高一六班的时候,我虽然不知道你就是小时候的阿南哥哥,但就算我就算知道,我和你也不至于关系好到这样,你……” 司呎南又是伸手捂着了顾谨谨如同樱桃般的小嘴,无奈地摇了摇头,“小谨,你还是叫我阿南吧,不管你知道不知道,我现在已经出现了,那就只能是你生命里那个最重要的人,我不许你再多想什么!” “先前不管你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要去追究了好吗?” 司呎南的声音很轻,仿佛又再哄着顾谨谨,“小谨,你想要的那个平淡简单的生活,从此以后,我给你创造,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顾谨谨听完后很是震惊,却也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只好微微一笑地别过头去,仿佛没将司呎南的话听进心里。 她望着B市上空的蓝天,天蔚蓝如同深海般高深莫测,她叹了口气,又望着手里一直握着的那封沉甸甸的录取通知书,最后回头望了眼突然出现的司呎南,心里头忽然百感交集,说不出来的郁结。 顾谨谨想了想,便转头过去,有些淡漠地看向他,又有些青涩地开口,“阿……南……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 她看着司呎南正想开口的模样又及时说了一句,“你别送我了,我想自己走!” 司呎南已经张开的嘴角无奈地僵着,他望着顾谨谨那倔强的神情,只好点了点头,目送着顾谨谨的离开。 时间顺着B市那蔚蓝的天空,一步步漫上了时光的脚背,那白云翻涌高涨地让顾谨谨所谓的青春被迷失在空气里,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被淹没在云海里。 顾谨谨抬头看着看不到的星空,B市的夏天是湿热的,一想到将会离开这个地方,义无反顾地去往一个城市时,空气中就会弥漫着一股叫做梦想和寂寞味道。 天空里的星星很多,颗颗硕大美丽,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顾谨谨望着天空,思绪越飘越远,她突然想起来她的小时候。 那时的她还很小,思想上一直都处在爸爸妈妈认为的那种乖孩子的思想范围里,总觉得出入包厢是一种不良行为,但她越是长大,出入的次数就越多,后来当初的抵制感就越来越小。 这时候的她才明白很多事都是由身不由己到习以为常。 想到这,她突然间想笑,想笑现在这个似乎什么事都看开的自己,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觉得离开了苏忆年,她还是可以好好地生活,只是会觉得生活里好像缺失了什么。 想想,她已经不联系苏忆年有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里,她似乎一下子经历了她之前所有没有经历过的事,也尝到了之前所没有尝过的东西。 顾谨谨觉得她已经长大了,因为她可以忍着不去关注苏忆年的所有相关的事情了,也因为她对司呎南的出现也没有那么介怀了。 虽然司呎南总是会隔三差五地约她出去,可总会被她各种理由给拒绝了,然而司呎南却从不肯死心,一次次给她想不到的惊喜。 可这一切对于顾谨谨来说,她当时或许是惊喜的,而后却是很没有兴趣,她就像个失去对事物的好奇心,发生的所有事从来都只是一时间引起她的注意,而后便烟消云散。 顾谨谨有时候在想,那些在寺庙里修行的和尚或是尼姑在看破后尘后,是不是就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谨谨?”妈妈的声音从顾谨谨的后背传来,还是那么地温柔动听。 顾谨谨回过头,亲切地唤着妈妈,“妈妈,你还没睡吗?” 妈妈摇摇头,她不舍地看着顾谨谨,眼睛里泛着红光,“谨谨,妈妈舍不得你,妈妈就你一个孩子,可你明天就要离开这个家了,妈妈想想就很舍不得。谨谨,你真的要跑去那么远吗?就不能……留在B市吗?” 顾谨谨有些愧疚地低下头,清澈如水般的眼睛里尽是坚决和愧疚,她走过去一下子抱住妈妈,眼圈也红了起来,“妈妈,我只是去上大学,去北方见见世面,你别这样,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爸爸这时候走了进来,看见被顾谨谨拥抱着想要流泪的妈妈,心间也有些泛酸,他走过去抱住了两人,用着不舍里带着理解的语气说道,“爸爸赞同你去外边多看看,长长知识,但是你要是在外边受到欺负了,就一定要告诉爸爸!” 顾谨谨点头,一颗硕大的眼泪落了下来,滴在妈妈的肩膀上,炙热无比。 风在空气里轻轻地吹着,将顾谨谨一家三口都吹地落起了眼泪,一种无声的不舍在顾谨谨与爸爸妈妈之间大肆蔓延着。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九十三 E城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风还是很大,天还是很快就黑,从六月到九月,从夏天到秋天,夏天的风吹了很久,吹散了很多人。---网上 所谓旅途,就是从一个认识的地方到另一个不认识的地方。 当顾谨谨坐在火车铺位里已经对未知的E城开始幻想时,已经是晚上10点,火车内部早已经熄了灯,整个车厢没有多少人在说话,多数人开始在睡觉,很安静,只听见火车车轮在轨道的声音渐渐加大。 也许当周围都没了声音以后,火车在轨道行驶的声音就会很明显吧? 顾谨谨躺在自己的床铺上,望着外头飞速而过的灯光一下便晃过,不时间让光芒穿透车窗透明的玻璃映在顾谨谨的脸上,维持不到一秒便消失,如此来回几次,火车便到了没有灯光的地方。 穿越过一个个山洞,一个个地区…… 顾谨谨现在也终于明白了,E城,真的离B市很远。 她微微抬起头,转头看向司呎南的床铺,只见他已经睡着了,脸色在一闪而过的灯光下,显得那么苍白。 顾谨谨有些愧疚,当她看见司呎南上了火车后各种不舒适的症状后,才知道司呎南晕火车,但明知道会晕车的他却为了陪她,硬是一声不坑地隐忍着自己的不适,若不是顾谨谨发现,他有可能都不会说。 顾谨谨望着司呎南那苍白的脸,内心愧疚地说不出话,她轻微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也开始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从对铺司呎南那传来一些动静,顾谨谨迷茫地睁开眼睛,只见司呎南眉头深深陷在一处,嘴角不停地颤动着,一双手狠狠抓着被单,一张苍白的脸此时显得更加苍白,整个人看上去极度地不安,似乎是梦魇了。 顾谨谨有些惊讶,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司呎南,她起身轻步地走过去,想帮他盖上已经滑落的被子,却听见他一直在迷迷糊糊地喊着什么,声音有时大有时小。 顾谨谨走上前帮司呎南的被子往上提了提,却听见他模模糊糊地说着什么,顾谨谨有些好奇地低下头靠近司呎南仔细听了下,只听见他说着什么不是他,不是他干的…… 顾谨谨有些疑惑,又听了一会,但还是听见他说的依然是这句话,顾谨谨摇摇头,正想抬起身来,却正巧看见司呎南的睫毛动了动,随即便睁开,一下子将顾谨谨这张慌张的脸映进眼帘里。 司呎南有些虚弱地望着她,一双有些朦胧的眼睛一下子清亮了不少,似乎脑海里那些不愉快的东西被顾谨谨这张脸冲刷掉了不少。 顾谨谨一下子慌张地想起身,司呎南却没有放过机会,大手一勾,直接将顾谨谨拉了下来,并在她耳边笑道,“小谨,你这是想做什么?”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九十六 原因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为了能够平淡地陪着你,我辞去所有需要远离你的事情。 ----司呎南 车内空调开得很足,凉意一点点从通风口吹进来,并着司呎南微微皱起的眉头,在顾谨谨问完以后,将她的心挑到不安。 顾谨谨忽然后悔了,她是不是问地太直接了? 她望着司呎南,只见司呎南只是微微皱了下眉,之后便陷入一片沉思之中,似乎是在思考怎么样回答她的问题。 顾谨谨叹了口气,望向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耐心地等着司呎南的回答。 不到一会,司呎南突然开口道,“从离开高一六班之后,我就离开了B市,去了英国,在那学了设计,现在……也算有些小成就……” 顾谨谨惊讶地转过头去看着回忆自己过去,露出一丝苦笑的司呎南,有些担忧地想安慰道,“阿南……” 司呎南却看向她,半开玩笑道,“但是……我可以养的起你!” 顾谨谨愣了愣,随后瞪了司呎南一眼,他总是出人意料地拐着弯告白…… “那……”顾谨谨眼神瞟了一下正在开车的林叔,示意着她想问的问题。 司呎南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色突然有些苍白,“林叔……” 看见脸色不好的司呎南,顾谨谨不禁有些担忧起来,忍住自己内心深深的疑问,轻声道,“阿南,不想说,就别说了……” 司呎南摇头,“小谨,我说过在你面前,我不会有什么可隐瞒的!” 顾谨谨还是很担忧,“可是……” 司呎南笑了笑,示意没有关系,再缓缓陷入自己的回忆,缓缓说道,“那一年,我才7岁……” “那天我妈听说,在B市的纪元坡上可以看得到许多年都见不到的流星,便让我爸带着我们一起去看流星……” 司呎南说到这,透亮的眼睛泛起了红光,眉头紧紧锁着,似乎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之中,覆在顾谨谨手上的那只手微微发凉。 顾谨谨担忧地看着他,将自己另只手覆在司呎南发凉的手背上,想要以自己微薄的暖意传给他。 似乎是顾谨谨手掌的暖意给了司呎南力量,他沉默了一下,仿佛在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好一会儿,他又开口道,“那天,我爸没有喝酒,也开的不快,很顺利地到了纪元坡……” 他说着说着,哽咽起来,左手用力地握紧,“我也不知道当时泛了什么邪,跑下车后硬是让我妈去拿我的玩具车,当时我爸还没有从驾驶位上下来,就被一辆快速略过的车猛地一撞……” 司呎南泛白的脸上落下一滴泪,炙热地滴在顾谨谨的手上,烫地几乎要灼伤了她。 “那时,车身向右旋转了好几圈,将我妈甩了出去,在车轮擦出了好多火花后才停下来……” “我跑过去,车头的玻璃都碎了,我爸就被安全带死死扣在驾驶位上,脸上全是碎玻璃渣……” “而我妈倒在车子的不远处,腰侧流了好多好多血,怀里却还抱着我的玩具车……” 司呎南愈加苍白的脸上又落下一滴泪,比上一滴更加炙热地滴在顾谨谨的手背上,顾谨谨有些心疼,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司呎南落下眼泪的那一刻,顾谨谨几乎是一瞬间就想起顾言死去的场面…… 她眼睛泛红起来,拍了拍他的手背,“我懂……” 她懂…… 她能理解…… 那种眼睁睁地看见自己重要的人倒在自己眼前,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 司呎南含着泪突然笑起来,笑容里带着深深的不甘,深深的嘲讽,“在那之后,我居然看见了那颗硕大的流星……” “呵,是不是很可笑?” “在我爸妈生前都没有出现的流星,居然在他们都走了的那一刻出现了……” 司呎南眼睛红地狰狞,在落下两颗泪后,不甘地忍着,仿佛是不想跟什么屈服般硬撑着。 顾谨谨看着很是心疼,“阿南,你别说了,以后我们都不提了好吗?” 戳人伤疤的事,她不想做,尽管她曾经多么好奇过…… 司呎南沉默,呼吸沉重地将不好情绪往外排着,许久,似乎是调整好了情绪,开口道,“小谨……” 他声音很淡,仿佛被冻结了般一下子将顾谨谨从回忆顾言死去的画面中清醒过来,她呆呆地看向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司呎南泛红的眼睛里带着浓浓的怨恨,“肇事者就是苏忆年的爸爸—苏泽。” 顾谨谨没反应过来,“苏忆年的爸爸……肇事者?” 她轻轻摇头,内心深处不知觉生出想要维护苏忆年和他爸爸的心,“阿南,你……是不是看错了?” “你觉得,将自己父母害死的人,我会看错?” 司呎南别过头,又继续说道,“那天晚上的那个肇事者将我父母害死了以后又退了回来,出了车门走到我面前,对我说,以后我就是他家孩子……”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将我父母撞死,再来收养我,还派了个人来监视我……” 司呎南望着正在开车的林叔,眼睛里的怨恨几乎是一瞬间都射向了他,“我不会原谅他的!永远不会!” 顾谨谨顺着司呎南恶狠的目光看过去,才忽然明白了林叔的身份,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怎么说都只是个外人…… 司呎南的一番话让一直沉默的林叔有了反应,他从后视镜望了眼司呎南,有些苍老的面容里映上浓浓的担忧,似乎已经为这件事忧心很久,想开口说什么时,最终还是忍住了,继续专注地开起车来。 车内的气氛变得很压抑,压得顾谨谨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望着窗外飞驶而过的场景,突然反应过来,转过头用一句疑问打断了司呎南的所有情绪。 “阿南,我们去哪啊?我……刚刚好像看到E大了……” 经顾谨谨这么一说,司呎南突然想起来他还没有告诉她他的计划。 他笑了笑,俊逸潇洒的脸上顿时散去方才的阴霾,露出丝丝柔情,“小谨,到了你就知道了!” 顾谨谨惊讶地看着他,只见他透亮的眼睛已经没有通红的颜色,反而此刻变得又清又亮,似乎……还带着一丝笑容…… 这个地方能让他那么开心吗? 一瞬间让他忘记了他父母的事? 她想着想着,只听见司呎南饱含柔情的话缓缓地传进她的耳边,“小谨,你一定会喜欢的!” 她有些呆愣,为什么是……她喜欢? 顾谨谨想了想还是不太理解,嘴角轻轻开了一角,正想问的时候,却感觉到车已经停了,随后林叔转过头来,于是那带着敬意的声音便又再次传了出来。 “阿南,到了。”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九十七 你也有家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小谨,在E城,你也是有家的! ----司呎南 车缓缓停了下来,林叔转过头来,带着丝丝敬意朝司呎南和顾谨谨说道,“阿南,谨谨,到了。” 顾谨谨闻言,抬起头望着林叔一张有些苍老的脸上还残留着先前没有遮盖的担忧,额头上带着几丝皱纹,仿佛是长年累月担忧造成的,让顾谨谨不禁有些同情起他。 按司呎南的说法,他是苏忆年的爸爸派来监视司呎南的,那这么多年了,面对司呎南的怨恨,他被夹在中间其实也很为难吧? 况且林叔脸上的担忧,看起来很真,或许…… “小谨?不下车吗?”已经下了车的司呎南,一手架在暗灰色的车门上,一只手向顾谨谨伸来,头微微向右偏,嘴角微微勾起,透亮的眼睛里闪烁的光芒直直朝顾谨谨射去,一副极其绅士的举态。 顾谨谨被司呎南眼里投射出的光亮一下子给怔住了,一瞬间说不出话。 司呎南倒是挺有耐心地保持着动作,向顾谨谨伸出的手又摇了摇,直到顾谨谨无奈,将手轻轻放到他的手上,下一秒司呎南便反手紧紧牵起顾谨谨的手。 “阿南……”顾谨谨望了眼被他紧牵着的手,有些犹豫。 司呎南转过头望着她,将她的手举起,轻轻放在他的嘴边,笑着摇了摇头,“小谨,别说话,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面对司呎南的举动,顾谨谨不禁呆愣地点了点头,下一刻就被他牵着手,一步步向他说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青草丛生,夹着一束束鲜花在阳光下散发出清香,并着翩翩起舞的蝴蝶蔓延了好长一段路,路旁一棵棵大树拔状地长着,挺直地立在淡灰色的水泥地的两旁,任由阳光透过密麻的枝叶落下来,形成一块块颜色不一的斑驳,让空气里都透露出宁静安逸的味道。 顾谨谨被司呎南牵着在这一条道路上慢慢走着,她深呼了好几口气,清新的空气瞬间吸入肺腑,一刹那间仿佛让她回到了南方的那个小城市里,那个充满她回忆的B市…… 顾谨谨嘴角轻轻开启,笑容发自内心地散发出来,一下子觉得内心轻松了不少,那种在北方惶恐的感觉也减少了不少,她有些感动,手心里还有着司呎南不断从掌心发出的暖意。 顾谨谨笑着望向这一片绿荫小道,声音轻轻从她嘴角飘了出来,“阿南,谢谢你,带我来看这些!” 司呎南却摇头,对着她的感激,嘴角还保留着一丝笑意,“小谨,还没到呢,这只是个前奏。” “还没到?”顾谨谨有些讶异,他不是带她来看这些吗? “嗯,小谨,咱们快到了!” 随着司呎南的话落,顾谨谨和他便走到了一个虚隐的绿坪前,高高的约为2米两丛立在两旁,中间夹着一条小道,既神秘又带着宁静的美好。 司呎南将一直牵着顾谨谨的手松开,笑着轻轻推了推她的背后,“去吧!” 顾谨谨没反应过来,回过头看向他,却见他笑着点点头,眼神里尽是放心的神情。 顾谨谨心下一安,便顺着小道,走了进去,穿过好几个草坪,绕过两个喷泉,突然间闻到浓郁的薄荷清香,像是被种植了一大片,一下子被风吹来,清新地布满整个空气。 顾谨谨顿时有些激动,她知道这里一定有着一大片薄荷地,于是便下意识地往周围的草丛看去,边走边寻找起来。 终于,在她顺着小道再往前走了几分钟后,一片嫩绿的薄荷地出现在顾谨谨的面前,好大的一片,嫩绿的颜色紧密地布满整一块地,风轻轻吹来,吹起一片薄荷荡漾,仿佛是被泛起涟漪的水波,吸引着几只洁白的蝴蝶在翩翩起舞,美的让顾谨谨说不出话。 “小谨!” 就在顾谨谨被这一片嫩绿色的薄荷地吸引时,突然听见司呎南的声音,她下意识顺着声源处瞥去,却被眼前的景色给震撼住了。 那是一栋粉色的建筑,模样简直就是从她小时候画过的那个城堡刻出来的,保留了她想象里的样子,还被精致地添上了一些细节,直挺挺的粉色墙砖上刻画着一个个梦幻般的柔软的羽毛,远远望去仿佛一块块墙砖都被赋予了生命,随时都可以展开翅膀飞向天空。 司呎南站在粉色建筑下,向她张来双手,温柔地望着她,“小谨,你喜欢吗?” 顾谨谨惊讶地走过去,只见林叔不知何时将那辆暗灰色的车开到这栋粉色建筑下,而此时他正站司呎南的身后和蔼地和司呎南一起望着她。 “小谨,喜欢吗?”司呎南又问了一次,他身后的林叔从车里将专属于她淡粉色的行李箱拿了出来,轻轻放在了司呎南的旁边,然后再默默站着。 “小谨,你是太喜欢了才说不出话吗?” 顾谨谨愣了愣,面对司呎南再次的疑问,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内心深处不知觉涌上复杂的情绪。 她是很喜欢,但这一切所有她喜欢的东西一起出现反倒让她觉得很不真实…… “阿南,我……”顾谨谨有些支吾,她现在真的是太喜欢才说不出话的吗? 可为什么她却感觉不是呢? 司呎南笑着拥抱她,嘴角是很清晰地得意,“小谨,我知道你很喜欢,这不是你曾经幻想过的城堡吗?” 他将拥抱顾谨谨的手放下,走到粉色建筑旁,伸手抚摸着那一块块刻画着粉色羽毛的墙砖,欣慰道,“虽然不是原原本本按你画里的来建的,但是加上我的设计,让它看起来不是更好看了吗?” 顾谨谨再次抬起头,望向整栋建筑,每一块墙砖上的羽毛都栩栩如生,无论在近处还是从远处望去,都会被它精细的设计动容。 顾谨谨点头,她不得不承认司呎南很有设计天分,可是她心里为什么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呢? 是……太开心了让她产生错觉了吗? 司呎南转过身,温柔地望着顾谨谨,向她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伸出一只净白的手往她手里不知道塞了样什么东西,硬硬的,似乎带着金属般的凉感。 “小谨,在E城,你也是有家的!” “这里就是你的家!”司呎南笑着对顾谨谨说。 看见说不出话的顾谨谨,司呎南只以为她是太过于开心,让他也不禁很开心起来,那么多年他的努力,总算没有辜负…… 面对着这样开心的司呎南,顾谨谨心里有些复杂,那个凉凉硬硬的,还似乎带着金属感的东西,让她隐隐约约间已经猜到了什么。 她抬起手,将握着那样东西的手掌缓缓摊开,果不其然,她猜对了…… 那样带绒的粉色蝴蝶结上绑着一把很长的金属钥匙,设计的很独特,顶头突出,带着一些凹凸不平的齿纹,连着一根长细的金属杆,将下面占了三分之一的金属勾勒成花般的镂空钥匙。 顾谨谨在看到这把钥匙的第一眼便将它重新塞到司呎南的手里,脸色有些严肃,“阿南,我不能要。” 司呎南望着被塞回自己手里的钥匙,有些不明白,透亮的眼睛里带着着急的神情,“为什么?小谨,这是我给你的,我不要一分钱,这是给你的!” “你是不是在怪我?怪我丢下你那么久?” 听见司呎南的话,顾谨谨笑了笑,她终于明白她心里那复杂的感觉是什么了,她安慰般望着司呎南,“阿南,我没有怪你!真的!” 司呎南还是不太相信,“那你为什么不要?我们一起住这里不好吗?这里离E大很近,天天看到这些你喜欢的景色,不是很好吗?” 顾谨谨摇头,“阿南,这些是你的,是你用自己双手一点点挣来的,永远都只会是你的,如果我要了,那我自己会鄙视自己的!” 司呎南伸出双手,轻轻按住顾谨谨的肩膀,眼里带着坚持,“小谨,我不在乎,这就是给你造的,就是你的,房产名字写的就是你!” 顾谨谨愣了愣,随后还是坚决地摇头,面对司呎南眼里的坚持,却让她有些无奈,她想了想,眼睛忽然转了一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清澈如水般的眼睛里顿时闪过一丝精光,随即便说道,“那……就当是我的好了,既然主人是我,那我对它做任何决定都可以吧?” 司呎南一怔,点了点头,“嗯。” 听见司呎南的答复,顾谨谨顿时松了一口气,“那我现在就做第一个决定,那就是我把钥匙给你,你帮我看好它,等将来我挣到了能拥有它的钱我再回来找你!” 听到顾谨谨的歪理,司呎南不禁皱起眉头,“小谨!” 顾谨谨却先他一步叫了他一声,指了指他手里的钥匙,调皮地望着他,笑道,“阿南,你别忘了,主人可是我哦!” 司呎南见到顾谨谨许久都没有露出这样调皮的姿态,顿时心软了下来,罢了,他设计这栋建筑不过也是想要她的一个笑容,既然现在已经有了,那就随她好了…… 想罢,司呎南终于点了点头,又温柔地望着她,“好,小谨,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顾谨谨很满意地点头,随后便走到自己的行李箱旁,将行李杆拉起来准备要推着走时,却被司呎南一边霸道地抢去,一边对推了推顾谨谨的背后,将车门打开,轻轻将顾谨谨送进去后,便将行李箱交给了林叔。 林叔动作很快,将行李箱放到后备箱后,便打开前车门,坐到了驾驶位上,静静等司呎南的吩咐。 司呎南笑着望着顾谨谨那张小巧的脸,也暗自下了个决定,再转头对着林叔说了一句。 “林叔,去E大!”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九十八 谁知道呢?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每一个人,都应该有自己想要坚持的东西。 而我的坚持,就是苏忆年。 ------余莫浅 空气里有点潮湿,B市在过了九月以后,下雨的天气并不会很常见,通常今天下完雨,明天又会被燥热的太阳所覆盖。 余莫浅拖着行李走在去往B大的路上,道路上是经久不衰的阳光在散蔓着,一棵棵树木被风吹地沙沙作响,似乎也不太满意B市燥热的光芒。 可这些似乎都跟余莫浅无关,她从来就不在意这些花花草草,她在意的始终是一个人,一个陪她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人。 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恍然间看到了不远处那个立在道路旁气势宏伟的校门顶上用着闪闪发光的金质感写着的两个字―E大。 余莫浅突然内心惆怅起来,她是如愿以偿地和苏忆年上了同一所大学,却又害怕苏忆年会烦她,而不敢跟他选的一样的专业。 她望着E大气势磅礴的校门,突然苦笑了下,或许苏忆年根本就不知道她也上了E大了吧! 从小到大,他对她的了解从来都没有她对他的了解多…… 余莫浅望了眼包里的那个淡粉色的草编娃娃,心里顿时轻松了一些,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她将这个草编娃娃从顾谨谨埋着地方捡起来以后,就对它很依赖,虽然它不能说话,不能动,可是它淡粉色的眼睛仿佛带着魔力般,总是无形间给了她一种安慰。 她喜欢这个草编娃娃,莫名地喜欢…… 道路的另一旁两个风华正茂的男生也正向E大走过来,谈笑风生间,陌琛眼尖地看到了正拖着行李站在E大校门旁的警卫室窗口前不知道与门卫在交谈什么的余莫浅,她手里拿着一张红红硬硬的卡纸,卡纸上面还带着金色质感的字眼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陌琛推了推乔遇的胳膊,小声说道,“这不是你那天看的那个女生吗?她手里拿的应该是录取通知书吧?看来是新生啊!” 陌琛说完,乔遇便淡淡地回了他一句,“看到了。” 他有些好奇地从校门口处余莫浅身上的视线挪到旁边这位乔遇的身上,只见他的目光早已投在余莫浅的身上,投射出的目光甚至比他还要专注。 这家伙! 陌琛眼珠子一转,嘴角扬起来,凑近乔遇耳边,故作十分好奇地说道,“噫,从远处看,身材还不错,皮肤也挺白的,就不知道近处长得怎么样了!” 他说完,乔遇并没有反应,他一双明亮的眼睛直望着余莫浅的身影,似乎对陌琛的话自动忽略掉了。 陌琛有些不服气,脑回路又转了转,便又装作十分好奇的样子,往前走了两步,“不行,背影都那么好看,正脸肯定不错,我得过去看看!” 他话刚落,便在预料之中被乔遇一把拽住,然后被他冷冷地警告道,“别拿你把戏去对她!” 乔遇话一落,陌琛便像发现新大陆般直直盯着乔遇看,一边绕着他走了圈,一边笑着说道,“不对吧,乔遇,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你可从来没有在我面前维护过一个女生哦!” “你这……该不会是看上那个女生了吧?” 陌琛说完,正笑着等着乔遇的反驳,可等来的却是乔遇的沉默,这下让陌琛十足十地大吃一惊,他本想开个玩笑,却不料得到那么劲爆的消息…… “阿遇,你……你不是来真的吧?” 乔遇耸耸肩,似乎是认真又似乎不太认真地笑着回答道,“谁知道呢?” 乔遇说完,便继续向前走去,留下一脸迷茫的陌琛站在原地,待他反应过来时,乔遇已经走了很远了,陌琛再次往校门看过去时,发现那个先前站在校门口的那个女生也不见了…… “当~当~”突然间从B大的校门口传出高扩宏厚的打铃声,远远跨越了整个校园清晰地传到校门口以及更远的地方。 陌琛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朝乔遇的方向跑去,边跑边朝他喊道,“阿遇,等等我呀!” 太阳光明亮地洒在方才陌琛和乔遇站过的地方,炙热的光芒直直射在B大用着两个金质匾上,折射出璀璨夺目的光亮,仿佛让时间又重新来过,一点点逆流开来。 苏忆年是开学过后大概一星期后才来B大报到的,自从顾谨谨从B市消失后,他便对一切事情都没有过多在意了,仿佛就连上大学对他而言都是件可有可无的事情。 或许是B大的校长很看重他,又或许是因为苏忆年爸爸苏泽是个教育局局长的关系,对苏忆年晚到的行为,非但没有责罚,就连军训也一并省去。 苏忆年倒是无所谓,校长怎么安排他就怎么做,似乎是个没有灵魂的躯体,顾谨谨的离开,让他对外界的一切事物瞬间失去了兴趣,仿佛这个世界万物里,已经没有了色彩斑斓的颜色。 这让每天都会来钢琴室外默默注视苏忆年的余莫浅很是担忧,如果说顾谨谨的离开让他的世界失去了颜色,那么钢琴那个于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也丧失了意义。 余莫浅每次下课后都会来钢琴室望一眼,因为她知道苏忆年一定会在那儿,虽然知道苏忆年在哪,她还是开心不起来。 苏忆年是身在钢琴室,也坐在钢琴前,却让余莫浅从上了E大以后,就再没听到他弹钢琴那高超的技艺,也再也没有看到他弹钢琴时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 他……就每天在钢琴室里面对着一架架钢琴,却从不伸出手去触碰它们,仿佛是等待着什么…… 看到这样没有灵魂的苏忆年,余莫浅内心不禁生出疼痛,她知道他在怪罪自己,她知道尽管他是抱着报复的心接近顾谨谨的,可他却从来没有真正想要去伤害顾谨谨…… 当苏忆年和顾谨谨吵得很凶的那一次开始,她就知道她失败了,只有很在乎一个人才会为了一件很小的事情跟一个人生那么大的火,何况苏忆年从来都不是小气的人,甚至对她每次故意弄丢的东西从不指责过。 这样的他却对顾谨谨生气了! 余莫浅越想心就越不甘,为什么她陪了苏忆年那么久却被一个认识才区区几个月的人就被打倒了? 凭什么? 她有资本,她学习好,她…… 可为什么却被顾谨谨这个放在人群里都不起眼的人打得那么不堪? 为什么…… 余莫浅顺着钢琴室外的墙壁像个流水般缓缓滑下来,眼泪带着深深的不甘一颗颗往外掉,嘴角无力地张了又关,哽咽的声音里轻轻飘出一句,带着不甘和浓浓的怨恨,“为什么……” 她趴坐在钢琴室外的地板上,而她所一贯在意的形象早已消失,留下一个为情所困的模样仿佛被拘在自己的镜子里出不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余莫浅突然擦干眼泪,站了起来,通红的眼里忽然透出一股倔强,她要坚强,既然苏忆年身边没有顾谨谨了,那就让她来,她来保护苏忆年! 余莫浅拍了拍刚才因坐在地上弄脏的裙子,再回头向钢琴室里的苏忆年又望了眼,继而向另一边走去。 而这一切恰好被来了不久的乔遇看在眼里,一双清冷的眸子里不断散出清凉的气息,望着余莫浅的离去,他嘴角不禁微微向上勾起。 “真是……” “有意思。”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九十九 梦里的你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我以为,那些只是旧时光。 后来我才明白,我和你的过去是旧时光,可思念你的过程,却是现在每天晚上都会重复的恶时光。 -----顾谨谨 E城的夜和B市的不一样,天空暗地很快,晚霞还没来得及布满整个天际的时候,天空便幕地一下,顺着夕阳的方向将所有晚霞抽回,瞬间将天空留给了黑夜,于是整个E城便沉浸在暗黄色的灯光下,没有宁静和美好,没有漫天的星星…… 顾谨谨站在宿舍外的阳台看着夕阳一点点落下,看着晚霞还来不及扩散天空就被收回,看着天空一下子就变得黑暗,看着路灯一盏盏亮起来。 顾谨谨还记得,她也曾经在八十一中里,趴在文一前边的栏杆上看着天空被晚霞一点点覆盖,就算天空呼地一下就暗了,可暗了半边的天空里还是能看残留的一丝赤红的晚霞,红彤彤地残阳…… 那时候只要她回头,就可以看见那张白净的脸蛋,就可以看见那个人露出最迷人的笑容在对着她笑,头上还有他的手心温柔揉过的温度…… 她这是怎么了? 不是说再也不要想起他了吗? 顾谨谨望着天边已全黑的天空,眼角不知觉地滑下一颗炙热的泪珠,落在灰色的栏杆上,顺着圆滑的曲度滑落下去…… 她苦笑了下,这算不算是触景生情? 顾谨谨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强迫脑海将那个人的身影一点点抹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睁开那双清澈如水般的眼睛,回头望了下背后这个寝室,不禁叹了口气。 她还是适应不了北方的生活,适应不了来自不同地方的舍友,宿舍是四人一间,除她以外,舒蔓和陈箐箐是北方的,只有季宜晴和她同属于南方。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她对季宜晴好感很多,大概是在北方的地方里跟南方的人相处更有共同话题可聊吧? 啪啪…… 顾谨谨写正望着的寝室门口忽然传出声响,下一刻门口就打开了,露出一张白皙标致的小脸,两人双目一对,同时愣了愣,可很明显对方受到的惊吓比顾谨谨还要大。 季宜晴缓了一下,别了顾谨谨一眼,“谨谨,你差点吓死我!” 顾谨谨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晴晴,我哪知道你会突然出来嘛……” 季宜晴想想也是,便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了,她也学着顾谨谨的样子,趴在栏杆往外看了下风景,却发现天空早就变得灰暗,灰蒙蒙的一大片连星星都看不见,只剩下楼下以及远处一盏盏暗黄色的灯光。 季宜晴有些疑惑,她实在不理解顾谨谨站在外面那么久是在看什么。 想着想着,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便转头对顾谨谨问道,“谨谨,前些天送你来学校的那个男生呢?怎么都不见来找你了?” “你是说阿南?”顾谨谨想了想,司呎南确实有段时间没来找她了,从那次送她到E大下车以后,就接了个电话,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是从她的回忆里可以看出他当时表情挺严肃的,似乎还很急,之后便对她说他有事情需要去处理一下。 再之后便过了一段时间,她都没有见到他了…… 是什么事情呢? “谨谨?” 顾谨谨突然醒神,只见季宜晴白葱般的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没什么。”顾谨谨摇头。 “阿南,他可能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吧。” 顾谨谨望着已经浓黑的天空淡淡地说,司呎南出现让她那么措不及防,就连有事消失也那么不给人适应的机会。 他就像无人能拘束的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漂浮在空气间,无形无影。 顾谨谨在想,她对司呎南究竟是抱着什么感情相处的,或许只是比好朋友多一些吧? 但不管是什么,绝对不会是爱情。 她的心里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像阳光一样霸道放肆地照满她心里的每一个角落,想逃都没有地方去逃…… “谨谨,你……”季宜晴声音有些慌张,让顾谨谨有些莫名其妙。 她疑惑地转过头看向季宜晴,就在转头的那一瞬间,有些冰凉的脸上被风吹得有些痒,“晴晴,怎么了?” 季宜晴声音里依旧带着慌张,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她,“谨谨,你……怎么哭了?” “我……哭了?”顾谨谨不知觉地摸了摸眼角,才发现从她眼角流下的眼泪早已风干,只能感觉到已经干了的泪痕上黏黏的感觉。 顾谨谨苦笑,她还是会为他哭吗? 不是……早该忘了吗? 季宜晴站在一边,宿舍楼道的灯一瞬间亮了起来,将顾谨谨眼角的泪痕照得更加清晰,就连她嘴角苦涩的笑容也映得那么清楚。 季宜晴愣了愣,嘴角不知觉地冒出了一句话,“谨谨,你已经喜欢那个叫阿南的男生到这种地步了吗?” 顾谨谨也愣住了,随即便笑了笑,对着季宜晴一张白皙的脸蛋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无奈,苦涩的味道在空气里蔓延地很远,“我难过……不是为他。” 季宜晴怔了怔,不再看顾谨谨,也没再说话。 她知道,顾谨谨一定有故事,很苦的故事。 不一会儿,她也笑了笑,像是刻意忘记了刚才的事情,特意好奇地转头向顾谨谨问道,“谨谨,再过不久就到你生日了,有没有想好去哪过?” 季宜晴这么一问,倒是一瞬间打醒了顾谨谨,她差点都忘记她生日快到了…… 她想了想,忽然觉得好像生日这种东西,对于现在的她都提不起兴趣。 过和不过,有什么区别吗? 只不过又长了一岁,只不过是自己的余生又缩短了一年…… “没想好,过不过都无所谓啦!”顾谨谨笑着回答季宜晴,脸上的笑容仿佛很轻松,似乎这个生日真的对她一点意义也没有。 “不过了……”顾谨谨随后轻轻望着墨黑色的天空说道,语气里夹着深深的坚定。 季宜晴看着顾谨谨那张笑比哭还要丑的表情,有些心疼,她有些惋惜地说道,“可是这是你18岁生日不是吗?成人的标志呢!” “真的……不过了吗?” 顾谨谨用力地点头,这次她真的下定了决心,从未有过的决心。 她不要过18岁的生日!不要再和过去有任何联系! 从18岁以后的每个生日她再好好过,再好好庆祝那些没有苏忆年的日子…… 季宜晴叹了口气,看着顾谨谨坚决的脸,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风渐渐大了起来,像是想吹尽什么…… 顾谨谨转过身,背对着季宜晴轻声说道,“进去吧,风大了……” 她声音很淡,似乎是在叹息,又似乎是在无奈。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一百 生日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我想用尽所有时光去忘掉你。 可是到了最后, 我才发现我所谓的青春, 全都在反复想念你。 -----顾谨谨 天空蔚蓝到像颗在阳光下不断闪着蓝光的蓝宝石,映照着浮在高空中的白云片片洁白无瑕,就连阳光都没有那么炎热,到处散着金黄色的光芒,暖暖地洒在每个人身上。 顾谨谨坐在树下,抬头望着穿过嫩绿的树叶间投射下来的阳光,直直射进顾谨谨清澈如水般的眼睛里,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她小巧白皙的脸上在阳光照耀下,落下一块块不大不小斑斓,亮黄色大小不一的斑斓衬托出她更加白皙的肤色,一只只洁白的鸽子在她的周边飞舞着。 远远望去,宁静美好地像个虚幻的梦…… 顾谨谨望着上空一根根树枝,一片片树叶,以及从树叶间洒落下的阳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内心深处很平静,很舒适,那种祥和的感觉就像是……一年前的她。 想起从前在B市的一切,她的心就不禁痛了起来…… 如果可以,她想忘记,忘掉曾经的一切,然后重新开始。 顾谨谨想着想着,不禁苦笑了,她伸出手,将面包屑又捏了些,将它们洒在一旁,顿时间,周围的鸽子都躁动起来,激起一片洁白的羽毛纷飞在空气中,散乱地被风轻轻吹起,弥漫了顾谨谨的整个眼帘。 阳光灿烂地照在纷飞的羽毛间,伴着鸽子拍打翅膀的扑哧声,顺着空气渐热的温度,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 他的出现顿时吸引了所有阳光,像是个磁铁般将阳光,羽毛顿时覆在他的周边,一切美好的场景仿佛都只是在为他的出现做衬托。 顾谨谨怔住了,她呆呆看着那张白净的脸上又露出迷人的笑容,穿过一片片羽毛,带着耀眼夺目的阳光一步步走向她…… “谨谨。”他向她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在阳光下笑着唤着她的名字。 顾谨谨清澈如水般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嘴角张了又闭,闭了又张,“忆年兄……” 苏忆年笑着点点头,直接坐在她的身旁,一只手很自然地搂过她的肩膀,一张白净的脸微微斜了斜,在顾谨谨耳边轻声说道,“谨谨,生日快乐!” 顾谨谨许久未曾再激烈跳动的心,因为苏忆年的一句话再次激烈跳动起来,整个人仿佛活过来了一般。 “你……”顾谨谨嘴角轻轻张来,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整颗心都在剧烈地跳动着,开心激动的心情在她白皙小巧的脸上大肆挥霍着。 她……终于再次见到他了! 顾谨谨笑吟吟地望着身旁也正望着她的苏忆年,轻柔地说道,“谢谢你,忆年兄!” 苏忆年,谢谢你! 你的出现,我真的好开心! 顾谨谨清澈如水般的眼睛里深深地对着苏忆年说道,嘴角的笑容爬满了整个身心。 苏忆年笑着望着她,深邃如古井般的眼睛里也投射出同样的柔情,他也不知道从哪拿的,手间突然出现一本淡黄色系的书,轻轻递给她,并轻柔地说道,“谨谨,生日快乐!” 顾谨谨有些惊讶,但内心里却是被感动染满了,一个空隙都没有。 她开心地接过来,却在接到那本书的那一刻愣了…… 这不是《小花,别跑》吗? 他是不是搞错了? 这本书他在她17岁的时候就已经送了,不是吗? 顾谨谨有些无奈地抬头,正准备以玩笑般的口气指责他时,苏忆年那个如白杨般的身板却一点点变得透明,嘴角还是保留着那极其迷人的微笑…… 眨眼间,整个人都消失了,他的消失带着围绕在她身旁的鸽子一起消失了,漫天飞舞的羽毛也瞬间化为泡影。 顾谨谨顿时心慌起来,她开始大声呼喊苏忆年的名字,一双白皙的手在他做过的位置上不断摸索着,眼泪一颗颗落下来,“忆年兄,你在哪?” “苏忆年,你去哪了?” “去哪了?” 顾谨谨站起来找了很久,眼泪都流遍整个脸庞,却还是见不着一抹净白的身影。 她痛苦地蹲下来,双手紧紧抱着膝盖,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耳间不知觉地出现余莫浅嘲笑她的声音,一遍遍地回响在她的耳边。 你以为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为什么会主动跟你做同桌? 你以为…… 听到这,顾谨谨痛苦地不禁捂起耳朵,心痛到极致,可耳边的声音却还在不断回响着,一遍又一遍,连停歇的时间都没有。 “不要……再说了!”顾谨谨痛苦地抵抗着,可那个声音却越来越大声,紧紧回绕在她的周边,让她想要反抗的心越来越强烈,突然间,忍不住大喊道,“不要再说了!” 哗…… 那个一直回响的声音顿时消失,眼界突然变得一片黑暗。 “谨谨……” 顾谨谨的耳边突然响起季宜晴的声音,她有些没反应过来,就被一片突然的光亮给刺醒了,心里泛起的痛感却并没有因此而消失。 顾谨谨的眼睛终于适应了明亮,眼角粘稠的感觉顿时让她明白方才的不过是场梦,一场太痛苦的梦…… 她看了看周围大眼瞪小眼的三个人,顿时有被吓到…… 顾谨谨有些内疚,她缓缓开口道,“你们……都醒了?” 她说完,声音里夹带着的浓浓沙哑感让四个人都怔住了。 季宜晴叹了口气,将一杯盛满水递给她,并关切地看着她,“谨谨,喝点水吧!” 顾谨谨感激地接过季宜晴递过来的水杯,正想开口答谢时,季宜晴却摇摇头示意她别再说话了。 顾谨谨点头,将手里的杯子微微一抬,喝了好大一口,微凉的水顿时湿润了她干燥的喉道,一瞬间让她感到舒适了不少。 舒蔓有些担忧地望着顾谨谨,嘴角开了又闭,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说了出来,“谨谨……苏忆年是谁?” 陈箐箐瞪了舒蔓一眼,怪罪地说道,“蔓蔓!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舒蔓说完后也后悔了,顿时沉默了下来。 而另一边的季宜晴仿佛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对顾谨谨的反应一点都不惊讶。 顾谨谨愣了愣,也沉默下来…… 想起苏忆年,顾谨谨的心又痛了起来,仿佛想起方才那么真实的梦境,眼泪便顺着泪痕不断滑了下来…… 舒蔓和陈箐箐看到顾谨谨又哭了,顿时不知所措地望着对方。 