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的虚假继母要忽悠你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怀安城繁华的东吉区,一座不大的院落却是格外精致,华贵富丽程度一点不输高门贵府。 正是清晨炊烟刚飘的时候,两个衣着朴素和周围格格不入的小婢女在窃窃私语。 “哎哟,你可别哭哭啼啼的,大早晨多晦气,让小姐听了也伤心啊。” “我就是替小姐难过,咱们小姐才情相貌都是一等一的,本来就应该挑个顶好的人家做正头大娘子,如今却是给人做妾,还是……还是个老头!都能当爹了!” 年长一点的婢女抽出一条翠绿绢丝帕子递给了小婢女擦眼泪,“毕竟之前宁府出了那样的事情,连累了小姐……” 这不说不要紧,一说更让小婢女伤心,只见她鼻子嘴巴皱着哭得更厉害了。 “可是都已经平反了呀!哎,我苦命的小姐……” “哎哟你快小声点,咱们连柳府的门都没进,养在这个别院连老爷的影子都没见着,已经够糟心了,小姐虽然面上不说,心里肯定也难受的……” “难受什么呀,我做梦都能笑醒,哈哈……” 屋里传来清丽脆甜的笑声,音未落,宁钰伸着懒腰丝毫不顾及形象地从屋里走出来,站在廊下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眉目间流光闪烁,神采奕奕。 “小姐您醒了。”小丫头小栀赶紧把手里抹泪的帕子一塞上前扶宁钰。 “两个小傻瓜!”宁钰调皮地伸手点了两人的鼻尖,“之前柳老爷已经和我说好了,我被纳进来做妾那都是骗人的,我实际是来给他儿子当教书先生的。” “……” “小姐,您不会是难过过头了吧?还是……昨晚有心事没睡好?”小栀皱着眉头一脸担忧。 宁钰连连摆手,“就算是我昨晚没睡好,那也是因为欢喜的。 之前柳老爷已经答应我,来别院好吃好喝的,照顾好他的儿子,等过几年督促他儿子金榜题名,就还我自由身,还有钱财万两! 至于纳妾,身契都不是我的名字,是宁玉,玉石的玉,所以我叫玉小娘,都是假的!那都是假装给他大娘子看的。” “这……这为什么呀?”小栀不明白。 “这事是交易,但是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反正你俩记住,一要保密,二要……吃香喝辣高兴起来!” “还有这种好事?!怪不得没见柳老爷的影儿,敢情是柳老爷不来别院呀?”茉莉惊问。 “对啊。也不用我侍奉夫君,也不用我生儿育女,吃穿用度一应不缺,只需要督促他家小公子好好读书就行。只要柳老爷在,我宁钰的荣华富贵和自由身都不再遥远!” 宁钰倚着廊下的柱子,坐在雕花木栏杆上,随意晃动着双腿,晨间的风穿过廊间略起她的裙摆,透过树叶落下来的斑驳在她姣好的面容上星星点点。 “太好了小姐!”小栀见宁钰高兴,便倚着栏杆蹲在宁钰旁边,双手捧着脸傻乐,方才眼角的泪珠滑落,用帕子胡乱抹过的痕迹还没干。 “这样的日子也算是安定,只是……哎,也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茉莉抿了抿唇,小声念叨着。 风卷着树叶沙沙作响,小院子的门却突然被推开,一个婢女慌慌张张从外面跑进院子。 “宁小娘,不好了宁小娘!出事情了!柳老爷……柳老爷病逝了!” “什么?!谁?!你说清楚!” 宁钰从围廊的栏杆滑下站起身,伸手扶着柱子才站稳。 “就是柳家老爷,您的夫君啊!病逝了!” 茉莉赶紧上前扶,宁钰颤着声音问道:“你说……我嫁的这个老头?死……死了?” “也不算是老头吧,柳老爷只是有些显老,不过他是真死了。” 眼看对方点头,宁钰面露绝望闭上了眼睛,完了,纳进来第一天没见着人,第二天“夫君”就归西了。 “这可怎么办啊小姐,我苦命的小姐……”小栀瘫坐在地上,嘴一咧,刚塞起来的帕子又被抽出来往脸上抹。 “柳家那边有没有提起我的后路?”宁钰强撑着问道。 “只给了这封信,奴婢不识字,小娘您自己看吧。” 宁钰赶忙把信打开,小栀也从地上爬起来,和茉莉一起凑上去看。 “小姐,这写的是什么呀?”不识字但凑得格外靠前一脸认真的小栀问道。 宁钰缓缓合上信,面不改色十分沉静地对来送信的女婢说:“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事情吧。” 女婢离开了宁钰的院子,小栀和茉莉依旧是焦急地等着宁钰开口。 “小姐,信上怎么说啊?不会是让你守活寡吧?”小栀见小院的门一关,便已经迫不及待地脱口而出。 “小栀,你个乌鸦嘴快闭上。”茉莉不满,紧张地盯着宁钰严肃的脸。 “哎……”宁钰长叹一口气,叹得小栀和宁钰的心都跟着一起提了起来。 “信是柳太爷写给我的,也就是我短命夫君的爹爹,信上说…… 柳老爷临死前已经把我照顾他儿子的事情交代给柳太爷了,之前柳老爷承诺的事情全部作数!而且,柳太爷还说只要他孙子能中榜,还给我再加良田!哈哈……” 宁钰美滋滋地乐了起来,“这世间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没了假丈夫多了个明事理的假公公。” “可是小姐,”茉莉并没有跟着高兴,而是担忧提点道,“这柳老爷都已经病逝了,他的爹爹柳太爷,岁数更大这……这活头……” 宁钰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伸出一双白嫩纤细的手掐指一算,“你说的是,这个柳太爷岁数是不小了,也不知道身子骨是不是康健。” “小姐,这事情得在柳太爷归西之前完成,想要柳家公子金榜题名,这可不是个容易的事情,奴婢听说之前有个人,中了秀才之后却怎么也考不上举人,成天用功到死还是个秀才……” “小栀你……”茉莉伸手拉了拉小栀的袖口。 宁钰将信件叠好塞进自己的口袋,大大咧咧伸手揽着两人就往外走。 “放心吧!柳老爷和我说过,他那小公子很有做学问的天赋,聪明好学,可沉稳上进了。 我这是妾吃不了柳老爷的席,咱们出门去醉仙楼吃招牌十八道去,能记账,走走走。” “好好好,我最爱吃席了,吃自己摆的席面更好。”小栀乐滋滋。 “去套车,对了,就套院里最豪华的那辆,最大最贵的,然后要最帅的那匹马。”宁钰小手一挥,十分过瘾。 还没走到门口,宁钰就听见旁边院落好一阵喧哗。 “小姐您看,那不是您昨天来的时候带的行李吗?”小栀指着不远处的落在门口的一堆东西问。 “哎你别说,看着是像,这院子里什么都华贵,不可能再有像我的那些一样破烂的箱子,可是昨儿不是入库房了吗?怎么都扔在外面?” 宁钰正不解,边加快脚步边眯着眼睛看,却发现旁边的房檐下,一男子衣着素色锦袍,头戴银冠,身姿颀长如玉,面容十分俊朗,正指挥着下人将她的那些破烂箱子往马车上搬。 “你谁啊?!敢动我的东西?!”宁钰抬脸压眉,手轻轻搭在旁边茉莉的手上,目光缓缓落下,毕竟在这别院,她可是正了八经……纳进来的妾……这院里可没有比她辈分大的了。 “你的东西?这么说……” 那男子毫不避讳地目光将宁钰自上而下反复打量,英气逼人的脸上露出轻蔑的笑意,“你就是我爹新纳的妾室宁氏?啧,老头果然一点也没变,岁数大了可还是那个色鬼。” 宁钰脚下一顿险些摔着,幸好有茉莉扶着,赶紧深吸一口气,面色无惧,“你就是柳老爷家的小……公子?” “你不过是第一次见我,我哪里小?”男子嘴角微扬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咳……你父亲和我说,你是柳家小公子,我以为……我以为你年纪还小。”宁钰一本正经,选择性忽视这话里的话。 “那老头岁数不大就不能生了,我是他最后一个孩子,所以算是柳家的小公子吧,这么看来,你应该比我大不了几岁吧,姐姐。” 柳思元说着上前,眼神毫不避讳,十分轻佻,“姐姐年芳几何呀?如此姿色怎么就跟了那个短命老头?” “公子慎言,这可是你小娘。”茉莉扶稳了宁钰小声劝道。 “这哪有你个奴说话的份儿?我爹面前都没人说什么,何况这个名不正的小娘,另外说一下,我可不小,我发育得很好。”柳思元非但不收敛,还朝着宁钰挑了挑眉。 “你!你住口!”宁钰哪能受得了这,竟然被“儿子”蹬鼻子上脸。 “得,你也不用和我使劲,反正老头也死了,我给你指条明路,老头留了不少钱给我,我可以念在你纳进来住了一夜的份上,分你一点,你带着你的这些东西哪来的哪回,咱们分道扬镳,一拍两散。” 箱子都搬上了马车,柳思元抓过马鞭往宁钰怀里一扔,“给你加了两箱,走吧走吧。” 走你个青瓜蛋! 回去坐吃山空,然后喝西北风吗?还是等着强盗上门,谋财害命?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的虚假继母要忽悠你。 宁钰温婉一笑。 第二章 这不得感动哭了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哎哟,儿啊,小娘是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宁钰将马鞭往旁边丢掉,顺道抬脚踢远些,温柔一笑,贤良淑德瞬间上身。 “你再敢叫我一声儿,别怪我不客气!”柳思元脸拧成一团。 “好好,思元啊,你的事情你父亲都给我说了,你放心,我一定会陪在你身边,帮你实现你最大的愿望——金榜题名!” “我的愿望是浪荡一生,浪迹天涯。”柳思元脸黑。 “嗯……你父亲说虽然你一直被养在别院,但沉稳上进,到时候一定可以名入族谱、光耀门楣、扬眉吐气!”宁钰一脸真诚,目光炙热。 可话音未落,就听见不怀好意的笑声,这个比自己高出整整一个头的“小公子”眼中含笑,眸子闪过波光,富家贵公子的明亮耀眼和贵气由内而外。 “沉稳?上进?哈哈……看来老头和你真是一个敢骗一个敢信啊。” 好一个软硬不吃,那就撒泼无赖吧,宁钰撇了一眼自己那些破烂的木箱子,“不管怎样,当初我是被正了八经纳进来的,就绝对不会不明不白地离开。” 宁钰抬脸,气势汹汹看着柳思元说道。 “不过是一小轿子从偏门抬进来妾,你可不要大言不惭自抬身价。” 柳思元缓步上前,身高的优势让他高高在上盛气凌人。 “你……”宁钰丝毫不怯地抬脸瞪了回去,“反正你休想,只要你没考上榜,我是绝对不会走的。” 柳思元眸子中的宁钰越发清晰,他矜贵的面容只扬起嘴角,似笑非笑却带着十足十的清冷和距离感。 “原来是老头死了,算盘打到我头上了。不过我有一点和老头一致,老头喜欢小的,我也喜欢小的,我对老女人没兴趣,收收你的算盘,想老死在这给老头守活寡?请便。” 柳思元挑了挑眉,一副等着看宁钰热闹的样子,然后转身便往外走。 “你……”脸上挂不住的宁钰抬手指着柳思元的背影,死命给自己找补了一句: “你说……谁老女人?!没大没小的,怎么和你娘我说话呢?!” 柳思元脚下一顿直接转身,他修长的腿不过快了几步,就已经走回到了宁钰的身边,二话不说直接伸手抓住了宁钰还没有来得及放下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死死钳住宁钰纤细白嫩的手腕,顺势向上一拉后推,宁钰便被他推得向后踉跄了好几步,倚身在院墙上。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宁钰另一只手想去掰开柳思元的手,却被对方随手抓了并到一起,他宽大的手掌轻而易举捏住两只手腕,拉到了上方。 “你松开!”宁钰正要喊,柳思元另一只手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直接压到了宁钰朱唇只上,他温热的指腹触及唇瓣,宁钰甚至能感受到他指腹的纹理。 “我警告过你,不要叫儿,不想活了?”他低头注视着宁钰缓缓低声。 “我……”宁钰退无可退只能偏过头去,“我没叫你儿,我只是说我是你妈……” “不一样吗?” “不……一样,一样一样,我以后不说了。”宁钰彻底乱了阵脚,柳思元质问她时呼出的气息因为她的侧脸而直接扑在了她的耳边,点燃了她原本白皙的耳尖和脖颈。 柳思元松了手,宁钰差点没有站稳,茉莉赶紧上前扶,小栀还呆呆地站在一边。 “呵……”一声轻笑惹人发烫,“瞧瞧你,哪有点做小娘的样子。” 柳思元带着众人扬长而去。 “混蛋……逆子!”宁钰心里愤愤。 “小姐,人已经走了,这可怎么办呀?”茉莉扶着宁钰担心地问。 宁钰叹口气,脸上的绯红已经消散,“还能怎么办?青瓜皮青瓜蛋,凉拌,先把行李搬回去,我慢慢盘算。你不用扶我,去把小栀扶起来,这孩子快要被吓傻了。” 翌日,日上三竿,小厨房外站着原本应该烧水做饭的奴婢,小厨房里,是手忙脚乱的宁钰主仆三人。 “小姐,这能有用吗?”茉莉将手里舀水的水瓢放在架子上,面前的水盆已经装满了水。 灶台上摆满了菜品,宁钰手里正握着盐焗鸡的脖子啃着,“肯定能行,这个柳思元明显就是个浪荡惯了的公子哥儿,被他爹给宠坏了,这种小孩能有什么城府? 这个鸡不错,就切一切,加点糖拌一拌,变成糖焗鸡块。” 说着,宁钰吐出一块骨头,“他不过是逞一时嘴快,跟小孩一样情绪都在脸上。之前没了母亲,如今又没了父亲,情绪过激失控也算是情理之中,看我用爱感化,细节关怀,岂不是轻松拿捏?” 小栀将醉仙楼买来的盐焗鸡切成块,抓了一把糖就往上撒,“小姐,我倒是觉得柳公子样貌真是好看,和小姐您站在一起,像是一对璧人,郎才女貌,比当年林秀才还要好看百倍……” “小栀!”茉莉赶紧打断,“糖放太多了!” “多吗?这可怎么办?洗洗?”小栀手忙脚乱。 “就那样吧,把那个山参鸽子汤里的鸽子捞出来洗洗,撕一下撒点什么料物,就叫……手撕鸽,汤给我,哎哟这个汤真鲜美,大补啊!”宁钰指挥着下一道菜,对方才提及的林秀才只字未提。 只是半晌过后,宁钰忽然没头没尾地开口:“以后别叫小姐了,改口叫宁小娘吧,这日子只能往前走,本来就没后路。” 忙活了半日,宁钰看着这一桌子的菜很是满意,虽然都是醉仙楼的饭菜,但都经过了她的手改头换面,如今看不出原来是什么菜,当真是……很有创意。 “这不得把他感动哭了。”宁钰伸了个懒腰,然后俯身趴在桌子上。 “小姐……这柳家小公子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就这醉仙楼,他也是常客,这感动……”茉莉将最后一句不见得忍了回去。 “坐着歇会,小栀你也歇会儿。”宁钰让两人坐到身边,抬眼又看了看眼前的一道什锦菜,“这你就不懂了吧,他显然就是不差钱的公子哥,买来的东西就是再贵也难打动他,但是照顾他,往他身上花心思,这是他之前没有的体验。 这些菜可能难以下咽,但这份动手的心思足以让他热泪盈眶。” “其实不是可能……”小栀念叨了一句,想起刚才自己尝了一口将所有菜里的素菜挑出来凑一个盘子里的“什锦菜”,忍不住抖了一下。 主仆三人等了许久,宁钰已经换了好几个姿势休息,又派人去请了两次,总算是看见那个清冷的少年出现在了门口。 “来了来了!”宁钰手一勾,赶紧把长臂猿一样趴着的姿势收起来,一脸客气地起身,脸上也带上了贤惠温婉的笑容。 “又打的什么如意算盘?”柳思元有些不耐烦地开门见山。 “小公子来了,来来,坐,小娘给你……”宁钰说着感觉背后一冷,看见他要杀人的眼神咽了咽,改正道,“我给你做了饭菜,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柳思元黑着脸看了看桌子上满满当当的饭菜,皱着眉头指着一只身上全是糖粉的鸡问道:“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盐……嗯……炎炎夏日,吃一道我独家秘方的甜焗鸡,滋味很……很不错的。” 宁钰一边说着,一边赶紧将那道糖粉加得不要钱一样的盐焗鸡拌糖粉拿起,双手捧着递到了柳思元手里。 “外面的饭菜哪能比得上家里呀,以后只要你想吃,我天天做给你吃。你放心,既然你父亲当初将你托付给我,我就一定会好好待你。来块尝尝,趁热。” “这是凉的。”柳思元低垂眼眸,完全不正眼看人。 “哦哦,趁凉,趁凉,夏天嘛,吃点凉的消消暑气。”宁钰满脸堆笑。 “甭假惺惺,你要是非要在这里守活寡我不管,但是你想着和我攀关系,除非你一抹脖子去阴曹地府陪老头,那我敬你是个人物,清明有你一壶好酒。” “你……”宁钰一口气上来差点骂出来,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便深吸一口气把后面骂娘的话都憋了下去,顺道硬生生憋出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来,“你可真是调皮……” “看看你那几两骨头,装什么大人呢?”柳思元不屑,“就这么想着给别人当妈?那自己生啊。 哦,老头死了,那我给你指条明路,老头他爹也是老色鬼,虽然人已经六十多了,但估计还能耕耘,就喜欢你这样上杆子想当妈的。” “柳!思!元!”宁钰咬牙切齿恨不能上去撕烂他的嘴,“你给我放尊重点!我这是照顾你,一片好心!” “好心?”柳思元垂目瞥了一眼手里的这碟子鸡肉,冷笑了一声,转身几步走到门口,直接给了门口的狗,不忘回身留下一句。 “喂狗挺合适的。” 说完,留下一个挺拔清冷的背影,头也不回地走了。 “快去打听打听哑巴能不能科考,我要毒哑他!”宁钰死死抠着桌角,气得七窍生烟。 第三章 逆子的素质教育现场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人声鼎沸的宝汇路上,柳思元一言不发走得并不着急,看起来也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公子您别烦闷了,其实咱府里余钱养着也……” 柳思元看了一眼身边跟着的小厮景玉,“这不是钱的事,你没听她开口闭口都是科考的事情吗?这种事情要是传到柳府被主母知道了,我这日子不用过了。” “那公子您就和她说说,我看她对公子您一片赤诚,也是难得有人对公子这么好,还给公子亲自下厨。” 柳思元摇了摇头,“我的这事情绝对不能说出去,父亲尚且不能依靠,何况她一个来路不明的,得让她知难而退,另外,你托人好好打听打听她的来路,我总觉得父亲纳一个妾放我院里,这事情蹊跷。” “是,公子放心。” “还有,以后少和她接触,不要去后院。” 柳思元看着眼前春香阁外的马车,停下了脚步,“看来他们都已经到了,你去点袖锦姑娘的牌。” “袖锦姑娘?”景玉歪头想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公子您是不是记错了,那个袖锦姑娘长相一般,舞姿更是平平,还有些……黑,平常也不受欢迎,您是不是想点那个又白又美的袖瑟姑娘?” “她的琴,比所谓的头牌还要好上两分,去吧。”柳思元随手一摆,进了春香阁。 小巷子里正是傍晚的时候,巷子里的妇人们坐在老槐树低下择菜,旁边的孩子们闹腾着,吵人,倒也热闹。 宁钰从后门出来,正对着这小巷子,正门还是高门大户人家的临安街,后门就是平头老百姓的巷子了,宁钰有些迷茫地呆坐着。 “哎?你是这家子的新媳妇?之前没见过你,刚进门吧?”一位嬢嬢主动和宁钰说话。 “是……算是吧。”宁钰只能应着。 “哎哟,真是俊啊,你家官人长得就好,你俩真是登对,般配般配。”另一位大娘亲切地说着。 宁钰有些没法反驳,便只能应着声点头。 “看你刚才的样子,是难受了吧?日子不顺心?”嬢嬢倒是很热心。 “嗯……倒也不是,也算是。”宁钰二二乎乎打太极。 “刚嫁过来啊,就这样,不顺心也是常有的事情,这男人嘛,总想压人一头他说了算才算有威严,何况你刚进门,正是他立威的时候,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了。” “可不是,日子得往前看,成日难受伤的可是自己的身子。你就先顺着他,等日子久了,就跟那喂狗喂熟了一样,他就让你摸还摇尾巴,往后了日子就是他离不了你了,到时候还不是你说了算了?”一位身子强壮的大姐说着。 “这能行吗?”宁钰很是怀疑,毕竟她从小被养在高门贵府,又是府里唯一的女儿,被宠被保护,哪有这个经验。 “你信这大姐的,她家汉子当初脾气又臭又倔,现在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指南不敢往北。” “先顺着……感情好了再收拾?当真?”宁钰半信半疑。 “当真,你就是成日夸他几句又怎样,咱又不会掉块肉,等到他喜欢上这滋味了,那还不是你伸手说了算的呀!得有耐性,不能心急。”嬢嬢苦口婆心。 宁钰认真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了想法,起身道别刚要走,就看见小栀兴高采烈地跑来了。 “小姐,您瞧,您吩咐的哑巴药,我托人买到了,这么一大包,够他哑十次了。” 众人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我就是说说而已,我怎么可能真的毒哑了他呀!”宁钰坐在正厅的椅子上叫苦不迭,“你这一嗓子,那后巷的人都以为我是个谋杀亲夫的,哎……” “小姐,我错了。”小栀把手里的药包扣来扣去,“要不我去后巷和那些婶婶嬢嬢解释解释吧。” “别了,改口的事情你还老忘呢,那些都是小事情,现在的重中之重,是和柳思元那个孽障培养一下感情,顺着他……他能不上天吗?”宁钰还是抱有怀疑,但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小公子还没回来呢,听前院小厨房说晚上不做小公子的饭菜了,应该是不会来了。”小栀说道。 “厉害啊小栀,这消息都能打听来啊!”宁钰连连称赞。 小栀有些不好意思,“小姐可别打趣我了,我就是回来的时候饿了,去找点吃的碰见他们在说,就听了一耳朵,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习惯了,看来小公子经常夜不归宿。” “夜不归宿?这孩子怎么能这样?外面很危险的……对了!”宁钰眼珠子一转,起身就往外走。 小栀赶紧起身抓起宁钰的外披追了上去,“小姐,您这是急着去哪里呀?” “去嘘寒问暖,顺便在危险降临的时候,护他周全,让孩子感受一下被保护的感觉,就算嘴硬,心里也绝对一软。” 小栀不解,“小姐,这好端端的,哪有什么危险啊?” 宁钰回头给了小栀一个眼神,“放心吧,没有危险咱就创造危险,看我眼色行事,哎等等,给我重新弄个发髻,再搭配一身衣裳,要看起来温婉贤淑的那种,带着母爱的那种。” “小姐,您这么年轻,上哪能带上母爱啊。”小栀犯了难。 折腾完天已经黑了,主仆二人看着眼前的春香阁面面相觑。 “小姐,要不您还是别进去了,我觉得进去了您才是危险的那个。” “这个春香阁是这字啊,我还以为是醇香阁、喝酒的地方呢,怎么是个青楼啊。”宁钰暗暗叹气,“算了,大差不差,反正青楼也是喝酒的地方。” “小姐……你看这都是风尘女子,打扮得也都……您再看您,这一身来这里……” 宁钰听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这是她的衣裳里最素的颜色了,加上头上一只简单的簪子,连个步摇流苏都没有,要多素净有多素净,看起来就是个与世无争的老母亲。 不,难掩姿色,更像是个与世无争的小白莲。 “这才叫别致呢,放心吧。”宁钰心里虽然也敲退堂鼓,但老话说得好,来都来了。 “可是小姐……” “里面人多,看我眼色行事”宁钰提醒着,抬脚便往里面走。 正如其名,这春香阁还没进门,就能闻到胭脂水粉的味道,进到里面之后,更是暖调的空气混合着香气,糅杂着宾客调笑的声音,让人感觉呼吸都格外厚重。 “小姐,这里面的雅间太多了,怎么找柳小公子呀?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小栀手里抱着宁钰的外披,里面还裹着刚才没地方放的那包哑药,一脸抗拒地四周张望,眉头像是两个要见面的黑豆。 “这还不简单?这门上的窗棂都是纸糊的,只要戳个洞往里看看,一间间的找,肯定能找到柳思元啊。” “噗……”一边说着,宁钰已经上了手,猫着腰将旁边的窗棂纸戳了个洞,往里瞧了瞧,“不是。” “噗……”又一个,还是没有柳思元的身影。 “噗,噗,噗……”宁钰猫着腰一个接一个。 “柳思元,听说柳老爷纳了绝色的小妾,就养在你的别院里,如今老爷子没了,小妾还在你屋里呢?”一位年轻的贵公子将酒杯随手放一边说道。 “绝色?真的假的?还有这等好事?我爹怎么不纳个妾放我院里,哎,人比人气死人……”旁边有些胖的男子白白净净,看起来岁数不大,嘟嘟囔囔。 “就是,不过放柳思元屋里就是暴殄天物,这小子成天一副不近女色的样子,瞧他,又听琴呢。” “那也不一定,老爷子都没了,柳思元你还养着人家,是不是背地动了什么心思所以不舍得送走啊?” “怎么可能!”柳思元一脸不满打断,“哪有什么绝色,只不过是勉强清秀,年纪小被传得而已,而且我哪想养,她不肯走我有什么办法。” 柳思元听着他们的打趣起身要去叫伙计再拿酒,走到门口突然听见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正盯着门仔细看,忽然看见窗棂上的白纸破了个洞,一根白皙的手指戳了进来。 柳思元立马拉开门向外看,一个举着手指还没来得及收回手的姑娘猫腰在门口,不知所措地抬脸。 “啧啧,不肯走……不会是看上你想跟着你吧?毕竟老爷子没了,你也是个靠山,你小子,有艳福……”房间里的声音还没有停。 手指还举着被人当场撞上的宁钰盯着眼前蟒花暗银丝纹的衣袍和别着流光透水玉佩的腰带,心里一缩。 她尴尬一笑,“那个……需要酒吗……我这就给您上酒。” 手指瞬间被对方握进手心,只片刻,又被对方甩开,如同烫手山芋一样。 “你来这里干嘛?你跟踪我?!” 宁钰顺着声音抬眼一看,好巧不巧,柳思元。 “我就是路过,你信吗?”宁钰咽了咽,尴尬一笑,从柳思元的眼神中看到了满满的厌恶和怀疑。 救命啊……宁钰心里摇旗呐喊。 第四章 《劝学》宁子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我就是……听说你夜不归宿,很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你……” “哟,门口是哪位妹妹啊?妹妹你找谁啊?” 白白胖胖的年轻小公子一脸堆笑上前,肩膀轻轻撞了一下柳思元,不怀好意小声在他耳边说,“柳思元,这是你从哪招惹的风流债啊?这妹妹……也太美了吧!” “不是!”柳思元黑了脸。 胖公子完全不理会柳思元的脸色,而是直接转身对宁钰笑,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怎么能让这么可人的妹妹站门口呀,来妹妹,里面请,别客气,就跟进了自己家一样。” 宁钰尴尬一笑,差点被口水呛着,这可是青楼啊,跟进自己家一样……骂谁呢?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叫我妹妹? “多谢。”宁钰直接无视柳思元脸色,跟着胖胖的小公子进了雅间。 “你走不走?”柳思元没有半点好态度,冷着脸压低了声音问宁钰。 宁钰这好不容易来的,又戳了半天,手指头还疼着呢,便硬是装聋坐到了胖公子安排的正座上,小栀一脸惊恐地站在宁钰身边,仿佛房间里的人能将她吃了一般。 “妹妹你别怕,是不是柳思元那小子欺负你了?你告诉哥哥,哥哥给你做主。”胖公子笑盈盈。 “得了吧,你做哪门子主,柳思元能揍你十个,来,妹妹,和程哥哥说,别看程哥哥黑,但是习武之人,肯定能保护你,哎哟瞧瞧这妹妹,这水灵,这娇美……” “这叫清婉,姑娘一看就是温婉淑良之人,你们可别吓着妹妹了。” 一瘦瘦高高的男子微微脸红带着酒气,“姑娘读书吧?瞧瞧,这气质,你们瞧瞧,这就叫……腹有诗书气自华!” “那个……”宁钰清了清嗓子,露出一个贤良淑德的微笑,“各位好,我是柳思元的……继母。” 瞬间,几位公子哥的酒算是全醒了,他们如同群鹅看食,齐刷刷看向柳思元,再扯着脖子看宁钰,又扯回去看,反反复复,动作整齐划一,不愧是多时的酒肉朋友。 “这就是你爹刚纳的妾室?” “柳思元,你爹还缺儿吗?哦不,你还缺兄弟吗?我们结拜吧,我想搬你那住。” “这哪是小娘啊,这不是天赐的缘分吗?是吧姐姐。” 宁钰有些不好意看向柳思元,等他让这些朋友结束起哄。 柳思元并没有理会,而是喝完了酒壶里的酒,这才说道:“行了,没事你回吧。” “哎哟柳思元,你看你,这就不懂姐姐的心了吧?姐姐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哪有不尽兴就让人回去的呀?” “就是就是,姐姐想听什么曲子呀?要不要来点梅花烙?这个点心配上梅子果酒,最适合姐姐这样柔美的姑娘了。”胖乎乎的公子忙着递点心。 “这……酒我就不喝了。”宁钰客气着。 “没事没事,这果酒很的酒味很轻,再说了,你不是带了侍女嘛,再不济,我亲自送你回去。” 酒杯递到了宁钰手里,宁钰看向柳思元,见柳思元余光撇过脸上毫无表情,将手里的酒喝完便起身。 “你们好好玩。” 说罢,转身就走。 “哎哎!思元!”偏黑的程公子唤了几声,柳思元的脚步片刻也没有停顿。 “你说你!”程公子指着胖公子,“这柳思元的人,哪里轮得到你送。” “我哪敢真送啊,他那人占有欲惊人,我这不开玩笑的嘛!” “算了算了,等明日去书院碰见了,道个歉就是了。”高瘦的公子说道。 “书院……你们在一个书院读书啊?” 一听书院宁钰来了兴致,环顾四周,他们大多已经带着酒意,看上去也不太聪明的样子,明显比柳思元好忽悠,便把主意打到了他们的身上。 俗话说:近猪者能吃,近磨者能转。只要打入柳思元的朋友,让他们…… 不出片刻,宁钰已经和他们聊成了一片。 “姐姐,你这文采也太好了!”胖公子在宁钰吟诗之后连连感慨。 练武的程公子也一脸凝重地点点头,“我也觉得。” “这咏月的诗文太多,几乎是千篇一律,而姐姐这篇,实在是新颖,让人佩服佩服!若姐姐是男子,这……” “所以啊,”宁钰赶紧说道,“我可羡慕你们了,你们身为男子,能走科考之路,这是我们女子怎么羡慕都得不来的机会。你们可一定要好好把握,好好读书才是正道啊。” “读书啊……读书得靠天赋,像我这种没天赋的,只能回家继承家业了。”胖公子深思熟虑。 宁钰一听,果然劝贵公子读书困难,毕竟人家的退路也是穷人毕生的追求。 宁钰赶紧说道:“这可不一样,继承家业千篇一律,有什么意思?你家里是做什么的?这家业你喜欢做吗?” 胖公子认真琢磨了一下,“我家里有几栋酒楼酒馆和客栈,我要是继承家业,就是每天换店面看看伙计听不听话,然后尝尝菜品什么的。” 宁钰:你家还缺继承人吗? “那可不行,这吃喝玩乐有什么意思?!”宁钰一脸认真,说这话差点闪着自己的舌头,“这毫无变化的日子一眼看到头,每天都一样,公子不觉得空虚吗?” 胖公子一愣,缓缓将手里的点心放下,怅然若失。 宁钰转头看向了练武的程公子,四目相对,程公子赶紧摆手:“姐姐我就不用了,我家里是练武世家,兄弟都是习武之人。” “公子,您家里祖上一定出过有名气的大人物吧?”宁钰问。 “那是当然!我太爷那可是武举人!”程公子搓搓手,像是被点名又恰好会答的学生。 “就是啊!”宁钰面色凝重点了点头,“公子,这家里已经有武举人了,而且你兄弟都是习武的,想脱颖而出简直是难上加难。 而做学问就不一样了,也不用吃苦也不用出力气,更不用风吹日晒,就是在房间里写写字背背诗,多简单啊。 而且家里就你一人习文,那简直就是鹤立鸡群、阖家欢乐、赫赫有名、合适得很!” “可是……我一听先生说话就想睡觉。” “害!抵抗犯困容易还是扎马步容易?再说了,等到了议亲的岁数,其他家公子都白白净净引得一众姑娘有好感……” “我读!”程公子斩钉截铁,“姐姐,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杯,我敬你。” 说着,程公子豪爽地一饮而尽,宁钰也赶紧跟了一杯果子酒。 “哎?姐姐,你这样劝我们几个读书,是因为什么呀?”瘦瘦高高的公子面露不解。 “我是思元的继母,你们是思元的朋友,自然是希望你们这些小辈能过得好呗。”宁钰道。 “姐姐,你可真好!善良和美貌集于一身,人生难得遇良人!你怎么就是柳思元的继母啊呜……”瘦公子一饮而尽,酒意之下眼泪都跟着出来打招呼了。 “我这算哪跟哪呀?你们好好读书,将来考中了功名,满城的小姐哪个不想嫁呀?怕是要打破头呢!都被你的才情给迷晕了!” “嘿嘿嘿,我的月儿要追着我嫁了哈哈哈……”程公子已经笑起来了,“姐姐,我敬你!为了月……月儿小姐。” 宁钰见他已经喝得云里雾里,也不好多打听,只跟着将酒喝下,顺便再吹吹风,让他们对学问更加如饥似渴。 就这样断断续续喝了一个时辰,宁钰见房间里已经六个人影了,不对,七个,还有一个姑娘在朝着自己摆手。 “宁小娘,可不能再喝了,您醉了。”是小栀的声音。 “怎么可能,这是果酒,都没什么酒气,怎么可能醉……”宁钰晃了晃酒壶,“这个酒,真甜……” “怎么没喝死你。” 宁钰被训得一愣,抬眼一看,这柳思元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自己怎么不知道。 “儿啊,良辰美景奈何天……嗝……” “少借着酒劲撒酒疯,你,还不过来搭手扶着。”柳思元转头对小栀说道。 “哦哦,好好。”小栀慌手慌脚上前扶,忙乱之间,身上带的哑药没有藏好,直接掉在了地上。 “你带了……哑药?!”柳思元看着外包油纸上的字,一脸震惊。 “我……”宁钰顿时酒醒了一半。 “什么鸭肉?醉仙楼的红烩鸭肉才好吃,明儿……明儿去……”胖公子酒意朦胧。 “你给我起来!” 柳思元连拉带拽将宁钰带出了春香楼,上了马车之后,宁钰死死闭眼,睡如死猪。 “行了,我知道你是装睡。起来,否则我就把这包哑药都塞你嘴里。” “儿啊……娘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宁钰在梦中呢喃。 “装是吧,行,张嘴。” 说着,柳思元的手已经捏住了宁钰的下巴,拉到自己面前,关节微微用力,就已经在宁钰白皙的脸上留下了红色的印记。 “疼疼疼……下巴……”宁钰忍不下去,只能求饶,睁开眼睛,雾蒙蒙地看着柳思元,可怜巴巴,委屈兮兮。 “你……”柳思元看着近在咫尺的宁钰,瞬间转头,手也松开了。 “别这样看我。”柳思元扔出一句。 “咚……” “啊……我的……才学渊博的脑袋……” 第五章 吃席不易,且吃且珍惜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公子就不要为难我家小姐了,这……这哑药其实是……是面粉。” 小栀话音刚落,宁钰感觉自己又站起来了,理不输就敢比划比划。 “思元,我这是和开了个小玩笑而已,你看你,居然当真了,你也不想想,咱们母子同心……咱们就……就是一条心,我怎么可能……” “我劝你,不要再动歪心思。”柳思元习惯性皱眉。 “为什么就你总要说我歪心思?我明明是在担心你,你为什么要对我有偏见?” “你自己在想什么你自己心里知道。”柳思元不为所动。 “你不觉得你说的是……嗝……废话吗?”宁钰打了一个酒嗝,瞬间马车里全是酒味。 “别说了,太难闻了!”柳思元挥着衣袖靠后坐。 “柳思元,就你嫌弃我,你看,你朋友都那么喜欢我,他们都愿意和我结交,只有你……” “闭嘴!真的哑药我又不是买不到!” 宁钰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片刻,“我要……” “再说我就毒哑你。”柳思元狠狠瞪了宁钰一眼,满目怒气,一字一顿。 “呕……” 清晨自然是和宁钰无缘的,所有的阳光都能晒到她,除了她睁开的眼睛。 “让我去死!” 在小栀帮助她回忆了昨晚种种“暴行”之后,宁钰起床失败,再一次瘫回到了床上。 “你为什么不拦着我……”宁钰欲哭无泪。 眼前仿佛看见了昨晚那个肆无忌惮在柳思元马车里吐了个昏天暗地的自己。 “小姐,这哪里能拦得住啊,就连柳公子也没了办法,最后任由着您把他吐了结结实实的一身。” “什么?!我把柳思元那个阎王给吐了?”宁钰想起他总是生气的那张脸,忍不住抖了抖,“他说什么?” “他说……让小姐您等等他。”小栀一脸认真。 “他是不是说……‘你给我等着!’” 小栀点头,宁钰更加绝望了,“那我说什么?” “您说,yue……” 宁钰开启了佛系模式,天天除了关注一下柳思元的饭菜之外,再没敢做什么,更不敢去过问他的功课,只想避避风头。 “这也不是长久之道呀。”宁钰琢磨着,心里想的都是各种无法实施的鬼主意。 “小姐,您看,有您的宴帖。”茉莉将帖子递到宁钰手里,喜忧参半。 “哟,难得,多久没有收到宴帖了,小栀!能吃席了!” 宁钰朝着小栀晃了晃手里的宴帖。 “太好了小姐!我最喜欢吃席了!”小栀兴高采烈,到底是岁数小,一听见吃就乐呵。 “小姐,这……这可不是普通的席面,柳府里可不是省油的灯啊。”茉莉有些担忧,“如果当家的主母刁难你,可怎么办呀。” 宁钰看着窗外,面无表情说道:“哪有什么如果啊,今天正午的宴请,这宴帖才送来,就已经是刁难了。” “啊……那可怎么办呀小姐,咱们还是别去了。”小栀拿起桌子上的宴帖,“我丢出去,就说从来没见过宴帖。” 宁钰却伸手要回了宴帖,“这是柳家太老爷发话,让我带着柳思元去的,这种事情要是躲了,那可就是扫了柳太爷的脸面,不能不去的。” “啊……这烫手的芋头!”小栀哭丧着脸。 “是山芋,算了,给我画个贤良淑德的妆,这种时候可不能丢范儿,把我压箱底的首饰都戴上,还有,套那辆最豪华的马车!” 到了书院门口,正好是下学的时候,宁钰从马车里抻着脖子总算是等到了柳思元。 “思元……”宁钰满脸笑意,还挥了挥手里的帕子,生怕对方看不见自己。 柳思元顺着声音看过来,目光落在了宁钰的脸上,然后瞬间移走,仿佛停留片刻都是作孽一样。 “这倒霉孩子。”宁钰皱着眉头念叨了一句,转眼便笑靥如花跟上去,步子一着急,人也跟着慌张了,和一从书院出来的男子装了个满怀。 “抱歉抱歉。”宁钰赶紧道歉,起身就要走,生怕自己被柳思元那个逆子给甩没了。 “哎我说你这人长没长眼睛啊?!走路怎么……怎么……妹妹没伤着吧?” 被撞的男人起身看见宁钰面容之后,脸上的怒意全无,满面堆笑,“妹妹疼不疼呀?给哥哥看看,哎哟这小胳膊有没有撞红啊?都是我不好,给你赔个不是,还请问姑娘姓甚名谁,是哪个府里的小姐,改日好登门致歉。” “我没事我没事。”宁钰急着甩开对方拉着自己手肘的手臂,奈何对方并不撒手。 “哎妹妹,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我是朱家的……” “她是来找我的。” 身后,熟悉的声音极其沉稳,宁钰顺着声音看过去,柳思元依旧是清冷的面容,不过此刻宁钰竟觉得这孩子还挺让人心安。 “朱老三,快起开,这姑娘是来找我们柳公子的,你赶紧回家吃饭去吧你!”柳思元身边的胖公子开口。 “思元……”宁钰小声。 “怎么哪哪都是你?真不让人消停。”柳思元皱着眉头扔下一句,宁钰赶紧跟上。 “这人谁呀?长得这么美艳,不会是柳公子的相好吧?” “不可能,柳公子不是浅薄的人,不许你这样说他,呜呜呜……” 宁钰看着旁边的小姑娘,连连摇头,这柳思元果然凭借着一张好脸到处释放魅力,真是作孽。 “思元,今天的功课累不累啊?”宁钰走到柳思元面前,笑盈盈地问道,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慈祥端庄,想象自己儿孙满堂。 “关你什么事?!” 果然是熟悉的配方,宁钰已经习惯这逆子嘴上带刺,自动过滤,“我来接你是去柳府的,你知道吗?柳府……” “不知道,不去。” 柳思元惜字如金,步子倒是迈得毫不吝啬。 “你爷爷!”宁钰喊了一句,觉得自己像是在骂人,便赶紧接上,“他老人家过寿呀!邀请了咱俩,吃席啊!山珍海味……” “你就缺一口吃的吗?” “额……”宁钰被噎住,“吃的只是一部分,关键是说明,你爷爷还挂念着你,这感情血浓于水啊,你还小,不明白这亲情真的很……” “我,不,小。”柳思元忽然停身,一字一顿。 宁钰正忙着追他的大长腿,哪里反应得过来,直愣愣撞到他身上,脑袋直接顶上了柳思元的下巴。 “啊!疼疼疼,你大,你大行了吧!”宁钰捂着脑袋叫苦不迭。 “姐姐你没事吧?柳思元你也真是的,姐姐这么美,声音又动听,你怎么就……” 说着,胖公子胳膊开玩笑撞了柳思元一下,“你小子真身在福中不知福。” 宁钰赶紧顺杆爬,“是吧,思元你听听,你朋友都说……” “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这福气谁爱要给谁。”谁知这逆子竟然恼了,“你要是想搏个贤良淑德的名声,倒是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去和我爷套套近乎,毕竟他岁数大,耳根子软。” “柳思元我劝你做个人!”宁钰咬牙切齿。 “做个人?让你去你就去,还去摇尾巴,难道不是你上杆子不做人,去做狗吗?别烦我,我还要去听曲。” “哎哎!柳公子,你这……你这平时也不这样啊,这小娘子娇软可人的,你怎么就不知道怜香惜玉……” 高瘦的公子在一边半开玩笑半缓解着气氛。 不生气不生气,不能和叛逆的孩子发脾气。 宁钰给自己念着咒语,心想他还是和从前一样,总是和自己对着干,如此也罢。 “行吧,你不去就不去,小栀,咱们走。”宁钰转身叫着一边手足无措的小栀就要离开。 “小姐……那宴帖上说了让您带着……”小栀小声提醒。 “哦对对对!带着礼物是吧,没问题,咱们这就去准备,反正我一个妾室也不需要,就都以柳公子的名义送吧,一定要面面俱到。” 宁钰一边说着,一边迈开步子往自家马车走,没有半点犹豫。 “记住!礼多人不怪!上到柳家太爷、主母,下到门口乞丐,都要备礼,再附上感人肺腑的话,方能显示柳公子的……” “你敢!” 身后,柳思元声音带着怒意。 又生气了,这个柳思元不是生气就是在准备生气,宁钰心里想着,嘴上完全不松口,“这有什么不敢的,不信你就试试,看我能不能让柳府门口的乞丐听见你的名字就竖大拇指。” “你以为你如此讨好,他们就能认你?”柳思元眼眸深邃带着鄙夷,“别做梦了。” 宁钰头也不回,自顾自地念了起来: “柳府门口的乞丐,您乞讨辛苦了,值此佳节,给您送上祝福,愿您福寿绵长,永享安康,请受小弟一拜,落款,柳府的好儿子,柳思元。” “宁!钰!”柳思元眼神能杀人,但对宁钰完全无效,因为宁钰压根就不跟他对视。 “去不去?” “去。” 第六章 并肩不作战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到了柳府,宁钰的退堂鼓开始越敲越响。 府里的人除了柳太爷,没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但想起上次见这位主母的情景,宁钰脑瓜子就嗡嗡作响。 * 那天宁钰偶然发现,有一老爷斥重金给他的儿子聘请住家的教书先生,已经走投无路的她立马女扮男装就去了,作为曾经城中的第一才女,她自然是极其突出,那老爷也极其满意。 本来都要定了,可千不该万不该得意忘形,宁钰一不小心弄掉了发簪,长发倾泻而下,被那位老爷发现她是个女子。 宁钰本就无路可走,好不容易见一生路,就差当场给那老爷磕头了,宁钰苦苦哀求。 最后,宁钰告诉了对方自己的身份,连带着自家祖上出的状元榜眼探花郎,还打了包票,说让这老爷的儿子中个进士就跟吃饭一样简单,那老爷哪能不心动? 眼瞅着就要再定了,宁钰算是见识了什么叫一波三折。 门被推开,这老爷的妻子冲了进来。 宁钰看着这位大娘子虽然心里发怵,但想着自己就是来应聘当个教书先生的,虽然女扮男装,但也不是什么罪过,应该没自己什么事。 结果,她眼瞅着那位老爷指着自己对那大娘子说: “我要纳妾。” 虽然后来这位老爷和她解释了他家大娘子不愿意让他的私生子上族谱,他想让私生子奋发图强考上进士为官然后正大光明上族谱,所以私下教儿子功课的事情必须瞒着大娘子。 但是如今宁钰想起当时的情景,心里还是发毛。 何况,如今老爷已死,这里当家的可是大娘子,别人的地界,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 宁钰小心翼翼走着,府里人对这个从未蒙面的妾都充满了八卦之情,无论是府里的公子小姐,还是女婢小厮,都要对她多看上两眼。 加上宁钰生得实在娇美,地位又是个低下的妾,少不了被人议论。 “怎么,后悔来了?怕了?”柳思元完全是隔岸观火,还生怕火不够旺盛,恨不能给借借东风一样。 “我,我哪有?!这都是小场面,小场面。”宁钰动了动嘴角,完全无所谓的样子。 下一刻。 “要不你自己去吧,反正柳太爷想见的是你,我做的粥忘了关火,我先走了。” 宁钰说着就要开溜,手肘却被柳思元死死钳住,“忘了就忘了,大不了我赔你一锅粥。”柳思元不怀好意地一笑,拉着宁钰就往里走。 “哎哟,这谁呀?这不会就是野种和他那……哎哟,咱可说不出口,不好说呀。” “可不嘛,塞个通房丫头在屋里的我听说过,养个小娘在院里不三不四的,这怎么上得了台面呀。” 拉着手肘的手一松,宁钰循声看去,是两个衣着华贵的妇人。 “你瞧瞧,你瞧瞧,这水汪汪的眼珠子,一看就是个撩人心的妖精呀,你可得看好了当家的,这种人啊……啧啧啧,手段下作得很。” “我家老爷对这种可没有兴趣,这种货色风月场所扔点银子地上就能随便把玩,还用纳家里占地方吗?简直多此一举。” 宁钰默默听着,这府里如今只有柳太爷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了,其他这些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人,都以为自己是个靠着姿势被柳老爷纳进来的小妾而已。 而且,自己本来就是假纳的,身契都是假的,说白了,自己的本质工作还是教导那个逆子走科举的路。这种保密的事情自然也无需和他们解释。 “怕了?琢磨粥又要干锅了?”柳思元勾唇轻笑。 “这有什么好怕的,难道你听不出这是在嫉妒我绝美的容颜吗?”宁钰直挺着脖子。 “好家伙。”柳思元低声惊呼,笑都藏不住。 宁钰带着柳思元入了席,家中的席面但也没有人放松,柳太爷看见柳思元点了点头,转而对宁钰说: “这孩子认生,之前都不好意思来,这次来了是你教导得好。” 原本默念谁都别理我的宁钰忽然被点,赶紧带笑客气:“太爷您这么说我真是不敢当啊……” “还有你不敢当的……”柳思元低声拆台,虽然小声只有宁钰能听到,还是让宁钰脸一红。 那就互相伤害吧,宁钰瞪了柳思元一眼,开口接着说道: “思元很想念您,一听说就立马高兴地来了,还给您准备了拜寿的礼物呢,是吧思元。” 话音刚落,宁钰幸灾乐祸地转头看向柳思元,准备从他的脸上看“我是谁,我在哪”的表情,当然,宁钰不是不靠谱的人,她已经给柳思元打点好了,准备看一眼笑话就给他解围。 可谁知,这瓜娃子竟然一脸无所谓开口说:“哦?小娘记错了吧。我知道了,是小娘擅自替我准备了,如今要以我的名义送给太爷吧?那就多谢小娘了。” 这娃子是不是傻?! 宁钰手捂住胸口,差点被气死,只能在众目睽睽下尬笑。 “瞧瞧,笑死我了,想替儿子讨好太爷呢,可惜……这儿子啊,太蠢了,真要笑死。” 听着身边毫不避讳的阴阳,宁钰也满面笑容转头对旁边的女子客气:“您悠着点笑,这好日子死了多晦气。” “你!这哪有你个妾说话的份儿。” “行了行了,有这份心就很好了。这玉小娘虽然是妾室,但是照顾思元有功,我早就听说了,玉小娘把思元视如己出,还亲自下厨给他做饭,很是用心啊。”柳太爷满意地点头。 宁钰浑身不自在地起身行礼客套,好不容易他们开始聊别的,宁钰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头一看身边的柳思元,完全是一副看戏看得挺过瘾的样子。 逆子,傻der,还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烂泥巴扶不上墙!宁钰心里的苦真是说不出。 不过这种苦很快就被替代了,席面是流水席,山珍海味很是用心,宁钰看着柳家表面其乐融融的样子,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家。 曾经自家比这还要显赫得多,要不是被奸臣所害,如今和父母在一起该是多好的日子。 可惜,虽然平反,可父母已经不在了,只剩下一个没人在意的她,守着一方破宅子,和没有头硬要找上门的债。 “思元,如今你也不小了,婚事也该提一提了。” 这声音沉稳典雅,宁钰看过去,见大娘子开口十分端庄,说话不怒自威。 还不等柳思元说话,柳太爷先说了,“不着急,不着急,思元的事以后再说,再说了,思元自己在别院住着,操持这种事情也不方便,大娘子你说呢?” 宁钰看柳太爷对着女子说话的态度,算是明白为什么柳思元这么难入柳家族谱了、当初柳老爷要想办法让柳思元中进士了。这当家的明显是大娘子,柳太爷都要和她商议。 “方不方便不都得办嘛,公爹不用担心这个,就算是不方便,也能操持。”女人皮笑肉不笑。 “既然不方便,那就搬进来住着,办事也方便。”柳太爷说。 宁钰转头看向当事人柳思元,好家伙,这瓜娃子正啃酱肘子呢,平时嫌弃自己眼里只有吃的,怎么到这时候他倒是先不客气了,真是一点礼仪都不讲。 宁钰心里又上闷气,这好大儿真是不分场合,越重要的时候越拿不出手,白瞎一张好脸,真是气死了。 “思元在外面自由惯了,回来住怕是不合适。”大娘子皮也不笑了,冷着脸轻描淡写一句,就让柳太爷接不下话了。 公公和儿媳妇的交战,宁钰看得兴奋,饭都不吃了,这大娘子家世得多厉害啊,给撑腰撑得都能如何给公公脸色。 “思元,你是不是也想家了?想家就常回来坐坐,熟悉了也就习惯了。”柳太爷又看向了柳思元,仿佛是寻找盟友。 可他的盟友正在梦游。 “多谢太爷寄挂,我从小在外面长大,对这没什么感情,不想。” 不想两个字让宁钰目瞪口呆。 “这……这终归是你的家,回来跟着爷爷住一阵子,就适应了。”柳太爷又道。 “其实我在别院住着挺好的,”柳思元很是坚定,“这些日子……她……待我不错。” 宁钰一愣,抬眼看去,和柳思元四目相对,忽然心里一热。 这个平常总和自己顶嘴的柳思元,内心里应该也是认可自己的,宁钰想着,至少这些日子的关心没有白白付出。 “那就好,”大娘子的声音依旧是温柔沉稳,“这日子外人觉得如何没用,还是自己舒服最重要。可千万不能给自己找麻烦,那就是好日子不过了,何况…… 柳老爷在世的时候,特意纳了玉小娘,说是照应思元嘛,玉小娘也尽心,是吧玉小娘?” 宁钰正听着两边打擂台呢,忽然被点众人齐刷刷看过来,她只能硬着头皮起身。 “是是是,我一定尽心。” “尽心就好,太爷,思兴最近读书可用功了,别看年纪小,那天却说,要为了柳家兴盛用功呢。” 刚才还阴阳的女人开始推荐她的儿子了,宁钰仔细听了一会儿,算是理清楚了,这应该是太爷另一个儿子的大娘子,看样子母家不行,所以对太爷说话很是讨好。 一众人也算是给她面子,听着她夸了儿子夸丈夫,看起来一家十分和睦。 宁钰抬眼看了看只顾着吃席的柳思元,心里暗暗叹气,同样都是当儿子的,那个什么思兴,听起来就比柳思元靠谱许多,至少人家上进,而自己这个,真是拿不出手。 等宁钰已经吃饱,用水果和瓜子封顶的时候,她也基本理清了这些人的关系,场面太过于温情,她没了兴致,甚至开始呵欠连连。 “今天实在是高兴,”柳太爷还在乐呵,“正好,想起个事情,借着这个时候告诉各位,我儿在世的时候,曾嘱咐将布厂给思元,也好补贴他日常用度,如今契都在这,思元,你拿去吧。” 宴席瞬间鸦雀无声,还磕着瓜子的宁钰将嘴里的最后一片瓜子皮呸出,流水线一样进入嘴巴的下一粒已经停运,手半举着转头看看柳思元,又飘眼神去瞅大娘子。 第七章 打入逆子内部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太爷,这布场可不是能给小孩子闹着玩的,这是咱们柳家的心血,思元还小,哪里能经营得了呀。”大娘子慢条斯理地说着,可眼神还是有意无意地去探柳太爷。 “思元也不小了,该历练历练了,家里的产业远不止这些,给他一个布厂也不多。”柳太爷道。 “城西郊的染布厂如今已经步入正轨,可以给思元试试手,至于布厂,还是以后再看吧,毕竟祖上的基业。”大娘子把布厂拿得死死的。 “我不要。”柳思元放下酒盏,直接说道。 柳太爷很满意点点头,“就是,要个小染布厂做什么用,不要。” “我是说,我都不要。” 柳思元话音刚落,他的亲戚都乐开了花。 这吃屎都使不上劲的废物,宁钰急得牙根痒痒,直接起身,“要,要要要。” “这关你什么事?”还没等别人开口,柳思元这个没良心的反而先叛逆上了。这哪里是猪队友,这简直就是卧底,宁钰瞪了柳思元一眼,只能自己发起冲锋。 “当初,柳老爷在世的时候,将我纳进门,就是因为担心小公子,怕他吃不好穿不暖,让我照顾他,护他周全,他还是个孩子懂什么事?他哪里知道柴米油盐都是钱? 既然是柳老爷的遗愿,就没有什么好推辞的,多谢柳太爷,如今这进项也能让思元安心读书了。” “读书还不如打死我,我不读。” 宁钰看着柳思元那张妈见打的脸,恨不能直接跳上去把他的嘴给缝上。 “你还小,大人说话,小孩少!插!嘴!”宁钰咬牙切齿让柳思元闭嘴。 “家里人说话,还轮不到一个妾室的份儿。” “就是,都没进过柳家的门,真不害臊。” “一个没妈的野种,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妾,笑死了。”刚才的笑死怪又开始说话了。 宁钰腹背受敌,但涉及到钱财她绝对不退让,只是敌众我寡到只有一人,她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和谁对着上了。 环顾四周,既然怼那就朝着一个人使劲,刚才的笑死怪,宁钰开口就道: “没妈又怎样,人家有父亲,有爷疼,毕竟是柳家的血脉,是吧太爷,您记挂着思元,那这孩子就是有福之人……” “对。”柳太爷立马接过话茬,可还是不自然地撇了一眼当家的大娘子,虽说是儿媳,可到底要仰仗人家母家,“是……是有福,那这……这布场就柳家先管着,利给思元,供他念书。” 虽说是退了一步,但这利润可是实打实拿到了,宁钰默默喝了一口茶,感觉身边的冷箭刷刷刷。 再看看柳思元那小子,没事的人一样,就知道吃。 “瞧她那个小人得志的样子,小门小户的东西,没见过世面一个布厂的利就够她八百辈子了。” 宁钰这口茶又差点倒上来,自己明明是担心被暗杀的苦瓜脸,怎么就小人得志了? 何况自己家里当初是什么身份,哪里会被一个布厂给拿捏,到底是如今境遇不同了。 这顿饭得得宁钰心焦,总算是吃完了,宁钰长舒一口气,万事大吉上了马车,刚坐定就看见对面这个坐着都比自己高一头的男人朝着自己拉脸。 “又生气啦?生气伤身体啊,会长皱纹的。”宁钰主动出击和柳思元说话。 谁知这小子连搭理一下都没有,反而朝着宁钰所在的空气白了一眼。 “哎哎哎!你这人有没有心啊?我今天做这些都是为了你,那布厂的利是进了你的手里,又不是进了狗肚子里!”虽然没什么差别,但是宁钰还是说道。 “我早就说了,我的事情不要你管!你以为你是谁。” 宁钰听了一点也没有恼,而是一脸慈母笑地说道:“哎哟,你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刚才的情景之下,你还那样坚定地选择了我,我就一定会对你负责。” 宁钰还有很多的肺腑之言没有说出来,却听见柳思元竟然是一声冷笑。 在宁钰疑惑的眼神中,柳思元薄唇微启,只翘起一个戏谑的弧度,“你以为我选住别院,真是因为你待我不错?” 宁钰也完全不输,仰头直视柳思元的眼睛,丝毫没有半点慌乱地跟上:“怎么?不然呢?刚还说了,现在就不好意思承认了?” “呵……”柳思元转头看向马车外,随口说道:“当初我爹花了那么多钱娶你,这钱可不能打水漂,我当然要跟着你,毕竟死者为大,我可不能让我死去的爹变成个十足十的冤种。” “……”宁钰被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眼看就要翻篇自己败阵,只能扔下一句,“哎哟,你可真是个大孝子,孝死了。” 说完,柳思元没有接话,依旧看着马车外面的光景,而宁钰却是越想心里越不得劲。 她想解释,她想告诉眼前这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男子,自己当初是因为家里的债走投无路才收了他爹爹的钱来做了妾,可…… 她偷偷抬眼看着一副无所谓样子的柳思元,他是贵家公子,虽然在别院但一看就是被娇惯的,就像从前的自己一样,哪里理解这世上无数的不得已。 可自己却正是因为不得已才走到这一步的,罢了,也指望不上这个混账逆子共情,估计说完了也是让他耻笑的。 “那点钱算什么,我可是花容月貌的,陪了一个老头,这钱也不算多。”宁钰强行硬气,脑子里已经想好了柳思元嘲讽自己之后自己怎么接话了。 可等了一会儿,柳思元依旧是没有接话,宁钰抬眼看去,却见柳思元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哪有铁石心肠的人,他就是长了一张不招人待见的嘴罢了,宁钰心里想着。 别院里的日子依旧,宁钰隐隐感觉柳思元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是好一些了,至少,他没有主动找自己的麻烦,但是,不着调还是他柳思元。 “又没回来?又又又去了?”宁钰把手里的小核桃丢在桌子上,眼看那核桃咕噜咕噜要掉地上了,她伸手就是一掌,将那薄皮核桃拍了个稀碎。 “是啊小姐……小娘。”小栀磕磕巴巴地改口。 “成天去了书院就睡觉,出了书院就去烟花柳巷,他什么时候能高中?高中个锤子吗?而且,那……” 宁钰想起自己上次去春香阁的情景,那些人左不过就是喝喝酒听听曲子,十分无趣,“他们又不打牌,又不听书,还不如去天桥有意思,也不知道他一天天的去个什么劲。” “小娘,要不您再去一次,了解清楚了才能想到法子呀。”年长的茉莉比小栀要沉稳许多。 宁钰一听连连摇头,想起上次和小栀去,把柳思元吐了一身的情景就后怕。 “那地方又闷又无聊,这男的是不是没见过什么世面,要是带着他去天桥听瞎子说书,再看杂耍和碎大石,回来的时候再给他买穿冰糖葫芦沾红糖的那种,再塞俩核桃红枣糯米团子,保证他下次不去那些地方,一个劲儿往天桥钻。” 茉莉看着宁钰,不忍心提醒这就是她曾经女扮男装的日常,也是要多不靠谱有多不靠谱。 “小娘,这柳公子要是天天钻天桥,怕是也考不上,没差别啊。”小栀道。 “所以小娘您还是去一趟,把柳公子劝回来好好读书吧。”茉莉道。 “不行不行,我不去!”宁钰赶紧又摆手,看见桌子上放着一封不起眼的信件,“这什么?” 等宁钰看完这随手拿来的信件,手里的核桃皮已经飞到桌子上了,“走走走!” “去哪呀小娘?”茉莉赶紧跟上去问。 “烟花柳巷!” “啊?” “还愣着干嘛?快,给我梳妆!” 小栀放下手里的活也跑过来拿首饰盒子,“小娘这次也要‘慈母妆’吗?” “不不不,要……”宁钰杏眼一转,“要娇艳欲滴的可人妹妹妆。” “哎?”茉莉和小栀愣住,手里一顿。 “快,愣着干嘛?给我套最贵的车,还要那最帅的马!” 再次来到春香阁,宁钰已经算是熟门熟路了,找到柳思元之后,两人也没有再像之前那样针锋相对,只是略略打了个招呼,宁钰就进了房间。 柳思元忙着听曲,时不时和那唱曲的姑娘切磋一番,而宁钰也有忙着的事情,心思完全不在柳思元身上。 毕竟,她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否则,她自然是不会来这个曾经让她丢脸的地方。 “姐姐今天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像姐姐,像个……像个妹妹。”胖公子说着就将桌上的点心往宁钰面前送,“姐姐尝尝这个,杏子的香味很醇厚,还有这款,入口绵软细密,还有……” “姐姐尝尝这个茶,配这款点心味道很好的。”高瘦的男子递上了茶盏。 “姐姐坐这里,这里软和。”练武的程公子将软蒲团备好。 宁钰被三人安排妥当刚要松口气,忽然门开了,一个提着酒的清秀男子出现在了门口,面容温柔亲善,宁钰之前并没有见过。 “来晚了来晚了,哎哟我带了好酒赔罪。”那男子走进来才发现宁钰,“这位妹妹是?” “她是柳思元的……”胖公子刚要介绍。 “我叫宁钰,公子是?”宁钰直接打断,主动出击。 “在下锦荣。”男人说着朝宁钰客客气气行了个同辈礼。 宁钰赶紧回了一个礼,趁机又瞄了这个叫锦荣的男人几眼,心中暗暗感激菩萨。 真是求什么来什么,这男人虽然没有柳思元好看,但是一看就是书香门第的公子,身上也带着一种有钱人家的气质,这不正是自己想找的吗?真是不虚此行。 宁钰想起自己今天收到的信件,刚才还慌的心此刻稍稍安宁,不过也不能放松,毕竟下一步,和他成为朋友才行。 “锦公子,您喝茶,您吃点心,您坐软蒲团……”宁钰起身连连转。 “宁姑娘客气。”锦荣被宁钰‘服侍’得反而有些拘谨。 “不客气,公子平时有什么爱好呀?爱好吟诗颂词吗?”宁钰忙着释放魅力,毕竟只要到了诗词领域,谁能抵抗得了曾经的城中第一才女。 看着锦公子点了点头,宁钰心里更有底了,还不等她开头,旁边的胖公子已经开始夸了。 几人开始行酒令,宁钰这次涨了记性,以茶代酒,柳思元的这几位朋友也都是怜香惜玉的人,没有为难宁钰,而是都忙着对她的诗连连称赞。 只有柳思元,宁钰有些不解,她偷偷瞥了一眼,看他还在听曲,仿佛眼里只有那个并不怎么漂亮的歌姬,和那首推敲了无数遍的曲子。 都说胖子羡慕百吃不胖的瘦子,矮子羡慕不攒也长的高个子,他这个知识匮乏的文化沙漠怎么就不艳羡她这朵知识渊博的高岭之花? 宁钰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心中暗想,可能这就是没救了吧。 不过宁钰现在的头等大事已经不是柳思元高中了,毕竟要解的燃眉之急已经烧起来了。 第八章 求助热心市民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姑娘当真是好才情。”锦荣也不出所料地对宁钰连连称赞,宁钰羞涩一笑,将手边的糕点又往锦荣面前移了移。 “柳公子也是才情斐然,说了这么多了,吃口茶点歇歇吧,酒还是少酌一些,醉酒伤身。”宁钰樱桃小口一开,顺便夹住嗓子,甜美温柔。 话音未落,宁钰感觉自己身上莫名发冷,回头一看,柳思元皱着眉头目光仿佛带着冷箭,把自己戳成只刺猬。 他又生气了,他怎么老生气,这要是从前宁钰怎么也得慈母一下,可如今那封信就像是催命符,而眼前这位贵气的锦荣公子才是真正的救命稻草。 宁钰恨不能张牙舞爪地抱上去。 实际是,她尽可能扑了,用才华。 趁着胖公子起身如厕,高瘦公子和程公子两人对饮,宁钰赶紧往锦荣身边凑了凑。 “锦公子平时喜欢去哪里游玩呢?现在这个季节最适合踏青了,公子可有什么推荐的地方?”宁钰小声问道。 下一步,无论他说哪里,宁钰都表示赞同、惊喜,这个事情就差不多了。 “城郊有个鸿园,风景最是优美,还能放纸鸢、垂钓等,姑娘可曾去过?”锦荣立马说道。 “不曾去过,”宁钰羞赧一笑,“这样好的地方不去实在是可惜了,公子最近可有空?可否带路?” “有啊,不胜荣幸。” “那……公子是住在哪里?不知道顺不顺路呢。”宁钰步步为营,眼看就能要到对方的住址并单独约游了,宁钰死死盯住对方的嘴巴,等着对方吹响胜利的号角。 “锦荣你最近不是忙着议亲的事情吗?哪来的时间。” 柳思元不知道何时站在了锦荣的身边。 “哎?什么呀,家里的事情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何况……”锦荣有些急了,脸颊微微泛红。 “走了宁钰,太晚了,你该跟我回去睡觉了。” “啊?” 信息量太大宁钰还没有反应过来,手臂就已经被柳思元紧紧攥住,拉着就往外走。 “等等,我还没约好见面的时间。”宁钰坠着不肯走,转头看向了锦荣。 “姑娘何时有空?”锦荣起身问道。 柳思元转头目色清冷扫了一眼宁钰,又看向了锦荣,冷冷扔出一句。 “她没空。” “思元,你行行好……回去我必定感恩戴德。”宁钰压低了声音在柳思元身前说完,便赶紧再让脸上挂笑,“锦公子,我……” “他也没空。” 话音未落,宁钰感觉自己再坠着不走,自己的手臂就要脱臼了,不,是被柳思元捏碎了。 出了春香阁,外面的月色正好,柳思元已经松了手,宁钰跟在柳思元身后走着,恨得牙根痒痒,用力踩他的影子。 “啥也不是,帮倒忙一个顶俩。”宁钰嘟嘟囔囔。 “念叨什么呢?还不赶紧上马车,这么晚了不困的吗?” “呵呵 ……托您的洪福,我不光现在不困,我今天一晚上也不会困了。”宁钰小声碎碎碎念。 “你要是想搞这些,从我院里搬出去,咱们从此谁也不认识谁,你爱怎样怎样,我不管,但是你在我这好吃好喝地住着,就别想着那些东西。” 柳思元上了马车,扔下一句,马车的帘子甩了宁钰一脸,把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全部惹了上来。 “说什么呢柳思元,我想什么了?我不过是想和锦公子做朋友而已。” “呵……你那么需要朋友吗?还同游,你搬去他家住好不好?”柳思元没好脸。 “我是需要朋友帮忙,想混熟了趁着同游求他办事。”宁钰解释。 “什么事?还有你自己办不成的事?”柳思元阴阳怪气。 “我……”想起那封信,宁钰瞬间情绪低落了下来,“我自己不成,我需要朋友,而且得是男的。” “……我是女的?”柳思元冷冷淡淡。 宁钰缓缓抬眼,上上下下把柳思元看了好几轮,要说这贵气,他虽然在别院但仗着当初他爹宠爱他娘,吃穿用度和柳府的没有差别,再看这脸,他更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杀别人个片甲不留。 所以…… “柳思元,既然你毁了我的计划,那这忙你必须得帮我。” 柳思元并没有直接拒绝,“什么忙?” “就……假扮贵公子。” “这还用假扮?”柳思元挑眉。 “和我卿卿我我、快结亲的那种……” “你是不是又喝多了?别吐我身上!”要不是在马车里,柳思元定要跳起来。 “没没没,你这孩子慌什么……我是说我没喝酒,你别怕,我是有苦衷的。” “讲。” “就是我有一个朋友……”嗯,熟悉而烂俗的开场。 “他……中了举人,前几日刚摆了庆宴,这不这两日他得空了,就要单独请我们几个同书院的玩伴去……去吃个席,就单单纯纯吃席……” 宁钰说的磕磕巴巴,柳思元开始一脸面无表情地听着,越听反而有了点笑意。 “然后呢?”柳思元有些看热闹的意味了。 “然后也……也没什么,我嫁进来的事情一直是保密的,从来没有和旁人提起过,所以我那些朋友没人知道,他们都以为……以为我还在原来的家里。” 宁钰想起从前伤心事,心里难免起伏,柳思元在一边看似冷静地看着。 “这和男人有什么关系?”柳思元开口。 “我……其实我家以前也挺好的,如今家道中落,我不想让人看笑话你知道吗?所以我……” “切……这又是什么理由?你大可以只来求我,让你那日乘家里最好的马车,再开开口,要家里的小厮女婢跟着你。”柳思元似乎看穿一切的眼神让宁钰倒吸一口气,“所以,要男人干什么?” “我!我就是想不跌范,找个贵公子一起去,假装自己定亲了还要高嫁,不行吗?!”宁钰语调也跟着抬了起来。 “急了?……你和你那个中举人的朋友,关系不一般吧。”柳思元缓缓道。 “我……我和他没有关系!” “刚才还说是同书院的玩伴……” “那就是玩伴,你管那么多干嘛。” “当然要问清楚,露馅怎么办。”柳思元似笑非笑。 “这你不用担心,他中举之后家里已经给他联系了更好的书院,说是很快就要上京备考去了,不会留在咱们这里,至于其他人,我以后也会再见。” “哟,临走的最后一面啊。”柳思元情绪不明,语气也不是什么好话。 “我和你保证,就这一次,以后我一定安分守己,不会再抛头露面,好好给你做娘……就…… 城里这么大,贵公子那么多,大家互相又不认识,而且我路子都被你断了,反正这忙你必须帮我!”宁钰干脆破罐子破摔。 “不。”柳思元依旧看戏。 “我吐你一身。” “你没喝酒。”柳思元无动于衷。 “我拉你车里,我吃饭了。”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你说的好听,你会说行了吧!” 宁钰看着柳思元一副看笑话的样子,心里堵得那口气快要把她炸开了。 “刚才我好不容易快和你朋友混熟了,你非要闹一出,现在我走投无路了,你倒是说起风凉话了,就你行,行了吧! 你家里人难为你的时候,我恨不能跳起来锤他们,你呢?柳思元你可真行!停车!” 说完,宁钰起身,直接下了马车,跟着马车走的茉莉被吓了一跳。 “这……这是怎么了?小娘你不坐马车了?” “不坐了,柳思元那个混蛋!看见他我就一肚子气,怕是他还没中我就已经被他气死了!咱们走,狗屁马车不坐也罢!” “小娘……你别难过,我们再想想法子。” “还能有什么法子,时间那么紧,我……”宁钰嗓子一酸,眼里就跟着雾蒙蒙起来,“挨千刀的柳思元,以后再求他我就是狗!” “哎,这……” 想起这些时日受的委屈和如今的境遇,宁钰的眼泪还是从眼眶滑落了出来。 “还没消食?”马车上传来声音。 “差不多了赶紧上来。”马车的窗户打开,柳思元又说,月色落在他的脸上,倒显得格外凉薄。 “上去干嘛?被你气……” “我又没说不行。” “来了。” 宁钰生怕他反悔,直接蹿上了车。 月色溶溶,夜已深,马车轱辘碾在青石板的声音回响在长街上,不远处的人家里偶尔传来几声狗鸣。 这一夜,宁钰并没有睡踏实,一个冗长的梦来来回回折磨她,直到天明。 梦里,他一次次向她走来,一遍遍质问她,为何,为何…… “小娘,你的眼睛……”一大早,小栀看见正在照镜子的宁钰惊呼。 “小栀,去给小娘打洗脸的水来。”茉莉将小栀招呼走,走到了宁钰的身边,看着铜镜中的宁钰,带着些许的憔悴,眼睛也是浮肿的。 “小娘……您这是何苦呢?”茉莉很是心疼地说着。 “是啊,何苦呢……”宁钰苦笑了一下,转头看着茉莉,淡淡地说道,“等到了那日,可别忘了叫我小姐。” 第九章 前任相见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这天宁钰起得格外早,将早就试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衣服穿上身,虽然样式还是当初的,有那么点不时兴,但是这样的料子如今她可是想都不敢想了。 “小娘,这衣裳腰眼的位置尺寸有点大了。”小栀在旁边说道。 “瘦了太多了,这还是最近吃回点了。”宁钰看着镜中的自己,想起曾经穿着这个无忧无虑地自己,那时候自己有爹亲有娘疼,如今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这样看着更显腰身了,还看着高挑,是吧姑娘。”茉莉从首饰盒里取出一套金玉流苏,示意宁钰坐下身试戴。 “哎呀今天终于可以和从前一样叫小姐叫姑娘了,真舒坦,我给小姐梳妆。”小栀立马乐滋滋上前帮忙。 看着镜中的自己,恍如隔世,可宁钰不能给自己太多时间去想,她忙着招呼人去请柳思元。 “也不知道靠不靠谱,当初答应得还算是有模有样,去瞧瞧思元穿的什么,靠不靠谱。” “这么兴师动众,你是去结亲吧?” 宁钰笑着白了一眼,这话也只有柳思元那个孽障能说出来。 “你来了,我这马上就好,你稍稍坐坐,小栀,看茶。” 宁钰转头示意,和柳思元四目相对便淡淡一笑,心里很是满意。 虽然只一眼没有看清他穿了什么戴了什么配饰,但只要他那张脸没有带错,他浑身散发的那种贵气就没有错。 “等去了,可千万别紧张,看我眼色行事就……” “你这是去卖首饰的?”柳思元不轻不重扔下一句。 “啊?”宁钰起身走了两步去看另一张大些的铜镜,“你是说首饰多了吗?这支流苏是大了些,可要是没有这簪子,这边就看着少了些什么辉映。” “你这衣裳……也太显腰身了吧,你不会是想着让那个什么举人对你再见倾心,你好再嫁过去吧?” “你个小孩子懂什么,就当你是夸我了。”宁钰伸手抚了一下自己盈盈一握的小腰,很是满意。 “不就是个举人吗,又不是进士及第。”柳思元不屑一顾。 “对对对,我可就指望你了,毕竟,你可是要考进士的。”宁钰照着铜镜研究了一番之后,还是将头上单独的一只镂金簪子拿下来放在了桌子上。 “我?秀才都别指望。”柳思元有些不耐烦,“差不多得了,又不是你中了举人。” “好了好了,咱们走。”宁钰回头一笑,朝着柳思元挑了挑眉毛,“可别忘了,今天要叫我什么?” “忘了。”柳思元起身,扔下一句就往外走。 “这脑子,叫我钰儿,还有,别那么冷冰冰的,记住,你是我的舔狗。” “不去了。” “好孩子,走走走。” “信不信把你吊起来打。” “哎哟我好害怕,思元~不要这样嘛……yue好恶心。” 马车停下后,柳思元看着府门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宁钰,指着那刚修缮的大门问:“走错了吧?就这?” 宁钰点了点头,先下了马车。 这里的一切熟悉又陌生,她也曾女扮男装偷偷溜来,顺着西边的巷子一直走,到头拐过去会有一个小门,从那个小门能见他,两人有时候会说说体己话,林墨也会将他为她写的诗念给她听。 巷子里的风有时候轻盈有时候撩拨心弦,也曾拂过她的衣衫,吹动她的裙摆,让她红了脸。 如今,这里显然是经过了一次很是匆忙的整修,很多东西都是新的,但也因为时间太紧促,所以看起来有些不协调。 “还用得着我穿一身蜀锦。”柳思元略带鄙夷,还是那谁也瞧不上的样子。 “走吧,里面可都是大户人家,你可千万别掉链子,拜托拜托。”宁钰不放心地叮嘱着。 “放心吧,罗里吧嗦的,像个婆子。” 宁钰像是没听见,毕竟这逆子能答应帮自己一回,已经是烧高香了。 “宁姐姐,宁姐姐!等等我。” 宁钰闻声停下脚步回头,见从前的好友小月妹妹拎着裙摆匆忙追上来。 “姐姐我一直担心你,只是家里平日不放我出来,今天可算是见着你了!” 小月姑娘紧紧握着宁钰的手,闪着眼眸说着,见旁边的公子也跟着停下脚步站在宁钰身边,不解地问道:“宁姐姐,这位公子是?” “这是我……一个朋友。”宁钰略带娇羞地说着,这个表情她在家里练习了不下十遍,生怕用力过猛显得自己油腻,又怕羞赧太轻众人看不出自己和柳思元的关系。 “怕……不是什么寻常的朋友吧?你这丫头。”一位年长些的贵家小姐肩膀碰了碰宁钰,笑着打趣道。 “那肯定了,这是私宴,宁钰你这是带来给咱们朋友几个瞧瞧呀?我觉得……这位公子相貌堂堂,气度不凡,几乎可以和我相提并论,哎呀呀,郎才女貌,十分般配,我准了!”一贵家公子也跟着玩笑。 “就你?这公子的样貌可甩你十八条街还不止呢,哈哈哈……” “我说宁钰,你这就太不厚道了吧,你成日把自己锁在府里,原来忙着定终身呢,定得可真不错……”旁边的姑娘打趣。 “这公子……有没有兄弟呀,我不是说我啊,我有一个妹妹……” “可拉倒,你妹妹牙还没长齐呢。哈哈哈……” “得得,有这么拆台的吗?我要和你们绝交!” 许久不见的玩伴再见面,并没有什么生疏的感觉,说说笑笑正要入席,旁边传来了久违的声音。 “哟,这不是咱们几个里面家里最了得的宁小姐嘛,来来来席面可得上座啊。” “王姐姐,可别说了,宁姑娘家里……”旁边一个年纪略小的姑娘面露难色。 “哦哦,你瞧我这脑子,这些日子我不在这里住,昨儿听说了宁钰家里败落、父母去世的事情,我还感怀呢,今天一看见宁钰妹妹,我这一激动,又给忘了,宁钰妹妹,你不会介意吧?” 宁钰淡淡一笑,眼前的王卉光彩照人,一身流光锦的衣衫花纹新颖,样式也别出心裁。 “真是久别重逢啊,听说你家突然富了,果然气质就不一样呢。”宁钰点头说道。 “你!”王卉立马反应过来,脸就拉了。 宁钰甜美一笑,“王姐姐这是怎么了?王姐姐可不要多想,我可没有说姐姐是暴发户的气质,是夸姐姐,姐姐可不要太敏感了才好。 哎哟,我这么说姐姐不会介意吧?想来姐姐也不会是小肚鸡肠的人呢。” “宁妹妹还是和当初一样,有一张好嘴,不过眼下,和当初一样的,也只有这一张嘴了吧,哎哟,我这么说……” “你们站着说话不累吗?小钰,这廊间风大,别冷着你了,我们先进去吧。” “……” “哦,好。”宁钰也愣了一下,赶紧跟上,小钰……用他慵懒的声音不经意说出来,怎么就那么好听。 “这位公子……是?”王卉大体看了一眼柳思元,脸上立马带上了笑。 “他是我的一个朋友。” “朋友?公子一表人才,请问是哪家的公子呀?”王卉转身只看着柳思元问道。 “我?”柳思元微微扬起嘴唇一笑,看向了宁钰,眼神温润如玉,“自然是小钰家的。” 宁钰娇羞一笑,对王卉说:“哎呀本来我是要自己来的,柳公子不放心,说是我前几日得了风寒还没有好全,非要跟着我来。” 救命,救救我的鸡皮疙瘩,他们都在地上壮烈牺牲了!宁钰一边说,一边死死抠着自己的手指,只要我掐死我自己,尴尬就找不到我! “这位柳公子看起来年纪轻轻,”王卉说道,“宁钰你可比人家大不少吧?” 不等宁钰回答,柳思元先开了口,“刚才听王姑娘称小钰妹妹,看来王姑娘比我大很多很多呀,不知道称平辈会不会太失礼……” “你敢说我老?!”王卉到退一步,脸色难看。 “怎么会,只是应该尊老爱幼,在下不敢轻怠。”柳思元客客气气,行礼那叫一个板正,一点都挑不出错事,那张无可挑剔的脸更是带着礼貌的笑意。 平时见他那张嘴总是要气死自己,如今倒是丰盈带润,性感又迷人了,宁钰心中大呼过瘾,这个柳思元算是靠谱。 “哎呀席面都要开了,王姐姐您请,宁姐姐您也请。”旁边的小姐妹打着哈哈,宁钰也没有多言,微微笑着跟了上去。 宁钰一眼看去,席面上的几个姐妹身上穿的都是当季时兴的暗织花纹理的料子,虽然材质有不同,但都是眼下最热的纹理。 自己身上这件虽然料子是极好的,但已经不是时兴的样式了。 “这流水席能随意坐,那我就坐在小钰身边吧。” 说着,柳思元来到宁钰右手边的席面坐下,转头看向她,薄唇微微挑起,连眼神也跟着温暖了许多。 别说,这逆子人模狗样的时候还挺好看。宁钰正心里想着,忽然听见有男子说话的声音。 这声音越来越近,她的心也跟着越来越紧,她转头看向柳思元,见柳思元也正在看向她,眼神中带着宽慰。 那带着温度的目光仿佛在告诉她,不要担心,一切有他。 “各位……”林举人终于出现,他在说着场面话,宁钰却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 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曾经和她说尽了世间温情和浪漫,如今说的什么,都仿佛是拂过耳边的风,留不下任何的痕迹。 “宁钰……宁钰!” 柳思元伸手狠狠弹了宁钰的手腕,宁钰吃痛这才反应过来,“干嘛?” 宁钰小声问着,有些不满,毕竟林举人刚刚出现,自己带柳思元来的意义正在非常之时,而且,方才柳思元目光清澈又温和…… “快,咱们快逃吧!”柳思元一脸紧张,扯着宁钰就要走。 第十章 现任是个小鲜肉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干嘛呀你!你不是说你靠谱的吗?他是个举人,又不是巨人,不吃人你怕什么?!” 果然是扶不起的阿斗。 “不是不是,快走,一会儿再和你解释!”柳思元低头用手遮脸。 “这走了我的脸往哪搁?”宁钰一个大白眼。 “这不走……一会儿你脸更没地搁!”柳思元一个飞眼示意,急得眼皮都快痉挛了。 “宁钰,你还好吗?”林举人上前和宁钰打招呼。 “好啊,我好得很,林梓清,恭喜你啊,许久未见你都成举人了,厉害厉害。”宁钰笑着客气。 “这段时间其实我……嗯?这位是……”林梓清看着旁边伸手挡着半边脸的柳思元问道。 “这是……我的一个朋友……”宁钰又是娇羞一笑,和方才的情景一模一样,有了刚才的演练,这次就更加自然了。 “朋友?”林梓清打量着柳思元,而柳思元则只顾埋头吃席,似乎是把宁钰之前交代的事情都给忘了个精光。 “这是宁钰的有情人。”旁边的朋友笑着打趣。 “有情人?宁钰,你不会不知道……”林梓清抬手掐指,“可他比你小整整五岁啊 !” “我了个去!宁钰,厉害啊!” 这话音未落,就激起了千层浪。 宁钰一脸茫然,心想这具体几岁我还不知道呢,再看柳思元,他已经把原本埋在碗里的脸“拿出来”了,一脸无辜地看着宁钰。 “他怎么知道你年纪?”宁钰对着柳思元口语大师。 “他是我书院新来的教书先生。”柳思元破罐子破摔一脸平静。 “什么?!” “哈哈,林梓清,你居然是柳公子的老师?真是岁月催人老啊哈哈哈……”旁边的一位公子笑着说道。 “等等,你是说……宁钰的相好柳公子是林梓清的学生?哎哟!我就看着柳公子年轻,没想到这么年轻啊,宁钰,真有你的。”一位貌美的贵家小姐打趣。 “……”说点什么啊!宁钰对着柳思元吹胡子瞪眼。 “林先生,恭喜了。”他起身,朝着林梓清行了个礼,标准又方正。 “这也太绝了,宁钰,说这次是不是靠的才华?”旁边的人跟着起哄。 “……那……那是当然,毕竟我这才华哈哈哈……”宁钰嘴角乱抽地笑着。 “宁钰……”半晌他终于开口,“你说你和柳公子是……是有情人?” 宁钰硬着头皮,“那是当然,怎么了?” “你跟我来。”林梓清拉着宁钰就要往旁边的房间走,但宁钰丝毫不为之所动。 “林梓清,你放手,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宁钰!你这是在胡闹!”林梓清见宁钰不走,皱起眉头说道。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而且,我没有胡闹。”宁钰很是坚定。 “还说没有?!你不要因为家中双亲都不在了,就乱来啊宁钰,这种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 林梓清苦口婆心地说着,旁边的人虽说是散了,可宁钰知道大家都明里暗里看着自己呢,尤其是那个王卉。 “我……我没有闹着玩,我……” 宁钰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朝着柳思元伸了手,柳思元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她抓了手过去十指相扣。 “我是认真的。”宁钰一字一顿。 他应该会惊讶、愤怒、后悔吧。 “哈……”林梓清笑出了声,“宁钰,我知道你心里怨我,但也不用这样刻意骗我气我吧?” “什么?” “这柳公子的确是家世显赫相貌堂堂,你能想出这一出也不愧是你了,但当初的事情我也是有苦衷的。”林梓清道。 “别别别,我和思元是什么关系与你可没有关系!”宁钰绕来绕去。 “钰儿,别闹了,之前的事情我会慢慢和你解释的,你不必如此……” “大哥我求求您别自作多情了!这席面不错,我吃饱了,先走了。”宁钰死死抠着手,却发现一点也不疼,低头一看,柳思元的手已经被她掐得青一块紫一块。 宁钰赶紧松手,柳思元却忽然握紧了上来,刚才太过于紧张,如今消散了情绪,宁钰感觉从柳思元的掌心似乎传来了让人心安的温热。 “林先生,那我就先送小钰回去了。”柳思元又是一个行礼。 “小钰?”林梓清轻喃,眉头皱到了一起。 “哟,这么早就回去呀,宁钰,这小公子不谙世事的样子,你可要好好待他。”王卉起身跟在林梓清身后,笑盈盈地说着。 “呵呵……那是当然。” “走吧,我送你。” 林梓清说着便跟了上来,宁钰被柳思元拉着往前走,她知道此事不应该回头,哪怕这种感觉再熟悉、再折磨,她都不应该回头。 她死死盯着柳思元的背,再到盯着他一步一步往前,可到了门口,那已经更换了的新府门,她还是回了头。 林梓清和从前一样,样貌堂堂,不愧是她书院里自认为最好看的男子,如今也是如此。 可他的身侧,不会再站着自己了,宁钰淡淡看去,如今旧人身边站着的,是商户突然家中暴富的王卉。 她身上的流光锦哪怕在这样的月色里,也流光回转,仿佛月啊也格外疼惜她。 “宁妹妹,你的钗鬟歪了。”王卉笑盈盈提醒。 宁钰下意识去扶,手碰触到那个步摇,察觉到的确是歪了下来,就快要掉了。 “这个金步摇太沉了,样式也过于老旧,如今流行镶嵌宝石和镂空的款式,宁妹妹还是买一个新的戴吧。” “我还是喜欢这个。”宁钰伸手扶了一下,那金步摇触手有些凉意,让她指尖都带着寒。 可如今是夏季,理应不是如此,宁钰心中苦笑,这或许就是她看见王卉和林梓清之后的心情吧,自己可真是不争气啊,不就是一段情缘吗? 从初识相恋到如今,不过六年而已。 “小钰不是个朝三暮四的人,也不是个随波逐流的,所以她喜欢的东西也不在意是否是当下的流行样式,是吧小钰,那我们就先走了。” 手上一紧,宁钰转眼看去,这个逆子今天的模样像是变了,还挺顺眼,宁钰浅浅一笑,上了马车。 “见个老相好这么费心思,你是他的舔狗吧?” “柳思元我劝你闭嘴,不要磨灭了我对你刚刚燃起一点点的感激之情!” 宁钰酒劲上来带着困意,闭着眼睛也不耽误她意念给柳思元一个大白眼。 “呵……我要那玩意儿干什么?说真的,你喜欢林举人那种酸书生啊?眼光真差。” “嘿……”宁钰坐直了身子,“你个脑袋空空没有半点墨水的凡夫俗子懂什么?!” “我说他你急什么?就这还说自己没有动心思?” “别说我了,你才是最不靠谱的,你怎么不早说林举人是你老师,我差点就要背过气了。”宁钰有些不满。 “我又不知道,他不过是刚来书院的一位普通先生罢了,我哪里知道他是你的老相好。”柳思元阴阳怪调。 “他什么时候去你们书院教书的?教得好吗?对你们关心吗?” 宁钰想起曾经他将自己呵护在掌心的样子,忽然有很多想问的问题。 “……” 等了片刻,柳思元那边没有声音,宁钰转头看去,见柳思元面无表情地坐着。 “问你呢,林先生平时对你们也是温文尔雅的吗?” “不知道,怎么,温文尔雅又怎样?你要女扮男装来我书院听他教书吗?”柳思元拿眼睛横宁钰。 “怎么……怎么会……我就算是女扮男装,他也认得出来。”宁钰小声呢喃着。 “有完没完了,要不你和他过去,停车!”柳思元唤道。 “别别别,回家回家。”宁钰拍了拍柳思元放在膝上的手,“我又不傻,干嘛和他过,你又懂事又上进,为娘的荣华富贵还都倚仗你呢……” “……宁钰!” “停车!”宁钰看着马车路过的醉仙楼,一嗓子喊停了马车。 “走,我请你吃……夜宵。”宁钰不由分说拉着柳思元下了马车,她心里清楚,要是自己清醒着,今晚注定无眠。 “吃席都填不饱你的肚子?”柳思元一脸震惊,留下句嫌弃,“绝了。” 之后,便任由宁钰拉着进了醉仙楼。 两人雅间坐定,点了两壶好酒的宁钰很快就消灭了其中的半壶,感觉身上也热了起来,抬眼看看窗外的月也多了好几轮。 再看眼前人,柳思元一个头两个大,摇摇晃晃虚虚实实,可不知为何眉眼异常清晰。 “柳思元,你给我闭上眼!”宁钰伸手指着柳思元喊道。 “别撒酒疯,心里难受就慢慢把自己喝醉过去。”柳思元语气冷冰冰的。 “难受?我?为什么?我为什么要难受?” 柳思元目露嫌弃,转头看向一边,将手里的茶盏抿上一口,“还能因为什么,不过是你的那个老相好。” “你说林梓清啊,他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了他六年罢了,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是! 倒是你,你啊你,你看看你那个眼!” 说着,宁钰又喝了一大口,“哦,难为你了,你也看不见自己的眼珠子,可你干嘛总用嫌弃的眼神看我呢? 林梓清是因为我家里败了,他不要我了也能说得过去,可你呢?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凭什么嫌弃我?凭……唔……” “你家里败了?你不会真的是宁家的那个大小姐吧?不可能啊,据我所知她贤良淑德……” 柳思元微微皱眉目中疑惑,看着宁钰瘫在椅子上四肢极其扭曲像是煮过头的茄子。 “怎么可能是你这个德性……” 第十一章 酒后见真情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嗝……”两壶酒下肚,平时滴酒不沾的宁钰已经完全醉了,她将手里的酒杯重重放下,也不顾里面的酒撒出了大半。 “我什么德性?我平常不端庄吗?!” “……好,你端庄,往边点,别撒身上了。” 说着,柳思元将宁钰往自己身边拉了一下,看着桌上的酒往地上淌,很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你还是别喝了。” 宁钰被柳思元一拉整个人僵着,缓缓转过头,酒意上头也上脸,红扑扑的脸颊加上雾蒙蒙模糊糊的目光,她委屈巴巴说道: “你扒拉我!” “我是怕酒撒你身上。” “你扒拉我!” “你看,这酒是不是到处淌,是不是快要撒你身上了?”柳思元伸手指着桌子。 “你怎么可以扒拉我,我可是你继母啊!”灵魂三连。 “我……”柳思元指着桌子的手僵在原处,深吸一口气,“走了,回家。” 柳思元走到了门口,可身后并没有声响,他有些疑惑回头看去。 “我没有家了,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什么?”柳思元看见酒桌上方才还歪歪扭扭的宁钰此刻已经坐直了身子,她眼里腾着潮气,眼尾泛红,让人心生怜爱。 “带我走吧。”她眼角泛起一颗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她抬手,葱白玉指纤纤,伸向柳思元,仿佛那是一道光影,在等着她,给她最后的希望。 柳思元转头看向了门口,门外,他的随从景玉今天一早就将打探回来的消息告诉了他,他有些难以相信,也感怀她的经历,这是个麻烦,理智告诉他应该远离这个身世凄惨的女子,可此刻…… 没有人能救她,就像当初没有人能替他选一条明路一样,一人茕茕孑立可也一身轻松。 但此刻她朝着自己伸了手,在明明灭灭的灯光之下,她是那样的脆弱。 “宁钰,你……” “带我走吧……林梓清,你不是说要娶我吗?” “娶你二大爷。” 马车晃悠了一路终于回了别院,柳思元扶着宁钰好不容易丢给了她的两个婢女,脸上的嫌弃仿佛手里的是烫手的山芋。 “林梓清,我告诉你啊……” “别告诉我,我不是你的情哥哥林梓清!”柳思元眉头皱在了一起。 “哎哟哟,傲娇什么呀!怎么凶巴巴的?”宁钰说着便挣脱了小栀和茉莉,重新站在了柳思元的面前。 然后,她伸出了双手,毫不犹豫地摁在了柳思元的眉毛上,用了蛮力,“皱什么眉头啊,要开心啊。” “宁钰你清醒点!”柳思元伸手握住了宁钰的手腕,缓缓按下,“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 “哎?林梓清,你怎么……怎么变好看了?呀!这眉更清目更秀,个头也长了!啧啧,之前我还觉得你长得略微微差点意思,怎么今天一看……就这么一看…… 就击中了我的那个心巴。” “你怎么不是个哑巴。”柳思元皱着的眉头疏散开来,原本死死固住宁钰的手腕也放开了,“快扶她回去,早点休息。” “别啊,让我再看两眼,就两眼!再让我看看身材,怎么这肩头宽腰却细,如此说来,难道你有传说中的……翘臀? 让我瞧瞧!!快给我瞧……” “小娘啊……”小栀一脸崩溃,茉莉眼疾手快就去捂宁钰的嘴巴。 “柳公子您不要介意,小娘她是喝多了,胡言乱语,把您当成了林公子。”茉莉一边扶着宁钰一边和柳思元解释。 “嘿嘿……”宁钰一脸花痴,“林梓清,长个了啊,真好,脸长开了……来来来,定情信物。” 宁钰乐滋滋地将发髻上的一只簪子拔下来,塞给了柳思元,“岁月真美好啊,男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祖宗啊,可别说了,明儿悔得肠子要青了……”小栀快急哭了。 柳思元拿着“定情信物”看着两个女婢手忙脚乱又是要扶又是要捂嘴的样子,使劲咬着后槽牙才没有笑出来。 “公子,如此看来,和之前打听到的消息都对应上了,她就是绝了户的那个宁家小姐,祖上出过好两个状元郎呢,加上榜眼探花好几个。” 柳思元的侍从景玉跟在主子后面,小声说着。 “可……那个宁家小姐是城中公认的第一才女。” “是啊公子,您忘了,在春香阁的时候,玉小娘露过一手,那诗词歌赋的确是厉害的,就连和您交好的几个公子也是对她赞不绝口啊。”景玉提醒道。 “莫兰城第一才女,秀外慧中,温婉良淑,就……” 柳思元眼前浮现着宁钰四肢挥舞的样子,刚才要不是有人拦着,否则这个女子就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一样,“怎么可能?” “公子,这耍酒疯也是常事,平日里玉小娘还是……” 景玉还在说着,而柳思元已经没在听了,此刻仿佛宁钰就在眼前,她伶牙俐齿和柳府的人辩论,美得明艳打扮得张扬笑起来更是明晃晃。 还有,她恬不知耻非要留下来的样子,还有她软磨硬泡撒娇甚至赖皮的样子。 秀外慧中,温婉良淑…… “可见传言都不可信。”柳思元念叨了一句。 “公子您说什么?”景玉没有听清。 “我说……这个宁府对外可从来没有说宁家小姐做妾了,而且,宁家就算是落魄到极致,那也是书香门第,这样的家世耳濡目染怎么可能会愿意做妾?” 柳思元说着抬脚进来自己的院落,示意下人撂锁。 “别说公子您疑惑了,要不是今天玉小娘带您来这一趟,这谁也不敢相信的,怪不得公子您会答应帮她。” “到也不光是为了知道这个,”风扶柳枝撩过柳思元的额发,他伸手拨开,“如今这个结果更是奇怪,宁家小姐给我爹做妾……这绝对不可能,事出有因,这因到底是什么……” 若有所思,柳思元刚要就寝,发觉衣衫里似乎有什么异物,脱去外衣才发现夹着一只珍珠镶嵌银簪子,是宁钰塞给他的“定情信物”。 这只簪子很是小巧,长度只有寻常簪子的一半,但上面镶嵌的珍珠颗粒大且圆润饱满,一看就价值不菲。 他顺手放在了案桌上,外面的月亮已经起来了,这颗珍珠有点反光,温润的月光让它看起来更加昂贵。 “如此人家,唯一的女儿,做妾……到底是因为什么,或许原因不重要了,那如此,是要做什么?” 柳思元想着,突然轻笑了一下,他精致的五官带着无所畏惧的冷漠,“我还值得他们费这样的心力?” 又是一个让人神清气爽的清晨,宁钰伸了个懒腰感觉头还是有些不清醒,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起身脑仁都跟着晃悠。 “茉莉。”她起身,感觉胃里也跟着烧得慌,“哎哟,我这是又喝多了?” “小娘,您醒了,要吃点什么?” “倒是也不饿,我昨天喝断片了吗?怎么头这么疼,还什么也想不起来。”宁钰有些疑惑。 “小娘,您今天想不想出门走走,宝汇路的四方客栈开业了,要不我们今日……” “茉莉,你不对劲,我问的你是不是不敢答?我昨晚没干什么不该干的事情吧?小栀,你来说,我昨晚和柳思元走了以后,喝了酒,唠了嗑,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您就是说了些话。” “什么话?” “那个……关于林梓清的。”小栀犹犹豫豫说道。 “哦!”宁钰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我之前喝酒就这样,就爱对人掏心窝子,我是不是对着柳思元掏心窝子了?!” 小栀和茉莉两人对视了一下,弱弱点了点头,“算是吧。” “哎哟,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这不要紧,以前的事情虽然说出来有些丢人,但是,柳思元知道了没事,他是我的好大儿,知道我这么惨,兴许能对我嘴下留情。” “您嘴下可没留情……”小栀小声嘀咕。 “啊?你说啥?” “没,没什么。” 宁钰大大咧咧起身,“这么看来也算是好事,就算他心再硬,只要他是个男的,就不会对情场失意的弱女子收起同情。” “小娘您开心就好。”茉莉说道。 宁钰一顿早饭感觉原地复活,神清气爽,想起昨夜的事情,觉得自己应该乘胜追击,再创新高,备上了茶点就往柳思元的院落走。 “小娘,这时候柳公子说不定已经去书院了,咱们还是回去吧。”到了门口,小栀还是在磨磨唧唧。 “柳思元和我说来着,他书院今儿休,这时候八成在书房温书呢,他父亲生前和我说过,这孩子平日里最爱做的事情,就是书院休息的时候温书,很用功上进的。” “可他不是经常去风月场合么。”小栀小声提醒。 “害,他可能是刚刚家庭遭受变故,原生家庭没了温暖,他去那些地方找母性光辉呢,这和上不上进不冲突,这绵羊还能迷途知返呢。 就算……就算他作风有问题,那也不能否认他的学业。” 宁钰说着便敲门,得到应声后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慈母笑进来书房。 柳思元果然在书房,看见宁钰来并没有流露半点宁钰预期的同情。 “酒醒了?”柳思元说完,才发现自己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赶紧用力眨了眨眼,昨儿那个朝着自己伸手的宁钰实在是阴影。 “关心我了呀。”宁钰笑着,大气一挥手,“无妨无妨,小酌怡情而已。” “看样是还没醒。” 第十二章 帮好大儿温习功课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宁钰把茶水糕点像模像样地给了柳思元,记得从前在家里的时候,自己的娘亲就是这样来看温书的自己的。 “思元,温书累眼睛,来,趁这个间隙休息休息,吃点东西也好一会儿再看书有精神。”宁钰慈母笑。 “不会是因为昨儿的事情太……所以你要杀人灭口?”柳思元横了宁钰一眼,凶巴巴的眼神让宁钰撅了撅嘴,不过在宁钰的注视下,他还是伸手拿了一块糕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吃了起来。 “昨儿的事情不至于,哈哈……”宁钰尬笑,为了缓解尴尬,她在书房里四处看了看,“你这书房装点的别有一番韵味呀,瞧瞧这些装饰品和摆件,一看就是读书人带着的儒雅。” “呵……”柳思元轻笑了一声,又拿起茶盏抿了一口,“都是些没用的东西,我通常是哪个贵买哪个,带着钱味儿的东西,我都喜欢。” “……”宁钰嘴角一抽,“你这书房的书也很有品位啊,这几本都挺生僻但绝对是一顶一的好书。” “那些啊,都是程公子送我的,他说这些破书没劲他看不懂,扔在家里生火都用不完,正好我这原本什么书也没有,他觉得空空荡荡不好看,就给了我一些。” “……”宁钰讪讪一笑,“在温什么书呢?最近功课怎么样啊?” 说着,宁钰走到书桌边,拿起桌子上翻开看了一部分的书一瞅,“这书温得怎么……武侠小说?” 宁钰双眼一眯,转头看向柳思元,他平时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质,此刻正将手里的糕点往嘴里送,吃起东西的样子看着有些乖,但那种文人的斯文劲儿依旧是没法忽略的。 难以想象,这个看起来十分早熟且沉稳的少年,窝在书房里用功的时候,竟然是在…… 看武侠小说?! “怎么了?”柳思元伸手拿过景玉递上的湿毛巾擦手,藏青色的毛巾衬得他的手更白了,修长的手指在毛巾上擦拭,骨节凸起,线条明晰,让人难移视线。 “你父亲生前说,你平时在书房里可爱温书了,你平常温的是什么书啊?拿来我看看吧。”宁钰将手里的书放下,转头温婉一笑。 “不合适吧。”柳思元将手里的毛巾随意搭回景玉手里,嘴角一勾,看着这个不死心的女人。 “这……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你父亲曾经交代过我,让我多帮你温习温习,你就别见外了,拿给我看看。” “那你要看什么?《金瓶梅》?还是《肉蒲团》?” “你……”宁钰泛红了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既然不知道,我就应你要求,拿出来给你看看。” 说着,柳思元直接起身,去书橱里就是翻找。 “你!”宁钰急得坐不住。 “小娘你别急,柳公子不是说要拿给你来吗?”小栀小声提醒着宁钰。 “那是什么书,那是黄……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宁钰叫苦不迭。 “找到了,你要看吗?” “不看!”宁钰瞬间捂住眼睛,停顿了一下又转身,对身后的小栀说道:“快捂眼睛。” “啊?” “啊什么啊,快捂,要不眼睛就脏了。”宁钰脱口而出。 “哈哈哈……”柳思元笑着将手里的书扔到了桌子上。 “柳思元你个色魔!”宁钰大喊一声死死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你要不要睁开眼睛看看书里是什么。”柳思元笑着说道。 “快拿走,快拿走!”宁钰尖叫着后退好几步。 “看你这个架势,应该是看过好几遍了吧?”柳思元不为所动,反而在书桌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胡说什么,我从来没有看过!”宁钰死死捂住眼睛。 “你要是没看过,应该和你身后的那个傻丫头一样愣在那里一脸懵。” “我……我才没看过……”宁钰缓缓松开手,眼睛不自然地看向别处,她当然看过,不小心翻开看到了里面的插图,简直辣坏了眼睛。 可如今这明显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也是绝了。 宁钰正尴尬得扣地呢,眼睛顺道瞄了一眼,立马皱起了眉头。 书桌上的书并不是什么有色小说,而是别的。 “这是什么?”宁钰拿起桌上那本看起来几乎是崭新的书。 “书院编的书啊。” “这……是新的吧?”宁钰翻开大约一看,里面简直是寸草不生的现场,“这就是你平日上书院用的教材?” “对啊。” “这就是温的功课?!” “谁和你说我温功课了?有那时间精力去听曲喝茶不高兴吗?还是金瓶梅不好看啊?” “你爹说你可用功可上进了!”宁钰一嗓子哀嚎,柳思元在一旁抿住嘴唇。 “完了,上当了,你是个坑,你爹更是,可把我坑惨了! 我的命啊,怎么这么多舛啊!哦你听不懂是吧?就是苦的意思。” 宁钰还在连连抱怨着,柳思元却从憋笑变成了冷眼旁观。 他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景玉,两人对了一下眼神,脸色凝重。 “我读不读书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口口声声说因为我的事情而命苦,什么意思?”柳思元缓缓开口。 “我……我作为你的继母,自然是希望你好好上进,用功读书,将来考取……” “无论我考取功名还是不考,你都是困在这个房子里,困在这个身份里,好吃好喝地过日子,没什么区别,什么算苦?你讲清楚。” 宁钰一愣,原本吐槽的话瞬间悉数咽下,她看向面前这个不成器、脑子不灵光的假儿子。 他在怀疑我……宁钰心里发毛,他怎么突然看起来脑子挺灵光的了…… “哎……”宁钰深深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你不懂,这是长辈对你的期望,当初……” “你和我爹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吗?” “你也知道?”小栀脱口而出。 “什么叫见不得人!”宁钰赶紧杀出来。 “呵,看来让我猜出来了。” “屁……嗯……胡……胡扯!我做事光明磊落,是你……你爹有恩于我,拜托我照顾你的学业,如今他人都没了,我怎么也得完成承诺,是吧,哈哈……” 宁钰感觉浑身都有蚂蚁在爬,难受得起身松散一下,装作没事人一样在房间里溜达。 “什么恩呀,能让你进来做妾,还要多这些条件,不会是俗套的救命之恩吧?”柳思元阴阳怪气。 “哎你别说!你可真聪明,正是!”宁钰硬着头皮就上。 柳思元的冷笑再次想起,宁钰没了法子回击不了,只能回身再踱几步。 忽然,她双眼一眯,她看见旁边的案桌上,放着一支簪子。 这簪子,还十分眼熟! 这是自己的簪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柳思元那个混小子看不正经书的房间里! 咦……这逆子不会是个变态吧? “小栀,锅里的粥怕是要糊了,走走走。” 宁钰拉着小栀落荒而逃。 柳思元看着宁钰的背影,眼神变得越来越冷。 这一切,都太蹊跷了。 一个如此家世的女子来做妾,甚至还要答应这种辅助儿子科考成功的离奇条件,她背后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原由。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她为何被问及的时候瞬间变了脸色,却半点也不透露呢? 柳思元看向案桌,上面的珍珠簪子流光溢彩,宁钰原本正说着话,看见这个簪子就慌了神,拉着女婢慌里慌张地跑了。 他上前将簪子拿在手里把玩着,思绪早已经飞远。 回了自己的小院,宁钰深吸一口气,却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 “小娘,咱们根本就没有炖粥啊。”小栀一脸天真。 “坏事了,出大事了!”宁钰皱起了眉头,将茉莉也叫到了身边,“我怀疑,柳思元那个混小子,他看上我了。” “什么?!”小栀和茉莉同时惊呼。 “这……你们也不用惊讶到这种程度吧!把下巴收收!毕竟我这么肤白貌美、满肚子墨水,让他心动了也……也算是正常吧……哎,我无处安放的魅力啊……” “小娘,这个柳思元去春香阁常点的歌姬样貌平平,可见他并不是以貌取人的,再说才华,他……他似乎没什么才华,更不懂得欣赏诗词歌赋,这……”茉莉面露疑色。 “茉莉姐你这话我就不爱听,咱们小姐那是旁人能比的吗?我就觉得那个柳公子从一开始看咱们小姐的眼神就……就不对劲,那就是欣赏,就是喜欢!” “这可不能瞎说。”宁钰胳膊推了一下小栀。 “我可没有瞎说,而且小姐,那柳公子明明已经猜到了,小姐干脆直接告诉他,您做妾侍的身契都是假的,压根就不是他的继母,然后顺理成章地…… 嫁给他,这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 “小栀,这话可不能乱说。”宁钰大大咧咧往椅子上一坐,顺手摸下自己的簪子放手里瞧,“我和他,不合适,我比他大好几岁呢,茉莉,你说说她。” “这……其实您和他站一起,根本看不出差那么多岁,而且……奴婢看那柳公子实在不像是有学识的人,科考的这条路要是行不通,姑娘您不如就……” “怎么可能?!”宁钰像是被火烧了屁股一样从椅子上窜了起来,“他?柳思元?你俩疯了吧?! 就算他长得一绝,笑起来温润,声音慵懒好听,身姿颀长如玉,可……可他那个比茅坑还臭的性子谁能抗得住?! 再说了,他能配得上我?我这绝色倾城才情出众的,他连欣赏都不会,疯了吧你俩!” 门外柳思元扬起的嘴角缓缓放了下来。 第十三章 定情信物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你这人换得挺频啊。” 柳思元似笑非笑。 宁钰嘴角一时不知该扬还是该落,乱抽两下赔笑说道:“林梓清这种见利忘义的人,我当然翻篇了,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呀,也不知会一声。” “有一阵子了。” “……” 安静得让人发慌,柳思元倒是慢条斯理,宁钰看着他缓缓将那支簪子拿出,心里咯噔一声。 完了,这是少年莽撞又自由的爱啊!宁钰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那个……其实吧,你不要难过,毕竟我和你的这个身份和关系,是没有办法越过去的。 其实你人挺好的,年轻气盛嘛,喜欢上……啊,也正常,我……” “喜欢上什么?”柳思元手里还捏着那支簪子,目光缓缓略过,落在了宁钰的身上。 “就……”宁钰没想到对方这么头铁,一时间噎住,脸也跟着微微泛红。 “我对酒后耍酒疯趁机胡作非为的……没有兴趣。”柳思元起身,将手里的簪子塞给了宁钰,“拿着你到处分发的定情信物吧。” “啊?什么?什么叫我到处分发?” “小娘……”茉莉赶紧拦着宁钰不让她接着问,毕竟真相没眼看。 “这簪子可是你非要给我的,我怕你吐我身上,就先拿着了,”柳思元转身往外走,“你刚才还说什么身份不身份的,那我也劝你一句……” 柳思元脚步一顿,回头却垂下目光并没有给宁钰一个眼神,脸上满是戏谑,“记住你的身份,少留情,守好寡。” “柳思元!你!怎么说话呢你!我可是你的长辈!”宁钰攥着簪子就要往上扑,要不是茉莉和小栀拦着,她简直想实现她的梦想: 用簪子封住他的嘴。 “你要是记得自己是长辈,就不要觊觎晚辈的身子。”柳思元轻笑着,头也不会地走了,留下宁钰上蹿下跳,问候大爷。 从小院子出来,过了假山石再穿过廊下,柳思元沿着莲花池往回走,正是夏季赏莲花的好季节,但他并没有驻足,池塘边虫鸣声时时响起。 “怎么一路也不说话,刚才听了那么多,就没有什么想说的?”柳思元略略回身看了一眼一言不发只是紧紧跟着自己走的景玉。 “哦公子,这……公子见谅,小人只是想不明白。”景玉行礼小声说道。 “讲。”柳思元这才接着往回走。 “公子也听到了,这宁姑娘果然不是真的妾侍,那公子为何……为何还那样说呢?” “你觉得我难为她?” “小人不敢,只是……那宁姑娘其实对公子您还是很好的。” “你得记着,这个别院里只有玉小娘,没有宁姑娘,无论你我知不知道,都算不知道。”柳思元开口,毫无情绪地说着。 “其实……玉小娘年纪是比您大了些,但是小栀姑娘说得也没错,公子您和宁姑……玉小娘站一起,的确是……” “景玉,你知道吗,这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对你好,只要你有利用价值,就一定有人因利而上。” “是公子,只是咱别院的日子也不风光,公子您虽然衣食无忧,可到底还没有入宗,她那样的身份,又能因为什么利来这里遭罪。” 柳思元的眉缓缓蹙起,“表面看起来没有利的事情,往往背后更加不堪入目,如此。” 池塘里的青蛙突然跳上来,吓了景玉一个激灵,他后退了两步,若有所思。 “怎么了?被只青蛙吓掉魂了?”柳思元问。 “公子,我明白了,我明白您为什么这么做了。” “说来听听。” “您是怕她为了别的利益算计您?” 柳思元脚步一顿,扔下一句,“差不多吧。” “那就好办了公子,这事情您交给我就行了,我一定给您办好。”景玉小跑几步赶上,柳思元一双长腿迈开大步他也不敢落下。 “你有办法了?” “哎哟,公子您没事吧。”柳思元突然转身,景玉没防备差点撞上去。 “讲你的法子。”柳思元这几日正因为这事情烦心呢,一听便赶紧让景玉说。 “看那玉小娘对林举人还是有感情的,让两人旧情复燃,玉小娘肯定愿意用原来的身份嫁过去,如此,咱们别院就没有玉小娘这个人了,公子您也就可以安心了。” “你还是多吃饭吧。” “啊?公子,这法子不好吗?可是……” “让你多吃饭,就是少说话的意思。” “哦……是公子。” 转眼又是两三日,已经是傍晚时分,后街的女人陆陆续续都忙完了手里的活儿,回家给男人做饭去了,街上的孩子乱跑到处疯闹。 相比较于前街的繁华,这里更有一种贴近生活百态的人情味。 而此刻,宁钰却耷拉着脑袋,像是一个蔫了的老黄瓜,有气无力得往回走。 “小娘,要不……咱再换个人问问?”茉莉担心地问。 “罢了罢了。”宁钰抬手弱弱地摆了摆,“我认命了。” “她们说的也未必全对……” “我不是说道理,我是明白了,什么叫人比人,气死个人了。” 宁钰长叹一口气,从那天柳思元叫嚣着让她守好寡的一刻,她感觉自己已经炸了。 为了将炸成碎末子的自己重新拼凑起来,她想起了“驭夫有道”的后街妇人。 她来这里找答案来了,于是,她听了张大婶的丈夫是如何帮她拉扯孩子的,李大妈的丈夫是如何在婆婆面前护着她的,王嬢嬢的丈夫是如何给她吹热粥的,甚至,刘奶奶的丈夫是如何死前告白的…… 听了那么多的故事八卦,都是好结局,起码那些男人都因为女人的关心照顾而有了改变和反馈,而柳思元呢? 宁钰越来越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 柳思元那个逆子他没有心! 他只想看自己的热闹,无论自己怎么用“母爱”灌溉他,他不但不发言,他还从土里跳出来,叫嚣着说自己的根已经烂了,舞起来要气死自己。 “小娘,您再想想,或许有别的法子呢。”茉莉上前扶着宁钰迈过门槛,从后门进了别院,一步一挪地往回走。 “法子?我能有什么法子?我哪里和这样的人相处过?当初哥哥和弟弟还在,对我都是那样的疼爱,我哪知道和这种混球怎么办……” 想起哥哥和弟弟,作为家里唯一的一个女儿,她几乎是被父母捧在手心、哥哥弟弟也都谦让怜爱中长大的,如今孑然一身,她心里已是千万重山。 “小娘,我听过一个法子,叫铁杵磨成针,这个柳公子毕竟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兴许他是见多了人对他好,所以不容易被感动?” 宁钰听着茉莉的话,眼前瞬间又浮现出柳思元的那张帅气逼人的脸,可这张脸怎么就长了一张让人想捏住的嘴呢?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宁钰深思熟虑后说道。 茉莉稍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小娘您看咱们是带点茶点去呢还是带点粥菜去呢?” “去什么去,你说得对,他这种人见多了别人对他好,自然不能触动心灵。 那我就反其道为之,我让他知道什么叫冷脸不贴冷屁股!” 宁钰解气地挥了挥手臂,斩钉截铁,“以后他的事情谁爱管谁管,反正我再也不对他好了!” “啊?”茉莉嘴张得碗口大。 “让他知道我也是个高冷的,呵呵……”宁钰冷笑一声,“他的事情,我通通不管。” “嘶……” 茉莉倒吸一口冷气发出声响,人也开始忙着伸手互相搓左右胳膊。 “干嘛呢你?紧张什么?” “小娘,我这……浑身不得劲,您刚才冷笑的样子,和柳思元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宁钰立马否认,可眼前却忽然闪过冷笑的柳思元的样子。 这种斯文又冷淡的样子,的确是杀人,想当初宁钰也是排除众多舔狗,选择了当时还算自我的林梓清。 如今对比一下,这个柳思元那是真自我,真高冷,真在点,真心动。 可惜了,一张废嘴毁所有,宁钰赶紧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疯了吧,让他科举之后自己拿了钱财吃香喝辣,不比嫁人爽?这年头,谁还碰感情啊,宁钰就差给自己不清醒的脑子一锤子了。 “这种人成天拉着脸,都影响我心情了,看样子以后要更加远离才对,以后他的事情,都别告诉我,让我快活一阵子,说不定他浑身不得劲,自己就找来了。” 宁钰说着,扔出了一个很放心的眼神。 “小娘,小娘!哎哟,您可算是回来了!”远远的,小栀看见两人就已经跑起来了。 “瞧瞧这个皮猴子,肯定是嘴馋了,快把后街上买的皮糖拿给她。”宁钰笑着转头对茉莉说着。 “什么皮糖啊,我不要,哦不是,现在先不要,”小栀慌乱地挡了两下,脸上已经急得涨红了,“小娘,出事情了!出大事了!” “你可别唬人了,咱们院里如今能有什么大事?怎么,有人给我下聘礼了?”宁钰打趣地笑着。 “小娘您可别开玩笑了,您看看这个吧!”小栀说着将一封书信给了宁钰。 “小娘,是……柳公子邀请您同去书院!看来您说的没错,他对您……就是动了歪心思。”小栀紧张地说着。 第十四章 孽障成日惹是生非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天色已晚,宁钰一脸凝重地看完了书信,回头看向小栀,小栀正一脸期待地等着宁钰说话,宁钰缓缓说道:“去,给我梳妆吧。” “太好了!您终于想通了!我……我这就给您拿最美的衣裳和首饰,一定让柳公子对您过目不忘,心心念念!” “他忘不忘有什么用,给我安排个……上次那个慈母妆容,就是那种手里一拿针,就给人感觉要临行密密缝的妆容。” “啊?您赴柳公子的约,这样私下的场合会不会太显老气?”小栀不放心地问道。 “什么叫私下的场合啊!”宁钰挥了挥手里的信件,“这个,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让我去柳思元的书院,知道为什么让我去吗?” “因为柳公子想和您多一些接触的时间。”小栀一脸期待。 “因为柳思元那个逆子!在书院惹了麻烦!书院的先生让家里的长辈去一趟……这个惹事精。” “可您刚才还说关于柳公子的所有事情……”茉莉小声。 “哎,当妈可真难。”宁钰仿佛没有听见提醒,只是叹了口气,摇着头就往屋里走。 “去套那辆……”宁钰的声音。 “知道啦,最贵的马车!”小栀应声。 进来书院,宁钰感受着这极其浓郁的文人气氛,一时间思绪万分,但并没有精力让她伤怀。 她缓缓而行,尽可能让自己行为极其得体,作为口碑里曾经的莫兰城第一才女,这种事情简直是手到拈来,宁钰感觉自己简直庄重得像个女先生。 柳思元能有自己这样高端上档次的“母亲”真是人生幸事啊,可惜那瓜娃子身在福中不知福,宁钰心里想着,门开了。 宁钰立马垂目,很合礼仪地行了礼,“先生,我儿思元给您惹麻烦了。” …… 周围静悄悄的,身前明明站着一个人,却是一点声响都没有。 宁钰迟疑了一下,缓缓抬眼。 “宁钰,还真是你啊?!你这是……” “林梓清???”宁钰眼前一黑,该死,自己竟然忘了柳思元曾经说过,林梓清是他的教书先生之一。 “你和柳思元,是什么关系?”林梓清问。 宁钰起身深吸一口气,一脸的生无可恋,“他让我假装是他妈,呵呵呵……真是调皮。” “那书信是直接送到柳思元院里长辈的手里,柳思元如今还在书院里呢,怎么可能去让你假装,你到底和他是什么关系?” “对,他是我儿子。”宁钰强颜欢笑。 “你才比他大五岁!”林梓清惊。 “哦,我比他爹小三十岁。” “那你还嫁?” “林先生对我的事情这么上心?” “你……” 林梓清语塞,宁钰露出那个标准的贤良淑德笑容,“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嫁了一位德高望重、家财万贯、慈眉善目、爱我怜我的丈夫,带了一个好大儿而已。 既然说到儿子了,那,思元到底惹了什么事?” “他,如果不是惹了大事,我也不会让思元的长辈来,实在是过于恶劣了。 书院本来就是读书学礼的地方,可是,这个柳思元却置礼义廉耻于不顾!” “啊……”宁钰想起柳思元在风月场所流连忘返的样子,只能叹气,辩驳的话是一句也说不出口啊。 “他年纪轻轻本来正是做学问的好时候,却把精力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做出许多的荒唐事来。” 说到荒唐二字,林梓清看了宁钰两眼,这把宁钰嘴里的话给彻底看没了,毕竟最荒唐的,估计就是上次让柳思元假装自己暧昧对象的事情了。 “去把柳思元叫来。”林梓清吩咐下去,便接着和宁钰说着礼义廉耻,宁钰只能硬着头皮一声声答应着。 直到柳思元出现在门口。 宁钰满目焦虑,看着门口的柳思元阔步进来,他面容淡然,目光轻松,仿佛挨骂的是宁钰,而他才是那个来收拾不孝女的爹。 “好,既然都到了,那我就讲讲今天发生的事情吧。”林梓清总算是进入了正题,宁钰狠狠瞪了柳思元一眼,可这逆子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林梓清说了许久,将起因经过和结果说得详详细细,宁钰一路赔笑听下来,越听脸上的笑越少。 这个逆子,不上进读书也就罢了,还在书院里搞恋情,让两个如花似月的贵家女为了他而争风吃醋,甚至在今天,大打出手! “……如此,才叫了你过来。”林梓清说完。 海王,孽障,果然没有心! 烟花柳巷的风月场所,听曲的歌女翻来覆去就点那一人,还以为是个多念旧的主儿呢,好嘛,贵家女他倒是敢一次招呼俩。 怪不得成天回家在书房里研究《肉蒲团》、《金瓶梅》呢,感情是在真“学习”知识。 而且,让自己在林梓清面前丢光了脸! 宁钰转头带着责怪看向了事情的主人公,磨牙瞪眼皱鼻子,眼神:看看你干的好事! 柳思元也看向她,有些无所谓地摊了摊手,眼神:我乐意。 宁钰的小拳头瞬间就攥了起来,暗暗朝着柳思元挥了挥:为娘捶死你。 柳思元瞬间破功笑了一下,但立马收敛,耸了耸肩:你随意。 “咳咳……宁钰,你是柳思元的长辈,你说说怎么办。”林梓清眼神在两人之间转圜几次,清了清嗓子说道,等着宁钰斥责柳思元。 钰转宁钰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林梓清。 脑海里,是两个小人在打架,就的是千古难题,保大保小。 “林先生,”柳思元开口,“这事情是我一人所为,和宁钰没有关系,而且她并不是我的继……” “林先生,这我就不懂了。”宁钰直接抢话,“思元他做错了什么?难道长得好看又有才华又迷人也是一种错吗? 那只能说有其母必有其子,我已经千错万错,他随了我。” “什么?”林梓清脱口而出,柳思元也愣在了原地。 “哦,有些人自然是不理解这样的困扰,明珠璀璨必定会吸引追捧无数,世人以高价护之,没听说因为其光灼灼而怪罪,或者伤之,是吧林先生?” 宁钰寸步不让。 “宁钰,柳思元他年纪轻轻不好好做学问,而是搞些莺莺燕燕,如此思想作风很是危险。”林梓清道。 “思元他这个年纪……不正是情意萌动的青葱岁月吗,少男少女情怀本就应该如此,林先生不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吗?” 他当然是。 当初他的一见倾心,他的情意绵绵,他诗里的情比金坚,如今看来,竟也是年少的懵懂罢了。 “我……但柳思元他让书院不得安宁,那两个贵家女府里的人已经找到书院来要说法了。” “呵……”宁钰轻笑了一声,“原来先生在意的是贵家上门要说法,是书院不安生,而不是到处留情,若是这贵家失势没人出头,先生便不觉得哪里是错了吧。” “不,不是这样……宁钰你……你别难过,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林梓清乱了阵脚。 “我没有难过,我是讲这……” “先生,我没有到处留情,”柳思元上前一步挡住宁钰半个身子,“那两个贵家女我压根就不喜欢。” “柳思元,你还来劲了是吧!”林梓清皱眉。 “看吧,我家思元眼光高着呢,这种寻常的女子他真瞧不上,她们就算是打破头,那顶多算个倾慕者的私人行为,请勿上升正主本人。” 宁钰嘴角一扬,眼里的阴霾也统统散去,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柳思元,显然,刚才自己的保大保小思想斗争是保小赢了。 实践证明,迷死他了。 正当宁钰因为柳思元对自己的好感值增加而沾沾自喜的时候,却听见林梓清说道: “说这些没有用的,这件事情书院说了必须要好好处理,那两个姑娘的母家都对柳思元有意见,如此,怕是他就不能来书院里。” “她们来不来书院是她们的选择,大不了她们的学费我们出了,补了书院的损失就成,反正家有的是钱。”宁钰满不在乎小手一挥。 “不是她们,是他。”林梓清伸手示意了一下,是柳思元。 “什么?凭什么?我们家思元为什么不能来书院?”宁钰一听不让柳思元上书院,撸起袖子就往前冲。 虽然柳思元现在还不成器也不上进,但以后必须进士及第自己才能走向人生巅峰,这要是第一步书院都不让上了,那她可得咬人了。 “没有为什么,她们家世厉害,有显贵的父母撑腰。罢了,不上就不上,反正我也不爱读。”柳思元一脸无所谓。 “不行!我家思元必须上书院!我们……我们交钱了。”宁钰说着,可也知道没法,自己气势也弱了下来,“先生,叫我来,肯定是有法子要给我讲的吧。” “那就……只能让两位姑娘的家里松口同意了,这事才能过去,柳思元也就能来上书院了。” “求原谅?”宁钰脱口而出,“欺人太甚吧!”。 “这样,你先回去,这事情我去处理,等见面的时候我去你院里接你,见了面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来替你解决。”林梓清说道。 “不必了,宁钰能处理。”柳思元直接谢绝,说完行礼拉着宁钰就走,动作一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宁钰:???您有事吗? 第十五章 为了逆子深入虎穴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思元,你是想好了法子了对不对?”马车里,宁钰开口问柳思元,“你答得那么快,肯定是已经有了主意,你快给我讲讲,你打算怎么办?” “没想好。”柳思元单字蹦。 “什么?没想好你回绝林梓清干嘛?!”宁钰瞪大了眼。 “不干嘛。”依旧是单字蹦。 “你这……林梓清都说好了,他可以解决,到时候他带着我去多简单。”宁钰抱怨着。 “哦,这么想和老相好见面啊。” “什么啊!这不是为了你的事情吗?” “以我的事情为说辞,和老相好见面是挺好。”柳思元转脸就言。 “你少在那里阴阳怪气!还不是为了你?!” “你不是成天说照顾我吗?这种事情你去处理一下,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你!好好好!”宁钰干脆别过身子去,被气得够呛,想想刚才还护在自己身前的柳思元,简直就更活见鬼了一样。 第二日宁钰正梳妆,茉莉已经匆忙进来门。 “小娘,打听到了,那两家的身份都已经知道了。” “快,快说说,是哪家贵府的孩子?”宁钰一脸慈母相。 “这王姑娘,是……” “是礼部王侍郎家的女儿?”宁钰惊呼。 “不不,是宝汇路上王四老爷家的女儿。” “……没听说过。那另一个呢?”宁钰问道。 “李姑娘是李知府的表亲家的侄女。”茉莉说道。 小栀听完一脸疑惑,开口问:“奇怪了,这也不是什么达官显贵的,怎么就能抓着柳公子不放呢?” “是啊,柳公子的家世明显比她们好太多啊,怎么就能被他们给威胁了?”茉莉也是不解。 “这有什么?柳思元家世再好,可那是柳家,他没有入族,自然不能到处说自己是柳家外面养的孩子,不说身世,别人多半以为他是个普通富户家的孩子,自然敢欺到他头上去。” 宁钰说着,暗暗叹了一口气,要说这表面光鲜亮丽,内里的却也是华丽的袍子爬满了虱子。 “他们要是这样觉得,那到时候见了您,肯定也敢欺您,小娘,要不这事情咱们还是去找林梓清吧。”茉莉有些担忧地提议道。 宁钰将桌上的簪子挑了又挑,最后拿起一支最富丽华贵的,“别了,不去。”想起上次柳思元提起林梓清阴阳怪气的样子,宁钰就脑壳子疼。 “那……”茉莉担忧。 “放心吧,我有法子,拜帖都递了吧?” “递了,”茉莉点了点头,“他们两家交好,说是当日他们同在王家等您。” “两家交好……这孩子还能打起来,真是绝了。”宁钰感慨,“去把我的首饰匣子拿来……等等,别拿来,去柳思元哪里支点银子,咱们去趟翠月阁。” “小娘您要买首饰呀?”小栀一听来了兴致,“我跟着您去吧,我眼光好着呢。” “还是茉莉跟着吧,下次你再去。”宁钰道。 见面的日子如期而至,马车到了王家门口停下,宁钰看着府门心里做好了心理建设这才往里面走。 王家虽然比柳思元住的别院大多了,但是根本不能同日而语,柳思元的别院虽然小,但仰仗着柳老爷生前偏爱,华贵程度完全不低于柳府。 “小娘,您仔细些。”茉莉小心翼翼搀着,“这王家也真是无理,哪有在门口停了马车,连轿子也不换,让人直接往里步行走的。” “别抱怨了,咱们今天来是求和解的,免不了看人脸色,一会儿牢骚的话一句都不要讲。”宁钰提醒着。 宁钰一路跟着走了许久,总算是进来一个院落,但没有进主屋,而是被引着进了偏房。 “哟,你就是……柳思元的母亲?”对方一见宁钰便开始上上下下地打量。 “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能出这样的事情,也是父母的失职。”另一位也跟着帮腔。 宁钰一笑,“是呀是呀,同失同失。” “你这看着年纪挺小,多大岁数有点孩子呀?这要是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要了孩子,那肯定教不好孩子。” “绕口令真教不好。”宁钰心里暗暗,脸上只能赔笑,“两位姐姐说笑了,我这都这么大岁数了,只是我平日注重保养,所以看着小,都是假的。” “这要是假情假意可就不好了,要不说这孩子到处留情,也都是假的,小女孩子家家的哪里见过这样的,被骗得好苦。”王家夫人冷言冷语。 “都是我家儿子的……” “我们家的姑娘是见过世面的,可即便如此,那也不能防得住倜傥公子的拼命追求,瞧瞧,到了如此的田地。”李家夫人直接打断了宁钰的话说道。 “我们姑娘也是被疯狂追求的,我们姑娘还拒绝了好多次呢,每次都义正言辞和那个柳思元说不成,看不上他,可他还是上杆子追。 那柳思元还说了,别的姑娘给他他都不会正眼瞧,就我们王家的姑娘,懂规矩,有才情,性格也好,他才……” “是呀王家姐姐,您说的这个就太对了,咱们两家交好这么多年,那王姑娘是我看着长大的,除了样貌……其他的方面咱们实打实的说,那真是好啊,心灵手巧的,性子也温和。 哎,不像我们家的,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性子张扬热烈,要她学些东西,说她没几句啊,她就开始反驳。 说什么她用不着温柔,就算性格泼辣也有人为她着迷,那个柳思元就是,成天夸我们姑娘样貌魅力,说是……” “说什么呀?”宁钰听得正起劲,赶紧问道。 “说是看见我们姑娘就迈不动腿,心跳得都快蹦出来了,就算我们家姑娘性子再烈上二十分,他也喜欢,心甘情愿!” 宁钰听了个目瞪口呆。 虽然柳思元不在现场,但仿佛他就在现场,还是被人捂着嘴巴不让说话的怨种。 “哎哟,那种话都是说出来骗骗小女娃的,李家妹妹这种男人的混账话你不会是信了吧?”王家夫人笑着说道。 “这种话我听得太多了,不像姐姐,听得机会少些。我和你说呀姐姐,这听多了耳朵就跟长茧了一样,根本就不往心里去的。” “既然不往心里去,那就也教教李姑娘,这种话啊,都是骗人的,何况,以色事人这种事情啊,最后都没有好结局。”王夫人满目慈善。 “哎哟,别的也没见好结局,这要是因为别的娶了,两看相厌可就更可悲了,您说是不是呀王家姐姐。”李家嫡母也笑得温柔。 宁钰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一不留神,笑得呲出大牙。 这两家交好可不代表两家的主母交好,明明是宁钰来求和的,看这架势,倒是没有她什么事情了。 “这岁数大了相看得就没那么重要了,最重要的呀,还是得有个儿子傍身,继承家业,不过,要是生个逆子也没什么意思。” 宁钰本来正听咸菜话呢,突然被提,像是猛然一口饭就往自己嘴里塞,赶紧赔笑,“是是是,儿子不听话成日惹人生气也没用,这要是个女儿乖巧可爱的,我也省心,咱们做母亲的,不就是为了孩子嘛。” “你就这一个孩子?”李家夫人问道。 宁钰不想同她们解释那些有的没的,便赶紧点头说是。 “听说,你是个妾?”王家夫人开口问道。 “什么?你是个妾?”李家夫人一副吃了死苍蝇的样子。 “我……”宁钰一愣,看来这个王家的主母还打听过了,“是。” “你家是怎么教你规矩的?你一个妾怎么可以坐这个位子上?!” 原本正看热闹的宁钰赶紧坐正了身子,这下好了,到自己身上了。 “我这个位子有问题吗?这不是你们让我坐的吗?”宁钰头皮发麻,的确,自己爹爹在世的时候,从来没有纳妾,和母亲也一直是相亲相爱的,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妾的日常礼节。 至于来了别院,柳思元更是从来不过问她,她在别院里虽然看不见柳思元的好脸色,但是吃穿用度日常礼仪从来没有人挑过她半句。 她怎么知道怎么做妾! “算了,看你也是个登不了台面的,之前没有和主母一起上过席面吧,你坐着吧。”王家的嫡母依旧是保持着客气。 “哎哟,那柳思元是妾生的呀,怪不得,狐媚子的手段用在男人女人身上都是一个样。”李家的夫人捏着嗓子说道。 宁钰嘴角一抽,想起柳思元那张淡欲的脸,他狐媚子?求求了,求他赶紧变身吧! “你家主母怎么不来?让你一个妾来商量事情,就你这身份……” 李家的夫人说着,整个人直接转过去甚至,嫌弃的表情仿佛只要给宁钰一个眼神,都是玷污了她的身份。 “思元是……” “肯定是当家的不待见,不愿意管这种事吧?你这个妾的日子是不好过,但你可别想着博取同情这个事情就能过去了。”王家夫人又打断了宁钰的话。 “是是是……” “不被待见?我觉得未必是,王家姐姐您想啊,这儿子能在自己身边养着,看来是个有手段的妾,如今这样的场合让你自己来做主,看来是个宠妾啊。 老爷的心不在主母身上,多半是在你这个宠妾身上,不被待见的,怕是那个不得宠的主母。 哎哟,这个主母的日子多难啊,真是可怜,可怜啊!”李家夫人说着,眼神若有若无往王家主母身上飘。 宁钰听着,明明是说自己的话,可她的眼神在这两个主母身上来回看,真刺激。 第十六章 下血本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再可怜,那也是主母 ,以色侍人能有几时好?何况府的吃穿用度都是主母说了算,所谓的宠爱,也都是过眼云烟罢了。” “你这个用度……”说到了吃穿用度,林家的夫人看向了宁钰。 宁钰瞬间就支棱了起来,来之前的准备总算是用上了,她头上的那支选了许久,最后用的压箱底的簪子,此刻正在发髻上,等着这两位夫人的目光呢。 “我的用度?”宁钰一脸无辜,假装完全没有留意,什么都没有听懂的样子,嫣然一朵绝世小白莲。 从刚才一进门的时候,她就已经暗中仔仔细细观察了两个人了,他们虽然都是主母,可显然和柳家不是一个水准上的。 然后,伸出她擦了香粉的纤纤玉手,有意无意地轻轻拨弄了一下她的簪子,“全部都是仰仗我家老爷。” 家里没有老爷,只有个好大儿,还算是大方,用他自己的事情趁机敲他竹杠。 “你这簪子……这簪子是什么玉的?”王家夫人问了一嘴。 “这个吗?这个是翡翠的,岭南的料子,水头好,我喜欢它透亮还温润,主要是这个翠色特别纯,我就喜欢。” “岭南的翡翠?”林家夫人一愣。 “两位姐姐喜欢吗?那就太好了,来之前我在翠月阁挑了两支簪子,都是岭南的料子,送给姐姐。” “不就是簪子嘛,我不缺,你拿去给林家夫人瞧吧。” 王家主母这话一说,林家主母原本伸出来的手也立马收了回去,可眼神却并没有离开,“我也不缺。” “两位主母姐姐都是管家里的,吃穿用度自然是不缺,我这只是一点点心意,还望两位姐姐不要嫌弃。” 眼看林家的主母要伸手收了,王家的主母又开了口: “簪子还是要合眼缘,不是自己挑的东西总是差点意思。” “翠月阁里,我给两位姐姐各存了十万筹钱,姐姐去再挑挑。” “十万?!府里的账面?” “不不,是私账。”宁钰道。 “还能挂私账呢?!可真有你的。”林家主母一听,直接不绷着脸了,立马喜笑颜开,“这怎么好意思呀。” “咱们相识就是缘分,姐姐千万别客气,府里的账面总是不自由,私账咱们随便花销,多自在,我还给两位姐姐预定了今年的新款步摇,说是镶嵌了红玛瑙,很显气色的。” “红玛瑙好啊,我最喜欢了,肤白的人还可以衬出好气色。”林家主母说着,将手臂一抬,露出手腕上的红玉镯子。 “这气色只靠衬就差点意思了,还是要保养,像是燕窝和东阿阿胶这些,都是要进补的。”王家主母说道。 “城西的滋补堂东西一向真材实料,我想着给姐姐一定要挑好的,就在那里给姐姐挂了五万的账面,留着给姐姐挑滋补品用。” “这……这也太多了。”王家主母笑盈盈的,“而且那边想去开方子都要等十天半个月的。” “这没关系,只要买他的十全大补汤一副,就能提前约,我已经给两位姐姐买好了。” “啧啧啧,妹妹可真是心细啊,做事有章法,以后咱们出去,妹妹可愿意同游?” “当然当然,都是姐妹嘛。”宁钰笑得一脸灿烂,之后便没人再提柳思元的事情了。 “小娘……”茉莉急了,赶紧拉了拉宁钰的衣袖,小声提醒,“咱们没在滋补堂挂账啊,而且和柳公子支出来的钱,剩下的您都给自己买了衣裳花完了。” 宁钰很是淡定地微微一笑,抬手优雅地遮掩一下嘴唇,对茉莉简单粗暴: “没了就再去要。” 回了别院,宁钰第一件事情就是喊小栀给自己温了俩鸡蛋,往自己的颧骨上好一顿揉。 果酒配着茶点上了桌,宁钰毫无形象地倚靠着,腿也岔开交至在一起,看起来像是酒饱饭足的老螳螂。 “这家伙,真是累死人了,笑得我脸都酸。”宁钰叫苦不迭,“哎,养孩子可真不容易,我这操心的命啊!” “你是操心的命,还是胡吃海喝的命?!” 柳思元推门进来,脸色并不怎么好。 “嘿!你……”柳思元一个眼神扫过来,直接让宁钰把后半句给咽了下去,“嗯 ……我哪有,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嘛,再说了,那点钱对于你来说,不就是九牛一毛吗?” “那也不成,你给那么多,就跟我做错了什么需要补偿他们一样。” “哎哟,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只要能让你去书院好好读书,其他都无所谓,这些钱花得便不冤枉。”宁钰挥了挥手里用来揉脸颊的鸡蛋,满不在乎。 “你这簪子是新样式吧。”柳思元随口问道。 “那是当然,眼光不错,这可是翠月阁这两日新上的款式,我……嗯……” 宁钰忽然意识到这是拿着多跟柳思元要的钱买的。 “嗯,是好看,这钱花得果然不冤枉。” “我……哎哟你是不知道,今天我可遭罪了,知道我多心累吗?应付一个大婶就很难了,我还应付了两个,而且是同时,她们一唱一和的,弄得我简直下不来台。 这要不是因为你的事情,我早就撂挑子不干了,但是我就自己劝自己,我哪里能不干呢?我要是不干了,思元还怎么读书?将来还怎么有美好的未来? 想到这里,我心中就充满了悲壮的力量!” 宁钰说得头头是道。 “行了,我知道你不容易,我来是想和你说一句。” “你说你说。”宁钰一听对方知道自己不易,心里跟开了花一样,满脸期待的看着对方,等着他的话。 “别指望我念书,我最烦老学究的那一套。”柳思元直截了当。 “我没说你一定要念多么好,咱们不着急,你别有压力,慢慢来。”宁钰赶紧顺着说,生怕这孩子一叛逆,直接撂挑子了。 “再说了,你们书院也不都是老学究啊,不是有年轻的先生吗?他们和你年龄差别不大……” “怎么,又要打探老相好的消息啊?”柳思元阴阳怪气。 “不是你这人……”宁钰赶紧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你这人可真调皮,我打探他干嘛。” “呵……” “思元啊,你看这书院你怎么也是要上的,浪费那个时间也是,还不如好好读读呢。” “别想。” “喂,别惹我心烦好不好,”宁钰看他水米不进的样子实在是压不住火了,“好好读书,就算是你看上了哪家的姑娘,那也得等着你中了榜、入了族谱才能有资格去提亲,否则你怎么办?” “这事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呵呵 ……”本来累了一天的心就够烦了,看着柳思元的冷笑的样子宁钰算是彻底绷不住了,她清秀的五官因为烦躁而皱在了一起,声音也高了八度。 “不想让我操心?那劳烦您能不能别搞些莺莺燕燕一大堆?” “你生气了?”柳思元一愣。 “我不生气,我很高兴!请你别耽误我高兴了行不行!”宁钰说着便起身,俨然一副要送客的样子。 柳思元起身看着她委屈又恼怒的小脸儿,脱口而出:“你瞎吃什么醋。” “我吃醋?我吃什么……”宁钰愣住了。 “你……我……反正!这个事情处理得不对。”柳思元也乱了,话跟着乱说。 “我不对?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已经在林梓清面前丢足了脸,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 曾经的一桩桩一件件,原本以为的过眼云烟此刻全部都浮现在了眼前,他的怜爱到背叛,如今他和王卉一对璧人,而她的狼狈不堪却要展露在他的面前。 “在他面前这样丢脸,你杀了我得了!呜呜……”宁钰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我没做错事,你为何要觉得丢脸?不,你怕的不是丢脸,你在意的是在那个老相好!” 柳思元黑了脸,冷冷地说完起身夺门而去。 “去你的老相好!你个没良心的逆子!”宁钰气急败坏。 “我绝对不会去书院的!”柳思元撂下一句。 “妄想!你要是敢不去,我就把先生请到家里来给你单独上,看你还往哪里跑!” “我看你是想见他!做梦!” “孽障!听不懂话还是故意要气死我?你这个逆子,逆子啊!” 宁钰朝着柳思元的背影大声骂着,可柳思元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头也不回地走了。 “呜呜……这……这算是什么事啊……”宁钰看着柳思元决绝的背影,想起整件事自己付出就是为了柳思元能上书院,更为了在他面前卖个好,如今竟然是这样的收场。 “小娘您别哭了,哭肿了眼睛可就不好看了。”茉莉拿了温帕子过来。 “胡说,我哭瞎了也是个肤白貌美的瞎子。”宁钰哭完收起眼泪,接过帕子擦了擦,长长叹气。 “这娃子不就比我小五岁吗?怎么这么叛逆,我那时候也不这样啊!” 宁钰不满的念叨了一句,忽然想起当时自己正忙着和林梓清谈恋爱,搞得家里鸡犬不宁,爹爹差点要和自己动武。 那时候自己还仰着脖颈死活不让步,非要嫁给他…… “小娘您喝盏茶,柳公子还小,玩心重,咱们从长计议,不着急的。”茉莉安慰着。 几口热茶下肚,宁钰吸了吸鼻子,心情也跟着冷静了下来。 “你们说……柳思元这次是不是真生气了? 我生气就是因为丢脸,而他……他才是最丢脸的那个,以后他上书院,在林梓清面前,他毫无颜面。” “所以他才不愿意去书院的?的确,这就说得通了,难怪柳公子今天这么动怒。”茉莉认同地点点头。 “啊!小娘!”小栀尖叫了一声。 “妈耶你吓死我了!咋了?”宁钰问。 “小娘,那个柳思元被逼成这样,会不会和当初您一样……” “一哭,二闹,三上吊?”宁钰惊,“不至于吧?他一个大男人,难道会寻死?!” “……” 怎么就不会呢? “快快快,快去找他,这黑灯瞎火的,他可千万别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啊!”宁钰说着从一旁架子上抽了一条披风,火急火燎往外跑。 “小娘,您这么担心柳公子安危呀?” “那哪是柳公子,那是我行走的人间理想啊!我下半辈子就指望他了!”宁钰呼喊着出了门。 第十七章 救子心切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夜色正浓,柳思元心里烦闷,沿着廊下的路一直走,到了后院的小湖边才停下。 月光柔和,撒在湖水里,泛起的光随着风吹过的涟漪而波光粼粼,热气散去,算是赏月的好时候。 “公子,气大伤身啊。”柳思元身边的景玉小声提醒着。 “我哪有生气。”柳思元说道,“我那是装的,为的就是让宁钰死心。” “哦。”景玉应了一声。 “你说这个宁钰,她到底有完没完?我话都说的那么绝了,她还有无数句话在等着我,我怎么做她才能死了这条让我用功读书的心?” “公子您别急,其实玉小娘和林梓清先生之间恩怨应该都是过去的了,他们现在没有关系。”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我不在乎的是,她宁钰怎么样能死心!” “哦。” 柳思元见和景玉说不通,便干脆不说了,他俯身捡起池边的石子,往水池里丢着。 “扑通。”石子落在水面,把月光的银敲成一碎又一碎。 池子里的蛙也跟着叫几声,仿佛带着些许的不情愿。 “公子,您要是心里烦闷,那就去春香楼听曲子吧。”景玉提议。 “扑通。”又是一颗石子,带着柳思元的愁绪扎进了池塘里。 “公子,其实您也别生气,那玉小娘对您也是第一次发火儿,兴许哄哄就好了,女子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扑!通!”一声巨响,吓得景玉瞬间腿软,“公子您别生气,是小的说错了话,小的以后不敢了,您别扔那么大的石头,小心闪着手臂,都是小人的错……” “我能有多大的力气,去扔那么大的石头。”柳思元道。 “啊?不是公子您?那就好那就好。”景玉松了一口气。 “是那边的墙上,掉下来一个人,落池塘里了。” “啊!这……这这这,这可怎么办呀?不会是个毛贼吧?”景玉瞬间慌乱了手脚。 “应该不是,没有毛贼大晚上穿个藕粉色,八成是个姑娘。” “快……快快快,快救人啊,我不会水,我去喊人!”景玉说着急忙转身,见柳思元已经麻利地脱了外袍,就要往池塘里跳。 这可把景玉给吓坏了,赶紧去拦,生怕柳思元出意外。 结果还没等着拉扯住,就听见另一边又是“扑通”一声。 “哎?公子,这……这落水怎么还有作伴的。”景玉念叨。 “思元啊!你怎么就想不开了呢!你说你……啊呜呜呜……你这倒霉孩子,没了你我下半辈子还指望谁啊!! 快抓住我!我水性好得很!别害怕啊!” “公子……水里这两个人……好像有人在喊您的名字。”景玉惊。 柳思元收回了要下去救人的脚步,站在池塘边仔细地听着。 “思元啊,你可不能有事啊!我……我可不能没有你呀……好孩子快抓住我。” 跳下水一心救人的宁钰对着水里那个扑腾的身影又气又急,又骂又哄,好不容易拉扯住了柳思元的手臂,握上去居然轻松扣紧了手指。 哎,看不出来,这倒霉孩子这么瘦,手腕纤细得不输女孩子,营养不良?还是纵欲过度? 来不及多想,宁钰拉着他的手腕一直游到了池塘边,她水性极好,柳思元似乎又很瘦,所以毫不费力,几乎是三两下就把人拽了出来,救上了岸。 “柳思元,其实你除了长得好看,还有很多优点的,比如……你今天怎么粉粉嫩嫩的?” 从慌乱中脱离出来的宁钰拍着呛水的柳思元,越拍越不对劲。 借着月光,宁钰看着眼前衣着甚是……甚是娇俏的柳思元,心里一惊。 都说父母的教育极其重要,家庭的关怀更是不能缺失,否则就会影响到孩子的心灵,如此看来,柳思元的家庭已经影响了他的性格。 他竟然有女装的癖好,宁钰心里虽然一惊,但觉得这都是个人的自由,只要不伤害别人,人家爱怎么穿就怎么穿。 毕竟她当初也是个女扮男装的好手,还不允许人家男扮女装了? “嗯……思元啊,你今天穿的很粉嫩啊,可见你眼光不错,你要是喜欢女子的衣物,改日我们去绣祥成衣铺,一起挑衣裳,保证把你打扮得楚楚动人。” 柳思元抱紧了胳膊瑟瑟发抖,没有说话。 “思元你看你,你怎么还害羞起来了,咱俩谁跟谁啊?如今咱俩相依为命,可是世上最亲近的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这个…… 这个兴趣爱好,我就觉得很不错,偶尔穿穿释放压力嘛……” 宁钰安慰着,可柳思元却一言不发不为所动,可借着月光仔细瞧瞧,柳思元虽然将脑袋埋在手臂里,可身体却在颤抖着。 宁钰心里一软,展开双臂给了柳思元一个充满母性光辉的拥抱。 “没事了,不怕啊,我会保护你的。”宁钰在柳思元耳边轻声说着,将刚才跳下河前脱下来的外衣,披到了他的身上。 “谢谢你救我。”柳思元可算是开了口。 宁钰瞬间像是兔子附身,跳出了二里地去,“啊啊啊?柳思元,你……你变声期才到?……嗯?啊你是谁?!” 眼前的“柳思元”抬脸,竟然是个姑娘! “你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是柳思元的声音。 宁钰顺着声音看去,见柳思元从池塘的另一边走了过来,外衣松松垮垮。 宁钰的眼神又移回到那姑娘身上,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月黑风高,一个姑娘出现在柳思元的院落里,不小心失足落水,而柳思元还衣衫不整,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思元哥哥……我……”那姑娘低下了头,有些难为情。 “我不是说你,我是说她,宁钰,你不会真以为我会为了你而不要命吧?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谁知道你成天能做出多少稀奇古怪的事情来。”宁钰不满地抱怨,“还有你这个妹妹,好端端的怎么就让人家掉水里了?你这个做‘思元哥哥’的人,怎么办事的?” 宁钰捏着嗓子,说得有模有样。 “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让她跳的,”柳思元解释了一句,转头便看向那个姑娘,“你来这里做什么?以后不要来了。” “思元哥哥,这几日你总是不理我,是不是嫣儿让思元哥哥生气了? 思元哥哥,我真的没有让家里人为难过你,是他们非要那么做,我求他们,他们也不同意,都是嫣儿的错,呜呜……” 姑娘哭哭啼啼,声音柔弱仿佛那晚风一吹就能把她给吹散了。 别说别人了,就是同为女子的宁钰听了这声音心里都跟着颤上两颤,显然,这应该就是那个为了柳思元而大打出手的两个女子其中的一位了。 “你不要再来了,这像什么话?”思元冷冰冰的。 “好,嫣儿知道了,思元哥哥,嫣儿真的和家里解释过了,是嫣儿一心思元哥哥,和别人不小心动了手也是嫣儿自己所为,都和思元哥哥没有任何关系……” “好了,你说这些没有用,这个事情她已经给解决了。”柳思元说着伸手指了指宁钰。 宁钰吃瓜现场忽然被指,赶紧带上父慈子孝的笑容,朝着姑娘点了点头。 “多谢……还没问这位姐姐姓名,该如何称呼?” “哦哦你别误会啊,我和柳思元没关系,”宁钰说着连连摆手后退,“哦不对,有关系,但不是那种关系,我是他……” “这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以后不要再来了,就可以了。”柳思元打断了宁钰的话。 “好,思元哥哥您放心,只是……这位姐姐……”姑娘犹豫了一下,低下了头,小声说道,“这几日我已经想明白,日后我会和姐姐好好相处的。” “你应该不会有和她相处的机会了。”柳思元仿佛是个完全没有感情的石头蛋。 “你能不能好好说?你看妹妹多娇弱可怜?你是不是没有心?”宁钰白了柳思元一眼,很是不满,“人家受了惊吓,水又那么冷……” “也是。”说着,柳思元解下自己的外衣,宁钰很是欣慰的看着,在线嗑糖一脸姨母笑。 却没有想到,那外衣一抖,却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你把外衣给了她,也不知道给自己披着。” 柳思元说着,宁钰呆若木鸡,一动也不动,悄咪咪看向那姑娘,明明是那么柔弱的姑娘,可眼神里却能看到火星子。 “咕咚。”是宁钰咽口水的声音,她眼神移回到柳思元身上,看着逆子如此反常,心里发毛。 “我不冷……”宁钰将柳思元的外衣往下拉。 “不,你冷。”柳思元朝着宁钰微微一笑,轻声说着,手拉着衣服又整理了一下。 “咕咚。”又是宁钰咽口水的声音,她抬眼,正好撞上了柳思元看过来的目光,而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有着她的影子。 原来这逆子笑起来也这么童叟无欺,嗯……啥词啊,宁钰脑子完全转不动了。 “那我就不打扰了。”姑娘缓缓起身,身子却一晃,“哎呀。”姑娘惊呼。 宁钰眼疾手快赶紧扶住,姑娘闭着眼睛,用手扶额头柔弱不能自理,“思元哥哥,真是抱歉,嫣儿失礼了。” “哦……没事没事,你慢点。”宁钰嘴角一抽,那姑娘一看是宁钰,也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快回去吧。”柳思元上前,宁钰赶紧撤身把机会让给他,却见他胳膊向后一背,扬长而去。 “思元哥哥!”姑娘一看柳思元要走了,人也跟着急了,起身呼喊道,“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柳思元脚下一顿,回头看过去,嫣儿立马又是一副娇弱的样子,伸手捂住自己的樱桃小口,有一声没一声地咳嗽。 “事情是她处理的,罪也是她受的,你要是问这个,那就问问她原不原谅吧。” 说完,柳思元阔步而去,消失在了溶溶月色里。 宁钰嘴角乱抽,这话没毛病,可放在此情此景,她感觉后背发凉身上发毛。 “原谅原谅,我原谅。”宁钰脱口而出。 姑娘并没有应声,而是慢悠悠起身,婀娜多姿,双手交织,眼神毫不收敛地将宁钰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你……没名没分的,是思元哥哥养在身边的通房丫头吧。行了,这没你事了,就你这身份,也不配说什么原谅,我可是贵家小姐。” 姑娘朝着宁钰随意挥了挥手。 宁钰一看这也是个变脸大师,便没有多言,直接伸手将那姑娘身上披着的自己的外衣一把扯下。 “哎!你干嘛!我冷!”姑娘皱眉。 宁钰一笑,“我也冷。” 第十八章 被拯救的妾室身份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公子,您先披我这外衣吧。”景玉小跑着跟上,又忙手忙脚去解自己的外衣。 “不必。”柳思元摆了摆手。 “夜里风凉,公子可要仔细自己的身子。不过玉小娘为了救公子您,身上衣服都湿透了,可见玉小娘对公子还是情深义重的。” “我又没有落水,只能说她自己蠢,不分青红皂白就往里跳,这要是毛贼落水,她可倒好,上杆子给人家送。”柳思元没好气地说着。 “是是是,不过也说明了玉小娘救人心切,关心则乱,就像公子您毫不犹豫将外衣脱给她而忘记避嫌男女有别,是一样的。”景玉说道。 “这哪里一样了?我那是……我那是做样子给李嫣看的,她冷不冷关我什么事?”柳思元说着,走路的步伐又快上了三分。 “是是是,公子您说得是。”景玉赶紧加紧步伐才跟得上,“这水寒凉,要是不用毯子捂着发发汗,留下什么病根也是玉小娘自己思虑不周的缘故。” “你能不能多吃饭?!”柳思元回头瞪了景玉一眼。 “是是是,小的一定多吃饭,堵上这张嘴……” 第二日清早,宁钰的房里已经是鸡飞狗跳的场景了。 “哎哟我真的不行了,你们可饶了我吧!”宁钰一脸崩溃的叫着,还是夏天的季节,身上却已经被迫盖上了毯子。 “小娘您可仔细点,这事情可不能不上心啊!”小栀说着,又将毯子的四角掩了掩,毯子四角本来就坠着和田玉十分金贵,如此更是严严实实。 “本来晚上风就凉,那水就更冷了,小娘受了冷,出来又受了风,这要是不好好捂一捂,发发汗,以后留下了病根可怎么好。” “天啊,这样下去还没等着病根留下,我就先热死了!”宁钰叫苦不迭,把毯子扑棱开,“这从哪里弄来的毯子,看着这么华贵,快收着等以后天冷了好用。” 小栀见了,又赶紧上前给宁钰掩被子,主仆两人正推来推去的,门开了,茉莉抱着一件叠好的衣裳走了进来。 “哎?你怎么回来了?衣裳没给送去?”宁钰问道。 “小娘,您瞧这件衣裳,上面有些尘土,底下的位置应该是昨晚沾了水,还湿漉漉的,就这样给柳公子送去……是不是不太好呀?” “那就展开,放门口晒晒,等下午给他送过去。”宁钰随口说着,趁小栀也听话的时候,迅速将毯子踢开,露出了一只小脚丫。 “这只晒怕是不行,这上面还沾了点泥土和尘呢。”茉莉指给宁钰看。 “所以呢?茉莉,你不会是打算给柳思元洗衣裳吧?” “怎么可能呀小娘,这我还是有数的,柳公子的衣服我肯定不会洗,都留给您洗。”茉莉赶紧说。 “我洗?我长这么大你看我什么时候洗过衣裳?我凭什么给柳思元洗?” “哎哟小娘,经过昨晚您还没看明白吗?您和柳公子的关系已经……” “拜托!我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好吗?”宁钰叫苦不迭。 “小娘,我都看见了,柳公子对您……对您极好,如此郎有情妾有意,还不如……” “可拉倒!打住打住,别扯那些没用的,衣裳拿来我瞧瞧。” 虽说昨晚披过,但那是黑灯瞎火,如今握在手里,那料子十分丝滑,精致无比,上面的玉佩也还在,触手生凉。 “小娘,书院的先生来家访了。”一女婢进来报。 “这逆子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这才给他收拾完烂摊子,他又惹了什么事!?” 宁钰越想越气,最后气得将手里的衣裳团成一个秋,顺手就往旁边的案桌上一丢。 “先生,这是我家玉小娘。”先生被引进了门。 宁钰赶紧端庄坐好,脸上也带着贤良淑德的笑。 “先生您请坐,您喝茶……怎么是你?”宁钰一愣。 “怎么就不是我,我是柳思元书院的教书先生。”林梓清道。 真倒霉,那书院的先生那么多,怎么每次都这么巧的碰到他,宁钰心里一阵哀嚎,脸上却只能笑盈盈的,“先生您请,思元是又惹祸了吗?” “他这几日经常不来书院,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所以我来问问,是生病了?还是有什么变故?”林梓清说着,拿起了桌上的茶盏,亲抿一口看向了四周。 他没有想到,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宅子,进来之后会是这样的别有洞天。 可以说是一步一景,而每一个景又都富丽别致,整个院落里贵气十足,完全不输之前他去家访的任何一家显贵。 之前他还不信,如今这一看,才真的信了宁钰之前说的那些话。 “思元……思元他这几日受了点风寒,身体不太好,有些虚。”宁钰只能睁眼说瞎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下意识地还是在给这个逆子遮掩。 “受了风寒……请郎中来瞧过了吗?郎中怎么说?”林梓清说道。 “就……就还好,说着几日很快就好了,等好了以后就可以去书院了。”宁钰硬着头皮接话,心里已经开始问后那个孽障了。 “既然如此也好。” “先生今日来家访还有别的原因吗?还是只因为柳思元这几日没有去书院?” “倒也没有别的原因了。” 林梓清说完后,房间里进入了一种微妙的安静里。 就逃个课书院的先生就直接上门?之前可没听说过。宁钰心里想着,而且这个林梓清都说完了,怎么还不走?宁钰这个母亲的身份当得坐立不安。 “你如今嫁进来,过得怎么样?”林梓清咽下一大口茶水后,这才重新开了口。 “挺好的啊,你也看见了,这里一切都不缺,我过得很舒适。”宁钰微微一笑,顺道扬起袖子,拿桌子上的茶盏,手腕上那支上好的和田玉镯子是新样式,雕刻的花纹惟妙惟肖。 “这府里的老爷在下还未拜访……” “哦,我家老爷经商,常年在外,不怎么回来的。”宁钰说着。 老爷没有,逆子倒是有个,经商是假,不怎么回来是真,也不知道又去哪个风月场所和哪位狐媚子风流去了。 想着,宁钰心里就堵得慌。 “他……对你好吗?”林梓清轻声问着。 “好得很啊!虽然我们相处得时间不太多,但是每次都会留下深刻的印象……” 何止是深刻,每次都要打一架。 “他对我也很用心,天冷了还会将外衣解下给我穿。” 因为我的外衣给了他的妹穿。 “平常我管家,吃穿用度从来不过问,都由着我花。” 这倒是没有什么需要吐槽的,想起每次支银子柳思元连眉毛都不带皱的,宁钰心里瞬间明朗了许多,单说花钱,似乎比当初在家做姑娘的时候还要自由。 想到这里,宁钰暗暗呼出一口气,神清气爽地将茶叶抿到一边,喝了一口茶水。 “可我听说……你是做妾。”林梓清质疑道。 宁钰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好不容易咽了下去,心里暗骂这谁啊嘴这么碎,被人打听了去。 “嗯,是,”宁钰只能应着,“但你也看出来了,我在这里分府别住,而且这里一点也不输府里,就能知道老爷有多宠爱我了。” “宁钰,你怎么……你怎么能做妾呢?!妾那是奴,身份低微命途下贱,你一个贵家大小姐,往上数都是做官的,到了你这里是家里留下唯一的血脉,虽说不是男人,但你也不能为妾啊! 你这么做,愧对列祖列宗,如何抬得起头来?” 林梓清质问。 “呵呵……那我也得有头能抬才行。”宁钰小声念叨着。 她要是不来这里做个假的小妾,估计现在要么饿死在宁家的空宅子里,要么被要债的折磨逼迫,要么,变卖家产,成为真正愧对祖宗的人。 “你说什么?”林梓清皱着眉头问她。 “没什么,我只是做个妾而已,而且是豪门贵府的宠妾,我想要的他都能给我,在这里我也过得很好……” “宁钰!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知道逼良为娼为何被人不耻吗?因为……” “拜托,那是娼,我是妾好吧!” “娼妾都是下贱的身份,你出身名门,应该是个有骨气的,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妾的呀!”林梓清恨铁不成钢,声音都带着颤抖。 “不过……宁钰,你不用担心,我会想法子,给你恢复自由身的。”林梓清将茶盏放到桌子上,认真说道,“办法总是有的…… 你和你家主母商量一下,给你自己赎了身契,或者你主动犯个什么错,被主母责罚了卖出去,或者……” 林梓清越说越来劲,前前后后说了许多法子,每一个都是他精心想好的,说完后,他感觉有些口渴,正拿起茶盏喝茶,才发觉茶杯里已经没有茶水了,而且宁钰也没有让人再给他斟茶。 “咳咳……宁钰,你觉得用哪种方法合适?你选出来,我这就帮你去做。”林梓清将空了的茶盏放下,使劲清了清嗓子对宁钰说道。 “宁钰,宁钰?”林梓清见宁钰在愣神,便又唤了她两声,“你想好了吗?” “哦哦,啊?” “我问你,想好用哪个法子了吗?”林梓清满是期许地看着她。 “哦,柳思元几天没去书院了?”宁钰脑子已经麻了,只想知道柳思元不去书院的事情。 “宁钰!”林梓清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你应该考虑如何脱了这个妾的身份,而不是破罐子破摔,去在意继子的事情,你……” 林梓清说着,目光忽然在案桌上停留,话也停了下来。 案桌上扔着一件男子的外衣,只看那带着流光的暗纹花样,就知道价值不菲。 再瞧整件衣衫的颜色偏明亮,样式也是年轻人喜欢的,便知道不是什么老爷穿的。 这个府里,能穿这件衣衫的,便只有柳思元了。 林梓清缓缓抬眼看向了宁钰,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一脸的不可思议。 第十九章 捉逆子的奸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我既然入了这个府,还是做好我该做的事情,思元最近的确是身体很虚,回头调理好了我一定催他去书院,先生您放心。”宁钰说着。 “你……和柳思元……” “先生要问什么?” “柳思元最近身体很虚?”林梓清的目光再次回到了那件并没有整齐叠放的衣物上。 “哦哦,是啊是啊,他真的不是有意不去书院的,麻烦你和书院里好好说说,千万别再让他退学什么的……”宁钰说着。 “宁钰,我劝你一句,”林梓清起身,打断了宁钰的话。 “哦您说。”宁钰毕恭毕敬,俨然当家主母。 “不该有的念想都是妄念,礼义廉耻切不能忘。” “啊?柳思元又不顾礼义廉耻了?他勾引谁了?” 宁钰一惊,上次的事情已经让她头疼了好几天了,如今再出事,她真是要手刃了那个逆子。 “我不是说他。”林梓清意味深长。 一听不是柳思元勾引别人,宁钰莫名安心了一下,接着又问道:“哦那就好,是别人又勾引他? ” 林梓清摇了摇头,讳莫如深道:“书院里最近多了许多关于柳思元的消息,想来也没有人会勾引他了。” “哦那就好,”宁钰更松散了许多,又问道,“什么消息啊?” “说是……柳思元房里养了一个通房丫头,很得柳思元的宠爱,两人夜夜笙歌,如胶似漆,一刻都不得闲。 那女子为了柳思元可以放弃性命,而柳公子甚至会在凉意的夜里将外衣脱给她穿,怕她着凉而不顾自己的贵重之躯,之前我听了并不信,如今……没想到柳思元真的着了风寒。” 宁钰刚才好不容易散开的心此刻一惊,瞬间就揪成一团。 这个九曲十八道弯的谣言很有来头,明显就是源自于那晚嫣儿姑娘的所见所闻,只是添油加醋之后,到了如此的版本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没没没,”宁钰连连摆手否认,“思元虽然读书不刻苦,做学问吊郎当的,但是他身边可是半个通房丫头都没有,这个我可以为他作证。 他虽然长得渣,但他真的是个纯洁的好孩子。”宁钰硬着头皮强行夸,想找补回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纯洁?”林梓清瞥了一眼那件衣衫,环顾四周,显然这不是寝室,在这种房间……如此更…… 他微微摇了摇头,“再这样下去太荒诞了……宁钰,我会给你指一条明路的,你不必再如此隐忍了。” 林梓清说着上前,伸手宽慰似的拍了拍宁钰的手,就像当初一样。 宁钰一僵,接着就将手抽离出来背在了身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倒也不必,我的路都是我自己选的,我也会自己好好走,用不着他人给我指手画脚。” “你看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林梓清连连摇头,愁容满面,“你啊,听不进话也不听人劝……” 宁钰轻笑了一声,冷淡起身,垂目略起薄唇,声音冷淡又有十足十的距离感: “我如今已经不用隐忍,需要我隐忍的日子早就过去了,那时候没人给我指路,现在,就更不需要了。” “宁钰……” “茉莉,送送先生。”宁钰发出了送客令。 人走了以后,房间里安安静静,宁钰盯着已经空的了茶盏愣神,想起自己方才送客的那个样子,活脱脱一个冷淡系的柳思元,不禁又觉得有些好笑。 自己最讨厌他那个冷淡又事不关己的嘴脸,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倒是学得得心应手了。 送完林梓清的茉莉,回来见宁钰还在一个人坐着,小心上前。 “小娘,您别伤神,其实林公子如今还是为您打算的,说明他心里……” “去打听打听柳思元去哪里了,这熊孩子还学会逃课了啊?!看我不收拾他!” 宁钰踢了一脚椅子,起身风风火火就往外走,“那些风月场所有什么乐趣啊?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项目,这些狗男人怎么就那么没出息?!” “是是是,小娘您仔细一些,这鹅卵石的路不好走。”茉莉跟在后面操碎了心。 打听到柳思元在城郊的湖里泛舟,宁钰便马不停蹄地往那里赶,脸色凝重的她此刻像是心事重重,连带着身边的茉莉和小栀也不敢多言。 到了城郊湖边,宁钰一行人看着湖里船上挂着的红灯笼,自然也明白了那是什么意思。 “小娘,要不咱们在湖边等等吧?”小栀有些紧张,小心翼翼问道。 “是啊小娘,这……这种地方您要是上去了,恐怕有损清誉。咱们在这里等到柳公子出来,您有什么话咱们在马车里说。” 茉莉也跟着说道。 宁钰看着船上的红灯散发着暧昧的晕光,时而响起歌声阵阵传来,甜丝丝的声音仿佛也带着歌女的娇容。 “他一个世家公子都不怕损害什么清誉,我一个给老头做妾还死了丈夫的人,又怕什么。”宁钰扔下了一句。 “哎哟小娘!可别去,您那个妾的身份又不是真的,您可是宁府的正经小姐呀!”茉莉提醒着,伸手想要拦。 宁钰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眼前闪过林梓清说自己做妾不讲礼义廉耻的样子,她微微合眼又睁开,眼神则更加坚定了。 “这身份早就逃脱不掉了,走吧,让柳思元正经了,我才能回到正经小姐的身份。” 说完,宁钰带着小栀和茉莉二人,招呼了一声准备上船。 可那船夫看了一眼主仆三人,压根就不过来,仿佛没有看到一样,而那船,依旧在水中央晃悠,穿上的歌姬也依旧风姿绰约卖弄风情。 “小姐,是不是人满了,所以……” “小姐要不咱们回去吧!”小栀看着五大三粗的船夫,心里发毛不说,更是想和茉莉叫着宁钰一起敲退堂鼓。 “不可能,你们瞧,那船去前面接人了,可见并不是满了,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是男的,而咱们是女的。” “既然如此咱们也上不去,不如在下面等着。”茉莉赶紧说道。 宁钰却微微笑了一下,“放心吧,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说着,她便往马车那边走,小栀和茉莉一看长长松了一口气,也跟着过去,可上了马车一瞧,两人脸上的笑便全都没了。 “小娘,可使不得,您以前出去玩,女扮男装也就罢了,这可是风月场所,再女扮男装实在是……不合适了吧。” “是呀小娘,而且您就带了一件柳公子的衣衫,我和茉莉都进不去,您一个人去我们也放心不下呀!” “放心放心,我就算是个男的,他们也不可能牛不饮水强按头啊,我就去找找柳思元,顺便把他拯救一下,说不定他浪子回头了,我的好日子也就来了。” “可这风险……” “走啦!哎呀!”宁钰麻溜儿从马车上跳了下去,身手矫健,只是柳思元的衣衫太长,虽然她使劲往上提了提,但还是踩到了前襟,差点把自己绊倒。 “小娘……” “没事没事,叫我翩翩少年玉公子,美哉美哉!” 宁钰打开扇子扇了几下顺道摆了个风度翩翩的造型,把衣裳往上又提了提,毕竟柳思元那个大长腿无人能及。 之后,任由小栀和茉莉鬼哭狼嚎一样地劝,宁钰还是头也不回地走到了岸边,小栀和茉莉向来知道宁钰的性子,知道劝不回来,只能哀声连连。 花船越靠越近,除了歌声,宁钰甚至能听到船上调笑的声音,风吹来带着些许的脂粉香气,宁钰定了定神,等着船靠了岸,便迈开大步上了船去。 这花船比宁钰想象的要大很多,从前她只听说过这花船也有花魁,还能做些不正经的事情,但毕竟是女儿身,且对这种消息完全没有兴趣,所以宁钰并不知道详细。 如今上了这花船,看着一间间紧紧掩着的房门,宁钰一时间不知道从何找起。 这要是一间一间地戳,指不定戳到什么时候,而且这里的歌姬听说是既卖艺又卖身的,自己戳得手指头又疼又累不怕,怕的是万一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脏了自己的眼睛那可如何是好。 宁钰正犹豫着,忽然看见前面一个房间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左拥右抱的男人。 宁钰瞬间双眼一眯,盯住了那个男人,后背开始发冷。 是柳思元,她一眼便认出了那是柳思元的衣衫。 想着自己在林梓清面前丢脸,而柳思元却在这里享乐,顿时宁钰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除了生气,宁钰觉得呼吸不畅,她死死的盯着柳思元,见他微微低头在一个女子耳边说着什么悄悄话,之后,那女子便娇嗔着退了柳思元一下,同时,那声娇滴滴的笑声是那样的刺耳。 他也曾俯身在她耳边轻语,给她披上衣衫。 她使劲晃了晃头,让自己清醒一点,很显然那天夜里,柳思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那个嫣儿姑娘误会,也接着嫣儿姑娘的嘴往书院传了许多小道消息。 自斩桃花,宁钰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做,也许是因为怕麻烦吧,宁钰心里想着,所以那天的一切,都是假的,而眼前这个左拥右抱莺莺燕燕的柳思元,才是真的。 宁钰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努力让自己从这个情绪里脱离出来,因为她忽然察觉,若是自己再沉迷其中,甚至这种莫名的情绪让她的眼角都闪起了泪。 “不行不行,得像个样子。”宁钰自顾自地说着,想要拿出小娘的气势,便让自己抿住嘴角,露出慈母笑,准备上前捉拿逆子。 “好啊,我在家里受气,你倒是好,来……唔……” 宁钰话没说完,忽然被人捂住了嘴巴,接着,那人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拉着宁钰进了旁边的房间。 “放……唔……放开!”宁钰挣扎着,奈何那人是人高马大,宁钰完全不是他的对手,正要使出猴子偷桃等下三滥的保命手段,那人却忽然松了手。 宁钰这才得以大口喘气,回头望去,眉头紧蹙。 “怎么是你?你大变活人呢?!” 第二十章 交心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宁钰看着眼前的柳思元,忍不住去开门再往外瞧,可外面哪里还有人影? “你是分身了还是就这么快?!”宁钰脱口而出。 柳思元瘪了瘪嘴,“你才快。” “哎呀我是说认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宁钰很是不满地给了柳思元一个大白眼。 “什么意思?不是哪个意思?”柳思元笑着,抱着的手臂随意推了宁钰一下。 “去去去,别贫,我听不懂好吧?”宁钰抱着手臂也给了柳思元一肘子,“话说,那人的衣衫和你一模一样,而且,上面的配饰也几乎一样。” “他刚才衣衫弄湿了,要去上面风冷,便借走了我的外衣。”柳思元解释道。 “这样啊,怪不得你只穿了见内衬。 太像了,我还以为那人是你呢……左拥右抱的……”想起方才的场景,宁钰就一脸委屈,眼圈也跟着有些泛红。 “来,给你看个东西。”柳思元拉着宁钰的手腕就往外走,穿过一小段过道,到了一个新房间的门口,他伸手推开门,带着宁钰走了进去。 这间屋子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有些小,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案桌,旁边再有两把椅子。 屋子是用来做什么的,在此刻已经显而易见了,宁钰略略打量,浑身上下都觉得不适应,第一次来这种场合,难免有些耳根发热,但奇怪的是,这屋子没什么脂粉香气。 进到了屋子里,柳思元并没有关门,外面的屋子一间间都是房门紧闭,只有这一间,大方方地开着门,如此,原本狭小的空间因为连着外面而舒适了许多。 “你瞧。”柳思元从案桌底下拿出几个笼子。 宁钰看过去,笼子里面是蝈蝈和小鸟之类的。 “这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宁钰不解,伸手上前逗着笼子里的小鸟,其中一只浑身雪白的小鸟尤其亲人,往宁钰的手指上蹭着。 “打发时间的东西自然是要有的。” “谁来这里用这种东西打发时间啊?”宁钰完全不相信,“再说了,用它们打发时间还用得着兴师动众跑这里?还不上书院?还让人教书先生跑家里去?” “书院的先生去家里了?”柳思元问,这的确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是啊,来兴师问罪。” “来的哪位先生?”柳思元将桌子上的笼子都往后推推,抬眼看向宁钰。 “就……还是那个。”宁钰接话。 “呵……那不正合你意?”柳思元冷笑。 “想什么呢?!我最不相见的就是他,之前还想着假装一下以后就不会再见面,这倒好,每次见他都没有好事,躲都没有地方躲,丢死人了。” 宁钰越说心里越心烦,柳思元却越听越松散。 “哎,我说,你能不能好好上书院。”宁钰推了一下柳思元。 “怎么?怕你的老相好为难吗?”柳思元拿眼睛横宁钰。 “他为不为难和我无关,我是希望你……毕竟咱们俩相依为命,以后我……还指望你呢。”宁钰的声音小了下去,话虽然没有问题,可听着却仿佛是在托付终身。 “单那一个布厂,也够你吃穿用度了,这有什么难的。” “可你得好好读书啊!”宁钰手一顿,对那不断上来贴贴的小白鸟也不管不顾了。 “这个你别指望,指望点别的吧。”柳思元伸手拨弄了一下小白鸟,逗着它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 “可是……”宁钰话到嘴边,看周围这环境实在不适合劝学,便劝自己不能心急,退而求其次,循序渐进也好过急于求成。 “那我指望你别逃学来这种风雨场所,别和那些妹妹亲亲我我,这……这总可以吧?”宁钰声音越来越小。 “前者不成,后者放心。” “啊?什么?”宁钰抬眼,见柳思元也正看向自己,狭小的空间里四目相对,距离近得仿佛能看到对方眼中的自己。 “我来这些地方,你可以放心,这只是个由头,我来听听曲消磨时间罢了,至于这里的风尘女子,我没有半点兴趣。” 宁钰听着柳思元难得极其认真,可说出来的话却是明显的渣男语录,这差点把宁钰给气笑了。 “怎么可能,来都来了,怎么可能对风尘女子没有兴趣?你不会是……喜欢男人吧?”宁钰嘴角一抽,把柳思元又给上上下下看了一遍。 “别看了,你这是女孩子家家该有的眼神吗?像个色痞子。”柳思元不满,俯身凑近那支白羽毛的小鸟,伸手挠着它的脖子,小鸟又开始叫了起来。 “没否认……就是默认了?!”宁钰瞪圆了眼睛,随即便察觉自己反应过大了,毕竟如此柳思元本来心里压力就大,自己再这样……这怎么能成呢…… “思元啊,其实这没什么的,我都理解,无论你怎样,我都支持你的,我永远站在你这边,你放心。”宁钰保证着。 “……”柳思元逗鸟的手一顿,抬眼看向了宁钰。 不知是不是眼花了,宁钰竟觉得他似乎是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 “没有的事,我只是对风尘女子没兴趣罢了,当初我母亲就是这样认识了我父亲,后来有了我。” 说着,柳思元转头看向了窗外,岸边的景色秀美,郁郁葱葱的树木和山石错落,倒也是别有一番韵味。 “我也从小就见识了母亲的手段,我……”他轻声言语,“我太清楚那些歌姬舞姬为了利益会使出怎样的手段了。” 宁钰一愣,心里忽然揪得难受。 会如此说自己的母亲,他的内心又会是经历了怎样的煎熬和折磨,恐怕只有他自己才会知道,旁人都无法想象。 而如今他看似轻描淡写却用这样的形容说出来,必定是心中有他过不去的坎儿吧,宁钰想着。 “思元,你的出身你没得选,而你母亲的出身,也是一样的,人没法子决定自己的出身,甚至连以后要经历怎样的事情也只能由着命运摆布,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为你打算了。” “她见识还是浅了,不知道深宅里的不堪,所谓的打算也只是表面。”柳思元看着窗外,船轻轻晃着,他亦思绪万千。 “即便是打算不够完美,也必定是竭尽所能,只要这一条,她就是个好母亲。” 宁钰轻声说着,想起了临终前还在为自己打算的母亲,可怜天下父母心,即便是知道挣扎已经无用,可母亲还是为了她尽力一试,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开口轻轻: “命运的手推着向前,她尽力了,做儿女的,不辜负了便也是一种成全。” “她已经先我父亲离世了,不可能成全。”柳思元语气淡淡的,可细听,却是充满了压抑和克制。 “我父母也不在了,可对他们的念想还在,我想着,成全他们,也算是了自己一个心结,说到底,是成全咱们活着的人罢了。 否则,咱们这些无依无靠的人,又该靠什么理由活下去呢……” 湖水微荡,船身时而轻晃,宁钰俯身将头嗑在手臂弯上,手指蹭着小白鸟。 柳思元垂目,看着眼前和孩童一样爱玩的姑娘,她目中清澈,可心境却是明镜一般,带着不该属于她这个年纪的苍凉。 光从窗户斜照进来,光斑落在她的肩头,映照着屋里的尘埃,丝丝缕缕,星星点点。 人生在世,所谓潇洒无忧能有几何?何处又能不惹尘埃呢?柳思元抬手,尘飘落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中。 时间依旧在流淌,路过叽叽喳喳的鸟鸣,混着娇娘的声声婉转,在潋滟的湖面打转,最后消散在灯红酒绿的花船上。 靠岸后,宁钰和柳思元上了岸,宁钰女扮男装的衣衫依旧有些长,坐了这么久难免松松垮垮,宁钰只能小心地走,生怕一不小心踩了前襟再摔个大跟头。 身旁的柳思元一改往日流星大步,穿着内衬衣衫的他并没有急着上马车,而是走在宁钰身侧。 “宁钰!” 岸边忽然有人喊名字,宁钰转身,看见林梓清在岸边朝着自己挥了挥手。 “你叫了他来和你一起?”柳思元微微眯眼,脸色忽然就暗了下来。 “怎么可能!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宁钰有些尴尬地僵着。 “不是和你一起的……你穿成这个样子他隔着那么远居然也认得出你来,这话你听听你自己信吗?” 柳思元一改刚才的态度,看向宁钰的眼神也变了,那张刚才还让宁钰觉得十分赏心悦目的脸,此刻皱成一团。 “我怎么知道,真的不是我带他来的!”宁钰小声说着,但语气却是暗暗使劲,要不是怕林梓清看见自己的窘态,她真的想要咬牙切齿和柳思元掰扯掰扯。 “宁钰,怎么去了那么久?”林梓清上来就问,柳思元按照规矩和他行礼,他也只是点头,眼神都没有从宁钰的身上离开过。 “啊?很久吗?也还好吧。”宁钰一脸懵地打哈哈,“你在等我?” “当然,这种地方不是你应该来的,就算你因为听了我的话而急着找柳思元回去,那也不可以如此啊,这……而且柳思元……” 说着,林梓清的目光瞥了柳思元一眼,刚要回眸却忽然又回头去看,这一眼,似乎就是那真正的一眼万年。 拨浪鼓一样的脑袋停在那里,林梓清上上下下把柳思元打量了一番,眉头越看越紧。 第二十一章 和逆子的荒唐事被撞见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宁钰看林梓清开始还有些不解,不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便也跟着有些僵了。 柳思元他……他没穿外衣,只穿着件内衬的衣衫,而且那衣衫还有些不整,加上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倦怠的气息,仿佛是纵欲过度之后的场景。 他经看的脸搭配上带欲的气息,别说林梓清了,就是宁钰看了也转不动眼。 嗯?等等,林梓清为何?宁钰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林梓清。 都说读书人懂得多,也有人会有特殊的癖好,难道林梓清当初毅然决然离开自己,也有这部分的原因? 宁钰正想着,忽然手肘被人拉扯,回过神来是林梓清。 林梓清二话不说拉着宁钰就走,宁钰一脸懵地被他拉着紧走两步,意识到不对赶紧回头看向柳思元求助。 可此刻的柳思元目光暗淡,一副不好惹且惹了会暴的样子,让宁钰缩了缩脖子,什么也没有说。 “宁钰,你不能再和柳思元这样荒唐下去了。”林梓清劈头盖脸说道。 “这就算荒唐?这算哪门子的荒唐?”宁钰想着,只不过是和柳思元上了花船游了一圈。 “你从小读得那些书,怎么就不明白呢?宁钰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林梓清痛心疾首。 “我好得很,怎么林先生倒是不满了,要来救我不成?”宁钰冷笑。 “我自然会以你为先,也想要救你于水火的,只是……”说着,林梓清又把宁钰往自己身边拉扯了一下,让她隔着路上的人更远一点,生怕旁人会认出她来。 “你要听我的话,不要来这种地方,更不要和柳思元……这被人撞见会毁了你的清誉的。” “什么?” “你看这些南来北往的,你怎么知道他们中不会出现一个认识你的?这要是传出去,你以后还……” 宁钰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林梓清,他似乎还是和从前一样,喜欢把自己的事情当成他的事情,并且事无巨细。 从前的自己也十分喜欢他如此,总觉得是他将自己放在了心上。 如今听着他的一句句,宁钰心里却发冷,她是如此地安静看着他,冷静得不像话。 她后退了半步,双臂并在身后,像是事不关己地笑着说道:“林梓清,这我就搞不明白了,你是很闲吗?为什么总盯着我的事情? 还有,我现在还哪里有什么清誉,你事到如今还和我说这个,是几个意思?” “宁钰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如今这一切的后果,不都是因为你当初给人做了妾侍吗?!”林梓清忽然压低声音,语气却带着怪责。 “宁钰啊宁钰,你不应该为了钱财就答应给人做妾,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就算你不上进,就算你当初才女的称号是假的,但礼义廉耻你总是要懂的啊。 如今,你……你又和柳思元不清不楚的……” “柳思元是我继子,上次你去家里的时候我说的很清楚,老爷也对我很好,你收一收你泛滥的同情心吧,毕竟蜜罐子里泡着的日子不需要你的同情。”宁钰冷眼。 “这不是长久的办法……思元他虽然比你小五岁,可到底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你和他走得太近,也不是长久的办法……” 宁钰冷眼旁观,林梓清口里的大道理在这一刻忽然索然无味,甚至令人发笑。 “林梓清,这是我的私事,你要是旧情未了那是你的事情,无论你日夜不能寐也罢,久久不能释怀也罢,反正和我无关,我现在好得不得了。 还有,我之所以听你说那些,是因为你是柳思元书院的先生,我会配合让他好好读书,在书院不惹是生非,但是别的,您还是收收心吧。” 说完,宁钰转身就要走,见方才还背对自己的柳思元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来身子,正看向自己这边,见自己转身,他又立马转脸看向了别处。 “宁钰!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林梓清说着就追了上来。 宁钰实在是听够了那些空洞又乏味的大道理,干脆不想理他,可没有想到刚走两步,忽然手中一冷。 一个冰冷的东西触碰到了她的指尖,她下意识去躲,可那硬物却追也似的跟了上来。 宁钰慌忙低头去看,见一块玉佩正半推半就在自己的指边。 海棠花的花纹,带着紫色的玉种,糯糯的花心部分泛着荧荧的微光,宁钰指尖一颤。 这个间隙,林梓清顺势便将那玉佩放到了宁钰的手里,宁钰没有拒绝,牢牢握住,将那玉佩握进了手心里。 一时间,宁钰的眼眶泛起了泪盈盈,她咽了咽,强忍着总算是没有将泪水落下,但眼睛依旧是没有办法避免地红了。 “你……你知道?”宁钰只说了几个字,便已经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她没有再说话,而是紧紧抿住了嘴唇,将情绪和那些话通通压下。 林梓清微微眨眼,朝着宁钰点了点头,“是,其实……” “天都快黑了,走不走啊?” 马车路过,柳思元从马车的窗户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宁钰又瞥了一眼林梓清,回头朝着宁钰就皱着眉头吆喝上了。 “逆子,没大没小的。”宁钰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念叨了一句。 “这里人多,宁钰,”林梓清上前在宁钰耳边小声说道,“此事不急,日后再说。” “不不,你现在就说。”宁钰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催促道。 “走不走?不走我先回了!”柳思元在马车里扔下一句,说完便放下了帘子。 “钰儿,听话,此事不急,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到时候将事情都将给你听。” 林梓清劝着,又轻轻拍着宁钰的肩膀,安慰着她。 宁钰拗不过,只能先上了马车,马鞭扬起,车轮子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她有些疲态,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然后就倚着愣神。 柳思元一句话也没有说,一改往日,马车里是如此的清净,因为是城郊的路,并不如城里平整,马车也跟着摇摇晃晃,宁钰悄无声息地拿出玉佩看着。 可太多的情绪在看到玉佩的那一刻又无法安放,趁着天已经擦黑,马车里更是昏暗,她瞧瞧别过脸去,流下了眼泪。 不一会儿,宁钰就后悔了,虽然光线差,但是柳思元又不是瞎了,而且,就算看不清自己流眼泪,但他能听见啊。 她吸了吸鼻子,尽可能压低声音,可奈何城郊的路十分僻静,只有车轮子的声音,她吸鼻子的声音是那么清晰。 “呼……”马车上的油灯忽然被点燃,马车里面也跟着瞬间就亮了。 宁钰赶紧伸手去遮脸,很是狼狈地将脸上的泪水尽数抹去。 “哎哟,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块玉佩啊,来来来,我瞧瞧,这得多金贵啊,才能入得了您的眼。”柳思元将油灯一推,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这事和你无关。”宁钰道。 “那当然是无关了,毕竟这种样式一看就是定情信物,可这种形状的,也太俗气了,这书院的先生都博览群书,他林举人那更是才高八斗,怎么眼光这么……不尽人意啊。” 柳思元阴阳怪气地说着,一边说一边暗中瞥过眼神去看宁钰,以为宁钰会回嘴或者骂他两句,可是都没有,她一句话都没有说,柳思元接着说了下去。 “喂,宁钰,你居然还哭上了,他不过是个眼光极差的旧人,你不会还把他当老相好吧?你要是这样,那我只能说,你的眼光也极差。” 宁钰将那玉佩收起,放回自己身上,思绪依旧在过去的事情上,完全没有心情去听柳思元在说什么。 这块玉佩虽然的确是林梓清当初送她的定情信物,也曾饱含深情,但是如今的宁钰想到的却不是这件事,而是关于父亲。 “宁钰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每次说我的时候你总是一堆话等着我,说个没完,怎么现在……” “柳思元你能不能别叨叨叨个没完了?” “什么?”柳思元一愣。 “我说,你别说话了。”宁钰脱口而出。 “宁钰你……行,你行!”柳思元气得要跳脚,“停车!停停停!” 他唤了车夫,马车停下,还没等景玉到侧问什么事情,柳思元就起身跨步下来马车,气呼呼地甩了布帘子。 “公子,您……您这是……” “去吃酒。”柳思元朝着马车没有好气地扔下一句,狠狠瞪了一眼,便转身就走。 “走吧。”宁钰的声音,马车再次动了起来。 “公子,您消消气,咱们这才刚进了城,去吃酒这路……还有点远。” “远不能再租辆马车吗?”柳思元横景玉。 景玉赶紧对着马车用很大声音说道:“公子,虽然能租,但是这里隔着租马车的地方还远着呢!您还是上马车吧。” “不上,不够我心烦的。”柳思元气呼呼又是一句。 “公子,您身体要紧啊,您……” 柳思元朝着景玉抬了抬手,景玉赶紧提高了音量,柳思元又用手指了指自己身上仅穿的内衬衣物,景玉大声接着说道: “公子您……您这个外衣也没穿,现在都天黑了,风冷……” 马车扬长而去。 柳思元看着越来越远的马车,回头看向了景玉。 “公子,都是我的错,我……我声音太小了,玉小娘肯定是没有听见。” “她又不是聋了,她是满脑子都是那个求复合的老相好,她脑子麻了!” 柳思元咬牙,脸上带着恼意说道。 “公子,只是一块玉佩而已……您刚才说得太重了……” “得了吧,没看见两人说话时候的样子吗?那个林梓清,还是什么举人呢,成天说着圣贤书里的大道理…… 你也看见了!大庭广众之下!他凑那么近,也不怕把人家耳朵咬下来!” “公子……您还是别气了,到最后不是没咬下来嘛……” “这是说玩笑话的时候吗?没眼力界!”柳思元瞪了景玉一眼,迈开大步往前走。 “公子,咱们去哪啊?”景玉小跑着跟上。 “找辆马车,去咬耳朵。”柳思元说着,脸已经垮了。 “公子,您怎么酸溜溜的……” “你能不能多吃饭?!”柳思元还是那句。 第二十二章 狗都不吃,你吃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小娘,您还是吃点东西吧,小娘?”小栀问宁钰,却见宁钰迟迟没有反应。 “小娘?!” “啊,哦哦好,什么?”宁钰抬眼看过去,脸还是懵的。 “小娘,这玉佩……”茉莉眼尖地认出了宁钰手里的玉佩,惊讶地看向了宁钰。 宁钰捏着玉佩的手指再次动了动,指尖触及已经没有了凉意,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其实林公子还是挺好的,只是身边已经有了王卉姑娘,如果……”小栀说着。 “哪有那个如果啊,小栀你可别说了。”茉莉说着用肩膀碰了小栀,“小娘,这玉佩还是收起来吧。” “瞧把你给吓的。”宁钰看茉莉一脸紧张,反而笑了一下,只是这个时候这笑多少带着点苦。 “这玉佩是……是林公子当年给您的定情信物,可今时不同往日了,如今看了只会触景生情,徒增烦恼。”茉莉好意劝着。 “其实我想的并不是林梓清什么信物,这个玉佩当年是我最艰难时候身上唯一偷偷藏下来的东西,和父亲的最后一面,我想着找个东西通融一下,可浑身上下找遍了,也只有这一块玉佩而已。” “小娘……”小栀轻轻递上了帕子。 “那时候真是山穷水尽啊。”宁钰感慨着,“这玉佩我给了父亲,让他能在非常时刻或许用得上,能少受些苦,可是……可是……” 说着,宁钰的眼中再次腾起了潮气,“如今这玉佩又回到了林梓清的手里,说明后来,林梓清见过父亲,而父亲……他把这唯一值钱的东西又给了他,哎……” “老爷最疼姑娘您了,当初……”小栀想起以前的事情也哽咽,茉莉一看看见拉住,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桌子上的饭已经凉了,宁钰盯着油灯晃动的火苗又陷入了回忆,一声声的叹息和她落在后墙上的影子一样长。 小栀和茉莉不知如何时候,两人偷偷退了出来,小栀也跟着叹气,茉莉心烦意乱。 “这个时候小娘难过,你就别跟着带情绪了。”茉莉说道。 “我能有什么法子……我控制不住,当初老爷对咱们多好呀,老爷那么好的人……”小栀伸手去拿帕子拿了个空,帕子已经给了宁钰,便抬手去拿茉莉的。 “你啊,控制不住也得忍着啊,看你哭得比小娘还厉害,跟个花猫似的。”茉莉说着,将自己的帕子给了小栀,两人一声声哀叹,完全没有注意到一个身影进了小院。 “他不光对咱们好,人也好,如今却是如此结果,我怎么忍得了。” “哎,这世间好多事情都不能强求的,没有办法的事情,时间也不能倒流,别想了,还是想想怎么让小娘吃点东西吧。”茉莉说。 “要不,我把饭菜再拿去热热吧。”小栀起身。 “走,咱们一起进去,你把泪擦赶紧,和小娘说点好听的,别惹她伤心。” “知道了。”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 “饭都不吃?这是茶不思饭不想啊?” “啊啊啊!”屋子里的人被吓得直跳脚,柳思元倒是一脸淡定,静静看着宁钰,她脸上的泪痕还没干。 见自己来了,她慌乱又狼狈地抹去泪水,和平时的样子完全不同,像只受了惊的小猫。 “你……你怎么来了?”宁钰将玉佩放着问道。 “去醉仙楼买吃的,买多了,扔了喂狗觉得浪费。”柳思元将一个四层的木质大食盒从景玉手中接过,放到了桌子上。 “柳公子,您这话……”小栀气呼呼,虽是奴婢但还是斗胆上前,却被茉莉一把拉住。 “您聊。”茉莉拉着小栀离开了房间,景玉也跟着出去了。 宁钰撇了一眼食盒里的两双筷子道:“你不也没吃吗?” “成成成,我和你同类行了吧。”柳思元将筷子和碗碟放在宁钰面前。 宁钰起身帮着往外拿菜。 “府里的饭菜还是老样式,厨子该换了。”柳思元找话说着,目光偷偷瞥到宁钰脸上。 “不是他们的缘故,是我今儿不饿,吃不下。”宁钰道,可那菜的香气往鼻子里钻,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哦,不饿啊,那成。”说着,柳思元把手里那道淮阳烧鹌鹑就要拿走。 “哎哎哎,既然你这好不容易拿来了,我不吃那岂不是不给你面子。” “得了,你还知道我有面子。”柳思元玩笑着说道。 油灯的亮光摇摇晃晃,柳思元的薄唇抿了多次,最终那句话也没有说出来,而宁钰也暗中看了几次柳思元的脸色,最后也是心照不宣,两人也算是各退一步。 “醉仙楼的菜还是一如既往。”宁钰说着。 “是啊……”柳思元将一块择净的虾肉放入口中,“不过有些东西变了,未必不是好事,就比如这个菜。 油泼虾三样,就是之前一位厨子的菜,后来那个厨子走了,新来的厨子进行了改良,反而成了一道招牌。” “嗯,是不错。”宁钰夹了一块虾籽,入口香脆,没有一点腥味。 “同样的食材,同样的名字,可到了不同的时候,经过不同的手做出来,就是不一样的天地了,要是当初的那个厨子没走,这菜还是和当年一样,中规中矩。” 柳思元说着,宁钰抬眼看着那盘子里的虾三样,微微弯了弯嘴角,又压了去,继续吃着。 当初宁家兴盛,醉仙楼她也是常客,这个虾三样从一开始就是招牌菜,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而做这道菜的厨子也从来没有离开过醉仙楼,她当初还因为这道菜好吃,特意打赏过大厨,自然更是了解的。 只是柳思元说的,并不是这道菜,他知道,她更知道。 “这道风味鸡烧狮子头滋味也很好,”宁钰夹起一块,狮子肉入口即化,软糯可口,“这名字说是狮子头,可到底和狮子半点关系都没有。” 柳思元跟着夹起一块,“的确。” “可见有些东西看到的听到的,未必是真实的,你说是吧?” 宁钰转头看向柳思元,柳思元有些迟疑过后,还是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这个瓜娃子听懂了没有,宁钰心里想着,但也只能如此了,直接说反倒是刻意。 酒饱饭足,眼看柳思元撤了,宁钰生怕错过了这个机会,便说是要看看他的功课,跟着他去了书房。 书房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整洁,桌子上也没有柳思元口中的“闲书”,笔墨纸砚整整齐齐,一看就是每日都收拾的样子。 宁钰拿过书院里印发的,照着上面问了柳思元几个问题,柳思元一脸认真地听着,可是每一个听完宁钰都能从他的脸上看见四个字: 不知所云。 他像是第一天听见这些东西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当真是一问三不知。 “不是吧?这个都不知道?”宁钰一脸无语,找了一个最简单的,可柳思元依旧是摇了摇头,眼神那叫一个清澈明亮。 “真不知道。”柳思元乖巧地摇头。 “这……这都不知道你对得起你们先生的谆谆教导吗?” “怎么,心疼你的老相好对牛弹琴了?” “你是牛?” “你承认心疼老相好了?”柳思元拿眼睛横宁钰。 “哟,承认你是牛了?”宁钰也丝毫不输。 “哎!你这人 ……” “我怎么了?你说你什么都不会,你让我怎么样?我要是你,真的是要尴尬得头皮发麻,你看你,倒是完全无所谓的样子。” 宁钰仿佛是没有了耐心,直接就开始人身攻击。 “我再问你个别的,你要是再不明白,我可真要去书院找你们先生理论理论了!” 宁钰说着,打开书找了一个中规中矩的问题,问了柳思元,可柳思元却没了声音。 “答不上来?”宁钰说着将手里的书合上,心想终于有机会训斥他两句了,却见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你……你在看什么?哪里不对吗?”宁钰有些迟疑,低头看自己的衣物,但并没有什么问题,不禁问他。 “宁钰。”柳思元抬眼,悠悠问道,“你会……会回去找他吗?” “什么?谁?”宁钰被问得一脸懵。 “如果不是因为钱,你也不会留在这里,对吗?” 宁钰变了脸色,“你知道了什么?” 柳思元轻轻一笑,有些无奈的样子,“应该是都知道了,如果没有那些东西,你会怎么样?” “我……”宁钰脑子瞬间乱成了一团,自己留在柳思元身边,当然是图钱,而且……肯定是只图钱,还能图什么?! “算了,我不该问的。”柳思元低眸。 “我……我肯定还是会好好照顾你的,毕竟我是你长辈嘛,呵呵……”宁钰笑着说道。 “呵呵……好一个长辈,你不会真拿鸡毛当令箭,觉得你比我高一辈吧。” “怎么……怎么不算呢……”宁钰笑得脸疼,“我可是你继母,当然比你高一辈。” “行。”柳思元撂下一个字。 “喂,柳思元,我劝你,金榜题名对你我都有好处,我自然会全力以赴,你可不要不识抬举。”宁钰有些心慌。 正说着,景玉小跑着进来,“公子,那个……那个李姑娘来了,小的拦了但是没拦住,正往这边来了。 第二十三章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宁钰下意识就跳了起来,像是一只风风火火的野鸡崽,在柳思元的书房里瞎转。 “快快快,让我先出去,哎呀从前门走会不会正好撞上啊,那就走后门?” 柳思元没好气:“我这是书房,你见过谁家的书房有后门?” “哦也是,那我先去房顶或者房梁上面避一避。”说着宁钰就要往上窜。 “你能坚持多久?等我和李嫣说了没两句,你从上面掉下来,不是更奇怪?”柳思元横了宁钰一眼。 “那我……我假装自己是个雕像 ……” “你消停点行不行。”柳思元无奈。 “我怎么消停,我身上穿着你的外衣呢,你又没穿外衣只穿了个内衬,咱俩站一起,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让我长几张嘴说得清楚?” “现在想起来孤男寡女了,感情你之前没把我当男人是吧?” “我是你的长辈!还有,现在是讨论那些的时候吗?都火烧眉毛了。”宁钰越气越急。 “给你烧秃了更好。” “你这人 !你这个内衬……看着还衣衫不整的样子,要不我把你的外衣脱下来给你,你穿好。”宁钰说着就去解开自己外衣的扣子。 “难道你是喜欢我穿得一丝不苟,而你自己倒是先把不该脱的脱了?” “柳思元!信不信我给你把嘴缝上!” “啧啧啧,够变态啊,怎么,只准你变态,还不准旁人说啊。”柳思元完全是看热闹。 “那……那反正是你在书院里认识的人,我不管了,以后传出去什么样子我也不管,你想破罐子破摔呗?行,我不耽误你!但你别拉我下水!” “思元哥哥……思元哥哥,我进来了。”门外,嫣儿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怎么这么快!怎么办呀?这怎么说呀?!算了算了!” 宁钰两眼一闭就要往书柜里钻,被柳思元伸手死死拉住了。 “思元哥哥,我……这……”嫣儿一进门,看着眼前的场景也愣住了,“思元哥哥……听说……你生病了?” “我……生病了……吗?”刘思元有些迟疑看向了宁钰。 宁钰猛然想了起来,之前林梓清来的时候,自己为了方便解释,就随口胡诌了一句,说柳思元这些日子经常不去书院的原因就是柳思元着了风寒。 “哦……对,是,思元是生病了。”宁钰看了一眼柳思元说道,“他着了风寒,不过今日已经好多了。” “这位姐姐也在呀,想来是思元哥哥病了,姐姐在照顾呀,姐姐真是辛苦。” “哦哦不辛……” “思元哥哥,让嫣儿来照顾你吧。”李嫣压根就没在意宁钰要说什么,直接走到柳思元身边说着。 “我来就好,”宁钰赶紧说道,“你是千金之躯,怎么能做这种下人的事情,还是我来吧,姑娘还请等公子身体好了,再叙话吧。” 宁钰说着,把不得赶紧让姑娘走了,否则说多错多,指不定又被传谣成什么幺蛾子。 “思元哥哥,你怎么只穿了这一件内衬……这?”李嫣的目光又落在了宁钰的身上,她身上的那身男子的衣服让她瞬间眉毛就皱了起来。 “怎么了?需要和你解释吗?”柳思元没有好态度,高高在上的样子让宁钰真想上去问问是谁给他的那么大的脸。 不过,这个李嫣姑娘似乎是吃这一套,一脸讨好地摇了摇头,“不用不用,嫣儿明白,嫣儿都知道的,思元哥哥喜欢的,嫣儿也都喜欢。” 宁钰嘴角乱抽,到底是年轻人,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真是了不起。 李嫣说着,又上前去,小心翼翼倒了一杯茶水走到柳思元的面前,轻声细语: “思元哥哥,我实在是太担心了,刚听说你生病了,我心就开始呼呼跳,跳得可慌了,我知道,只有亲眼看着哥哥好起来,我才能跟着一起好起来,我和哥哥的心……” 李嫣莞尔带着羞赧,“是紧紧连在一起的。” 宁钰正看光景呢,忽然感觉身边有杀气,再一仔细,发现是柳思元在瞥自己。 这应该就是求救的信号了,宁钰心里暗暗想笑,俨然看热闹不嫌事大,想起柳思元从前阴阳怪气,终于有机会扳回一局了。 “哎哟姑娘开口也不容易,思元,你可得好好待人家。”宁钰阴阳道。 “好,那你今晚住这里吧,”柳思元紧跟着接话,没有留下丝毫的空隙,直接看着李嫣说道,“我让景玉给你打扫出一件客房。” 李嫣姑娘立马应声,景玉犹犹豫豫也出来门。 这一下子,让宁钰目瞪口呆。 要说这如今的年轻人啊,可和自己当初完全不一样了,当初自己和林梓清别说一室过夜了,就是太近了也会让她多多少少拘谨些。 现在的孩子可倒是好,真是翅膀硬了厉害起来了,直接就……就答应了?! “那我……?”宁钰有些懵。 “你下去吧,”嫣儿冷冰冰的一句之后立马换上了笑,“姐姐去忙吧,这里交给我就好了。” 说完,嫣儿的眼睛像是长在了柳思元的身上,咧着嘴角就过去,满眼满心都是那个柳思元。 “不用我更好,省得我受累,这么晚了,影响我睡觉。”宁钰出了书房,随口念叨着,茉莉立马跟了上来。 “小娘,这柳公子不会是来真的吧?” “呵呵呵……这种事情还能来假的?你还指望他守身如玉还是怎么着?”宁钰说了一句。 “可是……公子之前不是说,对风月场所的女子不感兴趣吗?” “这个李嫣可是正了八经人家的姑娘,哪里是风尘女子,这个柳思元估计对大家闺秀感兴趣,罢了,不关咱们的事,咱们走。” 说着,宁钰便往回走。 路上,茉莉小心翼翼给掌着灯,可路上已经下了雾气,灯也跟着一会儿明一会儿暗的,路也不好走了。 “哎哟。”宁钰一不小心,脚滑了一下,整个人直接跌倒坐在了地上。 “小娘,小心!您没事吧?我瞧瞧。”茉莉赶紧去扶,慌乱之中,那带着油的灯也打翻在地。 “哎,我没事,就是……有点疼,应该是不打紧。”宁钰好不容易起身,感觉自己的屁股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但好在腿脚健在,还是康健的。 “小娘您慢点,还早着呢。”茉莉说着,扶完了宁钰便低下身子去捡灯。 “坏了,这……这灯里的油刚才都不小心撒出来了,哎呀,都是我不好,我没有放正,这下坏了。” 油灯在茉莉的念叨声中逐渐越来越暗,里面的油已经流完,很快,那灯也慢悠悠的彻底灭了。 “没事,慢慢走吧。”宁钰扶着茉莉的手臂,慢慢走着。 “哎呀,这……这可怎么办。”周围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加上是下雾的天气,没有月亮,更看不清路了,茉莉有些慌了神。 “哎哟,不打紧的,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怎么还能娇气起来了。”宁钰自嘲着,扶着茉莉的手接着走,周围静悄悄的,雾气越来越重了。 走了一会儿,两人都有些汗津津的,宁钰回头,看见书房的灯已经融在了雾里,隐隐约约看不清了。 再看眼前的路,雾蒙蒙在黑夜里,像是没有尽头的黑暗笼罩着。 宁钰垂目,看向了自己的手,此刻,她的手正按在茉莉的手臂上,或许抓得住的,只有这了。 眼前一切都是虚幻,就像那张做妾的身契一样,都是假的,她轻轻自嘲地笑了笑,是呀,假的,便都是虚无缥缈抓不住的。 “小娘,别看了。”茉莉小声说着。 “你说他们此刻,在做什么?”宁钰忽然问了一句,“罢了。” 她摇了摇头,没有让茉莉回答什么,两个人穿过长廊继续走着,前面就是假山竹林了。 “小娘,这里……这里白天看着风景很好,还凉快,可到了晚上,这……阴风阵阵的。”茉莉嘀咕着。 “有点凉风也好,走得还热呢。”宁钰嘴上说得很是轻松,可耳朵已经立起来了。 听着那风呜呜咽咽的,加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光,那竹子摇摇晃晃,朦胧之中比人都高,看起来十分恐怖。 “小娘,你看……你看那是什么?”茉莉声音越说越低,手指着来时候的路。 “没什么,看不清就别看了。”宁钰没有回头,两条腿很诚实地轮到飞起,就差冒烟了。 “这什么声音……谁在哭?”茉莉已经开始发抖了。 “哭也不是哭咱们,快走快走。”宁钰已经顾不上屁股疼,拉着茉莉几乎要跑起来。 “小姐,是!是老鼠的声音啊!”茉莉惊恐。 “老鼠有什么好怕的!”宁钰硬着头皮。 “可这里是竹林子,也没有吃的,怎么能有老鼠?都说荒地的老鼠是……是……” 宁钰被她说得耳根都发毛,催促道:“是什么?” “是吃腐肉的……啊!” 一个黑色的东西猛然出现,茉莉尖叫死死保住了宁钰,像是一只不甘落后的八爪鱼。 “谁?!谁在那!”宁钰强忍着惊恐,镇定道,“在那别动,我…… 我什么都没看见,好汉饶命!” 说完,宁钰深吸一口气,拉着已经哆嗦的茉莉一路狂奔,雾气太重,看不清前面的路,宁钰跑得正急,忽然见前面一块假山石,赶紧停脚,可身体哪里是那么容易控制的。 正当宁钰一脸绝望眼睁睁要看着自己的脸和假山石亲密接触的时候,忽然一只手死死握住了她的手臂,一道光从她身后亮起。 空气中还弥漫着雾气,竹林的风依旧呜呜咽咽,那光也并不明亮,像是晕染开的水墨画一样只是一团。 可只那一团似乎就足够了。 两个人的影子不偏不斜正好落在那假山石头上,宁钰的手腕被紧紧握在柳思元的掌心,那影子,是牵着手的样子。 宁钰侧脸,身边的柳思元比她高了一个头,她要微微仰脸才能看清他的表情,可光晕成一片,她看不清这个比自己小五岁的男子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只觉得他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太用力,太着急了,握得她白皙的手腕泛红,疼得厉害。 “啊!” “咚!” 茉莉扑身在了假山石上。 第二十四章 四舍五入等于牵手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茉莉!”宁钰赶紧上前去看,刚才柳思元拦住了自己,可是没有人拦着茉莉,“怎么样?疼不疼啊?” “嘶……”茉莉撞到了额头和肩膀,疼得只抽气。 “快,我带你去找医师瞧瞧。”宁钰拉着茉莉就要往外走。 “那个……小娘,等一下。”茉莉伸手捂着额头,眼神在柳思元和宁钰之间转圜了一下之后,脸上忽然就露出了一个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的表情。 “怎么了?”宁钰的一脸担忧。 “小娘,我不疼了。”茉莉道。 “不疼了?那会不会是脑子撞坏了,感觉不到疼了?那更得去找医师了。” 宁钰说着便使劲要将茉莉扶起来,旁边的景玉看见赶紧上前帮忙。 “我 ……”茉莉看了一眼身边的景玉,立马说道,“小娘,这里景玉更熟路,还是让景玉带我去吧。” 说着,刚才还扶不起来的茉莉“蹭”的一声起身,也不知是景玉拉着她,还是她拉着景玉,反正两人像是深夜出门的飞贼,一溜烟就跑了。 宁钰微微皱眉看着已经跑不见的茉莉,“哎,女大不中留啊,女大不中留。” “你没事吧?”柳思元问道。 宁钰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腕居然在发热,就是方才柳思元握着的地方。 而这个地方也带着周围开始一点点变热。 “没事。”她轻声,没有抬头,只看见柳思元身前挂着的玉佩,流苏微微摇晃,有着雾气的夜里,看着模糊不清。 “走吧,送你回去。”柳思元道。 “好。”宁钰心里也跟着热乎乎的,终于有了回头肉,或许这就是人心换人心。 旁边跟着的小厮小心翼翼给掌着灯,脚下路的清晰可见,宁钰松了一口气,那呜呜咽咽的风声依旧,可却一点也没有恐怖的感觉了。 谁说肉包子打狗的?柳思元让了一个身位,宁钰走在他身边,他不紧不慢,宁钰跟上去毫不吃力。 暖起来的时候,细节也不用多言了呢,宁钰高挑的个子在柳思元身边,竟也有了小鸟依人的感觉,她不禁抬眼看向这个比自己高一个头的男子。 “走个路都能撞石头,也不知道眼睛是做什么用的。” “要你管。”宁钰瞬间差点噎死,狠狠瞪了柳思元一眼,直接加快脚步要把柳思元甩开。 “怎么,不用我送了?好啊,省得我麻烦。”柳思元道。 “知道麻烦你还来?”宁钰瘪了瘪嘴,果然,逆子的暖是瞬间秒没的,只有刺挠话是永远存在的。 柳思元停下了脚步,宁钰快走着,越走越远,而身后亮光也是越来越昏暗。 眼看脚下的路又要黑了,宁钰后悔极了,茉莉也不在,这样就只能自己走回去了,而且,那掌灯的小厮显然没有要跟上来的意思。 人要脸,树要皮,宁钰念叨着。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宁钰嘀咕着。 硬着头皮继续往前,宁钰正打算念个阿弥陀佛之类的,看见旁边有一只猫。 小猫通体都是白色的,看着姣净又无害,而宁钰早就看见它在跟着了,所以这猫溜出来到宁钰面前的时候,她一点都不惊讶。 但……这是个惊讶的好时候…… “对不住了小猫咪,多谢成全。”宁钰朝着小猫双手合十,虔诚得不得了。 下一秒。 “啊!!!鬼啊!!!” 宁钰尖叫,转身就往柳思元身旁跑,“救命!鬼!” 她喊着,毫不犹豫跑到了那个掌灯的小厮身旁,一把抓住了灯的把手。 今日,谁也别想把我和这灯分开! “哎哎哎!你干嘛!” 下一秒,柳思元伸手,一把拉住了宁钰,连拉带拽,直接把她挡在了身后。 “灯……”宁钰看着刚才还唾手可得的灯,如今隔着自己那是越来越远。 “别怕别怕,这后院假山里常有野猫野狗,你别怕。”柳思元说着,将宁钰放在身后,挡得严严实实的。 那小白猫本来走得好好的,被宁钰一吓也支棱了一下,炸着毛往外跳,从柳思元面前跑过去。 “你看,是只白猫。”柳思元指着那一抹白,只是因为有雾气,加上有些距离,看起来并不真切。 宁钰一脸惊恐,“那白白的一团 ……会不会是鬼魂啊。” “别吓自己,人家阿飘自由自在的,过来吓唬你干嘛,你这一惊一乍的,反倒是会把阿飘吓到。”柳思元说着,伸手拍了拍身旁人惊魂未定的肩膀。 这个姑娘,平时看着厉害,居然这么胆小,看她哆哆嗦嗦的样子,反倒是她更像那个炸毛的猫崽子。 “能……能照个亮吗?我还是有点怕……” 宁钰说着,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真实,干脆自我控制着哆嗦了两下,但又觉得戏多了,收了收就盯着旁边的灯。 “灯。”柳思元话音刚落,掌灯的小厮就已经快步走到柳思元面前,将手里的灯双手奉上。 给我呀,给我呀!宁钰心里呐喊着。 “走吧,”柳思元走到宁钰左边,右手提灯,左臂抬起,“你受了惊吓,扶着一点,定定神。” 宁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他抬起的左臂,就在自己的手边。 “愣着干嘛?吓傻了?”又没了好话。 “哦。”宁钰应着,抬起右手搭在他左臂上,微微低头,眼睛死死地盯着脚下的路。 光明晃晃的,照得路清清楚楚,宁钰一双翠绿色鞋子小巧可爱,鞋头上的珠子更显得灵动,柳思元走了几步,听见她喘气的声音加重,想起自己走路快习惯了,便刻意压了压步子。 到了宁钰的小院,宁钰朝着柳思元客气地点了点头,“多谢。” “这么大的人,胆子那么小,也不知道吃那么多饭有什么用。”柳思元抱怨道。 “哎?”宁钰瞬间也不爽了,眼珠一转,声音也跟着软了下来,“这么晚回去,你的嫣儿姑娘不会不高兴吧?” “我怎么知道她高不高兴。” “一会儿回去见了不就知道了?”宁钰故意学着平常柳思元说话的样子,阴阳怪气。 “我又不……”柳思元话一顿,没有接着往下说,而是退了半步身,只偏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宁钰。 “喂喂喂,看什么看。什么表情啊你,看戏呢?”宁钰不满。 “戏哪有你好看,”柳思元强忍着笑,“我说宁钰,你不会是真的在吃李嫣的醋吧?” “呵呵了,怎么那么自信呢?你这未免也太自我感觉良好了吧。” “那你刚才……”柳思元忽然俯身到宁钰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假装自己很害怕,甚至瑟瑟发抖的样子,是为了什么?” “你不会以为我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吧?”宁钰嘴角一抽。 “否则呢?” “……”宁钰抿了抿唇,说不出话来,总不能说是为了装可怜,好有灯能照吧,那岂不是显得自己更怂,会被柳思元笑死的! 宁钰莞尔一笑,渣男语录第一条,“你要是这么觉得,我也没有办法。” “其实……李嫣已经回去了,我没留宿她。”柳思元看着走进小院的宁钰说道。 宁钰回头,一脸兴奋。 “你不会是怕我误会,在和我解释吧?!”总算!总算扳回一局了! “……”柳思元脸色微变,幸好有夜色和浓雾,没有人看得见,他迟疑了一下,清清嗓子说道: “你要是这么觉得,我也没有办法。” “嘿!你小子还活学活用了嘿!” “说谁是小子,你还丫头片子!”柳思元回嘴。 “太……幼稚了吧!”宁钰朝着柳思元挥了挥手,“回去吧,路上仔细些。” “我又不是你。”柳思元回怼,想起宁钰炸毛假装颤抖的样子,忍俊不禁。 第二日,上午的太阳暖烘烘的,天气依旧有些热,宁钰推门进来一间屋子,还没来得及关门,见小栀风风火火追了上来。 “小娘,昨儿的事情……是真的?!”小栀神神秘秘。 “什么真的假的,你问什么呢,乱七八糟的。” “就是……您和柳公子的事情啊!哎呀我昨儿没跟着伺候真是可惜大了!”小栀悔不当初。 “哦,没事,虽说你跟着咱们就多一个人,但是你胆子小,到时候你怕是要吓哭了,回过头来我俩还要安慰你,所以也没什么可惜的。”宁钰认真想着说道。 “您和柳公子真的牵手了??!!我居然没看见!” “小栀你在胡说什么?!”宁钰眼神快速看向房间深处,变了脸色。 “下次什么时候牵我一定得看!我早就说了,您和柳公子那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小娘,以后您见柳公子的时候,我跟着吧。”小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脸兴奋。 “我们没有牵手!没有牵!”宁钰头摇成拨浪鼓。 “哎呀小娘您就不用不好意思啦,咱们谁跟谁啊!”小栀兴奋得起身拉了拉宁钰的衣摆,接着说道: “小娘,柳公子长得多好看啊,像话本子里走出来的俊俏公子,还那么有钱,还舍得给您花钱! 您买什么东西他从来不过问,上次那个簪子我去报账,柳公子眉头都不带皱的,可比当初的林秀才强多了……” “小栀,不得胡说!”宁钰打断,朝着小栀猛使眼色。 小栀顺着宁钰眼神示意的方向看去,脸僵得彻彻底底。 “林……林先生来了哈……奴婢给您上茶……” 第二十五章 他不小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因为林梓清是柳思元书院的教书先生,又对柳思元有直接管教的权利,所以每次宁钰见他,即便是看在柳思元的面子上,也是格外尊敬他。 虽然,之前最不需要注重礼仪的人就是他,可如今身份转变,一切都不一样了。 可是今天,也太不一样了。 宁钰看着林梓清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而林梓清僵着身子坐在那里,也是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样子。 “先生,您喝茶。”宁钰客气,“思元是在书院又做错了什么吗?他今天一早就去书院了,应该没有逃课吧 ?” “我这次来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你。” “我?”宁钰伸手指了指自己,“你是要给我说玉佩的事情吗?” “不,是关于你做妾的事情。” “做妾”两个字从林梓清的口里说出来,着实让宁钰头皮发麻。 “这事情不是谈了好几回了嘛,没什么好谈的,我虽然是个妾,但是老爷疼我,儿子敬我,我已经对现在的生活很满足……不,是非常满意。” “可是你家老爷已经死了,就在你刚纳进来的那天,你甚至都没能和他圆房。” “噗 ……”宁钰嘴里的茶水直冲云霄。 “所以宁钰,你现在……现在还是清白之躯吗?你……你是吗?” 宁钰看着林梓清犹犹豫豫的样子,心中冷笑。 “宁钰,你怎么不回答我?你是默认了还是说不出口呢?你糊涂啊!当初我们在一起那么久……” “大哥,别忆往昔了行吗?过去的事情我早就不记得了,我现在过得很好。”宁钰笑着打断了他的话,“不会还有人沉浸在所谓的深情里无法自拔吧?自我感动挺恶心的。” “宁钰!你……我……哎……”林梓清一声长长的叹息,“其实我是理解你的。” 宁钰心里默默翻白眼,这气叹得那叫一个丧,真是晦气晦气。 “宁钰啊,你来做妾本来就是不容易的,结果刚来老爷就死了,你日子一定是难熬极了,没人撑腰就连下人也敢欺负你吧?” “哎等等,没有啊,从来没有人敢欺负我。”宁钰说道。 这倒是真的,柳思元的这个别院也的确是奇怪,细想想,通常那些下人都是很会看主子眼色的,主子不待见的人,他们也会欺软怕硬,可柳思元都在自己头上蹦跶的程度了,其他人竟然没有一人敢见人下菜碟欺负自己。 显然林梓清不相信,他依旧是痛心疾首的样子,“你也不必在我面前逞强,咱们毕竟……你在我眼里,一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我亲人都死光了。”宁钰冷眼道。 “我理解你的难处,所以,你肯定是要找个依靠的人,可柳思元他……他太小了。” “他不小。” “他本来年纪就比你小,加上他本身又幼稚,心理年龄还要小上几岁,你跟了他,是会吃亏的,小孩子心性不定。” “大孩子也没见心性定,不也是见一个爱一个吗?有些人八两都晃荡,还笑话别人一斤,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你!”林梓清被堵得伸手扶额,定了定神这才说道,“罢了,我理解你,毕竟在之前你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如今,我给你找好了路,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也不追究了。” 宁钰一脸无语,您哪位。 宁钰正嫌弃着,外面人进来通传,说是柳家的主母上门来了。 “她怎么忽然上门了,难不成是柳太爷也要没了?”宁钰小声嘀咕着,转身看向了林梓清。 一会儿还不知道能发生些什么呢,得赶紧把这货送走。 “我这里有客人登门拜访,还请您改日……” “是林家的嫡母吧?是我让她来的。”林梓清起身,大义凛然的样子,“宁钰,你的事情总算是有了转机,你不必过于言谢,只记住,我会站在你这边帮助你,就好了。” “啊?你把她这尊大佛给请来,我还不必言谢?”我谢你二大爷行不行。 “请她进来吧,能让你脱了侍妾身份的人,也只有她了,你放心,我已经给你办好了一切,不用你费心费力。” “谁让你办了?你办什么了?”宁钰一脸懵,只是那边人已经浩浩荡荡来了,宁钰看着站了半个院子的人,有些惊讶地站起身。 “小娘,她们来势汹汹,怎么也拦不住。”小栀小跑着进来,焦急让她的额头也汗津津的。 “她们有没有说要干嘛 ?”宁钰问小栀。 “没……” “放心吧。”还没等小栀说完,林梓清就打断了话,宽慰道,“这个事情是我好不容易求来的,宁钰,事到如今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说着,林梓清走到了宁钰身侧,“钰儿,当初的事情实属无奈,但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受苦了。” “我他喵的何苦之有?”宁钰眉头紧锁,总感觉心里隐隐约约地不安。 而身边的林梓清面对柳家嫡母带半院子人的阵仗,则是一脸豪迈,仿佛一个旗开得胜的将军,在展示他的士兵们。 “小栀,你……”宁钰把小栀叫到身边,侧身和她小声说了一些,眼看小栀从后门一溜烟儿跑了,林梓清看了过来。 “我饿了,让她取些水果,先生可也用些?”宁钰又是官方接待书院先生的家长标准笑容。 “不必了,还有,你以后可以不用随柳思元叫我先生,你还是和当初一样……” “别了!当初那是年纪小不懂事。”宁钰立马打断,想起曾经自己一口一个清哥哥叫着的样子,瞬间头皮发麻,命都能交代了。 “那你就叫我林公子吧。”林梓清道。 “好的先生。”宁钰点头,身体服从,嘴很倔强。 人呼呼啦啦都站完了,声音也渐渐停了,人群中总算出现了柳家嫡母。 柳家嫡母身边的一个婆子上前,清了清嗓子,瞬间小院里带的人都鸦雀无声,甚至连个交头接耳的人都没有。 宁钰看得目瞪口呆,当初自家比她家更是家大业大,但是管理下人也没有到这个程度,看她们一个个站得板板正正的,宁钰莫名想笑。 她不会以为自己指挥一群人很牛吧?好强的羞耻感油然而生,宁钰脚趾抠地,什么时候能改改这个替人尴尬习惯。 “玉小娘,我家大娘子找你,出来回话。”领头的嬷嬷大声道。 宁钰下意识看了看四周,自己正站在门口廊下,如此显眼,“我出来了呀,您说就是,我听着呢。” “放肆!你个贱蹄子怎么和大娘子说话呢?一点规矩都不懂吗?”嬷嬷双手叉腰怒目而视。 宁钰歪了歪头看向大娘子,这和上次去柳府见的明明是一个人啊,上次见面她一直和善地笑,也没见这样啊。 “我……什么啊?要不您里面请?”宁钰有些迷茫,赶紧做了个请的姿势,又觉得自己像个店小二,抬起的手僵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回大娘子的话不知道跪下吗?看来你是得好好被教教规矩了!” “跪?凭什么?我是良妾,又不是贱妾,我……” “得跪,”身边的林梓清忽然开口,小声提醒她,“不管是什么妾,都是贱奴,见了主子不跪是主子开恩,跪那是理所应当。” “不愧是书院的先生,林公子教的规矩正是,玉小娘,快跪吧。”嬷嬷声音更高了。 “我和大娘子并未共事一夫,如今我在别院和大娘子井水不犯河水,如此便不必了吧。”宁钰虽客气但坚决不从。 “你个贱人不守规矩,哪来那么多话?找打是不是?老婆子我今儿就替主子给你管管毛病。” 说着,那婆子丝毫没有征询大娘子的意见,直接就走上前来,连带着她身后三个婆子一起。 “大娘子,你我无冤无仇……” “哎哟宁钰,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林梓清焦急地说道,“这不是仇怨,这是规矩,你进了这个门,就要守规矩,大娘子也是教你规矩,并没有针对你。” “林梓清你说什么呢?!”宁钰转头瞪了他,“你帮她们是吧,你赶紧走,恕不远送!” “我不是帮她们,我是在帮你,你不懂规矩,觉得受辱这不打紧,我教你规矩就是了。”林梓清苦口婆心。 “玉小娘,劝你识相,别因为不懂规矩而坏了你今天的好事,因小失大。” “你们来我还能有什么好事。”宁钰小声嘀咕着,转头看向小院后门的方向。 “快过来跪着听训,否则你的身契还要不要了?!”嬷嬷训斥道。 “身契?” “快去吧,知道你高兴,可也别只愣着,去听吧。”林梓清满足地笑着,“一会儿按照柳家大娘子说的做,你就是自由身了。” “还要我做什么?”宁钰很是机警后退半步,看着这阵仗,就知道今天的事情一定不简单。 “也没什么。”林梓清伸手遮挡了一下嘴巴,小声和宁钰说道, “我去求柳家大娘子高抬贵手放过你,她是个慈善的人,心地善良,不愿意多为难你,直接就答应了,就是说要你把之前柳家给的一个小布厂还回去而已。” 第二十六章 救她于水火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不可能,”宁钰看着院里的一众人,坚决摇头,“这绝对不可能。” “玉小娘,这可是我们大娘子开恩,不要不识抬举。”为首的嬷嬷上前,身后的三个嬷嬷也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行了,这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既然这样,我不同意,你们 回去吧。”宁钰高挑的身姿让她即便面对盛气凌人的嬷嬷也可以俯视她们。 “哎你个贱蹄子……” “嬷嬷还请慎言,这个事情容我来和她商量商量。” 林梓清朝着嬷嬷说着,又对着大娘子客客气气行了一个万全的礼,等到对方点头同意了,他这才回身叫着宁钰往旁边走了走。 “宁钰,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是我好不容易求来的,你为何不同意?这还有什么要犹豫的?” “你什么都不知道,”宁钰皱眉后退了半步,和林梓清保持了距离,“你不知道当初我多费劲才有了这个布厂……” “你不会是因为舍不得布厂的盈利吧?”林梓清难以置信地问她。 “这有什么不会的,你知道那布厂盈利多高吗?如今的吃穿用度日常开销都可以贴补,这是极其重要的……” “宁钰,你变了。”林梓清惊讶地摇着头,“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些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你从前一点都不在意的,怎么如今却……” 宁钰嘴角微微扬起,苦笑了一下,“从前不在意,是因为我有且非常有,现在在乎,是因为我知道没有且非常缺是什么样的日子。” “穷日子有什么好怕的?!只要人的志趣高洁,便也可以苦中作乐,古有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今有……” “今有宁钰为一个布厂折断了腰,行了,别说了,这事情没商量,布厂我是绝对不会交出去的。”宁钰说完就清了清嗓子,准备送大娘子一干人等走人。 可不等她说出一个字,林梓清便捂住了她的嘴,目中带着潮气和灼热,还有难以置信和痛心疾首。 “不,宁钰,那只是钱财,是身外之物,而你能获得的,是自由,是不必再做个下贱的侍妾。哪怕再穷,再苦,你也是清白之身了。” 宁钰奋力推开了林梓清,“我的事情你不要再掺和了!我之前倒也是清白,你呢?你还不是……罢了,不提了。 大娘子,这妾室我做得挺好,我是不会离开的,布厂是柳太爷给柳小公子的,更是由不得我处置,您们还是请回吧。” “宁钰!你糊涂!没了这个机会,以后上哪里再找?”林梓清斥责。 “那就不找。”宁钰冷眼,伸手和大娘子行了礼,起身等着一行人离开。 只见嬷嬷快速跑到大娘子身边,恭敬又讨好,两人耳语了几句,那大娘子便又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当然,慈祥端庄的笑容也像是焊在了她的脸上一样。 “出尔反尔你逗我们玩呢?拿我们寻开心你是不是脑子疯坏了?!”嬷嬷上前叉腰,脸色又变了回去,疾言厉色。 “我没有……这事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同意。” “今儿这事情,无论怎么样,身契你拿走,布厂还回来,没商量。” 说着,后面的一个婆子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毕恭毕敬上前给了嬷嬷手里,嬷嬷很是耀武扬威抬手,得意洋洋说道: “看,这就是你日思夜想的东西,有了它你就有了自由身,从此以后你就不是贱下的侍妾了,还不快跪谢大娘子?” 宁钰看着她手里那张随风飘摇的纸,嘴角乱抽。 那纸上面的名字都是假的,自己日思夜想那个有什么用?自己日夜思虑的,是柳思元! 啊不,是柳思元的学业! 宁钰连连摆手后退,完全拒绝,可来的柳家大娘子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只一个眼神,几个健壮的嬷嬷就一起上前。 “哎?你们干嘛 ?退后退后,这是我的院落,由不得你们撒野 !”宁钰看她们几人的来势汹汹有些慌了,毕竟她们人多。 “你的院落 ?你这个贱人怎么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你的脸呢?这府里的一切吃穿用度都来自柳家,你个和柳家家族没有半点关系的贱货,也敢说什么是你的?你也配?” “你……” “哎哟嬷嬷,别伤了和气,这院落虽然不是侍妾的,按照规矩也不能是侍妾管事,可到底她也不是做错了什么大事,还是给她一次机会吧。”林梓清和那边客气。 “你是来气死我的吧!”宁钰指着柳思元让他闭嘴,“灭自家士气长别人威风真是一个顶俩!” “宁钰 ……你就听听话。” 宁钰看两边都说不通,直接绕开人跑到了大娘子面前。 大娘子朝着宁钰点点头,脸上依旧是和善的,等着宁钰说话。 “大娘子,当时您也是知道的,这个布厂是给思元的,和我没有关系,我也不能处置。” “好孩子,别害怕,她们些下人说话唬着你了,你别着急,你把那个布厂的厂契拿来就好,这事情就和你没有什么干系了。”柳家依旧是主母带着温柔的笑容,仿佛是在寻常和姊妹话家常。 “没有,什么厂契,我根本就不知道。”宁钰摇头。 “孩子,当初柳老爷是亲手给了你,还让你替柳思元好好保管,所以这厂契 ……你还是好好想想吧,如果你想不起来……” 大娘子看向了几位嬷嬷,“她们可以帮你找找。” “不必了我……” “大娘子放心,我们几个一定帮她找出来。” 为首的嬷嬷行了礼,起身就对着院里的人喊了起来:“你们几个,去那边,你们几个,去这边,你们结伴去厢房找找,你,你,还有你,随我来。” “慢着!这是我……这是思元的别院,岂容你们随意乱翻?都住手!”宁钰上前去拦,可是哪有什么用,她只有一个人,这小院里的站得人哪里拦得过来。 “小娘,这是出什么事了小娘?”小栀从后门跑进来,看见这个场景惊讶万分,“小娘,这是……要抄家吗 ?” “虽说不是,可也差不多。”宁钰眼看那个领头的嬷嬷朝着她的房间去了,拔腿就上去拦,小栀一看也赶紧跟了上去,伸开手挡在宁钰面前。 “小娘,今儿这事……大娘子都来了,你躲不过去的。”后面一个年长些的女婢好言相劝。 “少跟她废话,咱们也没时间和她墨迹,进去找!” 为首的嬷嬷直接想推开小栀硬闯,小栀年纪小,又瘦弱娇小,哪里是她的对手,三推两推小栀就被推倒在地,拔腿就往内院冲。 “小栀,小栀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宁钰心疼得上前扶她。 “小娘我没事,这可怎么办呀。她们人太多了。”小栀挣扎起来,又急着上去拦。 宁钰转身看向了林梓清,他正一脸着急。 “林梓清,你帮帮忙,看在我们多年交情也好,看在当初我父母对你家多加照拂也罢,总归是有情谊的,你不能光看着呀!” “是啊先生,当初小姐对您多好啊,您总不能看着她受难吧?”小栀也急了。 “哎!你怎么就那么冥顽不化,利益熏心?!交出那个布厂,你就不再低人一等,钱没有了可以再赚,人穷不能穷志…… 大不了再有苦,我林梓清陪你受着罢了!” 林梓清说得毅然决然,宁钰听得心肝乱颤。 “大哥我好日子不过为什么要你陪着受苦?我有毛病吗?!你是我什么人你就替我做决定?!” “你如今是个侍妾的身份,是奴,就是没有自己做决定的权利,等你拿了身契成了民,你就可以自己做决定了,你放心,我会带你走的。” “小娘,要不……”小栀小声和宁钰商量,“要不咱们把您的真实身份和假身契的事情告诉他?林公子也是为您考虑的。” 宁钰看了一眼口口声声说着侍妾事情的柳思元,轻轻笑了一下,摇头说道: “不必了,他不配。” 内院传来瓶瓶罐罐破碎的声音,宁钰转身对小栀说:“去,把所有的家奴都叫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看看谁能拼得上命……” “拼命?宁钰你疯了?你从前是那么温柔的大家闺秀,如今怎么这么暴躁粗俗?还想动武?” “小娘,您可千万不能受伤啊!”小栀担忧道,“那个布厂虽然重要,可柳公子向来手头极其宽裕,还有别的许多进项,差那一个……” “小栀你不明白,如果今儿布厂就这么简单地没了,那我们就成了谁都能来捏一把的软柿子,到时候都欺负到咱们头上,这布厂,绝对不能丢,快去把家里的……” “还想喊人?去,把那两个贱蹄子给绑了!” 话音未落,小院外面便乌泱泱进来了一群人,宁钰定睛一看,为首的正是这别院的总管,平时很少过问宁钰小院事情的宋连。 “宋总管!”小栀着急挥了挥手。 “谁敢在此撒野?!” “宋总管,这位可是咱们柳家主母,你可要看清楚,”大娘子身边的一位女婢说道,“整个别院一应用度都受恩于柳家,当然,也包括你的月钱。” “这……等等……”急匆匆冲进来的宋连抬了抬手,挡住了身后跟进来的小厮女婢,犹豫地抬眼看向了宁钰。 第二十七章 十恶不赦又何惧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为首的嬷嬷已经进了房门,宁钰看着犹豫的宋连,身边焦急的小栀,还有苦苦教育自己的林梓清,一时间感觉浑身无力。 “小娘……这……” “小娘,内院被外人闯入……”宋连的声音忽然响起,“小娘这里如此混乱,可有用的上宋某的地方?” “啊?有有有!”宁钰立马反应过来,“这些人来抢东西,劳烦宋总管快将他们赶出去。” 宋连一挥手,身后的人便冲了进去,纷纷拦着那些婆子翻找,为首的嬷嬷一看架势不对,叉腰朝着那宋连就破口大骂: “你个猴泼皮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拦我?我们可是柳家的人,你们一个别院里偷摸养的东西,狗一样低贱还敢上来阻挠?” “狗也知道看家护院,我不认识你,更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只知道我拿着这家的钱,吃了这家的饭,就得办这家的事! 得罪了!今儿你们想走也得走,不想走也得走,我们别院庙太小,放不下你们这些大佛。” 宋连说着朝着其他人使了个眼色,众人便合力将这些婆子往外推,那些婆子虽然身体强健,可毕竟也不是男人的对手,几轮交手几个嬷嬷干脆坐地上不走了。 “玉小娘,这可是你的内院,你放男人进来可真是没有廉耻!”为首的嬷嬷朝着宁钰大叫。 “我都这么没有廉耻了,你们还不快走?小心我一会儿做出更没有廉耻的事情来!”宁钰丝毫不退让,反而是叉腰朝着那嬷嬷一并蹦高叫嚣,气势丝毫不输。 “宁钰你……你注意礼仪……你如此做派,说话动作和那市井泼妇有什么不同?你……你可是大家闺秀啊!” “滚你二大爷的闺秀!你赶紧闭嘴我谢谢你!”宁钰骂完婆子顺便连着林梓清也一并怼了回去。 “玉小娘,本来我们主母是怜悯你,顾及你的名声,既然你不要,那今儿就怪不了旁人了!” 话音刚落,小院外面进来了许多拿着木棍的男人,都是柳家大娘子带来,方才在外面候着的家丁。 “你们……”宁钰看着他们数量众多,手里还有木棍,再看自己这面,宋连带的人都是些普通做事的小厮罢了,手无寸铁。 “玉小娘,事到如今,你还要挣扎吗?”嬷嬷鄙夷地问道。 “小娘啊,你这小细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这些人都是有些功夫的,你这样,会吃亏啊……” 宁钰身旁一个女婢小声说道。 “小娘,这可怎么办啊……”小栀紧张得声音都发抖,可还是张开手护在宁钰身前。 “小娘,我们几个虽然不是练家子,但也可以一搏。”宋连道。 “你怎么那么冥顽不化?别闹了!”林梓清伸手拉着宁钰的手臂,“走,跟我走。” 宁钰甩开林梓清的手,拿下了头上的发簪,抵在了自己的脖颈处,“大娘子如果今日执意如此,那便让这别院经由大娘子的手,抬出一具女尸去。” “小娘!使不得!”小栀急得跳脚扑上来。 “放心,她不会让我死,我就吓唬吓唬她。”宁钰在小栀耳边小声提醒。 小栀一听立马起身,也将自己的银簪子摘下,刚要往自己脸上抵,看那簪子的尖太过于尖锐,犹豫一下看向了身边等着宁钰发号施令的宋连。 “那个……宋大哥,您低低头。”小栀小声道。 宋连赶紧低头俯身过来,小栀顺手就将簪子抵在了宋连的脖颈处,大声说道: “大娘子如果今日执意如此,今儿……今儿就再多一具男尸!” “……”宋连脖子一僵,“怕是没用啊小娘,小栀姑娘,听说大娘子的院里管教下人极其严格,犯了错被打死的也有,她不在乎这个的。” “就是!”林梓清一脸恨铁不成钢,“宁钰你想什么呢?你一个妾侍的命而已,哪里能威胁了大娘子,你快收起来,小心别扎伤了自己,要是留了疤可就不好看了。 来,听话,把簪子给我。” 说着林梓清就伸手去握宁钰的手,宁钰嫌弃地缩手,没想到瞬间被旁边的婆子一把死死握住了手腕,就势一扭,疼得宁钰瞬间白了脸。 那簪子也瞬间就落在了地上,“啪……”一声清脆。 那玉簪子应声支离破碎,摔成了四五截。 “我的簪子!”宁钰一声尖叫,伸手就要去捡,可那婆子死死固住她的手,她越是挣扎,那婆子就越使劲。 “你放开小娘!放开!”小栀见状扑上去拉,可旁边几个婆子也来,把宁钰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小栀又气又急,张嘴对着婆子的手就咬了上去。 “你个狗东西,敢咬我?!看我不打死你!”那婆子抬脚朝着小栀心口窝就是一脚,小栀应声倒了出去,趴在地上疼得直不起腰来,哭着往宁钰身边爬,“你们不能欺负她,你们以多欺少……” “我和你们拼了!”宋连带着人要反抗,和来的柳家侍卫打成了一团。 “快住手!有辱斯文,有辱斯文!”林梓清大声呵斥,见没人松手便跑到柳家大娘子身边。 “柳家夫人,您来的时候答应过我了,今天不会伤她半分,您……” “林公子你别着急乱了分寸,明明是那花朵一样的姑娘想不开要自尽,这年老的嬷嬷怕她伤着自己这才救下她,又担心她再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这才拦着她。 你放心,一会儿拿到了布厂的契券,自然会将玉小娘交给你。” “可是……” “哎哟!哎哟我的亲娘啊!”嬷嬷一声尖叫。 林梓清和柳家大娘子闻声看过去,只见那为首的嬷嬷正躺着地上四仰八叉,手捂着鼻子,指头缝渗着血涓涓留下。 “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敢欺负我?看老婆子我不弄……” “啊!”“哎哟救命!”“啊呀娘来!”…… 几声尖叫过后,廊下已是歪歪扭扭躺了好几个婆子,爬不起来在地上阵阵哀嚎,旁边的侍卫见状也都停了手。 宁钰身边原本押着她的几个婆子应声倒地,面前被遮挡严实的地方忽然亮堂,宁钰还未来得及抬头,眼前就已经多了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 “能起身吗?”他轻声,声音柔得不像他,却像四月的风。 “我……我没事……”宁钰鼻子一酸,眼泪扑落落不受控制地往外涌。 “小娘……小栀……”跟着跑进来的茉莉气还没有喘上来,心疼得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见宁钰身边有了柳思元,便赶紧跑过去扶小栀。 “我来晚了,是我不好。”柳思元蹲下身,伸手抚掉宁钰脸上的泪珠,喉结反反复复上下翻滚。 “柳思元你疯了吗?你母亲的人也敢打?!”柳家大娘子身边的一个女婢尖声斥责,“果真是有娘生没娘养的,没规矩的孽障!” “滚出去。” “……”那女婢一愣,转而声音更是高上了三分,“你疯了!这里坐着的可是你的嫡母!” “嫡母?有嫡母来儿子的院里撒泼的吗?”柳思元将宁钰扶起,回身看过去,眼神暗沉。 “你今儿打了嫡母的人,他日传出去你……” “我只是打了,还不是杀了。”说着,柳思元起身,一步一步走向躺着地上还没有爬起来的婆子。 “你……你要干什么?我……我告诉你啊!我可是柳府的老人了,你……你可不能乱来,我是你嫡母身边的嬷嬷!” “老人?嬷嬷?不就是个狗仗人势的奴仆吗?”说着,柳思元抬脚,朝着那婆子的脚心就是一脚。 “啊呀!大娘子救命啊大娘子!”脚心连心,疼得那婆子杀猪一般的叫声。 “救命?我又没想要你的命。”柳思元大步上前,那婆子根本没地方退,缩成一团,柳思元在她身侧缓缓蹲下身子,眼神像是鹰隼看见了老鼠。 “你这手,刚才是挺有力气的。”话音未落,只听“咔嚓”一声,婆子的哭喊声就回响在了整个小院。 “还不快滚!”柳思元起身,朝着柳家嫡母的方向怒斥。 主母身边的女婢气得跳脚而骂:“你个歌姬生的贱种,竟敢……” 话音未落,一把匕首从柳思元的手中飞出,擦着那女婢的肩膀而过,直直插在了主母身后的树干上。 “柳思元,你……弑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你莫要糊涂!”一边的林梓清急忙拦着。 “今日她若有闪失,我背个大罪又有何惧?” 柳思元黑着脸瞥了林梓清一眼,完全没了往日对教书先生的尊敬,只是朝着柳家主母的方向冷言: “恭送嫡母。” 说罢便回身,走到宁钰身旁,伸手正要将宁钰抱起,一只手死死将柳思元的手按了下去。 “这不成体统。”林梓清严肃地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好好一件事,办成这样,哎……” 柳思元甩开林梓清的手正要再起,宁钰伸手扶了茉莉的手,“先回屋吧。” 柳家大娘子带着人陆陆续续都走了,茉莉忙着递水,柳思元很是突兀,拿着一个锦丝软枕进了屋,却见林梓清并没有走,而是在屋里唉声叹息不断。 “宁钰啊,当初你父亲和我说了,我也答应了你父亲……” 柳思元脚下一顿,软枕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压痕。 第二十八章 娶妻还是纳妾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宁钰撑起身子,听到“父亲”二字,她几乎忘了身上的疲累。 “林梓清,你见过我父亲?他有没有留什么话?”宁钰急切地问道。 “当然,”林梓清点头,“你父亲说了,这世上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要我好好照顾你。” “嗯……还有呢?” “我自然是答应了你父亲的话,我还承诺以后的路也会好好照应你,只是当时……你也知道的,我只是一枚小小的秀才,家境普通没有半点助益。 我人微言轻,找不到路子啊。” 宁钰轻轻点头应着,当初她不顾一切和他在一起,而父亲之所以不同意,就是因为他家世实在是太差,两家完全不相配。 “后来,我到处打听你,终于找到了你……” “你找到了我?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宁钰惊讶得坐直了身子,那时候她最盼望的就是有人能找到她,帮帮她,哪怕让她能吃一顿饱饭也好。 “是你被发卖了为奴的时候,”林梓清说道,“我远远就看见你为奴为婢,我心疼得说不出的滋味,心里太难过了,真的很想到你身边,帮帮你,可是…… 哎,我知道你的性子,你的自尊心那么强, 我要是向前相认,对你便是第二次的伤害,我就躲在角落里,偷偷看你,我这样从不轻弹眼泪的人,那天都流泪了。” “我去……你不会觉得自己很感人吧?” “你不用太感动,都过去了,当时我托了人好好照顾你,就去外地求学了,我心里挂念的都是你,你知道吗?” “不知道。”宁钰冷眼。 “不知道也罢,现在知道了就好,我当时求学心里想的就是赶紧考上,回来有了能力,就给你赎回身契,你就不用在为奴为婢了。” 说着,林梓清情到深处,眼角也开始微微湿润了,“没想到……没想到回来的时候,你虽然被平反了,可……可你却带了个柳思元来,说是和他两情相悦,我当时竟然被你蒙蔽了。” “你当时已经和王家的王卉姑娘要定亲了。”宁钰冷眼。 “后来我才知道你是骗人的,你和柳思元是假的,可你已经成了别人的妾!可那个柳老爷已经死了。”林梓清仿佛是没有听见宁钰说什么,自顾自地说着他想说的话。 “所以,宁钰,我是一定会想办法拿回你的身契,让你回到我的身边!”林梓清斩钉截铁。 “你不是就要娶妻了吗?”声音由远及近,柳思元从容安逸,像是局外人看戏一样走了进来,只是手里抓着的软枕变了形。 “我……”林梓清脸色有些不自然。 柳思元微微一笑,轻松又愉悦的样子,“先生,听书院里的人说,先生的亲事可是佳话。” “我如今的身份,是没有办法,”林梓清解释道,“婚姻大事都是家里说了算,我也不例外,婚事自然也是家中父母长辈给定夺,这门亲事也是如此被定下的,但是……” 林梓清忽然起身,一脸严肃认真,缓缓开口道:“我可以保证,我一定会纳她,而且,我可以保证她是宠妾,是贵妾!” “呵……”柳思元笑出了声,他的声音在房间里突兀又不怀好意,“先生,您说你和宁钰是老相识,我怎么觉得,您一点也不了解她呢。” “你说什么?”林梓清问。 “宁钰她是绝对不会给你做妾的,更不会和那个女人共侍一夫……” “她能给一个老头做妾,为何不能给我做妾?!”林梓清打断了柳思元的话,“她是什么性子你又如何知道? 她若是个刚烈的性子,就不会因为些钱财就不要名声,更不会来你这个院里做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继母!” “你怎知她是因钱财而来?你又如何推断她不是个刚烈的性子 ?”柳思元冷言。 “桩桩件件摆在面前,还要怎么才能不知?装聋作哑吗?宁家是怎样的世家你个毛孩子自然是不懂,这件事情你不知道所以就不要多言,总之,宁家的脸面何在 ?” “我不知宁家如何,但我知她是如何,往上推断她宁家也不会差的……”柳思元步步上前。 “够了,都闭嘴!”宁钰轻呵一声,她抿了抿薄唇,欲言又止。 她有好多话想要说出来,说之前自己为婢为奴是如何生不如死,讲自己家被平反可父母已经双亡是多么悲愤,诉自己回了宁府之后又被讨债之人折辱差点丢了性命和清白……太多了,她想说的实在是太多了。 可看着面前针锋相对的两个男人,她话到嘴边却忽然什么也不想说了。 “你走吧,”她看着林梓清,声音平静如水,没有悲伤,也没有情绪起伏,只是淡淡地诉述,“这不关你的事情,你可以走了。” “宁钰 !”林梓清一听宁钰赶他走,像是被点了的炮仗,“我这都是为了你!这一桩桩,一件件,你没有明白吗?而且,如今只有我会帮你,你明白吗?!” “我竟不知,宁钰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时候,先生在一旁一言不发地看着,竟然也是帮忙了!”不等宁钰开口,柳思元倒是先冷言冷语了。 “你懂什么?!礼义廉耻这四个字你学会了几个?平日就让你好好读书,明大义,晓礼仪,可你呢?什么都不明白。” “我不明白先生说的礼义廉耻是什么,我只知道,伤了我在乎的人,我就要让她十二分地偿还,否则我就是个没血性的懦夫!” “柳思元,我可是你教书先生,你说话放尊重些!”林梓清怒言。 “我向来最尊重的就是先生您了,如今也是,先生要是真心实意对宁钰好,那就娶她为妻,我自然是敬您! 我立马去求了柳太爷,把宁钰的身契拿来,再封上一份厚礼!” “你继母的婚事,哪有你个做儿子的封礼的?”林梓清站了起来,俯视着柳思元问道。 “我乐意,你就说你能不能娶!”柳思元起身朝着身后的椅子就是一脚,站直了身比林梓清高了半个头,垂目盯着他问。 “平日让你多读书,你就是不听……” “你俩……” “少说那些没用的,娶妻,你娶不娶。”柳思元针锋相对,一句一顿,宁钰只插上了俩字就被打断,仿佛她这个局中人才是真正的局外人。 “这哪里由得了我?!”林梓清气急败坏,“宁钰她如今的身份已经这样了,不可能给任何人做妻,你明白吗? 按照规矩,她如今的身份即便是做妾,那也是高抬。” 林梓清说着,很是恼怒地坐回到了椅子上,柳思元见状冷笑了一声。 “我都说了,我会去求柳太爷,拿回身契,她就脱了侍妾的身份,为何……” “那又怎样?!她做过妾是不争的事实,换做是旁人,妾这个身份也是不会纳的。 最多……最多买回去做个通房,等以后生了孩子可以提成姨娘,就算是看情面了。” “自己不成,就不要带别人。”柳思元冷言。 “这是事实!我已经……” “我不知道别人,但若是换了我在你今时今日的境遇,我不光会娶,我还会明媒正娶! 八抬大轿,一应讲究一样不少,所用物件样样齐全,不让她受半点委屈,让她嫁我,风风光光。” “你还小,你这都是你随意想想……”林梓清无奈摇头,“这规矩哪里是你能冲破的?等真到了你身上,你家中长辈这关,就根本过不掉。” “也是,方才不过是柳家主母上门,欺负到头上了先生也过不掉,婚姻大事便更是过不掉了。” “你!”林梓清胀得脸发红。 “我?”柳思元完全没有规矩地冷笑,“我今儿敢收拾主母身边的婆子,明儿要是拦着我娶她,我就敢把柳府翻过来,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带她天涯逍遥又如何? 也是,先生您做不成,您还想要好名声,便知舍得委屈她。” “思元,别说了。”宁钰微微摇头,眼中雾蒙蒙的。 “我也不想委屈她……哎……”林梓清只留下长长的叹息,“只怪当初……宁钰不该走这条路啊,你说你当初视金钱如粪土,怎么忽然就见钱眼开到如此程度,今日更是为了一个布厂就形同泼妇……” “林梓清你有完没完了,你走……” “先生错了。” 柳思元打断了宁钰分辩的话,走到宁钰面前伸手在她肩上轻轻压了压。 见宁钰原本急躁的情绪勉强收了收,柳思元这才接着说道: “这布厂是柳太爷给我的私产,和宁钰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想替我保全,只说明她有情有义,一诺千金。 我虽和她相处不久,但她从未和我要过什么过分的钱财,如此也不是见钱眼开之人。” “可别!”林梓清抬手一挥否认,“她身上的蜀锦,头上的金步摇,耳上的东珠耳坠,不都是从你这里要的钱财吗?” 话音未落,柳思元就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笑得身边的林梓清浑身发毛,变了脸色。 第二十九章 荒唐,荒唐!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柳思元笑好一阵子才停下来,转头一脸好笑地看着林梓清问道: “先生啊,就这点破玩意就算是钱财吗?