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非梦 好冷!总是在大夏天里把空调开得这么低,玉烟穿了长袖的隔离衣还是觉得冷。头疼欲裂,想要抱头,双手却酸软无力,完全不听使唤;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太过沉重;想要开口叫人,嗓子却干涩的发不出声音。什么状况? 伴随着凌乱的脚步,淡淡的清香飘来,安抚了她突起的惊慌。奇怪,医院里不该是巴斯消毒液的呛味吗?医生和护士身上都很少洒香水的,会是谁?一只手伸到了她的鼻下,她警觉的屏住了呼吸。却听一个女声道:“小姐,她没有呼吸了。应该是死了!”小姐?是夜总会来的吗?她从不去那种场合的呀,更别说认识什么小姐了。单凭呼吸就判定一个人的生死,太落伍了。现在只要摸一下她的颈部动脉,就会知道她还活着。 “从那么高的山坡上滚下来,她要是能活,就不是人,而是妖魔鬼怪了。”另一个女声。说的是谁?不可能是她,她昏迷之前可是在医院里,虽然被人一脚踢飞到了墙上,但她的同事是会抢救她的,所以,她当然没有那么容易死的。 “小姐的心事终于了了。只是奴婢不明白,为何非要让她死在绘稷山呢?”奴婢?在二十一世界只有一种可能能听到奴婢两个字,那就是在电视上。 “因为这里狼多,冬天的饿狼更凶残,不出三天,她就会尸骨无存。”热气喷在脸上,下一秒,脖子上的某个东西就被人硬生生的扯掉。疼!她没有喊出声,即便能喊出此刻也不想喊了。“就算还有一息尚存,也注定是活不过今晚的。” “恭喜小姐!终于得到了!” “回昭县!” “不回瑭城吗?”一个男声问。 “三天后回瑭城,届时再让他们来找人。” 脚步声渐去渐远,她的意识也越来越涣散。 玉烟再次醒来,入眼的不是医院的白色,而是令人压抑的古朴房子,门窗不是玻璃的,透光性就差了些。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妇人,头上挽髻,身着袄裙。天哪!古人的房子,古人的打扮,莫非自己还在梦中? “姑娘,你醒了?”声音温婉好听,梦里能有这么真切的声音吗? “水!”声音沙哑,听着有些陌生。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头疼,浑身都疼。 “别动!”妇人倒了一碗水,来到床边,将她扶起,碗送到她的嘴边。“你受了很重的伤,流了很多的血。陆老大夫说你要是能醒过来,就算你命大。”喝水用碗而不是玻璃杯子,这一切看起来是那样的不对劲。 她喝一口,皱眉,扯动头上的伤疤,疼的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放点儿盐!” “什么?”妇人不明所以。 “我要喝淡盐水!”她重复。看着妇人带着惶惑的眼神匆匆离去,她重重的叹了口气。疼痛提醒了她,眼前的一切不是梦境。她是大夫,不是演员,如果眼前的景物不是演戏的道具,那就剩下了一种解释,她穿越了。心跳突地加速,太过震撼也就难以接受。 第002章 失忆 门再次开了,进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先前的妇人,一名花白胡须的老者和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妇人道:“陆老大夫,您赶紧给看看。这姑娘醒是醒了,却有点儿不对劲。” “我先给她把把脉。”唤作陆老大夫的老者走过来,坐到了床边。玉烟却将手往后缩了缩,道:“不用了!只需给我喝几碗淡盐水就好。” 妇人道:“陆老大夫,你听,她要喝的就是盐水,我之前还真没听错。” 玉烟叹气,道:“淡盐水也是可以治病的。”可以扩充血容量,改善她现在失血过多的状态。没有解释,是因为说了估计他们也听不懂。 陆老大夫道:“用盐水治病,这老夫倒还是第一次听闻。阿楠,去给柳姑娘倒点儿盐水来!”男孩应声离去。 玉烟狐疑的看着老大夫,问:“你怎知我姓柳?”她一直不太喜欢柳这个姓,倒不是因为拜父亲所赐。而是不喜欢弱柳扶风的娇弱,要做就做强者,所以如果父亲愿意,她倒是很愿意姓杨的。 陆老大夫道:“柳姑娘忘了吗?三日前,姑娘曾来过这神医谷,姑娘当时失望而归。却不想再见姑娘,却是这副样子。阿楠说遇到姑娘的时候,四下无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姑娘才遭此大难,姑娘的丫鬟和随从呢?” 玉烟的目光从老大夫的脸上移到了捧着水刚进门的阿楠身上,是他救了她吗?脑袋里似乎有几个声音在叫,弄得她越发的头疼。她抬手揉揉眉心,这算是什么穿越呀?一来到就遭人追杀,现在还半死不活的躺着。如果她真的有丫鬟和随从,那身份应该也是不错的。只是,她现在也很想知道,原本该在她身边伺候的丫鬟和随从哪里去了呢?莫非已经遇害?想到这儿,她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给!盐水!喝!”阿楠已经到了近前,开口说话,用语很简短。玉烟看着他,略带稚气的脸上,有一双异常澄澈的眸子,不含丝毫的杂质。玉烟接过碗,一口气喝光,说声:“再来一碗!”阿楠憨憨的笑笑,再去倒水。 陆老大夫道:“阿楠和婉娘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是他们送你来的。他们就住在离神医谷不远的上岩村。” “多谢!”玉烟有伤在身,只能动动嘴皮子,“这里是神医谷,那么你就是神医了?” “姑娘何出此言?”陆老大夫惶恐道,“这大康国敢称神医的就一人,便是花果他老人家。可惜已经十多年没有他的音信了,陆某当年曾得花神医指点,终生受益匪浅。陆某感念花神医大恩,便在此为他守护这份家业。” “哦!”玉烟听得头昏昏,“也就是说你是那个花神医的徒弟了?” “非也!”陆老大夫摇头,“花神医此生只收了一个徒弟,便是太医院太医柳志远的女儿。陆某也很想有那个荣幸啊,可惜!可惜啊!姑娘这次来找花神医,真是来错了。” “我找花神医?”玉烟指着自己的鼻子,“莫不是请他收我为徒?” “姑娘来找他不是为了除去你脸上的疤的吗?”陆老大夫皱眉道。 玉烟抬手,摸向自己的脸,确切的说是自己附身的古人的脸。左腮上凹凸不平,很有立体感,手感不错,应该是被利器划伤的。天哪!被毁容,被追杀,这究竟是得罪了哪路瘟神啊?留了这么一个烂底子给她,这不是坑人吗?玉烟有气无力道:“我失忆了!” 陆老大夫连忙拉过她的手把脉,然后说:“先开几服药吃吃看吧!”玉烟苦笑,就算是仙丹也帮不了她吧!毕竟,她所失去的是别人的记忆啊!阿楠再次端水过来,玉烟喝完,虚弱的躺在硬邦邦的床上。如果再次昏过去,是否就能重回现代呢? 她不喜欢这里,但命运是不会按照她喜欢的轨迹运行的。 第003章 不符 看外面的阳光,应该是快到正午。玉烟在床上再也躺不住,便让阿楠扶起她到外面晒太阳。 玉烟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袄为白色,上秀红色黄色的小花,虽有斑斑血迹落在上面,也并非那样的刺眼。浅绿色的百褶裙,靠近下摆处也绣有一圈红色黄色的花。外面是一件几乎长到脚跟的罩衫,应该叫什么来着,似乎是“褙子”之类的吧。她对于古人的服饰本就没什么研究,所以单纯想从服饰上判定这历史之外的大康朝究竟对应着历史之内的哪个朝代,还真是有些难。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她真的穿越了。 玉烟轻抚着脖子上的那道伤痕,自己在迷糊中被人强行扯掉的会是什么呢?宁愿杀人也要得到的东西,要么很值钱,要么很重要。一旁的阿楠正用木棒在地上画着圈圈。“阿楠,你几岁?” “十一。”阿楠笑笑。十一岁的年龄却只有三四岁的智商,在这个孩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看他手脚倒是很粗壮,应该是惯于干粗活的。 “柳姑娘!”婉娘走了过来。玉烟想要起身,对方却将一只手压在了她的肩上。“可是好些了?” “好多了!”虽然还是有些头痛头晕,但已经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多谢夫人了!” “姑娘有什么打算吗?”婉娘问。 “正在打算着。”她才刚刚醒来,对这个世界还陌生的很,总得搞清状况再说吧! 婉娘道:“姑娘若无事,我和阿楠这就回去了。你先在这养着,等身体康复了,再想别的。我明天再来看你!” 玉烟道:“夫人想的周到,多谢了。救命之恩,玉烟会铭刻在心的。他日,定会努力治好阿楠的病作为回报。” “阿楠的病?”婉娘脸色大变,“阿楠病了吗?” 玉烟道:“刚才阿楠扶我的时候,顺手摸了一下他的脉。阿楠这个样子应该不是天生的吧?” 婉娘白了脸色道:“原来姑娘是个懂医的,只是姑娘的医术较之陆老大夫如何?他老人家早就为阿楠诊治过了,阿楠的病是从胎里带来的。姑娘无需费心思了。阿楠,咱们走吧!” 玉烟眯起眼睛,轻轻的笑了,道:“夫人请留步!夫人跟阿楠救玉烟之事,还请对任何人都不要提及。” “却是为何?”婉娘不解的问。 玉烟起身,道:“倘使陆老大夫所言是真的,我之前曾来过这里,身边还有小厮和丫鬟。那么,我现在却落难如此,其中必有蹊跷。我倒不是怕有人再来害我,而是怕此事连累的夫人和阿楠,那样,玉烟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人?” 经她提醒,婉娘心下一惊。看向笑意浅淡的女子,十四五岁的年龄,虽受重伤,却思维清晰。脸上的伤疤突兀的有些狰狞,以致于掩去了五官的清秀。右眉里有一颗黑痣,芝麻粒大小,若隐若现。以前听人说过,眉里藏痣如同草里藏珠,定是有大智慧的人。“姑娘的心智倒是超出了你的年龄啊!”婉娘叹道。 玉烟叹气,道:“夫人的举止神态似乎也与这山野不相符啊!”她读书读到硕士的心智当然超过了这个身体的年龄,所以,看一个人也就不会单看表面了。 婉娘道:“姑娘看走眼了。保重吧!阿楠,时候不早了,走吧!”说着拉起阿楠的胳膊就往外走,阿楠频频的回头,冲玉烟傻笑。 第004章 认亲 玉烟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一下子从热情的夏天来到这寒冷的冬天还真有些不太适应。刚欲起身回屋,却见陆老大夫前来。“婉娘刚走,姑娘就跑出来吹风,身子如此虚弱,万一感染风寒,那可就麻烦了。” 玉烟道:“老大夫还真是医者父母心啊!多谢!” 陆老大夫道:“婉娘是个善良的好女人,望姑娘莫辜负那孤儿寡母救你的用心,好好的珍惜自己。” 玉烟道:“那是自然!老大夫放心,玉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断不会为了脸面而做伤害自己的事了。”这老大夫分明是话里有话,听这意思是怀疑她经历的这次事故不是他人所为,而是自己搞出来的。她当然不会,先前这身体的主人应该也没有那么蠢吧? “那就好!”陆老大夫释然的说,“你赶紧回屋歇着吧!饭和药到点了自然会有人送来。” 玉烟道:“有劳了!老大夫!” “姑娘可是有哪里不舒服?”陆老大夫停住了想要离去的脚步。 玉烟道:“我只是想问,婉娘没有丈夫吗?” 陆老大夫道:“这个老夫也不太清楚。只听说他们母子是七八年前搬去上岩村的,好像是被婆家赶出来的。具体什么情况,就不得而知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难免就有些好奇。老大夫慢走!”玉烟起身回了屋。 日近正午,屋里的光线还不是太暗。玉烟躺到床上,百无聊赖。没有手机,没有电脑,也没有电视收音机。于是,就只剩下了睡觉。没有了城市的喧嚣,太过寂静的环境,让头脑一下子就空了下来。对于将来,她唯一的打算就是回去,回去那个有房有车的剩女时代,只是,她还能回得去吗? 第二天,婉娘和阿楠一早就来了,煲的鸡汤。玉烟的眼中就浮起一层水雾,她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却得到了这样真心的付出,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会被捂热的吧!何况,她的心还没有那么冷硬。客套话没有多少,在婉娘的催促下,她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原生态的鸡,果真够味。放下碗,却见站立一旁的阿楠正在咽唾沫。她的心里就有些发酸,鸡对于不太富裕的人家来说,是逢年过节才有的供奉吧! 婉娘收了碗,问:“姑娘,可想起了以前的事?” 玉烟摇摇头,道:“夫人如此待我,已经超出了亲人,就别再喊姑娘了,叫我玉烟就好。” 婉娘笑笑,“那你也别喊我夫人了,在这村野之地,哪有什么夫人呀!” 玉烟道:“好啊!好啊!你若不嫌弃,不如就认了我这个妹妹如何?” 婉娘道:“你比阿楠也长不了几岁,让他喊你姨娘,他如何愿意?” 玉烟笑笑,她的灵魂可是已经奔三了呀!说不准比这个婉娘还要长几岁呢,自认妹妹已经有些委屈了,总不能让她再矮一辈吧!当然了,她的身体年龄的确有些小。既然婉娘把问题丢给了阿楠,那就看阿楠的吧!“阿楠!你若肯喊我烟姨,从今往后,我定然会好好疼你的!” 阿楠笑得腼腆,迟疑着喊了声:“烟姨!”声音虽小,还是认可了玉烟的身份。玉烟连忙答应一声,笑得无比得意。就这样,她和婉娘算是认了姐妹。 第005章 医闹 玉烟住的这屋与陆老大夫坐诊的前厅隔得并不远,虽然门窗紧闭,但前厅里吵嚷的声音还是传了过来,其中还夹杂着孩子的哭嚎声。阿楠小孩心性,有热闹当然会往前凑。脚底抹油般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又折了回来。 婉娘问:“外面怎么了?” 阿楠气喘吁吁道:“福儿病,张屠夫闹。” “什么意思?”玉烟自然是听不太懂的。 婉娘叹了口气,道:“上岩村有个靠杀猪卖肉为生的屠夫,姓张,他家的儿子名唤福儿,年方三岁。那可是家里的命根子啊,两口子婚后多年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前两天听说得了怪病,到处寻医,连昭县都去过了。现在跑来闹,怕是孩子不好了吧!” “医闹啊!奶奶的!我去看看!”玉烟挣扎着起身,一听到医闹,脏话也就不自觉的冒了出来。 婉娘忙不迭的阻拦,道:“你身子还弱着呢!有什么好看的?” 玉烟道:“姐姐也许还不知道,我上辈子可是大夫啊!” 婉娘一愣,想起她昨日对阿楠的断症,只好闭了嘴巴。扶起她,为她披好褙子,扶着她去了前厅。 前厅外的院子里已经围了很多的人,只见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正在院子里喊叫,“陆老头,我告诉你,这福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这神医谷就等着稀巴烂吧!”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抱着一小儿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大人哭,孩子也哭。 “我知道你着急,但你就是把这神医谷砸了,就能救这孩子了吗?不是我不想救,而是老夫无能为力啊!现在,除非神医花果现身,否则就准备后事吧!”老大夫摇头叹息道。 人群里有人议论,“这神医花果已经从绘稷山走了十多年了,到哪里找去呀!看来这孩子------” “你算什么大夫!”张屠夫一个跨步冲到陆老大夫面前,一把揪住了他胸前的衣服,直接把人给提了起来。 “放开!”玉烟甩开婉娘的搀扶,冲了出去。 “烟儿,别冲动!”婉娘完全没有防备,反应过来赶紧上去扯玉烟的胳膊试图阻止。 “想活命就少管闲事!”张屠夫冲着玉烟脚边啐了一口,眼睛红红的,似乎要瞪出来。 见陆老大夫的脸色现出青紫,玉烟推掉婉娘的胳膊,再往前一步,道:“你若想让你儿子活命,就立刻松手。” 张屠夫放开了陆老大夫,转向玉烟而来,“你算是那颗葱?”那想要吃人的眼神像极了在医院里那个把她扔到墙上的男人。 玉烟扬起下巴,道:“神医花果是我的师傅!”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人群中开始有了麻雀的叫声。陆老大夫咳嗽了一阵后才理顺了气,对玉烟道:“柳姑娘又何必强出头?” 正在哭的妇人,抱着孩子奔着玉烟而来,一下子跪了下来。哭道:“你真是花神医的徒弟?我家福儿有救了!” “蠢婆娘!”张屠夫上来拉扯他的妻子,“她一个黄毛丫头,说是就是呀!还从来没听说过神医花果收过什么徒弟,她这分明是唬人的!” 却听人群中有个声音洪亮的想起,“神医花果此生的确只收了一个徒弟,那个女徒也的确姓柳!” 张妻立马甩开张屠夫,再次跪倒在玉烟面前,道:“我不管你是谁,只要能救我家福儿,我就奉你为神医。” 第006章 能治 玉烟低头看向那个哭得气弱的孩子,问道:“孩子是如何发病的?”手摸向那个小额头,本来已经哭蔫了的孩子哭声瞬间加大。 张妻道:“不能碰头的!三日前突然间咋呼着头疼,就开始哭闹。一直不吃不喝的。我可怜的福儿啊!” “把他的帽子摘了!”玉烟命令道。 张屠夫道:“摘帽子作甚?大夫不都是看脉吗?冬天这么冷,摘了帽子伤风了怎么办?” “哪那么多废话!”玉烟瞪了他一眼,“让摘就摘!” “烟儿!”婉娘上来拽拽玉烟的衣服,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姐姐请退到一边!”玉烟注意到张妻摘掉孩子的帽子的时候,孩子又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张屠夫也急了,吼道:“你到底会不会看病?” “你闭嘴!”玉烟看也不看的吼,直接把张屠夫想要推搡的手吼垂了下去。然后凑近了孩子的头查看,手刚碰上孩子的头,孩子的哭声就变大。 “说了不让碰的!”张妻一脸的防备道。此刻心中也有了狐疑,这小姑娘不摸脉,不看舌苔,这是看得哪门子病啊? 玉烟的嘴角划过一丝笑,退后一步问道:“你这孩子可是头上生了虱子?” “对!”张妻愣愣的答道,“已经有好长时间了,满头的虱子,整天的喊痒。” “哦!那就是了!”玉烟若有所思。 张屠夫吼道:“你这小丫头,绕什么圈子,看病呀!” 玉烟白他一眼,道:“看完了!能治!” 张屠夫狐疑道:“陆老大夫都看不好的病,你就这么瞅了两眼就能看好?该不会认为那虱子就是病因吧?” 张妻道:“当家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没用的。既然姑娘说能治,那自然是能治。还请姑娘赶紧为福儿治病吧!” 玉烟道:“这小小的虱子还真就是病因呢!” 陆老大夫再次咳嗽了两声,道:“柳姑娘,这治病救人可不是儿戏呀!姑娘可不能意气用事啊!” 玉烟笑笑,道:“老大夫请放心,我说能治自然是能治。只是现在我累了,姐姐扶我回去休息吧!” 张屠夫一个箭步冲到她们面前,拦住去路,恼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既说能治却又为何不治?” 玉烟挑眉,“我凭什么治?” “你是大夫啊!”张屠夫理所当然的说。 “大夫?就因为是大夫就必须能治吗?”玉烟冷冷的看着他,“你当大夫是神啊?如果大夫真是神,在你刚才提着陆老大夫的时候,早就施展法术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了。这病是你们自己得的吧?大夫给你们看病,那是出于仁心道义。他要是能治会不给你们治吗?既然是人,就毕竟会有局限。包治百病的大夫在这个世界上存在吗?真要有那样的人,那这个世界岂不没有死亡了?哼!”玉烟每前进一步,张屠夫就后退一步。“这大夫还真是冤啊!治好了,你们觉得理所当然;治不好,你们就在这里闹,恨不得闹出人命一命抵一命。凭什么?治不了,凭什么怨恨大夫的医术不精,而不是恨自己作下那要命的病呢?别说我不是大夫,就算是大夫,这人我愿意治就治,不愿意治,谁也拿我没办法。” 第007章 篦刺 “姑娘,是我们错了!”张妻扑了过来,“我们错了!我们不是人!求你救救福儿吧!我们家就这么一条命根啊!只要你能救福儿,我们给你做牛做马都愿意。” 陆老大夫也上前,道:“柳姑娘,若是能治还是赶紧救人吧!你也说过的,医者仁心啊!” 玉烟冷哼一声,道:“老大夫就是太善良了,他们都这样对你了,还帮他们说话。” 陆老大夫也跟着叹气,“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又有什么办法?” “烟儿!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若真有法子,就救救那孩子吧!我也是当娘的人,知道孩子生病的焦心。张大哥一家都是良善之人,因为心急,才会出言不敬的。”婉娘出口相劝。虽然与这小姑娘相处日短,但已经感觉到她处处透着古怪。现在看她的眼神,分明有了主张。也许是从她断定阿楠的病症开始,就已经开始信了她的医术吧! 张屠夫一抱拳,道;“姑娘若真能治好小儿的病,我愿意跪地磕三个响头,自此以后日日当菩萨供奉。” 玉烟轻轻一笑,道:“既然陆老大夫和姐姐都发话了,我总得给他们个面子。只是,他们善良,那是他们的事。让我救人,那是要付出点什么的。” 张妻道:“我家有存银十两,那可是我们家所有的家当了。全都付与姑娘做诊金,若是不够,我们再去借。” 玉烟道:“张嫂子倒是个识时务的。看在我婉姐姐的份上,我就勉强收了你这十两,但是我还有一个条件。” 张屠夫道:“姑娘请说!”他的语气终于软了下来,刚才被玉烟一阵抢白,他也总算想过来了。所谓的病在身上乱投医,在所有的人都不肯接诊的情况下,这个姑娘却说能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敢收诊金,那也正应了那句话,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玉烟道:“我的这个条件很简单,只要你家杀猪,就别少了我婉娘姐姐家的二斤猪肉。” 张屠夫一听,松了口气,应声道:“这个好说!” 婉娘不依,道:“烟儿,这个万万使不得!” 玉烟道:“姐姐,你就别管了!福儿对于他家来说那可是金不换,我所讨要的这些对于福儿的命来说,已经很少了。你们说呢?” “是!是!”张妻连忙附和,“婉娘,你就别打岔了。只要能救回福儿的命,让我们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玉烟转向陆老大夫,道:“借老大夫竹颞一用!”陆老大夫颔首,随即命伙计取来了竹颞。玉烟接过竹颞,上前,道:“你们夫妻俩给我把孩子摁住,一定不能让他乱动!”然后不顾孩子的嚎哭,拨开头发,顺着发炎的伤口,找到了一根篦刺,眼明手快的拔了下来。毕竟这双手在实习的时候还是拿过手术刀的。孩子的哭声立马转小。 众人皆都睁大了眼睛,陆老大夫哆嗦着嘴唇道:“这是------” “你们除虱子惯用什么?”玉烟夹着那根篦刺在众人面前展示。 “篦子呀!”婉娘道,“这是篦刺!” 玉烟道:“行医忌讳头痛医头脚痛医脚,那是对内病而言。对于外伤来说,还是得哪儿痛医哪儿才是!接下来的治疗就是消炎去肿了,就交给陆老大夫了。”她将镊子还到陆老大夫手中。 第008章 不是 陆老大夫道:“姑娘年纪轻轻,在医术上就有了这样的神能和见识,真是让老夫开眼了。行医一辈子,老夫自叹弗如啊!莫非,柳姑娘真的是花神医的徒弟?” 张屠夫总算明白了怎么回事,就开始责备妻子,“你这个婆娘,也真是粗心,孩子头上留了个篦刺,竟然不知道。要你做什么------” 玉烟却觉得头晕目眩,只听阿楠喊一声“烟姨”,就没有了意识。在婉娘的惊呼声中,阿楠眼疾手快的上去扶住了她。陆老大夫连忙上去把脉,道:“柳姑娘还病着,如此的劳心伤神,身体哪吃得消啊!阿楠,赶紧背她进屋。” 张屠夫道:“陆老大夫,我们家福儿怎么办?” 陆老大夫道:“抱到屋里去,我给他开些内服外用的药。大家伙都散了啊!大冷天的,都回吧!” 人群四散。大门外,两个男人牵着两匹马也正转头离去。“爷!为何不进去问个究竟?”其中一个随从模样的脸上有刀疤的男人问道。 “问什么?” “刚才那姑娘姓柳,并且还自称是神医花果的徒弟,这两项都符合我们要找的人啊!” “她不是!” “爷为何如此肯定?” “一个人的姓氏可以一样,容貌可以相像,但是其内在的东西却是无论如何也学不来的。” “可爷刚才的喊话------” “事实而已!”男子的嘴角掠过一丝轻笑,然后翻身上马,两匹马随即绝尘离去。 一刻钟后,玉烟才醒来,婉娘连忙让阿楠去叫陆老大夫。“烟儿,你觉得怎么样?真是把姐姐吓坏了。” “我没事!”玉烟虚弱的笑笑,“前面的情况如何了?” “已经消停了。以后遇到这种事,可千万不要强出头了。”眉头纠结,让一张俏脸因忧愁而减色。 “莫非姐姐是希望我见死不救?” “烟儿,我不是------” 门开了,陆老大夫走了进来,婉娘的话就咽回了肚子里,眼巴巴的往陆老大夫身后看。陆老大夫道:“姑娘醒来就好!药应该快好了,我让阿楠去看了。” “老大夫费心了!”玉烟挣扎着起身。婉娘连忙上前扶起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陆老大夫道:“说来惭愧,老夫眼拙,竟然没有看出姑娘乃杏林高人,而且还是花神医他老人家的徒弟。一别十数年,他老人家可好?” 玉烟道:“我与你说的那花神医并不相识,刚才喊话只是权宜之计,老大夫莫要当真。” “姑娘不是花神医的徒弟?”陆老大夫的神情由兴奋转为暗淡。 玉烟道:“的确不是!这神医花果应该是很少收徒弟的吧?” 陆老大夫叹了口气,道:“花神医性情豪放不羁,喜游历。虽拒收徒弟,但对请教之人却又毫不吝惜。十八年前花神医来到这绘稷山,感念这里的人心淳朴风景秀美,便在这神医谷居住了下来,一住就是五年。” 玉烟道:“拒收徒弟却还是收了一个徒弟,老大夫曾说过是某个太医的女儿,这又是怎么回事?”当时听见那个喊声,很想确定声音来处。无奈,围观的人太多,再者还有紧急的事情要做。 第009章 苦口 陆老大夫道:“十五年前,尚未进ru太医院的柳志远慕名前来,当时神算魏玄机也正好在此。魏玄机当时断定,花神医此生会有一徒,那便是柳志远即将出生的女儿。” 玉烟道:“这神医花果就是因为听信了魏玄机的预言才离开这神医谷的吧?”不是神医,就是神算,这里的人就那么喜欢把人神化吗? “正是!”陆老大夫点点头,“他老人家在那女娃两岁时前往亲自教导,自此再没来过神医谷。” 玉烟道:“神医花果收徒之事可是世人皆知?” 陆老大夫道:“当初坊间有很多传闻,但时间一长,已经少有人提及了。” 玉烟轻皱了下眉头,小声道:“当别人已经淡忘,却有人随口喊出神医花果收徒柳姓女子,这个人的反应未免太快了些。” “姑娘说什么?”陆老大夫显然没有听清楚。 阿楠恰在此时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汤药。玉烟皱皱鼻子,道:“老大夫为我调配的进补之药,不便宜吧?” 陆老大夫道:“姑娘果然是高人,单凭嗅觉就已经知道了这药的成分。” 玉烟本想笑的,但看向那碗药却又不禁皱了眉头,苦啊!心中暗恼,刚才没有看清发话的人。那人可千万别是冲着她来的呀!想到这里,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喝了药后,婉娘和阿楠就回去了,玉烟迷迷糊糊中又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正赶上了午饭的点,简单的吃了点儿米饭和青菜。婉娘和阿楠却又来了,为玉烟带来换洗的衣服,一同前来的还有张屠夫。张屠夫是来送诊金的,将十两碎银放到了玉烟面前。 玉烟就笑了,道:“虽然人看上去粗鲁,倒是个讲信义的。” 张屠夫搓着手,道:“福儿回家用过药后,已经不哭不闹,人也精神了很多。多谢姑娘了!” 婉娘道:“烟儿,这钱咱不能收!都是邻里邻居的,相互之间帮个小忙,哪能要回报。烟儿年龄小,有些事不是太明白,请张大哥还是把钱收起来吧。” 玉烟听这话,心里不舒服,却隐忍着没说话。张屠夫道:“婉娘,这可不是小忙啊,是救命的大事啊!姑娘救了我们家福儿的命,就等于是救了我们全家的命啊!别说十两银子,就是让我们全家做牛做马都愿意啊!姑娘于我们家,就等于活菩萨呀!当初说好的什么就是什么,不然,菩萨要是生气了,再迁怒福儿怎么办?” 婉娘道:“那可是你们全部的家底啊!”边说着边冲玉烟使眼色,意思是让玉烟赶紧发话。 玉烟笑笑道:“钱是死的,没了还可以再挣;人命若没了,那是花再多的钱也买不来的。对吧,张大哥?” 张屠夫嘿嘿笑笑,道:“姑娘说的是!” “烟儿!”婉娘厉声喊。 玉烟道:“姐姐!我知道姐姐在想什么,但姐姐却不知道我在想什么。这诊金不是付给我的,而是给陆老大夫的。我在此医治,无论是诊金还是药费,都是赊欠的吧?” “我会想办法凑的!”婉娘无奈的叹了口气。 玉烟道:“陆老大夫心善,像咱们这种赊欠的人肯定不在少数。陆老大夫这些年维持着这神医谷,也真是够不容易的了。” “劫富济贫!”一旁的阿楠吐出了四个字。 第010章 婆心 玉烟冲他笑笑,道:“不是!一来,张大哥不是什么富人,二来,我也没有那种侠义之心。问张大哥要这十两银子,一是惩罚张大哥来此闹事,二是,所谓的破财消灾,张大哥也算是为福儿积福了。” “可是------”婉娘还想说什么,却被张屠夫打断,“婉娘,你就别再添乱了!柳姑娘说得对极了!相比福儿的命,其他的真的都不算什么的。” 玉烟道:“那就劳烦张大哥将银子交给陆老大夫吧!阿楠也去吧!姐姐为我带来了衣服,我想赶紧试试!” 见张屠夫和阿楠走了出去,婉娘道:“是我以前的旧衣,你我身高差不多,勉强穿来挡挡寒吧!” 玉烟摸那衣料,有别于婉娘身上的粗布,很是柔软,想来应该是婉娘压箱底的衣服。“姐姐待我真好!” 婉娘便为她整理衣服边道:“既然你喊我一声姐姐,有些话我还是得说说你。这银子既然已经收了,我多说无益。但那猪肉,是断不可送到家里来的。” “为何?阿楠可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我知道你心疼阿楠,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做人做事,还是厚道点好。大家都在一个村里住着,救福儿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你这样子狮子开大口,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叫我们如何在村里立足?” “我虽不是君子,但爱财也是取之有道的。什么是举手之劳?拔出一根篦刺对姐姐来说真的就那么简单吗?可四里八乡的名医都给看了,包括陆老大夫在内,有谁认为是一根小小的篦刺在作怪吗?” “我没有轻视你的医术的意思。”婉娘叹了口气。她不得不承认,玉烟从福儿头上拔出的绝不仅仅只是一根小小的篦刺,不但要胆大细心,更得有丰富的医学知识做基础的设想。照此推,这个玉烟的来历绝对不简单。 “那么姐姐是觉得玉烟做人有问题了?”玉烟挑眉道。 “做人不但要与人为善,更不能贪图眼前小利,否则,一旦埋下祸根,那可是会后患无穷的。” “姐姐的话,玉烟现在听懂了!若非姐姐善良,自然就不会救下来历不明的玉烟。姐姐救玉烟,是当小兔子小猫来救的,那种温柔的动物与人无害。但是今日之事,却让姐姐害怕了。觉得玉烟的行事任性而偏邪,那就不像是小兔子小猫了,倒像是这后山里的狼,弄不好是会咬人的。” “烟儿!”婉娘暗自吃惊,这样的一番话从这样的一个小丫头嘴里说出,倒真是不相符啊! “我说错了吗?”玉烟看着她。 婉娘道:“不错!我的确心中有怕。我和阿楠孤儿寡母居住在此,只想过平静的日子,不想乱生事端。认下你这个妹妹,是觉得你不是坏人。但如果你这样执意行事下去,难免会招人非议。凡事与人为善,当你有难的时候,别人也才不会袖手旁观啊!” 玉烟道:“听姐姐这话,是觉得那个福儿我该救,但却不该要他家的诊金和猪肉对吗?救福儿,是张屠夫一家就欠了我,日后我有难,他自当尽力。但若我伸手拿了猪肉,就算是两清了,他家也再不把我当恩人看。是这样的吗?” “道理上没错!” 玉烟冷笑,道:“那只是姐姐一厢情愿的道理。如果哪天真来了山贼追杀我,姐姐觉得张屠夫会拼着身家性命提着杀猪刀子上吗?” “这-----”婉娘一时间答不上来。村里人老实本分,真要提着头干事,还真就缺少那种血性。所谓的义气,也只是发生在江湖,应该与这个村庄无缘吧!婉娘的心里开始翻江倒海,玉烟超出年龄的想法还真是唬人。 第011章 交代 玉烟道:“姐姐不用再说了。玉烟并非不懂事之人,但为了生存,有些事玉烟必须去做。姐姐,咱们来说点儿别的吧!那日若不是阿楠发现了我背我回去,我是不是真的会被狼吃的尸骨无存啊?”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既然玉烟转换话题,她也没必要再在那件事纠结,毕竟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 “想知道!” “这绘稷山的狼到了冬天的确凶残的狠,尤其到了晚上,时不时的还会到村里祸害牲畜。”玉烟倒抽一口冷气,婉娘算是隐晦的回答了她的问题,好险!“烟儿!张大哥是赶着驴车来的,不如你跟我们回家吧!” 玉烟道:“姐姐盛情,我心领了。但是,我非但不能跟你们回去,还要麻烦姐姐为我做一件事。” “何事?”婉娘问。 “喂狼!”玉烟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 “喂狼?”婉娘疑惑的重复,更多的却是心惊。 “对!就是喂狼!张屠夫家的猪肉,姐姐日后可以拒绝,但今天的必须收下。就用我刚才换下的衣服裹了,让阿楠带路,扔到发现我的地方。” “为何这样做?”婉娘颤抖着声音说。 “让亲者痛,让仇者快。”玉烟的脸色凝重。 “烟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婉娘警觉的问。 “姐姐不要问了!有些事,你和阿楠知道的越少对你们越好。” “烟儿------”婉娘还想说什么,外面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前。 陆老大夫进门后就喊:“柳姑娘,这使不得啊!” 婉娘笑,对张屠夫说:“张大哥,烦请你将我婉姐姐和阿楠送回家。今天晚上务必让他们吃上猪肉。” 张屠夫道:“姑娘请放心!我这就回去杀猪。” 玉烟将换下的衣服塞到婉娘的怀里,道:“这脏衣服就有劳姐姐了!快回吧!我和老大夫还有话要说呢!” 待婉娘他们走了之后,玉烟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顺手倒了杯水喝。“老大夫,请坐吧!” “柳姑娘-------” “老大夫还是叫我玉烟吧!” “玉烟姑娘,这银子老夫是断不能收的。”陆老大夫在玉烟的对面坐了下来。 “必须收!”对她的称呼改了,却也是换汤不换药,她也懒得去纠正了,入乡随俗吧!只是,这里的人还真是迂腐,到了手里的银子哪有拒收的道理。 陆老大夫道:“姑娘今天为神医谷解了‘篦刺之疾’的围,老夫已经感激不尽了,怎能再收姑娘的银两。” 玉烟叹气,“说不定明天之后,玉烟会为这神医谷带来祸事呢!” 陆老大夫一愣,问:“姑娘何出此言呀?” 玉烟道:“如果说玉烟遭此劫难不是意外而是他人所为,老大夫可还愿意收留玉烟?” 陆老大夫撸着胡须,道:“医者仁心,不管来就医的是身无分文的乞儿还是无恶不作的匪类,在大夫的眼里都只是病人。大夫面对着病人,是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的。所以,姑娘尽管可以放心在此养病。” 玉烟道:“说得好!那玉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至于银子的事,老大夫也休要再提了,就当是玉烟寄放在这儿的好了。老大夫若是再坚持,那玉烟就只好离开了。” “那好吧!”陆老大夫终于松口。 第012章 夜箫 “对于即将到来的,老大夫不怕吗?”玉烟问。 “姑娘不怕,老夫又有什么可怕的呢?还记得姑娘初醒来,老夫与姑娘的谈话吗?” 玉烟笑:“那时老大夫以为我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是自杀呢!” 陆老大夫也笑,道:“我还真的以为姑娘是因为容貌恢复无望,才寻短见的。毕竟之前的姑娘可不是现在的样子。” “哦?那之前的我是什么样子?” “几乎没什么言语,眼含阴郁,而且神情畏怯。也许遭逢此变故并不见得是坏事,姑娘现在对人对事可是已经变得镇静自若从容以对,真是令陆某刮目相看了。所以,就算是人祸,我相信姑娘也会逢凶化吉吉人天相的。” 玉烟苦笑,“那就托老大夫吉言了!”想要她命的人明天会来此搜查吗?身体如此的不给力,逃走是断无可能的,就只剩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玉烟躺不住,索性走出了神医居,放眼打量四面的景致。东西两面高山耸立,冰封的溪流依偎在东山之下。她坐到神医居前的大石头上,看夕阳的余晖将东面的山染的晕黄。 马蹄声渐近,循声望去,两匹马,两个男人。来人翻身下马,走在前面的一身黑衣,身材高大魁梧,浓眉大眼,挺鼻薄唇,英气逼人,周身散发着某种压迫人的气质。跟在他后面的是一身材略矮体型偏瘦的男子,最引人注意的应该是脸上的那道自左眼下跨国鼻梁延伸到右耳的伤疤,如此的怵目惊心,真真比她脸上的疤长了一倍呢。 玉烟没有打招呼,扭头继续看落日余晖。两人也没有吱声,牵着马直接进了院子。不一会儿,伙计陈三跑了出来,道:“我的姑奶奶,这大冷天的,你在这儿吹什么风啊!身子本来就虚弱,要是再染上个什么风寒,那可真就不得了了。” “进去那俩人是干什么的?”玉烟懒懒的问,没有变换姿势。 “说是天色晚了,来此借宿的!”陈三说着扶了起身的玉烟一把。这姑娘虽说年龄小,身上却有着让人不得不肃然起敬的特质。 玉烟道:“麻烦小哥将晚饭送到我房里吧!” “那是自然!”陈三应着。 院子拴着两匹马,枣红色,很是彪悍肥壮。这还是玉烟第一次近距离的打量马,但绝对没有跃跃欲试的意思。骑马与骑自行车应该有本质的不同,马是活的,再怎么低能,也毕竟是有脑子有脾气的。自行车却是死的,完全取决于人的驾驭。所以,骑马这个技术活,她应该是应付不来的。 晚饭送来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冬天的夜总是来得特别早。在这寂静的山谷中,任何的声音都显得特别刺耳,正如那突起的箫声。玉烟走出房间,循着箫声而去。这神医居的后院还是很大的,有亭台有园林,想来那神医花果也是个有情趣的人。箫声便是从巨石后面的亭子里传来的。夜星闪烁,空气清冷,呼吸就尤为顺畅。 箫声止了,一个低沉的声音破空而来,“谁在那里?” 第013章 猜测 好听力!玉烟拍手鼓掌走上前,道:“一直喜欢笛子胜过箫,因为笛声清脆悠扬,让人心情愉悦。而箫声浑厚沉郁,让心情也跟着低了下去。但刚刚听了公子的这首《梅花引》,孤高而清幽,似真有梅香扑鼻而来呢!”脚步停在距那人五米之外。星繁月弯,光线不是很好,隐约觉得此人就是傍晚来的二人中的黑衣男子。 “姑娘原来是个懂音律的。”男子的声音中难掩讶异。 “幼时学过。公子来此真的只是暂住吗?”玉烟单刀直入的问。 “姑娘以为呢?” “以公子尊贵之身,来此穷山僻壤,怕是找什么吧?” “姑娘也不是本地人吧?” “是啊!”玉烟的鼻头发酸,“越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越想家。” “不知姑娘的家乡在哪里?既然想家,却又为何不回去呢?” “公子请看上面!”玉烟抬手指了指天空,“看到那颗最亮的星星了吗?那就是我的家乡!两天前,因为不小心,被人一脚踢了下来,头破血流啊!我也很想回去啊,就是不知该到哪里去找那登天梯。” “姑娘在说笑吧!” 玉烟叹气,她不是说笑,只是打了个比喻,但谁会相信呢?“我喝药的时间到了,陈三找不到我会着急的。告辞了!” “天黑,姑娘路上小心!” “谢公子提醒!我一定会处处小心的!”还有时时提防,不给坏人空子钻。 玉烟刚走,就从树上跳下一个人来,脸上的刀疤在黑暗中隐没。“爷,这个柳姑娘的脑子是不是摔坏了?从星星上掉下来的,这不是胡言乱语吗?” “你脑子坏了的时候,懂得《梅花引》吗?” “不懂!”被主子这一反问,刀疤脸立马肃然,“属下已经查访过了,这柳玉烟是在两天前的黄昏被一对母子送来的,伤在头上,具体怎么伤的不得而知。醒来后就自称失忆,除了自己的名字,其他的都忘了,包括自己是谁。” “你还是怀疑她!” “属下还打听到一件事,在五六天之前,这个柳玉烟就曾来过这神医谷,当时身边有小厮和丫鬟陪伴。而柳烟小姐离开瑭城不也就是奔着神医谷来的吗?所以,属下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韩松,你就那么希望她是柳烟吗?” “属下也不是凭空猜测,论相貌她与画像上的柳烟小姐也是有五分的相似的。属下希望她是柳烟小姐,那也是为爷着想啊!如果她真的就是,现在她已经毁容,那么爷的退亲之路就容易多了。”韩松头头是道的说,本想着会讨到赏,头上却是挨了一记箫。 “八年前花果老头为何从京城遁迹?” “那是因为他亲自教导了五年,柳家小姐还是分不清草药,听不懂医理------爷的意思是------” “我白天说的话你果然当了耳旁风。我相信那柳烟是不懂医的,这就是她们之间最大的不同。” 韩松不死心的道:“可是,我听说柳老太太很厉害的,被她**了八年,这柳小姐早已经开窍了也说不定。毕竟,神算魏玄机是从未失算过的。” “八年前,花果老头离开的时候,他就已经成了笑话。” “可是,他为了这一算减寿十年又怎么说?” “人各有天命,岂是人能预知的?何况像柳烟那样养在深闺中的小姐,而且自小是被当成准王妃教养的,会有那么大的胆量黑灯瞎火的来听我吹箫吗?” “爷教训的是!” “回吧!” 第014章 来搜 玉烟一觉醒来,外面已是阳光普照。不用赶着上班,睡觉睡到自然醒,岂不是神仙过的日子? 洗了把脸,然后对着铜镜,将缚在额头上的白布拆了,铜钱大小的伤口已经结痂,怕是又要留疤了,真是可惜了一张俊脸。拿起梳子自行梳头。古时候的发髻是玩不了的,只好梳了两个麻花辫垂在胸前。也就是这古人时间多的发霉才留这么长的头发,要搁在现在,早剪个短发图省事了。 陈三端了早饭来,看着玉烟有些愣神。玉烟道笑:“我这样子,很奇怪吗?” 陈三摇摇头,道:“姑娘的伤无碍了吗?” 玉烟道:“你指这个呀!伤口暴露在外,会好的更快一些。呀!好热乎的饭菜啊!” 陈三撇撇嘴,道:“当然是热的,都热了好几次了,姑娘这一觉可睡得真香。药一会儿就好。” “多谢!”玉烟笑笑。 “姑娘为何这样子打扮?”陈三奇怪的看着她。 “你是说辫子吗?不好看吗?这样子省事啊!”玉烟坐到桌子前,“对了!这神医居里为何没有女人啊?” 陈三道:“怎么没有?三顿饭都是请附近村里的婆子来做的。” 玉烟道:“我是问怎么不见陆老大夫的家眷呢?” “哦!他们都在京城,师傅的儿子住在京城。他们也是天天催着师傅去的,但师傅舍不得这神医居。” 忠义啊!玉烟感叹,摆摆手,示意陈三下去。然后拿起筷子,开始吃饭,再然后是喝药。刚想伸个懒腰,前院里又传来了嘈杂声。玉烟的眼皮就跳了一下,怕是来者不善啊! 玉烟快步来到前院,体力上没有完全恢复,还是微微的有些喘。只见五六个官差正四散开来,陆老大夫见她过来,皱眉道:“你不在房里好好躺着,跑出来做什么?” 玉烟皱眉,问:“他们可是来找人的?” 陆老大夫道:“官府接到报案,说是瑭城的一位小姐,来绘稷山寻访花神医的时候失了踪影。这里与你无关,赶紧回去歇着吧!” 真的与她无关吗?玉烟扫视院子,昨日的那两匹马还在,人就还在。一个五大三粗的官差靠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画像,目光在玉烟的右脸和画像之间来回游移。“怎么能说无关呢?” “就是!”玉烟转头,很大方的送上左脸,然后闪身过去,一把抢过画像。“让我看看,这要找的人可是与我有些相像?” “像什么像?”官差又把画像夺了回去,“一个大家小姐会有你脸上如此丑陋的疤吗?” “可是,除去这疤,官爷不觉得我们在眉目之间有那么点儿像吗?当然不像的地方多一些,最起码这画像上的人没有我长得好看。听闻评判美女的标准有什么三庭五眼,看这女子,眼睛虽然比我圆大,但是没有我的长,所以,五眼的标准就没有我符合。额头大,很有大头大头下雨不愁的架势,鼻子扁,下巴翘,三庭也就分配不均。总之,我比她更符合美女的标准呢!”玉烟抿着嘴笑,眼角的视野里突然多了昨日的男子,竟不知是何时来的。 “你这女子真是------”官差指着玉烟,“真是应该撒泡尿照照自己!” 第015章 离开 “无论是用铜镜照,用人照,还是用官爷你说的尿照,本姑娘都是活脱脱的美女。美玉有瑕,只看到瑕疵,看不到美玉,绝对是眼神有问题。嘻嘻!”玉烟笑的很自恋,“话说回来了,在这荒山野岭找个人真不容易,官爷直接带我回去交差就得了。” “去去去!你哪里凉快那里去吧!”官差粗鲁的拨开玉烟,害的她差点儿站立不稳。“一个大家小姐会有你这么多废话吗?像什么话?” 玉烟皱皱鼻子,打了个很响的喷嚏,这里已经很凉快了。大家闺秀都是哑巴不成?陆老大夫走过来,道:“玉烟姑娘,你这是添得哪门子乱啊?外面风大,赶紧进屋吧!” 玉烟道:“看这架势,左右是没我什么事了,我也该离开了。跟老大夫相识一场,也算是有缘,老大夫不来个临别相赠吗?” “姑娘这是要走?”陆老大夫惊问,“可是姑娘的身体------” “失血过多,要想补回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身体已无大碍,我心中有数。正所谓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老大夫就送我一套银针吧!” “姑娘可有好的去处?” 玉烟笑,“我知道老大夫有意将玉烟留在此处,凭玉烟的医术,倒是也可以支持这神医居屹立不倒。只是,玉烟还年轻,有自己的路要走。他日撞得头破血流无处可去的时候,玉烟自会回到这里的。” “也罢!”陆老大夫长叹一声,“陈三,取我最好的银针来赠与姑娘。” “是,师傅!”陈三转身回屋。 黑衣男子和刀疤脸走过来,黑衣男子看了玉烟一眼,冲着陆老大夫拱手施礼道:“昨夜叨扰了,这就告辞了。” 陆老大夫还礼,“山野之地,希望没有慢待。沈爷,韩爷,慢走!” 玉烟笑笑,目送着两人牵马离去。陈三已经取了银针来,玉烟道胜谢。四散的官差陆续的聚拢了来,纷纷向手持画像的官差报告,当然是搜查无果的。原来这个只看表象的人是捕头啊!玉烟告别了陆老大夫,大步走出了院子。 目光所及,两匹马绝尘离去,马上的英姿很是飒爽。等哪一日有了条件,还是可以学学骑马的。 玉烟走走停停,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走出谷外。右手边的山坡上坐落着一个小山村,炊烟袅袅,看来是到正午了。索性就去打打牙祭,顺便探探路吧! 村头,三个七八岁的孩子正在推搡一个比他们高的大男孩。玉烟定睛一看,这受欺负的不正是阿楠嘛!玉烟快步上前,大喝一声,“住手!你们几个熊孩子屁股痒痒了是不是?” 三个孩子愣了一下,玉烟一把将阿楠扯到一边。一种一个虎头虎脑的像是孩子头的男孩开口,道:“要你这个丑八怪多管闲事。” 玉烟的脸上挂着坏笑,道:“想知道这丑陋的疤怎么来的吗?是我跟山里的狼搏斗的时候被狼抓的。你们几个见过狼吗?” “你真的跟狼打过架?”男孩好奇的问。 第016章 分歧 “那是当然!”玉烟开始鼓吹,“在这山里行走,谁还没杀过几只狼啊!” “我听说这山里的五虎,每个人都是杀狼的好手,那你认识他们吗?” “当然认识,我们可是很好的朋友呢!小屁孩那么多废话,都赶紧给我滚。以后谁再欺负阿楠,我就抓谁去喂狼。”玉烟话一落,三个小孩立马跑没了踪影。 “烟姨!”阿楠喊一声,随即低垂了头。 玉烟看着他,忍不住的叹气,道:“你这个孩子!他们才多点儿,就任他们欺负到你头上。你怎么不知道还手啊?” “娘说,要忍!” “你娘这是什么破理论呀?忍什么忍?你越忍让,他们就会越欺负你。听烟姨的,以后谁敢动你一根手指头,你就还他十巴掌。”玉烟咬牙切齿的说。 “烟儿!”婉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这样子是会教坏阿楠的!” 玉烟回头,不悦的撇撇嘴,“我看是姐姐的教育有问题吧!” “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吧!”婉娘说着,走到旁边,将躺在地上的一捆柴扶起来。阿楠连忙过去,将柴负在自己身上。玉烟就有些心酸,在她那个时代,十一岁独生子女享受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而同样十一岁的阿楠却已经将家里的负担扛在了自己的肩上。 玉烟没想到自己会误打误撞的到了上岩村,而且还恰巧碰到了阿楠。村子不大,婉娘和阿楠的住处在村西头。三间低矮的草房,院子狭小,当中有棵老槐树。玉烟叹气,也太简陋了。 婉娘把玉烟让进屋,道:“你怎么自己来了?我和阿楠还说好了,过午后去看你呢!身体还好吧?” 玉烟环视房子,外面阳光很好,屋子里还是有些暗。家具很少,只有床和简单的桌椅。“没事!早知道姐姐家如此清贫,该问陆老大夫讨五两银子的。” “烟儿!”提到银子,婉娘脸上不快。“我和阿楠靠自己的双手能活的很好。” “穷苦你们可以甘之若饴,但阿楠都被欺负成那样了,也叫好吗?”玉烟挑眉,透过虚掩的门缝,可以看到阿楠将柴摆放好,然后一屁股坐到了院子里的石头上。 婉娘道:“村子里的孩子不是真的坏,阿楠也并没有受伤。” 玉烟叹气,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善良还有另一个代名词,就是懦弱。姐姐如此谨小慎微,究竟在怕什么?” 婉娘脸白如纸,颤声道:“我们不做亏心事,有什么好怕的?安守本分过日子,有什么不好?” 玉烟苦笑,道:“问题是你想安守本分,别人却未必这样想啊!” “时候不早了,我去做饭了。”婉娘显然不想继续谈论下去,出了正屋,去向东屋。 玉烟也从屋里出来,走到阿楠身边,并排着坐了下来。“阿楠,这绘稷山有多大?”玉烟冷不丁的问。 “很大很大呢!阿楠从来没走到头呢!”阿楠扭头看着她的右脸,一时间呆了。 “你看什么呢?”玉烟摸摸脸。 第017章 心态 “烟姨好看!”阿楠红了脸。从阿楠的这个位置看玉烟,是看不见左脸上的刀疤的,而玉烟这个角度的侧脸的确很美。 “是啊!如果没有这道刀疤,这张脸应该很好看!可惜啊!”玉烟的手抚摸着脸,若有所思。无论有着怎样的恩怨,下此狠手都实在太可恶了。玉烟不自觉眯了眼睛。 “烟姨!”阿楠喊,“疤会好!” 这是在安慰她吗?玉烟笑,道:“不好也没关系的,你的烟姨才不会在乎外在的东西呢!” “真的?” 玉烟道:“当然!花开得漂亮,会有很多的人争着采摘,无论被谁采回家,放到花瓶里,都不会活的太长久。做一株不起眼的小草,却可以很安全的活在这天地间,不用担心被人觊觎,只管笑看云卷云舒,多自在啊!所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阿楠捡起脚边的石子,随意的在地上画着,良久,才抬起头,鼓起勇气问:“讨厌傻子吗?” “当然不会啊!”玉烟笑,“你没听说过吗?傻人有傻福啊!何况,阿楠并不傻,只是脑子里有虫子在作怪。阿楠等着,等我哪天有了能力,是会将你脑子里的虫子取出的,到时候阿楠就会变得很聪明的!” “真的?”阿楠两眼放光。 “真的!”玉烟拍拍他的头,前提是得他娘同意才行。“阿楠,今日打柴也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肉没,衣碎。” 玉烟睁大了眼睛,问:“你是说你去了当初发现我的地方?” “嗯!”阿楠用力的点点头。 玉烟幽幽的吐出一口气,所谓的肉没衣碎,定然是指昨日喂狼的结果了。所谓的尸骨无存,不正是有心人要的结果吗?“阿楠,对于救烟姨的事,还有昨日跟你娘喂狼的事,对任何人都不要说,听懂了吗?” 阿楠用力点点头,傻傻的笑,“我傻!” “他是说他是傻的,对什么都不知道。”婉娘来到二人面前,“该嘱咐的我都已经嘱咐了,你不用担心。来吃饭吧!我又加了一个菜。” 想想婉娘的谨小慎微,玉烟自知多虑了。午饭是窝头,白菜,还有肉。关于肉的来处,谁都没有多说什么。婉娘是不吃的,玉烟也只是吃了几块,剩下的都给了阿楠。正在长身体的男孩子,本来就对肉有着饿虎扑食的渴望,阿楠当然也不例外。 吃过午饭,婉娘让玉烟躺一会儿。玉烟自是躺不住的,于是就坐在一边看婉娘绣花。这可真是个技术活儿,虽然她也拿针,但对于飞针走线却是个十足的门外汉。 “烟儿若是出身大家,对此应该很擅长的。”婉娘说着,手下已经出现了一朵荷花。 玉烟笑,“我究竟是谁现在还是个谜。今天张屠夫家还杀猪吗?”婉娘的手猛的被扎了一下,连忙放在嘴里吸吮。现代研究表明,这一招还是很科学的,因为口腔里含有杀菌的酶,能起到消毒的作用。劳动人民的智慧啊!“他若今天杀猪,我明早想搭他家的驴车进城呢!” 第018章 路上 “你要走?”婉娘扭头看她。 “对啊!陆老大夫说我是有丫鬟和随从的,他们在哪里我总得去找找吧!虽然我失忆了认不出他们,但他们会认识我呀!上午的时候,官府的人已经去了神医谷,相信很快就会到这里,最晚明天。”她不能不走啊!如此清贫的家,倘使再多一张嘴吃饭,岂不更捉襟见肘?何况,这个家已经为她损失一只鸡了。 “你是说------” 玉烟笑,“姐姐勿惊!我已经与他们正面见过了,他们的确是在找人,但却否认是在找我。这样子最好,神医谷那边和姐姐这里就不会有麻烦了。” 婉娘道:“原来你昨日不肯跟我们回来,是顾念着神医谷啊!” 玉烟起身,倒了碗水喝。“姐姐这身衣服我穿着不舒服,烦请姐姐为我找一套阿楠的衣服吧!” 婉娘叹气,道:“也好!你与阿楠的身高差不多,只是人瘦了些。女子在外行走,的确有诸多不便。这样吧!我先去张屠夫家走一趟,他若明天去县城卖肉,就让他捎上你,回来再给你找衣服。” “甚好!有劳姐姐了!”福了福身子。 婉娘摇头,道:“错了!女子施礼的时候手是放在左边的。” 玉烟笑着,赶紧将右胯部的手移到了左边。还以为信手拈来就行,没想到行个福礼也是有讲究的。古人真是麻烦! 天未亮,玉烟就告别了婉娘和阿楠,坐上了张屠夫的驴车,颠簸在山路上。星光闪烁,冷风瑟瑟,偶尔传来几声鸡鸣狗叫。玉烟有些怅然,虽与婉娘相处了没有几天,期间还有很多的争执,但婉娘毕竟是她来这个世界后第一个给予她温暖的人,多少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张屠夫道:“离天亮尚早,玉烟姑娘要不要眯一会儿。” 玉烟道:“不了!我一向少眠。毕竟有那么多医书要背。” 张屠夫道:“只是个女孩子,何必要那么辛苦。” 玉烟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道:“我若是貌美如花,也会专等着富贵人家抬轿上门。可惜,这一丑,便丑掉了好多权利。” 张屠夫道:“是啊!美丑,也就是富贵人家分得清楚。若在我们这穷山僻壤,只要身体强壮,能干活,能生娃,那便是上选了。” 玉烟咯咯笑了起来,笑声在山间回荡,显得特别悦耳。笑罢,道:“张大哥,这绘稷山可是够大的。” 张屠夫道:“是啊!山山相连,绵延好几百里呢!听说有三十六险峰,二十四名谷呢!神医谷是其中最有名的,这可都是拜令师所赐啊!” 玉烟道:“我若说神医花果并非我的师傅,张大哥会失望吗?” 张屠夫道:“不管玉烟姑娘师从何人,救了我们家福儿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玉烟道:“张大哥若真要感恩,我这一走,我表姐那边就请多多关照了。表姐是个死心眼,你的猪肉有剩余的时候可以给她送点儿,没有也就算了。孤儿寡母的倒真是不容易!” 张屠夫道:“婉娘是个善良的女人!村里人也都不欺生,这个玉烟姑娘可以放心。” 玉烟看看黑色的远山,道:“这绘稷山如此庞大,就没有人占山为王吗?” 第019章 进城 张屠夫道:“那还真的有!最出名的就是绘稷山五虎,据说个个凶猛的如狼似虎,虽也常干些打家劫舍的勾当,却是针对富人,弄得官府也很头疼。也派人进山围剿过,就是找不到他们藏身的地方。” “草莽英雄啊!”玉烟两眼放光。就是不知道跟《水浒》里的好汉形象像不像。 日上一竿的时候,他们终于抵达了县城的集市。看着眼前的集市,玉烟无奈的摇头叹气。在她生活的那个年代,她也曾经下乡支医,见识过农村的集市,远比这县城的集市繁华多了。怎么相比啊! “玉烟姑娘这就走了吗?”张屠夫并不忙着支摊子,“身上可带够了盘缠?” “当然!”玉烟摸摸绣袋,里面竟真的有钱。她暗压下吃惊,想来是婉娘偷偷给塞上的。那个婉娘!玉烟当即将钱掏出,数了数,总共三十文,这对于婉娘来说应该是一大笔钱吧。 “在外行走,不可漏财啊!”张屠夫好心的提醒。 玉烟笑笑,将钱递给张屠夫,说:“烦请张大哥将这钱交给我表姐,我若当面给她,她定是不要的。给她让她贴补家用吧!” 张屠夫道:“那好吧!我一定会带到的!”他见玉烟一下子掏出了三十文钱,便料定她身上不缺钱,也就不再多问。“玉烟姑娘,这是我惯常摆摊的地方。姑娘若有事吩咐,可来此寻我。” “好!”玉烟转身,就此别过。心里想着,这张屠夫看着比较粗犷,却原来是个好人。也许婉娘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只是她的心在那一世已然磨硬了。 所谓的县城,应该是比现代的乡镇还不如吧!但好在麻雀虽小,却也是五脏俱全。道路两边,街铺林立,有客栈,有酒家,有茶寮,还有其他的商铺。古代人口本就少,所以,像现代那种夜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的景象并没有。 玉烟无所事事的走着,对于身无分文的她来说首要的问题就是解决温饱。肚子里早就唱起了空城计,那种滋味实在是不好受。想想现代人动不动就高喊着节食减肥,绝对是吃饱了撑的。 可是,要怎样才能吃到饭呢?以她现在寄存的这具单薄的身体,去偷去抢肯定是不可能的,难不成去要饭?只是不知道丐帮入会需不需要交会费。看着道路两旁的店铺,玉烟突然间灵光闪动。现代人可以打工,到了古代应该也是可以的吧!要生存就得需要钱,算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了。要想赚钱,就必须先熟悉这个世界,而要熟悉这个世界,就必须融入到里面去,从最下层开始。 鸿福酒楼是昭县最大的酒楼,不过,就算再大,在现代也上不了星。饭店酒楼通常是信息最流通的地方,所以,她决定进去谋份差事。 五短身粗的王老板打量着玉烟,单薄瘦小的躯体,顶着男性的性别,顶多也就有十岁,却说自己已经十五岁了。身份是孤儿,来此寻亲,却遍寻不到,盘缠也已经被抢了。左脸上从鼻梁延伸到耳根的那道伤疤,据说就是被抢时让人砍的。这样的身世也的确够可怜的了! 第020章 谋差 但王老板的犹疑自然也有他的道理,这样的小身板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要他干什么呢?做跑堂吧,面目又有些丑陋。直接把人赶走吧,又觉得那双明亮的眼睛太过楚楚可怜,让人于心不忍,唯有叹息啊! 恰逢李大厨从外面进来,手里提着刚刚买进的食材。瞅了一眼玉烟瑟瑟发抖的身体,道:“老板!最近客人比较多,我厨房里有些忙不过来,你不是答应给我添个人打打下手吗?” 王老板这才猛拍脑门,道:“那就留下去厨房帮忙吧!干起活来手脚麻利点儿,别偷懒!至于工钱嘛,管吃管住,一个月先给十文,看你的表现加减。你刚才说你叫什么来着?” 玉烟赔笑道:“小的花小烟,叫我小烟子就行。”有了工作,有了吃住的地方,也算是暂时安顿下来了。这样的应聘,比起现代社会人才过剩的铁面无私,显得有人情味多了。 王老板挑眉,问道:“你姓花?” “啊!有什么不对吗?”不过是随口给自己定的,只因为这两天似乎听了太多花果的名字,既然同为医者,冠了他的姓又何妨? 王老板道:“这大康国,姓花的人可并不多啊!” 玉烟讪笑,道:“老板懂得真多!小烟子笨,对这个并不清楚。”早知道姓花的人稀少,她该整个王姓,那样子正好跟老板一家,说不定他也就不会那么犹疑了。 王老板道:“嘴巴还挺甜!赶紧去厨房帮忙去,眼看着到中午了,该上客人了。” 玉烟应声,跟着李大厨进了厨房。这李大厨看上去年方四十,虽不像现代厨师那样肚圆脑肥,却也很是精壮。厨房里还有两个用工,一个是李大厨的媳妇李嫂,给李大厨打打下手。还有一个叫马武,负责砍柴挑水等的粗工,人高马大的,一看就是干力气活的主儿。 李嫂拉着玉烟上看下看,道:“这么瘦小,能干什么呀?” 李大厨道:“临近年关了,人工也不好招。看到他,我就想起了咱那没活过十岁的宝儿。” 李嫂道:“宝儿就是在三年前的这个时节没的。”说着就用衣袖拭眼角。 想来他们说起的宝儿应该是他们的孩子,却因为某种原因没了。玉烟能来此做工,从某种意义上得益于那个早夭的孩子。玉烟道:“我什么都能干的!” 李嫂道:“那你会什么呀?做过饭吗?会烧火吗?” 煮面条是做过,却是在煤气灶上,烧火肯定是不会的,也就是来了古代,才见识了这样的锅台。但承认自己不会却是令人羞惭的,玉烟答道:“我会好好学的!在那之前,有没有吃的可以让我先填饱肚子?我从早上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上呢!” “可怜的孩子!”李嫂上来摸摸她的头,带着她去吃东西。像某人,原来也是有益处的。 玉烟啃着冷馒头,狠狠的咀嚼。到了现在,她也终于想开了。既来之,则安之吧!远离了那个世界,让灵魂在这个世界找到了重生的寄主,想来也是上天的安排,那就好好活吧!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那就要活出两个人的精彩。没有了高科技的陪伴,就当是一次原始野营吧! 第021章 闲篇 玉烟的确切身份说白了就是杂务,厨房的杂务。择择菜,更多的是洗洗刷刷,试着烧了几次火,但每次都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偶尔也去前面送送菜。虽说前面已经有两个跑堂了,一个姓张,一个姓刘,但客人多的时候还是忙不过来。 刚刚洗完了一摞碗,玉烟小心的擦着在冷水中浸泡的红肿的手。才干了几天呀,就已经面目全非了。都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那第一张脸因为不知哪个坏蛋的刻意为之而无法见人,这第二张脸却因为在冷水中浸泡不是裂口就是冻疮,遭罪啊!她一个堂堂的现代人来到这里,就只能这样子活法吗?也太没出息了吧! 李嫂将切好的酱牛肉递过来,道:“小烟子,前面忙不过来了。你把这盘牛肉送到二楼靠窗的雅间。” 玉烟应声,接过盘子,出了厨房,先经一楼的大厅。人声嘈杂,本无意驻留,却耳尖的听到一桌的客人甲道:“你道这两日官差为何倾巢而出?全是为一个女子啊!” 客人乙问道:“什么样的女子有如此神通啊?莫非是公主?” “非也!非也!”客人甲道,“听说过瑭城柳家吗?此女便是那柳家的小姐,更是神医花果唯一的徒弟。” 玉烟的脚步禁不住停了下来,心里漏跳街拍,没想到这瑭城走失的小姐竟然就是神医花果唯一的徒弟。 客人乙道:“兄台所说的瑭城柳家,可是出了一官一商一医的柳家吗?” 客人甲道:“正是!这柳家长子柳志高乃是当朝一品大员,女儿柳明姝颇有经商头脑,今为京城首富,次子柳志远更是当朝太医。所以,这柳家绝对不容小觑啊!” 照此看,这瑭城柳家还真不是一般的名门望族啊!玉烟刚想到这儿,却听到楼上的张小二高声吆喝道:“酱牛肉想来已经好了,小的这就给您端去。”玉烟这才惊觉,光顾着听闲篇子了,差点了忘了正事。赶紧抬脚上楼梯,却不想,这一慌张就出错,恰与楼上下来的人撞了个满怀,盘子应声落地,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大厅的喧嚣也在瞬间凝固。玉烟吐了下舌头,暗叫声,完了。 “可恶的小子,你不想活了?”厉喝当头。 反应最快的是张小二,立马跑过来,道:“这位爷,您消消火!他是新来的,手脚欠利落,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转头将玉烟扯到一边,斥道:“小烟子,你怎么回事?你知道这盘牛肉值多少钱吗?五十文啊!你五个月的工钱啊!看一会儿老板怎么罚你!关键的,这盘牛肉有价,弄污了这位公子的衣服,你如何赔得起?还不赶紧道歉!” 玉烟看一眼横眉冷对眼含愠怒的蓝衣男子,恭敬的作揖道:“这位爷,都是小的的错,怪小的没长眼睛。小的这就给您擦擦!”玉烟上前,就要拿袖子擦。还没近得了身,就听对方喝道:“拿开你的脏手!”对方只是挥了挥衣袖,玉烟就觉得一阵强风袭来,她单薄的身子哪经受得住,脚踩空,身子就往下倒。 第022章 事端 预期中的疼痛没有出现,仿佛一阵飘忽,她的身子已经站定。腰被扣住,侧脸仰望,就看到了一张俊美无俦的脸,修长的桃花眼正在释放着笑波。就连说出的话都带着戏谑,“又不是小娃娃了,干什么事都要稳住。” 玉烟只是呆愣,却听张小二道:“多谢这位公子救了我这小兄弟,他是新来的,还没学好规矩。” “好说!”白衣男子这才松了玉烟,冲着蓝衣男子道:“这位兄台定然是心中有气才会一时失手。但就算这小娃娃犯了天大的错,我相信也罪不至死吧!如果一不小心闹出了人命,那恐怕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过是贱命一条,要了他的小命又如何?”蓝衣公子嘴角抽搐道。虽然嘴硬,但也是有后怕的。如果真出了人命,就算不吃官司,也是会坏了名声的。 “公子说得是!”接话的是王老板,他已经闻讯赶了过来。“若说赔钱,我这小伙计那可真是一穷二白。公子若不嫌弃,把衣服换下来,罚这小子给您洗干净了,您看怎么样?” “我嫌弃的很!怕是越洗越脏呢!”蓝衣男子的鼻孔已经朝天。 王老板怒目瞪向玉烟,道:“小烟子,还不过来给这位爷叩头请罪!” 玉烟不动,道:“我听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苍天和双亲。错的确在我,我也已经道过谦了。这位公子意欲何为,也可以划出道来。看公子锦衣华服,应该很有钱,想必是不会故意讹人的吧!”玉烟故意说得很大声,摆明了告诉在场的人,他若让她赔就是为富不仁,这也算是一种心理战术吧!侧站着身,右眼无惧的瞪向那个傲慢的男人。 “你------”蓝衣男子猛然止住了要出口的话,倒吸了一口凉气,下一步台阶,“你是------” 王老板呵斥道:“花小烟,你不想在这儿干了是不是?” 玉烟皱皱小鼻子,躲向救命恩人的身后。以她上一世近三十年的人生历练,早已经摸清了哪颗大树可以靠着挡风遮雨。白衣帅哥也没辜负她的厚望,笑道:“各位都息怒吧!这位兄台似是已经吃过饭了,还没结账的话就记在我名下好了。至于那盘打翻了的菜,也记在我名下好了。所谓的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啊!” 王老板立马笑脸相陪,道:“公子真是好人哪!出手真是大方啊!” 蓝衣男子哼了一声,道:“本公子就不缺钱,不需要任何人充大方当好人!你这小子是男是女?” 玉烟只觉得白衣男子的身板瞬间僵硬,从他的右侧探身看他的脸色,笑容已经荡然无存。“你说谁?”轻启薄唇,声音都已冷了。一个男人无论长相多么俊美,被说成女人,都是在侮辱他的男性自尊。 “原来是姐姐啊!小烟子有眼无珠,竟然没认出姐姐是女扮男装。姐姐长得如此之美,可不可以等小烟子长大了再嫁人啊?”玉烟话一出口,就听到楼上的某个人“噗”的一声喷了一口茶出来。 第023章 戏称 蓝衣男子皱眉,“你这个泼皮小儿,是我看走了眼,你怎么可能是她。哼!算我倒霉!”说完气冲冲的下了楼梯,脚步一顿,朝客人甲乙那一桌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扬长离去。 王老板道:“好了!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吧!” 白衣男子握紧的拳头终于慢慢的松了下来,玉烟绕到他身前,道:“姐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如果姐姐不是以貌取人之人,我倒是可以考虑以身相许的。” 白衣男子刚要舒展的脸再次冷凝,道:“你这小子再喊一声姐姐试试?” 玉烟就笑了,道:“这位大哥别气!我只是想看看你这么一张帅气的脸,生气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连摆个脸子都这么帅,真是没天理啊!” 白衣帅哥的眉头打结,“你还真是忘恩负义啊!” 玉烟道:“大哥可否告知姓名,救命之恩必当没齿难忘。” “就你?”白衣帅哥脸上再挂轻笑,抬脚往楼上走,“还是省省吧!” “你别瞧不起人!我花小烟将来肯定会发大财的!”玉烟不服气的说,跟着他往楼上也走了两步。 王老板道:“花小烟,你干吗去?赶紧给我回厨房!别再给我惹事了!” “知道了!”玉烟低了头,转身下楼梯。回头,不死心的问:“恩公真的不打算告知姓名吗?” 白衣男子道:“花还真是个稀罕姓,你跟神医花果什么关系?” 玉烟叹气,道:“没有关系就不能知道恩公的名字吗?” 白衣男子道:“云竹!” “好名字!”玉烟拍手称赞,“竹者,君子也!人如其名啊!花小烟记住了!”玉烟施了个男人的拱手礼,赶紧跑去厨房。 二楼的包厢里探出一个人头来,脸上横贯着一道刀疤,道:“云爷,你还要我们爷等多久?” 却听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道:“无妨的,幻影!穿云姐姐难得碰到有情郎啊!” “我的个爷啊!你怎么可以取笑我!”云竹喊着,直奔包厢而去。 玉烟回到厨房,李嫂一把拉过去,关切的问道:“烟子,你没受伤吧?”犯了错,领受最多的应该是责罚,所以,李嫂的关心就如同这个冬日里阳光,给了玉烟一丝温暖。只是这温暖还没有暖热身子,就被人从头到脚浇了冷水。 “花小烟!”王老板站在厨房门口,语气明显的不善,“罚你今天不许吃饭,还要扣除你这个月的工钱。” 李嫂道:“王老板,使不得啊!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让小烟子去,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要罚就罚我吧!” 王老板道:“犯得着吗?本老板一向都赏罚分明。” “就是!犯得着吗?”玉烟冷冷的重复,“就算我有错,也已经有人买单了,王老板这顿罚不觉得有些多余吗?” 王老板显然没想到这个半大小子会顶嘴,就有些火大,“你还敢说!要不是碰到好人,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正因为有人替你当冤大头,才没把你赶出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第024章 把辞 “呵呵!是吗?”玉烟冷笑,“有你这样的老板,才让属下寒心呢!就这破工作,谁稀罕!哼!本小爷现在就炒你的鱿鱼,谁怕谁呀!” “小烟子,你胡说些什么呀?”李嫂忙拉扯她的胳膊。 王老板道;“你炒什么鱿鱼?” 玉烟笑,道:“我说我不干了,你总能听懂了吧!” 王老板冷笑,道:“好啊!就你一个小破孩,还反了你了!从我这儿出去,在这昭县绝对不会有第二家会用你。” 李嫂道:“小烟子,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王老板,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这孩子计较。他还太小,什么都不懂。我再好好说说他!” 王老板冷哼了一声,玉烟也不甘示弱的冷哼了一声,对李嫂道:“李嫂,你就别再为我出头了。你对小烟子好,小烟子会感念在心的。就这种黑心老板,让我继续在他手下干活,还不如死了算了。告辞了!” “小烟子!”李嫂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李嫂,还有李大厨,小烟子会送给你们一个孩子的,你们就等着吧!”玉烟说完,轻轻一笑,大步往外走去。 王老板的脸青了。 玉烟走出酒楼,禁不住打了个激灵,无情的扫过大街的风有些刺骨。此刻,如果对那个世界有什么怀念,应该就是羽绒服和羊绒衫了吧!叹口气,回头,看着“鸿福酒楼”四个大字,恨不得自己是飞檐走壁的大侠,一个起落把那个招牌狠狠的扯下来,然后用脚在上面跺两下,还可以为脚取暖呢! 王老板的视线穿透大堂,望向马路,嘴角掠过一丝冷笑。还在那里徘徊,舍不得走了吧!哼!从来嘴硬和都是没有好下场的,看那小子的骨头能硬到什么时候。从这个门槛迈出去,想再踏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玉烟作为千年后的新新人类,当然不会吃回头草。所谓的人挪活树挪死,在她那个年代炒老板的鱿鱼可谓是家常便饭的事儿。她之所以赖着不走,当然是为了等人。 一袭白衣,肤白赛雪,柳眉凤眼,瑶鼻樱唇,这样的容貌长在女子身上都太过俊美,却偏偏是个男的。而且嘴角扯动,笑容绝对勾魂摄魄。玉烟就在他的一笑中,再次打了个冷战,这次与冷风无关,纯粹是妖孽作怪呀! “花小烟,现在的这个时候,厨房里不忙吗?”妖孽云竹闲适的踱了过来。 玉烟轻轻一笑,前迎了几步,道:“我已经把这里的老板给辞了,所以,厨房忙与不忙,已经与我无关了。嘻嘻!” “把?不是被?”就连挑眉的动作都让人心痒痒,果真妖孽呀! 玉烟道:“是啊!今日若不是云大侠,我已经命归黄泉了。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救命之恩呢!云大侠为我垫付的那些钱,我真的是不知道该怎样偿还呢!好在要钱没有,贱命还有一条。就当是云大侠买了我这条贱命,那么从今之后,我花小烟就是云大侠的小厮,终生做牛做马伺候您。” 第025章 赖皮 “你说什么?”云竹立马后退两步,脸上的笑容瞬间敛住。 玉烟跟进两步道:“我以为自己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大侠还没有听懂吗?那我就说得直白点儿,我花小烟从今以后就跟着大侠混了,生是大侠的人,死是大侠的鬼。” “胡闹!”云竹拂袖,再次后退。 “哈哈------”肆无忌惮的笑声从鸿福酒楼里面传来,“幻影,穿云剑在江湖中没有排名吗?”伴随着这个戏谑的声音,从鸿福酒楼里走出了两个人。 刀疤脸道:“回爷的话,穿云剑在江湖中的排名不知道,但他的师父是进了前十的。” 黑衣男子道:“那能把穿云剑逼得连连后退的,在江湖中应该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了吧!” 云竹苦笑,道:“他这分明是恩将仇报啊!” 玉烟是何等聪明的人,虽然没有明说,但已经猜到穿云剑应该就是这个云竹的外号。既然他的师父那么厉害,那么他的武功肯定也好的不得了,毕竟名师出高徒嘛!想到这里,玉烟更是打定主意赖上他了。她现在可谓一无所有,无钱,无势,可悲的是还不知道这副皮囊是谁,当然得找一个可以依靠的人。玉烟道:“谁让你刚才救我的?还不如一下子摔死算了,那样的话,方能灵魂出窍,回到另一个世界,享受高度的物质文明,看着电视,吹着空调。现在倒好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呜呜!云大侠,这才是恩将仇报的说辞。” 黑衣男子再次大笑,玉烟毫不客气的丢过去一个卫生眼。他这样笑下去,是会让云竹恼羞成怒的。果然,云竹掏出一串钱,扔到地上道:“拿着这钱赶紧走吧!” 玉烟挑眉,道:“你这是在打发要饭的吗?” 云竹道:“不要拉倒!” 玉烟咬了一下嘴唇,弯身捡起那串钱,掂量了一下,少说也有五十文吧!嘿笑两声道:“我跟谁有仇也不能跟钱有仇啊!我现在正愁吃愁穿愁住呢!得了!这钱就当我跟云大侠借的,他日一定双倍奉还。”说完越过云竹,冲着黑衣男子伸出手来,道:“这位爷也多少给点吧!热闹可不是白看的,我卖力的表演了这么长时间,好歹也博君一笑了。” “花小烟,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可不要得寸进尺。你怎么敢!你竟然敢!”云竹阴了脸色,气急败坏的吼。 玉烟笑道:“我为什么不敢?你既然当我是乞丐,那我就做没有节操没有骨气的乞丐好了。伸手跟人讨钱,不是乞丐的本分吗?何况这位爷玉树临风满身贵气,定然会不吝惜小钱的。” “你这个泼皮小子,还要不要脸?”王老板从里面冲了出来,指着玉烟大骂。然后转身,立马赔上笑脸,道:“各位爷请慢走!这个小无赖就交给我了,他要是再敢撒泼,就将他送到县衙大牢里去。” “我呸!”玉烟很没形象的啐了一口,反正她现在是男装,就算是女装她应该也会这样干。“媚上欺下,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县衙大牢是你家开的呀?我一不偷二不抢,你能奈我何?” 第026章 戳穿 “小兔崽子!我当初瞎了眼才收留你,看我不找人打断你的腿。”王老板气的浑身发抖。 “哼!”玉烟刚想顶嘴,一个钱袋子就扔到了她的脚下。玉烟望过去,不知是黑衣男子还是刀疤男所为。云竹的一声喊叫恰好解了她的惑,“韩松,不可!” “我这是在给你解围。”刀疤男冷冷的说。 玉烟弯腰捡起钱袋,一拱手,道:“谢了!我花小烟说话算话,将来是会加倍奉还的。” 王老板冷哼,道:“各位爷千万别上他的当,他拿了钱绝对会销声匿迹的。” “爱信不信,随便吧!”玉烟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云竹,韩松,不知这位爷的名字里会不会有个梅字?” “嗯?”黑衣男子探寻的望着她。 玉烟并不相信心有灵犀,但此刻她就是知道黑衣男子要问的是什么。“松竹梅,岁寒三友也,怎么可以缺一个。” “能知道岁寒三友,原来姑娘是读过书的。”黑衣男子道。 “姑娘?”云竹上前一步打量她,“你是女的?” 玉烟叹气,“公子又何必戳穿我的身份,我扮得不像吗?”她当然第一眼就认出了此二人就是到神医谷借宿的二人,原打算装作不认识的,以为对方也会这样想,毕竟她除了听他吹过萧之外并无什么交集。晚节不保,到最后还是出了岔子。 “什么是电视?什么又是空调?”黑衣男子气定神闲的问,将玉烟的问题凉在了风里。 玉烟一愣,问题出在这里吗?所谓的好奇害死猫?摇摇头,叹气道:“梦里见过的东西而已。”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别说见过那些高科技了,就是连低科技应该也没听说过。 “你真的是女的?”云竹还是无法接受。 玉烟嘻嘻笑凑到云竹面前,道:“恩公是不是后悔没有被我赖上啊?”吓得云竹嫌恶的又后退了一步。玉烟放声大笑道:“我又不是什么毒蛇猛兽,怕我做什么?其实呢,我原想着赖你到底的,你得感谢你那个叫韩松的朋友给你解了围。他出现之前,我以为你没有嫌弃我的容貌是不以貌取人。但当你的朋友出现后,我才发现,你只是习惯了丑陋而已。各位!告辞了!山不转水转,哪天遇上了,我花小烟是不会赖账的。呵呵!”说着头也不回的摆摆手,扬长而去。 “无赖!”王老板恨恨的啐了一口,然后再次变脸,道:“各位爷,都是小店识人不清,让各位爷破费了。”心里恨恨,这几位爷肯定是眼神不好,就那么个泼皮无赖怎么可能是女的? 黑衣男子看都没看他一眼,大步往前走。云竹和韩松也连忙追了上去。 人活在世,无非是吃穿住行。这首要的就是吃!玉烟去了临时搭建的路边摊,要了一碗面条。在寒冷的冬天里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应该是很酣畅淋漓的吧!外面的天有些阴,不知道会不会下雪。但阴天总会给人心情低落的感觉,玉烟吸吸鼻头,微微叹了口气。 第027章 听闻 “小哥是外地人吧?”身材微胖的老板娘将面条端上了桌。她看上去四十多岁,面色偏黑,许是风吹日晒的缘故。 玉烟拿起筷子,微微一笑,道:“这昭县似乎就不缺外地人。”玉烟很没淑女形象的呼啦啦吃着面条。 “那是这几日,以前可没有这么热闹。”老板娘说完,转身迎向两个官差,“哎呦,我的个爷!都到这个点了,您二位还没吃饭吗?” 官差一道:“谁说不是呢!刘嫂,赶紧给上两碗面吧!”说着二人拣了位子坐了下来。 “好嘞!您二位稍等,这面马上就好!”刘嫂说着去张罗着下面。正宗的手擀面,已经擀好切好了晾着了,所以,只剩下了煮。 等他们的面上来的时候,玉烟也基本上吃完了。本想结账走人,却听那刘嫂问道:“二位爷,这风尘仆仆的,还在找那柳家小姐呀?” 官差一道:“找柳家小姐当然很重要,但现在有更急的呢!” 刘嫂道:“除非是要命的事,不然怎么盖过找柳家小姐呢?” 官差二道:“刘嫂子好见识!可不就是要命的事嘛!咱昭县虽小,却住着一个大人物,前任谢阁老知道吧?” 刘嫂笑道:“虽然没上咱这儿吃过饭,但谢老爷是谁呀?那可是告老还乡的当朝首辅大人呀!关键的,人家儿子还是朝中的四品大员呢!听官爷的意思,该不是谢老爷家出什么事了吧?” 官差一道:“跟你说了也无妨。这谢老爷的长孙突然得了一种怪病,表现为不吃不喝,双眼紧闭,睡而不醒,已经三天了。能请的郎中也都请了,就是不见好。” 刘嫂道:“那还了得!听说这老儿子长孙子那可是心尖尖上的肉啊!这事肯定把谢老爷急坏了吧!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谢家那可是能通天呢,怎么不到京里请个太医来瞧瞧啊?” 官差一道:“太医哪是那么好请的啊!这昭县离着京城还有五六百里地呢,就算请动了,来得也没有那么快啊!” 刘嫂道:“神医谷的陆老大夫来看过了吗?这陆老大夫当年可是沾了神医花果不少的光,据说医术并不比太医院里的那些个差。” 官差二道:“怎会不请?昨日就请来了,也是没有办法呀!我们这趟差就是拜他所赐呀!硬说前几日他那神医居里来过一个姑娘,治好了连他都束手无策的什么篦刺之疾。可惜,没能留住那姑娘。这不,我们刚跑了一趟绘稷山,方圆百里,找个人哪那么容易啊!” “那是!那是!”李嫂殷勤道,“只是不知那姑娘什么样子?” 官差一道:“只说左脸上有疤。” 玉烟一不小心呛了一下,连连咳嗽。刘嫂连忙跑过来,殷切的问:“小哥,没事吧?”看清了玉烟脸上的疤,一愣。 玉烟微微一笑,道:“老板娘,结账吧!” “啊?啊!五个铜板。”老板娘的目光停留在玉烟的脸上移不开。 第028章 幽默 玉烟数了五个铜板放到桌上,转身离去,脚步轻快。拍拍钱袋,终于知道自己多有钱了!这算不算**暴富呢?虽然这致富的手段不怎么光彩,但毕竟没偷没抢也吃上饭了。为了江湖救急,不要脸了算什么。人首先得生存,然后才能谈生活。陆老大夫是在点名找她吗?她现在不是挂名大夫,要不要治病救人,就全看她的心情了。别怪她心狠,完全是被逼的。她也曾经视病人如亲人,结果呢?还不是被所谓的“亲人”给踹到了这个冷冰冰的世界。 肚子饱了,下一步就是穿了。首先得为自己买一双像样的靴子,好看在其次,关键的是要保暖。她现在脚上的这双还是阿楠穿小了的呢,不怎么合脚,有些大。进ru这个身体,最值得庆幸的应该就是身体的主人没有裹脚吧!虽然没裹,一双天足还是很精小,漂亮的像一件艺术品。不似她原先的脚丫子,每次都买四十码的鞋,算是女人中的极品了。 鞋店真的不好找,转来转去,多方打听,才终于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家小小的店面。她忘了,古代的女人都是善针织女红的,所以身上穿的基本上都是自给自足。店里并没有顾客,只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正在低头纳着鞋底。 店里摆着的大多是男鞋,想来来这里的顾客,不是家里缺少女眷的男子,就是游走跑江湖的男人。这个时代的女人都是宅女,很少抛头露面的吧! 见玉烟进来,女子并没有抬头,只是淡淡的说:“随便看看吧!没有合适的可以订做。” 订做对玉烟来说显然是来不及的,只得挑了最小的男鞋往脚上套,还是有些大,在里面塞一团棉花应该勉强能穿吧!“这个多少钱?” “二十文!”女子这才抬头,齐整的刘海下眉眼弯弯。 “便宜点儿吧!十文怎么样?”玉烟拿出千年后逛街砍价的本领。 “好!你要哪只脚的,左脚还是右脚?”女子放下手里的活,站起身来,身高比玉烟要高一些。 玉烟一愣,旋即捧腹大笑。原来古人也懂幽默啊!她登时拍出二十文钱,道:“左脚和右脚我都要了!”这应该是她来古代笑得最开怀的一次吧!就算是花钱买笑,也值了。 女子也笑了,道:“既然小哥爽快,那这双鞋我就不收手工费,只收成本费好了,就给十个铜板吧!” 玉烟道:“那怎么好!不如折中一下,十五个铜板好了。”说着数了十五个铜板交了过去。“姑娘是个爽快人,可否再帮我一个忙。这附近可有实惠的衣服店?” 女子道:“有啊!从这往前走有三条街,有一个裁缝店,店里的丁香是我的好姐妹。小哥不妨去她那里看看!手艺很好的,前几日县太爷的公子还找他们家做衣服呢!” 玉烟道:“能得县太爷公子的青睐,那自然是有过人之处。只是你们这县太爷公子很了不起吗?是不是所有适龄女子想要嫁的人呢?” 第029章 无解 “我呸!不过是个沾爹光的浮夸弟子,好吃懒做,整天的惹是生非。”女子脸现鄙夷。 玉烟道:“被这样的人青睐那就未必是好事了,姑娘得空还是提醒你的朋友一下吧。” “提醒什么?”女子皱眉。 “可否给我一些棉花?”玉烟转换话题,从女子手里接过棉花,取适量塞到鞋里,然后就地换上新鞋。然后一拱手,抬脚往外走。 “哎呦!”与来人碰了一下,玉烟措不及防的后退,然后摔落在地,没好气的抱怨,“谁呀?赶着去投胎吗?” “对不起!对不起!小烟子?” 玉烟抬眼,就看到了一张老成实在的脸。“马武哥?你不会是专程来找我的吧?”玉烟自作多情的打趣。 来人正是鸿运酒楼的伙计马武,说起来也算是与玉烟共事了一场。但他的视线并没有在玉烟的身上多做停留,看向店主说:“石榴,快!丁香那边出事了!” “咱们赶紧走!小哥,麻烦你出去,小店要关门了。”石榴道。 玉烟拍拍屁股起身,道:“丁香这个名字很耳熟啊!” 石榴一边关店门一边道:“我刚刚给你提过的。” “哦!”玉烟恍然,“就是给县令公子做衣服的那个吧!这个时候出事,该不会是县令公子上门找晦气吧?” “你怎么知道?”马武惊讶道。 玉烟笑,道:“很简单啊!天上掉馅饼,不是阴谋就是陷阱啊!这么多年都与那县令公子无业务往来,突然找上门来做衣服,如果我是那个丁香,那我肯定得好好掂量掂量。不是谁的生意都可以做的,有些是要付出代价的。丁香花的香气可是很诱人的,县令公子闻香而来,又怎么会空手而回呢?” 石榴此刻倒不急着走了,眯着眼睛看着玉烟,道:“没想到小哥有如此智谋!既然小哥分析出了前因,能否遇见后果呢?该如何解?” 玉烟叹气,道:“石榴姑娘太瞧得起我了!无解!” “别跟他废话了!咱们走!丁老儿已经气得倒地了,怕是不好!”马武拉起石榴就跑。 玉烟摇摇头,脚也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反正闲来无事,还是去看看的好,凑凑热闹也可以打发无聊的时间啊!这没有电脑没有电视没有手机的坑人的古代啊! 丁氏裁缝铺前已经聚集了很多的人。玉烟个子小,就算跳起来也是看不到人圈里面的情况的。也得亏她个子小,便可以见缝插针的钻进去。 只见当街躺了一人,一年轻女子正跪在旁边嚎啕大哭。五米开外站着一华服男子,约莫二十来岁,看上去人模狗样,却又长着一副贼眉鼠眼。想来这应该就是那县令公子了。在他身后跟着四五个打手样子的下人。玉烟匆匆一目,不待旁人讲解,却也明白了个大概,正应了她的猜测。毕竟这样的戏码,在以往的电视小说里是经常见到的,不同的是这回儿来了个真人秀。唯一令人费解的是,围观的人虽多,却没有人上前打抱不平。石榴虽自称是丁香的好姐妹,却也并未出头,只是跟马武恨恨的站在人群里。看来,不是这对父女平时的为人太差,也不是这个朝代的人都精神麻木,而是那个县令公子应该很不好惹。 第030章 闲事 果然,他身边的一个下人站了出来,喝道:“丁老儿你可别装死!就算你真死了,丁香也是要拿来抵债的。” “你们是不是人啊?还有没有王法啊?”石榴愤然道。在一番思想决斗之后,她终于还是挺身而出, “本少爷就是这昭县的王法!”华服公子笑得很恶心,“臭丫头不想活了吧?滚一边去!看这时候也不早了,不跟他们啰嗦了!来啊!把人给我带走!本少爷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失手过。” 石榴的脸色顿时青白变换,心中恨恨,却也是无计可施。 这个时候是会有英雄出来救美的吧!玉烟环视众人,就看到了离他两米的地方站着一蓝衣公子,就算人长得风度翩翩,但玉烟对他并无好感。所谓的冤家路窄啊!除了那撞坏她的牛肉害她失了工作的狂傲男,还会是谁。虽无好感,但对他还是抱有希望的。毕竟自命清高的人是不会放着闲事不管的,以彰显他的侠义之心。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了关键时候,他却为何还不出剑呢? 有能者不为,玉烟自然更不会动。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别说惩恶了,连自保都是个问题。不然,她也不会灵魂出窍到了这么个没有钢筋混凝土也没有汽车尾气的地方了。 “哎呦!”几声惨叫,那几个下人未靠近丁香,都已经屁股着地。与此同时,地上多了几粒花生米。动作太快,根本没有人知道是何人所为。玉烟再次看了蓝衣公子一眼,会是他吗? “是谁?有种给我站出来?”县令公子阴冷了脸色,“在这昭县的地盘上,胆敢跟我刘文刚作对的,今天还是头一次见。” “刘文刚算什么东西?”蓝衣男子上前一步,终于有了动作。 “你又算什么东西?”刘文刚身边的跟班上前一步道,“得罪了我们县太爷的公子,你铁定会倒大霉的。有种你就报上名来!” “姚泽樟!”蓝衣衣男子底气十足的吐出了三个字。 “有种!”玉烟一晃神,竟然失声说了出来。刹那间很多双眼睛一起射了过来。“嘿嘿!敢在太岁面前报上名字,当然有种。你们继续!”扫了一眼姚泽樟,没想到对方射来的是轻蔑的眼神。玉烟了然,这样的嫌恶显然是认出了她。 跟班啐道:“你一个无耻丑儿,哪有你说话的份儿。给我滚!越远越好!” 玉烟挑眉,事不关己可以高高挂起,但现在有人侮辱到她头上,她就有些沉不住了。“这位爷说话,小心风大闪了舌头。我人虽然丑了点儿,但却是有牙齿的!大家都看看,我这牙齿可是又整齐又洁白呢,而且还锋利的很呢!你若舍得你那身肉,我也是可以啃来充饥的。” 平时作威作福惯了的人,哪受过这种窝囊气。喊声“你找死!”人就扑了过来,这一次摔了个狗吃屎。 玉烟望了望地上的花生米,再用凌厉的眼光扫了一眼四周,风过无痕,到底是谁呢? 姚泽樟上前两步,蹲下身,对丁香道:“姑娘,赶紧请大夫给你爹看看吧!” 第031章 人死 丁香瞪着一双泪眼,楚楚可怜的在人群里搜索,目光定住,道:“吴大夫,大家都是街坊邻居,烦请您给我爹爹诊治一下吧!”人群中就走出一个老者,面带迟疑,但还是上前检视丁老儿。石榴和马武见状,也连忙围了过去。 刘文刚的脸色越发的难看,道:“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是假死。今儿还真是反了!连一个小小的乞丐都想跟我作对吗?” 玉烟连忙赔上笑脸道:“刘少爷言重了!我就是有九条命也不敢啊!我当然是站在刘少爷这边的。想这姚泽樟大侠,武功再怎么盖世,身上再怎么有钱,终究是个外乡人,说不定歇歇脚就会走的。这闲事他管得了一时,恐怕管不了长久吧!等他一走,这昭县还得少爷您说了算,是不?我虽然人丑,但可不傻,所谓的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姚泽樟剑眉入鬓,道:“你这小丑儿真是可恶的很!惩强扶弱是个人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玉烟讥笑,道:“听姚大侠这话的意思是在骂所有围观的不是人了?” 姚泽樟恼羞道:“你这分明是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我有吗?”玉烟装傻,“你的话大家也都是听到了的啊!”她挠挠头,难道自己潜意识里真的是唯恐天下不乱? 丁香道:“吴大夫,我爹怎么样了?” 吴大夫道:“气息全无,在下是无力回天了。”玉烟听大夫这样说,赶紧跑过去,蹲下身检视,探鼻息,翻眼皮,摸脉搏,摸颈动脉。 石榴道:“你这小哥,真是添乱,不帮正忙就罢了,作何帮倒忙?” 玉烟摇头,道:“我以为石榴姑娘是聪明人,却原来也是看不透。” “不!爹啊!”丁香悲愤的喊,先扑倒在丁老儿身上,然后又转向吴大夫,“吴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爹吧!我这给你跪下了。” 吴大夫摇头道:“不是老夫不救,人既已死,就是神医花果在这儿,也回天乏术啊!”丁香闻言,开始嚎啕大哭。 姚泽樟见状,怒目瞪向刘文刚,道:“刘文刚,这就是你干的好事!” 这样的结果自然也是刘文刚始料未及的,但他是什么人,明知自己有错那也绝对是错了不错的。“我干了什么?这事要是说起来,我才是那受害者。为了照顾他们家生意,好心的找他们家剪裁衣服,没想到他们水平太差,竟然把我那上好的衣料给剪坏了。难道不该赔吗?既然赔不起,就只好拿人抵债了。” “你胡说!”丁香颤抖着手,指着他,“那坏了的地方明明是你自己剪的。呜呜------赔偿一百两银子,你这摆明了就是讹人嘛!我爹气不过,才会一口气没上来------爹啊!你丢下我一个人该怎么活呀?”别说一百两银子,就是把他们家所有的家当都卖了也不值十两银子啊!刘文刚的心思已经是司马昭之心了。 “一百两银子!”姚泽樟咬牙切齿的说,“你还真敢狮子开大口。” 刘文刚道:“我那衣料可是出自京城,不是一般人能见着的。” 第032章 巧舌 玉烟站起身,摇头晃脑道:“说白了都是美丽惹得祸啊!” “你闭嘴!”姚泽樟斥道。 玉烟挑眉,眉间的痣又开始若隐若现,“我的嘴巴长在我自己身上,别人是管不住的。” 姚泽樟道:“信不信我只需拔剑就可以让你永远闭嘴?” 玉烟轻笑,“我信!我当然信!但你可以用这种法子解决眼前的问题吗?姚大侠现在很为难吧?你与其把剑指向我这个无关紧要的小丑儿,不如把剑扔给那个悲痛欲绝的丁香。” “你什么意思?”姚泽樟问出的也是众人的疑问,所以,现场几乎所有的眼睛都看向了她。直觉的这个小丑儿虽然人微,说出的话似乎不那么简单。 玉烟看向丁香道:“那就要看丁香姑娘自己的选择了。” “胡闹!”姚泽樟冷哼。 玉烟不看他,道:“丁香姑娘心中可有了选择?今日之事,总得有个了结,丁香姑娘觉得可以善了吗?你爹没了,这个姚大侠再拍拍屁股走人了,你当如何?”玉烟话说到这儿,只见跪坐在地上的丁香猛的从怀中掏出剪刀,刺向自己的咽喉。人群中立马发出惊叫,反应最快的还是姚泽樟,剑鞘微动,就已经将剪刀戳飞。玉烟赞道:“好功夫!” 剑鞘再动,却已经到了玉烟的脖子底下,只听姚泽樟冷声道:“刘文刚固然可恶,但比起你这个用口舌杀人的小人还真不算什么。你该死!” 玉烟叹气,“看你人模人样,原先还当你是个人物,现在看来却也不过是是非不分啊!丁香姑娘,你爹虽然神医花果来了都救不了,但今天我在这儿,他就死不了。你这个爹还要不要救?” 姚泽樟道:“巧舌如簧,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丁香却扑上来,推开了姚泽樟握剑的手,问玉烟道:“你真的能救我爹?” 玉烟道:“要不要救你爹,不是我说了算的。对吧,刘少爷?” 刘文刚挑眉,道:“你救不救人扯我做什么?” 玉烟道:“我相信刘少爷在这昭县是无所不能的,无论做什么事也都可以无所顾忌,只是呢,有个前提,那就是不出人命。当然了,如果不是非常时期,出个人命倒也无妨。何况,这丁老儿虽然是因刘少爷没了气,却也不是少爷直接害死的。不过呢,这话又说回来了。现在可是非常时期,这昭县眼下似乎不平静吧?天高皇帝远自然可以无法无天,怕就怕不远,还近的很。您说呢,少爷?” “怕什么怕?本少爷怕过谁?”刘文刚嘴硬道,底气却明显的不足。 玉烟道:“是吗?可我却听说有位瑭城的小姐在这昭县丢了,都惊动了官差四处找人呢!如果那位小姐金贵的很,那么自然上面是会来人的。说不定现在的昭县已经卧虎藏龙了呢!小心使得万年船,不急在一时啊!何况,我还听说,这昭县还住着一个大人物呢!”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弄出点儿事来,你说不定是会惹麻烦上身的。 第033章 选择 刘文刚若有所思,道:“丁老儿的死根本与我无关。但我爹一向爱民如子,如果知道他辖下之内有人莫名其妙的死了,也是会伤心的。你这小子休说大话,如果不能让他起死回生,我看你得摸摸自己的脑袋了。”如此冠冕堂皇的说辞,就不怕别人笑掉大牙吗? 玉烟道:“好说!但我现在担心,救活了他,他又寻死怎么办?所谓的救得了病,救不了命啊!” 姚泽樟道:“我看你压根儿就不会救人,故意在这儿卖关子。”他这一招叫驱将不如激将。 玉烟道:“我只有这么一颗脑袋,当着各位爷夸海口那就等于不想活了。” 石榴走到玉烟面前,道:“所谓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请小哥发发善心。” 丁香双腿一弯,扑通一声跪在了玉烟面前,道:“只要你能救活我爹,丁香这一辈子愿意做牛做马服侍你。” “我可不要!”玉烟连忙跳开来,“我都说了美丽有罪,看你面若桃花,眼波勾魂,若带你在身边,那我就是真的不想活了。” “你究竟想怎样?”姚泽樟失了耐性,再次举起剑鞘。 玉烟笑道:“你杀人,不用拔剑吗?” “你还不配!”姚泽樟轻狂道。 “切!”玉烟冷哼,“那么丁香就配吗?她做了什么值得我为她救人?她连自己都救不了,性格里的懦弱是她的悲剧,既然已经注定,我又何必去救?” “我哪里懦弱了?”丁香抽噎着说。 玉烟夺过姚泽樟的剑,走到丁香面前,道:“现在倒有底气回嘴了?我刚才给过你选择,你选了什么?自杀!这不是懦弱是什么?你若真有血性,真的不想活了,大可以拿着剪刀冲向害你的人,就算不能成仁,哪怕来个玉石俱焚都算你给你爹尽了孝道。你呢?却是对准了自己的脖子,你这样死了,你爹的棺材谁给买?我反复的提醒你,美丽有罪,而此事善了的唯一方法就是毁了你的脸。现在,我话说到这份上了,听明白了吗?这剑你接还是不接?” 众人闻言,皆都抽了口冷气。姚泽樟上前阻止道:“丁香姑娘万万不可啊!我算是听明白了,这小丑儿分明是在嫉妒,丑人多作怪。” 玉烟冷笑道:“丑就丑呗,反正与人无害,更不会累及亲爹气死。丁香姑娘自然还有另一种选择,反正你又赔不起人家县太爷公子一百两银子,跟了人家做个小妾,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还可以整天涂脂抹粉的让自己的脸貌美如花。所以呢,这人,凡事想开了,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个路人,你美你丑都与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姚大侠若是怜香惜玉,只要能拿出百两银子给我作为诊金,我倒可以立马让丁老儿起死回生。义薄云天的姚大侠,听说你最不缺的就是银子,考虑一下吧!” “我接!请小哥不要为难这位大侠了,他与我非亲非故,能够站出来伸张正义,丁香已经感激不尽。只要我毁了这张脸,小哥是否就愿意为家父诊治?” 第034章 打劫 玉烟道:“丁香姑娘此言差矣!你毁了你的脸不过是在救你自己,与我有什么关系?还真以为我嫉妒你而心理**?切!这救人收诊金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这丁老儿虽不值钱,但你丁香的脸面值钱呀?你求我倒不如求这位姚大侠,他若愿意替你出这一百两银子呢,我就救。” “你------你这分明是趁火打劫!”姚泽樟铁青了脸。 “那你愿不愿意被打劫呀?”玉烟伸出手去到他面前,“说起来,我和姚大侠也算是不撞不相识啦。我是个不吃亏的人,从来都是人敬我一尺,我还十丈;但人若损我一尺,我也必还十丈。”她这也算是劫富济贫了,忍不住在心里大笑两声。她就是吃定了这所谓的大侠的死要面子活受罪。果然,姚泽樟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置于玉烟小巧的掌心。原来这就是古代的钱啊,应该不会是假的吧!玉烟心里喜滋滋的。然后一瓢冷水泼了下来,却听姚泽樟道:“若救不活人,小心你的脑袋。” 玉烟摸摸自己的脑袋,觉得它还真是香饽饽,毕竟有那么多人在打它的主意。玉烟不急于施救,转向刘文刚,道:“刘少爷,您看,这百两银子,我是自己收着呢,还是孝敬您呢?” 姚泽樟急了,道:“可恶的丑儿!你到底能不能救人?又想耍什么花招?” 玉烟白他一眼,道:“照理说,这百两银子原该是丁香赔给刘少爷的衣服钱,只是现在丁老儿躺那儿。刘少爷若是想要我救,这百两银子我就留下了。刘少爷若是觉得丁老儿那条贱命不值这一百两银子,也这银票我自然是要孝敬刘少爷的。” 围观的都不是傻子,刘文刚自然更不是傻子,这小丑儿说话虽然古怪,却带着刺直指要害。这话摆明了,银票虽然是从姚泽樟那里讨来的,却送给了刘文刚做彩头,刘文刚若是同意了玉烟给丁老儿诊治,这名义上该属于他的彩头是不能要的。若丁老儿真醒来,他刘文刚自然就不能打着赔偿的旗号再去作恶,那百两银票没收也是收了。 刘文刚的手指握的咯吧咯吧响,脸上却挂着笑,当然是狞笑,道:“我说了,我爹爱民如子,丁老儿的命再贱那也是我爹的子民。我就为我爹做这件善事了。你最好能治!” 玉烟不理他的恨恨,走过去,在丁老儿身边蹲了下来。吴大夫也凑过来,问道:“小哥可需要银针?我这有带。”这吴大夫也算是有备而来,身上还真带着治疗用具。想来,是听说出了人命才来凑这个热闹的。 玉烟笑笑,“我也有带。”从怀里掏出陆老大夫赠与的银针,取了三枚,分别插在了丁老儿的百会穴、人中穴及虎口穴。见玉烟施治,现场已经鸦雀无声。毕竟起死回生术谁都没见过,也就免不了好奇。半柱香的时间,玉烟取下银针,出声道:“丁老儿,你再不醒来,丁香可被人抢走了。”只听“哎呦”一声,丁老儿吐出一口浊气,竟然真的醒了过来。丁香喊声“爹”,人就扑了过去。 吴大夫显得很激动,道:“真是神了!敢问小哥是如何做到的?” 第035章 债主 玉烟笑:“我跟阎王爷是亲戚,从他那里带个人回来,自然简单的很。”她这一说,周围人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玉烟看看手里的银针,扔了可惜,毕竟是银子的呀!不扔,如何消毒?还是先留着吧,以后想再用的时候可以放在水里煮煮。 石榴福了福身,道:“多谢小哥妙手施救。” 玉烟苦笑,道:“救人是一件麻烦事儿呀!石榴姑娘家里还有什么人?” 石榴皱眉,道:“小哥问这个做什么?” 玉烟叹气,道:“为人出头是会惹祸上身的。石榴姑娘今天虽然没有明确摆明立场,但站的位置太明显了。小心明天会有人上门订做鞋子呀!如果不想接单,就趁早关门吧!” 马武道:“小烟子,你胡说什么呢?” 玉烟道:“是啊!我现在已经是泥菩萨过河了,不管了,随你们吧!”玉烟说完,不再关心接下来的局面,穿过人群,在注目礼中走了出去。一抬头,差点儿撞上两匹高头大马。玉烟就笑了,这讨债的可来得够快的。“现在很想吃花生米,你们俩谁有?” 两人从马上下来,黑衣男子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扔给了玉烟。玉烟学男子一拱手道:“多谢!” 黑衣男笑道:“谢什么?” 玉烟打开纸包,开始往嘴里塞花生米,道:“谢花生救命之恩啊!” 韩松道:“你怎么知道是我们爷出的手?” 玉烟挑眉,道:“原来恩人叫‘我们爷’呀!” 韩松没反应过来,黑衣男却笑了,道:“沈廷钧!” 玉烟扑哧一声,也笑了,让脸上的伤疤看起来很狰狞。“很有分量的名字!你们怎么会在这儿?不会一直跟踪我怕我借钱不还吧?”玉烟打量着自报姓名的沈廷钧,看上去二十来岁,在她那个年代应该是个还在读大学的年纪,刚刚成年却又涉世未深。而眼前的男人,不怒而威,周身散发着成熟而稳重的气息。看来,古时的人都很早熟啊!也是了,在青春期就结婚生子,到了二十来岁可不就已经饱经风霜了。 韩松道:“你个小屁孩,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我刚才问你的话还没回答我呢!” 