季宜晴很快反应过来,连忙想要转移话题,想了想看了下手机时间,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着对顾谨谨说道,“谨谨,现在已经过了12点了哦,生日快乐哦!我和舒蔓她们准备了个惊喜,你先好好睡,明天你就知道了!” 她说完,舒蔓和陈箐箐连忙呼应地点头,连声答对,气氛仿佛瞬间缓和了不少。 可当季宜晴的话刚落下,顾谨谨却哭得更厉害了,脑海里不禁浮现出方才在梦里苏忆年笑着祝贺她生日快乐的场景,以及那本……淡黄色系的《小花,别跑》。 顾谨谨哭到眼睛都疼了,脑海间突然飘过一句话,让她痛苦地闭上眼,眼泪顺着眼角滑过整个脸庞,一下落在杯子上,晕出一块巨大的水印。 苏忆年,我已经18岁了…… 可……你为什么还是没有告诉我,你送《小花,别跑》给我的原因?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一百零一 惊喜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当时间匆匆而过的时候,谁还会在你身边守候? ----顾谨谨 第二天,天空微微放亮,整片白云在阳光微弱的照耀下,散出光洁的白光,小小地掺着淡黄色的阳光,远远看去像个暖黄色的棉花糖。 而顾谨谨的宿舍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还沉浸在睡梦中没有醒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季宜晴的床铺上突然传出细微的手机震动声,她翻了个身,终于坐起来,模糊地向床尾伸手,将震动的手机关掉,再继续躺下去,没多久突然坐起来,推了推旁边床铺的陈箐箐,小声说道,“箐箐,快起来吧!咱们还要去帮忙呢!” 陈箐箐呢喃了一下,便睁开了模糊的眼,转头看了眼对面右侧床铺还在沉睡的顾谨谨,叹了口气,也坐了起来。 季宜晴已经下了床,走到对面舒蔓的床铺处,轻轻拍了拍还在睡梦中的舒蔓,小声道,“舒蔓!快起来!” 舒蔓翻了个身,仿佛没听到似的,又睡了回去。 季宜晴有些头疼地转头向陈箐箐求救,陈箐箐见状,无奈地摇摇头,她也没有办法叫醒舒蔓。 舒蔓可是宿舍里出了名的赖床…… 季宜晴有些头疼,叹了口气,继续小声叫了舒蔓一声,可她仍旧没有反应。 陈箐箐和季宜晴两个人干瞪眼着,眼看时间就要到了,如果不里应外合,一定会露馅的! 季宜晴想了想,看了眼还在沉睡中一无所知的顾谨谨,咬了咬牙,向舒蔓露在被子外的手狠狠地掐了下,又怕她突然叫起来,连忙捂住她的嘴。 果不其然,舒蔓被痛醒,嘴巴差点叫出来时却被季宜晴捂得严严实实的,吓了舒蔓好一大跳,她一睁眼就见季宜晴摇头,一只手指立在嘴角示意不要说话的样子,另一只手正捂着她的嘴,弄得她只好呆呆地点头,季宜晴似乎见她反应过来,便撤了手。 舒蔓连忙坐起来,再反应多慢也知道今天该做什么,连忙赶去洗手间洗漱。 而季宜晴和陈箐箐早已准备好了,等舒蔓从洗手间出来后,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看了眼因昨晚做了噩梦而导致此时睡得很沉的顾谨谨,同时叹了口气。 苏忆年这个名字,她们三个人是再也不敢提了,天知道,昨晚她们三个人多么好言相劝,才让顾谨谨又睡了回去…… “走吧!”陈箐箐说。 舒蔓和季宜晴同时点了点头,便悄悄打开门,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过了将近一个小时,三个人又蹑手蹑脚地回来,在开门的那一瞬间,顾谨谨翻了个身,将舒蔓,陈箐箐和季宜晴都吓个不停,就连陈箐箐拔钥匙的手都顿了顿,三个人视线同时望向顾谨谨的床铺,等了一会,发现是虚惊一场才又继续刚才的动作,轻轻地走了进来,换了身衣服,上了床,继续补眠起来。 时间一点点流失在阳光里,天气渐渐热了起来,空气里弥漫着某种北方的花香,味道很淡,缓缓地扩散在空气里。 顾谨谨又翻了个身,眼皮动了动,终于睁开已经消肿不少的眼睛,外头阳光有些热,光芒透过对面宿舍楼的玻璃折射过来,让她不禁又闭上眼。 过了许久,她又再次睁开眼睛,这次眼睛适应了光芒,才看向其他人,很奇迹地是,季宜晴和陈箐箐几乎是同时睁开了眼,一对上顾谨谨的眼睛,便微笑地做了个生日快乐的口型。 顾谨谨愣了下,随即感激地望着她们两个人,却见她们眼神很精神,一点也不想刚起床的样子…… 难道她们早就醒了? 是她吵醒她们的吗? 顾谨谨又转头看了眼正在熟睡的舒蔓,突然打消了心里的疑惑,便伸了个懒腰,下了床,去洗漱…… 时间又哗哗地流失,季宜晴看了看时间,和陈箐箐一同将舒蔓叫醒,这次叫醒舒蔓的过程特别轻松,只要像往常那样,将闹钟放在舒蔓的耳边,再将闹钟开关打开,一招见效! 顾谨谨终于洗漱完,便让季宜晴,舒蔓和陈箐箐三个人被迫穿上一件淡蓝色的水波裙,领口带着浅蓝色的蕾丝,裙摆用着极大不规则的蕾丝连接着,远远看去仿佛是将一波波流动的水波纹定格在裙子上,虽是无袖的连衣裙却刚刚好显现顾谨谨全身的优点。 淡蓝色颜色显得顾谨谨那张白皙小巧的脸更加白净动人,而一身无袖的连衣裙完美地将顾谨谨的身材塑造出来,典雅又不失小巧,整件衣服合身地仿佛就是为顾谨谨量身定做的。 量身定做? 顾谨谨有些疑惑,转头看向正一脸羡慕的三个人,轻声问了句,“这件衣服是你们买的?” 舒蔓愣了愣,差点脱口而出时被陈箐箐尴尬的笑制止了。 顾谨谨皱起眉头,将视线转到季宜晴身上,季宜晴反应倒是很快,笑着回答道,“谨谨,你在想什么呢,不是我们买的,会是谁买的?” 季宜晴说完,陈箐箐立马反应过来,附和道,“对呀,这就是昨晚我们跟你说的惊喜呀!” 季宜晴和陈箐箐这么说完,顾谨谨顿时也觉得她们两个说得挺有道理的,就没再多想。 舒蔓走上前,带着北方很是豪气的感觉地对顾谨谨说,“.哎呀,想这么多干嘛,走啦走啦,去吃早餐,我都饿了!” 舒蔓话一落,顾谨谨,季宜晴和陈箐箐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于是,四个人便出了宿舍,下了楼,准备出宿舍楼时,却被宿管阿姨窗口前的一大束香槟玫瑰同时将四个人的视线吸引住了…… 季宜晴望着那一大束香槟玫瑰,在一旁开玩笑道,“什么时候宿管阿姨都那么浪漫了?” 季宜晴话刚落下,就被房间里的宿管阿姨听见了,将纱窗打开,探了个头出来,不满地叹息道,仿佛在怀念什么,“阿姨也是年轻过的!” 舒蔓听到这,笑了起来,连忙答道,“是,是,阿姨您最年轻了!” 宿管阿姨听完,瞪了舒蔓一眼,正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想起来,看了顾谨谨和其他三个人一眼,缓缓道,“你们谁认识326宿舍的顾谨谨?” 326宿舍的顾谨谨? 四个人都愣了愣,而下一秒则是季宜晴,舒蔓,陈箐箐三个人指着顾谨谨向宿管阿姨回答道,“她是。” 顾谨谨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阿姨,怎么了?” 宿管阿姨疑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顾谨谨,随即目光有些深远地说道,“没事,这花是你男朋友送的,要好好珍惜啊!” “啊?男朋友?我没有啊!”顾谨谨几乎是想都没有想便说了出来。 宿管阿姨耸了耸肩,“我怎么懂你们这些年轻人在想什么,名字没错就行了,把花抱走吧!” 顾谨谨愣愣地点了点头,季宜晴却在旁边打趣道,“呀,谨谨,什么时候有了个男朋友啊?” 舒蔓推了推顾谨谨的胳膊,一副要追根到底的样子向顾谨谨问道,“什么时候让我们见见啊?” “没有!我没有男朋友啦!”面对季宜晴和舒蔓的质问,顾谨谨连忙摇手解释道,可那两人仍旧一脸坏笑地望着她,让她忍不住向一旁陈箐箐投出求救的信息,可陈箐箐却笑着摇头,笑道,“你看我也没有用!” 顾谨谨低下头,准备认栽地抱起花时,宿管阿姨又突然伸出个信封,向顾谨谨叫道,“哎!哎!那个326的顾谨谨,这还有你的一封信!” 顾谨谨疑惑地接过来,只见信封洁白无瑕,一个字都没有,她有些疑惑地向宿管阿姨问道,“这是给我的吗?” 宿管阿姨对顾谨谨的问题有些不耐烦,“不是你的是谁的?难道你不是326的顾谨谨?” 见宿管阿姨有些生气,顾谨谨慌忙点头说是,然后再将信封轻轻打开,将信封打开的那一刻,露出一张淡粉色的硬卡片,整张卡片上什么图案都没有,就清一色的淡粉色。 顾谨谨皱起眉头想了一会,最后还是将卡片抽了出来,轻轻将卡片翻开,当她翻开卡片的那一刻就闻见淡淡的薄荷清香,而卡片正面处是个很娟秀的字体,明晃晃地写着生日快乐四个字,而落款处则写了个MSSU。 顾谨谨有些摸不着头脑。 MSSU? 苏女士? 不对,应该是姓苏的女生吧? 会是谁呢? 她回忆了在E市认识的人,似乎却并没有一个姓苏的女生。 顾谨谨下意识看了面前的三个人,只见舒蔓,季宜晴和陈箐箐都一脸疑惑地望着她,似乎也在好奇是谁。 顾谨谨看了眼还放在宿管阿姨窗前的香槟玫瑰,叹了口气,能自称是她的男朋友估计也就司呎南了,毕竟他知道她住哪,宿舍是什么,可是这个姓苏的女生是谁呢? 舒蔓在一旁见顾谨谨出神了一阵,有些忍不住打断她的思绪,有些恳求道,“谨谨啊,我们快去吃早餐吧!” 顾谨谨一下子回神过来,笑着瞪了舒蔓一眼,“你再吃,就别想瘦了!” 舒蔓也回瞪了顾谨谨一眼,眼神还是深深地恳求,看得一旁的陈箐箐都笑了,“走吧,走吧,我们今天吃顿好的!” 顾谨谨笑着点头,无奈地看了眼舒蔓,正要抱起香槟玫瑰时,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从一大束香槟玫瑰花里挑了几枝,分别给季宜晴,舒蔓和陈箐箐各一枝,然后自己也拿了一枝,再回头向宿管阿姨笑道,“阿姨,这些花送您了!” 宿管阿姨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顾谨谨和舒蔓,季宜晴,陈箐箐四个人已经出了宿舍楼,于是便摇头叹息地将那束香槟玫瑰抱进房间里。 宿舍楼外的空气越渐热了起来,似乎还带着一丝香槟玫瑰的香味……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一百零二 原来你藏在这里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许多花在花开的那一刻会散发出香味,不是因为它为花开才散发香味,而是花瓣的包裹隐藏了它一开始就存在的香味。 ---顾谨谨 风轻轻吹来,夹带着淡淡的玫瑰清香,天空蓝蓝的,像颗偌大的蓝钻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顾谨谨和季宜晴,舒蔓,陈箐箐走成一排,四个人的手上都握着一枝香槟玫瑰,有说有笑地走着,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都往那新鲜的香槟玫瑰看去,羡慕和嫉妒的眼光各处消散出来。 可顾谨谨四人并没有发现,依旧有说有笑地走着。 顾谨谨歪着身子向站在最右边的舒蔓问了一句,“蔓蔓,你想吃什么啊?今天我请客哦!” 舒蔓闻言,想了一会便转头向陈箐箐悄悄眨了眨眼,故作疑惑地说道,“箐箐,你想吃什么?” 陈箐箐也想了一会,一只手偷偷从背后绕过顾谨谨的身子扯了扯季宜晴的衣角,脸上却很镇定,一副正在思考的样子。 季宜晴被扯了衣角后,偷偷从侧面瞄了一眼陈箐箐和舒蔓,只见两人仿佛都是不经意地点头。 看到陈箐箐和舒蔓的举动,季宜晴心下了然,主动朝顾谨谨提了个建议,“谨谨,你看今天是你生日,要不然我们去外面吃吧,怎么样?” 季宜晴的话刚一说完,还没等顾谨谨回答,陈箐箐便立马附和道,“对呀,今天我们去学校外面吃顿好的吧,学校的饭菜都快吃腻了!” 顾谨谨想了想,正准备开口时,舒蔓又抢先一步说道,“啊,对了,谨谨我知道有一家饭好吃,我们去那吧!” 顾谨谨狐疑地看了正互相眨眼睛的季宜晴,舒蔓,陈箐箐三个人,有些不太明白她们那么积极催促她往外走的理由。 她走到三个人面前,质疑道,“你们三个人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顾谨谨说完,直接将视线投向舒蔓的小脸上,细细地观察着。 舒蔓连忙慌张地向陈箐箐投去求助的目光,弄得陈箐箐一脸尴尬,可是咿呀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只好用和舒蔓同样的目光转头向季宜晴投去。 顺着舒蔓和陈箐箐传递式的目光,最后顾谨谨就直接走到季宜晴面前,清澈如水般的眼睛直直望着季宜晴,然后笑着不说话,一副等着解释的样子。 季宜晴无奈,直接摆手说道,“哎呀……谨谨,你跟我们出去吃就对了!” 顾谨谨眨眼,有些不明白。 季宜晴伸出手按住顾谨谨肩膀,微微使力,让她转了个身,推着她往前走了几步再轻轻说道,“走吧!我的小祖宗!去了你就知道了!” (未完待续~由于明天要参加运动会,暂时先更这么多~嘿嘿~晚安)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一百零三 忍耐真的很需要勇气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因为喜欢你,所以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司呎南 墨茶馆外微风徐徐,铃铛一个个叮当作响,不远处的树木在风的吹拂下又落下许多,一片片卷向蔚蓝的天空。 顾谨谨透过蛋糕上微弱的火光看到她们三个人真诚的神情,不禁酸了鼻子,红了眼角,“谢谢你们……” “真的……谢谢!” 其实让一个人真的很简单,不是什么玫瑰,不是什么蛋糕,而是知道她们费心准备的心意。 舒蔓摇了摇头,说道:“谨谨,你应该谢的人不是我们,而是……” 舒蔓的话一落,季宜晴,陈箐箐三个人笑了笑,都让了条路给司呎南,再将蛋糕小心翼翼地给了司呎南。 司呎南走上前,将蛋糕往顾谨谨面前举了举,很是温柔地对她说道,“许愿吧,蜡烛要灭了。” 顾谨谨含泪笑着点头,“好。” 她微微低下头,闭上那双清澈如水般的眼睛,心里默念地许了个愿,没一会儿,再睁开眼睛时,却见原本微微照亮蛋糕的蜡烛已经因烧了太久而灭了。 顾谨谨微微一愣,心里不断泛起苦涩又无奈的味道,她想了想,还是笑着抬起头,故作很是开心地说道,“我许完愿啦,一起吃蛋糕吧!” 司呎南笑着点头,宠爱地揉了一下顾谨谨的头,再将蛋糕放下,去开了灯…… 当司呎南温柔地揉顾谨谨头的那一刻,却让顾谨谨怔了一下,那一刹那间,她以为她的愿望实现了…… 可灯光亮起的那一瞬间,所有景色都霍然清晰了,也让顾谨谨看清那温柔地揉她头的人不是……她心底的那个人…… 顾谨谨心底那股一直压抑的情绪突然间上涌,无法再在心底挤压,一颗颗豆大的眼泪落了下来,却又不想拂了所有的人精心准备的气氛,只好含糊地说了句我去上个厕所,然后在所有人都没有看清她脸上的泪痕时,摸索到了厕所。 厕所里的灯是暗系的黄灯,微微洒在玻璃镜子上,光洁的镜面上照映出顾谨谨那张已经哭花的脸,小巧的脸蛋上尽是苍白的气息。 顾谨谨拿出手机,翻了又翻,发现属于苏忆年的那个祝福,他始终没给…… 她成年了,可是却没等到与苏忆年共度生日的机会…… 想到这,顾谨谨的眼泪又哗哗落得不停,她好想忍住不哭,可是这次却没办法抑制住了…… 墨茶馆内四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顾谨谨那句她去上个厕所的话里已经露出没办法隐藏那种属于哭泣的颤音。 季宜晴很是担忧地望着顾谨谨离开的方向,着急地问道,“要不要去看看?” 她的话一落,四个人都沉默了,或许司呎南还不知道,可她们三个可是知道当顾谨谨哭了以后,怎么都哄不了的…… 舒蔓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脸茫然地在一旁干等着。 陈箐箐想了想,露出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我去看看吧,有什么事我再叫你们进去帮我就好!” 陈箐箐说完,正准备走时,却被司呎南拦住,陈箐箐有些不明白,却看见司呎南乌黑的眼睛里尽是无奈的神情,耳边是司呎南也有些无助的声音,“让小谨哭一会吧~” 陈箐箐有些呆愣,她从未见过在她们的面前一向以轻狂自居,若她们不是顾谨谨的舍友,根本都不会看她们一眼的司呎南,居然还会露出这样无奈的样子。 陈箐箐想归想,还是退了一步,在一旁默默站着,不说话了。 (未完待续~)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一百零四 等待是种忍耐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走吧,我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很长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走到芳草枯萎,走到没有尽头,走到没有天际,那个时候,天地都上下颠倒了,我和你才能在一起! —倪宏斌 蔚蓝色的天空中乌云密布,阴沉欲落,随着愈加增大的狂风,将片片落叶不禁吹向三个人之间,仿佛有场狂风暴雨即将来袭。 顾谨谨有些惊讶,看着那全身上下无一不宣告自己很健康的肤色,突然间有些说不出话,“宏……斌?” 倪宏斌微笑地点了点头,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在见到顾谨谨那一刻亮出无数光芒,他轻声朝顾谨谨说道,“谨谨,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依旧微哑着,声线里总是带着某种魅惑人的力量,熟悉地让顾谨谨仿佛是一瞬间回到南方的那个小城市里,她有些激动,能在E城见到B市的人,怎么可能会不激动呢? 顾谨谨有些激动,正准备走过去时却被司呎南拉住,耳边不断传来司呎南霸道又轻狂的话,“谨谨,不要过去!” 顾谨谨有些无奈地拨开司呎南的手,望着他那张潇洒俊逸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阿南,这是我在B市的同学,倪宏斌!” “是吗?”司呎南的手依旧没有松开,一双透亮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倪宏斌那双望着顾谨谨时会发出光亮的目光,不禁有些敌视起来,“同学,也不能过去,我不会让别人从我身边抢走你的!” 见司呎南那么坚持,顾谨谨不禁头疼起来,面对司呎南的霸道,她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叹了口气,望了眼在不远处皱起眉头的倪宏斌,不禁又头疼起来,退了一步说道,“那你和我过去,这样可以了吧?” 顾谨谨说完,司呎南不禁在脑海里想了想,虽然自知自己这么霸着顾谨谨的做法很欠妥,却还是忍不住那么做了…… “阿南?” 司呎南虽然还是有些不想这么做,可是手却放开了顾谨谨,心情不是很好地对顾谨谨说道,“就5分钟!” 顾谨谨微微一愣,对司呎南突然的谅解有些没反应过来时,只听见司呎南像个闹别扭的孩子般,别扭地将头转到一边,有些不甘心地说道,“快点去,快点回来!就5分钟!” 司呎南突然像孩子般的举动让顾谨谨感到好笑,她不禁笑起来,小巧的脸上竟不知觉流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她笑着答道,“知道啦!司呎南大少爷!” 司呎南哼了一句,将手插进口袋里,对倪宏斌投去一个敌意的目光,再退后了几步,走到另一边静静地站着。 倪宏斌站在不远处,将顾谨谨和司呎南的互动看得一清二楚,也将顾谨谨那个明媚地能让暗沉的天色都明亮不少的笑容看得……一清二楚…… 他不禁望了眼那个一直站在顾谨谨身边的那个穿着一身黑衣的男生,心里头不觉间涌上一丝敌对的念头,就在这么一瞬间恰好迎上司呎南向他投过来的目光,目光里敌对的意味在交汇的那一刻不断加深。 从司呎南的目光里,倪宏斌知道,他也喜欢顾谨谨,而且……喜欢的并不比他少…… 就在倪宏斌还在为司呎南投射过来的目光思考时,下一刻,便见司呎南率先挪开自己的目光,向后退了几步,心情不是很好地走到另一旁…… 倪宏斌有些惊讶,一个男生能在另一个未曾蒙面的男生面前,给自己喜欢的女生和另一个男生足够的空间,只有两种可能,一就是不喜欢这个男生,二则是太喜欢了…… 倪宏斌微微眨眼,对走过来的顾谨谨不禁投放出自己最温柔的目光,“谨谨,生日快乐!” 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东西,是个方形淡绿色的盒子,在顾谨谨走近的时候递了给她。 顾谨谨接过盒子,只见这整个盒子都是淡绿色的,就连绑着盒子的蝴蝶结礼带都是淡绿色的,盒子很轻,她举起来将盒子凑近耳朵,轻轻摇了摇,却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她在摇盒子的那一刻忽然觉得十分熟悉,似乎先前她也曾经这么做过…… 在哪做过这样的动作呢? 顾谨谨想着想着,还是没想着什么,便抬起头望着倪宏斌,却只见他一直微笑着,视线微微朝下,温柔地说道,“拆开吧!” 顾谨谨嘿嘿一笑,将绑在盒子上的淡绿色蝴蝶结轻轻一扯,那根淡绿色的礼带便随即从空中落了下来,呈现出一个很优美的弧度在空气被风带起,落到一角。 倪宏斌也不着急,一直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她,似乎想把现在的她再次深深印在心里,他笑了笑,嘴角不禁囔囔说道,“还是一模一样……” “什么?”顾谨谨正专注地拆着礼盒,并没有听清倪宏斌说什么。 倪宏斌笑着摇头,对顾谨谨轻声道,“没什么……” 顾谨谨点头,什么话都没有再说,继续手上的动作。 倪宏斌内心却苦涩起来,当顾谨谨看到这么一个和他当初在运动会上送她一样的盒子时,动作反应还是一模一样,可却忘记了这个他曾经送过的礼物…… 顾谨谨将盒子轻轻打开,那是一个很精致的透明玻璃瓶,里面有一株株嫩绿色的薄荷,仿佛正在玻璃瓶里竞相开放,似乎是将一片生机都装进了里面。 顾谨谨微微一愣,这不是…… 这样熟悉的玻璃瓶,让顾谨谨忽然记起来,在高三那场运动会上,他曾经送过这么样的玻璃瓶…… 似乎……一模一样…… 顾谨谨又望了眼手上的淡绿色的盒子,才明白自己方才为什么会觉得摇盒子的动作那么似曾相识,原来……她就是这么做过的…… 顾谨谨有些内疚地低下头道了声谢谢,声音虽小,可声线里的内疚却准确无误地传达到倪宏斌的耳里。 周围的风越来越大,顾谨谨抬头望下天空,又望了眼正在另一处等着的司呎南,不禁有些焦虑,她担心地望着倪宏斌,“宏斌,天很快就要下雨了,宿舍又不给男生进,这可怎么办?” 倪宏斌依旧微笑着,微哑的声音徐徐从他嘴角飘出来,奇迹般安抚了顾谨谨,“谨谨,别担心,我们明天约吧,明天早上10点,我在你们学校门口等你,好吗?” 顾谨谨想了想,点了点头,答道,“好!” 听到顾谨谨的答复,倪宏斌还是微笑地望着她,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目光,略带着深深的苦涩。 “走吧,快下雨了!看样子,这场雨可能会下得很大!”顾谨谨望着天空,从包里掏出一把伞塞到倪宏斌的怀里,并不断催促道,清澈如水般的眼睛里尽是担忧的神情。 倪宏斌听到这句话,不禁有些苦涩,却还是点了点头,背过身朝外一步步走去。 心间却不断回响起顾谨谨那句话里的两个字:走吧! 让他的心间不禁苦涩起来,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他曾经看见过的话。 走吧,我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很长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走到芳草枯萎,走到没有尽头,走到没有天际,那个时候,天地都上下颠倒了,我和你才能在一起! 就算……就算天地都上下颠倒了……你还是不喜欢我…… 我还是会等,一直……一直……等……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一百零五 再见一面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他是真的喜欢你,那我就放手…… —倪宏斌 倪宏斌拿着顾谨谨给的伞,一步步朝外走去,当路过司呎南时,眼光瞬间变得复杂不堪,似乎不想认同,可却在想起方才他退步的举动,有了一丝改观…… 司呎南对上倪宏斌的目光,却是没了先前那般很深的敌意,朝他投出一个坚定的目光,像是在说他会一直守护顾谨谨般。 “阿南!”顾谨谨突然朝司呎南喊道,仿佛是怕两人出什么矛盾。 倪宏斌听见顾谨谨的声音,忽然明了她的用心,笑着朝她挥了挥手,“谨谨,记得我们说好的!” 他说完,便朝外走去,天空突然又暗了一个度,像是此刻倪宏斌的心情。 见倪宏斌走出路口,顾谨谨终于松了口气,有那么一刻,她真的害怕司呎南会和倪宏斌闹出什么矛盾…… 可是,却没有,相反,司呎南居然还主动退步了,这跟平时的他都不太一样…… 想到这,顾谨谨便不禁朝司呎南投去疑惑的目光,就在目光快要接近司呎南时,却被他的一个突如其来的怀抱给打断了…… “阿……南?”顾谨谨有些没反应过来,鼻尖便充满了专属司呎南身上的青草香的味道。 司呎南依旧紧抱着顾谨谨,心间是还没有恢复过来的忐忑,他还是害怕的,怕顾谨谨再次从他身边离开,怕会出现下一个苏忆年…… 顾谨谨有些不明所以,在司呎南的怀里挪了挪身子,小心翼翼地望着他,轻轻问道,“阿南,你怎么了?” 司呎南叹了口气,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温柔地抚摸着顾谨谨乌黑顺滑的头发,轻声道,“小谨,我该拿你怎么办?” “什么……什么怎么办?” 司呎南摇头,又叹了口气,想了想又继续说道,语气里满是坚定的信念,“不管是谁,都别想从我身边夺走你!” 顾谨谨有些愣住了,对司呎南的叹息感到无奈,她推开司呎南,从他的怀抱里退了出来,朝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清澈如水般的眼睛里写满了认真,“阿南,我再说一次,我不属于任何人的,你不要一直抱有这样的想法,好吗?” 司呎南微微一怔,对顾谨谨这样的话有些吃不消,却还是点了点头,那与生俱来的轻狂在顾谨谨的面前瞬间消散无遗。 “好。”司呎南回答道。 顾谨谨满意地点了点头,小巧白皙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疲惫的神情,她望了眼就要下雨的天空,叹了口气,朝司呎南说了句等我一下,便快步跑进宿舍楼里。 不一会儿,顾谨谨便出来了,手上还拿着一把红色老旧的伞,朝他快步跑来,跑近时便将那个红色的伞递给司呎南,“快下雨了,快回去吧!” 司呎南却有些别扭起来,心里莫名地不舒适,也不知道是对倪宏斌的突然出现,还是对顾谨谨的再次拒绝…… “快走吧!真的要下雨了!”顾谨谨再次担忧地向司呎南催促道。 这次司呎南终于点头,朝外正准备走去时,忽然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却突然想不起来,便还是在顾谨谨催促的目光下走出了路口。 见两人的离开,顾谨谨突然觉得很疲惫,是身心都感到没有力气的疲惫般,让她没理由地觉得好累…… 她叹了口气,走回了宿舍楼,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今天发生的所有事: 交给宿管阿姨的香槟玫瑰和卡片; 墨茶馆里精心布置的香槟玫瑰花; 季宜晴,舒蔓,陈箐箐三人端过来的蛋糕; 司呎南的再次告白; 倪宏斌的突然出现和他曾经送过的薄荷玻璃瓶; 明天要赴的约…… “呼……”顾谨谨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不禁有些感叹起来,原来,这就是成人的感觉…… 繁琐…… 并没有一点成人的开心感…… 成人…… 如今她成人了…… 顾谨谨走进宿舍楼,对着宿舍楼底的公告黑板上用白色粉笔粗大豪放地写着的‘宿舍网络有问题的,请联系xxx’字眼,突然间便毫无预兆地落下了眼泪。 网络两个字在顾谨谨的眼界里被无限放大,脑海间像个电影般不断投放出一个穿着八十一中校服的男女生的画面,耳边回响地是一遍又遍的对话…… “谨谨兄,等你18岁的时候,你最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嗯......我想想啊.....去......去网吧!” “网吧?” “对,就是网吧!等我18岁成人了,我就堂堂正正地走进网吧,然后把我的身份证用力地甩到柜台上,再然后就粗声大气的大喊一声,我要一台机子……” 苏忆年…… 我十八岁了…… 顾谨谨眼界里,那一直望着的‘网络’两个字,终于在眼泪的侵袭下,变得模糊不堪…… 她还是没有办法遗忘那些关于她和苏忆年的一切。 宿舍楼外又起了一阵风,空气里渐渐掺和着一股潮湿的味道,伴着一闪而过的光亮,紧接着便从天际里传出轰隆隆的声音,一场雨就这么落了下来,雨滴很大,如同顾谨谨脸上不断滑落的眼泪般不断倾泻着…… 时间哗啦啦地混着雨水消逝着,来不及触摸时便迎来了第二天崭新的阳光。 经过一天雨水的洗刷,第二天的太阳依旧华丽丽地出现,将光芒四射的亮光无私地奉献着。 树木上的片片树叶在枝头微微晃着,北方的E城下过雨后,还会残留着一丝昨日下过雨的气息,只是空气里的气温却与昨日有了很大的区别,有些夹带着炎热的气息。 照着昨天与倪宏斌的约定,顾谨谨一早便醒了,一直坐在床上,想起昨天倪宏斌突然的出现,忽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他似乎……还喜欢着她…… 可是她喜欢的却一直都不是他…… 如果再一次拒绝的话,那这次她和他会不会做不成朋友了…… 嗡~ 床铺突然传出一声手机震动的声音,在床的右下角被被子盖着,又发出一声闷闷的震动声。 顾谨谨伸出白皙的手,轻轻撩开被子,从床的右下角将那个被淡粉色小熊手机机壳包裹住的手机拿了过来,便看见手机左上角的信号灯上闪着淡绿色的光芒。 顾谨谨轻轻按亮屏幕,下一秒便弹跳出一个淡绿色未读短信的方框,方框左上角上用着墨黑色娃娃字体大大地写着两个字:宏斌。 顾谨谨手指轻轻在屏幕上一点,短信便立即被打开,上面很普通地写着几句话,和平时一样的语气: 谨谨,早上好! 再半小时,我就到你们学校了。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一百零六 青春不负你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用我所有的青春来记得你。 ----苏忆年 九月份的南方经常会下雨,突然其来的,在某个早上还是大晴天的时候,隔了几个小时的天空便布满了乌云,落下雨滴的时间,不偏不倚恰好是下午两点,那个正好要上课的时间。 不少人匆匆跑进教学楼,抖了抖雨伞,将覆在上面的雨水甩下不少,然后一边走一边咒骂这南方奇特的雨季,声音在楼梯里传了很远,就连雨水都盖不住。 苏忆年站在教室外,静默地望着这一大片被雨水冲刷的景色,远处高低不平的房屋在朦胧的水雾里若隐若现,周边的树木被雨水冲打出刷刷的声音,一点点雨水盛落在一片片树叶,上,当它盛不住雨水的重量便会顺着叶子末端汇集成一条水柱,断断续续地往下落。 苏忆年伸出那只修长白皙的手,微微向外接住那一滴滴下落的雨滴,内心不禁蔓起无边无际的惆怅,眼前萧条的雨景让他似乎回到了和顾谨谨一起看雨的那一天,耳边不断回荡起那天他和她的对话,一遍又一遍,仿佛还带着回声…… “你喜欢阴雨天吗?”他问。 顾谨谨点头,那时的她总会很认真地去回答他的每一个问题,尽管在他看来,那些问题根本就没有什么份量。 “我很喜欢,这种天气比毒日头好多了。”她说 那时的顾谨谨又看了下远方那一片景色,小巧的脸上薄薄的刘海舒适轻盈地覆在额头上,她不禁喃喃道:“雨天总会给人一种萧条寂寥的感觉,可是我喜欢,就像语文课上的戴望舒写的雨巷!” 顾谨谨想了想,念出来,“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他接过话,望着她的眼里闪烁的是数不清的光芒…… 那样的光芒,她不知道,那时的他也不知道…… 碰~ 背后突然被人不小心撞了下,苏忆年那只向外伸出的手便顿时被雨水浸湿了大半。 他那张干净好看的脸微微皱起,回过头,恰好对上那人惊慌的眼睛,紧随着一声又一声内疚的话,“对不起……对不起……” 是个女生,圆圆的小脸蛋上写满了惊慌,一双水灵的眼睛清澈地仿佛能够透出他孤寂的身影。 苏忆年一怔,恍然间似乎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顾谨谨,一眨一眨地望着他,一张青涩的脸上写满了小心翼翼。 “嘿,哥们!”突然有一道声音生生抹掉苏忆年脑海里那恍然间的思绪。 苏忆年深邃如古井般的眼睛里映着的那个女生突然被一只手很自然地搂在怀里,紧接着那个声音继续说道,“很抱歉啊,我女朋友不是故意的!” 那人说完,也不顾苏忆年是不是有听到,便揽着自己的女朋友向另个教室走去。 苏忆年愣了愣,顺着那对已经走远的男女生望过去,只见那个背影透露出无尽的合恰,一如曾经的他和那个被他很自然揽在怀里的顾谨谨…… “叮铃铃~”上课的铃声在苏忆年上空突然响起,响彻整个楼道,混杂在雨声之中,将苏忆年整个人的思绪都融进一片朦胧的雨季中,白净好看的脸上染上无奈和悔恨,所有复杂的情绪掺和进眼睛里,远远看去,是种孤寂地仿佛下一刻就会消散在烟雨中。 余莫浅躲在墙角,看着苏忆年通身带着孤寂一步步走进教室,选了较远又靠窗的位置,一个人拿出一本书,摊开某一页,不算认真地掏出笔,静静地搁在桌面上,那双深邃如井的眼睛无神地望着窗外。 余莫浅连忙赶在老师进来教室时,冲进教室,选了离苏忆年较远的最后一排,然后也将纸笔掏出来,一言不发地望着正出神的苏忆年。 余莫浅知道,她此时此刻的行为真的很可笑,可偏偏那么自信的她总会在苏忆年面前那么自卑…… 不,她怎么会自卑呢? 只要顾谨谨不在,那她比起在座的哪个女生都更适合苏忆年不是吗? 所以,她才会跟别人换课上。 所以,她要牢牢看住苏忆年! 因为……她害怕下一个顾谨谨的出现…… 她知道,在这件事上,顾谨谨赢了她…… 不,还没结束,她一定可以把苏忆年重新拉回来的,一定可以将曾经那个可以任凭她任性,随她撒娇的‘忆年哥哥’! 一定可以的! 余莫浅摸着包包里的那个一直存放着的粉色草编娃娃,不禁默默地想着。 而此刻,那头的苏忆年似乎从窗外模糊的雨景里醒过神来,望了正在滔滔不绝讲课的老师一眼,黑板上的字已经占了整个黑板好一大半,各色的粉笔在墨黑色的黑板上交错着,密密麻麻之中显露出种种智慧。 可这一切在苏忆年眼里,仿佛只是老师一个人在唱独角戏而已。 他拿起手中的笔,将书本旁边一本被使用地已经有些老旧的本子挪了挪,动作熟练地翻开微微泛黄的纸页的其中一页,开始写了起来,一笔一划,认真的神情让整个课堂都失了颜色。 余莫浅愣了片刻,自从顾谨谨离开以后,这是她唯一一次看见苏忆年会这么认真地做一件事…… 她看着苏忆年低着头,一个人在那个本子写得很认真,而余莫浅也看得很认真,认真到听不到教室外哗啦啦的雨声,认真到听不见老师在讲台处讲课的声音。 可奈何她害怕被苏忆年发现,从而坐得太远,看不见苏忆年究竟在写些什么,他这样的认真的态度,让她起了很浓很浓的好奇心…… 时间滴滴答答地过去了,终于在铃声响起的那一刻,终于在苏忆年离开的那一刻,终于在教室里只剩下余莫浅一个人的时候,她才站起来,走到苏忆年坐过的位置上,捡起他还未扔掉的几个纸团,小心翼翼地打开。 只见被卷地皱巴巴的纸张上写着各种节日的祝福语,下笔的力度很轻,虽然是一笔一划地写的,却仿佛为了刻意让别人知道这不是他写的,而稍快地连着笔画,并在每个字的末尾稍稍勾起,熟练地仿佛已经练了很多次…… 余莫浅有些惊讶,如果她不是一直看着苏忆年是如何一笔一划地写的,恐怕她也以为这不是他的字迹…… 可是,为什么要写这些呢? 这样的苏忆年,还有什么缘由写这些呢? 他连他一向喜爱的钢琴都不再触摸了,是什么让他对一件事执着起来了呢? 余莫浅坐了下来,望着那张张写着不同祝福语的纸页,出了神,殊不知她此刻所有表情都在另一个人的眼界里…… 乔遇嘴角勾了勾,停住正准备走进来的脚步,站在门口望了余莫浅一眼,又向外走去。 随后便听见陌琛在教室门口对着乔遇的背影大喊道,“阿遇!你不上课了?” 他的一声大喊,没能让乔遇停住离开的步伐,却惊醒了正出神的余莫浅。 她站了起来,与走进来的陌琛正好擦肩而过,并在他惊愕的表情中越走越远,许久才听见陌琛惊愕的声音,“这……不是阿遇看上眼的那个女生吗?”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一百零七 你是不是没有跟他在一起?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给彼此一个机会,是对是错,都听天由命吧! ----顾谨谨 顾谨谨坐在床边看着手机屏幕上很普通的一条短信,语气和倪宏斌平时对她说的一样,在温婉中尽量不给她压力之中,又无形地给了她一种无法言语的压力: 谨谨,早上好! 再半小时,我就到你们学校了。 顾谨谨不知道为什么倪宏斌要这么坚持再见他一面,她和他之间总有一个旁人无法说破的关系,她不想一直维持着,无论怎么样想,对倪宏斌都是一种伤害。 如果倪宏斌还是有喜欢她的心…… 那……她……一定要忍心拒绝! 顾谨谨望着那条短信越想越出神,连陈箐箐走近了都没有发现。 她轻声叫唤顾谨谨几声,却见顾谨谨依旧坐在床边,动也不动地望着手机屏幕出神。 陈箐箐有些好奇,走了过去,用余光看了眼顾谨谨的手机屏幕,好心地拍了拍顾谨谨的肩膀,轻声说道,“谨谨,这都过去10分钟了,你再不去准备,来得及吗?” “啊!”顾谨谨惊恐地望向陈箐箐,下意识地跳开。 陈箐箐方才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响彻在顾谨谨耳边,将她吓得魂都快散了一半,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才突然意识到时间不多了,便连忙起身去准备了。 见顾谨谨如此反应,陈箐箐有些无奈,正准备离开顾谨谨床铺时,顾谨谨的手机又嗡了一声,已经暗下的屏幕又瞬间亮了起来,弹跳出一个未读短信。 陈箐箐拿起手机看了眼,便转头对卫生间里的顾谨谨喊道,“谨谨,一个叫宏斌的人给你发短信了!” “啊?不会到了吧?那么快啊?”顾谨谨含着牙刷,口齿不清地说着,想了想便歪着身子对陈箐箐说,“箐箐,你帮我看看他都说了什么?” “哦!”陈箐箐点开那条短信,看了一眼便复制般把短信念了出来,“他说他到我们学校了,如果你好了就去学校旁边那家墨茶馆,他会在那等你,不见不散!” “墨茶馆?”陈箐箐有些担忧,上次顾谨谨便是在那哭得无法控制的,这一次会不会…… 陈箐箐刚一想完,便听见顾谨谨在卫生间里依旧忙活着,对着她刚才念完的短信,似乎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 陈箐箐想着想着,突然也放心下来了,离开了顾谨谨的床铺,忙活自己的东西去了。 而卫生间里的顾谨谨终于准备妥当,看了下时间,她已经迟到快半小时了,她惊呼了一声,随手拿起一个包包便跑了出去。 一旁坐在自己床铺上的陈箐箐跟对面的季宜晴相互对视一眼,彼此都感到有些无奈,看着顾谨谨这么火急火燎又觉得好笑,她们已经很久没见着这么有生气的顾谨谨了。 就在顾谨谨跑出去没半小时,突然从顾谨谨的床铺传出嗡嗡的声音,随即便传出一个悦耳的手机铃声…… 可这铃声是属于顾谨谨的…… 舒蔓从床上起来,看了眼季宜晴和陈箐箐,有些惊恐,“这不会……闹鬼了吧?” 季宜晴别了舒蔓一眼,“别乱说!” 她镇定地走过去,在顾谨谨的床铺摸索了一下,拿出那个还在震动的手机,有些无奈,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又突然慌张起来,一只手将顾谨谨的手机屏幕面向陈箐箐和舒蔓,“怎么办,是司呎南!” 陈箐箐一听,心突然跳了一下,主动走向季宜晴,接过季宜晴手里的手机,不咸不淡地说道,“我来接吧!” 季宜晴愣了下,点了点头,将手机递给陈箐箐。 陈箐箐接过便立即按下接听键,话筒那边立即传出司呎南独有的声音,轻狂的声线里是无尽的温柔,暖暖的气息似乎隔着手机屏幕都能让陈箐箐感受地到。 “小谨,起床没有?我正在你们宿舍楼下,早餐都给你买好了,你舍友的也有……” 司呎南在接通的那一刻说了一大串,却没听见顾谨谨的回应,他有担忧起来,“小谨,你是不是不舒服?” 陈箐箐怔了怔,走到窗边,看着司呎南的身影,缓缓开口道,“谨谨……她忘了带手机了……我是……” 我是她舍友陈箐箐…… 陈箐箐的话还没说完,便从手机话筒的那边听到司呎南骤冷的语气,仿佛上一秒还是大晴天,下一秒就变成阴天…… 寒冷的阴天…… 司呎南也没预料到顾谨谨会忘了带手机,想到是她舍友接的电话,便不由自主地改了自己说话的语气,“原来是这样,那请问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墨茶馆……”陈箐箐淡淡地说道。 听到想要的答案后,司呎南道了声谢,并告诉陈箐箐,他将早餐放在宿管阿姨那儿,之后便毫不犹豫地向墨茶馆走去…… 看见司呎南渐渐远去的身影,陈箐箐突然想起来,她似乎没有告诉司呎南,顾谨谨在和一个叫倪宏斌的人约在那儿见面…… 墨茶馆内。 倪宏斌坐在顾谨谨的对面,望着她一张小巧白净的脸,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憋了很久,最后终于说了出来,棕色的瞳孔里全是慌张的神情,“谨谨,你……” 顾谨谨一只手把玩着自己面前果汁杯上的吸管,心头一跳,却还是装作没什么的回应他,“嗯?怎么啦?” 顾谨谨有些心慌,低下头故作不在意地喝了口果汁,清澈的眼睛却到处乱转着…… 难道倪宏斌如今还忘不了她吗? 他…… 对面的倪宏斌又沉默了一阵子,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又一口,修长有力的手心里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才鼓起勇气,“谨谨,你是不是没有跟苏忆年在一起?” 是不是没有跟苏忆年在一起…… 跟苏忆年在一起…… 苏忆年…… 这三个字又突然浮现在顾谨谨脑海里,让她的思绪一瞬间便当机了,对面的倪宏斌突然消失了,出现在她脑海里那个虚影的世界里,那么清晰地出现,带着明亮温暖的阳光坐在她对面,微笑着看着她…… 她也好希望…… 好希望她跟苏忆年在一起…… “谨谨?”倪宏斌悲伤地唤着顾谨谨,她顿时失神的样子,眼里突然忽明忽暗的光芒,让倪宏斌一瞬间就明了。 她还是喜欢苏忆年…… 一直未曾忘记…… 倪宏斌难过地低下头,“谨谨……” 他这一声盛满悲伤的声音,似乎唤醒了顾谨谨,她终于抬起头,对上倪宏斌那张难过的脸,嘴角依旧保持着微笑,可苦涩早已传播开了…… “宏斌……”顾谨谨有些愧疚。 倪宏斌却苦笑着摇摇头,坚定地望着她,“谨谨,我还是那句话……” “我会等你,一直等你,无论多久……” 顾谨谨愣了愣,心里头对着昨日的想法有着深深的犹豫…… 他真的如她昨天想的一样又说出来了…… 她…… 真的要按她昨天的想法来说吗? 会不会……太伤人? 可为了终止倪宏斌对她的执着…… 也只能这么做吧…… 顾谨谨想罢,深呼了好几口气,双手紧紧拽着衣角,故作镇定地对上倪宏斌棕色的瞳孔,缓缓说道,“宏斌……” 墨茶馆的门口叮当一响,走进一个穿着打扮以及面孔都透露出一丝轻狂气息的男生。 