哪个女子不穿戴 ?这不是最基础的日常用度吗?这算哪门子的贪财,要扣上贪财的帽子,怎么也得从我这搜刮出去套宅子吧!” “你……你们……害!朽木不可雕也!”林梓清气呼呼扔下一句话。 “既然如此,你还何必多言。”宁钰说着便要送客。 “宁钰,你看看,你继子不像话,你可不能不着调,旁人不明白,你心中应该清楚,我是多心疼你……” “我……” “先生,您读书多,懂得也多,话自然也说得漂亮,只是……”柳思元依旧没有将琢磨的时间留给宁钰。 “只是先生还是收收那些廉价的同情,想要名利双收,还想搏个深情不忘本的名头,那可太难了。” “混账!我也是你的长辈,你怎能如何和长辈说话?!”一语戳中,林梓清瞬间暴怒。 “长辈?先生不过比我年长几岁。”柳思元并没有让步。 “她!”林梓清起身指着宁钰,“是你继母,我与她是朋友平辈,自然也是你的长辈。” “她?你看她哪里像我的长辈?”柳思元瞥了宁钰一眼。 宁钰瞬间直起身子,总觉得这话不像什么好话。 “早就看出你们之间关系不正常,好嘛,你总算是承认你根本就没有把她当继母! 荒唐!荒唐!”林梓清撂下话直接夺门而去,房间里只留下了宁钰和柳思元两个人。 从刚才还喧嚣的房间忽然变成如此寂静,宁钰有些不适应,她欠了欠身子,低头拿了桌上的茶盏要喝,到嘴边却察觉是冷的,只能将茶盏再放下。 “他……他并非良配。”柳思元开口打破了安静,“他日你……” “你和主母发生冲突,恐怕会坏了你的名声,这……这可怎么办……”宁钰自顾自地说着,仿佛是一点都没有听见柳思元在说什么,眼神定在一点,缓缓琢磨着。 “这些年我本来也没有什么名声。”柳思元并不在意,“你好好休息,我让小厨房做些你爱吃的。走了。” 柳思元出了小院,景玉紧紧跟着却是一言不发,一改往日。 “说吧,也不怕把自己憋死?”柳思元道。 “哎哟公子……”景玉深吸一口气话就跑了出来,“公子今儿 ……今儿真是不应该……小的僭越了。” “事发突然,我也没考虑那么多。” “公子向来是思虑周全的人,事关玉小娘公子上心,可……那是主母,公子这些年经营如此,今日一朝就……” “没什么上心的,她们要的是布厂,自然不能给她们,更不能让她们欺辱。” “玉小娘不知道公子的财力,可公子您自己清楚,一个布厂不足为意,可公子因为玉小娘伤了和主母之间的和气……” “不是因为她,”柳思元不以为然地摇了摇手,“我越是不成器,她们反而放松警惕,我做个孽障,更保险些。” “公子……” “此事都是我思虑之内,去小厨房看看,做几道宁钰爱吃的。” “是公子。”景玉答应着,又小声带笑道,“公子还不承认对玉小娘上心。” “她今日拼死保住我的布厂,我只是让厨房做两道菜就算上心,也是应该的。 总不能和那个林梓清一样,空有个皮囊加上一张大空道理的嘴,算什么男人。” “是是是。”景玉小跑着就要去小厨房。 “哎等等!”人都到门口,柳思元一声又给唤了回来。 “公子您还有什么吩咐?” “你瞧见我踹那个婆子了没?”柳思元认真问道。 景玉赶紧点头,“瞧见了,公子怎么了?” “那你看我踹得狠不狠?”柳思元又问。 “这……应该……不狠吧,公子您别担心。”景玉赶紧宽慰。 “我就觉得我踹得轻了!”柳思元懊恼得不得了,“我就不应该留劲儿,就应该往死里踹……” “哎哎,公子,我刚才记错了,您踹得可狠了,可狠了!” “是吗?”柳思元半信半疑。 “真的真的! 一脚下去那婆子脸都绿了,您要是再使劲,她就得白了直接魂归故里了。” “嗯,那还成。”柳思元这才呼了口气,“这些混账羔子欺人太甚,去,让小厨房给宁钰做些好吃的。” “是是是,您刚才就吩咐过了。”景玉笑着一溜烟去了。 宁钰看着桌上的饭菜有些发蒙,“今儿是什么日子?不会是我失忆,今儿已经是过年了吧?” “不是。”茉莉笑着道,“小娘您看,不光是菜样多,还都是您素日里喜欢的,肯定是柳公子安排的。” “他?”宁钰想起他今日说的那些话,不免脸颊微热,“我豁出命去帮他保全布厂,他请我吃一顿也是正常。” “是是是。”茉莉连声应着。 “天色也晚了,”宁钰说着,指了指桌上的几道菜,“这几样都是你和小栀素日里喜欢的,你拿去和她一起吃,就不必在这里伺候了。” “小娘今日受了惊吓,我陪陪小娘吧。”茉莉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没事,小栀今天伤着了,你替我多照应照应她,去吧。”宁钰点了点头。 一再坚持,茉莉拿着几道菜离开,其他几个女婢要进来伺候也被宁钰拒绝了。 支走了所有人,等到门关上,房间里便只剩下摇曳的光和她作伴了。 浑身依旧是酸疼的,但她仍然坚持起身,下床后她扶着将桌上的几道好菜移到了床边的小桌上,慢慢点亮了两支蜡烛。 “过几日就是中元节了,可我还没有找到哥哥和弟弟,也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阿爹阿娘,你们会怪我吗? 从前中元节热热闹闹,和哥哥弟弟同行逛夜市长街,看戏法,放江灯,如今只剩下我一人了……” 她缓缓说着,眼圈跟着发红,月影溶溶,对月更添相思之苦,也不知道她想的人是否和她共抬头。 她拿出自己贴身带着的那块玉佩,放在了案桌上,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拜。 “阿爹,当初这块玉虽是林梓清偷偷给我的定情信物,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没有登记造册,抄家的时候也留了下来,当时我身上只有这一样值钱的东西,给阿爹是…… 是想阿爹在狱中打点关系,少受点苦,可没想到……阿爹你好糊涂……如今留下这一块玉佩给我,每每看到,我都好想爹爹……” 宁钰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月光点在玉佩上,流光浮动,仿佛那玉有灵,在回应着她,这让她心里稍稍有了些安慰,便又朝着玉佩又拜了拜。 “阿爹阿娘,我太想念您们了,你们中元节的时候回来看看我吧,我会点燃花灯照亮你们回来的路。 花灯和从前一样,花瓣圆圆带镂空的就是女儿放的,阿爹阿娘随着那花灯来就能找到我了。 花灯上我也会放上小果子,阿爹阿娘饿了累了就歇歇脚……” 宁钰碎碎念地说着,方方面面的细节也都说清楚,讲完之后正要吹灭蜡烛,看着案桌上供养的菜,又想起了一事。 她回头看了一眼满桌佳肴,双手再度合十,闭眼认真说道: “阿爹阿娘,你们不必担忧女儿,女儿如今也有了可以依仗的人,也有人给撑腰出气,日子也算是有盼头了……” “公子,您怎么还不进……唔……”刚来的景玉嘴巴瞬间被柳思元紧紧捂住了。 “回吧。”柳思元松开手后只扔下了两个字,顺道把手里的酒壶也扔给景玉拿着。 迈开大步的他只几步的路子就将景玉落下了不小的距离。 “公子,”景玉拎着酒壶赶紧三步并两步追上去,“这酒不给玉小娘了吗?您来之前不是说这酒暖身,活血化瘀也极好……” “晚上酒易伤胃,明儿再送吧,哦对,”柳思元忽然回头问,“上元节还有几日?” “没几日了,公子对这感兴趣?”景玉生怕酒撒了,低头又整理了一下,反应过来有些不解地抬头,“公子,您不是从来不过节吗?甚至连除夕春节也都淡淡的,怎么忽然……” “没什么,就是好久没有去长街逛夜市了。” “公子前两日不是还去长街逛了吗?”景玉两眼迷成一条线,更不解了。 “前两日又没有夜市。”柳思元瞪了景玉一眼。 “哦哦,公子说的是。”景玉若有所思点点头,“那日说不定头牌姑娘也会在江船舞一曲……哎哎哎……” 柳思元推了景玉一把,“走路怎么慢吞吞的。” “哦。”景玉小心翼翼闭上了嘴巴,他知道要是再说,公子又要让他多吃饭了,“公子您慢些,仔细脚下。” 景玉赶上去,看着柳思元的背影,忽然想起些什么,恨不能给自己一个大嘴巴。 “公子,小的明白了,中元节小的一定好好准备,您就放心吧。” “嗯。”柳思元正想着事情,只轻声应了一声,头也没回。 我苦命的公子啊……景玉偷偷叹气,看主子如此,心疼得不得了。 此刻的小栀:酱肘子真好吃,烧鹅真好吃,五味卤肚真好吃,…… 第三十章 夜市同游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一定要齐全!”宁钰一边看着小栀和茉莉忙碌的身影,一边手伸到首饰盒里摸簪子戴,可三两下都没有摸到想要的那支簪子。 她低头去看,这才想起那天柳家主母带人来闹事,自己的簪子已经摔碎了。 “可不要落下了什么。”她说着,语调也低落了下去,那是娘留给她的,当初留下的东西本来就少,如今还…… “小姐您放心吧,每年东西都是我俩准备,今年也是如此,得心应手,不会错的。”小栀兴奋地说着,却被茉莉给了一胳膊肘子。 “你少说两句,别总是提以前的事情,小娘本来就不怎么开心,你得想法子让小娘高兴。”茉莉小声提醒着。 “知道啦,茉莉姐姐。” “我那支翠玉雕凤尾花的玉簪子呢?碎块去了哪?” “那簪子不……” “小娘别担心,”茉莉抢过小栀的话茬,“我已经包起来送出去修了,工匠说能修好的。” “嗯,那就好。” 小栀一脸惊讶,小声问:“什么时候的事?” 茉莉锁眉示意小栀不要多言,“一会儿出去再找几家店问问,说不定就有能修的。” “你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好玩的呢?”宁钰好奇。 “说一会儿出去了,要去四角铺子买糖角儿吃,小娘要不要也来一份。” “好啊,中元节的夜市很热闹,多带点碎银子,咱们逛一逛。” “太好了!”小栀和茉莉高兴地备好一应物品。 别院门前的廊口,柳思元对月饮茶,已经是三四五六杯下肚。 “公子,这风口上饮茶容易呛风,咱们是回内院?还是去春香阁?春香阁的茶也是一绝啊。” 柳思元不动声色又看了看对着小院的路,“不急,月色正好,我还要……还要……还要吟诗一首。” “公子……公子好雅兴。”景玉震惊地竖了大拇指,只是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套了车在门口等着,为什么要选这个时候品茶,如今竟然又要作诗了。 眼看自己替柳思元安排,约的姑娘唱曲的时辰就要过了,可这主子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公子,咱们什么时候走啊?”景玉搓搓手。 “对影……成三人……”柳思元口中阵阵有词。 正念叨着,忽然从小路的口传来了女子嬉笑的声音。 柳思元立马站了起来,两手背身一脸悠闲也往外走,景玉赶紧跟了上去。 宁钰主仆三人又带了些女婢便一行出了别院,正要上马车,见柳思元也从里面出来,朝着自己的马车就来了。 “小娘,好像柳公子也要出门。”茉莉掀开帘子看见。 “他不会要抢咱们这辆马车吧?这可是家里最贵的最舒服的……”小栀小声嘀咕。 宁钰探出头去准备打个招呼,正看见柳思元双手扬起抖动衣袖,准备伸手扶着上马车,这一幕似曾相识。 瞬间,宁钰眼前就浮现出那日柳思元扬手要将自己抱起的场景,要不是林梓清拦着,他就…… “走走走,咱们先走。”宁钰秒缩回脖子。 “你们这是去哪里?” “去……”宁钰大脑一片空白。 “回公子的话,小娘要去夜市瞧瞧,公子呢?”小栀道。 柳思元面露微微的惊讶,“这么巧,我也去,顺路同行吧。” 茉莉赶忙拉着不情愿的小栀下了马车,给柳思元腾了地方,留下一个宁钰坐立不安,见柳思元坐定,宁钰赶紧露出一个慈母笑,朝着他点了点头。 “你身子怎样了?”柳思元问。 “好……好……”眼前一闪而过的,是那日他问自己如何,俯身给自己擦泪痕的样子,太过于清晰,甚至连指腹的温度都那么清晰。 宁钰倒吸一口气,赶紧让自己清醒,慈母慈母慈母…… “好得很,我身子骨很康健。”经过心理建设,宁钰慈母笑着点了点头,“你最近功课怎么样了呀?” 柳思元一愣,“……就那样。” “这几日没有过问你的功课,可不能偷懒倦怠,明白吗?” “真把自己当长辈了?一会儿夜市上的烤串酱肉糖人雪球你可别吃了,我怕你岁数大了牙口不好。” “……” “公子,前面就是夜市了,人太多,马车不能前行,需要下车步行了。”车夫说道。 柳思元应了一声转头看向宁钰,一脸好笑地对着宁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老人家您慢点,可别闪了老腰。” “青瓜蛋你也慢点,别闪了你的舌头!” 宁钰紧了一下鼻子,转头扶了茉莉的手跳下了马车,矫健又迅猛,回头正要说道柳思元,却见他抿嘴笑着看向自己,指不定又能说出什么浑话,便只能作罢。 “小娘!您看,有您最爱吃的……” 小栀话还没说一边,就见周围人纷纷侧目,对着宁钰上下打量,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没了声,疑惑地看向了宁钰。 “你称呼不对。”柳思元开口道,“中元节都是贵家小姐公子出游,或是老爷夫人,既然出来玩,就玩个尽兴,你称她一声小姐,便没人议论了。” “这……”茉莉有些犹豫,这要是只有主仆三人,怎么称呼都是没事的,毕竟都是自己人。 可如今多了柳思元和景玉,身后还有几个女婢跟着,茉莉有些拿不定主意。 “你们都不必跟着了。”不等茉莉再问,柳思元已经转身对身后跟着的人说了。 “不用拘着礼……” “那是自然。”宁钰瞥了一眼柳思元,转头拉着小栀和茉莉就往前面的摊位上走,“走走走,姐姐带你们吃香喝辣。” “走,咱们也去瞧瞧。”柳思元叫着景玉,也跟了上去。 几人嘬了粉,吃了肉,宁钰举着糖山药正吃着准备继续向前,茉莉欠身行了个礼。 “小姐,我想去铺子买支簪子。” “正好,我也想去,咱们一起。”宁钰说道。 “小姐您看的簪子我哪里买得起呀……” “没事,今儿我买单。”宁钰吃嗨了,很是豪横。 “小姐,茉莉是想挑点自己喜欢的,她攒了月钱,之前就心心念念要去看,您就让她去吧。”小栀道。 “那行吧,我陪你去。”宁钰说着就要拉两人走。 “哎……小姐小姐,那种铺子您就别去了,您去了不自在的。”茉莉赶紧说道。 宁钰还要坚持,柳思元伸手轻拉了一下她的衣袖,俯身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你让她去吧,小姑娘也是要面子的。” “那……那你去吧,好好挑,喜欢的就都买下。”说着,宁钰又往茉莉那塞了些钱,“挑不过瘾不许回来!” “谢小姐!”茉莉高兴得行李,小栀也跟着道:“小姐,我也想去瞧瞧。” “这是你的,回来我可要看看,你俩谁挑得好。去吧去吧。”宁钰往小栀手里塞了钱笑着说道。 两人结伴才跑出几步又同时回了头,茉莉有些担心道:“小姐你一个人……” “去吧,我陪着她。”柳思元微微颔首。 宁钰抿了抿唇,握紧了手里的糖山药。 “方才你说,你也想看看簪子?”柳思元放慢了步子问道。 “公子,前面就是翠月阁了,听说又有新样式了。”景玉跟着说道。 “好,走。” 两人一唱一和,宁钰还没说上一句,这事就定了。 刚到翠月阁,伙计就迎了出来,不等两人说话,那伙计的目光就已经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个遍,随即就是笑容满面。 “二位里面请,两位郎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这是来挑定情信物吗?这两日刚上了一款信物十分精妙,二位这边请。” “啊不不不,”宁钰连连摆手,“不看信物。” “看看首饰吧。”柳思元淡淡地说道。 来来回回试了五六支簪子,宁钰看着越来越复杂的雕花工艺,和越来越透水的玉料,心里是越来越没底。 “小姐,这几支都是和您的气质极其相称的,款式也是当下最流行的,这雕工可是苗家五师傅亲自操刀,自然是精妙至极的,您觉得如何?” 宁钰看着手里的两支簪子,一支春藤和树枝缠绕,那花的娇艳带粉,树枝部分通透带翠,两处交至在一起,仿佛不是雕刻,而是真的纠缠缠绕在一起。 另一支簪子是鸟衔芙蓉花,最奇的就是那花茎和鸟儿嘴巴衔接的部分,竟然是活的,花茎可以转动,心思巧妙,做工绝伦。 宁钰放下了簪子,自己那点月钱买支素的略略雕花还是可以的,但这种,显然不是自己兜里这点钱能负担得起的,要是平日挂账自己脸皮厚点就行,可…… 当面让人家花钱……自己怎么长得开口。 “我瞧瞧玉佩吧。”宁钰开口道。 “姑娘您是没有看好?最后这支您看了好几回儿,要是喜欢就买着,就这一支了。”伙计说着生意。 “不必了,我瞧点别的。”宁钰装得面不改色,气势不倒。 “小姐,喜欢您就买着,”景玉在一边问道,“您喜欢吗?您最喜欢哪支呀?这支喜欢吗?” 柳思元瞥景玉一眼,皱了皱眉,“嘴真碎,净问些没有用的。” “公子,这就是您不懂了,姑娘的心思要慢慢猜……” “两支都包起来。” “好嘞!” 第三十一章 奇耻大辱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宁钰坐在椅子上,在旁边看着忙活活的伙计一愣,明明是自己的事,这俩人又是一唱一和,没用自己一句。 簪子一会儿就装好了,递到了柳思元的手里,柳思元打开其中一支匣子,里面是春藤和树枝缠绕的那一支,他将簪子取出。 “来。”不等宁钰说话,他起身,手里的簪子已经扎在了宁钰的头上。 “可使不得!”伙计见状蹿上去赶紧拦,宁钰倒吸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头顶,还好,还是完整的。 “……首先,这是个头,不是棒槌,”宁钰瘪嘴,“其次,这是个人的头,不是倭瓜的头。” “噗 ……”柳思元笑出了声,“抱歉啊,我没做过这种事情,以为是扎上就完事了。” “还好我脑壳子硬,否则我今儿往地上一躺,这辈子都得你养了。”宁钰揉了揉脑袋松手,笑着说道。 “说得好像不扎就不是一样,还疼吗?”站着的柳思元俯身,伸手在半路一顿,最后还是轻轻抚了抚方才簪子扎到宁钰头上的位置。 宁钰脖子一僵,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动作是那么轻盈而小心,掌心的温度隔着发丝若有若无,像是在游离。 她抬眼看过去,撞上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他正带着歉意,目中全是她,深邃的,带着碎光,如月下风拂过的湖水,波光粼粼。 她默默咽了咽口水,脑子里不知道是进了个什么鬼,在里面飘来飘去。 不可以,他还是个孩子呀!一方撕心裂肺。 哪有这么大的孩子呀!另一方歇斯底里。 可他在摸你的头,他在撩你啊!一方斩钉截铁。 你被个瓜娃子撩得一愣一愣的,多吃了五年的饭是吃狗肚子里了吗?!另一方手撕鬼子。 “不……不疼了。”宁钰低头小声说道,“这两只簪子都价值不菲,我这多不好意思。” “没多少钱,带着玩儿吧,你要是真不好意思……”柳思元打量了一下,目光落在了她腰间别着的那只香囊上。 “你女红不错,给我做只香囊什么的,应该可以勉强一用。” “给你鼻子你还上脸了是吧。” 宁钰不满地小声嘀咕了一句。 “二位再瞧点什么?玉佩?镯子?步摇?” “不必了,今日先不看了。” 宁钰慌忙起身就往外走,急着想去呼吸点新鲜的空气,柳思元把玉簪往匣子里一放,通通交给了景玉,也跟了上去。 “哎公子,您看那两人鬼鬼祟祟的,不会是来偷东西的吧?”景玉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哎?这俩人怎么有点眼熟。” 宁钰一走到拐角,就听见旁边的叫卖声,“脆皮肉饼,脆皮肉饼咯,皮脆汁多的肉饼哟。” 扑鼻的肉香和酥皮的油香扑过来,宁钰忍不住狂咽口水。 柳思元刚跟上来,看见宁钰探头鼻子一动一动的,跟小狗一样,便又忍不住笑。 “我记得你吃了肉包和牛肉汤,怎么又想吃肉饼啊?” “你不懂!”宁钰瞪了柳思元一眼,“肉包那是包,肉汤那是汤,肉饼那是饼!” 柳思元到退一步,目瞪口呆不忘竖起大拇指,“妙啊!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算了,你不明白,你吃不吃?不吃我吃了。” “你吃你吃,醉仙楼的酥饼也没见你这么大的兴致,这……这能好吃吗?” 柳思元看着正忙着包的夫妇二人,扎着简单的围裙,露天地忙活。 “一会儿可别后悔,馋哭了也没用咯。”宁钰拿着买来的肉酥饼,很是得意地晃了晃,肉饼冒着热气,外皮带着酥脆的黄,看着就很有食欲。 “看你那点出息。”柳思元笑着,拉着宁钰走了两步到一个背风的屋檐下。 “我开动了,某人等着哭吧。”宁钰一笑,张嘴就是一口,面露微笑嚼了不到三下,就狼吞虎咽下去。 “妈耶,”她有些口齿不清,“这也太好吃了,长这么大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饼!” “夸张了吧?”柳思元笑着问。 宁钰把嘴里的都咽下,一脸认真,“真的!比醉仙楼的酥饼还要好吃,改日我去醉仙楼一定要找掌柜的说道说道,把他们聘去专门做肉酥饼,绝对能成招牌!” “成招牌?!”柳思元看着宁钰手中其貌不扬的肉酥饼有些难以置信。 “那是当然,不信你尝尝。”说着,宁钰将手里的肉酥饼转了一下,递给了柳思元。 “你从这里,一大口下去,一定要大口,才能既咬到外面的酥皮,又吃到里面的肉馅。”宁钰伸手忙着指点。 柳思元半信半疑,按照宁钰介绍的方式,大口咬了下去。 “……嗯?” “哈哈哈哈……快咽下去,这可没地方让你吐,哈哈哈哈……”宁钰蹦着高就跑。 “嗝……”柳思元一脸崩溃。 “嗝……”宁钰紧随其后,“是不是……嗯……是不是打嗝油都到嗓子眼了?哈哈哈……” “宁钰你幼不幼稚?这么难吃这么油腻,你为了骗我吃一口也真是拼了。”柳思元又是一个嗝。 “完了我要吐了……”宁钰一跑一颠,感觉那油腻腻在肚子里打了降龙十八掌。 “快快快,景玉,给宁钰找个……” “不行,我不能吐,前面的牛肉汤那么好喝……” “你别管牛肉汤了!” “没事,我吃点别的压一压,看,红球团。”宁钰指着就乐滋滋地跑了上去。 “她……是怎么继续吃得下的……”柳思元一脸迷茫。 “小的也百思不得其解……” “你,去趟医馆。”柳思元道。 “姑娘,公子,买个灯笼吧,瞧这花纸的灯笼多好看啊。” “荷包钱袋,手帕香囊……” “泥人,木偶,好看有趣的泥人哟。” 招揽声不断,宁钰站在香囊铺子边走不动。 “你瞧这个做什么?”柳思元不解,“这不都应该是你们自己做吗?” “哎哟,自己做多麻烦呀,这有现成的,也不贵,手艺还好。” “偷懒也没你这样的吧。”柳思元横她。 “怎么能说偷懒呀!这叫什么,这叫术业有专攻好吧?!” “好好好,您说得对。”柳思元笑。 “这还差不多,来,过来挑一个,你眼光好。” “那是当然。”柳思元一听很受益,背也跟着挺直了,“我觉得……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不错。” “挑一个。”宁钰道。 “那多纠结,都买了,多少钱?” 碎银子随手从柳思元手里落到卖家手里,转眼香囊到手,宁钰朝着柳思元诡异一笑,手里四个香囊一股脑塞进了柳思元的手里。 “哎?” “你刚才不是说我这个香囊不错,让我答谢你两支簪子嘛,喏,给一送三,不用客气。” “哎!”柳思元看着手里四个香囊一时头大。 “哎什么哎,都是你挑的,你都喜欢,别太感激,你要是觉得良心过意不去,就好好读书,发奋用功。”宁钰苦口婆心。 “那你做梦。” “嘿你个混小子……” “叫谁小子?” “我说刚才那个卖肉饼的。”宁钰秒怂。 “卖肉饼的孩子三个在旁边跑呢,还小子。” “怎么,当了父亲就得老气横秋啊,谁说生了娃就不能是小子。”宁钰挑了挑眉,“走,我知道一家极好的书斋,里面的砚台堪称一绝,以后你读书习字都用得上。” “那我可用不上,我知道一家极好的胭脂铺,以后你嫁人哭丧都用得上……” “嘿!一提读书你就一身反骨是吧?!”宁钰恨铁不成钢,“我可都是为了你好!我长这么大都没舍得用那么好的砚台!” “我也是为了你好,我长这么大也没舍得用那么好的胭脂。” “柳思元!信不信我拿剪子修了你这棵朽木!” 宁钰跳脚,跟在柳思元身后张牙舞爪。 “哎哎!”柳思元忽然停脚转身,宁钰一个急停来不及,猝不及防直接脑袋栽进了柳思元的怀里。 带着清冷的松针和檀香,柳思元身上的味道瞬间将她包裹,这个怀抱并不柔软,甚至有些硬邦邦。 宁钰秒跳开,谁知从上落下一只手,直接按在她的小脑袋上。 “那也得看你能不能打得过我。” 他的手在她脑袋上略略一按,宁钰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柳思元打量了一下这个小木偶,忍不住用指尖瞧了瞧她的额头。 “打一架吧。”宁钰咬牙切齿吐字不清。 “什么?” “你敢敲我的头?!奇耻大辱 !”宁钰猛一跳脚,正要发力暴打狗头,谁知只听“咚”的一声。 “啊……”是宁钰的惨叫。 “嗯……”是柳思元压抑的低吟。 两人一个抱头,一个捂鼻子,酸爽至极。 “公子,公子!”刚按照吩咐去了药店,买了许多治疗积食、养胃护胃的药材,如今满载而归的景玉看着眼前的场景,药包也不要了,随手一扔就扑向了他的主子。 “公子,您流血了!怎么回事?是谁?!是谁要害公子?!”景玉高呼。 “别……别喊!”周围人纷纷侧目,柳思元酸得说不话来。 第三十二章 磕cp现场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公子啊,怎么 ……怎么我刚不在这么一小会儿,您就受伤了呀?”景玉心疼地念叨着,起身到处摸,也没找着帕子,急得就要撕衣裳。 “用我的。”宁钰一手抱头,一手把自己的帕子递给了柳思元。 “这谁啊?这大过节的竟然敢闹市行凶?!而且……” 景玉忙着给柳思元沾掉鼻前的鲜血,嘴里叨叨着,“这身手也太好了吧。” 宁钰揉着脑袋,“过奖过奖……哎哟!思元呀,你这是……掉眼泪了?哎哟哟果然是个小朋友,还哭鼻子呀!” 柳思元瞪了她一眼,“你还好意思,撞你鼻子试试,根本就不受控制。” “还说我?你那个下巴也太尖了吧!哪有男人脸棱角分明成那个样子!我还没说你呢! 而且,你得谢谢我!” 柳思元擦净了鼻血,只是那种从鼻梁到大脑的酸感还是让他有些发晕,只要稍稍眨眼,眼睛里的泪水就不受控制,“谢你什么?” “谢我没有跳太高撞到你的眼珠子,否自你明儿就得拿个棍子扒拉着走路了。” “呵……我真是谢你了。”柳思元咬牙。 宁钰的脑袋已经好了,毕竟脑壳子比鼻子可是硬多了,“客气客气。” 她伸手拍了拍柳思元的肩膀,玩笑着伸手在他眼角轻拭,纤细的手指像是在跳舞,柔软的指腹略过他的泪痕。 在一个小小女子面前落泪,这面子要不得了。 “哟哟哟,思元不哭哈,小娘给你买糖吃。”宁钰见他黑脸,心里更是好笑,忍不住逗他。 忽然,眼前人抬眼,那双深色的瞳仁盯住了她,深不可测的眸子看不出情绪,却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宁钰倒吸一口气,赶紧缩手。 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手忽然抬起,死死握住了宁钰的手,往一侧稍稍用力,就将宁钰的手拉到了一边,举在了她的眼前。 “哎哎哎……”宁钰想把手抽出来,那柳思元的手却是越握越紧,她根本溜不掉。 “柳思元!你松手!” “哟,这个时候还大呼小叫起来了。”柳思元嘴角微微扬起,看着面前的她像是被困住的小兽,着急的样子十分有趣可爱。 “这么多人看着呢!”宁钰往四处看,却一点也不敢再对上柳思元的眼睛,手也使劲往外拉扯,“别闹了。” “是你先闹的,你倒是挺会倒打一耙的。”柳思元说着,手更用力,将她柔软的手完完全全握进了手心。 “疼疼疼!思元!” “知道错了?”柳思元减了力气。 “你没完了……哎疼疼疼!”刚不疼了,忽然又紧起来,宁钰只能再次求饶,“你这人真是的,不就是我不小心撞了你的鼻子嘛……” “看来你完全没明白,没关系,那我告诉你哪错了。” 说着,柳思元拉起宁钰的手,一点点向上再像上,强逼着她抬眼看向自己后,这才看着她清秀的小脸缓缓说道: “别把我当小孩……” “我那是开玩笑!”宁钰打断。 “玩笑也不行!”柳思元就势伸另一只手弹了宁钰的额头一下。 “你!”虽然她知道他没用力,完全不疼,但是!侮辱性太强,“松手!” “哟,小钰别着急,哥哥给你买糖吃。”柳思元阴阳怪气。 “茉莉姐,我好像出现了幻觉。” “嘘!别说话……我好像也是。” 匆忙回来的小栀和茉莉两人歪着头,看得起劲。 * 宁钰气鼓鼓在前面走,小栀和茉莉在后面赶紧跟着。 “小姐,您走慢些,仔细脚下。”茉莉说道。 “你俩也真是,明明回来了,也不过来给我撑腰,白白让柳思元那个孽障占了上风,有你们这样的吗?!”宁钰越想越气。 “小姐,那个事情……哪里需要我们俩撑腰呀,你侬我侬的,我俩恨不能找个墙缝钻进去,还怕扰了你俩呢。”茉莉说道。 “就是就是,我看景玉哥当时也是那个表情,估计心里想的是一样的。” “胡扯!他心里想的肯定是他家主子赢了,他在那看热闹呢,就你俩,一点都不知道心疼我!”宁钰甩了甩手。 “是,小姐,我俩错了。” “对对对,我俩错了。”小栀也赶紧说。 宁钰叹了一口气,心好累。 “算了,和你们说不明白,东西都带了吗?” “都在这儿呢,您放心。” “好。”宁钰抬眼看了看月,夜已经深了,夜市里的人渐渐少了,往城郊走的人流渐渐增多,宁钰也跟随在里面。 城郊的河是春阳河,中元节的晚上,在这条河里放上花灯,你思念的人就可以寻着光亮找到来的路。 “小姐,这里人可真多呀。”小栀张望着,看岸边已经三两人一堆,站了很多人。 “咱们去那边吧。”宁钰指着岸边一棵老柳树说道,那里几乎没有人。 三人走到老树边,茉莉小心拉住了宁钰,“小姐,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这柳树白天看着枝繁叶茂的,到了晚上这风一吹……” “是啊小姐,这树叶还哗啦哗啦的响,影子还是一条一条的,看着有些阴森吓人,咱们还是换个位置吧。”小栀也打起了退堂鼓。 “没事,不就是一棵柳树嘛,没什么的,而且你们瞧,这岸边是个缓坡,很适合放花灯的,来吧。”宁钰说着,便走到了柳树下。 一盏盏花灯都准备好,上面的记号也都是很早就做好了,顺着河流的方向,它们一朵朵飘向远方。 河流上的花灯渐渐汇到一起,带着世人对亲人的思念,在春阳河上漂流。 风将它们吹向各处,或是顺流而下消失不见,宁钰看着自己的花灯,上面的烛光越来越远,光影也逐渐微弱,想起从前和家中人一起祈福的场景。 那时候宁钰总是第一个许愿,因为哥哥和弟弟总说,第一个愿望是最灵验的。 只是那时候自己还小,不知道这世上什么最珍稀,没有求先人庇护家人,没有求父母身体康健,也没有求哥哥弟弟高中,许下的愿望竟然是和林梓清相关。 姻缘,又哪里是能求来的。宁钰苦笑。 灯光渐渐变成一个很小的点,宁钰双手合十,轻轻诉述: “阿爹,阿娘,勿念,我一切安好。 强盗没有再上门抢掠,债主也没有伤我半分,如今吃穿用度也和富家小姐无异。 虽表面身份低微,不能以真实身份自处,但总有出头之日,事成之后必能全身而退,阿爹阿娘不必为此烦忧。 如今只有两心愿,求阿爹阿娘庇护,其一,早日与哥哥,弟弟相见,不知他们身在何处,十分思念。 其二,家中柳思元能早日高中,我也好游山玩水,逍遥度日……罢了,阿爹阿娘和他并不认识,这个愿还是我自己努力吧…… 其实这个柳思元,人也蛮奇怪的,哎……”宁钰叹了一口气,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随手把手边的石子扔进河里,“从前完全摸不着他性子。如今…… 好像也还是没有摸着,你们一直娇惯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讨好他让他听我的,她们教我的法子我变着花样用了,他好像不吃这些…… 不过,你们也不必担忧我,上次大娘子来要布厂,我拼命护,他应该是感动了,最近对我很好,这么看来,还是有办法的……” “小姐!”茉莉忽然跑上前,拉着宁钰就往人多的地方跑,“小姐,方才那柳树下有个影一闪而过。” 宁钰回头看向刚才自己站的位置,旁边的柳树上的枝条依旧随风摇摆,时不时响起沙沙的声音,白天听着悦耳,这晚上的确是阴森森的。 树下的位置看过去已经是黑漆漆的一团,树枝随风摇摆让那树的影子也跟着晃,看不真切。 “可能是树影吧,也可能是野猫野狗什么的,不打紧。”宁钰道。 “小姐,我刚才看着像是个人,这灯都放好了,咱们走吗?”小栀有些害怕,时不时去瞄一眼。 “时候也不早了,那就走吧。”宁钰回头又看了看那棵老柳树,这柳树有年份了,树干粗得一个人都抱不过来,都说这种东西是会有灵性的,宁钰心里也没有底,便和小栀茉莉回了。 主仆三人的身影越来越远,融入人群找不见,柳树下的柳思元低垂着眼眸,用力将石子踢进了春阳河里。 “公子别生气了,气大伤身。” “我当初就怀疑,她一定是为了什么缘由才来我别院赖着不走,如今我竟然着了她的道,还以为她是真心想把日子过下去,原来 ……” 柳思元的声音低了下去,“原来她只是想让我感动,好让我听她的……” “公子,那玉小娘刚才说‘他们教她的法子,她变着花样用了’,这其中的‘他们’……到底是谁啊?”景玉疑惑问道。 “后面她说拼命保住布厂让我感动,这个法子受用,难保她不是和柳家主母一体的。” “哎……公子,如今该怎么办啊?” “听她话里的意思,无非是希望我能被感动,信任她听她的话,那便反过来,看她能把我怎样。” 柳思元说着,可声音却没有了怒意,而是一脸落寞。 第三十三章 打回原形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小娘小娘!您快瞧!”茉莉抱着一个匣子从外面急匆匆跑进来,额头汗津津的,可脸上却是春风洋溢。 “怎么了这是?跑一身的汗。” “瞧瞧。”茉莉将怀里的匣子放到案桌上,小心翼翼打开盖子,只见里面一条绒布遮着。 “这什么?”宁钰随手将绒布抽出,只一瞧,就愣了一下,她停了片刻,一脸不可思议,这才伸手去拿。 “这……这簪子竟然修好了?!”宁钰将簪子拿在手里惊呼,仔细瞧上去,几乎是看不出裂痕,只有放在光下使劲盯着瞧,才能勉强看出光穿过玉的变化,露出一点痕迹。 “是呢小娘,这工匠的手艺真是了得!不愧是柳公子介绍的。” “什么?谁?”宁钰手还拿着簪子,忍不住回头看茉莉,“你不是说是你送去店里修的吗?” 茉莉这才敢将之前的事情说给宁钰听。 “小娘,一开始我和小栀拿着碎簪子去了好多家地方,都说碎得厉害截面不平,修不好,我们怕你难过,就没敢告诉你。” “那后来呢?” “后来我俩想着中元节的时候出去再碰碰运气。” “哦,原来那天你说要去买首饰,就是为了去做这个事情吧?” “我们怕不一定能成,所以就没敢告诉小姐,不过这事情的确是难成,我和小栀都快跑遍了,就是没有一个店面敢修。 最后小栀说去翠月阁碰碰运气,那边样式多,说不定能买到差不多的,如此,您心里还能好受些。” “那天我也去了翠月阁,怎么没遇见你们?”宁钰问。 “我俩偷摸去的,您出去了我俩才敢进去,结果被柳公子身边的景玉看见了,撞了个正着。 柳公子就问了我俩事情,一听是您的簪子,他仔仔细细看了,说这些地方都不行,就让我俩去找了一个工匠,您看,给修得都几乎看不出来了。” “嗯。”宁钰脸上不动声色,只又看向了手里的簪子,这簪子是母亲留给她的,能逃过抄家留下来实属不易。 “柳公子做事真是细致,他还提醒我俩,修好之前不要提及,怕万一没有达到预期,您会难过。 还给了我俩他的一块玉佩,说是他让修的东西,那工匠才给修的……” 茉莉还在说着细节,宁钰一言不发地听着,走到铜镜前,抬手抚着发髻,将那支簪子戴上。 “真好看,和当初一样好看,小娘您又可以一直带着它了。”茉莉发自内心地高兴。 宁钰对着铜镜左左右右都看了一会儿,却又伸手将簪子取了下来。 “小娘,您怎么摘了呀?” 宁钰将簪子放回到匣子里,“去把那两支新的簪子拿来我瞧,这簪子收好,以防万一,以后便收起来不戴了。” “是。” 正是柳思元下书院的时候,宁钰让小厨房做了几样点心,拿着便往书房去。 “小娘,您这只藤花的簪子也真好看。”茉莉由衷感慨。 “这簪子也是柳公子给买的呢!”小栀一脸笑地用胳膊肘顶了一下茉莉,“小娘,咱们这是去找柳公子吃晚饭吗?” “吃吃吃,就知道吃,”宁钰回身刮了一下小栀的鼻子,“这时候还早着呢。” “哦,我明白了,去说话聊天,然后再吃。” “嘘……”宁钰回身将手指放在唇边,“这话不能乱讲,毕竟我是这府里的小娘,我和柳思元关系好了许多,正是劝学的好时机。” “啊……只是劝学啊……”小栀一脸失望。 “把你那杂七杂八的念想收一收。”茉莉道。 “茉莉姐你还说我!你不也一样,就盼着……” “嘘 !”茉莉也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栀更郁闷了。 “走啦,别成天想些没用的,琢磨点靠谱的。”宁钰说着,脚下加快了步伐。 书房的门正开着,景玉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正拿着一张拜帖。 “景玉,柳思元回来了吗?这是要去哪里呀?”宁钰问道。 景玉一见宁钰,瞬间就把手里的拜帖收了起来,“玉小娘,您怎么来了。” “这话说的,我作为思元的小娘,过来查问一下他的功课,不是理所应当吗?你这是要去哪?” 景玉讪讪一笑,“玉小娘,公子最近做学问认真,您还是不必查问了,显然……显然多此一举了。 公子一会儿就要出门,玉小娘请回吧。” “出门?都这个点了,去哪?不会又是去烟花柳巷吧?!那可不成,我得去好好说道说道。” “哎哎!” 宁钰不顾景玉的反对,直接进了书房。 书房里没有掌灯,虽然外面还亮着,但是毕竟屋内,还是有点昏暗了,柳思元正起身往书柜里放着什么东西,听见声响便转身看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他手下一顿,整个人都有些不自然了,但脸色很快就黑了下来,“不知道敲门吗?” “你……你门开着啊。”宁钰指了指大开着的门。 “门开着就能进吗?你若是在路上看见谁家的门开着,便就能进去?” “嘿,你今儿怎么抬起杠来了,话说……”宁钰古灵精怪地上前,“功课怎么样呀?今儿先生教了你什么?说来听听。” “没空。” 冷冰冰的两个字出来,宁钰一愣,这太认真抬眼看向柳思元,见他脸色铁青,眼神梳理且带着厌弃。 “你怎么了?”宁钰看着一朝回到从前的柳思元,“你病了?发烧了?” “你才病了,要我说多少次,我的事情少管。” “哎?”宁钰一愣,“成成成,我不管,你给我讲讲发生什么事情了,这总不为过吧?” “与你何干。”柳思元眼神路过她发髻上的那支簪子,喉结上下滚动,但还是没有多言,而是起身要往外走。 “我要出去,没空和你多言。” “行吧行吧。”宁钰看着对方俨然送客令,又是一副油米不进的样子,便起身也往外走。 “小娘,柳公子这是怎么了?”小栀看着柳思元匆忙离去的背影问宁钰。 “哎,谁知道呢,男人心海底针,难道是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宁钰叹气。 “小娘别急,上次柳公子对您还是极好的,应该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情,影响了心情才会这样。”茉莉宽慰道。 “我猜也是,中元节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才……等等,中元节 ……哎呀!”宁钰急得捶腿,“我思念父母,他又何尝不是父母双亡啊! 我有你们陪着,那天也是掉了眼泪排解一二,而他一个男人,自然是没有办法纾解心肠的。” “小娘,您说得真有道理!”小栀一脸敬佩。 “没什么,这就叫推理,你还小,慢慢学。” 第二天日上三竿,柳思元才回到府中,没有一点规矩地睡了一个回笼觉,还没到自然醒呢,就听见景玉冒冒失失跑进来的声音。 “哎哟公子,您快去瞧瞧吧,这……” “发生什么事情了?”柳思元伸手半遮住脸颊,光有些刺眼。 “公子,玉小娘她……她……她想不开了……” “她出什么事了?”柳思元瞬间坐直了身,起身抓了件外衣就往外走。 景玉在前面带路,柳思元催促着。 “公子,我给您把扣子系上……” “不用,你快走你的。”柳思元一边说着,手一边忙着将前襟系好, 刚到小厨房边,柳思元就已经听见了叮叮当当的声音,走上前去,柳思元正要制止,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 宁钰正在灶台前忙前忙后,整个厨房像是进了贼一样,面粉扑了一地。 这也不是宁钰想的,奈何她也没有办法。 “小娘,这能行吗?”茉莉忧心忡忡地看着油锅。 “这有什么难的。”宁钰嘴里说着,心里也敲退堂鼓。 这个柳思元,真是难伺候,好不容易打听来他母亲喜欢给他炸紫杉饼,可这个做法也太难了。 宁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买到了并不常见的紫杉叶子,择净洗好,弄出汁水来和面,可那么多的紫杉叶子,却只压出了一丢丢的水来。 宁钰只能叫下人再出去买紫杉,折腾了半天,总算是把汁液弄好了,和面的时候一不留神,就上演了一出水多加面,面多加水的场景, 不会做饭的女婢和不会做饭的主子,三人亲力亲为,可越是亲力越是费劲,折腾到最后,终于是揉成了饭团,三个人看着碰哪哪粘的饭团陷入了沉思。 需要揪下一块拍打成圆形,这不是人为的为难人吗? 宁钰尝试了一下,那面团还是不听话地缠在手指头上,什么形状都变了,就是不愿意变成圆。 折腾了半天,宁钰只能将手放在面粉里滚几圈,等到手上已经沾满了面粉,再去拍面团,这一拍不要紧,到处都是面粉狂欢。 但是好消息也总算是有了,面团总算是有了个圆的形状,宁钰又往桌子上撒了面粉,这才没让面饼粘在桌子上。 如此折腾下来,总算是做出了几个还算样貌可以的圆饼,下一步就是起锅烧油了。 “不就是炸嘛,把饼扔进锅里,炸熟了就捞出来,多简单。” 话刚说完没多久,宁钰就已经抱头鼠窜。 “啊啊啊!这!这油怕是要取我性命!”宁钰哀嚎。 “小娘,您别做了,让小厨房的人来吧!”茉莉怕烫伤了宁钰,担心坏了。 “不成,如果那样,还怎么说这是我亲手做的?难得有增加好感的事情,可得把握住了!” 宁钰这次找来了纱布蒙面,小心翼翼,可饼进去以后还是油花四溅,她赶紧退后两步,等着一会儿熟了将紫杉饼捞出来。 “小娘,什么时候是熟了呀?”一旁浑身都是面粉的小栀问道。 “这个不难,放心,”宁钰打包票,“我问过了,熟了它会自己浮上来。” “这不难,我帮小娘看着。”小栀总算是找到了能主动请缨的事情。 宁钰忙着和下一个饼斗争,捣鼓了半天总算是把圆形的饼从桌子上保持形状不变地移动到了盘子里。 下一步,就是移动到锅里就行了。 宁钰看着锅,瘪了瘪嘴。 “小娘别急,还没熟呢。”小栀认真说着。 锅里一块黑色的不明物粘在锅底,上面青烟袅袅,呜呼哀哉。 第三十四章 不活了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柳思元看着厨房一片“繁荣昌盛”,回头看着景玉,感觉脚下生出凉意来,低头再瞧,见自己还穿着室内的鞋子,连外出的靴子都没来得及换。 “这……”柳思元强压怒火,“这就是你说的……她要自杀?” 景玉赶紧解释,“是啊公子,刚才小厨房的人来报,说玉小娘喊着要自杀,一直喊呢!” “你要不要看看她在做什么?” 景玉赶紧也趴窗户上往里一瞧,一块形状诡异但新鲜的紫杉饼刚出锅,主仆三人正在欢呼雀跃。 “公子,这……这玉小娘看着挺高兴的,的确不像是想自杀的样子,但是,我听老人说,这人绝望的时候形态各异,有的悲伤痛哭流涕,有的人…… 有的人就是强颜欢笑,甚至欣喜若狂,这就是传说中 ……传说中的乐极生悲嘛。” 景玉解释着。 “好一个乐极生悲!”柳思元气得心肝要炸裂了一般,“你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看看她们做的是什么东西!” 还没等景玉开口,就听见里面宁钰的声音传了出来。 “好哎!没想到这就成功了!这个紫杉饼也没有什么难的嘛,就是这个颜色还差点意思,应该是紫杉放少了,来,再给我点紫杉!” 然后就听见小栀扯着嗓子朝着外面喊: “来点紫杉!玉小娘要紫杉!!!” 景玉挠了挠头,柳思元黑着脸瞪了景玉一眼,瞪着一双不合时宜的鞋想大步走又怕掉鞋,便又给了景玉一眼。 景玉讪讪一笑,跟着走得悄无声息,生怕再引起柳思元的半点注意。 有些狼狈地回到了房间,柳思元按部就班换上了衣物,景玉小心伺候着。 偷偷抬眼,见柳思元依旧黑脸,便赶紧没话找话。 “公子,这没想到玉小娘来咱们这不久,就已经学会下厨了哈。” “她那叫学会 ?她那叫作践粮食。”柳思元没有好语气。 “是是是。”景玉察觉柳思元腿已经发冷,便赶紧端上热茶来。 “霍霍得整个小厨房都没眼看,然后做出些狗都不吃的东西来,那也叫会做饭?” 柳思元抿了一口茶,热茶下肚,方才急得揪成一团的心这才勉强平复。 “我进我儿子的房间还用通传啊?想什么呢!” 外面传来喧哗的声音,只见小厮还忙着解释,而宁钰带着小栀已经走到门口了。 宁钰接过小栀手里拿着的食盒,小声对她说道:“行了,你回去吧,剩下感天动地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小娘这能成吗?” “放心吧,这紫杉饼是柳思元的生母经常做给他吃的,我这跟随先人脚步绝对错不了,放心吧,一会儿母慈子孝的场景就要到来了。” 宁钰拿着食盒便走进了房间,脚一踏进门槛里面,阳光就被遮挡住了。 突然的阴影似乎让房间有些阴冷,宁钰皱了皱眉,念叨了一句真是活见鬼,明明是夏末,可这屋子愣是有种阴冷的感觉。 “思元呀!”宁钰深吸一口气,端庄的笑容已经挂在了脸上,努力把自己想象成一个老母亲,宁钰感觉自己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慈爱。 这几分难得的慈爱在柳思元转身过来,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就土崩瓦解。 那种冷漠的眼神让宁钰抬手展样食盒的手像是枯树枝一样僵在那里。 “你来做什么?”柳思元冷冰冰。 宁钰:我在府里打听了几个老嬷嬷,好不容易问到你喜欢吃这个,虽然做起来很难,但是为了你我愿意学也乐于一试,随后还挺成功的,所以送来你尝尝。 实际:“额……吃吗?” “不吃。” “吃点吧。”宁钰感觉他那张臭脸多说无益,便将食盒放在桌子上打开,瞬间香气充盈了整个房间。 “这是紫杉饼……” “这也配叫紫杉饼?”柳思元耻笑。 “虽然它形状不怎么好,但是味道是没问题的,”宁钰并不生气,将湿毛巾递给柳思元,一边接着说道: “这是我第一次做,难免有些差强人意,不过别担心,熟能生巧嘛,等我下次做就一定能做出你想要的形状了。” 手里的湿毛巾还带着温热,是走的时候宁钰很细心地用温水又过了一遍,但这毛巾递到了柳思元的手边,也不见他有半分接过去的意思。 “拿回去吧,我不想吃。”柳思元道。 “你尝尝,就一口也成,好歹我做了那么久……”宁钰把手里的湿毛巾放下,拿起筷子,央求着递给柳思元。 “你烦不烦?!是听不懂我的话吗?我说了不吃!” “哎!你这熊孩子,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宁钰半开玩笑说着,可脸上已经有点不乐意了,还是坚持将手里的筷子放进柳思元的手里。 指尖轻碰,柳思元感受到凉意,还有她的小心翼翼地试探,他微微合眼,手一抽又立马推了出去。 “我不吃!带着它们走!”柳思元怒道。 应声,筷子掉落在了地上,宁钰看着它们被柳思元手一挥而推出去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 “走!”柳思元的声音响在耳边。 宁钰俯身,伸手去捡掉落的筷子,地面是凉的,她的指尖更凉,她一手挽着宽大的袖摆,一手去握那细溜溜的筷子。 手腕露出,方才炸紫杉饼油溅起烫到的位置此刻已经泛红,上面起了细细密密的好几个水泡,袖摆蹭到,疼得宁钰眉头一皱。 柳思元抿住了唇,他反复咽了几次,喉结上上下下地翻滚,最后只深吸了一口气,将眼神瞥向别处。 她将筷子捡起放到桌子上,默不作声地将紫杉饼放回食盒,转身背对着柳思元盖上盖子,腾起的热气也被罩回了食盒里。 她垂目向后瞥了一眼,只能看见柳思元的一个影子,明明还在夏季的尾巴上,可这房间却冷冰冰的。 她没再说话,抬手拎起食盒,走出了房间。 看着她离开,柳思元的眼神一刻也没有转走,他看着她的背影,她高挑但纤瘦,从身后看更是细溜溜的一根,和平时渣渣呜呜的样子不同,她看起来落寞又坚决。 等她回头,就松一次,就这一次,就当是可怜她,就算是给她一个面子,只要自己心里清楚,态度冷淡就…… 柳思元心里想着,可没有用。 她没有回头。 更没有看到他压抑之后留下的那个冷冰冰的表情。 她出门,和小栀汇合,将手里的食盒递给小栀,主仆二人似乎没说几句,她也好像没有生气,小栀那个直性子也没有跳脚。 两人一直走,知道消失在院落门口,她没有回头。 柳思元微微低头,看着方才筷子跌落的位置,她俯身伸手,手腕上的水泡在她娇嫩白皙的皮肤上叫嚣,耀武扬威。 “只是几个水泡而已,厨房的女婢谁手上没有几个。”柳思元道,正要转身,忽然瞥到案桌上还放着一块湿毛巾。 是她落下的,是她递了好几次,自己都没有给好脸色,也没有接过来的湿毛巾。 那毛巾如今孤零零卧在桌子上,洁白如新,柳思元上前将湿毛巾拿起,温热从掌心一点点传入,他猛地回头看向门口,早就没有了宁钰的身影。 白色的毛巾在他手中渐渐变了形状,越来越皱,最后被攥进手心,变成一团。 “你尝尝,就一口也成,好歹我做了那么久……” 她的声音在柳思元的耳边萦绕,一遍又一遍响起。 “他们到底给了你什么?”柳思元微微合眼,坐到了椅子上,手指死死抠在扶手上,可触及到的是坚硬的木质。 “为什么不问问我,或许我也可以给呢……” * 小栀好不容易掩盖着自己的欣喜进了门,将食盒往桌子上一放,这才呲开了牙。 茉莉迎上来,见小栀乐滋滋,一边的宁钰却是满心心事的样子,不解地问道:“怎么样了?” “当然是拌上糖!”小栀得意地去开食盒,当务之急,那就是赶紧把剩下的紫杉饼拌上糖,吃到肚子里美滋滋。 要知道刚才忙活了那么久,还没吃上一口,小栀在门口等到宁钰出来,第一句话就是问她柳思元有没有剩一两个。 毕竟那么油的东西,柳思元应该是不能一口气都吃完。 看着宁钰点头,这一路小栀都在兴高采烈地琢磨拌糖吃还是沾油辣子吃,一个甜口一个咸辣口,就像是左右手一样难以选择。 经过一路的思考,小栀已经决定拌上糖了,如今终于到手,艰巨的任务就是…… 趁热! “什么呀!小栀,小娘这是怎么了?” 看着宁钰一言不发往屋子里面走,茉莉忧心忡忡问小栀。 “啥?没什么呀!”小栀看着宁钰的背影,微微皱眉想了一下,回来的一路上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宁钰什么,不应该是和往常一样吗? “哎哟你啊!”茉莉无奈,刚才要不是宁钰让她留下来收拾厨房,她才不放心小栀去呢。 “怎么?你也馋了呀?刚才做的那个奇形怪状的留在了厨房,你肯定已经吃过了,怎么又惦记上我这个啦? 不过没关系,我看看还剩下几个,要是剩得多,我分你一个就是,毕竟咱们是好姐妹嘛。我看看还剩下几个……哎?” 小栀打开食盒的盖子,看着食盒里面的紫杉饼愣住了。 “那个……茉莉姐,咱们是在里面放了几个来着?我是记错了?还是眼花了?” “祖宗啊,你这个馋嘴的就只知道吃,那柳公子一个都没有吃啊!”茉莉急得跳脚,扔下一句就赶紧往屋里跑了。 “这……这不包子舔物嘛!”小栀抱怨了一句,也无心拌糖,跟着茉莉去找宁钰了。 两人急着进了内屋,小栀急着刚要开口,却被茉莉拦下。 见宁钰倚身在长椅上,修长的手指像是葱白一样捏着原本在桌上的帖子,她忽然回头,看向了茉莉和小栀,笑出了声来。 第三十五章 前任的婚礼喜气洋洋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小娘这是怎么了?”小栀看宁钰笑得古怪,上前把她手里的帖子接下来,放到了桌子上。 “小栀……”茉莉看见那帖子是大红色,再想她刚才笑得的确是古怪,便赶紧唤了一声,使个眼色摇了摇头。 “茉莉,”宁钰回头看过去,“这帖子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回小娘的话,这帖子是刚才送过来的,您和小栀前脚刚走,这帖子就到了,只是……这帖子外面只是寻常的信封,奴婢不知道里面……不知道里面是喜帖。” “来送喜帖的人你可认识?” 茉莉摇了摇头,“不认识。” 小栀看着两人一问一答,但都没有人问及她想知道的事情,便只能自己提了,“小娘,这是谁家的喜帖呀?” “林梓清。” “什……什么?他上次不还说给您赎身之后要带您走的吗?怎么就……”小栀惊讶地脱口而出。 “小栀,那林梓清什么时候靠得住过?!当初,他要是靠得住,小娘还用得着吃那么多苦吗?”茉莉没好气地说着,伸手就要拿桌子上的请帖。 “小娘别烦心了,这请帖我这就扔了,眼不见心不烦。” “烦?我有什么好烦的?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宁钰按住了请帖。 “小娘您别逞强了,我知道小娘对林公子当初也是用情至深,但是到了如今,咱们就认命吧。您大不了大哭一场,咱们关起门来,没有人知道的。”茉莉安慰着。 “是呀小娘,咱们屋子的门那么结实,外面人也闯不进来。”小栀说。 “你这傻孩子,哪有人敢闯咱们的屋子,现在又不是当初刚回宁府的光景了。”宁钰说着慢慢起身。 环顾四周,这屋子装扮得虽说不上奢华,但摆件贵重,摆设讲究,屋子贵气亮堂,这样的日子自己小时候有,长大了以为永远都不会有了,如今竟然又过上了。 “这是好事,没没有人传我和林梓清的事情,我都烦心,如今他大婚,以后便咱也不会有这样的烦心事了,我高兴着呢。” 宁钰说着,走到首饰盒旁,一边的茉莉眼疾手快,赶紧打开了展给宁钰看。 “小娘您瞧,之前这种上等材质的也有,如今最时兴的样式也有,您如此美貌,加上这些拆换首饰,到时候一定能艳压群芳!” “我要什么艳压群芳有什么用,”宁钰笑了一下,“如今他新人在侧,我只是个旧人,好不好看有什么用。” “小娘其实……”小栀也想宽慰两句,但想不出什么新鲜话来,只能作罢。 “把里面最贵最值钱的挑出来,”宁钰说道,“好不好看无所谓,重要的是贵,富得流油过得好,才有用。” “对对对,得让林梓清看看,没了他,您过得更好了。” “不管他的事情,”宁钰摇了摇头,“他大婚,儿时的玩伴肯定都收了请帖,到时候若是落魄寒酸,保不齐被那些见人下菜碟的人拿捏。” “小娘说得是,我去给小娘挑衣裳。”小栀也行动了起来,“这次小娘也叫上柳公子吗?” “小栀 !快去忙你的!”茉莉赶紧打断,这个时候提柳思元,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我做妾的事情,虽然别人瞒得很好,旁人都不知道,但是偏偏林梓清知道,所以带着柳思元也没用,我自己去就好了。” 宁钰淡淡的说着,一副盘算的样子,仿佛没有任何的情感波澜。 * 林梓清大婚当日,宁钰带着小栀和茉莉往林家走,一路上,马车里难得的安静。 “小栀,你平日话最多了,怎么今天倒是不说话了,吃席这种事情,你总是津津乐道的。”宁钰道。 小栀小心翼翼看了看宁钰的脸色,虽然见她面容平静,但依旧是不敢多言,“是啊小娘,只是今天早晨吃得不舒服,没什么好心思说。” “茉莉你呢?” “啊?我……我也是,也是吃得不舒服了。” “你们不用担心我,”宁钰浅浅一笑,“我早就已经看淡了,抄家下狱的这些日子,我也看清,谁也不想依靠,感情更是不会依附,如此。 他和王家姑娘定亲的事情我更是早就知道,过了这么久,也该成亲了。” “小娘,其实林梓清这人,真的没什么好的,上次柳家主母来的那次,他连您都护不住,可见这人靠不住,还不如柳公子呢。” 小栀小声说着。 “柳思元?他啊……”宁钰自然是记得的,他俯身在自己面前,伸手拂去自己眼角的泪水,他对欺辱自己的婆子下手,哪怕她是主母身边最得力的人,是最不能得罪的人。 可他往死里踹,踹得那婆子当场惨叫,白了脸。 可是过后呢,变脸如此之快的也是他柳思元。 逆子? 那个叫嚣着让自己离开的人,说他是孽障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喜怒无常的人,最容易败坏人的情绪和气韵,以后避开他差情绪的时候,等他心情好的时候再和他相处吧。” “是。” 马车很是平稳地到达,毕竟是家里最好的马车,不输贵族人家。 宁钰扶着小栀的手缓缓走下来,微风拂过她的柳金丝暗纹莲步裙,让上面的流光更加动人,果然连风都对美人更怜惜三分。 发髻温婉沉稳,一支红玉簪子通透流光,一支藤花碧玉簪子温润精巧,除此之外,只有一个金丝蝴蝶惟妙惟肖别在发髻上。 耳坠更是简单,正圆的珍珠并不起眼,但识货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样的成色价格极高,除此之外,连步摇都省了。 “小姐,今儿阳光真好,要是带那支流光步摇肯定好看。”小栀扶着宁钰边走边说。 “步摇是好看,只是难免显得跳脱,又招人,显得花枝招展,好像我今天是要来做点什么一样,咱们要低调,在低调中有内涵。” “小姐,还是您说得对,有内涵。” “也是我身份尴尬,当初年纪小,总是天真地以为有些事情可以长长久久,所以闹得人尽皆知也不考虑后路,如今是要注意,别落人口实。” “是,小姐也别想太多,难得有机会和曾经的朋友相聚,小姐也该高兴高兴的。”茉莉在身后拎着匣子跟上来宽慰着。 “嗯,放心吧,今天就当是简简单单见见朋友吃个席面,没什么的。” “她怎么来了?” 正说着,身后传来声音,宁钰知道是碰见熟人了,便带上一个端庄的笑容,缓缓回身转眸。 这个角度,最是动人,还显得稳重大气,宁钰心中早已拿捏。 可就在这脖子距离黄金比例还差那么零点零一个角度的时候,宁钰僵在了原地。 因为她忽然听见对方说道: “她一个妾也配来参宴?” “什么……”宁钰嘴唇一白。 “呀,宁姐姐,快来这里做。”小月妹妹甜甜的声音传来,宁钰看过去,她已经笑成了月牙眼。 “宁姐姐,好久不见呀,我爹爹说我已经是待嫁的年纪了,更是不放我出来了,哎,我想见姐姐一次真是难呀。”小月姑娘拉着宁钰的胳膊,一边走一边说。 “哈哈,也是,我的小月妹妹长大了,如今也是要嫁人的年纪喽。”宁钰笑着说道。 “小月如今也是大姑娘了,家里给说什么好亲事了呀,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旁边的人跟着起哄,小月脸瞬间红成了一片,宁钰转头看去,是王芸,王卉的妹妹。 “小月虽然到了年纪,但也是个闺阁女儿,怎么能拿这种事情打趣她,可就不好意思了呢。”宁钰半开玩笑地说着,想错开话茬,叫着小月往里走。 “小月妹妹年纪最小,可也已经是待嫁的姑娘了,宁钰姐姐,你岁数……应该比小月妹妹大不少吧?”王芸说着。 宁钰本不想和她多言,毕竟她是新嫁娘王卉的亲妹妹,自己和林梓清那层关系让宁钰本来就尴尬。 可如今这王芸又开口,很多人的目光都随着看了过来。 “我……” “芸妹妹,这就是你不知道了,咱们这些正头姑娘都是等着家里给寻一门好亲事,然后做个名正言顺的正头大娘子的。 所谓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办酒宴做席面,大家都是知道的,但若是一小轿子从偏门偷偷抬进去,做了那没皮没脸的贱妾,就算是有了人家,咱们也是不知道的。” 一十分眼生的姑娘看似和王芸说着,实则嗓门洪亮,就怕旁人听不真切。 “钰姐姐咱们去里面吧,走。”小月妹妹拉着宁钰急着往里走。 “瞧她俩走路带风带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上杆子给人做妾呢,哈哈哈哈……” 身后人笑成了一片。 宁钰被小月牵着快步走,两人走到廊下拐角的地方,可算是听不到后面人的嬉笑了,宁钰这才停住了脚。 “钰姐姐,咱们去那边吧,等一会儿开了席面咱们再去。”小月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凉亭说道。 宁钰没有跟上,而是伸手将小月姑娘拦住,两手紧紧握住了小月的两只手腕。 第三十六章 传得沸沸扬扬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廊下的风有些阴冷,吹得宁钰心里发冷,一时没有注意,刚才还晴朗的天竟也被风带来的乌云给遮住了一半。 宁钰走得匆忙,身上热乎乎的,可偏偏手指尖还是冰冷的。 她紧紧握住小月姑娘的手,没想到她的手更是带着凉意的。 “小月,”宁钰看着小月认真问道,“我来之前,他们是不是说了什么事?你和我说说。” “没……没什么,姐姐不用往心里去,都是一些玩笑话罢了。”小月眼神躲闪着说道。 “好小月,你放心给我讲。” “姐姐听那些人乱说干嘛,白白多了些不高兴。”小月声音越来越小。 宁钰心里有了底,看来所有的都不是空穴来风了。 “小月,这些日子姐姐什么没有经历过?那些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这些也只是毛毛雨罢了,我只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也好心里有数啊。 好小月,你要是心疼姐姐,就原原本本、一点不落下的全部讲给姐姐听。” 小月迟疑地抬头,看到宁钰给她肯定的目光,这才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宁钰。 “钰姐姐来之前,她们就一直在说说笑笑的,我听见她们口中提及姐姐,以为是说从前姐姐和林举人的关系,想给姐姐分辩几句。 可我没想着,我上前听了两句,她们竟然说……说姐姐已经出嫁,嫁的是……嫁的是……“ “嫁的是个能当爹爹的老头是吧?”宁钰提了一嘴。 “倒也没有那么难听。”小月道。 “没事,我知道她们说得必定比这个难听,还有呢?” “还有就是……姐姐做妾的事情了……姐姐,她们往你身上泼脏水,人多嘴杂的,姐姐要是分辩怕是会伤心,所以我就拉着姐姐先走,咱们说话,不理她们。” “其实也没什么好分辩的。”宁钰眼神黯淡了下去。 “什么?姐姐,她们说的是真的?姐姐真的给人做妾了?”小月一脸惊讶地后退了半步。 看着小月疏离,宁钰心里说不上的滋味,“你若是觉得与妾同席有辱身份,我也是理解的,毕竟诗书礼仪学了这么多年,书上都是那么教的,我不与你同席便是了。” “钰姐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呀!我怎么会那样想!”小月伸手紧紧将宁钰的手握在手心里,眼圈也跟着红了。 “哎,我姐姐的命怎么就这么苦,给人做妾就不能自己做主,本来咱们女子就不容易,要瞧着丈夫的脸色过日子,姐姐又做了妾室…… 还要看大娘子的脸色,这日子……哎……” 小月姑娘的一声声叹息让宁钰都有些身临其境,要同情起自己来了,她赶紧拉住小月姑娘。 “妹妹别担心,我日子挺好的……” “姐姐在别人面前逞强,在妹妹这里就不要如此了,那我们就生分了,姐姐吃穿也不容……易……吗?” 小月看着宁钰通身的打扮,感慨的句子也跟着变成了疑问句。 “也还好,妹妹不用担心,我什么都挺好的,就是说出来这名声不太好听,其实日子真不错。” “哎,我苦命的姐姐,这可如何是好,要不姐姐找理由去我府上住一阵子吧。”小月说着,伸手又要抹眼泪。 “您们这姊妹俩怎么还不入座呀?哟哟哟,我以为这谁和小月妹妹说体己话呢,没想着是妾室宁氏呀,你家主母竟然也放你出来?” 王芸说着,一脸嫌弃地伸手,两手指轻轻挑起手绢放在鼻前,仿佛宁钰身上有什么味道能冲到她一样。 “她是我的好姐姐,你别说了!”小月挡到宁钰面前,扬起小脸带着怒意说道。 “她是你的姐妹?!你这么说话你爹爹知道吗?和一个贱妾互称姐妹,你爹爹怕是会罚你跪祠堂吧?!” “我爹爹才不是那样的人!”小月急得涨红了脸。 “是不是我也不知道,我一会儿去宴上托人和您家老爷说一声,便可以知道了。”说完,王芸转身耀武扬威地就要离开。 “别!王姑娘!我……你……你别去,都是姐妹,别这样呀!”小月慌忙开口,要知道上次她只是有一点点违背女则和女训,就被禁足。 如今的事情要是真的让家里长辈知道了,有任何会影响她名声和婚嫁的事情,那必定又要被禁足了,这样更是不知何时才能和姐妹相聚。 “害怕了?你也知道这妾身份低微和咱们不一样了吧?!”王芸幸灾乐祸地回头看了一眼,但脚步却是半分都没有停。 小月姑娘见状下意识往前跟了一步,却被宁钰伸手拉住了。 “王芸姑娘。”宁钰稳住小月,开口叫住了她。 “哎哟,您的老爷岁数都赶上我爹了,我可担不起小娘的一声姑娘。” 宁钰垂目定了定神,悄无声息深吸一口气,这才一脸镇定地开口说道: “我是拿了帖子来的,若是外人问起来我为何出现在这里,和他的女儿同席,到时候怪罪下来,你说这责任是谁担着?” “你……” “知道我是妾,还安排我和这贵家的哥儿姐儿一同席面,若是这些人家都追究了起来,在这里闹起来了,我一走了之,是谁陪着笑脸?” “早就听说你伶牙俐齿,顶着什么第一才女的名头,我看不是什么才女,是强词夺理!” “是不是才女对我来说无所谓,凡事都讲一个理字。 这里都是王林两家的亲戚朋友,又有几人认识我?我丢的脸面又如何?可他们却都认识王林两家子,姑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什么道理,我和你这个妾都说不上!就你也配说理?反正席面已经在那里了,我倒是要看看姑娘吃得高不高兴。” 说着,王芸狠狠白了宁钰一眼,转身便往席面上走了。 “姐姐,我其实……”小月小心翼翼看向宁钰,手想去勾宁钰又不敢,犹犹豫豫在一半。 宁钰一把拉过小月姑娘的手,微微笑着道:“小月,咱们也去吧。” “好!” 两人刚入席坐定,从门外走进来几个姑娘小姐也正要入座,宁钰见其中有刘家的两位姐妹,林家的表亲,这两位姐妹也曾和宁钰是一个书院里读书的。 宁钰赶忙伸手客气打招呼,对面两人只瞥了宁钰一眼,便没有吭声,俯身对了眼神,便别过身子去了。 宁钰有些尴尬地将手放下,拿起面前的水果掩饰了一下,还没放进嘴里,就听见旁边一姑娘开了口。 “这桌上的东西是给人吃的吗?怎么看着良莠不齐的,别是鱼目混珠,进来了什么脏东西。” “脏东西倒是不怕,就怕是脏东西还假扮成好东西,让人一不留神吃下去,跟咽下去一只死苍蝇一样,这不把人恶心坏了嘛!”旁边的姑娘跟着说道。 “就怕……”刘家的姐姐小声说道,“就怕不知道,白白连累了旁人,有些话总不用说得太明白。” “是呀,这要是不好意思开口,菜品就不换,那大家吃得都坐立不安的,又抹不开面子。”刘家的妹妹眼神飘忽不定,但最终还是朝着宁钰的方向瞥了一眼。 这话一落,其他几个姑娘也都放下了筷子,“是呀,人要有自知之明,这饭菜更是,不合时宜的饭菜更是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席面上。” “可不是嘛,又不是不自知,有些菜式就是难登大雅之堂的。” “……” 一字字一句句,从来没有人提及宁钰,可宁钰知道这字字句句都是自己的名字。 “小姐。”茉莉俯身,有些担忧地借着递帕子的动作,在宁钰耳边小声道,“小姐别往心里去,这些话就当是没听见。” “算了,听见了就是听见了,逃避也没有用,这桌上无论我认识的,还是我不认识的,应该是都认识我了。” 宁钰苦笑了一声,将面前的一应器具放回,不卑不亢地起身,面带笑容地环顾了四周。 她们大多是贵家小姐,但家业各异,身份也各有不同,有光鲜的嫡出小姐,也有受气的庶出姐妹,有家大业大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也有家道中落,很是寒酸的。 但在宁钰眼中,她们都是花一样的年纪和姣好的面容。 而她们,在这一刻也是如此的团结,似乎正义的联盟坚不可摧。 “小姐,您要是这么走了,等你走后她们更要说了。”茉莉着急了。 “没事,反正都是要说的,再说了,她们人多势众,我就一张嘴,虽然有舌战群雄的本事,但是今天不想发挥。” 宁钰半开着玩笑,起身朝茉莉宽慰地点了点头,让她不要担心。 “小姐,要不……您把实情告诉大家,堵住她们的嘴?”茉莉思索着提醒道。 “嘘!”宁钰立马让她住口,“这些人有什么用?她们就是说说话让我难受几句,就算她们对我歌功颂德又有什么意义? 我还指望着柳家承诺我的事情,无论她们说得再难听,就是蹦高骂我,柳家的规矩也绝对不能破,明白吗?” “知道了小姐,我就是……就是觉得生气,憋屈,替小姐委屈。”茉莉瘪了瘪嘴。 “钰姐姐……”小月担忧地过来。 “我没事。”宁钰起身拍了拍小月的肩膀,“我去和林家老爷说几句话,你先吃。” 宁钰没有半点怯懦,而是大大方方和各位有礼客气道别,这才转身离开。 “小姐,真是气死人了,那个林梓清竟然把这个事情传扬出去,真是看错他了!”小栀跟上气呼呼地说着。 “未必是他。”宁钰淡淡一句。 “小姐!都这个时候了,您还替他说话!”小栀气得要跳脚。 “虽然这林梓清是这些人里唯一知道小姐事情的,但这事情传扬出去,怎么说咱们小姐和他也曾有情,许多人都知道,这对他不但没好处,还……” “茉莉说得对。”宁钰一边往外走一边点头认同,“这个事情对于林梓清来说并不光彩,在他的婚宴上羞辱前任,这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那会是谁啊?”小栀问。 “管他是谁呢,反正不是我,爱谁谁。” 第三十七章 被爆做妾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看啊,那不是……” 宁钰看着满园宾客嘈杂,时不时有人朝着她这边看来,或指指点点。 宁钰深吸一口气,微微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切。 原来有些东西是那么难争取,可却那么易毁掉,她轻轻笑着和旁边看来的人点了点头,得体至极。 “这要不是宁家倒台了,王卉那个赔钱货就算怎么倒贴也没她的份儿。” “我也听说了,这个林梓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宁家那样提携他,结果宁家下狱了,便半点恩情也没有了。” “啧啧啧,真是一对儿,你瞧,那个就是宁家的,听说被家里所累,给哪家的老爷做了小。” “瞧瞧人家那通身做派,做了小这气势也一点不输正头大娘子呀,可惜了,怎么就做了小了。” “哎,走投无路了呗。” 宁钰微微转头,瞥了一眼过去,见几人都是陌生面孔,竟一个熟人都没有。 陌生人的抱不平让宁钰眼圈一热,但她赶紧看向别处,因为这个事情,她连哭的资格也没有。 她若是哭了,便是这府里最大的笑话了。 “钰姐姐,你听,还是有人为你说公道话的,可见大家心里也知道是怎么个理。”小月小声和宁钰说道。 “其实我也不在乎这公道不公道了,毕竟我也不和她们相处。”宁钰道。 “您们这姊妹俩怎么还不入座呀?哟哟哟,我以为这谁和小月妹妹说体己话呢,没想着是妾室宁氏呀,你家主母竟然也放你出来?” 王芸说着,一脸嫌弃地伸手,两手指轻轻挑起手绢放在鼻前,仿佛宁钰身上有什么味道能冲到她一样。 “她是我的好姐姐,你别说了!”小月挡到宁钰面前,扬起小脸带着怒意说道。 “她是你的姐妹?!你这么说话你爹爹知道吗?和一个贱妾互称姐妹,你爹爹怕是会罚你跪祠堂吧?!” “我爹爹才不是那样的人!”小月急得涨红了脸。 “是不是我也不知道,我一会儿去宴上托人和您家老爷说一声,便可以知道了。”说完,王芸转身耀武扬威地就要离开。 “别!王姑娘!我……你……你别去,都是姐妹,别这样呀!”小月慌忙开口,要知道上次她只是有一点点违背女则和女训,就被禁足。 如今的事情要是真的让家里长辈知道了,有任何会影响她名声和婚嫁的事情,那必定又要被禁足了,这样更是不知何时才能和姐妹相聚。 “害怕了?你也知道这妾身份低微和咱们不一样了吧?!”王芸幸灾乐祸地回头看了一眼,但脚步却是半分都没有停。 小月姑娘见状下意识往前跟了一步,却被宁钰伸手拉住了。 “王芸姑娘。”宁钰稳住小月,开口叫住了她。 “哎哟,您的老爷岁数都赶上我爹了,我可担不起小娘的一声姑娘。” 宁钰垂目定了定神,悄无声息深吸一口气,这才一脸镇定地开口说道: “我是拿了帖子来的,若是外人问起来我为何出现在这里,和他的女儿同席,到时候怪罪下来,你说这责任是谁担着?” “你……” “知道我是妾,还安排我和这贵家的哥儿姐儿一同席面,若是这些人家都追究了起来,在这里闹起来了,我一走了之,是谁陪着笑脸?” “早就听说你伶牙俐齿,顶着什么第一才女的名头,我看不是什么才女,是强词夺理!” “是不是才女对我来说无所谓,凡事都讲一个理字。 这里都是王林两家的亲戚朋友,又有几人认识我?我丢的脸面又如何?可他们却都认识王林两家子,姑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什么道理,我和你这个妾都说不上!就你也配说理?反正席面已经在那里了,我倒是要看看姑娘吃得高不高兴。” 说着,王芸狠狠白了宁钰一眼,转身便往席面上走了。 “姐姐,我其实……”小月小心翼翼看向宁钰,手想去勾宁钰又不敢,犹犹豫豫在一半。 宁钰一把拉过小月姑娘的手,微微笑着道:“小月,咱们也去吧。” “好!” 两人刚入席坐定,从门外走进来几个姑娘小姐也正要入座,宁钰见其中有刘家的两位姐妹,林家的表亲,这两位姐妹也曾和宁钰是一个书院里读书的。 宁钰赶忙伸手客气打招呼,对面两人只瞥了宁钰一眼,便没有吭声,俯身对了眼神,便别过身子去了。 宁钰有些尴尬地将手放下,拿起面前的水果掩饰了一下,还没放进嘴里,就听见旁边一姑娘开了口。 “这桌上的东西是给人吃的吗?怎么看着良莠不齐的,别是鱼目混珠,进来了什么脏东西。” “脏东西倒是不怕,就怕是脏东西还假扮成好东西,让人一不留神吃下去,跟咽下去一只死苍蝇一样,这不把人恶心坏了嘛!”旁边的姑娘跟着说道。 “就怕……”刘家的姐姐小声说道,“就怕不知道,白白连累了旁人,有些话总不用说得太明白。” “是呀,这要是不好意思开口,菜品就不换,那大家吃得都坐立不安的,又抹不开面子。”刘家的妹妹眼神飘忽不定,但最终还是朝着宁钰的方向瞥了一眼。 这话一落,其他几个姑娘也都放下了筷子,“是呀,人要有自知之明,这饭菜更是,不合时宜的饭菜更是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席面上。” “可不是嘛,又不是不自知,有些菜式就是难登大雅之堂的。” “……” 一字字一句句,从来没有人提及宁钰,可宁钰知道这字字句句都是自己的名字。 “小姐。”茉莉俯身,有些担忧地借着递帕子的动作,在宁钰耳边小声道,“小姐别往心里去,这些话就当是没听见。” “算了,听见了就是听见了,逃避也没有用,这桌上无论我认识的,还是我不认识的,应该是都认识我了。” 宁钰苦笑了一声,将面前的一应器具放回,不卑不亢地起身,面带笑容地环顾了四周。 她们大多是贵家小姐,但家业各异,身份也各有不同,有光鲜的嫡出小姐,也有受气的庶出姐妹,有家大业大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也有家道中落,很是寒酸的。 但在宁钰眼中,她们都是花一样的年纪和姣好的面容。 而她们,在这一刻也是如此的团结,似乎正义的联盟坚不可摧。 “小姐,您要是这么走了,等你走后她们更要说了。”茉莉着急了。 “没事,反正都是要说的,再说了,她们人多势众,我就一张嘴,虽然有舌战群雄的本事,但是今天不想发挥。” 宁钰半开着玩笑,起身朝茉莉宽慰地点了点头,让她不要担心。 “小姐,要不……您把实情告诉大家,堵住她们的嘴?”茉莉思索着提醒道。 “嘘!”宁钰立马让她住口,“这些人有什么用?她们就是说说话让我难受几句,就算她们对我歌功颂德又有什么意义? 我还指望着柳家承诺我的事情,无论她们说得再难听,就是蹦高骂我,柳家的规矩也绝对不能破,明白吗?” “知道了小姐,我就是……就是觉得生气,憋屈,替小姐委屈。”茉莉瘪了瘪嘴。 “钰姐姐……”小月担忧地过来。 “我没事。”宁钰起身拍了拍小月的肩膀,“我去和林家老爷说几句话,你先吃。” 宁钰没有半点怯懦,而是大大方方和各位有礼客气道别,这才转身离开。 “小姐,真是气死人了,那个林梓清竟然把这个事情传扬出去,真是看错他了!”小栀跟上气呼呼地说着。 “未必是他。”宁钰淡淡一句。 “小姐!都这个时候了,您还替他说话!”小栀气得要跳脚。 “虽然这林梓清是这些人里唯一知道小姐事情的,但这事情传扬出去,怎么说咱们小姐和他也曾有情,许多人都知道,这对他不但没好处,还……” “茉莉说得对。”宁钰一边往外走一边点头认同,“这个事情对于林梓清来说并不光彩,在他的婚宴上羞辱前任,这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那会是谁啊?”小栀问。 “管他是谁呢,反正不是我,爱谁谁。”宁钰随意给了一个眼神,就直接往回走了,至于别的事情,她更是连想都不愿意想。 没有想到她的儿时玩伴们都知道她给人做妾的事情了,宁钰知道必定是林举人说出去了,席间大家都话里有话,不愿意和宁钰一桌,宁钰只能先走。 临走瞧见林举人的父亲,想起当初这人与父亲十分亲密,上前道别没想到对方却说自己儿子如今是举人身份等等,话里话外的瞧不上,大有为当初他的下人一等找补的样子。 当着众人的面,提及当初宁家,到如今她给老头做妾的悲惨,看似同情,实际却让宁钰下不来台。 柳思元带人来接,排场十分大,但是马车和随从就和林家形成鲜明对比。 柳思元笑里藏刀留下几句话,噎得林家老爷说不上话,接走了宁钰。 第三十八章 拜见前任父亲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公子?公子您怎么回来了?”景玉正忙着,柳思元交代给他给宁钰挪院的事情十分繁琐,他还没料理清楚。 看见柳思元回来他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公子您不是去书院里吗?说是前几日都没去,今天去瞧一眼,怎么忽然又回来的?” “还说呢,真是该死!”柳思元快走几步,他颀长的双腿迈着大步,“我这才几日没去,那个林梓清竟然要成亲了!” “成亲?只前些日子听说是定了王家姑娘,书院里的人都传遍了,都是知道的,如今成亲虽然是快了些,但是也在意料之内,公子这是……这…… 这有什么问题吗?”景玉说着赶紧跟上去,奈何柳思元步子大,他只能小跑才能紧跟。 柳思元不等坐定,拿起桌子上的茶盏就是一饮而尽。 “哎哎哎!公子那是冷的,哎哟您这都汗津津的,怎么能喝凉茶呀哎呀。”景玉连连叫着。 “我刚才去了一趟宁钰的小院,你猜怎么着?” “她……玉小娘去了?” “对!她还真去了!院里人说她一早就走了,那个林梓清大婚,她跟着去凑什么热闹!”柳思元气急败坏。 “这个……玉小娘和林先生是童时的玩伴,去也……” “你是不知道,上次她带我见她那些曾经的朋友,就没几个真心的,都不是些省油的灯,对她说话十分不客气,你说她去干嘛?这种日子,那些人?” “这……”景玉一时语塞。 “去去去,去套车。” “公子,家里那辆最好的马车已经被玉小娘套走了。” “随便套一辆,要匹快些的马,等等,让宋总管来一趟,带人去库房。” “哦?是。”景玉见柳思元面色凝重,一刻也不敢拖延。 不一会儿,库房里的东西就被柳思元安排着搬出了许多,宋连带着一众小厮忙里忙外,将东西悉数搬上了马车。 “东西都齐了吗?” “公子您放心,按照您的要求,能用的锦缎和金玉挂件等等全部都在这里了,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宋连问道。 柳思元看着几乎装满的马车,深吸一口气,上了马车,随便挤了一个位置做了下来,“你带几个得力的跟上,动作要快。” “公子,您要去哪呀?”车夫问。 “公子!公子!等一下公子!”景玉慌慌张张跑过来,“公子啊,您不能去呀!您是不是弄错了?!” “什么?”柳思元皱眉。 “公子,那……那林梓清大婚不假,可他又不是娶宁钰,咱们这么兴师动众去抢亲,这……这不对啊,那……” “你想什么呢?抢亲?这么荒唐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做得出来。走……” “公子……” “去车马铺。”柳思元道。 车夫甩了鞭子。 马儿走着,马车慢悠悠,柳思元掀开布帘子向外看,这马车上的东西有些多,马车走得有些慢,他着急地叫了景玉上前来。 “你先去,你去车马铺,要……要四品大员家能租用的规格马车,有几辆就租几辆,这是定金,你先去安排。” “什么?!公子?!”景玉被突然塞过来的钱袋子压得差点滑落砸了脚,“四品官员的马车?咱们要是用了没人追责也就罢了,要是真有人追责,咱们就是……” “话怎么那么多?让你去就赶紧去!记得,有几辆就全租几辆,车马铺的马车规格应该是可以,但装饰会差些,你先安排好…… 告诉那车马铺的掌柜,我们马上就到,你快去。” * “就……刚来。”宁钰得体一笑,显然对方并没有打算邀请自己。 “你看,你也出落成大姑娘了,当初在宁府的时候,还是小姑娘一个呢,时间过得可真快。” “是呀林伯伯身体康健吗?”宁钰客气着,想起从前他和自己父亲交好的样子,那时候他对父亲很好,后来有了那层关系,父亲对他也很是提携。 而这位林伯伯也是很知恩图报,对于自己父亲更是毕恭毕敬,事事都以父亲为先。 “好,我好着,可惜你父亲……哎……” 林伯伯叹气,宁钰心里也难受,低垂下眼眸点了点头。 “你今天来……是想见见梓清?宁姑娘,今天家里办事,恐怕他没有时间见你,你也多担待。”林伯伯说道。 “倒也没有……” “孩子,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你怨怼梓清我也理解,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梓清他中了举人,而你……你要明白。” 忽然变高的语调让宁钰很不自在,她下意识保护自己一般退后了一句,沉静地问道:“明白什么?” “我儿年纪如此小就能中了举人,以后必定是能中进士当大官的,这做官讲究仕途,须得能有助力才成,你还小,不明白这些,我也不怪你。” “怪我?” “宁姑娘,你今天真的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你要是闹起来,这不是两边丢人吗?你宁家虽然败落了脸不脸面无所谓,但是我们林家脸面还是应该要的呀。 “?林伯伯,您这是在说什么?!我们宁家已经被平反,何来没有脸面一说?”宁钰仰脸强压怒火。 “宁姑娘,恕我说话直接,我们家如今已经不是当年被你宁家拿捏着的人家了,你虽然被平反,但是家里就剩下你个女眷,终究是没有前途,而我们梓清就不一样了。 他将来是有仕途的人,你说你来问,又有什么需要问的?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林伯伯我过来是因为从前您和爹爹交好,而且我爹爹从前都是和我说您的好处,真心与您相交,从来都没有对您有什么手段……” “好了,宁姑娘,我也是同情你的,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哟,您来了,里面请,多谢多谢,您能来啊,那真是让我这里蓬荜生辉啊……” 林老爷点头哈腰,招待了刚来的客人几句之后,这才又看向了宁钰,“就这样吧,宁姑娘,这就是命啊,你说说,不光你难受,我们也都难受,行了回去吧。 哟,李老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哎哟真是……” 林老爷再没有看过来一次,而是忙活活得迎着客人了。 “老爷,老爷!外面来了个贵客!”一个小厮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来就来了,赶紧迎进来,你这喊什么?没有用的东西!”林老爷方才迎宾脸上的笑瞬间就没了。 “回老爷的话,是那宾客单子上没有这个人,小人不敢自专,可那人看着像是贵客,小人这才赶紧来问过老爷。” “走走走,既然是贵客,那可千万不能怠慢!” 说着,林老爷便着急忙慌不顾及形象地跑了出去。 “小姐,咱们走吧。”茉莉看着林老爷的背影说道。 “这个林老头,当年上杆子给咱们提鞋,成日跟个狗皮膏药一样,如今倒好,真是狗眼看人低!我呸!”小栀气得跳脚。 “罢了,世态炎凉,这种事情咱们也见得多了,虽然当初那般亲近,但如今宁家没了利用价值,被这样唯利是图的人抛下也是寻常,白白生气,咱们走吧。” “就这么走了?真是憋屈!”小栀磨磨唧唧干生气。 “走吧,你没看刚才林老爷看见是我有多惊讶吗?连迎宾的小厮手里都有宾客单子,你说他能没有?” “那他为什么还装出惊讶的样子来 ?故意让姑娘您难堪?”小栀挠头。 “应该是那宾客单子上没有小姐的名字,”茉莉若有所思,“说实话,看林家人见了小姐如临大敌的样子,他们估计根本就没打算要请咱们小姐来。” “对。”宁钰点了点头,更加快了脚步,“咱们赶紧走吧,也不知道是谁为了看笑话,现在想想当初来送喜帖的人那么面生…… 算了,不想了,这个地方就不应该来。” 宁钰和小栀茉莉急匆匆往外走,府门口乱糟糟的一堆人,又是马车又是随从的,路边还有刚才先跑出来的林老爷。 宁钰恨不能低头直接装没看见走人,但如今周围那么多人,场面上的话和事情她不得不。 硬着头皮,她只能再次上前,欠了身子,礼数周周正正,“林伯伯,告……” “宁姑娘,你要告什么?我们林家是做错了什么要被你给讹上?” 林老爷着急地打断了宁钰的话,眼神一直死死盯着前面,“快走吧,我知道你惨你可怜,但我家林梓清又为何要填你这个无底洞! 快去给马车送脚凳!问了没有?是哪家的公子呀?这么大的排场,肯定是贵客,咱们可不能在礼数上有半点差池。 哎哟你看什么看啊,这的人都知道你年纪轻轻为了钱做了妾,你不怕丢人啊,我们这些长辈很心疼你的,听了就难受,你伯母还抹眼泪呢。 但是嘴长别人身上,你这样,别人说三道四,伯伯我的心啊,比刀割了还……快点送那个檀木雕花的脚凳!还难受!” “林伯伯您真是想多了,我只是来道个别的!至于您说的……” “哎!你……”林老爷忽然回头,看向了宁钰,抬起手臂,伸手直直地指着她说道: “你从后门走,从偏门也行,你个妾侍,怎么能在这大喜的日子走我林家的正门啊,这多晦气,去吧!” “你!你个死老头你才晦气!”小栀瞪眼就要往上冲。 “小栀!”宁钰拦住了她,看了看周围的家丁,“算了,我们走。” “宁钰,这边!”不远处,一个声音略带慵懒,细听,又得意洋洋。 第三十九章 再相见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老爷,这可是四品官的车驾,咱们这次宴请的,就没有这么高的官呀!” “这……这应该是怎么个规制啊,这……去,去请……请家中族老里身份最高的,一起来……” “宁钰……这边。” 林老爷眉头一皱,伸手扣了扣耳朵,问旁边的小厮:“你听见了没,他说什么?” “小的也没听清,像是说这边,是让过去是吧?” “应该是,可不能怠慢。”林老爷赶紧叫着人迎了上去。 越走进来,林老爷越是迷糊了,从马车上下来的,不是什么德高望重的大官,而是…… 一个少年。 这位少年英气逼人,面容俊逸,气质潇洒倜傥,身上配饰华贵,整个车马都装饰奢华,一看就是相当厉害的大户人家。 “这是什么官家里的儿子?”林老爷嘀咕着,不敢有少许的怠慢,几乎是小跑着笑脸迎了上去。 “这位公子,您大驾光临,我们真是有失远迎啊。” 公子拱手略略一礼,嘴角勾起,笑容却不带暖意:“这位老爷是……” “鄙人……”林老爷一听就自报家门,刚说几个字又觉得不妥,便赶紧转身要朝着自己身边的小厮眨眼示意,让小厮说。 “这位公子,这位是……” “哎!”林老爷感觉礼仪差了点,又慌乱地打断了小厮的话,“公子啊,我就是这个林府的老爷子,恕我眼拙啊,您是?” “我来接她的。” 修长的手指抬起一指,林老爷和一众随从跟着方向也看了过去。 手指尽头的方向,宁钰微微抬脸,一脸淡然的看着。 看着那只手,穿过一切,指向了自己。 “小姐……” “嘘。”宁钰嘴唇微微一动示意,小栀立马噤声。 林老爷垫脚,狼狈地向后看了一圈,眼神又越过宁钰往后看,直到看到后面那府门口来往宾客,除了宁钰,没有别人驻足。 “这……这位公子,您是……?” 他没有等林老爷说完,就朝着宁钰走了过来,原本围着的小厮一众赶紧让路,生怕怠慢了这位贵公子。 他越走越近,宁钰看着他,看着他无视林老爷巴结的嘴脸,看着他穿过一众小厮随从,看着他从光影里走过来,越来越近,直到自己面前。 “走吧,宁小姐,马车恭候多时。” 宁钰抿着唇看着柳思元,一时间总感觉时间像是停住了一样,他少年英气,但眼神沉着没有丝毫的稚感,踏实地看向她,等着她。 她微微垂目点了点头,薄唇微启,只说了两个淡淡的字。 “多谢。” 人群像是炸开了锅一般。 “什么?” “这……” 周围的人迅速议论纷纷。 林老爷一看,赶紧迎上来,一脸笑地看着柳思元,张了张口想说话,可对方连着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便只能把话茬又咽了回去。 接着,便又是一脸讨好地走到宁钰的面前,“宁姑娘啊,您的这位朋友我十分眼生啊,你能跟着他坐这样规制的马车,不知他是谁家的公子呀?” “这样规制的马车有什么好意外的,宁小姐当初来林老爷府上玩耍的时候,不都是乘坐这样规制的马车吗?”柳思元说道。 “是是是,认出来了,所以问一句,怕哪里怠慢了公子,这就不好交代了呀……”林老爷笑着说道。 “怠慢我?”柳思元轻笑了一声,他挺拔的身姿让他只需垂目,他蔑视道,“怠慢我倒是无妨,这规制又不是随我,是随她。” “随?随宁姑娘?”林老爷一惊,慌乱中伸手撸胡须掩饰,又咳嗽了两声,“这宁家如今败落,这样规制的……” “宁小姐,我早就和你说了,做人呢,不能太低调……” 柳思元说着,抬起手臂让宁钰手搭上手肘,瞥了一眼林老爷又接着说道: “你看,你这太过于低调了,便会遇上狗眼看人低的,这要是再倒霉点,遇见那种欺软怕硬之徒,真是坏了人都兴致。” 说罢,柳思元嘴角挂笑,转眼看向了林老爷,笑着问道:“林老爷,您说是吧?” 林老爷早已看呆,像个傻子一样嘴里念念有词,“这……这规制……” “宁家已经平反,一应用度规制自然和从前一样,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可这……这马车也太过于华贵了。”林老爷看着那马车上华美精致的配饰惊叹,“这怎么可能呢?不是从前抄家了吗?也没听说抄走的再送回来啊。” “哈哈……宁小姐,你瞧瞧,不过这也当真是一丘之貉,这种家里只中了一个举子的小门小户,自然是想象不出一个出过状元榜眼探花郎的世家会是怎样的财力,即便是经历了抄家又如何,这不过几辆破马车而已。” “宁……宁姑娘啊,你这……”林老爷的双唇颤抖着,“这……这是真的吗?可外面传你不是给……给个老头做……妾……” “做什么?”柳思元厉声打断,脸色冷淡眼神凌冽,看得林老爷浑身发毛,虽是少年,却大气也不敢喘,一个字也不敢多说了。 “世间蠢人真是比蠢猪还多。”柳思元冷笑了一句,盯着林老爷缓缓上前,一步步,朝着林老爷越来越近,缓缓问道: “林老爷,你眼睛看到的,就一定是事实吗?背后的东西,你……敢看吗?” “这……这这……” “怎么?结巴了?刚才不是很神气吗?小孩子都知道做错了事情要认错,因为怕后果是要挨揍他扛不住! 林老爷,您都这么大岁数了,不会……还不如个孩子清醒吧?” 柳思元句句阴阳怪气,眉峰一挑,眼神讳莫如深。 林老爷瞬间就慌了,方才捋胡子的手此刻更是乱成一团,他有些惊慌失措地转身看了看宁钰,方才他几乎没有正眼瞧过她。 如今,阳光下,他看着宁钰一愣,这才发现她身上穿着自家夫人都没有的流光柳叶织锦,这种料子十分难得,是如今最新的手艺,其中柳叶的暗纹技术十分繁杂,要绣娘反复绣回字针才能做出。 这种绣法新颖但难度很高,所以这衣裳的价值可以相见,而如今,穿着它的不是谁家府上的千金,而是这样一个落魄女。 不同于其他显贵家的小姐的满头珠翠,宁钰头上的发饰十分简单,可是光影之下,她的簪子流光,样式复杂,一看竟是前些日子自家夫人想要去翠玉阁买的藤花簪子,当是夫人念着太贵,即便是心里再喜欢,连买的念想都没敢有,如今它竟然簪在了她的头上。 她耳朵上的坠子,更是低调,不细看都不会发现,那竟然是颗极其圆润的东珠!这样成色的珠子,是林家这样的寻常人家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可如今,它们都那样不起眼、十分低调地出现在了同一个人的身上。 林老爷嘴唇发白,双手颤抖,上前握住了宁钰的手臂,“好孩子,你这些年,受苦了啊!” “林老爷,我现在好得很,一点都不苦了。”宁钰笑盈盈着,手上却使劲,将林老爷的手掰扯散去。 “好孩子,从前我们待你就和对自家孩子……不,比自家孩子都好,你出了那事情,我们都心疼死了,如今你风光……” “别别,林老爷,这话可不敢说,外人面前我可一点都不风光,您也别往外瞎说,毕竟……” 宁钰看了柳思元一眼,柳思元会意,开口接着说道:“毕竟这宁家是家大业大只有独女,恐怕被人盯上,所以出来些心思做了些事给外人看,怕那些眼红耳热的人惦记,更怕…… 那些不知羞耻的人巴结,她一个姑娘不容易,您说是吧林老爷。” “这……是……”林老爷脸红一阵白一阵,脸上的苦笑更是一刻都没有停过。 “走吧,回家。”柳思元伸手拍了拍宁钰搭在自己左臂上的手说道。 “好。”宁钰轻声,点了点头。 马车前,林家小厮准备的脚凳早已摆好,小心翼翼在旁边照应着柳思元扶着宁钰上了马车。 “宁姑娘,哎哟宁姑娘留步。” 林老爷追了上来,伸手刚要敲马车,看见上面缎面的围布犹豫了一下,眼神落在压围布面的玉挂件上,更是一惊,迟疑再三他伸手轻轻在一边拍了拍。 “宁姑娘,您留步啊。” 宁钰打开窗子探出头来问道:“林老爷还有何指教?” “哎哟不敢不敢,我这哪里敢呀?!宁姑娘,我这是今天忙着张罗婚事忙昏了头,又有有心的人从中作梗,所以一时间乱了脑子,说了些没缘由无根据的错话啊。 好孩子,你是最了解我们林家的,咱们两家可是世交啊!林伯伯也是最疼你的,你伯母更是心疼你,对你比对亲女儿还亲呢。” “我知道,”宁钰低眉,“从前林老爷在我父亲手下做事,对我如何我自然是知道的。” “这……不是因为做事,这……以后林伯伯对你,还是从前一个样的。” “林老爷,”柳思元说着,宁钰的脑袋瞬间回了马车,取而代之的是探出头的柳思元,“宁家做事一向低调,不像那些土包子暴发户,刚发达了屁那么点,就巴不得告诉全天下他家出了个歪瓜裂枣,所以……” 柳思元拖长了尾音,林老爷赶紧道:“公子您讲。” “宁姑娘的事情,还有今天发生的一切,您还是烂在肚子里,就连您的夫人,还有那小举子儿子,都不要吐露半分,只要您能做到,我想宁姑娘必定既往不咎, 否则……这……” “您放心!宁姑娘啊,您也放心,我绝对不说,绝对不说的呀!您这是……世袭了家里的……” “嘘!”柳思元白皙修长的手指靠在嘴边,轻轻呼气,一个蔑视满满的噤声便吐露出来,他眼眸一片漆黑深不可测,叫人不敢琢磨。 “是是是,宁姑娘您走好。” “走吧。”柳思元慵懒的声音响起,马车应声而动,宁钰看着柳思元的目光,瞬间不知所措。 第四十章 送不出去的继母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这鬼主意,也就你想得出来。”宁钰笑着,转头看向柳思元,却见他早已经冷了脸,又是从前的那副老样子,仿佛自己欠钱不还。 “多谢你,你不知道方才那林老爷的样子,真是痛快。”宁钰对他的黑脸早就是见怪不怪。 “你是上杆子来给人家送痛快的吧。”柳思元黑着脸说了一句。 “我没想到我做妾的事情已经传扬出去了,哎?你怎么知道的?”宁钰转头正对上他冷淡的目光,微微弯起嘴角一笑,丝毫不被影响。 “自然是因为我有脑子,而某人没有脑子!”柳思元瞪了宁钰一眼,眉头也皱了起来,“你这么大的人了,做事之前不想的吗?林家怎么可能给你送请帖?请你去干嘛?请你去闹吗?” “我当时……没有多想。” “你不是没有多想,你是想的都是林梓清,真不知道他好在哪里,一个迂腐的举子,你家里出过那么多进士,这就迷了眼了?真是服气。”柳思元阴阳怪气说着,顺手将马车里悬挂着的玉佩拽下来,放在手里把玩着。 “我没有。”宁钰听完,叹了一口气,如今想想,那请帖必定是有人从中使坏,既然是使坏,出发点都是坏的,那去了之后,必定有更坏的东西在等着自己。 只是自己当时走得匆忙,的确没有想到这些。 “没有?你何止是有,怎么样,见着了?你要是现在哭一下说要去给他做妾,你都对不起这些马车。” 柳思元心烦意乱将手里的玉佩又往旁边的垫子上一丢。 “宁钰,宁钰!” 眼看,马车就要驶离林府了,外面忽然传来一年轻公子的声音。 马车停了下来,这声音太过于熟悉,宁钰只听见前几个字,就已经知道是林梓清。 “宁钰,你……你怎么来了?” 宁钰看着窗外穿着大红喜服的人,只是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老娘是被骗来的!这话说不出口,显得自己很呆。 宁钰客气一笑。 “我也知道,你不甘心。” 不甘心没进这个见风使舵的家门子吗?这话说不出口,显得自己很泼。 “我也知道,无论是样貌还是……还是外貌,王家姑娘都不及你。” 好嘛,搁您这我就一张脸的优势是吧?这话说不出口,显得自己急了。 “可……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我都没有办法。” 得了,当年我可有办法,如今你还拉踩我,宁钰抿了抿嘴唇,努力克制自己,毕竟这话先得自己好像舍不得他一样。 “虽然如此,但你要明白的,我会尽力说服王卉,但你要给我些时间,毕竟你身份低微,想要接受这个实在是很难……” “大哥,我听不下去了。”宁钰几乎要yue。 “什么?”林梓清一愣。 还没等林梓清弄清,宁钰的头已经从马车的窗前忽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柳思元的脑袋,他一边把宁钰拉走,一边让自己挤了出来,脸上是皮笑肉不笑。 “先生在书院里教书授业解惑,实在是辛苦。” 林梓清一愣,看着柳思元有些发懵,便客气道:“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师者,这是最……” “管好您自己的事情吧。”柳思元说完,行了半个不规矩的礼,直接关了窗子。 “走了。”柳思元一声,马车驶离。 林梓清挥着手除去扬起的尘土,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叹气摇头,“哎,纨绔顽劣,不成体统,不成体统啊!” 马车穿过喧闹的街巷,马车里面倒是安安静静,气氛甚至冷得让人想打冷战。 马车行了一阵子了,宁钰环顾四周,开口轻声说道: “你……你这从哪里弄来的马车?这外面的围布料子真是出奇,做衣裳都不一定舍得的料子竟然做了马车的围布。” 宁钰一边说着,一边将柳思元刚丢下的玉佩捡了起来,放在手里细细看去,手里的玉石泛着微微的紫色光晕,“这挂件……放身上做配饰都绰绰有余了。” “那就是。”柳思元说了一句,马车停下,他也起身就要往下走。 “这就到了?这么快?”宁钰惊讶地说道,伸手打开窗子往马车外看,这根本就没有到。 “哎?怎么下来了?是要去买什么东西吗?”宁钰跟着跳下了马车,一看这巷子并不繁华,也不像是能买到什么东西都样子,整条巷子就没有几个铺面。 “这是……”宁钰不解问道。 “还马车。”柳思元说着,对景玉道,“去叫宋管家赶紧带人把东西取下来。” “是,公子。” “一定轻拿轻放,小心点别给我磕碰了!”柳思元急着补充。 “是是是,公子您放心。” “小娘,这是……这是干什么呢?”小栀跟上来到宁钰身边,将茉莉手里捧着的披风展开给宁钰披上,“这会儿怎么忽然就阴天了,风也冷了,小娘仔细别着凉。” “多谢。”宁钰微微欠身 ,披上了披风,主仆三人站在巷子里,目瞪口呆地看着宋连带着一群小厮一阵忙碌,前前后后,不一会儿就将马车上的围布拔了个精光,整整齐齐叠好,包好放进了另一辆马车。 “哎?!对!我的马车!!坏了,咱们去的时候用的马车落在林家了!”宁钰惊呼。 “我已经安排人送回去了,等着你想起来真是黄花菜都凉透了,也不知道这脑子人人都有,怎么就你用不上。” “嘿你这人……” “公子,您的玉佩、摆件、挂件都在这里了,租用马车的费用共计八万筹。” “八万筹?!”宁钰原本就目瞪口呆的眼睛又放大了一倍,刚才到嘴边的话也默默咽了回去,瞪圆的眼睛看着柳思元大手一挥,把钱给结了。 “咕咚……”咽口水的声音,宁钰和小栀茉莉对了对个眼神,惊得眼皮差点痉挛,“这么多……” “真不知道我爹当初是怎么鬼迷心窍了,”柳思元略带嫌弃地看了宁钰一眼,“娶了你这么一个烧钱的祖宗。” 宁钰看着换下来的布匹绣品整整齐齐码在自家马车里,还有一件件昂贵的摆件器物,被小心翼翼包好生怕破碎,想起方才它们看似随意地装点着马车的样子。 “有心了。”她小声说着。 柳思元上了自家马车,挤出一个空位置,朝着宁钰看去,淡淡说道: “走了,回家。” 天已经渐渐黑透,宋总管这才将东西全部装点回库房,收拾完后将单子给了景玉。 景玉拿着单子一溜烟进了书房,柳思元正点着灯,桌上的书已经看了大半。 见景玉进来,柳思元将书合上放进抽屉,伸手接过库房的单子略略一看。 “公子,取走的物件已经全部都进来库房,一件不缺,只是布匹有几件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使用痕迹,有的抽丝,有的沾上了污渍,以后是没法用来做衣裳了。” “嗯,看看做点别的,放着吧。”柳思元应了一声,将单子还到了景玉手里。 景玉接过单子,犹豫了一下又询问道:“公子,之前说的……要将玉小娘安排别院住,送走一事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还要继续吗?” “……”柳思元没有说话,房间里一时间又安安静静。 “公子是在……担心些什么?”景玉小声问。 “我有什么好担心地。” “既然如此,公子今日……为何要替玉小娘解围呢?公子可别忘了,玉小娘来咱们院里有不可告人的原由,恐怕是和主母那边是一伙的,您说之前她……是假装对公子的好的。” “不用你提醒,我知道。”柳思元沉着的性子让他和平日里完全不一样,慢悠悠地说道。 “那公子今天……” “我……咳咳……”柳思元咳了几声,伸手轻轻抵住下颚,桃花眼轻挑,“难道只准她博取我的信任,我就不能博取她的?” “啊?公子您兴师动众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博取这玉小娘的信任?”景玉惊讶地问道。 “当然,否则你以为呢?我大发慈悲?” “这……”景玉不相信。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只要博取了她的信任,她那个脑容量,不是很快就能摸清她的底细,找出她的意图了吗?到时候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公子,这玉小娘曾经可是享誉全城的第一才女,想来是很聪慧的。”景玉道。 “第一才女?且不说这种名号是如何来的,就算是当真,那就如你说的,所以才更要获得信任了。” “是,公子您说的是,只是……”景玉不安地抓了抓头,“公子真是太用心了。” “我做事本来就用心。”柳思元道,转身心烦意乱拿出一本许久不读的书,乱糟糟翻到一页 ,看着上面的。 那字是字,句是句,字都认识,可连成一句忽然就晦涩难读了,柳思元深吸一口气,没缘由地喃喃了一句。 “对,我就是为了博取她的信任。” 第四十一章 是要私奔吗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宁钰沿着主路慢慢往书院走着,小栀手里的雪糖圆子已经下肚了好几个,宁钰嘴边的糖沫也越来越多。 “小娘咱们这书还买吗?我觉得已经足够了。”小栀用手背抹了嘴角说着。 “不成,得买。”宁钰叹了一口气,“你没听后街的大娘说嘛,想要孩子出息,最重要的还是陪伴,陪学实在是太重要了。” “可这么多书,看完得多累啊,不如您少学点,让柳公子多学点。”小栀出着主意。 “他?我找个理由在书房看着他就已经不错了,前期我对他要求不多,只要他能看我看的十分之一就成了。” 宁钰长长叹了一口气,已经到了书院的门口,时间卡得也还算好,正是下学的时候。 稀稀朗朗的人往外走,宁钰没有套车,便在路边上等着。 “你个养外面的算个什么东西,八成是个娼妓所生,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 “公子,这柳公子只是和您有学识上的反驳,这……”旁边的书童跟着一溜小跑。 “起开,我早就看他不爽了,成天人五人六的,以为自己是谁啊,这种杂种东西放我府上都被我拉过来打,哪有个敢还手的?!” 宁钰眯着眼睛,看着那一堆人吵吵嚷嚷,刚听见这句立马来了兴致,将嘴里的圆子也三下五除二就咽了下去。 “快快快,来劲爆的了!看打架了!”宁钰拍了小栀就往前挤。 “哎哟小娘您等等我,我这……”小栀急着咽下去,谁知那圆子并不认同她,被她吞得卡在中央,上不去下不来的,几乎是翻了两个白眼。 宁钰回头一瞧,赶紧上去拍了两掌,这才给小栀把气给顺了。 “你说你,看热闹都不争第一名还有啥出息。”宁钰拉着小栀一脑袋就扎了进去。 “怎么,怕了是吧?平时有那个姓程的给你撑腰是吧?今儿他们那几个都没来,我看你还张狂?!” “让开。” “要跑啊?拉着个脸着急回家给你那养外面的娼妓娘立牌坊啊?!” “哎?……啊!” 随着一声闷响,是拳头结结实实进肉的声音,下一刻,便是一团混乱了。 “快快快,小栀,听见没?打起来了,打起来啦!快点快点,看热闹了!” 宁钰拉着小栀钻到了最前面,总算是能在现场吃瓜了,刚抬眼就看见那结结实实的拳头,心中大呼过瘾。 顺着那出拳人的拳头往上看,宁钰正要看看这一言不合就要拳脚相加的两个人长什么样子的时候,忽然觉得这出拳人的衣袖有些眼熟。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被打的人已经反击,“哎哟哟……”随着人群的惊呼,这一拳头也是连皮带肉不含糊地打了回去。 宁钰正眼一看,差点没闭气,那个被反打在地上的年轻公子,竟然是柳思元! “你给我起来!不蒸馒头争口气啊!”宁钰上去拉扯着将柳思元扶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柳思元皱着眉头问道,他嘴角泛青,仔细瞧去还带着些许的血丝,可见被反击的这一拳的确是很有力气。 “你别管我了,管好你自己。” “哟,这还来了个小姑娘帮忙呀?啧啧,也就这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会喜欢你这样无用的东西,不过姑娘,看你眉清目秀有几分姿色,大哥劝你一句。 跟着这种有娘生没爹养的东西,是没有前途的,你不如跟了哥,哥可不会像他这么窝囊!”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柳思元站直了身,向前走了一步,将宁钰严严实实挡在了身后。 “你不过是仗着嫡出母亲受宠罢了,不过你母亲若是当真那么被独宠,你也不会有那么多庶出的兄弟姐妹。” “你胡说!我母亲就是被独宠!不准你侮辱我母亲!” 说着,那男人又是一拳定了上来。 柳思元来不及退让,被这一拳砸在了心口窝上,退后了半步。 “别打了,这可是书院!”宁钰大声阻止,也看清了眼前的男人。 这个男人五大三粗,身上穿的衣衫料子都有金丝的暗纹,看起来就很是富贵。 但可能是品味太差,看起来就像是把一堆金子财宝堆砌在了一起,并没有什么美感。 “书院又怎样?以为我怕啊,柳思元,你成天人模狗样,咬文嚼字的样子假清高,你不过有一副臭皮囊罢了! 上课你处处针对,我看你挺厉害啊,怎么,现在知道疼了?哟这个小娘子不会是你的通房丫头吧? 啧啧啧,心疼死了,怕主子被打坏了以后用不了你,你就当不了姨娘了是吧!”男人耀武扬威。 “走了。”宁钰扶着柳思元,小栀也赶紧过来搭把手,想要扶着他走出去,可柳思元却又自己站了起来,还朝着那男人走了两步。 “道歉。”柳思元看着那男人,缓缓开口说道。 “哈哈哈 ……你们听听,他说……道歉?哈哈哈……” “很好笑吗?”柳思元一字一顿。 “你管我笑不笑?老子打得就是……” 眼看那男人又要出手,宁钰二话不说,把原本扶着柳思元的手臂一丢,朝着那男人就扑了上去。 “哎哎……”男人被宁钰一拦,有些不好出手了。 “这位大哥,您可千万别动怒啊,他年少不懂事,朝您出了手……”宁钰朝着柳思元试了个眼色。 瞬间,柳思元抬腿就是一脚,实打实踹在男人的腿上,男人瞬间脸色大变。 “柳思元!” “大伙快拦着呀,可不能打了呀!”宁钰说着便扑上去,死死抱住了男人的手臂,“哎哟大哥,您消消气!” 看似是劝架,宁钰手上没少使劲,紧紧固定住男人,这次也不用她再多给眼色,就听见拳头进肉的声音,接着便是抬腿的声音。 “哎哟别打了!”宁钰苦口婆心,直接下移,往男人腿上一趴,“大哥,您行行好,柳公子多文弱,他不抗打呀!” “松开!松开我!你……哎哟哟……”男人被紧接着的一脚踢得乱哼哼。 “谁在那里惹事?!”书院的先生听见外面的吵嚷跟了出来。 “散了散了,是庄学究!”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人群一哄而散,只剩下宁钰抱着那男人的大腿没来得及起身。 “走了!”柳思元唤了一声,伸手拉起宁钰的手,“快跑。” 人群四散,柳思元和宁钰也融入了其中,柳思元个子高,腿自然也比旁人长一块,跑起来更是占优势。 而她被他拉着,不得不加快脚步,跑过一个路口,转了弯躲进了巷子才停了下来。 “不行不行,太快了,我腿要断了!你怎么跑那么快,我好几次差点被你拉飞了。”宁钰抱怨着。 “你瞧。”柳思元伸手指了指来时的方向,见刚才那个男人正被庄学究教育,耷拉着脑袋,完全没有刚才的耀武扬威。 “这人真……奇怪,刚才还说自己多厉害,说不怕这里是书院,怎么反过头来……是这么个样子,真是好笑……” 宁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 “要是别的先生,他仗着家世自然是不怕,但,那是庄学究,没人敢在庄学究面前撒泼。”柳思元解释,嘴角微微扬起,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这个……这个庄学究,为什么……呼……为什么这么厉害?”宁钰微微俯身继续喘着,“是很严厉吗?” “他啊,严厉的确是,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以德服人,不怒自威,威严在那里,没人敢驳他面子,更没人敢与他顶嘴。” “刚才那个男的,像个霜打的茄子,焉了吧唧的,哈哈哈……”宁钰笑着,抬眼看向柳思元。 “是啊,他刚才在地上,又被你拦着,挨了我好几脚,哪里跑得动,哈哈……” 柳思元笑着,嘴角扬起,眸子清澈明亮。 宁钰看着他,也跟着继续笑着,这才是他应该的模样吧。 最明亮的年纪,最快意的人生,逍遥自在,轻松自娱,看到好玩的东西便无所顾忌地开怀。 可常见又简单的事情,宁钰竟也是第一次才遇到他如此。 “你来,找我做什么?”两人笑了一会儿,柳思元转头问道。 “我买了些书,想和你一起去书房读书,便来接了你一起回去。” “书呢?” “哎?我书呢?不是,小栀呢?” “姑娘,书丢了……”角落里,一个声音小小的,怯生生的。 “小栀,你什么时候跟过来的?”宁钰被突然冒出来的小栀吓了一跳。 “就……就刚刚,你们拉手的时候。” “咳咳……” 宁钰这才察觉从刚才被拉着跑的时候到现在手一直是没有松开的,柳思元瞬间松手,宁钰有些尴尬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书 ……书呢?” “刚才跑的时候一不小心丢了,这不重要。”小栀亢奋地说道。 “这……还不重要?”宁钰也有点搞不懂了。 “那个那个……”小栀的眼睛就没有从柳思远身上离开过,只见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把自己已经咧到耳朵根的嘴脸压了压。 “柳公子,你们下一步去哪?”小栀一脸认真,“你们是要私奔了吗?” 第四十二章 亲自以身授课现场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宁钰感觉自己的指尖像是着火了一样,发烫让她有些不知所措,第一次感觉如此拘束,但还是清了清嗓子说道: “小栀,你的小脑瓜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赶紧去把书找回来,还得回府上用啊。” “还……也是也是,回府上您和柳公子一起看。”小栀两眼放光,兴奋地拔腿就往回跑着找书去了。 宁钰看着小栀丝毫没有等自己的意思,一溜烟走了,只能站原地抿着唇看向一边的柳思元。 “走吧。” “我可不想看什么书。”柳思元道。 “没事,不是给你,是我自己看,总可以吧。”宁钰说着晃晃胳膊正要走,忽然感觉不太得劲,“哎……” “怎么了?”柳思元眉头紧皱一个箭步上来,“是不是刚才伤着了?” “我这个胳膊……这样一动好疼。”宁钰小心翼翼试探着,可一到展开手臂的姿势,胳膊就会疼得使不上劲。 “刚才你上去我就担心,那个人蛮横有力,你说你怎么不想想直接就扑上去。” 柳思元念叨着,伸手扶着宁钰的手臂又朝着另一个方向转了一下,“这样呢?这样疼吗?” “不疼……啊疼疼疼 !”忽然一个姿势,就能让宁钰瞬间眼角都跟着湿润,浑身颤抖。 “你这……哎,这伤筋动骨,得好一阵子才能好。”柳思元说着。 “我当时气得发蒙,哪里还能那么理智。”宁钰小声念叨着,将手臂朝着不疼的方向转了转,动作轻缓像是怕破碎的瓷器一般。 “他说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发什么懵,腿有没有伤着碰着?” “还好,应该是没有……他说你我又不是不能生气,我早就说过,我们是一条心嘛,他说话你不爱听,我也不爱听,就该给他点颜色瞧瞧……哎哟……” “怎么了?我就说你腿也可能受伤的,毕竟他力气那么大。”柳思元蹲下身,刚要伸手有愣了一下,手也僵在半空中。 “这应该不是……”宁钰试着又走了走,“这好像是你刚才拉着我跑得太急,跑抽筋了。” “哈……”柳思元一笑,挑了挑眉,“你这还赖我身上了是吧。” “当然赖你!就怪你战斗力太差,不能一个人骂他十个,也不能直接把他打服,这点你就得像我学习了。” “你?学你过后就抽筋疼吗?” “学我骂人啊,骂人这个东西,不能留情面,更不能咬文嚼字,一旦这样你就输了,你就得照着最难听的字眼往外说…… 比如……我想想啊…… 你妈是不是生你的时候,忘了给你把脑子塞上啊! 来,你试试。” “……” 柳思元在宁钰一脸期待中嘴角抽动,最后缓缓开口,低声说道: “你妈是不是生你的时候,忘了给你把脑子塞上……” “哎呀不成不成,骂人不同于吵架,更不同于你平时极其擅长的阴阳怪气。”宁钰很是认真地说教着。 “谁阴阳怪气了……”柳思元的声音莫名小了,有些有气无力。 “就你就你,你还不服?你别谦虚,阴阳是谁也阴阳不过你,但是骂人,就要体现在这个‘骂’字上,你明白吗?” 柳思元看着宁钰一本正经,哭笑不得,“不明白。” “你这咋……哎哟,真是不行!”嫌弃已经溢于言表了。 “说谁不行,我很行好嘛!”来自柳思元不服气地叫嚣。 “好好好,你行,你很行,所以骂的时候气势一定要起来,就是那种‘我是你爸爸’的气势。” “……” “来来来,你先试试这句,‘我是!嫩爹!’,来,你说。” “……”柳思元嘴角乱抽,“不说了吧……” “哎哟别紧张,说得不好我不会笑话你的,我保证,我会认真教你,你放心。” “这不是紧不紧张的问题。” “那是什么?你担心自己做不好?没事,我仔细教你,你看啊,你可以抬起手指着,这样仿佛就有一种能冲出去的力量!你抬手啊!” 柳思元不情愿地抬起手。 “然后你腿要这样,骂的时候,手要冲出去,腿也要蹬出去,就是整个人要想脱缰的野狗,那个气势瞬间就出来了。 你看我啊……”宁钰深吸一口气,使劲蓄力,怒目而视前方,手指也充满了力量。 “我是嫩爹……哎哟……”冲出去的手连带着伸展开的手臂,还有那条已经抽筋的腿。 瞬间发力宁钰完全忘了自己手臂和腿还疼,到了那个固定的位置,瞬间的疼痛让她差点当场哭出来。 “你这……你别教了,你这胳膊腿儿是不想要了。”柳思元赶紧伸手去扶。 但下一刻,柳思元感觉自己像是扶了一个稻草人。 宁钰完完全全僵着,一动也不动,嘴里哎哟哎呦,一会儿‘四六四六’,疼得动都不敢动。 “怎么了这是?”柳思元有些慌地问她。 “我抽筋的老胳膊老腿儿啊……我……” 还没等宁钰说完,她忽然感觉浑身一轻,下一刻,她才察觉自己已经被他拦腰抱起,落进了他的怀里。 他朗逸的侧脸与她不过咫尺,宁钰瞬间咽了咽,嘴里那句“我骗人的哈哈哈”也跟着咽了下去。 “你别担心,且忍忍。”柳思元微微低头,看着被他抱在怀里的人,可也只是片刻,本想将话说完,但目光相触,他又迅速将眼眸移开。 “我……”宁钰目光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落到他的脸颊显得自己好色,落到脖颈显得自己另有所图,落在他领口……那就更…… 要不闭上眼? 是不是显得很蠢啊。 宁钰抿了抿,目光路过,落在了他逐渐烧起来的小耳朵上。 “要不……我还是下去吧……我自己慢慢也能走。”宁钰小声说着,挣扎了一下。 “你老老实实的,可千万别又拉伤了哪里,这伤筋动骨虽然难治,但好好将养着,也不会留下什么病根…… 但你要是这么闹腾,可就难说了。”柳思元说着加快了脚步。 宁钰被抱得浑身发僵,脑子里无数个念头在这一刻几乎都要争先恐后地出来试炼试炼。 昨儿是不是吃得太多了,最近是胖了吧? 这小子会不会心里在抱怨我沉啊? 他个阴晴不定的性子,现在这样,过后会不会嘲笑我重啊? 我肚子上没肉吧?这个姿势…… 这个糟糕的姿势会不会让肚子上的肉挤一起…… 会是一圈圈的吗?啊!会是一圈圈吗? 救命,我要下去…… “那个……我……我能不能下去?我其实……” “不能。” 柳思元淡定说道。 “公子,马车来……来了,玉小娘这是怎么了?”牵了马车过来的景玉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时间不知道该干嘛了。 “扭伤了。” “是公子,小的这就消失。”景玉扔下马鞭子撒丫子就要蹿。 “谁让你消失了?赶紧过来搭把手。”柳思元说道。 宁钰听见赶紧两个字几乎是柳思元咬牙切齿说出来的,不免脸上又是一红,小声道:“我是不是太沉了?” “嗯……”柳思元没有说话,鼻息的声音只淡淡出来了一个字,轻飘飘的飞出。 “快放我下来,”当着景玉的面,宁钰感觉更是尬尴了,赶紧说道,“快放我下去就是了,我自己能走的,我都说了你不行的,你还逞强。” “……”柳思元低头看了怀里的宁钰一眼,眼眸暗沉,眼中的漆黑深不见底,他很是轻松地将宁钰向上颠了一下。 “轻松得很。” “公子,我帮您……” “起开,我自己就行。”柳思元说着,又瞪了宁钰一眼。 宁钰赶紧移开眼神,看向别处。 可哪里有什么合适的别处,往外看,周围全是人,她能看见别人,别人也能看见她泛红的脸,自然是不行的。 那就往里看,是看脖子还是看领口还是……看胸前? 这鼓鼓囊囊看着好结实的样子,这……这柳思元不会还有胸肌吧? 那腹肌呢?一般胸肌都有了,腹肌更不错吧? 不过也够呛,刚才被那个五大三粗的男的吆五喝六的时候,没感觉他能一身腱子肉把那人揍趴下。 但是那个男的体格太壮,体重压制不在一个重量级,所以也难说。 所以有还是没有呢? 等等…… 有没有管我什么事啊?!宁钰要紧牙关,一脸绝望地闭上了眼。 宁钰啊宁钰,你要不要搞清楚你脑子到底在想什么啊? “小娘,书我都找齐……没齐呢?应该是没齐,我再去找找……”小栀抱着书掉头就走。 “哎!那个……”宁钰说着就伸长了脖子要叫住小栀,但是被柳思元宽广的直角肩挡了个严严实实。 “你转转。”宁钰让他腾个角度她要叫上小栀别走。 “什么?”柳思元脚步一顿,有些疑问地低头看向怀里的宁钰。 “就……”宁钰抬眼和柳思元说,看见他清晰又流畅地下颚线,不禁心中感慨造物主的偏爱。 “什么啊?”柳思元见她这个时候发呆便又问了一声。 “你转一转。”宁钰感觉气氛有些怪,便偏过头盯着柳思元的前襟说道。 “哦。”柳思元应下。 下一刻,他抱着她,转了一个圈。 裙角飞扬。 第四十三章 继子急于博取信任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可……可以了吗?”柳思元问。 “啊……可以了,可以了。”宁钰恨不能找个地缝直接钻进去。 “那下来吧,”柳思元说着,将宁钰慢慢放下,“仔细点,别毛手毛脚又伤着自己了。” “我知道……”宁钰小声反驳着,又将声音压得更低,叨叨着,“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才是小孩子好吧……” “你说什么?”柳思元扶着宁钰问道。 “没什么,说谢谢你。”宁钰不敢迈大步子,小步挪着进来马车,“那个……叫一下小栀,让她跟着回去,别找书了。” 一路上,宁钰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嫌弃这辆马车的面积。 这辆马车,太小了,小得她透不过气来,感觉浑身不得劲。 只要稍稍抬眼,就能看见柳思元,而她实在是不想看见他了,只要瞥见他,就能想起他身上的温度,这也太令人头大了。 一路无话,直到马车到了别院门口,宁钰刚想要逃离,才想起自己的腿脚似乎干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但要是柳思元再来帮忙……这府里可不比外面,外面的人都不认识自己,大家谁也不记得谁,日后江湖再见也丝毫没有影响。 但这里是府里啊,当着府里的人面要是…… “我有急事,我先走了,小栀!”宁钰一嗓子,不顾柳思元还没有反应过来,直接下了马车,让小栀扶着,一摇一晃地往府里走了。 眼看人已经往廊下拐了,柳思元这才下了马车,他很是淡定地理了理衣衫,一脸淡定地看着面色犹疑的景玉。 “公子……这……您这是……”景玉磕磕巴巴。 “这还需要问吗?”柳思元拍了拍袖口的尘,“上次不是和你讲过了吗?” “啊?”眼看柳思元迈开大步,景玉赶紧小跑着跟上,“小人愚钝,还请公子解惑。” “这没什么难的,博取她的信任罢了。”柳思元道。 “这……似乎……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处吧?她来博取您的信任,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公子您呢? 您博取她的信任,是为了什么呢?” “这不显而易见吗?”柳思元脚下一顿,清了清嗓子,“自然也是有目的的。” “那是?” “嗯……你看,只要我获取了她的信任,她就可以信任我,对吧?” 柳思元看着景玉,景玉歪了歪头,“这话是……是有那么几分的道理。” “她信任我了,是不是我说话她就信了?” 景玉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只要……只要她信了,以后我就可以问出她是听命于谁,之后就可以给她洗脑,说服她,让她放弃任务,咱们别院不就又是歌舞升平的好日子了嘛。” 景玉看着柳思元一脸认真说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所以,公子,您是想和玉小娘一起过日子?” “……你还是多吃饭吧。”柳思元瞪了一眼,景玉赶紧闭嘴。 两人正说着,忽然看见方才还一晃一晃的宁钰,如今又一颠一颠地走了出来。 旁边小栀拿着些东西,茉莉背着包袱,都行色匆忙的样子。 “柳思元,借你马车一用,过几天还你。”宁钰有些着急地说着,她身上已经不是方才的衣裳,刚才的衣服都是灰尘,而现在身上这件干干净净。 头上更是多了个簪子,虽然腿脚不灵便,但是步摇也没有少戴,走起来晃着,倒是十分好看。 “用,只是……你要去哪?过几天……你要去很久吗?”柳思元问道。 “来不及和你多解释了,我得回去一趟。”宁钰说着,就要急着往马车里上。 “你这个腿脚,着急做什么去?”柳思元不以为然,皱着眉头伸手拦下她,“出什么事情了?你定定神,只管说,有事情让景玉去。” 景玉:“哦是是是,小娘您吩咐就是了。” “这事情别人替不了!我家里出事情了,我得回去。” “家里?”柳思元脱口而出,“你家里还有人吗?” “……” “我的意思是,家里谁出了什么事情?你这个腿脚和胳膊,扭伤养一养都不敢保证会不会留下祸根,你这样折腾,还怎么将养?” “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我现在说不清,等我回去了给你书信,走了走了。” 宁钰推开柳思元拦着的手臂,也顾不上胳膊疼不疼的,抬腿就往马车上迈,身手那叫一个矫健。 “你的腿……哎?”柳思元一愣,“你腿好了?” 宁钰一听,站在马车上赶紧伸手抱着腿,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煞有介事地哼哼着:“哎哟我的腿……” 柳思元伸手,直接握住了宁钰的脚踝,微微用力拉了一下,宁钰失去平衡,赶紧收腿,立马又站得很是直流了。 发现自己过于矫健了,宁钰赶紧歪着身子,一脸痛苦,“柳思元,咱俩无冤无仇的,你干嘛偷袭我,哎哟我好疼,快让我走吧,我真的有急事。” “你骗我……”柳思元低声道。 “……”宁钰看着他黑色的眸子默默咽了咽口水,否定的话到嘴边硬生生还是憋回去,“我不是故意的……” “呵……果真,为什么?难不成就是为了让我抱你?宁钰你疯了?!”柳思元后退一步,气得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 “没有没有!”宁钰头摇成拨浪鼓,手也开始疯狂擦玻璃。 “你还说没有?!你要是不说,今儿你就别坐马车,你步行回去吧!”柳思元伸手直接拉起缰绳,目光更是要杀人的样子。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当时怕你因为那个事情心里不高兴,便想通过那个骂人来逗你开心。 本来好好的,正想等你笑了以后说我是开玩笑的,谁能想到你这个人完全不经逗,我只那么一弄,你直接上手把我抱起来了。” “什么叫不经逗?我那是担心你!……就……我可怜你年纪轻轻脑子就坏了。”柳思元转头看向了别处。 “那……能让我坐马车吗?”宁钰小心翼翼问道。 “走吧,路上当心点,别火急火燎的,不差一时半会儿…… 这么大的人了,也没有个正形,急慌慌的,也不知道外面传言的人眼睛都是怎么长的。”柳思元说完才转头回来,脸上又是嫌弃。 “多谢,”宁钰道,“多谢你的马车,小栀,茉莉,赶紧走了。” 马车渐渐走远,景玉看着在巷子口彻底消失的马车,转头对着自家主子竖起了大拇指。 “公子,您真是高啊,为了博取信任,您真是高。” “当然,”柳思元清了清嗓子,“我做事,最有章法,这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是是是,也不知道玉小娘这次回去是干嘛去了,会不会是她的主顾又要给她派遣任务了? 就像戏本子里面写的那样,到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出来一个蒙面的黑衣人,给她一包毒药,让她毒死您。” “现在是白天,还黑衣人,真要如此,那他们一帮子人被一锅端的日子已经不远了。”柳思元手指轻挥。 “也是,公子您说的是,那咱们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这别院又回到从前了。 公子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几时回就几时回,可算是没有人妨碍您了,您一定心里可高兴了吧?!” “派个人跟着她们。”柳思元完全无视景玉,仿佛他刚才说了个空气一样。 “跟着她们?”景玉很是惊讶,“公子,您不会是要保护她们的安危吧?您担心玉小娘?” “怎么可能?你是真蠢还是装蠢?!”柳思元嫌弃地情绪肉眼可见,“我担心她?我巴不得她别回来了呢!” “那我知道了,公子,这次我是真的明白了,”景玉搓了搓手,目光笃定,“您是要继续博取玉小娘的信任,公子您放心。 我这就找人跟着她们,一定让她知道,是谁在暗中保护她!” “等会儿,你等会儿!你给我回来!”柳思元就差上手捶了,“别让她知道。” “啊?公子不是为了博取她的信任吗?” “我……我是要看看她回去的阴谋,你不是说可能是她的主顾给她新任务吗?派个人跟着,随时有什么动向我也好知道。” 景玉听完,又一次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公子,高明。” “快去吧。”柳思元长长喘了一口气,伸手挥了挥让他去。 “是,公子您放心。” “一路人生地不熟的,叫宋连去,他……他做事机灵。” “公子,让宋总管亲自去是不是……而且府里的一应事务还需要宋总管打理,宋总管手下有……” “就让宋连去,府里的事情这阵子交给你来处理,你辛苦辛苦就是。” “是,公子放心,我这就去找宋总管。”景玉赶紧要走。 “哎……那个……路途遥远,给他多备点盘缠,以防出来什么意外,他……他送不回消息来。” “是公子。” “带几样趁手的兵器,去库房给他取。”柳思元又道。 景玉刚发动这又停下了脚步,转身,“公子您还有什么吩咐?” “告诉他,无比保护宁钰的安全,”柳思元道,“毕竟她是个诱饵,可以找到背后的主使。” “得令。” 第四十四章 回娘家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马车的速度并不慢,可宁钰还是忍不住又催促了几句,坐在马车里依旧是坐立不安的。 “小娘您别急,这马算是快的了,家里是出了什么事情?”茉莉将手里的蜜饯盒子递给宁钰。 宁钰并没有接,只是叹了口气,神色低落,半晌才倚着缓缓说道: “这次收到远房族老的信,说有要事,那肯定是不一般的事情来,之前从来没有消息,这次忽然这样……怕是不好了……” “小娘您别担心,总有办法的。”小栀安慰着。 “我给柳家做了妾的事情他们并不知道,所以去了之后,一定不要叫什么小娘,记得换回从前的称呼。”宁钰嘱咐着。 “嗯嗯,姑娘您放心,我和小栀都会格外注意的,咱们宁家之前求助都没有回应,这次……” “正是因为如此,更是说明发生了什么大事,哎……如今父亲和母亲都不在了,我自己回去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们。”宁钰叹着气。 “小姐您放心吧,既然是远房亲戚,总是有感情的,即便是许久不见面,但血浓于水,见到面了就会感觉到亲近了。”茉莉安慰着,打开蜜饯盒子,将里面一块芝麻糖酥拿给了宁钰。 “是呀小姐,这个事情你不用担心,我老家从前有个人外出经商多年,和家里几乎断了联系,后来回来的时候,看见家里的人,激动得跟孙子一样,可见见面就亲近了。”小栀一脸认真。 “小栀……要不你也吃块糖酥吧。”茉莉递了一块过去。 “好耶,多谢茉莉姐,这个糖酥最好吃了,又甜又香,就是干吃有点腻人,应该配上一杯清茶。” “这都路上了,别指望那么多了。”茉莉又那了一块茶饼给她,“你啊,这还堵不上你的嘴。小姐你看小栀,像不像个小吃货,哈哈……” “你才是小吃货呢,我就算是小吃货,那也是最好看的小吃货。” “哟,你承认自己是小吃货了呀!小姐您看她,小栀承认了!哈哈哈……” 宁钰扬起嘴角,看着嬉戏打闹的两个人,自然是直到她俩是为了逗她开心,便将手里的糖酥也放进了嘴里。 糖酥外面一层酥酥脆脆,里面是糖心,软糯甜香,十分可口,就像从前每次回去的路上,一家子一样。 那时候的宁钰还小,总吵着要和父亲母亲同乘一辆马车,这本是不合规矩的,但父亲最疼爱她,几个哥哥弟弟也宠她,自然没有人多说。 于是,家里那辆最豪华最能符合父亲身份规制的马车,总是有小宁钰的身影。 她上蹿下跳,母亲总说她像只小猴子一样,但也任由着她胡闹。 父亲也总是摇头,说她没个规矩,以后可没人敢娶她,可满眼都是溺爱,更是为她铺路,请了专门的教书先生上门。 也是宁钰天资聪颖,加上教书先生尽心,硬生生让父亲给她宣扬出来才女的名声。 在外人面前,她端庄又有才情,但在家里,却从来都是可以随意玩乐的小泼猴。 可如今,这路上,只有她自己撑着,那给她依靠,让她坚信自己永远有退路的父母,却都不在了。 “小姐,你看,是红白果子,小姐从前最爱吃丽翠苑的红白果子,后来丽翠苑倒闭了,便再没吃到过。”小栀看着外面一脸兴奋。 “是呀,这可是小姐的最爱,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这路边摊竟然也能做出来?”茉莉有些不相信,也探头出去看。 “你瞧,是真的,就是……看着像也不像。” “哎哟,路边摊还能要求什么,这看着就是个红果白果穿一起,和从前的根本就不一样。” “那也是乍一看有点像嘛,小姐要不要买一串尝尝?小姐,小姐?”小栀问着。 “嘘!”不听宁钰的回应,茉莉缩回脖子一瞧,赶紧小声提醒小栀,“别说了,小姐睡着了。” “这个时候睡了?昨儿晚上小姐睡得可好了……” “嘘……可能是这些日子心里有事情睡了也没有休息好,让她睡会吧,这路还远着呢。” 茉莉从一旁拿了毯子给宁钰盖上,正整理着,忽然看见一滴泪珠从她眼角滑落。 茉莉没有出声,伸手用帕子轻轻给她拭去,坐着宁钰身侧,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悄无声息地。 宁钰微微别过脸去,那轻轻的一下又一下,仿佛拍进来她的心里。 曾几何时,她也曾这样躺着,但身边有母亲,她会枕着母亲的腿,在玩闹累了的时候沉沉睡去。 马车里少有风,悠悠晃着更是舒服,她可以没有任何烦恼的睡过去。 不,年少的小姐又怎么可能没有烦恼呢? 是有点。 会烦恼到底哪条裙子更好看,哪个钗子更搭配,明儿再去哪个酒馆女扮男装来上一杯…… 也会烦恼书院的学究太烦人,功课太难做…… 那是她以为她最大的烦忧了,可如今,竟然是她多么想回去的过往呀。 “母亲……” “且睡着,路还长着呢,一会儿让你哥哥给你买点好玩的小玩意。” 轻轻的,一下又一下,是从前的稀松平常。 是如今做梦也会破碎回不去的过往。 “小姐怎么……”小栀问。 “嘘……”茉莉伸手在唇前,“小姐睡着了。 路还长着呢。” 是呀,路还长着呢。 之所以还长着,是因为他们尽了全力,留下了一个她。 可你只剩下自己了,宁钰的手攥起来,又一点一点松开。 掌心的温热不能抚平掌上的纹路,也不会抚平内心的伤痕,但它有着温暖的力量,让她虽不能安然,但能勉强入眠。 车马摇晃,摇不回过往,留不下童年,但车后的车辙,是那样清晰可见,它在“吱吱呀呀”车轮碾压的声响后,诉说着经历的一切,追赶着向前。 。 “是这里吗?怎么感觉和从前不一样。”茉莉下了马车仔仔细细地瞧着。 “应该就是这里了。”宁钰也从马车里出来,跳到路上,见周围没有一个人,便肆无忌惮地伸了个懒腰。 “哎哟这一路我这腰都要颠散了。”小栀也跟着伸了一个,环顾了一圈,“小姐,我怎么也觉得不太对,咱们是不是走错了?” “是呀小姐,这应该是还没有到吧?”茉莉又问,“这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你俩觉得不太对,是因为从前回来,这条路上全是来迎的人。”宁钰轻描淡写地说着。 “咱们来之前不是发了急函了嘛,难不成他们没有收到?”小栀问着,“又或者,咱们脚程太快了?” “也是,咱们这马可是少有的快马。”茉莉说着。 “就知道会这样,”宁钰淡淡一笑,转头对茉莉说道,“我们拿上行李进去吧,茉莉,你去叫门。” “哎,好的小姐。”茉莉紧走几步上去。 那大门关得严严实实,门外一个人都没有,听上去也是静悄悄的。 那门上的门栓更是看着异常冰冷,茉莉拍了拍,里面没有回应,便又拍了拍,站在一边等着。 宁钰和小栀也拿着行李走到门侧等着,茉莉从宁钰手里拿过包袱,站在宁钰身后张望着,可迟迟不见有人来。 “或许是没有人听到,我再去……” “我来吧。”宁钰走上前,看着那纹丝不动的大门,伸手狠狠拍了上去。 门响得厉害,连带着周围也跟着响,宁钰正要在拍,旁边的一扇小侧门开了。 一个年轻的小厮从里面出来,朝着宁钰行了个松松垮垮的礼,还不等宁钰回他,就已经礼毕站直了身子。 “您是宁钰姑娘吧?”对方直呼其名。 “这是宁小姐,你好好说话。”茉莉一个箭步上前,替主子开了口。 “我怎么了?我怎么不好好说话了?”小厮站直身子伸长了脖子,比茉莉高了半个头。 宁钰也站直了身子,微微扬起头,她个子高挑,几乎和那个小厮差不多高了,语气沉稳地说道:“叫你家主人来说话。” “哟,姑娘小小年纪倒是好大的口气,我家主人也是你叫出来说话的?” “你!” “我怎么了?”那小厮和茉莉直接杠上。 “你算个什么……”小栀也上前。 “带我去见你家老爷。”宁钰开口道,默默伸手拦住了小栀。 “切……这边走吧。”那小厮白了茉莉一眼,趾高气昂地走在了前面。 宁钰看了看小栀和一脸怒气的茉莉,示意她们跟上。 “小姐,他也太欺人太甚了!”茉莉跟在宁钰身边小声说着。 “就是,他只不过是个小厮,小姐怎么不收拾他?”小栀问。 “是啊,你细想,他只不过是个小厮。”宁钰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无喜无悲。 从前来这里,迎接的人都站到巷子口最远的地方,见了宁钰一家子便在那里行李说些客气话,一家子亲亲热热。 之后便会换轿子入府,一路直接到内院去。 而如今,舟车劳顿之后,哪里有什么轿子,主仆三人跟着小厮从侧门入,便一直走。 “什么都变了。”宁钰说着。 “是呀小姐,这里和从前大不同了。”小栀一脸天真。 “或许……”宁钰苦笑了一声,“没什么好事。” 第四十五章 叔伯家的女儿们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三日之后,林棠依旧没有任何人来找他,忙了那么多的日子,如今突然闲散了下来,反而是不得劲儿了。 林棠感觉浑身都不舒服,突然发现是日子比着之前还难熬,以前特别忙的时候,忙着忙着一天嗖的一声就过完了,如今整日里闲着,竟然不知道自己在闲什么。 “爹爹,虽然爷们没有人来找我,但是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去忙了。我先回四方客栈,毕竟那边是大头,若是能挣钱还是极好的。” “去吧多忙一忙自己帮身的事情也是好的,毕竟这世上靠谁都不如靠自己,能够多攒一点儿钱放在身上放生才是王道,如今你的身契还压在衙门里面,终归是不自由,所以还是要多攒一些钱,防止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没了办法。” 老爷子苦口婆心的说了几句。 林棠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这一次他没有在拒绝爹爹的提议。 “您放心吧,这些事情我已经想清楚了,别的什么都没有用,人生在世上总不能只为了一样事情而活,这世上还有很多东西等着我去看,我会好好过,爹爹你就放心吧。” 林棠回头朝着接点灿烂一笑,然后离开了家,朝着四方客栈走去。 四方客栈门口的宝汇路依旧是那样的繁华,车水马龙,路上人生鼎沸。旁边叫卖着的小商贩们无不使用着力气。 这依旧是一天,是新的一天,却又和平常一样,是寻寻常常的每一天。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人为了活下去便已经用尽了力气,他们在分离的叫卖着,他们想努力的多赚一点钱,为了家人,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林棠心里面已经拿定了主意,即便如此,他也要好好的生活,这时间里面有着千变万化,可唯有一点,那就是没有钱变会饿肚子。 “林姑娘,姑娘来了。” 四方客栈里面的伙计见了林棠,连忙把她迎进去。 “怎么今天忙的这么早呀?我还以为我今天会来的比你们都早呢,没想到现在你们竟然都比我来得早,难道说这些事情已经让你们变得如此积极了,还是说最近生意这么好?” 林棠一进到这个方客栈里面就觉得格外的轻松,毕竟这是他一手做起来的,这里的每一砖每一幕都有着极大的感情,而且非常的熟悉,熟悉便会让他感到心安。这种回家一样的感觉让他非常舒适。 “平常也不是这样,平常还和以前一样,就跟林姑娘在的时候定的规矩是一模一样的,一点都没有改变,今天之所以大家都来的早,是因为今天有一桩大事情要做。毕竟要准备,又怕出了差错,所以掌柜的昨天便要求今天要早一点来。” 林棠一听大家都在忙,反而更加来了兴致,没有什么能比着闲了好多天之后突然来个让自己能忙起来的事情,更高兴的了。 “那就好,说来听听,说不定我可以帮你们分担一些。”林棠来了兴致,赶紧叫了几个管事和账房过来。 “林姑娘这个事情其实也不难办,主要就是有人要准备订婚的一些东西,虽然还没有完全确定下来,但是那边已经让咱们着手来做了,所以这几天都会很忙碌。” 林棠愣了一下,“订婚的时间跟咱们这边关系大吗?现在咱们竟然推出了这样的业务呀,做的好就应该为了挣钱不择手段,什么样的钱咱也得挣。” “其实这个事情说来也的确是奇怪,从前别人家订婚都是在家里摆可难得遇到这一刻竟然指明天性的要到咱们四方客栈里面来摆,这个订婚的宴请实在是奇怪。” 掌柜的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钱已经收了,就说明这个事儿已经稳妥了,既然能赚到钱,那么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咱们就不去纠结了,还是好好准备把事情做好,把整个一套流程做下来,做的漂亮,那才是重中之重!” 林棠十分激动,甚至抬手要赶紧鼓掌起来。他觉得仿佛这是一颗摇钱树,又一次长在了他们四方客栈这里,自己以后的钱财来路又多了一条。 “妙啊,这件事情可一定要做得非常非常好,要把咱们的名声打出去,说不定经过这一次之后,那以后还会再有这样的活儿,可以接到这种事情,应该没少挣钱吧,掌柜的,有没有多收点儿呀?” “那是当然了,林姑娘是这个价位呢。” 账房先生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林姑娘比了一个数。 林棠林航的眼睛瞬间就瞪成了圆圆的一颗。 “天啊,这么多当真吗?这可真的是一个肥菜呀,不就是来吃吃饭吗?竟然给咱们这么多钱,真的是一个敢要,一个敢给呀,以后这样的大怨……大好人最好是多来点儿,咱们这里可就发达了。” “化学这么说,可是毕竟收了人家这么多的钱,心里还是有些不安顿,怎么着也要把这个事情给办的漂漂亮亮的。” 林棠仔细想了想之后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那是当然,能拿出这么多钱来办事情的,一定是特别厉害的家,而这种人所结交的人必定也都是打官显贵,通过这个事情咱们一定可以接触到更多的人,如果他们其中觉得这个模式很好的话,说不定以后就都会来四方客栈这里办一些宴请,那咱们可就赚大了。 很好,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咱们可一定要抓住了机会,绝对不能让这个机会给溜走了。” 眼看着林棠说的这么兴奋,账房先生赶紧说道: “林姑娘这还没定呢。” “啊,什么意思?什么叫还没定呢?”林棠正在镜头上呢,被对方这么一说,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一脸的惊讶,感觉这一口气儿像是提上来了,又好像没提上来,七上八下的感觉实在是不好。 “林姑娘,您有所不知呀,刚才说的时候您可能没有注意听到,就是这个事情没有完全定下来,只是给了定金,但到底会用不用还没有确定呢,不过咱们掌柜已经想好了,只要收了定金,咱们就按照定金的钱财给好好准备着。” “哦哦,是已经给了定金了呀,那不要紧,一般情况下给的定金的就不会有大的差池,那咱们也要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去做,一定要把这个事情尽可能的做到完美。” 林棠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站起来忍不住振臂一呼,仿佛感觉自己像是带兵打仗的将军,而这个四方客栈就是自己小小的战场,他马上就要赢了,而且赢了之后还会有连锁反应,顺道着能掠夺会很多很多的好东西,金银珠宝,简直美滋滋。 “行,林姑娘,您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们一定办好,以后咱们四方客栈的进项一定会更多,到时候咱们……咱们使劲儿赚钱。” 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之后,每个人便都忙碌了起来。 许多东西都已经采购好了,于是大家都开始招罗着布置,准备。 林棠看着收拾出来的一个大厅里面已经我们装扮的十分喜庆了,便这才反应过来。 林棠一溜烟的跑下去,找到了门口的客栈的掌柜。 “掌柜,我想到了一个事情,你说咱们整个那一层全部用来装扮好了,是不是这几日就不能营业了呀?毕竟谁愿意让这些新东西给别人用过了之后他家再过来办宴请呀。” 掌柜的一听,赶紧拍了一下大腿:“哎呦,林姑娘您说的对呀,咱们提前装扮出来,虽然说那边今天要过来瞧一瞧什么样的效果,但就算那边看好了,定下了,可之后的这些日子,咱们这一整个一层都没法营业了,这成本可不小呀。 幸好您过来说,您瞧,我这脑子竟然忘了这一事情,只光顾着兴奋去了。” 林棠赶紧宽慰道:“掌柜的,没关系的,您放心,这件事情呀也不难,既然他家能出这么多钱,那肯定是不差钱儿的呀,咱们把这个成本算好了,有理有据,拿过去给人家瞧,就是很真诚的告诉人家,我们一开始忘了这个成本了。然后让他承担一下,看看那边愿不愿意。 咱们要有理有据,人家就算是不差钱,一听这个肯定能给咱们加上。” “行,你姑娘,那我这就去做,我赶紧把账房先生叫过来,这个事情要抓紧时间落实了。” “那行,那你们先算着,我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如果有的话,咱们在一边讨论讨论。”林棠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眼看走到门口了,却又突然回了头。 “哎,对了,他家虽然才大钱多的样子,可你们跟他们相处的时候,有没有感觉一下他家人是好说话的还是不好说话的?如果好说话的话,那么细节的东西便不用做的太多,如果不好说话,那就一定要把账给做细了,省的人家以为咱们多坑人家钱呢。” “哦,这个呀,林姑娘您不用担心这家可是可好可好的人家了,这是之前。咱们的上一任知府大人,如今在巡抚大人身边做文书的柳大人家。”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林棠脱口而出,可是他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掌柜将话再次说了一遍,可他的耳朵却发出嗡嗡的声音,仿佛什么都听不到。 他的脑海里面不停的闪烁着刚才掌柜和自己说的那些话。 中间穿插着的是那一日自己在柳大人府门口听见两个女人谈论的那些话。 第四十六章 走投无路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我们招你惹你了?当初我还抱过你呢,如今你竟然这样,害得你妹妹的好姻缘就这么没了!” “这……这……这不关我的事啊……”宁钰听着房间里人的叫骂声,眼看她们一步步上前,她只能一步步退后,脑中一片空白。 “这不关你的事?要不是你给老头做妾,能出这样的事情?家里的脸面都被你给丢光了!” “你说你当初也是上过书院读过书的,怎么这点礼义廉耻都没有,你说不关你的事情,这可是一家子的荣辱啊,你……” “什么叫一家子的荣辱,当初我家里 ……” “你这个死丫头!”不等宁钰说完,二伯母已经冲上来推了宁钰一把,“你还嘴硬!” “大哥,这事情已经没法子了,这个宁钰水米不进,和她也说不通,干脆就别说了,还是按照咱们预先的法子来吧。” “你们欺负人!”从门口传来声音,小栀和茉莉扔下行李直接跑了进来,挡在宁钰的面前。 “你们这些大人,以多欺少,算什么!”小栀大声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宁钰,又死死盯着叔伯们。 “真是没有规矩,这家里主人说话,还有奴仆说话的份儿?拖出去,都拖出去!”二叔伯说着就让小厮上来拿人。 “她俩都是我的人,我看谁敢!”宁钰护住小栀,可即便她拿出了威视,那几个小厮也不过只是抬眼看了看,便接着伸手拉扯小栀和茉莉了。 “都住手 !”眼看小栀要被拉走,宁钰大喊了一声,转身看向了方才还是一脸温情的大叔伯。 “叔伯,您也说了,这个事情是因我而起,那就和旁人无关。” “你们几个,都下去吧。”大叔伯瞪了一眼周围几个人,皱着眉头说了句,“乱糟糟的。” “叔伯,您刚才说,按照之前你们想好的法子处置,那就给我讲讲,是怎么个法子。” “哎,好孩子,叔伯知道你一定是懂道理的,所以你也应该知道,这个事情有多严重对不对?” “其实小姐不是真的给 ……” “小栀,你和茉莉出去等我。”宁钰打断小栀的话,朝着茉莉使了个眼色,让茉莉赶紧带她出去。 眼看两人离开了房间,宁钰这才转头,“叔伯,我做妾的事情本来也是没有办法走投无路,也没想着会影响这么大,既然如此,那您说吧。” “小钰,这事情本来是无解的,所以只有一个法子,能保住宁家的名声。” 大叔伯说完,房间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只是几个小厮忽然就齐刷刷向前走了几步,都到了宁钰的身边。 宁钰感觉后背隐隐发冷,快速看了看周围的架势,感觉情景不太对了。 “叔伯,我突然感觉身体不适,要不明日您再给我讲,到时候我必定好好配合,挽回宁家的名声……” “不用明日,这事情啊……”大伯母狠毒地看着宁钰,“真是一刻都不能拖了,怕你这个心思多心眼也多的人,再给我们家惹什么麻烦,出什么绊子。 宁钰陪着笑,一边偷偷朝着门口后退,一边说道:“伯母您这就误会了,我怎么可能……” “把她按下!别让她跑了!” 一声令下,周围几个小厮都扑上来,三两下就将宁钰按在了地上。 “叔伯,这是做什么 ?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 “小钰啊,这事情也是没有法子的,如今家里也都商议好了,只有将你打死扔出去,说你是自作主张家里不容,这样才能挽回名声。 也只有这样,才能不影响家中你姐妹的婚嫁呀。” “呵呵……”宁钰笑出了声,死死盯着叔伯冷笑着说道,“当初我家里都过不下去了,命悬一线没有人在意,如今倒要我在意旁人的婚嫁?” “这就是命。”大伯母看着已经被按得直不起身来的宁钰,“孩子啊,你可千万别怪你伯母,这个事情真的不怪我们。 怪就怪这世道对你不公,怪他们陷害你家在先,怪那日子你自己过不下去,反正,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等你死了,我一定给你多烧点纸,让你早登极乐。” 宁钰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抬头看着眼前的一切,人影晃动,她笑了起来。 “用家中有事来诓骗我,我还紧赶慢赶,生怕耽误了什么,原来是急着让我回来要我的命啊…… 也好,反正这世上本来也没有我留恋的,事到如今,这命便给了你们。” “哎哟小钰,你能想明白那是最好了。”大叔伯很是满意。 “只是我有要求,”宁钰说着看向了门口,小栀和茉莉还在外面,“我的两个婢女是我最在意的人,不可以为难她们。” “那是自然。”大叔伯连连答应。 “给她们一些钱粮,让她们走,不要因为我的事情为难她们俩。” “好……” “那可不成!”还没等大叔伯把这事情答应下,旁边的二叔三叔就已经坐不住了。 “大哥,这事情可不行啊,我看那两个小蹄子忠心得很,又很机灵。” “大叔伯,这里她们俩人生地不熟的,”宁钰赶紧说道,“麻烦你给她们多备点盘缠,要不她们可走不回去了。” “也是也是,”大叔伯听了之后也跟着点了点头,旁边几位也是长舒一口气的样子,“这里离着你们原来的地方是远了些,不过你放心,之后会将她们送回去的。” “不行,我要亲眼看着她们走了才放心,否则我心里有挂念。” “走走走,让她们走。”旁边的二叔伯已经着急了,“现在,立刻,就放她们走,不就是盘缠吗,给她们多多放上,但是你……” 话的尾音拖得长长的,整个屋子里的人也都跟着二叔伯的目光看向了宁钰。 宁钰从容起身,丝毫不畏惧地一一回视屋子里的人。 这里的人都是那样的熟悉又陌生,长辈们的模样和从前很相像,唯一的不同就是年长了些岁数。 但岁月对他们都是格外柔情,不像自己的父母,只不过是几天的时间,就白头憔悴不堪。 而他们,依旧是当初的模样,甚至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显得更加的贵气。 宁钰知道他们在等着什么。 这些血浓于水的亲戚们,在等着她死。 “给我一条白绫。”宁钰轻声说道,“我会了结自己,给宁家一个清白,也给这些姐妹一条好路。” “好孩子,你可算是想通了。” “让我看她们走。”宁钰看向门口,门外的小栀和茉莉还是一脸焦急的样子,并不知道房间里说了什么。 来的时候没有人迎接,如今两个女婢走,这院里的人浩浩荡荡,去给她们送行。 看着这些亲戚大眼小眼地盯着,小栀摇头就是不肯,被宁钰瞪了几眼之后才满是不舍地松开手。 “小姐……” “我也没什么能在这时候给你俩说的话了,”宁钰瞥了一眼周遭的人,“你俩‘放心’地走,不要回头,怎么来的,怎么回,别让我担心。” “小姐这……”茉莉压低了声音,趁人不备赶紧道,“这回去时间也要好几日,一来一回……” “放心吧,天大地大,你只管去做你想做的,别的什么都不要想,我会……” “说什么呢,快走吧,这眼看就要天黑了,赶紧找个客栈住着去吧,别完了人家都客满了,你两个小姑娘可没有地方去了。” “是呀,快走吧。” 周围几位伯母说起来,忙着催促着。 “快走吧,快……”宁钰推了茉莉一把,让她拉着小栀赶紧走。 “小姐,您咬紧多保……”小栀还想说什么,被茉莉拉扯着快步走了。 两人跑着逃离,到了巷子口,回头看了一眼宁钰,没多停留,便消失在了巷子口。 “行了,人也走了,宁钰,该你遵守承诺了。” 宁钰看着沉沉夕阳,落日即将坠去,可新的一天还要等着熬过了黑夜才能到来。 而那黑夜,最是漫长,无尽的黑,让人绝望。 “我人都在这里了,身家性命也都在这里,大伯母又何必这么咄咄逼人呢? 我好歹也是宁家人,虽然是远亲,可多年也是走动,情分也是在的。 伯母不看别的,就单看这血浓于水,是不是也不会让我做个饿死鬼?” “好,这事情就依你,你想吃什么,我吩咐小厨房都给你做,保证你吃得饱饱的,也好上路。”大伯母道。 “这你放心,饭菜肯定给你备好,今晚你吃了就……” “那多谢了,我去房里等着。”宁钰淡淡一笑,将夕阳最后的那抹红晕收进眼底。 * “哎呀茉莉!你着急往哪里跑啊?!小姐待咱们那么好,这个时候咱们怎么能丢下她不管了呀!” “小栀,来不及了,咱们先租了马车,回去路上我和你详细讲。” “讲什么讲,你想走你就走,反正我不走!我看出来了,他们都要欺负小姐,小姐怕咱们俩跟着受苦就把咱们支出来,但做人要有良心啊!” “小栀!好小栀,快跟我走!”茉莉拉了两次被甩开了两次,“你!你怎么就不明白。” 茉莉趴在小栀耳边,看了看周遭没人跟着这才小声说道:“小姐是让咱们赶紧回去叫人的。” “叫人?” “是啊,这路那么远,咱们得快一点啊!”茉莉着急得直跺脚。 “哦。”小栀木讷在原地,“叫人啊,我给你叫。” 第四十七章 翻墙被抓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夕阳垂垂,庭院里的树影也被拉扯得很长,假山石沼,这里的一切都镀上了金光。 “还好这些玩意变动起来费劲,就都还是从前的样子。” 念叨着,宁钰猫着腰,按照记忆里面自己在这里玩闹的记忆,从假山石的后面穿过,一溜烟往西边的小林子走。 小时候自己玩闹,就在这一周围,先是在假山上蹦跳,后面玩累了,就往西边走,西边有一片小林子,林子的边上是些光秃秃的地。 那时候自己还在那里玩泥巴,玩了一身的尘土,旁人倒是半点也不敢笑话自己。 毕竟是宁家的独女,被哥哥弟弟宠爱护着,又得父母喜爱。 周遭的人甚至看见她泥猴的样子,还要违心地上来夸赞几句。 说她活泼可爱,说她天真有趣,说她玩的泥巴形状栩栩如生,说她聪明,说她伶俐。 反正,都是好词,也是他们绞尽脑汁才能想得出来。 当初年纪小,性子也张扬,听他们说的也就那么听了,可如今想想,真是难为他们,也难为自己了。 如今再见这里,和当初没什么特别的变化,或许树粗壮了些,花草岁岁年年不同,可终究是不像当初了。 宁钰猫着腰朝着西边的方向一直跑,只要到了那里,找到那块平地,然后就能从另一侧的矮墙边的树上爬上去。 当年的泥猴从树枝上掉下来,哭得声音震耳欲聋,整个府里都要跟着震上一阵。 小厮女婢医师等等,当时乱成一团,但都是围着她团团转,生怕她留下什么病根,更怕她的父母怪罪。 如今宁钰的眼里只有那棵歪脖子树。 找到那棵树,爬上去,就可以跳出府去,那时候谁还能抓住她? 说什么要自己为她们的婚事负责,当初她们对于自己的生死都置之度外,眉头都不带眨一下的。 如今这种双标道德柱子,谁爱立谁立。 宁钰跑得身上汗津津的,躲开小厮和女婢,总算是绕到了西面,可看着眼前的房子,宁钰愣住了,心里也是一凉。 这里已经没有当初的样子了,也是,当年空着可以玩泥巴的地方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可能再空着。 如今建立新的房子,那旁边的歪脖子树呢? 已经走到了这里,显然是没有回头路,宁钰只能硬着头皮去找。 按照自己记忆里的方向,宁钰找到了那个位置,可这里已经是个小小的空地,栽了些花草,哪里还有什么歪脖子树。 旁边就是长廊,长廊的尽头就是高高的围墙,别说没有歪脖子树了,就是不歪脖子的树,这里也没有了。 “如果踩着这个长廊……再跳上去……”宁钰看着唯一有点希望的长廊,开始琢磨下脚的位置。 “行,只能这样试试了,成不成就看命了,死马当活马医。”宁钰定了定神,直接跨上去,抬脚踩着,身子紧紧抱住走廊的柱子,就势就往上爬。 “谁在那里?!”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爬到一半的宁钰瞬间僵住,看着还有的距离,她一动也不敢动,偷偷回头想看看那人的位置。 “你这也太调皮了,你这样做,你爹爹要是知道了,怕是要打你手板了。” 长廊的拐角处,一个衣着清雅的男子缓缓走了出来,他衣衫考究,面容俊逸,手里一把扇子微微压着衣襟,笑意从容。 “我……” “快下来,别摔着。”男人向前几步,“你放心,这里没人,我不会告诉你爹爹的,只是这太危险了,摔着你可怎么好?” “我……”宁钰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怎么,现在看着下面知道高?知道害怕了?你这小姑娘,来,我扶你下来。”男子走到宁钰身边,朝着宁钰伸手。 “不……不必了,男女授受不亲,你还是回过头去,我自己下来。”宁钰道。 “好。”男人倒是爽快,当真转过身去,“你可慢着点,当心别摔着。” 宁钰手脚并用,疯狂往上爬。 可声音太大,男人回头,看着比刚才还要高了几分的宁钰,沉默地四目相对。 “嗯……” “你这样会摔坏的。来,听话,下来。”男人温和地说着。 男人将手里的古木扇子收好,再次朝着宁钰伸手,他手指纤细,但仔细瞧瞧,指侧略略有茧,像是读书习字的人。 “您……您认识我?”宁钰问道。 男人仔细瞧了瞧,笑着摇头,“在下没见过姑娘,只是姑娘衣着华贵,想必是府里的小姐,只是……这几日在府里的讲堂上,并没有见过小姐。” “哦……”宁钰没有扶男人的手,直接跳回到地上,伸手略略拍了一下身上的尘,“我这几日都没有去学,所以公子看我眼生,公子是同来读书的吗?” “在下是应了宁老爷的请,来府里讲课的。” “原来是先生啊,幸会幸会,我……”宁钰转身看了看身后。 “放心吧,这已经是下学了,不会有人再到这边的讲堂来。”男子说着。 宁钰环顾了一下,怪不得这里没有女婢和小厮做活,原来新盖的屋子是讲堂。 “姑娘是怕什么?”男子问道。 “没……我有什么好怕 ……哎哟我怕死了!”宁钰瞬间就眉头皱起来,伸手扶着柳枝腰,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哎哟姑娘您这是……这是刚才爬伤着了?” “不不不,我这是……咳咳咳……”宁钰又娇弱了起来,“我身子不好。” 男人一听,大为震惊,转身看了看刚才被姑娘垂青的柱子,再回过脸来看宁钰,显然是不相信的样子。 “先生,我……哎 ……其实我命苦啊……”宁钰掩面。 “姑娘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这教书先生倒是个热心肠。 “我其实是很想出来上先生课的,只是我身子虚弱,家里向来都疼爱我,生怕我累着苦着,所以只让我在房里玩,可玩这个事情多无聊啊!” “无聊……吗?” “是啊,天天都不能出门,就怕我得什么病,可我最大的病就是心病啊,我就想出门看看,我心里苦,堵得慌,先生您明白吗?” “鄙人略略明白,姑娘,外面的生活也没有多有趣,既然生病了,就好生休养。” “是啊,我好生休养了,可是!可是……”宁钰回身眼珠子疯狂转,脑子已经跟不上节奏,赶紧想辙。 “可是!可是我已经好了,我母亲不相信啊,她不信医师的话,非要我再继续带着,我实在是憋不住了,我就想出去看看,看一眼!就一眼!” “这……这你应该好好和你母亲商量,不能做这么危险的举动啊。” “我说了,商量了好几回,可我母亲从来都不听,她是个专权武断的人,想必你是见过的。” 这府里的主母,不就是大伯母那些人嘛,她们的为人,想必是干得出这种事情来。 男人听到这里下意识点了点头,又赶紧摇头。 “先生,您救我一次吧,您只要略略施以援手,我就能圆梦啊先生!” “这……这我可能帮不了你啊,这么大的事情,我也是很难能说服你母亲的。”男子面露难色。 宁钰伸手一把就抓住了男子的衣袖,死死拉扯住,脑子里随便想一个过去的事情,眼里的泪水瞬间就流了下来。 “先生,您是个善良的人,我一看便知,我也不会为难您的,我的愿望非常简单,您若是愿意施以援手,一定能成的。” “这……怕是未必能……” “我只想出去看一眼!就一眼!”宁钰抢着说道,“外面的繁华世界我不会多留,我也不想被府里的人发现。” “你就像出去看一眼?”男人明显动摇了。 “是呀先生,您这么好的人,心地善良又温暖,必定是理解我的,我也不想做任何被发现的事情,否则我也不会想着从这里爬出去了。 我就是怕被发现,所以从这里,然后看一眼,趁大家都没发现,我就赶紧再回来。” 说着,宁钰抱住了柱子,朝上那么一窜,人又上去了。 “先生烦请您不要说出去,我瞄一眼就回来,我……” 宁钰一边说着一边使劲,眼看就要看见屋檐面了,忽然感觉腿下被拉住了。 “你……” 宁钰牙根痒痒,但也只能保持微笑,低头向下看去,果然,那个男人伸手握住了她的脚踝。 “男女授受不亲啊……”宁钰强压怒火,还要装出一副娇羞的样子来。 “姑娘,你这,太危险了,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你在这里摔伤了,那就是我的责任了,我不能放任姑娘的性命安危于不顾啊!” “你现在就是置生命安危于不顾啊……”宁钰鼻子都要气歪了,可还是要微笑,“先生,您松松手,我身手好得很,不会摔伤的。” “你刚才还说你身子娇弱多病。” “是啊,所以我强身健体,天天爬树……” “你还是下来吧,太危险了,我是不能眼看你冒险的。” 男人就是不放,宁钰长叹一口气,缓缓从柱子上再次滑落了下来。 “行吧,那我不冒险了,我这就回去,这时候也不早了,您也要出府了吧?” “是,我也该走了。”男子道。 “那就此别过。”宁钰说着,低头快步往回走,想着在周围转一转,等他走了自己再爬也不迟。 “好,姑娘多保重,可不能再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了。”男子看着宁钰的背影嘱咐道。 “放心吧您呐!” 快走吧您呐!内心呐喊。 宁钰沿着小路往东边小走了一会儿,还没到林子就已经不敢走了。 对面忽然来了几个女婢,吵吵嚷嚷说着什么话,像是出了要紧的事情。 宁钰赶紧侧身躲到一边的矮墙下,“完了完了,不会是发现我不在……哎哟妈耶谁?!” “嘘,是我。” 第四十八章 逃命进行时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宁钰回头,瞧见是刚才的那位公子,他也偷偷藏在自己身后,悄咪咪的样子往自己看的方向看。 “你躲什么呢?”男子问道。 “嘘……”宁钰赶紧拉着男子走了几步,“我这不是偷偷溜出来的嘛,怕他们瞧见又和主母说了,回头主母怪罪下来,又要说我几句了。” “你不会是还在想着怎么出去吧?”男子问道。 “怎么会……”宁钰强撑着摆手。 “我看你就是。”男子暗暗笑了起来。 “我真没有……”宁钰偷偷往旁边看,想着实在瞒不住,自己就只能先逃走了再说了。 “罢了,你就是想出去看一眼吗?我带你出去,就一次,你也好好的回来,不要再做危险的事情了。” “真的?!那多谢你了!”宁钰喜出望外,“你放心,我就出去瞧一眼,然后就安安心心回来,不会再做那些事情了。” “好,”男人点了点头,“你这身世也着实可怜,我家里有个小妹,也是从小体弱多病,总想着偷偷跑出去,后来有一次,将腿给摔坏了,哎…… 我母亲哭坏了眼睛,现在想起来,就觉得后悔,小姑娘的心思,不过也就是出去看看而已。” “这样啊……那小妹现在还好吗?”宁钰问。 “还是老样子,腿脚不便,所以议亲也耽搁了,本来是个好孩子的,如今性子也越发怪了,哎……” 男人叹气连连摇头,宁钰只能悄无声息地跟着他,心惊胆战。 “你呢?你是主母的孩子?还是……姨娘的女儿呢?”男子问道。 “我啊……我这情况……当然……应该是……”宁钰看向了男子,发现这个人竟然是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您猜呢?”宁钰索性问他。 “姑娘你……”男子将宁钰略略打量,脸上依旧带着微微的笑,“自然应该是嫡女了。” “嗯。”宁钰只应了一声,赶紧跟着往外走。 “姑娘可曾议亲?”他又问。 “我?就我这身体,母亲还没有想到我呢。” “可我看你年纪应该已经到了议亲的年岁了呀。”男子又问。 “哦……是,我是到了,但是我母亲看我身体不好,便也不着急,说是现在这样也议不到什么好人家,就先耽搁了。” 宁钰一本正经地说着,有模有样。 “那姑娘可有什么打算?成日待在闺房里的确会觉得闷,若是嫁得如意郎君,或许可以经常像现在这样,带你出门走走逛逛。” “是是是,那是自然。”宁钰忙着敷衍,连连点头。 自己家身上这衣衫都价值不菲,也难怪他会觉得自己是嫡出的女儿了。 但现在自己被他扣上什么身份都无所谓,只要自己能离开就行。宁钰小心翼翼跟着,府里的人并没有人留意到她。 “先生要走了呀,今日真是辛苦了啊。”忽然有人上前搭话。 宁钰赶紧低头,连对方是谁都不敢看,只看见她的裙边和脚尖,略略看着,似乎是个女婢。 “姑娘客气,今日有事情,就不多留了。”男子略略拱手。 “先生您……您上次给我的识字书,我有认真看,您瞧,我写了这一页,您瞧瞧。” “嗯,你写得又进步了不少呢。”男子满是敷衍,可即便是这样不走心的夸赞,也让那姑娘高兴了起来。 “多谢先生,那我回去接着写些,等先生闲暇了再教我。” “好。” “先生这位是……”那女婢这才发现先生身后跟着的宁钰。 “她啊……”男子抬手,宽大的衣袖松散开,将宁钰遮挡得严严实实,“这是我的婢女。” “先生……先生还有贴身婢女啊 ?”那女婢话瞬间就变得酸溜溜了。 “杂扫女婢,我哪有什么贴身婢女。”男子依旧声音温柔,带着笑意,回头瞥向宁钰的时候则是示意她靠着自己。 “天色不早了,我不能再留了,告辞。” 宁钰赶紧转头过去,靠着男子往外走。 “吓坏了吧?”走出了一段路后,周围没了人,男人笑着问道。 “先生你可别笑了,我真是吓死了,咱们还是快走吧。” “姑娘,你不觉得奇怪吗?”男人忽然脚下一顿,停了下来,缓缓抬眼,看向了宁钰。 “嗯?什么?”宁钰感觉后背一冷。 “刚才那个女婢居然没有认出你来……你不是这府里的小姐嘛?” “是啊……” “那她怎么会……” “那自然是因为你呀,”宁钰笑颜如花,一双好看的杏眼也带上了感激和崇拜的光亮,“刚才你那宽大的袖子把我的面容遮得严严实实呢!” 说着,宁钰抬手学起刚才他遮自己的样子来,“我可吓坏了,我使劲欠着身子,就把我的脸呀,完完全全躲在你的袖子后面,你看。” “你呀,可真是活泼的性子呢。”男子看着她笑嘻嘻学得有模有样,脸色也跟着好了起来。 “时候不早了,咱们赶紧出府吧,我想去门口吃点红果子就回来,到时候那红果子,我可要分一颗呢。”宁钰笑着说道。 “那就先多谢了。”男人也乐盈盈地。 “先生别走大路了,刚才有先生宽大的衣袖,可待会儿从门口走,碰见什么人不方便遮挡,那我可就露馅啦! 到时候我出不去事小,先生的红果子没有了着落,先生急得哭鼻子可就不好咯。” 宁钰闹着说,俨然是活泼小姐的做派,旁边的男子也没有再多问,只是笑着带宁钰往偏门走了。 晚霞映红了半边的天,夏末秋初,傍晚的风格外凉爽,宁钰心里有些害怕,依旧是走得浑身冒汗。 落日将她的影子拉长,看起来纤细又柔弱,她小心翼翼,可又不能太表露出来,眼看偏门就在前面了,她心里也暗暗感激身边的这位教书先生。 这事情一定会牵连到他,他一腔善良要带自己出来看看,也许是为了他内心深处的妹妹,也可能是因为单纯地同情,但无论如何,这事情都是自己骗了他。 从这件事情以后,或许他便不能来府里教书了,宁钰心里想着,到时候自己一定从柳思元那里抠一些钱出来,好好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正想着,眼看偏门就要到了,忽然身后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先生,先生留步。” 宁钰没敢回头,但听声音,和刚才说话的那个女婢几乎是一模一样,基本可以确定就是同一人。 “难不成是又写了一页字要先生给她点评?天啊,饶了我吧,就剩不到二十步了。”宁钰小声嘀咕着。 “先生,先生您等等我。” “那个……我出去等你哈。”宁钰说着就往门口跑。 “别急,外面人多,不完全,一会儿我和你一起。”那男人伸手,一把就将宁钰的手腕握进了他的掌心里。 “先生……”那女婢眼神落在宁钰手腕上,先生一看,这才松手。 “你们慢慢聊。”宁钰一看是个好机会,转身就要撒丫子。 “姑娘且慢。”女婢居然也上前来拦。 宁钰感觉不对,挣脱开便伸手拉住那位先生的袖子,遮挡着自己道,“你们聊就是了,我是怕你们有什么话,我听了不方便。” “你真是先生的婢女?” “那还有假?是吧……”宁钰死死握着先生的袖子,又暗暗朝着先生递了个眼色。 “她自然是,你这急慌慌的,是有什么事情吗?”先生伸手将宁钰完全挡在自己的身后,宽慰的目光示意她不必惊慌。 “先生,借一步说话?”那婢女踮脚张望,但宁钰死活就是不露头。 宁钰赶紧又拽了拽她的救命稻草。 救命稻草很是给力,“有什么话明日再讲吧,如今这时辰已经不早,我一个外男,实在是不应该再在府里逗留了。 明日我还是来府里教课的,到时候你有什么话,再说给我听。” 言毕,那先生转身拉住宁钰的手,不由分说地就往偏门走。 二十步。 十五步。 十步。 五步。 眼看那偏门离着自己越来越近,宁钰看着眼前拉着自己手快步走着的年轻男子,有感激,也有疑惑。 感激他救自己于深渊,疑惑他…… 为何和自己十指相扣,为何嘴角微扬,为何看向自己的目光恰如暖阳。 “宁姑娘,看,那边有红果。” 他忽然回头,或许是晚霞的映照,他满是少年感的脸上带着薄薄的一层绒光,他的眸子里满是柔情,闪着她的影子。 手中的温度一点点袭来,宁钰的脚最终迈过了那一道门槛。 “呼……” 紧紧提起来的一口气忽然松散开,宁钰脚下加快几步,前面的红果子铺面仿佛在朝着她招手。 她本来就不是高冷的人,自然是立马冲上去。 路上车水马龙,正是傍晚的人多的时候,这个时机刚刚好,宁钰这才发觉,牵着自己的那手依旧在紧紧握着自己。 “宁小姐,看,那边还有糖人和小粽子,你要不要去尝尝?” 他一边牵着她,另一只手指着路的另一边,眼神却片刻都没有从她身上移开。 “好呀。”宁钰感觉浑身仿佛有蚂蚁在爬,说不出的难受。 但为了小命一条,宁钰还是硬着头皮,笑着点了点头。 第四十九章 走投无路亦有路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红果摊上,宁钰几次收手都没有成功,最后在拿红果的时候,这才得以松开,只是那先生看向自己的时候,眼中柔情又多了几分。 这眼神,看得宁钰浑身不得劲。 怎么说也是读了许多年圣贤书的人,这…… 难道他对自己一见钟情了? 这当然也是很有可能的,毕竟自己这自身条件还是摆在这里的。 但是,他这希望的小火苗算是白燃了。 而且,为什么他燃小火苗,自己却感觉身上有蚂蚁在爬,后背也跟着一阵阵发冷。 宁钰忍不住转身向后看去,总觉得有什么阿飘跟着自己一样。 可身后是车水马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宁小姐,你看,这个你喜欢吗?”先生伸手拿下一个小小的木刻手把件,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小兔子。 “嗯嗯,喜欢。”宁钰随口应着声,眼神依旧在四处乱转,她要挑一个巷子,蹿进去没有人能追得上的巷子。 “那,我把这个送给你,你若是觉得无趣的时候,就看看它。” 话音未落,宁钰的手腕再次被他抬起,那只看起来可爱但也没有意思的小兔子落在了她的掌心。 “哦,谢谢哈,我不喜欢兔子。”宁钰客气,眼看对方还要说什么,她已经把那只兔子塞回他的手里了。 “你刚才不是说喜欢吗?不用客气的。”说着,那雕工粗糙的小兔子又要进宁钰手里。 “不用了,我没客气,我想……” 宁钰看见旁边一家铺子人来人往,里面人也很多的样子,便指了指那个铺面,“我想去那家店看看。” 说完,宁钰眯起眼抬眼看向牌匾,原来是一家卖玉器宝石的店面。 “这个店……”先生忽然凑近在宁钰耳边小声说道,“这个店是个黑店。” “黑店……”宁钰看着这人来来去去的道。 “你不是想吃糖人吗?我给你买好不好?给你买最大的。” 宠溺的语气让宁钰瞬间耳朵都要发毛了,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人也不少的样子。 关键是,那边还正对着一条小巷子,是个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吃吃吃。”宁钰说着就往那边走,先生快走几步,到宁钰身前,又伸手握住了宁钰的手腕。 这还怎么跑。 宁钰皱着眉头赶紧抽手,可他却握得更紧了,甚至回头满眼笑意地看向她。 宁钰只能尴尬地抬抬嘴角,在糖人摊面前杵着。 “喜欢这个吗?这个也不错,这个也挺好。” “都……都行。”宁钰余光早就看向小巷子了。 “你挑一个吧。” “都挺好。”小巷子的人不多,不知道能通到哪里去,不会是个死胡同吧? “你挑一个你最喜欢的,我送给你。” 对方一再坚持,宁钰只能抬眼看了看面前的几个糖人,这做糖人的师傅技术精湛,做的糖人都惟妙惟肖,比刚才那个木头兔子看起来要精致许多。 “这俩都挺好看。”宁钰随口说完,眼看周围的人又来了一拨,等他低头付钱的时候,自己就可以趁机蹿了。 可他却并没有付,而是转头又看向宁钰,满含柔情地问道:“那是哪一个呢?” “啊?”只这一个功夫,那一拨人已经错过去了,而他还在等着自己为两个糖人到底选哪个做出答案。 “这个吧。”宁钰随手一指,看见他低头,她看向了巷子口,虽然不是最好的时机,但自己应该是能跑得过这个书生吧。 管不了那么多,宁钰拎起裙摆,风一般地冲进了巷子。 这一跑也是出乎意料,身后的那位先生只是惊讶地朝着她的方向唤了几声,并没有追上来。 宁钰不敢回头,这条巷子细长,幸好不是死胡同,她拐了几次,又进了一条新的巷子,周围静悄悄的,已经没有临街巷子的嘈杂了。 两边都是寻常人家,宁钰浑身累得发酸,有些透不过气,俯身双手撑着膝盖,一口一口喘着气。 她这才敢回头看,确认没有人追上来,这才走到路边倚着院墙擦擦额头上的汗珠。 “廖公子,这姑娘都跑了你怎么不追呀?” 人群中一个其貌不扬的小书童走到男子面前,疑惑地又朝着姑娘消失的方向张望了一下。 “这不更好嘛,咱们可以回家了。”男子放下手里的糖人,把钱又塞回自己的钱袋子。 “公子,这要不要去和府里说说,小的在后面跟了一路,也听了个大概,这姑娘不同于府里其他的姑娘,身子不好,这要是出了事情……” “那不正好嘛,”男子也看向那条巷子,“正愁她不犯错呢。” “这府里那么多姑娘,公子怎么就挑了这样一个身子不好还爱惹事的……小的看那二姑娘和三姑娘都温柔贤惠的样子。” “想攀上她们太难了,倒是这个姑娘,嫡出但不受宠,连议亲都没有被提过,性子骄纵爱犯错,这才有被指婚的可能。 且她见的人不多,我多多接触,让她爱上我也更把握些。” “公子说的是现在简单些,可以后怕是就难了,这姑娘像是匹野马,以后在府里……” “她身子不好,性子不好,被关了那么多年,到时候再找个理由继续关着就成,更简单了事。 我要的不过是这种富贵人家的结姻,又不是非要和她举案齐眉。” “还是公子想得周全。” 男子嘴角扬起,缓缓呼出一口气,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姑娘,最容易动心,只不过是牵了手,你是没有瞧见她正脸的样子,几次欲言又止,估计心里早就是小鹿乱撞了。” “公子说得是,小的虽然没有看见正脸,但也看出那姑娘十分扭捏,这会儿一定对公子您芳心暗许了。” “你啊,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挺好。”先生很是满意,将方才宁钰剩下的红果拿了一颗放进自己嘴里,剩下的递给了跟着的书童。 “先生,先生……”人群里传出熟悉的声音。 先生回头,看见一个女婢穿过众人跑了过来,到了跟前伸手按着肚子,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先生,刚才那个姑娘呢?” “她啊……她去买些东西……” “先生,可不好了,您心地善良,一定是被那个女的给骗了,她是……” 女婢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男人瞬间就变了脸色。 * 宁钰一路气喘吁吁,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细长的巷子大多都模样差不多,更要命的是,巷子歪歪扭扭,没有个直接的方向。 这让宁钰在里面三拐两拐便彻底失去了方向感,像是进入了一个迷宫,难以找寻出口。 “顺着一个方向走到头,先通到大路上,就能找到租借马车的地方。”宁钰想着,脚步不敢停歇,着急得朝着一个方向跑。 太阳已经落山了,宁钰还在巷子里没有走到头,这里总是出现些歪歪扭扭的岔路口,让她没有办法选择,即便是想着往一个方向走,可感觉走久了,还是有偏差。 天色暗了,劳作的人也开始回到巷子的家里,巷子里的人也渐渐多了。 这种老旧的巷子必定都是街坊邻居互相认识的,出现新面孔他们也都会注意到。 为了不被发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宁钰只能东躲西藏,不过好消息是,天已经黑了。 可坏消息也是,天已经黑了。 夜幕中的巷子更像是一个巨大的迷宫,宁钰绕了很久,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这才到了一条看起来像是主路的街上。 “包子,馅饼……” “麻花……肉圆子汤……” 小商贩的叫卖声越来越近,油灯的光晃悠悠,宁钰伸手去摸自己的钱袋子,却怎么也没有摸到。 “坏了……这一路上跑得太急了,也不知道能落在了哪……”宁钰回头看着黑漆漆的巷子。 自己是好不容易绕出来的,如今路上只有月光,去哪里找?怎么找? “咕噜噜……”肚子依旧在叫着,宁钰伸手摸了摸自己发髻上的藤花簪子,几乎未停留,又落在了金镶玉的簪子上。 她将这只小巧但价值昂贵的簪子拿了下来,上面的翡翠通透带彩,是难得的好料子,从前就难遇,如今就更难了。 犹豫了一下,她又把簪子簪回了发髻上,而是将身前挂着的一块玉佩取了下来,看向不远处的当铺,当铺门口的红灯笼正闪着红晕的光。 宁钰往当铺走着,路上人已经很少了,偶有在路边摊上吃饭的人,也都是男性,和宁钰这样年轻的女子,几乎是一个也没有见到。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眼看就道当铺门口了,当铺的大门开着,能看见里面点着灯,掌柜坐在里面。 世间的疾苦,从不会因为夜深人静而怜悯几分。倒是苦难,会在黑漆漆的夜里让人的心更脆弱。 这也是其他大的店面在夜里都会打烊,只有当铺,即便是深夜,也会留一扇小门,亮一盏昏黄的小灯。 那不清的光哪里是灯光,分明是走投无路的人最后的希望。 宁钰握着玉佩走到了当铺的门口,脚步却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往前走,往前走…… 她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自顾自地看着前面,悄无声息地路过了当铺。 第五十章 成功逃离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宁钰虽然不动声色,但心跳得极快,她不敢回头,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这才敢赶紧拐进旁边的路上。 走投无路的人,身无分文的人,总是会先想到当铺,自己会想到,那叔伯家里的人也必定会想到。 当她路过当铺的时候,偷偷往里面瞧了那么一眼,但也只需要这一眼。 她就能看到当铺旁边的暗影里,藏着什么东西,不用想,一定是叔伯家的人。 只有她敢上前,他们一定会将她绑回去的。 宁钰转进一条小巷子,回头看了看大路,见没有人跟上来,这才略略安心松了一口气,正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忽然眼前多了…… 几双眼睛。 “啊!” * “这可怎么办呀宋总管?”小栀忙着说着,旁边的茉莉看得目瞪口呆。 “你一直知道宋总管跟着咱们?”茉莉趁间歇问小栀。 “我本来也不知道,只是中间有次我饿了,偷偷溜了找吃的,结果撞见了也在吃抄手的宋总管。 “那不告诉小姐?”茉莉皱眉。 “我……我和宋总管撞眼了,你知道吗?四目相对,他……他朝我比了一个……” 说着,小栀抬手到脖子,比了一个杀头的姿势,顺道咽了一大口口水。 “他说你就信啊?你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啊,他也就能忽悠忽悠你,你也真能信了。”茉莉很是无语。 “我害怕嘛……” “不过你也有功劳,”茉莉拍了拍小栀的肩膀,转身看向了宋连。 “宋总管,您跟着我们肯定是受公子的命令,来保护小娘的,如今小娘性命危在旦夕,您还是赶紧想办法把小娘救出来吧。” “是呀宋总管,您功夫好,我就有个好点子!”小栀一脸认真。 宋连和茉莉赶紧凑上前去。 “您直接冲进去,然后把那些坏人打晕,把小娘带出来就好了。” “……真是个好主意。”宋连哭笑不得,“我又不是战神,还指望我三进三出不成?” “可你不是挺厉害的吗?”小栀不解,退后一步把宋连上上下下好一顿打量,最后最一憋,“啊……你不会是不行吧?” “谁不行了?!我行得很好吧!”宋连大声道。 “那怎么……” “宋总管,您看这样行不行,”茉莉压低了声音说道,“等天黑了,您去一趟,趁着没有人发现,您把小娘给偷偷带出来。” “这个法子或许可行,可如果按照你们说的,那必定有人对玉小娘严加看管,我一个人进去很有可能有去无回,也救不出玉小娘。” “啊……那怎么办呀?!”小栀已经急得跳脚,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你倒是说怎么办啊!” “要我说……不如再等等。”宋连面色凝重。 “我们火急火燎找到你,就是为了让你快点,让小娘少受点苦,你倒是不着急了是吧?!”小钰一听直接不干了,朝着宋连就是狠狠一推。 “我哪里不着急了?”宋连赶紧伸手要将小栀扶起来,“我这不是想办法嘛,你先起来,地上凉,你听我给你分析分析。” 小栀不情不愿地起来,噘着嘴死死等着宋连,“你快说!” “公子是让我在路上照应玉小娘,如今玉小娘安全到达,我……” “好啊,你不管了是吧?你怎么那么死脑筋,安全到达之后不安全了,那也不行啊!”小栀气得又要推宋连。 “不是,我是想,他们毕竟是亲戚,又是玉小娘如今在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亲情嘛,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他们多半是生气,这话也是气话。 你们想想,哪有亲叔伯要亲侄女性命的事情?等着他们气消了,自然就将玉小娘放了,怎么也不可能真打死她。 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真是闻所未闻。” “什么叫闻所未闻啊!你明明就是见识太少!”小栀完全不认同,“以前我也听说过,有户人家就是这样,把一个姨娘生的女儿给打死了!” “真……真有这种事情?”宋连听得一愣一愣的。 “当然!我骗你有什么好处?现在是十万火急,要是去晚了,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办?现在,立刻马上,你……” 小栀说着,指了指那个方向,一脸认真地说道:“快,冲进去。” “我的好小栀,你先喝口水,我和宋总管说。” 茉莉说着,走到宋连身边,小声道:“那府里人不少,但是这种事情不可能放到主间里去,出来的时候我留意了,大体是东北角和西南角是人少的。 等下天色擦黑了,你就走,先去东北角偏门混进去,看看那几个厢房,要是没人,你从外面绕出来,再从西南角的院墙爬进。 小娘最聪明了,她一定会想法子,到时候你见机行事,说不定就能看到她给你留的线索,你留意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比如灯光,树木,路上的石头等等,说不定就能找到小娘。” “好。”宋连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如果找到了玉小娘,我会立马带她出来,去来这里找你们汇合。 天色也不早了,趁着还没有天黑,我先去周围转转,熟悉一下。” 说着,宋连拿起行头,将一把弯刀藏在身上,转身对一边等着的小厮道: “这事情不用你去,你只快点去给公子送个消息,万一我这里没有得手,也好让公子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好,宋总管要紧小心,我这就走。” 宋连走到门口,脚下一顿,将身上的钱袋子取下递给了茉莉。 “茉莉姑娘,这里的钱你和小栀拿着应急。” “不必了宋总管,我们临走的时候,小姐让她的叔伯给了我们不少钱两。” “好,那你们俩在这里等我。”宋连将最后一支匕首插在腿侧,起身就要走。 “等等,宋总管,”茉莉想了一下叫住了对方,“我和小栀不在这里等,我们俩去当铺,宋总管若是找到了小娘,就带到当铺周围的巷子与我们汇合。” “当铺?为何是那里?” “小娘并不知道你一路跟着我们,她一定以为我们去送信或者找法子去了,她若是能逃出来,身上未必有盘缠,很可能去当铺。” “成,那你们多小心。”宋连头也不回地走了。 “茉莉姐,你说小姐能逃出来吗?”小栀红着眼睛问道。 “不知道,所以,你去当铺周围等着。” “那你呢?”小栀问。 “我去想想别的法子。” 第五十一章 夜逃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宁钰虽然不动声色,但心跳得极快,她不敢回头,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这才敢赶紧拐进旁边的路上。 走投无路的人,身无分文的人,总是会先想到当铺,自己会想到,那叔伯家里的人也必定会想到。 当她路过当铺的时候,偷偷往里面瞧了那么一眼,但也只需要这一眼。 她就能看到当铺旁边的暗影里,有人影晃动,不用想,一定是叔伯家的人。 只有她敢上前,他们一定会将她绑回去的。 “真是躲过了一劫,哎 ……”宁钰长长松了一口气。 她将手里的那个玉佩又握了握,“干脆别换钱了,车马铺子的人也都是老江湖,肯定能看出这个玉佩值钱。” 宁钰转身走了一段巷子,又穿回到了大路上,小巷子里几乎没有人,太扎眼,还不如在大路上。 沿着主路走了一阵,不久就看见了远处的光影越来越亮了。 车马铺子总是全天营业,毕竟这赶路的事情经常会遇到有急事的,也有换车马的,周围还黑漆漆的,唯独那里,灯火通明。 有光的地方让人莫名的心安,宁钰加快脚步,眼看就要到了,她却并没有急着进去。 她提前将自己身上的贵重物品摘下,放进布袋子里贴身保管。 夜里行路的人更是良莠不齐,而且几乎全是男子,宁钰已经听见里面吆五喝六的声音了。 “你这破马我可骑不习惯,你这马不行!” “我这马好得很,是你那玩意不行,不会骑吧!” “哈哈哈哈……庄老三,这你就别不认了,你啊,就是不行。” “我咋不行啦?我这骑过的都说好!” “就你?耕地都耕不透,哈哈哈哈……” “去你大爷的,找打是不是!下会儿我骑个小娘们你看看,保证她叫得嗓子都得哑。” “哎哟,说大话谁不会啊?” “哈哈哈……” 宁钰杵在原地,默默又将头顶的两支钗子也摘下,俯身在地上抓了一把泥巴。 宁钰正要往脸上抹,忽然又意识到,如果自己真那么干了,进去人家肯定把自己当成一个傻子。 那自己手里这个玉佩想用它来换一辆好马车的愿望,也是不可能实现的。 手里的泥巴又被宁钰丢掉,她硬着头皮准备进去碰碰运气,可这还没有走到门口呢,就听见外面来人了。 宁钰赶紧躲到了一边。 “喂喂喂,掌柜的,傍晚以后,天擦黑了,你这有没有个姑娘?章得还挺漂亮的,穿了一声丝绸的好衣裳?” “哎哟我说这位爷,您肯定是找错地方了,我这里晚上怎么可能有姑娘,都是一群糙汉子,更别说丝绸的衣裳了。 你瞧瞧他们,成天打赤膊,粗布的衣裳都穿不明白。” “就没有个白皙的姑娘来这里租马车?”刚来的那个人又问。 “哪有啊,别说白皙了,就是黑黝黝的姑娘,也没有见啊,不信,你问他们几个。” “拉倒吧,今儿还有个老娘们来呢。” “得得得,老娘们不算,要姑娘,漂亮的姑娘!” “哈哈哈哈……姑娘您得去花楼找,来这车马铺子找姑娘,您这是喝了大酒了吧!” “没有就没有,反正,你们要是碰见有年轻貌美的姑娘来这里租马车,要紧把她扣下。” “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人家来租马车,又不是偷汉子,这哪里能说扣人就扣人的?这可没有道理。”掌柜不乐意了。 “有没有道理咱们说了不算,但是这个说了算。” 宁钰听着,赶紧微微从墙边看去,那人拿出了一个钱袋子来,那钱袋子鼓鼓囊囊的,里面肯定都是好东西。 “得了得了,您就放心吧。”那车马铺子的老板一看钱袋子,立马是眉飞眼笑,“没问题,这要是有姑娘来,别管她什么样,只要是个女的,她就没得跑!” “那就多谢了,等着事成之后,我们老爷说了,还有重赏呢!” “行行行,这您放心吧,我们几个也都帮您瞧着,到时候这漂亮姑娘是逮住了,谁就领赏,怎么样?” “好!这事情就这么定了。” “但愿这姑娘快点来,让我给她绑了,老子正缺钱你。” “你啊?你不光缺钱,你还缺炮,你是想为了钱绑姑娘,还是为了趁机摸人家的身子,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啊哈哈哈哈……” “还笑我 ?你这个怂包也好久没有睡过女人了吧!到时候发起狠来,谁知道谁摸了几把?” “哈哈哈……” 周围人笑得满是色气,而那个从外面来的人听却也是跟着笑,并没有说出半句制止的话来。 宁钰听到这里已经头皮发麻了,她转身就走,尽可能想让自己放轻脚步,可腿已经打哆嗦,不怎么受控制了。 眼看两腿哆嗦站不住,几乎就要摔倒,宁钰赶紧伸手去扶墙,只听“咣”的一声。 还没等她扶到墙面,整个人就已经不受控制地摔了过去,幸好她伸手死死撑住了地面,才没有弄出更大的声响。 “谁?” “是谁在那里?”车马铺子的人显然是听到了声音,上前就要查探。 宁钰连滚带爬赶紧起身,跑已经来不及了,她想起刚才来的时候,看见隔壁院里揽着的那条大黑狗,便伸手从地上抓了一把泥,朝着那狗就扔了过去。 “汪汪汪!汪汪汪……” 隔壁院里顿时就响起了狗吠,被打扰了睡觉的大黑狗起来叫了几声,见没有什么,便又躺下接着睡了。 “是隔壁院里那条疯狗,大半夜总是乱叫,不用理他,你接着说。” “我今晚也不走了,我得看看有没有漂亮姑娘,这万一抓着了,我这趟就不用跑了,拿着钱逍遥自在过他一阵子好日子去。” “哎哟,听你这话,又要去烟柳巷找你那个老相好呀……” 后面闲谈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宁钰定了定神,深深吸入一口气,再悄无声息地缓缓吐出,又使劲揉了揉眼睛。 感觉自己已经清醒过来了,宁钰这才敢走,这一次,她小心翼翼,看清着路走,想来,这租马车的路子也是断了。 如此……走了一段路的宁钰看着不远处又一个亮灯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是客栈。 这个时候,能亮着灯笼的也真是不多了。 宁钰看着客栈犹豫了一下,如今唯一的法子,就是过了这一夜,等到明天。 明天一早,城门一开,自己就可以混出城,到时候再想法子找个顺路的,要是幸运,也能遇上马车。 宁钰朝着客栈走去,她不敢从正门进,怕再出什么事情,便偷偷溜到了后门。 这里是放客人车马的地方,马儿吃草料也是在这里,当然,也有人看守着。 只是毕竟是后院,这会儿伙计们多在忙碌着,没人注意到宁钰。 宁钰刚一进去,就看见院子里有许许多多的马车。 这里也有马车,要是自己能想法子……弄到一辆…… 她趁人不备,偷偷溜到马车那边,猫下腰,藏在马车边上。 养马的人正忙着给马加草料,没有人看向停放车的地方,宁钰看着身边几辆挺大的马车,心里开始琢磨。 这要是进去住店,肯定又要多许许多多的话,而且,还要见人,说不定又被撞见了。 但是这里……这里安安静静的,也没有人来,何况现在只是夏末初秋,夜里也不是很冷,在马车里面凑合睡一觉,怎么都比着进客栈里面要好。 想到这里,她没有再犹豫,环顾四周,这里面的几辆马车有一辆带锦缎顶还有压风的棉帘。 “就是你了,我也是走投无路,借您一个地方用用,多谢多谢。” 宁钰双手合十,念念有词,之后掀开棉帘子就钻进了马车。 马车里面黑漆漆的,虽然有灯,但是宁钰自然是不会点的。 不过即便如此,宁钰摸索着也能感受到这马车绝对是辆贵气的,因为那坐着的棉垫子都是绒布的好料子。 而且,垫子里面用的棉加了粒,坐起来又软和又不塌,这种方法懂得人不多,而且,想要粒不伤外面的料子,里面必须要再加一层密织的布料。 这样又麻烦又得花心思的东西,自然是富贵人家才有的。 宁钰将棉帘子压好,防止半夜被吹起来冷着自己,可还是觉得冷。 “这一觉下去,怕是要着了风寒了。这么好的马车,肯定是会备有毯子的呀。” 想到这里,她立马俯身在后面的小柜子处摸索,之前她自家的马车都会在小柜子里放上棉毯子,她母亲都会给她盖上。 后来在柳思元的马车里,她也见过,只是柳思元从来不用,而且她用的时候他还一脸鄙夷,说他年轻不怕冷,阴阳她岁数大。 宁钰正想着,摸柜子的手指一顿,果然,触碰到了绵呼呼的东西。 她伸手去捏,果然就是棉毯子。 喜出望外,她赶紧把小柜子的门慢慢盖上,不发出一点声音,然后半躺着,盖上了小毯子。 淡淡的檀香果木香的味道瞬间散了出来。 “这马车的主人还挺有品味,八成和思元用的是同一种香薰。”宁钰心里想着。 这淡淡的味道有点熟悉,让人心神安宁,宁钰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阵风扑了进来,冷得宁钰一个激灵。 “起风了?这棉帘子竟然能被吹……啊!!!” 摸索着去呀棉帘子的宁钰看着门口的那双眼睛,瞬间浑身发冷,尖叫了起来。 第五十二章 逃跑被捉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找到了,总管,找到了!” “哎哟,您说的是,还真是在这里,要不是说咱们总管这些年的老江湖了,什么事情啊,还是得听咱们总管的。” “那可不是,就说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也是厉害,原来是躲在这里了,害得咱们这些人,找了这么久!” 宁钰也算是彻彻底底的把这个觉给醒了,方才被那风扑了一下,本来觉得头有些痛,如今被身边的这些人叫嚷着,她哪里还顾得上头疼。 “你们……你们是谁?” 虽然是夜里风冷,可她的身上已经是汗津津的了。 看向四周,来的人手里拿着照亮的火把,站在外面显得格外的拥挤,可即便如此,她依旧能从他们的脸上看到兴奋。 他们的眼神中,充斥着看见猎物的兴奋感,宁钰心里清楚来的人是谁的人。 可即便是如此,她在那一瞬间,依旧燃着一点点的希望。 而这可悲的希望,竟然是希望他们是贼人。 “你们……要带我去哪?”宁钰开口问道。 “这就由不得你。” “哈哈哈……这个月老子是不用再去压车了,还是幸好遇见了你这个好丫头。” 宁钰听到这声音,心里一紧,这个嗓音有些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车马铺子! 宁钰抬眼,看向这个男人身后,果然,后面有个穿着看起来华贵些的人,想必那个人,就是车马铺子的老板了。 “掌柜!”宁钰几乎是连滚带爬从马车里出来,摔在了地上。 来不及喊痛,她疯了一般地挣脱身边几人的束缚,上前死死握住了那个掌柜的衣袖。 旁边人的火把时明时暗,但也将这个人的面容照得清清楚楚,是个年纪四五十的男人。 他眼睛很小,却透露着精明,五官透露着一种伪善,这应该是商人常有的状态,看起来精明又势力。 “掌柜,我有话想单独和您说。”宁钰孤注一掷,来不及起身,她几乎是瘫坐在他的面前,伸手拉扯着那冰冷华贵的料子,仿佛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相比较于那些对金钱过于渴望的大老粗来说,这个喜欢比较利弊的人看起来更容易攻破。 “不必了。”掌柜垂眸,眼神中满是嫌弃和蔑视,伸手覆住了宁钰的手。 他用力,一根一根,将宁钰的手指掰开,撤走了自己的袖摆。 “掌柜的!”宁钰不死心,将那块玉佩偷偷塞进掌柜的手里,“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想和您说,你一定是想听的。” “哎哟,掌柜的,您不要和她废话了,要我说,咱们还是直接把这个人带走,看看能领多少赏赐,按照咱们之前说好的,该怎么分怎么分,你们说是吧!” “嘘!你个大老粗,能不能小点声,你以为咱们这是在菜市场分白菜啊!”旁边一人已经不满。 “就是就是,你还想和这个客栈的人一起分钱不成?就说你干啥啥不行,惹祸第一名。” “行了!”掌柜手握住了那块玉佩,立马塞进了自己的口袋,“把人带走吧。” “掌柜!掌柜你瞧瞧,他们给了你什么,我可以给你双倍!”宁钰赶紧说。 “等一下!”掌柜让周围停了下来,“拿出来瞧瞧。” 宁钰见对方松口了,赶紧跟了上去,想着要把身上的什么贵重东西拿给他,可对上他那双满是算计的眼睛,忽然心里又退缩了。 这个人,显然不是真的要帮自己,宁钰宁愿相信他会了拿了自己的钱顺道灭了自己的口。 “我……掌柜您见多识广,您看我这一身浮光锦,就知道我身份一定……” “我当然知道你身份不一样,能让宁家出那么多钱来找你的,自然不是什么寻常家的姑娘,我这个人呢,不能说是见钱眼开,但从来可不做赔本的买卖。” 说着,那掌柜一双满是势力的目光已经将宁钰上上下下扫了好几遍。 “掌柜,我有钱,我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钱,只是 ……” “哈哈哈 ……小丫头片子,你不会是要说,这钱你半毛钱都没有放在身上,等着我们送你回去,你再取给我们吧……”身后一个男人已经不耐烦了。 “没……我是认真的,绝对没有半点要骗您的意思,您说,我要是骗您我有什么好处……” “哎哟姑娘,你那好处不是多了去了。” “得了,别和这姑娘废话了,她能让咱们找了一宿,可见不是什么简单的,我看她啊,全是坏心思。” “是是是,别和她废话了。” “哎!”宁钰还没等着要再解释两句,就已经被人捂住了嘴巴,没有了话。 “放开……唔……” 这些人很是麻利将宁钰绑了起来,连带着嘴巴也塞严实了。 夜色最温柔,可以包容万物,也最狠毒,能掩盖这所有的罪恶。 没有给宁钰留下半点的时间,连带着她最后的半点念想一切,消融在黎明前最后的黑暗里。 “救……”她用尽了全力,可能够给她的,只是她一脚踹翻的两个篓子。 “别挣扎了,你看你瘦得跟柳树枝一样,白费力气。” “哈哈哈……别说,还真是柳树枝,你要是再挣扎着,我们几个但凡动动手,你浑身就得断几根骨头咯!” 身后的人笑着,宁钰看着客栈门口的那一抹红。 那是灯笼,崭新有泛着光,是在这漆黑的夜里能指引的最后一点希望。 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她被紧紧捂住的嘴巴已经没有办法发出半点声响,最后的最后,留给她的只有身边男人们小声说着如何分赃。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把所有的不甘都留在了心里。 “哎哟,你这怎么带路的。” 身后的人抱怨着。 “我有什么办法,我又不像你,成天花街柳巷的,对这周围都熟悉。” “嘿,你说什么呢!” “你俩别闹腾了,今晚这月亮也是,云太厚了,怎么都看不清楚了,也难怪能走死胡同。” “死胡同……” 就不应该回来,一步错,步步错,这本来就是一条没有归路的死胡同。 “哎等等 !” 掌柜忽然开口。 “怎么了?这走的好好的怎么又得等等?这次的地方对,我带路从来不会错的。” “不行,我得回去一趟!”那掌柜说道。 “回去干嘛呀?咱们这马上就到了。” “不行,我必须回去。” “那你过会儿再回去,咱们先把人送去了,你再忙也不迟啊,总不能让我们哥几个都等着你吧。” “要不这样,你忙你的,我们先去了。”说着那人就急火火把人往里面拉。 “哎,那可不行,咱们这说好一起分的。”掌柜自然是不愿意。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咱们都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不就是分个钱嘛,到时候你的那份我帮你拿着,见面我再给你。” “你?我信你个鬼球,还不如信路上一条狗。” 掌柜小声骂着,“你们都在这等着我……” “那不行,这要是因为耽搁出了什么岔子,那我们找谁去,你到底要干嘛去?” “我丢了个东西!”掌柜苦叫。 “什么东西?” “就……哎算了算了,不说了,我一会儿再回去看吧。”掌柜最终也怕这些人昧下他的钱。 * 宁钰看着房间里的叔伯们,缓缓整理了自己身上衣物。 “小钰啊,你这是……去哪里了呀?可让家里的人担心坏了。” 大叔伯一脸担忧。 “是啊,担心那是肯定的。”宁钰将身上藏着的簪子重新簪好头发,仰脸看着关心自己的大叔伯,差点笑出来。 “叔伯,您是担心我跑了?还是担心我死了?” “那自然是担心你出了什么意外啊,小钰,你不明白,这里晚上出去,一个姑娘家家的还是很危险的。” 宁钰很是赞成地点了点头,“是危险,但总好过这个家里吧! 这个府里,这个房间里,每个人都各怀鬼胎,都巴不得我死呢!” “哎哟,小钰呀,你这小姑娘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咱们都是一家人。” 她听见来自不知道那个伯母的假意关心,已经没有兴致回头去看了 “既然是一家人,那就别让我死了呗,不就是名声嘛,那能赶得上亲人的性命不是?” “哎你这孩子!”那边立马就不愿意了。 宁钰没有多说,只是垂目看着自己像是被卖牲口一样,由着大叔伯交了钱,送走了那些车马铺子的人。 “没想到,我还挺值钱的。”宁钰笑道。 “这……哎……”大叔伯有些脸上挂不上了。 “也是,我可是咱们全宁家的脸面,自然是值钱的,怎么,要把我打死了丢出去吗?”宁钰问道。 “……” 一家子人沉默不语,仿佛是谁也不愿意做这个恶人。 “行吧,能不能让我吃一顿饱饭,我可不想做个饿死鬼。”宁钰依旧是这个老套的理由。 “刚才那饭再给她热热。”伯母和外面吩咐了一声。 “能别直接打死吗?我怕疼,勒死也疼,”宁钰说道,“我就是因为这个才走的。” “小钰呀,你这放心就好了,既然你怕疼,那就……那就喝药吧。” “喝药太苦了。” “哎你想怎样?!”伯母已经急了。 宁钰瞥了她一眼,“我又不是不死了,沉塘,总行了吧。” “哎这沉塘……她是不是又想趁机逃走啊。” “可以当着众人的面,对咱们家名声还是有好处的。” 叔伯和伯母们议论纷纷,毫不顾忌身边宁钰就在,仿佛她听见不听见,都对结局没有任何影响了。 “跑得了一次还能跑得了第二次吗?咱们这次说什么也给她看住了!” …… * “公子,这马车像是被人动过。” 第五十三章 投河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湍急的河水仿佛永远都不会为谁而停留,已经是初秋,河边的草半枯半绿,反而显得更是杂乱。 原本应该是清净的河边此刻却是乱糟糟的,周围聚着一群人,而且,人是越来越多。 “就是那个?” “可不是嘛,就是那个!”女人呸掉自己嘴里的瓜子皮,“不过这也是他们自己说的,咱们又没见过,哪里知道到底是不是啊。” “反正他们自己本家说,那姑娘就是给人做妾的,我觉得他们也不敢弄别人,那不就成了杀人了嘛。” “瞧着……年纪轻轻,真是怪可怜的。” “可怜归可怜,可他们府里的那些姑娘不可怜呀?好好的亲事都给黄了,议亲都议不到好的婚事了。” “哎你们听说了嘛,从前去求娶的,那都是显贵人家,后来出了这档子事情,他们府里的教书的先生,就是一个穷书生,也想着盘一门婚事。” “哎哟,再怎么落魄,也不可能和一穷书生结亲啊,就算是教书的先生,那也完全配不上宁家呀。” “谁说不是呢,不过那个教书的先生也是有两下子,看不成,立马就不提了,如今还是在府里教几位公子读书习字呢。” “读书人嘛,脑子还是灵活,我要是有个女儿,我就乐意嫁给读书人。” “读书人心眼子多,不过配你家绰绰有余哈哈哈,人家宁家那可是家大业大的,我这么说,你可不准生气啊。” “我生啥气啊,倒是宁家,还让那个教书先生去家里,就不怕他对哪个姑娘动了心思?” “如今这些事情都不够他家忙活的,哪里还有那功夫管一个教书的先生。” 周遭的人乱糟糟地说着,宁钰孤零零被绑在一边,不过这里也没有人认识她,想开了便也不尴尬。 宁家的人在不远处忙活着,周围几个小厮,倒也是把看得紧紧的。 “我就给姑娘递口水喝,您通融通融。”一个细小的声音。 “那不成……” “您笑纳,就一会儿。” 宁钰抬眼,看见茉莉拿着一个水袋子弯腰凑了上来。 “你怎么……” “小娘,这可怎么办呀?”茉莉一边给宁钰喝水,一边机警地看向周围。 “给你防身的那把匕首,可放在身上?”宁钰小声问。 “在这呢。”茉莉趁着接水壶的间歇,将匕首趁机塞进了宁钰的袖子里。 “昨儿已经找到宋连了。”她小声接着说道。 “宋连?他在哪里?” “昨儿说的好好的,他去府里救你出来,结果是一去不复返了,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估计是被宁府的人给抓住了。” “不会。”宁钰回想了一下,“昨晚……” “谁在那,快让开!”宁家的人叫嚷着。 “你快走,去下游寻我。”宁钰嘱咐了最后一句,茉莉慌慌张张地跑了。 “各位,各位!”叔伯清了清嗓子,一改平日里说话低声的样子,伸手指着宁钰给大家介绍: “这就是我家里那没有礼义廉耻的表亲侄女,她没有经过家里族老的同意,见钱眼开,没有任何预兆,更没有和家里商量,就…… 就给人做了小啊!” “哎哟,还真是,真看不出来啊!” “你瞧瞧,这花容月貌,长得那么漂亮的姑娘,怎么能凭着大娘子不做,给人做小啊,这怎么想的呀!” “你没听嘛,为了钱财,这年头啊,人都没有脸了,为了钱真是什么都敢干,连贱妾都做。” “那么说,她还不如咱们寻常人家呢,我们这家里务农的,也是绝对不会把姑娘送去做妾的。” “拉倒吧,就你?你家那俩土丫头长那么丑,粗腿大棒子,哪个富贵人家的老爷能看得上?我看你啊……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哈哈哈……” “我……我撕烂你的嘴!” 场面一时间,又乱了起来,有人忙着打架,有人忙着劝,当然,更多的是看客,看热闹的也算上宁钰一个。 眼看自己就要命不久矣了,这种热闹看一场那就是少一场了,至于茉莉给自己的匕首,她早已经拿好了。 “咳咳咳……我们宁家,是绝对不会让女儿去做妾的,我们的家训,更是如此!如果出了这种忤逆长辈,不孝不知廉耻的女儿,那就是沉塘!” “真沉塘啊,这姑娘长那么美,给我做老婆得了,沉塘那不是浪费嘛!” “你啊,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嫁给你,还不如沉塘呢!” “哈哈哈哈……” “去,把石头给她绑上!”叔伯下令,小厮们赶紧跑上去,宁钰看着几个人抬着来的石头,心里瞬间慌了。 “这……” 那石头看着就很重,将她拖入水底完全不在话下,她虽然水性好,可脚上绑上这个东西,自己就算是水性变成了红鲤鱼,那也是没有用的。 “绑!”叔伯一声令下,小厮直接将宁钰推倒,拿起那绑着石头的绳子就往宁钰的脚踝上寄。 “哎!等等!”宁钰大喊,“住手!我有话要说!” “你……你死到临头了你还要怎么样?”伯母一脸鄙夷。 “我虽做了妾,但也是良妾,你让这么多男的拽我的腿,这算是什么事?难道宁家的姑娘就可以随便被男人拽脚踝的吗?” “你已经不是……” “这么多人看着呢!”宁钰直接打断,伸手指了指方才放茉莉进来的那个小厮,“他,他看着年纪小,是个弟弟,让他给我绑,其他大老爷们都我靠边!” 宁钰大声吼着,瞬间就把旁边的几个小厮给唬住了,那个年纪小的看向老爷,见老爷没有否,便上前到了宁钰跟前。 “你绑吧。”宁钰看着他,尽量让自己慈眉善目一些,虽然她的心已经开始紧张得疯狂跳动了。 “好。”小厮应了一声,就上了手。 “哎……”宁钰看他如此熟练,忍不住打断,可余光看见叔伯一家子都盯着自己呢,便抿了抿唇,小声道,“你轻点,弄疼我了。” “好,姑娘放心,我轻一点。”那小厮倒是听话。 “哎……”宁钰又道,见对方迟疑抬眼看过来,宁钰偏了偏头,让自己背对着叔伯们,趁机给那小厮挑了挑眉,“你知道该怎么绑吧?” “知道。” “怎么绑会有什么……你知道吧?”宁钰悄悄用口型说了个“好处”二字,可对方没有多留意,只忙着绑绳子,看起来是个没有什么城府的。 哎……宁钰默默叹气,总归是年纪太小,可能也不顶事,自己的意思,他怕是也没有明白。 很快,绳子就绑好了,宁钰偷偷动了动脚踝,立马天灵盖疼。 这哪里能成啊!这小孩是巴不得自己死是吧…… 那绳子不光绑得肉眼可见的紧,而动一下试试,也是货真价实的紧啊! 这不光是无法挣脱了,就是想着在水里扑棱几下都难。 “别偷偷试了,你当初犯下这样的错误,可想过会有今天?”伯母冷眼旁观。 “不用费那个心思了,这个小厮,可是手艺最好的,他家从前就是织鱼网的,绑绳子、系扣子,都是他最擅长的,你选他给你绑,也是你真的眼里不错。” 听着她们得意地打趣,宁钰只默默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踝,一句话也没有接,甚至没有回头狠狠瞪她们一眼。 纤细的脚踝已经感受到绳子的紧力,过度的紧张甚至让她感觉脚都已经开始有要麻的滋味了。 “今天,这个不知廉耻的就此在我宁家族谱除名,我们宁家也绝对不会对这样的事情纵容! 还请各位给做个见证,这样的贱妾,在我宁家,就是死路一条!” “哎哟哟,真是可怜啊……” “有什么可怜的,不过是贱妾罢了,这样的人都是奴仆,被主子打了弄死了发卖了都是没有人追究的,怪不得别人,只怪她不应该贪财……” 周围人还在议论着,而宁钰已经听不到了。 “咚……”河水的水流不紧不慢,人刚丢下去,只扑棱了几下,便沉底,接着,就没有了踪迹。 “好歹也是一条命啊!” “贱妾,命也不算命……” “也是个可怜人……哎……” 河水悠悠,来时流淌,去亦如此,河面上的水花停了,涟漪很快就散去,又回到了平日里的样子。 “宁老爷,没想到您家这……规制森严,到底是祖训传下来的大户人家,有规矩,佩服佩服。” “客气客气,我们宁家女儿从小受到的教育,那都是相当好的,礼义廉耻这四个字最是重要,怎么也不能枉顾了。” “是是是,您家几个姑娘如今婚事……” “都还没定呢,家里长女……” 河水呜呜咽咽,像是一首流淌了多年的老曲。 下游。 河水的速度在这里已经慢了下来,河面很宽,河水慢悠悠。 河面上微风吹着涟漪,风带着秋天的一点点清冷,在湖面上时时停留,但从不久留。 河边的几棵老树看起来已经撑不住,留不了几天夏了。 “咚……” 一个身影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河里。 第五十四章 垃圾相好他也配?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落水后的宁钰感受到看似平静的湖水,实际比她想象的要更加的湍急。 落水的寒冷将她全身都冷透了,她并没有立刻挣扎,而是深深吸气,静静憋住,由着那石头坠着自己下沉。 水流推着她,不费任何力气就向前了,宁钰想要控制方向,但脚踝绑在一起,这让她的动作都很难做好。 而脚上的绳子,因为被水沾湿了缘故,变得更加紧了,甚至让她腿脚上的血脉都不够通畅了。 宁钰没有挣扎,顺着水流的方向,等到自己憋的这口气已经不足以支撑的时候,已经被水流推出去了很远很远。 这里的河水流动明显比方才的位置慢了许多,宁钰拼尽全力,探出头的一瞬间猛地换气,但立刻又被脚上的绳子和石头牵扯回到了水里面。 “咕噜咕噜……”宁钰被突如其来的力量呛得几乎保持不住身体的平衡。 她使劲弯腰去够自己的脚踝,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那把匕首,去割脚踝上的绳子。 可那绳子密且结实,在平底上割都难,何况在河水里。 宁钰完全使不上力气,只能努力窜出水面,呼吸一口之后又被拖拉进了水里,而每一次,都是极其消耗力气的。 宁钰试了几次,几乎要绝望,忽然发现那绳子的末端,露出了一个线绳,找不到那个结在哪里。 没有结,这可怎么解开啊?这是什么奇葩绑法? 身体越来越沉,水流也渐渐缓慢,显然,是到了下游了,水流慢了之后,那绳子更是下沉了,宁钰扑腾着,一次次窜出去换气,耳边也是自己扑棱的声音。 完了完了,她再次扎进水里,感觉自己已经很难再有力气了,看着脚踝上那个没有头绪的线绳,她几乎绝望。 她用了最后的力气,伸手握住了那个线头,没有别的方式,只能狠狠一拽。 松了! 那绳子竟然忽然松散! 那竟然是一个从外面看不出来,藏在里面的活扣! 绳子瞬间松开,宁钰抖动了两条腿,很顺利从绳子里挣脱,那原本绑着脚踝上的石头也散落进了水里。 宁钰顺利探出水面,深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是……劫后余生的感觉了,想起刚才那个年纪小的小厮给自己绑的样子。 看他一副什么都懵懵懂懂的样子,没有想到他什么都明白。 回头高低得给他整点钱,宁钰心里正想着呢,感觉自己的耳朵好像是不好用了。 “可能是刚才耳朵进水了吧。”她念叨了一句,明明自己已经一身轻松地往岸边游了,怎么还是能听见扑棱的声音。 自己水性那么好,刚才的扑棱真是没面子,可能因为这个,自己才会出现幻听……啊? 宁钰顺着声音,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影在河水里上下起伏,扑棱个不停。 “我去,不是幻听,还真是有人?!”宁钰一个猛子扎了过去。 那个人已经扑棱得没有什么力气,看样子是快不行了,宁钰拉扯住那人的衣裳,赶紧就往岸边拖。 但那个人却死死握住了宁钰的手,宁钰赶紧想挣扎开,毕竟救人的时候被缠住是很麻烦的,容易出现意外。 可推了几下那个人都紧紧握着,怎么也不松手,不过他也没有应激得扑向自己缠住自己,所以宁钰便没有多浪费时间,由着他握着,将他拖拉到了岸边。 好不容易拖上了岸,宁钰将人扶起来,那人便开始疯狂地咳嗽,咳得天昏地暗,可手却一直握着自己的手。 可能是劫后余生感到恐惧吧,宁钰没有多想。 宁钰顾不上自己刚刚也是落水,赶紧给那人拍背顺气,听着那个人咳得一副得了肺痨的样子,宁钰很是无语。 “好好一年轻人,怎么就想不开啊?” “我……咳咳咳……哪里是想不开?” “那……”宁钰朝着男子后背又是邦邦两下,“走路都能掉河里呀?” “我……咳咳咳……我……咳咳咳……” “行了你别说了,你慢慢咳。” 宁钰趁机推脱掉那人的手,转身就在岸边张望,茉莉怎么还没有来? “你……过来……咳咳咳……拍拍……”那人口齿不清地说着。 宁钰胡乱把自己的头发弄利落,看着披头散发的男子咳得实在是可怜,便回到他的身边,手刚要拍上去,感觉这个乱糟糟的拖布头,看上去有点奇怪。 “拍啊!”他毫不犹豫地指使自己。 宁钰手停滞在一半,眯眼仔细一瞧,伸手没有拍后背,而是直接撩起了他乱成一团遮住了脸的头发。 “柳!思!元!!你怎么会在这?”宁钰瞬间像兔子一样向后跳了老高。 “我……咳咳咳……” “你……要殉情?啊……你要淹死你自己?” “我那是要……救……咳咳咳……你……” 宁钰看见柳思元瞪向自己,眼神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哪里是要救自己。 “你……就你这水性,要不是我被冲下来了,你就淹死了!还好意思说救我?舔着个大脸怎么好意思的?” 宁钰一脸嫌弃,可心里想起他方才死死握着自己的手,脸颊微微发热。 “你才……咳咳咳……你才……”柳思元口齿不清又急着要说,朝着宁钰勾勾手。 宁钰只能凑上去听,可这一凑近了距离,两个落汤鸡身上的料子都被打湿,碰触的肩膀透过来彼此的温度。 “你才……脸大!”柳思元好不容易咳嗽完,恨得咬牙。 “成成成,就算我脸大。”宁钰有些不在然的起身,将身上的外衣脱下,使劲拧着水,等柳思元那边没了咳嗽声,这才回头。 “所以……你是来救我的?你赶过来的?这也太快了吧。” 柳思元清了清嗓子,“我就是路过。” 宁钰垂目,“多谢你,虽然你技术忒差。” “我……”柳思元张了张口,总觉得心里闭了一口气,他起身并宁钰高了一头,这才严肃道: “首先,我不快,其次,我技术很好!” “好好好,刚才河里那个差点淹死被我拖上岸,之后咳得心肝肺都差点蹦出来让人炒了吃一顿的人,敢情不是您呗。” “我那是扭脚了!我在河里游得好好的,谁知道突然窜出一个你来,那么大一只,在那里乱扑腾,吓我一跳,这才脚下一滑,扭伤了。” “哈哈哈……成。” “能不能不要笑,你不相信?”柳思元皱眉有些烦躁。 “信信信。”宁钰敷衍道。 “不是,你能不能走点心,不要那么敷衍,我真的是意外扭伤了,我技术很好的!” “是……”宁钰认真点头,看着柳思元乱乱的头发,还是忍不住想笑,只能暗暗掐自己的大腿。 “你看看你,你这个头发……我不会也这样吧?”柳思元看着宁钰,片刻便死死抿住了嘴。 宁钰看着鸟窝一样的柳思元的头发,点点头,又摇摇头,跟着也死死抿住了嘴唇。 “叽叽喳喳……” 树上的鸟儿回来叫得欢,两人同时抬眼看去,只见一只大鸟打食回来,正忙着站在鸟窝上喂着小鸟。 宁钰缓缓伸手,咬着嘴唇,指向了鸟窝,深呼吸好几回,总算是没笑出来,这才开口。 “其实,你的头像……噗……哈哈哈哈……” “你才是哈哈哈……”柳思元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一直笑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宁钰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笑得柳思元又开始咳嗽,咳得有上气没小气。 “哈哈哈别……你别笑了,别笑死了,跟个肺痨似的哈哈哈……” “你像个海藻菜哈哈哈……咳咳咳……” “你像个鸡窝被狗踹了哈哈哈……” “哈哈哈……咳咳咳……” 宁钰笑弯了腰,趁间隙偷偷伸手摸了眼角的泪,笑声渐渐停下,宁钰抬眼看向身前的柳思元。 “走了。”他先走在前面。 “等我。”她跟了上去。 一前一后,他腿长却步子小,她跟得丝毫也不吃力。 没有走太远,柳思元就停下了,他俯身将草里的衣物取出来,递给了宁钰。 “喏,披着。” “你披着吧。”宁钰推脱。 “让你披就披着,也没见你推脱别人,就推脱我了是吧……”柳思元没个好气。 宁钰接过衣服,看他气呼呼的样子反而觉得好笑,“什么别人。” “就你那个相好。”柳思元回头,瞥了宁钰一眼,阴阳怪气道,“对了,怎么不见你那个老相好来救你? 怎么?他不敢来啊?” “什么相好?”宁钰一脸懵。 “别装傻,我都看见了,你的眼光,真是一如既往地差。” “啊?” “不过想想他不敢救你也实属正常,”柳思元说着将草里的东西都拿起来,自顾自地往前走,“他一个钱财都不舍得丢的人,要他冒着生命风险,怎么可能?你的眼光,居然没有一点点长进。” “我哪有?”宁钰跟了上去。 “你没有,你没有红果子吃还是没有糖人吃?真是无语,那种文绉绉的书生有什么趣?抠了吧唧的…… 你是拾破烂的吗?!专挑烂人相好是吧……”柳思元猛一回头。 第五十五章 救命吗?你说救谁?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你……”宁钰皱眉,“不是,你什么时候来的……” “要你管?你就说你那个相好,现在临阵脱逃,他是不是不行???” “……他不是我相好……” “你就说他行不行!”柳思元上前一步。 “啊不行不行,我这都差点淹死了,他都没出来,自然是不行,不行不行。”宁钰连连说道。 柳思元这才满意了,“你能意识到这个问题,也不算朽木不可雕也。” “哦对了,”宁钰向四周看了看,“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我的婢女,茉莉。” “哦,看见了。跑得那么急,像是活见鬼了一样。”柳思元不满。 “那她人呢?她怎么不在这?” “走了。”柳思元伸手向前一指。 宁钰顺着他指的方向张望,“哪呢?” “就顺着这个方向,我让她去找景玉来帮忙。” “那景玉呢?” “去城里租马车了。” “哎?”宁钰不解。 “我们骑马来的,总不能让你也骑马走吧。” “你让他们都忙去了,你自己救我?” “对啊。”柳思元满口应着。 宁钰看着走在前面雄赳赳气昂昂地柳思元,仿佛那个溺水差点咳出心肝肺的不是他。 “年轻就是好,”她小声念叨了一句,“就是自信。” “又不是盲目自信,我做事很有章程的好吧?不像某人,把希望放在一个抠了吧唧的相好身上。” “他不是我相好……”宁钰无力吐槽,“再说了,你哪里有章程了?在水里抽筋也算是有章程吗?” “要不是绑你的扣是活扣,你还能活着看见我抽筋?”柳思元停下脚步,四周环顾着说道。 “那个?!”宁钰一惊,“你买通的人?厉害啊小伙子,看好你啊。” “那当然了,你总算是有点眼光。”柳思元回头看了宁钰一眼,目之所及,见她披着一件外衫,还是有些害冷。 “思元,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宁钰看柳思元瞥了自己一眼之后又开始环顾四周,便也跟着向周围看去。 不看还好,这一看,宁钰隐隐觉得哪里像是不对了。 “思元,这……这周围,怎么看着这么熟悉?你确定咱们是朝着这边走?我怎么觉得这里好像来过。” “怎么会,走了,你快点走,这天都快黑了。”柳思元说着,回头一脸嫌弃,伸手过来,迟疑了一下握住了宁钰的手腕,拉着她快步走着。 “我觉得……” “别觉得了,快走。” 宁钰拗不过,毕竟救命恩人,便跟上脚步。 他的手,依旧握紧了她的手腕,他整个手都是冰冷的,像是没有温度一样。 等等…… 像是没有温度一样……怎么会这么冰呢? 宁钰抬眼看向了眼前人,已经是傍晚了,乌云遮住了太阳,自然没有什么晚霞,周遭都很暗。 风吹着草丛,有着喑哑的虫鸣声,此起彼伏,在孤寂的河边显得很是刺耳。 秋初时分,早已不是盛夏的满目翠绿,一些草木已经带上了灰黄,看起来有些颓圮。 河边看过去很是宽阔,除了他们,没有一个人了。 宁钰倒吸了一口冷气,死死盯着握紧自己手腕的那只手。 一个正常人,怎么会有这么冰冷的手?! “思元,思元……” “怎么了?”柳思元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吗?” 柳思元看了看天,“这哪里知道。”言闭,他接着往前走,但总感觉这里怪怪的。 宁钰回头看去,河水静静流淌,旁边的歪脖子树依旧充满了艺术感。 “思元,那棵歪脖子树好像是旧相识。”宁钰道。 “这荒郊野岭的,有几棵歪脖子树不是很正常的吗?” “可是这棵和我刚才看见的一模一样。” “大惊小怪,歪脖子树有什么稀奇的,都长得差不多。” 宁钰看着他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心里更加发毛了。 “思元,我觉得,顺着河流的方向,一直沿着河边走,肯定是不会乱方向的,你觉得呢?” “这样我也不会乱方向。”柳思元道。 “……我渴了,想喝水。”宁钰蹦出一句。 柳思元立马停下脚步,拉着宁钰回头就朝着河边走,“成成成,喝水。” 两人一直走到了河边,柳思元站在那棵歪脖子树下面又开始环顾四周。 宁钰在河边上俯身捧起水,看见自己的影子在水里晃啊晃,随着水花荡漾开来。 一层层的涟漪,虽然天色已经暗下去了,但依旧看得出来。 “思元!”宁钰回头喊道,“柳思元!” “干嘛?我没聋。” “你过来,你过来……” “我不喝。”柳思元转身又往河水的上游张望。 “没让你喝,你过来,”见柳思元丝毫不动弹,宁钰只能上前,伸手拉住柳思元的衣袖,拉着他往河边走,“你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站到了水边,宁钰心惊胆战,只能深吸一口气,这才缓缓看向了水面。 水面上,浮现着她的倒影,和……和柳思元的倒影。 “呼……”宁钰瞬间松了一口气,差点瘫坐到地上,只能伸手撑着自己才好不容易站直,“你可吓死我了。” “你给我看什么好东西?”柳思元朝着河里张望。 “就……”宁钰有气无力伸手指了一下河面,“就那个,影子。” 柳思元低头,看见河水映着两个人的影子,光线已经暗下去了,看得并不清晰。 即便是风吹着湖面有涟漪,可也能看得到,她头发凌乱,面色苍白,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个人看着衣衫不整,她披着他的外衣,他只穿着件还没有干的内衬,说不出的落魄样子,像是两个乞丐一般。 他抿着唇,微微低头,嘴角扬起,有些想笑。 “这影子有什么好看的?”他笑着问。 “你还好意思说,你那个手,那么那么凉,我……我还以为你是……是什么脏东西呢……” 宁钰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伸手捋头发,“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你以为……”柳思元哭笑不得伸手指了指自己,“我是个鬼?” 宁钰有些想笑,又赶紧憋着,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装聋作哑。 “行行行,你厉害,好端端的,你把我当成鬼,你也真是小瞧我了,你去找个鬼问问,哪个鬼救人能抽筋的?” “噗……” “哈哈哈……” “你还好意思笑……”柳思元憋着笑去瞪宁钰。 “您看你,也是也是……哈哈哈 ……哪有鬼能把自己差点溺水身亡再死一次的……” “你笑太大声了……” “哈哈哈……” “你像只鹅……” “哈哈哈……” “行吧……哈哈哈……”柳思元看着宁钰摇头晃脑像个傻孩子的样子,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等一下!”宁钰突然停下,伸手拉过柳思元的手,两手一并,将他的手放在她两只手之间,握了上去。 “嘶……不对啊,你不是鬼,那你手怎么还这么凉?你不是鬼……你是快变成鬼了吧?!” 宁钰说着,将自己身上的外衣拿下来,伸手就要往柳思元身上披。 “不用,我又不冷。” “不冷个球,你都发抖了……” “我那是笑得发抖好吗?想什么呢?”柳思元一脸不满,身子立马就向后躲。 “赶紧的,别乱晃,仔细脚下,一会儿再掉河里,现在天都黑了,我可搂不住你,给你冲到下游,直接喂鱼。” “不用,我说不用就不用,我又不冷,而且我一个男人,我抗冻的好吧!”柳思元依旧后退。 “你个瓜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听劝,我是大人……” “拜托,”柳思元直起身,伸手很轻易握住了宁钰挥动的两只手,“我也是大人好吧?倒是你,看看你哪有点大人的样子。” “嘿你这孩子……” “你再说一遍试试?”柳思元手往自己身前一拉,宁钰一个踉跄就撞到了他的身上,距离太近,柳思元比宁钰高出的一个头显得身子颀长如玉。 “你说……谁是小孩子?”他一字一顿。 风灌满他的衣衫,这样的季节,一件内衫看起来格外单薄。 “你……我……”宁钰的声音弱了下去,“我是总行了吧,我只是,怕你着了风寒怕你生病……怕你会出事罢了。” “嗯……”柳思元应了一声。 “咳咳……”宁钰有些慌乱地清了清嗓子,“我是怕你要是出了事,就没人救我了,我小命一条,我真的好害怕……” 不等宁钰说完, 柳思元握住她的那只手向下一拉,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跌入了一个怀里。 接着,她手里握着的外衣被拉走,柳思元抬手一挥,那外衣又披在了她的身上。 她靠在柳思元身边,脑海里一片空白,木讷地僵在原地。 “宁钰啊……”耳边,他微微低头,轻声说着,嘴唇颤抖,“别怕,真正怕的人,是我,别…… 别再突然逃走,也别再突然出事……更……更别再在我眼前像是要失去了一样,我……我也真的好害怕。” 第五十六章 相拥而眠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我……我是被叔伯骗回来的,不是……不是故意要走的。”宁钰磕磕巴巴地说着。 柳思元反应过来,瞬间松手,转身背身简直是一气呵成,“嗯嗯……知道了。” “那个 ……这天都要黑了,风也冷了。”宁钰缩了缩,看向只穿着一件湿透了的单衣的柳思元。 “那棵树不错,”柳思元一边背身忙着走,一边指着一棵歪脖子树说道,“生个火,烤一烤衣裳,等景玉看见了亮光就找过来了。” “好。”宁钰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便起身去忙活了。 两人折腾了好久,终于生起了火,看着火苗一点点跳动起来,宁钰将自己湿透的外衣脱下,放在火边烤着。 “茉莉怎么还没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宁钰念叨着,“你近一点,多冷啊,你近……” 没等宁钰说完,柳思元向前一移,隔着宁钰更近了。 “我是说……近火,你能暖和些……”宁钰说着,乱翻着手里的外衣,半干了,她将柳思元的外衣又递还给了他。 柳思元接过,看向宁钰,火苗的影子在她面容上晃动着,时亮时暗。 “因为什么?”柳思元问。 “嗯?”宁钰抬眼。 “这次。” “因为……因为我做妾,让叔伯家里的姑娘名声也不好了,坏了原本的好姻缘。” “不闻不问不会坏名声,逼死一个无辜的姑娘也不会坏名声……哈哈……”柳思元苦笑两声,“这世道是怎么了。” “……今日这事情一出,便又有了好名声,她们都会嫁得好了,或许,这就是结果。”宁钰伸手在火边烤着,有些落寞地抬眼看向了天空。 云朵遮着月,看不见月亮的轮廓,只能隐隐看见那一抹的光,穿过云朵而来。 “冷吗?”柳思元声音带着温度。 “不,你看,那一轮月,”宁钰伸手指着,“从前,我爹娘在的时候,他们说只要思念,就看月,同看月就当是见面。” 柳思元并没有顺着宁钰指的方向看,而是转头看着朦胧月光下的宁钰。 从前满是笑意张扬的面容此刻被冷月蒙上了寂寥,她怎么会不难过呢? 那是她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柳思元想起她匆忙告别自己那时候的样子。 她是那样的着急,生怕自己回去晚了会错过什么,她义无反顾,即便是路途遥远,即便是车马要行进几日。 她都没有迟疑,她匆忙上路,可等她的,却不是这世上最后一点亲情。 那所谓的血浓于水的联系,却将她推入深渊。 “我带你走吧。”柳思元缓缓地,缓缓地说道。 风过,云移,月光从云端露出,倾泻而下。 宁钰转头,看向柳思元,风吹乱了她的发丝,甚至有些狼狈地随风飘动,她看着眼前人。 他目光坚定,眼神中并没有他那个年纪应该有的幼稚,而是一种平稳让人可以安心的沉着,就那样默默地看着,却又表露无疑。 “我本来,”柳思元也伸手在火边烤火,“也不是个什么身份的贵公子,不如做一介布衣,与世无争,浪迹江湖,也是一生。” 河水静静流淌着,呜呜咽咽,风吹起河边的草,留下声响,像是有人在细细索索的交谈着,虫鸣时而响起几声。 宁钰看着月光,缓缓低头,眼睛一眨两颗晶莹沿着脸颊滑落。 “他们会魂魄不安的。”她轻声说着。 柳思元转头看着她伸手拭去眼角的泪,喉结上下滑动,“他们……你怎么知道他们怎么想。” “他们想什么,早已经无从考究了,可我总觉得,他们无论怎样,都不会想我如此潦倒一生,更不想看我就这么退缩了。” 说着,宁钰别过身去,伸手捂住了脸,“而且……我也不想就这样,就这样差意思。” “你从来都不差意思。” “可……” “你有你的走投无路,他们会理解你。”柳思元伸手握住了宁钰捂着脸的手,慢慢将它拉到自己身前。 宁钰透过那一只手看向他,见他目中满是晶莹,但只片刻,他缓缓眨了眨眼睛,眼中的雾气便缓缓消散。 “你能好好读书吗?”宁钰轻声问道。 柳思元笑了一下,“这时候你都不忘这个事啊。” “当然,我还是很尽心尽力的。”宁钰擦净眼泪,笑了一下说道。 “那是一个泥潭。”柳思元道。 “你还怕这个?” “……怕也不怕,不怕也怕。”柳思元轻叹一口气,抬眼看着从云朵后出来的月。 “好亮呀。”宁钰也随着他抬头去看。 “是啊,亮起来了。”他应着。 她静静看着,手腕处传来他手指的温度,已经不在那么冰冷,他活了,她心里觉得好笑,转头偷偷看他一眼。 月光将他镀上一层银,勾勒了他面容的线条,清冷,少年感,沉稳,冲突却又那么契合。 “其实你读书不好是装的吧?你明明那么聪明。”她突然开口。 “我哪里聪……聪明和读书好并不相通好吧?我就是不爱读书,一看就想睡觉。”柳思元道。 “哦,”宁钰半信半疑点了点头。 “景玉他们怕是迷路了,你先睡着,我看着些。”柳思元道。 宁钰累了太久了,很快就沉谁了过去,柳思元看着身旁的她,她面容清秀带着些娇俏,想想她从前的经历,应该也是个被家里保护得很好的小女孩。 之后的这些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苦楚他不得而知,但她方才眸子里的落寞他却瞧得清清楚楚。 他将自己身上的外衣披到了她的身上,身边的河水腾起了潮气,和月光糅杂在了一起,朦朦胧胧。 他看着河面,仿佛看见那个起起伏伏的姑娘。 他本来就很一般的水性,加上抽筋动弹不得,就那样看着她沉沉浮浮,他喊她,可水呛得他说不出话。 他伸手敲着河面,想要游向她,可他使不上力气,只能看着她一次次绝望得出水面,又跌落回河水中。 他从来没有像那一刻那样勇敢,勇敢到一点都没有害怕自己可能会溺水而死。 他也从来没有像那一刻那样害怕,害怕到看着她浮浮沉沉心里痛得几乎要窒息。 他拼命游向她,哪怕用不上力气,可还是扑腾着水花靠近她,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闪过许多许多许多的念头。 也闪过许多许多许多的场景。 他抓过马鞭扔到她怀里,赶她走的场景。 他将她给他做的饭菜给狗,说适合喂狗的场景。 被林举人戳穿身份,他伸手拉住她说快逃吧的场景。 她被他气得跳脚,当着众人面上无光的样子。 她眼中满是委屈,可还是伸手拉扯着他的衣袖,轻声问他,什么时候回家的场景。 “宁钰……”他不知道眼里盈满的东西是河水还是什么,他只想抓住她,抓住那个沉沉浮浮的她。 到最后,是她解开了那个他千叮咛万嘱咐的活扣,是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被救的人,居然是义无反顾跳河想救人的他。 他目光落在她瘦削的面容上,只不过是几日未见,就让她憔悴了许多。 “读书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他轻声说着,“你怎么和她一样固执……” 一声叹息,轻飘飘腾起,落在水面上,未曾留下一丝一痕。 “公子……” “你!”柳思元一声,立马压低了音量,用气声问道:“你去哪里了?怎么才来!” “我们……我们来了一阵子了。”景玉也跟着小声说着,身后的茉莉已经拿了毯子上前了。 “来了一阵子了不过来在那干什么?”柳思元说着,眼神快速在两人之间转圜。 “哎哟,公子您别误会,我是想给您和玉小娘说体己话的时间,您就不用多谢了……” “你是想死还是不想活?”柳思元咬牙。 “公子,这主意是我出的,您要是觉得不妥,您就责罚我吧。”茉莉上前小声说道。 柳思元看着眼前两人,气得伸手指着他俩道: “我是明白了,你俩是串通好了,要是我醒着,就说是茉莉的主意,要是宁钰醒着,就说是景玉的主意,这样谁也不会挨罚是不是?!” “哎?你家公子会算?”茉莉一脸震惊。 “哎哎!别乱说……”景玉赶紧拦。 “明儿再收拾你俩!”柳思元压低声音,瞪了一眼景玉,看着被盖上毯子的宁钰,旁边的茉莉轻轻推了推宁钰,要叫醒她。 “嘘……”柳思元示意了一下,茉莉退后了一步。 柳思元上前,将宁钰的两个胳膊搭在自己脖子上,伸手抱起了她,“愣着干嘛?前面带路。” “哎,是是是公子。”景玉赶紧跑在前面,茉莉将东西拿着也跟了上去。 没多远,一辆马车停在路边,宁钰睡得很沉,被柳思元抱进了马车,朦朦胧胧感觉有些摇晃,努力要睁眼看看。 “睡吧,一切安好。”他轻声道。 “嗯。”她鼻哼了一声,接着睡了过去。 “公子,咱们……” “宋连那个废物呢?”柳思元眉头紧锁。 “宋连!”茉莉一惊,对,宋连。 第五十七章 一同回家遇状况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所以,你就真成了一个看门的?他们也信?!”宁钰笑得差点背过气去。 “我……别的位置我怕他们会问府里具体情况,我答不上来,就只能说自己是刚来的,负责看门的。”宋连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你可真行,我让你跟着保……你倒是好了,跑别人府里去打工了,真不够给我丢脸的!”柳思元气个半死。 “公子,您也别生气,我也不算是给您丢脸,我至少……我还被提拔了不是……”宋进声音越来越小。 “哈哈哈……”宁钰笑得更加猖狂,“宋总管您被提拔那是自然的,想想啊,您都是总管的位置了,放在一个小小的看门的位置,自然是会被发现您的聪明才智……” “我们不来接你,你是不是打算在这里也干到总管?你快下马车回去吧你。”柳思元打断宁钰的笑,没好脸色地说道。 “公子,小的不敢。” “我看你很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这多好啊哈哈,这要是你在这里做了总管,回头我想下个毒报复一下,还可以通融一下,更好办哈哈哈……” “玉小娘,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 “你少说几句把,当心你这伤口再裂开了。”是茉莉的声音。 “伤口?你怎么了?”宁钰掀开帘子探头出来看。 “没……没什么,就是一点小擦伤,不打紧。”宋连赶紧道。 “这还叫小伤啊,你们这些人什么伤算是大伤,掉脑袋才算吗?”茉莉说着,“这要是小栀,早就掉眼泪了。” 小栀:???管我什么事?你礼貌吗? “怎么弄的?”柳思元还是没有好气,但也上前探出了身子。 “回公子的话,就是夜里查探的时候,府里的人忽然就多了,我防备不及,摔了一下。” “行了,好好养着。”柳思元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回身却让景玉给了他金疮药。 马车悠悠,不急不慢,宁钰看着外面越来越亮,太阳也升起来了,不禁出神。 * 几日后,宁钰看着熟悉的别院门口,一别多日,倒没有什么陌生感。 正要下马车进府里,忽然间门口还停着一辆马车。 “谁来了?”柳思元一边下马车一边问门口的小厮。 “公子,是柳家主母来了。”小厮不敢耽搁。 “她?她来做什么……”柳思元脸色沉了下去,“何时来的?” “前几日就来过,当时公子不在府里,就按照您事先教的,说您去喝酒了,结果她第二日傍晚又来了。” “怎么了思元。”宁钰从马车上跳下来快走几步到柳思元身边,“谁来了。” “我嫡母。”柳思元又问那小厮,“这几日她都常来吗?” “也不是,中间又来了一次,小的还是说您喝酒去了,之后就没来,昨儿来了一趟,今天又来了。” “这么经常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宁钰提醒道,又问那小厮,“我和思元不在的这段时间,柳家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小的不知。”小厮摇头。 “他不过是个看门的,柳家发生的事情除非是红白大事,其他他也不会知道。”柳思元道。 “那,有没有什么信件,给公子的。”宁钰又问。 “有,的确是有一封。” 小厮小跑着将信件给了柳思元,还没来得及打开,柳家主母身边的一个婆子便走了出来,仿佛那是她家一样。 “公子,大娘子叫您进去说话。” 柳思元和宁钰对了一下眼神,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自家别院的门。 而那个婆子却趾高气扬走在前面,仿佛她才是主人家的。 宁钰正要进房间,柳思元脚下一顿,偏头看先她,宁钰的目光也对了上去。 “别客气。”他轻声道。 “放心吧。”宁钰点了点头,脑子里瞬间就有了各种好听不好听的话,反正,干就完事。 “回来的呀,瞧你俩风尘仆仆的,这几日累着了吧?”柳家主母崔秋瑛笑意盈盈。 “问大娘子安。”宁钰恭恭敬敬。 “快坐着歇歇,喝点茶润润嗓子,这出去这些天,舟车劳顿的,可别累着,思元,你快坐着歇歇。” 宁钰和柳思元同时看向对方,只对了一眼便立马错开,各自找了位置坐了。 “思元,如今你自己在这别院住着,缺穿少用的,也不是办法。” “也不缺,”柳思元没什么礼数地说道,“毕竟上次那布厂也没有被抢走。” “……”房间瞬间就安静了,宁钰感觉上面坐着的主母脸已经僵了。 “哎哟,这一家人怎么说两家话呀,大娘子是怕你年轻,想帮你看着罢了。”大娘子旁边的嬷嬷堆笑说道。 宁钰看着嬷嬷虽然眼生,但想起上次见的那些婆子,还是心有余悸,忽然出来这么一个也跟着笑的,心里实在是发慌。 “思元呀,你还小,总是在这别院,终究不是办法,这万一缺什么,家里照应总是不及时,而且……”大娘子的眼神在两人之间转圜。 “外出也容易落人话柄。” “嘴长在别人身上,自然是也随着他们说,要是在意他们都说了写什么,我也长不了这么大,早淹死在一些人的唾沫星子里了。”柳思元像是个愣头小子。 “你啊,想法还是不成熟,妹妹,你说是吧。”崔氏忽然看向了宁钰。 “额……啊?”宁钰被这“妹妹”二字叫得浑身都难受,鸡皮疙瘩争先恐后要离她而去。 “妹妹,你的经历我也听说了,从前不知道,以为你只是个贱妾,没想到你身世竟然如此的坎坷波折……” 说着,崔氏低头,眼角落下了许多晶莹,她伸手轻轻用帕子擦去,接着说道: “我从前也有个妹妹,小时候走丢了,寻找了好多年才找到,在外面吃了许多苦,可怜她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的…… 哎,想起她受了那么多苦,我这心……就像是针扎了一样。 前些日子我听说了你的事情,原来你从前……哎。”崔氏长长叹气。 “这……大娘子您都知道了?”宁钰想起自己在林梓清大婚上受到的折辱,一时间心里更难受了。 “你以后也不必叫我大娘子,只叫我姐姐就好,我如今看见你,就好像看见了我那苦命的妹妹,可怜她小时候受了那么多的苦,明明是贵人的命,哎……” 说着,崔氏从头上拿下一支簪子,递给了宁钰。 “妹妹,你我从前也是有些误会,如今都清楚了,以后便将过往都放下,你也不必困在你这个贱妾的身份里,只当自己是我的妹妹就好。” 看着她真诚的眼眸,宁钰拿着簪子有些不知所措,“这簪子如此贵重,我怎么好……” “没事,来,我给你戴上。”崔氏说着,将那支簪子给宁钰簪到了发髻上。 “多谢大娘子。”宁钰依旧是规规矩矩行礼,虽然听对方那样讲,但是该有的礼数一点也没有少。 “家里如今收拾去了一个院子,想着让思元回去住,这样家里照顾他也方便,老爷子岁数大了,也想孩子时时在身边,这也是老人的心愿。” “不必了,我在这别院住习惯了,多谢好意。”柳思元起身像是个痞子,一点礼数也没有。 “思元,你如今年纪也大了,何况你也没有地方好好读书,那外面的书院,到底是不如家里请的先生。”主母崔氏苦口婆心。 “家里是有专门请的教书先生吗?”宁钰问道。 “是啊。”崔氏点了点头,“是庄老先生,从前给郡主家里授课的先生,前些年郡主出阁了,我们几家就一起,将庄老先生请到了家里。” 宁钰眼冒金光,“庄老先生亲自授课解惑,思元,思元你听见了吗?” 柳思元瞪了宁钰一眼,“不认识,不去。” “大娘子您放心,我们去……” “听不懂话吗?要去你自己去,反正我不去。”柳思元抱手一脸烦躁。 “你这瓜娃子,那可是庄老先生!”宁钰火急火燎,“你懂点事,过了这村可就没有这店了!” “你喜欢你去。”柳思元坐不住了,起身转身就要往外走。 “哎!那个……大娘子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呢?”宁钰已经没空拦柳思元了,转身和崔氏说话。 “你想什么时候都行,反正院落已经给你们收拾出来了。”崔氏点头道。 “那成,我们这两日就搬过去,大娘子费心了。”宁钰赶紧谢礼,“那大娘子咱们改日见面再叙话,我去劝劝思元。” 说着,宁钰已经匆忙追柳思元去了。 “思元!思元!你这个不听话的孩子,家里这是为了你好!明白吗?哎哟你等等我!”宁钰一边喊着,一边朝着柳思元跑。 而前面的柳思元倒是半点速度也没有降,一如既往迈着大步,到了廊下,更是半点没停歇直接转角走了。 宁钰在后面叫苦不迭,好不容易也跑到廊下,一转方向跑了几步,发现柳思元并没有再走,而是一脸墨色地等着自己。 “哎哟你走得也太快了……呼……累死我了,也不知道等等我……” 柳思元没有搭话,迟疑片刻,宁钰一边喘着粗气香汗连连,一边满是疑问地看向柳思元,却见他气呼呼的样子。 “你再把我当孩子你试试!”他一脸嫌弃,“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有半点长辈的样子? ” 第五十八章 主母的邀请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宁钰瞪了柳思元一眼,“你少来,我那是特殊情境做给别人看的,再说了,我哪里没有长辈的样子了?” “你还敢说?” “得了,你大,你大行了吧。”宁钰心里说着幼稚,干脆不和他辩驳。 “没跟过来吧?”柳思元问道。 宁钰使劲吸了一口气,缓缓这才回头张望了一下,“放心吧,没有人跟着,毕竟谁能在咱们别院里跑成这个狗样。” “我劝你惜命。”柳思元伸手扶了一下晃晃悠悠的宁钰,“我不会回去的。” “为什么?你别听她说的。”宁钰道。 “你也知道别听她的啊,那你还要答应她?”柳思元问。 “当然,咱们回去肯定不是因为她说的,咱们得考虑实际对咱们有什么好处。 你看,回去了以后,你能经常见到你爷爷,这距离就拉近了,家里的很多事情也可以隐约打听到,这对你很有利的。 当然,你没听见吗?庄先生啊,你别在我这装傻不知道,我那天还看见你桌子上放着庄先生的书,而且批注得很认真。 别的她可以不让你动不让你用,唯独这上课,只要你去了,你就是躺在那里天天睡觉的样子,她也没法派人给你把耳朵堵上吧?” “什么声音……”柳思元机警地朝着里面看了一眼。 “反正,就是好,而且我也能吃香喝辣,等你入了族谱,我更可以狐假虎威,这腰板子就硬了。” “你那点出息,是这别院给你缺衣少食了还是委屈着你那张嘴了?你好意思吗宁钰?!”柳思元忽然就生气了。 “你这人怎么那么不识抬举?你管那么多干嘛?回去你从府门走出来,那就是正了八经的身份了,你有没有脑子?”宁钰大声斥责。 “身份?我的身份就是我娘的儿子,与她何干?谁想上杆子给人当儿子谁就去!”说完,柳思元甩手而去,留下宁钰一个人在原地气得跳脚。 “小娘这可怎么办呀?”茉莉追上来,也急了。 “还能怎么样?打断他的腿,真是不听劝!成天除了气我没别的本事!枉我在他身上白费苦心!”宁钰看着柳思元远去的方向,又恶狠狠骂了好几句。 “小娘,您消消气,柳公子平日其实……” “你说他平日就气我,我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不行,这事情怎么着也得让他认下,去了柳府,起码我的日子能好过些。”宁钰斩钉截铁。 旁边茉莉有些懵地不知道怎么接话,这是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行了,”宁钰远远看着柳家主母一行人彻底离开,这才松散了下来,叹了口气,“总算是把这大佛给送走了。” “小娘,您也不能因为听信她的就和柳公子闹不和啊,您想想,柳公子如今对你多好呀!”茉莉在一边急坏了。 “嗯,走,去书房找他。”宁钰慢悠悠往院里走着,茉莉有些懵地跟着。 * “大娘子是不是多虑了?就这样的人家……都是些外强中干的,由着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嬷嬷一边扶着崔氏下马车进柳家门,一边小声说着。 “看着像草包,可越是这样,我反而心里不得劲了,还是小心为妙。” “大娘子也不虚此行,至少知道那个小蹄子想要干什么,瞧她那个一听见教书的先生是庄老先生之后,那个没法掩饰的样子。” “这个小贱妾,竟然想着指望柳思元在学业上有所精进,真是好笑,那个柳思元成天胡闹,让他坐着他都不消停……呵……”崔氏冷笑。 “就是,也不瞧瞧他们自己是什么东西,做学问这种事情,他们也配?都是些没用没脑子的东西,就是给他们一百个庄老先生,也是白搭。” “既然她想做这个,那就由着她,这事情还是要抓紧,省得老爷子再偷偷做什么,这次抓住了,不代表下次还能撞上。” “是,大娘子说得是。”嬷嬷毕恭毕敬。 “哎……人死了也不让人省心,”崔氏叹了口气,“留下个小的得便宜,那可不成,如今见他也没什么本事,还不如放身边让我放心。” “只是这……这柳思元要是成日和老爷有了感情,私下再……” “进了我府里,他还想要什么私下?做梦吧,以为我吃素的呢。” 崔氏眼中闪过一丝凶狠,但转瞬即逝,她依旧是笑盈盈,和善的样子。 “大娘子,柳太爷传您过去。” 崔氏回头一瞧,是柳太爷身边的人,便点了点头,“你去回了柳太爷,我换身衣服立马就去。” 等那人走,崔氏并不着急,慢悠悠进了房间。 “四月,给我切些果子来,配上清茶。” “大娘子想吃什么果子?四月这就去。”一个长相清秀身材纤细的姑娘从崔氏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放下手里正打扫用的掸子。 崔氏吩咐了她几句,她这才走了出去,身量轻轻,小腰盈盈一握。 “六月,给我换身衣裳,”崔氏不紧不慢,“要……要月影梧桐的那件。” “是。”一个略矮的姑娘应声,相貌虽然不如刚才的,但也算是秀丽。 不一会儿果子来了,已经换好衣裳的崔氏并不着急,她将果子放在面前,又拿起桌子上的书,一边看一边慢悠悠将几块切好的果子放进嘴里。 直到吃了一半多些,她才停手,这才起身将手在花瓣水里洗了,出了门。 房里的四月跟着侍奉左右,崔氏这才到了柳太爷的屋。 “公公安好。”崔氏脸上依旧是笑盈盈的。 “听说,你今儿又去别院了。”柳太爷问道。 “是呀,您不是担心思元嘛,我就想着既然私底下关照到底是浅了些,既然您那么想念思元,不如就将他接进来,您见他也更方便嘛。” 柳太爷有些不可思议地抬眼,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咳嗽了几声之后,他润下了一口茶,这才慢慢问道: “让他搬进来?你怎么肯?” “那孩子我去见了几次,的确是被养坏了,公公要是不管不问也就罢了,若是总私下来往,我怕总有被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崔氏起身接过柳太爷的茶盏,脸上依旧是温温的笑意。 “我也是看那孩子可怜。”柳太爷嗫嚅道。 “可怜人也有可怜的法子,这要是传出去,说那样的孩子是咱们柳府的,咱们的脸面可往哪里搁,您说是不是。” “如此,便是最好。”柳太爷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只是这样也是难为你了。” “您知道我的委屈,那我便不委屈。” * “小娘,咱们这么弄,是不是不太好看。”茉莉看着好几辆马车都被装得满满当当,便小声提醒着。 “是呀小娘,这样看着特别像是……像是逃荒的,感觉有点没见过世面一样。”小栀也跟着嘟嘟囔囔。 宁钰看着这边大张旗鼓的样子,反而还觉得不够,转身就招呼后面的。 “哎哎,那边,再加几包,没东西了?那就加几床被褥,反正是别空着就成。” 看着前前后后的马车都有了样子,宁钰这才松了口气,“只有这样,才能让周围的人都知道,咱们从这走,去宁府了,越是大张旗鼓,越是好,要不弄这一出干嘛。” “哦,我明白了!”茉莉拍了拍手,“宁家出去说的是远房的亲戚去府里小住,咱们这样去,便是破了他们的话了。” “破是够呛,不过总是有点用的。”宁钰回头大声喊: “去,叫那个怨种,赶紧来上马车,一会儿咱们就要去豪门贵府了。” “可是小娘,柳公子他之前不是说不愿意吗?”小栀一边扶着宁钰上马车,一边小声提醒着。 “放心吧,他指定去。”宁钰看着门口,不一会儿,柳思元果然是一脸不乐意地出现在了那里。 他衣着华贵,身上的配饰更是锦上添花,手里一件汉白玉柄的扇子,更是价值不菲,一看就是贵家公子。 他走路有些慢,满是愁容地上了马车。 “哎,去了怎么说,总得给个你从了我的理由吧?”宁钰小声在柳思元耳边问道。 话刚说完,宁钰脸一红,自己这是在说什么……“那个,我的意思是……” “我没想出来。” “哎?你不是说这事交给你吗?”宁钰后撤了一下。 “没事,反正也没有人问我,问我我也一副不爱说的样子,自然没人问得出来。” “那我呢?” “你就说你也不知道,我忽然转了性子,就同意了。” “这样……也行?太奇怪了吧?”宁钰摇头,总觉得这样不成。 “奇怪就对了,我做事,从来都是奇怪,让他们看透了才不成。”柳思元说着,将手里的扇子随手打开,刚要扇两下,垂目一看,又合上了。 “你这扇子真不错。”宁钰说道。 “那是当然。”柳思元将扇子递给了宁钰。 宁钰将扇子展开,这一开扇更是惊呆了,那扇子不仅仅是白玉的伞柄,那扇面更是夸张。 上面的字竟然用了金线衬着,而暗纹上面还有银线照应,拿在手里很有分量。 “不错吧?”柳思元有些得意。 “真不错,”宁钰点了点头,“一看就是暴发户用的东西,很符合你纨绔又无知的气质。” …… 柳思元恶狠狠瞪了宁钰一眼,“什么意思?” 第五十九章 假继母感情真变质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预热一下。”宁钰道。 “你这也不成啊,你能不能把你的牙花子收一收。”柳思元嫌弃。 “你管我?倒是你,去了以后别的我不管,一定要好好读书……” “你指望什么都行,唯独别指望这个。”柳思元道。 * 东西几乎堆满了院落,宁钰环顾四周,这柳太爷也是对思元不错的,分给柳思元的这个院落大小还是很可以的。 “你这院子不错,看着鸟语花香的,出去也方便,靠着偏门,到时候你想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都可以溜出去。” “那我谢谢你。”柳思元横了宁钰一眼。 “那你让他们慢慢收拾,现在看就应该叫着宋连来,这小院落还是可以交给他管的。” “这几间房子而已,用不上他,别院的很多事情还是要他做,这里……寄人篱下的日子,也就你上杆子来!” 本来还好好的,柳思元忽然脸色就变了,朝着宁钰就是一顿奚落。 旁边跟着的茉莉和小栀惊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宁钰白了柳思元一眼直接就走。 “我住哪?带我去,我是片刻也不想和他再有瓜葛!”宁钰看见门口有人进来,立马朝着那人就说着。 “玉小娘,这就是您住的地方。” “这?这不是柳思元的地方吗?” “也是您的。”那人打量了一下,微微欠身行礼之后,又回头招呼了一些人进来。 “公子,我们几个是大娘子安排过来,伺候您的,我叫四月。” “不是你等等,我怎么能和柳思元住一起?”宁钰直接急了。 “玉小娘,您是专门照顾柳公子的,您待公子也如同亲生,如此,自然是住在一起好互相照应的。” “这不合适……”柳思元低沉着声音道。 “回公子的话,这是柳太爷定的。” “这……”宁钰想说不合规矩,可话还没有说清楚,柳思元已经说话了。 “你叫四月是吧?”柳思元看着她的脸,又瞥了一眼宁钰。 “是,奴婢刚买进来的,被指派来照顾公子是奴婢的福分。” 宁钰对上柳思元的目光,便也跟着看了看这姑娘,只一眼,便瞧出了端倪。 这姑娘和自己实在是太像了,模样虽然只有五六分像,但身高差不多,也是纤瘦白皙,而说话的声音,也是像了好几分。 “一会儿就是家宴了,公子您准备好了就可以去了。”四月提醒着。 “嗯,你去门外候着。”柳思元道。 宁钰看着四月一步一婀娜走出去,上前拍了拍柳思元的肩膀。 “我感觉,咱俩这个方法不太对。明显这是美人计,说明什么,说明在你嫡母的眼里,你是喜欢我这一款的,那咱们还在这里装关系不好,是不是很假。 嗯……我的意思……就大概这个意思,你嫡母当然是有许多的误会在里面。” “这也难怪,毕竟上次她们想拿走布厂,也看见我在尽力保全你,如此便也能认定你我是一条心,现在就假装吵架了,肯定是没有人信。” “那怎么办?”宁钰还是有些担心。 “演关系好不比演绝交更简单?”柳思元挑了挑眉,嘴角一扬。 “得了吧,哪里那么简单,这个度是很难把控的,毕竟我也没给人当过妈,万一我演得像是感情变质了怎么办?” …… 此话刚落,两人同时变了脸色,尤其是宁钰,开始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你不会敲退堂鼓了吧?”柳思元问道。 “没没没,我……我去换身衣裳再去。”说着,宁钰有些慌乱地离开了。 院落里的人进进出出,都忙着搬弄东西,柳思元站在一边看了愣神,旁边的景玉张罗了一阵子,得空到了柳思元身边。 “公子,已经归置的差不多了,公子您换身常服去家宴吗?” “归置了大半日了,也是你们辛苦。”柳思元没有回身,看着屋檐缓缓说道。 “这都是小的应该做的,只是公子,您……您其实本不需要来这里受这些麻烦。 何况玉小娘背后的指使本来就是崔氏,如此公子您的处境不是更加危险了吗?” “以后这样的猜测还是不要说了,”刘思远道,“她未必和崔氏是一伙儿的,何况,只有来了这里,才能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 “哎哟公子,您不来这里也能打探出来,只是时间问题罢了,您到这里来,不是想知道她想要什么,您只是在满足她想要的罢了。” “一会儿晚宴你不能入席,你趁着现在这个功夫,先吃点饭去 。”柳思元道。 “公子,我不饿。” “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柳思元冷言。 “您现在做事小的是越发的看不明白了,这深宅大院的……”景玉嘟嘟囔囔,可也不敢多说了。 天色刚刚暗下去,四月就在门口请安了,宁钰住在对面,看着在柳思元门口等着的四月,起身收拾好自己等着,可人家压根就没有过来叫。 “走吧。”柳思元从房里出来,叫着宁钰准备一起去。 “公子,大娘子说,今晚是家宴,玉小娘的身份是上不了桌的,所以……” “那你先去通报一声,给加个桌。”柳思元直接打断。 “这……”四月抬眼,怯生生地看柳思元的脸色。 “让你去就快去,磨蹭什么?这般没有规矩?”柳思元厉声说道。 “公子您的意思是……是要和玉小娘一起赴宴?” “我知道你们这些人想的什么,我和她虽然时常吵架拌嘴,但那是我们的私事,由不得别人揣测。” 四月只能按照他说的做了,看着已经小跑着离开的四月,宁钰微微叹气。 “咱就是说,和好就在一瞬间是不是也太假了?你这戏也忒差了吧?!” “我这虽然是简单了些,但是我这效率高,也符合我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多好,你还是得多学学。” “切,给你点光你还嘚瑟起来了。”宁钰笑着跟了上去。 家宴上,宁钰有些不安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几个姨娘一个都没有来,席面上只有她一个妾,大娘子依旧是笑盈盈的,看着端庄又和蔼。 “玉妹妹,你也别拘着,就当是自己家,可千万别客气。”崔氏一开口,宁钰嘴里的汤勺还没来得及将汤放下,就赶紧撤了出来。 “嗯……不客气不客气……大娘子您客气。”宁钰拿着帕子将自己嘴角的汤汁赶紧擦掉,一脸恭维。 “平日里只听说思元性子冷淡,可没有想到他对你倒是很上心,指名点姓让人给你加位子,可见他心里有你。 这也难怪,毕竟你们年纪相仿。”崔氏说着,一脸慈爱地看着两人。 而其他人,也都一同看向了宁钰和柳思元。 “大娘子您这么说就是抬举我和柳思元了,”宁钰脸上挂笑说道,“思元只是不懂规矩,以为大家都有位置罢了。 而且,思元只是看起来冷淡,实际他还是很善良的,只要对他好,就能换他也对你好。” “这好!”柳太爷开口,“不愧是我柳家的儿子,心地善良。” “是是是,这也是血脉。”宁钰笑得一脸无辜,“思元是柳家的血脉,自然是一个心性,如今回来和哥儿姐儿一同受教,也是这孩子的福分,很快就和柳家的孩子一样的。” “是是是,那是自然。”柳太爷高兴得合不拢嘴,对这个孙子也是越看越喜欢。 “咳咳咳……”崔氏咳嗽了几声,旁边的姨妈开了口。 “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他能不能和柳家的孩子一个样,可不是你说了算的,何况,血脉这个东西,不光看父亲,也得看母亲,要是母亲的血脉…… 也会影响孩子,有些心术不正的,那不可能是柳家的孩子,是吧大娘子?” 崔氏只淡淡笑了笑,不表示同意,也不反驳,而是道:“都吃饭吧。” 宁钰默默等着,第一道菜上来之后,她嘴角微微扬起,是猪脆骨和鹌鹑炖的小盏,旁边配着三种料汁,每一种料汁都看着差不太多,但是细瞧瞧都有略微的区别。 这是宁钰从前也爱吃的,只是如此精湛的厨艺,在别院的师傅还是做不出,如今竟然在这里遇上了。 自然是不会客气的,宁钰麻利地将一块脆骨取出,靠近末端细的部分,骨头已经被炖得软烂了。 这个位置,是要蘸取第一种蘸酱,口感偏甜,吃起来不腻,宁钰正要往嘴里放,忽然感觉身边的人都在看她。 她迟疑了一下,将脆骨放到一边的小碟子里,将中间的一种酱均匀涂抹在脆骨上连带的肉上,这自然才是正确的吃法。 只是她从前经常吃,觉得一口下去再沾第二种酱料也来得及,而且还简单,便没有弄。 如今大家都看着,宁钰便按照应该法子一点点弄好,这才将脆骨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肉汁混着蘸料,加上脆骨软硬适中,当真是美味。 宁钰刚嚼了两口,刚才说话的姨母便开了口。 “玉小娘,都说你是什么大家主出来的姑娘,从前我还不信,如今一看,我算是信了,你这都会吃,可见你当初身份一定尊贵吧,你是哪个府里出来的?” 第六十章 饭都不如你好吃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宁钰连连摆手,“哪有什么好身世,我不过是跟着思元这些日子,吃了那么一次罢了。” 对方显然不信,”哎哟,这可不是一次半次能吃得明白的事情,何况外面也有传言,说你身份那可不一般呢。” “我……” “姨母不会是因为自己吃不明白,想让她教你吧?”柳思元斜眼一瞥,嘴角带着不屑的笑。 “你!” “好了好了,都是自家的宴席,”柳太爷说道,“都不用拘着,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一家子高高兴兴就成。” 宁钰低头默默吃着,这宴席上的饭菜什么都好,可就一家子高高兴兴反倒是绝对不可能达到的。 “思元,听说你从前不着调,总是去些不三不四的地方,如今来了这柳府,可不像是你从前住的偏僻地方,也该注意自己的言行了。”姨母又把目光放在了柳思元的身上。 “哎哟妹妹,少说几句,他还是个孩子。”主母崔氏拦着妹妹说道,“他还小,等以后长大了,就明白道理了。” “姐姐,你啊就是心肠好,他哪里还小,比着思德小两岁而已,这么大哪里还是孩子,早就明白道理的。” “从前学得不好,以后慢慢的也许会改。”崔氏道。 “可千万别因为一个人,让人家外面的人以为家风不好呢。” “嗯。”崔氏只淡淡应了一声。 “不过……”姨母看了一眼柳太爷,“思元不过是来住些日子,也没有认亲,还算不上家里人,如此,也不会乱了家风。” “吃饭吃饭。”柳太爷咳嗽了两声,便催促着。 “这嫡庶尊卑还是得分清楚,姐姐,你多吃点,以后啊,可有的你累的。”姨母阴阳怪气。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在这个位置,就是要操持好这个家,不过幸得公公理解,这杯敬您,愿您康健。” 宁钰看着一群人开始虚情假意地敬酒,觉得有趣,看得津津有味。 回头正想给柳思元一个眼神,却见他目光空洞地发呆。 而他目光所至,是他的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宁钰看过去,这三个哥哥看着都是仪表堂堂,起身敬酒的样子也是温文尔雅,一看就是贵家公子。 即便是假象,但那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样子,也有些刺眼,而他们再没有提及柳思元,已经默认了他们的举杯中,柳思元并没有平等的资格。 毕竟,是个没有认亲的儿子,如此尴尬的身份,宁钰从桌子上拿起葡萄剥了一只。 “喏,吃葡萄。”她递给了他。 他回过神来,接过了葡萄,“多谢。” “都这么大了,吃个葡萄还让人剥皮啊?姐姐,你还是赶紧给他张罗个婚事,也好有人伺候他呀!” “也是,让个小娘这样伺候,也不像个事,公公您说呢?”崔氏看向柳太爷。 “咳咳咳……”柳太爷又被呛到说不出话来。 “思元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成亲了……” “多谢大娘子,只是我一人习惯了,还不想……”柳思元道。 “你还真是没有半点礼数,家里主子们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份?何况婚事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还说想不想?”姨母嗤之以鼻。 “哎哟妹妹,你可别说他了,他这刚来,哪里知道什么规矩。” “咳咳咳……既然思元还不知道规矩,那这亲事就不用忙了,等他学会了这些规矩再说吧,否则也让人笑话。”柳老爷总算是咳嗽完,说了几句。 “公公说得是,只是柳思元如今岁数……” “来,尝尝这道菜,真是不错。”柳太爷又忙着劝大家尝菜了。 崔氏淡淡一笑,没有再多言。 宁钰看着眼前新上的菜肴,目不斜视,生怕自己再和柳思元被挑到什么话,再生事端。 酒饱饭足,宴是散了的时候了,柳太爷喝得有点多,拉着柳思元的手说着从前柳老爷多么看重他的话,宁钰在一边听得那是一个胆战心惊。 而柳家的嫡子,柳思贤竟主动走到了柳思元的身边。 “思元,听说你读书方面不太擅长,正好家里是庄学究讲课,明日你便也一起来学堂吧,这也是爷爷希望的,你可一定要好好学。 不过,也不用担心,你有什么不会的,都可以来问我。” 柳思元朝着比他大了整整十岁的哥哥行了礼,“多谢公子。” 因为没有认亲,他连一声哥哥都不能叫,可这声公子,听起来显得他地位越发的低微了。 “爷爷,您看明日让思元去学堂……” “去,你啊,不愧是长子,有风范!”柳太爷很是高兴,原本拉着柳思元的手松开,握住了柳思贤的手。 “爷爷您慢点,看您今日喝酒这么高兴,路上可仔细些。”说着,他顿了顿脚步,对身后跟着柳太爷的几个小厮说道: “你们几个,要紧照顾好我爷爷,不可以有半点闪失。” “是,大公子放心。” 几个小厮应声,柳思贤才继续走在柳太爷身侧,但就这一顿,柳思元也只能跟着一停,身后的一个小厮没有注意,直接撞到了柳思元,赶紧连连道歉。 柳思元摆了摆手,跟上去,但已经被柳思贤彻底挤到了后面。 柳思元不声不响,跟在柳思贤身后,走了没有多远,就到了廊下,这里是众人回各自院子的必经之处。 又是各自的寒暄,自然也没有宁钰和柳思元的事情,两人只说了一两句,等柳太爷走了之后,便更是冷清了。 “公子,您这边请。”四月从暗影里走了出来,“我给您引路。” “四月,你在等我们吗?”宁钰问道。 “是的,玉小娘,您也仔细脚下,我给您们掌着灯。” 说着,四月走到了柳思元的身边,将灯掌在柳思元身前,照着他前面的路。 “宁钰,你来。”柳思元回身,叫住了宁钰,使了个眼色,让她走在自己的身侧,在他和四月之间。 灯笼照着路清清楚楚,宁钰走着,却依旧觉得心里发慌。 她早就准备好了别人摆一道,也做好了被人羞辱的打算,可今天这一顿饭吃下来,自己的存在感很低,而柳思元,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那主母崔氏和她的妹妹,不过是嘴上说了几句而已,难道…… 就这样? 宁钰抬眼偷偷看向身边的柳思元,见他也是若有所思,只是身边还有四月,到底不像从前在别院那么自在。 第二日,想着柳思元要上学堂,宁钰一大早就起来去催柳思元,见他虽然懒散,倒也算是好好表现。 “景玉呢?”宁钰看着一个眼生的小厮忙前忙后给柳思元穿外衣便问道。 “我让他去做别的了,一大早跑我这看我穿衣裳,然后打听我的侍从,你现在做事我真是越发看不懂了。” 柳思元当着小厮的面也毫不避讳,更没有给宁钰面子。 “我是你长辈,这是关心。”宁钰好声好气说道,“你可快些,别迟到了。” “这时候还早着你,我一会儿还得吃饭,你回去忙你的去。”柳思元道。 “别了,今儿是你第一天,可要仔细,起码给庄老先生留个好印象。” “我又不学,给他留好印象干嘛。”柳思元又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这你就不明白了吧?留个好印象,他就不会刻意刁难你了,等你以后不想学,但咱们礼数到了,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宁钰苦口婆心。 “行行,我知道了。”柳思元也算是给了她这个面子。 早饭上桌,四个小菜一份粥加上几种包,小碟子占了不少的地方。 柳思元刚要动手,宁钰拿起事先准备好的小碗就上前了。 “干嘛?你屋里也有,干嘛吃我的?”柳思元问。 “我替你打个样,防止有人毒害你。”宁钰使了个眼色。 “哎哟,不止于,”柳思元摇头,“他们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这个程度,要是想毒害我,还不如让我死在别院,总不可能让我上门,再在自己家里毒死我啊。” 宁钰食指摆了摆,“年轻人,你想得太少了,他们可以不毒死你,但是可以让你病,尤其是今天。 今天你刚来,你要是因为拉肚子而耽误了,肯定有人要说你不知好歹,不识抬举,枉费家里一片苦心等等,到时候你还有好日子过?” 说着,宁钰直接从柳思元的粥碗里盛出了几勺。 “哎!那你也别喝啊!万一你肚子疼,那也……”柳思元说着上去直接将宁钰的碗夺了过来,“哎!景玉,你回来,来得正好,来来来,来吃饭。” “我?公子您这……我哪有资格吃您的饭呀,我一会儿去领饭吃,我……” “让你吃你就吃,给……”柳思元直接将碗给了景玉。 “公子,这……我……” “还是我来吧。”说着,宁钰伸手直接挖了一勺,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你……”柳思元阻拦不及,只能一脸无奈看着她吃了下去。 “还挺好吃,”宁钰抿了抿嘴,又随即抽取了一个幸运小包子,细嚼慢咽了起来,“这个也好吃。嗯……” 她咽了下去,“没什么问题,你赶紧吃,吃完去上课。” 她摆了摆手,看了一边的站着的那个刚才给柳思元穿外衣的小厮一眼,“行了,我走了,你快着点,别耽误了时辰。” “罗里吧嗦。”柳思元抱怨了一句,拿过刚才被宁钰吃了一半的小包,就着喝起了粥。 第六十一章 被人阴阳怪气的关系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宁钰刚出了门,却看见院门口,主母崔氏带着人走了进来。 “大娘子安。”宁钰俯身行礼,可来的一行人好像是没有看见她一样,径直朝着柳思元的屋子走了去。 “大娘子您瞧,果然是呢!”为首的嬷嬷指着柳思元大声道。 “柳思元,你可知错?”崔氏不急不忙地问道。 “大娘子,”宁钰跟了进去,“思元他做错了什么事情?还请您告知。” 崔氏并没有说话,而是看了旁边的嬷嬷一眼,那嬷嬷立马对宁钰毫不客气: “自己做错了什么,心里还没有数吗?如今不承认,难道是抱着侥幸?我看你们就是不知错,不知悔改!” “我们这刚来,自觉得没有做错什么,还请大娘子明鉴。”柳思元将手里的餐食都放下,起身也算是毕恭毕敬。 “哎……”崔氏打量了一下柳思元,只叹了一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摇了摇头,对身边的嬷嬷道: “王嬷嬷,你说。” “是。”嬷嬷毫不客气上前一步,伸手指着柳思元身上的玉佩道: “柳公子,你自己瞧瞧,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是你的玉佩吗?” 柳思元低头一看,微微皱了眉头,这玉佩的确是眼生,从前没有见过,他转身看向早晨给自己穿外衣的小厮,“你,这是怎么回事?” “公子,小人不知啊!小人只是将您外衣穿好,这玉佩本来就有的。” 柳思元低头将玉佩摘下,伸手递给崔氏,但崔氏并没有接,而是旁边的王嬷嬷接了过去。 “大娘子,这玉佩许是下人拿错了,今天晨起着急,并没有注意,是有什么问题吗?” “哟,这哥儿可是真的会说,单单一句下人拿错了,就能将罪责给掩盖过去吗?您可瞧好了!” 说着,王嬷嬷将那玉佩举起,将反面展示出来。 “这上面,刻着一个贤字,显然,这是嫡子的东西。大家都来瞧瞧,咱们大公子柳思贤的玉佩怎么就挂在了这?” 众人将王嬷嬷和柳思元围住,柳思元默默看着眼前的主母崔氏。 “柳思元,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主母问道,“你尽可以解释。”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会出现在我这里,你不会要说这是我偷的吧?”柳思元冷着眸子反问。 “这可是你说的,我们可没有人这么说,你解释清楚。”主母崔氏不紧不慢地说着。 宁钰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桌子上的餐食开始的时候还冒着热腾腾的气,如今已经完全冷透了。 时间就这样走了,一顿饭的功夫,眼前人就已经被扣上了偷盗的帽子。 而这只是开始。 “大娘子今天来想要什么结果?不就是想要这个吗?”柳思元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真是好笑,我像是缺一块玉佩的人吗?” “你想说什么?”王嬷嬷问道,“你想说富人就不会做贼吗?” “就这种玉佩,我库房里没有十块也有八块,我在外面的名声你们也知道,是,我承认,我纨绔,所以这种东西,只要我喜欢,我想买就买,用得着去偷? 大娘子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 说着,柳思元的目光直接略过王嬷嬷,看向了崔氏。 “如果他只是一块普通的玉佩,那未必能入你的眼,可他不一般,所以你才动了心思,对吗?思元,你还小,你糊涂啊。”主母苦口婆心。 “这有什么不普通的?这料子也不够透,雕工不错但也只能算是上乘,隔着极好还差一截子。”柳思元不屑。 “可你……即便你再想进这个家,也不能对嫡子的东西有所觊觎啊!”王嬷嬷举着玉佩,大声道。 “这东西和嫡庶又有什么关……” “柳思元你糊涂啊,即便你渴求身份,可也不能用这种手段来啊!这可是偷啊!”崔氏摇了摇头,“罢了,你要是认错,我便看在你刚搬进来,饶了你这一回。” ”呵……”柳思元冷笑了一声。 “算了,你还小,从前在外面也没有好人教,没有什么教养也是没有办法。”崔氏也冷笑着说道。 “大娘子,这其中是误会!”宁钰说着,紧走几步上前。 “哦,我也希望是误会,可是这庶子觊觎嫡子的身份都是大忌,何况……一个还没有身份的人,你平日里就是这么教育他的?” “这和她没有关系,大娘子不就是想让我认下偷盗的罪名吗?我认下就是了。”柳思元轻笑了一声,“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改天让我认个杀人的罪名……” “思元!你怎么跟大娘子说话呢!”宁钰打断了柳思元的话,伸手抓过王嬷嬷手里的玉佩,仔仔细细瞧着。 身边的王嬷嬷阴阳怪气道:“小娘也不用看那么仔细,这玉佩背面的字刻得那么大,谁随便一看,肯定就知道是大公子的东西了。” “你说……这府里的人,大约一看就能知道?” “那是当然,这么明显,一眼要是看不出来,那就奇了怪了!”王嬷嬷道。 宁钰一笑,将玉佩紧紧攥在手里,回头指着那个给柳思元穿衣的小厮道: “你个没用的东西,发现主子的东西丢了,怕担责任也就罢了,还敢换别的冒充?!” “玉小娘,您这就是冤枉小的了……” “混账!你还敢说冤枉?!刚才王嬷嬷说的话你耳朵是长狗毛了吗 ?王嬷嬷说得清清楚楚! 这府里的人,只一眼就能看出这东西是谁的,你既然看出来了,还给思元佩戴上,你真是好大的担子!” “小娘,小的不敢说啊……” “你不敢?你都敢对大公子不敬了,你不敢说?你当这屋子里的人是傻子呢? 就算是我们是新搬进来的不明白,这院子里可有主母在,这王嬷嬷更是大娘子身边最得力的人,你是想说她说得不对?”宁钰说着,转头对王嬷嬷一笑,“嬷嬷你说是吧。” “这……” “还不快跪下认错!”宁钰一声呵斥,那小厮跟着也乱了阵脚,“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你说!”宁钰指着他接着训斥道:“你到底是知道这是大公子的玉佩,还故意陷害思元?! 还是说,你偷了思元原来的玉佩,找来这个顶上?!” “小娘,我真的不敢,我没有啊,我就是原来什么样,就给公子穿戴什么样……” “胡诌八扯!这玉佩一眼就知道是大公子的,你刚来我们院里,这家管家的向来是大娘子,你是想说,你刚来就想包庇思元,欺骗大娘子?” “小的不敢……小的真的不敢欺骗大娘子,大娘子……”小厮说着就跪着往前,“大娘子,小的真的不敢欺骗大娘子的。” “你在胡说些什么?大娘子知道你最忠心,自然是知道你不敢欺骗的……”王嬷嬷脱口而出。 “都住口!”崔氏瞪了宁钰一眼,“罢了,乱糟糟的,吵得我头疼。” “大娘子,这明明就是柳思元那个混小子眼馋大公子的身份,故意偷的。” “你闭嘴!”大娘子说着,却是瞪了宁钰一眼,“走了!” 崔氏刚转身,身后的小厮跪着跟上来,“大娘子,大娘子,我……” 崔氏自然没有理他,他眼见大娘子一行人走远了,赶紧跟上去,和王嬷嬷小声道: “嬷嬷,我刚才一时脑热,说错话了,这个小娘太厉害,我被她唬住了。” “你快回去。”王嬷嬷皱着眉。 “我回不去了呀,我这说错话了,那玉小娘已经看出来了,而且,当初您不是说好了吗?看在我忠心耿耿的份上,才给我这个机会,事成之后……” “你成了个锤子 !”王嬷嬷骂了一声,跟着崔氏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厮僵在原地,许久才敢回头,见院里已经忙去,宁钰正忙着给柳思元递东西,根本没有人管他。 他缩了缩脖子,压低了身子到柳思元身边,跪在一旁。 “思元原来的玉佩呢?”宁钰像是没事的人一样问道。 “小的……小的不知道……” “这主意谁出的?”思元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 “是……是小人……和旁人无关……公子千万别冤枉了别人。” “这你倒是放心,这种程度的陷害,顶天也就是你的脑子了,真是好笑,昨晚宴席结束,你栽我身上,就是取走了我的玉佩是吧?” “公子……公子看见了?” “黑灯瞎火我自然是没看见,但我有脑子,你是一丁点也没有。” “别说了!你有也不多!”宁钰急了,“你不觉得,这事情没有定论,也洗不清,还能耽误别的吗?!” “什么?”柳思元问。 “快走快走,快去学堂,跑着去!”宁钰催促着,将柳思元推出了门。 “小娘,您这是怎么了?不就是迟了一会儿吗?而且公子也不是故意的,大不了和庄老先生解释一下就成了呀。”小栀手里攥着一个包子边吃边说。 “完了,这哪里说得清楚啊!思元这莫名其妙有了一块大公子的玉佩,又对学究不敬,就算现在大娘子不发难,到了柳太爷面前,怎么说得清楚啊!” 宁钰手里紧紧攥着那块玉佩,看着柳思元的背影道。 第六十二章 一战成名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学堂门口的地方有限,本来柳家的三个公子也没有带太多人伺候,不过是有小厮给他们拿着书匣子罢了。 如今三公子柳思文发令,能被他吆喝住的,也不过那三四个人。 但毕竟他们人多,一下子就将柳思元给围住,景玉扔下笔墨那些东西,上去就拦。 可哪里拦得住,柳思元被他们困住,三公子柳思文更是不客气,上去就要踢柳思元。 宁钰一瞧,好嘛,这不是老剧本了吗?这个场景,她可熟悉。 她跟上次一样,手脚麻利,没有去柳思元那边扒拉那些困住他的小厮,也没有吆喝着劝架,而是直接,扑向了三公子柳思文。 “哎哟。”她直接抱住了柳思文的腿,“三公子别打人啊,您这身份尊贵的,怎么能打人呢?这要是传出去,可就污了你的贤良的名声啊! 哦对,你有吗?” “你!” “三弟,快!快别打了,这不成样子啊,她一女的,你们这样大庭广众的,不太好吧。”二公子说着,伸手去扶三公子。 “起开!都给我起开!”三公子挣脱不开,气得简直要跳脚。 “你让他们也都松开。”宁钰自然是抱着三公子的腿不撒手。” “做梦!思德!思德,你给我揍他!听见没有!你要是不揍他,我就揍你!” 宁钰一惊,毕竟思德是二公子,虽然是庶出,可也是他正了八经的二哥,他竟然如此说话。 而柳思德也丝毫没有生气,反而是支支吾吾的,“哎哟三弟,这……这不好啊,你还是先松开,我怎么能……” “大哥!”柳思文又喊大公子柳思贤。 “谁在那里喧哗?!” 宁钰抬眼,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学堂的门开了,一个白胡子老大爷走了出来。 这么看来,这应该就是庄老先生了。 宁钰瞬间松开手,朝着那庄老先生就跪了下去,“庄先生……庄先生!还请您给做个见证,给小女子做主啊!您给评评理……” “……我不是庄先生。”白胡子老头尴尬一笑,“我是扫地的。” “哈哈哈……”周围的人笑成一团,宁钰的脸上热辣辣的。 “行了,你也别丢人现眼了,赶紧走吧!”二公子柳思德小声骂了她一句。 宁钰看向他,他瞪了宁钰一眼,是让她走的意思。 “柳思元!咱们就让庄先生评评理 !”柳思文立马说道,毕竟庄先生最严格了,到时候这个柳思元少不了一顿打,到时候再去母亲那里告一状,他还得挨一顿。 “你不会是怕了吧?想跑啊?”柳思文显然是故意激柳思元,“你不会是个胆小的懦夫吧?” 柳思元挣脱了几个小厮,从学堂里面又出来了一个白胡子老头。 这个老头,比刚才那个老头还老。 不过不同的是,这个老头看着比刚才那个圆润,刚才那个太干吧了,这个看着是个有气质的老头。 “庄先生 !这个人,今天第一天来学堂,就打人!”三公子说道。 “你就是……柳思元?”庄先生看向了柳思元。 “回先生的话,正是。”柳思元毕恭毕敬行了礼。 “怎么回事?一大早就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庄老先生很有威严地说道。 “庄先生,他打我!您瞧瞧 !”三公子已经挣脱开宁钰跑了上去,像是小孩子一样忙着告状,其他的贵公子窃窃私语。 “您看看,这就是他打我的,还有这里,这个脚印,就是他踢了我!”三公子柳思文忙着说着,说完站在庄老先生身边,顺道狠狠瞪着柳思元。 “你说说,怎么回事?无论怎样,动手都是不对的,君子怎能动手?何况……你怎么出手这样重? 这已经挂了彩,你让他如何见人?又让周围的人如何看你?” “庄先生,事情不是这样的,其实……” “我在和柳思元说话,你一个奴……你是谁?”庄老先生问道。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聚集到了宁钰的身上,按理来说,她应该是侍奉人的女婢,可她身上的衣着实在是考究。 且不说她的衣裳是紫金花暗纹蜀锦底子的料子,就说上面复杂的绣工和精致的走线,那就不是寻常人能穿的。 加上她头上的簪子,虽然说很是低调,没有什么花样,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那通体的翡翠料子种水极佳。 “回先生的话,小女子是柳思元的小娘……” “噗……她真是他小娘!我的天啊!”旁边瞬间就是一片哗然。 “怎么……这么年纪小,就说是他姐姐妹妹我都信,怎么就成他妈了?” “啧啧啧 ,这哪里是小娘啊……” 庄先生看了看,也皱了眉,“你年纪……” “先生,我不是他亲小娘,是他父亲后娶了照顾他的。”宁钰如实相告。 “我爹怎么不娶个这样的照顾我?我也是个宝宝啊 !” “谁说不是呢?!不过我还是希望有个这样的……通房丫头。小娘没趣啊。”旁边哀嚎声此起彼伏。 “都住口 !不得胡言乱语!”庄老先生有些生气。 只这声音并不大的一声,周围就安安静静了,宁钰有些吃惊,想来这个庄老先生的威严还是很足的。 “你,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柳思元这么大年纪来读书,还要小娘陪读?” “不不不,我……我就是路过。” “那,柳思元,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还不领罚?” 说着,庄先生叫人将戒尺拿来。 “庄先生,恕学生不能领罚,学生觉得自己无罪。” 柳思元完全不退让地说着,甚至扬起脸,声音也洪亮了起来。 “柳思元,你别说了。”宁钰小声提示他。 “先生,我觉得我没有错,今天这样的情景,哪怕是您,也会动手。” “什么?” 柳思元后退了一步,大声道:“要是有人说你和你妈暗中苟且,你不砸烂他的嘴?” “放肆!” …… 宁钰看着昂首挺胸像是要领奖的样子,默默叹了口气,整个院子里,敢跟庄老先生这样说话的人,怕是除了他,打死也不会有第二个了。 所以他差点被打死。 那戒尺敲得啪啪响,宁钰上去求了好几次,庄先生最后更生气了,又让人加了十板子。 宁钰都不敢去看柳思元了,生怕四目相触,从他的目光里看见他的“我谢谢你全家”以及其他对家中亲戚诚挚的问候。 而除了柳思元,柳家的三公子也挨了罚,和柳思元的数量一样。 不同的是,他本来身子就弱,一声一声叫得那叫一个凄惨。 但毕竟是柳家的嫡子,宁钰看见那掌罚的人明显是手下留情了。 “庄先生,门口那掌罚的人好像是没吃早饭,看着怪可怜的,您还是让他去吃饭吧。”宁钰一脸关切。 “使点劲,没吃饭吗?!” “哎哟!你!你给我等着哎哟我的妈呀 !你可……你可真行啊!你……” “您过奖了……”宁钰露出比哭都难看的笑,死死盯着掌罚的人。 下了学,柳思元在前面脸色难看的走着,景玉赶紧跟在后面,将金疮药给柳思元。 “宁钰人呢?”柳思元一边往自己已经肿了的手掌上上药,一边转头往四周看,“被大娘子的人带走了吗?” “哎哎!公子!”景玉看着他手一个哆嗦,那药撒了大半,赶紧说道,“公子您留神,小娘她已经回去了。” “回去?”柳思元将金疮药随便塞给景玉,手上沾的药粉也都吹掉了,“回哪去?她怎么好意思走得心安理得?” “公子,她也没心安理得,她走得……挺悲伤的……” “悲伤什么?!我又不是死了!” “额 ……那许是我看错了,小娘她走得……挺安详的。” “……也不至于就这么走了。”柳思元甩了甩手手,“她回咱们院子了?” “好像是吧,我也没问,小娘她说,她还有要紧的事情,就先走一步了。” 柳思元看了看已经是大中午的时辰了,冷笑了一声,“刚才看我挨罚的时候没要紧的事情,等热闹看完了,她就有要紧的事情了,是要紧她的肚子,回去吃饭了吧。” “小娘……她不是那样的人吧。” “呵……你倒是替她说话了。”柳思元冷言冷语,景玉只能跟上。 “你瞧瞧,他刚才给她出头的样子,如今又这样说,真是搞不懂。”旁边的别家公子见了十分不解。 “这有什么不懂的,他刚才又不是真的为了给那个女子出气,他是为了他自己的面子。” “你这么说,倒也真是了,不过那个女子真是……长得挺好看一姑娘,看着也文文静静的,做派也是温柔贤淑的样子…… 怎么就扒人身上撒泼打滚的……真是……” “是啊,真是想不到,不过她一个妾室,又不是什么高门贵女,所谓的温柔贤淑的样子肯定是装的,被人一激就变样子了。” 柳思元忽然停下脚步,景玉赶紧小声说道:“公子,咱们这刚来,还是少树敌为好。” 柳思元深吸一口气,骨节分明的手此刻已经握得关节发白。 “罢了,多说无益,反而对她不好。” “公子!公子 !”正往回走着,柳太爷身边的一个侍从拦下了柳思元,“公子,柳太爷叫您去书房说话。” “是为了今天的事情吧?”柳思元问道。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 “也是,这么好的一个由头,他必定不会轻易放过。”柳思元冷笑了一声。 第六十三章 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柳思元转身指了指门口,对小厮说道:“你们三公子还在那里哭嚎呢,你去那里找他吧。” “找他干什么?” “柳太爷不找他一起吗?” 小厮反而是一脸懵,“没啊,柳太爷只让我叫您过去。” “我自己?”柳思元有些不可思议。 到了柳太爷的书房,柳思元进去,按照规矩行了礼,起身之后才发现,柳太爷的身后竟然是宁钰。 “好孩子,你受苦了。”柳太爷一把拉过了柳思元,“让我瞧瞧,伤得怎么样了?” 柳太爷将思元的手展开,一看上面的伤痕累累,眉头一下子就紧紧皱到了一起,心疼得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了。 “这下手也太狠啊……” “柳太爷,这下手狠不狠倒是在其次,关键是思元他没有错,就是半点打也不应该挨啊,”宁钰动情地说着,声音也跟着抖了好几个抖。 “是啊,思元真是让你受委屈了。”柳太爷一听宁钰的声音,心疼得眼圈都红了。 “其实也不委屈,毕竟已经在外面长了这么大了,没人温暖也就习惯了,被人折辱也就那样,可如今来了,反倒是让人欺负到头上了……哎……我们思元啊……”宁钰说着,情到深处,直接哭了出来。 “我们思元,命真是苦啊……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还要承受这些,思元啊……你看他不说,可这孩子的心里……得多苦啊……”柳太爷拿起帕子,狠狠擦了擦眼泪。 “是啊柳太爷,思元受的委屈,真是没处说啊,你看,他总是放心里,不想和旁人起争执,要不是……他还一个人忍着呢…… 他是怕柳太爷您听了之后伤心,这多孝顺善良的孩子啊!!!”宁钰也开始抹眼泪。 “好孩子,我的思元命怎么就那么苦啊……”柳太爷看着柳思元的手,越看越难受,再加上宁钰的哭声,便更难过了,哭得浑身发抖。 “咳咳咳……” “哎哟柳太爷,您当心身子!” “我没事,我只是哭几声,我可怜的思元,手成了这样,这得多疼啊!”柳太爷看着柳思元的手,“快拿药来,给思元用上。” “多谢柳太爷,”宁钰哭着说道,“我们这刚来,什么都没有,想去库房领点什么,都是难啊,思元这手要是留下什么病症……我哪里对得起死去的老爷啊!” 哭得厉害,提及死去的老爷,宁钰瞬间又来了感情,深吸一口气,呼得哭了起来。 “哎哟当初老爷嘱托我,他说他思元这孩子命苦,让我照顾好他,是我愧对老爷啊!!!呜呜呜!!!” “我的儿啊!他在这世上,最放不下的,就是思元啊……我苦命的儿……还有我苦命的思元啊……竟然连药都用不上……”柳太爷立马也嚎啕大哭。 一边的景玉默默将手里的金疮药又塞回了口袋。 “去,把药拿来,给思元用上!”柳太爷说道。 “好孩子,不是爷爷不给你出头,爷爷刚才是真想把那个逆子拉过来,好好收拾他一番,但是你小娘说了……” “谁?谁说?”柳思元问。 “就……就玉小娘,她说得很有道理,如今你刚来,还是不要树敌了,这事情就先这么过去,但是你放心,爷爷心里,很清楚。” “多谢柳太爷。”柳思元认真客气。 “哎哟……”宁钰立马就接着哭了,“柳太爷,您瞧瞧,思元他多懂事啊! 他简直……懂事得叫人心疼啊! 他心里,一直想叫您一声爷爷,可是如今这个情况,他就算是心里想得发疯,可也怕多生了事端,所以,只能将这个年头压在心里…… 我没没听见他叫您尊称,我这心啊……啊……真真是 ……” 宁钰说着,使劲捂着胸前,“真是疼死了啊! 柳太爷!” “哎哎?”柳太爷被宁钰吓得一个哆嗦。 “柳太爷啊!您说,思元的父亲,在天之灵,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叫自己的亲生爹爹叫……叫柳太爷,他的心,更是要和油里烹得一样疼啊!” 柳思元嘴角一抽,好一个亲生爹爹,但柳太爷完全没有在意这些细节,已经跟着哭起来了。 “啊!”宁钰起身,朝着西面就扑得跪下,哭喊着,“老爷啊,连街上的三岁小儿都知道,爸爸的爸爸叫爷爷,可我们思元……他不能叫啊!老爷啊…… 您看见了,思元他……他懂事得让人心痛啊!!!” “我苦命又懂事的思元啊!!!”柳太爷一把抱紧了思元,把思元的头按进自己的怀里,老泪纵横。 好大的个子被迫蜷成一团在柳太爷怀前的柳思元:……无法共情,甚至有点想笑…… 好不容易等到这一波过去,柳思元才能起身喘气,看着一旁卖力演出的宁钰,她竟然一边擦泪,还…… 一边擦汗? 果然,演戏也是个力气活。 柳太爷将药给了柳思元,柳思元也做出了千恩万谢的样子,拿着药走出了柳太爷的书房。 他看着旁边还在抽抽的宁钰,抿嘴才忍住了轻笑。 “今天你这揍,也算没有白挨,以后这府里,对咱们估计能好点了。”宁钰一边胡乱擦了剩下的眼泪,一边着急地邀功。 “这事情也就你能干得出来,你看看你这是都干了些什么……真是有你的,骗老头一个顶俩。” “什么叫骗老头!”宁钰起瞪了柳思元一眼,“我哪里骗了?你就说,我说的哪句不是实话?” “你……”柳思元看宁钰一脸认真,便摆摆手,“行吧,话说,我来之前,你都对老头干了什么?给他喝了什么迷魂汤?” “那倒也没有。”宁钰得意道,“我这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哦对,你为什么不让那个三公子来?不会是因为你不好意思在他面前鬼哭狼嚎吧?你这么要面子?” “可拉倒,这种大是大非面前我是那种要面子的人吗?” 柳思元瞬间想起宁钰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柳思文的大腿,撒泼打滚的样子,“嗯……也是,你视面子如粪土,总行了吧。” “不过不让他来,也的确是怕他影响我的发挥,当然,最重要的是,柳太爷对你的愧对之情,绝对不能宣泄出去。” “这怎么说?” “他若是今天惩罚了三公子,且不说三公子和你之间更要矛盾激活,大娘子那边肯定更生气,就说柳太爷,他心里就没有那么多的愧疚。” 宁钰越说越得意,“如今啊,只要他想起来,那脑海里,就是那个又懂事又孝顺还命苦的思元孙子被欺负,还为了府里的安宁没有给你撑腰,哎……苦命的柳太爷,心里可难过坏了。” “别成天孙子孩子的,你刚才说的时候,我当着柳太爷的面没有骂你,别以为我没听见啊!”柳思元横了宁钰一眼。 “嘿!你个小没良心的,我为你说了那么多你装没听见,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还抓着这点不重要的小事,你的良心,被什么……” “要不要出去吃?”柳思元忽然脚下一顿。 “啊?什么?”宁钰立马就笑了,“你要请问吃答谢宴呀?!” “单纯就是不想吃府里那凉透了的饭。”柳思元道。 宁钰皱了皱眉,想起早晨那些看起来很好吃,可实际都已经凉了的饭菜,这样子都是各院一样的。 他们就用这种方式,来作践人,也着实讨厌。 “成,那就出去吃,我想吃……” “嘘……”柳思元食指竖起在自己的唇前,“可没人问你的意见,别弄得好像是我要请你吃饭一样。” “大哥!你有点心好不好?刚才我那多累啊你没看见?那可真是力气活啊!要不你哭嚎一阵子试试 ?” “我干那事干嘛,不过你刚才,真是哭得真切,看着和柳老爷,好深的感情,真是……啧啧啧 ……” “切!”宁钰等着柳思元转身走了,跟在身后狠狠白了他一眼。 不过咕噜噜的肚子让她懒得多追究,毕竟这娃子嘴贱了不是一天两天。 两人出了府,去了醉仙楼,门口的小二老远就认出了柳思元,上杆子迎着两人往里请。 “二位客官,这是本店新出的几道招牌,这个和这个也很受欢迎,公子,您看看。” 柳思元看了一眼搓手的宁钰,忍不住嘴角一扬,“我累了,”他说道,“点菜这种累脑子的事情就让她来吧。” * 第二日,宁钰一早就去叫柳思元,生怕他再出什么事情来。 早饭依旧是好模样送过来,不过这次竟然是热气腾腾的。 “你来干嘛?你不是最爱睡懒觉的吗?不到日上三竿就不起来的呀!”柳思元从里面出来,身上只穿着一件内衬的衣裳。 “景玉呢?”宁钰看着一个眼生的小厮忙前忙后给柳思元穿外衣便问道。 “我让他去做别的了,一大早跑我这看我穿衣裳,然后打听我的侍从,你现在做事我真是越发看不懂了。” 柳思元当着小厮的面也毫不避讳,更没有给宁钰面子。 “我是你长辈,这是关心。” “那劳烦你收收你的关心。” “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你看看。”宁钰指着桌上热气腾腾的早饭,“你就说,这是不是我的功劳。” “是。” 柳思元穿戴完,走到桌前,路过宁钰身边的时候,他在宁钰耳边小声道,“是你哭唧唧的功劳。” “你……” 柳思元双手一摊,一脸无辜,“怎么了?” “快吃,吃完上你的学堂好好奋进去。”宁钰咬牙切齿。 “那你就要失望了。”柳思元依旧是水米不进。 宁钰正要跟上一句,却看见院门口,主母崔氏带着人走了进来。 第六十四章 偷窃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大娘子安。”宁钰俯身行礼,可来的一行人好像是没有看见她一样。 “大娘子您瞧,果然是呢!”为首的嬷嬷指着柳思元大声道。 “柳思元,你可知错?”崔氏不急不忙地问道。 “大娘子,”宁钰跟了进去,“思元他做错了什么事情?还请您告知。” 崔氏并没有说话,而是看了旁边的嬷嬷一眼,那嬷嬷立马对宁钰毫不客气: “自己做错了什么,心里还没有数吗?如今不承认,难道是抱着侥幸?我看你们就是不知错,不知悔改!” “我们这刚来,自觉得没有做错什么,还请大娘子明鉴。”柳思元将手里的餐食都放下,起身也算是毕恭毕敬。 “哎……”崔氏打量了一下柳思元,只叹了一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摇了摇头,对身边的嬷嬷道: “王嬷嬷,你说。” “是。”嬷嬷毫不客气上前一步,伸手指着柳思元身上的玉佩道: “柳公子,你自己瞧瞧,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是你的玉佩吗?” 柳思元低头一看,微微皱了眉头,这玉佩的确是眼生,从前没有见过,他转身看向早晨给自己穿外衣的小厮,“你,这是怎么回事?” “公子,小人不知啊!小人只是将您外衣穿好,这玉佩本来就有的。” 柳思元低头将玉佩摘下,伸手递给崔氏,但崔氏并没有接,而是旁边的王嬷嬷接了过去。 “大娘子,这玉佩许是下人拿错了,今天晨起着急,并没有注意,是有什么问题吗?” “哟,这哥儿可是真的会说,单单一句下人拿错了,就能将罪责给掩盖过去吗?您可瞧好了!” 说着,王嬷嬷将那玉佩举起,将反面展示出来。 “这上面,刻着一个贤字,显然,这是嫡子的东西。大家都来瞧瞧,咱们大公子柳思贤的玉佩怎么就挂在了这?” 众人将王嬷嬷和柳思元围住,柳思元默默看着眼前的主母崔氏。 “柳思元,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主母问道,“你尽可以解释。”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会出现在我这里,你不会要说这是我偷的吧?”柳思元冷着眸子反问。 “这可是你说的,我们可没有人这么说,你解释清楚。”主母崔氏不紧不慢地说着。 宁钰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桌子上的餐食开始的时候还冒着热腾腾的气,如今已经完全冷透了。 时间就这样走了,一顿饭的功夫,眼前人就已经被扣上了偷盗的帽子。 而这只是开始。 “大娘子今天来想要什么结果?不就是想要这个吗?”柳思元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真是好笑,我像是缺一块玉佩的人吗?” “你想说什么?”王嬷嬷问道,“你想说富人就不会做贼吗?” “就这种玉佩,我库房里没有十块也有八块,我在外面的名声你们也知道,是,我承认,我纨绔,所以这种东西,只要我喜欢,我想买就买,用得着去偷? 大娘子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 说着,柳思元的目光直接略过王嬷嬷,看向了崔氏。 “如果他只是一块普通的玉佩,那未必能入你的眼,可他不一般,所以你才动了心思,对吗?思元,你还小,你糊涂啊。”主母苦口婆心。 “这有什么不普通的?这料子也不够透,雕工不错但也只能算是上乘,隔着极好还差一截子。”柳思元不屑。 “可你……即便你再想进这个家,也不能对嫡子的东西有所觊觎啊!”王嬷嬷举着玉佩,大声道。 “这东西和嫡庶又有什么关……” “柳思元你糊涂啊,即便你渴求身份,可也不能用这种手段来啊!这可是偷啊!”崔氏摇了摇头,“罢了,你要是认错,我便看在你刚搬进来,饶了你这一回。” ”呵……”柳思元冷笑了一声。 “算了,你还小,从前在外面也没有好人教,没有什么教养也是没有办法。”崔氏也冷笑着说道。 “大娘子,这其中是误会!”宁钰说着,紧走几步上前。 “哦,我也希望是误会,可是这庶子觊觎嫡子的身份都是大忌,何况……一个还没有身份的人,你平日里就是这么教育他的?” “这和她没有关系,大娘子不就是想让我认下偷盗的罪名吗?我认下就是了。”柳思元轻笑了一声,“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改天让我认个杀人的罪名……” “思元!你怎么跟大娘子说话呢!”宁钰打断了柳思元的话,伸手抓过王嬷嬷手里的玉佩,仔仔细细瞧着。 身边的王嬷嬷阴阳怪气道:“小娘也不用看那么仔细,这玉佩背面的字刻得那么大,谁随便一看,肯定就知道是大公子的东西了。” “你说……这府里的人,大约一看就能知道?” “那是当然,这么明显,一眼要是看不出来,那就奇了怪了!”王嬷嬷道。 宁钰一笑,将玉佩紧紧攥在手里,回头指着那个给柳思元穿衣的小厮道: “你个没用的东西,发现主子的东西丢了,怕担责任也就罢了,还敢换别的冒充?!” “玉小娘,您这就是冤枉小的了……” “混账!你还敢说冤枉?!刚才王嬷嬷说的话你耳朵是长狗毛了吗 ?王嬷嬷说得清清楚楚! 这府里的人,只一眼就能看出这东西是谁的,你既然看出来了,还给思元佩戴上,你真是好大的担子!” “小娘,小的不敢说啊……” “你不敢?你都敢对大公子不敬了,你不敢说?你当这屋子里的人是傻子呢? 就算是我们是新搬进来的不明白,这院子里可有主母在,这王嬷嬷更是大娘子身边最得力的人,你是想说她说得不对?”宁钰说着,转头对王嬷嬷一笑,“嬷嬷你说是吧。” “这……” “还不快跪下认错!”宁钰一声呵斥,那小厮跟着也乱了阵脚,“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你说!”宁钰指着他接着训斥道:“你到底是知道这是大公子的玉佩,还故意陷害思元?! 还是说,你偷了思元原来的玉佩,找来这个顶上?!” “小娘,我真的不敢,我没有啊,我就是原来什么样,就给公子穿戴什么样……” “胡诌八扯!这玉佩一眼就知道是大公子的,你刚来我们院里,这家管家的向来是大娘子,你是想说,你刚来就想包庇思元,欺骗大娘子?” “小的不敢……小的真的不敢欺骗大娘子,大娘子……”小厮说着就跪着往前,“大娘子,小的真的不敢欺骗大娘子的。” “你在胡说些什么?大娘子知道你最忠心,自然是知道你不敢欺骗的……”王嬷嬷脱口而出。 “都住口!”崔氏瞪了宁钰一眼,“罢了,乱糟糟的,吵得我头疼。” “大娘子,这明明就是柳思元那个混小子眼馋大公子的身份,故意偷的。” “你闭嘴!”大娘子说着,却是瞪了宁钰一眼,“走了!” 崔氏刚转身,身后的小厮跪着跟上来,“大娘子,大娘子,我……” 崔氏自然没有理他,他眼见大娘子一行人走远了,赶紧跟上去,和王嬷嬷小声道: “嬷嬷,我刚才一时脑热,说错话了,这个小娘太厉害,我被她唬住了。” “你快回去。”王嬷嬷皱着眉。 “我回不去了呀,我这说错话了,那玉小娘已经看出来了,而且,当初您不是说好了吗?看在我忠心耿耿的份上,才给我这个机会,事成之后……” “你成了个锤子 !”王嬷嬷骂了一声,跟着崔氏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厮僵在原地,许久才敢回头,见院里已经忙去,宁钰正忙着给柳思元递东西,根本没有人管他。 他缩了缩脖子,压低了身子到柳思元身边,跪在一旁。 “思元原来的玉佩呢?”宁钰像是没事的人一样问道。 “小的……小的不知道……” “这主意谁出的?”思元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 “是……是小人……和旁人无关……公子千万别冤枉了别人。” “这你倒是放心,这种程度的陷害,顶天也就是你的脑子了,真是好笑,那晚宴席结束,你栽我身上,就是取走了我的玉佩是吧?” “公子……公子看见了?” “黑灯瞎火我自然是没看见,但我有脑子,你是一丁点也没有。” “别说了!你有也不多!”宁钰急了,“你不觉得,这事情没有定论,也洗不清,还能耽误别的吗?!” “什么?”柳思元问。 “快走快走,快去学堂,跑着去!”宁钰催促着,将柳思元推出了门。 “小娘,您这是怎么了?不就是迟了一会儿吗?而且公子也不是故意的,大不了和庄老先生解释一下就成了呀。”小栀手里攥着一个包子边吃边说。 “完了,这哪里说得清楚啊!思元这莫名其妙有了一块大公子的玉佩,又对学究不敬,就算现在大娘子不发难,到了柳太爷面前,怎么说得清楚啊!” 宁钰手里紧紧攥着那块玉佩,看着柳思元的背影道。 第六十五章 好书不怕晚读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公子,您怎么一点也不着急?”景玉抱着书匣子急急忙忙,可身边的柳思元依旧悠哉悠哉地迈着步子。 “这有什么好着急的,连想都不用想,去了一定是一个不好的印象,那个什么庄老先生勃然大怒,顺便给我个下马威,我急什么? 上赶着挨骂吗?” 景玉一听,也放慢了步伐,小声问道:“公子,昨晚您就发现了,早晨您还把我支出去,就为了让那家伙得手吗?您为何呀?”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小的不明白。” “反正是要栽跟头的,早栽早省心,他们省心,我也省心,让她以后也在我身上少费点脑子。”柳思元慢悠悠说着。 “原来公子是故意这样,让他们觉得公子很好欺负,也很好对付,是吧?可这样白白让人恶心一顿……哎。” “也不是白白……” “可是公子,刚才要是咱们听玉小娘的,跑着去,时间还是来得及的,就不用再遭一顿训了……” “哎哟……”柳思元笑着挑了挑眉,“你不是一直觉得她和谁瓜葛着,背后一定有阴谋嘛,你还让听她的?” “这 ……公子别取笑我了,我只是觉得玉小娘说的有点道理。”景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庄先生这里好过,不好过的是柳太爷听了这些之后,脸面挂不住,倒是也好,你很快就能看见她到底和谁是一伙的了。” “恕小的多嘴,公子本来就不必来淌这滩泥水……” “来了好吃好喝的,还能看看她到底给谁卖命,逐一击破,不是挺好吗?” “公子从前可不是要击破什么的性子,外面的日子逍遥自在……” “好了,是不是快到了,你认得路吗?” “是,公子,就在前面。” 眼看学堂越来越近,柳思元总算是打起了精神,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可庄先生不过是训斥了他几句,便让他回到座位上了。 相比较于学堂里的事情,更苦的是,好不容易捱到了下学,刚推门,就看见柳太爷身边的侍从在门口等着。 “大公子,小公子,柳太爷请二位过去。”侍从道。 “大公子您请。”柳思元客气了一声。 “思元,本来想今天邀请你去我书房,看看你有什么不懂的事情教教你的,没想到爷爷叫咱们去,那只有下次再请你去我书房了。” “大公子您客气,我不爱读书,没什么兴趣,可惜了您的心意。” 柳思元敬着称呼,毕竟没有认亲,他哪怕叫声哥哥都算是没有礼数。 “走吧,思元。”柳思贤在前面,顺带问来的人,是什么事情。 那人摇头,说不知道,一路便没有了话。 景玉本来要跟着,见柳思元给了他一个眼神,便先往回走了。 到了柳太爷处,两人行了礼,柳思元暗暗瞥了一眼,心惊胆战,那柳太爷旁边站着一个女子。 竟然又是宁钰! 原本走的时候让景玉回去通个信,可……可她未免跑得也太快了,竟然一溜烟跑来了?怎么可能! 就算是景玉速度再快,也不可能来得及,而且宁钰也不是那种慌乱的性子,也不至于刚回去,她就不问所以的冲过来。 柳思元眼神飘过去,两人对视了一下,宁钰一脸淡定,目光更像是安抚。 柳思元心里莫名有些踏实,虽然还不知道因为什么来,可那颗悬着的心似乎安定了许多。 “思贤,今日的功课,怎么样啊?”柳太爷问道。 “爷爷,今天学了……”柳思贤也算是对得起他的名字,侃侃而谈,一听就是个好学生。 “你啊,是最不用爷爷操心的,你父亲在世的时候,也说,你就是家里最聪明的,他啊,最疼的就是你,你说,是不是啊?” “爷爷您说的是。” “你可知道,你父亲他也有他的不得已,有他对不住的人和放不下的人啊。” 说着,柳太爷有些激动,眼里又是浑浊的眼泪。 “爷爷,我知道,您别难过,父亲在天上一定也希望您健康的。”柳思贤说道。 “他自然是希望,可他放不下的事情,是他更希望的,你知道他的,他是个心肠好的人。” “是。”柳思贤点了点头。 “你也应该知道,他放不下的是什么,对不对?”柳太爷说着,眼神瞥向了柳思元。 柳思贤也看向了柳思元,“爷爷,这我明白。” “你不明白,孩子啊!你和他都是柳家的后代,他是你的手足兄弟,无论别人怎么说,你们都是亲兄弟啊!” “爷爷,这我明白,可是思元还没有认亲,这样……” “他之所以没有认亲,是因为外人阻挠,到底不是柳家的人,怎么能做了柳家的主?你也看见了,思元他…… 他吃了那么多的苦,在外面缺吃少穿,日子过得多惨啊!” 宁钰默默咬紧牙关,想起他之前花钱流水,还由着她也花钱流水的样子,真是惨,太惨了。 “如今,他还是个孩子,什么也不明白,书也看不懂几页,性子也有些古怪,但……他是个好孩子。” …… 好在哪? 柳思元:有冒犯到。 柳思贤只能跟着点头。 “一家子最重要的,就是骨肉不分离啊,你是家里的长子,以后这个家就要交到你的手里,你可一定要做个心里容得下事情的人,才能让宅子安宁。” “是。”柳思贤认真应声。 “我说了这些,但今天叫你们来,还有别的事情。” 说着,柳太爷朝着旁边伺候的侍从摆了摆手,“把东西拿给两个哥儿瞧瞧。” 柳思元和柳思贤抬眼,看着拿出来的东西,都没有吭声。 柳思元心里一紧,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了宁钰。 宁钰挑了挑眉,一个“安啦”就差脱口而出了。 “这个玉佩,思贤,你瞧瞧。” 柳思贤将玉佩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之后,有些不解,“这玉佩是我的,怎么会在这里?” “这玉佩后面刻着你的名字,自然是你的,上次宴请的时候,我大约瞧着你佩戴了一块玉佩,大约就是这个样子。” “是,就是那玉佩。”柳思贤点头,一脸惊讶,“我今天怎么也没有找到,还以为丢了,是谁捡到了,我必定重谢。” “你要是要谢,那就谢谢他俩吧。” 说着,柳太爷伸手指向了柳思元和宁钰。 “是思元,发现了你的玉佩,是玉小娘亲自跑了一趟,这才将玉佩送过来,如今,物归原主了。”柳太爷说道。 “多谢,只是……这玉佩怎么会在思元那里?” 柳思贤转身看着柳思元,偏头不解问道:“思元,你说说,你什么怎么找到的?真是麻烦你了。” 说完,便目光如水地看着柳思元,等着他说话,很是真诚。 “我……” “你不必问他。”柳太爷却替柳思元接过了话茬,“你要是问他,还不如问问你自己。” “爷爷,您这样说,我有些不明白。” “你明白,你是最明白的,你父亲在世的时候,就常常和我说起来,他说你是这些孩子里面最聪明的,也是最通晓事理了,这种小事,你当然是明白的。” “这……”柳思贤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事情本来是简单,只是加上了些关系就复杂了,这玉佩为何会被他捡到,你就当是爷爷给你出了一题,你回去,慢慢琢磨,或许,你本来心里就门清。” “爷爷,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柳思贤不解地问。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还要温习今日的功课是吧?”柳太爷问道。 “是。” “思元啊,你今儿的功课学得怎么样啊?”柳太爷看向了柳思元。 “庄老先生教得很好,但是我听不明白。”柳思元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没事没事,慢慢来,你这底子弱,基础不好,慢慢来,咱们不着急啊!那个……思贤啊,你是要回书房温书吗?” “是,爷爷,孙儿本来也想,思元肯定是跟不上的,这样还是去我那里,我也尽力给他补习一下,刚才来的路上,我还和思元说着呢,是吧思元?” 柳思贤很是亲近地拍了拍柳思元的肩膀。 “是,只是我散漫惯了,看见字就困,这时候要是再打扰,怕是要耽误您温书,也耽误我睡觉。”柳思元道。 “你……”宁钰赶紧憋了回去,心里又开始磨刀。 “行,那思贤你回去吧,好好温书。”柳太爷道。 “好,那我和思元就先 ……” “不用,思元先留留,我还有话要和他说,你先回吧。”柳太爷道。 “是。”柳思贤行礼之后往外走,回头看了柳思元一眼,但没有说话。 等到柳思贤离开了房间之后,柳太爷又让人把房间的门给关上了。 “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我苦命的孙儿啊!!!咳咳咳 ……” 柳太爷一个悲伤大喘气,差点就背过去,吓得一旁的宁钰赶紧给他捶背顺气。 “哎哟,你啊,就是太……太不争,才让这些人,都敢在这院里欺负你,我苦命的孙儿哎……” 又号上了,柳思元看着一边哭着的柳太爷,还有一边忙着顺气的宁钰,惊呆了。 “来啊!”宁钰给柳思元使了个眼色,柳思元也上前给柳太爷拍背。 “哪来的这么大感情?”柳思元眼神问宁钰。 “你还不谢谢我?”宁钰得意一挑眉,给了柳思元一个飞眼。 第六十六章 这个小娘不简单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出了门,柳思元看着洋洋得意的宁钰,开口问道: “你这又是哪一出啊?” “这叫恶人先告状一出,啊呸,是好人先告状。” “我看你折腾久了,柳太爷这个身子怕是不成了。”柳思元道。 “我知道,今天是最后一次了,有一有二,但是不能再三再四,这府里对你好的,也只有他,可他似乎也是没有什么办法。” “我也用不着他们对我好。”柳思元随口说道。 “我也打听了一下,这府里,虽说柳老爷去世了,可现在府里当家的,还是大娘子,柳太爷如今岁数大了,更说不上太多话了。” “那是自然,”柳思元瞥了宁钰一眼,“他要是能说得上话,自然早就让我入族谱了,可见他没什么用,你还老找他,白费力气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柳太爷虽然不能做主让你入族谱,但是,照顾一下你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你就别管别的,就做好你的人设: 一朵可可怜怜的惹人心疼的懂事小白莲……” “你才小白脸!”柳思元瞪了宁钰一眼。 “哎你这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话说你功课学得怎么样了?” “功课?你猜我学得怎么样?”柳思元回头笑道。 “你……”宁钰顿了一口气,忽然看着柳思元诡异得笑了起来。 “你干嘛 ?”柳思元被她笑得浑身不得劲。 “要不要交易一下?”宁钰看着柳思元继续笑着。 “什么交易,你好好说话,你听听你笑得,那是个姑娘应该发出来的声音吗?”柳思元后背发冷。 “柳思元,来了这府里,真的不像从前那样出入自由了吧?”宁钰问他。 “当然,这里毕竟不是别院,出去做什么都有过问,也不可能夜不归宿,怎么了?” “是啊,重点就是,你不能夜不归宿了,你有没有觉得,长夜漫漫,十分无聊无趣无所事事啊?”宁钰蹿到柳思元身侧,抬脸看着他,仔细瞅着他的表情变化,觉得十分有趣。 “你干嘛?”柳思元并没有退后,反而是盯住了宁钰迎上来的目光,不怀好意地笑着问道,“你是要……来给我打发一下长夜漫漫?” “……额 ……”宁钰看着他饶有兴趣的笑容,瞬间嘴角一抽,低下了头,“瞎说什么!” “那你要干嘛?我看你这个样子,不像是有什么好主意。” “别,我可是为了你好,”宁钰说着,朝着柳思元勾了勾手。 柳思元俯下身,宁钰俯身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你想不想去那些……风花雪月的地方了呀?” “咳咳咳……”柳思元猛烈地咳嗽了起来,“你……你干嘛说这个?你个姑娘家家的你害不害臊?” “什么姑娘家家,我是你妈……马上就能合作的好兄弟!” 柳思元瞪了宁钰一眼,“没兴趣。” “哎哎哎!柳思元,你得明白,如今在这府里,没了我的帮助,你是别想去烟柳巷子过夜了,如此,你还没兴趣?” 说着,宁钰快走几步跟了上去。 柳思元忽然停下脚步,微微歪头,“你就那么想让我去?” “就……”宁钰被他盯得瞬间整个人的脑子都嗡嗡作响。 柳思元丢下她就走,宁钰反应过来跟了上去。 “柳思元,我是和你谈条件的,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放你出府去,给你接应,你就有了自由。 你这人,我是了解的,你自由惯了,如今让你闷在府里,你肯定是难受,我这是为你着想……” “说吧,什么条件。”柳思元并没有回头。 “条件很简单,”宁钰快步跟上,走在柳思元的身边,“我已经问过了,你们学堂的庄先生每天都会留作业。 有时候是一个句子的论述,有时候是观点的思考,而且,第二天庄老先生还会针对每一份作业进行批改,很是负责的。对吧?” “这和我没有半点关系,”柳思元说道,“宁钰,我劝你一句,不要蹬鼻子上脸。” “我这是为了你好!” “别了,我告诉你,我能去书院每天转悠一圈,就已经是极限了,你要是还想些有的没的,我干脆就不去了,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哎!思元,你听我说啊,我可是拿了自由和你换的,你想想啊,这么难的事情,我都帮你,不恰恰就说明,我知道你心里苦,知道你不容易吗? 我那苦命的懂事的思元啊……”宁钰瞬间柳太爷上身,学得有模有样。 “霍,别说,还真像!你不会柳太爷失散多年的孙女吧?” 柳思元被她逗得忍不住笑出声。 “哇,这都被你看出来了,这,就是真相!我就是!你失散多年的姐姐! 快,叫姐姐。” “有姐姐劝弟弟去风月场所的吗 ?你自己想想,你不觉得你自己丧心病狂?” “他们都逼迫弟弟,只有我……是心疼弟弟……”宁钰捏着嗓子,追在了柳思元的后面。 * “瞧瞧!瞧瞧你们做的好事!”主母崔氏怒斥。 “大娘子,您消消气,这……这小丫头片子的确是不简单,是我们几个轻敌了。” “什么叫小丫头片子?!那个柳思元成天不着调,脾气也怪,都能和她相处了那么久,你们是不知道吗? 当初,这玉小娘进别院第一天,就差点被柳思元撵出来,之后他们院里常常鸡飞狗跳,可到最后,也没有弄出半点事端了,这俩人还在一起,你说这个玉小娘,她能是个简单的人?” “是是是,大娘子您说的是,是我们轻敌了。” “算了,我也是小瞧了她,本来只想着这个事情简单,便让你们随便找点错处,给他按个偷盗的罪名。 再让他在书院做些小的错事,让庄先生有个由头让他闭门思过,断了他去学堂的路子。 可如今倒好,柳太爷亲自过问,那个庄老先生也是两边都和稀泥的,之前答应得好好的,这又改了主意了。” “大娘子,您别生气了,那个庄老先生看着靠谱,实际是最两头倒的,他又岁数大,名声在外,咱们也只能求他……” “罢了,我也看了他这两天,这上不上学堂都随他去,就他那个不中用的样子,就是把庄老先生绑到他屋子里去,一刻不停得讲上三年,他也是个扶不起来的烂泥。” “是是是。大娘子您说的是,他懒散得不得了,就是那个玉小娘成天念叨着让他好好学,他自己也不成器啊!” 主母崔氏看了说话的女婢一眼,脸色却暗了下来。 “这个玉小娘,是怎么回事?” “大娘子,这个都给您打听好了,在别院的时候,这个玉小娘就成天催促着柳思元念书,但是折腾到现在,也没见柳思元用功。 可见啊,那个柳思元不是个容易被她说动的,所以,大娘子您也不必担心玉小娘,她也是个不中用的。” “胡扯!她不中用?你们换个人去催促那个孽障念书试试?不把你们打出来才怪! 那个柳思元,最不爱做的事情就是读书,可任由玉小娘在他身边如此叨叨,他还和玉小娘关系没有分开,她不中用? 她要是不中用,就没有中用的了!” “是是是,大娘子说得对。” 女婢子附和着,崔氏微微闭眼,抬手揉着太阳穴,有些疲态。 “总归是人已经进来了,当初是看柳太爷要偷偷给那个孽障私产,而别院的人一个都安排不进去,我这才把他弄进来。 想着在自己眼皮子低下,都是我的人,自然也能看得住,像个法子彻底断了他,也是简单。 可如今看来,这个事情不难,但也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 “小娘,您这是做什么呀?白天已经累着了,还是得好好休息才成啊。”小栀很是担心的说着。 “我没事,不累。”宁钰头也不抬地说着,“我现在也一点都不困,就是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你们不用担心我,都去早点睡了吧。” “小娘,我给你再掌一盏灯吧。”茉莉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盏。 小栀一看,转身就往外走,边走边说道: “小娘,您等等我,我这就去给您切些果子来,晚上看书习字,都是好的。” “不用了。”宁钰这才放下笔,伸了一个懒腰,她面前的桌子上堆着横七扭八的书,还有些笔墨也乱成了一团。 “小娘,您写完了?”小栀高兴得问着,仿佛忙完了的人是她。 “快了,已经有思路了,这个事情,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但是无论怎样,都得试试,希望柳思元能对得起我这一番好意。” “小姐,您放心吧,柳公子知道您对他这么上心,一定会感动得流眼泪的。”小栀兴奋得搓了搓手。 “柳公子倒是不会流眼泪,不过,他一定会被小娘您做的这些感动的。”茉莉也连连说道。 宁钰看着面前纸上写得东西,挺有成就感,“等着我好好誊抄一遍,这个事情,就八九不离十,不不不,是一定就成了!” 第六十七章 惨遭陷害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宁钰本来已经忙了那么久,总感觉身上就剩下一口气吊着一样。 如今看着柳思元的字迹,最后这口气差点就咽了。 天知道,她忙了一天回来,还打听了庄老先生的作业回来,是多么的心神俱疲。 “小娘,要不……就先一放?柳公子其实……也不一定是因为这个……” “不不不,一定是因为这个!”宁钰放下笔,揉了揉眼睛,斩钉截铁地说着: “柳思元他当时的样子,我真是太熟悉了,当初我也是那样的。 从前玩闹惯了,不好意思上进,更怕自己认真做的东西不如旁人,干脆就不敢认真了,柳思元他就是这样。” 宁钰脑海里浮现出柳思元玩世不恭的样子,“万事开头难,不如就让我给他开个好头,这样他也不用担心。 而且,他要是被庄先生当着众多人的面夸赞,他不得心花怒放啊!” 小栀听了有些不认同,“小娘,我怎么觉得柳公子不是那种会心花怒放的人啊,柳公子很沉稳的。” “可拉倒,他那是装的,毕竟是个小孩儿,我和他那么大的时候,还成天出门瞎胡闹呢。” “您也没有那么夸张。” 宁钰歇息了片刻,又拿起柳思元的字来细细端详,从其中看字体,可越看…… 她伸手又揉了揉眼睛,“哎哟,我可能是太累了,这眼都开始花了,这狗子爬的字怎么细枝末节还带体呢?” 那柳思元的字,真是不能细看,越看越觉得,说丑的确是真丑,可细节竟然还有些好,真是奇了个怪了。 “小娘,要不明儿……” “不成,明儿就得用了。”宁钰摇了摇头,她有些费力地学着狗子爬的字练习了几个。 “哇!小娘您可真是厉害!” “是呀,咱们小娘可是相当厉害的才女呢!当初临摹字帖,一会儿能就学会一个字体,连先生都说您是天赋异禀。” “说那些干嘛。”宁钰笑着道,“学狗子爬的字被夸奖,真是莫名的羞耻哈哈哈。” 宁钰将自己已经打好草稿的内容,按照柳思元的“狗字体”,原原本本誊抄了出来,为了看着更自然,她甚至加了墨蛋还划痕。 最后,抄了五遍,宁钰终于得到了一份十分有手感的“狗字体”,这一份让她很满意。 “瞧瞧,这字和柳思元那个瓜娃子写得一模一样……哎?” 她洋洋得意地回头,看见小栀和茉莉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走到窗边,已经是深夜了,她伸了个懒腰,“好久没有奋笔疾书到深夜了,真是痛快。” 眼前,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日子,她洋洋洒洒写下她的观点,新颖的点子总是让人叫好连连,而那隽秀的字体,更是被人称赞。 如今,竟然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久到自己提笔竟然会觉得手酸。 可细想想,时间也并没有过去多久,若是放在过去,不过是稀松平常地长大罢了。 但放在现在,却经历了那么多的起起落落,人也变得面目模糊了。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微微合眼让一切的情绪都留给黑夜,抬眼,月上枝头,与院里的老树呼应着 宁钰一愣,只觉得眼中一热,曾几何时,她的院里也有这样的老树,她也曾深夜不睡,偷偷站在树下看月亮,脑海里总是会闪过许许多多风花雪月的浪漫诗词歌赋。 那时候,她不知道愁滋味,却在诗中道尽了离愁伤感。 如今,她经历大喜大悲,却觉得心中麻木,早就没有了从前赋诗的热情了。 她走到书桌前,将晾好的纸又仔仔细细吹了一会儿,确认干了之后,她将这份“狗字体 ”的作业收好。 已经是夜深人静,她没有叫醒谁得正熟的茉莉和小栀,而是吹灭了灯。 她悄悄打开门,走出了房间,走向了院里的那棵老树。 树影是黑漆漆的一片,宁钰将自己的影子也藏进了树影里,这种小游戏她小时候常做,如今倒是有中莫名被保护的安全感。 她站在树影里抬头看向空中的月亮。 月亮被树枝分割成许许多多份,依旧温柔地将月光洒下,穿过枝叶,拥抱她的眸子。 周围静悄悄的,夜已深了,这偌大的府里又恢复了宁静,让宁钰有一种回到从前的错觉。 忽然,她听见似乎有西索索的声音,像是猫狗,她本不在意,但那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她仔细一听,是人的脚步和走路的声音,只是那人应该是走得蹑手蹑脚,所以声音不大。 “吱……”小院的门竟然被人打开了。 宁钰心里一紧,她站在树影里捂紧自己的嘴巴。 “嬷嬷,您可算是来了。”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什么吩咐?” “给你的药都下上了吗?”年长的嬷嬷的声音有些哑。 “嬷嬷您放心,都下好了,夜宵的粥里都加了。” “两边都加了?” “是……嬷嬷,不会死人吧?” “当然不会,这府里怎么可能让你杀人?!对身体没有损伤的,他们都睡下了吗?”嬷嬷又小声问。 “奴婢一直在公子的房里守着,公子已经睡下了,那小娘……” 那个年轻的女子往宁钰的房走了两步,踮脚看了看,又回来,“嬷嬷放心,那小娘房里的灯也都熄了。” 宁钰后背发冷,她忽然想起方才,小栀去切了果子回来,的确是带了一碗夜宵,是一碗热粥。 当时宁钰忙着写字,加上在外面的醉仙楼吃得很饱,一点也不饿,所以就让小栀和茉莉把夜宵分着吃了。 而写完字的时候,小栀和茉莉都趴着睡着了,宁钰还以为她们是累得困了,没想到,竟然是被人下药了! 真是胆大包天! 宁钰死死握紧了拳头,屏住呼吸看着这两人要干嘛。 “这个,你拿着,将这个里面的东西倒到柳思元的床上。” “这是什么呀嬷嬷?” “这是血。” “啊!嬷嬷,这……这使不得啊 ……” “你小声点!你想什么呢!你将血撒在床单上,假装是你的处子之血,明白了吗?” “哦……知道了。” “还有,这个肚兜,你穿着它躺在柳思元的床上,其他什么都不要穿,明天一早我自会带人进去。” “只……只穿这个?可是嬷嬷,这个……这个也太暴露了。” “哎哟,你这个傻姑娘,做那种事情,就应该一丝不挂,你看见哪个姑娘被破身子的时候身上还穿着衣裳的?” 嬷嬷口无遮拦地说着,那姑娘已经掩住了脸。 “听见了没有?我可不是跟你说笑的,这都是吩咐,半点都马虎不得!” “嬷嬷……可我真是处子之身啊,清清白白的。 我只穿这个,和那柳思元就……难免有肌肤之亲了,万一他……” “你!你这命都是大娘子给你的,付出点这个算什么?!再说了,那清白是人家大家闺秀的金贵,你这种贱婢哪有什么可金贵的? 有点姿色被主子留了用,当个通房丫头,等以后熬个姨娘那都是烧高香的福分,你那点清白算个狗屁,别磨磨唧唧!” “奴婢不敢。”那姑娘嗫嚅着。 “行了,赶紧去吧……” “嬷嬷!”姑娘上前拉住嬷嬷的衣角,“嬷嬷,这……毕竟他是柳思元,以后他被逐出去……” “你放心吧,你的忠心大娘子都记着呢,到时候肯定接你回来,给你指个好人家。” “可是我……” “没那么多可是,你事怎么那么多?你对大娘子的忠心……” “嬷嬷放心,大娘子的吩咐,我照做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你这命可别忘了是谁给的,既然能给你,就也能收走了。” “是。”那姑娘小声应着。 “还有啊,以后你要好好服侍柳思元,让他对你有感情,你也好做事,明白吗?” “是。” “吱……”门开了又关,嬷嬷已经走了,只留下那个姑娘还站在原地。 过来一会儿,那姑娘才抱着怀里的包袱往院里走,路过老树,她忽然停下了脚步。 宁钰大气都不敢出,躲在树后,生怕被发现。 “清清白白的来,却要做这样污秽的事情,那吊死在树上的人,倒也比我光明。” 她苦笑了一声,伸手摸了摸树叶,月光落在她的脸上,照亮她的身姿,将她的影子,长长的,长长的拉扯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 宁钰看清了月光下的那张脸,是四月。 她清秀的面容带着说不出的愁滋味,她目光散开,看着树叶,却也好像没有看树叶。 “啪!”她猛地一拽,将那片叶子扯下。 “啊……”她小声惊呼,那树叶薄薄的叶片划伤了她的手。 “连一片叶子也不肯给我,是也嫌我脏了吗?” 她抬手将那片叶子丢在了地上,轻轻叹了一口气,“罢了。” 她转身,抱着包袱一步一挪,走得极慢,朝着柳思元的房间去了。 宁钰大气也不敢喘,一直等到四月进了门,这才站直了身子。 她虽然没看见那个肚兜什么样子,但是通过她们说的,不能想象。 如今她必定在房间里换衣裳,然后钻进柳思元的被窝里。 等到这件风波以后,她也必定会被大娘子指给柳思元做妾,到时候再给她安排几个婢女伺候着,四月这个人就在院里根深蒂固了。 宁钰猫着腰,往柳思元屋子的后门走去。 第六十八章 案发现场的冤家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这天的月亮格外的圆,照得宁钰的影子几乎无处可藏。 她蹑手蹑脚,尽可能压低身子,不让自己的影子落在窗户上,短短的距离走得腰都酸了。 站在后门口,宁钰惊喜地发现门竟然没有锁,而且,是虚掩着的。 她脑海里立马就开始翻涌各种法子,其中一个最简单也最可靠。 进去,然后……嗯? 门忽然一动,吓得宁钰瞬间往后挪了挪,可还没有跑走,那门就开了。 宁钰一脸惊恐看去,而门里猫腰出来的柳思元看见宁钰的大脸盘子也吓了一个哆嗦。 “你干嘛呢?大晚上跑我这爬窗户?等等……” 柳思元狭长的眼睛迷城一条线,盯着宁钰仿佛是猎人看见了猎物,“你……要干什么?!” “误会误会,我是来救你的!”宁钰赶紧解释着,可声音也不敢大,便用气声说话,又怕柳思元听不清,只能加上肢体语言配合,让他能明白。 但这样以来,一只活灵活现的大闸蟹就出现在了柳思元的面前。 他看着面前张牙舞爪的宁钰,默默闭眼定了定神,便一个箭步上前,直接伸手抓住了宁钰还在飞舞的两支手腕。 “你……你知道她带了什么来的吗?”柳思元目中带着怒气问道。 宁钰被他瞪得有些莫名其妙,点了点头,“知道啊,怎么了?” “是,你当然知道,你都来趴窗户了,很好!宁钰,你到底要什么?!” “我?我要你好好学习啊……” “都到这个程度了,你还想骗我,是把我当傻子吗?”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用力,死死握着宁钰的手腕,脸色异常难看。 “我没有……我没有把你当傻子,是,我是觉得你很瓜,很孽障,但我没觉得你傻啊!”宁钰被他捏得手腕吃痛。 “还不承认……你让她来 ……让她来睡我……你有什么好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宁钰!!你是没有心吗?” “疼疼疼 !!!”宁钰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你现在知道疼了是吧?你让人怕我床上的时候,你怎么就不知道疼呢?你的心呢?你的心呢!” “柳思元你先松手!疼!!!”宁钰疼得说不利索话。 “好。”柳思元忽然松手,手一丢,仰头深深吸入了一口气,“好,你说,你给我解释,好好解释 !” “其实今天的事情我……” “你为什么呀宁钰?!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你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白天说让我去风月场所也就罢了,晚上直接让人爬我的床 ?!” “没有没有,事情不是这样的,其实我……” “好啊,你倒是说说,我柳思元哪里还对不起你!你要来这府里,我答应你,你要什么,只要我有,我从不吝惜,你想做的事情,我也从不多过问,只由着你做! 现在可到好了,你竟然这样对我,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我没有这样对你,刚才我是从里面出……” “你到底有什么不满足啊宁钰?你到底想要什么?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做?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或许他们给你的东西,我也能给呢?!” “柳思元你给我闭嘴!能不能别打断我,能不能让我说一句?!”宁钰快要气炸了。 “好,你说,你好好说!你最好是能解释得清清楚楚!” “当然!我刚才从屋里出来……” “大晚上你不睡觉,还从屋里出来,宁钰……我对你还不够吗?我们怎么说也是过命的交情。 好,就算是我平常不听你的,也没给你什么好脸色,但是真出大事的时候,一码归一码,我所作所为你是眼瞎了还是蒙了心了?!你……” “你再不闭嘴,我就不说了。”宁钰一字一顿。 “……呼……”柳思元又是一个深呼吸,才勉强压住了怒气,“行,你说。” 宁钰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讲给了柳思元听,从她出门,到在老树下看见的一切,都一字不落地告诉了柳思元。 终于说完,宁钰这才松了口气,“行了,我讲完了,这些现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你为什么这么晚还不睡?你失眠了吗?心情不好吗?” “重点 !重点 !!!”宁钰差点心梗。 “嗯。” “重点是,那个四月,现在已经在你房里了,她人呢?她有没有看见你?”宁钰着急地问道。 “她还在。”柳思元说道。 “这难说,她要是看见你没有在,说不定已经警觉,这已经打草惊蛇了。”宁钰担忧地说道。 “不会。”柳思元斩钉截铁。 “为什么?”宁钰问。 “我把她迷晕了。” “呵呵了 ……我真无语了……这么大人了,怎么好意思舔着脸开这么丧心病狂的玩笑? 你把她迷晕了,是要我说你真帅?还是说你腹肌真好看把她给迷倒了?” “……我用迷药把她捂晕了……” “……哦……嗯……你真棒……”宁钰掩面。 “要进来吗?”柳思元推开自己房间的后门。 “嗯。”宁钰应声也跟着走了进去,刚半步,柳思元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宁钰赶紧停下,一个踉跄。 “宁钰,你是不是脑子缺点什么?” “……缺你。”宁钰趁黑,狠狠白了他一眼。 柳思元没有再言语,两人一起进了房间。 宁钰就看见一个穿着肚兜的姑娘躺在地上,身上的重点部位已经被盖上了毯子。 “额……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捂的?”宁钰问。 “我总不能像某人一样做事不动脑子,直接打草惊蛇吧?!”柳思元阴阳怪气。 “那……那你怎么这个时候捂,不等着看看她到底要干嘛?” “她都要动我的床了,我当然要捂。” 柳思元点了灯,宁钰环顾四周,忽然发现案桌上还有一人,顿时吓了一大跳。 “别跳了,也不嫌累得慌,是景玉。”柳思元说道。 “哦……他怎么在这?他不会也是喝了你的粥吧?”宁钰看着昏睡的景玉,想起了自己房里的同款,茉莉和小栀。 “是,醉仙楼某人像是八辈子没有吃过饭的饿死鬼投胎,点了一桌子菜,搞得我也很撑,晚上的夜宵就让景玉吃了。” “又没有人逼着你吃。”宁钰小声念叨。 “你说什么?” “我说,真是多亏了中午的那顿饭你使劲吃。” “这句明显比前面的那句长。”柳思元道。 “哎呀你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宁钰又是一口气差点没有提上来,“重点是,现在怎么办……” 柳思元瞥了一眼地上的四月,转头又看向了正在昏睡的景玉,“要不给他俩凑一对?” “景玉十有八九会谢您全家的。”宁钰无语。 “把景玉搬过来,明天早晨一瞧,崔氏的脸色一定好看。” “倒也是……就是……” “我开个玩笑,你不会是当真了吧?景玉又不是个怨种。”柳思元道。 “景玉不是怨种,那就让别人来当这个怨种呗。”宁钰顿时脸色也舒展开了,“哎思元,我想了一个妙计!” “说。” “咱们现在拿着迷药出去,随即迷倒一个幸运小厮,然后搬过来,让他接好运……” “你让一个陌生的小厮来我房间睡我的床 ?这合理吗?你这妙计可真是妙不可言,一言就令人茅塞顿闭。” “……”宁钰嘴角一抽,“你厉害,怎么没见你闭?不过这个四月,长得真是白啊,你瞧她那脖颈,真是肌肤胜雪……” “你可以闭嘴了吗?你自己好好瞧吧。”柳思元索性背过了身去。 “别给自己立标杆好吧?她就是漂亮,你们男人我还不知道?嘴上说着,心里却想着别的,身体更是诚实……” “你要诚实是吧?行,那你甭说了,你现在就走,我把她抱床上,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明天一早,不用人来抓,我直接去找柳太爷。 我就直接纳了她,以后天天让她给我暖,我也天天看她那个白脖颈子!” “嘿!”宁钰直接跳脚。 “走走走,别耽误我的好事!” “哎呀行了行了!我不说了!”宁钰瞪了柳思元一眼,“倒是你,大晚上不睡觉,不会也是失眠了吧?有心事?” “没,我是看景玉睡得太沉,觉得事情不对,就醒着想看看到底是谁要动手脚,不像某人,真以为自己的奴婢都睡着了,还是俩,还都睡得一样沉……” “……成成成,你厉害,你最厉害了,行吧?” “那必须行。”柳思元道。 “那这位这么行的人,麻烦你告诉我,这个姑娘还能睡多久?”宁钰指了指地上躺着的四月。 “睡多久……应该是我说了算。”说着,柳思元从桌子上拿出了一块帕子,“这上面有蒙汗药,再给她捂点?” 说着,柳思元转头看向了宁钰,“要不给你来点?” “别开玩笑了,捂我干什么……不是……你干嘛?” 宁钰眼瞅着柳思元朝着自己就来了,心里瞬间就慌成一团。 “哎哎哎 !你有话好好说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哎哎哎!” 柳思元动作干脆利落,仗着他比宁钰高且结实太多,不用两下就直接困住了宁钰在他身前,手里的帕子直接捂在了她的口鼻上。 第六十九章 谋杀假小娘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宁钰被柳思元捂住了口鼻,她赶紧憋住呼吸,防止上面的药进到自己的鼻子里。 同时,她使劲反抗,可她的那些力气在柳思元面前已经是微乎其微,柳思元手臂加紧,宁钰就像是一只小鸡仔一样,被他固定在怀里。 而他手里的那帕子,已经完完全全摁在了她的口鼻上。 她被憋得实在是扛不住了,终于吸入了一口气。 “完……” 她猛得,用尽全部力气使劲一推,终于把柳思元的手推开,大口大口地呼吸。 “完了……我完了……我虽然要被你迷晕了,但是柳思元你记着……等我醒了,我和你没完!” 柳思元抱着手臂站在一边,嘴边带笑像是看热闹一样。 “笑笑笑!你还好意思笑!你这个药伤了我的脑子可怎么办?我这么好用的脑子!” 宁钰说着,越看柳思元笑越生气,伸手趁柳思元没有反应过来直接往上捶。 “这要是真好用,那的确是个可惜的问题,可现在看,是一点也不可惜。” “哎……头好痛,好晕……完了,这一定会损伤我的脑袋的……啊好晕……”宁钰扶着额头,感觉浑身轻飘飘的。 “嗯。”柳思元应了一声。 “你个没良心的,等着……等我晕完这一阵子,清醒了之后,看我怎么……怎么收拾你!” 说着,宁钰扶着墙,往前走着坐到椅子上,倚好,等着。 “哎柳思元,我有点渴了,给我倒点水,我一会儿醒了要喝。” 柳思元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景玉,“要喝自己倒。” “你个没良心的!我都要晕了,我怎么倒?!” “你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倒不了。”柳思元说道。 “你!”宁钰感觉说了这么多,嗓子也跟着火辣辣的,实在是口渴得厉害,只能起身,想着赶紧在迷药上来之前去把水给倒了。 她摇摇晃晃起身,摇摇晃晃找水,摇摇晃晃走路,摇摇晃晃…… 得不晕了? “哎?什么情况?你这迷药的效果?” “它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上面压根就没有迷药呢?” “……”想起刚才自己摇摇晃晃晕头转向的样子,宁钰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某人的脑子堪忧,可演技却是卓然,所谓人在世上总有一技之长,老天爷也不会绝人之路,真是……” “柳思元你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今天我就让你瞧瞧我的另一技之长!”说着,宁钰直接放下杯子,朝着柳思元四肢咋呀就冲了上去。 “喂喂喂!想想你刚才被我摁……” 还没等柳思元说完,他已经伸手再一次抓住了宁钰的手腕,历史就是这样惊人的相似。 宁钰摇了摇手,被固定得死死的。 柳思元摇了摇头,笑得绷不住。 “这……”身后,忽然想起了一个声音。 两人同时转头看去,发现竟然是四月,她正扶着头坐直了身子,看着眼前的两人也是一副惊呆了样子。 “咳咳咳……” 柳思元立马松手,宁钰收回手臂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小声问柳思元: “你这个量,是不是弄少了?” “这……这还用问?” 四月掀开毯子一看,立马用毯子紧紧包裹住了身体,“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呵呵……你问我?”柳思元冷笑着上前,一把握住了毯子的一角,作势就要拽,“是你要对我做什么吧?” “公子,公子您放开公子,求您了公子。”四月死死卷着毯子。 “求我?”柳思元在她面前缓缓蹲下身去,伸手,食指挑起她的下巴,一点点向上抬起,“说说,你要求我什么? 你来我房里,穿成这个样子,是求我……什么?” 四月这才如梦初醒,她脸上带着绝望,她缓缓松开了抱着毯子的手,眼神不敢看柳思元,只是瞥向地面,轻声说道: “求公子您……求公子您疼我……” “呵……你好大的胆子。”柳思元甩手,很是嫌弃地拍了拍手上的尘,“像你们这种痴心妄想的奴婢我见过了,但敢赤身来的,还真是为数不多,怎么?就那么想做个房里的丫头?” “公子,我……我是真心仰慕公子的。” “仰慕?仰慕我一个养在外面多年浪荡惯了的人,你骗鬼呢?!”柳思元厉声。 四月被吓得浑身发抖,“公子……我没有骗您,我……我见您的第一面,就 ……就被您深深吸引了,这就是……就是话本里讲的,一见钟情吧。” 柳思元忽然回头看向了宁钰,朝着宁钰挑了挑眉,小声道:“我真有这么大魅力?” “幼稚!”宁钰一脸嫌弃。 “公子,我是真心的,我真的想……想服侍您……”四月跪着上前,她一步步往前挪,身上的毯子有些滑落,露出香肩一角,白嫩娇艳。 “你知道我是谁吗?”柳思元瞥了一眼便转身背对着四月,冷言冷语。 “知道,您是府里的小公子。”四月说道。 “呵呵……想来,你必定很少知道风月场所的事情了。”柳思元道。 四月点了点头,“是,四月是良家女,不知道。” “那真是可惜,你不知道我在外面的威名,不过,她知道,她可以给你讲讲。” “我?”宁钰本来吃瓜吃得好好的,忽然被提,有些不可思议指了指自己。 “嗯,说些厉害的,吓唬吓唬她。”柳思元踱步到宁钰身边,在她耳边悄声道。 宁钰回应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顺便,她伸手拍了拍的他的肩头,仿佛是在说着: 你大可相信我。 四目相触,满满的默契。 “四月,你之前没有听过这位柳公子的名号,所以你敢这样出现,倒也是合理,但你若是稍稍去外面的风月场所打听打听,那就是借给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来。”宁钰缓缓开口说着。 “为什么?”四月的声音带着惊恐。 “那自然是因为……”宁钰说着,看了一眼已经在椅子上四平八稳坐着的柳思元,缓缓说道,“因为他性情暴烈,玩法变态,即便是风月场所的女子听了他的名字那都是闻风丧胆!” “咳咳咳……”柳思元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四月,你知道吗?他不光会逼迫女子为他做她们不愿意做的事情,还会打她们,用鞭子抽她们,在她们的痛哭和哀嚎中体会快感,而且…… 他会羞辱她们,侮辱她们,让她们的人格撕裂精神崩溃,最后变成任由他摆布的丧志之物! 手段之残忍,行为之恶劣,以至于那些烟花柳巷的风尘女子听见柳思元来了,不亚于听见淫啊棍来了!!” “啊……”四月一脸绝望歪坐到了一边。 “而且,他还丧心病狂地……” “咳咳咳!”柳思元猛烈的咳嗽,咳得心肝肺都要出来一样。 “总之!”宁钰瞥了一眼柳思元心里那叫一个爽,“这个柳思元,就是一个恶鬼,狂徒,淫魔! 你这样的良家女子,正是他的最爱,你啊,就是羊入虎口,你会被他……玩弄至死的!” “咳咳咳!!!” “不……”四月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柳思元已经等不及从椅子上起身,眼神简直要将宁钰生吞活剥了。 “公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也是走投无路,还请您高抬贵手,放……” “放你?怎么可能?放,那也是吃干抹净了之后,嘿嘿……”宁钰宛如一个老流氓一样,笑得嘿嘿作响,让人后背发凉。 “不,不要,我求求您,我……我一头碰死在这里,我……” “死就死了,你看看那个府里一年没有几条人命啊?你无父无母,没有需要交代的,死了什么都不会留下。” 身后,柳思元的声音响起。 宁钰一愣,起身低声问柳思元:“她……无父无母?” “嗯。” “公子,我从来……我之前从来没有做过伤害人的事情,今天是我错了,我不求您原谅,只求您让我干干净净的死去吧,我……” 四月说着,她忽然发现一个影子越来越靠前,那影子压在了她身前的毯子上,一点点像是吞噬一般,将她引入黑暗。 她惊恐地抬眼,看见是柳思元走近。 “四月,这命已经由不得你了,我和公子最恨的,就是背叛和谎言,而这两样,你都占了……” 宁钰说着,见面前的四月越来越惊恐,她先是满意,再是迟疑,最后,有些不解地顺着四月的目光看去。 这一转头,她这才看见,柳思元竟然拿着一块布走了过来。 “哎,又刚才那一出啊?你这布上忘了放……” 不等宁钰说完,柳思元动作极快,已经按住四月的头,直接捂了上去。 “呜……啊……”四月挣扎了不过两下,就没了声音,整个人瘫软了一般,就要倒在柳思元的怀里。 柳思元就势一让。 “咣当!” 一声响,四月直接被丢在了地上。 “哎?这就?”宁钰看着像是一个娃娃一样躺在地上的四月,她身上还保持着包着毯子的样子。 “把她搬我床上。”柳思元冷声说道。 第七十章 把她搬我床上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宁钰看着已经不省人事的四月,迟疑了一下问道: “你刚才说什么?我好像出现幻听了。” “你没幻听,我就是说,让你把她搬我床上。”柳思元道。 宁钰看着四月姑娘清秀的面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皱着眉头看向柳思元: “喂喂喂,某人不会这么不挑食吧?” 柳思元被宁钰满腔的怒火吓了一跳,接着便是心中暗笑,“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你不会是吃醋生气了吧?” “你在胡说些什么?吃醋?我吃谁的醋?倒是你,你明明…… 你明明知道她不是好人,也知道她包藏祸心,你还!” “还什么?”柳思元笑着问道,“有什么问题?她非要来的,我有什么办法? 何况你刚才不是说了嘛,我是个色鬼,是个变态,我总得对得起你说的话吧!” “你!”宁钰想起刚才自己过嘴瘾,的确是理亏,“你这人……怎么我夸你的时候,没见你对得起我说的话?” “这就由不得你了,对得起对不起,那也是我自己说了算的。”柳思元横了宁钰一眼,看她已经是真生气了,便说道:“好啦,其实……” “行,你行,你是真行,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对的起我说的行!不就是搬个人嘛,这姑娘身量纤纤,我虎背熊腰的怎么能搬不动呢?” 说着,宁钰转身,撸起袖子就干,先把姑娘身上的毯子包好,然后一个使劲,就将姑娘扶了起来,晃晃悠悠往柳思元的床边走。 柳思元就杵在原地,倒是一点也不上去帮忙。 等到宁钰将人扶到床上,转身看柳思元的时候,柳思元已经走出门了。 “这狗东西……”宁钰骂骂咧咧,将那姑娘安顿好,毯子也给她盖得严严实实,“刚才还说什么旁人不能碰他的床,呵呵了……变卦比三岁孩子变脸都快,绝了。” “念叨什么呢?”声音身后响起。 “没什么,念叨我什么时候可以走,我困了。”宁钰道。 说着,宁钰深吸一口气,脸也挂上了笑,转身,看向了柳思元,“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你在干嘛?” 宁钰紧紧皱眉,看着柳思元举着个水舀子的,格格不入。 “叫醒景玉啊,我做这种事情,总不能让景玉在我房里吧?我虽然变态,但也没有这么变态。” 柳思元一副很有道理的样子。 “哦……你这是给他找到了解药?真是神速……我去……” 宁钰看着柳思元毫不犹豫将一舀子水直接泼在了景玉的脸上。 “牛……”宁钰对着这个简单粗暴的方法,竖起了大拇指。 景玉揉了揉眼睛,有些迷茫地睁开眼睛,看着拿着水舀子的柳思元也是一愣。 “公子 ……您这是?” 哈哈,不好好对下属,下属要反击了,宁钰看热闹。 “公子,这种打水的事情,怎么能让您做呢?那水有没有冷着您的手?” “……”宁钰目瞪口呆。 “愣着干嘛?”柳思元问。 “啊?” “这都到这一步了,你还不走?你是要加入?还是要观赏?要说变态,还是你更变态。”柳思元阴阳怪气说道。 “谁有你变态,你能不能动动脑子,这个事情,你觉得合适吗?”宁钰看他开始脱外衫了,便着急说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柳思元边脱边问。 “等一下!”宁钰制止他,“你仔细想想,你……” “有什么好想的?我去取个水的功夫,你已经把人给我放床上了,你这么给面子,我怎么能驳了你的面子?” “柳思元你!你!” “我怎么了?你不是说我是个变态玩的花吗?”柳思元问。 “行,你真行,我不打扰您了!”宁钰怒气冲冲,转身直接就走。 到了门口,她放慢了脚步,可并没有人叫住她,她定了定神,走出了房间。 回到自己屋里,小栀和茉莉还在睡着,宁钰将毛巾用水打湿,给两人仔细擦了擦脸。 “嗯?小娘,你还没睡啊?”茉莉朦朦胧胧。 “什么?吃饭了?今天早饭吃什么?”小栀睡眼惺忪地睁开了眼睛。 “哎?哎哟,怎么在这呀,我怎么睡着了,小娘,您写好了吗?”茉莉伸了个拦腰就立马扶额,“哎呀我头好晕,好困。” 宁钰这才想起今晚自己是因为什么熬夜,她看着桌子上誊写的狗字体,还有一摞子的草稿,抿了抿嘴。 “没早饭?”小栀眯着眼睛,还是半梦半醒。 “你们回去睡吧,天还没亮呢。”宁钰说道。 “哦……啊……”小栀呵欠连连起身。 两人离开关上了门,宁钰也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吹灭了蜡烛。 屋子里面黑漆漆的,不过这天的月格外圆,月光从窗户洒进来,落在窗边的桌子上。 宁钰翻来覆去睡不着,披上衣服起身,走到窗边往外看。 这里斜着看过去,能看到柳思元屋子的窗,宁钰垫了垫脚,发现那边已经吹灯了。 她缓缓落下了垫起来的脚后跟,目光也低垂下。 桌子上,银光洒落了一般,照着那狗子爬过一样的字迹。 她的小字娟秀,向来是先生称赞的,曾几何时,她也临摹过无数大家的字迹,可如今,竟然有临摹这种字的时候。 甚至,依旧临摹得很好。 宁钰抬手,将那一幅字拿起,借着月光,她静静的看着。 观点独到,思维缜密,话语娓娓道来又带着诗意,不得不说,这真的是她用了心思的。 从前读书习字做文章,是爱好,是兴趣,可如今,竟然是为了他。 为了这个狗东西! 宁钰猛的抬眼,看向那个已经吹了灯的房间。 此时此刻,他又在做什么呢? 她瞬间将手里的字狠狠揉成了一团,将这半夜的辛苦,全部都扔进了旁边的废纸篓里。 这才转身回到了床上。 可一闭眼,问题就来了。 她的眼前全是柳思元的脸和四月的脸,两个人在眼前像是驴推磨一样,来来回回地转圈圈。 “哎呀!”她很是烦躁地起身,将枕头拿起来捂住自己的眼睛,“烦死了!转什么转!” 辗转反侧,宁钰折腾了很久,始终就是睡不着,“这有什么?柳思元最常去的就是风月场所,这种事情,他一定是做了无数次了!”她说道。 可脑海里又想起了那一次,在城郊的船上,他和她交心,说他从来不会和那些风尘女子有情,因为他知道她们都是些什么东西,会为了目的,用尽手段。 他还讲了他母亲的事情,她轻声安慰他,他和她一起默默看着外面流淌的河水,两个人一起说话,又一起沉默。 “宁钰你到底在想什么?他到底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宁钰自己说给自己听。 “现在最重要的,和你唯一有关系的,就是他的功课!功课! 对……功课……” 宁钰念叨了一句,起身披上衣裳,踩着鞋子快步又走到了书桌边。 “哎呀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意气用事的臭毛病!”宁钰一边骂着自己,一边蹲下身从废纸篓里找刚才的那个纸团。 这一晚上写废的东西太多了,而刚才扔的那个又不知道弹到哪里去了,宁钰借着月光在废纸里寻找着。 “不是这个……不是……这个是第一版的,错字好多,这个……这个字迹还不太像,也不是……这个……到底是哪个……在哪呀?!” 宁钰将手里的废纸团狠狠丢到了一边,看着地上的一团乱,她缓缓坐在了地上。 “是哪个呀……到底那个才是对的?到底怎么样才是对的……到底,到底怎样才是对的啊……” 她双臂紧紧抱着自己,呢喃着,月光撒在她的身上,勾画着她的身影,而她的影子,落在了地上那些一团又一团的废纸上。 不出片刻,她便又站起身来,“呼……宁钰啊宁钰,你可真是脑子坏掉了,找了有什么用呢?已经揉成那个样子了,肯定也是不能用的了。” 她起身,将外衣披上,走到油灯旁,点亮了一盏,照着面前的宣纸。 找出刚才的草稿,她仔细看了看,便将砚台拿到手边,正准备研墨,门开了,茉莉披着一件夹袄走了进来。 “小娘怎么没睡啊?可是有什么心事?”茉莉边进来边问。 看着正要研墨的宁钰,她快走了几步,接了过去,朝着宁钰一笑,“小娘是想写字了呀?我给您研墨。” “多谢。”宁钰轻声道。 “害,小娘您这就折煞奴婢了,今天真是安静啊,夜深了,有点像从前了。” “是呀。”宁钰看向研墨的茉莉,“你先把袄子穿好,可要仔细,别着了凉。” “您也穿上外衣吧,这已经进秋天了,不比夏天,如今夜里冷。”茉莉说着。 “好。” 宁钰应声,起身将披着的外衣穿上,房间里安安静静,只有油灯偶尔爆一下,茉莉研墨的声音都显得很大。 曾经,她还在闺房做姑娘的时候,也曾深夜研墨习字,那时候,她烂漫天真,笔下的诗句道尽人间愁滋味。 如今,她认认真真,写下不属于自己的字迹。 第七十一章 孽障的鬼点子真多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公子,您这怎么又穿起来了?”景玉看着将一旁刚脱下的衣裳又一件件穿回的柳思元,有些不解。 “不穿起来不冷吗?”柳思元随口道,“你去拿个披风,再给你自己也加件衣裳。” “公子,您这是要出门?”景玉问道。 “是。”柳思元将外衣穿上,景玉忙上前帮着系扣子。 “公子,夜已经这么深了,府里的人怕是都睡着了吧?你去找谁呀?”景玉系好扣子问道。 “哦对了,回来的时候带一杯水。”柳思元说道。 “公子您想喝茶 ?我这就去给您……” “不必了,就是普通的冷水就行,要满满一杯,放在门口那个显眼的案桌上。”柳思元伸手指了指。 “是。”景玉虽然一头雾水,但也赶紧照着做了。 两人整了好了衣物,柳思元毫不犹豫灭了灯,从后门出了门,刚要关门,柳思元顿了一下。 “景玉,你去把正门开一下,让那门虚掩着就好,不要落锁。” “啊?哦,好。”景玉摸黑赶紧去把正门给开了。 “嗯……”柳思元退出门去,看着屋里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月光照着的地方还算是亮的,“挺好一门,修起来费劲。”他嘀咕了一句。 “公子您说什么?修理谁?”景玉一听手也跟着搓了搓,“公子,原来夜深人静,您是要去修理人啊,这好,这个时候选的好。” “什么乱七八糟的,快跟上。”柳思元瞪了景玉一眼。 两人沿着小路在府里绕了一小会,就到了隔着柳思元院子最近的西北门。 这是柳府最偏的一个门了,也是最小的一个,平时是下人和打杂人从这里出入,景玉有些不解看向了柳思元。 “公子,这门又小又破,而且屋檐低,从这里出去的讲头也不好,所以府里的公子小姐都从来没有从这里走的,我带您去别的门吧,我知道路。” “就从这里走。”柳思元说着,脚步没有半点停留,走上前去,景玉只能赶紧跟上。 “公子,这个时辰您怎么没睡?”看门的人问道。 “嘿,公子,这人还关心您呢。”景玉小声道。 “我有点事情,要出去一趟,你今天是几点来看门的?”柳思元问道。 “小的是下午的,傍晚的时候就是我。”那人说着。 景玉越听越觉得这人声音耳熟,抬眼借着月光仔细一瞧,脱口而出: “宋连?宋管家?”景玉惊讶地看向了柳思元,“公子,这宋管家怎么在这?” “你忘了,我又不是第一次当看门的。”宋连笑着小声说道。 “记住,我是天刚黑的时候就从这个门走了,你记清楚了,当时就是我和景玉两个人,至于去了哪里,你也不知道。” 柳思元严肃地说着。 宋连收齐笑,很是认着听着柳思元说完,这才点了点头。 “走吧。”柳思元看了景玉一眼,又回头确认了一下身后没有人发现自己,便弯腰从这个屋檐很低的门走了出去。 两人离开,身后是宋连关门的声音,路上已经没有人了,偶尔有马车路过,上面不知道载着哪家喝多了的公子。 “公子您仔细脚下,这也没有带照亮的。”景玉小声说着,“您扶着我吧。” “没事,到了前面那条路上,就熟悉了,今天的月亮……还是挺亮的,看得清。”柳思元走得很快,景玉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 “小娘,您这是去哪里呀?外面夜深风冷。”茉莉见宁钰要出去,便也跟了上去。 “你给我把刚才的字收好了,明天要用,就不用跟出来了。” 宁钰说着。 “那小娘加个衣裳。”茉莉说道。 宁钰出了门,看着静悄悄的院子,柳思元的房间依旧是没有一点点光亮。 她猫着腰走到了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后门。 后门已经关了,宁钰伸手推了推,完全推不动,显然是锁上了。 那就只能前门了,宁钰硬着头皮走到了正门口,这要拍门,可只第一下这门就动了。 她有些奇怪,又伸手推了推,门直接就开了。 “这个柳思元,在搞什么鬼?”她心里嘀咕着。 房间里黑漆漆的,有些看不太清,月光从门口照进来,宁钰也只能看清一个大概。 “柳思元?你睡了吗?你起来,我有话和你说。”宁钰在门口小声说道。 但并没有人回应她,房间里还是静悄悄的。 “柳思元,你醒醒,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你,你睡着了吗?我进来了啊!”宁钰试探着问道。 依旧没有一点声音。 “怎么睡那么死啊……”宁钰回身将门虚掩着,走进了房间,“柳思元?柳思元你最好是睡了,你要是闹妖吓唬我,那你就完蛋了 !” 依旧是没有一点声音,宁钰犹豫了一下,只能硬着头皮走到了床边,但背过身去,她可不想看什么呢春宫图。 “柳思元,你穿穿衣裳,出来找我一下。”宁钰说完,赶紧往外走,到了门口的位置想着出去等他,可床上依旧是一点声响都没有。 没有起身的声音,也没有穿衣裳的声音,什么都没有,静谧的月光透过窗户让房间的一切都朦朦胧胧。 宁钰背对着床的方向站在门口,她忽然后背就开始发冷。 太安静了,安静得出乎意料,安静得不对劲!!! 宁钰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越来越快,她几乎是可以肯定,柳思元没有听见自己的话。 什么情况下他会在如此近的距离听不到呢? 坏了!!他一定是……出事了!! “柳思元 !”宁钰猛地回头就往床边跑,就要到床边的位置她又停下了,她转头看向了门口的桌子。 水杯,太小了,圆圆的不好用,砚台…… 对,就是它! 她猛的冲上去,抄起了那个砚台,然后一步一步,小心翼翼,慢慢朝着床边走去。 “四月,你可知道杀人是死罪?!你对柳思元做了什么?!我劝你赶紧投降,否则……否则我 ……我就用这个砸死你!” 宁钰的白皙的手死死握着砚台,她的手微微颤抖,后背更是已经出了一层汗。 房间里依旧没有人回话,四月也没有开口。 “好啊,还挺能沉得住气。”宁钰道,“我可告诉你,你已经被包围了,外面全是我的人,我已经把别院的人全都叫来了,其中有很多功夫好的,一会儿冲进来,要是打起来了…… 那你是死是伤,那就不好说了,趁着现在我大发慈悲,你赶紧投降,我还可以让你少受点苦头!” 宁钰颤颤巍巍举着一个砚台好不容易挪到了床边,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开始哆哆嗦嗦往门口挪,终于,在门口的桌子边停了下来。 她点亮了油灯,一瞬间房间里亮了。 宁钰赶紧伸手抄起那个砚台,一时间的亮光让她眼睛有些睁不开,可即便如此,她依旧是很有气势地说道: “快投降,我这点灯就是暗号,你再不投降,外面的人就杀进……嗯?” 她逐渐适应了屋里的光亮,让自己睁开了眼睛。 可房间里喘气的,除了床上躺着的那个四月,就是高举着砚台的自己。 “哎?柳思元呢?”她愣住了,赶紧放下手里的砚台,慌慌张张跑到四月身边,伸手就要探她的鼻息。 “这个丧心病狂的柳思元,不会是把她给……” 宁钰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砚台给染黑了。 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宁钰只能用自己满是墨的手指放在了四月上唇前,试了试。 “呼……”宁钰长长松了一口气,人还活着,呼吸均匀,仔细看看,还是之前自己给她盖毯子的老样子,一点都没有变。 ……好像也有变化。 宁钰看着她鼻子前面,上唇上面,那一撮胡子一般的墨有些无奈,“这可怎么办 ……” 她想给她用水擦掉,可想起自己叫醒小栀和茉莉的时候,就是用冷水擦了擦脸,人就醒过来了 。 她不确定柳思元给她用得迷药药效如何,要是也那样的话,那自己和这个四月岂不是要四目相触? “哎呀……这也不能明天一早,来看的时候见四月脸上有胡子呀 ……”宁钰有些着急地念叨着。 “哎?”她忽然一停,环顾了一下周围。 这里的一切都和刚才自己来的时候,一样,不同的是,柳思元不在,景玉也不在。 她又仔细看了看四月,这个姑娘在柳思元的床上睡着,身上依旧是那条毯子,宁钰小心得掀来看,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难道……”宁钰眉毛紧紧皱在一起,“难道……柳思元根本就没有碰她?” 她满是疑问,可心里却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忽然就落了地。 身上提着的那口气,也好像是松散了下来。 她快速吹了灯,离开了房间,去了柳思元的书房,里面也是没有人,她接连找了几个房间,甚至连带着景玉平常住的小房也找了。 都没有。 哪里都没有柳思元的踪影,景玉也不见了。 “这个瓜娃子,到底是唱得哪一出?”宁钰琢磨着,忽然灵光一闪,紧接着便是笑了出来。 “这个孽障,鬼点子是真的多。” 第七十二章 来自慈母的关爱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一大早,宁钰就盯着外面的天发呆了,身上穿着内衬的衣裳,旁边放着外衣,还放着一件夹袄。 时间还早着呢,别说小栀那个素来贪睡的,就是茉莉这个平常最勤的,也还没有起,但宁钰已经醒了。 她使劲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声音,等得她又要反上困劲的时候,外面终于有了声音。 没有的时候安安静静的,有的时候瞬间就嘈杂起来了。 宁钰没有听清外面嚷嚷是什么,不过她一点也不着急,她知道很快就有人来叫她了。 “砰砰砰!”果然,敲门声响起,只是这敲门的人太急切,那声音像是催鬼一样。 “玉小娘,玉小娘!!开门啊玉小娘!!!” “干嘛?大早晨还要不要人睡觉了?”这准备了半个早晨的话,这时候终于用上了,“谁在那里喧哗?” “玉小娘,我是大娘子身边的,大娘子叫您过去。” “胡说八道!”宁钰“怒斥”,“大娘子大早晨来我这里干嘛?你竟然想骗我?!” “哎呀,玉小娘,这府里哪里有人敢打着大娘子的旗号骗人啊,您还是快出来吧,您院里,出事了!” “我院里能出什么事?柳思元又不念书了?他不念书也用不着大娘子这么早就上门来抓的吧 ?” 宁钰一边说着,一边穿上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衣裳往门口走,边走边说: “你们柳家不会是不念书还要大娘子亲自来被窝抓人吧 !” 宁钰做出一副什么都不相信的样子打开了门,看着院里自己已经暗暗等了半个早晨的大娘子,赶紧一脸惊讶。 “哎呀!真的是大娘子来了呀?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大娘子您……您吃了吗?”宁钰脸上的惊讶简直能吃人了。 “玉小娘,你府里出了事情,你可知道?”崔氏问道。 “大娘子,您说什么?出事?出什么事了?难道是……柳思元?” 崔氏点了点头。 “他怎么了?这个点……难不成是他睡懒觉?还是不吃早饭?这……家规这么严格的吗?” “哎……”主母崔氏叹了一口气,“看来你还不知道。” “玉小娘,你这是睡觉睡得太沉了,你们院里出了这样的大事情你还不知道呢?”崔氏身边的女婢子说道。 “什么事情?”宁钰问道。 “当初你们来的时候,大娘子心疼你们,怕你们在府里住得不习惯,便主动提出将一个很得力的好奴婢送到你们院子来,就是为了让你们用起来顺手,可没想到 ……” “谁?最好的?”宁钰一脸懵,“你说最伶俐的?” “是呀,就是四月啊,这个姑娘长得漂亮,要样貌有样貌,性格也好,而且做事也麻利,人也爽快,本来大娘子是不舍得的……” “哎……哪有什么不舍得的,”主母崔氏叹气,“不过是为了让小辈们在府里能过好日子罢了。” “哦,四月啊,四月的确是个好姑娘,我也很喜欢她,和她关系很好。”宁钰赞同点头,“所以呢?四月……病了?这么有人情味啊,一个奴婢病了还有这么多的人来瞧?” “柳太爷到!”门口的小厮道。 柳太爷走了进来,看着院子里乌泱泱的人,很是不满,皱着眉头道:“散了!都散了 !” “公公,这……” “崔氏,你这是糊涂啊 !”柳太爷走到崔氏身旁,“这么多人来干嘛?家丑不可外扬,你这都不明白吗?” “你们几个,散了散了……” “公公,这都是我身边的人,他们是不会出去说的,倒是这个柳思元,还请公公您给四月做主!” “你……” 柳太爷说不出话来,气得甩了袖子,“不过是个婢女!” “公公,这四月是个最伶俐的,可那柳思元是强了她,这说出去,她还怎么做人啊?四月又是我身边的人。 当时是您说,要个最好的,我本来也是千不舍万不舍的,想着给就给个最好的,这才忍痛割爱,就想着…… 想着我也是替您分忧,让您省心,可这个柳思元却从来不想着给家里一点颜面,这是打我的脸,更是打公公您的脸啊……” 柳太爷看了一眼崔氏,生气得又在原地转了一圈,“那就抬举她,让思元收了她做通房丫头,不过是个奴婢,你兴师动众,何必弄得这样家宅不宁?” “公公,您有所不知啊,若是这个四月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奴婢,让她能侍奉家里的公子也是她的福分,可是……她的身份……” 说着,她看向了身后的宁钰,开口问道:“玉小娘,你知道四月的身份吗?” 宁钰本来正看着呢,忽然被点到,“身份?她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奴婢吗?难不成…… 她是柳思元有血缘的亲妹妹?!!这么狗血的吗??” 她一脸惊恐,而旁边的柳太爷已经开始惊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崔氏你疯了?!那个四月是柳思元的妹妹? 她是哪个的孩子?你!你竟然让她做奴婢?!!你丈夫泉下有知,你可对得起他?咳咳咳……” “哎哟公公,您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作孽啊!我的儿子啊!!你的命真是好苦啊,呜呜呜……”柳太爷号啕大哭。 崔氏手忙脚乱去安抚柳太爷,“公公您听我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你听我解释……” “儿啊!你前有儿子入不了族,后有女儿为奴为婢,我苦命的儿子!!我苦命的孩子们啊!!!呜呜呜……” 柳太爷完全不听崔氏在说什么,已经悲从中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玉小娘!你这是在做什么?!”崔氏一边让人安慰柳太爷,一边怒视宁钰。 宁钰一脸无辜,“啊?什么?不是你让我说的吗?我又不知道,我是猜的呀。 难道我猜错了?我说的不对吗?柳思元睡了他的亲妹妹?” “亲!!!妹!!!妹!!!”柳太爷一声哀嚎,直接瘫倒。 “柳太爷!快!快叫郎中来!!!” “还愣着干嘛!快去啊!”崔氏彻底乱了阵脚。 “大娘子,您怎么不早说啊,如今已经酿成大祸,这可怪谁去啊!” “你!崔氏!!看看你做的好事,你是要让这个家乱成一锅粥,你才愿意吗?!这种家门丑事,传扬出去……咳咳咳……” “公公,您听我说,真的不是亲兄妹!” 宁钰见柳太爷已经躺地上上气不接下气了,便扶着柳太爷,“柳太爷,您别急,听大娘子的意思,柳思元不是她亲哥哥。” “不是?”柳太爷缓了很久,总算是停下了,“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氏被刚才的一幕弄得胆战心惊,心里的主意哪里还能拿得稳? “公公,这个 ……这个四月她……是和我家有血亲的一脉亲戚,当初她家里遭了变故,投奔了我,如今,我叔伯已经认了她为义女,是个身份清清白白的良家女,还是崔家的女儿呢。” “你怎么不早说?”柳太爷缓了缓气,这才起来。 “公公,这个事情我本来也没想着说的,毕竟她是个义女,这个地位虽然很高,但还是养在我身边。 我只是想着让她多历练历练,以后给她指婚到高门贵府,风风光光把她嫁出去,也算是了却我叔父一桩心愿。 可是如今……” 宁钰眯了眯眼,果然,这崔氏就没想着只让四月当个通房丫头那么简单。 “哦,不是兄妹就行。”柳太爷听了也有了力气,在旁人的帮助搀扶下,站起身来。 “公公,您看,这也算是很门当户对了,您觉得呢?难得的是,思元那孩子是真喜欢四月,如此,也算是男才女貌,天造地设了。” “这四月是崔家的义女,如此……大娘子真是割爱呀。”崔氏身边一位年老的嬷嬷赞同得帮着腔。 “哎,我虽然不舍得四月,但如今这个事情发生了,还是要顾全家里的。 公公,您看柳思元这孩子,虽然平常有些不怎么上进,但是老话说的好,先成家,后立业,这个四月我也观察了很久。 这个姑娘沉着又温和,性情是一等一的,从来不和旁人争执,而且,模样也清秀,思元也喜欢,这样两人帮衬着,思元也收了心。 到时候认认真真做学问,不正是您希望的嘛。” “这……”柳太爷也有些不知所措,“你是说……让思元……” “结亲呀,公公,您看,这也是佳偶天成,是他两人的姻缘。” “不可,”柳太爷连连摇头,“别的孩子婚事都是百般斟酌,最后挑选好的人家,思元怎么能如此……” “难道崔家不是一等一的好人家吗?”崔氏脸一拉,“公公,这些年咱们柳家能支撑下来,可没少靠我母家帮衬吧? 难道要把这些年填补的窟窿都……” “没有,这绝对没有,崔家当然是好人家。”柳太爷立马否认。 “那,柳太爷也同意了这桩婚事,四月已经被思元破了身子,难保不会有孕,这个婚事就不要拖了,如此,我便回趟崔家,将这婚事给定下。 再摘个好日子,这个月就把事情给风风光光的办了,咱们府里也有几年没有这样的喜事了,是该热闹热闹。” 崔氏说着,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笑容宁钰很熟悉,这就是慈母笑。 第七十三章 哪个金屋不藏娇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主母崔氏说得很是有感情,众人的眼前仿佛就浮现出了母慈子孝的场景,一位温柔贤惠的母亲,为了儿子的婚事劳心劳力。 可柳太爷却是紧紧皱眉,一言不发。 “柳太爷,您说呢?”崔氏看向柳太爷。 柳太爷深吸一口气,嘴唇微微发抖,可最终也没有说出话,只是哎了一声。 宁钰看崔氏已经把话说完了,整个人也是乐悠悠的,便小声问道: “这四月姑娘为什么就和柳思元有私情了?” “这还用问吗?那四月被柳思元给……” 宁钰一脸呆萌,“啊?什么呀?这事情可不能乱讲的呀!” “这哪里有乱讲,这要不是有事实在这里摆着,谁敢多猜一个字?”大娘子身边的嬷嬷已经急着说话了。 “真的有事实吗?”宁钰一脸无辜。 “当然,玉小娘你可能不知道,今天一早就有人说 ……” “谁?谁说?”宁钰直接问。 “就是……一个……” 看着对方支支吾吾,宁钰心里暗暗想笑。 “算了,你说不上来也罢,那你说点你能说得上来的。” “不是……就是……就是柳思元已经将四月给……两个人就在柳思元的房间的床上,不信您可以……” “你就那么确认四月在房间里?要是没有呢?”宁钰问。 “怎么可能!她就是在房间里,不光是房间里,她还在柳思元的床上!”嬷嬷说道。 “嬷嬷真是好眼力,千里眼顺风耳嬷嬷当真是占了至少一样。”宁钰道。 “既然话说到了这里,咱们就进去瞧瞧吧。”主母崔氏缓缓说道 ,很是平和,却已经抬脚就往房间走了。 “不成,不可以!”柳太爷在后面想要拦着。 “柳太爷,大娘子已经进去了,您要是想给思元留后路,可得先进去才能说道啊!”宁钰小声对柳太爷说道。 柳太爷听完觉得有道理,便点了点头,刚才还是一脸虚弱的样子,此刻俨然是快马加鞭,柳太爷快走几步,宁钰紧随其后,冲进了房间。 幔帐之下,令人脸红的场景若隐若现。 “哎哟……快起来吧!真不害臊!” 主母崔氏身边的嬷嬷朝着那边大声吆喝着,完全不是见主子应该有的样子。 也是,在这个府里,也没有几个人将柳思元和宁钰当成府里的主子。 “四月,快起来,出来说话!”嬷嬷又朝着床上喊道。 “你们都出去!退下!”柳太爷呵斥了一声,转身看向了大娘子,“还不让你的人都退出去!” 崔氏见柳太爷急了,便道:“你们几个都出去候着,嬷嬷你来搭把手。” 几个奴仆都去门口了,只有一个年长的嬷嬷跟在崔氏身边 柳太爷走了几步到床边,叹了口气,背对着床说道,“你穿上衣裳,出来说话。” 没有人应声。 “思元,你别怕,事已至此,爷爷会想办法的,你出来便是。”柳太爷宽慰到。 房里依旧没有声音,床榻上,两个身影隐隐约约,依旧是暧昧的姿势,可却没有人应声。 “公公,这个时候还是要简单些……”崔氏说着,直接走到床边,伸手握住了幔帐。 “崔氏,不可……” “哗啦。”大娘子拉开了幔帐,“思元,你还不……” 崔氏的手僵住了,人也愣在了原地,后面跟过去的柳太爷也愣了一下,随即就上前了。 “人呢?” 是啊,人呢? 床上的被子下面,只有两个软枕头,哪里有人的影子。 “这是怎么回事?人呢?” 崔氏则是回头看向她身边的嬷嬷。 “这 ……四月,四月!四月人呢?”嬷嬷上去把被子给掀了,可哪里有四月的身影。 “你问我我问谁?四月呢?柳思元人呢?”主母崔氏没有好脸色问道。 “大娘子,这……这可不好了,这会不会是柳思元把四月给绑走了?”嬷嬷急着说道。 “哎等等!”宁钰打断道,“怎么又成了绑走了,刚才大娘子说得清清楚楚,这明明是两情相悦啊! 你们到底有没有听大娘子说话!!!”宁钰皱着眉头怒斥道。 “这……奴婢自然是认真听了的……”嬷嬷已经懵了。 “崔氏,我还要问你呢!人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最好是解释清楚!”柳太爷怒道。 “公公,事情一定有问题……” “有问题?从思元来了以后,这府里就开始有问题,天天有问题,可每次问题都不是什么问题,这到底是他们的问题,还是你们的问题?!!” “公公,您这么说,就是误会我了。”崔氏将被子一扔,低头又转身四处寻找。 “找吧,你慢慢找,这府里这么多人,都可以跟着你看热闹,这场闹剧还是快点结束吧! 怎么着也是自家的事情,说出去不怕人家笑话?乌烟瘴气的!” 柳太爷一甩手,直接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房间里寻找的崔氏,宁钰也赶紧跟着柳太爷出门。 她眉眼低垂,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柳太爷见状,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气,“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宁钰瞬间蹙眉,眼睛也跟着红了,她娇弱的样子,仿佛是一朵刚刚盛开的小白莲花。 不不,是小花骨朵。 “公公留步!可能是我们来晚了,柳思元得知我们来了,就已经藏起来了,否则,柳思元为什么不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崔氏说道。 崔氏快走几步到了门口,叫了小院的小厮到跟前,“看没看见柳思元去哪里了?” “回大娘子的话,没有看见。” “搜!给我彻彻底底的搜!”崔氏指使着身边的人说道。 “大娘子,不可以呀大娘子!”宁钰见状赶紧说道,又转头一脸哀求可怜巴巴地看着柳太爷。 “崔氏,别折腾了,这大早晨的,一群下人搜主子的院子,像什么话!他又没有做错什么。” “公公,正如您所说,这个时候,柳思元应该好好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可他为什么没有? 公公我也是担心,万一这个柳思元是病了摔在什么地方没有被发现,那可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了……” “这……思元是有什么原来的病症吗?”柳太爷回头看向宁钰。 宁钰一看不好,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大娘子求您放过呀。只有犯了大错、偷窃等事情才会被搜院子,今天要是搜了院子,这外面的人议论纷纷,思元来这里本来就多风声…… 如此……呜呜呜……如此思元可怎么活啊,我这个做小娘的可要愧疚死了,我们……呜呜呜…… 我们思元命怎么那么苦啊……” 宁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崔氏!你要把孩子逼到什么程度?”柳太爷被勾起了伤心事,看宁钰哭得凄惨,忍不住也伸手抹了抹眼睛。 “公公,天地可鉴,我不是要逼什么,我是真心为了这个家,公公您想想,我今天做的这些,包括柳思元的亲事,哪个不是为了……” “别说了!都走,都回去,不要折腾了,散了。”柳太爷打断了儿媳妇的话。 “公公,思元一定是病了,快找!”崔氏朝着嬷嬷使个眼色,不等柳太爷再发话,奴婢便跑着去院里各个屋子。 “大娘子,您三思啊!”宁钰跪着往前挪了几步,急得她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这要是搜了院子,以后大娘子您的名声也不好,不能搜啊!” 宁钰一边喊着,一边看向自己的屋子,已经有人往里闯了,索性有人抵着门,想来是小栀和茉莉在里面帮忙。 “大娘子,这间屋子进不去!有人在里面挡着不让进。”一个小厮喊道。 “不让进?是谁的屋子?”崔氏问道。 “是玉小娘的房间。” 崔氏看向了宁钰,她目光忽然闪过一丝阴冷,和她平时温和的样子完全不同,但也只是一闪而过。 “玉小娘,你的房间里……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崔氏问道。 她一步步走近,宁钰刚才跪着哭喊已经用了很多力气,如今她的距离越近,她心里越慌乱,后背的汗也开始粘腻腻的。 “没什么,”宁钰说道,“正因为没有什么,所以更不能让大娘子进去搜了,以后说起来,传出去都难听。” “玉小娘你放心,我做事向来公允,如果什么都没有,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公允。” “大娘子开恩。”宁钰倔强地说着,她心里清楚,她没有退路,她的屋子,绝对不能让大娘子的人进去。 “那你说,柳思元去哪里了!”崔氏身边的嬷嬷上前大声质问。 “柳太爷,还求您可怜,这样下去,思元的名声就……” “崔氏!”柳太爷叫住了崔氏。 “柳太爷,这个事情您不觉得蹊跷吗?”崔氏越过宁钰,直接走到柳太爷面前,郑重其事说道。 “什么?什么蹊跷。” “公公,这个柳思元大清早不睡在自己的房里,他会睡在哪里?偏偏所有屋子都能进,就玉小娘的屋子被人挡着。 您说,这个柳思元他会藏在哪里?” “……”宁钰倒吸一口气。 第七十四章 他从远方来,风流快活完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大娘子身边的嬷嬷上前略略行礼后,用一种看笑话的眼神看了一眼宁钰,便转身佯装是对大娘子说话,开口道: “大娘子,玉小娘年轻貌美,和柳思元年纪相当,两人行为举止亲密,这府里的风言风语也从来不是空穴来风……” “你胡说!!”宁钰猛地起身,“大娘子,我尊您敬您,您竟然这样侮辱我!” “好妹妹,你误会我了,”大娘子忽然拉住宁钰的手温柔一笑,“这就是解开误会还你清白的好时候啊,你怎么不明白我的一片良苦用心呢。” “你们几个,快把门给推开!” 大娘子身边的嬷嬷安排着,几个年轻的小厮立马上去推门了。 “不可以,不……” “玉小娘,你这是做什么呢?”崔氏伸手握住宁钰的手腕,一副要扶她起来的样子,“我知道这府里有很多言语。 这后院的人啊,成天没点事情做,总是喜欢嚼舌头根子,现在想着,他们肯定说着难听的话。 而且这些事情,没法明面上说他们,越说他们反而越背后起劲,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当着众人的面,还你和柳思元的青白,这样对柳思元是最好的。” “大娘子,我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是些寻常的东西,如此不想让大娘子搜屋子,是不想以后落下一个被搜过院的名声。” 宁钰虽然话是对大娘子说的,可早已经转身看向了柳太爷。 “这个……” “公公,您还是歇歇,这些小事情都是后院的人嚼舌头,您就放心吧。”崔氏打断了柳太爷的话。 宁钰回头看去,眼看那门已经岌岌可危,就要被几个小厮推开了,她起身跑上去想要拦。 但还没有等到她手去接触到,门已经“咣当”一声歪到在了一边。 这些人竟然用蛮力将门给推了下来。 “快,进去搜!”大娘子身边的嬷嬷第一个冲了上去。 “凑什么呀?”一个男子的声音。 “搜柳思元。”嬷嬷随口说道。 “找我?这不是睁睁眼的事情吗?”男子轻笑着说道。 宁钰一边撕扯着嬷嬷,一边顺着声音看了过去,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出现在了院子的门口。 “你……你怎么会在这?”大娘子惊讶问道。 柳思元耸了耸肩,很是无所谓地将手一摊,“这是我的院子,我不在这应该在哪?” “四月呢?你把四月呢?”崔氏瞪圆了眼睛问着。 “四月?听着耳熟,谁啊?” “你的女婢,你把她藏哪里了?” “好端端的我藏个女婢干什么?”柳思元不解。 “思元,你可算是回来了,哎哟,好孩子,看见你没事啊,我就放心了。”柳太爷伸手,很是怜爱地拍了拍柳思元的肩膀。 “多谢柳太爷关心。”柳思元恭恭敬敬行礼,当着众人的面,他甚至没有办法开口叫一声爷爷。 “行了,人也找到了,都散了吧。”柳太爷说道。 宁钰看着站在自己屋子门口的小栀和茉莉,还有门口那扇坏掉的门,门口的嬷嬷已经走回到了大娘子崔氏的身边。 至于剩下的几个小厮,更是早一溜烟去了大娘子周围。 宁钰瞥了一眼过去,和茉莉对了一下目光,茉莉立马从屋子里走出来,叫了几个自己院子的小厮搭把手,把门口歪着的门使劲正了一下,将房间遮掩好。 眼看柳太爷已经走出了院子,刚才还是乌泱泱一片喧哗的地方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崔氏上上下下打量着柳思元,忽然开了口: “不对,柳思元,你这是从哪里回来?” “我从外面回来。” “外面?”崔氏狐疑地盯着柳思元,转头对一个婢女耳语了几句,就见婢女一路小跑着走了。 宁钰有些担心地看着那婢女,可并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如此,心里便是更加的不安了。 “玉小娘,你也别担心,很多事情一会儿咱们就明白了。”崔氏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 “多谢大娘子关心,只是我压根就没有担心。” “好,那……柳思元,你今天早晨这是去哪里了?有没有带着什么人走啊?”崔氏问道。 “回大娘子的话,大娘子怕是猜错了,我不是早晨出去的,我是昨晚就没在府里。” “什么?!”崔氏脸色一变。 “怎么,大娘子很惊讶?是有什么问题吗?”这次,轮到柳思元不急不躁了。 “嗯……”崔氏轻轻应了一声,回头看门口,“是惊讶,惊讶你为何会在晚上出去,到底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一会儿咱们就知道了。” 宁钰想起昨晚她和柳思元发生的种种,显然,柳思元说谎了。 那个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还在府里,等到自己折腾了半天起身去寻找他的时候,更是后半夜的时辰。 虽然宁钰没有仔细就留意到底是什么时辰,但显然,不是柳思元说的那样。 事到如今,他要是被人抓了把柄,那自己今天的一切,都功亏一篑了。 她很是紧张地看向了柳思元,发现柳思元也在看着她。 四目相触,目光便是能说话的哑巴,宁钰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安定和沉稳,这些和他性子完全不符合的东西。 更和他日常逆子不相称。 却让她心里松快了一点,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不一会儿,刚才大娘子吩咐出去的女婢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册子。 折子被她递给了大娘子崔氏,崔氏接过之后,并没有着急打开,而是将那个册子竖起来,展示给宁钰和柳思元看。 “这是记录来往的册子,柳思元,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一查便知。” 柳思元并没有露出半分她希望能看到的慌乱,反而,是柳思元很是无所谓地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大娘子请便。”他又回归了那个什么也干不了鸡毛的样子。 崔氏刚要翻开,旁边的嬷嬷小声提醒道: “大娘子,要不要将柳太爷请回来?” 崔氏瞪了她一眼,“刚才请来了,有什么用,等事情确认了再去请也不迟。” “是是是,大娘子您说得是。”嬷嬷赶紧道。 崔氏将册子翻开,一页一页的看,对照着那个时间看了好几页之后,她再一次将册子竖起来,展示给宁钰和柳思元看。 “柳思元,你自己瞧瞧,昨晚上的时间,出入的记录都在这里,可是奇了怪了,怎么就没有你的名字呢?你怎么解释?”崔氏问道。 “呵呵……”柳思元笑了。 “你!你放尊重点!”崔氏身边的嬷嬷大声斥责,“这可是大娘子,你注意你的行为言辞。” “我不过是笑了几声,你这个老泼皮无赖倒是先立牌坊了……” “你说什么?!你!你再说一遍!!!”嬷嬷被柳思元顶得下不来台,指着柳思元就要叫。 “嬷嬷少说几句,您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和这些外面的人置什么气。”崔氏身旁一个女婢缓缓说道。 她声音浅浅的,却非常清晰,一字一句让人想漏掉半句都难。 如此口齿清晰,宁钰不禁抬眼去看,见这个女婢长相秀气,可惜个头有些矮,比着四月稍稍逊色了一点,但是一眼看去,比着身边的那些女使婆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宁钰瞧过去,见柳思元也在看她,只是眼中依旧是不屑。 “柳思元,大娘子问你话呢,你要知道,这是柳府,家规森严,不比外面随你怎么说怎么做。 如今你来了这里,就要守这里的规矩,大娘子问你话,问你什么,你答什么,这是最基本的规矩。” 那女婢说得不卑不亢,带着毋庸置疑的语气。 柳思元瞥了一眼旁边的大娘子崔氏,开口道: “大娘子尽管问,这个院子里这么多人,我没做亏心事,怕鬼敲门的自然不是我。” “柳思元,这个册子上没有你的名字,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你要实话实说,否则,就是家规伺候,即便是我作为大娘子心疼小辈,也不能罔顾家规了。” 崔氏依旧是温和地说着,将手里的册子给了旁边的嬷嬷,而一边的宁钰也是一脸的淡定。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已经紧张得手里冒汗了。 “大娘子,您看的是哪个门的记录?”柳思元朝着西北角的方向随意一指,“我走的,是那个门。” “那个?西北面的矮门?”大娘子的眉头一皱,“那是下人走的门,家里的哥儿姐儿从来不会走那个,你为什么会从那里走?” “因为近啊,我这也住西北边,自然是走西北门了。”柳思元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去,去把昨晚西北门的册子拿来 。”崔氏说道。 宁钰看着眼前这个吊儿郎当的柳思元,他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像个从外面逍遥快活完了回来的公子哥。 可她却有着莫名心安的感觉,虽然册子没有取回来,但是看着柳思元这个样子,她知道这个事情,一定是要顺顺利利地过去了。 只是,自己屋子里还有一个呢。 第七十五章 逆子往外拐的胳膊肘子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西北角门的登记册子在大娘子崔氏的手里只是被翻了几页,就定下了。 崔氏的手指落在一页上,久久没有放下。 柳思元轻笑了一声,从门口走进来,站在了宁钰的身边。 宁钰看着他,他也看向了宁钰,目光触及,两人会心,但都没有说话。 崔氏将手里的册子扔给了一边的嬷嬷,嬷嬷赶紧也看了看,上面的柳思元三个字格外显眼,旁边还跟着两个小字,是景玉的名字。 “你昨晚去哪里了?晚上不睡觉跑出去?”崔氏问道,“还在外面过夜?” “是。”柳思元这时候倒是一脸谦卑了,还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柳思元,你可知道,这可是柳府,规矩就是规矩!你如此行事,还流连于烟花柳巷! 你年纪还小,有玩心是正常的,但是不能如此荒诞,为了你以后能成事,我便只能狠狠心,让你长长记性了。” 崔氏说着,对旁边的人说道:“家法处置。” “大娘子,思元他还是个孩子!”宁钰赶紧说道,“何况我们刚来,对这府里的规矩还不怎么了解,如此还是……” “对府里的规矩不了解?”崔氏沉吟着,转身看向身边的嬷嬷,“嬷嬷,这就是你的问题了。” 嬷嬷一听,立马跪下,连连求饶: “大娘子,都是奴婢的错啊大娘子,还请大娘子责罚。” 宁钰和柳思元看着认错的嬷嬷面面相觑,但崔氏却并没有因为她是自己身边的嬷嬷就要松口的意思。 反而,她更有了几分气势,“嬷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虽然心疼你年纪大,但这个事情,就是你做奴婢的责任!” “是是是,大娘子之前就吩咐了,说是主子来了府里或许没那么多时间,所以要让奴婢先学会了,帮着留意着才好…… 可是我也没有想到,他们身边的奴婢竟然没有学好……” 崔氏叹气摇了摇头,“哎,说到底,也不怪你们小辈贪玩,玉小娘,你起来吧。” “这……多谢大娘子。”宁钰起身,看见崔氏朝着她一点淡然地点头,心里却觉得怪怪的。 “让他身边那个不知道规劝,规矩也没有学好的小厮上前面来,还有玉小娘,你身边那两个侍女呢?他们看来是规矩学得不明白了。” 崔氏说着,而不用她说清楚,府里的小厮侍从就已经上手,直接将景玉押到了前面。 而在破门下面的茉莉和小栀,也被身强体壮的下人推到了前面。 “都跪下!懂不懂规矩?!”嬷嬷双手交叉在胸前,很有气势地说着。 “哎!” 不等宁钰说话,小栀茉莉还有景玉已经跪下了。 柳思元伸手悄悄拦了一下想要出头的宁钰,目光依旧看着前面跪着的三个人。 “你们不好好学规矩,也没有好好规劝主子,如今你们主子不懂的事情,都是你们的过失,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嬷嬷不如说重点,我也好看看,这家规是什么。”柳思元打断道。 “上刑板。” 虽然有柳思元拦着,可当那刑板被拿上来的时候,宁钰还是忍不住了。 “大娘子,您是最仁爱的,府里的人提及大娘子,哪个不说大娘子您是菩萨心肠?您就看在他们三个也是刚来,您就……” “哟,玉小娘这个话可真是厉害,”崔氏身边那个年轻秀丽的姑娘打断了宁钰的话茬,“大娘子还什么都没有做呢,你就给大娘子带上帽子了,可真是厉害。” “你误会了,我对大娘子最是尊敬。”宁钰赶紧和崔氏解释。 “大娘子的确是最善良的人,但是做错事的人的善良,就是对没有做错事人的不善良,这又凭什么?” “我不是……” “而且,什么叫初犯就怎样?犯错的后果会因为是第一次还是第一百次就变了么? 何况,第一次不纠正,后面便会有无数次,大娘子这都是为了你好,你还不谢恩?” 宁钰被她说得心里一团的火,这个小姑娘真是伶牙俐齿,但是宁钰完全没有怕的。 “说完了吗?”宁钰问道。 “说完了,可以行刑了,让他们长长记性,以后便会督促着主子,不会再做错事了。” “那,我就不得不多说一说了,今天我的两个婢女,做错了什么?!!!” 说着,宁钰朝着那刑板就是一脚,将被押在上面的茉莉和小栀护在了身后。 “你!你怎么那么没有规矩?!” 那姑娘急了,毕竟这已经在挑战大娘子了,她感觉大娘子的颜面受损,便伸手指着宁钰大声斥责:“你也太没有教养了!!” “真是抱歉了,我小地方来的,不知道这又是什么规矩,我过我想问问,一个婢女朝着一个小娘指手画脚,有没有规矩?” “你看不过是个妾室,你我身份是平等的。”那姑娘说道。 “哦,我明白了!”宁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咱们身份平等,所以便没有什么尊敬不尊敬的是吧?” “你我本来就是一样的身份,你一个没儿没女的贱妾……”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砸在了她的脸上。 这耳光砸得太重,以至于女婢没有站稳,直接扑倒在了一边。 “你敢打我?!” 她捂着脸,看着收回手的宁钰,很是惊讶。 “你好像弄错了一个事情,我可不是无儿无女,我有柳思元可以仰仗。 所以听了你刚才说的话,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这个耳光,就是因为相信了你的话。” “你!!”那姑娘看向身旁的人,“还愣着干什么?” “我劝你们还是好好愣着……”宁钰脸色带着怒意将小栀和茉莉拉扯到身后,而一边的景玉回头看了看原地站着的柳思元,一时间不知道该干什么,手足无措。 “玉小娘,她可是大娘子身边的人,这你也敢打?你可真是不要命了。”旁边一个小女婢小声和宁钰说道。 “我向来嚣张跋扈,”宁钰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这命我要是不要了,看你们谁想拿就来拿,要是不拿,就别嫌我撒泼,大不了就弄死我!!!” 众人看着宁钰要死要活的样子,都大气也不敢出,大娘子崔氏更是皱了皱眉。 “玉小娘,可不要说这样的话,只不过是惩罚犯错的下人,没人要你的命,你们三个还敢不领罚?” 宁钰回头看了看柳思元,他似乎是有些无聊的样子,竟然抬脚用鞋子在地上画圈,完全事不关己。 宁钰目瞪口呆,又瞥了一眼马上就要挨揍的景玉,那叫一个惊讶。 “啧啧啧,没有心就是没有心,平日和景玉成天一起,竟然一点都不在乎他,薄情寡义的男人呵呵……” 宁钰念叨着,却被人推推搡搡,从前那个“嘴”强人如今像是个叛徒,继续玩泥。 等等,玩泥…… 宁钰直接俯身,从地上抓起泥土就往那些婢女脸上扬,“走开!!都走开!!我看谁敢动我的婢女!!” “这……这人是个泼妇吧?” “这种高门贵府里,怎么会有扬泥的人?真是开了眼了。” “要不说是外面养的,这都是些什么泼皮无赖啊……” 宁钰这朝着人脸上扬泥的行为,直接把众人给整懵了。 崔氏用帕子遮了遮口鼻,小声对身边的婢女六月说道: “当初你不是去查了吗?确定她是什么贵家遗留的千金小姐?” “是呀大娘子。” “八成就是讹传。”崔氏用帕子扇了扇周围的尘,素日里那张沉着温柔的脸,此刻也带上了嫌弃,“不是八成,你看她抓土那手……肯定是讹传。” 宁钰手里握着泥,刚把众人扬退出去,就感觉自己身上有一个奇怪的眼神。 她看向柳思元,这个逆子竟然一副憋笑要把自己憋死了的样子! 柳思元你做个人吧!!嘲笑一个拼尽全力护住奴婢的人,你是个狗吧? 宁钰心里呐喊。 “大娘子,您见笑了。”柳思元见识完了宁钰一连串上不了台面的土法之后,强压着笑着说道。 “嘿?!”柳思元这胳膊肘子一外拐,宁钰差点背过气去。 “您可能有所不知,她已经和我相处了一段日子,之所以没有把她赶出别院,就是因为她有的是本事,还有很多撒泼打滚的本事,她还是有所收敛的。” “……柳思元你有事吗?”宁钰转头看着柳思元,恨不能上去撕他的脸。 “但是大娘子,我不得不说,这其中有误会。”柳思元埋汰完宁钰,话锋一转,“我昨儿晚上没有去烟花柳巷留宿,我是去了朋友家过夜。” “你刚才没有长嘴吗?你刚才不早说?!!!”宁钰想起刚才自己趴地上抓泥,又朝着人家眼上扬的样子…… 她默默扶了扶额,简直不敢回想,那可是流鼻涕的小孩都不屑于用的招式啊!自己完全不要面子的样子,真是…… 一剑杀了我吧,不对,给我把剑,让我杀了这个不张嘴的逆子!!! “公子这个时候撒谎怕是有些不理智了。” 第七十六章 女人之间的较量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刚才还很是喧闹的院子,此刻归于了安静,宁钰坐在厅里看着忙前忙后收拾早饭的茉莉,偶尔目光掠过,看见门外树下面修整土面的小厮,就试着头晕。 经过这一战,自己当真是一战成名了,想到这里,宁钰狠狠瞪一眼坐定了要吃饭的柳思元。 就是他,他看光景的表情简直是历历在目。 “柳思元,怎就是说,好意思吗?还吃得这么高兴?你良心痛的时候有胃口吗?” “我什么时候都有胃口。”柳思元接着喝了一口汤。 “能不能快点吃,你还得去学堂上课呢。”宁钰看着他慢条斯理的样子,又试着一阵头晕,这逆子果然是让人头疼。 “今天我受了这么大的冤枉,我还去什么学堂。” “必须得去!!!”宁钰脱口而出。 “你看你,嗓门还真是优秀。”柳思元一边吃饭,不忘给宁钰比个大拇哥。 “你不怕噎着啊闭嘴吧你。” “刚才你催我吃饭的时候,怎么不怕我噎着。” “说好的话老天会感念你不是放屁,就不会让你噎死,但你要是用嘴放屁,他就把你收走。”宁钰白了柳思元一眼。 “得了,你也别气呼呼了,我今天这样,不也是对你有很大好处的嘛。” “好处?什么好处?这样的福气给你好不好?” 柳思元放下手里的筷子,看着宁钰很是认真说道: “你不觉得你今天表演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东西吗?经过今天一战,你绝对是一战成名,整个府里都会有你的传说,到时候谁不知道你剑走偏锋? 谁不知道你路子野不好惹?如此,你放心大胆生活,那些小鱼小虾谁敢招惹你。” 说着,柳思元拿起勺子喝了最后一口粥,润了润接着道: “他们都亲眼看见了,你连大娘子身边的侍女都敢打,朝着人眼里撒泥土,还有你发蛮的时候不敢干的事情?” “……你……” “所以,宁钰,你今天,做的那叫一个漂亮,佩服佩服。” “既然佩服,能不能听听这个你佩服的人的话,赶紧吃完该干嘛干嘛!” “得了。”柳思元起身,朝着气鼓鼓的宁钰挑了挑眉,她清秀的面容如今泛着点粉,眉宇之间的怒气倒是看着娇俏可爱,“成,给你这个面子。” 说着,柳思元起身就要往外走,宁钰赶紧给了茉莉一个眼神,然后跟着柳思元往外送了送,“这就对了嘛,你好好读书,好好用功,也是对得起我今天丢的这个人。” “不丢人,哪里丢人了,”柳思元连连摆手,“你给的那一耳光,不少人看着是这府里的,实际上心里给你鼓掌呢。” “怎么可能……” “你以为这个柳府是铁桶一块啊,肯定有心里敢怒不敢言的,你!”柳思元眉峰一挑,“就是他们心里的大英雄!” “谢谢您,这个英雄您怎么不去做。”宁钰阴阳怪气。 “哎,咱们院里,只能有一个英雄,多了,就不值钱了,你放心吧,他们仰慕你,指定不会和你对着干,剩下的,有害怕你的,也有怕麻烦的,都不敢和你对着干。” “嗯……嗯?什么叫怕麻烦!!!”宁钰听出柳思元话里有话,简直想要捏他。 “字面意思,字面意思,不必感谢。” 柳思元往外走着,景玉紧随其后,眼看脚就要出小院了,柳思元忽然停下了脚步。 转头看着宁钰,“你是不是以为我忘了?” “……” “四月去哪里了?”柳思元问道。 “不知道啊,不是在你房间里吗?”宁钰反问。 “怪不得你一直在催我吃饭,催我去学堂,原来是怕我想起来,真有你的啊,你不会是因为吃醋,把人给打出去了吗?” 说着,柳思元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我吃你个大头鬼的醋!”宁钰说着做出一副要给柳思元一个脑瓜崩的样子。 而昨天晚上那个在房间里睁着眼睛翻来覆去的人是谁,她当然不会再去记得。 “随你,打出去了更好。”柳思元完全不在意,随口说着,“随你怎么处置,放外面做粗活也成。” 柳思元走后,宁钰一点也不敢耽搁,撒丫子就冲进了自己的屋子。 屋子最里面,一个姑娘衣着还算是整齐,但身上已经被绑了起来,嘴里更是塞着帕子。 “呜……”显然,人是醒的。 “四月,外面的声音你都听见了吧?”宁钰缓缓上前,她的手指落在姑娘的面颊上,一点点上移,最后停止在蒙眼的黑色布条上。 可是,她并没有着急将布条拿开,她冰凉的手指甚至能感受到四月的颤抖。 “四月,你说,人如同烂泥一样活着开心呢?还是抹了脖子开心呢?”她慢慢地说着,语速越来越慢。 她的手指挑开一点点缝隙,像是给人片刻的希望,可随即,又收回了手。 “我见过很多风尘女子,她们为了生活下去,出卖了自尊,甚至将良知二字也抛之脑后,她们如同蝼蚁一样活着。 人不人,鬼不鬼的……” “呜呜……呜……”四月依旧很难发出什么声响。 “四月是个好季节,天气暖和的时候,不冷不热,一切欣欣向荣,也是人最有精气神的时候,要是有的选,谁又会走下坡路,是不是? 可是你怎么就不明白,非要走绝路呢?” 说着,宁钰猛然手指使劲,将那黑色的布条拉扯了下来。 光瞬间照亮她的眼睛,她赶紧眨着眼睛想要适应这突然的光亮。 “嗯 ?” 等四月睁开眼睛,屋子里的一切开始清晰的时候,她眼中的不安和惊恐便又一次展露了出来。 她像是一只被困的小兽,焦急地打量了周围,在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她一惊。 她身上,已经穿上了衣裳,至于昨晚那个穿着暴露肚兜的女子,仿佛不是她自己。 那就像是一个噩梦,留在了昨夜。 宁钰将她口中的帕子也取出,她却安安静静地,并没有大喊大叫。 “不想问点什么?”宁钰坐到椅子上,不紧不慢。 “小娘有什么话,自然是会说给奴婢听的。”四月小声道。 “断了你给柳思元做小妾的路,你不会恨我吧?”宁钰问她。 “不会。”四月缓缓低下了头。 “出师不利的卧底,不,不是卧底,是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细作,从前大娘子安排你来的时候,就没想着你会有好日子。” “奴婢不敢妄想。” “我知道你不会有实话说,我也不想听你虚虚实实的话,我就想告诉你,崔氏没有在意你的死活。 她甚至在发现你误了她的事之后,都没有再问起过你。” 四月没有吱声。 宁钰清了清嗓子,“当然,我也没想拉你入伙,毕竟,我也没有什么需要拉拢人一起做的事情,我只想安稳度日罢了。” “玉小娘,事后是您给我穿的衣裳吗?”四月说着,嘴唇却白了,微微颤抖着。 “是我穿的衣裳,但……” 宁钰起身将桌上的一面手持铜镜拿到她面前,“但,不是事后。” 镜中,依旧是哪个穿戴整齐的姑娘,面容白皙娇嫩。 “什么?”四月一惊。 “我也无父无母,我知道这世上的苦是什么滋味。”宁钰将铜镜收回,摸了摸自己头上的一只簪子。 “这日子,别人有各种盼头,引着他往下过,可有的人,他的日子却可能没有盼头,他要从绝望里找一个看起来不那么好笑的理由,然后…… 然后靠着那个几乎微弱到自欺欺人的理由,坚持着活下去。” 宁钰伸手掠过自己的发髻,将一绺落发捋上去,“我不知道你的理由是什么,但我怕,真断了你最后一个理由。 可我也不是一个善人,丑话说在前面,我可没有那么傻那么廉价的善心。” “玉小娘,您是要利用我吗?”四月问道。 “不然呢?”宁钰反问,“我说我大发慈悲,你会记我的好?为我所用?怎么可能。” “玉小娘您……您也是个爽快磊落的人。”四月抬眼,脸上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孤寂。 “你也是个聪明人,大娘子那里,你肯定是回不去了,更不用指望,我猜崔氏那里一定有你的把柄,否则你也不会为她卖命。 如今你没了她的信任,不过是我随手可以宰割的羔羊罢了,该怎么做,你自己想清楚。” “四月明白。” “先别急着说明白,先琢磨琢磨,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玉小娘您一定是知道的。”四月道。 “我当然知道,问题是,崔氏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可崔氏如果发现你也不知道这个事情,她一定会不高兴的…… 这,你是清楚的,对吧?四月啊,你的命还不在你自己的手里,我给你机会了,能抓回多少来,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宁钰说完,见四月已经陷入了沉思,便没有再说,走到门口,叫住了门口看眼的小栀。 “小栀,去给她松了绑,再给她点吃的。” “小娘,您怎么……说得一点都不推心置腹啊?”小栀小声在宁钰耳边说着,“您看看大娘子和下人说话的样子,像个活菩萨一样,才能拉拢住人呢。” “这叫……”宁钰忽然想起柳思元对自己说的话,不禁一笑,“这叫野路子。” “什么?” “野路子,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是有奇效,柳思元那个孽障,就靠她了。” “靠她?小娘,您是不是疯了,她是大娘子的人呀!” 第七十七章 狗子爬的字面世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学堂上,庄先生正讲着,底下人听得认认真真,即便是偷懒,也生怕被庄先生发现。 只有柳思元一人,是真的不争气。 他为了不挨庄先生骂,努力挺直了腰板,做出一副认真的样子,可是不是还是冒出几个实在克制不住的呵欠。 前几日,柳思元都会被庄先生说上几句,他也总是歉意连连,口口声声说以后自己一定注意,会好好改过。 可还是一样。 当然,今天柳思元的呵欠格外多,但也是奇了怪了,庄先生像是没有看见一样,并没有训斥他一句。 以上,都是柳思元苦心孤诣经营出来的。他想要的,就是众人严重那个不成器的自己,但今天庄先生也太反常了。 本着每天都应该被训一顿,一天不训就难受的原则,柳思元几次朝着庄先生,在他正好看向自己的时候,准时启动。 打了瞌睡之后,可庄先生依旧像是完全没有看见,目光也跟着略过去了。 柳思元有些不解,干脆趴在桌子上,做出要睡觉的样子来。 这样总可以了吧,在庄先生的课上睡觉,这应该是其他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但是柳思元立马就干了。 庄先生只略略看了一眼,依旧讲着手里的书文,并没有收到半点影响。 柳思元索性就不起来了,眼睛也闭上了,可他的耳朵却将庄先生讲的都原原本本记住在心里。 “啪啪……”戒尺的声音。 “对不起,庄先生,我实在是太困了!”柳思元得偿所愿,赶紧起身和庄先生道歉。 “坐,这部分还是很关键的。”庄先生并不像从前那样训斥他,而是直接让他坐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柳思元一脸懵地坐下,想起刚才那戒尺的声音竟然也是敲在桌子上。 “这个庄先生是怎么回事?突然就文雅起来了,之前不是脾气很大的嘛?”柳思元心里嘀咕着。 课讲完了,到了讲评作业的时候了,作为一个从来不知作业二字为何物的人,柳思元自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庄先生和往常一样,挑了几个在讲,这一次,他先讲了大公子柳思贤的作业。 柳思贤的字极其漂亮,笔锋有力,而且观点也是很独特,庄先生对他向来是夸赞连连,当然今天也不例外。 柳思元听了个观点之后,便开始小憩了,他对于那些每天都差不多的赞美倒是不感兴趣。 讲完之后,便是柳思元的死对头,三公子刘思文的,之后又是几个其他家的公子,挑了这几个人的之后,柳思元已经彻彻底底地睡着了。 “下面,我要重点讲评一个人的,这个人的作业,真是不一般,咱们整个学堂拿不出一份这样的作业,就是往前数上三五年,也未必能找到一份这样的作业。” 学堂上的公子们窃窃私语,他们平常最好的就是柳思贤和沈家公子沈自庄。 刚才柳思贤的作业已经被讲过了,而沈自庄的还没有讲。 众人将目光都投向了沈自庄,这其中的目光包含的意味却是各不相同了。 有的人为他高兴,有的人羡慕,有的人嫉妒,有的人就是单纯看热闹,有的人……已经睡熟。 “昨天我留的这个作业,的确是和从前不太一样,所以,我本来也没有报以多大的预期,但是没有想到,今天收到了这样的作业,大家可以看看。” 沈自庄听了,抿嘴一笑,见众人看他,便略略回礼,很是客气。 趁着庄先生转身去拿,沈自庄坐直了身子,准备接受庄老先生的夸赞,脸上意气风发,甚至趁人不备偷偷瞥了一眼柳思贤。 庄老先生回身,将那份作业展开,展示给众人。 瞬间,学堂里面一片哗然。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啊!” “哈哈哈哈沈兄,你这手是怎么回事?受伤了吗?” “不对啊,我记得上次手手上的是柳家的三公子,柳思文啊!” “哟,思文,你瞧瞧你那个字……” “才不是我!”柳思文仿佛是受到了奇耻大辱,“你们到底有没有听啊,我的刚才庄先生已经讲过了!!我的手就是废了用脚写,也比这个好,好吧!” “哎哟,这不会真是你用脚写的吧?打的草稿不小心交上去了?哈哈哈……” “去去去!”三公子柳思文不耐烦。 “哎?咱们学堂之前可没有写这样字的神仙,这不会是那个神仙的吧?” 众人目光瞬间又跟着转向了后面正忙着补觉的柳思元。 “哈哈哈……十有八九就是那个蠢货。” “什么叫十有八九,咱们学堂的人,从来就没有这么惊人的字,这肯定就是那个新来的,哈哈哈太好笑了。” “就是,三岁的孩子都比他写得好,就这样的字……哎哟,怎么能好意思拿得出来。” 本来讲解作业的时候就比较松散,如今这般,便更是窃窃私语了。 “都静一静。”庄老先生说道,“让你们看,是用眼珠子看,不是用嘴巴看!” 学堂里安静了下来,但众人还是时不时用眼神交流暗笑着。 庄先生的展示却并没有结束,而是一直放着,让众人看。 等到大家都笑得差不多了,总算有人安安静静开始看这份作业了。 柳家的大公子柳思贤位置距离最近,也是最先看到的,他越看脸上的表情反而是一种怀疑且怪异的。 渐渐的,学堂里的人都开始看这份触目惊心的作业。 而他们的表情,都从好笑不屑,到渐渐皱眉,到最后互相带着怀疑的目光暗中交流眼神。 “各位,感觉如何?”庄先生问道。 “这文章也不算是狗屁不通。” “哎哟柳思文,你懂不懂啊?不懂就不要乱说好吧!” “什么叫我不懂,这文章明明还算是不错,起码除了字迹,他的内容还是可以一看的。” “呵呵……起止是可以一看。”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起来,而刚才享受众人目光的沈自庄,有些尴尬得难以自处。 “沈自庄,你来讲讲看。” 庄先生却点了他的名字。 “庄先生,这篇……其实……” 沈自庄只能将目光再次落到那份作业上,可他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你不必紧张,知道为什么我先问你吗?” 沈自庄缓缓低下了头,“知道。” “自庄啊,其实你的那一篇也很好了,你细细读来,会发现,这篇文的许多观点,都和你的相似,对不对?” “是的先生。”沈自庄应着,声音却渐渐低了,“只是我的都浮于表面,而这个人,他却穿过了表面,看到了本质。” “这就是我经常说的,将浅显易懂的道理琢磨下去,就会发现里面暗藏了无与伦比的奥秘。 柳思贤,你距离最近,你说说你的见解。” 柳家大公子柳思贤起身行礼回答道: “庄先生,这篇文除了观点新颖又深刻,更难得的是一环扣一环,逻辑层层递进,而每一环都巧妙过度,有铺垫,有论述,又同时有理有据。” “不错,看来你也读得很用心了。” 庄先生说着,又将目光落向其他人,叫了几个人起来点评了一二之后,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了。 “庄先生,这文……到底是谁的?难不成是往年的?” “哎!沈自庄,你确认真不是你写的啊?” “不是。” “这可就奇了怪了,不是柳思贤的,也不是你的,咱们学堂平日作业最好的就是你俩,那能是谁?” 庄先生没有回答,而是目光看向了后面,最后,落在了正在睡觉的柳思元身上。 “叫醒他。”庄先生说道。 “他?”众人惊呼。 “庄先生,你说谁啊?柳思元?” “这……这怎么可能?!那个字倒是有可能,只是这么好的文,绝对不是他能做出来的!” “是吧柳思贤?你们家刚来的那个,他那么厉害啊?!?” “柳思元,庄先生叫你呢!”有人推了柳思元一把,总算是让他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啊?”他大大咧咧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谁?我是谁?啊不,谁叫我?” “……庄先生,您确认没有弄错吗?”柳家二公子柳思德也问道。 庄先生将遮挡着名字的纸片拿掉,一时间,歪歪扭扭的“柳思元”三个字直接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一瞬间,周围都是喧闹的声音,而柳思元猛得一个激灵,刚才还在昏睡,此刻已经瞬间睡意全无,无比的清醒。 他眯了眯眼睛,仔细瞧那作业上的内容,那字迹,竟然和自己一模一样!! 他倒吸一口冷气,感觉后背开始发冷,这种寒意逐渐渗透到全身,他仿佛是掉入了寒冷的深渊。 原本应该因为庄先生夸奖而得意的面容,此刻竟然阴郁得像是黑夜一般。 “那不是我写的。” 柳思元冷声说道,他的拳头握得紧紧的,甚至连着关节都是白的。 蠢货!他几乎无法强压怒气,他想要狠狠地,用最残忍的方式,教训她!!! 第七十八章 你的学究先生要爱你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什么?!!真的是他??!!” “这怎么可能?他不是成天不学无术吗?” 学堂里无比喧闹,那上面歪歪扭扭字体十分奇怪的柳思元三个字,和其他的字如出一辙。 可又是那样的醒目。 “哎柳思贤,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好这么厉害的弟弟?” “哎你什么意思?!我大哥的弟弟哪个不好哪个不厉害!” 三公子柳思文挥了挥包扎着的手,很是不满地白了那人一眼,“而且,他又不是我们家的人,他才不是我大哥的弟弟,你不知道就不要乱说。 何况,不过写些东西,有什么厉害的?就那狗爪子都不稀罕写的破字,就把你迷成这样? 真是见识短浅。”柳思文随即给了那人一个大白眼。 “喂喂喂,柳思元,没想到啊,你可真是深藏不露。”柳思元旁边位置的人打趣道。 “你那成天呵欠连连的,是不是回家之后彻夜苦读,所以才困啊!”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啊,真是深藏不露,咱们要是跟他学,都不知道怎么输的……嗯……” 柳思元身边打趣的人看了一眼柳思元的脸,立马闭上了嘴巴。 “我知道你们很惊讶,但是,都静一静!”庄先生说道。 学堂里随即就安静了下来,庄先生满是欣赏地看着柳思元,对他说道: “你刚才说了什么?你现在可以讲了。” 柳思元低垂下眼眸,可已经将柳家的三个兄弟给瞥了个遍,随后,他定了定神,脸色依旧不受控制的难看。 “庄先生,您误会了,这作业,真的不是我的。” “……”庄先生看了看周围,又看向了柳思元,“此话当真?” “先生,”柳思元一脸沉稳,“我虽然字写得差,但也没有这么差,何况,我从来不做这些,昨晚我更是在朋友家一夜未归,根本就没有写东西。” 庄先生点了点头,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再追问,而是直接将那份文章收了起来。 “柳思元,你这就是胡扯了,不是你写的,能是谁写的?”有人问他。 “就是,那上面写着你的名字呢!为什么?” 柳思元咽了咽,喉结上下翻滚了一翻之后,这才开口说道: “不是我写的,那自然是别人写的,至于为什么,大概是有人想看我没法对答如流,而出丑吧。” “哎!你们看什么看!”二公子柳思文摆手没好气地说道,“别胡诌八扯,我没那么闲,有那费脑子的时间,不如直接揍他一顿!” “拉倒吧,你又打不过他……” “你再说?我怎么打不过他?我一拳能揍他个四脚朝天好吧?!”二公子说着就挥拳,刚挥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还包扎着,便赶紧换了另一只好的手。 “吹牛谁不会啊?就你那……比人家还矮半个头,还一拳……” “你!!我告诉你,话不要乱说,我早看你不爽了好吧!不会说就……” “咳咳……肃静。”庄先生将文收到抽屉里,轻轻清了一下嗓子,房间里便立马又恢复了安静。 庄先生将这一天的题目说出,众人忙着记下来,柳思元依旧是无所事事,连笔也懒得拿。 散了课之后,沈自庄走到柳思元身边,“柳兄,那文章真的不是你写的吗?” 柳思元瞥了一眼,周围的人虽然也在收拾着东西,但显然耳朵是已经立起来的。 “当然不是我写的,这个人的良苦用心,沈兄难道没看出来吗?”柳思元冷笑了一声。 “哎!柳思元,你没完了是吧,我闲得吗我用这个法子让你出丑?要是我,直接给他上面画个乌龟,写上他柳思元的名字好吧?!” 三公子柳思文一边说着,一边阴阳怪气。 柳思元见状,直接让景玉带着自己的东西就往外走。 “公子,您这……”景玉小声跟着。 “书匣子不错。”柳思元看了一眼。 “那可不,公子,我的眼光不错吧!刚才府里的人让我去库房领,我挑的呢,您看这个书匣子,又新又大,能放好多书呢,而且……” 景玉一边展示着,一边跟着柳思元往外走,嘴里的话就没有停下过。 柳思元偶尔应两声,眼看就要离开学堂了,后边却忽然有人喊了柳思元的名字。 “柳思元!留步!庄先生叫您过去呢!” “好,我这就来。”柳思元应了一声,不得不去,虽然他归心似箭。 他回去的时候,学堂里的人已经走光了,庄先生坐在第一张桌子旁的椅子上,正看着桌子上的东西。 柳思元走近了一看,果然,还是那张写着自己名字的鬼画符。 “庄先生,您找我。”柳思元行礼。 “坐。”庄先生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谢先生,我站着就是了。”柳思元却并没有坐下。 庄先生也没有坚持,而是再次上下打量起柳思元来。 柳思元被他看得浑身不得劲,只能硬着头皮问道: “庄先生,您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哎……今天的时候,怪我。”庄先生叹了一口气,“我就应该想到,你这样神采飞扬的少年郎,怎么会真的是个无可救药的纨绔。” “啊?” “我也应该推断出,你为何要如此忤逆,所以,我今天将你的这个文章拿出来品读,的确是我思虑不周了。” “什么?”柳思元一脸懵。 “好了,我大概了解一些你的情况,也知道你在这个家里,是怎么样的处境,如履薄冰的日子,我年少的时候也曾有过。 你放心,既然你信任我,我也会替你保密的。” “?” 不等柳思元搞明白,就看见庄先生满眼都是赏识和怜惜,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长辈关爱小辈。 “回去吧,以后你的功课私下交给我即可,放心,我不会再将它们拿出来给学子品读,其中的问题我会找机会单独给你讲解。” “多谢先生。”柳思元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 心里:宁钰,你给我等着!!! “不必如此,我是你的老师,你是我的学生,这都是份内的事情,还有一事,你这个字……就是如此吗?还是刻意而为之?” “回先生的话,就是如此,小时候没有认真读书,学成了这个样子,改不过来了。”柳思元说道。 “没有认真读都能到如此程度??”庄先生很是惊讶,但随即也表示理解,“也是,我听闻从前你被养在外面,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好的地方读书了,如此困境,还能有这样的见解…… 真是少年奇才啊!柳思元,你当真是少年奇才!未来可期啊!!!” “先生,其实这文真不是我写的。”柳思元一脸的生无可恋。 庄老先生看着柳思元温暖一笑,“放心吧,你不必承认,我懂,我明白你的困境。 如此境况,能想到如此收敛锋芒,可见你通透。” 说着,庄老先生更是连连赞许。 “我真……”柳思元嘴角乱抽。 “思元啊,”庄先生直接打断,“都说字如其人,你这个字算是学坏了根本,是要想法子、下功夫的,否则,这样一副字,恐怕会埋没了你卓人的才华。” 柳思元已经放弃抵抗,崩溃地杵在原地。 “这样,你也不必担心,之前你改不过来,也是方法不对,等我回去研究一下,给你找个能从你这个字体临摹学过去的字体…… 对,放心,这个事情不难,过两日我给你几幅合适的字帖,你每日临摹,送来给我看。” 柳思元:很好,喜提字帖临摹作业,很好,谢谢宁钰,你给我等着 !!! “至于你这次的作业,有这几个点,我再给你说说。” 庄老先生很是惜才地将文里的一些观点挑出来,给柳思元又讲了许多。 最后,天已经擦黑了,庄老先生才结束,吩咐柳思元回去。 柳思元一听能走了,赶紧就要跑,还没到门口,庄老先生又叫住了他。 “思元啊,你不必担心,若是旁人问起,你还是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哦对了,我看今天我布置课后习作的时候,你没有记录,很好,你这样演得很逼真,以后也不用记,做出一种浪荡从来不做功课的样子就很好。” “哦……这……”柳思元被对方夸得浑身像是有蚂蚁在爬。 “这个你拿着。”庄老先生递过来一张字条。 柳思元打开字条一看,顿时感觉身上原来在爬的蚂蚁,此刻已经开始跳舞狂欢了。 “思元啊,以后习作的题目我都会给你写一份,暗中交给你,放心,先生懂你。” “多谢先生,先生费心了。” 宁钰,你在吗?你在吗?我身上有蚂蚁在跳舞,你在吗?你给我等着!!! 柳思元行礼之后,带着字条往外走,门口的景玉拎着书匣子赶紧跟上。 房间里的庄老先生满是怜爱的目光目送柳思元出去,看着他越走越远,深深叹了一口气。 “哎,少年奇才啊,太难得了,怎么就投胎投到了……哎,可千万不能埋没了,不能埋没啊…… 这小小学堂,卧虎藏龙,卧虎藏龙……” 宁钰,你在吗?你最好是在!!! 柳思元走得虎虎生威,这辈子就没走得这么着急过。 第七十九章 急着见她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已经是傍晚的时候了,府里路上人倒是不少,来往劳作的下人们都在忙碌着。 柳思元越走越快,要不是经常有下人在身边路过,他早就跑起来了。 他身高腿长的,快步就已经很快了,可怜了景玉在后面跟着,只能是不是跑几步,才能跟得上。 已经是用晚饭的时候了,各个院子很多下人拎着食盒往回走,路过不免有饭的香气。 景玉紧赶慢赶,总算是和柳思元在差不多一个速度上了,“公子……公子啊,您也不用这么着急。” “什么?”柳思元看向他。 “就算比平常晚回去一点,也不会有人敢先吃您的饭的……” “闭嘴吧你。”柳思元脸又垮了。 虽然他肚子的确是叫了,虽然那些食盒在路过他的时候,他没有忍住多闻了几下,虽然他咽了咽口水,但是…… 但是他脑子里想的真的不是饭。 而是宁钰。 这一路不算远,可也绝对不算是近的,这个距离足够他想清楚很多事情。 可唯独这一件,他真的感觉自己脑子里有一种错乱的感觉。 眼前,是她大娘子面前撒泼的样子,和下人没有任何形象扭打的样子,扯着嗓门和别人对骂的样子。 她被自己气得说不上话,她笑着迎上来假装关心自己的样子,她大快朵颐美滋滋的样子,她高兴的时候笑得像只大鹅的样子。 她敢说敢做、敢爱敢恨、甚至敢胡作非为的样子。 还有,她拼尽全力保住自己的样子。 这些狼狈的、不堪的、明媚的、张扬的、有趣的、无赖的、愚笨的、机敏的…… 都是她,可是…… 当柳思元看向那篇鬼画符一样的作业的时候,他开始是不屑的,以为不过是照猫画虎,临摹了自己的字迹罢了。 可是当他不过快速扫了一段之后,他感觉整个人都是割裂的。 那样的文采,那样缜密而细致的逻辑,稳打稳扎的论述,怎么也对应不上会是她。 怎么可能是她呢?!她从前不过是个在旁人面前卖弄诗词的小姑娘家家罢了,怎么会有那样深的心思,写出这样的文字?! 想到这里,柳思元气得就要吐血! 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 自己隐忍这么多年,竟然全毁了!她不过是用了一张纸,就把自己推入了万劫不复!! 如此,谁还会相信他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 大娘子不会放过他的,当初她就没有放过他的母亲,对她步步紧逼,如今又怎么可能放过一个如此有危险的自己?! 宁钰……她既然有脑子写出那样的文字,怎么就没脑子考虑考虑这些? “公子,您别着急,别生气,饭一定会给您留的……” “你闭嘴!” 柳思元狠狠瞪了景玉一眼,满腔的怒气找不到释放的地方,他只能强压着,又压了回去。 “咣当!” 柳思元一脚踹开了院门,大步走进去,院子里劳作的女婢和小厮一时间瑟瑟发抖,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柳思元几步到了房前,大步流星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他看见宁钰正俯身弄着桌子上的饭菜,小心翼翼地将食盒里的饭菜一样样拿起来,亲力亲为,身边也没有人伺候,看上去很专注。 房间里点着香炉,有种淡淡的香气萦绕,她的身影看着有些瘦弱。 原本在路上的时候,柳思元已经在脑海里幻想了无数次场景,自己会怎样对宁钰。 比如,上去摁住她就是一顿骂。 比如,朝着她全是水的脑袋给一棍子。 可见她如此的样子,柳思元浅浅吸了一口气,缓缓呼了出来。 他没有吱声,而是悄无声息走到了宁钰身后,她背对着自己正忙,柳思元抬手,犹豫了一下,只用手指敲了敲的脑袋。 “啊?”她回头看过来,“柳公子 ?!柳公子,您回来了。”她慌慌张张俯身,赶紧给柳思元行礼。 “怎么是你?!四月?!”柳思元猛然退后了一步,手立马放下,又别在了身后,反正就是浑身不得劲。 “是,是奴婢。” “你怎么还在这?谁让你进我屋里了?!”柳思元冷声问道。 “回公子的话,玉小娘说,估摸着公子您快回来了,就让奴婢来这里将饭菜整理好。” “她让你来我屋里?整理饭菜?!”柳思元一下子被点着了,怒气几乎不可遏制。 “是……是的公子,公子息怒,公子要是生气,奴婢退下就是了……” “知道还不快滚?!滚出去!” 四月慌慌张张起身往外走,几步没有站稳摔在地上,又赶紧爬起来往外走,腿都发软了。 “公子,这四月虽然是个奴仆,但也是个姑娘,您看看您把她吓得。” “你昨晚上一碗粥吃完了跟死猪一样,你知道什么……”柳思元瞪了景玉一眼,转身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 肚子又开始不争气地叫了,但是柳思元没有心思吃喝,他转身就往宁钰的房间去。 “哎公子,公子等等我。”景玉在后面追,临走眼神还盯在饭菜上,口水更是咽了又咽。 “哟,思元你回来了呀?怎么这就过来了?我刚让人给你把饭菜布好,原来以为你会吃完饭再过来呢。” 宁钰说着抬眼,看见柳思元的表情完全是出人意外。 柳思元看着宁钰一副捉摸不透的样子的轻笑了一声:“宁钰,你不会是在等着我来夸赞你的吧?” “哎哟,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宁钰笑着说道。 “我客气你……我客气什么?!”柳思元费了好大劲才把脏话咽了回去,“你能不能不要自以为是?!你觉得你很聪明是吧?!” “双重否定表肯定,单手句末有问号,所以这句话的意思是,你能自以……” “我说的是能不能!不是不能!!”柳思元看着宁钰鼻子都要气歪了。 “哎呀,你怎么还生气上了,怎么了?不是挺好的嘛?” “好?” “是啊,你就别演戏了,我都听说了,庄先生最后将你的作业拿了出来,他们都对你各种夸奖呢,你不用感激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感激你?宁钰你能不能用你的破烂脑子去琢磨你自己的事情?你为什么非要来管我?为什么非要来折磨我?!” “折磨?我没有……我这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那也得问问我有没有觉得好!你管好你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好吗?你自己的脑子自己用都不够! 你的日子过明白了吗?你去给我做这些混账事情的时候,能不能弄你自己的?你自己过的很好吗?你还不是在这里给人……” “给人做妾是吗?”宁钰退后了一步,冷了眸子问道。 “……”柳思元一愣,喘了口气指着自己的房间说道:“她,那个四月,怎么还在这里?” “怎么了?”宁钰脸上已经彻底没有了笑意,整个人也是生人勿近的冷淡感。 “什么叫怎么了?宁钰您到底有没有脑子?!她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她是大娘子的人!她是眼线,你明白吗?” “这有什么难的,我怎么会不明白。”宁钰冷笑。 “那你还让她去我屋里?!让她侍奉我?!宁钰你到底在想什么?!你为什么要留她?!” “因为她有用。”宁钰缓缓说着,一字一顿。 “有用?” “而且,她无父无母,没有根基……” “你同情她?你可怜她?我拜托你了宁钰,能不能收一收你的同情心,你同情恶人,只会害了自己。 这个道理你都不明白的话,你还给别人弄那些事情干什么?!!!” “我没有要害你。”宁钰道。 柳思元话在嘴边却没有法说,他能怎么说呢?和她说说自己深藏多年的秘密? 还是给她讲讲,他从小的遭遇已经悟出的道理?那些想活下去的生存法则? 他没有法说,也不能说,可他原本好好的一切,却都因为她而打破了。 “你的同情心,你的自以为是!你!……害,说了你也不懂。”柳思元只能气得将袖子一甩。 “那是你的自以为是,我可以解释的,给你做的那些功课,是为了让先生对你留下一个好印象,你不必害怕,也不必有压力。 以后你的功课和作业我都会陪着你做,讲给你听,至于四月,我留她也有我的用途,我……” “你讲给我听?你以为我是在生气和担心这个?”柳思元被气的一阵头晕。 “当然不是,其实我是懂你的……” “你要是真的懂,就会知道,我柳思元最恨的,就是别人想要替我做主!! 宁钰,你越界了!!!” 柳思元强压怒气,转身就走。 “哎!柳思元你给我站住!” 宁钰追出去,柳思元却头也不回,自己房间也没有去,直接从院子的大门出去,往柳府的西北门去了。 门口的景玉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跟在柳思元身后。 宁钰看着天色已经擦黑,缓缓低下了头,两颗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哎,怎么回事?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你应该安心一切按照预想进行,怎么还哭了,宁钰你怎么回事啊……” 她轻声,和自己说着话。 第八十章 院里有只狐狸精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小娘这是怎么了?怎么空站着?”茉莉拎着食盒回来,进门就看见宁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哦,没事,饭菜领回来了吗?这次是好的吗?”宁钰抬眼看过去,她面容疲累,有些有气无力。 “哎……是奴婢没用,拿的时候打开看看就好了,这时候去换,小厨房那边说已经都分完了,没有多余的了。” “罢了,这事情不怪你,谁能想到他们会将中午的剩饭剩菜放在食盒里让你拿回来。”宁钰垂目说道。 “也是奴婢大意,前面柳太爷照顾,刚有了几顿好饭,这又不好了,大娘子对咱们真是……” “也未必是大娘子让做的,”宁钰轻声说道,“这府里所有人都看咱们不顺眼,如此也不好猜是谁了,大娘子应该也不会在这种细枝末节上动手。 这里到处都是耳目,这种话还是别说了。” “是,小娘。那……这怎么办呀?” “柳思元屋里应该有,咱们去吃吧。”宁钰起身,脸色依旧是没有半点精气神,缓缓跨出门槛走向了柳思元的屋子。 桌子上的饭菜摆得很好,宁钰拿了碗筷坐下就吃。 “小娘……柳公子还没回来吗?”茉莉小声问道。 “回来过了,又走了。”宁钰筷子一停,说完之后又将夹住的菜放进嘴里。 “小娘看着不高兴,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茉莉一边给宁钰布菜一边问着。 “事情总是会发生的。”宁钰筷子停下,缓缓说着。 耳边,是他说的一句又一句,他眼中的怒气已经不可遏制。 “茉莉,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宁钰扒了一口白米饭,口齿不清地问道。 “小娘做事向来都是思虑万分,怎么会错呢,何况这个事情本来就是对柳公子好。 这次激励了他,让他知道被众人夸赞的感觉,他就算是表面不说,心里也会有变化的。” “有变化?” 宁钰呢喃着,她想起他的样子,他眼中的愤怒,他关节发白的手紧紧攥着。 “你自己过的很好吗?你还不是在这里给人……”他眼中泛红。 “我是说,是不是一开始,我就错了。”宁钰放下手里的筷子,看着外面的最后一抹亮,“你看,太阳落山了。” 茉莉回头,“是啊小娘,黑天了。” “嗯,黑天了。” 宁钰静静地看着,看着黑夜吞下了最后一抹光亮。 “小娘,小娘怎么在这屋吃饭呀,柳公子呢?”小栀从外面蹦蹦跳跳进来,“小娘吃完饭了?怎么不多吃点呀。” “没什么胃口。”宁钰叫了小栀到面前,“事情办好了?” “当然!小娘您说让我去打听今天的作业,我立马就去了,正好撞见了一个外府的贵公子,姓沈。 他身边的一个小哥儿特别好脾气,我一问,他就和我说了。” “嗯。” “小娘,给,他给我写了一份呢,您瞧,他虽然是个提书匣子的小厮,可字也好看呢。” 小栀说着,将手里的字条递给了宁钰,又问道,“小娘怎么会没胃口?刚才傍晚的时候,不是说饿得很吗?” “小栀,你去瞧瞧小娘要的茶叶有没有了,没有的话去取一点。”茉莉赶紧说道。 “茉莉姐姐你去吧,我这走了两个来回,真是累死了。” “那正好,你去歇着吧。”茉莉赶紧说道。 宁钰并没有留意两人在说什么,她看着字条,上面的字说不上好,没有任何体,但认认真真,也算是干净的字。 这种在小厮里面已经很厉害了,毕竟很多小厮都是不识字的。 “小娘,今天的作业还写吗?”茉莉问道。 “哎哟茉莉姐,你怎么也有不懂事的时候呀,那肯定是写呀,怎么样,柳公子呢?他刚才回来有没有谢谢小娘呀? 可惜我走得早了一点,刚才没有看见,茉莉姐,你快给我讲讲。” “我……我回来得晚了一点,也没有看到。”茉莉说道。 “去研墨吧。”宁钰将字条放进口袋,起身让下人把桌上的饭菜收了,往自己房间走。 “怎么……怎么不太对的样子?”小栀小声问茉莉。 茉莉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少说话,别让小娘伤心。” “放心吧,我知道。”小栀打包票,“一会儿我陪着小娘写字的时候,就逗她开心。” “小栀,你去洗一盘果子,让四月送我房里。”宁钰的声音传来。 “是,哎?” 小栀一愣,有些不懂,转头看向茉莉问道:“茉莉姐,你听见了吗?怎么叫四月送不用我送?” 茉莉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小娘今天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便不要多问,她怎么吩咐,咱们就怎么做。” 茉莉一边研墨,一边时不时看看宁钰,见她正忙着做庄先生留的题,一言不发眉头紧皱,便没有打扰。 宁钰面前的纸上,字已经越来越多,笔迹工工整整,行云流水,文思泉涌。 眼看着一面纸已经写得差不多了,门开了,四月端着一盘果子走了进来。 果子洗得很是干净,还切了小块,每一块的大小都刚刚好,放进口中不大不小,摆放得也很是整齐。 “小娘,您吃点果子润润口吧。” “嘘!”茉莉赶紧瞪了四月一眼,示意她不要出声,要知道宁钰写东西的时候,是最讨厌别人打断她的。 宁钰放下了手里的笔,茉莉一看她脸色不好,便开口说道: “四月,你也是府里心思细腻的了,怎么小娘写东西的时候,你进来还要说话打扰?乱了小娘的思绪你负责吗? 哎?不对……”茉莉一慌,赶紧站在宁钰桌子的前面,挡住了宁钰正在写的东西。 “没事的茉莉,我叫她来的,就说明她看了无妨。”宁钰缓缓说道。 “小娘,你不会是信了她吧?不成啊,这个柳府里的人,都是些会骗人的妖精!”茉莉在宁钰耳边小声提醒着。 “你接着研墨,四月,你过来,我给你看个东西。”宁钰招呼了四月上前。 四月上前行了礼,跪下身去,“小娘,都是四月的错,乱了小娘的思绪。” “你先起来,看看这个,你消息最是灵通了,知道今天府里发生了什么奇怪事情了吧?” “奴婢不敢妄言……”四月小声道。 “没什么,你肯定知道,柳思元凭借着一纸作文获得了庄先生的称赞,虽然他不承认是他写的,但是学堂里的人都认为是他写的,你说奇怪不奇怪?” “这……” “想想,大娘子肯定也很奇怪吧?她一定也想弄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而你…… 这个出师不利没有给她做好事情的人,若是知道了原由……” 宁钰说着,看向了她,而她也跪着抬起了脸来。 “小娘,四月不会说出去的,四月什么都不知道,四月保证……” “不,你知道,你必须知道,你切了果子给我送来,进了书房,虽然有人挡着,但你偷偷看见了,是我,玉小娘,在模仿柳思元的字迹……” “玉小娘,请您开恩,四月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 “四月,你是个聪明人,我之前就说了,我会留下你,善待你,我不会说些伪善的话,我明说,我要利用你。 如今,你知道了这件事,你的利用价值,就在这里。” “……玉小娘的意思是……” “你若是真的成为了大娘子的弃子,你便是两边都没有价值了,知道吗?没有价值的时候,就会被丢掉。 如今,你去大娘子面前告密,她会赏你,我也会赏你,以后,你好好做,在我院里的日子好过,大娘子面前,你也好过。” “四月明白了,多谢玉小娘教诲。”四月朝着宁钰认认真真行了礼。 “记住,这个事情是个绝密的事情,若是外面传扬开,我一定会怀疑到你的头上,到时候你被赶出去,便没法再给大娘子送信儿了。” “四月明白,四月知道怎么说会让大娘子保密,只是……此事过后,您……” “你放心,我私下依旧会善待你,毕竟以后还会有源源不断的事情需要大娘子知道,你已经回不到大娘子身边了,但是在我这,你会有好日子过。” 四月有些担忧:“我若是说了,以后大娘子问起来……” “放心吧,你说的都是事实,至于我,更是不会害你,其中利弊,你自己斟酌,做还是不做,有没有利用价值,你自己定。” 宁钰回到桌子旁,拿起了笔,对茉莉说道:“研墨。” “是。”茉莉云里雾里。 “谢小娘指路,四月明白了。”四月说着,起身又一次朝着宁钰行了礼,转身从房间出去,悄悄地关上了门。 茉莉一边研墨一边死死盯着门缝,等到门彻底关上了,她也顾不上宁钰是不是在写东西了。 “小娘,您刚才这是什么意思?您不是说您替柳公子写的这个事情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吗?怎么能让她传话给大娘子啊! 这……这不是全完了吗?何况,她是四月啊!她……她……” “小娘,您别生气了,”门忽然又开了,小栀从外面急火火冲了进来,“小娘您别急,我这就抓了那个狐狸精来打一顿,让您出气!” “啊?谁?”宁钰手里的笔又停在了半空中。 “就是那个四月啊!她勾引柳公子!有人都看见了,刚才柳公子回来,柳公子很是宠爱地拍了拍她的头呢!” “啪嗒。” 宁钰手里的毛笔掉在了纸上,墨水迅速在纸上散开。 第八十一章 秘密被发现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公子,咱们这个时间有些晚了,您再等的话,怕是要来不及了。” “去早了做什么?听他们说那些话?”柳思元脸色不怎么好,虽然早晨吃的小笼包还算是可口,但这丝毫不能给他带来好心情。 倒是这个天气,阴沉沉的,看了就让人心里不舒坦,效果斐然。 眼看学堂就要关上大门了,柳思元这才往里面走,脚步慢吞吞,生怕去早了一步,就要多听几句。 “唉唉别挡道!”身后传来声音。 柳思元并没有让步,依旧保持着自己的路,后面的人就着急了。 “走不走啊你,快点!你不走我走!赶紧的!你不怕被庄先生训吗?!”身后人急匆匆的,狠狠撞了柳思元的肩膀一下,从他的身侧过去了。 “不长眼啊你?!让你让让你听不见?哎 ?柳思元?!”那人一看是柳思元,更是气急败坏了。 “三公子别叫了,吵得慌。”柳思元随口说了一句,“着急你就先进去。” “嘿!!!你这个混小子!!!”三公子柳思文更是生气了,“你别以为仗着上次一篇文章,庄先生赏识你,你就支棱起来了! 我告诉你,你什么也不是,你不配!” “呵呵……”柳思元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你呵呵什么?!喂喂喂,你很厉害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告诉你,别人不知道,但是我知道!!!” “……”柳思元没理他。 “哎哎哎!你不想知道我知道什么了吗?”柳思文急着问他。 “我对绕口令不感兴趣,三公子您请便。”柳思元只是用眼尾的目光扫过,甚至连个正眼都没有。 “柳思元!!!你给我站着!!!”柳思文上来了脾气,“你给我站住!!!” 柳思元脚下一顿,回头,比他高半个头。 “……你……你不用狂,你以为你文章写得好庄先生就赏识你,你在书院就无法无天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三公子!?” “呵呵……”柳思元又是蔑视一笑。 柳思文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直接跳脚,走近柳思元,靠近他的耳边小声说道: “我告诉你,就算是别人不知道,我也知道,那文章根本就不是你写的,是你房里那个小娘写的,就你?你有点墨水?” “什么?”柳思元微微低头,看向了柳思文。 “哈哈哈……没有想到吧!这个事情你能瞒着任何人,但是唯独瞒不下我! 还有,我哥他们也知道,你想装逼?我看你怎么装,真是笑话!” 柳思元目光收回,沉吟片刻,柳思文在一边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总算是得意了。 “柳思元,怎么样?害怕了吧!要不你求求我,求我不要嘲笑你啊,哈哈哈…… 或者,你跪下求我,求我不要告诉别人,你要是咣咣磕头,我兴许可以可怜可怜你,给你保守这个秘密。” 柳思元一双修长的眼眸微微一眯,眉头也略略卷起,片刻他从鼻中轻哼了一声,语气极其平淡道: “你本来就不会告诉别人。” 说完,他迈开大步进入了学堂。 “哎!!嘿!!柳思元你给我等着!!!我看你能得瑟几日!!” “公子,您这……哎哟……您这怎么和大娘子交代啊……”三公子柳思文身边的小厮小声说道,“大娘子千叮咛万嘱咐,让您要紧不要说出去的……” “管他呢!!!看柳思元那个混账样子,不压他一头他不得上天?!” “可是公子……” “行了行了,以后不说了,不和别人说了,行了吧,你可不要告诉我母亲,否则我拿你是问!” “是。” 柳思文朝着他的侍从挥了挥手,看见后面是庄先生来了,便赶紧去了自己的位置,入座不忘狠狠白了柳思元一眼。 课上,庄先生并没有多照顾柳思元,而柳思元,也和从前一样,不思进取,一会儿呵欠连连,一会儿东张西望。 学堂里依旧有很多外府的公子时不时看向柳思元,课下的时候甚至有来找柳思元求学或者讨论问题的。 柳思元还是坚持说那文章不是自己写的,然后做出痴痴傻傻的样子来,什么也答不上来。 那些人虽然是疑虑,但背后还是偷偷议论,有的说柳思元本来就是个草包,什么也不会。 也有的人说,柳思元在府里处境困难,肯定是没有办法,才会收敛锋芒。 一时间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至于风口浪尖上的柳思元,完全不为所动,也不解释什么。 直到下学以后,庄先生说这次有几个人作业没有交,要留下他们责罚,于是,柳思元和另外两个不熟悉的外府公子被留了下来。 庄先生先是将那两个人训斥了一番,便让他们走了,接下来到了柳思元。 柳思元硬着头皮进去,想着接受庄先生的批评,可没有想到,这门刚推开,四目相触,就看见庄先生满脸笑意。 这在课堂之上,是绝对没有的事情。 柳思元走进去,一看桌子上,又有一篇文章,依旧是鬼画符,但内容仔细一看,和上次的并不一样,这是一份新的作业。 至于出自哪里,柳思元心里清清楚楚。 庄先生又是满目慈祥地给柳思元指点了一二,柳思元趁着庄先生说话的时候,仔细将桌子上的作业看了一遍,心里又是震动。 不同于上次,这次的柳思元并没有否认什么,甚至主动就这文章中的几个观点,和庄先生讨论了一二。 “你年纪轻轻,就能想到如此,当真是很好了,你是个读书的好苗子,一定不要辜负了自己,好好学才是。” 庄先生苦口婆心。 “是,谢先生指点。”柳思元行礼妥帖。 “这个,你拿着,从今天开始,每日临摹,这个就不用天天给我了,你可以积攒七天半个月的,一并给我,我给你瞧瞧有没有问题。” 说着,庄先生将一份字帖交给了柳思元。 “多谢先生。”柳思元接过了厚厚的字帖。 “你若是真的想谢我,就好好读书,让我这书院里出个科举的好名词,我也算是可以安心了,这个你也拿着。” 柳思元接过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今日心的作业题目。 柳思元千恩万谢离开了学堂,往回走着,和上次一样,是同样的路途。 只是这次,他的心情却完全变了。 他想起庄先生方才给自己看的那篇文章,上面的字字句句都十分用心,可其中诗词却透露着沧桑。 昨天,她是什么时候替自己写的呢? 昨天他一气之下,离家就走,在烟柳巷子约了程家公子,听了曲子,一夜未归。 她却在给自己写这个,她会是怎么样的心情写这些东西呢? 昨天自己因为愤怒口不择言,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可以入耳的…… 可到头来,他忽然想起宁钰当时想要解释却被自己几次打断的样子。 她小声说着,“我是懂你的呀思元……” 他打断了她的话,用粗暴的语句,发泄着愤怒的情绪,最后,竟然是误会了她。 也是,自己早就应该想到,能写出如此文章的人,必定是心思缜密的人。 而她非要留下说是有用的四月,竟然是这个用途…… 如今柳家的人都知道她的文是玉小娘替写的,他的人设没有崩塌,他依旧是个无用的人,便也是无害的人。 如此,他依旧是安全的,而庄先生却不知道,庄先生依旧认为他是少年奇才,在努力教他。 如此,他竟然…… “你的日子过明白了吗?你去给我做这些混账事情的时候,能不能弄你自己的? 你自己过的很好吗?你还不是在这里给人……” “哎……”柳思元长长叹了一口气,懊恼得伸手揉了揉额头,眼睛也跟着无精打采了。 “公子饿得疲惫了?”景玉问道。 “不饿,我看着就那么像饭桶吗?”柳思元气呼呼的。 “公子,这可……” “那个……景玉啊,我问你个事情。”柳思元忽然道。 “公子您问。” “我看你平日里,和那个……和宁钰身边两个丫头都挺熟悉的,是吧?” “公子您说的是茉莉和小栀吗?还算是能说得上话,公子问这个做什么?” “那……咳咳……”柳思元手握拳在嘴边轻轻咳嗽了几声,“那你有没有听她们说起过关于她们主子的事情?” “公子,您这是问小栀还是茉莉还是玉小娘?我这晕了。”景玉道。 “她们有没有说起宁钰……她最近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柳思元有些不自在地问着。 “有啊。”景玉点头。 “好好好,”柳思元搓了搓手,“来,你说来我听听,都想要什么?” “玉小娘她最想要的,就是……就是您能好好读书……” “我说的是东西!东西!!” “您……不是东西?” “行了,天色不早了,你还是赶紧吃你的大头饭吧!”柳思元没好气说着就加快了脚步。 “公子,我这不是跟您开个玩笑嘛,其实玉小娘想要的东西还真挺多了……”景玉赶紧小跑着跟上去。 “说!” “想要您上进、懂事、好好读书……” “你自己听听,这不是把我当三岁小孩吗?” “公子您这就错了,读书开蒙一般人家是五岁。” “你的嘴还是留着吃饭吧!” 第八十二章 怪……怪好看的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回来了吗?” 宁钰从围栏旁起身,看见小栀从小门进来,便起身迎上去,一边往小栀身后的方向张望。 小栀抿了抿嘴唇,只能摇头,“柳公子没有回来,景玉也没有,他俩一起又从西北门出去了。” “哦……”宁钰叹出一口气。 “小娘您别着急……” “你有没有看见柳思元什么表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就……”小栀磕磕巴巴。 “你放心说就是了,还有什么是我受不住的。”宁钰淡淡说着。 “柳公子看着十分不高兴,一路上都气呼呼的,和景玉哥说了些什么,反正还是不高兴。” “这样啊,行吧,有没有听见他们说去哪里?”宁钰又问。 小栀摇了摇头,“那路上太宽敞,没有地方藏,奴婢怕被发现,就没敢跟得近。” “好,你和茉莉一起去看看小厨房今晚传什么饭吧。”宁钰说道。 “可是小娘,您自己……” “哎哟,我多大的人了,自己待着还能出什么事情不成?快去吧,正好我也饿了。” 小栀听了吩咐便将写着当日作业题目的小纸条给了宁钰,之后便走了,宁钰看着她的身影也消失在了院门口。 廊下的风偶尔吹过,老树已经开始偶尔凋落几片叶子了,秋天的风卷着它们,翻飞嬉闹。 宁钰低头,将手里的那种字条展开,依旧是那个干干净净的字,和上次的一样,看来小栀是又去打听了同一个人。 宁钰仔细看着那上面的字,题目不难,她脑中甚至立马就开始有了许多的思路。 大的方向已经出现了几个,只要慢慢斟酌,就可以想出完整的内容了。 可是,她忽然感觉自己的心静不下了,也不知道想要做什么,整个人都有些无力。 柳思元又走了,自己精心安排的这一切,眼看都要付诸东流了,正想着,她看见四月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些绸缎。 “小娘,您瞧瞧,这是给您的。” “给我?”宁钰起身走上前去,靠近她,便闻见她身上有一种淡淡的花草香。 “是,小娘,这是府里大娘子给的。” “只给了我还是府里都有?”宁钰伸手拿起布料打量。 “大娘子都给了,但是小娘这个,是大娘子亲自挑的式样,说小娘您年轻,这个料子最衬您。” “年轻?我都这个年纪了,哪里还能说得上年轻两字。”宁钰看着手里的料子,是碧色的,但上面的花纹都带着暗沉的颜色,整个料子看起来有些暗。 这自然不是小姑娘会穿的颜色,但是长辈穿,这个颜色就已经算是亮的了。 宁钰将布料又放回四月手里,这才注意到四月穿了一身淡紫色绣碎花的衣裳,银白色的低加上淡淡的紫,怎么看都是年轻漂亮,明艳活泼的。 而她手里这块布料,和她身上穿的一比,就是两个辈分。 “也是,我也是做小娘的人了,在这些人里,也算是年轻,你把这料子送去,按照我的尺寸给我做一身衣裳。”宁钰吩咐道。 “是,小娘。” 四月拿着布料转身往外走,宁钰看着她的背影,想起了昨天小栀和自己说的。 柳思元被她的背影就迷住了,伸手上去轻轻摸了她的头发。 也是,她看着是那么年轻漂亮,身上也带着少女才会喜欢的花的清香,衣裳也是花瓣烂漫的小碎花,这正是最明艳的年纪。 而自己,从前为了和林梓清有个未来,硬是扛着家里的埋怨就是不嫁别人,把上门的各种好婚事推了一桩又一桩。 后来,家里落了难,本来自己年纪就不小了,因为家中的事情,便又拖了几年。 如今,早就过了婚嫁的好时候了,不知道的人,一定会说她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可她在这里,竟然成了个年轻的小娘。 年轻二字,突然就变得那么刺耳,仿佛是趾高气扬地昭示着她失败的人生。 “小娘,小娘。”一个守院的婢女进来,“玉小娘,外面芳姨娘身边的蓉蓉姑娘来了,说是请您过去吃晚饭。” “芳姨娘?”宁钰抬眼看过去。 “是,玉小娘您刚来,我给您讲讲,这个芳姨娘是二公子柳思德的生母,性子很是温和。” “温和……和大娘子一样的温和吗?”宁钰心里想笑。 “是呢,两人都是菩萨心肠,也都是极其和气的。” “你给我说说,当初柳老爷在的时候,她得宠吗?”宁钰问得很直接。 “这……这就……” “你照实了说,反正就咱们两个人,外人也不知道你说了什么。”宁钰道。 “是,其实府里也没有谁得宠,大娘子是嫡妻,母家厉害,老爷很敬重她。 芳姨娘是大娘子有孕的时候,大娘子提出给纳进来的,这么说就是和大娘子关系好了。” “后来呢?这个芳姨娘和大娘子一直很好吗?” “是呢,大娘子提携她,她也争气,很快就有了二公子,就比大公子小个一岁多。两人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过一次她俩闹不愉快。 所以芳姨娘也说不上受不受宠。” “那受宠的姨娘是哪个?”宁钰问道。 “这 ……虽然大家不说,但是府里上上下下也都多少知道,老爷心思还是在别院的,谁也没有别院的那位小娘得宠。” “别院啊……”宁钰点了点头,也是,想起自己和柳老爷唯一见的那一面。 他提及他苦命的小公子柳思元,心碎的那个样子,可见他对柳思元的母亲感情多深厚。 在柳思元的生母去世之后,想尽办法想要完成她的意愿,将柳思元的名字入上族谱,这个柳老爷,竟然也是个用情至深的人。 不过,家里这么多老婆外面还要养小的……宁钰瞬间又觉得没那么深情了,只能得出一个结论,男人就是不靠谱。 “小娘,您还是赶紧去吧,您想问什么可以等着回来我给您细细讲,现在芳姨娘的侍女还在外面等着您呢。 侍女等着没什么,可也说明芳姨娘也在她那边等您,虽然只是个姨娘,毕竟在府里也是说得了话的,小娘还是早些去吧。” “嗯,你去回了那人,就说我这就去。” 宁钰吩咐下去,小栀和茉莉还没有回来,她略略整理了自己的衣衫,总觉得心里发慌。 这个府里菩萨心肠的人,她已经见识了一个了,如今又要去见识第二个…… 她将手里的字条收好,站在首饰盒子前面思量了一下,还是拿了那只沉甸甸的金玉簪子,外加一只藤花簪子。 正要往外走,看见茉莉和小栀两人拎着食盒回来了。 “小娘打扮起来啦?真好看!”小栀笑嘻嘻地说着,“今天小厨房的饭菜闻起来很香,小娘肯定是饿了。” “这饭我怕是吃不上了。”宁钰说道,“你俩回来得正好,把东西放下,陪我去个地方,哦对,我那只飘青花翡翠的镯子呢?找给我。” “小娘想带那个镯子,看来是要带我们去个高档地方吃饭了!”小栀美滋滋说道。 “要是那样就好了,快去吧。” 宁钰穿戴好,叫着茉莉跟着,小栀一百个不愿意。 “哎哟好孩子,你这都饿得肚子咕咕叫了,去了那个芳姨娘哪里,肯定是吃不上饭,干看着,可别把你饿坏了。”宁钰说着。 “是呀小栀,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这府里都是些假的活菩萨,你听听那个大娘子,外面名号响当当,带咱们什么样子,可见这个芳姨娘,肯定也是个坏心眼的。” 茉莉也劝她,可越是劝,小栀越不乐意了。 “哎,你们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那种好吃懒做的嘛?既然不是什么好人,那我更应该跟着去了,也好关键时候帮帮小娘。” “好小栀,你的心思我明白,所以让你在家里先吃饭,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也好照应,总不至于咱们几个人都困在那里不是?” 宁钰说完,小栀这才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好,放心吧小娘,我一定好好照应,你们放心去吧。”小栀打着包票。 宁钰和茉莉对视了一眼,朝着芳姨娘的院子去了。 * 芳姨娘的院子看着并不贵气,和大娘子自然是没法比,虽然干净整洁,但是屋子里仔细看看,居然没有几件奢华的东西。 “妹妹,上次听说你,我心里就欢喜,心想着又来了一个新姐妹,可以一起说说笑笑打发时间了,可没想到,你那么年轻。 我一瞧见你花骨朵一样的容颜,我心里……哎,你太年轻了,困在这里,我一想又不高兴了。”芳姨娘一见宁钰,就很是亲密地将宁钰的手一把拉住。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上次这么亲密的,还是大娘子崔氏。 宁钰瞬间提上精气神,脸上的笑容也跟了上来。 “哎哟姐姐,能和姐姐欢欢笑笑的,我也高兴。” 两人客气得说了一会儿话,门又开了,一个略胖的男人走了进来。 “今天庄先生留的题真是难死我了,好不容易才写了一点,饿死我了,我先吃……哎?这……” 柳家二公子柳思德看着眼前的宁钰一愣,“玉……玉小娘?哦,问……问小娘安好。” 他磕磕巴巴问好,虽是低头,眼神却早在宁钰身上来来回回好几遍了,看得宁钰浑身难受。 “二公子不必多礼,我比二公子年小,二公子这样的礼数折煞我了。” 宁钰起身朝着柳思德点了点头,脸色也变成了慈母笑。 “哦,好好好,玉……玉小娘比我年小?怪……怪不得呢,我看着姑娘您也……年纪轻轻的。怪……怪好看的。” 柳思德说着,耳尖绯红。 第八十三章 有没有特别的心意?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二公子说笑了,”宁钰客气道,“上次在学堂外面,也多谢二公子暗中解围。” 那天这个二公子虽然明面上骂她滚,实际上也是想让她能脱身。 “害,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二公子柳思德有些尴尬的笑笑。 “我这二公子啊……人心眼实诚,又善良,就是人在屋檐下,很多时候不得不低头。”芳小娘说着,声音也略略带上了酸楚。 “芳小娘,我听说,这府里大娘子对您如同亲姐妹,二公子如今也长大了,您和二公子的日子自然是越过越好的。”宁钰说道。 谁知,这话刚说完,芳小娘不但没有被安慰,反而眼圈也红了。 “玉小娘,我知道你是极其聪明的,所以也不想瞒着你什么,瞒也瞒不住,你就看看我这院里的光景,就知道我和思德这些年的日子了。” “都是我不好,说那些话,让您伤心了。”宁钰说道。 芳小娘摇了摇头,“哎,都这么些年了,日子是要往前看,这道理我也是懂的,不过如今好了,你来了府里,这府里的样貌也能变一变了。” 芳小娘眼中满是希望在闪动着看向宁钰。 “我?”宁钰用手指了指自己,赶紧摆手,“芳小娘您说笑了,我就是一个最没有指望的,您看,您的思德都这么大了,能给您撑腰了,而我呢,我什么都没有。 柳思元向来是最不听话的,我也没个亲生的孩子,在这府里,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度日呢。” “妹妹,你这么说,就是在说玩笑的话了,你替柳思元写的那个文章,我都听说了,不过你放心,关于你替写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 “我……那种东西,和平常的日子也没有关系啊,女子也不能进京赶考。”宁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虽说是,但是,这说明你是极其聪明的,思德都给我讲了,他虽然看得不甚明白,但是他看见那庄先生都被这文章折服了,妹妹,你是厉害的。” “不不不……”宁钰感激摆手。 “妹妹不必推脱,我也见了大娘子是如何对妹妹,想必妹妹心中对大娘子的评价早就不同于常人了。” “大娘子自然是菩萨心肠,最是和善。”宁钰不敢顺着她的话说。 “是啊,外面的人都那么说,他们必定也和妹妹说,我和她相处多年都极其融洽吧,这日子啊,过得什么样子只有自己心里清楚。” “那姐姐的意思是……大娘子对姐姐并不好?之前也不是表面的融洽吧?” 宁钰生怕她又接着让自己站队,干脆把问题抛给她,让她作答。 “哎……有些话真的是……哎……罢了,吃饭,咱们姐妹见面本来就应该是高兴的事情,说那些闹心的影响食欲,来,妹妹。” 芳小娘很是亲密地催促着宁钰吃好吃的,宁钰被她安排在上座上,宁钰赶紧起身,几次推脱之后,还是被她按在了位置上。 宁钰见她十分热情,便只能作罢。 “玉妹妹,你说你,年纪轻轻,就困在这个院子里,就没想过给自己找个出路?”芳小娘一边吃着饭,偶尔问道。 “我这都被纳进来了,哪里还有什么出路。”宁钰苦笑。 “也不一定,其实大娘子这个人,表面还是爱做些功夫的,你如今和她也有了几次小冲突,要是求她让你离开,她或许会想着清净,真的让你走了。” “那也不一定。”宁钰模棱两可。 “不过,你要是走了,柳思元那孩子就孤身一人了,也看你舍不舍得。” 芳小娘看似无意说着,眼神早已经落在了宁钰的脸上。 “是啊,我和思元的关系还是很好的,毕竟老爷当初就是嘱咐我照顾好他,我要是溜号了,也对不起老爷的嘱托。” “只是因为老爷的嘱托?” 宁钰一脸无辜,“不然呢?” “妹妹当初和老爷之间……” “其实我和思元关系也真的是割舍不下,”宁钰赶紧说道,“思元那孩子看着不着调,其实除了不着调,也没什么别的坏处。” “……?” 宁钰嘴角乱抽,果然,废话说起来就是让人捉摸不透。 “妹妹可要看紧了,大娘子身边的四月给了柳思元,这事情,妹妹可要用心琢磨。” “是呢,这都是大娘子的一片好心。”宁钰将饭菜放进嘴里,嚼了起来,成功把后半句给省下了。 “不知道妹妹有没有留意,那个四月虽然不及妹妹的美貌,但是大约看过去,也有几分姿色,不经意间,还有些像妹妹。” “芳小娘的意思是……”宁钰拖长尾音,芳小娘也死死盯着宁钰的嘴巴,就等她说出下一句。 “这个四月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宁钰一脸震惊,“哎哟,我没听说啊,不过现在世道不太平,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的!” “……”芳小娘满怀期待的目光直接被浇灭了,“成,咱们还是吃饭吧。” 宁钰自然是应着,毕竟她真的想让这顿饭就只是吃饭。 不一会儿宁钰就饱了,但她打起精神来,因为按照经验来说,这才是暴风雨开始的时候。 “妹妹,来的这几天,府里的日子可还习惯?” “胡说 !你得叫她小娘!她虽然比你小,可辈分比你大!”芳小娘斥责二字柳思德。 “可她哪有小娘的样子,何况她进门的时候,我爹都死了……” “那也不成,那也是你小娘,你可不能乱说,这要是被旁人听见了,可要说你不懂礼数了。” “无妨,这在咱们院里,旁人也听不见,是吧妹妹。”柳思德笑着说道。 “二公子还是叫我小娘吧,府里的人都这样叫我。”宁钰说道。 “我听柳思元从来不叫你小娘,他比你小尚且不叫,何况我比你大,哦对了,姑娘芳名?我听柳思元叫你宁什么,是宁玉吗?” “哎哟玉小娘你见笑了,我这儿子酒量不成器,喝了这一点就开始胡说八道了,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我才没喝酒,更没有醉,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她被纳进来之后连我爹的面都没见,就不算是礼成。 用这个就把她困在这里,还让我们这些比她岁数大的人叫她小娘,这不是折辱她吗?”柳思德口口声声说着。 “你胡说!这怎么能叫折辱,她本来就是你父亲的妾室……” “呵……真是残忍,本来被困在这里就够惨了,还得做什么小娘,不能做自己,更是残忍之至!” 柳思德和芳小娘叫板了起来,宁钰在一边是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心里大喊救命,想走又插不上嘴。 “宁玉,我觉得,像我这种同龄人,直呼你的名字,就很好,你觉得呢?”二公子柳思德忽然转头问宁钰。 宁钰像是被突然点名的学生,而看向自己的,除了二公子,还有他的小娘。 “我觉得吧……既然是在府里,还是应该守着府里的规矩。”宁钰尽可能不直接驳了对方的面子,还把话说清楚了。 “嗯,也是,”柳思德点了点头,“这府里是什么日子,我不能再清楚了,还是要慎重的,所以,以后。” 他满脸真诚地说道:“在旁人面前我依旧叫你玉小娘,但是只有我们的时候,我就叫你宁玉。” “哎哎!你理解错了!”宁钰赶紧说道。 “我懂的,”柳思德安抚地点了点头,“我在府里这么多年,深知这日子有多压抑,多难熬,一个人可以变成任何一个样子,可唯独做不了自己。 不过没关系,以后,在我院里,在我面前,你都可以做自己。” “我其实也没那么想做自己……”宁钰一脸苦瓜笑。 “思德,话不能乱说。”芳小娘也乱了阵脚和儿子说着。 门外忽然传来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是谁?谁在外面?冒冒失失成何体统?!”芳小娘不满道。 “都是奴婢的错,起风了,外面的篮子没有放好,被吹落了。”外面声音响起。 “快去收拾。”芳小娘说了一句。 小栀蹑手蹑脚走到了门口,见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了,立马撒丫子。 死鸡!!二公子竟然要让小娘在他们面前做死鸡!!! 他……要杀了小娘!!! 耳边响起小娘说的话:“我其实也没那么想做死鸡。” 小栀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小娘可怎么办呀,她不想死的呀!!! 柳公子啊柳公子,快来救救小娘吧,救救她啊! 小栀一路狂奔,西北门,烟柳巷,柳公子,但愿你在寻花问柳,我好能找得到您。 。 “阿嚏……” “公子,您小心着凉,还是把这个披上吧。”景玉说着,将披风给柳思元披上。 “哎不用,我不冷,你说这个,能成吗?”柳思元看着手里的镯子,犹犹豫豫。 “公子您放心,以我的经验,给女孩子送东西,钗环首饰却对不会错,其中,镯子女孩子都是喜欢的,更不会错,您只管送就好。”景玉打包票。 这个包票打得柳思元心里就更没有底了。 “你的经验……”嗯,他有什么经验?他说话最多的,估计就是宁钰身边的两个女婢。 “公子,您是不信我?”景玉一脸单纯。 第八十四章 打听姑娘喜欢什么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信你,我自然是相信你的,”柳思元说着,却将手里的镯子很诚实地放了回去,“就是她应该不缺,之前也是由着她买,有没有什么特别的?” “您说特别的啊……”景玉再一次陷入了沉思,突然,他灵光一闪,“公子,我有个好去处,宁姑娘肯定没有去过,那里的东西,她更是不会见过。” “当真?” “我哪里敢骗公子您啊,您就请好吧。”景玉很有把握。 柳思元跟着景玉走了一条又一条的街道,从城中一直走到了城西,眼看着人越来越少,周围的房子也逐渐便得低矮。 “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柳思元看着周围的房子感觉不对,“这里看着越来越破,城里繁华的地方都已经过了,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公子放心,马上就到了,只要出了这条巷子,前面一拐,就是另一番天地了。” 见景玉如此笃定,加上已经走了那么远了,柳思元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周围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嘈杂,等到柳思元拐过那个巷子的时候,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条很宽的街道,路上的人非常多,不同于宝汇路的繁华,这里更是人间烟火。 路上大多是衣着简朴的寻常人,其中也有些看着贵气的公子小姐,几乎没有豪华的马车穿梭,人们大多是闲逛走着。 路的两边,是各种各样的小商贩,他们的摊位都不大,上面都是玲琅满目的各种小玩意。 “这……能成吗?”柳思元皱起眉头。 “公子,您不是说要特别的嘛,那些金银玉石都是富贵人家有的,玉小娘不也是出身名门嘛,那样的出身一定也过了锦衣玉食的日子。 但是这里,就不一样了。” 景玉叫着柳思元往前走,他介绍着: “公子您看,这里就是后街,这里很少有显贵人家的姑娘公子来,所以,这里的东西玉小娘一定是没有见过的,这样的心思,绝对是头一份的。” “后街?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那是当然了,您没听过,玉小娘也没有听说过,这不正好嘛,您说是不是够特别?” 柳思元看着景玉有些得意的样子,实在不想打击他,但环顾周遭,总觉得隐隐约约有种不靠谱的感觉。 “哎哟公子,来都来了,您就逛一逛,说不定有什么新发现呢?”景玉说道。 “成吧。”一句来都来了让柳思元也只能耐着性子融入了人群。 看过了一些小摊位之后,柳思元开始不停地皱眉。 “公子,您瞧,这个多有趣,掰一下这里,然后转这里,您看,它能动了,您看多好玩呀!” 柳思元一脸冷漠地看着景玉手里的木头玩具,嘴唇有些艰难的动了动,“这……是只鸡?” “哎哟这位公子,您仔细瞧瞧,您看,”摊主一把拿回木头玩具给柳思元展示,“您看这尾巴多漂亮。” “所以,它是……野鸡?”柳思元皱脸挑眉。 “……”摊主沉默片刻,“其实它是鸳。” “冤种为什么是鸡?”柳思元问。 “有没有一种可能,它是鸳鸯的鸳。”摊主的脸彻底垮掉。 “公子您看,这俩是一对呢!”景玉从摊上找到了另一只,兴高采烈拿给柳思元看,“您看啊,这眼睛还能动呢,这多有趣。” “有趣……”柳思元脸和苦瓜一样苦,“你确定她能喜欢这种东西?” 想起她首饰盒里面那些奢华的东西,再看一眼这木头,柳思元总觉得不靠谱。 “她?谁啊?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是意中人吧?” “不……” “公子你就放心吧,你瞧瞧,来我这给意中人买东西的,都很中意这个,这个意头很好的,女孩子都喜欢这种精巧有趣的东西。” “精巧……”柳思元脸又皱了。 “公子,这还是很有趣的。”景玉说道。 “是呀,这多有趣,公子您看,动这里,这个眼睛会动,动嘴巴,尾巴会动,转这里,它还会走路,女孩子一看见,保准就感动哭了!!” “真能那么感动?” “那当然,这里面的心思,那是千金难换,公子您觉得呢?” “行吧。”柳思元半信半疑。 “那公子,您挑吧,您喜欢哪个?” “这还得挑?我最烦挑了。” …… 柳思元在前面走着,景玉在旁边大包小包的拎着,“公子,前面就是天桥了,有许多好玩的呢。” “那你不早带过来?”柳思元问。 “哦,不是东西好玩,是看的东西好玩,公子您看!”景玉说着,将两只手里的东西并在一只手上,这才腾出一只手向不远处的上方一指。 “人怎么那么多?是有什么新奇的?”柳思元问道。 “那是当然,那里可是很有名的天桥,上面有说书的,还有手艺人,杂耍的,卖艺的,可多了呢。” “听说去茶楼不就好了?这……”柳思元看那里人挤人,大家都站着在一起,声声叫好,也时而喝倒彩。 “公子,您过去瞧瞧吧,这难得来一次。”景玉听见那边叫好的声音,心里都已经痒痒了,要知道,他也已经太久没有来过了。 “行吧。”柳思元将袖子一整,便走上前去了。 说书人旁边的人很多,柳思元听了一会儿就腻了,大多是些神话传说,还不如他在书里看的有趣,不过景玉很是爱听,一副吃了药的样子。 也难怪,毕竟这里读书人很少,不识字的人又不能读书,听这些故事便是极其好的了,柳思元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这才叫住了景玉往前走。 看了几个杂耍的摊子,柳思元也觉得无趣,又往前走。 忽然,他被欢呼叫好和口哨的声音拦住了,他顺着声音看去,在不远处,人们把那里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公子,您瞧,那里人多,咱们过去看看吧。”景玉提议。 柳思元走到跟前,见众人都挤着看,便皱眉站到了一边,景玉一瞧,便使劲往前挤了一个缝隙去来,叫柳思元过去。 柳思元跟着景玉一直挤到了最里面一排,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和她的哥哥还有爹爹三个人。 柳思元看了一会儿便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人最多了,这三个人的功夫看起来十分讲究又极具有观赏性。 哥哥拳脚干脆利落,耍得一杆枪轻快又好看,而妹妹年轻漂亮,身量轻巧,配上一把剑更是有灵气。 年纪大的父亲身子骨也是硬朗,一招一式稳打稳扎,颇有习武之人沉稳之风。 柳思元一时也看得痛快,看了一会儿,姑娘拿起了一个圆的小盆,朝着人群走来,她哥哥也到一边小心放下兵器,拿了另一个小盆朝着人群走来。 刚才还一个个挤着上前的人群忽然就松散了,柳思元很是差异看向了周围,见许多人都反过来了,从里面往外面挤,一时间前面的人就少了许多。 “这是怎么了?那姑娘过来不正是近距离看的时候,他们走什么?”柳思元小声问景玉。 景玉哭笑不得,“哎哟公子,还是您心思单纯,这哪里是什么近距离,您瞧姑娘手里拿着的那个小盆,那是收钱用的,这是要赏钱呢。” “哦,赏钱啊。”柳思元点了点头,这他就明白了,从前在茶楼听书,也有要赏钱的。 不过不是这样,而是专门有人到每个桌前弯腰问赏,有的人会在桌上放上钱直接离开,还有的会等着领赏的人来了给他。 “那这些走了的人,不就是白看了吗?”柳思元问景玉。 “是啊,公子,所以说,江湖卖艺实在是不容易。”景玉道。 “嗯,是不容易,走了这么多人。你把钱袋子拿来。” 姑娘到了柳思元面前,笑意盈盈,唇红齿白,那一抹笑容纯真可爱。 她在柳思元面前收了几个旁边人的,见柳思元衣着华贵,便等了登,但却不见柳思元抬手。 她有些讨好地弯腰又朝着柳思元递了递小盆,柳思元大约瞥了一眼里面,大多是些散碎钱,这一圈下来也没有什么大额的。 柳思元点了点头以示回应,伸手指了指在另一边往这边转的哥哥。 姑娘会意,便往另一边绕了,不一会儿,哥哥到了柳思元面前,他面容朗逸,但脸上却没有他妹妹那样讨好的笑,大有一种爱给不给,不给拉倒的架势。 柳思元一看,他那盆里面,钱就更少了。 伸手,柳思元从自己的钱袋子里随意一抓,抓了一把银钱,直接放进了那个盘子里。 “当啷……”一声,那男子一看,连连说了好几声多谢,又抬高音量道: “多谢这位爷阔绰打赏!!!” 柳思元瞬间懵了,感觉周围的人一时间都看了过来,齐刷刷的目光让他浑身难受。 “不必客气,不必客气,这……” 还没等柳思元说完,只见那哥哥将盆往后面一放,就地在柳思元面前来了好几个空翻。 “好!!!” 周围人又是一阵叫好。 那哥哥最后一个落地接了一个漂亮的招式,定完之后又朝着柳思元行了个礼,“再次感谢这位爷的捧场!!!” 周围人的目光又刷刷刷看了过来。 柳思元倒吸一口冷气,赶紧去伸手扶额,尴尬得浑身难受,瞥景玉一眼,他倒是站得很直,一副很受用的样子。 得了,下次这种如此羞耻的活儿就让他干,柳思元心里想着。 第八十五章 姑娘卖艺,三公子留情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正当柳思元还在尴尬的时候,忽然听见对面也传来了大的声响。 是那姑娘也在高声谢着谁,不同的是,人群传来了哄笑。 柳思元顺着声音看过去,一愣,便眯了眯眼,仔细看了看。 “景玉,你看看,那人是不是……” “是啊公子,是是是!”景玉默契直接应声。 对面给姑娘打赏的,不是别人,正是柳家三公子柳思文。 此刻,他正一脸不值钱的样子看着姑娘连连笑,目光温暖又充满了欣赏。 只是姑娘只高声谢了几句,并没有多停顿,便又是下一人了。 “这么看,还是打赏给这个男的划算,”柳思元说道,“还能给加个节目。” 景玉哭笑不得,“哎哟公子,也就您,是真来看节目的。” “怎么?那咔咔咔的几下子,不好看吗?” “好看好看,不过那三公子眼里,估计是什么也没有看,只看姑娘去了。”景玉笑道。 柳思元轻笑了一声也看过去,正好姑娘一撤身,三公子柳思文一脸花痴笑的模样,尽收眼底。 三公子柳思文也正好看见了柳思元,那不值钱的笑瞬间僵在了脸上。 他立马直起身,冷下脸,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趾高气扬,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走了景玉,咱们回吧,天色也不早了。”柳思元转身,打算打道回府。 “是公子。”景玉赶紧把身边放着的一堆东西林林总总都收拾好拿在手里。 两人挤出人群,外面豁然开朗,柳思元看了看景玉手里的东西,边走着,若有所思。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柳思元啊,怎么,在家里没有好脸色看,来这个穷地方找存在感了呀?” 三公子柳思文摇着一把扇子,从后面走了上来。 柳思元笑了一下,回头看向柳思文,“你说你自己呢?” “哎?嘿!!你说什么?!” “没什么,三公子接着看吧,那姑娘是挺特别,我得回了,恕不奉陪。” “哎哎哎!你什么意思?那姑娘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是个普通杂耍的姑娘罢了,我可没有看上她啊!”柳思文快速摇着扇子说道。 柳思元原本已经走出去的脚步忽然一停,转身看向了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三公子。 “喂喂喂,看什么看?你不相信?!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乱说,我!我……我告诉母亲,让她打断你的腿!就你也配这个眼神看我?!” 柳思文手里的扇子摇得更乱了。 “呵……”柳思元意味深长一笑,朝着三公子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你!老子不过是打赏了她点碎银子,又没有别的,你要是敢回去乱说……” “我向来不乱说,三公子,您何必这么紧张,您院里的三娘子不是极好相与的嘛。” 柳思元目光下移,看向了柳思文的腰间,那里的玉佩少了一块,空着看起来格外奇怪。 三公子柳思文也发现了柳思元的目光,顺着他往下看去,手极其不自然的搭在原本挂着玉佩的位置。 可柳思元的笑容却更加意味深长了,这让三公子彻底炸了。 “你敢威胁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三公子说着就将扇子一合,冲了上来。 “公子……”景玉正要上前挡,被柳思元略略抬手定下,只是吸了一口气,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抬直了腰杆。 冲上来的三公子立马被柳思元矮了半个头,只能抬眼看他,气的一抬扇子就要跳脚,“你……你你你……你目无尊上!” “三公子,您这词用得……多少有点……” “闭嘴!我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份儿?!” 柳思元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目光直接越过比自己矮半个头的柳思文,看向了刚才卖艺的那个姑娘。 “你不回去瞧瞧吗?那姑娘要走了。”柳思元指着后面说道。 “什么?”三公子柳思文跟着就转头,刚转过去又立马转回来。 “她走不走关我什么事?她不过是个卖艺的,我可是豪门贵公子!” “来了。”柳思元挑了挑眉。 “来什么来,谁来也没用!我是不会上你当的!你也别想拿住我的把柄,我和我的三娘子也一向和睦,你休想调拨我们的夫妻……” “我说你身后,”柳思元扬了扬脸,示意柳思文,“姑娘来找你了。” 柳思文回头,看见刚才那个卖艺的姑娘正朝着自己笑嘻嘻的,手里正捧着一块玉佩。 “你……你怎么来了。”三公子扇子一收,放在了身后。 “这位公子,刚才小女没有仔细瞧,这才发现,公子把这个……” “你你你,你先收起来……”三公子的扇子又拿出来,开了又合,合了又开。 “公子,这玉佩实在是太贵重,小女不敢……” “你……这……”三公子柳思文的眼睛飞快瞥了柳思元一眼,伸手一把将玉佩拿了回来,“我……我刚才不小心掉了,多谢你给我送回来。” “看看看!看什么看!”说着,三公子的扇子就已经先他一步来了,朝着柳思元就是一顿扇,“行了吧!” 柳思元一脸无辜耸了耸肩膀,“管我什么事。” “你你你!!!” “三公子您好雅兴,接着玩吧,我先走一步。”柳思元转身就走。 “我……我没玩,我是不可能回去看那个姑娘卖艺的!喂喂喂!柳思元,你听见没有!你要是敢乱说,我打断你的腿!!!” 柳思元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比他长了半倍的腿,又是一笑。 “你!!笑笑笑!”后面是跳脚,柳思元走得差点绷不住。 “你就笑吧!今晚你的玉小娘没空给你写文章,我看明天庄先生还给不给你好脸色!”柳思文眼看对方要走了,指着柳思元大声吆喝。 这句很管用,柳思元瞬间就停住了脚步。 柳思元转身,看着不远处的柳思文,“什么?什么意思?” “哎哟,你也有着急的时候啊,我……哎哎哎!你快松手!!!我比你大!!!” 还没等柳思文反应过来,柳思元的手已经抓住了他颈前的衣服,将他揪了起来。 “快松手!!咳咳咳……混账东西!!!信不信我打……” “快说!!崔氏要对她做什么?!!!” 柳思文瞬间没了反抗,他看着柳思元的眼睛,甚至能感受到里面传来的寒冷,那双暴怒的眼睛,柳思文甚至不确定他会不会把自己扔出去。 “那是大娘子,你……你怎么……怎么可以这样叫她……” “快! 说!” 柳思元的手力气收紧,眼神也是更加冷厉了。 柳思文从中甚至看见了杀气,他瞬间慌了,赶紧摆手,“哎哎哎!你冷静一点,不是大娘子!你这人怎么是个疯子!” 柳思元一松手,“那是谁?怎么回事?” “你这是求人回答你的态度吗?” “你说不说?!”柳思元忽然大声,周围人的目光也纷纷投来。 “柳思元,我警告……哎!!” 柳思文伸手指着柳思元,话还没说完,那手指已经被柳思元伸手包住,朝下一按,把他的手给甩掉了。 “快说,今天的事情,我会当没有看见。”柳思元示意了一下刚才看卖艺的地方。 “我又没做什么不应该的事情,我……” “少废话!宁钰怎么了?” “她被芳小娘叫走了,这个时候……应该是已经走芳小娘的院子……哎!!!哎哎哎!!!你这人!!” 柳思文看着转身就走了的柳思元,狠狠白了一眼,“什么人啊!一点礼数都没有,我话还没有说完呢!急三火四的,急着投胎啊!!!” “三公子,这玉佩……您不是说给那姑娘做信物吗?这……小的给您收起来?”柳思文身边的小厮小声问道。 “哦对,那姑娘呢?哎???怎么散了!!!这就散了!!!我还没跟她说几句话呢!!!” 柳思文气急败坏,“走走走,改日再来,这玉佩先放你那里,明天一早你就来这里等着,等到那姑娘,你就交给她。” “是公子,可您怎么不亲自来给这姑娘呢?还能说上些话。” “这个混账东西,坏我好事!!!”柳思文又骂了一句。 “可刚才他说他会当什么都没看见……” “信他?我算是看出来了,他就是个疯子,和他一起的那个玉小娘……” 说着,柳思文想起玉小娘拉扯住自己撒泼的样子,顿时打了个寒颤,“那更是个疯子!怪不得一个院子,一疯疯一窝!!!” 柳思元一路回府,走到门口,看见一个姑娘冒冒失失从西北门往外跑,门口的人竟然也没拦着她。 走近了一看,这姑娘已经哭花了脸,还是个认识的。 “小栀?你哭什么?”柳思元问道,心里隐隐约约腾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公子?!!柳公子!!哇……”小栀嘴一瘪,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大事不好了柳公子,您快去,快去救救小娘吧!!!” “你别慌,先和我说,出什么事情了?”柳思元安抚着,可他的手却在不经意间微微颤抖。 第八十六章 你在点灯费蜡,他在睡觉拉胯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傍晚的时候,我和茉莉姐姐都去小厨房把饭领回来了,小娘却说不吃了,早知道,我就应该让小娘吃自己的饭了……呜呜呜……” “说重点啊小栀,然后呢?说重点!”柳思元一把摁住了小栀的肩膀,使劲晃了晃。 这一晃,晃的小栀目光都懵了,景玉赶紧让柳思元松手,“公子,您别急,小栀岁数小,胆子也小,您这样恐怕能吓着她。” 说着,景玉拉了拉小栀的胳膊,使劲想了想平日里宁钰和茉莉对小栀说话的样子。 “好小栀,你别慌,好好讲讲,玉小娘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呀?要说最紧急的哦~” 柳思元听着景玉的温柔至极的声音,脑子一麻一麻的。 “公子,景玉哥,小娘她被芳小娘叫去吃饭了,没有带我,说让我照应一点,我就去偷偷听了……” “听见了什么??!!!”柳思元急切地问。 “就……这……什么来着?” “好小栀,你好好想想,在芳小娘房间外面,你都听见了什么?”景玉温声细语。 “我听见,芳小娘和二公子大声说着什么,凑近了听见二公子说什么日子会压抑难熬,还让小娘做死鸡。” “死鸡?!”柳思元一惊。 小栀点了点头,“小娘说她不想做死鸡,这可怎么办呀!!!二公子要杀小娘啊!” 柳思元被说得脑子一阵乱,没有了头绪,但是此刻,也没有时间让他理清头绪,先把人救出来比什么都重要。 “芳姨娘的院子在哪里,你知道吗?”柳思元问。 “知道知道!我走了一路过来,记得清清楚楚!”小栀赶紧带路。 * 芳小娘看向了自己的儿子,很不放心嘱咐道:“你这些话,都是不对的。可不能这样讲。” “母亲,您这些年在这府里,过的是什么日子?你还有亲生的儿子可以傍身,可宁玉没有! 她和柳思元没有半点血缘关系,而且……您是没有看见柳思元在学堂的样子! 他是一个成天那么不着调的人,游手好闲,什么道理也不明白,仗着宁玉给他写的作业,被庄先生赏识,可实际上,他什么都不学,天天睡觉……” “什么?柳思元在学堂天天睡觉?!”宁钰听前面还没感觉,后面这段,差点给她弄得要背过气去。 “嗯……是啊。”柳思德没有想到这里会有反应,人也是懵懵的。 “他在学堂还做什么?你仔细给我讲讲,就……就从他一进门开始讲!” 柳思德一边回忆着,一边慢慢讲,讲得十分详细,详细到柳思元何时开始困,何时开始打呵欠,何时开始眯眼睛。 到最后,直接桌子上一趴,沉沉睡去。 “你是说,自从庄先生开始赏识他了之后,他恃宠而骄?更加懒散,甚至明目张胆睡觉了?” 宁钰强压怒火问道。 柳思元你给我等着! “是啊,如今庄先生已经不训斥他了,即便是他睡得很香,也不会叫醒他,要知道学堂里的其他人,连打瞌睡都是要挨骂的。” “原来如此啊,那作业竟然有这样的作用。” 柳思元你是人吗?你能做个人吗?我求求你开开眼,做个人吧!!! 宁钰恨得咬牙,柳思德有些担忧:“宁玉,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呵呵……” 宁钰的后糟牙咯吱咯吱,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柳思元那孩子就是贪玩了些,心性还是很好的。” “玉妹妹,你对柳思元的事情,真的很上心啊……”芳小娘说道。 “是啊,”宁钰应着,开口缓缓解释着: “毕竟这是我后半生的依靠,我的日子,就仰仗他了,他要是靠点谱,能多得点家里人的喜欢,我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宁玉你别说了,母亲也是,这事情母亲您也是过来人,何必问了让姑娘伤心。”柳思德打断了宁钰的话,反而替宁钰说起话来了。 “你这孩子,罢了,不说这个,玉妹妹,你也不用太担心,这以后的日子还长,你还年轻,凡事都会有转机的,你那么聪明,会有自己的天地。” 宁钰心里一颤,自己的天地,这里四四方方的天地里,哪里还有曾经那个肆意徜徉的宁钰? “多谢姐姐。”宁钰温暖一笑。 “来,吃点果子,我这里虽然没有什么好的东西,但还算是新鲜的。” 说着,芳小娘将果子往宁钰面前推了推,“玉妹妹别嫌弃,我这里的用度,虽说是府里,但比你们是差远了。” “怎么会,我们院子的吃食可不如您这里。”宁钰也不算是说假话。 “你这是刚来,府里的难免有些心思宵小之人。”芳小娘趁着近,仔细瞧了瞧宁钰身上的钗环首饰,眼睛有些直了。 “玉妹妹这簪子可真是好看,人漂亮,穿戴什么都好看,这个簪子……价值不菲吧?” “您说的是这个?”宁钰伸手抹了抹自己的那只藤花簪子,歪头一脸单纯地问着,见芳小娘点头,便用金簪固定了一下,将这只玉簪子取了下来,递给芳小娘看。 这一递,袖口滑落,手上的那只镯子也露了出来,如果抛砖引玉一词用在这里,那前面的那只藤花相绕的玉簪子是砖了。 瞬间的流光溢彩已经无法形容这镯子了,温润,透亮,色度极其饱满。 “呀,这……这……”芳小娘眼睛都已经直了,但看宁钰还举着簪子,便赶紧收回目光,将簪子小心翼翼两只手一起接了过去。 “这簪子可真漂亮,这玉本身的材质就上乘,关键是这雕功……这雕功实在是太好了,思德你瞧瞧,啧啧啧……” 芳小娘将簪子拿在两人之间,给二公子也瞧,一边看一边嘴里说着: “就不说这刀功得多厉害,就说着花缠绕还是活的能动,就这个心思,得有多巧。” 宁钰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很是端庄的坐着,看着面前的母子二人。 说是柳家的贵公子,她当初一眼就能看出二公子的不同。 大公子和三公子身上的衣裳、腰间的配饰、甚至手里不经意的一把扇子,都和二公子的完全不一样。 二公子的虽然也不错,但和其他两个公子完全没法比,只能说是个富家公子,但没有其他两位那么贵气。 如今看这屋里,也没有几件多么奢华的东西,而芳小娘身上的衣裳,虽然料子很好,但样式却已经是几年以前才流行的对花织法了。 只有发髻上的簪子,虽说是个玉质地的,但显然不是什么贵重的,手上一只很寻常的金镯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想来也是,在这个偌大的柳府里面,在全权掌家的大娘子眼皮子底下讨生活,又不得老爷的宠爱,不过是因为有个儿子,会顾及颜面,不会让她寒酸罢了。 而柳思元的生母,虽然一辈子都被出身所困,没有踏进府里半步,可柳老爷所有的感情都给了她,自然,宠爱也给了她。 她的吃穿用度,都是柳老爷赏的,如今想想柳思元的日子,柳老爷必定是给她暗中置办了许多产业。 不过她一点也不担心,毕竟能让大娘子这些年都抓不住把柄,必定也是柳思元已经抓得稳的东西。 “母亲,咳咳。”柳思德轻轻咳嗽了一声,芳小娘这才反应过来,两只手拿着簪子生怕掉了,还给了宁钰。 宁钰大大咧咧簪回到自己的头发上。 “玉妹妹,这是柳老爷当初赏你的?”芳小娘问道。 “哦不,”宁钰摇了摇头,“这是我和柳思元要的。” 面前两人都是一愣,接着便对视了一下。 “玉妹妹,这……这思元也年纪不小了,思德这么大的时候,早就成亲了,怎么思元还孤身一人呀?”芳小娘问道。 “他呀,他浪荡惯了,成天不着调,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应该就是因为这个,八成也是没有遇上合适的。”宁钰解释了一下。 “那……我姑母家里,有个小姑娘,正是议亲的时候……” “芳姐姐,这我就做不了主了,您也看见了,思元他都是自己决定的,他要是听我的,就不会成天不着调,天天在学堂上睡觉了。” 想起这个,宁钰心里就那个恨啊! “要不哪天让两个孩子找个机会相看一下?” “这……这事情我也做不了主啊,您也知道,思元那孩子他……他自己主意大着呢。 这种婚姻大事,更是不会听旁人的,之前大娘子想给他说门亲事都难呢。”宁钰唉声叹气。 “宁钰,吃完了没?”外面忽然传来了柳思元的声音。 “哎?” “咣当!” 不等几人反应过来,门已经被推开了,门口一个行为举止完全不合规矩,但是丝毫不在意的柳思元,直接冲了进来。 他不等行礼,就先环顾了一周,看见一边的宁钰之后,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个遍,确认她没有缺胳膊少腿之后,这才喘了口气。 他略略行礼,两只手像是没有力气一样,礼数能省则省,脸色更是难看,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你们也配我行礼?的样子。 “这……真是难得啊,思元也来了呀,来,吃饭了没?”芳小娘和善地问道。 “你们说什么呢?”柳思元看向宁钰,“你怎么唉声叹气的,他们欺负你了?” “没没没,思元,我们可没有,”芳小娘赶紧笑眯眯说道。 “在给你说婚事呢。”宁钰朝着柳思元一笑。 第八十七章 庆祝没有做死鸡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来来来,思元,来这里坐。”芳小娘将柳思元迎到座位上。 “小娘又要说婚事啊?大娘子前几日给说的那个四月,如今在我院里打扫浆洗,扫院擦地,怎么还有姑娘愿意来我院里干活啊?” 柳思元毫不客气,并没有坐下,只是走到宁钰身边就停住了。 “哎哟思元啊,这可不一样,旁人随便给你个丫头塞过去,那可不是应该接着干她的那些活儿嘛。 但是我这儿就不一样了,我可做不出那样的事情来,我给你说的可是我娘家……” “还没来的时候,就听闻芳小娘生下仅次于大公子的二公子,可一直不怎么受宠,听说是母家地位不能给您在这府里撑腰……” “虽说……”芳小娘脸上一白,“虽然说是,但姑娘也是清清白白……” “那多谢芳小娘了,只是如今我在这府里,自己都不能立足安生,姑娘来了,怕是要跟着遭太多罪了。” 