沈廷钧看了韩松一眼,道:“韩松!怎么跟玉烟姑娘说话呢?” 玉烟摆摆手,道:“无妨的!我现在可是花小烟,不是什么玉烟姑娘。这花生米要是整成五香的就好吃了。这儿可是是非之地,还是去别处说话吧!” 韩松有些迟疑,“爷,这------” “听她的!”沈廷钧道。 远离人群,到了就近的茶寮。韩松去拴马,玉烟和沈廷钧先找座位坐了下来。上来的虽是热茶,但如果不及时喝,冷风一吹很快就会凉的。玉烟是渴了,抱起碗来,边用嘴吹着边小口的饮。沈廷钧道:“你现在有钱了,准备还了吗?” 玉烟笑,露出尖尖的虎牙,道:“其实,欠债也挺好的,最起码还有人会惦记你。”话没有明说,却已经摆明了不还钱。 第036章 你敢 韩松走过来,道:“小人之心!真以为我们是为了那点儿小钱跟踪你呀?我们正准备离开呢!” “离开?去哪里?”玉烟急问,“可不可以带上我?”旋即一想,又黯然了神色道:“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算了?”沈廷钧好奇的问。 “那刘文刚是什么东西?仗势欺人啊!招惹他,不被他周身散发的戾气所伤才怪。这事不会善了的!”玉烟叹口气,继续喝茶,唇齿间是淡淡的苦味。 韩松道:“你是说刘文刚不会放过你?他敢!” 玉烟道:“他有什么不敢的?这昭县可是他的地盘,谁敢跟他作对?” 沈廷钧道:“你敢!” “嘻嘻!多谢谬赞!”玉烟笑,“我的勇气来自于你的花生米,知道自己不是孤军作战。” 沈廷钧道:“姚泽樟已经站在那儿了!” 玉烟摆摆手,道:“有勇无谋,不足用!” 沈廷钧笑道:“是吗?那你如何知道我的花生米可用?” 玉烟笑道:“感觉啊!一个人散发出来的气场是好是坏那是可以感觉出来的。横空出世的花生米,既打击了坏人,又没暴露自己,可不是有勇有谋。我没看到是谁扔出的花生米,但看到你们时,我的感觉告诉我了答案。在这昭县,在刘文刚的淫威下,谁敢出头?也就是不明状况的外地人了。而那个姚泽樟要是有谋,就不会送给我百两银票了。呀!”玉烟猛拍自己的脑门,道:“我身上现在可有百两银票啊!”玉烟掏出银票,放到桌上。 沈廷钧道:“有趣!还钱用不了这么多的!”这丫头越是摆明了不想还钱,他就越想揶揄她。 “他是你的手下吗?”玉烟指着韩松问,话题毫无衔接的转换。 沈廷钧道:“我的护卫!” “那我出一百两,你愿不愿意把他卖给我?”玉烟道。 韩松刚入口的茶喷了满桌子,沈廷钧皱了一下眉头,道:“你要他做什么?” “保小命呀!算了!”玉烟摆摆手,“看他也不想跟着我!他那么高,我这么矮,他当然看不起我这个主子。” 沈廷钧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放到桌上,道:“这个药对冻疮很管用。” “真的?”玉烟连忙拿起,倒出一点儿搓到手背上,这东西应该跟护手霜差不多吧!“谢了!” 沈廷钧道:“你既然懂医术,为何不给自己治疗?” 玉烟撇撇嘴道:“我没钱!” 沈廷钧道:“现在你有钱了。” 玉烟不死心道:“那我可不可以用这一百两租他一个月?” 韩松的茶再次喷了出来,没好气道:“你当我是什么?还有完没完?” 沈廷钧道:“有人要杀你?” “是啊!”玉烟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天好像要下雪了吧!不愿意跟着我拉倒,我还不稀罕呢!两个刀疤脸凑一块儿,除了徒增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处。这一百两沈爷就帮我收着吧,扣除从你这儿借的钱以及云竹的钱,麻烦请把剩下的送到绘稷山上岩村婉娘的家里。当然,路费你们也可以扣除。我怕是无命消受了,死了也好,反正对这个世界生无可恋,说不定还能回去呢!”玉烟说着站起身,往茶寮外面走。 第037章 带走 “你去哪里?”沈廷钧眉头拱起。 “我想回家,却回不去。我不想去的地方,却反而会有人押着我去。这不,来了!还挺快!” 来的是两名官差,堵住玉烟的路问:“你就是给丁老儿治病的那个小丑儿?” 玉烟道:“小的花小烟,饱读医书,治病救人,这也犯王法吗?” “治病不犯王法,但敲诈勒索就有罪了!少罗嗦!到县衙走一趟吧!” “参观一下古代的监牢也不错!”玉烟回头笑笑,扯动脸上的疤,很丑,还透着那么股悲壮。 “爷!”韩松嚯的起身。 “坐下!”沈廷钧说这话的声音不大,但却很有威严。 “可是爷------”韩松不情愿,却还是坐了下来。 沈廷钧道:“她看上去几岁?” 韩松老实的回答道:“以女子的身份来看,这么的瘦瘦小小,也就十三四岁的光景。” 沈廷钧道:“那么,她说话的口气以及说出的话呢?” 韩松道:“与年龄不符。” 沈廷钧道:“心智呢?” 韩松道:“更是超出了年龄。爷该不会对她有什么怀疑吧?” 沈廷钧笑了,道:“那丫头可是周身都透着古怪呢!” “爷,你没事吧?”韩松愣愣的看着他。 “我能有什么事?”沈廷钧扬眉。 “跟了爷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爷在谈论一个女人时笑呢。”韩松说着,一边还暗想着不知道云竹知道了会作何反应。 “你看错了。”沈廷钧瞬间拉了脸子。笑话!女人对于他来说一向都是跟麻雀相提并论的,虽然柳玉烟目前也是一只丑陋的麻雀,但不可否认她还是有特别之处的。两次亲眼目睹她救人,医术如何先不说,单就那股子沉稳就不输男人,沉稳之外,更有睿智。 “那我们今天还走吗?”韩松问,见对方没应声,又喊了一声,“爷!” 沈廷钧道:“啊!晚两天走倒也无妨。” 韩松道:“爷还是想救那丫头的吧!” 沈廷钧道:“那丫头用得着人救吗?来了这昭县,似乎还没有去拜访已辞官的谢阁老呢!” 韩松道:“属下不明白。” 沈廷钧看着桌上的银票,笑了,道:“往下看,你就明白了。” 玉烟被两个差人押着沿街走,好在没有上脚镣手铐,不然,以她的小身板应该是拖拉不动的吧!天空中真的飘起了雪花,落在脸上,冰冰凉凉的。 “恩人哪!”随着一声喊叫,丁香也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已经跪到了玉烟面前。玉烟打量四周,原来已经到了丁氏裁缝铺的跟前。 “干什么的?走开!走开!”公差上前驱赶。 “他犯了什么错?你们为什么要抓他?”说这话的是石榴。 玉烟就觉得心里一热,道:“石榴姑娘,速带丁香离开吧!别在这儿添乱了!跟官家讲理,自古可没有讲得通的。” 石榴道:“可是,这事与你无关啊!” 玉烟道:“钱是我收的,人是我救的,怎么说与我无关?” 丁香梨花带雨道:“都是我们连累了你啊!” 玉烟伸手接雪花,道:“你们说这雪花是什么颜色的?” “当然是白色的了,笨蛋!哪那么多废话,赶紧走!”官差催促道。 第038章 五虎 玉烟叹气道:“这就走!丁香姑娘也别跪了,我可受不起。红颜祸水啊!一张俏脸,谁知会连累多少人,反正不止我一个。看这雪下的,似是来保佑我的。我是不是吉人,就看老天佑不佑了。”玉烟冲石榴狡黠的一笑,“麻烦石榴姑娘去找一下吴大夫,问问他今天还去谢府出诊吗?” 石榴木然,呆呆的问道:“问这个做什么?然后呢?” 玉烟道:“随便问问!”不待公差催促,玉烟绕过她们,继续往前走。 到了县衙门口,望着县衙两个大字,玉烟就笑了。这可是古代的县衙啊!参观一下也蛮好的。公差道:“你这小丑儿真不知天高地厚啊!到了这种地方,竟然还笑得出来。” 玉烟哼了一声,道:“这俗话说得好,请神容易送神难啊!我在外面流浪,无家可归,连乞丐都不如。到了这里,可算是有的吃,有的住了。这里可是福地啊!我当然笑得开心了!” 地牢昏暗而阴冷,扑鼻的霉味里夹杂着尿骚和屎臭。得亏还是在冬天,要是夏天,这里的气味还不活活把人给憋死啊! 玉烟当然想要住单间,但是她这样想,牢头可不这样想。特殊的待遇自然要留给特殊的罪犯,而她只是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敲诈勒索。敲诈勒索谁了?姚泽樟吗?那个人虽然脾气不怎好,但却是极要面子的人,到衙门里告她的事是断然做不出来的。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刘文刚想要抓她的借口。 牢里已经关了五个人,个个虎背熊腰,人高马大,任何一个砸到她身上,都足以将她压死。所谓的识时务者为俊杰,玉烟当然不会傻到去招惹他们,就选了另一个角落蹲了下来。但是她不去招惹,并不等于能够太平。 “喂!小娃娃,你犯的什么事?”一个声音瓮声瓮气的问道。 “虎四,你说话小点儿声,可别把牢头给引来。” “我呸!这些挨天杀的,看这娃娃这么小,他们也忍心抓,真比咱们的心还黑。”唤作虎四的人道,“二哥,咱们卧虎峰五虎虽然落草,却也是有规矩的,对待老弱妇孺还是网开一面的。他奶奶的!” 五虎?好像在哪里听过,玉烟揉揉额头,很努力的回想。 “这事都怨我啊!给大哥张罗个媳妇吧,却偏偏抢了不该抢的人。” “虎二,你也别自责了。这都是咱的命。”听来,他们的名字都是顺下来的,能够直呼虎二的名讳的人应该就是虎大了。 是了,张屠夫提过。让官府头疼的五虎,最终还是被官府逮了起来。看他们五个人,也不像是无恶不作的凶徒。所谓的落草为寇,应该有其不得已的苦衷吧!想到这里,玉烟张口问道:“各位哥哥所抢的人不会是柳家的小姐吧?” 虎二道:“你这小子听起来有些见识,怎么进来的?” 玉烟起身一拱手道:“小弟一时没忍住多管了点儿闲事,救了县令公子的仇人,自然也就成了他的仇人。” 虎四道:“真是没天理!他奶奶的!” 第039章 出头 玉烟道:“哥哥不用为我打抱不平,天理还是有的,只是有些人的报应未到而已。小弟听闻昭县近来都不怎么太平,说是瑭城的一位小姐在此丢了,敢情是被哥哥们给掳去了。” 虎大道:“要真是位小姐,我们蹲这趟大狱倒也值了。不过是个小丫鬟,竟然也能劳动朝廷出兵对付我们。” 玉烟若有所思道:“这样啊!” “小姐,是你吗?我刚刚听到你的声音了,你还活着对不对?小姐,你在哪里?让小的看看你,小的也就可以安心了。小姐,你为什么不说话?我是厚朴啊!厚朴这个名字还是你亲自给小的取的呢!” “谁在说话?”玉烟看向斜对面,那里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和一双到处乱摸的手。 “小姐!小姐------” 牢头和狱卒说话间已经奔了过来,牢头道:“鬼叫什么?八成又犯失心疯了。上面有交代,这个犯人如果敢喊叫,就给我狠狠的打。”牢门开了,里面传来了杀猪般的嚎叫。 虎二低声道:“这是把人往死里打呀!” 玉烟眯了眼睛,握紧了拳头,咬着牙,没有吭声。抽打声和喊叫声止了,想来被抽打的人已然昏了过去。玉烟一屁股坐在湿冷的地上,恨恨的看着牢头和狱卒从外面经过,嘴里还骂骂咧咧道:“死鬼托生的,都给我老实点儿!不然,下一个就是你!” 玉烟终于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在这样的鸦雀无声中几乎能听到落针的声音,何况玉烟的这一声还不算小。牢头猛的回头,准确无误的冲着声源而来。玉烟听到了五虎中有人倒抽气,看来这牢头来者不善啊! 牢门开了,牢头厉喝道:“刚才是谁不服?”权威是不容许挑战的,面子自然更助长了气焰。 “是我!”声音浑厚而中气十足。玉烟没想到,刚刚踏入这牢中,竟然会有人为她挺身而出,心又暖了一下。 “虎四,你强出什么头?身上的鞭子还挨得少吗?”虎大出声斥责。如此的爱护手下,倒是有些老大的风范。 玉烟朗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与虎四哥无关。” 虎四道:“你这小娃娃真是不懂事,就你这小身板,能挨住几鞭子呀!”性格鲁莽而耿直,倒是与某个叫张飞的人物有些像。 牢头道:“你这毛头小子,不想活了吧?” 玉烟道:“官爷这话说的,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我还是有高级智慧的人呢!” 牢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说!想要几鞭子呀?” 玉烟笑,道:“不管官爷想给我几鞭子,我劝你还是等一个时辰后再施暴。” 牢头冷笑,上前几步,“还反了你了,到了这里还跟我谈条件,我看你是活腻了。给我打!” “前任谢阁老!”玉烟大喊。 狱卒举起鞭子的手僵在了空中,“头儿,这打还是不打呀?” “当然要打!”牢头道,“就这么个小丑儿能与谢老爷有什么关系?”但话虽这样说,鞭子毕竟垂了下去。 第040章 打赌 玉烟看这架势,似是被自己唬住了,心里不免想,这算不算狗仗人势呢?当然,她玉烟可不是狗。她迎上去两步,既然在身高上吃亏,那就保持高昂着头的姿势吧!道:“我与那谢老爷的确素不相识,但我敢断言,不出一个时辰,他毕竟会派人来请我。官爷,愿不愿与我打个赌呢?” 牢头狐疑的盯着玉烟,人不大,却有震慑人的气势,竟莫名的牵动了他的情绪。他摇摇头道:“你这臭小子,还真能掰。你说赌就赌呀?” 玉烟道:“反正我人已经在这里了,左右都跑不出去。官爷先去歇歇脚,等上一个时辰又何妨?” 牢头道:“那你想赌什么?” 玉烟道:“我身上还有些碎银子,倘使我说错了,那么这些银子就输给官爷。但如果我说对了,那就麻烦官爷用这些小钱买些酒喝肉犒劳一下我这五个虎哥哥。”玉烟说着从怀里掏出钱袋,正是当时从韩松那里讹来的那个。真是奇怪,握着这个钱袋,玉烟脑中竟突然浮现了沈廷钧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她赶紧甩了甩头,将钱袋递向牢头。 牢头毫不客气的接过,习惯性的放在手里踮了踮,道:“好!我这鞭子就先等上你一个时辰。倒要看看,你个毛头小子能翻起多大的浪来。” 牢门重新关上。玉烟回头,冲着虎四拜了拜,道:“多谢哥哥护佑之恩。” “你这小娃娃,婆婆妈妈的,是不是男人啊?”虎四咕哝着,回到其他四人之中。 玉烟没有上前,在稻草上坐了下来。虎大道:“你小子若真有本事,怎么会到这里来?” 玉烟叹气,道:“来这里也是需要本事的,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 虎二道:“这谢老爷那可不是一般人物,就算已经退出朝堂,但他的门生弟子那也算是满天下呀!你是在拿谢老爷唬人吧?” 玉烟笑道:“就算是唬人,也已经暂时唬住了,不是吗?各位哥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不妨也赌一场可好?” 虎三道:“你已经没银子了,还赌什么?” 虎大道:“这小子原来是个赌徒啊!” 玉烟呵呵一笑,道:“咱们不赌钱,赌自由。” “自由?”虎二挑眉。 玉烟揉了揉鼻子,道:“是啊!如果我猜测不错,你们进来这里,恐怕是出不去了。往重里判,是个死,往轻里判,也得是个充军发配吧?” 虎四道:“死算个球,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虎五道:“四哥,可我不想死啊!” 虎四啐了一声,“闭嘴!胆小鬼!” 虎二道:“你们都闭嘴!这自由,怎么个赌法?” 玉烟笑:“如果一个时辰内我能从这里出去,就还你们自由;如果出不去,你们就替我挨鞭子。” 虎三道:“这算是什么赌?分明是在算计咱们。在吃鞭子前,我看你还是先尝尝我的拳头吧!” “住口!老三!”虎二呵止。 虎大道:“老二,你同意?” 第041章 再赌 虎二道:“这小子连牢头都能唬住,看来有些胆识。跟他赌了,就有一半的自由。就算是赌输了,反正咱哥几个身上已经被鞭子抽的皮糙肉厚了。” 虎四附和,“二哥说得对!” 玉烟道:“没想到哥几个这么有义气,虎二哥果然是聪明人。” “花小烟!”狱卒老远就喊,“你的相好来看你了!” 玉烟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唾沫呛死,五虎更是爆笑出声,想来对她一个小丑儿能有相好难以置信。待看清来人,玉烟就笑了,身后则是五虎的唏嘘。 虎四更是毫无避讳的说:“小兄弟,看不出你还真有两下子。小娘子长得不错,比我们抢的那个要标致。” 虎大道:“你懂什么,这小子连牢头都能唬住,搞定个姑娘又算什么。” 这些草莽之人还真是粗鲁,玉烟叹气道:“石榴,你真不该来!” 石榴红了眼圈道:“小哥是受我们连累才受这牢狱之灾的,我恨不能替了你心里才会好受。” 玉烟道:“我果然没看错你,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石榴姑娘,咱们来打个赌可好?” 虎大大笑,吓得石榴一哆嗦。虎二道:“小娘子勿惊!我大哥的笑没有恶意,他只是在笑这小子真是个赌徒。” 石榴恨恨的一跺脚,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赌。你让我去找吴大夫,我去了。我当时没明白你的意思,不过后来明白了。你能让丁老伯起死回生,必定怀有绝技。你让我去找吴大夫,不过是想让吴大夫将这件事带给谢老爷,你可以救他的孙子。” 玉烟笑道:“石榴啊,你不但重情重义,还很聪明。我更想跟你赌了!” 石榴急了,道:“你别高兴的太早了。我刚去找吴大夫了,吴大夫说了,丁香爹出事的时候,他之所以会出现在现场,就是刚从谢老爷家出来,路过。谢老爷家来太医了!” “那又如何?”玉烟微微蹙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转头望着五虎道:“五位虎哥,现在看来,你们替我挨鞭子的可能性大一些。” 虎四拍拍xiong部道:“这顿鞭子我本来就想替你受下的,无妨。”玉烟暗叫声爽快。 石榴道:“小哥可还有其他的亲人和门路?” 玉烟道:“我现在只能依靠你了,石榴。你可有法子救我?” 石榴道:“你不是有一百两银票吗?赶紧给我,我帮你疏通一下。” 玉烟放生大笑,道:“石榴,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陪我赌一局可好?”玉烟说出这话时,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赌徒了。 石榴的眼泪就滚滚的流,“亏我还这么担心你!你看看你自己都成什么样子了?” 女人的眼泪啊!确切的说应该是少女的眼泪,在二十一世纪,这个年纪可不就是少女嘛!玉烟正犹豫着该不该伸出自己粗糙的手指穿过牢门去擦,头上就猛的挨了一记,然后虎二的声音传来,“你小子就不能收起嬉皮笑脸吗?” 第042章 固执 能!就算虎二只用了十分之一的力气,玉烟也已经吃疼的扭曲了表情,哪还笑得出来。“疼啊!我还指望着这脑袋吃饭呢!”玉烟没好气的说,“石榴你听着,我不用你担心。谢老爷不用我,总会有李老爷张老爷等人想起我,所以,我早晚是会出去的。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站在县令公子的对立面,你往后的生意肯定不好做。你既是个聪明的,就自己斟酌吧!我要与你赌的是丁香的结局,既然你不感兴趣,那就算了。” “丁香?丁香会如何?”石榴忙不迭的擦眼泪。 玉烟道:“美丽有罪,她还是会被她的那张漂亮脸蛋所累。” “你还是觉得她该毁了那张脸,对吗?”石榴瞪着她,牙齿咬着嘴唇。 玉烟瞪回去,道:“对!我就是这样认为的!” 石榴道:“你知道脸对女人来说有多重要吗?” 玉烟冷笑,道:“如果命没了,还要脸做什么?你走吧!” 石榴转身跑走,一口气跑出了县衙大牢,到了街上。雪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天空中灰霾霾的,让人感觉有些沉闷。虽有雪光的映照,但光线还是渐渐的暗了下来。石榴缓缓的走着,想着花小烟的话,竟然没来由的打了个激灵。更没来由的是,她的情绪竟然会被那小子牵动,不自主的受他影响。她仅仅是个个例还是那个花小烟真的有御人的能力呢? 身后有声音,石榴回头,看官差将一个男孩推出了县衙大门,男孩站立不稳,跌坐在地。 “找烟姨!”男孩固执的说。 “滚!滚!滚!回家找你的烟姨去!臭傻子!”官差不耐烦的说。 石榴快步冲过去,将男孩扶起,吼:“傻子就不是人了吗?”县衙的大门砰地一声关上了。石榴恶狠狠的瞪了门一眼,扭头看向男孩,眉清目秀,鼻头红红的。看上去与花小烟差不多年纪,只是眼中没有花小烟的慧黠。“你叫什么名字?” “阿楠!” “你家大人呢?”石榴再问。看他穿戴整齐,就知是个有家的孩子。不似花小烟,吊儿郎当的,活脱脱就是个泼皮乞儿。怎么老想着那个花小烟呀?她不禁摇摇头,苦笑。 “娘不让,找烟姨。”阿楠指指县衙。 石榴听不懂,问:“你的烟姨住在里面吗?” “被抓!”阿楠的表情着急的似乎要哭出来。 “被抓了?”石榴皱眉,进了县衙大牢的门,想要再出来,就没那么简单了吧。再看这孩子,就有些犯愁,“那你娘呢?” “不知道。”阿楠垂了双肩,显得无精打采。 “那可如何是好?”石榴犯愁。 “烟姨!烟姨!”阿楠喃喃道。 石榴叹气,道:“别喊了!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叫你的名字,是不是你娘找来了?” “是!”阿楠抿着嘴道,脸上并没有失散的孩子找到娘的欣喜。 婉娘疾步冲了过来,冲着阿楠的肩膀就是一巴掌,脸上是又急又怒的表情,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我一个不注意,你就跑没影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让我怎么活?” 第043章 找来 “这位夫人消消火,孩子没事就好!”石榴宽慰道。 “多谢姑娘护佑小儿,给你添麻烦了。”婉娘道。 石榴摆摆手,“夫人别客气,我也没做什么。” “娘,烟姨!”这才是阿楠最关心的问题。他虽然脑子不怎么灵光,但一根筋的人往往也性情单一。 婉娘道:“傻儿子!救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天晚了,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一晚,再想想办法。她那么聪明,总会有法子自保的。”说着冲石榴微一点头,拉着阿楠离去。 石榴望着那母子远去的背影,不禁皱了眉头。然后抬脚往家走,想起花小烟的问话“石榴姑娘家里还有什么人?”她当时没有回答,是因为“没有”两个字虽然简单,却是很难出口的。父亲在她的脑中全无印象,只听母亲说她刚生下来不久,父亲就去服兵役了。起初三年还有音信传来,后来就什么都没有了。是逃了还是死了,无人得知,总之她一直都当他不存在。母亲靠着这一个小鞋店,奉养着奶奶,拉扯着她。她一天一天的长大,先是奶奶没了,然后去年母亲也因病去了。如果那时,母亲也能如丁香爹一般碰上贵人,她的病应该也会好吧!所以,她对能起死回生的花小烟就有着莫名的好感。 正因为家里什么人都没有了,所以,面对着花小烟一再的提醒,她才没有丝毫的畏惧。不就是一家鞋店吗?他刘文刚想要就拿去吧!比起失去亲人的痛,失去一家小小的鞋店又算得了什么?她抬脸,感受着雪落的凉度。然后就听到了一个声音,“石榴姑娘,你这是去哪里了?让我们好找!” 石榴看去,说话的是吴大夫,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吴大夫这么晚了找我,可是有事?” 吴大夫抢先一步道:“当然有事了!你可知道花小烟现在人在何处?” 石榴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吴大夫找花小烟?” 吴大夫道:“不是我要找花小烟,是谢老爷要找。丁老儿死而复生的事,他老人家已经听说了,也找我问过话了。谢少爷的命还等着花小烟去救呢!” 石榴打了个激灵,头脑清醒了很多,道:“太医不是已经来了吗?” 吴大夫道:“问题是太医也束手无策啊!花小烟现在人在哪里?人命关天,赶紧去找他啊!” 石榴道:“吴大夫,花小烟我们找不了。” 吴大夫道:“你不知道他在哪里?” 石榴道:“知道。” 吴大夫松了口气,道:“那就好!赶紧走啊!” 石榴道:“他在县衙的大牢里!” 吴大夫的身形晃了晃,道:“那我们还是先回谢府报信吧!” 大牢中。 一个时辰的时间还未到,却已经响起了抽鞭子的声音。 “给我狠狠的抽!”刘文刚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嘴边挂着嗜血的狞笑。“这五个人渣每人十鞭子,那个小丑儿抽五十鞭子。这就是多管闲事的代价!” 第044章 急转 玉烟冷冷的看着他,如果视线可以杀人,她相信这个人渣已经被射成筛子了。“刘文刚,你少得意!你现在所做的,我会加倍的讨回来,你信不信?” “就凭你?哈哈------”刘文刚指着玉烟狂笑,如同听到了一个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牢头站在刘文刚身后,谄媚道:“少爷,您是不知道,我刚才就想用鞭子招呼他了。他还搬出什么谢老爷来撑腰,原来都是唬人的。” 刘文刚道:“还谢老爷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德性。来啊!先给我招呼这小丑儿,往死里给我打!” “你敢!”玉烟的脸色刷的就白了,这五十皮鞭真要下来,就算她还能剩下命,是女子的身份也就暴露了。她倒不怕暴露,但在这牢中暴露,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就是她不能想象的了。 “在这昭县还真没有我刘文刚不敢做的。”刘文刚站起来,“把鞭子给我!”狱卒小心的递上鞭子。 “刘文刚,你可知道我是谁?”玉烟的身体没退,但在心理上已经坚持不住了。她想过了,实在不行她就搬出柳家小姐的身份,且不管自己是不是,能唬一时算一时。 “我管你是谁!这昭县的天反正你翻不过来。”刘文刚说得张狂。 “我是------” “人呢?牢头在哪里?”伴随着喊声,是急切而凌乱的脚步声。玉烟要出口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因为任何借口都不需要了,救她的人来了。 牢头赶紧迎上去,拱手道:“刘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不就是收拾个小丑儿嘛,少爷在这儿就可以了。” 县令刘猛瞪了他一眼,道:“我看欠收拾的是你!花小烟在哪里?” “是!是!小的该死!这边来!那个小滑头!少爷正准备用鞭子招呼他呢!”牢头正唯唯诺诺在前面带路,却不想屁股上猛然被踹了一脚。 刘猛踹完人差点儿站立不稳,幸被旁边的人及时扶住,那人说道:“刘大人,当心点儿啊!” 刘猛在这大冷天立竟然用袖子拭了拭额头,道:“多谢高管家!” 刘文刚道:“爹!就这么点儿小事,你大半夜的跑来这里干什么。” “畜生!滚一边去!”刘猛将刘文刚拨到一边,对高管家道:“高管家,您请!”然后趾高气扬的问:“哪位是花小烟呀?” 玉烟眼睛扫过矮胖的刘猛和瘦高的高管家,视线又转向了五虎,道:“哥哥们的伤还撑得住吗?” 牢头不知什么时候挤了进来,道:“花小烟,你别给脸不要脸。你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谁吗?县太爷刘大人和谢府的高管家。” 玉烟道:“哥哥们饿不饿?我听到这牢里有老鼠的叫声,不知道抓来生吃会不会得传染病。” 虎四道:“生吃老鼠呀!那倒是新鲜得很。” “花小烟!”刘猛咬牙切齿的喊。 玉烟掏掏耳朵,道:“五位哥哥可听到鬼哭的声音?” 高管家扯了扯刘猛,上前一步,拱手道:“我乃谢老爷府上的管家,敝姓高。我家老爷特命我来请花大夫到府上为我们家公子治病。”此言一出,不光刘文刚和牢头惊诧,就连五虎也不禁瞪大了眼睛。 第045章 条件 只有玉烟眼神游移,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好意思,高管家。恕小的戴罪之身,爱莫能助。矣?刘少爷呢?不是说要给我五十鞭子吗?我还等着呢!还有牢头,咱们约定的一个时辰的时间也该到了吧!你的鞭子可以抽了。”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当然明白这小丑儿是故意的。明知如此,却也没有脾气。一时间众人的表情各异,有五虎的幸灾乐祸,也有刘文刚的咬牙切齿,更有县令的敢怒不敢言,还有高管家的焦急------ 刘猛道:“花大夫误会了。小儿一向都爱开玩笑,鞭子也没抽,自然是说着玩的。” “是吗?”玉烟冷笑,“可我这五个哥哥已经每人为我受了十鞭子了,这样的玩笑如果开在你身上,你愿意吗?将人绑到县衙大牢里开玩笑,你们觉得很好笑吗?” “绑都已经绑了,你究竟想怎样吧?”刘文刚到了现在还是很横。 “你闭嘴!”刘猛倒是个识时务的。 高管家道:“花大夫可是有什么条件?” 玉烟道:“高管家,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只是,你是民,他是官。你的话在这个县官老爷面前不起作用的。进来的不明不白,但我要出去的清清白白。所以,还是请有分量的人来跟我谈吧!高管家,你家少爷的病应该是连太医都束手无策吧?这救人如救火啊!请三思啊!” 高管家道:“明白了!这就回去禀报!” 玉烟道:“烦请吴大夫带着最好的金创药一并前来。” 高管家带着小厮急速离去,刘文刚就开始发难,道:“花小烟,你行!” “多谢谬赞!”玉烟皮笑肉不笑的说。 刘猛道:“这连太医都治不了的病,你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就能治得了?” 玉烟道:“救得了,是谢少爷的福;救不了,却也未必是我的错。毕竟,连太医都投降了,我又怎么能跟太医比呢?所谓的,人的命,天注定,伤心难过不管用。我都不为自己担心,县官大人又何必想不开呢?” “你------”刘猛一时间语塞,脸色变得极难看。 “爹,你跟他费什么话呀?”刘文刚道,“现在先让她蹦跶两下,一旦他治不了谢曜的病,相信不用咱收拾他,自会有人收拾他。对了,最近昭县都来了些什么人?有比你官大的吗?” 刘猛道:“来了个柳太医,也不过是正八品,比我还小一品呢!若说这昭县,除了谢老爷,还真没有我怕的人。” 刘文刚道:“那个谢老头,早已不问朝事,怕他做什么?” 刘猛瞪了儿子一眼,道:“你懂什么?”这瘦死的骆驼可是比马大呀!别说他儿子谢栋乃当朝四品大员,就是他那些门生,随便拿出来一个,都比他官大吧! 一时间,各怀心思,陷入了沉默。 “你好大的架子呀!”人未至,声先到。 “韩松?”玉烟看向来人,这样的意外,还真是既惊又喜啊!“我欠你们的钱不是已经还清了吗?原来不欠钱也是有人惦记的呀!”韩松的刀疤在晦暗的灯光下有些骇人。 第046章 何罪 刘猛问:“这位是?” 跟随在韩松身边的高管家连忙上前,介绍道:“这位是朝廷的六品带刀护卫韩大人,这位是本县的县令刘大人。”韩松和刘猛连忙互相见礼,也算是官场的客套了吧。 虎四小声道:“这六品比县令大吗?” 虎二白了他一眼道:“县令才是七品,你说谁大?” 玉烟上前,上瞅瞅,下瞅瞅,左瞅瞅,右瞅瞅,直瞅的韩松发毛,忍不住问道:“你看什么看?” 玉烟清了清嗓子,道:“你都是六品了,那你的主子是几品?”玉烟问出这话,刘猛的脸色就已经变了。昭县什么时候来了个六品带刀护卫,他竟然不知道,而更具爆炸性的是,这个六品带刀护卫的主子也来了。 “没品!”韩松答。 玉烟立马爆笑出声,要知道在她那个年代,说一个人没品那可是骂人的话呀!韩松被她笑恼了,道:“谢公子还等着你救命呢!有什么条件,赶紧说!” “既然你是个有品的,而且这品级似乎比县令要大,那就好说。”玉烟道,“这第一,先请吴大夫给我这五个哥哥治伤。” “你认亲人的速度倒是挺快。”韩松戏谑。想起他对云竹的自来熟,不觉嘴角上翘。冲吴大夫做了个手势,吴大夫就进了监牢检查五虎的伤势。 “都是人心换人心呗!”玉烟道,“这第二,敢问刘县令,我花小烟被抓来这里,所犯何罪啊?” “这------文刚,你来说!”刘猛踢了儿子一脚,想来着抓人的事,他这个一县之令还真是不太清楚。 刘文刚道:“有人告你敲诈勒索。” 玉烟道:“我敲诈勒索谁了?是张三呀,还是李四啊?这给人安罪名总得有凭有据吧?您说呢,韩大人?” 韩松道:“刘大人,这原告是谁呀?”心下暗暗赞许,那小子虽不会武功,倒是会借力打力。 刘猛道:“是啊!一桩官司总得有原告呀,原告是谁呀?”眼睛又狠狠的剜向了他儿子。 刘文刚倒是无所畏惧,道:“鸿福酒楼的王老板告你敲诈勒索他的客人。花小烟,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你既然做了,就不会否认吧?”王老板在丁老儿的事散场后,既然敢把这事捅给他,就不会有假。所以,他抓花小烟也就成了有正当理由的,师出有名,也就不会害怕。 玉烟冷笑,道:“我做了当然不会否认,但如果我没做,强加给我那也是不会认的。韩大人,您说呢?”事情果然不是姚泽樟干的,想那个人虽然鼻孔朝天目中无人,但也是光明磊落的,断不会做这种背后使绊子的事。王老板是吗?哼哼!她玉烟可不是随随便便吃哑巴亏的主儿,那就等着瞧好了。 刘文刚道:“你别动不动就搬出韩大人,官再大那也得把理说在前头。” 玉烟道:“可这事还就得韩大人说了算,因为他就是那天鸿福酒楼的客人。我有敲诈勒索您吗,韩大人?” 第047章 挑刺 “你是说,韩大人就是王老板嘴中的客人?”刘文刚这下子有些顶不住了。 韩松轻咳了一声,道:“刘公子认为凭我的武功会被敲诈勒索吗?钱当然是我们自愿给的。” 玉烟道:“不是给,是借!而且我也已经还了。” “误会!误会啊!”刘猛连忙上前打哈哈,姜果然是老的辣。 玉烟冷哼,道:“先是玩笑,后是误会,难道刘文刚抽出的那五十鞭子单凭县官大人一张嘴说抹杀就抹杀吗?” “那你究竟想怎样?”刘文刚看着玉烟,不禁打了个冷战。 玉烟道:“我说过,别人敬我一尺,我会还他十丈。但反之,我也是个记仇的人,而且还是个不吃亏的人。我还说过,你抽在他们身上的鞭子我会加倍的讨回来的。” “你敢!”刘文刚到了现在还是死鸭子嘴硬。 “你闭嘴!”刘猛狠狠的甩了儿子一巴掌,刘文刚捂住脸,这下子是真没脾气了。刘猛道:“花大夫息怒,今天都是犬子的错。好在那五十鞭子没有抽在你身上。” 玉烟道:“如果不是五虎给我挡着,这五十鞭子我已经受了。韩大人,这大康朝的刑律我是不懂,敢问,这无官无职的人有到监牢里行刑的资格吗?如果这有这么一条律令,那我就自认倒霉,这事就过去了。”反之,这事就没完。她当然知道自己占了理,狗仗人势就是到了这落后的古代应该也无法可依。 韩松道:“这有吗,刘县令?” 刘猛用衣袖擦拭额头,大雪天里冒冷汗啊!“这还真没有!” 一旁的高管家终于沉不住气了,道:“刘县令啊,这错了就是错了呀,赶紧让公子给花大夫认个错吧!老爷那边还等着救人呢!” “还不过来给花大夫赔不是?”刘猛厉喝。 刘文刚迫于形势,不情愿的上前。玉烟立马跳开,道:“韩大人,我若现在砍下这刘文刚的脑袋,然后再向刘大人陪个不是,是不是我的罪就可以不予追究呢?”众人皆都抽了一口冷气。 韩松道:“你是不是非要抽他一百鞭子才解恨?” 玉烟一拱手,道:“谢大人主持公道!”刘文刚的脸色瞬间白如纸。 刘猛上前对着韩松拱手道:“韩大人,不可啊!犬子自小娇生惯养,哪受过那种罪啊!这一百鞭子下来,不死也就剩半条命啊!” 韩松冷哼,道:“这鞭子抽在别人身上的时候,你怎么没这样想过呀?刘文刚无任何官职竟然堂而皇之的跑到这大牢里来行刑,这事要是传到朝堂上,别说你的乌纱帽了,就是你爷俩的脑袋能不能保住都很难说了。抽一百鞭子,算是轻的了。” “大人英明!”玉烟高声叫道,“我本来很想尝一下这用鞭子抽人的乐趣,但高管家的话提醒了我,我还得赶着去救人呢!但请韩大人帮我记着有人还欠我一百鞭子,等我治好了谢家小少爷的病,再来讨。牢头,我这五个兄弟劳烦你照顾了。折腾了大半晚上,也都饿了,还请牢头好酒好肉的伺候啊!记住,我可是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人!” “是!是!”牢头唯唯应诺。经此一事,他算是长见识了。这花小烟虽然其貌不扬,但却是个料事如神的主儿,不小心不行啊! 第048章 出来 玉烟走到五虎面前,道:“吴大夫的金创药,你们好生留着用吧!别忘了我交代的话,你们还有一个六弟要照顾呢!” 虎二道:“弟弟不食言,五虎也绝对说到做到!” 玉烟叹了口气,望了望对面的监牢,道:“走吧!” 韩松道:“你还真有底气啊!” 玉烟笑道:“我这气可都是从你那里借的呀!你是谁呀?六品官呀!啧啧!” 韩松脸上的刀疤都抽dong了一下,这丫头的眼中真有他这个六品官吗?刚才借力打力的时候还有那么点儿尊重,现在倒好,恐怕一点儿都不剩了。他那超出年龄的心智究竟从哪里来的呢?为何爷会对他感兴趣呢?古怪呀! 走出县衙大牢,雪落无声,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白的抢眼。玉烟伸手接了一枚,很快的消失,只留无色的水。 玉烟道:“韩大人可知这雪是什么颜色的?” 韩松道:“你眼睛有问题呀!不就是白色的吗?赶紧上轿吧!”说着,翻身上马。 玉烟看看轿子,前后站了四个人。她没有急着上轿,是因为看到了阴暗角落里的人。“石榴,你怎么还在这里?”在她那个时代,她的眼睛的确有问题,每个眼睛的眼镜度数都超过五百。但这个身体的眼睛却是好的很,想来这个朝代的人是没有近视眼困扰的吧! 石榴走上前,道:“你没事,就好了!” 玉烟叹口气,道:“原来这个世界,还是有人关心我的。这么晚还不回家,想来你也应该没什么亲人了。那就跟我一起去谢府走一趟吧!要不要一起坐轿?” “不了!我走着就好!”石榴低了头。她可是女子啊,男女共坐一轿,传将出去,她的名声肯定坏了。这个花小烟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啊? “随便你吧!”玉烟上了轿子。 却听高管家道:“刘大人请留步吧!我家老爷吩咐了,需要大人出面的时候,自然会派人过府去请的。”这是摆明了不让刘猛跟随啊!刘猛的脸色登时就跟夜色一般黑了。 玉烟是第一次坐轿子,摇摇晃晃的,如同坐秋千,真没有坐车来得平稳舒服啊!毕竟坐车操作的是机械,坐轿奴役的可是人力啊! 高管家叫声:“到了!老爷,您怎么在这儿呀?” “事情办得怎么样?”一个老者的声音。 韩松道:“老大人,幸不辱命。” 轿子落地,门帘掀起,玉烟走了出来,就看到了门口站着一位六七十岁的老者,想来这就应该是谢老爷了。“老大人好!”韩松叫他老大人,玉烟只好顺着喊。至于施礼,在她那个时代只有握手礼,在这古代显然是行不通的。 “你就是花大夫?”谢老爷望着眼前这个半大男孩,好容易燃起的希望顿时没了大半。 玉烟道:“称呼大夫不敢,还没有挂牌,只是略懂些医术而已。老大人还是先带我去见了病人再说吧!”别人脸上的犹疑和不信任她不是看不出来,不去揭破是想用行动反驳。 韩松道:“老大人,不知爷还在等吗?” 第049章 诊病 谢老爷道:“云公子刚回来,爷和柳太医现在都在偏厅。” 韩松道:“看来是柳小姐有消息了,我这就去。”说完,抬脚往西走去。 玉烟一愣,目送着他的背影,一时间忘了前行。石榴在一旁催促,她才惊醒过来。原来,沈廷钧一行人也是为柳家小姐而来,真不知这柳家小姐是个什么来头。仅仅只是个太医之女的话,以太医的品阶应该是支使不动刘猛的。莫非还有其他的什么? 思索间,已经到了谢曜的住处。前厅里聚集了几个人,其中一个老者见到玉烟先是一愣,然后迎上前,道:“玉烟姑娘,是你呀!可算是找到你了!”玉烟冲着他笑笑,这老大夫见了她至于这么激动吗?连声音都抖了呢! “你是女的?”石榴惊问着后退一步。其他人也都是一副惊掉下巴的表情。 “我从来都没说过我是男的呀!”玉烟狡黠的笑。 老大夫向谢老爷拱手施礼道:“老大人有福了!这玉烟姑娘就是我跟您提过的治疗篦刺之疾的那位大夫,有她在,孙少爷定然会无恙的。” 玉烟转身往内室走,甫进门口,就立马退了出来。 “这是为何?”谢老爷皱了眉头问。 玉烟揉揉鼻子道:“少爷可是喜好香料?” 高管家道:“是!少爷读书的时候,总喜欢焚香以提神醒脑。睡觉的时候也总要焚一些助眠的香料。” “哦!”玉烟若有所思道,“这就是了!这救人倒是不难,就是不知道这老大人会如何谢我?” 谢老爷难以置信的看着她,道:“莫非你已经诊断出了孙儿的病,而且有了救人的法子?大夫看病,不需要望闻问切吗?” 玉烟笑道:“需要啊!老大人怎么知道我没有望闻问切呢?” 随行而来的吴大夫道:“老大人,这玉烟姑娘治病却有其独到之处。她能让死了的丁老儿起死回生,现在又有了陆老大夫所说的篦刺之疾为佐证,那么,孙少爷的病她说能治那就肯定是能治的。” 玉烟笑道:“吴大夫别只推崇玉烟的医术啊,玉烟看病还有别的独到之处的,比如,漫天要价。” “这------”吴大夫一时间不知如何应答。 谢老爷抚摸着下巴上的胡须道:“姑娘无需担心诊金的事,只要能治好我这孙儿,就算散尽我全部家产,我也无二话。” “爽快!”玉烟拍手,“那就着手救人吧!第一,先将少爷移到这前厅来;第二,烦请高管家立刻去找极沉小便,最好是放置了十几天以上的,越骚越臭越好。” “什么?极沉小便?”竟然还越骚越臭越好。高管家看看谢老爷,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止谢老爷,就是几个大夫也有些呆愣。只听说童子尿是一味药,没听说极沉小便也能治病的。 玉烟道:“你没有听错,就是要极沉小便,而且还要装满满一大桶。另外,还要再备一个同样的空桶。想要能你家孙少爷醒来,就赶紧去给我找来。有什么疑惑,等救完了人再说!”高管家不再迟疑,应声快步离去。 第050章 抑香 陆老大夫问道:“不知玉烟姑娘要这肮脏之物做什么?” 玉烟道:“老大夫,还是稍安勿躁吧!”如果救不醒人,那说什么也都是废话了。毕竟事实强于雄辩呀!“还请老大人吩咐厨房熬点儿稀粥来。” 谢老爷道:“老夫糊涂呀!姑娘在牢里定然是没吃东西吧!我这就吩咐人做来。” 玉烟笑:“老大人误会了,那是为少爷预备的。几天没进食的人,醒来就是喊饿,也只能吃些汤汤水水。若是为玉烟,就请下人准备好洗澡水和换洗的衣服吧!”既然都知道了她女子的身份,就没有理由再穿这身阿楠的旧衣了。 约莫着一刻钟后,高管家领着小厮提着尿桶而来,众人全都掩鼻。玉烟道:“受不了这个气味的,可以暂且回避一下。”哪有人肯啊,对于这个小大夫的举动全都好奇死了,恨不得立刻明了她究竟在弄什么玄虚。 玉烟吩咐人将尿桶置于谢曜的头部,将空桶并排放在一边,嘱小厮用瓢舀取小便,从高处倾倒入空桶内,直到一个空了,一个满了。然后反复。如此进行了三遍,谢曜突然**着醒来。众人自然是唏嘘不已。 谢老爷立马奔到床边,嘴里喊道:“曜儿!曜儿!你可醒了!” 谢曜迷茫的眼神终于有了聚焦,喊声:“我饿啊!”谢老爷的脸上却已经老泪纵横。这期间,玉烟已经着人将尿桶提了出去。谢老爷连忙吩咐下人给孙儿上粥,转身对着玉烟就是长长的一揖。 玉烟的反应还算敏捷,连忙跳开来,道:“老大人,使不得呀!您这是给我折寿呢!” 谢老爷道:“使得!使得啊!差点儿白发人送黑发人,阴阳两隔啊!”脸上已是老泪纵横。 玉烟道:“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的本分,何况玉烟救人可是要收报酬的哟!孙少爷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老大人就等着享孙儿的福吧!” 谢老爷激动道:“报酬的事好说,只要老夫能办到的,都绝不含糊。姑娘这一天折腾下来,定然累了。我这就命人带姑娘去休息。” 玉烟疲累的笑笑,道:“只怕我能睡着,这几位大夫会失眠呀!对吧,老大夫?” 陆老大夫一抱拳,恭敬道:“还望玉烟姑娘解惑呀!” 玉烟道:“医者,靠的当然是望闻问切。我给少爷诊病,靠的就是个闻字。各位大夫进ru少爷的房间,就没闻出个什么?” 吴大夫道:“香气。” 玉烟道:“不错!我一进少爷的房间,入鼻的就是一股异香,浓烈而刺鼻。高管家也证实了,少爷嗜香,想必房间里有大量的香料。香这个东西,少用的确有其功效。但往往是事极必反,过多的辛香物品,会导致元气耗散,脑中无气,故睡而不醒。而极陈小便,尤其是放置了十来天的,因臭生酸,而酸能收。用刚才的法子,可以使大量的酸臭之气从口鼻而入,将耗散了的元气收复。所以,少爷现在就醒了。” 第051章 贵气 陆老大夫道:“真是神了!明明病因就在那儿摆着,我等迂腐啊!” 吴大夫道:“我从医二十余年,唯今日大长见识啊!惭愧啊!姑娘如此神技,莫非是神医花果的传人?” 玉烟笑道:“是与不是有那么重要吗?一个人的成长怎么会固定一个老师,从启蒙开始,做过玉烟老师的何止百人,所以,玉烟的医术也算是集百家之长了。” 吴大夫道:“若别人这样说,我自当他夸大。但玉烟姑娘当着老夫的面,救治了老夫无计可施的两人,老夫是心服口服啊!” 玉烟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抬脚往外走。“我现在的元气也耗得差不多了,需要用睡觉来收复。各位,失陪了!石榴,你跟我来吧!” 高管家亲自带玉烟去向房间,早有丫鬟打开门,玉烟跨步进ru,一下子如同从冬天进ru到春天。屋子里暖烘烘的,炭火正烧的旺,洗澡水也早已准备好。来到这古代,最头疼的就是洗澡的问题,现在看来,那也只是穷人的问题。 玉烟吩咐丫鬟道:“洗澡我自己来,你只需要等我洗完了帮我穿衣服就好了。你去弄些吃的来,给这位石榴姑娘压压惊。”看一眼呆呆愣愣的石榴,仿佛站着已经睡着。这小丫头,对于她是女子的身份,就那样难以置信吗?还是这个年龄的女子,青春期萌动,已然喜欢上了男版的花小烟? 玉烟彻彻底底的洗了个澡,那叫一个爽啊!丫鬟帮着穿好衣服,看这衣服,虽然不知是为谁订做的,显然没有穿过。回头望一眼洗澡盆,里面的水那叫一个浑啊!水本无色,人为染之。到了外间,石榴还是呆呆愣愣的坐在那里,满桌子的食物也没引起她丝毫的兴趣。 “姑娘还是先把头发擦干吧!不然,会着凉的。”丫鬟追着要给她擦头发。 “长头发真是麻烦!”洗起来麻烦,晾干也很麻烦,又没有吹风机。偏偏,这头乌发还又密又细,摸起来的手感倒是不错。玉烟坐到桌前,任凭丫鬟帮她擦拭。“算了!你还是下去吧!明早来帮我梳头就好!”衣服不会穿,那头发自然就更不会梳了,总不能随便绑个马尾招摇过市吧! 打发走了丫鬟,玉烟开始进攻桌子上的点心。洗了个澡,还真觉得饿了。自己盛了一碗粥,喝一口,温软滑腻,赞道:“不错!”然后看向石榴道:“不打算吃点儿吗?很好吃的!” “你是女子!”石榴终于出声。玉烟差点儿以为她从此要变哑巴呢! “不好吗?”玉烟莞尔一笑。 “女子吃饭要矜持一些,喝粥不要出声。”石榴皱眉道。 玉烟喝到嘴里的粥差点儿喷出来,问道:“你是大家小姐吗?怎么那么多规矩!” “你是!” 玉烟连连呛咳,顺了口气,道:“我?一个喝粥呼噜呼噜的人像是大家小姐吗?真要是大家小姐,脸上又何来的这丑陋的疤痕?” 石榴道:“一个人所与生俱来的娇贵之气是遮掩不住的,但你的身上的确有着矛盾的地方。” 第052章 安眠 “是吗?”玉烟在心中大笑两声,当然矛盾了,毕竟身体和灵魂是组合的嘛!就算这事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吧! 石榴道:“你有什么打算?” 玉烟再盛一碗粥,道:“你既然这样问,想来是已经为我打算好了吧?” 石榴道:“你救了谢老爷的宝贝孙子,提任何要求他都会答应的,不妨认个亲。” 玉烟拿起一块糕点往嘴里塞,含混不清道:“我把这个人情送给你如何?那样的话,刘文刚就不敢对你怎么样,说不定你还可以庇佑丁香呢!”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石榴嚯的从凳子上起身。 “你把你自己当什么人了?”玉烟翻了翻白眼,继续喝她的粥。 “我------”石榴咬着唇,没了话语。 玉烟喝完粥,起身,道:“我从来不关心别人当我是什么人,我只要做自己就好。别人是喜欢我还是讨厌我,那都是别人的事,我自己爱惜我自己就好了。我这人从来都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恩怨绝对分明。你今天能冒雪为我奔波,我自然会铭记在心。你若今晚执意回家,我会让高管家派人送你。若觉得回到家也无温暖,那就在这儿将就一晚。吃饱喝足了,我先进去眯一会儿。” “你的头发还未干。”石榴提醒道。 “看来,即便是我换了女装,你还是关心我的。我不会那么快睡的,是得好好打算一下将来了。”玉烟说着,进了内室。古时的房间设计也蛮好的,有内室,有外间。外间的床应该是供奴婢睡觉用的,以便随时听候使唤。当然,石榴现在的身份不是奴婢,但不代表将来不是。 玉烟缓缓的睁开眼,没有时钟,也就没有了时间概念。这一觉睡得可真够沉的,是她来古代后睡得最踏实的一次。冬天赖床,温暖的被窝是罪魁祸首吧!但毕竟是在别人家里,这样的懒睡是不合礼数的吧!玉烟挣扎着起身,头有些沉,鼻塞,嗓子还有些烧灼感,看来是有些感冒了。还真是小姐身子呀! 推门声想起,丫鬟的声音传来,“姑娘,你醒了!” “石榴走了吗?”玉烟沙哑着声音问。心里一边感叹,这当人奴婢也不容易,得有狗的敏锐,能嗅得出主人的一举一动。她明明没有弄出多大的声响,这丫鬟却已经知道她起床了。 “石榴姑娘走了!天刚亮就走了!奴婢来伺候姑娘更衣吧!”丫鬟道。 “哦!现在恐怕已经日上三竿了吧?”玉烟一边享受着贴身服务,边问道。 “恐怕已经日上十竿也多了。”丫鬟道。 玉烟就笑了,不管这小丫鬟懂不懂幽默,这回答让人觉得舒服。如同去石榴的店里买鞋,跟石榴讨价还价的感觉。“她还会再回来的,你信不信?” “奴婢来帮您梳头吧!奴婢当然信!姑娘救人,已经如同仙人下凡。姑娘说话,自然也会令人信服。” 玉烟笑,道:“你倒是个聪明的!倘使我问谢老爷要了你,你可愿意舍弃这府里风平浪静的生活?”言外之意,跟了她,那恐怕是在刀尖上滚生活啊! 第053章 揭面 “奴婢只是个下人,来去都得听主人的,哪有自己做主的道理。”丫鬟答着话,梳头的手轻巧灵活。 “如果我让你做一回主呢?我用人的原则就是要对方心甘情愿。”玉烟望着铜镜中的影像,除去左脸的疤痕,若论五官长相,自然是上品。这张容颜从此之后就要属于自己了吗?适应真的是一个过程,至少她现在还没适应过来。发髻挽起,发辫垂下,竟让那张脸更加生动起来。这样的发髻,在《红楼梦》中,陈晓旭扮演的林黛玉似乎用过,当时就觉得挺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可以过把瘾。 “姑娘甚至未问过奴婢的名字。” “你若是我的奴婢,我自然会赐你名字;你若不是,我又何必知道你的名字。你的手很巧,多谢了!”玉烟起身。 “奴婢伺候姑娘洗漱。” “我自己来!”简单的洗了把脸,漱了漱口。问道:“外面的雪有多厚?” “也就二十个公分吧!”丫鬟道,“姑娘不先用饭吗?” “昨夜里吃得晚,不饿!自然是要先去玩雪了!” “姑娘可要蒙面?奴婢这里备有纱巾?” “做什么?”玉烟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遮丑吗?真正的丑是遮不住的。既然你有心,就索性蒙上玩玩吧!化雪的时候风冷带刺,倒是可以防止冻脸。你不用跟着了,我自己随便走走。” “是!”丫鬟低头,脸涨红。 玉烟穿着靴子踩在雪上,惬意的听着咯吱咯吱的声音。古代的官宦之家,亭台楼阁,假山人工湖,说起来就是一个小型的公园嘛,还真是奢侈啊!玉烟不辨方向的走着,就等于一次游园吧,就算迷了路也跑不出去谢家。可惜鼻子失灵,不然闻香寻梅应该也别有一番风味吧! 前面的空地上有人正在练剑,白色的衣袂飘飘,还真是赏心悦目。玉烟弯身,团了个拳头大的雪球,冲着那人扔了出去。一时间剑舞雪飘,煞是好看。玉烟叫声:“好!莫非这就是所谓的雪花神剑?”却见那剑已经到了眼前。 “你是谁?”俊美的容颜上一片冰天雪地,原来再好脾气的人也是讨厌别人打扰的呀! “云竹云大侠,别来无恙啊!我换身衣服你就不认识我了吗?”玉烟冲他眨巴眼睛,冬天的菠菜啊! “我该认识你吗?这面纱------” “我玉烟曾经发过誓,谁若第一个揭下我的面纱,我就嫁给谁。云大侠可是已经见识过了花小烟着男装时最丑陋的样子,还敢揭这层面纱吗?”玉烟抬手,用芊芊玉指轻轻拨开他的剑。 “你是花小烟?”云竹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虽然早已知道花小烟是女子,但要将女装与之联系起来,还是有些困难。 玉烟咯咯地笑起来,只是还没尽兴,笑容已经僵住。一阵冷风吹过,她脸上的面纱就已经不再。再看去,却已是落到了某个叫沈廷钧的男人手里。然后,连同紧随他身后而来的韩松,呆住了三个人。 第054章 喊嫁 玉烟懒懒的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头,径直走到沈廷钧面前,想要拽过面纱,无奈对方却是不松手,不知是傻了还是故意。玉烟笑道:“你果然是个没品的!” “你说什么?”沈廷钧幽深了眸子。他呆楞,是因为那道伤疤,与精巧俊美的五官在一起,显得太不协调。 玉烟指指韩松,道:“是他说的!他是六品,说你没品。呵呵!不管有品没品,你今儿揭了我的面纱,可是要娶我?” “花小烟,不得无礼!”韩松喝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玉烟皱皱鼻子,道:“那你知道我是谁吗?自我介绍一下,小女子姓柳,名玉烟。至于他,我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他胆敢揭我的面纱,就要承担后果,我可是有言在先的呀!对吧,云大侠?” 云竹终于露出了他那惯常的笑容,道:“是了!她刚才说了,誓要嫁第一个揭她面纱的人。”这可是摆明了看热闹的姿态。 沈廷钧道:“你想嫁就能嫁吗?那只是你的说辞罢了。” 玉烟笑道:“只要我想,当然就能嫁,关键是要看我想不想了。不好意思,本姑娘现在还真没有嫁人的想法。等到哪天混不下去了,嫁你混个长期饭票也不错。既然没品,那就是有爵了。这面纱你是给还是不给呀?若是想要定情之物,改天我绣一条给你可好?”玉烟毫无畏惧的对上沈廷钧审视的眸子,然后对方的力道倏地松了。拿回纱巾,却没有重新覆面。 云竹笑道:“柳玉烟?有柳有烟,名字里有这两个字的人都想嫁给你呢!有意思!” “哦?”玉烟望向沈廷钧。一直以为她会来到这里只是个偶然,现在看来,这偶然中似乎有着某种必然。“这世事可真是难料啊!问一下,这府里可有梅园?” 沈廷钧道:“你要去赏梅?” 玉烟轻笑出声,道:“这梅若是腊梅,其根现在倒是正好为我所用。” 云竹摇头道:“你这小丫头心也忒狠了,不爱惜梅就罢了,还要掘人家的老根。” 玉烟道:“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无非是丑人多作怪,见不得比我美得事物。随便你们吧!如果在爱自己和爱梅之间选择,我当然会选前者。心狠有什么不好?总比人善被人欺好吧!” “玉烟姑娘!”丫鬟远远的跑来,“你在这儿呀!让我好找?” “有事?”玉烟看着她红彤彤的脸。 “刘县令来了,老爷请你去前厅一趟。”丫鬟答道。 “这是来领那一百杀威棒来了。沈相公,可否借你的韩六品一用呀?”玉烟巧笑倩兮的说。 “干什么?”沈廷钧打了个激灵,这“相公”二字可是喊得他心惊肉跳啊!被人喊成“韩六品”,韩松的脸上自然也不是很好看。 “自然是狐假虎威了。”玉烟道。 “狡猾的狐狸啊!”云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话说得可褒可贬。 “不反对那就是同意了。走吧!”玉烟想当然的转身。 “奴婢银花!”丫鬟朗声,福了福身子。 第055章 辨香 玉烟收住刚要抬起的脚,侧脸看向丫鬟银花,眼睛溢满笑意,道:“金花银花都是俗名,既是药材,倒不如叫忍冬来得好听。” “忍冬谢姑娘!”丫鬟再次福了福身子。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相中你?”玉烟问道。 “忍冬不知!”丫鬟恭敬的垂手站立。 玉烟道:“谢家孙少爷嗜香成疾,香从何而来?这府中必有一位懂香的高手,识香,辨香,乃至制香。昨晚,你伺候我更衣,你的身上香味虽淡,却还是没有逃过我作为医者的鼻子。淡香更为香中极品吧!” “忍冬谢姑娘收留之恩!”丫鬟双膝一弯,跪倒在地。 “谢我什么?”玉烟看着她,并没有伸手搀扶。 “一切都如姑娘所料,奴婢的确擅香。但现在孙少爷为香所害,日后奴婢在这府中必然艰难。姑娘肯收留奴婢,自然是为奴婢解围。”忍冬含泪道。 “你倒是不笨!起来吧!”玉烟道,“你现在去腊梅园,着人刨一段腊梅根,然后拿到厨房洗净,加三五片生姜,煮好水,再加点儿糖,一会儿给我送来。对了,你们这个时代有糖吗?” “什么叫我们这个时代?”云竹道,“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吗?你喝腊梅根水干什么?能消除你脸上的疤吗?” “治疗风寒啊,哥哥!”玉烟白他一眼,“我脸上的疤不招人疼吗?为何要消除?”玉烟抬脚,一时间不知该往何处走。“韩六品请走前面吧!”多富有智慧啊!既以礼待人,又找了免费带路的。 韩松冷哼了一声,大步往前走。玉烟朗声大笑,跟随的脚步不急不缓。 沈廷钧目送着二人的背影,眯了眼睛,道:“你猜,幻影会不会放慢脚步?” “依他的性情,多半是不会的!”云竹收了剑,心里荡漾,为那一声“哥哥”。 “依他的性情,我不发话,他肯听别人的命令吗?” “那当然------”不字没有出口,云竹已然找到了问题的症结。自始至终,沈廷钧都没有给韩松任何的明示暗示,但韩松却还是听从了玉烟的话去了前厅。所以,韩六品虽然表面上很生气很不屑,但还是会不知不觉放慢脚步的。云竹看向沈廷钧微皱的眉头,道:“要是这样说起来,这个玉烟就有些可怕了。” 沈廷钧道:“对于一个近身伺候的丫鬟,单凭她身上的香气,就能猜测出她在这府中的司职。换做是你这个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多年的高手,能做到吗?” 云竹道:“此女虽聪慧,但行为偏邪,你不会对她产生兴趣了吧?别忘了,你已经被一个婚女子累了这么多年,不会想再添一个吧?” “找打!”沈廷钧一脚飞过去,却被云竹敏捷的躲开。“柳志远如何了?” 云竹道:“自昨夜之后,就一直关在房间里。他本是爱医成痴的人,若在平时遇到谢曜这种病例,早去追着柳玉烟刨根问底了。现在却全无兴趣,看来爱女出事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你这是要去哪里呀?”见沈廷钧抬脚,连忙跟上。 第056章 还价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赏梅去!”沈廷钧嘴角含笑道。 “我还以为你要去看热闹呢!”云竹道。 “看我的身份被那小丫头识破吗?”沈廷钧扬了扬眉。 “不会吧?”云竹大张着嘴巴,紧走两步追赶沈廷钧。 前厅里,除了谢老爷和高管家,就是刘猛父子。玉烟只上前与谢老爷见了礼,然后就随韩松坐到一边,就有丫鬟端上茶来。 “你是女的?”刘文刚惊道。 玉烟笑道:“我是女子又如何?刘公子不会想欠账不还吧?这韩大人可帮我记着呢!” 刘猛道:“玉烟姑娘大人有大量,小儿知道错了,也想要补偿。来啊!给姑娘奉上!”话音刚落,就有小厮将一个红色的木盒子捧到了玉烟的面前。盖子揭开,里面是白花花的银子。 玉烟看看韩松,问道:“大人,这银子可是真的?”韩松点点头。玉烟再问:“那么大人觉得这得有多少啊?” “百两吧!”韩松答。 玉烟看向刘猛,道:“刘大人这是想跟小女子私了了?” 刘猛道:“解气的方法有很多种,本官认为,这应该是最得人心的一种。”完全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玉烟道:“对我来说这的确是解气的好法子,但也只是解了一半。” 刘猛道:“姑娘这是嫌少?” 玉烟道:“既然是交易,总得留给我讨价还价的空间吧!” 刘文刚恨恨道:“你还真敢狮子开大口。” 玉烟笑,“玉烟好打发,韩大人这里不好说,只是韩大人身后的这个主子可真不是好糊弄的主儿。” “这------”刘猛开始斟酌。 韩松走到玉烟身边,小声说:“你陷害我还不够,还要拖我们爷下水吗?见好就收吧!你可别得寸进尺啊!” “啊!我知道了!”玉烟说得很大声,“韩大人让我代问刘大人,月俸多少啊?” 刘猛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跳了起来。有钱能使鬼推磨固然是万通法则,但他却忽略了这钱的来处。眼见着韩松的脸色变黑,心里就开始打颤。他哪里知道,这韩松的脸色是摆给狐假虎威的玉烟看的。 谢老爷道:“刘县令啊,所谓的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啊!破财消灾啊!老夫就给你透漏一点儿,这韩大人身后的主子就算我还在朝为官也是惹不起的。” “是!是!”刘猛摸摸额头,“下官这就回去筹钱,晚些时候亲自送来。” 谢老爷道:“玉烟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啊!刘大人毕竟是这昭县的父母官,不看僧面看佛面吧!”姜当然是老的辣。弦外之音,这昭县怎么说也是这刘猛的一亩二分地。玉烟要是想在这昭县混下去,得罪了刘猛那绝对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玉烟立马变得恭敬,道:“玉烟全凭老大人做主。” 刘猛冲着谢老爷施礼道,“下官还有公务在身,就先告辞了。”谢老爷吩咐管家送客,刘猛就带着刘文刚往外走去。刘文刚临走之时,眼神还往玉烟身上飘。 玉烟坏笑道:“七品县令的月俸很少吗?” 第057章 不留 韩松道:“一个七品县令的月俸应该是四两七钱,要攒够二百两银子,怎么得四年不吃不喝吧!他若是个清官,肯定恨死你了。” 玉烟道,“他若是个赃官,肯定更恨我。同样的,我收他一百两也好,二百两也罢,他的恨都不会减一分,那我为何不选二百两呢?” “你真是------”韩松用手指着她,然后无力的垂下,“就没见过你这样的!” “玉烟姑娘在府里住的可习惯?”谢老爷笑眯眯的问道。 玉烟道:“还好!虽说礼多人不怪,但礼太多了,也就生疏了。您若不介意,就喊我一声玉烟,而我尊您一声老爷子,如何?” 谢老爷哈哈大笑,道:“甚好!你这丫头,倒是个直爽的。” 韩松欲起身离去,却被玉烟喊住:“韩大人请等一下,一会儿还有事相烦呢!” “你又有何事?”韩松有些不耐烦。玉烟但笑不语。 高管家从外面进来,后面跟着陆老大夫。陆老大夫道:“孙少爷已然无恙,这就告辞了。” 谢老爷道:“辛苦陆老大夫了!高管家!” “在!”高管家上前一步,“老爷,送陆老大夫的人都已经安排好了。” “那就好!”谢老爷撸着胡须颔首。 陆老大夫却没有急着离去,而是到了玉烟面前,道:“玉烟姑娘,老夫这就走了!神医谷随时欢迎姑娘回来。” 玉烟道:“老大夫有心了。神医谷就是玉烟的家,若无事,玉烟自会常回去看看的。老大夫走好!” 陆老大夫深深的看了玉烟一眼,这才转身,高管家送陆老大夫出去。没多会儿,却见一少年在下人搀扶下缓缓而来,玉烟心道,还真是热闹啊!送走一拨,又来一拨。看那少年模样,身体消瘦,面色苍黄,五官倒是不失英俊。此人应该就是昨日还昏迷不醒的谢曜吧。 少年施礼,喊声:“祖父!”果然是谢曜! 谢老爷道:“你这孩子,才刚刚醒转,怎么就下床来了?” “无妨的,老爷子!”玉烟说着上前为谢曜把脉,“嗯!没什么大事了!若能动还是尽量动的好,于身体有益。” 谢老爷道:“曜儿,还不快谢过恩人!” 谢曜看着玉烟的脸,一时间呆愣。对于看到她脸的人的反应,玉烟已经见怪不怪。于是摆摆手,道:“免了!我是不拘小节的人,没那么多事的。” 谢曜在下人搀扶下落座,道:“谢姑娘救命之恩!没想到姑娘如此年轻,看上去似乎比我还要小几岁呢。” “一个人的学识应该是与年龄无关的。”谢老爷道,“曜儿,这么冷的天,你出来走动,可是有事?” 谢曜道:“焚香本来是提神醒脑用的,却没想到差点儿为此丢了命。孙儿所用之香,皆是出自丫鬟银花之手。孙儿刚才着人找她,却是遍寻不到。祖父是否已将她赶了出去?” 玉烟道:“那少爷的心里是想她被赶出去还是留下呢?” 谢曜摇摇头,道:“是断然不敢留了。”所谓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第058章 要人 玉烟道:“那玉烟就跟少爷讨个巧,要了这银花。正好我这身边也缺个人服侍。” 谢老爷惊道:“府里丫鬟众多,为何要她?” 玉烟道:“少爷的病因香而起,说起来却是与这个银花无关。她虽然懂香,却并不懂医。所以,纵然送她十颗脑袋,她也断不敢有害少爷的心思。她既然有一技之长,留她在身边,会派上用处的。老爷子可愿意割爱?” 谢老爷哈哈大笑,道:“你救了曜儿,我早说过,就算你要这谢府我也不会眨眼的。” “祖父!”谢曜哽咽着喊了声。没有比亲人的看重更让人窝心的了。 玉烟也笑,“老爷子放心,这谢府我当然是不会要的。我想要的是人!” “人?”谢老爷一时间瞪大了眼睛,“你想要什么人?” 玉烟道:“这谢府家大业大,总少不了看家护院的人。玉烟便想向老爷子讨要两个会武功的人来做护卫。” 韩松想起她试图用一百两银子买自己当护卫的事,就冷哼了一声,道:“你就那么怕死吗?” 玉烟道:“如果我说我前世是被人当众摔死的,你信不信?” 韩松撇撇嘴,“你以为是在骗小孩呀?活到二十好几,还没听说过谁的记忆中有前世的成分呢!老大人听说过吗?” 谢老爷干咳了两声,道:“玉烟的要求是对的,一个女孩子在外行走,有诸多的不安全。带几个下人随侍,也算是有备无患。来啊!先送孙少爷回去休息,再通知高管家,把府里的护院都集中到梅园旁边的小广场上。”下人应声,扶着谢曜而去。 玉烟、谢老爷和韩松一行人前往梅园的方向走去。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清扫,堆积到道路两旁或者花坛里和树下。 玉烟打破沉默道:“老爷子,我听说贵府里有一位柳太医,怎么不得见呀?”隐藏的可够深的。 谢老爷叹了口气,道:“唉!柳志远也算是个可怜人!玉烟对这昭县之事,最近可有所耳闻?” 玉烟笑道:“要说最近这昭县最鸡飞狗跳的事,当属寻找柳家小姐了。” “不错!”谢老爷撸撸胡须,“那便是柳志远的女儿。” 玉烟道:“哦!我听刘县令说,这柳太医也就是个正八品的官儿,他丢了女儿,能劳烦到刘县令忙前跑后,倒真是难得。” 谢老爷看一眼玉烟,心里暗赞真是个聪慧的女娃娃,颔首道:“那是因为这柳家女儿不仅仅是柳家女儿,还有另外的身份。” “噢?莫非是因着她伯父是朝廷一品大员?”玉烟道。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韩松撇嘴道。 玉烟笑,“道听途说罢了。” 谢老爷深吸口气,道:“柳大人的侄女固然是一层身份,但这并不是关键的。这事颇有渊源,得从十五年前说起。那时候,神医花果和神算魏玄机是一对好朋友,就居住在这绘稷山中。” 玉烟挑眉,“老爷子可是要说神医花果收徒之事?” 谢老爷道:“怎么?你知道?” 玉烟轻咳两声,“听陆老大夫说起过一点儿。老爷子请继续!” 第059章 身份 谢老爷道:“唉!当年这柳志远还没有入太医院,一心想拜这神医花果为师,便寻到了这神医谷。这神医花果有两大怪癖,一是不入朝为官,二是不收徒弟。这柳志远拜师前来,想当然就碰了钉子。当时,魏玄机正好也在。他看了一眼柳志远,当即大惊。道破天机说,这神医花果命中仅有一徒,便是柳志远即将出世的女儿。” “说得还挺玄的。”玉烟轻笑,曾经,她压根儿就不信算命术士的迷信之说。只是现在,她连灵魂都穿越了,对于那些个玄之又玄的事也就无语反驳了。 谢老爷继续道:“是啊!魏玄机当时还说花神医这一徒弟,似烟似雾,飘飘渺渺,看不真切。” 玉烟道:“就因为魏玄机的这一句话,女儿出生后,这柳太医便给她取名烟字。” 韩松大惊,问:“你怎么知道?” 玉烟苦笑,“猜的!”她不但猜中了名字,还隐约觉得自己与柳烟之间有着某种联系,比方说名字之中有柳有烟。“这魏玄机说什么,别人就信什么吗?” 谢老爷道:“因为魏玄机在此之前从未失算过,别人自然就会信的。这也正是十多年前花神医离开绘稷山前往京城的原因。” 玉烟挑眉道:“就因为是神医花果的唯一徒弟,这柳烟的身价就如此看涨了吗?” 谢老爷道:“因为是花神医的徒弟,柳家小姐便有了另一重身份,平祝王爷未过门的妻子。玉烟可知那平祝王府?” 玉烟道:“玉烟生长于乡野,对于官家之事实在是知之甚少。既是个王府,柳烟的这个身份倒是个有分量的。可我听说这王公贵族的婚事都是不能自己做主的,这婚事来得恐怕不简单吧!”心里不免感叹,这柳烟的身份还真是多啊! 谢老爷笑着卖关子,道:“玉烟不妨猜上一猜。” 玉烟道:“该不会是平祝王府有人生病,得了神医花果的恩惠吧?” 谢老爷望着玉烟,叹道:“你若是男子,有如此头脑,定然为国之栋梁啊!” 玉烟道:“岂敢!玉烟会的只是些小聪明。”这神医花果既然不愿入官场,自然也就懒得为官宦人家治病了。这平祝王府想要请动这花神医,是要付出代价的。 谢老爷道:“当时得病的就是平祝王爷本人,整个的太医院都束手无策。偏巧那时柳家小姐出生,神医花果正好现身京城。这花神医虽有绝技,但对王公贵族却是拒绝诊治。无奈之下,只得请来圣旨赐婚。一旦与柳家小姐有了姻亲关系,花神医不治也得治了。” 玉烟皱眉,道:“这事发生在柳家小姐出生之时,那么也就是说已经过去十多年了。那个平祝王爷岂不是年龄很大了?”该不会是老牛吃嫩草吧? 谢老爷笑,“柳小姐出生时,平祝王爷不过七八岁的年龄而已。” “哦!”二十二三岁的年龄,离着老牛还远了点儿。“看来这柳烟在这桩婚事上完全是被绑架的呀!可怜可怜!” “她有什么可怜的?”一旁静默的韩松突然间插语。 第060章 猜中 玉烟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有些鼻塞,但腊梅花的香味还是刺鼻而来,看来已经接近腊梅园了。玉烟看看韩松,道:“柳太医现在避而不见,我猜定然是柳烟出了事。那么,在这柳烟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又怎么会沦落到此,就值得推敲了。世人都以为这柳烟是烧了八辈子高香才得了这个彩头,却不知这正是她不幸的开始。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就算弱势一方再怎么弥补,都注定会是一场悲剧。现在是什么情况,不会是人没找到,而找到一具尸体吧?” 谢老爷叹气,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见识。柳家小姐的确出事了!昨日有人从绘稷山回来,说是在那里找到了被狼撕碎的血衣,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玉烟皱了皱眉头,道:“事已至此,柳家也就自认倒霉吧!毕竟就算知道了凶手是谁,也是莫可奈何的。”被狼撕碎的血衣呀,如果恰巧就是她让婉娘扔的那一件,那么她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韩松道:“凶手不就是狼嘛!” 玉烟冷笑道:“狼哪有人凶残!” 谢老爷惊道:“听你的口气,这凶手不是狼而是人了?” “那是当然!”前面,黄梅从墙头探出,与白雪辉映,煞是好看。玉烟继续道:“我看凶手不是别人,就在那平祝王府,极有可能就是平祝王爷。” “你胡说!”韩松怒吼。 玉烟嘻嘻笑,道:“那个没品的沈廷钧,身份居然就是平祝王爷啊!” “她果然猜出了你的身份!”伴随着声音,从梅园里走出两个人,正是沈廷钧和云竹。 玉烟总算体会到了什么是隔墙有耳。 一行人包括谢老爷都拱手施礼,只有玉烟没动。被人撞破,脸上还没有丝毫的畏惧。 沈廷钧冷着一张脸,看着她道:“你何以认定我就是凶手?” 玉烟这才福了福身子,不卑不亢道:“敢问王爷,这大康朝男子和女子的适婚年龄分别为多少?” 沈廷钧没有回答的意思,身旁的云竹代答道:“男满十五,女满十三,就可论及婚嫁。” 玉烟笑道:“这就是了!按照老爷子的话推算,王爷今年应该是二十二三岁了,在这个时代应该算是高龄了吧!既然女子十三就可婚嫁,等了这许多年,王爷应该迫不及待的迎娶才对,为何会拖到现在?” 云竹道:“那是因为王爷一直为皇上尽忠,为朝廷尽力,所以,就耽搁了!” 玉烟道:“倒是很冠冕堂皇的理由!知道的人会顺着王爷想,不知道的呢?所谓的成家立业,成家在前,立业在后吧!在玉烟看来,王爷不急于成家,不是因为公务缠身,而是根本就不想与柳烟成婚。” 沈廷钧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道:“理由呢?” 玉烟道:“第一,从背景上来说,与柳烟成婚,并不能给王爷的宏图大业带来任何的助益。” 云竹道:“一个平祝王府就已经很尊贵了,况且背后还有个公主府,何需别人来助益?” 第061章 试人 “是吗?”玉烟冷笑,“这第二,就是王爷有了自己的意中人。” 沈廷钧冷哼,道:“你太瞧得起我对儿女情长的看重了。” 玉烟道:“如果不是你钟情别人,那就是别人钟情你,柳烟小姐自然就成了众矢之的。显赫的家世,皮囊也还不错,自然会招蜂引蝶。想那柳家小姐不死也就只剩半条命了。所以,就算王爷不杀伯仁,伯仁也是因你而死的。如何不算是凶手?” 沈廷钧哈哈大笑,道:“那么现在你还想嫁给我吗?” 玉烟满以为他笑得张狂,是因为受了刺激,笑罢劈头盖脸而来的肯定是苛责,却没想到却是驴唇不对马嘴的一句玩笑话。玉烟不笑,冷了一张俏脸,道:“是你挑了我的面纱,才有了嫁你一说。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沈廷钧你给我记住,你要是我的猎物,我定会吃死你,谁都别想分食。你该庆幸,我对拼爹拼娘的浪荡公子不感兴趣,所以,现在你安全,你周围的莺莺燕燕也就安全。老爷子,咱们走吧!”玉烟上去扶着谢老爷,绕过梅园,前往小广场。 沈廷钧黑了一张脸,云竹喃喃道:“拼爹拼娘,这词倒是听着新鲜。幻影,他们去那边做什么?” 韩松道:“她跟谢老爷讨了两个护院做保镖。爷,要跟去看看吗?” “看!当然要看!”沈廷钧咬牙切齿的说。 小广场上,除了高管家,还有站成一排的壮年男丁。高管家上前道:“老爷,所有的护院都在这里了。” 谢老爷道:“玉烟,你随便挑吧!” 玉烟的视线从他们每个人身上扫过,道:“你们之中可有人愿意当我的保镖?跟在我身边与在这谢府里不同,谢府如同大树,背靠大树好乘凉。但若跟在我身边,就有可能是在刀尖上滚生活。你们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喜欢挑战的就上前迈一步。” 一个,两个------二十人的队列里只走出了五个,玉烟心道,已经不少了。这毕竟是个男尊女卑的年代,让这些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听命于一个小女子,的确是有些难为他们了。玉烟看看他们五个,道:“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跟着我虽然有风险,但我也是个护驹子的人,若是出了事,自然有我这个主子扛着。我现在还不知道你们的武功修为如何,总得试一试。你们看向那边!”玉烟指了指沈廷钧所在的位置,“当中的那位就是平祝王爷,现在我命你们去刺杀他。动手吧!” 五人俱是一愣,这王爷的身份何等尊贵,刺杀他无疑等同于自杀,这可是得向天借胆呀!但迟疑只是一瞬,还是有两个人冲了上去。想近沈廷钧的身,自然是不可能的,首先得过了云竹和韩松这一关。玉烟不懂武功招数,只知道两个人被打落在她面前的时间也就用了五分钟,若按这古时候的时间等同于一炷香吧! “臭丫头,你不想活了!”韩松吼。 沈廷钧抱臂站在那儿,道:“剑客选剑,总得试试剑的锋利。她这是在试人!” 玉烟上去扶起那两人,看一眼沈廷钧,心想,这沈廷钧的背后如果没有那么多光环,倒是值得一交。 云竹问道:“试人?这两人能分别接住我和幻影十招,武功算是不错。” 谢老爷问道:“玉烟,你这是为何?” 玉烟笑笑,道:“我的确是在试人!我要使唤人,不只要他的心甘情愿,更要他的绝对服从。我要他刺杀王爷,他的眼里只能有我的命令,只能有目标,没有王爷。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小的高飞!”“小的申海!”两人均拱手施礼。 玉烟围着两人转了一圈,停在了高高壮壮的高飞面前,道:“你可是高管家的儿子?” 高管家上前一步,道:“姑娘好眼力!犬子肖其母,与我并无多少相像,在这府中也很少有人知道,姑娘是如何看出的?” “他姓高啊!我也是猜的。”玉烟道。 “你也太会猜了吧!”云竹咕哝。 玉烟看他一眼,道:“这猜可是一门不小的学问啊,年轻人!这高飞在冲向王爷之前,是看了一眼高管家的。有些事情,看似不经意,却是不容小觑的,对吧申海?” “姑娘!”申海一抱拳。 玉烟笑,道:“我不是傻瓜!我当然知道,在我并没有什么建树的情况下,让你们几个大男人服我可能性不大,但并不代表没有。把你腰间的香囊给我!”说着,冲着申海伸出了手。申海低头,从腰间解下一个香囊放置于玉烟的掌心。玉烟放在鼻子上闻了闻,道:“我这鼻子虽然因为伤寒有些失灵, 第062章 算计 玉烟笑道:“高管家又何必谦虚呢!昨夜将银花安排到我身边伺候,可算是兵行险招啊!” “唉!”高管家长长的叹了口气,“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姑娘!银花乃是老奴的外甥女,投奔我进府的。少爷害了这样的病,她在这府中自然是留不住了。老奴跟着老爷,这些年也算是识人无数。昨夜姑娘能在大牢中将刘县令踩在脚下,老奴就认定姑娘绝非一般人。所以,思来想去,唯有让银花去姑娘身边服侍,还能有一线生机。老奴绝没有算计姑娘之心啊!” 玉烟笑,道:“银花从此改名叫忍冬了。这个时候,我的汤药也该好了吧!” 谢老爷道:“眼看到正午了,一起用午饭吧!” 玉烟道:“玉烟出身乡野,怕吃相不雅惊着了各位爷。再者,玉烟昨夜得了风寒,若是不小心传染了出去,怕是担当不起啊!” 云竹道:“你不是神医嘛!救了孙少爷,可谓是一战成名啊!” 玉烟走过去,道:“小女子不是神,只是一个很平凡的俗人。各位爷既然是平祝王府的,身上自然就不缺钱。那么,小女子的那一百两可否奉还呢?”玉烟冲着沈廷钧伸出了手。 沈廷钧道:“孔夫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就占了俩。”然后冲韩松丢了个脸色。韩松从怀中掏出银票,交到玉烟身上。 玉烟福了福身,笑道:“多谢王爷!玉烟以前孤家寡人,对金钱没有概念。但从今以后要养一堆人,就不得不精打细算了。” 忍冬急急的走来,到了玉烟面前,道:“姑娘,按你的吩咐,汤药已经好了。” “好!”玉烟将银票交给忍冬,又冲着沈廷钧和谢老爷福了福身子,带着忍冬离去。 谢老爷道:“高飞,申海,你们也去吧!给玉烟姑娘当差就是给我当差,可别搞砸了。”二人应声离去。“其他人都散了吧!” 沈廷钧道:“老大人对这玉烟倒是很上心。” 谢老爷撸撸胡须,道:“老夫老了,老来无趣啊!玉烟姑娘的一举一动都透着睿智和新鲜,老夫也不过是顺水推舟激赏一下而已。王爷是到前厅用饭,还是着人送到房间里去?” 沈廷钧道:“送到房间吧!” 谢老爷道:“若无其他吩咐,老夫就去了。” “老大人只管去忙。”沈廷钧说完,谢老爷带着高管家离去。沈廷钧望望云竹,再望望韩松,道:“怎么不说话了?不会也被那小丫头震住了吧?” 云竹摇摇头,道:“什么睿智,我看就是野妇难驯!你们说,她哪来的那么多胆量和气魄?她那么无礼,堂堂平祝王爷怎就忍气吞声了呢?” 沈廷钧道:“很少能碰到对我无礼的人,不过是觉得新鲜。” 云竹道:“我还以为王爷如此的纵容一个人,是默认了她未婚娘子的身份呢!”他这可是在点火了,以他对这位王爷的了解,平时是最烦“未婚娘子”四个字的。玉烟的猜测虽然大胆,但却也切中了要害。王爷对柳烟小姐那可是急于退婚的。 “狗屁未婚娘子!”沈廷钧果然发怒,就没见过这么不矜持的女子。穿男装时,还要赖着这云竹做牛做马。被他当面揭了面纱,就要要嫁给他。甚至还公然叫嚣着要嫁给谢曜,她把自己当什么了?就那么急于把自己嫁出去吗?可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他干吗要为此义愤填膺呢?“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回京!” 云竹道:“柳太医那边------” 沈廷钧道:“随便吧!反正这柳烟一死,我与他已经再无瓜葛。”不是他心狠,是他的感情一向都很淡。当初相关的时候就想着撇清,何况现在真的没有关系了。 韩松道:“那如果万一这柳家小姐没死呢?” 云竹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道:“你这个闷葫芦能不能干脆把自己当哑巴呀?衣服都撕裂成那样了,还能活吗?如果这柳家小姐真的活着,这昭县都几乎掘地三尺了,为何找不到?她又干吗躲在这里?难道嫁给王爷不是她梦寐以求的吗?” 韩松闪到一边,咕哝道:“我觉得那个玉烟说得有道理。” 云竹道:“从昨夜到现在,不到一天的时间,你就已经被她收买了吗?她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能不能有点儿立场啊!”云竹数落的空儿,沈廷钧已经大步往回走。“我的个爷矣,走慢点儿呀!” 玉烟回到房间,忍冬连忙将汤药端上。温热适中,玉烟一口气喝光。 “姑娘可要吃块饴糖?”忍冬问。 “不用!给我来杯白开水就好。 第063章 传闻 “少爷教过奴婢。”忍冬回答着低了头。 “是吗?”玉烟小皱眉头,道:“那你该感谢这场无妄之灾。” “奴婢不懂!”忍冬讶异。 “听说过爱屋及乌吗?就是喜欢一所房子,连它上面的乌鸦都喜欢了。谢曜嗜香,爱屋及乌,说不准会收你为通房丫头,甚者娶你为小妾。那样的话,你跟申海之间还有可能吗?” “怎么会?”忍冬白了一张脸,“我只是个奴婢,与少爷那可是云泥之别。” “切!”玉烟翘起嘴角,“既然是云泥之别,那块云为何要教你这个烂泥巴识字呢?傻丫头!有因总会有果的。好在,都过去了!我说几味药你记下来,去吴大夫那里取了来。顺便打听一下坊间有什么趣闻。”玉烟转动眼珠,嘴角滑过一丝轻笑。 忍冬看在眼里,没想到姑娘还有孩子的俏皮。转身退了出来,去取纸笔。右手轻抚胸口,如果真如姑娘所说,谢曜有纳她为妾的想法,她那倒真要感谢这场无妄之灾了。好险! 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忍冬从外面回来,夹杂着冷气。玉烟赶紧招呼她到火炉边坐下,然后亲手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忍冬的脸上就露出惶恐,道:“姑娘,你这样子折煞奴婢了。” 玉烟笑:“傻丫头!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尤其是私下里。说说,外面都有什么趣事?” 忍冬看向玉烟,这姑娘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眸,不只是在外形,更美在神韵,灵动间,摄人心魄。姑娘的智谋她当然已经领教过了,那所谓的坊间传闻,姑娘的心中也有了个大概吧。“大家都在传,说是这昭县出了个鬼医。” “鬼医?”玉烟的嘴角微翘,“是因为相貌丑陋的缘故吗?”手不自觉的抚上脸上的疤痕。 忍冬道:“姑娘美得很,若无这疤痕,姑娘之姿毕竟倾国倾城。姑娘医术高明,何不除了这疤痕?” 玉烟道:“为何要除?白玉有瑕,人又何必太完美?太完美了招来的只能是祸端。尤其是一张漂亮的脸蛋,女人呢嫉妒你,男人嘛就算追捧你却未必是真心。现在多了这道疤,女人会觉得我有亲和力,男人则会对我敬而远之,如此甚好。我赚了!” 忍冬道:“姑娘想法,果真与众不同。” 玉烟轻轻一笑,“忍冬,我是一个不难伺候的主子,但同时也是一个容易招来危险的人,你若有退意,现在还来得及。我去跟谢老爷子说,绝不会为难你。” “奴婢不退!”忍冬说着扑通跪了下去,“是不是奴婢做错了什么,姑娘不要奴婢了。” 玉烟伸手赶紧将她扶起,道:“整天的跪来跪去,膝盖哪受得了呀!我只是怕你跟着我吃苦啊!” 忍冬道:“奴婢跟着姑娘不苦!其实,坊间传说姑娘是鬼医,倒不是因为姑娘脸上的疤,而是因为姑娘那天救治丁老儿的时候说自己跟阎王爷是亲戚。” 玉烟朗声大笑,当时不过胡编乱说的话,就有人这么信了。“我救治丁老儿的时候可是男装啊!”鬼医!这个外号还不错! 忍冬道:“昭县就这么大,没有不透风的墙!” “也对!”这个时代的人没有什么娱乐,网络电视收音机都是没影的事,也就只有东加长李家短的八卦了。何况,谢府乃是这昭县的大户,任何的风吹草动自然就别想逃不过群众的眼睛了。 “姑娘,这香囊要开始做吗?” “你做吧!申海身上的那个就很不错,样子很别致。”玉烟道。 忍冬红了脸,“敢问姑娘这香囊是自己用还是送人。” “自然是送人了!”玉烟说着,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没有心上人,只是送给普通的朋友。” “奴婢什么都没说。”忍冬低了头。 “不用说,都写在脸上呢!对了,你可会做鞋子?”玉烟突然转换话题。 忍冬道:“奴婢做的鞋子自然是没法与石氏鞋铺的石榴相比的。”虽然不知这个新主子与那石榴是什么关系,但隐约觉得石榴在主子心中是非同一般的。现在姑娘又提到了鞋子,她自然不能把自己排在石榴之前。 玉烟道:“我不是要你做鞋子,是想利用你们做鞋子用的材料。那种东西叫什么来着?就是用浆糊把布一层一层的粘起来然后再晾干了的那种。”还好有到乡下支医的经历,见到过那种乡下老太太做布鞋的材料。 忍冬道:“叫鞋靠子。姑娘想用来做什么?” 玉烟道:“给我做个蝴蝶面具吧!” “啊? 第064章 感谢 清晨,谢府大门前。谢老爷带着高管家前来相送沈廷钧一行三人。正说话间,从府里走出一名女子,沈廷钧不觉眯了眼睛。 云竹笑道:“这不是玉烟姑娘新收的婢女吗?要到哪里去呀?” 忍冬上前施礼道:“奴婢忍冬给各位爷请安了!” 谢老爷道:“可是玉烟吩咐了你什么事?” “是!”忍冬径直走到韩松面前,再次福了福身子,“韩爷!我家姑娘知道爷今天要走,特命奴婢前来相送!” 云竹看看沈廷钧,笑道:“你家姑娘只命你来送韩爷吗?她自己怎么不来?该不是风寒加重了吧?看来是医不自医呀!” 忍冬道:“回爷的话,我家姑娘昨夜没睡好,此刻正在补眠。”说着从袖中掏出一香囊,呈到韩松面前。“这是姑娘亲自调药,命忍冬赶制的香囊。姑娘说了,此虽为香囊,却已去其香,而留其药效,祛邪护身。” 云竹道:“没有了香,何为香囊?” 忍冬道:“回爷的话,我家姑娘说了,香气在,会暴露行踪,难免会招来危险。姑娘感念韩爷将她从牢中救出,所以赠香囊聊表谢意。” 韩松伸手接过,道:“替我谢谢你家姑娘!” 云竹撇撇嘴,道:“为何只有他有,我们没有啊!我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呢!这要说起来,是不是该给我个更大的呀?” 忍冬道:“主子思虑,做奴婢的不好揣摩。但姑娘让奴婢给各位爷带几句话。” “讲!”沈廷钧面无表情的吐出一个字。 忍冬再次福了福身子,道:“姑娘说各位爷若是遇到攸关性命的事去而复返,需要她的话,十日之内她还会留在谢府。若是超过十日,那恐怕就要到神医谷去找她了。” “口气倒不小!”沈廷钧冷哼。 云竹接过话,道:“就是!她以为她是谁呀?若说是神医花果的传人,倒也勉强。怎么,还想与魏玄机套近乎吗?” 谢老爷捋捋胡须,问道:“玉烟说要暂住十天?” “是!姑娘是这样说的!”忍冬道,“姑娘说要在此等一个人!” “等男人吧!”云竹嬉皮笑脸。 忍冬道:“姑娘只说她要等之人,花开四五月,花落结百子。” 云竹狐疑,“这要等的是人吗?” 沈廷钧翻身上马,道:“走!”三匹马疾驶而去。 谢老爷自然是长长的出了口气,回头,见忍冬还在,皱了眉头道:“你家姑娘不需要人伺候吗?” 忍冬道:“姑娘交代奴婢,送走三位爷后,问一下高管家,上午可有空?”高管家虽然是她的亲娘舅,但为了避嫌,还是一向以管家相称。 高管家看一眼谢老爷,然后问忍冬道:“玉烟姑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忍冬道:“姑娘想麻烦高管家陪她去一个地方。” 谢老爷问:“哪里?” “鸿福酒楼!” 马车停住,车门打开,玉烟扶着忍冬的手下了马车。面前的鸿福酒楼似乎还是两天前的样子,但在玉烟看来,却似乎又有了很大的不同。曾经威严庞大的建筑,今日看来好像矮了很多。建筑物当然不会变矮,拔高了的是此时的心态吧! 张小二站在门口迎客,脸上是习惯性的笑容,有着明显的讨好。“客官,您来了!里边请!这不是高管家吗?失敬!失敬啊!” “雅间!”高管家吩咐道,然后转身对着玉烟做了个请的动作,“姑娘,请!” 张小二倒是机灵的很,连忙引他们到二楼的雅间,奉上茶水后,就去请来了王老板。 “高管家!”王老板进门后一拱手,“您可是稀客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自然是玉烟姑娘的东风了。”高管家低头哈腰的站在玉烟旁边。 “这位是?”王老板神色一僵。这高管家除了在谢老身边站着伺候外,还真没见他对其他人卑躬屈膝过。看来,这个玉烟姑娘不简单啊!玉烟姑娘?莫非她就是------ “王老板,别来无恙啊!”玉烟缓缓的解下面纱。 “你------你------”王老板的眼瞬间瞪得比铜铃还要大,他倒不是惊讶花小烟变成了女子,而是对她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心里没底。 玉烟轻轻一笑,道:“王老板真是厉害啊,一眼就认出玉烟是女版的花小烟。玉烟此次,是特意来感谢王老板对花小烟的特殊照顾的,尤其是在刘文刚面前的美言。” 第065章 因果 “听说了!”李嫂道,“这几天在这昭县,人人都在谈论鬼医的事。真没想到,姑娘还是个身怀绝技的人。” “这牛肉果然不错。”玉烟笑,“李哥可愿意离开这里给我当厨师?” “姑娘是在说笑吧?”李大厨疑惑的看着她。 玉烟放下筷子,道:“你们二位与我有恩,而我一向恩怨分明。我知道你们现在最大的心愿是要一个孩子,这个孩子我可以送给你们。” “送?怎么送?”李嫂喃喃的问。上次“他”临走的时候就这样说过,他们夫妻俩只当玩笑话,根本没往心里拾。但是现在却不能当孩子话听了,对方可是坊间传的神乎其神的鬼医啊! 玉烟道:“既然我博得了鬼医的名号,那自然就是我在医术上有过人之处。多年不孕,必然是身体有恙。问题可能出在你身上,也可能出在李哥身上。你们俩可愿意让我给你们诊治?” 李嫂两眼放光,惊喜道:“此话当真?” 玉烟看向李大厨,问道:“李哥还有顾虑?” 李大厨道:“你可要我做你的厨师作为交换?” 玉烟道:“我刚才的确是说笑。想我一个孤女,目前还没定下来的打算,如何养一个厨师在身边?但你若想要孩子,就必须离开厨房,不止是这里的厨房,而是所有的厨房,直到李嫂怀上孩子为止。” 李大厨惶惑道:“为何非要这样?要知道我们全家就指望我这手艺吃饭呢!” 玉烟道:“没了孩子,家还是家吗?说了你们也不会懂的!还是先把脉吧!”按照现代人的理论,高温是不利于jing子成活的。这李大厨整天围着锅台转,在火边烤,其jing子的活力必然受影响。这样的说法,他们古人自然是不懂的,恐怕连jing子是什么都没听说过。玉烟给他们夫妻二人先后把了脉。 “如何?”李嫂迫不及待的问。 “可治!一会儿跟我回去取个药方子,照方抓药连吃三个月,半年后可得子。记住,是他吃,不是你吃。”玉烟说着芊芊玉指指了指李大厨。 李大厨脸色涨红,哆嗦着嘴唇道:“我?” 玉烟道:“对!就是你!我最后再叮嘱你一次,必须离开厨房。” “我看你这纯粹是挖我墙角!”门砰地一声被推开,王老板铁青着脸色,人随声至。 “王老板是在说我吗?何出此言呀?”玉烟装傻。 王老板冷哼道:“他李大厨要是走了,我这店还开不开?我看你今天就是来踢场子的!” “不是踢场子,而是釜底抽薪。”玉烟起身,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不仅如此,还要落井下石。于是,转向李大厨道:“李哥,记得走的时候把工钱结清楚了。他若敢不给,就告到衙门去。反正啊,我现在跟刘大人可是近乎的很呢!到时,你还可以索要一笔补偿金。我可以实话告诉你,你们之所以没有孩子,就是这酒楼的厨房闹的。那里的邪气太重啊!李哥的病,就是因为火毒攻身,伤了命根啊!好在,现在治疗还来得及。我话尽于此,你们看着办吧!” “花小烟!”王老板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玉烟道,“你不要欺人太甚!我------我------你------你------” 高管家上前一步,推开王老板的胳膊,道:“王老板,谨言慎行啊!” 王老板缓了口气,道:“高管家,你也看到了,这丫头实在是可恶,摆明了是在坏我的生意。” 玉烟冷冷的笑,道:“王老板太高估玉烟了,玉烟哪有那本事啊!玉烟一向是知恩图报的人,今天来酒楼是为照顾你生意的,以报您送我进县衙大牢的恩。忍冬,还不去前台结账!” “你------”王老板瞬间如霜打的茄子,没了脾气。所谓的有因必有果,他自己种的因,当然得他自己来收这个果。 “王老板想起了就好!”玉烟转脸面对李嫂,“嫂子若觉得住在这城里太吵,不妨搬到神医谷去。那里的陆老大夫跟玉烟很熟,有他帮着调理,病也会好的快些。稍后,我会派人送方子来。让陆老大夫根据病情,在用药上加减即可。” “你是说神医谷?”李嫂大睁了眼睛。 “你没有听错!”玉烟微微一笑,“高管家,咱回吧!谢曜少爷还等着我诊脉呢!”说话间,忍冬也已回来。递了面纱过来,帮玉烟敷好面。在众人或呆愣或恨恨或好奇的眼光中出了酒楼。 上了马车,忍冬忍不住问道:“姑娘,那李大厨的病,真的是因为鸿福酒楼的厨房吗? 第066章 亲人 “臭小子!”玉烟抬手捏一把他冻红的腮,“你找我做什么?你怎么跑到城里来的?你娘呢?” “娘在客栈!”阿楠说着低了头。 高管家上前道:“姑娘,既是认识的,不妨到府里说话吧!这里风大!” 玉烟点点头,道:“这是我表姐家的孩子,名唤阿楠。”简单的介绍,算是交代。寄居在人家府上,领个人进去,总不能不清不白吧!玉烟牵着阿楠的衣袖进到府里。直接去了自己暂住的屋子,高管家很识趣的借故离开。忍冬则张罗着茶水和点心。 玉烟已经揭了面纱,歪坐在暖炕上,问:“阿楠,怎么回事?你跟你娘为何会来县城?” 阿楠绞着双手,道:“官差找烟姨,娘带我来。”阿楠毕竟是个脑子不灵光的人,对一件事情不可能有完整的叙述。 玉烟沉默,想起在面摊上的听闻,应该是谢曜得病,请来的陆老大夫在谢老爷面前举荐了她。官差为了寻她就去了婉娘那儿,而婉娘担心她,就带着阿楠进城了。真是难为这母子俩了!问:“你们住哪家客栈?” 阿楠答:“喜来客栈。” 忍冬已经摆好了点心,阿楠的眼睛瞟来瞟去,口水早已泛滥。到底是个孩子,又在山里居住,哪见过这么多花样。玉烟看着他,叹道:“阿楠,吃吧!烟姨又不是外人,不用拘束的。”阿楠这才将手伸向点心,低着头,起头还有些害羞小口的吃,然后就开始狼吞虎咽。 “小爷慢点儿!”忍冬嘱咐着,连忙将茶水奉上。 “忍冬!”玉烟喊,“你去一趟喜来客栈吧!阿楠的娘叫婉娘,就说阿楠在我这儿,让她来一趟。” “奴婢这就去!”忍冬应声离去。 玉烟看着阿楠,问:“阿楠,你们来几天了?” 阿楠掰着手指头,“睡两晚了。” 玉烟笑,道:“那你娘可曾说起过我?” 阿楠道:“她说危险。” “哦!”玉烟暗忖,关于这危险的联想就太多了。是她有危险,还是他们娘俩有危险?她和婉娘的相处也不过十来天,若说产生感情,也不会深到哪里去,何况,婉娘的心墙那么高。心墙建的高,反而害自己成了惊弓之鸟。倒是这阿楠,因头脑单纯,对她的记挂应是真的。 忍冬却去而复返,进屋道声:“姑娘!” 玉烟看着她,微微吃惊,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忍冬道:“在院里碰到了高飞和申海,他俩自告奋勇去了。” 玉烟习惯性的皱眉,道:“不是让他俩休息吗?昨夜的那趟差已经够他们累的了。” 忍冬道:“我也是这样说的,但他们有他们的考虑。怕白天睡太多,招来别人的闲话,徒增有心人的疑虑,坏了事可就不好了。” 玉烟叹口气,道:“难为他俩能想到这一层。其实,无妨的!我现在的身份只是个大夫,外面就算天塌了,也不会有人怀疑我的。府里可有什么动静?” 忍冬道:“奴婢愚钝。” 玉烟道:“咱们出去这一会儿,刘县令可来找过老爷?” 忍冬道:“奴婢没有听说。” 玉烟抚着额头,若有所思,须臾,道:“看来,谢老爷子可以撇清了。” 忍冬倒了茶水奉上,道:“奴婢不懂!” 玉烟接过,一口气饮尽,道:“出了那么大的事,第一时间不来,证明与谢府的关系不大。第二时间肯定来,不过是为了例行公事。” 忍冬道:“奴婢还是不懂!姑娘就一点儿不担心吗?” 玉烟笑,道:“有什么可担心的?且行且看吧!”主子都将话说到这份上了,忍冬还想说什么也只能硬生生咽下去了。 阿楠已经吃好了,忍冬弄来了湿毛巾为他擦手。阿楠不好意思,道:“烟姨,这好大,舒服!” 玉烟叹道:“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家!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啊!” 阿楠看着她,只是傻笑。傻人多好,吃饱了就是福。 院子里起了脚步声,忍冬去开门,回头道:“来得还挺快。” 玉烟道:“阿楠,你娘寻你来了。” “阿楠!”伴随着颤抖的喊声,婉娘进了屋,后面跟着高飞和申海。“烟儿!”婉娘看着玉烟,奔向阿楠的身体停住。 玉烟起身,笑脸相迎道:“玉烟让婉姐姐担心了,还一路带着阿楠找来了县城。玉烟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呢!” 婉娘不自然的笑着,道:“你 第067章 见过 玉烟道:“姐姐有心了!玉烟感激不尽!” “快别这么说!你尊我一声姐姐,我却没有照顾好你,实在有愧啊!现在看你一切都好,我也就放心了。我和阿楠到客栈收拾一下就回去了。”婉娘说着起身。 玉烟上去拉着婉娘的胳膊,道:“姐姐何必着急,咱们姐妹这才刚见面呢!不留饭就走,倒让人说了我这个妹妹的不是。要走也得过午再说啊!忍冬,你去跟高管家说一声,我表姐和外甥中午就在这里用饭了。” “是!”忍冬离去。 “也好!”婉娘不再坚持,拉着玉烟的手,“快跟姐姐说说,这些日子来,你是怎么过的。” 阿楠却端了桌上的点心,呈到婉娘面前,道:“娘,你吃!好吃!”婉娘再次红了眼睛。玉烟的心里也是酸酸的,还是受过穷苦的孩子懂得体贴呀! 忍冬引着高管家前来,与婉娘和阿楠见了礼。高管家道:“老爷得闻玉烟姑娘有亲戚寻来,便将午饭安排在了前厅。正好柳太医的外甥也在,大家互相见个面。人多吃饭也热闹。” 玉烟看向婉娘,神色已无刚才的从容,眼里也多了惶惑。“婉姐姐,可以吗?”这一问,带着明显的故意。对方的不情愿已经写在了脸上,却还是装作看不见的想让对方亲口说出来。 婉娘道:“婉娘谢过谢老爷的美意!只是婉娘出身乡野,不识礼仪,怕是上不了台面。小儿又天生愚钝,更不知会闹出什么笑话来。所以,还请谢老爷见谅。” “这------”高管家看向玉烟。 玉烟道:“既是如此,那就烦请管家帮玉烟回了老爷子吧!硬要他们去,反而会拘束,就更吃不好了。再者说,玉烟这副尊荣,也怕扰了娇客。晚些时候,玉烟自会去给老爷子请安的。” “那好!我这就去吩咐将饭菜送来。”高管家道。 “有劳了!”玉烟还礼。 婉娘看着玉烟,若有所思。如此落落大方的女子,若说不是出身大家,恐怕没人相信吧! 用过午饭,婉娘便要带着阿楠回客栈,准备收拾一下回上岩村。玉烟从屋里送出来,边闲聊着到了大门口。 “烟儿,就送到这儿吧!”婉娘说着上去拉着玉烟的手,“在外行走,要处处小心啊!若是遇到了不舒心的事,随时回家来。姐姐家的大门永远为你开着。” 玉烟道:“姐姐既然话说到这份上,玉烟也说句掏心窝的话。他日玉烟荣华,也必会是姐姐的依靠,到时定会还姐姐一个聪明的阿楠。” “烟儿!”婉娘眼神复杂的看着她。 “姐姐是玉烟来此世界见到的第一人,就如同孩子生下来认第一眼见到的人为母亲一样,玉烟对姐姐虽没有那样的依恋,但会永远感激。”玉烟发自肺腑的说。 高飞驾着马车前来,玉烟拉着婉娘和阿楠走过去。恰在此时,高管家从府里送出一个人来。玉烟看向那人,面纱下的嘴角就划过一丝笑。真是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高管家撇了那人,快步过来道:“怎么?夫人这就走吗?老爷还说一会儿过去探视夫人及少爷呢!” 婉娘福了福身子,道:“婉娘并非什么金贵之人,怎敢劳动谢老爷。本该婉娘前去拜会,但因身份低微,怕扰了老爷的清静。还望谢老爷勿怪婉娘的失礼才好。我已经交代烟儿一会儿去给老爷赔礼了。” “高管家,这位公子可是府里的贵客?”玉烟提高声音问。 高管家道:“这位姚公子乃柳太医的亲外甥。” “哦!”玉烟故意拉长声音道,“原来是京城首富家的少爷,难怪叫嚣着自己不缺的就是钱呢!我只当是说笑,却原来人家有这个资本啊!失敬!失敬啊!” “烟儿!别生事!”婉娘扯她的衣角。 鼻孔朝天的姚泽樟果然被吸引了过来,目光带刺的在他们三人脸上扫过。最后居然停留在了婉娘脸上,道:“这位夫人好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婉娘瑟缩了一下,低垂了脸,道:“乡野村妇第一次进城,公子肯定看错了。” 婉娘的声音略微发抖,还是没有逃过玉烟的听力。她这才把视线放到婉娘身上,刚才还红扑扑的脸颊已经变得灰白。古时的女子怕见生人,但也不至于怕成这样吧?玉烟上前一步,将婉娘挡在身后,道“姚大侠,别来无恙啊!” “你又是谁?”姚泽樟蹙眉。 高管家道:“这位就是救醒了我家少爷的玉烟姑娘!” 玉烟嘻嘻笑 第068章 芫花 玉烟不答反问:“我表姐的出现,是不是让姚大侠想起了什么人?” “与你无关!”姚泽樟冷哼了一声,转向高管家一拱手,道:“告辞!”然后大踏步离去。 玉烟道:“这姚泽樟既然身家丰厚,出门在外,怎么连个使唤的人都不带呀?” 高管家道:“听闻这姚公子自幼拜高人为师,身上是有些功夫的。艺高人胆大,性情上有些孤傲,独来独往也就不难理解了。” 玉烟道:“他来昭县可是为了柳烟?” 高管家道:“想来,这应是最大的可能。” 玉烟笑,道:“那还真是兄妹情深啊!柳烟出事,各方都出人出力找寻,柳家就来了个柳太医,然后便是这个表哥,看来柳烟在柳家也不是特别有分量的,虽然顶着未来平祝王妃的尊荣。” 高管家道:“姑娘的思虑老奴远远不及啊!忍冬,扶姑娘回屋吧!” 玉烟回到院子,申海已经等在了屋外。玉烟心道,这个申海倒是个激灵的。进了屋,玉烟便吩咐忍冬关了门。 申海垂手立在一边,道:“姑娘想听什么尽管问吧!” 玉烟道:“姚泽樟为何而来?” 申海一愣,道:“姑娘识得姚泽樟?” 玉烟道:“今天之前,与他有过两次碰面,都不是很愉快。” 申海道:“他此次前来见柳太医,带了一个人来。” “可是个女的?”玉烟揭了面纱,接过忍冬递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姑娘见过了?”申海惊道。 忍冬快嘴道:“你傻啊!姑娘若是见过了,又怎会问你?” 玉烟轻笑,道:“我不过是猜的,而且如果我猜测没错,这个女的还是柳家小姐的贴身丫鬟。” “正是!”申海暗惊,就算没有亲见,却仿若亲见,猜测如此之准,就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想不佩服都难。 玉烟问道:“姚泽樟之前可曾来过?” 申海答:“今天初次拜访。” 玉烟道:“我是前天下午为丁香的事与这个姚泽樟起的冲突,那个时候他应该就知道他的舅舅已经进了谢府,却始终没见他在谢府现身,这两夜一白天的时间,他究竟去了哪里?又在做些什么呢?” 申海道:“属下只是听说他是从绘稷山回来的路上遇到的丫鬟芫花。” “名字叫芫花吗?”玉烟翘起嘴角,“这个柳烟还真是师出名门啊,给下人起的名字都是草药。忍冬,你可识得芫花?” 忍冬道:“奴婢只知芫花的花虽小,却艳,香气也很诱人。” 玉烟笑,“你果然是个制香的,只对香味有研究。这芫花的花蕾确实可入药,治疗水肿和祛痰。至于其他的部分,根可毒鱼,茎煮水可杀虫,也算是别有功效吧!”在现代中医学里,这芫花可是位列有毒中药啊! 忍冬笑:“终于明白姑娘为什么医术高明了。”因为懂得多呀!随便点出一味中药,药理毒理都如此之清楚。 玉烟苦笑,那可是二十年寒窗苦读换来的。