他往店里巡视了一眼,在某个方位将目光锁定,嘴角轻轻上扬,向那缓缓走去…… 那头的倪宏斌心里突然泛起不安的情绪,“谨谨……” 顾谨谨摇头,打断倪宏斌的话,咬咬牙说道,“宏斌,你听我说……” “我有男朋友了……” “他叫司呎南,就是你昨天见到的那个男生……” “我跟他在一起很开心……” 顾谨谨说完便故作轻松地喝水,在杯子的遮挡下,白净小巧的脸蛋上尽是心虚愧疚的神情,另一只手拽着自己的衣角,手心已出了不少汗…… 她深呼吸了好久,对面的倪宏斌一直没有回话,她有些心慌,缓缓抬起头来,却看见一张潇洒俊逸的脸出现在她眼前,欣喜地望着她。 “小谨,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一百零八 试试吧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无论你出于什么原因,只要你说出口,就不能反悔。 ----司呎南 墨茶馆内人很多,却还是能听见门口叮当作响的风铃声,空调开得也不大,却能将顾谨谨惊起一身冷汗。 她看着司呎南那张俊逸潇洒的脸,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顿时呆愣在原处。 与之不同,司呎南在欣喜地望着顾谨谨,明亮的眼睛里尽是欢喜的神情,“小谨,你说的是真的吗?” 顾谨谨怔了怔,望了眼倪宏斌受伤的眼睛,又望了眼司呎南欣喜的目光,犹豫了片刻,终于点了头。 倪宏斌笑了一下,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拿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最后望着顾谨谨那张清澈如水般的眼睛失神了许久,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站起来走了出去,却在经过司呎南的那一刻,用了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了句,“请你照顾好她!” 司呎南嘴角轻轻上扬,轻狂又坚定地答道,“当然。” 顾谨谨低着头,并未看见倪宏斌和司呎南的互动,她只知道她点头承认了司呎南的身份以后,倪宏斌那伤情的模样…… 她只知道,或许这次倪宏斌是彻底放弃心中的执念了…… 她说得那么不留情面,他……一定伤透了心…… 顾谨谨有些愧疚,不仅是对倪宏斌,更是对司呎南。 她利用了他…… 而他看起来却似乎很欣喜…… 司呎南说完那句‘当然’以后,便将目光继续放回顾谨谨身上,只见她一直低着头,清澈如水般的眼睛里一直存着慌乱,目光在空气中每个角落都闪过,唯独不敢望向他。 司呎南是个何其聪明的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顾谨谨那些小把戏…… 可当他亲耳听见他是顾谨谨男朋友的那一刻,所有理智都消散了,他不禁欢喜,不禁希望这是真的! “小谨,他走了……”司呎南坐到顾谨谨对面,拿起顾谨谨的果汁喝了起来,丝毫不客气,仿佛他……就是顾谨谨的男朋友…… 听司呎南说完,顾谨谨这才抬起头,当对上司呎南那双明亮的眼睛时,却又低下了头,“阿南,刚才的话……” 司呎南却打断了她,他伸出一只手握住了顾谨谨的手,真诚地望着顾谨谨,“小谨,无论你是出于什么原因说这句话的,只要你说出来了,并且我也听见了,那就没有收回去的可能!” “小谨,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男朋友,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顾谨谨闻言想要反驳时,抬起头对上司呎南明亮的眼睛时突然又说不出话来,只能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你……可是……” 司呎南笑着摇头,明亮的眼睛里投放出的恳求将顾谨谨所有的想法都打散,他握着顾谨谨的手,温柔的说道,“小谨,你不要急着回答什么,你只需要好好享受我做你男朋友的快乐就好了,如果将来我给你带来的不是快乐,决定权在你手里!” “给我一次机会,咱们试一试好吗?我不会让你不快乐的那一天到来的!” “答应我好吗?” 此刻的司呎南早已没有了一身的轻狂,眼里心里尽是顾谨谨那张小巧白净的脸蛋,明亮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是她的身影…… 顾谨谨沉默了好久,那样的司呎南仿佛卸下了他一直携带着的轻狂,真实又十分真诚地在望着她,在等着她的答复…… 他周身透出的温柔从眼里爆泄下来,冲向顾谨谨,让她一刻犹豫的时间都没有。 顾谨谨不禁点了点头,“那……试试下吧……” 见顾谨谨应允,司呎南瞬间欣喜若狂起来,笑容藏也藏不住。 顾谨谨心情还在忐忑不安,也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个决定是对的,还是错的,只是觉得应该给司呎南一次机会…… 墨茶馆的空调似乎突然增大了,丝丝冷气一点点凉入人心,仿佛能瞬间冻结倪宏斌的心。 他艰难地挪着脚步,在将出墨茶馆的那一刻还是不舍得转过头来望着顾谨谨,却看见那个点头应允的她和欣喜若狂的司呎南…… 倪宏斌怔了好久,司呎南那样的欣喜若狂他也多么想拥有一次…… 可他最终还是放弃了…… 无论过去多久,他始终不是顾谨谨心里的那一个人…… “走吧……”他对自己说,那句在他心间出现过无数次的声音又突然涌上心头…… 他要走了,顾谨谨没有回头…… 他要放弃了,顾谨谨没有挽留…… 或许,这就是他命里注定的吧! 倪宏斌苦笑了一番,修长有力的手停在不锈钢的门把上,微微使力,只听玻璃门上的风铃被碰撞发出几声叮当作响的翠音,人便消失在墨茶馆内…… 外头风也大了起来,凉意与墨茶馆里开大的空调并没有什么区别,依旧将倪宏斌的心凉透,甚至透出冰凉的刺痛感。 走吧, 走吧! 倪宏斌眼角滑下一颗泪珠,那么多年的情感仿佛终于回归尘土,消散在空气里,即使有多么不舍…… 远处一直站在大树下的刘橙,望着这样的倪宏斌,眼泪也不禁落了下来。 那样孤寂的倪宏斌,就好似大话西游里,紫霞仙子对至尊宝说孙悟空像条狗的场景…… 那么孤寂,内心深处的不舍、不甘透过他周身的每个细胞都散发出来,将周围的空气都瞬间冻结,凉意远远地传到刘橙的身上。 她一直跟着他,无论倪宏斌去哪,她就跟去哪。 她从不打扰他,一如他从来不打扰顾谨谨一般。 可这一次,她却没有办法对这样的倪宏斌置之不理,这样的他是需要她的…… 刘橙轻轻上前,走到倪宏斌的身旁,将一张纸巾递给他,就这样默默地站在一旁,一句话也没有说,仿佛是在无言中表达了她的安慰…… 她都懂,喜欢一个人却一直得不到回报的感觉。 她和他又何尝不是一种人呢? 可现在的她已经很满足了,至少能一直陪在倪宏斌的身边…… 不吵不闹, 一言不发, 默默陪伴, 有时候未尝不是一种好的结局。 她相信只要她能一直这么陪着倪宏斌,终会有一天,他一回头,就会发现她的存在。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一百零九 浮出水面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等待是件漫长又需要忍耐的事情。 -----苏忆年 B市天空蔚蓝地通透,一望无际的天边上是一个人的愁思,透过耀眼的太阳明亮地蔓延开来,无限延展,无限释放。 苏忆年站在树下,望了一眼蔚蓝色如深海般的天空,深邃如同古井般的眼睛里充满的是一种忍耐,跨过眼角,在整张白净的脸蛋上扩张开来,最终渲染了整个身躯。 他需要等待,他需要忍耐…… 微风在空中轻轻荡漾,绕过路边的花,透过炙热的阳光,穿过一片片嫩绿色的树叶,一点点吹向苏忆年,将他一如多年依旧穿着的白衬衫微微吹鼓起来。 吹尽纤尘,吹不散揪在他眉角的无奈…… 苏忆年又站在树下等了许久,当阳光缓缓偏移正空位置,当风力缓缓弱了下来,当又一片叶子从枝头缓缓掉落,当一切似乎从未发生过…… 终于,苏忆年深邃如古井般的眼睛里有了细微的焦聚,他才拂了拂自己的白衬衣,衣角却似乎有一处皱褶,怎么样都拂不平。 他不禁皱起眉头,眼前却忽然一闪而过那一双曾经紧紧拽紧过他衣角的小手…… 这么多年了,他依旧坚持穿着雪白的白衬衫,只为了她能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他…… 如今,他还在坚持,可那个人却不再寻找他了…… 苏忆年轻微叹了一声,将衣角又拂了一番,转过身向背后一座*肃穆的寺庙走去,登上一块又一块石阶,终是走到了寺庙的面前,老旧的木牌上用着洒脱有力的写法写着‘南山寺’三个大字,毛笔的字迹里蕴含着深深的宁静,仿佛书写的人用尽了毕生的力量。 整个寺庙隐藏在树林之间,坐落在半山腰,寺庙两边皆是暗红色的木头,围在石头搭建的石台上,石台下有处流水,静静流淌,轻轻碰击石头,发出悦耳好听的流水声。 一眼望去,整个寺庙又突然显得雅宜清致,宁静的气息在山中蔓延开来。 苏忆年深呼了一口气,眉角的愁思终是少了些许,他缓缓从正门走进去,对一些僧人打了声招呼,便轻车熟路走到一间房间,那儿鲜花遍布,木质的高台上摆放着一张又一张暗灰色的照片。 苏忆年向左边走去,将早已准备好的鲜花放到高台下的供奉桌上,点燃三炷香,再轻轻抬起头望着面前那张暗灰色的照片,深邃如古井般的眼睛顿时充满了泪光。 暗灰色的照片是一位年老的老奶奶,慈爱的笑容从光洁的玻璃镜框透出来,深深感染了苏忆年,一如她生前经常会摸着他的头,温柔地说道,“阿年,回来啦?” 阳光微微洒落在庭院里,有僧人在扫着落叶与尘土,一点一点,很仔细,仿佛扫去的不是落叶,而是世俗红尘,苏忆年的目光突然从暗灰色相框上挪到那个僧人身上,深深定格住。 那人似乎感受到苏忆年的目光,于是便停下手里的扫把,笑着对他说,“苏施主,又来看苏老夫人?再过几日便是苏老夫人的忌日了吧?” 苏忆年礼貌地点头,“劳烦您多多帮忙照看了!” 苏忆年说完,那僧人点头,*地道了句阿弥陀佛后,继续又认真地扫起地来。 苏忆年回头,对着那张慈爱的面孔鞠了下躬,白净的脸蛋上是浓浓的懊悔,“奶奶,对不起,我改日再来看您!” “我……一定不会让他来打扰您!您曾对他那么好,他竟然……” “奶奶,您放心,这笔账我一直都记得!” 苏忆年嘴角的话落下最后一个音,便转身离去,一步一步,坚定又带着曾经一直围绕在心中的不舍。 而南山寺里的阳光依旧静静地洒落在庭院了,地上早已没了先前的纤尘,却又添上几片新的落叶,安静地躺在大树底下,同山间一起归向自然。 可当苏忆年走了的那一刻,原本光洁透亮的那张照片却突然有些暗沉下来,仿佛预示着即将发生的事情。 快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很奇怪的是,这一天,B市的傍晚并没有晚霞,片片黑云似乎在天际暗下一度的时候迅速聚集的,密密麻麻地广扩着,连星星和月亮都被遮挡住,深深透出一股压抑感,一如此时此刻苏忆年的心情。 车窗外,一个个路灯快速闪过,暗黄色的灯影一个个在苏忆年白净的脸上快速略过,快得让他只感觉眼前上一秒是亮的,下一秒便成暗的了。 风声呼啸而过,所有景色都是转眼即逝,快得无法抓到,一如曾经他想保留住顾谨谨那时纯真的笑容…… 大巴车动静极大地从平稳的行驶上晃动了一下,车便停了下来,只听啪啦一声,老旧的车门便打开了,苏忆年便立刻下了车,朝着一条水泥路一直向前走,终是走进一个小区,上了电梯,终是站在了自己的家门前。 他站在门口,掏出一把扣有粉色草编娃娃的钥匙,随着在门口的锁孔里的钥匙转了一圈,突然愣了一下,那是余莫浅有一天不知道为什么将这个草编娃娃给他的,说是顾谨谨丢弃的,他问从哪捡的,余莫浅却再也没有说了…… 苏忆年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拿到这个草编娃娃,心里就仿佛看见了顾谨谨,这个草编娃娃身上似乎还带有顾谨谨的身影…… “阿年,你站在门口发什么呆啊?快进来啊!妈妈给你褒山药汤了……”坐在客厅里的苏忆年妈妈见苏忆年一直在门口发呆,便忍不住叫唤他。 苏忆年回过神来,深邃如古井般的眼睛一瞬间透出深深的无奈,修长白皙的手微微使力将钥匙拔了出来,走了进去。 苏忆年妈妈便立刻站起来,走进厨房开始盛起山药汤来。 苏忆年将钥匙收进口袋,正准备走进自己的房间时,却在经过苏忆年爸爸苏泽房间时,隐隐从未关紧的门口里听见了苏泽的声音,平时苏泽在家时,房门都是紧闭着,这次却没有关紧…… 苏忆年开始有些好奇,微微俯身,细细听起来…… 苏泽站在玻璃落地窗前,一筹莫展地举着电话,一向以严肃著称的苏泽,语气里居然有些低三下四地说道,“阿南,这次你一定要赶回来!” “阿年那我会做好解释……我知道那件事不是你的错,那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 “阿南,你先别挂电话啊!” 苏泽说完这句话之后,突然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道,“你是不是还在怨恨我?” “你爸妈的车祸完全是误会,我那天喝多了……” “可如今……我也给你不少了……” 苏泽还在房里带着愁思继续说着,苏忆年在门外却惊起一身冷汗…… 苏泽那句话在苏忆年脑海里不断翻腾着,一个个字里透出鲜血的味道,血淋淋地展现在他面前,毫不留情的,猛然揭开的…… 苏忆年妈妈将山药汤热好,端出来时却见着苏忆年站在苏泽门口,表情呆滞着…… 她有些好奇朝苏忆年大喊了一声,“阿年,你在你爸爸门前做什么呢?” 苏忆年妈妈的一句话将苏忆年连同房内的苏泽一并喊醒,苏泽连忙将电话挂断,快速走到门口,只见虚掩的门口外是已经充满不可置信神情的苏忆年。 他的心忽的一下,变得十分慌张,又突然镇定下来,索性摊开来说,“你都听见了?” 苏忆年望着面前这个同他面孔有着几分相似的苏泽,他的骨子里流着他的血,所以连那突然其来的慌张都可以在下一秒恢复平静的能力都被继承得一干二净…… 他望着苏泽那张虚伪的面孔,那个在他心间一直严肃正直的爸爸形象一瞬间倒塌……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苏泽会那么不顾妈妈的意见,一意孤行的将司呎南领回家……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司呎南做了那件事以后,一向正直的苏泽还可以这么站在司呎南那一边,甚至还告诉他那只是个误会…… 那意外死亡的是他的奶奶,也是苏泽的妈妈呀! 如今,他终于明白了。 苏泽所做的一切只不过为了不进监狱,为了堵住司呎南的口! 可他不明白,为什么司呎南会没有报警…… 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原谅司呎南,如果不是他,奶奶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想到这,苏忆年又看了一眼这个站在他面前陌生的苏泽,嘴角不禁多出了嘲讽的意味,“不然呢?”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一百一十)苏泽,你真狠!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真相一旦出现,就会像一个平静的湖里突然长出一棵巨大的树,即使拔了,还是会留下一个巨大填不满的坑,将整个湖水都深陷进去,直至干枯。 ———苏忆年 房间里的气温突然下降了两个度,走道的灯忽然有些暗沉下来,弱弱的光芒却将苏忆年苍白的脸庞照得那么清晰,而他面前的苏泽则是沉默地望着他,似乎一点想要解释的冲动都没有。 看到这,苏忆年又看了一眼这个站在他面前陌生的苏泽,嘴角不禁多出了嘲讽的意味,“不然呢?” 苏泽怔了怔,脸色越渐暗沉,他曾经想过苏忆年知道他执意将司呎南带回家的原因,会有的反应,可却没有料到苏忆年的反应竟那么严重,从那双深邃的眼睛里迸发的怨意仿佛已经是在看一个陌生的人。 苏忆年妈妈在喊完那句话以后,顿时后悔莫及,她走到苏忆年身旁,拉了拉他的衣角,有些害怕地看向苏泽,“阿年,你怎么这么跟爸爸说话?” 苏忆年嘴角嘲讽地一笑,什么也没说,就这么望着苏泽。 苏泽沉默着,那张与苏忆年过分相似的脸上隐藏着深深的怒气,“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苏忆年再次看向苏泽,不顾苏忆年妈妈的劝阻,对上苏泽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为什么要带司呎南回来?就是为了堵住他的嘴?你就不怕将来他会告你?” 苏泽沉默一会,两眼无神地看着苏忆年,“阿年,阿南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我想要弥补他,这一点这么多年你也看到了,给你的他同时也会有份!” “如果……他将来真的要告我,那我就等着!” “阿年……”苏泽向苏忆年靠近,渴望苏忆年能谅解的目光深深地从眼睛里透出来,“阿年……阿南,我是真的当第二个儿子来对待……” “他就是你弟弟!” 苏泽的话一落,苏忆年白净的脸上瞬间染上火光,仿佛心中早已压抑许久,“你犯下的错凭什么要我来承担?” “那是司呎南跟你的纠葛,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害奶奶?就是因为你!” “都是因为你!” 苏忆年喊完,眼角忽然滑下一颗泪珠,晶莹地在暗弱的灯光下发出亮光…… 苏泽低下头,想要开口解释却又似乎没有能解释的理由。 苏忆年妈妈站在苏泽的旁边,嘴角亦如苏泽一般,想要劝劝苏忆年,却发现面对苏忆年的质问,她也给不了答案…… 她和苏泽都不知道这个养了那么多年的司呎南,到最后会不会倒打一耙,毕竟那件事谁都不在场,无法知道当时发生的真正场景…… 看到这副模样的苏泽和站在一旁无言的妈妈,苏忆年心里嘲讽的意味愈来愈深,“苏泽,你真狠!” 苏忆年说完这句话,便转过身,向家门口走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苏家…… 苏忆年妈妈见状,在门口担忧地喊问他这么晚了去哪,却一点都听不到苏忆年的回复…… 外边的天气凉地都透出寒意,夜空里的星星少得可怕,月亮也被一朵朵乌黑的云儿遮挡着。 苏忆年走在路上,顺着一排排暗黄色的路灯漫无目的地走下去…… 一想到过些天,司呎南可能会出现在奶奶的祭日上,他就产生一肚子怒火,司呎南一个还是嫌疑人的身份,凭什么出现在奶奶的祭日上? 他凭什么?? 苏忆年越想越气,脑海里尽是奶奶倒在楼梯间血流成河的样子,而司呎南就站在边上,手还停留在推着奶奶轮椅的姿势…… 司呎南那副惊恐的样子,让苏忆年第一刻就质疑了,可苏泽却以没有摄像头记录,不能指认司呎南就是凶手的理由,就让司呎南连一点惩罚都没有! 难道苏泽心就这么狠吗? 为了继续堵住司呎南的嘴,竟然连这事都这么不了了之了? 死去的是他的妈妈啊! 苏忆年靠着一旁的路灯,抬起头,深邃如古井般的眼睛一直顺着光芒望过去,暗黄色的灯源处猛亮的光芒将他的眼睛刺地很不舒服,可他却一直没有一点想要回避的念头,就这么望着,直到眼睛承受不住强光,流下眼泪…… 这一刻,他突然间好想念顾谨谨,想念顾谨谨会贴心地将纸巾抽出来,温柔地递给他,轻声问道,忆年兄,你没事吧? “谨谨,我想你了……”苏忆年眼角又滑下一颗泪,回想当初与司呎南的赌约,突然觉得是那么可笑,为了逼走司呎南,为了能报复司呎南…… 他伤害了她…… 那么单纯的她,就这么被他伤害了…… 曾经那么多次想要开口告诉她的一切,一次次在自己无法正视奶奶的死下,就这么一次又一次地遮掩住了…… 苏忆年苦涩地一笑,他伤害了顾谨谨,司呎南也因此受到了谴责…… 到头来,谁都没有开心…… 真相一旦出现,就会像一个平静的湖里突然长出一棵巨大的树,即使拔了,还是会留下一个巨大填不满的坑,将整个湖水都深陷进去,直至干枯。 或许是苏忆年的心情太过压抑,也或许是天空早已有了预警,一片片乌云在迅速聚集,速度快到下一秒便是倾城大雨,从城南到城北,仅是一瞬间,便湿透了整个B市,毫不犹豫地宣告天空的暴力。 苏忆年依旧靠在路灯下,面对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不禁狂笑起来,雨水不禁从他的头顶滑到他苍白的脸上,再从他苍白的脸上滑进那张曾经有着极其迷人如今却疯狂在笑的嘴里…… 本是无味的雨水,在滑进苏忆年嘴里的那一刻,变得苦涩无比,一柱柱雨水从高空中直直打在他的脸上,让苏忆年痛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因为这样的痛比不上他内心的煎熬,那么多年的煎熬…… “忆年……” 一个轻柔的声音并随着一把伞的突然出现,遮住了苏忆年头顶上的光芒和凌厉的雨水…… (一百一十一)原谅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一个人要做多少,才会被原谅? ----苏忆年 雨势大得将大地撞击地发出哗啦啦的声音,街道上的灯光暗沉地扩散在朦胧的大雨之中,软弱地仿佛下一刻就会消散。 苏忆年将头抬高,雨水尽数从高空中倾落,狠狠地砸在苏忆年那张苍白的脸上,他闭着眼,心里疼地说不出话。 一个人到底需要做多少,才会被原谅? 他知道,顾谨谨不会原谅他了…… “忆年……”一个轻柔的声音并随着一把伞的突然出现,遮住了苏忆年头顶上的光芒和凌厉的雨水。 苏忆年微微睁开眼睛,好一会儿才从雨水之间看清来人的身影,脸上一副表情被雨水冲刷模糊,也不知道是惊讶还是厌恶,只是淡淡地喊了一句,“莫浅……” 余莫浅点头,见他这副模样,又突然害怕他会赶她走,连忙解释道,“忆年,我妈刚打电话跟阿姨聊天,后来知道这事,我太担心你,就……” 苏忆年听完,什么话都没有说,方才睁开的眼睛又重新闭上。 余莫浅有些心疼,她从小就跟在苏忆年的身后,他什么样子她都见过,却自从顾谨谨出现以来,她才知道原来苏忆年还有其他那么鲜活的表情,以及那么落魄的神情…… “忆年,我陪着你……”余莫浅轻轻抱住苏忆年那副已经没有多少活力的身躯,不由地叹了口气。 雨还在下,且越来越大,仿佛要将一切都冲刷干净,水珠一柱柱砸落到地面,与暗灰色的地面狠狠撞击,迸发出一朵朵水花,不宜时候地绽放出一种凄美。 余莫浅就这么站在雨下轻轻抱着丝毫没有反应的苏忆年,在暗黄色弥漫的大雨里,隐藏了两个人不同的心伤,那么透明,那么痛彻心扉…… B市正在遭受大雨倾城,可E城却是一夜无雨,仿佛就此区别便预示了苏忆年和顾谨谨两人之间那么遥远的距离…… 顾谨谨站在宿舍楼底,正对望着司呎南那双明亮里带着些许疲惫的眼睛,突然心间不知道为什么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司呎南那通电话就在她旁边打,没有丝毫避开她的意思,她也隐约听到他和苏泽的交谈…… 可是她没有问,司呎南挂了电话后也没有说什么,表情一直淡淡的,似乎早已经对电话那个什么意外事件,心力交瘁。 “阿南,你早点回去休息吧……”顾谨谨有些地担忧看着他,她不太懂其中的迂回,也不好直接插手,尽管和司呎南打电话的这个人是苏忆年的爸爸…… 苏忆年…… 顾谨谨有些微微晃神,却还是打起精神,争取给司呎南一点笑颜,至少这样可能会让他心里好受点吧…… “小谨……”司呎南有些感动,快速朝前跨了一步,将顾谨谨一揽入怀,“谢谢你……” 顾谨谨有些措不及防,被司呎南揽入怀里的那刻有些呆愣,却也没了下一步动作,任由司呎南就这么抱着她…… “好啦,晚了,回去吧……”顾谨谨轻声说道。 司呎南有些不舍,明亮的眼睛在将顾谨谨抱入怀里的那一刻,顿时散发出一种依赖,仿佛孩子渴望母爱般,紧紧抱着她,“就……一分钟……” 司呎南那声音里都带着的疲惫让顾谨谨顿时没了办法,只好耐心地让司呎南再抱着她…… 这一分钟说长不长,道短亦不短。 没多久,司呎南像是做了个什么决定,便放开了顾谨谨,乌黑的眼睛又重新回归明亮,对着顾谨谨那双清澈如水般的眼睛有些愧疚地说道,“小谨,我过些天要回B市,你……要一起吗?” B市…… 那个有过她所有梦的地方…… 那个有过她所有痛的地方…… “不。” 顾谨谨对上司呎南的眼睛,很是坚定地说道,“我不回去!” 她的语气坚定到仿佛带着某种怨气,深地如同看不见底的黑洞,深地让司呎南也感到无可奈何。 顾谨谨心里的那道伤在这一刻,头一次让司呎南那么束手无策,不管他怎么霸道地闯进她的心门,她都会将心里最深的那一块深深锁住,就算是她自己,也不能打开…… 司呎南叹了口气,又先前走了一步,想要拥顾谨谨入怀抚慰她的那一刻,顾谨谨却突然像是本能反应般跳开了,等反应过来时,虽有些愧疚,却还是对着司呎南说道,“阿南,回去吧……” 司呎南心下一痛,潇洒俊逸的脸上写满的心疼,“小谨,这段时间,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顾谨谨点头,微笑着摆了摆手,“快回去吧~” 司呎南点头,终于狠下心来转身离开…… 夜色无边,云朵稀稀疏疏地挂在天空,被黑夜遮盖,看不出轮廓,也看不到那一颗颗明亮的星星。 暗黄色的灯光将司呎南的背影一点点拉长,在经过路灯正下方时,影子又被缩短,再离开路灯时影子又被拉长,就这么反反复复,他便走了很远…… 顾谨谨站在灯下,望着司呎南渐远的身影想了好久,在司呎南拥她入怀的那一分钟,她想了好多。 从她为了让倪宏斌死心而撒下司呎南是她男朋友的谎之后,当她说试一试的那一刻后,司呎南便真的像个男朋友一样,每天带她去各种地方,每天在她下课的第一时间出现,给她各种各样的惊喜…… 这样子就是谈恋爱的模样吗? 可是为什么……她并没有很开心呢? 想到这,顾谨谨突然回过神来,那头的司呎南早已经没了身影,她才放心走进宿舍楼,而二楼处的窗台上,却有个人默默地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和顾谨谨一样,陈箐箐也在望着司呎南的身影,当他淹没在黑夜之后,才默默离开窗边,什么话也没说,回到了自己的床铺,盖上被子,悄悄睡去。 过了不久便听见顾谨谨轻轻打开的门口,随即传来一阵声响,之后便又回归平静。 夜色朦胧,所有人都在睡梦之中,月亮这时才缓缓显出自己明亮的身躯,皎洁的月光一瞬间投向大地,将整个E城都赋予一种神圣的光芒。 (一百一十二)祭礼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他是错了,可他没有退路。 -----苏泽 司呎南离开E城去往B市的时候,还曾绕路过来向顾谨谨道别,面对司呎南的离开,顾谨谨心里似乎有了一点点不舍,毕竟在整个E城里,她最熟悉的只有他了…… 这天的天气有些燥热,屈指可数的几片白云静静地飘在空中,太阳亮地让人睁不开眼,酷热的光线直直地投射在大地上,远处不禁有传来青草被阳光蒸烤过的味道,浓浓的充斥在空气之中,快速扩散着。 叮铃铃~ E大的钟声跨越种种障碍,穿过空气里一波又一波的热浪,最终闯进整栋教学楼里。 人群便在下一刻随着铃声停下的那一刻,涌出来,如同将巨大的牢笼里打开一个出口,所有人便从这个出口一涌而出,再四处散去。 停在边角处的一辆黑色私家车旁的两个人却在这时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因为站在那的除了一位中年男子,还有一位外国女士,身着十分正式地站着朝教学楼里望着。 顾谨谨和季宜晴、舒蔓、陈箐箐三人慢悠悠地走了出来,有说有笑地又讨论起今天要吃什么的话题。 顾谨谨想了想,这么久都跟司呎南在外头吃各种新鲜好吃的东西,有时候也会很神奇地想念食堂的红烧排骨。 “就红烧排骨吧,我好久都没吃了!”顾谨谨笑着说道。 舒蔓点头,“那就去小四合,那的红烧排骨比大四合的好吃!” 陈箐箐和季宜晴两人没有意见,在一旁附和地点头,“好呀,那就去小四合!” 四人综合意见以后,正准备向小四合走去时,顾谨谨却在转角处看见了林叔,以及他身旁一个陌生的外国女士…… 顾谨谨有些惊讶,林叔和他身旁那个外国陌生女士一直注视着顾谨谨,似乎等了已经很久。 见林叔与那个陌生女士的目光,顾谨谨和陈箐箐等人一同走过去,向林叔和那个陌生的外国女士礼貌地用英语打了声招呼。 下一刻,顾谨谨便头疼了,她该怎么再用英语与这位女士对话呢,她英语不是很好…… 就在这时,这位外国陌生女士却微笑起来,向顾谨谨伸出手,友好示意握手,用一口流利的中文说道,“顾小姐,你好。” 听到外国女士流利的中文,陈箐箐、季宜晴、舒蔓都有些惊讶,顾谨谨更是不例外,深深的惊讶从清澈的眼睛里透露出来,一览无遗。 顾谨谨连忙伸出手握住这位外国女士的手,“您好!” 外国女士那专属外国精致的轮廓的里,带着一双明亮的蓝色眼睛将顾谨谨深深刻在眼里,微笑道,“顾小姐可以叫我Belinda ,你可以叫我贝琳达 。” 顾谨谨有些受宠若惊,连连点头,“贝琳达,您好!” “方便跟我谈谈吗?”贝琳达十分直接地说道,目光礼貌地向陈箐箐、季宜晴、舒蔓三人望了眼。 顾谨谨怔了一下,有些尴尬地看向陈箐箐、舒蔓、季宜晴,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非常默契地走开了。 这下便只剩下顾谨谨、林叔、贝琳达三人,顾谨谨眨眨眼,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这个贝琳达跟林叔一起出现,又要求和她单独交谈,除了跟司呎南有关,其他的事情,顾谨谨并没有多大的把握了。 贝琳达见其他三人都走开了,便又笑着望着顾谨谨,“顾小姐,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B市此时已是大晴天,片片净白的白云悬浮在天空之中,清新的空气弥漫在山野之间,溪水静静在石头间流淌着,发出淅沥淅沥的声音,宁静地本该很美好。 可南山寺却是被香火围绕着,肃穆的气息紧紧在空气里传播着,带着每个人不同的心思在统一祭拜的那一刻竟变得那么和谐。 “奶奶,我来看你了!”苏忆年对着面前那张被一丛从白菊花围绕的暗灰色照片,心里不禁泛起痛感。 司呎南站在苏忆年的旁边,对着那张本就是黑白色的照片此刻还被白菊花映得十分苍白的照片,那副慈爱中带着病态的面孔瞬间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下一秒既变成被片红海包裹住的无助身躯就在他的不远处…… “奶奶……你在那儿还好吗?”司呎南声线有些颤抖,明亮的眼睛里是深深的悔恨。 一旁的苏忆年努力压抑住心中的痛感,对着面前那张慈爱的笑容,顿时心里的怨恨在此刻被奇迹压抑住了,默默地站在一旁让司呎南将仪式进行完毕。 一场祭礼在每个人尽心的配合下终于顺利结束了,安静地进行,安静地结束。 苏泽转过身来,看着苏忆年和司呎南两张连对视一眼都厌恶的面孔,有些头疼起来。 当初的苏忆年只是因为奶奶怨恨司呎南,如今他和司呎南之间却有了千丝万缕的变化,那一场赌约,其实谁都没有赢…… 苏泽心里明白,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这两个人,唯一最为默契的或许就恨他了。 他想弥补司呎南,却在无形之中将那份完完全全给苏忆年和苏忆年妈妈的心分了一半甚至一大半给了司呎南,所有心思都在如何让司呎南变得更好身上…… 他知道,他错了,可他没有退路! 苏忆年是他的儿子,苏忆年的所有脾性大多都是从他的骨子里就出来的,苏忆年此刻的想法,他大多都能理解。 恨一个害死自己奶奶的人,多么正常。 可是苏泽相信,司呎南不是这样的人,就以他从小便跟奶奶住在一起,就以他每年都会在他住进奶奶院子的日子来看望她,就以他与苏忆年同在奶奶生病的期间对她不离不弃…… “阿年,阿南……”苏泽有些犹豫,“回家一起吃顿饭吧!” 没等苏泽说下一句,苏忆年和司呎南同时沉默地别开头,心里对彼此的怨气一直没有消散过。 苏泽站在两人面前,本来严肃正气的气场早已退散,在苏忆年痛恨的眼光下,在司呎南那从不多看他一眼的眼睛…… 苏忆年心间的怨气在沉默之中暴涨,他转过身,背对着司呎南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们出去谈!” 司呎南听后,脑海间对突然出现的顾谨谨哭泣的模样,心间的恨意便也扩散开,迈开步伐跟着出去。 苏泽站在原地,那张酷似苏忆年的面孔深深皱起眉头,对着自己亲生儿子与强认的干儿子两人之间的恨意,束手无策。 或许,这只能靠他们自己解决了…… (一百一十三)别再假惺惺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因为喜欢她,所以会一直等她。 无论她会不会原谅我。 ——苏忆年 阳光微微洒在苍劲的大树上,透不过片片绿叶,让南山寺都充满在绿荫里,伴着鸟语花香与丛林河流,宁静地坐落在半山腰上。 苏忆年靠在一棵苍劲的大树下,白净好看的脸微微垂下,无论多大的怨气,在一片宁静的环境里都可以消去不少。 司呎南从南山寺里走出来,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微微苍白的神情里带着些许复杂,他没有走近,只是对着那头的苏忆年喊道,“苏忆年,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听见司呎南的声音,苏忆年微微抬头,看见司呎南就站在栏杆处,像他一样,靠在另棵大树下,这样特意创造的距离,一下让苏忆年了然。 苏忆年嘴角轻轻扯了一角,也不知道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在嘲讽司呎南,“这样也好……” 这样拉远的距离,他跟司呎南之间便不会再有冲突,他和司呎南或许都害怕会再有人受到伤害了,奶奶已经不在了,顾谨谨也被伤害了…… 苏忆年和司呎南彼此之间突然有了一次共鸣,彼此都有着默契拉远彼此的距离。 苏忆年率先开口,一束阳光突然照了下来,落在他雪白的白衬衫上,“你为什么不告我爸爸?” 听见苏忆年略带平静的话,司呎南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苏忆年知道事情以后,心情可以恢复地那么好,与先前奶奶去世后的那个无法控制自己的苏忆年大相径庭。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司呎南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 苏忆年微微闭了下眼,再微微睁开,深邃如古井般的眼睛是数不清的落寞和复杂,“前些天。” 司呎南略微惊讶,想了许久,才回答了苏忆年的那个问题,“我答应过奶奶,不再计较了……” 听见司呎南的答案,苏忆年有些动容,可一想起奶奶是在司呎南手下去世的画面,心里就有一股怒火,“奶奶对你那么好,为什么你还舍得下手?难道真的不是因为我爸爸?” 司呎南听到这话,心间的火气突然涌上来,“苏忆年,你们凭什么不相信我?” “我没有害奶奶!” “我为什么要去害奶奶?” “如果真的要报复,直接报复在你身上不是更快吗?” “就像你报复我一样,伤害小谨!” 司呎南一番话说到最后提到顾谨谨的那一刻,脸色都变了,脑海里浮现的是顾谨谨哭泣的模样,火气便不打一处来,他不得不承认苏忆年报复他报复得很成功! 听见顾谨谨的名字,苏忆年心开始泛痛,白净的脸庞开始变得苍白,面对司呎南的怒火,他沉默了好久,许久才说出话,“她……现在还好吗?” “她怎么样,也不关你的事!” 司呎南朝苏忆年大喊一句,似乎要将所有怒气都释放了…… 苏忆年依旧是沉默,对司呎南的所有的质问都没有反驳,他反驳不了,是他伤害了顾谨谨,那他就没有资格…… 他只配缩在B市里,一步也不敢去寻找顾谨谨…… 他害怕顾谨谨的遇见,更害怕那个曾经伤害过她的他…… 就连他自己…… 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苏忆年眼角有些湿润,失去了头顶上那束阳光之后,整个人都失去了光芒,如同没了月亮和星星照耀过的夜晚,暗得可怕。 司呎南转过身去,一句话也没有说便离开了…… 苏忆年抬起头,从片片树叶之间的缝隙中望向天空,没有树叶的遮挡,阳光显得那么炙热,可为什么就是没有办法让他感觉到一丝温暖呢? 这个没了奶奶,没了顾谨谨的城市,还有温暖可言吗? B市里阳光依旧很明媚,太阳炙热的光芒普遍地射向大地,霸道地不留下一丝空隙。 顾谨谨打了一个喷嚏,不禁揉了揉鼻子,心里不禁在想是不是司呎南那个家伙又在说她什么了…… 她有些抱歉地对眼前的贝琳达笑了笑,“对不起啊,最近可能感冒了!” 贝琳达依旧礼貌地笑着,坐在学校附近的中式墨茶馆里,竟没有一丝英国人的气息,一口流利的中文也只有在她英国面孔下流露出来,才微微让顾谨谨觉得贝琳达真的是英国人。 顾谨谨不禁有些紧张,贝琳达虽然很好相处,可一直微笑的表情却无形之间给了她一种压力。 顾谨谨端起面前的杯子,小小地喝了一口,才缓了缓自己内心的紧张, 望着面前的贝琳达微微一笑,“贝琳达,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贝琳达笑着点了点头,梳着整齐的棕色头发在亮黄色的灯光下发出淡淡的光泽,她也端起面前的杯子,轻轻地送入嘴边,整个动作十分有序。 “顾小姐,你知道小南在英国是做什么的吗?”贝琳达轻声问。 贝琳达问完,顾谨谨便仔细想了想,想起司呎南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开始回答道,“他先前跟我说过,好像是个设计师,在英国画些稿子,挣着外块。” 听完顾谨谨的话,贝琳达若有所思了一番,许久才问道,“小南有没有告诉你,他在英国的收入是多少吗?” 顾谨谨有些疑惑,“收入?他说他有些小成就,能够养活自己……” 顾谨谨说着说着,突然发现不对劲,如果他只是有些小成就,那么那套说要送她的粉色别墅是用什么买的,那套粉色别墅占地面积那么大,处处又是司呎南自己的设计风格,应该费用很高吧…… 她想着想着,又想起司呎南的吃住,以及那辆暗灰色的豪车,突然间明白了贝琳达的问题…… 顾谨谨惊愕地看向贝琳达,贝琳达见她的反应笑着点了点头,“看来顾小姐已经猜到了!” (一百一十四)他为了你放弃了一切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他为了你放弃了英国那的一切。 ----- Belinda 墨茶馆里的空调开得有些大,凉丝丝的空调风吹向顾谨谨和贝琳达,将浓郁的咖啡香味扩散在墨茶馆里,一点点弥漫在顾谨谨鼻尖。 虽然她猜到了,可是她还是不太理解。 贝琳达到底想对她说什么呢? 顾谨谨低下头,也没有说是还是不是,就一直默默地望着面前正在冒着热气的咖啡,那一圈又一圈的热气徐徐上升,最后消失在半空之中,就如同她现在的心情一般,漂浮不定,却又可以在半空之中消散。 见顾谨谨如此,贝琳达叹了口气,“顾小姐,我猜想,小南在英国的情况大概没有完全告诉你!” 顾谨谨愣了愣,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司呎南在英国发展其实特别好吗? 那他为什么不继续待在英国呢? 贝琳达似乎看得出顾谨谨的疑惑,徐徐说道,“小南在英国发展很好,他告诉你的那些,或许并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 顾谨谨怔了一下,却仍是没有多说一句话,静静坐在贝琳达的对面,看着她喝了一口又一口的咖啡。 贝琳达也愣了愣,她没有想到顾谨谨可以这么镇定,仿佛她接下来要说的话跟顾谨谨一点关系都没有,不,或许准确地说是和小南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似乎并不是很在乎小南…… 贝琳达正了正脸色,继续说道,“小南被选上的大学是英国一流的设计学院—A院,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不仅仅是要有很高的设计天赋才可以进去,并且从A院出来的人将来都会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而小南,还没有毕业时就就被A院选上了,可他却放弃了,回到了国内!” “他在英国时,曾以匿名方式让我将他的设计作品公布于众,因为他独特的风格和设计风范,引起许多人的重视,甚至到达一度抢夺他的设计作品的制作权。” “这就是他的收入来源,据我所知,他现在拥有的每一分钱,都是凭他的能力挣来的。” “我一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那么努力学设计,每天一直都在绘画,直到最后我在他的一个从不公众的画册里看到了你,我才明白,顾小姐,你就是他的动力。” “我曾是小南高中导师,目睹了他的一切成长,我不清楚他放弃国外的一切,回到国内的原因,也不清楚,他为何要一直以匿名的方式将作品公布于众,世人只知作品设计人叫南先生,却并不知道他真实身份的原因……” “但我想,这里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顾小姐你吧!” 贝琳达一口气说完,整个过程语调忽上忽下,在说到司呎南曾经的辉煌时,明亮的蓝色眼睛里都是一位为学生感到自豪的神情…… “顾小姐,我想你会明白一个身为他导师的心情吧,正是因为我目睹了一切,才不希望他就这么了结英国已经发展得那么好的一切!” 贝琳达蓝色的眼睛里有股坚持,似乎想要说服顾谨谨,“顾小姐,你可知道重新在另一个国家重新发展起来有多难吗?” “我真的不希望小南就这么放弃了英国的一切,顾小姐,你能明白吗?”贝琳达精致的英国面孔上扩散出来的是深深的惋惜,一点点蔓延到顾谨谨的心里。 贝琳达的一番话,让顾谨谨神情有些震撼,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清澈如水般的眼睛里弥漫的尽是无法置信。 她不知道司呎南在国外发展那么好,却还是选择回到国内。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吗? 所以他在她开学后的那段日子离开就是为了了结英国的一切吗? 顾谨谨回想了一番,当初司呎南对她说过的所有话,最多的不过就是那句他会陪着她,不会再让别人伤害她…… 他……就是为了这个承诺,所以放弃了英国那么好的前途吗? 她……真的值得让他这么做吗? 顾谨谨深呼了一口气,对面前的贝琳达说道,“贝琳达,谢谢您告诉我这一切。” “我想……我知道你的用意了……” 听见顾谨谨的话,贝琳达欣慰地点点头,明亮的蓝色眼睛里散发的是赞赏的目光,“果然,顾小姐是值得欣赏的!” “既然我的用意已经送达,希望能听见顾小姐给的好消息!”贝琳达说完,便起身,施了个英国专用的告别礼仪,便直接离去。 顾谨谨站起来目送着贝琳达缓缓走远,清澈的眼里是还没有平静下来的波纹。 司呎南对她那么好,她该怎么办? 墨茶馆里人来人往,就顾谨谨一人站着,显得十分醒目,那样若有所思的表情与整个宁静的墨茶馆格格不入,与躲在一旁找借口离开舒蔓、季宜晴,而尾随顾谨谨的陈箐箐脸上的震惊也现出差异。 她躲在与顾谨谨和贝琳达只隔了一个沙发的位置上,全程默默偷听着,白净的脸蛋上覆上一层又一层惊撼,和淡淡的嫉妒…… 陈箐箐承认,她嫉妒顾谨谨。 嫉妒能让轻狂的司呎南一次次为顾谨谨改变,为顾谨谨放弃一切…… 陈箐箐也承认,她喜欢司呎南。 从第一次见到司呎南的那一刻就喜欢上了,那时候的司呎南穿着一身黑色休闲上衣,黑白字母的图案在宽松的上衣里显得那么独特,衣角微微有着淡淡的涟漪在那只插着口袋的手旁,那么随意地用另一只手提着顾谨谨的行李。 一张略带轻狂的脸上有着别人都比不上的傲气,从周身透出来,瞬间席卷周围的人。 那双明亮的黑色瞳孔里散发着星星一般的星光,尤其是在望着顾谨谨的那一刻,展露无遗。 他的温柔,是对顾谨谨一个人的。 他的霸道,也只是对顾谨谨一个人的。 这样专情的司呎南,就这么让陈箐箐无可救药地陷进去了。 她喜欢司呎南,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了,即使知道司呎南喜欢的是顾谨谨。 