柳思元还是圆了圆,抬眼看了看旁边坐得稳稳当当的宁钰。 “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不回去?”柳思文问宁钰。 “哎?你说我?”宁钰伸手指了指自己。 “赶紧回去!晚了怎么办?!”柳思元朝着宁钰使了个眼色。 宁钰本来还想逗逗柳思元,看他一副不经逗的样子,便从椅子上起来了。 “哎……玉小娘难得来,这时候还早呢,要不咱们一起坐着说说话……”芳小娘说道。 “不必了,时候已经很晚了,回去还有事情。” “什么事情?” “她得看着我做功课。”柳思元脸色一沉。 “……” 房间里一时间沉默了,柳思元回头直接伸手拉了一下宁钰的衣袖再松开,示意宁钰跟上。 “那芳小娘,我就先走了。”宁钰行了个平礼,跟着柳思元走了。 刚出了房间门,宁钰就忍不住笑。 “你笑什么?这里就那么好?一会儿恋恋不舍,一会儿心里美滋滋的?”柳思元冷着脸说道。 “我笑你一脚踹开人家的门,她这院子本来就旧,那门估计也扛不住几脚,你做事啊,真是个冒失鬼。”宁钰笑盈盈地说着。 “我……我才不是什么冒失鬼……”柳思元声音弱了下去,他偷偷抬眼看向宁钰,见她真的是乐悠悠的,并没有朝着自己冷脸耍脾气的样子。 他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那个……芳小娘他们没有为难你吗?” “没啊,和大娘子都是一挂的,看着倒是温柔贤淑的,要拉我入伙呢。还和我说了许多事情……” 宁钰说着,看向了柳思元,“你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她声音冷了下去。 “就……小栀说你要被做成死鸡了,我们以为他们要杀人呢。” “死鸡?”宁钰一愣,“什么死鸡?” 几个人同时把目光转向了小栀。 “就是……我担心小娘,就在外面偷偷听,听见二公子说,让小娘您做死鸡,您又说,其实您也不太想做死鸡,就是这样啊?” “噗……哈哈哈哈哈……”宁钰转头看向柳思元,“你也信了?哈哈哈哈哈……” “不是吗小娘?”小栀很是迷茫。 “我的好小栀,当然不是做死鸡,是做、自、己,二公子说,让我在他面前的时候,做自己,不用管那些虚的头衔什么的……” “你的意思是……”柳思元双眼一眯,脚步也慢了。“柳思德说,让你在他面前不做小娘了,做你自己原本的身份?” “哎对对对,你看,你理解的就对了。”宁钰一边笑着一边拍手,拍着拍着就感觉后背发冷了。 眼前的这个人,要是眼神能够杀人的话,自己怕是要被他生吞活剥了。 宁钰原本拍着的手渐渐停下了。 “拍啊,你接着拍啊,我看你刚才不是挺高兴的嘛。”柳思元阴阳怪气。 “我庆祝自己全身而退没变成死鸡,不行啊!” “当然行啊,您做柳思德面前都能做自己了,那他不得叫你一声……妹妹啊。”他挑着眉毛,轻轻两个字,轻飘飘落在她的心上。 “柳思元?!”宁钰狠狠白了柳思元一眼,“你信不信我不管你了!” “我可真害怕,怎么?你是觉得……我没了你管,就交不上好的文章,庄先生就会刁难我了吧?” 柳思元说完,依旧是玩笑着等看宁钰的反应,可半天没有听见她回话。 他转身看去,见宁钰已经停下脚步站在那里,脸色异常难看。 “公子,您好像是说错话了,玉小娘的脸色……实在是……”景玉一边小声说道。 “这还用你说?我不会看?”柳思元说着,快步往回走。 走到了宁钰的面前,他在她耳边小声说道:“这南来北往的,人多眼杂,看见了传出去说咱俩闹不合,这多不好啊……前面就是咱们院子了,回咱们的屋子说……” “我和你不是一直不合的嘛?这有什么怕传出去的。”宁钰瘪了瘪嘴,可还是跟着柳思元往回走。 她脸颊微微发热,抬眼看向面前的这个人。 他和平常一样,在前面走着,颀长的身姿若是迈开了大步,必定把她甩的远远的。 可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被他甩下了,从前他快步走,留下自己在尘里灰头土脸的样子,仿佛就在昨天。 可如今,自己跟着他走,却正好是自己的步子速度,一点也不着急。 “咱们院子,咱们屋子……”他在她耳边小声说话的样子,甚至让宁钰有了一种他在示弱求自己的样子。 这哪里是柳思元啊?! 他是出去转悠了一圈把魂给丢了吧? 不过……趁他这个时候,好好收拾他一顿,新帐旧帐必须要一起算清楚才成! 宁钰跟着柳思元回了自己的院子,干脆就没有进自己房间,直接叫住了他。 “哎哎哎!你这是要回去?别啊,你不是说要让我帮你温习一下功课嘛,来来来。” 宁钰不管他脸色好不好看,直接上手,拉着他袖子就往他的书房走。 从前他向来不听话的,所以宁钰上了十足十的力气,没有想到今天柳思元真的是变了个人,一拉就走。 反倒是宁钰,使劲使大了,差点摔出去。 “哎哎!小心点。”柳思元赶紧去扶,伸手一把握住了宁钰的手,稳稳当当将宁钰拽了回来。 “嗯……多谢……”宁钰抿了抿嘴,却不见柳思元有松开的意思。 “哎哎,手。” “……”柳思元这才松手,若有所思的样子。 两个人一起进了书房,宁钰问柳思元作业,柳思元慢慢吞吞将字条递给了宁钰。 “你要给我做啊?”柳思元问着。 宁钰看着柳思元脸上竟然是有笑意的,瞬间倒吸一口冷气,事出反常必有妖,宁钰二话不说,直接把那字条揉成个废纸球,扔进了废纸篓。 “哎?你?” “你什么你,柳思元,你这个人有良心吗?!”宁钰依旧是照常发挥。 “哎你别生气啊……” 宁钰目瞪口呆,上上下下把柳思元打量了一个遍,心里琢磨着这怕不是个假的柳思元吧? “你……” “我知道你用心良苦了,”柳思元见宁钰没有爆发,赶紧接着说道: “我今儿一去书院,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要说你不愧是在我身边待久了,做事还挺有我处事的那个章法的哈。” 宁钰这才算是明白,这瓜娃子是为昨天的说错的话呢,但今天的事情……趁他没脸的时候赶紧发作! “我有什么章法?我哪能跟您比啊,让我给你做了作业,博得庄先生的欢心,然后上课呼呼大睡是吧?” “你这听谁说的?” “别管我听谁说的,你就说是不是吧?我可没有冤枉你吧?” “刚才柳思德给你说的?!!”柳思元猛然想起来。 “你管呢?反正你是睡了,还呼呼大睡,就仗着庄先生惜才,你好意思吗?该呼呼大睡的人明明是我!” “……嗯……”柳思元看了旁边的景玉一眼,景玉朝着他使劲挤了挤眼,又点点头。 “嗯……是……行了吧……”前一个字好不容易挤出来,后三个字是强行挽尊。 “是什么是?哪敢是啊?我哪能呼呼大睡,我这不还得熬夜给您这位大仙做好功课嘛?”宁钰没有好气地讽刺道。 “我其实也没有呼呼大睡,我都是小睡,毕竟小睡怡情,大睡伤身。”柳思元说道。 “你这是什么理论,我就不明白了,好好的课,就不能好好上吗?不能上就不上,大不了咱们一起烂泥里打滚,谁怕谁是不是?” 宁钰越说越起劲,最后忽然觉得自己说得过了,而且,房间里面也没有声音了。 她心里隐隐叫坏事了,这个柳思元怕是要被自己说得翻了性子,跳起来捶自己吧! 接过看过去的时候,柳思元一脸在听的样子,虽然目光空洞,显然是没有听进去几句,但也没有发怒。 “那个 ……你没事吧?” “宁钰这个我得解释一下,我不是为了坏你的事情,我是……我是……”柳思元犹豫了。 “你也不用不好意思说,你是怕自己太用工了,还学不好是吧?”宁钰接过话,“这没有关系,但你也不能真睡那么死吧!” “嗯……我今天下了学堂之后,出去了一趟。” “你不要打岔……” “你看。”柳思元挥了挥手,洋洋得意。 第八十八章 好大儿的“孝心”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宁钰看着景玉拿进来的两大包东西,眯了眯眼。 “这都是什么?” “打开看看你就知道了。”柳思元说着,让景玉将东西放到了桌子上,还给宁钰搬来了一张椅子。 “哇……真是……”宁钰一激动,赶紧又咽回去,毕竟要是说出“好大儿”三个字,她可以保证,柳思元会把东西倒出来,把她装袋子里扔出去。 “景玉,去掌灯。”柳思元说道。 “景玉哥,我来吧。”小栀也兴致勃勃充满好奇,接过景玉拿来的灯到了桌边。 宁钰兴奋得搓了搓手,拆开袋子之前看了柳思元一眼,发现他竟然也是充满期待地看着自己,好朝着自己做了个请的姿势。 “那我就不客气了!”宁钰说完,打开了袋子,看着眼前的东西,她愣在了原地。 “小娘!您瞧啊小娘!!!”小栀兴奋得将灯放好,从袋子里一样样往外拿,放到宁钰面前。 都是些各种各样的小玩意,数量之多,让人瞠目结舌,几乎市面上有的小东西,都在这里,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 “小娘您瞧啊,小木剑!!!是您从前玩的那个!还有这个,这个酸枣泥,还是从前的样子呀小娘!” “小栀。小栀你来。”茉莉将小栀叫到了一遍,“这么多东西,你去再拿盏等,好让小娘看得清楚。” “好呢!哎?小娘,小娘你不高兴吗?你……你怎么哭了呀?”小栀惊讶问道。 “没……没事。”宁钰伸手浅浅抹了一下眼角的泪珠,朝着小栀笑了一下,“我……我高兴着呢。” “怎么了这是?”柳思元有些慌乱上前,伸手拿起一个软团子捏了一下,“你看,你看这个多好玩,能变形状,你试试。” 宁钰看着他有些笨手笨脚的样子,眼前一闪而过的,是自己的哥哥。 那时候,他也曾这样,笨手笨脚总是弄哭她,便去了后街,买了些好玩的一样样拿给她看。 如今时间一晃而过,从前的东西早就在抄家的时候遗失,人也已经失去了音讯,可当她看见这些的时候,仿佛他还在。 “还有这个,这个拨浪鼓,这个可不是哄小孩的,你看它镂空的小花,里面可以放花瓣或者香料,那个老板说,小姑娘最喜欢这个了…… 哦这个呢?这个红油什么白黄果,你看它五颜六色的,不光好看还好吃,你……你尝尝,你尝尝试试……摊主说女孩子都喜欢吃甜的,你试试……” 宁钰抬眼,看着眼前这个慌了神的男子,眼里的泪珠却再也忍不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 “哎呀!!我就说不行,我是想让你高兴的,怎么……怎么还哭了这……” 柳思元彻底懵了,见她哭得眼泪落下来,仿佛是落在他心里一样让他难受。 他有些慌乱,伸手去帮她擦眼泪,可指腹触及她柔软白皙的面颊时,他心里也跟着颤。 “宁钰……宁钰你……你生气了就骂几句,像刚才那样说也好,别哭啊,你这样比捶我都难受。”柳思元有些着急地回头看向景玉,忽然想起什么。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赶紧去拆另一个袋子,将里面的东西放在手掌捧给宁钰。 “宁钰你看,这个,这个可厉害了!你肯定会觉得有趣。” 说着,他伸手动了动那个木头的各种机关,展示给宁钰看 宁钰看了半天,等着柳思元说完了,才托着脸颊抬头,满脸泪痕也不在意,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下。 “笑了,笑了笑了,是吧,这个有意思是吧。”柳思元赶紧塞到宁钰手里。 “这个……”宁钰看着手里的木头,眼里含着泪,又笑了笑,“这只鸡好丑。” “这不是鸡,这是鸳。” “为什么冤种是鸡的模样。”宁钰一愣。 柳思元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说的话,和自己一模一样。 “你看它有没有可能,是鸳鸯的鸳,而不是冤种的冤。”他说了当时老板说给他听的话。 “这……这明明是只鸡好吧!”宁钰嘴角扬起,伸手抹了一下脸颊的泪。 等她再想拭去眼角的泪水时,一只手却先她一步,温暖的指腹蹭去了她眼角的晶莹。 “你能不能……别哭了……嗯……是我不好。” 宁钰一愣,抬头看去,见柳思元正看着自己,抿住了嘴巴。 “我不是怪你,我是说……多谢。” 宁钰看着他,甚至能感受到他指腹薄薄的茧子,他的温度。 “小娘,您的灯……唉唉唉……茉莉你拉我干什么?什么?走什么?去哪里呀哎哎哎……怎么景玉哥也走了呀……”小栀被拖出了门。 “谢什么?”柳思元看着 “你去了后街?”宁钰被他托着脸颊。 “是,你不喜欢?没关系,”柳思元就手捏了捏宁钰的脸颊,“你看这个,翠玉阁最新的样式,就这一支,想要同样的,要再等个两三个月呢。” 说着,柳思元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极其精美的匣子。 在宁钰眼前打开的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黯然失色。 玉的温润、通透,加上做工实在是太过于精美,几乎没一刀,都雕得极其完美。 “你看看,这个簪子配你上次看上的那件翠绿色的衣裳,是不是极好?” “我看上的衣裳你怎么知道?” “是这件吧?” 说着,柳思元取出一张契券来,递给了宁钰。 “这什么东西?怎么还是纸?”宁钰有些不解,打来一看,直接笑了出来。 那纸上画着那件衣裳的样式还有花纹,写着钱已经付,凭这个字条就可以去现场量尺寸做这件衣裳了。 “还有这样的?我怎么从来没有遇见过?” “那不是没遇见我嘛,掌柜也说,这是第一次遇上,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说到钱,宁钰低头,仔仔细细去看那张纸,上面的数字她一个一个看,那么一长串。 “这么贵?!你是不是被人骗了?!”宁钰指着上面的钱数问道。 “不贵,是蒋裁缝的手艺,你放心吧,绝对美翻了。” “蒋裁缝的手艺也不能这么贵吧?这……这也太贵了……”宁钰看着上面的数字,犹豫了一会儿,“柳思元,你到底有多富?” “怎么?看上我的钱财了?我劝你不要打我的主意……” “不是,你钱财真这么多吗?你可不要乱花!!!这些钱要留着你以后过生活,考试科举,娶妻生子……” “你这也太奇怪了,正常人不应该是起歹心吗?你怎么还给我规制起来了?” “别打岔!!” “有的是!!” “那就行!!”宁钰将手里的纸叠好放到一边,拿起桌子上的木头疙瘩,“其实,我还是最喜欢这只鸡。” “它是鸳,你看,这是鸯,它们是一起的,这个能走,这个尾巴能动,声音还不太一样。”柳思元说着,将另一个也放到了宁钰手里。 “是呀,还真是一对儿好鸡。”宁钰笑。 “行吧,其他的你若是不喜欢,看了不高兴的话,我就让景玉收起来。” “不不,”宁钰摆摆手,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不是因为不高兴,是因为太高兴了,你知道吗?当我看见他们的那一刻,我好像看见了曾经的我自己。 那时候,我无忧无虑,经常偷偷去后街玩,如今回头看,那是我最快乐的日子了,后来家里抄家,什么也没有了,这些小物件也都丢了。 谢谢你,让我忽然觉得,我曾经有的东西,都还在,那些最快乐的日子,虽然永远都回不去了,但依然还在。” 房间里的灯光十分明亮,照得宁钰脸上没有擦干的泪痕还泛着点点银光。 柳思元的喉结上上下下滑动了一番,最后,他开口,轻声说道: “走吧,宁钰。” “什么?” “走。” “去哪?”宁钰问。 “那些快乐,回得去,高兴的日子,以后也还会有。” 柳思元抬眼,伸手握住了宁钰的手腕,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你看,今晚的月亮多亮,星星也好看,这个时候,最适合去夜市了。” “啊?”还没等宁钰反应过来,柳思元已经兴冲冲拉着她走了门去,院子里,老树下面,月光撒下来,落了一地的碎银。 “哎?等等!”宁钰被他拉着走了两步,赶紧停下,“不行的呀。”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怕出不去?没事的,咱们从西北门走,溜出去,等着回来的时候,还是从那里溜回来,神不知鬼不觉,你别担心。” “不是这个。”宁钰摇头。 “那也没事,都这么晚了,也没有人再来找了,就算是有人,让茉莉和景玉照应一下,就说你我睡下了。” “……” “你和我分别都睡下了。”柳思元道。 “也不是这个,庄先生的作业,还有写呢,这明天怎么交啊!” “那就别交了。” “什么?” “你不是说交了庄先生不管我,我正好睡觉,惹你生气嘛,那就正好,让他管我一次,给你出出气。” 第八十九章 把手给我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连拉带拽,眼看就要到门口了,宁钰干脆抱住了旁边的一棵歪脖子树,“不成不成。” “怎么不成?哎哟你什么时候是个胆子这么小的了?你不向来说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嘛?”柳思元拉住她的手腕。 “别别别,你听我说,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你看我,我不是也经常出去嘛?放心吧。” “可拉倒吧!你是个男的,又是和柳太爷有血缘关系的,我呢?我是个妾,我要是大晚上出去了,被有心人一利用,那我…… 我这估计得被大棒子打出去了。” 宁钰说着,抱树的力气又大了许多。 “嘘!有人来了!”柳思元弯腰,宁钰一慌,赶紧也弯下腰,跟着柳思元四处张望。 还没看见来的是人是狗,就被柳思元拉得一个踉跄,差点摔个马趴。 “大哥,你玩呢?” “小妹,别磨叽。” 柳思元趁着宁钰来不及抱树了,赶紧拉着宁钰就走。 “你得上天是吧?你叫谁小妹呢你!!!”宁钰小声咬牙切齿,顺道和柳思元挥了挥自己的拳头。 “谁叫我大哥我叫谁,走了走了。” “大……大儿,我不想爬院墙。” “你再胡说我就把你从院墙直接扔出去,不用你爬。” “谁信你……” 还没等宁钰说完,便已经感觉脚下一空了,柳思元架着她两个胳膊直接把她拎了起来。 “咱能不能不带这么侮辱人的?你看我像那要杀的鸡崽子吗?”宁钰脸一黑。 “哈哈不像,前面就是西北小门了,你跟着我,不要多话,记住了吗?” “嗯嗯,”宁钰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之后反应过来,“哎不是!谁说要去的。” “嘘!” 柳思元的手压在她的嘴唇上,等她没了声音,这才很是满意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拿开你的蹄子!!不要逼我抽你!!”宁钰挥了挥拳头。 “好好好,你厉害,你最厉害。”柳思元摸完又拍了拍,完全不管宁钰面子的死活。 到了西北门,宁钰心虚得不得了,眼神都不敢看人,躲躲闪闪又觉得更做贼心虚,但站直了身子又怕人发现,整个人一会儿弯腰一会儿直背。 “你是个蛆吗?” “我是你妈!” “再说?!我是你爸!”柳思元直接站直了身子。 “切,长得高了不起啊?长得高是就爹啊?!没听说过好大儿好大儿吗?你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所以……” “要不你走院墙?我看看我从哪儿把你扔出去。”说着,柳思元若有所思张望四周,伸手一指。 “要不就从那边吧!你落地之后呢,千万别摔得叫出声来,否则别人看见你鼻青脸肿的,得多笑话你啊。” “幼稚。”宁钰两个字,直接秒杀。 “哎哎哎!你说谁呢?你才幼稚好吧!!!” “谁急了我说谁。” “你看看你那个二皮脸的样子,你才幼稚!”柳思元小声说着,从西北门迈了出来。 宁钰紧随其后,总感觉哪里怪怪的,用尽勇气也没敢看那个看门的一眼,生怕一个对视,自己就能被人给摁倒,然后抓回去。 出了西北门,宁钰做贼心虚地快走了好久直到跟着拐了一个巷子,才敢松了口气。 “看把你吓得那个样子,跟个小孩子一模一样,还好意思说别人幼稚。” “噗……哈哈哈哈,都这半天了,你还记得呢?!是不是幼稚二字深深伤害了你幼小的心灵呀,啧啧啧,真可怜……哈哈哈……” 宁钰说完,就开始狂笑不止,转脸想看看柳思元脸有多黑,可看过去却见他竟然也在嘴角略略扬起。 真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路上几乎没有人了,前面的巷子走着走着忽然就被两边的树遮挡着,暗了下来。 宁钰有些不适应,见柳思元走得很快,她正要硬着头皮跟上去,却见眼前多了一只手。 “把手给我。” “哎?” “宁钰,把手给我,这我很熟。” 宁钰抬了抬手,柳思元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掌心宽大又温暖,手上有的位置有茧子,微微磨手。 柳思元牵着宁钰,两人都一言不发,静静走过了很长很长的巷子,那中间最黑暗的位置,两人依旧,并肩前行。 他们走过坑坑洼洼不平的路面,他放慢速度等她,他们也走过下坡的路,她加快脚步跟上他。 他们手心相连,温度交换,他的温热,她的冰冷被一点点暖。 直到月亮从云朵里重新探出头来,两人前面的路也越来越亮堂。 只是谁也没有提及要松开手,他们牵着,走得很快,大抵是急着去后街,亦或是去别的地方。 直到前面渐渐传来人声,快到后街了,宁钰感觉自己的手被他包裹在手心里温热,只是……某个位置怪怪的。 他的手掌心宽大柔软,只是手指的位置有些磨人,他又不是做农活的,怎么会有茧子呢? 宁钰的手指轻轻蹭了蹭那磨人的位置,只有薄薄的一层,摁下去的时候,依旧是柔软的,这是怎么回事? 他心里乱成了一团,从一开始只是想着扶她,到想着连当初那个教书先生都能牵她的手自己凭什么不能。 到握住她手之后,她手又软又小,像是自己一使劲她骨头都会碎掉一样。 他脑子开始想自己为什么要和那个教书的攀比,这个出发点实在是奇怪,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可这一路走过来,他忽然什么都不想去深究了,他偷偷瞥她,黑暗中,并不清晰,她比自己只矮了半个头,个子很是高挑。 但她实在是瘦,不过比当初自己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要肉呼了一点点,但还是太瘦了,得想办法让她多吃点,总这么瘦也不是办法。 吃什么好呢?要不要让景玉天天去外面变着花样买回来给她吃?记得之前自己带她去吃饭,她总是大快朵颐的样子,也并不是没有胃口。 那为什么还这么瘦?是不是身体不好?看来应该找个医师好好给她调养一番。 等等,自己为什么要想这些??? 他放慢脚步和她步调一致,看她纤细的身姿,忽然想起从前,那时候她一身红色从轿子上下来,笑着说带着盖头看不见路,便大大咧咧将盖头拿下丢给了身边婢女。 风吹起她的衣袖和裙摆,虽然不是正红色,却极其鲜艳。 她脸上不是新嫁娘到新地方谨小慎微的样子,而是明亮鲜活地笑着,大大方方看着她的新院子,走路带着风,蹦蹦哒哒像只没有天敌的兔子。 “瞧瞧,真不错啊!!这老头还挺有钱!!先收拾东西,明儿我去收拾他儿子!” 她嚣张又跋扈,明明是个年轻的姑娘,非要拿出一种我是老娘我怕谁的样子。 指挥着让人把她的破烂箱子搬进她的院子去。 他看见她口干舌燥站在树荫下面,阳光通过树叶,把最后的斑驳落在她的脸上,她抬脸,是明媚的样子。 这样一个院子里,怎么会有人兴高采烈来给那个老爷子做妾,被一轿子从偏门抬进来,却比从正门嫁人都高兴似的。 可等他仔细看去的时候,却见她并不是高兴,而是希望。 这是柳思元从来都没有想过,不敢奢望的东西。 他看着她正他的小院里,一脸期待地搓搓手,准备着开始她的小日子。 那时候的她,比现在还要瘦很多,那手腕,被自己轻而易举并在一起,略微使劲就抬过头顶,推着她走路也是轻而易举。 她就那样被自己固定着,脸上的表情是那么复杂,又那么有趣。 至于当时他将拉着她嫁妆的马车的马鞭子扔给她的时候,差点失手。 如今,她的手就在他的手心里,小小的,软软的,有些冷,被自己温暖的掌心一点点捂热,可是…… 柳思元忽然感到一点异样,接着,他脸色有些古怪偷偷瞥了宁钰一眼,却见她走得依旧很着急,整个人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而自己偷偷看她的样子,倒是反而像在做贼心虚,做了亏心事一样。 可是做“亏心事”的人明明是她啊! 难道…… 在她的心里,这并不是在做亏心事? 她的小手指依旧在动着,指尖若有若无抚过他的手指。 她灵活的小手指开始在他的指腹上打转,轻轻蹭着他手指上那层薄薄的茧子。 有些微微的痒,可要命的是,这种痒痒的感觉,却从手指迅速上移,爬满了全身,甚至包括他有些发慌的心里。 她……是什么意思。 她在示意自己什么? 柳思元依旧脸朝前走着,前面已经有人声了,很快就要到后街了,那里人很多。 可即便是如此,她依旧没有松手,她的小手指依旧在若有若无蹭着他的指腹,她…… 他心里安安想着,难道她是这个意思? 柳思元忽然感觉这种麻酥酥的感觉让他呼吸也不畅了,心里深处像是有一团火,被撩拨得越来越热,热得他透不过气来。 的确,她怎么可能先开口,她是个姑娘家呀。 他深吸一口气,那就由他来开口吧。 第九十章 我把心事说给你听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眼看就要走入后街了,宁钰已经偷偷把柳思元的手给摸清楚了。 柳思元的这只手可真不寻常,薄薄的茧子位置十分特殊,要不是宁钰趁他不注意都全部找到位置,还真不会得出清楚的结论。 宁钰几乎可以断定,他在说谎!!! 前面的灯笼照亮了后街,脚下的路也越来越清晰 ,宁钰正要抽手,忽然,手一紧。 柳思元竟然在她手要抽走的时候,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她不解,却心里跳得漏了半拍,更没有勇气抬眼去问原由,只怕他会看见她慌张的样子,便低下头,小声问道: “怎……怎么了?” “我有话和你说。”柳思元忽然道,“其实……我已经想了很久了,我不能骗自己,也不能骗你,其实我……嗯……” 可话到嘴边,柳思元感觉还是有些吃力,他的心跳得彻底乱掉了,从来没有这样过。 从前他也不是没有去过风月场所,可从来都是别人上前和献媚于他,他也冷着脸懒得理,只是认认真真去听曲。 如今要让他主动说点什么,真的是半点经验也没有,没想到刚才预想的都不错,可话到嘴边是真的烫嘴。 宁钰听他犹犹豫豫,忽然笑出了声,“柳思元!你真好意思啊!你藏得可真够深的!!!” “我……我这不是也要考虑方方面面嘛,我从来不是个一时冲动就做什么的人,何况是这个事情,我不想骗你。”柳思元认真说道。 “那我告诉你……” “别!你别说!”柳思元眼看宁钰要说,赶紧抢先,“这事情怎么能让你先说……” “噗……”宁钰笑着,很是自然抽回手,两手交叉在胸前,“行啊,你说吧,你是想坦白从宽啊?我告诉你,这事情啊,可没那么容易过去。” “坦白从宽?”柳思元看着面前这个双手交织一脸笑的宁钰,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来就烫嘴的话在这一刻,似乎变得更加烫嘴,要烫秃噜皮了。 “对啊,快坦白吧,我已经知道了!”宁钰一字一顿,说完便抿着嘴,笑得仿佛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 “你已经知道了?”柳思元一愣,“什么时候的事情?” 宁钰学着柳思元从前的样子,两手一摊,“刚才啊,清清楚楚,你还是赶紧坦白吧,这事情已经躲不过去了。” “就……”柳思元犹豫了一下,“既然你已经知道知道了,那……那我坦白从宽,你会同意吗?” “当然。”宁钰毫不犹豫。 “你同意了?!我不是开玩笑,更不是一时兴起,这个事情我考虑了很久了,是深思熟虑的,你呢?” “深思熟虑也不是你这么晚才说的理由!!”宁钰笑着道,“你啊,就嘴硬,要不是今天被我察觉出来了,你是不是还打算瞒着我?” “你这……问得也真够直接的。”柳思元见她没有丝毫羞赧的样子,心里略略吃惊,不过想想也不奇怪,宁钰她向来就是个真性情的姑娘。 “我其实也没有想着瞒着你,我只是想要慎重些,这么看来,你也是仔细想过才答应的?”柳思元问。 “我?我什么?” “宁钰,那以后我们……” “我说柳思元,”宁钰快速打断了柳思元的话,“别说以后,就说现在,你作业,是不是不用我做了?” “这有什么关系吗?”柳思元一愣。 “你还装糊涂是吧!!!”宁钰彻底着急了,“我都知道了,你手上的有茧子,我告诉你,你今天绝对瞒不住,快承认!!!” “什么茧子?”柳思元一愣,想起方才她的小手指蹭自己指腹的时候,不禁脸颊发红。 宁钰看着他脸红的样子,直接笑出声:“哈哈哈柳思元,你这也有被我抓了现行的时候! 不过你也不用装了,就你手上的茧子,不写个十年是写不出来的,我实在是太了解了,所以,承认了吧!” “承认什么?”柳思元一愣。 “承认你压根就不是不学无术,你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不被发现的地方,偷偷学了那么多年了!!!至少,你那个字,绝对不是狗的爬的!!” “你说的……是这个?”柳思元僵在了原地。 “对啊,不然呢,你可别想着转换话题,这个事情,绝对的过不去,你今天必须给我保证,以后,你好好学,好好考!” 宁钰还在说着,说以后的功课要如何写,说以后要继续假装游手好闲,但是要在别人不知道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卷死他们。 还说以后上课不能真睡觉,但要继续演出一副瞌睡的样子来,可以趴着听,闭着眼睛听,但是重点是,必须要听。 等等,说得宁钰口干舌燥,但柳思元却好像什么也没有听到。 过了一会儿,宁钰上前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他的目光才重新鲜活起来,看向了她。 “你答应我。”宁钰笑着说道。 “好。”柳思元说道。 “哎?你刚才明明在发呆,你什么都没有听见,你就答应我?万一我说的是别的呢?” 柳思元看着宁钰,见她笑得很开心,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她这么高兴了。 “你怎么就没说点别的呢?”柳思元开口,也轻轻地笑着,一句轻飘飘的玩笑话,被他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也是,我刚才怎么就没趁机多说点别的,比如,以后你要天天对我笑嘻嘻的,不准冲我拉脸,不准生气,不准阴阳怪气,不准……” “得了,换个人得了。”柳思元笑着摆了摆手。 “别别别,那可不成,没法换,你好好加油,我很看好你,经过这个事情,我对你更有信心了,咱们不考进士了,咱们考状元吧!” “哈哈哈……状元是不是你家搞批发啊!”柳思元一边说笑着一边往前走,和宁钰一起走进了后街。 周围的灯笼很多,路突然变得格外亮了起来,路上的人也很多,很是热闹。 两人停下脚步,略略看着,宁钰环顾四周正琢磨着往哪里走。 一回头,看见柳思元还站在原地,他静静的站着,面朝着来时候的巷子,看着那黑乎乎的巷子,发着呆,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想什么。 “哎哎哎!不是说出来带我玩吗?你这怎么还发起呆来了?想什么呢?” 柳思元回头,看着宁钰脸上露出了笑来,“还能想什么,想怎么才能让你继续替我写庄老先生的作业。 还有,你误会了,我手上的茧子是我洗衣裳做活磨出来的。” “哈哈哈……就你?你还洗衣裳?我猜你从来都没有洗过衣裳吧?” “这……怎么可能……”柳思元笑着狡辩。 “你但凡洗一次衣裳,你就会知道,洗衣裳用力的地方,根本就不是你手上有茧子的地方。 你那薄薄的茧子,分明就是习字留下的,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你也别想狡辩。” “天王老子不来,我不狡辩,反正我不承认。”柳思元一笑,拉着宁钰就要往前走。 宁钰抬手抱住手臂往前走着,不动声色地躲了过去。 两人并肩走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商贩也多,宁钰小声提醒道:“你钱袋子呢?可要捂紧了!这晚上可不比白天。” “放心吧,”柳思元道,“我办事,向来靠谱。” “得了。”宁钰笑着。 “姑娘,买个灯笼吧,照着走路,公子您看看,姑娘瞧了这个好几眼,肯定是喜欢这个。” “哎!!别别,我可没瞧。”宁钰赶紧摆手。 “姑娘您这还不好意思啊,公子,我和您说,没有姑娘不喜欢花灯笼的,她要是说不喜欢,那肯定是不好意思你花钱。 咱们大老爷们,能让她这么看咱们吗?不能!咱就得让她明白,给她花钱,咱老爷们愿意!” 柳思元听得一脸惊讶,连连竖大拇指,心甘情愿掏钱袋子。 “瞧瞧,喜欢哪些?这排还是这排?”柳思元随手一扬。 “这论个卖的,你买一排要去酒楼门口迎宾吗?” 柳思元拿了一只海棠花的,宁钰则是在对方推荐了各种漂亮可爱的兔子灯之后,拿了一只方方正正的。 原因是,它最大最亮,就这么简单。 没一会儿,这两只灯就都到了柳思元的手里。 “我觉得我好像在干景玉的活儿。”柳思元说道。 宁钰看了看柳思元为了让自己脚前的路更加明亮而微微弯腰的样子,差点笑出声。 “别说,还真像,累不累啊?”宁钰问道。 “哎哟,你也有关心人的时候啊!当然累啊,腰酸的。” “那你以后可要好好体谅景玉,好好待人家。” “……再说你自己拿。” “哎!你看前面,是炸东西卖的!好香啊!!”宁钰说着,连最后那点虚情假意的关心也收走了,拉着柳思元就往前面凑。 “香吗?你是不是饿了?要不我先带你去吃东西吧。” “来了后街走路就是吃东西,走一路吃一路,哪还用特意找地方呀!是吧思元?哎?人呢?” 宁钰一回头,柳思元却不见了。 第九十一章 笑得比蜜甜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三公子,咱们这……是不是不太妥?” “管那么多干什么?”柳思文折扇一开,谁知巷子里的穿堂风,吹得他扇子都拿不稳。 “公子您别扇了,毕竟深秋晚上,这风还冷,您披上这个披风吧。”三公子身边的粟海说道。 “不必了,不冷。”柳思文摆了摆手,自顾自往前走。 粟海可没有他那么洒脱,回头看看来时候的路,一溜烟跟在了三公子身后,小声说道: “公子,都这么晚了,您这样出府,这要是让您的妻知道了……” “这事情,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要是她知道了,我就拿你试问!何况,她都不在,怎么可能知道!” 三公子说着,赶路丝毫也没有慢下来,粟海只能再次跟上。 “公子,您慢些,这路不好走了。”粟海提醒着。 “快走!去晚了她要是走了怎么办!就怪这个柳思元!!!要不是他,我怎么可能错过那姑娘!” “那公子您放心就成,那姑娘肯定走不了,天桥卖艺都是从下午到晚上。 特别是这种杂耍的,晚上反而看得人更多呢,公子您慢点小心别摔着了。” “那也快点,万一她今天早早走了,我下次上哪里找她去?”柳思文说着,反而是更加快了脚步。 两人走得气喘吁吁,柳思文倚着墙稍作休息,跟着的粟海也扶着旁边的歪脖子树直喘。 “前面是不是就要到了?”三公子柳思文问道。 “是呀公子,只是……公子,虽然您的妻最近回娘家了,可以她的性格,会不会在府里留下眼线看着公子啊?” “……” 柳思文愣在原地,沉默片刻后,他皱起了眉,一脸苦相,“你怎么不说?!这的确很像她能赶出来的事情!” “方才在府里小的就想说,可公子满脑子都是今天这个姑娘,小的说了公子也没放在心上。” “那你不会拦住我嘛?!这可怎么办!!这要是让她知道我深夜出来看姑娘,还……还是爬墙出来的,她不得从娘家杀回来捶我啊?!” 眼前迅速浮现了上次,自己被她追着满院子挥拳头的样子,那一拳拳都个顶个瓷实,捶得他差点与世长辞。 “那……要不,公子咱们还是回去吧,就说是出来消消食,溜达溜达,三娘子兴许会放过您……” “我怎么娶了这么个妻啊……”柳思文一脸痛苦,“当初看见她觉得她长得好看,哪能知道她是个母老虎啊! 这日子,可怎么活,我连个妾都不能纳,你看看我大哥二哥,哪个,没有纳妾?就我,我怎么这么惨……” “哎哟公子,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您还是赶紧回府吧,这要是被她发现了,或者知道了你说了这样的话,等回来了,保不齐又是 ……” “粟海啊,你说我命怎么那么苦啊!!当初怎么就瞎眼,看上她了呀?!我为什么想不开偏偏娶了她?!” “公子,当初您看见她练舞的样子,说她又飒人又美,还说那个小秀拳要是能落在您的心口,让您干什么您都愿意。” “哎哎哎!!别提了,当初不懂事,哪里知道是这样的光景?!” 三公子柳思文越想心里越难过,“我这身子骨本来就不好,我怕是要被她折磨得早死了。” “公子,您可别说这样晦气的话,当初您可是说,要是能欢欢闹闹,也是强身健体的一种呢。” “……哎……”柳思文长长叹了一口气,“罢了,这日子太窝囊了,今天我就是不回去了!!大不了被她再追着捶一顿,那我去见那姑娘一面,也算是值了。” 说完,柳思文扶着墙起来,又往前走着,粟海只能跟上去,“公子,您别生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 “没事,一会儿见了那叶子姑娘,我这心情就好了,我一看她那笑起来甜甜的样子,我这就跟喝了蜜一样。” “那我给公子您买一坛子蜜放房间里……” “那能一样吗?!”柳思文瞪了粟海一眼。 “您刚才说一样的。”粟海小声念叨了一句。 “你说什么?” “没……说公子您仔细看路。前面就是天桥了。” “哎哟,总算是要到了,我这走得浑身都出汗了,真是累死了。” “公子,这要是让您的妻知道了……” “罢了,我认了,没在怕的,又不是第一次挨了。” 三公子无所谓地打开扇子,顺手扇了两下又合上了,“我那玉佩呢?今儿我必须得给她,否则我这晚上都睡不着。” “公子,这要是出了事,您可一定要保小的啊,小的怕这命都要交代了。” “放心吧,你是我的人,她不敢动你!”柳思文说着,急匆匆往天桥走。 “您她都敢动,您的人她就更了……”粟海心里叫苦连连。 “哎公子,您慢点,可别走散了,那边人多,这夜里可不比白天。”粟海念叨着,赶紧追了上去。 “嘿!你说的还真没有错,”柳思文远远看着那么多人围着,叫好声连连,他心立马就跟着敞亮了,“快,就前面,她真的还在。” “三公子,这人那么多,围得密密麻麻的,您怎么知道里面就是白天的那个叶子姑娘啊?” “那还用说嘛,其他人哪有这么多人看啊,肯定都是来看叶子姑娘的,一定是,你,你快挤个路。”三公子催促着。 “三公子,您跟着我。”粟海说着,便往里挤,柳思文紧随其后。 两人很快就挤到了最前面,果然,还真是叶子姑娘。 光映照着她的面容,似乎比白天的时候更加娇俏可爱了,而她的耍的那把剑,也和白天的时候不太一样。 大概是累了一天的缘故了,她看起来不像白天那么动作干脆利落,处处彰显着力量,反而多了几分女儿家家的娇态美。 “粟海,你快瞧瞧,这多好看,这多美啊,你说,咱们是不是不虚此行?!”三公子一脸高兴,叶子姑娘偶尔转身,三公子赶紧朝着姑娘招招手。 那叶子姑娘也认出了他,朝着他甜甜一笑,手里的剑仿佛是带着甜美的风,吹得他心花乱颤。 “粟海啊,你看看,她笑得是不是比蜜甜?” “奴才觉得,要说甜,还是蜜甜。” “你这笨蛋,什么都不明白,这叫人比蜜甜,娇软可口,你看,她还朝着我笑呢,哎哟,这滋味儿,人生在世啊,就得这么过!” “公子,这黑灯瞎火的,就靠那几个灯笼和火把照明,您确定叶子姑娘隔着那么远,看清了您的脸?” “那是当然,啧啧啧,你看,她又朝着我笑呢!!这要是纳回去,放我屋里,天天她什么都不用干,就朝着我笑,我做梦都能美得笑出声来。 你瞧瞧她手里的那把剑,出神入化,多好看啊!真是飒气!这要是拿着这把剑天天戳我,那简直是神仙日子!!!” 粟海一愣,真是耳熟啊…… “三公子,您有没有想过,这姑娘也是练武的,所以才会有公子您喜欢的那种飒气。” “反正好看就行了!”三公子目不转睛,紧紧盯着那叶子姑娘,仿佛要把自己今晚夜游承担的压力全部转换成看她的动力。 * 宁钰回头忽然发现柳思元不见了,她转身赶紧去找,可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加上刚买的灯笼也在他手里,这路上有些暗,根本就找不到。 “这人都这么大的,还能丢?真是离谱。算了,就在这里等吧,否则两个人不想找还指不定找到什么时候。” 宁钰回到摊位上,“好香啊!!!老板,我要炸元子。” “好嘞,姑娘要什么馅的?” “有什么馅的?” “姑娘你看看,这有素馅的,还有肉馅的,还有糖的,这种是原味的。” 宁钰看着摊主面前的各种各样的,刚要想哪个好吃,突然想起了柳思元的“格言”,需要做选择的时候,就选“我都要”。 “每种都要。”宁钰道。 “好嘞!” 看着元子下了锅,宁钰在一边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 从前,她也曾这样,坐在这里,看着大人走来走去。 那时府里的规矩可真是严格啊,她总想着逃离,少不了被父亲教训。 她委屈极了,觉得父亲不爱她,对她不好,可是如今想想,父亲对自己的娇惯才是真的。 那时候的自己,总是哪里人多哪里凑,这后街向来不是显贵人家来的,所以也不怎么需要担心遇见熟人,反而成了她常来的地方。 从前陪着自己的哥哥和弟弟已经没了消息,而自己,也在苟且偷生罢了。 正想着,炸元子已经好了,热乎乎的端了上了。 “谢谢老板。”宁钰坐在一边,抱着炸圆子吃了起来。 “妈耶,真香!”宁钰感慨了一句,就开始往嘴里放,加上没有吃晚餐,这炸圆子在嘴里的香气简直让她幸福满满。 正吃着呢,忽然肩膀被人一拍。 “吃得挺好啊!”柳思元冷着一张臭脸,“好意思吗?” 第九十二章 深夜同游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香啊!那是必须的香!简直好吃极了,人间美味呢!刚才我就闻见说好香,叫着你吃,结果你这个人还不来。” 宁钰一边说着,一边很是机警地将炸圆子往自己面前收了收,生怕柳思元那张臭脸会波及到他无辜的炸圆子。 “你也知道香啊,你是不是满脑子除了吃的就没有别的事情了?”柳思元拉着脸问着,实在是没有好语气。 “哎?你这个人,你馋了饿了说一声就好了,我分你几个吃,再不济,你重新买了,我等着你吃就好了,怎么还委屈上了?” 宁钰一边说着,一边把炸圆子往他面前推了推,一副很大方的样子来,心里不禁暗暗觉得好笑。 “这是吃几个丸子的事情吗?”柳思元问道。 “不然呢?你怎么饿得可可爱爱的,原来你饿坏的时候,这么有趣啊,像个小孩子。” “你才饿坏了,我根本就不饿!不对,我才不是小孩子!我警告你啊!幼稚可爱这种词语,还是形容你自己好了。” 柳思元说着,将宁钰手里的炸圆子一口气塞了好几个进嘴里。 “哎哎哎!这都不一种口味,你一起塞嘴里,这甜的咸的素的肉的,哎哟,这是什么味啊!” “唔……咳咳咳……”柳思元咽下去了之后,瞥了宁钰一眼,“你不早说。” “你也没有问啊,我哪里知道一个叫嚣着自己不饿的人,塞了满满一嘴!” “我是急着带你去个地方,不是饿。” 柳思元说着,将宁钰拉了起来,“走,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里?哎哎哎……我才刚吃了一家,这就要走啊?我不走,我得再逛一会儿……” “喏,堵上你的嘴。” 一包糖炒栗子递了过来。 “哎哟,这还差不多。”宁钰嘿嘿一笑,接了过去,一手拿着布袋子,一手从里面抓了一个出来,正要剥开,但只有一只手,就将布袋子往胳膊下面夹。 那糖炒栗子在布袋子里哪里是完完整整的一块?怎么扛得住她这样拿,便嘀哩咕噜要往下掉。 “哎……”宁钰赶紧用手抓回袋子,看着手里的糖炒栗子,又要往嘴里塞了用牙咬。 “脏!”柳思元伸手直接敲了一下宁钰的手腕,将宁钰手里那颗距离她嘴巴已经很近很近的栗子拿到了自己的手里。 “干嘛?这里有的是,干嘛就看好我这……哦……” 不等宁钰说完,柳思元用大拇指一按,栗子便蹦开了,他两手一拨,栗子肉轻而易举出来,就手就递到了宁钰面前。 “张嘴。”他说。 “啊……” 一颗栗子便进了宁钰的嘴巴,她嚼着,香糯的栗子气味充满了整个嘴巴。 “甜吗?”他问道。 “嗯。”她应声。 他从她手里抱着的布袋子里又拿了栗子,手里按了几下便拨出来,依旧是同样的,“张嘴。” “哦。”她刚咽下去,柳思元的手指便已经等在了她的嘴边。 “别说,你还真是个高手!”宁钰比了个大拇指给他,“剥栗子的高手。” “只有手残的人才不会吧,笨死了。”柳思元说着,手里的栗子依旧进了宁钰的嘴里。 “嗯……”她张嘴,他手里的栗子被剥得干干净净,送到她的嘴里,他温暖的指腹偶尔不可避免地轻触她的软唇。 指腹上因为常年习字而留下的薄薄茧触及,像是吹起的风,落在她的眼中。 “去哪呀?”宁钰小声问着。 “就前面。”柳思元说着,伸手指了指旁边一个巷子口,“刚才,我就在这里等着你来找,左等右等你也不来,我还想着不会是有人找人还能把自己给找丢了吧? 结果……你竟然在吃炸圆子!” 宁钰顺着柳思元指的方向看去,那巷子口一块大石头倒是挺显眼。 “你不会是坐在那里等吧?” “怎么可能?!那么脏!” “哦……我知道了!” 宁钰说着,将手里抱着的栗子往柳思元怀里一塞。 紧接着,她“嗖”的一声,直接窜到了那块石头上,蹲到了上面,两手一揣,放在另一只袖子里面。 “你刚才不是坐着,难不成是这样?蹲在这里等我来找你?” 柳思元嘴角一抽,看着像只猴子一样麻利的宁钰,“你快下来,丢死人了。” “你蹲的时候不丢人,我学你就丢人了?” “我才没有像你那样蹲着,快下来!”柳思元见旁边人纷纷看过来,赶紧上前将宁钰薅了下来。 “哎哎哎……你就说是不是吧,没有想到啊,看起来风度翩翩的柳公子,竟然也会蹲墙角啊……” “我没有!” “哎?急了急了,按照规律来说,着急了就是说中了,啧啧啧,要不你蹲给我看看,我看看你的大长腿折叠一下是什么样。” “你的也不短。”柳思元被逗笑,笑着说道。 “哇!你不会是个流氓吧?!我腿长不长,你怎么知道?你竟然看我的腿!!!” “我又不瞎,难道我平常眼里你是只有上半身飘来飘去啊……” “别别!别说了!”宁钰伸手去按柳思元的嘴,“嘘!这里有些黑,看着阴森森的也没有声音,你不要乱说,小心冲撞了什么!” “你还信这个?我平日里看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像是出来个鬼你也能和他打一架……唔……” 宁钰赶紧又上去捂住,这次是唔得死死的,“别……” 宁钰警觉得抬起耳朵,仔细听周围的声响,忽然,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 “啊!有什么东西啊!”宁钰猛地松开捂着柳思元嘴的手,转而死死抓住了柳思元的衣襟,眼睛也闭上了。 “什么东西?!”宁钰小声又问着。 “别怕,不过,要捂紧耳朵哦。”他说。 “啊?”宁钰不解,抬头偷偷把眼睛睁开一个缝隙,往上看柳思元,“什么呀?” 柳思元抬手,缓缓捂住了宁钰的耳朵,转了半个身子,渐渐用力,将宁钰的耳朵捂的严严实实。 两人侧着身子站在巷子里,突然,不远处一亮。 “嗖……”一道明亮的火光从地上直接窜上了天空。 她耳朵上覆盖着的那双手又紧了紧,“砰!” 一声响,天空瞬间一亮,一颗巨大的烟花在上方炸开,一时间流光溢彩,飘飘洒洒的亮彩滑落,向周围四散,留下美轮美奂的炫彩。 紧接着,一颗颗烟花在他们的上空绽放,如诗如画,一声一声,本是震耳欲聋的场景,被柳思元捂住的耳朵,倒是有些温暖。 如蝴蝶飞过一般的烟花在空中依次绽放,五颜六色,又像火树烂漫,是色彩的狂欢。 她侧身看着眼前的烟花,一颗颗绽放着,绚丽的,转瞬即逝的美好,就那样不顾一切的绽放在自己的面前。 “你……刚才……就是买烟花去了?”她大声喊着问他。 他嘴角轻扬,有些洋洋得意,像是等着被夸奖,笑着点了点头。 “买这么多?!不会是又不挑直接全要了吧 ?” 柳思元笑着继续点头,眼中亮闪闪的,被烟花的光映照得时而绚丽,时而五彩,时而,只有小小的一个她。 宁钰抿了抿唇,想说的话在嘴边却没有说出口,她转头,就在他身前,看着满天的烟花,在她的上方,绚烂地呈现着。 她就在哪漫天的绚烂之下,在他的身侧,在他捂着耳朵的手心里。 在他面前。 看着那烟花开了散,散了再开新的,看它们笼罩着他们。 “好看吗?”他在她耳边问她。 “什么?我听不清!”宁钰有些想笑,他紧紧捂着她的耳朵,又问她话,她怎么可能听得清。 “什么也听不到吗?”他加大了声音。 宁钰还是摇头,烟花太密了,不停的响着,完全听不清。 柳思元忽然手微微用力,将她的脸转过来,转向了自己。 他看着她,她也是,两人四目相对,看着对方在这场巨大的烟花里。 “留在我身边吧。”他说着,看着她的眼睛,缓缓说着。 “你说什么?!”宁钰大声喊着,伸手拍了拍柳思元的手,示意他捂着自己的耳朵了。 柳思元的手却没有动,他缓缓低头,越靠越近,在两人距离咫尺的时候,他忽然一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笑得明亮。 “和我……岁岁年年吧宁钰。”他说着,眼睛亮晶晶的,眼里映着的那个小人也闪啊闪。 “你捂住我的耳朵了!我听不到啊!”宁钰又伸手,拍了拍柳思元的手。 柳思元这才将手松开了一条缝隙。 “你刚才说什么?”宁钰问。 “问你喜欢吗?”柳思元静静笑着。 “喜欢。”宁钰点了点头,伸手向空中指着,“你看那个,像是云朵一样,飘在那里,过一会儿还会再闪一次。” 柳思元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侧着的脸颊露出几乎完美的下颌线,他抬眼看着,手没有动。 宁钰静静抬头看着烟花,也看着眼前的他,忽然心里一紧。 他脸上依旧是安静的笑意,周围是震耳欲聋的烟花声,一闪一灭的烟花映照着他的面容,也让他的脸时明时暗。 她忽然觉得,他的笑容,是那么的落寞。 “柳思元。” “嗯?”他低头看过来。 “我们。” “什么?” “我们和好吧。”宁钰浅浅笑着。 柳思元的目光一阵,他笑了,笑得又露出了牙齿来,他手又用力捂住了她的耳朵。 “……”他说着。 第九十三章 姐姐好漂亮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快来看啊!!这烟花也太漂亮了!” “这谁放的?放这么多,快来瞧啊!!” 烟花的声音接连不断,周围的人也聚集到了巷子里来看烟花。 宁钰伸手握住柳思元的手,用力推开,瞬间,震耳的声音响起。 “你说什么???”她大声喊着。 “砰!!砰砰!!”烟花在她上方绽放。 “没什么。” “什么??!!”宁钰扯着嗓子。 “我说!!”柳思元低头大声说道,“明年!明年我们还一起……一起看烟花!!!” “哈……”宁钰握着柳思元的手又重新按回到了自己的耳朵上,笑着点了点头。 “砰!!!” “哎呀,这个可真大啊!!我的娘来,吓死我了。”旁边的人叫着。 “噗……”宁钰和柳思元两人相视一笑。 烟花渐渐弱了下去,到最后两支烟花在空中同时绽放,绚烂,渐弱,熄灭,滑落。 “没啦?” “看样是没了,哎哟,放这么久,这得不少钱呢!” “有钱人就是钱烧得慌。” 周围人群议论纷纷,开始渐渐散去了。 “人家有钱人自然不会觉得是烧的慌,你懂什么,这叫千金难买美人一笑,喏,你看。” “快走。”宁钰伸手,握住了柳思元的手,拉着他就往前面跑。 “这边。”柳思元说着,将手腕一转,和她十指相扣,走进了巷子里面。 烟花的味道依旧,宁钰和柳思元在拐弯处偷偷往外看,看着人们渐渐走了,这才悄咪咪走了出来,往后街接着走。 “哎哟,吓死我了!”迎面走来的一妇女领着孩子被突然出现的宁钰和柳思元吓了一跳。 “抱歉抱歉。”宁钰看那个小孩也跟着跳了跳,便赶紧道歉。 “姐姐好漂亮!!”小男孩伸手指着宁钰说道。 “这黑咕隆咚的,你能看见个什么,赶紧回家!”妇人催促着。 “这不用看呀,娘亲你想想,哥哥能给她放这满天的烟花,足够说明哥哥有多喜欢她,那这姐姐一定是人美心善的。” 小男孩童声稚气地说着,宁钰脸一红,幸好这巷子里很是昏暗,没有人能看见她已经绯红的面容。 “是不是呀哥哥?姐姐是不是好漂亮?”小男孩追问着。 “那是当然啊。”他弯腰捏了捏小男孩的脸,将拎着的糖炒栗子全塞给了小男孩,“你这么会说话,哥哥请你吃好吃的。” “哎?!这不能拿,这怎么好意思啊!”妇人连连推让。 “小东西而已,给小朋友的。” 柳思元起身,握着宁钰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快谢谢哥哥!”妇人催促着。 “谢谢哥哥,祝哥哥姐姐早生贵子!” “咳咳咳……”宁钰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两人走回后街,路上的人还是来来往往的,小商贩的生意依旧,宁钰抿了抿唇。 “前面那个像是卖汤圆的。”宁钰将手抽离出来,指着前面说道。 “那是做什么的?怎么那么多人?”柳思元看着不远处挤在一起的人,“是有什么奇珍异宝吗?” “哈哈……你看,你这就外行了,在这里,奇珍异宝可没有人看,想要这么多人围着,除非是不花钱免费给,或者……是在看什么杂耍听书之类的。” “都这么晚了……” “这个时候,才是好看的时候呢,走走走,你挤进去,我在你后面跟着。”宁钰说着,就把柳思元往前面推。 “让一让,让一让……”柳思元站在人群的外围说着。 “你这怎么行啊,跟上跟上。” 说着,宁钰直接就挤了进去,“借过借过。”她说着,很快就融入了人群,柳思元赶紧挤到了她的身边。 “你看,我说的是吧,就是杂耍,这条街上,杂耍和手艺人永远是最吃香的,哎呀!还是个姑娘!!!” 宁钰说着,一脸惊喜,“喂喂喂,思元,你看,是个姑娘!!!快看,这姑娘长得多标致啊,还干脆利落,这多英姿飒爽啊!!!” “你要不要收敛一下,你个女的怎么比人家那些男的还要激动?”柳思元说着哪眼横她。 “香香软软的女孩子哎!我也喜欢。” 宁钰说着,看得眼睛都冒光。 柳思元在一边只想笑,至于那个杂耍的姑娘,就是他之前看见的那个姑娘,虽说的确是英姿飒爽,但要说这动作干脆利落,还是她的哥哥更胜一筹。 “走走走,思元,咱们再挤一挤,去最前面看,能看得更清楚。” 宁钰说着,不等柳思元答应,人就已经挤上去了。 “借过借过,借过一下。”宁钰说着就往中间挤,三下五除二,前面的人也越来越少。 “呼……你看,这样多清楚,是不是?”宁钰说着回头,看见柳思元刚挤出来,身上的衣衫都被挤得有些皱巴巴。 “来来来,到我旁边……” “哎,你挤什么挤啊!没长眼啊?”旁边人一声骂。 “不好意思……”宁钰赶紧随口说一声。 “还是个女的,你挤什么挤?我身上的衣裳被你碰坏了,你赔得起吗?用命赔还是以身相许?”那人问道。 “她身上的衣裳,可比你的贵。”柳思元挤到宁钰身边,冷声说道。 “呵呵……真是穷破人家见识少,我这一身,那可是你劳作一年都买不起一件的……” “她身上的衣裳但凡你懂点货,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柳思元将宁钰一把拉到自己身边,护在了自己身后。 “她穿什么衣裳你怎么知道?” “我买的。” “就她?我连看都不用看,你们这破地方能有什么货色?你知道我这衣裳……你?怎么又是你?!” 柳思元低头一看,“三公子?你不是回去了吗?” 说着,柳思元目光下移,看向柳思文的腰间,“你又来送玉佩定情信物啊?” “哎哎哎!!!你瞎说什么呢?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什么叫定情信物,我和谁定情?我……我只是出来走走……” “三公子,哎哟可算是成了,玉佩姑娘收下了!” “……” 沉默中,周围的人正忙着叫好,刚去后面休息了片刻的姑娘又出来了,换了新的兵器,这一亮相,周围人就已经开始捧场了。 “哎?柳思元,你方才说,她身上的衣裳,是你买的?”三公子柳思文找补着。 “怎么了?” “你俩……大晚上出来这干什么呢?你俩这……不对劲吧?” “我和思元刚去了墨斋买了些笔墨纸砚,毕竟晚上要做功课,不够用了,路过这里而已。” 宁钰立马满口胡诌八扯。 “大晚上……做……功课?”三公子退后两步看着。 “不然呢?不做功课做什么?”宁钰反将一军。 “……”三公子将两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宁钰被他看得浑身难受,正想着要走,可现在走多少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俩不对劲。”柳思文摇了摇头,手里的扇子一开,又开始扇了两三下,蹭一声又合上了,在手里反反复复敲打着。 周围又是叫好声连连,可柳思文却没有心思去看,他的目光就在两人身上打转。 “你和这个姑娘……更不对劲。”柳思元轻笑了一声,“三公子,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您的嫡妻这几天刚回娘家吧?” “……那又怎么样?谁屋里没有个侍妾,我……我这……” “公子您别说了,您这样说,不就是承认了嘛?!”三公子柳思文身边的粟海趴在柳思文耳边赶紧说道。 “对对对,我……我没有不对劲!我就是路过!”柳思文说着,扳直了腰板,可惜依旧比柳思元矮了半个头。 “你这路过说得,比我这大晚上做功课听起来更加不可信。”柳思元说着,自杀式吐槽更致命,三公子瞬间就没有了话。 “我们公子是吃饱了撑的,饭后出来溜达溜达。”粟海说道。 “……” “公子我是不是也说错话了。”粟海小声说道。 “要不咱俩都闭嘴吧,咱俩就没有个会说话的。”三公子白了粟海一眼。 “哦,饭后溜达啊……”宁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对对对!我!是自己出来的,看见了吧,我就带了个随身的粟海,而你俩就不一样了,你俩……是大晚上出来幽会的吧? 等等!柳府规矩森严,这个点早就落锁了,你俩就不可能出来,所以,你们俩一定是,坏了规矩了!!对不对?? 哈哈哈……被我说中了吧?!”三公子洋洋得意。 “……”宁钰看了一眼柳思元,两人四目相对,交换眼神,却都没有说话。 倒是一边的粟海着急了。 “主子,您……您这不是也在说自己吗?”粟海朝着宁钰偷偷看了一眼,赶紧和自家主子说话。 “……”三公子一愣,默默咽了咽口水。 转身,回头,一气呵成。 “看……看杂耍功夫吧。”三公子袖子一甩,折扇一开,呼呼又是一顿扇,自然,也是一气呵成。 柳思元看向了宁钰,朝着她歪了歪头,眼中带着询问。 第九十四章 争取爱情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柳思元朝着宁钰挑了挑眉,眼神询问她,宁钰颔首点头。 “三公子,您且慢慢看,我就不打扰您的闲情逸趣了。”柳思元说完,转身就走,宁钰赶紧也跟了上去。 两人抽身出来,宁钰回头看三公子并没有跟上来,“怎么办啊?他会不会乱说啊?” “府里的风言风语又不是因为他说了才有的,你年纪轻轻,他们肯定都觉得你长得又显小,行事幼稚,以为你比我小呢。” “喂喂喂!那个行事幼稚不是他们觉得,是你乱说的好不好?!”宁钰不满,鼓起的小脸也圆鼓鼓的。 柳思元忍不住伸手上去捏了一下,“行,你不幼稚,我幼稚行了呗。” “别捏我!”宁钰不满,“咱们快回去吧,这个三公子不知道是怎么出来的,但是咱们可得赶紧回去,要不给咱们留门的人,下次你贿赂他他也不敢给你开门了。” “怎么,这就想着下次了呀?是不是和我出来很有意思?开心吗?” “当然,”宁钰狡黠一笑,“不用花自己钱的感觉,自然是嘎嘎开心” “你果然看重我的钱,呵呵……虚伪的女人,哈哈……”柳思元笑着说道。 “客气,既然如此,我就破罐子破摔,再宰你一笔吧。” “请便。”柳思元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哎不对,得等等,这里的事情,还没完呢。” “各位,多谢支持!您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多谢各位!” 姑娘已经拿起小盆子转圈要赏钱了,三公子刚想追柳思元去,一见姑娘来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留在了原地。 姑娘到了他的面前,他赶紧笑着说道:“叶子姑娘,你这剑耍得可真好,这场下来是不是累了?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吧!” “多谢这位公子抬爱,小女子有礼了。”说着,姑娘没有同意,也没有不同意,只是把要赏钱的小盆子往三公子面前凑了凑。 “粟海,赏。”三公子心花怒放,“赏赏赏!” 粟海赶紧把钱袋子拿出来,正忙着拆开让三公子拿呢,可越是着急,那钱袋子上面系着的绳子越是乱成了一团。 情急之下,反而是拆不开了。 姑娘就站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等着他的打赏,这话已经说出去了,动作跟不上,着实让三公子心里的过瘾劲和面子都掉了一半。 “哎呀,怎么还没好 ?叶子姑娘等着呢!”三公子一着急,直接伸手,一把把钱袋子拿到了自己的手里。 胡乱拆了几下之后,原本就有点乱的抽绳此刻是更加拆不开了。 “给你,都给你。”三公子直接把钱袋子一起,放到了姑娘的小盘子里。 瞬间一沉,姑娘手差点没端住,盘子往旁边一个倾斜,姑娘赶紧端起来,这才没有撒。 “哎哟!!这位爷,您这可够多的了,这是家底都给了吧?真是千金为博美人一笑呀!” “我说,那袋子里面是钱银吗?不会是放了石头吧?怎么不打开给人家姑娘瞧瞧?” “哈哈哈……八成就是些石头,这要是钱银,不得一股脑倒进去,叮当听响啊!” “就是就是,什么人啊,跑这里来装什么啊?!” “就是个……” 周围的人跟着起哄,三公子柳思文彻底乱了阵脚。 “哎,你们这些人,是没见过钱吗?这点钱不过是我的零用钱罢了,就这我还用得着作假?” “哎哟哟,还零用钱,装什么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却让柳思文听了个清清楚楚。 “你们……管你们什么事?你们不要仗着人多就乱说!”柳思文手里的扇子扇得是更加快了。 已经是深秋的晚上,本来就冷,硬生生把自己扇得一个哆嗦。 “大家都别打趣了,这公子可怜小女,最是心善,人又是贵家公子,绝对不会欺骗小女子的,多谢这位公子的打赏,小女子谢过公子。” 叶子姑娘说着,朝柳思文甜甜一笑,又点了点头,柳思文立马咧着嘴笑了,心里跟着甜起来。 手里刚才还扑棱着的扇子一顿,收起来往手上一搭,喜笑颜开。 “公子,公子?” “嘘……”柳思文看着已经走到另一边的叶子姑娘,恨不能将她放进自己的眼里。 姑娘和她的哥哥还有爹爹收了最后一波打赏,又使出一些本事来谢过了大家,之后便收工了。 众人开始纷纷散去,只有三公子久久没有离开。 直到叶子姑娘收拾完了东西,他这才走了上去。 姑娘本来正和哥哥将东西放到小小的马车上去,一看柳思文走上前,她有些拘谨。 “公子……您有事?”她说着,肉眼可见的紧张。 “哦是,我看这天这么晚了,别的地方应该也都关门了,但是城里的醉仙楼这个时候还是开着的,不如姑娘随我去,随便吃点什么,只要姑娘喜欢就好。” 柳思文说着,十分文雅的语调,谦谦公子一般。 “哦……”姑娘长舒一口气,“多谢公子对小女如此用心,只是今天太晚了,我还要和爹爹哥哥一起回家,怕是不能耽搁了。” “哎哟,去哪里吃不是吃呀,反正也不远,你们一起去,你别害怕,我可不是什么坏人。 我就是觉得你一个姑娘家家的,饿着肚子,我这心里就跟着难受。 你和你爹爹还有哥哥说说,大家一起去,正好我也饿着呢,一起吃个饭而已,没有那么多的讲头。” “可是……” “姑娘就不要客气了,咱们这也是一回生二回熟,以后我更是要来捧姑娘你的场,你去和你爹爹说说吧。” 姑娘只能应声,去和她爹爹说话去了。 “粟海,你觉得怎么样?我觉得她啊,肯定是喜欢我了!”三公子洋洋得意。 “公子……您……您这是怎么感觉到的?” “很明显啊,我刚过来找她,你有没有注意到她的样子啊?”三公子问道。 粟海歪头一想,“姑娘看着挺惊讶的。” “对啊,不光是惊讶,她还害羞了,脸色微微带着害羞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害羞?”粟海皱了皱眉,“公子,您不觉得那更像是紧张吗?” “紧张……紧张也不错,姑娘很多时候都是看见意中人就会紧张,她也是如此。” “小的觉得,她可能是紧张您是来要回钱的……” “去去去!你懂什么,她只要答应和我去吃饭,那就说明,她也对我有想法!” “……”粟海张了张嘴却没法子说。 这让他怎么说?难不成要告诉他的主子,姑娘可能是因为怕得罪他、怕他下次不送银子而赴约的吗? “你瞧,她来了,看她那个羞赧的样子,哎哟哟,真是让人爱不释手啊!!!”柳思文激动地和粟海小声说道。 “……是……是啊……”粟海无奈应声。 “公子,我爹爹说,去醉仙楼的路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但走起来还是累的。 公子对于叶子来说,是贵客,是恩人,公子若是不嫌弃的话,还请移步。” 说着,叶子姑娘伸手做了个请的样子。 柳思文顺着姑娘请的方向看去,是她们家那辆极小的马车。 “这个……会不会太小了?坐得开吗?”粟海看着那小小的一辆马车。 “不小,不小!”三公子回头瞪了粟海一眼,“小什么小。” “是是是,公子说的是。”粟海赶紧道。 “哦这……”姑娘反而是有点挂不住了,“要不……咱们下次见面再……” “没事,这就很好,这一看就坐得开嘛!请吧,叶子姑娘。”三公子说着,主动走上前去。 走到了马车旁,三公子正要上马车,忽然脚下一顿,回头到粟海耳边小声道: “你那里还有钱吗?” “没了啊,公子,钱袋子都给您了,连个袋子都不剩。” “这 ……” “公子您别担心,您去醉仙楼吃饭,什么时候用过钱呀,都是挂账的,今天也挂账就是了。”粟海提醒道。 “你这个笨脑子,这都什么时候了,现在这个时候去吃饭还挂咱们府里的账,万一账目被看见,到我母亲那里,肯定是一顿训斥,这…… 这要是到了我妻那里,她不得一顿询问,然后捶死我啊?” “这……这倒也是……”粟海也着急得抓了抓头,“公子,要不您改日再……” “改你个头!这好不容易才有的机会!!谁知道下次猴年马月?!这次都把握不住,还有下次?!!” “那公子,要不您拿个什么押一下?玉佩,对对对,您的玉佩那么值钱,肯定能成。” “……不是让你交给叶子姑娘了吗?说话能不能动动脑子?!!”三公子气得脸都发红,如今更是又气又急了。 “这可怎么办……哎?你看那人 ……”三公子看着不远处,别人都已经散了,而那两个高挑的人还站在原地。 “公子,好像是柳思元和玉小娘。”粟海说道。 “成成成,那就成,天无绝人之路!!”三公子说着,就朝着柳思元走了过去。 “思元啊……哎哟!” 第九十五章 听点粗俗的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回头了,回头了,你还别说,真你还别说。” “你废话还真废话。”柳思元笑着说。 “哎哟,今天怎么是这个语气,不阴阳了?我还真不习惯,啧啧啧……” “我看你学得就挺好,青出于蓝胜于蓝了。”柳思元伸手拍了拍宁钰的脑袋。 “三公子看着呢!”宁钰不满瞪了柳思元一眼。 “那么远,他看不清。”柳思元又把手搭在了宁钰头上。 “他又不是瞎,快,他过来了,咱们说什么?怎么威胁他?”宁钰催促。 “放心吧,这事情好办……” “柳思元啊……哎哟!”三公子走得极快,直接在宁钰和柳思元面前摔了一个大马趴。 “喏,就这样的一个人,你还担心什么。”柳思元说道。 “啧啧啧,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损。”宁钰看着三公子摔倒又赶紧起身,忙忙活活不忘捡起他的扇子。 “柳思元,你还没走啊!正好,我有点事情要找你。”三公子着急地说道。 “不巧,我没事情,我得走了。”柳思元一副转身就要走的样子。 “哎哎哎!柳思元!!我这有急事。” “我没急事。” “思元啊,今天你俩的事情我可是看见了!深夜出门同游!!咱们府深夜可是要闭门的,你是不是也从东北门旁边的柳树下面的矮墙翻出来的?” “哦……柳树那边能翻出来啊……三公子真是身轻如燕啊!!” “那是,我这观察了那么久,就那个地方,又矮,还偏僻,没有什么人……” “三公子啊,您这……说这个干嘛呀……”旁边的粟海急得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 “啊……哎?怎么回事?”三公子一皱眉,“哎哟柳思元,反正,你今晚出来,被我抓住了!” “哦。” “什么叫哦,我还看见你俩不对劲!!” “那随你,我还看你不对劲呢!”柳思元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就对了!!所以,我保密,你也保密,这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成不成?”三公子问道。 柳思元伸手指了粟海,“他也知。” “那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知,都不能说出去,否则咱们鱼死网破!!” “成。”柳思元应了一声。 “这就应了?”宁钰小声问,“万一他讹咱们咱们怎么办?” “能不能借我点钱?”三公子说道。 “你个乌鸦嘴。”柳思元小声对宁钰笑道。 “快点,明儿我一定还你,我又不缺钱!!!”三公子说道,“要是我不还,你就去告我!” “……” 柳思元刚把钱袋子拿出来,三公子眼疾手快,直接连带袋子一起抢了过去,“多谢多谢。” “哎?!你这怎么还抢的?!” “你这就剩下半袋子了,我还怕不够呢,明儿还你!” 说着,三公子急火火朝着那辆又旧又破又小的马车快步走了过去,虽然走得着急,但是款二还是有的。 宁钰看着三公子钻进了那辆马车,朝着柳思元瘪了瘪嘴,“你还真借给他了,他这人靠谱吗?会不会回去以后翻脸不认人啊……” “就那点钱,不至于。”柳思元看马车走了,转头看着宁钰,“他走了,现在没人认识我们了,你还想玩什么?我陪你。” “那……我们去听书吧!!!” “好啊!我白天的时候听了一小段,还算是有趣的。”柳思元很是捧场,仿佛白天那个耳朵起茧子的人不是他。 “我也是白天的时候听过,不知道晚上还有没有说的。” “肯定有,走,咱们去那边找找。”柳思元说着,伸手递了一个糖人过来。 “哎?你什么时候买的?” “刚才,喏,还有三个,都是你喜欢的样式。” “……这很柳思元。”宁钰笑着小声念叨。 “什么?” “没什么,走啦,去前面看看。” 宁钰说着,看天桥上人依旧很多,便往前走,果然有说书的。 不同于看杂耍功夫的,这里的人大都是席地而坐的,中间的说书先生坐在一个高高的凳子上,大家围绕着他。 旁边的一盏灯并不明亮,毕竟也不需要看清什么。 宁钰挑了一个不错的地方,正要席地而坐,忽然想起身边的柳思元。 这个成天把自己收拾得极其干净的人……是不是为难他了。 宁钰想着,便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却见柳思元把披风前面的线绳解开了。 接着,他将披风解下,顺手那么一叠,一个方方正正的坐垫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啧啧……”宁钰正要说他,却见他并没有自己用,而是将披风坐垫放在了她要坐的位置上。 “做吧。”他随口一说,便看着说书先生去了,完全是不经意的样子。 “多谢……”宁钰坐下之后,见柳思元很是随意盘腿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你会不会冷啊?”宁钰小声问道。 “我活力旺好吧!”柳思元挑了挑眉。 “切。”宁钰说归说,脸上去已经带上了笑。 两人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听着听着,宁钰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怪不得……怪不得这晚上听书的人,数量是白天的两倍。 不是人们晚上多么的闲,而是,这内容完全不同。 柳思元越听越不对劲,周围的人已经开始叫好吹口哨了,而柳思元浑身难受。 这说书的先生,讲的是神鬼故事,讲就讲吧,偏偏讲女鬼。 这女鬼也就罢了,偏偏又是个美女狐狸鬼,专门吸食男子的阳气。 为了让在座的格外都听得满意,自然是加上了许多的感情故事,而其中,那些含情脉脉、浸人心脾的温情情节,就更加生动了。 生动到这女鬼是如何勾引男子,与男子在床榻之上如何动情,种种媚态,说得是淋漓尽致。 听得柳思元脸颊发热,再听下去,是不是要详细讲床上如何行事了?! 可自己这刚刚坐下,现在起来是不是显得格外刻意? 他偷偷瞥了一眼宁钰,见宁钰目视前方,完全不为所动的样子。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这种事情倒是显得自己太夸张了,而且这是宁钰提议来听的,他便接着听了。 宁钰坐得板板正正,接受着说书先生的摧残。 自己从来都没有晚上这个时候来后街的天桥听书,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这说书先生说得这么…… 真是刺激…… 这可怎么办啊?关键问题是,是自己提议来的啊!! 这让柳思元怎么想?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色摸,或者……自己是个变态 ? 他不会觉得自己馋他身子对他另有所图吧? 宁钰透不过气来,想起身离开,但是现在起身显得自己太……肯定会被柳思元那个阴阳怪嘲笑的!!! 于是她努力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大不了老娘是刀枪不入,那也不能被柳思元嘲笑。 讲啊!!这才哪跟哪啊?! “只见那小娘子半苏着身子,口中嘤嘤妮妮,声音有气无力又声声带喘,那鼻息的声音引得这张公子也乱了阵脚……” 没关系,不就是小黄文嘛,反正也是人写的,怎么就不准人听了?淡定,不要做出那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来。 宁钰默默拧紧了自己的拳头,让自己保持淡定。 可接下来的更加露骨,说书先生口中的那个小娘子已经脱衣裳了,而那个公子,也脱裤子了!! 天啊,裤子都脱了,下面是不是要讲实战?! 宁钰“噌”的一声,站了起来,身边的柳思元也跟着猛的站了起来。 “哎你俩怎么回事?还听不听了?不听别挡道。” ……听声音还挡道?宁钰想反驳,但想想这个场景之下,还是少惹是非比较好。 “走走走。”柳思元先开了口,拉着宁钰往往外走。 两人行动慌乱,眼神更是慌乱,四目相触,脸颊微微泛红。 “那个……我吧……我困了,我觉得有些晚了,所以才起来的。”宁钰说道。 “正好,我也困了,那咱们就走吧。”柳思元说道。 宁钰一愣,这小子竟然没有阴阳自己,这要是从前,他肯定得嘲讽自己见识少之类的。 “愣着干嘛 ?快走了,好冷。”柳思元说道。 “哦好。”宁钰跟了上去。 走了许久,宁钰身上都热起来了,感觉身边的柳思元依旧走得挺快。 “你不累吗?不热吗?”宁钰气喘吁吁问道。 “热?你不觉得冷吗?”柳思元抱紧了手臂。 “……”宁钰看了看柳思元,“嗯……思元啊,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把披风落下了……” * 第二天,宁钰看着柳思元照常去上学堂的身影,很是欣慰。 景玉拎着书匣子也跟着去了,“啧啧啧,看看,这场景多美好。”宁钰说道。 一边的茉莉给宁钰递上茶水,“小娘宽心就好,不过还是要想想办法,柳公子虽然每天都去学堂,可总是睡觉也是没有效果的。 小娘既然想要柳公子考中,那还是得想想办法,让柳公子能学进去。” “他啊……你是不知道,他手上……”宁钰一顿。 “什么?” 第九十六章 给人出气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没……没什么。”宁钰低头喝了一口茶水,“这茶有点淡,加点蜂蜜去吧。” “是。”茉莉有些不解,倒也没有多问便去了。 想起柳思元手上的茧子,宁钰莫名觉得脸热。 “这是高兴得,毕竟他有学识、背后偷偷用功,这是好事,我这是高兴得。”宁钰小声念叨着。 她有些坐不住了,心跳得厉害,起身去院子里转了转。 秋天的风有些冷,院子里的树叶子也掉了许多,有奴婢正打扫着,将泛黄的叶子都扫到一起,归置在一角上。 宁钰默默看着一片叶子飘落,正好在她的眼前,她伸手将那叶子拿住。 黄了的叶子脉络更加的清晰了,她将叶子举起,透过光,那叶子上面细小的脉络也能看到了。 她坐到廊下的围栏上,无忧无虑地晃着小腿,叶子在她手里迎着光。 不一会儿,却看见刚才去烹茶的茉莉又急急忙忙来了。 手里的茶水也不见了。 “小娘,小娘!出事情了!!刚才景玉来了,说是出大事情了!!!” 宁钰从廊下的围栏上直接跳下来,“谁?景玉来的?他人呢?让他进来回话啊!” “景玉急着又回去了,说是让小娘您去学堂救救柳公子。” “思元?思元怎么了?出什么事情?” “景玉说事出突然,他也没弄明白,看见柳公子被打就赶紧跑来和您说一声,如今人已经跑回去了。” “被打?!”宁钰将手里的叶子狠狠一扔,“这帮混账东西,就知道狗仗人势,又欺负到头上来了!” 说着宁钰就势就要走,没走两步,她又折返回来,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 茉莉见状,也赶紧跟了上去。 “小娘您这是要做什么?” “总被这府里的人欺负,什么时候是个头?看来不给他们看点厉害的,都没有个害怕的!” 宁钰说着,快速打开了自己的柜子,将一把匕首拿了出来。 “哎哟我的小娘啊!这可使不得!杀人可是要蹲大牢的!!”茉莉赶紧上前拦。 宁钰想了一下,“也是,要是打不过八成被反捅了,这个不好。” “是呀小娘,这个不好,我给您放起来。”茉莉赶紧把匕首从宁钰的手里拿走,放了起来。 “那就拿这个。”宁钰将缝衣针拿出来,挑了一个最大锥子的,放手里比划了一下就往外走。 “哎哟小娘,您可仔细点,那个针头那么尖锐,可别伤着你自己!” “没事,去了我就直接扎两下,看他出不出血,这帮子混账东西,看柳思元好欺负是吧?!看我不给他们上一课!” 说着,宁钰已经风风火火冲出去了。 “小娘……哎小娘……”茉莉在后面喊着追了上去。 宁钰走得极快,几乎就是小跑了,茉莉跟着一路,眼睛一直盯着宁钰手里的锥子。 眼看就要到学堂门口了,宁钰看着门口呼呼喘气,平稳了一下,将锥子握好,刚要往院子里走,就听见里面已经有声响了。 而且声响还不小,甚至,不止一两个人,跟像是很多人。 “小娘……这……您听听,这里面的声音好像人还挺多呢!要不我回去叫几个人来?”茉莉很是担心地说着,生怕宁钰吃亏。 “咱院里后来派过来做事情的,都是柳府的人,就算是来了,也未必和咱们一条心。” “可……要不我去趟别院,叫了管家带着咱们原来的侍卫来。”茉莉赶紧说着。 “不成,来不及了,等他们来了,思元也挨完揍了。”宁钰说着,想进可也犹豫了。 她低头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锥子,听着里面的声音,“太小了……” 她念叨着,开始环顾四周乱转。 “小娘,您找什么呢?” “就它了。”宁钰将手里的锥子放到了茉莉的手里,转身就从地上拎起了一块石头。 “小娘,这未免也太粗鲁了……” “让开。” 宁钰说完,直接朝着院子的门就是一脚。 “咣当!” 巨大的声音,门直接摔到了旁边的墙,又弹了回来。 宁钰推开,手里握着石头走了进去,里面瞬间鸦雀无声。 “狗仗人势是吧?要死啊?!”宁钰把石头朝着地上一砸,直接开骂,“动手是吧?撕吧什么嘛?有本事直接拿石头把他砸死!!!” 茉莉:…… 众人:…… 柳思元:???我谢谢你? “你谁啊?”一个女人的声音。 宁钰抬眼看去,是个陌生的女人,不是从前见的什么小娘,看着年轻漂亮,身上衣着华贵,也不是奴婢。 “你谁啊?!把手松开?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动手?” “凭什么?就凭这个!” 那女人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子,直接扔在了地上。 “淦!你有钱就想着为所欲为?我们思元最不缺的就是钱,你拿点钱出来恶心谁呢?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呢!给我松开!” 宁钰上前,朝着那钱袋子就是一脚。 可奇怪的是,那钱袋子竟然轻飘飘被宁钰踢飞了,里面像是没有钱的样子。 “不缺钱就能做些不要脸的事情?你是谁?你叫唤什么?我收拾这个狗男人呢!你急什么? 哦……我知道了。” 说着,那女人将柳思元松开,一把就把柳思元推开了好几步。 宁钰看着柳思元那身板都被她推得站不稳,心里瞬间就开始发毛了。 “我知道了。”她说着,走向了宁钰。 “跟她没有关系,你要做什么都冲我来就是了。”柳思元说着,快步走上前,却被那女人拦住了。 “哎哟,我这还什么都没做呢,就心疼了呀?这就 维护上来了?果然,我猜得没有错,你就是他养的通房丫头吧?! 哎……哎?不对……” 她走近了之后,将宁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目光落在她头顶的簪子上。 “哎哟,难怪你刚才说他不缺钱,原来往你身上花的时候,也真够劲啊!” “你嘴巴放干净一点!”柳思元一个箭步上前,直接将宁钰挡在了他的身后。 走近了宁钰才发现,柳思元嘴角竟然渗着血。 “你!你受伤了!”宁钰惊呼。 “啧啧啧,心疼了?那就以后不要做这种不要脸的事情!” “你胡说八道什么?”宁钰说着,将自己的帕子递给柳思元按伤口,“你还动手?这府里我真是不知道还让你做主了是吧?你算个什么东西?不就仗着思元不打女人?” 说着,宁钰往前了一步,“你讲不讲道理?打人算什么?思元他做错了什么你就敢?当我是死了吗? 有本事,你直接打死他,没本事就少叫唤!!!” 柳思元擦伤口的手又是一顿。 “不讲道理?好,我今天就和你好好讲讲道理,我这是怜悯你,看你也是个蒙在鼓里的可怜虫!” 女人说着,转身就去捡地上那个被宁钰踢飞的钱袋子,捡起来之后,走到了宁钰身边,将钱袋子递到了宁钰的面前,手也扬了扬。 “认识吗?”她开口问道。 “不就是个钱袋子吗?这有什么?”宁钰略略看了一眼说着,但仔细一瞧,她脸色微变,转身看了一眼身边的柳思元。 “怎么回事?”她小声问道。 “不知道。”柳思元摇了摇头。 “你不用问他,我什么也没有和他说,因为他不配我费口舌,他只配受我的拳头。”女人说着,又动了动手腕。 “庄先生来啦!”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周围看热闹的人都纷纷进去了,只留下三人在院子里站着。 女人看了看柳思元,嗤之以鼻,“你怎么不赶紧滚,我和你没有话。” “思元,你先去上课。”宁钰说着,推着柳思元就往里走。 “不行,我不能进去,她要是打你怎么办?”柳思元不肯进去。 “哎哟,没事,我和她正常说道说道,我这么聪明,哪有挨打的时候,你赶紧进去,要不一会儿庄先生来了,你又要挨训了,本来今天你就没有交作业。” 宁钰说着,就把柳思元往里面继续推。 “不成……” “放心吧,她……” “你跟我来。”柳思元说着,拉着宁钰就走回到了女子身边,“要打要杀请便,我任何事情都和她没有关系。” “呵呵……当然和她没关系,看她刚才维护你的样子,我已经清楚了,她不过也是个被你欺骗的可怜人罢了! 今天,就当是我回来第一天积善行德,大发慈悲,你个死男人,快滚,以后看见我躲着走,我看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你再说……” “哎哟公子,庄先生叫您呢!”学堂的小厮跑出来拉着柳思元就要走。 “我不去。” “祖宗!快去,学堂的事情要紧,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什么事情?” “快去!!” “是啊公子,您快去吧,庄先生可没有等人的一说,您要是再磨蹭,一会儿庄先生保不齐就要发火了。” 柳思元被宁钰连推带拉好不容易塞进了学堂,回头一看,刚才那女人连连摇头叹气。 “他不配你对他这样好。” 第九十七章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小姑娘,我告诉你,这男人都是些贱种,我看你长得很漂亮,说实在的,你掏心掏肺,他不会珍惜你的。” 那姑娘说着,一脸同情地看着宁钰。 “……我觉得你应该是弄错了,其实 ……” “没有错,只是你不知道罢了,姐姐我是过来人,自然是看清了许多东西,男人的嘴,都是用来骗人的,花言巧语,当初说的是一套,把你哄骗进来,做的便是另外一套了。 你和他那么熟悉,自然知道我手里的这个钱袋子是谁的吧?” “这钱袋子?”宁钰看了看,只见那钱袋子的确是看着面料做工都是上乘,但说是谁的,她还真的没有留意过。 宁钰很是实诚摇了摇头。 “罢了,我告诉你,这钱袋子就是你家的那位,柳思元的。” “哦,所以你要来还钱袋子?”宁钰问。 “怎么可能,他也配?你知道吗?他外面有人了,还是些低贱的玩意儿。” “……”宁钰看着对方一脸认真的样子,哭笑不得,“这不可能,他眼光高得很。” “你知道这钱袋子是从哪里来的吗?醉仙楼。” “醉仙楼有什么稀奇?这城里的公子不都经常去那里吃饭的嘛。” 宁钰说着,将钱袋子收到自己手里,赶紧放好了。 “这可不一样,我查过了,昨儿他应该是和三公子一起,深夜出门,去了醉仙楼,请了几个姑娘吃喝玩乐!这两个狗男人 !!!” “……”宁钰彻底僵在了原地,她想起昨晚三公子那张信誓旦旦的脸,他恨不能直接发誓,说是这辈子都不会说出去似的。 这才一晚上的时间,就已经杀到柳思元这里了。 “您是……?”宁钰小心翼翼问道。 “我是这柳家三公子的妻子,你是柳思元的侍妾?没听说他有侍妾啊,你是他的通房丫头?” “……”宁钰嘴角一抽,“我是他妈……” “……” “……” 久久地沉默,最后那姑娘开了口,“原来,你就是传说中那个十分……的玉小娘?” 宁钰一笑,“你这省略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词吧?” “府里的人说话向来难听,我看你长得清秀,对柳思元也是真心,刚才给他出头的样子,应该也是个敢爱敢恨的性子。” “您过奖了,之前没有见过,听说你最近回了娘家。” “是啊,刚回来,就这么些破事,你教子无方,我驭夫五方。” “哈哈……”宁钰忍不住和那姑娘一起笑出了声,“那咱俩也是够惨的。” “要说惨,还是我惨,你那是个继子,他好你未必能沾光,他不好你就干脆扔了他改嫁,我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这有什么不同的,大不了你也可以改嫁,不过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要是传出去了,咱俩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宁钰笑着说道。 “哈哈,真是不打不相识,原来咱俩都是苦命人,如此算来,你还比我高一辈,但我看着你应该比我小吧?” 两人对应了一下年纪,还是宁钰年纪大,比姑娘大了三岁。 “我叫宋心,那我应该叫你什么?我丈夫的父亲的妾室,我也应该叫你一声玉小娘?” “这……这就把我难住了,这些称呼什么的,我真的不懂的。”宁钰有些迷茫。 “我自己家里,父母一生都是两人携手,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侍妾,所以家里的侍妾应该叫什么称呼,我真的不知道。” 宁钰话音未落,宋心的眼睛亮晶晶的,“我从前听说,你也是大家族的姑娘,落难才被纳进来的,如此大户人家还能有不纳妾的?” “是啊。”宁钰点了点头,“这我真的没有骗你,我也没有必要骗你,我父亲一生只爱我母亲,两人举案齐眉,锦瑟和鸣,我爷爷也是,只有一个妻子。” “我的天!!!你家这个不纳妾是祖训吗??!!!”宋心的眼睛已经冒火花了。 “这……倒是没有写在祖训里……谁家祖训里面写这个呀哈哈……”宁钰说着玩笑话。 “你别笑,我认真的,你快和我说说,你哥哥弟弟他们娶妻了没有?有没有还没婚配的?” “这……” “哎,我这……我这要是和离了,还有机会吗?你家里虽然是落寞了,可我也不是什么大家族,我又和离了,你哥哥弟弟未必觉得我能上得来台面。” 说着,宋心已经开始惋惜叹气了。 “宋心,你不必觉得遗憾……”宁钰抿了抿唇,“我哥哥弟弟都没有婚配……” “哇!!!他们有没有能看得上我的?我……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就是空有一副好皮囊,你看我长得还挺好,他们有没有就喜欢长得好看的,除此之外,我一无是处。” “他们都失踪了,如今一直没有联系上,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啊……这……对不起啊,勾起了你的伤心事。”宋心有些束手无策。 “没事的,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我相信我能找到他们的,不过倒是你,你可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你又岂止是漂亮。” 宁钰说着,正好认真打量了一下这个姑娘,她说的没错,她的确是有一副好皮囊,长得水灵又漂亮,而且站有站相,带着一种英气。 “我什么样子我知道,我没有文化,不会吟诗颂词,那些大家闺秀会的东西,我都不怎么会,至于女红,我更是不行,别看我平日手灵巧,但是拿起针就能捅自己的手。” “咱们女子本来就难,就更不要自己给自己定什么标准,谁说女子就一定要吟诗颂词会女红了?我也不会女红,那玩意是真的累人,我不爱干。” “哈哈 ……你看着……刚才看着像是不会的,但是你看你现在,就是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宋心看着宁钰打趣着。 “走,去我院里坐坐吧,咱们站着说了这么久的话,不饿也渴了。”宁钰说着就张罗人去自己那里。 “哎哟我就不去了吧……” “来吧,我院里好吃的可多了,昨儿刚买了一堆小玩意和吃食,走走走,肯定有你喜欢的。” 宁钰不由分说,拉着宋心就往自己那边走,宋心推脱了一下客气,便跟着一起走了。 “你年纪轻轻,又这么好看,怎么就走了这条路,哎,真是可惜,不过后来我想想,你这也不是什么坏路。”宋心说道。 “哎?这府里的人,都说我不应该走这条路,也就你,竟然说不是坏路,怎么?你觉得这是好路呀?”宁钰笑着问道。 “我和你说啊,你是没有正了八经的嫁过人,你要是和我一样,嫁了人,过了日子,就会觉得,你现在的选择,未必不是一个好选择。” 说着,宋心长长叹气,“男人啊,都是一样的贱骨头,用甜言蜜语海誓山盟把你骗回家,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不用到最后,很快,他就忘了,或者,从一开始他就是骗人的。” 宁钰听着,想起昨晚上三公子去找杂耍姑娘,那副不值钱的样子,心里也跟着犯恶心。 “是啊,围着男人转,最后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人。”宁钰道。 “可不是嘛,你看看你,这死了丈夫,多好的日子啊……” “咳咳咳……”宁钰被呛得咳嗽了几声,小声说道,“这毕竟是柳府,话可不能乱讲。” “我可没有乱讲,哎,至少你少了一个麻烦,不过你那个继子,也是不靠谱,你围着他过日子,也得操心。” “谁说不是呢,”宁钰苦笑,“不过思元那孩子虽然性子冷淡,但本质是个好孩子。” “他?好孩子?你是不是对好孩子有什么误解啊!快想想你父亲,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那才是好孩子,啊不是,那才是好人,柳思元这种,呵呵……就是个渣渣!” “其实……”宁钰有些不忍心,可还是问了,“你为何觉得他渣了?三公子和你说什么了?” “他?他那个混账东西!”宋心提起丈夫,脸上原来的好脸色就彻彻底底没有了,“他平时最是怕我,在我面前也从来不敢说话,我捶他一顿他怕得要命。 可是昨天的事情,他像是铁了心了,死活不说,哎……我倒是宁愿他和我说了,我还不那么生气…… 他什么都不肯说,这不明白这有了想要维护的人了嘛,狗男女,还想瞒过我?就没有我查不到的东西!” “所以你去查了醉仙楼?”宁钰有些不可思议,“那里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人,而且都是达官显贵,掌柜小二他们的嘴都可严实了,你竟然能从那里查到东西?” “从他们那里自然是查不到,他们都是些沆瀣一气的,我是……” 宋心悄悄在宁钰耳边小声说道:“你不要告诉别人哦,我是有门道的!” “什么门道?” “那个醉仙楼,可是有我的人呢!!!”宋心一脸得意,“幸好,要不是我有门道,这次柳思文的事情,我真的是会被他蒙在鼓里!!!” 第九十八章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宁钰没有追问她的门道到底是什么,而是让宋心进了自己的屋子,让下人送了水果和糕点。 “我看你这里,倒是别人那里自在,不像是嫁人以后的日子,更像是做姑娘时候的闺房。”宋心看着宁钰房间的各种东西,很是羡慕地说着。 “哪有,就是混日子罢了。”宁钰说着,叫茉莉上茶。 “你这有趣的东西可真不少,这俩木头鸡就很有趣。” “……你看它五彩斑斓的,会不会是旁的。” “的确哦,那是野鸡?” “是鸳鸯……”宁钰脸一抽,果然,这不是她的问题,是这木头的问题。 “哈哈哈鸳鸯……这鸳鸯肯定和鸡有点关系,可能是吃鸡长大的哈哈哈……”宋心大笑了起来。 她的声音十分好听,像是风铃一般甜美,听得宁钰也很受感染,心情也跟着极好。 “你眼光可真是独特哈哈……”宋心依旧笑着。 “这可不是我的眼光,我哪能看上这么丑且没有品味的东西。”宁钰说着。 “……哎哟!!不是吧!!!哎哎哎???” “你这干嘛呢?你这是人能发出的声音吗?”宁钰笑着问道。 “我听见他们说过一些关于你和柳思元的风言风语,不过这院子里面的人都无聊,成天就守着这个小地方人都快疯了。 所以他们说的什么,我也就是听个乐呵,就当是故事听了,不过如今我看见你和柳思元站一起的样子,他护着你那个着急哟哟哟……” “你可别,这种事情可不要乱打趣。”宁钰瞬间就收起了自己刚才还呲着笑的牙齿,一脸严肃。 “哎哟,他们都乱说的,我也跟着听个乐呵,你别生气嘛。” “我倒也不是生气,要是旁人说,我根本就当不听见,但是你不一样,”宁钰认真看着宋心缓缓说道,“你和他们都不一样,你是懂我的,我也是明白你的。 你自然也知道,我这个身份在这个府里过日子有多难,我就只有柳思元一个人能指望,不像你们,有父母,以后还会有孩子。 我只有柳思元,要是因为这些风言风语,而不得不和他避嫌,日后关系淡漠了的话,那我就彻底没有了依靠了。” “也是哦,玉小娘你别生气,我以后一定不说了,我也不允许我院子里的人说,只要让我碰见了,谁说我就捶他!”宋心说道。 宁钰看着她一脸单纯的样子,心里一软,“多谢你。” “应该的,我们虽然第一次见面,还骂了一架,但我觉得,我宋心从来没有看错过人,除了嫁人这一次,所以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你……”宁钰一愣,暖心地笑了笑,“你真好。” “好也没有用啊,不知道我还能在这个府里待多久,如今我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一会儿我回去早好好收拾一顿柳思文,然后就去大娘子那里大闹一场。” “这三公子是大娘子的嫡子,我听说从小可娇惯他了,你这个事情,是拿住证据了嘛?” “证据啊 ……”宋心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我哪里有什么证据啊!那个钱袋子算是证据吗?” “你不是说钱袋子是柳思元的吗?”宁钰问道。 “是啊,但我有证人,能证明柳思文那个混账昨晚的的确确是去了醉仙楼,还是和姑娘一起的!!!还有柳思元的钱袋子,这个柳思元也去了!!” “那你回来有没有打听一下,三公子和柳思元的关系如何啊?” “他俩……说是之前还吵过架,关系不好的样子。” “嗯……是呀,全府里的人都知道,三公子看不惯柳思元,之前也打得不可开交,还动了手,如今这……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柳思元压根就没有去啊。” “柳思元没有去?!那这个钱袋子?” 宁钰摇了摇头,“宋心,这个钱袋子不重要,这是柳思元的东西,和三公子本来就没有关系,你要证明的,也不是柳思元去没去。 而是三公子,他呢,他的证据是什么?总不能去大娘子面前的时候,你带人证来?” “这不行的!!!”宋心一听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这可不行!我的那个人证可绝对不能来,且不说他那个身份不会被正眼瞧,就是说的话也不一定有人听的!” “这样啊……”宁钰迅速想着这个人和宋心说的口中的门道,心里琢磨着到底是什么。 “那这可怎么办?这样我就没有任何证据了!我还怎么让大娘子罚他呀!!!” 看着宋心又气又急,茉莉忙着给倒茶败火,而坐着的宁钰琢磨完门道之后,又心里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太对。 “你经常去求大娘子罚三公子吗?”宁钰问道。 “是啊,柳思文那个混账东西!简直不是人!我都没有地方说理去,幸好大娘子是个菩萨心肠的人。 大娘子每次都会替我出气,还会让我回娘家消消气,要不是大娘子,我天天困在这里,真是不用活了!!” 宁钰听着,将手里的茶盏放到了桌子上,抬眼看向了茉莉,两人目光一对,都带着几分异样。 “宋心,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之前经常回娘家住吗?” “这有什么不能讲的,最早也不是,最早的时候……哎……柳思文一开始对我还是很好的,后来,他做错了事情,还不承认。 我气不过去,找了大娘子,大娘子真是个好人,她竟然一点也不偏袒她的儿子,还处处维护我,为我说话,狠狠收拾了柳思文。 之后,她看我难过,就让我回娘家过几天快乐的逍遥日子。” “你呢?你同意了?” “当然!这为什么不同意?” 宁钰抿了抿唇,想了一下又问道:“你是当天立马就走了嘛?” “我想想啊……”宋心仔细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好像的确是,我倒是气得厉害,柳思文他也气急败坏,我懒得看他。 回院子简单收拾了一下,一句话都没和他说,直接就回娘家了,大娘子真是菩萨心肠,还嘱咐我,让我放宽心,她会管教柳思文,让我散散心。” “那你回来,大娘子吧三公子管教好了嘛?”宁钰越听反而是眉头越来越锁到一起了。 “呵呵……狗男人,他怎么可能好?他要是能被管教好,这么多年早就好了,怎么可能!!!” 说到了伤心处,宋心眼圈都红了,她强忍着,并没有流泪。 宁钰看她如此爽快利落的英气姑娘,竟然也有如此伤心的样子,心里也跟着酸酸的。 “大娘子的两个孩子,一个大公子柳思贤,一个是三公子,那大公子的妻子呢?她也经常回娘家吗?” “当然不!”宋心说道,“这能一样吗?大公子人家是什么样的人?和柳思文根本就不一样!! 大公子在外是有贤名的,人也是温润的公子,你看他们兄弟几个,无论出什么事情,大公子都很少参与,更不会和人争吵的。 这么沉稳的人,柳思文怎么和他比?” “那你当初不喜欢三公子吗?为什么要嫁他?”宁钰抓起了一把桌子上的瓜子,问道。 “哎……当初是当初,当初思文对我极好,性格也好,哪里是大公子能比的?而且,大公子的妻子,也是贵家女,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回娘家? 这么看,还是我自由点,起码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来框着我,想回家就回,想和柳思文打一架就打。” “原来是这样啊。”宁钰将瓜子皮放到了桌子上,又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茶。 “你也说了那么多了,喝口茶润润嗓子。”宁钰说道。 “好嘞。”宋心喝了茶,又吃了糕点,心情看着也好些了,“你这的糕点,真是绝了的好吃,为什么府里给你做这么好的点心,可见大娘子对你们也挺好的。” “可别,这可不是因为菩萨心肠的大娘子,”宁钰摇头,“这都是我们自己买的。” “这……这种糕点,得很贵吧?我从前做姑娘的时候,有时候路过宝汇路,见过这种精致样式的糕点,我爹说,这种东西比肉还要贵两三倍,我从来没有吃过。 后来来了府里,吃过府里的点心,也好吃又精致,但口味依旧不如你这个。” “你要是觉得好吃,那说明咱俩的口味差不多,这是缘分呢!”宁钰说着,将糕点的小碟子往宋心面前推了推,转头和茉莉说道: “茉莉,去包一些糕点,一会儿给宋姑娘带着。” “我这都已经嫁人了,好久没有听见旁人叫我姑娘了。”宋心说道。 “哈哈那我怎么叫,总不能叫你儿媳妇吧哈哈哈……” “可别,你不过比我大三岁,你就叫我名字吧,来了这个鬼地方,旁人都说我是高嫁,可只有我知道,来了这里,我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了。” “好呢,宋心,以后我都叫你名字,只是你得答应我一个事情。”宁钰一脸严肃。 第九十九章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看着宋心回去的身影,茉莉一边收拾着桌上的东西,一边小声说道:“这个宋心也是个可怜人,她能听小娘您的话吗?” “她啊……”宁钰叹了一口气,看见外面匆忙过去一个身影,正忙着收拾院子,是四月,“哎……这个府里,到处都是可怜人,只是这个宋心,她自己一点都没有意识到,我又不能把她绑了。” “小娘,其实咱们在这个府里也是如履薄冰,保全自身已经尚且不易了,还要再帮她,小娘您还是太心善了。” “看她傻乎乎的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下来,只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哎哎哎!!!对了,这都玩到这个时候了,思元呢?” “柳公子在学堂啊。”茉莉说道。 “哦对。”宁钰拍了拍脑门,“算了,不等他了,茉莉,你跟我出去一下。” * 几日后,宁钰在府里的花园里溜达,见几个奴婢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她瞬间就来了精神。 这府里的日子实在是无聊,每次看见这样的场景,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又有新鲜的八卦了。 宁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自己上去难免不好融入,便叫茉莉过去听听,回来再给自己讲。 不一会儿,茉莉就回来 ,看着茉莉步履着急,面容也急促的样子,宁钰激动得搓了搓手。 显然,这个八卦看上去很过瘾的样子,她支棱起来耳朵,准备吃瓜。 “小娘,这事情可大了,是宋心,她没有听小娘您的劝告,正和大娘子闹呢!” “什么?!”宁钰原本脸上那吃瓜美滋滋的表情瞬间就没有了,“走走走!你有没有问问在哪里?咱们去瞧瞧。” “就在大娘子的院里,这宋心也是,她连房间都没有进,就在院子里折腾,这闹得整个府里都知道了。” “她本来就是闹,自然是希望知道的人越多越好,糊涂啊……”宁钰摇了摇头,马不停蹄往大娘子的院子走。 到了院门口,茉莉刚要上去,宁钰赶紧把人给拦了下来。 “别去,咱们就在这里等着。”宁钰小声说道。 “小娘不是要进去替宋心说话吗?” “我这个身份,自保都费劲,在大娘子面前,我哪里说得上话,就在这里等着吧,看看宋心什么时候出来。” 两个人等了不一会儿,院子的门就开了,宋心哭哭啼啼从里面走了出来,宁钰一见,赶紧迎了上去。 “玉小娘?你怎么来了?你也听说了是吧?我这命可真苦,呜呜呜……”宋心一看宁钰来,直接哭得更伤心了。 “哎哟姑奶奶哎,你可别哭了,这算是什么事情啊,怎么把你哭成这个样子?” “这个混账东西,当初娶我的时候,发毒誓说自己此生就我一个人,如今在外面偷偷养了人,还要纳进来!!! 我……我……” 宋心呜呜地哭着。 “你别太难过了。” “我这不是难过,我这是生气,那个混账的事情,我有什么好难过的,我就是气!生气你懂吗?” “嗯……”宁钰看着自己给自己解释的宋心,只能点点头,“我懂你,那你和三公子闹就是了,怎么闹到大娘子这里来了?” “他非要纳妾,说什么也不听,我都捶他了,他不光躲,还跑,还不认错!!而且,他还说,大娘子同意了。我自然是要和大娘子说道说道的!” “天啊,她可是你的婆婆,你和婆婆说道?”宁钰目瞪口呆。 “婆婆又怎样,大娘子一向是最明事理的了,当初,我进门之前,大娘子就和我说过,柳思文要是敢纳妾对不起我,她就给我撑腰!!” “你……你信了?”宁钰感觉一个脑袋两个大。 “当然,这有什么不信的?大娘子的为人咱们府里那是人人称赞的,外面也是有名声的,我自然是信,如今事情发生了,当然是要找她帮忙了。” “……那你弄好了?大娘子帮你吗?”宁钰问道。 “当然!”宋心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娘子一向是一言九鼎的,如此也是,她已经答应我,绝对不会给柳思文纳妾的,就算是柳思文闹腾成什么样子,她也不会同意。” “然后呢?柳思文同意?” “哎……”宋心叹气,“当然是不同意。 不过不要紧,大娘子说了,这个事情她会帮我解决,会好好教训柳思文的,让我只安心回去舒缓心情,等我回来的时候,柳思文必定不会再说纳妾的事情了。” 看着宋心斩钉截铁,宁钰心里一阵不是滋味,“宋心,都说这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说真的有人能把这肉割上两刀吗?” “当然不能。” “那你说,大娘子这胳膊肘这么往外拐,你觉得能成吗?” “大娘子也不是胳膊肘往外拐,那个女子,是个街头卖艺的女子,大娘子说了,这种女人是绝对不可能进柳府的。 柳思文做的事情,这是大逆不道,所以,大娘子一定会管教他的。” “那……那你呢?你什么打算?” “我……哎……”宋心又是唉声叹气,“我能有什么办法,已经到了这个程度,那就赶紧回去,不去这些烦心事了。” “大娘子又让你回娘家啊?!”宁钰问。 “当然,这种糟心事天天看了也烦啊。”宋心说道,“我虽然回去心情也不会多好,但好歹可以经常出门,有些不高兴的事情也可以想办法舒缓。” 宁钰拉着宋心往一边站了站,“大娘子说你这次回来,三公子一定不会纳妾了,那你就没有担心过,他会和离吗?” “什么?!他……他不可能!!!”宋心眼睛瞪得大大的,“这绝对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 “他……他胆子小得很,最多也就是闹腾着要纳妾,不可能要和离的。” “哦……这样啊……”宁钰点了点头,伸手拍着宋心的肩膀宽慰道,“那就好,不过,你回去也实在无聊,不如去我那里住上几天,咱们玩,可好?” “真的??!!”宋心的眼睛瞬间就亮晶晶了,“玉小娘!!你可太好了! 你是不知道,我每次回去,虽然一开始我爹爹和娘亲都怕我在府里受委屈,可后来次数多了,他们也不乐意我回去了。 尤其是我父亲,总是担心外面有人说三道四,所以后来渐渐也变了。哎……” “那你别担心,我那里,好吃好喝的,咱们可以一起玩,多好。”宁钰说着。 “好啊,那我回去收拾几件衣裳,就来你院里住上几天。”宋心立马答应了下来。 宁钰看着宋心像个小孩子一样跑颠颠回去的样子,暗暗叹了口气。 “小娘是担心什么?”茉莉陪着宁钰等着。 “担心她回去这一次,就再也回不来了。” “能这么严重吗?” “我看这个大娘子,从一开始就不乐意她这个儿媳妇,否则为什么大公子的妻子从来就不让回娘家,倒是这个三公子的…… 这些天打听的消息,也不是白打听的,这不是就连上,对应起来了嘛。” “宋心也真是个苦命人,不过如此被伤害她的人困在府里,是个好结局吗?”茉莉有些担心。 “如果她真的没有感情,放下了一切,我也是不会帮她的,可你看看,她闹成这个样子,恰恰说明,她的内心,是多么的在乎。” 宁钰看着宋心消失的方向,缓缓低下了头,轻声说道: “若是宋心真的不爱三公子了,以她的出身和家世,待在府里吃穿不愁,随三公子怎么折腾,一个身份低微的妾,纳进来又怎样? 可你瞧瞧,她刚才说三公子娶她时候的诺言,她眼含着泪,想起来我都难过。” “这宋娘子,也是个用感情的人。” 宁钰点了点头,“她这样纯真的性子,自然是重感情的,明明是那么向往自由的率真性子,又是嫁给了承诺一生只爱她自己的人,如今却是这样的境遇。” “这个三公子,真是个混蛋,想起他从前欺负咱们院里人的样子,真是可恶!!”茉莉说着。 “可恶的可不止他一个,那个大娘子,呵呵……菩萨心肠,到显然还骗得宋心团团转,那才是个……十足十的混蛋。” “大娘子的名号可响了。”茉莉也是连连摇头。 “对了茉莉,上次我让盯着的事情,我总是不放心,你再去打听打听,我等着她就行。” “那我回去叫小栀过来。” “不用,就等个人,你去就成了,记住,一定要仔细,一点都不能疏漏!” “小娘放心,茉莉心里有数。” * 柳思元刚一进院子就看见宁钰在院里站着,他心情极好,将手里的烧鹅举起来,朝着宁钰挥动着说道: “宁钰,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宁钰回头,连带着正和她说话的宋心也看了过去。 “什么呀?”宁钰问道。 柳思元看着宁钰对面的人,刚才还扬着的手缓缓放了下去。 脸上刚才还挂着的笑,已经彻彻底底地没有了。 第一百章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宁钰小跑着去追,柳思元头都没有回,直接进了自己的书房。 “咣当”一声,门就关上了。 宁钰要敲,想了想,干脆不敲,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思元呀……我看看你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宁钰笑嘻嘻说道,“哎哟,有心了呀,还给我带了东西。” 说着,宁钰看向柳思元受伤的位置,询问道: “你这里,好些了吗?给我瞧瞧。” 宁钰往上凑,柳思元却回身,直接躲得远远的。 “哎哟,你还害羞什么,快让我看看,好点了没?” “谁害羞了?你还知道我受伤了啊?” “废话,我当然知道。” “那你还把人往这里拎,干嘛呢这是?”柳思元很是不满,“你不会是要委屈求和吧?那你自己去,少拉着我,我可干不出那种事情来。” “委屈求和?我是那样的人吗?”宁钰笑着,“我委屈求和的人,只有你好吧!” “……咳咳……”柳思元清了清嗓子,“那你赶紧让她走,走了我们一起吃这个。” 宁钰看柳思元心情又好了,还将桌子上的东西朝着自己推了推。 “这是什么呀?” “烧鹅,据说很好吃,学堂的沈兄给我推荐的,我就买回来了。”柳思元说道。 “啧啧啧,沈兄,看来你有新朋友了呀,真不错!” “……”柳思元脸一黑,“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你自己听听这像是说给大人听的话吗?你要是再跟哄小孩子一样说话,我就……嗯……” “你就怎样?把这烧鹅通通吃完 ?”宁钰笑。 “都说了不要把我当小孩!没完了是吧!” “有有有,有完,这就完了。”宁钰看柳思元有点要暴躁的样子,赶紧点到为止。 “去吧,还愣着干什么?”柳思元有些气呼呼的。 宁钰看柳思元的样子,心里都乐开了花,怎么这个小子看起来那么像个受气包呀!可可爱爱的,真是有趣。 “看什么看?还不快去?!难不成要我求你去呀!”柳思元催促着。 宁钰假笑了一下,“那个……我要是说……她得在这里住几天呢?” “……”柳思元缓缓放下了手,“那你俩过吧,我走。” “……” 宁钰费了半天的劲,才让柳思元安定下来坐着听了自己的解释。 可即便是解释了,柳思元依旧是冷着脸。 “那是你的事情,我可做不到好了伤疤忘了疼,毕竟挨了一顿打的人,又不是你。” 柳思元冷嘲热讽。 “什么叫挨打的人不是我,可我一样难过好吧,那是打在你身,痛在我心!” “我可没看出来,我只看见你和她说话,欢欢笑笑的,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小栀或者茉莉呢,没有想到竟然是她。” “这叫不打不相识……” “锤子!打的人是我!!”柳思元气急败坏。 “哎呀好好好,其实你进去以后,我也打了好吧……” “伤着了没有?伤着哪里了?你怎么不早说?!”柳思元直接打断了宁钰的话,急切问道。 “那个……我们打的是嘴仗……” “……”柳思元嘴一瘪,脸又拉了回去。 “反正,人我是弄过来了,在咱们院里住几天,你要是烦,我就让她不出现在你面前。” “宁钰,你是不是觉得这个院子里的事情还不够多?”柳思元问道,“这和出现在不在我面前有关系吗?!” “我这不是怕你生气嘛……”宁钰讨笑地说道。 谁知柳思元竟然生气了,他满脸怒色,一本正经斥责道: “如果真的和你说的那样,她是一个大娘子从一开始就没有看好,想着换掉的儿媳,那你和她亲近,大娘子不会难为你吗? 我好歹是柳家的血脉,她都可以对我用尽手段让我难堪,你呢?!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 “我……我只是想尽可能帮帮她……” “帮她?谁来帮过你?之前是哪个四月,大娘子派她来害我、勾引我,你可到是好啊! 你是真的行,你非说她可怜,又说什么利用价值,就留在了身边。” “可她的确是有价值的呀!上次不是用得挺成功嘛。” “那你也不至于如此啊,还把她放院子里,我倒是宁愿不利用她的价值,就让她直接滚蛋!!!” “这是小事情。”宁钰小声说道,“这个宋心不一样,她不是大娘子的人。” “是,她不是大娘子的人!!”柳思元更生气了,“她是大娘子不想要,想要除掉的人,而且她还傻乎乎的,你把她也弄过来,和我们这些大娘子也想除掉的人放一起。 你是真行,放一起方便被一起除掉吗?” “不会的,你放心,我……我不会让她被除掉的。”宁钰说道。 “你……”柳思元抿了抿嘴,有些无奈地伸手扶着自己的额头,“你这样,太危险了,这趟浑水,你不要趟。” “我……” “赶紧,赶紧把人送走,把你自己摘出来,你也不用怕得罪她,她就算是天天去学堂闹我的事情,我也是能抗得,这和你不一样,你的日子难多了。” 宁钰默默听着,心里某个柔软的位置被击了个粉碎。 “思元,”宁钰轻声说道,“你我想要在这个府里过下去,就是得想办法主动出击,不能总是在大娘子他们找事的时候防范,那样注定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的。 如此,就让我试一回,就这一回,要是出了事情,我一定扛着,不会波及到你的。” “你……你这话以后要是再敢说,我就收拾你!”柳思元冷脸说道,“你我在这府里,本来就是一体的,我不怕被波及,我是担心你。” 他低沉下去的声音满是认真,宁钰抿唇,点了点头,看向了屋外。 “柳思元!!!”她忽然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吓得柳思元一个激灵。 “柳思元我告诉你,我是你长辈,你管不着我!!!”宁钰大声道。 柳思元一愣,眼神往外一瞥,看见几个杂扫奴婢路过,旁边跟着四月。 “你是哪门子的长辈?你还想做我的主?!”柳思元怒声,“那我也告诉你,这事情,没门!” “我管你有门没门,反正人在我这了,你爱咋咋地!” “那就滚!都滚!滚蛋!!”柳思元大骂。 “呜呜呜……你个逆子!!” “不准这么说!”柳思元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 “呜呜呜……你个孽障!!你欺人太甚!!”宁钰赶紧改口,顺便继续哭着。 “滚!要是被我看见一次,我就打一次!”柳思元拿起桌上的茶盏,看了一下又放下,伸手拿起另一个桌子上的白瓷盏,朝着门口就砸了出去。 “咔嚓!”白瓷盏瞬间就四分五裂,摔了个稀碎,而房间里,宁钰的哭声,声音更是大了几分。 “走吧,一会儿我让景玉给你送一般烧鹅。”柳思元小声说道。 “呜呜呜……”宁钰哭着,“晚点,先放你那,等我忙完了让茉莉去取。”宁钰声音也极小。 “快走!不要让我再看见你!”柳思元大骂,“快走吧,我真不想摔我别的茶盏,都个顶个好看。” “你 !你眼里是半点规矩都没有啊!呜呜呜……”宁钰大哭,又在柳思元耳边小声,“少吃点,我闻着挺香,多给我留点。” “放心,好吃明儿晚上带你去吃热乎的。” “妥。”宁钰气声说着,拿起帕子哭哭啼啼走出了门。 “玉小娘……玉小娘,您没事吧?”宋心在门口焦急地等着,看见玉小娘出来,便赶紧迎了上去。 旁边闻声而来的茉莉更是一脸担忧。 “没事,哎,习惯了,这孩子平时好好的,就是太倔强了,他不同意的事情,怎么说都不成。” “这……刚才还看见你们关系真好,怎么就……”宋心很是自责地说着。 “没办法呢,他脾气就是急,就这个熊样子,罢了,你跟我回屋吧,我们不管他了。” 宁钰说着,催促着宋心和自己一起回自己房间,看着四月已经和其他女婢忙了,便给茉莉递了一个眼神。 “哎……之前我还羡慕你,没了丈夫,不用受气,没想到,你在这里受气,这小孩子就是烦人,动不动就生气。” “可不是嘛。”宁钰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发毛,这话要是被柳思元听见了,估计他真能和自己打一架。 “是我连累了你,要不……我回去住吧。”宋心道。 “没事的,”宁钰拍了拍宋心的手宽慰她,“你就安心住下,你现在要是走了,真是对不起我和他吵的这一架了。 反正已经吵了,你就留下来,咱俩高兴,让他生气去吧。”宁钰说着,叫小栀又送了点心进来。 宋心一看见糕点,瞬间就没了别的话,两只眼睛直溜溜盯着糕点,至于走不走的事情,便也不再提了。 宁钰看着眼前像是小孩子样子的宋心,仿佛看见了从前的自己。 那时候,在府里,自己就是这样,只知道贪吃贪玩,过得逍遥自在,心性也是一样的单纯。 第一百零一章 不写作业求人办事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又是一天的午后,宁钰坐在院子的树下将手里吃剩下的果子掰开喂蚂蚁,茉莉从外面风风火火回来了。 “小娘,”茉莉走到宁钰面前,小声在宁钰耳边询问道,“宋心出去了呢?” “刚才说是去后面的竹林子捡石头去了。” “这喜好还真是与众不同。” “喏,”宁钰伸手指了指墙边的几个花盆,“本来和我一起修剪呢,我说没有好看的石头铺面,她就说竹林子那里有,帮我去捡了。 她……真是个热心肠的。” “宋娘子来的这几天,和小娘您极其投缘,她也的确是个真性情的。”茉莉说着,“您让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怎么样?有人吗?”宁钰问道。 “小娘猜得没错,大娘子果然在给三公子说亲了,而且,的确不是那个杂耍的姑娘。” “那是当然了,这是她亲生的儿子,她怎么可能让他真娶了那个,宋心怎么也是富户的良家姑娘,她尚且看不上,从中作梗,那个卖艺的,更是不可能。” “可三公子不知道,吵着闹着要和离,然后娶那个卖艺的姑娘为妻呢,听说,那三公子还保证,他就要这一个,从此以后,好好读书用功,再也不荒唐了呢。” “呵呵……男人。”宁钰冷笑,“这话当初他肯定也说过,总是觉得下一个更好,他怎么可能就这一个,指不定以后又去霍霍谁呢!可怜了宋心。” “是呀,宋心还等着大娘子将三公子管教好呢,可实际上,大娘子已经瞒着两边,可是给三公子找正妻了。”茉莉说着也是连连摇头,“要不要告诉宋心?” “可别,”宁钰摇头,“这事情绝对不能让宋心先知道,否则按照她的心性,彻底乱了阵脚是一定的。 而且,我怕你又和大娘子闹,如今这府里就没有人向着她,她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是。”茉莉应声。 “大娘子看上的是哪家的高门贵女?”宁钰问道。 茉莉在宁钰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宁钰直接轻笑了出了声。 “你去学堂门口等着思元,和他说一声,我晚上去找他,有要事。” “和柳公子说您晚上去他那里,好,我记住了。”茉莉念叨着。 “……你记住了个什么……”宁钰一脸无语。 “玉小娘,你瞧,我这石头怎么样?” 正说着,宋心从外面拿着石头高高兴兴跑了进来。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瞧瞧你这个手,手上全是泥巴!”宁钰一脸惊讶。 “没事没事,泥巴一会儿洗掉就好了,你看看我挑的这些石头,可还衬你心意?” “茉莉,让小栀去打水送过来。”宁钰赶紧招呼着。 “我给你摆这里,你不用动手,就用眼睛看就成,看看这些里面有没有喜欢的。”宋心很是期待地看着宁钰。 宁钰仔细瞧了瞧,排着头把那些石头仔仔细细瞧了一遍,旁边宋心乖乖等着。 “怎么样?怎么样呀?”她着急得搓了搓手。 “这几块,都很好看,这块也绝配,这些可以放第一个盆里,这些放第二个……” 宁钰伸手指着,每一块都没有放过,给了它们安排最好的归宿。 “嘿嘿,我就觉得我眼光好的,我挑的你肯定能喜欢,你看,果然是吧!” 宁钰抬眼看向宋心,看她一脸笑意,甚至有些洋洋得意,满脸就写着快夸我,活脱脱就是个小孩子。 “你呀,眼光最好了,做事情也真细致,你挑的这些,都是我最喜欢的。”宁钰说道。 宋心一下子就开心了,脸上写满了满足,小小的虎牙也露出来,小手一抬就要擦脸。 “哎哎哎!你可别动,你看看你手上这些泥,来,小栀,快把水送进来。” 小栀端着水盆快步进门,宋心直接把手就要往水里按。 “哎哎哎!你这!”宁钰赶紧拦下,伸手把宋心衣服的袖子挽了挽,“你也不怕弄湿了袖子。” “好呢。”宋心乖乖举着满是泥巴的手,等着宁钰给她挽上衣袖。 “你啊,下次可不许这样了,你这个身份去弄这个,人家见了会笑话的,我这是不知道你能弄一手泥,早知道这样,我可不会让你去。” “这有什么,一手泥洗洗就好了,你是不知道,那个竹林很有意思的,里面很少有人去,因为都是黄泥土地,大家怕脏了衣裙。” “那你还去呀?”宁钰一边看宋心潦草洗手,一边问着。 “我当然去了,别人不去的地方正好,我去了就没人烦我,我爱干什么干什么。你是不知道呢,里面有的小竹子,就这么高。” 宋心说着,就用手去比划,这一比划,直接就是一手水又淋湿了旁边的桌子。 “只要一场雨,它就一夜之间,长到天上去了!能长那么那么那么高!” 说着,宋心又比划着,水点到处都是。 “哈哈,你这个小家伙,真是可爱。”宁钰说着,看她一脸兴奋的样子,眼神亮闪闪的,想起那天见到卖艺的那个姑娘,忽然就明白为什么当初三公子非她不娶了。 “宋心,你可真是个可爱的姑娘,热烈又活泼。”宁钰发自肺腑地说道。 “哎呀,干嘛突然夸我呀,怪不好意思的。”宋心将手洗干净,拿起旁边备好的毛巾擦干。 “这可不是夸你,这是事实。”宁钰说道。 * 把一天的事情都忙完了,甚至是哄着宋心去睡了觉,宁钰竟然有一种做了老母亲一样的感觉。 院子里安静了下来,虽说白天只多了宋心一个人,可这院子却比着平时热闹了许多。 如今倒是寂静得让人有些不适应了。 宁钰悄悄去了柳思元的书房,几盏油灯倒是够亮堂。 “今儿什么功课?”宁钰一进门就问道。 “没功课。”柳思元没好气说道。 “嘿!你吃爆竹啦?” “哪有你这样的?茉莉说你晚上来我这,谁知道你是来问功课的,早知道这样,我今晚上就不回来了。” “啧啧啧,长本事了?这可是柳府,哪里和你从前那么自由,想去哪里去哪里。来来,让我看看你功课准备的怎么样了?” “没准备,你不是要写吗?你来。” 柳思元直接起身,要把位置让给宁钰。 “我可不写,总不能天天让我写吧?能不能让我松快几天?” “不能。”柳思元直接堵死。 宁钰将字条拿到手里看,题目并不难,宁钰正要和柳思元就这题目讨论一下,见柳思元的脸已经彻彻底底的黑了。 “其实这个作业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讲。” “你的废话可真是废话得很废话。”柳思元黑脸。 “来来,我和你说啊,我最近打听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消息……” 宁钰勾了勾手,柳思元虽然一脸不情愿,但还是迅速凑了过去。 宁钰在他耳边说了很久,柳思元最后皱着眉头抬脸,“你多管闲事也就罢了,你竟然还想指使我?” “什么叫多管闲事,这叫……” “大发慈悲吗?人家认识你是谁吗?你这个泥菩萨还没等着过江就已经岌岌可危了,就不要担心旁人了吧。” “你这孩子……你这好人,怎么能说这个,我可不是那种闲着没有事情的烂好人,这个宋心,真的是个好人。” “这府里都是好人,特别是大娘子,那可是方圆五里都知道的菩萨心肠,你要不要帮帮她?” 柳思元有些生气,起身走到书架旁边,心烦意乱地翻着书。 “她不一样,而且,这个事情帮了她就等于给大娘子安排了一个心梗的事情,这还不好吗?给你报仇哎!” “让她心里不高兴,就算是报仇了?那还不如我直接花钱雇点人,门口埋伏着直接打她一顿,她不是更不高兴?那不得更算是报仇了?” “……你别说,还真是个好主意。”宁钰抬手给柳思元鼓了鼓掌。 柳思元瞬间破防,“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些什么?” “你不是相当有钱吗?能不能雇人把这些不靠谱的都给打一遍?从大娘子开始打,然后打那个三公子柳思文,然后……” “你可真行,给你个杆子,你就使劲往上爬。”柳思元很是无力地叹了一口气。 “好啦,思元,我知道这个事情的确是不容易,而且府里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我也觉得,坐以待毙不是办法。 如今有了这个事情,你就帮我一回,就这一回……” “帮你的事情我何曾算计过几回?只是现在……这个……”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对不对?”宁钰跟上前,在柳思元身边轻声问道。 “……”柳思元长长叹了一口气,“大娘子一猜,不,她连猜都不用猜,就会怀疑到你的头上。” “我在这府里什么都不做,她就无时无刻想着找事情,你没看出来吗?要不是三公子有这个事情耽搁了她,她肯定还在想尽办法给你使绊子。” “话虽这么说……” “你相信我吗?”宁钰抬脸,认真问道。 第一百零二章 风月场所很受欢迎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柳思元这一夜并没有睡好,这直接导致他去了学堂不用装就开始真的困了。 不可控制地呵欠连连,让他的演技大大提升,甚至困得眼里都潮气一片。 可让他头疼的事情,还是没有想好。 他看向三公子柳思文,他也是个学不进什么的人,庄先生说着,他在那里百无聊赖。 不过因为是庄先生的课堂,他还是胆怯的,所以也算是坐得周正。 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根本就听不进去,至于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 不过看他一会儿傻笑一会儿连连叹气的样子,柳思元觉得他智商应该也是不怎么够用的。 自己和他只有过节,想让他听自己的话,这未免也太难了。 柳思元看着三公子发呆,想了一会儿,更觉得宁钰说的这个方案实在是太难了。 困意袭来,他趴在了桌子上,庄先生照常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别人的困觉行为倒是经常用戒尺训诫。 琢磨了很久,柳思元还是没有想出什么不着痕迹的好办法,毕竟如果真的那么容易想出来,也不至于昨天一晚上都没有睡好了。 想着想着,柳思元没有坚持住,直接睡了过去。 等到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学堂里的人已经走了大半。 “公子,下学了,咱们回去吧,您回去再睡吧,还能舒服点。” “什么?!下学了?!”柳思元忽的一声起身,赶紧在剩下的人中寻找着。 “公子,您找谁呢?”景玉也跟着转头看了一圈,见周围并没有什么异样的,也没有什么新面孔。 “坏了,我睡了多久?”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没看见公子您什么时候开始睡的。” “不是,下课多久了?”柳思元一边说着,一边胡乱将自己的笔墨纸砚塞给景玉,急急忙忙就往外走。 这是他答应宁钰的事情,昨晚她问他,他应了。 这是他应的第一件事情,可不能就这样乱七八糟就错过去了! “也就一会儿,公子您要去哪里呀?”景玉拿着东西赶紧跟了上去。 “看看,那个人呢?三公子呢?”柳思元小声问道。 “三公子刚才一下课就出门了,这会儿应该是已经到他自己的院子里了吧,公子呀,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您就饶了他吧。” “……我不是要揍他!我可没有那么无聊!”柳思元很是着急出了学堂的门,朝着三公子院子的方向张望。 已经没有人影了。 “哎!”柳思元连连叹气,抬脚赶紧朝着三公子院子的方向走。 “公子!您这是要去哪里呀?你不困了嘛?” “不困,赶紧走。”柳思元一边走着,脑子依旧很乱。 他还是没有想到一个能完成宁钰要求的办法,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毫不犹豫去找三公子,虽然这是他在府里最讨厌的人。 “公子,您……” 柳思元没有多言,甚至觉得说话的时间都是浪费的,生怕错过去了。 可他一路迈着大步,景玉在后面拎着书匣子小跑,到了三公子的院子,却被告知三公子并没有回来。 “公子,您是要找三公子啊?三公子今天下课的时候走得还挺着急的,会不会是出府有事情了?” “哎,我这什么时候睡不好,偏偏睡到那个时候!”柳思元悔得连连拍大腿。 “公子,您别着急,要不咱们在这里等着吧,这柳府规矩森严,他们晚上都是不会在外面留宿的,肯定是要回来。” 柳思元想了想,很是无奈地站在原地,他四周张望了一圈,只能在原地等着。 “公子,要不我在这里等着,公子您先回去歇着,等我见到三公子了,再回去叫您。” “不用。” “公子,您站在这里太显眼了,不出一会儿,这走过的奴都知道您在这里等三公子了。” 说着,柳思元也注意到,来来往往的,无论是奴婢还是小厮,都会偷偷往这里看。 也是,三公子和柳思元关系不合大家都知道,如今在这里看见柳思元,大家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个一定是要有大事情发生。 没有人能拒绝看热闹,这些小厮奴婢也是人,他们自然也想看看三公子回来的时候,两人能打成什么样子。 “哎……”柳思元又是一声叹气,朝着景玉伸了手,“你把这个给我。” “这个?”景玉晃了一下自己的书匣子,“公子不用了,我拎着就成,也不沉的,哪有让您拿东西的道理……” “快点,不是和你客气,是你拎着个书匣子站着也挺显眼的,既然是你等,就一定不要被三公子发现了。” “是,那我放那边藏起来。” “赶紧的,别废话!”柳思元一把拿过了书匣子,“记住,一定不要被三公子发现,看见他回来,立马去找我,一点也不要耽搁!” “公子您放心吧。” 柳思元拿着书匣子往回走,他已经打算好了,放下书匣子就出府,去后街看看,这个三公子也是个情种,十有八九就是在后街的天桥看那个姑娘。 柳思元快步走着,拐了几条巷子之后,忽然看见自己院子门口有个人影,看着鬼鬼祟祟,不像是什么好人。 柳思元拎着书匣子走过去,一瞧竟然是三公子柳思文。 “你……”柳思元眉头一皱,“三公子怎么来了?” “这府里哪里不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来了?”三公子说道。 “咳咳……公子……”粟海在一旁咳嗽了两声。 “那三公子里面请。”柳思元说道。 “你这怎么还拎着书匣子?跟着你的人呢?”三公子问道。 柳思元有些不自然地将书匣子往身后别了一下,“没什么,走得着急,让他出府去买些吃的了。” 说着,柳思元就要往自己院里走,顺势请着三公子也往里走。 “我……我就不进去了。”三公子只往院子里面看了一眼,便连连摆手,跟着也退后了几步。 “你不是来找你娘子的?”柳思元不解。 “不不不!!我找她干嘛?我不找她,我是找你。”三公子说道。 “找我?那不进我院子吗?” “要不……你放着东西,我有话和你说。”三公子说道。 柳思元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做,进了院子只将自己的书匣子随便找了个奴婢送到自己的书房,便又走出了自己的院子。 三公子还是在门口等着,见柳思元出来,便迎了上去,可脸色依旧是奇奇怪怪,看着很别扭。 “三公子找我做什么?你和你夫人的事情,是你们的私事,与我无关,我和你家夫人更是说不上话,你要是想要来接走她的话,趁早就不要找我了。” “我才不要接她呢!我听我母亲说了,因为她,你和玉小娘还吵了一架,也是难为你了,我知道,你并不想留她,只是玉小娘看她可怜便留下她的。” 柳思文说着,柳思元透过自己的院门往里看着,很显然,那天自己和宁钰大吵一架,嗓门一个比一个大,这事情已经通过四月的嘴巴,传到了大娘子的耳朵里。 “我自然是不想看见她,你也知道,那天她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在学堂门口找我,还……我当然是不想让她在这里的。”柳思元说道。 “我知道,她的事情,我也管不了,但是你的事情,我真没有说,打死我都没有说!”三公子赶紧说着,脸色甚至有些恐慌。 “不是你说的?那钱她怎么知道是我借给你的?哦对,你什么时候还钱?” “……”三公子嘴角一抽,看向了身边的粟海,“粟海,钱……钱袋子……” “公子,这可是您刚从府里支出来的……” “拿来吧!” 三公子说着,将钱袋子一把抓过来,正要打开从里面拿钱银,却被柳思元又一把抓走。 “哎?”不等粟海反应过来,这个钱袋子已经过了三个人的手,落在了柳思元的手里。 “原来你是来还钱的,讲究人,不过倒也不必如此讲究,直接让你身边的下人来送就好了。” 柳思元说完,钱袋子只放在手里垫了垫,压根就没有数,直接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哎……” “怎么?三公子不是不差钱的人吗?之前拿我的钱袋子的时候,也没有细致去数,反正大约就成,是吧三公子? 你不会是要仔细数数然后把剩下的那点小钱拿回去吧 ?” “怎么……怎么可能呢……我当然不差钱,你拿着就是了,我又不在乎这一点点,这点钱算什么……” 三公子柳思文一边说着,可眼睛却一边死死盯着钱袋子,看着钱袋子被柳思元放进了他自己的口袋。 “那个……柳思元啊,我……我今天来其实,还有别的事情。”三公子磕磕巴巴说道。 柳思元看着眼前这个三公子,想起之前他在自己面前那样跋扈的样子,一时间有些异样,不过也没有多言,只说道:“三公子但讲无妨。” “那个……柳思元啊……我……我听说哈……你在风月场所,很受姑娘们的欢迎,是真的吗?” 三公子认真问道。 第一百零三章 姑娘们前赴后继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柳思元看着眼前的三公子,听着这糟糕的问题,微微皱眉道: “没有啊……” “哎……你就别谦虚了,我都听说了……” “你去哪里听说的?你去了风月场所?”柳思元问着,脑海里已经浮现出宋心追着自己捶的样子了,“你怎么敢的啊?” “我这不是心中苦闷嘛!”三公子唉声叹气,“那天在学堂门口,你又不是没有见识我的日子……” “你经常挨揍?”柳思元问道。 “……”三公子柳思文一愣,“你就别打趣我了,我和你也算是过命的交情……” “?谁?谁和谁?”柳思元退后了一步。 “你啊,我和你,你想想,要是上次我没有闭紧嘴巴,把你的事情一不小心说出去了,你还能活着吗?同样,你要是……” “三公子,您就别恭维了,您想要什么?”柳思元开门见山。 “我这不是想着……既然我们互相之间都有把柄,那我再问你一个事情,你教教我,我也可以作为互换帮你一件事,这很公平,你觉得怎么样?” “我好像没有需要你帮的事情。”柳思元脸色淡淡的。 他越是淡淡的,三公子反而越是着急了。 “柳思元,你可不要想不明白啊,你得知道,这柳府里面,用得着我的地方可多了去了。 很多事情你搞不定,但是,只要我一句话,就能让你日子好很多。你明白吗?” “……既然你这么厉害,还用得着来问我吗?”柳思元说道。 “哎……你这……你到底帮不帮?!怎么着?是我这个条件不够诱人吗?好!那我再承诺,给你……钱怎么样?” “我不缺。” “那东西吧,我那里有的是好玩意,什么字画、宝石、古董、玉器,你喜欢什么,可以挑一样……” 说着,三公子偷偷看了柳思元的脸色,咬咬牙,把手上比划的数字一变成了二,“挑两样,就两样,可不能再多了!” 柳思元对他的宝贝好玩意没有半点兴趣,但是他问道: “去你院里挑你的好玩意吗?” “当然。” 看着三公子应声,柳思元点了点头,“成交,你说说,你的事情,我看我能不能 成。” “你能成,你肯定成的!” 三公子赶紧凑上前,“我当时去了他们一提及我的名字,就问我是不是认识你,还说了,这来来往往许多人,你算是非常受姑娘喜欢的。是不是?” “我没觉得。”柳思元一脸淡定。 “哎哟你就别客气了,人家都说了,那些姑娘都喜欢你,就盼着你点她们,可你却基本上都点那一个,很是钟情啊。” “哦,你说她啊……”柳思元点了点头,他自然不会把实情告诉三公子,“那倒是的确,怎么?你也想点那个?” “不不不,我不点那个,我觉得她们都看得上你,肯定是你有过人之处,但是你看上的那个姑娘就……就差点意思。” 三公子柳思文连连摇头,那个姑娘他很是期待,但是一见本人,长得真是一般偏下等,远不如其他的,也不知道这个柳思元怎么就看上她了。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柳思元道。 “那你教教我,怎么样才能讨女孩子喜欢,让她们都对你前仆后继的。” 三公子说着,满是期待地搓了搓手,等着柳思元说话。 “你是来问这个的?” “是啊,这个事情,还是得请教情圣你啊。” “不敢当不敢当,”柳思元客气得摆了摆手,“这个事情啊,简单也不简单,难也不难,关键是,找到适合你的方法,这点尤其重要。” “是是是,那什么,叫合适的方法 ?”三公子兴冲冲问道。 “这个嘛……想要拿住其中的关窍,自然是有方法的……”柳思元慢悠悠说着,抬眼看了看三公子,这才接着说道: “三公子,您是在这里听?还是……还有您说的宝贝东西,又是什么呢?” “走走走!”三公子柳思文赶紧说,“去我院里说,我那有上好的茶叶,咱们一边喝一边说,那些好东西,你也尽管挑,只要……只要你真教我。” “当然。”柳思元被三公子请着,往三公子院子的方向走了。 柳思元看着三公子如此客气和自己说话,内心使劲憋着笑,这个三公子肯定是情路最近有点坎坷了。 看他这样着急,估计是哪个卖艺的姑娘并没有钟情于他,家里的这个解决不掉,外面的那个得不到芳心,这个三公子,一天天也忙慌慌的。 至于找到自己,说是奇怪,但细想想三公子身边的人,那个大公子是个贤德的人,自然不会教他如何博取放心。 二公子看着不聪明的样子,加上是妾室所生,平时对这两个嫡出的兄弟言语都是奉承,三公子肯定也不会问到他的身上。 如此,这种事情竟然落到了柳思元的身上,但柳思元想破了脑子也没有想出自己应该和三公子说什么秘籍。 难不成是……长相决定的? 这话自然是不能说的,柳思元正琢磨着,见已经走到府里的中路上了。 三公子还在滔滔不绝讲述着他对于柳思元“光辉事迹”的敬意,柳思元则偶尔应两声。 从这条路往南边拐,就是大娘子的院子,顺着这条路直接朝前面看,尽头就是门口了。 门口停着一辆很是华贵的马车,规制也不小。 “今儿是有什么贵客来吗?”柳思元问道。 “估计是吧。”三公子柳思文并没有放心上,继续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着。 柳思元跟着,忽然见一个女婢子低着头走得很着急,冒冒失失的,没有看路,直接撞到了柳思元。 “没长眼啊?”柳思元冷着脸骂道。 三公子听见声音回头,一看这个情景,便也跟着骂道:“怎么走路的?连个路都走不好,不用在府里当差了!” 女婢子怕得浑身哆嗦,直接跪了下去,脸低着,抖着声音说道:“公子,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有急事,走得着急,没有看见路,撞到了公子,都是奴婢的错。” “什么急事,至于到这个程度?”柳思元问道。 “奴婢急着去给三公子的未来的夫人拿披风,所以不小心撞到了公子。” “三公子?”柳思元抬眼看向了柳思文,“哎?你未来的夫人?你夫人不是宋心吗?” 柳思文也愣了一下,下一瞬间,脸上的笑已经藏不住了。 “哈哈……我娘还是很疼我的,虽然她面上不答应,瞧瞧,已经开始给我张罗我也叶子姑娘的婚事了,这么说……叶子姑娘也来了?” 三公子很是兴奋地看向那个女婢,“你说你要去给她取披肩?那说明,她也在这里,对不对?” 那女婢子被吓得一动不动,只跪着趴在地上,像是个木头。 “真是奇怪了,母亲为什么要背着我把她叫来,不会是要难为她吧?”三公子说着,急得拍自己大腿。 “哎哟,不成不成,这个事情不成,我得赶紧过去看看,这叶子姑娘哪里见过这样的事情,这要是被吓着,就更不愿意跟着我了。 我母亲也真是……哎哎柳思元,今儿抱歉啊,我得赶紧过去瞧瞧,就先不同你……” “你去忙你的,我回去就是了。”柳思元做了个您随意的姿势,两边说着,他低头看了看还在跪着的女婢。 “行了,你快走吧,这次先饶了你,下次走路可要小心,撞到了旁人,未必能放你。”柳思元说着。 “对对对,你快去,去给姑娘拿披肩,别冷着姑娘!”三公子赶紧补充道。 那女婢应声起身,低头朝着柳思元行礼,之后便头也不抬地一溜烟走了。 柳思元也往回走,只剩下三公子,急急忙忙就往大娘子崔氏的院子去了。 * “这些茶点都不错,宋心肯定能喜欢,这个月的新品起码看着比上个月的精致,这掌柜肯定是下了功夫的。” 宁钰看着小栀送进来的点心匣子,很是满意。 “是呀小娘,这个月的新品种类多,而且看着做法就复杂,买这样的糕点,钱银花出去了也觉得值,不像是上个月,那简直就是凑数的。” 小栀说着,想起上个月的新品糕点,她皱了皱眉。 “你每样都挑出一份,需要切的就切好,不用切的就自然摆好,然后让茉莉去叫宋心过来尝尝。”宁钰对小栀说道。 小栀应着声,将点心盒子收起来,走出了门去。 宁钰百无聊赖地等着宋心,可宋心还没有出现呢,倒是看见刚出去不久的小栀急火火地又冲了进来。 “不好了,小娘,不好了!出事情了!”小栀进门急着说着,差点摔到桌子角上。 宁钰赶紧去扶,“你这怎么了,别急,慢慢说。” “小娘,你可要救救茉莉姐姐呀!”说着小栀嘴巴一瘪,眼里的泪水就莹莹了。 “茉莉出什么事情了?”宁钰赶紧问道。 “我刚才去了茉莉的屋子让她去找宋心来吃点心,结果发现,她桌子上放着她常用的簪子首饰不说,还放着这个。” 说着,小栀将一个镯子递给宁钰看。 “小娘您瞧,这个镯子是她娘留给她的遗物,她一直都带着的,从来没有摘下来过,这竟然放在了桌子上,茉莉姐姐一定是出事了!” 第一百零四章 万花丛中过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宁钰看着手里的这个桌子,一拍脑门,自己真是狗脑子,竟然把这个事情忘得干干净净。 “哎哟,小栀你别着急哈,别哭呀,茉莉没有事情的。” “小娘您就别安慰我了,是不是茉莉姐姐出了大事了啊!!!茉莉姐姐……呜呜呜……” “小栀别别别,”宁钰赶紧去捂住小栀的嘴巴,“嘘……” “哦。”小栀立马收住了声音,整个人还在一颠一颠地抽泣着。 “好小栀,你把眼泪擦了,要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一会儿茉莉应该就回来了,你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离开过咱们院子,明白吗?” “好,小娘放心吧,我这就去。”小栀拿着帕子狠狠擦了擦脸,说着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却是一愣。 “你怎么在这里?”小栀开口问道。 “谁啊?小栀,谁在那里?”宁钰有些慌乱,起身问道。 “是四月。”小栀回头和宁钰说道。 “你干什么呢?”宁钰快步走过去,看见四月在门口孤零零地站着。 “我……回小娘的话,我刚才看见小栀姑娘急急忙忙的,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便想着过来问问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是找不到茉莉姑娘了嘛?” 四月开口问道。 小栀一脸不知所措地转头看向了宁钰,宁钰抿了抿唇,“小栀,你去忙你的事情,四月,你进来。” 小栀有些担心地回头看了看,但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便出了门去收拾点心匣子了。 四月在房间里站着,等着宁钰说话。 “你刚才,在门口,是不是都听见了?” “是,奴婢不敢撒谎,前面的小栀大声说的都听见了,所以想着过来看看有没有我能帮忙的,后面的就没有听见。” “嗯。”宁钰点了点头,“上次的事情,你做得也很好,我因为宋心的事情和柳思元大吵了一架,茉莉提点了你几句,你就让大娘子知道了这个事情,这都是你的功劳。” “四月愧不敢当。”四月说着就要跪,宁钰赶紧拦住。 “你不必跪我,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你的功劳,但我没有赏你,是因为一个事情不能领两边的赏,否则你会有大祸,你可明白?” “四月明白。” “你的事情办得好,大娘子会赏你,我这虽然不会明说,但暗中也会让你有好日子过,你也是知道的。” “是,四月感念小娘的恩德。” “你也看见了,刚才我和小栀后面的话,都是小声的,所以……” “所以小娘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个事情,四月明白,小娘放心,四月不会愚蠢到给自己找麻烦。” 宁钰点了点头,“我虽然相信你,但是,我做事情向来怕出万一,所以,在这个事情结束之前,只能让你出不了院子的门了。” “小娘,其实我……” “也请你理解一下,这不是不信任,而是实属无奈。” “小娘折煞奴婢了,既然小娘要求,那四月便不出这个院子就是了。” 宁钰点了点头,“好,那这几日你就先在我房里伺候着,哪里都不要去了。” “是。”四月乖巧地应声。 两人正说着,小栀又是一脸着急地进了屋子。 “小娘,宋心她……”小栀刚要说话,看见四月在旁边,又闭上了嘴。 “小娘,我去给您打扫一下内屋吧。”四月见状,去了内屋。 “小栀,怎么了?”宁钰心里隐隐感觉不好,“宋心怎么没来?” “小娘,可出事情了,我刚才去找宋心,却找不到人,说是她生了大的气,气冲冲就出去了。” “生气?生什么气?”宁钰手心微微出汗。 “说是生大娘子的气,有人来给她送信,说是看见大娘子在给三公子议亲呢!” “什么?!”宁钰瞬间站了起来。 “是吧?!小娘也觉得不可能对吧 ?我也觉得不可能,三公子和宋心还没有和离呢,大娘子怎么可能给三公子议亲?” “这消息怎么会让宋心知道?!”宁钰震惊。 “哎?”小栀对于宁钰惊讶的事情有些不理解,“小娘,您是不是没有听明白?是……” “不对……这事情不对劲!”宁钰快步往外走。 “小娘,您这是要去哪里?”小栀赶紧跟上,“那点心还要带上吗?” “哎哟,都这个时候了,还管什么点心呀?!”宁钰哭笑不得。 “那四月呢?四月还在房间里呢。”小栀又说道。 这话让宁钰脚下一顿。 是呀,四月,自己得确保她不能出去传消息,她要是传出去茉莉的事情…… “罢了,她要是真的的愚蠢到去传这个话,那正好我以后就明白怎么对她的了。” “那茉莉姐会受牵连吗?”小栀小跑着跟上。 “放心吧,我有一万个理由,怎么也能保住她,倒是宋心,她那个急性子,这要是去和大娘子当面理论,不就是着了大娘子的道了嘛? 到时候,就是我有再多的法子,也保不住她了!” 说着,宁钰加快了脚步。 两人一路跑着去了大娘子院门口的路上,宁钰拦下人问宋心的消息,却都说没有看见。 “难不成,消息是错的?”宁钰有些狐疑。 “不会的小娘,这是宋心身边的人和我说的,这几日我们的相处,难道她是在骗咱们?” “她……”宁钰想起她在自己面前欢欢笑笑的样子,“是我大意了吗?” 紧接着,宁钰赶紧摇了摇头,“不会的,她可能是没有来这里,那她会先去哪里?走走走,去三公子院子那里瞧瞧,说不定是她先回自己院子拿东西了。” 宁钰又赶紧往三公子的院子走,秋天的风是凉飕飕的,可宁钰只觉得浑身都热乎乎,甚至还要出汗了。 “小娘您看,真的是宋心!”小栀伸手指着远远来的身影。 “哎哟,太好了。”宁钰一看人没进大娘子的院子,刚才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缓缓落下。 “宋心,你这是……要干什么去?”宁钰看着宋心走近了,刚落下的心又揪了起来。 这宋心果然是回自己的院子拿东西去了,拿的什么东西呢…… 竟然是剑。 看她走路带风的样子,脸上甚至还带着杀气,这种架势,谁看了不害怕? 显然,这是去打架呀! “宋心!!你等等!” “玉小娘,你怎么来了?”宋心见了宁钰,只是问了一句,脚下的速度却是丝毫都没有减。 “我能不来吗?你这是要上当了!可千万不能去呀!你这是要干什么?!”宁钰说着,伸手去拦。 宋心却抬手亮了一下手里的剑,“还能干什么,去干死他们。” “宋心,你别冲动,暴力解决不了呀!你还真能杀了他不成?” “为什么不能?”宋心反问。 “你……你想想啊,这个三公子,那是烂泥巴了,他要作死,那是他的命,你干嘛搭上你的呀?” “不是柳思文,是崔氏,我得要了她的狗命!!!” “啊?”宁钰一愣,赶紧跟上。 “我算是看明白了,要是只看柳思文,就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背着我说亲事,你知道吗?不是纳妾,是娶妻!! 柳思文他怎么敢啊!!!而且,崔氏竟然去做了,这说明什么?!” 宁钰一听,点了点头,“人你是找对了,但是事可不能这么办,这么办就和找错了人没有什么两样。” 宁钰说着,伸手去按宋心手里的剑。 “你别拦我,今天谁拦着我都没有用,我就要去问问她,当初答应我的事情还做不做数?! 而且,前几日她刚承诺我,让我好好歇着,她自会教导好柳思文,让他不要纳妾。 这可到是好,这才几天,是不纳妾了,我还没死呢,就开始想着娶妻了!!!没门!!!” 宋心一边说着,一边往崔氏的院子走,眼看就要到主路上了,宁钰看见前面远处,似乎有个身影。 “宋心,你看那是谁?!”宁钰赶紧指。 宋心往前一看,“这个人……他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柳 ……” 还没等她说出来,宁钰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巴。 “嗯?”宋心一脸不解看向宁钰。 宁钰朝着她试了个眼色,“跟我来,给你看个东西。”她小声说道。 “宋娘子,您还是听小娘一句吧,她有法子的。”小栀也小声说着。 宋心虽然有些不愿意,但还算是给了宁钰这个面子,跟着她躲到了一个围墙的后面。 宁钰、宋心和小栀刚躲好,就见柳思文走了过来,身边还有一个柳思元。 “我从前被家里那个宋心管得太紧了,那些风月场所我真没去过,和姑娘打交道也很少,这次一去,才知道,我以前啊,是真什么都不懂。” 三公子和柳思元聊着天。 宋心的拳头默默攥了起来,“这个混账,还敢去风月场所了……” “宋心,耐住性子,别急。”宁钰赶紧小声和宋心说着。 “放心,我要好好听听他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宋心轻声应着。 “要说风流人物,还是你厉害,你的名号一提,她们都知道,柳思元,我从前听说过你的一些事情,但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万花丛中过呀!” “他爷爷的……”宁钰的拳头也攥了起来。 第一百零五章 三公子议亲看热闹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哪里哪里。”柳思元摆手。 “你就别谦虚了,我是听说得清清楚楚,就说春香阁,光是喜欢你的歌姬,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每次你一来,她们都上杆子去找你,哪怕你没有点她们,她们也愿意去给你清唱几首。” “这个……” “柳思元,你就别这个那个了,能让那么多姑娘喜欢你,这可是你的本事啊,真是厉害!你一定也花了不少心思吧?” 宁钰的手越攥越紧,旁边的宋心小声说道: “玉小娘,耐住性子,别急。” “……我没急。”宁钰松开了手,露出一个很是勉强的笑容。 “三公子,你向我打听这个,是因为……那个姑娘吗?”柳思元问道。 “实不相瞒,的确如此,哎,女孩子的心思真的是太难猜了,我用了许多的办法,但都不奏效,那姑娘心里还是没我……” 三公子柳思文真说着,宋心的拳头又攥起来了。 那边说得正在劲头上,这边的拳头攥得此起彼伏。 忽然,一个女婢步履匆忙走了过去,直接撞到了柳思元的身上,就看见那女婢一直低着头,最后起身匆忙走了,而柳思元也往回走了。 只留下三公子柳思文,匆匆忙忙往大娘子屋子去了。 “好啊!他竟然!!!”宋心说着就要拔剑冲出去宰了三公子。 “等等,他已经进去了,你总不能进去当着大娘子的面打他吧!”宁钰赶紧拦着。 “那又怎么样?他做错了,我凭什么不能收拾他?!” 宋心已经气急了,宁钰赶紧劝,“那也不能当着大娘子的面呀,你等着他出来了再收拾他也好啊!难不成你还以为大娘子会 向着你说话啊!” “大娘子……她骗我……”说着,宋心捂着脸压抑着声音哭了起来,“她说她一定好好教育柳思文,可……可她竟然给柳思文相见姑娘……呜呜……” “既然知道她骗人,那就别再上她的当了,你跟我回去,今天的事情……” “回去?不可能!既然不让我好过,那大家就都别过了!” “哎哎!你别啊!你相信我,柳思文绝对不会同意她娘给她说的这门亲事的。” “什么?”宋心一愣,“你怎么敢确认?就连我也不敢确认了,从前我是信他的,可是,他早就变了,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看着宋心小声念叨着,宁钰心里一紧,这个动不动就要打打杀杀的人,却是这个感情里最不愿意走出来的人。 她嘴硬地说着,可实际上她心里却是软的。 “你且跟我回去,等这个人问问,放心,三公子绝对不会答应这个婚事的。” “不用找人问了,我自己就能看。”说着,宋心就往外走。 “哎哎……你去哪呀?”宁钰压着声音问道。 “西面那个墙角,有扇窗户是对着的,可以听见。”宋心说着,钻进了一条小路,宁钰生怕她做出冲动的事情,赶紧跟了上去。 “……表姨母和妹妹来,怎么没有告诉我,我也好来问个好。”三公子嘴上说着,脸色却极其冷淡。 “本就是来坐坐,一会儿就走的,你怎么来了?”大娘子崔氏看见三公子柳思文走进来,很是惊讶。 三公子回头看了一眼坐着的表姨母和旁边那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妹妹。“也难怪母亲觉得我不该来,母亲瞒着我,真是有心了。” “思文,不得无礼。”崔氏道。 “无礼?我哪里敢无礼啊,我这还没有和离呢,母亲就给我安排上婚事了,我哪里敢?”三公子说道。 “这……大娘子,这……三公子不乐意?”表姨母听得云里雾里的,“之前不是说,三公子定了要和离,也定了我家里的茹儿了嘛?” “那是当然,妹妹,”崔氏安慰道,“这婚事肯定是要结的,何况婚姻大事,本就应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思文,你且回去,这里没有你的事情。” “母亲啊,您口口声声说是我的婚事,可却说没有我的事情,还有,我的婚事向来是我自己做主的,表姨母应该也是知道的。 我原来的妻子,就是家里都不同意,但我非要娶,如今就是家里都同意了,我非不去,也没人能把我怎么样了!” “思文!住口!”崔氏斥责,又朝着旁边的人说道,“哎哟妹妹,这孩子让我给惯得说话没大没小,不过你放心,孩子还小,我回头说说他,他便什么都明白了。” “姐姐,之前说的可不是这样的……我们茹儿可是个好姑娘。” “我知道,否则家里也不会定呀,如今老爷已经不在了,这事情你放心,我说定了就是定了,思文,你回去,大人说的事情,没有你的事。” “呵呵……”三公子冷笑了一声,“原来母亲在这里等着我呢。” “思文!你这孩子,快和表姨母行个礼,回去做功课去。” “母亲早就想让我和宋心和离了吧?” “这孩子,瞎说什么?还不是那个宋心太过分了?!哪有姑娘家家的做了娘子,还成天舞棍弄棒的?还动手打人,这样的女子不被休妻已经是咱们家仁至义尽,哎哟……” 说着,崔氏拉着旁边表姨母的手,连连叹气: “你是不知道啊,当初我儿子就是被那个狐狸精给迷住了,后来你也知道,她成天闹腾,动不动就回娘家,我儿子也是没有办法,我啊,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哎,思文也是命苦,怎么就娶了这个刁钻跋扈的,还动手打人啊,前两日还在学堂门口打人,把别人给打了,你说说,这成什么事。” “哎哟,”表姨母也叹气连连,“姐姐你也别伤心,我也听说过,这么看来,三公子能和她相处这么久,也很不容易,这事情啊,也不怪三公子。” “那是。”崔氏点了点头。 “就是回娘家住的事情,我们也都听说过,她动不动就回去住,也就是姐姐你菩萨心肠,这要是换了旁人,谁能忍让她这么久?这不是欺人太甚吗?!” 宁钰默默听着,很是不安地看向了身边的宋心,见宋心死死咬着嘴唇,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团团打转。 宁钰伸手握住了宋心的手,两人对视了一眼,宁钰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宋心眼里的泪水瞬间就断了线的珠子流了下来。 “哎,没有办法,我这是想着退让退让,”崔氏说道,“可没有想到她变本加厉,动不动就找思文的事情,和思文动手,然后就一走了之。 她住到舒服了才回来,我这个做婆婆的,生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坏了小两口的感情,结果,反倒是助纣为虐了。” “哎哟姐姐,这就是你糊涂了,也是你心肠太好,那媳妇就是要管教的,你要是心软,她们就敢蹬鼻子上脸,不过也是家教的事。 这种小门小户哪有什么好姑娘,从小乱养大的,什么礼义廉耻都不懂,才会做出这些大逆不道的事情,这要是高门贵女,哪有这样的呀。” 说着,她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姑娘,“就说我家的茹儿,那是从小家里就管教的严格,这种忤逆长辈的事情,她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忤逆长辈?”三公子柳思文忽然冷冷开了口,“宋心她性子是张扬了些,但忤逆长辈,从何说起?” “思文,这没有你的事情……” “母亲,宋心每次回娘家小住,据我所知,都是母亲您让她回去的吧?” “你胡说什么?思文!”崔氏一拍桌子,“这都是长辈,没有你说话的份,你今日的功课做完了吗?还不快回去?!” “我向来是不做功课的,母亲也知道我纨绔惯了,最后也不多费口舌,我和宋心相处这些年,她何曾忤逆过母亲?” “你……” “哎?三公子,若真是如你所言,这宋心姑娘并未做错这件事情,那你为何要和她和离?”表姨母一脸异样。 “我……”柳思文一愣,他想起了很多事情,但是话到嘴边,却憋住了。 “还能是什么,这种家庭出来的孩子,从一开始,我就知道长不了,思文他还小,知道什么,不过都是被那姑娘骗了罢了。” 崔氏说着,给自己身边嬷嬷一个眼色,默默立马起身去劝思文离开。 “我何曾被她骗?”柳思文转身看向母亲,“母亲,原来您在外人面前,都是这样说宋心的?可她虽然性子爱玩,又脾气大些,但在您的面前,向来是毕恭毕敬的。 而且,当初是我把她骗回来的,我……”柳思文一愣,声音也低了下去,“当初我答应她,此生只爱她一人,绝对不纳妾,如今我看上了别家的姑娘,非要纳……” “柳思文!!!你住口!!”崔氏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跟着抖了三抖。 “是你,说要和离的,你现在在这里发什么疯?!出去!”崔氏没了以往的端庄,大声呵斥。 “我早就应该想到,宋心那样的姑娘母亲尚且看不上,何况别人,母亲真是用心良苦,只是我柳思文想和谁结亲,我自己说了算!” 给 第一百零六章 床头打架,床尾还打架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柳思文抬眼看了看上座的母亲和表姨母,还有表姨母家的妹妹,正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 他转身,头也不会地走出了房间。 “妹妹,我这儿子这是被那个宋心给气急了,所以说话有些乱,别介意啊。”崔氏在后面说着。 “姐姐您费心了,这事情就先这么说着,我和茹儿还有些事情,今天就不多打扰您了。” 表姨母不等崔氏挽留,就带着女儿匆忙离开了,就连着那个礼,也行得有些着急,像是走晚了就会出事一样。 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一下子就安静下来的氛围,崔氏脸上的笑容早就荡然无存,她看着门口进来的嬷嬷,嘴唇有些发白。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递消息给宋心来的吗?怎么宋心没来,倒是思文来了?! 你做了些什么?!” “大娘子息怒。”那个嬷嬷瞬间就跪了下去,给崔氏磕头求饶,“大娘子您息怒啊,奴婢真的按照您吩咐的去做了,也把消息递给宋心那边了。” “递过去有什么用?!我是要她来!让她看见,让她进来撒泼进来闹,你光让她听见有什么用?!”崔氏拿起桌子上的茶盏,直接朝着嬷嬷就砸了过去。 “大娘子息怒啊,奴婢亲眼看见宋心气冲冲从玉小娘的院子里出来,往自己院子去了,口中也是骂骂咧咧,说是要让三公子好看。 还说要回去拿什么东西,去打一场,奴婢这才回来的,可没想到她就没了消息。” “她如今人呢?” “这……说是从自己院里拿着剑冲出来的,路上便再没看见,不知道去了哪里。” “坏了!难道她要去杀了柳思文?!”崔氏一急,又起身来,“快!快派几个小厮跟着思文!”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快去!!思文要是出了半点事情,我让你全家都……快去!” 嬷嬷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崔氏脸色更加难看了。 “思文他平常这个时候,从来不会来我这里的,怎么偏偏今天?!偏偏这个时候!” “大娘子您别生气了,这事情也是巧了,如今这可怎么办呀?”大娘子身边的六月收拾着茶盏。 “巧了?我总觉得巧也未免巧得太离谱了,怎么这两个事情能偏偏在一个时间撞到一切?”崔氏冷着脸。 “大娘子是怀疑,有人从中作梗?” “我也只是怀疑,没有证据的事情,也是捕风捉影,你去找个人打听打听……”崔氏叹了口气,叫了六月到跟前,小声和她说着。 窗外,宋心拉着宁钰,催促着她赶紧走。 宁钰这才应着,跟着宋心走。 “怎么办啊?我现在去哪里?赶紧回你院子?” 宁钰摇了摇头,“不成,你要是回了我那,那这些事情就都说不清楚了,你就遂了大娘子的意吧。” “什么意思?”宋心还是懵的。 宁钰眼珠子一转,“走,你赶紧抄小道回去,找柳思文,就说要砍了他这个没良心的。” “啊?可是……他……他今天说的那些,也很奇怪……”宋心抬手将自己的发丝捋着。 “别琢磨了,你就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有听见,毕竟你不能让人知道你来偷听了啊!!!” “哦,对哦,那我该怎么说?”宋心问道。 “你见了他,就拔剑,就说刚才的话,说完无论他说什么,你都把剑一扔,然后说……” 宁钰在宋心耳边说完,确认她听明白了,就和她反着方向,钻进小路,绕路回了自己的院子。 * 三公子的脸拧在一起,旁边跟着的粟海心跟着拧在一起。 “三公子,您……您这是去哪呀?”粟海小心翼翼问道。 “不知道!”柳思文一脸怒气。 “公子,您这是何必呢?怎么好端端的就生气了?” “好端端?这算是好端端?”柳思文更生气了。 “公子您不是一直想和宋娘子和离的吗?如今大娘子给您议亲,就算是您看不上那个姑娘,但也说明,大娘子松口了,她是同意和离的呀, 这……这不正好遂您的心愿吗?” 三公子忽然低头,长长叹了一口气,“你不懂,其实我也不明白,从前,母亲从来不同意,每次我和她有了矛盾,母亲总是替她说话,数落我,还让她回娘家去。 我就极其烦她,火也没有地方撒,想着我在这里生气呢,她却没事人一样回娘家玩去了,就越想越气,可如今……” 柳思文走着,看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院门,却停下了脚步。 “如今母亲突然这样态度了,我这心里也真是奇怪,竟然一点高兴都没有。” “公子心里还是有宋娘子的。” “怎么可能?我的心早就被她伤透了!!也被她气死了 !!我才不会有她,可是……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我心里就像是有一团火。 宋心她再不好,都只能让我说!从前我怪她,旁人都替她说话,我虽然生气,可也没有这么生气。 如今他们替我说话,去怪宋心,还给她加些原本就没有的罪名,这……” “公子,您和宋心姑娘的日子,还是有些感情的。”粟海跟着说道。 “不,”三公子摇了摇头,“没有什么了,我和她早就恩断义绝,她心里也没有我了,我又何必吊死在她身上,只是…… 若是按照母亲说的,她回去,还有什么脸面见她的父亲母亲?何况,我原本只想纳个妾……” “公子您怕是忘了,您当时和大娘子说的,是想和离,重新娶的。” “说是那么说,也是用来吓唬她的,她虽然做错了很多事情,可到底是我用了感情娶回来的…… 哎……” 三公子长长地叹息着,“若是真和离,她回去了那还有好日子过。” “公子,您这样做,可是得罪了表姨母,要不您回去道个歉?”粟海小声问着。 “不必了,我肯定不会娶那个人,我只是想纳个妾……” “哎,公子,纳妾的事情,宋娘子未必会同意啊,您上次提及,她差点捶哭您……” “狗屁!!!老子怎么可能哭!!!”三公子瞬间站直了腰板,刚才的唉声叹气也没有了。 “柳思文!!我……我要砍了你这个没良心的!!”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三公子连头都没有回,直接抬腿就跑,旁边的粟海更是条件反射一样,直接窜了出去。 “哎!你给我站住!”宋心喊着,有些着急地跺了跺脚,“哎呀你跑什么跑呀!我这……我追不追啊!” 和宁钰说的不一样,宋心很是纠结站在原地把剑又插回去。 可想了想,还有又把剑拔了出来,“应该追吧,既然说要砍死他,那就应该接着砍的……” 她念叨着,拿着剑追了上去。 “哎哎哎!柳思文,你给我站住!!你看我今天砍不砍你!” 宋心跑得快,可柳思文跑得也不慢,粟海跑了一半发现并没有人要收拾他,就站在了一边干看着。 “柳思文,你别跑了!累死我了!”宋心跟着柳思文,围着自己的院子转圈,跑得一身汗,“这不是找累吗?” “我要是不找累,就是找死了。”柳思文丝毫不敢停下,继续跑着。 “不不不,你赶紧给我站住!!”宋心累得歪七扭八,这不一样,这和宁钰给安排的不一样啊! 应该是把剑一扔,扔到柳思文的面前,然后才能说话的。 可这个柳思文被自己追着捶习惯了,挨揍方面,他跑得极快,这个耐力已经被自己给练出来了。 “哎哟,这怎么办啊……柳思文!!!你别跑了!我真的跑不动了!”宋心叫苦不迭。 “这哪敢啊?你说你捶我两下也就罢了,你还要砍死我……我哪敢停?”柳思文也跑得气喘吁吁了。 “罢了,我真跑不动了。”宋心累得额头出汗,将手里的剑直接朝着柳思文的方向一扔。 “咣当……”她心里一疼,这剑可是她最喜欢的,跟了自己这么多年,平常宝贝一样爱护着,如今看着它落在地上,心里真不是滋味。 “你……”听见声音,柳思文转头看过来,见宋心站在原地,伸手扶着自己的膝盖,弯着腰喘着粗气,“你怎么把它扔了?你平时都不舍得让我碰,还说什么碰坏了砍了我的手。” “罢了,给你了。”按照宁钰嘱咐的,宋心说道。 “给我?我又不会,我要这个做什么?”柳思文一愣。 “我都听说了,事已至此,这剑给你,你想怎样做,随你……嗯……” 宋心一时慌乱,加上刚才跑了那么久,感觉脑子已经不够用了,想的词语也都模模糊糊,“随你……随你的心意,我……我就……” 她磕磕巴巴,完全不记得后面了。 “随我?”柳思文僵住了身子,“你确定随我?你不跟我打了吗?你不是要砍死我,要闹个天翻地覆吗?” “随你……”随他什么来着?宋心叹了口气,哎,早知道就 让宁钰给自己写手上了,这一下子,完全忘了。 “你怎么能说随我呢?!”柳思文急了。 第一百零七章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宋心看着地上的剑,按照宁钰说的,应该是自己说完话之后,柳思文就会将剑捡起来还给自己。 可问题是,宋心已经忘记了应该说什么了。 于是,流程就卡在了这一步上,看着孤零零躺在地上的宝贝,宋心心里简直就是在滴血。 看不下去了,而柳思文就像个听不懂话的人,不停地重复着那几句。 宋心心里本来就心痛她的剑,这个柳思文的话她感觉脑子里面都乱哄哄的。 “宋心!你倒是说话呀!!” “啊!烦死了!!我该怎么办?!”宋心很是烦闷吆喝了一句,干脆转身就走,准备去找宁钰问问下一步该干什么。 “宋心!你!”柳思文看着宋心远去的身影愣在了原地。 许久,他缓缓走到那把剑的旁边,俯身小心翼翼将宋心的剑捡起来。 他看着手里的剑,伸手轻轻触摸着,从前,这是宋心最宝贝的物件,甚至都不给他上手,说是生怕他不小心给她弄坏了。 如今,她当着他的面,将这把心爱的剑扔到了地上。 她说“我该怎么办啊!” 她又气又急,她看着甚至快要急哭了。 “公子,我帮您拿着?”粟海在旁边小声问道。 “不必了,你拿不好,别弄坏了。”三公子柳思文缓缓说着,眼神没有离开过剑。 “粟海,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公子您要问什么?”粟海赶紧应声。 “宋心她说随我。” “公子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粟海小心翼翼看着三公子的脸色,“公子您之前不是一直想纳妾的嘛,如今宋娘子终于松口了,您可以纳妾了……” “所以你也觉得,这是好事对不对?是值得庆祝的好事对不对?”柳思文念叨着,反反复复问着。 “公子这些日子,最盼望的,不就是这个事情吗?怎么……公子不高兴?” “我高兴,我自然是高兴的,就像你说的,我肯定是高兴的!走,出门,喝酒去!”柳思文说道。 “公子您还好吧?”粟海有些担心地问道。 “好,我当然好,我好得很,这么久了,终于有随我的事情了!”柳思文说着,转身就往府门走,结果走得着急,手里的剑差点拿不稳。 他赶紧停下,两手抱紧了那把剑,再次看向了宋心离开的方向。 “粟海啊,你刚才有没有看见,宋心走的时候回头了吗?” “这……小的没注意。”粟海哪里敢多说。 “我看见了,我看得真真切切,她没回头,她不闹了,她真的没回头。” “公子从前不就说,宋娘子只有一个缺点,就是脾气差了些,每次都闹,让您没有面子,如今宋娘子变得符合您心意了。” “符合我心意……好一个符合心意。也难怪,今天议亲的事情,看来她也是知道了,她以为我真的要和她和离了吧? 所以……所以……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三公子将手里的剑拿好,要往外走。 “公子,您这剑,就拿着吗?我看着也挺重的,要不我给您送回去?” “不必了,我送回去就好。”三公子说道。 * “玉小娘!”宋心急匆匆推开门,看见宁钰就冲了上去。 “玉小娘,这可怎么办呀!!出事了,出大事了!!!” 宁钰看着满头都是汗的宋心,心里咯噔一声,她快速回头看了一眼小栀,让小栀去关门。 门关上之后,房间里面静悄悄的,只剩下宋心喘着粗气的声音。 “怎了?你……你怎么急成这个样子?是出了什么大事?” “呼呼呼……”宋心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继续喘着。 宁钰抬眼上上下下看,发现宋心的剑不见了。 那可是她随身携带的剑啊,怎么会不见了呢?只有一种可能! 宁钰瞬间汗也跟着冒出来了。 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宁钰心已经蹦到了嗓子眼。 “那个……宋心啊,你 ……你不会是上头了吧?” “我……我……呼呼呼……这可怎么办,我没有按照你说的来!” 宁钰心里又是咯噔一声,果然,闯祸了!!! “宋心,你……你糊涂啊,我让你假装说话说是要弄他,不是让你真的给他一剑啊!” “啊?” “你别慌,你赶紧想办法,不是,我赶紧想办法,你先告诉我,他受伤严重吗?你把剑掉在现场了嘛?” “哎呀什么呀!我没有!”宋心哭笑不得,“我是忘了你让我说什么了,后面脑子一热,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思文他也没有给我捡起来剑。” “然后呢?”宁钰嘴角一抽。 “然后你也没说让我捡起来,我现在怎么办啊?”宋心一脸着急。 宁钰看着她着急的样子,瞬间不着急了…… “所以你的剑是掉在了地上而已,而不是捅了人吓跑的时候掉的,对吧?” “当然!”宋心点头,“我要是那样,肯定不会吓跑,我胆子可大着呢。” “你啊……”宁钰很是无奈,“行吧,那你回去,找到你的剑,捡起来就好了,这有什么……” “这么简单?可是我忘了和思文说什么了。” “你说什么不重要,”宁钰摆摆手,“关键,是三公子说了什么。” “他?”宋心歪了歪头,使劲想刚才柳思文说了什么。 可当时,她的脑子里面前,全是想着怎么回忆宁钰的话,耳边的柳思文的声音像是嗡嗡嗡的苍蝇,她烦的要命。 “没听见。”她照实了说。 “……”宁钰惊掉了下巴。 “他像是发疯了一样,叨叨着,说了许多许多的话,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像是活见鬼了一样,还不停地问我。” “问你什么?”宁钰看宋心似乎是想起来什么,便赶紧趁热打铁。 “问……好像是问我为什么。”宋心想了想,说完又点点头确认,“是的,他就是问我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他问的是什么事情为什么?”宁钰一脸期待。 宋心琢磨了一会儿,两手一摊,“忘了。” “……” “玉小娘,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这可怎么办呀?” “没事没事,你别担心,这事情你做得没有什么问题。”宁钰只能为了稳住她的情绪而说瞎话。 “可是……” “剩下的事情就不要紧了,你只需要耐心等着,一切都在控制中。”宁钰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来。 “真的?”宋心脸色松快了许多。 “当然,你等着就好了。”宁钰宽慰着。 看着宋心安心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宁钰赶紧去了书房。 柳思元在看着书,看见宁钰来了便让景玉给她开门,让她也进了书房。 “哟哟哟,认真学着呢?” “听你这个声音,是不想我学?”柳思元将手里的书一合,轻轻推到了一边。 “哪能呀,只是你技多,我这是崇拜的语气。”宁钰说道。 “可拉倒吧,”柳思元轻轻笑着,“我不是聋子,更不是傻子。说吧,来找我什么事?功课我可写完了,你不会是要问三公子的事情吧?” 柳思元有意引导着,可看见宁钰的脸色不但没有变好,反而是更差了。 “是呀,你可真是神机妙算,谁能赶上您啊。” “哈哈,我哪有,今天的事情,我做得不错吧?你这是来表示感谢的?”柳思元的脸上多了几分洋洋得意。 “是呀,真是好!”一提,宁钰更是咬牙切齿。 柳思元并没有注意,而已起身去将桌上的糕点盘子挪到宁钰的面前。 “当然好,你是不知道,想让三公子按照你的要求来这一趟有多难。 不过,那个茉莉做得不错,她自始至终没有抬头,连三公子都没有注意到她一点点,而且,她身上的衣裳收拾也没有暴露半点。” 宁钰点了点头,“那是当然,不过她再厉害,也不如您啊。” “哈……你是了解的。”柳思元笑着,“这个三公子,我原来和他的关系就很差,你也是知道的,你是想不到我用了什么办法让他去了那里。” “呵呵……听你这个意思,一定是个绝妙的好方法呗?” “当然!真是妙啊,这也就是我能办到,这要是换了任何一个人,都做不到。” 宁钰听着,心里冷笑,可不是嘛,这要是换了旁人,能让风月场合的那些女子倾心到那样的程度? 能让那些女子为了柳思元前仆后继?能让柳思文崇拜? “哎哎,你有没有在听啊,你知道我用了什么办法吗?” “你想说?”宁钰问道。 “哎?”柳思元一愣,“你不想知道吗?” 宁钰嘴角微微弯起,露出一个没有开心支撑的冷面笑意,“既然你那么想说,我就不想知道了,我憋死你。” “……”柳思元笑出了声,“你多大呀?和个小孩子一样。” “是呀,我像个小孩子,您像大人呵呵呵……” 柳思元看着宁钰的笑,自己的笑意反而僵在了脸上。 “宁钰,你这是干嘛呢?你不会是在阴阳我吧?” “别别,”宁钰连连摆手,“您可别,我哪里敢阴阳您啊,我可是为了正事来的。” 第一百零八章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小娘,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您说给茉莉听听吧,茉莉想给小娘分忧。” 茉莉看着宁钰很是担心。 “我没事,倒是那个四月,事情过了这么久了,外面都没有怀疑到你的头上,可见,她没有把那天的事情说出去。”宁钰说道。 “是呀,小娘您算得是。”茉莉说着。 “宋心这个时候应该也起了,我们去找她吧。”宁钰起身,反而是有些有气无力。 “小娘,其实您不用着急,还没到您和柳公子说好的时间呢。”茉莉提醒着。 “算了,没到也过去瞧瞧。” “也好,小娘正好用这个事情缓缓心情。”茉莉道。 “我心情好得很,没有什么能影响我的心情。”宁钰说着。 两人到了宋心的屋子门前,茉莉上去轻轻敲了门,宋心就开了。 “玉小娘,是有什么消息了?”宋心急切地问道。 “快了,你看看你,嘴上还说着不在意,可实际上呢?你着急的这个样子,也实在是可爱。” 宁钰说着,忍不住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宋心的鼻梁。 “哎呀你不要乱说,我可不着急,我问只是因为想知道到最后的结果罢了,反正结果是好是坏,我都无所谓的。” “既然无所谓了,怎么还能分辨得出好坏来?你这样说呀…… 就是你在意了!”宁钰打趣着说道。 “可别,玉小娘!你这就是乱说了,我才没有在意!” “好好好,那你告诉我,什么结果是好?什么结果是不好?”宁钰又问。 “这个当然是不和离了结果是……”话到嘴边,宋心赶紧闭上了嘴巴,又伸手捂了捂,这才慢慢说道:“你看看,你就知道欺负我!” “哎哟我哪敢呀!”宁钰笑着说道,“上次的那把剑,找回来了?” “哎……”宋心长长叹了一口气,“可别提了,我回去的时候,那剑早就没有了,我问了周围的人,打听了一下。 后来问着了,说是柳思文给拿走了,你说说,他也是,我在的时候他不拿,等着我都走了,他想起来拿了,这不是要气死我嘛!” “是是是,既然他拿走了,你就赶紧去取回来呀,和他要!”宁钰乐滋滋地旁观着。 “哪有什么能取的?我想了想,我要是去找他要我的剑,他肯定又要说很多的话,问那些为什么。 我想起来就感觉耳朵嗡嗡的,哪里敢去,何况你也没教我见了面说什么话呀!” “哎?你和他夫妻这么久了,说的话那么多,从前怎么就能说,现在还非要我教你了呀?”宁钰笑着问她。 “嗯……” 宋心瘪了瘪嘴,“哎,这和从前不一样了,最早的时候,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乐意听的。 后来,有了些事情之后,我说什么他都害怕我捶他,可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这人笨嘴拙舌,什么都说不好。 现在想想,我和思文走到现在的地步,也是我从前说了许多的错话,所以,就不想说了。” 宁钰听了却摇头,“可不是这样的。” “不是?”宋心不解。 “宋心,你可要记住,你就是你,谁也不能代替你,从前他喜欢的就是你这个性子,只是后来有人从中作梗,才让你们有了矛盾。 而有了矛盾之后,你说什么他都会觉得不好,同样,你们好的时候,你怎么说,他都是爱听的。” “那……那现在呢,按照你的说法,我干脆就一句话也不要和他说了。” “……”宁钰听了个目瞪口呆,“哎哟祖宗,可不是这样的,你这理解反了。我是想说,只要他心里还有你,在没有外人作梗的时候,你做自己就好。” “做自己……我从前的样子,也不是现在这般,我最擅长的东西,现在都忘了许多,还有些虽然我经常想起来,可却没有再实际用过。” “你做女儿家的时候,最喜欢做什么?”宁钰托着脸,轻轻问她。 这句轻飘飘的话却是格外的有力量一样,瞬间,就点燃了宋心。 宋心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整个人甚至也亮闪闪的,“我从前喜欢的时候可多了去了! 别的姑娘喜欢用针绣花,我喜欢用针做暗器,用手指这样……” 说着,宋心比划给宁钰看,将手的手指别着,然后瞬间发力,宁钰看得很是惊讶。 虽然她手里没有针,也不会把所谓的暗器弹出去,但是只看她手里的动作,是那样的有力,且发力的时候又是那么的干脆,真是让人挪不开眼。 “你很擅长这个嘛?”宁钰问道。 “这个针,我练过一段时间,但觉得这个虽然能防身,但是多多少少有些太阴毒了,而且看起来也不是很好看。 所以别的姑娘用笔写字作诗的时候,我在练判官笔。” “判官笔?!”宁钰一愣,“这个东西我听说过,从前在茶馆听书的时候,听到过,一些大侠就是用这个呢!不过我没见过。” “你没见过?我这里有!”宋心笑着,眼神闪着兴奋的光亮,“嘻嘻……今天就给你看看,让你见识一下,很有趣的。” 说着,宋心就从一个匣子里拿出了一只笔模样的东西,拿到了宁钰的面前。 “哇……这就是判官笔啊?”宁钰伸手去接,却见宋心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是呢,不过,这个你看着它像是一支笔,但它可比着笔沉多了。” “哦哦哦,好好好。”宁钰看着那判官笔很是精巧的样子,也是一脸的好奇。 “所以,你可要仔细点,手指和手腕都要用上力量,拿稳了呀。”宋心再三嘱咐。 “好,手指……手腕……”宁钰重复着,手上也赶紧按照宋心说的来。 宋心这才将判官笔交给宁钰,宁钰接过小心翼翼放在眼前看,一边的茉莉也实在是好奇,凑了上来。 “这……好精致啊!这个东西看着就是一支笔呀,这怎么玩?是玩具吗?”茉莉在一边忍不住问道。 “什么玩具呀,这玩意可是能杀人的!” “啊?!”茉莉一惊,“我这还以为是个玩具练字用的呢。” “这个呀,你别看它小巧,”宁钰说道,“书里说,这个又灵活,还方便,防身是再好不过了,不过我也只是听说,从来没见过,就更别提别的了。” “这个呀,又叫状元笔,”宋心讲着,“它形状的确是和毛笔很像的,笔尖这里是尖细的,后面这里的笔把圆圆的,是粗的。 我从前还有一个,是两头都尖尖的,但那个用起来有时候会不小心伤到自己,所以就换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走走走,咱们去院子里,你给我展示展示。”宁钰说着就拉着宋心想往外走。 “啊?这……我玩得不太好的,这个我也许久都没有用过了。”宋心有些不好意思。 “哎哟,咱们俩还有什么好不好的,我就是好奇,你也别客气,你肯定玩得好呢!” 宁钰不由分说,将宋心从房间里叫出来,两人一起到了院子的老树下面。 太阳正好,宁钰看着树前面的阳面,伸手一指,“宋心,走,咱们去那里,现在这秋风,还真是凉飕飕,咱们去太阳底下,就不冷了。” “好。”宋心应着声,跟着宁钰走到了老树的前面,阳光温和,撒下来,宁钰抬眼看着宋心,只觉得她身上那原本有些素的衣裳,因为阳光,此刻也看着流光溢彩,十分耀眼。 她拿起判官笔,环套在手指上,不等宁钰反应过来,只觉得她手上的动作眼花缭乱,而那只判官笔,像是活了一样,在她的手上打转。 “这样,就是双蝶舞花。”宋心轻声说着,她纤纤玉手已经被养得白嫩,一看就是贵家娘子的手了,但那判官笔却依旧飞得漂亮。 “哇!!!”宁钰和茉莉两人同时发出了惊叹的声音,“这也太好看了吧?!” “嘿嘿 ……”宋心有些不好意思笑着,“其实我从前玩得比现在好,从前手上的劲更大一些,现在不如当初了。 现在成天当什么娘子,也不能天天玩这些东西,我在自己院子的时候,也就是偶尔拿出来摆弄摆弄,毕竟有些动作,做起来幅度太大了,府里的人看见了,也指指点点。” “那你在我这里玩这个,”宁钰说道,“我这里最是冷清了,你也看见了,我这里人少,而且,他们嘴巴都严实,因为我平时脾气不好,谁乱说话我都发狠了收拾他们。” “哈哈,你就知道哄我,你哪里是脾气不好,我来这几天,也都看见了,你对他们那些奴仆,都身份客气。” “你这是看见了现在,”宁钰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你是不知道我撒泼的时候……” “哦哦哦!对,我想起来了!!”宋心连连拍手,脸上的笑也藏不住了,“那个时候……” “哈哈哈,别提了!”宁钰脸一红,也跟着笑了起来,“快,给我看看你刚才说的,那些动作比较大的。” 第一百零九章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柳思元,咱们可是说好了,既然你已经挑了你喜欢的东西,那你可得教会我,老话说的好,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可得帮我!” 三公子一边说着,一边紧紧跟在柳思元的后面。 “哦……”柳思元似是而非地应着,抬手,手里是一个精致的玉佩,他有手指轻轻摸索着上面精巧雕工的纹络,之后就手将玉佩别在了自己的腰间。 “听你这个意思,是你还有打算把这玉佩要回去不成?” “哎……我……这怎么会,我是那样的人吗?这种好东西,我……我有的是!”三公子说着,心里痛不痛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就是了,这样我也安心了,我还以为你是要一言不合就伸手的人呢。” “怎么会,哈哈哈……”三公子笑着,笑得很是牵强: “柳思元,只要你能教会我如何讨女子欢心,这样的好处还有还有!你可务必得教会我。” “好说好说。”柳思元慢条斯理,“去我院里一会儿我好好教你,肯定让你不虚此行。” “那就成,那就成!”三公子一听,这才喜笑颜开,跟着柳思元走着。 可走了没几步,他又琢磨出不对味来,赶紧补充道: “这事情你可不能说出去啊,否则我就……我就……” “你能怎么着?”柳思元有些好笑,嘴角微微扬起,“你的把柄都在我手里,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你也有把柄在我手里好吧!!!”三公子瞬间就急了。 “哦?什么把柄?你那个,口说无凭,而我这个……” 说着,柳思元伸手撩动了一下刚才别在腰间的玉佩,“我这个,可是有理有据了。” “柳思元!你!你你你!” “哎,行了,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没有好处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做。” 两人吵吵嚷嚷说着,走到了柳思元院子的门口,柳思元已经要进去了,三公子柳思文还是在门口犹犹豫豫的。 “怎么了?你这是大姑娘上花轿呢?”柳思元进了门发现人没了,又回头来找。 “说什么呢!我…… 我就是……”三公子犹犹豫豫,在院子门口是想进又不想进。 “你怎么了?我这院子又不能吃了你。”柳思元说道。 “那个宋心不是最近住你这吗?” “她是住你玉小娘那里,你这说得什么话。”柳思元说道,“你要是想要去玉小娘的屋子里面看看,应该就能看见宋心了。” “我去她那里干什么!”三公子说着,脸色也松快了下来,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像是终于能鼓起勇气了一样,抬脚进了柳思元的院子。 “手这样,手臂拉回来,这样你的手肘就能用上力气了。”是宋心的声音。 三公子直接身子一歪,柳思元回头看去,见他已经坐在地上了。 “……”柳思元一脸震惊。 三公子柳思文赶紧扶着旁边的粟海站起身,小声说道:“不小心绊了一下。” “……”柳思元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简直想笑。 “不对不对,你看我。”宋心的声音甜甜的,带着开心的轻快。 三公子起身站在柳思元身后,偷偷歪出半个身子往院子里打量,看见宋心在教玉小娘用什么东西。 他便又向前凑了凑。 之间宋心右手拿着判官笔,手腕灵活的动着,手指旋转,那判官笔就变成了极其听话的,在她手中飞快的转着。 “然后这样,手臂展开,转身,这样它就能画出一个弧度,正好在对方咽喉的位置,你看好了,连起来是这样的。” 宋心缓慢拆分动作给宁钰看了之后,便连贯迅速做了一遍。 她的手臂看起来轻飘飘的,柔软无比,可在划过的瞬间发力,动作一顿之后便是满满的力量感。 手臂上的宽大袖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舞动了起来,像是翩翩起舞的蝴蝶。 阳光撒在院子里,被老树遮住了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落在她的身上,她脸上的笑颜明媚轻快,她手里的判官笔带着光泽上下纷飞。 她素色的衣裙也有了光,变得明亮,像是赋予了新的生命。 她一个空翻,裙摆飞扬,轻碰袖摆,秋叶落,与她同翩翩。 “哇……”宁钰微微笑着地拍手叫好,“宋心,你真是太美了,像是话本里的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 “嘻嘻,我还差的远呢,不过,我倒是曾经想做个女侠,怎么样?有点意思吧?” 宋心收了动作,手上的判官笔顺着转了两圈直接停手,被她瞬间握紧。 宁钰看着她修长的手指绕着那只判官笔,眼睛都跟着亮了。 宁钰一把拉住宋心的手,“啧啧啧,就是这手呀,竟然那么厉害!你这手也美,看着也不像是连功夫的手,白嫩纤细,这谁能想到它能把判官笔用得那么好。” 宋心顺手将手里的笔换了一只手,空出来的手上去就握住了宁钰的手,和她十指相扣又晃了晃。 “发现什么了没?”宋心笑着问道。 “我的个乖乖!”宁钰惊呼,“你的手!”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手看着手指修长又白皙,摸上去的时候,竟然全是薄薄的茧子。 “全是茧子,哪里像姑娘的手,”宋心说着,“姑娘家家的手都是嫩嫩软软的,哪里像我的这般,我的手看上去好看,实际上,又硬又粗糙。” “才没有呢!”宁钰否认道,“我简直太喜欢你的手了,这样握着特别有安全感,关键是,有着女子少有的英气,这也太迷人了!” “哈哈哈……这还能迷住你呀?!”宋心笑着。 “当然!我这都被你迷得心花怒放,这要是男人看见,这不得找不到北?就你这手一握,哎哟那不得魂都没有了呀!” “哈哈哈……就你会说,来,你试试。” “好!” 宁钰直接接过,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大大方方拿着判官笔问道: “你教我一个最简单又能防身的,我来试试。” “好。”宋心点了点头,“那我就教你一个快速出手的招式。” 说着,宋心空比划了一下,宁钰按照她的样子,模仿得有模有样。 “你真聪明!学得好快啊!”宋心连连感叹。 “是吗?哈哈哈……我可太厉害了!!哎哟我都佩服我自己。”宁钰大笑着说。 “当然啊,既然你学得快,那我就教你个稍微难点的,你看好了。” 宋心将判官笔拿回自己手里,上下纷飞,出手极快,袖摆追不上她纤细的手,雪白的手腕露出,在阳光下更是美好。 她手腕转着,手里的判官笔也让人眼花缭乱,最后,一个收手,袖口瞬间盖住了她的手腕,手里的判官笔也停住。 “这个好难啊!”宁钰看得眼睛都跟着扭成麻花链。 “只是看着难,实际不难的,来,你拿着,这样……” 宋心将判官笔交给宁钰,开始重复刚才的动作。 因为是慢动作,宁钰也上手了,只是一加快,她便又乱了。 “这样,然后转转转……”宁钰念叨着,“哎呀,我手要成麻花了!看我表演一个……大变麻花!” “哈哈哈……” “然后这样,戳戳戳,我就不转圈了,”宁钰一边说着,一边比划,“我就这样,戳死戳死,简单粗暴,嘿哈!” “哈哈哈,你要笑死我了。” “别笑!憋着!看我……小鸡啄米!啄啄!”宁钰比划着,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宋心在一边更是笑得厉害,忍不住伸手按着肚子,“你啄的时候为什么头也要跟着动,这也太好笑了。” “你这就不懂了吧,手里是小鸡啄米,但鸡仔毕竟不吓人,我要做出大鹅扭人的气势来,这才能吓人,看我!嘿嘿嘿!” “哈哈哈……你笑死我算了……”宋心看着宁钰的样子,笑得俯身下去。 “来来来,给我看看最难的是什么样子的。”宁钰说着,将手里的判官笔又给了宋心。 “好,那我就给你来一个……流光飞雪。” 宋心说着,将手里的判官笔忽然高高抛起来。 笔高高飞起来,宁钰和茉莉的目光紧紧盯着,而柳思元和三公子也跟着抬脸看向了那只飞在院子里的判官笔。 只见宋心一个飞身,身姿十分飘逸,似乎是毫不费力地就扬起手接住了判官笔,接着便是快速到让人眼花缭乱地旋转。 不得旁人看明白,那笔又一次出手,宋心的手掌打开,那判官笔却很是乖巧地在她手里转了一圈。 手指握住,一个快速出手,笔尖在空中划出一条漂亮的弧线,最后随着宋心的一个回转,收手。 “我的天呐!太美了宋心!太美了!”宁钰连连感慨,“而且你知道吗?你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点谄媚讨好的意味,英气十足,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 “来,你试试。”宋心被夸得脸一红,将手里的判官笔给了宁钰。 “你一开始的那个抛笔的动作简直太好看了。” “那个不难,你手臂向上打开,手腕竖直向上发力,然后到这个位置,松手,笔就会竖直上去。” “哦,这样……”宁钰煞有介事模仿,手一松,只见那判官笔直接被抛了出去。 可它并没有直着上去,而是斜着飞了上去,直接落在了老树上。 “啊!坏了 !”宁钰惊呼,眼看那判官笔打掉了许多的枯叶,最后卡在了细密的树枝上。 宋心跟着跑过去,看着老树也傻了眼。 “这……” “你给我盯着,我上去拿下来。”宋心直接撸起袖子。 “哎哎!不成啊!这个位置的树枝已经很细了,你爬是没有用……哎哎哎……” 不等宁钰说完,宋心已经走到树根上准备爬了。 “算了吧宋心,太危险了。” “没事,我一定得拿回来,现在判官笔很难买的,尤其是这个材质的,没事我爬上去就拿到了。” “别别别!太危险了,你要是摔着,会受伤的!!” 宁钰大声喊着,眼睛的余光早就瞥向了院门口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第一百一十章 遇事不要慌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没事。”宋心嘴上说着,可看着这老树也有点犹豫。 这树比她想的要高一些,但她还是咬咬牙,伸手就要爬。 “哎哎!等一下!” 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宋心随着声音转头看了过去。 三公子快步跑了进来,“宋心你……你别啊,多……多危险……” “你怎么在这?”宋心一惊。 “这是柳府,我怎么不能在这,我……我当然可以去任何地方。”三公子有些心虚的说着。 “他是来找我的。”柳思元替三公子说道。 “呵呵……狐朋狗友凑一起,果然能玩到一块。” 宋心看见他俩就想起那天打听到的消息,醉仙楼,尽然和小姑娘一起深夜吃饭,想起来她就气得牙根痒痒。 “什么狐朋狗友,没有的事,我是来……和柳思元探讨学习的,经过正好碰见你而已。” 三公子一本正经地此地无银三百两。 说着,三公子走上前,查看判官笔掉落的位置。 “哎呀你看什么呀,你又帮不上忙,起开。”宋心有些嫌弃地说道。 “你看不上谁呢?谁帮不上忙?”三公子说着,上前就要爬树。 柳思元走后面看着,眉头也跟着紧紧皱了起来,“你这……三公子,我这有梯子,但是太高了,没人敢爬。” “我爬,这有什么高的,我来。”三公子说着,就冲了过去。 梯子搭好,三公子自然是在最前面,伸手扶着梯子就往上爬,这爬了几步之后,他朝下一看,腿就开始打颤。 看见宋心正看着自己呢,三公子咬了咬牙,脸上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来,继续往上爬,可腿实在是扛不住。 虽然微微颤抖,但他还是一言不发继续爬,直到爬到最顶端,他已经浑身都冒汗了。 “三公子,你看见了吗?就在旁边的那个位置,看到吗?你朝着西边伸手,就能看见。” “我看见了。”三公子说着,“我隔着这么近,自然是看见了。” 说着,就应该是下一步了,三公子犹豫了一下。 他想得很清楚,接下来只要他站直身子,伸手,就像是在地面上一样简单,站着伸手将判官笔拿下来就好了。 这很简单,可是到了这个高度,就一点要不简单了。 他好不容易咬紧牙关闭着眼要直起身子,可刚一动,那梯子就开始晃动,还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来。 这晃动让原本就出汗的他此刻已经满脑门都是大颗的汗珠了。 “柳思文,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就下来,我来拿。”宋心说道。 “当然行,”柳思元抢在三公子之前就开了口,“三公子当然是很行的,是吧三公子?” “……是……”原本已经敲退堂鼓的三公子只能又一次硬着头皮答应,“我当然没有问题,就是这梯子稍微有点晃。” “哪里晃了,我怎么没看见?”宋心有些着急。 “宋心,这梯子的确是看着挺老旧的,咱们在下面看不出来,估计上面是微微一动就要摇晃了,三公子可真不容易。”宁钰说道。 “是吗?哦也是……”宋心看着梯子点了点头,“这梯子看着的确是有年份了,靠谱吗?” “啊?是啊,柳思元,靠谱吗?”被宋心这么一说,上面站着的三公子更是慌了。 “靠谱靠谱,三公子,你取下来再说话。”柳思元说道。 三公子柳思文只能再次尝试,他朝下看了一眼梯子,这不看还好,一看更害怕了。 底下的距离有些远,看得三公子心里都开始发毛了,他虽然没个正形,可从来没有干过这种爬墙的事情。 他闭了闭眼睛,让自己缓缓,之后又一次起身,抬手,可腿却开始不听使唤地抖了起来。 他赶紧伸手,胡乱去抓,想赶紧抓住判官笔好下来,结果越是着急,就越是慌乱,手也乱七八糟了。 这一扑棱,可倒是好,只听“啪嗒”一声,判官笔从树杈上掉下去,直接摔到了地上。 笔尖着地,判官笔再次弹起,又重重落下,宋心赶紧去抓,可还是弹了好几次,才落在地上,宋心捡了起来。 “也成,拿到了吗?拿到了就成。”三公子洋洋得意,“怎么样?幸好有我吧?这要是没我,这么高,你们还都不敢上来呢!” 三公子说着,从梯子上缓缓下来,最后,终于跳到了地面上,见宋心并没有看自己,他赶紧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你也不用太感激我,虽然这事情不小,但是……” “柳思文你闭嘴!”宋心手里死死握着判官笔,转头狠狠瞪了三公子一眼。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我都帮你……” “你这是帮我?!” 宁钰看情况不对,赶紧凑了上来,“宋心,怎么了?我瞧瞧?” “真是服气了,我摔了那么多回,一点事也没有,偏偏到了你这里,正好把这笔头给摔坏了。” “我瞧瞧!”三公子说着就上去看,果然,那判官笔的笔头已经不再锋利了。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宁钰皱了皱眉。 “其实也不算是巧,这个材质是极其锋利,但本来就是怕摔的,比别的料子脆一点,只是从前没事,这次真是倒霉。” 宋心看着手里的判官笔,本来就是靠着锋利的笔尖造成伤害,如今这样子,算是彻底没有用了。 “这……这个能修吧?”宁钰小声提醒道。 “哦对,我认识一个做兵器很厉害的手艺人,我拿去给他瞧瞧,保不齐就能修。” “怎么可能,你看看这个料子,是能修的料子吗?”宋心气得嘴也撅了起来,“别烦我了,就知道惹我生气。” “我……”三公子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僵着站在原地。 “算了,你不是要和柳思元讨论功课吗?快去吧,别在这里挡道。”宋心说着,拿着判官笔气呼呼地回宁钰屋子去了。 “这可怎么办啊?”三公子看着宋心的背影,想去追,却又不敢。 宁钰跟了上去,院子里只剩下柳思元和三公子以及粟海了。 三公子有些绝望地回头,看着柳思元,死死盯着他,盯得柳思元浑身发毛。 “别这么看我,又不是我。”柳思元说道。 “柳思元,你答应过我的。” “啊?我答应你什么了?我可没有答应你这个。”柳思元说道。 三公子摇了摇头,“我不是说这个事情,我是说,你答应过,教我怎么讨姑娘的欢心,现在你也看见了事情的发展由来。 正好,省得我再说了,你赶紧教教我,这种情况下,要怎么做,才能讨姑娘的欢心?” 柳思元抿了抿嘴,“原来三公子是想让我教你怎么讨宋心欢心啊?” “才不是!”三公子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马一副谁都高攀不起的样子,“怎么可能!这家里还到不了别人做主的地步!” “当真?”柳思元憋笑。 “当真!这家里当然是我说了算!她爱怎样怎样,还能我一个大男人围着她转不成?!笑话!” “好,您可真是一条汉子!”柳思元一副由衷感慨的样子。 “那……那你赶紧教教我,怎么讨姑娘欢心,我可不是讨她高兴,是别人!”三公子是着急说着。 “来来来,上我屋里,喝点茶……” “喝什么茶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喝茶?!” “喝龙井啊,我这只有龙井。”柳思元一脸真诚地回答问题。 “……你是要看我笑话吧?!”三公子咬牙切齿。 “怎么可能,来,屋里请。”柳思元说道。 两人坐定,三公子有些着急,看着慢悠悠上来的龙井,他更是一饮而尽。 “茶也喝了,屋也进了,柳思元,你快教我吧。”三公子说道。 “哎……”柳思元缓缓说道,“你看你,遇事毛躁,就这一点,怎么讨女孩子欢心呢?” “哦,有道理。”三公子瞬间手中茶杯一顿,放茶盏的动作也缓慢了许多,“也是,你平常虽然看着不靠谱,但是做事情的确是慢悠悠的,然后呢?我再干什么?” 三公子问得急,柳思元心里叫苦不迭,从前都是别人上杆子跟他说话,他怎么知道别人为什么非要和他说,所以,哪有什么经验可以传授?! 可看着眼前这个三公子一脸期待的眼神,而宁钰早就已经回去了,他心里,那不是一般两般的苦。 “说话呀,柳思元,你说话呀!” “咳咳……不要急躁,遇事不要慌,这个事情嘛……其实很简单。” “如何?”三公子问道。 “你什么都不用做,这事情就结束了。”柳思元慢条斯理,胸有成竹的样子。 竹:我是谁?我在哪? 第一百一十一章 换做是你,你不开心?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天色已经不早了,三公子才从柳思元的屋子离开。 院子里,依旧是刚才的样子,落叶在脚边,老树依旧,可不见宋心了。 三公子下意识抬眼,看向了刚才宋心的判官笔掉落的位置。 “粟海,你说玉小娘说得对吗?”三公子开口缓缓问道。 “啊?”粟海一愣,赶紧抬眼去看三公子,有些不解地重复道:“玉小娘?公子,您刚才是和柳思元说的话。” “我问的就是玉小娘。”三公子依旧盯着院子里的那个位置看着。 “公子,您是说宋娘子舞判官笔的时候,玉小娘的话?”粟海问。 “是。”三公子淡淡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三公子,其实玉小娘说得还挺有道理的,您想想啊,宋娘子当初,那是多么神仙一样的人啊,您也是天天心里都是宋娘子,她的身姿,更是和旁人不同。” “然后呢?你接着说。” “小的也不懂别的,就是看宋娘子的气质,就和旁人完全不一样,当然了,小的眼拙,也看不懂什么,只是…… 想起当初公子您是这样和我说的。” “是啊,从前,我的确是说过那样的话。”三公子低声说着。 “那说明,玉小娘和公子您当初的眼光是一样的呢,玉小娘说宋娘子和旁人不一样,她不谄媚就让人觉得厉害了。” “是啊……”三公子说着,转回身,朝着门口走了出去。 傍晚的风有些冷,三公子柳思文缩了缩脖子,琢磨了半天,又朝着身后跟着的粟海长了嘴。 “这个柳思元,靠谱吗?我听他说的这些,倒是有几分意思。” “回公子的话,小的只觉得……公子既然这么觉得,那就不是没有收货了。” “哎……”三公子长长叹了一口气,“可他说,永远不要让多思的女子在消除疑虑前独自苦闷,可母亲告诉我,只有时间,能让两个人冷静。” “公子,您看,您这么久了,您冷静了吗?” “嘿!你小子,你说谁不冷静呢!”三公子横了粟海一眼。 “公子,那您说,宋娘子的性子,是能冷静的性子吗?” “你……这……她……”三公子最后什么也不说了,只留下了一句长长地叹息,“哎……” “公子是要想法子让宋娘子开心吗?”粟海问道。 “怎么可能!!!”三公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就跳脚: “她?她爱怎样怎样,我堂堂大男人,还能去讨好一个小娘子?这要是传出去了,我还要不要脸面了?!” “是是是,公子您最有脸面了……” “你这话……怎么怪怪的……”三公子说着,又是长长叹息。 * 第二天,柳思元看着手里的东西,很是满意。 “哟,柳公子,真是难得遇见您啊,最近您可不常来呀!” “最近家里事情多,便没什么时间出来了。”柳思元朝着掌柜行了个礼客气着。 “我还以为是我这的东西,公子您看不上了呢。” “哪能呀!掌柜您这里包罗万象,就没有您找不到的好东西,这要是我腾出时间来,您这里还得是我最常来的地方了。” “哎哟,柳公子,您谬赞了,我也不过是认识的人多些,路子广一点,所以能搜罗些别人没有的东西,正好对了公子您的眼缘,也是这东西的福分。” 柳思元看着手里的判官笔,“这样的品质,的确是难找。” “公子瞧瞧,这一共是两支,我敢说,整个城中,不会有比我这个更好的了,公子可以挑选一下,看看哪只更中意。” 柳思元看着两支判官笔,一支小巧精致,一支略略大一点但材质也很不错。 “我这外行人,的确是看不出什么区别来,掌柜您替我看看。” 掌柜拿手里看了看,有些不解看向了柳思元,从前这位公子哥,最喜欢的事情就是不做选择,通通拿走。 如今这两支判官笔,虽然价值不菲,但也…… 掌柜开始偷偷打量了一下柳思元身上的配饰,难道这许久不来的原由,是手头不再宽裕了? 可看见他身上的玉佩,掌柜还是略略心安。 “柳公子,您看这支,虽然小巧,但做工更加精良,细节处理也很是到位,您瞧瞧这个……” “哦,我不瞧了,瞧也瞧不明白。”柳思元摆了摆手。 “好嘞,那就给您把这一支包起来。”掌柜说着。 “嗯,俩都包起来,我都要了。” “好,好好,”掌柜喜出望外,果然,还是那个从前的柳公子。 两支判官笔被包的好好的,放在了柳思元的手里,他掂量了一下就交给了景玉。 “公子,真是顺利,咱们可以回去了。”景玉还是挺高兴的。 “不成。”走到门口柳思元皱了皱眉。 “人靠衣裳马靠鞍,这两支判官笔这样草草了事地包着,看起来实在是不像样子,你去买两个木匣子,要最好的,给他俩装起来。” “好的公子。”景玉立马按照柳思元说的去做了。 万事妥帖,柳思元很是满意,拿着两支判官笔回了柳府,本想着找个理由去找三公子,可没想到,不用他找,人已经送上门来。 柳思文在柳思元院子门口的巷子里乱转,看见柳思元来了,他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直接就冲了上去。 “哎哟柳思元,你这是去哪里了?” “怎么了这是?不过是今日学堂休息一日,你这一天不见我就得到处找我?”柳思元问道。 “对对对,我可急死了,你上次和我说的事情,不是让我回去好好琢磨嘛,我琢磨好了。” “好。”柳思元点了点头。 “但是,我琢磨好了之后呢?我再琢磨什么?”三公子着急得问道。 “你要是不明白,说明我前面说的事情,你还是没有琢磨透彻,你得回去继续琢磨。” “啊……还得琢磨啊?就不能你给我讲讲吗?”三公子叫苦不迭。 “那可不行,别人往你脑子里灌的能和你自己琢磨出来的比吗?那当然是不能啊!” “我怎么觉得也差不多……”三公子说道。 “不成,你回去好好想想,还有,这个给你。” 说着,柳思元拿出了一个木质的小匣子,做工十分精致,上面的雕花都看着栩栩如生。 “你这……你这教我东西还送我礼物啊……这是奖励我认真琢磨吗?这多不好意思呀。”三公子搓搓手说着。 “这……要不你打开看看?”柳思元嘴角乱抽。 “好好好,真是……你真是太客气了……嗯……” 三公子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匣子,看着匣子里面躺着的判官笔,一愣,之后脸色大好。 “哎哟!柳思元,你可真厉害,我这到处找都没有找到品质高的,你这竟然找到了,你可真厉害!!” 说着,他脸也松快了,笑容也露出来,就连着牙齿也跟着露了出来。 但在他和柳思元两人四目相触的瞬间,他“唰”的一下子,闭上了嘴巴。 刚才的笑容也赶紧收了起来。 “你别误会啊,我可不是因为要给宋心才到处找判官笔的,你也是知道的,我外面有人! 我是为了外面的小娘子才找的,就宋心……她可都是听我的,看我的脸色过日子!我可从来都不用讨好她!” “嘘……”柳思元食指压在自己的嘴唇上,朝着三公子柳思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之后小声说道: “三公子,你怕是忘了吧,我这院子里面可住着宋心,你要是这话让她听见了,那可就……” “咳咳咳……我才不怕,这有什么,”三公子请了清嗓子,“别看她在外面嚣张跋扈,可在我面前,私下只有我俩的时候,她温顺得和小绵羊一样。” “哦……”柳思元拖长了尾音,“和小绵羊一样呀,那你为啥还哆嗦?” “我……我!我这是走路累的。” “行了,既然拿到了,就赶紧给人送过去吧,别可惜了这么好的礼物。”柳思元挑了挑眉毛。 “那是当然……当然要出门了。”三公子说着,转了个身,又和柳思元说了几句感谢,就往外走了。 “公子,这折腾了半天,三公子把这个送给了旁人,这不是让咱们白受累嘛。” “放心吧,要是从前,他可能想着有好东西就送给那个什么卖艺的姑娘,但是那天宋心的一舞,他已经被白月光给杀得片甲不留了。” “公子说得真是,如果喜欢的是英气的姑娘,那便没有人能超过宋娘子了,公子也喜欢吗?” “谁?我?”柳思元一愣,指了指自己。 “是啊,当时小的看得清清楚楚,公子您看得也可认真了,半点神都没有分呢。” “我又不是看那个宋心。”柳思元回头,白了景玉一眼。 “那您就是看玉小娘咯。”景玉不但没有害怕,反而还笑了,“公子,你当时也乐悠悠的,好久没有看到您那么高兴了。” “当然高兴,你看耍猴的你不高兴?”柳思元反问道。 他爷爷的爷爷!宁钰拳头又握了起来,刚才嘴角上的笑意已经完全僵在了脸上。 第一百一十二章 磕别人的糖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今天外面暖和和的,小娘,您也出去走走吧,透透气。”小栀进屋,正看见宁钰在拿着判官笔发呆。 “啊?你说什么?”宁钰回过神来。 “小娘正好去院子里试试这判官笔吧,我去叫宋心来,和小娘一起。”小栀说道。 “哎你别去,我玩得不好,何况我今天也不太想玩。” 小栀看了一会儿,小声说道:“小娘,你是因为什么呀?是因为您的这支判官笔比宋娘子手里的小了一些吗? 这如果是说那金子银子的东西或许大的肯定要比小的好。但是我看小娘手里的这个却不是那样子的。 ” 宁钰看小栀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顿时他也来了兴趣,便笑呵呵的看着。问道: “那你给我细讲讲,你觉得我手里的这个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奴婢觉得小娘手里的这个要比着宋娘子手里的更好。”小栀见对方要听辩,说的非常的认真。“你看上面的花纹是雕刻的一样栩栩如生的玩意儿,能做到这样的做工简直跟头顶上带的簪子一样。” “我这一个的确是如此的。”宁钰点了点头。 “还不止呢。”小栀接着说到,“虽然那天我没有看仔细,但是茉莉姐姐曾经跟我说过。他仔细的瞧了瞧,送娘子手里面的那只,虽然据说是材质很好,可是我们外行人也看不出来什么材质是上称,只说上面的雕工就远远不及小娘您手里面的这个。” “可能吧,但我其实也不怎么在意,毕竟我也用不上这东西,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摆设。如果真的是我这次好的话,我到宁愿把这只送给宋心。” 小栀听了这话反而是笑的更加开心了。 “小娘这话你就说说也就罢了,我可不信呢,如果是您送给宋娘子,那这话不假,可是这个簪子是柳公子送给您的。也是他的一份心意呵” “胡说八道!”宁钰脸色微微一变,“他能有什么心意?他的心意可跟我没有关系。我要那心有什么用?” “好,好好,小娘说的是小强说的对,既然您觉得那个心意没有什么用,那就没用呗。何必又非要闲着没事的时候就拿出来看,还盯着放在手心里面看。” 宁钰瞪了对方一眼,“什么叫时时刻刻拿在手心里看呀,我可没有那么做。” 说着他放下了那只,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就往院子里面走。 “你去叫叫宋娘子来,我跟她随便聊聊天也是好的。”宁钰说道,“今天这个天气可真是暖和,要是能一起出去玩,那边是更好了,可惜他的身份立在这里根本出不去。” 不一会儿便听见一个笑嘻嘻的声音传过来,很显然在这里。能这样大声笑着的姑娘,除了宋心便没有别人了。 “这幸亏是在一个院子里,这要是在别人的院子里,你这样笑,我怕是也能听得见呢。”宁钰看见对方便,忍不住拿他打去,觉得他又率真又可爱。 “你去问问我院子里的人去,我也就在你这里敢这样放肆,这要是换做在别人的院子里,我哪里敢呀?” 宋心依旧是一副小孩子的样子,乐滋滋的笑,是等着对方的夸赞。 “好,好好,你最厉害了。”宁钰像是哄小孩子一样。 “咱们去院子里面坐坐吧,今天的阳光真是好招的人心里也跟着暖和和的。从前做姑娘的时候,要是这样的天气,一定要叫着家里人出去玩儿了。”宋心叽叽喳喳的说着像是一只小麻雀。 “可不是吗?从前我也是那样,家里也是宠我的,虽然说是家教严苛。可他们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我出去。”宁钰想起从前的事情也是连连感慨。 “你说咱们女子为什么要嫁人呀?来到这个四四方方的地儿,一点儿也不高兴,也不快乐。连咱们最原本能做的事情也都做不了了。” 说着他的声音变渐渐的低沉了下来,刚才那个欢脱的样子也少了几分。 “想这些不高兴的事情干嘛呀?咱们的日子都会越来越好的,得往前看。”宁钰说道。 “哎呀,你就别宽慰我了,你的日子会不会好?还有点儿盼头。毕竟那个逆子虽说不着调,但是这些日子看下来他好像对你还可以。或许你们以后相处还会比较好的,可我就不行了。” 说着,宋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脸上刚才的笑容已经彻彻底底的没有了,反而是一双眉头轻轻的皱在一起,看上去倒多了几分娇俏。 “你也不要担心,上次你的事情我也看见了,那三公子对你还是好的,他心里也是有你的,你看他当时都怕成那个样子。两条腿打颤你说他心里得多害怕呀。”宁钰一脸认真的说着。 可是这说的人一脸认真,听的人可就未必认真了,还没等着他说完,只说到两条推塔颤的时候。对方就已经开始笑了, “哈哈哈……你说他怎么那么好笑呀?当时明明已经怕的要死,半路的时候就已经腿开始哆嗦了,还有硬要撑着往上爬,爬到最顶上的时候。我让他抬起身来,他试了好几次都不敢了,脸色都白了。还不让人说呢。” 宋心越说越高兴,想起当时三公子的那个样子来,他心里就有着说不出来的滋味。只是那种感觉让他心里暖暖的,可是脸上的笑又偏偏也忍不住。 “谁说不是呢?我现在想起他两条腿打战的样子,你说那么害怕的事情,他都愿意为了你去一世,还有什么别的事情是你们两个人没有办法趟过去的坎儿呀。” “哎,从前我也是这么觉着的,我总觉得他为了我什么事情都能做。当时为了娶我进门,他和家里闹的天翻地覆,那时候老爷还在呢。 就因为这个事情把老爷给气了够呛,当时也生病了。而且家里面的人都说他不孝。 可即便是如此,他也从来没有半分的动摇过,反而是一次又一次的鼓励我,告诉我,让我千万千万不要放弃。而放弃这两个字在他那里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那你想过放弃吗?”宁钰看着面前的宋心,轻声问道。 宋心瞬间低下了头,耳朵也变得有些微微的发红,看上去是羞赧的小姑娘的样子。 “你说从前吗?从前那个时候我一开始的时候也害怕。想着他们家里那么厉害,要是真的因为我而闹起来了,会不会让他走上什么不好的路子,我也担心他们家里会不会对我家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所以一开始我也是害怕的。” “后来呢?” “后来他跟我说了那样的话,我觉得他是把心窝子都掏出来给我看了。起来他什么都干,我又有什么不敢的呢? 从那以后,我便再也没有想过要放弃的事情。” 这话说的倒是让宁钰微微一愣,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过吗?那你们之后的争吵,还有你回娘家住的时候。也没有想过吗?” 在宁钰的注视下,宋心竟然真的点了点头。 “是呀,之后我们有了很多的争吵。也有很多不合的地方,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弃。他怕我们争吵,哪怕我们打打闹闹。 哎……我一直觉得那些都是小事情,我也一直觉得因为有大娘子在,我们永远就不会散。” “糊涂啊。宋心,这就是你糊涂了。” 宁钰叹了口气,连连摇了摇头,“你们两个人互相信任是对的,可是去信任第三个人怕他是大娘子,那也是绝对不可以的,不要把你的期望建立在别人的身上呀。 你现在心想想你们的这些日子,你被算计了多少?不就是因为你莫名其妙的去相信了大娘子吗?” “是我瞎了眼,我之前一直以为他是菩萨心肠呢,别人都那么说。别人都说他可好可好了,我便信了。 不过经过这一事情,我也算是明白了,别人说的都没有用,还是得自己去看,自己去感受。就比如说你。” “我?”宁钰有些惊讶的伸手指了指自己,这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也实属意外。 “对呀,就是你从前别人都跟我说你是这个院子里面最坏的人了。你为了拿钱不择手段,是一个眼里只有钱,半年感情都不讲的人。而且还刁钻跋扈,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人。” “哈哈哈……”宁钰笑了起来,连连拍手说道,“其实你细想想,他们说的也不是全部都没有道理,也不是都说错了。 至少有那么一点是对的,那就是我的确刁钻跋扈,的确喜欢撒泼,而且我也真的不好相处。 ” “哈哈哈……刁钻跋扈是真喜欢,撒泼也是真,但是不好相处这一点那就不是真了。”宋心笑着说道。 “快进去!把宋娘子抓起来!” “都别动!” 外面吵吵闹闹的一群人突然进来。朝着宋心就冲了上去。 “哎,你们干嘛呀?是不知道我的功夫什么样吗?要来送死,是吧?”宋心大声道。 “宋心别动!”宁钰赶紧喊,“千万别打伤了人!” 第一百一十三章 碰瓷我是认真的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不等着宁钰把话喊完,来的人竟然先动了手。 “你们这是干什么?!”宁钰赶紧跑上去拦着,“你们怎么可以打她?!她可是三公子明媒正娶的娘子,你们这些奴婢怎么可以以下犯上?!” 宁钰高声制止,可那些奴婢却好像是聋了一样,直接把宋心往地上按,甚至是扬着手臂伸手去打她。 “你们疯了吗?!”宁钰看着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豪门贵府,这样讲究嫡庶分明的地方,嫡子的夫人,尽然被一群奴婢打。 “宋心,别动手。”宁钰说着,就扑到宋心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替她当着。 “玉小娘,多谢你,只是这帮子人实在是欺人太甚,看我让她们好看!” 说着,宋心推开宁钰,伸手就要发力。 宁钰赶紧伸手一把抱住了宋心的手臂,这一拉扯,直接后面的嬷嬷上手就给了宋心一拳。 这一拳头,是那人咬紧牙砸上来的,肯定是用了十足十的劲,宁钰看着就觉得疼。 “嘶……”宋心说着,转头怒目而视,“我爹妈都没有打过我,你算是什么狗东西?!” 说着,宋心就要还手。 “不对!宋心!有诈!”宁钰大声喊道,直接推开了嬷嬷,又将宋心拦住。 “宋心你看,她们都是些上了岁数的嬷嬷。” “老弱病残啊,正好,我给她们直接打到坟里。” “别别别,你跟我走。”宁钰拉着宋心就要走,后面的嬷嬷伸手死死捏住她的手臂,用得力气极大,关节都发白了。 茉莉和小栀也过来了,伸手使劲扒拉着那嬷嬷的手,小栀看她还不松手,直接低头张嘴,一口就咬了上去。 “啊!!” 手一松,宁钰拽着宋心差点摔倒,还是宋心身子骨稳当,先站稳又扶住了宁钰。 “走走走,去我屋里。” “玉小娘,咱们大娘子要宋娘子去说话,你这样阻拦可不成体统。”一个老嬷嬷大声说道。 “滚!”宁钰头也不回拉着宋心就往自己屋子里送。 “玉小娘,这事劝你还是不要掺和,大娘子的指令,你不能违背,这不合规矩。” 宁钰看着宋心进了屋子,这才关上门,回头看着几位嬷嬷。 “哎哟,不合规矩是吧?这柳府里面成天不是这个规矩,就是那个规矩,不过我倒是不知道了…… 奴婢打夫人,这算是什么规矩?哪门子的规矩?!?!” “可没有,我们可没有打,我们只是按照主母的吩咐带宋心去见主母。”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这帮人,你们说是主母说的就是主母说的? 我还说天王老子派我告诉你们一声,让你们这些狗仗人势、为老不尊的老东西统统去死呢!快去啊!” “别废话,宋心!宋娘子!” 一帮子人又到了宁钰屋子的门口,宁钰看着自己刚修好不久的门,心里忍不住叹气。 这都是什么事啊,为什么受伤的总是自己的门。 “宋娘子!你快出来!” “你是做了亏心事不敢应声了是吧!” 外面的人七嘴八舌,宁钰听着这些话,和身边的茉莉对视了一下,很显然,这些人的话都是有目的的,就是想要激怒宋心。 “宋心!你这外面偷人的证据大娘子已经抓到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出来认错吧!要不这样吵吵嚷嚷的,可都就知道你做的糗事了!” “咣当!” 一声,门开了,宁钰看着一脚踹开门的宋心,一时间不知道该心疼她还是心疼自己的门。 “狗东西!胡说八道!”宋心一出来,指着那嬷嬷就破口大骂,“就你长了个嘴是吧?你这狗嘴果然不说人话,还跟狗一样就知道吃屎是吧!” “宋心,你要是觉得委屈,那就去大娘子那里分说分说,否则,你就是做贼心虚!” “宋心做的事情还用不着和你们说!”宁钰上前挡住宋心,小声道:“你不能去。” “我这婆婆是有备而来,既然叫我去,我就去说说,反正我没有干过的事情,谁也别想着赖到我头上。” 宋心小声和宁钰说完之后,便抬脸:“行,我自己去,你们谁敢再动我一下,我就让她直接进坟里躺着。” 本来是震慑人的一句话,到了这里,反而是让几位嬷嬷的脸上带上了兴奋。 等到宋心的话说完,这帮子人更是直接就冲了上来。 “哎?” 宁钰一愣,宋心也懵了,明明是恐吓的话,此刻却更像是令众人兴奋的药,让她们眼里都冒着亮光,恨不能更粗暴一些。 几个嬷嬷围上来,宁钰赶紧伸手去挡,心里总觉得这事情很奇怪。 “宋心,你听话!”宁钰一边挡着,一边再次嘱咐宋心。 “可……”宋心看着宁钰替她挡下的一下又一下,她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牙也死死咬着。 “宋心,她们……她们就是在逼你动手!”宁钰说着,忽然感觉胳膊一疼。 她转头看去,一个嬷嬷竟然伸手揪着她的胳膊,狠狠扭她的肉。 “呼……”宁钰使劲将气吐出来,回头看着宋心说道: “宋心,一会儿我做什么,你都只能看着,什么也不要做,听见了吗?” “你要做什么?”宋心着急问道,“疼吗?我揍死她……” “嘘!听我的话,什么也不要做,不要动手,听见了吗?” “听见了……”宋心有些懵的点了点头。 “好。”宁钰这才放心转身,正呀要说话,忽然看见一个身影到自己身边,一把推开了刚才扭自己的嬷嬷。 “你们这是做什么?她是正了八经的小娘,你们这是要干嘛?大娘子是怎么教你们的?!” “四月……”宁钰一愣。 “你个死丫头,大娘子当初待你也不薄啊,怎么你就这么混!” 两边正推搡着,几个嬷嬷也挤到了宋心旁边,将她按着,不过宋心也倒是听了宁钰的话,一声不响,并没有还手,反而是被按倒在地上。 没有动手像是一摊泥的宋心让几个嬷嬷傻了眼,眼看几个嬷嬷都做出一副气得头晕的样子来,宁钰瞬间感觉自己有了灵感。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宁钰直接朝着地上就是一躺。 “哎!玉小娘!”宋心紧张喊道。 “哎哟疼死我了,我这胳膊怕是不能用了,哎哟哟……”宁钰躺地上直接开始哭了。 四月一愣,宋心也一愣,整个院子的人看着哭天喊地躺在地上来回晃悠的宁钰都是一愣。 “你……这……” “哎哟哟,谁家的嬷嬷这么狠啊,我什么都没做,就要来要我的命呀!!!”宁钰越说越起劲,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哎玉小娘,你可不能乱说啊,我可能没有要你的命,你这还好好活着呢!” “这能一样吗?我这手,本来能绣花能……能吃饭,但是现在让你这弄得,以后就使不上劲了。” “那也不至于死了呀!”嬷嬷是彻底的急了。 “我这使不上劲,我又是个好强要面子的人,这绣不好花赶不上别人,我心里肯定不高兴,得多生气呀! 成天生气,气死了这得少活多少年啊! 这吃不好饭,我……我饿呀,饿坏了,这得少活多少年啊!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宋心连连点头,“可不嘛,就是要命!真行!” “玉小娘,我可没有啊,我没有!” 一时间众人看着地上乱滚的宁钰,嬷嬷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了,众人站在一边,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候,院子逐渐声音小了下去,然而是外面,声音有些嘈杂,由远及近。 接着,院门口便出现了几人,正说着话呢,走进来一看院子里面的场景几个人都愣住了。 “那……地上的……不会是宁钰吧?”柳思元冷着眸子问道。 “看着……应该是,除了玉小娘,这院子里旁人也做不出来,公子要过去确认一下吗?”景玉跟在柳思元旁边问道。 “那个被……被按在地上的……不会是宋心吧?”三公子柳思文不可思议地伸手揉了揉眼睛,又看过去,发现人没有变。 “还真是宋心?!” “你们干什么呢?!”柳思元一个箭步冲过去,大步流星到宁钰的面前,看着躺在地上的宁钰,他俯身正要抱。 “哎哎哎!我可没打她,是她自己讹人!”嬷嬷一脸惶恐地摆手。 柳思元原本抱着的手直接一松。 “哎呀……”宁钰重新歪倒回了地上。 “你打她?!”柳思元缓缓起身,眼睛看向嬷嬷,眼神带着可怖的气息。 “没没没,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嬷嬷被他注视得惊恐后退,看着他疯狂摇头,“我没有,我没有打她,我只是拧了她一下,不是有意的。 而且……我……我也没有用力……啊!” 柳思元的手已经拧在了那嬷嬷的手臂上,他黑着脸,什么话也没有再说,院子里只剩下那嬷嬷哭喊的声音。 可即便那嬷嬷喊得像是杀猪一样,他也丝毫没有松手,直到最后,他冷着眸子收手。 嬷嬷哭着伸手去摸索刚被拧到的位置,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重重的巴掌已经落在了她的脸上。 不等嬷嬷反应过来,后面的三公子朝着旁边的嬷嬷就是一脚。 “反了你们了!从前看你们在我母亲面前毕恭毕敬的样子,真是没有想到你们还敢以下犯上!都……都给我发卖出去,去做贱奴去! 粟海!去叫人牙子来!” “三公子,使不得呀三公子,我们都是大娘子的人,是听大娘子吩咐作事的!” “你们是我母亲的人不假,但也要听吩咐作事,你们现在这是听了吩咐能做出来的事?! 既然不好好作事,那就都去做贱奴!这点事情,我还是做的了主的!” “使不得呀三公子。” “三公子,我们真的是给大娘子作事啊!可千万别发卖了呀,” 第一百一十四章 通通发卖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不发卖?留着你们过年啊!”三公子骂道,将身边的宋心扶起来,“粟海,快去!” “哎三公子,这是误会,误会!”一个嬷嬷说道。 “是呀是呀,这……俺们是个大娘子做事情,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嘛,三公子,其实这事情是大……” “说什么呢!”旁边的拦住了那个嬷嬷,朝着她挤眉弄眼,那嬷嬷便没有接着说下去。 柳思元冷冷看着眼前的一切,俯身在宁钰身边,小声问道:“要起来吗?” 不是能起来吗,而是要,一个“要”字让宁钰抬眼看向柳思元,这逆子平日不靠谱,可这次,他应该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还是很靠谱的样子,“我……我手臂疼……”宁钰小声说道。 柳思元偏了偏头,将嘴唇靠近她的耳朵,压低了声音道,“你要是说腿疼,你躺着也成,你这手臂……” “之前名声太差,没人敢打我……”宁钰小声在柳思元耳边说着,“这也得多谢你了……” 柳思元一笑,转头在宁钰耳边,“不谢不谢,彼此彼此。 扶你?还是抱?” “让我躺会,说不定还有转机。”宁钰小声说道。 “那成什么样子,地上那么冷。”柳思元说着,还是把宁钰扶了起来,“有伤口吗?我看看。” 他声音太过于温和,以至于让宁钰有些恍惚,这就是她的那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逆子吗? 看着他轻声说话的样子,宁钰甚至感受到了他话里面的温度,在这个深秋的季节,也能温暖人心。 “我……”她刚要说话,可感觉方才柳思元说的话让她的嗓子也跟着发酸。 “疼死了……你看看。”宁钰委屈巴巴地说着,就要将自己的袖口往上翻。 白皙的手腕刚露出来,柳思元立马握住了宁钰的手腕,转头看向了身后几个男人。 三公子在忙着扶宋心,正絮絮叨叨不知道小声说着什么,粟海去找人牙子早就没了影子,而景玉,正一脸忧心忡忡地看着。 “随我来。”柳思元拉着宁钰走了几步,到了墙边,他高大的身姿一挡,便已经是严严实实。 “给我看看。”他轻声说着,语气倒是多了些哄人的意味。 “喏。”宁钰说着,将袖子一点点翻上去,一道红色就已经露了出来。 “怎么……”柳思元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怎么这么重?” 说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移,指尖轻轻碰触了一下红肿的位置。 “嘶……”宁钰倒吸一口冷气,柳思元赶紧收手。 “这帮混账!”柳思元缓缓松手,转头看向院子里的嬷嬷。 她们已经没有了刚才一致对外的整齐划一,走有走不了,站着又不知道该怎么站,围在一起乱七八糟的。 正说着话,看样子,也是乱成一锅粥了,有人唉声叹气,有人急躁白脸,有人躲到一边,有人瑟瑟发抖。 柳思元快速打量了一圈,朝着她们走了几步,之后又一次走回到了宁钰的身边。 “刚才那个混账,是哪个?”柳思元问道。 一边的茉莉赶紧给指了指,“就是那个,头上有个歪着发髻的。” “歪着发髻,好。”柳思元重复了一下,便转手又一次走了过去。 很快,院子里传来了两声干脆响亮的巴掌的声音。 至于为什么是两声,只能是因为有两个歪发髻。 这两个耳光下去,院子里又响起了哭嚎声。 柳思元原本低垂的目光忽然抬眼,目光中的狠毒即便是杀人越货也不过如此了。 “闭嘴。”他薄唇微启,吐露二字。 哭声戛然而止。 柳思元刚转身,就看见三公子柳思文急三火四也过来了。 “啪!”一个耳光打在了左边第一个嬷嬷的脸上。 那嬷嬷立马诚惶诚恐地跪下了,和柳思元不同,毕竟这是三公子,大娘子心尖尖上的儿子。 这一跪,后面便齐刷刷都跪下了,三公子看了看自己的手,赶紧甩了甩,麻麻痛痛的感觉让他更不爽了。 “三公子您手下留情呀,这……您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抱过我就能打我老婆啊?你就是给我当过祖宗,今儿你打我老婆,我也照样把你打了!” “三公子,这……都是误会……” “误会?我就问,刚才,你对宋心有没有动过手吧?”三公子问道。 “我这……这……” “那就是动了,行,那就是没有误会!你们这却老泼皮! 她!我都那样了,我都舍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你们一个个的发了疯还是着了魔了我不管,反正动手了,今天就没有冤枉!” 宋心一愣,说着,三公子指了指旁边一个空地,“来来来,你们都起来,排好队,去那里站好。” 几位嬷嬷不敢拖延,赶紧起身,面面相觑,在一边排队站好。 “好,你们排头,给我打。” “打……打谁啊?” “还能打谁?这院子里面谁该打? 你们不是爱打人吗?好啊,你们互相打,来来来,快打!!!” 三公子一声怒吼,几个嬷嬷更是跟着抖了抖,犹犹豫豫不出手。 “我的话不好使了是吧?!” “嘭。”有人先动了手,接着,那人还手,旁边人也犹犹豫豫,但只要有人动手,就有人打回去。 “使点劲,是没吃饭吗?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们对柳府的忠心呢?是不是我说话你们都不听了?!” “嘭!” “砰砰!” 几位嬷嬷互相挥起了拳头,接着便有人拽起了头发,渐渐的,就打得不可开交。 三公子走到宋心身边,小声问道: “解气吗?要不你亲自打?这样你不受累。” “不用了。”宋心说道。 “我刚才打了一下,手还真挺疼的,可见你从前……手也……也疼吗?”三公子压低了声音,生怕别人听见。 “噗……”宋心忍不住笑出了声,“怎么还有你这样的人呀,打别人还能嫌自己手累手疼的。” “她们到底是因为什么来的?”三公子小声问着,眼神时不时偷偷瞄一眼宋心。 “我哪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在这高高兴兴呢,她们就一股脑冲进来。” 三公子叫了一个正挨打的嬷嬷过来,“你,说说,你来找宋心是来干什么的?” “是……” 那嬷嬷左左右右看着,就是不敢说话的样子。 “你怕什么,说实话,你要是说假话,我就让你比死了还难受。” “三公子,您可放过老奴吧,这……大娘子说了,让我们几个带宋心过去,说是……宋心做了不知羞耻的事情……” 三公子一听,整个人瞬间站直了,愣了一下之后回头看向了宋心。 “看什么看,你看我?!柳思文 !你是不是想挨揍!眼珠子是不是不想要了?!” “不是,怎么还不让看一眼了……”三公子瞬间话的气势都弱下去了,“我眼珠子好好的,干嘛不要。” “三公子,大娘子说了,这事情是有证据的,否则也不会让我们几个来拿人的呀!这事情,是真的,我们也不敢骗您啊!” “是呀三公子,我们这都是大娘子身边的老人了,我们为什么要骗人?这不可能的呀!” “就是就是,三公子,您要是不信,就去大娘子面前问问,而且,大娘子都说了,叫宋心去一趟,都这么久了,还不去,大娘子会怪罪的。” “怪罪?”三公子狠狠瞪了那个嬷嬷一眼,“就算是怪罪,也是怪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老泼皮,敢动手打主子,还能怪罪到别人头上?!” “公子!三公子!”粟海小跑着从院门口进来,身后跟着一个陌生的男人,穿着粗布衣裳,虽说还算体面,但和周围一比,看着还是寒酸的。 “公子,见过公子!”那人头也不抬,直接跪在柳思元的身边就开始磕头。 柳思元后退了一步,指了指身后的三公子,“这才是你要见的人。” 那人一听,又赶紧到了三公子面前磕头,“给公子请安了。” “起来吧,我从前见过你,听说你是个厉害的人牙子,这样,今天我给你介绍一个好买卖。” 三公子话音刚落,院子里的嬷嬷就彻彻底底的慌了。 “公子饶命啊!” “三公子,三公子!我真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三公子,您还是问问大娘子之后再决定吧,我可是忠心耿耿啊!” “是呀三公子,我们都是忠心耿耿啊!” “狗屁!!!”三公子气得直接破口大骂,“我真是没见过你们这样的无赖混账东西!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死到临头了还不认错,还胡搅蛮缠!!!” “公子啊!我们真的是忠心耿耿……” 三公子听着,鼻子都要气歪了,直接叫了人牙子上前。 “你来,你看看,就这些老东西,按照贱奴的价格算,都给我卖了,现在就带走,多一会儿我看了都心烦!!!” “是,公子您别急,我看看品相然后给您报价格。” 人牙子说着,就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尺子,上前认真看着这些嬷嬷,一边看还一边摇头,“这也太老了,卖不上什么价格了。” “三公子!这是误会!使不得呀!!!”一个嬷嬷哭着喊着说道。 第一百一十五章 嘴硬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院子里闹哄哄的,哭的号的乱成了一片。 宁钰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这种人牙子发卖的第一现场还是她头次看见。 从前自己家里,都是和和睦睦的,哪里会见到将在家中劳作多年的嬷嬷悉数发卖的样子。 现在可倒是好,一看看一窝,这些劳作了许多年的老嬷嬷,一个个抱头痛哭的有,呆若木鸡的也有,还有哭天抢地求爹爹告奶奶的也有。 “这都是些什么事情啊……”宁钰看着院子里鸡飞狗跳的样子,真是见了世面了。 而那个人牙子 ,却是一点都不为所动,把几个嬷嬷排头看了一遍,像是看物件一样。 不一会儿,就看完了,人牙子走到三公子柳思文面前,详详细细将价格说给三公子听。 还不得他说完,三公子大手一挥,“甭说了,云里雾里的,多少钱都行,赶紧带走吧!” “三公子!使不得呀三公子!” “呜呜呜……绕过我吧三公子,我没动手,我就是看了看,我没动手啊!” “三公子!这是误会!误会!” “都闭嘴!”三公子一声大呵,“什么误会?!都是你们自己做出来的,以下犯上!目无尊卑!不……不按照规矩作事!这府里是绝对留不下你们了!” 眼看那人牙子拿出了纸来,几位嬷嬷是彻底崩溃了,忙着磕头的自然把头磕得咣咣作响,哭得已经快晕死过去,而其中一个看着还算清醒些的,哭着跪过来。 “三公子,让我见见大娘子,我有话说,我可以分辨的,大娘子什么都知道!” “大娘子知道?知道什么?你要见她?”三公子有些不解。 宁钰一听这个话茬,看向了柳思元,发现柳思元也正面色凝重地看向自己。 四目相触,宁钰眼神示意,柳思元微微颔首,转头就大声呵斥道: “大娘子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从前你们好好作事,在大娘子身边,那是你们的福分! 如今你们做了错事,连三公子这关都过不去,还想腆着脸见大娘子?做梦去,梦里谁等能见到!” “就是就是!你们也配临走见我母亲?!”三公子连连附和。 “哎哟,这可怎么办啊……”那个嬷嬷瘫坐到了地上,也没有了规矩的样子。 宁钰见状,上前说道:“这三公子是大娘子心尖尖上的儿子,也是大娘子的亲生儿子,所谓母子连心,你们有什么想和大娘子说道的,就直接和三公子说,不也是一样的吗?” “这……”几位嬷嬷停下了哭喊,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还愣着做什么?等着被发卖吗?”宁钰冷声说道,“这路已经和你们说了,唯一的路子你们不要,菩萨来了都救不了你们!” 宁钰话音未落,一个嬷嬷就已经急呼呼到三公子面前跪下了。 “三公子,其实我们今天来,是大……” “哎哎哎!老姐妹,你可不要犯糊涂,这……都在这里呢!”旁边的嬷嬷插嘴打断。 宁钰看了看院子的架势,便对宋心说道: “走,咱们去屋里歇着吧。” “我不累。”宋心正看着嬷嬷,等着嬷嬷下面的话。 “不,你累。”宁钰说着,拉上宋心就往自己屋子走,柳思元见状没有多言,也跟了上去。 房间里面静悄悄的,也略略拥挤,毕竟一个房间里挤着这好几人呢。 茉莉拿了药来,“小娘,给您上药。” “给宋心也抹上,她也挨得不少。”宁钰说道。 “我没事,我皮糙肉厚,这点小伤没什么,还不如我练功夫的时候,自己摔了一下伤得重。” “那可不成,你自己不觉得疼那是最好,但一定要让旁人觉得你疼,来多来一点。” 说着,宁钰让茉莉给宋心先涂抹了起来。 柳思元在一边看了一眼,便起身上前,拿起另一小罐子,到宁钰的身边。 “挽起来。”他说道。 “没事,我不着急,等着茉莉弄完了……” “挽起来。”他重复,不由分说。 “哦。”宁钰默默挽起袖口,将那红肿的位置露出来,比刚才还要鼓起来一些。 “疼吗?”柳思元一边用竹片将药膏挑起来,一边轻声问着。 “不疼……疼疼啊!”宁钰哀嚎,“轻一点,你这是二次受伤。” “让你不长记性,好好的怎么能让人拧了?你没长腿还是踹不动?”柳思元看着宁钰受的伤,没有了好态度。 “我这是战术性的受伤,你懂什么。”宁钰说道,看着柳思元明显放轻了动作,她忽然道: “等!等一下!” 柳思元被她呵得一愣,“怎么了?” “茉莉,这是什么药?”宁钰问道。 “金创药呀。” “这药……是止疼的还是消肿的?”宁钰又问。 “这……”茉莉想了想。 “消肿止疼肯定是都有的,处理伤口,让你这红印子快点好,是有效的。”柳思元说道。 “都有……”宁钰起身就要走。 “你干嘛去?”柳思元问。 “赶紧洗掉啊!我这伤口本来就轻,如今就剩下红肿了,这要是涂上药,还没等着我给别人看,就已经痊愈了,岂不是很尴尬?” “尴尬什么你给我回来!”柳思元一把就拉住了宁钰的手,将她拉回自己的身边,脸色也不好看了,一双眸子反而带着责备: “谁看你伤口好没好?除了我你还打算把你这胳膊晃悠给谁看?” “我……什么?你胡说什么呢!什么叫晃悠,还能是谁,自然是大娘子他们了!”宁钰瘪了瘪嘴。 “那你省省吧,就是大娘子派人来打你们的,你还想用伤痕倒打一耙?不可能,她既然这么做了,就一定想好了怎么应对。”柳思元说道,“快点,把药擦了。” “要不玉小娘你擦上,我就不擦了,毕竟我皮糙肉厚,这点小伤我也不疼,到时候我给他们看就是了。” “不成不成,”宁钰连连摆手,“第一,你是三公子的妻,身份自然是不一样的,你的手臂哪里能给旁人看啊! 再说,那帮子嬷嬷今儿就是冲着你来的,她们本来就是想打你,我是因为捣乱,可能在他们的意料之外,但你,肯定是意料之中。 而且,她们不是说你偷人了嘛,既然能说出这话,肯定是有了狗屁证据,到时候你身上再多伤也没用。” “我怎么可能偷人,而且我也没听说这样的家法。” “这哪里是家法,我是看清楚这些人要干什么了,他们啊,就是想要惹怒你,从一开始就是,恨不得让你生气发疯。” “我倒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惩罚方式,竟然是惹人生气。”宋心道。 “惹你生气只是第一步,要是只为了让你生气,大可以派些伶牙俐齿、脑子活泛会说话的年轻女婢,可她偏偏派了清一色的老泼皮。 这些老东西明明知道你功夫好,一个能打她们一群还不止,但却非要和你动手,不就是为了惹怒你,让你和她们互相打起来嘛。” “啊?她们竟然是真的找打?”宋心一脸震惊。 “当然,她们就是想要被你打,然后就说自己老胳膊老腿被你欺负,我都能想象那个场景,你把她们打倒了一片,然后就给你多上一条将无辜老嬷嬷通通打伤的罪责。” “这群混蛋!”宋心气得直接站起来拍桌子,桌子上的金创药也跟着蹦了蹦,“幸好你拦着我,这样,反过来了,最后是我受伤,我看她们怎么说! 这样,我不抹了,你抹药吧!”宋心说着。 “别别别,你听我说,你得抹,我不抹,这样才成。” “听我的,我不抹,你抹!”宋心坚决。 “你这孩子怎么又不听话了,你抹,我不抹!” “行了,你俩都闭嘴,都抹上,谁再废话就扔屋顶上。” 柳思元冷着脸将宁钰拽回到自己身边的椅子上,小心翼翼把剩下的位置涂上药膏。 宋心没有说话,双眼来来回回打量着宁钰和柳思元,微微笑了一下,扭头若有所思地看向了窗外。 外面院子里反而是声音很小很小,在房间里面是几乎听不到的,只能看见那几个嬷嬷轮番上前,和三公子说着什么话。 而三公子,时而跳脚,时而暴走,时而甩袖,整个人都看起来极其暴躁,精神状态堪忧。 宁钰看着柳思元给自己一点点敷药,他的手指骨节分明又透着贵家公子的白,指尖是带着一点血色的粉,看着倒是十分舒服。 那上面的药,有些冰冰凉凉,一试便是有着凉血消肿的功效,只是他极其仔细,握着竹片的手也一丝不苟。 “不疼吧?”柳思元见宁钰一直盯着他看,便问她。 “不疼。”宁钰摇了摇头,刚才她叫了一声之后,柳思元虽然嘴上是十分嫌弃,可手上却变得极其小心,没有弄疼她一下。 只是小心便有些慢了,明明宋心的伤痕更多,但是茉莉已经给她上完了药,而宁钰这边还有一般的位置是晾着的。 “快点,宋心好了。”宁钰在柳思元耳边小声说道。 “她好了就好了,你管别人干什么?”柳思元说道。 “她……她看着咱们呢……我……”宁钰抿了抿唇。 “看呗。”柳思元说着,可耳朵却是瞧瞧发烫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小心使得万年船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柳思元手上的动作开始有些加快,但是似乎也有些慌,耳朵红红的,宁钰忍不住看了好几眼,心里琢磨着怎么能这么可爱。 等了一会儿,柳思元放下了手里的药,微微松一口气,“好了。” “多谢。”因为宋心在,宁钰客气着。 “这都这么一会儿了,外面怎么还没有人来?”柳思元说道。 “估计是大娘子还在等着呢,等着宋心把这帮送上门了找打的老泼皮给狠狠打一顿。 那个崔氏,她看着跟个活菩萨一样说话,实际心比谁都狠,瞧着吧!她现在心里估计巴不得打得越狠越好。” 宁钰气狠狠地说着,走到窗边向外看,看见三公子还在,老嬷嬷也已经差不多说完了,该怎么跪着还怎么跪着,粟海在一边看着。 三公子有些有气无力,也走进了屋子,房间里瞬间变得更加拥挤了。 “说出来你们肯定不信,”三公子耷拉着脑袋,像是打了败仗的将军,“哎……” “怎么了?” “哎……”三公子又是叹气,“实在是太令人难以置信了,你们想知道真相吗?” 宁钰和柳思元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宋心,三人都默契的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们想知道,但是这个真相,真的是让人做梦也想不到。” 三公子说着,坐到了椅子上,有些崩溃地伸手碰着自己的额头。 “要不是她们亲口说,我真的是一点也不敢相信,你们估计也是不敢相信的,太出乎意料了。”三公子念叨着。 宋心听不下去了,哼了一声,开口道: “你不会是想说 ,这些老嬷嬷是大娘子派过来,主要的任务就是激怒我,让我还手打她们,最好是打得越厉害越好。 等到我把她们打得老胳膊老腿都不好用了,她们说我在外面偷人,是吧?” “……”三公子愣在了原地,目瞪口呆了一会儿,才开口: “这……你……你……她们和你说了?” “说什么说,你觉得她们可能和我说?” 三公子想了想,“是啊,这么隐秘的事情,当时你们在旁边,她们一个敢说的都没有,更不可能告诉你啊。” “这是玉小娘和柳思元猜的,我就负责听了听。”宋心说道。 宁钰忽然被点名,赶紧摆手,“我也是瞎猜,可没有对大娘子不敬的意思……” 还没说完,三公子已经上前到宁钰身旁,伸手一把就抓住了宁钰的手,“你猜到的?你竟然猜得到这个?!” “嗯……”宁钰嘴角一抽,“我……我瞎猜的啊,你可不要记恨我,我……” “早就听说,柳思元的作业都是你做的,他们都说,那行文流水简直是天才之作,你能写出那些东西,肯定是聪明的。 