一味药,熟知它的好,更要熟知它的坏,否则,一个不小心,那是要出人命的。用人又何尝不是。“看来,是时候去拜访一下这个柳太医了。” 申海道:“姑娘,属下还听说那个丫鬟似乎神志有些不正常?” “哦?”玉烟挑眉,“怎么个不正常法?” 申海道:“整个人呆呆傻傻的,一问三不知。” “哦!是吗?”玉烟轻抚着脸上的疤痕。 “姑娘!”申海道,“县衙那边还需要属下去打探一下吗?” 玉烟道:“不需要!昨夜的那步棋,不过是投石问路。现在看来,这方向是对的。至于投下的这粒石子会翻起多大的浪,那就且行且看吧!” “玉烟姑娘在吗?”门外有人叫喊。忍冬开门走了出去,旋即回来禀报说是谢老爷在前厅请玉烟去一趟。玉烟就笑了,看来不用刻意去拜访柳太医了。府里既然有了病人,又怎么能少了她这个鬼医呢? 玉烟带着忍冬和申海来到前厅。厅里除了谢老爷和高管家,还有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大眼,高鼻,皮肤很白,却是面含憔悴。年龄四十岁左右,头发却已花白。这应该就是柳太医了吧! 谢老爷问道:“玉烟,风寒可好些了?” 玉烟福了福身子,道:“有劳老爷子挂念,已经好了大半。” 谢老爷道:“来!老夫给你介绍,这位就是太医院的柳太医。” 第069章 玄机(万更) 柳志远道:“这是小女身边伺候的丫鬟,人被找到的时候就成了这副样子,如同傻了一般。我已经为她诊过脉了,不是实病。听闻姑娘医术独到,不知可有法子让她清醒?” 玉烟道:“所谓的病由心生,若是心里有病,倒不如实病来得好治。这个道理,柳太医应该比我懂。说句大不敬的话,宫里的那些个主子,身体有恙的时候大半是无病呻吟吧?” 柳志远叹气,道:“姑娘说话,还真是胆大。郎” 玉烟微微一笑,走向芫花,用手抬起她的下巴,一动不动的望向那双死鱼般的眼睛。“玉烟幼时跟着外祖母生活过一段时间,那里的山跟绘稷山差不多。每到清明的时候,芫花开满山,好看,而且好闻。但玉烟不要花,而是要根。将根置于山涧的小溪里,便会有鱼翻着白肚漂上来。这芫花的根可真是不一般的毒啊!” 芫花猛的挣脱玉烟的手,跑着躲向柳志远身后,抱着头蹲下来,嘴里喃喃道:“不要逼我!不要杀我!啊------奴婢有罪!奴婢没有保护好小姐!不要------不要------” “玉烟,这是怎么回事?”谢老爷问。 玉烟不答,看向柳志远。柳志远回身,早有丫鬟上去将芫花扶起来,坐到旁边的扶手椅上。柳志远道:“芫花开口说话了!玉烟姑娘看病果然与旁人不同。” 玉烟道:“玉烟相信柳太医的诊脉,对于心病,那是需要心药医的。看芫花现在的样子,或是受了惊吓,或是受了恐吓,当然还有其他的可能。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指向一件事,那就是在柳小姐的身上定然发生了很可怕的事。对吧,芫花?” “走开!走开!”芫花挥舞着胳膊,“你别过来!别过来------”然后将整个的人蜷缩在了椅子上锎。 柳志远惊道:“她为何对你怕成这样?” 玉烟道:“柳太医初见玉烟,就觉得玉烟的眼睛似柳小姐。芫花整天的跟柳小姐在一起,自然也识得这双眼睛。如果当时柳小姐出事的时候,她亲眼目睹了。现在又见到一双同样的活灵活现的眼睛出现在眼前,岂不就跟见了鬼一样?” 在场的人皆恍然,难怪她刚才要抬起芫花的下巴,原来是让芫花直视她的眼睛啊! 柳志远哭丧了脸,沉声道:“虽有血衣为证,但我一直不相信小女是被狼吃了。定然是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我这个当父亲的真是无能啊!她活着的时候,没能在她身边好好照顾她。现在人没了,却还是没有能力找出真相。唉!” 谢老爷道:“志远节哀啊!只是找到了衣服,未必人就没了。就算是没了,也总该找到尸体吧?也许事情还有转机呢!玉烟,可有法子让芫花清醒?” 玉烟道:“芫花的病玉烟不医!” “却是为何?”谢老爷道,“因为她只是个丫鬟吗?诊金的事,老夫可以帮忙垫付。” 玉烟道:“老爷子真是慷慨啊!只是在玉烟看来,人命是不分贵贱的。玉烟虽然会漫天要价,但也是看病人有什么就取什么。那日,玉烟在救丁老儿的时候就说过,医得了病,医不了命。今天,这句话用在芫花身上也正合适。现在让她清醒,只会加速她的死亡。” “姑娘何出此言?”柳志远大惊。 一个行走在宫中的太医,居然对人心毫无防备,着实令人感叹啊!玉烟道:“佛曰:不可说。事已既此,柳太医何不耐心的等等再说呢?前天找到血衣,今天找到丫鬟,谁知道明天又会冒出什么呢?最坏也不过现在的样子,更何况事情似乎越来越向好的方向发展呢?” 谢老爷抚着胡须,颔首道:“玉烟说得有理。先扶芫花回房休息吧!好生看管着!”丫鬟上前拖着芫花离去。 玉烟看向柳志远道:“柳太医,玉烟可否请教几个问题?” 柳志远道:“玉烟姑娘请讲!” 玉烟问道:“太医久居京城,这昭县却传说是瑭城的小姐丢了,你们不住在一起吗?” 柳志远长叹一声,道:“瑭城乃老家,尚有老母健在,不愿移居他处。我们兄妹三人,都身在京城。两城相隔,路途遥远,更因职责所在,不能常回家看看。七年前,家兄提议,每家送一个孩子到母亲身边,一来可以代我们承欢膝下;二来,家母出身名门,可以代为管教。志远无子,唯有两女。长女柳烟,当时已八岁。次女柳雪却只有四岁,生活尚不能自理。于是,便只好将烟儿了送去了瑭城。原打算等她十五岁及笄后,就接回来,以便与平祝王爷完婚,却不想发生了这样的事。过了腊八,就是她的生日了------”说着,又抬起衣袖擦拭眼角。 玉烟也跟着叹气,不在娘身边成长的孩子,可怜呢!若是祖母再严厉些,日子就更艰难了。玉烟道:“祖母可有重男轻女的思想?” 柳志远道:“姑娘为何有此一问?”若无重男轻女的思想,他在家中的地位也就不会没有地位了。 玉烟道:“我换一种问法,其他两家送回去的可都是女孩?” 柳志远道:“兄长家送的是男孩,比烟儿长一岁;姐姐家送的也是女孩,比烟儿小一岁。姑娘问这个,是何用意?” 玉烟道:“只是随便问问。” 谢老爷道:“志远,你可别小瞧这个随便。玉烟丫头的头脑不输男子,心中定然在计量着什么。” “老爷子太抬举我了。”玉烟笑,“柳太医可有了离开的打算?” 柳志远道:“明日便启程回京,太医院那边只给了十天的假。” 玉烟道:“可是要借道瑭城?” 柳志远道:“怕是来不及!” 玉烟道:“柳小姐既是从瑭城失踪的,还是最好走一趟瑭城,最起码应该问一下她之所以出走的原因。” 柳志远道:“其实,我来昭县之前,已经回了一趟家。对于烟儿出走的原因,已从家母口中得知。说起来也算是家门不幸啊!我姐姐送回去的女儿,名叫艳霞,于两月前突然因病不治而亡。家人自是悲痛万分,而烟儿更是不能接受。要知道她俩一起长大,那感情却是比跟我们当父母的还深。烟儿恨自己不争,便跑来昭县寻找神医花果。” “哦?竟有这样的事?”玉烟挑眉,看向谢老爷,“老爷子不是说过这柳小姐是神医花果唯一的徒弟吗?” 柳志远仰头长叹,道:“烟儿出生时,是确实拜了神医花果为师的。遗憾的是,烟儿天生愚钝,完全不识草药,不辨病症。神医花果教了烟儿五年,失望至极,于七年前离开,从此音信全无。艳霞病亡后,烟儿一直很自责,怪自己在医术上资质平平。便发誓要来绘稷山寻找神医花果,想要从头再来,这才留书离家出走的。却没想到,这一来,竟然------” “哦!”玉烟低头,陷入沉思。这样的一番说辞倒是出乎她的意料,柳烟出事真的只是个再自然不过的意外吗?那么芫花怎么解释?还有------ “玉烟!”谢老爷连喊了两遍,玉烟才回过神来。“怎么了?可是想到了什么?” 玉烟摇头,道:“玉烟只是觉得柳小姐这样的失踪很神奇。还请柳太医节哀呢!玉烟总有一种感觉,就是这柳小姐应该是尚在人间。”自己毕竟有与柳烟相似的眼睛,还有人证实有相同的声音,如果此时揭了面纱,会是什么境况呢?但她还不能揭,尤其这失踪的原因还如此之玄妙,更有很多的疑团未解开,那就再等等吧! 柳志远叹气,道:“但愿能托姑娘吉言!” 玉烟道:“太医明日,定然早起,而玉烟有赖床陋习,恐怕不能早起相送了。还望太医见谅!就此别过了!” 柳太医道:“姑娘有恙在身,怎敢劳烦。他日有缘,还想跟姑娘切磋一下医术呢!” 玉烟道:“那自然是好!老爷子,若无其他的事,玉烟就先告辞了。” 谢老爷道:“先别急!今天还没给曜儿诊脉吧?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玉烟便与柳太医行礼告辞,随着谢老爷往谢曜住的东厢走去。玉烟道:“老爷子可是有什么话要对玉烟说?” “你就是个鬼精!”谢老爷撸着胡须笑,“我就是想听听你对柳烟的失踪是何看法。” “哦!”玉烟暗道,好个狡猾的老头!“老爷子在朝为官多年,那官场的生存说白了就是一部血泪史。可以没有害人之意,但绝对不可以没有防人之心。这个柳太医似乎太过耿直,真不知在宫中是如何生存的。” 谢老爷道:“凡事总有个例外吧!有的时候聪明是会被聪明误的,而傻人也是会有傻福的。柳志远的耿直,只要不被坏人利用,倒是也可以在夹缝中生活的。玉烟似乎对柳家的事很上心呢!” 玉烟道:“有吗?我只是隐约觉得柳烟的失踪透着太多的古怪,便想要去猜解,以打发无聊的时间。” 谢老爷道:“我的时间也很无聊,不妨说来听听。” 玉烟笑道:“还不到时候。也许这昭县的谜,其谜底可能在瑭城,更可能在京城。” 谢老爷似笑非笑的看着玉烟,道:“我和曜儿会到京城去过年,你要不要一起来?” 玉烟道:“多谢老爷子美意!这京城,玉烟是一定会去的。至于什么时候去,且行且看吧!” 谢老爷道:“早上忍冬送韩护卫的时候,说要在此留住十天,可是有什么深意?” “怎么?老爷子不欢迎吗?”玉烟笑。这才是他与她深谈的重点吧! 谢老爷道:“这样子说法不是在打老夫的耳光吗?” “呵呵!”玉烟大笑,“老爷子是好奇我在此等候什么人吧?” “正是!你这丫头是故意的!”谢老爷虽然严了脸色,却一点儿都不可怕。 玉烟道:“老爷子可还记得那夜随我一同前来的女子?” “好像是有一个!”谢老爷努力回想,毕竟那天的注意力都在谢曜的身上,哪顾得了其他呀! 玉烟道:“那女子名唤石榴,品性脾气很是投我的缘,便想纳为己用。所以,给了她十天的时间自投罗网。” “希望那是个识趣的才好!” “唉!”玉烟叹气,“我在牢中赌了三次,前两次都赢了。只是这最后一次,在赢与输之间有些纠结。” “却是为何?”谢老爷饶有兴趣的问。 “因为是在拿人命做赌注,所以,赢也罢,输也罢,都很没意思。”玉烟道,“对了,这谢曜可也想着入朝为官?”话题转换,意味着前一个话题不想再继续了。 谢老爷了然,道:“今年秋闱的时候,不负厚望中得解元。这次进京,也是为了明年的春闱。” “呀!才子呀!”玉烟拍手叹道。解元应该是乡试头名吧!依稀记得唐伯虎似乎有个名字叫唐解元。倒是小瞧这个谢曜了,原来人家还叫谢解元呀!都说富不过三,可人家谢家的基因到了第三代还是相当的优秀啊! “你可别抬举了他!”谢老爷道,“曜儿!”说话间已经到了谢曜的屋前,谢老爷直接张开嗓子喊。 书童赶忙打开门,谢曜也迎出了门口,道:“祖父,您怎么亲自来了。玉烟姑娘也来了。快进屋吧!” 玉烟进屋后笑道:“看谢解元行动有力,说话中气十足,已然是好的差不多了。” 谢曜一愣,道:“姑娘在乎那些个虚名吗?”看她的气质,分明是超然物外的呀! 玉烟道:“在乎!当然在乎!我对功名利禄全都在乎,只是身为女子,只有眼馋的份儿呀!” 谢老爷道:“身为女子,嫁个状元郎不就什么都有了。” “所谓的干得好不如嫁得好,老爷子倒是提醒了我。来年三月,就算挤破了脑袋也要钻进京城,说不准就能捞个状元郎呢!来吧,解元大人!先让小女子为你请脉吧!咱可说好了,要是他日你高中状元,可千万别忘了我这个救命恩人啊!”玉烟一脸谄媚两眼放光的为谢曜把脉。 “你这丫头!”谢老爷哈哈大笑。 玉烟把完脉,道:“药可以停了,每日三餐正常进食,调养着就可以了。” 谢曜道:“多谢姑娘了!银花,不!是忍冬,她在身边服侍还算尽心吗?” 玉烟道:“解元亲自调教出来的自然是上品。” 谢曜红了脸,道:“姑娘说笑了!”对于玉烟曾在祖父面前大喊着要嫁他之事,他从下人那里还是有所耳闻的。他以前最烦下人之间胡乱生事,但对于此事却没有斥责,而是听之任之。看着玉烟那双笑意盈盈的眼,他也不自觉的跟着笑。一个惨遭毁容的女人,居然如此从容的说说笑笑,全无悲戚之色,着实令人惊讶。 玉烟道:“那就不说了!玉烟还有事,就不耽误未来的状元郎读书了。老爷子,玉烟先告辞了!”出了屋子,申海立在屋外。玉烟忍不住叹气,这奴性!要改也不容易吧! 申海见玉烟盯着自己瞧,就有些无措,抱拳施礼道:“姑娘可有什么吩咐?” 玉烟道:“我要是没什么吩咐,你是不是特无聊啊?” “啊?”申海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这是姑娘在跟他开玩笑吗? “啊什么啊?石氏鞋铺知道吧?知道就跑一趟,探听一下那边的动静。” “啊!属下这就去!”申海应着,几乎是小跑着离去。 玉烟看着他的背影,问身边的忍冬,“你看上这小子的什么?” 忍冬小声道:“姑娘又看中了他什么?” “为爱奋不顾身啊!”玉烟大笑。 忍冬瞬间羞红了脸,道:“姑娘就会笑话奴婢!奴婢也有话要说呢!” “哦?这是懂得反击了吗?说来听听!”玉烟莞尔。 忍冬道:“奴婢觉得少爷似乎对姑娘也不太一样呢!” “谢曜?”玉烟蹙眉,“怎么不一样了?” 忍冬道:“少爷跟姑娘说话的时候会脸红呢!” “哦!谢曜今年多大?”玉烟问。 忍冬道:“过了年,就要十八了呢!” “十八岁啊!”玉烟喃喃重复。少年钟情,倒是很符合这个年龄的荷尔蒙分泌。只是他对她,可能吗?已经见识过了她的真面目,没看清她是丑八怪吗?还是这个世界真的有不畏丑的男子? 忍冬道:“之前也有很多人上门提亲,少爷都以考功名为由给拒绝了呢!正好老爷也认为少爷过早成家会无心读书,还是先立业后成家的好。” “哦!”玉烟应了一声,看冰雪映照着温柔的日光。先立业后成家,沈廷钧也是这样想的吗?他跑来昭县真的只为寻找柳烟吗?可是,听闻柳家小姐出事,他分明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莫非这其中还有他的什么事?想到这儿,玉烟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申海回来后,禀告玉烟说,石氏鞋铺早已关门,老板石榴深居浅出,看不出什么异样。 玉烟听完汇报,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道:“好无聊啊!”一个人若是断了赖以生存的行当,又该如何呢? “属下不知!”申海道。玉烟被他你老实样子逗笑。申海不好意思的挠头,道:“姑娘,属下刚才回来的时候,正看见刘县令出府。” “刘县令?”忍冬奉茶的手抖了抖,茶水撒了出来。 玉烟看了她一眼,道:“随从可有进府?” 申海道:“没有!都在府外候着。”忍冬长长的出了口气。 玉烟道:“是了!例行公事而来,你们不用紧张。” “奴婢没有!”忍冬说的很小声。 申海道:“公事?属下不懂!” 玉烟笑,道:“昨日县衙里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全城的百姓可都看着打听着议论着呢!此事总得平息,谢府这边也总得知会一声,否则怕是堵不住众人天马行空的猜想呀!尤其这谢老爷,那可绝不是一般人哪!”说着起身。 忍冬道:“姑娘要出去走走吗?” 玉烟道:“有什么好走的?这谢府虽似花园,却也不过就那么大。景致看过了,也就没了新鲜感。唉!忍冬,我说要在这里逗留十天,是不是太长了点儿?” “姑娘,你听!”忍冬惊喜道,“是琴声呢!定是少爷在弹琴呢!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少爷弹琴了,咱们去听听可好?” “不要!”玉烟干脆俯身到桌上,“这古琴的声音听起来总给我一种悲戚的感觉,不喜欢听。要说同为古代乐器,我还是喜欢古筝,音色清亮,悦耳动听,表现力也很丰富。”这谢曜不但文采好,居然还会弹琴。看来琴棋书画对于某些古人来说,真不是说着玩的。 忍冬道:“没想到姑娘也是懂音律的呀!” 玉烟笑,“姑娘我懂得多了去了,你们就拭目以待吧!不知道高飞会带回来什么消息,若也是无趣的,那么我明天顶多再呆一天。咱们,后天一早就去神医谷啊!” “可是------”忍冬咬着唇,“姑娘让我带给平祝王爷的话怎么办?” “啊?”玉烟一愣,旋即笑了,道:“你当我是神算魏玄机呀?随口说说而已,唬人的,不过是逗逗沈廷钧。但也不好说,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不小心这些坏事全被我猜中了,我肯定会被视为毒蛇猛兽的。到时候,申海,你和高飞可得好好保护我啊!” “属下自当尽力!”申海一本正经的说。 “你还当真啊!”忍冬白他一眼,“姑娘说话做事自然是有分寸的。” 玉烟哈哈大笑,他们这样也算打情骂俏了吧!蛮有趣的!“忍冬啊,你若想留我在这谢府中,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得想出些有趣的事情来做才好。”她现在最怕无聊,一空下来,就会很想她那个时代,厌恶现在的处境。想要对一个地方产生留恋,比得有令其留恋的事留恋的人才行啊! 忍冬想了想道:“姑娘可曾去赶过这绘稷山的庙会?” “绘稷山上有庙吗?”玉烟拖着腮问。 忍冬叹了口气,道:“看来,姑娘真的是从外地来的。这绘稷山方圆百里,山上的寺院可是多得很呢。每年的腊八节前后,山道上总是有集会的,尤其是临近年关了,那可是很热闹的。而且,这个时候,山上的腊梅花正开的好,很多文人墨客都会去赏梅的。” “也好!那咱明日就去山会上走走,顺便采点儿腊梅花回来。”玉烟起身。 “啊?”忍冬张大了嘴巴,“姑娘是去采梅而不是赏梅吗?” 玉烟道:“腊梅花可是很好的中药啊!多备点儿,说不准来年夏天会派上大用场呢!” 忍冬笑,这姑娘的思维还真是与众不同啊!看姑娘往外走,忙拿了披风追上去,问:“姑娘,这是要去听少爷弹琴吗? 玉烟任她为自己披好披风,问:“这谢老爷子和谢曜相比,谁的字写得更好?” 忍冬道:“自然是老爷的字好。”申海也跟着点头。 玉烟道:“那我就不去打扰这谢少爷弹琴了,还是去叨扰老爷子教我写字吧!”在现代,会写毛笔字的人可是凤毛麟角,想要学个书法,一周就那么一次课,还要缴费。现在好了,周围会写字的人都用的是毛笔,任何人都可以当自己的老师了,而且自己还可以挑挑拣拣。看来,穿越到这古代也并不是一无是处的。 打发走了申海,玉烟便带着忍冬去拜访谢老爷。谢老爷听说玉烟要习字,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谢曜来给谢老爷请安的时候,恰好看到满脸墨迹的玉烟,那副样子,真的如同鬼魅了。玉烟笑笑,露出白白的牙齿,如此这般应该可以断了这孩子对她的好感了吧!一个女子可以不美,但若太过邋遢,就让人无法容忍了。 玉烟冲谢老爷福了福身子,道:“谢老爷子不吝赐教!你们祖孙慢聊,玉烟先告退了。”退出谢老爷的书房,想想谢曜几乎惊叫的下巴,玉烟忍不住笑出声来。 谢老爷道声:“好!”跟着送了出来。 “对了!”玉烟走到门口又回头,“听说这绘稷山上有个开源寺,那里的梅花正开的香。玉烟左右无事,明天便想着走一趟。不知可否借府里的马车一用啊?” 谢老爷道:“玉烟这是又跟我老头子见外了,这府里的一切,你尽管请便,我已经跟高管家交代过了。” “玉烟谢过老爷子。”她也只是客套一声,免得人说不懂事。毕竟不是在自己的屋檐下,别人再怎么开绿灯,最起码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玉烟!”谢老爷踏出门口喊。 玉烟止步,回头,问:“老爷子还有何吩咐?” 谢老爷道:“出门在外,一定注意安全。刚刚刘县令来此,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说他那后堂昨夜招了贼,他儿子在房里睡觉睡得好好的,手指让人给硬生生的剁去了一个。” “真的吗?”玉烟两眼放光的说,“我虽然饶过了他的鞭子,没想到还是有人不放过他。报应不爽啊!剁去的是哪个指头啊?如果让我选择,就剁他右手的食指,那样以后就再也不能用手指人了!呵呵!” 谢老爷道:“剁的正是右手的食指!” 玉烟赶紧用手捂了自己的嘴巴,道:“老爷子,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谢老爷摇头笑,道:“你这丫头呀!他刘猛这也算是养不教父之过啊!定是刘文刚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否则那贼子不取金不取银,独独要他的手指作甚?” 玉烟道:“老爷子明鉴!那刘猛还好意思来哭,如果我是您啊,早就拿笤帚把他扫出去了。他可是一县之长啊!连他重兵把守的县衙都出了这样的事,这平常百姓家还怎么活啊!要是沈廷钧没走,非得让他给皇帝带话不可,最好参他一本。” “你这丫头究竟在想什么呀?”谢老爷直摇头。 玉烟笑,道:“唯恐天下不乱呀!呵呵!老爷子放心吧!玉烟没做什么亏心事,自然是不怕鬼敲门的。告辞!” 走出了很远,忍冬一直盯着玉烟的脸看,因为没注意脚下,差点儿摔了一跤。玉烟叹气,问:“你看什么呢?” 忍冬道:“奴婢服了!就算风云变幻,姑娘却仍然可以含笑以对。实话跟姑娘说吧,从昨夜起,奴婢的心是一直都提在嗓子眼的,现在总算放下了。” 玉烟道:“你是担心他会大规模的搜城寻找凶手吧?” 忍冬道:“姑娘何以断定他不会?” 玉烟道:“因为他的心中有鬼!” “鬼?”忍冬狐疑,但见玉烟抿了嘴巴,便也不再多问。姑娘既然对一切都胸有成竹,她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直到掌灯时分,高飞才回来,跟玉烟交了差,就下去休息了。玉烟用过晚饭,便指导忍冬做蝴蝶面具。里面衬柔软的棉布,外敷紫绸。她是偏好紫色的,不是因为紫色天生的高贵,而是因为紫色乃红色和蓝色的结合。红色是体内血液的颜色,蓝色是天空的颜色,血液澎湃在无垠的天际该是怎样的激情。 玉烟把玩着忍冬做好的鞋靠子,这个东西应该跟现代的硬纸盒差不多。要是以此来制作一副扑克牌,应该没问题吧!到时,就可以打发无聊的时间了。 忍冬做好面具,为玉烟试戴,刚刚好。玉烟笑,嘴角露出好看的弧度。“忍冬,你的手还真够巧的。” 忍冬笑,“谢姑娘夸奖!奴婢服侍姑娘歇息吧!明儿一早还要去开源寺赏梅呢!” “也好!”就是不知这吃了睡睡了吃会不会让这个小身体长成肥猪。 一觉醒来,太阳早已等在了天上,推算一下时间怎么得九点左右。那个柳太医早已出城很久了吧!不是目中无人的姚泽樟有没有跟他一起。 忍冬为她梳洗,然后伺候她简单的吃了早饭。高飞已经等在了外面,说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正在府门那边候着呢。 刚出了院子,却见高管家前来,问道:“姑娘这就要出去吗?” 玉烟道:“莫非老爷子那边还有什么事?” 高管家道:“老爷正在前厅会客呢!刘县令来了!” “哦?又来了!”玉烟笑,“来得可够勤的!这次不会是来给我送银子的吧?” 高管家道:“是!刘县令的确带了一百两纹银来,老爷让我问姑娘如何处置。” “他这是花钱消灾呢!我不收倒显得不好了。”玉烟脆声道,“回头换成银票,交给忍冬就好了。” “明白!”高管家道,“姑娘不打算去见刘县令吗?” “我怕他见了我会恨得牙痒痒不说,闹不好是会吐血的。麻烦高管家跟老爷子说一声,我们这就去开源寺了。”玉烟笑道。 “玉烟姑娘!”高管家急急的喊了一声。 “管家还有事?”玉烟看着他,抬起的脚又收了回来。 “刘县令此次来,似乎不光是送银子的事。”高管家道。 “哦?”玉烟挑眉,“除此之外的事,与我有关吗?” 高管家道:“那倒不是!只是听他与老爷谈话,好像是在说昨儿晚上县衙里来了一位娇客。” 玉烟道:“能让刘猛跑来跟老爷子商议的主儿,想必是个很尊贵的。他刘大人可得悠着点儿,县衙的防范必须加强啊!他儿子失了手指事小,贵客若有个什么闪失,那可是要掉脑袋的。没我什么事,还是先走了。” 高管家道:“姑娘小心走好!听闻那人今日也去了开源寺。” “是吗?”玉烟扯动嘴角,露出浅淡的笑。“那倒是巧的很!” “姑娘走好!高飞,忍冬,好生伺候着。”高管家嘱咐道。二人点点头,随着玉烟离开。 马车在山脚下停住,再往上走就是石阶了,只能靠人力了。玉烟下了车,望向山路。路两边有人摆摊,人来人往,已经是一派热闹的景象。 忍冬问:“姑娘可要坐轿?”顺着忍冬手指的方向,玉烟就看到了那种两人抬的轿子。靠山吃山,靠人力吃饭。玉烟叹口气,道:“让他们跟着吧!我想先走走,等累了的时候再坐。”申海立马转身去吩咐轿夫。“高飞!” “姑娘有何吩咐?”高飞上前一步。 玉烟道:“我只是告诉你,心中用不着不安。天塌不下来!我让你和申海所做之事不会事发的。” “姑娘为何如此肯定?”高飞惊道。从听闻刘县令去了谢府开始,他就一直惴惴不安。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没想到还是没有逃过姑娘的眼睛。 玉烟道:“因为扮鬼的人遇到了真的鬼,只能是有苦说不出。他刘县令不是傻子,此事一旦公开,不等他找上我们,有人自会要他的命。” “啊?”冷风吹过,高飞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怎么?怕了吗?”玉烟道,面具后面的表情无从得知。 “有姑娘在,属下不怕!”高飞肃然挺直身子。 玉烟扯动嘴角,道:“这正是我要嘱咐你的,我是你们的主子,一切自然有我!” “是!”高飞应声。 申海已经带着轿夫回来,一行人拾阶而上。面摊,粥摊,各种点心摊,胭脂水粉摊,珠玉簪子摊,手工艺品摊------从眼前经过,玉烟只是扫一眼,没有打算停留的意思。 忍冬问:“姑娘,没有相中的吗?” 玉烟扭头看看她,笑道:“申海,陪着忍冬四处逛逛,有什么喜欢的买给她。你们俩不用跟着我了!” “姑娘------”忍冬红了脸。 “怎么?我说话不管用吗?”玉烟提高了嗓音。 高飞道:“你们自去逛吧!别走得太远就行。”申海和忍冬这才不好意思的奔向路边摊。 “你这个表妹!”玉烟摇摇头。 “姑娘要坐轿吗?”高飞问。 “离开源寺还有多远?” “一刻钟吧!”高飞答。 玉烟道:“给他们钱,打发他们在这儿等着,我下山的时候再坐。身后跟的人多了,我会不自在。”高飞依着吩咐去交代轿夫。玉烟看向路边,一个算命的摊子。摊主脸上没有皱纹,须发却已经白了,一双眼睛也正看着玉烟。 玉烟不由自主的走过去,在摊前坐下,问:“先生算命是看面相、手相还是生辰八字?” 摊主道:“姑娘的命,老朽不看!” 高飞跑过来,道:“你这老头忒不识相,怕我家姑娘给不起银子吗?” 摊主起身,道:“明明是已死之人,看不懂,看不懂啊!十五年前看不真切,现在更是老眼昏花了。” 玉烟心中一悸,惊道:“你是魏------” “姑娘是个聪明的,保重吧!死在姻缘,生也在姻缘。既然是天注定的,岂是人能更改的?”说完,扬长而去。 高飞恨恨道:“这是什么人啊!会不会做生意啊?” 玉烟看着那个背影,喃喃的问:“你可知他是谁?” “算命先生啊!这山会上多得是,他不给看,咱再找别家。”高飞话落,却见一瘦瘦的中年男子跑来,在刚才摊主的位子上坐下,问道:“二位是要算命吗?刚去方便了一下,怠慢了。” “你是摊主?”高飞问。 “当然!你到四周问问,我在这里支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孙半仙算命,那是不准不要钱啊!喂!别走呀!” 见玉烟已经转身,高飞连忙跟上去,问:“姑娘,为何不算了?” 玉烟道:“因为他不是魏玄机!” “哦!”高飞跟着玉烟紧走几步,突然间尖叫,“姑娘说刚才那老头是魏玄机?”惹得路人纷纷侧目。 玉烟没理他,继续往前走。她并没有见过魏玄机,自然不能妄下结论。但是十五年前的魏玄机看柳烟的命如烟如雾,飘渺不定,十五年后的老者更是自称看不懂,岂非太巧合了点儿?如果真有人能算出灵魂的穿越,那人就真称得上神算了。 第070章 约嫁(万更) 高飞连忙追了上去,低了头,不再言语。开源寺很快就到了,玉烟挨个殿参观,最后到了正殿。玉烟从侧面看了眼正在参拜的两女子,转身往殿外走。高飞终于忍不住开口,“姑娘,不上香吗?”别人都是逢庙必拜,他家姑娘倒好,只是看一眼就走人。 玉烟道:“这庙里摆放的都是佛,看这些人拜的很虔诚,恐怕连自己都不知道拜的是佛还是求的是神了吧?” “姑娘怎么说话呢?”二女之一从佛祖前起身,不悦的回嘴。 玉烟笑,“我说的是实话呀!你若不信,去问问这庙里的师傅。他们日夜供奉的佛祖,可会满足人的愿望?锎” “阿弥陀佛!”一个身披袈裟的老僧人走过来。 玉烟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僧人道:“姑娘来此不是拜佛的吗?” 玉烟道:“心中有佛难道不胜过一切吗?小女子也曾去过别的寺庙,那里的师傅都说,所谓的拜佛,不是来索要愿望的,而是为了获得一份心灵上的宁静。真要是有所求,那最应该去拜的是各路神仙。大师以为如何郎? 僧人笑道:“女施主原来是高人啊!” “师傅!”一个小沙弥跑来,在僧人耳边嘀咕了几句。僧人变了脸色,道:“阿弥陀佛!施主请便,老衲失礼了。”说完,便同小沙弥一同离去。 “你是玉烟姑娘?”声音里没有惊喜,只有意外。 “石榴,你是说她就是我的救命恩人玉烟姑娘?”丁香倒是很激动。 “我是!”玉烟出了殿外,问一旁的高飞,“哪里有梅花?” “玉烟姑娘!”丁香和石榴跟着出来,丁香殷勤的凑到玉烟面前,“一直想去答谢姑娘来着,因姑娘现居谢府,有诸多不方便,所以就耽搁了。今日恰逢姑娘,定是老天爷的安排。知道姑娘是女扮男装后,就一直想着给姑娘做几身衣服作为答谢,不知姑娘什么时候方便让丁香给量量尺寸。” 玉烟淡然道:“不必了!那日救你爹,我是收了银子的。所以,你们并不欠我什么。但看在你这么有诚心的份上,我就再奉劝你一句,还是越早离开昭县为好。” 石榴道:“人各有命,姑娘又何必强为他人安排?丁香他们现在很好,就不劳姑娘挂心了。” 玉烟叹气,道:“石榴啊石榴,你对我的敌意还真是深啊!随便吧!我本来要在这昭县为你停留十日的,现在看来,倒是我多事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丁香责怪道:“石榴,你这个直心肠的,总是说话不注意。” 石榴烦躁道:“你懂什么?你根本不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 已经走远的玉烟嘴角划过一丝浅笑。跟随着高飞到了寺后,黄灿灿的梅花正开的馥郁。三三两两的赏花人中不时能看到官差的影子。 玉烟道:“没想到官差也有赏花的雅兴。”怕就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姑娘想折花吗?”高飞问。 玉烟笑,道:“佛讲求万物皆有灵,在这佛门清静之地,手伸出去,是会临花轻颤吧!” 高飞道:“姑娘这样想,有人却未必这样想。”说着,冲前方努了努嘴。 只听啪的一声,一个小厮将一个梅枝硬生生的折了下来,旁边一个紫袄绿裙的女子正拍手叫好。小厮递上梅枝,女子连看也不看的直接扔到地上,然后用脚狠狠的踩,边踩边大笑。先前的僧人矗立一侧,连喊着:“罪过!罪过!” 玉烟眼神转冷,道:“不看了,这梅林已然脏了。还是回吧!”她这话说得声音不小,似乎并不避讳谁。 “你说谁脏?”紫袄女子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 玉烟也不退,对高飞道:“是我话说得不清楚吗?还是有些人的耳朵有毛病啊?手脚不干净,自然污了满林的梅花。” “大胆刁民!小夏子,给我上去掌嘴!”紫袄女子顿时柳眉倒竖。为她折花的小厮一下子就冲了过来。高高扬起的巴掌没有落到玉烟脸上,而是被高飞攥在了手中。这个小夏子折个梅花还可以,遇到了练家子的高飞非但没了脾气,面部表情也因手的吃疼而扭曲。 “反了!反了!”紫袄女子气得跳脚,大声喊道:“人呢?都死到哪里去了?”话刚落,就有两个官差奔来。紫袄女子的气焰一下子提了起来,“该死的***才,怎么才来?赶紧的!给我把这两个大胆的刁民抓起来。” 高飞松了小夏子的手,道:“哟!这不是方捕头吗?个把月没在一起喝酒,捕头已经高升了呀!” 方捕头的脸色瞬间黑了,道:“高兄,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紫袄女子道:“别套近乎了!赶紧把这个没脸见人的女人给本------给本小姐捆了。” 方捕头道:“高兄,请让一让!这位可是刘老爷的贵客,谁都得罪不起啊!”方捕头指指紫袄女子。 高飞指指玉烟,道:“这位是谢老爷的贵客,方捕头能得罪的起吗?” 方捕头冷哼了一声,道:“我这位贵客可是连谢老爷都得敬畏三分呢!” 玉烟摘下面具,笑道:“方捕头,别来无恙啊!” “你------”方捕头指着玉烟,好熟悉的一张刀疤脸。 玉烟道:“当日在神医谷中,方捕头的画像可是与我有几分相似的,不是吗?” 方捕头恍然,道:“你是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不过是个丑八怪而已,给我上!”紫袄女子一声令下,方捕头带着捕快就拔刀上来,很自然的跟高飞打了起来。紫袄女子还嫌不够,对丫鬟和小厮道:“你们几个上去把这个丑女的右脸打成左脸那样。” “我看谁敢!”申海及时赶了过来,挡在玉烟面前。 忍冬气喘吁吁的问:“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玉烟淡淡的说,“忍冬,把掉落地上的梅花给我捡起来,可别浪费了。” “啊?啊!”忍冬呆愣了一下,这才低头捡拾因打斗被摧残掉的梅花。 僧人高叫着:“阿弥陀佛!各位施主,消消火啊!” “我元朔月还真就不信邪了,薛梅,你上!”紫袄女子对一直冷眼旁观的黑衣女子下达命令。“你不动是不是?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看你到时候对我表哥怎么交代。” 唤作薛梅的黑衣女子道:“小姐并无性命之忧。主子命我保护小姐的安全,没说协助小姐去作恶。” “你------”元朔月气极,夺过薛梅手中的鞭子,毫无警示的冲着玉烟就挥了过去。玉烟暗叫声完了,看来逞口舌之利是要付出代价的。玉烟闭了眼睛,预期中的疼痛没有出现。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带着后退,这样的臂力有别于在鸿福酒楼云竹的温柔。睁开眼,果然不是云竹那似笑非笑的眸子。而是一双深如潭,透着冷冽的眼睛,还夹杂着些许的讽刺。 “沈廷钧,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玉烟好奇的问。 沈廷钧挑眉,道:“声音冷静,没有被吓傻呀!你就不知道躲吗?” 玉烟扯动嘴角,“我躲得开吗?” 沈廷钧道:“你真的不怕?” 玉烟道:“怕!我当然怕!对方可是公主啊!” 沈廷钧道:“既知她是公主,还敢去招惹她,当真是不想活了。” 玉烟叹气,道:“一开始并不知道啊!后来她自报家门,才猜出她的身份。毕竟‘元’这个姓在这大康朝可是最尊贵的,再看她身边那个小夏子,脸上无须,颈无喉结,不正是太监吗?” “你这个女人!”沈廷钧眯了眼睛,看向场内,“都给我住手!”霎时间,梅花停止飞舞。 “表哥?”元朔月这才从呆愣中回神,飞奔过来,“终于找到你了!赶紧放了这个丑女人!”伸手,硬把玉烟从沈廷钧的怀中推开,然后自己像个八爪鱼似的贴了上去。玉烟摸摸胳膊,刚才被抱住的地方有种麻麻痒痒蔓延开来。这元朔月的随从以及那个唤作薛梅的黑衣女子前来给沈廷钧行礼。 “朔月,你太任性了!”沈廷钧皱了眉头,掰开她的手,然后上前一把抓住了玉烟的手腕,道:“你,马上跟我走!” “出事了?”玉烟淡淡的问。一个王爷是不会单独行动的,只身前来,八成是羽翼被人给剪了。 沈廷钧道:“韩松命在旦夕,云竹也受了伤。先救人,再跟你这个乌鸦嘴算账。” 忍冬倒抽一口凉气,只有她知道,她家姑娘不是乌鸦嘴,而是料事如神。“姑娘!”忍冬喊。 玉烟道:“沈廷钧,这是求人的态度吗?”说这话,眼睛看向的却是薛梅。 “***才!”元朔月骂,“你竟然敢直呼平祝王爷的名讳,活腻了吧!” 玉烟的目光冷冷的扫过她,如此的嚣张,气焰必须得压一压,道:“殿下是在侮辱你的表哥吗?我未来夫君的名讳,我为何喊不得?若论起长幼尊卑来,殿下是否得喊我一声表嫂呢?”所谓的打蛇要打七寸,看元朔月对沈廷钧那满脸的热切就知道沈廷钧正是她的弱点。 “你胡说八道!”元朔月果然气的狠狠跺脚,眼圈已然红了。“表哥,你看她!” 沈廷钧揉揉眉心,道:“哪那么多废话,走!救人要紧!” “等等!”玉烟喊,他俩现在可有点儿扯大锯的架势。“要想让我救人,这个公主最好别跟来。还有就是,我要她!”她用空着的那只手指指薛梅。 沈廷钧挑眉,道:“你要她做什么?” “笨!”玉烟白他一眼,“没看见她着急的快要哭出来了吗?” 薛梅拱手道:“属下没着急。” “撒谎不打草稿!不着急那就不要去了!”玉烟道。 “等等!”元朔月喊,“我的人你也敢抢,你这个丑八怪怎么老喜欢跟我作对啊?” 玉烟道:“你若敢跟来,这个沈廷钧可就没你的份了。你可千万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儿哟!” “走!”沈廷钧直接将玉烟扛在了肩上。 “姑娘!”忍冬,高飞,申海,三人齐声惊呼。 “喂!我还没说完呢!”玉烟拍打他的背,“你们三个把地上的梅花给我捡回去。”玉烟的声音落在了远处。薛梅紧走几步跟了上去,元朔月更不可能站着不动。一时间,除了忍冬三人,就只剩下僧人高叫着“阿弥陀佛”了。 崎岖的山路上,玉烟的嘴并没有闲着。“沈廷钧,你放我下来,我自己有脚。” “你闭嘴!”沈廷钧呵斥,“这救人如救火,你究竟是不是大夫?” “我还真不是大夫!”玉烟叹了口气,“你背负着我跑的速度,与你拉着我跑的速度,那个更快?”下一秒,沈廷钧已经将她栽到了地上,没等她反应过来,拉着她就往山下奔。风明明是往身后跑的,却依稀还能听到有表哥的喊声逆风传到耳朵。她今天有踩到狗屎吗?不然为何运气如此衰? 下到马车停放处,已是上气不接下气。玉烟本欲奔向谢府的马车,却被沈廷钧一把拽到了他的马边。没天理的!他为何脸不红气不喘?“上马!骑马比坐马车快!”他命令道。 “不要!”玉烟呼呼的喘气,“我没------骑过马!” 沈廷钧二话没说,直接抓了她的腰将她举到了马背上,玉烟惊呼一声,他已翻身上马坐到了她的身后。马仰天嘶叫,然后如箭般射了出去。玉烟拼命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杀猪般的声音。想要有骨气的挺直腰背,无奈这具不属于自己的身体本能的选择了往后依靠。要问她第一次骑马是什么感觉,那就是高度紧张,浑身如同要散架般难受,远没有摩托车骑起来舒服。 谢府门前,沈廷钧将玉烟抱下马,玉烟还没来得及找自己的双脚,就被沈廷钧拖着往府里走。一团浊物从玉烟嘴中喷出,直接吐到了沈廷钧的衣服上。 “柳玉烟!你是故意的!”沈廷钧停住脚步,大吼。 玉烟惨白的脸上挤出一丝坏笑,道:“不过是你折磨我的现世报。”挣脱沈廷钧的钳制,步履踉跄的往里走,跟在后面的薛梅连忙上前扶住她。玉烟看她一眼,没有说话。高管家此时已经闻讯赶了过来,引着她往东厢走。 谢老爷等在门口,神情焦虑,道声:“玉烟,你可算回来了!” 玉烟笑笑,“老爷子,请安心!” 吴大夫已经在那里,为伤者包扎处理好了伤口。云竹伤在胳膊,看上去并无大碍。韩松最明显的伤在前胸,包扎的白布条里渗出丝丝的血迹。玉烟检查伤口,道:“止血做的不错!” 沈廷钧道:“皇家有最好的止血药!” 玉烟摇头,道:“可惜,他还是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了。” 吴大夫问:“什么是休克?” 玉烟叹气,道:“休克就是一种状态,不及时纠正,距离死亡也就只有一步之遥。” 吴大夫道:“以老夫之能,他是活不过今晚的。不知姑娘可有妙招?” “不!”薛梅大叫一声,扑到床上,“韩松,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玉烟道:“就你这个哭法,他就算没死也让你哭死了。” 薛梅猛的起身,胡乱的抹了一把眼泪,转身瞪着玉烟道:“你不是鬼医吗?你不是自称跟阎王爷是亲戚吗?赶紧救他呀!” 玉烟道:“你对我知道的倒不少。那如果他的魂魄没有去阎王爷那儿,而是去了别的地方,我到哪里要人?” “你到底能不能救人?”云竹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不小心扯动了胳膊上的伤,又吃疼的跌坐回去。 “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沈廷钧压抑着怒火道。这可恶的丫头实在欠揍,每到救人的关键时候就卡壳,为医者的仁心都到哪里去了?如此十万火急的事还卖关子,真恨不得上去掐死她。 “还是你最懂我!”玉烟轻轻一笑。 凌乱的脚步声自外面而来,谢老爷连忙对着来人行礼。玉烟只是扫了一眼,然后低声对着高管家交代了几句,高管家点头离去。元朔月哪受过这种漠视,当即冲到玉烟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嚷道:“这样子,还敢当本公主不存在吗?” 一切发生的太快,所有的人都傻了眼。玉烟一个趔趄,稳住身体后,看向那个将自己推开的人,脸上有五个殷红的手指印。 元朔月恼羞成怒道:“薛梅,你找死啊!” 薛梅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道:“她能救韩松的命!” 沈廷钧暗叫声要坏事,这个柳玉烟此刻是万万不能得罪的。依他对她的了解,她可是绝不吃亏的主儿。想到这里,他狠下心道:“来人!送公主回下榻处休息!” “我不!”元朔月自然是不肯的,“我是公主,谁敢不听我的?你们都疯了吗?凭什么都护着她?” 玉烟看看元朔月,眯起的眼睛透着清冷。如同发现了老鼠的猫,而猫捉老鼠的游戏,乐在玩,不在抓。“沈廷钧,我们现在就来衡量一下韩松在你心中的分量。在谈条件前,你最好看好你的公主表妹,她若敢再伸出猫爪,韩松就别想救了。” “你这个该死的丑八怪------”元朔月又想往前扑。 “闭嘴!给我安静点儿!”沈廷钧冷喝。元朔月狠狠的一跺脚,却也不敢再造次。 玉烟冷笑,道:“很好!要我救韩松也不难,只要满足我两个条件。” 沈廷钧道:“公主的所为不是本王能干涉的,所以,如果与公主有关,本王实在无能为力。” “好说!”玉烟道,“第一,我要薛梅从今后跟着我,做我的贴身护卫。” 云竹有气无力道:“你用人不是讲求对方心甘情愿的嘛!” 玉烟看他一眼,道:“她已经心甘情愿的为我挨了一巴掌,不是吗?” “不行!”元朔月抗议,“她是表哥指派到我身边保护我的!” 沈廷钧叹气,心道如果不是保护你的指不定她还不要呢!但对方是公主,哪有他指责的道理。“薛梅,你觉得呢?” 薛梅低头,道:“属下听王爷的!” 沈廷钧道:“那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主动提第二个,第一个应该是默许了。玉烟坏笑,道:“我要你当着在场所有人的跟我订立婚约,许给我平祝王妃的位子。”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抽了一口冷气。 “你做梦!”元朔月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能立马上去撕烂那张嘴。 玉烟道:“我这梦全拜公主所赐。公主骂我打我,我都无力反抗。但是,我受伤的心得从别处得到补偿。沈廷钧,韩松还等着抢救呢!他这条为你出生入死的命,对你来说不值钱吗?” 沈廷钧的脸色已是难看至极,道:“我以为你不是爱慕虚荣的人,原来是我看错了。” 玉烟道:“你也不用激将,这一套我不吃的。还有就是此婚约一旦订立,只有我有退婚的权利,你没有。同不同意给句痛快话,再犹豫下去,韩松恐怕性命不保啊!” 元朔月道:“表哥,别听她的!她就是个阴险小人!” 云竹道:“王爷,这小丫头心狠着呢,她说不救是真的会不救的!” 薛梅也一脸的着急,连喊了两声:“主子!” 沈廷钧一仰头,道:“好!我答应你!” “哦!”玉烟的脸上并无惊喜的表情,眼见高管家着下人端来了盐水,吩咐道:“你们都给我出去!这里只留吴大夫帮我就好!薛梅也留下!” 一干人全都退出了内室。吴大夫问道:“玉烟姑娘,需要老夫做些什么?” 玉烟松了咬着嘴唇的牙齿,道:“抢救失血性休克,最主要的是扩容。这里没有生理盐水,更别说输液了。看来只能通过嘴了。” 吴大夫呆楞了一下,道:“姑娘说慢点儿,老夫实在是听不懂。” 玉烟叹气,道:“把你随身带的银针给我!我会给他施针,让他暂时醒来。薛梅,你负责将这五斤盐水给他灌上。吴大夫,你根据他的病症去给他配药吧!” 吴大夫退出内室,谢老爷连忙问道:“如何?” 吴大夫道:“姑娘正在施针,我这就去配药熬药。”弯身,对在场的人施礼,然后离去。 元朔月冷哼一声,道:“大话说在前头,她若救不了人,我立马砍她的脑袋。表哥,你怎么不说话?” 沈廷钧眼盯着里面,道:“话都让你说了,不是?” 元朔月道:“她喊着要嫁你的事情,不当真的,对吗?” 沈廷钧的眉头拱起,道:“你当这是玩过家家呀?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何况,人命关天!” “表哥!”元朔月上去摇晃他的衣袖,“你可是堂堂的平祝王爷,柳烟作为太医之女都配不上你,她一个小小的民女就更配不上你了。死了一个,又来一个,还真是前门拒狼后门引虎啊!” 沈廷钧不接她的话茬,走到谢老爷面前,道:“谢老,午饭时间已过,该张罗着让公主用膳了。” “是!”谢老爷拱手,“老夫这就去办!管家,你在这里听候差遣。”吩咐完了,刚走到门口,正见刘猛本来。谢老爷只得侧身将他让进屋,道:“刘大人往敝府跑得可够勤的,一上午已经两趟了。” “主子们都来了,下官在衙门里哪还坐得住呀!”刘猛进屋,连忙给元朔月和沈廷钧行礼,“下官刘猛参见朔月公主和平祝王爷。” “你怎么知道我是平祝王爷?”沈廷钧冷冷的打量他。 刘猛道:“回王爷的话,下官是听护送公主的捕快说的。” 沈廷钧一声厉喝道:“刘猛,你可知罪?” 刘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下官不知,还请王爷示下。” 沈廷钧道:“本王在你管辖的区内遇袭,身边护卫命在旦夕,你这个父母官是怎么当的?” “竟有这种事?”刘猛惊呼,然后连连扣头,“下官该死!下官该死!王爷恕罪!最近这昭县也不知怎么了,贼人甚是猖狂。前天夜里,小儿也惨遭不测,被歹人剁去了食指。下官惭愧啊!” 沈廷钧道:“你这是想博取同情还是想给自己加罪?” 刘猛边叩头边道:“下官不敢!下官知罪,这就着人去查,立刻去查。”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是罪了。 沈廷钧道:“还有呢?” 刘猛道:“即刻派官兵保护各位主子的安全。” 沈廷钧道:“公主应该下榻在县衙吧?将公主一并接回去吧!” “不!表哥在哪儿,朔月就在哪儿!”元朔月自然是不依的,“何况,他自己的亲生儿子都遭了难,那里根本不安全啊!” 沈廷钧道:“至少比这里安全!你道里面那位为何被称为鬼医?” 元朔月道:“什么跟阎罗王是亲戚自然是唬人的,鬼医的称号应该是因为她长着一张丑陋的鬼脸吧!” 沈廷钧道:“那都只是表面,世人不是傻子,真正的原因应该是此女偏邪,心性鬼灵精怪。你可以回去好好想想刚才的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不错,你贵为公主,有着通天的权势,那又如何?这一场较量,你讨着好了没有?” 元朔月似有所悟,“你是说-------” 沈廷钧打断她的话,“刘县令,你没听见本王的话吗?” 刘猛赶紧哈腰,道:“下官以为,无论干什么事,都得吃饱了喝足了休息好了才能有力气。所以,还请公主殿下移驾。” 元朔月一甩袖子,高昂着头往外走去。谢老爷也去张罗饭菜了,屋子里顿时清静了下来。 沈廷钧看向云竹,问:“你不走吗?” 云竹叹气,道:“没想到你会为了韩松搭上自己的幸福。朔月公主说得对,前门拒狼,后门就来了虎。我真的有些同情你!” 沈廷钧道:“还是同情你自己吧!脸色不是太好,还是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 云竹道:“你还是被你最嗤之以鼻的女人给陷害了。” 沈廷钧道:“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 云竹道:“我说的是朔月公主。” 沈廷钧道:“身系三千宠爱,颐指气使惯了,早就养成了目中无人的脾性,还指望她能按常理出牌呢?” 云竹低笑,道:“你用不着避重就轻,这个玉烟是你避不过去的。” 沈廷钧撇撇嘴,道:“损友!”他不得不承认,对付头脑简单的朔月公主用不着费多少力气,但是这个浑身透着邪气的玉烟,恐怕就是个难缠的主了。抬头,正看见玉烟缓步从里面出来,却不看他,而是走向了高管家。 “姑娘有何吩咐?”高管家问。 玉烟道:“麻烦管家去请你家孙少爷来,顺便让他把琴带来。”高管家也不问缘由,转身离去。玉烟转身又回了内室。 云竹原就没打算回去歇息,此刻更不想走了。心下疑惑,这救人与谢曜和琴能有什么关系?看向沈廷钧,对方也只是抿了嘴,一脸的肃穆。 不一会儿,谢曜就来了,身后跟着背琴的书童。先向沈廷钧和云竹施了礼,然后冲着内室道,“玉烟姑娘,谢曜在此。” 玉烟再次现身,对着谢曜淡淡一笑,道:“玉烟想跟解元公讨一下午的时间,不知可否?” 谢曜道:“姑娘请吩咐!” 玉烟道:“解元公的琴技,玉烟昨日已然领教。今日治病救人,还请解元公能在此弹奏几曲。” 沈廷钧挑眉,道:“难道病人不需要静养休息吗?” 玉烟看他一眼,道:“王爷博学强识,难道不知道这琴与医是想通的吗?看琴的结构,琴全身与人身相应,有头,有颈,有肩,有腰,有尾,有足,正体现了天人合一,应和了医学上的整体观念和辨证论治。医学讲究阴阳平衡,而琴在构造上、弹奏指法上、琴曲结构上以及音色上无不都透着阴阳平衡。解元公,我说的可对?” 谢曜两眼放光道:“姑娘不但医术精湛,没想到在琴上竟然也有这样的研究,谢曜服了!” 云竹道:“姑娘既然懂琴,为何不自己弹奏?” 玉烟道:“懂琴就一定会弹琴吗?古琴的音色中正和平、清微淡远,通过人耳接收,作用于身体经络,协助身心协调,从而使机体有序的在生命轨道上运行。他日,解元公高中状元后,不需要苦读书了,玉烟倒真是有心想学呢!现在,就有劳解元公了!” 谢曜笑道:“能帮到姑娘,是谢曜的荣幸。” 清雅的琴声持续了一个下午。 掌灯时分,韩松呻吟着醒来。薛梅一声惊呼,等在外面的沈廷钧和云竹就冲了进来。薛梅关切的问:“韩松,你觉得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韩松扫过众人,看一眼沈廷钧,沈廷钧走到床边,握住他的手道:“你现在还不能起来!” 离着床最远,坐在桌边的玉烟起身,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对早已回来在身边伺候的忍冬说:“忍冬,扶我出去!薛梅你也出去!” 薛梅咬着唇,道:“我不走!” 玉烟叹口气,道:“你道他是怎么醒的?人生有三急,这首要的就是尿急。看他脸上的表情,如果我猜测不错,他就是让尿憋醒的。你不走,愿意在这儿伺候,我倒也不拦着。” “你这个女人------”沈廷钧指着她。 玉烟笑笑,不就是说她不害臊吗?在她那个年代,有什么不可说的?这根本就不叫事。外面,谢曜的琴声已经止了。玉烟走上前,福了福身子,道:“解元公受累了!” 谢曜道:“玉烟姑娘,客气了!韩大人无碍了吧?” 玉烟道:“多亏了解元公的琴声,他才从鬼门关回来了呢!我饿了,你呢?” “啊?”谢曜一愣,随即笑道:“我陪姑娘去前厅用晚饭吧!” “柳玉烟,你还真敢走!”沈廷钧居然也从内室出来了。 玉烟道:“我其实不是很喜欢柳这个姓,你下次喊我的时候可不可以把它略去?” “哼!”沈廷钧冷哼,连自己的姓都可以嫌弃,这个女子! 玉烟道:“韩六品不是已经醒了吗?能醒过来就万事大吉了!接下来该怎么用药,该怎么看护,吴大夫完全能胜任。盐水是继续要喝的,薛梅!这个你记着啊!昏睡是正常的,只要不是叫而不醒,就不用惊动我。发烧也是正常的,让吴大夫看着处理就行。我们去用饭了,王爷要一起来吗?”说完,在沈廷钧恶狠狠的眼光里随同谢曜走了出去。 薛梅问:“爷真的要娶这个女子吗?” 沈廷钧道:“你觉得呢?” 薛梅低了头,道:“属下不敢妄论。” 沈廷钧道:“此事先不要让韩松知道。” 薛梅道:“是!还是爷考虑周全。” 沈廷钧道:“朔月是怎么回事?” 薛梅道:“回爷的话,公主听说爷来了昭县,便私自出宫,带着我们一路找来了。” 沈廷钧挑眉,道:“就这样?” 薛梅道:“属下一路跟着公主,并没有见着什么异常。” “哦!”沈廷钧若有所思,“先进去吧!看看韩松怎么样了。” 玉烟用过晚饭后就回房睡觉了,嘱咐忍冬说,就算天塌下来也别叫她。上午爬山逛寺庙已经够累的了,又抢救了一下午的病号,就她这具还在恢复中的小身体哪吃得消呀!所以,是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干吗呀?”玉烟勉强将眼睛睁开一道缝,看了看忍冬模糊的脸,一个翻身,抱住棉被咕哝道:“不是说,就算天崩地裂了,都不准叫我的吗?” 忍冬小声道:“平祝王爷在外面呢!他说我若不进来叫,他就亲自进来。” “那就让他亲自进来好了!”玉烟拥着棉被,似睡非睡中恐怕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忍冬再喊:“姑娘!姑娘!”已经没了应声,摇摇头,出了内室。对等着一双大白兔眼睛的沈廷钧福了福身子,道:“禀王爷,我家姑娘太累了,奴婢恳请王爷让她多睡一会儿。” “她累?”沈廷钧抬脚就往内室走。 “王爷不可啊!”忍冬跟在后面,“王爷这样闯进来,我家姑娘的清誉可就------” 只听“砰”地一声,一个一尺来长的瓷瓶就碎裂在地上。忍冬迅速的捂了耳朵,看向床,她家姑娘已经惊坐起身,喊着:“忍冬,真的地震了吗?” 忍冬小声道:“不是的,姑娘!是王爷------” 屋子里不知何时已经点了灯,玉烟揉揉眼睛,眼中慢慢有了焦距,看清了那个矗立在屋子正中的高大身影,以及他投在地上的影子和一地的碎片。玉烟一跃而起,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吼道:“沈廷钧,你有病啊!半夜三更不睡觉,跑我房里来耍的什么疯?” “姑娘,别着凉了!”忍冬连忙奔过去,拿了衣服为她披上。 沈廷钧撇了撇嘴,道:“韩松不好了!我在外面等你!若再敢躺回去,我就连棉被将你扛走。”说完,转身走了出去。每个人都有起床气,没想到她的反应会如同斗鸡般,想到这儿,他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以他夜闯闺房而赖上他,毕竟此事若是传将出去,她的清誉已然被他毁了。 玉烟穿戴整齐出来,头发未梳,披满了肩背,冷着一张小脸,红艳艳的小嘴撅着,既有女人的慵懒,又有孩子的俏皮。沈廷钧看着,眸子不觉深了。玉烟不看他,跟着手提灯笼的忍冬出门。光线毕竟不及,再加上玉烟刚起床,脑子还有些迷糊,所以,一不小心就让门槛绊了一下。幸亏沈廷钧及时援手扶了一下,不过人家并不领情。 <一路上无话,到了韩松的住处,玉烟三步并作两步的奔了进去。虽说晚上走的时候,觉着人已无大碍。但病情的发展毕竟是会有反复的,如果韩松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身后的那位会很高兴要了她的脑袋吧!宁愿牺牲自己的幸福也要救的护卫,在他的心中应该很重要吧!可就算再重要,能比过妻子吗?只能说明,第一,他蔑视女人,女人在他眼中连个护卫都不如;第二,就是他心中还没有重要的女人,至少没有比护卫重要的女人。 第071章 夜谈(6000+) “什么情况?”玉烟边摸脉边问。留在韩松床边照顾的,除了薛梅和吴大夫,就剩一个丫鬟和一个小厮了。 薛梅道:“他一直在发烧,给他额头覆了冷毛巾,还是降不下来。” “吴大夫,你怎么说?”玉烟将韩松的胳膊放好,起身问道。 吴大夫道:“老夫摸大人的脉象,比起白天,已经变得洪大有力。只是老这么烧着,怕是不好吧!” 玉烟叹气,道:“不烧着,倒是不正常了。伤口吸收愈合的时候,自然是要发烧的。若是伤口没有处理好,有了感染,也是会发烧的。发烧就那么可怕吗?不过是人体在和有害物质做斗争,一种保护性的反应,你们至于这么紧张吗?郎” 吴大夫道:“姑娘的意思是,就这么烧着?” 玉烟抬手,摸了摸韩松的脖子,的确有些烫,但应该不超过三十九度。隧道:“他这个烧三五日能退下去已经算是好得快的了。真要烧退得快,让下人去找坛子烈酒来,蘸着酒给他擦浴。这个交给下人干就好了。薛梅,吴大夫,你们还是去休息会儿吧!你不准说我不!”玉烟指着薛梅,“三两天之内,他这床边是离不开人的,就算你是铁打的身体,能不眠不休的支撑多久?我反正是被吵醒了,再回去睡觉也是睡不着的,索性就在这儿值个夜班吧!锎” 薛梅咬着唇,看了看沈廷钧。玉烟打了个哈欠,道:“看他做什么?我现在才是你的主人。” 薛梅和吴大夫走了,玉烟这才吩咐小厮,酒精擦浴重点位置不是额头,而是腋窝,腹股沟等位置。交代了一番,就到了外间。冬夜寒冷,好在屋子里的炭火正旺。玉烟在屋子里踱步,时间一空下来就会想现代社会里各种打发无聊的工具,粗略筛选了一下,在这里能够模仿的也就只有扑克牌了。随把忍冬叫到跟前,问:“忍冬,让你给我做面具的鞋靠子可还有?” 忍冬道:“有的!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玉烟贼贼的笑,道:“想让你为我做副扑克牌呀!” “扑克牌?”忍冬一脸雾水,“是什么东西?” 玉烟道:“就是------”眼睛无意中撇到沈廷钧,“王爷不回去睡觉吗?” 沈廷钧看着她,道:“我怕我走了,你会缩回到被窝里。” “切!”玉烟朝黑乎乎的屋顶丢白眼,“尽管我很想,但我不会。人不信不立,我才不会做小人呢!” 沈廷钧道:“曾经跟花小烟喝过茶,那时的‘他’身上并无刺。” 玉烟笑,道:“那时的‘他’不知道您就是尊贵无比的王爷,更不知道您有意跟一个女子退婚。” 沈廷钧道:“就因为这?”她对他态度大变,说话毫不客气,甚至直呼他的名讳,他没有纠正,只是觉得被她这样喊来喊去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玉烟道:“忍冬,你来告诉他,退婚对于你们这儿的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忍冬低了头,小声道:“灭顶之灾,生不如死。” 玉烟道:“听见了吗?可怜的柳烟!就这样被你害死了,而你这个刽子手竟然还毫无内疚之心。” 沈廷钧眯了眼睛看着她,“救治韩松,你不要金,不要银,却要一个婚约,是想报复我吗?” “随便你怎么想了!”玉烟不看他。 “我以为退婚是对她的尊重,毕竟她还可以重新选择。否则,开始一段令人失望的婚姻,她受的伤会更深。”沈廷钧说完,迈步走了出去。 玉烟有些呆愣,这样的言论在她那个年代倒是很适合。可是,在这个男强女弱的古代,女子一旦被退婚,谁还敢娶?玉烟耸耸肩,跟忍冬继续讨论派克牌的事。 门猛的被推开,一阵阴风袭来,忍冬打了个激灵,玉烟皱了眉头,看向门口,最先进来的是沈廷钧,后面跟一个小厮,手里提着食盒。“沈廷钧,你又搞什么名堂?” “宵夜呀,要不要吃?”沈廷钧一摆手,小厮赶紧将食盒里的餐品摆上桌,是点心和小菜。 玉烟咽了咽口水,这个时代的人还真知道享受,夜里还有宵夜可吃。想她在医院里值夜班的时候,经常肚子饿了连片饼干都找不着。玉烟也不矫情,走过去,没等坐下,就用手抓了一块小糕点放到嘴里,边咀嚼边道:“绿豆糕,不错!” “粥等一会儿才好!”沈廷钧也在桌边坐了下来。 “你不回去睡觉吗?”玉烟斜眼看他。 沈廷钧道:“有些事情不弄清楚,是睡不着的!” “噢——”玉烟故意拉长声音,“我道为什么这样好呢!原来是有求于我呀!” 沈廷钧不理她语中的嘲讽,问:“你如何知道我们会去而复返?” 玉烟道:“玉烟虽然初来乍到,但也不会人云亦云。这昭县最近来了很多生面,坊间传言是为柳家小姐而来,玉烟是不信的。正如,你既然有意要与那柳烟退婚,此次来昭县,也并非为她而来吧!” <“你究竟是谁?”沈廷钧一把抓住玉烟伸向绿豆糕的手。 玉烟眉头微皱,道:“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既然你我已有婚约,你愿意抓就抓着吧!”下一秒,手腕就得到了解放,获得自由的手继续进攻绿豆糕。要想达到目的,靠的不是蛮力,而是智慧。玉烟继续道:“我不知道这昭县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是有什么,把人,包括堂堂的平祝王爷都归拢了来,但可以肯定这昭县的水是很深的。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但应该不是坏人。” “应该?”这样的回答自然不会令沈廷钧满意。 “如果我说我被人陷害推落山崖,撞坏了脑袋,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来自哪里,你可相信?”玉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沈廷钧注视着那双秀美的眸子,点头道:“我信!我信你真的是从星星上来的,不然不会有这些个离经叛道的举止。” “你还记得呀!”想起神医谷的箫声,仿佛余音在耳。 “说起来我也算是有缘了。”沈廷钧道。 “也就是说你答应娶我并不全是为了韩松喽?”玉烟两眼放光的看着他。 “这个,等韩松好了再讨论。”沈廷钧扭头不看她。 “你该不会是想过河拆桥吧?”玉烟眯了眼睛,“我可警告你哟!这大夫手握天下之药,可以救人,当然也可以害人。你若敢言而无信,我也敢随时取走他的性命。” “你是女人吗?”沈廷钧奇怪的看着她,“怎么没有半点儿妇人之仁呀?” 玉烟道:“如果一时的妇人之仁给了别人空子可钻,谁来弥补我的损失?” 沈廷钧道:“这似乎不是我今晚要谈论的话题。”一时不查,险些被这小妮子绕跑了。 玉烟笑,道:“不过是打发长夜漫漫的时间,谈论什么没多大关系吧?” 沈廷钧道:“你让丫环送韩松香囊时,说的话应该不是随口说说吧?” 玉烟叹气,看来今晚不说清楚,他是不会放过她的。“忍冬,问一下里面酒精浴擦完了吗?完了的话,你进去,将韩松系在腰间的香囊取来。”没想到韩松看上去鲁莽,香囊倒是一直带着。 忍冬依言行事,将香囊取了来。玉烟努努嘴,示意她交给沈廷钧。玉烟道:“我与你们不过几面之缘,并无过深的交情。送给韩松香囊,我以为凭你们三个人的大男子主义,面对这么一个小小的玩意,会有人沉不住气强拆了它。没想到,再见它,竟还是完好无损的。你现在可以拆开来看看!” 沈廷钧接过香囊,道:“韩松宝贝的不得了。”拆开香囊,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除了草药,竟然还有一团小小的纸。摊开来,是一张字条,上面书有四个字:小心夜袭!沈廷钧捏着字条的手微微颤抖,心道,这个丫头如果不是敌人一伙的,其心机也未免太深了吧!表面却不动声色,道:“字很丑!” 玉烟笑,道:“这是忍冬的字。你要是见了我的字,才会明白什么是没有最丑,只有更丑。呵呵!” 沈廷钧挑眉,道:“你如何知道我们会遭遇夜袭?” 玉烟道:“我不知道,只是随便猜猜而已,提醒你们小心驶得万年船。如果我真知道,就不会用这么隐晦的方式告诉你们了。” 沈廷钧道:“是吗?再随便的猜测也多少有些依据吧!” 玉烟道:“你道我讹了刘猛二百两银子,他是恨我还是恨韩松?” “自然是恨你!”沈廷钧越说声音越小,代表着底气不足。 玉烟笑,道:“我只是一只小小的狐狸,不足为惧。别说区区二百两,就算跟他要一千两,他也不是拿不出。所谓的花钱消灾,怕就怕有些事是钱摆不平的。所以,真正令他害怕的乃是我身后的老虎。一个六品带刀护卫不可能单枪匹马来昭县,他背后定有高人。他定然会寝食难安,做了亏心事,肯定是会怕鬼叫门的。你想啊,这位高人来了昭县他一个堂堂的县令竟然全然不知,不知是谁,不是什么时候来的,不知来了所为何事,会不会与他有关系呢?” 沈廷钧浓黑的眉毛已经不自觉的拱起,道:“就凭这,你就推测他要对我们下毒手?” 玉烟道:“你可听说过一句话?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个人的面部表情可以伪装,但是眼神却会泄露太多的东西。刘猛看韩松,那是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煮了喝汤的眼神。当然了!这也只是我的胡编乱猜。刘猛也极有可能有那个心没那个胆,他也许就只有用眼睛杀人的本事。那么,就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你们三人的人品太差,还有其他的人想杀你们。” 沈廷钧变了脸色,冷哼一声,道:“一派胡言!” 玉烟道:“不过是说着解闷的话,又何必当真?”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见有丫鬟送粥过来,摆摆手,道:“不喝了!吃了太多的甜食,有清茶喝就好了。” 沈廷钧道:“你倒是想得挺美。” 玉烟懒懒的道:“现实已经很残酷了,想得美点儿,没碍着谁吧?” 外面传来了急急的脚步声,忍冬侧耳细听,道:“莫不是有人给姑娘送茶来了?” 玉烟叹道:“你道我真有那样的好命啊?脚步声如此匆忙,可别是发生了人命关天的大事啊!就算发生了,也千万别与我有关啊!” 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高管家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门口,眼睛圆整,手指着玉烟。玉烟用食指敲敲自己的嘴巴,道:“忍冬,我的嘴巴真的很乌鸦吗?” 高管家终于缓过一口气,道:“玉烟姑娘,你真的在这里!” 玉烟看了一眼沈廷钧道:“我倒是宁愿自己躺在被窝里。管家这么急找我,不会又有人赶着去投胎吧?这种事,早死早投生。别求我了!我往阎王爷那儿跑多了,是会折阳寿的。” 高管家道:“玉烟姑娘真是料事如神啊!是丁老儿不好了,丁香让人抬了来,就躺在大门外。门房怎么赶也赶不走,执意要见你呀!” 玉烟道:“见我做什么?现在就算大罗神仙在此,也救不会丁老儿的命了。你去告诉丁香,让她回家准备后事吧!我这儿还有贵重病号要看护呢,走不开。” 沈廷钧讥嘲道:“你非但没有妇人之仁,竟然连医者仁心也没有了。” 玉烟道:“听王爷的意思是觉得我应该去咯?玉烟听王爷的!韩松这边就有劳王爷费心了!高管家,咱们走吧!”忍冬连忙为她披好斗篷,玉烟飘忽一笑,全然不理背后有人将手指纂的嘎嘣响。她是被他绑架来的,随随便便走了显得她多不懂事,就只好以退为进请君入瓮了。 醒着的夜还真是漫长!星光闪烁,冷风刺骨!玉烟暗骂着恼人的夜,恼人的天气! 大门外的灯笼发出昏黄的光,石榴正在与门房对峙,躺在台阶上的应该是丁老儿,跪在旁边的是丁香。后面还有两个壮男人,一个是马武,一个差不多是邻居,应该是他俩将人抬来的。 门房道:“死人太晦气,你们还是抬回去吧!” “闭嘴!谁说他死了?”石榴吼,“只要玉烟姑娘肯出面,他就死不了。” 玉烟低头,检视丁老儿,没有气息,没有颈动脉搏动,浑身冰冷,显然人已经死了一会儿了。石榴冲过来,恳求道:“玉烟姑娘,求你救救丁老伯!你一定会有办法救他的,对不对?” “我救不了他!”玉烟接过忍冬递上的帕子,擦手。“如果他还有一息尚存,我些许还能试一试。但现在,他已经死了有一刻钟了。” “不!”石榴普通在她面前跪下,“求求你了,玉烟姑娘!你有起死回生之术,不是吗?你曾经在众目睽睽之下救过他一次的!” 玉烟叹气,“看什么事情只看表面,你还要一直这样认死理下去吗?我当时能救他,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死,只是气郁攻心昏厥而已。而现在,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身体都已经僵冷了,我无能为力。” “丁香,你怎么这么傻呀!”马武大叫一声,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剪刀。 “你让我死!让我死啊!”丁香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喊起来,捶打着胸前,头发杂乱,看上去竟有几分疯癫。“是我累死亲爹的!都是我害的呀!爹呀!女儿不孝呀!” “丁香!”石榴冲过去,一把抱住她,“你怎么这么傻呀!你爹的死怎么能怪你呢?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常情,你一定要想开呀,丁香!” 玉烟转身,头也不回的往里走。忍冬连忙紧走几步跟上,搀扶玉烟的手,冰凉。忍冬问:“姑娘冷吗?” “冷啊!”这两个字玉烟说得很轻。 “那个丁香------”忍冬咽了一口唾沫,欲言又止。 玉烟看她一眼,道:“你可觉得我心狠?” 忍冬道:“奴婢相信,姑娘无论做什么事,都自有主张。” 玉烟轻叹,道:“魔鬼有贪念,而人有的时候是不得不与魔鬼打交道的。千万不要心存侥幸而跟魔鬼做交易,那只能助长其贪念。只有断了他的念想才是根本啊,否则必将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啊!” 忍冬摇头,道:“姑娘说的奴婢不懂!” 玉烟淡然一笑,道:“天亮了,你就会懂了。知道我为什么想要石榴吗?” 忍冬道:“奴婢不知。” 玉烟道:“她有一颗为他人的心!若不是为了丁香,以她倔强的脾气,是断不会来求我的。既然她为丁香求了我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你信不信?” 忍冬笑,道:“姑娘说什么,奴婢都信!”由不得她不信啊!自认识姑娘到现在,每一步都似乎在她的掌握中啊!“姑娘,平祝王爷------” 玉烟道:“他?可是一个装满秘密的人啊!” “你好奇吗?” 突起的声音让毫无防备的玉烟一哆嗦,前方居然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走近了,正是沈廷钧。原来,刚才忍冬的话是想告诉她平祝王爷在那里呀!玉烟定了定神,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秘密有什么好好奇的?我又没活够。你怎么在这里?”他不是很紧张韩松的吗? “他睡熟了!你也回去睡吧!”说完,转身离去。 玉烟看看渐渐发白的天空,打了个带响声的哈欠,小声道:“哪还能睡着呀!”韩松既然睡熟,想来烧已经暂时褪去。否则,那个无理的家伙又怎么会那么好心的放她回去睡觉呀! 忍冬问:“姑娘不回去补眠吗?” 玉烟道:“折腾来折腾去,我现在就算是回去躺着,你以为就能睡着吗?这眼看着天亮了,不如陪着我去梅园走走吧!” 忍冬道:“是!开源寺的梅花我们捡回来不少呢,已经晾晒上了。” 玉烟道:“看来昨日的那场打斗定然让老和尚很痛心啊!对于那个朔月公主,你听说过多少?” 忍冬道:“姑娘太抬举奴婢了,那可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呀!奴婢哪有机会听说呀!” “我倒是知道一些!” 又一个乍起的声音,玉烟这次倒是没有害怕,毕竟天色已经不需要灯笼照亮了。谢老爷从右前方拐出,道:“玉烟丫头,还真是早啊!” 玉烟苦笑,道:“我可是硬生生被人从被窝里挖起来的。老爷子起的才早呢!” 谢老爷道:“人老了,觉就少了。睡不着,索性起来来园子里溜达溜达。你怎么会招惹上朔月公主啊?” 玉烟道:“那个公主还需要人招惹吗?” 谢老爷哈哈大笑,道:“你这丫头!说起这朔月公主,乃是当今圣上的长公主,五岁丧母,也算是可怜命。” “身为公主命还可怜呀?”玉烟笑。 谢老爷道:“要知道在宫中生活,没有母亲的护佑,那可未必好过呀!后来,护国公主将她带出了宫,带在身边。” 玉烟道:“老爷子口中的这个护国公主与沈廷钧什么关系?” 谢老爷道:“怎么?你不知道?” 玉烟道:“我该知道吗?之前只是听闻沈廷钧的背后除了有一个平祝王府,还有一个公主府做靠山。既然朔月公主未成家,就不可能设公主府。那么,玉烟猜测,沈廷钧背后的这个公主府应该就是护国公主的吧?” 谢老爷,道:“正是!平祝王爷乃护国公主元炫彩和大将军沈瑸的亲生儿子。” 玉烟叹气,“他的爵位果然是世袭来的,我还以为他有多大本事呢!”不止有一个公主娘,还有一个将军爹啊!还真是家世显赫啊! 谢老爷撸着胡须笑,“你可别小瞧了那平祝王爷呀!” “岂敢!”玉烟皮笑肉不笑的说。那家伙现在可是她高叫着要嫁的人,贬低他岂不是贬低自己的眼光嘛!“哦!我明白了,这朔月公主也算是跟沈廷钧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了。就算是流水无情,落花也是有意的。”那么,她高喊着要嫁给沈廷钧岂不是捅了马蜂窝? “现在明白了?”谢老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第072章 向背(6000+) 玉烟道:“老爷子觉得玉烟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吗?” 谢老爷道:“原来你还是不明白!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怎会不知以卵击石的后果?” 玉烟轻俏的笑,道:“那是因为老爷子还不了解我,我做事从不退。何况,以现在的行事,我若退,对方只会得寸进尺,倒不如迎头跟她碰,说不准还有胜算哟。” 谢老爷研究似的看着她,道:“你的自信来自哪里?” 玉烟道:“对方的弱点啊!是人就有弱点,朔月公主不是一般人,自然就有超出一般人的弱点。如果我说,她就是一只纸老虎,老爷子可信?锎” “玉烟呀玉烟,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谢老爷忍不住叹气连连。他阅人无数,却看不透她小小年纪怎么会有这么深沉的心智呢? 谢曜恰在此时走来,先给谢老爷见了礼,又给玉烟打了招呼。玉烟道:“解元公这么早就来赏梅吗?郎” 谢曜道:“今日腊八,我欲去寺中吃粥,特来请示祖父。” 谢老爷道:“开源寺的八宝粥可是这昭县做的最好的,要去就赶早吧!” “开源寺吗?”玉烟看着忍冬道,“可是咱们昨日去的地方?” 忍冬颔首,“正是!” 谢老爷道:“你若想去尝尝,就让曜儿带你去吧!我老头子就不去凑热闹了。” 玉烟略一思量,道:“好得很!若有麻烦找上门,就请老爷子多多担待吧!”休养生息了一夜的元朔月,绝对有本事让这谢府不得安生。 谢老爷哈哈大笑,“我还以为你这丫头真不怕呢!” 玉烟讪笑,道:“我怕的要死呢!但对付她的战术不是硬碰硬,而是要迂回一下。”说完,福了福身子,带着忍冬,跟着谢曜去向大门口。高飞和忍冬已经等在那儿。 忍冬道:“你俩这是要干吗?” 高飞道:“姑娘干吗我们自然跟着!” 忍冬哼了一声,道:“姑娘可是要去开源寺喝粥呢!你们也要去吗?别忘了,昨日你们可是打坏了人家不少梅花的。” 玉烟道:“忍冬!我是你们的主子,一切有我!让他们跟着吧!” 忍冬撅起小嘴,扶着玉烟上马车。谢曜为了避嫌,坐的是另一辆马车。还真是浪费呀!玉烟在心里感慨,完全可以共乘一辆的,当然那是在二十一世纪。谁说礼多人不怪?可这古人的礼数讲究如此之多,还真是令人无语呀! 今日上山的人自然比别人多了很多。他们到的时候,开源寺的施粥已然开始。因谢曜与方丈相识,他们就有了优待。玉烟小口的喝着粥,但笑不语。这方丈竟然就是昨日的僧人!出家人四大皆空,见了玉烟,并未提昨日梅花之事。玉烟想的也不是元朔月,而是丁香。昨日,丁香还在此拦着她要给她量尺寸,今日丁香的天却已经塌了,恐怕再也无心给她做衣服了吧! “玉烟姑娘!”谢曜喊她。 “哦!”玉烟回神,“我已经吃好了!解元公是要赶着回去读书吗?” 谢曜道:“难得出来一趟,不妨去后山走走吧!听说昨日姑娘没有尽兴,今日可以补回来。” 玉烟道:“解元公有心了!” 谢曜脸一红,道:“玉烟姑娘可不可以改了对我的称呼呀?” 玉烟扑哧一声笑了,道:“是你一直对我客气,我才对你客气的。你直呼我的名字,我又怎么好意思再喊你解元公呢?” 谢曜恍然道:“看你应该比我小几岁,我以后喊你烟儿可好?” “有什么不好的?”玉烟无所谓的道,“不过是个称呼而已。那我以后可就直呼你谢曜了。” “如此甚好!”谢曜的脸颊在冬阳的柔光下红得很是可爱。没让忍冬和书童跟随,二人向后山走来。 梅香馥郁,随风飘来。玉烟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慢慢的吐出。扭头,却见谢曜正看着她。于是笑道:“让香气将胸中的浊气驱逐走,很舒服的,你要不要试试?” 谢曜却只是做了个深呼吸,道:“我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有话直说,我又不是老虎!”玉烟暗叹,跟读书人说话就是麻烦,拐弯抹角,倒不如跟山贼说话来的痛快。 谢曜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问:“你真的想嫁给那个平祝王爷吗?” 玉烟看他一眼,问:“他不好吗?” 谢曜道:“我虽然跟随祖父在此读书,但每年还是会去京城几次的。坊间对这个平祝王爷的风评似乎并不好!” “哦?”玉烟微皱眉头,“我还以为满京城的女子都会削尖脑袋想嫁他呢!毕竟,长得不是很难看,家世又那么显赫。” 谢曜道:“可全京城的女子都被他踩在脚下呀!女子无才便是德,到了他那儿就成了废物。一个将女人视为麻烦的男人,烟儿,你敢嫁吗?至于权倾天下,你看重吗?”他怎么看都觉得眼前的女子有着超然物外的脱俗,又怎么会在乎那些个呢? 玉烟微微一笑,道:“我看重啊!女子嫁人,总得图男方的一方面吧!我对他当然是没有感情的,他唯一吸引我的也就是他的权势了。我只是个弱女子,孤苦一人,可谓是无依无靠,将来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所谓的背靠大树好乘凉!他就是我挑中的大树,我要利用的也只是他的权势。就这么简单!至于,他把世间女子当什么,会如何对我,有什么关系呢?知道世间最伤人的是什么吗?” 谢曜涨红了脸,这次与害羞无关,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言语。这样的论调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而且还是从一个女子嘴中吐露,真可谓是惊世骇俗了。 玉烟道:“是感情啊!只要不付出感情,就不会受伤。我对沈廷钧无情,所以,无论他如何对我,都伤不到我的。嘻嘻!”身体移动,如同蝴蝶钻到了花丛中,体态是那样的曼妙。只是,蝴蝶是无声的,而她的笑声却沾染了整个梅林。 笑声突止,前方,矗立蓝色身影,正扭头看她,那眼光有讶异,更多的是讥嘲。她就不明白了,这个男人究竟在嘲笑什么?还是他天生就这种眼神啊? “玉烟姑娘啊!咱们还真是有缘啊,连赏个梅都能碰上。” “是啊!”这昭县总共就这么大,腊八粥也就开源寺比较出名,能碰上又有什么奇怪的?他居然没走才令人惊讶呢!“我还以为姚公子跟随令舅回京了呢!” 姚泽樟上前两步道:“本来是已经走了,只是这芫花出了城在茶寮休息的时候跑丢了。舅舅赶着回京复命无法分身,所以,我就折回来找找看。” 玉烟笑道:“没想到你们家对于一个已经疯了的丫鬟如此看重。” 姚泽樟道:“虽然只是个卑贱的丫鬟,但好歹服侍了表妹一场,出了事总是不好的。” “烟儿!”谢曜喊,这才现身。看他与姚泽樟互相见礼,看来是早就认识的。 姚泽樟的目光在玉烟和谢曜之间打了个来回,眼中的嘲笑更浓了。玉烟假装没看见,故作惊讶道:“呀!姚公子脸上的抓痕是故意效仿玉烟吗?”在姚泽樟的左脸上,隐隐约约有几道抓痕。 姚泽樟脸色微变,将左脸扭开,道:“不小心被山猫抓的。” “哦!”玉烟道,“想来是最近的烦心事太多,扰了公子的心智。否则,以公子练武之身的惊觉,别说一只山猫了,就是老虎都别想近身。对了,姚公子听说了吗?” “什么?”姚泽樟警觉的看着她。 “丁香出事了!”玉烟加重语气说。 “哪个丁香?”姚泽樟挑眉。 玉烟道:“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那个小美人可是让你白白折了一百两银子呀!也算是咱俩的缘分吧!” “她?”姚泽樟恍然,“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玉烟道:“她爹昨夜不治身亡了。你若还念着她,不妨去看看。” 姚泽樟叹了口气道:“我与她只有那一面之缘,并无交情。对了!谢贤弟何时启程去京城啊?”话题一转,到了谢曜这儿。 谢曜道:“府中还有很多事,怕是一时半会儿走不开,怎么得到月底吧!” 姚泽樟道:“那咱们京城见吧!我还要去县衙走一趟,将芫花之事交托给官府。两位,先告辞了!”一拱手,转身离去。 玉烟看着他的身影消失,道:“你跟这个姚泽樟很熟吗?” 谢曜道:“我祖父和我爹都是官场中人,逢年过节难免会走动,我们这些个世家子弟也就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玉烟继续问道:“那你对这个姚泽樟知道多少?” 谢曜道:“烟儿对她很好奇吗?” 玉烟道:“我只是对他的家庭比较好奇,听说是京城首富,那么家里肯定很热闹了。” “我不懂!”谢曜满脸的疑惑。 玉烟笑着拍拍他的肩,“年轻人,你现在只需要读懂你的书就好了!等你高中状元,说不定会帮上我的忙呢!” “我比你大!”谢曜恼怒的看向玉烟的手。 “啊?啊!我忘了!”玉烟讪笑着将手背到身后,她还是没习惯这身体的年龄只有她灵魂年龄的一半。“我去找忍冬了!”这谢曜的眼神已经不对了,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颠簸有助于睡眠,回去的路上,玉烟在马车上一直迷迷糊糊的睡着。到了谢府门前,谢曜先下了马车,见玉烟的马车那边没有动静,便走过去,道:“烟儿,到家了!” 马车里传出忍冬低低的声音,“少爷,姑娘还睡着呢!要不让她多睡会儿?” 谢曜道:“不行!马车里虽有棉被,但还是会冷的。叫醒她,回屋睡吧!” “已经到了吗?”玉烟悠悠的醒来。 忍冬道:“到了!少爷正在外面等你呢!”说着为玉烟整理了一下衣服,再为她披上斗篷。这才推开车门,高飞伸出胳膊,玉烟搭手上去,扶着下了马车。待眼睛适应了阳光,问道:“怎么不见申海?” 高飞道:“进城后碰到了老朋友,本想跟姑娘说一声的,被忍冬阻止了。他就私自去见了。” 谢曜厉声道:“怎么回事?这是欺负新主子不成?” 玉烟笑,道:“看把你急的,又不是什么大事。会朋友也算是人之常情,何况我这身边又不缺人伺候,就由他开个小差吧!” 谢曜道:“烟儿就是太宽容!但我还是要提醒一句,恶习是不能助长的。” 玉烟笑道:“知道了!陪了我一上午,你还是赶紧去温书吧!” 谢曜道:“烟儿,你记住一句话,等我考上了状元,也是可以让人依靠的!忍冬,照顾好你家主子!”说完,大踏步离去。 玉烟叹了口气,问:“你听明白他的意思了吗?” 忍冬道:“忍冬自会尽好本分,照顾好姑娘的,这点儿不劳任何人挂心。”她可是打心眼里认可了这位主子,又怎么去干些偷懒打滑的事呢?她的前主子的嘱咐纯粹多余。 玉烟但笑不语。高飞道:“姑娘,申海回来了!” 申海一路小跑到了玉烟面前,气喘吁吁。玉烟道:“何事?”所谓的会朋友不过是搪塞人的说辞,谢曜好糊弄,并不代表她好骗。 申海定了定神,小声道:“那边来人了!”伸出了两个手指头。 “如何?”玉烟问。 申海道:“人已经醒了,只是不说话。” “是丢了舌头还是被人下了哑药?”玉烟秀眉拱起。 申海道:“那夜救人时,他虽然不清醒,但似乎听他发过声的。” “哦!”玉烟道,“此事不急!你去回了吧!” 申海提高声音道:“这个朋友远道而来,总不能不请人吃个饭呀!还望姑娘通融!” 玉烟也大声道:“忍冬,给他拿些银子!去吧!别让人说我这个主子苛待下人!” 申海接过忍冬递过的碎银,一抱拳,道:“谢姑娘!”转身离去。 忍冬道:“姑娘,咱们回屋吧!” 玉烟道:“去韩松那儿!他无事最好,否则,那个王爷还不把我吃了呀!” 主仆三人来到东厢,太监小夏子正站在主屋门前,见了他们,尖着嗓子道:“这不是玉烟姑娘吗?我家公主可是恭候你多时了!” 玉烟道:“公公站在这里晒太阳正合适,我就不打扰了。”说着,径直进了偏房——韩松养病的地方。 屋子里,薛梅和吴大夫都在,还有两个丫鬟和两个小厮供使唤。吴大夫一见到玉烟,就喜笑颜开,道:“玉烟姑娘来了!韩爷人已经醒了,只是刚刚又睡着了。” “有劳吴大夫了!”玉烟笑笑,到韩松的床前把脉,见他脸上已经褪去死灰色,虽无红润,但已然好看了很多。 “如何?”见玉烟起身,薛梅忙问。 玉烟道:“你也就是在关心他的时候,才想起我这个主子吧?放心!只要他吃喝拉撒睡一切正常起来,就应该无事。但病有反复,三天之内,最好不要轻心。” 薛梅嘴角抽动,道:“姑娘,朔月公主她------” “这不就找来了吗?我已经感到了院子里的地动山摇和尘土飞扬。”玉烟冷哼了声,出了内室,正迎上元朔月带着下人踹门而来。 “柳玉烟,你好大的派头!我的人请不动你,是吧?说你呢!见了本公主为何不跪?”元朔月开口就发难。 玉烟不看她,却看向她的身后,冷声道:“沈廷钧,韩松才刚刚稳定下来,你就带人来踢门,不想要他的命了就趁早。” 沈廷钧的脸就如同被这个冬天冻住了般,面无表情,连视线都是冷的。从牙齿里挤出一句话,“都到外面说去!” “你你------看本宫怎么收拾你!”元朔月将指着玉烟的手狠狠的甩了一下,然后扭身走了出去。玉烟耸耸肩,很闲适的跟了出去,到了院子,还很不淑女的张开大嘴打了个哈欠。元朔月看着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却是对沈廷钧道:“表哥,她成什么样子。面目可憎就罢了,居然连言谈举止都失仪范。你真的要取这个女人做你的王妃吗?” 玉烟好笑的看着沈廷钧,这个皮球恐怕不好踢吧!沈廷钧冷哼一声,道:“我只是与她订立了婚约,虽然我没有解除权,但可以无限期的延长。” “好!够狠!”玉烟拍手笑,“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看来,咱俩有的耗,无论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这大好的年华反正会耗没的。公主三思呀!我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子,就算终生未嫁,也未必引起人的注意。但公主就不同了,如若一直这么被皇上养下去,很快就会沦为全国的笑柄的。我脸皮厚,不怕任何的非议,公主也不怕吗?” “你------”元朔月的胸脯一起一伏,“就是一个无耻的贱民!我是公主!你这个小蹄子竟然敢对我这样说话,简直不想活了!小夏子!” “公主又想叫人扇我耳光吗?”玉烟讥诮的笑,“我现在可是堂堂平祝王爷的未婚妻,这打了我,你叫平祝王爷的脸面往哪儿搁呀?” “玉烟姑娘此言差矣!”云竹不知何时站在了一边,“若论地位尊卑,这朔月公主连平祝王爷都可打的,打你又算得了什么?” 玉烟目光一冷,道:“是吗?你这是在提醒我我选中的男人不够强大吗?无妨的!他若心中有怕,罩不住我的时候,我会让自己顶天立地。” “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元朔月眼露凶光,“小夏子,给本宫上去打!昨天有人给她挡,本宫倒要看看今天谁敢!” “我!”三个声音叠加。 元朔月自然没想到有人敢接她的这话,一时间气得跳脚,高叫道:“反了!反了!反了!你们一个个当真不想活了吗?” 玉烟叹气,先推开忍冬,再推开高飞,然后扯过前方的身影,道:“你来添的什么乱?”没想到对上的竟然是肿如核桃的眼睛,“呀!我还以为你是石榴呢!是我认错了吗?” 石榴普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沙哑着生硬道:“石榴愿为姑娘挨了这顿打,只求姑娘救救丁香!” “公主息怒啊!”伴随着这个苍老的声音,谢曜扶着谢老爷到了近前。 “老大人,你也要来搀和吗?”元朔月的脸色已是难看之极。 谢老爷道:“公主请听老臣讲!如果没有玉烟,我孙儿谢曜恐怕已经不能站在这儿了。她救了我宝贝孙儿的命,不要金,不要银,只要安全。公主若是在这谢府教训她,岂不是在打老臣的脸吗?公主要打,就打老臣吧!给公主解气,也算是老臣为皇上为朝廷尽忠了。”他这是典型的倚老卖老,明里的话这样说,暗里的意思就是连皇上都得敬他三分,你一个公主真要驳了他的面子,可是要承担后果的。 “行!行!”元朔月气得手都发抖了,转身对沈廷钧道,“表哥,你怎么说?” 没等沈廷钧说话,那边又探出薛梅的脑袋,道:“玉烟姑娘,韩松突然又高烧起来了,请姑娘赶紧进来看看吧!” 玉烟叹气,心中溢满感动,不管这些人采取什么样的手段,都是在保护她。她同情的看着元朔月,可怜她如同一只困兽的挣扎,拥有再高的权势又如何?得不到真心,换不来人心向背啊! “你还不去?”沈廷钧终于表明了态度。 玉烟这才挪动脚步,却是走向元朔月。后者防备的看着她,道:“你别太得意!你想干什么?” 玉烟笑,道:“这里都是我的人,公主想教训我也会无从下手的。请公主记下,这顿打玉烟会亲自去京城认领的。”然后转身到了谢老爷面前,恭敬的行了个礼,道:“玉烟谢过老爷子。”再对着谢曜狡黠的一笑,道:“赶紧回去好好温书吧!只有将来高中状元,才能好好的保护我呢!” “你这个女人,啰嗦什么?”沈廷钧黑了一张脸,一把抓住她的衣袖将她扯到了韩松的屋子。众目睽睽之下还真是粗鲁啊! 第073章 殊途(万更) 一直到了韩松床前,玉烟的视线落在沈廷钧握着她衣袖的手上,道:“扯坏了我的衣服,可是要赔的!”下一秒,她的衣袖就获得了解放。 沈廷钧瞪着她,“你知不知道她是公主?” 玉烟回瞪他,道:“我只知道就算把她惹炸毛了也会有人救我。郎” 沈廷钧不屑一顾的冷哼,道:“你真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你以为他们真能挡得了吗?” 玉烟轻轻一笑,道:“他们挡不了,你能挡得了呀!” 沈廷钧道:“我不会挡!” “你会!”玉烟比他更肯定的说。 沈廷钧脸露讥嘲,道:“你怎么就那么自信啊?” 玉烟道:“因为我有薛梅啊!就算她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我都已经是她的主子了。锎” 沈廷钧道:“朔月捏死一个护卫会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玉烟道:“但她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却不敢捏死一个受宠的王爷。我虽然劳烦不动你,但别忘了,薛梅的手里可是抓着一张王牌的。” “王牌?”沈廷钧挑眉。 “就是他喽!”玉烟往床上一指,四只眼睛挪向床,就对上了一双看好戏的眼睛。“咦?你醒了!”玉烟奇怪的当然不是韩松醒了,而是他竟然醒的这么无声无息。 “爷!”韩松挣扎着要起身。沈廷钧摆手阻止,并且一屁股坐到了床边。玉烟转身往外走,背后却传来了厉喝,道:“你去哪里?” 玉烟头也不回,道:“元朔月来找我之前,我刚给他看了脉,目前尚安好。何况,人都已经醒了,自然就没我什么事了。但外面却还有人等着我救命呢!”到了外室,薛梅和吴大夫两双眼睛正齐刷刷的看着她。玉烟对吴大夫道:“人已经醒了,但还是要继续观察的!” 吴大夫点头称是,虽然年龄上可以做玉烟的父辈,但因着对玉烟的医术佩服的五体投地,对玉烟的话也就难免言听计从了。 薛梅冷冷的看着她,道:“你现在出去,当真不怕死吗?” 玉烟道:“就知道你不会不出面,虽然晚了些。别这样看着我,我好歹是你的主子。不管在沈廷钧那里惯了些什么脾气,到了我这儿最好给我改了。”开门,冷风扑面。忍冬和高飞站在门口,石榴跪在阶下,高管家站在一边解劝。从沈廷钧的主屋里传来细微的说话声,想来其他的人等不是走了,就是去了那里。 高管家见玉烟出来,道:“玉烟姑娘,你看这------天寒地冻的,她就这么跪着,怕是膝盖受不了呀!我怎么劝都不管用。” 玉烟道:“有劳高管家了!石榴,你求的什么?” 石榴抬起头,眼睛红肿,泪光闪烁,道:“我与丁香算是冰糖葫芦之交。幼时家贫,即便冰糖葫芦一文钱一串,也是买不起的。五岁时赶山会,我拽着母亲的衣袖哭着闹着想吃糖葫芦,母亲不为所动,要省下钱买香烛进庙为祖母祈福。路遇丁香,她正举着一串糖葫芦,咽着口水,却舍不得吃。见了我,却执意分我三颗,自己只吃两颗。我当时就发誓,此生一定对丁香好。现在丁香遭此大难,我又怎能袖手旁观?” 所谓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说的就是这样的情谊吗?玉烟叹气,道:“要想他救,必先自救。她丁香现在还有求生的***吗?” 石榴道:“我相信姑娘会让她有的!” 玉烟道:“你真的相信我吗?” 石榴道:“我只恨自己相信姑娘有些迟了,否则------” “姑娘!”申海高喊着奔来,他的身后,马武横抱着丁香紧跟着。“属下回来的时候,见他们正被门房拦着,就自作主张带进来了。” 石榴从地上一跃而起,因久跪的缘故,腿脚发麻,差点儿站立不稳。还是踉踉跄跄的迎了上去,喊着:“丁香!丁香!马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马武道:“她说饿了,我去厨房弄吃的,回来她就上吊了。” 石榴回头,恳求玉烟道:“求姑娘救她!石榴愿从此做牛做马服侍姑娘。” 玉烟走过去,先摸颈动脉,再探呼吸,道:“把人平放到地上!忍冬,拿丝帕来!”吩咐完,跪下身,揭开丁香脖子底下的扣子,然后将丝帕覆在她的嘴上。胸外按压十五次,嘴对嘴吹气两次。如此反复,直到丁香叮咛一声,幽幽的醒来。玉烟也已累的筋疲力尽,起身,幸被忍冬眼明手快的扶住,否则保不准一头栽倒地上。玉烟将身体倚在忍冬身上,微微的喘着。 石榴连忙跪下,将丁香扶起抱在自己怀里,流着泪道:“丁香,你活过来了!太好了!快!谢过玉烟姑娘救命之恩。” 丁香有气无力道:“一条贱命,何必救?” 玉烟稳了稳心神,冷声道:“我救的不是你这条贱命,而是石榴对你的心!你脑子里长的都是草吗?是不是已经习惯了做任何事都不为他人考虑呀?” 石榴道:“玉烟姑娘------” 玉烟打断她的话,道:“石榴,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从现在起,你已经把自己输给了我。所以,你现在给我起来,一句话都别说。就让她瘫在地上,冰冷有助于让她那颗榆木脑袋清醒。”石榴咬着唇,虽不情愿,但还是松了丁香,站到玉烟身边。 丁香手支着地,泪如断线之珠,哽咽道:“玉烟姑娘,我悔不当初啊!” 玉烟道:“若没有现在的恶果,谁又会将我当初的话记在心上?红颜祸水,既然你无能保护这张俏脸,当初就该毁了它。现在好了,不但害你失了清白,更累死亲爹,后悔是最无力的表现。” “失了清白?”马武惊叫,“你说她她------?” 石榴也变了脸色,道:“玉烟姑娘请不要乱说!” 玉烟看看丁香那张白如纸的脸以及瑟缩的身体,冷笑道:“石榴,是你视若知己的人没有告诉你还是你打算继续帮她隐瞒?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情,如若她爹是死于自然,她就算再怎么悲伤,也不至于断了生念,不是吗?你看她那脖子,除了上吊留下的肋痕,其他地方还有斑斑血瘀,定是那男人作恶时留下的。丁香,我可有冤枉你?” 丁香的身体在冷风中瑟瑟发抖,一只手连忙抓住自己的衣领,道:“你究竟是不是人?” 石榴悲愤的看着玉烟,道:“我一直都知道姑娘是个聪明的,但今日当众揭穿此事,岂不是想逼死她吗?” 玉烟道:“到底是谁想逼死她?她自己还是我?丁香,按照这昭县的习俗,死后三日方可下葬,如今你爹还没有入土为安,你就想着早死早解脱,你爹真是白养了你这十几年。石榴为了你,甘愿把自己卖给我,你又将她的关心置于何地?像你这种不孝不义之人,倒不如死了干净。” 丁香哇的一声大哭。 玉烟继续道:“你问我是不是人,我凭什么要回答你?我玉烟做事,是好是坏都摆在那儿,任何人都可以评说,只要我不在乎,再恶毒的话都伤不了我。你呢,丁香?我知道,你们这个年代的人把清白看得比生命都重要。你不敢苟且活着,是怕别人戳你的脊梁骨。那么,你就此死了,就不怕别人戳你的尸骨吗?让欺负你的人逍遥法外,你甘心吗?让你爹就此枉死,他会死得瞑目吗?” “可是------可是------”丁香的哭声渐小。 玉烟道:“可是对方是你无法撼动的,对吗?那又如何,即使渺小如一只蚂蚁,而面对的是一棵苍天大树,推不倒它,也可以钻几个泥洞,挠它树根的痒痒,让它夜夜噩梦。可怜啊,丁香!你连只蚂蚁都不如。申海,把你腰间的佩刀给她。我倒要看看,我费力抢回来的这条贱命,她如何给我了断。” “别听她的!”元朔月从主屋奔出来,“我乃当今长公主,就不信有本宫撼不动的大树。你道出那个人来,本宫给你做主!” 玉烟道:“听见了吗,丁香?有公主给你做主,你可以高枕无忧的去陪你爹了。” 元朔月的怒气登时被挑起,道:“你这丑女人,是不是就唯恐天下不乱呀?” 玉烟看向元朔月的身后,妖孽云竹也正看着她,就算身上有伤,他还是笑得那么没心没肺。玉烟轻俏的笑,道:“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丁香,这夜黑风高的,你可看清了那人的长相?他对你施此暴行,你手中可有什么证据?比方说,在他身体的某个部位留有抓痕什么的。” 丁香迟疑的摇摇头,捧着刀的手在微微颤抖。 玉烟摊摊手,对元朔月道:“啊!我知道了,丁香不说定然是那个人的权势通天,连公主都奈何不了。想这昭县,目前就一尊瘟神有此能耐。” “你说谁?”元朔月果然上钩。 “沈廷钧啊!如果是他,公主能奈何的了他吗?” 元朔月道:“你胡说八道!不可能是表哥!” 玉烟道:“他也是男人啊,这美色当前,我可不相信有谁真能坐怀不乱。” “表哥就不会!”元朔月执拗的喊。 玉烟微微一笑,道:“他看上去的确像谦谦君子,怕就怕人前君子,人后小人。如若真是这样,倒比不得了那真小人。” 元朔月道:“你别血口喷人!凡事要讲证据的!” 玉烟道:“公主终于明白了。民女累了,就先告退了。石榴,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届时来找我报到。” “是!”石榴福了福身子。 玉烟打了个哈欠,在忍冬的搀扶下,带着高飞和申海离去,申海还不忘取回自己的刀。 元朔月狠狠的一跺脚,道:“该死的臭丫头,我明白了什么?”瞥向一旁的云竹,没好气的道:“她在诬蔑你最好的朋友矣,你怎么可以置若罔闻。” 云竹赶紧收起笑容,道:“她只是在告诉公主,这第一,玷污丁香的人现在无从找到;第二,就算知道是谁,无凭无据的情况下也是不能抓人的。” 元朔月皱眉,“她什么时候说过这些,我怎么没听到?是你杜撰的吧!连你也要偏袒她吗?” “啊!我头晕!”云竹煞有介事的捂着头,“得赶紧回去休息一下。”说完,却进了韩松养病的偏房。 “你你------可恶!”元朔月气极。 “公主,咱们去哪里?”小夏子问。 “去县衙!那个叫丁香的,你跟我一起去,我让刘猛给你做主!”元朔月发号施令。 刚被石榴扶起的丁香听到刘猛二字,明显的瑟缩了一下,颤抖着声音回话道:“民女不告!等民女的爹入土为安了,民女再做长远打算。还要为爹守灵,民女告退!”丁香在石榴的搀扶下离去,马武远远的跟着。 “一群不识好歹的贱民!”元朔月咬牙切齿的说。 “对!烂泥扶不上墙。”小夏子附和,“主子,外面冷,还是赶紧回屋吧!” “本宫也去瞅瞅这金贵的韩护卫。”元朔月奔向偏房,抬脚刚欲踢门,门从里面呼啦一声开了,沈廷钧如瘟神般站在那儿。元朔月脸上的表情立马解冻,道:“表哥,咱们什么时候回京呀?这昭县实在是没什么好玩的。” “谁让你来玩的?”沈廷钧挑眉,“你随时可以走!” “我为了谁呀?呜呜!”元朔月的委屈滚滚涌来,“人家千里迢迢来找你,还差点儿与你失之交臂。好容易找到了,你还这种态度。要我说,你那个不入流的未婚妻死了正好,从今往后------” “朔月!”沈廷钧严厉的喝止。 云竹从内室踱出来,道:“对!我觉着公主是对的!这昭县的事还是暂且搁置一边吧!你是应该跟随公主回去的,何况,临近年关,京里事情很多,你这个时候回去是对的。至于韩松这边,没有个十天八天的,恐怕是不能挪动的。有我在这里就行了,别忘了这里还有个鬼医呢!虽然行事偏斜,但却事事靠谱。你就放心的去吧!” 元朔月破涕为笑,道:“云竹,你总算狗嘴里吐出象牙了!” 云竹撇撇嘴,“没大没小!若论辈分,我可是长辈!” “哼!”元朔月不屑的冷哼,“表哥,连云竹都这样说了,你就别犹豫了。咱们用过午膳就走吧!” “最早明天!”沈廷钧扔下四个字,大步走了出去。那个玉烟真的靠得住吗?她说他是谜,在他看来,她才是谜一样的女子。遇事淡定从容,反应敏捷,让人不由得激赏。更有那威慑人的气场,她究竟是谁? 走在路上的玉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抬手揉揉鼻头。忍冬笑,道:“有人在惦记姑娘呢!” 玉烟道:“恐怕是在骂我吧!” 忍冬道:“若是骂,恐怕得打两个喷嚏吧!一想二骂三伤风啊!” “打个喷嚏还有这么多道道?”玉烟又打了个喷嚏,自己兀自笑了,道:“这是有人惦记着想骂我呢!申海,那边还说什么了吗?” 申海上前一步,道:“回姑娘,那边只说他们不缺银子,让姑娘不必记挂。” 玉烟笑,道:“他们当然不缺钱,别忘了他们是干什么的。你们俩都回吧!我这左右无事,也回屋睡觉了。”高飞和申海应声,退了下去。 忍冬道:“姑娘还没用午饭呢!” “不饿!”玉烟打个哈欠,“我现在只想睡觉。” 忍冬道:“那奴婢去厨房弄些点心来,姑娘醒来,可以用来充饥。” “随便吧!” 玉烟这一觉睡得并不沉,不同的人物面孔入梦,不同的场景交织,竟是睡着了比醒着还累。完全清醒的睁开眼,已是掌灯时分。“忍冬!” “奴婢在呢!”忍冬将外室的灯火移了进来,“姑娘,你可醒了!老爷在前厅设宴,已经来请了三次了。” “设宴?”玉烟挑眉,坐起身,“与我有关吗?” 忍冬过去为她披上衣服道:“听说是因为朔月公主和王爷明儿要走了,算是设宴恭送吧!” 玉烟道:“既与我无关,就回了吧!给我准备洗澡水,我要泡澡。”大冬天的睡觉,里面的衣服居然汗湿了,这一场梦还真是折磨人啊! “是!”忍冬退了出去。 玉烟将自己蜷缩在被窝里,决定再赖一会儿床。她一直都不喜欢应酬的,所谓的逢场作戏,作的多了,连自己都会觉得累。何况,那里面会有人宁愿她不出现的。至少元朔月看到她,是会食不下咽的。那么沈廷钧呢?明天要走也不知会她一声吗?她可是他的未婚妻矣!想起这三个字,她不禁笑了。他如果真的讨厌她的这一身份,而她却又不打算放弃,那么,他和她的相处应该会擦出精彩的火花吧! 玉烟美美的泡了个澡,又吃了忍冬为她准备的清淡小食,这才觉得浑身舒服了些,便决定要出去走走。临出门前,忍冬还特意检视了一下她披满肩背的头发,确定已经干了,才放行。一直在火炉边烤着,当然早就干了。有个体己的丫鬟在身边,还真是省心又暖心呀! 箫声呜咽,破空而来,玉烟突然有了种置身神医谷的感觉。同样的风清冷,同样的月儿弯,只是那时是下弦月,此刻却是上弦月。 忍冬道:“似是从梅园那边传来。” 玉烟道:“这样的曲子当然要在空旷的地方吹,否则就没了意境。去小广场吧!”忍冬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扶着玉烟往小广场走去。 笑声戛然而止,沈廷钧缓缓转身,视线飘来。但见披着月光的女子,秀发随风张扬,清冷如同仙子。 玉烟先开口道:“没有梅花的时候,你吹《梅花引》。现在梅花正开的香艳,你却又吹《平沙落雁》。当然,还是吹的很不错的,荡气回肠,眼前竟仿佛真的看到了鸿雁呢!” 沈廷钧道:“无论是《梅花引》还是《平沙落雁》都不是普通百姓家能够知道的。” 玉烟笑,道:“你是在怀疑我的身份吗?”在他们那个年代这两首曲子早就飞入了寻常百姓家。在这儿倒好了,她一个寻常百姓的见识倒被怀疑成大家闺秀了。当然,这具身体真的是大家闺秀的可能性也是非常大的,只是现在,她还有很多事不确定。 沈廷钧道:“我怀疑你的一切。” “不对!”