陈箐箐其实是羡慕顾谨谨的,那么没心没肺,遇事只会逃避的顾谨谨,却可以让司呎南为了她放弃自己大好的前程。 明明知道顾谨谨梦呓中的苏忆年一直没有从心中摆脱掉,可司呎南依旧那么坚持。 她,陈箐箐,就是喜欢这样的人。 司呎南坚持,她也可以坚持。 陈箐箐在赌,固执地用自己的喜欢去赌,赌一场司呎南知道却不敢承认的结果。 “小姐,请问你要点什么吗?”突然之间,陈箐箐的耳边响起服务员的声音,让她不禁慌张地去寻找顾谨谨的身影。 她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害怕被发现的心在砰砰乱跳,在服务员诧异的目光下偷偷望了眼顾谨谨的座位。 眼界所到之处是空空如也的桌子和没有人的座位…… 陈箐箐不禁舒了口气,抱歉地对服务员笑了笑,“我刚在等人,可是被放鸽子了,不好意思!” 陈箐箐说完,便赶紧收起自己的书包,走出墨茶馆,再走进附近的超市买了一袋东西,再回了宿舍…… 风轻轻刮起,树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像是在低声吟唱着什么,如同陈箐箐和顾谨谨复杂的心情,吹不尽,还能被吹响。 (一百一十五)或许,真的需要告别了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喜欢,真的是一个人的执念。 —顾谨谨 E城的风总是不缺乏热气,闷闷的气息会伴随E城的风吹向各个角落,干热的空气无时无刻都在宣告着这不是B市那个小城镇。 当初那个燥热地可以每天都出汗的小城镇,反而比闷热的E城好很多,那是一种痛快,出汗时的痛快,寄托情感的痛快。 顾谨谨想,她还是很怀念B市的,即使有过那么多不愉快的事情。 一个人是不是越长大就会越念旧? 她不清楚。 一个人是不是越长大就越思念曾经那个自己? 她不知道。 一个人是不是越长大就越能明白自己一直在挂念什么? 她害怕知道。 那个B市的种种总会在她的梦里浮现,那个人虽不是主角却依旧出现在她的梦里,最后淡到起来以后,眼角已经没有眼泪,可却可以模糊感觉到那个潜意识里出现的人。 “小谨,等考完期末考,你会回B市吗?”司呎南的声音慢慢闯进她的耳朵里。 顾谨谨沉思了好久,才终于在司呎南乌黑瞳孔的注视下缓缓回答道,“回吧!” “你呢?还回英国吗?”顾谨谨望向司呎南,清澈如水般的眼睛里存着许多无法言说的愧疚,自从贝琳达告诉她司呎南在英国的事情以后,她每逢几天就会去劝司呎南。 可司呎南的坚持却并没有被顾谨谨劝服过,依旧说着那句一定要陪在她身边的话。 顾谨谨很感动,可是有些事真的不是感动就可以改变的。 她心里很清楚,她想,司呎南心里也是明白的。 司呎南笑着摇头,俊逸潇洒的脸庞上浮现出坚持,“你去哪,我就去哪!” 顾谨谨叹了口气,什么话都没有说。 她是需要司呎南的,因为她一个人不敢再回到那个充满她种种回忆的地方…… “我要去自习室了!”顾谨谨低下头,抱着手里的书淡淡地对司呎南说道。 司呎南不知何时拿了一个画本,一只手灵活地转着一支笔,有些无赖地对顾谨谨说,“正好,我刚有灵感要画下来!” 顾谨谨无奈,司呎南这样突然霸道的性格,真的有时候让她束手无策,但不得不说,有时候也真的很温暖。 顾谨谨曾经想过很久,为什么她不喜欢司呎南呢? 或许有些人无论外表多么鲜艳,内心多么温暖,可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无论他们有多么好始终不是她心想的那个人。 这段话她曾经对倪宏斌想过,可她没想到,有一天也会用到司呎南身上。 喜欢,真的是一个人的执念。 因为是心中的执念,才没有办法随随便便改变…… 顾谨谨走进自习室,坐在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将自己的书本都摊开,从笔袋里抽出一只淡蓝色的圆珠笔,在纸上开始沙沙地做起练习题。 司呎南就坐在她的旁边,一句话都没有打扰到顾谨谨,安安静静地投入自己的创作之中。 就这样,在安静的教室里,各自忙活自己的事情,默契地仿佛早已认识多年的好友。 也不知道是写了多久,E城的太阳渐渐变得更加炙热,燥热的气息从外头跨过窗口传了进来,将顾谨谨和司呎南两人都热得出了汗。 两人默契地放下手里头的笔,互相对视一眼,不自觉笑了起来。 顾谨谨舔了舔嘴角,这样燥热的天气连凉开水都没有办法缓解,这时候就应该吃一些…… “吃些冰激凌对不对?”司呎南笑眯眯地望着顾谨谨,俊逸潇洒的脸上带着些许得意。 顾谨谨顿时怔了片刻,“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 司呎南笑地不禁伸出手戳了戳顾谨谨的太阳穴,很自信地说,“你在想什么,我大概都能猜到。” 司呎南的话一落,顾谨谨便晃神了,也许是阳光太过猛烈,她竟然看见了那个不能出现的人,依旧那么光芒四射,让阳光都忍不住羞愧了。 她不可置信地望向他,阳光洒在他明媚的笑容里,嘴角维持在刚刚好的弧度,连戳她太阳穴的动作都一模一样。 好久以后,耀眼的光芒才从他脸上消失,这时候的顾谨谨才发现,原来并不是他。 并不是她心里想的那个人。 顾谨谨有些丧气,却又自觉地撇去与那人相关的任何事物,她转过头去问了司呎南一句,语气里有些不开心,“我太阳穴有开关吗?” “没有。”司呎南依旧笑道,望见顾谨谨恢复了一些从前的灵气,会生气会笑,就是一种好的现象。 “那你戳我太阳穴做什么?”顾谨谨依旧有些不开心,甚至仿佛是赌气。 让一旁的司呎南不禁更加开心起来,依旧笑眯眯地望着她,“因为我开心。” 听到司呎南的话,顾谨谨有些无语,翻了一个白眼瞪了他片刻,“我要去吃冰激凌!” 顾谨谨站起来,将桌上的东西大致地收拾了一下,越过司呎南的座位,走了出去,在走出教室前的那一刻,转身对司呎南淡淡地说道,“你请客!” 顾谨谨的话刚落下,下一刻司呎南便已经到了顾谨谨面前,心里的激动不禁溢了出来。 顾谨谨少有的举动让司呎南不禁感觉到,这是不是她开始接受他了? 至少开始互动,怎么说也是一种很好的预兆不是吗? 司呎南心下的开心越来越泛滥,望向长长的走廊的眼睛此刻闪烁着无数光芒,仿佛一眼就望见了他跟顾谨谨的未来。 司呎南走在顾谨谨的身旁,手指在不经意的触碰间,紧紧握住了顾谨谨的手,感受到她霎那间的闪躲后依旧握着,直到顾谨谨承认般认同了,便更加肆无忌惮地摇起那只握着顾谨谨的手。 教室里风又轻轻吹来,依旧是那么炙热的气息,将顾谨谨放在桌面上的书页轻轻吹开,那张一直夹在书页之中似乎被抚摸过很多次的白纸吹落下来,飘在半空之中,露出那用淡蓝色圆珠笔轻轻写着的苏忆年三个字的那一面,缓缓被风卷向外头的天空,如同一场感情的告别…… (一百一十六)再见,是否就是不再见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再见,是不是就真的不会再见了? —苏忆年 考试,对于所有学生来说都是个不会陌生的词。考得好考得坏,都会影响一个人的心情,像是一次次对自己能力的试验,仿佛考得差的那一刻,就会让所有人都在鄙夷自己。 当然,这对于苏忆年来说,这样的鄙夷少之又少,在大学的教程,没有高中那么繁忙,自然学习对他而言,实在是件简单不过的事情。 每一天苏忆年都坐在自习室里一个固定的位置,桌子的一角放的是需要复习的书,而另一角放得则是他正在练字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娟秀清新的字体每一笔都透露出他的用心。 仿佛他是在用他所有生命里最真诚的心去刻画的,白纸黑字,每一笔画都透出一股力量,让看的人都为之动容,那样的真诚是忏悔之后的虔诚,神圣地敌破万物。 苏忆年用笔尖在一张淡粉色的卡片上划下‘考试加油’四个字的最后一笔以后,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开始拿起放在桌子另一角的复习资料开始做起题来,迷迷糊糊之间已经做了不少,苏忆年没有多想,拿起红笔在资料上勾起对错,仔细查看起错误的地方。 这一块还不太明白的,便翻开答案解析又细细对照起错误的地方,下一刻又拿起红笔,勾起下一道题的对错,仿佛是一道题一道题对照有些烦心,苏忆年便又按照往常一般,将资料页末的答案解析扯出来,开始整体勾画对错。 阳光微微倾斜,将暖黄色的光芒射了进来,将时光照耀出些许模糊的影子,淡淡的、虚渺的…… “嗯哼,又错了吧!”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从苏忆年的耳边传来,明亮地划破他心中的种种心障。 苏忆年不可置信地循声望去,只见顾谨谨穿着八十一中独有的校服坐在他的左边,阳光微微洒在她的身上,一张小巧白净的脸蛋上是清纯的笑容,她指着他的试卷,“又错了吧?哈哈哈~” 苏忆年顿时怔住了,只见顾谨谨葱白的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忆年兄,你怎么了,继续改试卷呀!” 忆年兄…… 苏忆年的眼角不禁滑下一颗泪,眼前的景象全都被眼泪的出现而变得模糊一片,而顾谨谨的身影随着她的笑容缓缓消失…… 那一刻,苏忆年仿佛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个与顾谨谨欢笑的时光里。 可当顾谨谨喊出那句忆年兄以后,他知道,这只是他的幻觉,他与她之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她怎么可能还会一如以往一般,喊他一句,忆年兄…… 苏忆年苦笑一番,从桌子下边的桌兜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抬高喝水的那一刻特意抖了抖矿泉水瓶的末端,冰凉的矿泉水顿时湿透他半张脸,亦如当初顾谨谨会突如其来的小把戏。 似乎是记忆又回到了那些与顾谨谨在一起生活的时光,她每次都会对他做的小把戏,踢凳子、改试卷、在他喝水的那一刻动他瓶子…… 每一幕都真实划过,最后定格在顾谨谨那张泪痕满面的脸上,那双清澈如水般的眼睛是充满怨气和浓浓的失望…… 苏忆年的心顿时痛的无法控制,他将眼睛紧紧闭上,手上握着的那半瓶水随即倾数向自己苍白的脸庞上倒去。 水珠哗啦啦地湿透了他的整张脸,一颗颗滑过他的脸庞、头发、衣服,如同他的内心一般,被冷水浇得一干二净,每个角落都是湿透的。 可那颗还在跳动的心依旧痛地无法言喻,印象之中顾谨谨那张哭泣的脸如同催化剂般,将他的内心加速催老,直至死亡…… 他开始无比思念顾谨谨,就好像被踢翻的颜料罐,一刹那间,快速地蔓延了整张宣纸,没有办法挽救,也,无力挽救…… 他不知道顾谨谨在E城过得怎么样,也甚至担心起来,那儿的天是不是没有B市的明亮,那儿的人会不会很难相处,在那儿的她……会不会想他? 此刻颓废、无力、悔恨,三种情感在苏忆年的内心悄悄汇聚着,紧紧从他的内心散发出来,充斥整个空气。 苏忆年甚至在嘲笑自己,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还能祈求得到她的原谅吗? 那么倔强的她,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吧…… 苏忆年脑海里不禁回荡起顾谨谨对他说过的所有话,一字不漏,一句不落地回忆起来,那句拜拜,在顾谨谨说出口以后,就真的没有再见过她。 再见,是不是就真的不会再见了? 苏忆年不知道,顾谨谨在那次远别以后说的是不是再见? 或者,她连再见都没有说? 亦或者,她说的是拜拜? 这么久了,苏忆年才终于明白,拜拜就是再也不见的意思。 苏忆年的眼皮动了动,身心里所有难过在睁开眼的那一刻,尽数散开,又痛又苦,如同一杯没有后期加过工的纯咖啡,还存在着浓浓涩感,一口喝下去,所有苦味随着涩涩的味道一同进入口腔,即使将它吞了进去,那种苦涩的滋味依旧残留着,久久不散。 苏忆年就这么坐在自习室里,任由还未干去的水珠在自己的脸上残留着,湿透的衣服早已与身体粘在一起,可他却似乎浑然不知。 余莫浅坐在苏忆年的不远处,看着如此折磨自己的苏忆年,心里的痛又何尝会比苏忆年少半分呢? 他曾经那么骄傲,在所有人面前都散发着他独有的光芒,此刻看去,他的光芒早已被浓浓的大雾严严实实地覆盖住,一点都透不出一丝光芒。 余莫浅好心疼,她心疼这样的苏忆年。 余莫浅望了苏忆年好久,直到他起身,走出教室,她才有了下一刻举动,也走出教室,却不曾想,又碰见了来这间教室上课的陌琛和……乔遇。 究竟是不期而遇,还是一场预谋? 余莫浅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都能那么奇迹地在走出教室的那一刻,撞到乔遇,无论她从哪个方位出去,总会那么巧的撞到他,避都避不开。 他似乎能看穿她,一个眼神就可以。 余莫浅有些害怕,这样洞悉一切的眼神,让她心里所有秘密都瞬间化为透明,太血淋淋,让她很不舒服。 若不是苏忆年总是在这间教室自习,又总是到下课了才走,她也不会每次都撞得到乔遇…… 陌琛看着面前每次撞到乔遇后都会直接走掉,连道歉都不说的余莫浅,这次神情却很不对劲,他收敛了一下笑容,将一旁的乔遇推过去了一些,赔笑道,“啊,你们聊!我先进教室!” 陌琛说完便迈着自己的长腿,走进教室。 乔遇一言不发地望着面前的余莫浅,笑容淡淡的,若有似无般挂在嘴边,他一双透出半分清凉的眼睛静静地望着余莫浅,声音却是意外的温柔,“想说什么?” 走道的有阵风轻轻吹来,将余莫浅散落的头发微微吹乱,也将她的神情微微打乱,如同一场说不出的话在空气与风的交际间,变得混乱起来。 (一百一十七)她有股不服输的劲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她的骨子里透出一股不服输的劲,很深,甚至和我一样。 —乔遇 余莫浅的头发被风轻轻吹乱,一缕缕发丝在空气之中飘动着,微微遮挡住了余莫浅的小半张脸,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透出的复杂也被隐隐遮掩住。 这样的余莫浅让乔遇不禁有些心疼,意外地伸出手,在反应过来之际,手已经抚摸到余莫浅的头发,吓得余莫浅连退好几步,让乔遇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随即他笑了笑,一张过分俊俏的脸上不禁散发出薄荷般的清凉。 很清凉,也很冰凉。 余莫浅退开以后,看见这样的乔遇,似乎也知道自己的举动有些让人难堪,但……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余莫浅抬起头,对上乔遇那双还是透出半分清凉的眸子,直接了当地问道,“你为什么喜欢我?” 听完余莫浅的话,以及她那副一点都不在意他的模样,不知为何,让他更加心动起来,周身的冰冷的气息在他笑起来的那一刻顿时收敛起来。 他走近余莫浅,满意地将余莫浅又逼退了几步,“你说呢?” 余莫浅白皙的脸上皱起眉头,对乔遇的话有些招架不住。 什么叫做……你说呢? 她问的明明是他为什么喜欢她! 可如今乔遇的态度,明显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余莫浅又退了几步,直至脱离了乔遇有可能会掌控的范围,“说实话你长得不差,学校里应该很多女生追你,但这些人里并不包括我!”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余莫浅将语调拉地很长又很坚定,乔遇喜欢她这件事,她虽没有十分把握,但在他种种示好的情况下也有了八分把握,而余下的两分,则是他意外温柔的语气。 余莫浅不知道乔遇是不是觉得她在欲擒故纵,还是其他别的? 如果乔遇真的是这么想的,那她只能告诉他,她不屑于玩这样的把戏,尤其是对他! 乔遇对余莫浅又退后的疏离仍旧是处于不动声色的状态,嘴角的微笑甚至更扩张了些许。 这是有趣的人呢! 像只桀骜不驯的野猫…… 乔遇心里对面前这个不喜欢他的余莫浅,更加心动起来,仿佛是个想要驯服狮子的猎人。 他缓缓走近余莫浅,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因为,她们都不如你!” “这个答案满意吗?” 余莫浅摇头,“不满意。” 乔遇微笑着,那张过分俊俏的脸庞上没有其他表情,对余莫浅的那句不满意仿佛压根就没有听见,“你问了我这么多,总该让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吧?” “为什么喜欢苏忆年?” 乔遇的直接让余莫浅微微惊讶了一番,他问这个问题,想要弄清她喜欢苏忆年的原因,退一步来说,表明的是他真的在意她? “这关你什么事?”余莫浅丝毫不退让。 就算乔遇真的喜欢她又怎么样? 她只喜欢苏忆年。 乔遇耸了耸肩,露出一副无赖般的神情,“既然如此,我喜欢你,和你有什么关系?” 对乔遇的话,余莫浅是彻底无力反驳,最后扭头就走。 陌琛从教室里走出来,有些担忧地看着余莫浅的离开,淡淡说道,“阿遇,你说话的技术越来越高了!” 乔遇那双透出清凉的眼睛里在望着余莫浅消失时,有丝光芒微微浮动,“她还是那么坚持那个叫苏忆年的男生。” 陌琛没有说话,只是将眼光放到乔遇的身上,目光更加担忧起来,“你真的陷进去了吗?” 乔遇不置可否,“她的骨子里透出一股不服输的劲,很深,甚至和我一样……” “难怪你总是那么关注她。”陌琛了然,他拍了拍乔遇的肩膀,“上课吧!” 陌琛很了解乔遇,从小到大,若是乔遇遇到感兴趣的事情,那就一定会学到手,无论那东西有多么难学。 可自从那一次他爸妈离婚以后,他的性子便变了,那些东西再也挑不起他的兴趣,周身开始散发出一股冰冷,任谁都无法靠近…… 陌琛在和乔遇走进教室前一刻,又望了眼余莫浅消失的方向,如果可以,他真的很希望余莫浅能和乔遇走到一起…… 两个骨子里透出同一种味道的人,会比其他人更容易心心相惜吧? 走道里又吹来一阵风,清凉的,如同从乔遇身上散发出的一样,时而像薄荷,时而像冰块。 B市里的树叶在风的吹拂下,又哗啦啦作响,一片又一片叶子从半空中顺着阳光缓缓下落,落在周边的电线杆上,落在停留在道路边上的私家车顶,落在了正在路上走着的苏忆年身上。 苏忆年微微抬手,将那片落在他肩上的叶子轻轻拿掉,嫩绿的叶子上一条条细细的纹络让他微微出神,等他再次抬头的那一刻,面前已没有了行人,整个充满香樟树的道路上空空旷旷的,只剩下一股清风和一片片缓缓下落的树叶。 他又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走到了曾经那么多次与顾谨谨不期而遇一起去上学的道路上,道路两旁的大树依旧那么葱绿,路边的野花开了一季又一季,仿佛一切都没有变。 苏忆年又在八十一中那有着金光闪闪的牌匾前驻足了,他不敢进去,他害怕又回忆起顾谨谨流泪的脸庞,害怕他自己懦弱的心…… “谨谨,你真的不原谅我了吗?” 苏忆年抬起头望着B市蔚蓝色的天空,白云已经从一朵朵汇集成了一片片,空气里炎热的温度也已经减少了许多,想想,时光就这么又流失了。 转眼间,冬天就要来临了。 谨谨,你在E城过得还好吗? 你喜欢的冬天就要到了! 你会喜欢那个没有我的冬天吗? 又或者,司呎南已经让你爱上了那的夏天? 我好想去看看你,可我去不了,那场赌约实际上是我输了,不是吗? (一百一十八)我的冬天里,没有你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E城是个没有春天和秋天的地方,因为过渡地太快了,来不及感受到春秋的味道就瞬间消失了,那是一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从那一刻以后,我才明白,世界上很多美好的事物都是无法保留的,总会让你措手不及。 —顾谨谨 北方的晚秋并没有像诗人口中那般萧条,久未出现的暖阳透过叶缝之间,稀稀疏疏地洒在一大片金黄色的叶子上,发出灿黄色的光泽。 顾谨谨站在窗口旁看着窗外面一片金黄色的场景,突然有些感慨,这就是她曾经渴望的北方,充满四季变化的北方。 11月在E城显得格外地冷,但是却没有下雪,可是恰是这样的时间里,正是划分金黄色叶子和暗黄色叶子的时段,顾谨谨在这个时候总是可以看见叶子是怎么一片片从金黄变成暗黄色,怎么从朝气蓬勃的景色转变成萧条的场景。 E城是个没有春天和秋天的地方,因为过渡地太快了,来不及感受到春秋的味道就瞬间消失了,是一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顾谨谨望着窗外许久,从那一片片枯黄的落叶,再到如火般的晚霞,最后再回到光洁的玻璃窗上,那儿倒映出她模糊的影子,显得那么孤寂,与窗外萧条的场景十分应景起来。 顾谨谨叹了口气,北方晚秋里的风特别冷,干冷的气息紧紧围绕着她,所有该有的不该有的情绪都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让她突然明白了高中时候背了那么多诗句的源来。 因为忧愁,因为暮色,因为萧条,所以愁思倍增,这个时候就会出现好多情绪,淡淡地围绕在心间。 可惜她不是诗人,不会作诗。 想想,她顾谨谨终究是个平凡的人啊! 顾谨谨拍了拍脑袋,她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她不禁嘲笑了自己一番,将窗口轻轻关上,回到自己的床铺,开始复习起期末考来。 秋天与冬天,不过就是天气跨了一步而已,天气越加骤冷起来,枯黄的落叶早已消失在时间的过渡里,呼呼的北风不禁吹在半空中,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声响。 顾谨谨被冻得一直窝在床铺里,整个人都被被子包裹着,只剩下了一个头露在外头。 舒蔓见了她这副模样,不禁有些好笑,“谨谨啊,现在说你是个南方的人,谁都会相信了,宿舍的暖气开得那么大,你居然还那么怕冷!” 季宜晴瞪了舒蔓一眼,“你还嫌谨谨上次感冒不严重啊?”她坐到顾谨谨的床铺旁,替顾谨谨盖了盖被子,担忧地对她说道,“谨谨,你注意保暖啊,冬天感冒起来很难好的!” 顾谨谨笑着点点头,脸蛋有些潮红,“我知道啦!” 一旁的陈箐箐却是没有说话,走到窗口边望了眼,突然惊呼道,“谨谨,你渴望的雪下起来了!” 她的话一落,顾谨谨激动地立刻将被子丢到一旁,也不顾突然袭来的冷风,猛地打开窗口,便看见了外头正在飘着的白雪,雪花纷纷从天空中缓缓下落,像极了一个个雪白色的精灵,悄无声息地从半空之中缓缓下落,积在地上,渐渐地拉高了地平线。 很快,白色与大地融为了一体,浩浩荡荡的一片白色光景,白茫茫地铺盖了一切可以铺盖的一切。 顾谨谨突然之间觉得不冷了,这样曾经出现在她梦里那么多次的景色让她一点都冷不起来了,她伸出手,闭上眼,静静地去体会雪花从空中缓缓落到手心里,再渐渐融化的感觉。 那一刻,她突然好想苏忆年。 她去了北方,看到了四季的变化,看到了一直渴望的大雪,可是有什么用呢? 缺了一个她一直希望能陪伴她的那个人。 她曾对那个人说过,要一起上北方的大学,可她去到了北方,那个人却留在了南方…… 顾谨谨眼角有些湿润,被空气很快冻成了冰,让她不禁缩了进来,宿舍的暖气又瞬间融化了她眼角的冰,化成水,缓缓流了下来。 顾谨谨不禁又嘲笑起自己,正准备关上窗口之际,却听见从楼下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小谨!” 顾谨谨伸头出去,只见司呎南穿着一身黑色的羽绒服在楼下对着她微笑,“要不要打雪仗?” 打雪仗…… 司呎南说完的那一刻,顾谨谨的脑海里便已经出现那在她梦里出现过很多次的场景,那个她还是高中时经常做过的梦…… “好,你等我一下!”顾谨谨朝楼下的司呎南说了一句,她转过头来,对着季宜晴、舒蔓、陈箐箐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季宜晴似乎猜出她要说什么,连忙摇摇手,“我可不去打雪仗!” 季宜晴说完,舒蔓也连忙附和道,“我也不去,我嫌冷!” 顾谨谨听完,有些无奈,她将目光放到一直沉默的陈箐箐身上,只见她犹豫了一会,随即便摇摇头,“我也不去了……” 顾谨谨叹了口气,“好吧!” 随后,她便急急地穿上淡粉色的羽绒服,将帽子和手套一并戴好后,便打开门,朝楼下走了下去。 顾谨谨不知道,在她将门口关上的那一刻,也关住了陈箐箐想要一起下去打雪仗的心,她故作不在意般走到窗口,默默地看着楼下的顾谨谨和司呎南两人有说有笑地打起雪仗来。 下雪天其实并不冷,那一片片雪花落到身上,会积起薄薄的一点雪渣掺杂在黑色的头发之中,仿佛是一颗颗细小的珍珠在冬天里闪闪发光。 顾谨谨站在雪地里,抬起头望着一片片从半空正在飘旋的雪花,一点点从空中落下来,打在她小巧白净的脸上,有些痒痒的。 正在她出神之际,突然一个雪球飞了过来,直直地击中了她,在击中她的那一刻化成一层雪沙落了下来。 由于力度不是很大,打得也没有那么疼,却唤醒了顾谨谨,她转过头去,望见的是司呎南在不远处温柔地对着她微笑。 顾谨谨咬牙,“好呀,你偷袭我!” 她快速地从雪地上揉起一团雪便朝司呎南扔去,司呎南连连躲避,跑到一边也捡起雪团朝她扔去,“谁让你不专心!” 一团雪又击中了顾谨谨,雪团在击中的那一刻划开,像是有什么东西开始悄悄变化起来。 顾谨谨不禁笑起来,又揉了一团雪朝司呎南跑去,“我就不相信我扔不到你!” 司呎南听到连忙求饶,在顾谨谨靠近的那一刻又将手里的雪团扔了过去,将顾谨谨内心不服输的劲又重新激了起来,“阿南,我今天一定要打到你!” 顾谨谨说完,又朝司呎南扔了一团雪,两人在雪地里欢快地笑了起来,那是一种许久都未曾感受过的欢笑,在冰冷的雪天里蔓出一丝丝温暖,如同一颗温暖的太阳正在缓缓出现。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都累地躺在了雪地上,雪花还在天空之中飘着,一片片洒在顾谨谨和司呎南的脸上。 顾谨谨有些累了,但是却很开心,那种开心她已经很久都没有经历过了,她突然之间开始喜欢上E城了,感谢这片雪,感谢这个地方,感谢身旁这个一直陪着她的人。 她转过头,看着身旁也一直在望着雪花的司呎南,目光有些温柔,清澈如水般的眼睛里除了感激也渐渐生出另一种情绪,她适应了司呎南在身边的感觉,却不知道会不会适应他的爱。 司呎南似乎感受到了顾谨谨的目光,也转过头来对她温柔地笑起来,“小谨,怎么了?” 顾谨谨笑了笑,摇了摇头,将视线又放回到从空中缓缓下落的雪花里,“谢谢你,阿南!” 司呎南俊逸潇洒的脸上有种幸福的笑容在缓缓散开,“小谨,你不用对我说谢谢,陪着你,是我心甘情愿的!” 顾谨谨闭上眼睛,没有说话,也不知道隔了多久,似乎是觉得冷了,才坐起来,对着一旁还躺在雪地里的司呎南轻声问道,“阿南,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司呎南笑了笑,也坐起来,“你问吧!” “为什么你在高一六班见到我的时候,不告诉我你就是小时候经常抢我画的那个小男孩呢?” 顾谨谨的声音很轻,问的问题也在空气之中被片片雪花相隔,最后缓缓到达司呎南的耳边,如一根根燃烧着的火柴,让他脑海里的记忆开始沸腾起来…… (一百一十九)因为她,我放弃了仇恨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那么多年我都在努力,只为了最后能好好保护你! —司呎南 漫天飞舞在E城上空的雪花越来越多,片片雪花如同一朵朵昙花,在半空之中缓缓盛开,在接近大地的那一刻化为一团团白雪,积压在高低不平的楼顶上,落在一棵棵树木上,最后铺向大地。 白色,放眼望去尽是白茫茫的一片,如同被白色海浪席卷并淹没的白色大海,美地寂静,美地让人震撼。 司呎南在顾谨谨问完那句‘为什么你在高一六班见到我的时候,不告诉我你就是小时候经常抢我画的那个小男孩’的话以后,记忆随着这一片一望无际的白色雪地蔓延开来,周围冰冷的气息几乎是一瞬间让他回到了8岁那年时光。 8岁对于多少人来说是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可是对于司呎南来说,那个8岁让他经历了太多,让他瞬间长大,瞬间看透所有…… 司呎南微微闭上眼,明亮的瞳孔在闭上眼的前一刻,失去了所有光芒,却在想起与顾谨谨曾经的过往时,将心里的那盏灯又点亮起来。 “认识你的时候,还是我无忧无虑的时候,那时候还很调皮!”司呎南说到这,突然笑了起来,“还记得那时会经常抢你的画,故意嘲笑你画的城堡歪歪斜斜的……” “那段时间我真的好开心!”司呎南睁开眼睛,温柔地望着顾谨谨说道。 “那天,说好要一起告别的,但是那天的前一天却是我爸妈出事的日子……”司呎南的眼角渐渐湿润起来,“我自从那天以后就被苏泽收养了,或许是害怕我会告诉别人他是肇事者吧,把我关了起来,那段日子……” “那段日子……我哪都去不了……” 似乎那段日子对于司呎南真的很难熬,他的眼角不断滑下温热的液体,在冰冷的气息下渐渐结冰,看得顾谨谨很是心疼。 她朝司呎南坐近,露出一个积了些许雪的肩膀,将雪拍掉后让司呎南轻轻靠上去,司呎南会意,把头轻轻挨着顾谨谨,明亮的眼睛里尽数染上满满悲痛,在挨到顾谨谨的那一刻,终于安心闭上了眼睛。 当顾谨谨感觉到司呎南依赖的那一刻时,她才突然明白,这个平时在她面前高大霸道的男生也会有悲痛无奈的时候,此刻的他就像个没有人可以依靠的孩子一般,轻轻挨着顾谨谨的肩膀,吸取她仅有的一点点安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司呎南突然开口道,“小谨,对不起,因为我那时候太过弱小,才会让你白白等我,高一的时候不告诉你,也是因为我还没有能力,那时候的我还在苏泽的监管之下……” “那时候的我还没有能力去保护你,如果那时候告诉你我就是你的阿南哥哥的话,我……担负不起……” 司呎南说的时候,俊逸潇洒的脸庞上是紧锁的眉头,“而后……就是因为那个赌约,我……不得不离开你……” “小谨……对不起……” 顾谨谨摇头,真诚地说道,“我不怪你!” 她真的不怪司呎南,每个人都会有苦衷,而他的苦衷已经那么惨了,她又怎么怪得了他呢? 何况…… 如果不是他的离开,她可能……就……不会喜欢苏忆年了吧…… 喜欢上苏忆年这件事,虽然那么痛苦…… 可她却没有后悔过…… 她只是恨…… 恨苏忆年的态度,也……恨她自己…… 听见顾谨谨的话,司呎南的心海里不禁泛起层层涟漪,“小谨,不过现在好了,我在英国发展地很好,匿名投稿给贝琳达也是为了日后方便我可以直接了结那的一切,可以直接回到你的身边!” “小谨!”司呎南抬起头,望着顾谨谨时,眼睛里放出无数耀眼的光芒,与方才悲痛无奈的他仿佛是两个人,“我现在有能力了,我可以保护你了!” 顾谨谨被司呎南眼里的光芒惊住,有些动容起来,她开始细细回味司呎南说的话,才突然记起司呎南在高一六班的最后一天,那双通红的眼睛,仿佛一夜都没有睡的憔悴…… “原来那天我去收你作业的时候,你满眼通红就是因为那个赌约吗?” 司呎南点头,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我那时候各种拖交作业就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力,结果……你还是没有记起我。” “如果当初你知道我是谁,为什么离开,是不是现在,你喜欢的就是我了?”司呎南迫切地望着顾谨谨,不禁对那时没有能力的自己感到痛恨。 可是很显然,面前游神的顾谨谨却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她的脑海里回荡的是当初余莫浅对她说过的话。 赌约…… 究竟是什么赌约,让司呎南那么无奈地离开B市,又是什么赌约,让苏忆年接近了她? “阿南……”顾谨谨的声音很轻,仿佛没有重量,轻飘飘地从她的嘴角游出来,“那是个……” “什么样的赌约?” 司呎南怔了一下,不禁苦笑起来,他终究逃不开这个话题…… 他仰起头,望着飞舞在半空之中美得玄幻的雪花,不禁再次苦笑起来,回忆在苦笑之中越走越远,许久,他轻轻开口,声线里带着沙哑的质感,“这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 “那段被苏泽监管的时间是我一生之中最难熬的日子……” “我亲眼目睹爸妈的车祸,又……失去了自由,整日被关在一个房间里……” “由于痛恨苏泽,我拒绝了所有人给的食物和示好……那时候,根本没有人敢靠近我……” 司呎南说着说着,明亮的眼睛里不断透出的是恨意,满满的恨意,那样怨恨的气息一瞬间从他身上爆裂开来,霎那间感染了顾谨谨,让她几乎是一瞬间看到了那个无助的司呎南。 顾谨谨不禁心疼起来,一个人自揭自己血淋淋的伤疤,是多么疼痛的一件事啊! 她不禁伸出手握住司呎南的手,从她手心传出的炙热温度与这个冰冷的气温形成极大的反差,不断让司呎南感受到顾谨谨给予的力量,让他可以再次面对那时的自己。 他眼睛眨了眨,眼泪似乎收了回去,在漫天飞舞的白雪之中,顾谨谨又听见了他的话,“那时候,悲痛和饥饿一直侵袭着我,终于有一天,我撑不下去了,在眼皮闭上的那一刻,看见的是一个带着慈祥笑容的奶奶,她紧紧抱着我,让我感受到了失去很久的温暖……” “是她让我活下来的!” “从那以后,我便一直和奶奶住在一起,她真的对我很好,还记得那年,我发起高烧,是奶奶!” “是奶奶背着我爬下一层层楼梯,走了很远的路才到了医院,那时候的我,在她的背上,模模糊糊地看着她腿脚不便却还是坚持着不放弃带我去医院……” “好几次她都快摔了,却还是那么坚持,我在她的背上,都能感受到她已经湿了半边的衣服,满头是汗的她还一路跟我说话,不断鼓励我要振作……” 回忆起这些,司呎南眼角又湿润起来,望着天空的眼睛滑下了一颗泪,晶莹地被风冻成一颗剔透的泪珠,可他似乎毫无察觉,仿佛已经感受不到寒冷。 “小谨,你知道吗?” “一个人无论心里有多少仇恨,最后都可以被感动的,因为人心真的不是石头,再硬也敌不过一个用生命为你付出的人……” “在那后几年,我才知道,奶奶一直有病,最后确诊的时候早已是骨癌晚期,一个骨头已经老化那么严重又因癌症倍受折磨的老人,居然背着那时候的我走了那么远的路……” 司呎南有些哽咽,明亮的眼睛里带着悔恨,“那时候我知道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在医院照顾着奶奶……” “好几次我都问她有什么心愿,奶奶却总是慈祥地笑着摸我的头,说希望我能和苏泽好好相处,希望我能放下那颗仇恨的心,那就是她最大的心愿了……” 司呎南说完顿了顿,眼泪又滑下了一颗,让一旁的顾谨谨不禁好奇起来,“那……你答应了吗?” 司呎南听到顾谨谨的问题以后,先是点头再又是摇头,悔恨交加在他紧锁的眉头间,“答应了……却反悔了……” 顾谨谨愣了愣,她没想到司呎南会这么说,她有些心疼地望向司呎南,却见他低下头,一颗泪快速从他的眼角滑落,似乎接下来的事难以启齿…… 过了许久,司呎南的嘴角轻轻地张了张,一句话从他嘴中徐徐飘出来夹带着些许艰难的气息,仿佛,那句话很沉重。 “那一天……” (一百二十)赌约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和过去告别。 和过去的我告别, 也, 和过去的你告别。 —顾谨谨 E城初雪的这一天,雪下得很大,呜呜的北风将白雪不断吹向空中,把地上积了厚厚一片。 顾谨谨坐在教室里,往窗外看去,也许是教室里暖气开得很足,教室内与教室外的气温不一,只见那块靠着顾谨谨的玻璃窗上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整块光洁的玻璃此刻变得模糊一片,有点点水珠从顶端缓缓下落,留下一竖可以抹去的痕迹。 就在顾谨谨的出神之际,下课铃响了起来,或许是因为被雪阻隔的缘故,连铃声都变的闷闷的,似乎是被教室里的人感染了一样,有些无精打采。 顾谨谨也有些昏昏欲睡,可当看到雪的那一刻,却又仿佛打了鸡血一般,所有失去的精神都会一刹那间恢复,或许是少见到雪的她在望见一片白茫茫的景时无意间唤醒她最初的梦吧! 为了打起精神,顾谨谨在课间休息的时候走了出去,在意料之中又被一片雪景吸引住了。 学校里柳树的叶子一直都是绿色的,在一片白雪中显得更加嫩绿,白白的雪儿一点点落在绿色的叶子上,又因承重不了积雪的重量,从叶子上滑落下来,掉落在棕色树干下。 很美,也很孤独。 顾谨谨望着面前美地孤寂的雪景,脑海里却不禁回荡起那天司呎南仿佛带着重量的话,随着司呎南悲伤的面孔,一遍又一遍重复在顾谨谨的耳边,如同一部电影般将画面一帧帧回放在她的脑海里。 “那一天,我在医院的楼梯口,我……食言了……” “小谨,苏泽撞死的可是我的爸妈啊!我……放不下……我放不下!”司呎南本该明亮的眼睛此刻模糊一片,哽咽的声音在雪天里显得那么不真实。 也不知道是冰雪太冷,还是司呎南心里那一刻已经凉了,他的嘴角开始没有动静,俊逸潇洒的脸庞上眉头紧锁着,似乎陷进什么痛苦的回忆无法逃出来。 在一旁的顾谨谨也被他周身散发出的悲伤气息感染了,整个人也被带进悲伤的漩涡之中,不自觉落下了一颗泪。 她又将自己弱小的手覆上司呎南那双长满老茧的手上,试图将自己微薄的力量传递给他。 顾谨谨的行为在司呎南的心里起了很大的波折,如同一个已经被冻僵的人在临死的那一刻被温暖救活,那样的力量仿佛是滚烫的岩浆,一瞬间融化了他所有被冻僵的冰块。 他抬起头来,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那时候我在楼梯口里偷偷打电话,不为别的,就为了知道苏泽的行踪,企图创造一场意外车祸,我父母怎么去世的,苏泽就怎么去世……” “当我说完的那一刻,转过头正想回去奶奶病房时……” “却看见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推着轮椅到了楼梯口,露出一脸哀愁的样子,我知道……她都听见了……” 司呎南语气里有些颤抖,仿佛当时的他十分惊慌,“那时我惊慌地连手机都拿不住,让它从我的手里滑落了下来,我怕奶奶会怪我,怪我答应不去计较苏泽却还在做这样的预谋……” “可奶奶下一刻却是笑了笑,很是无奈地告诉我,她能理解我,可苏泽是她亲生儿子……奶奶甚至是在恳求我,她不想在死之前还看不到我放下心结……” 司呎南说到一半,突然不说了,顾谨谨知道,他在犹豫,如同那一刻在奶奶面前的犹豫。 过了许久,天空之中的雪已经弱了许多,放眼望去,半空之中只留下一点点细微的白点,或者应该称为雪渣。 司呎南望了一眼这漫天的雪渣,终于又开口道,“我终于答应了奶奶了,而且保证不再让她失望了。” “奶奶那时很开心,我也很开心,放下仇恨的那一刻,其实也没有我想象之中那么难……” “我推起奶奶的轮椅,在转弯的那一刻,我的电话突然响起来,对方是方才告诉我苏泽行踪的那个人……” “我突然之间惊慌失措,我怕奶奶说我刚刚才保证的下一秒又变卦,于是就任由电话在我的口袋里响着,奶奶有些疑惑,问我是不是我的手机响了?” 司呎南说到这,整个声音都颤抖起来了,就连将手覆在司呎南手背上的顾谨谨都能切身感受到司呎南的无助和悔恨,“那时候……我慌了,手放开了奶奶的轮椅,连忙将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挂掉,可就在我慌忙的那一刻,奶奶的轮椅滑动了……” 颤抖的声音出卖了还在故作坚强的司呎南,他整双眼睛都红了,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奶奶在他的疏忽下,滚下了楼梯,霎那间血海蔓延了他的整个眼界…… “她……滚下了楼梯……” 司呎南的心在艰难地说完后,变的剧痛无比,“从此以后……我就没有奶奶了……” “那个世界上最后一个那么爱我的人,在我的疏忽下……消失了……” “阿南,想哭就哭吧!”顾谨谨不禁心疼地紧握住司呎南的手,看着他在下一刻痛哭起来。 那是第一次司呎南在顾谨谨面前放声痛哭,一直在她的面前霸道,在别人面前轻狂的司呎南,在此刻让顾谨谨不禁感伤起来,原来司呎南也有柔弱的那一刻…… 似乎哭了很久,让司呎南终于缓了过来,他又继续说了起来,这次的声音却很轻,似乎怕顾谨谨会因为他话里的那个人失了神,“而后推开楼梯门的就是……苏忆年……” “那时候的我,手的动作还在停在推轮椅的那一刻上,可奶奶……却已经倒在了血海里……” “从那以后,苏忆年就一直觉得是我害了奶奶……无论我怎么解释……” “都没有人相信……” 司呎南说完,望了眼顾谨谨,已经恢复明亮的眼睛里此刻又覆上担忧,“为了证明我没有害奶奶,我应了苏忆年的约……” 果不其然,在司呎南说完以后,顾谨谨清澈如水般的眼睛有了微微动静,她心里有些复杂,像是就要听到一直想听的答案前的忐忑不安。 良久,她不禁开口问道,“是赌约吗?” 司呎南点头,“以一场篮球为限,谁输了谁就要心甘情愿地离开B市,并接受对方的报复……” “是不是很幼稚?”司呎南嘲讽地笑了笑,“怪我当时没有能力,不能带你走……” 顾谨谨有些异常平静,她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一直想听到的答案时,竟然是这样的反应,没有为司呎南和苏忆年之间幼稚的赌约气愤,没有为苏忆年为了报复司呎南而接近她感到气愤…… 太过于平静。 也,太过于理智。 有时候顾谨谨会一直在想,那时她的反应,是不是就是大人们口中所谓的长大? 又或者是,她其实已经不在意了…… 不在意苏忆年了,自然也就不在意他和司呎南之间的赌约了…… 顾谨谨甚至可以理解,当时的苏忆年和司呎南是什么样的感觉,那个最疼爱自己的人去世了,因为司呎南的疏忽,也因为苏忆年没有及时陪伴…… 两人在悔恨之间为彼此找理由,在不经意间把她当成物品,成了那个赌约里最大的赌注。 顾谨谨突然笑了一下,似乎在一瞬间解脱了,她发现她这么多年为苏忆年难过,至始至终都只是因为他都不够坦诚…… 司呎南望着面前顾谨谨的笑容,忽然晃了神,他想过把一切说出来的时候,顾谨谨会有的反应,却唯独没有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 她……似乎突然之间长大了…… 也似乎……对这一切都看开了…… 这么久了,他竟然还不如她通透…… 司呎南有些苦笑,他是希望顾谨谨长大的,可是如今看见长大了的她,却发现似乎少了什么,让他不禁有些心疼,却又无能为力。 有那么一刻,他希望,顾谨谨不要长大…… 铃声再次响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顾谨谨站的位置离钟铃很近,那样在雪天里本来显得那么闷沉的铃声,此刻却那么尖锐地将顾谨谨从回忆里唤醒。 她又望着面前这一片白茫茫的雪地,内心渐渐平静下来,她突然又想起她曾在书上看到的一段话: 在白茫茫的雪天里,适合放下心中一直念念不忘的事情。 因为雪天很冷,当你放下的那一刻,冰冷的空气会冻住你的思绪。 因为雪天很白净,一整片白茫茫的雪地,可以容纳你所有的不开心。 所以,亲爱的你,请放下心中一直执着的事情吧! 试着跟过去告别! 想到这,顾谨谨笑了笑,对着面前一片白茫茫的雪地轻声默念了一句,“拜拜!” 顾谨谨在告别! 和过去的她告别! 和过去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告别! 她在心里默念完以后,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心,仿佛将多年的包袱终于丢弃了,整个人都轻松了好多。 顾谨谨不禁笑了起来,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教室。 (一百二十一)我……回来了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有些人,终于在某一刻里让你觉得,他不再是你的唯一。 苏忆年,我已经放弃你了! —顾谨谨 空气中弥漫着专属北方冬季的味道。阳光很暖和,树叶缝隙中一缕一缕光束落在地上,成了满地斑斓。 远处有几只说不出名字的鸟儿在树上叽叽喳喳地叫唤着,将属于白茫茫的雪天又翻了一篇,随之而来的是接近春天的脚步。 