没有想到,这个事情上,你竟然是如此的聪明!真是厉害厉害。” “额……”宁钰一时脑子嗡嗡的。 “那你就拜托你,帮帮忙,”三公子接着说道,“我听说宋心和你关系好,也有人说你们是面和心不和,之前我并不知道,但是通过今天的事情,我心中已经有数。 你对宋心好,这些日子照顾她,刚才又护着她,那些嬷嬷已经和我说了,你挡着她,多谢多谢。” 说着,三公子握着宁钰的手连连晃着感谢,“额……不用客气,我和宋心是趣味相投惺惺相惜,关系好也是我们两人互相的,她对我也是好的。” “好好,还有一事……” “三公子你喝点茶。”柳思元忽然开口,打断了三公子的话。 “哦,我不渴。”三公子说道。 柳思元拿着茶盏上前,眼睛死死盯着三公子握着宁钰的那双手,缓缓说道:“不,你渴。” “多谢 ,但是我真不……” 三公子话还没有说完,宋心已经把茶水接过去,往三公子面前塞。 “你渴!你赶紧渴!” “哦哦哦,我渴,我渴。”三公子赶紧点头,松开宁钰的手,伸手去接茶水。 宋心瞥了柳思元一眼,看他脸色松快了,这才坐回去。 “咕咚……咕咚……” 三公子喝完水,茶杯一放,就要伸手。 “你赶紧说,别磨叽!”宋心瞪了三公子一眼。 三公子一听,立马站直了身子,“好好好,我说,就是,能不能麻烦玉小娘您给想个法子。 接下来,该怎么办?” “接下来啊,粟海呢?”宁钰问道。 “粟海还在院子里看着那些老泼皮。” 宁钰想了想,说道:“那你就让粟海去找大娘子,就说……就说不好了,玉小娘的院子里面打起来了,宋心和几个老嬷嬷打得已经没人能起来了。” “好,粟海!” “等等!”柳思元直接拦下了,“不用,你带着宋姑娘去找大娘子,让大娘子把宋心偷人的事情讲清楚,之后……” 不等柳思元说完,外面的粟海先跑进来,“三公子,大娘子来了!” “她终于等不及了。”宁钰说着,站起身来。 三公子和宋心都是急性子,已经三步并两步跑出去了,宁钰刚要跟上,柳思元叫住了她。 “别去了,不是你应该插手的事情。” “啊?”宁钰一愣。 “你看你,就想着提宋心出头,刚才你出的主意好是好,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宋心和三公子都是直脑筋,怎么可能想着法子让粟海说谎话? 你让粟海这样做,就是明摆着告诉这院子里的人,主意是你出的。” “宋心已经住在我这里了,我就算是什么也不做,崔氏也会觉得是我做的,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我就出了。” “你……”柳思元皱着眉头,“你这是做什么?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三公子是嫡子,和崔氏是亲生母子,这样的关系,矛盾都是短暂的,之后人家和好了,母子情深,你呢?” “我有宋心……” “宋心她迟早是个出局的人。”柳思元冷冷说道。 “你……”宁钰头嗡得一声,“你不要乱说,宋心她没有偷人!你这都不相信吗?” “我自然是相信,可相不相信又有什么意义?崔氏怎么可能容忍她的儿子有这样的夫人? 只不过是因为溺爱,因为三公子的倔强,和家里的抗争,所以非要娶进来没有办法,但是一生的时间那么长,她想在这府里立足下去,是不可能的!” “思元,他们之间是有感情的,只是因为崔氏的挑拨,所以才到了现在地步,如果他们不再受挑拨……” “你看看崔氏的那个架势,她可能不在挑拨吗?而且这种大家族的婚姻,感情二字又会有几分作用呢? 所谓的最爱,宠爱,甚至独宠,可以给一些权益,带来一些金银,让日子好过一些,但位分这些,是不可能的!” 柳思元说着,宁钰原本明亮的眸子渐渐暗淡了下去。 “你有你的道理。” “这当然有道理,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你从小养尊处优,没有见过这世间罪恶的人性,自然是觉得感情是第一位的,可是灰暗的东西太多,根本就不能像你想象的那么美好。” “那是你的想法,我虽然从小没有见识过,但我觉得,事在人为,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性格,路子,人生,你说的那些,可以参考,但是,也有例外,我这人,也信大多数,但…… 我也相信,这世上总有例外。” “之所以叫例外,那是因为少之又少 !”柳思元着急的说着。 “是呀,你说的对,少之又少,可不是没有,只是少而已,那我就赌,少的事情也必定会发生。 既然会发生,为何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宁钰!你不能这样,太危险了!”柳思元着急说着,他上前甚至伸手,像是个孩童一样去拉宁钰的衣袖。 “我有数,你放心,我要是真不成器,便也不会认命,思元,我知道你的担心,但来了这里,就不能因为担心停滞不前。 因为担心,除了让自己心绪难安之外,没有用了。” “宁钰!小心行得万年船!” “那是有船的前提下,思元,我们现在,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你若是怕,那么,她们便要踩着我们走,你若是不怕,便还能试试,斗一斗。” 说着,宁钰转身就往外走,没有丝毫的犹豫。 柳思元长长叹了一口气,想跟上去,又攥了攥拳头,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刚走出门去,就看见院子里面已经来了人。 宁钰让自己定了定神走到了一边,毕竟今天他们直接冲着来的人并不是自己。而自己也用不着费力的去做什么?或许自己能做的已经在刚才都已经完成,现在就是看一看宋心了。 虽然这是一个让他最没有信心的人,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毕竟别人的路其实你帮他铺好,但也不能帮他去走完。 第一百一十七章 和离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崔氏面容难得没有挂着那温和的笑容,这次面容竟然有些冷淡。 她有备而来,目光掠过院子里的一个个人,最后,落在了她的儿媳宋心的脸上。 “宋心,你可知错?”崔氏问道。 “大娘子,宋心不知道大娘子说的是什么错,宋心不知。”宋心说道。 “大娘子问你话呢,跪下!”大娘子身边的嬷嬷朝着宋心恶狠狠说着,看见大娘子来的她们,算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纷纷到了大娘子身边。 宋心有些不服,但还是默默跪下了,毕竟在柳府里面,还是要守着柳府的规矩。 “宋心,这是你的吗?” 崔氏说着,对旁边的六月示意了一下,于是,六月将手里的东西给宋心看。 宋心一看,眉头微微一皱,“这当然是我的,怎么会在你那里?” “这就得问问您自己了!”六月很是满意地说着。 “问我自己?我明明记得这东西我一直收着,怎么就能去了你的手里,我问自己也问不出来。”宋心说着。 宁钰看过去,微微一愣,那六月拿着的,竟然是柳思元买的那只判官笔。 当然,宋心是不会知道那判官笔是柳思元买的,她一直以为是三公子好不容易弄到的。 这都无伤大雅,关键是,这判官笔怎么会落到了六月的手里。 宁钰下意识回头看向了自己院里的四月,但只是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自己院里除了四月还有很多人,她们都有机会。 而且,宋心身边的人也是有机会的,没必要非去怀疑一个四月。 “这东西,如何到了我手里你不当然不知道,但你应该知道,这东西是如何到了他手里的吧!” 六月说着,一把拉过旁边的一个男人。 这男子长相算是中等偏上,看着还算是干净,衣着打扮是府里的侍卫。 “这谁?”宁钰小声问旁边的茉莉。 “没见过,不是咱们院里的人。”茉莉小声说道。 “原来,这就是大娘子给我安排的奸夫呀!”宋心说着,已经火冒三丈了。 “哟,宋心,你好好说话,嘴巴放干净一点,什么叫安排的,你是想要抵赖了是吧!”六月说着,旁边的大娘子依旧是平常的样子,甚至看着有些为难。 “他只是我院不远处的侍卫,我和他也就是偶尔路上见着了有些眼熟而已,大娘子想要说他是什么特别的身份,我实在是想不出来。”宋心说着。 “那你的簪子,怎么会落到他的手里?还被他贴身收着?!”六月冷笑着说道。 “什么?”宋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赶紧揉了揉,确认了一下六月手里拿的是什么之后,又开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谁?贴身收着?”宋心一脸惊讶再次问道。 “你不用装成这个样子,很紧张吧?很害怕吧?你一个夫人的身份,簪子竟然被一个侍卫贴身收着,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可是它是……” “等一下!”宁钰开口,宋心刚要说话,宁钰赶紧打断,直接问道,“会不会是这个侍卫偷的?怕被发现,然后才贴身收着的?” “呵呵……果然你们就是会狡辩,来,你说!” 六月一指,宋心身边的一个婢女竟然忽然就跪身下去了,“奴婢……奴婢……” “快说!”六月催促道。 “奴婢亲眼看见……看见他们私下见面,行为举止很是亲密……” 宋心回头一看,直接爬起来,朝着那个婢女就是一脚。“好啊,你个狗东西,我平日对你也不薄,你竟然干出这种事情来!” “这么说,你对她不薄,她也的确是你身边贴身的奴婢,既然她都说了,你还有什么想抵赖的!” “她撒谎!”宋心气不过,又要上去踹,被旁边的人给赶紧拦下了。 “她是不是说谎,不是你说了算,那你有没有说谎,我们倒是清清楚楚。”六月说着,看向了大娘子。 等到六月把难听的话都说完了,崔氏这才开了口。 只见她长长叹了一口气,看着又难过又痛苦,接着,便是伸手拿着帕子抵住自己的额头,连连摇头,几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宋心啊,你嫁进来的这些日子,我对你可不薄,什么都尽可能依着你,让你衣食无忧。 就算是思文他脾气差了些,偶尔惹你生气,让你们感情不和,可你也不能做这样有辱家门的事情啊! 你这样做,可是伤了思文的心啊!是吧思文。” 崔氏说着,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三公子并没有点头,而是淡淡的一笑,抬眼看向自己的母亲,之后便回头看着正生气的宋心。 “宋心,你且好好跪着,如今你做了这样的错事,也怪不得别人,都是你自己的错,你这簪子……哎……” 说着,崔氏又是低头连连叹气,“你怎么能如此荒唐呢?簪子是贴身之物,你将它送给一个侍卫,你让思文的脸面放在哪里? 他贴身收着你的簪子,就是如今我张着嘴出去和旁人给你强行辩驳,也是没有办法说你清白的,当初你做这样荒唐事情的时候,可曾想过思文? 你对得起他吗?” 说着,崔氏又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别说崔氏了,就是院子里的下人们,也是顺着目光看向了柳思文。 这个绿帽子的拥有者,虽然不是偷情事件的主角,却是现在这个院里最值得一看的角色。 而且,三公子平常的性子是什么样,下人们早就知道了,如今,三公子便是最大的看点。 可三公子依旧是笑笑,不言不语,看着崔氏,等着她继续说。 “我没有!”宋心斩钉截铁,“我要是做了,我必定会承认,可我没有做,便绝对不会认的,何况,这个……” “人证物证齐全,你还想抵赖?!”六月一开口,大娘子便又叹气了。 “宋心啊,你这孩子,如今都到了这样的田地,想要死扛着是没有用的, 我也不是不将情分的人。 你和柳府到底也是缘分一场,我也会看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上,给你保留颜面。 以后,这事情便不会有人提及,就说是和离,你以后也好再过自己的日子。 哎……女人是诸多不容易的,我也是从前心疼你,如今,也是想着最后一次,为你考虑,也算是给你我的缘分做个了结了。 这样,体体面面,对得起大家相识一场。 还有你……” 说着,崔氏看向了宁钰,“玉小娘,这些日子你和宋心一直在一起,这其中发生的事情你一定也是知道的,却包庇她,你的罪责,更是大!” “我?”宁钰伸手指了指自己,柳思元正要说话,被一只软软的小手捏住了手腕,拦下了。 “自然,不过你的事情要等宋心的事情处理完了,再让柳太爷做主。” 说着,崔氏看向了六月,抬手指了指,“去吧,把这簪子还给宋心,就到这里了,一会儿把和离书签了。” “您收好。”六月阴阳怪气上前,将手里的簪子递过来,平日都是两手奉上,脸都不敢抬的。 可这次,却是单手送上来,一副不恭不敬,爱要不要的样子。 宋心看着六月手里的“簪子”,迟迟没有伸手。 “夫人,您还是拿了这簪子吧,事情已经败露,您就是在这里等着也没有用了。”六月补充道。 “簪子……你说他贴身收着的对吧?”宁钰忽然笑着问。 “当然!你说!”六月看向了那个侍卫。 “是……是的,夫人……夫人将这个送给我,还嘱咐我,说是见这簪子就如同见了夫人本人,让我务必好好贴身带着……这都是宋心嘱咐我的。” “那你真这么做了?”宁钰不慌不忙,慢悠悠问道。 “当然,宋夫人的情谊,我……我自然是不会含糊的。”侍卫说着,眼神偷偷瞥了三公子,又赶紧把目光落在了地上。 “那说明,不是她的情谊,是她想要杀了你。”宁钰笑着说道。 “玉小娘,你平日里飞扬跋扈在你院里也就罢了,现在大娘子在这里,你不要疯疯癫癫!” “我为什么不能疯疯癫癫?我都快要笑疯了好吗?哈哈哈……” 众目睽睽之下,宁钰笑得前仰后合,她这一笑,旁边的宋心也绷不住了,也跟着笑,两个人使劲拍着大腿,笑得完全停不下来。 “玉小娘!你发什么疯!还有你,宋心!你成什么样子?!快把和离书签了,别在这里丢人,我们柳家丢不起这个人!”崔氏是彻底被激怒了。 说着,事先就准备好的和离书被呈了上来。 “啧啧,原来这就是和离书啊,事先准备的不错,那就让三公子先签了吧。” 宁钰将宋心护在身后,转头看向了三公子柳思文。 “拿来给我吧。”三公子一向是没有个正形,这时候倒也是稳当,一脸严肃说道。 六月赶紧将和离书呈给三公子,柳思文伸手接过去。 谁知,他竟然连看也没有看,直接上手,将那和离书给撕了个粉碎! 第一百一十八章 宋心冲呀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思文!”崔氏一声呵斥,“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三公子柳思文将手里的和离书已经彻底撕碎,随手一扔,到处都是纸屑飘飘悠悠。 “母亲,孩儿今天不想和离,也不会和离。”三公子说道。 “你!你在想什么?!”崔氏面色难看,“之前你不是一直想要和离的吗?如今遂了你的心愿你还不……”崔氏察觉自己说错了话,便改口说道: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母亲知道你心里难过,毕竟这种丑事之下,和离也是一种伤害,但是你放心,今天的事情即便是你因此和离了,也不会传扬出去。” 崔氏说完,对旁边的六月道:“再拿一张过来。” “是。” 六月立马又拿了一张出来,看得院子里的人都目瞪口呆。 宋心冷笑道:“原来这和离书,还备上了多份。” “宋心,这还不是因为你的性子?你从前就任性,我也是怕你一时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就上前将这和离书给撕碎了,到时候传扬出去,对你也不好啊。” 崔氏说着,又示意六月,开口道:“拿去,让宋心签上。” 六月应声,走到宋心面前,将和离书递给了宋心。 宋心接过,正要仔细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这字还没看清几个,手里的和离书就被抢走。 三公子的手又是同样的动作,只用了几下,就把和离书又给撕碎了。 “思文!你!” 三公子没有再说话,而六月站在原地也不知所措,回头看向崔氏。 宁钰觉得好笑,便说道: “这递来递去的也怪麻烦的,你另一只手里不还拿着那支簪子嘛,把簪子给宋心吧。” 六月一愣,下意识将手里的那只簪子往宋心面前一递。 “宋心,给他们来一段,就是那个‘嗖嗖嗖’,‘唰唰唰’的那个!”宁钰笑着说道。 “好嘞。”宋心应声,伸手,只用了两根手指,就直接将六月手里的“簪子”拿走。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她脸上挂着笑,手指灵活转动,手里的那只“簪子”在她手里快速转动。 她抬眼,指尖发力,那判官笔就被她瞬间弹出,朝着上空飞去,她低头,并没有看向“簪子”,而是目光低垂,伸手便盲接到了那只“簪子”。 “哇……”宁钰又是一脸兴奋,这是上次没有见过的样子,真是不可思议,这动作又难,而且最重要的是,有极大的风险。 有风险,就会觉得刺激,宁钰忍不住拍手,还不等叫好,就听见旁边有人发出喝彩的声音。 宁钰循声看去,竟然是三公子柳思文。 宋心手里的“簪子”依旧旋转着,她突然伸手,手心朝上,直接打开手指,那只“簪子”仿佛是有了魔力,乖乖只在她手心里打转,哪里也不去。 “簪子”快速转动,她不但没有收手,还继续向前,直到大娘子面前,她才伸手握住那只“簪子”,完全不管崔氏脸色已经极其难看了。 接着,她突然出手,朝着刚才那个侍卫快跳几步,那只“簪子”在她手里突然从中指和无名指之间突出。 她速度极快,跳跃的样子像是翩翩起舞极其轻盈的蝴蝶,不等那个侍卫反应过来,她已经出手,将那“簪子”的尖尖朝着侍卫腰间一划。 “啊!”只见那侍卫尖叫一声,便低头看向自己的腰腹。 可已经来不及了,他这才发现,他腰腹上的衣服已经破了一条线,内里的衣裳已经露出来了。 “宋心!不得胡闹!”崔氏终于是压不住怒火,呵斥道。 宋心应声回头,将那“簪子”快速抛出,“簪子”朝着旁边的老树飞去,顺着它飞出去的方向,树叶纷纷被拦腰斩碎,扑簌簌地下落。 最后,只听“啪”一声,那“簪子”直接扎到了树干上。 “厉害!宋心,太飒了!”宁钰旁若无人地拍手,完全不管崔氏的脸已经拉到地上了。 而一边一直喝彩的三公子,此刻已经三步并两步跑到老树下,看着那“簪子”,伸手想要拿下来,可却并没有成功。 “快来瞧瞧!”三公子惊呼,回头又看向了大娘子,“母亲,您也过来看看,太不可思议了。” “这有什么好看的,你拿过来给我看便是了。”崔氏脸上挂着很是牵强的笑容。 “母亲,这个我要是能拿过去,一定拿过去给您看,但是现在不成,您还是过来瞧瞧吧。” 三公子说着,崔氏手搭在六月手臂上,走到了三公子身边。 众人也纷纷跟着看了过去。 “我的乖乖,这真是奇怪了,哪有这样的簪子?!” “可不是嘛,我原来就觉得那簪子看着虽说精致,但总是觉得哪里有点怪……” “你可拉倒,你这就是马后炮,当初可没见你说奇怪,我还记得,你说这簪子做工好得很呢!” “去去去,我看出来了也不敢说啊,我敢说这簪子奇怪啊?那你们肯定说我不识货啊!” “不过话说,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然……竟然能扎这么深?” “不光扎得深呢,还不断呢!你瞧瞧,看这样子,像是完全没事一样。” 崔氏看着树干上直挺挺插着的簪子,伸手握了上去。 她用了力气往下拔,但那簪子纹丝不动,旁边的六月赶紧说道: “大娘子,您别伤着手,还是让我来吧。” 说完,崔氏便松开手,六月凑了上去。 她目光十分笃定,甚至,多少带着些决心,死死盯着那“簪子”,伸手握住,虽然脸上没有露出什么神情,但她的手却因为用力而发抖。 甚至,脸上的肉也跟着是颤抖的。 宁钰在旁边看着心里就开始发笑,但尽可能让自己不要笑出声来。 那可是宋心发力戳进去的,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拔出来呀,看着六月用力咬牙切齿的样子,甚至能看见她的腮帮子都是鼓起来的了。 哎,可见力气用错了地方,再怎么用力也是没有用的,就像…… 眼前忽然一人入目,是柳思元。 这货…… 也不知道自己在他身上用力,会不会也是用错了地方。 嗯?这话怎么奇奇怪怪。 宁钰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点,却突然发现柳思元也正看着自己。 “满意了?”柳思元小声问道。 “这才哪跟哪啊。”宁钰笑盈盈。 “你啊,想让崔氏打脸,可这梁子算是结下了。”柳思元微微叹气,摇了摇头。 “真是奇了怪了……”宁钰后退一步,上上下下打量柳思元,“到底是你大还是我大?你明明那么小,怎么一点年轻人的冲劲都没有……” “我不小!”柳思元瞪了宁钰一眼。 “好好好,你不小,你大,行了吧?”宁钰摆摆手。 “我当然大!”柳思元冷声。 “但你瞧瞧你这性子,前怕狼后怕虎的,你还是个男人呢,你行不行啊?还不如我敢呢……” “我行!我再说一遍,我很行!” “……哦……”宁钰无奈点了点头,“你行,你最行,行了吧?都来了这院子里了,就不要害怕了,你要是害怕,一开始就不能来的。” 柳思元的眸子暗沉了下去,“是啊,不能来的。” 旁边的景玉更是很认同地点了点头。 这些年,柳思元的生母还活着的时候,用了多少心思想要爬进这柳府里,那些手段也是无所不用其极,可最终,不是原本就不成,就是被柳思元给搅和黄了。 所以,在他生母的眼里,他是最纨绔无良的,最无能的,最不中用的,挡了她苦心孤诣铺出来的路。 可柳思元却是无比确认一点,那就是无论如何,自己都不应该和柳府牵扯太多的关系。 这些年,他一直如此,生怕被柳府的大娘子注意到,便更是顽劣不堪了。 不过,这路子一次次证明,他的确是对的,至少,在他的眼里是这样的。 可到头来呢,自己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道,竟然答应了宁钰,跟着她来了这柳府里面,天天和柳府的人相处在一起。 这样的日子,是他从前绝对不会做的。 为什么呢? 他努力回忆,去想当初自己说服自己的那个理由。 可当他想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如今看来,那个理由是那么的冠冕堂皇,根本就说不过去。 所以…… 他看着旁边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还拍手叫好、踮起脚尖看的宁钰。 所以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答应了她? “哎!柳思元,你说,这个崔氏,现在看着那个判官笔,心里想什么呢? 她是不是在想,这个簪子真牛,她也要买一件,哈哈哈……” 宁钰小声说着,咯咯咯的笑声也压得很低,看得出,她在尽力憋着笑,甚至,憋得脸都微微泛红了。 “她一定在想,什么时候有机会,用这个簪子戳你的脑袋。”柳思元说着,嘴角微微扬起,他伸手,拍了拍宁钰的脑袋。 “别拍我,打头不聪明。” 柳思元手一顿,刚要说话,宁钰直接抬头,伸手指着柳思元说道:“警告你啊,不要说什么原来就不聪明,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好好好,”柳思元忍不住笑了,“你原来就天资过人,稍微拍一拍,也是比旁人百倍的。” “这还差不多。”宁钰看着崔氏垮掉的脸,洋洋得意。 第一百一十九章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六月对着那棵老树用尽了办法,却依旧是怎么也拔不出那支“簪子”。 “还是我来吧。”宋心说着上前,伸手,握住,一个发力,已经拔了下来,比拔个萝卜还手到擒来,干脆利落。 “你……”崔氏欲言又止。 “母亲是想问这簪子怎么就这么厉害吧?”三公子开口。 崔氏并没有接话,话茬就这样落在了地上,但三公子并不介意,直接将话茬自己捡起来,说了下去。 “因为这……压根就不是簪子,这是一支判官笔。” “判官笔?”崔氏微微皱眉。 “居然是判官笔!这话本子里的东西竟然真的有啊,我还以为是编造的呢!”旁边的女婢小声和旁边的人说着。 “她舞得也太好看了,真和说书的那些人说的一样……” “少说几句,不知道看脸色嘛。” 有人打断,便没有人再敢议论,崔氏微微笑了一下,但并不好看。 “判官笔啊,我还真没见过,今天也算是见识了一下了。”崔氏笑着说道,“既然这样,那你们接着玩闹吧,六月,扶我回去。” “大娘子,您这站这么久,也累了,我这就扶您回去。”六月也是一脸乖巧上前。 “母亲,母亲!”三公子见大娘子要走,赶紧叫道。 可崔氏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继续走着,要离开这个院子。 “母亲,这事情难道就结束了吗?”三公子不依不饶,“还有事情没有说清楚呢!” 崔氏依旧是没有回头。 “母亲!”三公子柳思文索性跑到了崔氏的面前,伸手拦下了大娘子,“母亲,是您安排这些嬷嬷来院子里闹的,对吧?” 崔氏停下了脚步,看着面前已经比她高的儿子,“住口,这院子也是柳府的,我怎么可能让人来闹?!你这是说的什么浑话?!” “可是母亲,刚才我已经问过,她们都和我说了!”三公子指着院子里的那些嬷嬷们说道。 原本已经开始偷偷闲聊的嬷嬷忽然被点,瞬间都赶紧闭上了嘴,大眼都不敢瞪。 “你……”崔氏看着三公子,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她们胡说八道的,你也信?!” “我还没有说她们都和我说了些什么,母亲就知道这是胡说八道了?”三公子说着。 “你住口。” “母亲,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可是关乎女子的清白啊,您也是女子,刚才您也说,您知道女子在这世上的不易,可您却……” “住口!”崔氏厉声,一改往日温厚的样子。 “三公子,您少说几句吧,这其中一定有别的原由,也有误会,”六月开口说道,“大娘子平日对您是怎样的,您心里是最清楚的了,可千万……” 说着,六月看向了宁钰和柳思元,“三公子啊,可千万别被有心之人利用啊。” “利用?有心之人?这院子里的有心之人,怕是……” “三公子慎言,”六月打断,“三公子和大娘子最是亲密,大娘子对三公子也是最好的,就连着大公子也会笑着说比不上呢,如此,三公子又何必在这里把话说绝了呢? 这不是……着了别人的道了嘛。三公子,您也回吧,您是府里的嫡子,身份自然是高贵的,与旁人不同。” 说完,六月扶着崔氏的手又要往外走,宁钰看向宋心,朝着宋心使了个眼色,又把目光转给那个侍卫,示意宋心。 “母亲,这侍卫口口声声说那簪子他贴身佩戴,可……” 宋心说着,崔氏停下脚步,缓缓转头,只是回眸的目光忽然闪过一丝可怖,让宋心瞬间心里一颤。 “宋心,你自己是什么身份,出现在这里,合适吗?”崔氏冷脸问道。 “母亲我……”宋心支支吾吾,“我……我只是觉得,那侍卫他说谎,说谎是错的,就应该……” “应该怎样?重罚吗?”崔氏又问。 “母亲,您也看见了,我不是没有原由还要强说,是这判官笔,绝对不能贴身放的,这判官笔的笔尖多么锋利,大家都看见了,要是他真如所言,贴身带着,那稍有不慎,他已经被刺破了肚皮,人也快没了。” “好,既然说谎,那就家法处置,来人,诬陷主子,理应打死,就在这里行刑吧。” “什么?”宋心一愣。 “宋心,这事情既然是因你而起,又损害了你的名声,让你受到了诸多伤害,那就由你来监刑,等人死了,记得去报一声。” “死……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个侍卫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背后……” “好了,你的清白固然重要,但他的命都抵给你了,你还不满意?要让这院子里的人一起死了你才内心能出了这口气吗?”崔氏问道。 宋心脸色苍白,有些不知所措地摆手,“不不不,母亲,不是这样的,我不要……” “好了,这些混账东西,也是我平日里对待下人太仁慈了,让他们做出这样的混账事,你是要怪罪我吗?” “不不不,宋心不敢。”宋心忙着摆手,连连否认。 而在她忙着否认的时候,崔氏已经走出了院子,留下宋心一人有些懵的站着,三公子回头看了看,还是追了上去,跟着崔氏一脸难看地离开了。 行刑的人很快就来了,宁钰看着自己院子里乱成这个样子,想要上前分说,却被柳思元伸手拦住了。 “走吧。”柳思元低声说道。 “要死人了!”宁钰急着说道,“还死咱们院子里。” “放心吧,不会的。”柳思元说着,手上用力,拉着宁钰往外走。 “别啊!你是不是没听见刚才大娘子说了什么?那个侍卫,要死在你院子里呀,你不害怕?” “哟,你害怕了?”柳思元笑着问道,“你不是说自己天不怕地不怕,还说什么你不像你,我不像我,你才是那个勇敢往前冲的吗?啧啧,原来宁钰也有害怕的呀。” “废话!”宁钰瞪了柳思元一眼,“这也不是只害怕,这要是不难受,那除非是铁石心肠,好歹也是一条性命。” “放心吧,他死不了……” “啊!!啊!!我招,我什么都招!”身后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声音,直接打断了柳思元的话。 “就两板子,这就?”宁钰一愣,回头看向那个侍卫。 “救命!救命啊!我是被利用的,我是被利用的啊!!!” “住手!”宁钰大喊一声,没人搭理她。 “快住手!”宋心拿出判官笔,还没比划出来,那边行刑的就已经停下了。 “你说,”宋心将判官笔往自己身上一挂,“你给我讲清楚,我这只判官笔是怎么落到你手里去的?” “宋夫人,饶命啊,我……我真的是被人威胁的,是有人逼我这么做的。”那侍卫有气无力地说着。 宁钰回头看向柳思元,柳思元见状,立马微微弯腰低头,把耳朵靠了过来。 “你说……他个侍卫,好歹也是有两下子的,怎么才两板子就这样没气没力的。”宁钰在柳思元耳边小声问道。 “院内的侍卫,估计也是个假把式,也可能,他不想受苦,只想……” 柳思元意味深长看向宁钰,宁钰用手背挡住自己的嘴巴,小声接话道:“只想传话出来?” “你猜他要说幕后主使是谁?”柳思元问。 “这就难说了,他想说谁就说谁,反正……不会说大娘子……” “是大娘子!是大娘子让我这样做的!也是大娘子让我这样说的!”侍卫道。 “……”宁钰嘴角一瘪,柳思元差点笑出声。 “真的是大娘子?也罢,你刚才怎么不说?”宋心信以为真,清澈的眸子此刻已经是纠结万分,“大娘子当真是不想让我在这府里了……” “宋心,他没说实话,要不再给他来两板子吧。”宁钰说道,柳思元想要拦,但话比动作快,已经来不及了。 “好,那就继续打!打到说实话为止!”宋心立马就听了,丝毫没有任何的犹豫,就按照宁钰说的去做了。 “你!”柳思元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脸色难看极了,“你这是做什么?!你跟我来。” “来什么来,打人呢,多刺激,你瞧瞧……” “刚才你还担心,一副吾佛慈悲的样子。”柳思元瞪了宁钰一眼,拉着宁钰往自己屋子里走。 “哎哎……”宁钰一边走,头已经转回去,一边抓紧最后一点时间看着,“这不一样,佛可不会对这种说谎的人慈悲,再不说实话,我这个慈悲的人都想上去踹两脚了。” “呵……”柳思元没好气地笑了一声,“你还想听实话?实话重要吗?有用吗?” “当然有用啊,这不就是为了实话吗?”宁钰不解。 “有时候,真相是最没有用的事情,你还小,不明白。”柳思元叹了口气。 “我小?呵呵……”宁钰嗤笑了一声,“我比你大好吧!” “年龄能说明什么?”柳思元将宁钰拉进自己的屋子,按到椅子上让她做好,“大小又不是年龄说了算。” 第一百二十章 布厂找茬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宋心几天没来了?这院子忽然安静了,竟然还觉得不太适应了。”宁钰在窗边看着院子外的光景问茉莉。 “不过是三天而已,小娘,你这像是害了相思病了哈哈……”小栀在一边抢话,嘻嘻笑着。 “三天了,不短了哈哈。”宁钰自嘲着笑了几声,“这院子里面和从前一样,又便得无聊又无趣了,咱们要不出门走走?” “最近进出府门都查得严格了,小娘您的身份想要随意出去,怕是不太能成呢。”茉莉说道。 “出不去啊……那就等晚上再溜出去吧,这府里的规矩可真多,从前出去吃吃喝喝都没人管我的,现在也有坏处了。”宁钰有些郁闷。 “哎哟小娘,可点坏处不算什么,您这一次,好处多多呢!”小栀说着,伸手指了指桌子上新拿来的果盘,“瞧瞧,咱们院里之前送的水果是什么样子的,现在又什么样子的,可真不同了。” “可不是嘛,”茉莉接着话茬说道,“不光是水果,就是吃的饭菜,也比从前好多了,起码再也没有一次冷菜冷饭了。” “这帮人,也是欺软怕硬。”宁钰冷笑了一声,看着桌子上的果盘,顺手拿起几样,“上次撒泼,他们只是有所忌惮,但现在,这些人也算是明白了。” “明白咱们院可不是吃素的。”小栀得意地说着。 “小傻瓜,光不吃素也没有用,重要的是,我敢和大娘子叫板,还赢了,这府里的人,都是看人脸色的,兴许是觉得我得罪不起了。” “管他们是什么,反正果子好吃就成了。”小栀高高兴兴。 “以后的日子,还是得谨慎些,毕竟婆媳是对头,咱们这次帮了宋心,可不能大意。” “小娘,您是没听说吧,外面的人都嚼舌头,说是大娘子岁数大了,以后迟早是要放权的。 大公子柳思贤的妻子身体这些年一直不好,病歪歪的,二公子柳思德是庶出,管家的事情也轮不到他。 所以,就剩下三公子是嫡出了,崔氏最疼的就是三公子柳思文,这样下去,管家的权利迟早落在宋心手里……” “嘘!”宁钰赶紧示意小栀小声,“这话可说不得。” “这没什么的,他们都这样说。”小栀不以为意。 “哎哟,他们可以说,他们都是府里的老人了,平常话话家常也没什么,但是咱们可不一样。 你以后,听见他们说这样的话,一定要装没听见一样,不能接话茬,你听见了吗?” “知道啦……”小栀抿了抿唇。 “要是非有人要问你,你就装傻,什么都要说,这要是被人利用了,可不得了!” “知道啦小娘,小娘现在是越发能说啦!”小栀笑嘻嘻地说着。 “嘿!你是嫌弃我唠叨了是吧?!胆子大了,茉莉,你看看小栀,她现在胆子都大成这样了,不把我放眼里了,你说说,这怎么罚。”宁钰和旁边的茉莉笑着说道。 “罚……就罚她一周不能吃肉,哈哈哈……”茉莉也笑了起来。 “哎哎哎!茉莉姐,你这人可真是心狠,亏我平常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这么对我,一个周?那还不如杀了我。” “哈哈哈这话倒是不错,别说一周了,就是一天,小栀也得哭呢。”宁钰笑着。 三个人正在房间里闹着笑着,忽然听见了什么声音。 “等等,茉莉,你刚才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宁钰警觉问道。 “声音?听见了,”茉莉道,“听见小栀笑得像是只鸭子。” “你才是鸭子!我这是大鹅!”小栀不满。 “成成成,你是大鹅,你是……” “嘘……”宁钰让两人打住,自己转头朝着后面看去。 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忽然,声音再次响起,“咚咚,咚。咚咚,咚。” 是很小很小地敲门的声音,而且是后门。 “这个敲门的节奏……” 宁钰看了茉莉一眼,茉莉立马快步走过去,轻轻打开了后门。 “宋总管?”宁钰一惊,“你怎么进来的?” “玉小娘您安好,”宋总管快速行了个礼,“此事说来话长,我过来是有急事。” “好,你说重点,出什么事情了?”宁钰收了刚才嬉皮笑脸的样子,很是沉稳地问道。 “玉小娘,您能找着柳公子吗?” “哪个柳公子?”宁钰下意识问道,“这是柳府,府里的柳公子可多了去了。” “就是咱们公子,思元公子,您能把他找来吗?”宋总管着急问道。 “这个时候……”宁钰只略略看了看外面的日头,“这天还早着呢,今儿他上学堂去了,庄先生这个点肯定没有放呢,要不我找个理由去一趟?” “好,您去把公子叫来,最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等会儿!这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那庄先生学堂上的人必定都就知道思元早退了,大家都看着呢。” “可这事情……”宋总管有些为难。 “你先给我说,什么事情,我看我能不能解决了。”宁钰催促道。 “这恐怕是不成,经商的事情,小娘您是深宅内院的人,未必能懂……” “嘿!宋总管,我们小娘可是什么都懂的,这话我可不爱听!”小栀不乐意了。 “小栀,这不是挑这种的时候,”宁钰拦下,“宋总管,您大概和我说说,我也好想想怎么去找思元才能不动声色。” “好,那小娘您受累了。”宋总管道。 很快,宁钰就换了一身女婢穿的粗布衣裳,急匆匆跟着宋总管往西北角的小门走,身后还跟着茉莉。 只是茉莉打扮得十分明艳,身上穿着好看又华贵的衣裳,头上带着斗篷,虽然遮住了面容,可通过她手腕上叮当作响的镯子、腰间别着的配饰等等,都能看出这是个张扬的贵家女。 宁钰和茉莉快速从西北门出去,宁钰跟着宋总管继续走,茉莉却朝着反方向走了。 宁钰绕开了巷子,走到一个没有人注意的巷子之后,这才上了一辆不起眼的小马车,宋连也上了马车驾着马车一路走了。 宁钰的心里七上八下,从前就担心大娘子对那个布厂不会善罢甘休,可这些日子一直悄无声息,宁钰也渐渐将这个事情放下,不再担心。 如今这一波未平,果然一波又起,大娘子这个时候派人来查布厂的账目,也是多有敲打的意思。 “玉小娘,一会儿去了以后,您打算怎么处置呀?是要把那些人都打出去吗?”宋连问道。 “啊……哎……”宁钰长长叹气,“这要是从前在别院里住着,那么自由,我还真不怕什么,打出去也是我的一贯作风。” 宁钰说着,可眉头却是越皱越紧了,声音也渐渐犹豫,“如今……刚出了那个事情,本来是应该缓和一下的,否则彻底撕破脸了,在府里可就难立足了。” “那……您不会是不管了吧?”宋总管身子一僵,很是紧张地回头看向宁钰,手里的马鞭也是不知道该不该扬,大有要悬崖勒马的样子。 “怎么可能,”宁钰摇摇头,“思元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管,何况这个事情,也不能让思元直接出面,那样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或者着了他们的陷阱,就更麻烦了。” “还是小娘您想事情细致,”宋连说着,手里的马鞭又落了下去,马车朝着布厂飞驰。 * 人刚到,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宁钰将斗笠带好,用纱遮挡住自己的面容,又清了清嗓子,这才下了马车。 刚走几步,宋总管也微微弯着腰跟在后面。 “宋总管,你上我前面,我现在的身份是茉莉,你怎么可能跟在茉莉的后面。” 宁钰回头和宋总管说着,示意他上自己前面。 “这……这不合规矩……”宋连有些为难。 “你等等!”宁钰停下脚步,一脸认真说道: “这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过家家,我之所以打扮成这个样子也不是闲着没事,是必须如此,所以,你不能有纰漏。 你得彻彻底底把我当成茉莉,否则一会儿被人家看出来了,我这不是白忙活吗?你记住了没有?!” “哦是,小娘您放心……” “别一口一个小娘了,一会儿进去又顺口可就坏了,赶紧的,叫我茉莉,然后平时你怎么和茉莉相处的,就怎么对我。” “是,是小……是茉莉。” “哎……”宁钰叹了口气,“站直了。” “是,茉莉。” “靠点谱,现在就开始。”宁钰提醒道。 宋连站直了身子,大步走到了宁钰的前面,正当宁钰觉得他多少有样子了的时候,宋连又忽然停下了脚步。 “那个……小娘,多有冒犯,还请您……” “不冒犯!给我冲!” “好!”宋连昂首阔步,走在了前面。 宁钰回忆了一下茉莉平日的样子,轻轻巧巧地在后面跟了上去。 布厂门口就能听见里面吵吵嚷嚷了,宁钰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账本出事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布厂里面乱糟糟的,宁钰跟在宋连的后面,刚进了门,就看见地上歪七扭八扔着许多的东西。 “小……咳咳……茉莉啊,注意点脚下。”宋连回头对宁钰说道。 “宋总管您留意脚下。”宁钰毕恭毕敬,把自己完完全全当成茉莉。 “哎,好好好。”宋连应声。 两人客客气气,听着周围吵吵闹闹,走进里面,推门一看,几个人正叉腰吆五喝六,而另一边也不示弱,伸着手比划着,嗓门也毫不弱势。 “别吵了别吵了。”宋连上前说道。 两边都是一停,转头看了过去。 “你谁啊?!你是管事的吗?”一个中年女人问道,她身上的衣服虽然不是华贵,但是和周围这些布厂的工人一比,还是很突出的。 “我是柳家别院的总管,自然是管事的,你有什么话就……” “一个别院的小总管,你能说上什么话?不是和你们说了嘛!让管事的人来,让你家公子来说!” “哟,您这客气可真不小,这府上的公子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呀?真是的……” “你嘀咕什么呢?你再说一遍试试?!” “嘿你这里是我们的布厂,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你吆喝谁呢?!” 两边又要吵起来了,宁钰一看,头都大了,“哎哟各位,别吵吵了,有什么问题,上我这说说,我给你们解决。” “你?” “你?” 两边回头,看着宋总管身后带来的这个人。 这女子穿着奴婢的衣裳,却和平常见的那些粗使丫头完全不同,那衣裳看着明明不显眼,也不是什么贵家小姐穿的样子,可打眼一瞧,就能看出不一般。 这隐隐约约,就能感觉到是个挺贵的样子,只是出现在全是工人的布厂里面,实在是有些奇怪。 不等宁钰说话,旁边的宋连已经开口:“这位,是柳家的管事的玉小娘……” “你就是玉小娘啊?早就听说你了,只是……你怎么穿着女婢的衣裳?”对面的人问道。 “我还没说完呢,这是玉小娘身边的婢女,茉莉,十分说得上话,也可以拿定主意的。” “奴婢就算了,我这不是有闲工夫和你们聊天喝茶,既然你们说不明白,那我就先把人给带走了。” 说着,那边的人已经撸起袖子,拉起一个姑娘就要往外走。 宁钰这才注意到,原来地上这里还有一个人,歪着身子,被拉扯着,看身上的衣着打扮,是布厂的人。 旁边布厂的人不干,又上去拦,两边几乎要动手。 “你休想!这布厂可不是你说了算!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就是,我们这么多人呢!你当我们都是吃素的呀!想在这里撒野,没门!” 两边又是叫嚣,宁钰看着地上那个姑娘,被两边拉扯着东倒西歪,心里有些心疼,便开口阻止。 可她那个嗓门,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几句话下去,愣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开口。 “都停停!都停下!”宋连跳到了桌子上,连喊了几声,周遭终于是清净了一点。 “我说各位,能不能不要这么激动,我这还没有介绍完呢……” “就一个别院的奴婢,你个别院的主管都说了没有用,我们和她一个奴婢,就更说不着呢!” 来的人并不买账。 “嘿你说谁呢?!人家可正经奴婢,你不也是吗?都是一样的,你搁这瞧不起谁呢?”布厂的人替宁钰打抱不平。 “这怎么可能一样?我可是奉命来的,我说的话,是转达,哎,和你们这些没有见过世面的简直是说不上,算了算了,和你们费这个劲,还不如我带了人回去交差呢。” “这位姐姐,您说的这个话,就有点没道理了吧。” 周围都安静了,宁钰终于可以用正常的嗓门说话了。 “没道理?你算是哪根葱?我有道理也不愿意和你说呢!”对面叉腰不乐意了。 “姐姐您可别动怒,我是奉了玉小娘的命令来的,也是传话,这是信物,在别院里,见到这个玉佩,如同见到玉小娘本人。” 宁钰说着,将贴身带着的一块玉佩举起,大约展示了一下就要往自己怀里揣。 “真的假的?你着什么急呀?不会是假的吧?”对面说道。 “姐姐可以仔细瞧瞧,毕竟听说姐姐您是柳府里面管些事情的,见过世面,肯定能看得出这是不是真的。” 宁钰一边给对方戴着高帽,一边把那块玉佩往对方面前凑了凑,“你看,这玉佩是真是假。” 那人煞有介事拿在手里看了看,又抬眼看向宁钰,只是宁钰带着面纱,她并不能完全看清楚宁钰。 “你为何要带着面纱?”对面的人问道。 “这是别院的规矩,且和这个事情无关紧要,姐姐看完了,可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那人将玉佩塞还给宁钰,眼神中还是有些怀疑,但上上下下把宁钰打量了一遍之后,开口说道: “既然你说你能管事,你就说说,这事情怎么解决吧。” “好啊。”宁钰点点头,“那,给我说说,你今天来是要做什么?这……这姑娘又做错了什么?” “她做错了什么,你不知道?别装傻了,她做的事情,不是你们教唆她做的吗?” 看着这人阴阳怪气,宁钰看向了地上瘫坐着的女子。 “你,起来说话。” “是,多谢姑娘。” “给我讲讲,这是怎么一回事。”宁钰见她已经站直了身子,这才问道。 “回姑娘您的话,我是这布厂的账房。” “你?你是账房?”宁钰有些惊讶,这布厂原本交接的时候,她就来过一次,也见过那个账房先生,是个和蔼可亲的小老头,看着精明又不乏可爱,让宁钰印象很深刻。 “哦,原本账房先生不是我的,只是最近账房王先生家里有了事情,所以让我来顶替他一下。” “这样啊……”宁钰仗着有个头纱,便肆无忌惮上上下下打量,看那个姑娘,眼神丝毫也不收敛,心里也想着,这个头纱遮挡可真是个好东西。 “是的姑娘,我来了布厂做账房的这些日子,都是很认真,从来都没有出过一次纰漏,这事情,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姑娘说着,看向了周围。 周围的那些布厂的人便纷纷附和点头,宁钰就势也把周围的人都看了一遍。 这些人都是不厂里面女工的打扮。看着都是做粗活的人,身体很强健,一看就跟院儿里的这些人不一样。 说到底还是干粗活的人身体结实。 宁钰看了几眼之后,便把目光又重新回到了面前的这个姑娘身上。 这姑娘就和补偿里面的其他人看起来有点不一样了,虽然他身上穿着的衣服和布厂里面的人几乎没有任何的不同。而且打扮还有头上的发簪等等都是一样的。 可仔细瞧瞧,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到底是什么不对劲呢? 宁钰的目光在这个姑娘和其他部长的人之间来回的转换,很快便得到了答案。 这个姑娘的身形和步长里面的其他人不一样。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毕竟那些人是做粗活的,而面前的这个姑娘说自己是个正房。这样的文职只不过是成日坐着和算盘打交道,肯定和干粗活的人是没得比的。 宁钰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大家都认可你,那说明你平常工作做的还是好的。接着讲给我听听,之后呢?” “之后我便认真地做活儿。一直到现在,之前的账房先生一开始还有一些放心不下,便回来查了几次账,但是每一次查的账都会发现没有任何的问题,所以他也是放心我的。 如此,我不是想借此邀功,我只是想说我做的一切其实都是合规矩的。我真的没有做不合规矩的事情。” “这你放心,在听完你说所有的事情之前,我是不会妄下定论,说你有做不合规矩的事情。所以你不用害怕什么,只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讲给我听。”宁钰宽慰着她。 “多谢姑娘。我原本做的好好的,这些账目也都是对的,今天这位忽然就来了,说是要查证,我便把所有的账目都拿给他瞧了。结果他非要说我名理阿里做了两种不一样的账目,而且是瞒天过海,在做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勾当。而且他还说我做的这些事情背后的主使都是别院里面的人。这怎么可能呀,我跟别人的人是根本就不认识的,之前从来都没有见过。你说是吧?” “哎呦呦,听听这话说的。你们到底认不认识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我们哪儿知道呀?你们就算是认识,然后又假装不认识。要不然就可以骗得了我这算哪门子的证据? 你想通过这样就把自己撇清,这怎么可能呀?” 对面的人已经着急了。 宁钰的眉头紧紧的住在了一起,他完全不在意别人在吵架,说些什么,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账本。账本怎么有问题呢?而且就算这些账本没有问题,又为什么要这样大张旗鼓的拿给对方看呢? 第一百二十二章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宁钰上下打量了一下正说话的这个做账房的姑娘,年纪轻轻到这个位置实在是不可思议。 “既然账目错了,那就我亲自来查,把账目都拿上来,给我看了再说。”宁钰开口说道。 “哟,没想到这别院的奴婢竟然也会看账簿了,真是厉害厉害,我之前怎么没有听说过? 您想要这个法子,看账簿是假的,拖延时间才是真的吧?”对面的人气势汹汹。 宁钰一听也的确如此,茉莉根本就不会看账簿,别说茉莉了,就是别院这些跟着柳思元的人,更是成天醉生梦死的,哪有这个技能。 “我自然是不会看账簿的,但我家主子在江湖上认识的人很多,找个能看且会看的,应该是很简单的,我把这些账目都带回去就是了。” “不行!”对面立马拦住,“这可都是你们不好好经营布厂的证据,今天谁都不用想着用鬼点子来销毁,这些证据,是不可能给你的。” 宁钰看对方冲着自己叉腰说话,心里有些不痛快,不过想想自己现在的身份是茉莉,和对面都是奴婢,而对面明显是老人了,而且,还是府里大娘子的人,自然是比别院的人高些的。 “这些你觉得是证据,可我觉得不然。”宁钰说着,“这最多最多,按照你说的,只能证明她的确是做错了账目,又和布厂经营有什么关系? 何况,当初柳太爷说了,把布厂给柳思元,那是说给,又说让思元拿着练手,如此,到没有听说练手就一定要什么差错不能有的。” “你!”对面被宁钰挡着一时间上不来话。 “这布厂就算是我们彻底给弄倒闭了,那也是思元的事情,和旁人无关,至于这个假账目的事情,还请您回去和大娘子说说。 就说……” 宁钰想了想,微微一笑,“就说,多谢她帮我查账,正好,也帮忙找到了一个不适合在布厂作事的人。” 说着,宁钰转头看向了自己布厂这个做账的姑娘,“你还没和我说你的名字呢。” “锦秋。” “好名字。”宁钰刚要吟诗一首,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份是茉莉,赶紧让自己的嘴巴拐弯,“金秋啊!一听这名字就能发大财。” “是锦瑟的锦。”她说道。 “哦,是啊,金色的金,金子是个好东西!”宁钰假装听不懂,继续竖起大拇指。 “这……您怎么叫着顺口就怎么来吧。”对方说道。 宁钰点了点头,“既然他们说你做错了事情,我也不好去完全护着你,这样,该查的东西我会回去告诉主子,给你查清楚了,到时候还你公道。” “多谢姑娘。” “没什么,小事一桩,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呢,都别看了,散了散了,干活去吧。” “哎哎哎!你们做假账,这不能轻易放过,按照府里的规矩……” “这又不是府里,何况,当初说的就是练手,我们思元就是年轻,就是没经验,直接干砸了,直接摆烂,哎,咱就是直接摆烂。” 宁钰肆无忌惮,甚至直接当场就开始表演破罐子破摔,把对面的人给看傻了。 “既然我们这布厂都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了,那这个月是不是会赔钱啊?我得赶紧和主子说说去。” “哎!你站住,这个事情还没有弄完呢,你这……” “这有什么没弄完的?这也什么需要弄的呀。”宁钰说着看向了旁边的锦秋。 对面的人自然是目光也跟着看过来,盯着刚才还被他们摁住准备带走的锦秋。 “这个人!她做了大错!” “哦。”宁钰认真点了点头,“是是是。” “哎?”对面被宁钰的忽然附和吓了一跳,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这一定……”对面还是努力找事,“这一定是你,你才是幕后指使,不对,你们别院的人是幕后指使!” 宁钰一笑,“拜托,您刚才自己说的,别院里压根就没有能看懂这些账目的人,幕后指使?怎么指使?谁来指使? 成天游手好……有手有脚的柳公子?他能指使了这个事情?” “哎哟,你刚才可说,柳思元在外面有许多的江湖朋友,这个事情,他可以找人来做啊!是不是啊!”对面感觉到抓了一个纰漏,总算是占了一点上风。 “找人来做,所以就是柳思元他用人不当,毕竟年轻,第一次经营布厂嘛,用人不当,出了纰漏,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哎?”对面一脸懵。 “成,多谢大娘子那边的关心,我回去一定转告,让思元好好学习,擦亮眼睛,不要被骗,更不要着了别人的道。 不过……我们别院的人也不是好欺负的,有些事情无中生有,在别院也是过不去的。”宁钰说着,刚想来个慈母笑,忽然意识到自己还带着头纱遮挡,对面完全看不清自己的表情。 既然如此,宁钰直接朝着对方就是一个大白眼子,丝毫不收敛。 “痛快痛快。”宁钰心里暗暗呼喊。 趁着对面凑在一起商量对策,宁钰回头对布厂的其他人说道: “你们谁是管事的?” “回贵人您的话……” “我可不是什么贵人,你只需要照实说便是了。” “是是是,布厂的管事昨儿吃坏了东西,上吐下泻,今儿没来,不过这几位位,也是能管些事情的。” 宁钰看着被指出来的几位,竟然都是女子,“这布厂多是女子经营吗?” “从前不是,如今是了,女子多些。” 宁钰眼前一亮,“我记得这布厂刚交接过来的时候,都是男人在做活的,很少能看见几个女子。” “是柳家公子的安排。” “公子?”宁钰回头看向宋连,小声问道:“她说的是思元?” 宋连点了点头,“是呢,公子来了之后,就招募了许多女子来这里做活,工钱和男人都是一样的,本来是想着给这些想卖力气好好作事的女人一条路,结果……” 宁钰略略看了一下,叹气点了点头,“结果原本的男人走了很多是吧?” “是呀,这原来好好的,他们一看和女人的工钱一样,便说有辱身份,很快,厂里就人心浮动,背后说什么的都有,甚至坊间还以男人在这个布厂作事为耻。” “这又是因为什么?”宁钰皱眉头。 “哎,不还是因为和女人共事嘛,他们便说这布厂里做活的男人也是和女人一样,是吃软饭没用的东西,闲言碎语多了,便又有很多人离开了。” “思元还做过这样的事情啊,真是没有想到。”宁钰小声说着,“他这个心思是好的,只是太着急了。” “可不是嘛,本来是好事,结果一着急,好事反而是变坏事了。” “不。”宁钰摇了摇头,“这不是因为着急而好事变坏事,这其中肯定还有别的缘故,只是这布厂能经历了这些还好好的开着,已经实属不易了。” 宋连也跟着摇头,“哎哟,您是不知道,就快要入不敷出了。” “还有这事?这个柳思元,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和我商量商量!”宁钰有些生气皱了皱眉。 “姑娘您可别生公子的气,这也不能怪公子不和您商量,公子从小到大,这些年一路走来,凡事都是靠自己,从来依靠不了旁人。 您也看见了,他自己的事情都是自己拿主意,也是他不想麻烦您。” “嘘……”宁钰赶紧示意,“你说话不用这么客气。” “是是是,茉莉姑娘,这布厂的事情原本还在尽力,想要把利润追出来,如今出了这事情……会不会…… 会不会真黄了呀?”景玉小声询问。 “放心,不会,我这人,别的不擅长,最擅长的就是……” “是经营生意?”景玉一脸期待。 “是……” “姑娘,今天的事情,我们大娘子说了,布厂必须停业整改,等到这些账目都做好了,才能重新营业。”对面的人总算是合计完了,派出一个人走到宁钰面前,对宁钰下命令。 “整改可以,停业啊,那是不可能的,且不说停业黄不黄生意,就是单纯的不喜欢停业这个事,我们主子也说了,闲着也是闲着,那就谁也别想闲着!” “什么?”对面又是一脸懵。 “没什么,我们家主子说得很清楚,她都一天天忙得跟狗一样,那想从她手里拿银子的人,就更得比狗都忙!谁也别想闲着。” 刚说完,布厂里的几个管事便赶紧说:“那这边没我们事情,我们几个赶紧去忙了。” 宁钰小手一挥,很是满意,“去吧去吧,赶紧去忙,忙得好,给你们加钱,我家主子最喜欢看人忙了。” 布厂的人都忙活活走了,旁边的宋连凑上来,小声问道: “什么时候说过这个指示?我怎么不知道?” “我都在这里杵着呢,我想要什么指使立马用嘴说出来不就是了?” “哦是是……” 对面的人看着面前瞬间宽敞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原地,“你这……你这不能这样,有问题得停业……” “吃的饭不好吃,是赶紧做了新的继续吃,而不是杵着饿死。”宁钰一脸淡定。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一个新来的便乱成一锅粥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宁钰没有着急,倒是一边的宋连着急了。 “这……这些人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啊,看她们赖着不走,这可怎么办?” 宁钰看了一眼还聚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又在讨论着什么事情这些人,“让她们走,那可是难上难,毕竟她们可都是带着命令来的,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否则回去崔氏也不会放过她们。” “是啊,要不找厂里的人把她们轰出去?”宋连问道。 宁钰摇了摇头,“那可不成,这些人,且不说咱们能不能把她们赶走,就说到时候赖上咱们,那咱们就更说不清了。” “是是是,这……哎,这可怎么办啊……”宋连急得团团转。 宁钰连头也没有回,叫着宋连就往外走。 “哎?您这去哪里?”宋连赶紧跟上去。 “去外面随便找个屋子,她们不走,咱们走。” 宁钰到了布厂外围的一个小仓库,里面高高的都是布料,宁钰随便找了个凳子就坐下,“宋总管,你去把刚才布厂里面的几个管事的叫来,不,一个一个的叫,先……先叫那个胖乎乎嘴角有颗痣的那个大姐来吧。” 宋连去了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身边带着那个大姐,宁钰示意那大姐做自己的旁边。 大姐先是推脱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坐下了,宁钰这才开了口。 “刚才人多事杂,还没有来得及问,如何称呼您?” “哎哟贵人,您真是客气,我姓田,厂里的人都叫我田大妈。” “好,那我也跟着厂里的人叫您,和您比,我也是晚辈,您不必紧张。”宁钰看着田大妈哆嗦的手说道。 “好好好,刚才宋总管说,您有事情找我,我这赶紧就来了。” “的确是有个事情,想要打听打听您,之前的那位账房先生,我记得也算是德高望重,在布厂里面也绝对是说得上话的,怎么到了后面,会说换就换了呢?” “贵人您有所不知呀,这也不是布厂里面想要换,是……是没有办法,那账房先生他不是出事情了嘛。” “田大妈,您也知道,这布厂是柳公子说了算的,他提拔您,更是要仰仗您。” “哎哟贵人,您说这话就折煞我了,我这就是一个小人物。” “那可不是,您知道的事情多,掌握她们的动向,那便是知道最核心的东西了,”宁钰一脸认真说道,“您好好回忆一下,当初那个账房先生,换掉之前,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贵人您说的其实……还真有这个事情,只是我也不确定,外面都说,是账房先生家里有事情,所以让这姑娘来顶替一下,而这姑娘,是原来的账房先生举荐过来的,所以大家伙儿便都没有说什么。 可是,那账房先生家里却并没有出什么大事情,也没有生病什么。” “后来呢,这账房先生还有再来过吗?”宁钰追问。 “来过一两次,都是教那姑娘些事情,关于账目的事情,我们也不懂啊,不过他说,那姑娘的账目做得很好,让我们都放心,他说他也放心,可以安心回家忙一阵子了。” “除了他,还有人查过那姑娘的账目吗?” “有啊,因为里里外外的账目都是对的上的,所以也算是查过帐了。” 宁钰一听,连连摇头,“账目可不是这样查的,只要是想要做假账,那第一步,就是让账目对上,这说明不了任何的问题。” “贵人,您还懂这个呀,厉害,听您声音,感觉您年岁不大,懂得可真多,难怪您能在那么大的院子里做这样厉害的贵人呢。” “哎哟田大妈,我可不是什么贵人,”宁钰说着,“我也不懂什么,都是来之前,我家主子叮嘱我的。 你和那个账房先生熟悉吗?他家是哪里的?” “这个……我记不太清了,但是柳大姐知道,她家汉子和原来的账房先生是远房亲戚,所以会有私下的走动,我去给您把她叫来?” “哦不必了,我就是随口问问,那个账房先生已经有那么多日子不来了,这事情肯定也和他没有关系,所以这都无所谓。 那你和那个姑娘熟悉吗?” “也算不上是熟悉,就说些话,这姑娘是个好姑娘啊,成天可勤快了,能帮上忙的事情,她经常帮我们,哎哟真是个眼里有活儿的好姑娘。” “帮忙?她都勤快着做别的事情?”宁钰问道。 “是呀,不光是她份内的事情,她说,她年纪小,要多帮忙,毕竟现在女子想要找到一个活儿实在是不容易,所以她很想留下来,就努力干活,真是个好孩子。” “这样啊,那的确是个好姑娘,平日都帮你们做什么了?你给我讲讲,我也好嘉奖她一些。” 宁钰这话刚说完,那田大妈便来了兴致,像是唠家常一样,将那姑娘如数家珍。 “那可多了去了,就说这布厂里面的活儿,就没有这姑娘没帮忙干的事情,去仓库帮忙办东西计数,那可是个苦活儿,她也帮忙。 然后进料子,从前账房先生都是找几个力气大的,帮忙清点几遍然后核数,这种繁琐的事情,从这姑娘来了之后便不用了,这姑娘自己亲自干,反反复复核算出好几遍来,没有问题了再登记。 还有,帮忙招人,缺工人的时候,她帮了不少忙呢。 还有……织布的时候,她也曾学了会儿想要帮忙,但那是个精细又不容易上手的活儿,她只帮了几次,就没有再帮……” 宁钰听她说得很是认真,扒拉着手,便没有打断她。 可真让她说起来,这田大妈说了一样又一样,相同的事是,都是夸赞那个年轻姑娘的。 听得差不多了,宁钰这才让人回去,宋连在旁边听得也是连连点头。 “怪不得这个姑娘挨欺负的事情,布厂这么多人都站出来,维护她一个来了没有太久日子的人,真是不可思议,不过现在看来,也是正常了。” “是呀……”宁钰叹了一口气,“真是好大一盘棋,今天能为了一个新人的去留,而打起来,让布厂都乱成一团,真是不容易。” “什么?”宋连一脸懵转头看向宁钰。 第一百二十四章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锦秋进来的时候,宁钰冷着脸,忽然想起自己带着纱,对方并不能看见,便收起拉着的脸。 “贵人您找我?”锦秋一进来就问道。 宁钰并不着急,而是指了指身边的位置,让锦秋坐过来。 “这不敢,您有什么吩咐?”锦秋问道。 “也没有什么,就是和你聊聊家常,你来这里这段日子,听说还挺辛苦的。” “这……贵人您折煞我了,这都是锦秋应该做的。” 宁钰笑了几声,“你做的事情多,我只说你平常辛苦,可没有夸你的意思。” “哎?”这年轻的小账房姑娘一愣。 “今天也挺累的吧?”宁钰的声音冷冰冰的。 “不辛苦不辛苦,都是我应该做的。” “你说……你这种人,看着这些人着了你的道,围着你团团转,为你出头打抱不平,你心里是什么感受啊?”宁钰慢条斯理问着。 “我……我感激布厂的大家伙都把我当成自己人……” “是啊,你也知道,她们是把你当成自己人,那你呢?你心里清楚你可不是什么自己人,这种看别人被耍的感觉,怎么样啊?” “这可从何说起啊,贵人,您有所不知,我在布厂的日子虽然不长,但是十分尽心,早就把布厂当成自己的家了……” “哟,你在自己家里也这么演戏啊?累不累?只演戏吗?你平常还唱曲不成?”宁钰慢悠悠说着,一字一句,都往刺耳上面凑。 “贵人说的话,我听不明白,我一向磊落,不是那种小人,我内心赤诚,更没有演戏……” “别说了,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你着急心慌的样子,一点都不自然,隔着刚才的演技可差远了,你还想要…… 装到什么时候?”宁钰忽然加快了语句,手猛地拍在身侧的桌子上,一声下去,锦秋话都不敢说了。 “当我们都是傻子呢?你那点小心眼,我们家主子早就摸清了,知道为什么把你留下来吗?”宁钰声音又平常了,拖着声音,却像是一把利刃在反复折磨。 “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做。” “你可以没有,反正证据确凿,你知道吗?在我来之前,老账房先生已经在别院里待着了,哦不,现在也可能是瘫着了。” “什么?”锦秋一愣,“您说谁?” “老账房先生啊,你这么关心他呀。”宁钰笑了,“哈哈也是,毕竟他的命运,马上就要在你身上上演了,不过,先来后到的待遇可不一样。 说到底啊,还是你幸运一些,毕竟晚走的人,会多一条路。” 宁钰说完,锦秋僵直了身子,别说锦秋了,就是一边的景玉也是一脸震惊,不过幸好他和锦秋是背着的方向,锦秋并没有注意到。 “老账房这种,原来有功,尚且如此,你这半路来的,若是也冥顽不化,恐怕这以后的路啊,你可没法用脚走咯。” “滥用私刑是大罪!”锦秋脱口而出。 “什么叫滥用啊,刚才大娘子那边不是派人来给你定罪了嘛!不过你也真是可怜又愚蠢,被别人当枪使,反而是害了你自己,这便不是滥用私刑了,这叫你罪有应得。” “不不不,我只是做了错账而已。”锦秋连连摇头,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 “这房间这么大,就算你退到最后又有什么用?何况大娘子的人都已经说了,你可不是做了假账这么简单,她们说你背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觉得大娘子这一点说得很对,我要践行她的思想。” “不不不,贵人,您还是查一查吧,您打听打听布厂里的人,我真的没有,我只是做错了账目,绝对不是故意做假账,我是被冤枉的,您去问问……” “问谁啊?问那些被你蒙骗的布厂的人?还是问问已经什么都招了的老账房?显然后者更有说服力吧……” “老账房他……不可能,他已经不在这里了,他早就走了,你不可能找到他的。” “哦,这样啊。”宁钰笑着点头,“这要是我们的人一直跟着他呢,这要是他身边的人,一直是别院的人呢?” “不可能,贵人您就别吓唬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锦秋小声说着。 “你不知道?!”宁钰猛然提高了音量,“好啊,原来你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废物啊,废物好啊,废物没有利用价值,只配悄无声息,带着你一肚子的秘密,下地狱。” “贵人想要我的性命?这怎么可能?是违反 ……” “违反什么?我可没有说下地狱就是去死呀,你知道那为什么叫地狱吗?因为生不如死啊,刚才没有仔细看你,如今说了这么久,看你这张脸,还真是娇俏呀……” “你……你要干嘛?” “你叫锦秋是吧?锦秋可真是个好名字,为什么你叫锦秋,别人就不能叫锦秋?不就是因为你这张脸让周围熟悉的人知道你是锦秋嘛。 可要是……换了一张脸,你说,谁还能知道,你叫锦秋呢?” “你……你……”锦秋慌张朝着门口跑去。 到底是个小姑娘,不等宁钰给眼色,景玉已经上去把人给拦下了。 “你敢毁我容貌,我就去衙门喊冤!到时候真相大白于天下,自然能证明我是清白的。” “哎哟哟,可别了,别想着这些力气事情了,我这些年,能不知道这个?你知道后院里的勾心斗角吗?不,你不知道。 容貌都毁了,你觉得,你这什么都敢乱说的嗓子,我能给你留下吗?不过,看你师傅,那老账房都那么不中用,怕是不用等这一张脸都毁掉…… 只要半张脸,只要那烙铁轻轻触摸你的脸,瞬间……滋滋作响的声音,你撕心裂肺的喊声,真是妙哉啊,你这姣好的面容上面的这些皮啊肉啊,都会粘到一起,变成和猪肉没有任何不同的样子,粘着你的眼球,冒着烟…… 你说,你能撑住几下呢?”宁钰带着笑的声音,可那笑却让人毛骨悚然。 锦秋两腿发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别挣扎了,你也不想想,都已经到你头上了,你可能跑得掉吗?” 第一百二十五章 假笑我是认真的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小娘还是不高兴吗?这该说的,不该说的,她可是都说了。” 景玉跟着宁钰一路,看宁钰脸色依旧是十分难看,便开口说着。 “哎,这哪里能高兴得起来。”宁钰为难地摇头,“也许真的跟思元说的一样……” 宁钰长长叹了一口气,“真相啊,有时候根本就不重要。” “小的不懂……” “就是……” “不过不要紧,”不等宁钰解释,景玉便接上了,“只要您和公子心意相通,便可排除万难。” “……嗯……” 感觉哪里怪怪的。 宁钰一边走,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几件事情,心里就烦闷。 都说真相重要,可是问到最后,对方招了,又如何呢? 前面,那个在自己院子里差点没了气的人,最后当着自己和宋心的面,说了许多的话,可桩桩件件,却指向了芳小娘。 而这一次,竟然也是如此,这个锦秋,到底是年轻,被自己完全吓唬住了,可到了最后,交代出来的人,竟然也是芳小娘。 二公子柳思德,看着和大公子三公子关系好,可谁不知道他们嫡庶分明? 那大娘子在外面是贤德的,这是假的,大娘子和芳小娘的关系极好,这肯定也是假的。 那为何这些明显是为了大娘子作事的人,最后扛不住了,说出来的名字,却都指向了一个倒霉催的芳小娘。 想想这些年大娘子崔氏名声在外,估计每次靠不住的时候,都像现在这样,把脏水泼到了芳小娘的身上。 “幕后黑手芳小娘,泼皮无赖玉小娘,”宁钰笑着自己念叨,“这府里,就她大娘子,是菩萨心肠。” “小娘,您看这个事情,要不要去找找大娘子?”景玉问道。 宁钰赶紧摆手,“怎么可能?!找大娘子做什么?她可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一个听见有人来禀报,而后秉公处治的好夫人。 我找她干嘛?” “她怎么可能是什么都没有做错?这明显就能看得出来,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让锦秋最后报上芳小娘的名字无赖芳小娘!”景玉有些着急了。 “我当然是知道的,但我们再知道,也没有用,就像思元说的,真相不重要,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有证据,所以,找了大娘子又有什么用?能说什么呢?” 宁钰看着外面只能叹气,“不过,这事情既然牵扯到别人了,就不能不利用,或许,这事情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处,就是芳小娘了。” 直到回了柳府,时间还早,柳思元还没有回来,宁钰换好了衣服,茉莉也没有回来,便只能叫着小栀和自己一起出了小院。 “小娘,柳公子就快回来了,咱们不等柳公子回来一起吃饭了吗?”小栀一脸天真。 “哈哈,你啊,什么都忘不了吃的。”宁钰笑着,看她烂漫的样子,倒想起从前来了。 那时候自己和她差不多,天天想的事情就是什么好吃,什么好玩,别的什么事情都轮不到自己。 可如今,那些简单的事情反而说不上,自己也很久都不会花心思关注了。 “小栀,咱们多久没有出去吃过东西了?”宁钰问道。 “这可有日子了,从来了这里,出门就不像从前那么方便了,我是很久没有出去吃过东西,不过您之前和柳公子出门约会……” “哎哎哎!”宁钰简直要跳脚。 “就是那次呀,深夜那次……” “更离谱了!怎么可能!我那不是!是有要事,要事!”宁钰一本正经的说着,可是他即便是在认真说对面的那个姑娘面上答应,可是眼里面却更多的是笑,而且是那种即使他说了也依然停不下来的笑。 “小栀,我劝你懂点事儿,你不要再这样说了,你若是以后还这样,我可什么都不告诉你了。” “啊,这可不行,咱们可说好了做一生一世的好姐妹,你不把我当奴婢看,我也不把你当小姐看,咱们从前可是说好了的,你要是现在变卦,那你就是变心,你负心汉。” 小栀着急的说着脸都有些急红了。 “好好好。你瞧瞧你这话说的,负心汉都出来了,我怎么可能是负心汉呀?我那最多便是个负心女。” 宁钰笑着说着,两个人一路往外走着,原本有些着急,心里面也有些慌,可是经过了这样一个开玩笑的话语,最后竟然气氛也变得舒服了许多。 “小娘,你说咱们来这儿,他欢迎咱们吗?”小栀看着大门紧闭的芳小娘的院子,不免有些担忧的问着。 宁钰摇了摇头,回首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你跟着我,就完全可以相信我,咱们今天来这一次绝对是不会吃闭门羹的。” 宁钰一边说着脑海里已经想起了上一次来这里的情境,那时候自己是被邀请来吃饭的。当时芳小娘对自己如何还是记得很清楚,他虽然不像大娘子笑起来那么假,但自始至终也是满脸堆笑的。 “好,小娘,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去敲门。” 小栀说着便快步上前开始敲门,一次又一次。 里面没有人应声,可是在敲以后不礼貌,索性便耐心地等着。 等了一会儿却依旧没有声音,两人面面相觑,小栀有些犹豫。 宁钰看出了他的犹豫不决,便笑了笑之后上前宽慰道: “别紧张,可能是他们有事情听不见呢。这样我来敲,声音大一点,你看看,我给你打个样。”宁钰话是开玩笑的话,话话的语气更是轻松活泼的。 可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表面上是在宽慰别人,而实际上却是在暗暗的为自己松一口气,想让自己那份紧张的心情渐渐的放下来。 不知为何上次来的时候还是轻松的,可这一次明明知道里面的人是一个还算和善的人,可是看着那冷冰冰,怎么敲都没有反应的门,他的心却渐渐的沉了下来。带上了些许的紧张。 “小娘,你看这可怎么办呀?难道说他们是出去了吗?” 小栀有些担忧的说着。 宁钰摇了摇头,府里面的规矩是很森严的,像自己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没有什么把柄,所以偶尔会大胆跟着溜出去几次,但是像芳小娘这样的人哪里能有那样的自由可以来去呢? “或许是去大娘子那里了。”宁钰随口说着,可这句话他心里也很清楚,不过是宽慰别人罢了,因为即便是芳小娘真的去了大娘子崔氏那里,这个院子里也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更不会没有人来应声。 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那便只有一个,可就是芳小娘在里面,而且她吩咐院子里的所有人都不要吭声,不要给自己开门。 “小娘,您说咱们算不算是吃了一个闭门羹呀?”小栀小声说道。 “当然不算,这应该是百忙之中的疏忽,咱们回去吧。” 宁钰说着刚一转身,忽然听见身后有些声响,步子越来越近的声音。 “玉小娘,你怎么来了呀?” 宁钰回头看去。不知道自己是该惊喜还是应该苦恼。 说话的声音是个男子,自然不可能是芳小娘了。 宁钰看着渐渐朝着自己走过来,伸手很是亲切和自己打招呼的二公子柳思德,一个有些僵硬的假笑只能这样浮现在宁钰的脸上。 第一百二十六章 敲不开的门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玉小娘,你怎么来了呀?快请,快请,里面请。” 二公子还和从前一样,十分热情。 宁钰有些诚惶诚恐,但也并没有多多拒绝,毕竟刚才怎么叫也叫不开的门,竟然因为二公子的回来而莫名其妙的打开了。 “二公子客气。” 宁钰回头看了一眼小栀,示意他不要多说,赶紧跟上。 院子里面果然是有人的,这自然是不出宁钰所料,但更奇怪的是,这些人脸上并没有什么惊讶的样子,看见他进来。也没有什么要说的样子。 当然更没有一个人敢说一声要把他赶出去,或者是不让他进来。 刚才怎么叫都叫不开的门,这个时候竟然让宁钰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二公子回来了,二公子您今天……” 一位嬷嬷口里一阵阵有词地说着,看样子是出来迎接二公子的,可是当推开门一看见门口站着的除了二公子之外还有别人的时候,便当即愣在了原地,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这……这这这……玉小娘,您怎么来了呀?” “你认识我呀,你也知道我就是玉小娘呀。”宁钰一边说着脸上带着客客气气的笑容,竟然也看不出有半点的尴尬来。 “思德,今日功课如何呀?为娘……” 迎出来的芳小娘看着面前多出来的两个人。也是脸上的笑容一僵,但他并没有像那位嬷嬷一样吃惊太久。而是脸上立马又换上了平常所见的那种笑容。 “哎呦,玉小娘,你怎么来了呀?快里面请呀!” 宁钰看着对方脸上这一点都没有客气的笑容。竟然有些恍惚,再三想了一下。确定刚才自己敲了半天门,没有开门的人就是他。 “来,你请。”芳小娘十分的客气。 当然客气这种事情宁钰也是从来都没有输过的。 “芳小娘,您请。” 两个人脸上都挂着那种看起来很是纯良的笑容,但这个笑容背后肚子里面到底有多少心眼儿,恐怕也只有他们两个人自己心里清楚。 “我刚才来的时候,边心里在想我在这里会受到怎样的接待,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待遇呢。” 宁钰笑眯眯的说着,仿佛他说的这个接待是感激对方接待自己接待的多么好呢。 本来是笑眯眯的,而且等着看对方这个也假笑的人,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可是让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方竟然突然变得脸色,刚才还笑容全在脸上,指着一刹那间便是愁容满面。 两条眉毛紧紧的凑在一起,眼睛也开始红了一圈,微微颤抖的鼻尖儿看起来像是楚楚可怜的美人,虽然岁月已经不饶人,但是也从不败美人。 眼前的这位小娘虽然年岁已长,但是这可怜兮兮的样子倒是真让人心疼呢。 “于小娘,我知道。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不对,可是我没有办法,我不知道该怎么见你啊。” 说完方小娘的两个肩膀向上快速的抖了几下,紧接着眼角的泪花变闪了起来。这让面前的众人都感到十分的惊讶。 宁钰回头和小栀对了,试了一下,面面相觑,甚至有一些想笑,仿佛两人是身在吃瓜现场,而要给刮的人正在努力的表演,想把瓜提供给这两个人吃。 但唯一被蒙在鼓里的人应该就是那个二公子了。 二公子看见自己的母亲如此可怜,便立马站起身来,看上去很是着急。这种着急是由内而发的,并不像是装出来的。 他快速将自己身上带着的帕子递给了母亲,并上前轻声的问道: “母亲,您是怎么了?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混账,你怎么可以称我为母亲?你应该叫我小娘。”芳小娘着急的说着,方才脸上的泪珠还没有干呢,此刻又变成了生气的样子,当真是一个表情十八般变。 二公子快速的撇了一眼,旁边有一些看戏模样的宁钰,便赶紧说道: “是,是儿子一时着急,小娘,您怎么了?是有谁欺负您了,还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二公子一看便是孝子,他很是着急为母亲的情况担忧。 “我没有事,这院子里面哪有什么人能欺负得了我呀?嗯……”芳小娘话里有话,看似说完却又留下令人寻味的尾巴。 “小娘,也又何必说这样的话呢,这院儿里看似您能说得上话,可您说的哪句话又能随着您自己的心意呢?还说这院子里没有人能欺负您,到底谁能欺负您?这谁都清楚呀。” 二公子的话,虽然没有提及任何人,可是宁钰心里却很清楚,他说的那个人就是大娘子,毕竟在这个院子里面能敢公然和芳小娘叫板的人,那就只能是大娘子了。 “可不能说那样的话!”芳小娘说着就用刚抹完自己眼泪的帕子去捂二公子的嘴。 二公子往后躲着,但是拗不过自己的母亲,嘴边便被捂上帕子。 “二公子,不能乱说,大娘子是菩萨心肠,怎么可能针对我,这事情,都是母亲一个人的错……呜呜呜……” 说着,芳小娘哭了起来,旁边的宁钰看着这母子情深的样子,一时间头皮发麻。 “玉小娘,我知道你恨我。”芳小娘擦了擦眼泪,平静了一些问道。 “我?不不不,我可不会。”宁钰正看着戏份呢,忽然被点名。 “从前,便也是这样,如今,我已经听说,那些人口口声声都说是我做的,与大娘子无关,都是我!!!” “……他们的确是这样说了,所以我想着今天和您有话说。”宁钰说道。 “从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我知道,我无论如何,都证据确凿,无法分辨,所以,我认下了,玉小娘,你恨我吧,都是我的错……” 芳小娘哭得越发伤心了,想起从前的事情,她心里更加难过,像是多年的委屈,都留给了现在的这一刻。 “母亲,这些年您委屈了,是儿子不中用。”二公子看母亲哭得难受,眼圈也红了。 “这哪里是你的错?是我不中用,才会连累了你,也让你失去了老爷的宠爱,如今老爷已经不在了,你我娘俩,正是我为鱼肉的时候啊……” “玉小娘,”二公子柳思德回头,红着眼睛,尽可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些年,我母亲总是给大娘子背黑锅,这一次也是,母亲作事低调,不敢去风浪,还请玉小娘您不要错怪了母亲。” 第一百二十七章 逐出家门是不可能的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从芳小娘那里出来,宁钰一句话也没有讲,很是心累的样子,倒是小栀,倒是有许多的话,可见宁钰不吱声,便也不好开口了。 “说吧,看你憋得难受。”宁钰无奈。 “小娘,您说,芳小娘说的话可信吗?” “这哪里敢不信?不给我开门,是怕惹祸上身,更是万般无奈认下了这个罪责,可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正好二公子回来了,就这么巧。 正好,能让咱们跟着进屋,也正好,能把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解释给咱们听,就是这么巧。” “哎?小娘是怀疑芳小娘?”小栀不解。 “没有证据,怀疑又有什么用,就算是有了证据又何妨?瞧瞧,不过是被压迫了许久的母亲,还有她那相依为命却又命途多舛受连累的可怜儿子…… 我也是想说的不想说的,最后都说不出来了。” “小娘,这芳小娘命实在是苦。”小栀也跟着叹气。 “在这个府里生活,在大娘子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人眼皮子底下过活,都是很惨的,只不过,说到底,还是有办法过下来。” “你瞧瞧,她儿子都好好长大了,比我还要年长几岁,她要是一直这么惨,没有还手的力气,那她儿子怎么可能长这么大?” “小娘,您是怀疑这芳小娘?” “我也不知道,只觉得她可怜,又觉得她不会真那么可怜。” “这绕来绕去,奴婢听不明白。”小栀已经乱了。 “你呀,不用明白这些,你只要明白,晚上的饭菜咱们去哪里吃,这样就好了。” “又不是从前了,还能去哪里吃,不过是府里,吃小厨房给送的那些饭菜罢了。”说起这个,小栀又有些不高兴了。 “谁说只能在府里吃的?”柳思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哎?”宁钰回头,看见柳思元正朝着自己走过来。 “思元,你怎么……” “我怎么在这?你还好意思问这个?”柳思元有些不满,“我刚下了学堂,就听说了你的事情,你去布厂让那些人吃了闭门羹也就罢了,还回来直奔芳小娘那里,你是真的不怕得罪大娘子了。” “我怕啊,我哪能不怕啊,可怕又有什么用?”宁钰说道,“我想的是不错,可如今早就将大娘子给得罪了,我要是再不想想办法,这府里便是真的孤立无援了。” “怎么,那个让你安心做自己的二公子,援到你了?” “……你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好听,我是来找芳小娘的,又不是来找二公子,你这说得好像我是奔着二公子来的一样。” “二公子就算对你再好也没有用,他那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快要秃了,还想着让你做自己呢,你看看他能做他自己吗?” “他又没得罪你,你何必说话这么难听,”宁钰不满地教育着,“那个大公子柳思贤和三公子柳思文都是嫡出,之前和你话里话外都有点过节,也没见你说这么难听的话。” “你懂什么,我现在是严重怀疑,二公子这样对你就是捧杀,不过他也没有那个本事,倒是你,还往他这里跑。” “嘿!”宁钰听柳思元说着,更是要跳脚了,“没完了是吧,解释不清楚了是吧?!” “你能不能做好点,就不用和我解释了。”柳思元黑着脸。 “那个……”小栀小声问道,“柳公子,您不是说,不用在府里吃饭了吗?这个……” 说着,小栀的肚子叫了一声,引得宁钰跟着咽咽口水,肚子也响了一声。 “走吧,带你们出府,想吃什么,你们自己想。”柳思元脸色松快了一些。 “这天还没有嘿呢,哪里能出得去。”宁钰说道。 “你成天打听她们的事情,她们出了什么事情你都知道,倒是我,我的事情你倒是一问三不知了。”柳思元自顾自朝前走着。 宁钰和小栀对视了一下,看柳思元朝着府的大门走,很是惊讶,赶紧跟了上去。 “思元,这是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从大门出去呀?你……你不会是做错了什么事情,要不逐出府门了吧?” “呵呵……”柳思元冷笑了一声。 “我去,还真是啊?!柳思元!我告诉你,这事情没完,你不能走,你就算是犯了天大的错,有天大的窟窿,我也能给你补上,让你在这府里生活下去,你说吧,别想走!” 宁钰跟在后面就追上去,小栀一看,也赶紧跟上,“小娘,您别着急,这大庭广众之下的,您还是给柳公子留点脸面吧。” “脸面?!他都要被逐出府门了,要脸面有什么用?!” 宁钰正说着,面前的柳思元忽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了她。 “哎?!”宁钰被他吓得一个激灵。 “就这胆量,也好意思说是要给我补上天大的窟窿啊,还是醒醒吧。” “柳思元,你别走了!”眼看就要都府门了,宁钰伸手一把拉住了要出去的柳思元。 “思元,咱们好不容易在这里待下了,如今布厂出了问题,我也尽心尽力,基本都要解决了,你能不能不要节外生枝? 能让你离开的,这府里也就那两个人,一个是大娘子,一个是柳太爷,大娘子刚抓着布厂的事情,她用了这么拐弯的法子,想必是没有直接能让你离开的好办法,所以……是柳太爷?” 宁钰说着,反而是越来越生气了,“柳太爷可是亲生的爷爷!” “哈……”柳思元哭笑不得,“什么叫亲生的爷爷……” “他对你那么好,之前那个迷魂汤我没给他少灌,而且,你父亲活着的时候,应该也是如此,他怎么会如此突然让你离开,难道…… 你求他放你走?” 不等柳思元回答,宁钰的拳头已经定上来了。 “你个逆子啊!!!你是要气死我是不是?不把我气死你不算完是不是?”宁钰一边定柳思元的胳膊,一边又气又急。 “我气死你有什么好处?”柳思元一把握住了宁钰的手腕,宁钰挣扎了两下,完全舞不过他。 第一百二十八章 没有更不靠谱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宁钰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门,柳思元竟然一点都不在害怕的,就要从门出去。 “思元,你就算是想偷偷溜出去,那你也好歹尊重一下‘溜’这个字好不好,这是大门,多少眼睛盯着呢,再说了,按照府里的规矩,都这个时辰了,别说你,就是嫡出的那大公子和三公子,想要出门也得去请示一下,你未免也太嚣张了吧。” 柳思元手上微微用力,就将原本晃着要甩开他的手腕给压了下去,“宁钰,你眼里我就这么不靠谱吗?哦也是,你向来觉得我不靠谱。” “少来,走了走了,咱们回去,最近大娘子总是找你的事情,你小心一点,不要惹是生非,更不要惹祸上了咱俩的身,我真是谢谢你了。” “……不逗你了。”柳思元松开了拉着宁钰手腕的手,“今天庄先生不知道去柳太爷面前吹了什么风,之后,柳太爷就说,让我今天可以出门转转。” “啊?”宁钰一脸震惊,“柳太爷竟然会提出这么奇怪的奖赏?不应该是再给点产业吗?” “你啊,脑瓜子里就是产业。” “不不不,不只是产业,还有别的,比如,你的学业。” “后者你还是死了心吧。”柳思元说着便往外面走。 “哎哎哎,那可不能够。”宁钰说着赶紧跟了上去,“你看看,庄先生对你的认可,那就是对我看重你学业的认可。” “呵呵……”柳思元回头,“怎么不说我的学业实际是你的学业。” 宁钰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笑得美滋滋的,“哎哟哟,原来是故意想让我知道呢,你要是不提,我都没有想起来,这几日我太忙了,都没有给你写作业,庄先生这么看好你,看来是你作业自己写得很不错啊!” “我就没写,也没交,谁知道庄先生怎么想的。”柳思元扔下一句话,就出了柳府。 “啧啧,没关系,至少你一开始没有讲,那就是说,你如今有羞耻心了,很好,未来可期啊!” “你……”柳思元脸一黑,“劝你不要逼我。” “哎哟我哪里敢呀,这可是庄先生很看好的学子呢。”宁钰跟了上去。 出了府,宁钰和小栀两人像是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说着话,讨论着去哪里吃东西,柳思元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就是走一步是一步地跟着。 “要说吃甜的,我也是馋了,不过那个不能多吃,吃多了会觉得腻,单独去一趟也有些不值当的。”宁钰一脸认真地思索着。 “也是,可以吃过正餐之后再去吃点心,路过的时候去,就当是饭后消食了。”小栀也积极讨论。 “是是是,那就这么定了,正好散散步,饭后百步走嘛。”宁钰连连附和。 “噗……”柳思元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小吃货。 宁钰狠狠瞪了柳思元一眼,接着便温柔如水看向小栀,“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再想想。” “我想吃的都差不多了,小娘你呢?对了,茉莉姐前些日子还天天念叨桂花糕呢,咱们要不要去给她带一份?” “哦对对,那是肯定要带的,还有她爱吃的水晶豆腐,哎?茉莉……茉莉呢?!” 宁钰两眼一瞪,“茉莉去哪里了?” 小栀有些懵,“您去布厂之前,不是安排她和您一起出门的嘛,她假扮成您,从小门溜出去,您假扮成她,结果……” “她还没有回来?”宁钰眉头一皱,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太好。 “没有。” “等会。”柳思元拦住了两个人,“宁钰,怎么回事?你假装茉莉的身份出门,还让茉莉假装你了?” 宁钰点了点头,“当然,我怕万一有人找我,就会露馅,索性就触犯了府里的规矩,说自己偷偷溜出门玩出去了。这要是没人找我,自然不会被发现,也不会受罚。 这要是有人找我, 就说我溜出去了,也不算是什么大罪,大不了被说几句,也没有什么。” “你想得倒是细致,不过这个时候人还没有回来,你是不是应该去和她汇合一下?” “走得时候太着急了,很多事情都没有来得及商量,也没有定下,这可如何是好,要不你们俩去吃,我在小门口等等她。” 宁钰说着,回头往小门的方向看去。 “或者……你平日里最喜欢去哪里?她要假装成你,想法自然是按照你的来,或许直接就去了你常去的地方。” “有道理……”宁钰点了点头,“那就醉仙楼吧。” “不是让你去吃饭,你不是着急去找茉莉吗?”柳思元哭笑不得。 “我就是去找茉莉。”宁钰叫着小栀急三火四往那边走。 “坐马车吧,你们这两条腿,怎么能跑得过人家四条腿的。”柳思元说道。 * 没等马车停稳,宁钰就已经着急要往下了,柳思元去拦,“你要是扭着脚了,可就后悔现在着急这一点点了。” “哎哟我没事,都多大的人了,我怎么可能扭着脚!”宁钰嘴上叨叨着,但还是停下,等着马车彻底停好了,这才下了马车。 “这也不知道茉莉在哪呀。”小栀说着。 “我出来一定是包间,茉莉更加不方便,那一定也是,如此,会是哪一间呢?” “是呀小娘,这里的房间这么多,这怎么排除呢?”小栀问道。 “那只能用最好用的方法了,那就是……” 宁钰深吸一口气,神秘一笑,然后对小栀说道:“一间一间推开门去找!” “啊……小娘,会被骂的。”小栀赶紧道。 “随便吧……” “也是,反正这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柳思元跟上了一句。 宁钰瞬间老脸一红,想起当初自己和柳思元不熟悉的时候,还想着来和他套近乎,不知道他在哪个包厢,她就是靠一根手指头,到处戳,硬生生把他给戳出来的。 “想什么呢?你是没被人打过是吧。”柳思元说着,伸手握住了宁钰伸出的手。 他的拇指覆在她很是倔强树起来的小指头上,“别闹了。” 他轻声说着。 “我……我没有闹,我很正经的!”宁钰将手抽回。 “好好好。”柳思元抿嘴,嘴角却扬起了一个弧度。 “小娘,您听!有人喊您的名字!”小栀忽然说道。 第一百二十九章 无缘无故的醋,才是陈酿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宁钰侧耳仔细一听,感觉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便赶紧往二楼走,顺着楼梯往上,声音也是逐渐增大了。 “玉小娘!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快开门啊!有要事,有要事!”外面的人着急地敲着门。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毕竟是酒楼,包间的门也就算是个摆设,甚至大力气推都能让门变得摇摇晃晃。 更别提一脚下去了,这门必定是不开也得开。 可叫门的这个人真是奇怪了,听着声音很是着急,看拍门的样子也是着急的,可偏偏,这么文明。 也不踢门,更不踹门,那门反而是被她拍得摇摇晃晃。 “小娘,要不咱们赶紧跑吧,说不定是追咱们债的。”小栀小声说道。 “不可能,这要是追咱们债的人,必定是叫我的名字,怎么可能是叫玉小娘,你上去看看,假装路过一下,看看是不是咱们柳府的人。” 小栀听了之后赶紧上前,佯装只是路过,可到了那个姑娘的面前,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小栀的脚步也变慢了,眼神更是在那个人身上来来回回看,对方发现小栀在看她,手上的动作虽然没有停顿,但眼神也开始打量小栀了。 “哎哎?”两人几乎是同时指着对方,“你怎么在这?!” “小娘,是宋心身边的婢女。”小栀回头对宁钰说道。 “小娘?玉小娘?您怎么在这里?我说这门怎么都敲不开呢,原来是您在这里呀,我还以为您在里面呢!” “哦……我……我刚吃完,出来溜达一会儿,你是来找我的?什么事情?” 宁钰有些警觉,这个婢女的确是面熟,不过她向来和她们交往不多,也难怪小栀能一眼认出来,而宁钰则是对应不上了。 “玉小娘,这位……柳公子安好,”那婢女只是飞快朝着柳思元问了一声安,便急急忙忙又回到了宁钰的面前,“玉小娘,您快去救救宋心吧。” “宋心?救她?”宁钰一愣,“出了什么事情。” “快快快,您这边请。”那婢女说着,便引着宁钰就要往外走,宁钰也下意识跟了上去。 “宁钰。”柳思元忽然叫住了她,“茉莉还在里面等你呢,你要是这么把她落下了,等会她回家就得靠两条腿跑回去了。”柳思元并不着急,说话的语气慢悠悠的,和那个婢女的风风火火对比鲜明。 “哦对,是是是。”宁钰赶紧点点头,回身推门,门自然是没有开,她便拍了拍门,“茉莉,我回来了,开门。” “小娘?!”茉莉一开门,喜出望外,“小娘您可算是回来了,事情顺利吗?” “嗯……”宁钰感受到那个奴婢看过来的目光,便点点头,一脸淡定地说道: “我这肚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吃得不舒服了总是会乱来,不过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看着吓人,这不,就拉肚子而已,一会儿就好了,也算是顺利。” “哦哦是。”茉莉看见后面的人,便应了下来。 “走吧。”宁钰叫着就要走,柳思元却又一次打断了,“你这肚子只是看起来好了,未必是真的好了,别半路再出事情,那可就要了命了。” “啊?”本就是随口撒谎说出来的,这个柳思元怎么还演戏上瘾了。 “身体要紧,我还是先带你去看看郎中,吃上了药再说吧。” “哎哎!柳公子,柳公子!这可就来不及了,不能啊!”宋心的奴婢一听立马着急了。 “你家主子没教你规矩吗?还是说你家主子说你这我这不用守规矩?”柳思元问着,声音不大,可语气却和刚才完全不一样,冷冰冰的。 “我……奴婢不敢,是奴婢一时着急,还请柳公子恕罪。” “走了宁钰,去医馆。”柳思元目光垂落,谁也没有看,而是毋庸置疑地往前走着,等着宁钰跟上去。 宁钰本想回嘴,可他硬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自己,更没有给自己说话的间隙,如此,这还怎么说? 柳思元迈着长腿在前面,宁钰只能快步走后面跟上去,宋心的那个女婢即便是脸上已经着急出了薄薄的汗,可被柳思元一张冷脸给压得硬是说不出话来。 “思元……”宁钰喊着,可对方依旧没有吭声,这话茬就像是掉在了地上,没有人能给她捡起来。 直到柳思元上了门口的马车,宁钰也紧跟着钻进去,这才两人的目光对应了一下。 “思元,你走那么急干什么?急着投胎啊!累死我了,本来就饿的没有力气,这可倒好,更没有气了。”宁钰小声抱怨着。 “你也知道饿了,饿了不赶紧吃饭,还想着帮忙,你怎么那个时候不知道体谅体谅你自己的肚子?”柳思元冷着脸说着。 “这事情有轻重缓急,你没听见她说嘛,着急,有急事,要救命的!宋心是出事情了!” “她能出什么事情?她怎么说也是这府里嫡子明媒正娶回来的夫人,娘家虽然实力微弱,但也是有人可以撑腰的,在这府里,她的身份也是正了八经的主子,她出事情,她能出什么事情? 就算是出了事情,还用的着你来救?她那样尊贵的身份都尚且需要人来救,你呢? 你手里空空,万事皆靠自己,我想让你依靠,奈何这府里岂是我能立足的?如此情景,你上杆子往前冲了一次又一次,还好每次都有惊无险,可你又凭什么保证每次都有这样的运气?” “思元……”宁钰抿了抿唇,马车动了,晃晃悠悠,但并不是急驶,“既然已经帮了,这路子……” “你还没有看明白吗?你现在已经不是帮了,你已经变成了一个挡箭牌,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宋心她可以一推再推,而那个冲锋陷阵的人,变成了你,那我问问你,你能收到什么好处? 是被大娘子处处针对的好处?还是今天乱成这样一团的好处?你不累吗?” “这没有退路,但握住了宋心,把她拉拢过来……” “她事事都要你费心,你要这样的人,有什么用?你还不如好好拉拢我,你看,今天我都能带你出府吃喝玩乐了,这不比别的好吗?” “哎?思元,你不会是在吃宋心的醋吧?” “咳咳咳……疯了吧你!” 第一百三十章 这也太大了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郎中正给宁钰号脉,宁钰的耳朵已经尖尖立起来了。 “小娘,您说柳公子靠谱吗?”小栀在一边小声问着。 “小栀,别……”茉莉打断她,朝她轻轻摇了摇头,眼神示意了一下前面还有郎中。 “这难说了,反正……”宁钰犹豫了一下,还是叹了气,“我怎么觉得不靠谱呢。” 从柳思元强行让她看郎中的时候,她就担心得不得了,如今宋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一点都不知道,就被柳思元给推到这里屋来了。 至于柳思元说的,一切都放心,都交给他,宁钰心里就更没有底了。 “小娘,我怎么觉得这个事情好着急的样子,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小栀念叨着。 宁钰把食指放到自己的唇边,示意不要出声,然后又立起耳朵来,完全不管对面郎中的脸色。 房间里倒是安静,宁钰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脉在那郎中的手里跳来跳去。 至于外面的声音,却是模模糊糊,显然柳思元知道她的小心思,早就已经压低了声音了。 宁钰听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听清,倒是听见那姑娘说什么着急,这谁不知道她着急,听见听不见不都一个样嘛。 “这位贵人,您的身体需要好好调理,还是有怀上孩子的希望的。” “哎?” “您这个身体啊……只能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 郎中一边说,一边伸手理了一下自己的胡须,面色凝重,说话也是一句不到就要叹上一口气。 宁钰愣住了,她最怕的不是郎中摇头,而是郎中叹气。 “那个……我这是……没救了?”宁钰被对方叹气叹得浑身都不得劲,头也开始疼,肚子也难受,甚至腰都酸了。 “那倒是不至于,贵人您这是肝气郁结,最近有没有感觉身子这两边疼痛啊?”说着,郎中伸手指了指自己两肋的位置。 宁钰感受了一下,刚才不说还好,这一说,宁钰感觉别说两肋疼了,就是脚后跟都疼,便赶紧点了点头。 “那……你有么有感觉情绪烦躁、易怒啊?” “别别别,”宁钰赶紧摆手,“这倒是没有,这肯定没有啊,我这脾气最好了,我可是个温柔淑德的性子……不信你问她们!” 宁钰指了指身边的小栀和茉莉,还补充了一句,“我平常那是水一般温柔的性情……” “嗯……是的……”茉莉犹犹豫豫,倒也是应声了。 “贵人啊,看诊呢,一定要说实话,这才成的,这如果是长期的肝气郁结得不到环节,还会影响到身体的其他,比如会导致胃部疼痛,食欲不佳……” “这倒是没有,我胃口好得很,哎哟,我好饿。”宁钰说道。 “那您有没有觉得晚上的时候烦躁不宁?难以入睡?”对方又问道。 宁钰想了想,这些时间她一直很忙,以为忙到累了能够倒头就睡呢,可谁能想到自己还是夜夜失眠。 “这倒是如此,不过,我应该是最近事情太多,要琢磨的事情很多,所以我躺下之后,总想着琢磨事情,就导致我越想越清醒,最后就睡不着了,应该是和别的无关。” “这怎么能无关呢,这恰恰说明有关联,何止是有关联啊,这就是因为你肝气郁结,才导致的,并不是因为你事情多。 你就说有的人,事情一大筐,可完成的、完不成的、最后都往一边一放,呼呼睡觉,这世上比你忙的人可多了去了,要按照你说的,都不用睡觉了。” “我这……这不至于吧,我一直这样……” “贵人您别害怕,只要您按照我的方子好好调养,您这个病症是可以解决的,不过想要怀上孩子,还是要再多多调养些时日,药材自然也要名贵一些。” “名贵?多名贵?”宁钰忍不住问道。 “贵人您身价金贵,自然是不会觉得贵的,不过是万筹钱一副……” “万……嗯……”宁钰心里冷笑,这江湖骗子也真是厉害,动不动就成千上万的,自己就长得那么想一个冤种吗?很好骗的样子吗?没几句就狮子大开口,这人怎么敢的呀?! “孩子嘛,一时半会应该是用不到,若是您能让我睡个好觉,倒也是挺好的。” “好好,”郎中宽慰着说道,“贵人也不必有太大的负担,这事情本就不容易,相信您的官人也会体谅您的。” “额……”宁钰嘴角乱抽,“那不是我官人。” “哦?” “那是我儿子……” “啊?!” 宁钰看着郎中像是见鬼了一样的表情,忍不住接着说道:“自从有了这个孩子,哎,这担不完的心哎!您也是过来人,您也知道,照顾一个孩子有多难,我这是心力交瘁,可不就肝气郁结了嘛! 哎,天下父母心,都是一样的……”宁钰说着,又戏精上身,顺道叹气连连。 “哦……这……是是是啊……真是不容易,刚才那位……真是您儿子?!” “当然,怎么……我们看着不像吗?我觉得他长相还是有点随我的,也可能是因为他爹太丑了,所以……就多少沾点。”宁钰一本正经,思索着说道。 “像的像的,细看还是很像夫人的,夫人貌美,公子俊秀,像的,夫人看着十分年轻,所以我一开始没看出来……” “你这不是圣手吗?我这多大年纪你摸不出来吗?”宁钰认真问道,“哦也难怪,毕竟我成天用神仙玉女粉,保养的事情,我还是格外上心的。” “这神仙玉女粉竟然能这么好用?”郎中一脸惊讶。 “普通的自然是不行的,不过我用的这个,可当真是不同,要多加好几种祖传配方呢!” “原来如此。”那郎中兴致勃勃,“那您是去哪里求的这个神仙玉女粉呢?” “这个啊,就是我家祖传的呀,传女不传男。” “那您家里,都是这样吗?” “我家的女子呀,我算是显老的了。”宁钰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夫人,您这神仙玉女粉……能不能……让我求一点,多少钱两我给您。” “我这个里面的名贵药材可多了去了,怎么着也得两万筹了。”宁钰憋着笑,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一万筹吗?我给你翻个倍。 “这……” “宁钰,你身体怎么样了?”柳思元推门进来,郎中的目光立马盯了上去。 “像是真像,就是……这也太大了……”郎中嘴里念念有词。 第一百三十一章 再见捉奸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柳思元看着面前都快要哭了的女婢反而是一点也不着急。 对方越是慌乱,自己则越是要镇定,否则最后的结果,必定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可对方是慌张的,被这样的人牵着鼻子走了,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公子,您就让玉小娘回去一趟吧,现在没有人能劝住了,只有玉小娘能成了……” “谁和你说的这样的话?”柳思元的脸色依旧是冷淡的,仿佛对方说的这一切,都是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 “是……是……” “这可真是奇怪了,总不能是宋心一边说说这事情没有完了,一边说宁钰能劝住她自己吧? 你要不要听听,这个事情从你嘴里说出来,深层之下,是有多么的荒谬!” “不不不,公子,不是这样的,自然不是的,是蓉儿姑娘让奴婢来来找玉小娘的。” “蓉儿姑娘又是谁?”柳思元冷冷问道。 “蓉儿姑娘是宋夫人身边的贴身婢女,也是最了解宋夫人的人了。” “说得好,你家宋夫人都已经亲自捉奸在床了,这样的大事发生了之后,竟然身边的贴身奴婢想的是找个外人,详细说说三公子是如何与旁人苟且,好找个人来劝劝你家主子?!” “公子,这事情已经是府里的丑闻了,说到底,最后即便是防着、瞒着,可到了最后,还是有人会传出来,这事情,瞒不住的。 但是宋夫人她……她怕是又要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哦,有心之人利用?”柳思元笑着问道,“这么说,你们这些宋心身边的奴婢,倒是都清楚这是有心之人为之,可偏偏,离奇的事情是,就宋心不知道,还必须等让宁钰去了告诉她,她才会知道这是有心之人为之的吗?! 说!你到底是谁的人?” 柳思元声音越压越低,最后声音小得仿佛是只剩下了一口气,可这口气,却让人觉得仿佛能够进入地狱。 “公子,我……我自然是……” 那女婢说着说着,磕磕巴巴起来,原本的话像是在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了。 “说不出来了,很好,”柳思元笑了一声,可脸上却没有半点的笑意,他的声音是如此的缓慢,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想不起来了是吗?” “……” 那奴婢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嘴唇煞白。 “你不必说了,我心中早有定论,你无论说是什么,我都知道,只是你也看见了,你口中那个行侠仗义的玉小娘,今儿怕是没有侠客之心让你们利用了,她……” 柳思元目光瞥向内室那扇紧闭的门,“她今日身子不适,去不了,你请回吧。” “公子,公子可是……” “回去告诉宋心,这事情她自己看着办,随心就好,至于你那个真实的主子,你就告诉她……算了,你不必带话,毕竟你这种办事不利的奴婢,应该也没有带话的机会了。” “公子,不是这样的,奴婢……奴婢只听命于宋夫人,没有什么背后真实的主子,您多想……” “嘘……”柳思元压了压声音,“别跟我废话,我不想听,滚。” 把人给打发走了之后,柳思元回头又一次看向了那扇紧闭的门。 想到这扇门的后面,有个人在支楞着耳朵,柳思元心里就有些想笑。 “宁钰,该走了,吃什么去?”柳思元推开了那扇内室的门。 “像是真像,就是……这也太大了……”那郎中看着柳思元,竟然是一脸的惊异,随后便是连连感慨,“太大了,太大了……” “……”柳思元一愣,随即低头看了看,然后也跟着有些懵地问宁钰,“你们在了什么?” “噗……哈哈哈哈……”宁钰看见他低头看自己,差点笑得背过气去,“没……没什么,我们没聊什么,看病嘛哈哈哈……” “你这又是笑什么?你要不要注意一点?”柳思元有些无奈。 “好好好,”宁钰满口答应,转头又对那郎中说道,“哎,不中用了,这也有个坏处,就是说话没大没小的。” “你那只是小声,我又不是聋了。”柳思元不满。 “你刚才说什么?吃饭?宋心的事情解决了?”宁钰虽然玩笑,但是正事也没有忘掉。 “宋心的事情你别管了,至少,这次别管了,以后你乐不乐意被人当枪使我就不知道了。” “嘿!你……宋心那到底是什么事?”宁钰起身,正事面前早就不管那个已经一脸震惊的郎中了。 “她捉奸了,怎么,这种事情你也要凑热闹?” “捉奸?!怎么又是捉奸!我真是服气了,这府里就没有别的陷害方式了吗?之前你就是,给你安排了一个四月,也是等着旁人去捉奸在床。 这次,估计也是老方法,真是无聊,没新意,我回去和宋心说一声,就说着法子在你身上也差点……” “管我什么事?干嘛呀带上我啊?”柳思元一脸不满,“而且,你怎么就能知道这是被陷害的?你知道她捉到的,是谁吗?” “还能是谁!”宁钰脱口而出,刚要说话,这才想起身后还有个郎中,便赶紧起身,叫着柳思元往外走。 “能被她支配的,不就是那几个人吗?先说是府里的丫头,那肯定就是她安排的,这连想都不用想。”宁钰边走边说,出了药铺,郎中刚才叮嘱的事情早就抛之脑后。 “不是府里的丫头。”柳思元摇头。 “那就是她想给定的那个亲事她母家的什么姑娘,上次还见过,长得一般般,但很有贵家气质的那个……” “她都长得一般般了,而且三公子什么时候喜欢过她?你怎么能觉得是她?”柳思元皱了皱眉。 “虽说长得一般,但狗男人不是不会拒绝任何一个往上贴的姑娘吗?” “……”柳思元横了宁钰一眼。 “我说三公子柳思文呢,你横我干什么?你和他连理枝呀?” “我和他连理个什么枝?!” “哦也是,你俩注定连理枝,你俩亲兄弟,等你科考及第之后,入了族谱,必定得埋一起,到时候你俩就在地愿为连理枝了。” “……” 第一百三十二章 好大 好嚣张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柳思元上了马车,看着若有所思地宁钰开了口。 “刚才在里面,郎中有没有说你有什么病症?” 宁钰回头一看,嘴角一瞥,要不说在一起待久了什么都会知道呢,此刻这柳思元脑子里的小想法她已经料到。 “不是吧?某人不会等着说郎中号脉说我脑子里有水之类的烂笑话吧……”宁钰白了柳思元一眼。 “哈哈……”柳思元忍不住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和我可没有关系。我问你正事呢,我只隐隐约约听见了几句,说你有什么病症?” “他啊……”宁钰回想了一下,“太不靠谱了,他还垂涎我的神仙玉女粉呢。” “什么神仙玉女粉?”柳思元问道。 “就是……他……嗯……他觉得我长得年轻而已,没有什么。”宁钰自然是不敢把真相说出来,这要是告诉柳思元自己又说他是好大儿的事情,他估计得把自己踹下马车。 “哦……”柳思元应了一声,若有所思。 不一会儿,柳思元忽然说道:“停车!” 宁钰看向柳思元,“怎么了?你是不是想到哪里不对劲了?要回去吗?快快快,是不是宋心哪里不对劲?” “不是宋心不对劲,是你!”柳思元狠狠瞪了宁钰一眼,“怪不得,那个郎中盯着我说什么好大好大,我还纳闷你们聊什么了能说我大,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你显年轻是吧,神仙玉女粉是吧?!” “哎哎?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宁钰装傻充愣。 “好,你听不懂,那你给我说,你们说我什么大?什么好大好大?!” 宁钰眼睛快速一眨,“……就是你想的那个好大好大,还能是什么呀,就是那个……” “你个姑娘家家,他个老郎中,你俩讨论我这个?!”柳思元咬牙切齿。 “……就是……说……说你手大,手大好啊!”宁钰一脸认真说道,“手大那是有福,所谓手大抓宝,嗯……你这就是……胜券在握,一手遮天…… ” 柳思元默默张开了手,他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十分漂亮,但在男人当中,怎么也算不上是什么大手。 “嗯……你管这个叫很大?”柳思元缓缓问道。 “……这个……不大吗?”宁钰应着头皮,将自己的手也展开,和柳思元的手对比了一下,柳思元的手指比她的要长出一些。 “你看,你这不是比我大了一些嘛……” “别扯了,我又不是傻子,能说你显年轻,你肯定又说什么好大儿了,行,你下去,你自己走回去得了。” “别……别啊,可别啊,我可没说你是好大儿,咱这不是岁数差不多嘛,我说的是……好大哥,哎对了,好大哥。” 柳思元横了宁钰一眼,“成,以后叫大哥,这还差不多。” “嘿,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你说什么?” “我说马车该动了,该上路了。”宁钰说道。 马车缓缓前行,柳思元也没有半点着急的样子,宁钰几次开口问,都被柳思元给打发了,想要回去帮宋心,可他却怎么也不放。 最后,一行人还是来到了醉仙楼,宁钰虽然吃着,可心里有事情,这饭菜便也吃不香了。 “宋心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个你总可以告诉我吧?”宁钰将手里的酱肉放下,一边嚼着一边问。 “老几样呗,捉奸了,私会那个姑娘,你见过,后街杂耍的姑娘。” “哦?”宁钰将嘴里的酱肉嚼完咽了下去,“那个姑娘不是挺久之前的了嘛?我看三公子上次见了宋心耍判官笔,把那个姑娘给忘了呢,可见……” 宁钰说着,又夹起一筷子菜,“可见狗男人真是改不了吃屎。” “所以呢,你打算帮她?”柳思元问道。 “怎么帮?是帮她和狗男人复合?还是帮她和狗男人分开?你打算怎么帮?”宁钰又将问题踢了回去。 “我?我自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柳思元夹了一块烧素鹅,“嗯,这个好吃,你尝尝。” “我倒是觉得奇怪,这个三公子之前还护着宋心,感觉一副改邪归正的样子,这怎么又去勾搭上了,”宁钰接过柳思元夹过来的烧素鹅,“嗯这个是好吃,咱们府里做的明显不如这个好吃。” “听说三公子直叫冤枉,府里的厨子还是不够精细,这个味道他们做不出来。” “叫冤枉 ?话说被捉奸的,我就没听说谁不喊冤枉,更没见过谁直接认了说自己就是头铁,喊冤不是狗男人最常见的能力吗?这个大厨的招牌菜都不错,这月钱可得不少。” 茉莉听着两人同时聊着两个话题一点也不耽误,很是惊讶地和小栀对视了一下,默默接着吃饭。 “说不定他是真冤枉呢,不过这事情,你也不用管,这事情要是小打小闹,还可能纳妾,只要宋心闹大了,这妾必定纳不成。”柳思元说着,“你尝尝这个,说是最近新上的菜系,有点辣,你能吃吗?” “这可怎么说?闹大了不得为了保全颜面,压下去,直接让三公子如愿吗?哎哎这个是好吃,我能吃,再来几块。” “这要是别的身份,可能就纳妾了,但一旦闹大了,家中长辈知道,要纳妾这样的身份,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这次你别拦着,由着宋心去闹,最好是让柳家的族老都知道,那这个妾肯定是纳不上。 你这快到日子了,少吃两口过过嘴瘾就罢了,不要贪多,到时候又得难受了。”柳思元说着给宁钰夹了两块,便把这盘菜撤走,换给了茉莉和小栀那张小桌子上了。 “哎哎哎!怎么才两块啊,我还能吃!”宁钰说着就去拦。 柳思元并没有听她的,二十把一道酸甜口的咕咚肉推到了宁钰的前面。“吃点甜的,辣的东西这几天少碰,你是又忘了自己疼成什么样子。” “……”宁钰歪头使劲想了想,“你真是个鬼吧,我这才不是这个日子!” “小娘,您就听一句劝吧,真是这个日子了。”茉莉小声说着。 宁钰仰头倒吸一口气,“成,你们一条心了是吧,这日子没法过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换个地方看戏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哎哟小娘,这府里呀,如今只有小娘您能睡这么安稳的觉了。”茉莉进屋的时候,宁钰刚从床上爬起来,伸着懒腰,还在呵欠连连。 “昨儿晚上真暖和,”宁钰说着,将被子掀起来,只穿着内衬的衣裳起身,“这被窝越睡越热乎,我也睡得沉了,你们竟然也不叫我,由着我睡到现在,这成什么样子。” “小娘难得睡个好觉,奴婢擅作主张了。” “我随口说说,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宁钰说道。 “是,小娘还是披件衣裳吧,被窝里暖和,外面还是有些冷的。”茉莉说着,给宁钰拿起了一件外衣。 “不披了,就正常穿着吧,你一早出去,可是打听到了什么?宋心那边怎么样了?”宁钰一边穿上袖子一边说着。 “可小娘您说的一样,宋心已经闹开了,如今府里都隐隐约约知道这个事情,三公子被捉奸,口口声声喊着冤枉。” “喊冤这个事情,谁都会,演起戏来倒是比真的还要动人那么三分,问题是,这个三公子柳思文,他是真冤枉还是假冤枉。”宁钰说道。 “府里的人都说是假冤枉,那个姑娘是前些日子三公子非要纳妾的那个叶子姑娘,啧啧啧,当初,那一阵子三公子和崔氏闹得那叫一个凶。” 宁钰听着点了点头,“当初,当初闹得凶,后来不闹了,那阵子和宋心的感情还挺好,天天围着宋心转,被宋心的一支判官笔给转得心思都乱了,这好端端的,怎么又闹起来了。” “这……可能是家花不如野花香吧。”茉莉小声说着。 “倒也是,不过这外面的人都这么说,我怎么反而觉得可信度低了不少呢。”宁钰说着,手指捏在一起,若有所思揉捏着。 “反正这次,三公子是彻底没有理了……” “这府里可是崔氏说了算的,她的爱子出了事情,如今闹成这样的丑事,竟然让院里议论纷纷,这崔氏难道就没有点治家的本事? 还是…… 还是说,她压根就没有治?甚至不但不去治,还往火上浇油……” “这也不能说是崔氏的事情,主要是……那个……” “讲。”宁钰抬眼。 “主要是宋心昨儿太猛了,闹得府里上上下下就没有人不知道了,崔氏就算是想堵住悠悠之口也难。” “那倒也是。”宁钰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宋心会不会后悔,如今就这么和离了,以后的路,便也是自己的了,之后小娘怕是也不能常见她了,小娘这样重情义的人,肯定会想她的吧……” “等等!”宁钰猛然抬手,转头看向宁钰一脸不可思议,“什么?和离?!” 茉莉有些懵,只茫然点了点头,“是呀,宋心自然是要和离的,如今这样的情况,大娘子也没有驳她……” “闹得这么大,难道柳府的其他叔伯就没有人说话吗?都同意因为这样的原由就和离了?”宁钰惊讶问道。 “其他人……其他人也不知道吧,没听说有人来劝,这事情家丑不可外扬,只府里自己知道,叔伯和族人都没有知道的。” “什么?!这叫闹大了?这闹大了时只在府里闹大了啊?!这还闹了个什么劲儿!!!” 宁钰鼻子差点气歪了,“崔氏她自然是同意的,只柳府里面的人知道,自然是上上下下爱怎么议论就怎么议论,等到这个事情一结束,她自然可以让下人的嘴巴都闭得严严实实。 到时候这事情就和没有发生一样,自然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家丑’了!宋心…… 宋心这是被人当枪使了啊!!!” 说着,宁钰起身就要往外走,忽然意识到什么,又停下了脚步,跟着急忙忙也往外走的茉莉没反应过来,几乎就要撞到宁钰身上了。 “小娘,怎么了?”茉莉问道。 “茉莉,你刚才说,府里上上下下都在议论这个事情?”宁钰回头看向茉莉。 “是啊小娘,连平常不敢说太多的小厮也跟着说上几句呢!” 宁钰听后若有所思站在原地,茉莉看着有些着急,“小娘您还是先穿好外衣,把早饭吃了吧,这事情再着急,也不能不管您自己的身子。” “昨天闹成那个样子……崔氏肯定是事先都安排好了,府里根本就没有外人来,今天估计也是,宋心再怎么闹,只要是把府门关起来,到时候便是和离,什么也水花也翻不出去……” 宁钰说着,来来回回踱步,茉莉趁着这个间隙,赶紧给宁钰把外衣上的扣子也晃晃悠悠系好。 “小娘,这外面的那些叔伯,咱们也不认识,就是着急也叫不来的,不如您先吃了饭,然后……” “我不认识,是因为我刚来这里,和柳府的人都没认全呢,何况其他叔叔伯伯辈分的,不过她一定都认识,她可是府里的老人了。” 说着,宁钰快速将自己身前的扣子系好,拔腿就往外走。 “小娘,您说的她是谁呀?”茉莉赶紧将桌子上的簪子往宁钰头上怼,“哎哟小娘,您先等等,这发髻有点歪啊……” 宁钰和茉莉来到二公子院门口,想想上次来的时候,这里还是大门紧闭,怎么敲都敲不开,最后跟着柳思德进去,见到的也是一个可怜的母亲和她那苦命的儿子。 一切都是没有办法,惹不起只能躲得起的可怜姨娘,在这小院里小心度日,这都是上一次的情景。 而这次来,大门开着,门口连个守门的人都没有。 看着大亮亮开着的门,宁钰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呼出,“看看,这是欢迎咱们呢。” 正说着,里面传来了声响,可竖起耳朵仔细听,又听不清里面在说什么。 “小娘,咱们进去吗?”茉莉有些不解,刚才路上还着急忙慌的宁钰,看起来时间很紧,可到了这里,反而站在门口不动了。 “走吧,虽说不知道这次等着的是什么大戏,但这柳府里面,能有希望的,便也只有这里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挨打第一名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公子,给您找来了,您瞧瞧。”景玉将一件锦织披风双手奉到柳思元面前,“今日天气略略冷些,公子穿这个正正好。” 柳思元垂目,这件披风价值昂贵,且不是低调含蓄的昂贵,是一眼看下去,就觉得贵。 俗称,土贵。 面料垂感十足,上面的刺绣工艺十分了得,关键是可以让看见的人都觉得这工艺了得。 俗称,浮夸。 柳思元看着景玉手里的这见“贵气”的披风,眉头又一次皱了皱。 上面的金线看着就上头,仿佛是叫嚣着,和看它的每一个人都大声吆喝:“看看我,看看我多贵!” 就是这样一件披风,压箱底那么久,本以为永不见天日,如今也有它风光的时候。 柳思元犹豫再三,最后在景玉期待的目光中,长长叹一口气,这才让景玉给自己披上了。 “公子,您瞧瞧,您这身姿,您这气质……” “哎……你别说了……”柳思元浑身都在诉说着“拒绝”两个字。 景玉赶紧闭嘴,将桌子上准备的玉佩往柳思元面前递。 柳思元看着那个顶个大的玉佩,嘴角一抽,最后默默闭上了眼睛,由着景玉给自己别在腰间。 等景玉弄好了,柳思元这才睁开眼睛,低头只看了一眼,那明晃晃的大玉佩恍得他眼前一麻,便赶紧转开目光看向了别处。 走起路来,那雕工卓然,料子水透,关键是又大又绿的玉佩一下又一下碰触着柳思元的身体,让他忍不住伸手捂住了那块玉佩。 但走了两步又想起这玉佩的位置……自己捂着多少看起来有些不文雅,只能作罢。 “公子,您注意脚下。”景玉说着,扶着柳思元要上马车。 柳思元大约看了看,又看向后面,伸手朝着那辆更大一些的马车一指,“给我租那辆。” “公子,那辆马车虽然大些,但远不及这辆舒适,而且,您现在这辆的木……” “我自然知道现在这辆更贵,”柳思元摆摆手打断了景玉的话,“但是那辆看起来更贵,所以,还是要那辆。” “哎?” “不要我们觉得,要他们觉得。”柳思元一脸肯定地说着。 宽大的马车上,外面看着光鲜,里面到底有没有颠簸只有柳思元自己的腰部以下知道。 开始的路还好走,柳思元坐得也安稳,和他平日里的马车倒也没有感觉不同,毕竟是最繁华的街道,路也是最平整的。 可是这路越走越远,朝着城郊的方向,路自然就没有那么好了。 “哎哟,”柳思元念叨了一句,“哎哟哎哟……” “公子,这马车外面看着又大又豪华,可这内里……怪不得便宜。”景玉听见柳思元的声音回头说道。 “好要多久到后街?”柳思元哪里吃过这样的屈,皱着眉头问道。 “很快了,公子,过了这条街,穿过前面的巷子,再沿着主街走到尽头,就能看到后街的街口了。” “……这个后街,今儿就非去不可了吗?”柳思元蹲了蹲。 “公子您的意思是……” “走走走,非去不可。”柳思元很是无奈。 路途越来越颠簸,毕竟后街偏僻,距离繁华的城中还是有些远的。 柳思元忍了很久,总觉得这路平日里还好好的,今天像是非要和他作对一样。 一路上,柳思元的腿是麻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终于算是见到了大地。 “哎哟公子,您慢点。” 景玉见柳思元从马车上下来,一个踉跄没有站好,差点摔着,便赶紧上前扶。 “无事。”柳思元说着,一脸淡定地往前走,这样大且外表豪华的马车停在后街,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柳思元环顾了一下四周,总感觉行人很多都在上上下下打量自己,这种目光让他很不舒服,想起自己这“土贵土贵”的衣着,他更是浑身难受。 “景玉,你把马车停这里,是看见那个叶子姑娘了吗?” “公子,您看前面,前面那里的人围在一起,而且人又那么多,放眼整个后街,也是少有,这样的阵仗,肯定就是叶子姑娘。” 景玉说得斩钉截铁,柳思元听了之后便也跟着点了点头,“成,那也别等着了,赶紧上去办事,早办完了早回去,我这腰……哎哟,我这腰得回去躺躺。” “是是是,小的这就上去打赏,把叶子姑娘给您叫来。”景玉说道。 柳思元很是满意,将钱袋子丢给景玉,便没什么事情,站在一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看热闹。 不一会儿,人群里忽然就传来了声响,是叮叮当当的声音,然后是乱成一团,里面似乎在说着什么,可外围的人群都在连连喝彩,还有些看热闹叫好的声音,一时间混在一起了。 柳思元分辨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听出来,有些懵,看着躁动的人群,心中隐隐约约腾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他赶紧上前,往人群里面走,可前面的人正忙着看热闹呢,谁有空隙让他挤进去,于是便僵持着。 “借过借过。”柳思元说着,可周围的人可没有听他那句借过的,更多的人像是没有听见,何况想借过去前面看好戏的人也不在少数。 柳思元推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抬眼看去,个子高的他并没有被众人遮挡住,反而是看得越发清楚了。 这一清楚不要紧,柳思元瞬间就握紧了拳头,血压也跟着上来了。 他看见人群中间,那个被打得连连后退,被人起哄笑话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景玉! “住手!”柳思元一声。 “你谁啊?你也是那个什么……”旁边的人正要说,回头看见柳思元的打扮,便也少了话,“你是那家的公子?” “他家的大公子来了!”众人纷纷侧目,本想跟着骂几句的人看见柳思元的衣着打扮便都闭上了嘴。 打人的正是叶子姑娘的哥哥,看见柳思元走进来,便松开拉着景玉脖子的手,狠狠一推,柳思元重重摔在了地上。 “叶子,这就是那个耍流氓的三公子?”叶子的哥哥小声在叶子耳边问道。 第一百三十五章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出什么事情了?怎么乱糟糟的?” 一个女子的声音传出来,叶子姑娘走出来,从后面由远及近。 “叶子,你过来瞧这帮人,又派人来骚扰你,我已经把他们给打服了。” 叶子的哥哥将景玉又拉起来给对方看。 “谁来骚扰你了?你最好是睁开眼睛看清楚,看看来的到底是谁,是不是你嘴里说的那个口口声声的三公子。” 柳思元越说越生气。 说着他十分恼怒的走上前去拨散开人群走到了的旁边。 “还不快松手吗?”柳思元陆声说着,他的目光瞥向了旁边的叶子姑娘的哥哥。他的目光带着清冷可更多的是凶狠。 叶子的哥哥慌忙松手,他有一些紧张地起身向后退了两步,看着面前这个年纪不大,但是眼神却异常坚定的男子。心中很是紧张,说话便也磕磕巴巴起来。 “那个……这位公子实在是对不住我刚刚看见。这人来说什么柳家的,便以为是柳家三公子的人。” “我倒是没有想到,原来这柳家竟然都已经死绝了,除了三公子便没有旁人了是吗?” 柳思元冷声说着,而旁边的叶子姑娘已经紧张了。 “这位公子实在是抱歉,刚才没有听清楚,我哥哥他这个人性子比较急躁。对你造成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实在是抱歉,之前的那些事情……” “之前的事情?”柳思元目光一转,直接瞪了一眼那个叶子姑娘,“按照我记忆当中的,我跟姑娘之间也没有什么过多的之前事情了,若是和别人之间的事情,由于我何干呢?由于你面前的这个人何干?” 柳思元说着伸手扶景玉。 “多谢公子。”景玉并没有敢实在的握住柳思元伸过来的手,而是越过柳思元伸过来的手臂按在地上支撑着,这才站了起来,他有一些茫然,感觉身上有些痛,但也说不出是哪里痛,便有些乱地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衣裳,将上面的尘土挡掉。 “怎么样身上疼吗?”柳思元已经彻底没有了,来的时候的那种好脾气,整个人的脸像是墨水一样,黑得让人心里发颤。 “还好公子,我没有什么事情,咱们谈正事要紧。”景玉十分恭敬的垂手站在了一边,虽然他身上一些部位因为走路或者是扭动就会感到非常疼痛。但他依旧什么都没有表露出来,强忍着站在一边,也没有露出任何呲牙咧嘴的表情。 柳思元只略略看了看景玉,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转头看向了叶子。 正想说话,突然意识到,因为刚才的这一场闹剧已经有众人都看了过来,大家都在围着看热闹,那现在无论自己做什么都会引起极大的注意,保不齐会传到谁的耳朵里。 “这位公子,实在是抱歉,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还请问您来找是找谁?有什么要事要谈吗?” 柳思元抬眼看了看面前的这个姑娘,虽说她只是一个在江湖上面卖艺的小女孩儿,但是经过这样的事情,他并没有害怕的瑟瑟发抖,更没有躲在自己的哥哥或者是父亲身后,反而是这样从容不迫的来处理,并且说话也都在点子上。 柳思元收敛起目光,并没有让自己按照想法来上上下下打量这个姑娘。 “倒也没有什么事情,本来就是慕名而来。” 柳思元语气淡淡的,此时此刻他反而是不着急了。 “都散了散了。”景玉顺便赶紧跟周围说道。 “哎,别别别呀,我们还要做生意呢。”叶子的哥哥招拢着说道。 柳思元并没有拒绝,有些无所谓的,点了点头。便做到了一边看架势,像是也要过来再看一会儿的样子。 叶子和他的哥哥还有父亲很快便重新进入了状态,开始卖艺起来。 而周围的人也都是很快把这件事情忘记了,毕竟在后街这个地方出现种种意外都不算是意外。 柳思元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而身边的景玉已经没有办法再等下去了,反而是很着急的到处观望着。实在到了最后没有办法,在自家公子的耳边小声说话。 “公子,你来的时候那么匆忙,这件事情又着急,如今又浪费这个时间,这可怎么办呀?要不我上去跟对方好好说一说?或者把那叶子姑娘给您单独叫出来?” 柳思元看对方这么着急,却并没有感到意外,而是伸手再一次拍了一下景玉的肩膀,示意他比较慌张。 “这姑娘跟我之前想的不一样,我从前以为这件事情只需要跟他说清楚便可好,可这个姑娘显然是见识过事情并且经历的一些东西的人当初能让他去做这样的事情,也并不一定是单纯表面上的原因了,容我仔细想想。” “公子小的倒是觉得这姑娘不过是个卖艺的,要么就是因为钱。被钱收买了,要么就是因为受到了胁迫。除此之外便也没有别的法子,毕竟他们只是一些平民,背后也没有什么势力。” 景玉说得很是认真,毕竟眼神当中还是透露着焦急的。 “你可不要小瞧了这些平民。”柳思元说着,身子也跟着略略的向后倾斜,他的眼神微微眯着,看着眼前这个忙着要打赏的姑娘。 若是寻常人家有这样的福气,可以一步登天,去一个大户,人家给人做妾。这对于他们的身份来说,虽然人可能觉得做的不好听,但是却已经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在大户人家做妾也是有人伺候着的,何况三公子还是嫡子,若是以后有了孩子报身便可以轻轻松松成为姨娘。 这样的福气自然是愿意要的,可是对于这样的姑娘来说,他的日子又何尝是只愿意在这个院子里转了? “多谢这位公子打赏~”那姑娘的声音拖着,尾音上扬,好听又像是能勾魂一样。 “啧啧,这姑娘可真不是一般人,也难怪三公子能着迷,这声音,这架势……”景玉微微笑着说道。 “你瞧瞧那边。”柳思元顺手一指,“被迷到的,又何止一个三公子。” 第一百三十六章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柳思元看着眼前的情景,心里忽然腾起一种肯定,是对自己来之前想到的那个观点的肯定。 那些叫好的人,不是只有寻常人,贵家人来这里的不多,但也总归是有的,除了三公子,还有旁人,三公子绝对不是唯一一个,更不是第一个。 这个叶子姑娘若是愿意去给人做妾,便用不着等到现在了,更用不着等着这个所谓的三公子柳思文。 “公子,您看这时候也不早了,用不用我把叶子姑娘给您叫过来问几句?”景玉问着。 “不必了,等着吧。” 柳思元不着急,看着那叶子姑娘和众人开着玩笑,一直到叶子休息,这才叫了姑娘到自己面前。 “公子,您叫我有什么事情?”叶子姑娘有些警惕。 “没什么,就是问问你,那个柳思文的母亲,给了你多少银子,让你去说假话,做了那样的事情。”柳思元不紧不慢地说着。 “公子,我听不明白,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叶子姑娘扬起一张瘦削的脸,她长得模样也算是清秀的,可或许是因为长时间的练武,整个人通声的气质和他的面容似乎有一定的违和感,这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我说的什么你自然是心里清楚的,只是来之前我并不确认自己的想法,但看了看你周围围着的这些人,我突然明白了,也更加肯定了。这件事情不是三公子找你的,而是他的母亲找你的,是吗?” 柳思元十分笃定的说着,而面前的这个姑娘脸色也变得有一些不自然,但还是咬紧了牙关,死死的摇头,并没有松口。 柳思元轻轻地笑了一声,说道: “你摇头便是不承认,可既然你不承认,那你又可以跟我说什么真相呢?你总不能告诉我,你是真的想给三公子做妾吧?” “三公子是个好人。”叶子姑娘的声音小小的。 柳思元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是呀,他是个好人,所以好人就可以被你这样的欺负吗?你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可你这样栽赃到别人身上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个人?从前对你还不错,至少他没有做过对不住你的事情,在你身上花钱也算是大方。”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想过这个事情会变成那个样子。况且从一开始我就没有答应要给三公子做妾的。” 柳思元点了点头,“这不用你说,我也看的出来,你这样的性子,若是真的愿意给旁人做妾,便不会等到现在,或许早就有好的人家可以去了。 可是那天你却出现在了湖里,说了那样的话,做了那样的事情,还被人捉奸在床,毁了自己的清誉。 你这样做我想变也不可能只是因为钱,到底还会是因为什么无法言说的委屈吧。” 叶子姑娘一愣,“我……” “刚才你的哥哥把我身边的人当成了三公子的人,便重重的下了死手,对于你们来说。能不惹识别,不惹事,何况是给你们打赏的人,都通常是静着端着的。 如此下手便的确是撕破了脸的,如此想来,那件事情并不是你愿意,是吗?” “公子您……”姑娘小声嗫嚅着,话虽然说不清楚,可他的眼圈儿却忽然红了起来。 “姑娘,我虽然也是柳府的人,但我和三公子,以及三公子的嫡母是死对头,想必之前也见到大概是怎样的情景了。你这样聪明的人,旁敲侧击,察言观色,便都能看出其中关系的微妙。” 柳思元缓缓的说着不急不躁。但这样的语气却使得他的话语更让人信服了几分。 姑娘果然慢慢的抬起头来,眼圈红红的一圈,着实让人心生怜爱。 “姑娘,您别难过,我家公子和府里面的柳太爷关系极好,而柳太爷是可以管着大娘子的,自然是可以给你做主。”景玉安慰着说道。 “公子,多谢您的美意,只是这件事情实在是没有办法说出来,而且我也不需要您为我做主,我如今的日子也便回到了从前一样。都是那样过下来的,从前能过,现在一样能走。”叶子轻轻摇摇头,并没有说出什么。 柳思元脸色却忽然冷了下来,“和从前一样,你真的以为你的日子能和从前一样吗?” 姑娘一愣,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当中却流露出了一丝的惊恐,很显然这个结果他之前也曾想到过,只是麻痹自己而不敢去细想罢了,如今被对方点破,他的心中已经十分胆怯,而面色上也表露出来了许多。 柳思元并没有等对方的答复,而是接着说道: “因为这件事情府里面闹得鸡飞狗跳也就罢了,可你知道吗?你的出现已经得罪了另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三公子的正妻。” “是她让你来找我的?” 叶子姑娘声音都已经变了声调,整个人都开始强装镇定。 “他若是让我来的,那我今天见了你还会说出这样的话,你我二人之间还能如此和平的相处下来吗?” 柳思元慢条斯理的说着眼神飘过去,“三公子这么多年一直想纳妾,就从来都没有成过,就是因为他的妻子实在是个悍妇,一个好名声在外的大娘子尚且可以让你如此做事,那你有没有想过?三公子的妻子作为一个声明狼藉之人,行事颇为泼辣,手段更是凶狠,如此,你又该如何自保?” “我没有,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他们的事情!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拉扯进来。这或许就是我的命。但我也是没有办法,我求求你回去跟他讲清楚,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给哪个大户人家做妾。” 叶子浑身颤抖的说着,眼角的那滴泪终于滑落了下来,“我只是想要活下去。我也想让我的哥哥和我的父亲都活下去,我只想让他们活着……” 柳思元转头看了一眼。人群中围着的叶子的哥哥和父亲还在卖力的表演着。 这就是他们想要生存下去不得不做的事情,可逼迫这样。想生存下去,尚且要用尽力气的人。去做恶事又是多么的可恶。 “我带你去见个人,你将你所做的事情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他,之后我会保护你平安,保你和你哥哥,还有你父亲的平安。” “谁?!”叶子姑娘很是警惕的抬眼看向了柳思元。 柳思元低头笑了笑,“怎么了?这有什么好害怕的,你难道是做贼心虚了吗?” “怎么可能,我没有做亏心事,自然是不怕鬼敲门的。”叶子姑娘硬着声音说道。 “你做没做亏心事可由不得你自己来说,难不成是除了我之外,还之前有人叫过你去做过别的事情吗?” 柳思元若有所指他的语气很是冷淡,也非常的镇定,仿佛是知道了一切胸有成竹,运筹在握的样子。 叶子姑娘看着她如此神态,瞬间慌了神,脸色也变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也听不懂,我也不想知道。” 柳思元轻轻的摇了摇头,眼神充满敌意地说道: “放心,你听得懂,而且你心里非常的清楚。走吧,你逃不掉的,这个人你想见也得见,不想见也得见。” 叶子姑娘一听,额头上已经开始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我才不去,你还能绑着我去不成。” 柳思元轻笑了一声,“按你所说,既然你没有做亏心事,那就走一遭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宁钰看着面前只喝茶不说话的芳姨娘,一时间不知道说点什么开头比较好。 对方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味地和茶水缠斗,这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是上上下下无人不知的。 可这府里最不缺的,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 宁钰将茶盏缓缓放下,轻声开口说道: “芳姐姐这几日应该也是听说了些事情吧?” 芳小娘浅浅一笑,“王妹妹这就不知道从何处说起了,毕竟这府里天天事情从来都不断,要是想要听事情,那八卦便是怎么也听不完的。” “是,但也不是每日都有大的事情,您说不是嘛。” “唉……”芳小娘却放下茶盏,一声长长的叹气,仿佛是宁钰做错了事情,她在恨铁不成钢。 “芳姐姐怎么好端端的就叹气了?”宁钰问着。 “都到这样的境遇了,哪里还敢说什么就是好端端啊,这两日的确是闹腾,可不是姐姐不愿意说,是……是这事情真的不应该听啊,更不适合说出来。” 宁钰点头,“是啊,在府里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明哲保身,这点姐姐在府里这么多年了,必定是比我清楚的,只是我想着,祸起萧墙,有些事情已经沾染,再想要明哲保身,反而会死得其所,姐姐觉得呢?” “妹妹你还年轻,这事情还是能解开的,沾染到了不应该沾染的,那就洗掉就好,干干净净,事情总有回转,妹妹是想如此吗?”芳姑娘认真问道。 “我……”宁钰垂眸,停顿了片刻,只能摇摇头,“芳姐姐,我有心却也无力了,之前发生的事情,您说,我还能洗干净吗?” “这和之前的事情没有关系,只和以后有关系,她也不是傻子,自然是知道当下和以后都比以前重要,你要是现在退了,站过去,也是可以的。” 芳小娘说着,眼神却盯着宁钰,等着看她的反应。 “我怕是不能了。”宁钰浅笑着抬眸,对上芳小娘的眸子,“我不能,也不想退,更不愿意站过去,何况,我现在好好的,只要渡过这个,好处可比站过去多多了。” 话落,芳小娘并没有应声,而是伸手再一次拿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小口,像是在仔细品味茶香。 “芳姐姐,也不想我站过去吧。”宁钰看着芳小娘,缓缓说着,语气娓娓道来,不慌不忙。 “我?”芳小娘转头看过来,带着诧异地笑,“这事情和我又有什么干系?我有什么想不想的?” 宁钰只是跟着一笑,并没有解释,更没有驳回芳小娘,“芳姐姐在府里这么多年,一定有柳家叔伯家的熟人吧?最近可有走动?” “……” 芳小娘将茶盏缓缓放下,指尖在桌子上轻轻碰着,眼神也落在她的指尖上,并没有看宁钰,“这几日并没有人来。” “关系很多就是见面就会更加亲密许多,就像是我和姐姐,见面之后便更觉得亲切了,您说是吧?”宁钰不直说,而是旁敲侧击。 “那是自然,我也明白玉妹妹的意思,只是……” “姐姐既然明白,那何不趁着这个好时候,叫些熟悉的朋友来家里坐坐?”宁钰将手里的茶盏推到桌子上,笑盈盈看向芳小娘。 “这个时候……怕是大娘子会怪罪下来。”芳小娘也不再弯弯绕。 “理由总是会有的。” “可妹妹也知道,这,只算是理由,理由就是理由,不是事实,大娘子也未必会信,即便是看上去再合理,也是没有用的,大娘子认定是什么,便就成了什么,如此,我便是帮凶。” “不,这是哪里的话……”宁钰忙摇头,“姐姐,做坏事那才叫帮凶,可老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啊,这可是积德的好事。” “可是……”芳小娘依旧是眉头紧紧皱着,脸色晦暗不明。 “芳姐姐,这宋心是个好孩子,她心肠直,性子也磊落,和这样的人在府里相处很是舒服,您说是不是?” “那都是你们年轻的能相处,和我们这些老家伙也没有什么关系,我们也说不上什么。” “可这个事情无论是三公子休不休妻,还是和不和离,结果和咱们也没有多想干,但是三公子这个事情要是让柳家族老们都知道了……这……这也太荒唐了。”宁钰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直接压低了声音在芳小娘的耳边说着。 芳小娘抬眼看向宁钰,显然对这个事情有了兴趣。 “玉妹妹,这个事情府里面传得乱七八糟,沸沸扬扬,怎么说的都有,但也仅仅是局限在府里,外面是半点风声都没有,妹妹可是知道什么事情?”芳姑娘问道。 “我和宋心的关系,芳姐姐您也是知道的,宋心这孩子是个实心眼,什么事情都喜欢和我商量商量,所以,有些事情是外面乱传,我也不会被骗了,有些事情外面都不知道,可我也知道一些……” “那听玉妹妹的这个意思,这些事情……是要说来听听了?” 看着芳小娘充满期待的目光,宁钰原本心里打算的是要说的,可看这样的情景,她忽然意识到期待比知道整个事情还要有用。 这种期待感会让人做出更多事情,付出更多。 “这事情啊……这要是寻常的事情,我必定是和芳姐姐分享的,只是这个事情它……它实在是拿不上台面啊……这……” 宁钰叹了口气,连连摇头,刚才那个恨铁不成钢的人,已经转变成她了,“这可让我怎么开得了口啊,这种拿不出手的事情,要是让柳家的那些亲戚们知道了,那他们这脸面……啧啧啧,你是不知道那个姑娘的身份啊,真是……三公子还非要娶回来,这可真是给柳家蒙羞啊,族老们知道了,怕是不光要三公子柳思文跪祠堂,肯定是要家法伺候的。” “哎哟妹妹,你是不知道,大娘子最疼爱的就是三公子,他从小也是做过许多的错事,但从来都没有处罚到要上家法的程度。” “啧啧啧,那是没到今天这一步!”宁钰神秘一笑。 第一百三十八章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芳小娘虽说十分想知道这三公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可宁钰就是到处绕圈子,说得又笑又不笑的,但就是不说。 “这事情……”芳小娘最后又碍于面子不好打破砂锅问到底。 “芳姐姐,这两日也该和亲戚朋友们走动了。”宁钰笑着。 芳小娘看着宁钰迟迟不说话,她一向是谨慎的,总想着把这个事情最后面的根本给看个清楚。 宁钰依旧是宠辱不惊地坐着,脸上带着一点点的期许,这几分期许,直接把芳小娘的期待也给拉满了。 “好,既然如此,那我便邀请我那姐妹来府里坐坐,到时候妹妹也要来,正好认识认识。”芳小娘笑着说道。 宁钰一听,心里也是一惊,不愧是在府里待了那么多年的老人了,作事很是谨慎不说,还要把所有的风险都对半分。 自己原本想要暗自将她拉上自己的船,没有想到这个芳小娘直接明面上就让自己又成了表面。 宁钰甚至能想到,这个事情一旦被怪罪下来,这个芳小娘必定有法子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把一切的罪责都归到这里。 “好啊。”宁钰笑着应着,事到如今,她无法退缩,只能如此。 从芳小娘那里出来,宁钰想了想还是往三公子的院子走了,自然不是去找什么三公子,是那个院子里,还有一个让她最放心不下的人。 院子里难得的安静,从前这里总像是小鸟的窝一样,有宋心叽叽喳喳的声音,主子喜欢玩闹,奴婢们自然也是会陪着的,时间久了,这个院子的风气就会变化。 可今天却没有声音,宁钰探头往里瞧,一个奴婢上前来问,宁钰感觉十分反常,之前宋心总喜欢热闹,所以谁来都是欢迎的,直接引着里面请。 而这次却不一样,并没有往里面邀请,反而是就在门口拦下,好要问什么找谁。 宁钰有些好笑,“什么叫我找谁,我来这个院子里,还能找谁?找别人也不在这里啊。” 从前这个事情,宋心早就出来,高高兴兴叫着自己,腻腻歪歪就往里走了。 今天别说宋心的人影了,就是宋心身边那几个眼熟的奴婢,也是没有看见的。 那个眼生的奴婢听宁钰说完,便磕磕巴巴接不上了,明明宁钰是一句玩笑话,可对方却不敢,有些紧张地说道: “玉小娘是来找……找我家主子的?三公子还是……” “我自然是找宋心啊!”宁钰眉头一皱,抬腿就要往里面走。 可话音刚落,那个女婢却神色很不自然地将宁钰给拦下了。 “玉小娘,您……您还是请回吧,这……宋娘子不在这里了。” “什么?宋心不在了?”宁钰更是心惊肉跳,“之前见她还好好的,怎么忽然人就不在了?出什么事情了?” 宁钰说着,很是着急,可对方更是慌张,磕磕巴巴连句话也说不出了。 “让开!”宁钰看着这个眼生的女婢,心里生出不详的预感,推开她就自顾自往里面走。 “玉小娘,可不成啊,您不能进去!”那奴婢更是慌张,急着跟上去阻拦。 “你不要背后搞这种事情,我要是碰见了,就不可能坐视不理!”宁钰说着就往里走,那女婢上来拦,她就狠狠推开对方的手臂,完全不害怕。 那女婢哪里敢下死手?到底是拼不过宁钰这个下了决心非要进去的,最后拦也拦不住,宁钰就这么完全没有规矩地闯了进去。 “玉小娘,您不能进去!您不能进去!” “宋心!宋心你在哪里?你怎么样了?”宁钰喊着,看见屋子的门紧紧关着,上去就是一脚,猛踹之后,门直接开了。 “我就说拦不住的。”一个男子的声音传了出来。 “哈哈……要说了解,还是儿子了解当妈的……”宋心笑嘻嘻地说着。 宁钰一瞧,宋心正乐滋滋的,而对面坐着的柳思元脸已经绿了。 “哎哟哟,这可怎么回事?”宁钰本想质问,但看见柳思元那张要杀人的脸,又咽了回去。 “玉姐姐,快进来坐,你这人真是不经逗,下次可不能逗你了。”宋心笑着看向自己的门,“敢踹我屋子门的人也就你一个了。” “何止你这屋的门,把我逼急了,人我也是敢踹的。”宁钰说着。 “是是是,不过,我这门……” “我好心好意来救你,你要是敢说让我赔你的门,你的下场就和这门一样。”宁钰咬牙切齿。 “哈哈哈……哎哟不敢不敢,我可真是太害怕了。”宋心笑咯咯。 宁钰看了看宋心,再看看柳思元,“你俩什么时候化干戈为玉帛的?” “可别,可没有化。”柳思元冷脸说道。 宋心拉着宁钰坐下,用胳膊肘碰了碰宁钰,小声说道:“你这儿子真是口是心非的主儿。” “嘘!”宁钰的手指放在嘴边,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敢在他面前提儿子不儿子的,他就能气飞了。” 宋心也飞速瞄了一眼柳思元,瘪了瘪嘴,“你看他那个表情,凶巴巴的,也就你能哄着他,这要是我,早就和他对这干了。” “少说几句吧,祖宗!”宁钰叫苦不迭,生怕柳思元会暴走。 “你俩嘀咕什么呢?这还等着呢,问不问了?不问我可带人走了。”柳思元冷声说道。 宁钰回头,这才发现柳思元旁边除了景玉还有一个奴婢。 好像……也不是奴婢,这穿衣打扮,虽然像,可这面相虽说面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在自己院子中见过。 “可别走,我这还没问明白呢,正好,玉姐姐来了,我这话说不明白,干脆姐姐你替我问,我听听。” “我?”宁钰指了指自己转头看向柳思元身边的那个奴婢,心里有很多的不解,可是却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从何开始说起。“我问什么?” 不等宁钰说话,柳思元却抢先把宁钰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这事情和她并没有相关,她自然也问不出来,更是也没有必要知道这些。” “哎等等。”宁钰很是难受,这话卡在自己嗓子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自然还是想知道的,毕竟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打听八卦了。 如今让他什么都不知道,简直不如一剑杀了他。 于是乎他蠢蠢欲动的想要再说一些,可眼神却飘向了柳思元。 “好了,”柳思元暗暗瞪了宁钰一眼,瞬间让宁钰那想吃瓜的嘴给闭上了,他伸手拉了一下宁钰的衣袖,“这没你什么事。” 第一百三十九章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我和王姐姐关系最好,我们之间没有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宋心的话还没有说完,声音就渐渐弱了下去。 她又用胳膊碰了碰旁边宁钰的手肘,小声说道:“你这……怎么就知道瞪人啊,小小年纪,不怕瞪偏了眼珠子吗?” “人我给你留下了,要问什么你慢慢问,问完了,好好把人送出去,行了,我也走了。” 柳思元说着起身,拉着宁钰的袖子就往外走。 “哎哎,那个宋心啊,我改天再来看你啊!”宁钰赶紧朝着宋心摆摆手,接着就被柳思元给拉走了。 “这哪像什么继子继母啊,这明显就是继父继女啊……”宋心看着两人的背影瘪嘴说道。 * 刚出了院子,宁钰就快步跟了上去。 “哎哟,怎么这也不用我催了?”柳思元阴阳怪气。 “那可不嘛,这有什么难的,你就说我演技怎么样吧?有没有一种不想走的心都碎了的样子?”宁钰挑了挑眉。 阳光像是揉碎了的金子落在她的身上,让她整个人都神采奕奕的,柳思元不禁愣了一下,看她耀武扬威挑眉的样子,心都仿佛是漏跳了半拍。 “喂喂喂,怎么啦?”宁钰的手在柳思元面前挥了挥。 “看你那个傻乎乎的样子。”柳思元皱了皱眉,“还能不能有个正形,多大的人了。” “啊对对对,您大,您大,行了吧?”宁钰满口敷衍。 柳思元嘴角一抽,快步往前走,“赶紧走吧,这也算是个是非之地了。” “今天这才哪里到哪里?”宁钰看向了芳小娘院子的方向,“要说是非之地,那得看明天,那才是真正的是非之地呢。” 宁钰说着,深吸一口气,“倒是这个姑娘,我看着像是之前在后街杂耍的姑娘,你怎么把人弄到这里来了?” “你猜。”柳思元清了清嗓子。 “这要是随我的心意猜,那我可就乱猜了。”宁钰笑了笑,“我猜你是领着人来喝妾室茶的……” “给你喝。”柳思元忍不住笑道。 “哎哟,我要是能做了这种高门贵府的正室娘子,别说一杯妾室茶了,就是妾室壶,我也能咣咣一饮而尽。” “哈哈……那你和水牛有什么区别。”柳思元笑得眼睛都弯弯的。 “这当然有区别,你见过这么天生丽质难自弃的水牛吗?” “既然都是水牛,就不要非分个上中下了吧。”柳思元忍不住笑,嘴角早就咧了上去。 “话说回来,真是世间万物都分个上中下,就说这府里的规矩,就算是那个妾再得宠,可是因为出身,就注定只能是个妾室的身份,那正室喝了妾室茶又如何?说到底,还是个正室。” “你这说法……倒是挺狠毒的。”柳思元沉吟片刻,“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你这叫迂腐,难不成你能接受丈夫有宠妾?” 宁钰白了柳思元一眼,“我能不能接受还重要吗?我都已经是妾了。” 柳思元神情复杂看过来,“这只是一时的,你又不可能一辈子都在这个院子里,你总归是要离开这里的。” “是啊,我总是要离开这个见鬼的地方……”宁钰仰脸看着远处,脸上充满了希望。 只要,只要身边这个瓜娃子有了出息,自己就能全身而退了。 想到这里她自然而然转头看向身边人,他也正看自己,眼神带着点点星光,温柔如水。 全身而退,宁钰脑海里再次闪过这四个字。 自己会拿着钱离开这个院子,也…… 也离开他。 哈哈,他个瓜娃子,没了我这样的聪慧诸葛亮可怎么过日子……她心里笑着,可笑的却觉得心里酸酸的。 到了那个时候,他已经金榜题名,自然是有好日子的,无论自己在不在他身边,他都是府里认祖归宗的贵公子,是金榜题名的学子,是柳太爷宠爱照应的孙子。 他的日子,定是蒸蒸日上的。 那个时候放手,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宁钰心里想着,可那颗发酸的心,却并没有得到什么安慰,反而是眼角也跟着发酸了。 她眼尾一动,忽然眼角变得潮湿,她慌忙转头,嘴角依旧挂着笑盈盈。 “你会离开这个院子,不再是这样四四方方的天困住你,”柳思元语气淡淡的,“你会有广阔的天地,当然,我也是。” “什么?”宁钰一怔,只觉得嗓子发干,有些说不出话来。 “什么什么?”柳思元笑着说,“你能离开这见鬼的院子,我就不能了?” “你是柳府的,总有一天是要风风光光认祖归宗的……” “这样的风光给你,你要不要?” “胡说,这种好事怎么可能轮到我头上。”宁钰瘪嘴。 “风风光光,这个词,通常都是形容别人看见的样子,内底下到底开心还是难过,没人知道,走吧。” 柳思元转头看着宁钰,见她眼角泛着光,伸手要碰,可手却停在了原处。 “走了。”宁钰伸手抹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快步走到前面,柳思元迈开大步,三两步便赶到了前面。 第二天,柳府依旧安安静静,芳小娘刚从侧门接了人进来,一边走一边连连道歉。 “真是抱歉呀姐姐……” “咱们这自家姐妹,不用那么生分,哪里不是个门,能来见上面,就已经是高兴的事情了,不过,这府里是怎么回事?南边的两个门怎么都不开了。” 芳小娘苦笑,“姐姐这话问得,妹妹真是答不上来了,这府里什么事情,我都是只知道结果,不知道缘由的,咱也不过是个小小妾室,很多事情不知道也还是不问得好。” “也是,这府里很多事情都瓜葛着,不知道反而为好,我也是一问不问,就记着一个事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姐姐说得太对了。”芳小娘笑着点头,很显然,他的心思并不在这里。 “妹妹这是换了院子了?”对方环顾四周,眼神当中有些不确定,便开口问道。 “没有,老爷在的时候就没有挪成,如今老爷不在了,便更不可能挪院子了。”芳姑娘说道。 “那……这可不是去你院子的路啊?”对方有些诧异问道。 第一百四十章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想要纳妾?!除非我死了!!”宋心的声音要多大就有多大,隔着好几间房子,都能听见。 “小点声小点声,我这不是和你商量嘛……”三公子小声说着。 “绝对不可能!”宋心瞪了三公子柳思文一眼。 “我本来也是绝对不想纳妾的,只是……只是她……” “她怎么了?她年轻貌美?她让你心花怒放?让你这都死心塌地了?”宋心越说越生气,拳头都攥起来了。 “哎哎哎!别别别!”三公子柳思文看着这个拳头赶紧摆手,“咱们之前怎么说的?动口不动手啊!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动手的。” “我可没有说过,我不认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宋心说着,扬了扬拳头,柳思文跟着又往回躲了躲。 “自然是不能把你怎么样,但你这样,我这话真是没法说了。” 柳思文说着起身,往院子外面走,垂头丧气,一副彻底放弃又失望的样子。 “柳思文!你等等,你说吧,我保证不打……你。”宋心追了出来。 “真的?”柳思文回头看去,眼神中又多了几丝期望。 “当然,你说就是了,你看看我今天打不打你。”宋心一脸真诚。 “……”三公子感觉后背发冷,眼神也带着不信任看向宋心,但终究是被宋心的一脸真诚给打动了。 “好,那你坐,我给你仔细讲讲。” 宋心坐到凉亭下的长椅上,三公子揣手立在一边,等宋心面前已经摆好瓜子水果和茶水之后,柳思文这才开了口。 “宋心呀,其实你懂我的,我本来是绝对没有纳妾的意思,特别是上次……我就想和你好好过下去,没有旁人。” “什么叫上次,难不成上次之前,你就不想和我好好过了是吧?!” 说着,宋心的拳头就已经立起来了。 “哎哎哎,你刚才还说不会打我的。”三公子伸手,包住了宋心的拳头,微微用力,按了下去。 “好,你说,那你怎么又非要纳妾?”宋心瞪了三公子一眼。 柳思文原本话到嘴边正要说,可这一眼虽然不如一拳头来得实在,但也是立竿见影的吓人。 柳思文的话瞬间又咽了咽,鼓起勇气之后,将宋心面前的点心又小心翼翼往前推了推,“这个好吃,其实……” 见宋心将点心放进嘴里,他这才继续说话,“我也不是非要纳妾,只是现在没有办法,那个姑娘她……哎!都怪我那天喝多了酒,就误事啊!” “酒?你竟然敢背着我喝酒?思文,你可真是厉害了啊!!!”宋心说着,手指骨节发出了令人恐怖的嘎吱声音。 柳思文瞬间就变了脸色,连连摆手摇头,嘴上却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来,最后,只能垂头丧气承认。 “我是喝了酒,但是,我以为我喝得不多,那几日的确是事情苦闷,我这只是想着少酌怡情,真的只是少酌怡情。” “好一个少酌怡情!那你说,你做了什么错事?”宋心两手叉腰质问。 见柳思文脸上又是一阵红一阵白的,话也不敢说了,宋心这才松了松,示意柳思文赶紧说话。 “我……” “你放心说,我既然说不打你,我还是言而有信的,肯定不会打你。” “好好好,那你可一定要言而有信,我是喝了些酒,本来只是少喝一点,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莫名其妙喝多了,还喝醉了,不过你也知道,我喝醉了以后是不成器的。” 宋心听了脸上一红,“什么叫我知道,我可什么都不知道!谁知道你啊!” “哎哟祖宗,反正我自己心里清楚,我这个人醉了之后,一般都是呼呼大睡,半点力气都没有,之前有过几次酩酊大醉,也都是这样,连你的床都爬不上去,更何况……何况……何况别的事情了。” 柳思文说着,宋心的脸已经彻底的红了,“好了,你别说了,反正话到这个地步,你就说当天,你干了什么别的?难不成你没有睡成一摊烂泥?” “你看你看,你也是知道我喝酒喝多了以后,会直接睡成烂泥的,可是那天……我……我把那个叶子姑娘给……你别啊,你说过你不打人的……” 三公子本来要说,可看着宋心那仿佛要杀人的眼神,瞬间这话也犹豫了,巴不得直接找个地缝给钻进去。 柳思文停下了话,宋心脸色也非常难看,显然,她的脑海里已经想了很多的东西了,唯独这一个,她不想相信,但又不能忍住自己的好奇心。 “你说,你不会是……啊?没事你说,放心的说,大不了最后我给你立一个字据,肯定不打你,还恕你无罪。” 宋心想起宁钰千叮咛万嘱咐的话,便把自己嘴边那些骂人的话都咽了下去,反而是一脸贤惠的等着三公子说话。 这种会很显然是装的,而且可能持续的时间不够太长,因为这些话已经让他恶心了,而庄贤会说出来的话,让他变得更加恶心。 甚至萌生了一种捏紧拳头,等听完了和说完了这些恶心的话,要用拳头把这些恶心都发泄出来的样子。 “宋心,你这……我忽然觉得,你变了好多,你和之前不一样了。”三公子柳思文看着如此大度又大方的妻子,话说得都温柔了起来。 “是嘛……”宋心脸上笑得更加温柔了,“那你倒是说呀……”咬牙切齿的字倒是也尽可能保持自然了。 “好。”三公子像是吃了定心丸,缓了缓之后说道,“其实……就是那天喝多了酒,一不小心和那个姑娘就……就有了肌肤之亲,虽然我过后酒醒了什么也不记得了,但是,我还是得给人家负责呀……” “你们?!你们有了那种事情?!”宋心虽然已经知道,毕竟昨天柳思元带来的人已经说的清清楚楚,但是按照宁钰的嘱托,她还是彻头彻尾演出了一种生气的样子。 “我……这……我真不是有意的,我对那个姑娘已经没有半点非分之想了,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哎,可能就是酒后误事,酒后误事啊!” “所以你就急着要纳妾?你那喝酒就是个托词吧?!我看你原本就是想做这个事情!” 宋心气得眼皮都跟着跳。 “不不不,这不是托词,我哪里敢啊,是……是没有办法了,这姑娘找上门来,给她钱她并不肯,关键是……她……” 三公子看着宋心,咽了好几次之后,整个人似乎都带着一些颤抖了,这才声音很小很小的说道: “她……怀孕了……” 话音刚落,仿佛这个里面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一样。 三公子有些怯生生的抬头,向周围看了看。 第一百四十一章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宋心几乎是一瞬间跳起来的,刚才只是生气,而这一刻,她这就是暴跳如雷了。 宋心伸手指着柳思文的鼻子,破口大骂: “好啊你!你都让她怀上孩子了,现在跑来装可怜了!你可真行啊柳思文!你这个混蛋!” 说着,宋心的拳头已经攥了起来。 三公子柳思文一看这个架势,直接就慌了,跳脚后退几步,赶紧摆手。 “宋心,宋心!你消消气,您消消气啊!快把您的拳头放下,放下啊……您刚才可是说好了的,今天可不能这样啊……” “说好了?我说好什么了?你这个渣男!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是吧?!” 说着,宋心已经起身了,柳思文一看宋心这握着拳头的架势,是那么的眼熟,身体几乎是反射性地直接窜了几步。 “宋心!你你你……你可别,你可说好了不动手的呀!!!”三公子柳思文一边往后退,一边大声说着。 “我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宋心攥着拳头就追上来。 “你!你你你这人怎么这样?你言而无信!” “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了?是这只吗?那说明这只耳朵已经不好用了。”说着,宋心已经一个快步冲上去,直接捏住了柳思文的一只耳朵。 “哎哎哎!疼疼疼!心啊,我的好心儿,你别揪我耳朵啊!” “呸!亏你还说得出来,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她是什么身份?你让一个卖艺的人进来和我称姐妹,你这是要让这个柳府的人都瞧不起我啊?!” “我哪敢啊,我可没有这么想,当初……当初也没有想太多,我这……可是她这怀孕了,我也是没有办法……” “好,这事情简单,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看着办!在你办之前,我要让你明白,无论你怎么办,你都得付出应有的代价!” 说着,宋心松开柳思文的耳朵,扬着拳头就要实打实往肉里打。 柳思文可是老选手了,看见这个熟悉的场景,自然是脚底抹油,立马就跑。 院子总共就那么大,柳思文能往哪里跑? 躲也没有个能躲的地方,跑几步又到了头,宋心本来也是跑得很快,几步就能追上来了,柳思文被逼在角落里,看着已经越来越近的宋心,还有她紧紧攥起来的拳头,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快跑,他脑子里只有这两个字,否则就要性命不保了,这时候,什么面子还是里子的,都不重要了。 柳思文拔腿就朝着院子的门口口,开开门就从自己这个小院子跑了出去。 “柳思文!你有本事让个卖艺的进家门,就别跑!!给我站住!” 宋心见状立马也跟着跑了出去。 “柳思文,你竟然想要那个在天桥卖艺的女人来家里做妾!柳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光了!”宋心一边追,一边喊着,跟在后面连声叫骂。 “主子,您可别喊了,这可不成啊,这柳家上上下下虽然都在背后议论纷纷,可您这样直接喊出来,还指不定又被传成什么样子了呢。”跟着的奴婢倒是先着急了。 “你就是个满脑子只想着柳家颜面的人,他们都做了不要脸面的事情,还留给他们脸面做什么?做慈善吗?做慈善我有空去可怜可怜乞丐不好吗?我在这可怜一个人渣?!” 宋心的奴婢是小声说话的,可宋心却是个大嗓门,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说的时什么一样。 那奴婢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看宋心这柴米不进的样子,原本要说的话直接就憋回去了,毕竟她说一句,宋心还有十句二十句话等着反驳她呢。 反驳不打紧,最怕的是反着来,越说越起劲。 宋心没有人拦着,更是放飞自我了,追着三公子柳思文就是不断的吆喝,出了院子的门,反而声音是更大了。 府里来来往往作事的丫头小厮都瞧着这边看看,但毕竟是主子们的事情,自然是无权过问的 三公子柳思文在前面着急麻慌地跑着,宋心在后面一直追着,追到最后眼看柳思文就跑不动了,而宋心就要追上了,可宋心却不追了。 * 宁钰一脸亲切地跟着,只是她这个年纪在这些人面前,着实有些不和谐。 芳小娘正和几人说着体己话,宁钰笑盈盈听着,后面便索性琢磨些别的,对于这些没有营养的话直接抛之脑后了。 “这才几天不见,倒是觉得怎么姐妹之间的关系啊,有几分生分了呢,如此看来啊,姐姐还是要常来,否则妹妹日日思念。” 芳小娘一改往日的样子,也因为那人比她年纪大的缘故,语气和素日里在柳府完全不一样。 “哈哈哈,你啊小嘴和蜜一样。”对方笑着。 宁钰也跟着陪笑,只是略略点头,仿佛这话也是稀松平常,并没有多么肉麻。 “姐姐说我是嘴甜,哎哟我如今连嘴甜的机会也不多,还是依仗姐姐您能来啊。”芳小娘伸手扶了扶。 宁钰在后面看着,心里暗暗感慨,这府里的日子不好过,就联这个关系互相维护也不容易,谁知道这芳小娘说的是实话还是为了维护而刻意讨好呢? 这个吃人一样的地方,总是会将人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最纯粹的感情当真是一点也没有了。 宁钰听着几人说着有些客套的话,沿着柳府的路走着。 这条路最终会去哪里,宁钰并不知道,但宁钰知道这路是从哪里来的。 那就是偏门,来的人虽然嘴上不说,可这样的礼制是不合规矩的,自然有些不情愿。 这也怪不得芳小娘,毕竟她也是尽力了,她在这府里本身脸面就不太好压制人,如今大娘子三令五申不让外人来,芳小娘还能将人带进来,已经实属不易了。 而这条路会路过哪里,宁钰更清楚。 那就是…… “柳思文你想让个后街卖艺的进来当小妾,门都没有!除非我死了!” 宋心的声音十分突兀,可也是那么的清晰。 “哎?这……这偌大的柳府,竟然有人敢大声喧哗?”那人问芳小娘。 “这声音……听着像是……哎,我也说不准,咱们过去瞧瞧吧。”芳小娘微微皱眉,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这成何体统啊,真是有伤脸面。”宁钰附和着,心里想笑得发毛,真是呵呵了。 毕竟这种不成体统的事情,她自己之前可没少干,预计以后,也不会少干。 第一百四十二章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大娘子,您慢些,注意脚下。”六月紧紧跟着崔氏,眼看崔氏差点摔倒,赶紧伸手去扶,幸好动作扶得快,这才没有让崔氏出糗。 “六月,你快,你先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了,还有带个身子骨强健的小厮,可千万别让思文吃了苦头,这个宋心,仗着自己练了点皮毛功夫,竟然这样欺负我的儿!”崔氏越说越着急,眉头也皱了起来,哪里还有平日那个深沉的大娘子的样子? “大娘子,您别担心,这三公子和宋心之间,之前就已经矛盾不断,大大小小的争吵也是无数次了,虽说有那么几次看着吵得还挺凶的,但三公子跑得……跑得快啊……” “跑跑跑,跑有什么用?!我儿子堂堂男子汉,竟然被一个女子追得到处求饶逃窜,这成什么事情?” 崔氏越说越生气,“我早就说,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就不能成,他偏偏不听,也是我这些年太娇惯他了! 后来那副样子,我也应该硬下心来让他们彻底断了,可这个思文他……哎,我的儿啊,还是太善良,估计每次都是宋心一说好话,他就又原谅了,瞧瞧,最后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算是什么事情啊!” “大娘子,您别着急,就像您说的,这都那么多次了,也不急在一时……” “这是哪里的话?明明这次都……哎!我都已经安排好了,由着宋心闹腾,她在府里就一个人,就算是闹到天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到时候再随便抓个把柄,直接把和离给办了,如此,对谁都是好事,这倒好……” 崔氏说着,又着急了,催着六月先去瞧。 六月看她说话声音都发抖,嘴唇也发紫,哪里敢放心得下,只能柔声劝着,“大娘子,这事情都是好事,如今宋心不也正按照您打算的闹着吗?” “她是闹着!!!”崔氏反而是更生气了,“可她哪里是按照我的打算闹的呀!这府里怎么会有大伯家的亲戚来?来就来了,为什么我不知道?!咳咳咳……” 崔氏气得连着咳嗽了起来。 “哎哟大娘子,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这身子骨可是您自己的,要紧得仔细,这才是一等一的事情。” “我这身子骨,要是思文没了好日子,我便要好身子骨又有什么用?!我这苦命的儿子,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东西,还怎么敲也敲不散,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大娘子,您这么说……这江湖上倒是也有这种说法,怎么也拆不开的孽缘,都不是寻常的。”六月小心翼翼说道。 “你什么意思?!”崔氏很是警觉看向了六月,“你是说……这个宋心是个狐媚子?!” “大娘子,您还记得前不久,那宋心在院子里舞的什么笔吗?”六月提示道。 这话音未落,崔氏已经一个白眼很是疲惫了,“当然记得,都是些讨好男人欢心的小把戏,这爷俩,就是喜欢这些没用的东西,当初他爹也是,非说那个戏子是他的明理之人,被迷得要死要活的,如今思文也是,真是像了他那个没用的爹!” “哎哟大娘子,您可小声,这话要是被柳太爷听到了……” “爱听不听,他如今不过是个没什么用的人罢了,靠着些威严在,我也只是给他留个颜面,他能说得上什么话?!”崔氏嘴上虽然说着,可声音却明显小了,话也不怎么好说出口了。 “大娘子,这三公子如今这么着迷,怎么也拆不散,可不像柳老爷吧……毕竟……当初那个女子并没有进门啊……”六月说道 “哼!”崔氏冷笑了一声,“没进门?还不是因为我母家厉害?要不是我死死咬着这个事情,他早就把人给弄家里来了,他才不在意那个人是个下三滥的戏子,他只在意他的什么真爱。 如此想想,我这个儿子,真是和他爹在这一块一模一样,没什么用了,当初我就也应该直接咬死,哎,我还是太娇惯他了,不想让他受委屈,如今可到是好了,全是委屈,看看我儿子被追着打……” “大娘子,您别难过,一会儿就到了,您好瞧瞧,我敢说,肯定没有事情,三公子跑得可快了,不会有事情的。” “当真?”崔氏的步子总算是稳当的。 “放心吧大娘子,前面拐口就是了,您听听,这也没有什么声响了,三公子肯定是没事的。” “的确是没有声音……会不会是被打得不敢出声了呀?哎呀呀,赶紧过去瞧瞧!” 崔氏脚程加快,快步走到了拐口处。 面前,一群人小声嘀嘀咕咕,听不清说的什么,见大娘子来了,为首的几个人将掩在嘴边的帕子拿开,走了上来。 几人轮番客气,崔氏回头看了看,见自己儿子并没有出事,真才稍稍安心了一些,面容也恢复了常态,当真是难以想象她方才那样乱成一团的样子。 “都是孩子之间的玩笑,你们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崔氏笑盈盈说着,脸上又带上了最常见的“慈母笑”。 “这可不是嘛,之前就听见有人说……谁曾想来了之后竟然撞见这样的情境,真实和当初听的倒是完全不一样呢。”来者也是笑盈盈地说出了这番话。 “姐姐从前听说了什么呀?”宁钰跟着芳小娘叫了同样的称呼。当然这样的吃瓜现场他必定是一点都不想错过的,只是脸上的那种求知欲和带着无辜的傻劲儿,当真是让人看不出破绽来。 “你这在自己院子里的当然是更知道了,怎么还用得着我来说呀?不是说了三公子要和夫人合离嘛?没成想竟然不是合理,原来是三公子要纳妾呀。” 话音刚落,三公子柳思文的脸上变红一阵白一阵了,而他旁边站着的宋心,脸色更是难看。 她有一些屈辱的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仿佛下一秒就要委屈的哭出来了。 “和离?原来这个院子里的人都等着我要合离呢。” 宋心一字一顿地说着,他虽然没有抬眼,也没有说这话是针对谁。可是众人心里却心知肚明,眼神也偷偷的往大娘子崔氏那里看。 第一百四十三章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崔氏并没有说话,而是向后站了站,仿佛对方的目光并不是看向自己。 芳小娘赶紧伸手,看起来神情有些慌张的拉了拉对方的衣袖。 “这话可不能这样讲呀,这个院子里面,你的身份和地位那是很高的,怎么可能有人盼着你不好呀,大家都是心往一处事,都希望这日子能红红火火的过下去,你说是不是呀?” 宋心又回到了从前那种痴痴傻傻的样子,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的攻击性,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仿佛松了一口气,这时候才说: “既然如此,那才对呢,我还以为是出了这种事情,竟然要为了那种身份低廉的人,要逼着我走呢。” “这怎么可能呀,咱们大娘子是菩萨心肠,就算是你犯了什么错,那也会原谅你,更何况你根本就没有犯错呀,这种情况下怎么会说休妻不休妻,合离不合离呢?” 周围的几位长辈议论纷纷,宋心脸上似乎有一些看起来很委屈的样子,嘟嘟起的小嘴。轻声的说着: “这要是旁人也就罢了,只是从前便答应我,绝对不会纳妾的。我也不是个悍妇,倘若是纳了寻常人家的妾,这事情总还说得过去,或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日子也能过得下去,可是没成想……” “宋心啊,从前你也做出过许多的荒唐事,如今你倒也不知道收敛,在这府里面揣测人心也就罢了,竟然用如此恶毒的想法去揣测长辈。 你可知罪?”崔氏忽然开口冷声说道。 宋心一愣,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显然他并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更没有想到对方会主动出击。 “婆母,您的意思是?可是我……我哪里做过什么荒唐事呀?都是……思文……” “你口口声声说着荒唐,说三公子荒唐,他在荒唐的荒唐到哪里去?不过是动了一下想要纳妾的念头。 可他真的将那女子送到你门前来了吗?他非逼着你去喝那妾室茶了吗? 并没有,他只是和你提,作为一个丈夫,能主动向你提出这个事情,并看你的脸色,听你的意见就已经非常不错了,可你呢,你有尽过妻子的责任吗?” “哎?” 不光是宋心愣在原地了,连带着旁边站着的宁钰也蒙了一下,感觉脑袋嗡的一声。 “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更不可能指望你像寻常人家的妻子那样为自己的丈夫张罗找一个良妾。你的丈夫也把所有的爱情都给了你,可是你呢,你动不动就对他又打又骂这些事情。你当别人都不知道吗?” 崔氏语调很是平和的说着,可是这些话虽然语气平和,但每一句都带着十足十的杀伤力。 “我……我虽然脾气差一些,但我也从来没有对他又打又骂呀,每一次都是事出有因。” 宋心的话刚说完,宁钰在旁边已经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最后这句话实在是不应该说呀。 这样的话一说也很显然已经落入了对方的陷阱。这把柄也被对方拿捏的死死的。 “各位姐姐,妹妹,大家伙儿都过来听一听,这话像是一个贤妻说的出来的话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的每一次都是事出有因,要不是到了万不得已,我也不会出手的呀,不相信的话,你们可以去问他。” 宋心急的直跺脚,显然是彻彻底底的恼了火,而且心里面更是急的发毛了,他有些无奈的转身。伸手指向了旁边那个更是有些慌张的三公子。 柳思文被他指的几乎是瞬间打了一个哆嗦,但依旧是一幅什么都不敢说的样子,唯唯诺诺的站在了一边。 “你瞧瞧你把他都吓成什么样子了,你对他动不动就又打又骂的,无论他做错了什么事情,你都不应该如此呀,你还是一个妻子吗?你尽到了做妻子的本分吗? 他若是做了什么事情,你便就要打死他不成,那闹出了人命,我们府里可断断留不得你这样的悍妇。” 崔氏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严厉,宋心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呀?一看这个架势便更是心慌了,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了一边。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是眼神看向三公子。 “大娘子,”崔氏身边的六月小心翼翼上前在她的身边小声说道,“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啊,平常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自然知道你说的不对劲是什么,你也觉得今天的宋心不对,是吗?” 崔氏小声的说着。 “是呀,大娘子,你看她旁边还站着那个玉小娘呢,这个玉小娘可不是省油的灯呀。 从前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宋心都是心里藏不住话的那个,如果是遇到了今天这样的事情,她虽然是慌张,但也一定会据理力争,而且说话向来是先说出来再过脑子,很多话说的都又冲又不对。 哪像现在只是一副怯生生的样子,说话都变得谨慎了呢。” 六月虽然忧心忡忡的说着,可崔氏并没有多停留。 面前那几个人虽说是被芳小娘请来说话的,可看见现在的架势,已经议论纷纷了起来。 打人的场景刚刚见到,本来是以为到了如此的程度,可没有想到竟然是经常发生的,早就听说过两人不和睦,可没有想到竟然是拳脚相加。 而关键是女子竟然对男子拳脚相加。 “母亲,这个事情其实是儿子犯错在前,您就看在儿子的面子上放过宋心吧。” 三公子上前毕恭毕敬的对自己的母亲说说话。 “从前我便是感念你们感情还是深厚的,所以小打小闹我从来不管,可是没有想到,我的放任竟然会换来如此的境地。 这传出去还成何体统,我们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母亲,他不就是动手打了儿子几下吗?你看儿子还好端端的活在这世上呢,又没有被打死,多大的事儿啊?” “放肆,你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她是不是又威胁你了,拿你的性命来威胁你吗?真的是太不像话了,太过分了!” 崔氏说着,宋心彻彻底底的着急了。 “我没有,我才没有威胁他呢!” 宋心急得跳脚,从前这样的委屈,他受不得,如今入了这个地方来了这个以为会庇护他人生的地方,这种委屈却非要让他受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周围的人虽然议论纷纷,但是却并没有人真正的在意中间的那个宋心在焦急地自证着什么。 崔氏也目光变得清冷了很多,只是淡淡地看着她朗声说道: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要辩驳的,难道你还不认错吗?” “哎呦,放心啊,你年纪轻,又是小辈,遇到这种错事。可不能死犟呀!” “是呀,既然你错了,那就大大方方认个错,总是要道歉的嘛,以后好好做事,可不能再犯这种错误了呀。咱们女子还是要守妇道的。” 旁边的那些人刚才还是看热闹的样子,如今听见当家的大娘子这样说话,便立马开始,也不知道是假惺惺,还是发自肺腑地上前劝说着。 宋心原本就已经不高兴了,听见周围的人更加误解自己,这让他的心情变得十分的沮丧,方才还据理力争,可如今一看周围的人都这样说自己。反而像是无头的苍蝇,不知道该往哪里撞了。 “我没有,你们刚才来的时候也看见了,我不过是吓唬吓唬他,我真的没有动他。”宋心嘴上解释着,可是已经有气无力了,他有些求助的眼神看向了宁钰。 宁钰何尝不知道他已经没了办法,此刻正等待着自己去救他呢。 可是到如今面对着面前的大娘子以及身边芳小娘带来的这些朋友们一时间也没有他能上前说话的位置。 自己这末位的妾室身份实在是太过于尴尬,更何况这件事情和自己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关系,如果上前说了,反而是惹了一身,还将自己和宋心的关系弄得也十分不上台面了。 宁钰只能默默地看向另一边,忽视了对方的求助,而且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哎呦,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呀?你是小辈,而且你也知道呀,大娘子这个人是菩萨心肠,他从来都不生气的,你这是惹到他头顶上了,他才会如此的生气,所以你还是赶紧道个歉吧,说不定他就原谅你了呢。你也知道他心肠最软了呀。” 周围的人依旧劝说着。 “我!没!有!!!”宋心忽然高声大喊,他的眼里全是泪水。 可是在这样的府里面,如此高声喧哗,便也是错上加错了。 “宋心,你这是做什么?”不等大娘子开口,大娘子身边的六月就已经上前了。 “平日里你一直嚣张跋扈,我们大娘子心里想着你的身份,也怕你在这府里不好立足,便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六月一边说着,一边看一下旁边的这些人。 显然他的这些话表面上是说给宋心听的,而实际上确实说给宋心身边的那些人听的。 “可就算我们大娘子心肠再好,你也不能如此啊!在这里如此嚣张跋扈地大吼大叫,成何体统? 你这不光是自己丢脸,你还是丢我们柳府的脸,更给我们大娘子丢脸,你这样闹到底是为了什么呀?你不就是想离开吗? 既然你那么想走,那么我们大娘子边放你的自由,只求你也放过我们,不要再给我们丢脸了。” 六月的话还没有说完,宋心脸上的泪却已经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说不清是委屈还是愤怒。他的手已经紧紧都攥成了拳头,若是在从前,他必定用这双拳头去解决很多的问题,可是这高高的院墙把他困在这里。那个曾经无忧无虑直来直往,心肠也直爽的女孩子,早就没有立足之地。 若是能用这全部解决问题,他是这问题早就解决得清清楚楚了,可是他不能,他也做不到这家里的许多规矩像是吃人的野兽。把他困在这儿,他什么也做不到,只能任由自己的眼泪流下来。而流泪这件事情却是他小时候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的事情。 “委屈自己,掉眼泪,这种事情可不是我能干得出来的事呢。” 那时候的宋心还是小小的一个丫头边早就有了这样的心气。 那时候的她扬起一张稚嫩的小脸,眼神中满是对生活满满的期望。 可是如今那样的眼神也不会再有了,那样的话也绝对不会再说出口,他只能将从前那个充满力量的拳头紧紧地攥起来,可却无法做出其他的任何动作。 眼中的泪水像是不值钱一样流落下来了。 “母亲,你又何必这样逼迫他呢?你也更不需要将所有的错事都说在他身上之前为什么非要纳妾?为什么要合离?真正的原因您不是清清楚楚吗?” 三公子忽然开口。 “你住口,这都是长辈说话的时候,有你开口的时候吗?”不等三公子说完,崔氏就立马一脸严肃,眉头紧皱地打断了三公子的话,甚至还恶狠狠的瞪了三公子一眼,这和平常那个温婉良淑的大娘子完全不一样,看起来凶巴巴的。 “母亲,既然是您和宋心在说话那我边野斗胆来插一句嘴。母亲……” “你不要说了。”崔氏再一次打断了三公子的话,并示意身边的六月上前六月立马去拉住了三公子,想要将三公子带走。 “你拉我做什么用呀?你就算拉我走了,我这张嘴不是还能说话吗?”三公子看着六月,说着使劲将六月的手甩了出去。 “三公子这不是说话的时候。”六月也小声地劝。 “这事情都做了,又有什么需要挑时候的呢?之所以非要合理不都是因为我让外面的小的怀了孕吗?”三公子不急不忙。缓缓地说着。 “什么?” 旁边的人瞬间傻了眼。 突然安静下来,崔氏还想再来,可已经来不及了。 “这件事情虽然宋心动了怒,生了气,可是我做的的确不是人事儿,他动怒动气也都是应该的。”三公子回头看了一眼,满脸是泪的宋心,眼里全是怜爱和疼惜。 “试问哪家的好姑娘能受得了自己的丈夫做出这么畜生的事情?”三公子说着,“而外面那个怀了孕的小姐,还是个没有身份的卖艺女。” “什么?” 周围的一群人目瞪口呆,有人看向大娘子,有些担心有人看向宋心眼神里充满了同情,自然也有人幸灾乐祸,就等着看这一出呢。 而人群当中的宁钰则是忍不住心跳加快,他有些担心,可只能把这颗心又安回到肚子里面,看看这一切的事情到底能不能按照自己预想的那样。慢慢地发展下来。 “那这种妾这要是让家里的祖老都知道了,可是要气死的呀。” 第一百四十五章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六月,三公子精神可能不太好了,快带他出去。让他回屋待着,不得再胡言乱语。”崔氏冷声说着还是急切的想要让三公子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可即便如此,对方却并没有把嘴闭上。 “我很好,我并没有有事情。”三公子一夫任人宰割的样子,可却在这个时候很是硬气。怎么也不肯走。 “三公子,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这儿本来就不适合多说些话了。走啦走啦。”六月像是哄小孩子一样,上前哄着三公子,可从前都好用的招式,到了这一刻却一点儿用都没有了,只见对方露出一个很是冷淡的微笑。眼神当中甚至透露着一些蔑视。 “还把我当小孩子哄呢,从前没有事的时候就把我当孩子哄,如今出了事情了,我也长大了,想说句话,倒没有人相信了,是吧?那我就把那个女子叫过来给大家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便一目了然了。” 三公子说着便向外张望,这一张望让在场的很多人心都跟着提了起来,当然,有的人是因为紧张,有的人是因为兴奋,有的人是因为期盼。有的人是在等一场好戏。 可惜大娘子并不想知道其中的刺激的滋味。 “思文!不得胡言乱语,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你还是赶紧离开吧。”崔氏说着,眼神示意了一下六月,六月便不由分说的拉着三公子就要往外走。 刚才还一直反抗的三公子,在这一刻却突然停止了反抗和斗争,而是很听话,像一个乖乖的孩子一样,跟着六月边往外走。 “三公子这个事情大娘子一定会给你办好的,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情不明白,大娘子对您可都是一片苦心呀。” 一边走着,六月一边很是不放心的说着。 可他这样说着,对方却并没有像平常那样连连点头或者是应着声,而是一言不发,她有些担心,回头看过去,却见这位三公子和平常完全不一样,只是面无表情的走着,仿佛外面有什么在等着他一样。 “三公子,您这是?”六月心里有些不安。只能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这是在找什么呢?” “刚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怎么又问?”三公子神情冷淡。 六月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三公子,您就别逗我了,怎么可能呀?你这是要急着出门吗?”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我为什么要骗你?我还真没有无聊到说这种话来逗你们的乐子,换言之,你们这些人已经不值得我去逗你们了。” 三公子很是冷淡的说着不断的向旁边张望着,忽然他原本紧皱起来的眉头松展开。 他朝着一个方向挥了挥手,然后带着些许欣慰的笑容说道: “幸好你没有走,等着急了吧?这边。” 六月朝着三公子说话的方向看了过去,瞬间目瞪口呆。整个人的眼神都已经发直了。 她浑身颤抖。晃晃悠悠的才将手抬起来,伸手指着前面不远处的那个女子。嘴巴磕磕巴巴的,都说不利索话了。 “她……她……怎么真的在这里呀?” 三公子回头笑了。他刚才一直冷着脸,这一刻却突然笑起来,笑的让人心里发毛。 他不等六月再说话,而是直接上前叫着已经等了许久的叶子姑娘直接走了回去。 六月一看这个情况还是赶紧跑上前去,想要将两个人拦下来,可是一个三公子就已经让他拦不住了,更何况那个叶子姑娘。还是一个习武之人这哪里是她能够拦下来的两个人呀。 “三公子,三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呀?这个人你不能带进去。你的不全乱了套了吗?”情急之下,六月很是慌乱地说道。 “这个人?哪个人呀?” 三公子冷着脸问着。 “就是这位叶子姑娘呀,你可千万不能把他带进去。这要是让旁人看见了,那你想纳妾的事情便是彻底的坏了,您不是一直想让她入府吗?” “从前我也一直以为是我想让他入腹,可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我突然明白,那个真正想让他入府的人也不是我。”三公子冷声说着叫着叶子姑娘就往里走。 “三公子,你要明白,大娘子是您的母亲,她对你的爱那是……” “是什么?是枷锁吗?还是囚笼?还是说这样的爱就要让我变成一个木偶,任他操控,任他摆布?” “三公子,您不可以……” 六月还在身后说着,可是三公子并不想浪费时间在他身上了,而是径直叫着叶子姑娘大步往里走。 眼看就要走回去了,忽然叶子姑娘却停下了脚步。 三公子正着急往回走着,忽然发现自己身侧偏后方的那个人不见了,便停下脚步往后看。看见叶子姑娘愣愣的站在原地,嘴巴轻轻的张着,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又低下了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样的情绪。 “叶子姑娘怎么不跟上来呀?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三公子很是文雅的问道。 “那个……公子您这府里真是华贵,一时间让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走了。这里面的事情恐怕也是你们服里面自己的误会,既然是误会,你们自己说开了就好,叫上我来,我是一个外人…… 哎呦,我这笨嘴拙舌的,万一有些话说的不对,或者是有些话中我说清了,有些话轻,我说中了,那都会坏了公子您的事情。 我从前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大事儿,都是外面那些日子。小打小闹的,如今看见您这样大的阵仗……” “你放心,你也不用害怕这个事情,我一定会护你周全,既然能到这样的田地,你便要明白。你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别的路你必定也走不通了。” “公子这是在威胁我吗?”叶子姑娘猛然抬头问道。 “谈不上威胁你,我之间从前是好友,是知己。如今我有事相求于你,你愿意来帮忙,便是静一静我们朋友的情谊。我自然是不会威胁你,我只是权益事宜。” “三公子,我看还是算了吧。既然我们是朋友,那我便不能给朋友添乱,我觉得这个事情我办不好,肯定会给您添乱的,这样我先回去了,天也不早了,我父亲和哥哥已经还在外面等的很着急呢。” 说着叶子转身就走。 “不,你不能走,这个时候你要是走,那边全完了。”三公子彻底慌了神,赶紧上去追。 第一百四十六章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都说这柳府里这家严格院子里面的一切都被安排的井然有序。人们也都是按照章程做事。 可这个时候主街上却突然跑过了一个姑娘的身影,那姑娘跑的很是着急,步子迈的飞快,身姿矫健,却并没有看出一点气喘吁吁的样子来。 后面追的是一位男子,身着华贵,跑的并不怎么快,已经渐渐被那女子落下了,可却是真正上气不接下气的人。 三公子看着越来越远的叶子姑娘完全是着急了,可即便他再着急拿出浑身的劲儿来,他哪里跑得过成天在外卖艺求生的叶子姑娘呀! “叶子姑娘,你慢一点儿,你等等我,我有话跟你说呀,叶子姑娘。” 三公子在后面喊的嗓子都要冒烟了,可前面的那个女子却并没有一点想要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是眼看着越跑越快,几乎要消失在了这条主路上,前面就是门口了,虽然知道这个门他未必出的去,但旁边在跑不远就是侧门了,侧门他一定能冲的出去呀。 三公子扯着嗓子又喊了几声,想要叫其他人拦住他,可又觉得这件事情不妥。正当犹豫着的时候,忽然见前面的叶子姑娘停下了脚步。 “哎呦,哎呦,等等我可别再跑了,等等我。” 三公子哀声连连的冲了上去,这才发现叶子姑娘并不是主动停下来的,而是被人拦住了,去路拦着他的人正是柳思元。 “我不能在这里待了,这和你说的不一样,我得走这个地方,我肯定做不好,我会把事情搞砸,让你们都陷入两难的境地,不,不是两难,是更加糟糕的境地。” 叶子姑娘疯狂的摇着头,他想几次推开。对方离开,但并做不到。 “怎么到了这个时候突然想起要走了,是三公子没有兑现承诺吗?” 柳思元像是不着急,不紧不慢的问道,他的语气很是沉稳,这种声音从他这个年纪的这张面容上说出来十分的奇怪。 但更奇怪的是,这种沉稳的声音竟然能让人的心情也跟着平静下来,似乎是那样的可信。 “这不关三公子的事,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刚才见到了,只是觉得这样的症状我从来没有见识过,如此境遇之下,我一定会做错事情的。还请你们放过我。” “你可不能走呀,叶子姑娘,你可不能走呀。” 三公子还在气喘吁吁的说着,他不停地念叨着这一句话,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落下来,他赶紧伸手去擦。气喘吁吁的样子竟让人觉得有些好笑,看起来很是狼狈。 柳思元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三公子的碎碎念。 “刚才我看见了是怎样的情境,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叶子姑娘,你若是信我的话,那便不要走,你若是不信我的话,便听听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儿。” 柳思元慢条斯理的说着伸手指了指刚才他们来的那个位置,只见一个小丫头正朝着这边跑过来,定睛一看是大娘子身边的六月。 “这个姑娘可不是一般人,这是我们府里大娘子身边最贴心的人,他叫六月。” 柳思元看着六月一边跑向自己这边,一边慢慢的说: “他已经知道你出现在这里了,而且是站在三公子这一边,你觉得现在你要想回去。就当自己没有来过,这件事情能办得成吗?” 柳思元话音还没落。叶子姑娘的眉头就已经渐渐的皱了起来,很显然这也是他最担心的事情,只是方才跑得着急,并没有仔细想,如今细想想,顺着对方的思路走。便更是担心了。 “公子,我说实话,我若是按照之前约定的那样都说出来,那边更说不清楚,也更走不了了。”叶子姑娘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很显然这是他的胆怯在作祟。 “你别担心。你的父亲和哥哥原本是在外面等着的,如今已经被我送去喝茶了。 他们肯定可以等到你。走出这个府,你也一定能与他们相见。” 说着,柳思元若有所思的抬头看向了大门口的方向,他微微扬起的脸。在阳光下看起来很是俊逸。 可阳光没有照到的那些阴暗的地方,却看上去那么的让人心颤。 “哎呦,你别说哈,你做事儿还挺靠谱的,想法很周到呀,也是现在这个天儿在外面儿等着,不是站着就是蹲着,那还累腿呢。去个地方喝茶,风不着,雨不着,晒不着的。” 三公子一听便乐呵呵接话说着,很满意的竖了竖大拇指朝着柳思元点了点头。 可三公子说完却发现两个人并没有接他的话,反而是一个表情凝重,一个脸色暗淡。 “哎,你俩怎么不说话了?怎么这么个表情那么严肃干什么?既然已经在那里喝茶了。那叶子姑娘你也放心吧,他就是一个脸冷心热的人,你看他做事儿还挺好吧。” 说着三公子也笑着看向了身边的叶子,等着叶子姑娘回口说几句,可是叶子姑娘却依旧紧紧地皱着眉头,若有所思,最后才看见她抬起脸来。 “你……你威胁我,你竟然用我父亲和我哥哥的姓名来威胁我!” 叶子姑娘不但没有感激,反而是眼神恶狠狠的盯着柳思元,满腔的怒火都快要溢出来了,咬牙切齿的朝着对方怒吼。 三公子瞬间目瞪口呆,“威胁什么威胁?他不是请你爹爹和哥哥去喝茶了吗?这有什么好威胁的?” “说是喝茶,那都是说给外面的人听的,也是用来骗我这个不懂事的。 可是这位公子你应该也知道,我在江湖上面待了这么多年,虽然说做不到一个人精,但是您的那些手段我还是明白的。 说吧,我若是不去的话,你是要叫我哥哥和爹爹永远关在那个茶楼里不让我见面吗?我会去报官的!” 三公子这才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看向了身边的柳思元,“喂!柳思元!你真是这么办的呀,你这么办事儿可就不对了,人家叶子姑娘好心好意过来帮咱们的忙,想替咱们把这事情解释清楚,你怎么能做出这样泼皮无赖的事情呢?” 柳思元听了这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是轻笑了一下,露出了不屑。 可更多的却是凶狠的眼神。 “是呀,都知道我是一个泼皮无赖,那泼皮无赖用的手段不都就那几样吗?是吧?叶子姑娘。” 第一百四十七章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叶子姑娘看着嘴角带笑的柳思元,整个人却僵硬在了原地,他有一些紧张的忍不住回头看向了门口的方向。即便是什么都看不到,可他心里总是觉得不安,依然要朝着那个方向望一望。 “你对我爹爹和我哥哥到底做了什么?他们现在在哪儿?我必须现在就要见到他们。” 燕子姑娘说着就往门口跑。跑了两步,回头发现对方并没有跟上来,而是似笑非笑的站在原地等着他。 姑娘停下了脚步,犹犹豫豫,想要继续往府门口走,可他心里也清楚,即便是这个时候跑出去找了也不会找得到,至于说的那个茶楼到底在哪里?是哪一间茶楼?甚至到底是不是一个真正的茶楼都难说。 姑娘没了办法,只能转回身来走回来,更多的也是着急。 “这位公子我实在也是走投无路。我从来也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倒也用不着这样来惩罚我,我可以扪心自问,我所做的这些年的事情都是没有害过人的,你又何必为难我一个小女子呢?” “我可不是为难你呀,我只是想给你找一条更好的路子,你要明白,你若是现在直接就这样走了,那才是真正的为难你,而且为难你的人可不是我们这些。心地还算是善良,和你有些交情的人了,到时候为难你的,可是这里的当家主母。你知道什么是当家的主母吗? 他所做的那些事情,在院子里使的那些手段,你是听都没有听过的。” 柳思元说着转身看了看院子里,院子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连走过的几个婢女和小厮都是匆匆忙忙,脸色看着很木讷,话更是不会多讲。 柳思元环顾着四周,自然那叶子姑娘也是跟着看了看的她看着这有条不紊的一切背后是怎样的能力的人来维持着这个看起来很平衡的现状,那不言而喻了。 柳思元见叶子姑娘跟着自己的目光看向了周围,便在旁边轻声说道: “我跟三公子跟你之间还算是有交情的,之前也见过面,特别是三公子。他一直是有心要维护你的,如此之下,你若是这条路都不肯走,便去走那条大娘子的路,你觉得大娘子这钱跟你有何交情,他跟你的那个交易真的能够保障你吗?你信得过他吗?” 柳思元还正在说着呢,突然旁边的三公子着了急了,伸手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之后开口说道: “哎呦,可别磨磨蹭蹭了,我那夫人还在受训呢,再不去指不定要被说成什么样子了,到时候最佳一等,那这个罪责我可要算在你的头上了。” 三公子花音刚落叶子姑娘有些诧异的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小鼻尖儿,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您说的是我吗?” 原本已经着急的三公子,看着此刻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叶子姑娘便心里一软,伸手指了指前面的柳思元,“我说的是他。” “我?”柳思元笑了一声,“那无所谓了,反正我不害怕,而且我手上还有别人带不了这个罪责,让别人担起来就是了,你觉得叶子姑娘是个女孩子家家,不好意思,可是他们全家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很清楚,你指的就是我的爹爹和我的哥哥,那既然这样,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要告诉我,他们到底在哪过的怎么样?” 柳思元点了点头,“成既然这样直接说也挺好,他们都在惠泽茶馆里。” “惠泽茶馆我去过,那可不是一个什么人都能去的地方,自然也不可能有人把我爹爹和哥哥绑起来在那里,那么明目张胆。” 燕子姑娘扬起脸,仿佛抓住了一个破绽,很是着急的回击着。 “你说的对,那里的确不是什么人都能去,而且也不会有人可以在那里明目张胆的做这种事情,当然。那只能说是别人,可我是自己人。” 柳思元说着微微一笑,可这个笑容却并没有任何的暖意,反而让人看着阴森可怖。 “你和那个茶馆的人互相认识?这么大的事情,即便是认识卖你个人情,你也不会做的,我虽然小女不才,可是在江湖上面闯荡了这么多年,这点道理我还是明白的,公子您就不要吓唬我了。” 叶子姑娘一边说着声音也硬气了起来。 柳思元依旧是慢条斯理。完全不管对面的三公子已经着急的要跳脚了,三公子在他面前像是一直围着鸡蛋乱转的老母鸡时而回头看看自己院子的方向。 柳思元依旧不为所动,慢慢的说道:“是呀,那要多大的交情呢?可你有没有想过,人和人之间需要打交道自然是需要交情,可若那个店就是我自己的呢,那我还需要什么交情?那只不过是一句话吩咐下去的事情。” “什么?惠泽茶馆儿是你的?!” “什么?惠泽茶馆是你的?” 两个声音,一男一女,同一时间脱口而出。 柳思元心里默默的骂了一句三公子的,可现在已经不能说出口了,甚至连狠狠的白他一眼都不可以,便只能清了清嗓子,脸色丝毫没有改变的说道: “是呀,怎么不相信吗?那茶馆儿有什么特别的吗?我除了那家茶馆儿,还有一些别的。你们要不要跟着一起去看看?” “怪不得!怪不得我妈当初恨死你们了,原来我爸偷偷按底下给你塞了这么些好东西。天呐,真是没有想到,看不出来呀,你跟你妈,真是厉害。” 三公子脱口而出。 气的柳思元在一边干瞪眼,心里又默默的把三公子骂了几遍,可即便是气成这个样子,也只能狠狠的咬紧牙关,装出一副什么都不表露出来的样子。 “那是自然要么说很多的家产都在我那儿呢,那自然也不会少了呀,所以你也放心很多东西,我虽然现在不说但不代表我没有,我过的日子可香着呢。” “柳思元你这个人……” 三公子又要说话。 “你还要不要你老婆了?”柳思元实在是气不打一出来,直接打断了三公子的话。 第一百四十八章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刚才还忙着两边儿互相劝着的三公子在听完这一句话之后,脸色立马大变,这才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妻子还在那边受刑呢。 “叶子姑娘,对不住了,你若是今天不去把真相说清楚,不把事情当面揭露出来的话,那你爹爹和你哥哥小命儿都就没了,你放心,我亲自拿刀割了他们。” 三公子话音未落叶子,姑娘脸色十分难看,差点哭出声来。 那可怜的样子真是楚楚动人,让人心疼不已,若是从前看见这样的样子,哪个公子心里不会动恻隐之心呢? 可是三公子现在还哪里管什么恻隐之心啊,他恨不得现在手里直接就有一把匕首在侧,直接有了将那些人割了的心。 “两位公子,我真的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们的事情呀,除了那一件,我也是被逼无奈。” 燕子姑娘一边说着两眼含泪,看起来让人十分难过。 三公子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后便紧接着说道。 “我这个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平常也没有做过什么好事,但是这种坏事儿我还是很少干的。就这一次我也是没有办法,也是被逼无奈,若拿着被逼迫作为借口,那这个借口在我这儿也能成。” 说完三公子直接上前伸手拉住了叶子姑娘的衣袖。 不等柳思元说话便已经抓着对方往回走了,步子十分着急,看起来完全不顾及旁人的感受,甚至不顾及手里抓着的还是个两条腿儿的人。 叶子姑娘虽然挣扎,但是想到自己爹爹和自己的哥哥便也没有了办法,只能很受委屈地跟上游着三公子向前拉着往前走。 很快,三个人便又回到了刚才的地方,路上还是乌泱的。看热闹的人似乎更多了。 但其他的人都是悄悄地路过,唯有几个来做客的姐姐妹妹倒是十分的在状态,认真地打听着,偶尔窃窃私语,让大娘子崔氏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这都是没有的事情,都是捕风捉影的事儿,怎么可能呢?你们这些事情都听听就是了,大宅院儿里面哪有不好玩的八卦呀?都是说来听个热闹的,可千万别当真。” 大娘子带着笑话说得很是有道理的样子,试图把这所有的一切都归咎为是传言。 “哎呦,大娘子这事情啊,别人家也有穿,可我从来没听说穿得这么有模有样,而且刚才这发生的都是什么事儿呀?说实在的,大娘子在您来之前呀,我们听着宋心还给我们讲了一些呢。” “宋心他还小,很多事情不明白,也想不通,咱们家姐妹都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还是要对他们小辈儿的人多担待呀,也不能他们说什么就由着什么,你们说是不是呀?” 大娘子依旧是和蔼可亲的样子,说得十分在理儿,唯独留下宋心一个人在旁边站着,刚才他已经解释过了。可是大娘子并不买账。 “既然这里没有你的什么事情,你便赶紧回去吧。至于你不守妇德的事情,等着过后再说。或许你好好表现这事儿也不会为难你。” “哎呦,瞧瞧听听大娘子,不愧是大娘子呀,名声在外的活菩萨,您瞧瞧这多让人感动呀,都这种程度了,大娘子还选择原谅我和你说呀,若是实在太温和,也不是什么好方法。” “就是就是大娘子,咱们在这府里面当家也看出来了,实在是不容易,对于这些小辈儿的人来说,若是对他们太严格了吧。他们必然过得不好,背后还说咱们的坏话,可是让他们过得太好,什么事儿都无条件地忍让,理解他们,反而会让他们蹬鼻子上脸瞧瞧这种打自己夫君的事情都能做出来,实在是太过分了。” 两边的人说着,虽然是方小娘带来的人,可话里话外依旧是向着大娘子的,毕竟大娘子才是这最尊贵的人,巴结别人都没有用,最重要的还是要巴结大娘子。 大娘子摆了摆手,一副很是头痛,但又很是宽厚的样子。 “哎呦,没得办法,都是刚结婚没多久的,如今出了这种事情也说不上是什么,他们两个人之间自然有他们的事情。我若是横插一道子,非要把这些事情拨乱了,他们反而要在背后说我的坏话了,这个家呀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你们说是不是呀?” 随时一边说着,一边仿佛自己真的很有难处一样,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可不是嘛,还有送行,赶紧给大娘子赔个不是大娘子,这一次为了你的事情也算是操了很多的心,而且最后又不罚你了,也是大娘子,真的心疼你,你以后可千万不能再做出这种惹大娘子不高兴的事情来呀。” 宋新原本已经哭完了,气得纷纷儿的时刻已经过去了。可听见这帮子人右胳膊肘子往大娘子那边儿拐边很受委屈,他想再说一些,可即便是他的性情不软弱,可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他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再说的出口只能气鼓鼓的把话再咽回到肚子里。 “母亲人,我给你带来了。”三公子刚走进来,看见这么多人,便直接大声喊道说着。在众人众目睽睽的目光递过来的时候,射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叶子姑娘,然后往旁边站了一步,好让大家更清晰的看见。自己和叶子姑娘。 大娘子的脸色瞬间变了,但带着有些不高兴的语气开口说道: “你带他来做什么?这个人是谁呀?看着不像咱们府里的人。” 众人纷纷看向叶子姑娘,的确,她穿的衣服料子都是粗布的,连福里面的丫鬟都不如。 不过面容倒是十分的清秀,看起来挺漂亮的,可身上那股劲儿又不像是府里面的人。 毕竟里面的人一个个的都是唯唯诺诺,哪有那样灵动鲜活的气质。 “母亲就不要装作不认识他了,之前母亲找他单独让他为您做事的时候,肯定是私下见过了的,如今在装作不认识,实在是太牵强了吧。” 三公子看着自己的母亲说着,可自己的母亲却并没有给她一个正视的眼神儿。 “哎哟,这人是谁呀?怎么能出现在这里?还有你们刚才说的那都是什么?” 看热闹的人自然是不嫌热闹,大的恨不得这事情闹得更大一些,便有更好看的热闹可以看。 所以不用宁钰亲自捧场,就已经有人开始推动着这一切的事情往下进行了。 “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个外面的人,这个地方也不是这种人适合说话的地方,而且让大家见笑了,这种人怎么能上台面来和咱们这些姐妹说话,伺候咱们这些姐妹们呢?算了,让他们走吧。” 崔石依旧满目笑容的说着,并且眼神示意了一下身边人,很快身边的人便立马上前将叶子姑娘团团围住,要把叶子姑娘带走了。 三公子可不能让他立马护在了叶子姑娘的前面,防止叶子姑娘受到委屈,更怕他们会伤到叶子姑娘,毕竟这些老嬷嬷下手没轻没重的,若是使劲推拉,身上带上伤痕也不一定呢。 “哎呦,三公子,你怎么这么怜香惜玉呀?可你的正牌夫人还在旁边站着看呢,你就这样上手可不好呀。” “啧,啧啧,就算是如此,这个送心啊,你可千万不能上手动手打人呐,打人可是不对的,他们这些男人三妻四妾多的是,如果是在外面养了一个,最后带进来了,那也是没有办法,你只能大人大量。毕竟咱们女人也就围着这个后院儿,事情要看的开一点,日子才能过得下去,过得更舒心呀,你说是不是呀?” 宁钰在旁边默默的听着这些人的话,本来还是一种看热闹的心态,可是听见这话一出,心里立马咯噔一声,赶紧转头看向了当事人宋心。 果然宋心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原本还是等着看事情,可这个话一刚落就把事情拦在了他的头上,这怎么能让他不着急呢? “住手!这是我带来的客人,你们怎么可以对他动手呢?这就是咱们府里的待客之道吗?” 三公子有些生气的说着。怒斥着那些想来上手的嬷嬷。 可这些人都是听大娘子吩咐的,既然大娘子没有说话,那他们必定不可能会停下来,至于三公子说了什么,他们必然是连听都不听,更别说想了。 “都住手!怎么我说话不好用了是吗?” 三公子很是恼怒的喊着身体紧紧的挡在了叶子姑娘的面前伸开双手,展开双臂,想要保护他周全,可是他很是着急,脸都急红了也没有用。 因为他身边的那些嬷嬷已经用熟悉行为向他说明了,他的话真的不好用。 “说了让你们住手是都听不懂吗?” 忽然一个女子的声音传了出来,是宋心,她的声音并不大,似乎也没有什么震慑力。可是他的话音刚落,那些嬷嬷竟然手里的动作都是一顿。然后情不自禁的看向了他。 “让你们都住手是听不懂吗?还是说你们耳朵不好用,让你们的身体也想跟着尝一尝拳头的滋味了?” 宋心说道。 三公子一愣。赶紧朝着宋鑫眨了眨眼示意他不要说了,因为周围站着这么多人,这样跟婆母较劲,这名声传出去便是更不好听了,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 可是宋心却完全没有把三公子的诗意放在眼里,仿佛是没有条件一样,直接朝着最近的那位嬷嬷出了手。 只见他行为极其利索的伸手握住了那个嬷嬷的手腕,将那个嬷嬷顺着手腕的方向一拉,便听见那人惨叫连连,声音十分痛苦,连连求饶。 “宋心,你这是做什么?这可是大娘子身边的人也用得着你来指手画脚,甚至来这里撒野,还不赶紧松开。” 六月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周围的人都在看热闹的样子,便立马着急了,因为这丢脸的人虽然是宋心可更丢脸的事情是这个事情发生在府里面。 “三公子在那边说不要动手了,说了好几遍,都没有人听,看样子是只能让我上手了,那我便对不起了。 这位叶子姑娘是有话要说的,既然大家没有做贼心虚,为什么不让人把话说完呢?还是说我猜对了,真的有人做贼心虚。”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福利竟然有你这样撒野的时候,什么叫做贼心虚?这种话也是你的嘴巴能说的出来的吗?你也不看看你面对的人到底是谁。” 六月感觉到大娘子脸上已经挂不住了,便很是急切的想要替大娘子撑腰,可是她越是说的着急,反而让大娘子的脸上更加无光。 “我又没有点名道姓,你怎么能知道我说的是大娘子,我对婆母十分尊重。我怎么可能这样说婆母呢?还是说你已经认定了,我说这话指向的人就是婆母,难道对我做了什么事情我是不知道的。” 宋心振振有词,一改平日反而是一副伶牙俐齿的样子。 可他话刚说完,便有些心虚的转头看向了宁钰,直到对方朝着自己默默的点了点头示意他说的对,这才默默的松了一口气,毕竟前面的时候一起背了那么久,可是事到如今,总有人和事说话不完全一样,那么要随机应变的时候,总会让一些台词给变得有些想不起来,甚至有些乱,所以他也不确定这个话到底是不是应该这个时候说。 可当宋心看到宁钰很是满意的,点头示意的时候,这才放下心来,很确认自己刚才说的这些话是对的,并没有出现大的纰漏,心里也缓缓的放松了下来。 “哟,大娘子这个人是谁呀?我们可从来没见过,难不成是什么证人?” 看热闹的人总不嫌事儿大,他们自然不等着往下走是不会罢休的。 “能有什么事儿?自然是没有什么事儿了,都是些孩子瞎闹腾,让你们见笑了。” 大娘子立马否认了这个事情。 “叶子,你来说。” 三公子转头对叶子说着很是急切的目光,将叶子放在了一个极其期望的位置上,可是叶子并没有完成众望所托,而是在如此混乱的场面下选择了沉默不语,仿佛是没有听见三公子的吩咐一样。 正当三公子十分着急的时候,忽然发现柳思元也走了进来。 这个向来明哲保身的人,为什么这个时候出现在院子里,而且看起来是朝着三公子来的,而不是对面站着的玉小娘。 香囊而已,何必紧张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思文,你过来,你到我跟前来,我有话跟你说。” 大娘子朝着他的儿子三公子摆了摆手,示意他往前走,三公子犹豫了一下。电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虽然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的办法,但也不能为例。像是听训的孩子一样。 崔石亚丁的声音跟三公子说这些话,说的三公子脸色时而发青,时而发白的,看上去并不怎么顺利。 三公子偶尔抬头辩驳几句,可很显然还是对方的气场强大,毕竟是这么大个府里面的当家主母。 三公子虽然很是叛逆,很多话并不按照自己母亲说的来,但是等到母亲真正压低了声音,皱着眉头跟他说话的时候,他的气场似乎也小了很多。硬着头皮的样子,倒是让人看起来非常的为难。 柳思元并没有在意三公子到底跟他的母亲说了什么,而是径直走到了叶子姑娘的面前,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给叶子姑娘看。 宁钰再装也走了过去上前像是看热闹一样,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别的事情一般般,可唯独对这件事情十分的好奇。 宁钰仔细的看着柳思元手里拿着的那个东西,他的直觉分明是个好看,白色的手指上面绕着一个线绳,线绳下面是一个荷包,那荷包做工还算精巧,只可惜布料的材质很一般,看上去有些粗糙,但仔细看看上面的针脚还是很细致的。 “一个荷包,这是什么呀?难不成这叶子姑娘还和别人定情了,用这个荷包作为定情信物吗?那个人是谁呀?是被你抓住了把柄的人吗?该不会是三公子吧?你可不要在这里添乱呀。” 宁钰朝着柳思元勾了勾手指,对方便立马弯下身来,于是便在他的耳边轻声地说了这些话。可对方却并没有着急,只是轻轻地扬起嘴角摇了摇头。 “我可不是闹着玩儿,更不可能在这里添乱,我闲着没事儿跑过来惹自己一身膻呀?” 柳思元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手里的那个香囊往叶子姑娘的面前移了移,甚至在她的眼前轻轻的摇晃了一下,很是得意的样子,而那叶子姑娘的脸色已经彻彻底底的变了。 叶子姑娘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变潮,就那个相当伸了手,想要一把将那香囊抓回到自己手里去,可是柳思元早有防备,只见叶子姑娘一抬手的瞬间,柳思源便抬了抬手将那香囊直接握在了自己的手里,紧紧地攥起来,没有让叶子姑娘抢走。 “你到底做了什么?这个相当于为什么在你这里?” 那边崔氏和三公子正压低了声音,不知道说着什么,而这边叶子姑娘也压低了声音,对柳思元带着有些凶的声音说着。 柳思元轻声一笑,“做了什么?你猜我能做了什么,我都已经跟你讲过了,不要跟泼皮无赖打交道更不要跟有钱有势的泼皮无赖谈条件。” “我没有想谈条件。但是你也不应该这样做呀,快把它还给我。” 叶子姑娘伸手又一次想要去夺回来,可是刘思源这次干脆直接把手背在了自己身后,那个香囊更是被他牢牢的攥在了身后。 宁钰有些迷茫,便悄悄的问那个叶子姑娘说: “这个香囊是什么意思呀?你为嘛那么紧张?” 叶子姑娘恶狠狠的看柳思元,听见旁边的宁钰这样说话,他本来也想狠狠的瞪一眼,可却发现这个人竟然是一个不知情的。 “这位贵人。您帮帮我那个香囊对我来说十分重要,我真的不能没有那个香囊。” 叶子姑娘把最后的一线希望放在了宁钰身上可能宁用这个面容看起来比较善良。 可自然也只是比较善良而已,毕竟在这里他谁也不愿意相信。可这是唯一的一丝希望,他又怎么可能放弃呢? 宁钰还是迟疑了一下问道:“不就是一个香囊吗?难道说这个香囊有什么意义?你说来听听,若是能说动了我,我便跟他把这个相当要回来还给你。” 叶子姑娘点了点头上前靠在宁钰身边伸手挡住自己的嘴巴附在了对方的耳边,想要说话的样子,可还没有等到对方反应过来,他已经立马深受狠狠的勒住了宁钰的脖子,然后抬眼看向了柳思元。 “快把香囊还给我,否则我就勒断他的脖子。” “咳咳咳……”他力气极大。宁钰被他勒的有些透不过气来,赶紧朝着柳思元张牙舞爪,生怕这个男人一不着急就让自己姓名归西。 柳思元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伸手将那个香囊直接塞到了叶子姑娘的手里,顺势就去扒啦。叶子姑娘的手臂。 三两下就将宁钰拉扯的出来直接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并且上前一步将宁钰挡了个严严实实。 叶子姑娘很是着急的,看着手里的香囊,反反复复确认 柳思元微微摇了摇头,“一个香囊要与不要又有什么意义?” “这是我给我哥哥祈福保平安安的,他一直是贴身带着的,怎么可能在你这里,你竟然偷我哥哥的香囊。像你这样的大户人家,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不耻的事情来,竟然会偷盗。” “偷盗?”宁钰重复了一下,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然后伸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身前挡着自己的柳思元,“你是不是……” 不等他说完,柳思元便已经承认了。朝着宁钰点了点头。 宁钰眉头立马皱起来了,有些嫌弃的戳了戳柳思元,小声在他身边说道: “你可真是丧心病狂。” “我又能有什么办法?你非要自己趟这潭浑水,难不成我在旁边看着你趟?” 柳思元还是如何的说着他的眼神和语气里面都充满了温和,但也仅此这么一会儿,等到他转眼看下那叶子姑娘的时候,便是一脸的冷淡和严峻。 “这破荷包儿有什么好的?重要的是我并不是偷拿到手里的。而是用别的办法,你要想想被贴身收拾的荷包都在我这儿了。那你说你哥哥他人过得怎么样呢?” 柳思元声音淡淡的,虽然没有刻意的去拖长声音,可这句话足以让对方浑身战栗。 “你对我哥哥到底做了什么?” 叶子姑娘更加紧张了,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对方那个看似安稳的状态,那种杀人与无形的表情简直让人发疯。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想清楚你现在应该做什么,我才会放过你的哥哥。” 柳思元眼神像是一道冷淡的闪电,将对方击杀的片甲不留。 你还要不要你老婆了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大娘子和三公子还在说着什么,很显然三公子说的话崔氏不想听,而崔氏说的话三公子也不想听。 两人越说脸色越难看,知道的人知道是母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两个正在吵架的人呢。 旁边看热闹的人一个个伸长了脖子,使劲儿竖起耳朵,想要听听这两个人到底在说什么,可是他们的声音很小,压低了声音更是完全听不到,便更加着急了,仿佛一个正想吃瓜的人,怎么也吃不到瓜。 众人正着急着呢,巴不得有人能把这事情给彻底还原的告诉他们,正想着呢忽然面前的这个穿着粗布衣裳与这个府里面都格格不入的叶子姑娘开了口。 “我有罪,是我骗了三公子。” “哎呦,什么什么?你有罪,你快讲讲,快给我讲讲你犯了什么罪,你是怎么骗三公子的?” 那叶子姑娘的一句话音刚落,周围的人便立马把眼光转向了叶子姑娘,而为首的几个人甚至将业主姑娘给围了起来,他们的眼里从什么也听不到的,三公子和大娘子那里已经彻底的转到了叶子姑娘的这里,并兴冲冲的,生怕对方讲事情的时候自己落下了一句。 “是呀,是呀,你是哪家的姑娘呀?这是什么事儿?你跟三公子又有什么事儿?你们到底骗了谁?快给我们讲讲。” “这小姑娘说的话能当真吗?怎么看着穿的这个样是这府里的人吗?可千万别是被谁买来说谎的吧。” 周围人一多遍乱糟糟的,有人想听,有人怕姑娘说出什么不应该说的话嘞,有人想着看笑话,有人想着维护大娘子,一时间众说纷纭。那叶子姑娘被夹在中间,虽然是乱了阵脚,但他的手紧紧的握着那个荷包。 那个荷包仿佛就是他和哥哥能联系起来最大的纽带,如今那荷包出现在自己的手里,便说明哥哥的处境十分的危险,如此之下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至于这些人想听什么不想听什么,他们之间又有怎样的利害冲突,此刻的叶子姑娘已经是一点都不想。 他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应该说的东西原原本本的全部说出来,然后把事情做好,能够让那位公子满意,这样他就可以平平安安的回去看到自己的哥哥,也能让自己的哥哥顺利了。 “我就是三公子,之前口口声声非说要那我入府的那个……养在外面的人。” “我的天,你就是三公子,非要那的那个妾呀,我的天。” 旁边的人一声声的惊叹,大娘子那边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了三公子。 不等叶子说话,大娘子便三步并两步走到了叶子姑娘的身边来,和从前那个走路都十分有气质的人完全不一样,他甚至伸手狠狠的推了一把叶子姑娘打断了叶子姑娘本来想说话的劲头。 “你是哪儿来的人在这里撒野,快把他给赶出去。” 大娘子花音未落,六月已经又领着人想要把叶子姑娘按倒了,可这一次别说是六月了,就连身边的其他人也别想下手了。 “大娘子这姑娘说的有模有眼儿的,还是让他说来听听吧,如果是他说的话都是假的,那姐姐你再发他也可以呀!” “是呀,大娘子这姑娘总得让人有个机会把话说完吧,这姑娘看着可可怜怜的,脸色又这么煞白,像是营养不良的样子,真是让人看了心疼啊,应该也不会是那种随便乱说话的吧。姐姐先听听,若是他真的胡言乱语,到时候我和姐姐一起狠狠的教训他。” 叶子姑娘看两边的人都在乱七八糟的说着,他也顾不上了,清了清嗓子,直接开口说道: “那天有人找到我,给了我一大笔钱,说让我去说个事情,做个假证,我说我在外面。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从小我便摸爬滚打,我爹教育我从来不要去做这样的事情,所以我一开始是直接拒绝了的。”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周围有人问道。 “后来后来我爹爹生病了,我急需用钱,那个人又一次找到我,说是能帮我这个大忙,而且还能找到好的医生给我爹爹治病,我犹豫了一下,便只能答应了下来,毕竟那是我爹爹,我和我爹爹相依为命那么多年。所以我便答应了去做这件事情,其实很多事情都是假的。” “什么是假的?”三公子走上前来问道。 叶子姑娘犹豫了一下,心里一横,眼一闭,直接开口说道:“那个人让我把你灌醉,然后说你墙上了我,然后我又说我有了你的孩子,其实这都是假的那天晚上。我给你下了药,你根本就没有喝醉,你是被我毒的晕了过去,呼呼的睡了一个晚上呢。至于我们之间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也没有怀什么孩子,那个给我诊脉,说是我怀孩子的人,就是那个帮我父亲看病的人。” “你说那个郎中说谎,你就是说你根本就没有怀我的孩子,我们之间清清白白,对不对?” 三公子大声说着。 “三公子实在对不起你,我本来也不想这样做的,可是我没有办法,我不求你能原谅我,也不求你能理解我,我只是想把这个事情说出来,这样我的良心还能好受一点儿,也不至于让我日日夜夜都想着这个事情,寝室难安。” “母亲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三公子直接转身去质问大娘子。 大娘子一听这话,脸色都变了,他狠狠的瞪了一眼三公子,然后缓缓的压低了声音开口说道: “我怎么知道?你为何来问我这事儿与我何干?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么惊人的事情。” “这事情可真是离谱呀,到底能是谁干的呀?真是奇了怪了。” 旁边的人叽叽喳喳的说着。 “是呀,他图了什么呀?想想这件事儿是谁干的,那就找找这件事情的最大受益人是谁?谁能从中渔翁得利呀?” “让三公子非要去拿这个妾,因为纳妾而和家里闹得鸡犬不宁,这个人的心肠可真是歹毒呀!” 周围的人众说纷纭,自然随便乱说也是不需要负责任的。 以己度人最要命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大娘子的脸色十分难看,清嗓子缓缓说道: “看来这件事情一定要仔仔细细地查了,查出背后到底是谁想要我们家里面变得这样乱七八糟,鸡犬不宁的,好好的一个家庭,原本美美满满。如今倒是因为多出来的这一个人,横插一道,闹得想要和离。真是又离谱又让人生气。” “是呀,大娘子这件事情最让人难过的,那就是宋心了,折腾了这一出,差点他跟三公子就要分开了。他们之间本来感情是挺好的,却因为出了这些事情而闹成这样,大娘子,你可以要好好的补偿一下宋心啊。” 宁钰轻声说着。 “哎呦,怪不得这送信刚才气成那样,原来是为了这样一个女人非要纳妾呀。这要是外面寻常百姓家的姑娘纳妾那一个也就罢了,那就是良妾。” “谁说不是呢?哦,对了,你这姑娘你是做什么的呀?是怎么认识的三公子?说来听听。” 旁边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急切地问着。 叶子姑娘本来是不想说的,犹犹豫,眼神也躲闪,但是却感觉到一种冰冷的目光照射在他的身上,让他后背发凉,他顺着这个感觉看过去是柳思元在瞪着他,仿佛是在告诉他,让他赶紧把这些话说出来,否则就有他好看。 叶子姑娘只能硬着头皮接着开口说道: “我是我是……我是在天桥那边卖艺的。” “……” 原本会以为会引起众人哗然的一句话说完之后,却迎来的是像死一样的寂静。 不再有人开口说话,而是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众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看着脸色都十分奇怪,很诡异的表情之下,互相眼神交流着,可却没有一个人敢接着再说出一句话来,去迎合这个气氛。 燕子姑娘也很是尴尬的,站在原地,他有些紧张地伸手扣着自己的另一只手,然后又用两个手的手指互相转圈。可是没有任何人说话,这让他变得更加尴尬了。 “我说的这个卖艺不是旁的,我是练舞的,不是卖别的艺。而且我卖艺不卖身的。” 叶子姑娘有些着急了,节约给自己变白,可是似乎效果并不好,众人并没有接他的话茬,反而是纷纷后退的几步。 原本是将他围了一个水泄不通,都等着看热闹,可如今到一个个像是这样的瘟神一样,生怕什么东西会染到自己身上,纷纷避让开来。 “天呐,咱们这府里怎么能进来这样的人,这种人也配跟咱们说话吗?” “这这这脏死了,脏死了,哎呦,我刚才凑的那么上前不会把我给传染上什么病吧?” “真是够倒霉的,要说这送心也真是晦气,怪不得他气成那个样子,非要跟三公子打一架,这要是换做别的女的,真的是要被气死了。也就是因为他娘家没有人。” 这句话一说完,周围的几个人便纷纷点头了。 宁钰一看立马跟上了一句,“可不是嘛,若是她娘家有人,自然会站出来为他出这口气,可惜她娘家没有人。那个欺负他的人便也正是知道和看上了他娘家没有人。所以才会这样欺负他。” “哎呦,真是可怜,这什么气都要自己来争,也难怪他在府里面追着那个三公子打。可即便这样又能给自己折回来几口气呢,遇见这种事情可真是晦气死了。” 宁钰的话立马引起了众人的附和。 毕竟这些人不是大娘子的好朋友,而是芳小娘请来的好友。 芳小娘本来也是苦命人,想想这些做小娘的,能有几个家是厉害的。 如此说来,这几个人便立马联想到了自己,和芳小娘关系好的这几个家世自然也不是好的。 宁钰像是直接拨上了他们的心弦一样。 “可不是嘛。这跟夫君相处很多时候就是看家世,若是家世好,能镇得住这院子便也容易撑得住,可若家世不好,什么时候都撑不住了,只能靠自己来硬撑着。那也真是难呀,哎,这个宋心命苦也罢。” “唉,都说这命不好,可是谁又愿意直接就生在这样的家庭里面,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瞧瞧刚才打起来的那个样子。恨得他咬牙切齿,当时我还说这宋心实在是没有体统,可如今想想这种事情要是发生在咱们自己身上,那可怎么办呀?娘家没有人来撑腰,非要让一个娼妓进门。” “他不是娼妓!”大娘子立马说,赶紧否认了这些人的话,解释,“这个姑娘可不是昌吉,她只不过是一个卖艺的,而且还是练武的那种卖艺的。跟那些咱们以前听说的那些不一样。可不是那些风花雪月的地方。” “大娘子可真是真知灼见,竟然还知道得这么清楚。” 柳思元补上了一句。 柳思元这看似不经意的话,一出说完之后周围又突然安静了下来,原本还在替宋心说话的人也突然没有了声音。 院子里面静悄悄的。 “既然不是咱们府里的人,就赶紧送出去吧,如今事情已经解释清楚。也还了你的清白,也还了三公子的清白,三公子没有背叛,那更不可能纳你入府,既然你不用入府,那这府你便以后不必再来了。” 六月在大娘子的示意下,上前对着叶子姑娘说了一番话。 叶子姑娘,赶紧点头谢过。回头想看一眼柳思元,却发现他已经背过身躯,并没有看向自己犹豫再三,他决定还是先离开这里了。 没有人在拦着叶子姑娘走,叶子姑娘逃也一样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剩下的人互相面面相觑,大娘子的脸色十分难看,而宋心的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个个的都等着看呢。眼神在大娘子和三公子还有宋心之间飘忽不定。 大娘子自然是知道众人他在看着他的,便扶了扶自己的衣袖,伸手触碰了一下自己的簪子,将那个有些松动的簪子慢慢的推进去,这才说: “宋心啊,看来是误会你了,这件事情让你受了委屈,但以后的路你跟三公子还是好好过。” “原来过不过好好过,还是不好好过,都在婆母您的一句话上呀。” 宋心脱口而出。 不等大娘子开口说话,宁钰已经上前拦住了宋心。 “宋心,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呀也是。这在气头上,又在风里站了这么长时间,肯定不舒服,不如我扶你回去坐坐吧。” 宁钰一边说着一边眼神示意对方,可显然对方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整个人有些懵得站在原地,可即便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么说,宋心还是应了声。 宁钰一边扶着,宋心很是乖巧的走着,按照他的要求,两个人很快便离开了这个地方,留下一群人在后面像是看热闹。 但因为碍于大娘子在,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至于他们后面又怎么跟大娘子讨论研究的那宁钰就不知道了,当然他也并不在意。 回到了三公子的小院儿,周围总算没有那么多人了,宋心也放下了提心吊胆的心思。 “刚才正在解气的时候,明明可以再出口气,怎么非要叫着我走呀?”宋心这才将自己的疑惑说出了口。 宁钰浅浅的一笑,摇了摇头,将手放在了自己的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你看你,当时实在是太着急了,你真的不应该说出那样的话,你听过这样一句话吗?叫做追狗莫入穷巷。” 宋欣点了点头,可又有些不解地摇了摇头,整个人看起来懵懵的,十分可爱。 “我听说过这个意思,我也知道,不就是追狗的时候,不要往没有路口的巷子里赶到了,最后可能会被狗反而咬伤。可是当时咱们那条路上也没有狗呀。” 宁钰看着对方一本正经说话的样子,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了声。 “哎呦,我的祖宗,你呀可真敢说,当时那话里话外已经明显是大娘子的问题了,而且周围那么多人呢。这事儿要是就模糊过去,大家都各自心知肚明,对你是有好处的。 可你若是非要说出个一二三来,逼得那大娘子无话可说,到时候指不定大娘子想当疯狗一样反咬你一口,到时候你可就得不偿失了。” “要说这女人还真是够心狠的,对别人也就罢了,对自己的儿子竟然敢下毒手。” 宋心一边说着一边憋了憋嘴,很是不理解的样子。 “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听他那个意思,反而是为了自己儿子好呢。算了,他的事情不想也罢,这件事情总算熬过去了,你也不用走了,咱们呀还能在一起说说话,玩儿一玩儿,多高兴呀。” “哎,真的能高兴吗?这日子还能过得顺畅吗?”这次反而一向高高兴兴的宋心,不高兴了。 只见他满目愁容,唉声叹气,“从前我一直把他当我的亲生母亲看待,对他也极好,我对他那样好的情况下,他还如此对待我,还暗算自己的儿子,就为了让儿子跟我合理他下了如此大的功夫,可见他是那么的讨厌我。 我之前对他那么好,他尚且如此,如今我跟他结了梁子,他又怎么可能在对我好呢?” 宁钰看着他脸上不应该出现的,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哀愁。心里也不是滋味,只能上前握住宋心的手安慰: “日子总要一天一天的过。谁知道以后会好过还是不好过,何况他对你不好,也不是因为你对他好呀,换言之,无论当初你是真心地对他,但他当亲生母亲还是对他不好。他可能最后都是这个结果。” 听到这话,宋心反而更难过了,他眼里慢慢的溢出了一滴泪水。 “我对我自己的母亲都没有对他那么好,从前我一直相信他是菩萨心肠,可如今这又没有想到,竟然有人的心思是这样的态度,而且完全看不出来。你不知道他当初跟我说话说得有多好听,我以为他是真的把我当女儿来疼的。” 说着宋心将自己手上的一只镯子狠狠地摘了下来。 “你瞧这只镯子,还是当年他送给我的呢。我当时刚一入府,他就把这么贵重的礼物送给我,我当时可感动了。也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时常带着这只手镯,每次见到这只镯子都要想起当年他对我的好。这样我们也能好好相处。” “你这镯子当真不错,这成色的确是极好的,瞧瞧如此油润的一只镯子,竟然还有冰透的颜色,实在是漂亮得很。” 宁钰伸手拿起的镯子对着光看,那是桌子上面的花纹极其漂亮。而且水透的地方看起来是那么的清澈。 “是呀,的确是漂亮,而且他当时给我这镯子的时候还说家里没有女儿,我就是她的女儿,她一定会把我当她女儿一样看待来疼爱的。而且他还跟我说这只镯子,当初他是想着以后能给自己女儿的,可一直没有女儿。便一直带着想要有一天有了喜欢的儿媳妇便把这只镯子给媳妇。” “他还有大媳妇呢。他的大儿子。不是早就结清了吗?他那媳妇也有这种镯子吗?” 宁钰看完了桌子,一边将桌子放回到桌子上,一边温声细语地问道。 “我和她的大儿媳不是一路人,她的大儿媳是出身高门的女子,整天说话都是那样那样的,好像他们的家事就是最重要的事情,巴不得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也恨不能在我面前一口气提八回,我们俩说不到一起去。也玩不到一起去,至于他到底有没有他身上的事儿,我更是一无所知。” 宁钰仔细地想了想,印象当中好像在几次家宴的上面看见过那位大儿媳。 那姑娘生得漂亮,是很典型的高门贵女的气质。看上去温柔又大方,说话也是气场满满。 “我也只是见过他几面,跟他也没打过交道,他好像很少从他的院子里出来。也很少跟别人聊天吧。”宁钰一边想着一边说。 “怎么可能?他那个是大儿媳妇,将来是要涨价的,家里现在很多事情都是他来管,大娘子也对他放了一些权。你之所以没见过他,是因为你跟他的生活没有任何的交集,若是有交集的话,你就会发现他还是经常露面的。”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家里所有的事情都是大娘子掌家呢。” 正说着忽然听见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上来看去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在门口,此时正在进来。 宁钰觉得这人分外眼熟,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具体是谁。 “你这来客人了呀?”宁钰干脆转头问宋心。 宋心隔着窗户远一点,所以坐着的时候正好被窗户遮挡了一下。便站起身来,透过窗户往外看。 “什么客人?我今天可没有邀请什么客人来,让我瞧瞧是谁。” 宋心说着一边往外张望着,可看见外面那个人之后,他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呀你你这是什么眼神儿啊?刚刚还说到人家,这个时候人家来了,你竟然又认不出来了,你刚才不还说,在家宴上面见过几回嘛,这么快就把人家忘了呀。” 宁钰一听立马也站起身来往外瞧。 “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原来是他呀,不过这个时候,她怎么来了呀?” “姐姐来啦。”宋心行了一个礼,行的很是认真,半年也没有马虎,毕竟他来到这个府里面。别的没有学会,只学会了这个竟然只有这一个技能,那边用的时候要用的更加清楚明白。 “妹妹不必如此多礼。”大媳妇海氏温柔的笑了笑,抬手示意。 宋心起身之后赶紧别过脸去,趁着让下人上茶的时间问了问旁边的人小声问道。 “他叫什么来着?” 被他问的那个奴婢也是一愣,脸上有一些懵,然后眼珠子跟着转了好几圈儿,仔细的想了好久,可这个人实在是太少出现在三公子院儿这边了。 “哎呦,你个没用的东西,平常问你,你什么事儿都知道那些八卦一样的事情,你是门儿清,如今到了这种关键的时候,想问你个什么事儿,你竟然想不起来。你这脑子跟我脑子一样,那还留着有什么用?” 宋心抱怨完茶水已经端上来了,还有一些小点心也在往这边备着,趁着大家还在寒暄的功夫宋心又凑到了宁钰身边。 可他一边往那边凑,一边发现对方也正在往自己身上凑。 两人刚靠到一块儿,只见宁钰神神秘秘的用手挡住了自己的嘴巴,然后轻声的说道: “这个大儿媳妇儿她叫什么来着?” “……” 沉默,沉默呵,沉默呵。 宁钰和宋鑫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很显然这俩人都知道这个人就是大儿媳妇,可是却谁也想不起来他到底叫啥名儿。 “这可咋整啊,他之前也不来,我都根本不知道他叫啥。” 宋心假装吃糕点实际则是念念叨叨的抱怨着。 宁钰赶紧给他支招儿说: “你们一样的辈分儿倒也不用非知道对方叫什么,你就叫她姐姐就好了,为难的是我,我该叫他什么呀?