玉烟反驳,“我有一点儿是你应该肯定的。” “你的医术吗?”沈廷钧脱口而出。 玉烟咧嘴笑,“你果然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沈廷钧冷哼,这个女子说话还真是不留口德。“我明天回京!” 玉烟道:“我还以为你不会亲口跟我辞行呢!看来,是我低估了自己的魅力呀!噢!你在此吹箫是故意引我而来的吧?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所以我高喊着嫁你你才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呵呵------”如果眼睛能杀人,此刻她恐怕已经被对方的视线射成筛子了。如果光线再好一点儿,她能看清对方脸上的黑线,她是不是会笑得更加没心没肺呢? 沈廷钧转身就走,如此自恋之人,还真是他平生仅见呀!“沈廷钧!”只此三个字,却让他忍不住停下脚步。若换做别人,比方元朔月,喊出的肯定是“你站在”。只有这个女子,才会将他的名字如此随便的挂在嘴边,而他却不知那个神经错乱居然喜欢上了听自己的名字。 玉烟站着没动,继续道:“把薛梅带走吧!一个堂堂王爷,身边没有个自己人跟着,总是会不方便的。你也别太感动,身为你未来的娘子,当然是要为你着想的。” 又来了!沈廷钧再抬脚,前一秒他的确是感动的,如果她不把婚约挂在嘴边,相信这感动也有可能继续。可惜,她的嬉皮总有坏他心情的本事。玉烟的话从后面飘来,“我只是把她借给你,这有借就得有还的。等韩松稳定了,我会带着他去京城跟你交换的。” “你要去京城?”沈廷钧在广场尽头转身,“去做什么?” 玉烟道:“瞧你这话说的,我未来的夫君在那儿,我自然也是要去的。” 沈廷钧道:“我说过,这个婚约我是可以无限期延长的。” 玉烟揉揉鼻子,道:“我忘了提醒你,人吃五谷杂粮是不可能不生病的,希望你周围的人不要再有人落到我手里。否则,到时候我想要什么就真的不好说了。” 沈廷钧冷哼,脚步再不做停留。回到院子,没有去主屋,径直踹开了云竹的房门。 云竹正在灯下看书,抬头,好看的眉毛拱起,道:“这是发的哪门子疯?你不是出去走走了吗?” 沈廷钧道:“等你伤口好些了,给我去查一个人。” “谁?” “刘猛!”沈廷钧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 “你怀疑他?”云竹干脆放下书。 “连他的儿子一块儿查,看他这县衙里最近都进出了些什么幺蛾子。我刚才想了一下,这昭县的事,作为一县的父母官,他不可能不知道。”沈廷钧拧了眉头道。 云竹道:“我也觉得这昭县的事绝没有那么简单。” “还要帮我盯紧一个人!” “谁?” “柳玉烟!”沈廷钧重重的吐出三个字。 云竹就笑了,戏谑道:“你的亲亲未婚娘子呀!怎么,怕她被人抢跑了?那个谢曜看她的眼神可是很热切呢!”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沈廷钧白他一眼,“我巴不得择干净呢!你若有兴趣,也可以抢啊!别忘了,你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呢,姐姐!” 云竹的笑容就垮了,道:“那件事,咱能不能不挂在嘴边呀?那个女子如此的锋芒毕露,我就是有心,也是罩她不住啊!她找上你,应该不是无缘无故的。” 沈廷钧冷哼,道:“她当然是有原因的,只是现在还不知道她在图谋什么,所以,让你盯着她。” 云竹道:“至于吗?不过是一个女子!” “谁知道呢!”沈廷钧迈步走了出去。对一件事的不确定,尤其对一个女子的难以掌握,虽然新鲜,但也是很挫败的。他一直都认为世间女子不过尔尔,为什么到了现在,他却无语反驳云竹了呢? 次日,沈廷钧启程前,先去看了韩松,从吴大夫那里得知玉烟已于早餐前请过脉了,说是无大碍,心里稍稍安了些。那丫头起的可够早的!嘱咐了韩松几句,这才带着薛梅离开。云竹送了出来。 走近谢府的正门,元朔月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敢跟着我们试试?本宫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 “这是又杠上了吗?”云竹摇摇头,“女人之间就真的不能和平相处吗?” 沈廷钧挑眉,能惹得元朔月跳脚的也就那么一个了吧!她是要跟随他去京城吗?难怪那么早去看韩松,原来是另有安排。她敢!想到这儿,不禁加快了脚步。 “公主就那么怕我去京城吗?”玉烟慵懒的声音。 “怕?本宫一个堂堂的公主会怕你一个无赖丑儿?笑话!” “怎么回事?”沈廷钧的声音比人先到。谢老爷和刘猛等一行人都侍立在侧,看着沈廷钧走近,皆都拱手施礼。 元朔月如同看到救星般迎了过来,“表哥,这个女人太阴险了。死皮赖脸的要跟着咱们去京城,连马车都偷偷准备好了。” 沈廷钧不看元朔月,目光如炬的盯着玉烟戴着蝴蝶面具的脸,道:“韩松下床之前,你哪儿都不许去!” 玉烟扯动嘴角,道:“等成了亲以后,你再约束我吧!我现在可是自由身,想去哪儿由我自己说了算。至于韩松,为了让你走得放心,也可以跟你交个底,他已无生命安全。现在有吴大夫在那里守着,他的用药还是很精准的,再加上韩松的身体底子好,所以,不出五日,他就可以下床活动了。走啦!”说着,把手递给忍冬,示意她扶她上马车。 沈廷钧上前一步,一把拽住玉烟的衣袖,冷了脸,道:“就那么想去京城吗?” 元朔月站到沈廷钧身边,道:“表哥,你可别心软。本宫不许她去京城,就是不许!” 玉烟的视线落在沈廷钧的手上,手指白而修长,真是一只养尊处优的手啊!“我想不想去京城,什么时候去,怎样去,那都是我的事情,与你们何干?” 沈廷钧闻言皱了眉头,刚欲张嘴,却不得不将未出口的话硬生生的咽下去。“烟儿!”谢曜远远的喊着,带着丫鬟云儿前来。先对沈廷钧和元朔月施礼,元朔月自然是鼻孔朝天,沈廷钧握着玉烟衣袖的手倏地松了。 谢老爷上前责备道:“曜儿,你怎么回事?公主和王爷要走,怎么现在才来?” 谢曜道:“祖父教训的是,孙儿知错了。”然后转身走向玉烟,道:“烟儿,昨晚得知你今日要去神医谷。山里风大,比不得城里。我遂命人连夜赶制了这件狐裘斗篷,你且穿上挡挡寒吧!”说着一挥手,云儿当即将一件白狐裘捧到玉烟面前。 玉烟顿时两眼放光,惊喜道:“谢曜,你好有心啊!我来到这里,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温暖的礼物呢!太贵重了!” 谢曜红了脸,道:“你喜欢就好!” 玉烟接过来,用手轻轻抚摸,道:“太喜欢了!以前听说,‘狐非千岁色不白’,如果真是那样,这白狐裘该是价值连城了。” “少见多怪!”元朔月嗤之以鼻,“就这破烂玩意,皇宫里多得是,有什么稀罕的。哼!” 玉烟反驳道:“皇宫里有三千件,公主拥有三千分之一,的确没什么稀罕的。我这件,却是谢曜为我赶制的,天下无双,当然很稀罕了。”元朔月自然是又气又恼的找沈廷钧撒娇,只是沈廷钧的脸色似乎并不好看。玉烟也懒得理,对着谢曜笑道:“谢啦,谢曜!你真是个体贴的男子,将来谁若嫁你,绝对是千年修来的福气。” “烟儿,不许乱说!”谢曜的脸色更红。 玉烟道:“那好吧!我先走了!走在前面,才能打消某些人又惊又怕的疑虑。” 沈廷钧眉头拱起,在玉烟转身前问道:“你要去神医谷?” 玉烟道:“等你娶了我,再过问我的去向吧!” 沈廷钧的脸立马黑掉,道:“若想小命活得久些,就远离那个是非之地。”扔下话,大踏步的走向自己的白马。 “是非之地?你说神医谷吗?”玉烟心下一惊,那个让她重生的地方居然隐藏着她没有察觉的秘密?“沈廷钧!”玉烟喊,名字的主人在马前停住,却没有回头。“听说过殊途同归吗?如果神医谷里真有是非,那么说不定我的事就是你的事。” 沈廷钧翻身上马,元朔月也入了马车。目送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去,玉烟终归还是晚走了一步。云竹靠过来,道:“此去神医谷,路途颠簸,没什么重要的事,何必跑这一趟?” 玉烟笑道:“说话绕着弯子走,不累吗?云大侠不就是想问我去神医谷做什么吗?这两天有些食积气滞,便想着去寻一味药来。” 云竹被她抢白的不自然,道:“什么药非得去神医谷?吴大夫那里没有吗?” 玉烟道:“我要的这味药只有神医谷才有,并且非得我亲自去取不可。” “玉烟姑娘!”刘猛也踱了过来,“这绘稷山上经常有豺狼出没,本官还是派些人跟着吧!” “刘大人有心了!”玉烟道,“刚才护送公主和王爷的官差走了大半,若再调派些人手给我这个还不是正式王妃的小女子,县衙恐怕要唱空城计了吧?” 刘猛道:“还是姑娘考虑周全。平祝王爷是个重承诺的人,姑娘成为王妃不过是迟早的事。” “那就托刘大人吉言了。”玉烟邪邪的笑,“刘大人若有多余的人手,还是多看顾一下这谢府的安全吧!这韩护卫若是再有什么闪失,刘大人作为这一县的父母官,怕就脱不了干系了。” “姑娘提醒的是!”刘猛唯唯诺诺的点头。 谢老爷道:“玉烟,这外面不比家里,若是事情办完,还是早去早回的好。” 玉烟道:“老爷子放心!我还要早点儿回来继续跟老爷子练字呢!各位,告辞了!”转身,在忍冬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出了县城,驶上了崎岖不平的山道。忍冬抚摸着狐裘,道:“姑娘,这真是千年狐的毛皮吗?” 玉烟上车后已经摘了面具,道:“傻丫头!狐若真能活千年,早成精了,还会被人逮着吗?何况,皇宫里还批量生产,那得多少狐狸呀!所以,我认为那不过是个美丽的传说而已。” 忍冬道:“少爷真是有心啊!昨晚回房前恰巧碰到了少爷,姑娘只是随口说说今日要到神医谷。没想到,少爷竟差人连夜赶制了这件狐裘。姑娘不知道,我家少爷除了对读书专注外,还是头一次干这种事呢!” 玉烟笑,道:“不对吧!你家少爷不是还专注于香吗?” “他已经不是我家少爷了,奴婢口误,请姑娘恕罪!”忍冬不好意思起来。 玉烟叹气,道:“我又没说怪你!私下里,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 “是!”忍冬道,“少爷焚香,不过是为了苦读提神用的,万没想到差点儿为此丧命。” 玉烟道:“我原以为一个嗜香的人会多少带着点儿女气,接触下来,这谢曜倒不失一个好男人。”尤其这狐裘送的,还真是暖人心啊! “那么平祝王爷呢?”忍冬大着胆子问。 玉烟道:“他?霸气是与生俱来的,比较冷情,少年老成,还透着点儿高深。总之,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那姑娘还要嫁他?依奴婢看,谢曜少爷就挺好的,知根知底的。关键的,将来若是高中状元,还愁没有权势吗?” “有的人爱的容易,去的也容易;有的人不爱则已,一旦爱上了,那绝对是磐石无转移啊!”玉烟说完,闭了眼睛,谈话就此中断。 玉烟正迷糊间,突听的马嘶叫,然后车速猛的变快。“高飞!”玉烟警觉的喊。 “属下在!”高飞应声,“姑娘勿惊!这山路本就窄,刚才又有十几个骑兵强行超越,所以才惊了咱的马。” “骑兵?”玉烟皱眉。 高飞道:“虽是便装,但如此整齐有序,应是受过训练的才对。” “这昭县县衙里可有骑兵?”玉烟问。 高飞道:“这倒没听说。” 玉烟的眉头皱的更紧,“他们的去向可是神医谷?” 高飞道:“看这架势,多半是。” “加快速度,追上去!”玉烟的贝齿咬住了下唇。 “姑娘在担心什么?”忍冬小心翼翼的问。 “人!”玉烟从齿缝中挤出了一个字。 马车的速度再快,也是抵不过单骑的。何况山路崎岖,骑马要比坐车占优势。马车在神医居前停住,忍冬先跳下马车,然后扶着玉烟下来。神医居外,果然拴着十几匹马。 玉烟被挡在了大门外,看向院里,的确有穿劲装的人在走动。高飞道:“麻烦这位兄弟进去通报一下,我家姑娘是来找陆老大夫的。” 看门人道:“陆老大夫今天不看诊,你们还是去别处吧!” 忍冬推开高飞,上前道:“这位小哥好生霸道,凭什么不让我们进?” 看门人道:“我家主人在此!” 忍冬口快,“你家主人很了不起吗?” 看门人已然不耐烦,道:“去去去!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玉烟上前一步道:“这酒你敬了吗?我看一上来就是罚酒吧!我不管你家主人是谁,来到这里都是客。哪有客人将主人挡在外面的道理?让开!” “哈哈哈------”伴随着张狂的笑声,院子里出现了一个人。头戴白玉冠,眉毛浓黑而直,眼睛深陷,愈发显得颧骨很高。一袭白衣在风中摇曳。本是飘飘若仙的装扮,玉烟却直觉的没有沈廷钧的黑衣来得让人想亲近。“我听说这神医居可是花果的住处。”</p 第074章 变了(6000+) 玉烟不卑不亢道:“师傅不在,我这个当徒弟的不该负起当主人的责任吗?” 男子道:“哦?我可听说这花果可就收了一个徒弟,而刚刚我的手下带来的消息是柳烟已经现身京城。姑娘就算冒充也该找一个好一点儿的身份啊!” “是吗?”玉烟面具后面的脸色已然变了,“那柳烟师姐不过是我师傅的挂名徒弟,公子对她的医术没有耳闻吗?” “玉烟姑娘!”陆老大夫奔了出来,“你可回来了!” “我再不回来,这个家恐怕你就守不住了吧?”玉烟冷声道,“我临走前怎么跟你说的?我师傅在这绘稷山就留了这么一点儿薄产,你放这么多人进来,是想踏平这里吗?” “这------”陆老大夫一时间无语锎。 白衣男子再次大笑,道声:“有意思!陆老头,这人谁呀?如此的口出狂言!” 陆老大夫躬身,道:“世子爷这一路行来,可曾听说过昭县出了个鬼医?” “你说她?”白衣男子讶异的指着玉烟。 “正是!”陆老大夫点头。 看门人看这架势,知趣的退了下去。玉烟走进院子,对陆老大夫道:“陆老,这李大厨和李嫂可在?赶紧让他们给我准备午饭,颠簸了一路,还真是饿了。”玉烟丢了个眼色过去,陆老大夫却还是没动,眼瞅着白衣男子。 “你去吧!”白衣男子一挥手,“既然她自称是这里的主人,就不用你在这伺候了。” 陆老大夫富有深意的看了玉烟一眼,这才前往后院。玉烟心下狐疑,他是世子爷?看来,又是个尊贵的主儿。就算跟沈廷钧那个王爷比起来,这位似乎更有范儿。沈廷钧可没有这么多的人相随呀!“啊!忘了!”玉烟大叫,“忘了安排给客人留饭了。既然您贵为世子爷,不如就去县衙蹭饭吧!这神医居的存粮有限,恐怕满足不了这么多张嘴吃饭呢!” “这是在下逐客令吗?”世子爷眉毛高挑。 玉烟笑奉承道:“世子爷果然高明,这反应能力就比一般人强呢!” 世子爷不怒反笑,道:“若非京城有事,你那点儿存粮我还真就惦记上了。” 玉烟道:“谢世子爷高抬贵手!我那师姐死而复生,应该算是京城的一大妙事了。此等热闹若是错过了,岂不抱憾终身?” 世子爷的眼睛瞬间聚光,道:“哦?你也感兴趣吗?” 玉烟道:“我只对我的那个亲亲师姐感兴趣!” 世子爷道:“如此看来,我们倒是有可能在京城见面了?” 玉烟笑,“就算世子爷不想见,恐怕也是要见的吧!” 世子爷大笑,“好说!希望再见你的时候不要隔着面具了。” 玉烟道:“世子爷没听说吗?玉烟面丑,怕真面目惊吓了世子爷。” “有意思!告辞!”世子爷说完,大踏步往外走。一干人等也都跟着撤了出去,须臾,马蹄声渐去渐远。 忍冬长长的出了口气,道:“姑娘,吓死我了!” “你怕什么?”玉烟抬脚走向前厅。 “世子爷呀!”忍冬强调。 “又如何?”玉烟站定,忍冬连忙上来为她解下斗篷。“沈廷钧是什么身份?” “王爷呀!”忍冬说完,看着玉烟,然后恍然,“我现在终于明白姑娘为何非要嫁给他了。” 陆老大夫进来,道:“姑娘来的真不是时候!” 玉烟道:“他是什么人?” 陆老大夫道:“谦德王爷元赤霄的长子元璟。” 玉烟看着他,道:“陆老对他的身份知道的够详细的。” “都是他自报家门,否则,老夫久居在此,哪会知道那些个。”陆老大夫低头,不去承接玉烟的视线。 玉烟微微一笑,道:“他可说他来此的目的了吗?” 陆老大夫道:“这位世子爷跟平祝王爷一样,都是低调而来,要不是刚才来了那么多护卫,老夫对于他的身份还蒙在鼓里呢!” “哦!”玉烟若有所思,“我的人在哪里?” 陆老大夫道:“他们都在后院呢!金大,木二,水三,火四,土五,五人的伤已无大碍。小六的伤最重,目前也无生命之忧,由李嫂亲自照料着。真不知这些个伤从何而来,下手的人也太狠了。” 玉烟道:“他们之前都是乞丐,难免被人踩在脚底下,尤其是小六,人老实就难免被人欺负。我刚进城时,身无分文,蒙他们照顾不弃。现在,我当然要回报他们。” 陆老大夫感叹道:“姑娘真是性情中人哪!” 玉烟道:“那个什么世子爷没问起他们吧?” 陆老大夫道:“问了,老夫就按姑娘的吩咐说了,那五位是雇来修缮神医居的,小六是李嫂的干儿子,病了,在此修养。世子爷就没再多说什么。” “哦!有劳陆老了!”玉烟笑笑,“这眼看着过年了,这神医居的确该修缮打扫一下了,您说呢?” “姑娘想的周到!”陆老大夫道,“姑娘是在此歇息等着用饭还是先去看故友?” 玉烟道:“不急!吃饭最大!陆老你先去忙吧!外面好像有人在嚷嚷呢!上午贵客临门,恐怕耽误了很多病号。” 陆老大夫道:“那老夫先去了!姑娘请自便!” 不一会儿,李大厨和李嫂端饭上来。李嫂见到玉烟,眼泪汪汪的,显得很激动。玉烟嘱咐了几句,就转移话题说晚上会留下来过夜,李嫂就欢天喜地的去收拾房间了。 玉烟用餐到中途,就见窗外有脑袋在晃动,遂即放了筷子,道:“让他们都进来吧!” 高飞开门,将五人引了进来。五个大男人到了玉烟面前,呈一字排开,有的搓着手,有的嘿嘿傻笑。 玉烟起身,问道:“五位哥哥用过午饭了没有?”此五人正是绘稷山五虎,只是名字中的“虎”字已经隐去,改为五行。 金大道:“我们在后面吃过了。” 火四嘿嘿笑,道:“真没想到你这小子竟然真是个丫头!” 玉烟笑,道:“火哥若觉得看我是女子别扭,继续当我是男孩子也无妨。” “不行!”木二道,“姑娘是有大智慧的人,这一声哥哥喊得我真是惭愧啊!我等皆是粗人,若非姑娘相救,都不知道会沦落到什么下场呢!” 玉烟道:“这可不是我的功劳,是木哥在那一场赌中押对了宝。所以,真正救你们的是你们自己!木哥读过书吧?”一个人的谈吐会显露修养,木二说话中难掩那股子斯文。 木二道:“幼时上过几年私塾,也想着赶考的。无奈家道中落,后来媳妇也跟着人家跑了,无奈------” “原来也是可怜人啊!”玉烟同情的叹气。 水三道:“姑娘,俺就是个大老粗直肠子,有事憋不住。就想问问,区区两个人,是怎么将我们救出来的。” 玉烟坐回到座位,重新拿起筷子,微微一笑道:“这饭菜可是鸿福酒楼的手艺。高飞,你来告诉他们!” “是!”高飞道,“木二哥刚才也说了,我家姑娘是有大智慧的人。姑娘此次正是运用了智慧来救的大家。第一步就是让县衙的后院起火,趁县令公子熟睡的时候,剁掉他的一根手指。一声惨叫,足以将县衙里所有的人唤醒。然后,将刘文刚打晕,扔到柴房,再在他房里洒上鸡血。大牢那边的人就显得很空虚,当晚值夜的狱卒又吃了下了蒙汗药的饭菜,自然睡得跟死猪般。所以,就你们出来,我们俩人都显得多余呢!” “就这样?”火四圆张了嘴巴,一脸的难以置信。其他几人也都唏嘘不已。 木二道:“这一招应该叫声东击西吧!姑娘一人,真可以抵千军万马了。” “就是!”金大道,“看来做事情靠蛮力是不行的。” 玉烟道:“哥哥们别抬举我了。玉烟会的也只是些小聪明而已,不足道的。” 木二道:“只是这刘县令也不是一般人物,他就能咽下这哑巴亏?” 玉烟放下筷子,结果忍冬递上的帕子拭了拭嘴角,道:“哥哥们忘了玉烟是赌徒了吗?我在赌小六的重要性,事实证明,我又赌赢了。倘使小六被抓之事本就隐秘,出了这样的事,他是断不敢四处声张的。但那天夜里县衙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刘文刚失掉的那根手指就成了刘猛搪塞外面的借口。”她早说过,她是个不吃亏的主儿。刘文刚胆敢那样对她,她是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一直未出声的土五道:“那小六究竟是什么人啊?会不会给大家带来危险啊?” 玉烟看一眼土五,虽然不爱说话,倒也是个机灵的。“小六的身上的确隐藏着秘密。五位哥哥,若觉得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在这神医居也呆够了,可以各自回家了。” 木二道:“姑娘何出此言?当我们是贪生怕死之辈吗?” 玉烟道:“当时在里面是讲好了的,我救五位哥哥出来,唯一的条件就是把小六给我带出来。现在,约定都履行完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哥哥们只管忙去就是了!” 金大道:“我们都是些无家可归之人,能到哪里去?” 水三道:“大哥,说这些干什么。人家都明着赶咱们了,咱走就是,大不了再回山上。” 木二道:“姑娘大恩,我们五兄弟没齿难忘。我们五人皆是无路可走之人,姑娘若不嫌弃,就收我们在身边跑腿吧!” 火四道:“她肯定不嫌弃!” 玉烟笑,道:“我倒是不嫌弃,但五位哥哥可要考虑清楚了。跟着我,可过不了踏实日子。我这个人嘴巴硬,做事又喜欢硬碰硬,自然就得罪了不少人。我这颗脑袋随时都有可能掉,对手下的人自然就更护不周全。所以,五位哥哥都回去吧!你们再回去合计一下,我呢,也有我的考虑。反正,我今儿在这里住下了,有什么事容后再说吧!” 李嫂进来收拾桌子,道:“你们几个大男人别都杵在这儿呀!柴火没了,赶紧去劈呀!” 五虎看一眼玉烟,表情各异的离去。玉烟道:“陆老大夫呢?” 李嫂敛着碗筷,道:“刚来了个病人,正看诊呢。房间已经收拾好了,陆老大夫说是姑娘以前住过的那间。姑娘若累了,可以先去歇着。” 玉烟道:“小六在哪个房间?你先带我去吧!这里过会儿再收拾。” “好!”李嫂放下手中的活儿,带着玉烟一行往后院走去。 进的这个院子想来是李大厨和李嫂居住的,小六就住在偏房里。玉烟让他们都在外面候着,自己戴了面具,走了进去。外面的天阴着,门窗又紧闭,屋子里就有些暗。待玉烟适应了屋里的光线,看向床,就对上了一双防备的眸子。眸子的主人正裹在棉被里,蜷缩在床上。 玉烟在床前站住,道:“厚朴味辛、性温,具有行气化湿、温中止痛、降逆平喘的功效。主治食积气滞;腹胀便秘;湿阻中焦,脘痞吐泻;痰壅气逆;胸满喘咳等症。” “啊------”床上的人一下子滚到了地上,玉烟连忙后退几步,不禁惊叫出声。她常常自称鬼面,但脸上除了一道刀疤,其实还是很客观的。但眼前的这张脸就真的如同鬼魅了,满布着鞭伤,还有烫伤,以至于鼻子和眼失了本来对称的格局,扭曲的变形。 “姑娘!”高飞在外面喊。 “别进来!没事!”玉烟冲着外面喊,然后低头,看着脚下挣扎的人,道:“你别动!也别说话!看着我,只需点头或者摇头就可以了。你叫厚朴,对不对?” 厚朴点点头,看着玉烟缓缓的揭下面具,不禁瞪大了眼睛。 玉烟道:“你知道我是谁,对不对?” 厚朴再点点头,眼里满是热切。 玉烟道:“你知道我脸上的疤是怎么来的?” 厚朴还是点头,眼泪从眼睛里滚落。 玉烟蹲下身,拉过他的手为他把脉,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个哑巴。哪天我准许你回到我身边了,你再开口说话。首要的,先把伤养好了再说吧!” 厚朴伏在地上,咚咚的磕头。 外面忍冬的声音传来,“姑娘,陆老大夫来了!” 玉烟道:“都进来吧!” “玉烟姑娘,没事吧?”陆老大夫进门后关切的问。 玉烟道:“没事!这个小哑巴!还以为他是受了刺激装的呢,便想着单独套套他的话。没想到他急了,竟从床上滚下来想要抓我。真是不识好歹呀!高飞,申海,将他弄回床上去!陆老,咱们出去说吧!” “姑娘请!”陆老大夫礼让,玉烟也不客气,率先出了房间。 玉烟问道:“陆老觉得这小六的哑病是实的还是虚的?” 陆老大夫道:“姑娘没有为他把脉吗?” 玉烟道:“我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上来就想抓我,倒真是忘恩负义了。我哪还有心思为这种人把脉呀!” 陆老大夫道:“去前厅小坐一下吧!说起来,这孩子也真够可怜的,送来的时候几乎不成人形。真不知什么样的人下次毒手。” 玉烟道:“我也很想知道呢!” 陆老大夫道:“姑娘且请宽心!这小六也不是针对姑娘一人,他对任何生人都是这样子的。自从他醒来后,也就李嫂能进他那间屋。其他人若进去,他就拿枕头扔,非得李嫂在旁边安抚不可。怎么?这些李嫂没跟姑娘交代吗?” 玉烟叹气,道:“恐怕李嫂觉得我是小六的亲人,以为他不会那样子对我呢!他的脉象如何?” 陆老大夫道:“没什么大碍,都是些皮外伤。难以治愈的怕是心里的伤啊!这孩子,防备心理很强。我想要检查是否伤了舌头,死活就是不张口。如果这点排除了,剩下的可能就是被人灌了哑药。当然了,姑娘的分析也是对的,人若受了重大刺激后,也是会拒绝讲话的。” 二人说着到了前厅,忍冬去泡茶。陆老大夫看着忍冬的背影消失,再看看立在玉烟身后的高飞和申海,道:“他们都是谢老爷指派给玉烟姑娘的吧?” “是啊!”玉烟笑,“这也正是我与陆老的不同。陆老治病救人,完全出于一片仁心,有时候分文不取。玉烟救人,却是无利不关己的。这样说来,玉烟真的不是一个好大夫呢!” 陆老大夫干咳两声,道:“姑娘快别这样说!花神医也是有小怪癖的,不还是让人敬仰吗?” 玉烟道:“是啊!至今还被很多人念念不忘呢!” 陆老大夫道:“老夫说句多嘴的话,姑娘送来的这六个人恐怕不简单吧?” 玉烟笑,接过忍冬奉上的茶,道:“陆老既然已经看出来了,玉烟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他们的确不简单,但都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玉烟一直牢记上次陆老说过的话,‘医者仁心,不管来就医的是身无分文的乞儿还是无恶不作的匪类,在大夫的眼里都只是病人。’正因为此,玉烟才放心的把他们交到陆老您的手里。玉烟时至今日才发现,您老是真的仁心在胸啊!” “姑娘谬赞了!”陆老大夫忙端起茶杯来喝茶。 玉烟道:“陆老救治他们,只是小仁。当日,婉娘娘俩将玉烟送来这里,陆老肯施治才是真正的大仁之心呢!” 陆老大夫手中的茶杯抖了抖,讶异的看着玉烟,道:“姑娘这话什么意思?” 玉烟笑,道:“陆老大夫如果只是陆老大夫,这话自然是听不懂的;但如果陆老大夫不仅仅是陆老大夫,此话应该心中有数才对。” 陆老大夫变了脸色,道:“老夫老了,跟不上你们年轻人了。所以,姑娘的话老夫是越听越糊涂了。” 玉烟起身,踱到窗边,道:“外面的天,似乎要下雪了吧?” “已经飘雪花了。”忍冬道。 玉烟道:“上次在这里的时候,玉烟死里逃生,还以为自己只是贱命一条。没想到出去转了一圈,再次踏入这神医居,突然觉得,这条小命还真是金贵的很呢!” 忍冬高声道:“姑娘可是未来的平祝王妃,当然很金贵了。” 陆老大夫皱眉,道:“姑娘当真与那平祝王爷有了婚约?” 玉烟知道忍冬爆出此事只是想给自己壮威,却没想到陆老大夫的反应这么大。于是扭头,看向陆老大夫,道:“是啊!我俩算是私定终身呢!只是当初订立婚约的时候,满心以为柳烟已经不在人世了。现在倒好了,我这个神医花果的假徒弟就要跟那个真徒弟共侍一夫了,岂不很热闹?” “如果有可能,姑娘还是解除了吧!”陆老大夫颤抖着声音说。 玉烟道:“哦?陆老何出此言啊?” 陆老大夫道:“所谓的侯门一入深四海,姑娘若是陷进去了,那姑娘独步的医术怕是要埋没啊!” 玉烟挑眉,道:“侯门的争斗的确煞费精神,陆老担心玉烟争不起吗?玉烟的记忆是从这神医谷开始的,对于过往一无所知。原以为,忘了就忘了吧,重新开始岂不更好?但是,玉烟这样想的时候,有人却不这样想。玉烟的金贵,恐怕不仅仅在于是未来的平祝王妃,更在于是神医花果的徒弟吧!陆老,您说呢?” “老夫愚钝!” 玉烟道:“人说五十知天命,陆老已进入花甲之年了吧!有些事以前可以愚钝,现在也该清醒了。在这样一个雅致的环境里居住,再浮躁的心也该沉寂了。外面的那些个纷纷扰扰,还是都置身事外吧!” “老夫只懂得治病救人,与医无关的事从不入心。”陆老大夫颤抖着声音说。 “但愿吧!”玉烟长长的出了口气,“但愿陆老为花果守着这份产业仅仅是为了报恩,而不是别的。玉烟累了,先去休息了。” “慢走!”很轻快的两个字,落在玉烟的心上竟有些沉重。 第075章 神算(6000+) 玉烟真的回了房间,将自己关在里面,一直到夜幕降临。打开门,外面的落雪已经厚厚的一层。忍冬闻声从隔壁房间出来,后面跟着高飞和申海。玉烟皱眉,“你们干吗?我无事吩咐的时候,你们不会自己找事做吗?郎” 忍冬道:“伺候姑娘就是奴婢的事!” “进来吧!”玉烟转身,把三人让进屋。 忍冬进屋点了灯,扫一眼床上,被褥还是整齐的。姑娘说休息,原来根本就没合眼。“姑娘没事吧?”忍冬试探着问。 玉烟道:“我像有事的人吗?” 忍冬撅着嘴道:“奴婢自跟了姑娘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姑娘这样子。”现在的脸色是好多了,可刚才屏退他们的时候,脸上的凝重让他们都跟着忐忑不安。 玉烟道:“你家姑娘我终归不是神啊!有些事,我必须从头开始梳理;有些人,也必须重新认识;而对于下一步的打算,也必须重新规划。如果前面是刀山火海,你们三个可还有勇气继续陪我走下去?” “有!”三人异口同声道。 忍冬道:“姑娘,是这神医谷中有古怪吗?为何姑娘如此慎重?” 玉烟叹气,道:“这神医谷中有没有古怪,我现在还不得而知。但是,人心却是有古怪的。就拿陆老大夫来说,一名医者,本是超然物外之人,却在看世子爷的脸色行事。那一刻,我的心突然疼了一下。算了,不说这些了。申海,你去厨房告诉李大厨和李嫂,就说晚饭我要在房里吃。” 申海应声退了下去锎。 玉烟看看忍冬,再看看高飞,道:“京城,你们可熟?” 高飞道:“老爷和少爷一年中至少有三个月会居住在京城,我们一般都会跟着。” “好得很!”玉烟终于露出了笑容。 忍冬道:“看来,姑娘去京城的决心已经下了。” 玉烟道:“最好能赶去过年!热闹嘛!” 忍冬和高飞互看一眼,都觉得后三个字落在耳中,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急促的敲门声将雪后的神医谷唤醒。忍冬拉开门,定睛一看,是陆老大夫的那个徒弟陈三,没好气的道:“我家姑娘还睡着呢!你这是干吗呀?” 陈三道搓着手,道:“出事了!我师傅让我来请姑娘。” 忍冬撇撇嘴,道:“出了什么事非得惊动我家姑娘?” 陈三道:“那六个人不见了!” “啊?”忍冬大张了嘴巴,“哪六个人啊?怎么就不见了?” 玉烟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忍冬,过来帮我梳洗!”忍冬将门砰地一声关上。 房门再开,裹着白狐裘的玉烟出现在门口,冲着陈三微微一笑。看向院中的积雪,足足有一尺来厚,道声:“好雪!”高飞和申海已经起床,正在院中铲雪。玉烟无话,跟在陈三后面走,去向的应该是前厅的路。 陈三道:“姑娘跟以前大不一样了呢!” “是吗?”玉烟从一旁的矮树上抓了一把雪在手中团,“人总是会变的。那六人当真走了吗?怎么回事?” 陈三道:“早上起来,师傅让我去叫醒那五兄弟起来扫雪。连叫了三遍,人就是没出来。师傅觉得不对,就让我把药房的伙计也叫了来,把门撞开一看,哪有个人影啊!再跑去李大厨的院子看,那个病小六也不见了。师傅这才让我去请姑娘来。” 玉烟皱了眉头,冷声道:“还当真是忘恩负义啊!我人还在这里,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玉烟姑娘,你看这------”陆老大夫迎出来。 “陈三在路上已经跟我说了!”玉烟道,“啊呀!陆老这头发一夜之间白了不少呢!” “老了!头发不白倒不正常了。”陆老大夫将玉烟让进屋,“幸亏姑娘昨日已经见过了他们,否则我这真的无法交代啊!” 玉烟叹气,道:“陆老不要自责了。他们是人,有头脑有腿脚的人,想要走,那是用绳子也栓不住的。我刚才在路上想过了,这事恐怕与我脱不了干系。” 陆老大夫道:“怎么说?” 玉烟愁苦着一张脸,道:“昨日他们来见我,说到最后想要跟在我身边供个使唤。我也没拒绝,只是提醒他们,我把当今长公主元朔月都得罪了,就我这张不吃亏的嘴巴将来还会得罪更多的人,所以跟着我会有随时掉脑袋的危险,让他们回去想想。却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不告而别,难道跟着我真有那么可怕吗?” 陆老大夫叹了口气,道:“既是如此,就由他们吧!只是这小六,身上的伤还没有好,着实让人放心不下呢!刚才,李嫂子还在厨房那边抹眼泪呢!” “哦!”玉烟淡淡的说,“从医以来,见多了生老病死,玉烟对于这样的离别已经很麻木了。何况,一群莽夫,本就无多少感情,去就去了吧!若说心中不恼,那是假的。好好的跟我告别,我能不放他们走吗?却弄这么一出,当真令人心寒啊!” “是了!姑娘看得开就好!”陆老大夫道,“这场雪下的不小,姑娘今日出山怕是有困难。” 玉烟笑道:“我原就没打算今日回城的,还要去婉娘那里看看呢!”话题一转,不告而别的六人就此绕开。 马车在山路上留下了很深的痕迹,好容易到了上岩村,婉娘家的大门却是紧锁着的。打听周围邻居,都是上次娘俩被马车送回来,只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娘俩就又走了,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玉烟揉揉眉心,头微微的疼了起来。张屠夫闻讯赶来,非要留玉烟一行人吃饭。玉烟谢绝了好意,也不再折返神医谷,吩咐高飞和申海直接赶车回城。 忍冬看看玉烟不怎么好的脸色,道:“姑娘是在担心婉夫人和楠少爷吗?也许他们只是串亲戚去了呢!” 玉烟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就当他们是去串亲戚去了吧!忍冬,哪天你要是在我身边呆够了,想要离开,记得走的时候跟我说一声。” 忍冬眼中噙泪,道:“奴婢不离开姑娘!奴婢服侍姑娘一辈子!” “傻丫头!”玉烟捏捏她的腮,“你不嫁人了?若那样,申海岂不恨死了我?” 忍冬撅了嘴巴,道:“他才不敢呢!他对姑娘佩服的不得了。” “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啊!”玉烟笑,“倘使有一天我要离去,但愿有时间事先跟你们告别。” “姑娘要去哪里?”忍冬急急的问,“是我们伺候的不好吗?” 玉烟道:“姑娘我这条小命是借来的,既然是借,就不是自己的,恐怕是随时要还的吧!” 忍冬瞪大了眼睛,道:“奴婢听不懂!” 玉烟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道:“以后慢慢告诉你!我眯一会儿!”眼皮还没来得及合上,车子却猛的一震,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忍冬问。 “姑姑娘,有有个人------”高飞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激动。 “何人?”玉烟淡淡的问。能让高飞激动成结巴的人,应该很有魔力吧! 申海倒是平静,答话道:“一名老者,头发胡子全白了,就坐在路中央的雪地上。” 高飞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舌头,道:“他就是拒绝给姑娘算命的那个!属下这就下去看看!” “扶我下车!”玉烟道。忍冬连忙为她裹好斗篷,推开车门。高飞和申海已经跳下车候着。 老者一身白衣,白发白须,完全与这银装素裹的雪融在了一起,隔着远了,还真是难以分辨。难怪刚才紧急停车,马头已经到了老者的近前。 玉烟踏着积雪走近,问:“先生要搭顺风车吗?” 老者抬起脸,古铜色的脸上全无皱纹,视线射来,如同有穿透力般让玉烟禁不住瑟缩了一下。“姑娘肯把车让给老夫吗?” 玉烟笑,道:“不肯!我帮人从来都是有条件的,那就是决不能损己。倘使把车让给魏先生,那我冻死在这荒山野岭怎么办?”老者哈哈大笑,想要起身,无奈腿脚有些不听使唤。玉烟吩咐道:“高飞,申海,过去给魏先生揉捏一下腿。” 老者蹙眉道:“你怎知我姓魏?” 玉烟道:“似先生这种对人物面孔有着深入研究的人,对我这张脸应该有记忆才对。正如先生在此拦车,应该也不是无缘无故的吧?” 老者道:“单凭我上次简短的话,姑娘就能断定我的身份?” 玉烟道:“我听闻道破天机之人,是会遭惩罚折寿的。先生的鹤发童颜怎么看都觉得不自然,若是有了神算的身份,倒是可以理解了。” “有这份机警,看来我找对人了!你俩扶我到马车上去!”老者直接对高飞申海下达命令。两人不动,只是看着玉烟。老者白色的眉毛抖动,“怎么?我说话不好使吗?你俩臭小子会不会尊敬老人啊?” 玉烟笑,“扶魏先生上马车!” 高飞和申海二话没说,几乎是提着老者上了马车。老者气得吹胡子,道:“丫头,你这算什么手下啊?一点儿礼貌都不懂!” “我的人只听我的!”玉烟也上了马车,好在这谢府的马车够宽敞,多了一个人倒也不显得拥挤。 “够霸道!老夫魏玄机!”老者话一出口,忍冬就忍不住惊叫了一声。车厢外也传来了唏嘘声,当然是申海发出的,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高飞的结巴为哪般。 玉烟的脸上倒是无波无澜,淡淡的道:“先生上次说不算我的命,这次却又拦我的车,莫非是反悔了不成?” 魏玄机哈哈大笑,道:“烟丫头原来还是个记仇的主儿!” 玉烟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先生这几天应该早已经打听清楚了吧?” “咳咳!”魏玄机清清嗓子,“俗语说百闻不如一见,所以,还是亲自会会的好。” 玉烟道:“先生找我应该不是出于好奇吧?” “那我们就言归正题。”魏玄机立马正襟危坐,“我是为你的师傅而来。” “我师傅?”玉烟蹙眉,“先生知道我是谁?” 魏玄机白眉一挑,“传说中你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可有此事?” 玉烟道:“我的确失忆!” 魏玄机道:“那你的名字中为何会有柳有烟?” 玉烟道:“我虽忘了这一世的记忆,却保留了前一世的记忆。在那一世,我就是姓柳名玉烟。如果先生觉得我的身份就是柳烟,那所谓的师傅可是指神医花果?” 魏玄机道:“你就是柳烟!眉里藏痣如此的恰到好处,迄今为止我也就只见了你一个。” 玉烟摸摸自己的眉毛,道:“先生恐怕还没有听闻吧,有一个柳烟已经在京城现身了。” “此话当真?”魏玄机圆整了眼睛。 玉烟道:“谦德王世子亲口所说,八成不会是假。所以,先生若找花果的徒弟,还是去京城吧!” 魏玄机撸着胡须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十五年前,我为花果算出了他命中的徒弟,自此被世人耻笑到现在,因为神医花果的徒弟居然是个学不会医的。世人只听了我的前半算,却不知我的后半算。花果的这一徒弟要到十五岁以后才开化,而且会在开化之后救他一命。眼下,十五年一到,无意中闻听鬼医的名号,所以我才会在此处现身。不管你是花果的真徒弟还是假徒弟,他的命都系在你身上了。” 玉烟心下暗惊,表面却不动声色,道:“先生太抬举我了,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别说救人了,恐怕连自救都是个问题。” 魏玄机道:“姑娘放虎归山所为何事?” 玉烟叹气,道:“先生果然是高人,将我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魏玄机苦笑,道:“丫头啊!人在做很多事情的时候,往往是身不由己的。眼下的形势,你可明了?” 这次换玉烟苦笑,道:“一个失忆的人其实就是一个瞎子,摸到大象的腿还以为是柱子呢!” 魏玄机道:“大康自花家夺得天下已经历时五十九年。” “你是说前朝姓花?”玉烟大惊,难怪她化名“花小烟”时会那么引人注目。短短五十九年的建国史,肃清前朝余孽应该还在进行,一个稀有的“花”姓,自然就招来了侧目。沈廷钧会注意她也是因为她为自己选了这么一个不令人待见的姓吗? 魏玄机点头,道:“花果便是前朝皇脉。” “难怪啊!”玉烟恍然。 “难怪什么?”魏玄机问。 玉烟道:“难怪花果顶着神医之名却拒绝为本朝的显贵看病,原来是背负着国恨家仇啊!” “你果然一点就透!”魏玄机赞许的点头。 “难怪这神医居这么有魅力了,先招来了王爷,后引来了世子爷,倒真是个是非之地了。”玉烟忍不住感叹,“想来花果七年前弃柳烟而去,不是因为那个徒弟的天生愚钝,而是出了什么事故。” 魏玄机道:“七年前,正是大康朝旧主陨去新主登基之时。” 忍冬忍不住插嘴道:“这神医花果还想浑水摸鱼不成?” “婢子多嘴!”见魏玄机怒目圆睁,玉烟连忙斥责忍冬,忍冬吐了吐舌头。玉烟道:“他若想成事,又怎会不给权贵看病?医者,做到了他那样的成就,早已看透了生死,又怎会被权利和富贵所累?” 魏玄机眼角湿润,道:“有徒若此,我都替他感到欣慰啊!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得而知。七年中,我不停的探寻,也至今无果。” 玉烟道:“一个人若真心想把自己藏起来,那是很难找到的。”没有网络,不能人肉搜索,找个人岂不如同大海捞针? 魏玄机道:“那样子最好,至少说明他是安全的。不管他现在遁迹何处,是被动也好,还是主动为之。我相信,只要他还活着,有你烟丫头在,他早晚都会现身。” 玉烟苦笑,“先生真是太抬举我了!” 魏玄机哈哈大笑,一扫刚才的阴霾,道:“昭县已经被你收服,下一站应该就是瑭城。鬼医的动静整的越大,花果现身的可能性就越大。前面的那俩小子,给我停车!” 玉烟问:“先生去哪里?” 马车停住,魏玄机推门,跳下马车,站定身,背对着马车,道:“很少有人能像烟丫头这般,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在做什么。”说完,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去,竟然是去向山里。 “姑娘,要继续赶路吗?”高飞问。 玉烟道:“走吧!自己的路还得自己走呀!我想要的是什么呢?”玉烟支着腮,若有所思。她最想要的是回到可以看电话玩电脑听电话坐汽车现代去吧!都是奢望啊!当自己越来越适应这个身体适应这个朝代,想回去的意识会不会越来越麻木呢?玉烟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姑娘,他真的是魏玄机吗?”忍冬问。 “你有疑问?”玉烟连眉毛都懒得抬。 忍冬道:“他若真是魏玄机,为何算不出神医花果的所在?” 玉烟就轻轻的笑了,道:“他只是神算,又不是神仙。如果任何事都能算得出,这个世道也就乱了。瑭城?好玩吗?” “奴婢没有去过!”忍冬老实的回答。 玉烟闭了眼睛,静静的聆听车轮轧过积雪的声音。车子行走的速度,如同蜗牛在爬。 到谢府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玉烟刚下马车,就见高管家急匆匆迎来,道声:“姑娘可回来了!” 玉烟笑吟吟的道:“怎么了,管家?可是有人在盼着我?” 高管家道:“是老爷和少爷挂心着呢!若姑娘今日被雪挡在了山里,明儿一早,少爷就要派人去山里走一趟呢!” “哦!那就麻烦管家跟老爷子和谢曜通报一声吧,就说玉烟回来了。现在人太饿,等用过餐后再去请安。”玉烟道。 高管家道:“还是少爷英明,一直吩咐厨房温着粥呢!这就去吩咐厨房给姑娘送去!” “少爷真是有心啊!”忍冬感叹。 “管家有劳了!高飞申海,你们也会去歇着吧!”玉烟转身,往居住的院子走。 “玉烟姑娘!”高管家紧走两步,追上来。 “还有事?”玉烟停住脚,毫无警示的打了个喷嚏。忍冬连忙递上帕子。 高管家道:“府里来人了!” “哦!”玉烟的脸上并无太多的惊讶,眼中浮现世子爷元璟那张脸。“可是从京城来的?” 高管家道:“不是!是从瑭城来的,而且是为姑娘而来。姑娘一会儿见到老爷就知道了。小老儿先去为姑娘准备饭菜!” 玉烟将帕子交给忍冬,道:“我的面具没有落在马车里吧?” 忍冬道:“奴婢收着呢!” “那就好!”玉烟喃喃道。来的竟然不是元璟,而且居然是从瑭城来的,会是谁呢? “会是柳家来人吗?”忍冬问。 “不会!”玉烟斩钉截铁的说,“丢了的柳家小姐已经现身京城了啊!所以,除非要人命的事,柳家是断不会找上我的。吃饭最大,其他的容后再说。” 但玉烟想吃顿清静饭,注定是不可能的。最先来敲门的是云竹,玉烟的第一口粥刚刚下肚。来人的那张脸虽然秀色可餐,可惜来的不是时候。玉烟的脸色自然不是很好,道:“挑这个时候,云爷是来观看我的吃相的吗?” 云竹倒也不生气,依旧嘻嘻笑,道:“我只是来看看某人的未婚娘子是否安然无恙。看这吃相如此不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山中来的饿狼呢!” 玉烟干脆抱起碗,故意呼噜呼噜的喝的很响,喝完用手背抹一把嘴,然后斜着眼睛看他,道:“这才是饿狼的吃相。” 云竹愕然,道:“山中可有趣事?” 玉烟道:“谦德王世子在那里出没,算不算趣事?” 云竹登时变了脸色,道:“你是说元璟?” “对!你可以回去跟沈廷钧交差了。”玉烟夹了土豆丝进嘴巴,“土豆丝还是酸辣的好吃。” 第076章 考题(6000+) 云竹撇撇嘴,“能不能别这样避重就轻?” 玉烟道:“现在,吃饭就是我最重要的事。韩松如何了?” 云竹叹气,道:“已经能下床了。” 玉烟道:“鼓励下床,有利于伤口愈合。” 敲门声再起,高管家走了进来,道:“姑娘,石榴来了!是打发她回去还是让她在外面候着?” 玉烟扔了筷子,接过忍冬递上的帕子擦嘴擦手。起身,道:“不吃了!忍冬,你继续吃!管家,让她进来吧!锎” 石榴进来的时候,后面还拖了一个。进门后就扑通一声跪倒在玉烟面前,道:“请姑娘收留丁香!”一身白衣的丁香也跟着跪下,未开口已经梨花带雨。 玉烟淡淡的扫了一眼,道:“随随便便就收留个人在身边,你当我这里是什么?” 石榴道:“丁香现在死了爹,跟我一样,已经成了孤苦无依之人。倘使我现在撇了她,她一弱女子,不知又会生出什么事来。求姑娘收了她吧!她和我一样,都愿意为奴为婢伺候姑娘。” 玉烟道:“既是为奴为婢,又为何非得挑中我?我也只是个弱女子呀!我倒觉得云爷是棵不错的大树,何不投身他处?” “柳玉烟!”云竹厉喝,“我没得罪你吧?你就事说事就是,何必牵扯无辜?” 丁香道:“姑娘若觉得我这张脸碍眼,我现在就可以毁了它!”说着,手里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剪刀。 云竹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剪刀踢飞,瞅向玉烟,道:“过了啊!” 玉烟冷笑,“美女效应果然厉害!每次她要寻死或者毁容的时候,总有帅哥为她出头。从忍冬开始,我的用人原则就只有一条,那就是用对我有用的人。丁香,你能为我做什么?” 丁香咬了一下嘴唇,道:“我可以为姑娘裁衣做衣。” 玉烟道:“这个裁缝铺就可以解决。” 石榴道:“我也只会做鞋而已。” 玉烟重重的看她一眼,道:“石榴啊石榴,你每次顶撞我都是为了她。我若留她在我身边,你岂不天天顶撞我?” 石榴立马扑地磕头,道:“姑娘息怒!石榴再也不敢了!” 玉烟叹了口气,道:“‘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我一直不喜欢丁香,是因为它是愁怨的一种意象。丁香之花蕾,丛生如结,故还有另一个名字——百结。你可愿意改名叫百结?” 丁香愣住。忍冬连忙道:“姑娘给你改名字,就是愿意留你了。还不快谢过姑娘!” 丁香连忙磕头,道:“奴婢百结谢过姑娘!” 玉烟道:“百结不仅仅花香,还是有其药用价值的。放在嘴里嚼。是可以除口臭清新口气的。起来吧!既然是我的人了,这张漂亮的脸蛋给我留好了,哪天姑娘我要是没钱吃饭了,凭着这张脸,卖到花楼里也是可以换得好价钱的。”此话一出,又换来了云竹的白目。 百结起身,用衣袖拭眼角。玉烟看一眼跪在地上的石榴,道:“你打算长跪吗?” 石榴道:“姑娘还没有为奴婢赐名。” 玉烟叹了口气,道:“石榴是我最喜欢吃的水果,你的名字本来是没打算改的。既然你要求,那就叫丹若吧!新身份,新名字,自此就开始新生活吧!” “是!”丹若起身,侍立到一旁。 “你俩的身后事可都安排好了?”玉烟问。 丹若道:“店已关,房屋已卖,再无牵挂了。” 玉烟转向高管家,道:“麻烦管家为她俩暂时安排一个住处吧!” “好说!”高管家应声,“对了!姑娘要去见老爷的话,就去书房呢!老爷吩咐说会在那里等姑娘。” “那就去吧!忍冬,取我的面具来!云爷失陪了!”玉烟笑笑。暗道这个高管家还真是个人精啊!明明是来催人的,却可以将话说得如此委婉,不是什么人都懂这种艺术的。 “你不先去瞧瞧韩松吗?”云竹跟在后面问。 玉烟道:“自己人!放在后面吧!” 云竹的脸色立马融入了夜色。还自己人呢!这丫头的脸皮是怎样练成的? 谢老爷的书房里,谢曜也在,除了这祖孙俩,还有一中年男子,方脸,蓄着短须。坐在那里,腰杆挺得很直,目光落在玉烟的身上,竟有些清冷。 谢曜起身,迎上来,道:“烟儿!这一趟可顺利?” “还好!”玉烟扯动嘴角,“回到房间,屋里的炭火正烧的旺。高管家说是你吩咐的。谢啦!” “烟儿太客气了!”谢曜红着脸退到一边。 “玉烟!”谢老爷走过来,连带那中年男子也跟着起身。“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瑭城知府霍东明。东明,这位就是人称鬼医的玉烟姑娘。” “民女玉烟给大人见礼了!”玉烟福了福身子。 霍东明道:“本官微服前来,姑娘快别多礼。你是我恩师的贵客,自然也该被本官奉为上宾。何况,本官还有事相求呢!” “哦!原来大人是老爷子的门生啊!”玉烟恍然道,“不知大人找玉烟求的何事啊?” 谢老爷笑吟吟,道:“玉烟,快入座吧!”玉烟也不推辞,在客位上坐了下来。 霍东明道:“本官此次前来,特意相请姑娘给我家夫人治病。” 玉烟道:“哦!玉烟会的都是些雕虫小技,怎敢在知府大人面前献丑。” 霍东明摆摆手,道:“姑娘快别这样说!姑娘之名如今已经传遍昭县,传到了瑭城,否则,本官也就不会冒雪前来了!” 玉烟道:“市井传闻如何可信,大人还真是病在身上乱投医啊!” 谢老爷哈哈大笑,道:“东明,你就给她交个实底吧!这丫头,鬼精的很,想搪塞她怕是不可能呢!” “东明遵命!”霍东明道,“玉烟姑娘,实不相瞒。姑娘之医术,别人说了本官自然不信,但是内侄推崇,本官就不能不信了。内侄昨日到了府上,说与姑娘有数面之缘,并且还亲眼目睹了姑娘的起死回生之术。” 玉烟秀眉微皱,道:“敢问大人,内侄是哪位?” “玉烟!”谢老爷道,“他的内侄日前来过府中,高管家说你还在府门口碰到过,就是姚泽樟。不知,还有印象吗?” “啊!是他啊!”玉烟淡淡的笑了,“那可是京城首富家的儿子。这么说来,大人可是京城首富家的女婿了。” 霍东明道:“内人蕙娘正是泽樟的小姑姑。” “哦!”玉烟端起丫鬟奉上的茶,“我听闻姚泽樟的舅舅正是当朝柳太医,你们也算是沾亲带故,就没请柳太医给瞧瞧?” 霍东明重重的叹息,道:“怎么没请?只是内人这病,连柳太医都治不好啊!” 玉烟道:“连柳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病,玉烟怕是更技不如人啊!” 霍东明道:“本官听闻谢曜当时就是被柳太医判了死刑的,还不是被姑娘给医好了。请姑娘无论如何都走一趟,若真的无能为力,本官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 玉烟道:“大人既然把话说到了这份上,玉烟若再推辞,就显得不懂事了。只是,玉烟治病有玉烟的规矩,大人应该也有所耳闻吧?” 霍东明笑,道:“只要姑娘能治好内人的病,随便姑娘漫天要价。” “如此甚好!”玉烟起身,到了谢老爷面前。众人皆以为她要告辞,却听她道:“老爷子今晚可还有空交玉烟习字?” 谢老爷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道:“有空!老夫也正有意要写几幅字呢!曜儿,你先陪东明去吧!” “是!”谢曜看了玉烟一眼,对着霍东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屋子里只剩下了谢老爷,玉烟,和一个丫鬟忍冬。 谢老爷又坐回椅子上,并没有要去习字的意思。他心里很清楚,习字不过只是个借口,眼前这个睿智的丫头肯定是有话要对他说。“说吧!” 玉烟摘了面具,微微一笑,道:“老爷子就是老爷子,体察洞明一切。那玉烟就明人之前不说暗话,单刀直入了。七年前,新皇登基之时,老爷子应该还在朝吧?” 谢老爷眯了眼睛,道:“不错!老夫是三年前告老还乡的。你从神医谷中回来,突然问这个,可是那里有什么古怪?” 玉烟道:“神医谷中究竟有何古怪,该是老爷子为玉烟解惑才对。如果老爷子有什么避讳,那就跟玉烟说一说七年前新旧更替的事。” 谢老爷大惊,道:“玉烟,你想干吗?” 玉烟道:“老爷子勿惊,玉烟只是一介女流,做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纯粹好奇而已。” 谢老爷道:“别人可以纯粹好奇,但你玉烟不会!” 玉烟叹气,道:“玉烟第一次见沈廷钧是在神医谷,后来得知他的身份以及跟柳烟的关系,还以为他只是单纯的去寻找柳烟的。但玉烟此次去神医谷,却意外的碰到了谦德王世子。玉烟突然觉得所有的事情,或许该从头考虑。先是平祝王爷,再是王世子,这神医谷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呢?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吸引力呢?” 谢老爷惊道:“你是说谦德王世子元璟?”见玉烟点头,便嚯的起身,在房间里踱步。 玉烟也跟着起身,道:“如果玉烟只是单纯的玉烟,这些事本与玉烟无关。怕就怕玉烟还有另一个身份,就算想置身事外都难啊!” 谢老爷猛然停住,目光如炬的瞪着玉烟,道:“什么身份?” 玉烟道:“那日,老爷子在朔月公主面前挺身相护,玉烟就已经把老爷子当自己的亲人了。玉烟今天就给老爷子交个实底,还记得那个柳烟的婢女芫花吗?” 谢老爷道:“就是那个莫名其妙疯了的那个?” 玉烟笑,道:“好一个莫名其妙!的确是莫名其妙!芫花怕我是因为我的眼睛像一个人,柳太医更是认定我的眼睛很熟悉,所以,那个时候,玉烟怀疑自己就是柳烟。” “呀!”谢老爷惊叫,“你可还有别的依据?” 玉烟道:“这就说到了问题的症结上,玉烟有,但却不敢拿出来。据神医居的陆老大夫说,玉烟失忆之前,他是见过的,那时身边有婢女有小厮。再见玉烟,却已是命在旦夕。老爷子觉得这一切不诡异吗?更有甚者,据姚泽樟说,芫花在柳太医回京的路上跑丢了,现在下落不明。所以,玉烟就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谢老爷叹气,道:“老夫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但听你说这话,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玉烟道:“还有更好玩的呢!昨日在神医居,元璟爆出了一件惊人的事,那就是柳烟没有死,已经现身京城了。” “怎么回事?”谢老爷眉头紧锁。 玉烟耸耸肩,一摊手,“玉烟也很想知道呢!所以,如果没有知府大人的事,玉烟很想跑到京城去看看沈廷钧变绿了的脸,肯定很好玩。” 谢老爷坐回椅子,道:“老了,玩不起了!好歹还记着些陈年旧事,就说来与你解解闷吧!话说七年前,先皇病重,知道自己气数将尽,就将自己的两个嫡出儿子元赤霄和元碧霄叫到床前。他俩一个是先皇后所生,一个是当今太后所生。先皇决定立储,便出了一题,让他们比,谁若赢了就由谁来继承大统。” 玉烟道:“那肯定是天下第一题了,很难吧?” “哭!”谢老爷道出一个字,“先皇让他们哭,看谁的哭声大哭的凄惨就算谁赢?” “啊?”玉烟一时间呆住。还真是天下第一考题啊!自古以来,关于皇位之争的故事何止千种,只有这一种绝对闻所未闻啊!似乎是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不过是冷的,玉烟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谢老爷瞅着玉烟,“你不觉得先皇这样做很儿戏吗?” 玉烟道:“第一感觉的确儿戏,再一想,儿戏二字只是成人给的定义。对于孩子来说,他们的游戏就是他们眼中真实的世界。先皇这样做,是想挖掘人性中最真实的东西吧!毕竟,哭这一种情感,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可能是家常便饭。但对于养尊处优的皇子来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懂忧,不懂愁,想哭也是掉不出眼泪的吧!” 谢老爷撸着胡须颔首,两眼放光道:“你这个丫头看问题,总是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若是男子,那可当真不得了呀!” 玉烟撇撇嘴,道:“即便为女子,也会不得了的,老爷子就拭目以待吧!” 谢老爷哈哈大笑,一扫刚才压抑的气氛,“还是个不谦虚的!” 玉烟道:“老爷子还是赶紧言归正传吧!” 谢老爷道:“还有什么好说的?我说个开头,你已经道出结尾了。你是先皇唯一的知音啊!当时在场的不止老夫一人,还有其他的官员。另外,还有皇后和嫔妃。所有人闻言都以为先皇是在儿戏,皇位怎可用哭来决定?真要是莫名其妙哭了,将来继承大统如何立威?所以,元赤霄哭不出来,但元碧霄却哭得惊天动地。先皇问他们原因,元赤霄说,皇上病中,他作为皇长子要为皇上分忧,要做顶天立地的男儿,就要将悲伤埋在心中。而元碧霄则说,一忧皇上被病痛折磨;二忧北方大旱南方大涝,国事不顺,扰皇上养病;三忧,此等天灾,天下黎民饿死病死者不计其数;四恨自己不能为皇上分忧为百姓除难。先皇听完,闭了眼睛,流出了两行热泪。七天后,先皇驾崩,元碧霄继位,是为当今皇上,而元赤霄便成了谦德王爷。” 玉烟低头沉吟,抬头道:“弃长用幼,难免血雨腥风呀!” 谢老爷道:“就是在那一年,你选中的夫君崭露头角。” “你是说沈廷钧在其中起了某种作用?”玉烟讶然。 “正是!”谢老爷道,“眼看着到手的皇位归旁落他人,他元赤霄肯定不干。于是,召集人马准备逆天而行。他事先买通了先皇身边的人,盗得兵符,想要兵变。” 玉烟叹气,道:“自古以来,得兵权者得天下。先皇既然能用哭来定皇储,说明他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这兵符岂是随随便便就能盗得了的?” “是啊!”谢老爷长长的出了口气,“谁能想到,先皇会将真的兵符交到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手里呢?就是这个少年,抓内奸,平宫乱,使得新皇顺利登机,他也因此成为了最年轻有为的少年王爷。” “原来是这样啊!”玉烟皱皱鼻头,“看来是我小瞧这个沈廷钧了,他的爵位还是他自己挣来的呀!自古成者王败者寇,元赤霄既然已经败了,为何还能尊享富贵呢?” 谢老爷道:“狐狸狡诈啊!元赤霄将当年之事全都推给了手下人,把自己摘得很干净。再加上当今圣上仁慈,念着手足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其实,当年之事后,元赤霄的一切权利都已被剥夺,只剩下了一个爵位。七年来,他吃喝玩乐,倒也还安分。” “是吗?”玉烟嘴角微翘,“元璟带着护卫到神医谷也只是去游玩了?” “那就不得而知了。这人老了,就容易累。玉烟,今天的字就不练了吧!”谢老爷打着哈欠起身。 “玉烟告退!”玉烟福了福身子。她不是傻子,当然听出来对方在这个时候送客,是不想谈及那个话题。那就识趣的赶紧离开吧! 忍冬打开门,倒吸了口凉气,连忙退到一边,门外站着谢曜。玉烟看着暗淡的光线里那张严肃的脸,道:“你没有去陪霍大人吗?” 谢老爷闻言看了过来,道:“曜儿?可是找祖父有事?” 谢曜道:“无事!祖父请歇息吧!我送烟儿回去!” 明月高挂,夜风清冷。月光与白雪辉映,将脚下的路照的清晰可见。 玉烟与谢曜并排着走,忍冬跟在后面。谢曜不说话,玉烟也懒得没话找话。最先忍不住的那个,必然会居于下风。谢曜道:“烟儿!刚才你与祖父的对话,我听了一些。我希望你能就此搁下,将自己置身事外。” 玉烟做了个深呼吸,道:“真正应该置身事外的人是你!至少在你考上状元之前,别让此事进了你的心。” 谢曜小声咕哝,“已经进了,如何赶走?” 玉烟道:“谢曜,赏个光,弹首曲子给我听吧!解解乏!” “好!你在前面的亭子等我!”谢曜黯然的脸上顿时有了光彩。 亭子四周的帘子拉下,一曲《高山流水》,叹知音何在? 白天劳顿,玉烟这一觉本该安睡,但前半夜睡得并不踏实,后半夜才算是睡宁了。所以,早上起得就有些晚,好在无人来催。唤忍冬进来梳洗一番,到了外间,丹若和百结已经等在那里,早餐也已准备妥当。 玉烟在饭桌前坐定,看看两人,道:“你俩昨夜睡得可好?” “回姑娘,还好!”答话的是丹若。 “你这样子规矩,我倒是不适应了。”玉烟喝一口八宝粥,接过忍冬剥好的鸡蛋。这样的搭配是她在现代固定的早餐,她也就只能借此怀念那个时代的生活了。“私下里,你俩不用太拘束。我是个很好伺候的主子,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请教忍冬。你们都下去收拾一下吧!今日要去瑭城。” “是!”二人应声退下。 玉烟道:“忍冬,你觉得她们怎么样?” 忍冬道:“奴婢不会看人,姑娘觉得好,那自然就是好的。” 玉烟笑,“你这张小嘴是越来越讨喜了。” 简单的吃了早饭,出门,高管家已经侯在外面,说是知府大人已经准备好了。玉烟道声知道了,脚却走向了韩松的院子,而不是前厅。她是答应去瑭城不错,但什么时候启程,还得看她的时间安排。这韩松虽不及知府的官品高,但好歹是她要挟沈廷钧的砝码,还是不能弃之不理的。 第077章 遭遇(6000+) 韩松的房间里,除了一个男仆,就是吴大夫。韩松见了玉烟,利落的从床上坐起。玉烟在心中感叹,这壮如牛的身体,恢复的还真是快啊! 男仆搬了板凳给玉烟,玉烟不坐,笑道:“看这气色,韩六品的伤已然无大碍。不伸手,也就是拒绝把脉,那就算了吧!郎” 韩松正龇牙咧嘴,刚才的动作显然已经扯动了伤口,眼前的女子还说得这么没心没肺,让人恨得牙痒。“还以为你逃了呢!” “我为什么要逃?”玉烟挑眉。 “你知道我们遇袭的事,不是敌人,又怎会知道的这么清楚?”韩松说得理所当然。 玉烟道:“说到这里,我正好要提醒你一下。再过个三五日,伤口愈合的差不多了,能坚持坐马车了,就赶紧回京吧!” “哼!”韩松冷哼,“这昭县的事还没解决呢!” 玉烟道:“我们看病救人,很多时候是不能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如果这昭县的事也应了这个理,那恐怕其解决之道在京城呢!沈廷钧是什么人啊!遭遇了这样的事,那就等于是被人打了脸。他能咽下这哑巴亏?灰溜溜的赶回京城,定是他心中有了谋划。”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们爷?”韩松气呼呼的说。那可是他心中敬若神明的主子!什么叫“灰溜溜”?也太糟蹋人了! 玉烟道:“对了!你回到京城若是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千万别恨我。毕竟,你这条命是我救回来的。锎” “你究竟做了什么?”韩松的吼声先大后小,定然是动怒又扯动了伤口。 玉烟笑得狡黠,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云竹抱剑站在院子里,漂亮的桃花眼瞅着玉烟。这是在放电啊!玉烟在心里叹息,道:“你胳膊上的伤允许练剑了吗?” 云竹的脸上无笑,冷声道:“听谢曜弹琴,是不是全然忘了寒冷啊?” 玉烟一怔,随即笑道:“这算是变相的关心吗?可别说,昨晚我虽然耳朵在听着谢曜弹琴,心里想的可全是你呢!” “你这个女人-------”云竹的脸顿时红若朝霞。 玉烟笑得更欢,道:“我当时在想,这个云竹到底是什么身份呢?看你跟沈廷钧说话的架势,不似是他的手下。若说是朋友,你在他面前还有那么点儿谦恭。朔月公主尊贵无比,也不见得你卑躬屈膝。真的是好难琢磨啊!” 云竹正了正神色,道:“你这一说,我倒也不好回答了。若说我的身份比平祝王爷尊贵吧,怕你舍他而赖上我;若说我的身份不如他吧,又怕你目中无人将我瞧扁了。的确好难!” “呵呵!有意思!”玉烟笑,“那咱们就京城解谜吧!告辞了!” 玉烟戴上面具,到了前厅。人马都已准备妥当,玉烟这边六个人,要了两辆马车。霍东明自己一辆马车。玉烟拜别了谢老爷,便启程上路。有着丰富感情的人,总是对自己呆过的地方有所留恋的。玉烟的心中微微怅然,昭县就这么离开了,还会回来吗? 马车停住,玉烟从睡梦中被忍冬叫醒。灯笼发出昏黄的光,竟然已经是晚上。霍东明已经着人安排好了院落,并派了两个仆妇前来听候差遣。用过晚饭后,玉烟对自己带来的五人交代了几句,就各自休息了。 早上醒来,忍冬正在为玉烟梳头。丹若端了洗脸水进来,道:“百结已经去张罗早饭了。” 玉烟道:“这瑭城是个大城,昭县自然没得比。一会儿用过早饭,你俩就出去转转,遇到什么稀罕的玩意就带回来,多少给我解解闷。让申海跟你们一起去!” 忍冬梳头的手停了一下,道:“百结伺候姑娘,能行吗?” 玉烟对着铜镜笑笑,道:“忍冬,你是我第一个要嫁出去的人,所以,留在我身边必不长久。我得习惯啊!我这儿是铁打的营盘,你们都是流水的兵啊!丹若,对于霍夫人的病,仆妇之间有何说法没有?”说着接过丹若递过的热毛巾,擦了一把脸。 丹若道:“仆妇说,霍夫人咳嗽咳血已经有三年了,整个的人瘦的,风一刮都能吹跑了。” “哦!”玉烟略一沉吟,对忍冬道:“一会儿不戴面具了,给我准备面纱吧!” 用过早饭,霍东明亲自来引了玉烟去给他夫人看诊。霍夫人的住处在后院的最深处,想来是个图清静的主儿。走进院子,就已听见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待见到了霍夫人本人,玉烟脑中瞬间闪现了《红楼梦》中林黛玉的形象。 霍东明奔到床前,将霍夫人从床上扶起,靠到自己的怀里,道:“惠娘,你的苦就要到头了。这就是人称鬼医的玉姑娘!” “玉烟给夫人见礼了!”玉烟福了福身子。玉姑娘?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叫,但比柳姑娘听起来要顺耳。 霍夫人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姑娘有一双好漂亮的眼睛!咳咳!” 玉烟立马让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含上了笑,道:“夫人过奖了!玉烟面丑,怕惊着夫人,故而遮面。还是先诊脉吧!”< 婢女闻言搬了凳子到床前,玉烟伸出三指搭上了那个皮包骨头的手腕。然后又看了舌苔,道:“夫人这病倒也不难治,只是有一位药难寻。” 霍东明放下夫人,从床上起身,惊喜道:“姑娘此话当真?只要能治,就算上天下地,我也要把那药寻来。不知是何药?” “王八!”玉烟吐出了简单的两个字,只见在场的所有人的脸都已经绿了,尤其是霍东明的,难看的异常。玉烟清了清嗓子,道:“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就是鳖。取其背甲与知母、青蒿水煎服,连服一个月,病可愈。就算药铺里有此药,怕也是存量不多。而鳖的习性,每遇天冷就躲到泥土里睡觉,怕是不好找呢!” 霍东明长长的出了口气,道:“既是救命的药,无论如何本官都会寻来。” “如此甚好!”玉烟起身,“那玉烟就不打扰夫人休息了。请派人随玉烟去取方子!” 霍东明送了出来,道:“姑娘在这府中的一切吃穿用度,都可以找管家。我已经吩咐下去了!” 玉烟道:“玉烟谢过大人!初来瑭城,又逢年关将至,想必城里很热闹。反正闲着无事,索性出去转转吧!” 霍东明道:“我派人跟着姑娘。” 玉烟道:“大人既是谢老爷的门生,为官绝对错不了,肯定将这瑭城治理的太平无事。玉烟带着自己的丫鬟和小厮就好了,就不劳大人费心了!” 没有叫马车,也没有坐轿,玉烟换了面具,带着高飞和百结徒步出了谢府。冬日柔柔的照着,温暖不了冷风的心。 高飞问:“姑娘要去街市吗?” 玉烟道:“你去打听一下,柳府怎么走。” “姑娘要去拜访柳老夫人?”高飞惊问。 玉烟摇头,道:“我只是想去看看传闻中的柳家大院长什么样子。” 约莫走了一刻钟的时间,一直跟在后面的高飞快步跟上来,神情凝重的对玉烟道:“姑娘,后面似乎有人跟着咱们。” “哦?”玉烟挑眉,看一眼百结示意她不要回头。“可是从府衙那边跟上的?” 高飞道:“离开府衙的时候,属下并没上心。” 百结道:“会不会是霍大人派来暗中保护姑娘的人?” “倒是一种可能。高飞,你再去问问,还要走多久?”玉烟话音刚落,就见前方远远的来了一队马车。玉烟眯了眼睛,看他们慢慢走近,不加赶车的,跟着跑的下人就有十几名,看来是个大户人家。 来来往往的人纷纷驻足,分立两侧观望。高飞向就近的一名老丈问道:“请教老人家,到柳府还有多远?” 老丈的目光没有离开车队,道:“柳府?这就是柳府的人啊!听说柳老夫人的长孙女昨日从京城前来,是为接老夫人去京城过年的。这老夫人本是个懒得动的主儿,谁知他们府上接二连三的出事,这老夫人这是出去散心呢!” “孙女来接?”玉烟抬手,揉揉自己的右眉。“想必此女不简单吧!”在这样一个重男轻女的年代,一个女子出头,想必尤其过人之处吧! 老丈道:“你们是外地人吧?难怪不知道这柳府的厉害。长孙女柳云乃是柳家大爷的长女,现在宫中任职,官居六品呢!那可绝对不是一般女子能做到的!” 六品的女官,的确凤毛麟角。玉烟扯动嘴角,看向对面,鸿禄酒楼的招牌正在风中招展。车队消失无踪,路人也都散了。高飞问:“姑娘,咱还去吗?” 玉烟道:“去鸿禄酒楼!百结,临来时,你家对面的鸿福酒楼可还开着?”说着往对面走。 百结道:“听马武说,自李大厨走后,生意就不太好。王老板正决定关门休整呢!” “哦!”玉烟看她一眼,“你出事之前,他是喜欢你的吧?” 百结羞惭的低了头,道:“姑娘快别取笑奴婢了。我们只是一起长大的街坊邻居而已。” 店小二殷勤的招呼起来,快到饭点,正是上客人的时候。玉烟在一楼拣了靠里的位子坐了下来。点了一份酱牛肉,一份花生米,一份大盘鸡,一盆白菜豆腐,主食是包子。 看着饭菜上来,玉烟突然间百感交集。这都是些家常饭菜,以前跟同事经常去饭店里吃。没想到到了古代,也还是这样的菜系。 酱牛肉还没有咽到肚子里,就见门口冲进来五六个人来,手里都拿着木棍。为首的大胡子一抬手就将店小二拨弄到一边,高喊着:“掌柜的出来!”然后径直走向柜台,将木棍砰地一声扔到了柜台上。 掌柜的是一个矮瘦子,从里面出来的时候,面色早已变了。对着大胡子就是长长的一揖,道:“各位爷是要打尖吃饭吗?楼上有雅间!” “吃个屁饭!”大胡子一说话唾沫就喷了出来,“我们是来借银子的!你这个店生意不错,就先借五百两吧!” 掌柜的已经面如土灰,颤抖着声音道:“本店是小本经营,一时间哪里筹到那么多钱啊!要不爷宽限几天,留下地址,一筹到钱就给爷送去!” 大胡子冷笑,“你当我傻瓜啊!留下地址,等着你们去报官吗?敬酒不吃吃罚酒!弟兄们,给我砸!” 来吃饭的客人见事不好早就溜了,只有玉烟这一桌没动。玉烟的筷子还拿在手中,夹了一块鸡翅膀慢慢的啃,还督促他俩道:“赶紧吃啊!”这可是纯原生态的鸡,一点儿激素都没用啊! 眼见旁边盘子飞桌子倒,高飞握紧了拳头,叫声:“姑娘!” 玉烟摇摇头,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问题是,这事真的殃及不到她吗? “叫你们吃!”大胡子的棍棒就这么在眼前落了下来,盘子碎裂的声音很是清脆,白菜豆腐水也跟着四溅。 高飞哪咽得下这样的气,没等玉烟命令,就已经冲了出去,和大胡子对打了起来。玉烟看着地上的食物,浪费就等于犯罪啊!不禁叹了口气道:“是谁说这瑭城的治安好的?” “姑娘!”百结大叫,将玉烟扯到一边。由于高飞挺身而出,其他几人就暂且放下了打砸,将矛头指向了玉烟这边。要不是百结眼疾手快,这一棍子已经挨上了。“姑娘,快走!赶紧离开这里啊!”百结喊着,开始逮着什么扔什么。盘子,筷子,凳子都飞了出去,虽是以卵击石,但好歹是在反抗。玉烟一时间呆住,这还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懦弱的丁香吗?歹人似乎也被唬住了,撇了百结,转向高飞。 高飞以少对多,显得有些吃力。余光瞥到玉烟,心下一惊,想要抢救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只有大叫,“姑娘小心!” 玉烟正在神游,听见高飞的喊声扭头,就见木棍压顶而来。躲无可躲,玉烟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只听砰地一声,预期中的疼痛没有出现,胳膊被百结抱住,耳边是她的声音,“姑娘,你受惊了!”玉烟睁开眼,就看到了那个偷袭她的人已经倒在了地上起不来,手中的木棍也压在了自己身上。再看厅里,已然多了一个戴着面具的高大男子。 场上的格局瞬间由一对六变成了二对六,并且是少数占了上风。毕竟,那六人耍横可以,却没有多少武功底子。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六个人就全趴下了。 “看住他们!等官府的人前来!”面具男对着高飞发号施令,然后朝着玉烟走来。 玉烟看着他,他们都带着面具,只是他的面具只露出眼睛,而她的蝴蝶面具却多露了口鼻。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玉烟的眼泪竟然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流进嘴角,咸咸的。 讥嘲的声音响起,“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 玉烟望进那双深眸,道:“沈廷钧,是你吗?” 面具摘下,露出一张熟悉的俊脸,嘴角上翘,道:“不是挺聪明的嘛,刚才怎么傻了?” 玉烟叹气,道:“因为刚才的一刹那,我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就是那一棍子下来,我是不是可以灵魂出窍回到星星上呢?现在,我回去的可能被你破坏,是不是预示着我不嫁你都不行呢?” 沈廷钧撇撇嘴,“你还真是恩将仇报啊!” 玉烟扯动嘴角,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话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是去了京城了吗?元朔月也在瑭城吗?” 沈廷钧道:“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是该在昭县吗?” 说话间冲进来四个捕快,问明了缘由,便要将一干人带走,包括玉烟等四人。 高飞呵斥道:“睁大眼睛都给我看清楚了,这可是你们霍大人请来为夫人治病的玉姑娘。” 捕快们面面相觑。玉烟道:“你们把掌柜的也一并带走吧!晚些时候,我自会回去见霍大人。” 捕快们这才押着一干人等离去。 沈廷钧道:“你是霍东明请来的?” “是呀!”玉烟道,“来给他那病西施夫人治病。放心,你的韩松恢复的很好。” 沈廷钧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回头,道:“你刚才吃饱了吗?” 玉烟摇摇头,努力憋住笑,想请她吃饭何必这么隐讳,她没架子,很好约的。想来这样的邀请对于这个自大的男人来说,应该是不经常发出的吧!所以,此刻她要是爆笑出声,他肯定炸毛。还是乖乖的跟在他身后,如同小媳妇般有饭吃。 穿过一条街,沈廷钧在一建筑物前稍作停顿,然后迈步走了进去。玉烟抬头,看招牌上写着三个大字“桂花楼”。高飞小声道:“京城也有家桂花楼,里面的点心很好吃。”高飞作为谢府的家丁,对于京城应该是熟悉的,他的话自然不会假。 玉烟赶紧跟了进去,到了二楼的雅间。沈廷钧也不问玉烟的意见,径自点了茶水和点心。桂花糕做的不错,很酥,入口即化。沈廷钧不吃,只是盯着玉烟摘了面具的脸看。 玉烟端起茶杯,茶水在白色的瓷碗映照下绿如玉。喝一口,淡淡的苦涩冲淡了嘴里的甜。玉烟道:“除去这道疤,我长得好看吗?” 沈廷钧连忙扭转视线,道:“你刚才差点儿死掉。” “不知道京城的桂花楼比这里怎么样?他日到了京城,你可要带我去吃啊!”现在换玉烟盯着他。 沈廷钧有些恼,道:“以后少管自不量力的闲事!”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玉烟眼中含笑,“你怎知是我找上的闲事而不是闲事找上的我呢?” “什么意思?”沈廷钧浓眉蹙起。 玉烟道:“那帮人本来就是冲着我来的,砸酒楼不过是个幌子而已。我不躲,是因为躲不过。” 沈廷钧暗惊,道:“你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玉烟幽幽的叹了口气,道:“这得问你呀,我亲亲的未来夫君!我这才跟你有婚约几天啊,就开始遭人追杀,足见柳烟出事并非偶然啊!”她暗中观察沈廷钧,对方的神色并无异。不是他隐藏的太深,就是柳烟死而复生的事他还真的未知晓。 沈廷钧道:“那就赶紧跟我解除婚约啊!”他乐得从此甩了她这个麻烦。 玉烟纠结了小脸,道:“得知柳烟没死,你巴不得摆脱我赶着回京跟她成婚了吧?” “你说谁没死?”沈廷钧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玉烟摆摆手,道:“别装了,沈廷钧!我远在昭县都听说了柳烟现身京城。你在瑭城出没,竟然会不知?这瑭城是哪里呀?那可是柳家的祖宗根儿呀!这柳老夫人赶着进京,怕是与此事也脱了不了干系。” “她没死!”沈廷钧的眉毛都快拧成麻花了。 玉烟道:“沈廷钧你给我听着啊,她没死,也不准你娶她!平妻我都嫌弃,更别说让我做小了。” 沈廷钧冷哼道:“已经够乱的了,你的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儿正常的事?” “有正常的事吗?”玉烟皱皱小鼻子,“说说你来瑭城的收获吧!凶手找到了吗?别用那种眼光看我,我只是随便猜猜。临来的时候,我还跟韩松说,你堂堂平祝王爷这次差点儿被人黑掉了护卫,是绝不会咽下这口气的。所以了,能让你抛下不可一世的朔月公主跑来这里的原因,定然与凶手有关吧!” 沈廷钧紧闭着嘴巴,以防下巴被掉下来。这小丫头如果不把心思动在嫁他上,其分析能力还是很惊人的。他的确是在回京的中途遇到凶手的,当时正好在一家饭店里打尖,他无意中听到了对方的声音,与那晚参与袭击的某个人的声音很像。便撇下元朔月,一路尾随,这才来了瑭城。 “不说话是吧?”玉烟挑眉,“让我猜猜,你追踪的那个人是进了霍家的门还是柳家的门。” “依据!”沈廷钧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看似天马行空的言论,却总能将问题说到点上。 第078章 审讯(6000+) 玉烟道:“如果是小虾米,你早就让霍东明收拾了他们。可是现在,你堂堂平祝王爷到了瑭城却无人知晓,霍东明甚至还跑到昭县去请我。这说明,你根本没打算惊动他。也说明,此事若与他无关,牵扯到的那个人也是他霍东明动不了的。而在这瑭城,高过他一个知府的就是柳家大爷柳志高了,何况他们两家还是不怎么远的亲戚。所以,嫌疑人就只能是他们两家了。” 沈廷钧道:“我追踪的人的确进了柳府。” “呀!”玉烟脸色微变,“当真是柳府吗?” 沈廷钧研究似的看着她,道:“证实了你心中的猜测,你不是该沾沾自喜吗?锎” 玉烟苦笑,道:“这柳府跟我毕竟是同一‘柳’啊!我听柳太医讲过一事,就是七年前,他们每家送了一个孩子回来。如今,姚家的女儿死了,你的亲亲未婚娘子先是死了,后又复生。那么,这柳家大院里便只剩下柳志高的儿子了。” “不错!”沈廷钧道,这些他都已经调查清楚了。“柳雷的确一直养在柳府里,刚刚随着柳老夫人一起进京了。说起这柳雷,完全是被柳老夫人宠坏了的主儿,整天的不学无术。柳志高原本还想让他进科场的,后来也只得放弃。” “这些都是传闻吧?你与他真正接触过吗?” “怎么?你怀疑他?郎” 玉烟笑,道:“我现在怀疑一切,包括你!怎么就来的那么及时呢?”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就在她小命就要不保的一刹那,如同天神般降临。这帅耍的也太巧合了点儿。 “理由!”沈廷钧饶有兴味的看着她。 “很简单啊!我死了,你与我的婚约也就自动解除了。”玉烟揉着右眉。 “这你倒提醒了我!”沈廷钧笑。 “呀!”玉烟一下子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柳府中还有一个人!” 沈廷钧笑容瞬间敛住,“谁?该不会怀疑柳老夫人吧?” 玉烟诡秘的笑,“不告诉你!” 沈廷钧眯了眼睛,道:“有人来了!”话落,凌乱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 玉烟很没形象的打个哈欠伸个懒腰,道:“你要见吗?还是跳窗逃跑?” 跳窗就罢了,还加个逃跑,把他平祝王爷当成什么人了?就算本来有那种想法,现在也挪不动脚步了。“我追踪的人既已被抓进了府衙,那就索性去看看堂审吧!” 玉烟从百结手中拿了面具,戴上,道:“看了也白看,什么都审不出来。”原来闹事的那些人里,就有他要追踪的人,应该不会是那个大胡子吧!看来,他会及时出现解救她的小命不是偶然的呀! 霍东明亲自带着官差前来,见了玉烟,一脸的羞惭,道:“让姑娘受惊了!” 玉烟耸耸肩,道:“我好说!怕就怕有些人不好伺候啊!”用手指了指稳坐在那儿不动的沈廷钧。 霍东明看去,乍见一张熟面,待记起在哪儿见过这张脸后,人已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下官参见平祝王爷!” 沈廷钧轻轻抬了一下手,示意他起身,道:“本王微服前来,霍知府就不必多礼了。” 霍东明起身,恭立在侧,道:“不知王爷此次前来------” 玉烟抢白道:“他是为我而来!大人还不知道吧,玉烟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平祝王爷的未婚娘子。在我们老家有一种习俗,若婚期定在明年,这婚前的最后一个春节是要到婆家过的,以便提前认识一下婆家的亲朋好友。所以,平祝王爷此次前来正是为接玉烟呢!”说着还不忘冲沈廷钧眨巴下眼睛,故意忽略他眼中恨恨的眼神,就是吃定了他的敢怒不敢言。 霍东明正色道:“你还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了!不过世人皆知,那柳家小姐与平祝王爷已经有了十几年的婚约,那可是先皇赐婚啊!玉烟姑娘怕是要吃亏啊!” 玉烟冷笑道:“大人还真是向着玉烟呀!玉烟在昭县之时,满城都在寻找柳家小姐,官兵甚至找遍了绘稷山。后来,玉烟有幸见到柳太医,这才得知噩耗柳烟人已经不在了。这么好的姻缘无法消受,玉烟也替她可惜着呢!” 霍东明道:“关于这件事,本官也有错。当初接到柳府报案,以为柳烟小姐去了昭县。便对昭县发了协查令,全力寻找柳烟小姐。哪知,前几日得到消息。柳烟是去过昭县,不过早就从昭县去了京城,到了她父母那里。” “霍大人!”玉烟加重了语气道,“这柳老夫人能够教导出一官一商一医,应该是个严厉的主儿吧?” “姑娘为何突然问这个?”霍东明不解。沈廷钧则翘起了嘴角,跟这个小丫头讲话,他都占不到便宜,何况别人? 玉烟道:“大人只管回答是还是不是。” 沈廷钧道:“柳老夫人以严治家,本王也是早有耳闻。” “那就是了!”玉烟邪邪的笑,“一个在柳老夫人身边教养了七年的大家小姐,不吱一声,就先跑去昭县,再转向京城,是谁借给了她胆子呢?霍大人,照此推断,京城的那位是不是真的就有待于商榷了。” 霍东明一时间无语。他原以为眼前的女子被人称道的只是她的医术,现在看来,思路如此清晰,反应如此敏捷,倒真是世间少见了。随即叹了口气,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儿,还请王爷和玉姑娘移身到府衙。” 沈廷钧这才起身,大步走了出去。玉烟却没有立即走,而是吩咐百结让店家将桌子上的点心打包。她始终都觉得浪费粮食等同于犯罪,尤其在这个产粮很低的古代。 下了楼,正好忍冬和申海远远的奔来,俩人都是一脸的急切。忍冬道:“我们一回府衙,听说姑娘这边出事了,就赶紧赶过来了。姑娘,你没事吧?” 玉烟摇摇头,左右看看,道:“还好!丹若呢?” 忍冬面露难色,道:“我们出去后就跟丹若分开了,她说她喜欢独来独往。想来,现在也应该回到府衙了吧!” 玉烟道:“那是个知趣的,不过是怕打扰了你们而已。”忍冬和申海的脸登时就红了。 回到府衙,沈廷钧赶着去听霍东明堂审。玉烟没兴趣,便想着回房间休息。沈廷钧对着她的背影问:“你就不好奇吗?” 玉烟头也不回的摆摆手,道:“你们审不出来的时候,记得请我帮忙!”直接换来两个大男人的嗤之以鼻。 刚进院子,就见丹若从屋里奔了出来,冲到玉烟面前,绞着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玉烟道:“我没事!” 丹若咬了一下唇,道:“奴婢有事禀报!这次出去,奴婢一时心软,带了个人回来。奴婢任意妄为,请姑娘责罚。但是这孩子真的很可怜!” 玉烟看向屋子,从里走出来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你还真是心善啊!先前塞了个百结给我,现在又捡了个乞丐。丹若,你这是欺我太好说话吗?” 丹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道:“姑娘被关进大牢的那一天,奴婢从大牢里跑出来,正好碰到了这个孩子。当时他还有娘亲在身边,可是,刚才奴婢在大街上再见他,却是差点儿认不出------” 丹若话未说完,却见那小乞丐一步一瘸的奔了过来。高飞和申海连忙上前抓住了他的两个胳膊,他再怎么挣扎,却也是动弹不得,只能瞪着一双眼睛看向玉烟。然后张开嘴巴,不确定的喊出了两个字。玉烟的周身略过一阵惊颤,到目前为止只有一个人会喊她“烟姨”,那便是阿楠! 玉烟快步走过去,她抬起手,将蓬乱的头发从他脸上撩开,就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阿楠,真的是你!我是你的烟姨!” “是!是表少爷!”忍冬也奔过来,“你们两个还不赶紧松手。” “烟姨!”阿楠乌漆墨黑的脸上滚下了两行清泪。 “好孩子!没事了!”玉烟拍拍阿楠的肩,顾不得百感交集,吩咐道:“赶紧准备洗澡水和换洗衣服!”一时间,申海去准备洗澡水,忍冬去找仆妇要衣服。“高飞,先带阿楠去吧!百结,去吩咐厨房,准备点儿吃的。”玉烟回头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丹若,道:“丹若,跟我回屋!” 玉烟靠在软榻上,看着还搞不清状况的丹若,道:“说吧!见到他时是什么情况?” 丹若正了正神色,道:“我与忍冬他们分开后,就一个人闲逛。这个孩子正在路边乞讨,我看他一眼,他也正看着我。那双澄澈的眸子让我莫名的挪不动脚步,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于是就扔了三个铜板给他。没想到我刚一转身,就冲过来三个大一点儿的乞丐将铜板夺了去。” 玉烟道:“这事不让你遇上就罢了,一旦碰上了,以你的性格就没有不管的道理。”这一点儿可以从她对百结的护爱上就可以很明了。 丹若道:“还是姑娘了解我!我冲上去问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冲着我来了。令我没想到的是,那孩子竟然冲到我面前保护我。如果不是霍大人正好带着官差经过,他们一见官差就跑了,否则,我们这顿打怕是逃不了了。” 玉烟皱眉,想来这霍大人正是带人去接她呢!“这不是造反吗?乞丐靠乞讨为生,证明是一无所有的人,无家无业,无依无靠,说白了就是无能的人,怎么可以对你这个施主如此之凶悍?是谁给他们的胆?来往行人就没有出头的吗?” 丹若道:“路人皆都绕着走,这种事恐怕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吧!为防那几个人再回来找这孩子的晦气,奴婢这才自作主张的带他回来。只是万万没想到,他在嘴里一直念叨的烟姨竟然就是姑娘。” 玉烟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说在昭县的时候,他曾经去县衙那边找过我?” 丹若点头,道:“是的!其实,我,噢不!是奴婢,决定带他回来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他冲着奴婢喊‘烟姨’。奴婢才恍然他就是那个在县衙门口碰到的孩子,他不是喊我‘烟姨’,只是告诉我他见过我。”才当人奴婢没几天,这在自称上还是没有完全转换过来。 玉烟皱眉,若有所思,须臾道:“是了!阿楠的脑子是有问题,却也有他的执念。丹若,在我面前自称奴婢还是我,全凭你们高兴就是,我没关系的。我让百结从桂花楼带了点心回来,你先吃一点儿吧!” “谢姑娘!”丹若到此时才完全放松下来。 忍冬和百结一同回来,玉烟看看她们道:“忍冬你跟丹若留在这儿,阿楠见过你们俩,在熟人面前他不害怕。待会儿他洗完澡出来,你俩先伺候他吃饭。其他的什么都别问,等我回来再说。” “姑娘要出去?”忍冬问。 玉烟道:“是啊!找谢大人,算账去!” 忍冬再问:“姑娘可是要借兵,打乞丐去?” 玉烟叹气,道:“你当乞丐是木头呀?他们长着脚呢,到哪里找去?你们这个时代,消息最灵通恐怕就是乞丐了。阿楠被带进了县衙,以为他们看不见吗?恐怕现在,早就跑光了。百结,咱们走!”两个留下的丫鬟,看着主子离去的身影,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她们家姑娘这是去算得哪门子账呀? 玉烟等在廊上,看着从大堂里出来的沈廷钧和霍东明,脸色不太好,说明审讯不顺。看到玉烟,沈廷钧的嘴角不自觉的流露出讥嘲,“你不是不好奇吗?” 玉烟露在外面的嘴巴微微一笑,带出好看的弧度。“谁说我不好奇了?这件事可是攸关我的性命,我当然要亲自审了。” 霍东明讶然,道:“姑娘要亲自审?怎么审?” 玉烟道:“大人的大堂恐怕是女子登不得的吧?所以,烦请大人设个小堂,只需命人将大胡子和掌柜的带来就好!” 霍东明看向沈廷钧,道:“王爷,您看?” 沈廷钧眼睛盯着玉烟,道:“本王倒要看看,咱们都撬不开的嘴,她能有什么办法。”这样的说辞算是默许了。 小堂设在了会客厅,人也按照玉烟的要求带了上来。沈廷钧和霍东明分别坐到了主位上,玉烟则坐在侧位上。 掌柜的叩头道:“小的刚出府衙,不知大人又将小的叫回来所为何事?” 霍东明指指玉烟,道:“郑掌柜,是这位姑娘想见你!” 郑掌柜看了看玉烟,道:“原来是个怕羞的姑娘。” 玉烟笑,从座位上起身,道:“掌柜的何必拐弯抹角呢!我不是怕羞,而是遮丑,这一点儿没有人告诉你吗?” 郑掌柜道:“姑娘说笑了!今天第一次见姑娘,姑娘生的如何,哪是咱们能知道的。” 玉烟道:“郑掌柜对这城中的乞丐可有耳闻?” 郑掌柜道:“乞丐历朝历代都有,瑭城在霍大人的英明治理下,算是少的了。” 霍东明清了清嗓子,道:“玉姑娘,能回到正题吗?” 玉烟回头看他一眼,道:“敢问大人,何为正题?我在酒楼好好的吃个饭,有人来要我的命。我的丫鬟在大街上闲逛,又差点儿遭遇乞丐围攻。是这瑭城真的治安不好还是本地有欺生的风俗?” “这------”霍东明一时间语塞,若承认治安不好,那还真是自打耳光。沈廷钧则若有所思,似乎有些明白这丫头为何会去而复返了。 玉烟道:“再问大人,这瑭城的商户可是经常受到地痞流氓的***扰?” 霍东明正色道:“这一点,本官可以明确的告诉姑娘,自本官上任以来,就对扰民的地痞流氓实行严打,绝不姑息。” 沈廷钧道:“关于这一点儿,本王可以作证,霍大人可是受到了皇上的嘉奖的。” “哦!那我就心中有数了。”说着转向大胡子,“你还真是个莽夫啊!来这瑭城作恶,就没调查清楚吗?” 大胡子扭脸冷哼。 玉烟道:“你这种人干的应该就是拿人钱财替你消灾的行当,而这次你的雇主不是聪明过头了就是太笨了,虽然是个很会演戏的主儿。但凡事都会过犹不及,太入戏了反而显得与现实格格不入。对吧,郑掌柜?” 郑掌柜皮笑肉不笑的道:“郑某愚钝,不明白姑娘在说什么。” 玉烟冷笑,“别再演了,你当然明白的很!因为郑老板你就是这个大胡子的金主。” “姑娘何以血口喷人?”郑掌柜瞬间涨红了脸,“姑娘在小店里受了惊吓,小店自会给予姑娘适当补偿的。”言辞很是诚恳。 霍东明看不下去,一个女子哪会审案,分明是在胡搅蛮缠。“玉姑娘------” 玉烟头也不回的的摆摆手,阻止霍东明说话。“昭县有个鸿福酒楼,我曾经在那里做过工,对那里的王老板还是很熟悉的。那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仅仅就因为我的辞工,便想了法子将我投进了县衙的大牢。现在,我整没了他的大厨,他岂不恨死了我?乍见这鸿禄酒楼,我着实吃了一惊,不是名字上的关联,而是这招牌上的四个大字与那鸿福酒楼的皆出自一人之手。” “那又如何?”郑掌柜的脸色由红转黑。 沈廷钧的目光变得幽深,嘴角抽动了一下,却没有出声。 “不如何吗?”玉烟笑,“既然霍大人治下严明,那么光天化日之下的酒楼闹事就应该很稀罕。郑掌柜面对气势汹汹的来者,虽然面部表情上显得很害怕,但是说出的话语倒是冷静的很。如果不是身经百战就是事先预练。” 郑掌柜冷哼,道:“郑某活到不惑之年,所走过的桥比姑娘走过的路还要多,遇事沉着就不该吗?” 玉烟道:“等这帮泼皮动上手后,郑掌柜的沉着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哪!那可是你的店啊!你身为掌柜的不动,你手下的伙计也不动,发生了这种事,最该急着报官的不该是你们吗?最重要的是,保护客人不该是你们的责任吗?看着我的手下跟他们过招,你们不但无动于衷,你郑掌柜的眼中甚至还闪现着快感。更可笑的是,这大胡子竟然会直奔我们而来,目标也太明确了!如果他们的目的真的是在钱上,不该冲着你冲着柜台而去吗?” “这------这------”被玉烟这一顿抢白,郑掌柜一时间指挥不了自己的舌头。 “别急!我给你时间组织你的说辞!慢慢的想!好好的想!千万可要想好了!对了,提醒你一下,本姑娘除了是妙手回春的鬼医外,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坐在你面前的平祝王爷的未来王妃。”玉烟说完,坏笑着绕着大胡子转了一圈,然后对百结招了招手。“你来!看看他是谁!” 百结迟疑着靠近,瞅了瞅,对玉烟摇头,道:“奴婢愚钝!这个人没见过!” “你看他的眼睛!”玉烟提示。 百结再看去,道:“看这双眼睛的确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再看他的背影!”玉烟示意百结转到大胡子身后。 大胡子不耐烦的动来动去,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见他乱动,门口的两名官差立马上来钳住他的两只胳膊。 “如此甚好!”玉烟上前,一把揪住大胡子下巴上的胡须,猛的一用力,那胡须竟然被硬生生的扯了下来。唏嘘声响起,玉烟对百结道:“剩下的由你来。” 霍东明嚯的起身,道:“他的胡须居然是假的!这也太欺人了!” 百结上前,颤抖着手将剩余的胡须揭掉,后退一步,惊呼道:“马武?怎么会是你?”马武扭头不看她,脸上红红的,不知是胡须的关系,还是自己真的觉得羞惭。 沈廷钧在椅子上再也坐不住,踱到玉烟面前,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第079章 画像(6000+) 玉烟道:“一个人的容貌可以造假,声音可以造假,但是眼睛却是怎么伪装也藏不住心事的。从他走进鸿禄酒楼,我就注意到他了。因为他的视线最先射向的并不是柜台,而是我这边。可惜我虽然是他的目标,但他的视线却并未落到我身上,而是看了我的丫鬟百结一眼。我的丫鬟是很漂亮,但却未必有我的面具抢眼,何况他看我的丫鬟那一眼流露出很复杂的感情。再到后来,一片混乱。他带来的人不是跟高飞打,就是偷袭我,却将我的丫鬟闲置了起来。就算百结为了保护我强行加入了进来,他们都没人理她这个茬。这就很耐人寻味了,若这些人真的是泼皮,最先扑上的不该是这个漂亮的丫头吗?行凶绕道走,只能说明这些人里头有人认识百结。” 马武道:“凭什么猜是我?郎” 玉烟继续道:“自我认识百结以来,她的身边就出现过三个男人。一个就是刘文刚,他是垂涎百结的人;一个是姚泽樟,他是帮过百结的人;一个就是你,隐藏在百结身后的人。其中,刘文刚是县令公子,娇贵的很,听说他前几天被人剁了根手指去,应该会老实几天。何况,就算他真的恨我,依他那种颐指气使惯了的个性,会是个幕后买凶的人,断无可能亲自上阵来杀我。至于姚泽樟,一个很自负的人,出身于富贵之家,身边却连个随从都不带,又怎么会带一些武功不入流的人来袭击我呢?他若做事,定会做在暗处。那就剩下你马武了,好歹咱俩在一个厨房共过事,我对你的背影还是有些印象的。” “马武,你这是为什么呀?”百结走上前,生气的质问。 马武啐了一口,道:“我恨她!她弄走了李大厨,害的鸿福酒楼歇业,害我失了工作,此恨一;她当众毁了你的清白,此恨二;她竟然让你伺候她,此恨三。” “你糊涂啊!”百结跺脚,眼泪哗哗的流。 玉烟忍不住朝屋顶丢白眼,她这算不算躺枪呢?原来招来一个人的恨是如此的轻而易举啊!玉烟转身对霍东明道:“接下来的审讯就请大人来吧!玉烟建议将他俩分开来审,从实招来的从轻处置,满口谎言的罪上加罪。” 霍东明颔首,道:“来人!将这二人分别关押。”人被带下去后,霍东明对玉烟已是刮目相看,道:“姑娘好敏锐的观察力啊!” 玉烟笑笑,道:“大人过奖了!玉烟习医多年,面对病人,无非是望闻问切,首要的便是望,自然也就练就了玉烟察言观色的好眼力。” “你倒是个不谦虚的!”沈廷钧撇嘴锎。 正说话间,一个官差匆匆跑来,在霍东明面前拱手道:“大人,刚刚牢头来报,今天抓进来的人中,有一个服毒自杀了。” 霍东明对着沈廷钧道声失陪,大步走了出去。 玉烟则看向沈廷钧,后者的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眼睛却瞪着她。沈廷钧先开口,道:“这个人,你可愿意救?” 玉烟摇头,道:“不愿意!除非,你答应年前迎娶我。”就算他愿意立刻娶她,她也是不会救的吧!一心求死之人,哪怕是阎王爷赶人也是赶不回来的。 沈廷钧恼怒道:“我的线索断了,都是因为你!” 玉烟道:“你盯着别人,别人也在盯着你!所以,你的这条线索,就算不是碰上我也还是会断的。能让你追到柳家已经很不容易了!话说,你年前要不要娶我?” 沈廷钧直接鼻孔朝天,大步走了出去。玉烟哈哈大笑,冲着他的背影喊:“娶我有大奖,陪送凶手啊!真的不考虑吗?”敛住笑,这才看到百结正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玉烟耸耸肩,无所谓的一摊手,道:“回吧!” 百结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嘴巴张了好几次,愣是没发出声音。玉烟看过来的时候,她总是赶紧把头低下。玉烟幽幽的叹了口气,也没多说什么,径直回了院子。 进了屋,梳洗完毕的阿楠显然已经吃饱喝足。玉烟见所有的人都在,就吩咐道:“高飞,你陪申海去找管家,要些治跌打损伤的药膏来。刚才的一战,他身上可能有些皮外伤。丹若,百结,你们也下去歇着吧!这里有忍冬伺候就好了!”吩咐完了,诸人散去。 玉烟这才仔细看阿楠,右眼圈是黑的,两腮上皆有伤疤,左嘴角有淤青。玉烟没来由的心疼,伸手摸向那刚结痂的疤,问道:“疼吗?” 阿楠摇摇头,道:“不疼!” 玉烟拉着他到软榻上落座,问:“你娘呢?” 阿楠再次摇摇头,眼中有泪光闪烁,“走亲戚------散了------说找娘------跟着------来这里------不偷------就打------”听得玉烟直皱眉。 忍冬道:“表少爷这般说话,想来是吓着了,见着了亲人又有些激动。不如先让他歇着吧!等情绪稳定了再问。” 亲人?她算是他的亲人吗?她看着那张红扑扑的脸蛋,那么热切的眼神,显然在他简单的脑子里已经把她当成了亲人。好吧!那就是亲人!“阿楠!那次我着人把你们送回上岩村,你娘应该是很快就带你们离开了吧?” 阿楠努力回想,用力的点头。 玉烟继续道:“你娘跟你说要去走亲戚,但是却在途中走散了,是吗?后来,你遇到了一些人,说要带你找你娘,你就跟着他们来了这里,对不对?他们让你偷东西,不偷,就打你,可是这样?”阿楠一个劲的点头,玉烟就长长的叹了口气。“阿楠,你现在找到了烟姨,就没有人再伤害你了。烟姨知道你现在很想找你娘,但这事急不得,咱们得慢慢来。现在,跟着忍冬先去歇着吧!” 忍冬带着阿楠下去,丹若和百结就冲了进来。玉烟看她们一眼,道:“茶!” 丹若咬着唇,耐着性子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姑娘,马武他------” 玉烟喝一口茶,微皱了一下眉,道:“丹若,你果然是个急性子!百结与你正好相反,无论有什么事都会闷在心里。但我想了,她不肯与我说的事,定会与你商量。你们之间沟通好了吗?” 二人这才恍然,姑娘刚才赶她们下去,就是给她们私聊的空间啊!丹若叹了口气,道:“奴婢是真的没想到马武竟然会干出这种事来。” 玉烟道:“百结,他既是喜欢曾经的你的,若你没出事,你俩会在一起吗?” 百结红了脸道:“奴婢只当他是哥哥!” 玉烟道:“看来,今日遭此劫难,也算是他活该了。谁让他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呢?倘使他的情感寄托在丹若身上,就应该不会走到这一步了吧。” “姑娘怎么可以这样子乱说?”丹若咬了唇。 玉烟道:“既是乱说,又何必当真?感情的事往往就是这样,你喜欢他,他却又喜欢她,好容易弄个两情相悦吧,又会有其他的阻挠出现。一个处理不好,那绝对是会被伤的体无完肤的。” 丹若道:“我和百结还有马武都是一条街上长大的,朋友之情还是有的。他家的境况并不好,下面还有弟妹四人,爹娘靠卖豆腐为生。马武在鸿福酒楼谋到差事后,王老板答应专用他家的豆腐,家里才算有所改善。现在,倘使家里失了这个壮劳力,肯定会捉襟见肘的。姑娘如此的冰雪聪明,只要姑娘肯,是完全可以帮他脱罪的。” “我不肯!”玉烟冷冷的道,“当时百结也在场,亲眼目睹了他是如此耍狠的想置我于死地,我凭什么还要帮他?我所做之事,并没有直接加诸于他身上,他却将恨全都发泄在了我身上,这说得过去吗?想要摆脱绝境就铤而走险,愿赌就要服输。倘使我真的死在了他的棍棒下,你们又当如何?” 丹若道:“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其实,马武本质上并不坏的,只是被坏人利用了而已。” 玉烟起身,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既然错了,更没有别人为他买单的道理。别说他今天杀到了我头上,就是对别人进行行凶,我断然也是不会帮他的!我还是当初的那句话,人敬我一尺,我还十丈;人若损我一尺,我也必还十丈。所以,马武之事,我没有落井下石已经很大度了。你们回吧!若想去探监,就直接去求霍大人。我累了,想眯一会儿,你们下去吧!” 丹若见多说无益,便拉着百结退了出来。百结撅着嘴道:“她还真是个狠心的!” 丹若叹气,道:“马武害她,是你亲眼所见,你应该更能理解她才对。” 百结道:“毕竟没杀成啊!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马武就此身陷囹囵?” 丹若道:“你原可以救他的,只要你跟姑娘说你愿意嫁给他,我相信姑娘看在自己人的份上,是会绕过他的。” 百结恼怒的看了丹若一眼,道:“你这是什么话?我心中无他,如何嫁他?你是想让我害人害己吗?” 丹若道:“你的心中难道就只有那个姚泽樟?” 