顾谨谨从考场出来的那一刻,看见的便是一直等在教学楼外的司呎南,而他身后停放的依旧是那辆暗灰色的私家车以及穿着整齐一同站着的林叔…… 顾谨谨向舒蔓、季宜晴、陈箐箐告别以后,在陈箐箐默默的注视下拖着行李朝司呎南走过去,向他问道,“阿南,等久了吗?” 在见着顾谨谨的那一刻,司呎南俊逸潇洒的脸上尽是柔情,主动走过去帮顾谨谨拉起行李,“没有等多久,考得怎么样?” 顾谨谨笑着摇摇头,“还好吧,应该挂不了!” 她坐进车里,有些调皮地望着司呎南,“我那么早就复习期末考了,应该不至于挂的!” 司呎南也坐进车里,温柔地点头,“小谨那么乖巧,肯定考得不错!” 顾谨谨有些好笑,“咦咦咦!不要这么夸我好不好!” “很虚伪的!”顾谨谨吐了吐舌头,笑着将视线转向车窗外飞逝而过的场景。 自从那天在雪地里谈心以后,顾谨谨渐渐接受了司呎南,只是那样可以互相打闹的关系,像是兄妹,又或者只是比朋友更进一步…… 其实平心而论,她真的不知道司呎南对她而言,在她的心里究竟是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陪她度过那么久的时光。 顾谨谨想了好久,最终还是没有结果,最后将视线放到昨天收到的卡片上,那是张淡粉色的卡片,正文内容只有用娟秀字体写着的四个字:考试加油! 落款名依旧是Ms.SU。 这个Ms.SU究竟是谁呢? 顾谨谨疑惑了好久,每当节日或者考试时,总会收到这样的卡片,而卡片上的内容总是一句又一句精简的祝福语。 究竟是谁呢? 一直默默地关心她,却一直不露出真面目。 “小谨,你在看什么?”司呎南有些好奇地朝顾谨谨握在手里的卡片瞥了一眼,“Ms.SU?” “是张祝福卡片。”顾谨谨打着哈欠将卡片递给司呎南,有些疑惑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个Ms.SU是谁,但是看这么娟秀的字体,应该是个女生吧!” 司呎南看了好一会儿,也猜不到是谁,正想将卡片还给顾谨谨的时候,肩膀上传来被重物轻压的感觉,他回头望过去,只见顾谨谨不知何时入睡的,整个人安心地靠着司呎南的肩膀睡着了。 司呎南有些好笑,明亮的眼睛里却都是宠溺,将放在后座上的一张被毯扯了出来,轻轻盖在了顾谨谨的身上,再回过头来,将视线放到车辆向前行驶的路面上,周身轻狂的气息不禁流露出来,那双明亮的眼睛也覆上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B市…… 他和她要回到了B市了…… 司呎南眼里依旧有些复杂,回头看一眼熟睡的顾谨谨,帮她把脱落的被毯拉了上去,又伸出手在车门一旁的空调开得暖了些,才叹了口气,对着顾谨谨的睡颜轻声说道,“小谨,如果你见到他……” “你还会……喜欢他吗?” 车窗外的树木一棵棵往后飞驶,这辆暗灰色的车在蜿蜒的道路上行驶过了一个又一个城市,穿过一个又一个湖塘,路过一棵又一棵树木,一路上见证了北方到南方的变化,仿佛从一个世界到了另一个世界…… 当顾谨谨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车窗外已经是一棵棵葱绿的香樟树,整齐地布在道路两旁,她将车窗打开,那些熟悉的场景随着空气里的清新一点点撞入顾谨谨的脑海里。 顾谨谨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夹带着淡淡的薄荷清香,让她恍然间以为自己从未离开过B市…… 那个她曾经等过公交的公交站,那个她曾经去买过东西的商店,那个她曾经走过的绿荫大道…… 这是有过她所有笑与泪的地方,在不经意间,藏在树木之间,隐在树叶缝隙之间,吹散在薄荷花香里,最后刻在了阳光斑斓的道路上。 B市的阳光还是一如她没有离开前一般炎热刺眼,却不禁让顾谨谨怀念起来,她有些感慨,“又回来了,这样熟悉的味道,真好……” 坐在一旁的司呎南却没有那么感慨,他的眼里、心里都在担心着同一件事,就是害怕顾谨谨会遇到那个不该出现的人…… 可他的担忧,顾谨谨却完全不知情,她清澈如水般的眼睛还沉浸在B市熟悉的场景里,一想到将要见到父母,心情就不禁大好起来,“阿南,等会在前边那个路口停下来就好,我想自己回去!” 顾谨谨说完,却没有听见司呎南的回答,她有些好奇,转过头看向他,却见他眼里有一丝犹豫和她看不懂的复杂…… 顾谨谨有些疑惑,“怎么了,阿南?” 司呎南摇头,又笑着点头,“小谨,你说什么我都依你!” 顾谨谨便放心下来,笑着看向窗外,终于到了即将分别的路口…… 她拖着行李笑着向司呎南道谢后,便向着自己的家一步步走去,每走一步,脑海里的回忆就不断翻滚出来,每经过一个地方,熟悉的感觉随即便涌上心头。 一步…… 两步…… 三步…… 那些年她曾经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不禁翻腾出来,如同一壶将要烧开的自来水,随着她的脚步,越来越沸腾…… 最后让顾谨谨停在了那个离她家不远的篮球场上,那儿还和她没有离开一样,一群孩子依旧在午后的阳光下嬉耍玩闹,纯真的笑容还是那么动人。 她的视线渐渐从孩子们玩耍的身上挪到了篮球场旁的椅子上,脑海里又再次回映起那天的晚霞,回荡起那天她对苏忆年说过的话…… 零的形状像个圆,是起点的同时也是原点;而圆不同,是起点的同时也是终点,从起点在兜兜转转了一圈后还是会回到原地,但往往那个回到原地的地方被人们称之为终点。 顾谨谨抬起头,望着天际缓缓蔓延的晚霞,不禁有些苦笑,苏忆年,你说,我们要是个圆就好了,无论我跑得多远,最后你还是能在原地找到我。 可是……这个约定,你早就忘记了吧? 你知道吗? 人终会长大,遇到许许多多的事,可是真正标记你的长大,不过是有一天你突然发现你看清了这个世界,那样冷漠无情的社会会忽然间打倒你的所有希望。 苏忆年,每当这个时候,我多希望你可以陪在我的身边,即使,我不该想念你。 可我也知道,我已经对你告别了,如今的你,在我心目中只是一个名字了…… 顾谨谨有些嘲笑自己,有些人,终于在某一刻里让你觉得,他不再是你的唯一。 苏忆年,我决定放弃你了! 我已经放弃你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到B市的缘故,让本来在E城已经淡冷的心,又重新因为B市的种种回忆被唤醒,而她现在所有情感似乎只是在惋惜,惋惜那份回不来的情感。 顾谨谨又坐了许久,当晚霞渐渐侵袭了整片天空的时候,突然才意识到时间已晚,她惊呼地跳起来,连忙拉起行李朝家里赶过去…… 果然,在不远处看见一直着急等在门口的爸爸妈妈,那一刻顾谨谨的眼睛红了,所有心间的委屈顿时化为乌有,她真的好想好想爸爸妈妈! 顾谨谨的妈妈在看到顾谨谨的那一刻,眼睛也红了起来,和顾谨谨爸爸一同迎了过去,“谨谨啊!” 顾谨谨立刻丢下行李,飞奔扑向妈妈的怀里,眼泪鼻涕一把流了出来,“我好想你们……” 顾谨谨爸爸宠溺地抱住一起哭泣的顾谨谨和顾谨谨妈妈,有些好笑地说道,“好啦!孩子都回来了,不要再站在门口了,咱们回家!” 咱们回家! 顾谨谨爸爸的一句话让顾谨谨的眼睛又红了起来,去了E城以后,她才知道,回家这个词那么会令人动容,让人想念! “嗯!咱们回家!”顾谨谨破涕为笑,从妈妈的怀里露出一张小巧的脸,幸福地说道。 B市将晚的天空上,被半蓝的天际染白,深色已掺着夜色的白云混杂些一丝流光晚霞,璀璨的灯光在天空下,透出一丝幸福的光芒。 (一百二十二)相遇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书上说,高中是最美好的时代,因为那时有了半成熟的气息,因为那时的感情都是最真挚的。 书上说,那时候喜欢的人,就是喜欢了,会一辈子记得,因为那时的自己会用尽自己所有力量去喜欢一个人,会刻骨铭心,会……一辈子都记得。 —顾谨谨 B市的艳阳一早便挂在了高空,燥热的阳光在太阳出现的那一刻扩散在大地上,被一棵棵香樟树隔绝,却依旧抵挡不住空气里闷热的气息。 顾谨谨昨晚上睡得很好,在回到B市后,所有熟悉的感觉一拥而上,记忆里当她推开自己房间的那一刻,眼睛就有些忍不住红了,记忆里那张她睡了多少年的床,那张她用了多少年的书桌…… 她缓缓走进去,一切都仿佛还是昨天,整个房间被妈妈打扫地很干净,一如她没有离开一样。 顾谨谨将行李放好,下一刻便走到她隔壁的房间门前,小声道了一句,“哥哥,我回来了!” 顾谨谨说完,眼角有点湿润起来,耳边仿佛又听见顾言生前对她说最后一句话的场景。 “哥哥去捡,在这别动,等哥哥回来。” “在这别动,等哥哥回来......” “等哥哥回来.......” 那是顾言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那么温柔地笑着对她说,“哥哥去捡,在这别动,等哥哥回来……” 可如今…… 她再也听不见了…… 所有顾谨谨想要珍惜的东西都在流失,顾言已经彻底离开了她…… 而如今,那个她喜欢的人也和她别离…… 顾谨谨深吸一口气,在吐气的那一刻不禁苦笑起来,她现在和苏忆年在同一个城市了…… 想到这,顾谨谨不禁摇摇头,她这是在想什么呢? 已经告别的人,难道不是应该让他好好离开自己的心吗? 她擦干眼角的眼泪,又深吸一口气,将手放在门把上,不禁又悲伤起来,手再微微使力,只听吱呀一声,门口缓缓打开,门内的场景一点点浮现在顾谨谨的眼界里。 这是她那么久以来,再次看见顾言的房间。 房间内的布局还是跟记忆里的一样,所有摆放东西的位置从未改变过,房间里头靠墙的书桌上,最显眼的位置上放着一个光洁的相框,而相框里还放着那张将顾言和她无暇的笑容定格住的相片。 还是那么青涩,还是那么让人痛心…… 属于顾言那一半的照片上,还存在一丝抹不掉的血迹,淡淡地染红了顾言青涩的笑颜,似乎无时无刻不在宣告他已经离去的事实。 顾谨谨的手有些颤抖,她不敢去触碰那个相框,不敢去再看到一次那张照片…… 那天的记忆总是会在她的脑海出现,无论隔了多久还是那么真实…… 这时的空气里传来一阵薄荷清香,清新好闻的味道一点点蔓延在整个房间,紧紧地围绕起顾谨谨,仿佛在低声诉说着什么。 再次闻见这样的薄荷清香,让顾谨谨的心里不觉好受了许多,她将眼泪抹干,走到窗边,将被微风轻轻吹起的窗帘尽数拉开。 一瞬间,阳光随着薄荷清香被风猛然带进来,似乎要将一切不好的事物都吹散。 顾谨谨不禁笑了起来,目光放在窗台上一盆盆生机勃勃的薄荷上,每一株葱绿色的薄荷都显得那么有生气,在这个没有人的房间里散发出的缕缕清香,一如顾言还在的样子。 顾谨谨知道,这都是妈妈做的,一切都还按照顾言的爱好,默默去帮他打理好。 或许,在妈妈的眼里,哥哥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思绪到这,顾谨谨眼角又滑下一颗泪,她也好想顾言会回来。 好想…… 空气里的薄荷清香越来越浓,让顾谨谨的心田里都仿佛可以开出一片薄荷,她又将眼泪擦干,对着空气,笑着说道,“小谨不哭了……” “以后,小谨都会振作起来的!” 顾谨谨说完,空气里的薄荷清香淡了许多,越渐好闻的清凉气息被风传播了好远,似乎有什么东西随空气消失了。 顾谨谨心里也似乎一瞬间少了些什么,有些空荡,有些不舍,却也似乎轻松了一些,仿佛终于放下了什么。 她将窗口微微关上,走到顾言的书桌旁,将那个光洁的相框轻轻倒在桌面上,露出了相框背面,轻轻笑了笑,走了出去,将门口轻轻带上。 正当她把顾言门口关上的那一刻,突然听见家门口有人在敲门,她有些疑惑地走过去,只听见门外是个熟悉的声音一直在叫唤着她。 “谨谨,你在不在家啊?” 顾谨谨笑了笑,在门口多等了一会,让对方再多叫唤几次,在对方放弃叫唤的那一刻才把门口打开,笑眯眯地笑道,“叫我才8次,声音那么小,鬼才能听见呢!” 对方转头过来,一张白皙的脸上故作十分生气的样子,“好呀,顾谨谨你现在胆子大了嘛!” “来人啊!拖下去斩了!” 顾谨谨连忙跑过去,拉住对方的手求饶道,“别呀,单女侠,顾小太监知错了!” 那样熟悉的语气,让单珍终于笑起来,一把抱住顾谨谨,眼睛有些红起来,“你这大坏蛋,居然走得那么干脆,要不是我前几天联系你,是不是打算回来了也不告诉我?” 顾谨谨眼睛也有些红,单珍独有的说话方式,她身上独有的气息,她那张已经大半年没有见过的脸庞…… 一切都令她那么怀念。 “我这不是准备告诉你嘛……”顾谨谨有些心虚地笑道,她想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反正你是女巫,肯定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啦!哈哈哈~” 顾谨谨说完,吐了吐舌头,本来想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鬼知道她说这话的时候有多心虚…… 单珍听完,白了顾谨谨一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啊!” 顾谨谨将脸凑近单珍,调皮地问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啊?” “还有什么,好的不灵坏的灵呗!”单珍笑起来,随即又白了顾谨谨一眼,“你敢说你哪次说我是巫婆的时候不是这么想的?” 被戳破小心思的顾谨谨随即便马上做了个求饶的姿势,故意做出一副知错的样子朝单珍说道,“单女侠,请饶小的一命!” “哈哈哈哈……”单珍连忙扶起顾谨谨,拼命忍住笑,“呃……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哈哈哈哈!” 单珍说完的下一刻便和顾谨谨止不住笑了起来,两人开怀大笑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顾谨谨望着单珍一张没有多大变化的脸,有些感慨起来,“好像我都没有离开过。” 单珍也感慨起来,“是呀,感觉我们昨天才去游乐园疯狂玩过一样,那天的天空和现在都没有多大的变化呢!但是又好像有什么变化了,天空似乎没有那么蓝了……” 单珍说着说着,声音里不禁带上一丝沧桑,似乎经历了那么多以后,有了一些成熟的韵味。 顾谨谨突然有点能体会到那一丝沧桑…… 她们…… 似乎都长大了…… 顾谨谨深深望着一旁的单珍,突然之间被她身上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感染了,一句话不禁从她的嘴边飘了出来,“我们再去一次游乐园吧!” 听到顾谨谨的话,单珍猛然回头,似乎很惊喜,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里染上了浓浓激动的神情,“我们今天就去吧!” 顾谨谨微微一怔,随即点头,“好呀!” “那怎么能少得了我呢?” 突然之间,有一个声音透过空气的传播,带着一丝轻狂徐徐传进顾谨谨和单珍的耳边。 几乎是一瞬间,顾谨谨和单珍同时回头,只见司呎南正推着一辆单车缓缓向她和单珍走过来。 单珍有些皱起眉头,关于司呎南这个人虽然在和谨谨的联系中有了解到,但最初的印象还是停留在高一六班里,他总是以各种理由拖欠作业的时刻。 况且他那仿佛与生俱来的周身轻狂气息,似乎比那时涨了更多,如果她不是谨谨的朋友,估计方圆几里外都能感受到从他身上发出的气息吧? 站在单珍身旁的顾谨谨,却一丝都没有觉察到单珍的变化,只是微笑地朝司呎南招手,“阿南,你怎么来了?” 司呎南推着单车走近,轻狂的气息随着与顾谨谨的距离一点点缩减,最后走到顾谨谨面前时,周身已经没有了轻狂的气息,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只倒映出顾谨谨一个人的身影,他温柔地笑道,“想带你去做一些我没有陪你做过的事!” 顾谨谨愣了愣,她没想到司呎南会那么直白,也不顾她身旁是不是有人,她有些不好意思,转头正准备想向单珍介绍司呎南的时候,却又想了想,单珍也在高一六班生活过,她其实是认识司呎南的。 正当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时,单珍望了眼走近的司呎南,本也想打声招呼,可他似乎真的至始至终都没有看见她! 单珍有些无奈,在高一六班的时候,她就已经见识过司呎南那样轻狂的气息,但在顾谨谨面前却又一瞬间化为虚有。 司呎南那么直白的话,她怎么会不懂,无非是想霸道地占着谨谨…… 她不禁叹了口气,拍了拍顾谨谨的肩膀,“我们改天再去吧!” 顾谨谨顿时反应过来,有些愧疚地点头,“嗯!我一定不会放你鸽子的!” 她说完,单珍便走了。 当单珍走了的那一刻,司呎南似乎才望了一眼单珍,随即又把目光放到顾谨谨身上,温柔地笑道,“小谨,上车吧!我载你去一个地方!” “啊?”顾谨谨似乎还没有从单珍离开的背影反应过来,当她看见司呎南眼里的光芒以后,才急急忙忙地喊道,“那你等一下,我去拿把钥匙!” 顾谨谨说完连忙跑回家里拿了一把钥匙,把门带上以后便有些疑惑地问道,“什么地方啊?” 司呎南笑着推着顾谨谨坐上单车后座,当她坐好以后,才跨上单车,有些神秘地说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他说完便骑了起来,在微笑间奋力加快单车的行驶速度,不一会儿,单车便如同飞了一般,畅快地行驶在蜿蜒的道路上。 单车自由地在穿梭在绿荫大道里,一棵棵香樟树在顾谨谨和司呎南的身旁缓缓滑过,流溢出一丝温柔的气息,将阳光都柔和了,带上丝丝清凉的感觉。 顾谨谨坐在司呎南的后座上,裙子被微风轻轻带起,眼前的景色都在一点点流逝着,似乎有一丝快乐的气息渐渐涌上她的心头。 她不禁抬起头,望向正在奋力骑着单车的司呎南,微风也将他的衣衫吹开,一个平直的背影有些高大地映在了她清澈如水般的眼睛,突然之间,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顾谨谨把头低下来,又再将目光放到飞逝的场景里。 似乎是阳光霎那间太过猛烈,又或者这一片的香樟树少了几棵,她就这么不经意间,一眼看见了那个净白的身影…… 时间似乎放慢了,顾谨谨的眼界里有一副画在慢慢形成…… 阳光尽数洒在他的身上,挺直如白杨树一般的身板将那身白衬衫完美衬托出来,似乎是冥冥注定,他的视线也望了过来。 一刹那间,四目相对。 顾谨谨突然心慌了,几乎是一瞬间有了本能反应,让她一下子跳下单车,由于她的一跳,单车的后座失了平衡,司呎南刹那间将单车停了下来,回头好奇地望着顾谨谨,“小谨?” (一百二十三)你还是喜欢他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我还是很喜欢你,像光洒了几光年,不可企及。 我还是很喜欢你,像雨飘了几万里,不求回报。 —顾谨谨 电视剧里旧人相互撞面的时候,总会有一个人旁边站着另一个性别的人,不需要说话,只一眼,你就可以知道对方旁边那个人存在的意义了。 从旧时到如今,说来说去不过都是这样的开头,顾谨谨不想,也不曾想过,那么久后,她居然是这么见到他的。 从她本能反应般从单车后座上跳下来,从司呎南那声‘小谨’从他的口中喊出来,从对面这个自带阳光的人一瞬间投射过来的炙热光芒…… 时间仿佛静止了,微风却还在轻轻吹着,将司呎南的声音吹来,将她的裙子轻轻扬起,将……他炙热的光芒一吹不散…… 树叶在三个人的上空被微风吹地发出细微沙沙的声音,骄阳下会鸣叫的夏蝉,在这一刻突然急躁起来,一声接着一声叫唤着。 顾谨谨就这么站在苏忆年的对面,看着他一步步走近,慌张地不知所措。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着苏忆年了…… 她……以为她已经不喜欢他了…… 她……以为时间隔了那么久就可以忘记他了…… 可有些东西只有当你再次见到以后,你才会明白,有些东西不会随着时间的流失而逝去,对于她来说,那份喜欢早已刻入了骨髓,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可也有些东西,即使你知道那如同罂粟一般,让人无法控制,却还是要杜绝…… “小谨……”司呎南在苏忆年前走近了顾谨谨,一只手霸道地伸出来握住了她冰凉地无处安放的小手,仿佛是想对苏忆年宣告什么,走到顾谨谨的面前,遮挡住了顾谨谨的视线,温柔地问道,“怎么下来了?有没有摔到?” 司呎南的声音突然将顾谨谨的所有思绪都拉了回来,她怔了怔,对司呎南握着她的手没有抗拒,再抬头从司呎南身后望去,却已经见不到那个净白色的身影…… 顾谨谨望着对面那块曾经有过的那一抹白色身影,此时却空空如也,顿时间,心里五味杂陈,一种叫失落的情绪蔓上了她清澈如水般眼睛里。 隔了许久,顾谨谨才摇摇头,“我们继续走吧……” 见着顾谨谨这样的反应,司呎南又望了眼方才苏忆年出现的方向,明亮的眼睛里有一股冷气渐渐汇成,冰冷中似乎还带着一丝不愿承认的无奈。 他再回头,只见顾谨谨早已回到了单车后座上,司呎南便又跨上了单车奋力骑了起来,一路上微风不断,却依旧吹不散两个人的心思。 顾谨谨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整个人有些颓颓的,却又似乎不想表现出来,尽力去隐藏,可这样反而让一直没能向后看的司呎南都觉察得到。 就这样,顾谨谨和司呎南在蜿蜒的道路上抱着各自的心思终于到了目的地,司呎南将单车停下的那一刻,汗水早已侵袭他的整个背部,可那双明亮的眼睛在那张俊逸潇洒的脸上依旧炯炯有神,似乎是自己性格使然,又似乎只是因为顾谨谨还在身边…… 司呎南跨下单车,走到也下车的顾谨谨面前,轻柔地说道,“小谨,到了……” 顾谨谨这才放眼望去,眼前的场景显得那么熟悉,粉色的城堡坐落在一汪池塘,远远望去总体色彩是以粉色为主,一条条欧式石桥,一条条小溪流,一个个卡通人物错综复杂却又和遍布的粉色氢气球结合地完美无瑕…… 那是她上次和单珍一次来过的游乐园,那时的她还曾为这样粉色城堡震撼过,因为它无论从哪个角度望过去,都像极了她梦里的城堡,都像极了她小时候经常画的那副画…… 司呎南将单车放到一旁,走到顾谨谨身旁,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不禁让目光都轻柔了,仿佛在看一样很亲密的孩子。 他附在顾谨谨耳边轻声说道,“小谨,觉得熟悉吗?” 顾谨谨点头,等反应过来时有些不明所以,她转过头望着司呎南,只见他眼里闪烁的尽是明亮的光芒。 顾谨谨低下头,有一丝念头突然冒上心头。 这……难不成…… “阿南,这……是你设计的?”顾谨谨有些难以置信。 司呎南却轻柔地点了点头,目光依旧放在不远处的游乐园,“嗯,是我设计的,为你设计的!” 顾谨谨愣了片刻,心间不觉一动,清澈如水般的眼睛一直望着不远处的城堡,有些感叹道,“好美!” 司呎南笑着走上前,望着不远处的粉色城堡不禁笑起来,明亮的眼睛里温柔成水,“是按你小时候的画设计的,像吗?” “像。”顾谨谨点头,眼光依旧放在不远处的粉色城堡里。 她从第一次见到这个游乐园就觉得很熟悉,曾一度想起那个抢她画的那个小男生,却从未想到,如今,竟有一天她会和这个男生一起看到这个从画里化出来的城堡…… 时间似乎太短,命运似乎太神奇。 顾谨谨想了想,不禁有些疑惑,“可是这个游乐园在高中的时候就有了,难不成……你在我高二到高三那些日子回来过吗?” 司呎南点头,“嗯,小谨,我有经常回来,就为了看你,曾经忍不住还给你发过短信……” “短信?” 顾谨谨低下头,脑海里不禁翻腾起来,片刻停在了高考前收到的那个匿名短信上,她抬起头,望着司呎南,有些不解,“那为什么我拨通短信的那个电话号码,你没接?” 听到顾谨谨的疑问,司呎南眼里又泛起深深的无奈,“因为那时我还没有能力跟你相认,对不起,小谨,是我来晚了!” 顾谨谨不禁愣了片刻,随后摇了摇头,“都过去了!” 也不知道是顾谨谨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太过淡漠,还是司呎南内心一直未能放下的事情在翻腾,在顾谨谨说完的那一刻,司呎南沉默了很久。 过了许久,司呎南终于开口,“小谨……” 顾谨谨淡淡地嗯了一声,走到一旁的休息椅坐了下来后便再没说过话。 司呎南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说出了口,“你还喜欢他吗?” 顾谨谨身形颤抖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原样,清澈如水般的眼睛有丝水波在流动,嘴角却轻轻开启,“不……喜欢了……” “你在骗你自己还是在骗我?”司呎南有些生气,按着顾谨谨的肩膀,逼迫顾谨谨望着他,“小谨,你望着我的眼睛,如果不喜欢他,你为什么跳下单车?” “我……”顾谨谨面对司呎南那双尽是怒火的眼睛,眼神有些闪躲。 “是我先出现的,可你喜欢的却是他!”司呎南朝她不甘地喊道,乌黑色的瞳孔里写满了浓浓的悲伤以及深深的......无奈。 “阿南……这跟时间早晚没关系的。” “小谨,无论你还喜不喜欢他,我还会像小时候那样,只要你需要,我就会出现。”司呎南眼里都是坚持,俊逸潇洒的脸上铺满真诚。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再面临孤单了!” 司呎南说的这些话放在其他女生心里,或许会感动地流泪吧?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就只是微微动了一下而已呢? 顾谨谨叹了口气,语气里蔓延的是深深的无力感,“阿南,我有些累了,我想回家了。” 司呎南怔了怔,明亮的眼睛里有束光芒渐暗,一向以轻狂自居的他总在顾谨谨面前感到无能无力。 他想走进她的内心,可她在她的心城外又筑建一座又一座城墙,他破了一城,她又已经建了一城,他破城的速度总抵不过她建城的速度…… “阿南,对不起,我真的有些累了,下次再约吧!”顾谨谨见司呎南没反应,便直接起身对他说了一次。 司呎南终于回神,俊逸潇洒的脸上此刻十分潇洒,“我送你。” 顾谨谨有些惊讶,却也没有说什么,司呎南对她一直都很宽容,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停靠在树边的单车又被推了出来,两人默契地跨上单车,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如同来的一般,回去的时候亦如此,在蜿蜒的道路上留下了一片愁思。 顾谨谨和司呎南都抱着各自的心思在单车上游走着,穿过无数棵香樟树,越过一个个路口,终于停在了最初的地方。 顾谨谨跳下单车,对着司呎南有些愧疚地低下头说道,“阿南,对不起,今天我……” 司呎南用手轻轻触摸顾谨谨的嘴唇,示意她不要往下说,然后望着她,眼神笃定真诚中掺杂着无奈,“我懂。” “回去好好休息吧!” 顾谨谨点头,正想转身回去时,又为自己今天的行为感到愧疚,于是开口道,“你先走吧,我目送你!” 听见顾谨谨的话,司呎南的嘴角终于微微上扬了片刻,他这是又破了一城了吗? 他只求…… 这次……别再建得那么快了…… 司呎南望着顾谨谨,不禁默默想道。 他跨上单车,在顾谨谨的目光越驶越远,不一会儿,才让他的背影终于在路口消失了。 顾谨谨有些疲惫,心力各种交瘁,她又叹了口气,望了下B市蔚蓝的天空,才转过身,却在转过身的那一刻听见一个一瞬间让她内心沸腾的声音…… “谨谨……” (一百二十四)我不喜欢你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时间它不会等人,我也不会再等你,一句话说过一次就算了,心痛了一世我也认了,可如今为什么我已经决定要解脱了,你却来了? —顾谨谨 风在轻轻吹起,将那人的轻唤清晰无比地吹向顾谨谨,几乎是一霎那间,顾谨谨的心里有样被压抑很久的情感顿时觉醒,整颗心一瞬间都在翻江倒海。 “谨谨……”那人又轻唤一次,向她又走近了一步。 顾谨谨心在乱跳,忐忑不安地乱跳着,她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害怕见到他。 苏忆年唤了顾谨谨两声,却只见她一直背着他,迟迟不肯转过身来,似乎见都不想见他…… 苏忆年那张白净好看的脸上浮现的再也不是那个极其迷人的微笑,而是淡淡地扬起一角,让苦涩从另一端缓缓流出,一瞬间浸没了整张脸。 “你……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吗?” 顾谨谨的身形顿了顿,他的声音里再也不似从前那般自信了,她缓缓转过身,在对上苏忆年那双深邃如古井般的眼睛时,不禁愣住了。 苏忆年似乎变了,阳光还是很眷顾他,依旧附在他的背后,可他却似乎对这抹阳光没有了承受的能力…… 那张白净好看的脸一如从前那般,可那双深邃如古井般的眼睛里却似乎少了什么,整个人弥漫而出的是一种不自信。 不自信…… 从前的他多自信啊…… 顾谨谨有些心疼,是她把他弄成这样的吗? 正在她出神之际,苏忆年又继续说道,“谨谨,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 他的一句话,让顾谨谨内心深处的种种心结又浮现出来,血淋淋地搁在她的面前。 是啊…… 她都已经离开了…… 她都已经决心要忘记这个人了…… “和我说话,已经让你那么痛苦了吗?”苏忆年眼里有丝微不甘,却被浓浓的悔恨覆盖住。 顾谨谨艰难地摇头,不经意地咬紧那已失去血色的嘴唇,缓缓开口道,“我过得很好……” “你……还喜欢我吗?” 顾谨谨又再艰难地摇头,可表现出来的却是一张淡漠的脸,一字一句地开口,“不喜欢。” “时间它不会等人,我也不会再等你,一句话说过一次就算了。” 苏忆年苦涩地抬起头,望向B市蔚蓝的天空,在阳光下,照亮了他眼角的晶莹,闪亮地刺痛了顾谨谨的心。 “也罢。” 苏忆年说完,低下头望着顾谨谨笑起来,那是顾谨谨见过最冷艳的笑容,依旧是曾经那个迷人的角度,却那么让人心痛,“希望你以后都能开心。” 他说完,顾谨谨依旧没有任何动静,苏忆年终于死心,转身离去。 顾谨谨却终于再也承受不住心里的疼痛,蹲了下来,放开被牙齿紧紧咬着嘴唇的那一刻,蔓出血迹,属于血的腥味顿时充斥了整个口腔。 那颗泪在苏忆年转身而走的那一刻缓缓滑落,尽管苏忆年看不见。 她……不敢再喜欢他了。 不敢了…… 时间它不会等人,她也不会再等他,一句话说过一次就算了,心痛了一世她也认了,可如今为什么她已经决定要解脱了,他却来了? 那些曾经就像做了一场梦一般,痛醒、哭醒后,便也只剩下一个不肯放弃的心了…… 天空透蓝,片片白云被风吹散在阳光里,不远处的薄荷清香又蔓延开来,弥漫在蔚蓝色的天空下,浸染了每个人的心。 当眼泪风干的那一刻,顾谨谨终于站了起来,望了眼那个离自己不远的家,叹了口气,朝着相反方向走去。 一步又一步走着,时光荏苒,一瞬间她似乎回到了那个穿着校服,背着书包上学的时光,这一条路,每个角落都那么熟悉…… 她将耳机取出来,依旧是白色的耳机,轻轻插入耳朵里,随意点开一首歌,就这么怀旧地走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内心使然,顾谨谨竟走到了八十一中,那个她读了三年书的地方,那个有着她所有痛和泪的地方,有过欢声笑语,却也有过难过不堪…… 这里隐藏了她太多秘密了…… 是梦起的地方,也是梦灭的地方。 她记得,那本她看过的课外书上就有写过,高中时期的学校是最令人怀念的,但是怀念却不代表想要再重新经历一次。 因为,有些事,再经历一次,就失去了那种原本纯朴的味道。 青春就是如此,命运就是如此,若事事如心,便失去了惊喜的出现。 顾谨谨想想,她或许是怀旧的,所以才会在梦里一次又一次梦见曾经的校园时光,梦见那个在课堂上有弄过小动作的她和……他…… 也曾梦见过校园里每个人的笑容,那么纯洁,那么开心…… 可是她回不去了…… 顾谨谨想到这,眼角又湿润起来,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薄荷清香,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快步走进八十一中。 八十一中还一如从前一般,花草树木都没有多大的变化,还是和从前一样,一跨进校园便被一种学习的味道给弥漫了。 顾谨谨没有多想,按着记忆里的路线朝一栋教学楼后边走去,随着顾谨谨脚步的迈进,鼻尖的薄荷清香越来越浓,最后直接在顾谨谨清澈如水般的眼界里显出原型。 一片嫩绿色的薄荷丛生在教学楼后边的一个角落里,还是从前她发现的时候的样子,但数量却是增加了,站在校门都闻见了薄荷的香味,比从前更浓烈,比从前更葱绿…… 顾谨谨不禁有些怀念起那个会在大课间偷偷跑来这个角落看书的时光,这是只有她知道的地方,在这里她可以放下心里所有的烦恼,仿佛薄荷有净化一切的能力。 她深呼一口气,专属于薄荷的清香顿时从鼻尖窜入心肺,瞬间透心凉爽,先前那些因为跨进校园而涌起的种种情绪,早已烟消云散。 果然…… 只有薄荷是最能让人静下心的植物了…… 顾谨谨轻轻笑了起来,又深呼吸了一次,在吐气完成的那一刻听见了八十一中那空旷悠长的铃声横跨了整个校园。 她几乎是本能反应般跑回了教室,在回到文一看到门上面挂着一把锈迹斑斑锁头的那一刻,才顿时反应过来,她已经不是高中生了…… 此时的校园也因为放假,而变得空空旷旷的。 顾谨谨将轻轻窗口推开,向着她曾经坐过的位置看去,突然之间所有回忆都涌上了心头,挂在黑板左侧的流动红旗;写在黑板右上角的高考倒计时;那张经常让她做小动作的凳子,那张她曾经刻过字的桌子…… 刻过字的桌子? 顾谨谨将视线透过窗口望进去,可奈何太遥远,教室里被门口遮挡住阳光的大部分光芒,教室里黑暗一片,根本看不清。 或许那两张被她刻过字的桌子早已经不知去处了吧…… 顾谨谨有些失落,准备将窗口关上,离开之际却在挨着窗口的这两张桌子上,看见了那曾被她刻上蕴意她和他名字缩写的字母—NJ。 她有些激动,原来那两张桌子没有不知去向,原来那两张桌子还挨在一起…… 这是不是在告诉她,她和苏忆年还是有缘分的? 可是…… 就算有缘分,如今的她已经不是曾经的她了,苏忆年也不再是曾经那个散发光芒的他了,更何况,她和他之间有着司呎南,有着……余莫浅。 一个人要怎么样才能真的不用顾虑那么多,跟着自己的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知道了那么多事,就不可能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她(他)们之间总有东西在阻隔着,如同一道万丈深渊,谁也跨不过去。 一个人需要多么勇敢才能正视她(他)们之间的种种纠葛? 她不敢。 他也不敢。 她不愿原谅他。 他也一直相信她不会原谅他。 或许错过是最好的吧? 她的身边有司呎南,而他的身边是余莫浅…… 顾谨谨眼角有颗眼泪在缓缓下滑,长长的一柱滴落下来,落在文一前的走道上,仿佛落入偌大的黑洞里,泛起底部水流的涟漪,一波又一波,无人可知,无人可见。 (一百二十五)再次相遇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避开,是对你我最好的选择。 —顾谨谨 如果说,生活从苏忆年转身离开后又回归了平静,那么这一个电话,绝对是搅翻世界的那根木棒。 顾谨谨以为,只要她拒绝了,她就可以再也见不到苏忆年,可杨静妍通知般的电话却打乱了她所有平静的生活。 新年后的班级聚会? 那不就意味着所有人都会去吗? 当初qq空间里的事情,大概班里的人都看到了那个以‘她’的名义在苏忆年评论区的留言了吧? 那么崇拜的语气,那么相似的口气,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破绽。 而只有她,一直被蒙在鼓里…… 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或许还能很坦然地站在所有人面前吧? 可杨静妍传达的意思里,语气都带着傅天荣那个不可抗拒的威严。 是呀,她可以理解,作为一个班主任,在毕业半年后想要召集一个班的人有多么难,想要看到一个班的人都集齐,又是种多大的渴望。 但如果,她真的去…… 遇见苏忆年该怎么办? 她突然很想避开苏忆年,从曾经离不开的视线到如今一望就痛的目光,是多么艰难的改变? 顾谨谨想了很久,再三犹豫下终于拨通了一个电话…… 新年的气息在空气里还久久弥漫着,满地的红炮竹皮落在各个角落,放眼望去各户人家的门口上都已经换上了鲜红的对联,原先年前的大清洁在炮竹灰和炮竹皮的飞扬下,又覆盖了一层薄灰。 顾谨谨有些紧张,按杨静妍的通知来看,聚会就是今天。 而她却似乎还是没有准备好,她害怕再次见到上次高考毕业聚会的场景,那次钟毅的酒后失言,那次已经识破她内心小心思的杨静妍…… 在她失神之际,从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一声一声不紧不慢,若仔细一听似乎还带着欣悦。 顾谨谨妈妈从厨房走出来,对着房间里的顾谨谨喊道,“谨谨啊,怎么不开门啊?” 她说完,便走到门口,将带锁链的门口轻轻打开一角,意外地看到一个男生,一身黑色的穿着,一眼望过去有些正式,细看又很随意,一张俊逸潇洒的脸在见到顾谨谨妈妈的那一刻,顿时洋溢起笑容,礼貌地喊道,“阿姨您好,我叫司呎南,是谨谨的同学!” 顾谨谨妈妈连连点头,将门口锁链解下,笑地推开门,迎司呎南进去,“好好,我知道的,你不就是上次帮谨谨买火车票的那个同学吗?” 司呎南笑着点头,“阿姨记忆真好!” 顾谨谨妈妈笑起来,那张与顾谨谨有着几分相似的笑容冲司呎南露了出来,“你先坐啊,我去叫谨谨,这孩子不知道在房间做什么,叫她都不应……” 顾谨谨妈妈将一杯水递给司呎南后,便朝顾谨谨的房间走过去,“谨谨啊,你同学来找你了!” 顾谨谨怔了怔,连忙打开房间的门口,只见妈妈一脸笑容地对着她微笑,“说是上次帮你买车票的那个同学!” “阿南?”顾谨谨有些惊讶。 顾谨谨妈妈愣了愣,随即又点头,“好像是呢,就坐在客厅,你收拾一下出来吧!” 顾谨谨连连点头,赶紧关上门,快速地梳了梳头发后连忙开门走过来,目光向客厅望去,只见司呎南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还握着一杯凉开水。 “阿南?”顾谨谨朝他走了过去,一边偷偷望了眼进厨房的妈妈,一边小声对司呎南问道,“不是让你在外面等我吗?你怎么进来了?” 司呎南俊逸潇洒的脸上,嘴角在上扬着,脸上却表现出一脸无奈,“外面多热呀!你总得让我进来喝口水吧!” 他有些无赖地笑着,弄得顾谨谨有些哭笑不得,只好放弃地说道,“我准备好了,咱们走吧!” 司呎南点头,随即站起来朝厨房方向对着顾谨谨妈妈喊道,“阿姨,我走了,下次再来看您!” “你还想有下次?”顾谨谨猛地瞪了司呎南一眼,不禁让司呎南开怀大笑起来,顾谨谨愣了一下,在妈妈从厨房走出来的那一刻连忙打开门推着司呎南走出去,然后也对厨房的方向喊道,“妈妈,我出去了,晚点再回来!” 妈妈着急地从厨房出来,“哎?不留下来吃饭吗?” 她话刚落下,就听见顾谨谨紧忙地说不了,便把门关上了。 顾谨谨妈妈有些无奈地笑起来,又走回厨房,“这孩子怎么这么火急火燎呢!将来该怎么办……” 出门的顾谨谨终于松了一口气,对着一脸笑地开怀的司呎南翻了个白眼,“你还笑!下次别不经我同意就直接来我家了!” 司呎南却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你爸爸、妈妈都见过我了,再见一次也没关系嘛!” “你还说!总是不经我同意去我家!”顾谨谨是真的有些生气,“你下次别再这样了!” 见顾谨谨真的有些生气,司呎南连忙投降,“知道了!小谨,我下次不去了还不行吗?” 顾谨谨听完,肚子顿时也就没了气,“嗯,那我们走吧!” 这下子,司呎南更加开心起来,“好!” 两人便朝目的地走去,一路上司呎南都显得心情很好,俊逸潇洒的脸上笑容满面。 他是真的很开心,因为这一次,他是以男朋友的身份出现的,尽管顾谨谨只是说一个陪同,但一个陌生男生随着跟着顾谨谨出现在文一的班级聚会里,这样的身份不言而喻。 空气里不时有风吹来,将薄荷清香吹尽在两人的背影里,阳光明媚地洒在葱绿的树叶上,地面上透露下来的是一块块斑斓的光影。 这一次的班级聚会在一个名字很文艺的地方,叫做“白林镇”,整个店面呈灰白色,店前摆着许多石头,一条石道穿插在竹林与草丛间,直通店门,整个店面是透明的玻璃窗,一个草编木匾上写着的是“白林镇”三个大字,隐隐约约挂在竹林边上。 顾谨谨有些惊讶,她没有想到文一这次的班级聚会竟然不是在路边摊,而是在一家这么好看的店面。 她和司呎南穿过竹林,走过石道,就在要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却有些犹豫,迟迟不肯推门进去。 司呎南有些不理解,“小谨,怎么了?” 顾谨谨摇了摇头,一张小巧白净的脸上却苍白地失去了血色,似乎在故作坚强,“我没事,我们进去吧!” 司呎南点头,主动握紧顾谨谨已经冰凉的小手,轻声对顾谨谨温柔地说道,“小谨,别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顾谨谨怔了怔,片刻后点了点头,又继续往前走着,店里不似店外的场景。 店里的灯光是橙黄色的暖光,假竹子铺满在大厅的各个角落,一迈进大门,凉爽的风便直直吹来,大厅前处有个偌大的池塘,一条条鲈鱼在流水潺潺中自由地游动着,池塘上一个精致的石桥覆在水面上空,在灯光和竹林的映衬下美轮美奂。 顾谨谨和司呎南越过石桥,经过收银台,虽然白林镇的隔音做得很好,但当她和司呎南走到了通知的房间前,还是听见了从里头传出的音乐,声音穿不过厚重的门,闷闷的声音直直撞击着门口,让整个房间都被声波围绕着。 站在门口前,顾谨谨又犹豫了,她突然不知道她带上司呎南是对还是不对…… “小谨,走吧!”司呎南一眼便看出了顾谨谨的犹豫,那只握紧她的手瞬间握地更紧,似乎是害怕她会落荒而逃,他伸出另一只手放在门把上,微微使力,霎那间推开门口,将顾谨谨推向再也无法逃避的场面。 厚重的门口哗地一下推开,本该持续在包厢里的音乐顿时间停了下来,所有声音在这一刻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司呎南和被司呎南带进来的顾谨谨身上。 “你是?”宁海望着率先进来的司呎南,不禁脱口而出。 宁海的话一落,所有人都秉着呼吸,似乎都在等着答案。 包厢的门口一直开着,顾谨谨站在司呎南的身后,后悔的心情早已弥漫了整颗心,正想笑着向她(他)们解释司呎南是她朋友的那一刻,司呎南却抢先一步开口了,一刹那间,属于他自身的轻狂顿时散发出来,他嘴角微微上扬,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是顾谨谨的男朋友,司呎南。” 他的话准确无误地传进在场的每一位耳里,也……包括准备进门的苏忆年…… 场面一瞬间压抑不住,在司呎南话落的那一刻,开始喧闹起来,却又在望见将要进门的苏忆年,片刻间,又变得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不断在三个人之间来回转动着。 顾谨谨有些不理解,顺着其他人的目光也望了过去,只见苏忆年就直直地站在门口,那个如同白杨树般挺直的身躯在这一刻竟有些弯曲。 顾谨谨的心顿时慌张起来,嘴角不禁念出他的名字,“忆年……” 可下一刻,见到的却是苏忆年冷笑了一下,转身就走。 顾谨谨一瞬间迈开了脚步,想要追过去的那一刻,却忘记了那只被司呎南握地更紧的手,整个人在微微向前倾的那一瞬间,竟失去了自由。 她眼角顿时滑下了一行泪,内心由慌张变成着急不安,最后化为心痛。 她以为她故意向所有人宣告她也要去参加聚会,苏忆年听到这个消息后,会选择避开,可没想到,最后……她还是和他相见了…… 还是在这样的场面下,在司呎南突如其来的宣告下…… 可她也该知道,当她决定拨通司呎南电话的那一刻,就已经存在了这样的可能性了不是吗? 这下子,她和苏忆年是真的不再有来往了吧? (一百二十六)他只是曾经在意你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为什么当你想要真心去对待你在意的人时,却往往适得其反? 