我应该可以叫他的姓氏,可是我不记得他姓啥了。” “玉小娘也在呀,玉小娘和妹妹的关系可真是不错呢。” 还是慢经调理的说着,他的脸上依旧带着那种很是大气的笑容,这个笑容却像是要将人拒之千里之外一样。 虽然他是浅浅的笑着的,可是那种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却是高人一等的。像是谁也瞧不上谁也配不上他一般。 宁钰看着对方那一幅不食人间的烟火样子,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身边的那些玩伴,大家都是高门贵家的女子,很多人。的确是,像他一般谁也瞧不上,可实际呢也就那样。 宁钰见得多了,自然不会被这个气势所吓倒,反而是很无所谓的。 “是呀,大媳妇,没想到你能来。”宁钰随口说的嫣然是一副长辈的样子,虽说他的年纪不大,但按照辈分来说,的确是要比着这个大儿媳妇高一辈的。 “当初你跟着柳思元来了府里的时候,我就觉得你长得年轻,如今隔着近距离看了看,还的确是你年纪应该很小吧。” 对方看起来很是温柔的说着,但是这其中的话外音宁钰倒是清的清清楚楚。 强调自己是跟着柳思元来的,意思也很明白,就是自己这个身份若是直接来的话,根本就攀不上这样的高知,必须是要假借着别人的身份,说到底不过是想要证明一句他不配罢了。 宁钰还是温和的点了点头认下了这一句。 “是呀,本来也是不想来的,要不是我非要劝,他也不会来,我们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既然如今来了,便也是一场缘分。” “缘分这种事情可不敢当,要说这缘分啊,很是玄学的,必须是无心插柳才会留成音,若是非要上杆子拼凑出来的东西,那可不叫缘分,那叫事在人为。” 海氏也是浅浅的笑着,两个人脸上都带着一副我看不惯你,但是我要弄死你的样子,可是嘴角上的笑却是那么的虚情假意。 “别管是事在人为还是缘分,总归是能聚在这里。也是一段关系的开始了,既然如此,那便好好经营便是了。 要说这关系的经营,那可真是不容易啊,有的人呢是平常就给花浇水,最后终于开出了花,可有的人呢是要等人的,花儿都快枯死了才想起来浇水,你说好笑不好笑。” 宁钰一来一去,你一句我一句。说的旁边的宋心跟着一脸的雾水。 “什么花儿?哪棵花儿要死了,那得赶紧浇呀。交的早还能救一命,浇晚了那真死了,可就真无力回天了。” 宁钰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要说这道理呀,还是你清楚。” 宋心松了松脖子,“这是什么简单的道理呀?这道理不都是懂吗?” “是呀,妹妹也知道的道理。”海氏点了点头,“我刚才去母亲那边请安,听母亲说你生病了,便过来瞧一瞧身体怎么样了呀。” 宋心手里的糕点正要往嘴里塞着呢,听到这一句话,手也一愣,赶紧将那糕点放回到盘子里面,嘴里塞的满满当当的,也不知道该嚼还是该咽了。 要不是对方提醒,他已经彻底忘记了,自己现在还是生着病,身体不舒服呢。“我……” 错怪了三公子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宁钰看宋金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便替他说道: “你别看他吃得挺好的,但是精气神儿可大不如从前了呢。” 宋鑫赶紧点点头,口齿不清地说道: “的确是我从前精气神儿那可好得很。” 海氏伸手挡了挡自己的鼻子,用手里的帕子轻轻地蹭了一下自己的嘴角,“说来也是呢,这可真是让人担心,不过都说能吃是福,既然胃口这么好,想来身子应该也会好得快的。” 宋心将嘴里的东西全部咽下去之后,拿过桌子上的茶盏又压了一口,这才感觉整个人没有被噎着,活过来了,于是便开口说道: “原来姐姐是来探病的呀。我这身子本来还挺好的,身强力壮的,只是因为这件事儿太让我生气了,于是激火攻心,便觉得身子不爽了。想来这种事情,如果好好调养调养,等到这阵子就过去了,便也就好了。姐姐不用担心。” “那你可要赶紧好起来,不光是我担心你。咱们大娘子也是极其看重你,极其担心你的这件事情发生了,他也是很难过,没有想到竟然有这么多的缘由,真是错怪你了,也错怪了三公子。” 海氏说着,宁钰和宋心两人对视了一眼。 “我没事儿?”宋鑫有些不太确认,说得极慢,一边说一边看宁钰。 宁钰赶紧朝着他使了一个眼神儿表示赞同的意思,这才让对方接着说了下去。 “没事儿了,应该好的也快,而且我本身身体又好,所以也不用太担心,姐姐不用担心,那回去告诉一声婆母,我的身子应该很快就好了,等我身子好了,再去跟婆母请安。” “好,那我就放心了。想来婆母知道这个消息也会高兴,那我赶紧回去说一声,省得让婆母很是着急,他呀,最是心疼你了。”海氏一边说着一边起身。 “姐姐不再坐坐了吗?”宋心客气着起身。 “不了,我还约了朋友要出去。参加一个诗会,妹妹要来吗?” 海氏垂目说着眼尾,轻轻地用余光扫过两个人,很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很显然也没有把这两个人看在眼里。 宋心听见什么诗词歌赋,本来脑子就大了,一听又要邀请自己去,便连连摆手说道: “不了,不了,还是姐姐去吧,姐姐喜欢的东西自然是好的,姐姐去。跟他们做诗作词的那是快乐,要我去的话,那简直就是煎熬,我就先不去了。” “哎呦,那可真是太可惜了,要我说妹妹呀,这种事情你还是应该多学习一下,你瞧。这些女子哪有人不会的呀?若是大家都会,就你不会,说出去,那真是让人笑话呀。” 宁钰在一边冷眼旁观着,很显然越是宋心不答应对方也很清楚宋心不会去,那反而越是更加热情的邀请他,而且话里话外都夹枪带棒的。 宋心见这样的情景显然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还是熟练的摆了摆手,嘴里口口声声的说着那些客气的话。但大多都是抬高别人,然后贬低自己。 宁钰当然是知道他不是真正的觉得自己矮人一头,但实际上也是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和那个大儿媳妇如此趾高气扬的样子,让他心里面难免有些不舒服。 于是在宋心还在连连客气着要送对方走的时候,宁钰上前开了口。 “宋心,说起这个诗会来,你应该也没有见过吧,既然没有见过,还是去看看,说不定增长一下见识呢,就当是去玩儿了。去吧,你看,人家那么热心地邀请你去,你这总是推辞,看起来也不太好呀。就别推脱了,咱们去吧。” “什么?”宋心一愣,赶紧回头,将宁钰拉到了一边,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可不成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哪会什么诗词歌赋那玩意儿最多去了之后说句顺口溜,还要惹得大家一起大笑。当时笑得兴高采烈的,背后指不定怎么瞧不上我呢,这不是上杆子给人脸让人打吗?” 宁钰轻轻笑了笑,安慰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放心吧,他们肯定不会笑话你的,就算不会,咱们也是去看一看。他们都是些心肠不错的人,是吧。” “哎?”海氏听见这样说也是一惊。 宁钰自然是不会等他反应过来,而是直接拉住了宋心的手臂往自己的手肘上面一搭,然后笑盈盈地往外一边走,一边说着: “既然你这么热情地邀请我们去,那我们就去瞧瞧吧。” 马车上两个人说话嘀嘀咕咕,宋心像个小孩子一样,时不时扒开帘子往窗外瞅瞅,然后回来再说几句。 而一边待着的宁钰则是放松极了,闭目养神的样子,好像是把要把这些天累的那些时间全部都补回来一样。 “王小娘,我觉得你这做法实在是欠妥呀,咱们不是跟大娘子都说了吗?咱们这是身体欠佳。既然身体不舒服,怎么又一转眼的功夫就跟着人家出去,去参加什么诗会的呢?” 宋心很不放心的说着。 宁钰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哎呦,放轻松,当时那个状态下,谁不知道你这病是装的呀?难不成还真有傻子真的当成你生病了,怎么可能?那个情景肯定是以此为托词跑路的呀。” “可总归好歹要给人家点面子,不是,这还是你教我的什么追狗的时候不要跑到死胡同里。” 宁钰觉得好笑,这才抬眼笑盈盈地说道:“哎呦,你这道还是挺好活学活用上的呢,不过我要跟你说呀,这个事情跟互相尊不尊重真没啥关系,你看大娘子为什么派那个人来呀?他之所以派这个大儿媳妇儿来,不就是为了缓和一下你们之间的气氛嘛,而且他那么要脸要皮的人。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情再跟你争个一二。” 宋心听到这里勉强像是把心又放回到了肚子里一样,向后移了移,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哎呦,这是何必呢?干嘛要去这个地方?社会这种东西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去后街看那些卖衣杂耍呢,而且我什么都不会呀,去不就是明摆着出糗吗?你干嘛非要叫着去呀?” “人家的一片好心而已,而且你没看见吗?你答应去的时候,他的脸可都变绿了,我可是第一次看见他脸色这么难看。” 宁钰正说着赶紧又坐起身来,“对了,这说了半天你又没有打听到他到底叫什么呀?” “我想起来了,他姓海。” “海氏……”宁钰小声念叨着这个姓氏他自然是知道的,而且从前还是有一定的交情,只是时过境迁这么多年,他们家对自己肯定是没有任何的印象了,而且怎么也不可能想到那名声在外的第一才女宁大小姐,如今竟然是在这样一个府里给人做妾。 “幸好你说单独再要一辆马车,这要是跟他一起坐在一块儿,我坐啊,还得坐着累得腰疼呢,如今想想一会儿去了要在哪里玩,反正真的参加完那个诗会那么长时间,我就觉着腰已经开始疼了。” 宋心早上嘀嘀咕咕地抱怨着。 “你都是练舞的人了,怎么可能身体那么差,要说腰疼也是我腰疼,哪里还轮得到你呀?” “我这是旧疾,你以为我跟你闹着玩儿呢。” 宋心撅了撅小嘴巴,看着外面有些心里没底,很显然。他在想着一会儿社会的事情,努力想从自己的肚子里面搜刮一点儿笔墨出来,可是搜刮了半天,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这项东西。 “喂,你不会是打算一会儿到了社会上让我给大家来个才艺表演展示展示什么判官笔之类的吧,我跟你说你可少打这个主意,我可没有带那东西。” 宁钰笑着摇了摇头,“怎么可能那种地方他们那些人怎么能欣赏得了你,这个是他们没有欣赏的能力。我怎么可能让你去那里受委屈呢?到时候去了你只需要见机行事。” 马车依旧前面一辆是海氏的马车后面一辆坐着宋心和宁钰。 刚一下马车便感受到来自诗会的神奇力量了。 宁钰看着这是让他十分熟悉的情景,眼里不禁有着很复杂的情绪。 从前这也算是他非常喜欢去的地方了,诗会都是一些才女展露头脚的地方更是他的释放才情的舞台。 如今自己已经许久不来了,而他那第一才女的名头也早已经随着时间消散。 “咱们真的要进去吗?”宋心还在一边敲着退堂鼓,哪怕隔着一个人也能听见他身上那个退堂鼓的声音砰砰直响。 “你识字吧?” 宁钰看似没头没脑的,忽然问了一句。 “拜托你,我虽然是才情差了点儿,不会写什么诗,但我也是识字的好吗?你不可以这样羞辱我。”宋心半开玩笑地说着。 “行,识字就行,你放心吧,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宁钰毫不在意地打了包票,完全不顾对方有多么的惊讶以及多么的不信任。 而宋心,则是用一种看怪物一样的目光,看了看对方之后还是在一边连连叹气,显然这应该是他最硬着头皮做事情的一次了。 海氏已经走到了门口,和周围的人寒暄了几句,回头一看,两人还没有跟上来,便很是友好的朝着两人挥了挥手,示意两人,赶紧过去。 宁钰自然是走出了毫不在意的步伐,轻装上阵。笑盈盈地迎了上去,仿佛是回到了他自己的主场。 而宋心咋不像他那么轻松了,面色凝重,两只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平时都是大大咧咧的样子,这一刻竟然羞涩得像个小姑娘。 “海姐姐,这两位是谁呀?” “哦,这位是宋心,是柳家三公子的妻子,这位……” 海氏看着宁钰,脸上露出了一种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的神色,看上去非常的为难。 宁钰忽然才意识到自己虽然兴冲冲的来了,可是自己的身份是个妾室,妾跟这些王子夫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是我朋友家的姐姐,我带着她来看一看。”宋心忽然上前一步将宁钰拉到了自己的身边,伸出胳膊挽住了他的手臂,很是亲密的说着。 海氏脸色正了一下,原本是想说些什么的,可被这样一打断,也没有办法再去磨对方的面子,便只能这样应承了下来。 “谢谢你啊,刚才要不是你来帮我说话,我真的不知道我这个身份讲出来之后还能不能进到这个社会上。而且也不光光是这个社会,可能我想回去都要受到一大堆的羞辱呢。” 宁钰一边往里走,一边小声跟宋心说着。 “小事而已,你可不要这么客气,说得有些让我不好意思了。” 宋心总算是脸上有了一些笑容,看起来心情也算是好了一些。 “一会儿他们说诗歌来,咱们是不是只顾着看就行了,只要我不说话,应该没人找得上我吧。”宋心小声问。 宁钰听到这里也跟着笑了笑,“话虽那么说,可是你要记着。一会儿肯定会有什么对峙的环节,到时候应该是所有人都会参加,甚至一人一句,你肯定是跑不掉的。” “啊?!” 宋心瞬间脸一红,整个人都不自在了,好不容易刚才笑了笑缓和了一下,现在感觉整个人更僵了。 “哎,也别担心,他们这些年轻人来参加诗会,很多都是为了互相相看的。像咱们这种都已经有婚事在身了,何必在意自己的脸面呀,反正也不该咱的事。” 宁钰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着给对方看,“你瞧那几位公子长得多俊呀,到时候给你介绍介绍。” “呦,原来你挺高兴的,来竟然是因为这个呀,看不出来,看不出来呀。”宋心瞬间笑了出来。 “我是嫌这日子太闷了,想要出来解解闷儿,哪有你想的那么龌龊的想法呀。而且我说都身份成这样了,还怎么可能有些不三不四的想法?”宁钰连连摆手。 “我觉得可不应该这样想,你还年轻着呢,你怕什么呀?” 宋心来了兴致也跟着四处张望着那些贵公子们,“你总不可能在这府里面住上一辈子吧。” “想什么呢?我这叫寡妇,守寡的人怎么可能?” “你这刚嫁过来。那老头的面你都没见,上一次你他就死了,那你让你守寡,你这一辈子也太惨了吧。 而且你也没有自己的儿子,你看人家芳小娘好歹有个自己的儿子傍身,这辈子也算是有指望了,而且他的儿子还能分家产呢。 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再加上如果以后他儿子有什么出息了,那不也是有照应的吗?” “我也有儿子呀,我们柳思元,以后肯定也是有出息的。” “啧,啧啧,还你们家思元呢,我和柳思文成亲这么久了,也没你们俩叫的亲切。” 宋心说的笑的极其开心,像是吃瓜群众在一线吃到了瓜一样,又满意又高兴,脸上带着听八卦的红色。 宁钰脸一红,赶紧把手推了推宋心,“你这就是胡闹了,他是我儿子,我自然叫他叫的亲切,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对,对对,他是你儿子,你看看他这个儿子也真是够惊人的,每次你在他面前提儿子这两个字,他恨不能把你给吃了。还要连带着把别人也给吃了。” “他就那么个脾气。也不光是因为这个事儿,因为别的事情他也能吃人呢。”宁钰赶紧辩驳。 “别的事儿我还真没见着,可能是我跟他相处的时间太少吧,毕竟不像你们两个人朝夕相处。那么有默契。” 宁钰咬了咬牙,“再敢胡说,撕你的嘴。” “我可不是胡说,不过话又说回来,说真的,你就没有考虑考虑过你的以后吗?其实他虽然差了点儿脾气又差,心情也不好,整个人飞扬跋扈的,看上去又凶巴巴的,说话又难听。但是至少长得也算好看呀。” “……这算是哪门子的夸人啊?”宁钰哭笑不得。 “反正人啊总得是有个依靠的,你要是想着依靠他,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们俩这身份说来也是奇怪,没有办法弄的事情。所以明面上他可能没有办法给你什么身份。不明不白的陪着他过一辈子,那也挺没趣的。” “天啊,你的这个小脑瓜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呀?他是我儿子呀,我的好大儿。” “哪有儿子看他亲妈能是那个眼神儿呀,这话也就你能骗骗别人,我在你们身边待久了,我算是看出来了,想骗我没那么容易。” “你!”宁钰一时语塞。 “两位,这边请一会儿,我们的诗会就要开始啦。” 宁钰和宋心两人对视了一眼,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跟着那人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面的装饰还是很文雅的,古香古韵的一些古董器件儿,加上十分有质感的桌椅以及摆件儿都让这个房间显得十分的富有文雅气息。香炉上面的烟圈朵朵似乎也更加有了一番韵味儿。 宁钰完全不紧张,甚至有些期待,但是旁边的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宋心已经几乎用他的整个人的身体书写了一句话,在自己的脑门儿上,那就是,没事儿别来沾边儿。 “各位,欢迎大家来参加今天的社会,今天的社会又有很多的新面孔,真是幸会幸会,能跟大家在这样的良辰美景之下探讨古往今来的诗词是十分幸运的事情,所以今天希望大家在这里玩的开心,而我们的是以诗会友,能够遇见更多的朋友。” “好!” 稀稀拉拉的掌声之后,这社会便算是开始了。 宁钰环顾了一下四周,感觉这和自己曾经的那些诗会差的有点儿远,规模有点儿小不说,而且看起来都十分业余。如此看来也没有什么可紧张的了。 第一个环节便是诗词赏评这种环节的设立完全是为了给大家没话找话说,毕竟那些好的诗词就已经摆在那里了。让人点评是最简单的事情。 想写一首诗十分难,可是点评艺术师。那便是信手拈来的事儿,说他不好,说他好都可以,只要把自己说的事情圆过去,那就可以了。这跟说谎话没有什么区别,所以更没有什么难度。 宁钰看着几位兴高采烈的人对着那上面给出的题面博古论今的说的口干舌燥。周围人也有附和的,也有斥之以鼻的,也有不为所动的,还有完全听不进去的。当然还有一个因为听不进去而想呼呼大睡的那个人就是宋心。 “喂,你可千万别睡着了,你要是在这儿睡着了也就罢了,你要是再打个呼,那可就丢人丢大了。” 宁钰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笑嘻嘻的说着。 “你可饶了我吧,祖宗,这事儿还赖你呢,我都困成这样儿了,你这一句话又把我给弄清醒了,我还怎么睡觉?而且还有一点最重要的就是我睡觉根本就不打呼。不信你去问思文。” “啧,啧啧,不信我去问思文,哎呦呦,我知道你是有人陪你一起睡觉的。我没有,我羡慕,行了吧。” 宁钰嬉皮笑脸的说着。 周围渐渐的安静了,就算是他声音再小,也总归是有声音的,周围的人难免被这些声音所吸引,于是都纷纷看过来。 宋心本来就紧张,一见状像是被先生点名要起来回答问题的人一样,赶紧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宁钰则是一脸淡然的微微笑着看起了前面的题面儿。像个没事的人一样。 “这位姑娘,我刚才说的时候就见你在下面一直讨论着,可见,一定是有什么真知灼见,不如将这些想法分享给我们,让我们大家伙都听听,大家觉得怎么样呀?” 刚才还说话的男子,这个时候突然把目光转向了宁钰。 “您客气了,我可没有什么真知灼见,我只不过是随便说了几句罢了,要说这赏评诗文,哪里有人能赶得上公子您啊?” 宁钰原来这段话把皮球踢了回去,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显露。 “咱们都是互相随意聊聊,非要把自己架空到多么的高度上,那就没意思了,说不好也能说不孬,咱们每个人都评一评,姑娘,你就别推脱了。” 守住自己,和别人做抗争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主办的人并不想放过每一个。细节很是和善的鼓励着,想让宁钰说几句。 “寄语东山窈窕娘,好将幽梦恼襄王,禅心已作沾泥絮,不逐春风上下狂。” 宁钰浅浅的将这诗词在嘴里念叨了一遍。 “其实这首诗王强的蒋和王声的角是完全不一样的,若是往深的讲,那便是生命和婚姻的关系。” “他在说什么呀?”周围一个个人目瞪口呆。 “细看这首诗,说是不愿意追逐春风,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心跟随着风。而乱飞,可实际上又有谁能够在感情里面独身呢?想要保持一颗完整的心。很多时候一旦被触动便就已经破碎了。所以但凡是有冒险精神便很难做到,不逐春风上下狂。” “我可不认同。这首诗很明显能看出作者报以取舍的精神,有取必有得,可同时有得必有失,所以他想要守住本心,就必定不能随着风而摆动,所以他的心一定是退缩的。” 宁钰听闻忍不住摇头,“很多事情随大流。才是真正退缩的,有些事情做了反而是退缩,因为是迎合大众的。而没做却反而是抗衡,那反而是不退缩。更说明的是一种态度,在大家都沉醉于灯红酒绿的时候,保持独身。那请问这到底是退缩吗?” 宁钰声音并不尖锐,可是这话说完,对方瞠目结舌,完全接不上话了。 “如今这个时代,所有的独身主义者才是真正与这个时代抗衡的人,他们保持本心看起来像是收缩,实际是在抗争,与这个世道抗争。 他守住的是自己的本心世界,可是在本心世界之外的世界里,它是属于一个抗争的状态。所以说,这是矛盾的。” “哇……”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就连着旁边的宋心也忍不住赞叹连连。 宁钰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坐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宋心凑过一颗圆圆的脑袋来。 “你说的可真好,虽然我听不太明白你到底说了些什么,但是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宁钰你忍不住笑出声来,又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小声补充道: “其实很简单,有时候在别人都做错事的时候,守住自己觉得自己对的事情。看似是保守时机,是在做抗争,在这个维度里面便也可以说算是一个伟大的事情了。” “守住自己,和别人做抗争。” 宋心小声的念叨着。 “是呀,别人都那样做的事情也未必都是对的。和别人做的一样。并不能保证自己是对,但如果自己确定别人做错了,而自己做的对,那便一定要守住自己的心,可不能被外人所迷惑了。” 宁钰轻声说着。 宋心呆呆的看着对方总觉得这话听起来并不像是从眼前的这个人嘴中说出来的。 “这位姑娘怎么看您觉得有些眼熟?可否问问您的姓名?” 一位公子走上前来轻声问道。 宁钰像是做贼心虚一样,他的名字现在哪里能说的出口? “宋心。” 宁钰一愣,他眼看向旁边的宋心,很显然宋心是在替他挡住了这一次。 “他可能不好意思,那我告诉你吧,他叫宋心。”宋心接着说道。 “宋心?敢问是哪个心?” 宁钰回过神来,赶紧接话说道: “你我应该并不相识,所以到底是哪个名字?似乎现在也不怎么重要了。” “以前不相识不要紧,如今有了这个契机,不也算是相识了吗?之后便也可以说一声,我们是旧相识,您觉得呢?” 男子温文尔雅的说着。 “相不相识的无所谓,”宋心接话说,“这是柳家三公子的夫人。” 话音刚落,便看见哪个男子脸上一闪而过的神情,虽然很短暂,但是还是被人察觉了,男子轻轻的点了点头,客气的话又说了两句。便转身就走了。 “可真有你的,看不出来啊,你还能编出这样的谎话来。真是不错。” 宁钰等到男子走了之后,忍不住对着宋心比了好几个大拇指。 “这才哪跟哪呀,不过你看他们真的对你有好感,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你还是很有市场的,你干脆还是放弃了咱们府里那个破名份,好好找个人嫁了得了。” “哪里那么容易啊?他们这是以为我在这里坐着,肯定是哪家贵家的小姐,所以才会上来如此搭讪,若是我在路边卖烤红薯,你看看他们,就算因为我说了刚才那句话,能多买我两个红薯吗?” 宁钰皱了皱眉头,假装自己很是难过的样子,甚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和眼圈仿佛是自己要哭了。 “哎呦呦,可别弄出一副悔恨不已的样子,我看你心里倒是很高兴的。是不是不用嫁人的这件事情,让你一想起来就十分高兴呀?”宋心像是把对方看透了一样,笑着打着热闹。 “你这话说的就太对了。那可不是,在这儿能天天跟你在一块儿,我要真是嫁人了,还上哪儿找你玩儿去?到时候可不能经常见面,就算能出来那么一次半次的,你们这高门我哪进得去呀?” “那也不是没有办法呀。”宋心朝着对方挑了挑眉。 “你是脑子瓜里又想出了什么鬼点子,我可不想听你的,这个办法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宁钰衣服姐姐我根本就不吃这一套的样子。越是看着对方想说,反而越是不听这种架势,分分钟钟把对方气的鼻子都歪了。 “哎呀,你可别说了,赶紧听一听,我这可真的是个好法子。” 宋心果然上了贼船,按照对方的想法,再一遍一遍的反复想让对方听。 “不听,不听肯定没有好办法,你就算是好办法,也是狗嘴里吐出来还不要听。” “嘿,你这人你知不知道想让我帮忙出主意的人能从街的这头排到街的那头去,那么多人想让我帮他们想办法,我都不帮,就你是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才想着给你出几个主意,你既然这个态度,你是不是嫉妒我,嫉妒我足智多谋啊。” 宋心越说越高兴,嘴恨不得咧到耳朵根儿去看着对方越不想听他的,这脾气也上来了,非要去拉着对方,要把这个事儿讲给对方听。 宁钰看他憋笑已经憋的脸红了,知道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出丑。 “好吧,那你说说你到底有什么好办法?你要是说的不是好办法,我今天可跟你没完。”“放心吧。” 宋心乐滋滋的接着说道:“我这个法子不光你能吃香的喝辣的,还能天天看见我,还能经常找我玩儿。和现在的日子过得一样,滋润自在。而且还可以嫁人。” “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可以闭嘴了。”宁钰还是无奈的说道。 “真的真的,你可以嫁给你的那个好大儿,哈哈哈。” 宋心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结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样啊,成天说什么嫁不嫁的。嫁人也不知道说害臊。” “这有什么好害臊的,他现在是你的好大人,等到以后他就是你的一个弟弟。你们俩年纪也差不了几岁,门当也算互对。” “这算哪门子的门当户对,你是在开玩笑吗?这应该是最不可思议的门当户对吧。” 宁钰也笑着说着。 宋心一看对方也笑,便更憋不住自己的笑了,“怎么不算门当户对?你们都是从柳家出来的,这有什么呀?这不正正说明你们完完全全的门儿都是一样的,当然登对了。” “妹妹就是说什么呢,什么门当户对呀,这难道是哪家要娶妻了吗?说来快让我听听,我可最喜欢听这种事情了。” 海氏凑了上来,和平常一样,依旧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虽然话里话外像是很亲切,可是眼中的那个看不上别人的眼神依旧没有改变。 “这……真是没有想到你也喜欢听这种东西呀,我还以为像你这种人间仙子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呢,这种八卦的事情怎么可能入得了您的耳朵呀?” 宋心开口说着。 “哎呦,妹妹真是折煞我了,怎么好意思呀?我也是人,自然也有七情六欲,这种好玩的事情当然是喜欢听的呀,快给我讲讲是哪一家的好儿郎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是要定亲了吗?” 宋心感觉自己好像是捅了一个大窟窿他看了看旁边的宁钰,赶紧摆摆手,嘴里说道: “没有,没有,我都是瞎说着呢,我这是乱点鸳鸯谱,怎么可能啊?都是些笑话,听一听就好了,可千万别当真啊。” “既然是笑话呢,我也想听听一乐。” 宋心一听赶紧又要解释,可是他三解释,两解释就把自己挖了一个坑跳了进去。而且怎么也说不清楚,仿佛是做贼心虚一样,额头都开始微微冒汗了。 “他说的呀,也别绕圈子了,就告诉你吧,只是说了之后你可不要笑掉大牙。”宁钰见情况不妙,便赶紧接过了话茬,“他说的人是你。” “什么?这不是胡闹吗?我都已经嫁人了呀,妹妹,你怎么可以这样做?我平常那你也不包呀。你如此对我,这不是打我的脸吗?还不知道是哪里做错了什么对不起妹妹,让妹妹竟然对我如此恶语相向。” 海氏有些不高兴了,眉头紧紧的住在一起,脸色有些难看的正。有些生气的说着话,而对面的宋心,更是一幅你为什么要坑我的表情看着宁钰。 宁钰小手一挥,“可不是那个意思,他是觉得你在服里面。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挑,样样都做的好,十分的厉害。所以你跟大公子是极其般配的,而且你们门当户对。所以是一段好姻缘,这是旁人羡慕也羡慕不去的。” “那是自然,这种姻缘啊,其实是很难求得的。” 海氏有些得意的说着。 “还没问问您呢,这些年嫁进来和大公子的感情好吗?” 宁钰瞅准时机,赶紧一脚将球踢到了对方。 “我呀,我和大公子的感情还是很好的,而且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门当户对真的很重要。这是别的都没法比的,感情也重要,但是在门当户对面前还是要第一档很多事情不可以感情用事,但是可以用门当户对的四个字来解决。而且少了许多的麻烦。” 宁钰听着对方反反复复的说着门当户对。在看了一眼面前的宋心,很显然这四个字不是对别人说的,就是对宋心说的。 可是显然这个当事人正在忙着看,向旁边张望着。完全没有把这段话放在心上,这些攻击的话语也变成了无效的攻击。 “宋心你看什么呢?看的那么尽兴。”宁钰问了一嘴正在张望着的宋心。 “你看旁边那个人,他怎么一直往这边儿看呀?是不是看上我了?我要不要给他起来表演一段杂技,让他知道,知道我也是有点儿东西的。”宋心嬉皮笑脸的说着。 欠的风流债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行啊,你最好是现在来一段儿,说不定我拿个碗在这儿转一圈儿,能收到不少钱呢。到时候这钱咱俩平分,或者是你六我四,你七我三都行,反正是咱俩。分完了还可以出去搓一顿,说不定能吃点儿饱的呢,不过……” 宁钰说着说着声音也低了下去,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面如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呀。”宋心笑嘻嘻地问着。 “不过你若是技术不得当,表演现场一片狼藉,说不定咱俩还要给人倒贴钱。那这种活儿我可不干,如果倒贴钱的话,咱们可得说好了,你一个人承包了。”宁钰一本正经地说着,仿佛是在预言马上就要发生的事情。 “哎呦,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吧,我怎么可能让你倒贴钱呢?再说了,就算是倒贴钱,那挣钱的时候咱俩平分,倒贴的时候就让我一个人。你这算盘打得也太响了。” “我好歹还会打个算盘,你呢,咱俩一会儿分钱的时候,你怕是连账目都算不清了吧。” 宁钰和宋心你一言我一语,两人有来有往,谁也不低过谁一头,但也没有强压对方。 说着说着,两个人越说越高兴,眼神交流的时候也透露着笑意,虽然不好意思哈哈大笑,但也是压低了声音的。 海氏在旁边看着,本来是想接些话茬,可是如此的情况之下,便是一句话也插不进来,有些尴尬地站在一边。等了一会儿之后,便找了一个借口走了。 “这就是诗会呀,真是没意思,还赶不上一块儿吃顿饭呢。”宋心砸吧砸吧嘴儿。 “你这不就是来吃饭的吗?对于你来说还有什么区别吗?” 宁钰一边儿说着一边儿伸手指了指桌子上面的那些水果和点心。 别人桌子上几乎都没有什么动静,唯独他这边水果已经吃了大半,那些点心更是所剩无几,至于瓜子儿吗?倒是留下了很多地皮在桌子上。 “这能有什么办法,这我也没有办法呀,只能说明他们这个诗会实在是太下饭,饿死我了。” 宋心一边说着一边又拿起了一块儿糕点,一掰两半儿,一半儿自己塞进嘴里,另一半儿递给了宁钰。 “吃吃吃,咱俩就知道吃,是不是想着在这儿吃完了,回家就不用吃饭了?你这个省钱的法子倒是不错,不过即便是你吃得再撑小厨房估计也会留你的饭。如此说来,到最后你啥也没赚。” 宁钰一边儿笑嘻嘻的,结果那块儿糕点一边儿说。 谁知道那糕点还没拿稳呢,便被宋心再一次抢了过去。 “嘿,听你这个意思,那得了,你别吃了,都给我自己,我把他们统统吃掉,到时候回去。小厨房那些破饭我就不吃了,我只看看,然后看着你吃小厨房那些破饭,饿坏你。” “哎呦,你怎么那么坏呀?” 宁钰笑嘻嘻的,又要去将那块儿糕点抢过来。 宋心动作极快,但是架不住这个距离太近了,而且也没有多大发挥的空间,很快便被抢了回去。 宁钰正在首要将那糕点放进自己嘴里的时候,忽然一只手紧紧的。攥住了他的手腕,让他那块儿糕点距离着自己的嘴巴,就差了一只手的距离,可怎么也不能再放到嘴巴里了。 “宋心,不至于吧,一块糕点而已,使这么大劲。” 宁钰正说着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因为宋心正坐在自己的对面。一脸懵地看着自己,那这只手……拦下自己的这只手到底又是谁了呢? 宁钰有些不高兴了,“不至于吧,你们办个诗会,我就来吃点儿糕点都不让吃呀,这日子可没法过了,这也太小心眼儿了吧,我吃得又不多,这些放这不就是让了给人吃吗?” “宁钰,你怎么来了?真的是你吗?” 宁钰这才察觉到原来是个男子的声音,他顺着胳膊往上看去。顿时心里一冷。 “你认错人了。”宁钰冷着眸子说道。 “不,不可能,我没有认错人就是你。” 宁钰低下头,动了动手臂,挣脱开对方。 “麻烦你离我远点儿。你就算是没有认错人,也当是认错人了吧。”宁钰压低的声音说道。 “我知道是你。我只看你的背影,便知道是你。 只是太久太久没有见到你了,你过得还好吗?我很挂念你。” “林梓清,你可以假装自己认错人,然后闭上你的嘴巴吗?” 宋心第一次听见宁钰这样说话的语气很是惊讶的,他也看了看两个人目光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转了很多次,最后落在了男人的身上。 “你过得还好吗?我不想打扰你,但我只是想问问你,你过得怎么样?”林梓清声音有些颤抖,“我已经听说了,你跟着进了柳府,你不应该去的。” “不应该哪有什么不应该应不应该是我自己说了算,还由不得一个外人来说。更何况,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为什么吗?你什么原因都不知道,你在这里说什么结果?” 宁钰没好气的说完话,之后立马起身,叫着宋心就要走的样子。 “宁钰!”林梓清立马也跟了上去大声唤道。 宁钰被对方的这一个大嗓门震的浑身一颤,倒也不是因为声音太大,吓了一跳,而是忽然想起来刚才那些人上前问自己的名字,而自己说的是宋心。 如此情况之下,自己的名字就这样被大声的呼喊了出去。 “宁玉这个名字好耳熟呀。”有人议论道。 “是呀是呀,好像在哪里听过。” “哎呦,她就是从前那个城里第一才女吗?” 诗会上的人总是喜欢也是会有,所以从前的事情自然不会忘的彻彻底底,总有人会想起以前的事情。 也总有年长的人会把以前的事情说给年轻的人听,所以这个名号虽然现在已经不在,但是多年前的世界还依旧在许多人的脑子里。 “完了。”宁钰两眼一闭,几乎要气的背过气儿去了,这个猪队友…… 不,他根本就不是队友,他一定是猴子派来的逗比吧。 宋心快走了几步,紧紧的跟了上去,可显然现在离开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宁钰!你别走呀,等等我,我有话跟你讲。” 身后是还在急切的叫喊着想要把人留下来的林梓清。 “看吧,我刚才就说这个人看着眼熟,毕竟是之前见过的,只是这些年没有再见面,死活想不起来这个人到底是谁。他说是三公子的夫人,可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个所谓的三公子,怎么可能认识那个三公子的夫人呀?” 周围的人开始议论起来。 “宁钰,这个名字当年也是十分出名的,只是现在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难道他羞于说出自己的姓名吗?” “你看他身上衣着打扮和当年没有什么差别,应该也不是落魄了。难不成是发生了别的什么?” “天呐,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知道吗?他们家已经被抄家流放,他父母都已经死了。哥哥弟弟也找不到了。这还算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儿吗?” “居然还有这种事情,我前几年不在这边,所以竟然错过了这么多的事情,想来如此坎坷的命,也真是可怜。” “坎坷?你看他现在通身的衣着打扮,哪里能看出半点坎坷,我倒是觉得命运在他已经很是不错,虽然中间经历了一些波折,但最后依旧是波乱,反正看他现在穿着打扮的样子。并不像是受过委屈的人。” “怎么可能呀?我前不久还听说他家里败落,还欠了一大堆的债务。那上门讨债的人络绎不绝,听说都差点儿要把这个姑娘给逼死了呢。 我还听人说这姑娘几乎都要跳河的滋味,怎么可能现在一转眼没过多久就穿着如此光鲜,还说是什么夫人,难不成她是嫁人了?” 一说到嫁人两次,周围的人立马眼睛都开始冒着绿光。仿佛是别人的伤疤,在此刻已经成了最有趣的事情。 “你这么一说倒很有可能,不过以他的身份能嫁给谁呀?谁愿意要他呀?如此败落的家世,应该也不可能嫁到什么豪门贵家吧,他之前不是跟那个林梓清有过婚约吗?我还以为她会嫁给那个人呢。” 宁钰像是一个树桩子处在原地,听着周围的人对自己如此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可竟然说不出半个字来辩驳几分。他又该如何说自己的身份呢?本来自己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可是谁能想到时间过去了这么多年。竟然还能在这里遇见旧人。 “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是嫌我还不够惨吗?”宁钰回头看向了林梓清。 “我怎么可能害你?我何时何地害过你?我可曾做过一丁点害你的事情?”林梓清既然对方不走了,便急切上前一把紧紧攥住了他的手腕儿,有些急切的想要辩驳。 宁钰瞬间想起了曾经的一桩桩,一件件。 他带着人去找大娘子,又把大娘子拉到了自己的别院来,口口声声的要把自己绑走。说是要给自己赎身。 还有差点儿把布场也给弄丢了,还让自己挨了打,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历历在目。 “真是可笑,你所做的每一件伤害我的事情,都是打着对我好的旗号。怎么现在此时此刻你也要打着这样的旗号再做什么?” “宁钰!我从来不是口头上说说,我是真心实意的,希望你能过得好,并且我也努力的想去帮你。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呢?”林梓清也有些着急了。 宁钰退后了半步,狠狠的甩开了林梓清的手,“你在这个地方众目睽睽之下叫喊出我的名字,然后又与我拉拉扯扯,你还嫌害我,害的不够惨吗?” 林梓清这才反应过来,迅速将手收了回去。有些懊恼,“我刚才见你走的急,实在没有多想,便做出了一些不合时宜的举动,实在是抱歉。但我们实在是太久没见了,我有许多事情想问你,一直想找法子去见你,可你去了那个柳府,我想进出实在是不够方便。” 林梓清越说越着急,“我也曾递了半铁去也去见了几回,但每一次想找你都找不到机会。你的身份实在特殊,想找任何理由见你也是很难。 那柳思元也已经不在书院里读书了,我也没有办法以此为理由找到你,所以你可知道这些时日我为了见你耗费了多少心血吗?” 宁钰眼神冷淡的听着,甚至边听边退后了半步,与他拉开的距离,直到他说完了最后的字。 “说完了吗?”她问。 “怎么?”林梓清一愣。 “说完了放我走吧,我以为你早就没有话可说了。” 宁钰面无表情,伸手拉住了在一边看的目瞪口呆的宋心,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谁?这谁?我的个天爷呀,这到底是谁?这是你在来我们府上之前欠下的风流债吗?”宋心一脸兴奋。宁钰瞬间感觉脑子都开始要炸了。 “快别说了,你看我这样的像是能欠风流债的吗?要欠也是别人欠我的呀。”宁钰一副自己是老实人被坑了的样子。 “你怎么可能?你古灵精怪的点子又多长得又漂亮,肯定是你欠的风流债,快给我讲讲到底怎么回事儿。” 第155章且等我接你回去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宁钰走得飞快,她完全不想去在意林梓清到底在做什么。 可身边的人已经都看过来了,宁钰心里发慌,她看着周围很是熟悉的氛围,可却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属于这里了。 从前的玩伴都已经长大,这里已经大多是新面孔了,只是他们都可以时常回来看看,可自己已经不能回来了。 宋心虽然嘴里一直问个没完,但脚步却一点都没有停下,是真心实意想要带着宁钰赶紧离开这里。 可到了门口却忽然发现,马车已经不在了。 宁钰去打听,说是都停在后院,可去后院又要穿过刚才的地方,肯定要和刚才的人再碰面。 “这……” “走吧宁钰,咱们走回去。”宋心微微扬了扬嘴唇,“就当时饭后消食了,刚才那些点心可实在是太饱腹了,我真是太撑了。” “多谢。”宁钰看着宋心毫不犹豫的样子,眼角一热。 “哎哟,可别看了,快走吧,我这都撑得难受了。”宋心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拉着宁钰的手,迈着步子就往外面走了。 两个人快步走着,很快便融入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看见周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喧闹的声音让宁钰逐渐有了安全感。 两个人的步子也慢慢放缓了下来,看着周围街上卖的东西。一时间便把这个事情真的当成了逛街,两个人也不着急往回走了。 “刚才那个人是不是你以前认识的相好呀?我倒没有任何的恶意,我只是好奇,毕竟我也是个很八卦的人。” 宋心实在是憋不住了,他本来也不想问的,可是想想刚才那么劲爆的事情,真让他把这个话都塞回到肚子里,怎么可能呀? 宁钰自然是没有敌意。 “不过是从前的旧相识罢了,哪里来那么多事情啊?泛泛之交而已。” “我也不是想打听了之后拿这个事情威胁你什么,我只是觉得刚才那个人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像是很有才华的样子,而且衣着打扮看起来也挺华贵的。应该是某家的贵公子吧,既然如此。倒也是个挺好的归宿。 我看他口口声声都说是为了你,可见你们之间之前应该还是有感情的。他如今如此对你,看样子也是心中有所不甘。” 宋心一边琢磨着,一边慢慢说道。 “哪有那么多深感情呀,人世间最容易变的就是人心最凉薄的也就是感情了。想那些干什么,他若真的想把我往好地方推,便不会在刚才那样众目睽睽之下让我难堪了。” 宋心听完他的话却摇了摇头,“我看他并不是诚心让你难堪的,有时候有些人吧,他是真的有好心,但是有好心却不小心办了错事,但你不能因为他做了错事就否认他的好心呀。” “是呀,可是也不能因为他的好心就否认他真的做错事了呀。和这种人在一起很累的,他永远只会自我感动,只会想像他付出了什么,而从来不在意你想要什么。” 宁钰一边说着一边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他若是真想把你从这个院子里带出去看看,他那个身份应该也差不多。你为何不给自己留一条路?说不定他真能带你离开呢,在这个院子里,你总不能孤老一生吧。” 宋心说着。 “是啊,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忽然一个男子的声音传了上来。 “啊?!”宁钰吓得连连跳脚,回头一看,竟然是跟上来的林梓清。 “你怎么在这儿?怎么哪儿都有你啊?阴魂不散的,刚才不是已经逃离出来了吗?你竟然跟踪我们,你这人是不是心理太变态,还是心肠太扭曲了呀?” 宁钰气的脑瓜子跟着嗡嗡响。 “宁钰,我真的很想跟你谈谈,所以我刚才便追了上来,只是你们两个人这一路上说得太高兴了,没有发现我而已。” “我们刚才说的那些话你都听见了?” “没有没有,我也是刚刚到这里,听见了这一句,便叫住了你。” 林梓清一边说着一边从衣服里拿出一个口袋。 “这个给你。”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那个口袋赶紧递到宁钰手里。 宁钰有些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宋心,宋心已经像是没事儿的人一样,扭过头去看着路边的风景,仿佛是一个完全没有注意到的人。 “这是什么东西?我不能要你的东西。” 宁钰脱口而出,紧接着就要把那个袋子塞回去。 林梓清自然是不会将那袋子收回的,所以两个人推来推去。 林梓清有些着急的说道:“你竟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急着把它退还给我,为什么不要呢?看看里面是什么,说不定你用得上呢。” 宁钰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将那袋子打开,结果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堆钱币。 “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宁钰一看那袋子变更要把那钱袋子还给对方了。 “什么东西给我看看。”旁边宋心已经忍不住了,只见他一把抓过那袋子来,打开袋子朝里面看了看。 “天呐天呐,竟然有人这么土豪送东西直接送钱呀,我的天呐!” 宋心拿着那钱袋子连连感慨。 宁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非常生气,一把抓回那钱袋子往林梓清身上就是一丢。 “你当我是什么?是青楼里的姑娘,等着你用那钱来给我赎身吗?” “宁钰,你别激动,我只是思来想去,觉得你在那院子里面的日子一定是不好过的,而且不像你们在别院那么方便,这种情况下一定是要有些钱粮来傍身的,所以我思来想去,便把一些私下的宅子给卖了,攒了一些钱想给你看看。在里面总归是有你用得上的地方。” “你……” 宁钰一愣,“你竟然把宅子给卖了?” “城郊的一个私宅。我家产不多,但这也是我的一份心意,总能有你用得上的时候。” 林梓清一边说着一边把那钱袋子插紧了之后又塞回到了宁钰的手里。 “你放心,你现在忍忍,你要相信我,总会有法子把你救出去的。 你先拿着这些钱俩过日子,等过一段时间我有了办法。你一定接你出来。” 第156章渣男处处有,败坏好心情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我不缺钱。”宁钰开口说道。 “从前你自然是不缺钱的,你的家世那么好,还要事事来照应我,如今你落了难,即便是在柳府里面,可终究不像从前,我能给你的也不多,只是我的一点心意罢了。” 林梓清说着,缓缓低下头,有些无能为力地叹了口气。 “多谢你,你能帮我我十分感激,但是东西我真的不能要,何况我也不缺,柳思元他还是有家业的。” “这和柳思元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的你就用,我的给你,你就这样推三阻四的不要呢?他是个外人!” 林梓清有些恼意地说着。 “他不是外人。”宁钰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 “宁钰,你不要犯傻了,他明面上是你继子,可你不过是他一个小娘,又不是亲生也没有血缘,如今他又进了柳府,柳府里面的其他小娘和你又有什么不同? 你对于他来说,就是和其他小娘一样而已,可你呢?你却觉得他对于你是特殊的,你怎么那么傻啊,他自然是外人。” “你不懂,我虽然和芳小娘他们一样,对于柳思元来说,明面上也的确都是一样的亲缘关系,可我和柳思元早就不分你我,经历的这些事情也是如此,他是我的继子不假,可他也是我往后日子的依靠。” “胡说八道!你!你就是看他年轻英俊,你鬼迷心窍了,醒醒吧宁钰,他没有比你大几岁,你总归是要走的,他一个外人,你还是应该给自己留条路啊!” “他……”宁钰将手里几次都没有塞回去的钱袋子放在了旁边的一个台子上,缓缓说道: “他就是我想要走的最有依靠的路。” 说完,宁钰伸手拉着已经目瞪口呆的宋心,向人群走去。 “宁钰!这不是你该走的路……”身后,是林梓清的声音。 宁钰没有回头,她忽然想起从前,她也曾这样倔强过。 那时候林梓清还是她心心念念的心上人,父母声嘶力竭,就连最疼爱她的哥哥也是连连摇头,很是无奈。 她为了林梓清,从家离开,只为和他有个像样的以后。 “我了个乖乖,你这是不是太绝情了?他做了什么事让你这么决绝?”宋心很不理解,“这人看着不错,对你也没话说,你咋这么……这么……” “这么油米不进吗?”宁钰反问。 “哎呦,倒是也没有那么难听,只是送上门来的,又诚心诚意,你也不是不给人面子的人,我就看不太懂了。”宋心解释道。 “他已经成亲了。”宁钰开口说道。 “什么?” “他家里有正室,很喜欢他的那种,他又背着正室给我送钱……” “你对他太手下留情了,怎么不给他个大耳刮子?!”宋心瞬间暴怒,咬牙切齿。 “额……” “人走了没?我回去给他补上。”宋心恨得牙根痒痒。 “算了,肯定走了,咱们也往回走吧。”宁钰叫上宋心,“看那家点心铺子可好吃了,我们去吃点怎么样?” “不去了,没兴致,渣男怎么到处都是,真是败坏心情。”宋心念念叨叨地走了。 不远处。 “公子,您怎么不走了?”景玉小声问着,“玉小娘都要走远了,这再不跟上去,怕是一会儿就不好找了。” “景玉,我那些地契房契还在别院收着吗?”柳思元看着宁钰远去的方向,没头没尾地忽然来了一句。 “啊?哦,是啊公子,您的那些东西,都收在别院,当时您不是担心来了这里会有什么意外,所以便都没有带来,只带了些零用的钱银。” “好。”柳思元点了点头,然后把目光转向了刚才宁钰说好吃的那个点心铺子。 “走,进去看看。” 柳思元说着抬脚就走,而旁边的景玉看看已经远去的宁钰,再看看身边已经把注意力都放在点心铺子上的柳思元,眉头皱了皱,想开口说话但看柳思元走得直接,便也只能赶紧跟上。 “公子,您平时不是不怎么喜欢吃糕点什么的吗?您要是想吃,我去给您买,您不是找玉小娘有事情的嘛,您赶紧去吧。”景玉不放心地说着。 “没事,我现在没有要紧的事情了,要紧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柳思元说着,嘴角竟然扬了扬,这把景玉给看得更不明白了。 “公子?” “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去这个点心铺子看看,看看能有多好吃。” 柳思元说完,迈进铺子里,可下一秒他眉头就皱了起来。 景玉赶紧跟上,一看这里面,也犹豫了。 “公子……这……这铺子看上去不怎么好的样子,装修得这么破,人也不多,看上去买卖也不好,这……这还能买吗?” 柳思元心里何尝不是疑惑呢?环顾四周,这铺子像是年久失修,虽然仔细看看能发现当初还算是不错的痕迹,但这么多年使用得如此老旧,却没有更换维护,足以说明经营不善。 “难不成是她随口说的?”柳思元念了一句,见掌柜过来,便还是上前看了看。 货架子上的糕点种类不多,只有两款看着卖相不错,其他的看着并不精致,而且数量也很少,稀稀拉拉地放着。 “这位公子,您想吃点什么?”掌柜问道。 “你们这里最好吃的是什么?给推荐两款。”柳思元硬着头皮说道。 “那自然是我们店的招牌了,这两款,都是非常好吃的,用料那是相当考究,做法也是十分复杂,我敢保证,出了这个门,您去哪里也不会再吃到这么正宗的了。” 说着,掌柜将架子上那卖相最好的两款取出来,切下一块给柳思元试吃。 柳思元原本看着还眉头紧皱,可当点心递过来的时候,他轻轻吸了吸鼻子。 一股淡淡的青果香味竟然在掌柜切开点心的瞬间扑面而来。 那点心外观卖相虽然只能说是中上成,但是这一刀切下去,竟然是另一个世界了。 只见那上面的酥皮一层接着一层,颜色竟然不同,渐变的色泽看上去十分精细,可见做的那个人十分用心。 这种从里面看和外面看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让柳思元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并且重新开始看,向四周打量起了这个房间来。 这个铺子,刚才只觉得老旧,而现在这一刻仔仔细细的瞧过去,却发现倒也在其中暗藏了几丝的古香古韵。 “这位公子,您可以尝一尝。” 掌柜也是实在人直接拿起一块儿放在了一个小盘子里。那盘子并不精致,看上去也是有些旧了,上面的喵金都已经看不清了。 柳思元忽然一个想法涌上了心头。 第157章 甜饼不甜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这块糕点下肚和柳思元想的感觉并不一样,原本以为会是甜腻的口感,或许上面的酥皮因为颜色的不同可能是加了不同的原料,会有不同的口感。 可实际上这块儿糕点却并没有甜的味道,而是一种淡淡的像是食物原本材质的味道,这种味道说不上来有多么的好吃,毕竟它并不甜。但却十分的特别,和其他的糕点并不一样。 柳思元吃了这块儿糕点之后脸色的奇怪变更加显露着出来。 通常女孩子和小孩子都会喜欢吃甜一点的东西。可这块糕点却并不按照他们的喜好来,若是做得更偏甜一点的话,或许在口中能更多地感受到那种甜细软的口感。 可这块儿糕点却并不是甜的,但这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因为这块儿糕点不那么甜,所以食材本身的味道便不会被掩盖。其中能非常清晰地吃到脆皮上面不同颜色所用的不同食材上面流出的淡淡的食物本身的味道。 可是这些味道毕竟不像糖分那样那么的清晰,所以需要你仔细的品味才能感觉得出来,而这世上大部分人吃糕点不就为了一个当时的快乐吗? 又有几个人能够在吃糕点的时候仔细地去品味,去琢磨这个糕点,它上面除了甜和好吃之外,更多的一些原本食材上的特别呢。 “公子,您觉得味道如何?”那位掌柜一脸期待的看着,毕竟说来也不难,这个店面很少有人进来,可见难得来一个人,车掌柜也很想做成这单生意的,所以无论是从服务上还是从其他方面都做得很好。 柳思元却对这一列的操作有些摸不着头脑,整个人还有些懵。 “这个东西叫什么名字?”柳思元仔细品味完了口中的最后一抹味道之后忍不住问。 “叫……” 柳思元盯着掌柜的嘴巴,对这个名字实在是太好奇了。 “叫甜饼。” “咳咳咳……”柳思元猝不及防,咳嗽了起来,“这……这名字还真是……真是……” 真是丝毫没有新意且和这个糕点的口感不同。 “关键是,你这甜饼它也不甜啊。”柳思元很是奇怪问道,“为什么它会叫甜饼?” “公子,这您就有所不知了,这个饼是我家祖宗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 柳思元环顾了一下年久失修的房子,点了点头,的确是传承下来的,毕竟新买的铺面怎么也不会老旧到这个程度。 “老祖宗定的东西,可不能改,自然是有先人的道理,也有先人的庇护在,所以便世世代代叫甜饼,您别看这个名字普通,可它的味道一点也不普通,许多贵家公子小姐只要来吃过一次,便会成为我们铺子的回头客呢。” 柳思元点了点头,这一点他自然是相信的,毕竟,他吃过了这一次之后,也想着以后会再来买。 “既然有回头客,那……”柳思元看着陈旧的货品架子一时间有些语塞。 “家里小儿身子不好,吃的药物又很是贵重,这些年便没有什么积攒,只能如此度日,所以店面没有修缮,但我们这点心的味道还是很好的。” “嗯嗯……” 柳思元点头应声,可话虽然这么说,但看着如此陈旧的盘子小碗,加上后院偶尔一瞄,看着也是破破烂烂,这些都让人觉得食欲大减。 “公子您看看,您喜欢哪种,我给您包起来。”掌柜见柳思元问了许多却不见买,有些着急了,赶紧推荐起自己的商品来。 柳思元点了点头,“你们铺子的所有品种,每一种都包一盒。” “哎哟,好嘞,您这边请坐,我这就给您包。” 掌柜立马喜笑颜开,上手给柳思元包着糕点,柳思元看着掌柜忙前忙后,而店里却连个伙计小二都没有。 “公子,这玉姑娘看见了,肯定会高兴的,她刚才说爱吃这家的点心,我就给她买了,这我要是个姑娘,我也心动。” 景玉在旁边小声和柳思元说着话。 “你要是个姑娘,我也不会给你买。”柳思元道。 “咳……哈哈哈,我哪有玉姑娘那吸引力,毕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把公子您迷得五迷三道的。” “你再胡说八道,这嘴便是不用要了!”柳思元冷着脸说道。 等到掌柜很是高兴地将点心几乎全部包给了柳思元之后,景玉赶紧上前拎着,可柳思元却并没有起身离开。 “掌柜的,你们东家在吗?”柳思元问道。 “公子,我们这小店就是我自己的,您有什么事就和我说吧。” “好,我还真有事情和您商量。”柳思元收起刚才的表情,有些严肃沉稳地说道。 “哦?”掌柜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少年郎,他看上去年纪轻轻,面容俊逸风流,可说话和做派,竟然显得有些老派,带着他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成熟和稳重。 “那公子您里面请,给您看茶。”掌柜说道。 柳思元起身,跟着朝内屋走去。 * 宁钰和宋心逛逛吃吃,眼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可宋心却并没有想要回去的意思。 “宋心,咱们还是回去吧,晚了大娘子可是会说你的。”宁钰提醒道。 “哎,别说是说我了,就是骂我,我也想再玩会儿,玉小娘,你是不知道,我在府里根本就捞不着出来。 你看大公子的妻子,动不动就是什么诗会或者贵家之间的宴请,都是她出面,和其他家姐姐妹妹说话走动,都是她,而我呢,大娘子从来不让我参加。” “那些宴请也不让你去吗?”宁钰问道。 “哎……”宋心长长叹气,“是啊,只有家宴会带着我,那家宴有什么意思,都是些认识又熟悉还说不上话的人,看他们有什么意思? 还得规规矩矩的,什么光景也看不到。” “那其他的呢?”宁钰想起芳小娘请人来的场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其他便都没有了。” “你就没去求求大娘子?”宁钰又问。 “求了,早些时候我刚来,看见大公子家的能经常出门,便去也求了,可大娘子每次都担心我,说些怕我不习惯的理由,就给我否了。” 宁钰听了点了点头,她一点也不意外,所谓的那些为了她好的理由,不过就是为了栓住她罢了。 如今想想,不过是看不起她的身份,不想让她和别的贵家接触罢了。 “哎,反正我说话是一点也不好用,你看今天,大公子家的直接就把我带出来了,大娘子什么话都信她的,根本就不听我说话,亏我从前那么信任她,我可真是个傻子。” 说着,宋心悲从中来,忍不住又咬了两口糖球。 吃不吃,都得吃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等等,宋心,我觉得你应该把你嘴里的东西先停一停啊,先别忙着吃,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事情来。” 宁钰伸手挡住了对方想继续吃下去的那个劲头,看着不远处的那个醉仙楼说出了话来。 宋心自然是不懂的,本来吃的正在性,头上忽然被这样一挡,有一些懵便很不解的放下手里的东西,还算是乖巧,但也忍不住问道: “你这是做什么呀?这好好的,怎么就不让人吃了?难不成是你馋了?” 宁钰摇了摇头,伸手指向了前面,只见前面的那个路口不远处便就是醉仙楼的招牌了。 “你瞧那是醉仙楼,咱们一会儿去那儿吃吧。”宁钰开口说道。 “醉仙楼啊,我从前就知道那里的东西可好吃了,但那个时候家里穷。我从来都没有去吃过,后来还是跟三公子在一起了之后,才有机会吃了那么几次,但后来嫁进来反而捞不着吃了,因为出不去呀,既然出不去,那便什么也吃不着,什么也玩儿不着了,想想还不如我做姑娘的时候过的高兴呢。” 宁钰看着对方本来那样鲜活的性子,如今眼眸中的那缕失望,心里觉得有些心疼。 “既然如此,那难得出来咱们就进去吃一顿好好的补一补,把你之前那么长时间没捞着吃的那些都给补上。” 宁钰很是豪迈的大手一挥,拉着对方就要往那边走。 “哎哎,你可等等那个地方不是说很贵吗?我若是从前手里有些攒机还能请你吃,可是我今天没有带什么钱出来。我怕是不能请你吃饭了,要不改一次,下次来的时候我一定请你。” 宋心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毕竟囊中羞涩,这若是进去了之后吃到一半再提起来,怕是要被店员给打了呢,逃单的事情,他虽然有那个体力能干这个活儿,但是眼前的这个人可明显干不了逃单的事儿呀。 宁钰听了对方犹豫的话之后反而微微一笑。 “哎呦,我还当时多大的事儿呢?原来就是因为这个呀,那你担心什么?跟我走吧。” 宁钰一边说着一边重新拉起了对方的胳膊,朝着那个方向继续走了过去,路上的人很多,周围乱糟糟的。但是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性质,他突然想起上次自己这么高兴来吃的时候,还是跟柳思元那个孽障。 “什么叫不是大事儿啊?吃饭没有钱,这还不是大事儿吗?这个不是大事儿,那你说什么是大事儿?到时候一会儿被人追杀出来是大事儿呢,还是咱俩被扣在那里跟人干活儿攒钱是大事儿。” 宋心说着。 宁钰自然也是囊中羞涩的,他若是能够把钱袋子拿出来给对方看一看,或者是颠一颠,那边也可以打消对方的顾虑。可是他并没有,他走的时候也走的急,根本就没有带钱袋子。 “玉小娘,你实话跟我说,刚才那个钱袋子你是不是又偷偷拿上了?” 宋心问。 宁钰瞬间就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前仰后合。 “宋心你这个想象力也太惊人了,简直能吓死人是什么?把你逼到这个程度,让你的想象力都已经飞到这样了。怎么可能呀?我是那种人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好像的确是那种偷鸡摸狗的人,哈哈哈。你别说,你还真的看出了我一些本质来。” 两人说说笑笑的,走到了醉仙楼的门口,宁钰往里走,宋心站在门口儿却死活不愿意往里卖这个布子,他很担心担心两个人进去吃了这一顿,便真的没有下一顿了,甚至眼前都已经浮现出两个人变成劳力在这里给人打苦工的样子。 “放心吧。”宁钰朝着对方挑了挑眉。 “你这又不告诉我,这是让我放哪门子的心呀?”宋心问道。 宁钰本想说可以赊账的,但是这样一想,如果这样说了,那么对方肯定会想着把这个账目设在三公子的身上,到时候反而显得像是自己想让对方请自己吃饭一样,那边不好了,所以便打算等着吃完了之后直接挂在柳思元的账目上这样两个人都不尴尬,而且自己还算是请了对方一顿,美滋滋,而且还加深了姐妹情谊,简直不要太好。 宁钰心里面早就打算好了,所以即便是对方一再的拒绝和疑问,便也没有说出来。 “你就相信我就可以了呀,我做事那么靠谱,你应该也知道我做事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宁钰见对方实在不肯迈步,便拍着胸口打保票说着。 这句话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没那么有用,但是对于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来说还是非常有用的,毕竟两个人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互相之间还是很信任的。 宋心仔细的想了想,缓缓点了点头,感觉对方说的有道理,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 宋心还是迈着步子跟着对方走了进去。 宁钰一进醉仙楼之后便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盘儿。 小二迎接上来,她已经给自己挑好了房间了,叫上宋心便往二楼的雅间走,丝毫没有半点犹豫的,仿佛回的不是醉仙楼,而是他自己的家一样。 “玉小娘,你对这里可真的是很熟悉呀。”宋心感慨着赶紧跟了上去,心里面也很是高兴,毕竟最喜欢吃的也是这一口,但已经许久许久没有来吃了。如今这样松散快活的日子,又让她想起了当初还没有嫁人做姑娘那时候的日子。 那时候的他整天也是嘻嘻笑笑的和姐妹们在一起,虽然捞不着吃这么好的地方,但是去别的地方吃的时候,跟小姐妹也是像今天这样的心情。 “来来来,随便吃,既然咱们今天来了这个地方,那就要狠狠的饱餐一顿,把想吃的都吃上,顺道儿再买一些打包带回去。那才叫过瘾呢,放在小厨房,让他们放在冰窖里面放着。还能吃上几天呢。” 宁钰一脸兴奋的搓了搓手,赶紧的说着催促着对方使劲儿点菜,他心里面正美着呢,完全没有想到,意外的事情总会在他最高兴的时候发生。 第159章疯狂买买买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宁钰和宋心吃得那叫一个酣畅,想吃的自然是疯狂往嘴里面塞,剩下的还有一大堆准备带回去的,整个就是一个大采购的场景。 “要说有对比才能有发现,就说咱们府里的那些饭菜,小厨房虽然也是个顶个的好手,可这么一吃,原来的那些可都不香了。” 宋心大快朵颐,宁钰也是吃得过瘾。“咱们府里的东西,都差点意思,特别是我那个院子里的,明面上一样,可那些个下人终究是见人下菜碟,我吃得还不如你呢。” “那你可太难了,不过幸好,柳思元心里有你,也疼你,我都听说了,他经常找理由出去,给你带好吃的,有时候也安排下人出去给你买。” “咳咳咳……”宁钰猛烈咳嗽起来,“哪有的事情,都是他自己带给自己吃,我这属于厚颜无耻,跟着蹭吃蹭喝罢了。” “哈哈,好一个蹭吃蹭喝。”宋心笑着说着。 两人吃完之后,又点了几个菜打包,这才发现外面天已经黑了。 “咱们赶紧回去吧,这迟了你那婆母又得明里暗里说你了。”宁钰还是有些担心,虽然不怕她说什么,但崔氏但凡动动手腕,给宋心使个绊子,就能让心思单纯的宋心摔个大马趴。 “哎……就算我不迟,她也不会对我多好,我算是明白了,我甚至都不想回去了。”宋心看着外面的夜色,眼神也灰暗了下去。 “别,别说这么灰心的话。”宁钰宽慰着。 “也不是灰心,只是想起从前每次出了不高兴的事情,大娘子都会让我回娘家去,我那时候总觉得那是天底下最好的事情,我可以回去过逍遥日子。” “那不是挺好的嘛?不用被管着,至少可以想什么就做什么。”宁钰不解问道。 “一开始的时候的确是,我还盼着回娘家,毕竟在府里人生地不熟的,什么都是新的,也不适应,可后来……” 宋心说着,心中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是默默深吸了几口气。 “怎么了宋心?”宁钰问道。 “后来我回去得多了,母亲开始叹气,父亲更是不乐意,甚至不想我回去,觉得我给家里丢脸。” 宋心说着,眼前浮现着当初的一幕幕,父亲后来对自己越来越没有耐心,甚至从小不舍得骂自己的父亲开始对自己恨铁不成钢地训斥。 母亲一开始会去拦着,后来和父亲一起说自己几句,可再后来,母亲便是哭着了。 从前那样快乐的一家子人,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变成了一团糟,再也没有了当初的闲适日子,反而是一见面就鸡飞狗跳。 当初自己嫁人的时候,父亲偷偷抹泪,说是希望还能多见见自己的宝贝女儿。 后来可到是好,能经常见到,可变成了全家抹泪了。 “你知道吗?后来我爹看见我回去他就害怕,其实我也理解他为什么害怕,想想他好不容易把女儿养大。养的还算挺好,起码在周遭的人眼里都觉得是嫁了一个好人家。 可是这个女儿却一点儿都不给他争光,动不动就被婆家人给赶回来,哪怕是我口口声声已经说清楚了,自己是主动回来的。可是在旁人的眼里呢,在他们议论纷纷的口中呢,必定便会变成了是我被人不要了,被人厌弃了,给送回来了。” 宋心想起那段日子,不禁黯然伤神。 宁钰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经越来越黑,可眼前人却只沉浸在过往的痛苦回忆当中,不肯出来,而且也并没有想回去的打算。 “宋心,从前的事情你以后慢慢给我讲,可是今天我觉得你应该走了,你若是再不回去,大娘子肯定会为难你的。仅是已经不同往日了,或许从前他还可以为了面子上的事情而少为难你几分,起码在明面上能让你过得去,可是如今你们似乎已经是撕破脸的状态了。 他可能明面上并不会再维护你,也不会为自己博什么贤良的名号了,那你的处境便是很困难的。” 宁钰的苦口婆心却并没有换回对方,而是让对方的眼里的泪水脱了线的珠子一样的往外滚。 “你说我该怎么办呀?小娘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想想我还要在那个宅子里面过那么多年。还不如当初直接合离了呢。”宋心有些后悔的说着他的眼神中是落寞。 “你可不能说这样丧气的话呀,合离的日子可是万万不得的。” 宁钰一边摇头一边劝着,“何况我也看出来了,你和3公子虽然明面上是有些吵架,而且也有一些伤痕,可是透过这些现象去看本质,还是能够看得出来你们两个人的感情基础还是很稳定的,而且三公子对你也是很好的,他从前答应你的事情如今又愿意履行了,那边说明了一个问题,那便是你们已经和好如初了呀。” “和好如初这四个字说出来容易,可你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和好如初吗?”宋心忽然转头看过来,轻声的问道。 宁钰被对方问的一愣,心里面其实早就已经答案了。 其实这世界上最可以解释的那就是破镜难以重圆了。即便是他一片一片的拼接好,可上面的裂痕永远都在,哪怕是用尽各种办法,可只要变换角度便能看到那深层里面已经是密密麻麻细细的伤痕了。 可是他看着对方的眼神,那眼神中包含着十分复杂的情感,有难过,有伤感。可却也带着一点点的希望和急需要别人的安慰。 宁钰只能点了点头。 “你们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如今才重新回到从前,心肯定不会像从前一样,而是成长了很多,或许说你们从前在一起。感情冲动更多一些,可如今便更多的是一些思考的东西在里面,只能说明你们两个人都成长了。三公子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只是一个被母亲护在怀里的孩童。他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帮你撑起一片天了。” 宋心脸上的泪痕被他用手抹去。 “真的吗?你觉得三公子真的是个可以托付的人吗?”宋心一脸认真的问道。 “那是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想一想,咱们俩也算是经历了一些事情了,虽然不敢能说比得上你和三公子之间经历的事情,可说到底咱们也是有过过命的交情,你说对不对呀?” 宁钰开始努力给对方洗脑。 当然效果还是很可以的,因为对方已经默默的开始点头了,显然是赞成的意思,那说明对方的心里也开始慢慢的相信了。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这个院子里面我没有什么信得过的人,但唯独你你帮了我许多,你说的许多话,我也相信你。” 宋心很是真诚的点着头。 “所以你放心,你看三公子如今又回到了当初,还说绝对不会再纳妾,起码你应该给他一次机会,看他对你是不是回到了从前的真心。那这个机会给的时候,你也要付出真心才行,否则不以真心换真心,那得出来的结论也一定是假的,不好用的。” 宋心眼前一亮,“玉小娘,既然你觉得三公子这么好,可以托付,而且已经不再是小孩儿,心境也成熟了,那么你要不要过来?” “啊,什么去哪儿呀?”宁钰被对方问的云里雾里的。 “我听院子里的人都说了,切,是一定会纳的,而且他们这种归家的公子不可能守着一个妻,就那样的过一辈子,肯定早晚是要纳妾的。 所以……” “所以什么?”宁钰心中一惊。 第160章 您的余额不足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宋心挑了挑眉毛,“要不,你干脆在思文这里挂个名字,就说你是他的妾室,当然,你不用真的给他当妾,就是挂个名字,这样,他也有了妾,你后半生也有了着落,我也有了好姐妹,放心,我肯定养你。” 宁钰听得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下巴都要惊掉了。 “你……我……” “多好呀,你想一下,咱们那样就成了真正的好姐妹,当然,你也不用管柳思文,你就天天陪我玩,然后咱俩吃香喝辣,多好啊。” “你可真是厉害了,我给你当小娘,你却要我给你做姐妹?!”宁钰脱口而出。 “……”宋心也是一愣,“我拿你当姐妹,你还非要给我做长辈?” “……”沉默,一片寂静。 “你要是和大娘子搞事情的时候,但凡动动这样的心思,也不至于被大娘子折腾得落花流水。”宁钰忍不住说道。 “她哪里配我动这么多的心思,我也就对你才能这么上心。” “我可真是谢谢你了。”宁钰哭笑不得。 眼看打包的饭菜也都上齐了,宁钰知道宋心这时候已经没有再磨蹭下去的理由了,便叫着宋心往外走。 到了楼下,宁钰让宋心等一下自己,便去找掌柜的挂账。 “姑娘,我们这里已经不能挂这位公子的账目了。” “什么?”宁钰一惊,“为什么呀?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我之前都是能挂帐的呀?!现在为什么都不能挂账了?” “不是都不能挂,是和从前一样的,只是这位柳公子之前来说,以后不会经常来,所以就把账面给结清,再不挂帐了。 而且,这位公子这些日子的确是很少来了,偶尔来一次,也是直接结账,再也没有挂过账了。”掌柜的说道。 宁钰赶紧去看柳思元的账面,发现果然挂账的栏目已经没有了。 “这……那从今天开始,他重新挂账可以吗?”宁钰问。 掌柜笑眯眯点了点头,“那是当然可以,我们也很欢迎的,毕竟柳公子之前很照顾我们生意,也很有诚信,自然是可以重新挂帐的。” “好好好,那赶紧挂,这就给挂他账目上吧。”宁钰说道。 掌柜面露难色,“这……姑娘,想要开一个账面,必须得本人来了才成的呀,否则这随便一个人来,就说挂别人账上,那不就乱了吗。” “哎?可……可您应该认识我的吧,之前我都是挂他的帐的。”宁钰急忙说道。 “我的确是认识您的,这要是有公子的账目,之前公子也交代过,他的账目您随便挂,可如今这个账目已经封存了,没法往上挂了呀。” 掌柜解释着,宁钰还想说什么,可想了想即便是说再多也没有用了,柳思元今天没有来,自己肯定是没法子了。 “那……”宁钰犹豫着。 掌柜看宁钰来来回回问,如今又是着急忙慌的,便问道:“姑娘,你是不是没有带钱两啊?” 宁钰瞬间心虚,不等她说话,掌柜已经开始翻单子了。 “这……两个人,吃了八道菜,还点了十道菜打包带走,这……” 掌柜眉头一皱,看向了宁钰。 宁钰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不远处还有个傻乎乎的宋心站着呢。 “掌柜的,您先别着急,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我要是想要逃单,我早就跑了不是?” 宁钰讨笑着说道。 掌柜摇了摇头,“那你也得从这里出去,不过,我这还没有逃单的能站着出去的。” 宁钰顺着掌柜的眼神看过去,发现门口有好几个身材健硕的男子。 那些人看着就是一脸不好惹的样子,看得宁钰心里一颤。 “哎哟掌柜,您可别,我就一个小姑娘,我来的时候以为还能挂柳思元的账目,所以就走得匆忙,没有带钱两。” 话音未落,只见掌柜一个摆手,刚才还在门口晃悠的几个壮汉已经走上前来了。 几人将宁钰团团围住,宋心见状也走了过来,她手里还提一个食盒,脸上美滋滋的。 “哎哟,不愧是醉仙楼,这服务也太好了,还给安排壮汉给拎回去呀?” 说着,宋心将手里的食盒递向了身边的一个壮汉。 宁钰一脸崩溃,壮汉只是瞪了宋心一眼,并没有接。 “哎?你这好大的胆子,怠慢顾客也就罢了,还当着你们掌柜的面怠慢,你不怕你们掌柜训斥你啊?” 宋心说着,可壮汉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甚至这次连个眼神都不给了。 “喂喂喂!你这怎么还不理人?掌柜的……” “宋心啊,他们不是给送饭的,而且咱们也不需要这个服务,你去旁边坐坐……”宁钰小声和宋心说着。 “咋就不需要了?太沉了,你试试,我觉得咱们特别需要。”宋心一脸认真。 “好好,一会儿回去咱们租马车,就不沉了。”宁钰赶紧把人哄到了一边。 “姑娘的确是要面子的,姑娘放心,我也不会让姑娘没有脸面,只是姑娘这顿饭吃得……不像是寻常吃饭,倒像是…… 像是专门大吃一顿然后逃单的。”掌柜说道。 “这怎么可能?!”宁钰尴尬一笑。 “没什么不可能的,姑娘可能不知道,我们醉仙楼经常会遇到那种人,装模作样说是要面子,却是最不要脸面的人,甚至还有人在带朋友来吃,吃的时候充大方,可最后就没了大方能充了,逃单被按在这里一顿大,这种人,可太常见了。” “这……这怎么可能,能来这里吃饭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宁钰小声说着。 “是呀,可最怕有头有脸的人落魄了,人都有遭难的时候,有的人遭难了不出来霍霍别人,可有的人遭难了还死要面子活受罪。”掌柜说着。 宁钰的脸慢慢红了起来,这不难听出,是掌柜在含沙射影。 宁钰看着手上的镯子犹豫了一下,今天出门走得着急,身上并没有带什么值钱的东西,连头上的发簪都是素之又素。 身上值钱的,唯有这个镯子了,可是…… 这镯子可够来这里吃好多顿了,而且…… 宁钰拿着镯子又犹豫了,掌柜已经看见了宁钰的镯子,眼中原本因为怕赔钱的紧张而渐渐渐弱了。 他伸手一把攥住了宁钰手里的镯子,生怕这唯一可以用来抵钱的东西再不见了,那他可真的要找个地方哭一哭了。 “来来来,让我瞧瞧。”掌柜一边说着,一边着急地将镯子拿过去。 宁钰自然是不舍得,手也没有松,两个人都紧紧握着那一个镯子。 “哎哟,姑娘,你要是没有带别的,还是拿来吧。”掌柜的说道。 宁钰迟迟不肯松手,可哪里能攥得住,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镯子被掌柜给拉扯走了。 “哎哎!”宁钰虽然松了手,但赶紧说道,“掌柜,这镯子我可不能给你,我只是压在这里,明天就来取。” “你这镯子……是不错,但我也看不出真假来,毕竟现在想要作假也是很容易的,我又外行,这要是假的……” “掌柜啊,这要是费尽心思作假,也用不着就为了来吃一顿饭吧。”宁钰赶紧说道。 “那可不一定,现在的人都是很难说的,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再说了,对于作假的人来说,这可一点都不用费尽心思,作假对于他们来说,那都是手到擒来。” 宁钰很是担心地盯着那镯子,在掌柜的手里转了好几圈,生怕他一个不小心给掉地上砸碎了。 “您放心,我明天一定来赎回去,这镯子对我来说可太重要了。”宁钰说道。 “上次那个骗子,也是这么说的,姑娘,这镯子先放着,你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啊?最好是不用担心造假的东西。” 宁钰一听差点背过气去。 第161章 换个人折腾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宁钰有些哭笑不得,毕竟镯子已经是很不错的了,身上若是还有一些别的值钱的东西,那么也一定不会轮到这只镯子上场。可既然已经到了这个镯子的地步了,他竟然还嫌弃,还想要别的,这自己从哪里搞才能弄得到呀?不过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了旁边还有一个人。 宁钰转头看向了正在一边呆呆的很是听话的,乖巧坐着的宋心。 宋心看见宁钰朝自己看过来很是开心地伸手挥了挥,向对方打招呼。 宁钰看着他那天真无邪的小脸,想想自己若是把这个事情告诉他,他一定会很烧脑,本来就是这么小的一件事情。不过是吃个饭而已,最后却要弄得对方下不来台,还要因为这个事情觉得对不住自己,那可就太糟糕了。 “掌柜的,咱们再商量商量,这只镯子可是极其贵重的,若是单凭价值来算,这一顿饭可不及这只镯子价值的多分之一。 若是您实在不相信,我便把这个桌子拿去当铺当了钱过来给你。掌柜的,这样您就可以放心了。” 宁钰原本以为这已经是万全之法了,正准备拿着镯子先走一步去当铺当前,可是却立马被对方给拦了下来,掌柜立马摇头了。 “姑娘,那可不成呀。你出了这个门儿,我便管不着你了,你若是不回来交钱,那我这一顿可不是白干了吗?” 宁钰赶紧偷偷指了指宋心。 “掌柜,您放心,我朋友还在这儿呢,您看他在这里待着,我是不可能把我朋友落在这里的,您说对吧?” “哎呦,姑娘,那你可别这样讲了,我之前可是多了很多人,别说是朋友了,就是自己的妻儿老小都有,可以扔在这里自己外出。去逍遥之后便不闻不问地,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江湖上什么事情都有呢。姑娘可不要跟我开玩笑了。” 宁钰一听心里越来越生气了,本来已经想好的路子,可哪条路子都走不通,明明什么办法都可以的,而且这么小的一件事情,不过是来这里吃一顿饭。自己要是想来,从前随便来的。 可如今眼看着外面的天色越来越黑,自己却怎么也分说不明白了。一点点小事闹到这么晚,若是回去再晚了,因为这个事情被大娘子责罚,那便更是不合算了。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到底要我怎么样你们才算能满意呢?来今天我就问问。你到底要我怎样?啊?” 宁钰气急败坏的说着,可即便是心里面再多的不愉快,可也要压低了声音,因为不想让宋心有心里负担。 “姑娘,这个事情其实也有办法可以解,只要你人在这里去。通知一下你的家人,让你的家人带着钱过来不就结束了吗?” “就这么一顿饭钱,还要把我这个人扣在这里不成?” 宁钰感觉自己的面子受到了很大的折辱。 可到了这个时候却也不得不低头,因为毕竟是在对方的地盘上,自己除了接受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便只能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低下了脑袋。 “行吧,那就去柳府,找柳思元,记住必须是柳思元,别人可都不成,哪怕是名字差了一个字儿的那些兄弟们也是万万不行的,只能是他明白了吗?” 宁钰一口气说完,眼巴巴的看着对方,直到对方点点头,并把名字写在了纸上,确认无误之后,这才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心想这顿饭吃得可真是憋屈呀。 “怎么还没好呀?在等什么呀?那个人去干嘛了?” 宋心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只是坐在旁边看着桌子上的食盒默默地发着,看见宁钰过来了,便笑嘻嘻地问着。 宁钰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没什么事儿,这个掌柜的说咱们东西太多了,他要派个人去给咱们找一辆马车来,这样咱们就可以直接坐着马车回去了,路上也不会太累,你觉得怎么样呀?” 宁钰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毕竟瞎扯这种事情,他的脑子里面可是有无数的方案的。 宋心一听立马高兴了,刚才还在担心这时候那么沉,若是路上没有人帮忙送,帮忙拎的话,实在是难以拿回去。现在一看竟然服务这么周到,而且还那么细心,便心里很高兴了。 “真是厉害呀,我也是第一次长见识了,还能这样。” 宋心熬过了一下四周,看着如此精致的地方,之前来的时候还没有如此细心的看,如今有了这么多的时间在这里闲坐着,倒也把周围看了一遍,觉得这里又上档次,又细致,又好看。 “啧啧啧,这可真不愧是醉仙楼啊,真的是样样都厉害,刚才咱们吃饭的时候,我就想说这里连送菜的那些伙计长得都不错,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呢。 我想过他的服务会周到,可没想到能这么周到,真是太让人惊讶了。咱们来的时候,没有马车,如今这个时辰了,去哪里找马车呀?真是不容易。” 宁钰一听立马往外看了看,天已经黑透了心,里面暗暗觉得不好。 是呀,这个时辰上哪里找马车呀,就算是找到了柳思元,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出得来吗?他就算出来了,总不能靠着两条腿奔过来吧,那肯定要动用家里的马车,到时候兴师动众的,家里一定都就知道了。 本来自己可以偷偷溜回去,说不定这事儿没有人发现,也就那样儿了,可如今想来,刚才自己做的这个方法实在是不对。 “坏了,坏了,这可怎么办呀?”宁钰一边说着赶紧走到掌柜的旁边想要开口,让掌柜的把那人叫回来。 “掌柜的,我想了想,这事儿可不成,不应该找柳思元。”宁钰硬着头皮找理由说道。 “哦,你之前不就是挂他的账目吗?你若是不找他的话,又能找谁呢?为什么不找柳思元柳公子呀?” “这个嘛……自然是因为……我刚才在那里仔细想了想,我和柳思元的关系还不太够,所以……” “不太够,那你和谁的关系比较够?” 身后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第162章请客吃饭都费劲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这个声音实在是太过于熟悉,熟悉得宁钰甚至不用回头就能知道是谁。 可她还是忍不住笑着回了头,“救星啊!!” “可别,我和你的关系,可不太够。” 宁钰立马飞了个眼,一脸笑得像是个呲花大馒头一样,“够够够,咱们不够谁够啊?那是妥妥的够!” 柳思元很是无奈的伸手让宁钰噤声,“周围这么多人呢,你这多不好意思,要叨叨回去叨叨。” “哎哟,我这老脸刚才就差点没有了,这算什么,只要你来,我给你地上打个滚也没有不好意思的。” 宁钰想起刚才自己山穷水尽的样子,心里就打怵。 “成,那你回去不展示可不行。”柳思元也忍不住笑道。 “这位公子……”掌柜询问。 “哦哦,掌柜,这就是我原来准备挂账的,柳思元。” 宁钰赶紧说道,这次,她总算是腰杆笔直了。 “原来是柳公子呀,刚才您一进门我就面熟得不得了,可我这岁数大了,总是想不起人名,您多担待。” “这没事情,掌柜您每天见这么多人,一时对应不上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柳思元客气道。 “那您……要不您先看看账单?”掌柜说着,将账单递过来。 刚才还腰杆笔直的宁钰,此刻瞬间又矮了下去。 虽然不想让对方看,可还是没有办法,只能任由着柳思元的脸色从无所谓到惊讶到震惊到最后,他憋不住笑了。 “掌柜,结账。”柳思元把钱袋子递上去,见掌柜已经转身走了,这才实在是憋不住,笑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没撑吐了?” “怎……怎么可能,我才没有!我这……这就是随便吃了点,尝尝,又不是都吃完!”宁钰赶紧说着,脖子都跟着扬了起来。 “好好好,说得好像我没见过你啃猪肘子的样子似的。”柳思元笑着说着。 “哎哟柳思元,你来了呀,正好,刚才还说要是拎着东西回去太累了,去找马车了,你来正好,又有了马车,也有了人拎着。”宋心很是高兴地说着。 柳思元和宋心客气了一下,示意身边的景玉去拎着食盒,掌柜算完账目,将票子给了柳思元。 “公子,您看,账面已经结清了……” “把我原来的账目再开上,以后她来吃饭,还是挂我的帐。” 柳思元说着,从钱袋子里又取出一些钱来,把押金一点不在意地交了上去。 “啧啧啧。”一边的宋心胳膊碰了宁钰好几下,“哎哟哟,那我以后来吃饭能不能也挂账啊?” “能啊,挂三公子的账呗。”柳思元毫不留情。 “切,小气鬼。”宋心瘪了瘪嘴。印象里对方哪里是这个样子的,就算是玩笑,那也太过于针对了,总觉这氛围怪怪的,甚至连着周围的空气都感觉酸酸的。 “当然,宁钰她要是请客,那她爱请谁请谁,都挂就是了。”柳思元补充了一句,目光也向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虽然是不经意瞥过去的一眼,但只这一下,就已经完完全全暴露了自己的心思,让人想着多说几句,甚至不多想都难。 不过,看见对方脸色便得极好,柳思元也赶紧抿了抿唇,不想让自己的神情过度显露出来。 毕竟还是有些包袱在自己身上的。 “哎哟哟,我可听不下去了,本来就吃饱了,这要是再听下去,那得吃撑了。” 宋心念叨着直接出了门,脚下的步子真是能拉多大就拉多大,仿佛她这些年练功服就把力气用在这里了,丝毫不夸张,很不能长出翅膀,直接飞出去。 逃离这个氛围暧昧,关键是虐杀单身的情景。 她脑中忽然闪现了一张脸,那张让她再熟悉不过的脸。 曾几何时,她也得到过这样的偏爱,只是这种情况之下,又哪里有能说得过去的感情呢? 想来也觉得悲苦。 从前自己的也曾拥有过这样的感情,可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不过是过了这么些乱七八糟的日子,又发生了许多不省心的事情,到头来,竟然是这样的场景。 若是能补救,她或许也想着回到从前吧? 那个为了她可以不管不顾,一门心思只为了她的柳思文,那也是柳家的嫡子,为了她做了许多听起来不靠谱但实际又很浪漫的事情。 如今,这些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一样的院子,还有动不动就出事情的婚事,在这个困境里,她几乎都快要习惯了。 可回头看去,曾经她想要的日子,根本就不是现在这个如同行尸走肉一样的日子啊…… 等柳思元的账面重新做好,两人并肩走出了醉仙楼,门口的马车已经等好了。 两人上了马车,宁钰却不见宋心的踪影。 “哎?宋心呢?”宁钰环顾四周。 “公子来的时候两辆马车,刚才宋心已经先走了。”景玉手里还拎着食盒说着。 “走吧。”柳思元说着。 马车并不着急,甚至有些慢悠悠,宁钰看着外面的灯红酒绿,有些失神。 上次看见这样的情景,还是…… 宁钰偷偷偏头,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柳思元。 一转眼,已经在柳府里住了许久了,原本以为自己可能搞定所有的事情,还能给他一个平稳的学习环境。 如今,自己这里鸡飞狗跳,对他的学业倒是很少过问了。 他的学业,曾经是自己唯一的指望,如今,这个指望却隐隐约约变得模糊不清了,只成了自己生活里最微乎其微的事情。 这样下去,自己还怎么熬日子? 可最近的日子,真的是熬吗? 外面的路依旧平坦,人们走走停停,有的人喝得醉,耍着酒疯到处喊叫,有的人忙着看周围热闹,像是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 宁钰仿佛看见了自己,对一切都充满了兴趣,会在夜里也不消停,带上茉莉小栀,三个人又担心又害怕可更多的是兴奋和快乐。 这些街道,许多她都走过无数次,这些摊位,她也曾光顾过,那时候她玩得并不尽兴,总担心回去会被父亲母亲发现,被他们骂。 可如今,这点倒是不用担心了,宁钰看着远远的各家院落,心里苦笑。 如今自己担心的,竟然是被大娘子找事,原来曾几何时自己最想要的长大,也不过如此,依旧没有过上属于自己的日子。 风拂过,夜里的风还是冷的,宁钰有些落寞俯在窗边,看着外面时而热闹时而冷清的一条条街道。 柳思元手里的契券一次次握紧,心里的话也准备了无数次,想着她看见这个会说什么呢? 本来想,由着她或许可以让她过得舒心一点,可如今真的到了这里,哪里是什么舒心。 眼看她被这些人针对,柳思元何尝不担心,只能尽力,想让她高兴一点,可在这柳府里,谈何容易。 所以当初自己答应她,来这里,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柳思元正想着,手里的那张契券此刻便多了更多的意味。 只是等他想要拿出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却是她落寞的身影。 她依靠在马车的窗边,眼神清冷地看着外面,仿佛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 她看上去有些难过,也有些无力,也是…… 柳思元心里一颤,当然,她刚刚见过她曾经的……那个人。 眼看旧人出现,还送了那么多东西,说了许多感人肺腑的话,只要是曾经动心的人,就不会真的可以无动于衷吧?! 那当时她说的话呢? 可以当真吗? 柳思元忽然就犹豫了,他静静看看宁钰,看着她也是安安静静的样子。 她当时的话,是真的发自肺腑?还是不过为了让那个男人死心呢?! 第163章烫手山芋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柳思元的手里像是攥着一个烫手的山芋,拿出来也不是,不拿出来也不是。 就这样,外面从人声嘈杂,到渐渐冷清,路上的人也渐渐的少了。 宁钰见已经没有光景可以看了,便收回目光,将窗户的帘子放下,刚回头,却发现柳思元正在盯着自己发呆。 “想什么呢?看见我这个大美女看呆了呀?”宁钰笑着问道。 “……你真是越发……越发……” “越来越发了是吧?”宁钰挑了挑眉,“发不发财那取决于你,话说,你最近有没有好好用功读书啊?先争取考个举人,然后再……” “哟,原来是想着我考举人,怎么,非得身边有个举人才能成吗?”柳思元瞪了宁钰一眼。 宁钰被他的阴阳怪气搞得有些懵,又有些生气,“不是大哥,你这是阴阳谁呢?我当然盼着你能考上,当然,你现在还没考过,怎么着考个秀才没有问题吧?” “哎哟,这开始叫大哥了,你可真行,就是指望我了?你那是指望我吗?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柳思元见宁钰辩驳,心里更有一口气,说不出来了。 “我能想什么?”宁钰一愣,刚要回嘴,忽然想起来,自己这些日子对柳思元的学业的确是很疏忽的,如此情况之下,自己还好意思去质问什么? “我这不是……”宁钰赶紧收了收自己的“嘴脸”,挂上母慈子孝的笑容,看着柳思元说道,“我这不是关心你嘛,我这几日你也是看见了,都是些乱事,你放心,这阵子也算是平稳过去了,我自然会好好关照你功课……” 宁钰一边说着,一边有些尴尬,所以干脆手也挥动着,想要让人不要察觉她的尴尬。 “宁钰,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柳思元忽然伸手,一把握住了宁钰挥动的那只手,向下压,压得她再也抬不起来。 “什么为了什么?你好好说话就罢了,不要动手啊我又打不过你!”宁钰纤细的手腕被柳思元捏得生疼,已经开始微微发红了。 柳思元看着她挣扎的样子,忽然像是浑身都没有了力气,忽然就松了力气。 “宁钰,你为什么总想着让我做学问,是因为……因为……”柳思元问着。 “这不都是为了你好嘛,这可是你父亲生前最大的心愿,我自然是希望你好的……” “你是为了我父亲?”柳思元心里一冷。 “……”宁钰想起对方答应自己的那些钱,怎么不算是为了他父亲呢?为了他父亲留下的那些钱也算吧…… “咳咳……你父亲让我进了这个门,自然是希望我……” “这和他无关,我是问你,你,你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呢?” “当然……当然是希望你能好,希望你以后能顺顺利利,路途也能平坦,你想想,你总不能一辈子流落在外,柳太爷年纪已经很大了,他是这个家里如今唯一关照你的人了,等到他百年之后呢?” “你又说这些假大空的话,我问你自己,别人我都不想问,你心里就……” 柳思元说着,眼神也跟着看了过来。 宁钰看过去,他依旧是清冷的少年模样,可眼神却并不是,他满目都是期盼和热烈,是张扬,是不同于他平常任何时候的明目张胆。 占有欲在这一刻,竟然是没有任何遮掩的爆棚。 宁钰心里一颤,她瞬间便败下阵来,这样炙热的目光,她不敢迎上去。 她也曾见这样的目光,那是他在深夜里,在漫天的烟花之下。 他就这样看着自己,只是那是在黑夜里,不会被人发现的黑夜里。 哪怕有一闪而过的烟花绽开在夜空之上,可那也是一瞬间的光亮,取而代之的,是没有边际的黑暗。 就像他眼中的星辰,也是看不清来路,不知道归途的。 可如今这一刻,他就那样悠悠看着自己,眼神中肆无忌惮的期待,可他在期待着什么? 宁钰的心也跟着跳得飞快。 是呀,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在意他? 真的是为了他能高中,自己就可以拿到那些钱了吗? 可自己如今做的这些事情,真的只是在让他做学问好高中吗? 如果真是那样,自己又何必做现在的这些事情,自己又怎么会…… 怎么会…… “宁钰,我问你呢。”柳思元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让我好好读书,以后考取功名,到底是为了什么?” 柳思元说着,眼前仿佛看见了刚才宁钰坚定说自己是她的靠山的样子。 可……也浮现着她方才一脸落寞不知未来的样子。 是真的为了我吗? 还是…… “是因为林梓清吗?”柳思元淡淡的问道。 他语气平淡,眼神也松散,像是随口问着一个并不重要的问题。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带着点点的颤抖,不过幸好宁钰并没有察觉,他清了清嗓子。 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却死死竖着耳朵,漫不经心地,等着宁钰的回话。 “林梓清?”宁钰不可思议地回头,感觉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 “这……”宁钰紧紧皱眉,实在是搞不明白,“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考了秀才又中了举人,的确是难得的,所以我……” “所以你以为我气不过,非要你也考个举人?!” 柳思元看着宁钰愤怒的样子愣在了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宁钰的生气的样子他见过,可这种…… 这种生气的架势和程度,他之前从来都没有遇见过。 “其实也不是……我也不全是那个意思……我只是猜测,或许还有……还有别的可能……” “不全是,那就是有一部分是了!”宁钰冷笑了一声,“您想得可真是神了呢,我如此对你,就是为了让你成为一个替代品? 你未免……” 宁钰忽然感觉喉咙紧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她觉得喉咙里苦,可也觉得想笑。 太想笑了,想想这些日子,这些经历过的桩桩件件,哪一件不可笑呢? 第164章无法回应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柳思元感觉口干舌燥,刚才宁钰说的话让他一时间想要立马说些什么来回应。 可到了嘴边,脑袋里却是空空如也,向来清醒的自己,忽然就是一片混沌了。 嘴巴也像是干渴了许久一样,说不出话来,他看着脸色冷下去的宁钰,越发着急,可越是着急,越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很清楚,自己不光是说错话了,更不应该那样揣测她。 “我……我不是……” “公子,玉姑娘,咱们到了。”景玉的声音传来。 “好。” 宁钰应了一声,立马起身,不等柳思元反应过来,她已经下马车了,完全没有任何停下脚步回头的意思。 柳思元赶紧也跟着下了马车,快步跟了上去,可宁钰却走得更着急了。 宁钰加快了步子,柳思元便也加快,可宁钰更快,两人一前一后,景玉跟在后面看着两人跟赛跑一样,但见面色都是十分凝重,便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两人从小偏门直接进去,门口悄悄给留门的宋连看见两人嗖嗖进去,愣了一下。 随后他起身将门关好,口里念叨着: “怎么那么着急,倒也不必,跟大黑耗子似的。” 宁钰走得飞快,余光看见柳思元也跟着走得飞快。 可自己虽然个头高挑,但毕竟柳思元更高,他那两条腿迈起来,自然是占便宜的。 宁钰只能更加快步伐,可见柳思元马上就追上来了,宁钰二话不说,直接拔腿就跑,这一溜烟,直接冲进了小院子。 “哎……”柳思元见状要追,可见宁钰跑的决绝,心里一沉,没有再跟上去。 宁钰进了院子,正上气不接下气喘着,回头看向门口,却迟迟不见柳思元的影子。 原本跑就是为了甩下他,可如今看着空空荡荡的门口,她的心也跟着空空荡荡了起来。 宁钰深吸一口气,进了自己屋子。 没等一会儿,小院的门再次开了,宁钰立马抬头,从窗户看出去,可门口走进来的并不是柳思元,而是一个姑娘。 天色太黑,只能看出是个个子不高的女婢,至于面容并不能看清,有女婢子迎上去问了,宁钰看着值夜的四月问完了匆忙往自己屋里走,心里一沉。 “是出什么事了?”她立马起身,手扶着一边的扶手,旁边的茉莉赶紧去开屋子的门。 门刚打开,四月就已经在门口了,急切的行礼要进来。 “怎么了?谁来了?”宁钰问道。 “回玉姑娘的话,是宋心身边的丫头,说是出事情了,想要见见您。” “快!快叫她进来!”宁钰说着,伸手去抓架子上的外衣,茉莉见状已经递过来,给宁钰批上。 宁钰神色有些慌了,她后悔极了,当初就不应该让宋心一个人先走,这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差池,可如何是好? 小丫头进来屋子,只听“扑通”一声,人已经跪在了宁钰的面前。 “你不必行这样的礼,没有这样的规矩。”宁钰说道。 “玉姑娘,求您去救救我家主子吧!”小丫头一开口,就已经是带了哭腔了。 “怎么了?宋心怎么了?”宁钰问着,手已经攥成了一个拳头,紧紧握着,指节发白。 “我家主子刚到门口就被大娘子的人给拦下了,让她去一趟,还不让她带任何人跟着,如今这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您也是知道的,她性子急,说话也直,怕是会有什么不好的了呀!还求玉姑娘您给去看看……” “大娘子……是直接在等她?” 宁钰不可思议问道。 “是呢,人也是立马就撞上了,我和门口的打听,也是我家主子倒霉,要是提前一点回来也没有这样的事情,正是大娘子的人刚来,正好就撞上了。” “你别急。”宁钰起身,通过窗户看向了门口。 门口依旧是没有人,柳思元也没有回来。 怎么会这样?难道柳思元也被大娘子叫走了? “玉姑娘,这事情太大,实在是不能不着急啊,已经是这个时辰了,还在外面,这……这个时候才回来,那要是说什么闲话,可就毁了清白了。” “是啊,男子和女子是不同的。”宁钰叹了口气,这要是男人在外面,最多说个英雄才子使风流,可女子呢? 哪怕是吃了个饭菜,什么风月地方都没有去,更没有和什么不三不四的人见面,可也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都怪我,我没有细想。”宁钰念叨着,她从小就被家里娇惯,每次出去回来,虽然家里发现了也会收拾她,但每次都是关起门来,当是自家的事情,肯定不会说那些诋毁人的话。 所以,她对于夜里偷偷外出,想到的是被抓住要挨揍,要罚跪,但从来没有想过会毁了清誉,这在她身上,是从来都不会出现的情况。 可今时不同往日啊。 自己早就没有了家里的庇护,而宋心,也是如此,在婆婆家里谨小慎微都会被算计,何况这么大的一个破绽。 “玉姑娘,您快去看看吧,您是和我家主子一起出门的,您得给她作证,她才有说得清楚的时候啊,否则她一个人,怎么证明自己什么也没有做啊!” 说着,小丫头把自己给说着急了,干脆跪着就给宁钰行大礼。 “求求您了,玉姑娘,求求您了,您就救救我家主子吧,她和您关系最好,您要是不救她,她便是百口莫辩,只能任由大娘子处置了……” “你别……你快起来。”宁钰赶紧让茉莉去扶她,“别说你着急,我也着急,大娘子当时是怎么说的,你听见了吗?” “当时大娘子亲自来的,但没有说话,只是冷着脸,大娘子平时总是和和气气,笑得很是平易近人,但是这次,冷着脸可吓人了,我们几个都害怕了。” “然后呢?”宁钰问道。 “然后……说大娘子身边的六月上来说的话……” 说着,小丫头已经开始掉眼泪了,“从前大娘子不说一句重话,如今到了这般田地,身边的六月都蹬鼻子上脸了,呜呜呜……” 第165章就算是挨罚我也愿意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小丫头哭着,房间里的人目光都看向了四月,她可是大娘子身边过来的人,又是六月的姐姐,虽说不像六月是从小养在大娘子身边,可到底也是从那边过来的。 四月被众人看得也是浑身不得劲,刚才是她领着人进来的,如今倒像是她的不是了,她有些尴尬地两手合在一起,小步子退后了几步,紧紧贴着房门,要不是有门挡着,她已经躲出去了。 “六月自然是给大娘子作事的,这和旁人没有关系。”宁钰声音并不大,但这话在房间里却显得异常突兀。 “是是,玉小娘,您看这个可怎么办?您给去看看吧?”小丫头吸了吸鼻子,身子还因为刚才哭泣而一抖一抖的。 “这个时候了,我去……” “玉小娘,我知道您这个时候去,无异于自投罗网,您要是不去,这个事情也不会牵连到您,甚至大娘子都不会知道小娘您今晚出门了。” 小丫头说得清晰,宁钰皱了皱眉头,“你这是……威胁我?” “奴婢怎么敢,奴婢只是想说,都过去这么久了,大娘子的人都没有来找您,就说明我家主子真的是保全了小娘您,还求您,在她这么保全您的份儿上,您也疼疼我家主子吧。” “我明白,你放心……” 心字还没有说完,门被一推,门边上站着的四月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个大马趴。 “哎……”四月很是规矩,只忍着,什么声音也没有。 “这是怎么了?”宁钰看着冒冒失失冲进来的女婢问道。 “小娘,大娘子身边的六月来了,说是叫您过去一趟!” “……” 房间里瞬间安静,只剩下宋心身边的小丫头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片刻,便是面如死灰。 “祖宗啊,走的时候嘱咐了一万遍打死也不能说,说了连救兵都没有了,怎么还是说了啊……”小丫头很是崩溃地念叨着。 “你也别太伤心了,”小栀看她哭得可怜,有些心疼地说道,“你要往好处想,说不定不是故意说的呢,你也要理解宋心,可能她是被打得实在憋不住了呢……” “哇……”小丫头瞬间哭得更伤心了。 “你别哭了呀……” “哎哟小栀,你就少说几句吧。”茉莉很是无奈地按着小栀的肩膀往外走,“小娘要出门了,你去帮忙拿上她的披风吧。” “好嘞。”小栀很是乖巧,出门作事了。 “小娘,咱们去吗?”茉莉走到宁钰身边小声问道,“天色这么晚了,小娘按理说也应该歇息了,小娘睡觉最是安稳,若是有人拦着,旁人叫不醒的。” 宁钰心里一暖,伸手将茉莉的手握住拉过来,轻轻拍了拍,“多谢你,你若是背了这个罪责,说你拦着没有叫醒我,虽说是个理由,但你必定会受到大娘子的责罚。” “她能如何?大不了训斥几句,最多罚我做几天粗活,我皮糙肉厚的,什么时候还怕这些了,小娘您放心就是。”茉莉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多,如今不比当初在别院的时候,什么都敢推脱,总不能打上门来,可如今咱们就在人家的院子里,仰仗人家的鼻息过日子,躲也是躲不过去的,还要让你白白受委屈。” “可是……”茉莉还是放心不下。 “没事。”宁钰道。 正说着,小栀已经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件披风,“小娘您瞧,这件披风厚实,在库房的桌子上放着,我就拿过来了。” “这披风……”宁钰借着房间里并不明亮的光看了看,“这披风是我的吗?怎么看着眼生?” “小娘前些日子去成衣铺子买了许多新的衣裳,好几件还没有试呢,所以觉得眼生,这件比较厚实,正好深夜穿不冷。”小栀说着将披风递了上来。 宁钰试了一下,还算是合适,主要是的确厚实,让她身上暖暖的,何况去的地方像是冷窖,如此便也是好的。 宁钰出了门,看着院里悄无声息,便转身问小栀,“柳思元呢?还没回来吗?” “是呀小娘,这柳公子真是奇怪了,都这个时候了还没回来,不会是刚才追小娘的时候摔哪里了吧?” “怎么可能,他身边有景玉呢,就算是摔了,扛也扛回来了。” 走到门口,宁钰环顾四周,见周围都是静悄悄的,根本就没有人的声音,更别说柳思元的人影了。 “小娘,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难不成是有悍匪,把柳公子和景玉都带走了?” “……你是真敢想,”原本紧张的宁钰这时候反倒是差点笑出来,“他都已经进了柳府了,这府里大晚上的哪里来什么悍匪?不过……他……” 宁钰说着,想起自己跑得飞起,柳思元在后面一边追一边想要解释的样子。 他是想要哄自己的吧?可自己一点面子都没有给他,难道他是……又傲娇了? “这不是添乱吗?”宁钰有些急了,“这瓜娃子不会是躲在什么地方等着我绷不住了去找他吧?” 茉莉一听顿时连连点头,“有可能啊小娘。” “是呀是呀,柳公子一看就是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人。”小栀也很是赞成。 “祖宗啊……”宁钰真是一脸黑线都抒发不完,“得了,你俩赶紧去找,找这个祖宗!找到了之后让他回屋里乖乖睡觉,不要再惹麻烦了!” “这……”茉莉面露难色,“小娘,这可不成,我和小栀不能让您一个人去啊,而且……而且您去的不是别的地方,那是大娘子的院子啊。” “是大娘子的院子,又不是地狱修罗的院子,怕什么,我搞得定,倒是柳思元,他要是夜不归的事情被发现了,那就更麻烦了,所以,还是让他赶紧回屋比较重要。”宁钰说着,推了茉莉往旁边走。 “小娘,我这……这找到了我怎么说呀?”茉莉问。 “这个好说,你就说我已经睡了,不可能去找他了,让他也乖乖回去,关好院子的门,早点睡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哦……记住了。” “嗯嗯,务必不要告诉他宋心的事情,以防节外生枝,好了,你俩赶紧去,大娘子那边应该也没有什么大事,我只简单一说就好了,放心吧。” 茉莉和小栀虽然十分不情愿,但拗不过宁钰,又想着若是柳思元被发现了,那就是两个人都跑不了,所以也赶紧按照宁钰说的去找了。 第166章请君入瓮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玉小娘,其实……”宋心的小丫头一路跟着宁钰,小心翼翼试探着说道,“我家主子一定不是故意要说出小娘的,我家主子和您的交情您也是知道的,她那人向来是有义气的,这次一定是没有办法才会这样。” “你也不必解释,我和宋心的关系若是需要人解释才能互相理解维持的话,那便没有我去一趟的意义了。” 宁钰说着,她快步走着,身边只有小丫头一人,本来四月见状是要跟来的,宁钰也犹豫了,可还是把她留下了。 夜里的风的确是冷,冷得宁钰必须要裹紧了身上的披风才能不觉得冷,想起回来的时候一路欢喜,那时候竟然一点也没有觉得冷。 到了大娘子院子的门口,只见里面的灯都亮着,一看就是有大事发生了。 宁钰看向身边的小丫头,对方正忙着张望里面,急着,等宁钰进去。 “你在门口这里等着,不必跟来了。”宁钰说着。 “玉小娘,您还是让我进去陪着您吧,您身边的人都没来。”小丫头说着。 宁钰见她心情急切,肯定是想赶紧进去,毕竟护主心切,可恰恰看见她如此着急,便更是下定了决心不能带她进去了。 急则生乱,到时候指不定出什么岔子。 “不必了,你在外面等着我。” “玉小娘,我这太想帮您做点什么了,您进去帮忙,我这却在外面闲着没有事情做,我这……我这也太不是人了。”小丫头越说越着急,两嘴一瘪,眼泪已经开始打转了。 “你这可不是不做事,你现在尤为重要,你要是跟着我进去了,那才是没有事做呢,只能看看,什么也干不了。 但是你在外面等我,要是我有什么事情,你就能帮上大忙,帮我传递消息,这多重要啊!” 小丫头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用含着泪水的大眼睛看着宁钰,很是认真地问道: “真的嘛?” “当然,我骗你干嘛?你现在很重要。”宁钰也是一脸真诚。 小丫头这才点了点头,“那玉小娘您放心进去吧,我就一直在这里守着。” “好。多谢你。”宁钰这才点头走了进去,刚进了院子,脸就垮了。 说那些都是不想让小姑娘跟着添乱的,但实际上,自己一个人进来还真的有些害怕。 宁钰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松弛一下,脸色也淡定了许多,这才走进了屋子。 “大娘子,您找我。”宁钰不卑不亢。 “你来了,你可知道你那不孝子做的好事?”崔氏冷着脸,略带鄙夷地问道。 “啊?”宁钰一愣,“什么?” “别装傻,他能做出这样污秽的事情,你不会要在眼皮子底下把这个事情给摘干净吧?”崔氏说着,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六月。 “这……这种小事……”宁钰客气着,“也是我管教不严了。” 说着,宁钰回头向周围看去,却并没有发现柳思元的身影。 这个倒霉孩子,怎么就被大娘子给抓了呢,看看自己,就毫发无损地跑回去了。 要说宋心是无心之举,加上没有什么经验,被抓住也就罢了,可柳思元这种浪荡惯了的,这都能被抓住尾巴…… 真是猪队友!宁钰恨不能直接蹦到他面前给他个大比兜。 可…… 人呢? 宁钰看了一圈,都没看见那个倒霉孩子,倒是大娘子的脸色是越发直接且难看了。 “别找了,你还想和他串供?没门。”大娘子说道。 “不至于不至于。”宁钰赶紧摆摆手,“就这么一点小事,还没到需要串供的程度,您说是吧。” “我?要我说,你最好是老老实实的,别想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这个家原本好好的,就从你们来了以后,便是一天安生的日子都没有了,如今又出了这么人性沦丧的事情,你啊你!” 崔氏越说越生气,最后用手狠狠指了指宁钰,“这个家,就因为你们,要散了!!!” “我们?”宁钰有些懵,伸手指了指自己,“因为我们这就得散?这么点小事就散,那说明本来就得散。” “你!你听听你说的,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你这样的小娘,也教不出个好的孩子来!” “不是……您这什么时候开始关照柳思元了呀?”宁钰又转头看了一圈,“这周围也没人,您大晚上把我叫来,说这些没谱的话做什么呀?” 活菩萨给谁看啊?烧香的人又没来。 宁钰心里念叨着下一句,愣是憋回去没有说出来。 “事到如今,你不光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去忏悔,还……还如此不堪!” 崔氏浑身发抖,一看就是被气得要哆嗦来哆嗦去的样子,但骗得了别人骗不了宁钰,宁钰一看就知道她是装的。 “得了,我知道悔改了,我不应该,我错了,行了吧。”宁钰冷笑着,一副大不了息事宁人的样子。 “既然你知道错,那就领罚吧。”崔氏话音刚落,不知道从屋子的什么角落里竟然出来了几个彪形大汉,上前不过几下,就直接把宁钰给按倒在地了。 “哎哎!等等!家法虽然家家不同,但是也都差不多,我心里有数,逃夜晚归的罪责哪家都有,最多不过是罚跪祠堂,或者挨两下板子,哪有你这样把人按地上的呀?!” 宁钰的手臂被按得早就发了红,拉扯的过程疼得她叫苦不迭,她扭头看向崔氏,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显然,崔氏已经默认了他们这些男人可以对她下狠手,疼得她忍不住。 崔氏并不着急,等着宁钰把想喊的话都喊得差不多了,这才低头,脸色冷淡,甚至嘴角还带着一抹笑意。 她缓缓开口,很是优雅地说道: “你在胡说些什么呀?逃夜?晚归?明明是纵容孽障与嫂嫂偷情,还想罚跪祠堂?你就是把祠堂的地给跪烂了,也没法赎清你的罪过!” “什么?”宁钰猛地看向了窗外,宋心!柳思元!原来,她是这样的算盘!! “你个心狠手辣的混账!”宁钰啐了一口。 第167章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你以为你想出这样的罪责,就有用吗?你这是胡说八道,没有人会相信你的!”宁钰恨得牙根痒痒。 “哟哟哟,什么叫胡说八道?人证物证俱在,你们做出这样不知羞耻的事情,如今想起要反悔了?!” “那也是要做错了事情才能反悔,你这是诬陷!这府里还有柳太爷在,事情闹这么大,你觉得柳太爷会坐视不管吗?!” 宁钰质问着,可她哪怕是语气稍微大了一点,身边的几个大汉就更加用力,像是要压坏她一样,疼得她倒吸一口气,话也说不出气势了。 “用不着提醒,带走吧!”崔氏吩咐道。 “带什么?”宁钰刚问,忽然发现那几个男人已经起身,把她押着就往外走。 她这才明白,原来带走的,竟然是她自己。 “哎哎哎!大娘子,你要带我去哪里?我要见柳老爷,我要见柳老……唔……” 一个男人捂住了她的嘴。 宁钰还想要挣扎,但对方一个眼神过来,宁钰从那个目光中看见了你想挨揍吗几个字,便瞬间没了挣扎,眼看对方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必定也是不会怕自己挣扎的。 宁钰闭嘴之后,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她忽然觉得这一切都似曾相识。 是的,当初自己家里出事情的时候,也是如此。可那样的日子他几乎是曾经是夜夜噩梦,而且每每想起来总是无法从当中将自己的情绪剥离出来,如今过了这么些日子了,可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依旧会沉浸其中。 她诉说着不公,咒骂着,哭着闹着,可等她停下来的一瞬间,忽然发现,世界是安静的。 其实并没有人理自己,这一切的喧哗,都是来源于自己。 而这世间,也没有因为自己的喧嚣而有半点的回应。 那种呐喊后的寂静,让她的心如刀绞。 宁钰被拖拉着,无声无息,毫无挣扎,就这样被拉扯着,从后门离开。 * 柳思元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就是没有一个人和自己说上一句话。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柳思元开口问带自己来的人。 “公子您别着急,大娘子一会儿就到,您先等等吧。” 柳思元看着周围,这都晚上了,这些奴婢倒是一个个都忙碌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那么多活儿。 大娘子还没有来,周围实在是太过于蹊跷,他已经叫景玉去通知宁钰了,只是景玉这一去便没有了消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久还没有回来。 这让柳思元更加不安了,他犹豫了一下,起身便要走,大不了再罪加一等,这时,有人来了。 柳思元抬眼看去,是一脸惊恐到处乱看的宋心,毕竟这件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诡异,而且也不是时候。 宋心看见柳思元之后,想着终于有熟人能帮着说话了,高兴地正要抬手打招,忽然发现柳思元脸色难看,便硬生生把自己的手又放了回去。 “她来做什么?三公子来了嘛?”柳思元拉过刚才带自己来的人,开口问道。 “小的不知道,这都是按照大娘子吩咐的事情做的,至于为什么,小的哪里敢问啊。” 柳思元见对方连连摇头,知道为难他也没有用,便松开手,再次环顾着四周想要看看有没有能用的上的,可很显然这里并没有熟悉的面孔,而且一切都看起来那么的反常。每个人似乎都有要做的事情在忙碌着。 柳思元更发现宋心几次朝自己的这个方向偷偷的看过来,想和自己对眼神,很显然是想要寻求帮助或者是想要沟通的意思,但这个时候并不是适合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所以他所心里为了避开嫌疑,依然转回身去,不再看向那个方向了。 景玉还是没有回来,这才是让他最担心的事情。 柳思元等了许久,并没有见大娘子来,也没有看见宁钰。 宋心已经几次发出声响,想要引起他的注意,要他看过去,想要跟他说句话,但他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等到屋里屋外的人都忙活完了,这个时候,门口总算是出现了那个等了许久才来的人。 “大娘子安。” “给婆母问安。” 两人都客客气气的行了礼,虽然没有在传递什么眼神,但也都是心照不宣。 “你们两个人还好意思在这里问安呀,可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吗?” 大娘子不急不慢的问道。 “知道自然是知道的,我错了。”宋心直接开口。 “他知道他的错误,但我可不知道,我觉得我们什么错都没有犯,大娘子,您这个时候把我找来是因为什么事情?” 柳思元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反而不急不慢,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一脸无辜的说着。 “果然要说这装傻充愣,从前你那个青楼小娘是最会做的,谁也比不了他,如今看看他那从前的技能也算没有白费,有人继承了下来,你这个装傻充愣倒是比你娘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呀。” 大娘子说着,脸上带着一种阴狠的笑容,这种笑容和他从前的一点儿也不同,甚至让人看着后背发冷。像是已经积攒了多年的怨气,终于在这一刻得以抒发出来,看上去是那么的阴森可怖。 柳思元轻笑了一声,“这话我就听不懂了,都说大娘子您是菩萨心肠,这菩萨心肠的人怎么会说出如此尖酸刻薄,甚至嫉妒心都存在里面的话呀,实在是不明白。从你口中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这话在我眼里倒是另一个意思。” “什么?” “大娘子,您是在嫉妒我小娘吗?想想也是,你也够可悲的,装个菩萨心肠的人,样样都做的好,可就是换不回丈夫的心。和我小娘明里暗里斗了那么多年,最后却依旧被这样一个让您觉得不屑的人打下阵来。最后您只能这样笑着,把您的那些尖酸刻薄和嫉妒都印在脸上……” “放肆!” “呦,大娘子,您生气了,您可千万别生气,这要是因为这点小事。就把您给气死了,您可多冤呀,从前我小娘做的那些事情都没把您气死。如今你死在了我的手里,也真像是您说的那句话,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这样吗?” 柳思元笑嘻嘻的说着,他的脸上带着轻蔑和愉快,那种愉快像是发自内心的快乐,可是没有人能发现他的手已经紧紧的握成了一个拳头,而那发白的指节,已经说明他此刻的恨。 第168章撕破脸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宋心在一边看得那叫一个心惊胆战,甚至有些莫名其妙。 “这就……这就撕破脸了?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宋心一边小声念叨着,一边有些不可思议地眼神在两个人之间转换。 “就因为……晚回家了一次?这就能到这个程度了?”宋心嘀嘀咕咕,怎么也想不明白。 不过她想不明白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止这一件,所以,干脆就不想了,到了这个觉悟,这世间一切便可以无忧无虑了。 思路一打开,宋心也不烦了,也不着急了,而是心里还多多少少有点兴奋。 看光景了! 她目光中的期待都快要溢出来了,仿佛在说:打起来,快打起来,看热闹了! 崔氏像是被戳到了一样,忽然就怒了,她脸上甚至因为生气而带上了红,“柳思元,当初你那个娘之所以敢闹腾,那是因为恃宠而骄,你明白吗?恃宠而骄里面,有个宠字! 你们母子俩也算是仗着老爷的宠爱,得到了不应该有的一切,老爷对你俩真是有求必应,这些年,也算是便宜你了,可如今,呵呵…… 呵呵如今可不一样了,你也不想想,如今宠爱你们母子的老爷已经入土为安了,你还想着什么?也是,你从小就游手好闲,没有什么学识,自然也不懂其中的道理,可你总应该明白一个事情。” 说着,崔氏目光略过柳思元看向了窗外。 “你要明白,这天,早就变了,从前你们母子仰仗老爷过日子,如今,就得看我的鼻息讨生活,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我可以随便呼来唤去的一条狗罢了!” “说得真是妙啊!”柳思元甚至抬手给大娘子鼓起掌来。 一声又一声,崔氏在这其中脸色跟着越来越难看。 “柳思元,你无礼!” “哦是嘛?我这不是夸赞您说得有道理嘛,这么有道理的话,您却要在心里憋这么多年,想想这些年我们过得逍遥日子,再想想你这些年过的……哈哈哈,我可真同情您,自然要给您多多鼓掌了。” 说着,柳思元更是肆无忌惮地笑出声来。 “柳思元,你死到临头了,还这么高兴,也是难为你了。”崔氏冷眼道。 “我之前找人算过,那个算卦的老头说,我这祸害,遗留千年,您啊,就放心吧,您一定长命百岁。” “你!来人,给我掌他的嘴!”崔氏忍无可忍。 几个小厮上前来,正要动手,柳思元收起了吊郎当的样子,站直了身子,比其他的那些小厮高了半个多脑袋,这身高压制,加上他冷淡的目光,几人都犹豫了一下。 “我可是柳太爷最心头上的人,我看你们谁敢?!”柳思元朗声说道。 本来就犹豫的几个人,被这一句话说完,更是僵在原地了,他们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眼神乱飘,可就是不敢看柳思元,也不敢看大娘子。 “都愣着干什么?大娘子养你们这么久,就为了看你们互相干瞪眼的吗?” 不等大娘子说话,六月已经先说话了。 几人一听,便立马朝着柳思元上去了,柳思元低垂着眼眸,很是轻蔑地瞥了一眼之后,便不动声色,直到第一人冲上来的时候,他忽然提起一口气,朝着那人的心口窝就是一脚。 柳思元的身高加上那修长的腿,让那小厮还不等反应过来,就已经飞了出去。 剩下的几人一愣,想要一起冲上去,却见柳思元将衣衫整理了一下,不慌不忙地说道: “谁敢?” 柳思元提高了嗓门一句,几个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在这一刻像是忽然就消亡了一样。 但还是有个忠心的,扑上来被柳思元又是一脚踢了出去。 “你还会这个?”宋心在旁边一脸震惊。 柳思元没有说话,这些日子他和世代习武的程家公子常常见面,别人在忙着喝酒划拳,他也有他忙的事情。 虽然只是一招半式的,但柳思元个子高腿又长,用腿便有许多优势了。 当初学的时候成功自编说他是有些天赋在身上的,但是也没有想到,虽然只是练了这几次,但直接用的时候效果竟然是这么好。 毕竟是家里的仆人,面对主子如此声势下来一个个变,也变得腿软了起来,想要他们这样的身份再扑上来一次,已经是对大娘子极其的尊重了,可是他们也很清楚这个府里毕竟是姓柳。 柳家虽说老爷已经去世了,家里管事的也变成了大娘子,可说到底柳太爷还活着呢。 所以当柳思元将自己的身份和家里错综复杂的关系都避开不谈,只拎出自己那一样来说的时候,便足以将面前的这几个小厮给彻彻底底的唬住了。 “你们都愣着干嘛?”六月在一边倒是十分着急,且不说用不用得着,这些人单从气势上就已经给大娘子丢了脸了。 几个小厮又扑上来了一次,但很明显这一次只是虚张声势的,并没有一个人是真正想上来挨一下的,所以在对方抬手的时候,变很是脆弱一样,像是一碰就倒的花瓶,纷纷避让,然后摔的一个个人仰马翻。 “一群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滚出去,留在这里丢人现眼吗?” 六月的话音未落,那些人却仿佛是听见了救人的声音,也仿佛是看见了救星来临,纷纷从地上连滚带爬的从门口跑了出去。 六月一看,气的直跺脚,这些人上去的时候一个个不着急,如今让他们走的倒是像是抢着吃饭去一样。一个也不肯落下。 “真是一群没用的……” 六月刚想要朝着他们的背影骂一句,可忽然想起来这个时候在骂别人。根本不是骂那些仆人,而是打大娘子的脸了,索性便只能把那句话给硬生生的咽回去,仿佛这一肚子的气也被只能憋在心中无法发泄出来一样。 “这都成了?”宋心这个习武的人在一边看着更是叹为观止,忍不住上前对柳思元小声说道: “你这破功夫也忒差了,你这么差的把事都能把他们打倒,咱俩联手是不是能把整个柳府给铲平了?” 柳思元脸一黑,“就你懂得多。” “过奖过奖。”宋心一听被夸,高兴得脸都美滋滋了,仿佛之前的那些事情都烟消云散了。 第169章算盘上阵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正当宋心还沉浸在铲平柳府的盘算中时,柳思元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 那几个小厮的确是连滚带爬的走了,但大娘子崔氏却并不生气的样子,也不着急,而是像看戏一样看着柳思元和宋心。 “大娘子,这么晚了,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回去休息了。”柳思元冷着脸说着,就要往外走。 “回去?那也得看你今天回不回得去了。”说着,门忽然就关上了,甚至听见了从外面落锁的声音。 “我为什么不能回去?”柳思元问。 “就是,他是个男的,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大娘子,这不合规矩吧?”宋心也跟着帮腔,毕竟柳思元要是能出去,一定能让她的救兵宁钰更快出现。 “这时候想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不合规矩了?你俩偷情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起礼义廉耻呢?!” “啥?偷情?谁?她?我瞎了吗?”柳思元连声发问。 “……你什么意思,要瞎也是我瞎好吧!”宋心看柳思元那副表情,气的要冒烟。 “好,那就是承认了。”六月说着,几个嬷嬷立马上前要按倒宋心,可这次干脆不用宋心出手,她只把原本背着的手放到胸前攥起拳头,几个嬷嬷就有些变脸色了。 “真是雕虫小技,弄这么一群老东西有什么用?”宋心很是不屑地嘲讽,不过也只一会儿,不出片刻,她感觉自己的内心忽然就平静了起来。 这种平静,像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样,仿佛耳边有大悲咒响起,让她内心都跟着有种莫名的空旷感。 再看周围的时候,她内心涌起的冲动也都平静了下来,她有些不知所措,可不一会儿这种不知所措的感觉也渐渐消失了。 剩下的,只是茫然,渐渐的,耳边开始有着若有若无的嗡嗡声,这让宋心的心里跟着“咯噔”一声。 这实在是不对劲,好像江湖上有一种…… 没等宋心想清楚,就听见“咣当”一声,顺着声音看过去,柳思元已经躺倒在地上了。 “果然!大娘子你……” 宋心喊道,可没有说完,她也感觉头脚倒悬,使不上力气,人也跟着晕倒了下去。 “大娘子,都好了。”六月上前说道。 崔氏脸色有些复杂,“你再试试鼻息,可千万别死人了,弄出性命来。” “大娘子您放心吧,这要我已经打听过了,就是用得量再大,也不可能死人的,最多就是晕得时间久点而已。” “快把那香炉给灭了,我这靠着窗户,风也太凉了,别我没晕过去,倒是先着了风寒了。” 崔氏一边说着,一边捂着自己的口鼻往门口走,直到出门,门要关上了,她才回头看。 地上的两个人已经没有了什么意识,像是尸体一样瘫着,六月正忙着拿着酒壶往两人口中灌。 旁边几个小婢女解开宋心衣裳外面的扣子,并将两人的衣裳拉扯成衣衫不整的样子。 宋心的簪子被取下来,放在柳思元衣裳里,披散开的发丝凌乱地披散在有些脏的地面上。 外面的天黑漆漆的,房间里的烛光显得格外晃眼。 六月起身吹灭了几盏,她的影子看上去很是匆忙,等这一切都结束之后,一盏香炉被小心翼翼捧着从后门拿出去,跟着一起出去的,还有剩下的香料。 这一切都发生得极快,等大娘子再回到房间的时候,香炉里的味道因为大开的窗户都消散了八分。 剩下的两分,则是被酒气给遮盖了,毕竟这房间里,已经全是酒气了,地上的两个人也从一动不动变得有些微微起浮了。 “大娘子,都好了。” “好,那柳太爷呢?”崔氏问道。 “大娘子您放心,早就派人去请了,这个时候,估计也快要到了。”六月说道。 崔氏目光看向了后面的房间,只抬了抬头,“后面那个房间的人呢?” 六月立马俯身在大娘子耳边,“您放心,人已经送出去了。” “行,这个柳思元,就知道一味用强,年纪又小,只剩下他一个,便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到时候总有办法。”崔氏口上说着,可脸色依旧是难看。 六月见大娘子并不高兴,便赶紧说道: “大娘子,这事情也算是便宜了柳思元,这样他便成了您身边的孩子了……” “这不可能,他想都不用想,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他那个没福气的娘用了一辈子的时间也没有让他爬进柳家,他一个小东西,就更不可能了。” 说着,崔氏轻蔑地看向此刻正趴在地上的柳思元,“歌姬生的东西,猪狗不如,能让他来柳家吃几天饭,已经是对他天大的恩典了。” “是呀大娘子您心善。”六月说着。 “那屋的,没干出什么不得体的事情吧?”崔氏还是有些不放心。 “没有,这您放心就好,您当时不也亲眼看见了嘛,您就别担心了,她连嚎叫都没有呢。”六月说着。 “嗯嗯,那就好。”崔氏点点头,转头看向门口,等着柳太爷的出现。 烛光有些暗,崔氏有些不舒服,抬手揉了揉眼睛,六月见状赶紧上前,将刚才吹灭的蜡烛又点亮了几盏,房间里再次明亮了起来。 摇曳的烛光将房间点亮了许多,有些刺眼晃得崔氏伸手去遮挡了一下,地上的柳思元的眼睛也略略动了动。 “大娘子,人快醒了。” “嗯嗯,去看看柳太爷是不是快到了。” “是。” 六月领命出了门,门外还没有什么人,不过她也并不着急,毕竟柳太爷岁数大了,行动肯定是会慢些的。 可房间里的大娘子看着渐渐有些动弹的柳思元以及宋心,脸色却微微变了。 她又一次看向了后面的房间,那是她亲眼看宁钰被带走的房间。 实在是太奇怪了,让她越想越觉得怪,眉头也紧紧锁住了。 这个宁钰,在府里是出了名的泼辣,府里的人哪怕是个下人,也是知道她这个名号的。 她曾经干过的事情,那可多了去了,奇葩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她最不怕的事情,那就是丢脸吧。 第170章撒泼没在怕的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平时那些事情她都能不要脸面地发疯撒泼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怎么到了这件事情上,她就…… 崔氏一次次回忆,玉小娘当时的情景也一次次浮现在大娘子的面前。 她像是在意料之中一样,就那么悄无声息的,被自己的人给带走了。 崔氏看着面前的柳思元,已经开始翻身扑腾了,想起那个连翻身都懒得翻的玉小娘。 她应该破口大骂或者大喊大叫,那才符合她的一贯作风,怎么就变成当时的情景了? 那样的情景在当时只觉得没有出意外很放松,可是细想想,那才是真正的意外啊。 崔氏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起身看着不远处,柳太爷还没有出现,按照预期的,柳太爷早就应该来了。 “六月,六月!”崔氏越想越慌,把人又喊了进来。 “大娘子,您别着急,柳太爷岁数大了,这个时辰又是睡了一觉了,叫他起来再过来,肯定是要慢一些的。”六月说道。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刚才玉小娘被带走的时候,她为什么没有反抗?” “她……她肯定是一看逃不掉了,反抗也没有用,所以就不反抗了。” “她从前怎么没见这么怂还认输的时候?” “这……或许……可能是……”六月支支吾吾,努力想着,可也答不上来。 “不对,是不是出了什么纰漏?这个玉小娘不容小觑,鬼点子比那个柳思元只多不少,今天也真是怪了,怎么就一声不吭就同意被带走了?” “也不是一声不吭,前面闹得也很厉害,又喊又叫的,应该是绝望了,所以后面才会一声不吭了,大娘子,这应该是正常的。”六月说着。 “嗯,对,她一开始也撒泼了,之后看没有任何用,也没有任何反应,知道没有人能救她,所以才会如此。” 大娘子自己安慰着自己,又问道: “人已经送出去了吗?” “大娘子您放心,万无一失。” 崔氏并不避讳地上躺着的两个人,很是轻蔑地点了点头,之后转头看向外面。 外面总算是传来了她期待已久的声音。 “大娘子,您听,像是来人了。” “快去瞧瞧,是不是柳太爷来了。”大娘子说着,原本对于柳太爷的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如今等了这么久了,倒是硬生生感觉到了许多的不容易了。 柳太爷进了房间,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个衣衫不整的人,瞬间皱起了眉头。 “崔氏,深更半夜,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柳太爷,这府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不敢自己决断,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还请您过来看看,这可如何是好啊。” 崔氏一边说着,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眼神中的痛苦简直要溢出来了。 “这是怎么了?下面的奴婢是怎么伺候的?就放在地上?这成何体统?”柳太爷示意身边的人,立刻上去了几个人将地上的柳思元和宋心扶了起来。 “柳太爷,您瞧瞧,这深更半夜,两个人喝成这个样子,还……还做了不检点的事情。” “在你院里,他俩,跑你院里做不检点的事情?”柳太爷用一种匪夷所思的表情看着崔氏,不可思议。 “柳太爷您误会了,不是在我院子里,是……在宋心的房里,被我撞见了,她那里人多眼杂的,我怕传出去这柳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便赶紧将两人都接了过来。” “你这里……”柳太爷环顾四周。 “柳太爷,您瞧瞧,我这里虽然平常人多,但今天我把人都给支出去了,剩下的,就是几个心腹,也算是给他们体面。” “这么说,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了,那就是你这几个心腹给传出去了?”柳太爷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说道。 “太爷,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崔氏一听,立马就着急了,“天地可鉴,我这屋子的人嘴最是严,有失脸面的事情自然是打死都不会做的,但是这个宋心,她太过于荒诞了。 她在她房里做出这样的事情,恐怕事情已经传出去了。” “既然事情已经传出去了,那你还费劲把人给搬过来是作什么用?还有,思文呢?” 说着,柳太爷又把周围的人看了个遍,“按照你说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思文呢?他就由着他的妻子如此胡闹?” “这……”大娘子崔氏深深叹了一口气,“哎,就是因为这个,我才要冒着风险,不怕麻烦,也要把宋心给接过来了,太爷您也是知道的,思文那孩子最将感情了。” “是,思文虽然爱玩一些,但感情上一直是个好孩子,对宋心也是不错,虽然有过许多的过节和麻烦,但结局都是好的。” “是啊柳太爷,前几日又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两个人总算是拨开了误会,重修旧好,我那可怜的三儿思文也算是又萌生了好好生活的念头,可…… 哎,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这让我的思文可如何活得下去,这种场景要是让思文看见,柳太爷,您说说,我这不也是没有办法的啊。” 崔氏越说越伤心,眉头紧蹙,眼里的泪水也仿佛是再也绷不住了。 “哎,大娘子,你别伤心,思文已经这么大了,这点事情,就算是真的,他也必须得承受,你说是不是?”柳太爷说道。 “思文这些年一直对感情都保持着赤子之心,若是因为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而毁了他对感情的期盼,那真是这个女人该死,也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有保护好他,我也是罪大恶极,还请柳太爷您责罚。” 说着,大娘子又哭了起来,柳太爷看着被扶起来总算是开始清醒的柳思元和宋心,开口问道: “你俩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心清醒过来,连礼数也省了,很是着急上前,“太爷,您可要给我做主啊,这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被大娘子叫过来之后,我还没说几句话呢,就被迷晕了,醒来就这样了,大娘子这是要栽赃我!是吧柳思元!” 说着,宋心看向了柳思元,等着柳思元帮腔。 可柳思元不知道是聋了还是哑了,就那样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完了,没聋没哑,是傻了。” 第171章狐媚子,看招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宋心原本觉得柳思元在还是有点好处的,虽说自己和他并不熟悉,交集不多,之前好不容易有交集的时候,也不是什么好的交集…… 但自己如今和宁钰关系那么好,他对宁钰又那样那样,如此推算下来,他和自己的关系…… 应该是…… 哎?情敌? 宋心感觉当头一棒,这也就能完美解释,这个挨千刀的,怎么就能做到不动声色了。 和自己在一块见面的时候,就拉着脸,但宁钰在场的时候,他就还算是态度不错,但只要是没有宁钰,态度就冷淡得不行了。 这不就是私下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吗?这不就对应上了嘛! 宋心一拍脑门子,难怪自己刚才和他求助他就跟瞎了一样当没看见,让他帮腔他更是不说话,这就是因为宁钰不在,要是宁钰在这,他肯定假惺惺做给宁钰看。 “你的意思是,大娘子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对你用迷药?”柳太爷并不相信的样子。 “柳太爷,我知道这个事情听起来很匪夷所思,而且也的确不怎么像是真话,但是我发誓,我说的是真的,我本来是来看光景的,您是不知道,刚才,就我昏迷之前,大娘子和柳思元正吵架呢! 我这么爱看热闹的人,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太爷您是不知道,我当时看得正过瘾呢,谁能想到!哎!” 宋心一边说,一边很是懊恼地拍了拍手,“不知道这个房间里是哪里点了迷香,这个东西江湖上还是很常见的,我就感觉浑身发昏,幸好我有经验,那个柳思元,他先被迷晕的。” “哎哟,那你呢?”柳太爷问道。 “我……我过了一会儿才被迷晕的。” “那还不一样。”柳思元瞪了宋心一眼,便别过身子去了。 “宋心!”崔氏大声斥责,“你为了推开你的罪名,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我当然要给我自己解释了,婆母,我对您一向是恭恭敬敬,很是尊重,您如今这样对我,我宋心可从来不是什么软弱任人欺负的包子,我做过的,我自然会认,我没有做过的,打死我,我也不会什么屈打成招!” “哈,柳太爷您听听,这伶牙俐齿的,我可说不过这些年轻人,可你犯下的滔天大罪,你竟然想糊弄过去?!” “柳太爷,我说的都是真的!”宋心道。 “那你这深更半夜一身酒气,身上衣衫不整,你怎么解释?你还想抵赖?要不是我把你们两人撞见了,你们还想要鬼混到什么时候?” “什么鬼混?!有什么证据?单凭一张嘴就……” “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我是看在你是柳家人的份儿上,才给你留脸面的,你不要在这里说这些没有用的话!”崔氏怒斥。 宋心一愣,小声嘀咕道:“能把假话说成真的,谁才说的是没用的话……” “思元,从进来你也没说过话,那就你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柳太爷说道。 柳思元抬头看向了大娘子崔氏,再低头看看自己不整的衣衫,环顾四周,都是大娘子崔氏的人。 “回太爷您的话,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终究是个密,我和宋心自然是清白的,可大娘子身边的人,自然是会证明我和她有染,但既然她们是大娘子身边的人,那他们说的话就不能完全可信,所以……” 柳思元越说越皱起眉毛,“这事情将是无休止的辩论,最后也不会有结果,大娘子,您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柳思元,你做了如此败坏家门的事情,还问我是为了什么?”大娘子更加生气的样子。 柳太爷听两边都说完了,反而是连连打呵欠,“既然两边都有理,那就先好好查查,看看情况是不是属实……” “柳太爷,您这是什么意思?人证物证都在,这明显就是酒后乱性,如此还要怎么查?都已经清晰明白了!” 大娘子越说越着急,恨不能要替自己儿子报仇似的。 “思文也是您的亲孙子啊,怎么能让他受这样的委屈啊……呜呜呜” 最后说着,大娘子哭出了声来。 “大娘子,您就是再担心柳家的名声和三公子,那也得顾惜您的身子啊。”六月上前搀扶着崔氏说道。 “是呀大娘子,您可仔细您的身子,被这对奸夫淫妇给气伤了身子,那就不合适了,大娘子您当心啊。”另一个奴婢也跟着上前说道。 柳太爷原本还想说点别的,但大娘子已经哭得不成样子,而旁边的婢女也是慌乱成一团的样子,旁边衣衫不整的柳思元和宋心此刻已经面色带上红晕了。 “你们……你们这是?”柳太爷越看越生气,“思元,你也是这么大的人了,从前只听说你荒唐,可你父亲说了,你虽然荒唐,但作事还是有章法的,你父亲还说你本心是个好孩子,你……” 柳太爷打量着柳思元,“你瞧瞧你今天,这是怎么搞的?!” 柳思元想要开口回话,可突然发现自己也有些不对劲了,他感觉脸上有一些热乎乎的,身上也有一些说不出来的滋味,头更是晕乎乎的,加上刚才已经晕过一轮儿了,他突然有些诧异的看向了大娘子。 难不成是他疯了?既然敢当着柳太爷的面,再一次使用迷魂香,可是这样的话不是直接露馅了吗?大娘子虽然做的这些恶事并不是思虑周全,可也没有粗心大意到这样的程度。 柳思元正想着,却看见身边的宋心已经开始揉眼睛了,而她的脸也红扑扑的。 下一刻。 “嗝……” 一个充满酒气的酒嗝迎面而来。 “你注意点形象行不行……嗝……”柳思元也跟了一个。 “瞧瞧,这醉成什么样子,成何体统?!”大娘子生气说道,“柳太爷,这两人也太过分了,简直不把礼义廉耻放在眼里!!” 说着,崔氏起身,朝着宋心的脸上,狠狠就是一个耳光,“你这个贱人,狐狸精!你用了什么魅惑,害了我的儿子!!!” 仿佛是这一下子并不解气,反而是激起了他许多更不满的事情来于似乎原本就已经结束了的事情,在这一刻看起来变变得更加的不可收拾了起来。 第172章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宋心被打得有些懵,正想要回嘴还口,可感觉自己晕乎乎的。 毕竟刚才,大娘子给两人灌下去的酒在此时此刻已经开始有作用了。 “我……”宋心还想说什么,但她从前都没有喝过这么多久,一时间头晕得厉害,更是没有了别的力气。 最后,她又是几个酒嗝,然后就躺在地上,无所谓地嘻嘻哈哈起来,俨然是撒酒疯的样子。 如此不忍直视的场景,柳太爷让下人把宋心搀扶下去休息,柳思元也感觉醉意上头,可他并没有太大的明面上的反应。 毕竟平时也是个酒罐子,虽然喝得不多,但也没有太少,如此的量,说是比平时的多,但也算是能忍受。 只是眼前的实物开始不受控制地变成多影。 柳思元使劲摇了摇头,然后伸手揉了揉眼睛,脑子却是清醒的。 宋心已经被送去了偏房休息,自己最多被惩罚几句,至于自己和宋心的事情,无凭无据,所谓的证据,也都是大娘子身边人的,如此,柳太爷必定也是不会完全相信的。 如此下来,又能如何?不过是些没有办法论证的东西,而且,这也算是家丑,即便是有些证据,也不会在家中传扬。 看着费尽心力的大娘子,柳思元犹豫了一下,她到底是在谋划些什么?她如此心机,总不能只是为了得到现在的这个局面。 如此想来,实在是奇怪,柳思元环顾四周,这个时辰了,外面都已经是黑漆漆的一片,府里没有事情的牵连到的的人,应该是都已经睡着了。 等等…… 柳思元眉头一皱,只要是他出了事情,有一个人,是不可能睡着的,那就是…… 宁钰呢?她是不是在门口等着自己? 不对。 柳思元猛地抬头,因为动作太快,他甚至感觉头重脚轻,有些模糊,但即便是如此,他还是用一种可怖的眼神看向了一旁的大娘子崔氏。 崔氏直接迎上柳思元的目光,眼神中带着讥讽,那种轻笑在这一刻,忽然让柳思元后背发凉。 “玉小娘呢?”他低沉着声音。 “什么?”大娘子问着,嘴角却扬起,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笑容。 “我问,玉小娘呢?!”柳思元强压怒火,一字一顿,全然不过旁边柳太爷也在,而他此刻说话的语气是那么的不合规矩。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是自求多福,好好想想怎么忏悔你自己的所作所为吧。你还想着她?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种没有教养没有来路的小娘,总是会教坏了孩子,让人走上不归路。” 崔氏苦口婆心地说着,可柳思元看她,总觉得她眼睛深处,是在嘲笑着他。 “你不用惺惺作态,我做了什么事情,都是我自己的责任,我已经这么大了,又不是个孩子,用不着旁人给我负责!” “思元,她是你母亲,你说话要顾及柳家的颜面,如此不尊重母亲,是不对的。”柳太爷提醒道。 柳思元完全不顾及,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起身快步往门口走,却因为醉酒而走的摇摇晃晃。 “快扶着!”柳太爷说着,却见他身边的人竟然一个也没有,还是大娘子屋里的人上前扶着的,“思元身边的那个景……景什么的,去哪里了?” “回太爷的话,没见跟来。”旁边的奴婢回话。 柳思元被扶着,但脚步却丝毫没有减慢,他走到门口,向外张望。 没有,什么都没有,门口没有人,院子外面的灯光也很暗,院门口也没有人影,再远处,都黑漆漆的一片,更是什么都没有了。 柳思元心里腾起一种莫名的恐慌,这种感觉真实却又那么陌生。 他很少有什么发自内心恐慌的事情,从小到大,哪怕事情再大,他都能做到坦然面对,并快速对于发生的事情做出极好的判断。 上一次感受到这种恐惧,还是在母亲离开自己的时候,他嘴上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轻拍着母亲的手宽慰母亲,好让她安心地走。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内心是多么的恐惧,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真实的自己,就是惊恐的,无法面对的。 而这一次,他看着空空荡荡的院门口,恐惧再次爬上了他的心头。 这一切,像是手里的沙子一样,在无法避免地流逝,那个从来都会在他身后出现的人,并没有出现。 他回头,看向了大娘子崔氏。 “告诉我,玉小娘她人呢?你对她做了什么?” “这用不着你管,你也管不了,柳家还不是你说了算。”大娘子慢悠悠说道。 “嗯,好,果然,”柳思元点了点头,“果然是你,你欺负不了她,你便用了这样低劣的手段,你是无能!”柳思元怒吼。 “柳公子,您话可不能乱说!”大娘子身边的奴婢上前替主子说话。 “滚!这里说话还没有你插嘴的时候!” “思元!不可放肆!”大娘自己是一副逼急的样子,虽然语气着急,可是脸上最深处依旧是那种轻蔑的样子。 柳思元我为什么没有听到他急切的推开门朝着外面走去。 “柳思元,你要去哪儿?这些事情都没有结束,你竟然敢离开你好大的胆子,你有没有把这个家放在眼里?你怎么能如此不识抬举。” 大娘子破口的声音还在后面,柳太爷在一边唉声叹气,想劝和,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柳思元像是什么就没有听到对方在说什么一样,也丝毫不畏惧对方说话的气势,而是毫不犹豫的走出了房门。 外面的路黑漆漆的,大娘子的声音还在后面。但柳太爷却也没有明确的说要叫他回去,可见柳太爷是默认了这件事情的。 可越是这样,他的心里就越害怕,因为这已经说明他的想法是正确的。那就是这件事情整个的中心其实并不在他这里,而是在宁钰的身上,因为大娘子做的这个事情,根本就没有办法说服柳太爷给自己治罪。 柳思元正着急忙慌的走着,忽然看见一个身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是一个冒失的小丫头,那小丫头直愣愣的撞到了她的身上,原本心情就很不好的他,瞬间感觉自己点火就招,他几乎是强压着自己的怒火,才没有让自己爆发出来,时间是紧迫的,所以他并没有多说,只是狠狠的瞪了那个小丫头一眼,便继续往自己院子的方向跑去。 “公子!” 谁知道那个小丫头并没有乖乖的离开,反而是紧跟着追了上来。 柳思元虽然是没有心思在那个人身上的,只是一股劲儿的往回走心想的全都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可那小丫头却很是奇怪。 她竟然不怕训斥,反而是跟了上来。 第173章不曾见过玉小娘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公子,公子您留步。”小丫头在后面喊着。 柳思元哪里顾得上她?什么留步,现在谁也留不住他的步。 小丫头在后面追,柳思元已经不是迈开大步走,而是跑了,那小丫头怎么可能跟得上。 很快,小丫头便被落下了,她实在是着急,也顾不上府里不能大声喧哗的规矩,大声喊道: “公子!您可见过玉小娘?” “谁?”柳思元的步子瞬间停下,回头看去,身体没有停住,差点摔倒。 “公子……呼呼……”小丫头喘着粗气。 “别称呼了,直接说!”柳思元急着说道。 “是,回公子的话,呼呼……” “再不说我走了!”柳思元急得手都攥起来了,眼看那小丫头怯生生的样子,更是烦躁,可又怕她紧张说不出话,便也只能强压着性子,好好和她说话了。 “你别紧张,我不凶你了,你慢慢说,不,你快点说,说玉小娘怎么了。”柳思元问道。 “玉小娘进去了,让我在外面等着,看她什么时候出来。”小丫头说道。 “你是说,她进去了?而且……她没有出来?”柳思元又看向了那个房间。 “是。”小丫头点了点头。 “你确定是玉小娘?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在玉小娘身边?”柳思元警惕的问道。 “公子,我不是玉小娘身边的人,您自然是没有见我眼熟,我是宋心身边的,您可能觉得眼生也正常,毕竟她也不常带我出来,但这次我是去求玉小娘帮忙,所以也是受玉小娘所托的。” 小丫头很是着急,生怕柳思元不相信,可身上也没有信物,便更是急出了一脑子的汗来。 “你是说……玉小娘她进了这个门,就再没有出来?”柳思元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往院子旁边的侧门走。 “公子您不用去看了,我刚才一直在这里守着,也怕是从侧门走了,所以侧门那边我也来来回回看了,都没有,玉小娘如今肯定还在里面!” 小丫头说得很是斩钉截铁,但柳思元听完却并没有立刻动身。 “公子,您快进去找找吧,玉小娘要是被关在里面,这么久,可就麻烦了!您一直没有看见她吗?她还让我在这个守着她呢!” 小丫头一边说着,一边又往旁边的侧门张望。 “正门没有,侧门也没有……”柳思元念叨着,他转身走回到了门口,想要回去,可心里忽然又闪过一个疑问。 如果,这个小丫头也是个圈套呢? “你是宋心的人?”柳思元问道。 小丫头赶紧点头。 柳思元盯着她看了一下,心里还是担忧。 她若是大娘子的人,自己兴冲冲再冲进去,那之后呢?这不完全中了圈套的嘛? “公子,您快进去找找吧!这院子里面房间那么多,指不定被绑在了哪个房间,这要是出事了,可怎么办呀!” 小丫头还在念叨着,柳思元忽然冷笑了一声,“你一直在口口声声担心那个玉小娘,可也正如你说的那样,你的主子,是宋心,她们都进了房间,而且,宋心也被困在里面没有出来,你却单单只担心玉小娘一个人,难不成玉小娘对你的恩典,要大于你平日里一直跟着的宋心?” “公子,您误会,我也是担心我家主子的,但是想要救我家主子,还是得靠玉小娘的帮助,要是因为救我家主子,就让玉小娘出了大事,那我真是死不足惜了,我家主子肯定要怪我了!” “那就让她怪你吧。”柳思元说着,停下脚步,朝着自己院子的方向再次走去。 这次,任凭那个小丫头怎么喊叫,他都没有回头。 夜色越来越深,说来也奇怪了,这么大的事情,按理说院子里面应该是乱糟糟的,可是此时此刻,却安静得离谱。 柳思元回到自己的院子,却发现不光宁钰不在,就连她身边贴身的那两个奴婢也不再。 熟知的人,只剩下那个四月,两人面面相觑,反而是更加尴尬了。 如此,倒不如说是没有办法之后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然后呢?你还知道什么?”柳思元硬着头皮问四月。 四月只能将自己看见的,听见的,全部都告诉柳思元,这一说,只见柳思元的眉头越走越紧。 “人就是直接这样走了的吗?你们就没有拦一拦吗?这一听情况就不靠谱,怎么这么危险的境遇也没有人拦着。” “拦着呀,这种情况自然是想要拦的,可是当时那个小姑娘哭的实在是可怜,而且也没有旁人在,所以并没有详细的情况跟我们说,当时院子里面也就这么几个人加上茉莉,能说得上话的不就这些事情吗?所以最后便也不了了之了。只能由着玉小娘去做。” 四月一边说着想起当时的情景,也是连连唉声叹气,可说着说着看对方的神色更加凝重了,便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小声的问道: “出了什么事?难不成真的是发生了什么无法解决的问题了吗?当时玉小娘也问了,说是这些房子他都用的上。至于到时候会出什么事情,他必然也能随机应变的。” 柳思元原本神色就已经凝重了,一听这话反而是更加生气了。 “他说他能随机应变,你们便由着他去了,他若是说他自己能上天揽月,你们便也真的当真了吗?那个小姑娘是别的院儿里的人来求人帮忙的,你们这些作为他身边的人不帮衬着,难不成是要让他自己亲口拒绝吗?” 柳思元的不满重要爆发,可看了看眼前的这个人也没有什么用途,若是把气都撒在他的身上,可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现在人还没有找到,实在由不得他如此浪费时间。 “罢了罢了,跟你也说不上,瞧你们这帮没用的奴才,才能让主子这么心累,如今出了这些事情,便都是你们这帮没用了。” 柳思元一甩衣袖便急着往外走,忽然想起他身边的那个人也并不在身旁,景玉去哪里了? 柳思元感觉到后背发冷,身边能依靠仰仗的人,在这一刻竟然都悄无声息。的消失了,而且细究原因竟然是自己一步步将他们派出去的。 “公子,您看您别着急,茉莉回来了。”四月有些喜出望外,仿佛刚才挨的训斥在这一刻总算有所抵消,而门口出现的茉莉已经是他的救命稻草了。 柳思元迅速回头看去,一看门口果然站着宁钰身边最得力的茉莉。 他立马上前很是急切的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家竹子去哪里了?他还好吗?有没有被大娘子为难?人现在在哪里?怎么没有见到他?” 一连串的发问,让对方有些摸不着头脑。 “公子可算是找着您人了,你可去哪里了呀?玉小娘让我们两个人去找你,找了这半天都没有找到,好不容易见着您,竟然是在这里,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茉莉更是有一连串的问题,也在等着对方。 柳思元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他突然意识到对方话里面出现了的一个问题,那就是两个人。而他知道宁钰身边最得力的便只有两人,那就是小栀和茉莉两个人了。 “宁钰让你们两个人都来找我吗?那么剩下谁在他身边,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去了大娘子那里吗?” 柳思元几乎是有些绝望的看着茉莉,知道在他眼中的那个茉莉默默的点了点头之后,他眼中的那一抹绝望便更加的凝重了。 “他不懂事,你们这些做奴才的也不知道东西吗?他平时说话就有那么有用吗?说什么你们就听什么,我看平常让你们少吃点的时候,也没见你们听呀。” “公子,您别着急呀,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吗?既然你在这里,您跟小娘和好了吗?”我里看见对方情绪这么不对劲,便怯生生的问道。 “和好?”柳思元差点儿被气笑了,“和好也是能碰的,见那个人跟他说的上话才能和好呀人我都没有见到你,知不知道你把你们家竹子可给害惨了,人到现在还没有找到。门口那个通风报信的人也根本信不过,不知道是谁派来的人。说是什么人一直在大娘子的院儿里,可是我进去瞧了,根本就没有人,他已经不在大娘子的院子里了,到底去了哪里?竟然没有一个跟着的人知道。” 柳思元说完不管茉莉的脸色有多么的惊讶,便转身朝外走去,外面的天已经彻彻底底的黑了,这一夜的月光也并不柔和。 主路上面还有些许的亮光,可是偏僻的小路上已经完全看不清路了。 茉莉刚从外面回来,自然是知道这样的场景,要不是因为这个,他也不可能找那么久,而且和小栀还走散了,到最后也没有找到对方,只能先回来。 想到这里,于是茉莉赶紧从屋里面拿了一盏灯。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想跟上柳思元。 “柳公子,您等等我,您仔细找下您去哪里,我陪您去找吧。” 柳思元回头看见走路还是着急,摇摇晃晃的茉莉,再看了一眼他手里拎着的那盏灯。便回头走了几步,一把抓过了对方手里的灯,把人留在了原地。拎着那盏灯,迈开大步,并不等对方的走了。 莫迪还想跟上去,奈何没有了灯的照亮,眼前的路变得特别的模糊不清,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下脚,加上小路上面的狮子众多,他试着走了一阵子之后速度很慢,且摇摇晃晃,几乎要摔倒。而距离前面的柳思元,距离也越来越远了。 “公子。”茉莉试着小声叫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人回应,他有些举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想了想之后变沿着小路往大路上走,想在院子的主路上再找一找。毕竟那里还有些灯光,对于他来说还有一些用。 柳思元拎着一盏灯又重新走向了大娘子的院子,他一边走一边快速的回忆今天发生了一切。想想这一切看似无序,但实则总有一种力量推着两个人往这条线上走。 而刚才那个他认为在门口所谓的放哨的人看上去并不像是宋心身边的人。 如今回过头来,他仔细的想了想,联系着四月和茉莉跟自己说的那些话,他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难道说是自己误会了他吗? 柳思元皱了皱眉头,想起当时那个小丫头追着自己又哭又喊。哆哆嗦嗦又恐惧,可又想把话说清楚的样子,心里面又有一些疑影,难道这些都是他装出来的吗? 柳思元看着灯光依然没有熄灭的大娘子的院子。忽然眸色一沉。 “难道他真的还在那个院子里呀?” 柳思元快步走着,他想去论证些什么,可又害怕论证出来的事情是自己脑海里想的那个,而他想出来的那件事情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面越发的清晰了,以至于让他浑身颤抖,他甚至在想若是这一切都如他所想那日后他又该如何面对今晚所发生的一切呢? 是他没有相信那个在门口苦苦等待的小丫头。 也是他把对方说出来的那些话当做了耳旁风,第一时间并没有冲进去再找一找那个院子旁边的几个厢房和耳房,反而是一股脑的离开了那个院子。从那个时刻起,如果再从侧门和后门离开的话,这一切都将让他追悔莫及。 “柳公子,你怎么在这儿呀?哎呦,可算是找到您了,您可让我好找。” 柳思元看过去发现是小栀。 想起刚才茉莉说的那些话,他更是气不打一出来,这两个蠢笨的奴才主子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们两个人还像是没事儿的人一样,在外面到处乱窜。在府里到处乱找,做的这些事情,完全不顾自家主子的安危。 “你家主子平时带你们俩也不饱,好吃好喝的再陪着你们两个人,竟然让你们到了关键时候什么用都没有!” 柳思元越想越气。 小栀走的着急,并没有听见对方小声说了些什么,而是喜出望外的说道:“公子,我可算是找着您了,刚才我从偏门那边过来。之前的宋总管竟然在那里,他碰见了我,让我给您带个话儿呢。” “宋连?”柳思元很是机警的看向了旁边,然后立马将小栀拉到了一边。确认周围没有人之后才小声说道: “你什么时候能听听你家主子的意见?改改你这大嗓门儿的毛病,宋总管的事情是可以这样大声说出口来的吗?” “哥子,您别着急,你也别生气,这事儿是我说的不对,可我也的确是太着急了,找了这么一会子,总算是找到了您。”小栀平时就傻乐,傻乐的,这个时候更是没有眼力劲儿了。 柳思元一看对方是个油米不进的样子,而且完完全全是个孩子一样的头脑,便索性不跟他多计较了。 “说吧,宋总管叫你来找我,所为什么事情?”柳思元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宋总管说今天晚上府里面突然多了许多的人进来。但也没有什么具体的批示都只是笼统的说是大娘子要的人,所以他便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了。之后等到晚上的时候还真的发生了有些奇怪的事情。” “什么事儿?是看见玉小娘了吗?”柳思元焦急的问道。 “小娘不是在院里头好好的吗?刚才回来的时候是送心被大娘子的人给抓走了,咱们与小娘那么冰雪聪明的人,这种小事怎么可能难得到,他已经安安全全的回去了,倒是公子您一点儿不让小娘省心。到处乱跑,还让小娘单独找了,我出来找您。” “什么叫安安全全的回去了,他不是又被大娘子的人叫去了吗?”柳思元皱着眉头问道。 小栀眨了眨很是天真的眼睛说道:“那又怎么样?那又不管咱们小娘的事呀,小娘只不过是去帮送姑娘的。这些事情啊,最后都跟小娘没有关系,小娘可没有被任何人抓到任何的把柄了。这个事情你放心。” 柳思元对眼前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说的更懵了。他有些不耐烦的抓了抓自己两边的袖子问道:“这些事情你先放一放,当时他走的时候估计也没有跟你细讲,之后的情景你更是没有看到,你只告诉我宋总管跟你说了什么。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哦,对,我刚才还说着呢,公子你也真是总是打岔,差点儿就让我忘了,这要是我们小娘在的话,可要说你几句了。” 小栀还跟个没事的人一样,乐滋滋的看对方狠狠瞪了他一眼之后他有些心里发毛便接着认认真真的说了出来。 “我刚才到处去找公子,年怎么也找不到,后来想着您经常从偏门出去,难不成是进来了之后又从天门走了嘛,所以我便去天安门那边打听打听,想试试运气,没想到正好碰见了之前咱们院儿里的宋总管。 宋总管说今天晚上天门这边突然让给关上了,而且抽了好几个人去。西南面的角门那里执勤,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他本想把自己的排班也排过去,可是这边又有公子年交代给他的事情要做,所以他走不开,一个人不能分身,便只能眼睁睁看着旁人去了也不知道他们去是为了什么,但这种事情实在少见,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你说是哪个门?西南角门?” 柳思元转头朝着西南方向看去。 西南面的角门和西南面的侧门虽说看起来都是在一面上的,可是两个门却隔的距离很远。 而大娘子的院子看起来隔着西南门的方向很远,可若是从大娘子屋后的后门儿出去的话,便隔着西南面的角门,很近了。 但若是平常从大娘子院子的正门走的话,想再去西南门变。需要绕路走很远,所以若是旁人提起西南角门的话,怎么也不能跟大娘子的院子联系到一起。 可若是经常在大娘子院子里做粗活儿的那些奴婢来讲,想要出去的话,从后门出,然后拐到西南角门上是最方便的。 柳思元你拍大腿按,叫了一声不好,转身便往西南角门那里走。才走了两步,又转回头来,看着路上有些懵,还直愣愣站在原地的小栀。 “你在这个院子里绕了这么久了,看没看见景玉?” “公子,那不是您身边的人吗?他不是一直跟着你吗?我可没有见到。” 小栀说道。 柳思元点了点头,他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方才一直找不到人,他心里总是很担心的,而且总想着为什么景玉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也跟着消失不见了,这件事情让他十分恼火。 可如今再细想这件事情,他忽然觉得这个人一直没有被找到,或许…… 时间紧迫,柳思元一边走而边回想起那个小丫头和她说的那些话。 那个小丫头一直在强调,她一直在大娘子的正门口看着,而且连着大娘子。院子的侧门儿也一并看着了,没有看见人出来。 这个小丫头应该是不经常被带出来的,也没有跟大娘子屋里的人多接触,估计也不会留心。知道那些吓人们还会走一个门,那就是大娘子院子偏西南面儿的后门儿。 宁钰按照那个小丫头说的,并没有从正门和侧门出来,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从大娘子院子的后门被送走了。 “宁钰……” 柳思元忽然低声呢喃着,这种无力感让他的心柳思元脏跳的越发的剧烈。他感到头皮发麻。 “宁钰……为什么不喊我?那个院子也不大,若是真的想拼尽全力呼喊的话,或许还能听得见。” 柳思元正想着一个更不好的念头出现在了他的心里。 若是他十分想喊,并且也努力去喊了,却根本发不出声音来呢。如果是这种可能,那他便是遭到了苦头。 第174章我有一个好法子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西南角门处十分的安静,仿佛这一切都在沉睡当中。 柳思元看着周围空旷又静谧的样子,并没有迟疑,而是走到了门口。 门已经关了,还落了锁,守门的人也不在,不过这也不足为奇,毕竟这个时候了,肯定是睡着了的。 如此情景之下,柳思元上前握住了那把锁,使劲摇晃了一下,门锁发出清脆的声音。 若是平常,这声音甚至可以说是清脆悦耳,可这一刻,那一声声,仿佛是他凌乱的内心。 门并不能被推开,柳思元试了几次都没能如愿,最后只能放弃,转头看向一边的围墙。 但他忽然发现了新东西。 他低下头,幸好手里拎着那盏灯,完全照亮了路面,能够清晰地看到,地面上有成片的痕迹。 这不是脚印,而是像是掩盖什么,匆忙拨乱的痕迹。 柳思元蹲下身仔细看着,这些痕迹很新,但很显然,遮掩的人并没有太仔细,也可能是时间紧迫,没有办法做细致,所以留下了许多原本的痕迹。 把手里的灯再近一点,柳思元逐渐看清了,像是什么拖拉留下的痕迹,很显然,能留下这样的痕迹,那拖拉的一定是重物。 重物…… 柳思元心里一痛,感觉透不过气来,他几乎是立刻起身,没有丝毫犹豫地冲上前,朝着门口就是一脚,直接踹了上去。 门晃动了一下,柳思元又是狠狠一脚,这声音在如此静谧的夜里是那么的突兀又响亮。 但柳思元已经考虑不了那么多了,他几乎是用了全力,狠狠撞向了门。 这一次,只听“咣当”一声,那锁应声而落,门开了。 柳思元毫不犹豫冲了出去,后面听着声音追出来的茉莉赶紧也跟了上。 “公子,您别着急,顺着这痕迹走,就不会乱了方向了!”茉莉提醒着。 “好。”柳思元将手里的灯笼又放低了一些,路上的痕迹不像是府里,能够处理掉,这里反而是更加清晰了。 两人看着路上的痕迹,顺着那个方向,快步走着,天边已经鱼肚泛白,找起来也不像方才那么难了。 柳思元依旧走着只是越走心里越乱。 这些痕迹最终在路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车辙的痕迹。 两人去车马行租了马车,一路沿着车辙,路越走越远,外面的天色也是越来越亮,路逐渐清晰,柳思元的脸色也逐渐好了一些,一边的茉莉更是探出头几次,着急得等待着。 “公子您别担心,这个时候城门还没有开,咱们在城门开之前,肯定能追上的。”茉莉说着。 柳思元点了点头,示意车夫加快速度。 就当两人距离城门口的方向越来越近的时候,忽然,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怎么刚才还好好的,忽然就停下了?” 柳思元手拉开马车的帘子问马车夫。 “公子,您看看,您不是说按照这个痕迹走的嘛,这痕迹就到这里,没有了,您看看再怎么走?” 柳思元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地上没有了车辙的痕迹。 原本的石板路到了这个位置,竟然是戛然而止的,而在这个路口,接下来的路,是沙土路。 沙土路上面的痕迹根本就无法判断那一条是新的,哪一条是旧的。 如此看下来,只知道这路上面到处都是痕迹,可宁钰的马车到底去了哪里,竟然找不到方向了。 “怎么办?”马车夫还在问着。 茉莉凑上来,一看路上凌乱的车辙痕,也说不出话来了。 “柳公子,要不我们仔细辨别一下?”茉莉说着,跳下了马车。 柳思元下了马车向周围张望,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周围事物虽然看得到,但也不完全清楚。 如此情景之下,想要找到什么线索,更是难上加难了。 柳思元还在宿舍着之后该怎么做?而1旁的茉莉已经先着急了,他的脚快速的在地上坐了几下手,也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哎呀,这可怎么办呀?好不容易走到这里,线索又断了,前面虽说就是城门口了,可从这里到城郊的路还有一段呢,到底往哪个方向去了也不知道。这里又有很多的岔路口,若是我们分头去找,恐怕还没有找到人,就已经先不见了。” 莫迪说的话,他自然是明白的,其中的道理也是很清晰,可拿到就这样,真的放弃了吗?这又怎么能让他做得了心安,既然要去追一遍,必定要找一个方向向没头的苍蝇一样乱找又有什么意义呢? “都已经到了这个路上了,恐怕不会再沿大路走了,如此看来便应该往小路或者是偏僻的地方去找,他们也应该是在等城门口。城门开,所以在城门开之前,他们必定是躲在某个位置的,而躲起来的这个地方肯定不是在大路上,所以你我二人顺着小路的方向去找。哪里有暗巷便往哪里去。” 柳思元说完仔细盯着路上的车者看了看,虽然这些车看起来都稀松平常,没有什么两样,但仔细调去还是会发现其中有一点不同,只可惜车辙太多。错综复杂,而且交织在一起很多都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但只有几条是看起来还比较完整的,如此看来,如果是时间最新的,那一定就是上面浮现的这几个比较清晰的车辙。 柳思元想了一下,找出了其中两条,看起来还有些像样的,然后指了一个方向给茉莉,另一个便就是他要去寻找的方向了。 此时此刻已经用不着的那盏灯被扔在了马车上,车夫在原来的位置上呆呆的坐着,像是一个等不到活干的人。 柳思元你那瓶嘴唇本来是想让马超夫也同自己一起去寻找,大不了多给几个钱也就罢了,可是再仔细看一看这个人如此的衍生。难免心里会放一些礼物,情境之下,他决定还是不要去相信陌生的人,于是便让马车夫停在了原处,在马车上等他,并嘱咐到如果一会儿见到有一个受伤的女子路过的话,务必要藏在车上。 “只要是受伤的就往车上藏吗?”马车夫很是不解的,说着并瞪起眼来努力的想要去听他所现在要接到的第一项任务到底是什么,毕竟这位大爷看起来还是很有钱的样子。 柳思元看对方是紧紧的盯着自己的钱袋子,突然心里面闪过了一丝冲动,毕竟贪财的人总是好控制的,若是用钱财来抓住这个人,恐怕也能让他为其所用。 “这位公子,我是真的想帮忙,要不您就仔细给我讲讲那个人到底长得什么样子,到时候他若是从我这马车周围过,我便立马将他卡在马车上,然后去找你,或者是在这里等着你,这样的话,我也算是完成了一项,公子到时候给我可靠的报酬就是了。” 柳思元听着对方打听的如此详细,并且将流程梳理的如此轻松,看起来并不像是眼前这个呆傻蠢笨的马车夫所能说出来的。原本想要详细描述多高什么样子的话语也在这一刻猛的咽回在了心里。 “其实我家小姐还是很好找的,也很好认,毕竟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像我家小姐那样身姿出众的……” 茉莉正说着却突然被柳思元伸手拉扯了一下,话到嘴边便赶紧咽了回去,看着对方一脸凝重的朝自己摇头,茉莉也感觉这个事情不太对劲,便悄无声息的点了点头之后没有再多说了,而那马车夫眼看到手的差时就要飞了,便有些着急。看两人要走,急急忙忙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也跟了上来。 “公子,您当时说的是要用许久的马车,可现在你又这个时候就说不用了,我这要是回去的话,这来回趟这一遭一共才这么一会儿,实在是不合适呀,而且这不是也耽误了我们做白天的玩玩吧,要知道我们这些大部分人都是早晨一早过来订的,您这刚刚把我订走了,这一天一共跑了这一会儿。 这不是耽误人的事儿和耽误别人生意嘛,公子,我也不是故意找茬,您听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马车的车夫还在说着看起来非常的委屈,即便如此。可以因为对方的气势而不敢大声说话,只能一次一次的解释,希望对方能给多照顾到生意。 柳思元只回头瞪了那个马车夫一眼,随口便说道: “不就是工钱吗?我给你就是了,这一天你多少钱?我包你一整天。” “哎呦,谢谢公子,您公子您可真是大气呀,我刚才在路上的时候,我就觉得您一定是个大气的人,我可真的没有看错,您当真如此。这可真好呀,果然是大家族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真是豪放豪放。” 柳思元见状觉得已经解决完了,便转身就走,谁知道又被那马车夫给叫住了。 “公子既然您付了我一天的钱,我就在这里等您吧,您觉得怎么样?” “可以可以。你就在这里等着吧,等我们回来的时候,正好还要再坐你的马车呢。” 茉莉见状赶紧说道。 “在这儿等着您是肯定的,只是这个……” 马车夫犹犹豫豫的,却怎么也不让两个人走。 “你到底想要干嘛?你再这样我可真要打人了。”柳思元转头已经不耐烦了,很是不客气的说道。 “哎呦,公子公子,你可消消气,千万不要动怒呀,我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这个定金,刚才您给的是马车的定金,我要是在这里等一天的话,那我这个钱可多了去了,要是仅凭那一点点定金这样的话,我可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好了,到时候又找不着你人,你说我这冒着多大的风险呀,您说是不是?” 柳思元脸色一沉,有些不耐烦。 “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呢,不就这点事儿吗?这么一点钱我还用不着去。骗了你的我这种身份的人,怎么可能把这点儿钱放在眼里,你只耐心的在这里等着就是了。” 柳思元说完转身就要走,那马车夫立马又拦了住。 “公子,既然这点儿钱您不看在眼里,那您就看看我们这些小人物们,我们可真的经不起这么大的风险呀,不如您就先付一半儿,您觉得怎么样指一半儿就行了,也算是定金了,或者是三成三成总行吧?” 茉莉也有些哭笑不得,赶忙上前劝说道:“你可就放心吧,我家公子最不缺的,那就是钱,要说钱他可有的是,怎么也不可能算了,您这一点点钱,这点钱根本就不被他放在眼里,这您就放心吧。” 说着茉莉又转过头对柳思元说: “公子,时候不早了,眼看这城门就快要开了,咱们还是赶紧的吧,为这点小事儿不值当,耽误时间的,您赶紧把钱给那马车夫又如何呀?” 柳思元将手直接揣到了兜里,有些不耐烦的想要把钱袋子拿出来,可是摸了一下之后,她手上的动作突然一挺顿,然后整个人都已将快速的又将手在口袋里面摸了几次之后。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了旁边的茉莉。 “茉莉,你出门的时候带碎银子了吗?”柳思元眼神飘忽不定的问道。 茉莉被问的一愣。 “公子,我这平常出门都是我家小姐带的钱袋子,我很少有钱,我只带了几个铜板。” 说着茉莉便伸进口袋,将口袋里面的那些铜板全部都拿了出来。 原本马车夫还不着急呢,一看见这滴里当啷面额如此之小,还乱七八糟的铜钱串子,整个人都着急了。 “喂喂喂,刚才在店里面的时候就说是赊账,我们掌柜的二话不说就给二位给车上了,如今到了这个时候竟然只有这些铜钱,你们不会是一些骗子吧?” 马车夫越说越着急,伸手一把将茉莉手里的那些铜版全部都钻到了自己的手里,大约看了看,可是这个对于租这样一辆豪华又速度快,而且码的品种质量如此之好的马车,实在是杯水车薪。他恨的颠了颠脚。 “你们不能走,你们两个人说什么今天也不能走,除非你们把钱给我,否则就这么几个钱,还想让我在这里蹲一天,啊呸,别说蹲一天了,就是今天这一会儿都不值这个钱了,连定金的钱都不够,就这几个铜板就想打发了我,我看你们两个人是找死。” 马车的车夫收起了刚才毕恭毕敬的样子,一看两个人手里没有钱,便立马急了,要跳脚,毕竟这些钱虽然对于有钱人来说不多,但对于他来说已经是非常贵的了,而且车马使用的时候,它还是要给掌柜交钱的,所以如此一遭下来,他不但没有挣钱,反而赔了钱,这种事情他怎么允许发生呢? 柳思元面露难色,但也很是大气的摆了摆手。 “你放心,我们都是有身份的人,我们这样的身份是不可能为了这几个钱来跟你掰扯的,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你只需要安安稳稳的在这里等着,等到我把人找回来之后,钱肯定一分也不会少的给你,这个事情你放心就好,我可以用我们家的颜面来保证,而且当时我赊账的时候已经是挂了账的,所以你更不用担心了,只要从账面上走就可以了。” 柳思元一本正经的说着,可是他的手却很是不老实,偷偷的换了一个角度,转到了那马车夫看不到的地方,然后朝着茉莉轻轻的勾了勾手,茉莉一脸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柳思元的手。 柳思元又朝着茉莉挑了挑眉毛,这个时候他的眼神已经传达的非常的明白了,可是茉莉仍旧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 见茉莉迟迟没有回应,柳思元直接用眼神瞪了一下茉莉,示意茉莉之后二话不说,快步向前跑了出去。 茉莉也才反应过来,他虽然刚才就感受到对方的意思了,但是他实在是难以相信这样一个富家的公子经常为了逃那么几个钱而发了疯一样的逃命。 不过这个时候他也想不了那么多了,也由不得他想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对方跑的够快的基础上,自己也要快起来,毕竟马车夫如果抓不到男的就只能抓他了。 茉莉哪里跑得过柳思元呀,便也只能叫苦不迭的跟上,努力让自己的速度不要停下来,只见最前面是柳思元,后面有一个叫苦不迭,一直乱叫的茉莉,在后面跟着的便是一直吆喝着钱钱钱的马车夫。 到了一个路口儿,眼见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茉莉选择了一条很小的路,因为这条路看起来很快就可以跑到拐弯处,到时候他就可以再有别的选择而甩开对方了。 柳思元犹豫了一下,选择了一条看起来车辙更加明显的路,它从内心里还是希望能够快一点找到方法,找到方向的,便朝着那比较宽一点的路跑去,至于那马车夫,他在路口看了看,一边是跑的极快的男人,一边是已经快要到拐弯处,马上就要不见的女子,只能叫苦不迭,再看一看自己身后停着的马车,若是自己就这样一跑了之那马车被别人偷了,抢了,自己就算是哪里是一天白干,那就是一年白干了。 想到这里那位马超夫自然是不会停下脚步的,于是三个人就这样一直跑着,谁也不知道。镜头到底是哪里?可是天色却已经没有等人的意向了。 天空渐渐明亮了起来,忽然只听见一声声响,三个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什么声音?”茉莉突然开口小声问道。 柳思元看向了城门的方向,其实三个人的心里早就有答案,茉莉也是很清楚的,只是这句话当出现的时候还是让几个人感觉心中一震。 “公子,我们还是去门口等吧,说不定我们在车门口等着,就一定能碰见他们的马车出去,到时候我们再找不就好了吗?” 柳思元喉结上下滚动着。 他的声音很是低沉,甚至带着一些颤抖那种让人痛苦的神情完全一览无余。 “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什么都迟了,你应该是没有见过早晨城门打开时候的样子。什么都来不及了。” 柳思元说着眼神当中透出了悲凉,可即便是明知道不可为,他也依然要为之他迈开大步,朝着城门口的方向走去。越走声音越大,前面已经能传来人群的生命了。定金看去巷子前面的路口已经是非常多的人和马车都赶在这个时间,在城门打开的时候急急忙忙的出去。 这里面有很多是做小生意的,也有呃赶路的人,大家之所以赶在这个时间都是想越早越好,所以他们的步子都是极快的,形色也是匆忙的。 如此情境之下,大批量的人流快速的流动,想要藏当中一个一个人的筛查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即便如此,柳思元依旧是冲在了人群当中,他尽可能的四处张望着,拦下一个又一个,他认为有一些像或者是形态有些相似的人来努力的辨别着。 可并没有如愿,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之后迎来的却是许多辆的马车,这些马车当中到底有谁?在里面不得而知,而若是想通过马车将人送出去的话,在这一刻他根本是来不及查,也是查不完的。 “公子,您看现在这个情境,这该怎么办呀?人到哪里去找,总不能真由着他们把人给送出去了吧。” 莫莉吉的跳脚,他几乎是带着哭腔的声音说着,若是能求一求,谁把这个事情解决了,他当真是能将头磕破了也愿意。 可是这一切都无能为力了。 当茉莉看向对方的时候,发现对方的那双眼睛已经充满了红血丝,甚至眼尾已经开始发红了,便知道这条路已经无路可解,迎面来的是许许多多的人流和行色匆忙的马车。车夫们都围着赶路而拼命的扬起手里的马鞭,并没有丝毫想要停留下来的意思。 尘土迎面而来。滚滚而去的何止是尘土,又仿佛是他们无力抓住的世间万物。 第175章追踪大法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茉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频频回头想要找到那个他已经一夜没有见到的宁钰。 可即便是他用再多的方法,却也只能看到另一个和他一样绝望甚至更加痛苦的柳思元。 “公子,我们小娘时常说公子是想法最多的人,也一定是最聪明的,这种事情一定拿不到公子的,公子快说说,有什么办法救一救人呀?” 茉莉的声音已经有一种快要破碎了的声音了,可是他充满希望的看着眼前人,但也只能看见对方用一种并没有任何希望的眸子,毫无生气的看着他。 身后是众多的人群,他们和那些人对立着,仿佛像是在宣告着什么,可即便是如此,那些人的脚步却并没有停下片刻,就好像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撼动这个事实分毫一样。 “玉小娘……”茉莉小声开口,接着,提高了音量,“玉小娘!”她声音大了一些,可和周围的一切混在一起,并听不清什么。 何况人们行色匆忙,并没有人多驻足,仿佛她的声音也淹没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宁钰!!!”柳思元忽然大声喊道,他的声音,是不可思议的响亮。 “宁钰啊!!你回答我!宁钰!!你在哪儿?!!” 他无力地喊着,声音响亮,可又透露着苍白无力。 除了一开始,身边路过的人会被他声音吓一跳之外,便没有了任何人再多看一眼,小本买卖的生意人,这个时候出城本就是为了生计,哪里有空看这样的热闹。 他努力地找着,几乎看见一个和宁钰个头差不多的就凑上去看,马车夫一开始生怕柳思元跑了,紧紧跟着,过了一会儿看他面容绝望可怖,便远远躲着,生怕他的暴怒会牵连到自己。 人虽然很多,可他们走得都十分着急,所以很快,大的人流便消失了,人也越来越少,周围的喧闹声也渐渐平复。 “公子,咱们再怎么办呀?”茉莉小声问着。 “你别问了,你看你家公子这一脸绝望的样子,他像是有主意的样子吗?你可就别难为他了。”一边的马车夫说着,直接蹲到了一边。 “可……”茉莉叹了口气,依旧四处张望着,路上的人已经不多了。 “要我说,你们要是想要找人,也不是没有法子。” “你说,能有什么好法子?”茉莉问着,柳思元也转头看了过去。 “俺其实,也……也没有什么好法子……”被两人看着,这马车夫忽然腼腆了起来。 “你说就是,这法子要是可用,我们公子有重赏。”茉莉急切说道。 “可拉倒,你们公子到现在,马车的钱还没给我呢,你要是说之前说这位公子有钱呢,我还真信,毕竟这公子看起来穿着华贵,而且身上用的东西也真不一般,甚至连走路的气质也是有钱人家的样子,可是现在经历了刚才那种情况,你们两人翻来覆去,浑身上下找不出几个铜钱来,这种情况之下还是说这位是有钱人家的公子,我也只能说……哎……” 马车夫连连叹气,旁边的茉莉有些下不来台,脸上有些闪闪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他又很急切的想要知道到底怎么样才能找到自家的主子。 “那你说到底怎么样你才能够告诉我们呀,你要什么好东西?我们回去给你拿,只是现在不凑手,或许是我们没有带在身上呢,你想呀,哪家公子出门的时候把钱袋子带在自己身上的,都是带在小跟班的身上呀。” 茉莉苦口婆心的劝着。 那马车夫立马用一种奇怪的眼神上上下下把茉莉打量了个遍,然后不屑一顾的笑了一声说道: “不带在自己身上吗?对呀,可不是吗?这不是带在你身上吗?戴在你身上只有那么些个铜钱,还不够我今天一会儿的活儿钱。” 马车夫正在表示着自己的不满,可是他突然发现身边的这位贵公子站起了身来,而且走到自己的身旁了,只见他伸手将自己身前一个玉质地的挂件儿拿了下来,递到了他的面前。 “你的确是好眼力,你刚才不是说看我身上用的东西,居然知道我的贵家身份了吗?那我把这个东西给你,等到我拿了钱之后,我把工钱付给你,你再把这个还给我,这个东西就当是压在你这里了,你觉得如何?” “公子这可舍不得,这块儿玉可价值不菲呀。”茉莉惊声教导,毕竟这块儿玉的来头他也是知道的,而且就说柳公子身上的东西哪一样不是最贵的,从前在小院儿的时候便是,如今到了府里面更是不能被其他公子比下去,所以东西用的只能说更好,没有更差。 可听见莫莉这样说,那马车夫便立马拍了拍自己的手,二话不说就上前将那块儿玉佩直接握在了自己的手里,虽然对方有些不舍得,但他已经暗暗用力将那玉直接握在了自己手中拿了下来。 他对着太阳看了看,那玉透着极其华贵的光,而且水量极好,上面的水透部分几乎能映出人影来。 “不错不错,真是块好玉呀,你们不会是骗我的吧?” 那马车夫还是半信半疑,毕竟他平常用见的这些玉,哪里看得到这么好的料子,而且想要用这么好的料子的人,又哪里是他能遇得到的呢?越是好的便是越容易作假,反而让他有一些不太相信了。 “得了,你可别得了便宜又卖乖了,如果你不喜欢或者是不相信,就直接还给我家公子好了,当真,用不着说出这样的话来。” 茉莉上前护着说道。 “哎,那可不成,那这个玉佩我先拿着了,不过可说好了,咱们的预前可一定要再按照数量还给我,否则这玉佩我可是绝对不会还给你们的,而且万一我要是去查这玉佩是假的,到时候咱们可以走着瞧,我们展会也不是吃素的。” “行了,行了,说那些也没有用,你放心,这个玉佩绝对是真的,我这样的身份还用不着去佩戴一块儿假的玉,而且这种玉别说是这样的,比他更好的,我库房里也有,我用不着用这个事情来做假,你只要告诉我到底用什么办法能够找到人?若是你能想出好的办法,人找到了我一定还能再重重的赏你。” 柳思元有些急切的说着他的眉头紧紧的凑在一起,额头甚至有些冒汗了。 “公子要说这找人的话,有是有好的办法,但也有不好的办法,你是想听好的办法还是不好的办法呢?各种方法都有待是想用的东西,可是不一样的。” 那马车夫神神秘秘的说着。 柳思元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开口道:“那你就先说那好的方法。” “嘿嘿,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好的办法,只是相比较于另一个方法,这个方法还算不错,而且危险性也比较低,那就是去报官。” “什么?报官?”两人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并且用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互相看上了对方,很显然这个答案超出了两个人的想象。 柳思元有些无奈的瞪了那个马车夫一眼说到:“这样寻常的事情怎么可能是报官呀,人家也不会找,而且这种小事,每天要发生多少事都是类似的,想要这种事情发生几乎是不可能的。” “公子您看您这就不知道了吧。若是普通的事情呢,自然曝光什么有用的,要是说找不着人了,让咱们的人去给找,人家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么小的事情而触动太多的人,就算是有别的法子,那也最多是能给找一找,看一看登记在册而已,可我说的这个法子可不一样。” 面对公子如此的刁难,那马超服务却一点儿都不着急,反而是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甚至有点故弄玄虚的样子。 “成成,那你快说,不要再这样兜兜转转绕圈子了,你的法子若是好用,我一定是大大的赏你。” 柳思元有些着急的说着。 直接那马车夫伸手指了指不远处大马路旁边的一个小亭子说道:“公子,您看看就在这个巷子的头上那条路的尽头,那是个什么东西?您瞧瞧。” 柳思元和茉莉两个人同时站起身来,朝着他指的那个方向看了过去,让马车夫指的地方并不远,但也并不是太近,仔细瞧过去的时候,大约有一个轮廓像是一个什么样的小亭子里面到底是什么,站在这个位置还当真看不清楚呢。 “那是个什么东西呀?像是个张贴东西的小亭子。”茉莉看着不远处的地方开口说道。 柳思元点了点头说道:“的确,那就是官服用来张贴告示的地方,不过贴在那里的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茉莉有些不理解的,转头看向公子:“此话怎讲?” “能上官府发的公告上面那一定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要么就是杀人越货,要么是最大恶疾。再怎么不济,那也是偷盗诚信如此,这些人都是官府喜欢张贴榜单,然后通缉抓人的。” “原来是这样呀,那这个东西跟咱们今天要干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哦,我明白了,咱们是不是要去官府,然后告大娘子,就说大娘子他杀人越货也不是说他杀了人杀的人,就是咱们要找的人,这样把大娘子发出公告来把大娘子关进去,然后咱们就可以找到我们家主子了。” 那人听的一愣一愣的,看着茉莉如此兴高采烈,又拍手的样子,有些迟疑的看上了旁边的公子,而公子的脸色也有些难看。最后皱了皱眉头,原本抬起来的手又摇了摇。 “想把大娘子抓进去,怎么可能呀?咱们要什么样的罪证呢?且不说我没有任何的罪证,就算咱们有了罪证,那大娘子的身份如此特殊,想要撼动他的位置,怎么可能靠咱们两个人空口白牙的去说几句就可以把他抓进去的,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这些年你跟着你家主子做事,人家主子向来是最机敏的,而你在旁边也算是沉着冷静,怎么一点也没有学到,反而想出这么些。没有道理的事情来。” 柳思元有些无奈的说着。 “好,好好,当然在公子的眼里,我家主子的是最好的,旁人跟他都是万万比不到一起去的,我和我家主子也差远了,所以当然是我家主子最好了。” 茉莉瘪了瘪嘴。 马车福建两人说完了都没有接下去再说,而那公子也满是期待的看着自己,于是便接着说了下去。 “你们俩就去报关,就说你们要找的那个人,他犯了什么错,比如你们掉了什么东西,他给偷走了,或者是他偷了一块价值连城的什么玩意儿,反正你们身上有的是好东西,大不了就说是被那个人偷走了呗,然后你们就报关报案。这样到时候告示张贴出来,大家不都帮着你一起去找嘛,刚才你们两个人找一大堆人,找不到那么一大堆人去找那一个人总归是能好找的吧。” “哎,你别说这个主意还……” “这是什么狗屁主意?”柳思元不等旁边的茉莉兴奋丸也没有,等旁边的茉莉把话说完,直接打断了茉莉的话,而且狠狠的眼神瞪向了那个马车夫。 “按照这样的办法做下去,那么我们要找的那个人就变成了犯人,即使后来我们把他找回来了,到时候再怎么给他洗清冤屈,如果这个事情没有做好,我们冒的风险不大,大不了就是一个诬告,可是他呢他又要冒怎样的风险呢? 到时候若是洗脱不了罪名,再把它给搭进去进去吃牢饭了。这个事情到底又让谁来负责呢?” “这里有牢饭吃,也总比没饭吃强啊,按照你们刚才说的那个样子,他现在有没有饭吃还难说,就算是找着了,就算是去吃牢饭,那也总比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好呀。这个法子难道不好吗?” 那马车夫还在急切的说着想要替自己辩解,而且觉得自己想的这个方法是特别的好的。 而他身后站着的柳思元,人已经快要腻了。 “这原本就是,不过是一个要找人的事情。你要是通过这个过程来做,最后人没有找到,那也不一定。但一定的事情是就算找不到了,你要去吃牢饭,我是闲的还是吃饱了撑的?” 看见这位贵公子生气了,那把车服虽然很不认可,但也不敢多说,只是有些讨好的上前朝着对方笑了笑,然后解释: “公主,这就是误会我了,我跟您没有任何仇恨,我干嘛给你出个不好的点子?您又是不知道像您这样。有权有势的地方,出来的人想要去。官府改一个案子,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只要先把这个榜张出去。等到人找到了,然后再说是个误会,那不就结束了吗?” 听见马超夫这样讲,旁边的茉莉很是认可的,点了点头,甚至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样子。 “公子,我觉得他说的这个法子虽然听起来不太靠谱,但也是目前咱们能想到的这些法子里面最有用的一个了。要不咱们这死马当活马医,是他一把说不定真能找到了,毕竟咱们几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少了,可要是就这么等着,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有结果呀?” 茉莉为了找自家的主子,那是不遗余力的劝说的。 “什么叫就这一个法子,他刚才不是说了有两个法子吗?对吧?”柳思元说着又一次转头看见了我的马车,虽然刚才他的眼神当中充满了不屑,对于这个法子也并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但是毕竟这个人也算是江湖人,能想到的路子一定是广的,所以对于他的第二个方法还是抱有一定的期待。 那马车夫一听对方对自己的第二个法子充满了兴趣,便一拍大腿,赶紧凑上前去。带着笑的说道: “公子,我刚才说的这个法子可算是一等一的好法子了,您都不怎么乐意听,还惹得您白白生了一顿气,我这第二个法子还不如第一个法子呢。我这要是说完了……” 那马车夫犹犹豫豫,反而是让一边儿等着的两个人更加着急了。 “让你说你就放心大胆的说,刚才都已经变成死马当活马医了,难道还有什么好的法子不成?” 茉莉催促着。 “公子,这位姑娘,你们两人先不要急,我给你们讲了听听,你如果觉得这个法子好,咱们再用,如果是不成那边算了。” 马车夫在原地转了个圈儿,看了看周围之后,这才蹲下身来小声说着。 “这房子其实也简单。而且之前还真的用过,而且还奏效了。” “有这种好法子,你怎么不早说呀?既然好用,那你还提前面那个干嘛?快讲。”茉莉很是着急。 “不过这个法子可能要遭罪。”马车夫说着又压低了声音,“你们听说过拍花子吗?” “听说过拍花子这个不就是偷小孩儿的那些混账吗?” 马车夫点了点头,笑容变得更加神秘了。 第176章路子野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柳思元眉头紧紧的住在了一起。 “你这看起来做生意老实巴交的,这生意也是正道上的生意,怎么说起来的方法一个比一个路子野,听的我头皮都发麻。这个拍花子又是怎么一回事儿?你给我详细解释解释,不会是要去做什么违法的事情吧?”茉莉有些不满的说着。 一边的柳思元却并没有出生,他的眉头皱在一起,可脸色却是在沉思的样子,如此情境之下倒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了。 那马超夫听见茉莉的话便摇了摇头。 “我这虽然是路子很野,但一定是有用的,而且是有效果的。你才听我说呀,只要是嗯能找到一个跟要找的那个女子个头,身形都差不多的,人也不用多,只需要一个人就好了,这个人呢,别的事情都不用做,只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假装自己是个拍花子,你也知道咱们这城里最严重的罪就是拍花子了,也是咱们这里查的最严的事情,所谓拍花子的事情,只要发生一例,就必定查处一例,谁也逃不掉。而且破案的速度也很快。抓回来的是绝对的,所以只要你们找一个人假装是丢的那个人的样子,然后去当个拍花子,随便在路上拍一个小孩儿走了之后把那孩子好生的养着,耐心等待就可以,官服,一定会按照样子去抓你们伪造出来的那个人,到时候按照他的那个身形。和样貌来找,不就直接帮你们找到了吗?” 茉莉连连摇头又摆手,“我的天爷呀,你这法子不光是野,你这路子是更野呀,这种事情都敢干,你也敢说这拍花子的事情在咱们这个城里是一定会被解决的,可为什么会被解决,那就是因为这是死罪呀,若是被抓到了,那不就是判了个死罪吗?这有什么意思?又有什么意义,比之前前面说的那个吃牢饭还要恐怖。”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两个人啊,说自己着急的时候比谁都着急,可是真到有的办法的时候,你们俩又畏手畏的这个法子多好呀,虽然是有点儿野而且还很大但是也有应对的法子呀,而且哪能有这么绝对的法子能够让事情完全解决,人也一定能被找到,你们就说我这个房子到底能不能灵?” 茉莉听了之后依旧连连摇头。 “不成不成,且不说这个法子好不好用,就说这第一步找个跟我家主子完全一样的人,怎么可能呀?上哪里找呀?” 旁边一直没有发话的柳思元,忽然起身开口说道:“其实也是有法子的,这个江湖上面非常常见,也并不是很难说的事情,只要做一个易容术。就可以完全达到这个效果,咱们要找的就是找一个身形差不多的,至于样貌都可以改变过去,到时候按照我们提供的法子让那个人进行易容就可以了。” “哎呦,公子的没想到呀,这种事情你也知道,这都是江湖上的事情,看来公子也不是单单只知道府里面那些事情,江湖上面的很多事情也多有涉足呀,佩佩服,这个法子说的就是如此,只要做了一龙树之后到时候衙门的人再想去查,那就查的是易容之后的那个人,这世界上人千千万,不会有两个人完全一样的,就算是相似也不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到最后还是要把真正明天的人给揪出来。” “身形差不多的人,那可以是让我来,因为我从小跟我家小姐一起长大,他的很多姿势和动作我都是非常熟悉的,而且他有很多标志性的动作我也非常明白,学的也很像,现在就是样貌的问题了,如果真能易容的话,那我这个身高和我家主子也都差不多,这个问题就算是解决了呀。” 茉莉说着有些喜出望外的样子。 柳思元见他表情变化如此之大,也有一些差异,便小声的提醒到: “茉莉,你刚才也说了,这个罪可是死罪,若是有一点差池,那到时候就会因为你而涉及到你和你的家人,你可要想清楚了。如此之下可一定要当心,不能如此的性急。” “我这条命都是小姐在的时候救下来的,要是没有他,我早就没有这个人了,这且不说是假装而已,若就算是为了他真的犯下什么罪,我也是。不会有半点犹豫的,只是说这个法子到底能不能成,若是真能把它找回来。那也算是一个好的法子了。” “哎呦呦,这你就放心,行了,姑娘,你想想呀,这种事情是一定会被破解掉的,那么人一定会被抓到。这种情况下要是再找不回人来的话,那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而且回来之后也没有别的风险,你们只要把那找到的孩子往上一送,然后说这是一个误会,一切皆大欢喜便都就成了,大不了到时候给他穷人家的孩子多塞一些好东西。然后给他们家多一些补偿,到时候也不会再有人找上门来惹麻烦,人你们也找到了,哪有比这更好的法子呀?” 说着马夫想想就开心,兴奋了起来,他高兴的并不是能找到人,而是这位公子在先前答应他的,只要找到了人,他便会有更多的酬劳。 人不可能和钱过不去,更何况他这种掉在钱眼里面的人。 “如此看来这个法子极好,那就赶紧用这个法子吧,我虽然听出了这个法子当中有一些凶险,但是仔细听下来琢磨琢磨,还是觉得这个法子总比前面那个法子好至少。这个房子到了最后把人送回去的时候,一切都可以进行解释,而前面那个就是有些牵强,万一我们解释不好,这个罪责就难以消除,对我家小姐也是有影响的。” 柳思元不动声色,上上下下将茉莉打亮了个遍,的确如对方所说,他的身姿是有一些像宁钰的,但是若仔细瞧去的话,还是有很大的不同,而且茉莉虽然也是高挑的人,但是远不如宁钰。 至于说话形式,各种仪态那边更不一样了,一个是当了这么多年的主子,一个是一直在主子身边侍奉的仆人,哪怕是耳濡目染,这人天天看见主子是如何形式。但有些骨子里的东西是学也学不去,而且也没有办法展露出来的。 “茉莉,你有没有想过这些案子之所以能够全部被破掉,并不一定是因为他们找人的能力有多强,而是别的呢?”柳思元打破了其他两个人兴高采烈的氛围。 “不是找人的能力强,那还能是什么?总不能是发配人的能力强吧。”马车夫有些不满的随口说道。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们破案的能力极强呢?”柳思元冷着声音问道。 “那破案的能力强不就是找人的能力强吗?你们到时候打败成那个人,那他找的不就是那个人吗?”马车夫还在争辩着。 一边儿的茉莉若有所思,想了一会儿之后,他原本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已经彻彻底底的松散了下来,整个人也垮了下去,仿佛刚才好不容易提起来的精气神在这一刻被打击的荡然无存。 “公子,我觉得您说的对,若是真的破案能力强的话,那么根本就不是找他,而是找我了。到最后可能别人找不到,反而把我给舍进去了。” 茉莉越说越难过,本来这是他救他家主子最好的房子了,眼看这条路又被堵上,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若是做一代币,他便更加对不起那个从小带她如亲姐妹的主子了。 马车夫一听两个人说的津津有味的,自己又插不上嘴,只能两手一拍。 “得了,反正房子我已经说了,你们说不好用,那就算了吧,可若是你们暗中用了我这房子又不给我钱,那可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毕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这种事情可不要做呀。” “这你放心,我们这位公子别的可能还缺,但最不缺的就是钱。跟这位公子这么多日,从来没见他在钱的方面让谁顶着的,所以你还是放心吧,这个事情若是真的按照你的法子来而成功了,我家主子一定会好好答谢你的,别说这位公子了,就是我家那位主子也会亲自拜谢您呢。” 茉莉正说着呢,却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身后的柳思元已经起身朝着路边的巷子口的方向走过去了。 等到茉莉说完,一回头看见人已经不在了,便很是着急的四处张望。这才发现在巷子口那边看着小亭子上面贴的告示的柳思元。 莫地看着对方停下脚步的样子,像是在认真的看,便赶紧也快步追了上去,至于那位马车夫,他还没有要到钱,自然而然也是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紧赶慢赶的也跟了过去。 “哈哈,我就说这法子好吧,你们还不信,说的时候你们就是嘴硬,到头来还是得用我这个法子,要说这路子也没有人比俺野。” 马车夫看见对方在用自己说的那个方法很是满意的说的,并且心里也腾起一种被赞成的愉悦的快感。 “可以用这个办法吗?虽然我觉得我可能被抓到的概率比较大一些,但是只要能有一定的可能就到我家主子那我不辞的,到时候只需要您这边再给看看,找那会易容术之人。” “不是那个法子,我在想别的法子,你刚才说的那个房子实在是太凶险了,而且可能你很快就会被抓进去,至于宁钰那是很难找得到的,毕竟他们把人抓进去了之后,我们就必须要把孩子送回去,到时候这个案子就算是结了,那结了的案子,他们毕竟也不会再查下去,这样人便又一次石沉大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找的回来。” 莫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虽然认同,但是总觉得这个法子风险虽大,但还是可以一试,若是能成功面试最快的方法了,若是不能成功,好像也没有太大的损失,大不了把自己嗯嗯,拉进去吃几天的牢饭出来的时候也是误会解除终归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而且自己的身份也和旁人不同,虽说都是做奴婢的,但毕竟柳家大业大。 到时候出了这种丑事,即便是大娘子和自己这边不对付,也会出面将柳家的事情压下来,那么便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到时候想想可以用自己的这一点点力量,让大娘子气昏了头脑,也着实是替自家主子出了那么一点点口气。 “公子,我觉得刚才马车夫说的那个法子还是可以仪式的,大不了我被抓进去,可是我们没有别的损失呀,而且若是能通过这个事情打压一下柳家的大娘子也是极好的。” 茉莉一边说着,脸色也逐渐变得硬气了起来,想想这些日子里被大娘子明年暗里死了多少万字可都只能印在心里,什么都说不出来,表面上还要十分的恭敬,如此若是能出一口气,想想也觉得开心。 柳思元却没有接他的话,只是一个人认认真真的看着那个榜上面的一张又一张的贴的告示。 “你想出气呀,出气这个事情好办呀,我这儿又有几个好法子,你若是想听,我便告诉你,我教了你这法子之后,你若是真的用这个方法去出了气,回头多给我一些钱财。也算是我给你出了主意,你觉得怎么样?” 那马车夫一看对方想要一些法子,便又兴奋了起来,仿佛是看见了第二个赚钱的Lose,而且眼前的这个人虽然刚才只给了自己摸出来了一些零零散散的钱币,可听他们话里话外说的那个意思,好像真的是今天走的太着急,并没有带钱,如果是平常的话,应该都是贵家的人。 茉莉一听,虽然想想刚才他说的那些主意,并没有几个能用得上,而且路子也很野,但是想想若是能有很野的路子去收拾一下大娘子,她也是十分乐意的。有些兴趣的说道:“我觉得可以,你请说来听听,如果能成的话,我一定报答你。” “可别可别。”谁知道这一次,那马车夫却连连摆手,并不像之前那样干脆利落的将方法说给两个人听这一次。倒不知道他心里面都存了些什么,只是一味的抛出话题来,却怎么也不肯接着讲下去。至于解释所谓的方法更是一句不提。 “你这人也真是,既然说了,便把结果说出来,只提了个开头,你这想让我给你钱,我也没法给你呀。” “悠悠姑娘,您听听您说的这话,听了您的这意思指不到的,还以为你有多少钱呢?我要是刚才没见着,我还真以为这事儿能成,可是我刚才见着了,也亲眼看见您从您的钱袋子里面拿出了多少钱来,所以这个事儿呀,要是不提前给我钱,可真的没得商量了,方才那俩法子,我就应该等你们的钱给了之后再告诉你们,可惜我这个人一向是菩萨心肠。” 茉莉一听又好气又好笑。 “该不会是你根本就没有什么法子,所以才会这样吧,故弄玄虚,然后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办法。” “我可没那么无聊,我这儿有几个很好的法子,都可以用来在你们这种大户人家。” 茉莉健他并没有诚意,说的颠三倒四,而且根本想想对方也没有在大户人家里面待过,想来也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便没有再问下去了。 柳思元就在榜前站着看了很久。 “公子,你可有想出什么法子来?”茉莉深知道自己的想法肯定是不如对方的,所以干脆也不添忙添乱,只在一旁耐心的等着,但等了许久也没见对方说话,也没有提出什么方法,实在是有些忍不了了,别人上前问。 柳思元转头看向了后面的方向,然后轻声问那马车夫: “去衙门的路怎么走?” 一瞬间,原本两个神色平静的人脸色都变得凝重了起来,特别是茉莉,直接从原来的位置上站了起来,有些不安心的问道。 “公子,你真的是下定决心了吗?咱们真的要去报案吗?” “你瞧你瞧,我就说吧,还是我的法子好,这个法子呀一定是有用的,所以你们既然用了我的法子,可别忘了到时候给我钱呀。我可不是那种掉了钱眼儿的人,但是付出总得有回报不是。你们可前面都说的好好的,也答应的好好的,可别为了这几个钱。跟我撕破的脸呀! 再说了,去牙门的路我最熟,你们要是想去,我还可以带你们去。但是这个车钱呢可得另算。” 马车夫很是谨慎的看了看,两个人想起手里面还揣着一块玉佩呢,便又放松了下来,想想那块儿玉佩价值不菲,即便是搭上自己一个主意,这些钱用来换着一个玉挂件儿那也是值当的。 “用你的马车去衙门,不过这个你放心,钱我不用等太久就可以给你了。因为我是这样想的,我们直接先回一趟刘府,我回去拿着钱出来之后我先把钱结给你,这样你也放心,你也把玉佩还给我。” “公子,咱们不着急去衙门了吗?”茉莉有些不解的问道。 “着急,但也不急在这一会儿了。”柳思元在这一刻反而是脸色平静了许多。 第177章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宁钰像是霜打的茄子,只能焉了吧唧地开口说道:“大人,我想着既然这放粥了,我得赶紧去米粮店看看,这么大的事情,很容易让米价波动……” “你知道你说谎的时候,有多慌神吗?”陆辰问。 “不会吧!我说谎向来是面不改色心还跳!我……”宁钰刚激动地要反驳,话已经秃噜出去了,才意识到自己没有说什么好话。 这又不是什么值得夸赞的事情,自己干嘛上杆子往上爬啊。 “你看看你现在,脸色都黑了,这脸都快要掉地上了。”陆辰打趣道。 “大人,”宁钰看对方和自己开玩笑,心中清楚自己八成是凉凉了,“您不会是已经知道了吧……” 看陆辰似笑非笑,宁钰还想再挣扎一下,“大人,您可真是耳聪目明啊!什么都瞒不过大人您的慧眼……” 宁钰抓紧时间,这彩虹屁能吹一点是一点,“您看,您一边还挂念着我的事情,一边要忙着赈灾的事情,听说您又开了放粥的粥棚,可见咱们衙门最近收入不错啊,终于有余钱了。” 她尽可能地转移话题不假,但对这事情好气也是真。 当初自己刚去捯饬四方客栈的时候,衙门多穷啊,按照陆辰的说法,那真是一点余钱都没有了。 如今这放粥可不是小事情,灾民那么多,这规模可不小,自然是海量的钱两花出去。 “这事情说起来还要感谢你呢。”陆辰说道。 “我?”宁钰一愣,“感谢我做什么?” “要不是上次你拍卖水库的冠名,衙门哪有这么多余钱放粥啊。如今全用上了,灾民一定也会感激你的” “什么!!!我拍卖水库的钱……全用了???”宁钰脱口而出。 “是啊,你也知道的,放粥可是个大工程。”陆辰面不改色点头。 “可……瞬间花完……”宁钰嘴角乱抽,心里的话要不是脑子在使劲拦着,真的是想要一吐为快。 “怎么?你有异议?”陆辰看她像是被踩了尾巴一下子跳脚的猫儿,炸毛的样子简直可爱极了,便努力憋住了笑意。 “大人……这……我自然是不可能有异议的,大人英明!”宁钰欲哭无泪,真是赚钱跑断腿,花钱如流水! “我的意思是……”宁钰弱弱地说道,“不能省着点花吗……” 陆辰挑了挑眉,清了一下嗓子让自己不要笑出声,“本官心系天下,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宁钰瞬间差点哭出声来,这是什么知府啊,这是花钱的祖宗吧? 那么多钱,大手一挥就花了个干干净净,宁钰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好不容易栽种的大白菜,被陆辰这猪崽子毫不留情地给拱了! “宁钰,宁钰?”陆辰问道,“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可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宁钰抬脸,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地笑脸,显然,自己是被套路了,而陆辰还在看自己笑话! “大人我还得很,我身体倍棒。” “好,四方客栈最近的进账有些下降,你要上上心了,毕竟这也是衙门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进账。” “我这累成狗也挣不够你花的……”宁钰小声叨叨。 “什么?你说什么?”陆辰问。 “没什么,”宁钰打起精神,笑得那叫一个童叟无欺,“大人您放心,我这就回去开会,让大家集思广益,一定给您多多赚钱,让您花个……” 看着陆辰那张似笑非笑又格外好看的面容,宁钰这才勉强把后面的“痛快”二字咽了回去。 “去吧。”陆辰颔首,可眼角的笑意却已经藏不住了。 这个小财迷啊,看自己花钱的时候,她那个心痛的样子真是太有趣了。 宁钰没想到陆辰竟然就这么放自己走,而且,他竟然没有问起自己的簪子!! 看来陆大人也有眼神不好用的时候! 宁钰赶紧行礼后转身就走,可走了没多远,她觉得心里隐隐约约不舒服。 她回头,看向方才和陆辰说话的地方,早已经没有人了。 来往的人都行色匆忙,看起来都有自己忙碌的事情,对于别的事情都无暇顾及。 是啊,每个人都那么忙碌,何况是被事务缠身的陆大人呢? 他自然是不会发现自己的簪子丢了的。 宁钰缓缓吐出一口气,心情莫名低落,路边的猫在房檐下的栏杆蹲着,那里没有被雨水沾湿,最适合在停雨的时候蜷缩着。 天依旧是阴着的,没有放晴的迹象,它是那样的倦怠。 忽然一阵清冷的风吹过,猫耳的尾巴又卷了卷,宁钰缩起脖子,快步赶路。 刚回到四方客栈,宁钰的前脚刚迈进去,就差点和一名伙计撞个满怀。 “怎么冒冒失失的?”宁钰问。 “林姑娘!哎哟太好了,林姑娘您回来就好,管事正让我去找您呢!”伙计一脸喜出望外。 “找我就找呗,”宁钰略带严厉地说,“在店里慌慌张张跑着,撞到我也就罢了,撞到客人可怎么好?平时我都是怎么和你说的。” “我这……这又不是我着急,是管事着急,让我赶紧的,我这也是为了客栈!”伙计不满地解释。 “这事以后我再和你说道,你先和我说,出什么事情了。” 伙计这才赶紧把事情告诉了宁钰。 “怎么会这样!”宁钰一边听着,一边连连摇头,方才刚有的好消息自己还没有听舒坦,竟然就已经变了! 不等伙计说完,宁钰已经急火攻心、额头跟着微微出汗了,她抬腿就往后院走,算是明白刚才那伙计为什么要慌慌张张跑着找自己了。 这事情,也难怪管事要催他赶紧去找自己,现在的宁钰脑子也跟着嗡嗡作响,在弄明白事情之前,她甚至也想跑着去找别人帮忙,比如陆大人。 还是先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省得陆辰问起来,自己一问三不知,说不明白。宁钰心里想着,倒是没有多么心慌了。 后院的侧门一开,宁钰顺着门缝看出去,倒吸一口气。 第178章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虽然茉莉并没有很明白对方在说些什么,可是看他如此镇定,便也觉得他似乎是有了什么主意,想想从前小娘在的时候也是十分信任他的。便觉得这个事情有了转机,心里便默默松了一口气。 柳思元却依旧是脸色凝重,回去的马车上,他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一个人将马车的帘子掀开,看着外面发呆出神。 那马车夫的心情却是这一车人里面最好的,他时不时的回头看了看,觉得自己今天这忙活一遭的钱总算是有了着落,而且看起来这两个人不像是骗人。经过了大悲之后的大喜,这比着刚才直接就能拿到钱更让他感到快乐,仿佛是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茉莉很是着急的催促了几次,那马车夫也并不敢含糊,匆匆忙忙的就将两个人送到了府门口。两人正要回去,那马车夫自然而然是又上来拦的,生怕两个人走了之后就不回来了。 “哎呦,你这么做,这不是惹麻烦了吗?想想我们都已经到这儿了,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儿钱就不出来了呢?你也看见了,这个地方不是什么寻常人家,这点钱我们肯定是给的起的。” 茉莉有些着急的说着。 “这位姑娘,你也随时通情达理了,是相处了一段儿,我也算是看出来了,您是个说话办事儿都极好的人,那你也肯定能理解理解我这点儿钱在你们这种大户人家的眼里看起来不算什么。但在我这种一天见不了几个钱的人眼里,那可是极其重要的,我们一家老小就指望着这点钱过日子呢。我可容不得有半点的闪失,还请您帮帮忙,要么您就回去一个人留一个人在这里等等着钱拿出来了,我一定立马就走,或者您再需要一会儿去衙门,我再送您去,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眼看的马车夫怎么也不肯让步,剩下的两个人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了,想来在这个上面花费再多的时间也是没有必要的,而且前面的柳思元已经很是不耐烦了,他原本一路上性子就已经很冷淡,如今才出了这种情况。让他原本波澜不惊的面容上面多了许多的焦躁。 茉莉原本还是想商议一下的,但看对方脸色这么难看,原本想说出来的话又咽了回去,毕竟这种情况之下,敢和他说话的人除了宁钰,应该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罢了,你要是实在不放心,那我在这里让公子回去。” 茉莉只好退而求其次。 柳思元回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好,你先在这儿等一等,我去去马上就来。” 柳思元走的虽然不算太快,但步子急稳,这一路上他都心事重重的。嘴里面似乎念念有词,这跟他平常的样子完全不一样。虽然冷静,可仔细瞧去,这些冷静全都是装出来的,他内心里面仿佛有着巨大的波澜。想要去掀起一个新的风暴。 柳思元走到了小院儿口,却并没有进去,叫了一个小厮出来,让他拿了钱去门口给茉莉送钱。 眼看那人走了之后,他才去了小厨房。进去摸了一会儿,不知道带了些什么,出来之后点头也不回的,朝着大娘子的院子走去了。 这时候的他反而步履轻松了许多,和方才来的时候判若两人。 小厨房里面的人忙忙碌碌着,虽然时间还早,各院子里的人还没有起来,可是小厨房这边却是最先忙碌起来的,并已经等到各位主子醒了之后,饭菜必定要已经准备好了的。 有人注意到柳思元,上前询问便被打发走了。之后便没有人上来应承些什么,都各自忙各自的小院子里面也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柳思元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大娘子的院子里,这边女屎婆子们正在往外泼水打水,送衣裳的奴婢正匆匆忙忙往里进。 “柳公子,您怎么来了这么早呀?您是来请安的吗?” 一个奴婢上前问道。 柳思元轻笑了医生,但很快他的脸色又暗沉了下来,他只是冷淡的看了那个人一眼。便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公子来的这个时辰实在是早,我们大娘子还没有梳妆好呢,还请公子在这里再等等。” 毕竟是大娘子院儿里的人,李树是十分周全的,很快便有人安排他在旁边的屋子里面就坐,而且还上了茶和糕点。 柳思元自然是没有半点心思去吃这些东西的,只是伸手用手指捏住了那个茶盏,慢慢的拉到自己的面前。用手捡起上面的茶盖,手的力气很轻的,一下又一下的拨弄着茶水里面的茶叶。 可是他的目光却并没有注视到这个茶杯上,反而是透过前面的桌子一直看向远处,静静的看着外面那已经逐渐亮起来的天。 那奴婢进来招呼了几次之后便再没有进来。周围的人虽然忙碌在院子里,却也没有任何人再过来说些什么。仿佛他坐的这个位置被世界彻彻底底的遗忘了一样,没有人在意他到底在做些什么,更没有人在意他此次前来的目的。 柳思元却并没有着急,而且也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他只是很稀松平常的静静的拨弄着茶盏,一开始的时候似乎还在用心琢磨着什么,但后来他的眉头渐渐的舒展开来,就像那茶杯里面的茶叶一样。 那些心事也仿佛从他的面容上彻底的消失了,他的眼神变得无比的淡定,从容且坚定。 等了许久之后,甚至已经看见小厨房的人送了饭点过来,而且整个院子里面的繁忙的景象也逐渐变得缓了下来。 柳思元依旧没有被叫去,而他也完全不着急。虽然他的肚子叫了几声,但他依旧面不改色。 “公子我家大娘子说既然传饭了,就一起吃饭吧。”刚才的那个奴婢近来恭恭敬敬的说道。 “好。” 柳思元沉着声音硬道起身。手背在身后,缓缓的向门口走着,他的步伐是那么的坚定。仿佛要迎接的并不是闲散的琐事,而是一个要改变一切的大的事情。 第179章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房间里的安静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景历倒吸一口气,急着想说句话,可怎么也想不出该说什么。 宁钰一顿,从前看见柳思元如此,她会害怕,会紧张得说不出话,可是这一次,也不知道为何,她心里猛地腾起了一团火。 “大人,您息怒。如果是寻常难民的事情,我也不会来这一趟。您还不知道吧,原本已经都安置得差不多了的难民,如今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了那么多。 四方客栈放粥的地方原本都没什么人了,如今竟然是爆满的,所以我才想着来和您说!若是寻常的事情,我哪敢来麻烦大人您!” 柳思元辰抬眼,看着面前站着的女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而她头上的那只玉簪子,随着她说话而频频晃动,耀武扬威的样柳思元陆辰更是火大。 “林姑娘!”景柳思元着陆辰要吃人的样子,赶紧冒着柳思元抢在陆辰前面开了口。 “林姑娘,咱们淮州的赈灾之前做得很好,没想到的事情是,周边的几个县城知道了,来了更多的难民。”景历说道。 “怪不得,”宁钰点了点头,“都是受苦的人,能找到活路,再远也是要带着一家老小去的。” “难民突然变多,衙门的一时间难以拿出这么多钱柳思元对。”陆辰开口。 宁钰一听,得了,这个花钱的祖宗又是要哭穷了。 “大人,如今米价便宜,难民突然增多,恐怕会有浮动,加上这大的量,实属不易。”宁钰道。 “之前你用水库的方式给衙门增加了不少的进项,这是你的强项,如今这个担子,就柳思元你了。”陆辰无关痛痒地说道。 “什么?!大人,这可不是小支出!当初水库的钱好不容易来的,瞬间花完,我现在去哪里弄钱……” 果然,又是那句熟悉的:“本官心系天下,哪里想得了那么多。” “可……”宁钰想了一下,有些担忧地说道:“全部安置的话,可能会导致越来越多的难民涌入,大人可有考虑过这个?” “是!林姑娘这还担心起大人的工作了,真是心细如发啊!”景历赶紧见缝插针说道,“这次来的难民,很多是相隔较远的县城,根本不属于咱们淮州的辖区。” 显然这是别的州踢出来的事情,宁钰有些担忧,通常这种事情出力不讨好,做得不好,要担责任,做得好,却没有什么好处。 她目光柳思元担忧地看向陆辰。 “都是苦难人,本官总不能不顾人生死,把这柳思元民赶走吧。”陆辰缓缓说道,“本官已经传令下去,难民不问来处,都是一样的安置。” “大人您……您真是菩萨心肠的好官,大人您可能不知道,苦难人是多么渴望得到一点帮助。”宁钰以己度人,柳思元感慨。 陆辰的目光从宁钰发髻的簪子上移到她清秀的面容上。 时隔多年,自己曾以为再也不会见到她,可那日自己看见她穿着新娘子的嫁衣出现在叔伯家的婚宴上,她狼狈不堪地跪在泥土地上,哭着向自己求一条生路。 天知道当自己认出她、听见她说她叫宁钰的时候,自己的内心是掀起了怎样的海啸。 她到底过了怎样的苦日子,他没有问,可他心里却明白,如今看着她的同理心,更是清楚。 “衙门如今余下的钱根本撑不住这么多的难民,你脑子活泛,有没有什么法子能集大量的钱出来,应应急,以后衙门有了进项,可以还上这些柳思元” 宁钰听陆辰说的,语气也柔软了,“借啊……若是少量肯定是能借到,可这么大的量……得想想法子才行。” 景历听着两人算是心平气和地议事了,刚才差点跳出来的心这才慢慢安稳。 “……别的本官没什么要嘱柳思元的,但有一点……”陆辰说着,又看向宁钰发髻上的那只玉簪子。 “大人您说。”宁钰说道。 “记着你是衙门的人,不要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早晚会柳思元你自己。” “陆辰你说什么呢?谁做见不得人的事情了,来你给我说清楚!”宁钰脱口而出。 …… 瞬间的安静让宁钰感觉大事不妙,完了,自己怕是要完了。 怎么能一时上头就不要自己的头了呢? “那个……大人……我刚才是不是说话了,我就觉得头一阵乱哄哄,像是被鬼上身了一样,哎呀,我是不是胡言乱语了,看来上次那个大仙说的没错,我被鬼上身了……” 宁钰越说声音越小,心虚到不敢抬头。 “这话柳思元己听听,你自己信吗?”陆辰见她一脸可怜狗的样子,刚才心里的火气竟然莫名削减了大半。 “大人刚才说的话……大人自己听听是不是也不合适……”宁钰小声念叨着。 “你要是能记得本官之前说的,又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如果不是屡教柳思元,本官又怎么会训斥你?”陆辰语气缓了下来。 “我哪有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四方客栈的难民突然这么多,我有疏忽的地方大人尽管责罚就是了,说些戳人心窝子的话……” 宁钰越说越委屈,眼圈也跟着柳思元起来,再装作不经意抬眼看向陆辰,却发现他正在看自己的簪子。 难道把簪子丢了也算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她更加委屈了,嘴瘪着说道:“那簪子也不是我想丢的,被抢了之后我吃奶的劲都拿出来了,我整整追了那人三四条巷子,他不见了之后我把周边都打听遍了,我心疼得哭了好一阵子柳思元” “一支簪子而已。”陆辰有些后悔,实在不明白一向稳重的自己怎么会因为一支簪子和她置气。 再说了,她这个年纪的姑娘正是喜欢打扮的时候,锦荣送她一支玉满楼的玉簪子,自己又何必非要苛刻地要求她一定不能对那簪子动心呢? “既然是被抢了,那肯定是要销赃的,到柳思元留心寻一番,肯定是能找到的。”陆辰道。 “是大人,”景历上前,“大人您放心,这事情属下这就去安排,肯定把簪子找回来。” “多谢大人。”柳思元行了礼,心里还是委屈着。 陆辰欲言又止,低垂下眼眸,抬手拿起文书翻开,“下去吧。” “……柳思元历看着离开的宁钰,再看看脸色依旧的陆辰,这种虽然没有明说、可却能明显感觉到的压抑感实在是让他心绪难安。 “大人……”等宁钰离开后,景历小声问道,“林姑娘那边……” “拿衙门的腰牌,找个理由去查查玉满楼这两日的账,找到锦荣送宁钰的那个簪子的价格。” “是,属下这就去办。” 景历退下将门管好,最后一缕风似柳思元随着门的关严而彻底没了进路。 陆辰拿出一个匣子,打开后将一张地契拿出,满是忧思地看着,实际却是目光空洞,思绪游离。 第180章也可以要了你的命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大娘子的脸上依旧流露出不屑一顾的笑容,她轻声的用鼻子发出了一声轻哼之后手指轻轻的在桌子上面敲了敲之后正在开口。 “那既然如此,你便回去吧,好好想想你到底做错了什么,不过也不用等太久,你的处罚便会有人告诉你,到时候你领了罚,再想想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才能过得好吧。” 大娘子的语气虽然是平心静气的,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已经是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在高高的俯视着对方。 “领罚?这可真是个笑话儿,从来没有听过如此好笑的事情,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还要来领你这个惩罚,听起来像是你恩赐与我一样,这个家里虽然是你说了算,但也不是事事都要你。只手遮天更不是说只要你说一句话,我就要像狗一样,什么都去听你的。” 柳思元不屑一顾的说着。 “公子,您可醒醒吧,这可是大娘子,您如此口出狂言……” 大娘子身边的小女婢上前出头。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对方的眼神硬生生的断,下了一句话之后便把剩下的字咽回到了自己的肚子里,有些切生的目光已经暴露了他现在心里面的慌张。 “我向来有多清醒,你们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如果说唯一的那次不清醒,那便是你们大娘子所为,她到底给我们用了什么东西?让我们在那样的情境之下躺在那里?什么都不知道,神志不清之后又给我们灌了些酒,让我们都昏昏沉沉这些事情。怕是只有我知道吗?” “公子,你可不能乱说。” “由他去吧。”大娘子很是无所谓的,开口说了一句之后便用眼神低垂下来看着地面说: “你可以走了,不会留你吃饭的。” 虽然没有说清楚到底是说给谁听的,但是显然这个屋子里面只有一个外人,那就是柳思元。 “哈哈。”柳思元忽然大笑了两声,之后瞬间收起了微笑,转头看向的大娘子。 “大娘子,您不会真的天真的以为我会在现在的情境之下乖乖听您说话,您吩咐什么我就做什么像条狗一样。安安静静的离开这院子吧?” “公子,您不得无理,我们大娘子都说了,就不留您的饭了,既然这里不留,那您就回您的院子吃去吧,之后便会有处罚的事情去跟您说。这里实在是不方便留您了呢。” “我留与不留,这也不是你们大娘子一个人说了算的事情。” 柳思元说着反而转回身来,朝着大娘子的方向一步又一步的走过去,他走的极其慢,可是每一步却又很是坚定,仿佛他走的每一步。都代表着他心里面的坚定。 “你还有什么事情吗?”大娘子很是不屑的说着,甚至带着一丝的嘲笑,“我已经跟你讲的很清楚了,你找的那个人下落我不知道。” 柳思元自然有一万句话可以在这里等着堵住他说的这些话,而且他甚至有无数的质问的话可以说的出来。 可他心里面也很是心知肚明,说那些话除了发泄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变得更加暴躁,致癌并没有任何的用途,因为对方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的,眼看对方的这个态度和状态,并不是自己可以用几句话就能激怒的。 而且很显然,大娘子也很享受在这个过程当中把对方惹怒而无可奈何的这种感觉,他正像一个猎人一样等着他的猎物一步一步的跌入他所设计的情绪的圈套,并让对方在情绪冲击理智,甚至让理智彻底崩塌的瞬间而得到最大的利益。 柳思元话到嘴边却一句也不想说了,他忽然伸手将自己提前从小厨房里面准备好的刀具直接别在了大娘子的脖颈上。 “啊啊,天呐,你疯了,救命呀!” 大娘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呢,旁边的小女婢反而是第一个尖叫了起来,很是惊慌失措的样子。 “别叫了,吵的人头疼,你要是再喊,我便将你一起杀了。” 柳思元还是冷漠的说着他的语气没有任何的波澜,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那个小奴婢,而是一直盯着自己的那一把刀尖。 那刀已经抵在了大娘子的铂金上,只要自己再稍微一用力,便可以见到鲜血从他的皮肤上流出来了。 “你要做什么?你不可能杀得了我。”大娘子说道。 柳思元心里猛然一惊,虽然他极力控制,但是手上还是微微的轻轻颤抖了一下,这个颤抖也被大娘子立马察觉到眼神变得更加的平稳了。 柳思元实在是没有想到大娘子竟然如此的波澜不惊,他原本想了很多个可能发生的情景,毕竟大娘子虽然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但毕竟是个女子,又久居在后院里面,所以不可能见识过。刀枪棍棒这些容易见血的东西,而且也不是什么打打杀杀的人。 所以自己使出这招来,怎么说大娘子也应该是很紧张很惊讶的,可是没有想到他竟然像是一个没事的人一样。而这把刀仿佛也没有抵在他的脖颈上。 至少也应该大气都不敢喘吧,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仿佛完全置身事外呢? 柳思元忽然感觉这个事情应该比自己想象的要难上许多,他并不担心别的他只是担心自己原本设想好的这一切并不能奏效。 那样的话自己也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去找宁钰了。 “我没有任何怕的东西,我为什么不敢杀你?” 柳思元缓缓开口说着,“而且如今我也没有任何想惦念的东西了,我为什么不能杀你?” “你怎么没有惦念的东西呢?那个人在你心里到底有多重?我自然是清楚的,你想用我的命来威胁我,让我告诉你他去了哪儿,是吧?可你要清楚啊,你既然这么想知道对方在哪里,那你怎么可能真的要了我的命?如果你真要了我的命,那你便一辈子都别想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柳思元手又是一顿,“这没什么难的,只要我杀了你。这府里自然有人会因为害怕我要了他的命而告诉我所有的事情。” 大娘子的声音满是胜利者的笑着说道:“言之有理啊,可你说的这个事情的前提条件是这府里是要有人知道的。可万一他们都不知道呢?” 第181章大娘子别着急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大娘子看上去并不着急,甚至脸上还带着有些不屑一顾的笑容,可是还没有等他这个笑容在脸上的时间太久,他的脸色就突然改变了。 还不等他说话,倒是旁边的一个奴婢先惊声尖叫了起来。 “血!!!是血!!!” 那奴婢尖叫着。想捂住自己的嘴巴,可是声音和尖叫却都从嘴巴里面跑了出来,他一脸惊恐的看向了旁边的这位男人,而这个男人依旧用隐尘很多的目光。看着大娘子手里的动作只是非常的轻微,但那把刀的尖头已经割破了脖颈上的皮肤,血顺着皮肤的纹理一点点的滴落下来。落在大娘子十分华贵的衣服上。 “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杀人啦,有人要杀了大娘子。” “住口!我还没死呢。”大娘子说了一声,可是她的声音已经和刚才不一样了,刚才还非常冷静的样子,而且甚至是带着一些瞧不起对方,可是这一刻他的声音已经情不自禁的带上了抖动。 “柳思元,你疯了吗?我可是这个院子一个大娘子,你若是杀了我,你什么都得不到,而且还要去坐牢。” 大娘子声音还算是沉稳,可是明显已经有些气短了。 柳思元手上的动作却并没有停下,他的刀尖就在轻轻的略过对方的皮肤之间,那道伤痕越来越长。 “你若是不说,我便用点力气,那接下来便不是现在这样。如此微弱的皮开肉绽,到时候整个脑袋被我割下来也未尝不可以,反正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命都不想要了。我还在意别人的命干什么呀?” 柳思元像是一个地痞流氓一样,随意的说着。 “你住手!” 那个女孩子已经冲了上来,还算是忠诚,伸手想要打一下对方的刀,可是对方是一个男人,怎么可能由着她? “大娘子,您就说了吧,只告诉他送去了哪儿要过?被他伤害了姓名了,你要是今天命交给了他。那还留下那些事情有什么用啊?倒不如都说了,大娘子,你快说吧。” 那奴婢已经慌了神儿,生怕大娘子出了什么事,自己逃脱不了责任,便口无遮拦的说了起来,毕竟若是大娘子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这样没了性命,那整个院子里的人谁都别想活了,想到这里他便又是急切的喊了起来。 而大娘子的脸色已经不仅仅是惊恐了,因为疼痛已经通过他的肉体感知到了那种冰冷的刀尖儿上面的感觉已经让他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他又紧张又害怕,可在此时此刻又不能范儿可他的腿已经忍不住打哆嗦了。 “柳思元,你放下刀。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这样威胁我,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的。” 大娘子还算冷静的说着。 柳思元总算是收了刀。 大娘子和屋子里面的奴婢都松了一口气,死死的盯着对方,可是对方的那把刀却并没有彻底的拿开,而是松开之后又举了起来,就选择了大娘子的面前,只见柳思元一脸凶神恶煞的继续说道: “你可以说也可以不说,当然我也可以选择让你活或者是让你不活,你想死和不死都在你的一念之间。你要是好好说,便好好说下去,你若是对我耍什么心眼?不好好说话,反正今天咱们已经撕破脸了,大不了我直接杀了你这一刀要是捅不下去,你的命便一定会交代在我手里,反正我已经做了这样大的错事了,也不会害怕再多上几分。” “好,我说。” 大娘子看着那举起来的尖刀,忍不住咽了咽,他已经紧张的浑身发抖,实在是没有办法继续装下去了。 “他做了错事,我便把他送去了城郊,原本是想让他去庄子上的。” “哪个庄子?什么位置在哪里?” 柳思元刚才还看上去很是淡定,可是在真的得到答案的时候已经崩不住了,非常急切的问着。 “城西郊。元宝巷子,听雨小宅。” 大娘子说着。 “具体位置给我讲清楚。”柳思元非常谨慎的问着。 大娘子将哪个位置原原本本是分享尽的说了出来,甚至精确到旁边,周围都有什么东西。 柳思元问这个其实并不是因为想要知道到底怎么去和这个位置在哪儿,因为他其实是完全知道这个地方的,他之前也曾去过这个地方,对这个小宅并不陌生,之所以问的十分详尽,就是想确认对方并没有撒谎。 直到大娘子全部说完,她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这个地方他的确去过,而且和大娘子说的基本上是一致的。 “你去把他接回来便是了。”大娘子看着对方说道。 柳思元先回头。看着正在忙着给大娘子包扎伤口的奴婢,又看了看大娘子。又重新神定气闲的样子。 “我若是去了那里能找到他。这是还好,若是找不到他呢,这个事情变成了我一个人的过失,到时候还指不定有什么在等着我,大娘子心里肯定最是清楚,所以我可不愿意冒这个风险,请大娘子陪我走一趟。” “你说什么?”