百结狠狠的一跺脚,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取笑我。别说我已非完璧之身,就算是,那跟姚大侠也是云泥之别,我对他只有感恩,岂敢有非分之想?” “好了!”丹若上去拉她,“闲话少说,咱们还是赶紧想法子去求求霍大人吧!能容咱们去探探监也是好的。” 玉烟睡了一会儿,醒来已是黄昏。忍冬进来通报,道:“姑娘,霍大人有请。” 玉烟打了个哈欠,道:“我还正寻思着找他呢!”任忍冬帮着整理了一下妆容,主仆二人就去了前厅。 沈廷钧居然不在,只有霍东明一人在来回踱着步。“不知大人叫玉烟前来所为何事?”玉烟福了福身子,暗骂这古代的礼仪真是麻烦啊! “姑娘请坐!”霍东明道,“本官已将那二人分别进行了突审,二人的招供并无太大差异。一切都如姑娘所料,那鸿福酒楼与鸿禄酒楼确系一家,大老板叫王春,鸿福酒楼乃是其弟王秋在管理。袭击姑娘之事,的确是那王秋指使马武所为,此地的郑掌柜只是个从犯。原想着等姑娘离开瑭城再动手的,却没想到姑娘会去了那鸿禄酒楼。于是,他们临时改变主意,合谋了这一场。” 玉烟苦笑,道:“如此看来,倒是我自己送上门去的。” 霍东明道:“对那个王秋我已下达了通缉令,只是这个马武,姑娘可有好的处置建议?” 玉烟一听就明白,这是在卖人情给她,可惜她不想收,道:“大人只管按照大康律法处置就可以了,我一个小女子怎好干涉。我的丫鬟与他是老乡,倘使她们已经找过大人了,律法之外的恩大人可以给。但是其他的,大人就算给了,玉烟也是不会承情的。” 霍东明道:“那本官知道该怎么做了。” 玉烟笑笑,道:“玉烟来此,还有一事请大人帮忙。” “姑娘请说!只要本官能办到的,就绝不含糊。” 玉烟道:“这官府通缉一个人,告示上都是附有画像的。所以,玉烟想借府里的画师一用。” “姑娘想画像?”霍东明有些意外。 玉烟道:“是玉烟想找人!大人可能也听说了,我的丫鬟出去转悠的时候,带了个乞丐回来。那个小乞丐不是别人,竟是我表姐家的外甥,不知怎么的跟表姐走散了。所以,玉烟就想学官府的样子,画些画像出来,四处张贴一下。”在这落后的古代,找个人谈何容易啊!她聪明的脑袋也就只能想出这种土办法了。 霍东明道:“这个好说!” 玉烟起身,道:“大人若无其他的事,玉烟退下了。” 霍东明道;“王爷有事先回京城了,托本官跟姑娘说一声。” “他会那么好心?”玉烟笑,那个男人如果真想跟她说一声,又怎会假手于人?不告而别,明显的当她不存在,让她下不了台嘛!“谢大人给玉烟留面子!” 霍东明叹气,道:“像姑娘这等聪明的人,何苦将自己陷入这种局面里呢?” 玉烟坏笑,道:“若玉烟只是想浑水摸鱼呢?大人不用这样看着我,很多事都是日久见人心的。这世间的很多事,往往都是身不由己的,玉烟每走一步又何尝不是被逼的呢?且行且看吧!看尽繁华,谁能说玉烟的最后不是回归呢?” 霍东明摇摇头,眼前的女子当真是看不透啊!“姑娘就是太聪明了!一个女子要想让自己在一个男人面前呆的久些,还是将自己的锋芒藏起来的好。否则,对于男人的自尊来说,往往是很难承受的。” “是吗?”玉烟无所谓的耸耸肩,“随便了!玉烟先回去静候画师了!”霍东明的话她当然听得很明白,无非是说,沈廷钧的不辞而别是被她的锋芒逼走的。他要是真这样想,那就是无肚量的自私男人!当然,时代是造就这种渣男的土壤,她虽然无力改变什么,但若让她改变自己去适应一个男人,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笑话!她可是来自二十一世纪受过良好教育的新新人类啊! 画师熬了一夜,直画到手抽筋,玉烟才打赏了银子放行。用过早饭,玉烟先去看了霍夫人。便带着二十份画像去了霍东明的书房,她已经从仆妇那里打听清楚了,这霍东明早饭后有看书的习惯。一个很多现代人已经遗忘了的很好的习惯! 霍东明开门,见是玉烟,连忙让进屋。玉烟没有坐,吩咐忍冬将画像交给霍东明。霍东明接过,摊开了看一眼,倒抽了口气,问道:“姑娘不是要找表姐吗?这画像上的分明是男子啊!” 玉烟道:“玉烟要找的的确是表姐,但并没有说要画表姐啊!何况,不照着本人画,再厉害的画师也是画不传神的。再说,一个貌美女子的画像真的贴的到处都是,对她也是不安全的。这是外甥的画像,孩子在找娘,当娘的找孩子肯定找的更急。画像贴出去,倘使我那表姐看到了,也就知道到哪里去找人了。” “姑娘考虑真是周到啊!这一招反其道而行也着实令本官佩服啊!只是这孩子怎么看着眼熟呢?” “哦?”玉烟两眼放光,“这孩子叫阿楠,大人可曾见过他?” “没印象!但这孩子的眉眼总觉得有那么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玉烟闻听,神色黯淡了一下,眉头微皱。霍东明看着画像下面的落款,不禁挑眉道:“平祝王府?姑娘真的要去住那平祝王府吗?” 玉烟道:“正要跟大人说呢!若无事,玉烟就此告辞了。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年应是在京城过了。夫人之疾,一月后当缓解,届时请大人将诊金千两送到平祝王府。” “千两?”霍东明嘴角抽搐。眼前的人还真敢狮子开大口啊! 玉烟冷脸道:“夫人的命在大人心中不值千两吗?” “值!值!”霍东明突然感觉燥热不止发生在夏天里,数九寒天额头上也是可以冒汗的,当然是冷汗。“本官既然说了随便姑娘漫天要价,就一定会把银两奉上的。” 玉烟的脸上瞬间阴转晴,笑道:“大人为官清廉,想必短时间内筹足这些银两有些难度。到时,玉烟会将单子发到京城姚家的,既然是首富,这点儿钱对他们来说也只是九牛一毛。我想,姚泽樟应该会很愿意买单的,这也算是给了他为姑姑尽孝的机会。” 霍东明道:“这可使不得啊!蕙娘既已出嫁,哪有让娘家出钱的道理?至于泽樟,是个不错的孩子,就是性格孤僻了点儿。” “仅仅是孤僻吗?”玉烟的眼前浮现出一张鼻孔朝天的脸,不觉就笑了。 霍东明道:“本官这就吩咐管家为姑娘准备路上所用。” 玉烟道:“有劳大人了!这些画像,还请大人着人在城中张贴。” “好说!”霍东明再看画像,眉头不禁拱起,“张贴出去后,姑娘不等吗?万一这要找的人就在城中呢?” 玉烟笑,道:“拐带阿楠的人不是傻瓜,定然走的是反方向。当然,事情没有绝对,倘使表姐真的找来,还请大人多多照顾。另外,这城中若有可疑的乞丐,也请大人多留意一下。” “这是自然!姑娘请放心!” “那玉烟告辞了!” “姑娘走好!” 玉烟谢绝了霍东明派人护送的好意,带着自己的人,分乘两辆马车,往京城走去。相比于现代的交通工具,马车的速度堪比蜗牛。走走停停,到第三日的黄昏,离着京城尚有一百公里。 马车在山路上颠簸,眼看着天色将黑了下来。高飞对车里的玉烟道:“姑娘,今夜恐怕要在山里过夜了。” 玉烟这正在车里假寐,听到高飞的喊话,这才从侧卧中坐起。这辆车里只有她和忍冬,倒不失宽敞。伸了个懒腰,道:“高飞,你看看哪里亮起灯火,就往哪里去吧!我好像听到了钟声。” 高飞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道:“姑娘,此山名为凌岱山,虽不及绘稷山大,但山中寺庙却是多的很。其中,最出名的要数承念寺了,但属下并没去过,所以具体方位不知。” “无妨的!就去最近的寺庙借宿吧!”只是路过而已,何必那么讲究? 马车离开大路,转向小道。光线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好在月光很好。约莫前行了一刻钟,马车终于停住。下了车,抬头,依稀可见“每心庵”三个大字。丹若上前敲门,须臾,庞大的木门发出吱吱的声音,仅容一个脑袋的门缝里,探出了一张尼姑的脸。丹若道:“打扰了!我家姑娘赶路至此,天色一晚,想在贵庵借宿一休。” 尼姑道:“几位施主稍等,待我禀明了姑姑。”门砰地一声关上。玉烟暗道,好强的防备心啊! 第080章 夜惊(6000+) 木门大开,门口出现了一名腰板挺直的年长尼姑,冷声道:“各位施主失礼了!本庵地小人少,怕是委屈了各位施主。离此往东,行五公里,就是有名的承念寺。那里可谓是住的好,吃的好,各位有马有车,多行几步也是无妨的。” 丹若听她这么一说,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只得看向玉烟。玉烟上前一步道:“有劳庵主费心了!我等已经车马劳顿,只求有个避风的所在,至于吃穿用度,一切都由我们自己打理,就不劳庵主费心了。” 老尼姑道:“贫尼并非庵主,我家庵主正病着呢!这也正是怕对各位施主照顾不周的原因。” 丹若快嘴道:“我家姑娘正好是大夫呢------”玉烟清了清嗓子,丹若立马将下面的话吞到了肚子里。 老尼姑道:“各位施主若不嫌弃庵内简陋,就请进来吧!” 进到庵里,高飞和申海忙着安顿车马,丹若和百结则借用庵里的厨房生火做饭,忍冬则忙着收拾房间。玉烟站在院子里,抬头,望着墨蓝的天空那轮清冷的明月,心中有着些许的怅然。阿楠一路上很安静,几乎不说话,现在正蹲在离玉烟不远的角落里,学着玉烟抬头看月亮。 最先应门的尼姑踏着月色而来,见了玉烟道:“姑姑命春风给姑娘送棉被来,山里风冷。” “有劳师太了!”玉烟道,“忍冬!”忍冬听到喊声立马从里面跑出来,接了春风抱来的棉被。 春风道:“姑姑交代说,我家庵主病得厉害,就不出来见客了。” 玉烟道:“本该我去见庵主才对,考虑到庵主的病,还是不去打扰了。对了!这庵里可有早睡的规定?怎么不见人员走动?” 春风道:“那倒没有!庵里除了庵主和姑姑,就只有我和秋雨了,人少,自然就很少见!”春风答完,双手合十,玉烟也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然后,春风转身离去。 忍冬放下棉被,从屋里出来,站到玉烟身边,问:“姑娘可是累了?” 玉烟道:“大家应该都累了。吃了饭,都早点儿睡吧!锎” 太过寂静的环境反而更让人难以入眠,玉烟辗转反侧,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迷迷糊糊中刚欲睡去,外间却传来忍冬带着惊恐压低的声音,问:“外面是谁?” “是我!”申海的声音,“赶紧叫姑娘起床,外面似乎有动静。” 玉烟一下子惊坐起身,道:“忍冬,帮我穿衣服!” 听闻“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而现在却是明月当空,清风徐来,这样的夜也适合作恶吗?高飞、申海、丹若、百结都已等在外面。玉烟看看众人,问:“阿楠呢?” 高飞道:“属下出来的时候,他正睡的香,就没叫醒他!” 玉烟道:“孩子睡觉没有那么警觉,让他睡吧!” 忍冬跟在玉烟身边,故作镇静,却难掩声音的颤抖,问:“姑娘,是冲咱们来的吗?” 玉烟道:“是与不是,这一劫,怕是避不过了。”佛堂那边,厮杀声远远的传来,玉烟皱眉。“不管对手是强是弱,都不能蛮干。你俩听我的口令。”说着在高飞和申海手里各塞了东西。 玉烟一行离了客房,前往佛堂。待进了与佛堂连着的院子,也就看清了对垒的双方,一边是两个尼姑,看那身形,应该是春风秋雨;另一边则是十几个黑衣人,皆都蒙面,看来还是怕被人认出的。 老尼姑道:“你们这帮歹人,连出家人都不放过,当真是丧尽天良啊!” 一名黑衣人道:“我们的人已经暗访到她就在这里,赶紧让她出来。”手里明晃晃的的剑正指着老尼姑的脖子。 “要找我吗?”玉烟朗声道。 场中的对决暂且停住,全都看了过来。刚才与老尼姑对话的显然是个领头的,转向玉烟道:“你又是谁?” 玉烟不答话,却对挡在她面前的高飞申海道:“你俩上!将手中的东西抛撒出去。”二人虽然狐疑,还是依言将粉末撒了出去,一阵异香就此弥漫开来。 “故弄什么玄虚?”领头的厉喝。 玉烟道:“不想死得快的都别动!听说过鬼医的名号吗?以前听说过的更好,没听说的就从今夜记住。”黑衣人闻听,互看一眼,似在征询答案,却没有人给出意见,包括领头的都有些呆愣。玉烟继续道:“你们猜的没错,本姑娘正是昭县传的神乎其神的鬼医!我可以从阎王爷那里带人回来,自然也可以把人送到那里去。这药用在救人上是药,用在害人上那可就是毒了!” 领头人大惊,表面却道:“不过是女人用的胭脂水粉,吓唬谁呀!” 玉烟勾唇,邪魅一笑,月光下的面具竟真的给人鬼魅的感觉。“香味可以掩盖药味,女人制毒自然要善加利用女人的东西。此粉只要吸入一点儿,就可以在一个时辰后毙命。越是剧烈运动,药在体内就会扩散的越快。先侵入肺,慢慢的弥散到五脏六腑。你们可以不信,那就上来跟我的手下对打吧!他们可是事先服了解药的。你们也可以自己先深吸几口气试试,感觉一下胸中是否憋闷。” 当即真有人开始深呼吸,吸进去几口气后,开始眼露惊恐。领头人道:“把解药交出来,否则大不了鱼死网破。” 玉烟道:“这俗话可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这药粉有一个最大的不足,就是嗜酒,而且独爱女儿红。一遇女儿红,就迅速溶解。所以,你们要想控制毒性发作,最好在半个时辰内一口气饮下半斤女儿红。” 领头人正犹疑间,忽听庵外哨声响起,黑衣人瞬间如鸟兽散。庵外的马蹄声渐去渐远。 忍冬只觉得身子一沉,她家姑娘的重量几乎都加在了她的身上。“姑娘,奴婢扶你回去休息吧!” “施主请留步!”老尼姑走了过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尼代表庵主多谢姑娘解围。只是贫尼等中的毒真要喝酒才能解吗?” 玉烟深吸了口气,道:“申海,你在瑭城给忍冬买的这胭脂水粉香味太冲,下次买淡点儿。” “是!”申海一本正经的说。 玉烟被逗笑,道:“师太不要紧张,只是普通的胭脂水粉,无毒。”撒了一个大谎,还真是耗体力啊! 众人闻言皆都长长的出了口气,接着是唏嘘。老尼姑“啊”了一声,道:“姑娘不是鬼医吗?” 玉烟道:“鬼医很出名吗?师太久居深山也有耳闻吗?” 老尼姑清了清嗓子,道:“贫尼自是没听过的,只是刚才听姑娘提及,便想着我家庵主正病着。若姑娘当真是鬼医,就请顺便给我家庵主瞧瞧吧!” 忍冬道:“我家姑娘不随便给人看病的!” “姑姑!”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声叹息,院子里已经多了一条单薄的身影,宽大的道袍被风吹起,给人一种随时会升天的感觉。 “庵主,你怎么出来了!”老尼姑惊叫一声,春风秋雨早已先她一步奔了过去。 庵主道:“姑娘既然有她的规矩,就别为难人家了。反正已是贱命一条,早死早超生吧!” “我的庵主啊!你可千万不能这样想啊!”老尼姑高喊,声音甚是悲切。 百结道:“看淡生死,修行真能让一个人大彻大悟吗?” “这也算是彻悟?”玉烟冷声道,“这分明是在拿自己的生命赌气。‘每心庵’里藏着的是‘悔’字,至于是悔不当初,还是忏悔罪恶就不得而知了。消极避世了这许多年,本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却没想到今夜那些人的到来将好不容易粉饰的太平给毁了,这才有了万念俱灰。可怜!可叹啊!” “你究竟是谁?”老尼姑厉声质问,“来此有何目的?” “姑姑!”庵主有气无力的喊,“不可无礼!” 玉烟就笑了,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道:“毒药可以瞎编,但鬼医却是如假包换。好困啊!忍冬,扶我回去!” “姑娘!”老尼姑冲了过来,步伐有些踉跄,“贫尼刚才失态。请姑娘救治我家庵主。庵中清贫,无金银作为诊金,但请姑娘念在出家人四大皆空的份上,就破例一次吧!” “师太的想法却并不能代表你家主子。”玉烟看向那个相隔五米的人,眼神凌厉。 庵主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姑娘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慧根,贫尼受教了。” “哪里!”别人夸她,她多少得谦虚点儿吧!缓步走上前,道:“庵主既已看透生死,又四大皆空的修行了这么多年,想来对身外之物应该是不吝惜的吧!我看病,从不空手而还。所以,庵主的病我可以治,但我要庵主身上的一样东西。” 庵主低头看看自己,道:“贫尼身无华服,头无饰物,还有什么可以给姑娘呢?” 玉烟用手一指,道:“我要庵主手上的佛珠!” 那是一串金黄色的珠子,淡淡的月色下正散发着莹莹的光。随着主人的身体瑟缩,也跟着抖动了一下。 “你要这个?”庵主声音颤抖。 玉烟道:“庵主不舍得吗?” 庵主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佛珠递了出去,道:“身外之物!身外之物啊!” “庵主!”三人异口同声惊叫。老尼姑更是大喊:“不可啊!” 庵主摆摆手,道:“佛法最讲求缘分,这串珠子虽然跟了我多年,但今日既然入了姑娘的眼,想必也是与姑娘有缘。姑娘就拿了去吧!” “舍得,有舍才有得,也是佛理吧!”玉烟毫不客气的接了过来,挽了四圈套在了手腕上。“庵主请回屋!申海,陪忍冬去取我的银针来!” 春风秋雨扶着庵主躺到了床上,就退到了一边。玉烟往床上一看,不禁暗叹,好一个灯下美人啊!但见柳眉凤眼,瑶鼻樱唇,虽无配饰华服,却依然难掩风韵。 这庵主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高热五天不退,药吃了不少,人却一天比一天萎靡。玉烟坐到床前,摸脉,看舌苔。然后猛的起身,审视着庵主,问:“庵主可有妹妹?” 庵主先是疑惑,继而摇头。老尼姑从旁道:“我家庵主出家前,在家排行最小。怎么?这个与疾病有关吗?” “那倒没有!”玉烟摇头,“细看之下,只是觉得庵主像一个人罢了。说起庵主这病,不过是外感风邪,邪热郁积于内,卫表被邪气郁闭,因而导致高热不出汗。由于汗闭,所以高热往往持续不退。治疗倒也简单,只需在臂上的孔最穴上扎上一针即可。” 忍冬正好到了,玉烟拿过银针,除了下针在庵主的孔最穴上,同时在合谷穴和复溜穴上也各扎了一针。待针取下,庵主的额上已经开始微微出汗。玉烟交代下多喝水,便带着忍冬退了出来。 廊下,四人正在哈气跺脚。玉烟吩咐道:“没事了!都回去睡觉吧!” 丹若道:“这折腾了大半夜,谁还能睡着呀?” “我能!”玉烟哈气连连的说。 玉烟先去看了阿楠,见他正睡得香,为他掖了掖被子,这才回自己的屋,忍冬又往炉子里加了点儿木柴。玉烟则拿着那串珠子在灯光下观摩,晶莹剔透,果真是上好的料。 忍冬看了,不禁笑道:“一串珠子而已,姑娘倒是稀罕上了。” 玉烟伸个懒腰道:“这个可不是普通的珠子,乃是佛教七宝之一的琥珀,而且是金珀。” 忍冬崇拜的看着玉烟,道:“没想到姑娘对宝石也这么在行。” 玉烟摇摇头,道:“我哪里懂啊!我知道琥珀,不过因为它是药材,有镇静、利尿及活血的功能。它可是可以燃烧的,我在想,若将它碾碎了制成香料,香味应该会很怡人吧!”按照现代的科学研究,琥珀是一种有机的矿物,燃烧是有松香的。 “真的?”忍冬两眼放光的凑过来,一说到香,也就抓住了她的心神。“奴婢还从未用琥珀制过香呢,也没听说过呀!不如,姑娘就赏几粒给奴婢吧!” “美得你呀!”玉烟戳她的头,“佛珠一百零八颗,都是有数的!你若想要,改天我想法子给你弄就是,但万万不能打这串的主意。闹不好,是会招来血光之灾的。” “啊?”忍冬大惊,“那姑娘还要它?” “因为我好奇呀!”玉烟诡秘的笑,“在这个不起眼的尼姑庵里,居然会有一个绝色佳人,说是俭朴,手里却拿着一串一般富贵人家都难见到的琥珀,不觉得奇怪吗?此其一。其二,尼姑庵里有姑姑这个称呼吗?春风秋雨称姑姑也就罢了,连庵主都称姑姑,她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呢?其三,春风秋雨竟然是会武功的,足见不是一般的尼姑。其四,就是那些个黑衣人,如果他们真是来行凶的,别说那两个尼姑了,就是再加高飞申海也是抵挡不住的。其五,就是最后的哨声,那个躲在暗处的人究竟是谁?他们来此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这个小小的尼姑庵里隐藏的东西可不简单哪!” 忍冬愣愣的听着,表情有些呆滞的说:“姑娘,咱们连夜走吧!离开这是非之地。” 玉烟走到床边躺下,道:“处处都是是非,能走到哪里去?既来之,则安之吧!等是非走了,这里也就安全了。去睡吧!” 玉烟这一躺下,倒是睡得香甜。可苦了睡在外面的忍冬,躺在床上如同烙饼,满脑子都是玉烟的那番话,直到天亮了才算消化完。顶着一双黑眼圈蹑手蹑脚的开门出去,就对上了四双黑眼圈,不禁倒抽了口冷气。“你们干吗?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忍冬压低声音问。 高飞瞪着一双红眼睛,摇摇头,道:“我们都睡不着。姑娘还没醒吗?” 忍冬没好气的道:“睡不着不会四处转转吗?姑娘难得睡这么香,就让她多睡会儿吧!都去吧!” “忍冬!”玉烟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忍冬连忙奔进屋子,丹若和百结也跟了进去。 “都怪奴婢,把姑娘给吵醒了!”忍冬道。 玉烟摆摆手,道:“丹若,你去看看,人可是都走光了?” “什么人?”丹若有些呆楞,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玉烟的意思。 “自然是庵里的人了!”玉烟懒懒的道。丹若应声退了出去,忍冬则忙着为她穿衣,百结转身去打洗脸水。玉烟看一眼忍冬,道:“怎么,昨夜没睡好吗?” 忍冬道:“昨夜发生了那样的事,也就姑娘你还能睡得这么踏实。姑娘的意思是,那四个尼姑已经走了?” 玉烟道:“出家人都有早起的习惯,要是没走,早该听到诵经声了。若是个聪明的就别再消极避世了,躲得了一时却是躲不过一世的。” 忍冬帮玉烟梳完头,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见丹若急匆匆回来,道:“姑娘,庵里除了咱们再无他人。” 玉烟戴上面具,道:“回去准备一下,咱们赶去承念寺吃粥。” 丹若道:“不急着进京了吗?” 玉烟道:“已经近在眼前了,想进随时都可以,反正它又跑不了。” 出了每心庵,往东行五里,马车再也无法前行,只得停住。玉烟带着三个丫鬟决定徒步走,令高飞和申海带着阿楠驾着马车返回,取大路到承念寺会合。 忍冬道:“幸亏昨夜没听那个老尼姑的到承念寺过夜,这行到一半马车就不走了,岂不要在此露宿?万一山里有狼怎么办?” 玉烟道:“狼比黑衣人还可怕吗?话说回来了,这俩人将咱们四个女子扔在这荒山野岭的,还真走得放心啊!” 忍冬笑道:“是姑娘亲口吩咐他们走的,他们岂敢不听啊!” 玉烟道:“那好歹也说句不放心的话啊!申海那小子就不怕我扔你去喂狼吗?” 忍冬红了脸,娇嗔道:“姑娘就会取笑我!” 丹若道:“姑娘昨夜一战,让高飞和申海既挫败又佩服。他俩说了,姑娘一人完全可以顶千军万马呢!正因此,他们才走的放心吧!” “那我还养他们做什么?看来,倒是我错了!”一个女人表现得无所不能是会将男人推开的。这往后遇事,她还是适当示弱的好。 “都怪奴婢多嘴!”丹若面露忐忑。 玉烟笑,道:“我又没说你错了,自责干吗?百结,你一路上少言,可还是在怪我没有对马武网开一面?” “奴婢不敢!”百结低了头。 “那就好!”玉烟深深的看她一眼,“赶路吧!否则,怕是喝不上热粥了。” 她们到的时候,高飞和申海早已经到了。忍冬抱怨,“早知道还是坐马车里了。” 玉烟捏捏她红彤彤的腮,道:“活动一下胳膊腿儿,不觉得浑身舒服吗?喝粥的人好多,赶紧呀!” 粥是热的,但喝粥的地却是一个棚屋,透着冷风,但一众人还是喝的很起劲。忍冬咂巴着嘴,道:“没有开源寺的好喝!” 玉烟细细的咀嚼着米粒,道:“我觉得差不多。” 忍冬道:“差远了!这里没有少爷呀!要是少爷在,怎会委屈姑娘在这里吹风啊!” “找打!”玉烟的弹指发出,却被忍冬巧妙的躲开。这小丫头,分明是在报她在路上揶揄她的仇。 “奴婢跟姑娘学的!”忍冬还在那里嘴硬。 玉烟无力的垂下手,她这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吗? 喝完粥,玉烟看看眼前庞大的寺庙,道:“赶路吧!” 高飞道:“姑娘不进去拜拜吗?听闻这承念寺的菩萨很灵的,别说京城里的人了,很多外地人都莫名前来呢!” 玉烟看看他们几个,道:“你们要是心中有所求,就进去拜拜吧!”话音刚落,呼啦就跑了四个。丹若和百结结伴,申海和忍冬一组。阿楠看着玉烟,咬着唇。玉烟道:“你也去吧!拜一下,为你娘祈福!”阿楠这才扭头跑走。 第081章 马惊(6000+) “可怜的孩子!”玉烟摇摇头,叹气,“善男信女如此之多,菩萨若是将所有人的要求都接下,岂不累死?” “姑娘不信?”高飞问。主仆二人说着,下了台阶,往马车停放处走去。 “求佛不如求己啊!你怎么没去?”玉烟问郎。 高飞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姑娘身边总得留个使唤人吧!”马的嘶叫声突起,震耳心惊。高飞道:“不好!马惊了!但愿不是咱的马!”再一看,偏巧就是他家的马,拉着空车,冲下山去。高飞一个跳跃,飞奔了出去。 玉烟高喊:“小心别让马伤了人!”山路上的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若想不伤人,除非赶紧制住马。玉烟凌厉的目光射向马车停放处,一个身着华服的车夫,正手握着鞭子,一脸的坏笑。玉烟大步走过去,开门见山的问:“我的马可是你惊的?” 车夫鼻孔朝天,哼了一口气,道:“我们柳家的马车,还从来没被挡过呢!去去去!一边去!” 玉烟眯了眼睛,道:“这赶车的与牲畜打交道久了,居然连人话都不会说了。” “臭丫头!还拐着弯骂起人来了。我看你是活腻了!”说着,就要挥动手里的鞭子。 “你敢!”玉烟昂首挺胸往那儿一站,对于这种嚣张的恶奴,只有在气势上强过他,才能压住他的劣根性。“惊了平祝王府的马不说,还要打平祝王妃,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活腻了?”一个仗势欺人的马夫,就算在他眼里柳家独大,但对于与柳家有着姻亲关系的平祝王府,多少也该有所耳闻吧锎! 不知是玉烟的气场威慑人,还是她的话起了作用,马夫扬起的鞭子无力的垂了下去。但听一个声音响起,“姑娘好大的来头啊!”玉烟循声望去,一个中等身高的胖子正从台阶上缓步下来。如果现在的眼睛是近视的,肯定会觉得他不是在走,而是在滚。脖子粗短,给人头直接落在肩膀上的感觉。月白色的衣服,一看就是上等的稠料。走近了,方脸,塌鼻,眼睛不知是本来就细长还是被肉给挤得,总之不大。 马夫恭敬的喊了声:“雷少爷!” 玉烟心中已经有数,这应该就是柳家的那个长孙柳雷吧!玉烟冷声道:“我原先也以为这平祝王府地位不一般,现在看来,比起柳家那还是差的远呢!柳家的一个车夫都可以欺到未来的平祝王妃头上,这要传将出去,还真是让人无地自容啊!沈廷钧空有王爷身份,难道是吃素的不成?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跟他订立婚约才对。” 车夫变了脸色,道:“少爷别听她的!未来的平祝王妃明明就是咱家的烟小姐,所以她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 玉烟冷笑,“我道这奴才怎么如此蛮横,原来是个可以给主子出谋划策的,柳家还真是人才济济啊!不错!柳烟与那沈廷钧的确有婚约,但也不过是空有了十五年,到死都没能嫁进平祝王府,不是吗?” “谁说柳烟死了?你怎么会这么清楚柳家的事?你究竟是谁?”柳雷的眼睛几乎只剩下了一道缝,但散发出的寒光还是让玉烟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玉烟瞪回去,道:“不管我是谁,今天的事都必须有个说法。今日上山参拜的人如此之多,这马一旦惊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雷少爷应该能想象的到吧?奴才犯的错,就请主子承担吧!毕竟,知道的,是奴才自作主张;不知道,还以为是主子教唆的呢!” “好厉害的一张嘴!”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威慑而来。 玉烟暗道,总算见到这柳家权威的真面目了。老太太个子不高,顶多一米五,拄着一根红黑色拐杖,从散发的香气判断,应该是檀木的。按照二十一世纪的市场价,怎么也得值个五六万吧!奢侈品啊!不过,现代人都用来收藏观赏,这古代人却拿来敲地板,真是暴殄天物啊!再看老太太的面目,玉烟看第一眼,脑中突然浮现了容嬷嬷的影像。不是长得像,只是那肃穆的神情让人生不出喜欢。老年人嘛,还是和蔼可亲的好! 再看向老太太身边,那搀扶着她的高个子女子,也是一脸的冰霜。圆脸,三角眼,塌鼻,薄嘴唇,组合在一起,真的是与美女不搭边。玉烟不觉就笑了,一个能在宫中熬到六品的女子,首要的就是要长得安全。 “你笑什么?我祖母的话很好笑吗?”称老太太为祖母,这丑女果真是柳云。 戴着面具都能看到她笑,是她的笑太明显了吗?玉烟道:“柳大人误会了!我笑,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听闻,柳老夫人治家很严。奴才做出了这般扰民的事,相信以老夫人的威名是断不会偏袒的。” “雷儿,怎么回事?”老太太目光一扫,就定位在了柳雷的身上。这样的直接反应,说明,要么这个柳雷经常惹祸,所以,有坏事就第一个想到他;要么,就是柳雷很得老太太信任,遇事,自然也会先想到他。 柳雷道:“孙儿也是刚到。老梁头,你来说!” 车夫老梁头转了转眼珠道:“老夫人,请为老奴做主啊!这姑娘的马车正好挡在咱家的马车前面,老奴想让他们移移,马车上又没人。老奴便想着给把马牵牵。谁知,那马的性子太烈,没等我靠近,就一蹬腿跑了。这姑娘便非得赖上老奴,愣说是老奴惊了她的马。她肯定是打听好了这是柳家的马车,便想着讹钱来了。老夫人千万别上她的当!她竟然还谎称自己是未来的平祝王妃呢!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玉烟冷笑着看着那张丑陋的嘴巴一张一合,当真是佩服啊!大户人家的奴才就是不一样,把黑的描成白的的水平如此之高。 柳老太太听完,脸上的皱纹动也不动一下,道:“姑娘,小小年纪,怎么不学好呢?学人家当骗子骗钱,殊不知这骗术总有揭穿的一天,到时真被人乱棍打死了,岂不累你爹娘白白生养你一场?” 玉烟不说话,却径直走到了老梁头面前,抬手就是两个巴掌。动作之快,令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 柳老太太的拐杖猛的戳地,道:“反了!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我柳家的奴才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教训了?今日之事,就算你想善了,恐怕也不行了。雷儿,给我上去教训她!” “我看谁敢!”申海大步冲过来,将玉烟挡在了身后。 三个小丫头也气喘吁吁的跑来,忍冬关切的问:“姑娘,你没事吧?” “我有事!”玉烟从申海身后走出来,“老夫人说得对,今日之事绝不善了。他抽我的马一鞭子,我就要为我的马还他一巴掌。这第二巴掌,是因为他恶奴欺主,谎话连篇的蒙蔽老夫人,这是在欺负老夫人年纪大吗?” “你这是在骂我是非不分吗?”柳老太太厉声道。 玉烟道:“老夫人难道真能分得清是非吗?别人说柳烟死了,老夫人就认为她真的死了吗?别人说柳烟活了,老夫人就认定她是真的活了吗?” “闭嘴!”柳雷上前一步,“我柳家的事还轮到你一个外人说三道四。识相的,就赶紧给我滚!” 玉烟道:“滚这个字,一般都用在圆形物体上。不好意思,本姑娘不适合。真要是家风清正,又何惧别人说三道四?雷少爷还是好好劝劝你那个柳烟妹妹吧!趁早跟沈廷钧把婚给退了,否则,成了全京城的笑话,那可就不好收场了。沈廷钧是绝对不会舍我而娶她的!” 柳老太太哆嗦着嘴唇道:“当真是个不要脸的!” 柳云轻抚着柳老太太起伏的胸脯,道:“祖母息怒!烟妹与那平祝王爷可是先皇赐婚,谁能撼动的了?” “烟妹?”玉烟挑眉,“叫的可够亲的!她要是站在你面前,你可识得她?” “我------”柳云的话梗在那儿。 马蹄声渐近,众人看去。白衣飘飘的赶车人勒住马,跳下来,微微一笑,竟然是比女子还要勾魂。好一个妖孽!玉烟叹气,问:“高飞呢?” “姑娘,我在这儿!”高飞从车里跳下来,顺带着扶了个中年妇女下来,只见那女子满脸的血。玉烟皱眉,还真伤了人了。 “怎么回事?”玉烟快步迎上前。 高飞道:“躲闪不及,冲撞了一下,头正好碰到了路边的石头上。云爷已经给简单的上了药。” 以头击石,太像她来这个世界的开场白了。但看这个人清醒的意识,灵魂应该还是自己的。玉烟检视伤口,对高飞道:“去!从那个最胖的人身上撕一块衣服下来。”高飞二话没说,直奔目标而去,然后撩起柳雷衣服的下摆,麻利的撕了一块布料下来,又回到了玉烟的身边。玉烟这才为伤者包扎,云竹的金创药果然是最好的,血已经不怎么流了。 云竹大笑,道:“你的人,对你果然是无条件的服从。公子,你就认栽吧!” “你又是谁?”柳雷正满肚子的火没处发,憋得个肥脸成了绛紫色。“我劝你少管这个疯女人的闲事!” “疯女人?”云竹玩味的笑,“她的确与常人不同!能让柳尚宫服侍的人,定是柳老夫人吧!” “云儿,他是谁?怎会认得你?”柳老夫人问。 柳云道:“禀祖母,他是当朝国舅,皇后娘娘的亲弟弟!”说着矮下身子施礼,“给国舅爷请安!” 云竹道:“不必多礼,又不是在宫里。” 玉烟已经处理完了伤者,走过来,对着云竹上瞧,下瞧,左瞧,右瞧。直瞧得云竹浑身发毛,没好气的问:“你看什么?” 玉烟笑,道:“国舅爷?原来,你也是个没品的呀!哈哈-----” “柳玉烟!”云竹拉黑了脸。 “国舅爷叫她什么?”柳雷问。 玉烟收起大笑,道:“雷少爷的耳朵有问题吗?他刚才的喊声全山的人都能听到了,怎么就你没听懂呢?” 云竹道:“她的名中的确有柳有烟,与你家的那位仅一字之差,无差别的是也与那平祝王爷有婚约。” “啊!”玉烟大叫,吓得云竹一哆嗦。玉烟叹气,道:“论辈分。沈廷钧叫当今皇后什么?” “舅母啊!”云竹突然意会了她的一惊一乍,这次换他大笑了。“乐极生悲了吧?若论辈分,那小子可是要喊我一声舅舅的!” “没想到与那个沈廷钧缔结婚约要吃这么大的亏啊!不过呢------”玉烟一顿,眼波流转,笑就又浮上了嘴角。“吃亏是福嘛!既然有舅舅在此,那就请为玉烟做主解决眼前的事吧!”男子汉大丈夫尚且能屈能伸,何况她一个小女子,低一下头而已,又不是割头。 本以为已经占居上风的云竹顿时觉得自己矮了下去,泄气道:“你这个女子,真是------” “巧言如簧,颜之厚矣!”柳云接过话道。 玉烟拍手,道:“才女就是才女,连骂个人都如此含蓄。不就是骂我厚颜无耻嘛!脸皮厚怎么了?只要一个人能舍得下脸皮,绝对可以天下无敌。难道你们没听说过吗?这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 柳老太太一跺拐杖,道:“别听她胡搅蛮缠!咱们走!” 玉烟道:“想走不是不可以,留下一百两银子。” 柳雷啐了一口,道:“臭丫头!你当真讹上了我们柳家不成?” “雷少爷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吧!”玉烟踱到伤者面前,“这位大婶可是伤的不轻呢!闹不好脑子里是有血块的,若是那样,这条命那是随时有可能挂掉的。” 柳雷冷哼,道:“说得你跟大夫似的!” 云竹道:“柳公子别小瞧了她,她还真就是大夫!这瑭城离着昭县并不是很远,公子久居瑭城,难道就没听说最近昭县出了个鬼医吗?” “你说她?”柳雷的眼睛瞬间变大。 云竹点头,“正是!” 玉烟道:“多谢舅舅为玉烟证明!这柳府应该不只权势通天,有一个富可敌国的女儿,家里应该也是不缺钱的。所以,区区一百两银子对你们来说应该是小钱吧!赔偿了这名伤者,此事也就算了了。” 柳雷道:“一百两银子,能买下他们全家了,你还真敢狮子大开口!” 玉烟微微一笑,道:“少爷既然听过鬼医,也该听说她除了擅长救人,还擅长要价啊!这一百两银子,除了给这位大婶的医药费外,还有精神补偿费,误工费------” “赶紧打发了!”柳老太太开始揉眉心,“再听她说下去,我这头非炸了不可。” 柳雷冷哼了一声,掏出银票,扔了一张到地上。申海弯身捡起来,交到了玉烟手里。玉烟摆摆手,示意众人闪到一边,高声道:“老夫人慢走!山不准水转,相信到了京城还是会经常见面的!” 高傲的柳家人的脸瞬间绿了一片。老梁头扬起马鞭,带领着柳家车队绝尘而去。 云竹摇头叹气,道:“你非要与他们为敌吗?” 玉烟道:“你怎知不是他们与我为敌呢?”说着走到伤者面前,将银票塞到了她手里。 伤者脸露惶恐道:“用不了这么多的!” 玉烟道:“拿着吧!这眼看着到年了,害你伤成这样,这个年怕是过不好了。” 伤者道:“莫非我这脑子里真的有血块?” 玉烟笑道:“大婶,你就放心吧!我刚才已经为你把过脉了,你这伤只是皮外伤,不碍事的!我刚才的话只是唬他们而已,不过是想为你多要点儿钱。” 伤者道:“这么多钱,一辈子熬死恐怕也见不到呢!如今,就算真死了,倒也值了。”然后,千恩万谢了一番,这才蹒跚着离去。 玉烟看一眼云竹,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韩松呢?” 云竹道:“我是一路跟着寻人的画像来的,这平祝王府会如此大张旗鼓的寻找一个男孩,着实很奇怪!” 高飞道:“幸亏云爷及时出现,否则属下还真制不住那匹马呢!” “阿楠!”玉烟惊叫,“阿楠在哪里?” 忍冬道:“我们进完香出来的时候,正看见楠少爷。看他那意思也想参拜,奴婢就给他买了香火。他摆手让我们先走,我们担心姑娘,就先出来了。心想着,寺院乃太平之地,左右应该不会有事的。” 高飞道:“你们啊!楠少爷是个有问题的孩子,你们不知道吗?赶紧找去啊!”说着,率先向寺里奔去。 “阿楠是谁呀?”云竹现在是一片云山雾里。 “画像里的人!”玉烟也抬脚往寺里找去。 “不是吧?”云竹更晕了,加快脚步跟了上去。既是画像里的人,明明在身边,又何必大张旗鼓的贴告示? 进了寺庙,百结迎上来,道:“姑娘!寺里的和尚说,刚才有个半大孩子在大殿里晕倒了,已经抱去了僧人房里。高飞和忍冬已经赶过去了,让奴婢来跟姑娘说一声,以免姑娘着急。” 云竹虽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认识玉烟这么久,难见她严肃,可见那个男孩对她很重要。便随手抓了个小和尚,让他带路去僧人房。 这一举动,换来了玉烟感激的一目。 快步来到僧人房,申海和丹若也从别处赶了过来。高飞从屋里出来,道:“姑娘,楠少爷在此!” 玉烟走进屋子,但见阿楠躺在床上,人已经醒了,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忍冬正坐在旁边安抚他。房里还有一名身披红色袈裟的大和尚,白眉白须,古铜脸色。大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姑娘想必就是这小施主的家人了吧!” “有劳大师了!”玉烟双手合十还礼,然后快步走到床边,拉过阿楠的手摸脉。“阿楠,你可识得我?” “烟姨!”阿楠从床上坐起,一下子扑到了玉烟的怀里。 云竹跟着进屋,见了大和尚笑道:“方丈大师,一向可好?” “阿弥陀佛!原来是云施主啊!”方丈面露喜色,“施主有好长时间没来了吧?” “这不就来了嘛!”云竹笑,“这孩子是什么状况?” 方丈道:“这孩子突然在大殿中晕倒,移到这里后掐人中方才醒来。一直在大喊大叫,直到那两位施主进来,才算安稳下来。”方丈指了指忍冬和高飞。 玉烟推开阿楠,起身道:“申海,将阿楠背回到马车里。从现在开始,你要对他寸步不离。”然后来到方丈面前,双手合十,“打扰大师了!他日再来参拜!告辞!” “阿弥陀佛!施主走好!” 玉烟走到门口,回头看一眼云竹,道:“你不走?” 云竹道:“我与大师乃是故交,既然见了,自然是要叙旧的。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 玉烟没再多说什么,大步走了出去。忍冬走在她身旁,问:“姑娘,这楠少爷可有旧疾?” “有!”玉烟简单的给出了一个字。 “他这病可是会随时发作?”忍冬再问。 玉烟道:“他这病潜伏了多年,只是到了该发作的时候。” “哦!原来有些病的发作是有规定时间的啊!”忍冬若有所思道。 玉烟但笑不语。出了寺门,玉烟回头仰望,“承念寺”三个大字在阳光下金光闪闪。她原以为这只是一家香火鼎盛的寺庙而已,却原来是自己低估了。这里面除了供奉着菩萨,应该还隐藏着别的什么吧? 高飞道:“姑娘,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玉烟看看他,叹了口气,问:“高飞,柳雷那么大块头站在那儿,你上去撕他的衣服,就不怕他一脚把你踢飞吗?” 高飞搓着手,道:“姑娘说过,做你的手下要绝对服从。” 玉烟笑,道:“我其实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动粗,不过是拿你赌了一把,好在赌赢了。” 丹若笑道:“姑娘打赌,到现在似乎还没输过。” 第082章 夜袭(6000+) “姑娘赌的什么?”高飞觉得自己后背冷飕飕的,这姑娘算计人还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啊! “天机!现在有后怕了吗?”玉烟笑问。 高飞道:“属下不怕!属下跟随姑娘多日,已经了解姑娘是绝对不会让自己人有危险的。若那个柳雷真的动起手来,也断不会害了属下的性命。何况,当时还有云爷在场。属下早就听闻,他的武功可是出神入化的。” 玉烟拍拍他的肩,道:“大有长进!但对于传闻,听听就是了。”若真有那么神,又怎会让自己受伤?但他居然是国舅爷,着实让她吃惊了一把。国舅爷这个身份倒是很符合他的长相,想来他的皇后姐姐定然有倾国倾城之貌,作为弟弟也就难免妖孽了。但身为皇亲国戚,身上却没有骄纵的影子,甚至还努力隐藏自己的身份,单凭这一点儿,就足以令人刮目相看了。 忍冬拉棉被盖住玉烟的腿脚,道:“姑娘,累了就眯一会儿吧!” 玉烟看看她,道:“你是不是有话要说?锎” 忍冬道:“奴婢服侍谢曜少爷多年,自认为很会隐藏情绪,却没想到还是逃不过姑娘的眼睛。姑娘做什么说什么从来都不避讳奴婢,自是对奴婢的信任,所以奴婢有疑问也就大着胆子问了。姑娘既然一直怀疑自己是柳家人,今日却得罪了柳老夫人,日后若想踏进柳家,岂不很困难了吗?” 玉烟道:“就算柳烟在柳老夫人面前百依百顺,却依然是个占不了分量的。所以,今日之事,就算是讨巧,日后也得不到青睐,那我又何必委屈了自己?再者说了,无论我是不是柳家的人,那个家我是断然不会回去住了。” 忍冬道:“莫非姑娘真打算一辈子赖上平祝王爷不成?” 玉烟道:“一辈子太长,还是看眼前吧!”她说完,闭了眼睛。忍冬就赶紧闭了嘴巴,不再答话。 车子驶出凌岱山,又行了五十里,到了一个小镇。玉烟下了马车,看看偏西的太阳,问高飞:“京城还有多远?” 高飞道:“这里是莫镇,离着京城应该还有三四十里地。” 玉烟道:“不走了!找家店住下,先吃午饭。” “是住店不是打尖吗?”高飞不确定的问。 “你没听错!”玉烟走向阿楠,看着阿楠萎靡的精神,不觉眉头皱了起来。抬手探向他的额头,如同被电了般缩回,道:“阿楠发烧了!” 丹若和百结变了脸色,这阿楠一路上可是跟她们一辆车的,她们居然没有发现。百结道:“姑娘恕罪!楠少爷一路上一直睡着,奴婢就没有多想。” 玉烟道:“生病不由人,你们又何必自责。”现在就算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安排好住宿,玉烟让他们先吃饭,自己则留在房间里照顾阿楠。忍冬不肯去,执意在旁陪着。阿楠躺在床上,应该是难受之极,却还是一声不吭。忍冬看了心酸,道:“难为他了!丢了娘亲,被人拐卖,遭人毒打,这场病也算是心火吧!” 玉烟叹气,道:“也许最关键的还是在承念寺中受了某种刺激,可惜他又说不出。给他脖子底下的扣子解了,我要在他的大椎上放血。” 衣领解开,一块挂在脖子上的莹白圆玉从阿楠的胸前滑出,玉烟只是扫了一眼,并没有太在意。阿楠却猛的抓在手中,生怕别人抢走了似的。玉烟拍拍他的头,道:“阿楠放心!有烟姨在,没人敢抢的。”阿楠点点头,手还是紧紧的抓住那块玉。 忍冬道:“看来,这应该是婉夫人给他的东西。这孩子怕是想娘了!” 玉烟在阿楠的大椎上放完血,便口述,让忍冬记了个方子。忍冬拿着方子往外走,道:“奴婢这就让申海去抓药来!” 玉烟摆摆手,道:“让百结和丹若去吧!若药铺有寒水石粉,多买些回来,对退烧很有作用。你去吩咐厨房,给阿楠熬点儿大米粥来。让高飞和申海用过饭后就回房间睡觉。” 忍冬一怔,道:“姑娘晚上又有差事交给他们?”上次让他俩白天睡觉,结果到了晚上就让他们去大牢里救人,当时她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现在,虽说对姑娘有了更深层的信任,但一路上发生的事太多,保不准夜里又有什么事发生。 “但愿无事!”玉烟叹了口气,“忍冬,你如此的机敏,让我怎么舍得将你嫁出去呀!” “姑娘又来了!”忍冬红了脸,闪身出了屋。 玉烟回到床边,阿楠已经睡着,玉从手中滑落。玉烟将那块玉捏在手中端看,她对玉石没有太多的研究,但看这块玉的色泽,应该属于上等。只是边缘有些奇怪,摸起来很是粗糙,有凹凸不平的感觉,是古代的工艺不够纯熟的关系吗?玉烟将玉放回到阿楠的怀里,看着他红扑扑的脸颊,陷入了沉思。在承念寺中,他究竟看到了什么?那场昏迷真的只是偶然吗?到了京城,脚跟一旦站稳,就应该想法子让这个男孩清醒了。 “咚——咚!咚!咚”,更响四声,也就是凌晨一点,正是夜里人最困乏的时候。院子突然有了动静,这古人作恶,也真是会选时候。高飞和申海互看了一眼,没有动,注视着门口和窗子,等着来人闯进来。脚步声越来越近,俩人禁不住屏住了呼吸。响起的不是门窗破裂的声音,而是打斗的声音。二人再也按捺不住,奔了出去。院子里有七八个人,皆是黑衣蒙面,一对多的打斗。 玉烟闻声,也从屋内走了出来,看向院内,不禁皱了眉头。高飞靠过来,问:“怎么办?”申海补充道:“就是!分不清敌友啊!” 玉烟道:“以多欺少,当然打击多的。用我昨晚交给你们的东西,记住,攻击眼睛。” 二人接到命令,立马纵身一跃,进了院子。然后,惨叫声接二连三的传来。一刻钟后,院中的黑衣人就只剩下了一个。 玉烟道:“多谢大侠前来解围!” 黑衣人道:“原来姑娘早有准备,看来我这围解得有些多余啊!” 玉烟笑,“哪里!若非大侠及时出现,怕就怕我们这些人都遭了毒手呢!大侠不打算以真面目示人吗?” 黑衣人道:“你不也没以真面目示人吗?”说着纵身一跳,跃上墙头,消失在夜色中。 忍冬来到玉烟的身边,道:“就这么让他走了?” 玉烟看看她,道:“他的武功远在高飞和申海之上,如何留住他?你怎么出来了?阿楠烧退了吗?” 忍冬道:“早就退了,正睡得香呢!丹若和百结在那守着呢!” “那就好!”玉烟长长的出了口气,“高飞,那些人可是原打算去你们房间的?” “应该是!”高飞答。那个房间本是安排给阿楠少爷睡的,姑娘却在睡前将阿楠少爷挪走,并让他俩在里面等到五更后再睡觉。姑娘这样安排,应该是算准了那些人会来,而且是冲着楠少爷来的。 申海道:“姑娘,那个出手相救的人会是国舅爷吗?” “进屋里说吧!”玉烟转身,率先进到屋里。火盆里的炭火将息,忍冬连忙往里加了点儿碎柴。玉烟道:“那人断不会是云竹!他若来帮忙,又何必在我面前隐藏自己?” 忍冬道:“可国舅爷在承念寺的时候说过,会很快追上咱们的。” 玉烟笑,“那不过是客套话!我又不是他的谁,他不会以追上我为目标的。说不定,他现在人已经在京城了。” “那那个人会是谁呢?”高飞苦恼的问。 玉烟道:“不急!今晚来的人都是冲着阿楠来的,不管他们怀有什么目的,都肯定会再出现的。” “属下无能!竟然没有发现被人跟踪了!”高飞说完,和申海的脸上都现出了羞惭之色。 玉烟叹了口气,道:“这也怨不得你们,怪只怪躲在暗处的敌人太多。而我,因为失忆,不知道了在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也就难免被动,便只能见招拆招了。今天夜里的事,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测,那就是阿楠在承念寺中晕倒,绝对不是简单的事。咱们一路张贴阿楠的画像,本欲寻找阿楠的娘,却没想到会旁生这样的枝节。是云竹提醒了我,他既然能循着画像找到咱们,那么敌人自然也会找来。就是不知,这敌人到底是冲着阿楠来的,还是冲着平祝王府来的。”毕竟画像上,除了阿楠的影像,就是平祝王府的落款。单从韩松伤重这一次险情来看,沈廷钧这个王爷,定然是得罪了什么人物。由此可以推断,这个受当今皇上倚重的人应该是在进行着某种危险的工作,会是什么呢? 忍冬道:“姑娘,既然周遭这样的危险重重,从今后咱还是低调行事吧!” 玉烟道:“你错了!非但不能低调,明日进城越高调越好,最好弄得是人尽皆知。” “却是为何?”忍冬问。高飞和申海也都睁大了眼睛。 玉烟笑,道:“从明日起,我与那柳烟就要正式交锋争夺平祝王妃的位子了。她有强大的柳家做后盾,我有什么呀?那就多多造势争取民众的支持吧!既然事情已经千头万绪,索性就搅成一锅粥吧!忍冬,去把百结叫起来,连夜绣制一面大旗,上绣‘鬼医王妃’四个字。我要顶着这面大旗入住平祝王府。” “啊?”忍冬的嘴巴差不多能塞下一枚鸡蛋了。 “啊什么啊?快去呀!”高飞冲忍冬使了个眼色。忍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去吩咐百结。高飞道:“属下还有一事请问姑娘!” 玉烟道:“你可是想知道我昨晚给你们的粉末是什么?” 申海道:“这次应该不是胭脂水粉了。属下将粉末抛向那些人的眼睛,躲闪不及的,都会发出惨叫,想来应该是疼痛难忍。” 玉烟道:“这次的确是药,寒水石粉。本来是拿来给阿楠退烧的,想到晚上可能有事,就让她们多买了些。寒水石粉无毒,但眼睛是很脆弱的器官,就算无毒,进了异物自然是难受的很。不至于引起失明吧,但红肿是肯定的。”寒水石在现代的药名是石膏,一种化合物,纯度高了自然是无毒的,在这古代其纯度是不敢保证的,那么多少带点儿腐蚀性也是有可能的。 高飞和申海互看一眼,旋即笑了。 玉烟问:“你们笑什么?” 高飞道:“跟着姑娘干事,那叫一个痛快。” 玉烟摇摇头,道:“脑袋别在裤腰上,也叫一个痛快?赶紧回去睡觉吧!天亮了还得赶路呢!” 高飞和申海摸着头,傻笑着往外走。玉烟看着俩人的背影,也真难为他们了。在她这样一个主子手下当差,那绝对不是闲差啊! 京城,洋溢在迎接新年的喜庆气氛中,一派欢乐祥和。无论是富人还是穷人,大户还是小户,都在忙着置办年货,乐了一众大商小贩们。 桂花楼的点心也正在热卖中。二楼的雅间里,一黑一白两条身影相对而坐,黑衣人饮茶,白衣人吃点心。 “什么时候回来的?”黑衣沈廷钧问。 白衣云竹笑道:“昨晚二更到家,天色晚了,就没去叨扰你。再者,我也确实累了。直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就听到了你明日见柳家大家长的传闻。心想着你的府里现下肯定不太平,就只好约你来这里了。你这终身大事终于要解决了吗?可喜可贺啊!” 沈廷钧一拳挥来,云竹立马闪身躲过。“反应敏捷,看来伤已经好了。”沈廷钧道。 “就算没好,你也打不着。”云竹再拿块桂花糕放到嘴里,“已经有一个月没吃了,我真是想死了。怎么样?你府里的屋顶还在吗?” 沈廷钧白他一眼,“元朔月再怎么胡闹,也不敢揭我的屋顶啊?顶多去太后皇上那里发发脾气,再不就去我母亲那里使性子。估计这会儿,我母亲正在安抚她。就算她是长公主,也翻不了天啊!毕竟,这桩婚事,可是先皇赐婚啊!” 云竹看看沈廷钧那张愁苦的脸,诡秘的笑道:“长公主或许没有翻天的本事,却不代表别人没有啊!” “你说谁?”沈廷钧蹙眉。 云竹道:“别忘了你还有一个私定终身的未婚娘子啊!” “玉烟?”沈廷钧的眉头锁的更紧了。 “叫的可够亲的,连姓都省了。”话音刚落,一个点心就飞了过来,他连忙举起筷子夹住。“话说,她没在你府上吗?” 沈廷钧撇撇嘴,“她该在我府上吗?” 云竹喝一口茶,道:“我以为,以她的个性,到了京城不可能去住店的。” “她来京城了?”沈廷钧揉揉眉心。 云竹道:“昨日遇上她的时候是在承念寺,她当时正在跟柳老夫人叫板呢!” “哪个柳老夫人?”沈廷钧问。 “自然就是你明日要见的那个喽!你说她这一闹,对你来说是好还是坏呢?”云竹坏坏的笑,完全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承念寺到这里,乘马车的话,一天的时间也该到了啊!”沈廷钧喃喃道。 云竹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硬生生的喷了出来,“你就只是关心这个?” 沈廷钧用手指敲着桌子道:“我只是在想,她来了,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 “嘁!你这摆明了是虱子多了不咬人。你说说你吧,整个的一张面具脸,怎么就那么招女人爱呢?”他穿云剑也算是武功高高,长相俊美,脾气好好,怎么就没被女人困扰呢?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聪明的脑袋处理的好。 沈廷钧面色一黑,道:“她们爱的那是我吗?”爱的恐怕都是他身后的权势吧!就连那个浑身是刺的柳玉烟都直言不讳,他真是无语问苍天啊! 楼下传来吵闹嘈杂之声,两人互看一眼。云竹道:“这临近年关,难免有人闹事。但天子脚下,就算是闹,也不会有多大动静。” 敲门声响起,薛梅推门进来,对沈廷钧拱手,喊了声:“爷!” “讲!”沈廷钧道。 薛梅道:“是朔月公主!” 云竹摇摇头,道:“看来是你母亲没有压住她。” 沈廷钧叹了口气,道:“每次有不顺心的事,都会骑着马横冲直撞,又不是第一次了,就由她去吧!过后拿些钱给有损伤的人好好补偿就是!” 云竹道:“这朔月公主的脾气也该改改了,万一传到皇上耳朵里,那可就有她苦头吃了。” 沈廷钧挑眉,道:“她可是长公主,皇上不管,谁还敢管?”瞅一眼纹丝不动的薛梅,“你怎么还不去?” 薛梅面露难色道:“这次的事,怕是不能善了。” 云竹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道:“这个世界,敢跟朔月公主叫板的人不多。” 沈廷钧眯了眼睛,道:“在昭县就有一个!” “你不去吗?”云竹奇怪的看着他。 沈廷钧道:“女人之间的战争还是让她们自己解决的好!” “但愿你真能坐住!”云竹起身,“我可要去了!那个女人每次与人过招都很精彩呢!好戏若是错过了,就只能等明年了。”走到门口,他又回头,坏笑着问:“你真的不去吗?”一个茶杯随即飞了过来,他闪身躲了出去。 沈廷钧看看薛梅,道:“你也去吧!” “爷!”薛梅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你是她借给我的,不是吗?”沈廷钧自嘲的笑。 薛梅退了出来,下了楼,到了大街上。她的新主子正昂首挺胸的站在马路中央,泰然自若,就仿佛站在她对面的不是公主,而是一只落水狗,她正要痛打。围观的人很多,却是鸦雀无声。一个女人的气场原来也可以这样的庞大。 玉烟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元朔月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这算什么?不是冤家不聚头吗?真没想到,进城后遇到的第一个熟人会是她。本来,她走她的路,刁蛮公主遛她的马,原可以不冲突的。却不想,这元朔月竟然扬起鞭子将她那面秀有“鬼医王妃”的旗子给抽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是绝对不会忍气吞声的。她现在不怕闹事,就怕闹不大。 她哪里知道这元朔月心里正憋着一口恶气呢!柳烟来了京城,柳老夫人昨日也已抵达京城,并且与护国公主敲定了明日会面的事。所谓的会面,目的当然只有一个,那就是订立婚期。爱慕着表哥的元朔月自然是强烈反对的,无奈,这是先帝订立的婚约,就算护国公主再宠她,也不可能顺了她的意。不难想象,她的心中是怎样的窝火,偏巧看到了“鬼医王妃”四个大字,无论“鬼医”还是“王妃”此刻对她来说那绝对都是强烈的刺激,她的鞭子就恨恨的挥了过去。只是没想到,还真是冤家路窄,那从马车上下来的人还真是面熟啊! “你还真敢来京城!”元朔月手执鞭子指了过去。 “你谁啊你?”玉烟冷声道,“如此飞扬跋扈的骑着马横冲直撞,这也就是弄坏了我的旗子,若是伤了人,你赔得起吗?” 元朔月从怀里掏出银子,猛的掷在地上,蛮横道:“这些够买你的命了吧?” 玉烟道:“你听不懂人话吗?人命是用钱能买得到的吗?我若砍掉你的脑袋,是不是赔一笔钱就可以了事呢?” 元朔月冷哼,道:“我是当今长公主,我的命怎么可以跟你们这些贱命相比。”玉烟慢慢的靠近,凑到元朔月脸上瞧。“你看什么?”元朔月没好气的吼。 “你说你是谁?”玉烟抬起右手掏掏耳朵。 “我乃当今长公主元朔月!你装什么蒜?”元朔月字正腔圆的吼了出去。然后就听“啪啪”两声响,两侧脸颊随之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你------你竟敢打我?” 第083章 进府(6000+) 玉烟抖了抖自己的右手,道:“你敢冒充公主,我当然敢打你!” “本宫就是长公主!谁说是冒充的?”元朔月气得跳脚,“你等着!等本宫的人跟上来,定让你脑袋搬家。” 玉烟道:“我既然来到了京城,就没打算跑。听闻当今圣上乃贤明之君。相信他一手教出来的的子女,定然也是知书达理爱民如子的。而你,骑着高头大马满街乱窜,置百姓的人身安全于不顾,这怎么可能是公主的行为?皇上若是教出了你这样的公主,他有何颜面面对这些敬仰他的百姓?居然还敢叫嚣着让我的脑袋搬家,你冒充公主,损当今圣上的威名,我看你还是掂量掂量自己的脑袋吧!” “你------你胡搅蛮缠!你------”元朔月被她这一顿义正言辞的抢白,一时间语塞。 “我怎么了?”玉烟面具下面的嘴角露出了好看的弧度,“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乡亲们,你们觉得她像公主吗?俨” 人群中早就开始了窃窃私语,听玉烟这么一问,就有人大着胆子喊:“不像!”一旦有了带头的,就会有人跟风,积攒的怨气瞬间就爆发了出来。一时间,白菜叶子、臭鸡蛋、大葱、大蒜等等都满天飞了起来。 高飞眼疾手快的将玉烟拉到一边,护到身后。而元朔月就没那么幸运了,再怎么躲闪,还是屡屡被击中。她索性不躲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你们都欺负我!所有的人都欺负我!呜呜------”然后就见太监小夏子带着一队护卫奔来,呼啦一下子,围观的人眨眼间失了踪影。玉烟忍不住爆笑出声,这也太神奇了稔。 忍冬道:“姑娘还有心情笑啊?” 玉烟指指不远处,道:“为何没有心情笑?没见那个国舅爷笑得简直美呆了吗?”还有两个人没走,一个就是笑面虎云竹,另一个就是她讨来的亲亲护卫了。 小夏子连忙将元朔月扶起来,掏出帕子为她擦拭,道:“哎呀!我的公主啊!这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作孽啊!护国公主见了得多心疼啊!待找出那些个王八羔子,非千刀万剐不可。” 元朔月猛的挣开小夏子,冲到玉烟面前,掐着腰,指着玉烟恨恨的道:“都是你这个丑八怪害的!来人,把她给我带走!柳玉烟,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申海也挡在了玉烟的身前,道:“谁敢!”到了近前的护卫看看元朔月,征询是打还是退。 玉烟拨开高飞申海,道:“薛梅,这些人是平祝王府的还是公主府的?” 薛梅本来只想冷眼旁观的,但现在问到她头上,她又不能不上前答话,于是,冷冷的吐出了三个字:“公主府!” 玉烟道:“看来丑媳妇要提前见公婆了!既然早见晚见,早晚都得见,那就去见见吧!” “你什么意思?”元朔月警觉的问。 玉烟耸耸肩,道:“他们既是公主府的人,自然是会带我去见护国公主的。护国公主是沈廷钧的娘,也就是我未来的婆婆了。我其实原没打算这么快见的,既然你盛情邀请,那我就择日不如撞日了。” “柳玉烟,你还要不要脸?”元朔月生气的吼。 玉烟叹气,道:“你以为我想吗?我一个孤女,凡事不为自己操持,一味的养在深闺中玩矜持,恐怕到了八十岁也嫁不出去呀!但话又说回来了,直接去公主府,并非我的本意,心中还是有怕的。” “就知道你是死鸭子嘴硬!”元朔月终于得意了一把。 玉烟道:“我只是怕第一时间不去沈廷钧那儿,他会因想我而心生怨气啊!” 那边看热闹的云竹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元朔月一记冷眼射过去,云竹连忙憋住笑,眼光游移。元朔月的唾沫就开始飞溅,“丑八怪!疯女人!你以为你是谁啊?想嫁给我表哥,你就做梦吧!明天他们就要订立婚期了,我表哥是会娶那个柳烟的。哈哈哈!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 玉烟同情的看着她,一个试图从别人的失败中寻找平衡点的人着实可怜。玉烟转身,把手伸给忍冬,示意她扶她上马车。 元朔月就更加得意,道:“受打击了吧?没想到不可一世的柳玉烟也有灰溜溜逃跑的时候。” 玉烟懒得理她,看一眼高飞,道:“把旗子重新给我插旗来!”又对薛梅道:“薛梅,带路!去公主府!”然后,钻进了马车。 元朔月一咬牙,道:“好!我就到公主府等着你,你要不来就是乌龟!”然后翻身上马,原路返回。小夏子赶忙带着护卫追了上去。 “等等!”云竹敛了笑,这才走了过来,对着马车道:“你真的要去公主府?” “怎么?公主府我不能去吗?”玉烟的声音淡淡的飘出来。 云竹道:“京城不是昭县,你还是收一下你的锋芒比较好!” “你回京城,没经过莫镇吗?” “莫镇?”云竹挑眉,“回京城的路不止一条。” “我们昨夜在莫镇遇袭,差点儿见不到今天的太阳。国舅爷觉得我低调而为,祸事就可以避免吗?” “有人袭击你?”云竹的脸色瞬间冷了,“什么人?” “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高飞,赶路!” 云竹道:“我觉得此事还是跟平祝王爷商议一下比较好。你是聪明人,应该清楚,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公主府是什么样子的,护国公主又是什么脾性,你最好先了解了再去。” “薛梅既然在这儿,沈廷钧还会远吗?他既然想在暗中看戏,我怎能不卖力的表演呢?” 云竹张了张嘴,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马车驶过。她知道沈廷钧就在附近!这丫头!他转身,快步奔向桂花楼。看沈廷钧气定神闲的喝茶,他抱臂倚在门边,就笑了。“你就真的不好奇吗?” “戏看完了?”沈廷钧问。 “一半!”伸出一只手抚摸着下巴。 “无趣了吧?女人之间的掐架,能有什么意思?”沈廷钧自以为是的说。 云竹道:“不是因为无趣不想看了,是唱戏的场地换了。” “换地方了?”沈廷钧瞪着他,“不会是去了我府上吧?” “离你的府上不远,就隔着一条街。” 沈廷钧嚯的站了起来,道:“你是说公主府?”云竹坏笑着点点头。“胡闹!”沈廷钧猛拍桌子,“她不想活了?” “能在扇了朔月公主两个耳光后,前去公主府报到,我想,她是真的不想活了。”云竹话音刚落,就觉得一阵风从身边飘过,再看屋里已经空空如也。“什么状况?我话还没说完呢!”云竹喃喃道,看了身后的跟班张平一眼,“结账去呀!” 玉烟坐在马车里哈欠连连,夜里没睡好,白天的精力就稍显不足。“高飞,慢着点儿,仔细别伤了路人。”玉烟冲着前面喊完,就对上了一双铜铃般的眼睛。“丫头,我知道你的眼睛大,别瞪了!” 忍冬撇撇嘴,道:“奴婢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亏姑娘还笑得出来。” 玉烟道:“这样的车速堪比乌龟了。” “姑娘!”忍冬红了眼圈。 玉烟捏捏她的腮,道:“傻丫头!你怕我这是去送死吗?就算我想去,只怕有人还舍不得呢!这护国公主府岂是我一个小女子说去就能去的?” “啊?”忍冬呆愣住。 “你道我为何如此大张旗鼓的进城?”玉烟问。 “奴婢愚钝!” 玉烟道:“有一点儿云竹说得很对,那就是京城毕竟不是昭县。在昭县,只要笼络住了谢老爷子就可以镇得住一切鬼神。但在这京城却是复杂的很呢!一个砖头拍下来,倘使拍着了十个人,其中至少有三个人是皇亲国戚,两个人是朝廷大员,剩下的五个人怕是也沾亲带故啊!” 忍冬道:“既然姑娘什么都知道,不是更应该时时小心处处留意吗?现在招惹了那朔月公主,就像对着天捅窟窿,该如何是好呀?” 玉烟微微一笑,道:“谨小慎微,夹着尾巴做人,就真的可以保平安吗?但那却不是我玉烟的性格!要做就做强者,要做就做压制住那帮人的人。掌握了主动权,才不至于挨打呢!今日如此张扬,就是要告诉这京城,我来了!” “可是,姑娘打的不是一般人啊,那可是公主啊!”忍冬一想到这一点儿,整颗心就揪了起来。 “怕什么?自然有人善后!”玉烟摸摸右眉间的痣,“别忘了,我可是有婚约的人!” “平祝王爷?”忍冬不敢确定,毕竟婚约是姑娘强加给人家的。姑娘真有难了,人家会帮忙吗? 马车突然停住,玉烟就笑了,道:“这不就来了!” “姑娘,是平祝王爷!”高飞话音刚落,就被人从马车上拽了下去。车速猛的加快,行驶了一炷香的时间方才停住。然后车门被拉开,玉烟就看到了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嗨!我千里寻夫而来,你也用不着感动的如此迫不及待吧?” “下车!”沈廷钧跳下马车,压抑着火气,吐出两个字。这个女子总能轻易的挑起他的火气,却又总是无从发出。想他堂堂平祝王爷什么时候给人赶过车呀?平生第一次啊! 玉烟走出马车,高高在上的俯视沈廷钧,也吐出了两个字,“扶我!”四目相对,不是脉脉含情,一双燃烧着嫌恶,一双则溢满了戏谑,互不相让的僵持。“我好歹是你未过门的妻!”声音绵软。最先开口的并不是输,只是另一个方式的攻城略地。男人嘛,该给他面子的时候也是可以适当服软的,低头并不等于就真的矮了下去。 沈廷钧别过脸去,终于将自己的手抬了起来。玉烟立马搭在上面,下了马车。然后在他的胳膊撤离之前,迅速的将自己冰凉的小手塞进了他的大手里。大手如同触电般想要缩回,却被她反握住。浓黑的眉毛迅速往中间靠拢,“你------” “谢谢你来带我回家!”一句话堵住了火山喷发,声音真挚,如同柳枝轻抚水面般轻柔,带着魅惑般的穿透力,直达心窝。 沈廷钧就那样牵着玉烟的手,说实话是被动牵着,进了平祝王府。玉烟的嘴角就划过一丝得意的笑,相信不出一个时辰,关于平祝王爷带个女子回府的事,从公主府到柳家,乃至整个京城,都会传遍吧! “王爷!”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拱手施礼。 玉烟倏地松了沈廷钧的手,打量了男子两眼,衣着讲究,衣料上等,不似一般的护卫和小厮。“这位应该是府里的总管吧?” “王爷,这位姑娘是?”男子不答玉烟的话,却看向沈廷钧。 沈廷钧那只被玉烟松开的手慢慢握起了拳头,道:“给她安排个院子,暂且住下!” “你就不能把主屋让给我吗?”玉烟眨眨眼睛。 “不能!”沈廷钧答得干脆,不给这小女子空子可钻。“王二,除了东院,其他的她想住哪个就住哪个。”交代完,转身往外走。 玉烟看着他的背影,道:“你这是要把整个王府扔给我吗?完婚之前,我原想把自己当客人的!” “你最好给我乖乖的,哪儿都别去!”沈廷钧头也不回的说。跟这个女子根本无道理可讲,辩解的越多,吐血而亡的速度越快。 玉烟耸耸肩,转向王二,笑道:“那就有劳二总管了!” 王二面皮抽动了一下,第一次听人叫他二总管,怎么觉得那么别扭呢!“姑娘是?” “薛梅,你来回答他!”最讨厌自我介绍了,让她不由得想起现代找工作时面试的场景。心道,这王府的总管也够不容易的。摊了那么个高深莫测的主子,把人领进来了,却又连个说法都没有,是轻是重,全凭自己心里掂量。这大户人家的下人还真不好当啊! 薛梅道:“王总管,这位是玉烟姑娘,与咱家王爷有婚约在身。” “错!”玉烟出声纠正,“王爷是他们家的!而你是我的护卫!” “是!”薛梅冷冷的回答,就算心有不甘,也改变不了既成的事实。 王二道:“给姑娘见礼了!这王府之中总共有四大院子,王爷居于东院,还有南西北三个院空着,不知姑娘中意哪个方向?” 玉烟道:“我要西院!” “姑娘确定?”王二讶异的问。无论是南院和北院,离着东院的距离都是近的,唯有西院最远。 玉烟道:“东升西落,魂归西天,西方似乎是薄凉之地。无妨的,我却偏偏喜欢。” 王二带头引着玉烟往里走过了会客大厅,眼前出现一人工湖,湖面已经结冰,湖中残荷,岸边枯柳。目测湖的直径怎么得有五十米左右,足见整个王府有多大。岸边的亭台楼阁延伸到湖心。所谓的东西南北四院应该就是沿湖而建。这要拿到寸金寸土的现代,如此大的家业,那得值多少钱啊? 到了院子门口,王二做了个请的手势,“姑娘,请进!王府人少,这院子就一直空着。平日里就两个粗使婆子打扫。”话音刚落,从屋里走出两个三四十岁的妇人,这也算是婆子吗?王二道:“周嫂,吴嫂,见过玉烟姑娘。”总管都发话了,即使搞不清状况,礼还是要施的。 玉烟笑笑,道:“丹若,百结,跟着这两位先去收拾一间屋子,让阿楠先休息。以后,这里可就是家了!” 王二道:“姑娘自己带了人手来,不知可够用?若是不够,我随后挑几个丫鬟小厮过来。” 玉烟道:“不用!这眼看着正午了,还请二管家吩咐一下厨房,把饭菜送来。我也没有其他的要求,就是以后我这西院的饭菜可要按时按点。” “这就去吩咐!若无其他吩咐,王二告退了。” “二管家走好!” 玉烟打量着院子,整个就是一个四合院嘛!对忍冬道:“你四下里看看,把房间都安排好了。”忍冬应声离去。 高飞问:“姑娘,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不急!慢慢打算,反正已经到家了。”玉烟抬高双臂伸个懒腰,“你俩就把这里当谢府吧!不用时时跟着我,我有事自然会叫你们。去吧!”院子里就剩下了俩人,玉烟看看薛梅,一脸的清冷,眼睛也正瞅着玉烟。“有话直说!” “你打算在这里长住?”薛梅开口,声音依旧是结冰的温度。 玉烟道:“不行吗?别忘了,沈廷钧除了把你给了我外,还给了我一个婚约。” 薛梅道:“韩松回来,不会承认的!” “他只是个护卫,包括你也是。可以不服我,但却不能违背我!我要你来,是护我周全的,不是来给沈廷钧卧底的。这一点儿,请你记好了!” 薛梅咬着唇,道:“你让我们这些人跟着你,是送死的吗?你可知道,护国公主跺跺脚,这个院子里的所有人都会没命的。” 玉烟笑,道:“就知道你在担心我!没事的!沈廷钧不是已经去灭火了吗?” “爷是孝子!”薛梅忍不住翻白眼,真不明白这个主子的乐观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乌云都已经压顶了,还笑得出来。 “哦!看沈廷钧少年老成,还以为是个叛逆的主儿,没想到竟是个恭顺的。无妨的,他搞不定并不代表我搞不定啊!” “自以为是!”薛梅撇撇嘴,“那护国公主可是个火爆脾性,火气要是上来了,连当今太后都压不住。”冷哼一声,转身出了院子,抱臂站在院门口吹冷风。 玉烟摇头叹息,这个薛梅倒是个性子烈的。忍冬推门出来,道:“姑娘,炭火已经点着了,快进屋吧!”玉烟刚欲抬脚,却听见院外脚步声由远奔近。 王二跑了进来,道:“姑娘,护国-------公主来了,在------前厅等您呢!”由于跑的急,呼吸跟不上说话,就有了停顿。 玉烟看向薛梅,后者的嘴角上翘,竟是掩不住的讥嘲。下人们都奔了出来,不无担忧的看着玉烟。玉烟笑笑,“你们都给我在这呆着,只要薛梅跟我去就好了。” “姑娘!”忍冬和丹若异口同声的喊。 玉烟道:“准备热水!回来我要洗澡!”出了院子,走到湖边,玉烟猛的停住脚,转身看着薛梅,道:“我们打个赌可好?” “你疯了吗?”薛梅没好气的白她一眼。 玉烟道:“若我毫发无损的回来,你以后就不许给我冷脸子看。若我被打的皮开肉绽,你就回到沈廷钧身边。如何?” “哼!”薛梅扭头,不置可否,走到了前面。 玉烟看看王二,问:“她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王二已经缓过气来,道:“姑娘还是赶紧走吧!公主怕是等急了!” 玉烟道:“反正已经急了,那就多等会儿吧!王爷应该没回来吧?”护国公主来得如此之快,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沈廷钧根本就没去公主府劝阻。那他究竟去了哪里了呢?若说想对她置之不理,就不会拦截她去公主府,把带她来了这里。她当然没有指望他能出面保护她,但至少也别躲起来呀! 王二道:“是!护国公主是带着朔月公主来的。” 薛梅回头,道:“你就别指望王爷了!” 玉烟耸耸肩,道:“我原就没指望他呀!我本来就是要去见护国公主的,是他自己进来搅合的,不是吗?”抬头望了望天,乌云没有遮住太阳,天气不错。玉烟深吸了口气,雄赳赳气昂昂的大步前进。 前厅外面站了很多的护卫,王二在外口朗声道:“殿下,玉烟姑娘来了!” “进来!”简单的两个字,却透着令人生惧的威严,只是声音听起来有些别扭。 玉烟摘了面具,交给薛梅,微微一笑,道:“那个曾经为我挡耳光的薛梅今天还会出现吗?”薛梅扭过脸不看她。玉烟抬脚走了进去。 第084章 化解(6000+) 玉烟施礼,整个身体蹲了下去,朗声道:“民女玉烟见过护国公主殿下!” “就是你打了朔月?抬起头来!”声音嘶哑,似是说话有些费劲。 玉烟抬头,将自己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的面孔呈现了出来。这才看清了坐在正座上的女子,不过四十岁,身穿白袄蓝裙,身体微微发福,皮肤白皙,头戴凤钗步摇,显得雍容华贵。脖子上围着白狐皮,这护国公主当真是怕冷呢。脸上很是难看。她左手边,站着一年龄与之相仿的女子,应是身边使唤的心腹大丫鬟之类。右手边站着的正是元朔月,正得意洋洋的看着她,如同大象在藐视一只蚂蚁。玉烟不卑不亢道:“殿下明断!一面之词不足为信,若是有人能作证玉烟打了公主,玉烟愿意领罪!” “丑八怪!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元朔月愤恨道,“姑母,你别信她。她那张嘴可厉害了,我表哥就是被她花言巧语给蒙蔽的。” 大丫鬟道:“公主稍安勿躁,主子会为你做主的!俨” “她堂堂一名公主,还诬赖你不成?”护国公主元炫彩道。 玉烟答道:“她堂堂一名公主会骑马横行市井吗?沿途商贩无不遭殃,百姓躲得了马蹄,却躲不过她的鞭子。公主日食百姓的供奉,不说全心为民,最起码不该扰民吧?不然,何以引得臭鸡蛋白菜叶子砸身?稔” “大胆!”元炫彩一声厉喝,柳眉倒竖,“我皇家的公主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庶民说三道四。” “原来这就是皇威啊!”玉烟不无讥嘲的说。 “果然刁钻!来人,给我拖出去打!”元炫彩怒上加恼。两名护卫随即闻令而来。 “等等!”玉烟自行起身,“不过是皮肉之苦,玉烟受了也无妨。但在打之前,请殿下先看样东西。” “又故弄玄虚!姑母,别上她的当!先打了再说!”元朔月怂恿道。 大丫鬟道:“主子,左右她又跑不了,不如先看看再说!” “莲姨,你到底向着谁啊?”元朔月瞪了过去。 玉烟感激的看了唤作莲姨的大丫鬟一眼,从手腕上取下那串金珀佛珠,高举在手中。她在赌,赌金珀在大康朝的稀有,赌元炫彩是个识货的,更赌她心中的猜测。 “一串破珠子而已,有什么可稀罕的,皇宫里多得是!”元朔月不屑一顾的嘲笑。 元炫彩瞟了一眼,这一眼却再也没挪开,眯着的眼睛在瞬间放大,脸色大变,身体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大步冲过来,一把抢过佛珠,放在手中端详。然后手开始颤抖,嘴唇也颤抖,就连声音都在发颤,问道:“这串珠子,你从哪里得来的?” 玉烟深吸一口气,慢慢的吐出,她赌赢了!“既然殿下喜欢,那就赠与殿下了。看殿下面色难看,发声困难,应是有喉疾,佩戴琥珀于颈部会对病症大有改善的。再者说了,我与沈廷钧已经缔结了婚约,这也算是丑媳妇见婆婆的见面礼吧!” 元朔月绿了脸,道:“你这个不要脸的丑八怪,以为我姑姑是那么好收买的吗?堂堂护国公主,什么没见过?” “闭嘴!”元炫彩厉喝,“出去!全都给我出去!” “姑母,你怎么了?”元朔月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眼中瞬间泛起泪花。一直都被姑姑宠爱呵护着,像这样大声的呵斥乃是平生首次,感情上自然就接受不了。 “包括你!,阿莲,你也出去,关上门!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 “走吧,公主!”阿莲拉着元朔月往外走。 一时间,丫鬟护卫快速往外撤,元朔月在出去前恶狠狠的瞪了玉烟一眼,心中的恨意又增添了几分。 一看人都出来了,门也关上了,薛梅秀眉一皱,心中开始忐忑。虽说这个主子不受人待见,说白了,她心中是有那么丝讨厌的。讨厌她拿救治韩松来要挟爷,但似乎爷没有想象中的反感啊!何况,她毕竟是救了韩松的。最关键的一点,她终归都是她的主子啊。一个护卫连主子都保护没了,这能说得过去吗?手不由自主的紧紧的握住了鞭子。 元朔月甩开阿莲的手,道:“莲姨!” 阿莲道:“公主就是这个急脾气!殿下心里自有主张,就耐心等着吧!”元朔月狠狠的一跺脚,除了走来走去外,似乎也没了脾气。 门口传来嘈杂声,众人看去,就见沈廷钧和其父沈瑸疾奔而来。元朔月立马迎上去,红了眼圈道:“姑丈,表哥,你们可要给我做主啊!” “她们呢?”沈廷钧扫视四周,急急的问。 元朔月道:“姑母和那个丑八怪单独在里面。赶紧想办法啊,表哥!我怕她会对姑母不利啊!” 沈瑸浓眉竖成倒八字,看着沈廷钧问:“还是个会武功的?” 沈廷钧道:“她手无缚鸡之力。” 元朔月道:“不是的,姑丈!那个丑八怪胆大包天,连我都敢打------”说着开始梨花带雨。 沈瑸道:“钧儿,你这究竟带回来的什么女子啊?她俩不会在里面打起来吧?” 沈廷钧黑了一张脸,到了大厅门口,看一眼薛梅,问:“关在里面多久了!” 薛梅道:“一刻钟。” 沈廷钧抬手敲门,道:“母亲,开门!孩儿有话说!”门里没有动静,再敲,“此女性情偏邪,擅长药理,还请母亲小心为上!孩儿进来了!”不等他说完,沈瑸过来推开他,抬脚对着门就踹了过去。 元炫彩和玉烟立在厅中,齐齐的望了过来。元炫彩道:“她既然性情偏邪,来历不明,你为何还要与她私定终身?” 沈廷钧道:“此女虽性情偏邪,但内心其实是不坏的,只要别招惹到她。”看一眼玉烟,对方竟然眉眼都笑弯了。立马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收回刚才的话。“至于私定终身,孩儿有不得已的苦衷,容后说与母亲听。” 沈瑸道:“钧儿,这就是你为自己挑选的女人?” 玉烟顶着打量,矮下身子,施礼道:“玉烟见过大将军!” 沈瑸道:“起来吧!听说你胆大包天的打了朔月公主?”元朔月听见有人为她撑腰,立马奔了过来,恶狠狠的瞪着玉烟。 玉烟道:“朔月公主这张脸是该修理一下了!公主自认为粉底擦得够厚,可依然遮不住满脸的痘痘啊!玉烟这张脸丑没关系,毕竟玉烟只是一介布衣。但公主这张脸若是丑了,岂不有损皇家的脸面?这眼看着春节了,皇家是肯定要举行宴会的,公主顶着这满脸的痘痘露面,就不怕那些个妃子郡主夫人小姐们的笑话吗?” “谁说我脸上有痘痘?你胡说八道!”元朔月白了一张小脸。 玉烟微微一笑,道:“今日之事,既然殿下和将军为你出头而来,我就不能不给他们一个交代。公主脸上的痘痘,玉烟可以治,不出十天,保证可以还你貌美如花,就看公主愿不愿意了。”她相信,女子爱美,那是天性。这元朔月贵为公主,心气高,自然比一般人更爱美。不然,也就不会擦那么厚的粉底来遮丑了。 “你真的能治?”元炫彩开口。 阿莲道:“朔月公主为了这脸上的痘,没少吃太医的药,只是不见好。若这姑娘真能治,倒是公主的福气了。” 沈廷钧道:“莲姨,就是她把韩松从阎王那里拉回来的。”连平祝王爷都尊称一声莲姨,看来这个阿莲倒不是一般的大丫鬟了。 元炫彩看看撅着嘴巴的元朔月,道:“月儿,你要不要她给你治?” 元朔月咕哝道:“我怕她有条件!” 玉烟耳尖的听到,莞尔一笑,道:“我的确有条件!” “你还真敢!”沈廷钧气急败坏的看着她。 “我又不让你立即娶我,你紧张什么?”玉烟故意道,“如果朔月公主同意,就让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吧!这就是我的条件,不知殿下和将军意下如何?” 元炫彩道:“月儿,你看呢?” 元朔月道:“你最好能治好我的脸,否则,我就要你的脑袋。” “好说!”玉烟揉揉自己的眉间痣,“殿下的喉疾还是早些让太医瞧瞧的好,以免加重了。” “你是说炫彩有喉疾?让我看看!”沈瑸说着就要上去解那狐皮围脖。 “没事!”元炫彩阻止他,“回府再说吧!”说完,看了玉烟一眼,在阿莲的搀扶下往外走。 “孩儿恭送父亲母亲!”沈廷钧道。 玉烟也跟着往外走,却被沈廷钧一把抓住胳膊,“你干吗去?” “我饿了!”玉烟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我母亲的火气是如何消的?”沈廷钧并不打算放过她。 “我困了!” “你们究竟说了什么?”他那一向高傲护短的母亲怎么可能在她打了元朔月后轻易放过她呢?她们俩关在一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累了,沈廷钧!昨夜在客栈遇袭根本没睡好,今早到现在更是粒米未进,你再不放我走,我现在就扑倒在地,让你抱我回去。” 沈廷钧松了她的胳膊,皱眉道:“遇袭?什么情况?你怎么就那么多仇人啊?” “谁知道是不是你的仇人啊?”玉烟打个哈欠往外走,“今天来的要不是你的母亲,我才懒得理呢!”看了眼一直站在门口的薛梅,道:“走吧!你说忍冬他们准备好洗澡水了没有?” 王二听到玉烟的这句话,不觉就笑了起来,一接触到沈廷钧冷冷的眼光,立马五官摆正,道:“爷,午饭给您送到房里吗?” “送什么送?”沈廷钧没好气的道,“吩咐厨房,拣好点儿的饭菜给她送去!她选了哪个院子?” 王二道:“西院?” “西院吗?” 王二道:“就是西院!这个玉烟姑娘还真如爷所说的那样,性情的确带着邪气。哎,爷!您去哪里?” “喝酒去!”沈廷钧扔下三个字,人就消失在门口。 “又去找国舅爷喝酒!”然后瞪一眼小厮,“看什么看?赶紧给西院传饭去呀!”小厮一溜烟的跑没了影。“拣好点儿的饭菜”,单凭这几个字,王二已经知道这个玉烟姑娘是该轻看还是该重视了。 那边,玉烟在薛梅的陪伴下,已经走到了湖边。玉烟抱怨道:“大户人家,没事把个院子建这么大干什么呀?走起来,也太费鞋子了。说起鞋子,我该让丹若给我做一双上档次的鞋了。喂!你没事走那么快干吗?我没力气了,扶我一把!” 薛梅停住脚,走回道玉烟身边,不情愿的把胳膊递了过去。“这才乖!”玉烟拍拍她,像在安抚一只小猫,刻意忽略薛梅脸上的不自在。 “你做了什么?”薛梅简短的问。 玉烟扶着她的胳膊往前走,道:“是你想知道还是代沈廷钧问的?无所谓了!只要你现在对着我笑笑,我就告诉你!”薛梅直接扭过脸去不看她。她就哈哈大笑,道:“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逗你吗?因为逗你的感觉就跟逗沈廷钧差不多。这个沈廷钧!原来是去搬救兵了,看来他的爹才是镇得住他娘的人啊!所谓的一物自有一物降啊!有意思!” “你说话就不消耗体力吗?”薛梅叹气道。 “你要是话多,我肯定话少。现在要是不说话,我怕自己会走着路睡着啊!”她是真的很困啊! 人都等在院门口,见玉烟回来,呼啦就围了上来。薛梅自动退到了后面。忍冬抹着眼泪道:“姑娘,你可吓死我们了。” “我有那么可怕吗?”玉烟见阿楠也在,上去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不烧了。病刚好,别在这儿吹风。回屋吧!都回屋吧!饭菜可送来了?” “刚送来!”忍冬答。 “怎不见高飞?” 申海道:“姑娘走了后,他就去了谢府,看老爷来了没有。” 玉烟叹气,道:“若我真的在这京城出了事,就算谢老爷在,恐怕也是救不了的。” 吃了饭,玉烟泡了个澡,便倒床就睡。这一睡,就睡到了日落黄昏。箫声呜咽,伴随着北风的呼声。玉烟披了白狐裘走出了院子,只带了忍冬在身边。夕阳如同秋天红透的柿子挂在天边,让玉烟不禁想起了那句古诗“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美则美矣,却透着凄凉。 “姑娘!箫声是从湖那边传来的!”忍冬出声提醒。 “我又不是出来听箫的,到后面去参观一下吧!” 这是后花园吗?分明就是一座植物园,花只有腊梅在开,落叶的树,长青的树满布山坡。玉烟到了一株松树下停住,对忍冬道:“采一些松针带回去!” “啊?姑娘要这松针做什么?”忍冬不解的问。 玉烟笑道:“当武器啊!你说,要是薛梅将这松针握在手中,哗的跑出,制造一场松针雨,敌人会不会鬼哭狼嚎啊?” “姑娘,你这是在说笑吧?”忍冬哭笑不得。 “让你摘,你摘就是!”玉烟皱皱鼻子。她不是说笑,只是在那个有电视的年代,武侠片看得太多了。 “是!姑娘别走远了!”忍冬不得不停下脚步,去虐待那棵无辜的松树。 玉烟继续往前走,到了顶上,就见一棵一人粗的大树伸出一根平行于地面的枝干。玉烟瞅来瞅去,听见背后有脚步声,就头也不回的道:“忍冬,你说这个枝干上绑个秋千怎么样?”没有回音,再问:“不好吗?”回头,就见一人一箫立在那儿。一愣,旋即两眼放光的看着他,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会武功的人真的可以飞檐走壁吗?”一个刚刚还在湖边吹箫的人怎么会转眼就到了这里。 “你又是怎么做到的?关于我的母亲!”沈廷钧问出了萦绕在他心中一下午的困惑。 玉烟道:“你不觉得去问你的母亲,答案会更可信一些吗?” “我要听你说!”他的母亲虽然饶过了她,并不代表心中的火气就真的消了。他才不会傻到去自投罗网听碎碎念呢! 玉烟邪邪的笑,道:“我只不过告诉她,若是打我,小心一尸两命,不要媳妇可以,但不能不要孙子吧!” 沈廷钧的脸立马黑了,“你这个女人------”在那双慧黠的眼睛注视下,举起的右手握拳垂下。这样的谎这个女子也敢扯,还没完婚就有了身孕,那是要遭万人唾弃的,她就不怕他的母亲更加鄙视她吗?再看她已经笑得花枝乱颤,突然恍然,一个聪明的人怎么可能自毁形象呢?“你骗我!”他怒吼。 玉烟赶忙敛住笑,道:“是你要听的,又没规定我非得说真话。话说,你明天是要订婚期的吧?” “与你无关!”沈廷钧别过脸去。 玉烟道:“那可不一定哟!如果我告诉你,明天的两家会面恐怕要取消了,你会恨死我呢还是感激我呢?” 沈廷钧道:“不可能!事情拖到了现在,太后那边的态度已经变得坚决了,何况,柳老夫人也已经来京。” 玉烟道:“你母亲病了!” “你让我母亲托病?也只是拖延一时。”沈廷钧不赞同的摇头。 玉烟叹气,“她是真的生病!” “我父亲会去请太医的,不劳你费心。” 玉烟微微一笑,对他的防备了然于胸,道:“事情不求到我头上,我不会费心;事不关己,我也不会费心。” “是吗?”沈廷钧脸露讥嘲,“那你为何费心阻止我的婚事?” 玉烟道:“你我可是有婚约的人,一旦你与柳烟的婚事成了,那我怎么办?所以,此事我当然要阻止。明日你母亲会送拜帖去柳府,柳家看过拜帖后,我相信短期内不会提婚事。” “凭的什么?”不是他小瞧她,是此事根本就无解。先皇赐婚,先皇都已作古,让他收回成命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他原本寄希望于柳家也不赞成,那么一拍即散就容易的多了。在昭县他寻找柳烟,就是为了说离此事。没想到得到的是柳烟的死讯,那个时候,说句昧良心的话,他的心中是窃喜的。却怎么也没想到柳烟会死而复生,而且对婚约如此的热络,整个柳家也都动了起来。他绝望的认为已经在劫难逃,正打算认命,这个女子却告诉他有转机。虽说难以置信,但心中还是有着小小的期待的。如果非要娶一个女子,他倒宁愿是眼前这个。这个想法吓了他一跳,他究竟在想什么呀?握起的拳头狠狠的砸向了树。 玉烟后退一步,道:“你发的什么疯?好吧!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让你母亲递交的理由就是,婚姻大事都是媒妁之言,你们的媒人好像是很久没露面了吧?” “神医花果?”他的眼睛瞬间睁大,喜悦溢出嘴角。 “想明白了?”玉烟上去拍拍他的肩,“年轻人记住,有玉烟,就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你少托大!”沈廷钧厌恶的看了看她的手,本来已经转晴的天又被乌云遮住。 玉烟悻悻的缩回手,她忘了,男女授受不亲的。该死的古人的规矩!“沈廷钧,你的问题解决了,是不是可以为我解惑了?” “什么?” “你究竟得罪了什么人?换句话说,你现在究竟在做什么?”玉烟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沈廷钧回望她,道:“你曾经说过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秘密不感兴趣的。” 玉烟道:“我那时说这话的时候,还没有人因为你威胁我的性命。但经过莫镇夜袭,我突然觉得有些事还是问清楚的好,免得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莫镇夜袭?说清楚!”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提夜袭的事了。 玉烟道:“我表姐和外甥走散了,我就画了外甥的画像,落款正是你这平祝王府。就在云竹凭借着画像追踪到我们后,便有了乌镇夜袭。袭击的目标很直接,直奔我那外甥而来。” 沈廷钧奇怪的看着她,道:“你原来是有亲人的啊!” 第085章 猜准(6000+) “什么话!我不但有亲人,还有爹有娘,只是爹不疼而已。而娘爱我却爱的很扭曲。”玉烟摸摸脸上的疤,“不过,我已经习惯了!逆境磨练了我强大的心,那就是当别人轻视你的时候,一定要让自己重要。算了!天色晚了,忍冬,咱回吧!”忍冬早已来到,没敢近前,就在不远处候着。 “你不想知道了吗?”沈廷钧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发问。 玉烟头也不回的道:“你想让我知道的时候,自会告诉我;你不想让我知道,我再追问下去也是无果。” 沈廷钧一拳又打到了树上,她被那个小女人给耍了。绕来绕去,竟然绕跑了他最初的问题,她还没回答他是如何说服他母亲的呢! 忍冬用帕子包了一包松针,呈到玉烟面前问:“姑娘,这些够吗?稔” “无妨!不够可以随时来取!”然后转身,对着树下沈廷钧模糊的影子道:“让你的公主表妹从明天开始每天找我报到!” 一路上无话,忍冬小心翼翼的跟着。回到西院,晚饭正好送到。玉烟没有多少胃口,只是喝了碗粥俨。 玉烟倒在软榻上,很是想念现代的电视。忍冬走过来,将手背在身后。玉烟懒得抬眼,问:“干吗?对了!高飞说谢老爷子什么时候到来着?” 忍冬道:“他下午回来说恐怕要到小年以后吧!” “哦!看来要想听谢曜弹琴还得等几日呀!”玉烟有些失望。 “姑娘是想听琴了还是想少爷了?”忍冬故意说,看姑娘这样子颓废,她竟然也有些伤感,便想着找些话题来逗逗她。 “都想!这样子回答可算满意?”玉烟哪会不知道她这小丫头的心思。 忍冬将背在身后的手移到身前,摊开手在玉烟面前,上面的东西让玉烟眼前一亮。忍冬道:“这扑克牌奴婢按照姑娘的要求做好了,姑娘看还行吗?” 玉烟将那副用鞋靠子做成的扑克牌拿在手里,试试手感,相比于现代的扑克牌来说,稍显粗糙,但已经很不错了。“叫丹若和百结来,我带你们玩跑得快!”玉烟一下子来了兴致。 “好嘞!”见玉烟来了精神,忍冬也就喜笑颜开。 这一晚,西院的欢笑声一直持续到子时方休。总管王二站在不远处听着,喃喃道:“这王府里总算有了人气了!”没有女主人的王府一直都是沉寂的,那个女人的到来,相信点燃的绝不会只是那一个点。 第二天,玉烟还是早早的醒来,把所有人都叫了来。高飞问:“姑娘今天可是要出去走走?” 玉烟道:“是得有人出去走走,但不是我!忍冬留下来照顾阿楠。朔月公主要来,薛梅得保护我的安全。就你们四个了!忍冬,给他们每人一两银子。用过早饭,你们就都出去吧!不到天黑,都别回来。我就是想听听这京城里的事!大事小事,有趣的,无趣的,都回来说与我听听。丹若,百结,你们可以多看看这京城的鞋子和衣服,都在流行什么样的款式,回来可是都要给我做出来的。”四人应声。 阿楠走到玉烟面前,道:“找娘!” 玉烟叹口气,道:“阿楠乖!烟姨答应为你找娘,就一定帮你找到。所以,你不能去!至少,在烟姨确定危险是不是来自你身上之前,你最好哪里都别去。听懂烟姨的话了吗?” 阿楠摇摇头,从脖子上解下那块玉,交到玉烟手中,道:“娘说重要!烟姨保管!” 玉烟没想到阿楠会有如此举动,他在高烧中都紧紧护着的玉,就这么轻易的交给了她。这个孩子究竟在想什么?在他不太灵光的脑中是否还保存着过去的些许记忆?经历了承念寺和莫镇的夜袭,他虽然还是傻的,却在感觉上似乎有些不同了。这个孩子的身上究竟隐藏着什么呢?玉烟看进阿楠的眼睛,阿楠也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好吧!”玉烟改变主意,“阿楠,既然你想出去,那就出去玩玩吧!一个男孩子,老是关着,不利于成长。薛梅,你跟着他!” 薛梅冷声道:“你不怕朔月公主对你不利了吗?” 玉烟道:“笑话!那不过是我想留你在身边解闷而已。”自从来了这里后,她还真就没怕过谁。真要把元朔月当个人物,她也就不会当众扇她耳光了。 薛梅的脸立马就绿了。玉烟笑笑,转身去吩咐忍冬做事。 元朔月来的时候,玉烟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也不起身施礼,只是吩咐周嫂搬凳子给公主,她要先诊脉。小夏子看不下去,喝道:“大胆柳玉烟,见了公主为何不跪?” 玉烟白他一眼,道:“少来了!大夫最大,除非公主这张脸不想治了。” 小夏子不甘示弱,道:“宫中太医看病,见了主子都是要跪的。” 玉烟道:“那就请公主回去找太医吧!玉烟不跪脉!” “小夏子退下!”元朔月说着,一屁股坐到了周嫂搬来的凳子上,与玉烟对面而坐。经过一夜的思想斗争,她已经想明白了,那就是为了这张脸,暂且忍了她。 <p烟笑笑,将手指搭在了她伸过来的右手腕上。把完了右手,换左手。“公主此症需内外调理!” “怎么个调理法?”元朔月问。 玉烟道:“中药内服,辅以针灸,再加一面膜。” “什么面膜?”元朔月一头雾水的看着她。为治这病,中药她确实没少喝,针灸没试过,但听说过,那什么劳什子面膜就闻所未闻了。 “呃,这个嘛,就是一种让你貌美如花的偏方。”玉烟很牵强的解释道,“另外我这些治疗进行的同时,公主必须全力配合。第一,忌口,凡属辛辣的食物,都不能吃了。少吃荤,多茹素,多吃水果;第二,就是作息规律,不可熬夜;第三,就是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切忌暴躁易怒。” 元朔月冷哼,“你说得倒简单,这脾气上来的时候,是你想控制就能控制的吗?你能做到吗?” 玉烟道:“情绪的确易放难收,尤其是天生的坏脾气,想要控制的确很难。但公主的暴躁也许并非天生。” “本宫就是这样的脾气!”元朔月嚯的起身,一脚踹向凳子,“你以为你是谁啊?别一副很了解本宫的样子,看着就讨厌。” 玉烟摇摇头,对忍冬道:“取我的银针来!” 忍冬进屋,将银针包交给玉烟,打开来,一排银针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元朔月后退一步,大叫道:“本宫不要!你肯定是想用这针恶意整我,对不对?” 玉烟道:“控制情绪,你不要。针灸,你还不要。别治了!你走吧!”玉烟转身进屋。 元朔月呆愣,然后一咬牙,也跟着进了屋,“本宫不要用针!” 玉烟转身看她,“那就是可以尝试控制情绪了?” “本宫尽量而为!”元朔月终于退步。 “美总是要付出代价的!”玉烟就笑了,“忍冬,松针面膜弄好了没有?” “禀姑娘,已经好了!”说着将一碗绿绿的东西呈了上来。心中有着期待,将松针捣碎,以蛋清拌和,会是怎样的面膜呢?又会有怎样的功效呢? 玉烟让元朔月躺在软榻上,闭了眼睛,然后将调好了的松针面膜轻敷在她脸上。焚香定时,过了四柱香的时间,才嘱其丫鬟秀儿帮她洗去。元朔月摸向自己的脸,竟真的滑嫩了不少,面上这才露出喜色。 玉烟对忍冬道:“阿楠的画像可还有?” “还有一张!”忍冬答。 玉烟道:“取来,让公主照着临摹三十张。” “你又想做什么?”元朔月挑眉,“我父皇尚且不强令我背书。” “磨练耐性啊!”玉烟笑,“公主乃是国之天女,相信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哪像玉烟小家子气,什么都不懂。所以,就想着见识一下公主的画功呢!” “那本公主就让你长长见识!”元朔月得意洋洋的说。 “不行啊,公主!”小夏子进来阻止,“嬷嬷还等着您练舞呢!公主不是想雪去年新春宫宴的耻辱吗?” “新春宫宴?”玉烟若有所思,“敢问公主,在这个宴会上是拼脸蛋还是拼舞技?若是只看舞技不看脸蛋,公主还是去练舞吧!这个祛痘治疗可以等到新春宫宴以后再进行!” 元朔月咬了一下唇,吼道:“小夏子,你给本宫滚出去!” 忍冬佩服的看着她家姑娘,只需三言两语,就可以让一个不可一世的公主乖乖就范,太神奇了!元朔月就那样耐着性子,一口气临摹了三十张画像,耗时一个时辰。对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来说,恐怕已经触到她的底线了。玉烟很懂得见好就收,先对元朔月的画吹捧了一番,然后让忍冬把写好的方子交给了小夏子,最后恭送公主离去。 待屋子里就剩下主仆二人,忍冬长长的出了口气,道:“姑娘,你这是在支使公主干活吗?” 玉烟笑,“你果然越来越聪明了!” 忍冬道:“都是姑娘教得好!也难为这公主了,隐忍着一上午没乱发脾气。” 玉烟看着画像道:“她的坏脾气并非出于她的本性,只是她吸引注意力想要引起关注的手段,也算是个可怜孩子!” 忍冬道:“一个公主,锦衣玉食,众星捧月的,有什么可怜的?” 玉烟道:“物质上富足,不代表精神上不空虚!着人去把王二总管找来,我有事交代给他。”忍冬便出去把命令传达给了吴嫂。 王二很快到来,见了玉烟,态度上比昨天恭敬的多。问道:“不知姑娘有何吩咐?” 玉烟坐在软榻上,倚着靠枕,道:“二总管请坐!二总管为王爷将王府打理的这么好,着实让玉烟佩服,足见二总管不是一般人。” 王二没有坐,仍垂手恭立,清了清嗓子,道:“姑娘折煞王二了!姑娘有话请说!” 玉烟心道,果然高人,对于揣摩人心还真是有一手。“那我就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了。我初来京城,对于这京中之事不甚了解,所以就想请教二总管。这新春宫宴是怎么回事?” 王二道:“姑娘既是个直爽的,那王二也就不推三阻四了。这新春宫宴,是由皇上在大年初一这天在御花园中宴请四品以上的官员亲眷以及皇亲国戚。” “那场面可是够盛大的!”玉烟道。 “是!”王二道,“每次都不下百人。” “可有歌舞助兴?”玉烟问。 王二道:“咱家王爷进宫,是不带下人的。偶尔带,也是带护卫。所以,王二对那些个场景也没有亲见。知道的也都是坊间流传出来的传闻。歌舞助兴自然是不能少的。这一部分都是由皇后娘娘主持,从公主郡主官宦小姐中挑选有能者上台表演才艺。” 玉烟道:“该有多少少女前仆后继啊!毕竟,一旦才艺超群,求亲者是会踏破门槛的吧?” 王二笑,“姑娘真是一点就透。” 玉烟道:“那么,朔月公主去年可是闹了大笑话?” 王二敛了笑,道:“坊间有传闻,朔月公主献舞时,突然从台子上摔了下来,好在人没怎么伤着。” 玉烟道:“她可是从那时就变得脾气暴躁?”众目睽睽之下的出丑,绝对狼狈,没伤着身,却伤了心。 王二道:“公主幼年丧母后,脾气就不太好。宫宴事后,更是变本加厉。” “二总管!”玉烟起身,“这京城之中,可听说谁的琴艺最佳?最好能有自己谱曲的技能。” “这------”王二面露难色。 “该不会是花楼中人吧?”玉烟大胆猜测。 王二道:“听闻,只是听闻啊,城中最大的花楼千娇阁中来了位南红花娘,琴技据说一流,有望在花魁大赛中拔得头筹。” “花魁大赛?” “是!”王二答,“每年的大年初一,千娇阁都会举办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 “有意思!”玉烟就笑了。皇家有宫庭御宴,民间有花魁大赛,看来这古代的娱乐还挺丰盛。 “姑娘还有别的吩咐吗?”王二问。 玉烟冲忍冬摆摆手,忍冬将元朔月绘好的画像交给王二。玉烟道:“烦请二总管吩咐人将这些画像在城中大街小巷张贴。若有人拿着画像找来,也请门房把人带到我这里。” “是!”王二看一眼画像,心中虽有狐疑,却也没有多问,施礼退了出来。 王二出了西院,立马召集人出去张贴画像。却见沈廷钧从外面进来,忙迎上去道:“爷,您回来了!” 沈廷钧看了他一眼,问:“你这是忙活什么呢?” 王二道:“玉烟姑娘吩咐属下着人出去张贴画像呢!这姑娘也真是奇怪,画像上的男孩明明就跟在她身边嘛,为何还要贴告示寻找呢?” 沈廷钧看一眼王二手中的画像,道:“倒是个聪明的!她这是在让孩子的娘循着画像找来。公主来过了吗?” “是!已经走了!” “可有事情发生?”他人虽在朝堂,却老是心神不宁,生怕家里后院起火。 “无事!”王二回答。 “哦!那你去吧!”听闻无事本可以心安,哪知心里竟莫名的空落起来。回到东院,径直走进书房。下人阿旺早已生好炭火,接过沈廷钧解下的披风,问:“爷,是传饭还是上茶?” “茶!”坐到椅子上,却是无心看书。与柳家的约谈竟真的取消了,一个神医花果竟然将他们的嘴给堵得死死的。那个女人究竟是谁?怎么会有如此精明的算计?最让他心痒难耐的是,她对与他订下的婚约是认真的吗? 阿旺端茶进来,道:“爷,国舅爷来了!”话音刚落,云竹已经自己闯了进来,强行端起茶喝了一口。 沈廷钧摆摆手,示意阿旺下去。云竹道:“你说说你,上辈子是不是和尚呀?身边使唤的不是俊俏的丫头,而是这么个小厮。每次一想到来你这儿,我就索然无趣。” 沈廷钧道:“像你这种人,就适合养在千娇阁中。” “那是我的梦!”光想想,就令人咽口水。 “说正事!”他可没功夫陪他说笑斗闷。 “好!”云竹敛了笑,“汇总各方面来的消息,在昭县袭击咱们的人,极有可能是刘猛安排的。” “动机呢?”沈廷钧抱臂,抬起一只手轻抚着下巴。 云竹道:“我派人掀了一下刘猛的底,你猜怎么着?” “别绕弯子!” 云竹撇撇嘴,道:“你就是这样子,一点儿情趣都没有。将来谁要是嫁了你,绝对会被你闷死。别瞪了!好吧!进入正题!此事得从十年前开始说起,并且这其中还牵扯到一个人,那就是韩松的爹韩铁。当时韩铁因跟着你爹南征北战有功,被你爹保举放外做官,到产粮大省西肃做了一个知县,而他的上司就是五品知府刘猛。韩铁到任后不久,就发现这个刘知府有问题,便直接给先皇上了折子。此事并未经过公主府,韩铁如此自作主张,一种可能就是不想连累公主府,第二种就是小看了此事。万没想到,皇上派人彻查刘猛,却是什么都没有查到。” 沈廷钧道:“既是没有查到,因何被贬?” 云竹道:“因为就在这个时候,韩铁死了!” 沈廷钧啊了一声,“韩松的爹不是被土匪杀害的吗?我还记得当时是我爹亲自带兵去剿杀的土匪。” 云竹道:“那时候认为是土匪,当然到了现在也不好界定。且不管韩松的爹是不是被土匪所杀,却是死的很不是时候。刘猛就算清白,也因此有了治下不严的罪名。再加上你爹痛失爱将上达天听,先皇就将刘猛贬到了昭县。” 沈廷钧揉揉眉心,道:“也就是说,咱们这次遇袭,韩松伤的最重,不是偶然的了?” 云竹道:“如果韩松长得像韩铁,那么这整件事就该好好琢磨琢磨了。” “刘猛若是光明磊落,就断然不会用下三滥的手段。十年前他躲过调查,说明这其中有猫腻。也许,与我们现在正在调查的事会不谋而合,殊途同归。”说到“殊途同归”,某人也用过这个词。想到她,心下不觉一惊。 “怎么了?”云竹问,“你想到了什么?” 