可能, 大概是, 你在意的人根本就不在意你, 又或者是, 他只是曾经在意过你。 —余莫浅 B市的天空如同深海一般深不见底,云朵近来有些喜欢玩捉迷藏,一片片都不知隐藏在何处,阳光在没有云层的遮隐下,更加放肆地扩张自己的势力,一瞬间遍地都被阳光布满。 余莫浅走在树影下,可天气太炎热,每走一步都是种煎熬,更何况……她的身后一直有个人在尾随着,虽然一望见他就可以清凉不少,但怎么说她都不愿意跟这个人有过多来往。 可无论她走了多久,身后的那个人一直尾随着,这让她有些疑惑。 她几乎是不可察觉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转过身去,大声向不远处的乔遇问道“你到底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余莫浅的话一说完,乔遇便笑着走上前,半分清冷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玩味,“我没有跟着你。” 余莫浅愣了愣,“怎么可能,你都跟我一路了,我去哪你就走去哪!” 乔遇耸耸肩,一副无赖般举动在他过分清凉的面容上显得十分自然,撒起谎来也是脸不红手不抖,“哦,可能是,同路吧。” 哦? 可能是? 同路吧? 同路吧!! 余莫浅有些恼火,她从未见过如此将无赖上演地这般自然,她越想越生气,一瞬间在气急败坏之际脱口而出,“我要去北味咖啡馆,难道你也同路?” 余莫浅说完的那一刻,顿时反应过来,有些自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嘴。 这不是明显把自己的目的地告诉乔遇么? 冲动真是魔鬼! 余莫浅不知道,她此时的举动在乔遇的心里有多么可爱,从来余莫浅在乔遇面前一直都是半副高傲的模样,即使生气,最后也会直接走掉,可这次有了不一样的举动,这让乔遇心里对余莫浅的兴趣越来越大。 还真是可爱! 乔遇嘴角在上扬,半分清冷的眸子里此时已被另一种光芒所替代。 余莫浅本就在生气中,看见乔遇的微笑并随着他周身散发出的清凉,不禁有些气不出来,生生卡在喉咙间,出不来下不去,比吃了黄连还难受。 她每回生乔遇的气,在下一刻望见他时就总生不起气来,这个人身上如同薄荷般总会散发出一种清凉的味道,让人在望见他时总出不了气。 这下,乔遇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加广大,他点头,又是那般将无赖上演地自然无比,“是呀,同路!” “你!”余莫浅气不打一处来,只好继续往前走,这次乔遇直接走到了余莫浅的身旁,特别坦然地向前走着。 余莫浅有些无语,想了想正想开口时,自己随身携带的包包里却在此时传来一阵震动,随后便传来一曲悦耳动听的铃声。 余莫浅瞬间停下脚步,连忙从包里将手机掏了出来,这个铃声是她专门设置的,一切有关于苏忆年的专属铃声。 余莫浅停下的脚步和她脸上严肃的表情,一瞬间让乔遇猜到了不少,他直接走近余莫浅,特意在一旁做个旁听者。 对于乔遇的靠近,余莫浅没在意,因为她知道即使她在意了,以乔遇的无赖性质来看,她的在意根本没有用,所以此刻她更在意的是这通电话的内容。 她轻轻按了一下手机的接听键,接起了电话,“喂……” 电话那头有些吵闹,说了好半天,最后余莫浅才明白,却还是有些不太肯定,对着电话那头再三确认地问道,“你是说顾谨谨回来了?还带着司呎南去了班级聚会?” “那忆年呢?他看到了吗?” 余莫浅有些激动,当听到答案的那一刻,突然间什么力气都没有了,无力地向对方道了声谢谢,便把电话挂掉了。 在挂掉电话的那一刻,她有些站不住,如同一座山瞬间坍塌下来,幸好乔遇在一旁,几乎是一瞬间扶住了她。 在乔遇的扶持下,余莫浅没有任何反应,她的眼睛有些空洞,眼泪随后一颗一颗的落下来,豆大般的眼珠在她姣好的面容上显得那么晶莹。 “为什么……”余莫浅心有不甘,眼泪在心情的催使下越流越多,“为什么……为什么无论我怎么付出,你喜欢的都不是我?为什么……只要她一出现就可以唤醒你所有反应?” “为什么……我做了那么多……你在我面前除了淡漠以外什么表情都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 余莫浅哭得很伤心,一旁的乔遇自然也知道她话里的那个‘你’是谁,而那个‘她’,乔遇从余莫浅的表情和语句里也猜到了什么。 他轻微地叹息了片刻,将余莫浅拥进怀里,边将肩膀借给她,边安抚地说道,“莫浅,别再揪着过去的你不放了……” 余莫浅怔了怔,又一颗眼泪从眼角滑下来,她顿时反应到她此时正在乔遇怀里的行为,连忙推开他,狠声骂道,“乔遇,我的事你凭什么去评价?” “我们很熟吗?你别再跟过来,我的事不用你管!” 余莫浅说完便向前头跑去,身形跑得踉踉跄跄,乔遇不放心,大喊一声莫浅,随即连忙追了上去,可奈何余莫浅听见乔遇的追跑,更是加快了脚步,眼看就要横穿马路。 乔遇在奔跑中看了眼那条马路人行道的红绿灯,黄灯已经在闪,下一刻便会化为红灯。 他的心猛地一跳,更加快了脚步,终于在余莫浅将要跨上马路的那一刻拉住了她,人行道的黄灯立即化为红灯,车辆瞬间行驶起来。 若不是乔遇及时拉住,余莫浅差一秒就会遇险在车辆之间,生死不知。 余莫浅也反应过来了,心在胸口处忐忑不安地跳动着,她回头看见的也是忐忑不安的乔遇,整张过分清冷的面容上早已被一种慌张替代。 “没有被伤到吧?”见余莫浅平安后,乔遇下一刻的反应就是去查看她有没有被一瞬间行驶的车辆伤到,一双清冷的眼睛里此刻尽是担忧。 看到这样紧张的乔遇,余莫浅的心间涌上一股暖意,一瞬间充斥整个心间。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被人在意了…… 余莫浅眼角又涌出一股热流,哗啦啦地直往下滑,猛地一下吓到了乔遇。 乔遇有些不解,“难道被伤到了吗?你等会,我去找找药店!” 乔遇说完便向周围看去,在锁定一个目标后,便准备让余莫浅坐在不远处的休息椅上,然后准备去买些药。 看着乔遇瞬间没了平时清冷理智的样子,余莫浅感到有些好笑,在他将要离开之际,冲进他的怀里大哭起来。 乔遇还不太理解,只一味地安慰道,“那些会伤心的事情,吞进肚子里,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余莫浅依旧哭着,什么话都没有说,炙热的眼泪在乔遇的衣服上印出一道巨大的水晕。 她一直哭着,似乎在哭她的过去,那些承受的不甘…… 乔遇笑了笑,很是温柔地揉着余莫浅的头发,“你只是心里不甘,哭出来就没事了……” “其实你自己想想,你并没有你想像中那么喜欢他,不是吗?” “莫浅……”余莫浅微微抬起双眼,只见乔遇看着远方,声音却不断回荡在她的耳边,“你只是太高傲了,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才会有那么多的不甘……” 余莫浅怔了怔,眼泪在那一刻忘记流下来。 她真的只是太高傲了吗? 她真的只是心里不甘吗? 乔遇的话像颗种子在她的心间越长越大,一霎那间开花结果,穿破了她为自己铺设的所有迷雾,一瞬间被风吹散,阳光从顶部照下来,余莫浅第一次发现,原来阳光那么温暖。 乔遇没有继续说话,只留下那句话后便让余莫浅自己去体会,他认识的余莫浅,一定能明白他说的意思。 因为…… 这是他和她是同一种人…… 同有的一股不服输的劲…… 所以…… 他说的,她一定会懂。 过了很久以后,余莫浅突然站了起来,眼泪早已不在眼角挂着,一副姣好的面容恢复了昔日的白皙,“我渴了,走吧,去北味咖啡馆。” 乔遇笑着点头,周身的清凉依旧持续放出来,却突然间让余莫浅觉得那样清凉如同薄荷般的气息是那么地凉爽。 “走吧!”乔遇说。 余莫浅点头,往前继续走去,仿佛先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唯一的不同便是,乔遇的存在,在余莫浅心里已经种下了一颗种子。 余莫浅也是从那以后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为什么当你想要真心去对待你在意的人时,却往往适得其反? 可能, 大概是, 你在意的人根本就不在意你, 又或者是, 他只是曾经在意过你。 既然只是曾经在意,那就不要再去在意了,即使你有多么不甘。 (一百二十七)这是我男朋友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每个人最初的想法往往都是最好的初衷,最纯真的自己和最真实的自己…… —单珍 那场班级聚会的闹剧最后又是以钟毅结束的,所有人都酩酊大醉,而钟毅仿佛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只喝了一两杯,便一直占着麦克风不放,和符易邦一起忘我的唱歌。 顾谨谨有些羡慕,如果她能一直像钟毅那样没心没肺就好了,身边还有符易邦时时提点着,同到一个大学的他们,似乎感情更好了。 顾谨谨叹了口气,一回想到苏忆年转身而走的场景,心里就一直很不舒服。 对苏忆年的离开,司呎南却没有任何感觉,仿佛那句话是特意说给苏忆年听的,那么坦然,那么顺口而出。 再后来…… 顾谨谨在回想中皱了皱眉头,再后来无非就是她一直煎熬地坐在包厢里,而司呎南却融进周围的环境,如鱼得水地聊着天,细说着和她小时候的故事。 时间过去一分一秒,那个让顾谨谨皱起眉头的无非是一直从另一个角落里投射过来的目光,复杂、担忧,以及关心…… 顾谨谨顺着目光看去,却有些看不清那人是谁,包厢的灯光为了渲染气愤设计地十分暗沉,整个包厢里只有中央一个球状散着无数七彩的灯光在旋转着,包厢里的每个人的表情都忽隐忽现。 可即使是这样,她也能猜到那是谁的目光。 除了……倪宏斌…… 整个文一应该不会再有人用这么担忧的目光望着她了…… 可整场聚会直到结束,倪宏斌都没有上前来跟她说过一句话,只是一直远远地望着她。 顾谨谨有些难过,是因为司呎南的存在吗? 所以他才没有上前来跟她说话? 她……真的很不希望就这样和倪宏斌成了陌生人,她真的很珍惜倪宏斌这样的……朋友。 想着,顾谨谨反倒在聚会结束以后,灯光全部打亮的那一刻望向倪宏斌,向他轻轻微笑起来,当看到顾谨谨嘴角的微笑时,倪宏斌有些震惊,整个人都愣住了,随后似乎反应过来,也回了她一个微笑。 那个微笑很温暖,也很纯真,一如当初她见到他的第一面,一只手摸着后脑勺,小麦色的皮肤透出浓浓阳光的味道。 他似乎放下了什么,笑着看完顾谨谨以后,就被身旁刘橙的目光占据着…… 从那以后,整个聚会就结束了,钟毅终于放下麦克风,眼角有些湿润地对着所有人说了一堆感人肺腑的话,主动拿起桌上的啤酒,向所有人都敬了一杯,脸色严肃,仿佛在进行什么重大会议。 而后的所有人便两两告别,相互约定下次相见的时间后各自散去。 可直到人都走光了,她都没有见到苏忆年。 他就真的一去不回了…… 回忆嘎然而止,顾谨谨坐在床边,曾经习惯每次坐在床边望着天空发呆时会不知觉去抚摸鲢鱼的她,又不自觉地伸手到枕头底下想拿出鲢鱼的那一瞬间,却又摸什么都没有摸到,空落落的手心让她顿时紧张起来,再反应过来时,才又意识到,她已经将所有关于苏忆年的东西都扔掉了…… 她突然间有些后悔,突然间十分想念那个草编的娃娃,可内心却总有另个声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那些血淋淋的事实。 顾谨谨叹了口气,伸出手,将书桌上的粉色水杯拿了过来,一口饮尽,准备睡个午休时,手机却突然发出震动,隔着桌子发出闷闷的声音。 顾谨谨连忙拿了起来,只见小小的手机屏幕上,那个淡蓝色光芒里显现出来的是两个墨黑色的娃娃字体—珍珍。 顾谨谨连忙接听,一瞬间单珍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带着一丝戏语和笑声,听起来似乎很愉悦,“谨谨,你别忘了你答应和我一起去游乐园的哦!” 顾谨谨被单珍的笑声感染,也不禁笑了起来,“我记得啦!没有忘记!” “那好,你准备一下,我们游乐园见!”单珍的话里带着一丝不可违抗的意思。 顾谨谨有些不理解,“啊?现在吗?这么着急啊?” 单珍却再三肯定,“对,没有错,就是现在!” “好吧……” 正当顾谨谨准备挂掉电话的时候,却听见从手机话筒的另一边传来单珍微小的声音,似乎是捂着话筒小声说的,“快点哦,我让你看个东西!” 顾谨谨感到有些好笑,单珍神神秘秘的举动让她想了好久还是没有猜出来,只好尽快去收拾,然后跟妈妈说了一声便出门了。 一路上阳光明媚,树木在阳光的照耀下生气勃勃,淡淡的薄荷清香总在空气里若隐若现,随着顾谨谨一路飘到路口的公交车站下,在顾谨谨耐心地等起车来时才消散而去。 人来人往间,许多人从公交车上去,又有许多人从公交车里下来,川流不息般,她看了那么多人行色匆匆,最后也轮到了她。 上了公交车后,思绪便越飘越远,那些曾经发生过的记忆又翻腾着,既遥远又相近。 顾谨谨不知道单珍要给她看什么,那么神神秘秘,一点都不像单珍从前的性子。 可…… 从前的单珍也曾隐瞒过她…… 单珍的性子大概一直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现在的她变了,看的事情都不一样了,所以才会觉得单珍变了吧? 顾谨谨想着想着,突然间从她头顶上方的喇叭传出一个优美的女士声音,“叮当~信宜路已到,请到站的各位乘客带好随身携带的东西,准备下车……” 接着便是用一口流利的英语重述一遍,顾谨谨愣了愣,突然醒悟过来,连忙在公交车停下开门的那一刻下了车。 “还好没坐过站!”顾谨谨捂着心口庆幸道,小巧白净的脸上尽是将要见到单珍的愉悦神情。 不管单珍让她见什么,只要见到单珍,这个三年一直陪在她身边的闺密 就会很开心。 微风阵阵吹来,片片树叶在微风里微微摇摆,不远处的粉色城堡在树叶的摇摆间若隐若现,只能从树叶间隙里看到一片粉色的光芒。 这个游乐园…… 是当初司呎南按着她小时候的画设计的…… 他总是在默默为她付出,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自从上次班里聚会以后,她就没再见过司呎南,即使司呎南多少次打电话约她,她都不肯赴约,就这么一直推脱,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虽然她也知道不应该这么做,可只要她一面对他,就会想起他不顾她的想法,直接在聚会上说他是她男朋友的行为和……苏忆年转身离去的模样…… 顾谨谨边想着边走着,当顾谨谨走近游乐园时,远远便看见单珍兴奋地跳起来挥着手,朝她大喊道,“嘿!谨谨!这里!” 顾谨谨听见声音,顺着望去,只见单珍在不断挥手,而她的旁边似乎还站着一个人,但距离太远,看不清那人的容貌。 等到她走近的那一刻,却忍不住惊呼起来,一把拉过单珍,走到一边小声问道,“珍珍,你旁边这人是怎么回事?混血男生?” 单珍却很坦然地点头,“嗯,中英混血。” 顾谨谨又偷偷望了眼那个站在不远处觉察到她目光对她微笑的混血男生,那一瞬间仿佛是被老师抓到做小动作的学生一般,顾谨谨的心砰地一下乱跳起来,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对着单珍问道,“珍珍,你那么神神秘秘的,就是为了让我看他?” 单珍有些羞涩地点头,那样的神情恍惚间让顾谨谨看到了曾经依偎在蔚风身边的她,“那是我……男朋友……” 我……男朋友…… 我男朋友! 顾谨谨瞬间被震撼到,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单珍,目光猛地从单珍身上移到那个中英混血的男生身上又移向单珍,“你是说站在那边那个混血男生是你男朋友?” 单珍再次点头。 顾谨谨惊讶到一瞬间没话说,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单女巫,你太过分了吧!还说我不联系你,你谈恋爱了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告诉我,而且一下子蹿出一个混血男友!” “真是太不义气了!” 单珍连连赔笑,脸上带着微红的羞涩,“我是最近才跟他在一起的,这不是让你见了嘛!” “哎呀,顾爱卿,我谈恋爱了第一个告诉的就是你呀,其他人都还不知道呢!” 顾谨谨还是不太相信,“真的?” 单珍连忙举起手竖在耳边,“真的!” 顾谨谨这下才笑起来,取笑道,“珍小太监,等会你不老实交代你们怎么认识的,本宫便将你拖出去斩了!” 单珍连忙故作一个古代臣子的礼仪,微微单跪,双手奉拳,忍着笑说道,“喳!” 两人便大笑起来,时光仿佛瞬间回到了那一次她为了让单珍舒心而一起去冒险区坐过山车、闯鬼洞的时刻,一切仿佛都像是昨天才发生了一般。 两人一直笑着,那个中英混血的男生也走了过来,用一口带着英国语腔说了句中文,“你们在笑什么?” 他一说完,顾谨谨更是笑得有些收不住,弄得那个中英混血男生一脸疑惑,只好将目光放在单珍身上,问道,“珍珍,你朋友在笑什么?” 单珍顿时笑着推了推顾谨谨的手臂,“问你呢!你笑什么?” 顾谨谨想了想,玩心一瞬间涌起来,她笑着眨眨眼,“你们真的要听?” 单珍和那个中英混血男生同时点了点头。 顾谨谨又眨了眨眼,笑道,“他说中文好像我小时候学英文,哈哈哈哈,都是掺杂一些奇怪的语调。” “好呀!你敢嘲笑我男朋友!”单珍听完便故作姿势要打顾谨谨,顾谨谨连忙笑着逃到那个中英混血的男生身后,朝单珍吐了吐舌头,将手指指头向上立起来,指着那个中英混血男生笑道,“单女侠,有了这个‘异国国界’我看你怎么架着扫把飞来!” 单珍边笑边气,对着那个中英混血男生气急败坏地喊道,“你快走开,我要抓了她,化成泡沫!” 顾谨谨听后连忙大声呼叫,“哎呀呀!单女巫饶命呐!” 顾谨谨虽是这么说,但依旧躲在那个中英混血男生的后边调皮地向单珍吐着舌头,然后在下一刻单珍扑过来的那一刻,在中英混血男生后面躲着的顾谨谨却在偷着笑,用力推动那个中英混血的男生,由于外界使力,那个中英混血男生和单珍都没有注意到,一瞬间让单珍扑了那个中英混血男生的满怀,两人的脸蛋顿时红了起来。 顾谨谨在一边偷着笑时,眼里却有些羡慕,随即又笑起来,取笑了单珍一番,三人才去游乐园玩了起来。 这一天,顾谨谨当电灯泡当得十分心安理得,也十分自然,只是总是在微笑间,透出一丝羡慕。 在游乐园玩了一天以后,她才和单珍与她男朋友告别,在独自回家的时候,单珍在那个中英混血男生上厕所的时候向她坦然的话语,又重新让顾谨谨回味了一番。 原来那个中英混血男生是单珍她们学校的中英交换生,有个很好听的中文名字,叫做何乐,由于小时候在英国长大,随后在中国长大,练就了一口带着口音的中文。 而单珍向来英文就很好,被班里选为代表去和交换生进行交流,单珍说到这有些自豪,开心地告诉顾谨谨,何乐的中文有很多都是她教的,后来一来一回,关系就变得很熟悉。 单珍说着说着,脸色有些微红,带着羞涩告诉顾谨谨,何乐很浪漫,为了追求她,每天不管有没有人都会送她一枝玫瑰花…… 单珍羞涩说完的时候,何乐早已经从厕所出来,笑着望着她,宠溺地说道以后他还会给她各种惊喜! 让一旁的顾谨谨听得是各种羡慕…… 想到这,顾谨谨有些感叹,没想到单珍离开蔚风以后,还能似从前般开心…… 那她呢? 她什么时候才能像单珍一样,开心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一百二十八)Ms.SU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就算如此,我也跟他没有关系了,一点关系都没有! —顾谨谨 可能当时光随意在时海里流失以后,一切关于曾经发生的事情都显得难么苍白无力。 眼看又要开学了,顾谨谨决定这些天,她哪都不去了,一定要待在家里陪着爸爸妈妈。 想着挺好的,说起来其实是想赖在家里偷懒,躲一些不想见到的人和避免会相见的人。 想着想着,估计顾谨谨就不禁为自己的机智点赞,她不禁有些开心,正准备去客厅开电视看看有什么电视剧之际,那个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顿时震动起来,被粉色小熊机壳包裹住的手机屏幕上不断显现出三个墨黑色娃娃字体,随着萤蓝色的光芒闪烁着。 顾谨谨有些好奇地走过去,将手机拿起来的那一刻,手指却突然无力,差点让手机从她的手中滑落。 余莫浅三个大字分明地出现在顾谨谨的眼界里。 她以为这个名字,在她离开苏忆年以后再也不会来扰乱她的心,当初余莫浅对她说的那些话还一直历历在目,仿佛一想起这个名字,那些被隐藏在心底的事实就直接被剥开。 手机的震动突然停止,而屏幕上的‘余莫浅’那三个字一瞬间消失而后立即被用红色字体表明的‘未接来电’四个字覆盖。 顾谨谨怔了怔,随即又松了一口气,有些小庆幸自己没有接到余莫浅的电话,可当她想完的那一刻,被粉色小熊机壳包裹住的手机屏幕在下一秒又亮了起来,显现出去而复返的那三个大字—余莫浅。 顾谨谨的心霎那间被紧张覆盖,想挂掉却又很犹豫…… 犹豫什么,顾谨谨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她犹豫了很久,终于在通知铃声的最后一声接通了电话,“喂……” 电话那头的余莫浅本已经对这通电话失望了,却没有想到最后一刻还是接通了,她有些苦笑,这是不是注定顾谨谨和他的缘分不该终结? “顾谨谨……有空见一面吗?” 顾谨谨有些愣住了,她从未听过余莫浅带着询问的请求,无论是她,还是曾经的林莞都一样,从来约她的时候都是一个短信,短信里的内容总是简短而不容抗拒。 可如今却这么放低姿态去使用一个问句。 这样的询问是为什么? 什么能让她可以这么改变? 余莫浅的变化,顾谨谨很不理解,可想来想去也猜不出什么,只好带着一些试探地说道,“如果你又要说些关于苏忆年的事情,那很抱歉,这次我不会赴约的!” 顾谨谨说完,余莫浅沉默了很久,似乎她的话在余莫浅的心里有了反应,余莫浅顿了顿,突然笑了起来,似乎在嘲笑自己的低声下气,用了片刻时间调整后,语气里便带着一丝自信和笃定,“顾谨谨,我只是想要给你看一样东西,我敢保证,如果不看,你会后悔的!” 听见余莫浅的这句话,顾谨谨才仿佛又看见了先前的余莫浅,自信、高傲,仿佛一切都没有看进眼里。 “今天下午三点,北味咖啡馆。” 余莫浅抛下这句话,便将电话挂掉了。 顾谨谨有些郁闷,她有这么好说话吗? 软的不行就直接来硬的? 余莫浅怎么就这么自信她一定会去呢? 虽然顾谨谨的心里是这么想的,万分抗拒的心却抵不过内心的好奇心在驱使,最后终于让她在下午三点,站在北味咖啡馆面前准时赴约…… 好奇心真的能害死猫!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余莫浅一定是学心理的,那么容易掌握一个人的好奇心! 顾谨谨边吐槽边推开北味咖啡馆的门口,只听见挂在门口上空的风铃叮当悦耳地响了几声,她就这么走进了北味咖啡馆。 北味咖啡馆内的布置还是没有变化,陈列的东西一直都在原处,一霎那间让她回到了那一次同样赴约的场景,一刻间,余莫浅告诉她的所有话语又在她的耳边响起来…… 你以为苏忆年那么高傲的人凭什么跟你做同桌? 他只是为了报复司呎南才接近你…… 是不是很好玩? …… 脑海间的声音在顾谨谨跨进北味咖啡馆的那一刻无形放大,重复在她的脑海里,如同海浪一般,一浪高过一浪。 顾谨谨突然想打退堂鼓,她不想再面对了! 顾谨谨越想越肯定内心的想法,正准备转身而走的那一刻却听见了余莫浅走近的声音,“顾谨谨,没想到你这么没有勇气面对!” 余莫浅的一句话将顾谨谨激得恰到好处,她咬了咬牙,转过身来对余莫浅说道,“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余莫浅笑了笑,走回了座位,而顾谨谨也只好随着她走到座位处,同她一起坐了下来。 “你究竟想要我看什么?”顾谨谨率先开口,语气里带着些许不悦。 对于顾谨谨的态度,余莫浅仿佛早就预料到,她上次说过的那些话,想也知道伤害力有多大。 于是余莫浅也不做过多铺设,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掏出一个本子丢在顾谨谨面前,“这就是我要你看的东西,说说你见着它的第一感受!” 顾谨谨不禁愣了愣,她想过很多种余莫浅要给她看的东西,却从未想过余莫浅真正要给她看的却是一个本子。 顾谨谨望着面前的本子,有些不敢翻开,整个本子都有些皱褶,仿佛用了很久,封面上一个字都没有,只有本身自带的三个墨黑字体写着:单行本。 而从侧面来看,似乎每一页纸都被主人用尽,呈现出一张张曾被翻开的痕迹。 “这个本子的主人似乎……很用功……”顾谨谨望着本子许久,终于开口回答道。 余莫浅有些满意地点头,“你再翻开看看!” 余莫浅的声音似乎带着某种驱使,让顾谨谨不禁跟着她一步一步地做。 本子被轻轻翻开,一入眼便是写满整整一面的字迹,淡蓝色的娟秀字体,一些略浅,一些略深,每一个字都是一笔一划而成,只是字体还有些歪扭,大小不一地遍布在白色为底的蓝色单行本内。 而这些内容只是一些祝福语,考试顺利、生日快乐、圣诞快乐…… 每个节日都有…… 顾谨谨再往后翻去,每一页的内容都几乎一致,字迹也近乎奠定。 一页又一页,没有间断过,皆是一笔一划地练着…… 顾谨谨有些震惊,这是个多么有耐心的过程啊? 直到顾谨谨翻到最后一页,才慢慢觉得这些字迹很熟悉,和她每次节日收到的那张落款名为Ms.SU的卡片好像…… 顾谨谨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坐在对面的余莫浅望见顾谨谨的神情,随即又从包包里掏出一张淡粉色的硬卡片,递给顾谨谨,“这是我偷偷拿的!” 顾谨谨愣了愣,却还是接了过来,在接过来的那一刻,一股淡淡的薄荷清香从卡片里传了出来,这只是一张淡粉色的硬卡片,整张卡片上什么图案都没有,就清一色的淡粉色。 顾谨谨翻开卡片,卡片上有着和她面前这个本子一模一样的字迹,而落款名竟是……Ms.SU…… 顾谨谨震惊地睁大那双清澈如水般的眼睛,心里有种想法在缓缓形成,她不可思议地望向余莫浅,“这个Ms.SU……是你?” “可是你为什么要写给我?又为什么在落款的时候写的是SU?” 顾谨谨心里十分不相信自己的想法,可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那样娟秀的字体,怎么看都是一个女生写的,尤其是……这些还是余莫浅让她看的…… 再多么不可思议,顾谨谨也只想到了这一可能。 余莫浅对顾谨谨的想法有些无语,她瞪了顾谨谨一眼,有些可笑地说道,“你觉得我没事干去练这些字给你写祝福语?” “我为什么要练字?难道你见过我原先的字?” “更何况,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好到给你写祝福?” “呵!”余莫浅有些嘲笑地望着顾谨谨,“我没想到你这么笨,还是说他伪装地太好?落款名都写着Ms.SU了,难道改个字体,换个性别你就想不到了?” 余莫浅咄咄逼人的问题让顾谨谨一瞬间一个个对自己的想法否定掉。 她确实没见过余莫浅的字,而余莫浅也确实不会给她写祝福语…… 不过余莫浅话里的‘她伪装地太好’是什么意思? 改个字体? 换个性别? 等等…… 换个性别!! Ms.SU换个性别就是…… Mr.SU?! 苏男士?苏先生? “苏……忆年?”顾谨谨震惊地抬起头,清澈如水般的眼睛里竟是无法置信。 可余莫浅却在顾谨谨震惊的目光下点了点头,目光有些深远,仿佛陷入回忆中,心疼地说道,“我跟忆年上了同一个大学,也就是—B大。” 顾谨谨怔了怔,随即又苦笑起来,这是她预料过的,当初他不跟她一起报考北方不就是因为答应余莫浅的爸爸,跟余莫浅留在B市吗? 以余莫浅的聪慧,以他让人羡慕的成绩考上同一个大学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可这些为什么要告诉她? 她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他和余莫浅的事情,她不想再听到…… 她不想听! 顾谨谨随即便打断了余莫浅,“如果你又想在我面前炫耀你们恩爱的过程,那很抱歉,我不想听,他写这些卡片又怎么样?我已经跟他没有关系了!” 顾谨谨说完便直接拿起自己随身携带的包包,正准备起身,头也不回就走时,却听见余莫浅急急地喊了一句,“他为了你,连钢琴都不碰了!” 余莫浅的这一句话瞬间将顾谨谨本已坚定的心又被搅翻了,顾谨谨的内心此时正波涛汹涌着…… 什么叫做为了她,苏忆年连钢琴都不碰了? 那个他那么引以为傲的钢琴不弹了? 余莫浅在一旁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又继续说道,“自从你离开B市以后,我就经常偷偷跟着苏忆年,可害怕他会厌恶我,我连专业都不敢投个和他一样的……” 余莫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脆弱,那是顾谨谨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从余莫浅口中说出来,那么不堪一击,仿佛心中的不甘已经被磨得一干二净…… 顾谨谨没有说话,也没有走,整个人背对余莫浅,两人谁都看不见谁的表情。 余莫浅没有太在意,埋在自己的世界里继续说道,“我以为只要你离开了,他就会慢慢忘记你,我和他还能回得到从前,可他……” (一百二十九)不要再单独见她!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一句话定生死的话,是不是有点冲动? —余莫浅 “可他……” 余莫浅眼角有些湿润,“可他却为了你不再弹起钢琴了……” “我从小就在他身边,看过他所有练习钢琴的苦,他那么热爱钢琴的一个人,练成那么好成绩的一个人,在你离开以后居然再也没有碰过钢琴了!” “上B大以后,我常常偷偷地跟着他去钢琴室,可他每次都只是坐在钢琴架前,连钢琴盖都没有打开,就这样坐了许久……” “那双每次弹钢琴会散发出耀眼光芒的神情,我在他现在的脸上一点都看不见了,他是有多喜欢你,才会连钢琴都可以舍弃?” “我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不弹了,但我知道他一定是为了你!” 顾谨谨嘴角轻轻上扬,有一种嘲笑的意味在小巧白净的脸上里散出,她不禁大声喊道,“就算如此,我也跟他没有关系了,一点关系都没有!” 对顾谨谨语气里的坚决和气愤,余莫浅有些被惊住,她没想到顾谨谨和苏忆年之间的怨恨那么深…… “顾谨谨,是人都会有秘密的,无论你们多亲密,对方都不可能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这就是所谓的隐私!” 顾谨谨小巧白净的脸上薄薄无血色的嘴唇扯了扯,什么都没有说,嘲笑的意味依旧浮现在她的脸上。 她在意的究竟有多少人知道? 她在意的是那个明明可以有机会向她坦白的人,却每次都是等到她发现以后才做解释…… 她给了他一次又一次机会,信了他一次又一次,可到头来还是落得这样的结果…… “你到底还有哪一点不能放下?”余莫浅有些着急,理了理当初顾谨谨和苏忆年闹翻的由来,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你是不是还在意空间的事情?” “空间那件事情,你再多想想也就明白了他的用心!忆年他就是因为喜欢你才会这样子做的!” 听到余莫浅说的话,顾谨谨嘴角嘲讽的意味更加深长,“喜欢我?喜欢我要冒充我?要以我的身份说些崇拜语气去壮大他的虚荣心?” “如果不是他太喜欢你,怎么可能会用你的身份去说这些话?忆年他比我想象中早喜欢你,却又一直不敢确定你是不是也喜欢他,在这种纠结下,他学着你的语气去崇拜自己,给自己造一种你喜欢他的假象,他就是太喜欢你,所以接受不了他以为你不喜欢他的事实!” 余莫浅咬着牙说完,语气里还带着些许不甘,“顾谨谨,你知不知道,我很羡慕你,羡慕到要发疯,凭什么你能得到忆年的喜欢,而我做了那么多,在他旁边默默陪伴了那么久,他却能够这么对我?” 顾谨谨的嘴角依旧上扬着,内心有堵墙一直阻隔着余莫浅说的所有话,“太喜欢我?那这种喜欢我宁可不要,太自私!” “余莫浅,你始终就没有变过,你的心里依旧觉得苏忆年做什么都是对的,那你现在的行为是做什么?是在替他解释,还是又想说我不成熟?” 面对顾谨谨的一番质问,余莫浅怔了怔,那颗试图想要将曾经喜欢苏忆年的顾谨谨拉回的行为在此刻显得那么艰难。 是的,她承认,顾谨谨说的没有错。 在她心里,忆年做的行为就是因为太喜欢顾谨谨才会这么做的,她不认为有错! “我承认,至始至终我都在支持忆年,而我现在告诉你的这些也只是因为忆年,我不想看到他再这么颓废下去,如果你是那根唯一能救他的稻草,那无论如何,为了他,我都会去尝试!” 顾谨谨正想要反驳什么,却突然有个声音轻狂又霸道地插了进来,“那也不管小谨的事,她已经跟苏忆年没有关系了!” 顾谨谨和余莫浅几乎是同时转头过去,讶异地看着司呎南的突然出现,而他口中的那一句话将余莫浅怼得说不出话。 司呎南走过来,俊逸潇洒的脸上早已乌黑一片,他紧紧握住顾谨谨的手,在转过头看向余莫浅的那一刻,周身的轻狂散发地无穷无尽,“余莫浅,从前不管你做什么,有多么支持苏忆年,我都不管,但是伤害小谨的事情我不会让你再继续!” “你最好有多远走多远,不要再来告诉小谨任何关于苏忆年的事情,他是他,你是你,别妄图想要改变什么!” 司呎南说完,立刻拉起顾谨谨向外走,“小谨,我来接你了,走吧!” 于心不甘的余莫浅却对着司呎南和顾谨谨大声喊道,“司呎南,一句话定生死的话,是不是有点冲动?三年前你就没有赢,这一次,你也不会赢的!” 余莫浅说完的那一刻,司呎南却早已带着顾谨谨走远,她眼角有颗眼泪缓缓下落,那么久以来,她的高傲她的自信,为苏忆年而起,也为了苏忆年而被践踏。 司呎南的轻狂,他的语气,在她毫无支撑的场景下让她那么难堪。 她不甘! 不甘! 明明这一次她退了那么多步,为什么一个个都没有好脸色? 余莫浅想着想着,内心的不甘越加浓烈,眼泪在心情的酝酿下,一颗又一颗落了下来,可却为了自己的形象,将头抬起来,让眼泪倒回,酸涩地堵在眼眶里…… 也不知过了有多久,有个半分清凉的声音传了过来,伴随着一身淡蓝色的衣衫出现在余莫浅的身边,轻柔地将她拥进怀里,一双明亮清冷的眸子似乎已经洞悉了一切,只轻声问了句,“后悔吗……” 余莫浅将头抬了起来,望着乔遇那张过分清凉俊俏的脸蛋,有种不服输的劲在她的水汪汪的眼睛显现无遗,“不后悔!” 她不会后悔! 即使让她那么卑微过,可那是为苏忆年做的,她不会后悔! 余莫浅将眼泪微微擦干,“这是我最后为他做的事情了,所以我不会后悔!” 乔遇微微叹息,又很宠溺地望着她,“你开心就好,随你怎么使,我都不在乎。” 他的话顿时又让余莫浅本已经冷了一片的心暖了起来,她有些不理解,“乔遇,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 这是头一次乔遇从余莫浅口中听到同样问题第二次,他嘴角微微上扬,“看来这个问题很重要。” “嗯?”余莫浅不解,对于乔遇,她真的了解地太少。 “因为你和我一样,都不服输,这个答案满意吗?” 余莫浅有些语塞,为什么她每次问乔遇的时候,他总是这么回答? 说他回答了,可答案却总那么模凌两可,总不是她想要听的那一个答案;可如果说他没有回答,但他却也是给了答案了…… 既然如此,那她就学学他的态度,保持沉默,不说满意或是不满意。 此刻的余莫浅不知道,现在的她在乔遇面前,变化越来越多,那样无形之间的变化,渐渐改变了她的想法、她的生活…… 北味咖啡馆外的阳光很炙热,周围一丝风都没有,整个空气里都透出一丝闷闷的气息,让很多人都受不了。 可最让顾谨谨受不了的,是此刻一脸阴沉的司呎南,虽然当他将她从北味咖啡馆拉出来的那一刻前说的话,让她内心有些感动。 可……她始终接受不了他那样炙热的追求…… 顾谨谨的手一直被司呎南拽着,手腕处不时传来一阵痛感。 他握得太紧了,似乎在十分害怕她会在下一刻心软…… “阿南……”顾谨谨有些不忍地打破了沉默。 她的一声叫唤,正走着的司呎南,身形颤了颤,终于停了下来,一张阴沉的脸乌黑地吓人,身子依旧背对着顾谨谨,那只握着顾谨谨的手越握越紧。 痛感却在下一刻从手腕处传到各处神经末梢,让她不禁叫唤了起来, “啊……疼……” 顾谨谨一边连忙挣脱开司呎南握着的手,一边痛喊着。 听见顾谨谨的痛喊,司呎南才顿时反应过来,立即将手放开,慌张地望向她,“小谨,对不起!对不起!” 手在被放开的那一刻,顾谨谨连忙将手收回,而恰好无形间对司呎南想要查看那只手伤势的动作形成了拒绝。 司呎南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电光火石的那一刻,他竟然看见了顾谨谨眼里一闪而过的恐惧…… 恐惧? 恐惧他吗? 司呎南有些苦笑,苦涩在他潇洒俊逸的脸上肆无忌惮地散开。 顾谨谨似乎也觉察到刚才她的举动在司呎南眼里有多么大的伤害力,她主动走上前,将那只被司呎南抓疼的那只手伸了出来,平摊在司呎南面前,然后小小地喊了一句,“阿南……” 顾谨谨的示好,似乎是瞬间打退了司呎南脸上的所有苦涩,他轻柔望向顾谨谨那只被他抓过的手,下一刻便皱起眉头,他抓的是真的太猛了…… 手腕处已经红彤一片,五个手指印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是那么地清晰…… 司呎南心疼地不禁轻轻朝她的手腕处吹了吹,“还疼吗?” 顾谨谨摇头,“不疼了。” 司呎南认真吹拂的样子让顾谨谨心里有些难受,她知道他不是故意的…… 她有些小心翼翼地问向他,“你……还生气吗?” 看见顾谨谨这么小心翼翼问着的神态,司呎南再怎么生气都气不起来,最后化为一句叹息,“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自己去见余莫浅?要不是我去你家找你,听你妈妈说你去了哪,你是不是又要被余莫浅的话影响了?” 顾谨谨有些心虚,偷偷吐了吐舌头,“我知道了,以后不单独去见了!” “真的?”司呎南还是不太相信。 顾谨谨连忙点头,“真的!” 司呎南俊逸潇洒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又心疼地望着她的手,“走吧,找点冰块敷敷……” 顾谨谨点头,沉默地走在司呎南的身边。 随着时间的流失,B市的阳光弱了下来,空气里才有了一些风,缓缓吹向大地,将那一棵棵香樟树上的树叶吹下几片叶子,随着风越飘越远…… (一百三十)好好变老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你和我曾经有满满的羽毛,跳着那个名为青春的舞蹈。 —歌曲《好好》 夏天的夜晚像是一曲悠然舒缓的钢琴曲,颗颗星星硕大美丽,仿佛是一颗颗晶亮的宝石挂在乌黑的夜空里,闪烁着淡弱的光芒。 顾谨谨曾经想过,为什么只有夜晚才能看得到星星呢? 后来想想,或许只是因为夜空太暗、太黑,拥有比星星还要明亮的月亮都没有办法照亮整个夜空,所以那些遍布在月亮周边的星星才能在黑漆漆的天空中显现出那些弱小的光芒。 星星,虽然很小,光芒很弱,可是整片天空如果没有星星的装点,该是一种多么单调的美。 北方的夜空里,星星也很多,却不是一颗颗硕大美丽地挂在天空中,而是一种小小的、密密麻麻地遍布,细小如杂尘。有时候甚至不会出现,整片天空都找不到一颗星星,只剩月亮孤零零地立在空中,再有时候甚至连月亮都没有,整片天空暗沉地看不到一片云。 顾谨谨想想,她真的很喜欢南方,喜欢南方的星星;喜欢南方的月亮;喜欢南方那个小城市里随处都可以闻得到的薄荷清香;喜欢南方的夏天,虽然它很热,可那每一棵葱绿的香樟树都像是一种记录青春的录音带,随便一首都是整个青春的故事。 她曾经在从B市到E城的火车上听过五 月 天唱的《好好》,歌词里面有句话她特别喜欢,‘我们红着眼笑,我们都要把自己照顾好,好到遗憾无法打扰,好好的生活,好好的变老,好好假装我,已经把你忘掉……’ 太应景了,就仿佛是现在的她和苏忆年。 顾谨谨叹气,在窗口再望了一眼北方的天空,最后才回到了自己的床铺,将被子拨开,却没有睡着,随即翻身,打开小夜灯,写起日记起来。 她已经回到E城了,在B市的所有事情都随着火车启动的那一刻,都仿若一场梦,梦醒了,她依旧是那个没有苏忆年的顾谨谨。 她的离开,又让单珍电话里狂骂了一顿,这一次和上次一样,依旧提早走,依旧不告而别…… 唯一不同的,或许就是这一次司呎南也一起走了。 季宜晴从床铺上伸出头,迷迷糊糊地望了顾谨谨一眼,有些疑惑地小声问道,“谨谨,你睡不着吗?是不是想家了?” 顾谨谨摇头,将日记本盖上,也伸个头出来,望着同样来早的季宜晴,笑着小声回答,“没有呢,我只是在想明天就开学了,怎么这次箐箐来得这么慢?” 听完顾谨谨的疑问,季宜晴将目光望向正在睡梦中舒蔓,又将目光望向陈箐箐空着的床铺,也有些疑惑,“可能明天就来了吧?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顾谨谨点了点头,“嗯,晚安!” 两人便躺回床铺,拨开被子,睡了起来。 夜空遍布的星星在天空各个角落都洒落着,在月亮的陪同下,默默望着整个E城在渐浓的夜色下沉入梦乡。 出乎意料的是,第二天开学陈箐箐并没有来,是直到第五天的时候,她才风尘仆仆地回到学校。 一跨进宿舍门就被三个人包围着,陈箐箐有些不明所以地望着面前的三个人一直打量的目光,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吗?” 舒蔓笑得有些险恶,“呵呵呵,说说看,你这么晚才来学校是做了什么好事?” 季宜晴和顾谨谨两人附和起来,一同望向陈箐箐,做出一副要老实交代的模样。 陈箐箐好看的脸上不禁皱起眉头,似乎很难开口,想了想最后还是开口说道,“我要转学了……” “转学?!!” 陈箐箐捂着耳朵,意料之中看到三个人惊讶的表情,一瞬间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顾谨谨有些舍不得,再三确认地问道,“你真的要转学了?什么时候走啊?” 季宜晴、舒蔓在一旁附和地点头,似乎顾谨谨问的问题,她也想问。 “嗯,已经确定好转学了,手续应该到学期中期左右才可以办好……”陈箐箐认真地回答道。 听了陈箐箐的回答,顾谨谨却有些不明白,“在E大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要转学了?” “是啊,你要转去哪啊?”季宜晴同问道,一旁的舒蔓一直望着陈箐箐,似乎也在等答案。 陈箐箐站起来将行李摊开,边收拾边回答道,“我这次回家,过年的时候 我有个叔叔跟我妈说起,他当上了Z大的副校长,说只要让我转学,以后我能有很多资源,然后我妈就同意了,之后开学这几天就一直在办手续了。” 舒蔓惊讶地叫出声来,“Z大?是不是那个号称全国食堂都比不过它食堂的那个Z大?” 舒蔓的话一出,季宜晴、顾谨谨以及陈箐箐都笑了起来,季宜晴推了推舒蔓的脑袋,有些好笑道,“你脑袋里每天除了吃饭睡觉还有没有其他东西啦?Z大可不止美食出名,人家Z大每年创造人才率也很大好不好!” 季宜晴说完,四个人都笑了起来,纷纷帮起陈箐箐收拾行李,在默默照射的阳光下,四个人的感情似乎又更进了一步…… 而此时B市的阳光却是那么炙热刺眼,一束束光芒仿佛是着了火般,火辣辣地射在每个角落。 陌琛坐在树荫下,将手里的冰出许多水泡的可乐罐端起来,凝视片刻,便贴在脸上,那动作神情严肃地仿佛在说不能亵渎这一瓶可乐。 坐在一旁的乔遇早已见怪不怪,默默地伸出另一只手,微微使力拉开易拉罐上的拉坏,只听呲的一声,气体伴随些许暗黄色的气泡一瞬间冒出来,乔遇等了一会,在那些暗黄色的气泡消失了不少,才抬起头举高可乐罐喝了几口,冰凉的液体瞬间滑过食道,于是整个口腔都充满可乐的味道,那凉爽的畅感让他本就过分清冷的面容又添了几分凉意。 只听又呲的一声,一旁的陌琛喝了几口以后也露出了满意的面容。 两人望着B市蔚蓝色的天空,那样喝着可乐又望着天的神情,还颇有几分感叹时光的感觉。 坐了许久,陌琛突然想到什么,拍了拍乔遇的肩膀,有些激动地说道,“嘿,阿遇,你知道这学期咱们学校的新政策吗?” “什么政策?”