大娘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显然脸上还带着有些不可思议的样子。紧紧皱起的眉头像是没有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而忙着给大娘子包扎伤口的那个奴婢也没有功夫来听这些,只是急着想要给大娘子止血。 其实他也不必担心,毕竟大娘子是不可能有性命之忧的,那个伤口并不深,但是让她最害怕的就是如果大娘子留下了伤口,留下了疤痕,那必定是不高兴的,这个服里面只要大娘子不高兴,那边没有人能够高兴,所有人都别想痛快的过了,这个道理大家都懂。所以他很是紧张。 还没等着那个奴婢给大娘子彻底的包扎好,只见柳思元忽然又拎起那把刀冲了上来,直接将那奴婢包扎了半天的布,扯开那把刀又重新抵在了大娘子的脖颈上。 那奴婢一脸崩溃,而大娘子则是一脸惊恐,刚才他还勉强能够气定神闲,假装自己没有什么紧张,可是这一次他的感觉像是心跳了半拍,没有过去。这一刻算是彻底的害怕了。 “你这是要做什么?” 大娘子的声音颤抖着,眼神也带上了惊恐。 第182章推拉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柳思元气定神闲,可一边儿的大娘子却并不是刚才的样子了。 大娘子还没有再磨几句,便已经起身跟着往外走了,看起来十分乖巧的样子,竟然一点儿不像从前那个说一不二的大娘子。 “要是早知道有这一天,你又何必如此你我对直到现在白白划伤了你的脖子。不是一开始的时候你就跟我去,并也没有这样的结果,所以这一切可并不是因为我的错。” 柳思元即便是事到如今,也毫不客气。 大娘子并没有出声,反而是恶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但眼神虽然能说出无限的意思,可至少他不说话便也说明了有许多的事情只能在心里。 柳思元很快便将大娘子带到了把车上,并且嘱咐后面的人不准把消息传出去,只要传出去的话,便不会再将大娘子送回来那些吓人。很是惊恐,毕竟这种事情第一次遇见一个个的都两天点头说是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会在屋里安安静静的大娘子回来。 “若是有人问起大娘子去了哪里,便说大娘子去了别的院儿里。”柳思元最后嘱咐了一句,便带着大娘子上了马车,直接扬长而去。 茉莉原本站的好好的在马车边儿上等着,可没有想到这个公子说是回去拿东西,拿了一大堆来的东西,竟然是个人,而且这个人居然还是大娘子。 “公子,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呀?” 茉莉忍不住问着,可是对方却并没有给他答案,只是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赶紧跟上。看事情如此紧急,便也不敢再多问。 茉莉很是乖巧的跟着上了马车,这才突然发现大娘子的铂金处竟然有血迹,而且也看见了公子手里的那把刀。 “公子您这是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呀?” 茉莉很是担心的问着。 柳思元看了看,并没有人跟上来确定自己是安全的,之后便将原本拿着的刀放到了一边。 “你会包扎吗?给他包扎一下。”柳思元无所谓的,说着甚至眼神连看都没有,再看一眼那个伤口,而是伸手挑起帘子,朝着马车外面看去了。 “说不上会,但也多少会一点点,我来试试吧。” 玻璃说着出了手,他从自己的身上拿出了一块帕子来,带着帕子想要按在大娘子的脖颈处,大娘子立马向后撤了撤,很显然并不想让对方上手的样子。 “你怕吗?你不必害怕,我不会害你的,毕竟我家公子说了要用你。” 茉莉所谓的宽慰,可是说完却突然意识到自己这话并不能宽慰到对方,反而会让大娘子更加的紧张。 “给我,我自己来。”大娘子,努力保持镇定。 “行吧,那您自己小心一点,您大概知道位置,是吧?那我就不上手了。” 莫迪对大娘子叫早就深恶痛绝,之前他做的那些事情,一件一件的都记在自己的脑子里,如今看见对方受了点皮肉之苦,反而心里暗暗的窃喜。 茉莉将自己手里的帕子递给了大娘子,看见大娘子有些笨拙的身手,用那帕子去按自己的伤口,毕竟因为用眼睛看不到脖颈上面的伤痕,所以即便他一次又一次的低头,除了拉着伤口让它更疼的脸色苍白之外,并没有任何的用途。最后他只能是按照大概的一个位置伸手按在了那个伤口上面。 莫里并没有再提过一嘴,更没有强装客气据说要帮对方什么忙的这种客套话,所以这件事情只能由大娘子一个人来完成了。 马车继续前行着,马车夫虽然时不时想往回看一看,可是有链子挡着他也只能趁着风吹起链子的时候,偷偷的往里撇一眼。那马车上面的人当真是厉害呀。 那马车夫心里想着这一车子的人肯定不一样,从前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归家的人,可是这家人可真是不一样。且不说那公子长相俊美,十分有贵家公子的气质,再说这刚刚上了马车的女子,这女子看起来岁数不小了,可是却如此的雍容华贵。皮肤也保养的极好,当真是让人说不准到底是个多大岁数来,可是听着马车里面的人一口一句大娘子,可见这个人应该比这原本见面的两个人辈分要大上整整一辈。 从前都说那富贵人家有吃了仙丹可以让年龄变得越来越慢,从前它是一点儿都不相信的,如今看看竟然也生出了几分怀疑来,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能有这样的事情,看起来如此年轻的人竟然是这两个人的长辈。 只是这些人现在手里干的活儿像是杀人越货的事情,按照从前他们行里的规矩,这种事情是粘也粘不得的,原本他是想撂蹶子不干的。 可是刚才那人急匆匆出来送钱,嗯,实在是给的太多了。 想到这里,马车夫忍不住伸手偷偷的去摸了一下自己怀里揣着那一袋子钱。当真是太过瘾了,自己半天从来没有赚过这么多钱,就算是遇见以前那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可也没有如此大手笔的人,说是承诺自己的一分不少不说。给的打赏更是多上了天,原本想着是个好事儿,还以为是遇见了大方的主儿,没有想到他又是干这样了,要杀人的事情,可见刚才的那个钱也有一部分是要买自己一个嘴严。 想到这里马车夫的心情十分的复杂,他一会儿想着那钱是个好东西,王八都得因为钱也得死不成。 可一会儿又想想这事儿若是连累到了刺激,恐怕这钱自己是有命有,没命花。 “公子,您说的那个地方可是要出城的。”那马车夫试探着问道。 “那就快些走,在城门落下来之前,我们必须要出城。”柳思元毫不犹豫的说道。 “嗯那咱今儿出了城啥时候回来?”马车夫十分紧张,他生怕自己这有去无回,若是出了城在成交,发生点儿什么事儿,自己即便是小命搭上了,可能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 “若是你速度快,时间肯定来得及,我们可以当天去,一会儿就回来。” 听到这公子如此说话,那马车夫长舒了一口气,殊不知等着他的事情更让他难以平静。 这一路上柳思元总是说不出来的滋味,想想从前在一起的日子。并没有他觉得是多么的值得珍惜,可是如今看来这种日子竟然是那么的让人安稳,让人心安,从前没有这些波折的时候,也没有觉得那些日子是多么的无忧无虑,可是如今看来竟然是现在最希望得到的。 可是那个时候的自己天天都做了些什么事情呢?不过是惹他生气,一次又一次的在他身上去想要证明些什么,可是那些方法看起来是如此的拙劣和笨拙。 如今回头看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后悔,可是往前看也不知道以后的路在哪里,像是回了这个院子之后便是走上了一条没有归途的路一样。 柳思元看着这一路上周遭的风景,他眼中什么都仿佛看不清,能看得到的只有来时走过的那些路。 最终在大娘子的指引下,这一路上也总算是有了个结果,原本以为大娘子会刻意的拖延时间,但他还没有等着用自己手里的刀去进行更多的逼问之后就已经得到了答案。 马车停了下来,大娘子说正是这个院子。 柳思元他想看去这个院子看起来的确像是柳家的产业。 他并没有太多的犹豫,而是有些急切,甚至丝毫看不出来有任何的真思索之前就已经下了马车,就仿佛带着一种信念,那新年便是即使前面是万丈深渊,亦或是做了一个局形成的虚假的局面,但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 他有些急切的敲着那个院子的门。可转念一想,大娘子还在车上,她实在放心不下来,生怕大娘子会逃脱,这样他便彻底失去了对方的消息,于是乎他又重新返回到马车上,有些着急的对大娘子说: “你快点下来,你去叫门。” “你是疯了吗?我劝你做事情的之前想一想我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你现在即便是有别的想法再深也不可以这样对我说话,毕竟我可是这家里……” “别那么多废话,让你做就赶紧去做,快下来你去敲门,省的到时候你跑了,我连抓都抓不着你,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吗?” 柳思元丝毫不把大娘子放在眼里,仿佛从前那个还愿意在公众场合给一些薄面的人已经彻底的消失不见,转而变成了一个彻底不讲情面,丝毫不顾及礼仪尊卑的人。 大娘子看着对方手里明晃晃的刀子,便没有再多言,只是尾声走下。把车走到院子的门口,伸手轻轻的拍了拍门。 院子里面并没有人应声。 柳思元见大娘子的动作实在是太过于缓和,他内心已经急躁不堪,便自作主张上前去,狠狠的朝着那门便来了几下,将那门敲的叮当作响。 终于院子里面传来了应声,然后不过一小会儿,那院子的门便被打开了,出来了一个。身上衣着还算是平常的奴婢。 这姑娘穿的远不如府里面的姑娘穿的好,但比起外面寻常人家,他也算是要精细一些,而且身上还带着一些首饰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样子,但看起来还算是不那么寒酸。 “把人交出来。”柳思元直截了当,言简意赅。 可是对方却仿佛是个傻子,什么也听不懂的样子,眼神当中透露出了一些疑问。 “您是?” 柳思元听完便立刻后退了一步,让对方能看到和自己一起来的是大娘子。 可那姑娘又是一幅连大娘子也不认识的样子,眼神在两个人之间来来回回转了几次之后依旧是一脸迷茫,仿佛是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柳思元彻底着了急,也不想和对方打哑谜了,便直接说道: “这是柳家的大娘子,快说人放在哪里,人藏去哪儿了?” 这一说,那姑娘的眼神总算是变得清晰了起来,有一些明白的点了点头。 “是说之前讲的那个要送过来的姑娘吗?并没有送来呀,我们在这里等了这么长时间,一直在等着那姑娘来的消息,可是怎么也没有见到人呀。” “什么?”柳思元有些恼怒的,看那个大娘子能显是被耍了,“怎么回事儿?” “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你说。”大娘子也不耐烦了。 “回大娘子的话,之前说是会送我一个姑娘来,让我们这边好好的照顾着,有什么事情也多帮助他,可是我们在这里等了许久,也没有见到那个人来,只是来了一帮子人,说是慌慌张张的。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好像是那姑娘不见了之后便在我们周遭找了一会儿,也是没有找到,并没有什么消息之后便慌慌张张的又走了。” “人呢??!!”柳思元一把扯过那姑娘的衣领,一脸愤怒的问道:“少跟我弯弯绕绕的,我就问你人呢,不要在这里说瞎话,你以为我听不懂吗?大不了老子弄死你。” “公子!公子饶命啊,大娘子,大娘子,您帮帮忙,大娘子您开恩啊,大娘子饶命这件事情我真的是不知道呀,都说那姑娘会来,可是路上的姑娘不见了。我实在也只是听说了最后一个结果到底是路上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呀,公子,你可千万不能错过了我这事儿我当真是一点儿也不知情,只知道最后一个结果,至于过程是什么,你就算是杀了我。我也不知道呀。” 柳思元红了眼睛满目愤怒的转回头恶狠狠的看着大娘子手里的刀,就差一刀要把他捅死了。他一步一步走上前,大娘子被吓得一步一步的后退。 “人呢?耍花招是吧?我就问人呢,今天若是交不出人来,你们就算是说破了天去也必须死在我手里。” 大娘子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瞬间也是浑身紧张的哆嗦了起来,跟着相互推了几步之后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有些着急的喊着: “你现在问我,我上哪里给你找人去,还不赶紧回府里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在这里冲我吼,我身边连个能使唤的人都没有。我使唤谁去给你查,给你问?” 第183章伤了大娘子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回府的路上,大娘子跟个没事的人一样,随意看着窗外,而柳思元则是一言不发,面色凝重。 他没有再问大娘子任何问题,却更像一个木头人一样,看起来木讷讷的,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大娘子看了柳思元一眼,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轻蔑又意味深长的笑容。 柳思元依旧是呆呆坐着,看起来忧心忡忡,可对于旁边的大娘子,他更像是用完了所有的力气,只是坐着,甚至连着逼问的力气也都没有了。 马车夫赶着马车,开始的时候还挺着急的样子,可后来发现这个马车里的公子原本来的时候还急切的催促着,如今竟然一点也不说了,好像根本就不着急了的样子。 车马的速度也逐渐恢复了正常,仿佛这一切都回到了正轨,只有柳思元,他仿佛还漂浮着思绪,什么都没有回来。 马车终于又回到了柳府,柳思元看着门口这熟悉的一切,自己如今在这里也算是半个来去自由的人,可从前那样的日子,却成了奢望。 他自顾自下了马车,站在一边,看着大娘子下马车,叫府里的人上前,吩咐说是去问问宁钰的下落,那人匆匆忙忙走了,柳思元却并没有在眼中燃起一点点希望。 他甚至都没有等那人回来,就自己随意行了礼,离开了大娘子的院子。 回去的路上,景玉见状赶紧跟上,小心翼翼想要说话,可看样子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最后,他只能小声问道: “公子,您这……作何打算?” “没有打算。”柳思元只回头看了一眼,大娘子的院子和平常一样,又恢复了人来人往的样子,不过这次,多了几个医师匆忙赶来。 那伤口虽说不深,但也不浅了。 “公子,这事情……怕是要出大麻烦了。”景玉小声说道。 “什么算是大麻烦?”柳思元往回走着。 “您伤到了大娘子,这大娘子本来就对您各种挑剔,如今肯定更是了,这事情一定会闹大,到时候,就是柳太爷有私心,怕是也很难维护了您了。”景玉担忧地说着。 柳思元笑了笑,“不过是这点小事,该罚就罚,算是什么大麻烦。” “这……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罚呢!要是把您给……出了柳府,那可怎么办呀?” “那更好了。”柳思元轻笑着,“这府里我是一天也不想待着了。” “被逐出府去,哎……可惜了玉小娘一片苦心。”景玉轻轻叹气。 “她?”柳思元忽然停下了脚步,“她……她……” 他抿住嘴,没有再说下去,可嘴唇却已经颤抖了起来,完全不受控制。 “玉小娘什么时候回来?”景玉问道。 “她……她可能不会回来了。”柳思元猛地闭上了眼睛。 人来人往,或许大娘子派出去打探的人已经回来了,可柳思元根本就不想听了。 “公子,您是说……呜呜呜……” 旁边跟着的茉莉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我家小姐真是命苦啊,如今又被弄到了什么地方去了呀?!我家小姐从前就受苦,如今好不容易以为日子能好过一些了,怎么又遇到来了这种事情,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茉莉一边说,一边想起从前种种,更是难过了,“公子,如今只有您能救她了,还求求您,让大娘子把她送回来吧!您去听听大娘子的消息吧!” 柳思元缓缓低下了眸子,“没有用了,这个时候,不可能指望大娘子了,她一定会说……” “公子!大娘子叫您过去,说是有玉小娘的消息了。”一个奴婢跑来和柳思元说道。 “太好了!”不等柳思元说话,旁边的茉莉先松了一口气,很是高兴,跟着就先往大娘子的方向去了。 景玉也要兴冲冲跟上,忽然意识到身后的柳思元还没有动,便回头看来,不解问道: “公子,您不过去吗?有玉小娘的消息了!”景玉提醒道。 柳思元看向大娘子院子的方向,他很清楚会是怎样的消息,但看着景玉的样子,再看看已经跑出去的茉莉,他只能也朝着大娘子院子走去。 景玉眼看茉莉已经跑没影了,而自家的公子还在慢悠悠,他是着急也不是,不着急也不是,想要提醒两句,可又觉得不符合常理。 毕竟按照往常来说,就算是公子对自己的事情都不在意了,可对玉小娘的事情,他向来都是十分在意的。 如今,这…… 景玉放慢了步子老老实实跟在柳思元的后面,悄悄看了柳思元好几次。 不对劲,实在是不对劲。 等到柳思元到了大娘子院子的时候,柳太爷已经在正厅坐着了。 景玉很紧张地看了看柳思元,可柳思元倒是没有什么神色的变化,甚至像是个没有事情的人一样。 “你这是怎么了?”柳太爷先开口问道。 “回太爷的话,我……玉小娘失踪了。” “玉小娘?她怎么会失踪?”柳太爷不解。 大娘子长叹了一口气,“哎,就说这人不没有个管教,就没有了规矩。” “大娘子,您就别生气了,这事情都是外面的人惹的,可别气坏了您的身子。” 大娘子身边的六月上前,一边给大娘子上茶,一边替大娘子说着话。 “好端端的,这又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这府里就风波不断?”柳太爷有些不满地说着。 “太爷,您这么说,就是在责怪我了,也是我治家不严,才出来了这么多的事情,要是一开始,我就管住她,倒也不会生出这样的事端,更不会出这样的事情了。” 说着,大娘子皱着眉头很是自责的样子。 “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柳太爷已经不耐烦了,甚至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毕竟是岁数大了。 “这……这本来出了一档子丑事,我便叫了玉小娘来训话,只是说她怎么不好好教育好思元,想来她来府里,也就是为了思元的,如今思元出了这样子的事情,说到底,也是那玉小娘平常没有尽职。 可这玉小娘真是被骄纵得不知天高地厚了,我只说罚她到庄子上好好思过,她可倒是好,真是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管不顾了,直接不领罚,竟然敢跑了!” 说着,大娘子气得浑身哆嗦,“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更不把我柳府放在眼里,胆大包天!” 第184章这早饭是多香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大娘子气得脸色都难看了,柳太爷微微皱眉,但脸上还是有着不耐烦。 “怎么回事?人跑了?你府里那么多人,个顶个厉害,还能让一个小女子跑了?” “我这府里的人再厉害,哪里能比得上那野路子?”大娘子受了极大的委屈,“刚才人来说了,那玉小娘跳了车,偷偷跑了,我们这防君子哪里防得了小人?从来没有谁犯了错,领了罚,路上还能跳车的!” 说着,大娘子更是生气了,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衣襟,嘴唇都气得哆嗦。 “可不是嘛,大娘子您别生气了,这都快给您气出病了可怎么着,大娘子,您消消气,为这种人,不值得,反正她也不是咱们府里的人。” “她怎么就不是府里的人了?”柳太爷皱了皱眉。 大娘子和柳太爷还在说着,茉莉偷偷松了一口气,她就知道,她家主子可是有门道的,既然已经脱险,她就放心了。 柳思元只是听着,一句话也没有多问,甚至也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听着,只是人在原地待着而已。 *第二日 茉莉一早就叫着小栀去了柳思元的房门外等着,小栀还有些迷迷糊糊的,看着并没有睡醒的样子。 “哎哟我的个姑奶奶,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没精打采的?这可是大事啊!” 茉莉有些着急地拍了拍小栀。 “茉莉姐,你别急了,这都没有的事情,有什么可担心的?”小栀说着,“反正小娘已经……已经逃出去了,肯定是没有危险的。” “话虽是那么说,可……可到底小娘还没有回来呀。”茉莉说道,“而且也没有送回消息,咱们今天不就是要让柳公子帮着咱们找嘛。” “放心啊,咱们小娘之前就闯荡江湖,如今不过是逃出去,身上的东西肯定能应急,要是有事情,她早就通知咱们了。”小栀依旧是打着瞌睡。 “也是。”茉莉点了点头,这才稍稍放心,等着柳思元也算是可以放回心了。 不一会儿,门开了,景玉正拎着东西从里面出来,看见外面站着的两个人,直接吓了一个激灵。 “哎哟两位,大早晨怎么跑这里来杵着?站岗呢?” “哪里的话。我们这,有正事,有正事。”茉莉赶紧说道。 小栀打了个呵欠,有些不好意思,强撑着困意说道: “景玉哥,我们找柳公子。” 景玉回头看了一眼房间,有些无奈,“小栀,茉莉,我家公子……他……” “他怎么了?!”茉莉一惊,毕竟柳思元已经不单单是柳思元这么简单,而是她现在能找自家主子唯一的助力了,更像是救命的稻草。 “他……” 景玉磨磨唧唧说不出来,对面的茉莉是彻底的着急了,她上前一把抓住景玉的衣襟,使劲摇了摇,“他怎么了?他死了?” “咳咳咳……倒也不至于这么指望啊……”景玉被晃得咳嗽不止。 “呼……”茉莉长舒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人没死就好……” “……”景玉嘴角乱抽。 “那他……还能动吗?”小栀见状也问。 景玉两手赶紧在身前收了收,“不是不是,公子没有到这种程度,公子只是没有醒而已。” “哦……啊?!”茉莉和小栀几乎同时叫出声。 “我家小娘现在生死未卜呢!他他他!他竟然睡得这么好?!”小栀不满。 “呸呸呸,咱家小娘肯定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但怎么着,也不能睡这么好吧!就连小栀这么心大的,也半宿没睡着呢!”茉莉不满。 “哎?”小栀一皱眉,感觉哪里不太对,又说不上来。 “公子也不是心大,公子对于玉小娘的事情有多么上心,你是知道的,从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只是……可能最近是太累了,茉莉,小栀,你俩可千万别误会公子,公子对玉小娘……还是……大家都是知道的。” “以前好的时候有什么用?现在正是需要的时候,这时候要是不管了,那以前再好也白搭啊!!!” 小栀可管不了那么多,有什么说什么。 自然,也没有给什么好脸色,只是从前她使性子的时候,都有茉莉拦着,这次,可没有人拦着,茉莉也在一边拉着脸,仿佛是在暗暗给小栀使着劲呢。 “那可真是错怪公子了。”景玉说着。 可说错怪的是他,心里发虚往房间里面看的人也是他。 总算,房间里面传来了柳思元有些疲态的声音。 “景玉……” 有气无力,一听就是满满的起床气。 景玉可不敢耽搁,快步就跑了回去,茉莉和小栀在门口着急等着。 过了一会儿,传饭了,来来往往的奴婢,茉莉和小栀只能到一边等着。 “还吃!还吃那么多!”小栀被挤了一下,气得嘟嘟囔囔,眼神恨不能进去把柳思元给活寡了。 “哎……”从前都是帮忙说话的茉莉这一刻也没有了话。 “咕噜咕噜……”小栀的肚子叫了两声。 “咕噜咕噜……”茉莉的肚子也开始叫了。 本来就不怎么高兴的两个人,对视了一下,茉莉更是一肚子火没地方撒了,只能看着柳思元的房间的方向,更加的生闷气。 两个人站在原地都是气鼓鼓的样子,但是毕竟人家是主子,她们也没法子进去吵,只能站着干生气。 等了片刻,里面甚至飘出了早晨吃的小笼包子的味道,两人情不自禁都跟着咽了咽口水,之后,两人对视了一下。 “茉莉姐,小栀,传饭了,要吃点什么?”院子里传来声音,一看,是四月正叫人她们呢。 “别理她,”小栀生气得瞪了四月的方向一眼,恨不能直接给她一个大白眼,“她是大娘子身边的人,现在肯定心里高兴着呢!看见咱们这么魂不守舍的,她肯定更高兴。” 小栀越说越生气,“当初就不应该可怜她,留下她,如今她就是看咱们笑话,说不定小娘的事情,她还给大娘子出力了呢!”- 茉莉看了一眼正走过来叫两人去吃饭的四月,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比小栀客气,然后小声对小栀说道: “罢了,你也别和她置气,小娘在咱们身边的时候,常常和我说起她,说她也是个无能为力的苦命人,也为了命运抗争了两下,其中咱们小娘也帮了一下,助力也有,所以,她可能会记在心里,并不一定是个坏人。” “小娘就是因为心里太仁慈了,所以才被大娘子算计了,还有你,你也是,你如今这样说,就是心肠太软了,你这样……保不齐就得被四月算计!” 第185章不靠谱的四月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正说着,四月走上前来,和两人一起朝着柳思元房间的方向看了看。 “看什么看?当初想爬床没成功,还是我们小娘救了你,如今小娘出了事情,没人救你了,你又动歪心思了?”小栀一点都不客气,很是直接的说着。 她脸上的蔑视和瞧不上已经半点遮掩都没有了,恨不得直接就跳起来撕了对方的脸。 四月被羞辱了一番,却并没有流露出半点的不快,反而依旧是不慌不忙的样子,仿佛说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啧啧啧,亏心事做得多的人,就是不一样,怎么说中了也不慌张,真是厚脸皮。”小栀见她居然不生气,反而自己倒是生气起来了。 “小栀,你也别生气了,这事情也怪不到四月头上。”茉莉见小栀说得难听,便稍稍说了一句。 “茉莉姐!你还替她说话?!小娘真是白疼你了!”小栀感觉自己被排挤了一样,茉莉的话不但没有让她稍稍平静,反而是更加生气了 “我哪有替她说话,我是替你,小娘刚不在身边这点时间,你就把她的话给忘了?”茉莉眼看自己的话不好使,便只能搬出宁钰来。 “我怎么可能?!”小栀自然是不服气的。 “那小娘不是经常嘱咐你,说祸从口出,让你多思索,少说话,心里有数少说出来,你忘了?”茉莉小声和小栀说着。 “哼!我还以为是什么话呢!茉莉姐,你就会拿着小娘出来压我!”小栀嘴上虽然说着不愿意,可宁钰的话还是好用,她脸色也松快了,转头过去,干脆不看四月了。 四月盯着柳思元房间看了一会儿说道: “茉莉姐,小栀,这柳公子才刚吃饭,刚才一个小厮还进去送了书本匣子,想必是吃完饭公子要去学堂了,你们在这里等也没用,不如回去先吃点东西吧。” “什么没用?你说没用就没用啊?!行,你厉害,那你说什么有用?”小栀的脾气一点就着,直接就着急了,气得当场就跳脚。 “小栀,刚怎么说的?”茉莉上来打圆场,倒也不是为了四月,只是看小栀着急她也跟着心慌。 “哼!”小栀很是不满,倒也没有再多说。 “茉莉姐,你带着小栀去房里吃点东西吧,我在这里守着,等公子出来了,我就赶紧去喊你们,你们有什么话,路上和公子说,一点也不耽误。” 四月说着,茉莉和小栀的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几声,最后,茉莉伸手拉了拉小栀,小栀撅了撅嘴,又往里面看了看,见柳思元当真是细嚼慢咽没有半点要出来的意思,便转身跟着茉莉走了。 “哎!你可不要耍花招!要是耽误了我们的事情,要你好看!!!”小栀不忘回头斥答四月两句。 “放心吧!”四月笑了笑,像是看自家小妹妹一样,一点也不生气。 “哼!别以为你讨好我俩,我俩就……” “小栀啊……”茉莉赶紧打断。 小栀闭上嘴巴,却又忍不住朝着四月扬了扬自己的小拳头。 哪知那四月压根就不看,气得小栀觉得自己又输了一场。 虽说是吃东西,可也没什么心思,两个人几乎是狼吞虎咽,一个是因为饿了,更主要的,是因为两人都急着出去。 不一会儿,茉莉就吃完了,总共不过是狼吞虎咽了一个包子,急着喝了几口粥,小栀就更慌乱了,急着喝粥烫了舌头,嚷嚷了一会儿又急着吃包子,被包子里面的汁水又烫了一下,又气又急差点哭了。 “哎哟,小姑奶奶,可别急了,再这样别的还没事,你先出事了,慢点,反正四月给看着呢,要是柳公子好了,她就叫咱们了。”茉莉安慰着。 小栀生气地将粥一推,“不喝了不喝了,反正我也饿不死,那个四月,你就真那么相信她?我觉得她一看就是点子多的。” “点子多有什么不好?又不是鬼点子多,你啊,何必和她嘴上挣个一二,她不说话,反而是把你给急坏了。”茉莉像是照顾小孩子一样说着,安慰完了小栀,起身朝着门口看了看。 这一看,隐隐看见似乎是没有人了。 “哎?”茉莉起身,朝着门口走了走。 “怎么了?”小栀也跟着起身,小娘出事,她本来就没有心思,如今更是没有胃口,索性不吃了。 “四月呢?”茉莉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朝着门口走去。 “不是在柳思元门口站着的吗?”小栀跟上来。 两人快步出了门,一看,直接傻眼,门口别说四月了,就是四月的影子,那也是没有了。 “人呢?”小栀直接跳脚,着急了。 “别急,说不定是进去了。”茉莉看着柳思元房间紧闭的房门说道。 “这个……这个狐狸精!!果然!!当初她就想爬床,如今小娘不在这里,她肯定是更想着找出路了!!真是混账!养不住的白养狼! 白白让小娘对她那么好,回过头来,什么也没有了!”小栀气得牙根痒痒。 “这……”茉莉也跟着生气了,看着房间的门,她没有再等,直接上去拍门。 小栀见状,自然也不会落下,更是冲上去,一点也不客气,更是不讲什么规矩了,伸手就是砰砰砸门。 两人的手拍得咣咣响,一会儿门就开了。 可开门的不是景玉,更不是柳思元,而是柳思元身边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厮。 “柳公子呢?”茉莉问道。 “公子走了呀,出门了。”那人说道。 “这个四月!!!”小栀气得差点晕过去。 “四月呢?和公子一起走的吗?”茉莉问着。 看见那人点点头,茉莉也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茉莉姐!你看!你刚才还替她说话!我就说吧,她就是个白眼狼,她就不是个好东西!!!”小栀气得伸手乱晃,晃得茉莉也跟着眼晕,“这可怎么办啊!” “小哥儿,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嘛?”茉莉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主子的事情,我哪里敢过问啊。” “那……他们拿了书匣子吗?”茉莉问。 “这……这我说……”小厮犹犹豫豫,有些话也不知道该不该讲。 第186章装可怜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茉莉看着那小子吞吞吐吐,心里也清楚,即便是想要问出什么,他也不敢将他所见到的事情都说给自己听。毕竟自己的身份在这里也不是这个院子的主子。 所以茉莉并不打算接着问下去,可是旁边的小栀一心只有宁钰,他可管不了那么多。 小栀直接推开了,还在门口吞吞吐吐不知道该如何遮掩的小厮,直接先行一步冲进了那个房间里面。 “哎呦,我的祖宗,这事儿可使不得呀。” 小栀在前面骑着往前走,后面的小厮已经跟了上来。 小栀心里面此刻就那一个事情,哪里还由得着看对方的脸色。于是冲进门之后的他看了看四周,然后指着桌子上面的一个匣子转身对身后的茉莉问道: “茉莉姐,你瞧瞧是不是这个东西?” 茉莉一看那方方正正的样子,加上旁边挂着的坠子,还有上面雕刻的一些装饰的花纹以及夹层里面的东西,很快便判断出这个东西就是一个书夹子。 “是就是他说明根本就没有去。”茉莉这话刚一说出来,旁边的小栀瞬间嘴角一咧,直接哭出了声来。 “看看吧,呜呜呜,我就说了,这人不是好人,肯定要出岔子,你还不信,还说是我想的太多,把脾气挂在脸上,如今这下倒是好了,什么事儿都出了,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正事儿也没干。” “小栀姑娘,你可别哭呀,这要是眼泪落在了这些宣纸上面,我可不好交差呀。”旁边的男子还在忙着琢磨他交差的事情。 这话他不说还好,这一说直接把小栀心里的那团火还有不知道该如何撒出去的委屈,全部都点了起来。 之前他直接走到那桌子旁边,伸手抓起了桌子上面的宣纸,揉成一团就往地上扔,扔到地上还不算撒气,直接抬脚就往上面踩。 “不就是一堆宣纸吗?这有什么到时候你就说是我干的。我偏踩了,若是他因为这个事情生了气,那我便要好好高兴高兴。”小栀蛮不讲理的撒着泼。 后面的那个男人一开始还想要上前拦一拦,可是毕竟知道对方的身份,也知道在这个院子里面小娘的。身份更是特殊,而这个姑娘即便是小娘在身边的时候,都要宠着一些,所以更不敢上前轻易得罪,只能硬着头皮由着他撒泼,看着他把那些宣纸全部弄乱弄皱,但似乎也并没有让他心情好一些。 这一切的闹剧最后还是由茉莉一个人给承担了下来,他伸手拉住了小栀,原本这一句一句也是打在他的脸上的,可到了现在的时候,他心里也清楚,若是自己不劝,便没有人能劝得了他了。 “小栀,这时候咱们都着急,你朝着这些东西使劲也没有用呀,且不说这些东西值不值几个钱,就算是值钱,可他最不在意的不就是这些能用钱买来的物件儿吗?” “茉莉姐,你就知道说我,我做什么你都说不对,那你现在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怎么样做才能泄下我这口气,让咱们小娘回来。” “小娘福大命大,怎么着都是会回来的,而且咱们现在没有得到任何消息,这便是最好的消息了,他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一定会急着向我们求救的,之前咱们留下来的信号我也去看了几次,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消息过来,所以就说明,小娘现在还是有办法在外面的。” 小栀有些懵的抬起头来看向了茉莉,听了半晌之后,他依旧摇一摇头,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加的慌张了。 “我理解你说的那都是一些常规的事情,可若是小娘遇见了特别难的事情,根本无力分身,也没有办法传递消息过来,怎么办?” 小栀一边说着眼前仿佛看见了自家的珠子在受苦,眼泪也忍不住。 旁边的男子看着这姑娘刚才还在撒泼,一脸生气的样子,此刻便已经愁云惨淡的趴在那里。眼角都红了,眼泪还从脸颊滑落几颗,看起来平静又可怜的样子,真是想不出能是一个人的两副面孔。 “小栀,咱们先出去找找吧,若是能找着小娘那是最好,若是找不着小娘,即便是找到公子,那公子也会帮我们想想办法,而且……” “而什么且,茉莉你还没有看清吗?这个时候还对公子抱以什么幻想,根本就不可能的,他若是真想帮咱们自然不会今天早晨让我们在这里久等,他是眼瞎了还是耳朵聋了吗?并没有,他很清楚,我们就在门口站着等他,可他一直不出来。你还想不清他是因为什么吗?” “可是我是说如果有一种可能他也急在心里,只是当时有别的事情在忙呢。而且他现在不也出门出去了吗?说不定是出去找了呢。” 茉莉虽然劝着,可是自己也很知道自己心里面想的和嘴上说的根本就不一致,这话骗鬼也就罢了,怎么可能骗得了别人?他若是真的把这事放在心上,早就出去了,而且即便是出去的晚,也不可能带上四月一起出去。 小栀回头狠狠的瞪了旁边那个正忙着蹲在地上收拾宣纸的男人。 这个男人虽然动作算是灵敏,可是明显看着像是在装可怜的样子,而且他虽然是努力的想要快速把那东西捡起来,可是真到了手上的动作却并不见他加快,可见这个人也是有城府的,实在是在卖可怜。 看到这里更让这个姑娘气不打一出来了,想要说些什么。 “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我自己他们又能有什么用?除了在这里事后当个诸葛亮。” 那小厮手里的动作一停,明知道他在指桑骂槐,含沙身影,可毕竟不想得罪这个脾气大的姑娘。便只能蹲在那里,手里的宣纸是整理也不是,不整理也不是了。 目的自然是看在了眼里,他很清楚,这个时候竖笛一点意义都没有,便伸手拉住了小栀。 “走吧,你在这里生气,跟他置气又有什么用呀?我们出去找找。” “真能找得到吗?”小栀伸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带着很多的恨意,却看向了地上那个收拾宣纸的男人。 “能,走吧。”茉莉虽然肯定了对方,可这话也有气无力,似乎自己的心里面也并没有真正的认可,但当务之急,他除了想出去找人,还想把这个姑奶奶从人家的地方里赶紧请走。 第187章好啊你个狐狸精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总算是将那个姑奶奶带走了之后,茉莉看身边没有什么人了,反而是心情更加糟糕了。 小栀原本还算是情绪稳定的,可看见刚才都满是希望的茉莉都跟着拉下了脸色,心里也是没有了好的说话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想要说什么,可都知道没有了希望。 “茉莉姐,咱们去哪里比较好?你说……你说小娘会去哪里呀?咱们去她平常去的地方找一找?”小栀问着。 可哪有什么好的办法,更去哪里找什么好的地方? 两个人一起跟着,可哪里有什么可以有希望的地方,不过是两个人都抱着最后的一点点希望罢了。 最后,还是茉莉先说了话,“要不咱们去醉仙楼看看?” “好,小娘最喜欢吃醉仙楼的饭菜了,咱们去看看,说不定……说不定小娘在醉仙楼吃早饭呢。” 小栀嘴上说着充满希望的话,可眼神却没有半点的希望,想想醉仙楼隔着并不远,要是真的在那里,又怎么会不送消息回来呢? 这样的事情,小栀都能想到,何况是在宁钰身边心思最细腻的茉莉。 两人沿着主路走着,这一路上都是熟悉的场景,毕竟宁钰出府最常去的地方,就是醉仙楼了,就因为这个,宁钰还经常被笑,说是个贪吃鬼。 可如此,身边没有了贪吃鬼,这一路的欢乐便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茉莉和小栀走得并不快,而茉莉更是趁着小栀不注意,往旁边的一些小巷子乱看,嘴上说着不要紧,可路边的乞丐甚至流浪的猫狗她都得多看两眼。 小栀一开始还没有放在心上,可看见茉莉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忍不住说道: “茉莉姐,你这是看什么呀?你不是说宁钰很好的吗?怎么看他们?你也觉得会产生意外了是不是?” 茉莉见小栀慌乱了神情,已经顾不上自己心里的慌张,赶紧上安慰。 “小栀,我可没有,我就是觉得他们可怜,说所以多看了两眼而已。你可不要自己吓自己。” “可是……茉莉姐,要是你有什么顾虑,就告诉我,毕竟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若是茉莉姐你都不信任我,那还有谁是可以信任的呢?” 说着,小栀眼里闪起了泪花。 茉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又一次看向身边那些暗暗的巷子,或许对比较于醉仙楼,这个地方,或许有着更多的可能。 小栀没有再刨根问底,见茉莉一次次去看,干脆拉着茉莉不走大路,而是走小路了。 小小的巷子,没有任何的风景,更不必驻足,都是行色匆忙走路的人,可茉莉和小栀却一步三回头,生怕拉下了哪里,如此,便有了遗憾。 这一路浪费了许多的时间,总算是来到来了醉仙楼的门口,两个人虽然还没有进去,可脸上却都已经流露出了悲伤和失望的表情。 可即便是如此,两个人还是硬着头皮走进了醉仙楼。 小二并不是多么热情,至少,和从前宁钰来的时候是完全不一样的,毕竟这也不足为奇,因为她们的衣着打扮,即便是贵家府里出来的,可毕竟不是小姐,穿的自然是比寻常人家好,但这醉仙楼的小二又什么没有见过呢? “我们只是找人,不吃饭。”茉莉小声说道。 那小二的脸色立马就变了,刚才已经是敷衍的应声,如今便是连着敷衍也没有了。 “我这里可都是贵客,没有你要找的人,你现在过来,这不是打扰我们生意嘛!” 小二很是不满地说着,自然是不想让两个没有什么钱的人打扰了店里的生意。 “我不会打扰……”茉莉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呢,小二可不想听她的话,直接将两人挡住了路。 “哎哎哎!我们又不是闹事的,之前也经常来照顾你家的生意,你这是就忘了?”小栀被推搡着,赶紧说道。 “之前你们来,也不是你们俩照顾我们生意,肯定是你们的主子照顾我们生意的,你可不要乱说,真以为我不知道呢?” 小二垂着眼眸,只是偏了对方一眼,甚至眼神当中还带有着很多的不屑,即便他身上穿的远远不如面前的这两个女子,可是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优越感。让他竟然可以对对方做出如此轻视的傲慢的样子来。 “嘿,你什么意思呀?说话都不会好好说的呀,你那是什么眼神儿?”小栀一边儿说着一边儿撸起袖子就要往前冲,很是生气的样子。 “算了算了,咱们还有正事呢。” 茉莉在身后劝了一句,伸手轻轻的拉了拉,对方立马就给了他这个面子,两个人都没有在说话。 茉莉领着对方沿着外面的路往偏路上走,绕过这一条路,就能到醉仙楼后面的那条巷子里去了。 “茉莉姐,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一点儿也没有信心了?” “怎么可能呀?我若是没有想法的话,自然也不会带着你出来,既然叫了你出来找,那就是大概是有方向的,你可千万不要丧气呀。” 茉莉正安慰着对方呢,突然感觉前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小栀,你看见了吗?刚才那个人。” 茉莉感觉自己眼花了,赶紧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什么人呀?哪儿呢?”小栀一脸傻乎乎的样子问着完全没有看见刚才有什么可疑的。 目的来不及多解释,赶紧拉着人就往前走,“刚才好像是有个人路过去了。” “是宁钰吗?”小栀立马着急了,步子比茉莉还要快。 “不是,我是说柳公子。” 话音还未落,小栀已经立马停下了脚步,只听“铛”之后,这才发现茉莉已经撞在了他的身上。 “你这孩子怎么突然不走了?赶紧去呀。” 茉莉有些不解的说着。 小栀已经懒得多说了,有气无力的伸手指了指前面有一种很微弱的声音说道: “你看看就现在这个情况,我理解,咱们还有必要过去吗?” 顺着他的方向看去,茉莉也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并没有看错那个匆忙而过去的公子正是柳思元,可是他的身边跟着的竟然真的是四月。 两人一边快步走着,一边还靠在一起窃窃私语,看起来十分亲密。 “怎么会这样?之前不是说不可能的吗?”茉莉很是惊讶的,自己念叨着,可是并没有人能够给出他正确的答案,因为身边的这个小栀此时此刻的心情不比他好,上半分甚至比他要更加的差劲,眼看他已经开始跺脚了,恨不得下一步就冲进去,把那两个人给狠狠的揪出来。 第188章借一步说话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瞬间,茉莉和小栀两个人的眉头都紧紧地皱了起来。 目光,自然也是随着柳思元和四月全程移动着。 “这个……这才刚走,他就把咱们宁钰给忘了?” “你这还不明白吗?男人,不都是这个样子吗?” 茉莉也没有了什么理智,原本心里也知道应该拦住小栀的,可是,话到了嘴边,自然也是没有了拦着,此刻,她也没有了办法。 “茉莉姐,你说,没了柳公子帮忙,咱们去哪里能找到小娘?”小栀小声问着。 “你别担心,没有了柳公子,自然还是有别人的,咱们小娘在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重要的人!!!” 茉莉说了狠话,可说完了之后,小栀跟着点了点头,只是这样却并没有什么用,因为这个话茬之后…… 是让人尴尬和窒息的沉默。 “咱们……还有……什么重要的人啊……”小栀声音越来越小了。 “没有人了也不怕,这没有什么,就是……总有……之前……”茉莉也没有底气。 不说还好,这一说之前的事情,小栀嘴巴一瘪,差点哭出来。 “咱们从前的那些人,一看咱们败落了,还有谁愿意留在咱们身边帮忙吗?”小栀越说越生气,想起从前府里鼎盛的时候,宁钰身边有着无数的朋友知己,如今别说知己了,就是连个能说上话的都没有了。 “可别,那都不算是朋友……”茉莉说着。 “对啊茉莉姐,他们虽然不再对宁钰好了,可……还有那谁啊!咱们去求他帮忙,他一定会帮的!”小栀斩钉截铁。 “谁啊?”茉莉一头雾水。 “就那谁!就……就那个……林梓清。” “不成!”小栀刚说出名字,茉莉就立马否定了。 “不成不成,这个人不成!咱们小娘之前说过什么?”茉莉说着。 “哎呀,那是之前,是说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再和林梓清联系一点点,哪怕一点点都不行,可那是从前说的,又不是现在!”小栀说道。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咱们小娘已经和他彻底没有关系了,肯定是……” “是什么?那你说,现在还有第二个人能帮咱们吗?你看看,那个柳思元和四月进了醉仙楼就没有出来,两人指不定在包间里面干什么呢?你能知道?还是你能指望他?” “哎呀小栀你别着急……”茉莉劝着。 “我不着急?就算我不着急,你能不着急?这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吗?如今小娘的命在咱们两个人的手里了,谁能不着急?” 小栀狠狠甩开了茉莉的手,朝着反方向走着说道: “我不管,你愿意待着你就待着,反正我不能,我也不能就什么事情都不做!” “可也不能去找林梓清啊……”茉莉小声念叨着,可即便是如此,她还是转头看了一眼柳思元进去的方向,回过神来,跟着小栀走了去。 林梓清的宅子并不大,但是门口却很是气派,甚至比着当初柳思元的别院都气派,门口的小厮看见茉莉和小栀二人,也算是客气。 小栀和茉莉在外面等着,看那小厮进去,迟迟没有出来。 “你说……林梓清能帮咱们吗?”小栀也不确定了,小声问着。 “他应该是能的,只是小娘之前说了,不让咱们求他任何事情。” “现在这是非常时期,说别的都没有用了,我别的都不求,只求咱们小娘能平平安安回来,不,也不是回来,是我们一起走,这个柳思元,没什么用,患难见真情,他可倒好,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不过也不用知道他想什么,反正就看他什么也不做,就知道了!以后才不要管他!” “小娘是想着别的,否则也不会一直留在这里,你忘了?”茉莉小声提醒着。 “以前是以前,现在我只盼着咱们平平安安,活下去比着什么都重要,我才不要别的呢!”小栀死死盯着门口,就等着林梓清的身影。 可没想到,是那个传信的小厮自己出来了,小栀和茉莉赶紧迎了上去。 “那个林梓清呢?!”小栀没有半点尊重,直呼其名。 “我家林老爷不在。” “哎呀我不找林梓清他爹,我找林梓清!!”小栀说道。 见小厮张了张嘴最后没有说话,茉莉赶紧拉了拉已经暴躁的小栀,“小栀,他可能……说的就是林梓清。” “啊?哈?”小栀一愣。 小厮赶紧点点头。 “他不在?他去哪里了?”小栀逼问。 “我们老爷他……他有事情,出去了。”小厮支支吾吾。 “他去哪里了?哪?!”小栀还是不停下。 可小厮依旧是只说有事情,至于去了哪里,他自然说是不知道。 “小栀,走了。”茉莉拉着小栀往外走。 “茉莉姐,你别拦着我啊,我得问清楚!”小栀着急说道。 “别问了,没有什么可问的,林梓清不会帮咱们了。”茉莉说着。 小栀一听,瞬间败阵下来,“为什么?” 茉莉一直拉着对方走了一段路程之后回头看看。那原来的门口已经离着自己很远了,而且旁边的那些人都听不到自己说话了。这才感觉脸上实在是火辣辣的,毕竟刚才的那个场面实在是下不来台。 “小栀,你要知道门口的这些当差的人,肯定是知道老爷在不在家的。如果老爷出门去了,那门口的这些人肯定是要准备,无论是马车还是教练都是要准备的,怎么可能不知道有没有出门呢?你说是不是?” 茉莉说完,小栀这才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有些懊恼的狠狠看向了门口。 “原来是这样,那个混蛋肯定在府里面,所以那门口的人才会进去找,找完之后里面的人不肯出来,便又骗我们说那个人已经走了。” 茉莉点了点头。 “是呀,如此看来,林梓清一定是在里面的,所以刚才咱们说要找他的时候,那人便匆匆忙忙的进去了,肯定是。发现是我们之后里面的人不肯出来,所以才给咱们找点理由,不过是给个面子上面的,你若是一直问,刨根问底,肯定也问不出什么你想要的答案,来到最后不过是白白惹自己生气了一场。” 茉莉说着。可是还是不甘心的看向了门口,虽然他知道不应该来找这个林梓清,可是也正如对方所说的那样,这已经是最后的希望了,不来找他,难道要回醉仙楼去找那个更不着调的柳思元吗? 小栀狠狠地跺了跺脚,“罢了罢了,男人都靠不住,从前信誓旦旦的这个人也靠不住了,只是前些日子他还说出那些感人肺腑的话,怪不得咱们小娘不肯信他,如此看来。他就是不可信的,说什么能帮咱们也都是随便说说,男人的嘴真的是。说什么都敢说,到时候却是一句都不能信的。” 茉莉点了点头。 “那既然如此,咱们还是走吧,说不定咱们两个人也能找到什么线索,也可以救人呀。” “好的,茉莉姐,那就听你的。” 两个人合计了一下,正琢磨着该先去什么地方找,到底是城里还是城外,是不是要去城郊周围转转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二位姑娘借一步说话。” 茉莉和小栀吓了一跳,赶紧回头一看,是一个面容非常陌生的男子。也不是刚才两个人见的那个男人,所以两个人都有一些懵,呆呆看着对方。 第189章好心当成驴肝肺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人一说,小栀已经立马跟着就像是丢了魂一样。 茉莉一看这个情况,也不是像了,小栀就是丢了魂了,毕竟如今这个情况,只要有人说愿意帮忙,她真的是什么都愿意去相信的。 茉莉赶紧去拦着,生怕出了什么岔子,再看看面前这个人完全陌生。 “茉莉姐,你干嘛又拦着呀?”小栀有些不满,毕竟这一路上,都是她在阻拦。 “你傻孩子,就是你肯信,这人都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你就跟着去啊?他要是拍花子的,直接把你拍走了可怎么办?” 茉莉苦口婆心,可小栀并没有因为她的话就保持机警。 “我都这个年纪了,还拍花子呢,拍点别的不好吗?茉莉姐,我说你就是该紧张的时候不紧张,不该紧张的时候呢,你又是一步步往后退,你说你这样可怎么成? 按照你这样,你说说看,什么时候能找到小娘?” 茉莉叹了口气,“你这丫头,到底是长大了,都会顶嘴了,罢了,你要是想去的话,就靠边站站,我给问问。” 茉莉说着,将小栀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你谁啊?凭什么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你要是说不清楚,我可不去。” 茉莉说着,对方却没有着急解释,而是上上下下将茉莉打量了一遍,之后才说道: “行吧,你要是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这人更是油盐不进,说着转身就要走。 “哎哎哎!”小栀直接急了,上去就拉着那个人,“信信信,我们信,我们就是多嘴问了一句,你可千万别介意,我信就是了。” “那就跟我来。”那人说着。 茉莉还要上前拦着,可这次小栀直接推开了她,二话不说直接跟着那人走了。 茉莉一看,虽然对方十分可疑,但还是赶紧跟了上去,毕竟小栀这孩子又倔。 两人跟着那个陌生的男人一路就走了,没有什么话再说出来,周围的人也没有多看过来,仿佛这一切都是悄无声息的,水滴融入了水里。 离开之后,忽然刚才送信的小厮满头是汗地在门口到处寻找。 “大娘,您看见刚才这里的两个姑娘了嘛?”小厮问道。 旁边忙着买卖吆喝的大娘摇了摇头。 小厮只能再去别的地方打听。 “哎哟我说,你还是不要问了,这路上这么多人,哪里不是姑娘?如此看的话,谁又能记住哪两个姑娘?”一个卖鱼的大叔说道。 小厮急得团团转,“哎呀哎呀,这可怎么好,老爷交代我的事情,我怕是做不成了,回去一定要挨罚了。” “这又什么好怕的?你们那个府里面,谁不知道啊,老爷是最温润的性子,就算是挨罚,那也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的,难道不是吗?”那人问着。 小厮叫苦不迭,“大哥您这有所不知啊,这要是别的事情,我家老爷那自然是温润的,可这……这事事关……哎……这事情搞砸了,别说温润了,就是暴跳如雷那也是可能的。” “哎哟哟,这是关于什么的事情,你说说看,我们几个也帮你出出主意不是?” 小厮却又是摇头叹气,“不成不成,这事情可得绝对保密,要不我也不用这个事情急着这样啊!” 说着,小厮又往前面跑去,一边跑一边和身后人说道:“帮我看着点,要是遇见了,一定和我说一声啊!” “去吧去吧,你就放心,要是有年轻漂亮的两个姑娘一起走的,我就去叫你。” 这些府门口的商贩还算是很客气。 茉莉和小栀跟着那个陌生的男人越走越快,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本路子走得还算是快的,如今只觉得已经不是走了,而是跑的。 这样下去,也不知道是什么在等着两个人,茉莉心里有些不解,总不能是真的就领着自己见到宁钰了吧? 茉莉和小栀依旧快步的跟着,可是这越走却越发的觉得不对劲了起来。 原本还是在大路上走着呢,毕竟这个林府它的位置还是很好的。 可是走了一阵子之后,两边的人却越来越少,而脚下的路也变得越来越窄,周围的建筑更是变得越来越败落了起来。 不一会儿,前面的那个人便引着两人往小巷子里面走,这一走便让气氛变得更加的诡异了起来,毕竟原本走的路都是大陆。为什么要往小巷子里面走呢?这巷子里安安静静的,并没有任何的声音,看起来也没有任何的人气,如此即使是在白天,也让人觉得静的让人心里发慌。 “茉莉姐,你看看咱们这是在哪儿呀?” 小栀开口问着很简单,他也觉得气氛不对了,何况他一向性子都是最胆小的看看这样的情况,他便是有些害怕了。 “小栀,你是不是饿了呀?要不咱们回去我买点儿吃的给你吧?” 茉莉说着,一边说一边后悔,自己怎么用了一个如此拙劣的理由来呢?这话听起来不光是不太可信,甚至让人怀疑他的智商。 “是呀,莫莉姐,我的确是感觉饿了,早上来的时候都没有吃饭了,现在肚子咕咕乱叫,要不咱们回主路上找个地儿吃点儿早饭再去吧?” 茉莉的话虽然让人听着有些不太正常,但是跟接下来的这段话也比较,反而显得还算是在合理的范围内了。 前面引路的那个人听见两个人的对话之后,停下了脚步,有些不耐烦的皱着眉头转身看一下那两个人。 “怎么着?你们还去不去了?你们若是觉得这事儿没有那么紧急,那边算了,我们家主子也是可怜你们,所以才想帮你们,你们要是不是开局的话,那命令寻人去找出路,别在这里耽误我们的事儿。我们这算是主子,好心好意的,你们竟然还不领情,还不珍惜。”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了。”茉莉也并不想得罪了对方,他一边说着一边快速用眼神看向了周围,四周的这些房子都矮矮的,看着破破烂烂的。但总有一种没有人气的感觉,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还有没有人在里面生活。 越是这种感觉就让人心里越发毛,想想如此情况之下,还能有什么话能及时说的出来吗?并没有。 茉莉和小栀两个人就那样并排站着,说了几句很是冠冕堂皇的话,之后两人转身就往回走,打着要回去吃饭的口号越走越快,可才走了不到一条巷子的距离,就听见身后的人开口说道。 “看来你们也不是那么着急呀,我们家竹子说了,因为看你们那么急切,所以才想着要帮你们的,即使有再多的麻烦,他也推开了,说是一帮到底,可如今你们这个样子到让我怀疑你们压根儿就不忙,这样的话便是浪费了我们家主子的一片心意。” 说着那个男子竟然生气了,伸手狠狠的甩了一下衣袖。 “罢了罢了,既然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也不会珍惜,那这个帮忙的事情我们就不帮了。” “这……” 别说小栀,就是茉莉也有一些犹豫了起来。 “既然这样,那我便先走了,你们愿意找就找,不愿意找拉倒。” “等一下,等一下。” 茉莉还是忍不住伸手去拿了一下,开了口。毕竟这相当于是他们现在能够抓到的唯一一根稻草了。 那个男子并没有多么傲娇,听见对方的呼喊,便停下脚步,转身看了过来,这是他的眉毛,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说吧,你们到底要干嘛?这忙还用不用我帮了?” “敢问您,您说的这个帮忙是怎么着?你要带我去见什么人呀?”小栀小心翼翼的问着。 第190章留下小栀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那人有些轻蔑的看了一眼茉莉。 “你若是不相信,你也没有必要再去了。” 任凭对方怎么说,别一直都是这一种油盐不进的状态。 茉莉也在一边站着,还是犹豫,按照通常情况下来说,这样的状态显然就是油炸,而且看着是那么的不对劲,想想前后试音,也觉得总有一些地方有一些奇怪的东西,可即便如此,那可是唯一的希望呀,若是不抓住那个,又能去抓住什么呢? 茉莉看向了身边的小栀,若是这世上还有人在真心实意的想要找这小娘,那就只有自己和他了,若是两个人一起因为这个事情而有了任何的差池,那么这世上还有谁能够再去帮他呢?想到这里,莫里暗暗的下定决心,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个人当中总有一个人是要留下来的,而且这个人一定要万无一失。就哪怕是等着小娘的消息,也应该有个人在默默的等着才对。 “小栀,既然你饿了,那你先去吃早饭吧,我不饿,我跟着去看一看,你先去主街上把饭吃了,然后在主街上等我,好吗?” 茉莉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也像是在认真问着对方的意思,可是还没有等着对方回答,他便已经朝着对方眨了眨眼,眼神当中透露出来的意思很是明白,但又生怕他不肯。去做只能伸手又狠狠的推了他一把。 “茉莉姐,你这是做什么?” “小栀,你快去,你沿着咱们刚才来的路赶紧跑回去,赶紧去路上把饭给吃了。然后乖乖的等我听见了吗?” 小栀这才恍然大悟,一副明白的样子,他有些激情的再一次看了看那个很是面生的男子,很确定这个男人并不是刚才在门口站着想要帮忙的任何一个人。 “别磨磨唧唧的了,我们还要着急赶路呢,快去呀。” 茉莉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狠狠的推了一把,小栀练身子一个踉跄,没有站稳,朝着原来的路的方向被推着跑了几步,他没有回头,继续朝着前方跑了过去。 “哎,哎,去哪儿呀?你们这是去哪儿呀?” 眼看人真的要走了,这个男子也很是着急了,但是当中甚至流露出来了一丝的慌张,但是转瞬即逝,他毕竟不想被其他人察觉,只是有些着急的伸手指着姑娘跑走的方向问茉莉: “你们怎么回事儿?他人呢?他要去哪儿?” “他去吃个早饭,您带我去就行了,咱们快走吧。” “哎!”那男人看着小栀消失的方向十分着急。 他有些懊恼的看了看身边,毕竟他只有一个人,虽然很是想去追,但是眼前还有一个,若是现在追了便也不怎么合适,于是他转了转眼睛,把目光落在了茉莉的身上。还好这还有一个,他松了一口气。 “行吧,他去就去了,那你赶紧跟我走吧。” 那个男子叫着茉莉边,让他赶紧跟着自己往前面继续走,前面的巷子变得更加的破坏了,但那男子依旧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梦里见对方没有停脚,便只能也硬着头皮跟了上去,可是在进入箱子的那一瞬间,忽然感觉周围变得按了起来,然后是一个袋子直接将他套住,一群人不知道从哪里出来,朝着他便是一群拳打脚踢。 “啊!!!别打了,有话好好说呀。” 可是并没有人应声,他们只是顾着打那些拳头,一个也不落的,全部落在了茉莉的身上,他是一个姑娘家家,虽然是个奴仆的出身,但一直是长在小姐身边的,所以从来没有吃过什么苦头,如今这样的事情更是一次也没有见到,即便是小姐从前有些事情的时候,做了错事,也哪里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呀? “求求你们不要打了,有话好好说呀,我没有做错什么。我只是想求你们帮忙呀,救命呀!” 茉莉一生生着着急急的喊着,可是他即便是喊的在怎么难过,悲伤,甚至带着祈求和可怜,也没有任何人来停下手里的动作,救他一把,他什么都看不见,头在一个黑色的袋子里面,四周黑漆漆的,虽然能感受到明显的发下感慨,即便如此,依旧看不到生的希望,他突然感觉浑身痛的地方都不再痛了,整个人也晕晕乎乎的起来,四周的方向也开始变得天旋地转。 至于自己的呼喊声也是完全没有的力气,仿佛他声音也像是断了弦的琴声。彻底的遏制在了这个时候,他想要喊,可是声音却哑在了喉咙里面,怎么也说不出来。 “求求你们不要打了。” 茉莉说完最后一句几乎是小声呢喃着,声音小到几乎连他自己都听不出来,可即使到了如此的田地,那些人手里的动作也并没有放下来,而是依旧全入肉。 这是茉莉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他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晃动了起来,哪怕是黑漆漆的东西,也会让他觉得地面在摇晃,身体在摇晃,以及四周的一切都在摇晃。他想睁大眼睛去看,可是什么都看不见,他想扯着嗓子去喊,可是他的嗓子却并不能有他支配了,他只觉得身体也软绵绵的,而从身上传来的痛感。却变得越来越遥远,仿佛像是一阵风被带走,带去了虚无缥缈的远方。 “救命啊!” 茉莉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一样,放声大喊了一声,救命!最后的这一生也像是抽走了他的魂魄,他什么力气也没有了。像一滩水一样瘫在了地上。 过了一小会儿,那些人的动作停了下来,看着地上的这个姑娘。其中的一个男人有些担心的问道: “怎么回事儿?不会是死了吧?” “那不可能,我可没下死手啊,这要是出了人命,一定是你们这些人打的厉害了,肯定不关我的事儿。” “哎呦,可别介,刚才我可看见了,你使那劲儿是我们这几个里面最大的,你恨不能打死他一样,而且我们都是踢的那些不要钱的地方,只有你朝着人家姑娘的肚子猛踹。叫我说呀,要是出事儿肯定是因为你。” “你胡说八道!” “我怎么就胡说八道了?你这个人还能不能成了,肯定就是你干的,你还好意思说。现在这可怎么办呀?” 这时候一个年长一些的人站了出来。 “都给我闭嘴,别喊了,也别互相泼脏水了。事到如今都一样,什么事情还能逃脱得了咱们其中的一个吗?只要出了事情,咱们谁都跑不了,事到如今,你们还想着推责任,还不如想想该怎么办呢!” “就是就是现在说那些有什么用,你们这些人啊还是目光短浅,见识也短,赶紧看看人到底还死没死,说不定只是一时间晕死过去了,泼一盆冷水就能好起来了呀。” 话音未落,已经有人急忙忙的去拿水了,朝着那摘去头套的茉莉就是狠狠的一泼。 “瞧瞧怎么回事儿,怎么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不会是真的死了吧?” “你瞧瞧你们下手也太重了吧咱们大娘子只是说让我们给他点儿颜色看看,也没让你们直接把人给弄死呀。” “那我不也是好心嘛,还不是为了大娘子,而且大娘子一直最讨厌的就是那个人,既然那个人现在派了底下的人过来恶心人,那就应该狠狠的收拾呀,我可是为了大娘子出气。要不是为了大娘子,我才不会狠狠的揍他呢。” “行了,行了,都别说了,现在这儿赶紧想想怎么办吧,难不成要给他请个郎中来瞧一瞧吗?” 这话还没说完,周围的人便连连否认了。 “不行不行,他现在就是贱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可如果我们再跟着搭进去,那咱们的命可就算是完了,好好儿的一件事儿,若是沾上了命案,怎么说都说不过去,但是就这么一条贱命扔出去。怕是没有人追究,说不定最后根本就不会知道是咱们干的。” “对对对。” 第191章茉莉失踪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让开,让开,都赶紧给我让开。”女人说着已经架上了茉莉,风风火火的就开始往后门的位置走了。 旁边跟着的几个人看样子像是要大把手,可是真正想上前帮忙的却没有个人。 “让你们让开,你们就让开了,还真一个过来搭把手的人都没有啊,都让开,就我一个人干呀,你们这些人今天都来了。就算出了事情,你们即便是不打手也一个个都逃不掉,还不赶紧过来帮帮忙,把这事情干好了。” 那女人趾高气昂的指使着旁边的几个岁数大的并不为所动,可是那几个岁数小的被他吓得唬的一愣一愣的,便赶紧上前来。 女人将已经晕死过去的茉莉伸手又使劲的捏了捏,拍了拍脸,发现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之后便彻底的放弃了。 “行了,人已经死了,赶紧送地方出去吧,要是埋在城里的话比较难办,想想办法,还是找个车把它给运出城外去找个穷山僻壤的地方随便一扔,到时候即便是被发现,也指不定是猴年马月了,跟咱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姐姐您说的对,这事儿就按照您说的办,您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快点儿呀,赶紧过来看看怎么样把人给运出去,你们几个还傻愣着干什么?” 这话一出,房子里面的几个人都开始忙碌了起来,有帮忙把人运出去的,还有忙着出去找车的,还有在一边儿盯着放哨的,反正每个人都看起来很忙,但实际上谁都不愿意跟这个事情牵扯上一分钱的关系。 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好车来,毕竟拉一个死人,又不是拉什么达官显贵,所以不过是一个看起来其貌不扬运菜的小拉拖车将茉莉狠狠地塞进了一个框子里面,在外面又搭上了布,上面又布满了一些看起来十分常见的蔬菜和水果之后便叫着车子往外走啦。 “能成吗能成吗?” 几个人还很是担心的问着直接那个年龄大一些的人有一些慌张,手还跟着抖,可睡了脸上去假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紧张的样子来,很是淡定的说道: “当然能成,不过这个事情谁都不准和大娘子说,这个事情要是说出去了的话,咱们所有人都得去死,都得坐牢,都得吃牢饭。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所以这件事情谁都不准说出去,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这件事情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们又不是傻子,虽然我们想的事儿不如姑娘你想的好,但是这个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你也给我们解释清楚了,不会有人把这个事情给说出去的。” 一般的人马马虎虎的,总算是把莫离塞了出去,城门打开,路过城门之后又往外面走了一阵子,到了一个看起来并不偏僻的小山上,几个人便已经没力气,也不想再走了。 “就把人放在这儿吧,他要是活了呢?” “放屁,活什么活,人都已经僵了,还活个毛线,死就是死了,气儿都没了,往哪儿活呀?就是别被人发现了,还是往山里面走走吧,放在外面实在是不安全,要是被发现了,时间这么短暂,说不定只能查到咱们几个头上,还是往里面放一放,时间长了肯定找不着咱们的麻烦。” 几个人一合计,这话说的也有道理,便赶紧把人又往里面送了送,总算在一个树枝子底下几块大石头的旁边,也算是在山的半山腰了,才把人给放了下来。 “这一路颠簸的可真是累死个人了,赶紧的吧,真会一切幸好是大白天的,要是大晚上的走这个山上的路实在是瘆得慌,真是吓人呐。” “这叫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如今你做了亏心事儿了,自然就是怕的不是从前,我走在山上,即便是晚上我也不害怕,可倒是现在了,咱们身上都摊着人命呢,谁敢说晚上走路不害怕这种话,那可真是大了胆了。” “行吧行吧,别管是不是亏心事儿,反正都做了,人已经死了,咱们赶紧走吧。别等到时候被查出来什么记住了,回去到大娘子面前什么事儿都不说,就说按照他的吩咐把人狠狠的揍了一顿,教训了一下,然后他再也不敢来找咱们姥爷求事情了。如此便可以了。” “放心,放心,这事儿好办,到时候咱们谁都不准说错,哎,不是呀,咱们还是合计合计比较好,到底怎么打的才哪里打的,打到什么情况?把人放哪儿去了,这些事儿是不是都得合计一下?” “要说还是柳姑娘厉害啊这事情啊。还是得合计一下,幸好你说的,要不然大娘子完一会儿就问起来,咱们说漏了,说差了都不行。” “那咱们赶紧走吧,可别在这山上合计了,我怪害怕的,还是在回去的路上再说吧。” 一行人达成了一样的想法,便急匆匆的往回走了。 ~ “茉莉姐,茉莉姐,我吃好喝好了……” 小栀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可等到他回去找人的时候,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而且往周围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他又回到原来的地方去等说是在那条大路上面的地方吃饭。那既然是吃早饭的地儿就那几个,于是乎他便一直在那几个卖早饭的地方等啊,等等了整整一天,可依旧没有见到茉莉回来的情景。 “茉莉姐,你在哪儿呀?你可不要吓我呀,我好害怕。” 小栀说着心里很是紧张,可是任凭他怎么找也依旧找不着人。 周围的街巷子,它虽然回去的时候刻意的记了路,可是那些巷子实在是太过于错综复杂了,以至于他找了几次之后总感觉周围的房子都差不多,而且所走的路途都是七拐八拐的,看的多了,甚至已经想不起来到底从前走的是哪一条路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呀,茉莉姐,你也没有告诉我,我该去哪儿呀?” 小栀记得在周围乱转转着转着,就突然发现也有一个男人在团团转,而那个男的转回头来的时候,看起来面庞还有点儿面熟。 “这人不会是之前有仇的人吧?怎么在这里乱转鬼鬼祟祟的,看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人。” 小栀心里想着便有了一点点好奇心,跟着那个人的身后,想看看那个人到底在找什么缺陷,那个人正在打听人,而且他竟然在打听两个年轻的女人。 小栀一听忽然想起来了,这个人自己的确是见过,而且是刚刚见过,那就是在门口的时候,进去帮自己送信的那个人。 那如此是找的两个年轻的女人,那不就是自己和茉莉了吗? 小栀忽然想起来原来茉莉姐说的都是对的,很多人都是很危险的。前面那个人应该是已经把茉莉姐给带走了,而之所以茉莉姐被带走的主要原因竟然就是自己,如果当时自己不是那么的任性。不是非要跟着走的话,那么茉莉应该不会上当受骗,自然也不会被带走,茉莉在临走的时候还想着要保全自己,可是明明一股脑子非要跟着去的人是自己,明明那个应该消失的人是自己才对呀。 从前他上当受骗了,那这一次呢几乎又在他的眼前,这个人又要找自己,肯定是没安好心,自己应该直接躲开呢。按理来说是应该躲开的,毕竟躲开才是最安全的,可是如果自己躲开了,那即便自己安全了,又去哪里找茉莉呢? 小栀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他是在想过去,哪怕知道这是个陷阱,也想过去,因为只有去采的那个陷阱才能去到和茉莉姐一样的地方。便不用像现在这样,自己一个人无苦无依的,在外面孤零零的待着了。 可是若是自己真的去了,那又有真的好处吗?那样的话,岂不是就违背了茉莉的一片好心?如此到最后便是一人不胜,谁去找小娘呢? 想到这里,他只能狠狠的咬紧了牙关,即便知道未来的路可能只有自己一个人,而一个人的路是格外的不好走,对于他从前一直都跟着小娘,跟着茉莉姐这样的一个人来说是更加艰难的。 可是为了能等到小娘的消息,也是为了能够找到小娘,所以她不得不直接去面对。 小栀默默地转回身,朝着反方向走去,一边走眼里的泪,一边往外滑落。 茉莉姐呀,茉莉姐。我是真的好想去找你啊,可是我不能,我不能辜负了你的一片好心,既然你要让我好端端的在这里待着,那我便替你去完成所有应该完成的事情吧。 第192章寻找庄子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小栀心里几乎是崩溃的,他实在是想留下来,可是事到如今,他只能硬逼着自己往前走,而身后的那个男人还在忙着打听着,但因为他想找的是两个人,所以即便是一个人从他面前就那样明目张胆的路过他也没有认得出来。 “叫我说你不要再找了,这个人肯定是回去了,都已经找了这么久了,你还是回去复命吧。” 周围的小商贩儿因为和那个小厮很熟悉,所以也便向着他,给他说几句话。 谁知道小厮却摇了摇头,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 “这可不行不行,不行,我们姥爷都说了,让我一定要找到,要是我找不到的话,他让我提头回去见他们。” 在声连连当,小栀加快了脚步,先离开了,他站在马路上,有些不知道该去哪里,一边是去城门口的路了,这里距离城门口并不远了,而另一边则是通向这个城里最繁华的地方,也就是那些。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都会有的那个街道。 小娘到底会去哪里呢?他并不知道,但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或许在最后的关头。自己可以去找一下那个人,帮帮自己的最后一次。 他走的实在是匆忙,以至于周围的一切他都很少去看,可是他突然想到或许自己的路上也会遇见呢,于是他便停下了匆匆的脚步,转为一个比较慢速的步伐,可以一边走一边仔细的查看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 没有,没有,依旧是没有,任凭他怎么仔细的去找,依旧没有看到熟悉的面容。 可正太他是仔仔细细的看周围人的时候。一辆马车从他身边飞驰而过,那辆马车其实是让他熟悉的,再也不能更熟悉的马车了,可当时的他正在忙着看周围的人,所以那辆马车即便是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他也并没有注意到。 而马车上面的柳思元此时此刻忧心忡忡便更是不可能察觉到。马车外面到底经过了那么多的行人里面都有谁了。 “公子,您还是不必太担忧这个事情,虽然听起来蹊跷,可是大娘子说到底也是贵府出来的人,他不可能想着杀人的,所以你还是不要太担心,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可能大娘子也是一时想出出气而已。” 四月开口安慰着公子。 柳思元并没有应声,仿佛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他依旧是眼神直愣愣的看着前面。说是宠辱不惊也好,可更多的却是一种不知所措的样子。 从前他和母亲在一起生活的时候,何尝没有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威胁呢?他也曾经觉得这世上的许多事情都是没有根由的,让他想找方法生活下去都变得十分困难,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因为我母亲教他的许多事情,让他觉得这一切都有迹可循,而且只要挣扎着就能上前去。 可是事到如今,他却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抓狂甚至绝望。因为这是一种极重的无力感,他无能为力,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够让自己幸免于难,才能保护自己身边的人,让他们也不要受到自己的牵连。可是他从前觉得自己最得心用手的事情,此刻在自己这里却什么都做不到了。 从前他总是说母亲的事情做的不够好,于是他一次又一次的保护着母亲。后来他又觉得父亲做的许多的事情是将自己和母亲推入深渊。于是他又用自己的方法,一次又一次的将自己和母亲从那个复杂的浑水里面剥离出来。 可是如今呢,怎么就到了现在的这个地步呢,他很是懊恼的闭上了眼睛。 从前自己一直挣扎着上前去,可如今因为有宁钰在前面自己细想想,这么多的时间里。竟然像是一个缩头乌龟一样,只是在后面全居着。等着对方来帮助自己。 所谓树大招风,自己从前一直掏光养会什么事情?都是谨小慎微,怎么到了如今自己长大了,应该阅历比之前更加丰富,想事情也比之前更加缜密的时候,却忘了这个道理了呢。不光没有管对方,还任凭对方一次又一次的冲在前面锋芒毕露,这不就是如今给他惹下麻烦。所造成的原因吗? 柳思元想起之前种种,更加后悔,若是从前自己没有让对方如此形式一言一次又一次的劝解,或者是自己更展露锋芒一些,是不是如今迎接这些祸事的人就不会是他,而是自己? “估计你还是太紧张了,不要这么紧张,其实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四月看见公子手都开始颤抖了,便赶紧宽慰着。 “我并不害怕他有生命之忧,我只是怕他受苦,你知道吗?他之前受过很多苦,他是一个苦命人,走到这一步不容易。我原本想着让他在我身边能少吃些苦头,多想一些乐子。什么事情也都尽可能的满足于他,可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到这般的田地吃一个亏,竟然能吃这么大一个亏。” 一边说着,柳思元再次摇了摇头,他觉得这一切实在是太荒谬了,甚至不应该是发生成这个样子,从前那个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像是小麻雀一样的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而且还不知道……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警惕的看向他面前的这个姑娘,这个姑娘。说是彻底的叛变了,过来也说是跟大娘子那边都是假的,逢场作戏而已,更说是已经心思都在这个服里面了。 可是说到底也并不是什么过敏的交情,更不知道他到底心里想的是什么,所谓人心隔肚皮,便就是如此而已,即便是他嘴上说的再好听,可没有见过他办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的时候,你便很难决定自己到底要信不信他,或者是说相信他能相信几分。 “你带我去的这个地方真的能找到他吗?” 虽说是一句废话,可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公子,您就放心吧,这事情就包在我的身上。” 四月轻声说着。 可他的声音实在是太轻了,即便是他说让对方放心,可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仿佛说着他内心的不安。 柳思元内心的感情非常的复杂,他原本是想再给一次希望的,可是想想他当时已经把刀别在大娘子的脖子上,甚至还让大娘子受了伤,即便是如此,跟着出来走了一圈儿。也没有得到想要的线索,只是被对方耍了一阵子罢了,想到这里,他不禁又黯然伤神起来,并且在这个姑娘似乎看起来有一点点可信,但那种可信的程度却并不比大娘子多上几分。 宁钰到底会是去了哪里呢? 柳思元伸手掀开马车的链子朝外看去,只觉得路上的行人仿佛都有着自己的终点,行色匆忙在赶着路。都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可是这个世上只有自己漫无目的的在找着什么,甚至都不知道归路是在哪里。 “公子就是前面。” 四月的声音很是温柔,听起来甜甜的。 柳思元下了马车看见面前又是一个小小的庄子,这个庄子看起来是被农户所有。 “这个地方看起来并不显眼。” 柳思元开口说了话,外音也非常的明确,那就是这个地方并不像是有人来过的样子。 “公子可能不相信我,但是还是来试一试,说明公子和玉小娘的感情是极好的,既然感情是那样的好,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一步,为何不进去瞧瞧呢?说不定就有公子你想要的答案了。” 四月的声音很温柔,却像是温柔刀一样,一刀又一刀割在了柳思元的心里,他何尝不是因为于小瑶的事情而接近崩溃了呢,从来都是敏感多疑,深思熟虑的,他这一次竟然毫不在意,甚至没有半点分析。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说去哪里就去哪里,如今更是来到了这样一个看起来。会有埋伏,甚至会有危险的地方。 “我没说不进去。只是……” 柳思元犹豫了一下,可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别直接点了点头跟着四月往里走了。 宅子开了门,再往里走,竟然并没有任何突然开阔起来的感觉,反而是觉得这个宅子外面看起来更气派,而里面看起来更差一些了。 后面的单子里面看起来有些估计甚至没有劳作的人。 “这里看起来空无一人。”柳思元说。 “公子应该着急,之前出过许多的事情,所以这里也算是一个没有名分但依旧被用的地方,所以人自然不多。但是我已经听大娘子身边的人投入出来过一点的消息,那就是真正的地方就是这里,所以您且耐着性子,再往里走走。” 面对对方的不信任,四月到时落落大方,看起来很是坦然的样子,所以正是他的这种坦然,反而给他增添了不少的信任感。 “四月?你怎么来了?哎,这位公子是谁呀?” 就是从院子里面出来了一个人,这个人先是认出了四月,然后用一个奇怪的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会儿之后看着他身后的这位公子有些贵气,但是不认识。 “刘妈妈这里出了一些事情,所以想着来问问你。” 因为对方并不友好的眼神,四月倒是客客气气的,但也说不出来的一种感觉,就是这两个人似乎只是面子上的,交情底下也并不熟悉。 “什么事情不能传信问呀,偏偏还要来一趟,你这突然造访也实在是奇怪,大娘子不都说了吗?这个地方平日里不让人来。你这样过来是带着大娘子的消息吗?” 那刘妈妈看上去还是警惕的样子,真是没有想到在这样一个看起来稀松平常的庄户上面,竟然会有这么有警惕性的人。 “我妈妈正是因为这时间太大了,所以大娘子不放心,便让我过来瞧一瞧这个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如此才好呢。有妈妈真是费心了,所以赶紧让我们看看人吧,我看了人人没有事的话,我赶紧回去复命,这一次来的路上耽搁的时间不少,也没有想到路程竟然比想象的远,所以在这个时辰到我还要急着回去复命呢,所以咱们还是赶紧的吧,我只看一眼事情也不多,话我也不多说了。” 四月看起来一切都是照章形式的样子,可是话语当中的一些急切还是能听得出来的。 “见谁?大娘子什么意思?再说了,你空口无凭的说来一趟就来一趟,想见谁就见谁嘛,哪有这样的道理。” 四月虽然说的倒是有道理,可是对方却并不把他的道理听到心上。 “刘妈妈,我来的时候走的急……” “行了,行了,也别说走的急,还是走的不急了,我可不管你路上还是着急忙慌的,还是慢悠悠的,这都不归我管,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一部空口白牙想来说话。” 这话说的,虽然不直接,可是却十分的难听,直接把在场的人给路子堵的死死的。四月更是脸上微微泛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自然是没有大娘子给的任何信件的,但是他原本想着卖个面子来看一眼而已,但没有想到这个面子竟然没有全卖出去了。 “刘妈妈,您看我这来这一趟也不容易,总不能因为我的一点点小的遗忘,然后就完不成事情了,到时候回去大娘子肯定要生气的,所以还请您看在之前我们交情还不错的份上,您就算帮我一个忙,让我看一眼,我也好回去复命。” “那可不成你这么做,那不是骗我,坑我吗?到了时候出了任何的事情,你一旦可以说一句你按照章程做事,而我呢,我就是为你承担和人数所有事情的那个人,我可不做这种只有坏处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 对妈妈完全不为所动。 一听这个好处和坏处说的如此直接,四月心里突然有了底,他回头朝这公子使了一个颜色。 柳思元立马明白了,随手将自己口袋里面的钱袋子拿了出来,往刘妈妈的手里就是那么一塞,要知道这沉甸甸的质感是个人就能大约估摸出里面有着不菲的价值。 “哎,哎,哎,可等等你们可千万别做这样的事情啊,不就仗着我老婆子见识少吗?你们这些成天在大娘子身边乱转悠的人自然是厉害的周围公司,我刚才只觉得可能是个大家的人。可是没有想到实力竟然如此这般,这么看来又不是我们。大娘子身边的人那行为和身份就更加可疑了,所以这人你们是更不能看了的。” 柳思元手里的钱袋子瞬间被推了,回来还想再给出去的时候,刘妈妈已经转身就要走了。 四月还想着再去追,但是被旁边的公子伸手拦了下来。 “公子眼看这意思没有送出去,但我觉得刘妈妈也不是什么圣人,咱们再使使劲努努力,东西总可以送出去的。那这样的话一定会能撕破一个口子,只要撕开了一点点口子,我们就能吃到更多的信息了,公子你可千万不要气那样。” “不必了,更不用追问了,已经把口子撕开了。” 柳思元万条斯理的说着,他刚才脸上的不安,在这一刻已经全然消失,甚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胸有成竹。 “公子,您这是什么意思?四月没有听懂。” “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你仔细想想刚才他说的那些话。” 柳思元一边说着一边在院子里面四处打量着,“这个刘妈妈她开口的时候否认了很多的事情,我们来的事情,还有你和大娘子之间的事情等等,只要他不确认的事情,他都会连连否认,对吧?” “是的,公子,我也没有想到他是这么严谨的一个人,所以我用的那些理由竟然都不好用了,这是我的问题,公子还请息怒。” “不不,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他对于不确定的事情都进行了否认,可是唯独有一件事情他没有否定,那就是这个人就在这个院子里,他只说不让我们见,但并没有说这个人不在院子里。所以,玉小娘一定在这儿。” 柳思元眼神充满了笃定。 “那就好,那就好,估计没说你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赶紧去找吧,只是这个院子。看起来稀松平常的,但其实很多暗门,恐怕……恐怕不是很好找。” 一边说着四月姑娘一边有些忧心忡忡。 柳思元回头看了看四周,见四周的围墙高高的。看起来这个宅子从外面似乎谢松平常,但若是仔细的瞧一瞧的话,当真是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地方。 “怎么回事儿?”柳思元压低了声音问。 “公子问的是什么?”四月没有听清。 柳思元却没有再问他,只是眼神有些冷淡的看着四周上上下下的打量这个院子看起来已经有些年份了,并不是最近这几年才修建起来的。 柳思元看上了院子里面的那几棵柳树,那几棵柳树一看它的树干便知道。这个院子的年份绝对要比他想的和他以为的要更久远一些。那这个院子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四月,你知道这个院子有多久了吗?” “回公子的话,这个院子是有些年份了,但这个园子比我来的时候还要早,所以我也并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但我的记忆里面大娘子跟我提起的时候,这个宅子已经有些年份了。” “这个宅子里面有不少的暗道,按照你说的那样,有一些密室那肯定是不可能,后期再加上去的那边是这个宅子,最一开始的时候就是用作这些用途的,那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呢?是用来看管下人的吗?” “公子,您说的没错,这个院子就是用来看管那些不听话的下人的。” 四月立马同意了对方的这个说法,并且报以肯定,按照他的记忆,里面那些人的确是这样说的,但是说来也奇怪。他突然想到了一个点,便有些犹豫,眼神也有一些不确定了。 这个眼神立马就被对方给捕捉了过去,紧接着柳思元也开了口问道: “四月你是不是也想起了什么不太对劲的东西或者是从前的事情,你若想起来了,便告诉我一声,因为很多事情毕竟都有些联系和瓜葛着,可能看起来毫无头绪。但实际上对于现在的许多事情还是有帮助的。” 面对对方这样说话,四月的心里也有一些打鼓了。四月仔细的琢磨的想了想,他对你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虽然他心里十分复杂,但是面对对方的信任,他还是想要说出一些有价值的话语来。 “灰公子的话,若是说起从前的事情,那时候我还小,而且在大娘子身边的时候,并不是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有一些细微的事情也是近几年才会告诉我的,至于很早的时候这个院子是做什么用的,我并不知晓。但大约听别人说以及后来的事情来判断,大概也是有些人犯了错会被抓到这个庄子上面来。” “是下人们犯错吗?”柳思元在此提示着问道。 “的确说是如此,对外大娘子一直都说这个庄子上面不是吓人犯错便被送到这边来做一些苦力的事情,可实际上来看看这个院子好像并没有能够做苦力的地方,也并不够宽敞,真是奇怪。” 四月的这番话,成功的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柳思元眉头身越皱越紧,最后他仔细思索着之后问道: “听你的意思是只是听说有人被送来,那么实际上真的有吓人,因为犯了特别大的过失而被送到这里来吗?” “狐狸做错事情的吓人很多很多,而且他们受到的惩罚也是各种各样的,但是大部分都是被惩罚几下或者是被鞭打几下。但是若是犯了很大的错误的,甚至有被打死送出去的这种事情也可能会有,但是我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下人被送到这个庄子上。公子,您这样一说,这事情的确是很奇怪呢。” 柳思元忽然变得嘴里面阵阵有词念念叨叨的,像是被鬼魂附了身体一样。 “怪不得,难怪是这样。” “公子,您说什么?” 四月在后面感觉他的这些行为做法让他身上都开始跟着发冷了,但是公子却并没有做出回答,而是依旧神神叨叨的念叨着。 柳思元思绪早已经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但是母亲还健在的时候,从前他只听说这种高门贵府里面的规矩多,所以母亲并不能去府里面,但是记忆当中母亲的确是去过的。他曾经也往府里面去,甚至经营,虽然模糊,但隐隐约约好像是母亲进去过这个府门。但却并没有当天从那个门里出来,自己小小的身子便缩在那个院子里面等着母亲,这一等就是好几日的时间。 那时候的他总是在想,我母亲一定是在府里面受了苦吧,可是他出去打听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告诉他不用担心,甚至帮他宽心,因为都知道那福的大娘子是出了名的活菩萨。对所有的人都记好,甚至对下人也特别好,是一个心肠很好的人,所以不可能对自己的母亲下以死手。 可是也正是从那次母亲回来,这一切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有些匪夷所思了。 首先是自己的母亲,从前母亲总是想着要获得一个名分,甚至觉得这个事情很是简单,只要将自己生下来,只要给福里面生下的男孩子就一定能够借着这个油头搬进去,成为那个府里面,真真正正的小贵人。 可是母亲去那府里面待了这几日的时间之后,出来便再也没有提及过这件事情,更没有说去里面做主人会变得很简单,甚至每次提起来的时候都眉头紧锁。觉得这个事情十分困难的样子。他究竟是在里面遭受了什么,才会觉得这件事情如此的困难,那时候的自己年纪太小,并没有想那么多。 那时候的自己虽然小,但是还是非常关心母亲的,所以对于母亲在那里面度过的那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是好奇,二是关心,也是一遍又一遍的也曾问过去关心过,可是母亲却从来都没有给过一个正面的回答。 柳思元看着眼前的这个庄子,他突然想起来好像也是从那次之后,父亲对于母亲的怜爱之心便更多了,时常说母亲受了很大的委屈,受了许许多多的苦难,难道就是在府里那几日?遭受了非人的待遇嘛,可若是真的如外界传言那样大,娘子是个心肠极其善良的人,所以他一定不会在自己的府里去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肯定是在府的外面那个地方,难道就是这个庄子吗? 第193章宁钰的小日子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瞧瞧这个人是不是傻了呀,怎么这么多天了,像是一个哑巴一样,难道他真的不会说话?” “我看是个真傻子,但是未必是个真的哑巴,好像前几次听他自己小声念叨过什么,虽然没有听清,但是他应该是说话了的。” 两个正忙着干粗活儿的女子一边忙碌着一边看向旁边方向。在他们的目光顺着看过去的那个方向,有一个身上衣服穿的很奇怪,头也乱糟糟的,整个人身体的状态都变得有些奇怪的一个女人。 显然他们议论的正是那个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女人。 “叫我说那也是个可怜的苦命人。如今被送到这个庄子上来,受尽了这么多的折磨,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犯了什么错。” “算了吧,这个庄子上面虽然很少有人来,但是每次来的人哪里能说得清到底是犯了什么错呀?都不过是见面一条被随便的惩罚,若是真的掰扯起来,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真正的对与错,不都是人和人之间一招赶着一招。比试着到了最后便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吗?” 宁钰正看着周围的好风景,听见身后的人嘀嘀咕咕,反而不为所动,继续跟个没事的人一样,撩了撩自己额前的那几缕散发。看着外面的风景。 这已经不知道是这几日里面第几个过来说自己可怜的人了,他们经常时不时的集体出动,走到自己面前,这里便开始议论纷纷,口口声声的说着自己可怜,可是真到了等他们给饭的时候,却对自己又上了几分,可见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在假装可怜自己,假装自己是一个菩萨心肠罢了。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觉得或许自己可以抓住其中的一个大善人,让这个心如菩萨一样的人把自己给带走,毕竟听他们那些话里话外都是十分同情和想要帮助自己的。 可是正因为这样,那天真无邪的自己也是如此被别人骗的。当他真正的开始相信对方,甚至祈求着对方能够给自己一条生路,帮帮自己。一个毛可换来的却并不是对方的,像他们言语里面那样的真心。 他们争先恐怖的告密,生怕自己的这件事情不会被大娘子发现,更是努力的想要从当中邀请到一些功劳到自己的身上。所以他们都争先恐后的,甚至巴不得自己要去死的样子。如此这真的是完全不同的场景,完全不同的表现。 所以后来等到身边的人再出现这样的反应的时候,哪怕他们说的再情真意切,哪怕他们再说的是那么的心肠软弱,可都不会再相信了,毕竟这个档算是上了一次又一次,但不能绝对再上第三次了。 宁钰看着远处的高高的围墙,知道这个院子里面没有直接逃出去的可能了。 但若是想一些法子可是个燕子的一砖一瓦,明显就是为了设计一个牢笼而建造的。这个院子不从前就一直启用着,那么在这里来的人到底都是谁呢?他们又经历了些什么? 宁钰想到这里,突然感觉身上充满了一种莫名的兴奋感,或许这个院子里面藏着许多的秘密,那这些秘密却并不是被人们曾发现过的。若是通过这个法子来找并且作为突破口的话,或许能发现很多福利从前都没有被人注意到的事情。 “大娘子那个菩萨心肠一定是装出来的,这个是不假的,可是这个地方到底是用来惩罚什么人的呢?怪不得呢,难道是用来惩罚那些做错事的吓人吗?如果真的是如此的话,那些吓人人多眼杂的,到时候肯定是说不过去,而且很容易走路了,风声这种消息放出去对他的名声可不好,如此说来,还不如把那些不懂事的下人通通发卖了,来的简单。” 宁钰一边念叨着一边往前走着,他的声音很小,他又伸手。撕了几块地上的草,放在嘴边咬了咬,然后就叠出了一个奇怪的形状,这个形状的东西像是一个小小的贝壳。 宁钰石进朝这院墙扔了一下,但那个东西实在是太小了,而且太轻了,根本飞不出去,若是扔石子呢,他又把眼神放在了旁边的地上,地上的确有许许多多的小石块儿。他捡起了一个小石块重要往外扔,忽然感觉身后多了几个影子。 宁钰回头看去,果然就是刚才那两个嘴里一直说着通情,自己甚至觉得自己好可怜,大娘子实在是下手太狠的那两个人。此时此刻这两个人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可怜,反而是带着一种兴奋,那两个人很是兴奋的看着自己手里的那块石头。很显然是等着自己犯错,然后他们就又可以走以前的那种路子去告诉上面的人,然后让上面的人下来惩罚自己,而他们则博得了一个受信任的名号。 宁钰自然是不可能让他们得逞的,毕竟受罚的时候疼的可是自己,于是他便将手里的小石头点了点,然后随便的扔了几下石头又落在了自己的院子里,叽里呱啦的滚向了一边,仿佛是一个完全没有用的事情,闲着打发时间而已。 宁钰回头朝着那两个女人笑了笑,那两个女人一看没有别的事情了,而且也并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情,于是脸上也露出了一种让人觉得可以相信的笑容。 “哎呦呦,是不是这个院子里面实在是无聊呀,让你没得事情做,只能用这些石子儿来打发时间。” “可不是嘛,这哪里还用得着问呀,你瞧瞧这个院子里面什么能玩的都没有,而且四周的院墙那么高,只能看见这四四方方的天儿,如此看来的话。当真是连着光景都没得看,想要看的远呀,想要看看外面的风景呀,也只能往这棵树上爬了,但是姑娘你会爬树吗?” 宁钰微微愣了愣神儿,他感觉到这话里面是有话的,但是他此刻便只能装作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只是傻傻的一笑。然后摇了摇头。 “爬树呀,爬树可太难了,我从前倒是想学,但是家里的人都不让我爬,所以我到现在也没有学会。哎。” “没事,没事,这不要紧,你不会我们可以教你呀,再说这世上的事情可多了去了,哪有人能什么都会的呀,他说这个事情像你们这种身份尊贵的人更是不可能会的,只有我们这些从小土里长大的女孩子才会爬树呀,上房揭瓦这种好笑的事情,但这种事情家里若是有大人长辈管着的话肯定是要挨打的呀。” “就是就是你看你这身份肯定是比我们要尊贵许多。” 另一个女人也跟着附和着说着。 宁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着的粗布的衣裳,忍不住苦笑了一声说: “什么身份?我不是跟你们一样的吗?” “哎呦,姑娘,你可千万别把我们当外人呀,这些事情我们之前都已经见过了,你来的时候可不是穿的,现在的衣裳我们也都知道,你可是富贵人家的人。之前穿的也是光鲜亮丽的,之所以现在落了难,肯定是被大娘子那个狠心的女人给利用了或者是你惹到了那个大娘子,如此这般的话,也不是什么坏事,来这里也算是清净,你说呢?” 宁钰很是惊讶的看着对方将大娘子不好的那种这些话直接宣之于口,若是从前的话,他一定会感到十分的惊讶,可是现在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他甚至有一度的怀疑这两个女人是在假贱骂大娘子的话,来博取自己的信任,然后让自己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来,之后便又可以去大娘子那里,告状之后得到的赏赐肯定也是他们两个人平分的。 宁钰想到这里,那是一点儿都不敢接着往下说,甚至连点头都不敢点,大气也不敢喘,但也不能摇头,毕竟摇头便说明了自己和对方的立场不一样,到时候若是这两个人真的说出点儿什么事儿来跟自己发生了矛盾,自己在这个地方可是手无缚鸡之力,一点儿能帮得上忙的人都没有。 “你不用这么小心,这个院子里面有许多人是大娘子的耳目,你要注意甄别,但是我们俩不是我们俩很早之前就来这里了,也不是大娘子派我们来当的眼线。我们啊有我们自己的身份,不过你能在这里认识我们,也算是你的福气了。我也不是想要帮你什么,更不是想要把你给救出去,但是我想着大家都是苦命人,能帮你一点儿是一点儿,让你少受点儿苦头,这事情对我们俩来说也没有坏处,你说是不是?” 宁钰看着对方还算真诚的样子,便点了点头,假装同意的说道: “那就多谢你了。如果是从前你们帮我的话,我还可以给你们许多的东西作为报答,可是如今我来到这里,身上实在是什么能拿出来的东西都没有了,而且你也看见了。我想过的生活下去已经非常不容易,想要给你多余的东西便也是很难的,如此你们两个人还愿意帮助我的话,那我真是走了大运。十分感激你们,等到有一日能够出去的时候,我一定好好报答你们。” “姑娘,其实我们两个人帮你也不是想要得到什么报答,我们只是觉得这里的日子太苦了,我们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呀?所以想要帮帮你,你可千万别想着什么,有朝一日出去报答我们的话,毕竟来这里的十个人里面能有九个人……” “哎,哎,你瞎说什么呢?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你这是要说什么呀?什么几个人几个人的?我都听不明白,你还是赶紧说说这两天有什么好饭吃。什么时候能吃得饱,什么时候哪一顿可以少吃一点,这种事情比较来的实际。” 被一个姑娘立马打断了前一个姑娘说的那些话。 宁钰本来还在认真听着呢,可到后半句听得他心惊胆战,十个人里面有九个人会怎么样呢?原本重要听下去,却不想被人直接打断了这些话。后面到底会是什么也不得而知,他还想问,但也心里清楚,在这个情形之下,想要问出答案来实在是太难了,而且对方已经设防了。 但他还是不死心,于是便接着问道: “来这个院子里的人多吗?他们一般都是犯了什么错进来的呀?最后他们又是怎么样的途径才能活着离开呢?” “哎呀这种事情你还是少打听,之前的人到底来了多少,走了多少,我们是真的不清楚,他们因为什么又做错了什么,我们也并不知道。” “是呀,是呀,这种事情我们怎么可能都知道呢?大娘子不告诉我们,我们也不可能去找大娘子问一下,但是你可要知道。这其中有一个人本来还在这个院子里过得好好的,但是因为他好奇心太重,什么都想知道,什么都想问,最后问到了不该问的人,这事情传到了大娘子的耳朵里面。他可差点掉了一条命在这里呢,你这个事情自己心里记清楚,可不能什么人都相信,什么话都敢往外问呀。” “还有这种事儿,那真是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提醒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呢。” 宁钰担心表示感激说。 第194章我有一个好身世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放饭了,可是这个院子里面的人却并没有叫宁钰。 宁钰也并没有什么想要生气的,因为他这个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别说吃饭的时候没有人叫他,就是别的也没见有人会想着他,只有不好的事情才会各顶各的急,破了头也要拎着他一起上路一样。 他还是慢悠悠的去了,等到他去的时候,别人都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如今这庄子上说是公安什么犯错的人,可只有他一个人可见,也没有什么其他犯错的人了吗?可这个桩子上面却不止他一个人,其他那些看管他的人也都要吃喝用度,可见为了维持这一个庄子的存在,也投入了不少的心血和财力。 这里的一切都看着有些匪夷所思,用这么大的心力就为了关押他一个人,而且也从来不给他下什么任务,也不再折磨他。只是让他在这里老老实实的待着,那样的话,只找一个小小的房子把它关起来不就得了吗? 本来想着用什么方法能够贿赂一下这些人,可是却一直没有落到实处,因为毕竟他们那些人像是什么都见过一样,第二一个就是毕竟自己来的匆忙,身上早就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而在这个院子里面更没有什么能够拿来献人情的东西了。 宁钰没精打采的吃着冷冷的饭,他时而欢欢笑笑,时而一副生气的样子,拿着饭里面的东西说着话,时而让他们打架时让他们高兴,看起来整个人都不太正常了。 “瞧瞧,又逼疯了一个。” “这不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吗?之前就是来一个死一个,后来变成了来一个疯一个。不过这也挺好的,毕竟没有人能正常的从这个院子里面出去,疯疯癫癫的,至少他心里也过得还不错。” “都是些可怜人,不过惹了谁不要紧,偏偏惹着大娘子呀。” 几个人议论纷纷,看着面前的姑娘一会儿笑嘻嘻,一会儿被气气。时不时眼泪都往外冒,可是下一秒就已经是笑靥如花了。 “算了算了,别看了,看了反而觉得心酸的很,让他自己慢慢儿吃吧,咱们都各忙各的去吧。” 回首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女子,说完这些话之后,便叫着剩下的几个人去院子外面干活去了。 宁钰这才将剩下的饭慢慢的开始吃了起来,刚才因为频繁的调动着情绪,反而让他吃的并不高兴,也不快乐,甚至连这饭是什么味儿都没有吃出来,这一下子可以聚精会神的吃了。 “总算是知道什么味儿了,淦,真难吃。” 宁钰一边慢悠悠的吃着饭,一边在屋子里面到处的打量,这个房间他虽然经常来,但是之前来的每一次院子里面和屋子里面都有很多的人,他想仔细的看一些东西的话,都会被周围的人盯着,所以并不方便,这一次因为自己来的晚,再加上刚才自己装疯卖傻的样子。已经让他们渐渐的对自己失去了忌惮的心理,所以竟然让自己一个人在这个屋子里待着了。 宁钰四周看了看之后,嘴里叼着一块儿半生不熟的肉站了起身。 他依旧是看起来傻咧咧的样子,但是却静止走到了屋子里几个抽屉的面前,这些柜子上面的抽屉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上面还落着尘土,并没有人去擦拭,按理来说。院子里面养了这么多闲人,怎么可能不打扫卫生呢? 宁钰觉得有些奇怪,他伸手轻轻的摸了一下那个抽屉的门,果然那上面蒙着厚厚的一层,的确是尘土。 他尝试着伸手拉了一下抽屉,上面的确是有锁,而那锁看起来粉丝结实,并不能轻而易举的把它用蛮力拉扯开,必须用什么钥匙之类的,把它打开才可以。 宁钰皱着眉头私下看了看,并没有什么能够借利用的东西,而且这几个抽屉的周围也不可能放有别的东西了。这钥匙到底在谁的身上呢? 宁钰眼前忽闪而过去了几个人。 主管,这个院子的刘妈妈。 看起来能在大娘子面前说的上话的李嬷嬷。 古灵精怪,鬼主意很多,通风报信儿总是冲在第一名看起来是很得大娘子喜欢的王姑娘。 如果说这个院子里面有大娘子最亲近或者是最幸福的人,应该就是他们三个人当中的一个。毕竟每一次和大娘子有关的事情总是通过他们三个人才能出现,很显然他们应该就是大娘子的心腹了。 “想和他们搞上关系实在是难呀,我身上也没有什么能给他的,总得从别的方面下下主意。” 宁钰心里想着又把目光投向了别处。 房间里面看起来并不破白,但是摆的物件却非常的寒酸。一看就是不上档次的。 这里应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外宅,虽然这些人是大娘子的幸福。但肯定是和大娘子真正身边的那些女子完全没得比。他们应该是大娘子相信的人,在这里完成一些大娘子安排的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但总体来说,他们应该也没见过什么世面。 正想着呢,刚才还提起的王姑娘竟然出现在了门口。 “不好好吃饭干什么呢?说你呢?你不好好吃饭,在这里乱转什么?” 王姑娘一进门就朝着她大声的喊着,显然不把他放在眼里,不过话又说回来,在这个院子里面。被看管的人都是地位最下等的人,哪怕他原来的出身多么的高都没有用。所以不被人放在眼里,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我随便儿看看,主要是吃的有点儿撑,走一走。” “哎呦,会正常说话了,看起来这一阵儿又不疯,不傻了呀,也是疯疯癫癫的人,我见的多了,总是正常一阵子,便又疯一阵子,你若是天天疯,那还真不正常了呢。” 王姑娘并不把她放在眼里。 “我之前还疯过呀,我都不太知道,我有时候就觉得脑子里面乱哄哄的。然后就想不起来自己都干什么了。”宁钰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你当然疯了呀,你疯疯癫癫的样子,我可是都看在眼里了。我们院子里的这些人都是些好相遇的,你可不要仗着自己疯疯癫癫的去做一些坏事儿。到时候谁都保不住你。” “听你的意思,大娘子也没想为难我是吗?” 宁钰话音未落,对方已经很惊讶地站起身来,死死地盯住了他。 “你什么意思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宁钰你看对方这个反应,心里反而是松了一口气,很显然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我当然知道,我知道的事情可多了去了,你可要知道我之前是干什么的,这种事情猜测起来相对于我来说是十分简单的。” 宁钰大言不惭的说着。 “你之前是干什么的?我还真不知道你这么厉害,怎么还被人弄到这里来了呀? 说到底,那还是大娘子厉害。” “当然,当然随你怎么说,你说大娘子厉害呢,自然是不是大娘子厉害了呗,可是大娘子是在那个高位子上面,若是我也能一手遮天,也不会到现在这个场景会沦落到现在的地步,你说是不是?” “干嘛和我说这样掏心窝子的话?”那王姑娘有些警惕的退后了一步。 “也不是掏心窝子,就是之前看见你和那侍卫拉拉扯扯的,觉得你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还用因为这种事情而为情所伤,实在是不值得。所以对你有些亲近。” “你胡说!”王姑娘一听,立马必退三舍。 “哎呀,我都看见了,而且就算我没看见这庄子上面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一共就这几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都知道。你现在何必非要不承认呢?我也不是有恶意,何况这话我也传不出去,能往外传话的是你们,又不是我。” 宁钰苦口婆心的说着,一边说着还一边偷偷的换了角度,仿佛自己和那王姑娘是一条船上的人一样。 “什么意思?难道他们都知道了吗?这个院子里的人都知道了。”王姑娘到底是一直在庄子上面的人,哪里有府里面那些人的勾心斗角,被对方一时诈骗,立马炸了出来。 宁钰轻轻的摇了摇头。 “应该也没有太多的人知道,但是这不是重点,王姑娘,如果你跟那侍卫真的有意义。就要好好的想法子,不能光被人知道了。反而一点儿招式都没有,还被对方牵着鼻子走,那才丢人呢。” “你居然敢说我丢人,你好大的胆子,你已经人被困在这里了,整个院子里面那还有比你更丢人的人。” “哎呀,哎呀,我不是那个让你难堪的意思,我是真的替你着急呀,我也是从你这个年龄过来的,之前我也有过很喜欢的人,但我比你更明白怎么样对付男人,男人这个东西,呵呵。” 王姑娘听的半信半疑。 “你明白,你怎么会明白呢?你经历很丰富吗?快给我讲讲。” 没有人能抵抗得了吃瓜这一项事情,王姑娘她毕竟也是个人,他自然也是一听到有瓜来便立马两眼放光。 “看来姑娘你不知道我之前做了些什么事情。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疑问。但是这个事情我若是跟你讲了实行,你若是要告诉了大娘子,我便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我还是不能跟你说。” “哎呀哎呀,怎么能这样吊人胃口呢?你只管跟我说,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告诉大娘子的。” 宁钰听了之后只是轻轻笑着摇了摇头。 “你们之前对我使的那些手段,我又不是没见过,我白白的在这院子里面挨了好几次打。之后我的脑子一会儿好用,一会儿不好用,这都是拜你们所赐了,他们那些人我知道。都是些混账,所以我从来不跟他们在一起多说些什么,但是王姑娘你我看你年纪轻轻,咱们是差不多的年纪,都是一类人也能说得到一块儿话去。若是你也这样做的话,那我可真不敢跟你说了呢。” 宁钰轻轻的皱着眉头,仿佛很是纠结,一会儿想说,一会儿又不想说,实在是把对方的胃口全部都吊了起来。 “哎呀,我实话跟你说吧,从前的事情呢,我的确是有跟大娘子说了那么几句,但是你放心,我这个人是有分寸的,我也实在是觉得你可怜,所以跟大娘子说的那些话呢,我从来都没有说。一些严重的事情都是捡着那些比较轻的小事儿跟大娘子说的,所以才有你现在能够在这个院子里面无忧无虑的待着呀,而且大娘子说到底也并没有把你怎么样。你想想,其实我还在大娘子面前听你说了不少好话呢。” 王姑娘一边儿说着还是有些急切的暴露了自己的真正的目的:“姑娘,你刚才也说了,咱们是差不多岁数是真,你快教教我这事情该怎么办?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硬是想了许多的哲他们,你给我提供的那些办法真的是一点儿用都没有,反而让我很被动才到了现在的这一步,你若是能帮我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像大娘子多说你半句的。” 看着王姑娘如此心事,宁钰心里虽然高兴,但也并没有松半口气儿,因为这些人都是撒谎就撒惯了的。 第195章最后的指望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宁钰眼看对方就要动摇了,重要,急着上岗就再来上一把火的时候,突然看见门口又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肯定不是那么好对付。 要说这院子里面其实大部分的人都是只听从大娘子的。吩咐然后去做事就可以了,也没有什么需要勾心斗角的,所以他们只是听命然后去办事就这么简单,也不需要再去额外的多思考一些东西。 但是以前的这个刘妈妈可不一样。 从刚来的时候,刘妈妈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面前飞出许多亲近的样子来,从而获得了不少的信任,之后还骗了他一些话去。 再到后来,虽说大家之间不再有心人,但他依旧能想着给使一下棒子,让他过的不高兴了,如此看来这个人光是心你的城府深,而且心肠也挺坏的。 毕竟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还被他做的这么彻底,只能说明这个人一是心眼儿坏,而是还真的有那么一点点的计谋。 “哎呦,我不赶紧吃完饭出去干活儿,在这里拉起呱来聊的是什么呀?”刘妈妈一边儿说着一边儿往里走。 宁钰趁他不注意在王姑娘的身后把手别过去,轻轻的拽了一下王姑娘的手臂,意思让王姑娘不要多言,毕竟现在这条路的上面,他跟王姑娘更像是一路上的人。 “刘妈妈怎么来了?刘妈妈吃过饭了吗?难到这个时候才来吃呀,这饭都凉了,要不我去给刘妈妈热一热?” 王姑娘说这边把话题给引跑了,很显然并不想把刚才的事情分享给这位刘妈妈。 宁钰在一边听着反而觉得这是个好事儿,毕竟他们院子里面的人如果是都是一路子的人,互相之间团结一致的话,那么他还真的不好干,毕竟自己才是那个外来人,如果他们之间已经是各怀鬼胎的话,那事情就能好办许多了。 “不用那么麻烦,我已经吃过了,而且我刚才问的是你在这里干嘛呢?你这么说这些话,很显然是有些事情藏着掖着,不想告诉我呀。” 刘妈妈紧随其后,话立马说了出来,也不管那王姑娘脸色好看不好看。 “刘妈妈,您这话说的,我就不知道该怎么着了,我对您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我哪里有什么事儿敢藏着掖着对您啊,何况这院子里面跟大娘子关系最好的就是您了,就说有事儿的话,那也是您知道。我哪里知道能藏着掖着的事情呀?” 王姑娘并不买账,直接否认。 宁钰在一边听着心里暗暗的叫爽,毕竟这种事情可不常见,而且看见他们之间有嫌隙,那说明自己还是有路子可以走的。 “王姑娘才是大娘子身边最信任的人呢,要说上次王姑娘去找大娘子告密说的那些事情,我可一概不知。回过头来,大娘子跟王姑娘之间说的那些话,我便更不知道了,如此看来还是王姑娘更跟大娘子亲近一些。” “哎呦,刘妈妈都是为了大娘子做事而已,何必分的那么清楚呢?我妈妈想吃点儿什么?小厨房里面还有几道菜没有上呢。”王姑娘客气的说着。 “那可不用了,我就是进来看看,我怕有人啊,到处乱走,坏了规矩。”刘妈妈说完便转身就走了。 等到刘妈妈彻底走远了之后,王姑娘看了看身边的人。开口说道: “这个地方也不应该在这里吃这么久,你一直没吃完饭,自然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让刘妈妈看见便觉得很奇怪,自然会进来多问几句。你若是真心想帮我的话,不如我们出去聊。” “姑娘说的真是周到,我姑娘想事情也很是周到,这件事情是我都想不出来的,所以我还是听姑娘的,咱们赶紧走吧。” 宁钰也客客气气的说着。 “你也不必给我戴高帽,我是之前见过从那个院子里面来到这个院子里的人都是什么样的?也大概的知道在府里面到底是过的什么样的日子。你们在那里都有八百多个心眼儿来了这里只是按照章程做事而已。应付我们像你应该是觉得绰绰有余的。” 王姑娘很是直接的说着。 “倒也没有,只是在大娘子身边,你也知道大娘子是什么样的人。都是要小心翼翼的过生活,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有了不必要的麻烦,下午现在止痒。我的如今的下场,都是我从前自己不小心的缘故。不过感情上面的事嘛,我还是很明白的。” 宁钰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那姑娘挑了挑眉,仿佛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很是亲近了。 “感情上是什么事情?你是因为感情上的事情才被大娘子给送过来的吗?我还以为你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呢。” “若是做错了普通的事情,怎么会被送到这里来呢?你说是吧?”宁钰故作神秘,吊人胃口。 “你这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感情上面的事情,那都是公子之间的事情。顶多是一些吓人,想着往上爬,做出一些不堪的事情来,可我知道你我虽然不知道你具体的事情,但是我知道你的身份,你应该是一个小娘。” 宁钰并没有否认,而是直接点了点头。 “既然是小娘,又哪里来的感情呢?老爷已经死了。” 王姑娘还是不解。 “你看我这个年纪给姥爷,不过是当初老爷喜欢我年轻貌美而已,可我刚嫁进来,老爷就死了,我总得给我自己寻个出路吧。想要在这院子里面找个出路,可是真的不容易,尤其是我们这些女子没老爷总不能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天把那日子过得一片黑吧。” “出路,你给自己找了什么出路呀?难道这院子里面还有别的人可以让你依仗吗?哎呀,你这么年轻,难道说……” 宁钰将对方很是惊讶,但后半句却不好意思说出来,于是趁着对方还没有说出来,在这个模棱两可,模模糊糊的时候,赶紧点了点头表示了确定。 “是呀,否则大娘子也用不着对我下这般心思,你说是不是如此?虽然说我的一路算是坎坷的,但是好歹我也过了许多的好日子,现在想想只不过是还不慎重而已,对待大娘子和大娘子身边的人毕竟应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但是你这里就不同了,它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卫,当然可能因为你的喜欢而让他显得膨胀,但是说到底他也不过就是个侍卫,侍卫又能怎么样呢?他的心眼儿,也不会像大娘子那么多。” “你不知道他而已,他可是很厉害的。”王姑娘一听对方说起自己的心上人,便开始跳脚,说自己倒没有事情可说及心上人他就是要抓狂要着急。 宁钰一看这个架势便知道这个王姑娘对那个思维一定是动了真感情的,赶紧宽慰道: “哎呀,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没有说他不好,我只是说他可能是个很好的人,但一定不会像大娘子那样,事事考虑的那么复杂,毕竟女人嘛,跟男人还是不一样的,男人很多时候都是神经大条的,你像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在男人身上从来没有翻过跟头,唯一翻的跟头就是在大娘子的身上,如此看来,你应该可以相信我了吧。” “你真的能……勾搭到大娘子身边的男人身上?” 王姑娘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人,又上上下下的把对方给打掉了个遍,看他虽然很有姿色,但是身上穿的破破烂烂,显得也并没有多么的漂亮。 “不然呢,要不是他身边的人,他最在意的人,他用得着这样对待我吗?我不过是一个小娘而已,他如此兴师动众,你想想我的罪责有多大,你要是不信的话,你可以去。哎呀,你可以也没有办法打听,也没有用,毕竟这种家族里面的丑事也不会有人说的出去。但你可以选择信或者不信我,你要是觉得不相信我的话,那就算了,毕竟想要学会这些东西也得非常多的努力,你若是不相信我只在练的时候七七八八的,那也学不到真髓,到时候追不上还要倒打一耙,那我可就没意思了。” 宁钰一边说着一边摇了摇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之后转身就要走,仿佛这次的合作就要彻底的破灭了。 王姑娘也并没有上前拦,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要走的样子,他手急的也开始冒汗。 “我不是不相信你,不是不相信你说的那些事情,我只是觉得,哎呀,我也不知道,难不成真的要信你这一遭吗?” 姑娘自己也没了主意。 正想着呢,忽然他声音却停了下来。 宁钰觉得有些奇怪,回头看过来,发现王姑娘正停下了脚步,有些拘谨的站在原地,眼神到处乱瞟,看起来很慌张。甚至脸颊还有些绯红,看起来有些害羞了。 宁钰晶晶一看,只见一个男人从王姑娘面前走过去。那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侍卫吗? 宁钰心里一乐,这些人谈个恋爱还挺有意思的,喜欢别人也从来不表露出来,都藏在心里,两个人就这样,你一下我一下的,即便是双向的奔赴,也有可能在中间因为各种各样的磨难。而错过了彼此。 想到这里,他突然感觉喉头一热,一个身影在眼前闪过,可他突然也狠狠的拽了拽自己的手,提醒着自己,不要再过分的多想了,因为来了这个院子里就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了,自己能活命就可以了,其他的更是连想都不要想,连指望都不要指望了。 第196章奇怪的气味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宁钰不敢有太多的期待,从来了的这个院子之后,很多事情她都抱着一种但行人事,最后只能听天由命的态度。 自然这次也不例外,宁钰等着对方的答复,但王姑娘显然并没有直接倒向自己。 “你……你好好吃饭,我先走了。”说着,那王姑娘转身一溜烟就走了。 宁钰张了张嘴,可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个时候想要叫住对方,似乎也没有什么用了,宁钰知道,自己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剩下的,就是看这个王姑娘对那个侍卫的感情了。 侍卫…… 宁钰想起之前见到那个侍卫的样子,和这个院子的其他人相比,自然是出众的。 当然,那也是因为这个院子没有什么好长相的人,至于这个王姑娘,她只是和大娘子关系好,在这个院子里比较吃香,可论长相来说的话,真的不能算上乘。 这也难怪那个侍卫对王姑娘不怎么上心,这院子里面还有一个姑娘,叫小月,长得标致些,虽然说不上是多么漂亮,但也可以说是眉清目秀了。 所以这个王姑娘,也算是事业得意,但情场就一般了。 可越是这种,越是两边对比强烈,就越是容易产生一些心里的不甘心。 宁钰吃完了饭,出门就往旁边的院子走,没有人看过来的时候,她还是一副很正常的样子,但只要有人过来看,她就一会儿笑一会儿傻乐,看着像是个没有用的废人。 “哎哎,你,你过来!”一个嬷嬷朝着宁钰喊道。 宁钰对于这种干活的事情,向来是不屑一顾的,但这次,她还是走上前去,脸上带着憨憨的笑容。 “你去后面的院子,把衣裳洗了。”那嬷嬷趾高气扬。 “我……”宁钰刚要拿出装疯卖傻四件套,可一看后院,眼珠子一转。 那可是后院,是平常她从来都不能去的后院,洗不洗衣服都另说,现在重要的是,可以去后院了。 宁钰憨憨一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问道:“洗衣服?洗?就……搓搓搓?” “对,别给我装傻,这个院子里又不是疯了你一个,就算是疯了,你也得起来给我干活!” 一边说着,那嬷嬷有些生气,竟然想要压宁钰一头,宁钰一看这个情况,赶紧就走,反正活是肯定要干的,这要是走得晚了,还得挨一顿训,那就是白挨的了。 “你这个小蹄子!给我好好干!”身后的声音还没有停,宁钰已经走到后院的门口了。 这个门看着有些年份了,宁钰伸手推了一下,门开了,可门口依旧站着一个凶神恶煞的小厮。 “干什么呢?!看什么看!快滚!”小厮骂着。 “我给那嬷嬷洗衣裳。”宁钰委屈巴巴,像是个小姑娘。 说着,她伸手指了指嬷嬷的方向,“她让我去给她洗衣裳。” “李嬷嬷,你怎么让她进内院子?”小厮问道。 “也没啥,要不你给我洗衣裳?”李嬷嬷反问。 “走吧走吧!”小厮退后了半步,显然,她可不想给嬷嬷洗衣裳。 宁钰这才进了内院,她尽可能压制自己的好奇心,趁着周围没有人的时候,这才往四周看。 这一看,却是十分失望。 院子里面没有什么特别的,甚至和前面的院子一模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如此看来,就好像是在自己原来的院子里一样。 宁钰看向院子中间的那个大木桶和旁边的盆,显然,这就是等着自己干活儿的地方了。 宁钰走到那个木桶的面前,里面泡着几件衣裳,都是些粗布的衣裳,和自己身上的都差不多,宁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衣裳。 以前总觉得自己要是穿不上那绫罗绸缎,肯定是要崩溃的,皮肤会发痒红肿,甚至可能把自己的皮肤磨破。 如今穿了这么几日了,每天不光是穿着粗布衣裳还要干活,自己不光没有皮肤坏掉,反而一直是好好的,甚至觉得这些布料穿着也还是舒服的。 她坐下之后,看着这桶里的衣裳开始发愁。 这衣服该怎么洗呢? 她拿起一件,两手对着一搓之后,感觉还好,可那衣衫还是一团脏。 这院子里的嬷嬷虽然有的地位高,但还是要做粗活的,一旦干了粗活,这衣裳就不可能干净了。 宁钰试着搓了一阵子之后,还是没有用,便起身想要找个洗衣服的棒子。 她见过别人敲打洗衣服,但是真正上手还没有过,如此,便是第一次。 但是凡事都有第一次,宁钰甚至很期待自己上手的样子,毕竟这也算是一种体验。 他在井上来四周寻找着,一般来说这种洗衣服用的东西多,应该是放在一起的,和其他洗的东西在一块儿。 但是他看了半天,旁边除了有几个桶和几块儿板子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根本就没有洗衣服用的棍子。 “这洗衣裳总得用棍子呀,这洗衣裳的棍子去哪儿了呢?会不会是在屋子里面放着呀。” 宁钰嘴里面一边振振有词的念叨着,一边朝着那屋子走了过去。 屋子的门并没有锁,门口也并没有人看守着了,再看看整个院子的门口那里的小厮,依旧在那里,还是负责任的站着,时不时往外看看,但并没有往里一看正在洗衣服的人。 宁钰又重新站回到自己洗衣裳的地方,发现这里正好有一棵树,挡住了那个人看向自己方向的目光。所以也难怪那个人不往里看自己,因为他就算是看也看不见自己到底在那里干什么。 既然如此,那便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宁钰想到这里,立马回身就往屋子走,口里依旧是念叨着那个洗衣服棒子的事情。 可她心里更清楚,要是真的因为那个棒子,那也用不着回头反复去确认那个人有没有看自己了。 宁钰走到那个屋子的门口,这次便没有犹豫,直接钻了进去。 屋子里面有一种说出的味道,年久失修加上没有阳光,前面的一棵老树将屋子的采光给遮挡得几乎差不多了。 如此,也难怪有这味道。 只是若是没有人住,这个味道也算是寻常,可这里明明是后面院子里的,要是有人长期居住的话,这样实在是奇怪了。 宁钰又使劲闻了闻,感觉这个味道也是奇怪,不像是什么衣物发霉的味道,反而是更像是…… 宁钰想起从前在家里的时候,后院的书房里本来是好好的,可雨季的时候,自己贪玩,非要上屋顶,把许多瓦片都给踩碎了。 后来这个书房在一次下雨的时候,直接漏到亲妈上阵,亲爹来问,要不是哥哥拦着,宁钰真的是少不了一顿毒打。 不过还好,没有挨揍,可那些书稿就没有这么好的命运了,他们被雨水给淋湿了,还有一些是十分重要的,父亲很喜欢的手稿,不能丢弃,只能想办法挽回。 于是,趁着没有雨的日子,父亲命人去晒了书稿,只是可惜的是,没有人注意到的宁钰,这次又犯了错。 她试了几份书稿已经干了,便为了邀功,命人把所有的手稿都收拾了起来。 分门别类,可以说是做得什么详尽,当时,父亲还摸着她的头说,好孩子,你终于长大了。 可显然这句话,父亲说早了,因为还有别的等着他呢。 几天的连着阴天,怎么也没有下雨,可这下不下来的雨,反而是更难受。 几乎就是桑拿天了,闷得宁钰一家子难受,于是,父亲就提了一个有趣的事情,一家子在傍晚的时候去院子里看书稿聊天。 宁钰又是第一个举手,想着赶紧去帮忙好好表现,父亲又是夸奖连连,什么好孩子,什么终于长大了,反反复复就那么几样,宁钰虽然嘴上没有多说,但到底是个孩子,所以还是很开心地就去了。 心里还琢磨着一会儿肯定要得到夸赞的她一开书房的门,整个人就傻在了原地。 那种连着阴天也没有通风的屋子,忽然就多出了许多的味道。 小宁钰哪里知道这是什么味道。 但很快,在她拿着书稿去找父亲的时候,在父亲打开书稿的时候,在哥哥一脸同情看向自己的时候…… 她就知道这是什么味道了。 这是…… 挨揍的味道。 毋庸置疑,对书稿很是爱惜的父亲那天是什么样的精神状态。 不过也不用担心,一向都能刀尖舔血的宁钰也有办法逃过一劫,只是虽然最后也没有挨揍,但那个味道,以及书稿上的霉点,都像是刀刻一样,留在了她的心里。 此刻,宁钰闻着这个味道,有些不可思议,她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那个木桶和上面搭着的衣裳。 没有错,自己也没有看错,那就是些最寻常的衣物,也是下人才穿的,绝对不会是哪个贵公子贵家小姐会穿这个。 想到这个,没有什么可以让她再找理由说服自己了。 那就是这个屋子里,一定是有着不属于这个这个后院的东西,至少是不属于这些下人的。 想到这个,宁钰忽然想起门口那个凶神恶煞的小厮,如此,看来那个人在门口看着,也不无道理。 但可能时间太久了,所以也已经不太在意到底是因为什么了。 宁钰闻了闻这个有些熟悉的味道,仿佛眼前又出现了曾经的那一幕。 那是自己和父亲感情最好的时候了,表面上父亲恨铁不成钢,可实际上,却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回头对自己的溺爱真是羡煞旁人。 那时候也没有别人,更没有林梓清,自己还没有眼瞎爱上那个人,更没有因为他和家里闹翻。 想到这里,宁钰忽然觉得有些辛酸,毕竟,如果没有那些事情,自己也不会和父亲关系变得那么紧张,而后,失去了和父亲母亲感情和顺的那些年。 如今一切都没有了,宁钰更加后悔当初没有珍惜。 只是这些都像是过眼云烟,往事不可追了。 宁钰进了房间,屋子里的光线非常差,竟然没有床铺,而是…… 有些空旷? 宁钰一惊,这屋子的位置还是不错的,而且这庄子里就算是比较空的房间,也是有放着些杂物的,但是这个屋子实在是奇怪。 房间里面没有杂物,甚至可以说是打扫得很是干净。 但是,说来奇怪,这么干净的屋子,又没有床铺,也不像是住人的样子,怎么会有发霉的味道。 第197章这衣服也不是白洗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房间里面的摆设其实也很简单,除去稀松平常的几个柜子和几个书桌之外,便没有了别的东西。 若是在平常的人家,这样的房间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可放在这个院子,宁钰眉头一皱,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是城郊的普通庄户,听用途,也一直是罚下人用的,难不成还能罚谁过来抄书不成?这显然不正常。 宁钰伸手摸了摸桌子,桌面上的灰尘已经是厚厚的一层了,这个院子里每天都有人来往,院子里面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甚至连着石板路的尘土,都未必有这个厚。 可这里却有个书房。一个全是粗人的宅院1里,竟然有个书房…… 宁钰正想着四周转转,忽然听见一个声音。 “干什么呢?谁让你进来的?” 宁钰一愣,接着便是一脸委屈,回头直接要哭出来的样子。 “嬷嬷说是让我来洗衣服,我是来给嬷嬷洗衣服的,本来就已经够苦的了,你……你还凶我!” 说着,宁钰几乎是要哭出来了,极大的委屈一样,这一切仿佛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嘿嘿嘿!就你?你还委屈上了是吧?让你来院子里面洗衣裳,谁让你这样洗了?你还洗到屋子里去了,你还有理由了是吧?” “不敢不敢,我哪里有什么理由呀,我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您说说,那衣裳满是泥土,我也是没有办法,只能想着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洗衣服的棒槌,我还洗衣服用啊。” 说着,宁钰更是委屈巴巴,没有办法的样子,当真是让人可怜极了。 可那个人并不把她放在眼里,仿佛她说的都没有什么用。 “你就是狡辩,你就是想要找理由是吧?我看你说别的都是狡辩,你就是想要偷懒而已,谁洗衣裳能洗着洗着就到了房间里面? 说你呢,你还不出来,你想干嘛?还说不动你了是吧?” 那人说着,就想要上手去抓,但是宁钰可不是什么吃素的,眼看他就要动手,好汉不吃眼前亏,立马退后了一步,举起了手,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哎呀呀,我知道错了,不过我要声明清楚,我可没有想着要偷懒,我是真的洗不好,哥哥,你有没有什么洗衣服用的棒槌?” 宁钰一边说着,一边反客为主了,主动求帮忙了起来。 “哎哎哎!你好好说话啊,我可不是什么棒槌……啊不是,我可没有棒槌……” 男人说得很是着急,差点要咬着舌头的样子。 宁钰这才恋恋不舍的抬眼,眼神也从旁边的桌子上,落在了这个人的脸上。 这才发觉,这个人不是刚才看见的那个人。 而是一个没有见过的侍卫。 “你……你谁呀?”宁钰问道。 那个侍卫瞬间也皱眉了,“这该我问你吧?你谁啊?为什么来这个地方?” 宁钰一看这个架势,这人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谁,可见,这个人不是内院的人。 “我……我是嬷嬷派过来洗衣裳的,哎呀,说了你也不明白,就这样吧,你既然没有洗衣服的棒槌,那就先让让,我要撤了!” 在对方一脸懵的状态下,宁钰回头就走,忽然脑海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她有些惊恐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感觉大事不妙。 这个人好像……不是第一次见…… 那上次是什么时候见的呢? 宁钰仔细一想,这不想不要紧,一想更要命。 好像,他见面的时候,是上次……和王姑娘的时候…… “哎哟我去!”宁钰在心中怒吼,真是要了命了,这个人……好像就是王姑娘喜欢的那个! 宁钰瞬间来了兴致,又回头看了两眼,确认了一下以后,正想着赶紧撤退的时候,忽然发现…… 两个人对眼了。 “你看什么呢?我是哪里不对吗?”那侍卫问道。 “没……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还怪好看的。”宁钰笑了一下,露出一点点小小的牙齿。 “你这……这……这话可不能乱说。”那侍卫被说得一愣,伸手摸了摸自己头,整个人都有些傻乎乎的。 “这哪里是乱说,你这么好看,一定有很多人说过你吧?!” 宁钰并不和他客气,毕竟这个院子里的侍卫她倒是见过几个,不是老的就是丑的,矬子里面拔萝卜,也是能拔到他的,既然他算是佼佼者了,那这个院子这么多女的,肯定不止那两三个喜欢他的。 狼多肉少,这肉就算是差点,也不影响。 “哪……哪有……姑娘你可不要这样说了,你看你,眉清目秀的,怎么能说出这样……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哪样的话?”宁钰一愣,看对方已经红了脸了,这才感觉到不太对劲。 这个侍卫看自己的目光,带着一些温度,让人感觉到温暖。 “哎,你还是赶紧出来吧,你要是找洗衣服的棒槌,去前面的院子或者去旁边都能找,但是这里,你只能白费,这里没有的。” 宁钰立马回头,“这都是屋子,这么常见的东西,怎么可能没有呢?” “别的屋子能有,但这个屋子不行,这个屋子除了些破烂玩意,别的什么也没有。” 宁钰还想要问清楚,但是转念一想,对方可能起疑心,不但问不出什么来,反而会有不好的结果。 于是,宁钰只能跟着出了门,即便是在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看,但也不敢去表露什么恋恋不舍。 这个侍卫带着宁钰去了旁边的屋子,翻翻找找之后,很快就给了宁钰一个木棍子。 “你用这个吧。”他说道。 “多谢你。”宁钰说着便伸手接过了那个棍子,她白净的手看起来十分漂亮,白嫩且笔直,纤纤玉手一点也不为过。 那侍卫动作僵硬了一下,目光落在宁钰的手上,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手,记忆里无论是谁,都没有过这样的手。 这手像是会拨弄人心一样,拨弄在了他的心弦上。 宁钰手里拿着之后快速缩回,这才停了下来,那侍卫的目光也随之而去。 “那个……你……多谢你,这个看起来,就很好用。”宁钰说着,拿着棍子就往院子里,心里也琢磨着刚才那个屋子的事情。 按理说,她不应该对这些好奇的,毕竟她现在的处境,已经没有精力再去牵扯其他了。 可如此这样的情景之下,她的好奇心依旧还是在,没有什么能让她的好奇心回到肚子里。 宁钰手里握着棍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心里却是想着刚才的事情。 她总觉得这个事情,不太对劲,甚至说是反常的。 没有人能说出其中的原由,宁钰也说不出。 衣裳在她的手里,更像是一个消磨时间的东西,她开始的时候还搓两下,后来,干脆就不搓了,只趁着闲散的时候敲一敲。 思绪正飞着,忽然,身后又传来了声响。 “你这……这是洗衣裳?”男人的声音。 宁钰一惊,不敢回头,赶紧手上的动作加快,朝着衣裳又敲了几下,这才完成。 回头看过去,见那个男人正看着自己手里的衣裳。 “你……你没走啊?”宁钰问道。 依旧是刚才的侍卫,“你是不是不会洗衣裳啊?” 宁钰有些尴尬,将手里的衣裳和棒槌放下,“我是不太会,但是我肯定能学会的。”宁钰说着。 “你来找我借棒槌,我还以为你会呢,没想到你这……你这样只会把衣裳都打烂,也洗不掉灰的。” 侍卫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水盆旁边,拎了一下裤子,蹲了下去。 “你瞧瞧,这衣裳已经被你洗了个洞了,你再使使劲,这几件都能破洞。” “额……”宁钰低头顺着侍卫说的方向和位置看过去,果不其然,还真有个洞。 “哎呀这可怎么办……那张嬷嬷肯定会骂我的。” 宁钰很是担忧的说着,这担忧不是装出来的,是那个张嬷嬷的攻击力太强了。 想起她说话那个嚣张跋扈的样子,实在是可怕。 倒也不是宁钰战斗不过她,实在是没有惹她的那个必要,更重要的是,要是以后能经常给张嬷嬷洗衣服,那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进到这个院子里。 可要是她看见自己把她的衣裳洗了破洞,那以后自己再想进这个院子就难上加难了。 “哎呀呀呀。”宁钰一边念叨着,一边有些着急地摸了摸那个洞。 “这个洞不大,补一补,不要紧的。” “关键,这不是我的衣裳,这是张嬷嬷的,这要是我的,烂了也没事,可张嬷嬷到时候肯定要收拾我了,哎……” “你是家里的贵人做了错事被送过来的?”侍卫并没有接话,反而是问了别的。 “也……也不算是贵人,毕竟真正的贵人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说着,宁钰想起从前自己那小日子,不免有些失意。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总是要活下去的,如今的日子,总比之前家里出事的时候要简单一些。 “可……算了,我教你吧。”说着,那侍卫伸手拿过宁钰手里的衣服,老旧的衣物之下,是宁钰那双白嫩细软的小手。 侍卫的目光只是一落之后,便瞬间就没有再看了。 他的目光重新放到了那件衣裳上。 “你瞧瞧,要这样两只手对着,这样搓下去,才能成。” 说着,他认认真真教着宁钰怎么洗衣裳,还有那个棒子到底是什么时候用。 宁钰学的非常认真,倒也不是多么的用心,只是因为这个事情之前没有学过。别人倒是觉得这种事情挺累,可他觉得那棒子时而起时落下,倒是十分有趣。 男人教了半天见这姑娘不但没有含泪,反而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时间有些奇怪,可仔细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这姑娘不仅兴致勃勃,脸上还带着发自内心欢愉的笑容。 这个笑容看起来很是明媚,和这个院子里面的其他姑娘不一样,那些早已麻木的姑娘脸上怎么可能带上如此生动灵动的笑容呢? 第198章新的能耐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宁钰听了才觉得什么事情都是有门道的,自己哪怕是想做一个事情,做好都不容易的。 “好了,你试试。”那侍卫说道。 “多谢,我好像是明白了,你看看。” 说着,宁钰学着刚才的样子,两手对着搓起来,很认真地样子,生怕做错了什么。 “哈哈哈……” 侍卫忍不住笑了起来。 “哎哟,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宁钰有些不知所措问道。 “也不是,你学得很快,哪里都么有做错,就是……这事情很简单的,没有那么难,你要是想要学,肯定是一学就会,不用这么紧张。 你看你,你这表情,好像脸都在用力了。” “哎?有吗?”宁钰有些不好意思,赶紧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哎哎!你看你,这水都落脸上了。”侍卫说着,伸手帮宁钰把脸上的水滴擦掉,可当他指腹触碰到宁钰脸颊的一瞬间,宁钰就躲闪掉了。 “我自己来就好,多谢。”宁钰小声说着。 “哦哦好。”侍卫也察觉到自己的失误,便赶紧收手。 只是那一刻触及到的柔软,是从未有过的体验,让他忍不住想要再一次看看,看看她秀丽的脸颊。 她似乎是害羞了,手里洗衣服的动作看着是那么陌生又笨拙,但却又看着那么可爱。 “你慢慢洗着,刚才破洞的地方你不要担心,等晾干了,你交给我,我知道有个裁缝,手很巧,到时候让他给你编织一下。” “真的吗?!那太好了!太谢谢你了!”宁钰说着。 “不必客气。”他起身,一时间挡住了阳光,给宁钰的面前留下了一个阴影。 宁钰抬头看去,这才发现他身姿很是挺拔,看自己的时候带着一点点笑意,算是这个院子里难得不让人生厌的面容了。 “可……我没钱,我来的时候身上的东西都没有了,我……我可以给你洗衣裳。”宁钰有些笨拙地说着,完全没有了自信,这个院子里她能干的事情太少了,能给人的恩惠也太少了。 “没事情,我的衣物我自己都会洗,也不用你帮忙,至于钱,那个裁缝和我还是有些交情的,不必担忧。” “多谢你。”宁钰再次说道。 “不客气,哦对了,你晾干了之后来找我,我叫淮安。” “淮安,好的,我记住了。” “你呢?”对方问道。 “我……”宁钰犹豫了一下,“我是个罪人,你叫我一声小玉就好。” “好。这里到了晌午日头很毒,你可以到树下去。” “好。”宁钰顺着淮安指给自己的方向看去,那的确是个好地方,只是…… 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大木桶和大木盆,想要移动到那里,可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 淮安立马看见了宁钰的为难,“这几个木桶太大了,我给你挪过去,你就去树下洗吧。” “哎不用那么麻烦……” 不等宁钰客气,淮安已经撸起袖子,直接上手帮忙了。 他力气很大,拎着木桶几步就走到了树下的阴凉地,给宁钰摆好后,又回身,看见宁钰伸手去抓那个木盆,有些不知所措,便又上前来。 “你放着吧,你那么瘦弱,这种事情你做不来的,万一扭着伤着了,这个庄子可不比你们当初贵人的院子,还有什么医生,这里的人都是靠着福大命大不生病的。” 说着,男子直接拿过宁钰手中的木盆,没有半点犹豫,直接抱着木桶就往树荫下走。 宁钰跟在后面,声声感激之后,那男人并不和她客气了。 跟着他走到了后面之后,宁钰看着这个阴凉地,又是几声感谢。 “罢了,你要是真感谢我,就好好活着,我只是不想让这个院子里再多人命而已,你不要多想。” 说着,那男人没有多言,就这样两人站在原地,各自看着眼前的地方。 “好好好,我记住了,我肯定好好活着。” 宁钰说完,淮安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两手摊着环顾了一下,看没有什么事情了,便转身就要走了。 宁钰看着他的背影,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个王姑娘,也算是挺有品位的,至少这个男的,他眼里有活儿,挺好。”宁钰念叨了一句,开始朝着自己盆里面的那些个脏衣服使劲。“哎哎哎,你听说了嘛?这些人,够离谱的,都已经传遍了!” “什么呀,都说了离谱了,传遍了也未必是真的!” 两个宅子里的小姑娘在窃窃私语,眼神却都离不开宁钰。 “哎哟,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是觉得吧,无风不起浪……” “不好好干活,说什么呢?!”王姑娘的声音一想起来,周围便就是立马安静了。 没有人敢在这个院子里和王姑娘公然为敌,王姑娘的面子,她们还是都要给的。 宁钰抬眼,顺着方向看过去,只见王姑娘站在那里,双手叉腰,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 这个时候按理说大家应该是屏住呼吸什么也不敢说的,可是周围的人却是眼神频频交流了起来。 而旁边站着的宁钰,也是一脸震惊,眼神都变了。 这个王姑娘今天穿的……实在是…… 平时都是风风火火的王姑娘,今天没有穿粗布的衣裳,也没有把腿包裹得严严实实,而是衣裳松松散散的,看起来大了一个身号。 原本是紧紧的袖口,如今倒是多了些松散的样子,看着很是奇怪,袖口还接了一部分的布条,似乎是想着让袖口增大一些,但并不怎么好看的样子。 两人就这样眼神对视,宁钰的眼神中充满了疑问,而对方的眼神却并不是这样的。 那种眼神似乎是带着些许的轻蔑,更多的,是…… 骄傲? 这一下子就给宁钰给整不会了。 这个宅子的一切都是真的离谱啊,从前面开始传播自己和侍卫淮安勾搭上之后,这整个就不对劲了。 没有人能逃过这个宅子的八卦时间,甚至包括那件破衣裳。 甚至有人专程将那破洞衣裳的历来都给打探了一遭。 可他们打探消息从来不问正主,也不管旁人死活,听见什么就信了什么。 于是,一个奇怪又完全不合逻辑的版本就出现了。 宁钰暗恋侍卫,非要给人家洗衣裳,结果侍卫不同意,宁钰就撒泼,结果在过程中,一不小心把人家的衣裳给弄碎了。 这,便有了那个破洞的由来,这个破洞不仅仅是破洞,更是两个感情的由来,当然,也有人说,这个破洞是宁钰的一厢情愿的证据,更说明两人没有未来。 不过还没有等着宁钰愿不愿意,就已经有人不乐意了。 要说不愿意的里面,王姑娘一定是第一名。 王姑娘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得知了这个消息,然后人就来了,对着宁钰就是一顿质问。 然后,这一些质问却并没有用,没有人会真正在关注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连着王姑娘也是。 王姑娘想要做的,就是只问,然后你回答了什么,她通通不管。 于是,一开始的时候,宁钰还解释一下,可到后来,干脆就没有解释了,因为解释也没有用,只能留下自己白白浪费的精力罢了。 但王姑娘过后,还是没有了话,只是想着一次次来折腾,对于别人的话,她倒是记在心里。 如今又有人说起来,若是说起侍卫,她自然是第一个不肯的,甚至会说些维护的话,比如…… “他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他一定是被蒙蔽了,而且,他俩也没有发生什么……” “都是怪那个女的,那个女的是个狐狸精!” 王姑娘的话可多了去了,而等着她的话,却也是多了去了。 宁钰心里正琢磨着怎么吧今天的应付过去的时候,不想王姑娘这次却先开了口。 “你你你!你怎么回事?!是没有吃饭还是故意耍赖的?啊啊啊!” 宁钰见对方像是恶狗扑食,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看着手里的饭,一时间不知道该放下饭碗还是接着吃。 “我……我怎么了?”宁钰怯生生问道,人家都说吃饭的时候最香了,毕竟一天最高兴的时候,就是吃饭。 现在可倒是好,不光是饭没有吃上,就连着剩下的饭都不香了。 “哎呀,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委屈上了是吧?!我都听说了,那天你装可怜,非说什么身子不爽,什么身体这疼那疼的,还说自己是什么贵家小姐,所以才娇养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这是什么意思?!都到了这里了,还是这个作风?!你算个什么东西?!” 说着,王姑娘更加生气了,仿佛她的火气不但没有撒出来,反而是憋得更多了。 “我?我没有啊。”宁钰手里握着饭碗,看着王姑娘的架势,感觉心里就开始发虚了。 这个可不容易,眼看对方发这么大火,自己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那自己这饭……还能吃得上吗? 宁钰正想着,赶紧低头,朝着自己的嘴里就开始疯狂扒饭。 所谓一顿不吃饿得慌。 宁钰可不想饿得慌,宁钰只想赶紧吃,就算是噶了,也不能是饿噶的。 想到这里,再多两口也不为过吧! 宁钰赶紧朝着那饭碗继续使劲。 王姑娘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出不少的姑娘,站在自己的面前,疯狂往嘴里扒饭,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一时间差点背过气去。 “好啊你!你就是想要把我给气死!” 说着,王姑娘看着宁钰就要动手。 宁钰一看这王姑娘的手都快要贴自己的脸上了,便赶紧护住自己的饭,生怕这一手下去,自己的饭菜不保了。 “嘿!你还护着饭是吧!”王姑娘见状,更加生气了,“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和你说话的时候,你给我站好了!吃吃吃,就知道吃,跟个猪一样!!!” 宁钰一听,赶紧放下碗筷说道:“可别,我这么瘦,你这么说,叫外人一听,还指不定以为你骂谁呢!” “嘿!就你会说是吧!就你能耐是吧!”王姑娘越说越生气,恨不能直接上手。 若是旁人,她或许还得思量一下,可这个…… 她不过是个最没有用的人,为什么要让着她? 想到这里,宁钰直接捧起自己的饭碗,往后退了几步之后,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对方。 “我吃个饭就是能耐了?那我可太有能耐了,我本来就可能吃饭了,谁吃饭不积极,脑袋有问题!” 说着,宁钰无所畏惧地在她面前,又…… 扒了一口饭。 旁边几个姑娘看得目瞪口呆,毕竟敢和王姑娘叫板的人少之又少,而以这种方式叫板的……更是没有。 “你!” “怎么了怎么了?你什么意思?我是来这里受罚的,我知道,我也没说不受罚,但人家可没说我不能吃饭吧?” “吃饭?!就你这个狐狸精,还想着吃饭?!” 王姑娘说着,直接上手,朝着宁钰的饭碗就是一掌,这一掌,直接劈掉了宁钰的碗。 碗一飞,碗里面的饭自然是天女散花,到处飞,就是没有一个落在个正常的地方。 “哎哎哎!”宁钰看着自己的饭碗越滚越远,正要跟上去捡,却被王姑娘直接拉住了手腕。 “你要去哪?你不服??” 宁钰哭笑不得,指了指自己的饭碗,“我有什么不服的,我去拿我的碗,然后去盛饭啊!” “你……你不许去!”王姑娘自然是不依不饶。 “王姑娘,适可而止吧。”正说着,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哎呀,你怎么……你怎么来了?”王姑娘的声音忽然就软了下去,声音都动听了许多。 宁钰回头看去,果然,能让王姑娘发出这个声音的,除了侍卫淮安就没有别人。 第199章侍卫不容易,且行且珍惜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院子里的阳光很好,毕竟是正午,还是热的,可宁钰的那只碗已经滚远了,在屋檐下的阴凉地停了下来。 旁边两个姑娘正一边吃饭一边看向这边,偶尔窃窃私语,可也不敢大声说什么,生怕王姑娘看她们,都谨小慎微的。 宁钰看着王姑娘身后的侍卫淮安,再瞅瞅已经开始紧张的王姑娘,一时间心里竟然多了一些幸灾乐祸的滋味。 “哎哟,我的碗。”宁钰小声说了一句,便去追她的碗,王姑娘脸色更加难看,站在太阳底下,额头已经冒汗了。 “小玉,我这里还多了一个包子,给你吧。”淮安看着宁钰已经全撒了的饭碗,淡淡的说道。 “这……这不必了,你吃不饱会……会饿的……” 宁钰一瘪嘴,感觉自己说了一句大废话。 “没事,我不饿,你都没有饭了。”说着,淮安往旁边看了一眼,旁边的水盆里,泡着许多的脏衣裳,“你下午还要洗衣裳,没了力气也洗不干净。” 说着,他上前,不等宁钰反应过来,就已经将他碗里仅剩下一个的包子扣到了宁钰的碗里。 “……”宁钰犹豫了一下,赶紧瞥了一眼王姑娘,见王姑娘的眼神都要杀人了。 “哎哟,可不能如此,我不能无缘无故就接受你的好意。”宁钰一脸矫揉造作。 “用不着这么生分。”淮安说着,自顾自就要往回走。 “安哥哥,要不你吃我的吧,我这里有……” “不必了,”淮安看了一眼王姑娘,语气很是生疏地说道,“我不能无缘无故就接受你的好意。” “哎哎哎,安哥哥,咱们这关系,自然不是生分的呀……” 王姑娘眼看淮安要走了,便拎着自己的饭碗赶紧跟上,可淮安却好像没有看到她跟在身后一样,迈开大步,到了门口,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宁钰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再看看自己碗里的包子,回头看了一眼正窃窃私语的两个姑娘,便走上前去。 “你们吃饱了嘛?”宁钰主动开口问道。 “饱了饱了,姑娘,你可真是勇士啊。” “是呀是呀,姑娘,你可真敢,你叫什么呀?” 两姑娘手里拿着碗,眼巴巴看着宁钰。 “叫我小玉就行,我吃饱了,这个包子看着很不错,可我已经吃不下了,给你吃吧。” 两姑娘都一愣,趁着俩人没有反应过来,宁钰直接将刚才淮安给自己包子扣到了一个姑娘的碗里。 “小玉姑娘,你应该是不知道吧,这侍卫吃的饭和咱们不一样,他们的伙食比咱们要好很多,所以……这个包子咱们平常是吃不到的,既然给了你,你就尝尝吧。” 那姑娘说着。 宁钰一听,属实没有想到这样,但她从来不吃别人碗里的饭,所以便说道: “哦原来这样呀,那正好你们尝尝,我是实在太撑了。” “哦。” 两个姑娘没有再客气,将那个包子一下子掰开,成了两块,两人一人一块。 在掰开的瞬间,汤汁就出来了,鲜美的肉汤味道也散发出来,宁钰忍不住看向旁边洒落的原本属于自己的饭。 可惜了,没有饭能吃了,这味道让宁钰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谁扛得住。 宁钰赶紧转身就走,心里却全是那个包子的味道。 不过,她只是想想,但一点都没有后悔,从小的家教让她不会去和男人分食,这是过分亲密的行为,此时此刻,会显得很不合规矩。 “这也太好吃了吧!”一个小姑娘对另一个姑娘说道。 “是呀,他们侍卫的饭就是好吃,真是的,凭什么呀,都是做事情的,他们不过是每天巡逻,还没有咱们辛苦呢,吃得还那么好。” “这事情可不分干活累不累,我看啊,越是不累的人,吃得越好,越是累死累活的人啊,越是吃不饱穿不暖的。” “这也太不公平了!” “这就是世道,也是命!你看看那些贵家小姐公子的,他们就是养尊处优的命,越是不累,越是吃好的,咱们啊……就是当牛做马的,如此,便也没有什么好郁闷的。” “哎……我可不想一辈子当牛做马,连个包子都吃不上。”小姑娘念叨着。 “那可没用,人家那是侍卫,是人,咱们呢,是签了卖身契的,是个奴仆,连个人都不算,上哪里吃包子去,你要是天天想这个,这日子就越发难过了。”大一点年纪的姑娘说着。 “那怎么样这日子才能不难呢?”小姑娘咬了一口包子,又就着这个鲜美的味道多扒拉了几口饭。 “那就是……认命吧。”大一点的姑娘抬脸,看着天上明晃晃的阳光,伸手遮挡了一下,可即便如此,还是看不到远处的景色。 “我不想认命。”小姑娘说着,又吃了一口包子,“我想吃包子,我不想天天吃那些没有味的破饭了。” “哎哟哟,姑奶奶,这话可不能说,咱们都是签了卖身契的,这种话就是僭越,属于大逆不道的。” 小姑娘听了点点头,虽说叹了一口气,可还是盯着手里的包子看。 她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包子,味道鲜美,还有汤汁,让她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此再咽下原来饭碗里的饭了。 宁钰走得很快,不是她着急,是她饿得闻不了那个包子的味道。 第二天,宁钰又一次被张嬷嬷叫了过去,虽说从前这个张嬷嬷就没有给过自己好脸色,但是也没有到现在的程度。 这个样子的脸色,真是让宁钰心里都跟着一紧。 “你怎么才来?就知道偷懒是吧?” 刚一来,就听见张嬷嬷训斥的声音了。 “张嬷嬷,我是想早早来的,可惜这饭来得晚,吃了饭我立马就来了。”宁钰说道。 “我看你现在也不痴痴傻傻了,反而是会顶嘴了,怎么,看来你是没有人管着,就厉害了是吧?!还是说你翅膀硬了,就眼里……没人了?” “那叫目中无人。”宁钰更正道。 “好啊!你果然是无法无天了!” 张嬷嬷脸色更加难看了。 宁钰一看,这个情景之下,实在是没有必要和张嬷嬷也硬刚。 “嬷嬷,哎哟,您可不要生气呀,我给您洗了这么多天的衣裳,就希望能和您关系好,我的日子就仰仗您了。” 说着,宁钰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嬷嬷,您看看,说实话,我就觉着您最厉害,这个院子您最大,我想要巴结您,您要是不高兴了,我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着宁钰很是讨好地上前,拉了拉对方的衣袖。 “哎哟,你这话说得,倒是大实话了,这种话怎么能直接说出来啊,你这个傻孩子。” “嬷嬷,您在这宅子里面这么多年,肯定是最能看透人心的,我这小小虾米一个,要是想要隐瞒您,那不是自寻死路嘛,还不如直接和您说实话呢。” 说着,宁钰一脸真诚,“嬷嬷,我依仗您,您说什么我听什么,我就是您的小跟班。” “那你还惹事?!”张嬷嬷嘴上说着,可脸色却松快了许多。 “我没有惹事啊嬷嬷,您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好好做了。” “那王姑娘……” “嬷嬷,她……哎,嬷嬷,她只是嫉妒我和侍卫们的关系罢了。”宁钰一脸无辜的说道。 “你……和侍卫们关系好吗?”张嬷嬷问道。 “好啊。”宁钰一脸天真。 “也是,要是不好,他们也不可能冒着被罚的风险,去给你包子吃。” 张嬷嬷若有所思。 “哎?被罚?”宁钰一愣,这是她没有想到的,“为什么会被罚呀?” “这你不知道吧,按照规矩,什么样的身份,就应该吃聊什么样的饭,若是吃了别的,那就是僭越,你想想,这要是能随便给,岂不是就乱套了?” 张嬷嬷一边说着,一边上上下下打量宁钰,“也是,你长得跟个狐狸精一样,也难怪那些侍卫看见你就挪不开腿,他们和你关系好,也是应该,怪就怪,他们没什么见识。” “就是就是,还是嬷嬷您见过识广。”宁钰赶紧说着。 “你就别拍马屁了,好好干活,否则,谁也救不了你,还有,以后不要去吃侍卫的饭菜,到时候怪下来,有你受的。”张嬷嬷说道。 “是是是,多谢嬷嬷指点。”宁钰说着,赶紧去一边开始洗衣裳,如今她的天天的事情,就是给嬷嬷洗衣收拾房间,更像是嬷嬷的下人。 张嬷嬷走了以后,宁钰看着手里的衣裳有些恍惚。 平常对自己开口就骂的张嬷嬷,今天竟然放过了自己。 显然,不是因为自己说了什么,而是侍卫的缘故。 因为自己和侍卫的关系,所以张嬷嬷竟然对自己没有拉脸了。 “这些侍卫,竟然有这么大的脸面,”宁钰念叨着,“不过也是,侍卫身份地位都是不同,就算是张嬷嬷和王姑娘是大娘子信任的人,但侍卫能管的时候,他们可管不了。” 想到这里,宁钰又开始琢磨了起来,侍卫能管的事情,是什么呢? 这一忙活,就到了中午的时候,宁钰秉承着干啥啥无所谓,但是吃饭一定要第一名的态度,早早就端着饭碗去了。 门口只有几个人等着,自然大部分是不用干什么活儿的“人上人”,没有人的时候,宁钰还浑身不自在,如今有了人,也没怎么自在。 毕竟这里面杵着一个王姑娘。 宁钰可不想一天里最高兴的吃饭时间要带上不高兴的情绪,于是就悄无声息站在一边的大树下面,不和王姑娘他们站一起。 “哎,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也别难过了。”一个姑娘和另一个姑娘说着。 “你是不是没给钱啊?”旁边一个也说了话。 “给了呀!现在这些侍卫,都已经不是从前的价格了,想要出去一趟,真是难上加难了。”委屈巴巴的姑娘眼圈一红,“哎,要是等到我有了假,也不知道我母亲身体还能不能扛到那个时候。” “哎……”周围的几个姑娘都唉声叹气,看样子是以己度人,很没办法的样子。 宁钰正想着上前再仔细听听八卦,忽然身后出现一个影子,将蹲着的她的影子给遮挡得严严实实。 “哎?”宁钰回头,见是淮安。 “怎么不去那里排着?她们排挤你?”淮安问道。 “不不,这里是个阴凉地,风凉快。”宁钰解释道。 “哦哦,我还以为她们又欺负你呢,这院子里的人都远离主子的管教,山高皇帝远,没有大的风浪都不会有事,所以她们自然会嚣张跋扈些,你若是软弱,便只会一直受欺负。” 宁钰听着点了点头,“是,只是我这个身份,也只能软弱着。” 说着,她眉头紧蹙,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无奈,让人看了无人不心疼。 自然,这个淮安也逃不过。 “你别难过,若是她们欺负你,你就来找我,要是能……能帮上什么,我就……我就帮你,不过你别误会,我只是怕你想不开,和以前的人一样,一条绳子结束了自己,那就不值当了。” 淮安解释着。 “这院子之前出过人命?”宁钰问道。 “这……这……你不需要知道这个,放饭了,你跟着我去。”淮安说着就往前走,示意宁钰跟上来。 “哎哎好。”宁钰赶紧跟上。 这刚一走出阴凉地,就感觉阳光晒得热乎乎的,而其他几个姑娘的目光也都落在了宁钰的身上。 “快看快看,我之前说的没错吧!” “就是就是!” “我觉得你们大惊小怪,不过是一起来领个饭而已。” “可得了吧,那是谁?!那可是淮安侍卫,你看他什么时候给过那个姑娘一个正眼?” “就是,有本事你也让她走你旁边试试。” 几个人小声说着,互相推搡,看向宁钰和淮安。 而王姑娘就更是了,全程死死盯着宁钰,仿佛她一个眼神不注意,人就没有了一样。 淮安的碗先送了进去,很快就被盛满递了出来,里面的饭菜并没有多么好,但是肉还是挺多的。 宁钰跟上去,正要递碗,淮安却接过了她的碗,替她递了进去。 “嬷嬷,麻烦您。” 淮安说着,不一会儿,一份和淮安的饭菜一样的饭也被递了出来,淮安转身,将饭菜给了宁钰。 第200章小姑娘也不容易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宁钰一下子就想起来之前院子里的小姑娘和自己说的话,想到这里,她有些犹豫,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不知道该不该接。 “怎么了?拿着啊。”淮安说道。 宁钰犹豫了一下,想起身后那么多人看着呢,而且他们的身份,可都是和自己差不多的。 之前只不过是补了一件衣裳,这家伙就被传得谣言四起的,现在要是这样了,指不定得变成什么样子了。 “愣着干嘛?”淮安催促着。 “我不能拿,他们说这样是坏了规矩,你会受罚的。”宁钰小声说道,面容也是一副真是可惜的样子。 想要哥哥疼爱,那就得多说“他们说”,这样显得自己又可怜又心肠好的样子,绿茶味道十足。 “害,不过是一份饭而已,我和这边熟悉,而且,我不是和你说过嘛,这里山高皇帝远的,不会有事情的,他们的话你听听也就罢了,你怎么不听听我的?” 说着,淮安直接把饭碗塞进了宁钰的手里。 宁钰总不能把自己的饭碗给扔了,于是就这么拿着,心里虽然是一万个退堂鼓,但也得那么敲着。 宁钰不回头的走了许久,感觉旁边像是一道道闪电一样,恨不能把她给千刀万剐了。 宁钰假装不知道的样子,硬着头皮往前走,手里的饭菜的味道是新鲜还带着肉的味道,这可是之前少有的香味。 要是平常,宁钰肯定就已经满是口水了,可现在的情况就不行了。 现在她的心里是琢磨着怎么利用这些人的想法,顺便看看能让他们给自己发光发热。 但可惜的是,现在要想的头等大事是不要被人谋杀了才好。 特别是那个喜欢淮安的王姑娘,王姑娘对淮安的情谊是院子里许多人知道的,而且她的亲信也挺多。 如此,不光是要堤防王姑娘,还要堤防王姑娘的那些亲信。 王姑娘的那些朋友,虽然看着像是一盘散沙,但是细想想,若是都是散沙也不会到这个程度,毕竟是那么多人,按照这个程度说,总是会有很信任的人。 宁钰不经意回头,看着王姑娘周围的人,她们都在窃窃私语,显然,他们说的主角就在这里,那就是自己。 想要从那么多人当中,找出谁是假的,谁是真的心腹,那也是不容易的。 但想要拿到想要的结果,这是必须的一步了。 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她……她低头看了看这碗饭。 没有什么能阻挡她吃这碗饭。 而除了宁钰之外,还有一个人,也死死盯着宁钰手里的那碗饭。 那个年纪小的姑娘盯着宁钰,心里也是一样的想法。 这一碗饭,比宁钰想的还要好吃,只是她没有办法细细品味,因为还有很多的衣服等着她去洗。 只依靠这个侍卫,宁钰感觉并不把握,何况这个男人实在是不定数太多。 宁钰觉得那个张嬷嬷看着起来飞扬跋扈的,动不动就吵吵骂骂的,但实际却是个脑袋不灵光的。 至少,看着比那个王姑娘,要蠢笨一些。 宁钰看着手里的东西,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那个棒槌一次次举起,又一次次落下,心里想的全是饭。 “姐姐,你忙着呢?”一个细细软软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你是?哦哦,是你呀!”宁钰看这个小姑娘,正是上次自己给她包子的小姑娘。 宁钰看着眼前的姑娘,她虽然怯生生的,可她的眼神清澈又坚定。 “姐姐,你吃完饭了?” 小姑娘问着。 “是呀,我这活儿太多,想着赶紧干呢,所以不敢多耽搁。” 宁钰一边说着,一边手里的动作也做了起来。 毕竟偷懒的事情,自己私下做做也就罢了,当着人的面还是得装一下的。 “姐姐,你这个……不太对,我来吧。” 小姑娘说着,就上了手。 宁钰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小姑娘已经把衣裳拿到了手里,对准污渍的地方,两手一合并,就搓了起来。 “姐姐你看,这个比用棒槌打要好用许多,这样能洗得干净。” “哦哦,谢谢你呀。”宁钰连连感慨。 小姑娘看向宁钰的手,忍不住说道: “姐姐,你是贵家小姐出身吧?” “不不不……”宁钰连连摆手。 “姐姐就别瞒着了,就看姐姐这娇贵的手,就知道肯定是贵家出身,你看我的,这才是奴婢的手呢。” 说着,小姑娘把自己的手放到宁钰的面前,给宁钰看。 只见她的手里上满是老茧,指结处宽大,看着一点都不像个姑娘家家的手,不过也不足为怪,毕竟成日劳作的人,手都是如此。 宁钰只是洗了几天衣裳,手就已经泡得发肿了,而且手上面的一些位置,也有了薄薄的茧。 而那个小姑娘,看着年纪很小,可手却很是粗糙。 “其实你原本是不用帮我的。”宁钰说道。 “姐姐,我其实也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我自己。” “怎么说?”宁钰问道。 “姐姐我知道你是从府里出来的,来了这里肯定也受了不少苦头,但是你和之前我见到的都不一样。” “你之前见过的?是什么样子的?” 宁钰有些好奇,又感觉这个事情有些玄妙。 毕竟这个时候,来的太晚了,想要知道之前的事情实在是太难了。 “之前……她们和你不一样。”小姑娘说着,犹犹豫豫,仿佛那些话有些烫嘴。 “具体呢?”宁钰想要问下去。 “姐姐,你看这个……这个不太好洗,你要这样,然后用这个棒子去敲打。”小姑娘很认真和宁钰说着。 至于前面的话题,自然是闭口不谈了。 “哦哦,我学学啊。”宁钰说着,两手搓了搓,学着小姑娘的样子,也没有接着从前的话题。 很显然,这个小姑娘,没有打算要要说出来的,也没有分享的意思。 宁钰很认真学着小姑娘的样子,小姑娘也教着的样子。 两个人干得也算是热火朝天,宁钰偷偷看着小姑娘,小姑娘很是认真,宁钰心里也跟着使劲,感觉不能对不住她的真心,本来还不想干,想着偷懒呢,可看见小姑娘这么认真,只能也跟上了。 宁钰看着这个小姑娘很是熟练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虽然经历了很多,但和这个姑娘相比,也算是幸运了。 “妹妹,你今天过来,也不是为了给我洗衣裳的吧?你就没有点别的什么想要和我说的吗?” 宁钰还是没有耐下心思,最终还是开口问了。 “姐姐,我要是和别人一样,说自己只是觉得姐姐可怜,或者想着和姐姐说话,来找你的,你会相信我吗?” 小姑娘一脸真诚地说着。 宁钰看着小姑娘那双清澈的眼睛,总感觉里面并不是什么都没有。 这个情况之下,如果真的是完全无辜且清澈,应该也不会在这个院子里留存下来了。 “我自然是不相信,你这么说的,肯定也是确定我不相信的。” 宁钰很是认真地说着。 小姑娘一笑,看着宁钰,“姐姐,我觉得我这个样子,是不可能骗你的,就算是我用了全部的心思,也不能完成这个,您是从那里出来的,见过的人和我们都不一样,我也不指望我这点小心思能得到什么。” “所以呢?”宁钰接着问道。 “所以姐姐,我不想动小心思,我想和姐姐说,我觉得姐姐不一样,我想要跟着姐姐吃……吃饭……” “吃饭?吃什么饭?”宁钰一愣。 “姐姐,这里的饭都不好吃,但是侍卫他们的饭好吃,姐姐刚来没有多久,之前听他们说,姐姐被折磨傻了,成天没有多长时间是清醒的。 如今终于不一样了,姐姐身体好了,看着天天也有精神了,这才没有几天,姐姐的位子就不一样了。” “别别别,我还是一样,我和从前一样。”宁钰摆摆手。 “姐姐来这里,谨小慎微,到如今这个情景之下也不容易。我没有什么利用价值,身份也是末流,如今这个情况之下,姐姐不信任我也是正常,而且,就算是姐姐信任,我也没有能帮到姐姐的。” 宁钰放下了手里的衣裳,目光淡淡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 “我倒不是个目的性那么明确的人,不过……你说的,也能说明,你想事情还是很清晰的。” 宁钰还是认可了这个小姑娘的直接,“其实我也是个干脆的人,到现在也是如此,也不是一个喜欢弯弯绕绕的人。” 第201章有个忙,必须得帮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宁钰感到更加惊讶的事情是这个小姑娘不但说话很是直接,不弯弯绕绕,算是真诚,而更厉害的一点是他甚至并没有多强求什么。 在这个小姑娘跟自己吃完了来的缘由之后,他只是很认真的教自己洗了几件衣裳,见时间过去了,不一会儿之后,就主动开口说道: “姐姐,时候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等我下次有空的时候,我再来找你。” “好的,那你赶紧去忙你的事情吧。” 宁钰虽然嘴上说着,但是心里还是有一些奇怪,毕竟这小姑娘实在是行为跟他的年龄并不相符。 那小姑娘又寒暄了几句,便直接转身走掉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宁钰表现拿不准主意,他不知道这个小姑娘的底气,更何况这个院子里的人应该都是大娘子的眼线,如此看来的话,能信任的人少之又少。更是要谨慎至极才可以做到。 宁钰默默的洗着手里的衣裳,这一晃便是半日。 “哎呦呦,你说你洗那么多衣裳干嘛?可别累着身子了。” 正洗着衣裳呢,外面的张嬷嬷突然走了进来。 和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完全不同,这一次竟然是带着一点笑意,虽然你又无法掩盖他的笑不由衷。 宁钰本来手里面的动作很是轻着呢,一听对方来了,虽然是跟自己客气,但忍不住,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赶紧两手加了力气,使劲儿搓了起来,看起来干活干的很卖力,但也都是些面子工程。 宁钰使劲儿又搓了几下之后这才扑棱了一下手上的水,站了起身来。 还做出一副刚刚听到的样子,有些惊讶,然后伸手将自己额头上还没有冒出来的汗,假惺惺的擦了一下。 “张嬷嬷,你来了呀,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你这话说的,我难道忙就不能过来看看你了吗?” 张嬷嬷说着虽然话是挺亲近的,但很显然这位嬷嬷不太擅长说这种话,所以这话的语气听起来怪怪的。 “你快坐。”宁钰赶紧起来,假意客套。 两人像是唱大戏一样,谁也不放过谁,毕竟这种该说不做的事情其实是最省力的,所以两个人谁都不愿意错过这样的机会。都卯着劲儿,想要给对方留个好印象一样,说些没用的话。 极限拉扯了半天,这位人终于是耐不住了。将话题切入了正题。 “小玉呀,听说你跟那侍卫的关系很不一般呀,这么说你们俩是快要成亲了?” 对方一开口直接把他给吓蒙了,我的天呐,这是什么鬼?这八字还没有半个撇的事情,竟然已经被传承现在这种妖魔鬼怪听了都要不寒而栗的话了吗? “成亲?”宁钰惊讶的问道。 “哎呦,你看你这个表情还在这里装,是吧?在我这儿就不用瞒着了,有话就直接讲,我也是真心实意的替你高兴呀,我可不像外面的有一些人。嘴上说着替你高兴,心里面却在嫉妒你,可我这都上这个岁数了,自然不可能像其他那些小姑娘一样嫉妒你得了一门好婚事,或者是嫉妒你和那个侍卫终于有上了关系。” 说着对方还很是亲切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你说是吧小玉?” 宁钰这一听浑身鸡皮疙瘩都给立起来了,刚才还没觉得这个事情多么难办,如今一听瞬间觉得这事情可真吓人了。 很显然,外面的许多姑娘对那位侍卫都是有些喜欢的别说是王姑娘了,就是普普通通的寻常做事情的姑娘,在这院子里面若是说看得上谁,那这侍卫肯定是头一份儿。 如此想来,这样的福分也不是什么好的福分,可能在更多的时候甚至会变成或事一桩,如果自己不处理好的话,那跟其他的许多人的关系都会变得很差。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算是丢了芝麻捡西瓜,还是丢了西瓜捡芝麻? “您这是误会了,我跟淮安侍卫只是关系较好,并没有是男女的那种情分。是很好的朋友,就像我跟您一样,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一样的。”宁钰赶紧解释,为了让对方听得懂,甚至拿了对方来做例子。 “对,对对,你说的很对,就按照你这个方法说你呀,可真是聪明,不愧是从那个院子里面出来的人,若是寻常的姑娘肯定就忙手忙脚,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还是你厉害。就应该按照你的这个说法来讲。” 对方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甚至还比了一个大拇指出来。 “哎呦,嬷嬷您这是折煞我了,我可不是什么聪明人,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宁钰赶紧补充到。 “你看你这就不跟我说实话了吧,怎么着骗他们用这个话术可以,你还想要骗我呀,你刚才不是说咱们还是朋友吗?” 对于这个说法对方并不满意,而是更不高兴了。 宁钰你看对方是这个反应,感觉头皮发麻,想想要是普通的办法应该是不好用了,便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嬷嬷您看您这话说的,我都没法接了。有句话是那样讲的。” “什么话?说来听听。”嬷嬷很有兴趣。 “叫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嬷嬷您是极其聪明的人,一定能明白我的心思,这些话我不便宣之于口,所以只能跟您说一个模棱两可的话,但是其中的心意我相信您是一定能明白的,您在咱们这个院子里面那是最聪明的人这种话。底层的深刻含义我不便多说,您是懂的。” 说完他笑盈盈的看着对方。 嬷嬷瞬间从刚才的不高兴变成了带着笑意的面容,甚至拍了拍手,像是画家常和朋友一样的相处。 “你这个小妮子,咱俩也算是忘年交了,你说的这些话我都懂。 不过想想啊,还是你做事情很是妥帖。那个王姑娘可不是好惹的,若是考虑到王姑娘那边,你还是用你刚才的那个话语说出去就是最好,至少那样王姑娘不能抓住你的把柄。你在这个院子里面还能过下去。” 宁钰原本还想着再解释下去,可是一看现在的这个样子根本就不适合。多说了,而且似乎这样模棱两可的结果也算是一个意想之内的好的结果了。 宁钰便只对着对方浅浅的笑了笑,甚至连点头的动作也看起来并不那么的确认,但只要对方不多想,那一定便是确认的。 “要说你可真是厉害,从前他们都说院子里面出来的人都有好手段,我这还不信呢,现在一看,你可真是要说怎么呢?那都是在大院子里面争过宠的人。” 张嬷嬷很是认真的感慨。 宁钰这才想起之前自己为了笼络王姑娘,曾经说过那么一些话。 只是当时自己想的是忽悠王姑娘,没有想到竟然和现在这种情况给连起来了。 “嬷嬷您真是过奖了,我也不过是想给自己挣一条出路罢了。”宁钰说着,“当然,嬷嬷您有什么需要我的,您只管说,只要我能做到 6” “你别说,还真有那么一个。”嬷嬷毫不客气。 宁钰其实刚说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但是没有想到这嬷嬷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直接就应下来了。 “嬷嬷您说。”宁钰只能硬着头皮。 “你和那个淮安关系这么好,明儿晚上是淮安当值,我有事情得出去一趟,你让淮安放我出去一下。” 嬷嬷说着,把明明和登天一样难的事情,说得跟动动嘴皮一样简单。 “嬷嬷,我和淮安的关系还没有到……” “啧啧啧,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这真是……” 宁钰头皮发麻,听嬷嬷的话听得一脸无语。 “刚才你不是还说要帮忙吗?”嬷嬷瞪了宁钰一眼,“反正我这个话就放这里了,你自己看着办,你要是能办就办,办不了……我也就明白你的意思了。” “哎哎……” 不等宁钰再说话,这张嬷嬷已经转身,直接就走了。 “哎哟……”宁钰只能看着对方的身影,连连叹气。 这真是砸手里了,不怕别的,就怕这人是真好意思。 宁钰将手里的衣裳胡乱搓了两下,环顾四周,脑子早已经开始盘算了。 这个院子里,看似是仆人一帮,都跟着大娘子,实际上,这里山高皇帝远,早就已经有好几个人的势力了。 张嬷嬷看起来和王姑娘都是大娘子的心腹,都为大娘子办事,对大娘子也是一心一意,可她们私下,见面都是话少,说的也都是些表面上有的没的。 大部分人都紧密围绕在这两人周围,但还有一些,是摇摆的,更像是墙头草,两边都不得罪,就比如来找自己的那个小姑娘。 而侍卫则是单独的,他们更像是大娘子直接派遣管着这帮下人的,所以他们看起来只是维持秩序,实际权利更大。 但他们能管的,也只有那几样事情,不过就那几样也足够让这些奴婢们卑躬屈膝了。 张嬷嬷已经走了,宁钰将手里的活儿大概干得差不多就起身了。 她如今已经能随意进出这个内院,但是里面的那个满是书稿发霉味道的房间却已经落了锁,不能再进去来了。 她从门口直接出去,门口的侍卫只是瞥了她一眼,并没有多言语,宁钰一路顺着走,直到了淮安负责的那个门口。 还没看见淮安呢,就听见了口哨和起哄的声音。 原来是和淮安一起的其他侍卫先看见了自己,便开始起哄了。 “淮安,你的小情人来了!” “来寻你咯,淮安!” 大家嘻嘻哈哈笑着闹着,这要是从前,宁钰高低得脸红一下,不过现在她可完全没有动心思,毕竟这个人是需要利用的。 但还是应该装一下吧? 想到这里,宁钰微微低头抚了一下自己的碎发,动作还没有做完呢,就感觉浑身不得劲。 “啧啧啧,真是太难了……” 宁钰念叨着,打了一个哆嗦之后,赶紧上前,见淮安从里面出来。 “你怎么来了?”淮安问道。 “哎哟哟,你~怎么~来了?啧啧啧……” 旁边的人跟着鹦鹉学舌。 第202章放我出去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去去去!一边去!”淮安回头骂了一句,上前小声对宁钰说道,“走走,咱们去那边说,你别理他们。” “哎哟哟,领走啦!”后面的人依旧打趣。 淮安说完,去握宁钰的手腕想要带她走,宁钰赶紧后撤一步。 “多谢,我跟着你。”宁钰说道。 淮安大步在前面走,宁钰赶紧跟了上去。 两人往旁边的院子站定,淮安看着宁钰问道: “你怎么来了?是她们欺负你了?” “没有,如今有你给我撑腰了,谁还敢欺负我啊!”宁钰笑着说道。 “我给你撑腰了?没有吧。”淮安说着。 “怎么没有?你就是帮我大忙了,你帮我打饭的事情都传遍了,谁见了不说我是你的……小跟班啊!” “小……跟班?”淮安有些诧异。 “是呀是呀,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是我大哥,哪还有敢欺负我的?” 宁钰说着,心里虽然想着很多事情,可还是把话给模棱两可了。 “哈哈我只是看你太瘦了,她们还踢你的饭,怕你一不小心饿死了,所以给你打了一个饭。” 宁钰听对方这么一说,瞬间就笑了起来,一副童叟无欺的样子,不过这样一看,更像个傻白甜的样子。 淮安也笑着说道: “你看你,就是个小孩子,你这样怎么能在这个院子里生存下去,也难怪之前你被这些人弄得有苦说不出来了,这也是你自己的问题,你明白吗? 这还是要你自己好好想的,要学会适者生存明白吗?” 淮安很是认着地讲着,宁钰则是像个小孩子一样,很是认着听着,连连点头。 就差加上一句,谢谢大人您的谆谆教导了。 等淮安恨铁不成钢地说完,这才意识到自己忘了什么,便赶紧问道: “这光顾着说别的,还没有问你,你来找我,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了?” 宁钰想着如此,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了,这要是和他说了实情,就完全和他眼中那个傻白甜不一样了。 那会不会让他对自己的信任变少了呢? 想到这里,宁钰心里没有底,便犹豫了一下。 “你怎么了?这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你都来找我了,还能想着什么不好意思的?肯定是想好了事情都考虑好了,才会来找我的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宁钰小声说着。 “没有什么但是,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大哥嘛,怎么小弟和大哥说话,还有什么好说不好说的?”淮安笑着说道。 宁钰这才吞吞吐吐地开口: “大哥……你真能把我当小弟吗?” “啊?”淮安一愣,刚才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如今这个样子,他忽然从心里一想,“谁?谁要你当小弟啊,我是那个意思,算了,你傻乎乎的,说了你也不知道。” 淮安有些烦躁的样子。 “大哥,你别着急,我是觉得这个事情求你,我有些张不开嘴……”宁钰小声说着。 “你说。” “就是……我想谢谢大哥的照顾,所以,明儿能请你喝酒吗?” 宁钰问道。 “你哪来的钱?你不是没有钱吗?” “哎……”宁钰叹了口气,“何止是没有钱,我也没有地方买酒,但想着要是有人能置办东西的时候给我带一点就好了。”宁钰小声说道。 “你啊,不用如此麻烦,我不缺酒喝的。”淮安说着。 “可我……还是想着……” “你是想捎点东西回来是吧?”淮安一脸我明白了的样子。 “哎?”宁钰一看这个走向算是彻底歪了,不过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便点了点头。 “成,明儿晚上我当值,我让采买的人晚饭后再出去,你把你想要的东西写在纸上给我,你……你会写字吧? 噢对,你从大院子里出来的,肯定是会写字的。” 淮安说着,自己倒是解释得很清楚。 不用宁钰说话,宁钰只需要跟着点点头就可以。 “那……” “不用不好意思,他们都常常这样让外面捎东西,到时候我只说是我的就行。” “会不会影响到你啊?”宁钰问道。 “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又不是经常,这个事情很少,他也不会说什么,而且你也没有让人给你捎过,肯定缺很多东西。” “多谢……” 宁钰只能硬着头皮应着声。 回去的路上,宁钰一个脑袋两个大,毕竟自己想要求的事情被对方这样一说,直接没有再开口的时机了。 本来还可以商量一下,如今这样,便没有了什么好说的,再多的提议,便显得人心不足蛇吞象了。 即便如此,宁钰还是没有了法子,想起张嬷嬷要出去的事情,又是头疼。 “干什么不好,非要出门啊……” 宁钰念叨着,除非……,让张嬷嬷主动不想出去? 宁钰琢磨着,这个院子不大,很快她就回到了洗衣裳的地方。 盆的衣裳竟然不翼而飞了。 “哎?什么情况?怀了坏了,还有人偷衣服?” 宁钰一边念叨着,一边崩溃,虽然都是些破衣裳,但在这个院子里面,那算是好的了。 宁钰起身正慌乱着呢,忽然看见不远处树下有人影,想必就是那个偷衣贼了! 想到这里,宁钰赶紧冲上去,虽然是破衣服,但是她真的没有钱,什么都买不起,更赔不起啊! 宁钰急切地样子,像是要赶着去投胎一样,没有人知道她心里到底有多慌张。 等到她跑到树下的时候,一看竟然那个要投奔自己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已经衣裳给洗干净,还晾晒起来了。 “你……你怎么过来了?”宁钰问道。 “小玉姐,我就是路过,看见你不在,我又正好有空,就帮帮忙。” “这种事情,其实你不用帮我的。”宁钰说道。 “姐姐你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我帮你,就是帮我自己,我对姐姐好,姐姐也一定会对我好,如此,还是一样的,都是会回来的。” 宁钰看对方说得头头是道,便没有多说,只是面带微笑地点了点头。 “你平日里,多久能出去一趟啊?”宁钰问道。 “我出不去的,我是卖身来的,就没有出去的道理。”小姑娘说道。 第203章从前的一切绝不能提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啊……怎么会这样,那你平时的吃穿用度,都是靠院子里发的吗?” “是呀,也没有什么用度,不过是用的那些东西都凑合一下就是了,不怕姐姐笑话,我的那床被子都快睡烂了,天天盖着都快要冻死了。” “啊你没和院子里面要吗?”宁钰有些不解,感觉来这里面坐牢的日子,可不止自己一个人过。 “哎,我本来就是年纪最小的,哪有人管我呀,何况我也不是什么有身份的,想要出去更是难上加难,他们都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更肆无忌惮了。” “这样啊……”宁钰一边感慨着,一边想要上去搭把手,可那小姑娘干自己的活儿反而更加得心应手的样子,倒是搞得宁钰像是个帮手了。 很快衣裳就已经晾上了,本来可以磨蹭着混日子的工作被完成了,宁钰还真有些不适应。 小姑娘也没有多留,干完了之后很是利落地就走了。 宁钰回了自己屋子,找出纸来,翻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笔墨,这才开始琢磨应该写什么。 这绝对不是随便写写就能成的事情,这也是一次机会,总得利用一下,尽可能帮助到自己在这里的日子。 宁钰想了半天也没有下笔。 毕竟,在这个事情之前,还要解决一个事情,那就是张嬷嬷出门的事情。 “哎呀,怎么这么难,这简直比让柳思元上进还难……” 话音未落,她瞬间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从前总是念叨的人,经常提及也无所谓的人,如今到了这个时候,只是名字到了嘴边,就感觉心里疼得要忍不住眼泪一样。 宁钰心里的苦闷,像是怎么也停不下来一样,这个事情不是能靠自己控制的,越是不想去想,可回忆还是排山倒海。 “他应该……在疯了一样寻我吧……”宁钰轻声念叨着,眼角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疯狂滑落下来,断了线的珠子,却不能像是从前那样将这一些散落的零碎全部拼凑起来。 “可……他又怎么寻找我啊,我这里……就算是他用尽了办法,也不可能找到的啊……” 想到这里,宁钰眼里的泪水便是更加承受不住了。 “思元的那个臭脾气,如今再遇上这样的事情,他可如何是好?他能不能把那些人都给得罪了?” 宁钰自然是想起大娘子来了,她是个极其难对付的人,虽说她现在也明白了,柳思元能这么多年生活下来,肯定是有他的过人之处,也能想出办法在大娘子手下过日子。 可那也仅仅是在特别的情况下,仅限于他是理智的。 如今自己出了这样的事情,自己这样的人,都未必能有那样的心情去维持理智和对大娘子的尊重,更何况柳思元呢? 想到这里,宁钰不光是眼里的泪水停不下了,就连着她想要帮忙和操心的那种心情也停不下来了。 “哎呦,我可真是出息了,我要是从前,这样的忧思,小栀肯定要在一边逗我了,她最擅长的,就是逗我开心。” 小栀……那样可爱又爱闹腾的小姑娘啊,从前都是她帮着自己,度过了许许多多不容易和十分难熬的日子。 从前茉莉也总是说她不够稳重,说她总是大大咧咧,没有人的时候也会多说她几句,想着能帮她多谢成长,可是到头来,并没有什么可以让她听进去的。 这孩子像是一个长长久久有赤子之心的姑娘,即便是经历了许多,即便是陪着宁钰经历了那些家庭的变故,其实又何尝不是自己的变故呢? 到最后,宁钰成长了许多,茉莉更是成熟稳重了,只有小栀,她还是从前的模样,从来都没有变过半分。 没有了从前那种烂漫的生活,但是即便如此,小栀依旧是她身边最欢乐的人。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心里藏不住事情,也不能疏解情绪,也不知道这孩子过得怎么样了?要是天天生气这可怎么好?” 千千万万的事情都压在一起宁钰并不害怕,唯一害怕的是,这个日子只有小栀可怎么办。 “没了我在身边,也不知道柳思元能不能护着小栀和茉莉……哎,他自己生活尚且不容易,这要是没有能照顾好茉莉和小栀,这可怎么办……” 想起从前那么难的日子,都是那么一点点过下来的,如今没有从前的苦了,自己却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 “要是……要是没有让柳思元来府里上什么学堂,要是从前没有非要想着让柳思元变成什么金榜题名的人,要是……” 宁钰叹了一口气,“难道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想起从前的一幕幕,自己为了柳思元用了许多办法,总想着可以出头,可以得到很多的钱来支撑她完成更多的事情。 可是,到头来,却是什么都没有了,如果自己不那么贪心呢? 自家的事情,虽然是非常大的,可倒是也非常难成功的,把这一切做得太过于急切,于是,把筹码都压在了柳思元的身上。 这样一来,还有什么能是自己这个像是快要破碎的人所能承担的呢? “小玉姐,你……你怎么哭了呀?”宁钰回头一看,又是那个小姑娘。 “我……我没事,没什么。” “我知道,你是想家了是吧?”小姑娘问着,声音也是充满了紧张。 “是……也不是,反正,有些想从前的事情,不过这没有什么,一切都会过去的,你说是吧。” 说着,宁钰将脸上的泪水都擦干,逐渐也回复了平静。 小姑娘已经是担忧的样子了,甚至伸手拉着宁钰的手,想要宽慰她。 那双并不柔软甚至带着老茧的手一点也不像是个小姑娘的,但却能给宁钰带来许许多多的温暖。 在寒风中久跑的孩子总是渴求一点点温暖,宁钰更是如此,所以从前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在这个时候,却多了许多的含义。 而更可怕的是,多了许多的情。 宁钰甚至能感受到这个温暖从自己的手心传来,一路上前,就那样落到了她的心里。 可宁钰没有办法,久寒冷的身体甚至无法去抗衡这样的温暖,但宁钰还是皱着眉头,仔细琢磨了一下之后,快速下定了决心。 她将小姑娘的手快速推开,这一下之后,小姑娘也愣了一下,甚至连着宁钰也给愣了一下,这样的情况之下,便是两人的面面相觑。 宁钰淡淡一笑,看起来稀松平常,没有任何的倾诉,可她心里很清楚,她必须推开她,因为她已经从那个小姑娘的眼里看到了不能不注意的东西了。 第204章给张嬷嬷找出路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宁钰看着眼前这个人,知道自己的心里已经不是从前了,如果是以前的时候,或许自己会因为对方那宽慰的眼神,而说出许多不应该说的话来。 可是,如今就不同了,宁钰深切知道一切都不能说。 无论是从前的一切,还是现在的这些,都不能讲出来。 哪怕是一点,都不能讲,说出自己心里的不甘心,只能让一切都变得不可控,甚至会被人抓住了把柄。 这是宁钰不敢的,甚至半点也不敢去试探的,从前或许还敢容一点点的错误,如今真是半点都不敢。 “小玉姐姐,你不用担心,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告诉我,我想着别的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帮你心情疏解一些,我还是可以的,而且…… 我这个人,嘴巴非常严实,这个姐姐可以放心的。” 小姑娘说得很是认真,便是没有什么可以去反驳的。 宁钰心里忽然想起一个事情来,便是没有停顿直接说道。 “妹妹,我心里不光是有事情,还有个别的事情,只是妹妹你还小,有些事情未必真的会帮我吧……” 宁钰说得并不好听,只是这个时候,她倒是更想让对方不高兴。 宁钰看着小姑娘,几乎是死死盯着的,没有别的想法那是谁都不可能相信的。 小姑娘却没有再多停顿,而是很认真说道: “小玉姐姐,我这还正愁没有能帮你的事情呢,要是从前的时候,我是真怕没有事情能帮你,你要是说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那是更好了。” 小姑娘一边说着,一边很是真诚看着宁钰,那双清澈的眸子甚至能给宁钰带来许多的力量一样。 “你这样说……”宁钰微微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这样看来,妹妹还真是想要帮我一把呢。” “姐姐你快给我讲讲,我真的是很乐意给姐姐做事情的。” 看着对方一脸认真,宁钰便没有再弯弯绕绕,而是直接把问题抛了出去。 “你和张嬷嬷熟悉吗?” “张嬷嬷是院子里最厉害的人,只要是这个院子的,没有不知道张嬷嬷的,更没有几个敢和她多说的,所以…… 也不算是多熟悉,只能说我们这些小鱼小虾,并不能真的和这些厉害的人完全攀上关系。” 宁钰听小姑娘说得还算是认真,更多的时候,也是她那双眼睛,让她的话都变了,变得更加可信任起来。 “那,你平日和张嬷嬷的工作有交集吗?”宁钰再次问道。 小姑娘仔细想了想,“其实也没有什么接触的机会,更多的时候,是嬷嬷想要我们办事的话,就会来找我们。” 宁钰一听,眼都跟着亮,赶紧问道:“一般找你们会做什么?什么时候找呢?” 小姑娘认真回忆着,茉莉在一边满是期待等着,不怕他们有交集,最好是天天都能有事情混在一起,那就可以不动声色搞定一切了。 可惜,并没有直接就可以完成的事情。 小姑娘想了一会儿,总算是想起来了,这才开口说道: “小玉姐姐,这个张嬷嬷其实平常找我的时候并不多,要是说有什么规律的话,那真是没有……没有什么规律,而且,这个张嬷嬷是出了名的喜欢指使别人干活,所以她也没有什么。” “那她都指使你做什么?”宁钰问道。 小姑娘有些无奈的瘪了瘪嘴,示意了一下,宁钰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就是自己刚刚洗完的衣裳。 “你也是给她洗衣裳?” 宁钰有些觉得不可思议没,“这个张嬷嬷也真是,怎么这么多的衣裳,我一个人她还心疼不成?还要两个人分开给她洗? 哦我明白了,应该是她嫌弃我洗的不够干净,所以,就用了这个办法,把那些重要的好衣裳都给了你,让你给她洗,难怪,这里有一堆她的破衣裳,那些好的衣裳,当真是一件也没有见到过。” 宁钰一边说着,一边想起自己这些天给她洗的衣服,大部分都是些老旧的衣裳,也难怪她能放心给自己洗,都是些破破烂烂没有好布料的东西,洗坏了她也不心疼。 但是其他的就不行了。 其他的原来都给了小姑娘啊。 谁知道小姑娘反而是摇头了,“小玉姐姐这就没有了,我的意思是,她给别人,包括我,给的都是些她自己不爱做的小的活儿,没有什么重要的活儿,这种事情都是小事情,如此的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什么时候不会有。” 宁钰一听,点了点头,就像是那天张嬷嬷让自己帮忙洗衣裳的时候是一样的,没有什么是可以说定的。 而且,完全是看张嬷嬷的心情,她想让你干什么就得干什么,如此,便是没有任何能提前预知和打算的了。 “前几日她让我姐姐去干别的,倒是没有让我做事情,所以我才有时间来呀。”宁钰说道。 “也是,那……”宁钰微微一笑,“那就让她来找你,给你安排点事情吧。” “可以啊,姐姐说就是了。” “只是这个事情之后,你可能要挨训呢,不过……” “没有问题,挨训就挨训,只要能帮的上姐姐你,我想姐姐肯定是有姐姐的道理,自然是不可能只为了挨训而作事,肯定是为了别的。” 小姑娘倒是说话直接。 “哎哟,你这小姑娘说话做事都是十分敞亮。” “我……我其实也没有,我只是在姐姐这里想要真诚的,不弯弯绕绕的,姐姐您说,我怎么做呢?” “你就……”宁钰小声在小姑娘耳边说着。 小姑娘一开始还是眼神清澈满怀期待等着对方下发任务一样,可是等了一会儿之后,就开始没有了光,甚至眉头也紧紧皱起来了。 “姐姐真的要如此?” “你怕了?”宁钰问道。 “我不怕,只是这样……我经常来找姐姐,其他人肯定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的,加上这个院子平常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大家总是会去讨论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这样的话,我来姐姐这里帮忙的事情,肯定很快就传遍了,如此,肯定有人觉得我和姐姐关系不一般。” 宁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你是担心,担心这个事情像是只瞒不住火一样,到头来,还是会想到是我让你做的是吧?” 小姑娘很是认真点了点头,全程都没有再多言,而是静静的等着宁钰说话。 宁钰想着两个人之前事情,自己和淮安侍卫的事情都能传得十分离奇,并且没有原由就是有鼻子有眼,如此,自己这和小姑娘的事情,肯定是到处都知道的。 宁钰想着这个事情肯定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结束,时间久了,就算是大家不到处传没,张嬷嬷自己也是会知道的。 如此,自己就要绝对的小心,小姑娘如今替自己做了什么,以后肯定是会被认定成自己的。 “我知道你的顾虑了,只是现在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就先这样拆东墙,补西墙吧。” 宁钰淡淡地看向窗外,外面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清晰,可她忽然觉得像是多了许许多多的潮气,什么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或许,外面的路,就是模糊的。 宁钰心里想着,只是这里的一切都是…… 有希望的。 第205章给张嬷嬷做事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宁钰看着小姑娘满是犹豫的身影,有些不知道自己能有几成把握了。 “这小妮子不会是要看我的笑话吧?”宁钰小声念叨这,可想着也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了。 这里的一切,都是未知的,想想自己要依仗的,竟然是个小丫头,她尚且看着不够能经事,自己还要依靠她。 “哎我真是疯了,这看着比柳思元还不靠谱……” 宁钰想着,又赶紧让自己从情绪里剥离出来。 她如今什么办法也不想要了,她只想着等着,等到明天的傍晚,等着看这个小姑娘到底能不能给自己一个好的答卷。 只是这个等待的过程却是很纠结和磨人的。 宁钰没有别的办法,除了等,她已经没有别的了。 终于,日子过得很慢,但也到了第二天的傍晚。 众人都在忙着打饭准备吃饭,宁钰还是照常去得晚,她已经见识过自己去得早会是怎样的场景了。 要是再被淮安给拿了饭去,最后肯定又得多出许多的事端来。 这样的话,恰恰出现在张嬷嬷要出门的时候,那肯定是要多些波折的。 宁钰去的时候,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宁钰环顾四周,果然,那些比较厉害点的熟悉的面孔,比如王姑娘,比如张嬷嬷,这种平常别的事情都安排旁人去做的,这个时候,总是最积极的。 不过没有了他们,剩下的人,倒是吃的很自在,没有什么压力在旁边,也能随便说说话,吃饭的时候趁着这个机会互相聊聊天什么的。 可本来还算是热热闹闹的地方,因为宁钰的到来,瞬间就没有了声音,大家都朝着宁钰看来,哪怕她只是稀松平常的样子,一副吊郎当的无所谓,手里还拎着一只破了边的碗。 宁钰从前来的时候,总想着把碗给放起来到身后藏着,总感觉破破烂烂的有些丢人。 如今很确定,这些人已经没有空觉得她丢人了,但他们的目光,一点都不友好,甚至看着像是两类人一样。 宁钰已经许久感受不到善意了,何况,从前在院子的时候,也没有多少人和自己有善意。 要说最自在的日子,肯定是从前的时候,但是如果说除了当初的话,那就是…… 宁钰忽然想起在别院的日子,那时候的自己,天天就是吃吃喝喝,然后就是花钱。 要说花钱,那肯定是花柳思元的钱。 柳思元的钱,花起来可是真快乐,这种快乐在如今想来还是自在的。 都说拿人钱财手就短了,可是在柳思元那里,宁钰想了想,从一开始,到后来,哪怕是最初,这个天天惹自己生气的孽障对自己最不满的时候,也让自己过得日子很是美滋滋的。 至少,从来没有因为钱的事情,他和自己提及一次要求。 宁钰默默叹了口气,把自己那个破破烂烂的碗递进去之后,便在众目睽睽之下等着。 从前在别院的时候,从来没有人这样用如此的眼神看自己,无论是柳思元身边的人,还是说院子里的人,即便是柳思元和自己闹腾得最凶的时候,也没有任何人对自己用这种敌对或者异类的目光。 等了一会儿,看那个破破烂烂的碗总算是出来了,本来周围的人已经开始小声议论了,可当那个碗带着饭菜递出来,周围的声音又一次安静了下去。 宁钰这才注意到,自己手里的那一碗与众不同的饭。 这次,即便是没有淮安,这个盛饭的人也给自己成了不合规矩的饭菜。 宁钰看着这完全应该是侍卫他们才能吃的饭菜,手甚至想要抖一抖。 “这个……”宁钰刚想说话,但感觉身后像是一道道闪电,能将她千刀万剐了一样,便赶紧闭上了嘴,毕竟更惹人讨厌的事情,就是得便宜卖乖了。 宁钰想着,可感觉到了最后,还是得吃这种饭菜,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她正要往一边去,忽然看见已经吃完起身要走的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朝着自己眨了眨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快步离开,眼神笃定,不再是从前那种天真清澈了。 “小玉姐姐,你这个饭菜可真是不错啊。”旁边的一个姑娘有些阴阳怪气的说着。 宁钰虽然对她没有太大的印象,但隐隐约约记得,这个是王姑娘身边的人。 “你这是做什么?你要是想吃,便来吃几口吧。”宁钰也还算是客客气气。 “不必了,我深知什么身份就应该吃什么样的饭菜,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啊,即便是吃了又怎么样?终归不是自己的,而且,只会把胃口养吊了,等到以后吃苦的日子呦呦呦……” 宁钰怎么可能听不出里面的阴阳怪气和尖酸刻薄以及含沙射影。 这要是从前,哪怕她是大娘子,她也不害怕,恨不能上去再理论一番。 可是现在却变了,完全不一样的心态了,宁钰甚至觉得,这个事情已经到了无所谓的程度。 当初她敢爱敢恨,如今,她也不是不敢了,而是…… 心累了,并不想去用心思了。 “你要吃就吃,不要吃的话,我就拿走了,哎,这个红烧肉,我很喜欢,那我就全部吃掉了。” 宁钰一边说着,一边瞄了一眼旁边的那个碗,很显然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但依旧能看见里面没有什么好吃的,不过是些普普通通的菜罢了。 如果是肉的话,也不至于到这种素素的看起来都没有油的程度。 宁钰有些犹豫,话到嘴边,真是想要好好嘲弄她一番,而且按照她的一贯作风,这种情况之下,肯定能让她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而且自己这里还有二百句等着她。 但是,宁钰伸手使劲握了握拳头,最后还是停下了。 没有任何的办法,她总是想着尽可能少惹事,想想自己之前从来不怕惹事,如今竟然活成了这个样子。 “啧啧啧,谁没吃过肉啊?话又说回来,为了别的什么不好,为了吃块肉就不要自己的脸面,用些下三滥的路子去换饭,也是理解不了。” “你说的那种啊,我也理解不了,不过,我最理解不了的,就是为什么总有人吃不到葡萄还非说葡萄酸呢?!” “你!” 眼看对方有些生气,宁钰小声说道,“这位姑娘,我可没说是你,更没有说你的名字,你这样着急往自己身上带如,是因为你就那么喜欢吃葡萄吗?” 宁钰说着,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清晰,看得那姑娘一时间失神。 “你……” “你要不要尝两块?很好吃的!”宁钰一脸天真说着,这种傻白甜的表情,在对方知道你不是之后再上脸,便显得很是讽刺,甚至可以说是嘲讽效果拉满。 宁钰琢磨了一下,正想着这个事情有结果了呢,那姑娘不但没有接受,反而把她自己的碗一推,里面的菜汁直接飞了出去。 可不偏不倚,正好洒在了院子里晾晒的衣裳上面。 “哎哟哟,作吧!你就作吧,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你可千万别担心。” 宁钰更是阴阳怪上身,对着那个姑娘的阴阳怪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姑娘被气得脸都发红,有些生气说道: “你得意什么?这要不是因为你这这里躲躲藏藏的,我能泼上去?还不是你的问题?” 那姑娘一边说,一边埋怨宁钰,仿佛她的一切都是宁钰造成的,对于宁钰的退让,更是蹬鼻子上脸。 宁钰瘪了瘪嘴,“不是,这管我什么事啊?这个事情就是你自己的问题,少拉着我要垫背的样子,我可不是哑巴,而且,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呢,大家又不是瞎子,都是你自己找的,哎哟哟,这是谁的衣裳啊,看着这么好,这材质啧啧啧,真是不错啊!” 宁钰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触摸那个料子,虽然被沾染上了菜汤,但是看看原本的料子,是很好的。 在这个院子里,能穿上这个材质的料子的衣裳已经是很少见的了。 “啧啧啧,这上面怎么还是油啊,这种情况之下,怕是不好洗了呢,如此看来,这可怎么办?这要是人家的衣裳,看起来还很是贵重呢!” “贵重……贵重吗?”那姑娘已经慌乱了,赶紧上前,伸手捏着那个料子开始查看。 “这个怎么看啊?” “哎哟你还用看啊,这个就是用手去摸摸,甚至老远看看,这个反光,这个色泽,就知道不一样。”不用宁钰说话,单单是这个姑娘身边的人,就已经给了答案了。 宁钰瞬间就像是看光景一样,到了一边,就是冷眼旁观,顺便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完全就没有一点点掩饰,很不能把高兴两个字给写脸上。 “哎呀,这怎么办,这料子……哎呀咱们赶紧走吧!”那姑娘说着就要走。 旁边的姑娘赶紧把她拦了下来,“你走了又有什么用啊?这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呢,自然是没有什么用的,你就是跑了,人家一问,也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啊!” “那……这衣裳谁的?大不了我给她赔个不是!” 这姑娘还是纠结着呢,宁钰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便只是瞧着。 天色已经晚了,刚才来的时候是傍晚的时候,如今已经天色擦黑了。 宁钰一点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看着,不一会儿看没有自己什么事情了,干脆像个没事的人一样,转身就要走。 “哎哎哎!你别走!”那姑娘很是着急,要去拉着宁钰。 “别啊,我还得吃饭呢!”宁钰指了指自己碗里的红烧肉,“妈耶,真香……” “张嬷嬷您放心,您的衣裳已经干了,我这就给您……哎呀!!!”小姑娘的声音响了起来。 宁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脸上有种奇怪的神情,但是看到小姑娘一脸着急,她便也跟着皱起眉头了。 “这谁的衣裳?”那姑娘已经是一副有气无力要死过去的样子了。 小姑娘很是着急走到挂着的衣裳旁边,看了看上面的污渍,上手就要用自己的袖口去擦。 但是,她擦了两下之后,这才意识到,擦了也白擦,真的是一点用也没有了,没有人能擦掉饭菜汤的污渍,这油污已经顺着布料舒展开了。 “我都说了!!!是张嬷嬷的衣裳!!这可是张嬷嬷的衣裳啊!!!”小姑娘急得脸都白了,“这可怎么办啊!!” 说着,小姑娘伸手将衣物拿下来,很显然周围已经干了,但是就这中间被饭菜沾染上去的汤汁,还是湿答答的,而且,看起来很是难弄的样子,极其明显。 “这怎么办?!你说啊啊!这怎么办?!难不成我得罪过你,倒是让你现在这个样子对我?你凭什么?!” 小姑娘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将衣物放在自己的怀里,就这个时候,脑子里想的还是担忧。 “这怎么就是张嬷嬷的衣裳了,张嬷嬷的衣裳都晾在那个院子里,而且,张嬷嬷的衣裳不都是你来洗的吗?” 说着,那个姑娘着急了,看向宁钰问着,仿佛宁钰才是她的救命稻草。 “哎哟,可别,就我那个破计数,从来都是些平常衣裳才交给我,像是这种这么好的花色,这么多好的料子,怎么可能交给我,就算是给了我,我也不敢洗啊!”宁钰直接把这个路子给对方赌得死死的。 想到这里,那姑娘又看向了小姑娘,“你?你给张嬷嬷洗的?那这是你洗得不干净!” “哎哟,祖宗,现在可不是忙着去互相推责任的时候,重要的是,你这话说给张嬷嬷听,张嬷嬷能信吗?谁不知道张嬷嬷和玉姐姐关系好,你确定你撒谎能过去这个?”小姑娘直言不讳。 “可……哎呀真倒霉,罢了罢了,你把这个衣裳给我吧,我洗衣裳虽然不如你快,但是我这个手还是很柔软白嫩的,至少我洗衣裳不会给张嬷嬷把衣裳弄坏,快点,我去给张嬷嬷重新洗一下,不就完了?” 第206章这门出不出得去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姑娘说得并不担忧的样子。 “哎呀,这哪里是什么重新洗一下就能解决的事情?要是真的这么简单,我也用不着这么着急了,你刚才不是问,为什么张嬷嬷的衣裳不晾在院子里,非要晾在这里吗?”小姑娘解释着。 “是啊是啊,为什么晾在这里,这就是你的问题,你为什么要把这个衣裳晾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就算不是我弄脏,也一定有别人,反正,就怪你!!” 姑娘说着,想要把责任都丢到小姑娘的头上。 “你要是说这个衣裳不应该晒在这里?那我可要和张嬷嬷说了,因为……是张嬷嬷让我把衣裳晒在这里的!” “什么?”对方一愣。 “张嬷嬷说这件衣裳急用,那个院子里你也知道,是有许许多多的树遮挡的,没有什么阳光,想要晒干更是会慢上许多。” 说着小姑娘看向这个院子的周围,“你看看这个地方,十分开阔,也没有遮挡,这里晾衣裳一定干得快,所以我一提,张嬷嬷就说可以,赶紧晾在这里。” 说着那姑娘已经有些绝望了,“张嬷嬷着急穿吗?没事没事,我可以拧干,对对对! 我可以拧干,拧得再干一些,这样,一晚上或许就能干了,就不会……” “你看看这个料子,这个料子怎么可以上手拧啊!这要是拧干就行,那我也不用费这么多时间了,这个衣裳的料子多好啊,你看看多丝滑,要是拧干,对衣裳不好,你明白吗?好好的一件衣裳,就会被洗费掉了。” 说着,宁钰也跟着附和,“是,这个料子的确是不能拧干的。” “你看看,玉姐姐是从大院子来的,那个院子里面什么样的布料她没见过?自然是十分懂行的,如此,这衣裳肯定是不能拧干,而且,即便是拧干,也是不可能的,根本就没有用!” 小姑娘一边说着,一边很是着急地叹了口气。 “什么没有用?”那姑娘原本想要把张嬷嬷的衣裳抢过去赶紧回去洗,可这一听,手里的动作也没有力气了。 “哎呀,因为张嬷嬷说了,今晚上要用了呀!!!”小姑娘说着,越说越着急,她都要哭了。 “完了完了,这给张嬷嬷耽误了事情,谁都别想跑,都得挨骂!”宁钰说了一声。 “啊……这可怎么办呀!” 那姑娘刚叹完气,立马又来了精神,“你是在骗我的吧,这个事情怎么可能,什么衣裳要嬷嬷今晚就用? 今天,又不是能出门的日子!!”姑娘一嗓子,周围的人纷纷侧目,连带着那个侍卫也看了过来。 “谁?谁要出去?”一个矮矮的侍卫听见了半句,便转头过来问。 “侍卫大哥,今天不是张嬷嬷出门回家探亲的日子吧?”那姑娘赶紧问道。 “不是啊,今天是采买的日子,除了采买的人,没有任何人能出门的。” “别说了,别说了!!!”宁钰赶紧说着。 可那个姑娘哪里能拦得住,“什么啊,既然不是张嬷嬷回家探亲的日子,这个衣裳就不可能用,我记得清清楚楚,张嬷嬷只有回家的时候,才会穿这件衣裳!” 宁钰一看,两眼一闭,很是崩溃的样子,直接扬长而去,那小姑娘看着手里的衣裳,又气又急,抱着衣裳快步跑着出了院子,去找张嬷嬷去了。 很快,便听见了张嬷嬷咒骂的声音,接着,小院子的门便被一脚踹开了。 “混账!是哪个混蛋?!”张嬷嬷叫骂着。 刚才的那个姑娘两腿一软,差点跌倒,幸好旁边有个人搀扶了一下,而这个姑娘的旁边,还站着那个矮矮的侍卫。 “张嬷嬷,是……是那个玉姑娘,都是因为她……” “因为她?你怎么不泼她?你泼我的衣裳?我管你是因为什么,你就说,这个上面的油渍污渍,是不是你干的?!” 张嬷嬷大声问道。 “嬷嬷,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你给混蛋玩意儿!!!没长眼是吧!行,没有长眼,这个眼珠子是不好用了,那就给你抠了!!” 说着,张嬷嬷直接抬手朝着姑娘的眼就是一拳,那姑娘赶紧躲,可是没有完全躲开,还是挨了一拳,跌坐在了地上。 “嬷嬷……呜呜呜……嬷嬷饶命,嬷嬷您别生气了,这个衣裳我给您重新洗了晾晒吧,您今儿不穿,我赶紧给您洗了,等到了您能出门的日子,这衣裳肯定就干了。” “是呀嬷嬷,嬷嬷您消消气,如今这衣裳脏了,生气只能气坏您的身体,还是罚她吧,反正也不急着穿,就罚她给您把这件衣裳给洗的干干净净!”旁边矮矮的侍卫开口说道。 “谁说不急着穿?我今晚就要穿!!!你个灾星!!!”张嬷嬷依旧指着那姑娘叫骂。 “哎?张嬷嬷为什么今晚要穿这件衣裳啊,我记得今晚是采买的刘妈妈出门,不是您啊,难不成您今晚是要跟着刘妈妈混出去?” 张嬷嬷原本还是一脸恼怒口不择言,一听这个话,瞬间脸色都跟着变了。 “哎哎,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可没说啊!”张嬷嬷赶紧说着。 “那嬷嬷着急今晚穿这件衣裳是?”矮矮的侍卫不解。 “没什么为什么,哪来的为什么,我就是想要穿,还不成吗?你穿哪件衣裳还要有个理由不成?我就是想穿!”嬷嬷只能如此说着。 “哦哦……”那矮矮的侍卫虽然嘴里应着,可还是上上下下把张嬷嬷给打量了一番。 “你……你看啥看……”张嬷嬷有些心虚地问道。 “也没看啥,张嬷嬷,您看这天色也不早了,都快黑天了,这一天的活儿基本都干完了,大家都是最疲惫的时候,都灰头土脸的,不过嬷嬷您看起来,还是那么的…… 神清气爽。”矮矮的侍卫缓缓说着。 “哎哎……我……我这干得太累了,所以洗了一把脸而已,干活太累了,自然是要洗洗脸才能吃饭的,您说是不是啊……” “是是是……应该是如此……”男人轻轻笑着点了点头。 周围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仿佛完全没有影响到张嬷嬷,张嬷嬷回头还想着解释,却看见很多人都已经不以为意了。 “怎么,你不会是怀疑我晚上要穿着这身衣裳偷偷溜出门去吧?”张嬷嬷很是不满地问着。 “别别,可别,我们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你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张嬷嬷,您是院子里的老人了,我们这些小的人,还是很相信您尊重您的。” 说着,周围人也跟着连连点头,没有人敢直接和张嬷嬷对着干。 但这完全不能阻挡大家的目光。 张嬷嬷说完就后悔了,恨不能打自己的脸,或者是朝着那些挨千刀最后让自己口不择言的人一个耳光。 “话都让你说了,你个小兔崽子!”张嬷嬷很是不满说着,可最多也只能说道这里了,还是带带着点玩笑的意思才行。 最后,张嬷嬷只能在众目睽睽中,离开了这里。 这个院子更像是她的耻辱柱一样,她原本走到哪里都是昂首挺胸,这一次,也有了低头快步离开的时候。 只是等这个事情一过,院子里依旧是没有人敢在明面上说张嬷嬷什么。 可这个事情就已经可以让张嬷嬷很是生气了。 她刚走了没多久,就又回来了,实在是气不过一样,还是把那个把她衣服弄脏的姑娘给抓到了一遍。 “张嬷嬷,您放心,您这个衣裳,我一定给您洗干净。”那姑娘赶紧说着,毕竟身边已经没有刚才的矮矮的侍卫给她撑腰了。 “我放心?你这个没有用的东西!都是你!都怪你!!!”张嬷嬷恨得咬牙切齿。 “张嬷嬷,对不住您,实在是对不住您,这衣裳我真的……” 姑娘本来想着解释,但是张嬷嬷很显然老师不想听的样子,不管说什么都会要挨揍,也解不了她的恨意。 “嬷嬷……要不您打我一顿吧,我也是没有办法了,要是您能消消气,那您打我也是我的福了。” 姑娘说着,可这路上的人络绎不绝,张嬷嬷本想着再解解气,可总有人侧目过来。 从前总是什么也不管不问的张嬷嬷,这次总觉得不得劲,何况她已经说出了那样的话。 眼看天已经黑了,张嬷嬷本来想着再看看,可本来只是一个淮安站着的地方,竟然还站着那个矮矮的侍卫。 “哎哟我了个祖宗哎!!”张嬷嬷留下一句,赶紧就往回走,想着赶紧去找宁钰,但是一回身,就看见宁钰已经在门口那里站着了。 “哎哟,快快快,你过来!!” 张嬷嬷朝着宁钰赶紧摆手。 ·谁知道宁钰也是叫苦连连,“哎哟张嬷嬷,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忽然就来了来那么多人了。”宁钰说的时候,还朝着淮安的方向看了看。 淮安看见宁钰看过来的时候,还朝着宁钰也挥了挥手,这一挥手可倒是好了,周围的人恨不得都来起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可张嬷嬷看着这个阵仗,平常没有任何的问题,这个时候就有纰漏了。 “哎哎哎!张嬷嬷,张嬷嬷你来了?今儿晚上什么安排啊?!”旁边那个矮矮的侍卫笑着问道。 原本就已经是焦头烂额的张嬷嬷,被忽然叫住名字,整个人都已经僵住了。 “张嬷嬷?张嬷嬷!”那个矮矮的侍卫还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哎哟,你这是什么事情也没有了是吧?怎么跑这里来了?好有空来看我了是吧?”张嬷嬷开玩笑的声音。 “张嬷嬷,我这不是关心一下您嘛,您是院子里的老人了,总不能是打算晚上趁着天色黑,就作什么有违规矩的事情了吧?” 矮矮的侍卫笑着说着,两边的人都是高高兴兴的样子,像是饭后的闲聊。 但是张嬷嬷的脸却是越聊越垮。 她转身看着宁钰,小声说道: “好姑娘,这可怎么办啊?” 宁钰看着张嬷嬷,自己倒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哎哟张嬷嬷啊,这可怎么办,这个事情实在是不好弄了,我能怎么办?也不怪别的,就是怪这个事情实在是太离谱了。” 宁钰说着,脸上的表情那是比着张嬷嬷还要恨铁不成钢。 “可是……就能不能想想别的方法?”张嬷嬷还是不死心。 “张嬷嬷,本来我这……我都已经安排好,可到这个时候,也真的是没有办法了,谁能想到忽然就多了这么多的人啊,您看看这些人,要是没有只淮安的话,还好,但是……我可没有办法掩人耳目到现在这个地步啊!” 宁钰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心里的悲伤真是说不出来的痛苦。 张嬷嬷拉着宁钰快步往回走了几步,“哎哟姑娘,你一定给我想想办法,这个事情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啊……” 宁钰回头看了了一眼后面的那些侍卫,也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是呀,这里站着这么多人呢,肯定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要搞定这么多的人,之后要收拾的摊子可就更大了。” 宁钰说着,说是语重心长,但是也是说给旁人听的。 张嬷嬷也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门口的那些人,心里想着的事情让她几乎要晕过去了。 “好姑娘,我可是已经送了消息出去了,家里的一家老小都等着我回去呢,这个时候要是错过了,又指不定是哪天能回去了。” 张嬷嬷说着。 宁钰有些不解,“张嬷嬷,这是为什么?” “当然了,因为他们平时都是至少两个人的,但是今天因为交接班的原因,所以只有一个人。 但是这个情况,还是很少的,有时候一个月也未必能遇上那么一次。”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宁钰点了点头,脸上满是可惜,心里却是长长松了一口气。 “那……今儿真不成了?”张嬷嬷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摸了摸身上的衣服。 显然,这身的料子远不如被弄脏的那一件,但是这个如果仔细瞧瞧,也算是很新且料子也不错的了。 再看看他手上的首饰,这显然就是已经万事俱备了。 可惜,这个东风被今天直接给吹了个稀碎。 “张嬷嬷,要不,我就使使劲,硬着头皮直接让您出去,大不了我再和淮安说说,让他也想想办法,让那个矮矮的侍卫,那个高高的侍卫,还有旁边那个大胡子的侍卫,让他们都闭嘴……” “哎哟祖宗,可使不得,使不得!” 不用宁钰退后,反而是宁钰往前冲,那个张嬷嬷就自己主动往后退了。 “张嬷嬷,您别怕,俗话说的好,饿死胆子小的……” “别了别了,你是不知道,这个的后果还是很可怕的,你是不知道……” 张嬷嬷连连摇头,更是退后,“不成,不成,这事情就这样吧,哎……” “·张嬷嬷,等下次有机会,咱们再……” “倒了个霉了!!”张嬷嬷骂了一句,转身有气无力,更是没有什么想要分辨的了。 “哎哟,张嬷嬷……” 宁钰在后面一句句,更是崩溃的样子,看了的人真得感慨一句连心。 这一晚上,就那么稀松平常地过去了,宁钰没有再听见别的,只是心里的那个事情依旧让她睡不着觉了。 “小玉姐姐……” 外面的声音像是猫崽子一样。 宁钰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起身偷偷去开门,门口站着那个小姑娘。 “玉姐姐,我听说了,今晚顺利呢。” “是。”宁钰点了点头。 “我本来不想来找姐姐的,但是毕竟是我第一次帮姐姐做点什么,心里还是蛮激动的。” 小姑娘说着,眼神中满是等待。 显然这种期盼,就被宁钰看见得清清楚楚。 黑暗的夜了,只那一瞬间,她仿佛看见了曾经的人。 她仿佛看见小栀了。 小栀每次做对了什么事情,都会是这个表情,看着自己,就等着自己去夸奖她。 可如今呢。 “小玉姐姐,你怎么了??”小姑娘问道。 宁钰赶紧吸了吸鼻子,不想让自己有任何表露,想起自己还不知道这个小姑娘名字。 “没怎么,就是想起来,还没有问问你的名字。” “姐姐,说了怕您笑话,我从小就是自己,没有名字,被人牙子卖来卖去的,早就没有了名字,大家都叫我妮子。” “额……这么随意的吗……” “是呀,这没有什么办法,但是我想着人家的名字都好听,我也想有个好听的名字,姐姐,你是不是可有学问了?” “没有没有。”宁钰赶紧摇头。 “玉姐姐,您就不要客气了,要我说,您肯定是这个院子里面面,最有才华的人了,您说是不是?” 说着小姑娘一脸崇敬地看着宁钰,“姐姐,你就给我想个名字吧,我也想要个那种好听还有含义的名字。” “可我本来就是个没有啥含义的人啊……”宁钰哭笑不得,从前她还是个挺有深意的人。 自从…… 自从和柳思元天天在一起之后,深意这个词,就和自己已经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我想想啊……”看着对方满是憧憬的眸子,宁钰感觉自己还是不要让对方太失望,便认真想了想。 相比较于平日在这个院子里面干活,动脑子的事情来了之后就很少了。 如今这样,宁钰觉得自己的脑子真的是不好用了。 “我觉得……”宁钰念叨了很久,却都想不出来,很多字在她脑子里转,可莫名觉得这个事情不妥当。 “要不这样,这大晚上的,我实在是困得想不出什么来,等到明天再说吧,明天看看哪个好,你觉得怎么样?” 小姑娘迟疑了一会儿,还想着坚持,但是宁钰总是说自己脑子不好用,什么也想不起来,最后这个小姑娘只能作罢了。 月色朦胧,小姑娘并没有再说别的事情,宁钰和她寒暄了几句之后,就把她悄悄送出去了。 房间里便又只剩下了宁钰一个人,宁钰看着天上的一轮朦朦胧胧的月亮,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个小姑娘的种种事情,总感觉今天的事情很是奇怪。 好端端的,一切顺利的时候,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大晚上不睡觉,偷偷跑过来,跑过来之后来说些有的没的,根本就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可到最后,竟然是要自己给她想个名字,而自己问她的任何,都是空白的。 她没有名字,没有家人,没有过去,仿佛是一张没有办法去探索的白纸。 可是到这个情况之下,为什么要大晚上来呢? 宁钰想了一会儿,明明这个小姑娘已经在白天帮了大忙,可最后,反而是看不懂了。 第二天,宁钰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茫然。 她总感觉自己心里有个地方觉得不舒服,仿佛是忘记了聊什么事情一样。 “我这个脑子,到底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宁钰小声念叨着。 正要出门,却听见外面乱哄哄的。 宁钰推开门,看见外面乱成一片,有人在抓人一样。 “还有你,你!就是你!!” 那人说着,看向了宁钰,宁钰有些不可思议地伸手指了指刚刚什么也没有干,只不过是起了个床的自己。 “我?找我干什么?”宁钰问道。 “喜欢装傻是吧?那你就接着装傻吧!一会儿到了王妈妈那里,你要是也能一直装傻,那是你真的厉害。” 说着,那那人完全没有好脸色,只是忙着叫宁钰跟上。 宁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看见了好几个人,他们都是眉头紧皱,似乎是大祸临头的样子。 宁钰半信半疑,也算是跟了上去。 很快,这些人就搜罗晚了,宁钰跟着这些人一路走,虽然肚子还是很饿,但是没有人说起吃早饭的事情,她看着大家都是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便也没有胆子多说。 这个庄子不大,所以很快就走到了,那个上面的人并不多,宁钰跟在最后面,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见人群混合,里面竟然有淮安。 其他人都是做活儿的奴仆,就他一个侍卫,显得十分扎眼。 “你怎么在这里?”宁钰总算是遇到了一个能说话的,便赶紧问他。 淮安朝着宁钰示意了一下,让她不要多说的意思。 宁钰知道他应该不会坑害自己,便乖乖闭嘴了。 第207章昨晚都干嘛啦?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只是王妈妈看向众人的眼神,并不友好,这个宁钰倒是不担心,毕竟之前她也不是没有和王妈妈打过交道,只是王妈妈这个人,并不好多言,每次都是说多错多。 “你们说说,昨晚你们都干什么了?”王妈妈问道。 “昨晚?”宁钰一下子就想起来张嬷嬷的事情,心里反而是暗暗松了一口气,毕竟张嬷嬷的事情她只是单方面答应了张嬷嬷,至于旁人,她一句都没有提及,甚至淮安面前,她也是没有说过一嘴的。 因为她压根就没有打算让张嬷嬷真的出门去。 至于自己和小姑娘搞得小把戏……应该也和这位王妈妈没有关系了。 “都不承认是吧?嗯?都不说是吧?”王妈妈很是生气。 宁钰趁着间隙环顾四周,压根就没有看见张嬷嬷,也没有看见王姑娘,可见这个事情,和自己想的这个事件没有关系。 如此,便是更不用担心了。 于是,一众人中,宁钰倒是反而更像是那个闹着玩的,甚至是看热闹的。 “好,都不说,我看你们这个一个个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没有关系,不说就不说,我有的是证据,来,那就都拿上来!” 趁着王妈妈忙别的事情的功夫,宁钰很是担心地看向淮安,小声问道: “淮安,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啊?是不是你更我盛饭的事情?” “盛饭那种小事情用的着这么大的阵仗?”淮安小声回应。 不同于宁钰这种吃瓜群众,淮安在这个时候,反而是忧心忡忡。 “那还能是因为什么?昨天我就没有……啊?” 宁钰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时间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她有些崩溃,自己这个脑子,真是越来越不成了,从前总是笑话别人,如今装傻充愣久了,自己倒是不用装就可以了。 想到这里,宁钰也算是明白为什么今天自己会有那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总感觉自己心里空空的,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但并没有做完。 这下可到是好了,想起来了,但是明显已经晚了,而且自己刚才还是那种一脸无辜的样子,完全不顾及人家淮安的悲苦。 也难怪淮安一脸严肃看起来要过个坎儿的样子,这个王妈妈今天要干的事情,看样子是朝着宁钰和淮安来的了。 宁钰想到这里,心里更是没有一点安心的地方了。 说来也奇怪,从前在府里的时候,那面对的可是大娘子,大娘子那样的人,可比这些人厉害多了,平常要遇到的状况也比现在复杂得多。 而且那个时候,自己身边还有一个“烦人精”,而且这个烦人精还是一个捣蛋鬼。 想想这个猪队友,自己尚且都了没有什么感觉,如今身边的这个淮安,看起来认真又靠谱,甚至是能罩着自己的样子,可为什么半点心安的感觉都没有呢? 不光如此,甚至还觉得,这个事情要变得很大了。 宁钰等着王妈妈说话,可这个王妈妈却总是在搅动气氛,她围着这些人转了一圈又一圈,很显然,是在等着有人能够主动站出来,而那个主动出来的人,必定是这个事情能撕开的一个口子了。 “别以为不说话就能躲过去了,没有用!!!”王妈妈说着, “这个事情,说什么都没有用,再说了,你们以为我把你们弄来,是一点证据都没有?” 这话音未落,旁边的几个人就已经开始紧张了。 “这个……可都在我这里!!” 王妈妈说着,拿出了一个包袱,将那个包袱往前面一丢,这个包袱像是有灵性一样,朝着宁钰骨碌了好几下,正好在宁钰的脚边停了下来。 想都不用想里面是什么了,宁钰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这里面应该就是属于这些人的东西了,只是宁钰昨儿只想着张嬷嬷的事情,到后面把张嬷嬷的事情搞定了便急急忙忙回去了,自然是把那些都忘记了。 但是忘记了不要紧,如今这个时候,有人想要让她彻彻底底想起来,这就更要紧了。 “你,把包袱打开!”王妈妈发话了。 宁钰低头看了看那个包袱,脸色已经变了。 她可不想着因为这个事情,再生枝节。 可如今这个情景,似乎也没有什么人能帮上忙。 她慢慢俯身低头,看着眼前的包袱。 这个近在咫尺的包袱,说实在的应该不是叫包袱,而是叫罪证更合适一点。 “哎哟,这是什么啊?”宁钰说着,低头捡起来,一脸无辜,将包袱就要递还给王妈妈。 王妈妈却并没有接过去,而是一脸严肃看着宁钰。 宁钰被她盯得浑身不舒服,总感觉身上像是有蚂蚁在爬一样。 得不到王妈妈的回忆,宁钰只能再次将手里的包袱往前伸了一下,等着王妈妈接过去。 “你,把包袱打开看看。”王妈妈慢慢说道。 “哎哟,这多不好啊,我怎么能随便拆啊,而且这个包袱看着……应是有主的,我这要是给人家拆了,这不是……” “让你拆没,你就拆,哪里那么多的废话!!!”王妈妈还没有说话呢,旁边的人倒是先着急了。 宁钰顺着声音看过去,是王姑娘。 “这个王妈妈和王姑娘是亲戚吗?”她小声问了一句。 但是显然,没有人回答她。 “快拆啊!傻愣着干什么?”王姑娘又说道。 “王姑娘,这事情还没有下定论,说话大可不必如此着急。”淮安说道。 王姑娘瞬间没了好脸色,“我……我没有着急,我是说这个人实在是奇怪,好端端的为什么就是不肯拆?难不成是做贼心虚?” “哎哎哎!别别别,我可没有!!”宁钰连连摆手,“可不能让我这样背锅,我什么都没有做,这就怀疑上了?” “明明就是你……”王姑娘伸手要指,一看淮安在看自己,赶紧又把手放下了,想要做出温柔的样子来,可已经是乱了阵脚。 “不敢拆是吧?知道你不敢,因为里面的东西,属于你的最多,你是怕被重罚,所以不敢了是吧?”王妈妈冷声说着,“你要是真的如此害怕,当初为什么还要做?要怪,就怪你自己糊涂。” 说着,王妈妈看了一眼旁边的王姑娘,眼神示意王姑娘上前去。 王姑娘只能走到宁钰面前,将包袱拿过去,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包袱。 正当她要把包袱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的时候,淮安却抢先一步,直接把那个包袱抢了过去,放到了自己的手里。 “淮安,你……” “这都是我的东西,你要干什么?” “别闹了,这怎么可能是你的东西,都是些女人用的东西,淮安,你不会是想着替某人背锅吧?”王姑娘着急了。 “没有背锅,这就是我的东西,我一个人敢作敢当,这有什么?难不成王妈妈非要把这些东西推脱到别人身上才算可以?” “哎哟淮安,你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咱们相处了这么久了,你是什么为人,我还是知道的,你是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王妈妈说着。 “是呀淮安,你不是那样的人,这里面一定是误会,有人威胁你是不是?”王姑娘着急说道。 “威胁?这个庄子上,谁能威胁到我?难不成是她们这些手无寸铁也没有权利的人吗?”淮安又好气又好笑。 “淮安,你可要慎重说啊,这个事情,已经……” 王姑娘一边说着,一边使劲朝着淮安使眼色,只是淮安全程就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 最后,王姑娘见淮安完全不为所动,只能在淮安身边小声说道: “这个事情已经呈报大娘子,大娘子说要严查严办,别的事情你能帮她,这个事情你可千万别犯傻,白白断送了前途。” “不劳烦王姑娘思虑了,我做事向来是怎么说的怎么做,自然不会因为说这个事情被告诉了大娘子,就退后。” “哎哎!”王姑娘原本以为自己说完,这个事情肯定就好办了,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那个淮安不但没有打算按照自己说的来,反而是一副要和自己拼了的样子。 “你是不是没明白啊,我都是为了你好啊!”王姑娘很是着急说着。 “多谢,不过我很早之前就和王姑娘您说过,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身份配不上姑娘,还请姑娘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哎呀,你!你怎么油米不进的!她的事情,你管不着,也管不好,你要是非要去帮忙,最后只能殃及到你自己,淮安,你前路好着呢,这事情我们也都知道,肯定不是你做的……” “好了,不用多言了,就这些……”王妈妈说着,将包袱里面的东西拿出来,都是些女子用的哦东西,梳子,帕子,簪子,还有些吃的点心。 “你说这是你让人带进来的东西?你能用得上吗?好了,你们自己承认吧,这到底是谁的东西,赶紧自己承认,否则可是要吃苦的!” 说着,王妈妈将东西丢开,眼神很是狠毒地看着眼前的这几个人。 宁钰看着这些东西,心里默默叹气,自己单子上的东西,这个人办事还是很稳妥的,一样也没有落下,全部给买到捎回来了。 不过那点心不是自己的,毕竟让人家去捎点日常用度的东西还好,让人捎些可有可无的点心,实在是有点过分了。 宁钰正想着呢,王妈妈又开口说话了,不同于刚才这一次,他的声音带着更多的是恐吓,让其他的那些女子都跟着紧张的哆嗦了几个哆嗦。 “快说,再不说再不承认可就没有好下场了,现在你们承认那算是你们自己的,等到一会儿你们再说,那可就不算了,等到被我发现了,你们就只有挨罚或者被打被交到大娘子那里的下场了,你们还不明白吗?现在是给你们最后的机会呢。” “王妈妈还请您检查呀,那东西真的不是我的。” 其中一个小姑娘很是着急的,先要把自己给摘出来,与此同时,旁边的另一个姑娘也是如此。 “我妈妈还请您明察,我真的没有,不是我。” 王妈妈一边听着,一边却是用目光在不经意之间不停的看宁钰。 “我告诉你们,可千万别想着能够有侥幸的心理,你们要是想着侥幸逃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我这里还有一张单子,上面清清楚楚,所以只要是你们的东西,赶紧承认。否则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王妈妈的话刚一说完,另一个姑娘更是着急了,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王妈妈。我之前虽然干过这种事情,但那都是很久之前了,你也骂过我了,也罚过我了,从那儿之后我便想着洗心革面,绝对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 所以我从那次之后便再也没有过了。如今你又怀疑到我的头上来,我知道也理解,我觉得你也应该怀疑我,可是还请您查查清楚,我绝对没有求求王妈妈一定要查清楚呀,不要冤枉了我。” 旁边的人越是连连叫苦,反而搞得气氛变得更加的紧张起来了,他们越是求而那位妈妈在上面则更是高人一等的样子,看着他趾高气扬的样子,下面的人便更是慌张。这就好像是一个恶性循环一样,每个人都有想要得到的东西,但是他们使错了力气,反而把整个事情都朝着反方向使劲的推展。 宁钰反而只是淡淡的看着,越是着急的样子,他反而不着急了。 因为很显然通过这些人的神情和动作来看,他们是真的怕当成替死鬼被人给拉上去,所以可见从前这位王妈妈做事情也一定会存在替死鬼的情况,所以他们才如此着急的想要将自己辩驳出去。 但是宁钰就不可能是替死鬼了,因为…… 他是真正的那个死鬼。 “王妈妈,你又何苦如此这般看他们这样苦苦哀求我妈妈心里应该也不舒服吧,既然如此便不要再当这么多人牵扯进来,我都已经说了,那东西就是我的,本来想要捎这些东西也都是我一个人的想法。而且又是我当时如果我不同意的话,谁都别想。” 淮安在意凛然的说着,他一直是自顾自的,甚至连一眼神也没有往这边看过半分,如果说这是并肩作战的话,那他一定是一个极佳的队友。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这位极好的队友正急着去送死呢。 “王妈妈其实……”宁钰刚要开口。 “其实什么其实你这个在院子里面赎罪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在这个时候插话,这哪里有你的事情?你就不要在这个时候妄图给自己加戏找存在感了吧,这里没有你的事儿,还不赶紧闭嘴。” 宁钰话还没有说出半句来呢,就直接被淮安打断了。 淮安的眉头紧紧的皱着,看了过来,他的目光满是斥责和疑问,甚至带着很多的怒气。 与此同时,甚至感觉他像是在看一个蠢货,而那个蠢货不单不意识到自己蠢,还觉得自己挺聪明的,上杆子要跳出来的样子。 这也难怪淮安如此着急了。 “可是……” 宁钰又是犹豫了一下。 “你这耳朵不好用还是脑子不好用呀?”淮安毫不留情的开口说道。 “啊?”宁钰一愣,实在是没有想到平常对自己很是客气,而对其他人也向来都是比较有理的一个侍卫。竟然用他那张较好的脸说出了这样非同寻常的话来。 “我都说的那么清楚了,你还在那里,可是你有什么资格?可是这有你说话的地方吗?有你发表观点的机会吗?你还不赶紧闭嘴,你人微言轻,你不明白吗?这个时候我要是你就乖乖闭嘴,看看别人怎么做,省的自己说错。做错做多错多。” 宁钰听着淮安跟自己说的这些话,虽然明面上是在训斥自己,可是暗地里的话也是一清二楚,他不想让自己说话,也不想让自己开口,而是让自己沉默着来去看他怎么表现。 可是他已经看过了,而且对对方的这种表现并不认同,甚至想要上去帮帮他。但很显然,淮安并不需要他的帮助。 “哦,那我不说了就是了,您说就是何必生这么大气,动这样的怒呀。” 宁钰还是配合着对方把这场戏给演完了。 淮安很是愤怒的,说完了这些话之后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才转回身去看向了这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王妈妈。 “王姑娘,你快带淮安市卫去旁边的屋子坐坐回来,侍卫实在是太生气了。这种时候可不能被气坏了身子,若是因为这么一点儿小事儿,气坏了身体,那可就不好了,王姑娘,你赶紧带侍卫。去里屋喝点茶,休息休息。我也好问话。” 王妈妈朝着王姑娘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便达成了一致。 我姑娘转身便走到了侍卫旁边,叫着淮安就要往旁边的屋子里请。 “王姑娘,客气了,王妈妈也不必要往我身上下这么大的费心力气,实在是没有必要,刚才您要问的话,都已经问过了。你也说了想让我过去是为了方便你问话,可是你问话的答案都在我身上,我若是去了,又有谁能给王妈妈一个合适的答复呢?” 淮安自然是不肯走的。 “哎呦,淮安侍卫,你说你这让我说什么好呢?这个事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你也清楚,我也心知肚明。我只是不想把这些事情摊开了,揉碎了放在明面上讲。”王妈妈表现出十分为难的样子。 “自然不必,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讲的,既然我妈妈想要把事情说清楚,弄明白,便直接讲好了,没有事情不敢揉碎了,也没有事情不敢讲明白。” 王妈妈看淮安如此固执,最后便只能很是恼火的将那包袱里面的一只簪子给拎了出来,指着那只簪子大声的说: “淮安侍卫你也看见了,这可是一只簪子,你总不能说这个簪子是你来用的吧。” 宁钰抬眼大约看了过去,那这单子其貌不扬,但一看就是个女士用的簪子,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但也看出来还算是用心,而且对比于这个宅子里面的人收入领的月钱来讲,这只簪子已经是很贵的了。 真是败家的人呐!宁钰心里面默默的想着他,只是因为没有平常用的簪子,唯一用的这个木头的簪子还有些坏了,所以想着让人给自己随便带支便宜的簪子,当时在那清单上面写的也很清楚。那就是随便一只簪子,能用就可。 可是没有想到才买回来的竟然是这么贵的单子,这若是从前那时候这样的单子买多少也是买得起的,可是如今自己手里面根本就没有钱想要把之前偷偷藏在身上,好不容易留下来的那一点点钱,换点东西的话,如今换了这个,反而觉得这个簪子实在是太贵了。 “这单子就是我托人让买回来的,那又怎样?又没说买回来就一定是要我自己带呀,我只是买回来要把它送人而已。王妈妈,难道说我这簪子不可以送人吗?” “天呐,簪子!他要送人。”这位一个姑娘一脸惊讶。 “哎呦,天呐!这簪子他是打算给谁呀?是那个之前他的相好王姑娘吗?”另一个姑娘在旁边一边看热闹一边很惊讶的问着。 “你们这是听的哪门子的破消息?之前那个王姑娘根本就不是,那都是王姑娘自己往外说的,这个侍卫可从来都没有承认过半句啊。而且他也从来没说过他跟王姑娘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叫我说这簪子肯定不是给王姑娘的。” 另一姑娘反而着急了。 “啧,啧啧,哎呦,你这怎么还着急上了?瞧瞧他这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像是着急了,难不成这簪子是送给你的,还是说你暗恋人家淮安侍卫?你吃醋了呀?” “才没有,才没有,你不能瞎说呀。”那姑娘瞬间变了脸色,脸也微微红了起来。 宁钰听淮安说的时候已经有些惊讶了,没想到他用这种方法承担下来,再看看旁边这些忙着吃瓜的群众,他们嘴里的说法更是千奇百怪。一时间难以接受。 第208章无法串供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宁钰看着那支簪子,可即便是不用余光,也能感受到周围传来的阵阵凉意。 她倒吸一口冷气。 “这……这没有什么,不过一只簪子,难道王妈妈就因为这个,就要发难我私下的事情吗?” “淮安侍卫,你这簪子给谁的?”还不等王妈妈说话,王姑娘倒是先着急了。 “瞧瞧,我就说她着急了吧!”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给她的呀……之前不都说他俩都快成亲了嘛。” “可没有,他俩的事情啊,八字都没有一撇,怎么可能是王姑娘,你看你这个人,最近是没有听到消息吗?” “什么消息?” “就那个,淮安旁边的那个,那是小玉姑娘,那才是淮安最近很喜欢的人呢!要说当初王姑娘,那都是王姑娘自己说的,从来没有听淮安侍卫说过一句,更没有见淮安给过她什么便宜……” “这我可问过王姑娘,王姑娘也解释过,说是淮安侍卫一直是一个很有底线和原则的人,所以,从来没有给过任何人便利,也包括她了……”这姑娘的话意说出来,周围几个奴婢就已经开始连连摇头了。 “那是没有看见人家小玉,你还不知道呢,淮安给小玉打饭,如今小玉都已经和侍卫他们吃一样的饭菜了,而且,瞧见没,这些东西啊,肯定都是给小玉的。”这些女婢一边说着,一边很激动地看着,就等着这些人开口说话,他们也好继续看下去。 宁钰却一点都没有期待,她死死盯着那支簪子,心里也清楚,其他东西都是自己,没有半点是那个王姑娘的。 如此推断,那个簪子,十有八九也是自己的了。如果到了这个程度……那自己这肯定得被大娘子远远再 “关照”一次。至于怎么关照,宁钰心里倒是明镜一样。那种关照,可不是淮安能帮自己的,到时候,大娘子肯定给自己戴个帽子,然后就和从前一样,把自己当一条狗一样折磨。 “淮安,你说啊,这簪子真的是你托人买的?给谁的?”王姑娘催促着问着。 淮安缓缓看向她,眼神带着一种不理解了笃定。 “给你的。”淮安开了口。 “真的吗?淮安,我就知道这是我的!”王姑娘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了,她三步并两步,直接跑到了王妈妈面前,伸手就将那支簪子拿过去,准确说,是 “抢”了过去。 “哎哎,王姑娘!!别啊,你……你不能拿呀!”王妈妈着急说道。 “王妈妈,这怎么不能拿?这是我的东西。”王姑娘眼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那支簪子,还有她心心念念如今终于有了回应的淮安。 淮安几乎是没有再看王姑娘一眼,即便是王姑娘将自己头上的簪子取下来,即便是她乌黑的头发都披散了下来,即便是她满是感情的目光一直落这淮安的身上。 可是,这些都没有用,都没有换来淮安的一个眼神。她将这只簪子飞快别在了自己的头顶,耀武扬威的样子,仿佛这支簪子能说明些什么。 “你瞧瞧,着王姑娘得意的样子,就是有些太着急了吧。” “能不着急吗?最近这段时间,这王姑娘可没少遭罪,心里的苦怕是说也说不出来呢。” “哈哈是呀,咱们这是看热闹,说那淮安侍卫和小玉的事情,可王姑娘那是实打实的着急呀。”说着周围几个人想笑又赶紧憋着,也是不容易了。 正当几个人还忙着看光景的时候,王妈妈的脸先是垮了。 “你别乐了,你过来!”王妈妈没有好语调地指着王姑娘说道。王姑娘跟着王妈妈往一边去了。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傻?被人当枪使了还在那里高兴呢,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王妈妈,您是过来人,您是明白的,感情这个事情,都是你情我愿的,没有什么事情是非有个定论……” “傻姑娘,我可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头上的那支簪子,你难道不知道,这个是最有利的证据?你如今把它别在头顶,这不就成了你的证据了嘛?” “王妈妈,着怎么是我的罪证呢?这可不关我事。听淮安说的,是他自己做主,捎回来的,我可一点也没有参与,至于最后这支簪子给了我,那又怎么样呢?”王姑娘完全不着急,而旁边的王妈妈已经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皱巴巴挤成一团,着急得要冒烟。 “哎哟傻姑娘,你这是被人当枪使了,如今把那个小玉姑娘给摘了出去,事情也都拦在了淮安身上,你不是最喜欢那个侍卫吗?你怎么一点不着急啊!”王姑娘听了却是淡淡一笑,脸上有些落寞的神情。 “王妈妈,我又何尝不知道啊,淮安之所以把我推出来,不过就是为了保全她罢了……” “你知道?那你还?”王妈妈更是惊讶。 “无论是因为小玉姑娘也好,还是因为别的,总归是到头来,淮安欠了我一个人情,这就足够了。”王姑娘说着,伸手抚了抚自己头上的那支簪子。 “要那个人情有什么用?咱们是要好好教训教训小玉。” “王妈妈,您还没看明白吗?对小玉越是逼迫得紧,淮安越是要帮她,他们相识并不久,如今可能只是淮安心肠好,可怜同情她,要是总逼迫她,反而是给他们创造机会了,倒不如王妈妈您逼迫我,这样,淮安本来就欠我一个人情,后面又看我可怜,怎么着也会帮我的。这样……一回生,两回熟,淮安对我……” “那是你的事情,那这个小玉呢?大娘子可说了……” “大娘子说的又不是现在立刻马上就办了,等后面,把这个院子里面可怜她的人都瓦解了,她自然就没有好日子过了。还吃什么侍卫他们的饭,她好大的脸面!!” “哎哟,对对对,这也是个能说的事情。”王妈妈一听,瞬间眼睛一亮,整个人也从刚才无精打采变得格外有精神。 “说什么呀?”王姑娘反而有些不同意, “就这么一点小事情,能怎样?大娘子不是说了嘛,最好是能有个理由让她走,这种小事情,什么用都没有。” “哎……这个院子里面总共就那么几件事,能有什么大事?也不知道大娘子这次为什么这么慎重,以前可从来没有这么刻意找原由的。”王妈妈有些不明白地小声念叨着, “从前想要处理的,都是直接告诉咱们,娘们儿几个都就收拾了,怎么这个还要找个理由。” “看来这个人和从前的不一样,说明这个人更厉害些,或者,和她相关联的人,更厉害些。”王姑娘一边说着,一边很是认真地思索着。 “罢了罢了,反正就听大娘子的,大娘子说怎么做,咱们就怎么做,只是……你这个人也真是奇怪了,如今这可怎么办?” “王妈妈,淮安他不过是让人帮忙带了些东西,总不能真的送到大娘子那里去吧。”王姑娘说着。 “要是知道是淮安,那肯定不会提前告诉大娘子,本来就是想拿来别人,最后到这个地步,还让你也进入其中,你说怎么办吧。” “那就……还请王妈妈把人给……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了吧。”王姑娘说着,嘴角一勾,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 “你这孩子,这又不心疼你的淮安哥哥了?要不就成天淮安哥哥长,淮安哥哥短的,没有个别的事情,如今,竟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王姑娘嘴上这样说着,可实际上却并没有半点遗憾的样子。 甚至,还有些期待的样子。两人商量完,这才回到院子,淮安还在等着,而周围原来看热闹的人,已经散去各忙各的了。 宁钰看见两人总算是嘀咕完了回来,心里也没有底,刚才人走了以后,她也想着和淮安去嘀咕几句的。 但是淮安这个人,到了这种需要变通的时候,反而是像个木头,说什么也没有用,任凭着宁钰用尽办法使眼色,就差把眼珠子飞出来了,可这个淮安,依旧是杵着,一动不动。 “好歹也应该对对口供啊。”宁钰心里琢磨着,可是淮安就是不配合,她也是没有了办法,想着一会儿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但是,等到王妈妈和王姑娘回来之后,并没有给宁钰所谓见机行事的时间,只见王妈妈直接上前,叫着淮安就走。 而淮安,就像是完全不关乎自己的事情一样,连话都没有详细问,直接就跟着走了。 “哎哎哎!”宁钰喊了一嗓子,淮安却完全没有停顿,甚至脚步都没有犹豫半分,直接就离开了。 宁钰想了一会儿,感觉整个人好像还在天上一样,恍恍惚惚,可淮安和王妈妈就已经走了。 剩下的那个包袱,倒是就那么扔在地上,里面的东西,都是她的。 “就这么扔了也太可惜了,我……我先收着总没事吧。”宁钰小声念叨着,俯身下去,捡起包袱往回走,路上,人来人往的,大多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可也总有看向她的人,但十有八九,都是盯着她手里那个包袱的。 第209章通通加入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宁钰走得很快,但并没有回自己的地方,而是先去了张嬷嬷的院子,给张嬷嬷洗好衣裳,已经是她每天的事情了。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应该做些什么,但总觉得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干等着肯定是不对的,而且只会让他的心情变得更加的崩溃,无所事事。 所以他还是走到了那些衣服旁边,看着被随意扔在那里的脏衣服。 “这个张嬷嬷也真是的,平常看着不修边幅,可没想到衣裳都是天天换洗下来洗。也是,这要是我平时有人给我洗衣的话,我也……” 宁钰的话说到了一半儿,却再也说不下去了,他突然想起了以前,以前自己的衣服也都是有人给洗的。那就是福里面的那些人,该后来家里出了事情便只有他身边的。两个人了。 茉莉和小栀从来都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而且也不曾说过抱怨的话。 “也不是没有说过。”宁钰忽然轻笑了一下,他想起了小栀。 小栀很多时候都喜欢发发牢骚,她那张可可爱爱的脸会在她抱怨的时候变得像一个生气的小瓜。 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皱巴巴的,整个人像是一个蔫了吧唧的黄瓜。 但这丝毫不能阻挡大家对他的喜欢,尤其是宁钰。 宁钰最了解他了,他即便是再难过,再悲伤的时候都会把事情说出来,可是无论多么大的困难,他却从来没有退后过,总是向前,而且还总想着逗自己开心。 那时候的衣服也全是他们两个人洗的,他们总是说自己是一个贵家的大小姐,什么事情都不让自己动手,即便是家里已经落魄成那个样子。但他们依旧不肯让自己来做任何的事情。 那个时候哪里算是什么富家的小姐呀?那个时候家里几乎什么都没有了被要债的人频频上门b站日子就差过不下去了,哪里有什么小姐不小姐的,若是在旁人家便是连个仆人都不会有的,可是就他们两个人怎么也不肯走,硬是非要留下来陪自己过那苦日子,而且是一望不到头的苦日子。若是蹉跎了几年,便是这些姑娘最好的那几年了。 府里面原本也有几个对自己很好的,但是想着他们既然那么忠心,总不能害了人家。所以他都将那些人匹配了出去也有给找到了,好的,人家还有送到自己朋友家里去的,也都是照顾一二。 可是茉莉和小栀这两个丫头却是极其的倔强,也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这两个人硬是不肯走。任凭自己怎么说,他们就是铁了头,什么也不肯听。 “原本以为跟着我总会熬出去。我也总想着我出去了之后便给你们两个人走一条好路。没想到从前的苦难如此之强大,也没有将我们分开,如今竟莫名其妙的在这个大娘子手里面彻彻底底的断了联系。哎” 宁钰忍不住一声又一声的叹气。 至于手里面的活儿便是更干不下去了,原本是想转移一下注意力的,可如今手里洗着的衣裳变成了发泄的地方,它搓的一下比一下十斤。竟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手已经被搓的通红了,可是心里面的痛苦却还是没有办法疏解出去。 “小玉姐姐。” 宁钰回头一看,又是那个年纪很小的小姑娘。 “你忙完了?怎么有空过来?”宁钰转头问道。 “姐姐出了这样的事情,事情就闹得这么大,我无论事情有没有忙完,都是要过来看一看的呀,姐姐怎么还有心思帮忙洗衣裳?这个事情可怎么办?” 小姑娘很是担忧的样子,很显然他心里面有很多的事情,也是担忧,也是心疼。眼神看起来都带着怜惜,虽然面前的这个人可比他要大好几岁呢。 “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如今这种情况之下,自然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我也不知道哪位。到底会怎么想,更不知道大娘子想要怎么处置,与其在这里担心,还不如找点事情做吧。” 宁钰只能说到。 小姑娘却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小玉姐姐,你还不知道吧?整个院子里面都已经传疯了。” “又传了什么,说是我被淮安狠狠的抛弃了吗?哎,这些话呀,也就是人闲着没事儿干,饭前饭后随便拿出来说一说的而已,根本没有几分真切。”宁钰有些无奈,将手里的衣裳往旁边一丢。 “可不是这样的呢,小玉姐姐,你是不知道。”小姑娘却很是神秘的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他们都说那个单子肯定是淮安给你带的,而淮安为了救你。甚至把王姑娘给拖下水去,她这么做就是为了保全你呀。” “啊,竟然有人这么传?”宁钰原本还很是懒散的坐在那里倚着,像是瘫软在那里事不关己一样,也像是这些事情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可是一听这小姑娘如此说了下来,便立马坐直了身子,人的眼睛也瞪得圆圆的。 “是呀,姐姐他们还说那个侍卫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你。可见对你的感情是特别的深,而且若是拉别人下水也就罢了,可他偏偏选择拉下水的是王姑娘,要知道那王姑娘是很厉害的,若是得罪了他,像我们这些平常人都没有好果子吃的,虽然他是个侍卫,按理来说王姑娘不能影响他什么。但是王姑娘也不是好捏的软柿子,他竟然为了你,连王姑娘那样的人都敢惹,可见他对你的感情是多么的深呀。” 小姑娘说的头头是道,旁边的人听的却是目瞪口呆。 “这都是谁那么传的?”宁钰依旧问着。 “现在也不知道是谁了,因为大家现在都这么说,就一开始到底是谁先开始说的,这已经不知道了,反正基本上已经达成了共识,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怎么这样不太对吗?” 小姑娘并没有意识到其中有什么问题,依旧是很简单的问着。 “算了算了,这事情已经没法子了,既然他们传的,就让他们传去吧。反正我是不能承认的,毕竟王姑娘和淮安的关系更好一些,我跟淮安认识的时间很短,淮安她也只不过是同情我,可怜我,而已。 和我也并没有任何的男女私情想,因为我来去得罪王姑娘是绝对不可能的,那这单子说不定就是淮安买回来想要送给王姑娘的定情物呢。” 宁钰拼了命的想把自己摘出来。因为在这个里面平常模棱两可的时候还好,可如果被众多人板上钉钉,那么王姑娘一定不好过,王姑娘不好过的话,毕竟往自己身上惹麻烦,到时候大家都谁也别想好过了。 “小玉姐姐,你倒是不用这么紧张,其实大家觉得你跟淮安侍卫关系好也并不是坏事。” 小姑娘倒是分析的头头是道,一脸认真。 “小玉姐姐,你想啊,大家平常对侍卫都是礼让三分的,毕竟他们可以管着我们许多的事情,就单单这一条能不能出门?这一条就已经可以把很多人控制的死死的,而且他还给你成了那么多好吃的饭。这都可以看出你们俩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即便是你现在非要否认掉。他们说的那也没有什么大的作用,毕竟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不如姐姐就利用这一个。” “利用?”宁钰心里一惊,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词汇这么直接的从眼前这个年纪很小的姑娘嘴里说出来。 “是呀,小玉姐姐。我觉得你可以跟那个侍卫依然保持很好的关系,这样你在这个服里面一定是有容身之所的,之后想想办法总有好的出路。” 宁钰听着小姑娘的话,刚想否认,可是突然想起来这个小姑娘当初找自己的时候,第一次就是因为他想要跟着自己吃侍卫的饭,虽然说的很简单。好像听起来也很幼稚,不就是一碗饭嘛,为什么非要去吃好的,吃孬的,还以为这个姑娘是个贪吃鬼。 可是后面仔细一想,这姑娘不就是想要在这个地方过得更好吗?他来选择投奔自己,也是因为觉得跟着自己也会过的很好,如果自己现在把这些事情全部都否认掉,那么这个小姑娘又该如何自处呢?他会以为自己是要抛弃他吗?还是会觉得在自己这里并没有任何的出路?以后便更不会追随自己了呢。 “你放心吧,以后咱们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宁钰还是简单的说了一句,他的眼神平静又承恩仿佛说的这句话就是他接下来要洗的衣裳一样。是按部就班的,没有任何波澜的。 可即便如此,旁边那个小姑娘的眼神却一下子亮了起来,仿佛看见了无限的希望在朝着他招手一般。 “小玉姐姐,你可真厉害,我就知道你一定行的,以后的日子还多多指教,上次的事情虽然没有办的特别好,但也是尽力而为,而且给姐姐做成了那件事情之后,姐姐还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我一定能帮姐姐办成。” 小姑娘乐滋滋的笑着。 第210章等回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把那个小姑娘送走了之后,宁钰依旧在盯着自己眼前的那一盆衣服发呆,原本他是应该把那些衣服尽早洗完的,但是他却并没有那样做。 你可以现在说他偷懒,但是却不能说他此刻做的事情是错的。 宁钰每次出神的望着外面,他在想自己从前的那个计划,是不是正像他想的一样,已经处于一种可以实施的境遇了? 至少目前所见的眼前人都是十分信任自己的,甚至那个侍卫。都可以为了自己豁出这么多去,甚至伤害他跟那个王姑娘之间的关系。 虽说她一直没有承认她跟王姑娘之间的关系,但说到底还是有牵绊的为了自己的事情,而用了王姑娘和她之间感情的纠葛,这足以说明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讲已经是非常重要了。 “这么说,一切的事情都已经可以有所进展了。” 宁钰随手拿起了一件衣服,心不在焉的揉搓着,他的话,从嘴里喃喃而出。 可原本是值得欣喜的事情,毕竟在这个院子里面已经重谋了许多天,如今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已经是十分不容易的了。 可是他却并没有因为这个事儿有一点儿高兴。 宁钰整个人甚至更加的无精打采,他手里面拿的那些东西也因为此刻他木讷的神情显得有些怪异。 “也不知道这个事情最后能有什么结果,如果伤及到他呢?” 宁钰说着,把手里的东西往旁边一丢。 “罢了罢了,我之所以这么纠结,这么想不开,完全是因为担心在作祟,而之所以会如此担心,都是因为想着如果淮安这次出了事,那么以后视为便会有大的变动。” 宁钰手里的动作速度一点也没有减慢,它重新振作起来,看起来要跟那件衣裳拼命的一样,努力的洗着,而嘴里面的话更是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反反复复,不过重复的都是那几句,他担心回来会因此丢掉了侍卫的这个差事。 而丢了差事的事情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最担心的是这个差事换成了别人,而自己好不容易建立的那种亲密无间的信任关系,便也又覆水东流,变成了没有用的事情了。 “哎……好不容易把张嬷嬷应付过去,怎么又出了这样的事情,真是麻烦。” 宁钰一边小声嘀咕着。 一直到晚上,都没有淮安回来的任何消息,宁钰心里正没有底了的时候,小姑娘盛了饭菜回来。 “小玉姐姐,今天什么样了?”小姑娘将饭反而是递给了宁钰,“姐姐,想着你可能没时间过去,我就给姐姐带回来了,不过,不是太好的饭菜。” 宁钰看过去,就是从前吃的样子,“多谢你。” 两人一边吃着,小姑娘一次次看向宁钰。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宁钰说着。 “姐姐,你是不是在担心淮安侍卫啊?” “他是我很重要的朋友自然是很担心的。” “只是朋友?”小姑娘又问。 “自然,和你一样,都是我在这里,很重要的朋友,如果是你出了任何的问题,我也是如此担心,甚至会更担心呢。”宁钰说着。 “姐姐你真好。”小姑娘感慨着,将碗里唯一的那块肉放进了宁钰的碗里。 “你呀,还小,还是长身体的时候,你吃吧。” 宁钰说着,又将肉放回了小姑娘的碗里。 “姐姐就会逗我,我都这么大了,怎么可能还长身体,还是姐姐吃吧。”小姑娘笑着,还要再给宁钰。 宁钰直接笑着端起碗就跑。 “哎哎哎……” “哈哈哈,追不到吧!”宁钰笑着。 “姐姐等等我!”小姑娘追着。 两人正闹着,这一幕却被门口路过的王姑娘看得清清楚楚。 “真是个没有心肝的混蛋!”王姑娘气得差点跳起来,拳头紧紧攥在一起,手上的指结都发白了。 “真是个混蛋!淮安侍卫为了她都已经被带走了,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她竟然还有心情笑,真是个混蛋!!”王姑娘旁边的女婢也跟着帮腔说着。 “也不知道淮安怎么想的,竟然看上她。” “是呀,是呀,淮安侍卫真是瞎了眼了!姑娘您要样貌有样貌,要才华有才华,他竟然还……” “你才瞎眼呢!!!”不等对方说完,王姑娘伸手就要打人,对面的女婢一看赶紧往后缩,连连道歉,这才躲过一劫。 “淮安什么都好,不准你背后说他,更何况,他只是被坏人蒙蔽了而已,他是被骗了!!”王姑娘气急败坏说着。 “是是是,肯定是被骗了,这个小玉姑娘来了之后,把咱们这里的风气都带不好了,肯定是她会骗人!” “混蛋,你是说她会骗人我不会是吗?”王姑娘更生气了。 “姑娘我……” 女婢正唯唯喏哟解释着,宁钰朝着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走了走了!”王姑娘叫着走,见宁钰看过来,便也没客气,朝着宁钰就是一个大白眼。 宁钰倒是完全没有接受到一样,甚至还很是友好朝着王姑娘挥了挥手。 “咱们走!”王姑娘瞪了一眼,直接就走,丝毫没有客气。 宁钰看着王姑娘走远了,旁边的小姑娘还夹着肉僵在原地,缓缓小声问道: “小玉姐姐,我是不是惹王姑娘生气了?还……还拖累了你?” “那倒是不至于。”宁钰摆了摆手,“她早就把我当死对头了,没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只是淮安什么时候能回来,看样子她也不知道。” 宁钰说着,快速吃了几口饭,就把碗放下了,“你慢慢吃着,我去门口看看。” “姐姐等等我,我也去……” “你好好吃饭,吃完了再去,要是等我回来发现你没有吃完,看我怎么训你!” 宁钰半开玩笑说完之后,快步就离开了。 到了门口,看见王姑娘也伸长了脖子往外看呢,看见宁钰过来,她没有好气,直接背过身去,不看宁钰。 宁钰依旧是和没有事情的人一样,站在门口往外面看着,只是周围的院墙太高,根本看不见外面,而门口的那扇校门太小,又是半开着,根本就看不清外面多少。 “快看看,那个王姑娘还别着淮安侍卫给她的那只簪子呢!” “不就是一只簪子嘛。”也有女婢不以为意,“也没看出多么好看。” “你看,我就说你这是个没懂事的黄毛丫头吧。这种时候,根本就不看那簪子好不好看,而是看那个簪子是谁送的,如果你喜欢那个人,就是他随便送你点什么,你都喜欢得跟什么似的,但是只要你不喜欢,就算他给你送个金山银山,你也不喜欢。” “开什么玩笑,谁送我金山银山,我就喜欢谁。” …… 宁钰靠后,便能听见这些话,而前面堵在门口的王姑娘,便仿佛是什么都听不见一样。 宁钰等了半天,也没有听见这几个姑娘再说出其他的事情了,宁钰其实是想听听王姑娘从前的事情的。 没有如愿,不过这也不耽误宁钰在这里继续等着淮安。 只是王姑娘感受到宁钰来了之后,整个人便更往门口移了,这一下子便更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什么都看不见,不如咱们走吧,好不容易有了点空,我得回去收拾收拾我的东西。” “啧啧啧,听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什么好东西呢,是多少的家当是吧。”旁边的人笑着。 “笑笑笑,再笑我撕烂你的嘴!” 几个看热闹的笑了一阵子之后,便离开了,宁钰一看这个地方就剩下自己和王姑娘了,而王姑娘虽然背对着自己,但总能感受到一种阴冷从王姑娘的身上传过来。 这种感觉实在是让人不舒服,宁钰想了想,最后也是跟在那些看热闹的人不远处,往回走了。 走了没有一半的路,倒是看见小姑娘急急火火地往这边走,甚至走得太着急,连宁钰都没有认出来,要不是宁钰开口叫住她,她都要和宁钰擦肩而过而不察觉了。 “小玉姐姐,你这是……已经见完淮安侍卫了?怎么说?”小姑娘很是关切问着。 “没有呢,没有看见人,还没有回来呢。” “啊?”小姑娘一愣,很是惊讶,“那姐姐您这是要去……” “哪也不去,就是回而已。”宁钰两手一摊,完全不放心上的样子。 “啊,这怎么……姐姐您还是去等等吧,难得能表示关心的机会,可千万别错过了。” 小姑娘说完,宁钰反而是笑了,伸手刮了刮小姑娘的鼻子,“你啊你,年纪小小的,想的事情倒是不少呢。 不过,这事情也不用担心了,门口有王姑娘等着呢,咱们就不用在那里跟着了。” “啊?姐姐,这可不能输啊。王姑娘是王姑娘的事情,她是上杆子往上贴的,姐姐你可不一样,你和淮安侍卫那是双向奔赴呢。” “噗……醒醒吧……”宁钰赶紧拦着,“这话可不能胡乱说,我都告诉你了,我和淮安侍卫一起的时候,都是因为他可怜我的身世,说白了,他是个善良的人,至于别的感情,我们就是好朋友,就和你我二人是一样的。” “哦……”小姑娘点点头,可眼神暴露了她,显然,她压根就不相信。 宁钰还想接着往回走,小姑娘却上前拦着她,拉着她的衣袖,怎么也不肯放她走。 “好姐姐,就算你们真的是好朋友,那好朋友就不应该在门口再等等吗?” “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而且王姑娘就在门口,我又何必去多些事情呢。”宁钰依旧是感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姐姐啊,王姑娘她自己往上贴都尚且知道感情是要维护的,姐姐和淮安的感情虽然是朋友,但也应该是需要维护的呀,既然如此,姐姐怎么能一点不用心呢?” 小姑娘苦口婆心地劝着。 “我是打算用心的,但门口有个更用心的,我何必非要往上凑……” “好姐姐……这可不是什么凑,淮安侍卫受了那么多的苦,回来一看,门口根本就没有他想看见的人,他得多寒心啊……” 小姑娘说着,拉起宁钰就往门口走,“姐姐,你想啊,这个王姑娘都已经去了,王姑娘和王妈妈的关系是很好的,淮安侍卫又是王妈妈带走的,很有可能是王妈妈给她传了消息,是这个时候回来呢,快点快点,迟了可就来不及了。” 小姑娘催促着,宁钰想反方向去,但小姑娘很坚决,直接就不让,宁钰只能被被拖拉着又到了门口。 这次的声音可比上次大多了,王姑娘回头白了一眼,回过身去紧紧皱着眉头。 那扇门,依旧被遮挡着,索性不看了,站着也累,干脆往旁边的大石头上一坐。 这小姑娘一回头的功夫,就看见宁钰已经坐下了。 “哎哟我的好姐姐,你看看人家。”小姑娘朝着前面王姑娘哪里努了努嘴。 王姑娘站得板板正正,看上去很是认真,但却也有些突兀。 更像是……罚站一样,一丝不苟的。 宁钰看了看之后,反而是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着了。 “不过姐姐,也真是奇怪。”小姑娘在宁钰耳边小声说道,“要是旁人坐着,那肯定是不如站着好看,但姐姐……虽然是平常坐着的样子,但总感觉很是……很是有气质,哎呀,我形容不出来,反正就是好看。” 宁钰被夸了心里还有点美滋滋的,不过想想也是,别人从小忙着干活,学习的都是生存下去的办法。 而自己呢,成天学的都是诗书礼易,就这个站姿坐姿,从小就养成的习惯,哪怕现在再散漫,也是习惯性的,还是带着从前的样子。 小姑娘扯着脖子往外面看了看,见被那个王姑娘挡的严严实实,也只能叹气。 “你也别叹气了,你看,这窝蚂蚁正忙着呢。”宁钰小声和小姑娘说道。 “人家忙着等情郎,姐姐忙着看蚂蚁……哎……” 小姑娘虽然是叹了一口气,但还是很有兴致地凑了上来。 “哎呀,这两只可真大。”小姑娘说着。 “是呀是呀,你看它们好像是忙着搬东西,看看它们搬什么。”宁钰一边说着,一边顺着它们跑的方向看上去,伸手将一些草丛掰开。 只见草丛的底下,有半个被丢弃的窝头,可把这些蚂蚁给忙活坏了。 “哇!!快看,是个窝头呀!!”宁钰一脸激动。 可比她小了很多了的小姑娘看见这个倒是一点也没有兴趣,一脸淡定地看了一眼之后,又起身朝着门口张望了。 “哦。”小姑娘只是应了一声。 宁钰看对方并没有兴致,只能自己独享这个乐趣了。 这么多蚂蚁围攻一块窝头,实在是宁钰没有见过的场景,宁钰很是激动地看着,心里还帮着蚂蚁加油助威。 只是蚂蚁虽然多,但是那窝头毕竟对于它们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宁钰越看越着急,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浑身都紧绷给蚂蚁使着劲。 蚂蚁越聚集越多,最后,在宁钰的期待下,终于,那个窝头终于动了一下,宁钰使劲吸了一口气,两眼盯得圆圆的。 只见那群蚂蚁扛着窝头走了一小段路,正当宁钰感觉充满了力量,神清气爽的时候,一块石头挡住了这些蚂蚁的路。 原本就是在众多的草丛中艰辛移动,路径就已经很狭窄了,偏偏又出来了一块石头。 这块石头不会挡住蚂蚁的路,但是会卡住那块窝头。 于是乎,蚂蚁的大部队再次停下。 蚂蚁们着不着急不知道,但是宁钰这个看热闹的人,是真的着急。 她反反复复看,这块石头的角度让那些蚂蚁完全没有办法,那块窝头是没有办法移动上来的。 如果是绕道而行,周围的树丛草木也没有宽敞能走的路了。 如果蚂蚁能够叹气的话,就能和宁钰一起了。 宁钰看见蚂蚁在团团转,便朝着蚂蚁旁边的石头伸了手。 “不过是一块石头,我帮你们拿掉……”宁钰小声念叨着,手就握住了那块石头。 本想着直接拿起来就可以了,没有想到事情并没有宁钰想象的那么简单。 那块石头不是直接在地面上,而是有一大部分埋在地底下的,宁钰握着上面的部分动了一下,那石头竟然纹丝不动。 “嘿!我就不信了!”宁钰念叨着,又使劲动了动,那石头总算是摇晃了一下。 看到松动了,宁钰感受到了希望,赶紧两手都握着那石头,吃奶的劲儿都拿出来了。 那石头也算是给面子,跟着晃动了起来。 宁钰看见了希望,直接蹲在了地上。 第211章细节到位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小姑娘早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而宁钰倒是一点也不着急,最多也是想着让人帮忙搭把手帮忙把石头给挖出来。 但很显然,那个小姑娘并不会帮忙,甚至对宁钰干这个事情有些不可理喻。 宁钰还在认真弄着石头,那石头却像是专门和宁钰作对的,一点也不好用,怎么用力,它也不过是晃动晃动,除此之外,便没有什么了。 宁钰比那些蚂蚁还着急,眼看它们晃晃悠悠想要从旁边经过,可是旁边全是些杂草树枝,想从那里过更是难上加难了。 宁钰从旁边捡起一块小石头,就顺着大石头的周围开始挖,想着稍微挖一挖,松动了,说不定就能直接拔出来了。 这个打算还是很靠谱的,就是实际做起来并不是很靠谱。 宁钰用了很多的办法,但是都没有成功,最后手里已经是一手泥巴了,那石头依旧是晃晃悠悠,但还是拔不出来。 “嘿!”宁钰有些生气,但还是忍住了,正要想办法再试试的时候,听见身后小姑娘喊自己了。 “小玉姐姐,快快快,淮安侍卫回来了!” 接着,便听见了门开的声音,宁钰来不及起身,依旧是蹲在原地,手里的石头片还没有丢掉,顺着声音看过去。 “淮安哥哥,你终于回来了,要不要紧?他们有没有为难你啊?可把我担心坏了。” 王姑娘一脸柔情。 小姑娘一脸崩溃。 宁钰一手烂泥。 “……”小姑娘嘴角乱抽,“小玉姐姐,你这是……干嘛呢……” “我……蚂蚁……” 小姑娘已经不忍心多看了,眼神也飘到了一边去,小声提醒着,“姐姐,快快快,快说点什么……” 宁钰看着王姑娘已经迎上去,淮安有些拘谨地后退了一步,王姑娘便没有再接着上前,而是嘴里开始忙着说些关心淮安以及表述自己是多么的担忧。 淮安和王姑娘两人路过了宁钰的身旁,宁钰有些尴尬地起身,两手别在身后,脸上倒是波澜不惊的,开口一笑,可可爱爱的小牙齿露出来。 “你这是……干嘛呢?”淮安一愣。 “我……” “小玉姑娘在玩泥巴呢,姑娘您真是好雅致。”王姑娘笑着说完,拉着淮安就要走。 “你干嘛呢?”淮安却并没有走,而是停下脚步再次问道,“可有好好吃饭休息?是不是累得恍恍惚惚了?” “我……没有恍惚……我是在看那个……蚂蚁……你要不要看看,很有意思的……”宁钰一边说着感觉周围的眼光已经要把自己给看没了。 “小玉姑娘,你也太自私了吧?!淮安一路劳累,你不担心他也就罢了,还跑到这里来说什么看蚂蚁这样不着边际的话,淮安哥哥这么辛苦,谁有时间看什么蚂蚁,你不赶紧让他回去,还……” 王姑娘正教育着宁钰,却见淮安伸手,轻轻将王姑娘往后挡了一下,“她只是有些童真,你何必上纲上线去为难她。” “我……她……”王姑娘一时语塞。 宁钰感觉自己什么都没有说,但是自己身上却忽然就飘出了一种浓郁的……绿茶的味道。 “我其实也不是……我就是……” “好了,你想让我看什么,我看看便是了。”淮安微微笑着说道。 旁边的小姑娘看看淮安侍卫,再看看小玉姐姐,最后再看看脸色已经变了不知道多少回的王姑娘,眼神忙着三人之间到处飘,最后也没有看出个明白。 “就是一些蚂蚁,在驮着一块窝头……” 淮安要看,宁钰只能硬着头皮将杂草扒拉开,露出里面的石头和蚂蚁窝头给淮安看。 那些蚂蚁也真是争气,正驮着那块窝头爬山呢。 眼看那石头太高,窝头摇摇晃晃,不等宁钰在心中给它们打气,就见那块不争气的窝头直接从石头的侧面掉落,嘀哩咕噜滚了下去,上面的蚂蚁自然也跟着遭了殃。 “哎哎!”宁钰正要说话,却见淮安直接伸手握住了那块挡道的石头,一使劲,直接把石头拔了起来。 “淮安哥哥别……淮安哥哥真棒……”王姑娘脸色一变,赶紧笑着给淮安鼓掌。 结束之后,还不忘将自己的手帕递给淮安,“淮安哥,你快用我的这个帕子擦擦手。” “不用了。”淮安退了一下,“我这手太脏了,你这帕子那么干净,弄脏了怕是洗不出来。” “淮安哥哥,你不用担心,我洗洗就好了,而且,我洗衣做饭这些都十分擅长,自然是不用担心的了……” “不必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玉姑娘,走,我带你洗手去。”淮安朝着宁钰说道。 “啊?我?哦哦不必了,不用不用,我不用洗,我……” “什么不用洗,这么脏,你这样路上走别人还以为你开始做脏的活儿了呢,走。” 淮安叫着宁钰就往旁边走,宁钰看了一眼王姑娘,见她脸色十分难看,但也歪着脖子,头上的那只发簪十分板正。 “好。”旁边的小姑娘替宁钰应了声,直接拉着宁钰跟了上去,只留下王姑娘一个人站在原地。 “哎……其实原本不必如此的。”宁钰小声和小姑娘说着。 小姑娘却不以为意,等着淮安走到了另一侧了,直接推了一把,便没有再跟上去。 路上便只剩下宁钰和淮安两个人一起了,宁钰有些不自在,但想着也不能表露出来,毕竟如果是表露出来的话,只能让两个人相处得更别扭。 淮安很快就带着宁钰来到了一个池子的旁边,俯身认真洗漱着,宁钰便也在旁边洗了洗手上的泥巴。 “淮安,其实王姑娘明明是帮了咱们大忙,她……” “她的确是帮了我大忙,她的恩情我自然会还,但不是用儿女之情还,我不喜欢她,这次已经是利用她了,本就应该赔罪,如果再利用她的感情,那就更不对了。” 淮安说着,宁钰没法辩驳,便只能在一边不应声。 “走吧,这次能躲过一劫,也都是因为她的帮忙,回头我自然会谢她。” “是,我也想多谢你。”宁钰认真说道。 淮安看了一眼她洗干净的手,微微摇了摇头,“那倒是不用,我只是觉得你可怜罢了。” “那……这个事情最后怎样了呢?”宁钰不放心地问道。 “你不用担心,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什么都不用你担心了,你只管在这个院子里好好生活就是,如果以后有机会了,能出去就出去过你想要的日子。” 宁钰听着微微一笑,看向淮安,见淮安也正在看向自己。 “你不是这个院子的人,总归是应该走的,不应该被困在这个院子里。” 宁钰很是惊讶,“你怎么忽然这么说了?” 淮安将手上的水滴甩落,之后才伸手去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条。 “这是你给我的。” “是呀。”宁钰点了点头,“是我给你的,你不是让我写需要捎什么东西嘛,这上面写的就是东西的名称而已。” 淮安笑了一下将字条收了起来,“我当然知道,我是识一些字的,虽然不是很多很多,但平常看些东西还是足够的,而且,我还知道,你这字,惊人的好。” 宁钰一听,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没有多好……” “你这字表面看着形已经没有了,可如果仔细看看,写字多年,骨架都是难以更改的,所以,你这字的骨,都是不一般的。 从前,我也见过从府里出来,送到这里来的人,她们大多怨天尤人,自怨自艾,天天除了叫苦连天便是没有别的事情,或者就是看不起这个也看不上那个,但是你不一样。” “我和这里融为一体了嘛?哈哈,那不正好说明,我就属于这里了嘛。”宁钰开着玩笑说道。 “可没有,你越是能融进来,反而越说明,你不属于这里,你应该在更广阔的天地里。” 淮安说完,意味深长朝着宁钰点了点头,趁着宁钰还在愣神的时候,悄然远去了。 宁钰回过神来的时候,淮安已经走了,身边只有小姑娘跟上来,急切的问着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没有什么事情。”宁钰淡淡一笑。 “怎么能没有事情啊,淮安侍卫回来别人都没有见,只先见了姐姐,还和姐姐说了那么久的话,想必是些体己话吧。” “你可不能乱说,淮安和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儿女私情,我次次都和你说,可你每次还要这样问,你要是再这样,我可真就生气了。” 宁钰很是认真,小姑娘见状,立马乖乖闭嘴,没有再问,反而是开始关心起了淮安侍卫来。 “小玉姐姐,淮安侍卫有没有和你说说,他被带走以后,发生了什么呀?” “好像是……没发生什么。”宁钰说道。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大家都以为淮安会被兴师问罪呢,没有想到最后还能全身而退,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受苦头。” 小姑娘关切地问着,可宁钰的眉头却皱了起来,“谁说淮安会被兴师问罪的呀?” “就……就院子里那些碎嘴的人,他们都是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姐姐您不用理他们,他们也是随便说说的。” “既然是随便说说,那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其实我也没有多问,至于淮安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的。” 宁钰说着,暗中看小姑娘的神情,见她有些失落,但也只是一瞬间,之后便没有了,依旧是平常的样子。 “那事情解决了,我就回去歇着了。”宁钰微笑着送走了小姑娘。 回头再看向自己住着的地方,却看见了王姑娘正往自己这边张望,可真看见了自己,她又双手抱在身前,一副看不上自己的样子。 “王姑娘,你这是来找我的?”宁钰问道。 “呵呵……”王姑娘很是不屑,“你还真以为自己多大的脸面啊……” “王姑娘,进来坐吧。”宁钰像是完全没有看见王姑娘朝着自己刷的那个脸色一样,还是一如往常地叫她进来。 “你这……可真够破破烂烂的,也不知道收拾收拾。”王姑娘人是往里面走着,可嘴里的话却是一点也不客气。 宁钰依旧是什么也听不见的样子,由着他说个没完。 “这地方原本还是能落脚的,怎么你住了之后,就这么乱,又乱又脏的,还怎么住人啊!”王姑娘很是不满的说着。 “王姑娘,要不您在院子这里坐坐吧,我把茶水给您放这里,您也不用来房间里面了,毕竟那些让您看了心里也不舒服。”宁钰也算是没有和她对着干,说得也算是客气了。 “行吧。正合我意。”王姑娘白了一眼,倒是脖颈立住,头上那只簪子此时此刻,更像是耀武扬威的。 宁钰见王姑娘坐下了,便起身去给倒了一点茶水,这里没有什么好茶,自然也没有什么好的茶香。 “没想到姑娘先来找了我,我原本还想着先去姑娘那里呢。”宁钰客客气气说着。 “你找我?你找我有什么事?你可别说这支簪子是你的,这是淮安哥哥给我的,你想要回去,没门!” 王姑娘像是一只被踩了脚的兔子,一跳老高。 “没没没,这怎么可能,这簪子就是淮安给姑娘您捎回来的,如此自然是姑娘您的,我哪里有要的道理。”宁钰连连摆手。 王姑娘见状,脸色也缓和了许多,瞥了宁钰一眼说道: “行吧,那你说,你要找我做什么?别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别把我当成个傻子。” 王姑娘话里有话。 宁钰怎能不知道? “王姑娘,其实……这个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心里明镜一样,我也是知道不能瞒着姑娘你的。” “知道就好,本来你也瞒不住,就你两把刷子,也就配看看蚂蚁上树。” “那不是蚂蚁上树,那是蚂蚁搬粮……”宁钰笑。 “噗……”王姑娘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这一笑,气氛总算是缓过来了,没有了刚才那么的尴尬,两人笑完了还相视了一下。 “王姑娘,其实我知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淮安侍卫,但间接的,你也是帮了我,我多谢你,这个恩情,我记在了心里。” “可别,这话说的,好像我稀罕你这个恩情一样,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要你的恩情有什么用?” 王姑娘说得直接,但宁钰却一点都不生气,“没有身份,我的确是没有身份,但是这个恩情现在看着没有用,以后还是有用的。”宁钰笑着说道。 “别嬉皮笑脸的,你现在就是给我笑成个花,我也不会喜欢你。”王姑娘带着厌恶说道。 “我不用姑娘你喜欢我,我又不是淮安侍卫……” “你!!你居然敢打趣我?!”王姑娘脸一红。 “哎哟,我哪里的胆子啊!只是王姑娘,我想和你说声,以后有用的到我的时候,或者,我能帮上忙的时候,我一定在所不辞,这个你放心。” “这么说,你是承认淮安那些东西都是给你带的了?”王姑娘忽然说道。 宁钰低头笑了笑,“姑娘您这是哪里的话,淮安侍卫能回来不容易,我要是非说他是撒谎的,我那还算是个人吗?” “你真是厉害。”王姑娘看着宁钰,淡淡地说道,“他们都说府里出来的人不一样,就算是败了,也是不同的,我从来不觉得,可如今看看你,你这一张巧嘴可真是厉害。” “也没有厉害,要是真厉害了,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田地。”宁钰摆摆手。 “够厉害了,来了这段日子,让小院子鸡飞狗跳不断,明里暗里你也收买了不少人,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只是想把日子安安稳稳过下去罢了。”宁钰收起了刚才脸上伪善的笑容,而是一脸真诚地说道。 “过下去?你想要嫁给淮安,和他过日子?你做梦!”王姑娘的语调瞬间就飞了上去。 “哎哟姐姐,可真没有,怎么刚才还好好的,忽然就这样了,淮安是不是你的我不知道,但是淮安肯定不是我的。”宁钰赶紧解释。 “你!!!”王姑娘气得直接站起身来,“淮安肯定是我的,你想都不要想!” “哦。”宁钰只是淡淡点了点头,面无表情。 “你……你……” 王姑娘指着宁钰却说不出话了,僵持了一会儿,她忽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手垂了下去,整个人也没有了力气。 “王姑娘,你怎么了?”宁钰轻声问道。 “我知道,你那么聪明,心里更是清楚,我不过是淮安利用的人罢了,无论这簪子我怎么戴着,你心里都在嘲笑我,对不对? 是,这簪子的确原本不属于我,可如今,它还是簪在了我的头上,别管是因为什么理由,什么经过。” “是你的。”宁钰依旧只是淡淡点头。 “你心里一定在笑我吧?我告诉你,我是知道的,我没有那么蠢,我很清楚这簪子原本是打算给谁的,也清楚你也知道这个事情,我像是个笑话一样,对不对?你眼里就是这样看我的。” “这倒是没有……至少我没有觉得你是个笑话,我理解一切,也感激你,虽然我也清楚,你这样做没有半点是为了我,但我还是感激你,要不是有你,事情不知道会坏到什么程度。” 宁钰认真说着。 “所以呢?你既然感激,又为什么要来看我的笑话?!”王姑娘质问。 “我没有想要看什么笑话,只是从前我以为王姑娘您不过是感情冲昏了头脑,如今再看姑娘你,倒觉得你有真性情,做人也洒脱,至少你对淮安的感情,是一般人都不可能做到的。” “少给我戴高帽……”王姑娘说着,可声音却带着一点点喑哑了。 第212章都有无能为力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宁钰看出了王姑娘的反应,实在是不一般,正想利用这一点来多做文章的时候,他心里面的一个点却突然像是针扎了一样,剩下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王姑娘其实……” 宁钰下意识的将后面的话却全憋在了自己的肚子里。毕竟这话说出来,很难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不说,还有可能影响别的,那样反而是不好的。 王姑娘当了片刻见对方没有再接着说下去,有一些疑问的抬起眼来看,向了对方轻声问道: “其实什么?” “也没什么,我就是想说我是感激你的,而且我觉得其实你这个人也是可交的,或许我从前也说过同样的话,只是那个时候更多的是站在我的立场上。来看这些事件。 但如今跟你有了这些消息之后,我突然觉得我这一次所说的话是真的,你真的是我想交的那个朋友。或许从前我们有一些误会吧,但我相信误会总是会解除的。” 宁钰还是认真的说着,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对方的眼睛,见对方的眼神当中虽然也闪过了几丝犹豫,但最终还是被真诚所替代,甚至有一抹清澈在其中。 “我记得你从前也跟我说过,那次我记得还挺清楚的,你说你会教我一些办法,你说你很有能耐,哈哈。现在看来你的确是有能耐,你说的也没错,从前我不怎么相信你。但如今看来我不相信的地方,反倒是回过头来打了我自己的脸。” 王姑娘笑着说着,她想起从前对方和自己说的那些话。自己竟然一句都不肯信,可如今看看倒是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我从前说的话,王姑娘,你可不要再打趣我了。” 越是这样说,王姑娘反而笑的更高兴了,“我哪里是大区?你呀?你瞧瞧你多大的能耐来了这里不还是按照你之前你说的那样吗?你果真是有一套,只是这一套啊,你还不好意思说出来了,是吧?” 王姑娘笑归笑,说归说,可是说到最后眼里的那么落寞,还是无法被隐藏的。 一边是这个院子里和大娘子最亲近的人之一,众人巴结,很多人围着,都喜欢和她说上几句话,生怕被她穿了小鞋。 她这个年纪,能到这个程度,实在是难得,要知道这里有很多年纪大的嬷嬷,对她也是毕恭毕敬的。 可在这个事情上,却也是无能为力的样子,这种落寞是别的事情都无法替代的,也是别的成就无法治愈的。 而从前,宁钰锦衣玉食,何尝不是这样的情景呢? 什么事情都想着拥有,很多事她伸伸手就能得到。 很多事情就算是她不容易得到,可也有家人朋友帮她。 唯有感情。 那时候的她,也曾是无能为力的,为了一个秀才,几乎和家里闹掰了,用了多少力气,可很多时候也是这般的情景。 那种无力感到底有让人多痛苦,她心里都知道。 宁钰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如此这样,很显然都是因为那个侍卫。 淮安在他心里面到底有多么重要,通过这些事情已经能看的十分清楚了。 宁钰看着他如今的模样,突然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曾几何时也是如此的境地,也是如此这般消沉的样子。 只是那个时候的自己凭着家里的权势和所谓自己的付出,得到了一些旁人都无法睥睨的东西。 那个时候的自己以为得到的这些终将永久的属于自己,可没曾想过。最终如同手中的沙子,越抓到最后竟然所剩无几。 虽说他直到最后的时候依旧拿着一切都是为了你作为托辞来解释从前的种种。可是他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可以让他三言两语就打发了的姑娘了。 “王姑娘,你可曾想过这样的结果是你真正想要的吗?” 宁钰没头没脑,突然来的这一句让对方着实吓了一跳。 王姑娘的脸色有些诧异,她微微皱了皱眉头,眼神当中也带这许多的不解。 “你想问的是什么?你所说的这个结果是指淮安吗?” 宁钰听完并没有多言,只是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从前我很少跟你提起他。只是觉得这些事情说出来并不光彩,可能很多人明里敬我几分是因为我和大娘子之间的关系,可背后到底是怎么说我的,我心里大概也有个数。 或许你从他们的口中也听过我的许多的事情,毕竟在这个院子里面,你已经有了自己的幸福,也和他们打成了一片,所以你所知道的事情也未必很少。” 宁钰一边听着一边赶紧摇了摇头,否定了对方的这个说法。 “你且放心,在这个院子里面,我想自保已经非常的困难了,想做出别的事情来,实在是没有那个心力,而且我也并没有。想着背后去打探这些没有当事人论证的那些话,毕竟这个院子里面传出来的许多事情也是关于我的,我自然也明白。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最后经过众人的传论,会变成怎样离谱的事情,所以我也不打算从他们的口中去打探关于你和淮安的事情。倒不如到现在的这个程度,你我也算坦诚,把这些事情拿到明面上来讲,也没有什么难的。” 宁钰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算是很真诚了,却不想面对面的王姑娘竟然在此刻嗤笑了一声。 “你觉得你我算是坦诚,可就在刚刚之前,你我是怎样的关系,你心里应该也有数吧。” 宁钰这么聪明的人,自然知道对方所提及的是什么,毕竟刚才看见淮安回来的时候,两个人站在那里,王姑娘是趾高气昂的,甚至时不时丢过一个白眼来的时候也并没有遮遮掩掩。 “害,提那些干嘛?我觉得我和这个院子里面的许多人表面上还算是和善,但是背地里不会有太多的交集,也不会有太多的信任。可我和王姑娘你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也可能你是觉得我和你的关系是因为淮安才有了很多的交集,但我却并不完全这样觉得。即便是没有淮安时间久了,你我这样的性子自然也会有所吸引,到时候还是会有同样的结果,只是可能会远一些。时间会久一些罢了。” 我姑娘听完脸色松快了许多,可是嘴上的话依旧没有松快。 “你可算了吧,少给我戴高帽。” “我姑娘可从来没有想过要算了吧,否则怎么可能来找我?哦,对了,还没有问问王姑娘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呢?” 宁钰眼神打量过来,却见对方突然有些坐立不安了起来。 “我其实是没有什么事的,只是路过而已,你可千万不要多想,毕竟就你那个身份,我又有什么事情需要来问你的吗?少给自己贴金了。” 王姑娘又是拿出了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来,只是现在的他和之前的那个人竟然有所不同呢,从前觉得他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一种轻视轻蔑的样子,可是到如今来竟觉得这种假装端着的样子,倒不失为一种可爱。 “哎呦,我倒是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来的,只是这话要是从我嘴里直接说出来,我怕你脸上挂不住,到时候修红了脸,从我这里跑出去到让人以为是我欺负着你了。” 宁钰打去着说着,可是他的眼神却透露着很多的谨慎,毕竟和这个王姑娘的关系一直处于拉扯的状态,想要进一步却又生怕这根弦断了,所以只能看对方脸色行事。 “我什么时候怕过你在这个院子里面,且不说我到底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但唯独来的这些人,我可从来没有怕过谁呢。” 王姑娘信誓旦旦的说着,可说完之后他心里咯噔一声,突然察觉自己像是落入了对方的一个陷阱,已经从前可从来没有人需要他来自证自己的这些。 “你既然不怕,那我就直接说了。” 宁钰摇头晃脑的说着自己内心里假装自己是个地痞流氓,可是这一招的确是十分好用的。 王姑娘的脸色肉眼可见的不自然了起来,扭扭捏捏的,攥着裙摆的手也在暗暗的使劲。 “我说你来找我,一定是因为淮安的事情吧。你是想问问我之前给三公子灌了什么迷魂汤,如今又给这个淮安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法子,是吧?” “这倒也……这倒也没有那么难听。” 王姑娘赶紧摆了摆手,面露难色,“你这个人说话也忒难听了,说别人已经够难听了,说自己还能到如此的程度。” “这也不是难听,只不过是些实话而已,既然王姑娘您跟我坦诚,那我也用不着弯弯绕绕的,反正这种东西都是用手段,用手腕的。你要是跟他用真诚,你看你跟淮安这些年还有一点儿进展不?” 宁钰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所谓的拿下三公子,还有拿下回安,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想想自己到底成功过什么呢?说是曾经的那个秀才吗? 提起林梓清,宁钰心里那叫一个堵的慌,那叫拿下吗?那明明是被别人给拿下,自己还以为自己占了一个大便宜,谁知道人家仗着自家的势力飞黄腾达,到了最后一脚把自己踹飞了。自己还在那里舔着一个脸给别人数钱呢,是这段感情能拿得出手吗? 至于后面自己被那个逆子给折腾的,天天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 哎?等等说起感情的事情,又跟那个逆子有什么关系呢? 宁钰恨不能给自己一个耳光,狠狠的扇醒自己。 但这些都不足为惧,毕竟现在谁也弄不清他到底是因为什么来了这个院子,扑朔迷离的身世给了他许多的神秘加持,所以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该怎么说,该怎么胡扯。 宁钰一脸笑意,仿佛自己是那青楼里面的歌剧,散发着无限的魅力,动动手腕就能让无数的来宾为自己倾倒一般,胸有成竹的看着王姑娘。 “其实这些都不难学的,只要我教你。去搞定那个淮安那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吗?” “你……” 第213两难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王姑娘虽然一时语塞,但是语气却不是完全没有心动的样子。 宁钰自然感受得出来,王姑娘心里想的是什么,她自然也是能够猜出几分来的。 宁钰并不想多言,毕竟这个事情已经拿到明面上说了,等到以后再想说清楚,恐怕也是没有合适的契机了。 宁钰正琢磨着,这种两难的境地之下,她自然是清楚想要得到一个合适的结果,是一点都不能模糊的。 两人说完之后,就开始大眼瞪小眼了,宁钰想着看看王姑娘还有什么反应。 可王姑娘也算是个人精了,看见宁钰说完了之后,她也是没有再开口。 宁钰左等右等,感觉向来是沉得住气的自己,这个时候竟然也没有了心力了。 “王姑娘这个事情其实不难的,你还是……” “其实这世上有许许多多的事情,都是不能强求的,这个道理,总不能等着我现在才明白吧。 感情的事情,就更是了,如果我用了手段,就算是得到了,又能如何?没有了你,我便不是淮安选择的那人了?” 王姑娘一边说着,一边有些失落的样子。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更让我伤心了,我倒是觉得,自己更是个可悲的人,不是吗?” “倒也不……”宁钰虽然想要否认,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了。 “你看,其实你想要得到一个结果,却不肯多骗骗我,所以,你也是觉得我可怜的对吧?!” 王姑娘说着,两眼中的失落倒是没有片刻停留,只是宁钰也能明白,其实两人之间的拉扯原本都是简单的。 只是如今涉及到了一点,那就是她不想多骗了,而她也算是真诚了。 宁钰话到嘴边,只是犹豫了一下,没有接着说下去,倒是王姑娘,笑了笑,也算是坦然。 “从前这话我是肯定不会说的,只是现在想着说说也好,不过也不怕你笑话了。 别人都说这个性子不是淮安喜欢的,他们虽然不敢当着我的面说说,但是背后说的话,我自然还是清楚一点的。 即便是如此,也有人给我出过主意,说是我只要变一变性子,和从前淮安喜欢的那个姑娘一样温婉一些,便是会有进展的。” “可你没有,你觉得那就不像你了?”宁钰问道。 “倒也不是,我一开始的时候,也是想要随波逐流的,我想着既然淮安有过喜欢的人,说明他就是有偏爱的类型,所以我就想着贴近一点,他可能就会多看我几眼了。” “可是呢?”宁钰急切的问着。 “可是后来我发现了,这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你知道吗,那段日子,我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一点都不像我自己,我甚至觉得,要是我能有一点点好的结果就好,只要有一点点淮安的反馈,我就能过下去,我就能坚持下去,但是没有用,我不想做个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的陌生人。” 王姑娘说着,眼神中带着一些悲伤的样子,只是这种痛苦,并不能让她真真正正获得什么。 宁钰轻轻叹了一口气,她何曾不明白这种感觉呢? 从前,她也是如此,为了林梓清,甚至想着拥有他就好,别的委屈自己都可以承受,都可以忍耐。 只要有他。 可最终呢? 第一才女做得到底开不开心,只有她自己心里能够清楚。 得到的东西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么失去的呢? 那些失去的东西,却都是她最在意的,那些日子,都变成了蹉跎的时光,没有人能知道,她在最不像自己的日子里,日日夜夜都在想着什么。 也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有多么的患得患失。 “王姑娘,其实,这些事情你想得对,也有没有必要纠结的地方。” “你竟然说我想得对?这可能让你事与愿违啊。” 王姑娘不解。 宁钰却笑了笑,“这个宅子的许多人,都和大家变成了一个模样,很多人都说,这都是没有办法的。 可是我却说,其实人如果没有没有办法走下去,便一定有办法走出来。 只是,很少有人想着靠自己的,你这样想着,我忽然也想起了从前我自己的时候,我不想要骗你什么毕竟做自己这一点是好的,但我也想说的是,我挺希望,你能越来越好的,两个人想要在一起好好的,也不是只靠着互相吸引做自己就能成的。” 宁钰认真说着,王姑娘却起身了,“这些都不重要,我也是好奇,好奇你到底对淮安做了什么,能让淮安这样对你,甚至不惜欠了我的人情,不过,看你不想说根本,只能着怎样能让我上你的贼船罢了。” 王姑娘一边说着,一边苦涩一笑,“算了,也是我唐突,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一说就成的呢。” “不是这样,我愿意教你的……”宁钰赶紧跟上去。 “我忽然不想知道了,好了,你忙着,我先走了。”说着,王姑娘并不管宁钰说什么,直接转身就要走。 “哎哎哎!王姑娘,你好像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是,可能我没有说清楚,你不知道我的真实意思,王姑娘,你等等,等等我!” 宁钰说着,可似乎是没有什么拦住她了,她走得很快,几乎是没有停顿,一路脚底抹油一样。 宁钰心里着急,可还是没有了办法,等到她想要再挽留的时候,王姑娘已经出了院子了。 “哎,我这是做什么,只不过是一点点心里差不多的观点,我就掏心掏肺的,这是干什么呀!” 宁钰一边说着,一边悔不当初。 可等到王姑娘彻底离开了,之后,她又一次回想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忽然感觉,她并不后悔。 这个世道想要做好自己实在是太过于困难了,这个王姑娘,倒也是与众不同了。 宁钰心里想着,可如果是这个样子,那自己和王姑娘的关系,到底又该走向什么方向呢? 眼看王姑娘刚走了一阵子,宁钰还没有琢磨明白的时候,忽然看见院子的门又开了。 “王姑娘,王姑娘……哎呦我就说你不应该走的,你快回来……回来了就好……” 宁钰正说着呢,忽然发现从门口走进来的不是什么王姑娘,而是一个男人。 准确说,应该是王姑娘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 “……啊……你来啦了呀……”宁钰脸上依旧是带着笑意,只是这种笑容明显不如刚才了。 “你怎么还想着……叫王姑娘过来?你俩最近还有联系?” 侍卫淮安开口有些不解的问着。 宁钰看着淮安微微皱起来的眉头,赶紧解释。 “也不是,我和她从前没有太多交集,但是现在不同了,她帮了我,这个恩情是一定要还的。”宁钰很是认真说道。 “倒也不用,说到底,她并没有帮你,她是帮我而已,这个恩情我是会还的,你不用操心。”淮安说道。 宁钰听了却是摇了摇头,“其实也不光是因为这个,我是感激她,但是更多的,是觉得她很善良,又很机敏,人又可以信任,这样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所以想着如此可交的人,我要是错过了,可真是傻瓜了。” 宁钰笑着说着。 “你倒是实在。”淮安说道。 “实在谈不上,不过是遵从本心,我也喜欢遵从本心的人,所以王姑娘这人在我眼里,是可交的。” 淮安点了点头。 “你来找我,是有事情吗?”宁钰问道。 “倒也没有什么大事,这你不用紧张,这次的事情也算是尘埃落定了,应该也不会再有别的影响了。” 宁钰听见淮安这样说,心里却忽然有了一些的愧疚,这种感情之前哪怕她利用旁人到了极致的时候,都是没有的。 可如今,这种感情竟然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但也只能是迟疑片刻,因为和这些人之间打交道,都是要万分小心,即便到现在这个看起来很是亲近的地步,也没有能完全信任的人。 想到这里,宁钰收回了刚才的神情,只是轻轻一笑,这略略的带过之后,便是互相心照不宣。 “那你是来找我做什么?”宁钰开口问道。 淮安下意识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这才开口说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想着怕你心里有负担,所以过来看看你,但是既然你没有了太多的思量,便想着…… 也是到了时候了,你拿着饭碗跟我走吧。” 宁钰一愣,嘴角差点就扬起来了,赶紧把神情放轻松之后,淡淡一笑说道: “多谢,只是如今的境遇,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况如今后院,很多人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很好,着对于你来说,或许觉得无所谓,但是对于我来说,是弥足珍贵的。” 宁钰看着淮安,缓缓说着,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说法,只是感情还是很到位的。 淮安略略点头,“倒也没有什么,本来我也是想着,在这个地方,你总是委曲求全,过得实在是可怜,但到如今这个程度,虽然我也不是什么合适的靠山,但是说到底,对你还是帮上了一点忙,着我觉得就足够了。” 淮安虽然说着,但还是在等着,但宁钰却并没有跟上来,也没有要去房间带着饭碗的意思。 “多谢你,我现在还不饿,要不你先走吧。”宁钰客客气气说道。 第214章终于有进展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柳思元有些疲惫地站在院门口,正碰见景玉急急忙忙往回走。 “怎么样?有消息了吗?”柳思元问道。 景玉看着柳思元热烈的目光之后,慢慢低下了头。 “怎么?还是没有吗?这日子一天天过,怎么就没有一点点进展?”柳思元开口问道。 景玉被问得哑口无言,他刚想说话,可抬眼看见的,却是柳思元嘴上的那个水泡。 这要是从前,他家公子最在意的事情,莫过于吃穿用度,脸上这个痘痘,足足可以让柳思元念叨了。 但是现在可就不一样了,这个痘痘就在柳思元脸上,但这个脸蛋却仿佛不是柳思元的脸。 柳思元完全看不见一样,天天琢磨的事情,已经完完全全和自己无关了。 至于吃穿用度,更是完全不在意了,仿佛这个人已经堕入空门,唯一想的事情,都是宁钰。 只是宁钰的消息却像是石沉大海了,完全没有任何的进展了。 四月明面上和暗地里,都带着柳思元去了很多个地方。 柳思元一开始还对这个事情保持着绝对的热情。 但是后来,经历的事情却是越来越多,每一次都是没有意外一样。 都是失望。 “说啊!有什么消息?!总不能一点消息也没有吧?” 柳思元气急败坏地问着。 景玉小心翼翼说道: “公子,玉小娘的事情总归是会有结果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时间的问题,我何尝不知道,着一切都是时间的问题,只是……我能等,她能等吗? 大娘子一直是看不惯她的,从前她为了我,也做了许多许多得罪大娘的事情,可如今呢?” 说着,柳思元眼尾泛红,“总不能,到最后承受这一切的人,变成是她自己了吧?” 柳思元问着,可这个问题,景玉回答了,自然是否定的。 但对于柳思元来说,这个问题,并不是问景玉,而是问他自己。 时间……从前他浑浑噩噩度日子,总觉得时间是这世上最无所谓的事情,没有人能永远掌控时间,也没有人能做时间的主人,他能做的,就是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然后坦然接受就可以了。 可如今呢,他忽然觉得时间,竟然是这个世上最让人心痛的东西。 它可以让相爱的人阴阳两隔,也可以让相守的人相看两厌,也可以让互相牵挂的人倍受折磨。 “公子,您别担心了,小心伤着身子,这一切都是有变数的,总会有机缘巧合……” “所以,还是没有结果对吗?”柳思元的声音小了很多,声音也有些有气无力。 “公子,只是现在没有,或许很快就有了,公子您再耐心等等……” “等!等等等!!!就知道说这个,每次都说等,等了这么久了,可有进展了嘛?” 柳思元很是愤怒,可转念之后,他只是低下了头,“罢了,你也没有别的办法,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说多了,便是为难你。” “公子,可不敢……这本来就是份内的事情……”景玉赶紧说着。 柳思元轻轻叹了一口气,“四月说的那些个地方,已经都去过了,还有什么地方吗?” “公子,您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景玉说着,却犹豫了一下,声音也小了,整个人看着也没有了精气神,仿佛他接下来说的话,要把自己给吃了一样。 “你说就是了,现如今,还有什么是我承受不了的事情。”柳思元说着。 “公子……其实我们去了这么多地方,都是柳家的地方,也有些是大娘子自己的地方,可都没有结果,会不会……玉小娘已经不在这些地方了?” 景玉问的声音很小,可这一点点也不耽误旁边的柳思元着急。 “什么?你什么意思?你说她不在了?不可能!!她那么聪明,一定不会无声无息就被……” “哎呀,公子,这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公子您不要紧张,我的意思是,可能咱们的方向不对了,玉小娘会不会已经离开这些地方了,她已经逃出去了,但是没有联系咱们而已。” 景玉说着,可刚才还是一脸着急的柳思元此时此刻却是没有了话,整个人都迟疑了。 过了一会儿,柳思元才缓缓开口,“你是说……她可能是已经逃出去了,可就是没有来找我,对吗? 这个事情绝对不可能,不可能……” 柳思元一边念叨着,一边连连摇头,“这是不可能发生的,她如果是出来了,一定知道我是十分着急的,她怎么可能不找我,何况……” 柳思元说着,“不可能的,她除了我,还能去找谁呢?她只能来找我的,她……” 可说着说着,他自己的声音都变小了,柳思元有一些迟疑,“你是说……她可能去找了那个混蛋?” “公子,说到底,人家也曾经是您的老师,您这一口一个混蛋的,是不是不太好啊……” 景玉面露难色,小声说着。 “他虽然是我的老师,也曾经帮到过我,但是,着也不耽误他就是个混蛋,你知道他从前做过什么事情吗?算了,你不用知道,你也不必要知道,反正,这个事情就是说明,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哎……”景玉小声说着,“公子,这也是对于您来说,可对于玉小娘来说,这个人,怎么也不能定义为混蛋,毕竟……” 景玉的声音也降低了不少,“毕竟,这个人和玉小娘之前关系还是很好的,如此看来,还是应该……” “你不必多说,他们关系好,那也是之前了,他们后来变成了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此,你还说什么……说宁钰离开了之后不来找我,反而瞒着我,去找了那个混蛋?” “公子您可别生气,哎哟,咱们就是随便说说,怎么也不用这么生气啊。” 景玉赶紧劝着,柳思元却已经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公子,还有个事情,您应该也是知道的,之前,小栀和茉莉他们,去找过林梓清帮忙,虽然说林梓清明面上没有帮忙,可……您也是知道的。” “我自然是知道,那个林梓清娶了一个好夫人,被看管得那叫一个严格,说出来都怕别人笑话的地步,可这个事情却并没有多么闭塞消息,而是是个人就知道,可见那个夫人一点也不在意林梓清的脸面,也看出这个林梓清在家里的人微言轻,所以,你是说林梓清会暗中,躲着自己的夫人去帮助她?” 柳思元说着,忍不住冷笑两声,“不可能,这个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这个事情是不太可能,但是也是有一点点……” 说着,景玉小心翼翼看着柳思元的表情,把那个一点点的声音又压了压。 “是,你说得对,是有那么一点点可能,虽然说一点点,但即便是如此,宁钰总归是会告诉我的啊!” “公子,如果……我是说如果……”景玉小声说道,“如果玉小娘被关起来了,或者……被那个夫人发现了,被林梓清的夫人给关起来了,没有办法给你传递消息了……这……” “你怎么不早说?!” 柳思元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跳了起来,夺门而出。 他脸上的神色是那样的慌张,和平常那个什么事情都不走心的公子哥完全不一样,也不知道他是心里太着急,还是因为这些日子睡觉,吃饭都不好,所以身体虚弱,走到门口的时候,脚下意外。直接硬生生的摔了下去。 “哎呦,公子,您可当心一点儿,这事情可不是一蹴而就的,可不能这么着急呀,你慢慢来,实在不行我先去给你打探打探,你在家里歇一歇吧,这些日子您吃也没吃好。休息也没休息好,这样熬下去可怎么能成啊?身子也受不住呀。” 景玉自然是非常担心的。 柳思元却仿佛就没有听到什么一样,不为所动,他毫不犹豫的直接爬起身来,伸手连拍自己衣裳的灰尘都要和走路的时间是完全一致的,仿佛一丁点时间都不愿意浪费,就连站在那里将身上的尘土和有些狼狈的泥巴弹掉,都已经是非常不应该的事情。 “公子慢点儿,我这就去叫马车来。” 景玉在后面说着,而柳思源已经快步的走到门口去了,虽然大娘子对她并没有太多。的惩罚,但是毕竟他也曾经动手割伤了大娘子的脸颊。 纵然有太爷给他说情,可说到底这样的错误实在是太大了,所以该有的处罚还是有的,虽然大娘子没有刻意为难。但是这些时日他心思慌慌张张,在加上在祠堂罚跪,整个的身体已经完全吃不消了。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快走了,这些步头都已经开始晕了,眼前的一切也跟着有一点晃动,但是他还是强压了下来。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在所有耽搁了。 “柳思元,你这是要去哪儿?” 三公子和他的夫人迎了上来。 柳思元瞥了他们一眼,心里反而更觉得烦闷,因为要不是因为他们的事情。也不会到如此的境地,只是和他们也没有做错什么,所以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你这是要出去吗?”宋心开口问道。 第215章心悠悠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柳思元本来看见宋心就会想起从前那些宁钰帮她的事情,本来就烦闷,如今看见她好好的站在三公子身边,而同样都是那件事情受影响的人…… 他的宁钰如今根本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受苦。 于是他更像是个变态一样,看见别人的高兴心里反而是悲伤和痛苦更加一等的。 “玉小娘有消息了吗?”宋心看到柳思元往外走,很是兴高采烈跟上去,“有消息怎么也不和我们说啊,咱们不是说过了嘛,这个事情要一起承担,不能说我们就当了甩手掌柜了,思文,你说是不是?!” 宋心说着,看向了旁边的柳思文,柳思文哪里敢有半点停顿,赶紧说道: “是是是,一定是全力帮忙的,这个事情没有别的,就单单说玉小娘对于我们的恩情,那是没齿难忘的。” 说着柳思文很是真诚地看着柳思元,仿佛要用尽全力也要帮忙的样子。 柳思元是不会否认两人的热心和真诚的,但是这些日子,他们虽然也帮忙打听了不少,但是到现在,还是半点消息都没有。 “你们误会了,这个事情没有半点进展,我也没有办法,只是出门而已。” 柳思元说着,想要从两人旁边过去,可却被宋心给直接挡住了。 “哎……你这走得这么着急,明显就是要去找人的呀,我还没有看见任何人的事情,能让你上心到这样的地步。” 三公子柳思文很是认真说着。 这倒是半点假话都没有。 柳思元从来了这个院子,便是什么也不在意的,甚至连着大娘子的话都是一个耳朵听了,另一只耳朵就出去了。 没有人能让柳思元上心,甚至,没有人能让柳思元多看几眼。 只有这个…… 只有这个在柳思元身边身份很不明朗的玉小娘。 周围的人都是明白的,但柳思元却不承认,但如今,他也已经懒得否认了。 “没有就是没有,你们别挡道了!”柳思元没有好语气的说着。 宋心和柳思文几乎是相视一笑之后,就没有了回应。 他俩心照不宣十分默契地给让开了路。 柳思元迈开步子就走了,只有宋心和三公子还站在那里。 “你说……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了,但是他不肯说啊!”三公子说道。 “当然,肯定是了,着一看就知道,一定是有消息了,只是这个消息他不想告诉我们而已。”宋心很无所谓说着。 “真是怪了,我们明明都是帮忙的,他怎么还不用咱们了,也不合咱们说了,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三公子有些不解。 “这有什么难的。”宋心无所谓说道,“不过是他不在意咱们了呗,或者,你想一下,就前面那几次,每次咱俩跟着去,都没有任何进展,黄了一次又一次,叫你你还带着这俩累赘?” “哎哎哎……你这话怎么说的,我可不是累赘,我明明是尽力帮忙了,只能说缺点运气而已。”三公子不服气。 “什么叫缺少运气,你就直接说自己不祥就行了。” 宋心很是嫌弃的说着。 “你可别这样说啊,咱俩明明是一样的,你看看你嫌弃的样子,咱们谁也跑不掉。” 柳思文认真说道。 “得了,你自己跑不掉吧,我可不跟着你了,我只是想要告诉你,咱们啊,不一样,说不定就是你不祥,把我带来的那点点吉祥如意也给弄没有了。” 宋心说着,本来就被人嫌弃的她,此时此刻有了许多的优越感,便开始嫌弃起来了。 “你听你这话说得……”说着三公子感觉到宋心狠狠瞪了自己一眼,便乖乖闭嘴,什么也不敢接着说了。 宋心转身猫着腰想要跟着柳思元,可这才发现,他那两条长腿,早就已经走出去了好远,且不说猫不猫腰了,就是甩开步子去追,也未必能追上了。 柳思元本来就走得很快,宁钰那样的个子追起来都尚且觉得累,何况是宋心这样的普通个子。 宋心追了半天,也不见和柳思元之间的距离变小。 剩下一个三公子,在后面,正想着要追去,可即便是如此,还是被宋心狠狠瞪了几眼,仿佛他真的是那个倒霉孩子。 宋心正想着赶紧跟上去的时候,忽然看见柳思元直接上了一辆马车。 宋心看自己这两条腿已经没有办法去追了,便赶紧朝着那辆马车招手,想着能让柳思元赶紧等等自己,顺便就捎上自己一程。 但是柳思元的马车却并没有任何的减速,面对着宋心更是呼啸而过。 留下宋心一脸的尘土。 “心儿,可别追了,来来来,咱们也坐马车去。”三公子的马车紧随其后。 宋心刚才还是嫌弃,如今看见了赶紧上了马车。 “快点快点,跟上前面的马车!” 宋心十分着急。 “心儿,这个事情其实还是要从长计议,之前有很多的线索,但是到了最后,都没有找到,可见这个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你快闭上乌鸦嘴,这事情一定不难,很快就能找到了!”宋心赶紧捂住三公子的嘴巴。 “哎……可是……”三公子还想要说什么,但是看见宋心都快要急哭了,便没有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 其实想想也是,宋心也是个聪明的,过了这么多天,宋心怎么可能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了,可到了现在,只是都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罢了。 从前没有人去提及的事情,这次各种打探,最后一遍一遍去,只不过是不能停下罢了。 “公子,三公子和宋心的马车在后面。”景玉提醒道。 “随便他们。”柳思元淡淡说道。 “公子,其实他们也是真心帮忙的,您……您又为什么这样对他们呢?说到底,这个院子里面,能帮咱们的,就是三公子和宋心了。”景玉说道。 “只是希望不浪费他们的精力罢了。”柳思元依旧淡淡的一句,却让景玉没有办法再接下去了。 柳思元心里也很清楚,这个事情的结果是什么,他做的事情,已经越来越渺茫了。 至于能得到什么,能得到心安算吗? 柳思元看着窗外,外面已经是下午的时候了,天气有些闷热,已经阴天了,可这雨却就是下不了。 “公子,您喝点水吧,这天气是越来越热了。”景玉说着,将水壶递给了柳思元。 “你倒是心细,刚才去套马车着一小阵子的功夫,还准备了水。” 柳思元虽然嘴里是夸赞的,但是却并没有多看向景玉,水也没有喝多少,反而是淡淡的,只将嘴唇润了润。 “公子,您也不用着急,说不定今天就能见到了呢。”景玉看柳思元实在是不在状态,便说着。 “你不用说这些了,从前每次都是有着希望,可最后还是没有了,如今看来,没有希望倒是个好法子。 至少……至少不会失望……”柳思元轻声说着,眼前一幕幕,就像是刚刚发生的一样。 前面的时候,四月也曾暗中带他去了一个大娘子在外面置办的小院子,那个院子一看就带着一种莫名的神秘感。 明明是个小小的院子,可却有着高高的院墙。 里面的人不多,但看起来都是些老人了,互相很熟悉,而且也没有什么隔阂。 至于和大娘子的关系,似乎比实际上要更紧密一些,他们的身份,打听一下都是不一般的,除了一些小的,大部分都和大娘子家里的亲戚沾亲带故的。 这种院子一看,就是关押人的好地方。 当是的柳思元很是激动,心情更是急切到了极点。 想着能如此,便是最好了,甚至都已经想好了见面之后会是什么情景。 只是这些都是空想一场,什么用也没有了。 该留下的人都留下了,可没有一个是柳思元要找的,四月找了个理由想进去,却被挡在了外面。 当这个情形发生的时候,让他心里高兴坏了,并不是因为进不去了,而是不让进去,恰恰说明了一定的事情,他甚至觉得肯定是这里的,一定找对了,可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却又一次,发生了。 那个院子的人是不让四月进去,可是却出来亲自让柳思元进去这一下子就彻底的让他心灰意冷了,要知道原本拦着的话,可能是这个院子里有鬼,可是如今竟然大肆宣扬一般的让他进去那边,说明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意义了,来这里算是又一个新的错误。 柳思元心里很乱,甚至可以说是乱成了一团,但是他还是跟着人走进去了,心里想的是哪怕有一点点的希望,也不能放弃。可最终失望还是接踵而至,并没有逃脱这个结果。 这个院子里面的人就在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异样。人来人往的,也都是紧锣密鼓的做着自己的事。根本就没有闲人。 前面领着的人带着他在这个院子里面转了好一会儿,一直转到柳思元心里已经彻底放弃了的时候,才让他离开了。 如此这一遭走下来之后便是,就算心里有再多一个疑问,也只能就此罢休,所有的营养都在这个时候彻彻底底的击碎。 柳思元回去之后却越想越觉得不可理解,但即便如此,却也找不出什么纰漏。 第216章余情未了?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那应该是柳思元感觉自己最接近宁钰的一次了,可是,却并没有一个想要的结果。 即便是各种情况都看起来很好了,也不是好的答案,何况后来的一次次,都不是最好的过程,又怎么去期盼有好的结果呢? 柳思元从那次回来之后,便是病了好长时间。 这一次,和从前不一样了,他原本就是生病,那也是急病了的,可这次,却完全不一样。 那种无力的感觉,和从前不同,这次,更多的是一种绝望。 景玉见过那些日子的柳思元,虽然现在也看见柳思元生气上火他也心疼,但是看见他上火甚至发火,也比着看见他消沉的样子好。 “公子,公子?您看看,前面就快要到了。” 景玉说着,打断了柳思元的思绪。 柳思元看向窗外,看见了林家并不大的宅子,以及那个很大宅门。 旁人家的宅子都是中规中矩的,很少看见一个宅子不大,但是却花了大价钱,去做一个门口的面子。 柳思元让人递交了拜帖进去。 之后,便是在门口等了,这个宅子的门口虽然很大,但是来往的人并不多。 所以柳思元虽然着急,但是也只能耐着性子等下去。 “怎么还不出来,这个林梓清,还想干嘛?” “公子,您消消气,这人说到底,也曾经是您的老师,这样的时候,您就算是再生气,也不能表露出来,否则就是咱们的不对了。” 柳思元听完,只能叹口气,从前他也是个极其能够稳得住的人。 但是如今,别说稳得住了,就是稍微多一点耐心,他都已经没有了。 “你这说得也不对。”柳思元皱着眉头,忽然开口说道。 “要是这个林梓清真的如此了,我就算是再交一百张帖子进去,他也不会出来见我的,在这里等是一点用都没有的。” 柳思元说着,起身就往门口走。 自然,周围的几个小厮迎上来,拦着说让再等等。 柳思元哪里听他们的,直接上手。 “哎哎哎!这位公子,您这是做什么?您还是在门口这里稍微等等,我家老爷马上就出来了,您且稍微等等……” 几个小厮忙着说着,柳思元完全不和他们多说,上手推了几次之后,朝着景玉就使了一个眼色。 景玉看见柳思元的眼神之后,几乎是没有停歇的,直接躺在了地上,浑身抽搐,奇怪的姿势乱哆嗦,整个人凄惨乱叫。 “景玉!!!”柳思元也是一嗓子,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这一个停顿,对面的人也是懵掉了。 跟着柳思元的目光看了过去。 看见地上躺的那个人,这些小厮也惊呆了。 “完了,要出人命了,”柳思元一脸认真,“这可就麻烦了,还是在府门口,这要是传出去了,那还了得?!” 柳思元这话一说,原本还握着柳思元的手纷纷松开,小厮们忙活活地跑到了景玉的身边,对着景玉就是一顿忙活。 柳思元看见这个间歇,立马就后撤,之后看见一群人都忙着围着景玉。 他便趁着这个时候,直接从正门冲了进去。 “哎哎哎!你干嘛去?!” 一个小厮看见了之后,立马朝着柳思元喊道。 柳思元头也不回,大声喊道: “你们先忙着,我赶紧进去找人出来帮忙!!” 说着,他直接一头就扎了进去。 这一下子,就没有人管了。 里面的人虽然看见觉得很诧异,但是毕竟柳思元的衣着打扮实在是华贵,便也没有人再来问他。 柳思元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不形象的,赶紧往里走,很快,就找到了。 “林老爷……”柳思元还算是很认真,朝着对方行了礼。 林梓清看见柳思元进来,很是诧异,看向身边看着自己的夫人。 “你……你怎么来了?”林梓清问道。 “我找您有正事,真的是正事!”柳思元作为一个学生,但却丝毫没有学生的样子。 “那这边……这边吧……”林梓清说着,看了他的夫人一眼。 “走什么走?就在这里说。”旁边的夫人一点情面都不给留,甚至连好脸色都没有。 “夫人,我是老爷的学生,只是学术上的事情……” “得了吧,你不就是那个宁钰的儿子?我又不是不知道。”对方一脸鄙夷。 柳思元当场就僵住了。 不过想想也是,自己的夫君之前有这样一个感情深厚的人,婚后还要有牵连,必定是会去一查到底的。 “我不是她儿子……”柳思元小声否认。 “哎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但是没有用,这个事情我既然都知道了,那就直接在这里说吧。”那夫人很是鄙夷的说着。 “夫人,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柳思元还想着说些什么。 “你也真是奇怪,你妈没了,你自己找就是了,就非要找个没有用的人来帮你吗?那是你家的事情,你找别人来做什么事情。” 夫人眼神已经没有什么好了,柳思元看向旁边,旁边的林梓清,从前在书院教自己读书的时候,也是一表人才,说话也是响当当的,但是如今,被对方说成这样,还是没有回嘴。 看到这个情景,如果是从前,柳思元一定转身就走,绝对不让自己多受一点苦。 可如今,即便是夫人已经明里暗里说了很多难听的了,他还是没有多言,更不可能离开。 他转头看向了林梓清,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林梓清却嗫嚅着,半天说不出一句。 “行吧,你们就不用推脱了,我就想问问,人是不是在你们这里!”柳思元说道。 “什么?我这里?”林梓清诧异。 “什么?林梓清!你把人给弄回来了?!你个混账!!!”夫人丝毫不在意旁边还有柳思元,直接开口就骂。 “我没有,我上哪里弄。”林梓清赶紧连连否认。 “上哪里弄?你上次弄的那一出还不够吗?”夫人伸手,直接拿起一个茶盏,朝着林梓清就摔了过去。 “哎哟。”林梓清赶紧起身躲,好在是躲了过去,那个茶盏从林梓清头上呼啸而过,直接落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没……没事吧……”柳思元即便是看过很多世面,但是看见这个场景,还是目瞪口呆。 “你好好说着话,干嘛摔东西啊,上次的事情,不是和你解释清楚了吗?真没有的事情。”林梓清小声说着,仿佛是个做错事的小孩,在接受长辈的责问和训斥。 “上次什么事情?”柳思元敏锐感觉到不太对劲。 “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有个小姑娘托人进来送话,说是宁钰不见了,让找找,我心想着,这个宁钰真是个天王老子啊,没了全天下的人都得听她家丫头的,去找她呗?” 说着,夫人给了柳思元一个白眼,冷笑了一声,“她多大的脸面啊,还要别人去听她家奴婢的,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柳思元一边听着,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心里更是没有了底。 不过,事到如今,他虽然有千言万语,但只能先憋着,看向旁边的林梓清。 可林梓清依旧没有生气,而是小声呢喃着: “她也不是让听她女婢的,只是来报个信而已……” “报个信?呵呵……她怎么不去找别人?她怎么不路上找个乞丐?为什么非要找你?这难道不是旧情未了?”夫人咄咄逼人。 “没,没有!!”林梓清这个时候来力气了,大声否认,连连摆手,“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和她早就没有什么了!” “你这……这个时候表忠心是嘛?”柳思元再也忍不住了,开口道。 “其实……人丢了……原来的朋友帮忙找找,也是……” “是什么是?!你还替她说话,还说你心里没有鬼?!”不等林梓清说完,夫人已经大声呵斥住了。 林梓清闭上了嘴巴,房间里竟然在这个时候安静了。 “你没有找她?她的婢女来求助,你居然不帮忙?”柳思元目瞪口呆,“即便是朋友家的猫儿狗儿不见了,也会帮忙找找吧?何况是曾经的旧人,她对你,没有过半点对不起吧!” 柳思元一边说着,可林梓清根本不在意柳思元说的是什么,而是连连摆手,暗暗示意柳思元不要再说了。 “林梓清!!”柳思元忍不住大声。 “柳思元,你不要再说了,那些事情都过去了,我也不会再提及,至于宁钰姑娘的事情,更是和我如今没有关系了,我对宁钰,也没有半点的非分之想……” “谁他妈要你对她有非分之想了?我是问你,你有没有找过她?有没有线索!如今看来,屁都没有,你就是个废物,就当宁钰前些年都喂了狗,不,也不是。 喂狗那狗尚且还知道摇摇尾巴,你……你狗都不如。” 柳思元说完,冷笑一声,起身往外走,看见地上破碎的茶盏,上去对着那些渣子就是一脚,茶盏的碎片一时间又到处乱飞。 “嘿!什么人啊,有没有礼数?!”夫人在后面道。 第217章好话没有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柳思元回头看了一眼,“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哎哎哎!你……” “老爷,夫人,不好了,门口有个人,快死了!”一个小厮跑进来,刚说完,看见旁边要走的柳思元,愣了一下,又仔细瞧了瞧。 “哎?就是这位公子,哎哟公子啊,您不是说去找人了嘛?这怎么一个人也没有找到啊……”小厮叫苦不迭。 “你们这宅子里面哪里有人。”柳思元冷冷说着,瞥了一眼林梓清和他的夫人,“都是些没有心肝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罢了。” “你胡说什么?!” 林梓清并不在意那女声多么狠毒,倒是旁边的小厮被吓得直接跪下了。 “夫人,这本来想着能处理的,没想到……没想到这……这人真是要死了……” “没事,他死不了,他马上就活了,死也不会死在你们这种恶鬼宅子里。”柳思元补上一句,这才离开。 柳思元前脚刚从宅子门口迈出去,后脚就看见景玉屁颠屁颠跟了上来。 景玉一脸着急,而看向柳思元的时候,却看见脸色难看,原本是带着笑迎上去,一看如此,便只能硬生生憋了回去。 “公子,怎么样啊?”景玉小心翼翼开口。 “没事了,也不知道算是好还是算坏的。”柳思元淡淡说道,刚才还是铁青的脸色,在这一刻倒是松快了许多。 景玉见状,这才敢问道:“公子,什么好?什么不好?” “好的是可以确定,宁钰没有在他们这里。” “着…算好?” “不好的是,人还是不知道在哪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反正这个线索,算是又没有了。” “这也都是坏啊……”淮安小声念叨着。 柳思元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往前走,上了马车。 马车扬长而去,旁边马车上的宋心看着这一幕,有些诧异。 “奇了个怪了,他们来这里干嘛?”三公子柳思文问道。 “你看见柳思元那张脸了吗?”宋心头也不回地问道。 “看他干嘛?他也没见得比我好看多少。”三公子不服气说道。 “谁说好不好看了,我是说,他脸色不好。”宋心说道。 “他身体不好又怎样,那是他的事情,难不成你还要想着给他补补不成?他有什么好的,不就是长了一张俊脸吗? 脸不脸的又有什么用,谁会只看脸啊,那么肤浅……” “我说什么了……”宋心一脸无奈,“你比他好看多了,他属于一看好看,你更耐看,好吧?” 宋心的话音未落,三公子柳思文已经乐滋滋笑起来了。 “成不成?”宋心又问。 “成成成。”柳思文笑着点头。 “我是说柳思元刚才出来的时候,拉着脸,看来这个府里,发生了什么让他不乐意的事情。 到现在这个时候了,柳思元成天都开始烧香拜佛了,能让他不乐意的事情,肯定是关于玉小娘的,这点毋庸置疑。”宋心若有若思的说着。 “这个地方是谁家的,我看看。”三公子歪头仔细看了看,回头和宋心说道: “这个地方我知道,是一个举人的宅子,姓林。” “林?”宋心低下头仔细想着,“难道……难道是玉小娘被卖到林家了?” 宋心话正说着,三公子眼神都亮了,不停点头,“对对对,心儿,你实在是太聪明了,你说的对,肯定是这样的。” “是吧是吧!我觉得也是!”宋心一脸骄傲。 三公子很是认真,“早就听说过,这个大娘子很是彪悍,把家里管得严严实实的,说不定是买来做女婢的,结果玉小娘姿色太好,被老爷看上了……” “你也觉得玉小娘长得极美啊?”宋心开口,语气很是僵硬。 “啊?我是说,这个这个……她是好看,但是比你还是不如的,毕竟她看着文文弱弱的,气质这一块,自然是不如你的,但是这个院子的老爷他可能就看上了,我是这个意思。” “切,睁眼说瞎话,她明明比我好看多了,我逗逗你,你还真胡说八道,真是无聊。” “你要是这么说,那就是误会我了,也误会你自己了,你都不知道,你身上那种气质有多么迷人,没有人能比得上你,真的……” “哈哈好啦,不说这个了,就说说,到底怎么样,才能解决这个问题,我觉得柳思元之所以那么生气,就是这个混蛋老爷和恶毒夫人不放人,不放人的原由不就那么几个嘛。” 宋心认真琢磨着。 “是是是,要么,就是混蛋老爷不舍得,这个应该不太可能,因为他们这个宅子里面,都是夫人说了算,稍微和这个府里人熟悉一点的都知道,他们这里啊,老爷说话屁用没有,都是夫人说了算的。” “那……肯定是老爷偷偷看上了玉小娘,但是被夫人发现了,之后夫人就把玉小娘给关起来了。” “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柳思元去要人的时候,那个夫人肯定愿意将人交出去啊,怎么会让柳思元冷着脸出来,还没有带人呢?”三公子不解。 “也是哦……”这个问题成功把宋心给问住了,同时,也把三公子给难住了。 马车上的气氛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没有人说话,只有两人一声声叹气,显然这个问题,已经可以让两人完全想不明白了。 “会不会……会不会是……”三公子小声念叨。 “是什么?快说!!”宋心向来是个急性子。 “会不会是……会不会是大娘子另有所图?” “什么意思?一个婢女而已,能图什么?他们家虽然看着不大,但是这个门这么豪华,可见也不缺钱,再说了,就算是缺钱,也不能缺这个勒索婢女的钱吧。” “我听说,他们成亲有一阵子了,但是这个大娘子的肚子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外面各种传言都有,有说大娘子就是生不了的,还有说是大娘子太彪悍,把老爷给吓得不乐意的,反正众说纷纭,你说……会不会……” 三公子说完,回头却发现宋心要下马车。 “哎哎?你这是去哪里?”三公子赶紧问道。 “你放开,让我下去,我要进去,杀了那个死老头!!!” “别别,可不能杀人,而且,他也不是个老头,说是老爷,不过是另立府了而已,其实年纪很小,比咱们大不了几岁。” “那我去杀了那个死男人!!玉小娘那么好的人!!她要是被强了还怀孕了……我杀了那个死男人!!!” 宋心说着就要往马车外面跳,“你别拦着我!!!” “哎哟姑奶奶,着还没有定论呢,都是随便说说,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不能着急,别……别啊……” 三公子使劲拦着,可他一读书人,哪里是宋心的对手,宋心二话不说,上去就使劲,见下不去,直接从窗跳了出去。 “心儿……使不得啊,还没有定论呢……”三公子着急喊着。 “什么没有定论,你就是害怕了而已,这个事情,再明确不了了,这很显然,就是这么回事,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宋心一边说,一边往前走,回头又说了一句: “你害怕,我可不害怕,大不了,我和他一命抵一命,也绝对不能让坏人逍遥法外!!这个死男人!!!” “心儿!别!别冲动!!”三公子赶忙从车上下来,等他下来,宋心已经冲到门口了。 “您找谁啊?”门口小厮看她衣着华贵,便恭恭敬敬问道。 “找你们老爷,让开,我要进去。”宋心撸起袖子大声说道。 “这……”几个人看见这个情景,自然是想要上去拦着,可是今天刚刚发生的事情让他们又有些不太敢。 上午那个拦着差点就噶了,这次这个,要是拦着再死了可怎么办。 关键是,会死在谁的手里? 显然,几个小厮都不想承担这个后果,没有人愿意手里莫名其妙就多了一条人命。 到了这个情况之下,别说小厮无能为力了,就是宋心的丈夫,也是无能为力的。 三公子跟上来,想要拦着宋心,可是在他能拦着宋心之前,已经让几个小厮给拦住了。 小厮们一看,这个公子看起来很是斯文,虽然是个男人,但是这个男人明显比方才的女子要文明许多的样子。 看见这样的情景,自然是赶紧上去拦着这个看起来容易拦下的。 于是乎,三公子不来拦着还好,一来这可倒是好了,反而大家都不想要承担责任,都冲过来拦着三公子。 而那个已经起了杀心的宋心,倒是没有人敢上前面去拦着了。 宋心一看这下子好了,畅通无阻,直接上前,冲了进去。 留下的三公子一个人,更像是没有办法的小孩,被遗弃了一样,在门口想要呼喊,可宋心完全不理他,留下他很是心焦。 “宋心啊!!!” 宋心走得那叫一个着急,完全听不见身后鬼哭狼嚎。 “喂喂喂!你们拦着我干什么,我不想要进去,我只是想要拦着她而已!”三公子说道。 “哎哎哟……你们是听不懂吗?我都说了,不是我!!她要杀人啊,你们赶紧去拦住她!!!快点啊!!” “她要杀人?”一个小厮问道。 “是是是,快快快,快点去,去找她出来,拦住她!” 三公子的话说完,本来以为说完了之后,会有人赶紧去拦着的,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不但没有人拦着,反而大家拦着他的力气更大了。 “老张,你去拦着那个女的。”一个小厮说道。 “俺正拦着这位公子的腿呢,我要是一松开,着公子就走了,到时候,俺可付不起这个责任。” “那……那老李,老李,你去,你去拦着那个姑娘。” 乱哄哄的,几乎是乱成了一团,小厮们开始忙着互相喊话,但依旧,三公子被盯得死死的。 “我……我这正推着这个公子呢,我可过不去。” “小王……” 几个人不断的推脱,可是偏偏就是没有一个人说是要过去,都是一种自己要是去了,这个公子就要挣脱了一样。 第218章这宅子真奇怪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我也没有想要进去啊,喂喂喂,你们要不要看看你们都在干什么?我一个站在原地不动的人,都快要被你们给按倒了……”三公子喊着。 可依旧没有人愿意去付那个责任。 “好好好,你们要想清楚了,要是你们不过去,最后出了什么事情,你们几个,还是逃不掉的,明白吗?”三公子说着。 这时候,几个小厮才松了手,面面相觑。 “我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 “哎哟,怎么不早说,快,快去拦住那个女的!!” 这下子,几个小厮总算是丢下了三公子,急火火跑进去,去找女子了。 宋心已经跑了进去,只是这个宅子比想象中要小太多了,所以,到底往哪里走,她也有些分不清了。 “这么奢华的门口,里面居然这么狭窄拥挤,连点景致都没有,这图什么……” 宋心小声念叨着,想要找找正厅,但是这个地方,别说哪个房间了,总感觉里面为了节约地方,到处都是房间。 “这个该死的老头,啊呸,死男人,要我看看,到底把玉小娘藏哪里了。”说着,宋心朝着一个紧闭的房门就是一脚。 这一脚下去,直接把们给踹开了,门里面的人目瞪口呆,看着这个门外的姑娘,瑟瑟发抖。 “你,你说,你有没有看见一个人……” “没有……没有没有!” “没有个屁,你再说一遍没有?我啥都没有说呢,就没有,你没有什么?你是一个人都没有看见?我不是人吗?” 宋心越说越生气,对面的人瑟瑟发抖,几乎不能说话了,宋心看她没有用,很是生气进去看了一眼,看房间里面没有人,这才走了,去踹下一间门。 宋心连着找了好几个房间,都没有人,人来人往的时候了,也被她吓得四散。 很快,便有小厮来了,要挡住她。 “我劝你们不要瞎拦着,让你们家老爷出来和我说话!!” 众人围着宋心,总算是因为人多,他们互相也有了涌起,朝着宋心便冲了上来。 这要是普普通通的姑娘,或者是在深宅院子里的小姐,看见这样的场景,一定会不知所措,但是这个时候的宋心,已经大不同了。 从前的宋心,是会担心一些事情,胆子也没有这么大,可如今,见过比这个人数要多的人,这点情况,也便是小事情了。 宋心看着来的人,立马扎马步,摆好姿势,来了几个,她便出了几套招式。 这些男人看起来是挺厉害的,但是都是花架子,他们不过是做粗活的人,怎么可能就厉害到,能是宋心的对手了。 只见宋心手里的判官笔还没有几招呢,便已经有人见了血。 “啊啊啊!救命!救命啊!!我要死了!!” 一个小厮摸着自己耳朵上面的血一阵鬼哭狼嚎,哭得那叫一个惨。 “完了,我要死了,我上有老娘,下有婴童,如此……我可怎么办啊!!!我家里可怎么办啊!!!” 说着,这个人很是痛苦的哀嚎着,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大哥,你快醒醒吧,你不过是被割了一点破皮而已,完全没有性命之忧啊!!” “啊?真的吗?怎么可能,真的吗?那太好了,太好了,我不用死了。” 可是当其他几个小厮上前查看他的伤势的时候,众人都是一脸的震惊。 这个人被伤得很轻,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对方没有用力而已。 换言之,如果这个姑娘想要下死手,那么他早就已经没有性命了。 那些伤到的位置,如今看来只是伤到非常浅的位置,甚至,只可以说是皮外伤。 但是,如果这个姑娘用点力气,那这个小厮,一定是已经没有性命了。 宋心看着眼前人,刚才这些男人还仗着人多,一副完全不怕自己的样子,兴冲冲的上来,仿佛是要从自己这里,拿一份功劳回去。 但是,到他们查看了伤口之后,他们的脸色都已经完全变了,没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恐惧和担忧,仿佛眼前的一切,不是这个小姑娘,而是一个恶魔。 如此看来,宋心原本不着急,但是看着这些人,心里反而觉得问题不大了。 “喂喂喂!你们是不是想死?不过,我也可以明确告诉你们,我想杀人是真,但是我想杀人的另有其人,不是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否则就是刚刚的时间,你们就已经死了好几回了!” “这位女侠,你不要着急,不要着急啊!!!怎么回事?这冤有头,债有主的,想要什么就直接说,我们都能满足,可千万不要打打杀杀的,而且,在这个院子里面,打打杀杀是要负责的!你肯定走不出去的呀!” “你们这群人,我告诉你们,我是没有打算走出去的,我一定要见你们老爷,你要是让我见了,那今天的事情和你们都没有关系,但是,你们要是非要拦着,那我就只能小事变大事,让你们出点事情,足以惊动你们老爷的事情。” “别别别,这个事情就足以惊动我们老爷了,你这这里等着,我这就给你找去。”小厮生怕这个事情会牵连到自己,纷纷后退,其中一个也着急忙慌地跑去找老爷去了。 “哎哟姑娘,你看,你要找老爷,我们都给你叫去了,你放心,一定让你见上,你有什么恩恩怨怨,你就说清楚,在此之前,可千万别轻举妄动啊。” 几个小厮生怕真出了事情,会溅一身血,纷纷安抚着。 一边安抚,还一边往门口看,着急自家老爷怎么还不出现。 终于,在众人的等待的目光之下,老爷终于来了,林梓清和他的夫人出现在了门口。 “老爷,夫人,您瞧瞧,就是她!” “你……你是谁家的小姐?”林梓清开口问道。 “你就是这家的老爷?我是谁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谁!” “你这姑娘也太不讲道理,你跑到我这宅子里面来,却来问我是谁,你到底是谁?来这里什么事情?” 林梓清问着。 宋心轻笑了一声,“行了,臭男人,罗里吧嗦的,真是让人烦,你怎么这么年轻,让你家老爷出来说话,就是你爹。” “……”林梓清一脸懵。 “哎呀!!怎么那么墨迹,”宋心看向旁边的夫人,便说道: “夫人,我想见见您丈夫,就是您儿子的爸爸。” “你说什么?!!你聊什么眼神?!”夫人很是生气说道。 旁边小厮着急了,“姑娘,你面前这位年轻的,就是老爷,旁边的,是夫人,还是快快行礼吧。” “哟哟哟,原来,啧啧啧,”宋心用一种很不友好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原来就是你俩啊!!” “什么我俩?你要说什么?”夫人皱着眉头问道。 “快!!快把人交出来!!”宋心狠狠白了一眼眼前这对狗男女。 “什么人?”林梓清一脸懵。 “不承认是吧?我都已经知道了,你这个狗男人,竟然让她怀孕了,你要是现在把人交出来,我还可以考虑放了你们一马,但是,你们要是不回头,就别怪我把你俩都送去见阎王!!!” 说着,宋心毫不犹豫,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地将手里的判官笔拿出来,朝着柳思元的衣襟一挥,只听见“啪”的一声,再低头看去的时候,看见一块玉佩绑带被划断,已经滑落到了地上,碎成了两块。 “你……你干什么?姑娘,你好好说啊,咱们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 林梓清已经明显慌乱了,开口着急说着。 “好啊,你说!!你背着我做了什么事情!!!”夫人伸手朝着林梓清就是一个拳头,定在了林梓清的肩膀上。 “我不知道啊!我没有做对不住你的事情。”林梓清赶紧解释。 “好啊,你当我是傻子吗?刚才我都听见了,听得清清楚楚的,都怀孕了!!!哪里?!在哪里?” “没有,我没有啊……” “快点说!!”宋心上去就要再来一下,看见对方这样,林梓清彻底慌了,他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天啊,我真的没有,姑娘,你是找错人了吧!” 宋心看他已经歪倒的样子,很是鄙视,转身看向了旁边的夫人,“他既然不说,那你说,人被你藏在哪里了?” 夫人一脸恼意,看着旁边的林梓清,上去就狠狠推了一把。 “说!!人被你藏哪里了?!” “哎哟,夫人,天地可鉴,我真的没有!!什么人啊,我根本就没有见过!”林梓清解释着。 “还想抵赖是吧?!”夫人上去就要动手。 林梓清快速躲了一下,躲过去之后,这才看向宋心。 “我说姑娘啊,这都无凭无据的事情,你凭什么说是我啊,我这……我这上哪里说理去?” “还嘴硬!好啊你,你瞒不住外面,倒是能瞒住了我是吧?你真是有本事了。”不用宋心说话,夫人就已经开口了。 “我……” “你说,怎么回事,我看他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你说给我听听!”夫人直接对宋心说道。 “啊?”夫人的架势完全是出乎意料,宋心的脑子完全转不动了。 “说啊!”这个夫人也是个急性子。 “哦哦,就是……”宋心来不及思考,直接说道,“就是……就是有个女婢,被你家老爷给看上了,然后怀了孩子。” “你这个混蛋!!”说着夫人直接上手,当着宋心的面,就直接给了林梓清一个耳光。 “我就说闲着没有事做,家里活儿也不多,明明奴婢都够用,你非要买几个!!好啊,原来是着急买小妖精啊!!你是真能耐!” 说着,夫人上手又要使劲,被林梓清死死握住了手腕。 “夫人,你且听我说,买些奴婢回来,是因为家里有两三个呆呆傻傻做事情怎么也做不好的,我想着买几个新的回来,对比一下,要是有好的,就把原来的换掉。” “行啊,好就把我换掉是吧?!”夫人勃然大怒。 “我何曾说过这样的话?夫人,我没有啊……” “你个混账,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想要遮遮掩掩把这事情给糊弄过去是吧?你当我是什么?是个傻子吗?” “夫人,我真的没有啊,前面买进来的几个女婢,都留在了你的身边,我何曾……” 第219章总能找到撒气桶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好啊,吃里扒外都到我身边来了是吧?好,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哪个贱人,当着我的面一套,背后又一套,去!” 夫人说着,直接让身边的人去,“去把那几个新买进来的姑娘都给我带过来,我倒要看看,是谁?!看我不打断这对狗男女的腿!” 说着,夫人身边的奴婢急匆匆出去了,连带着宋心也跟着紧张起来了。 她眼神跟着那个人看出去,然后就开始死死盯着那个入口了。 人还没有来,宋心已经开始琢磨了。 一会儿见了玉小娘,虽然是个好事,人总算是找到了,但是眼前这年轻的老爷完全是个妻管严,别指望他能救玉小娘。 而这位夫人呢,恨不能把人给剥皮抽筋了,到时候还想要把玉小娘给救下来,实在是难上加难了。 “怎么办呢……”宋心小声念叨着,转头又看向了门口。 要是闯出去的话…… 她看着门口那几个婢女,一看都是些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这样看来,的确是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只要自己冲出去,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可是……玉小娘还怀着孕呢,这样的话……会不会伤害了她的身体…… 宋心立马在心里又否认了这个想法,如此,自己倒是能打出去,可是这些奴婢肯定是为了在夫人面前好好表现,怎么也得上来阻拦的。 阻拦自己不要紧,要是推着拦着玉小娘呢?或者……万一把人给摔倒了,或者伤着了,那可如何是好?! 她已经怀孕了,有任何的闪失,那都是要去鬼门关上走一遭的呀! 宋心心里想着,又开始环顾四周。 “哎哟,这可怎么办才好?这要是能和玉小娘商量就好了。” 想到这里,宋心更是急得跳脚,如今只有自己进来了,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一会儿好不容易见到了玉小娘,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受辱吧?! 那自己还是人吗? “夫人,一会儿就真相大白了,你可消消气,千万别因为这种根本就没有的事情而伤到了身体啊!”林梓清说着。 在家里面的事情已经够让他烦心了,外面的事情都不用家里管。可即便是如此,家里面还是经常变得一团糟。 他就因为自己身份的问题,很多时候都没有办法。去多言语些什么,这让他在其中两头都得不到好。生活对于他来说也是十分无力的。 看人脸色久了,他竟然也觉得十分的习惯了,甚至也在其中找到了自己能够过下去的一些好法子。 那便是从来不嘴硬,也不会在没有意义的时候发生一些。没有结果的争论。只是一味的去委屈自己也不是个办法,所以他很多时候都是嘴上说一套,心里想的又是一套。而在这种情况下立马服软则是效率最高的。 “没有的事情?我劝你,少动那些歪脑筋,你做错了什么,就是做错了,你要是认错,我尚且可以看在你认错诚恳的份儿上,放过你一马,可要是你死不承认,就是没有认错的心,到时候,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着保下你!” 夫人已经朝着对方说话了。 “你这个胡说八道的!你乱说什么?我家里这好好的,被你折腾成这个样子?!” 林梓清气不过,没有办法跟夫人多说什么,更不敢质问夫人的话。所以他只能把所有的气都撒在别人的身上,这个时候出现的这个人便是最大的撒系统。于是乎他转身朝着宋心就吼,“你到底是谁啊?!” “你管我是谁?!你个狗男人!!” 宋心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这种男人更是不会放在眼里。 “无凭无据的,你又凭什么骂人呀?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林梓清看对方彪悍的样子,十分气不过,但是没有办法,也只能讲道理。 “他怎么可能无凭无据,这事情已经传到他那里,就没有空穴来风的事情。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是吧?” 不用宋心开口辩解就已经由夫人那边开口直接驳回了。 宋心有些诧异的愣在原地,毕竟他来的时候想到了各种事情会发生,但是唯独没有想到那位夫人竟然是和他站在一边儿上的,而且似乎双手插腰的样子也是在给他打气一般,这让他实在想不通。 原本在外面聊起来的时候说的那必须是夫人不肯放手,所以才会造成现在这个局面,可现在看来夫人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这如果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到前面也说得过去。 宋心已经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再去细细的琢磨着其中的原委,但现在看来似乎已经是走到了正道上,那就是这个狗男人已经藏起来玉小娘。 自己现在要做的事情,只要是耐心的等待,等到他们服里面的人把那几个新买来的女婢都带过来之后,自己就可以从当中找到自己要找的人了。 只是该怎样把玉小娘从这两个人的手里救下来全身而退这件事情宋心还没有想清楚,也没有找到法子。 林梓清一副百口莫辩的样子,他还是恼火,但是面对夫人的指责,他并不敢多说,而眼前这个看起来很彪悍的女子所说的这些话,他想反驳变也无能为力,好像这女子竟然是有自己的夫人撑腰一样。 “夫人,这几个人都是最近才买来的。” 刚才出去的那个婢女带来了几个姑娘。 宋心赶紧回头看过去,一看为首的那个奴婢身后怯生生的跟着三个女子。 这三个女的都低着头浑身发抖。虽然是知道来这里肯定没有什么好事情,想来也是这夫人如此彪悍,而府里面的老爷又说不上话,他们又是被新买来的,在福里面根本没有立足。到了这种事情上面肯定是没有好的结果在等他们的。 三个人穿的衣服都差不多,身形也差不多,似乎有高有低,但是他们都很是小心。十分惊恐的低着头,驼着背,欠着身子。 如此这样看过去的话,便是三个很是瘦弱的女子,但具体到底是哪个特别高,哪个特别矮,还真看不清楚。 连身形都不能看的明白,更何况他们的面容了,三个人都低着头,恨不能把自己的脸埋在自己的身体一样。这让宋心上哪里去看? “夫人,这我也看不清呀,我上前看个仔细吧。” 宋心并不紧张,直接说着就上前去了,仿佛这是在他自己家里一样,说来也是,他向来在家的时候就嚣张跋扈惯了,事都是自己做主,来了府里面虽然嫁进来,但是三公子带她也是事事都顺他心,所以这种场合下他也从来不心里打怵的。 宋心自然而然的上前却直接被夫人给呵斥住了。 “不必了,你请让让,这是我家里的事情,我们家里的家务事还由不得你插嘴呢。” 这些人来之前,夫人还是看起来和宋心是一条新的,可是这几个姑娘来了之后,这夫人脸色瞬间就变了,恼怒的样子,仿佛一肚子的气,不知道该往哪里撒自然谁说话便都也逃不了这一遭了。 宋心被对方的气势给压了一头,有些诧异,抬眼看去的时候,见夫人已经气红了脸。恨不能生吞活剥了这三个女子。 “夫人,您看看是哪个呀?该怎么处理?”夫人旁边的婢女开口问道。 “这还用找是哪个吗?甭管是哪个,肯定一个好东西也没有。只要是其中有一个,这就像一颗老鼠屎一样,必定坏了这一锅粥,他们三个人私底下肯定是见面说话的,指不定鬼主意早打在了哪个杆子上面。” “那夫人您的意思是?” “一个也别留了。大棒子打出去找个人牙子发卖了。” 夫人毫不犹豫的说着。 “夫人饶命呀夫人!”三个姑娘齐刷刷的跪了下去。 “夫人饶命呀,还请夫人明察,我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过,在府里也一直是勤勤恳恳做事情,从来都没有半点差池的呀,夫人。” “夫人,您看看我,我是昨日还给您送过糕点,您还说我的手艺好,让我以后多多来您身边呢。夫人,您瞧瞧是我呀,我可绝对没有做过半点,对不住夫人您的事情。” “我也是那夫人,我笨口拙舌的说不太多,可是夫人我对您的真心是绝对的呀,我半点对不住您的事情都没有做过,而且我出身可不好了。 我想着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一定要在府里好好做事,争取能留下来,以后好好孝敬你,这也是为了我自己奔一条出路呀,夫人。求求您可千万不能让我走,我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也一定会好好做活的呀,夫人。” “夫人,求求您了,夫人,您留下我吧。” “还请夫人您查,我半点事情都没有做过呀,实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还请夫人明察呀。” 三个女子争先恐后地跪在夫人面前,一桩桩一件件的说着,恨不能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那高高在上的夫人看一看,以表示自己的忠心和忠诚。 可那夫人却完全不为所动,他的眼神透露着冷静和残酷,甚至没有半点犹豫,高高在上的气势更是睥睨众人。 “都还愣着干嘛,把这三个锅造的东西都给我赶出去,少在眼前惹我烦。看见就烦,听见更生气,一个个嘴里吐不出什么好东西,还在这里说些好话,当我是个傻子吗?” 夫人话音未落,外面几个小厮就已经争先恐后的涌进来。 他们毫不留情的伸手抓住地上的三个侍女。用力的向外拖拽,动作十分粗鲁蛮横。仿佛他们对待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些无用的物品和一些没有情感的动物。 “夫人,求求您,夫人,求求您!” 三个病女孩在忙着磕头,可是身后的小厮已经没有再给他们留下磕头的余地了。 就这样在哭喊声中,三个女子被毫不留情的拖拽到了外面。 宋心眼看人就要被丢出去了,心里实在不忍,可是也感到很诧异,毕竟这三个人的声音他是完全陌生的,如果其中有玉小娘的话,他早便听得出来。 再仔细看看,这三个人在拖拽的时候露出的面目也并没有一个人跟玉小娘有半点相似。 宋心深知这三个人肯定不是玉小娘,可是正当他要开口想要说这三个人都不是的时候,他又犹豫了一下。 第220章不甘心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宋心在江湖上待的时间也不算少,江湖上许许多多的事情她也都有了解,所以她又一次看向了这三个女子。 原本很是肯定,想起从前自己这江湖上听到的传言,宋心一时间感觉这个事情也有些转机的可能。 而且,这三个人要是一直在林梓清这里,那么自己真的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把人给弄出去。 但是如果把这三个人发卖出去了,那就是太简单了,自己只要找到人牙子,把人给买到自己这里来,那就解决了。 只要人出了这个门,就没有人知道到底这三个人被卖到了哪里去了。 如此,真是一个好办法,这个事情只要自己成功了,那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所以,这个时候,宋心回头,反反复复再看着。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易容了呢?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是不是…… 宋心看着面前的人,正想着看看身形怎么样。 可是她们被那些小厮拉扯着,乱成了一团,完全没有办法看出到底谁高谁矮。 如此这样,实在是没有办法判断。 宋心正心里琢磨着呢,但是看见两个人被架着出去的时候,明显是有些个子高的。 这就让宋心一时间有些希望了,她隐隐觉得后面这个姑娘,个子高高的,人也瘦瘦的,好像是差不多的样子。 但是她也不确定。 正当她想着再仔细瞧瞧的时候,却忽然看见那位夫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劲。 “怎么?这个里面没有?”夫人直接问道。 “啊?不不不……有……啊……” “是谁?”夫人怀疑问道。 “就是……就是……”宋心瞬间卡壳了,话也说不出来了,可这个似乎真的应该说些什么。 “你支支吾吾又算是怎么回事?好啊,这里面根本就没有是不是?”夫人敏锐说道。 “一共就这三个人,怎么可能……”林梓清也是懵的。 “好啊,刚才你还说没有的事情,现在就承认了?我倒是不觉得你是承认了,这里面八成是根本没有,你还想着给她打掩护是不是?”夫人怒。 “不是……” “不是什么你给我好好说。”夫人没有好态度说着。 “我这不就是好好和您解释了嘛,只是您一直不相信我,我……我也是没有办法,所以人都给你叫过来了,你看看,根本就没有你说的那种姑娘,怎么可能啊……我哪里敢?” “成,说实话了是吧?你就是想,只是敢不敢而已,你心里早就想着要了是不是?”夫人一边说,一边红了眼眶,连着眼尾都泛着微微的红。 原本这个场景看见就会觉得美人要哭了,是个人都要怜香惜玉一下。 可是这位夫人如此这样,根本就不是可能怜香惜玉的,在场的林梓清一看对方要哭的样子,自己想要哭了。 “夫人,可别,千万别,别这样啊,没有的事情,你可以生气,可千万不要哭。”林梓清声音里甚至有着颤抖。 宋心虽然完全不理解,但是现在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便认真看着两个人的表情。 这才意识到,林梓清甚至是带着恐惧的。 到了这个程度上,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做了,眼看夫人就要发火了。 “林梓清我告诉你,你最好还是说实话,这个事情就还有回旋的余地,但是你要是什么都不管不问,还要装疯卖傻的,那这个日子,真的就没有办法过了,没有法子过的日子,就当是喂狗我都不要。” 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很是恼怒。 “夫人,你说要人,人都来了,你说要打发出去,便由着你,都已经这个这个样子了。” “可别,这要是里面有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姑娘,你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的,你早就要慌慌张张求着留下了,怎么可能这么淡定,还想着要我把人都弄出去?” “……难不成?还应该是我去拦着了?”林梓清哭笑不得。 “你看看,你看看你那是什么表情,你一脸嫌弃的样子,你真是……你可真是……我就知道,你外面有人了,你都开始嫌弃我了,你都敢出这个死样子了是吧?” “我……我哪里敢啊?” “你还说你不敢?你现在都敢当着我的面说瞎话了,我竟然不知道还有什么事,你不敢的了。” 夫人丝毫不留情面,可是这已经不是仅仅不留情面的事情了,他实在是太生气了,恼怒已经让他变得跟平常完全不一样了。 宋心趁着这个功夫仔细的又往旁边看了,看看那三个被拖出去的女子,其中哪一个个子最高的看起来瘦瘦弱弱,但总觉得他举手投足之间并没有从前玉小娘那种,不经意之间的优雅,哪怕他当时说的事情在普通笑起来的样子再夸张,再放肆,可是举手投足之间的那种大家闺秀的样子,还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而眼前的这几个人吗?这三个女子且不说身上穿的衣服是什么样子的,因为这是他们没得选了,但是他们身上的气质就像跟他们身上的那些衣裳是完全一样的,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难道说作戏做全套竟然能到这样的地步吗?是假装变成这样,想要和周围融合起来,生怕被发现吗?如果这样想的话,倒是觉得玉小娘做的十分好。” 宋心心里面正琢磨着,感觉这事情虽然像是对方能做出来的事情,可是做到这种程度竟和周围的人都融为一体,也实在是困难,这让他一下子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判断了。 宋心故意清了清嗓子,他这一清嗓子本来想的是让三个姑娘看上自己,这里自己趁机眨眨眼睛或者是出一点儿暗号来,也能够看出一二。 可是面前的这三个姑娘已经被那小厮们纠缠的,根本没有半点力气看向自己,这边更没有精力分自己打什么马虎眼了。 “哎呀,哎呀,到底是不是啊?这里面到底有没有呀?” 宋心心里面已经彻彻底底的着急了,恨不能直接上前把人给揪过来,直接开口就问,看看到底是不是,当然这种做法又简单又粗暴,可是却完全行不通。 “你看看他皱着眉头,久久不肯离开的那个样子,很显然这三个人里面根本就没有他提及的那个人,他觉得奇怪才会出这样的想法,才会出现这样你的神态,你难道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夫人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把话给说到了明处,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他仅仅皱起的眉头,已经说明他此刻十分的不满脸都不快。 “你倒是说句话呀,我知道你是来找人的,你也看见了,这里面根本就没有你要找的人呀,到最后还把我给祸害上了,你倒是说清楚呀。” 林梓清朝着宋心开口,很是着急的嚷嚷着。 “就这三个人吗?”宋心最后还是不死心,开口问了一句。 谁知道他话音未落,就已经听见他的一个耳光声呢,转头看过去的时候一脸震惊,没想到真的有人打人是死死的用真力气,而且还是打脸。 那个耳光已经从夫人的手里飞起来,落在了林梓清你的脸上紧接着便听见夫人十分恼怒的声音。 “你这个混蛋,你看你刚才还不承认,这下该承认了吧,就是不在这里面,你还想骗我,想打着掩护,把真正你喜欢的那个人留下来,是不是还想把他留在身边呢?都是到如今了,你死不死呀?” “啊?我没有啊。”林梓清一手捂着自己的力量,感觉颜面扫地的他已经把脸深深的滴一下,恨不能埋到自己的身体里,他又想找回面子,可是在夫人面前,他向来是没有办法多去抗衡什么变,只能一遍遍的否认,用这个声音仿佛是在反抗着一样。 “还不承认,还说没有,是吧?人家都说了想要看别人,行,你已经厉害了,厉害到这个家都已经不是我做主了,我们说让人全部带过来,可是竟然因为你的暗中安排,连我的话也不好用了。” 宋心这才意识到原来夫人最为生气的点并不是说这些人里面到底有没有那个人,而是他的大权旁落,他在这个家里面不能再说一是一了。 细想想,这也不难理解,毕竟是一个从外面嫁进来的,想要掌控这个家庭其实是很难的,既然对方交的权利在自己的手里,想要一直把持,那便是人之常情,可是如今竟然突然感受到了没有权利的感觉。 这换做是任何人变也是很难接受的。 “我没有呀,我何曾跟下人们说过,我甚至连一点时间都没有,我不是一直就在这里的吗?” 林梓清还和刚才一样,依旧是连连的否认,想要给自己再争取多一点的时间,可对方并不买账,毕竟他从一开始的时候除了否定,并没有任何能够实质证明自己清白的事情。 “都已经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还是不肯承认,是吗?你到底要到什么样的程度才敢承认你的斑斑劣迹?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到底怎么样才在我面前不会撒谎?” 夫人说着,她虽然看起来依旧是那么的强势,可她说话的声音,竟然带着一点点的颤抖。 这种颤抖,或许是不甘心。 可他毕竟已经是府里面的女主人了,方方面面都是最出色的,而且上上下下也都是他说了算。这种很是违和的,不甘心的样子出现在这种人的脸上看起来十分奇怪。 第221章府里新来的一个不能少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夫人的脸色十分难看,连带着周围现在便拉起了脸了。这样你看这个图里面不光是作为姥爷说了不算甚至原来的夫人身边的丫头都能跟着夫人一起给姥爷脸色了。 这种情况实在是非常的少见,以至于让对面的宋心也是看的目瞪口呆。 如果说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别的误会的话,宋心甚至也可以理解一下,但问题就是仅仅只是眼前的这个事情,就足足可以让众人给老爷使脸色,而且让老爷下不来台了。 这位长得过分年轻的老爷,再看看他旁边那位嚣张跋扈,很是厉害的夫人,如此搭配看下来,竟然让人觉得如今的情景有一些可怜。 “还愣着干嘛,赶紧去啊。”夫人再次开口要求着。 林梓清愣了一下,还是不解的问道: “做什么去呀?还有什么事情要做的吗?不都已经依着你了吗?” 谁知道夫人原本就已经生气,听见他这话说完之后便是更生气了。 “依着我,你何曾什么时候依着我过?”夫人的声音甚至带着一些颤抖他转身便身后的另一个奴婢说道: “还在这里杵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再去看看,把最近那些从人家手里买来的人通通给我叫来,无论男女,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把他藏哪里去。” 宋心一听突然这话,心里面暗暗感到高兴起来,因为这件事情似乎又有了转机,要知道宁钰个子很是高挑,若是普通的男子的话,也比他高不了多少。 这也看出来,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玉小娘可真的是很聪明的。 如果是女人的话,那么最多是换换脸,可还是能够看得出来,而且很容易被人发现,她长得又那么漂亮,很容易露出马脚,若是你的众人多看几眼的话,更是很容易露出破绽。 但如果是打扮成男人就完全不一样了,打完成一个男子,谁能想到这个人竟然是一个女人了,而且他又瘦又高,身形虽然比男人看起来单薄了许多,但是如果在这个上面做文章想法子的话,肯定要比着从前的要简单很多了。 眼看那个牛逼匆匆忙忙的跑出去,很显然是去核对到底还有几个了。 看到这样的场景之后,房间里面的几个人都各怀鬼胎了起来,他们的脸色看起来都有一些复杂,夫人又是担忧,又是生气,这便不用说了。 至于那位老爷都是好不到哪里去,让老爷爷看着就已经是没有办法的人了,此刻又是无奈,又是生气,想给自己找点儿,话说回来,可也没有人听,而且夫人也不给他好脸色,这让他当着别人的面儿感到非常的脸上无光。 宋心这里面是很好的脸色了,他现在在憧憬,一会儿来的那些男男女女当中一定会有自己想找的那个人,可能是真的变成了一个打扮很是妥帖的男子。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便说明他之前在这个群里面并没有。遭受太多的痛苦,至少夫人是不知道的,那么他跟这位老爷之间的爱恨纠葛,或许还能少吃一点儿苦头吧。 “到时候这个门的人少跟从那个门出去,然后右转,刚才来的时候,那边都是一些帮忙做活的人,还是可以用这个力气逃脱出去的。”宋心心里面这样想的,总感觉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甚至有些期待了。 夫人还是冷着脸,而旁边的那位年轻的姥爷坐立不安,他时不时挠挠自己的头,甚至起来在房间里面来回的躲过,时不时又想门口张望,俨然做贼心虚的样子。 宋心但心里暗暗的想着就遇见这种人,别说别的了,就单单说若是做贼的话,这老爷肯定藏不住事情呀,如此他来到最后一定要害人的,所以自己早早来也是对的,至于那个柳思元…… 宋心也是有些想不明白,明明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那么重要,而且他也一直是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事事都以这件事情为先,可真正到了能解决的时候,怎么就又先逃跑了呢?难道这个事情的结果是他不能接受的吗? “哦,对,她怀孕了。”宋心突然想到这一点,也难怪哪个男人能接受自己心爱的女人怀上了别的男人的孩子了。 “我就说嘛,他跟小娘之间一定有私情,否则的话,他也用不着这么生气,反正也是找人嘛,怎么着找到的都是好事儿,哪有因为人家怀孕就生气,气成这样把人家丢在这里的,很显然这里面的感情是他一时间难以接受了。” 宋心心里面琢磨的事情已经完完全全把事情给说通了,感觉自己终于把这一切的因果关系都关联的彻彻底底,而且也全部都理清楚了。 而且在此之上他还多了解清楚了一点,仿佛是更吃到了一个瓜一样。 “我就觉得他两个人之间有点儿意思,不过这个男人有什么好的呀,除了长得好看一点,其他的一无是处,根本就没有什么可对比的,成天百无聊赖,一无是处,跟着这种男人又有什么出路呀?” 宋心一边想着一边连连摇头,心想这个小娘她也不是一个完全只知道看别人脸面生活的那种蠢姑娘吧,难不成就因为对方长得好看就完完全全被迷住了?不可能,那只有一种可能了。 那就是小娘根本对他没意思,是这个男人在单相思。 那就对了,和男人总是这个样子,看见人家长得漂亮,就上杆子往前追,人家还没有同意呢,就非要觉得自己和他就已经是有确认的关系一样,人家怀不怀孕,人家跟谁好了,他竟然自顾自的吃起醋来了,全然不管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到底进展到了哪一步。 那种莫名其妙又很是变态的占有欲,在这一刻真的是显得格格不入。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这一次从外面进来的可不是两三个人,而是乌泱泱的进来了一大群,这些人几乎脸贴脸,身子贴身子,可即便是如此站着,在房间里面也显得是那么的拥挤。 “都站整齐了不准说话夫人有话跟你们说呢!” 为首的一个人看起来是有些脸面的,所以在管着其他的人,给其他人说的道理,可全然不知,身后的夫人在看见他吆五喝六后已经开始皱眉了。 “你去一边儿听训吧,他们还没说什么话呢。” 夫人身边那个贴身的婢女先开了口,直接制止了他,也制止了周围的所有人,是他说一句话开始那些人便真的哑口无言,一句声音都没有了。 “问夫人安。”众人纷纷健身给夫人问安夫人,甚至连理都没有理,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的目光还是定在自己的丈夫身上,想通过自己丈夫脸上的神色变化来判断这群人当中到底是谁才是那个所谓的狐狸精。 林梓清有些烦躁,他也只是迅速的扫了这些人之后,便转身发现夫人也在看自己,他有些恼怒,但是想着如此再多说的话,很可能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更下不来台,索性还是不说了。 “既然已经查到你们这些人的头上了,便你们要明白是个人便就跑不了,别说是个人了,就算连吃苍蝇也是想走的,别想走的,咱们夫人是什么手段?你们自己心里也清楚到现在了,别在那里装傻充愣了,是谁直接自己承认了出来,大娘子还会看在你们。自己承认的份儿上,轻饶你们一些。” 话音刚落,众人变脸色,大便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以为不过是大娘子进来普普通通的问话,可这个时候叫起来在说这些的话,很显然事情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他们很是紧张,更是进入寒蝉,别说话了,便是连一个抬起来的眼神儿都没敢有的。 “都哑巴啦,现在装哑巴,一会儿就有你们好受的了。”大娘子身边的那个奴婢还是有派头。 房间里面又是鸦雀无声,众人甚至都不敢互相交流眼神,他们只是一味的努力将头低下去,就好像刚才那进来的三个姑娘一样,他们死命的想要低头,仿佛不看上夫人,那这一切就不会发生,灾祸也不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说不说?不说是吧?不说那就是不说的样子了,不说也有不说的命,你们竟然选了这条路,就别怪别人了。” 不愧是夫人身边的人,说话也很有派头,别说那些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人了,就是宋心看见了,也心里发怵。 这家的夫人可和自己那的不一样。 自己家里的大娘子,虽然年纪很大,但是平日总是笑盈盈的,阴谋诡计都在她自己的心里。 但是这个人就不一样了,明明看着不比宋心大太多,可说话的态度,可比长辈差不到哪里去。 宋心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后面的人更是大气不敢出。 终于,总算是有人出声了。 一个年纪大些的奴婢哆哆嗦嗦上前,跪在了夫人面前。 “这么老……”夫人眉头一皱,狠狠瞪了林梓清一眼,“你怎么下得去手的?你喜欢这样的?” “我没有……”林梓清连连摆手,“这是污蔑。” “你说!!”夫人朝着那人狠狠白了一眼。 “夫人……夫人,奴婢知道错了,前两日实在是太想家了……” “想家?”夫人问道。 “是,奴婢已经快要半年没有回家了,又听说家里出了事情,我娘生病了,所以……” “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不去求你们管事的?你就为了这个,就去勾引老爷?”夫人生气说道。 “啊?我没有啊夫人,我就是去求了管事的,管事的没有同意,可我实在是不敢等了,我怕我再不回去,连老娘最后一眼也看不见了……” 奴婢很是可怜兮兮地说着。 “所以,你干了什么?”夫人问道。 “回夫人的话,就是那天晚上,我事情都干完了,就收拾了一下,想着不会有人发现,正好那天也不是我当值,就偷偷跑回去了,我家里隔着近,第二天一早我就往回赶了,第二日的傍晚我回来,真的没有耽误事情。” “放肆!!谁让你偷偷出去的?”夫人旁边的奴婢大声呵斥。 “我……我……我是爬树出去的,都是我的错,是我一时糊涂,还请夫人看在这么多年我勤勤恳恳没有什么差错的份儿上,饶了我这次吧!我以后绝对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说着,这个年纪大的奴婢一遍遍乞求哭诉,脸上的泪水早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了。 “这种事情你居然还敢,还能出去那么久!你可知道,偷偷出去就已经是大罪,你还偷偷在外面那么久,你有没有把宅子里的规矩放在眼里?” 夫人身边的奴婢自然是没有饶人的意思。 “夫人,求求夫人了,实在是家里老娘病重了,我要是再不回去,那可就看不上最后一面了……呜呜呜……” “那你也不能不管不顾规矩啊!!” “咳咳……”夫人清了清嗓子,“你的错事,就是偷偷溜出去了是吧?” “是是是。” “还有别的吗?”夫人又问道。 “别的……”这一问,直接把人给问懵掉了。 只见那人跪在原地仔细想了起来,半天没有声音。 “罢了罢了,想不起来算了。” 第222章从中找茬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夫人的话刚说完,原本以为是放过了,谁能想到,跪着的那个女婢却开始哆嗦了。 “下去吧。”夫人随口说着,并没有多注意到,可夫人旁边那个嬷嬷却看见了。 嬷嬷上前,在夫人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夫人立马眼神看向已经退了好几步的那个女婢。 “你,站住!!”嬷嬷直接叫住了那个人。 “嬷嬷还……还有什么事情吗?”那年长的女婢问道。 “你抖什么?”嬷嬷直截了当。 “啊?什么?没……没有啊……”女婢连连摇头。 “还不承认,你还在抖!!说,你还干了什么事情?”不用大娘子开口,旁边的嬷嬷已经开始了。 宋心的目光也再次落到了那个奴婢的身上。 她的确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被他们家的夫人给吓唬得哆哆嗦嗦的样子,完全不是能挡住事情的样子。 “夫人……我真的只有这一件事情,这些年,我一直是勤勤恳恳的,什么事情都是想要做到好的,夫人您也是看见的。” “哎哟哟,少拿这种事情当什么挡箭牌了。”那位嬷嬷说着,“什么叫这些年?咱们这个院子一共几年?你来了多久?别说那些没有用的,要知道,夫人自然不会让任何人受委屈,同样…… 也不会让任何做错事情的人逃离了惩罚。” 嬷嬷恶狠狠说着,那女婢已经有些跪不稳了。 “你看看你这个样子……”那嬷嬷没有好脾气地说着,“你还能隐瞒吗?你觉得自己还能隐瞒什么?” “没有,夫人,您明察,我真的什么都没有……” 夫人皱了皱眉头,手指已经揉上了太阳穴。 “这个人,是院子里的老人了?”夫人问道。 “是夫人,从院子刚起的时候,我就已经来了,这些日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而且……” “不是让你把那些刚来的人找来吗?你找这个人来干什么?这都是些很多时候的人了,完全不符合,你在做什么?” 夫人很是不满,看向了旁边为自己办事情的嬷嬷。 “夫人,您有所不知,那些刚来的人没有几个,为了没有漏网之鱼,只能这样,看看还有什么能查到的线索……” “也是,你这样做也有道理,毕竟不能放过,不过……” 夫人看了看这个年长的奴婢,长相不出挑,个子有些矮,身体也因为做粗活而很是强壮,加上那张面容,没有半点女子的气质,倒是让人觉得是个干活的好手,甚至能让人忘记性别。 “算了,让她退下。”夫人说完,在嬷嬷耳边小声说道: “那个什么玉的你又不是没见过,根本就不是这种,人家细细瘦瘦高高的,由此可以看出,老爷是喜欢那个款式的,自然不是这种老家伙……” “夫人……只是您有没有听说,这个玉儿并不是老爷一开始就喜欢的,传言,是玉儿姑娘上杆子追求咱们老爷,后来老爷才日久生情的,可见并不是一见钟情,所以,不能说明问题,也没有办法说明老爷喜欢什么类型啊。” “你想得倒是全面。” 夫人说了一句,再仔细看看自己面前这个女婢,再看向林梓清,看见林梓清并没有什么反应。 夫人便招了招手,让人回去了,接着,看向一个有些高挑的姑娘。 “你,你过来。”夫人说着。 姑娘听话地上前,这一出来,旁边的宋心也跟着心里漏了半拍。 这个身形……不得不说,真的有一些像。 那女婢毕恭毕敬弯着腰,虽然蜷缩着,但也能看出来,实在是比旁边的高一些。 “你什么时候来的?”夫人开口问道。 “回夫人的话,是……是前些日子。” “前些日子是什么时候?夫人问你话,你说清楚!”旁边的嬷嬷上去就是推了一把,完全不留情面,看起来甚至很是顺手。 “回……回夫人的话,是一个月前,快两个月了……” “时间对应上了。”夫人小声说着。 “你说说,还有什么事是我们不知道的?” “夫人,我没有做过什么错事,只是给院子里面打碎过一只碗,除此之外,便没有什么了。” “这还叫没有错事?”嬷嬷恶狠狠说着,“你这次敢打碎一只碗,下次就敢碎了这房子!” “嬷嬷我不敢了,嬷嬷我错了。”吓得那姑娘连连说着。 宋心看这个姑娘说话的神态,心里松了一口气,也不是。 “夫人,这都是些没有的事情,为此就不用费心费力,这个女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来府里故意闹事的,夫人可千万不要上当了。” 林梓清说道。 “查!就是她!”夫人一听林梓清说话,不但没有按照他的打算行事,反而是忽然就开口要严查了。 “夫人,我没有呀夫人!” “哎,你说说你,你这……”林梓清像是无头苍蝇到处乱转。 “好,那就不用查了。”夫人说道。 林梓清也松了一口气,浅浅呼吸了一下。 “直接扔出去吧。”夫人一停顿之后,紧接着说道。 “哎哎!” “夫人我冤枉啊!!夫人,求求您了” 不管对方怎么哀求,夫人还是没有一点点给情面,直接把人给丢了出去。 “老爷,老爷您救救我……”那个姑娘显然是不明白到底怎么惹到了,还想着能让林梓清帮帮忙。 “这……” “怎么?不舍得?”夫人挑眉。 “哎哟,我能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都是些没有用的,夫人高兴就行。” 林梓清说着,完全只看那夫人的脸色。 宋心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 “那就都打发出去,全部换新的!”夫人一声令下,剩下的人立马哭成一团,苦苦哀求着。 宋心更是看得目瞪口呆,最后,被连带着这些人,一起给送了出去。 “怎么样?”刚出来,就看见三公子柳思文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不怎么样。”宋心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都不对,根本就没有。” “那真是奇怪了,明明推断没有任何错误啊。” 三公子柳思文也是连连摇头。 “的确是奇怪,要不是因为这个,那到底柳思元为什么要拉着臭脸?”宋心念叨着。 “他那个人就喜欢拉臭脸,谁知道他怎么回事,肯能就是平常的臭脸吧。” “也是,柳思元那个人,就没有看见他脸色好的时候,除了他和玉小娘一起的时候,你是不知道,他平常那样奇怪的人,看着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没有兴致,但是在玉小娘面前,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那玉小娘说话做事都很有章程,从前没有人看得上她,她也干些泼皮无赖一样的事情,可是后来瞧瞧,她做事情可真的不一样,可能也是因为这个柳思元便也对她不一般了。” 宋心一听,很是得意,“那当然,她做事可棒着呢!” 两人一起乘车回了府里,却没有注意,柳思元的马车压根就没有回来。 “公子,这个地方您之前去过了啊……”景玉小声提醒着柳思元。 “嗯。”柳思元只是略略应了一声,并不为所动。 马车依旧走着,柳思元倚着身子,有些疲惫。 “公子,您休息会儿吧,着路还远着呢,等快到了,我再叫您。”景玉说道。 “也好,不过,不是直接去,等快到了,找个地方住下,今儿先不去庄子上了。”柳思元说道。 “是是,公子您说得是,眼看这天色也不早了,今儿去了时间的确是赶,一会儿天色擦黑了,就找店面住下。” “不不,不是天色的问题,先赶路,无论几点,都先到了才行,要到庄子周围找地方住,明白了没?” “是公子,公子您放心,您先休息吧。”景玉说道。 柳思元交代完了这才放心,马车摇摇晃晃,他体力不支,很快便就沉沉睡去了。 等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 “公子,您到客栈里面再接着睡吧。”景玉轻声叫醒了柳思元。 “哦……已经到了?”柳思元起身,感觉浑身像是散架一样,就没有一个舒服的地方。 “是呀,公子,您慢点我扶着您,已经开好了上房,只是这里毕竟是城郊了,没有什么好的房间,这已经算是好的了。” 景玉说着,但柳思元并没有扶着他,而是下了马车原地晃了晃,快步进了客栈里。 “掌柜的,来一盘水。”柳思元没有回房间,而是快速洗了洗脸,让自己更加清醒了。 “公子,这已经是晚上了,不是清晨,您不用起来的,您直接顺着睡就好,等到明天一早,我就叫您起来了。”景玉提醒着。 “你也洗把脸,跟我走。”柳思元说道。 景玉不敢有半点耽搁,赶紧跟了上去。 马车留在了客栈,两人步行离开了客栈。 一路上,月色很好,能勉强看清路,两人影子很长,也很匆忙。 柳思元走得很急切。 即便是他内心无比明白,这个时候就算是再着急也没有意义,因为真的不是急在一时。 可内心的那种感觉,让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 经过了太多太多次的碰壁了,这些失败都一次次提醒着柳思元,不要对如今的任何事情报以希望。 可是,越是经历了太多的失败之后,他反而感觉越来越清晰。 那就是,那次明明什么都对,可自己感觉就是很奇怪的地方,一定是有问题的。 其他的地方,总是给他留下各种各样的遗憾,甚至觉得还是有疑点的。 但是,就那一个地方,什么疑点都没有,甚至在里面也说不出任何的问题。 但越是没有问题,他越是觉得奇怪,觉得不对劲。 于是,在所有希望都已经没有了的时候,他心里面的那个东西便变得更加的清晰了。 “公子,您仔细脚下。”景玉在一边说着。 “嗯,你也是。”柳思元说着,他看了看旁边的景玉,“你这一路也没有休息,这时候还要跟着我,实在是太辛苦了。” “哎哟公子,您说这话就是折煞我了,我这都是应该的,我这皮糙肉厚的。” “人都是肉长的,哪里真有什么皮糙肉厚的。”柳思元轻叹了一声,“这路上石头很多,你仔细点。” “多谢公子。”景玉呲着小牙齿一笑,很是高兴。 月光之下,两人走得不算太快,但是在夜行里面,已经算是极快了。 走了一阵子,眼看外面的光影已经变化了许多了,不远处,一个宅子的轮廓已经慢慢显露了出来。 “公子,您瞧,就是前面了。”景玉很是兴奋,指着前面和柳思元说道。 柳思元抬眼,看见前面已经不远了,原本十分急切的步子却在此刻忽然就缓慢了下来。 “公子,您怎么不走了?”景玉问道。 柳思元站在原地,朝着不远处看着,那里没有什么,只有那个宅子安安静静在那边,宅子自然是不会说话,可却仿佛是和柳思元说了什么一样,让他停下了脚步。 “公子?”景玉再次问道。 “景玉,”柳思元轻声说道,“你说……我想得对吗?会对吗?” 月光倾泻而下,照亮了柳思元眼中的那一抹落寞和恐惧。 第223章夜访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公子,您一定是对的。您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景玉看见柳思元站在原地,整个人的神态都是怪怪的样子,一时间也有些纳闷了。 “我真的是对的吗?如果……如果我猜错了怎么办?”柳思元看着远处的宅子说着,他的目光落在那里,仿佛一切都在那里。 “错了就再想呗。”景玉很是无所谓地说着,“反正马上就知道结果了,公子咱们走吗?” 景玉问着,可好一会儿柳思元都没有说话。 “公子?”景玉实在是搞不明白,路上那么着急,分明是争分夺秒的,可到了这个地方,都已经能看见了,居然不走了。 这样浪费的时间,让景玉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自家公子做事从来都是有章法的,所以他不敢擅自怎样,只能安安静静等着。 可过了一会儿,柳思元总算是说话了。 “景玉,咱们走吧。”柳思元缓缓说着。 “好。”景玉抬脚就走,毕竟等这个命令已经有一会儿了,他此刻充满了力量。 “哎?”景玉刚走了两步,忽然发现,柳思元走的方向根本就不是自己这里,也不是朝着宅子,而是…… 而是相反的方向。 他竟然转身,朝着回去的方向走了,根本就不是宅子的方向。 “公子?您走错啦!”景玉赶紧上去拦着,“宅子在那边。” “嗯。”柳思元却只是点了点头,人依旧是接着往回去的方向走。 “公子……” “回去吧。”柳思元淡淡说道。 “这……公子,您不是快到了嘛?”景玉不解。 “与其承认错误,不如永远不知道对错吧。”柳思元说着,脚步却停了下来。 “公子,您怕那里依旧没有玉小娘是吗?公子,我知道您失望了太多太多次了,每一次,您表面都从来不说什么,但是我知道,这些事情您是放在自己心里的。 只是……如今这次,或许您觉得是最后的希望了,您怕这一切都变成了空,但是,公子,越是如此,越……” “景玉,我怕了。”柳思元忽然语调彻底落了下来,他停下脚步,转头再次看向了那个宅子。 月光之下,那宅子的瓦片清晰可见,映出的光也毫不含糊,似乎是说着过去,就会有希望。 可越是靠近希望,柳思元反而无比惧怕了起来。 那是希望不假,可同时,也是他最惧怕的。 “希望就意味着可能会失望,景玉,我不能再接受失望了,要不,就让这一切都停在这里,停在希望里。”柳思元红了眼。 “公子,您……您想想,如果这是假的,您不过是失去了一个错误的选择,可如果是真的……那玉小娘是在那里无时无刻不盼着您去找到她啊!” “走。”柳思元没有犹豫,起身朝着宅子的方向快步,景玉赶紧跟了上去。 越走越近,周围的虫鸣甚至都小了许多。 毕竟靠近宅子,杂草渐渐少了,大门紧闭。 也不是什么府邸,所以自然不会有什么灯笼了,没有任何的标志,看过去只能看见高高的院墙。 要不是柳思元之前来过,还真找不到大门口。 “公子,前面就是了。” 柳思元看了一眼大门口,并没有直接过去,而是朝着旁边走去。 “公子,要去敲门吗?” “不用。”柳思元摇摇头,反而是绕着宅子的院墙走。 景玉跟着柳思元走了过去,两人走在院墙的外面。 这个宅子的院墙极高,按理说城郊的普通宅子,也不是什么豪门显贵,根本用不上这么高的院墙。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柳思元之前也问过,宅子里面的人说,从前这里是用来放值钱东西的,所以才会如此,只是后来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好东西,而且后面的家主并不喜欢文玩字画。 所以,这里的东西便都被拿去典当换成了票子,最后买了铺面,才有了现在柳家的衣食无忧。 如此,倒是也对应得上,方方面面似乎都没有漏洞。 但是,柳思元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有一种用力过头了的感觉。 如今不再是在一边看看,而是到了这个院墙的根儿上,感受到的,便是更不一样了。 这种压迫人的感觉,更是奇怪了。 要知道柳思元的身高在,能让柳思元都觉得很高很压迫的院墙,实在是少。 “公子,您这是要走到哪里去啊?”景玉跟在后面问着。 “一会儿看看。”柳思元一脸认真说着,“看看有没有狗洞。” “哦……”景玉立马弯腰,一路认真拨弄开旁边的草丛,找着狗洞。 两人走了许久,终于,景玉找到了一个狗洞。 “公子,您看看,这里有一个。” “你这……你这个狗洞也太小了,咱们哪里能钻得过去啊。”柳思元看着有些费神。 “公子,一般的狗洞都不大,那种大的狗洞多半是人为的,这种庄子而没人挖。”景玉说着。 柳思元蹲下,仔细看着。 很显然对方说的对,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办法进去。想要从这里进出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柳思元确认无误之后,抬起身来向上看,那高高的院墙不是完全无法约过去的,对于他来说都充满了一种无法诉说的压迫感。 “公子,要不咱们想想办法找点什么高的地方跳进去吧?” 景玉在旁边想要提醒着,似乎这也是一个可以使用的法子。 柳思元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的庄子位置也十分奇怪。看似是在成交,可是这周围竟然是一片空旷的地方,旁边来的时候还是虫鸣声特别多,周围的树丛也很多,可是真到了这个宅子,宅子边儿上却什么都没有了。 “这里连棵树都没有,想什么法子也不可能从高处跳进去。”柳思元的声音有些低沉,他再次向身后看了看,所以今年那棵树也不可能让它从枝头越到这个宅子里面,最后他将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边。 景玉…… 他的目光开始上上下下的打量他身边的这个人。 景玉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便有一些奇怪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有些诧异的问道: “公子,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呀?” 柳思元伸手指了指旁边的院墙说道: “你过去站着给我瞧瞧。” 景玉立马明白了对方想要说的是什么,便赶紧快步走到了院墙边儿上,站直了身板儿,然后伸手向上举起来。 “你放下手就行。你不可能举得动我,我也不会去张量你手触及到的位置。”柳思元略略的说着。 “是公子。”景玉一边嘴上说着,可同时还是站直了身子,努力的向上看着他甚至想要微微的掂起脚,只为了想让自家的公子能够多一些,放心。将这个事情交给自己。 “行,这么看来的话,只有这一个法子了,来吧。”柳思元大约看了看,并没有太过于仔细的去纠结到底够不够的账,而是直接应下了这个法子,毕竟目前来说能用的上的只有这一个了。 很显然两个人是惯犯,之前这个法子应该也没少用,动作十分麻利,看起来也十分轻巧,人就已经上了院墙上面。 只是等到柳思元爬上院墙之后还在下面站着的景玉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哎,不对呀,公子。”景玉有些着急的向上摆了摆手。 可谁知对方却头也不回的,直接往院子里面一跳,人就彻底的从院墙上面消失了。 “哎哎公子,你这样进去了,我怎么办呀?我进不去呀。”景玉在外面很是着急,他想要大声喊,可是生怕惊动了宅子里面的人,毕竟这件事情是私底下干的,而且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怎样的情境,说不定这里直接就有人看管着呢。自己若是大声的叫喊,没能教会自家的公子,反而会误了自家公子的事情,这种愚蠢的行为他自然是不敢做的。 “公子,你这样去的话,便是一个人了,里面那么多危险,可如何是好呀?”景玉只能趴在墙根儿上,悄悄的往里面说着话,希望里面的公子能够听见,可很显然完全没有回应,仔细竖起耳朵往里听,只听见里面扑扑愣愣的起身的声音,然后便静悄悄的。 能完全想象得出里面的人是捏手蹑脚的离开,而不可能是在原地这里等着他,听他说那些担忧的话。 “哎呀,公子呀,这可如何是好啊?你要是出了半点差池,我可怎么交代呀?” 景玉一边念叨着一边团团乱转,仿佛自家公子进去的不是一个庄子,而是危险重重的陷阱。 柳思元却完全没有理会,甚至脑海当中没有半点思虑他。落地之后,小心翼翼的爬起来,便往四周张望着。 庄子里面静悄悄的,并没有人,这边像是被费用的一个地方。看起来十分破败,加上月色并不是太明亮,所以看起来有些阴森森的。 柳思元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起身连自己身上那些灰土也没有半点放在心。 他努力的想要将周围的这些房屋和自己之前来过的时候做一对比,来想想目前自己到底是在什么方向的什么位置上。 除此之外便没有别的念想,甚至连半点恐惧都没有,更多的是着急。 第224章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二公子,陆知府从来没有说定巡抚大人下榻的事情,若是真的要定玉兰轩,必会签订契券。” “王管事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长那柳思元的威风吗?我父亲走之前,王管事可是承诺过的,协助我办妥巡抚下榻玉兰轩一事,难不成王管事是忘了吗?” 袁子睿对王管事早心有怨气,王管事跟了袁老爷多年,如今被袁老爷留在他身边提点,不但没有个下人的样子,还处处对他的做法挑毛病,让他十分不满。 “二公子,此事小的办事不利,已经向老爷去信承错,详细说明经过,相信老爷自有……” “好啊!”袁子睿怒火中烧,打断了王管事的话,“好一个向我父亲承错!王管事,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袁家二公子?!” “二公子息怒,此事已成定局……”王管事夹在中间实在是话不好言。 “王管事不必再重复这种废话了,巡抚下榻玉兰轩的事情我曾亲自和父亲保证,就一定说到做到。现在四方客栈只不过是重新装修了而已,巡抚一天没有来,就不是柳思元辰说了算!” “二公子您先别急着做决定,这次可是衙门做东,如果出了什么事情被查出来才是真的难办了,这事情还得从长计议。” 王管事眼看这阴晴不定的公子又发怒了,从前常见他拿身边下人撒气,如今袁老爷不在,这公子竟然撒气到自己身上来了。 “我父亲临走的时候让你有事便与我商议,如今看来你还有自己的小打算,那我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二公子,小的不敢。”王管事心中愤懑,但面对的毕竟是袁府的二公子,只能退让。 四方客栈从开业之后便一直热闹非凡,虽然巡抚大人还没有来,但城里的达官显贵显然都琢磨过了这个时候重新开业的意思,也都乐意先来瞧瞧巡抚要入住的地方什么样,吃的喝的用的又如何,来先抢个彩头。连价格极贵的套房都多定了好几日,还有人在排着队。 宁钰正看着流水的进账偷乐,被后厨的掌勺刘大厨叫到了单独的房间里,他低声和宁钰说了些什么,宁钰立马攥起了拳头。 “这个袁子睿敢往这里打主意,可真是小人作风。” “哎哎!宁姑娘,你可别激动,那袁府也不是好惹的。”刘大厨赶紧劝。 宁钰缓缓吐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说了几声没事,拿出一摞原本就准备好的公文,从里面找出一张来让刘大厨按手印。 刘大厨急慌慌的把手印给按上,诚惶诚恐地问道:“宁姑娘,小的不用蹲大牢了吧?” “这公文明明白白写着呢,不光不用蹲大牢,还有赏钱领,你且等着,我去趟衙门把钱领出来给你。” 刘大厨这才松快些,“多谢宁姑娘,赏钱就当是小的请姑娘喝茶了,只要不用被抓去,我就安心了,我这一家老小,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全家就指着我养。” “刘大厨您放心吧。”宁钰把公文一起收好,打包票说道。 到了衙柳思元陆辰事情正忙,宁钰只能耐着性子等着,看着眼前的人进进出出都十分匆忙,她算是明白为何陆大人总是神思倦怠了。脑海中浮现陆大人骨节分明的左手微握抵在鼻前,双目微遮打呵欠的样子,要说这人一身正气,就连打呵欠的时候也是稳稳当当,浑身都散发着儒雅的气质,完全不像自己,生怕呵欠打得不尽兴,巴不得把满嘴的牙花子都给旁人看看似的。 “宁姑娘,大人让您进来。”景历在厅堂门前朝着宁钰挥了挥手。 “哎来了,多谢景历哥。”宁钰赶紧跟上。 厅柳思元,陆辰正翻看文书,虽是坐着,但背挺如竹,手中的狼毫笔偶尔点批,肘边一张记事的暗花细纹纸,小楷密密麻麻。他神光内敛,面色凛凛如秋霜,桌上的熏炉香气蜿蜒飘出,这次不是沉水香,似乎是多些松柏青栀的味道。 宁钰一时间有些出神,散发着这般清柳思元息的陆辰和平常那个亲切温和的陆大人截然不同。但只这柳思元而已,陆辰抬眼看见景历引着宁钰进来,脸上的神情便又温润如常。 “大人,我有个要紧的事情和您商量。”宁钰不敢多耽搁,赶紧将那张刘大厨按了手印的公文交给景历。 景历正要柳思元公文放到陆辰面前,双手刚打开,动作却迟疑了一下,回头看向宁钰问道:“宁姑娘,这文书是不是拿错了?” “没错,”宁钰脸颊微红,两只纤细的手交叠在一起,有些不好意思地起身上前一步,“就……就是这个……” 景历有些疑惑地柳思元文展柳思元到陆辰面前,陆辰一看这四不像的“公文”,也是一惊。 《挖墙脚奖惩公文》。 这柳思元哪门子的公文?陆辰自然晓得这鬼主意是谁出的,除了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姑娘,不会有旁人了。 宁钰暗暗后悔自己太草率了,早知道有今天这个尴尬的场景,就应该想个像样点的名字,不过应对的人不同,文绉绉的公文名未必能有这么简单明确的效果,她只能硬着头皮讪讪:“大人,这是我做的,用来唬人的。” 柳思元真有你的,”谁知陆辰竟面露笑意,将这“公文”看完了,“你一早就知道会有人来挖墙脚?” “是啊大人,我托朋友打探了四方客栈的消息,原来这客栈之前经历那么多事,我哪敢不做多手准备,只是其他的还没有派上用场,希望永远都不要用得上。” “你还有其他的柳思元文’?” 宁钰看陆辰来了兴致,便将其他几分公文也悉数呈上,上面的格式都是板板正正的公文样式,只是若要仔细看看这内容,便发现都是些和公文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 《发现老鼠报告奖惩公文》、《行为不端举报奖惩公文》、柳思元帮结派奖惩公文》……陆辰算是明白什么叫用最严厉的方式说最白话的事却最唬人了。 一旁斟茶的景历也忍不住伸长了脖子看上一眼,连连感叹,“宁姑娘实在是高人柳思元 “这效果怎么样?”陆辰合上手柳思元“公文”问道。 宁钰看陆辰不但没有看不上自己这些土到极致的公文,而且还是一种欣赏的态度,心中一暖,方才的尴尬劲儿也就一抛脑后,娇俏的细柳叶眉一挑,得意的比了个大拇指,随后侃侃而谈。 “大人,昨天有人来拉拢刘大厨去福丰饭庄做大师傅,今天刘大厨就火急火燎地来我这里按手印了,生怕自己会被抓去蹲柳思元,您看这个效果如何。” 陆辰重新看了一眼那《挖墙脚奖惩公文》,上面赫然写着,若是被挖墙脚不上报,被暗卫查到,则送衙门处置。若上柳思元则奖励一吊钱。 “暗卫?”陆辰勾起嘴角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衙门什么时候有过这?衙门又不是东厂,哪来的锦衣卫?” “衙门没有不要紧,戏文里有,伙计们信就行了。为了节约前期的费用,他们都是与衙门签了契券的店铺送来的人,像是一盘散沙,若是没有特殊办法,实在是不好管理。 如今他们都觉得暗中有武功高强能上天入地的高人用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您说说,这震慑力!” “这东西他们看了都信?” “大人,掌柜、管事和账房都是衙门派的人,自然不用我动心思,而各个商铺送来帮忙的伙计他们都不识字,哪里看得懂。我写下来纯粹是为了我自己别忘了,省得每次说的都不柳思元,降低可信度。” “也对。”陆辰笑着摇了摇头,宁钰的主意虽然角度刁钻,但的确是好用,也算是非常之法。 “大人,当初衙门和商铺都签了保密的文书,外面没人知道这些人是店铺派过来的,就连店里的伙计也都以为自己是四方客栈的人,实际身契都还在原来的东家那里。 按理说袁家想挖就尽管挖去,真挖走了咱们也不怕。但是我担心,袁家不光是挖墙脚,他还像当初那样暗中搞破坏,那可如何是好啊?特别是等过两日,巡抚大人来了,他要是用些肮脏的手段,麻烦可就大了。” 宁钰眉头紧蹙,这件事情她真的是越想越害怕,总不能自己费力气开起来的四方客栈被袁家暗中作梗而功亏一篑吧。可她前后思量,竟然想不出解决的法子,只靠这些公文来预防,实在是薄弱了些。 她满是希冀的目光落在陆大人身上,从自己来衙门做事之后,每次遇到拿不准、搞不定的事情,都有陆大人给自己指点撑腰,像是一道可以放心依赖的防线,只是这一次,陆大人也能想出万全之策吗? “袁家…柳思元从雕花木楞窗洒进来的些许暖韵映在陆辰一侧的脸颊上,他低垂着双目沉吟,浮光中略颤的睫毛似乎都镀上了金边。 这哪里是一个不怒自威高高在上的知府大人,这明明更像是从话本走出来的柔情书生,宁钰一时间有些走神。柳思元“客栈里只有这一人被暗中拉拢吗?”陆辰问道。 “嗯……现在看是一个。”宁钰赶紧回神,说完便一脸拘谨地抿住了嘴巴,被抓包的柳思元赧掩饰不住地浮现在姣好的面容上。 陆辰抬眼撞上了宁钰的眼神,瞥开目光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袁子睿这个人做事偏执又决绝,但凡是他想做便不会善罢甘休。如今有了一个,以后肯定还会有,手段或许会更隐蔽。” “大人,那可怎么办啊!”宁钰柳思元便急了。 “宁钰,他想要一个结果。”陆辰反而是不急不慢了,语调轻松随和。 宁钰方才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杏眼波光浮动,“……那我们就给他一个结果?” 第225章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宁钰回头,看向身后的王姑娘,她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她的喜怒哀乐。 但身边的淮安,则是带着淡淡的笑容。 这种微笑,似乎是在说着他的真诚。 “多谢你。”宁钰说着。 “没有什么,我也只是想着能救一个是一个。”淮安缓缓说着。 “哎?”宁钰有些迷茫,但淮安却并没有再解释。 倒是旁边的王姑娘,之前任凭两人怎么说,都是无所谓的样子,可这次竟然变了脸色。 “玉姑娘,快去吧,这个时间可等不得,要是一会儿人来了,你想要走都很难了。”王姑娘开口说道。 “只是我这一走……你们……” “你放心,我们自有我们的法子。”淮安说道。 “着可怎么能……”宁钰还是不放心。 “没事的。”王姑娘轻声说道。 宁钰看向门口,那里没有人,空空荡荡的门口对于宁钰来说,实在是充满了诱惑。 这么多天了,她不知道多少次在这里徘徊,在每一门口徘徊,都想要能有这么一天。 如今,终于来到了这一天,终于,没有人看守的门,她将从这个门走出去。 “多保重!”淮安说道。 “多谢,你也是。”宁钰回头说着。 她快步往门口走着。 走出去,走出去。 走出去之后,一切都将不一样,一切都将属于自己。 她甚至看见不远处,自己就能看见茉莉和小栀,看见柳思元,他们在等着自己。 他们一定在等着自己。 “谁在那里?” “不好!有人要跑!!” 外面却忽然传来了声响。 “玉姑娘,快跑啊!!!”淮安的声音响起。 宁钰瞬间头皮发麻,被发现了!!!她毫不犹豫,快步窜了出去。 “站住!!别跑!!” 稍后的声音确实越来越近,很想把那些人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追上来,而不是随便闹一闹。 宁钰这才意识到原来淮安喊自己的快跑是真的发自内心,不是做样子,而追上来的这些人也更不是装作做做样子。 宁钰看见这样的情景自然是一点都不敢放松,他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拼命的往前跑,他突然意识到这一切可能是一个圈套,但这个圈套未必是身边人嫁给自己的,而更像是一张巨大的网,那张网就是这样铺下来,而且已经很清楚自己一定会因为别的原因而钻到这个房里去。 哪怕经由这些的事情,即便是都不用那个人来做,可最后的结果也依旧会有人落入这个圈套,他们送走的并不是别的,而是自己对于淮安的那种信任,这种信任不知道该源自于何处,但即便如此,自己终究会因为朋友一场而彻底的落入这个圈套当中。 那会是谁给自己下的这样一个圈套呢?是淮安吗?不可能说他真的想让自己走到圈套里来,倒用不着这样费尽心思,毕竟自己对于他的信任还是很多的。 那会是王姑娘吗?她又怎么可能当着自己心上人的面儿来给自己下圈套?拿到只为了让自己落入圈套而完成,不顾及他自己在欣赏人面前的形象吗? 宁钰来不及多想,他只是拼命的往前跑,仿佛看见那个成功的自由已经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如此下去,很快就可以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些人了。 无论是茉莉还是小栀,还是柳思元。 这些人都距离他曾经那样的近,可如今这一刻却感觉距离他们是那样的遥远,自己想要重新回到他们的身边,竟然需要用这么大的力气。 “快从前面堵住他。” 到时候想起这个声音的时候,他忽然明白了刺激与惊是梦中之鳖在想逃离,却也没有办法逃脱这个命运了。 说是宿命也好,说是无奈也罢,但终究躲不过去的事情还是会发生。 “你们放开我,大哥,你也是拿人钱给人办事,只要你放了,我什么都好说,什么都好办。” 宁钰眼看自己就要被抓住了,转身便对自己身后的那个人说着可没有,等他完全把话说完,也没有等他把自己能够给出的好处讲清楚,便已经被那个人擒住了。 “就你这个小蹄子还想跑呢,是挺难抓的,可别以为你跑得快就能跑过我们哥儿几个。” 那个男人对于她所想出来的开条件丝毫没有动心,反而是更急于拿着他去邀功一样,很显然,抓住他可能带给这个男子的利益,已经让他觉得非常之好好到不需要再去通过这些途径获得别的好处了,甚至不愿意为此冒一丁点的风险。 “这位大哥,我求您相信我这一句,也求您听听我接下来说的这几句,只要您放我走,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甚至还你自由身,让你有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宁钰很是急切的说着,可是眼前人却并不唯一,那个男人甚至开始憨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开口对他说道: “小妮子,你可真敢狮子大开口的嘞,这些话叫我我都不敢这样讲,还是你厉害,竟然能这样就撒谎的说出来什么想不尽的荣华富贵呀,你是看画本子看多了,还是看人唱戏的听多了呀,这种事情想想便也罢了,怎么可能发生? 你要是真的想许我点儿好处,愿给我些钱财,我可以让你少吃点儿苦头就上路。” “你说什么上路?”宁钰后背忽然发冷,猴头也跟着发紧,他虽然在这个院子里面待了很多日子了,但最一开始给他的那份恐惧,自始至终都没有消散过。 他何曾没有想过大娘子到底要把她关到什么时候为止呀,只是这样关着终究不是个办法,大娘子肯定有更多的想法在他身上,或许是要用她来要挟。 如果这一切成立的话,那么要挟便也成立,但也有一个好处,那至少说明能被要挟,就是院子里面的人对他还是有所构成威胁的,这么说来,柳思元还是在院子里有点儿话语权,甚至对大娘子的地位有所撼动的。 可如今这是要做了扣子,将自己的这条幸运取得过去的话,那边更说明。最为让人害怕的一点就是院子那边出现了情况,原本需要靠拿捏自己来稳住的公子,在这一刻已经不需要自己了。 “他出事了。”宁钰小声念叨着。 “你这小妮子真是好笑,都到这个时候了,你才知道你出事了呀,你当然出事了,你要出大事了,你可知道在这个院子里面就错了,什么都不要紧,都不会伤及根本。 哪怕是受了再多的苦楚,可终究还是这个院子里的人。但你若是想要逃出去,并没有这条命啊,你现在才明白出了事情呀,你可真是个愚蠢的小妮子。” 旁边的男人,一边说着手上的动作也十分麻利,很快就将他的手给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这一看就是一个行家,动作上面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甚至没有一个步骤是多余的,很显然之前便也是个老手了。 “你们这几个跑的可真够慢了,要不是我在前面堵着,就指望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八辈子能追上个人就不错了,这一次肯定就把人给跟丢了。” 男人和后面追上来的几个男人说着话,几个人在一起交谈甚欢,喜笑颜开,虽然是开着玩笑,但也难掩脸上的高兴。 “哎呦呦,好,大哥,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这就我不爱听。” “你还不爱听啊,不爱听也得听着。” “大哥,要不是我们在后面死命的追着小妮子早就有劲儿呢,这小妮子看上去温温弱弱的,可身上却有着使不完的劲儿一样,刚才跑的又快,他个子又高,步子又大,我们是追不上,但是他的体力耗的那么近,所以你在前面才能堵得住他,否则就光凭你一个人也抓不下他呀。” “你倒是红口白牙的,很会说话嘞。”男人憨憨的笑着,“要不是这次给的多,我可不想这事情就这么算了嘞,跟你们这些人在一块儿做事情,每次都是我拿了人还要跟你们分,你们每次都不少分,可是力气就那一丁点儿,多少年前之前就是这样,这次又这样。” “哎呦,大哥,那几年前之前的事情了,你还记着呢。” “那能不记得吗?和现在这个情景一样,也是那帮兔崽子给放出来的,不过那次可是差一点儿就真的让人给跑了,还不是因为有我,要不是我的话,你们这几个人就等着挨罚吧。 这次的钱你们怎么好意思跟我分?还上杆子跑上来,好像做的一副你们也出了力的样子。” “那我们自然是出了力的,我们要是不出力,人你也抓不着一下,我们这叫做赶兔子,我们往这边赶,大哥你才能抓得住呀,我们要是往别的方向赶跑偏了,大哥,你在这儿等着也追不上了。” “总共就这么一条道儿。” “这咋能说是一条道儿呢?明明就是两条,那几年前不就是走的另一条路子吗?” 谁知道这话说完大哥更不乐意了,“你这说起来我就更来气了,几年前就是跑的那条路子,你们几个人屁用都没有,是我一个人往死里追才追上去的。” 宁钰默默的跟在几个人的身后,他的手已经被完全的绑起来了,向前牵引着,被一根绳子拉着,摇摇晃晃的走着。 第226章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进了院子的时候,看见门口两个人还在那里等着呢,淮安和王姑娘也站在原地愣神,看着外面的光景,眼看人被绑了回来,他们两个人一时间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知道该往哪里走,索性就站在了原地。 “你们两个人在这儿傻站着干什么呀?走,走走,跟上一起去领赏呀。” 几个人朝着淮安和王姑娘说话。 “什么?”淮阳显然是没有明白什么样的情景,他站在原地有些迷茫,眼神也有一些惊慌失措。 “大哥,您先走着,我们这就来,刚才实在是用尽了许多的力气,所以现在有些疲累了,待会儿我们再去领赏。”王姑娘见状赶紧把话给接了下来。 淮安听了这话之后则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了身边的王姑娘,仿佛是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他眼神当中透露着一种莫名其妙和惊讶。 王姑娘轻轻的肘了一下淮安,“是吧是吧?我们一会儿再去,我们先歇歇,你说好不好呀?淮安?” 淮安这才反应过来,仿佛大梦初醒一样,他默默的点了点头,嘴里好不容易挤出了一个好字。 “行呢,那你们晚点儿再去吧,反正这最大的功劳也要记在你们俩的头上。” 为首的那个大哥伸手狠狠的朝着淮安的肩上拍了拍,满是欣赏。 淮安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脸上的笑容更是一点都没有,他甚至转头看向旁边的王姑娘,眼神带着不可思议和惊恐。 这种惊恐,是他对最熟悉的人感到的陌生而带来的手足无措。 王姑娘也有些紧张的样子,朝着淮安没有说话,直到把人都送走了,两人还僵硬着身子站在原地。 “所以……”淮安看着王姑娘,缓缓开口。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我何必跑你面前如此,这不是故意惹你讨厌吗?” “可……她怎么办?她是因为我而被抓走的。”淮安着急想要跟上去,可脚下一停。 他也很清楚,就算自己跑上前,甚至和他们理论一番,也是没有用的。 “淮安哥哥,你别着急,我去打听打听,这个事情还是咱们知道晚了。” “不是晚了,是错了,是……是我上了别人的当,所以害了她。” “哎,你不能这样说,甚至都不要这样想,这个事情要是传出去,那就成了咱们的错了。” “本来就是我的错了。” “不不不,”王姑娘赶紧摇头,“这个事情你根本就不知道,或者,你是帮忙的,否则我们不但不能救出小玉姑娘,还要搭上我们的命,谁也救不出来了。” 王姑娘说着,旁边的人还在忙着,两边的人忙忙碌碌,一直有人看过来,毕竟两个大人站在原地也不说话的样子实在是奇怪。 宁钰看着周围的人纷纷投来的目光,心里忽然有些轻松了。 从前总是担心自己会一直被憋在这里,如今总算是能够出去了,不管是因为什么,也不管自己会去哪里,反正…… 自己终于离开了这个四四方方的院落。 这里的一切,已经在过去的日子里,变得越发清晰了,从自己来,到逐渐熟悉,到认识各种各样心怀鬼胎的人,到现在…… 到如今,自己一身轻地离开,去面对一切的未知。 “这是出什么事情了?”旁边一个小院子抛出一个小姑娘,看见是宁钰,赶紧想要跟上去,和旁边的嬷嬷搭着话。 “去去去……着里还有你说话的份儿?”嬷嬷对小姑娘没有什么好说的,恨不能直接把人给送走了。 “哎哎,嬷嬷,给讲讲,这个与姑娘平日里最……最勤快了……”小姑娘说着,明显很是心虚,说得都不是很坚定。 “她还勤快?”嬷嬷下意识说了一句,可还是停下了脚步。 小姑娘赶紧跑上去,到宁钰身边问道: “玉姐姐,出什么件事情?”小姑娘趁着这个机会赶紧,问宁钰。 “我……我被算计了,你去找……”宁钰说着,忽然又停下了,话也说不出来了,想着,这个时候自己又能找谁呢? 从前的时候,每次出事情,都会说,去找柳思元,可如今身边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了。 如果现在,把淮安的名字说出来,那就麻烦了。 不光是自己麻烦,更多的,是给淮安惹麻烦。 这种害人不利己的事情,宁钰自然是不会做的,所以,即便是小姑娘一脸急切等着,想着该如何帮忙的时候,她硬生生把名字憋了回去。 放在肚子里,这种感觉,又无力,又没有办法。 “玉姑娘,你倒是说呀。” “说什么说,你有什么好说的,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嬷嬷没有好话的说着。 一边说着,一边把人催着往前走。 “没有话说,就赶紧走。” “有话说,有话……” “有什么话,就憋着,赶紧的,别挡道。”嬷嬷说着。 小丫头看着宁钰眼看就要被带走了,她只能退出去,远远跟着。 “玉姐姐,你倒是说呀,你让我找谁啊?”小丫头跟着问着。 “哎……没有人能找了,你好好生活吧。”宁钰只能说道。 小丫头一听,直接傻再了原地。 “哎哎,快走吧,你让开,这个地方不是你能来的!” 嬷嬷说着的时候,宁钰这才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一个门口。 这个门并不是院子的正门,而是院子的一个门。 宁钰有些懵,回头正想着看看周围的样子好记下来。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被人直接推了进去。 宁钰这才发现,这个门看起来不起眼,像是个普通的院子的门,竟然真的是个宅子的外门。 看见这个情景,宁钰一愣,但来不及反应,人已经被推上了马车。 “嬷嬷,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宁钰问着。 “你怎么还那么多话,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话说,你就算是知道去哪里又有什么用?”嬷嬷说着。 “嬷嬷,我这个人,就是喜欢死个明白,不如你就跟我说一下吧。” 宁钰说着。 嬷嬷看了一眼宁钰,“想死明白的人多了去了,能有几个死明白的?你想明白就明白啊?” “好嬷嬷,你只告诉我,我这是去哪里?这个……” 宁钰说着,将手里的一个镯子,剥下来,偷偷往嬷嬷手里塞。 “哎……这这……”嬷嬷说着,嘴上叨叨,可手上接过去的动作,却一点都没有停下来。 宁钰一看嬷嬷收下了,心里也不敢放松,赶紧说道: “嬷嬷,是要带我得去个没有人的地方吗?”这是宁钰最害怕的。 这要是荒郊野岭,直接抛尸了,那不就是完蛋了嘛。 “怎么可能,你还想着没有人能跑啊,告诉你,一会儿去了那里,你再想着跑,可就别想了。” 宁钰一听,心里刚才那种紧张到极点的感觉总算是松散了一点。 “嬷嬷你……你……” “别念叨了,怎么,就给了一个破镯子,还想着问破了天啊?”嬷嬷瞪了宁钰一眼。 宁钰一听,心想这个人还真是狮子大开口,自己那只镯子虽然不值钱,也是自己来了这个宅子之后唯一托人买到的东西了。 除此之外,自己的确是什么东西都没有了,连这种拿不出手的东西都没有,更何况能那得出手的东西了。 宁钰默默无言,马车颠簸至极,毕竟从前和柳思元一起的时候,坐的马车哪里是这种滋味。 这一路的颠沛流离,竟然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觉得周围的一切的景色都变了。 宁钰口干舌燥,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一点点水给他喝,该后面甚至连点水也不理他了。 宁钰饿了只能和那陌陌要点吃的,可是那个嬷嬷看他的脸色十分难看,更是不想在他身上再多花一丁点儿意思,而且前面已经明里暗里想和他要东西了,他都没有给。如今这种情境之下,连个镯子都是那么的廉价,看来更是没有别的东西了。 嬷嬷见状更是一幅完全看不起他的样子,虽然那嬷嬷也没有什么钱。 “好嬷嬷,求求您,您就给我一口吃的吧。”宁钰只能一声声低三下气的祈求着。 “你要是没有力气,觉得饿了,那边少说话,你越是这样吆吆呵呵的喊着更是没有力气,更觉得饿了,这一路上你还想吃多少,难不成你什么活儿都不干,还要张嘴张嘴让我们凭空给你许多吃的吗?” 宁钰要了几次之后只觉得身上越发的没有力气了,眼前也开始变得模模糊糊起来,身上更是觉得发软了。 “罢了罢了,难不成还能让我死在这里吗?” 宁钰小声的念叨着,哪怕心里面再难受,可他想要大声喊的力气也没有了。 马车依旧很是颠簸,他原本是半点也不可能休息过去的,可如今因为又饿又困,身子实在是太乏了,所以即便是马车颠簸,他也睡得很沉。 “嬷嬷,你看他一点声音都没有了,不会是死了吧?” 驾驶着马车的那位马车夫也心里惶恐,转头问旁边管事的嬷嬷。 “随他怎么着,难不成就为了他还要把咱们的命都给搭上去嘛,想都不要想,这种人我见得多了,装可怜,装柔弱,他们是样样都有的,又是从大院子出来的人,肯定是有些手段的,你可不要被他骗了。” 嬷嬷没好气的瞪着那车夫一眼,完全是觉得车夫在没事儿找事儿。 第227章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柳思元在如此黑漆漆的夜里显得有些突兀。 周围很是安静,其实对于突然闯进来的柳思元是个好事,也没有人来打扰他的思虑,甚至可以让他对周围的环境完完全全的观察之后再做定论。 可是事到如今,他却觉得脑海当中一片空白,他仔细的思索,可怎么也想不起之前自己白天来的时候有过这样的一个房子和小院子是如此的破败,并且看起来和曾经自己见到的那些屋子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柳思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呼出来,努力让自己急切的心情在这一刻变得稍作停顿,甚至想让自己原本很是急躁的性子,也在这一刻能放松一些。方便他能将现在的情境和之前见过的样貌所以对比。 可即便他做了太多,也完全没有作用,它突然意识到并不是因为自己紧张而导致的大脑当中一片空白,实际的原因是可能自己白天的时候真的没有见过这个地方。所以才会在思索的时候感觉到如此的吃力。 这种完全无法预知的感觉,却给他带来了一丝惊喜,他的内心甚至多了很多的希望。那种感觉和此刻的这种窘迫的情境完全对立。 这意味着现在看见的一切都是未知的,连方向都未必能搞得清楚,更不可能对应的上。前面是谁的屋子,又住着什么样的人?这一切对于他来说都应该是未知的。 可奇怪的是也正是因为如此,更加证明了他之前在家中的推论其实是有迹可循的,那就是这个宅子虽然被引着进去里里外外看了好多遍,但依旧有一些没有办法让他知道的秘密蕴含在其中。而此刻自己落脚的位置竟然不偏不倚,恰恰是在那一个让他之前来了无数次都没有发现的地方。 这种感觉反而让他在此刻带着无比的心系。他那里有一种激动的心情,甚至让他想要抓狂。 他快步往前走着,明明这种感觉,那边虽然是一道紧闭着的门,但总感觉那扇门推开之后会有不一样的情境。 他很快便走到了那门前,手已经扶在了那门上,听见自己的心跳的很快。 他努力的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这才敢将那门推开。 那门并没有锁,但是门却十分的老旧,推开的一瞬间发出了一种很刺耳的声音,在这个非常寂静的夜里显得是那么的突兀。 眼前的这个新出现的院子跟他刚才走出来的这个地方也差不多,都看上去比较的破败,没有什么鲜活的感觉,而且周围的夜色并不是太明亮了,所以太多的细节并不能够看得清楚,只觉得这个地方也没有什么人气。 柳思元简单的环顾了一下,正要往里走,忽然感觉旁边过来了一抹东西,再仔细一瞧,地上已经多了一个人影。 柳思元瞬间感到头皮发麻,他强装镇定,抬眼看去。结果并不是什么家庭,也不是什么侍卫,而是一个看起来有些怯生生的女子。 “你……你是谁?”那姑娘小声的问着。 柳思元听见对方的声音里面带着一点颤抖,很显然这个姑娘她心里面的紧张,可一点不比自己这个外来的人少。 见状他便彻底的不紧张了,反而是像自己才是这个院子里的主人那般的去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姑娘。 “你不要出声,你要是敢出声的话,我便杀了你。”柳思元声音很是凶恶,但一点儿也不大,他努力的控制着音量,又想让自己有气势,又怕吵到周围的人,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可是个技术活儿,一点儿都不简单。 “我不喊你也别杀我,我只是想问问你,你是不是我在等的那个人?” 小姑娘这么一说,她也进了来不成,这个小姑娘是在这里等着做什么不好的营生,这黑灯瞎火,夜黑风高的时候。要么就是与人私通,要么就是偷偷交换什么府里面的物品。 可都不是什么能拿到台面儿的东西,越是如此,反而让柳思元心里稍稍的安定了一点。 “你在等谁?”柳思元反而更像是这个院子里的主子,他主动提出来先发制人,质问着眼前的这个本属于院子里面的小姑娘。 “我,我也不知道我在等谁。”小姑娘很是紧张,磕磕巴巴,越说越害怕。 “这就奇怪了,你明明在等人,却不知道自己在等谁,你是不是从外面偷偷跑进来的?” 柳思元趾高气昂,心不慌,意不乱,反而倒打一耙。 小姑娘一听这话更加懵了。 “哎,什么奇怪不奇怪的?明明不是你从外面跑进来的吗?我之前从来没见过你,你肯定不是这里的人,你应该是从上面翻下来的吧,我刚才就听见有声音了。” 柳思元听见小姑娘的话之后,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他只能一顿,想听一听这姑娘嘴里面还有什么破绽。 “你进来是来找一个人吗?” 小姑娘怯生生的问着。 柳思元听到这一句心猛烈的跳了起来,他甚至感到这颗心脏已经不属于他,要硬生生从自己的身体里面活脱脱的跳出来一样。 柳思元十分心急的伸手一把扯住的那个小姑娘的手臂,手上的力气用的极大,手指头的关节都开始发白了。 “哎呀,疼疼疼,你松手呀,疼死我了。” 小姑娘连连叫疼。 “哎呦,抱歉,抱歉,我没反应过来,力气有些大,弄疼你了,你刚才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柳思元一边说着一边发现自己的失态,赶紧松开手臂,甚至上后退了一步,和这个小姑娘保持在一个比较好的距离之后,这才开始做了礼,表示歉意。 “你难道是听不懂我的意思吗?可看你这么紧张激动的样子,应该是听得懂的呀。” 小姑娘嘴上说着,她也退后了一步,上上下下的借着月光打量着面前的这个男子。 “你长得可真是好看,当然这不是夸你,我只是说从前我听他们在这个院子里面的传言,我大概也想过你会是长得好看的,可没想到竟然这么好看,不过我们小玉姑娘也长得极其美,这么看来的话,你配他还算是可以。” “小玉姑娘,你是说小玉姑娘是吗?” 柳思元再也装不下去了,刚才还看起来很是稳重的,他在这一刻声音都是颤抖的。 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刚才那些强装出来的镇定也好,还有在这个小姑娘面前想要假装是这个院子里的人也好,在这一刻通通都变得散去了。 他听到那个“玉”字,整个人都开始失控。 “看你这个样子那么说,我应该是等对人了,不过你也不要太高兴,看你这么激动,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讲了。” 小姑娘面露难色,越说反而声音小了下去,刚才他还感觉有希望,可是看见眼前的这个人这么激动之后,他反而不敢说了,生怕说出来的真相会伤透眼前这个人的心,也怕眼前的这个人无法接受,一时间会不会太过于激动,直接晕过去了呀。 柳思元愣了一下,缓缓的问道: “你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吗?关于这个玉姑娘的。” “不愧是公子呀,真的是个聪明人,也不愧是玉姑娘喜欢的人。这一猜就猜到了。哎。” 小丫头叹了一口气。 “什么意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给我听听。”柳思元还是急切的问着。 “你现在着急也没用了,你早干什么去了呀?你若是真的这么着急,哪怕早来几天也好呀,不不用早来几天,你就是早来一天,也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光景呀。” 小姑娘一边说一边摇头,眼圈儿也开始泛红了。 “你可知道小玉姑娘天天都在这个地方等你,他时常在这里转悠。每天晚上雷打不动,都会在那边的狗窝旁边发呆。” 小丫头一边说着一边叹气,“那时候我总是跟他说,他挖的那个古洞实在是太小了,根本出不去,可他却说若是挖的太大了,一定会被人发现,就更不可能逃出去了,而且他挖那个狗洞也并不是真的想要逃出去,而是想让外面的人知道这里有一个狗洞而已。 那时候我还不明白,现在看见你的所作所为,我算是明白了,原来他这么多天每天晚上都在这里转,就是为了等人,等的那个人就是你呀。” “她……她现在人在哪里?” 柳思元颤抖的声音问道。 “你要是早一点儿来,哪怕就早一天,我也可以带你去见他,甚至你不用我带你,只要从那里跳下来,你就能看见你对想见的那个人,他也是最想见你的。 可是你偏偏不,你偏偏要等到今天来,你为什么要今天才来呀?!” 小丫头一边说着一边愤怒的发出了声音。 “我……”柳思元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在这个时候狠狠的凶自己,而且一句一句逼着他竟然哑口无言。 “你什么你?你还能在这里说话,你可知道这些日子他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他干了多少粗活儿吗?你知道他给多少人洗过衣裳才能在这里熬到一口饭吃吗?你知道他看了多少人的脸色,被人打骂都要笑脸相迎,才能在这里活下去吗?” 丫头一边说着,一边狠狠的摇了摇头。 “你根本就不知道,所以你不知道他每天在这里等你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你只知道早一天,晚一天,没有什么要紧的,所以才磨磨唧唧,等到现在才来。” 第228章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柳思元的心仿佛针扎了一样的头,他感觉呼吸都已经十分困难,可还是强撑着,身体没有发抖。可声音却并不能通过强撑着就能改变的。 “你是说他还要给别人洗衣服,还要有人打骂他?” 柳思元颤抖着声音咬牙问道。 “你这就接受不了了,可你知道吗?你现在才来,我甚至没有办法告诉你他现在是死还是活。” 小丫头越说越难过,“表面上我们俩的关系也就那样,好像是普普通通结盟了而已,可只有我知道,每天晚上我来的时候,他都会跟我讲那些掏心窝子的话。我也会把我从前的经历都讲给他听,我们算是交过心的知心人。 他给我讲过很多他和你之间的事情。我听了只觉得羡慕羡慕你们两个人之间的爱情。可是羡慕又有什么用,羡慕到最后你竟然没有把他救走,他如今已经不知道被马车拉到哪里去了。” “好好,我知道了。”柳思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呼噜出来。 他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如果自己再激动,再痛苦,再生气,在此刻都一点益处都没有。既然之前的日子过得那么苦,那就说明自己再晚一点找到他,他便会受到更多的磨难。 想要更快的找到他,便是要让自己的思路清楚起来。 “现在你告诉我,他最后走的时候的场景是什么样子的?”柳思元开口问道。 “还能是什么样子的,他就那样被人硬生生的拖走了,我问他该去找谁,能不能有人帮得上忙,他只冲我摇头。” 小丫头越说越难过,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从脸颊上流淌了下来。 “是怎么走的?被拖到哪里去了?”柳思元仅仅皱起了眉头,他的手我狠狠的握成了一个拳,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思路变得更加清楚,他要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就是从那里被拖出了那个门之后,就直接被人塞进了马车,我当时一开始的时候是跟着的,后来差点儿跟丢了,不过我也追上去了,很清楚,就是扔到了一辆挺旧的马车上面。” “哪个门儿?”柳思元又问道。 小丫头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门,但是瞬间燃起来希望的她又蔫了下去。 “不成呀,这个时候门已经落锁了。”小丫头说着。 “大概是多大的马车,马车车轮之间的距离能有多大?你给我比划比划。”柳思元一边想一边说着,毕竟听对方的话已经很确定人是刚刚坐马车走的不会太久了,所以如果现在去找马车的车辙应该也是有希望的。 “也不是很大,是一辆破旧的马车。”小丫头一边说着,一边给对方比划着。 “那车轱辘呢?你又看到车轱辘是多宽的吗?”柳思元紧追不舍的问着。 小姑娘很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看到了,而且我也努力的记下来了,我也觉得这应该是一个有用的线索,大概是这样的。” 小姑娘伸手比划了一下。 柳思元又开口仔细的问了几个细节,包括穿的什么衣服,穿的什么鞋子,以及有几个人跟在其中。还有那个马车最早是停在哪里的,等等这些事情全部都问清楚了之后,他认认真真朝着这个比自己年纪小很多的姑娘行了一个大礼。 “多谢你你就是玉姑娘的恩人,也是我的恩人。” 小丫头叹了一口气,“你也不用说什么恩人不恩人的,我压根儿就不想当谁的恩人,我只是觉得他命苦,他不应该出现在这儿,也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你若是能找到,他非要拼尽你的力气。去做这个事情可千万不要让他失望,也不要荒废了他对你的一片深情。” “那是自然,我对他的感情一点也不比他对我的少。此处没有办法向姑娘详细的解释,如果若是有时间,有机会,一定给姑娘解惑。” 柳思元说完看向了门的那个方向,“此地不宜久留。那我便赶紧去找他了。” “快去吧!”小姑娘点了点头。 柳思元抬脚刚朝着那个方向走了两步,脚下又停了下来。 “你怎么出去呀?”小姑娘问的。 柳思元皱起了眉头,是啊,该怎么出去?进来的时候是有景玉在下面垫了个底。 如今这个院子里靠近围墙的地方都光秃秃的,根本没有什么地方能够让他去支撑着在爬的上去,想要从围墙上面爬出去更是不可能的。 “哎呀,你根本爬不出去的,我也没办法撑着你。” 小姑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过他瞬间眼前又一亮,“我知道一个人他可能会帮你,但也不一定经历了这么多事,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境。但若是他不肯帮你,反而还把你抓了,那可就不好了。” 小姑娘说完自己就已经彻底的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一个人默默的生着闷气。 柳思元一听赶紧说道:“不要紧,只要有一点点的可能,只要有一点点的希望,你就带我去吧,如果真的是把我抓了,扣在那里了,我也认栽了,绝对不会因为这个事情而怪你。求你带我去吧。” 小姑娘有些诧异,“你可真想好了,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那个人专门就是看管院子里面进出的,他要是愿意帮你,可能把你放出去,可他要是不愿意帮你,直接把你抓起来送到别的地方去的话,那这事情可就大了。 而且我不可能说是我带你去的。到时候把我也牵连在里面,那就真的没有人能够再帮上什么忙了。” 柳思元依旧很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好,你放心,这件事情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你只要把我带过去。那便可以了。” “哎,你可真犟呀。”小姑娘叹了一口气,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身体却已经往旁边走了,见状柳思元便也赶紧跟了上去。 很快,两个人便蹑手蹑脚的走到了一个小院子的旁边,在小姑娘的帮助下,她也真的见到了那个所谓能够帮到他的人。 “他叫什么名字?”柳思元站在房间的门口,轻声的问旁边要走的小姑娘。 “他叫淮安是个侍卫,从前那时候和玉姑娘关系也很好,时常能帮衬着玉姑娘一些事情,不过你放心。一姑娘从来没有背叛过你,他们也只是关系较好而已,那个淮安侍卫纯粹就是因为看玉姑娘可怜。怜悯同情他而已,对他也没有半点私情,这你放心,我可以用我的性命担保。” 小姑娘说的信誓旦旦。 “我只是问一问他的名字,你放心,我跟玉姑娘之间没有半点的误会,我也从来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不信任他。我们之间已经经历过许多的事情,我对他是极其信任的。这个你也可以放心。”柳思元轻声说道。 “那好,那你进去吧。” 柳思元进了房门。 “我凭什么相信你?”淮安听了柳思元讲了许多的前因后果之后,缓缓的吐出了一句话。 “我知道很多事情用我单纯的来说是空口无凭,而且我也实在是来的匆忙,并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足以证明我的身份以及姑娘的身份,也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用来证明,我和玉姑娘之间的关系。 但是我只想跟你说,事到如今,你必须信任我,也只能信任我,我知道你跟玉姑娘关系较好,我相信你也一定不想眼睁睁的看着玉姑娘去没了姓名吧。” “是那个小丫头片子带你来找我的吧。看样子他应该是把许多的事情都跟你讲了。”回来瞪了他一眼。 柳思元并没有点头,而是说到:“事情紧急,还请你放我出去帮我这一招,然后我等救了他回来一定重重的答谢你。” 第229章晚来一步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若是从前遇到你这种事情,我一定会帮你,可是你不知道最后那一次能让玉姑娘马前失蹄的就是像你这样的人。 我也是信任了不该信任的人,也不知道是哪里的一步走错了便会到了,这样的境遇之下,我还没有原谅我自己做出这样大的措施更不可能。没有前因后果,不顾一切的就去帮你,谁知道这种帮你会不会害了他呢?” 忽然心事重重的说着,他又将眼前的这个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很显然这个男人是一个贵公子的样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贵气,是他完全不可比的。 “你为何这样看我是不是心里面觉得信不了,我觉得我不过是个公子,对什么都不会上心,所以才不肯信任我?”柳思元还是着急的说着。 “不,我倒并不是因为这个,我之所以这样看你,也是突然觉得我之前的想法是对的。” 淮安轻声的说着,“我从前边说他是不属于这里的人,如今再看看你,我想他平常在你身边的时候的样子,应该也是一个贵家小姐的样子吧。这么看来的话,便跟我想的是一样的,他的确不属于这里。他应该跟你走的。” “我现在就去找他,等我找到他,我便立马带他走。”柳思元点头说着。 “哎,罢了罢了,从前便是上了一回当,如今想想上一次当又怎样,大不了再上一次已经是最坏的事情了,不会比现在再差了。但若是有一点点机会,还是搏一搏,说不定也是个契机,也说不定能救他一命。” 我要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他走到了抽屉旁边,伸手摸到了抽屉里的钥匙,转身看向了眼前这个满脸疲惫的公子。 “我放你出去。你若是能找到他那边是最好,你若是找不到他也不要灰心,更不要丧气,绝对不要停下找他的步伐。 他是一个十分坚强且能挣扎的人,想必这一点你们在一起时间那么久,也会很清楚。你肯定比我更清楚他是怎么样的人,所以他一定会在等你呢。你也一定要去找到他。” “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柳思元很是坚定的点着头。 淮安在前面轻声走着,后面柳思元也把脚步声压到最低,快步跟在后面。 很快,两个人便走到了那个小门的前面,淮安拿出钥匙,将门上的锁打开了。 回安江门推了一个缝,转头看向了柳思元,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柳思元看着那一扇被推开了一点小缝的门,那个缝隙却在这一刻变得是那么的充满力量,仿佛从那个缝隙里面透露出来的并不是外面的路,而是更大的一种让他充满动力的希望。 “多谢,今天你能放我出来,我便明白,玉姑娘在这里的这些日子一定是受你照顾,受你庇护的。 我替他多谢你。” 淮安摆了摆手。 “这倒不必。首先,我和他之间没有太多的关系。其次我照顾他也并不是因为他怎样,我只是觉得这个人可怜,我是换了别人如此可怜,我也一样会帮的,所以并不需要成我的什么情。最后,这个情更不需要你来还。 你我只是陌生人,你从这上面踏出去。天涯一方,你我今晚并没有见过面,而且你我两人便不会再相见了。” 柳思元十分感激的朝着对方行了一个礼,很是坚定的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门立马就关上了,从里面啰嗦的声音在夜晚听的十分清晰。之后便没有了一点点声响,想必是淮安也捏手捏脚的离开了。 柳思元借着月光看向门外的这些。 他努力的靠近地面,想要把地上的车辙看得更加的清楚一些。 可那月光即便是再温柔,再清澈,也没有办法将地上如此细致的东西照的那样的清楚,所以他只能努力的趴在地上,可又害怕自己趴下去的时候破坏了地下的痕迹。 柳思元小心翼翼的努力的看着许久,他只觉得眼睛生疼,但却丝毫没有想要离开的想法。 经过他的努力辨认,他已经找到了那两条,小姑娘给自己笔画的宽度的车辙。 只是这个路口虽然说车子很少,但是人的脚印却十分的多,后来的脚印已经将车辙的痕迹踩碎了很多。 这样以来便很难去确认那车子到底是走向了什么地方,往哪个方向。而且又因为是晚上能看见的距离很短,所以只能一点一点的朝着不同的方向去琢磨判断,然后再去寻找下一个可能出现车辙的位置。 “公子我可算找到您了。” 身后景玉跟了上来,“我之前就想着你肯定是从周围的地方出来,但是怎么想也想不到你能从正门正大光明的走出来。 还好落锁时候的锁的声音,让我听见了,所以赶紧跑了过来,公子果然在这里,这才让我放心了。” “还来不及,放心呢,你先前晚着点儿再放心,你赶紧回马车上把那盏油灯给我拿过来。” 柳思元赶紧说到。 “公子这么晚的时候了,咱们来的路上之所以不敢用油灯,不就是怕这周围的侍卫看见吗?你若是现在让我把那油灯拿过来,万一被这院子里的其他人给看见了。那可怎么办呀?” 景玉说完,柳思元这才缓缓起身,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你说的是哎呦,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可能是人已经疯了,脑子也不好使了。幸好你提醒,要不然的话,我可真拿出油灯来,在这里照着看了。” “公子,您一向是最聪明的,做事也是滴水不漏,怎么可能是脑子不好使呢?你这就是关心则乱。”景玉说着。 “这事情看来也急不得了,若是一味的着急,反而可能更错,你这也提醒了我要是在这里在多待的时间太长了,露出了马脚,反而会打草惊蛇。” 柳思元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将自己那颗乱成一团的心平静了一下。 “公子,要不我们去车上歇一会儿吧,这一路舟车劳顿的,你也没有休息好。再歇一歇,我给您看着,等天色亮起来了的时候,我再叫你,您再过来看,那也来得及的。” 柳思元却摇了摇头。 “这一路上若说是谁最辛苦,那便是你了,路上的时候我还歇了歇,你一点都没有休息,这个时候你便好好的睡一会儿,等到天色亮了,我看好了路再把你叫起来。你再带我走。” 柳思元轻声说着。 景玉一听连连摆手,“使不得呀,公子这可使不得,这哪里敢的呀,哪有主子辛劳让我这做属下的反而睡觉的道理。” 第230章近在咫尺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景玉说什么也不肯休息,而旁边的柳思元是以他小声一点之后便伸手指了指在门口不远处的那棵树。 景玉立马会议,跟着他慢慢的捏手捏脚的,朝着那棵树下面走了过去。 这棵树并不高,看起来也不是什么老树,倒像是刚栽了没有几年的树木,后面也没有什么树木跟他相连。 这棵树一看就十分的突兀,在这个位置显得也有些奇怪,仔细看一看这条路似乎想是在这里交汇,但又因为这棵树的出现,让这条路不得不朝着旁边移了一下,但即便如此,这棵树依旧能看得出是在两条路之间。 “公子,您是要在这棵树下面休息一下吗?” 柳思元摇了摇头,这才小声说道: “我不需要你和我客气,明天还要赶路,你若是因为困,明天驾着马车在路上打盹,一不留神马车翻了把你,我都给摔到了泥沟里面,到时候可有你好看。” “公子,您这就是小瞧我了,之前又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事儿,您还记得吧?从前我们一起出去游玩的时候,也可以成宿成宿的玩下去,第二天我还是可以一点儿没事儿的把您给接回去呢。” 景玉一边儿说着甚至有点儿自豪的笑容挂在了他的脸上,洋洋得意的样子,甚至想起从前的事情来,还想要邀功一样。 柳思元瞪了对方一眼,“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年你多大,如今你多大?那时候我清楚的记得,我是半点都不会困的,无论是干了什么体力上的活儿也好,还是玩儿到不得已熬夜也好,第二天都会生龙活虎,如今你在说谁还有这样的精力吗?” “可是公子……” 柳思元摆了摆手,打断了对方的话,眼神示意了一下对方。 景玉见状也没有再多去说什么,知道公子已经下定了心思,所以他便坐在了地上,向后欠了欠身子以着,那树干也还算是一个很舒服的姿势,就这样弯下了头,不出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他实在是太累了也太困了。 以至于刚睡着便睡得很沉。 柳思元见状边也坐过去,在树的另一个侧面也倚着树干,他抬眼想通过树枝的稀稀疏疏的位置穿过叶子去看天上的月亮。 可这个时候风偶尔拂过,吹得树叶沙沙响,将原本能够看得清清楚楚的月亮给分割成了无数份,晃动着破碎的,想要拼凑在一起又谈何容易呢。 柳思元回头又看到了门口那些挫折的地方,夜色让他根本看不清地上的车辙。就像是希望在面前他想要用力去抓,却也只能无可奈何的选择等待。 哪怕这份等待已经让他很是着急,心慌,甚至让整个人都开始有些崩溃了,但他却别无他法,只能这样静静的等着,等待命运的安排。 他一点也不敢睡着,因为他很清楚以他现在的困的程度这一睡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而现在时间就是最重要的因为这辆马车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可能如今依旧在赶路。 那么他走的晚一点那路程便会更远一些它距离对方的路也会多上许多。 柳思元伸手悄无声息的,却用了许许多多的一起朝着自己狠狠的掐了一下,想让自己变得更加清醒一些,这一下让他疼的浑身一个哆嗦,但同时也让困彻底的消散了。 在经历了反反复复的几次之后,正当他觉得有些撑不住了的时候,身旁的人忽然动了动。 “公子,我已经睡好了,感觉清醒多了,你睡一会儿吧。”景玉醒了过来,一边使劲揉搓着自己的眼睛,一边儿小声的说着。 “嗯。”柳思元这次丝毫不客气了,“但你要记着一会儿,天只要刚蒙蒙亮能看到地上的轮廓的时候,你就要赶紧叫醒我,可不能拖延了。” 柳思元再三嘱咐之后,这便没有再推脱,直接睡了过去。 景玉见到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给公子盖了上去。 × 宁钰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因为他很清楚的想着对方,毕竟是这种。很高身份的大娘子,手里面就算要沾染人的性命,也不至于是因为这样的小事就沾染了自己的性命。 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多厉害的身份,但毕竟在这个地方它也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小娘,而且也没有任何的过失,如果自己莫名其妙就被他杀了的话,那么这种事情传出去,后果不是大娘子能够承担的。 读上这样的名声也好,沾上这样的一条人命也罢,都是聪明人不会做的,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他几乎就笃定自己一定会吃很多很多的苦头,那是因为从前自己得罪了大娘子,这些时候他拿自己撒气。 可是他也很清楚,大娘子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就杀了他,因为撒气是一种行为,而杀人是人命官司,特别是自己又不是普通的奴仆。 可是这一路上他经历了这些痛苦,甚至连饭都没有,水都没有。这些让他对之前自己深信不疑的东西开始产生了动摇。 宁钰一次又一次的昏昏沉沉,从昏迷当中醒过来,可不久之后又回到了昏迷当中去,意识的清醒和不清醒之间的来回转换,让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跟自己的精神已经开始剥离了。 “难道他真的要杀了我吗?难道他真的愿意赌上他那么多的名声?这么多年,赚来的所谓的好的名声来杀了我这样一个其实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办法撼动他地位半分的人吗?他有必要冒这个险吗?” 宁钰一次又一次小声的嘟囔着,他并不是说给任何人听,而且外面的声音那么大,马车跑起来的声音几乎可以掩盖他所说的所有话,可他依旧在念叨着。 这些话并不是说给别人听的,而是他不停的在提醒着自己,让自己在哪怕是如此的环境下,也尽可能的保持一点点的清醒。 “可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呀?他费尽周折的又要把我运到哪里去?总不是要把我再关到一个别的地方,让我好生舒坦的活着吧。” 宁钰实在是忍受不住,又一次晕了过去。 第231章换东家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等到宁钰从马车上面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的时候,这才发现。竟然已经又到了一天的早晨了。 朝阳从马车的缝隙里照射进来,他伸手将链子拉开一点点向外看去,外面是满天的朝霞印在他的眼里,那么艳丽的红色,看起来是那样的鲜艳,充满了朝气。 “水……”宁钰压着嗓子一声一声的喊着,伸手拍着马车的窗户。 “喊什么喊?大早晨在这里号丧呢?这个时候还不让人消停,赶路的时候吆喝什么呀?真是烦死了。” 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传了进来。 宁钰微微皱了皱眉头,但还是不死心,又去拍马车的窗户。 “求求您了,您行行好,我实在是难受的厉害。你听听我这个嗓子,就知道我有多难受了。我昨天一天都没有喝过一点东西,再这样咳下去,我会死在这马车上的,我要是死在这儿,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可我若还是活着有那半条命,给您当牛做马我都成。” “看你这么能说,都不像是快死了的样子,不过听你这嗓子倒觉得你这命也没几天了,你可得好好活着,还有当牛做马可不是因为这瓶水,就算没有这水,你也是个当牛做马的命。” 那萌萌嘴上说着,但马车的窗户还是被打开,一个水袋子被递了进来。 宁钰迫不及待的接过那个水袋子,甚至不是接,而是狠狠的一把抓过来。它像是一种动物的本,能带着一份野性,几乎是不再能停个半分,就将那袋子解开,将里面的水都灌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伴随着这一系列的动作结束,他才感觉自己好像有了一点点的力气,但却并不太多,也不足以支撑他完全清醒过来,于是在他将水放到一边之后,她的眼皮反而更没有办法撑开了。 宁钰感觉自己身上好像轻飘飘的起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无比轻松,于是在马车的摇晃之下,他便又睡了过去。 但是这一叫并不长,也没有睡得多么安稳,很快他便醒了过来。这时候他感觉自己原本干渴的喉咙仿佛好了一些,但还是有一些疼痛,他忍受着这一切。使自己的意志清醒了起来。 可当他将帘子打开再次朝外看去的时候,身体却完全僵住了。 之前自己拿着那个并不值钱的镯子去讨好的那个嬷嬷竟然不在这里了,而在自己马车前面的那个嬷嬷竟然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宁钰突然又想起来刚才给自己递水的那个人,声音的确是和从前的完全不一样,也就是说从那个时候前面的人早就已经不是之前的人了,只是因为那个时候自己太过于虚弱,而且你满脑子想的只有喝水一个事情,所以并没有意识到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 “嬷嬷多谢您,刚才给了我水喝,这是您救了我的命,以后有什么您用得着我的事情,我当年做马也一定报答您。” 宁钰主动和前面的人说着话。 “你可不用在我身上打主意了,你就算说的再天花乱坠,我也是知道你的,你们先前的那个主子已经跟我说过了,你这个人啊,就会说那些花言巧语的糊弄人。然后背地里面下作的手段一个接一个的往外伸,要不是因为我看你长得漂亮,我才不稀得买你回来呢。” 嬷嬷并不领情,反而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平白无故的又给了他一个白眼。 “什么?买回来是你又买了我吗?那咱们现在是去哪里呀?” 宁钰很是慌张,但也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显得还是比较淡定的样子。但是他的声音已经微微带着颤抖了。 “歇着吧,看你生龙活虎的样子,早知道现在这么多事儿,刚才就不给你水喝了。” 嬷嬷说完,便转过身去一言不发了。 “咱们这是去哪儿呀?你是说我已经不是在原来那个人的手底下了?” 宁钰不死心,接着问道。 “你要是再多嘴,我就把你扔出去,荒郊野岭,把你喂狼,喂了狗我也不爱听你在这里一而再再而三的烦我。” 宁钰看对方已经完全生气了的样子,便也只能乖乖的闭上了嘴巴,但是脑子里面却闪现出了一个十分恐怖的想法。 “怎么可能?他竟然把我给卖了。”宁钰心里小声的念叨着。 “这大娘子难不成是找了个理由真的借着这个机会把我卖了吗?难道他不怕我跑了吗?还是说……” 想到这里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是呀,从前他把自己关的那样严实,放在那个地方,生怕自己跑了。可如今却把自己给卖出到别人的手里面去,难道就不怕自己跑了吗? 怕!他肯定怕的呀。 可是既然他怕自己跑了,那为什么他还要把自己卖掉呢?难不成这只能说明他卖掉的这个地方是很确定自己跑不掉的? “把我卖到一个我自己跑不掉的地方。甚至比他看着我还要保险的地方……” 宁钰一边念叨着一边看着自己做的质量马车,这辆马车倒是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但是却有一种十分重的香气,这个气味顶的有些刺鼻,像是劣质的一些香粉的味道。 “他刚才说要不是因为看我长得好看,他是不会买我的……” 宁钰想起刚才那个女人朝着自己说话的样子,还有说话的重点,突然感觉心里面不寒而栗。 “好嬷嬷,你买我的时候贵不贵呀?其实我藏了可多可多私房钱了,只要我回去拿着那个私房钱给您,我给我自己熟了身,行不行呀?一定是您买我时候价格的。几十倍甚至上百倍都可以呢,我可有的是私房钱。” 宁钰满是讨好的说着。可是那嬷嬷却一副倦怠的样子,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闭嘴!” “我不骗您的,我一定可以把钱给您,我都给您。” “你这种人我见的多了。你要是再唧唧歪歪,我就让你再也开不了口,说不了话。” 这话若是从旁人的嘴里说出来,哪怕是从那柳家的大娘子嘴里说出来,他都是半点都不害怕的。 可是如今从这个女人的嘴里说出来,宁钰瞬间闭紧了自己的嘴巴。 第232章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一路上树木郁郁葱葱,路上也人烟稀少,根本没有其他合适的人可以去求助,更别说能够找到合适的契机逃跑了。 宁钰这一路上没有半点时间是用来荒废的,他几乎是用了所有的心机去找寻能够逃脱的方法,可是在这荒郊野岭里,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想借着什么机会逃跑,可哪怕是他上厕所都依旧有人在紧紧的跟着他,从他下马车的时候手变。会被紧紧的拴住,那些人一看就是十分有经验的。 这样的防止逃跑的老手在遇上自己这个很是没有经验的想逃跑的新手,那在这种情况下几乎想要逃跑的机会就没有了。 “我哪儿也不想去,我就是有些不舒服,想下去,再不下去我就要吐了。”宁钰叫苦不迭的说着。 “你可别有那么多花花心眼儿了,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呢,又不是没见着你刚才是怎么着了,刚才你下去上厕所的时候,还不是使了许许多多的画画肠子,真当我们这帮子人是吃素的呢。” 对方毫不留情面的说着。 “求求您了,我这一路上也不是经常抱病喊痛的,我现在喊您,实在是我受不了了,我若是再撑下去,怕是会把您这马车给弄脏了呢。” 宁钰叫苦不迭,他看上去十分的疲惫,整个人也像是很难受的样子。 “真是个倒霉催的,就这一次,你若是再有下次,就算是你死在这马车上,我都不让你再下来了,真是晦气。” 那人虽说是嘴里口口声声的说着,但还是让人停下了马车,让他从马车上面下来了。 “别左顾右盼的,动那些花花肠子,想吐就赶紧吐,吐完了赶紧滚回去。” “多谢多谢您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会报。” 宁钰一边说着一边从马车上跳下去,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没有什么力气,歪倒在旁边的树旁。上面不停的往外想要呕出什么东西来,但硬生生下去,却并没有呕出什么东西来,只吐了一些水出来。 毕竟他这一路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吃的往外吐的,也只有一些刚刚喝进去的水罢了。 宁钰回头看了看自己来的方向,其实这辆马车跑得并不快,因为质量码车的质量很差,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若是走的快了,简直是要散架的样子,如果有人骑着马的话,那相比之下,这个马车的速度就更慢了。也更不值得一提了。 宁钰吐了几声之后,抬脚将地上的沙土踢了踢,去埋上自己刚刚呕吐过的地方。 一时间沙石乱飞,几块石头也在他的用力之下到处翻滚,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因为那些石头已经狠狠的撞在了他的脚上,让他的脚很疼。 这种痛苦若是在平时的话一定是难以忍受的,但在这一刻他死死的咬紧了牙关,哪怕自己的脚趾头已经疼的想让他掉眼泪了,但他硬生生的憋了回去,一声也没有吭出来。 “这荒郊野岭的,还假干净什么呢?” “哎呦呦,不愧是大院子里面出来的人呢,果然什么事情都要追求一些细节,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这是人家骨子里面刻下来的优雅,咱们这些粗人可比都比不了喽。” “就是你还说人家呢,你什么时候撒完尿能自己知道盖盖屎尿已经不错了。” 几个人打去这这一路上他们也是在辛苦,难得能碰见点觉得好笑的事情,便忍不住互相阴阳起来。 “叫我说呀,这都是些没用的,别管是什么优雅不优雅,还是说有什么高贵的身份,到了咱们那儿还不都一个样吗?咱们那儿的姑娘还有比她长得漂亮的呢,和她一比呀,我倒觉得他没什么厉害的。” “什么呀?这你就不懂了,长得好不好看是一回事儿,这活儿好不好又是另一回事儿,身上的这个气质是什么样?那是更多的另一回事儿,这你就不懂了。” “是呀,还是妈妈您眼光毒,我们哪能看得出来呀?我们呀都是些俗人,就会看个脸,还是妈妈您知道什么样的人更招客人喜欢。” 宁钰将自己眼前呕吐出来的水盖好之后,脸色依旧十分难看,他也能听见自己身后的这些人说了些什么。 从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有些会莫如深,说些话的时候藏着掖着,不想让自己听见,到后面已经越发的口无遮拦。 到如今已经走到这荒郊野岭的地方了,想必他们也觉得自己知不知道都已经没有用处,所以干脆便不管这些随意的说了起来。 “快点儿吧,我们还得赶路呢,别磨磨唧唧的。” “哎,好,我这就来了。有点儿发昏,哎呦,头有点儿晕。” 宁钰嘴里面一边念念叨叨的解释着,一边赶紧加快步子,也算是给说话的人一些脸面。 快步上前走的却摇摇晃晃,也是对自己身子骨软弱的一种解释,他这才上了马车。 马车在此前行,他没有再掀开链子往回看,这一路上他已经看的次数太多了,可一次又一次,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着什么,或许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希望可以等了,但当死路一条的时候,人总是在盼望着还能有一丝渺茫的希望,哪怕这种希望没有办法把握。 这一路又是走了不知道多久,又渴又累又困又饿的他已经忍不住在马车上又一次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身体虽然被这车晃的快要散架了,可是脑子却依旧没有办法清醒过来。 等到他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看见外面已经渐渐的有些人烟了。 虽然人依旧很少,但是也可以从周围的一些小小的房屋上看得出这已经到一个村落了,而且如果再往前的话,根据他们前面说的那些,应该回到某一个城上去。 “加快点儿行吧?天黑之前怎么着也得进城了,再在外面留一宿的话,可不要再节外生枝。” “您放心,今儿一定进城。”马车夫倒是自信满满的。 宁钰这才掀起一点帘子来,又朝外看了看,这个地方很是陌生,他已经没有办法通过自己原本有的知识来判断自己到了哪里了。 但应该也不会迷茫太久,因为到了城门口就能看见城上的字,可到时候又有什么用呢?到了别人的城里就相当是进了别人的地盘儿了。 第233章唯一的机会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宁钰很是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人,他自然是有一些意图在的,当然除了他之外,也有人在很是警惕的盯着他,毕竟那些人都是一些老人物了,他们之前做过的这种事情可多了去了,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要注意些什么。 宁钰很清楚自己心里面的这些小九九一定是会被对方看穿的,可是如果这样的话,难道自己就真的要坐以待毙了吗? “喂,喂喂,看什么看?你那个链子不好好的放着掀起来干嘛?想要跑呀?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你要是敢从这儿叫唤保证你喊不出第三个字的时候,人就已经没了。” 外面的人还是直接的警告着。 宁钰赶紧陪着笑说:“我哪敢呀,我又不傻,你就是借我几个单子,我也不敢做这种事情呀,我还是很清楚命有多重要的,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嘛。” 说着他又将链子掀开了一个角,“就是这马车里面被颠簸的全是灰尘,太呛人了,我怕我一咳嗽又想吐,到时候还要叫着嚷着下马车耽误您的事情。我怕惹您生气,便只能自己给自己通通风。” 外面的人狠狠的瞪了一眼之后有些无所谓的说道: “算你还有点儿心思,既然这样,那你就通通风,散散气,但是我警告你,把你的小心思放回到你的肚子里,你但凡有点儿做错什么事儿,我怕你是没办法活着进去了。” 外面的人虽然说着,可是却没有阻止他。 宁钰见状心里面正琢磨着该怎么利用呢,忽然一阵风吹了过来,把那帘子直接掀开了。一大阵风裹挟着一些新鲜的空气,吹进了原本绿色的马车里面。 “这怎么说起风就起风了呀,该死的,你瞧这天怎么也暗下来了,难不成要下雨吗?” “哎呦呦,这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要是在这个时候下雨,咱们这几个人可都得淋得透透的。” “可咱们不都打算好了吗?就算是淋雨,咱们也得今天赶回去呀,在外面再停留一日,终究不是什么办法。” 宁钰看着外面的这个天气,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是好还是难过是好了。 若单说是能够在外面待多待上一日,这一定是好的,因为多一点时间就会多一点机会,说不定趁着下雨乱的时候,自己还能有逃跑的可能。 可是下雨还有一个坏处,那就是自己在来的路上做的那么多的标记,每一次趁着下车的功夫和讨来的机会所留下来的那么多的痕迹,还有这一路上马车的车走的很近,都会化为虚无。 “我看这天也未必能直接下得起雨来,你瞧瞧,不过是刮风了,说是能把云才聚在一块儿,也有可能刮的太大了,把云彩又吹散了,所以这雨呀未必能下的下来。” “行吧行吧,咱们快一点,就算是赶不回去,找个地儿避雨,在城郊那边也总好过在这里呀。” 宁钰感觉到马车跑的的确是突然变得颠簸了起来,可见就是速度变快了。 但娘要嫁人,天要下雨,这种事情谁都拦不住,没等着风呼呼的吹一小会儿就看见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原本路上还多起来的行人在,现在都不知道跑到哪里躲起来了。 周围也变得黑漆漆的,根本就没有人烟,只能听见风吹起帘子的声音。 不过好在是白天也不至于黑到四下看不到的程度,但这可比这平常完全不一样了,而且风吹的树沙沙响,倒是让这一切看起来有些阴森恐怖。 “这破天怎么说下雨就下雨呀,这可怎么着?” “还能怎么着?赶紧再走走,前面不就有个院子吗?” 话音刚落,这马车就像是不要命了一样,马车夫朝着那马的屁股又是两个鞭子上去。 只听见那马叫了几声之后便是没命的跑了起来。 “哎呦,哎呦……” 宁钰感觉到马车疯狂的颠簸了起来,他偷偷的往马车外面看了看,这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了,而且说是前面有个庄子。但那个庄子看起来孤零零的,也就是一个破院子而已。 “哎呦,我真的不行了,快放我下去,我要吐了。”宁钰一边叫苦不迭,一边掀开帘子朝着外面的人说道,“这马车跑的太急了,颠的实在是难受,我扛不住了,真的要吐了,可不能吐在你们这车上呀。” “又来?你这,一路上都快吐干净了,我看你吐什么也吐不出东西来了,随你的便,别想着在这个时候找麻烦。” “哎呦,快让他下去吧,他要真吐在我这马车里面,到时候恶心死了。” “多谢您。”宁钰赶紧说着,那车夫没有办法,只能将把车稍微停顿了一下。 “快点,快点,磨磨唧唧的要你有什么用?” “叫我说呀你还是心肠太软。” “你再说我,你就在这里留下来陪着他,我们先去院子里面避雨。” 几个人随口说着,但都死死的盯着下了马车的那个人。 宁钰快步向前走了几步,扶着旁边的一棵歪脖子树,他很清楚,身后一定是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后背上的。 如果想在这个时候做些手脚或者跑的话是根本不可能的,但如果…… “轰隆轰隆……” 雷鸣的声音。又冲击了过来,风忽然变得更大了。 这样猛烈的风裹着那树的叶子,纷纷扑扑愣愣的吹了过来,连带着地上的沙石也被卷起来,一瞬间竟让人有些睁不开眼。 而下一刻便是劈头盖脸的雨点从天而降。 “嘿呦,这他妈的说下就下了。” 后面的人在叫骂着。 宁钰伸手遮挡了一下,让自己能够看到前面,但是因为风沙并不能看的多么清楚,但他在一瞬间感觉到这一刻就是他等的那一刻了。 宁钰几乎没有再犹豫半点,他迈开步子像是发了疯一样的冲向了林子的深处。 就是现在,等候多时,机缘巧合,可以深知是唯一的机会了。 “人呢?” “不就在那棵歪脖子树旁边呕吐吗?哎,人呐,好家伙,还不赶紧追?” 第234章最后的希望 - 怨种继母不想努力了 - 木棉树 劈头盖脸的雨滴打的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宁钰却完全没有办法深受再去遮挡什么了,因为此刻的他正忙着摆地往前疯狂的跑着,哪怕是雨点落在他的脸上,他也仿佛没有感受到一样。 轰隆隆的雷声掩盖着周围的一切,雨滴砸落在叶子上面,发出来的沙沙的声音,也掩盖了他一路奔跑的脚步声。 但这种掩盖也仅仅只能让声音听的不那么明显而已,毕竟一个是雨滴落在树叶上的声音,一个是人的脚踩在地上的声音,还是后者声音更大,无法被完全掩盖的。 宁钰跑的气喘吁吁,可不一会儿便听见身后已经传来了声音。 “快快快,那边儿是不是有个人影?” 雨帘之下还是能够模模糊糊的看到自己,他很是惊恐,身后的声音传来,似乎并不是太远,但也不是太近,但他却没有勇气转,回头来看看那人到底隔自己有多远,此刻的他心里想的只有一点,那就是无论他距离自己有多远,都要义无反顾的跑下去。 “快快快是那边赶紧去追呀,还愣着干嘛,今儿要是把人在这儿丢了,咱们谁都别想好过。” “不就是一个人嘛,怎么就联想到好不好过了呀?” “哎呦,这个时候还纠结什么呢?赶紧追呀,这么大的一个人要是跑了,浪费的钱是小事儿,可是他要是报官了怎么办?” “咱们这些人什么时候怕报官呀?真是好笑。” 几人看着前面就是巨大的雨滴,都不想从马车上面下来。 这暴雨下的实在是太挤了,只要一旦离开了遮挡的地方,那便是瞬间就可以把身上浇个透透的。 反正自己不去也有别人去这么多人呢,所以互相都有个依仗,反而没有一个人愿意真的去上前干这个事情了。 “你们几个吵吵嚷嚷的,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还不赶紧去追一会儿,要是找不着人了,你们可别以为能够互相推脱责任,到时候你们一个个的谁也跑不掉。” 为首的那个年长的女人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 紧接着他两手一拍,抬起脚,一脚就将车夫旁边坐着的那个男人踢了出去。 “就你跑的最快,你赶紧去追,你要是追不上今儿这事儿就怪你。” 年长的女人毫不留情的说着。 “哎呦我一个人哪追得上呀?这追人都分两头儿堵的。” 但人生怕自己担责任,回头看了一眼,又顺手把旁边一个男人一起拽下了马车,瞬间那巨大的暴风雨加两个人淋了一个湿透。 “你他大爷的,你这个混小子好事儿没见你想着你爷爷,我这种时候倒是把你爷爷给拉扯下来了,你这个混账,我看你是一点儿都不孝顺。”被拉下来的那个男人骂骂咧咧,恨的要命。 再一回头看见马车上面的人坐的整整齐齐的,生怕被雨淋到的样子挤在一起,他便更生气了,狠狠的瞪了一眼第一个男人。 “杨哥,你这就不明白了吧,这个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之前你一直说你想找个什么时候立个功劳,到时候可以在大哥面前得脸再往前面凑一凑。 这就是一个好时候,本来你看那大姐是想把这个机会给我的,可是我呢一心想着大哥,你之前你也跟弟弟说过,弟弟这个时候可一定想着法儿的帮你呢,你却这么说。” “哎,你说的这些话可当真,俺读书少,你可不要骗我。” 被拉扯下马车的那个男人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又顺道把脸上的雨水狠狠地朝一边儿一抹,甩了甩手。 “骗你干什么?之前咱们在院子里面干活的时候,这种雨淋的次数还算少吗?只不过淋个雨就能淋一下大工这种好事儿,别人要是想要,我可不给我,可是看哥你平常对我也很好的份儿上,我才想着好事,也要想着哥。” 男人说的信誓旦旦,紧接着上面一个雷咔嚓一声就劈了下来,电闪雷鸣,那雷电的闪光发白照亮了整个天空,但又一瞬间按了下去。 “行啊,好小子,哥,多谢你哥刚才误会你了,那咱们赶紧去追吧。” 后面那位老大哥一听两眼冒光,朝着那雨练就冲了进去,树林的深处,在他看来已经不是什么追别的逃跑的女人,而是给自己追一份前程。 两个男人就这样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进去。 宁钰一开始的时候还感觉浑身充满了力气,跑的极快,他原本就瘦且高挑,所以腿也很长,迈的步子虽然不比男人大,但是也不小。 可是跑了没一会儿之后,它就突然感觉头开始发昏了,这也难怪,毕竟在来的路上这些日子他就没有吃过一点儿好吃的饭菜,平常不是饿肚子,就是干脆没饭吃,甚至连水喝的都不多,整个人肌黄面瘦,身体很差。 之后的几个电闪雷鸣,声音巨大,它在那一闪一闪的闪电当中却没有了任何惊恐,如果是从前的时候,他看见这样的天气一定怕的要死。 可如今他看着那闪电忽然划过夜空照亮的路,却只能趁着这个时候满是期待的看向远处确定好方向,然后再闪电过后,看不清路的时候,便按照刚才自己看到的记忆往前跑。 “你给我站住,你别跑啦!”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是跑不掉的,你跑什么呀?你越跑越没用,我们肯定能抓到你,你还是赶紧停下吧,省的一会儿若是惹怒了大家回去可以有你好果子吃。” 身后已经想起了两个男人的话,他们虽然是喊出来的,但听了清清楚楚,已经可以判断路途已经不是很远了。 “轰隆隆,轰隆隆……” 又是一道电闪雷鸣。 所有的人都赶紧抬手蒙住眼睛,防止那突然亮起的闪光,使得眼睛感到十分的不舒服。 可是唯独只有宁钰,他求生实在是太急切了,于是趁着这个时候环顾四周,看见旁边竟然有一个山洞。 当这波闪电过去的一瞬间,周围又突然间的黑暗了下来,雨水裹挟着叶子从天而降,噼里啪啦砸在身上很是难受。可是刚才还有人跑起来的声音混杂在其中,但这一秒却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只剩下树林里面哗啦哗啦下雨的声音。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