沈廷钧道:“事发之后,我曾质问过那个女人,她当时就推断是刘猛所为。不管她的依据充不充分,她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柳玉烟?”云竹玩味的笑了,“她现在可是你的未婚娘子呢!依你看,她是敌是友呢?” 沈廷钧眯了眼睛,脑海中就浮现出一张不饶人的小嘴和好看的嘴角。“不好说!” “心已经偏了!”云竹打趣道,“都已经让人家住进来了,还不好说呢!这话又说回来了,人家初来乍到,作为故人,我是不是该去看看她呢?” 沈廷钧没说话,直接飞了一支毛笔过来。云竹轻盈的躲开,边闪人边道:“你这是赶我去她那里蹭饭吧!走喽!”沈廷钧正咬牙切齿,却见那个消失在门口的脑袋又探了回来,咧嘴道:“忘了问一下,那个丫头现住在哪里呀?”然后,茶杯就飞了出来。 云竹出了东院,心里暗自庆幸自己身手敏捷,否则,自己这张脸早被毁容千百次了。这平祝王府着实够大,稍显不足的就是人丁太少,倒是符合沈廷钧那种冷情的性格。却苦了他这个外来客,想抓个人问路都不可得。 好容易逮着一个身影,正站在湖边的亭子里,面湖而思。在这王府里,连个小厮都这么有闲情逸致吗?“喂!”云竹出声,“你们王爷把新来的客人安排住在哪里?”没有回应。云竹心中不畅,耐着性子道:“你这小奴才,皮肉痒痒了不成?” 那个身影这才缓缓的转身,笑意盈盈的看着他,道:“国舅爷,别来无恙啊!” “你------你你------”云竹瞪大了眼睛。 第086章 冲撞(6000+) “云大侠在变成国舅爷后,就不识得花小烟了吗?”一身青衫的男子竟然是玉烟所扮。 云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舌头,道:“来到了京城,你竟然还敢自称姓花,小命不想要了?” 玉烟揉揉鼻子,道:“天下人姓天下姓,谁能管得了?何况,徒弟从了师傅的姓,有何不可?” 云竹叹气,“你想把整个王府都拉下水不成?” 玉烟道:“我相信,有沈廷钧在,无论如何,这王府都沉不了。” “你对他倒是很有信心嘛!”云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稔。 玉烟道:“我自己挑中的男人若说不好,那不是自打耳光吗?” “行!那你就尽情的往自己脸上贴金吧!你穿成这样,该不是想出府吧?”云竹狐疑的打量着她。 “是啊!”玉烟直接承认,聪明人面前说假话也是会被揭穿的。“想带着婢女出去转转,那小丫头身上居然只带十两银子,那哪儿够啊!我正等着她回去塞满荷包呢!” 云竹道:“十两银子在一般的酒楼吃,用不了的。” “那要是喝花酒呢?”玉烟笑。 云竹掏掏耳朵,问:“你再说一遍,喝什么酒?” 玉烟叹气,道:“当人家舅舅的人,果然老的耳朵失聪。听说城中的千娇阁中百花齐艳呢!我从来没逛过花楼,便想着去参观一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云竹苦笑,道:“第一,你是女子!” 玉烟道:“我现在穿着男装,难道我演的不像吗?”说着昂首挺胸,在身高上却还是只到人家的肩膀。 云竹道:“第二,男人逛花楼都是在晚上!” 玉烟笑,“我是女人,与你们男人的目的不同。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 云竹盯着她看,道:“我还没吃午饭。” “好说!我请你吃午饭,你请我逛花楼吧!”玉烟说话间,同样着男装的忍冬已经小跑了来。玉烟从她手中夺过荷包,道:“忍冬,你留下看家吧!” “可是,姑娘------”忍冬不无担心的看着她。 玉烟笑,“我着女装都不会有男人来抢我,难不成你担心我着男装会被女人抢吗?” “姑娘小心!”忍冬忍不住笑。 云竹更是笑得开怀,这个女人说话当真有趣的很。同着玉烟往外走,问:“骑马还是坐车?” 玉烟道:“想好好看看这京城,步行可好?” “喊累的话,我没有同情心的!”丑话说在前头。他是习武之人,用脚丈量脚下的土地不算什么,怕就怕她一个小女子到时候唧唧歪歪。 两人出了王府,往西走。没有汽车奔跑尾气喷洒,是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偶尔有马车从身边而过,多么环保的出行。没有高楼大厦,只有低矮的古建筑,玉烟在期间穿行,都觉得自己眼光高了许多。 云竹道:“前方再穿过一条街就到俱全楼了,那里的菜色名副其实,色香味俱全。”玉烟却猛的停住脚,看向前方。云竹循着她的视线,就看到了静心居的招牌。“你如果走累了,这静心居也是可以的。” 玉烟看向的哪是静心居,而是其门口停的马车,从马车上下来的人还真是眼熟。她先跳下马车,然后回身,从车上扶下一个人来。玉烟的眼睛不觉就眯了起来,既是熟人,见了面怎么可能不打招呼呢。“国舅爷,你今天可得再救花小烟一次。” 云竹奇怪的看着她勾起的嘴角,“救?你有危险吗?” 玉烟道:“没有危险,可以找呀!救我的时候记得你不认识我!” 云竹正一头雾水,却见那个娇小的身影已然跑了出去,却在静心居门前正好撞上了一对主仆,整个人跌坐在地。然后丫鬟的厉喝传来,“哪来的楞头泼皮,走路不长眼睛吗?” 玉烟抬起脸,看向那一主一仆,真的是似曾相识啊!丫鬟还是凶神恶煞,小姐却猛然后退一步,脸色惨白,指着玉烟的手有些发抖,“你------” 玉烟坐在地上后退,摇头摆手,一副可怜样。丫鬟上来就是一脚,道:“丑八怪!你吓着我们家小姐了!你知道我们家小姐是谁吗?”玉烟头摇的像拨浪鼓,脸露惊恐。丫鬟继续道:“说出来吓死你,我们家小姐那可是未来的平祝王妃!” 玉烟闻言,一愣,从地上爬起来,想要靠近那个小姐。“你你------想干什么?”小姐颤抖着声音后退。丫鬟叫声:“厚朴,给我打!”一个小厮就冲了上来,用力的推了玉烟一把。玉烟一个趔趄,几乎站立不稳。幸亏云竹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扶住了她。玉烟连忙瑟缩到他身后。 “未来的平祝王妃吗?”云竹皮笑肉不笑的道,“好大的气势啊!” “你又是谁?少多管闲事!”丫鬟道。 “芫花,不得无礼!”小姐终于不再结巴了。 云竹道:“敢称未来平祝王妃的应该就是柳烟柳小姐了,真是失敬啊!不过听闻平祝王爷沈廷钧虽然权势在手,却最恨别人仗势欺人。一个可怜的小哑巴,小姐又何必动怒?” 柳烟道:“公子误会了!是这个小丑儿先撞的我------” 云竹打断她道:“柳小姐是在得理不饶人吗?”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是在找我们小姐的茬吗?”芫花快语道,“是他自己不长眼睛冲撞了我们家小姐,你看他那张丑脸把我们家小姐给吓的。” “国舅爷!”张平远远的跑来,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你是国舅爷?”柳烟惊讶之余,连忙福了福身子。 云竹道:“我堂堂一个国舅,连沈廷钧见了我都要礼让三分,什么时候轮到她一个小丫鬟跟我说话?” “婢子多嘴!”柳烟的脸色已由白色转红,然后红白交替,“她只是心疼我,还望国舅爷不要见怪!” “好说!我一向都宽宏大量。”云竹看一眼张平,“你跟来干什么?不是让你在平祝王府呆着吗?” 张平这会儿已经理顺了气,道:“爷刚走,府里就派人来找。说皇后娘娘传来话,让您即可进宫呢!马车已经在等了。” 云竹蹙眉,回头看一眼玉烟,道:“你这个小哑巴,还赖在这里做什么?莫非想讹柳小姐的钱不成?”玉烟连忙作揖,看一眼柳烟,转身一溜烟跑了。云竹看看柳烟,猛拍一下脑门,道:“呀!没征求柳小姐的意见,就让他跑了。柳小姐不会怪我吧?” 柳烟道:“国舅爷言重了!本就没什么大事,都怪我治下不严,才会闹了今日的笑话,还望国舅爷不要见笑才好。” 云竹笑笑,道:“那就不打扰小姐了!告辞!张平,进宫!” “恭送国舅爷!”柳烟施礼。 云竹转身,环顾四周,眼前早已没有了玉烟的影子。 玉烟一顿乱跑,出了这条街,转到那个胡同,别说本来就不知道平祝王府的位置,就算知道,也早已经找不到了回去的路。好在遇到了张贴阿楠画像的王府里的差役,声称认识画像上的人,才被带回了王府。 王二来到门口,见了玉烟,吓了一跳,道:“姑娘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打扮成这样就是为了去揭自己的告示吗?” 玉烟苦笑,道:“若非迷路,又怎会出此下策。烦请二总管跟门房说一声,不管我是着女装还是男装,都请对我这个刀疤脸放行。” 王二道:“我送姑娘回去吧!” 玉烟摆摆手,道:“不用了!我虽然是初来,但好在这王府的地形不是很复杂。”说完,深一脚浅一脚的往西院走,到此时才静下心来消化刚才的场景。 柳烟的存在是一直都有思想准备的,只是这芫花是怎么回事?明明有过一面之缘的,时间并未过去多长时间,单从她看她的反应来看,竟像是对她完全不相识的。难道是失忆了?那日在开源寺,姚泽樟不是说过芫花走丢了吗?是怎样找回来的?那时的痴傻莫非都是装的?小厮也叫厚朴!看来这个柳烟,乃至整个柳家都当真不简单啊! 玉烟想的入迷,然后砰地一声,玉烟后退两步才稳住,揉着自己的鼻子看向那堵凭空多出来的墙,恼道:“你是故意的!” “怎么,云竹没把你送回来?”沈廷钧黑着脸问。 玉烟的手从鼻子爬向眉心,“他被皇后招去了。” “你就因为这失魂落魄?” 玉烟干脆到湖边的长廊里坐了下来,道:“我失魂落魄是因为撞见了鬼。” “你不就是鬼吗?”沈廷钧踱过来,没有坐,而是倚在了柱子上。“鬼医王妃”亏她想得出来,居然打着这样的旗子招摇过市,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玉烟叹气,“鬼也分道行高低不是?沈廷钧,你见过你的那个亲亲未婚娘子柳烟没有?” “原本打算今天要见的。”却被她给搅黄了。 “你打算要见的人没见着,我没打算要见的却碰上了,你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很奇妙?”玉烟将脚也挪到凳子上,双手抱膝,脸放在上面,看着冰面。 “你见到了柳烟?”沈廷钧只觉得眼皮跳了一下。 “差点儿打起来呢!还真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啊!”玉烟突然就笑了,抬眼看向他,“想知道她长得什么样吗?” 沈廷钧不看她,也放眼冰面,“女人对于我来说都长成一个样子。” “是吗?”玉烟摸向自己左脸的疤,“至少我会因这个疤与众不同吧!呵呵------” 沈廷钧撇撇嘴,道:“你打扮成这副样子,是去跟云竹姐姐怀旧吗?” 玉烟刚刚止住的笑再次爆发,笑罢捂着肚子,道:“沈廷钧,原来你也是个懂幽默的,虽然有些冷。我原本是要他陪着我去千娇阁的。” “千娇阁?”沈廷钧一记冷目就射了过来。 玉烟无惧的回瞪他,“像你这种鄙视天下女子的人也去过那里吗?要是连你也去过,那我更得去看看了。” “你这个女人脑子让猪拱了吗?”沈廷钧将手背在身后,不然,他真怕自己忍不住会出手揍她。连千娇阁那种地方她都想去,哪像个正常女子。 “你这是人身攻击了啊!”玉烟不悦的瞅他一眼。一个王爷说出这样的话,太有掉份了吧? “从现在开始,我会吩咐王二,你若着男装就不准出门。”沈廷钧说完拂袖而去。 玉烟就笑了,以为这样就能阻止她吗?她想干的事,那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回到西院,忍冬对玉烟能这么快回来,显得很惊讶。玉烟没说什么,只是吩咐她去厨房弄些吃的来。等忍冬回来的时候,玉烟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耗散了太多的体力和脑力,她的确需要好好的睡一觉。 玉烟醒来,就听见外间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忍冬!”喊了一声。忍冬立马奔了进来,道:“姑娘,你可醒了!” 玉烟打个哈欠,坐起身,问:“他们都回来了吗?” 忍冬道:“丹若和百结已经回来了,高飞和申海还没有。楠少爷和薛梅也没有!” 玉烟道:“看你一脸的忐忑,可是担心他们?还是我睡觉期间发生了什么事?” 忍冬道:“姑娘刚睡着不久,王总管就派人来报,说是有人揭了告示正在门房那里等着。奴婢见姑娘难得睡这么香,就没叫醒姑娘,自己去见了那人。” “哦!”玉烟揉揉眼睛,“那人应是认识的吧?” “是!是魏先生!”忍冬答。 “魏玄机?”玉烟一下子完全清醒了过来,“他可留了什么话?” “他只交给奴婢这个。”忍冬将一张折叠的纸递了过来。 玉烟接过,展开来,上面只写了两个字:谦德。玉烟从床上起身,忍冬连忙为其穿衣。玉烟眉头皱起,魏玄机也已经到了京城了呀!“谦德”二字究竟蕴含着何意?魏玄机这人,现在一门心思都在找神医花果,莫非是想告诉她这花果在谦德王府中吗?还是要告诉她其他的什么呢?“他可还说了别的?” 忍冬道:“奴婢倒是问了,只是他什么都没说。姑娘可是饿了?奴婢先给姑娘张罗些吃的吧!” “也好!”玉烟摸摸自己的右眉,“把丹若和百结给我叫过来吧!” “她们一直在外面候着呢!”忍冬道。 出了内室,丹若和百结果然在这里候着,两张小脸都是红扑扑的。忍冬去张罗饭菜,玉烟倒在软榻上,看看她俩,道:“都坐吧!怎么样?有收获吗?” 百结道:“不愧是京城,真是热闹呢!这大街上行走的,无论是夫人小姐,还是布衣百姓,奴婢都观察过了,所穿衣服,那叫一个眼花缭乱啊!京中几家裁缝铺,奴婢也走访了,正是新春添衣的旺季,那里面的衣服当真让奴婢开了眼呢!” “有收获就好!”玉烟笑笑,“回去好好琢磨琢磨,这眼看着过年了,咱这些人也都该添置新衣了。既是新衣,就要有新创意,回去想好了样子,再来跟我商议。”见百结点头,又转向丹若,“你的收获也同她一样的吗?” 丹若道:“是!奴婢会尽快拿出鞋样来的。” “不!”玉烟摇头,“鞋样是要出的,但你明日再跟申海出去一趟,打听一下这城里最手巧的木匠师傅。” “木匠?”丹若不解的看着她,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玉烟道:“你是做鞋的,可曾听说过木屐?” “木屐?”丹若重复,“幼时曾听祖母提过,似乎是南方人穿的比较多。在这北方,倒是很少见呢!” 玉烟道:“这平底的鞋子,穿在脚上是舒服。但是女子走起路来,却少了风情。但若仿效木屐,将脚后跟垫起,穿在脚上,走动间,那是会摇曳生姿的。” “啊?”丹若被她这大胆的设想完全惊呆了。她哪里知道,玉烟所要的不是仿效木屐,而是现代的高跟鞋啊! 忍冬引着厨娘送饭进来,玉烟对她们道:“天色不早了,都一起吃吧!高飞申海那两个实心眼的,我说不到天黑不能回来,他们还真就不回来了。” “楠少爷也没回来。”忍冬不无担心的说。 玉烟道:“他有薛梅跟着,没事的!”招呼她们三人,围桌而坐,自己先夹了一块青菜放嘴里。在这个没有蔬菜大棚保鲜技术又很差劲的古代,能吃上蔬菜,已经很不容易了。 忍冬道:“姑娘对那个薛梅倒是很倚重呢!” 玉烟笑笑,“你们住进来也有一天了,可发现了这王府中有什么古怪?”三人摇摇头。玉烟继续道:“你们没发现这府中的丫鬟少的很吗?” 忍冬点头,道:“姑娘这么一说,仔细想一下,当真是很少呢!” 玉烟道:“沈廷钧是一个事业心很重的人,一心扑在为朝廷出力上。二十几岁的高龄了还不想着完婚,身边居然连个侍奉的妾都没有。按理说,在你们这儿,大婚之前也是可以先娶侧室的。这个沈廷钧别说娶侧室了,恐怕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足见他不是身体有毛病,就是极度厌恶女人,认为女人是个麻烦。但是,就是这么一个鄙视女人的人,身边却有一个薛梅,说明了什么?” 丹若道:“说明薛梅是有过人之处的。” 忍冬叹气道:“每次都得等到姑娘点拨之后才想明白,这脑子!” “姑娘!”丹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话就直说!”玉烟进攻着桌上的饭菜,头也不抬。 丹若道:“奴婢中午用饭时听到了一些传闻。” 玉烟抬了一下眉毛,“能让你上心的,应该是与这平祝王府有关的吧!” 敲门声响起,高飞和申海一起进来。玉烟让忍冬再去吩咐厨房加菜。玉烟道:“让高飞和申海先喝口水,丹若继续说。” 丹若道:“姑娘昨日一战,已经名满京城,大街小巷都在传。” 玉烟了然的笑,道:“我这也只是占了平祝王爷的光。自从柳烟现身京城,她与平祝王爷的婚事就成了这京城最大的话题。平祝王爷凭空多了个未婚娘子,并且亲自迎进了门,原定的两家的会面的取消,其中的原因,诸此等等,都势必会成为猜想议论的话题。” “是!”忍冬颔首,“奴婢听闻,关于这会面取消的原因,除了因为护国公主病了,那柳老夫人据说来京后也病倒了,今日更是起不了床了。所以,大家都在传,鬼医王妃一到,两家的人就病了,看来这个鬼医王妃真够邪乎的!” “怕是说得更难听吧!”玉烟放了筷子,用帕子擦拭了一下嘴角。“应该把我比作妖魔鬼怪那一类才对。”忍冬回来,带来了两荤两素。玉烟道:“我吃好了!你们赶紧吃!” 周嫂进来禀报说,薛梅将楠少爷扛回房间了。玉烟让众人不动,自己走了出去。到了院子里,就见薛梅从阿楠住的东厢房里出来。“怎么回事?”玉烟问。 薛梅吐了口气,道:“他出了王府,就四处转悠,似在寻找什么。” 玉烟道:“那他在哪里停留的时间最长?” 薛梅道:“城北!下午到了那里,他就显得有些激动,然后就不肯走了。尤其到了石府门前,更是在人家那门前的石狮子上一坐就是一个时辰。若非石府的主人认识我,早将他打跑了。” “石府?”玉烟皱眉,“住的何人?” 薛梅道:“乃是跟随大将军多年的副将石尘。眼看天色晚了,我只能将他打晕了,请石副将帮忙送了回来。” “辛苦你了,薛梅!他们都在吃饭,你也去吃吧!” “我去厨房吃!”薛梅说着出了院子。 玉烟摇摇头,真是个冷情的人。天空中已是星光点点,如同散落的宝石。想到宝石,玉烟就想到了那块玉。这个阿楠究竟在想什么?在城北逗留时久,莫非以前曾经去过那里?与那石府又是什么关系呢? 第087章 算计(6000+) 忍冬出来喊她,说众人已经吃好。玉烟这才觉得在外面站久了,手已经冰冷了。吩咐忍冬去照看阿楠,自己则进了屋。周嫂吴嫂已经将桌面收拾干净,退了出去,掩上门。 玉烟搓着手,坐到软榻上,道:“你们谁来说?俨” 申海道:“属下听说这几日宫里的太医忙的很,不是因为宫里的哪个主子病了,而是宫外的。护国公主这边,姑娘已经知道了。柳老夫人得的据说是中风,不但一侧肢体不能动了,也说不出话来了。除了这两家,还有一家也在积极的请太医,就是当今皇上的亲哥哥,谦德王爷。” “谦德王爷病了?”玉烟道手抖了一下,突然想到了魏玄机的那个字条。莫非,他是想让她去给谦德王爷治病不成?“什么病?” “听闻是不寐。”申海道,“谦德王爷这病据说已经持续了一年多,以前夜里还能睡一两个时辰,最近一个月却愈发的厉害,怕是连一个时辰都睡不着了。” 玉烟道:“思虑太重的人,总是要耗神伤神的。申海,你往疾病这方面去打听,是在投我的所长吧!依你之见,他们三家,谁会请我去看病呢?” 申海道:“属下不敢妄猜,但寻思着柳家应该是最无可能的吧!这第一,他们家有一个柳太医;第二,姑娘与他们在承念寺中闹了点儿不愉快。” 玉烟微微一笑,道:“最无可能吗?若是这柳老夫人不好了,这沈廷钧怕是要倒霉了。” “怎讲?”申海问。 “你们这个时代不是流行冲喜吗?若是柳家以冲喜之名逼婚,沈廷钧怕是就无处躲藏了吧!”玉烟邪邪的笑,“那家伙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无论是为了他的亲娘来求我,还是为了免去冲喜来求我,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我早就警告过他,人吃五谷杂粮是不可能不生病的,生病了也没关系,就是千万别落在我手里。否则,那代价怕是不一般吧。稔” 申海道:“姑娘的意思是,柳家的虽没有可能来求姑娘,但不代表王爷不会。但王爷他真的就肯吗?” 玉烟道:“两害相权取其轻,柳家与我之间就看他更抗拒哪一方了。高飞,你可还有要补充的?” 高飞道:“属下打听了一下柳家的情况,目前柳老夫人居住在柳志高柳大人家。这柳志高乃朝廷一品大员,掌管刑部。其妻王氏乃是太师之女,家世不是一般的显赫。嫡出的只有一女一子,就是柳云柳雷,姑娘都已经见过了。柳云住在宫里,年龄二十有三,至今未婚配。柳雷呆在家中,坊评是好吃懒做,无所事事。至于柳志远柳太医那边,膝下只有两女,柳烟和柳雪。” 玉烟道:“都说老儿子长孙子乃是心尖尖上的肉,这柳志远在柳老夫人心中的地位如何?” 高飞道:“这长孙子确实是心尖尖上的肉,但老儿子却未必受宠。按理说柳志远贵为太医,也算是出人头地了。无奈,为人太过耿直,家中不是很宽裕,加之妻子并非出于名门,膝下又只有两个女儿,在柳老夫人那里就不是很有脸。唯一令柳老夫人欣慰的也许就是柳烟许配给了平祝王爷吧!” “对自己的孩子都嫌贫爱富,这柳老夫人也真够缺的。”玉烟冷笑。柳烟这样的家世背景,还真是有些熟悉呢!“坊间对柳烟是如何说的?” 高飞道:“属下正要说呢!这柳烟在瑭城养了七年,跟父母的感情似乎已经淡了。此次现身京城,居然没有跟父母同住,而是住到了姑姑家。” “姚家?”玉烟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了姚泽樟那张充满讥嘲的脸。 高飞道:“正是!这中间最可怜的要数柳二夫人了,都说闺女是娘的小棉袄,自己生的闺女与自己不亲,那该多令人心寒啊!所以,从柳烟死而复生回到京城开始,柳二夫人就搬进了佛堂,整天的吃斋念佛。” 玉烟叹气,道:“看来,这柳二夫人也是个老实人啊!可悲的老实人!”都是些无趣的消息,玉烟有些索然。 丹若见出现了冷场,道:“其实,这京中还有两件事谈论的比较多。一个就是新春宫宴,另一个就是千娇阁的花魁之争,据说都是在同一天呢!” “这个我也听说了。”玉烟道,“千娇阁中的南红姑娘你们可有耳闻?” 忍冬道:“一入花楼就不称姑娘了,而改叫花娘了。” “花娘吗?”玉烟皱眉,算是歧视的称谓吗? 一直未出声的百结道:“这个奴婢倒是听说了一些。传闻那个南红花娘是年初从南方来的,好像是什么大家小姐,因家道中落,才卖到了花楼,但是只卖艺。人长得美,琴更是弹得好,是最有可能夺得花魁的人选之一。” “还真是天妒红颜啊!”玉烟感叹,这可怜之人还真是比比皆是啊!“那么,她最有力的竞争对手又是谁呢?” 百结道:“据说是一名名叫珊瑚的女子,也是来自江南。肤白赛雪,怕在美貌上要胜过南红。声如黄莺,更是能让人如痴如醉。” “也就是说她最擅长的就是唱歌了?”玉烟问。 “是!”百结答,“姑娘什么都能想到前面。” 玉烟道:“坊间对这二人的性情又有何说法呢?” 百结道:“南红花娘清冷,对达官贵人,不逢迎,甚至拒之门外。而珊瑚姑娘,奔放热情,与很多权贵都有往来。所以,民间押赌,都是倾向于珊瑚花娘的。” 玉烟道:“看来,南红能为我所用的可能比较大,得找机会会会她才好。今日你们都累了,都下去休息吧!” 众人散去,玉烟也出了屋,走到东厢。不知婉娘什么时候能找来,对阿楠的治疗总得得到监护人的首肯才能进行吧! 薛梅吃完饭出来,就看见沈廷钧正往外走。“爷!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呀?” “她今晚上没打算出去吧?”沈廷钧问。 “爷说玉烟姑娘?”薛梅讶异,关注一个女人的行踪,这在爷还是第一次。“她今天把人都放出去了,现在都刚回来,一时半会儿应该出不去。” “守着她,别让她给我惹事!”沈廷钧说完往外走。 “爷不需要我跟吗?”薛梅咬着唇问。 “你已经不是我的护卫!”沈廷钧的声音消失在远处。 薛梅咬着唇,在冷风中禁不住瑟缩了一下。她已经不是他的护卫了,这句话说得真是绝情啊! 沈廷钧骑了马,出了王府,直奔皇宫而去。在宫外下马,却没有进去,而是就地等待。一刻钟后,就见云竹出现在宫门口。 “哟!这么巧!”云竹笑道,“是皇上连夜召你觐见吗?” “皇后娘娘找你何事?”沈廷钧背着手问。 “看来不是皇上传你,而是你等我啊!”云竹笑得张狂,“从什么时候起,你对我这么关心了?” 沈廷钧很想一拳打碎他的笑容,咬咬牙,还是忍下了。“算了!”看见对方笑得那么没心没肺,他已经没了谈话的***。一下午心烦气躁,派人去请他,说皇后娘娘留晚饭。他这才来到这里等他,却忘了会给他取笑他的机会。 “等等!”云竹喊,“你找我可是为了你的未婚娘子?” “我现在不想知道了!”沈廷钧翻身上马。 云竹上前,拉住马缰绳,道:“今天见到柳烟之后才知道,你的两个亲亲娘子在相貌上竟然有着某种相似。更耐人寻味的是,柳烟未自报家门前,玉烟就已经知道了她是谁,这才故意上去冲撞。” 沈廷钧讶然,道:“你是说玉烟和柳烟之间长得很像?” 云竹道:“我的眼睛没花。” “说明了什么?”沈廷钧问。 严肃转瞬即逝,云竹又开始嬉皮,道:“说明想嫁你的女子都长得差不多,所以你就认命吧!实话说,柳烟长得不错,虽然手下人刁钻了些,但她看上去性情比玉烟好多了。” “所以,你最好离她远点儿!”沈廷钧双腿一夹马腹,扬长而去。 “这个她是指哪一个呀?”云竹对着夜色喊。 张平道:“平祝王爷今天的气好像不太顺。” “他顺的时候还真不多。走吧!回家!”云竹说着,上了马车。这个沈廷钧,今晚的确奇怪!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大晚上的跑来这里等他,这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次啊!他勾起嘴角,笑得诡秘。有意思!那索性大家就放开手来玩玩吧!对于今天的安排,他真的很期待那个玉烟的反应呢! 元朔月第二次来玉烟这里治疗的时候,早已把控制脾气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一脚踹开门,进屋后将桌子上的茶杯悉数扫到地上。一脸愤怒的瞪着正在看书的玉烟。玉烟本来就对这古文书看的兴致缺缺,这会儿干脆扔了书,瞪回去。高飞和申海已经闻声奔了过来,就连薛梅也冷冷的站在了门口。 玉烟从软榻上起身,道:“你这大清早的,发的哪门子疯?” “这脸我不治了,治了也没用!”元朔月再踹凳子,然后吃疼的抱着脚。小夏子和灵儿连忙上去安抚。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这样子乱发脾气纯粹是自虐。玉烟冷了脸,道:“你以为到了我这儿,是你想不治就不治的吗?” 元朔月直接炸了,道:“本宫堂堂一个公主,治个病还得求着你,现在不想治了,还得求着你吗?” 玉烟道:“平生最讨厌半途而废之人,何况,你这样子弃疗是想砸我鬼医的招牌吗?想不治也可以,绕城走一圈,昭告天下,就说你朔月公主宁愿从此顶着这张痘痘脸过活,是你自己不想让我治的。我倒要看看,这全城的百姓是如何为你喝彩的。” “哇——呜呜------”元朔月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你们都欺负我!呜呜------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一哭二闹,就差上吊了,这是一个皇家公主该有的举动吗?玉烟往屋外走,她不是奶妈,还真没闲心哄孩子。刚踏进院子,就见阿莲带着丫鬟急匆匆而来,问道:“玉烟姑娘,朔月公主可是来了这里?” “莲姨没听到吗?”玉烟朝屋内呶呶嘴。 “给姑娘添麻烦了!”阿莲面露羞惭之色。 玉烟道:“她犯错,莲姨又何必替她承担?” “她毕竟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啊!”阿莲无奈的叹气,抬脚就要往屋内走。 玉烟道:“莲姨此刻进去,怕只能让她哭闹的更凶。” “这------”阿莲一时间陷入了进退两难,“主子病着,这孩子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玉烟道:“既是孩子,谁抢了她的糖,再抢回来还给她不就是了。即便是宫里的主子欺负了她,一个公主府,一个王爷府,还护不了她吗?”当然,她欺负她除外。 阿莲面露难色,道:“主子病着,出不了门。王爷又是个那么个性情,对于女人之间的事本就厌烦的很,又怎么会出头。何况,今日压着公主的不是别人,乃是皇后娘娘啊!” “皇后?”玉烟蹙眉,“若无容人之心,是很难登上后位的。长公主又不是皇长子,她何以苛责?”如果元朔月是皇长子,那是有可能争储君的。她一个没有娘的公主,迟早是要嫁人的,又有什么可以踩压的呢? 阿莲叹气,道:“皇后娘娘的确是仁厚之人,这次也不知是怎么了,硬生生的把公主从新春宫宴的名单里划掉了。要知道公主为了这新春宫宴已经练了半年的舞了。今天出来名单,说是不让上台了,她哪受得了啊!本想着一雪去年的耻辱,却没想到那耻辱会延伸的现在,成了不让上台的借口。这是连翻本的机会就不给啊!一大清早的已经跑到公主府闹了一场了,见她跑出来,主子便让我跟着。原以为她会去找王爷哭诉,没想到却是到了姑娘你这里。” 玉烟眯了眼睛,道:“她自是不会无缘无故到我这里,那刺激她的还有什么?” 阿莲道:“据说名单中在最耀眼的地方加了一个人,柳太医之女,柳烟小姐,也就是王爷的未婚娘子。” “妖孽啊!”玉烟严肃的小脸上划过一丝冷笑,“既是冲我来的,那我就接你的招。” “姑娘在说什么?”阿莲不解的看着她。 玉烟笑,提高声音道:“如果朔月公主现在停止哭泣,我倒是可以想办法让她在新春宫宴上崭露头角。”她话音刚落,元朔月已经冲了出来,腮上还挂着泪珠,问:“此话当真?” 玉烟道:“我骗你一个公主能捞到什么好处?你如果信我,从现在开始就必须听我的!” 阿莲道:“不是咱们不相信姑娘,这能在皇后娘娘面前说上话的人着实不多。姑娘莫非有能通天的本事?” 玉烟笑,道:“玉烟虽没有,但某人有!” 元朔月咬着唇,半信半疑的看着她,道:“你这是空手套白狼,叫我如何信你?” 玉烟笑道:“我欠你两个耳光,说好了用貌美如花赔偿你。现在,我们可以来打一个赌,倘使我能让你在新春宫宴上光彩四照,你就唤我一声姐姐,咱俩的过往从此一笔勾销。倘使我不能让你等上那个台子,是杀是剐我就任由你处置。如何?赌还是不赌?” 小夏子道:“公主,无论输赢,似乎咱都不吃亏呢!” 元朔月狠狠的一跺脚,道:“我就跟你赌这一回!” “好说!”玉烟看一眼忍冬,“赶紧给公主净脸敷面膜!” 阿莲笑道:“还是姑娘有法子!既然公主无事了,我这就回去了!” “薛梅,跟我去送送莲姨!” “不用了!不用了!怎敢劳烦姑娘!”阿莲推辞道。 “不劳烦!”玉烟执意送了出来。“莲姨可是韩松的亲人?”依稀记得,那日护国公主来闹,沈廷钧把她介绍给这个莲姨的时候,是提到了韩松的。 阿莲道:“小侄之命,幸得姑娘想救,正不知该如何谢过姑娘呢!” “谢她?”薛梅冷哼。 “这孩子!”阿莲看了一眼薛梅,“姑娘别见怪!” 玉烟道:“我是怕莲姨见怪呢!毕竟当初救韩松时,我是要挟了王爷和薛梅的。”原来,这阿莲是韩松的姑姑啊! 阿莲摆摆手,道:“想要要挟一个人,那也得有资本才行啊!若不是姑娘医术卓绝,小侄怕是已经命丧黄泉了。我不糊涂!韩松活着,我就会只记得姑娘的大恩。” 玉烟笑,道:“莲姨不愧是护国殿下身边的人,看待问题的境界就不是一般的高。” “听姑娘说话当真有趣的很!”阿莲笑,“姑娘止步吧!” “莲姨慢走!”玉烟看着阿莲挺直的背在眼前消失,抬脚往东走。 “是不是走错路了?”薛梅问。 玉烟回头看她一眼,道:“没错!你以为我是那种被人算计了还忍气吞声的人吗?前面带路!” 第一次踏足东院,附带花园,还有小片的竹林,单就占地面积就得有西院的三个大。真是奢侈啊!玉烟东看看西看看,故意落在了薛梅的后面。 沈廷钧正对着竹林沉思,听见脚步声回头,见是薛梅,问道:“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薛梅正迟疑着不知怎么回答,背后却传来了清脆的声音,“能怎么样?无非是鬼哭狼嚎摔摔打打了,屋顶还在,料她也没有上房揭瓦的本事。”薛梅退到一边,就露出了玉烟那张红扑扑的小脸。“沈廷钧,她可是我的护卫!请别为难她,她已经没有任何义务向你汇报什么。” “你来做什么?”沈廷钧讶然的看着她。 “讨债呀!”玉烟说着,在阿旺愣愣的注视下,自行进了屋子。在那一世,住的都是钢筋混凝土的蜂子窝,住进西院后,原本觉得那间屋子够宽敞了,却没想到跟这一间比起来,才是上不了台面的小巫呢!“沈廷钧,我们换房子,好不好?”她回身,却见他正倚在门边抱臂打量着她。 “不好!”生硬的两个字一出口,立马黯淡了玉烟放光的小脸。 “那我们就来算账吧!”玉烟道。 “我不欠你什么?” “你确定?”玉烟走近他,仰起脸,剪水双眸瞅着他。“常理说,一般人受了委屈,哭诉的多半都是自己的亲朋好友。我与那元朔月目前唯一的关系还只是仇人,她为何会为了那屁大点儿事跑我那里哭啊?” “屁大点儿事?”沈廷钧眉头快拧成麻花了。别说那不是屁大点儿事,就算真是,也不可以从她一个女子嘴中说出啊!可她却张口就来,根本无半点儿矜持之心。 “是你让她去的吧?”玉烟眉毛一挑,懒得理他的挑刺。 “你对她不是最有办法的吗?”从最初的较量开始,贵为公主的元朔月似乎就没讨到过便宜。 “就知道是你暗算我!只是不知,云竹的这一招,暗算的是你还是我了。”所谓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后的赢家却未必是那个沾沾自喜的人。 “什么意思?”沈廷钧脑中的警钟大鸣。 玉烟莞尔一笑,道:“怎么?你还不知道吗?昨日皇后娘娘招她的亲弟弟进宫,难道只是联络感情吗?他昨日走了一趟,今天皇后娘娘就公布了宫宴上的献艺名单,单纯勾掉个长公主倒不算什么,却平白添了个柳烟,这恐怕是在逼你娶她的节奏啊!” “你的意思是柳烟出现在名单里是云竹搞的鬼?”元朔月一早来找他,他就知道了名单的事。应对女人,一向是他最头痛的事,所以才指挥着元朔月去找她,就是想看看她跳脚的样子。没想到,她非但没神经错乱,还兴师问罪来了他这里。柳烟能出现在名单上,他也觉得意外。毕竟,柳志远虽是太医,也只是个八品,离着皇上宴请的资格还差的远。柳烟能登上名单,多半是因着他的关系,当然更少不了背后操纵的人。但若说这个人是云竹,那可就太损了。 第088章 暗箭(6000+) 玉烟道:“我敢说他现在正躲在某处偷着乐呢!” 沈廷钧心里暗骂着云竹,表面却不动声色,道:“你不是个吃亏的人!” 玉烟笑,道:“还是你比较了解我!任何人算计我,我都会在适当的时候讨回来。” “你想怎么样?”没有对策,她是不会上门来找他的。 玉烟道:“那就请王爷帮我一个忙了。稔” “什么忙?”问出口后,沈廷钧突然发现,自己现在似乎是在被她牵着鼻子走。他一个王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出息了? 玉烟在屋子里踱步,道:“能压得住皇后娘娘的自然就是皇上了!而我们的平祝王爷绝对是一个能跟皇上说得上话的人。俨” “你让我去找皇上?不可能!”他觐见皇上,为的都是国家大事。若为一些女人家的事去求皇上,还不如让他死了。 “你再给我说一遍试试!”玉烟一手掐腰,一手指着他,瞬间变成了茶壶状。“我这是为了谁呀?你把这么重大的家事踹给我一个未过门的媳妇,你说说有你这样的吗?你这是疼我呢还是害我?不帮拉倒!那就让元朔月每天来你这儿哭三场,一直到新春宫宴。然后再让那个妖孽国舅爷在你的面前‘哈哈哈’。你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都无所谓,我一个小女子怕什么。” 沈廷钧立刻拉黑了脸,他只是让元朔月去她哪里哭哭,怎么就成了把家事踹给她这个未过门的媳妇了?还让那个元朔月每天都来这儿哭三场,那他还要不要活啊?关键的,想想云竹那张笑脸,也着实欠扁。好吧,帮人也就是帮己,他就退一步。“找皇上做什么?” 玉烟邪邪的笑,道:“安排一个青年才俊在新春宫宴上表演。” “前所未有!”沈廷钧研究似的看着她,“你又在算计谁?” “你平祝王爷的箫吹得蛮好的!”玉烟冲他眨巴眼睛。 “想都别想!”沈廷钧转身背对她。 “我说什么了吗?”玉烟吐吐舌头,“不过是夸夸你而已,千万别想歪了啊!也不掂量掂量,就你这形象,往那台子上一站,那绝对比北风还冻人,一点儿喜感都没有。” “你说完了吗?”沈廷钧回转身,手指骨捏的啪啪的响。“说完了可以滚了。” 玉烟无惧的看着他,抿一下嘴道:“滚是圆形物体的运动,你一个王爷,连这点儿常识都没有吗?你只要点头同意了,我立马就走。” 沈廷钧呼出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忍。他算是发现了,无论是恶语还是恐吓,从这个女子这里都讨不到半点儿便宜。“云竹是不会上台的!” 玉烟就笑了,道:“他还不够格!” “你算计的不是他?”沈廷钧就有些看不懂了。 玉烟丢了个卫生眼过去,道:“我什么时候算计过人了?都是那些无良的来算计我,我才不得不见招拆招而已。我这次是捧人,捧谁谁红。” “你这次想捧红的人是谢曜吧?” “终于猜对了,看来你还不是太笨。自从上次听了他弹琴后,你是不是也整天念念不忘呀?”玉烟看着他,满脸的期待。 “就为了一件白狐裘?”沈廷钧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啊?”这又关白狐裘什么事?难不成他以为她请谢曜出山是为了还白狐裘的人情?这男人的思维能不能别这么功利呀?玉烟耸耸肩,故意道:“你别说送我白狐裘了,就是送件披风,我也会捧红你的!” “哼!”沈廷钧冷哼。他一个王爷早已经名扬大康国了,用得着她捧吗? 阿旺进来道:“爷,公主府那边来人了,让您赶紧过去一趟。” 玉烟一改嬉皮,道:“你母亲之病,并不复杂,太医应该可以应付。” 沈廷钧看了玉烟一眼,大踏步走了出去。玉烟也跟着出了屋子,看看院子里的薛梅,冷声道:“如果你的心思不在我身上,那你从今后就别跟着我了。我想要的是一个对我忠心的护卫,不是别人的卧底。” 玉烟出了东院,快步往西院走。背后没有脚步声,证明没有人跟上来。她可以容忍她的心不甘情不愿,却无法接受她的身在曹营心在汉。 玉烟进了西院的院子,却没有进屋,直接喊了一声,“高飞!”高飞就从偏房里奔了出来。玉烟道:“陪我去个地方!” 申海也从偏房里出来,道:“属下也去吧!” 玉烟摇摇头,“我要是把你带进千娇阁,忍冬还不吃了我?” “姑娘要去千娇阁?就这样?”忍冬从屋里跑出来问。 “对!你把我的面具和针灸针拿来。”玉烟吩咐道。 “我也要去!”元朔月也从屋内跑了出来。 “你当我这是去玩呢?做完治疗,赶紧回公主府去!别忘了,你姑母还病着呢!走吧!”玉烟接过忍冬递上来的面具戴上,率先往外走。高飞反应过来的时候,看一眼申海,后者还在愣神。 <高飞借用了府里的马车,也不用车夫,自己驾着车,载着玉烟出了府,直奔千娇阁而去。 这千娇阁外,铺着十米红毯,朱漆大门,门前挂着两个大红灯笼,由于是在白天,就失了几分颜色。相信在夜晚,这里一定是很红火的。只是现在有些冷清,偶尔见有男人出入。门口有两个把门的小厮,拦住玉烟道:“姑娘来错地方了吧?” 玉烟道:“没错!我来找你们家妈妈!” “找于妈妈?”小厮打量着玉烟和跟在后面的高飞,“看你们家男人不像是烂赌鬼呀!怎么也沦落到卖娘子的地步呀?” “你胡说什么呢?”高飞抡起拳头就要上前,敢侮辱他家姑娘,那就等于是找死。 “高飞!”玉烟喝止,然后从衣袖里掏出一块碎银子,递了过去。“还请小哥跑一趟!” 小厮将银子在手里掂了掂,道:“我家于妈妈正病着呢!” “这就对了!”玉烟顺水推舟,掏出针灸包,打开来,捏一枚银针在手里把玩。“我正是南红花娘请来给于妈妈瞧病的大夫。” 小厮看到玉烟手里的针,就有些腿软,转身奔到里面。不一会儿,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女高音,只是吐字有些不清,“哎呦!疼死我了!赶紧请大夫进来呀!” 玉烟迈步,昂首挺胸的进了千娇阁。一楼的大厅,摆放的桌椅跟普通的酒楼没有两样。只是在厅的中央多了个搭起的台子。楼上就应该是雅间了。但见一个胖胖的四十多岁的妇人,正坐在一张桌子旁边,手支着下巴,脸上涂了厚厚的粉底。一双桃花眼正打量着进门的玉烟,道:“你就是南红丫头为我请来的大夫?没想到那丫头倒是个面冷心热的。” “正是!”玉烟走上前。 于妈妈道:“近日听说京中很热闹,一个带着面具的人自称是鬼医王妃,不知与姑娘是什么关系?” 玉烟微微一笑,道:“果然什么都逃不过妈妈的眼睛!妈妈想让鬼医诊脉吗?” 于妈妈皮笑肉不笑的道:“只听了鬼医的名号,还没听说鬼医能治什么病呢!姑娘也不用诊脉了,先解了我这牙疼再说吧!” “好说!”玉烟将针摊在桌子上,捏了一枚针在右手中,然后左手抚上她的脸颊。“请南红花娘过来吧!”说着左手猛的用力,于妈妈“啊——”的一声大叫。玉烟右手的针已经插了进去,抬头瞪了正在发呆的婢子一眼,“妈妈同意请南红花娘,还不快去?” 婢子就有些犹疑,妈妈那一声“啊”虽说是在这姑娘的话后,可怎么都觉得是吃疼的惨叫。于妈妈万没想到玉烟的手如此利落,脸上多了根针,在心理作用下,她的头一时间就不敢动了。勉强还能发声,“你------”手指着玉烟,刚吐出一个字。玉烟顺手拉过她的手,一枚针落在了虎口穴上。再瞪一眼婢子,婢子没有往楼上跑,而是去了后院。看来,这南红花娘是个喜清静的。 婢子没多久转回,道:“南红花娘说没请过大夫!不见客!” “不见吗?”玉烟咬一下唇,踱到台子前。高飞喊声:“姑娘!”玉烟回头看他一眼,微微一笑,径直登上了台子。她虽然自小没练过舞蹈,但后来广场舞盛行,她晚上闲着没事,也是会去凑凑热闹的。只是不知这具小身体还有这嗓子能不能配合。身随声动,一曲《荷塘月色》就在她的自唱自舞中展现出来。整个的千娇阁在瞬间就陷入了寂静之中。即便歌声止了,舞姿停了,却依然觉得余音缭绕,曼妙依旧。 然后就听“啪啪”两声响,从楼上步下一个人来。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唏嘘不已。男人来到台下,笑意盈盈的看着玉烟。他的身后跟着一绝色佳人,当真是肤白赛雪,唇红如血。 “玉烟姑娘,当真是好才艺啊!” 高飞上前,将玉烟扶下台子。玉烟调匀气息,微微一笑,道:“世子爷好记性!不过是与玉烟只有一面之缘,再见时居然能一眼认出。” 元璟道:“彼此彼此!原来姑娘是怀有绝技之人哪!” “那是当然!鬼医医术独步天下。”玉烟毫不谦虚的说,然后绕过他,走向于妈妈,抬手将针灸针取下,问道:“还疼吗?” “不疼!一点儿都不疼了!”于妈妈连连摇头,两眼放光的看着玉烟,“姑娘此曲真乃神曲也!舞姿更是让人眼花缭乱,不知姑娘可愿意传授于我千娇阁的花娘们呀?” 玉烟笑笑,当然是神曲,在她那个年代,那可是大街小巷都在传唱的曲子。“玉烟听闻贵阁的南红花娘,琴技冠绝天下,便想着来一饱耳福,以歌会友,没想到南红花娘不给面子。那玉烟就此告辞了!” “姑娘留步!”于妈妈连忙喊住她,“若是南红反悔了,不知要到哪里去寻姑娘?” 玉烟道:“妈妈既知我是鬼医王妃,自然是住在王府的。对了,妈妈!鬼医治病,从来都不是免费的。南红花娘若是想要这首曲子,就请带着诊金来。诊金不可免,但学费可免。”然后转向元璟,道:“希望玉烟来此这一闹,没有坏了世子爷的雅兴。” “玉烟姑娘,这就是你不对了!”元璟道,“同为这千娇阁的花娘,为何独独偏心南红呢?我身边的这珊瑚花娘,歌就唱的很好呢!” 玉烟看看那个绝色佳人,原来她就是珊瑚啊!“王爷误会了!玉烟不是偏心南红,而是要找琴技绝佳的姑娘。若是珊瑚花娘的琴技了得,玉烟倒是愿意交心。” “珊瑚愚钝!”珊瑚笑着,脸色愈发的白。 一个小丫鬟快步过来,在玉烟面前施礼道:“玉烟姑娘,我家花娘有请!” 于妈妈就笑了,道:“这南红总算还不糊涂!” 玉烟就翘起嘴角,道:“回去告诉你家花娘,我累了,今天就不见了。世子爷请继续!”然后带着高飞大摇大摆的出了千娇阁。 高飞扶着玉烟上马车,问:“姑娘为何不见了?” 玉烟笑笑,道:“我想见她的时候,她不肯见我;凭什么她想见我了,我就非得让她见啊?去城北!” 高飞道:“不回王府了?” 玉烟道:“当然是要回的,但不是现在。” 高飞挥动鞭子,将马往北方赶去。 沈廷钧回到王府,脸色不是很好看。太医诊断,她母亲的病需要将痈切开方能痊愈。一个养尊处优的人,平时连针灸都抗拒,更别说用刀针切开了。听听都吓晕了,治疗自然就更不答应。太医已经束手无策。难道真要去求那个小女人?真不知她又会开出什么样的条件。 薛梅正在湖边踱步,显得焦躁不安。听见沈廷钧的脚步声,这才停住,喊了声:“爷!” “无事可做?”是以前跟着他养成的忙命吧!一旦空闲下来,反而无所适从了。 薛梅咬了一下唇道,“她嫌我不忠心,不要我了。爷,我再回你身边吧!” “你以为这是儿戏吗?”沈廷钧蹙眉,“人无信不立,你想成为背弃之人吗?别忘了,韩松的命是她救回来的。” “那么,爷将来也是要娶她的了?” “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她人在哪里?”薛梅不语,沈廷钧继续问:“不会还赖在东院吧?” 薛梅道:“她去了千娇阁?” “哪里?”沈廷钧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薛梅道:“我刚才去了西院,她底下的人都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好像身边只带了高飞一人。” “王二!”沈廷钧石破天惊的吼。 王二急匆匆跑来,躬身道:“爷!有何吩咐?” “我说过她穿男装不准他出门的!”沈廷钧黑了一张脸道。 “哪个她?”王二被吓的一时心慌反应不过来,待看到薛梅才算明白过来。“玉烟姑娘出门时穿的是女装。” 薛梅松了口气,道:“相信千娇阁是不会让女人进的!也不用太担心了。” “谁说我担心?”沈廷钧撇撇嘴,“我只是怕她给我惹事罢了!还不去找回来呀?” 薛梅瞬间飞奔了出去。 沈廷钧抬脚往东院走,面部表情冷凝。笑话!他会担心那个女人?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不过,话说回来了,她就真的敢去闯花楼?这个女人,究竟有没有安全意识啊?那里可是男人为所欲为的地方啊!万一真被人生吞活剥了,他这个未来夫婿的脸该往哪儿搁呀?女人就是麻烦!嘴里咒骂着,脚步却不觉转了方向。 薛梅手执着平祝王府护卫的腰牌,进了千娇阁,自然扑了个空。听门口的小厮说是往北边的方向去了。薛梅转身,就看到了沈廷钧。薛梅摇摇,道:“爷!她不在这里!” “去了哪里?”一路走来,没有遇上,说明走的不是回王府的路。 薛梅道:“城北!” 沈廷钧挑眉,“她去城北做什么?访亲戚?” 薛梅道:“昨日,她带来的那个傻孩子就在城北转悠,后来在石尘府前徘徊了很久,是属下将其打晕才带回来的。” 沈廷钧翻身上马,道:“去城北!”他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玉烟在城北转悠了半天,才终于找到了薛梅口中的石府。单看外观,比不得平祝王府,甚至连昭县的谢府都比不得。唯一显眼的就是大门前的石狮子,从斑驳残缺上来看,已经有好些年的历史了。阿楠为何会对这石府感兴趣呢? “高飞,你去打听一下这个石府的情况,最好是七年以前的。”玉烟吩咐道。 “那姑娘不要离开马车!”高飞叮嘱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去吧!”玉烟叹气。大街上并没有多少行人,这一地段显得很是冷清。看高飞消失在拐角,玉烟则抬脚步上了石府的台阶。抬手抚摸一只石狮子,大门恰在此时“咿呀”一声开了。 一个小厮走了出来,问:“姑娘,你做什么?” 玉烟道:“小哥好!我乃你家主人的亲人,寻亲而来。” 小厮上下打量着玉烟,道:“姑娘从何处来?” 玉烟答道:“昭县,绘稷山!” 小厮道:“姑娘稍等,待我禀报了夫人。” 须臾,一个管家打扮的人走了出来,道:“我家夫人请姑娘进来说话!” 玉烟点头,跟着管家进了大门,穿过庭院,来到了会客的大厅。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正端坐在那里,从玉烟进门,眼睛就如同定在了玉烟身上一般。玉烟也不施礼,任她打量。终于,她站起身来,踱到玉烟面前,问道:“你可是姓石?” “不!”玉烟皱了下没头,“我姓玉!” 夫人后退一步,一扫刚才复杂的脸色,冷声道:“那你到我府里寻的何亲?” 玉烟道:“我幼时曾来过这里,那时这里的当家主母是我的婉娘表姐。怎么再来的时候,居然变了呢?” 夫人长长的出了口气,道:“我们搬来这里总共不过六年,姑娘恐怕找错地方了。” 玉烟道:“是了!进门后就发现不对劲了,这里面的房屋都是新建的,已经不是记忆中的模样。那真是不好意思!打扰夫人了!” “姑娘从昭县来?”夫人问。 “是!夫人也去过昭县吗?”玉烟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夫人道:“那倒没有!只是听闻那里的绘稷山很出名。管家,送客吧!” 玉烟转身退了出来,出了府,背后的大门砰地一声关上了。她没有回头,而是看向那石狮子,只有这石狮子还是旧的吧! 高飞奔来,道:“姑娘,没事吧?让我好找!” 玉烟看看他,道:“这么快就回来了,打听到了吗?” 高飞道:“没有!路人行色匆匆,问不出什么。街坊邻居,见是生人,又都支支吾吾。属下担心姑娘,就赶回来了。等把姑娘送回去后,属下再来打听。” 玉烟道:“那在这附近找个地方先吃点儿东西吧!” “姑娘小心!”高飞猛的将玉烟推开,肩膀上就多了一支箭。 玉烟脸色大变,先稳定了下心神,急急的问:“高飞,你还好吧?” 高飞捂着肩膀,脸因痛苦已经扭曲,却还咬牙道:“姑娘,赶紧躲到石狮子后面!” 玉烟不躲,而是挺身挡在了高飞面前。所谓的明前易躲,暗箭难防,不知道敌人是谁,不知道在哪个方位,如何躲得过去?玉烟咬了一下唇,道:“不敢出来跟我面对面,就是怕了我。今天,你们射不死我,这一箭之仇,我绝对会让你们血债血偿。” “姑娘------”高飞已经出现了无力感,“赶紧躲------” 玉烟赶忙蹲下身,检视高飞的伤口。高飞今日穿的是一件黄色衣服,围绕着箭,印出的是黑红色的血。玉烟脸色大变,箭上有毒。只听“嗖嗖嗖”三声,凭空又射来了三支箭。玉烟暗道,这下完了。却见蓝色身影一闪,剑光砍去,箭悉数落在了地上。蓝色身影在面前站定,竟如同天神降临。 第089章 还价(6000+) “姚泽樟!”玉烟惊呼一声,她怎么也没想到此刻现身救她的居然会是那个一脸嘲笑的人。姚泽樟回头看一眼,举着剑防备的观察着四周。玉烟爬起来去敲石府的大门。“开门!快开门!见死不救跟那些匪类有什么区别?” 却听里面传来管家的声音,道:“姑娘,石家家小业小,经不起折腾的。” 姚泽樟道:“此等鼠辈,何必求他?” 玉烟道:“我当然相信你姚大侠的本事,绝对能以一敌百,可是高飞快要支持不住了。” 马蹄声由远及近,玉烟看向来人,不禁长长的出了口气,总算安全了。沈廷钧跳下马,将眼前的形势尽收眼底,冷声道:“薛梅,看清箭的来处,格杀勿论!”然后看一眼玉烟,问:“他怎么样?俨” 玉烟道:“需要立刻治疗!”说着,眼睛看了一眼石府。 沈廷钧立马意会,朗声道:“石尘,马上给我开门!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吗?稔” 门这才打开,露出了管家惶恐的脸,拱手弯腰道:“原来是平祝王爷啊!我家老爷不在,应是去了城外大营。” 沈廷钧道:“赶紧让人把这个伤者抬进来,他是我府中的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掀了你们这个石府。” 管家唯唯诺诺,一抬手,就来了两个小厮,将高飞往里面抬。石夫人已经闻声赶了出来,刚要给沈廷钧行礼。沈廷钧摆摆手,道:“派人去叫石尘回来,顺便调一队人马过来,护住这院子。” “是!”石夫人福了福身子,“我这就派人去办。管家,将人抬到上房。多派些人伺候。” “是!已经抬去了!”管家应声。 玉烟看一眼姚泽樟,道:“救命之恩,他日图报。”然后闪身进了石府。沈廷钧也跟了进去。 玉烟吩咐管家急派人去取药,第一,先取甘草、绿豆和金银花急煎,此乃万能解毒药。第二,就是取人身、麦冬和五味子,同样也是水煎。吩咐完了,才着手为高飞清洗伤口。沈廷钧什么都没说,留下创伤药就走了出去。 玉烟走出屋子,就看到沈廷钧正对着院子里的一棵光秃秃的树站着。这大冷天的,能看到蚂蚁上树吗?玉烟摘了面具,做了一个深呼吸,走了过去。沈廷钧转身看着她,却不说话。 玉烟道:“沈廷钧,此刻,你可不可以不把我当女人?” 沈廷钧不说话,心想这小女人不会吓傻了吧?把她当男人她就是了吗? 玉烟道:“我刚才差点儿死了,你能不能抱抱我安慰我一下?就当我是男的!”说着,主动靠到了他怀里,明显的感觉到他身子一僵。她伸手环住了他的腰,没有人知道她在刚才看到他出现时有多么的惊喜,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当他是可以信赖的人了啊! 院外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玉烟弹跳开来,发现沈廷钧的两只胳膊自始至终都垂着,不觉就笑了。这个男人,当真是冷情的很哪!她连忙为自己戴上面具,就见一个穿着官服的矮瘦中年男子快步走来,后面还跟着五六个兵差。玉烟断定,这个人应该就是石尘了。 “下官参见王爷!”石尘行了个官礼,“让王爷在家门口受惊,下官实在该死!” “好了!”沈廷钧烦躁的摆摆手。 玉烟道:“有劳石大人了!高飞目前虽无性命之忧,但因伤势严重,不易搬动,就麻烦府上了。我稍后会派人过来照顾。” “这位是------”石坚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 沈廷钧道:“这是本王请来为母亲治病的玉烟姑娘,现居于我府上。既然他没事了,赶紧跟我回府吧!我母亲还等着你出对策呢!”他为今天头脑发热跑出来寻她找到了最合理的解释。求她为母亲治病,本是很难开口的,却没想到会这么自然的说出来。 玉烟撇了一下嘴,还以为他是因为担心她才出来找她,没想到他找她的目的只是给他母亲治病啊!算了!不管是因为什么,她总归是受到了重视。 薛梅驾车回到的王府,玉烟下了车,已是有些体力不支。王二道:“姑娘回来了!” 玉烟眼睛一热,道:“二总管,我饿了!” 王二道:“我这就去张罗,姑娘稍等。” “你------”沈廷钧刚吐了一个字,就被玉烟打断道:“我现在又饿又累,你觉得我这个状态去给你母亲治病,你放心吗?”抬脚往西院走,薛梅欲上来扶她,却被她甩开。她头也不回的说:“沈廷钧,这个薛梅我不要了。既然韩松的命是我救的,待韩松回来,就让他来保护我吧!” 薛梅变了脸色,追上前,道:“姑娘,我错了!” 玉烟看她一眼,道:“你没错!跟着我随时是要赔上性命的,高飞就是个例子。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呢?” 那样冰冷的眼神,看得薛梅不仅瑟缩了一下。她咬着唇,只觉得心被狠狠的戳了一下。回头,看着沈廷钧,道:“爷!” 沈廷钧看着那个单薄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道:“身为一个护卫,当主子性命攸关时却指望不上,任谁都得寒心。” 薛梅一个人站在冷风里,到现在她才彻底明白,自己是真的错了。她原以为以王爷最讨厌别人要挟的性情,对这个胆敢以婚约要挟他的玉烟,是绝对不会给她好果子吃的。却没想到那个一向鄙视女人的高傲男人,会对那个女人一忍再让。更没想到的是,今天竟会亲自跑出去找人。是她低估了那个女人,更高估了自己的姿态。那么,现在又该如何是好? 忍冬和申海正在院门口翘首以盼,远远的看见玉烟走来,连忙迎了上去。“高飞呢?”申海最先觉得不对劲。 玉烟将身体靠在忍冬身上,道:“受伤了!丹若呢?” “奴婢在这儿!”丹若和百结从院子里跑出来。 玉烟道:“丹若,放下你手中的活儿。收拾一下,一会儿让二总管派人送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丹若问。 “去照顾高飞,记住覆面!”玉烟交代。 “为何?”丹若问,“为何要覆面?” 玉烟道:“因为他中毒了。你是个沉稳的,凡事要多看,少说话。” “奴婢记下了!”丹若道。 玉烟简单的吃了一口饭,倒头就睡。直到梦中出现了一箭穿心的镜头,才惊醒过来,出了一身的冷汗。便要求忍冬为她张罗洗澡水。睡觉和洗澡是现代的那个她每遇烦心事的必备课,神清气爽了才有精力继续战斗。 玉烟走在夕阳里,后面跟着忍冬。头发初干,只绾了前面的发,后面的铺满肩背,随着风儿起舞。玉烟想着白天的事,不知不觉上了矮坡。忍冬道:“姑娘,你看!” 玉烟这才惊醒,抬眼看去,竟然到了上次的树下。平行于地面的枝干上垂下两根粗绳,吊着的是一个藤椅秋千。玉烟就觉眼前一亮,喜道:“忍冬,是你找人做的吧?” “啊?”忍冬愣愣的,她家姑娘已经冲了出去。 地面有心踩踏的足迹,证明这个秋千是刚刚才挂上去的。玉烟摸摸藤椅,坐上去试了试,冲着忍冬露出了甜甜的笑。“就知道你最好了!费尽心思弄这么个稀罕玩意逗我开心!” “姑娘,那个------”忍冬支吾着。 “好了!赶紧推我一把啊!”玉烟催促道。 “姑娘高兴就好!”忍冬用力,将秋千推了出去。 玉烟道:“忍冬,如果现在让你为我死了,你会后悔吗?” 忍冬道:“虽然奴婢跟了姑娘不是很长的时间,但所看到的,所经历的,比过去十六年加起来还要多。奴婢跟着姑娘,已然觉得自己不再是从前的忍冬了。都说,士为知己者死,奴婢不是士,但奴婢也愿意为姑娘死。何况,当初若没有姑娘收留,奴婢怕是早已走投无路了。” 玉烟叹气,道:“值了!有你们的这份心,我又可以昂首挺胸战斗力了。” 忍冬扑哧笑了,道:“瞧姑娘说的,跟要去打仗似的。” 玉烟道:“不是非要到了战场上,才叫打仗。有些仗,是心理仗,是智慧仗。”更有一个隐形的战场没有硝烟。 “姑娘不是去千娇阁吗?怎么就去了城北了呢?”忍冬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疑问。 “因为城北有一个秘密。只是没想到好奇害死猫,是我低估了敌人猖狂的程度,青天白日,而且是在一个副将的门前,都敢行凶,是谁给了他们胆子呢?忍冬,高一点儿!再高一点儿!对!就是这样!”玉烟随着秋千的升降朗声笑了起来,“这应该就是飞的感觉了吧!忍冬,再高一点儿!” “你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知道什么是危险啊!”突起的男声。 玉烟回头,背后哪还有忍冬的影子,早已换成了沈廷钧那张臭臭的脸。嘴角不自觉的翘起,坐等着秋千自己停住。跳下来,回头,就看见沈廷钧抱臂站在那儿,一副很酷的样子。“谢啦!” 沈廷钧扭头,不看她,也不说话。 玉烟笑道:“跟上次一样的出场方式,让我突然间明白了,这个秋千究竟是何人所为。忍冬就算是再怎么胆大,也终归是个丫鬟,怎么敢妄动这府中的一草一木呢!没想到,一个有求于我的人,连献殷勤的心思都动了。看在你如此有心的份上,你母亲的病我接了。” “怕是有条件的吧!”沈廷钧终于开口。 玉烟笑完了眼,道:“你果然越来越了解我了。我鬼医名声在外,怎么可能自拆招牌。” “让我立即娶你是断无可能的,柳家不会善罢甘休,闹到皇上太后那里,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他必须把厉害跟她讲明白,免得她不知轻重的胡闹,最后玩掉了脑袋也说不定。 玉烟咯咯笑,道:“沈廷钧,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吧?放心!在我为自己做好嫁衣前,是不会逼着你娶我的。看把你吓的,娶我有那么可怕吗?” “可怕!”沈廷钧吐出了很打击人的两个字。 玉烟叹气,眺望着远方,道:“若没有今天的事,我有可能会考虑把这个条件加在你身上。但是现在,我必须为那些愿意为我死的人谋求退路。沈廷钧,为你母亲治病,我对你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若哪天我有个三长两短,请你庇护我的这几个手下人。” 沈廷钧看着她的右脸,在淡淡的黄色余晖下,那么的美,就突然有了种不真实的感觉。眸子变得幽深,道:“换一个,这个我不接受。” “咦?”玉烟从头到脚开始审视他,“从医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跟大夫讨价还价的。沈廷钧,你没吃错药吧?这个条件已经是最廉价的了!” “我母亲的命就那么廉价吗?”沈廷钧皱眉。 玉烟真是败给他了,这不是脑子有病吗?莫非有钱人都这么臭拽?玉烟一咬牙,狠狠道:“不接受这个,那就纹银三千两。” “好!成交!”这样的条件,沈廷钧很是爽快的答应。 玉烟直接傻眼,他这是视金钱如粪土吗?这人还真是奇怪,想给他省钱吧,他不乐意。烧他的钱吧,他反而不假思索的赞成。玉烟不可思议的瞪着他,“沈廷钧,你家的钱是不是多的生蛆呀?” “何时开始治疗?”但凡了解鬼医的人,找她看病,都得自我掂量掂量。他就掂量了好久,迟迟开不了这个口,就是怕她会提出稀奇古怪的条件要挟他。若不是看见母亲太痛苦,而众太医又都实在没法子,他也是不会求到她头上的。却万没想到她会开出一个这样的条件,的确是最廉价的条件,但落在他的心上,竟是莫名的抗拒。只有在临终前,才会将自己身边的人托付,而他很讨厌她一副交代遗言的样子。 “好吧!”也许人家的娘就是非千金不换,她若再看轻人家,岂不是自讨没趣?“明天一早!晚些时候,着人送一支干净的毛笔给我!” “就这样?”沈廷钧质疑的看着她。 玉烟道:“你应该明白,你母亲的病并不难治,关键的是要她克服心理障碍。” 沈廷钧道:“当今圣上登基后,我一直都是掌管的户部。从今年年初开始,皇上让我插手刑部和大理寺。国盛则蠹虫生,不揪出这些蠹虫,迟早会损害国之根本。” “你做的果然是危险的事!你说说你,管户部多好啊,那可是掌管着财政大权,一等一的肥差啊!偏偏要去管费力不讨好的刑部,那些个贪官赃官能饶了你才怪。”玉烟终于明白他的危险来自哪里了。就以他这种冷面无情的个性,不得罪人才怪。更有那望而生畏的,必将未雨绸缪,先除之而后快。他今日能主动提出此事,看来白天在城北的事对他也是有所触动的。“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 “想让你知道你将来是怎么死的。怕了吗?那就赶紧解除婚姻,搬出我这王府啊!”沈廷钧邪邪的笑了,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对官场之事很是了解。 “开弓有回头箭吗?”玉烟白他一眼。 “但今日之事应该与此事无关!”他很笃定的说。 “无关吗?”玉烟摸向右眉的痣,“也许看似无关的事,背后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连系。你可知在石府之前的那户人家?” “你可知姚泽樟为何会出现在那里?”沈廷钧不答反问。 玉烟皱眉,道:“你是想暗示我,那里与姚家有关系吗?” 沈廷钧道:“石府的前身的确就是姚家老宅。” “你确定?”玉烟心下大惊,很多镜头瞬间涌现到眼前,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沈廷钧抬脚就走,玉烟赶忙冲到他面前,伸开胳膊挡住他,嘻嘻笑道:“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有些难以接受。”心里暗叹,自大的男人其实都很小气。 沈廷钧奇怪的看着她,道:“无论是柳家还是姚家,你似乎都很感兴趣啊!” 玉烟打了个很响的喷嚏,揉揉鼻子,道:“兵家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无论是柳家还是姚家,那可都是柳烟的家人。而我的背后可什么都没有啊!所以,我只有摸清了他们,找到他们致命的弱点,才能将柳烟拿下,稳坐这府中第一女主人的位子。” 又来了!沈廷钧在心里叹息,她的正经就不能多持续一会儿吗?“要想知道姚家老宅的事,就必须想从姚家的人查起。” “你这是在给我指明方向吗?倒是个不错的建议。”玉烟若有所思,“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姚家老宅的覆没可是发生在七年前?” “你想说什么?”沈廷钧眼露深沉。 玉烟道:“我就是想知道,姚家老宅的覆没与七年前的新旧交替有没有关系。” “柳玉烟!”沈廷钧一下子变了脸色,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高高举起,“我警告你,做好你女人的本分,最好不要把你的手伸的太长,否则,你真的会连你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玉烟无惧的看着他,道:“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了,为了防止再死一次,我必须调查清楚。” “随便你!”沈廷钧松了她的手,迅速消失在暗淡的光线里。 玉烟揉着被他握疼的手腕,真是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家伙。一个呆子!难道不知道她是有很强的叛逆之心的吗?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才是她真正的性格。何况,就算她想撤,躲在暗处的敌人也是不允许的。越是蠢蠢欲动的人,心里越心虚。胆敢暗箭袭击她,这口气是绝对咽不下去。那就好好陪他们玩玩,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忍冬悄悄的走过来,道:“姑娘,咱回吧!天色不早了。” 玉烟看她一眼,问:“刚才你去哪里了?” 忍冬道:“王爷示意奴婢退下,所以------” “你忘了你是谁的奴婢了是不是?”玉烟语气不善。 “奴婢错了!”她忘了她这个主子是喜欢手下绝对服从的。 玉烟缓和了语气,道:“咱们虽然住的是他沈廷钧的地盘,但你们完全不用看他的脸色行事。哼!他以为他是谁呀?” “奴婢记下了!”忍冬算是明白了,她主子这不是冲着她来的,完全是迁怒嘛! 玉烟道:“百结制衣,丹若制履,你制香。从明天开始,你要为我制作一种香出来。” 忍冬面露难色,道:“姑娘,这制香------” 玉烟知道,因着谢曜的事,她的心中还是有阴影的,不禁叹了口气,道:“忍冬,当初我肯要你,相中的就是你这制香的本领。荒废了这些日,也是该拾起来了。” 忍冬咬一下唇,问:“姑娘要香何用?” 玉烟道:“自然是为了在新春宫宴上俘获众人的嗅觉呀!”新春宫宴,就等着她鬼医一鸣惊人吧!想到这里,不觉就笑了。 因高飞伤病中,丹若又不在,晚上的扑克娱乐取消。左右无事,玉烟便想着早早就寝,门上却传来了敲门声。忍冬打开门,就见薛梅捧着一支毛笔走了进来,一直到了玉烟的面前。 玉烟从软榻上起身,道:“哎呀!怎敢劳烦薛护卫亲自跑这一趟,早知道我派人去取了就是!”她接过毛笔,顺手递给了忍冬。 薛梅取出别在腰间的软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将软鞭举国头顶,道:“身为姑娘的护卫,护姑娘不周,薛梅特来请罪。” “有意思!”玉烟看着她,廉颇负荆请罪,她这是想负鞭请罪吗?“你何罪之有啊?” 薛梅道:“薛梅之罪,罪在没有打心里承认姑娘,因而就没有把姑娘放在心上,以至于让姑娘今日受了这样的惊吓。” “那你现在承认了?”玉烟重新坐回到软榻上。 “是!薛梅从今后会誓死保护姑娘,对姑娘忠心。” 第090章 破痈(6000+) 玉烟就笑了,道:“我可以知道那令你改变心意的原因吗?” 薛梅道:“属下以前认为,姑娘是随便之人,婚姻大事都可以作为来要挟人的工具,还能看重什么?但今日之事,姑娘对高飞的紧张不是假的。人心换人心,一个心疼属下的主子,属下自然也会交心的。” 玉烟道:“薛梅,你没说实话。是谁让你送毛笔来的?沈廷钧肯定告诉了你,我虽然刁钻,但答应为护国公主治病,却只开出了将属下塞给他的条件,虽然不接受的是他。你若说因此觉得我是一个好主子,我还多少相信一点儿。如果我猜测没错,定是沈廷钧赶你来的吧?我就知道他舍不得韩松!起来吧!不管你是真的承认我还是被迫来的,有了你今日这一跪,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至于鞭子嘛,我一直都认为抽在身上不算什么,抽在心上那才叫真正的疼呢!” “谢姑娘!”薛梅起身,垂手恭立。 玉烟问:“你跟了沈廷钧几年?” 薛梅道:“属下自十二岁就跟着王爷,至今已经七年。稔” “七年吗?”玉烟蹙眉,这个数字出现的也太频繁了吧!纯粹巧合吗?“十九岁了呀!不打算嫁人吗?”十九岁在这古代,应该归入剩女行列了吧! 薛梅道:“属下没想过!” 玉烟微微一笑,道:“除非你不是女人!”嫁人应该是每个少女心中的梦。在这女子被养在家中的古代,嫁人更是每个女人自生下来就开始准备的事。“这个沈廷钧真是的,完全把你当男人使唤嘛!即便当男人,也是该成家立业的呀!他自己不成婚就罢了,还把你们都给耽误了。放心!不出半年,我就把你嫁出去。” “属下不嫁!”薛梅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对方是韩松也不嫁吗?”玉烟故意试探。 薛梅道:“时辰不早了!姑娘早些歇息吧!属下还要去东院收拾东西搬来这里,若无其他吩咐,就先告退了。” “那你去吧!”玉烟看她走到门口,就又补充道:“回去考虑一下,韩松人不错,你若不中意,反正我这里还有丹若和百结呢!”薛梅的肩膀就撞上了门,这样子慌乱,哪像是个武功高强的人啊!玉烟忍不住哈哈大笑。 忍冬就叹气,道:“姑娘,你是不是恨不得立刻把我们都嫁出去呀?” “装什么装?那不是你们小女儿的心思吗?”玉烟反问。 “姑娘还是先把自己嫁出去吧!我去铺床!”忍冬撇撇嘴,她家姑娘上来一阵,还真是没个正经。 玉烟摸摸自己脸上的伤疤,就这副尊容,不用点儿心思,耍点儿手段,能嫁出去吗? 次日一早,玉烟刚起床,轿子就已经在院外等候。她倒也不着急,不紧不慢的吃了早饭,吩咐申海去了高飞那儿。让忍冬和百结各自忙活手中的活,这才带着薛梅出了门。坐在轿子中摇晃,不禁感叹,这古人也太会享受了。一个胡同里住着,出这门进那门的事,却非要来个代步出行。 轿子直接停在了公主的寝室前,玉烟下了轿,就看到了沈廷钧那张冰块脸。再看去,大将军沈瑸,元朔月,以及一个穿官服的人,都在盯着她。玉烟上前,冲着沈瑸福了福身子,道:“玉烟见过大将军!” 沈瑸摆摆手,“勿需多礼!这位是太医院的首席太医,赵太医。” 赵太医道:“老夫听柳太医谈起过姑娘,只是这百闻不如一见,还望姑娘赐教。” 他话里的暗讽玉烟不是没有听出,只是淡淡的笑笑,转向沈廷钧,道:“可以开始了吗?” 房门打开,阿莲走了出来,道:“殿下有请!” 玉烟进到屋里,直接被引到内室。元炫彩躺在床上,面色无华,人明显的消瘦了一圈。由于疾病的消耗和饮食不佳,整个的人已经摇摇欲坠了。瞪着一双无神的眼睛,话已经说不出来。玉烟摸其额头,高热。在检查其脖子,脓肿已形成。 赵太医从旁道:“我们太医商议的结果,就是必须刀针治疗。无奈殿下心中有惧,不肯配合。” “谁说必须用刀针?”玉烟看他一眼,“我就不用!殿下这病,乃是因为前一段时间王爷外出,忧思成疾。如今想要去疾,当然也得依靠王爷。薛梅!”玉烟喊一声,薛梅端着托盘上来,上面放了一碗药和一支毛笔。玉烟拿起毛笔,道:“此乃王爷日常惯用的毛笔,我只需用它蘸点儿药,涂在殿下脖子的痈上,痈马上就会溃破。” 赵太医道:“你这分明是江湖术士的妖言。殿下之疾,脾胃素有积热,感受风热邪毒,内外热毒搏结于咽喉所引起,怎会与王爷有关?” 玉烟挑眉,道:“既然赵太医已经诊断明确,为何病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身为医者,难道不知病在初期是最好遏制的吗?如果赵太医能治,我现在就走。如果无计可施,就请闭嘴!”玉烟毫不客气的说完,再无人敢有异议。“殿下,玉烟被称为鬼医,肯定有玉烟的独到之处。殿下若相信王爷的孝心能治好痈痛,那就请让玉烟一试吧!” 阿莲道:“殿下,奴婢听闻,当日韩松已经到了鬼门关,就是这玉烟姑娘给从阎王爷那里拽回来的。王爷既然请了她来,总不能抹了王爷的一片孝心啊!何况,只是用毛笔轻轻一蘸,应是不痛的。” 元炫彩瞪着玉烟,无力的点了点头。 玉烟吩咐阿莲准备杯盏,然后上前,用毛笔蘸了药,在痈上涂抹。再蘸,再涂。登时,痈毒就溃出了一盏多脓血。元炫彩“啊”了一声,立马觉得呼吸顺畅了很多。 “殿下看着舒服多了呢!”阿莲惊喜的眼中泛泪。 “薛梅,把这凝聚了王爷孝心的神笔可给我收好了。”玉烟富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薛梅。待她处理好了伤口,对元炫彩道:“殿下还是要配合再喝两天的药,虽苦口,但请体谅王爷的孝心,无论如何要喝下去。”然后转向阿莲,“这几天的饮食以清淡为主,多喝稀粥菜汤。”然后起身,对着目瞪口呆的赵太医道:“接下来就有劳太医了。” “啊?啊!”赵太医这才醒转过来,“怎么治?” 玉烟道:“赵太医不是诊断的很明确了吗?那就对症下药就是了!痈毒既然已经出了,相信过个三两天就可以痊愈了。” 沈瑸撸着胡须道:“我儿子挑选的媳妇果然不错,竟有这等神技,连宫中的太医都比不得呢!” 玉烟看了一眼沈廷钧瞬间变黑的脸,不觉就笑了。她的出彩本该是他的骄傲,无奈中间横亘了三千两银子呢!玉烟冲着沈瑸福了福身子,道:“殿下还很虚弱,需要多休息。玉烟先告退了!若有事,玉烟随叫随到。” “好!”沈瑸笑着颔首。 玉烟看了沈廷钧一眼,带着薛梅走了出去。沈廷钧这才奔到床前,蹲下身来,道:“母亲,可是感觉好多了?” 元炫彩点点头,眼中含泪。若真如那个玉烟所言,她这口气能够顺过来,多亏了这个宝贝儿子的孝心啊! 阿莲道:“王爷,先请回吧!殿下现在说不出话来,还是如玉烟姑娘所言,多休息为好。等殿下痊愈了,你们娘俩再好好说。” 元炫彩点点头,众人皆都退了出来。沈廷钧往院子里张望,来时的轿子还在候着,却不见乘坐轿子的人。阿旺上前问:“爷,回府吗?” “她人呢?”沈廷钧问。 阿旺道:“玉烟姑娘说要走回去。” “钧儿!”沈瑸随后出来,“玉烟姑娘是个很大气的,对人家好点儿!” 沈廷钧嗯了一声,大踏步走了出去。大气?一张口就黑了他三千两银子,还真够大气的。 “表哥,等等我呀!”元朔月追了上去。 玉烟已经到了王府门口,却见门口停着一顶轿子。玉烟微微一笑,往里走。门口的侍卫喊声:“玉烟姑娘回来了!” 背后的轿子里就下来一个人,喊道:“姑娘,请留步!” 玉烟回头,就看到轿前已经多了一个清丽佳人。一身浅绿衣服,有一种空谷幽兰般的淡雅。玉烟笑问:“你可是喊我?” 女子福下身子,道:“小女子南红,求见玉烟姑娘!姑娘可有空吗?” 玉烟道:“这会儿正好有空,南红姑娘就请随我来吧!” “什么人都往里带,你真当这里是你家了?”沈廷钧的声音突然响起。 玉烟道:“从你与我订立婚约起,你的家就是我的家了。” “只是婚约而已!”沈廷钧直觉的想打击她的嚣张气焰。 玉烟叹气,道:“沈廷钧,你够狠!这河还没过去呢,你就敢拆桥。我告诉你,这婚是迟早要完的,你的家也迟早会是我的家的。” 南红闻听“沈廷钧”三个字,才反应过来,眼前的男人正是传说中的平祝王爷呀!“南红见过平祝王爷!” “你就是千娇阁的南红花娘?”元朔月终于追赶过来。 玉烟道:“沈廷钧,你到底要不要进?不让进的话,那我们就在你家大门口制造风景了啊!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我们几个绝对有本事为你的王府招揽来人气。” 沈廷钧冷哼了一声,率先进了府。元朔月就直接傻眼了,道:“柳玉烟,你完了!我表哥看上去很生气的样子。” 玉烟勾起嘴角,道:“他生气的样子蛮帅的!” 元朔月的眼珠都快瞪出来了,道:“你这是在公然夸一个男人吗?” 玉烟笑笑,道:“进去再说吧!”她一时间忘了,矜持是古代女子的必备美德。公然夸一个男子,居然差点儿让她们惊掉下巴,真是罪过呀! 元朔月走在南红的身边,问:“你真的是千娇阁中的人吗?” “我不像吗?”南红淡淡的问。 元朔月道:“那里的人不是都媚态百生吗?” 玉烟清了清嗓子,道:“公主今天的治疗怕是晚了。薛梅,护送公主去西院。” “是!公主请吧!”薛梅做了个请的手势。元朔月不情不愿的走了。 二人一同来到了湖边的亭子里。南红道:“玉烟姑娘昨日来千娇阁,不知找南红所为何事?” 玉烟道:“南红姑娘今日来找玉烟,又是所为何事呀?” “姑娘叫我什么?”南红问。 “南红姑娘啊!怎么,不可以吗?”玉烟问。 “还是姑娘吗?”南红苦笑,“玉烟姑娘昨日在千娇阁,可谓一鸣惊人,坊间的传闻姑娘就没听到吗?” 玉烟笑,道:“既是传闻,不听也罢。南红姑娘既是个聪明的,那咱们也勿需拐弯抹角的说话了。姑娘来,可是为了昨日的那首曲子?” 南红道:“正是!据说姑娘的歌伴舞如同仙人下凡,南红斗胆,能否请姑娘再演示一番。” 玉烟道:“可以!这首曲子,我本就是要赠与姑娘的。但玉烟有个条件。” 南红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道:“可是银子的事?姑娘只管开口。” 玉烟摆摆手,道:“如此高雅之事,谈银子就显得太俗气了。听闻南红姑娘的琴技超群,不知,听完了我的歌,是否能弹出曲子来?” 南红道:“南红四岁开始弹琴,至今已经一十三年。对于钟爱的曲子,多听几遍,是可以写出曲谱的。” 玉烟拍手,道:“如此甚好!这正是我所求的!南红姑娘,听好了!剪一段时光缓缓流淌------”因为南红要的只是曲子,所以玉烟这次没有舞。 歌声滑过冰面,直接溜进了湖对面站立之人的耳朵。沈廷钧眯了眼睛看向这边,那张刻薄的嘴里原来也可以唱出这样的歌。 一曲终了,玉烟回头,看向南红,对方的冷淡已经被击破,激动的看着玉烟道:“此等曲子,南红服了。姑娘找上南红,可是要南红写出此曲的琴谱?” 玉烟摇头,道:“不!我要你写的是另一首曲子。” “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南红急不可耐的问。 玉烟笑:“明日吧!今日不是小年嘛!请南红姑娘明日再来时,把你的琴一并带来。我有些累,今日就不请姑娘喝茶了。” “那南红就告辞了!” “走好!”玉烟没有送出去,只是注视着她的背影消失。如此佳人,沦落到花楼,实在是可惜了。 玉烟在亭子里落座,手搭在栏杆上,将脸趴在上面,盯着冰面出神。不是不想留南红喝茶,是她真的觉得累。纷繁芜杂的事,她该到何处去寻找头绪?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抬头,就看到了阿楠那张稚气犹存的脸。这个可怜的孩子,自瑭城一路走来,就已经很少说话了。玉烟拉他在身边坐下,看着他问:“阿楠,想娘吗?” 阿楠点点头,眼中涌起水雾。玉烟叹了一口气,道:“你是在担心她吧!烟姨也担心,但愿她能快点儿看到告示,早点儿找来。但烟姨不想再等了。烟姨决定,从今天起,正式对你进行治疗。” 阿楠瞪着一双茫然的眼睛,依旧不吱声。玉烟捏捏他的腮,道:“瑭城的乞丐,莫镇的夜袭,再到昨日的暗箭,让烟姨不得不考虑阿楠身上的秘密。”玉烟掏出那块玉,“阿楠定然是知道什么,只是说不出而已。烟姨能医遍天下,所以不相信医不好你的痴病。原本想等找到你娘后,得到她的同意再给你治疗。但是现在,烟姨改变主意了,相信就算你娘在这儿,她也会同意的。阿楠,你想跟正常人一样吗?” 阿楠用力的点点头。玉烟再问:“即使每天头上扎满针也不怕?”阿楠再点点头。玉烟起身,深吸了口气,道:“那好吧!咱们现在就回去,马上开始。” 湖对面的沈廷钧这才将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对恭立在不远处的阿旺道:“去请国舅爷来!”阿旺见他脸色凝重,不敢有丝毫怠慢,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沈廷钧回了东院,直接进了书房。看到桌上的文房四宝,不禁皱了眉头。顺手拿起一支毛笔,放在手中把玩。凝聚了孝心的毛笔?她还真敢说!摆明了就是骗人的话,却没有人质疑。而她的母亲居然也敢伸着脖子让她治疗,不相信太医的刀针,却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丫头。当然,他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有一手,竟然就那么涂抹了两下,她母亲的病痛立马就解除了大半。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莫非问题出在那药上? 云竹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沈廷钧一副掉进云里雾里的样子。云竹立马就乐了,道:“你这是在发花痴吗?”毛笔就直直的飞了过来。云竹立马用两根指头捏住,放在手里看了看,问:“这就是某人用来治病的那支毛笔吗?” “你的消息可够灵通的!” 云竹露出招牌笑容,道:“别忘了我是谁呀?背后可有一个强大的丐帮呢!” “哼!”沈廷钧嗤之以鼻,不过是在路上听阿旺说的,却非要把自己吹捧的那么高大。但说到丐帮,他突然间想到了什么,道:“那就利用你师傅那个丐帮头子,帮我查一件事。” “好说!何事?”云竹还在研究毛笔,跟沈廷钧刚才一样,也想着看出个所以然来。“她这招数可够怪异的,不过,你是怎么请动她的?” 沈廷钧不理他那茬,径直道:“瑭城的乞丐!或者说,在他们的队伍里有没有拐卖小儿逼其乞讨的败类。” 云竹这才抬头,与他四目相对,道:“你这是在侮辱我那亲亲师傅吗?他老人家好歹被人尊称丐侠啊!若非走投无路,谁会乞讨呀?他门下的这些个弟子,统领这些乞丐,也是为了防止他们闹事。这也是为了大康朝啊!像拐卖小儿教唆乞讨这种事,是断不会干的。” “难道就不行有人浑水摸鱼吗?废话真多!”沈廷钧挑眉,“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丐帮,我觉得你有必要从你师傅那里接下了。” “不是吧?”云竹垮了一张俊脸,“你让我一个玉树临风英俊非凡的国舅爷去管理一帮乞丐?不干!要去你自己去!” 沈廷钧正了正神色,道:“我跟你说正经的。强大的丐帮!这话提醒了我,咱们是不是忽略了这一支力量?乞丐虽然懒散,但是他们无所不在啊!这大康朝各城各县,哪里没有他们的影子?如果利用他们建立一个联系网,那么我们的调查,应该就会方便多了。” “听你这么说,还蛮有道理的。”云竹若有所思,“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事?” “昨日之事,你当真没有听说吗?” “听说了呀!”云竹立马绽放桃花面,“都已经满城风雨了,何况我对这种花边一向最感兴趣。刚才,阿旺去叫我的时候,我正要去千娇阁呢!若再晚一步,你今天可就见不到我了。” “千娇阁?”沈廷钧用白眼看他。 “怎么了?我又不是你,喜欢和尚的生活。昨日,你那亲亲未婚娘子,登台一亮相,舞姿惊为天人,歌声更是绕梁不去。唯一遗憾的就是当时我没有在场。要是前日没有碰到柳烟,要是皇后娘娘没有招我进宫,要是按照预先的安排去了千娇阁,那么------” “够了!”沈廷钧及时喝止他的想入非非,“你说说她昨天进了千娇阁?” “怎么?她说她没进吗?”云竹摸摸鼻子,“她不但进去了,还两针下去治好了妈妈的牙疼,然后上台边歌边舞了一曲,将所有的人都给震傻了,人就走了。我现在怀疑,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极有可能来自南方的某个花楼。” “该死的!”沈廷钧的手指攥的咯嘣咯嘣的响,难怪那个千娇阁的南红会找上门来了。她居然敢跑到千娇阁去登台献艺,可恶的女人! “你骂谁该死?”云竹好笑的看着他的过激反应。 第091章 渊源(6000+) “她昨日在城北的石府前,差点儿被暗箭穿心。当真是不省心!”沈廷钧咬牙切齿的说。 “你是说玉烟差点儿被人谋杀?”云竹倒抽了口冷气,这才收起一脸的嬉皮。“是谁?逮着人了没有?” “逮找了我还找你来做什么?”沈廷钧没好气的道,“最初咱们在昭县境内遇袭,应验了她的警告,我曾怀疑她是敌非友。但是后来,在瑭城有人要杀她,听说在莫镇还有人要杀她,昨日更是差点儿杀死她,这一连串的事情串联起来,问题似乎就不那么简单了。” 云竹颔首,“也就是说,在这个玉烟的身上,也许隐藏着某个秘密,致使有人非杀她不可。那问题的确就严重了!” 沈廷钧道:“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那帮人是冲着我来的,却殃及了池鱼。” 云竹道:“不排除!毕竟那日她来到京城,实在太过招摇,而且你这个王爷又是亲自将她接进府的。坊间已经有传闻,鬼医王妃正是你平祝王爷的心爱女人。试想想看,一个打了公主都可以安然无恙的人,谁在给她撑腰?舍你其谁呀!所以,仇视你的人把她当做你的致命弱点是完全有可能的。稔” “咎由自取!”自诩是个聪明的,那般的为自己造势,就没想过会招来杀身之祸吗?希望经过昨日之事后,她能有所收敛。 云竹摇摇头,道:“这次又要查哪个?” “姚家老宅!”沈廷钧缓缓的吐出四个字。 “姚家老宅?”云竹不解的看着他,“这似乎偏离了咱们调查的对象?莫非她去城北就是想调查姚家老宅?你想帮她?” 沈廷钧背过身去不看他,道:“临近年关,我只是觉得这京城的安全是该好好维护一下了。” 云竹就乐了,道:“这京城的安全不应该是承天府尹谢正的职责吗?” 沈廷钧冷目射来,“叫你查你就查,哪那么多话。” “是!是!”云竹憋着笑,“那没什么事,我就去慰问一下你那受惊的未婚娘子了?” “你最好别去!”沈廷钧警告他。 “为何?相信那种有着天胆的人是不会被吓傻了的!” 沈廷钧道:“她已经认定把柳烟捧上新春宫宴的名单是你的杰作。” “不是吧?怎么可能?”云竹哀嚎,“明明你长的凶神恶煞,为何偏要怀疑我呀?不过,她对这事是怎么个反应呀?有没有锤天遁地嚎啕大哭呀?” “还说不是你!”沈廷钧一脚就踹了过去,云竹连忙敏捷的跳开。“胆敢陷害到我头上,是不是活腻了?” “停!先听我解释,好不好?我不想跟你打呀!”云竹哇哇的叫着,对沈廷钧的拳脚来袭还不忘见招拆招。 玉烟给阿楠扎完针出来,就看到元朔月正带着灵儿往外走。“公主,请留步!” 元朔月回头,看到她,道:“你在啊!我还以为你跟着那个什么南红逛花楼去了呢!” 玉烟道:“我去逛花楼,不也是为了公主你啊!” “为了我?”元朔月斜眼看着她。 玉烟道:“为了你在新春宫宴上能大放光彩啊!现在,离着新春宫宴还有七天,公主就住在王府吧!” “你真的能让我上新春宫宴?”元朔月吃惊的看着她。 “怎么?公主放弃了吗?”玉烟看着她。 元朔月道:“不放弃又能怎么样?太后不疼,父皇不爱,没娘的孩子在那深宫里也就只有被踩踏的份儿了。要不是姑母病了,我以看护姑母之名出宫,哪会有这么自由呀!我也就是当时乍闻之下难以接受,认命也就无所谓了。” “既然你已经放弃,那我也就不用花费心思了。如此甚好!那我们的赌是不是就可以自动作废了呢?”玉烟转身进了屋。元朔月楞了一下,然后一咬牙,一跺脚,也跟着进了屋。 “你真的有办法?” 玉烟接过忍冬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道:“我以为你朔月公主是个好强的,没想到,在别人放弃你的时候,你也把自己给放弃了。一个没有了斗志的人,如同霜打的茄子,怕是无力回天了。” “那你叫我怎么办?”元朔月一屁股坐到了桌子旁,“你知道这次陷害我的人是谁吗?是父皇最喜爱的桃妃。” “桃妃?”而且是皇上最喜爱的,应该很不简单吧!“你怎么知道是她?但凡受皇上宠爱的妃子,都不受皇后喜欢的,她如何能跟皇后说上话?” 元朔月咬牙切齿道:“我在宫里有眼线的。宫里就是这样!桃妃恃宠而骄,明着欺负谁,谁也是敢怒不敢言的。” 玉烟若有所思道:“她欺负你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做什么?也许她真正的目的是要帮那个柳烟吧!这个桃妃什么来历?” 元朔月道:“她是吏部侍郎贾铭骅的女儿,平时与柳尚宫倒是走得很近,会是柳尚宫求的她吗?” “柳尚宫?是柳云吗?”玉烟问,听起来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 “是呀!”元朔月皱眉冥思,“我想不出桃妃还有别的帮柳烟的理由。” 玉烟道:“那么,这个桃妃靠什么讨好的皇后娘娘呢?” 元朔月道:“哪还真称得上是讨好呢!两月前,皇后娘娘病了,据传是羞于让太医诊治的痔病。桃妃便大献殷勤,说她的老家有一种鹧鸪,食之能补中益气,可治皇后之疾。不用吃药,还有那么美味的鹧鸪吃,皇后当然喜出望外。何况,服用之后,皇后之病真的好了起来。桃妃就是这样收服皇后的。” 玉烟道:“所谓的药补不如食补,这个桃妃倒是个体贴细心的主儿,难怪能讨皇上欢心了。” “哼!”元朔月很是不服气。 玉烟好笑的看着她,“公主的斗志回来了吗?是否还有让那些放弃你的人刮目相看的想法呢?” “好吧!”元朔月一拍桌子,“需要我做什么?” “跟我学跳舞!”玉烟连忙端起桌上的茶杯,以防遭了这个脾气不好的公主的毒手。 “跟你?不是跟那个南红学吗?”元朔月质疑。看到那个南红,她就猜测定然是这个丑女找来帮忙的。一想到要跟一个***首弄姿的花娘学习舞蹈,她的退堂鼓就敲得震天响了。 “南红呀!她只是我请来的帮手而已,我看中的无非是她的琴技。”玉烟就笑了,终于明白了她的别扭来自哪里。可怜的南红,真是一入花楼误终生啊!男人花钱的娱乐,女人的鄙视,就算她怎么独善其身,也终归逃不过世俗的眼光啊! “你会跳舞?”元朔月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我会的东西多了去了,慢慢学吧!忍冬,把百结也叫上,还有灵儿,你们都要学。丹若回来,也要补上。” 忍冬诧异的看着她,道:“姑娘不会是让我们也上新春宫宴吧?” 玉烟笑,道:“集体舞嘛,当然是越多人跳越好。你们都给公主陪舞。薛梅若愿意,也可以一起来。”薛梅直接一扭头,当没听见。 玉烟说干就干,将人全带到了院子,列队站开。现在的问题是广场舞那么多,该选哪一首呢?玉烟看着元朔月,问:“太后的家乡哪里?” 元朔月道:“当今太后啊!那可是草原公主呢!不但会骑马射箭,还能歌善舞,听说当时是红透草原的一枝花呢!” 草原吗?玉烟的眼前一下子开阔了起来,心中便有了主意。张嘴哼起曲子,先教她们走步。一直练了一个时辰,玉烟才放人。元朔月去了公主府,因为今天是小年,晚上要跟亲人吃饺子,今天就不住王府了。 过午,玉烟让忍冬给她找出白狐裘穿了,便往外走。忍冬连忙跟上,问:“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玉烟道:“去公主府蹭饭怎么样?” “姑娘!”忍冬差点儿惊掉下巴。 玉烟笑笑,“人家正病着,我哪会那么不知趣的去给他们添堵。去石府!” “姑娘!”忍冬刚刚归位的下巴再次掉了下来,然后跑到玉烟前面,伸开双手拦住她的去路。“姑娘不能去!” “忍冬,你倒是胆大了呀!”玉烟好笑的看着她。这个丫头自从跟了她,还是第一次出面顶撞她呢! 忍冬红了脸道:“申海临走时,交代过我,姑娘不可以去看高飞,怕那里再有危险。” “死脑筋!”玉烟抬手弹了她的头一下,“你以为那些人傻呀?整了那么大动静还敢在那里蹲窝,就真的是不想活了。” “啊?”忍冬揉揉脑门,“那姑娘好歹带着薛梅呀!” 玉烟冲着湖边努努嘴,道:“那不,就在那里嘛!” 忍冬回头,就看到了如同石像般立在湖边的薛梅。这才稍稍安了心,然后冲着玉烟傻笑,道:“奴婢逾矩了!” “放心了?”玉烟好笑的看着她,“放心了就赶紧回去张罗今晚的饺子吧!” 看着忍冬离去,玉烟摇摇头,这才往前走,也没招呼薛梅一声,是吃定了她一定会跟上来。 到了大门口,却见沈廷钧也正往外走,冷着一张脸,抿着嘴,打算对玉烟无视而过。玉烟哪肯放过他,跳到他面前,道:“你这是要去公主府吗?今晚的饺子宴可有我的份儿?” 沈廷钧看看她身上的白狐裘,顿生厌恶,道:“没有!” 玉烟叹气,道:“沈廷钧,你的心是石头做成的吗?就忍心将我一个孤女冷落在你的王府中吗?” “少来!”沈廷钧撇撇嘴,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玉烟耸耸肩,对走过来的王二道:“你家王爷可是够狠心的!” 王二道:“那是姑娘还不了解我家王爷,他其实是面冷心热之人。在众星捧月中长大,自然就不太懂得关心人。” 玉烟道:“我看他也是被惯坏了的那种。对了,二总管,就没有人上门来找玉烟吗?” 王二道:“姑娘就放心吧!一直给您留意着呢!” 玉烟道:“那就谢谢二总管了。再劳烦二总管给群我安排一辆马车吧!我要到城北石府一趟。” 马车平稳前行,玉烟看看正襟危坐的薛梅,就觉得沉闷,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薛梅,你这副冷脸子是天生就如此还是跟沈廷钧学的呀?” “薛梅天生如此!” 玉烟心里感叹,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韩松脸上的疤可是为你而来?” “你怎么知道?”薛梅的脸上终于有了解冻的颜色。 玉烟道:“猜的呗!沈廷钧是个不近女色的人,身为他的护卫,韩松也就很少接触女人了。这与女人接触少了,自然就不懂得讨女人欢心。你又是这么一副性情,就算你俩朝夕相处,擦出火花的可能性也不大。除非有某种东西把你俩联系在一起,最明显的就是他脸上的疤喽!” 薛梅道:“那是我第一次出任务,面对着真刀真枪,就有些懵,是他为我挡下了一刀,然后就留下了那道疤。” “太刺激了!”玉烟一拍手,“真正的英雄救美啊!” 薛梅扭头,这个主子又开始忘矜持了。她已经渐渐发现,这主子也只有在自己人面前才会这样的张牙舞爪。 玉烟正了正神色,道:“那你对他究竟是恩情还是爱情啊?” “姑娘有心思,还是考虑一下凶手吧!”薛梅岔开话题道。 玉烟叹气,道:“这凶手是能凭空想出来的吗?我只是个外星人,根本就不了解你们这里的形势,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见招拆招了。不过,管理这京城的是谁?” 薛梅道:“你在谢府住了那么久,就不知道京城有个谢正吗?” 玉烟道:“谢正?是谢老爷子之子谢曜的父亲吗?还真没听府里的谈起呢!好像在市井之中时听说是什么四品大员吧!” 薛梅道:“谢正就是承天府尹,的确是正四品。” “哦!”玉烟恍然,“难怪谢曜病成那样,这个当爹的也不见回去。原来是在天子底下当差,掌管着京城安危啊!的确是任重而道远啊!那么,那个柳志高又是什么职务?我可听说他是一品大员呢!” 薛梅道:“柳大人是吏部尚书。” “哦?”玉烟手抚上面具,“也就是说,柳志远是桃妃之父贾铭骅的顶头上司?” “正是!姑娘问这些个官场之事做什么?”薛梅奇怪的看着她。 玉烟打了个哈欠,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说来解解闷呗!” 到了石府,管家再不敢怠慢,直接把人恭迎了进去。玉烟也不去拜望主人,径直去看高飞。申海自然又吓了一跳,道:“姑娘,你怎么来了?” 玉烟看他一眼,道:“这地方我不能来吗?”高飞挣扎着要起身,她连忙示意他躺下,问:“感觉好些了吗?” 高飞道:“没事了!我说让他俩带我回去吧,他们偏不听,害的姑娘还要往这儿跑。” “你这样子可是我害的!”玉烟拉过他的胳膊诊脉。 高飞道:“姑娘快别这样说!姑娘不知道当姑娘挡在属下面前时,属下有多恨自己技不如人。让姑娘受惊了!” “你们哪!”玉烟带着鼻音说。这样的忠诚,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会感动吧,何况她并非铁石心肠。 高飞道:“姑娘,今儿一早,谢大人来过了。” “可是你的老东家,谢曜的爹?”玉烟问。这谢正动作够快的。 高飞道:“正是!他是来了解案情的!可惜,咱们并没有看清贼人的面目。” “看清了又如何?”玉烟皱一下眉头,“你的脉象已经平稳,想来毒已经解了。再养一晚,明日回府吧!” 高飞道:“属下今晚就想跟姑娘回去!” 玉烟从床边起身,道:“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丹若道:“姑娘怎样安排,都是有她的理由的。你就别逞强了!” 玉烟看看带着面纱的丹若,道:“这里的老爷夫人可都来探视过了?” 丹若道:“老爷不得见,石夫人是亲自来过几次的。” “那咱们就去拜访一下这位石夫人吧!”玉烟看了一眼木然的丹若,“你不打算跟我去吗?” 丹若一愣,赶紧跟着玉烟出了屋子。玉烟对等在院子里的管家道:“你家夫人可方便见客?”管家连忙点头哈腰在前面带路。 到了上次的会客厅外,但见石夫人也正带着丫鬟往外走。见玉烟前来,连忙把玉烟让进了屋,奉上茶水。玉烟客套道:“本应该先来拜望夫人的,只因担心护卫的伤势,所以就来晚了,还请夫人不要怪罪。” 石夫人笑道:“怎么会!姑娘既是王爷的贵宾,自然也就是我们的贵宾。姑娘就算不过来,我也正打算过去看看高护卫呢!” 玉烟道:“夫人有心了!明日我就会让王府派人来将他接走,对府上多有叨扰,玉烟先行谢过了。” 石夫人道:“姑娘客气了!姑娘昨日来,不知姑娘身份,多有怠慢了。姑娘既然是来寻表姐的,我今日让人出去从年长的街坊那里打听了一番。姑娘的表姐可是姚家的人?” 玉烟道:“由于当时年幼,只记得了门前的石狮子。回府后,从王爷那里得知,石府的前身正是姚家老宅。玉烟就觉得奇怪,早就听闻姚家乃京城首富,这姚家老宅也未免太小了点儿。” 石夫人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姚家自发家之后,就将产业挪到了城南,在那里置办的宅子恐怕有这石府的五个大吧!至于老宅这边,就由姚家二爷姚诚居住。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七年前,突起一场大火,将宅子烧了个精光,全府三十几口人无一生还。后来姚家大爷看这这地儿伤心,就将地契贱卖,我家老爷买来,这才有了现在的宅子。” “七年前?火烧吗?”玉烟陷入沉默。 石夫人道:“姑娘也不用悲伤,说不定令表姐根本就不是石府的人,是姑娘记错了位置也说不准。姑娘可以再在这附近找找,我也会着人帮姑娘打听的。” 丹若道:“这地面既然是死了人的,夫人在此居住,就不觉得心里痒痒吗?” “丹若!”玉烟看了丹若一眼,再看石夫人脸色已经惨白。“婢子多嘴,还请夫人不要见怪。人类经过了几千年的历史,哪家宅子底下没压过死人?鬼魂还可以镇宅呢!” 石夫人的脸色这才由白转红,道:“姑娘果然是个有见识的!我家老爷跟随大将军驰骋疆场,死人那可是见多了。他总认为,可怕的不是鬼魂,而是人。再者说了,这城中的地段,若因死了人就闲置,怕是也不妥吧!” 第092章 帮忙(6000+) 玉烟道:“夫人说的是!没想到石副将还是个有大智慧的,鬼魂的确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隔肚皮啊!说到石副将,今儿小年,还在忙吗?” 石夫人道:“若无昨日之事,今日倒可以清闲。唉!京城发生了这样的事,又是在这过节的当口,若是传到皇上那里,那还了得呀?所以,今日一早就被府尹大人叫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玉烟道:“那玉烟的谢意就请夫人代为转达吧!玉烟告辞了!俨” “我送姑娘!”石夫人一直将玉烟送到了大门口。 回去的路上,玉烟不说话,一直盯着丹若看。丹若被她看得浑身发毛,终于忍不住道:“姑娘,奴婢知错了!以后再也不多嘴了!” 玉烟叹气,道:“丹若,这石府可有古怪吗?” “啊?”丹若茫然,“奴婢担心着高飞,没上心呢!” “单纯照顾高飞,申海不是更合适吗?”玉烟闭了眼睛,不想再多说什么。 丹若愣住。原来姑娘指派她来,不是随随便便的呀!这个主子心思这么深沉,谁能摸得透呀!看一眼薛梅,一张无波无澜的脸,没有任何的讯息。不禁在心里感叹,伺候人的差事还真是不好干啊稔! 马车在王府门前停住,玉烟从马车上下来,就听到一个温润的喊声:“烟儿!”玉烟循声看去,就见一个白衣少年站在一辆马车前,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她的嘴在瞬间咧到了耳根,快步奔过去,道:“谢曜,你终于来了!什么时候到的?老爷子也来了吗?” 谢曜看着她身上的白狐裘,笑意更浓,道:“刚到!今儿小年,家里准备了饺子,祖父挂念你,特让我来接你!” “真的吗?”玉烟笑不拢嘴,“就知道老爷子最疼我了。那咱赶紧走吧!” “姑娘!”薛梅喊。 玉烟一拍脑门,道:“我差点儿忘了,他们来了,韩松当然也是回来了。你先去探视他吧!不用跟着我了。” 王二从府里奔出来,道:“姑娘,使不得啊!昨日才遇险,今日不带护卫出去,若是再遇歹人怎么办?” 玉烟笑着走向马车,道:“有谢曜呀!他可是承天府尹家的公子,可算是最好的护身符。那帮贼子又不是傻子,现在与承天府闹翻,不是自找死路吗?烦请二总管跟西院说一声,让她们不用等我了,自己吃饺子就好。” 王二张了张嘴,想要说点儿什么,人已经消失在了马车里,只能无奈的看着两辆马车相继离去。薛梅奇怪的看着他,道:“总管对她很关心啊!”王二苦笑着往大门里看,道:“不关心不行啊!” 薛梅抬脚往府里走,差点儿撞上立在那里的一尊瘟神,赶忙后退一步,道:“爷!” “韩松在他的房间!”沈廷钧黑着一张脸,从薛梅身边走过,掀起一阵不小的风。 待沈廷钧消失在视野,王二走到薛梅身边,道:“爷最近的情绪起伏有些大,不过好像越来越像个正常人了。” “让他听见,你就死定了!”薛梅说着,往东院走去。琢磨一下王二的话,她的脸上不觉划过一丝笑。原来暴躁易怒也是正常人的反应啊! 玉烟跟着谢曜进了谢府,府里的灯笼已经亮了。谢曜猛的回头,问:“昨日遇的何险?” 玉烟暗道这个谢曜真够细心的。摘了面具,交给丹若,道:“差点儿被一箭穿心,是高飞帮我挨了一箭。高管家可曾跟来,我得当面跟他道歉呢!” 谢曜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怎会发生这样的事?这可是天子脚下啊!你有没有受伤?” “受什么伤?”谢老爷出现在眼前。玉烟一下子奔了过去,心里竟有种别后见亲人的感觉。见他身边并没有跟着高管家,想来应该是留在了昭县。“你这丫头,怎么好像又瘦了!”这样的体贴恐怕也只是来自家人吧! 玉烟红了眼圈,道:“玉烟想念谢府的饭菜嘛!” “那不如就搬过来吧!”谢曜急急的抢白道。 玉烟叹气,道:“我也想啊!只是做每件事都得有理由吧!我不能因为救你一命,就赖上谢府一辈子啊!” 谢曜还想说什么,谢老爷摆摆手,道:“赶紧进屋吧!天冷,别着凉了!” 三人边闲话家常,边到了主厅,谢正及夫人正等在厅外,还有谢曜的妹妹谢柔,弟弟谢晖。谢曜为其一一引见,玉烟看那谢正,眉眼之间与谢曜有些相像,蓄着短须,表情严肃,一看就是不常笑的人。谢夫人身体微微发福,笑起来倒是个可亲的。 谢柔与玉烟看上去年龄相仿,上来就拉住玉烟的手,两眼放光道:“你可就是那个当街打了朔月公主的鬼医王妃?” 玉烟讪笑道:“小姐深居闺阁中,对这些市井之事也有耳闻呀!” 谢柔道:“因为是鬼医治好了哥哥的病,便对鬼医的事上心了些。我还听说,姑娘在那千娇阁中一鸣惊人呢!” “千娇阁?”谢曜瞪着玉烟。 玉烟摸着左脸笑,道:“一会儿再给你说!” “柔儿!”谢老爷道,“别缠着玉烟了!都进屋吧!” 饭桌上一团和气,谢夫人主持饭局,笑嘻嘻的对玉烟道:“姑娘不必拘束,到了这里就跟自己家里一样。” “她会拘束?”谢老爷黑白眉毛一挑,“这丫头,就是到了皇上那儿也是个无惧的。” 玉烟笑,道:“老爷子,您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谢夫人道:“我爹对姑娘你那是打心里稀罕呢!这刚进府,脚还没站稳,就问你可曾来过府上。听说前几日高飞来过,留话说你人在平祝王府,就立马吩咐曜儿去接你!还有我这儿子,以前还真没见对哪家姑娘腿脚这么麻利过呢!” 玉烟笑,“他们都把玉烟当亲人,玉烟自然也是把这谢府当娘家看待的。所以,夫人就直接喊我玉烟好了,别再叫姑娘了。” 谢夫人道:“那好!咱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玉烟望向谢正那张严肃的脸,道:“大人,石府门前的血案可有眉目了?” 谢正这才正眼看玉烟,道:“你以后行事还是低调点儿好!” 玉烟道:“原来大人已经知道玉烟就是目标了呀!玉烟给大人提供一个线索,早在玉烟进京之前,夜宿莫镇的时候,就差点儿死无葬身之地了。