乔遇有些心不在焉地问道,伸起手又喝了一口。 陌琛有些不开心,拍下乔遇喝可乐的那只手,“哎,你别再喝了,听我说呀!” 听罢,乔遇把可乐罐放到一旁,看向陌琛,一双半分清凉的眼睛正对着陌琛,“嗯,你说!” 陌琛看着乔遇那张过分俊俏的脸有些吃不消,用手推了推乔遇的脸,“算了,你直接看着天听我说!” 料到陌琛的反应,乔遇嘴角微微上扬起来,拿起一旁的可乐罐默默地喝了一口,只听见陌琛徐徐说道,“这次咱们学校弄了个‘保上’的政策,你知道‘保上’吧?” 乔遇淡淡开口,“知道,又不傻。” 陌琛点头,即使知道乔遇知道,还是又解释了一下,“‘保上’就是直接连高考都可以避开,直接上大学,而且是随时都可以上!” “说重点。”乔遇又喝了一口可乐。 陌琛白了乔遇一眼,心里默默骂道,你这不解风情的家伙,就只会在余莫浅面前那么会善解人意! 乔遇又喝了一口可乐,余光微微扫过陌琛,对陌琛任何一个动作都了如指掌,他缓缓开口,“又在心里骂我什么?” 陌琛哼了一句,又继续说道,“这次八十一中就一个人用上了这个政策,还是女生,叫什么夏欣,人听说长得也不错!” “你说,咱俩当年要是赶上这个政策,凭咱俩的成绩,那不是分分钟的事嘛!”陌琛不断感叹道,将手里的可乐罐抬高,一饮而尽,仿佛他说的话是那么真实痛心。 对陌琛过分夸张的话语,乔遇不紧不慢地反驳道,“那也只可能是我,有你什么事?” 乔遇的一句话将陌琛呛了半死,他连忙放下可乐罐,朝乔遇直接挥了一拳,可乔遇似乎早就料到,在陌琛挥拳的那一刻避开了,陌琛不服气,又连续挥了几拳,两人便小打起来。 而那两瓶被放在一旁的冰可乐罐在与外界的气温差异下,又冒出一些水珠附在可乐罐上,从罐的一端缓缓滑到底部,印出一块小小的水渍,仿佛在默默记述着什么…… (一百三十一)终于找到你!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说到底,流年辗转,只因年少。 —苏忆年 你有没有试过,在夏天来临以后,坐在大树底下,静静地感受穿梭在树叶之间的微风,静静地去聆听夏蝉用生命般的叫唤,静静去看那一片片白云在蔚蓝色的天空中被风吹走? 那是一种宁静的生活,所有不良的情绪会因为大树的阴凉而减少,会因为夏蝉的鸣喊而散去,会因为洁白无瑕的云朵也跟着化为纯白…… 自从顾谨谨离开以后,苏忆年便经常坐在B大教学楼后的一处角落,一个人独自坐在那儿,白净的脸上总是蒙上一层薄纱,在面向人的时候总是会让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真实表情。 不远处的余莫浅有些叹息,对于苏忆年,她还是会有不甘,毕竟她和他是从小便相识,然后相伴长大。 那时候的余莫浅总是觉得她会陪在苏忆年身边直到永远,后来她发现或许就是她一直抱着这样的念头,才会对苏忆年那么执着吧? “忆年……哥哥……”余莫浅望着不远处苏忆年的身影,内心有些惋惜,她掂了掂自己手上的保温盒,不禁笑起来,那样笑容里是那么地纯洁、那么无暇。 余莫浅向他走了过去,对着他那张仿佛覆着薄纱的脸笑了笑,并轻声唤道,“忆年哥哥,阿姨煲了一些骨头汤让我带给你~” 苏忆年愣了愣,眼前的余莫浅一瞬间仿佛让他看到了小时候,那时的余莫浅羞涩着却很勇敢向他伸出手,给了他一个被握地皱巴巴的糖果…… “忆年哥哥?”余莫浅笑着将那个保温盒递给苏忆年,一张白皙的脸上洋溢的是单纯的笑容,如同小时候那般单纯,一双大眼睛里透出水灵灵的光泽。 苏忆年也终于笑了起来,接过余莫浅递过来的保温盒,那张白净好看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谢谢……浅浅。” 听见苏忆年再次唤她浅浅,余莫浅眼角有些湿润,那颗眼泪却只是在眼圈里打转,让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变得更加水灵起来。 在苏忆年喝完以后,余莫浅便笑着站了起来,仿佛在做什么道别一般,对着他轻声温柔笑起来,水灵灵的眼睛在那一刻变得十分清晰,“忆年哥哥,再见!” 苏忆年也笑着站了起来,“下次见,浅浅。” 两人互相告别的那霎那间,自由穿梭在树叶间的微风大了起来,轻轻摇响那个被喻为心间的‘释然’,呼呼地来回在两人之间,绽放了一朵绿色的花朵,将承载了那么久的所有事情在花朵盛开的那一刻,投放出茉莉清香般的味道,围绕在两人之间。 如果说,时光倒流,夜空烟花泛滥,而他依旧是海上那颗耀眼的星星,余莫浅想,她不会后悔再次追逐,那样虽遥远却也那么难忘。 这是她给自己的一场梦。 余莫浅又笑起来,在抬眼间,终于明白了苏忆年每天仰望的蓝天,那是一种渴望,一种美好,一种无人能懂的寂寞…… 目光在流转间,望见了一抹半分清凉的身影,淡蓝色的衣着附在他的身上,仿佛随时都可以分给她一份清凉,打退所有她不想思考的事情…… 时间在时光泛滥间,蔚蓝色的蓝天里白云越来越多,不禁被风又吹来许多,一片聚集着一片,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淡淡洁白的光芒。 夏欣拖着行李,带着比许多来往的人年龄都小的身份,跨进了B大。 在各种异议的目光下,拿着透着红底带着金光的录取通知书,缓缓走了进去,一张微鹅蛋脸的白皙皮肤上,利落地将所有乌黑的发丝都扎成马尾,有着略显稚气的脸蛋上有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彤红的小小嘴唇微微上扬,透出丝丝自信和坚强。 她又笑了笑,将录取通知书的正面又看了一眼,便向着一个方向走去,也不知道走到了哪,经过一条林荫大道,在转角处看到了一个坐在教学楼后一棵大树下的男生。 一身净白的衬衫被风微微吹起,一张完美的侧脸微微抬起,目光似乎在斜上方的天空,整个身子被少许阳光洒在了净白的衣服上,远远望去仿佛是个会吸收阳光的玻璃瓶。 可为什么,夏欣却感觉那个身影好孤单,仿佛那些阳光只是围绕在他的身边却始终没有融进去。 是什么样的人会让阳光都逊色? 夏欣只望了一眼,便拖着行李继续往前走着,心里头的那个目标越来越突显,自信在她的脸上不禁浮现出来。 她嘴角轻轻上扬起来,一张微鹅蛋脸上清澈明亮的眼睛闪现出耀眼的光芒,“我一定会找到你!” 阳光夺目地照耀在每一寸土地,云朵在天空轻轻漂浮着,远处的树木上被风吹得互相摇摆的树叶如同正充斥在空气里的薄荷清香般,浓了又淡。 又坐在大树下的苏忆年将本子轻轻盖上,轻柔地放在了其他书本的上边,随即又将那只0.5的黑色中性签字笔收起来,也许是风太大,又或许是他没有放实,那只0.5的黑色中性签字笔在本子被吹开的瞬间,从本子的封面上滚落到地上,圆滑滑地滚到了另一处。 而那个被吹开的本子上露出了写满所有祝福语的那一面,每一个字都是那么娟秀,覆盖在整张洁白的字上,白纸黑字,明显地晃眼。 苏忆年望了眼被吹开的本子,嘴角不知觉扯了扯,苦涩慢慢流露出来,他伸出手将本子又轻轻盖上,正想起身去捡那只笔的时候却听见了一个清润的声音并随着一只握着那只黑色中性签字笔的手的出现。 “这是你的吗?” 苏忆年接过笔,一双深邃如古井般的眼睛并没有什么动容,只礼貌地说了句谢谢,便将放在自己旁边的几本书一同抱起,转身便离去。 夏欣有些惊讶,却也没有下一刻举动,只是在准备要走的时候,看见了掉落在刚才那个人坐的位子下的一张纸。 夏欣好奇地将它捡起来,只见上头明晃晃地用着黑色二号字体印着几个个大字: 尘宇钢琴社邀请函。 整个邀请函上简短明了地介绍了自己一番,而后又很礼貌地写了好几行邀请人的话语,语气很敬畏,字字间都透露出害怕被拒绝的语气。 夏欣再继续往下看,在邀请人的姓名处看到了一个让她十分动容名字—苏忆年。 夏欣激动地抬起头,望向刚才苏忆年离开的方向,清澈明亮的眼睛又透出水晶般耀眼的光芒,“忆年学长,我终于找到你了!” 下一刻的夏欣又有些感叹,“原来……他就是苏忆年!” 风静静地吹了过来,像是错过的一站站公交车终于在此刻被拉回,时线在悄然拉长,投射在夏欣的脸上,如同一朵悄悄盛开的花在默默散发着花香。 (一百三十二)对不起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花会开,云会散,所有称之为误会的,都可以随风而逝。 只要你真的会努力去解决! —苏忆年 暗黄色的灯光在道路旁忽闪忽灭,一旁过往的车辆开着明亮的车灯,照亮了这一块地方而后又迅速移到下一个地方。 风在道路的上空无助地乱跑着,慌张了好一大片的树叶,沙沙地叫喊着。 苏忆年走在路上,远远便望见自己的家在黑暗中亮起的一盏灯,而那方位竟是奶奶的房间,微微暗黄的光芒,那曾是他特意为奶奶换上的灯…… 谁进了奶奶的房间了? 谁要做什么? 难道是司呎南吗? 苏忆年有些慌张,一个又一个疑问郁结在他的心中,催使着他连忙跑向自己的家。 也许是道路的风太大,又或许是他跑得太快,所有风迎面吹向他白净好看的脸上,心中的疑问让这些风都化成了利剑,刀刀刮向自己。 终于,在奔跑中,回到了自己的家,在开门的那一刻,苏忆年整个人都有些慌张,他不知道如果真的是司呎南进了奶奶的房间,那他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他? 一边是苏泽的事情,一边是奶奶的事情…… 司呎南的爸妈是被他爸爸害死的,而奶奶又是被司呎南害死的,那么,他应该庆幸司呎南没有举报他爸爸,还是应该继续去怪罪他害死奶奶? 门把上的钥匙在摇晃着,那个粉色的草编娃娃在与金属的把手碰撞间,显得是那么无辜、那么无助…… 苏忆年微微镇定了片刻,将钥匙微微使力使其转了个圈,再将钥匙拔了出来,终于推开厚重的门口。 放眼望进去,整个客厅空无一人,挂在墙顶中央的流彩灯却还放着光芒。 苏忆年将门轻轻关上,把钥匙收进口袋,朝家里走了进去,在经过厨房时望了一眼,然而整个厨房却是空荡荡的。 苏忆年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他轻声喊了句,“妈!” 只听见他的声音在整个家里回荡了片刻,依旧听不见回音。 苏忆年有些紧张起来,踏上楼梯连忙往奶奶的房间奔去,当他在走道快速奔走时,奶奶的房间的灯光却暗了下来,随即听见门口被关上的声音,轻轻地从那头传了过来。 苏忆年怔了怔,只看见妈妈从黑暗里走出来,一脸讶异地望着他,“阿年?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学校住得不好吗?” 苏忆年愣了愣,心里泛起的种种情绪瞬间平静了下来,他松了口气,对着自己的妈妈露出微笑,“没事,我回来拿点东西!” 苏忆年妈妈随即点点头,“吃饭没有?妈妈去给你煲汤!” “嗯,好,谢谢妈!”苏忆年缓缓回答道,在妈妈转身准备走下楼的时候又突然问道,“妈,你去奶奶房间做什么?” 苏忆年妈妈诧异了一下,随即笑道,“这不是天气热了吗?我去开下窗口通通气,顺便再打扫一下。” 听了妈妈的回答,苏忆年这下才彻底放下心来,一张好看白净的脸上又浮现出了丝微淡漠的神情。 见妈妈下了楼,苏忆年又继续向前走去,停驻在奶奶房间的门前,修长白皙的手伸了出来覆在门把上,却迟迟未推开。 他已经很久没有进去这个房间了…… 细算起来,从奶奶过世以后,他只进去过这个房间三次,一次是为了收拾奶奶的遗物,第二次是为了将司呎南的东西从奶奶的房间拿出来,最后一次是顾谨谨离开B市以后…… 这一次…… 他是真的很想念奶奶…… 想着想着,苏忆年那只修长白皙的手微微使力,只听吱呀一声,门口缓缓被推开。 房间里黑暗一片,只有借着从不远处路灯投射过来的光芒看清了奶奶房间内的一些家具。 苏忆年又伸出手,在黑暗的墙壁上,跟着记忆在墙上摸索到了开关,指尖微微用劲,按了下去,瞬间整个房间都亮了起来,微微暗黄色的光芒从灯罩下笼罩了整个房间,静静洒向每一个角落。 暖色的光芒有些微弱,仿佛记忆里暗黄的老电影,每一帧都是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 房间里的陈设还是老样子,红色实木的老式床榻,木质的老式桌椅,就连柜子也是木质老式的…… 一切都没有改动过,仿佛奶奶就没有离开过。 只是独留了一个空荡荡的轮椅,一直搁在床边,在微微暗黄的灯光的照耀下显得那么凄凉。 苏忆年深邃如古井般的眼眶红了起来,走到奶奶床榻旁边,房间靠里的墙角边上那个老式留声机还放在离床榻不远的地方,他坐了下来,整个床铺陷进去了一角,那样似曾相识的感觉顿时间将回忆打翻。 苏忆年开始陷进回忆里,那时司呎南还没有来到这个家,那时年龄还是很小的他,整天跑到奶奶的房间里,趴在奶奶的怀里,享受奶奶轻轻地抚摸…… 那时候的奶奶,脸上还没有那么多皱纹,笑容依旧是那么慈祥,有时候还有些童心会跟他玩各种她也可以玩的游戏…… 那时候的奶奶,喜欢听从老式留声机里放出的音乐,有时候还跟着哼上几句,会在哼唱歌的时候露出一种满意的笑容,那个神情就这么一直印在他的脑海里…… 可如今…… 他摸了摸身旁空荡荡的床铺,心里的痛楚一霎那间都涌了上来,那种面对奶奶的死亡而无能为力的痛感在他的胸口不禁泛疼着。 也不知过了过久,他终于平复了心情,正想离开之际,望见了那个空荡荡的轮椅。 那是奶奶曾经坐过的,那是她离世前一直离不开的东西,那是司呎南在医院推过的轮椅…… 苏忆年想着想着,心里竟有种念头催使着他向那个空荡荡的轮椅走去,鬼使神差间竟坐了上去。 苏忆年坐上去的那一刻,轮椅底部的布因重量陷了进去,前轮在轮椅滑动时咔地响了一声,整个轮椅微微向前倾,一瞬间竟让苏忆年差点摔倒…… 苏忆年连忙稳住轮椅站了起来,转头面向轮椅的那一刻,心里在轮椅这样向前倾的变化产生浓浓的疑惑,可随着他的起身,整个轮椅没了重量以后又恢复了原样。 这个轮椅……似乎有问题…… 苏忆年立即蹲下来,仔细查看了一番轮椅的前轮,才在一个细微的位置发现那的螺丝松了,但在没有人坐的时候,表面上看上去什么问题都没有,只有坐上去的那一刻才会让整个轮椅微微向前倾…… 一瞬间,苏忆年的心间百感交集,他的回忆刹那间回到了他推开医院楼梯间门口的那一刻,那时的司呎南手还停在轮椅的扶把上…… 可仔细回忆起来,那时的轮椅似乎和他刚才坐过向前倾的姿势一致,这是不是说明……那个轮椅……很早以前就有了问题? 因为坐着前倾的轮椅在向下倾斜的楼梯边上,司呎南握得是扶把,可轮椅却是向前倾的,那一刻来不及拉回奶奶的瞬间发生了他看到的一切…… 所以……那真的是意外…… 苏忆年的心间仿佛被爆开一般,身受在真相的打击下有些喘不过气来,原来他一直恨错了人,原来他一直笃定的事情其实并不是真的…… 原来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是那么地不好受…… 原来他一直错怪了司呎南了…… 原来他做错了那么多,因为误以为的事情和司呎南做了赌约,伤害了无辜的顾谨谨也伤害了司呎南…… 此刻间,苏忆年心间五味杂陈,那颗本就悔恨的心更加悔恨起来…… 原来,自始至终,都只是他一个人造就的那么多事情。 苏忆年抬起头,眼角有颗泪缓缓下落,他望着墙上挂着那张慈祥的笑脸,深感歉意地说道,“奶奶,对不起,是阿年做错了!对不起,奶奶!” 他说着说着,眼角的眼泪越聚越多,一瞬间簌簌而下…… 夜色渐渐浓了起来,在窗外一盏盏暗黄色的灯光下显得那么凄冷和孤寂。 苏忆年坐了许久,在妈妈端着汤上来的前半小时,拨通一个电话…… 此时,E城的夜色正好,整片天空上都遍布着些许密密麻麻的小星星,在璀璨的灯光下,显得是那么光彩流溢。 司呎南带着复杂的心情挂了电话,记忆在回到他接通电话的前一刻,那屏幕上不断闪烁的来电显示让他讶异了很久。 那三屏幕上显示的个大字—苏忆年,一瞬间唤醒他周身的轻狂,在接通的那一刻无边无际扩散着,甚至让那边的苏忆年都感受得到。 可当苏忆年严肃地将对不起三个字说出在司呎南耳边时,那与生俱来的轻狂刹那间少了许多。 那声对不起…… 对于苏忆年来说饱含了所有悔恨,让他一瞬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而后下一刻却将电话挂掉,他不会原谅苏忆年! 他伤害小谨的种种,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 他不能原谅,小谨也不可以! 司呎南心底里有股怒火在熊熊燃烧,那颗护着顾谨谨的心越来越浓烈,如同一只在火里灭不掉的凤凰,一次次浴火重生…… (一百三十三)你等我,我来找你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是什么原因让你再也不碰钢琴了? —夏欣 风轻轻荡漾在夏欣一张微鹅蛋的白皙脸上,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有丝紧张,嘴角不禁张了又闭,踮着脚而后又放下,如此重复好几次…… 这是第三次了! 夏欣从教室后门一个透明的窗口,望着教室里那个一直坐得很挺直的苏忆年,突然有些生气,为什么他总是拒绝她? 夏欣想了想,这次她不托人去叫苏忆年了,她要亲自在下课之际堵他,开什么玩笑,她那么拼命结束高中的课程就是为了早点来这里找他呀! 拒绝她是几个意思? 夏欣想着想着,再次踮脚又望了一眼,再转头看了一下手机,满意地笑了。 快下课了! 她开始掐准时间倒数起来,“3……2……1……” 于是乎,下课的铃声在她数到1的那一刻准确无误地响了起来…… 教室里开始有了动静,吵闹声一瞬间开始流动,不一会儿,便从教室里传到教室外,再转眼间,一波人群从门口陆续走了出来。 夏欣有些激动地在出来的人里寻找着,终于跳到最后一个出来的人面前,乖巧地笑道,“忆年学长,你躲不了我了!” 苏忆年继续向前走着,似乎早已对夏欣的出现感到习惯。 夏欣就这么眼睁睁地望着苏忆年一只手握着几本书,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有些淡漠地越过她,一身净白的衬衣被走道里的风微微吹起,那样的背影,又让她感觉到莫名的孤寂。 她连忙跟了上去,朝他的背影喊了一句,“忆年学长!” 苏忆年这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一双深邃如古井般的眼睛没有丝毫波澜,“你另外找人吧,我已经不碰钢琴了。” 苏忆年说完,转身准备继续向前走,可夏欣的反驳却让他正准备行走的脚步顿了顿。 “如果你不想碰钢琴,为什么还去钢琴室?” 苏忆年听完没有反驳,又继续迈开脚步向前走去,可奈何夏欣却不依不饶,直接冲到他的面前,阻挡他。 夏欣有些气愤,她没有想到她引以为目标的人竟然对钢琴的态度那么随意,她气到让一张微鹅蛋脸都鼓了起来,“忆年学长,你知道你是我练钢琴的目标吗?从跨进八十一中的那一刻,就已经听到了关于那次平安晚会上你高超琴技的传闻了,照片也一直贴在公告栏上没被撤掉!” “从那以后,我就暗自下定决心,我要练好钢琴,我要达到你的境界,我要看看传闻中的你,琴技是不是真的那么令人动容!可如今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却告诉我你不弹钢琴了?” “学钢琴讲究的就是要抱有一颗耐心和持久的心态,忆年学长,你能让整个八十一中都流传下一个传说,那就不可能不具备这两项要求!” “所以!”夏欣认真地望向苏忆年,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有股坚持,“请你告诉我,是什么原因让你不再弹钢琴了?” 苏忆年愣了愣,也不知道是因为夏欣说的话,还是因为夏欣那双和顾谨谨有几分相似的眼睛。 见苏忆年沉默,夏欣却还是十分坚持,一张微鹅蛋的白皙脸上是自信和笃定。 因为她知道,能将钢琴弹得那么出神入化的人,是不可能会对钢琴说弃就弃的,这里面一定有原因,很深的原因! 苏忆年叹了口气,夏欣的一番话,竟然让他连一点反驳的理由都找不出来,最后只好走到走道的窗边,望着窗外那一片被阳光倾洒的校园,缓缓开口道,“我心里有一个埋藏了很久的人……” 耀眼的太阳在窗外肆意地扩散着,独留下淡淡的光芒倾向正站在窗边缓缓说道的苏忆年身上,轻轻荡漾的风总是会微微吹起他净白的衣衫,她就这么默默地望着苏忆年的背影,听完了整个故事…… “所以……你不再弹钢琴,只是想为她创造一个只有她才可以听得到的机会?” 苏忆年点头,目光依旧望着窗外那几处被阳光布满的地方,一张白净好看的脸上的薄纱渐渐有些透明。 夏欣有些不明白,这明明可以解释的事情,为什么会让两个人都那么痛苦? “这么说来,她是不肯见你,还是不愿意听你解释?”夏欣问道。 苏忆年那双深邃如古井般的眼睛有些微凉,嘴角有苦涩在蔓延,“都有吧……她……已经不再相信我了,我的解释她又怎么会听……” 夏欣听完苏忆年的话,有些气急败坏,冲到苏忆年面前,对着苏忆年一句一句地说道,“她会不愿意见你,不愿意听你解释,就说明她心中还是在乎那些事,更重要的是她还在乎你,所以才不会轻易原谅!” “忆年学长,她不愿意见你,那你就去见她,把话都说清楚,她逃避你,那你就发挥你的才能去追她!” “她都喜欢你那么久了,你倒追她,一定会很容易!” 夏欣一番话说得十分义正言辞,让一直听着的苏忆年多少都有些动容,脑海里却总是会浮现出顾谨谨那样伤心却倔强的脸,不禁有些担忧,“会容易吗?” 夏欣见自己的话起了反应,自信和笃定又浮现在她一张微鹅蛋白皙的脸上,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尽是满满的自信,“忆年学长,我相信你,因为我还要跟你pk钢琴!” 或许是夏欣的目光太过笃定,又或许是因为同样热爱钢琴,苏忆年竟对着夏欣说完了他和顾谨谨的事情,也竟然将夏欣的意见听了进去…… 谨谨…… 如果我去找你,你会见我吗? 夏欣站在原处,看着苏忆年对她说的话有在思考便又再继续说道,“忆年学长,你还再犹豫什么呢?我还等着跟你pk呢!” “你再不去,你和她就会一直错过!你自己掂量掂量!” 夏欣的话仿佛是一道闪电,又狠又准确地劈向苏忆年心间的大树,终于将那棵叫做逃避的大树劈成了两半。 苏忆年又将视线移向窗外,深邃如古井般的眼睛里有丝光芒在缓缓燃起来。 谨谨,或许我真的不应该再这么颓废下去了! 我会勇敢去面对,也希望你能一起面对这些! 谨谨,你等我,我这就来找你! 此时,B市炙热的阳光顿时变得暖和下来,微风微微吹响一旁的香樟树,似乎也在默默支持着…… (一百三十四)我喜欢你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因为喜欢一个人,才会在人群之中总是下意识寻找那个人的身影,久而久之,只要当她出现在人海里,你就可以一眼望到她。 —《青春之旅》 E城的夏天是闷热的,整个夏天几乎都见不到几滴雨水,可这天的天空却异常地从清早就失去了阳光的照耀,乌云紧紧地锁住E城的上空,在时间的酝酿下,终于落下雨珠,一滴一滴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在风里迷失了自己。 顾谨谨站在自习室外的走道上,看着这一场北方少有的雨,潮湿的气息伴着极其浓烈的闷热一同袭来,很神奇的是,下一秒便起了很大的风,一霎那间狂风乱雨,整个教室外的风景顿时间一片凌乱。 面对此时E城的雨景,顾谨谨有些感慨,她还是喜欢B市的雨季,每当B市下雨的时候,不远处都会起一片朦朦胧胧的雾气,隐隐约约地显现出一副江南雨景的感觉。 近处的树木上被雨珠敲打出一种悦耳的声音,雨水就这么从这一片叶子落到下一片叶子上,映衬起周围高低不平的建筑,将其渲染出一副淡淡的水墨画。 那个时候总会让人感到一种忧愁,仿佛就是戴望舒写的《雨巷》里透出的感觉一般。 “在雨的哀曲里,消了她的颜色,散了她的芬芳,消散了,甚至她的,太息般的眼光,丁香般的惆怅……” 顾谨谨默默想着想着,竟念了出来,下一秒仿佛是下意识般向左边望去,似乎在等着那个人接着念下一句。 可当她转眼过去时,却是空荡荡的空气…… 风雨更大了起来,顾谨谨有些叹气走回了自习室,翻开书本继续学了起来。 自习室外依旧风吹雨打着,可持续没多久,竟一瞬间停下了所有雨水,乌云在下一刻尽数散去,所有属于阳光的光芒瞬间霸道地洒出,蒸发起还湿淋淋地面上覆着的雨水。 顾谨谨抬起头,目光从窗口内投射了出去,只见E城的上空阳光明媚,片片薄薄的白云静静的飘浮在高空,先前还遍布的乌云此时一点都没了踪影,若不是地上的雨水还没有被完全蒸发,这一场雨仿佛就没有存在过。 顾谨谨叹了口气,难怪别人总说E城的天像孩子的脸呢! 想罢,顾谨谨又叹了口气,目光又移到摊开在面前的书本上,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体一瞬间让她泛起困来,顾谨谨用力睁眼,可那些字却更加模糊起来,黑乎乎地汇集成一团在空中乱舞着,任凭顾谨谨怎么努力睁眼,却怎么样都看不清,直到最后眼前瞬间一黑。 顾谨谨便倒在桌面上睡着了…… 时光一点点地望着远方渐渐接近的一抹白色身影,石英钟在自习室的墙上一圈圈无声地转动着,不一会儿,悠扬的铃声便从教学楼的喇叭里传了出来,一声高过一声,仿佛在奋力唤醒着什么。 顾谨谨瞬间从梦里惊醒过来,眼前是刺眼的光芒,白茫茫的一片广布了她的所有眼界,茫然间,仔细看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本被压得有些皱褶的书,再向周围看去,是一群认真学习的人…… 顾谨谨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这是在自习室。 顾谨谨有些苦笑,她怎么还是像高中一样望着书本还是会睡着呢? 她挪了挪被当成枕头枕着已经发酸的手臂,艰难地挪开了以后便开始收拾起桌面的东西,起身向自习室外走去。 在顾谨谨出教学楼的那一刻,阳光猛烈地照射下来,原先覆在地面上的水珠已经消失了,徒留下一颗炙热的太阳在高空上高挂着。 顾谨谨连忙从包里拿出伞,在雨伞打开遮阳的瞬间,顿时觉得清凉了许多,她有些满意地再从包包里掏出手机和耳机,虽然已经不在B市了,也不用再经过那个可怕的路口了,可多年的习惯还是没有改掉。 她还是喜欢听那一曲曲从耳机传出来的歌,一声声是那么真实,会让人全心投入,让人感同身受…… 她在路上走着走着,突然有个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一直尾随着她。 顾谨谨有些害怕,向前又快速走了几步,可那人的影子也随着加快脚步与她又拉近了距离。 一刹那间,似曾相识的惧怕让顾谨谨仿佛回到B市的那个夏天,那时候她虽然惧怕,但当她望见那个尾随的人是苏忆年以后却又不再那么害怕了…… 曾经他的那句,你的背影很好认的话语,瞬间又浮现在顾谨谨的脑海里。 可现在,这里是E城,谁会一直跟着她呢? 司呎南吗? 这不像他一贯的风格呀! 顾谨谨想着想着,心里的恐慌越来越深,她边加快脚步,边将伞缓缓收了起来,在做好将伞扔向那个尾随者然后直接跑掉的心理准备以后,便悄悄将伞柄拉长,做出防备的姿态后猛地转过身来,正准备扔伞的瞬间,愣住了…… 那人穿得一身白,净白色的衬衣在阳光下亮地反光,瞬间映亮了那张白净好看的脸以及……那个极其迷人的微笑…… 苏忆年望着顾谨谨和当年相差不了多少的举动,不禁感到有些好笑,仿佛时光根本没有改变过什么,他还是那个苏忆年,而她还是那个顾谨谨…… 苏忆年笑着在顾谨谨难以置信的目光下向她走了过去,微微俯身,一只手随意搭在顾谨谨的肩膀上,嘴角轻轻一扬,那张白净好看的脸上顿时在灿烂的阳光里绽放出她许久都未曾见到的迷人笑容。 他低沉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响起,像是不经意又仿佛是刻意般,说道,“谨谨兄,走路不要玩手机。” 他的声音徐徐传进顾谨谨的耳朵里,让她脑袋里那已蒙上灰尘的幕布瞬间拉开,她几乎是一刹那间回到了那个阳光明媚的上午。 顾谨谨怔了怔,不禁揉了揉眼睛。 她……是不是还没有睡醒? 这是在梦里吗? 怎么会那么真实? 顾谨谨还在难以置信中,微风轻轻拂过一旁的树木,让些许微风穿过两人之间,一瞬间苏忆年身上淡淡好闻的牛奶味措不及防地闯入顾谨谨的鼻尖。 顿时间,顾谨谨睁大那双清澈如水般的眼睛,那样真实的味道混着淡淡的青草香在告诉她,这不是在做梦! 她真的见到了苏忆年! 顾谨谨连忙推开他搭在她肩膀的手,一张白皙小巧的脸上在下一秒浮现出淡漠的表情,淡淡地对苏忆年说道,“你来做什么?” 见着顾谨谨的反应,苏忆年深邃如古井般的眼睛有些暗沉下来,可却也没有改变他脸上的笑容,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不是吗? “我来找你!”苏忆年回答。 顾谨谨有些苦笑,这句话是她曾经多么想听到的啊! “找我做什么?我们已经不是兄弟了!” 苏忆年又笑了笑,一双深邃如古井般的眼睛里有丝光芒在不断闪烁着,他一改平时惯用的形象,有些赖皮地对顾谨谨说道,“可我们还是同桌,再不济,还是同学!而且你从来没有说过我们不是同学了呀!” 见着苏忆年的改变,顾谨谨惊讶地说不出话,先前在B市那样看起来有些沧桑的他,在班级聚会冷笑的他…… 怎么突然改变了? “你……没事吧?”顾谨谨突然有些担忧,苏忆年这样是不是……得病了? 顾谨谨突然其来的一句话差点没将苏忆年气死,他好不容易一改平时在她面前的姿态,学着他在来E城前看着的那些撩妹技巧,那些书上说要追回昔日喜欢的人就一定要一改平时的姿态,能无赖的时候一定要无赖! 可如今…… 苏忆年在顾谨谨担忧的目光和那疑问的语气下,有些气愤,事实证明,那些书在现实生活中根本就没有用…… 苏忆年有些语塞,可还是硬着头皮地继续笑起来,第一步都跨出来了,总不能还退回去吧? 他抬起头,硬是把手架在顾谨谨的肩膀上,让她迫不得已地被推着走,然后在顾谨谨尽力挣脱的时候,连忙展开话题,“谨谨兄,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你的背影很好认?你想不想知道答案?” 顾谨谨又怔了怔,她不得不承认,苏忆年的问题问到她的心里去了…… 这个疑问从那时候就存在了,说起来,其实在刚刚,当她认清苏忆年真的出现的时候,她就有过瞬间疑惑,可更多是被她和他之间的关系给瞬间覆盖…… 她一定不能再陷进苏忆年的坑里,一定不能再和他有任何交集,一定不能再和他说话…… 可下一秒,却是…… “为什么……” 顾谨谨在说完的那一刻,瞬间想要咬死自己舌头的心都有了…… 苏忆年默默地将顾谨谨的所有变化都吸入眼底,那样真实可爱的顾谨谨仿佛还在他的身边,从未离开过…… 他嘴角轻轻上扬,在明媚的阳光下又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你看过《青春之旅》吗?电影里说,因为喜欢一个人,才会在人群之中总是下意识寻找那个人的身影,久而久之,只要当她出现在人海里,你就可以一眼望到她。” 苏忆年突然转过身来面对顾谨谨,望着她那双清澈如水般的眼睛,在她震惊的目光下,真诚地说道,“谨谨,我喜欢你!” (一百三十五)只要你回心转意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没关系,只要我能坚持,我相信,你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苏忆年 苏忆年深邃如古井般的眼睛里是满满的真诚,他眼里期待的光芒在说完这句话以后,阳光比往常更加眷顾他,默默地将光芒送了一束给他,一瞬间他仿佛是被点燃的火柴,整个人都在发着光。 那句‘谨谨,我喜欢你!’伴随着空气传进顾谨谨的耳朵里滚烫地发疼,心间有种东西在隐隐翻滚,范围越来越扩大,一瞬间整颗心都膨胀起来。 “我……”顾谨谨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句话她终于从苏忆年的口中听到了,她抬起头望着苏忆年那张白净好看的脸庞,眼角不禁滑下一颗眼泪,在阳光的照耀下变得那么闪亮。 顾谨谨摇头,有些苦涩地说道,“我……我们之间发生了太多事了,我们……回不去了……” 苏忆年眼里的光芒顿时暗了下来,有些苦涩地笑道,“你还是不肯相信我吗?” 他伸出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按住顾谨谨的双肩,着急地说道,“从前的那些我都可以解释,都可以的!只要你给我五分钟!” 顾谨谨却依旧还是摇头,一张小巧白净的脸上尽是苦涩,“苏忆年,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如今事情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了!我们分开了那么久,这期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你我之间不仅隔着一个余莫浅,还有一个阿南,你明白吗?” “阿南……”苏忆年的语气里有些不甘,有一丝顾谨谨和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醋意在猛然间散开,“说到底,你是因为他才拒绝我的对不对?” 苏忆年的疑问让顾谨谨没有办法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司呎南的缘故,才会拒绝他? 可她……明明不喜欢司呎南…… 一瞬间,顾谨谨的头绪有些混乱,只好茫然地抬起头对着苏忆年那张苍白的脸庞说道,“我不知道……我的脑海……太乱了……” 顾谨谨说完的那一刻便向另一边跑去,她想要静一静,她需要静一静。 苏忆年却没有追去,那双深邃如古井般的眼睛里陷入了一种暗沉而后又被坚持的信念恢复不少,他望着顾谨谨离去的背影,暗自说道,“没关系,只要我能坚持,我相信,你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你喜欢我那么久,这次换我来喜欢你吧!” 苏忆年的目光越加深邃,最后沉沦在一片模糊的光影中,久久未能散去。 阳光在棵棵树木的遮盖下变得耀眼灿烂,炙热的气息还在空气中弥漫着,浓浓地汇集成一团照在顾谨谨的身上,让她感到十分焦躁难安。 此刻,她的心是混乱的,苏忆年的突然出现、突然告白,让她措不及防地承受了这一切。 在听到苏忆年告白的那一刻,她能感觉到她的内心有块专属于苏忆年的地方有股力量仿佛要冲了出来,可现实却又让她理智下来,她的脑海里甚至还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这么霸道地告诉她,他不允许…… 顾谨谨有些慌乱,她到底应该怎么办? 她该不该接受苏忆年? 那司呎南呢? 她对他到底是什么样感情? 她每次面对司呎南时总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她也会担忧他,也会为他开心,可心里却也很清楚,当她面对司呎南的时候,并没有对苏忆年的感觉…… 顾谨谨突然间很讨厌自己,那种曾经在电视剧里看到的狗血情节一次又一次地发生在自己身上,模凌两可的态度不仅会伤害更多人,也……会让人很讨厌自己…… 她……还需要时间…… 她要慢慢理清…… 顾谨谨停下了奔跑的脚步,回过头来望着她跑过的方向,那空空的道路上并没有那一抹白净的身影,她突然间有些失望,有些苦笑地向宿舍楼走去。 可接连好几天发生的事情却让顾谨谨震惊了,不对,是让顾谨谨整个寝室里的人都震惊了。 舒蔓抓着一袋薯片,边吃边望着楼下那个穿着一身净白衬衫的苏忆年,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她想了很久,最后还是踱步到顾谨谨身边,笑着问道,“谨谨,那个楼下穿着一身白衬衫的人真的是苏忆年?长得好帅啊!” 季宜晴一把扯过舒蔓的薯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别总是别人给你好吃的,你就替别人说好话了!” 舒蔓有些不服气,将自己的薯片从季宜晴的手上抢了过来,“什么叫替他说好话,他给我的感觉就是比司呎南那家伙好啊!” “你想想看!”舒蔓将脸凑近季宜晴,一脸严肃说道,“你想想看,司呎南哪次不是对我们露出一副略微轻狂的样子,要不是因为我们是谨谨的舍友,我还以为我是他仇人呢!” 季宜晴受不了舒蔓一脸严肃的表情,连忙将她的脸推偏,“你跟我说干嘛?这话你跟谨谨讲啊,司呎南的轻狂说得好像我没见过似的!” “司呎南的轻狂只是因为你不懂!”陈箐箐突然大声反驳道。 她突然的反驳让本也想说话的顾谨谨以及舒蔓、季宜晴都愣了愣,陈箐箐喊完后似乎也发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激了,便走了出去。 顾谨谨叹了口气,对着面前的舒蔓和季宜晴露出一副老师教导的模样,“让你们讨论!” 季宜晴有些好笑,“谨谨,外面等着的可是你心心念念的苏忆年呢!你还这么拖拖拉拉的?” 顾谨谨望了眼正在楼下耐心等待的苏忆年,内心有些复杂,这些天苏忆年都留在E城,每当她下了课或者没课的时候,总会在宿舍楼下给她各种各样的惊喜…… 顾谨谨的心里有些复杂,有些庆幸能够再次见到他,却也烦恼如果司呎南知道了怎么办? “没关系,让他再等一等吧!” 季宜晴望着顾谨谨脸上的复杂,有些担忧起来,“谨谨……其实说真的,我觉得你和苏忆年在一起会比较好,毕竟你这么喜欢他,而且你也说了,他并不是对你没有感觉的,只是他和司呎南之间的事情把你牵扯进来了……” 顾谨谨怔了怔,透过窗口向楼下望去,那抹净白的身影是那么真实地出现,可是,她……真的还能和他在一起吗? 苏忆年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却为了她,一次次做解释,一次次做改变。 她知道,她也一直看在眼里的…… 可……她心里还是会对她和他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感到难过,那些事情想起来,还是那么血淋淋,那么地真实可怖…… 她还能相信他吗? 如果她还是信了,那司呎南要怎么办? 顾谨谨有些摸不透此刻自己的内心,只能摇头说道,“晴晴,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接受和苏忆年在一起,曾经的事情在我心里还是有块疙瘩,而且……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阿南……” 季宜晴有些叹息,随即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抬起头望向顾谨谨,“苏忆年追你的事情,司呎南知道吗?” 顾谨谨摇头,“不知道吧,贝琳达生病了,他这些天都在英国,估计短时间里回不来。” “如果他提前回来了呢?”季宜晴有些担忧。 听到季宜晴的话,顾谨谨也担忧起来,清澈如水般的眼睛里仿佛有层雾,让她看不清眼前,也摸索不清自己的内心。 “我……不知道……”顾谨谨眼里有丝忧愁在缓缓扩张。 舒蔓在一旁有些看不过去,往嘴里又塞了一片薯片,咬了咬,随后再含糊不清地对着季宜晴和顾谨谨说道,“哪有这么纠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喜欢两个人的吧?谨谨,你只要知道你一直喜欢的那个人是谁,想和谁在一起,答案不就很清楚了吗?” 季宜晴听完,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舒蔓,她走过去揽着舒蔓的肩膀,惊奇地说道,“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舒蔓吗?竟然能说出这样的饱含道理的一番话,看来你一直深藏不露啊!” “来来,为了奖励你说出那么一番话,我决定把我的那包薯片给你了!”季宜晴走到自己的柜子前,拿出那包舒蔓已经窥视很久的薯片,在舒蔓惊喜的目光下丢给了她。 舒蔓惊喜地接过,连忙塞进自己的柜子里,一副生怕季宜晴反悔的样子,可又见她似乎并没有一丝反悔的迹象,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实那番话我是看电视上说的……” 舒蔓的话一说完,季宜晴脸就黑了,连忙冲向舒蔓,一副要将薯片拿回来的样子,舒蔓连忙将柜子堵住,惊呼道,“你说好给我的!” 季宜晴拼命拉开柜子,“谁知道你是看电视剧上说的,快,放开柜子,我要接我的薯片回家!” 舒蔓却拼命堵住柜子,“不行,不能放开!” “放!” “不放!” 顾谨谨站在一旁有些好笑地看着舒蔓和季宜晴在她面前上演争薯大战,轻轻道了声加油后,打开门口,向外走去。 舒蔓的那一番话在宿舍的走道里,又浮现在顾谨谨的脑海里,顿时间让她陷入了沉思,而那个早已出门躲在走道的陈箐箐,在顾谨谨出了走道下了楼梯以后,才缓缓现出身,走到楼梯口的窗口处,将手机相机打开,对着楼下顾谨谨和苏忆年的身影聚焦起来,手指微微一按,画面瞬间被定格起来…… 陈箐箐的眼里有些复杂,想了想,在图片发送处的方框里,从联系表里搜索到司呎南的名字,犹豫了片刻,最后下定决心,点击了那个方块形的发送按钮。 下一刻,‘发送成功’四个大字在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一百三十六)让我们回到过去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你的青春里,有没有一个让你无法忘怀的女生? 一个让你无论是在吃,还是在喝,亦或者是在睡的时候都会联想到的人? —苏忆年 顾谨谨带着一脸忧愁望着站在她面前的苏忆年,那张白净好看的脸蛋融合在阳光里,嘴角在对着她时上扬起一个极其迷人的微笑,那双深邃如古井般的眼睛里蕴含着浓浓的温柔。 那是和司呎南完完全全不一样的感觉…… 苏忆年让顾谨谨感觉得到完完全全的温柔,仿佛只要望着他就可以被他身上自带的阳光所感染,而那白净的衬衣上永远都是充满好闻的洗衣粉的味道…… 苏忆年嘴角还在上扬着,轻柔好看的声音随即传了出来,“谨谨!” 顾谨谨的心间还是乱麻一团,让她突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苏忆年,只好微微对苏忆年点头,小巧白净的脸蛋上有些不自然。 顾谨谨不自然的反应尽被苏忆年看在眼里,那双深邃如古井般的眼睛里有丝苦涩在蔓开,随即又立刻消失,重新覆盖上满满的温柔。 他像以前一般,将手随意搭在顾谨谨的肩膀上,笑道,“谨谨,我今天带你去看一样东西,你应该猜不到!” 顾谨谨将苏忆年的手拨开,可奈何苏忆年的力气太大,她怎么样都拔不掉苏忆年那只仿佛是章鱼脚的手,随即有些叹气,在心里偷偷骂了一句,苏章鱼! 苏忆年不禁感到有些好笑,“你在偷偷骂我?” 顾谨谨顿时间语塞,她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你怎么知道……” 苏忆年突然笑出声,那是个让顾谨谨很怀念的爽朗笑声,每一次在苏忆年的身上发出来时,都会感染她,下一刻间,便会让她那双清澈如水般的眼睛里也染上了笑意。 苏忆年还在笑着,在顾谨谨没注意之际,伸出另一只手准确无误地朝顾谨谨的太阳穴毫不客气地戳了下去,“你这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顿时间痛感从太阳穴传了出来,顾谨谨捂着太阳穴,有些懊恼地瞪着他,“很痛耶!” “就是让你痛,你才会长记性!”苏忆年夸张地笑起来,整张白净好看的脸顿时有些扭曲,却依旧丝毫没有让人觉得可怖。 顾谨谨看了不禁有些感到有些好笑,却又故作一副嫌弃的样子,一本正经地对着他说,“苏忆年,你怎么长得那么老气?太沧桑了~” 顾谨谨说完,便偷着笑着,一边背着手一边故作摇头叹息的模样越过苏忆年朝前走去,“不行啊~不行啊~” 顾谨谨的偷笑和那副调皮的模样再次出现在她小巧白皙的脸上,一霎那间让苏忆年突然感慨起来,这样的光景仿若昨天…… 顾谨谨在前头走着,当那种很久都未曾出现的笑容再次出现时,不禁让她发现,原来她还是渴望回到当初和苏忆年欢声打闹的时光里的。 