玉烟深思之后,便决定高调行事,为的就是想把敌人引出来。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行事。害高飞受伤,是玉烟错了。” 谢正道:“高飞的伤怎么样?我还正想着明日传唤他呢!” 玉烟摇头道:“大人不必传了,贼人长什么模样,玉烟和高飞根本就没见着。想来沈廷钧那种自大的人是不会来报案的,可是石尘供出的玉烟?” 谢正道:“我本欲明日传唤你的,只是碍于王爷,正不知如何开口。没想到曜儿正好把你接了来。你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谢老爷一敲桌子,道:“你当这是大堂吗?先吃饭!” 玉烟就悄悄吐了下舌头,与谢曜对看一眼。饭局瞬时进入沉寂。饭毕,玉烟直接被谢老爷叫进了书房,却把谢正关在了门外。玉烟就觉得好笑,这算是父子天仇吗? 待奉茶的丫鬟退去,玉烟卖乖道:“看老爷子这行事,倒像是玉烟是亲生的呢!” 谢老爷哈哈笑,道:“我若有你这么聪慧的女儿,那才是福气呢!” “祖父!”谢曜喊。 谢老爷看他一眼,道:“你怎么溜进来的?赶紧去温书吧!我和玉烟有要事商谈。” 谢曜撇嘴道:“正好,我也想参与。” 玉烟看着这爷孙俩,谢曜这话要是换做谢正说,是断然不敢说出口的吧!还真是隔代疼啊,爷爷可以冷脸子对儿子,却无法对孙子。“老爷子,让谢曜在这儿吧!我正有事要求他呢!” “求他?”“求我?”爷孙俩放弃斗眼,异口同声的问。 玉烟道:“玉烟进城后为了造势,打了朔月公主两巴掌。欠的这笔账只有谢曜能帮我偿还了。” 谢曜问:“我能帮你什么?” 玉烟笑,道:“帮我在新春宫宴上弹奏高歌一曲了。” 谢老爷道:“谢曜是男子!按照惯例新春宫宴上表演才艺的都是女子,男子上台闻所未闻。” 玉烟道:“这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保证,只要谢曜上台,绝对会一鸣惊人。” 谢曜道:“我要那些个虚名做什么?说到一鸣惊人,你为何要跑到千娇阁?” 玉烟道:“因为那里的南红姑娘琴技超群,我曾经学过一首歌,需要她帮我写成琴谱。这首曲子,正是要到新春宫宴上表演的。” 谢曜道:“我也可以谱曲。” 玉烟道:“我当然知道你能,但我不想耽误你宝贵的时间。这只是打酱油的活儿,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还是明年的状元。等南红写出曲子,我会着人送过来,你看书累了的时候,也可以练练手。” 谢曜扭头,不去承接她那热切的眼神,道:“我又没答应你!” 玉烟看向谢老爷,问:“老爷子也不支持玉烟吗?” 谢老爷摸着花白的胡须,道:“你这丫头从来不做赔钱的买卖,说说你的理由吧!” 姜还是老的辣啊!玉烟浅笑,道:“谢曜少年英才,已然传遍大康国,但玉烟认为还不够。除了文采,他还可以以另一种方式让皇上惦念。此其一。其二,柳烟今年将登上这新春宫宴的台子,我不管她的才艺如何,都必须以某种方式在气势上压倒她。其三,以我现在的处境来看,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我打了元朔月是事实,但我可以打她一巴掌,再给她个甜枣吃。其四,也是最关键的,玉烟正在进行一项计划,新春宫宴的这一炮能够打响,那么对于成功也就事半功倍了。” “生命都已经受到威胁了,你就不怕吗?”谢曜恨恨的道。 <p烟起身,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啊!从最初开始,不是我想停,对方就会放过我的。既然如此,那我索性就跟他们玩大的。” “究竟是何人要害你?是你得罪了什么人吗?”谢曜问。 玉烟道:“从一开始我就处于被动的位置啊!我比谁都想知道是谁在害我,我这命就那么不该存在吗?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我只是这无妄之灾的池鱼。” 谢曜道:“既如此,你还是赶紧搬离平祝王府吧!沈廷钧所做之事,正是相当危险的!” 玉烟讶异的看着他,道:“你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子,怎会知道他在做什么?” 谢曜道:“我以前的确不关心。但现在天下人管天下事,你都以身犯险,我一个大男人又怎能置身事外?” 谢老爷颔首道:“天下人管天下事,说得好!自从曜儿这场大病后,竟然像换了个人,仿若是在突然间长大了。” 玉烟叹气,道:“玉烟若浮萍,天下之大,家在何处?如果有家可回,玉烟又怎会厚脸皮的去赖那平祝王府。对了,老爷子!姚家老宅七年前的那把火是怎么回事?您可知晓?” 谢老爷讶然的看着她,道:“为何突然问这个?” 玉烟凄然一笑,道:“七年前,还真是个多事之秋啊!新旧更替发生在七年前,姚家老宅被烧发生在七年前,更有甚者,神医花果也失踪在七年前,所有这一些难道都是偶然的吗?” 谢老爷道:“神医花果本身就行踪不定,他的失踪应该纯属偶然。”谢老爷避重就轻的说。 玉烟拧眉道:“最好是那样!老爷子今日旅途劳顿,定然是累了,对于七年前的事恐怕一时间想不起来了。时候不早了,玉烟就先告辞了。老爷子早些歇息吧!” 谢老爷适时的打了个哈欠,道:“还是玉烟体贴!那就让曜儿送你吧!” 出了书房,但见谢正还在院子里徘徊。玉烟上前福了福身子,道:“大人不用传唤玉烟了。高飞知道的也就是玉烟所知道的!玉烟告退!” 与谢曜分乘马车,一路上无话。到了王府门前,谢曜跳下车来,看着玉烟往里走。玉烟回头,问:“谢曜,要不要帮我,回去考虑一下好吗?” “不用考虑!”谢曜不假思索的给出了四个字。 “看来我得重新洗牌了!”玉烟叹气。心下盘算,谢曜不帮,真的要去算计那个妖孽云竹吗?还是沈廷钧比较靠谱? “烟儿的忙,我肯定无条件的帮!”谢曜说完,转身上了马车,消失在夜色中。 玉烟一愣,旋即就笑了。这小子居然学会说话大喘气了,还真是唬了她一把。玉烟回身进门槛时绊了一跤,幸被丹若及时扶住。丹若道:“姑娘这是累了吧?” 玉烟看她一眼,道:“丹若,逼你背井离乡的跟着我,你可曾恨我?” 丹若道:“姑娘觉得丹若是那种记仇的人吗?” 玉烟道:“你渴望有个家吗?” 丹若一阵心酸,道:“奴婢不渴望,因为那都是不切实际的。” 玉烟拍拍她扶着她胳膊的手,道:“你等着!只要我的那条小命没有那么快被人拿走,哪天我就送你一个家。” 丹若道:“姑娘今晚没喝酒呀,怎么净说些个醉话。” “你觉得你离你的家很远吗?”玉烟问。 “奴婢的亲人都已经死光了,何处为家?”丹若伤感的说。 “笨!没有了旧的亲人,还可以发展新的亲人嘛!他日你嫁了人,有了自己的孩子,还愁没有亲人吗?”玉烟振振有词道。 丹若叹气,道:“姑娘如此高调的喊着要嫁平祝王爷,也是想为自己找个亲人吗?” “对呀!”玉烟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累了的时候,有个肩膀可以依靠;痛了的时候,有个怀抱可以哭泣,是我一直都很向往的。可惜却是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啊!” 丹若道:“我相信那谢曜少爷很愿意让姑娘依靠。” “你凭什么相信?”玉烟的眼前浮现出那张不失英俊的脸。 丹若道:“姑娘是个聪明的,怎么到了感情上就犯糊涂呢?刚才他的那句‘烟儿的忙,我肯定无条件的帮!’已经表明了所有的心迹,姑娘当真是不明白吗?若有男人这般对我,我会甘愿为其去死。” “我相信你会!”玉烟抬头看天,“谢曜是天上的明月,我这块乌云只会污了他的光华。” 丹若道:“姑娘还是在乎自己的容貌的吧!” 玉烟道:“容貌只是敲门石,想要俘获一个男人,还得需要强大的心啊!尤其在你们这里,三妻四妾都是合法的,男人就尤其不可靠。” 丹若道:“谢家少爷肯定没有那么多心思。” 玉烟叹气,“你就那么希望我跟他在一起吗?正因为他心思单纯,才更需要一颗纯净的心与之匹配。丫头,看事情不能总看表面啊!谢曜自小受的是正统的良好教育,一旦遇到离经叛道的我,受吸引是正常的,等到新鲜劲过了,他还是会回到他的正统之路的。” “姑娘这样想?”忍冬看向东面,“那么,王爷呢?姑娘对王爷究竟是何心思?” 玉烟道:“他越是不想娶我,我越是想嫁的心思。” 丹若道:“如果他想娶你了呢?” 玉烟笑,道:“除非天降红雨啊!他原本就不喜欢女人,现在又遇到了女人中上品的我,自然更是厌恶透顶,想要他心甘情愿的娶我怕是不可能。唯有想歪招了!”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啊!”声音乍起,玉烟瞪大眼睛往声源处看去,就见东面离她十米处站着两个人。 阿莲的声音随之传来,“玉烟姑娘,这么晚了,还在散步啊!”原来竟是阿莲和她手底下的一个丫鬟。 玉烟走近了一些,道:“莲姨说话真是含蓄啊!玉烟不是散步,是刚从外面回来。在这王府中,我有心想把自己当主人吧,你身边的王爷老大不乐意。我把自己当客人吧,这王爷又太不懂待客之道。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府中,每逢佳节倍思亲啊!玉烟不得已,只能自己去寻找亲人了。” 阿莲上来拉住她的手,道:“姑娘说得可真叫人心疼啊!瞧这小手,真够凉的。你这婢子,怎么当的?你家姑娘出门,不会备个手炉吗?” 丹若正不知如何应对,玉烟为她解围道:“怨不得她,是我自己临时要出去的。莲姨可是去看韩松了?那家伙身体状如牛,应该恢复的不差。” 第093章 演戏(6000+) 阿莲道:“是啊!伤口愈合的很好,这都是姑娘的功劳。我白天不得空,好容易伺候主子睡了,才赶紧跑过来看一眼。” “殿下可是好多了?”玉烟问。 阿莲道:“好多了!晚上喝了大半碗粥呢!说话已经不太碍事了。” 玉烟道:“那明日玉烟再去给殿下请脉吧,同时一并请罪。若是殿下震怒,还望莲姨帮忙说好话呢!俨” “姑娘何罪之有?”阿莲不解的看着她,无奈光线太暗,根本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姑娘救了殿下,应该是恩才对。” 玉烟道:“莲姨跟随殿下多年,可知殿下对待欺骗会是何态度?” 阿莲道:“欺骗几乎是所有人都不能容忍的事,殿下自然更甚。” “你究竟做了什么?”一直从旁隐忍的沈廷钧终于爆发稔。 玉烟耸耸肩,道:“我一直都在你的眼皮底下,做了什么,你会不知道?若是明日你母亲震怒,你可不能不管我呀!” 阿莲道:“这时候不早了,阿莲告退。怕是主子醒了找不见阿莲,会怪罪呢!王爷不用送了,门口有随从呢!”说完,笑笑,离去。 玉烟对丹若道:“羡慕吧!当下人当的这么有气势,多厉害啊!所谓的行行出状元,跟着我好好干吧!” 沈廷钧道:“你别把下人教坏了才好!” 玉烟笑,道:“我就是要把他们全部教坏,包括你的亲亲表妹元朔月。对了,你什么时候进宫跟皇上讨那个彩呀?” 沈廷钧道:“本王不认为你能说动谢正。” 玉烟不理他的拿腔作势,道:“我干吗要说动谢正呀?只要搞定那一老一少,完全可以将他架空。还有,就是我的那三千两银子什么时候到账呀?” 沈廷钧转身,道:“你当我是开钱庄的呀?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 “什么?什么?”玉烟一下子冲到他面前,伸手挡住他的去路,“我行医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听说有赖账的呢!沈廷钧你不会这儿没品吧?” 沈廷钧玩味的看着她,道:“我就是赖了,你当如何?” 玉烟原本嘟起的嘴,瞬间往两边扯,翘起嘴角,笑道:“你是堂堂王爷,我能如何?总不能将你的诸般劣迹写到纸上,满京城的抛洒吧?这样黑自己未来的夫君,丢的可是自己的范儿啊!所以,我决定了,反正明天有可能惹怒你的娘亲,那就索性让愤怒来得更猛烈些吧!我就跟她讨了这三千两,我就不相信,她自己的帐她也敢赖。” “你敢!”沈廷钧眼睛瞪得堪比铜铃。 玉烟嘻嘻笑,道:“从你认识我到现在,我有什么不敢的?” “到王二那里去领!”沈廷钧咬牙切齿的说完,绕过她,大踏步的离去。当街掌掴公主,穿着女装去逛花楼,这个女人还有什么不敢的?就差给天捅个窟窿了。 “烟儿的事,我肯定无条件的帮!”这样的话,从一个大男人口中说出不害臊吗?那个叫丹若的丫鬟也是个多嘴之人,这样的话就真的很温暖人心吗?为何他听了会觉得晚上吃进去的水饺在往上冲呢?她居然还说那个谢曜是天上的月亮,这是什么眼光啊!区区三千两银子,他一个王爷犯得着赖账吗?不过是心痒之下想刁难她,没想到,她比他还无赖。他若在此刻回头,定能看到那个小女人脸上计谋得逞的奸笑。 第二天,沈廷钧从东院出来,就看到了正在昨晚说话那地方徘徊的玉烟。他当然不会以为她是一夜没睡,在这里忏悔。他本欲对她无视而过,却被突然伸出的胳膊挡住了去路。“沈廷钧,你这是要去看你母亲吗?” “我进宫!你不该去给我母亲请脉的吗?”沈廷钧好笑的看着她,这是摆明了在等他吗?一个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其实心中也是多少回打怵的。 玉烟道:“哦!抓紧把我的事跟皇上进言啊!薛梅,咱们走!”抬脚往东院走。 “你走错方向了吧?”沈廷钧好心的提醒她。 玉烟脸不红气不喘道:“没错!我原本就打算先去看韩松的。” 沈廷钧嘴角抽动了一下,抬脚就走。 薛梅道:“姑娘为何非要王爷相陪?当真怕那护国公主责难不成?” 玉烟道:“这叫心理战。我既然高喊着与沈廷钧有婚约,倘使出入公主府的时候,只是孤家寡人,岂不让公主府的人小瞧了我?有沈廷钧在身边,只是为了涨涨自己的气势而已。” 薛梅道:“姑娘可真会伤人!”若是王爷听到了这样的说辞,知道自己只是个被利用的工具,该是多大的打击啊! 进了东院,韩松正在院子里溜达,见了玉烟,自是满脸的诧异。“你这个女人,怎么会在这里?” 玉烟道:“我就住在王府,你不知道吗?” “啥?”韩松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住在王府?是这个王府吗?”要知道他家王爷对元朔月留宿都是抵触了,何况别的女人。怎么可能允许她住进来呢?话是问玉烟,眼睛却看向薛梅,似在责怪她没有将此事告知他。 薛梅道:“姑娘是王爷请来为护国公主治病的。” 玉烟不理会薛梅递过来的眼神,道:“你这条小命虽是我救的,你也不用心存感激。因为已经有人替你付账了。” 韩松警惕的看着她,道:“我一直都觉得不对劲,你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好心来救我。说!你究竟跟王爷要了什么?” 玉烟道:“别那样瞪着我!我要的自然是他能给得起的。” “姑娘,别说了!”薛梅还是第一次用恳求的语气对她说话。 玉烟叹口气,道:“看你面色红润,说话中气十足,应是没事了。我还是去给护国殿下请脉吧!” “薛梅!”韩松瞪着薛梅,“你说,她究竟问爷要了什么?” 薛梅咬着唇,不语。 “我要了她,不行吗?”玉烟白他一眼,“她已经是我的人了,你以后最好不要对她吹胡子瞪眼的。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走了,薛梅!”薛梅看了韩松一眼,没有多做停留,跟着玉烟走了。 韩松大吼一声,又赶忙低头捂住自己前胸的伤口。 看看薛梅解冻的脸,玉烟就笑了,道:“这个男人有什么好?你可别把恩情和爱情搞混了。” “你真是------”薛梅咬着唇,说不下去。 玉烟道:“你别动不动就护起来了,男人就是有这种劣根性,你越宠着他,他越不把你当回事。反而你惹毛了他,他却会对你另眼相看了。” “你对王爷采取的就是这种战术吗?” 玉烟没想到她会反问回来,一愣,旋即笑道:“生活太无趣,跟他斗嘴玩玩,增加点儿乐趣而已。” “你就不怕他狗急了跳墙吗?”云竹闲适的踱来。“不要以为他真的不敢打女人哟!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惹他跳脚,的确其乐无穷啊!” 玉烟翘起嘴角,道:“看来,我未来的亲亲夫君这是误交损友啊!” 云竹笑,“叫的还挺甜的嘛!” 玉烟道:“韩松此刻也正在里边跳脚,你可以去欣赏一下了。” 云竹道:“你该不会把你要他主子的事告诉他了吧?怎么也得等我在场的时候呀!那小子暴怒起来也是很有看头的。” 薛梅直接听不下去,躲到一边。 玉烟道:“本来想告诉他来者,被薛梅拦下了。你现在可以去刺激刺激他,只要你不怕挨薛梅的鞭子。” 云竹看一眼薛梅,笑意更深,道:“谁说我是来看他的?我去西院找你,不在,这才找来了这里。” “找我?”玉烟看着眼前的俊脸,应该是骗鬼的话吧!“那正好!就陪我去公主府走一趟吧!” 云竹一愣,顺水推舟道:“这也正是我来找你的目的呀!”这小女人当真聪明的很,他说来找她,她不质疑,自然而然的承接下,然后反客为主的掌握主动权。他就这样心不甘也得装作情愿的被她带着走。有意思啊! 元炫彩已经起床,斜倚在软榻上,阿莲伺候在旁。赵太医和元朔月也在。玉烟上前行礼,道:“玉烟给殿下请安!”云竹也拱手道:“殿下看起来好多了呢!” “国舅爷呀!”元炫彩声音听起来还有些沙哑。摆摆手,示意二人免礼起身。“怎么有空过来?” 二人落座,阿莲一个眼色,小丫鬟就奉了茶来。云竹道:“当然是挂念殿下了,我可比你那个把自己卖身给朝廷的儿子有心多了。” “你就会贫嘴!”元炫彩笑了。 元朔月道:“他会有那么好心?分明是一个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钻的主儿。” 云竹显露出招牌笑容,道:“还是朔月公主了解我。自从这个给您治病的鬼医来了京城后,一下子就成了坊间热议的对象。昨日刚为您解了喉疾,一下子就传的沸沸扬扬。云竹便想着瞧瞧,那支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孝子毛笔到底长什么样。”说完,目光就自然而然的看向了玉烟。 赵太医道:“殿下,臣也希望玉烟姑娘能不吝赐教。” 元炫彩看着玉烟道:“鬼医神技,可是不外传?” 玉烟笑笑,道:“请殿下先许下玉烟一个恩典,玉烟才敢说。” 元炫彩道:“你想要什么?” 玉烟道:“无论玉烟说了什么,还请殿下不要怪罪。” “好!”元炫彩不假思索的应允。 玉烟道:“殿下之病,并非难症。玉烟不过是耍了个小心机而已。” 元朔月道:“敢在我姑母面前耍心机,你胆子可真够大的。” 玉烟道:“身为医者,为了更好的为患者治病,冒天下之大不韪又如何?薛梅,把你怀中的那支毛笔呈给殿下。” 薛梅依言掏出毛笔,阿莲连忙走过来,接过去,回身交到了元炫彩手里。玉烟提醒道:“请殿下仔细观察!玉烟所用之药并不神奇,手脚的确在这毛笔上。” 元炫彩捏着毛笔放在眼前反复看,然后摸向毛笔的毛,手猛的停住。“姑母,有什么不对吗?”元朔月问。 赵太医道:“殿下,能让臣看一下吗?” 元炫彩看了阿莲一眼,阿莲接过毛笔递给礼物赵太医。赵太医忙不迭的检查毛笔的毛部分。然后惊道:“原来,这里面藏着刀针啊!” “刀针啊!”元朔月过去凑热闹,“让我也来看看!” “倒真是稀奇!”云竹也离了座位。 恰在此时,门口的小厮高声喊:“平祝王爷到!”就见沈廷钧快步走了进来,先给元炫彩请安,然后扫了众人一眼。在元炫彩旁边的位子上刚落座,一个杯子就掷在了厅中央。瞬间一片寂静,先是惊吓,后是搞不清状况。只听阿莲忙不迭的惊呼“殿下!” 元炫彩正则着玉烟,沙哑着声音喝道:“柳玉烟,你可知罪?” 玉烟起身,立在厅中央,凛然道:“玉烟何罪?” 元炫彩道:“本宫拒绝用刀针治病,没人告诉你吗?居然用这招瞒天过海,本宫平生最痛恨欺骗。来人!先拖出去给我打五十大板。” 阿莲高喊:“殿下使不得啊!” “姑母------”元朔月本想说情,但想起那当街掌掴的两巴掌,心里就恨恨,未出口的话也就咽了下去。 云竹不动,不语,只是看着沈廷钧。而沈廷钧则看着玉烟,玉烟凄然一笑,甩开下人想要碰她的手,转身往外走。 “姑娘!”薛梅急急的喊,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殿下------” “谁再敢求情,我就一起打!”元炫彩道。 沈廷钧嚯的起身,冲着门口道:“柳玉烟,你低头求饶会死呀?你不是很会说的吗?你的巧舌如簧都哪里去了?” 云竹见状,踱回到座位上,端起茶杯喝茶,一副瞧好戏的神情。 玉烟猛的回头,道:“沈廷钧,你为我在你母亲面前求情会死呀?你在昭县,亲口许给我婚约,夜闯我闺房,与我整夜相守,都忘了吗?你亲自迎接我进府,难道只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吗?”云竹喝到嘴里的一口茶噗的一声喷了出来。玉烟白他一眼,继续道:“就算你不是王爷,作为一个男人,却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无话可说了吗?” “你这个女人!”沈廷钧一下子冲过来,“马上给我闭嘴!”他很想反驳她的,问题是怎样反驳呀?夜闯闺房,有没有?有!整夜相守,有没有?也有!虽是事实,可为什么从她嘴里说出来,已经变味了呢?他满嘴的苦味,没吃黄连却胜似吃了黄连,不是哑巴却已经哑口无言。 玉烟伸出手,阻止他靠近,两眼无惧的承接他愤怒的视线,然后眼中竟然涌起泪花,带着鼻音道:“我一声不发往外走,你不满意;我出声叫屈吧,你又嫌聒噪。沈廷钧,做你的女人怎么就这么难啊?干吗?你的手攥起拳头想打我不成?你敢打我,我就敢让肚子里的孩子跟着别的男人姓,喊别的男人爹,不信,你就试试!” 云竹终于爆笑出声,将所有人的面面相觑拉回到现实。 玉烟却还不依不饶,用右手的食指戳沈廷钧的胸膛,数说道:“给你母亲看病,是不是你求到我头上的?还顺手砸给我三千两银子让我买首饰玩。现在,你母亲的病我可是治好了?且不管采取何措施,她的痛苦是不是已经解除了?我没求有功啊!但这过也来得太莫名其妙了吧!所以,这五十大板要是你母亲非打不可,也只能你来承受。” 沈廷钧一把抓住她的手,包在自己的手中,回头对正在发愣的元炫彩道:“这女人欠教训!孩儿这就带回去调教,晚些时候再来给母亲赔罪。” “你放开我!”玉烟试图挣脱他的钳制,“我才不跟你回去!我还要殿下为我做主呢!” “走吧,你!”沈廷钧再容不得她多说,好不怜香惜玉的将她拽了出去。 元炫彩眨巴了下眼睛,又眨巴了下眼睛,道:“阿莲,我是不是眼花了?刚才那个是我的儿子吗?” 阿莲一直张着的嘴巴这才合上,道:“奴婢是看着王爷长大的,还是第一次见王爷这样呢!” 元朔月道:“姑母,那这顿板子还打不打呀?” 云竹笑,道:“朔月公主还没看明白吗?殿下的这顿雷霆分明就是演给你表哥看的呀!殿下对看到的还满意吗?” 元炫彩道:“云竹,我儿子什么时候在女人面前这么憋屈过?” 云竹道:“自从遇到这个女人后,他似乎还从未占过上风。殿下,您道她识破您没有?” 元炫彩道:“也就我那个儿子傻啊!” 赵太医道:“殿下,臣有话说!那玉烟姑娘虽然有欺瞒殿下之罪,但她这招笔针破痈用的的确玄妙。殿下之疾,若非她的这颗玲珑心,怕是还在煎熬中啊!还请殿下在治她的罪之前,三思啊!” 第094章 喜脉(6000+) “胡说八道!”沈廷钧黑了脸,嘴上不承认,心里却莫名的烦躁起来。 玉烟不看他,看向刚刚停住的两顶轿子。前面下来的是一很富态的中年女子,头上金簪闪闪。后面轿子跟着的丫鬟很是眼熟,再看向从轿子里下来的人,果然有过一面之缘。玉烟的身体猛的一晃,直直的往沈廷钧身上栽去。沈廷钧毕竟是练武之人,反应力绝对一流,立马眼疾手快的托住她。“你怎么了?”沈廷钧看她的小脸瞬间白了,心下着慌。打横抱起她,就要往府里冲,他的首先想到的就是公主府里正好有赵太医在。 玉烟虚弱的吐出三个字,“你母亲-----”然后,就把脸埋在了他的怀里。 沈廷钧这才反应过来,刚刚逃开母亲的震怒,再折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想到这儿,收回迈出去的脚,冲着府里大喊:“王大!王大!” 一个总管就从府里冲出来,道:“王爷,有何吩咐?俨” “叫赵太医立刻到我府里去!”吩咐完,抱着玉烟,大步往王府里跑去。 进了府,王二正好在门房那里交代事情,见沈廷钧抱着玉烟急匆匆而来,连忙迎上去,问:“爷!玉烟姑娘这是怎么了?稔” 沈廷钧道:“一会儿赵太医来了,让他直接到我房里。” 他房里?直接?王二消化着他家王爷话里的意思,这是要把玉烟姑娘抱到东院吗?他家爷什么时候允许女人进他的房间了?由此,他断定,这个玉烟姑娘在爷的心中定是个很有分量的。 沈廷钧将玉烟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然后就对上了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眸。“这王大和王二不会是亲兄弟吧?”玉烟开口问道。 沈廷钧立刻感觉不对劲,皱了眉头,后退两步,吼道:“你骗我!” 玉烟从床上坐起,开始打量这个充斥着男人气息的房间,道:“我不是想骗你,而是想骗那两个从轿子里下来的人。” “什么人?”是他警觉性降低了吗?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啊!还是他当时太专注于她了,以至于忽略了周围的事物?这后一种可能让他有了无力的挫败感。“最好是个有分量的!否则------” “你当如何?”玉烟好笑的起身,她当然知道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之所以无惧,是聪明的知道该如何将这怒气化解。“柳烟算不算有分量的?” “她?”沈廷钧的怒气果然被成功转移。 玉烟东看看,西摸摸,道:“是啊!我对她的丫鬟芫花可是太有印象了。只是不知那个陪同柳烟一起前来的贵妇人是谁。不管是谁,她们的目的都太明确了,那就是打着探视你母亲病情的旗子,来进攻你这块地盘来了。” “哼!”沈廷钧冷哼。 玉烟正端详着墙上的那只鹰,确切的说是用鹰的毛黏贴在墙上组成的鹰的图案。“它很漂亮,是你猎杀的吗?” 沈廷钧道:“我十岁那年的猎物。” “十岁啊!”玉烟啧啧咂舌,“果然少年英雄!” “某些人却愿意当狗熊。”沈廷钧脸露讥嘲。 玉烟回头,冲他笑笑,道:“你也不用激我,现在还不到我与她正面冲突的时候。我和她的较量,就从新春宫宴开始吧!” “为的什么?”沈廷钧问。 “当然是你呀!”玉烟逃开他研究的眼神,“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嘛!” 沈廷钧嘴角抽动了一下,道:“少来!你真当我傻的吗?我甚至怀疑你高喊着要嫁我,不过是在进行某项阴谋。” “是比刚才在你母亲面前聪明了不少!”玉烟拍拍他的肩,被他闪身躲开,她的手就尴尬的垂了下去。 “下次我母亲再罚你,就没人帮你了!”他恐吓她。 玉烟笑,道:“放心!有了你今日的挺身相护,相信你母亲要是个聪明的,就再也不会罚我了。话又说话来了,沈廷钧,你为何要护我呢?”玉烟看着他,心中涌起些许异样的感觉。一个能在新旧更替中脱颖而出的王爷,肯定有着过人的洞察力和判断力。但是,刚刚在他母亲耍乌龙的时候,连那个妖孽云竹都看出了端倪,他却毫不质疑的跳进了套里。如果这是他真性情的流露,那还真是温暖人心啊! “谁说我是护你?我只是怕我母亲被说成恩将仇报的人。”沈廷钧脸不红心不跳的说。 “那看来是我误会了!”玉烟眼中的笑意更浓。 门外响起了王二的喊声,“王爷,赵太医来了!” 沈廷钧恨恨的看着玉烟,道:“我会被你害死!” 玉烟耸耸肩,轻声道:“快请人进来呀!戏要做足了才好玩呢!” 沈廷钧道:“你好好的,请他进来做什么?” 玉烟道:“他是奉你母亲之命来诊断我这脉是喜脉还是忧脉的。” “自作孽不可活,我看你怎么办?”沈廷钧咬牙切齿的说,“王二,请太医进来!” “你就看着吧!”玉烟笑笑,脱了鞋,到床上躺了下来,还不忘拉棉被盖在身上。 赵太医快步进来,后面还跟着薛梅和云竹。沈廷钧瞪了云竹一眼,道:“你跟来做什么?” 云竹笑笑,道:“我来关心一下你未出生的儿子呀!”然后就接到了沈廷钧的一记白眼。 早有下人搬了凳子,赵太医坐到床前,玉烟伸出胳膊,薛梅将一个白色丝帕覆在了上面。玉烟暗道,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还真是麻烦!这样子诊脉能诊的清吗? 赵太医边诊脉边问:“姑娘刚才可是晕倒了?” 玉烟幽幽的吐了口气,有气无力道:“只觉得恶心,想吐又吐不出来,然后一阵眩晕,醒来就来了这里。我都说了不用烦请太医,可王爷就是不放心,说什么医不自医。太医,我这脉象可好?” 赵太医道:“还好!只是身子有些虚弱,需要好好进补才行。” 玉烟道:“晨起就吐,不思饮食,不虚才怪。快别说进补了,我一听到荤腥就又想吐呢!我这喜脉,我自己诊的似是男孩呢,太医以为如何?” 赵太医摸了一把自己的额头,道:“姑娘神技,老夫自叹不如啊!这太医院中,诊断喜脉最好的是柳太医,却也没听说他能断男女呢!” 云竹道:“这未来小世子可健康啊,赵太医?” 赵太医起身,冲着沈廷钧行了个礼,道:“王爷请安心!玉烟姑娘无大碍,应是刚才受了惊吓才晕倒的。” 沈廷钧看向玉烟,后者正冲他眨巴眼睛。 云竹大笑,道:“赵太医啊!你还喊她玉烟姑娘呀,这说一个姑娘家有喜脉,怕是不怎么中听吧?” 赵太医面露窘色,道:“臣还要赶回去给护国殿下复命呢!先告退了!”然后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 王二这个总管侍立在侧已经收集到了有用的信息,道:“爷,我这就吩咐厨房为玉烟姑娘熬上鸡汤,不,是为夫人。”说完,颠颠的跑了出去。 云竹直接笑弯了腰。沈廷钧哭笑不得的看着玉烟,道:“满意了?你究竟想干什么?” 玉烟掀了被子,叹了口气,道:“沈廷钧,我只能说你母亲真的很爱你!” 沈廷钧没好气道:“我看你是不把我母亲惹炸了不罢休。” 玉烟道:“原来,女人之间的战争,再聪明的男人也是看不懂的啊!今天从头到尾我都是在配合你母亲演戏呀!第一出戏,就是帮着她试探我在她儿子心中的分量,想必,她现在心中已经很有数了。这第二出戏,就是不管我今天的脉象如何,赵太医回去必须报喜脉。” “哦?”云竹已经止住了笑,“我猜出了这一出戏,但这第二出戏为的是哪般?” 玉烟看着沈廷钧道:“自然是为了我们的王爷呀!二十几岁的人了,不娶正室,不是你的错,因为你需要等那个柳烟长大嘛!但你好歹娶个侧室呀?顺便生几个孙子给她玩玩呀!看看现在这整个王府,若不是我那西院还有点儿生气,还以为都睡着了呢!当娘的心苦啊!背后可没少为你承接非议呀!” 沈廷钧撇撇嘴,道:“我母亲很开明!” “切!”玉烟一扬手,“世人皆都重男轻女,看看,养个儿子有什么好,一点儿都不懂得体贴做娘的心。但愿我肚子里的这个,别是儿子,是女儿才好。”一手掐腰,另一只手抚摸上小腹,煞有介事。 “你还装!”沈廷钧有了想掐断她脖子的冲动。 “我必须装!”玉烟邪邪的笑,“公主府里的那两位访客今晚应该睡不着觉了吧!” “你演戏给她们看?”沈廷钧这才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不是我!是我们!从公主府门前,你抱起我开始,你就已经被我带进了戏里。嘻嘻!薛梅,咱们走!”玉烟招呼薛梅,“练舞去!” “柳玉烟,你给我等着!”沈廷钧吼。从来都是他算计别人的份儿,今儿却着了这小女人的道儿,叫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玉烟在门口回头,道:“对了!提醒你一下,好事近了呀!柳烟这一受刺激,怕是会加快你的婚期吧!” 沈廷钧一脚踹向身边的凳子,不知是凳子疼还是他的脚疼,气呼呼的道:“什么女人呀,这是!” “有趣!”云竹不怕死的道,“你若嫌弃,我可以为你接下这个烫手山芋。真的!我不介意为别人养儿子的!”沈廷钧的拳脚就一起飞了过来。 韩松立在院子中,吹着冷风,吸着鼻涕,他是真的为他家王爷感到心酸啊!败了就是败了,还在那儿硬撑着。那个柳玉烟真是太过了,就不知道给他家爷留点儿面子吗? 赵太医回到公主府,大冷天的,竟然觉得身上直冒冷汗。元炫彩坐在扶手椅上,看着他,道:“赵太医,干吗喘成这样?后面有人追你吗?” 赵太医躬身道:“没有!臣只是急着赶回来给护国殿下报喜。” “真的是喜脉?”元炫彩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跳了起来,阿莲连忙上去扶住她。刚才玉烟在这里说的那些话,她总认为信口开河的成分居多。难不成竟是真的?这也太令人惊喜以至于难以相信了。 元朔月还没走,也一直在静候着信呢!或者说,柳烟在这儿,她就算挂牵着那边的事,也是不能离开的。若在以前,她听到这样的消息,定然会炸毛。但是现在,她却是满脸的幸灾乐祸,直直的盯着那个表哥赐婚的对象,后者也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赵太医道:“臣对喜脉的诊断虽不是太医院最好的,但看玉夫人的种种表现,的确是有孕的迹象。何况,玉夫人医术高明,还为自己诊断是男孩呢!” “真的吗?”元炫彩与阿莲互看一眼,自是激动万分。 陪同柳烟的贵妇人起身,握住柳烟颤抖的手,道:“赵太医可是诊断准确了?这种事可容不得作假呀!” 赵太医立马挺直腰杆儿,清了清嗓子,道:“姚夫人这是对老夫的医术有怀疑吗?这种事当然容不得造假,玉夫人又何必如此呢?难道就不怕谎话戳穿引来护国殿下的怒火吗?” 元炫彩道:“怎么,我家钧儿有后,姚夫人不喜吗?烟儿也是这样想的吗?” “烟儿不敢!”柳烟立马蹲身下去。 姚夫人道:“殿下误会了!民妇只是觉得,既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子,还是稳妥点儿好。在太医院里,家弟柳志远的喜脉是最准的。如果殿下觉得有必要,还是让他来诊一下的好。” 赵太医拂袖冷哼一声。元炫彩道:“既然你这样说了,本宫要是不照做,倒是堵不住悠悠之口了。” 元朔月道:“姑母何必听别人怎么说?谁乱说就是嫉妒。” “主子!”阿莲道,“今儿也折腾了大半天了,您这身子才刚好点儿,咱还是先歇着吧!反正这事也不急在一时,改日也是可以的。赵太医,王爷可曾说了什么?” 赵太医道:“王爷一直神情严肃,似是很是担心玉夫人呢!” 元炫彩道:“这臭小子!总算懂得心疼女人了。哎呀!烟儿,你赶紧起来呀!你心里也别觉得委屈,钧儿到现在才开枝散叶,已经是晚的了。等你这么多年,他也够不容易了。” 柳烟起身,已是眼圈泛红,却仍然强颜欢笑道:“烟儿不委屈!烟儿自小是被按王妃教养的,首要的就是要摒弃嫉妒之心。王爷不是一般的男人,有个三妻四妾很正常。烟儿懂的!” 元炫彩就笑了,道:“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懂事就好!本宫今天累了,就不留你跟你姑母吃饭了。回去问你祖母和母亲好!” “烟儿告退!”“民妇告退!”二人退了出来。管家王大赶紧过来,将二人送出了府。 赵太医也识趣的退了出去。 元朔月道:“这个柳烟我不喜欢!” 元炫彩道:“凡是钧儿的女人你都不喜欢!只是,你今日对那个玉烟有喜,怎么没有跳脚呀?” 元朔月撅了嘴巴道:“两害相权取其轻。虽然那个玉烟也很讨厌,但远没有对柳烟来的强烈,毕竟这个我已经恨了十来年。” 阿莲道:“啊呀!一直没仔细看月公主的脸呢,现在一看,痘痘已经消了好多呢!主子,您看呢?” “真的吗?”元朔月手摸向脸,然后一下子跳了起来,“今天的治疗差点儿忘了!姑母,月儿先去了啊!”说完,带着灵儿一溜烟跑了出去。 元炫彩就摇头,道:“你看这丫头,能有玉烟一半的沉稳我就可以放心了。” 阿莲递了一杯茶,道:“主子也是倾向于那个玉烟的吧!月公主虽然冒失了点儿,但还是很会选人的。” 元炫彩将一杯茶喝光,道:“那个玉烟就是个人精,而我那儿子,非人精不能降服啊!这么多年来,我费的心思还少吗?结果呢?阳奉阴违的事情得干了多少箩筐啊!现在好了,总算有人为我出气了。” 阿莲笑道:“主子这样说,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不是您亲生的呢!您赶紧歇一会儿吧!” 元炫彩道:“此事还没派人通知将军吧?” 阿莲道:“这些就交给奴婢吧!” 公主府总算平静了下来,王府中却正热闹着。元朔月直接去了东院。沈廷钧和云竹刚刚打完,两人都坐在地上大喘气。 元朔月看看倚在门上的韩松,再看看那两位,叹气道:“表哥,你是不是想儿子想疯了呀?这儿子还没出来呢,就兴奋成这样了。” “你来做什么?”沈廷钧眼皮都没抬一下的问。 元朔月道:“我来找玉夫人呀!听赵太医说人在你房里呀!” “玉夫人?”沈廷钧的眉毛终于抬了起来。 元朔月道:“赵太医这样叫的,难道不是你封的吗?宫里的那些个美人,一旦哪个有了身孕,都会子凭母贵的得到父皇的封赏的。那个玉烟,做不了侧妃,封个夫人也算是抬举她了。” “玉夫人啊!”云竹念叨着起身,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闭嘴!”沈廷钧吼,他揉着眉心,明确表示不再接受任何刺激。云竹很乖的闭了嘴,抬脚往外走。 “你去哪里?”元朔月问。 云竹头也不回的道:“我已经挨了半天揍了,现在浑身都疼。你要是皮厚,可以在这儿多呆会儿。本人去找你的嫂子玉夫人治伤喽!” 沈廷钧抄起身边的凳子就扔了出去,门口的韩松赶忙伸手接住,表情立马龇牙咧嘴,小小的扯动了一下伤口。元朔月见这阵势,连蹦带跳的跑了出去,嘴里喊着:“我也去!” 走在路上,云竹问:“对你未来嫂子的观感如何?” 元朔月皱眉,“你是说柳玉烟吗?” 云竹道:“对于她,我比你了解。别说是个夫人,就算是个侧妃,她都不会瞧得上。” “那又如何?正妃的位子早就被人霸住了,她还能逆天吗?”元朔月冷笑道。 云竹看看湖面,眯了眼睛道:“也许她就能呢?” 元朔月嗤之以鼻,道:“我倒要看看她如何把我送上新春宫宴!” 云竹讶异,道:“是让你上,而不是她自己上吗?” 元朔月道:“顶着那么一张丑脸,她如何敢去宫中吓人?” “不对!”云竹若有所思。 忍冬从对面匆匆而来,到了近前施礼。云竹问:“这么急,出什么事了吗?” 忍冬道:“南红花娘着婢子来问姑娘见面的时间,姑娘让奴婢回话,过午可来。奴婢先去了!” 第095章 红缟(6000+) “南红花娘?”云竹叹气,“看来坊间的传闻都是真的啊!这个玉烟,她究竟想干什么呀?” 元朔月道:“你可以直接问她呀!” 云竹苦笑道:“我当然可以问,只是答案未必有啊!” 到了西院,玉烟已经为阿楠针灸完毕,正在检查高飞的伤口。等了一会儿,才见她从高飞房里出来。看了两人一眼,叫来丹若道:“忍冬不在,你给公主敷面膜。” 元朔月奇怪的看着她,道:“你怎么跟个没事人似的?俨” “不然呢?”玉烟好笑的看着她,“敲锣打鼓昭告天下吗?那样的话,怕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受不了吵闹,自己会跑掉的。” 云竹摇头道:“在自己家的地盘上,你还装!稔” 玉烟一本正经的道:“玉烟不明白国舅爷在说什么。” 云竹道:“那我可要好好说道说道。” 玉烟道:“好啊!我正要到后院走走,你来吗?”百结连忙取来披风为她披上。薛梅保持距离的跟了上去,云竹叹口气,也追了上去。玉烟看着前方的路,问:“国舅爷有何赐教啊?” 云竹道:“他是个不懂感情的人。” “你就懂吗?”玉烟淡然一笑,“没经历感情的人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就算真的经历了,不到刻骨铭心,怕是也不一定真的懂吧!见到柳烟了?” 云竹见她岔开话题,只能叹息,道:“你演的这么卖力,都是给她看的吗?” 玉烟道:“不仅仅是她,而是整个柳家。跟她一起来的应该不是她的娘亲吧?” 云竹道:“是她姑母!你为何要与柳家过不去?”那天在大街上,当她故意去撞柳烟的时候,他就已经觉得很不对劲了。联想到在承念寺时她对柳家人的不依不饶,她该不会与那柳家有仇吧? “我有吗?”玉烟扮无辜,“国舅爷误会了!我与那柳烟皆是与沈廷钧有婚约之人,正妃的位子只有一个,你觉得可能和气生财吗?反正我是不甘于人下,要不国舅爷做个和事老,去柳家说合一下,让柳烟认下我这个姐姐可好?” 云竹的脸上无半点儿笑容,道:“你可知他们那是御赐的婚姻,你一个无钱无势的孤女,如何与皇命抗衡?你能斗破天吗?” 玉烟道:“难道非要斗破天才能完胜吗?我只是在抗争命运而已。对了?这御赐的婚姻不可以解除吗?” “看来你是真的不明白!”云竹无奈的摇头。 玉烟耸耸肩,道:“我是想问,婚后可以休妻吗?” “休妻?”云竹奇怪的看着她。 玉烟道:“这圣旨只是赐婚,应该没在后面加把锁,比如说成婚之后不准休妻不准休夫不准和离吧?” “柳玉烟,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云竹奇怪的看着她,在这大康朝只有男子休妻的份儿,还从未听说有哪个女子休夫的。 玉烟傻傻笑,道:“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何必当真。” 云竹道:“有件事你必须得当真,那就是好好保护你肚子里的孩子。怕就怕哪天护国公主把柳太医请来了,一摸脉,你的孩子却没了。” 玉烟道:“放心!我的孩子没那么快没的,既然来了,总得留点儿余热再走吧!” “你当真那么自信?”云竹研究似的看着她,“啊!该不会你是真的有孕吧?如果是真的,钧应该高兴才对。但他刚才却狠狠的跟我打了一仗,有两种可能,第一,就是你这个鬼医采取了非常手段,比如说下药什么的,从他那里偷了这个孩子;第二,就是孩子是别人的,你给他扣了顶绿帽子。” 玉烟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笑罢,捂着肚子,道:“云竹,你太有想象力了。或许,我可以借鉴一下。” 忍冬跑来,道:“姑娘,公主府那边来人了。” 玉烟道:“可是来打赏的?” 忍冬笑道:“姑娘早就猜到了呀!” 玉烟摸摸自己的肚子,道:“还真是母凭子贵啊!来者不拒,来什么收什么。” 忍冬道:“谢府那边刚刚也着人送来了桂花楼的点心。” “点心吗?”玉烟咽了下口水,“突然间觉得饿了!国舅爷请自己逛园子吧!” 云竹问:“你不邀请我一起吃吗?” 玉烟道:“桂花楼多得是,你想吃什么样的没有?”扔下话,带着薛梅和忍冬往回走。到了西院门口,忍冬道:“姑娘,桂花楼的点心恐怕得您自己亲自去吃。” 玉烟回头看着她,旋即笑了,道:“小丫头,行啊!连我都骗过去了。” 忍冬得意洋洋的笑道:“都是姑娘教的好!” 玉烟道:“什么情况?” 忍冬道:“奴婢去给南红花娘的婢子回完话,就被门房喊住了。说有人揭了阿楠少爷的画像送来,是个女的,匆匆来,匆匆走,只留了一张写有桂花楼的字条。姑娘,是婉夫人终于找来了吧?只是婉夫人为何不见姑娘,却让姑娘去见她呢?” 薛梅冷声道:“你以为这王府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吗?” 忍冬反驳道:“婉夫人是姑娘的姐姐,又不是随便的人。” “好了!”玉烟抬脚进了院子,只见一个容貌跟王二相像但体型矮胖的中年男子正在踱步。“这位就是王大总管吧?” 王大满脸的肉堆了起来,笑道:“王大给玉夫人道喜了!” 玉夫人?玉烟在心里暗笑,被称为夫人,这地位应该是看涨了吧。“有劳大总管了!” 王大道:“主子们说了,让夫人好生养着。过几天,会请柳太医来请脉的。” 玉烟道:“玉烟身子好些的时候会亲自过府去跟殿下和将军道谢的!” “那在下就不打扰夫人休息了!”王大躬身施礼,然后领着五六个丫鬟小厮离去。 玉烟往屋里走,问:“都送了些什么呀?” 忍冬道:“有绫罗绸缎,有金银首饰,还有人参燕窝什么的。” 玉烟进了屋,就见屋子里摆放的还真不少。丹若和百结全都心花怒放,笑意盈盈的看着玉烟。元朔月正躺在软榻上,面膜的时间还不够。玉烟走过去,道:“不管公主是留在王府用饭还是回公主府,过午都是要在这里练舞的。切记!” 元朔月碍于脸上的面膜,嘴巴不敢全张开说话,吐字就有些不清,“你都是有孕在身的人了,还敢跳舞呀?” 玉烟道:“这你就不用管了!忍冬,为我更衣!我要出去一趟,薛梅跟着我就好了。你们都抓紧你们手头的活儿。” 丹若道:“奴婢的木工师傅还没找到。” “让申海自己去找吧!今天务必找到!百结,仔细看看这些绫罗绸缎,过年了,大家伙都该添新衣了。”玉烟吩咐完,戴上忍冬递过的面具,走了出去。却见阿楠正站在院中。玉烟叹了口气,道:“阿楠,烟姨不能带你去!” “不是娘吗?”阿楠问。 玉烟道:“如果是你娘,烟姨一定会将她带回的!怕就怕不是啊!”拍拍他的肩,往外走,薛梅一言不发的跟上。玉烟问:“这府里应该是有后门的吧?” 薛梅道:“夫人出门,还怕人吗?” 玉烟看她一眼道:“在这王府中,别人若这样子称呼我,有尊敬的成分,你的有吗,薛梅?” 薛梅咬了一下嘴唇,道:“姑娘若能安然度过这次怀孕风波,属下肯定会心服口服。” 玉烟就笑了,道:“怕的就是你不跟我赌!你算说对了,不走正门的确是怕人,因为我现在可是今非昔比,一个有孕在身的人再明目张胆的到处跑,不是落人话柄吗?” 一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还怕落人话柄?薛梅的嘴唇动了动,最终没说出这句话来。这个主子太过诡异,尤其是今天的事,居然能把王爷算计在无形之中。仔细想想,她一路走来的每一步,着实让人惊讶。她虽然还嘴上不服,但心里其实是已经是认可了的。 薛梅想着,引着玉烟从后院的后门走了出去,跨过三条街,就到了桂花楼。玉烟抬头看看招牌,一个小厮从旁冲过来,却被薛梅闪身挡住。小厮隔着薛梅小声道:“姑娘请去二楼七月间。”玉烟仔细看那小厮,竟是个面熟的。小厮闪身走了。玉烟迈步进去,早有小二迎出来。薛梅报上了“七月间”,小二便把主仆二人引领上二楼。 玉烟仔细看雅间的门牌,原来是用月份命名的,这才明白了“七月间”是什么意思。到了门口,玉烟吩咐薛梅道:“你在门口守着!” “姑娘若有事,请大声呼喊!”薛梅说完,随即化身门神。 玉烟莞尔,这个薛梅还是不放心她的。推门而入,但见一人端坐桌旁,头上戴一盖有白幔的斗笠,道声:“姑娘,请坐吧!” 玉烟不客气的落座,道:“原来是姑姑啊!”门口的小厮虽着男装,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正是每心庵中的春风。 忍冬汇报的时候,她的心中已经有了疑惑。她制造了这么大的动静,婉娘迟迟不现身,一种可能,就是她人根本没来京城;第二种可能,她有不能现身的危险环绕,发生在阿楠身上的,说不准她也正在经受。 从她第一次见婉娘开始,就知道那是个很有城府的。所以,她若现身,定然是危险已除或者是更大的危险压顶而来。今日却有人揭画像明目张胆的送到府来,分明是在投石问路,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每心庵的人。 “老身俗家名字白菊!” 玉烟笑,道:“原来是白姑姑啊!庵主可好啊?”伸出芊芊玉指,捏起一块桂花糕,放进了嘴里,甜而不腻,更有缕缕香气,果然不错。 白菊道:“劳姑娘记挂,我家主子好多了。” 玉烟道:“不知姑姑叫玉烟来有何吩咐呀?”已经不称庵主而称主子了吗?既然奉为主子,就应该是个有分量的吧! 白菊道:“那一路走来的画像可是姑娘派人张贴的?” 玉烟道:“姑姑一行明明是先玉烟离开每心庵的,怎么走到玉烟后面去了?可是走了回头路?” 白菊暗道,果然是个厉害的,这是在拐着弯的揭她们当日不告而别的短呢!“当日主子带我们离开,是怕环绕在我们身边的危险波及到姑娘。还望姑娘体谅!画像上的孩子明明跟在姑娘身边,姑娘还要如此大张旗鼓,是在寻找别的什么人吧?” 玉烟道:“姑姑好仔细的观察力!玉烟要找的就是那孩子的娘亲,莫非姑姑知道什么?”那晚借住每心庵,阿楠走在众人中,应该与这白菊连正面都没打,光线又那么暗,她竟然注意到了。如此细心的观察每一个人,当真是够谨慎的。 白菊道:“老身老了,有些事记不太清了。依稀记得,十余年前,似乎见到过一少年,与画中男孩眉目之间有重叠。也许是老身想错了。” 玉烟喝口茶水,道:“姑姑没想错,只是想到了别的,比方说庵主的交代。” 白菊道:“姑娘原来是会读心术的呀!我家主子赠与姑娘的佛珠可还在?” 玉烟垂了嘴角,道:“真是惭愧,玉烟不小心丢了。” “丢了?”白菊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脸露痛惜,“那可是我们主子奉若至宝的东西啊!” “出家人不是四大皆空吗?”玉烟扮无辜,“说起来还真不是玉烟故意的。那晚露宿莫镇,玉烟夜里睡不着,正在灯下把玩珠子。突然来了几个黑衣人,高喊着抢劫。珠子就被他们给抢走了,属下人要追,被玉烟劝止了。所谓的金银财宝都是身外之物,留得性命在,才能消受啊!” 白菊道:“姑娘能有这样的彻悟,倒让我们出家人惭愧呢!姑娘对珠宝可是很懂行呢!那金珀是稀罕物,却比不过这大康朝的另一件东西——红缟,那才是真正的稀有呢!” “红缟?也是石头吗?”玉烟茫然的问。对于琥珀的确不陌生,但那个什么红缟,倒是第一次听说。 白菊道:“是一种有条纹的宝石,世间少有。大康朝也就那么一颗,鸡蛋般大小,上面的红黄纹组成的图案当真是栩栩如生呢。听闻还是有说法的,就是黄为尊红为贵,所以,那颗宝石绝对称得上价值连城啊!” 玉烟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道:“你说得可是那种在上千年前曾经在贵族中盛行佩戴的带有图案的石头?” 白菊道:“姑娘果然是个识货的,的确听闻此石在上千年前盛行过,但后来却突然神秘消失了。” “战国红!”玉烟脱口而出。 “什么战国红?”白菊不解的问。 玉烟叹气道:“在我的家乡,姑姑所说的红缟名叫战国红。”所谓的战国红,在战国时期盛行于贵族中,战国后却神秘的消失了。若跟这里的人说起战国,他们毕竟是不懂得。正如,她若回到现代,跟人说起大康朝,也是没有人听说的。“姑姑不是无缘无故说起这红缟的吧?” 白菊道:“姑娘既是个聪明绝顶的,那老身也就不绕弯子了。老身所见的那名与画像中男孩想象的男子名叫姚诚,乃是当今京城首富姚忠的亲弟弟。” “哦!”玉烟的贝齿轻咬了一下红唇。阿楠会出现在城北的石府前,不是无缘无故的。在他残存的记忆里,定然是有姚家老宅的影子的,尤其是那对古老的石狮子。阿楠的身份已经浮出水面,但那些个放暗箭欲置她于死地的又是些什么人呢? 白菊继续道:“姚家经商,姚诚更是经商奇才。十余年前,姚诚不知从哪儿得了那块红缟,此事本很秘密,却不知怎么传了出来。便有很多人慕名而来,想要高价买走。都被姚诚拒绝了。” 玉烟道:“这姚诚也真是个死脑筋啊!那哪是什么宝石,分明是一烫手山芋嘛!卖了也就卖了,也就不至于有后面的祸端了。” “姑娘都知道了?”白菊讶异。 玉烟叹口气,道:“我只知后果,并不知原因。七年前姚家老宅的那场大火,可是与姑姑说的有关?” 白菊道:“据老身所知,的确有关。坊间皆道是姚家财大招贼,其实贼子应该是奔着那块红缟去的。时值新旧交替,上面的那些个主子无暇顾及此案。后新皇登基,对京城周边的匪类进行清扫,却在一帮贼人手中搜到了那块红缟。” “是吗?”玉烟挑眉,贼子得了赃物不都是急于出手的吗?莫非这贼子中也有喜好收藏的?“那么,现在那块红缟在哪里?” 白菊道:“当时带兵剿匪的乃是谦德王元赤霄,得了此物后,他便问皇上讨了去。” “谦德?”玉烟的面前突然浮现了两个字,写在一张字条上。莫非魏玄机的深意也在此吗?“姑姑为何要告诉玉烟这些?” 白菊道:“姑娘在姚家老宅前险些遭遇不测,老身认为这些个事情可以让姑娘耳目清明。” 玉烟道:“每个人做事,都绝不会无缘无故的乱发善心。庵主虽然出家,但我相信,她授意姑姑这么做,定然是有理由的。” 白菊道:“正因姑娘有此念,治病救人时才不空手而还吧!每心庵中的相遇,也算是咱们的缘分。我家主子说了,姑娘敢当街怒扇长公主,事后竟然能让自己安然无恙,定然是个有勇有谋的人。我家主子之事,也许就要寄托在姑娘的身上了。” 玉烟道:“那就谢谢抬爱了!麻烦姑姑回去告诉庵主,她挂念的那个人,玉烟定会好好照顾的。” 白菊起身,冲着玉烟福身施礼,道:“老身代我家主子谢过姑娘了!” 玉烟也不起身,道:“姑姑走好!请到楼下把账给结了,玉烟出来的匆忙,没有带银子出来。” 白菊摇摇头,不觉笑了。这个姑娘当真是一点儿亏都不吃啊!门一开,白菊走了出去,薛梅就被叫了进来。玉烟道:“饿了吧?赶紧吃点儿!” “属下不饿!”薛梅抿着嘴,直直的看着她。这个主子看着身家简单,却原来隐藏着太多的东西。 玉烟道:“随便吧!你不吃,就叫小二把这些包起来,带回去给忍冬她们吃。待会儿走在街上,若有人袭击我,你最好有体力跟他们拼。”薛梅立马坐下来,飞快的吃了三块点心,玉烟就浅浅淡淡的笑了。 唤来店小二,将剩下的点心用纸包了,主仆二人这才出了雅间。到了楼梯口,玉烟站住了脚,看着那个缓步上楼的蓝色身影,勾起嘴角,道:“这桂花楼的点心当真是有魅力啊!连姚大侠都给吸引了来!” 第096章 应对(6000+) 来的正是姚泽樟,他抬头,脸上又现出了那种惯常的嘲讽,道:“原来是平祝王爷的玉夫人啊!”步上楼梯,与玉烟对面而站。 玉烟道:“我还没有谢过姚大侠的救命之恩呢!姚大侠今天的点心我请了,如何?” 姚泽樟道:“我姚家不差这几个小钱。俨” 玉烟恍然道:“啊!玉烟总是忘了姚大侠的另一个身份,京城首富自然是不差钱的。” 姚泽樟看着她,道:“平祝王爷就放心你一个人出来?这要是馋嘴桂花楼的点心,派个下人来取就是。” 玉烟哪会听不出他的话里有话,这是在暗示她怀孕的事呢!当即笑道:“想姚大侠家大业大,这桂花楼完全可以买回去,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何必自己跑来呢?玉烟来此,吃的就是一个氛围,这桂花楼的点心自然是在这桂花楼中最好吃。对吧,姚大侠?” “好一张利嘴!”姚泽樟道,“看来,我那老实的表妹在你面前怕是讨不着好了。” 玉烟道:“令表妹很老实吗?她死而复生,姚大侠很是惊喜吧?” 姚泽樟皱眉,道:“你不急着走了吗?稔” 玉烟道:“如果姚大侠有空,我倒是很好奇,那个婢女芫花是如何找到的呢?难不成是自己跑回来的?” “我没空!”姚泽樟拂袖,走向雅间。玉烟看看门牌,“九月间”。转身,抬脚下楼。薛梅亦步亦趋的跟着,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 玉烟好笑的看着她,道:“你不用那么紧张!现在我的肚子里可有一张王牌,我的命可以不值钱,但肚子里的这个怕是不敢得罪的主儿。无论谁给弄没了,都是在跟公主府和平祝王府为敌。要知道,这两府跺跺脚,这大康朝怕是要抖一抖的。” “你刚才明明说------”薛梅将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玉烟道:“我要是不那么说,你肯吃点心吗?” 薛梅咬着唇,就算知道自己被耍了,还得对她感激。这就是她家主子的行事风格!当真是无语啊! 玉烟带着薛梅,按原路返回,一路无事。进到后门,却见一瘟神抱臂站在那儿。玉烟摘了面具,放在手中把玩,道:“你是在等我吗?” “你还回来呀!我以为你应付不了接下来的事,溜了呢!这有身子的人到处乱跑,合适吗?”沈廷钧一脸的嘲讽。 玉烟在心里叹气,这家伙学谁不好,偏学那个姚泽樟,说话阴阳怪气的。“无奈啊!夫君不疼爱,只好自己去打牙祭了。你放心!你的亲亲娘子我,就没有应付不了的事。人品在这摆着,绝不会做扔烂摊子陷害夫君的事。” 沈廷钧冷哼,道:“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玉烟道:“在我找到一个安全的肩膀可以依靠前,我一直都是靠自己的。你可是有话警告我?” 沈廷钧道:“你可知道柳家不会坐以待毙?” 玉烟邪邪的笑,道:“知道啊!他们打出的第一张牌肯定是柳太医,我接就是!” “你接?”沈廷钧真恨不得敲她的头,胆大妄为到这种地步,莫非是无知者无畏?“柳太医的喜脉一向是最准的。公主府的赏赐你已经接了,一旦此事揭穿,你可知你的下场?” 玉烟道:“那如果柳太医坐实了我的喜脉呢?” 沈廷钧面色一沉,道:“薛梅,你先回去!”然后拉起玉烟的衣袖往园子深处走。 玉烟边被他拖着走,边道:“沈廷钧,你支走我的护卫,是想谋杀亲妻,一尸两命吗?” 沈廷钧猛的甩了她的手,道:“现在就你我俩人,不需要演戏了。” 玉烟皱皱鼻子,道:“我哪有!” 沈廷钧道:“我们明明就没有------哪来的孩子?” 玉烟眨巴着眼睛看他,道:“难道这个世界只有你可以往我肚子里塞娃娃吗?” “你------”沈廷钧的巴掌瞬间扬起。 玉烟无惧的挺身向前,道:“你最好把我这边的脸也打残了,无脸见人,也就无人敢靠近了。”沈廷钧垂下手,不觉幽深了眸子。玉烟继续道:“沈廷钧,你傻呀!我既有嫁你之心,又怎么会自寻死路呢?何况,你们男人皆都以貌取人,就我这容貌,有几个男人敢靠近?” 就这三言两语,沈廷钧的火气已然消了大半。她若想给他戴绿帽子,又岂会如此明目张胆的拉他下水?可为什么他听到别的男人往她肚子里塞娃娃就血涌脑门,火气也跟着上窜呢?“那你如何化解眼前的危机?” 玉烟道:“如果我告诉你,这通过摸脉判断怀孕都是骗人的,你信不信?” “不信!”从祖辈开始,一直都是摸脉断孕,怎会有假? 玉烟道:“那赵太医又怎么解释?” 沈廷钧撇撇嘴,道:“柳太医是摸喜脉最准的!” 玉烟嘻嘻笑,看他的样子,分明心中已经有了动摇,还在那里硬撑。“医者诊病,靠的是望闻问切,这个切也就是把脉,是放到了最后的。这疾病何止千种,真能从脉象上见真知?不是说脉象诊病不玄妙,只是它不是诊病的全部。脉学是学问,但更要天赋异禀。当时赵太医为我诊脉,是完全被我说的话牵着走的。所谓的晨起呕吐,厌油腻,甚至体弱昏倒,皆是怀孕的症状。赵太医就是这样从了我的诊断。怎么?还是不信我吗?那柳太医来的时候,你最好在场,我要让你见识见识这喜脉是怎么来的。” 沈廷钧听她说得头头是道,竟有些入迷,突然间觉得她的声音还是蛮好听的。于是,如同被施了魔法般,说了一个字:“好!”惊醒过来,快速转身背对她,皱了眉头,道:“你最好别把这府里弄得鸡犬不宁。”连花娘都领进来,把这儿当成什么了? 玉烟绕道他前面,直直的看着他,问:“我听说这京城里有一件稀世珍宝,唤作红缟,你可曾见过?” “红缟?”沈廷钧望进她的眼睛,“你问这个做什么?” 玉烟嘻嘻笑,道:“我对宝石没有抵抗力,对稀世珍宝就更加好奇了。” 沈廷钧道:“谦德王爷那里的确有一块红缟,我也见过几次,并不见得有多好。所谓的珍贵,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玉烟道:“惟其稀有,才弥足珍贵。就是不知,我能不能有机会见到。” 沈廷钧道:“俗物而已!” 玉烟道:“没有女孩子不爱俗物的!教你一招,他日你有了钟爱的女子,不妨试试送她件俗物,她定会心花怒放的!呵呵!什么时辰了?我该回去教她们练舞了。” 沈廷钧目送着她挺直的背影,看上去单薄而瘦弱。他抬起自己的手,这一巴掌要是打过去,她如何承受得住。想到这里,手不禁微微抖了起来。 欢歌笑舞将时间消磨的很快,直到谢夫人拜访前来,玉烟才将众人遣散。 忍冬奉茶上来,玉烟笑意盈盈的看着谢夫人,道:“夫人怎么有空过来?” 谢夫人道:“刚刚得到消息,说平祝王府有喜了。老爷子便派我来瞧瞧,姑娘,不,是夫人,看上去气色不错。” 玉烟道:“夫人还是叫我玉烟吧!我肯住在这王府中,是奔着平祝王妃的位子来的。无论是侧妃还是妾,我都是瞧不上的。” “可是------”谢夫人拿捏着该如何开口。 玉烟了然道:“我明白夫人的担心,也明白老爷子让夫人跑这一趟的用意。玉烟想要的东西,是舍了性命都不会放手的;玉烟不想要的,就算是捆绑也是无用的。” 谢夫人道:“那你可是真的有了?” 玉烟笑笑,道:“请夫人捎话给老爷子,玉烟还是那个昭县的玉烟,就算别人说玉烟死了,也千万别赔上忧伤,听听就好了。” 谢夫人似懂非懂的看着她,“你有空多到家里坐坐,老爷子定然会很高兴的!” 玉烟道:“玉烟会的!到时,夫人可别嫌烦啊!” 谢夫人笑笑,道:“怎么会!” 二人又闲话了会儿家常,谢夫人这才告辞,玉烟亲自将其送到门口。夕阳已经西下,冬天的夜来的还真是早。 忍冬搀扶着玉烟的胳膊,问:“姑娘累了吧?” 玉烟道:“这迎来送往的事,我可不可以不干呀?” “这才到哪里呀?”忍冬道,“他日,姑娘真的成了这平祝王府的王妃,那时的迎来送往才多呢!” 玉烟道:“那可不一定,我若真成了王妃,就我这张鬼脸,怕是没人敢登门呢!你对我当王妃倒是有信心啊!” 忍冬道:“奴婢跟随姑娘这些时日,已经看明白了。姑娘要想做一件事,没有不成功的道理。” 玉烟叹气道:“通往这成功的路可是很凶险的,你不怕吗?” 忍冬笃定的道:“奴婢相信姑娘有逢凶化吉的能力。” 又来了!玉烟摇摇头,这是当她是神仙吗?“跳了一下午的舞,还真有些饿了。” 忍冬道:“正好!厨房刚才就传话说已经为姑娘熬好了鸡汤。” 鸡汤啊!玉烟突然想起了在神医居中,婉娘端来的那碗鸡汤,神色不觉暗了下去。看向湖边,一个瘦瘦的身影正坐在湖边吹风。玉烟推开忍冬的手走了过去,坐到阿楠的旁边。阿楠看看她,没有说话。玉烟也不说话。后面的忍冬就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晚饭后的消遣不再是扑克牌,而是跳舞。七天之内想让她们跳好,只有魔鬼式的训练了。元朔月自然是留住王府,入住了北面的院子。 第二天一早,用过早饭,玉烟原打算去给元炫彩请脉的。没想到,她还没等出门,阿莲就来了。 玉烟道:“正想着去看殿下呢,莲姨就先过来了。” 阿莲道:“今天赵太医没来,换柳太医给主子请脉。主子让我告诉姑娘一声,这柳太医可是喜脉高手,一会儿让他再来给姑娘诊一下,不然怕是有些人不安心呀!” 玉烟笑笑,道:“来的可够快的!多谢莲姨了!玉烟知道该怎么做了。” 阿莲很快的离去,再来的时候,不只带来了柳志远,还带来了沈廷钧。玉烟却早已躺在了床上,垂下了床幔。 阿莲道:“姑娘这是又不舒服了吗?” 忍冬福了福身子,道:“姑娘刚刚吐得厉害,怕是不能恭迎各位了。正好柳太医来了,赶紧为我家姑娘诊脉吧!” “有劳柳太医了!”立马传来了玉烟虚弱的声音,然后一只胳膊伸了出来。忍冬连忙覆了丝帕在上面,丹若搬了凳子到床边。 柳志远坐过去,伸出手指搭在那伸出的脉搏上,道:“上次见面后,姑娘已经今非昔比了。” 玉烟有气无力道:“柳小姐死而复生,玉烟给太医道喜了。” 柳志远道:“我家的喜事怕是姑娘的悲事吧?” 玉烟回道:“那我的喜事怕也是你们家的悲事吧?” 柳志远清了清嗓子,道:“姑娘想多了,王爷家有喜,便是天下人的喜,我柳家自然也是跟着高兴的。” 玉烟道:“太医之心如此宽广,玉烟就放心了!从医者都知道,这女子怀孕多是滑脉,太医摸玉烟之脉象,没让王爷空欢喜一场吧?” 柳志远收了手,起身,到了沈廷钧面前,躬身施礼道:“臣贺喜王爷!玉烟姑娘的确是喜脉!” 阿莲脸上已经乐开了花,道:“果然是喜脉!主子终于盼到了!” 沈廷钧瞪大了眼睛,嘴角抽了一下,道:“有劳太医了!莲姨,带太医去我母亲那里领赏吧!” “是!太医请!”阿莲引着柳志远出了房间。 沈廷钧目送着人出了院子,快步走到床边,一把把床幔掀了起来,就见玉烟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正笑嘻嘻的看着他。在床的外侧,还躺着一个人,一脸茫然的阿楠。玉烟拍拍阿楠,示意他起来,“阿楠,你跟着忍冬先下去,我一会儿去给你下针。”阿楠一句话不说,下了床,跟着忍冬离去。 “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沈廷钧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玉烟也从床上下来,道:“坐实了我的喜脉,你不开心吗?” “开心?”沈廷钧的眉头都快打结了,“你居然让一个男人躺在你的床上,而且两个人一起躺着,成何体统?” “阿楠只是个孩子!”玉烟忍不住朝屋顶丢白眼。这古代的男人脑子还真是有病啊,对于女人管的也太多了。阿楠只是帮着演戏而已,他何以一副捉奸在床的嘴脸?玉烟脑中突然灵光闪动,贼贼的笑道:“你这是在吃醋吗?是你入戏了还是发自内心啊?” “你少胡说八道!”沈廷钧的脸色愈发的难看,“我不过是怕你丢我的脸。你既然自愿打上我的印子,就得安分守好妇道。” “好说!”玉烟轻蔑的一笑,“彼此彼此!你虽然不是自愿的,但也已经打上我的印印,最好也守好你的夫道。你若三妻四妾,我就养上八个男人回敬你。瞪什么眼?眼大也不能欺人!” “该死的女人,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沈廷钧将手指捏的嘎嘣响。 玉烟道:“你也别拿拳头吓唬我,你若敢打我,我就立马小产给你看!” “柳玉烟!”沈廷钧生气的吼,遇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他真的觉得自己的七窍都快生烟了。他猛的抬起右手,在她好看的额头上狠狠的弹了一下。玉烟吃疼的捂住,恼怒的看着他。他的气就在瞬间消了大半,叹道:“你这个女人!知不知道坐实了喜脉,危险不是解除了,而是更不可估量了?” “那又如何?”玉烟恨不得咬他一口。他竟然敢真的对她动手,以为她会忍气吞声的咽下去吗? 沈廷钧憋着笑,认识以来,都是他被她惹得跳脚,如今终于见到了她生气的模样,心里还是小有得意的,表面却不动声色。“如何?此事一旦经柳太医坐实,必然会传到太后甚至皇上耳朵里,赏赐随后就到,你当如何收场?” 玉烟冷哼,道:“喜脉我都能弄出来,这孩子的事自然也就不在话下。” 沈廷钧幽深了眸子,道:“喜脉是怎么回事?” 玉烟道:“别忘了,我可是鬼医啊!什么是喜脉?在脉象上就是滑脉,但这滑脉不止出现在怀孕的女子身上,在青壮年身上也是会有的。巧的很,阿楠的脉象就是滑脉。我早就说了,靠脉象断孕并非那么准确的。” “投机取巧能长久几时?”沈廷钧撇撇嘴。但心里还是有几分服气的,若无真才实学在里面,这巧怕也是取不了的。 “啊!”玉烟惊叫,“你的脸怎么了?” 沈廷钧正疑惑间,玉烟的脸已经放大在眼前,下一秒,脸颊上就传来了麻麻痒痒的感觉。那么柔软的触感,如同蜻蜓点水,却在内心深处荡开。他看着那张刚刚在他脸上做过短暂停留的红唇,脸上的温度直线上升。“你------” “不要脸!”元朔月出现在门口,面色涨红。 玉烟面不改色的退后,道:“公主不知道什么是非礼勿视吗?玩个亲亲,对于连娃娃都有了的人,过分吗?你说呢,夫君?” 沈廷钧没再吭声,如一阵风似的旋了出去。玉烟就哈哈大笑,他弹她的脑门,是疼;她亲他的腮,就是痒了吧!她相信痒是比疼更难受的感觉,每当人体某处犯痒的时候,不挠到疼甚至出血是不会罢手的。 元朔月叉着腰,用手指着玉烟道:“你这个女人,就不懂得矜持吗?” “矜持值多少钱?”玉烟看看同样呆愣在那里的丹若和百结,“你俩赶紧伺候公主面膜治疗,完了还要练舞呢!” 元朔月道:“你就是这样子爬上我表哥的床的吗?” 玉烟大方的承认道:“对啊!你表哥害羞,我当然得主动啊!若是我一味的矜持,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有孩子呢!” 元朔月瞪大了眼睛道:“你定然是对我表哥下药了吧?不然,像你这种脸皮比城墙还要厚的女人,我表哥肯定会一脚把你踹出去的。” 玉烟道:“多谢公主提醒了!下次他再不乖,我就用药试试。”玉烟决定不再搭理她,转向丹若道:“申海可找到了手巧的木匠?” 丹若道:“是!这会儿应该快到了,姑娘要亲自见吗?” 玉烟道:“我就不见了,把我画的图纸给他,相信他会看明白的。你们一起研究研究,把这鞋子尽快给我做出来。朔月公主的,再就是灵儿和你们三个丫头的,一共是五双。不对,再加一双南红姑娘的。百结,你的也是!” 第097章 被堵(6000+) 百结道:“只是这衣服的样子------” 玉烟道:“衣服的样子就按昨晚商议的,尽量做的飘逸。我这就去找王二总管给你调配人。离着大年初一,总共就这么几天,单凭你二人是赶制不出来的。”玉烟说完,走了出去,留下元朔月在那里云山雾里。 薛梅等在外面,见玉烟往外走,便跟了上去。玉烟头也不回的道:“你真的不想跟着她们跳舞吗?” 薛梅道:“属下是拿鞭子的人!” 玉烟道:“别忘了你武功再厉害,也只是个女人。女人不同于男人,就是要柔软。跳舞会令你的身姿曼妙,绝对会拢住男人的眼神。稔” 薛梅道:“属下不需要男人的关注。” “又来了!”玉烟摇摇头,“心口不一!俨” 薛梅道:“姑娘刚才是故意的吗?” “什么?”玉烟回头看了她一眼。 “你刚才亲了爷!”薛梅费了很大的力才说出口,这种事,别说做了,说说都会脸红心跳的。这主子的行为还真是大胆啊! 玉烟道:“是他先弹我脑门在前,我当然要报复在后了。我不会武功,在力气上又输给他,就只能想歪招了。既然他讨厌女人,那就只好用女人的口水来恶心他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凭借着蛮力欺负人。” 薛梅道:“王爷的警觉意识很强,任何人靠近他最好停留在五步以外,否则绝对会被他本能的防卫打飞。迄今为止,姑娘是属下见过的第一个能近他身的人。”而且,那么近,近的用嘴唇贴脸,王爷竟然如同被定住了般,承受了这一切。这件事若是告诉了韩松,他会是什么反应呢? “这有什么奇怪的?马有失蹄嘛!别忘了他的对手可是超级无敌的鬼医。”玉烟正洋洋得意,却见一个黑影已经到了近前。薛梅直接傻眼,她不过才刚刚想到他,他就如此之快的来了。 “你太过分了!”韩松生气的吼。 玉烟道:“看这架势,不是来给我道喜的,倒像是来讨债的。韩松,我不欠你的,别忘了,你的这条命还是我救的呢!” 韩松的脸愈发的阴沉,“不错!你是救了我的命,但你问我们爷要了什么?该死的女人!你居然敢拿我这条贱命来要挟爷,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薛梅闪身挡在了玉烟面前,道:“韩松,你冷静点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韩松道:“你让开!你知不知道,为了救我,她居然要挟爷娶她,还要脸不要脸?” 玉烟嘻嘻笑,道:“那你知不知道,为了救你,薛梅已经是我的护卫?这可是我当初答应救你的第二个条件。” “我杀了你!”韩松大喝一声就要往上冲。薛梅连忙接住他的招数,道:“韩松,你疯了!你这是在弑主,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了爷的孩子。” 韩松的动作立马僵住,如同棒喝,打醒了他的莽撞。“怎么可能?” 玉烟道:“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你的王爷既然已经认可我,你不该感到高兴吗?我相信,至少护国公主会感谢你的,要不是你,她的宝贝儿子还不知何时结束和尚生活呢!” “他现在的和尚生活就真的结束了吗?”云竹突然现身,“我刚才去找他,他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呢!这是有了儿子高兴的呢?还是有了别人的儿子发疯呢?” 玉烟叹气,道:“果然是你这个妖孽给韩松点的火。” 云竹笑道:“既然他主子不搭理我,那我就索性逗他玩玩了。” 玉烟同情的看着韩松的愤怒,相信此时他这怒气有一半是来自云竹的。“韩松,控制好你的情绪,别别人一点火,你就燃烧。我与沈廷钧之间,即使没有你,婚约也是会存在的。他可是我命中注定要嫁的人!” 云竹讥嘲道:“没想到你还是个信命的!” 玉烟笑笑,道:“别人算的命,我自然是不信的。但魏玄机算的命,我想,我还是姑且信之的好。” 云竹心下大惊,表面却笑容不散,道:“吹牛吧!那神算魏玄机可是神出鬼没之人,已经好多年没有人见过他了。” 玉烟道:“若说是他主动找上我的,你更不信了。那就多说无益了。你们可见着了二总管?” 云竹道:“他怕是正在厨房吩咐为你炖汤吧?” “薛梅,去厨房!”玉烟转身,离去。薛梅深深的看了韩松一眼,也跟着离去。 云竹敛了笑容,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娇小的背影,道:“韩松,这个小女人可不简单啊!” 韩松冷哼一声。 玉烟看他一眼,道:“你家主子最近情绪多变,有没有觉得他越来越像个正常人了?既然你家主子不理我,那我就去找别人喝酒吧!” 韩松呆愣在原地,他的火气明明没有发出来,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消了呢? 这一天,沈廷钧将自己关在了房里整整一天,没吃,却自己喝了个烂醉。下人们都说,王爷这是有了小世子高兴的。玉烟听了,只是淡淡的笑笑。心下疑问,这不是正妃生的孩子,能成为世子吗? 南红的确是音律天才,两天的时间,就已经随着玉烟的演唱将琴谱写了出来。玉烟带着薛梅将南红送出了府,道:“南红姑娘,明日起,我会将你要的曲子唱给你!” 南红道:“姑娘对南红一直以姑娘相称,南红惭愧啊!” 玉烟道:“玉烟佩服姑娘的琴技,更相信姑娘的出污泥而不染,所以,玉烟待姑娘并无偏见。自轻者,人皆轻之。自重者,人皆重之。姑娘若不嫌弃,就交了玉烟这个朋友吧!” 南红眼含泪花道:“姑娘有此心胸,南红自是乐意之至。与姑娘相识相处,虽然时日很短,但南红对姑娘的为人处世已是倾慕在心。所谓的士为知己者死,虽是男人的之间的义。南红自此愿效仿男子,以姑娘为知己,可作性命之交。” 玉烟握起她的手,道:“好!南红,从此喊我玉烟吧!” 南红道:“既已交心,就别送了,明日我自会准时来的。” 玉烟笑,道:“我哪是送你呀!我这是有事正好要外出,顺便送你而已。” 南红愠怒道:“早知你这么没良心,就不与你相交了。” “晚了!”玉烟松了她的手,“实话跟你说吧,此曲我是打算拿到新春宫宴上一鸣惊人的,可惜我不会弹琴,需要请一个外援。所以,必须赶紧把曲子给他送去。” 南红道:“我若提前将此曲在千娇阁演奏了,你的一鸣惊人怕是就要泡汤了吧!”传闻中,此女聪明的很。怎么跟她在一起,竟是个实心眼的呢? 玉烟笑,道:“你不会!我相信你的人品,更相信自己的直觉。你赶紧回吧!免得于妈妈等急了,派人四处找你。” 两人挥手告别。玉烟叫了马车,直奔谢府而去。谢老爷闻听玉烟前来,亲自相迎。谢老爷见面的第一句话竟是:“玉烟,你要再不来,我就拉下这张老脸亲自跑去王府了。” 玉烟感动的笑笑,道:“老爷子担心的可是我的喜脉?” 谢老爷道:“得知今日柳太医去诊脉,老夫可是一天都忐忑不安呢!” 玉烟道:“兵行险招,方能出奇制胜啊!” 谢老爷领着玉烟直接去了书房,丫鬟奉茶之后,就关门退了出去。谢老爷看了一眼站在玉烟后面的薛梅,道:“薛护卫可是已被你收服?” 玉烟没有回头,却感到薛梅的视线正落在她身上,道:“她虽然嘴上不服,但心里应是已经认可我了。老爷子放心,但凡是我带在身边的人,都是可信之人。” 谢老爷道:“玉烟,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玉烟笑道:“玉烟只是见招拆招,出此下策,也实属不得已。可开弓没有回头箭,柳太医既然已经坐实了我的喜脉,那我从今后可要小心翼翼的养胎了。” 谢老爷叹气,道:“事情发展到现在,怕是真的回不了头了。那个柳烟你可是见过了?” 玉烟道:“算是吧!见到了她,玉烟才觉得事情当真好玩了起来。老爷子可还记得那个丫鬟芫花?” 谢老爷道:“可是那个已经疯了的柳烟的婢女芫花?” 玉烟道:“正是!她现在非但不疯了,而且还变得很凶。她的病肯定不是柳太医治的,不然,他当时不会求救于我。现在看来,背后还有高人啊!” 谢老爷道:“说到柳太医,今天的诊脉?” 玉烟笑笑,道:“已经糊弄过去了。这柳太医虽是那柳家的人,但却是个耿直的。一就是一,绝不会说二的。” 谢老爷叹气,道:“有的时候不懂得转弯,也是会遭人嫌弃的。玉烟,与那柳家真的非得闹僵吗?” 玉烟道:“同姓柳,都是一家人,我怎么会与他们闹僵呢!听闻柳老夫人病了,我这正揪心呢!” 谢老爷就笑了,道:“玉烟惦念某件事,那件事就绝不单纯。” 玉烟道:“老爷子既是知玉烟的,那玉烟做什么事都会让自己安全的,所以,您就只管放心吧!” 谢老爷道:“你只管记住一件事,那就是只要我老头子活着,这谢府就永远是你的家。” 玉烟道:“玉烟也从未把自己当外人啊!玉烟今天来,有一事要请教老爷子。” 谢老爷道:“可还是关于姚家老宅的事?” 玉烟道:“老爷子不用为难,那火烧姚家老宅案,玉烟已经粗略听说了。玉烟日前听说,这京城有一件宝贝——红缟,不知老爷子可有耳闻?” 谢老爷眉头蹙起,盯着玉烟看了一会儿,道:“你连红缟都知道了?” 玉烟道:“既是稀世珍宝,玉烟知道不应该吗?” 谢老爷道:“你可知它贵在何处?为何又会给姚家老二带来火烧之灾?” 玉烟道:“玉烟不知,所谓的物以稀为贵,它应该就贵在绝迹上吧!”</p谢老爷撸着胡须,道:“此物乃是前朝遗物!” 玉烟心下一惊,道:“看来这大康朝,容不下的是前朝的人,对前朝的物什还是很看重的。” 谢老爷道:“那是自然!物什是没有生命的,危险的只有人心。何况,此物确实稀罕。” 玉烟道:“这姚诚作为一介布衣,胆子也真够大的。所谓的前朝遗物,皇族之人收藏,无人敢非议。但若落在平民之家,也就难免招来血光之灾了。即便落入皇家,也还是镇不住它的邪气。不然,谦德王爷怎会夜不能寐?” 谢老爷警觉的看着她,道:“玉烟,你又在想什么?” 玉烟微微一笑,道:“只是觉得,或许我能镇住它!” 谢老爷道:“玉烟,你只是个女子!证实自己的身份就好了,千万别越走越远。” 玉烟起身,道:“老爷子历经世事,应该知道有些事是身不由己的。玉烟也想吃了睡,睡了吃,过着猪一样的生活,但现在的形势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敲门声想起,门开,谢曜走了进来,竟是满脸的忧郁,看向玉烟,却不说话。玉烟笑,道:“我正要去找你呢!” 谢老爷道:“原来你这个丫头不是来看我的呀!” 玉烟道:“我当然是来看老爷子的,顺便跟谢曜讨论一下新春宫宴的事。” 谢老爷摆摆手,道:“去吧!去吧!” 玉烟就跟谢曜出了书房,前往后花园。书童小喜和薛梅跟在后面。玉烟道:“怎不见云儿?” 谢曜道:“云儿去母亲房里了,男童在身边伺候,方便许多。” “哦!”玉烟突然想到沈廷钧,身边不要丫鬟伺候,也是为了图方便吗?“曲子我已拿来,你读书累了的时候,可以练习一下。你怎么了?”以前见她,总是欢天喜地。现在却少言寡语,似有心事。 谢曜道:“以前听你喊着嫁沈廷钧,只觉得是玩笑,哪怕你住进王府,都认为你抱持的是戏耍的心态。可没想到,现在居然连孩子都有了。是我看走眼了吗?” 玉烟就笑了,道:“你知道沈廷钧在担心什么吗?他担心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以为我还没嫁给他就给他戴了绿帽子。” 谢曜猛然止步,愣愣的看着她,喃喃的喊了声:“烟儿!”玉烟已经走到了前面,不得不回头,嫣然一笑。一个状元之才,应该能够消化她话里的意思吧!谢曜果然疾步追上来,道:“烟儿,新春宫宴你会去吗?” 玉烟问:“往年你去吗?” 谢曜道:“不去的!那样的场合让我厌烦。” 玉烟道:“那看来是我为难你了!” 谢曜道:“但从这次的新春宫宴开始,我会让自己慢慢融入那种生活。” 玉烟道:“那又是何必?既然不喜欢,就躲得远远的就是!” 谢曜道:“既然今后的命运是注定要进官场的,那么你就不可能躲得过去。既然官场向来如此,一个人的力量无力改变什么,只好改变自己的心态了,否则只能苦了自己。” 玉烟奇怪的看着他,道:“谢曜,你似乎在突然之间长大了呢!” 谢曜竟突然间变脸,恼怒的看着她,“你比我小!” 玉烟摸摸自己的脸,不觉笑了,道:“对呀!”她还是不适应她现在的年龄只有十五岁。“谢曜,我虽然没听你唱过歌,但你的嗓音是很好听的,所以,你的歌声应该也是很好的。所以,此曲,我希望你边弹边唱。” 谢曜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道:“你会去吗?” 玉烟道:“我尽量去!” 玉烟婉拒了谢府的留饭,坐上马车,往回赶。马蹄声阵阵,在日暮黄昏里踩出一串串旋律。 玉烟看看坐在对面岿然不动的薛梅,有些无聊的打了个哈欠。然后薛梅就吐出了一句话,道:“谢曜对你很好!” 玉烟笑笑,道:“因为他是懂得感恩的人!” 薛梅就别过脸去,怎会听不出她在拐着弯的骂人。这姑娘的心眼转的可真快,难怪爷每次跟她斗嘴都落下风。 玉烟道:“此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所谓的位高权重肯定不在话下,只是现在还稍显稚嫩了些。对女孩子又是个细心的主儿,将来也会是个好丈夫。你若是能撇下韩松,我就将你嫁给他。” “不害臊!”自己整天喊着嫁人不说,还把手下人的婚事挂在嘴上。一个姑娘家家的,她怎么就那么轻易说出口了呢? 玉烟叹气声未落地,马车却突然停了。车夫的声音传来,道:“夫人,前面有人!” 玉烟道:“天未黑,满大街上都是人,有何奇怪的?” 车夫道:“他们的马车横在了前面!” “我下去看看!”薛梅推开车门,利落的跳下马车。玉烟动了动,不过是换了个姿势,继续半躺着。 薛梅冷声道:“你们什么人?想干什么?” “我家小姐想跟你们车里这位谈谈!”丫鬟的声音很是蛮横。玉烟稍稍抬了一下眉毛。 薛梅道:“你家小姐又是什么人?” 丫鬟道:“说出来吓死你!我家小姐就是你们平祝王府未来的当家主母,赶紧让车上那位下来!” 薛梅问:“要见吗?” 玉烟就笑了,道:“芫花,昭县一别,你就不识得我了吗?你当时可是疯的很重啊!连柳太医都束手无策的请我出马呢!我还没为你施治,怎么就好了呢?” 芫花大惊,这样的声音伴随着降临的夜色,听起来真如同鬼魅了。“你------你是谁?” “芫花!”柳烟呵斥,步下马车,问向这边,“你见过我父亲?” 玉烟道:“加上他为我请喜脉这次,总共见了两次。人都说女儿是爹上一辈子的小老婆,依着这一层,这爹与女儿都是相当好相处的。柳太医人很随和,有这样的爹,怕是烧高香都求不来呢!只是不知柳小姐为何要舍弃亲生父母而住在姑姑家呢?” 柳烟变了脸色,道:“这是我家的事,与你何干?论身份,我在你之上。你见了我却不下马车,成何体统?” 玉烟笑道:“且不说柳小姐从哪里论的身份,单就我现在有了身子,就不方便下车。薛梅,上车!前面的路既然被堵死了,咱就绕着走!这为人做事,千万别死脑筋,得学会变通啊!” 柳烟道:“你少得意!一个谢府撑不了你的门面。” 玉烟道:“柳小姐靠的又是什么呢?赐婚的圣旨吗?颁布圣旨的先皇都已经作古,靠别人何能长久?这嫁人嘛!若是抓不住那个男人的心,还是趁早别嫁的好!调头!绕路!”马车依言调头,取道别的路。她若占着理,绝对当仁不让。别人若不讲理,她也可以迂回曲折,何必非钻死胡同呢? 第098章 不肯(6000+) 柳烟恨恨的眼神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的光。姚泽樟从马车后面缓缓走来,道:“我警告过你,千万不能跟她硬碰硬!” 柳烟狠狠的跺脚,道:“自小,凡是我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姚泽樟道:“就你这种性子是抓不住沈廷钧的心的!” “她那种性子就能吗?”柳烟轻蔑的冷笑,“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你知道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吗?她怎么会在昭县见过芫花?” 姚泽樟道:“你对她一无所知,居然还想跟她斗?听她刚才的话,分明已经把你摸清楚了。这第一次过招,你就已经占下风了。俨” 柳烟道:“你别长别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先让她得意得意,有她哭的时候。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姚泽樟道:“她在昭县时住的是谢府,自然与二舅有碰面的机会。没人知道她从哪里来,我也只知道她对绘稷山很热衷。稔” 柳烟道:“那她跟我抢沈廷钧,目标不会也是神医谷吧?” 姚泽樟道:“此女深不可测,你好自为之吧!”说完,消失在了夜幕中。柳烟这才转身上了马车,一脸的冷凝。芫花坐到旁边,一句话不敢说。 柳烟道:“等到新春宫宴后,立马去给我掀那个女人的底!” “是!”芫花小心翼翼的答着,脸上却是阴晴不定。 清晨,很是寂静。玉烟没有梳洗,裹了衣服,一个人走在后花园里。不远处有麻雀在唧唧喳喳的叫。再往远看,薄雾缭绕中,似有人影在练剑。玉烟没有靠近,而是爬上了高坡,径直走向了那架秋千。 藤椅是冷的,坐一会儿就可以捂热。那么人心呢?一旦冷了,又该如何暖热呢?没有助力,只能轻轻的悠荡。再有两天就大年三十了,“每逢佳节倍思亲”,她突然很想你她那个年代。不知道她的离去在那些人的心里有没有留下痕迹。如果哪一天,她也突然从这个时代消失,又会有多少人记住她呢? 秋千猛的飞了起来,玉烟惊呼一声,本能的抓紧了两边的藤绳。最初的惊慌过后,玉烟坦然的享受了起来。秋千在飞了一炷香的时间后,渐渐的慢了下来。玉烟没有回头,道:“如果我突然间死了,你会偶尔想起我吗?” 本来已经打算离去的脚步声,快步折了回来,冲到玉烟的面前。“你一大清早,就在这儿想死吗?” 玉烟仰着头,看着他青青的下巴,道:“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可抗力。我来到这里,没经过我的同意;怕就怕把我带走,也未必征求我的意见啊!不管怎么说,能认识你平祝王爷,也不虚此行了。” 沈廷钧皱眉,道:“净说些丧气话,你昨晚不会遇到鬼了吧?” 玉烟道:“极有可能哟!我总觉得你的那个钦定未婚娘子死而复生藏着很多古怪呢!新春宫宴那天,可得好好观察观察她在阳光下有没有影子。你说,那天会晴天吗?” 沈廷钧道:“你昨晚遇到了柳烟?” 玉烟笑,道:“我说的这么隐讳,你也发觉了呀!她挡在我回来的路上,打着要跟我谈谈的幌子,想要给我个下马威。然后,我很不给她面子的没有下马车。估计,她现在肯定憋足了劲,想收拾我。” 沈廷钧道:“我听闻柳烟的性情是很温和的。你只要管住自己不去招惹她,她应该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看她一大早情绪低落,莫非是受了柳烟的什么气?但以她不吃亏的性情,对方应该比她更低落才对。 “你这是在为她说话吗?从赐婚到现在,十五年的时间了,你是不是打心里认可了她?表面上的抗拒,不是抗拒她,而是抗拒赐婚的形式?”玉烟酸溜溜的道。 沈廷钧好笑的看着她,道:“如果我说是,你肯放过我吗?” 玉烟跳下秋千,揉揉因抬头看他有些不舒服的颈椎,道:“如果我肯,你是不是很开心?” 沈廷钧道:“是!”如果他们之间没有横着这个婚约,或许可以做朋友。 玉烟道:“我从来不做损己利人的事,所以,我不肯。” 沈廷钧忍不住嘴角上翘,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你的丫鬟呢?” 玉烟道:“我给她们安排的活太多太重,都累坏了。一切都是为了新春宫宴啊!沈廷钧,你会带我去吗?” 沈廷钧看着她此刻澄澈的眸子,道:“我若带你去,你是不是很开心?” “是吧!”玉烟道,至少会让那个柳烟不开心。 沈廷钧道:“我也不喜欢做损己利人的事,所以,我也不肯。” 他这分明是在将她的军啊!玉烟却也不恼,反而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一个一向不苟言笑的人做出这样的反驳,当真很令人新鲜呢! 她这一笑,反而把沈廷钧给笑毛了。沈廷钧立马拉了脸,道:“看来,我不带你去,也有人带你去呀!”不然,何以笑得出来?她辛辛苦苦的筹划了这么久,若不让她去,她最直接的反应该是恼怒才对呀! 玉烟道:“说得很对!有些事,你不愿意去做,并不代表别人也不愿意。只是不知道,平祝王府的怀有身孕的玉夫人坐到别的男人的旁边,会引起什么效果。” 沈廷钧的脸瞬间黑如锅底,道:“你若敢,我就敢当众掐死你!” 玉烟笑,道:“都说虎毒不食子,你敢对你的孩子下手吗?” “柳玉烟!”沈廷钧咬牙切齿的挤出三个字。 玉烟无惧,反而笑得更得意,道:“那你是带我去还是不带我去呀?” 沈廷钧直接拂袖而去。 玉烟的心情瞬间大好,踏着第一缕晨光往回走。却见忍冬急急的跑来,一脸的自责,喘着粗气,道:“姑娘,可找着你了!都怪奴婢不好,居然睡过了。” 玉烟道:“你们也都是累了,无妨的!走吧!” 忍冬道:“公主府来人了!” 玉烟道:“可是莲姨?” 忍冬的呼吸已经渐渐平稳,道:“护国公主殿下亲自来了!” “好早!”玉烟淡淡的说,“能出来走动,看来是病情好的差不多了。” 玉烟往西院走,路上又碰到了丹若和百结,都是出来找她的。看来,她以后外出,还是吱一声的好,免得这些个手下人六神无主。玉烟走进屋子,见元炫彩端坐正位,旁边站着阿莲。玉烟先观其脖子,围了一条白色的绢纱,类似于现代的丝巾。想来伤口还在敷药,但精神状态已经好了很多。玉烟矮下身子请安,元炫彩冲阿莲丢了个眼色。阿莲连忙上前将玉烟扶起来,道:“夫人现在可是有身子的人,有些礼能省就省吧!主子对这些个宽容的很!” 元炫彩这才开口,道:“反应厉害吗?” “还好!”玉烟环视一圈,道:“你们全都下去吧!殿下这里有莲姨伺候就好!”一时间,屋里就剩下了三个人。“殿下一早过来,可是有话要吩咐玉烟?” 元炫彩看一眼阿莲,道:“这丫头,倒真是个机警的!本宫赶早去陪太后用早膳,想为你讨个封赏。你这胎要是个男孩,本宫相信封你个侧妃应该是没问题的。” 玉烟道:“玉烟不要!” 元炫彩不解的看着她,道:“难道你就想这么没名没分的跟着钧儿不成?” 玉烟道:“当日与沈廷钧订立婚约的时候,说得很清楚,他许给玉烟的可是正妃的位子。” “你的胃口倒不小!”元炫彩面露不悦道,“那是不可能的!钧儿曾跟我说过,许你正妃的时候,以为柳烟已经不在人世。现在柳烟还好好的活着,这正妃的位子非她莫属。” 玉烟道:“殿下怎知现在的柳烟就是真正的柳烟?” “什么意思?”元炫彩挑眉,“这种事岂可儿戏?如果有假,那就是欺君之罪,可是要诛他柳家九族的。” 玉烟喃喃道:“既是这么严重的后果,身为一品大员的柳志高不会不知道,柳太医也不会不知道,却还要铤而走险,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 元炫彩道:“你一个人叽里咕噜在那里说什么?大声说!” 玉烟道:“都说宁拆十座桥,不拆一桩婚。但沈廷钧和柳烟之间的这桩婚姻,玉烟拆定了” 元炫彩摇头苦笑,道:“这桩婚事,你还真就拆不了。” 玉烟道:“拆不拆得了,总得试过之后才知道。受人之托,就要忠人之事啊!” “你受何人之托?”元炫彩的脸上,好不容易养起来的红润,已经完全退去。 玉烟道:“一个已死之人!殿下对此婚事应该也不是乐见其成的吧?” 阿莲道:“这桩婚事,当初订立的时候,本就是不得已的。其实,主子对此事并没什么意见。主要是王爷,逼急了就外出。这一次,一出去就是一个月,主子能不心疼儿子吗?” 元炫彩叹了口气,道:“阿莲,你跟她说这些个干什么?玉烟,你可知我对你是怎么想的?” 玉烟道:“殿下这一声‘玉烟’喊出来,玉烟多少能够领悟了。玉烟谢殿下厚爱!” 元炫彩道:“我这也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钧儿,所以,你可要一心一意的对他好啊!太后那儿,我自然会努力为你争取的!” 玉烟翘起嘴角,天下的婆婆都一样,无论是对儿媳妇好与不好,都是为了儿子。“玉烟请求殿下,在太后那儿对玉烟只字不提!” “却是为何?”元炫彩讶异道。她一大早的跑来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她的名分着想吗?若她不是儿子难得中意的女子,就算她救了她的命,她也不会对她如此的掏心掏肺的?没想到,人家却不领情,她这算自讨没趣吗? 玉烟道:“不是玉烟不懂事,只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殿下对玉烟越好,怕招来的嫉妒越多。殿下要是想对玉烟好,就把这份好放在心里吧!玉烟不需要那些个虚名,只求当玉烟需要支持的时候,殿下是站在玉烟这边的。” 阿莲道:“主子,你听听这丫头说得多招人疼啊!” 元炫彩起身道:“算了!随便你吧!阿莲咱们走,别让太后等急了!” “殿下留步!”玉烟喊,“殿下既是去见太后,玉烟正有一事想请殿下帮忙。” “你说!”元炫彩吐了口气。她一大早跑来,只是想为她做点儿什么,毕竟她的病痛确实是这丫头给解除的,她可不想背上忘恩负义的罪名。 玉烟道:“新春宫宴,玉烟为朔月公主准备的节目里,有我的三个丫鬟为她伴舞。玉烟怕届时皇宫戒严,她们三个进不去。还望殿下能跟太后说一声。” 元炫彩道:“好说!那新春宫宴,你是跟钧儿一起还是跟本宫一起?” 玉烟道:“玉烟进宫会以另一种方式!” 元炫彩不再多说什么,带着阿莲离去。忍冬悄悄走进来,问:“姑娘,你没事吧?” “今天二十几?”玉烟问。 忍冬道:“腊月二十七!姑娘,赶紧坐下,奴婢给你梳头吧!” 玉烟笑,看看铜镜中自己蓬乱的发,“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形象出现在未来婆婆面前很丢人呀?” 忍冬道:“主子丢人,都是奴婢的错。只是,姑娘这个形象出现在王爷面前,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玉烟道:“我压根儿就没指望他能喜欢上我的外貌。已经二十七了呀!那得抓紧时间了!明天我让申海把谢曜请来,占用他一下午的时间,你们之间好好配合一下。” 忍冬道:“为何不是姑娘带领着我们跳?” 玉烟道:“欠债是迟早要还的,我欠了元朔月,自然要补偿她。高飞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吧!一会儿跟我去看看他!” 忍冬道:“姑娘,奴婢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就是高飞所中的究竟是何毒啊?” 玉烟道:“花毒!一种全身上下都有毒的花,相信只有富贵人家才养得起。” 玉烟还没有用早饭,元朔月就已经赶了过来。这个公主已经慢慢接受了现在的生活状态。一个人的改变是在潜移默化中进行的,元朔月也正在一点一滴的摒弃过去。原本水火不容的两个人,竟然可以这般的和乐相处。元朔月可能并不知道,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着了玉烟的道。玉烟会选择跟元朔月合作,是意识到遇到了真正的敌人,她必须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来共同面对。 接下来的两天,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最大的庆幸就是没有再横生什么枝节。转眼到了大年三十这一天,一大早元朔月就准备着回宫。晚上宫中有年夜饭,只宴请皇家中人。元朔月这一走,势必要带走玉烟的三大丫鬟。 忍冬最是不舍,考虑她们三个都走了,谁来伺候姑娘呀? 玉烟叹气,道:“今儿过年,都给我高高兴兴的。又不是生离死别,你们三个都眼圈泛红干什么?这是去皇宫里长见识,大多数人一辈子都只能望宫门而叹,想进也是进不去的。” 忍冬道:“奴婢宁愿留下来伺候姑娘!奴婢自从跟了姑娘,还没跟姑娘分开过呢!” 玉烟道:“傻丫头!不过只有一晚,明儿演出结束了,都立马给我回来。我可警告你们,谁若演砸了,就不用回来了。都放心的去吧,我这儿不还有薛梅嘛!再者说了,明儿的宫宴,我又没说我不去。辛苦了这么久,总得去验收一下成果吧!你们就卖力的表演吧,我可在某个角落里盯着呢!” 元朔月不耐烦的看着她们主仆的絮叨,道:“你确定我们明天要穿这些个登台表演?”大红带黑边的裙子刚过膝盖,裙子里面的裤子还是紧腿的。还有那有后跟的鞋,穿上会不会扭断脖子? 玉烟笑道:“公主放心!这衣服绝对会引领明年新贵们的潮流,至于这鞋子。公主不妨穿上试试,踩着这样的鞋子跳舞绝对会摇曳生姿的。”玉烟干脆换了一双带跟的靴子到脚上,走两步,摆了几个姿势给她们看。 顿时几双眼睛都目瞪口呆起来。玉烟笑笑,道:“你们今天在公主寝宫里的时候就穿着这鞋吧!磨合一下,免得明天登台不适应。” 元朔月却已迫不及待的换上了鞋子,试探着走两步,似乎没有那么难。玉烟设计的这鞋跟是有坡度的那种,而且还不是很高。女子凭借着天生的优美姿态,穿起来是没有问题的。元朔月道:“时候不早了!咱们赶紧吧!” 玉烟道:“公主怎么把她们进去的,请照原样再怎么带出来。” 元朔月摸摸自己的脸,道:“我虽然还没有恢复貌美如花,但已经好了八分。看在你那么尽心为我治疗的份上,这个请求本宫准了。” 玉烟看着她强装托大,兀自笑了。这个长公主果然是个只会装样子的纸老虎。 玉烟先去看了高飞,再去给阿楠治疗。然后回到自己的屋子,就有些无所适从。突然少了三个人,一直处于紧张忙碌中的西院沉寂了下来,难免觉得有些空。虽然薛梅冰冷无趣,但好歹也是个会说话的。“薛梅,你家王爷今晚也是要进宫的吧?” 薛梅道:“往年都去!” “哦!”玉烟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你说他今晚会不会邀请我去?” 薛梅道:“你可以请求护国公主带你去!” “那多没意思!”玉烟往内室走,“请别人带我去和别人请我去,完全是两种心态。我眯一会儿了,你请便!” 玉烟一觉醒来,已是过午,这一睡怕是睡没了一个多时辰。玉烟走出屋子,就见阿楠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玉烟过去拍拍他的肩,道:“阿楠,吃饭了吗?” 周嫂走过来,道:“楠少爷已经吃过了。夫人饿了吧?这就去吩咐厨房。” 玉烟摆摆手,道:“不用了!你怎么还不回家?今儿不是过年吗?” 周嫂道:“我们当下人的总得先把主子伺候好了。再者说了,忍冬她们又不在,夫人身边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 玉烟笑笑,道:“我这里没那么多事!平时不回去就罢了,这过年可是一年中最隆重的节日。你跟吴嫂都收拾收拾赶紧回去吧!你们都是成了家的,不同于府里的丫鬟小厮。我手头也没有银子,等年后忍冬回来再打赏吧!” 周嫂笑道:“忍冬昨儿已经打赏过了。既然夫人如此说,那我跟吴嫂就告退了。提前给夫人拜年了!夫人人好,来年定然生个大胖小子。” 玉烟摆摆手,道:“快去吧!”周嫂就欢喜的离去。 第099章 除夕(6000+) 玉烟暗叹这府中的下人也真不容易,或者说这古代给人做工的真是可怜,一点儿自我都没有啊!关键的是被剥削了,还没有丝毫的觉醒意识,一切都以主子为主。哪怕是被剥夺了节假日,也觉得是理所当然。 玉烟看看阿楠,道:“这大年夜都是吃饺子的,阿楠可想尝尝烟姨的手艺?俨” “烟姨会吗?”阿楠两眼放光的看着她。 “当然了!”就冲他脸上那瞬间漾起的光彩,她也不能承认自己不会呀!“做饺子,烟姨是最在行了。走吧!你去帮烟姨!” 两人一起出了西院,正不知这府里的厨房往哪走。却见王二急匆匆而来,到了玉烟近前问:“夫人这是要去哪里?” 玉烟不答反问:“二总管,这又是去哪里?” 王二道:“来看看夫人这边,可是缺人手。”眼尖的看到周嫂吴嫂从里面出来,眼一瞪,厉声道:“你们这是干吗去?”周嫂吴嫂吓得一哆嗦,眼瞅着玉烟,却不说话。 玉烟道:“我让她们走的!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赶紧回去团圆吧!二总管,可否带一下路?虽去过厨房一次,但却忘了该怎么走了。”玉烟丢了个眼色给周嫂,后者赶忙拉着吴嫂开溜。 “夫人去厨房做什么?”王二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转移。 “包水饺呀!”玉烟笑稔。 王二道:“夫人有所不知,厨房里的厨娘是做完晚饭后才能各自回去的。” 玉烟道:“我比较喜欢自己动手,尤其这大年夜的饺子,自己亲手包的,吃起来才香呢!” “可夫人毕竟是有身子的人呀!若是有个什么,叫属下怎么跟王爷交代呀!”王二面露难色。 玉烟莞尔一笑,道:“二总管别忘了,我可是大夫呢!我自己的身子,有数着呢!” “那属下给夫人带路!这边请!”王二不再坚持。 玉烟跟在王二的后面,道:“玉烟还要麻烦二总管一件事。” 王二道:“夫人可别这么客气,有事只管吩咐就是!” 玉烟道:“麻烦二总管年后给我那院子配一个小厨房,到时我想吃什么了,吩咐起来也方便。” 王二道:“这个好说!若是王爷知道夫人来了厨房,怕是要怪罪下来呢!” 玉烟笑,道:“放心吧!他不会为了我怪罪任何人的。”在沈廷钧的心中,她应该是个顶讨厌的人吧!一个人会为了一个讨厌的人去迁怒自己的手下人吗?答案是:除非他脑子有病。若是这些个手下人知道,她在沈廷钧心中什么都不是,对待她的态度会不会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呢? 玉烟领着阿楠进了厨房,王二将玉烟介绍给厨娘们就退了出去。玉烟打量一下厨房,有三间屋那么大,真是够气派的,四五个厨娘侍立在侧。玉烟示意她们忙自己的,点了其中一个厨娘帮她剁肉馅,然后自己动手和面。 在这个没有蔬菜大棚的古代,时令菜也就是白菜萝卜了。舍了萝卜而选大白菜,相信猪肉跟白菜那是绝配。玉烟亲自调馅,自己动手擀皮,自己动手包。厨娘们也正在进行着同样的工作,却是互不干涉。阿楠则坐在一边,静静的玩着面团。 外面的暮色渐起,厨房也已是热气腾腾。玉烟包的水饺率先出锅。她端着盘子,招呼阿楠,“快来尝尝!看好不好吃。” 阿楠连忙凑过来,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吹了吹,咬了一口,边喊着烫边喊着好吃。玉烟就哈哈大笑,然后招呼厨娘们也都来尝尝。一时间称赞声沸腾了厨房。 “好吃吧?”玉烟得意洋洋的说,“以前的时候,家里人也都说我调的馅堪称一流呢!好吃就都多吃点儿吧!本姑娘很少下厨的,饺子好不好吃,那得看心情的!给西院端去两盘,慰劳一下我那两个护卫。再给东院端去一盘,让韩六品也尝尝本姑娘的手艺。”玉烟说完,就见厨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正疑惑间,厨娘们纷纷跪了下去,原来是门口多了一尊瘟神。 玉烟也是一愣,这个时候,他不该进宫了吗?端了水饺走过去,道:“我亲手包的,要不要吃?” 玉烟夹起一个,放在嘴边小心翼翼的吹了吹,然后送了过去。沈廷钧直接扭头,玉烟的水饺也跟着转。然后用力的一跺脚,准确无误的压到了某只脚上。 沈廷钧吃疼,“啊”的一声,整个的水饺已经进了嘴里。不知是他的嘴够大,还是玉烟包的水饺够小,总之他是吐也吐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被迫咀嚼,眼睛暴突的看着玉烟。 “看你一脸垂涎的样儿,就知道很好吃了。”玉烟自我陶醉的说。沈廷钧拉起她就往外走,门口的阿旺只来得及接住玉烟手里的盘子,筷子抢救不及时只剩下坠地的命运。玉烟还不忘回头,对阿旺说:“很好吃的!真的!” 沈廷钧一直将玉烟扯到了湖边,这才松了手。湖边都挂满了红灯笼,很是好看。玉烟那被他挟持的气就瞬间消了,红彤彤的笑容悄无声息的绽放,道:“这是你要给我的惊喜吗?真的很漂亮!” “什么?”沈廷钧正不明白刚才还嘟着的那张小嘴怎么一下子就裂开了。 玉烟道:“灯笼啊!都是圆形,样式太单一了些。其实,还可以做些别的形状的。” 沈廷钧撇撇嘴,道:“每年都会挂!” 玉烟的笑容立马僵住,道:“你这个臭男人,骗我开心一下,会死呀?就你这个样子,将来怎么哄媳妇开心啊?” 沈廷钧好笑的看着她,道:“男人都是做大事的,怎么会在哄女人开心上动心思。女人是为取悦男人而存在的!” “狗屁!真是坑人的古代啊!”玉烟一下子泄了气,她忘了她现在所处的是一个男尊的王朝,单就宫里那个大康朝最大的男人,就整天被女人追着哄。“干吗用那种眼光看着我?男人不能惯!等哪天我嫁给了你,非好好改改你这自大自狂的性子不可。” 沈廷钧冷哼,“还是改改你自己的言行吧!” 玉烟这才明白他刚才那看外星人的眼神,是因为她说了“狗屁”二字呀!“等你哪天娶了我再改吧!话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呀?” 沈廷钧道:“你现在不是已经是玉夫人了吗?” 好大的讽刺啊!玉烟也不恼,反而笑了,道:“那么,你现在人不在宫里,就是为了陪你的玉夫人过年了?” 沈廷钧背过身去,道:“母亲让我回来接你!” 玉烟皱皱鼻头,道:“就知道你没有那么好心!”她开始沿着湖边走,手不由自主的抚过每一只灯笼。“我不去!” “你再说一遍!”沈廷钧猛的回头。 玉烟继续往前走,道:“我不去!” “你知不知道这样的机会很难得?