舒蔓说的那一番话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如果她喜欢这样的感觉,那就是答案了是吗? 顾谨谨出神地想着,一路走着走着,才突然发现苏忆年一直没有走到她的身边,这一发现让她顿时慌张起来,她回过头,准备四处张望时却看见了苏忆年,一如当初那个一直存在她梦里的场景一般,他站在明媚的阳光下,在对上顾谨谨目光的那一刻,突然安静地笑了起来,极其迷人的微笑在他那张白净好看的脸上演绎地那么完美。 他站在阳光下笑地像个孩子般对着她说,“谨谨,我踩到你的影子了!” 顾谨谨清澈如水般的眼睛顿时起了层层波澜,她望着苏忆年那张迷人的笑颜,心里一直压抑地那股暖流终于冲破涌了出来。 影子…… 当年的她曾经是那么卑微地跟在他的身后,总是和他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距离,然后默默地踩着他影子,一步又一步…… 那样卑微的场景仿佛又再次出现在顾谨谨的眼前,那时候的苏忆年没有回头,而如今的他却踩着她的影子对着她微笑。 顾谨谨的眼角又湿润起来,在她的眼界里将苏忆年的身影给模糊了…… 苏忆年走近她,轻柔地帮她擦干眼泪,再轻轻将她拥进怀里。 他说,“我的傻谨谨,让我们重新回到过去吧!哪怕就一天!好吗?” 顾谨谨的耳边回荡的是苏忆年嘴里的对她的昵称,我的傻谨谨…… 一瞬间让她的眼泪又落下了许多,那些和苏忆年在一起的每一个时光,每一幕都会让她很怀念,都会让她……很想哭…… 苏忆年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谨谨,现在我踩到你的影子了,我能体会到当初你的感觉,这表示,我们,一定可以在一起的!” 他说完以后顿了顿,在听见顾谨谨的一声带着哭调的‘好’以后,终于笑了起来,可随后又叹息地说道,“我请假快到尾期了,再不回去,恐怕要被通知把家长请到学校了!” 苏忆年语气里有些不舍,“今晚九点,我去找你,有件事情一定要跟你说清楚,这次,我们都不要逃避,好吗?” 顾谨谨哭地一塌糊涂,在苏忆年炙热的目光下,终于点下头,“好。” 那一刻间,顾谨谨忘记了所有,她的眼里的只有苏忆年,只有他那极其迷人的微笑…… 如果说,夏季是美好事物的承载者,那么时光的冲击会告诉你,那只是阳光泛滥成灾里的一处,许许多多在海上绽放灿烂的烟火总是会在天边遥远的星空里,漫开又消失。 夏季的美,承载不过一季,所以夏天被称为了夏季。 顾谨谨站在E大教学楼前的一棵大树下,心情有些激动地到处张望着,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却迟迟没见到苏忆年的踪影。 顾谨谨有些心慌,难道……苏忆年不来了吗? 她是不是又再次错信他了? 顾谨谨脑海里这个想法刚一想完,从挂在自己肩膀上的粉色包包里传出阵阵震动的声音,顾谨谨连忙从包包里将手机掏了出来,在看见来电显示的那一刻,顿时平复了慌张的心情,她嘴角在轻轻上扬,如今只是单单看见写着苏忆年三个大字的来电显示,都会让她仿佛像是吃了颗糖果般甜蜜。 电话在接通的那一瞬间,苏忆年好听的声音伴随着轻柔的语气从手机话筒的一侧传了出来,“你在哪?我来找你!” 你在哪,我来找你。 苏忆年说完这句话后,顾谨谨觉得,她仿佛回到高三停电的那个晚修,他用吉他唱的那首歌,而她……仿佛就是他歌里的那个人,让他饱含深情唱出来的那个人…… 顾谨谨轻声报了自己站的地方,便挂下了电话,耐心等待起来。 在等待苏忆年的期间,顾谨谨觉得,如果她还是高中的那个顾谨谨就好了,那么无忧无虑的顾谨谨,虽然只会为一个人而时时伤感,可那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那么纯粹无暇,她甚至钦佩起那时候的自己,总可以不顾一切地去喜欢一个人。 夜空里有无数星星在闪烁着,一颗颗闪烁明亮,E城的星光在这一瞬间竟让顾谨谨觉得,她仿佛就是身在B市,而周围一声声叫唤的夏蝉,仿佛就是在为她祈祷的,祈祷这一天完美地结束…… (一百三十七)解释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愿与你再次相逢。 —薄荷花语 在E城的漫漫夜色里,苏忆年朝顾谨谨一步又一步走了过来,暗黄色的路灯在他每次经过的时候都亮了一个度,那是一个自身都带有阳光的少年,在浓黑的夜色里照亮了夜空,如同天上那一颗最闪烁、最闪亮的星星。 他笑着走向顾谨谨,那样极其迷人的微笑在照亮夜空之际,也点亮了她心间的那一盏灯,在她的满心期待下,走向了她。 “谨谨!”苏忆年轻声唤着她,一只手又十分自然地搂着她,笑道,“我来晚了吗?” 顾谨谨摇头,有些好笑道,“没有呢!” 苏忆年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是我的傻谨谨好,我迟到了也说没有!” 苏忆年的话一落,顾谨谨连忙瞪了他一眼,语气是怪罪,可嘴角却是在微笑着,“那你知道你迟到了,还故意问我!” “这不是为了给你惊喜嘛!”苏忆年伸出那双修长白皙的手轻轻覆盖在顾谨谨的眼睛上,“但是,不能直接给你看到!” 随后,顾谨谨眼前便是一片漆黑,苏忆年的手指在轻轻接触她眼皮间,散发出微凉干爽的触感,如同一朵清凉的薄荷,清爽地凉进了她的心间,而她心里那盏亮起的灯却仿佛照亮了她的世界,虽然此刻她什么都看不见,但她知道,苏忆年就在她身边,那她什么都不害怕了! 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地一声声说道,“那你看好路啊!一定啊!” 苏忆年好笑地一声声回答,“放心啦,有你年哥在,什么都不要害怕!” 顾谨谨听到苏忆年这一声‘年哥’时,心里的那处疙瘩却被揭开了一角,让她一瞬间又想起当初空间里,苏忆年以她的名义在留言板上写的那一句句‘年哥’…… “到了!”苏忆年突然出声道,随即便放下了那覆盖在顾谨谨眼睛上的双手。 顾谨谨听闻,便缓缓睁开眼睛,只见眼前依旧乌黑一片,她突然间有些恐慌,再一转眼却已经找不到苏忆年了。 “忆年,你在哪?”顾谨谨害怕地朝黑暗了摸索着。 但下一秒,顾谨谨听见了从黑暗里传来苏忆年的轻声安抚。 他说,“谨谨,如果可以,我要做你黑暗世界里的阳光,为你打退所有黑暗,用我所有的力量来照亮你!” 苏忆年说完的那一刻,顾谨谨仿佛在黑夜里看到了苏忆年。 突然间,顾谨谨听见黑夜里有什么东西“哒”的一声,她的眼前便有一盏灯亮了起来,那是一个房间,有一束灯光从高空洒下来,灯光照亮了苏忆年以及他身旁的那一架钢琴…… 苏忆年就站在灯光下,微笑地面对着她,那动作像是已经做过很多次练习般,熟练地拿出了一张纸缓缓念了出来,“对了,忆年兄,你知道薄荷这种植物吗? 我第一次认识它是在一本植物大全的书上看到的,它说薄荷是一种充满希望的植物,它虽然是一种平淡的花,但它的味道沁人心脾,清爽从每一个毛孔渗进肌肤,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通透了,那是一种很幸福的感觉,会让那些曾经失去过的人得到一丝安慰……” 顾谨谨有些惊讶,随后又羞红了脸。 那不是…… 那不是……她在高考前写给他的信吗? 他竟然还留着,居然还当着她的面念出来! 那……可是封……情书啊…… 苏忆年低沉好听的声音还在轻轻念着,那些从他口中飘出的话语,顿时间让顾谨谨更加无地自容,“你或许不知道吧,薄荷有个很美很美的花语,就是……” “‘愿与你再次相逢’” 苏忆年说得很认真,即使在黑夜里,顾谨谨似乎都能从他深邃如古井般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那样地真诚…… 他又继续说道,“谨谨,你喜欢薄荷,那我也会尽量去喜欢上你喜欢的东西,这一句花语,我知道,说得就是我们,我们会再次相逢,会再次相爱!” “谨谨,你会不会好奇那个一直匿名给你送祝福卡片自称为MS.SU的人?” 顾谨谨愣了愣,随即又点了点头,此时她有些想要感谢余莫浅,可她是从余莫浅口里知道事情的真相的感觉,总让她心情有些复杂,“知道,余莫浅都告诉我了!” 苏忆年怔了怔,可又很快地恢复了原先的表情,“可你不知道我那么久都没有弹钢琴的原因吧?” 顾谨谨想了想,最后还是老实摇头,“我确实不知道……” 苏忆年这才笑了起来,白净好看的脸上被灯光覆上了光芒,那一瞬间他说的所有话仿佛都带有力量,一字一句冲破顾谨谨心间的所有心墙,掩盖了那些一直埋藏在她心里的伤口。 他说,“我要为你办一场,是只有你才可以听得到的钢琴音乐会!” “谨谨,这是属于你一人的,我是为你一人而弹唱的!” 顾谨谨被苏忆年的话语震撼到,苏忆年的钢琴是只为她一个人弹的! 那是已经成为了她一直以来的梦想,远远都触碰不到的梦想,在她小小还未成年时的梦想…… 顾谨谨清澈如水般的眼睛有眼泪落了下来,那一霎那间,她突然觉得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都那么微不足道,只要如今她还喜欢他,而他也同样喜欢她,那她就满足了。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比你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你的事情更美好呢? 苏忆年说完后,微微俯下身,认真地鞠了下躬,再坐到钢琴边上,开始弹了起来。 琴声起初很是清脆,一个音调又一个音调,仿佛是清脆的珠子落在玻璃上,他的手指在黑白相间的钢琴键中流转着,那样灵活的手速并没有因为太久没有弹钢琴而感到生疏,他再加快了手速,钢琴被他自由地掌控在白皙修长的手指间,此时音调渐高,仿佛是下雨天里从屋檐角上滴落雨珠,从高空坠落掉在石头上,发出的悦耳声。 那样熟悉的曲调在顾谨谨的脑海里再次展开,他如同她记忆里的一样,开始唱了起来,低沉好听的声音缓缓传来,弥漫了整个空气。 “那一天 天空微微黄 你在笑 像孩子一样 很甜~很美~ 我在静静望着你 天真~可爱~ 都映不出你的美 那一天 天空微微凉 你在哭 眼泪决堤般 很痛~很苦~ 我多想去安慰你 可可~咖啡~ 都只是你一半苦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办法 忽视你的笑 无视你的泪 再也~ 再也遇不上心动的人~ 只有你 照亮了天空 只有你 动摇了草木 缓慢~快速~ 你站在那撼动我 ..........” 此时,整个漆黑的夜里,只有一个为她弹钢琴的苏忆年,那声声低沉好听的声音里覆上了一丝丝柔情,随着空气散播了整个黑夜。 是那首曲子! 在高中晚修停电的那个夜晚,他用吉他弹奏的那首曲子! 顾谨谨望着苏忆年,那双清澈如水般的眼睛里映地只有认真为她弹奏曲子的苏忆年,她又没有骨气地哭了出来,一行又一行泪落了下来,可那张小巧白净的脸上却是满满的笑容。 那是一种完成了伴随了她三年的心愿的感觉,如今她终于在第四年等到了! 钢琴声渐渐微弱下来,轻轻的几个音调带走了苏忆年唱最后的两句。 “你等我 我定会找你。” 一曲毕了,苏忆年站了起来,走向顾谨谨,那张白净好看的脸上竟染上了丝丝红晕。 他说,“谨谨,这首歌的名字叫做,《你等我,我一定会找你!》,送给你,喜欢吗?” 顾谨谨听完,眼角的眼泪更加不可收拾地夺眶而出,一瞬间泪如雨下,哽咽的声音从她嘴边缓缓飘出,那么地坚定,“喜欢!” 苏忆年望着顾谨谨那一行行眼泪,不禁感到有些好笑,他微微俯身,轻轻帮顾谨谨抹掉眼泪,并轻柔地在顾谨谨的额头上亲吻了下,有些无奈地说道,“我的傻谨谨啊,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说哭就哭了。” 顾谨谨听了,顿时破涕为笑,哭得沙哑的声音缓缓从她的嘴里传出,“那如果我是个孩子,那你就是个老爷爷!” 苏忆年听后有些哭笑不得,将她拥进怀里,深邃如古井般的目光有些深远地望着远方,“谨谨,你知道吗?我也有给你写过一封信,就在高考后,那时候我把所有事情都在信上写了,可那一天你却发现了我空间的事,等我再次想给你的时候,那封信……却找不到了!” “谨谨,对不起,我应该早点跟你解释的,和阿南打赌,把你拉进去是我的不对,对不起,我竟无意间伤害你那么多……” “空间那件事……” “谨谨,你知道吗?”苏忆年抬起头,望向窗外的夜空,语气里有种忧伤在蔓延,“当我发现我喜欢你的时候有多么害怕,我害怕你不喜欢我,害怕你真的只想和我做兄弟,所以我才会一次次在你面前说起余莫浅,就是为了看你的反应。或许……是我对你的了解地太少了,你一次次红了的眼眶,让我以为你厌恶我已经到哭泣的地步……” “可我又真的很喜欢你,最后只能用你的名义制造你也喜欢我的假象,我没想到,这件事对你伤害那么大……” “谨谨,对不起,原谅我好吗?” 苏忆年一口气说完,那些郁结在顾谨谨心间的一个个心结被诠释地一干二净。 她抬起那双哭过的眼睛,有些无奈地说道,“如果你肯早一点坦诚,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你知道吗?我在乎的是你的信任,我曾经信了你一次又一次,可最后你还是不肯告诉我实情……” 苏忆年那双深邃如古井般眼睛里充满了悔恨,“谨谨,对不起,我以为有些事情不好说的时候,用书面表达会更好,只可惜那封信你没能看到。” “那你为什么不再写一封呢?” 苏忆年望向她,眼里的笃定让顾谨谨有些心虚,“谨谨,你太倔强了,我给你解释你都不听了,还会看我写的这一封信吗?” 顾谨谨突然有些难过,为什么她和他总是会一次次错过,一次次不听对方的解释呢? 此时漆黑的夜里,除了房间里的那一束灯光,顾谨谨和苏忆年其他的都没有看到,更不可能听见那渐渐靠近的脚步。 “小谨看了又怎么样,难保你不是后来编的事情!” 一道略带轻狂的声音出现在顾谨谨和苏忆年之间,随着他的脚步接近,容貌也在灯光的照耀下缓缓显现出来…… (一百三十八)我们还是错过了吗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们并不是不喜欢对方,而是因为种种阴差阳错将我们分开了。 有时候,真的不得不佩服缘分这个东西。 —顾谨谨 黑夜里在司呎南渐渐走近的那一瞬间仿佛被打开了一个角,顿时间让他那张俊逸潇洒的脸出现在顾谨谨和苏忆年面前。 “小谨看了又怎么样,难保你不是后来编的事情!”司呎南的语气里透露出的是浓浓的不信任,轻狂的气息在面对苏忆年的那一刻展露无遗。 司呎南的出现让顾谨谨十分震惊,她望着司呎南,有些支吾地问道,“阿南……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谨谨的话,让他想起陈箐箐发给他的那张照片,司呎南不开心的情绪便早已遍布在他的整张脸上,整个人十分阴沉,“如果我不回来,小谨,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就要跟苏忆年走了?” 听到司呎南满是气愤的口气,苏忆年连忙将顾谨谨拉到身后,再直视着司呎南那张写满气愤的脸,一字一句说道,“司呎南,你有什么事冲我来,是我来找谨谨的!” 司呎南哼地一声,猛地从苏忆年身后拉过顾谨谨的一只手,而苏忆年也不甘示弱,拉起了顾谨谨的另一只手,顿时间,顾谨谨的双手都被两人拉着,处在了一个被夹在中间的姿态。 司呎南望向顾谨谨,乌黑明亮的眼睛里是浓浓的恳求,“小谨,跟我走,难道你忘记曾经的他是怎么欺骗你的吗?你难道还是再相信他?” “谨谨,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的态度这么久了你也看到了,难道我们错过了四年还不够吗?”苏忆年白净好看的脸上是担忧和恐慌,一种害怕的神情在他深邃如古井般的眼睛里透露地是那么清晰。 顾谨谨望向苏忆年,又望向司呎南,对两人此时的态度,感到十分为难。 愁思和纠结在她白皙小巧的脸上显得那么清楚,顾谨谨又望了眼司呎南和苏忆年,想起他们的曾经,突然间有些苦笑,“我不是个物品,四年前你们就用我做赌注,那时候我还不知情,如今,你们现在是想让我做出一个物品的选择是吗?” 顾谨谨的一句话,让司呎南和苏忆年同时都收了手,那属于顾谨谨的双手顿时回到了她的身上,让她更加为难起来。 这两个人是不一样的性格,不一样的行事风格,待她的态度也是不同的。 一个是她很早以前就认识并且一直陪着她的人,而另一个却是她曾卑微地喜欢了三年的人,这让她该怎么选? 顾谨谨为难地说不出话,她的嘴角张了又闭,闭了又张,始终做不出一个像样的决定,就在司呎南出现的前一刻,她还因为苏忆年的举动感动地痛哭流涕…… 她抬起头望向窗外的星空,不禁感到有些嘲笑,为什么幸福总会是短暂的呢? “小谨,跟我走吧,我带你回家,那个家没有忧伤,没有忧愁……”司呎南默默开口道,一向轻狂的态度里竟存在了丝丝恳求。 顾谨谨听完,依旧沉默着,清澈如水般的眼睛里有丝微的动摇。 “谨谨,我们……不能再错过了……”苏忆年缓缓开口道,那双深邃如古井般的眼睛在散发出一种悔恨和害怕,悔恨当初他对顾谨谨做过的事情,害怕顾谨谨再次选择离开…… 苏忆年的一句话又点燃了司呎南心中的那根火线,让他不禁向苏忆年大喊道,“苏忆年,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跟我道歉过,我就会原谅你,你那么多年处心积虑地让小谨喜欢上你,你还能有信任可言吗?小谨不会原谅你!” 司呎南说完,便拉起顾谨谨的手,认真地对她说道,“小谨,你应该明白,我不会伤害你,更不可能会骗你,而那个人骗了你一次又一次,如果这一次他还在骗你呢?他说的那封信早就不见了,谁能保证他不是为了挽留你而说的谎?” “小谨,你信我,就跟我走!”司呎南说完又再加了一句,语气里的霸道在那一刻让顾谨谨无法抗拒。 苏忆年深邃如古井般的眼睛里有忧伤在浓浓扩散着,他自知理亏,那些他曾经做过的事让他没有办法可以去证明自己,那封信早已在那个下雨的夜晚,丢失在那个篮球场里…… 他闭上那双深邃如古井般的眼睛,而后又缓缓睁开,苦涩地笑了笑,对着顾谨谨轻声说道,“谨谨,所有该做的该说的,我都告诉你了,如果……你还是不相信我,选择跟他走,那我们就真的错过了!你……要想好!” 顾谨谨心里顿时间翻江倒海起来,司呎南的话让她不禁想起苏忆年欺骗过她的那些事,那些血淋淋的真相总是在她的心里有一处没有办法消除干净。 可苏忆年做的那一切却让她感受到了他的歉意,她……好想跟他走…… 司呎南见顾谨谨的目光一直落在苏忆年身上,那样清澈如水般的眼睛里的是丝丝动摇,他连忙继续说道,“小谨,他做的那一切你都忘记了吗?你那三年怎么过的你也忘记了吗?你想想你是怎么从那一场噩梦走出来的,难道你还要再次走进去?” “小谨,不要再犹豫了,跟我走吧!”司呎南微微使力,力量从那只拉着顾谨谨的手传了过去,顿时让顾谨谨跟着走了起来。 顾谨谨被司呎南拉着走的模样,让苏忆年眼睛微垂,苦笑地试着做最后的挣扎,对着她渐远的身影大声喊道,“谨谨,你真的决定了吗?” 苏忆年那样暗自神伤的模样让顾谨谨的心顿时痛做一片,在她想要退步的时候,司呎南却拉着她的手更紧,那样霸道地打退了她的一切退路,“小谨,你已经跟我走了,一步也是一步,你已经选择我了,而且你不要忘记了他曾经是怎么对你的!” 顾谨谨听完,心里乱作一团,是啊,她都已经跟着司呎南走了…… 司呎南见到顾谨谨眼里还是存在犹豫,连忙加快脚步,而顾谨谨也就被拉地走了更远。 顾谨谨越走,心里便越是疼痛,那些和苏忆年曾经发生的一幕幕重新倒映在她的脑海里,仿佛电影放映般,连同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一起回荡在她的脑海里,那句‘你等我,我来找你’歌曲的最后一句仿佛是颗*一般,在她的心间炸开。 顾谨谨的心里麻团渐渐理了清楚,一个坚定的信念在她的心间逐渐清晰,最后化成一团火光,熊熊燃烧起她的那一片草原。 她要回去…… 她一定要回去! 她和他已经错开了四年了,她不想再错过他了! 顾谨谨止住了脚步,而那只手却还被司呎南拉着,那么紧、那么疼…… 她有些挣扎起来,另一只手一直推开司呎南那只长满老茧的手,歉意的神情在司呎南忧伤的目光下,汇集在她清澈如水般的眼睛里。 顾谨谨说,“阿南,对不起,我终于明白我心里对你的感觉,我……喜欢的,始终是苏忆年!” 顾谨谨说完的那一刻,也挣脱开了司呎南的手,在转身要走的瞬间,听见了司呎南悲痛的声音,“那我算什么?小谨!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顾谨谨低下头,眼角有眼泪在落下,缓缓滑过她小巧白净的脸蛋,她再次抬起头来,眼里有坚定的目光,闪亮地竟如同此时上空最明亮的那颗星星,“阿南,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种人,就算刚认识也能不靠任何言语,通过一个眼神就可以表达出你所想的任何事情。” “阿南,你在我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苦涩终于在这一刻,在司呎南那张俊逸潇洒的脸上扩散完毕,一个个苦涩的笑容在他的身上显得那么明显,顾谨谨坚决的态度,终于让他承认了那个他一直不敢承认的结果。 顾谨谨又说了句对不起,对司呎南顾不上太多,她连忙转身向那个房间跑去,一步又一步,带着喜悦和激动的心情在奔跑着,那是种奔向幸福的感觉,霎那间让笑容都遍布在顾谨谨的脸上。 终于,她在奔跑中,跑到了那个房间,可当她笑着叫唤苏忆年名字的时候,却发现整个房间空空如也,那束灯光孤寂地照耀着没有人坐弹的钢琴架…… 顾谨谨的心情从激动、喜悦瞬间化成了悲伤,那颗心重重地从高空中落下来,狠狠地坠入了深渊。 她望着没有人的房间,那束照耀不到她的灯光渐渐让黑暗融进了她的心里、身里,深深地掩盖住了她那张苍白的脸…… 顾谨谨捂着心,痛地无法言说。 她……还是跟他错过了吗? 他……为什么不再等一等? 等她……来找他…… . (一百三十九)青春不会白白浪费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青春不会白白浪费你的所有努力,正如一个人在行走中,终会有一日走到你想走到的地方。 —顾谨谨 陈箐箐要走的那一天,整个宿舍都充满了一种不舍的感情,毕竟已经相处了快一年了,每天上学、放学都在一起,关系如同家人一般。 舒蔓哭地一塌糊涂,望着陈箐箐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很是不舍,“箐箐,要不咱们不走了,留下来再和我们度过这剩下的时光好不好?” 季宜晴有些好笑地拍了拍舒蔓的头,“箐箐说不走就可以不走啊,你以为转学手续那么好办啊?” 她说完后,在望见陈箐箐白皙的脸上时,眼睛里顿时饱含着泪光,丝丝不舍在声音里透露出来,“箐箐,去到Z大一定要给我们报平安啊!” 陈箐箐也有些不舍,点了点头,目光放到了顾谨谨身上,只见顾谨谨清澈如水般的眼睛里也充满了不舍,顿时间,让陈箐箐感到有些愧疚,那次她把照片发给司呎南以后,才发现,她在司呎南的眼里,她的印象已经变得那么不堪…… 顾谨谨走过去,轻轻地拥抱了陈箐箐,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箐箐,你在那边一定要好好吃饭,你有胃病,一定要按时吃药!” 舒蔓在一旁听着,连忙从自己柜子里拿出一个装满零食的袋子,递了给她,不舍地咬牙说道,“箐箐,这是我全家家当了,你带着,路上吃!” 陈箐箐看着面前站着的三个人,眼睛顿时红了,一汪泪水在她的眼眶里不停打转着,“谢谢你们,谢谢!我真的好感动!” 季宜晴望着陈箐箐的眼睛,回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又看了看时间,连忙惊呼道,“箐箐,还是早点走吧,万一路上堵了怎么办?” 陈箐箐点点头,季宜晴和舒蔓便合力搬起陈箐箐的行李,而顾谨谨则提着舒蔓送给陈箐箐的那一大袋零食,三人行动缓慢地送着她从宿舍楼里走了出来。 眼看就要道别之际,顾谨谨的手机却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顾谨谨有些懊恼,本不想接这个电话,可奈何手机一直在她的口袋震动着,让其他三人都感到有些奇怪。 陈箐箐笑道,“你就接吧,我不着急呀!” 顾谨谨听完,有些不好意思地将那大袋零食放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陈箐箐、舒蔓、季宜晴的注视下接了电话。 “喂,你好……” 对方立刻回答道,“谨谨,我是任昀,好久没有联系了~” 顾谨谨有些惊奇,将手机拿开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通话人,才确定真的是任昀,她有些不理解,任昀为什么会突然打电话给她呢?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嗯呀,是很久没有联系了,你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了?” 顾谨谨说完,话筒那边的任昀沉默了片刻,随后用了一个开玩笑的语气继续说道,“还不是阿年嘛!你说说,他怎么能告白两次都失败了呢?” 顾谨谨愣了愣,从她手机话筒传出来的声音让在场的舒蔓、陈箐箐和季宜晴也都愣住了。 告白两次? 顾谨谨细细想了想,苏忆年似乎真的跟她告白了两次,第一次是她在一城街,她质问苏忆年的时候,他的突然告白。 第二次……应该指的就是前几天她和他错过的那一次吧…… 那一天以后,她没有再见到苏忆年,也没有再见到司呎南了…… 她有些苦笑,“我跟他,已经是命中注定错过了……” “你不要再说了,或许这样对他和我都好……”顾谨谨望着E城的蓝天,有些不甘地说出口,她的语气以及那个从她手机话筒里传出来让其他人也可以略微听到的声音,都让人颇为惋惜。 陈箐箐在一旁默不作声,只见顾谨谨突然像是才反应过来,她连忙问道,“等……等下,任昀,你刚刚说什么,什么信?” 那头的任昀似乎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连忙解释道,“顾谨谨小朋友,你这反应能力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啊!哈哈哈哈……” 顾谨谨有些着急,“任昀说正事,你刚才说得到底是什么信!” 顾谨谨心里有种直觉在告诉她,任昀口中的那封信就是苏忆年那天说的那封信,那封高考后已经准备给她的那封信! 任昀的声音顿了顿,似乎也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你难道不知道吗?就是在高考后的那天,阿年找我来帮忙,说要跟你告白,然后那次我就帮他在离你家不远的篮球场上布置了一些彩灯,我还看见他在球场中间那摆了很多精致可爱的娃娃,那封信好像就夹在那些娃娃里……” 他的声音停了停,似乎又在记忆里搜索了片刻,又继续说道,“不过,那天布置完以后好像下雨了,阿年当时似乎是跟你通电话了,说是什么在一城街见吧……” “谨谨,你该不会都不知道他准备的这一切吧?” 任昀的话在顾谨谨的脑海里犹如那个将眼镜洗净的洗镜水,一瞬间将她的眼镜洗清,那些事情渐渐清晰起来。 一城街的那天…… 下雨…… 信…… 顾谨谨突然想起来了,那天她回家了以后,姥姥却还没有回来,她准备去接姥姥的时候,姥姥却站在门口,还跟她开玩笑般说着现在年轻人的性子那么着急,之后……之后,姥姥还给了她一封没有署名的信,让她去还给那个小伙子,可当她去的时候,整个篮球场却已经没有了人…… 都连起来了! 原来当初姥姥遇到的那个小伙子就是苏忆年,原来奶奶忘了还的就是苏忆年写给她的那封信…… 任昀见顾谨谨久久没有回音,便在电话那头又继续说道,“谨谨,阿年就是那种被误会了也不解释的人,他只要看到对方的想法很坚定了,就不会去解释了,因为他知道他解释了也没有人听。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多担当他一些……” “我的话说完了,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毕竟我们都认识了那么久了,你们两个,我真的很希望你们可以在一起!”任昀说完,便将电话挂了。 顾谨谨顿时忍不住哭了出来,她又错怪了苏忆年了,空间的那次她就错怪了他,他是那么害怕她不喜欢他,所以才那么做了…… 而这一次,是她选择和司呎南走了,她在对苏忆年说的那封信竟有了丝微质疑…… 以至于,她和他总是一次次错过…… 不…… 这一次她不能再错过苏忆年了! 她要去找他! 陈箐箐有些沉不住气向顾谨谨走了过去,有些嘲讽地说道,“顾谨谨,你现在是不是准备要去找苏忆年?那司呎南呢?你想过他的感受吗?” “箐箐……”舒蔓站在一旁惊讶地看着陈箐箐的变化,有些说不出话来,她正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却被季宜晴拉住,“让她们自己解决吧!我相信以谨谨和箐箐的性格,应该能解决的!” 听见季宜晴的话,舒蔓更加惊讶起来,“宜晴,你……早就知道了?” 季宜晴点头,她将目光又放到了陈箐箐和顾谨谨的身上,担忧的神情透过她的眼睛深深地传递了出来…… 陈箐箐面对着顾谨谨那张哭泣的脸越加厌恶起来,“顾谨谨,从以前到现在,你就只会哭,遇到什么事情都会哭!可偏偏为什么司呎南却那么喜欢你,为了你放弃了那么多,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顾谨谨怔了怔,一颗眼泪在陈箐箐说完以后,滑稽地从她的眼角落了下来,在陈箐箐面前显得那么可笑,“我……我对阿南,只是朋友……” 陈箐箐眼角也有些湿润,似乎为司呎南感到了不公,“你怎么能这样,他……为你付出了那么多,难道你都不会被感动吗?顾谨谨,你的心真硬!” 陈箐箐说完,连顾谨谨的解释也不听,便直接转身而走…… 那一瞬间,宿舍楼外的风轻轻摇起,将几片叶子吹向了都怔住了的三个人之间,而那孤寂离去的陈箐箐仿佛是辆独自脱离轨道的火车,在错误的地方越驶越远…… 季宜晴叹了口气,从包包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了一张递给了顾谨谨,然后望着陈箐箐离开的背影轻声说道,“她会想通的……” 季宜晴将目光转了回来,移到了顾谨谨的身上,认真地说道,“谨谨,我们都是舍友,可是我也只是认理不认人,我觉得你做得很对,喜欢,这样的感情不是那么轻易就被转移的,何况你喜欢了苏忆年三年,这样深厚的感情,可能无论司呎南怎么做都没有办法改变吧!” 舒蔓在一旁点头,“谨谨,你们一定要在一起!去吧,我们帮你请假!” 顾谨谨感动地望着舒蔓和季宜晴,说了句谢谢,然后连忙跑回了宿舍楼,匆匆收拾了东西便冲了出去,在季宜晴和舒蔓的支持下感激地笑了笑,然后立刻打车,朝司机说了句火车站,整个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季宜晴和舒蔓的眼界里。 (一百四十)我们期待着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我们要一直在一起,似水年华,风吹不尽,雨打不散。 —顾谨谨 火车站。 顾谨谨意外地看见了司呎南,他穿得一身黑,那张俊逸潇洒的脸上在望见她的那一刻,将周身的轻狂都收敛了起来,嘴角在轻轻上扬,仿佛已经等了她很久,那感觉如同她在高考后第一次见着他一样。 只是他眼里那悲伤的神情浓浓地席卷过来,在她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近时,将一把精致的钥匙放到了顾谨谨的手里。 顾谨谨仔细看去,带绒的粉色蝴蝶结上绑着一把很长的金属钥匙,设计的很独特,顶头突出,带着一些凹凸不平的齿纹,连着一根长细的金属杆,将下面占了三分之一的金属勾勒成花般的镂空钥匙。 顾谨谨这才想起来,那是司呎南说要给她的那一个家…… 她有些愧疚地低下头,“阿南……对不起……” 司呎南笑得有些苦涩,将她最后一次拥进怀里,“小谨,我尊重你的选择,可不代表我会放弃你,我还是不会原谅他!” “谨谨,这把钥匙物归原主……希望你别忘记了,你也是有家的!属于我们的家……” 顾谨谨难过地流下眼泪,手里的那把钥匙在发烫着,炙热地将钥匙的模样烙印在了她的心里…… 顾谨谨不知道,那把精致的钥匙锁住的不止是那栋粉色城堡,更是那挂满了整栋楼层的画,一幅幅都是顾谨谨的神态,栩栩如生的每个姿态都存在在整栋城堡里…… B市的天空和记忆里一样蓝得如深海一般,所有白云都无暇地挂在高空中,空气里充斥着淡淡好闻的薄荷清香。 顾谨谨在爸妈惊讶的目光里冲进了自己的房间,翻江倒海般终于在一本书里找到了那封信,她渴得连水都没有喝便急得把信拆开,那封信在拆开的那一刻,属于苏忆年那清新有力的字体便出现在了顾谨谨的眼前…… 那封信有些厚,信上和苏忆年说的一样,把从前的赌约到空间等的一系列事情都做了个解释,就连送《小花,别跑!》的那本书的原因也说了出来,全是为了这一天向她告白做的铺垫…… 顾谨谨看完,又不争气地哭了起来。 原来…… 她和他错过了那么多…… 那么多…… 顾谨谨想了想,连忙给苏忆年发了个短信,便又在顾谨谨爸妈惊讶地呼喊下冲了出去…… 这一天天色蜡黄,夕阳下的晚霞和记忆里的那一天无异,一样美的让人憧憬起来,顾谨谨在那个曾经和苏忆年一起坐过的篮球场旁的石椅上再次坐下去。 篮球场上安安静静的,球场中间一直玩闹的孩子早已散去,剩下夕阳的淡黄色光芒静静地照在整个球场上。 她仰着头,看着天空上一朵又一朵被染黄的云彩,而蔚蓝的天际渐渐暗下来,独留下那抹夕阳的光芒还照在她的身上,似乎还能感受到淡淡的热度,暖暖的很舒服。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泪就是止不住一颗又颗地往下掉,视线在天空中一片片云朵渐渐模糊直到最后汇成一大片淡黄色,分不清云朵和整片天空。 他会来吗? 应该不会了吧? 她等了那么久,那个短信一直都没有回信,如果他心里真的会来,早该来了吧? 顾谨谨将眼睛用力闭上,想要以此杜绝心里那残忍的想法。 “天空很美,和那天一样!”她耳边忽然传出一个低沉好听的声音,那么熟悉,那么悦耳。 顾谨谨慌忙睁开眼睛,看见说话的那人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后哭得更厉害了。 他叹了口气,将顾谨谨拥进怀里,轻柔地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我不是来了吗?” 顾谨谨幸福地闭上眼睛,依偎在他的怀里,眼角落下一颗硕大的眼泪,她轻轻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苏忆年斜过头吻了吻顾谨谨乌黑的头发,嘴角微微上扬,笑道,“你在短信上说,我曾经许诺过的地方,我一想就是这。” 幸福在顾谨谨的心里浓浓散开,可一想到她先前一次次错怪他,不禁有些难以相信,“你……你为什么会来?我以为我等了那么久了……最后还是等不到你了……” 苏忆年有些好笑,如从前一般揉了揉顾谨谨的头发,温柔说道,“笨蛋,我是为了找这个东西,才来晚的!” 他说完,便像变戏法般,从背后拿出一个粉色的草编娃娃,“这是你最珍惜的东西对吗?” 顾谨谨在看见苏忆年手上那个粉色的草编娃娃的那一刻,惊喜地叫唤起来,“鲢鱼!” 她的鲢鱼! 是她的鲢鱼! 她以为她再也看不见它了! 苏忆年又笑着揉了揉顾谨谨的头发,将那个粉色的草编娃娃轻柔放到了顾谨谨的手心,顿时间,那个粉色草编娃娃散出了淡淡的粉色光芒,将苏忆年和顾谨谨都包围了起来…… 苏忆年将顾谨谨轻柔地扶起来,深邃如井的眼睛里满是真诚,好看的脸上又露出那迷人的微笑,夕阳的余光洒在他的身上,一如初见。 他说,“我答应过你,如果有一天,你跑得太远,找不到原点的时候,我就来找你,无论你在哪。” 顾谨谨的心间顿时暖成一片,“我们要一直在一起,似水年华,风吹不尽,雨打不散,好不好?” 苏忆年宠溺地又吻了吻她的额头,深邃如古井般的眼睛里尽是深情的目光,“好!我们一定可以好好到老的!” 两人说完后,便一起望着这样如火般的晚霞,夕阳的暖光洒在两人的身上,苏忆年身上那自带着阳光的光芒渐渐将顾谨谨融了进去,空气里弥漫的是很好闻的薄荷清香,淡淡地弥漫在整个篮球场上。 这是苏忆年向顾谨谨许诺过的地方…… 这是苏忆年向顾谨谨准备告白的地方…… 那天的天很蓝,那天的云很白,那天的空气很好闻…… 那天的她和他很幸福…… 很久以后,陈箐箐仿佛才真正理解了喜欢的深意,在Z大发了个视频向顾谨谨道歉,一一解释当初司呎南突然回来是因为她发的照片…… 而那时的顾谨谨却不在意地笑了笑,将视频镜头转向一旁的苏忆年身上,苏忆年微笑地打了个招呼,而后又轻柔地将顾谨谨拥进怀里。 顾谨谨又将视频镜头对向自己,对陈箐箐说了一句,她认为那是世界上最能代表幸福的话,“没关系,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阳光灿烂地照耀在B市和E城,这两个城市之间的距离在顾谨谨和苏忆年的心里,仿佛因为顾谨谨和苏忆年的感情,已经成不了距离,她和他的爱情跨越了山河,依旧没有被阻挡…… 而顾谨谨和苏忆年曾经许诺的话,仿佛是留声机里最经典的歌曲,一曲曲重复播放着,似乎在一次次见证她和他之间的爱情。 “忆年兄!” “嗯?” “你知道吗?零的形状像个圆,是起点的同时也是原点;而圆不同,是起点的同时也是终点,从起点在兜兜转转了一圈后还是会回到原地,但往往那个回到原地的地方被人们称之为终点。如果有一天,我绕着圆跑了很多圈,跑到连起点、终点都找不到了,那你一定要在原地拉回我,无论我跑了多远……”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等我,我一定会来找你!” (全书完) 小番外:刘橙篇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其实, 再等一等, 有可能, 你就会发现, 你的世界会有些不一样… 沉稳和冲动, 往往各占一半。 —倪宏斌】 刘橙喜欢猫,白色的,黑色的,黑白相间的都喜欢…… 她总是喜欢在一栋不认识的建筑下偷偷喂养一群虽然是流浪着,但却很可爱的猫。 这一天,阳光依旧很明媚,暖和地照在刘橙的身上,每一束光芒都能将刘橙喂猫时的温柔定格在一个画框里,每一个画面都是那么生动、可爱…… 可她不知道…… 她每次偷偷喂养流浪猫的时候,一直面对的那户人家有一扇从外边看不到里边的玻璃窗…… 而在她离开以后,玻璃窗内的那个少年依旧还沉浸在书本里,窗外的一切他都没有发现,直到下一刻,见着另一个女生走了过来,在那扇从外边看不见里边的玻璃窗面前蹲了下来,抱着一只猫笑了起来。 阳光在泛滥成灾,上帝似乎开了个玩笑。 那个屋内的门口外传出一声叫唤,“宏斌!” 倪宏斌这才回过神来,心里对着玻璃窗外的那个女生已经悄悄起了变化,他回应了一声,走出了房间…… 小番外:夏欣篇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我听见夏蝉的声音了, 很小声又那么轻微, 远远的, 还以为是风声, 存在于茂密的枝丫之间, 隐藏在树干里…… 你以为, 那是风的声音, 但其实不是。 你想的, 或许其实一直都不对。 有些人, 在拨开迷雾以后, 你才会发现, 原来, 就是她。 —陌琛】 夏欣走在B大的林茵大道里,隐隐约约听见学校广播在播着李玉刚唱的《刚好遇见你》,声音轻轻扬扬地传遍整个学校。 夏欣走了很久,在第二次迷路以后,便立即找了一个刚好过路的男生问了问路。 “你好,请问你知道尘宇钢琴社在哪吗?” 那人也很干脆地回答了,还给她指了指。 夏欣看着那人,很有礼貌地低头道谢,“谢谢学长!” 只听见那人嗯了一声,夏欣再抬头看向他时,却见他轻微地扬起嘴角,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声音清扬又落落大方地说了声,“你好,我叫陌琛!” 夏欣随即也笑起来,“你好,我叫夏欣!” 陈其珠花,岁月安好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你有没有在梦里重复见着一个人? 想触摸却又触摸不到的人, 徘徊了你的整个青春, 像地上斑驳的影子,淋漓破碎。 你的青春有谁,谁又让你一直念念不忘,直到最后记怀了一整个青春?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青春,每个人的青春都可以唱成一首歌,每个人的故事都是一副画,画里面有你有我有他。 那么,你的青春是什么样的? 或许也可以把它写成诗寄出去吧? 【寄以懵懂的青春,仿若夏天的清凉。】 忆谨一生,至此流年。 —苏忆年 顾此流年,忆生入渊。 —顾谨谨 薄言墨迹,怎敌缘深。 —《忆年谨仅于此》 主角篇: 盈盈水波莫轻浅——余莫浅 忆忆流年不可听——苏忆年 璃璃谨心莫摧残——顾谨谨 南南一方独天明——司呎南 在时光的轮回中停不下脚步,回忆起那些年的光景却仅仅只能止步于此。 献上一朵珠花,然后各自安好。 忆年谨仅于此。 配角篇: 莞莞一笑千人倒——林莞 轻声绵语为莞倾——秦卫 静若西子润心田——杨静妍 情痴一片终无缘——倪宏斌 橙橙桔色需轻言——刘橙 义薄云天是女子——单珍 何沉异界为你乐——何乐 只为一人把心痴——蔚风 半倾子昀定择选——任昀 如宜天晴花籽心——季宜晴 舒情酒酒孩童心——舒蔓 箐箐子衿贵情深——陈箐箐 一曲流觞只忽情——曲冉 凉风一夏轻轻荣——夏欣 陌少如玉君少年——陌琛 薄荷漫天一人柔——顾言 无心无忧独乐乐——钟毅 冷风一枝立梅头——符易邦 羽田拼尽能怀海——宁海 乔倾一言薄荷凉——乔遇 后记 - 忆年谨仅于此 - 槿末寒 空气中淡淡的热气夹着风迎面吹来,远远如画的晚霞静静地铺了半边天,北方炉热的气温总让人不禁想起久居的南方,南方也总有几个地方燥热让人烦躁不已。 比如,我居住的小镇。 像北方四季分明的季节一样,南方的的晴天和阴天也十分分明。有那么几天,天空会一改往常蔚蓝的天空。轰隆隆的雷声伴着大片大片黑云挟持了天空,一场雨就这样淅沥沥地落在窗外硕大的芭蕉叶上。 山间便起了淡淡的雾亦烟亦仙,总有种身在烟雨江南的感觉。 在南方,听雨和看雨都是一种极致的享受。我就独独喜欢南方的阴雨天,所有不安的情绪都被阴天笼罩住,浓郁的安全感怎么都挥不走,就连深呼一口气,雨后清新的味道瞬间充满心肺。 而如今,我在北方。 《忆年谨仅于此》大部分是在北方写下来的,期间在南北穿插之中积累下来,因此南北的差异会很写实。 《忆年谨仅于此》里的每个人都是倔强的,为了最初心里的那个人而拼命倔强着。 就像郭敬明写的《夏至未至》里的一段话: 在这样庞大如银河星系版的人群里,该有多小的概率,可以遇见什么人。然后和这些人变得熟悉,依赖,或者敌对,仇恨。牵扯出情绪,缠绕成关系,氤氲成感情。 曾经,顾谨谨说,我喜欢你呀,可是你不知道! 曾经,刘橙说,我喜欢你呀,你知道了,可是你却不喜欢我! …… 在青春季里,我们都只是少了那个可以说出口的勇敢,所以才会一错又错,最后丢失了那么多时间。 我曾经做过一次梦,在很多年以后,顾谨谨、苏忆年、倪宏斌、司呎南、余莫浅等所有人都站在一个山坡上,在温暖的阳光的照耀下,在充满薄荷香味的空气里,冲山下大喊一声,“我好怀念那年的高中时代,我不后悔曾经与你相遇!” 这个世界上,有两页画纸可以代表青春,一页画纸隔开初中与高中,再一页画纸隔开高中与大学,而那个16岁的画面是第一页最好的时光! 我想,你或许也是这么认为的。 现在,《忆年谨仅于此》终于完结了,而我也只能对它轻轻说一句: 对不起,让你离开了! 也, 谢谢你,曾经回来过! —槿末寒 2017年6月28日 -------------------------- 《忆年谨仅于此》终于完结啦~ 可是别忘记继续支持我的《情书铺》哦~ 有两篇故事已经和微博自媒体合作翻拍了哦~想看的可以去我的微博看,我的新浪微博名:槿末寒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