讨得了太后和皇上的喜欢,你在柳烟面前的胜算就会大一些。”真是不知好歹的女人!沈廷钧在心里暗骂。难道不懂抢占先机吗? 玉烟立马掉头,折回来,围着他转了一圈,瞅着他那张臭脸道:“原来在你的潜意识里,是希望我能赢柳烟的呀!”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再问一遍,去还是不去?”沈廷钧没好气的问。 玉烟道:“不是我唱主角,去了也是会被淹没,反而徒增拘束。所以,你再问一百遍,我的答案也不会变。”沈廷钧抬脚就走,玉烟无所谓的耸耸肩,冲着他的背影喊:“沈廷钧,就冲着你的这份心,那个柳烟我赢定了。” 薛梅走过来,道:“从来,女人都是顺着男人的!” 玉烟看看她,道:“凡事总有个例外。你吃了吗?厨房有我亲手包的水饺哟!” “吃了!”薛梅道。不用她自卖自夸,现在整个的王府谁不知道玉夫人亲临厨房包水饺的事? 不远处响起了鞭炮声,看来,不论是古代的年还是现代的年,都是一样的形式啊!玉烟一下子来了兴致,道:“薛梅,有放鞭炮的,就有放烟花的,对不对?” “你想做什么?”薛梅警觉的看着她。虽没有直接的回答,却已经在问题中隐藏了答案。 “不否认就是承认!”玉烟兴奋道,“回去叫着阿楠,还有申海,咱们去看烟花吧!” 薛梅道:“鞭炮声太吵,万一动了胎气怎么办?” 玉烟咯咯笑,道:“再叫上韩松,怎么样?” 薛梅立马缄默不语。这个主子决定的事,连王爷都奈何不了,何况她一个小小的护卫?尽到劝阻的心,也就是了。关键的,她要是再多说一句,怕是她有更过激的想法。 玉烟真的叫上了韩松,一行五人从后门溜了出去。此事若让王二知道,怕是又会碎碎念吧! 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手机的大年夜,人们全都蜂拥到了街上,渲染着浓浓的年味。烟花不时的从某处窜起,虽没有现代的绚烂,却足以引起人们的欢呼雀跃。 最高兴的是阿楠,眼光闪烁,如同天际最亮的星星。过年,果然最欢乐了孩子。玉烟吩咐申海,一定要盯紧阿楠。申海便一晚上都追着阿楠跑。 韩松和薛梅倒是俩别扭的。韩松的伤还没有完全康复,薛梅是担心的。有心想靠近吧,韩松却又冷冷的,故意拉开距离。玉烟禁不住摇头叹息,看这俩人的架势,若无助力,就算熬到白头怕是也难成好事了。 走走停停,一路到了俱全楼。玉烟看着眼前灯火辉煌的两层楼建筑,上次因为遇到柳烟,就此错过了这里的“五味俱全”。俱全楼没有歇业,楼前正在燃放烟花,因此聚集了很多的人围观。 阿楠往人群里挤,玉烟也跟着往前走,身体突然被人撞了一下,不是很重的力道,然后手中就突然被人塞了一个东西。玉烟握紧手,四处张望,不太好的光线里,看到的只有茫然。 “烟儿!真的是你!”一个惊喜的男声。 玉烟拉回心神,扭头,就看到了谢曜放大的笑脸,连忙后退一步,道:“你也来了!” 谢曜道:“我在楼上订了位子,谢柔也在。去坐吧!那里视线好!” 薛梅和韩松已经靠拢了过来,韩松臭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对谢曜微点头。薛梅道:“主子,时候不早了,该回府了!” 玉烟看看谢曜期许的眼神,问:“除了谢柔,可还有别人?” 谢曜道:“还有贾鹏程,他爹是吏部侍郎。” 玉烟摸一下右眉,道:“可是宫里最得宠的桃妃的兄弟?” 谢曜就笑了,道:“烟儿知道的还真不少呢!贾鹏程正是桃妃的弟弟。想要认识吗?” 玉烟看看韩松,摇摇头,道:“韩松的伤还没好,在外面呆时间久了,怕是真的不合适。再者说了,我今晚出来匆忙,没有戴面具,怕是惊着了你的朋友呢!” 谢曜的眼神转暗,道:“也好!你早些回去歇着吧!其实,大年夜不是最热闹的,真正的热闹在元宵节呢!那时,不止有烟花,家家户户都挂灯笼,还可以猜灯谜呢!” 玉烟笑道:“这像个要考状元的人的心思吗?你也早点儿回去吧!明天的宫宴,还指着你呢!” 谢曜道:“那你路上小心!” 玉烟道:“对你爹管理的京城就这么没信心吗?” 谢曜叹气,道:“我只是对你周遭的危险心里没底。” 玉烟摆摆手,道:“放心吧!老天对于死过一次的人是会多有眷顾的。” 韩松去喊了阿楠和申海,一行人便往王府走去。玉烟看看阿楠,道:“阿楠开心吗?” 阿楠点头,问:“烟姨开心吗?” 玉烟道:“阿楠开心,烟姨自然就开心。申海!” 申海道:“姑娘请吩咐!” 玉烟道:“我还是那句话,你现在的任务是阿楠!无论发生任何事,你都必须把阿楠放在前面。” 申海道:“属下记下了!” “你与那谢曜很是熟稔呀!”韩松不冷不热的道。 玉烟笑,道:“他是个懂得感恩的,毕竟他的命可是我捡回来的。” “哼!”韩松鼻孔朝天,故意忽略她话里的暗讽,“别忘了,你是个有婚约的女人。” 玉烟叹气,真是什么主子带出什么兵,听他说话那语气像极了沈廷钧。只是不知宫里的年夜饭,沈廷钧吃得开心吗? 沈廷钧已经回到王府,由于是过节,府里的很多下人告假回家,使得本来就有些沉静的王府看上去更加的死气沉沉。他本来是喜欢清静之人,但此刻面对着这无声无息,竟是莫名其妙的空寂。脚步不由自主的走向了西院,没有灯光,那个小女人这么早就安寝了吗?叹了口气,只得掉头往东院走。 刚进了院子,就听见背后有脚步声,回头,见是韩松,不禁蹙眉,问:“这么晚了,你这是去哪里了?” 韩松道:“爷,是你回来早了。那个女人想看烟花,怕薛梅一个人护不周全,所以属下就跟着去了。” “哪个女人?”沈廷钧明明已经猜到了,却故意问。 “就是爷的玉夫人!”韩松真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爷的不满已经透过语气直达他的心中。无论柳玉烟过去是什么身份,现在她都是与爷有婚约的人,他那样称呼,的确是有失尊敬。 沈廷钧不再追问,道:“你现在能喝酒了吗?” “他的酒属下可以替。”薛梅抱着酒坛,出现在院门口。 韩松面露不悦,道:“我一个大男人用得着你替?” 薛梅的嘴角就抽动了一下。 沈廷钧问:“她的身边不需要人伺候吗?” 薛梅道:“她说累了,已经就寝!” 沈廷钧道:“那就一起喝吧!” “喝酒怎么能少得了我!”云竹朗声道。 “你怎么来了?”沈廷钧皱眉。 云竹道:“本来是要去看你的玉夫人的,没想到她那院子乌漆麻黑的。你这里却是灯火通明,便想着,就算你不在,也可以找韩松喝上一壶。薛梅,去厨房看看,让厨娘做些下酒的小菜来。” 薛梅道:“刚才来的时候,已经去过了。知道主子今晚不在府中,王总管都让她们回去了。” 云竹道:“喝酒无菜,当真是无趣。走吧,各位!俱全楼那边还给我留着位子呢!” 韩松抱怨道:“刚从那边回来,却又要跑一趟。” 云竹道:“你可以选择不去呀!” 韩松道:“身为爷的护卫,怎可脱岗?” 韩松因身体未完全复原,就上了云竹的马车,沈廷钧和薛梅则骑马,一起到了俱全楼。烟花已经燃放完毕,门前冷清了不少。到了二楼包间,落座后,韩松冒了一句,“看来,谢曜也已经走了。” “他刚才在这儿?”沈廷钧问。 韩松道:“他跟朋友在这儿喝酒吧!玉夫人来看烟花的时候,他还跑下去邀请玉夫人一起呢!被玉夫人拒绝了。” 云竹就笑得没心没肺,道:“看来,你手下人对你这个玉夫人喊的还挺甜的嘛!他们的认可可是你的授意?” 沈廷钧瞪他一眼,道:“你觉得她稀罕吗?” 云竹道:“她可是冲着王妃的位子去的。” 沈廷钧道:“我没有说这个王妃不可以是继室,只要她能等得了,我就给她留着。” 云竹好笑的看着他,道:“你这是在诅咒柳烟吗?” 沈廷钧苦笑道:“婚姻之事,不能自己做主,你国舅爷是不明白个中滋味的。” 云竹道:“我看是你自己想不开。这女人嘛,就是那么回事!熄了灯,两眼一码黑,身边躺着的是谁,是美是丑,还重要吗?” 沈廷钧鄙视的看他一眼,道:“那你自己为何不娶妻不纳妾?” 云竹讪笑,道:“我好歹比你小两岁啊!喝酒!喝酒!”一杯酒下肚,浑身就热了起来。云竹继续道:“我昨儿去见了我师傅,据他老人家说,帮中弟子并未发现不轨行为,至于有人拐带小子乞讨,更是闻所未闻。你所要查的事真有其事吗?” 沈廷钧拧眉道:“若说此事是普遍现象,那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了。如果单纯是个例,那么,她身边的那个阿楠就有问题了。” 云竹道:“听你这么说,也确实不对劲,画像张贴了一路,并且也有些时日,阿楠的母亲为何迟迟没有现身?莫非已经不在人世?可别说,你这个未婚娘子不但自己透着古怪,就连她周围的人都不简单呢!薛梅,你的这个新主子最近可有什么异动?” 第100章 火烧(6000+) 薛梅道:“她最近忙的无非是两件事,那就是为朔月公主治脸还有就是教朔月公主跳舞。说到阿楠,还有一件事,她在为阿楠治病。” 云竹道:“那个傻孩子病了吗?” 沈廷钧道:“或许她要治的就是那孩子的傻病。” 薛梅道:“爷说得对,玉夫人的确认为阿楠的傻并非天生的。俨” 云竹道:“有意思!喝酒!” 沈廷钧竖起了耳朵,外间的走廊上,楼下,突然间有些喧闹。薛梅领会,道:“属下去看看!”须臾,转回。 “怎么了?”韩松代沈廷钧问。 薛梅道:“东南方向有烟冒起,似乎是走水了,可能与燃放烟花爆竹有关。稔” 云竹打趣道:“那可是你王府的方向,该不是你后院起火了吧?” 沈廷钧道:“你当我那里是无人之地吗?”他一个王府,就算没有戒备森严,也不是谁都敢招惹的。 云竹道:“你那里本来就人烟稀少,现在又是大年夜,人员遣散,再加上你这个主子不在,岂不就是空城了吗?” 沈廷钧白他一眼,端起酒杯,猛喝一口,道:“心够黑的!我府里出事你就那么期待吗?”话音刚落,就听见楼梯口有沉重的脚步声而来,然后还真就停在了他们的房间外。 不等敲门声响起,薛梅猛的拉开门,却见门口站着气喘吁吁的阿旺。“爷,府里出事了!” 云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沈廷钧已经大步冲了出去。韩松和薛梅就恶狠狠的瞪向云竹,云竹打着哈哈道:“走水是正常的事,顶多损失点儿财务,你家王爷又不差钱。”韩松和薛梅就没理他的茬,跟着跑了出去。 云竹拉住阿旺道:“府里哪里走水?” 阿旺道:“西院!” 云竹一愕,直接从二楼的窗子里跳了下去。 沈廷钧快马加鞭的回到王府,直接奔向西院。火还在扑救中。王二连忙迎上来,道:“爷!” “人都救出来了吗?”沈廷钧急急的问。 王二道:“正在救!” “什么意思?”火光映照下,沈廷钧的脸很是恐怖。环顾四周,只见那个傻孩子阿楠正盯着火光两眼出神,在他身边,高飞捂着胸口一脸的着急。 王二道:“府里的人手大都回去过年了,湖面又结了很厚的冰,水跟不上呀!” 沈廷钧一把揪住他胸前的衣服,厉声问:“玉烟在哪里?” 王二道:“夫人的手下申海已经往里冲了好多次了,每次都因火势太强逼退回来。” 却见一个火人从里面滚了出来,随后赶来的韩松和薛梅连忙上前帮着扑灭身上火。 沈廷钧上前一步,问:“你家主子呢?” 申海的眉毛头发都已经烧焦,嘴唇干裂,道:“姑娘的门被人从外面锁了。” 高飞走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沈廷钧面前,道:“请王爷救救我家姑娘吧!高飞给您磕头了!” 沈廷钧抬脚就要往里冲,却被云竹一下子拉住。没有笑容的云竹,俊脸冷凝的可怕,“你疯了!火势这么强!” 沈廷钧的手掌就劈了过去,吼道:“放开!我不能让她有事!” 云竹一边见招拆招的阻拦,一边道:“你昏头了吗?这根本就是蓄谋的事,说不准人早就被杀害在里面了。这么大的火,就算不烧死,也早就呛死了。” “你滚!她不会死的!再不滚开我杀了你!”沈廷钧咆哮道。 “啊!”阿楠大叫一声,整个的人直挺挺的往后倒了下去。薛梅连忙上去将他托住。 “沈廷钧,是你想杀我,还是你的手下人想杀我呀?”乍起的冷淡的声音,瞬间平息了打斗,并且成功的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了来。 沈廷钧一个箭步冲过去,将人抱在了怀里。众人好不容易松了的那口气又提了起来,变成了唏嘘。 云竹煞风景的啧啧道:“这个人是你们的平祝王爷吗?” 沈廷钧倏地推开玉烟,道:“你怎么出来的?” 云竹道:“你该先问问她是人还是鬼?” 沈廷钧冷目射来,道:“你闭嘴!” 玉烟不答话,看向众人,王二还在指挥着人灭火,高飞和申海则已经喜极而泣。再看向薛梅,立马奔了过去,道:“他怎么了?” 薛梅也是难以置信的看着她,道:“突然晕倒了!” 玉烟连忙把脉,回头道:“沈廷钧,你这府里还有相对安全的地方吗?” 沈廷钧走过去,从薛梅怀里抱过阿楠,抬脚就走。 玉烟看一眼高飞申海,道:“申海应是烧伤了,赶紧治疗!” 云竹愣愣的道:“发生了这样的事,她一个女子怎么可以这样子镇静?” 高飞从地上爬起来,扶起申海,道:“我家姑娘,无论是在每心庵还是莫镇,面对着十来个蒙面黑衣人,都没有丝毫的慌乱,甚至拿胭脂水粉就可以将敌人打退。何况,这火还是死的!姑娘当然无惧。”薛梅连忙上去扶着申海,一起往东院走去。 云竹看看韩松,道:“你不去吗?” 韩松道:“国舅爷有看热闹的心,倒不如先帮着把火给灭了。” 云竹道:“你没看到吗?你家主子根本不在乎这几间破屋子,他看重的是那个人。我今天算是开眼了,那个冰人居然会主动抱一个女人。明天一觉醒来,你可得提醒我这不是梦。” 韩松冷哼,道:“我家爷不过是在担心夫人肚中的孩子。” 云竹道:“你真的相信有孩子吗?在昭县,他俩的见面时间,你比谁都清楚啊!那么短的时间,就能制造出一个孩子吗?” 韩松不再理他,帮着王二指挥救火。王大也已经带着公主府的人赶了过来。火很快的扑灭,西院也只剩下了断壁残垣。 云竹正在发呆,听韩松喊了声“爷”,才惊觉沈廷钧人又折了回来。韩松道:“爷!千万别怪薛梅,她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如果薛梅没有跟着他们去喝酒,以她练武之人的警觉,这一切应该就可以避免了吧。幸亏,玉烟没死,否则看他家爷刚才的暴怒,怕是第一个要捏死的就是薛梅了。 沈廷钧道:“她已不是我的手下!” 云竹看看那张臭着的脸,就笑了,道:“东院的主屋怕也不是你的了吧?” 沈廷钧横眉冷对,道:“你怎么还赖在这儿?” 云竹不怕死的道:“自然是热闹还没看够喽!” 王二灰头土脸的走过来,在沈廷钧面前双膝跪下,道:“都是属下失职,还望王爷降罪!” 沈廷钧道:“幸亏人没事,否则你的脑袋就不用肩膀扛了。给我查!召集府里所有的人给我仔细的查!”他堂堂平祝王府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明日肯定会成为全京城的笑话。他心中的恨必须找到发泄的突破口,誓要抓住那个纵火犯千刀万剐不可。 云竹摇摇头,道:“整出这么大动静,你当那人还乖乖留在这里被你抓呀?早就趁乱跑没影了。” 沈廷钧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府中的耳目众多,他一个人要想做出这事,不可能没留下蛛丝马迹。只要查出那个人是谁,任他跑到天边,我也会把他给抓回来。” 云竹道:“纵火犯只是个小虾米,可怕的是背后的主使啊!究竟是谁这么恨她呢?又是谁会从她的死中获利呢?” 沈廷钧纠结了眉头,看向被烟灰熏黑了脸的韩松,道:“今晚外出,她身上可有什么异常?” 韩松努力回想,道:“夫人在石府门前遇袭,属下是知道的。所以,今晚跟着出去,一直都很警觉。除了在俱全楼前看烟花的时候,她被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给撞了一下,然后就遇到了谢曜,夫人一路上并无与任何人接触过。” “五大三粗的男人吗?”沈廷钧问,“长什么样子?” 韩松道:“只是匆匆的一瞥,再加上光线又暗,属下并没有看清楚。” 云竹道:“你不会怀疑那个男人吧?今儿可是除夕夜,大街上人来人往,不擦不碰倒是不正常了。她没事!说明发生火灾的时候,她正好不在屋里。那么,她去了哪里?” 沈廷钧径直走进了废墟。云竹的疑问他也很想知道,但那个小女人却砰地一声把他关在了门外。看这架势,又被云竹这张乌鸦嘴说准了,东院的主屋极有可能从此以后不是他的了。 沈廷钧回到东院,主屋的灯已经灭了。阿旺迎上来,道:“主子,您回来了!” “人员都安排好了?”沈廷钧意兴阑珊的问。 阿旺道:“楠少爷安排在紧靠着主屋的房,夫人的那两个护卫都住进了下人房。薛护卫还住原来的房间。好在,咱东院够大,来再多的人也住的下。” 沈廷钧抬脚走向书房。阿旺亦步亦趋的跟着,道:“爷,都这么晚了,还看书呀!今儿过年,还是早点儿就寝吧!”直到书房的门砰地一声关上,阿旺才反应过来,他家王爷这是要睡书房啊!心下疑惑,夫人受了那么大的惊吓,王爷不该去安慰吗? 沈廷钧疲惫的躺在书房冷冰冰的床上,重重的叹了口气。听闻王府出事,他眼前浮现的第一个影像竟然就是她。唯一的念头,就是她千万别出事。到了现场,心也就跟掉进了无底洞差不多,空的是那样无边无际。 以前,一直是觉得她很讨厌的,却在云竹说她已经葬身火海的那一刻,心竟然完全给揪了起来。这是什么感觉?是因为她在身边呆久了不习惯她的凭空消失吗?就跟当初韩松命在旦夕,他为了救韩松,不惜答应她的婚约。那时答应的那么爽快,也是恐惧失去韩松吧! 这么想的时候,总算为自己今晚的反常找到了合理的解释。眼皮也变得沉重,只是迷糊了还没有一个时辰,就被院子里的人声鼎沸给吵醒了。睁开眼,天已亮。 人还没从床上爬起来,门就被一脚踹开。沈廷钧看着他的亲亲父母,再看看门口低着头的阿旺,无奈的从床上坐起。 元炫彩叉着腰,站到他面前,道:“你这个臭小子!大过年的也不让人安稳是不是?” “母亲!”沈廷钧带着起床气站起来。 “玉烟呢?我的孙子有没有事?”沈瑸也没好气的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小子就不知道陪在人家身边吗?” 元炫彩道:“养不教,父之过。都是你平时不好好教他!” 沈瑸道:“我为了谁呀?教他为朝廷尽忠,还不是为了你们老元家的天下啊!” 元炫彩道:“也是!他小时候挺聪明的,怎么长大了,连自己的王府都看护不了呢?我是不是该跟我那皇帝弟弟说说,让他回家反省反省呢?” “母亲,父亲,你们够了没有?”沈廷钧拉着脸,揉着太阳穴。 元炫彩在他的肩膀上狠狠的拧了一下,道:“臭小子,我们一夜没睡,为了谁呀?你这个不让人省心的!” 沈瑸道:“说!昨夜之事,是不是与你现在忙活的事有关?” 沈廷钧道:“正在查!” 沈瑸道:“什么时候能查出来?你以前干什么危险的事,我都不管你。可你现在所干的,都危及到妻儿的性命了,那还了得?赶紧把那差事跟皇上辞了吧!” “玉烟给殿下和王爷请安!恭祝新年大吉,心想事成,万事如意。”玉烟清脆的声音响起。 元炫彩和沈瑸赶紧回头,就看到玉烟已经半跪在门口。元炫彩连忙上前将其扶起,道:“孩子,昨夜让你受惊了!都怪我这无能的儿子!” 玉烟眼圈泛红,道:“好在有惊无险,没有给这个年添丧。玉烟本打算一大早就过去给殿下和将军拜年的,没想到殿下和将军这么早就过来了。” “多懂事的孩子呀!”元炫彩叹气,眼神却控诉的看向儿子。“玉烟,要不你跟本宫去住公主府吧!有我和将军在,那里绝不会发生这样惹天下人耻笑的事。” “母亲!”沈廷钧哀叫。 元炫彩拉着玉烟的手,用空闲的那只手将沈廷钧推到一边,两个人坐到了床上。元炫彩问:“昨夜吓坏了吧?怎么正好不在房里呢?” 玉烟笑笑道:“玉烟昨晚跑出去看烟花,回来累了,就想着早点儿安寝。却不想肚子咕咕直叫,越想睡越是睡不着。便想着到厨房找点儿吃的。厨娘们都不在,好在预备的食材很多,便自己动手弄吃的。玉烟嘴馋,就在厨房里多呆了会儿。没想到再出来的时候,我那院子已是火光冲天。急匆匆的过去,见我的那几个手下人都在,这才稍稍安了心。没伤到人命,当真是万幸了。” 元炫彩拍拍她的手,道:“看来是你肚子里的这块肉救了你呢!我这孙子当真是个有福的呀!阿莲!” 阿莲从门口进来,道声:“主子!” 元炫彩道:“从咱府里调配两个手艺好的厨娘过来。怀孕的人嘴馋,怎么能少了夜宵呢?钧儿,赶紧派人在这东院设个小厨房,专门为玉烟做好吃的。” “玉烟谢殿下疼爱!”玉烟说着就要起身叩谢,却被元炫彩拦住。 “你现在身子不方便,没那么多礼道。”元炫彩道。 玉烟道:“只是这东院乃是王爷的住处,玉烟搬来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沈瑸发话,“他这王府,也就这东院相对安全了,不住这里住哪里?” 沈廷钧直接无语问苍天,谁让他理亏呢? 元炫彩道:“今日宫里有宴会,有歌有舞,你就跟着我去放松放松吧!” 沈廷钧闻言,立马看向玉烟。玉烟看他一眼,道:“玉烟谢过殿下!只是玉烟昨夜折腾了半宿,今日身子就有些沉。这样的状态进宫,怕是会扰了宫中的那些娇客呢!所以,还请殿下恩准玉烟在家休息吧!” 沈瑸道:“身体最重要!炫彩,就别勉强孩子了。” 元炫彩道:“也是!钧儿,好好照顾玉烟。若再有个闪失,看我怎么收拾你!” 阿莲道:“主子,咱回吧!今儿初一,府里怕有赶早拜年的。王爷一会儿也要赶着进宫,还是让她们小两口独处会儿吧!” 元炫彩道:“那驸马,咱就回吧!” 元炫彩和沈瑸就带着手下人,呼啦啦的离去。玉烟和沈廷钧送出了屋子。院子里瞬间恢复了安静,玉烟扭头往主屋走。 沈廷钧道:“那个孩子还好吗?” 玉烟这才回头,看了看沈廷钧,道:“还好!只是受了惊吓。占了你的主屋,也是无奈之举。你可别怪我雀占鸠巢。” 沈廷钧道:“我可以带你进宫!” 玉烟讥笑道:“在我回绝了你母亲后,你说出这么大方的话,我无论怎么听,都觉得是讽刺呢!王爷是故意的吗?” “随便你!”沈廷钧一甩手,回了书房。他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说出那句话,真是不识好歹的女人。 沈廷钧回到书房,如同困兽般转来转去。想练字,却是笔乱如麻。干脆取了剑,去了后花园。一个时辰后回来,主屋的门已然关着。沈廷钧摔摔打打的进了书房,转身出来的时候就见韩松和薛梅已经站到了院子里。 韩松道:“爷现在就要进宫吗?” “嗯!你在家守着就好!”说完,富有深意的看了主屋一眼,然后带着阿旺离去。 韩松就叹气,道:“你发觉了没有,爷好像变了。” 薛梅道:“不好吗?” 韩松道:“好什么好?现在根本就摸不清他的心性。” 薛梅道:“有人能摸清就好了!” “谁?你吗?”韩松怀疑的看着她。 薛梅朝主屋努努嘴,道:“就她喽!” 主屋的门咿呀一声开了,玉烟还是昨日的那身淡粉衣服。“我饿了!”玉烟吐出三个字。两人闻言,俱是一愣。 “属下这就去吩咐!”薛梅最先反应过来,快步离去。 玉烟看了韩松一眼,转身,进了隔壁的房子。阿楠本来蜷缩在床上,见玉烟进来,一骨碌跳下床,扑通一声跪倒在玉烟面前,声音呜咽的喊:“烟姨!” “阿楠你起来!”玉烟弯身将阿楠扶了起来,“我昨夜交代你的话,可记清楚了?” 阿楠点头,道:“阿楠会乖!” 玉烟道:“申海因昨日的大火受伤,今天不能外出。没有他跟着,阿楠哪里都不要去。在烟姨没有揪出幕后黑手前,危险是无处不在的。阿楠听明白了吗?” 阿楠点头,道:“烟姨外出小心!” 第101章 演出(6000+) 玉烟道:“新年第一天,阿楠就从今天开始长大吧!首先要学会照顾自己,让自己饿着冻着,都不是烟姨身边人该有的。其次,想想你喜欢做什么,比方说跟着烟姨学医,还是跟着薛梅学武,或者是进学堂------” 阿楠道:“学医!” 玉烟拍拍他的肩,笑道:“好!” 薛梅在外面敲门,道:“主子,饭菜好了!” 玉烟一愣,道:“端进来吧!我跟阿楠一起吃!” 玉烟跟阿楠用过早饭,就去看了申海和高飞。看申海面色憔悴,就知道昨夜因烧伤疼痛没有睡好。但看到玉烟,还是眼睛亮了一下。“姑娘,属下没事!”申海死鸭子嘴硬道。 玉烟看着他,忍不住叹气,道:“申海,你昨夜往火里冲了几次?” 申海看着她的脸,读不懂她是喜还是忧,老实道:“属下不记得了!但属下最先救出的是楠少爷,见姑娘没出来,才又冲进去的。” 玉烟道:“若我当时真在屋中,你无论冲进去多少次,都是救不了的,何必做无谓的牺牲?” 申海道:“属下没想那么多!” 玉烟笑道:“你是怕万一我真出事,忍冬回来不饶你吧?” 申海面露痛苦,道:“姑娘不只是忍冬的主子,同样也是申海的主子。身为一个护卫,就是要护主子周全的。倘使做不到,就算活着,一辈子也会寝食难安的。稔” 玉烟叹气,看看申海,再看看高飞,道:“你们两个,也算是为我出生入死了。这份情,我会铭记在心的。但是,自今往后,做事要用脑子,倘使明知做了也是无力回天,却还是要去做,是讨不到我的欢心的。愚忠我不要!这是命令,记下了吗?” 申海和高飞对看一眼,道:“属下尽量!” 高飞道:“姑娘是要出去吗?” 玉烟道:“我去谢府拜年!有薛梅陪着,你俩就留在府中安心养伤吧!顺便给我照顾好阿楠!” 玉烟出了屋子,就见院子里不仅有薛梅,还有刀疤脸韩松。“你要出去?”韩松问。 玉烟道:“韩松,你虽然是六品带刀护卫。但我好歹算是这个王府里的主子,所以,往后别对我这样讲话。我要去哪里,做什么,不是你能过问的。” 韩松面露囧色,道:“爷临走,吩咐韩松保护姑娘。” 玉烟道:“你是他的护卫,不是我的!所以,请不要越权。薛梅,咱们走!找管家要马车,去谢府拜年!” 韩松就有些窝火,气呼呼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心想,她是去谢府,又是大白天,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玉烟坐上马车,出了王府。隔着车窗,玉烟朗声吩咐车夫道:“去千娇阁!” 薛梅挑眉,道:“你不是说去谢府?” 玉烟道:“我若说去千娇阁,韩松和王二会同意我出门吗?我答应过南红要去给她捧场,怎么可以言而无信呢?” 薛梅的胸脯一起一伏道:“干吗这么大声说话?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吗?” 玉烟道:“正是!我就是要告诉盯着我的人,我要去哪里。” 薛梅道:“你就不怕再有危险吗?” 玉烟道:“你的意思是,我该因噎废食了?” 薛梅道:“属下只是担心姑娘!” 玉烟笑,道:“我相信你的担心是真的!” 到了千娇阁,玉烟让守门的小厮进去通报南红。自己则在门口环视四周,视线在某处短暂停留,嘴角就浮起了一丝浅笑。 最先迎出来的却是于妈妈,对玉烟的态度当真是热情过火。因面具昨夜化为灰烬,玉烟今天面纱覆面。 进到千娇阁,南红也已经迎了出来。于妈妈嘱咐南红好好招待玉烟,南红便引着玉烟去了后院走。 玉烟笑道:“你家妈妈对我还真够热情的。” 南红道:“那是因为你两针下去解了她的牙疼。俗话说的好,这牙疼不是病,疼起来可要命啊!” 玉烟道:“对医者来说,任何病治不好都是要命的。怎么样?紧张吗?” 南红叹口气,道:“这花魁大赛,我原就不怎么热衷的。得了花魁又如何?能脱离这里的牢笼吗?” 玉烟道:“只要心态摆正,无论是在哪里,无论是干什么,都会无敌的。”玉烟环顾南红居住的环境,独门小院,很是雅静。“坊间传闻你出身于大家,家里原先是做官的还是经商的?” 南红请玉烟入屋,丫鬟奉茶,道:“家里乃是南方的商业大户,主要从事丝绸买卖。一年前,却遭恶商陷害,家业赔尽,无奈之下,才寄居花楼。” 玉烟道:“哦!既然出身于商家,整日的耳濡目染,对于经商之道多少也是了解的吧?” 南红道:“可惜我是女子!” 玉烟道:“谁说只有男子可以顶天立地?” 南红叹气,道:“我若有你一半的胆识,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 玉烟笑,道:“你也用不着消沉,你的去处,我自有计量。” 南红道:“此话当真?” 玉烟道:“骗你有钱赚吗?就先稍安勿躁的参加完花魁大赛吧!” 南红瞬间心花怒放,道:“我给你留了最好的位子!” 玉烟摇摇头,道:“你附耳过来,我有话对你说!”一旁的薛梅看着二人咬耳朵,直皱眉头。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就是这个主子肯定又要出幺蛾子了。 宫宴已经开始。 沈廷钧和云竹坐一桌,意兴阑珊的看着台子上的表演。年年如此,除了弹曲,就是献舞,当真是疲劳的很。 云竹打了个哈欠,道:“如果不是为了看你未婚娘子的才艺,我早就回去睡觉了。” 沈廷钧面无表情的道:“她没来!” 云竹坏坏的笑,道:“你道我说的是谁?是柳烟呀!” 沈廷钧白他一眼,道:“无聊!”心里却异常烦躁,为何说到未婚娘子,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柳烟,而是那个可恶的小女人呢?想到她,心里就不踏实,经历了昨夜之事,她今天应该会很乖吧? “来了!”云竹喊声。沈廷钧看向抱着琵琶上台的女子,不觉眯了眼睛。云竹研究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道:“吓到了吧?这个柳烟是不是跟玉烟长得很像?” “不像!”沈廷钧很淡定的吐出两个字。 云竹道:“你的眼睛出问题了吗?她们俩的脸型鼻子眉眼明明就很像。” 沈廷钧一仰头,一杯酒下肚,坚持道:“不像!” 油盐不进,真是败给他了。“呀!”云竹低呼,“她弹奏的这曲《平沙落雁》是在投你所好吗?你要不要拿出箫来同奏一曲?” 沈廷钧再喝一杯,道:“谁说我喜欢《平沙落雁》?” 云竹道:“明明是你经常在府里吹的?只是她是怎么知道的?莫非她调查过你?” 沈廷钧并不抬眼看台上,道:“那是以前,我现在更喜欢《梅花引》。” 云竹笑,道:“看来,她没有打听到你肚子里的蛔虫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什么时候改了喜好?” 沈廷钧道:“我每件事都需要向你报备吗?” 云竹道:“我这个人一向不嫌烦的!” “我嫌!”沈廷钧咬牙切齿的说。一个大男人,如此的聒噪,当真让人难以忍受。 “好!好!”云竹告饶,“那咱们就来谈谈你喜欢的话题,那个玉烟究竟为朔月公主准备了什么节目?” “我怎么知道?”沈廷钧仍然气不顺。 云竹道:“你不知道,就敢跟皇上进言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脑袋被肩膀扛累了想挪挪地方啊?还是你对她太有信心了?” 沈廷钧自顾自的喝酒,道:“你要么闭嘴,要么去别的桌。” 云竹选择闭嘴,因为去别的桌就会换做别人聒噪他了,相比较之下,他还是宁愿面对沈廷钧这个阴阳怪气的人。 柳烟表演完了,又换别人上场。每换一个人,云竹就死盯着沈廷钧,而后者就只顾着给自己灌酒。直到最后一个下场,皇后就站了起来,先给太后和皇上施礼。云竹终于憋不住,道:“一晚上乖乖的坐在这里,就等着玉烟的惊喜,到最后却只是一场空,敢情我只是被耍了吗?” 却听皇上道:“皇后先请回!每年的宫宴,一直都是皇后主持,实在是辛苦啊!朕今年也准备了一个节目,一是恭祝母后安康,二是答谢皇后辅佐朕的不易。” 太后打了个哈欠,道:“这身子乏了,原想着退场的。既然是皇帝准备的,哀家就耐下性子瞧瞧新鲜吧!” “臣妾谢皇上恩宠!”云皇后这才坐回位子。 皇上朗声道:“谢曜何在?” 谢曜就抱着琴上了台子,安置好后,拨出了第一个音。瞬间就有五个身着红袄紫裙的女子从他的两侧移到了台上,随之沁人心脾的香气俘获了所有人的嗅觉,让人不禁为之一振。谢曜的歌声也就起了“每当月亮挂在天上,草原就变得变得很安详------” 女子的舞也就随之而起,为首的正是元朔月。全场瞬间陷入了寂静。云竹更是目瞪口呆,喃喃道:“这香气------那裙子------那鞋子------”沈廷钧也已停止了喝酒,眼含深沉。 太后则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直站到谢曜唱出最后一句:“有家的地方就是天堂!”太后的眼中已是热泪盈眶。 皇上和皇后也连忙起身,一时间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谢曜和元朔月就一起被请到了太后皇上面前。 太后问:“这小子是谁呀?” 皇上道:“承天府尹谢正的儿子,也是前任谢阁老的孙子。” 太后颔首,道:“哦!就是被奉为神童的那个吗?”</p皇上道:“正是谢解元呢!” 太后道:“看来还真是才子呀!谢曜,你这首曲子当真是妙啊!可是你出自你手?” 谢曜拱手道:“禀太后,此曲并非谢曜所作,而是另有其人。” “哦?”太后看向皇上,“皇儿,既是你安排的,这个‘其人’是谁你总该知道吧?” 皇上清了清嗓子,道:“朕也就不贪功了,此事完全是钧儿一手安排的。来人!传平祝王爷!” 太后看看侍立在旁的元朔月,道:“这丫头前几日见的时候不是脸上还红疙瘩一片,怎么今日再见,好像一夜之间没了呢!” 元朔月上前一步道:“回皇祖母,月儿这脸被人治好了。” 皇后道:“这宫中的太医研究了一年多,还真给公主治好了呢!不知是哪个太医的功劳呀?” 元朔月道:“不是太医,是平祝王府的玉夫人。”这般荣耀的出了风头,她对那个玉烟已经完全没有了芥蒂。 太后若有所思道:“可是钧儿那个刚刚怀有身孕的玉夫人?” 元朔月道:“正是!月儿所跳之舞也是她所授,这三个伴舞的也都是她的丫鬟。” 沈廷钧走了过来,先跪地施礼。 皇上道:“平身吧!母后,您请问吧!” 太后道:“你新得的那个玉夫人很有本事啊!不但治好了月儿脸上的疙瘩,还会跳舞,想必这首曲子也是出自她手吧!只是今儿这宫宴,怎不见她的影子呢?” 沈廷钧道:“昨夜府中祸事,怕是宫中也有听闻。出事的地方,正是玉儿居住的院子。由于惊吓过度,今日已经不能下床。” 太后道:“身子要紧!此事一定要彻查。谢曜,此曲何名?” 谢曜道:“玉烟将琴谱赠与谢曜的时候,定名为《草原的月亮》。” “好歌好舞!蕴藏着很深的感情,哀家很是喜欢。皇上,这些个都替哀家赏了。”太后道,“是叫玉烟吗?谢曜如何识得平祝王爷的玉夫人?” 谢曜道:“回太后的话,当日谢曜命悬一线,连柳太医去了都束手无策,正是鬼医玉烟救了谢曜一命。” “鬼医啊!”云皇后有所恍然,“可是当街打了朔月公主的那个?”云皇后真是哪把壶不开提哪壶啊! 元朔月红了脸道:“是月儿犯错误在先,怪不得她!” 皇上哈哈大笑,道:“朕家的长公主长大了,学会为别人考虑了!来呀!依照太后的意思,都赏了!” 众人领赏退下,羡煞了在场的所有人。元朔月直接奔到元炫彩的怀里,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嘴里念叨着:“终于听到父皇夸我了!” 沈廷钧捧着封赏,看看跟在自己后面的三个美婢,叹了口气,对云竹道:“我先回去了!若是上面的人问起,记得帮我圆场。” “啊!”云竹还在发愣。 沈廷钧带着三个丫鬟回到了王府,忍冬她们便想着往西院溜。沈廷钧提醒她们道:“她在我那儿!” 三个丫鬟瞬间石化,待反应过来,沈廷钧已经走出了很远,赶紧小跑着跟上。 到了东院,韩松闻声从屋里出来,道:“爷!今天回来的挺早啊!” 沈廷钧看看主屋,道:“她不会还在睡吧?” 韩松道:“一早就走了,说是去谢府拜年。属下觉得那谢府应是安全的,所以就没跟着。爷!”沈廷钧犀利的眼神射来,他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谢家的人都在宫中,她去谢家找谁?”沈廷钧把抱了一路的封赏推到韩松怀里,转身往外走。 忍冬反应最快,追了上去,道:“王爷,请带上奴婢吧!” “你?”沈廷钧站住脚看着她,“你可知她去了哪里?” 忍冬道:“我家姑娘在这京中所识之人不多。姑娘年前关心的无非两件事,一是这宫宴,二就是花魁大赛。她与那南红既然已经交心,在没有别的地方可去的情况下,怕是会去给南红捧场吧!” “你在家守着!”说完,直奔马房而去。将马童推到一边,自己牵了马出来,翻身上去,如同离弦的箭一样离去。 王府的马车夫还跟众车夫一起等在外面,跺脚哈气。“人一直在里面吗?”沈廷钧问。 车夫道:“是的,爷!夫人自进去后就未见出来。” 沈廷钧闪身进了千娇阁,花魁大赛已经进入了最后的比拼阶段,里面的人声鼎沸,沈廷钧进去后直接被淹没。适逢南红刚刚边弹边唱完了那首《荷塘月色》,在场的人要是不沸腾倒显得不正常了。 沈廷钧环顾四周,在二楼的看台上,最好的位置那里,坐着一个蒙面女子。他拨开不断靠上来的花娘,直奔二楼而去。 “你好高的雅兴啊!”沈廷钧嘲讽道。 蒙面女子却并未回头,也不答话,只是身体瑟缩了一下。 “柳玉烟!”沈廷钧失了耐性,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其拽了起来,然后就对上了一双如同看到大老虎似的小白兔的眼睛。他的手倏地松开,冷声问:“你是谁?”再看周边,也找不到薛梅的影子。 女子摘了面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瑟缩着道:“奴婢乃是南红花娘的贴身丫鬟秀儿!” 沈廷钧的眉毛抖动了一下,道:“南红在哪儿?” 秀儿道:“花娘应该回屋了,奴婢带爷去。” 沈廷钧跟着秀儿去了后院南红的屋子。南红正在屋子里打转,见了沈廷钧连忙施礼。“她呢?”沈廷钧开门见山的问。 南红跪在地上道:“南红不知王爷要找何人。” “再装!”沈廷钧怒目圆瞪,“信不信我把这千娇阁给掀了?” 南红道:“反正不是什么好地方,掀了就掀了吧!南红也正好解脱。” “你------”沈廷钧很想一脚踹过去,费了很大的劲才忍住。又是一个嘴硬的人,真是物以类聚啊!“本王只是要确定她的安全,她昨夜在王府中可是差点儿就被人烧死。” “啊!”南红从地上自行起身,道:“我就知道她如此神秘,定然有事。玉烟来此只逗留了片刻,便让我的丫鬟装扮成她的样子坐在看台上,而她自己则跟我借用了千娇阁的马车。” “她说去哪里?”沈廷钧皱着眉头,急急的问。 南红咬了一下嘴唇,道:“承念寺!她说要去烧香拜佛。王爷,这青天白日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她说完这话的时候,沈廷钧早已消失在院门口。 秀儿道:“花娘,这玉烟姑娘究竟想干什么呀?” 南红叹了口气,道:“无论她想干什么,都希望她能够吉人天相。” 第102章 五行(6000+) 玉烟乘坐的马车早已出了京城,在凌岱山的山路上颠簸。薛梅瞪了玉烟一路,算是无声的抗议。 玉烟道:“别憋着!你还是说出来吧!” 薛梅道:“属下认为,发生了昨夜的事后,你应该呆在府里比较安全。” 玉烟道:“若是王府里真安全,又怎会发生昨夜的事?既然暗箭射不死我,放火也烧不死我,就证明你家主子我是个命硬的。鬼医与阎王爷是亲戚,你当是唬人的?” 薛梅撇撇嘴道:“那些都只是巧合!俨” 玉烟道:“我在明处,敌人在暗处,所谓的躲藏,能躲到哪里?又能躲多久?倒不如堂堂正正的走在阳光下,该怎么着就怎么着。相信我,噩运总喜欢找那些心理承受力比较弱的人。” 薛梅冷哼,道:“你今天出来也不怎么光明正大啊?稔” 玉烟叹气,道:“那是因为,要顾忌那个约我见面的人。”她从衣袖中掏出一张字条,递了过去。 薛梅狐疑的接过,字条上只有三个字:承念寺。薛梅圆睁了眼睛,问:“谁给你的?什么时候的事?” 玉烟道:“昨日在俱全楼前看烟花的时候,我不是被人撞了一下吗?那人就是为了塞着个。你道昨夜我因何睡不着跑到厨房去?都是被这张字条给闹的。” 薛梅道:“如此说来,倒是这字条救了你一命呢!为什么要让我看?”这张字条的存在,怕是王爷都不知道吧!她这样子做,是对她的敞开心信任吗? 玉烟微微一笑,将字条收纳起来,道:“因为今晨你喊了我一声‘主子’,这证明不但从心里,从嘴上也已经承认了我。信任是相互的,我又何必瞒你?” 薛梅红了脸,扭头,不去承接她的目光,道:“你也真是胆大!若是敌人怎么办?” 玉烟道:“若是敌人,昨晚塞给我的就不是字条,而是刀子了。” 马的嘶叫声响起,马车猛的停住,传来了马夫的颤抖的声音,“姑姑娘,下车吧!咱咱走不了了!” 薛梅推开车门,利落的跳下车,就见前方站了十几个土匪装扮的人。“主子在车上呆着,千万别下来!属下能应付!” 玉烟要是那么乖,就不会走这一趟了。薛梅挡在前面,玉烟就往旁边靠了靠,打量着那十几个人,不禁勾起了嘴角。 薛梅像老母鸡似的将她护在身后,道:“不是让你在车里呆着吗?” 玉烟道:“猛虎难敌群狼。你一个人能将他们全圈住吗?” 薛梅道:“属下自当尽力。” 玉烟走到她身边,与她并排站立,朗声道:“拦截上山的香客,就是在跟天神争香火,就不怕报应吗?” 为首的大汉道:“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聪明的就识相点儿!” 玉烟道:“好说!只是不知你们是图钱财呢还是要我的命呀?” 首领道:“钱财也要,人也要!那个面冷的,虽然看着凶,倒不失个美人啊!正好逮回去给我们老大当压寨夫人。至于丑的这个,就会虚张声势,当个暖床的也不错,反正熄了灯什么都看不见。” 薛梅怒气被挑起,抽出鞭子就要网上冲。 “薛梅!稍安勿躁!”玉烟喊住薛梅,微微一笑,她什么时候虚张声势过?心中开始计量,嘴上却道:“别听他话说得挺狠,却是怎么装也不像。常年在山里走动的土匪,经受着风吹日晒,会有他们那么白皙的皮肤吗?” 头领变了脸色,道:“我们天生就白,不行吗?” “谁敢说不行啊?”玉烟道,“你们的主子是下了格杀令还是要活的?” “格杀勿论!”头领脱口而出,下一秒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玉烟冷笑道:“那看来你们几天完不成任务了。” 头领道:“我就不信我们这些个大男人还收拾不了你们两个小娘们。兄弟们,上!” “等等!”玉烟喝道,“我有话要对你们躲在暗处的主子说!”十几个摩拳擦掌的人瞬间僵住。玉烟继续道:“你现在还不能杀我,否则你家里那个人的病怕是无药可医了。何况,你今天根本就杀不了我。你的这些个假土匪,根本不是我的真土匪兄弟的对手!不信,你就试试!出来吧,五行哥哥!” 玉烟的话音刚落,背后就多了五个彪形大汉,连薛梅都给唬住了。来人正是绘稷山五虎,也就是玉烟嘴中的五行。此五人的到来,瞬间扭转了场中的对决。 火四道:“娘的!爷爷我做土匪的时候,你们这几个小白脸还不知在哪个旮旯里吃奶呢!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木二道:“姑娘,发话吧!把他们每人撕成几半呀?” 玉烟道:“阁下还不撤兵,是在等沈廷钧来吗?” 口哨声响起,十几个人瞬间散去。这样的场景,居然像极了每心庵中的那夜。 玉烟的目光,这才从金大到木二到水三,再从火四和土五身上一一扫过,面含微笑道:“五位哥哥现今可是栖身于承念寺?” 金大道:“不是!承念寺人来人往,我们这么多人住进去,怕是不安全。好在离承念寺不远有个庵堂,无人居住,咱兄弟们就在那里落脚了。” “庵堂?”玉烟抬了一下眉毛,“可是每心庵?” 火四道:“小烟子,你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除了救人还能掐会算?” 木二呵斥道:“火四不得对姑娘无礼!” 玉烟就笑了,道:“玉烟永远都是昭县大牢里的小烟子,哥哥们喊着顺口,玉烟听着也顺耳。咱们几个在逆境中相识,最是情真意切,没有那么多规矩的。” 木二道:“我等明白姑娘的意思,只是姑娘现在身份不同,若是太随便了,反而显得不好。” 玉烟道:“不过是个称呼,你们想怎么喊就怎么喊吧!那晚俱全楼前,可是木二哥?” 木二道:“姑娘进京后所发生的事,我等都已打听清楚,所以更不敢冒然现身。便想着约姑娘出来,他们几个性情鲁莽,还是我自己出马比较妥当。” 薛梅这才恍然,那张字条原来出自此人之手,只是她家主子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你们从什么时候跟着的我们?”薛梅问。 木二看一眼薛梅,道:“姑娘身边又添新人了!” 玉烟道:“她武功甚高,可护我周全。哥哥们可是从玉烟一出京城就跟上了?” 木二道:“姑娘,此处不宜谈话,咱还是回庵里再说吧!” “也好!”玉烟看看马车,“只是这车夫刚才跑掉了,还得有劳哪位哥哥。” 薛梅扶着玉烟上了马车。火四抢先坐到了车夫的位置,车子便向每心庵的方向驶去。 薛梅总算见识了什么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看向气定神闲的玉烟,忍不住问:“你知道那帮贼人是谁派来的?” 玉烟摇摇头,道:“我哪会知道呀!” 薛梅道:“可你明明说他家有病人非你治不可的。” 玉烟道:“我那叫兵不厌诈。人吃五谷杂粮,哪能不生病?他既然能雇得起那么多人,自然家底殷实,想必家里的人也就不少,有个病人也就不怎么稀奇了。” “你这分明就在赌!”薛梅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当时听她说得自信满满,还以为她是胸有成竹呢。却原来不过是冒险的试探,这个主子太敢想太敢做了。 玉烟叹了口气,道:“人生本就是一场赌,而输赢根本就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在你们这古代,嫁人就更是一场赌了。完全听信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对对方知之甚少就敢嫁。这样的赌,得有多大的勇气啊!” 薛梅道:“根本不能混为一谈,就拿刚刚来说,赌输了怎么办?” 玉烟淡然一笑,道:“赌输了,你就跟他们打呗。跟不去赌,是没什么差别的。但我赌了,还幸运的赌赢了。接下来,就等着看看谁家请我去看病了。” 薛梅长长的出了口气,她真的很想反驳点儿什么,却一时间根本找不到可用的语言。得知了她胆识和谋略的真相,还真是吓出一身冷汗啊!赌!她还真敢!“这五个人是怎么回事?” “以后你慢慢就知道了!”玉烟抿了嘴巴,闭了眼睛,有些东西她需要慢慢的消化,慢慢的思量。薛梅识趣的不再开口。 每心庵很快的到了,玉烟下了马车,看着“每心庵”三个字,心中难免感慨万千啊!兜兜转转间,竟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牵着她往前走。 进了院子,就见一个人从屋内突然冲出来。薛梅本能的护在玉烟面前。却见那人扑通一声跪倒在玉烟面前,抬头,眼中含泪,脸上布满细密的伤疤。 玉烟推开薛梅,弯身将那人扶起,道:“小六,你可是恢复了?” 小六的眼泪就爬上脸颊,用力的点点头。 金大道:“姑娘,赶紧进屋吧!外面冷!” 一行人所进的这屋子,正是当日玉烟为庵主治病的屋子。玉烟脱了外衣,交给薛梅,在火炉边坐下。“大家都找个地儿坐下吧!”小六搬了凳子紧挨着玉烟坐下。 薛梅不坐,径直走到门边站定。 木二道:“姑娘的这个护卫当真是尽责呢!” 玉烟道:“她不比高飞申海,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火四道:“小烟子怎么知道自出了京城,我们就跟着你的马车?” 玉烟道:“你们此次进京,是为我而来,那么,我居住在何处你们自然也就打听的一清二楚了。一大早,你们就定然就在王府门前守候,就想着看看我会不会去承念寺。” 火四道:“可不是怎的?我和二哥在王府前盯梢,大哥他们在城门外等候。好容易等到你的马车出来了,谁知却是去了千娇阁。” 玉烟嘻嘻笑,道:“今晨之前,我并不知道约我来此的是你们。在王府门前我故意大声放出话,不过是想把人引到千娇阁。火四哥的脾气还真是火爆,见我往千娇阁里走就急不可耐的跳了出来,虽然很快就被拉了回去,但还是被我看到了影子。” 火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我只是不明白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能到花楼去呢?” 玉烟微微一笑,道:“我去花楼自然有我非去不可的理由。话又说回来了,我换乘了千娇阁的马车,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火四嘿嘿笑,道:“你进去了,二哥也跟着进去了。” 玉烟道:“也是了!那时正是花魁大赛的开幕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儿,有个大男人溜到后院竟然也未被发觉。” 火四道:“我都怀疑二哥以前就去过,熟门熟路的。” 木二冲着他啐了一口,道:“别瞎说!跟姑娘说正事呢!” 玉烟笑笑,道:“那好!咱就来说正事,你们没接到我的信,怎会就私自跑来京城?” 金大道:“还不都是小六!自他能下床走了,跑了不下十次。他可是你亲自交到我们手里的,若真有个闪失,我们可真就没脸见你了。” 木二接着道:“他虽然不会说,但好在是个识字的。他在纸上不停的写着你会有危险,尤其在得知你回了京城后,更是急的拿头撞墙。看他那模样,我们觉得事态严重,就带着他来了。” 小六又跪到玉烟面前,用手指指自己的嘴。玉烟道:“你有话要对我说,是吗?” 小六用力的点点头。玉烟看着他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小六瞪大眼睛看着她。 玉烟道:“不就是有人要害我嘛!这个恐怕全京城都已经知道了。” 小六的眼睛瞪得更大。 玉烟道:“小六,你现在只要保护好你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小六摇摇头。 玉烟道:“你现在露面,就算不被灭口,你所说的话,也没人会相信你!你说你是厚朴,别人也可以说他是,谁来给你证明?那人在害你我之前,早就设好了圈套,将一切都算计好了。所以,如果没有想好万全的解套术,怕是只能白白的牺牲。不管你能否听懂,照我的话去做就是了。” 小六这才点点头,从地上起来。 火四道:“你们这是打得什么哑谜?小烟子,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一直面无表情的薛梅此时也扭头看了过来。玉烟的身份一直都很可疑,包括王爷也是一直在捉摸的。今天又多了这些个来历不明的人,尤其是那个哭哭啼啼的哑巴小六,当真是古怪的很。 玉烟道:“我是什么身份,你们以后会知道的。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害我毁容,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人付出代价的。” 金大问:“那我们几个还要回绘稷山吗?” 玉烟问:“神医谷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金大道:“一直监视着,我们走了后也已吩咐了人继续监视,只是并未发现什么。” 玉烟道:“既然来了,那就暂且住下吧!你们先在此安身,回去后我再思量如何安置你们。对了,玉烟尚有一件事请教各位哥哥!” 金大道:“请说!” 玉烟道:“哥哥们当初抢亲,对那女子可曾动粗?” 金大面露窘色,道:“姑娘为何这样问?” 玉烟道:“哥哥别误会!玉烟只是想知道,你们抢那女子时,她的神智可是正常的?” “正常吗?”金大问向其他四人。 木二看向火四,道:“火四,土五,这事是你俩合着伙鼓捣的,你们来说!” 火四道:“老五,当时怎么个情况来?咱遇到那丫头的时候,她是不是就不正常了?” 土五道:“其实,这事还是二哥起得头。他张罗着要给大哥整一个压寨夫人。当时,咱俩正好下山去摸吕乡绅的底,就在山路上碰到了那丫头。看她穿着不错,又是孤身一人。咱哥俩一合计,便上去跟她搭讪,骗她回山上,她还一副很乐意的样子。这么看来,她那时候就是傻了的。不然,好好的姑娘家,一听到土匪,早就哭天抢地了。那丫头却像个小绵羊似的。” 火四道:“不对!我怎么记得她当时明明很害怕的样子,整个人六神无主的。” 土五道:“是吗?那也不是怕咱们,应该是有鬼再追她。” 玉烟若有所思道:“那么,她被带到山上后,可是与大哥成亲了?” 金大哼了一声,道:“哪等到成亲啊!官兵就前后脚的上来了,把我们的窝给端了。” 木二道:“当时正恨那女子是奸细,却不想那女子见了官兵竟不是惊喜,而是如同疯了般大喊大叫,然后整个人就晕过去了。我们就被带进了大牢。” “是这样啊!”玉烟摸向左脸的伤疤,“我记得在牢中时曾说过,她是丫鬟的身份。这是她告诉你们的吗?还是官兵说的?” 水三道:“这个我记得!当时让我去给她送嫁衣,然后就听到她在那里自言自语,说什么小姐出事了,她这个丫鬟该怎么活之类的。” 木二道:“后来官兵把我们抓进大牢,从狱卒的闲言碎语中才得知了柳家小姐的事。” “看来这个丫头不简单啊!”玉烟邪邪的笑了,“五位哥哥,小六就托付给你们了!请务必护他周全!” 金大道:“姑娘放心!有我们在就有小六在。” 玉烟道:“这凌岱山中也隐藏着诸多秘密,你们可要小心了。倘使发现附近有可疑之人,立刻转移,然后再想法子跟我联络。” 火四道:“小烟子你不留饭吗?我们哥几个在这山中打了些野味,正好尝尝鲜。” 玉烟道:“今儿个过年,是该陪哥哥们吃顿饭。只是玉烟来一趟凌岱山不容易,还要赶着去见一个人。” 木二问:“谁?在哪里?” 玉烟道:“承念寺!” 火四道:“我们陪你一起去吧!万一那帮人再回来怎么办?” 玉烟指指薛梅,道:“不是还有她嘛!哥哥放心,真要打起来,我这护卫是可以以一敌十的。” 五虎难以置信的看向薛梅。薛梅撇撇嘴,率先走了出去。木二走到玉烟面前,小声道:“这次我们来京城是循着姑娘的足迹的,先去了瑭城,在那里似乎看到了那丫头的影子。” “哦?瑭城吗?”玉烟挑眉,“那里可是有柳家的老巢啊!你可看清楚了,她是一个人吗?” 木二道:“我也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觉得有些像。姑娘若不问她的事,此事也就不说了。她当时似乎是跟一位夫人在一起。” 第103章 牵手(6000+) 玉烟看看小六,道:“他可曾看见?” 木二道:“小六一路上都被我们隐藏着,外人看不到他,他自然也接触不到外人。” “谢二哥!玉烟心中有数了!”玉烟告别了六人,上了马车,由薛梅赶车,前往承念寺。 到了上次与柳家起冲突的马车停放处,薛梅扶玉烟下来。两人拾阶而上。 玉烟问薛梅,“这寺中的方丈你可识得?” 薛梅道:“以前给王爷当护卫的时候,来过两次,但与方丈从未说过话。你就是要来见方丈的吗?稔” 玉烟道:“我哪知道我是来见谁啊!” “啊?”薛梅直接傻眼,这叫什么话?莫非见人只是借口,真正来此的目的不过是喝粥? 玉烟道:“你要保持警觉,主要的是盯紧这寺里的和尚,看谁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的时间久,你二话不说,上去就跟他打。” “开玩笑吧?”薛梅直觉的这样的吩咐不可能当真,极有可能是她这个主子在耍她。 玉烟表情严肃道:“你看我像是开玩笑吗?出家人四大皆空,若有人敢盯着我看,那么,他对我必有所图。所以,先打了再说!” 薛梅就陷入了云山雾里,不明白她家主子究竟想干什么。 玉烟不但到正殿进香,还跑到侧殿里挨个磕头。薛梅冷冷的看着,不认为她家主子如此的煞有介事是对佛祖表达虔诚。拜完之后,主仆二人才去简单的用了点儿粥菜。期间碰到了方丈大师,二人也不过互道了“阿弥陀佛”,谁也没再多看谁一眼。 玉烟带着薛梅往后山走,腊梅的香气飘来。看来,这承念寺的后山也是有梅花的。山中的雾气太重,遮天蔽日的阴冷。 薛梅问:“可是要去赏梅?” 玉烟道:“何必去祸害梅花!只是想找一高处,看能不能遇到天上的神仙。” 薛梅直接被噎住,便不再答话。冬天未过,选择登山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梅香渐渐的转淡直至消失,山中除了她们,便只剩下了风的呜咽。 “主子,不能再往前走了!”薛梅说完,身体一僵,猛的回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身着灰色僧袍的中年僧人。“你是何人?”想着玉烟进寺之前的嘱托,身体便随着鞭子飞了出去。 中年僧人出手接下了薛梅的招数,这一拆招便暴露他是个会武的。一时间,两人缠打了起来。 玉烟回头,待看清灰衣僧人的脸,不禁“啊”的大叫了一声,竟然是一张熟脸。玉烟瞪大眼睛看着两人的过招,她刚刚在五行面前夸奖了薛梅,说她能以一敌十,那是指在面对一般对手的时候。一旦遇上了高手,她作为女人体力上的不支就慢慢暴露了出来。 玉烟刚想喊话,但见另一条身影加入了进来。不是三个人的混战,是二对一的比拼。玉烟道:“薛梅,男人之间切磋的时候,你还是不要搀和了。” 薛梅就撤了出来,来到玉烟身边的时候还有些喘。玉烟则干脆坐到了旁边的大石头上,朗声道:“原来七年前的那场大火,不但跑出了婉娘和阿楠,连正主儿都成了漏网之鱼啊!” 正在打斗的两人闻言,立马拉开距离的跳开。沈廷钧看看灰衣僧人,道:“你是姚诚?” 僧人双手合十,道声:“阿弥陀佛!贫僧悟忘!” 玉烟道:“是大彻大悟想要忘却,还是提醒自己勿要忘记?”那日白菊曾说过,阿楠与年轻时的姚诚长得很像。眼前的僧人脸上虽有了岁月的痕迹,但在五官长相上与阿楠却有七分雷同。看来,长得太像也是会暴露身份的呀! 悟忘道:“前尘俗事既是拖累,还是忘却的好!” 玉烟道:“若阿楠不出现在这承念寺中,大师可能会继续潜心向佛。但阿楠阴差阳错的出现在了大师面前,本该忘却的前尘俗事就又回来了。” 悟忘道:“姑娘究竟何人?” 玉烟笑道:“蒙大师所救之人啊!” 悟忘道:“贫僧不知姑娘在说些什么。” 玉烟跳下岩石,看向他,道:“我今日敢只带着一个护卫来这承念寺,就是吃准了,一旦我遇到危险,绝对会有人出手相救。那人可以从承念寺一路尾随到莫镇,为我们解莫镇之袭,能出手一次,自然就会出手第二次。” 沈廷钧和薛梅听着两人的对话,都是一头雾水。沈廷钧看向玉烟,道:“你这个女人,还真是胆大!” 玉烟冲着他莞尔一笑,道:“我还算准了一件事,就是你平祝王爷肯定会找来。” 悟忘看向沈廷钧,讶异道:“阁下就是赫赫有名的平祝王爷?” 玉烟道:“大师不是不问世事吗?” “正是!”沈廷钧看看悟忘涨红了的脸色,不禁叹气,这个女人真是太咄咄逼人了。 悟忘道:“贫僧只是听方丈谈起过,当今平祝王爷,文韬武略,无人能及。” “没看出来!”玉烟撇撇嘴。< 沈廷钧就有了想上去拧断她脖子的冲动,他不辞辛苦快马加鞭的跑来为了什么?还不是怕她被人生吞活剥了吗?没想到这妮子非但不领情,还大有恩将仇报的趋势。但反过来一想,她这样子一副嘲弄的态度也彰显出活力,总好过昨夜大火后霜打的茄子样。这样想,不觉心里就舒服多了。 悟忘道:“贫僧告退!” 玉烟道:“大年夜平祝王府突起大火,烧的恰巧是我所居住的西院,不知这火是冲着我来的呢还是冲着阿楠去的呢?” 悟忘刚刚转过去的身体,猛的一僵,脚步就没有挪出去。 玉烟继续道:“七年前不放过一个小儿,七年后不放过一个傻儿,那帮人也就太丧心病狂了。” 悟忘闭了眼睛,道声:“阿弥陀佛!”抬脚往回走。 玉烟道:“婉娘也已经失踪多日,不知是否尚在人间。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比海深。大师,真就能放得下吗?” 悟忘的脚步更快。 玉烟叹道:“宁愿避世而不肯面对当年的事,他究竟在怕什么?” 沈廷钧道:“看来七年前的那场大火当真不简单啊!有可能牵扯太多的事,是我低估了。” 玉烟斜眼看他,问:“会与新旧交替有关吗?比方说,谦德王爷会不会搀和了一脚呢?” 沈廷钧扭头,不看她,道:“那就不是你要考虑的事了!从现在开始,你最好给我乖乖的呆在家里,哪儿也别去!” “家吗?”一个很神圣很令人向往的字眼。玉烟走过去,将自己小手塞到他的大手里。 沈廷钧的身体就略过一阵轻颤,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玉烟道:“人常说手脚冰冷的人没人疼。你来此若无别的事,就带我回家吧!” 沈廷钧的手慢慢的收紧,那些因她的私自外出而蹿升的怒气,本来是要喷发的,却硬生生的压了下去。那只握在手里的小手是那样的柔软,连带着他的心都被软化了。 玉烟边走边问:“沈廷钧,新春宫宴,我可是赢了那个柳烟?” “嗯!”沈廷钧含糊应答。 玉烟道:“那元朔月可是赢得了太后皇上的欢心?” 沈廷钧叹气,道:“你就没想到会因此与皇后为敌吗?”元朔月可是被皇后从新春宫宴上除名的人,却在皇上那儿又复活,折让六宫之首的皇后情何以堪? 玉烟道:“或许,我真正树立的那个敌人是桃妃呢!” “桃妃?”沈廷钧挑眉,看她一眼,“你知道的还不少。宫里的那些个,你最好都别去招惹。” 玉烟嘻嘻笑,道:“只要她们不来招惹我,我自然懒得理她们。但她们一旦算计上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们的男人是皇上!”沈廷钧叹气。自从招惹上这丫头,他似乎越来越喜欢叹气了。 “我的男人是王爷,并且是我一个人的男人,她们能比吗?”玉烟理直气壮的叫嚣。 “现在还不是!”沈廷钧有些哭笑不得。被人宣布所有权这还是头一次,男权遭挑战,本应该怒发冲冠,却没来由的心中窃喜。只是这个女子野心太大,居然想独霸一个男人,想得还挺美。这样的话,这样的想法都堪称惊世骇俗啊! “谁说不是?难不成你想昭告天下说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玉烟心里暗笑,这样子下去,她怕是要得怀孕妄想症了。 “别提这个茬,你小心吃不了兜着走!”沈廷钧没好气的说。 玉烟道:“要不咱加紧完婚吧!万一这个保不住,咱就加紧再怀一个,说不准还能保住亲娘。” 沈廷钧抬起那只空着的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你想完婚就能完呀?不退掉柳烟的亲事,说什么都白搭。” “沈廷钧!”玉烟猛的止步,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想为了我与那柳烟退婚了?” “臭美!”沈廷钧扭头,不去看她那闪闪发光的眼眸,“自我懂事起,就一直想退婚的。那时,可没有你。” 玉烟抽出手,低头步下十几级台阶,在平台的地方回望他,道:“这样子也好!当你退掉柳烟后,发现不小心把我也退掉了,也就不会伤心了。” “你在说些什么鬼话?”沈廷钧三两步就跳到了她面前,握起的拳头里,因失了她的小手而显得有些空。她一直都是嚣张不可一世的,难得的忧伤,竟让他的心开始莫名的烦躁。 玉烟立马一手叉腰,一手的食指戳向他的胸膛,道:“娶我真有那么痛苦吗?给我肚子里的孩子以合法的身份怎么了?”这是胸膛吗?戳起来比石头还硬,还真是手疼呀! 沈廷钧抓住她的手,道:“我可以先给你侧妃的身份。” “你再说一遍?”玉烟瞪大眼睛看着他。 沈廷钧道:“别太高兴了!我不过是履行咱俩的婚约罢了!” “去你的!”玉烟抬起脚,照着他的脚狠狠的踩了下去,然后手就获得了解放。“你以为我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让你一根棒棒糖就可以骗走吗?笑话!我要么不嫁,要嫁就做正妃!哼!”玉烟吼完,气呼呼的往下冲。 沈廷钧咬牙切齿的道:“不识好歹的女人!” 薛梅走过他的身边,却没有看他一眼,快步去她家主子了。 沈廷钧心中的那个火呀,蹭的就起来了。一脚踹向了旁边,错误的估计了那块岩石的密度,后果就是跳着脚龇牙咧嘴,却又不敢出声。他当然怕取笑,又不像某人的脸皮,比城墙还厚。 玉烟走回到马车停放处,心气已经消了大半。平静下来,自己也觉得奇怪。他不过是要娶她做侧妃,她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是觉得自己被他轻视了吗?可从何时开始,她竟然在乎起她在他心中的感觉?她可是现代的灵魂啊! 眼见沈廷钧从上面一瘸一拐的下来,玉烟奇怪的问薛梅:“我一个弱女子能有多大的劲?他装成这个样子也太夸张了吧?” 薛梅憋着笑,还是第一次见王爷这么狼狈呢!“主子,要上马车吗?” 玉烟叹气,道:“他这个样子的确好丑!难怪世人都以貌取人了。想来,我这张脸也是相当不讨喜的。是不是他肯娶我做侧妃已是给了我天大的恩宠了呢?” 薛梅道:“主子知道就好!” “好个屁!”玉烟极不淑女的啐了一口,“我说的就是你的想法!至于我,女儿当自强!我柳玉烟离了天下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好好的活,你信不信?” “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薛梅抬手,把她扶上马车。不禁叹气,这个主子可比那个坏脾气王爷难伺候多了。至少王爷只有一个表情,但这个主子却是变幻莫测的,一不小心就会着了她的道。 沈廷钧恶狠狠的瞪了马车一眼,翻身上马。一路上无话。 回到王府的时候已是黄昏。玉烟从马车上下来的同时,另一辆马车上也下来一个人,正是千娇阁的南红。 “你没事吧?”南红几乎是扑了过来,抓住玉烟的两只胳膊,急急的问。 “我这不好好的嘛!”玉烟笑道,看到有人如此情真意切的挂念她,心里还是很感动的。“你特意跑来换马车的吗?” “没良心的!”南红松了她的胳膊,“以后这样让人心惊肉跳的事别再找我了。” 玉烟道:“上了贼船,你以为你还跑得了吗?” 南红娇嗔道:“你也不关心关心我今天的战果。” 玉烟道:“看你眉目之间难掩消沉,定然是输了呗!” 南红叹气,道:“有如此好曲助阵,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输了。” “你们俩打算在这门口说到天黑吗?”沈廷钧扔下话,跨步进了王府。 玉烟耸耸肩,道:“这个男人,从来就不懂得说话的艺术。去我那里坐会儿吧!” 南红摇摇头,苦笑道:“我倒是想啊!可天一黑,一直都是千娇阁最忙的时候。我若不赶紧赶回去,怕是妈妈会剥了我的皮的。” 玉烟拍拍她的肩,道:“输赢你在乎吗?” 南红道:“我只是觉得负了你的一首神曲啊!” 玉烟笑笑,道:“看问题决不能看眼前,无论你今天输赢,你以及这首曲子都已经烙在了人们的心里。从长远看,你的前景绝对比那个珊瑚吃得开。” 南红蹙眉,道:“你怎知赢得是珊瑚?” 玉烟道:“她必须赢!那么多权贵捧她的场,她若不赢,你们千娇阁还想混吗?而你输就输在你的孤傲上。但也正是你的这份孤傲吸引了我。一个花魁的头衔和一个鬼医朋友,如果让你选,你选哪一个?” 南红噗嗤一声笑了,道:“没见过你这种捧着自己劝别人的!” 玉烟道:“我厚脸皮的给你杆子,你往上爬就是。所谓的万两黄金容易得,知己一个也难求。碰到我,你不该烧高香吗?” 南红笑,道:“是!你这个朋友给我十个花魁都不换。” “这才对嘛!”玉烟眨巴下眼睛,“说正经的,对于珊瑚,你现在还无力与之抗衡。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那又何必出这个头?招来嫉恨,只能是加快灭亡。所以,不做第一,做第二也挺好。从我这方面来说,我需要你的这个失败。因为,你若锋芒毕露,怕就没法为我做事了。” 南红道:“什么事?” 玉烟道:“看把你急的?就那么希望为我做事吗?” 南红道:“我说过愿为知己者死的。” 玉烟道:“不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南红道:“听你一番话,心中顿觉开朗。那我走了!” 玉烟道:“对了!我弄丢了你的车夫,就先借用王府的车夫送你回去吧!” 南红这才发现不对,道:“你果然遇到事了!” 玉烟道:“没关系!还是能应付的!走吧!改日再谈!” 玉烟看着南红上马车,背后就听见急切的脚步声。三个丫头奔了来,俱是眼圈红红的。“姑娘!”忍冬喊着,更是扑倒在玉烟身上,放声大哭。 玉烟只得冲着南红摆摆手,示意她赶紧走。然后拍拍忍冬的背,道:“我这好好的,你们哭什么呀?”想来这三个丫头自宫中回来后,找不到了西院。然后就得知了昨夜火烧之事,所以见到她才会如此激动,当真是恍如隔世啊! 丹若道:“你还当个没事的,我们听到后都吓死了。” 玉烟叹气,道:“我累了!有什么怨气,回去后再发吧!” 主仆四人进了府,往东院去。一路上忍冬都紧紧的抱着玉烟的胳膊,生怕她不见似的。进了院子,就见高飞和申海在那里团团转。见了玉烟,全都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玉烟道:“申海,赶紧过来把你这未来的娘子拽走。你说说,受伤的明明是你,她不急着心疼你,反倒是黏上我了。” 申海咧嘴笑,道:“在她心中,姑娘才是第一位的。” 玉烟道:“看来,我得抓紧时间把她嫁出去!申海,你什么时候向我提亲呀?” 忍冬道:“他敢!主子不嫁,哪有先嫁丫鬟的道理。姑娘刚才还喊累,这倒不急着进屋了。” 玉烟道:“你这么说,是在控诉我耽误你们了?看来,我得抓紧时间把自己嫁出去呀!我还真就不信了,一个身怀医技的女子,会因为貌丑,就找不到了心甘情愿娶她的人。进屋说!我还正想听听这新春宫宴的热闹呢!”玉烟看了书房一眼,后面这一句是说给某人听的。意在告诉他,有女是不愁嫁的,尤其是像她这种有一技之长的女子。 第104章 应酬(6000+) 说到新春宫宴,几个丫头的兴奋点儿就成功被调动了起来。 丹若道:“原来宫里的那些个主子,并不比咱们多眼多鼻子,脱了华服,应该跟咱平常老百姓差不多吧!” 百结道:“哪能一样啊!那都是些富贵的命,奴婢偷偷的看了眼皇上。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呢!” “噗------”玉烟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就硬生生喷了出来。 “奴婢该死!”忍冬连忙上前,边拿起帕子为她拭嘴,边道:“是茶水有些热吗?烫着了没有?” 玉烟呵呵笑,道:“闹了半天你们进宫,就只关心宫里那些个妖魔鬼怪了。稔” 丹若连忙跑到门口,关上门,道:“姑娘,快别这样说!这要是传到宫里头,怕是要砍头的。” 玉烟道:“宫里的人当然也是两个鼻子一个眼,是你们把他们都神圣化了。” 百结道:“姑娘对万人敬仰的皇上就不好奇吗?” 玉烟道:“既是万人敬仰,肯定就会有被惯坏了的高傲的个性。一个总是俯视人的人,会将你看在眼里吗?一个被关在笼子里的人,有什么好好奇的?” 丹若道:“那么,王爷呢?他不是俯视他人的人吗?” 玉烟笑道:“二者的确都是被权势惯坏了的人,不同的是,宫里的那个是个多情的人,养着六宫粉黛,女人对于他来说就等同于玩具,高兴的时候玩玩,不高兴的时候踹到一边,没有谁可以得到他的真心。而沈廷钧则是一个冷情的人,虽鄙视女人,却不玩弄女人,这种人一旦动情,怕就是一生一世了吧!” 忍冬换了茶重新递给她,道:“那么谢少爷又是什么样的男人呢?” 玉烟道:“谢曜啊!原是个超然物外的人,却因着祖辈父辈的关系,不得不沉入宦海。对待感情,怕也是个执拗的主儿。怎么?他今天的表现很是闪闪发光吗?” 忍冬道:“绝对的!他那美妙的歌声,直接就唱到了太后的心里。所以今晚,谢家就留饭在了宫中,同时被留下的还有护国公主,元朔月也留下了。” 玉烟道:“我终于是不欠她了。” 忍冬道:“姑娘本来就不欠她。” 玉烟将茶杯递还给她,道:“我欠她的就是那当街的两巴掌,她若真是个狠心的,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我的脑袋的。元朔月的本质并不坏,她所有过激的行为不过是为了引起别人的注意。当公主也有当公主的烦恼啊,有时候还不如一个平常老百姓快乐呢!所以,外表的光鲜并不值得羡慕,真正的富足还要看一个人的精神状态。饿了!你们谁去给我弄点儿吃的?” 丹若道:“我去吧!王总管今日在这东院增设了一个小厨房,派了一个厨娘过来,姑娘想吃什么,奴婢这就去吩咐。” 玉烟道:“动作可够快的!弄几样清淡小菜吧!那些个大鱼大肉也照常做,完了端给高飞和申海,让他们好好补补。” 忍冬道:“姑娘别净想着他们,你才该好好补补呢!” 玉烟道:“我有什么好补的?你还真当我怀孕呀!有谁能告诉我,有人问起过你们的衣服、鞋子以及身上的香气吗?” 忍冬道:“当然有啊!下场后,就有好多的丫鬟来问呢!她们的主子就在不远处瞧着,都充满了好奇。” 百结道:“就是!就是!整个的把我们都给围住了,问东问西的,真是烦呢!” 丹若道:“要不是王爷给我们解围,就别想回来了。” “那就好!我的良苦用心总算没白费!”玉烟长长的出了口气。 三个丫头面面相觑,忍冬道:“奴婢们不太懂!” 玉烟笑道:“以后你们就知道了!对了,忍冬,你给我做的蝴蝶面具昨夜一起烧掉了,所以,你今晚就算不睡觉也得重新给我做一个。” 忍冬道:“那奴婢现在就去找府里的丫鬟婆子,问问看,谁那里有鞋靠子。” “那你赶紧去吧!”玉烟道。 屋子里只剩下百结和玉烟。 百结恨恨道:“真不知是哪个挨千刀的做的,把咱的家底都烧没了。” 玉烟道:“别的我倒不心疼,只是可惜了谢曜送我的白狐裘,那可是我迄今收到的最贵重的礼了。” 百结道:“也不知昭县今年是个什么景况?” 玉烟看她一眼,道:“丫头想家了呀!” 百结道:“奴婢只是随便说说,不想家。再说,有什么好想的呀?亲人都没了,那里也只有让奴婢恨得牙痒痒的坏人。” 玉烟道:“也许你该恨的人并不在昭县呢!无论是爱错了人,还是恨错了人,其结局都会很痛苦的。” 百结道:“奴婢不懂!” 玉烟道:“你既然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我就有理由还你公道。只是,凡事都急不得。咱慢慢来吧!” “奴婢谢过姑娘!”百结直接跪了下来。</ “起来!大过年的,咱不提那些个伤心的了。你去帮丹若吧!我也眯一会儿!”玉烟说完,斜倚在软榻上,闭了眼。百结赶紧起身,退了出去。 大年初二! 一大早,玉烟就早早的起来,刚出了内室,忍冬也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姑娘这是又要溜出去吗?” 玉烟道:“看来,我从今后想有点儿自由空间都难了。既然你也醒了,就赶紧帮我梳洗吧!若是串门子拜年从今天开始,怕是会很累吧!” 忍冬边为她梳头边道:“姑娘可以以身体不适推辞,反正你现在肚子里有个撑腰的。” “不!”玉烟否定,“这几天无论有多少人情往来,都得接着。” “却是为何?”忍冬不解的问,“平祝王府的地位高高在上,姑娘若不喜欢,完全可以把人拒之门外,相信也不会有人多说个什么。” 玉烟道:“我当然是不喜欢应酬的,但若今天的应酬是为了咱们以后的生计,该忍的无论如何都要忍下去。” “今后的生计?”忍冬暗自琢磨,“姑娘是在计较着什么吧?” “是啊!”玉烟道,“我总得为你们谋个吃饭的生计吧!去把丹若和百结都叫起来,梳洗一下,早出门!” 忍冬梳完头,就依着吩咐去叫丹若和百结了。玉烟拿起桌子上的蝴蝶面具,遮住自己的脸。才发现这个屋子尚缺一样东西,就是梳妆用的铜镜。 玉烟领着三个丫鬟,刚出了院门口,就碰到了王二。“夫人一大早这是要去哪儿呀?”王二问。 玉烟道:“自然是去给殿下和将军请安了!难不成还要他们再跑来吗?那就显得玉烟太不懂事了。对了,二管家,你来的正好,我那屋里缺一个供梳妆用的铜镜,不知能否从别处调配。” 王二犹疑道:“这------” “她若要,给她就是!”沈廷钧的声音从院里传来。 玉烟道:“看来还是王爷的话管用啊!” 王二立马红了脸,不敢看玉烟,看向现身的沈廷钧道:“王爷要跟夫人一起去公主府吗?属下这就去吩咐轿子。”不等主子应声,竟像逃一样的离去,这玉夫人的眼光同她的话一眼都太咄咄逼人。 沈廷钧看看三个丫头,穿的居然还是昨日进宫演出的衣服,蹙眉道:“她们怎么还穿成这样?” 玉烟道:“换洗的衣服都烧没了,不穿成这样,还能怎样?”这样的反问,最能戳中痛处。 “去找王二就是!”沈廷钧果然心软,没了脾气。 “谢王爷恩典!”玉烟煞有介事的行了个礼。 沈廷钧怎会看不出她的假意?冷哼一声,看一眼丹若和百结手里的木尺,问:“大过年的,这俩丫头拿这个做什么?” 玉烟道:“有备无患吧!” “薛梅呢?”沈廷钧打量四周。 玉烟道:“今天没打算去别处,所以放她假。你母亲都说了,她那边会比你这边安全的多。” 沈廷钧的脸立马变成了阴沉的天一样的颜色。 二人分乘两顶轿子前往公主府。早上空腹坐轿,玉烟正觉得胃里翻腾,却听走在轿外的百结来了一句:“好热闹啊!” 玉烟掀起窗帘,往外看,公主府正门前已经停了好些个马车、轿子。这拜年,还真是赶的挺早的。 他们的轿子则直接抬进了公主府。玉烟下了轿子,就跑到一边吐,吐的也只是苦水。 沈廷钧冷冷的看着她问:“做戏,非要做的这么足吗?” 玉烟白他一眼,有气无力道:“我若说晕轿,你信吗?” “哎呦!我的个小祖宗,看你这小脸白的!”阿莲带着个小丫鬟快步走来,“你一大早往这跑做什么呀?主子正要我去那边看看呢,就是不想让你往这儿跑。” “我没事,莲姨!”玉烟苍白的笑笑。 阿莲挽起玉烟的胳膊,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念叨:“你也别怪王爷,他第一次当爹,没什么经验。” “唔!”玉烟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偷瞄沈廷钧的臭脸一眼,努力憋住笑。“希望他下一次当爹能有经验。”玉烟煞有介事的说。 “听见了吗,王爷!”阿莲一本正经道,“你可要好好努力呀!” “噗——”这次玉烟没忍住,终于笑喷了。 “柳玉烟!”沈廷钧大吼,再被她这么胡闹下去,迟早会被气死。 “钧儿!”元炫彩的声音也高八度的响起,“你这么大声,吓着孩子怎么办?”在她的身边,沈瑸也正恶狠狠的瞪过来。 沈廷钧就心里恨恨,看她能得意到几时?现在越是荣宠,到时候怕是死的越惨。 玉烟哪会不知道他的想法,不置可否。表面却装作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妇样,矮身行礼,道:“玉烟给殿下和将军请安拜年了!” 元炫彩连忙抢前一步将她扶起,道:“快别多礼了!”边挽着玉烟往屋里走边道:“我这个臭儿子,回头我再好好教训他。” 玉烟道:“王爷也就是在人前这样,私底下对玉烟可好了。昨儿初一,玉烟去寺里为孩子祈福,他从宫宴里回来,还特意跑去接玉烟呢。只要他心里是有我们娘俩的,玉烟不在乎那些个表面的。” 元炫彩拍拍她的手,转向沈瑸道:“驸马,你听见了吗?这孩子就是这么乖巧懂事。” 沈瑸道:“男人在外面都是好面子,给了他,他自然高兴。” 玉烟偷看沈廷钧,整个的脸就是一个锅底黑。看过来的眼神都是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玉烟很想抛个媚眼过去,不知他会不会干脆晕倒。场合不对,姑且放过他吧!就接过沈瑸的话道:“将军教训的是,玉烟记下了。为人妻的时日尚短,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呢!” 沈廷钧已是忍到极限,对阿莲道:“传膳!约了几个朋友,还要赶早去呢!” 元炫彩道:“看看!就是这么个臭脾气!跟他爹一样!” 沈瑸见打击到自己头上,道:“我可比他好多了。” 阿莲就赶紧忙着张罗早饭。 元炫彩看看玉烟身后的三个丫鬟,道:“这都是昨日的功臣,都给本宫赏了!” 阿莲含笑道:“早就准备好了!主子就放心吧!” 一顿早饭吃得很安静。大户人家的规矩多,玉烟也不便多说什么。撤掉早饭后,沈廷钧果然走了,也没过问玉烟的去留。玉烟则被元炫彩拉进了内室。 “殿下可是有话对玉烟说?”玉烟问。 元炫彩打开梳妆台下面的抽屉,拿出的正是玉烟交给他的那串金珀。“自从接了这个东西,就一直病到现在。此事,本宫反复想过了。它既然与你有缘,还是你收着为好。” “殿下确定?”玉烟迟疑的接过。 元炫彩道:“玉烟,关于这串金珀,我只字未提,相信赠与你的人也不会多嘴。但,你的心中定然猜到了什么吧?” 玉烟深吸一口气,慢慢的吐出,道:“殿下说得很对,玉烟有的都只是猜测。拥有此物之人,定然是出身高贵。落得今日的下场,身上多半隐藏着要命的秘密吧!” 元炫彩锐利的目光射来,道:“玉烟,你能告诉本宫你的真实身份吗?” 玉烟道:“殿下能告诉玉烟这串金珀的前尘旧事吗?” 元炫彩眯了眼睛,道:“胆敢跟本宫谈条件的,你还是第一人。” 玉烟叹气,道:“不是玉烟不肯告诉殿下,实在是玉烟的身份太尴尬。就算我告诉殿下,殿下也不会信的。” 元炫彩道:“你不是本宫,怎知本宫的想法?” 玉烟道:“殿下可知玉烟为何一直戴着面具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元炫彩道:“因为你左脸上的疤!其实,你不用太在乎的,钧儿都不说什么,别人就更没有权利发言了。”得知自己的儿子钟意于一个破了相的女人时,也着实吃惊了一把。但想到自己的儿子是那样的与众不同,干出点儿出格的事也就太合情合理了。既然儿子不嫌弃,她也就慢慢的接受了。 最让她心花怒放的就是昨日的宫宴,这丫头虽未到场,却胜过到场。一个弹奏歌舞节目,居然虏获所有人的心,关键的是得到了太后的欢心。太后高兴,皇上就高兴,整个的宫宴就皆大欢喜。而她的脸上更是增光不少。 玉烟道:“玉烟若在乎美丑,早就自卑的找个深山躲起来,还敢明目张胆的出入王府吗?玉烟要遮的是危险。” “有人要害你?”元炫彩讶异。 玉烟苦笑,道:“不是要,是已经害了,害玉烟毁容,害玉烟失去原本的一切,甚至差点儿失了性命。” 元炫彩道:“也就是大年夜的火烧西院,不是因为燃放烟花的关系了?” 玉烟道:“大过年的,似乎不应该说这些个。” 元炫彩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昨日宫宴上的节目如此出彩,若说你出身于乡野,本宫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信的。看你言谈举止,绝对出身于大家。” 玉烟叹气,她既然非要在此事上纠结,那就索性告诉她吧!顺便也试探一二,想到这儿,随即道:“若说玉烟才是真正的柳烟,殿下作何感想?” “啊!”元炫彩大叫一声,然后猛的摇头,“不可能!你是不是想正妃的位子想疯了?” 玉烟就长长的叹了口气,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阿莲冲进来,看看二人道:“主子!朔月公主来了!” “姑母!”元朔月不等通报已经奔了进来。不意外的看了玉烟一眼,道:“你不戴面具时要比戴面具好看,虽然那道疤的确很丑。” 玉烟立马将拿在手里的面具扣在了脸上,道:“谢公主提醒!今天这面具玉烟还真不能摘!” “你又故弄什么玄虚?”元朔月问。 玉烟看向还在呆楞的元炫彩,道:“殿下不觉得那柳烟跟玉烟长得有些像吗?” 元炫彩揉了揉眉心,定了定神,却是问向元朔月道:“月儿,那柳烟你也是见过的,可是觉得她们像吗?” 元朔月撇撇嘴,道:“像什么像?那个女人多面目可憎啊!” 玉烟就扯动嘴角,笑了,道:“听公主的意思,是说玉烟面目可亲了?” 阿莲扑哧一声笑出来,道:“这玉夫人真是给个台阶就上啊!” 元朔月俏皮的皱皱鼻子,道:“莲姨你错了,她分明就是个不给台阶也上的人!柳玉烟,你可别臭美哟!那个柳烟是可憎,你就当真是可恶了。” 玉烟道:“听我的那几个丫头说,朔月公主昨日可是相当的得意呢!这吃水不忘打井人,堂堂朔月公主不会想着过河拆桥吧?” 元朔月冷哼,道:“你少卖乖了!咱们之间可是有协议的,你助我这一次,不过是为了将咱俩的过往一笔勾销,确切的说是赎你的罪。” 玉烟微微一笑,道:“你承认有这个协议就好!莲姨当时也场,相信应该记得我们当初打的这个赌。” 阿莲笑道:“老奴虽老,但还没老糊涂,有些事还是记得的。” 玉烟道:“相信莲姨跟在公正的护国殿下身边这么多年,应该也不是个护短的。莲姨可要好好想想,当初的协议,除了勾销过往外,可还有其他的条件?” 元炫彩已经恢复了常色,道:“阿莲,她这是把我也拉下水了呀!这高帽子一扣,你可就不能徇私了。” 阿莲道:“谁说不是呢!老奴记得那当初的口头协议里,确实还有一条,若是玉夫人能让公主在新春宫宴上大放光彩,公主就得喊玉夫人一声姐姐呢!” 第105章 针锋(6000+) “莲姨!”元朔月一跺脚,“你到底向着谁呀?” 阿莲道:“老奴只是觉得这叫姐姐跟叫表嫂都是差不多的,反正都是自己人。” “谁跟她自己人呀?”元朔月撅了嘴巴,“她一个夫人,连个侧妃都不是,怎么能当得起表嫂的称谓?” “月儿!”元炫彩厉声喊,“人无信不立!你虽是个女儿家,这说过的话也得算数,否则下次再遇到困难,看谁还肯帮你。” “无论是表嫂还是姐姐,我都不会承认的!哼!”元朔月一扭头,跑了出去。 元炫彩就叹气,道:“这孩子!都被我惯坏了!稔” 玉烟道:“朔月公主不肯承认玉烟,是因为她一直都心存嫁给王爷之心。认玉烟当姐姐,就是让自己矮下去,她当然不乐意了。”她就差直说,元朔月的心理如此黑暗,都是被宫里那些个女人的勾心斗角给害的。 元炫彩道:“那你当初许下这个协议,可就是想要盖过她?”有那么一刻钟,她突然害怕起眼前的女子。她说过她誓要拆散那御赐的婚约,那么谎称柳烟就是她所想到的计谋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就太可怕了。 玉烟苦笑,道:“殿下对玉烟已然有了成见,是吗?殿下何其幸福,得将军一心一意相守。玉烟不是公主,却也想要那样的感情。即便是奢望,玉烟能拥有一时也就知足了。殿下放心,王爷若是娶玉烟以外的任何一个女子,玉烟都会主动离开。” 元炫彩挑眉,道:“你小小的年纪,这样的口气也太大了吧?” 玉烟笑,道:“说了只是奢望,想想而已,殿下又何必当真。玉烟只是说出了每一个女人心中的想法而已。”她忘了,那的确是每个女人的想法,却不是天下婆婆的想法。 阿莲道:“主子,今儿来拜年的人很多,已经在前厅摆了桌,主子移步吧!” 元炫彩看了一眼玉烟,道:“你若不愿意去,就到后面园子里转转吧!”她认为,一个连宫宴都不愿意去的人,又怎会将一个小小的家宴放在眼里。今日与此女谈话,也算是有了更深的了解。那就是,她绝非池中之鱼,而是个很有想法的。也是了!倘若她没有点儿过人之处,又怎会镇住她那高傲的儿子呢? 玉烟道:“玉烟愿意去!” 元炫彩一顿,抬脚往外走。玉烟收好金珀,赶紧跟了上去。出了内室,往前厅走,元炫彩道:“这个朔月,又跑到哪里去了?” 阿莲道:“主子不用担心!她多半跑去王府了。” 前厅里的确聚集了好多的人,都是各府的家眷。见元炫彩前来,全都从座位上起身行礼。玉烟放眼望去,还真看到了熟人。谢夫人和谢柔也来了,还有就是石夫人。 玉烟被安排在了元炫彩旁边,离她最近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比自己略年长的女子。并不是很美,却是衣着华贵。从她坐的位次来看,应该是个尊贵的主儿。此女开口道:“姑母,这位可就是最近誉满全城的玉夫人?” 元炫彩道:“正是!都是钧儿自己选的。玉烟,往后跟世子妃好好相处。她可是出身名门,她爹乃是当今工部尚书呢。” 玉烟笑道:“玉烟见过世子妃!玉烟虽是第一次得见世子妃,但与世子爷可算是老相识了。”能唤元炫彩“姑母”的世子妃,应该是来自谦德王府。 “哦?玉夫人认识我家世子爷?”世子妃讶异的问。 玉烟道:“是啊!玉烟第一次见世子爷还是在神医谷的时候呢!” 元炫彩皱眉,问:“可是昭县绘稷山的神医谷?” 玉烟道:“不错!正是在神医谷的神医居中遇到的世子爷!” “那还真是缘分呢!”元炫彩皮笑肉不笑的道。 世子妃道:“姑母说的是!” 元炫彩又为玉烟一一介绍其他人,玉烟皆都含笑以对。就算隔着一层面具,她相信别人应该也能感到她的诚意。待介绍到吏部侍郎贾夫人时,玉烟不禁多看了两眼。一个矮胖的中年女人,笑起来,也算是和蔼可亲。 这贾夫人感觉到玉烟的注视,顿时正襟危坐,清清嗓子道:“殿下,昨日宫宴上,朔月公主的表演可真是出众啊!” 元炫彩道:“这都要归功于玉烟,是她一手安排的。” 贾夫人道:“玉夫人好本事啊!难怪会得到王爷的青睐了。只是,这玉夫人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啊?” 元炫彩看玉烟一眼,玉烟笑道:“玉烟面丑,怕惊着了各位娇客。” 谢夫人接过话道:“王爷不以貌取人,想来这玉夫人是有过人之处的。昨日的歌舞就是很好的证明。” 贾夫人道:“这就奇了,昨日的歌舞既是玉夫人的安排,歌是谢公子唱的,也就说明谢家公子跟玉夫人是相识的喽?” 谢夫人道:“正是!当日我家曜儿昏迷不清,柳太医去了都束手无策,就是这玉夫人神技,救了曜儿一命。他们俩相识,有那么奇怪吗?” <贾夫人的脸上就有些挂不住,道:“原来这玉夫人是会治病的呀!” 玉烟道:“看来夫人对鬼医是没有耳闻呀!”这贾夫人嘴巴不饶人,但对于坊间传闻却并没有深入的了解,看来应该是个头脑简单的人。 元炫彩道:“本宫这喉疾也是经她之手治好的呢!” “她她她------”贾夫人一时间语塞。 谢夫人道:“看来贾夫人终于明白了,这玉夫人正是‘鬼医’!” 贾夫人涨红了脸,道:“我当然听说过鬼医,只是没联想到就是玉夫人而已。” 她没联想到,但那些个不发言的其实都已经猜到了。也再次印证这贾夫人是个脑子不怎么转动的人,但并不代表她没有坏心眼。她那番质问,本是想借谢曜挑起点儿事,却没想到会把自己绕进去。 玉烟道:“谢家小姐总是看我,可是有话要说?” 谢柔道:“柔儿只是觉得夫人丫鬟身上的衣服和鞋子很漂亮,可否问一下哪里有卖?” 玉烟暗道,终于来了,也不枉她坐在这里隐忍了那么久。“这个没处卖,都是我这几个巧手的丫头自己做的。小姐若是喜欢,就然我这几个丫鬟给量量尺寸,做来赠与小姐就好。” “啊!”谢柔惊喜的大叫,“真的可以吗?” “柔儿!”谢夫人制止,“在殿下面前,不得无礼!” 谢柔赶紧低了头,还不忘吐一下小舌头。 元炫彩看看玉烟,虽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既然开口说这样的话,定然有她的用意。这个丫头太有想法了!“谢夫人不必拘礼,既然玉烟说了,就让柔儿去吧!” 石夫人道:“玉夫人可不能偏心啊!” 玉烟笑道:“那是当然!各位夫人小姐若也有喜欢的,也可以跟着我这丫鬟去。过年嘛,就图个喜庆高兴,大家都高兴才是真正的高兴呢!” 在座的开始窃窃私语,心动的肯定不乏其人。只是碍于元炫彩的威仪,坐在那里不敢妄动。 元炫彩道:“儿媳妇都说话了,本宫这当婆婆的再拘着你们,就说不过去了。想去的,都去吧!阿莲,找一间房子给她们用。” “是!”阿莲应声往外走。玉烟冲丹若和百结丢了个眼色,二人心领神会,立马跟了上去。 顿时,年轻的夫人小姐哗啦啦就真走了好些个。元炫彩叹了口气,小声对玉烟道:“本宫终于明白了,你愿意来参加今天的场合,是拆我的台来的。” 玉烟见她并不是真的生气,道:“她们不过是图新鲜而已!” 世子妃道:“玉夫人既是个懂医的,昨日朔月公主所有的香粉可也是出自夫人之手?” 玉烟道:“我虽然懂医,却并不懂得制香,但我的这个丫鬟却是个高手。世子妃若是喜欢,明日我让下人给送去些。” “那怎么好意思!”世子妃这才露出真心的笑容,“玉夫人不但自己身怀绝技,身边的这些个丫头也都不简单呢!” “哪里!不过是雕虫小技。”玉烟谦虚道,然后转向元炫彩,“殿下,玉烟------” “柳家夫人和小姐到!”门口小厮朗声喊。 玉烟想要请辞的话就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元炫彩并不看向门口,而是看向她,问:“你可是有话说?” 玉烟道:“既然是贵客临门,玉烟无话可说了。” 元炫彩道:“都是贵客,她们还特殊吗?” 玉烟道:“当然!这柳家可是殿下的亲家,难道不该特殊吗?” 元炫彩这才转向新进门的六人,三个主子同着三个丫鬟。六人行完礼后,元炫彩赐了座。玉烟说得没错,这柳家的身份的确特殊,自然安排的座次就靠前了些。元炫彩道:“玉烟,见过柳家大夫人,二夫人,还有就是柳家小姐。你身子不便,就不用起身了。” 玉烟感激的看了元炫彩一眼,让她起身给柳家人行礼她肯定心不甘情不愿。冲她们点头微笑,要省事的多。 这柳家大夫人应该就是柳志高的妻子,个子不高,微微发福,皮肤略黑,五官上能找出柳雷的影子。太师之女啊!原来出身名门的女人大多长得不是很好看,却还是可以再嫁入名门的,并且当家主母的地位还不会受到威胁。 再看那柳二夫人,应该就是柳志远的妻子。个子高挑,就是人太瘦,全身上下没有几两肉,感觉风一吹就会被吹走似的。五官很是清秀,年轻时定然也是个美人。嘴巴紧闭,应该是个少言语的。眉宇之间锁着忧愁,竟像是个心事重重的人。 最后就是那个柳烟,已经有了几面之缘,也不去细看。人坐到两位夫人中间,却是靠着柳大夫人近些。按理说,她不该坐到她母亲的下手去吗?即便是跟沈廷钧有婚约,没完婚之前,她也不过只是柳家的小姐而已。 柳大夫人道:“玉夫人戴着面具,可是怕伤风?这有了身子的人难免娇气些。” 玉烟道:“多谢大夫人关心!玉烟最近犯煞气,戴个面具避避邪。” 柳大夫人讥面露诮,道:“自己为自己破煞气,莫非玉夫人能掐会算不成?” 玉烟微微一笑,道:“世人只知玉烟是鬼医,乃神医花果的徒弟,却不知玉烟还有另一个身份。” “你胡说!我才是神医花果的徒弟!”柳烟终于忍不住,抢白道。 柳大夫人看她一眼,然后对玉烟道:“世人皆知神医花果只有一个徒弟,就是我这侄女柳烟。玉夫人所说的神医花果应该是冒充的吧?” “好一个冒充啊!”玉烟冷笑,“玉烟听闻柳家老夫人正病着,那么大夫人,既然你家有神医花果唯一的徒弟,是不是这柳家老夫人的病很快就会好了呢?” “这------”柳大夫人一时间语塞。 柳二夫人终于开口道:“我家烟儿不喜医术。” 元炫彩道:“话说这柳老夫人的病如何了?玉烟既然能治好本宫的病,对柳老夫人之病应该也有法子。你们若有意,可以让玉烟去瞧瞧的。” 柳大夫人道:“谢殿下关心!老夫人的病不劳玉夫人挂心。” 柳烟脸色上不怎么好看,但还是强装欢笑,道:“妹妹害喜厉害吗?”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鸦雀无声,连元炫彩的嘴角都抽动了一下。所有的眼睛都看向玉烟。 “啊!”玉烟惊叫一声,由于众人正专注于她,没有防备,全都被她叫的一哆嗦。玉烟于众目睽睽之下起身,到了柳烟面前, “玉烟!”元炫彩喊,心中怕着什么,却似乎又期待着什么。以她对这个丫头的了解,怎么可能吃亏。对元朔月都不放在眼里,会惧怕一个与钧儿有婚约的人吗? 玉烟看了元炫彩一眼,然后转向柳烟,伸出手去道:“柳小姐脖子上戴的这块玉好漂亮!” 那是一块月牙形的玉,纯白剔透,竟有种没来由的熟悉。玉烟伸出的手没有碰到玉,那玉就被柳烟一把抓在了手里。柳烟的身子也跟着往后仰,道:“此乃我与平祝王爷的定情之物。” 众人皆都唏嘘,不是那块玉的价值,而是这个敢当街掌掴长公主的“鬼医”,跑上前去,只是为了摸一块玉。 原来是定情之物啊!难怪要挂在衣服外面显摆。玉烟踱回到座位,眼中寒光凛凛。 世子妃道:“原来玉夫人喜欢这些个玩意,改天我送夫人几样。” 玉烟微微一笑,道:“玉烟谢过世子妃!但玉烟感兴趣的不是那块玉,而是那玉中隐藏的东西。” 元炫彩道:“此物确系先皇赐婚后,本宫从钧儿脖子上摘下,赠与柳家的。玉烟,有些东西是命定的,改变不了。” 那玉中隐藏的可是御赐的婚约啊!众人皆都心中有数,同情的看着玉烟。柳烟则是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这一回合,她完胜。 玉烟道:“此物带凶,上面应该系有一条人命。” “你胡说!”柳烟脸色大变,从座位上一跃而起。 “烟儿!”柳大夫人一把将她拽了回去,脸上面不改色道:“玉夫人这是在诋毁护国公主殿下吗?此物既是殿下所赠,若真系有人命,那么殿下的用心何在?”不愧出身于大家,果然是个沉稳的。 元炫彩的脸色已是难看之极,瞪向玉烟,刚想说话,却被玉烟抢白道:“据玉烟推断,此灵魂附在这玉上并没有多长时日,应该就是年前个把月的事儿。柳夫人何必那么急着拉公主府下水呢?” 柳大夫人脸色终于变了,道:“玉夫人这般信口开河,意欲何为?”柳烟很配合的哇的一声伏在她的肩头嘤嘤哭了起来。柳大夫人连忙拍拍她的肩,道:“殿下在这里,她会为你做主的。” 元炫彩道:“玉烟,乱说些什么?又没有根据!” 玉烟道:“那么,敢问柳夫人,这柳小姐是如何成为神医花果的徒弟的?” 柳大夫人道:“世人皆知,乃是神算魏玄机算出的。” 玉烟勾唇一笑,道:“很好!玉烟刚才说过了,玉烟除了鬼医的名号外,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神算魏玄机的徒弟。” 唏嘘声落了一地。 柳大夫人道:“这种事不是夫人说是就是的!” 玉烟回敬道:“这种事也不是夫人想否认就能否认的!” 柳烟从柳大夫人身上起身,瞪向玉烟,心里恨恨,却表现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软声道:“我一个没过门的人,又不跟你抢什么,你何以这样子对我?莫非是相中了那正妃的位子不成?” 玉烟道:“柳小姐此言差矣!你那可是御赐的婚姻,别人就算垂涎,也动摇不了你的地位。怕就怕有些东西,本不属于你,却要强求,那恐怕会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呢!玉烟只是就事论事,怪就怪柳小姐年前不该前往昭县的绘稷山。” “你什么意思?”柳烟颤抖着声音问。 玉烟道:“寄存在你那玉中的魂魄就是从那里来的。如果我算的不错,那应该是一缕冤魂,被人无情的推下了悬崖。作恶者选择那里,是因为绘稷山的饿狼多,可以让那人瞬间尸骨无存。” “啊!”柳烟大叫一声,晕了过去。柳大夫人惊呼一声,赶紧将其抱在怀里。柳二夫人却只是看着,两眼空洞,竟像是灵魂出窍了般。 阿莲正好回来,眼见着场面的混乱,连忙奔向元炫彩。“主子,有何吩咐?” 元炫彩重重的看了玉烟一眼,道:“你想这府里出人命吗?赶紧过去看看呀!” 玉烟道:“玉烟治病救人,一直都希望人活的。这种小病还用不着我鬼医出马。芫花,掐你家小姐的人中。” 那边丫鬟芫花立马掐上了柳烟的人中,柳烟就叮咛一声醒来。 世子妃低声道:“这柳家人还真是奇怪啊!这柳小姐明明是二房的,却跟大房的亲,跟她的亲生母亲之间竟像是陌路呢!” 元炫彩的目光就射了过来,世子妃立马闭了嘴巴。元炫彩赶紧走了过去,见人已经醒了,连忙吩咐阿莲带柳烟回房间歇息。芫花扶起脸色苍白的柳烟,跟着阿莲往外走,柳家的两位夫人离去前都看了玉烟一眼,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眼。 元炫彩道:“大家继续吃,继续喝啊!”众人打着哈哈,重新吃起面前的点心,喝起茶。 玉烟对元炫彩道:“殿下,玉烟突然觉得身体不适,先告退了!” “去吧!”元炫彩摆摆手,深深的看她一眼。 玉烟冲着元炫彩福了福身子。然后,又对在座的点了点头,就带着忍冬离去。 第106章 危急(6000+) 出了前厅,忍冬长长的出了口气,道:“姑娘,真是吓死我了!” 玉烟看她一眼,道:“你怕什么?我又不是第一次跟人家掐架,哪次输过?” 忍冬道:“姑娘也不给自己留后路,与那柳家小姐闹僵了有什么好?万一她以后嫁过来,吃亏的不还是姑娘嘛!” 玉烟笑笑,道:“丫头放心!有她没我,有我没她,我倒要看看那沈廷钧如何选择。俨” “烟儿!”谢曜从旁边现身。 玉烟退了一步道:“你这家伙,怎么总是神出鬼没呀?” 谢曜关心的问:“你没事吧?” “我很好!没事呀!”玉烟轻描淡写的说,“你也来拜年吗?”前厅里都是些女眷,想来这男客们应该是都去了将军的书房。沈廷钧闭门谢客,将所有的人都逼来了这里稔。 谢曜道:“我担心的是除夕夜的大火,真的没事吗?” 玉烟道:“我人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 谢曜咬了下嘴唇,道:“王府既然已经不安全了,不如搬到谢府住吧!” 玉烟叹气,道:“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啊!谢曜,现在的你保护不了我。他日,等你高中状元,有了自己的府邸,再邀请我吧!” “这可是你说的!”谢曜认真道。 “曜儿!”谢夫人从前厅里出来,后边跟着谢柔。“等急了吧?咱们这就走!玉夫人不坐轿吗?” 玉烟笑道:“夫人还是叫我玉烟吧,听着舒服。轿子就不坐了,还是脚踏实地走路的好。”然后转向谢柔,“柔儿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到王府找我!” “嗯!”谢柔兴奋的用力点头。 谢夫人道:“随时欢迎你到家里来!” 玉烟颔首,“一定!玉烟还要去给老爷子拜年呢!” 谢夫人领着一双儿女走了。 玉烟抬头看天,灰蒙蒙的。忍冬惊道:“姑娘,下雪了!” “好雪!”玉烟抬手接住一片,瞬间化为乌有,凉了指尖。“回吧!” “她们两个呢?”忍冬问。 玉烟道:“忙完了,自然会回去!” 不时还有访客到来,玉烟直接无视而过。忍冬见主子这般,便也昂首挺胸的跟着往外走。 门前的马车、轿子来来往往,好不热闹。玉烟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身影。不禁一愣,心道,这大康朝真够地邪的,她刚刚说到了他,他就现身了。 玉烟同着忍冬连忙走过去,道:“魏先生怎会来此?” 魏玄机道:“那场大火老夫失算,所以,特来看看。” 玉烟狡黠的笑,道:“看看我还活着吗?” 魏玄机道:“你会救花果吧?” 玉烟道:“神医花果唯一的徒弟,刚刚被我打着先生的旗号吓晕了。先生想认识一下吗?玉烟可以代为引见。” 魏玄机道:“你真的打心里承认她是吗?” 玉烟笑,“这里不方便说话,先生请随玉烟回王府吧!” 魏玄机摇摇头,道:“丫头,凡事小心点儿!”说完,转身就走。 玉烟问:“先生去哪里?” “城北五里坡!”魏玄机那满头白发消失在漫天雪花里。 玉烟就有些呆楞。 忍冬道:“姑娘,咱赶紧回吧!雪下得太大了。” 话音刚落,就见王大跑了来,送了一把油纸伞。王大道:“雪化了就是水,打湿了衣服,是会着凉的!夫人现在,可不能生病啊!” “谢啦!”玉烟笑笑,“一开始就落这么大的雪花,多半是没有大雪下的,估计很快就停了。” 王大看看天,疑惑道:“属下多嘴,敢问夫人,刚才那人是?” 忍冬道:“就是神算魏玄机了!” 玉烟假意呵斥忍冬道:“师傅行踪,怎么能随便暴露?回去再罚你!” 王大倒吸了口冷气,道:“当真是神算魏玄机吗?” 玉烟微微一笑,道:“府里事多,赶紧回去忙吧!忍冬,走吧!”主仆二人抬脚往王府走,在他们身后王大如一尊石像呆立。 进了王府,忍冬才开口说话,道:“姑娘,魏先生他怎么回事?” 玉烟道:“谁知道呢!他不是被称为神算嘛!也许他只是算准了我今天会利用他,就特意来给我撑腰。” “姑娘不是说真的吧?”忍冬圆张了嘴巴。 玉烟叹气,道:“真的,假的,谁又能真的分清呢?” “王爷!”忍冬叫,扯扯她的衣袖。 “切!”玉烟不屑道,“就他?那就是个什么都被蒙在鼓里的大傻瓜!” “你又有什么事瞒着我?”突起的声音,来自湖边。 玉烟忍不住叹气,忍冬的提醒偏偏在她的问题后,也就难怪她没有警觉到了。玉烟走过去,循着他的视线望去,问:“这湖面上,有什么?” 沈廷钧道:“冰!很好看!” “噗------”玉烟这才看向他的侧脸,“沈廷钧,你好搞笑啊!如此无聊的站在这儿看冰冰,不会是被你的狐朋狗友放鸽子了吧?” “什么意思?”沈廷钧蹙眉,“我没有狐朋狗友!” 玉烟笑得更欢实,道:“你不是说约了人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沈廷钧撇撇嘴,道:“我爽约了,不行吗?”然后顺手拿过忍冬手里的油纸伞,撑在玉烟的上方。 玉烟摘下面具,递给后面的忍冬,扬起笑弯的眉眼看向他,道:“你说这要是下着雪荡秋千,会不会很惬意呢?”玉烟不待他回答,自顾自的抬脚走。他的答案是等不来的吧!但他的人会跟上,上方的油纸伞可以作证。 忍冬远远的跟在后面,忍不住的叹气。这个看上去像老虎一样可怕的王爷,遇到她家主子,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沈廷钧!”玉烟喊。 “嗯?”沈廷钧应了一声。 玉烟就笑了,这个男人终于懂得回应他了。“日薄西山,不是很吉利的字眼。我却偏偏不信邪,硬是选了西院。结果,西院真的出事了!” 沈廷钧道:“元宵节一过,我会派人重建西院的。你说了算!” “什么我说了算?”玉烟问。 沈廷钧道:“如何重建,想建成什么样子,你说了算!” 玉烟道:“不建可不可以?” 沈廷钧看她一眼,道:“为何?” 玉烟道:“因为我怀疑,你如此着急的重建西院,不过是为了把我从东院赶出来。我好不容易有借口赖在东院,并且住的还挺舒服,才不想从那里搬出来呢!要走你走啊!你若是现在烦我了,也可以去南院和北院,反正那里都空着。” 沈廷钧就笑了。这小女人,无论做什么事,首先考虑的就是自己的利益。他有说过赶她出东院吗?若是真相赶她,当初西院出事的时候就会直接把她安置到南北两院了。“小人之心!” 玉烟道:“我就是个小女人,心更是小的很,所以,千万别招惹我!” 沈廷钧道:“你不去招惹别人就好了!我母亲夸你了吧?” 玉烟道:“送你件礼物!伸手给我!” 沈廷钧空着的那只手,攥起又伸开,然后又攥起,又伸开,然后才迟疑的伸到玉烟面前。 玉烟从手腕上掳下那串金珀,放到他的掌心,道:“见过吗?” 沈廷钧轻轻将手握起,道:“佛家的东西!” 玉烟道:“有见识!如果我说,这串东西有可能带来血雨腥风,你敢收吗?” 沈廷钧幽深了眸子,停住脚,看着她问:“这东西你从哪里来的?” 玉烟道:“你母亲可曾告诉你,当日她因我掌掴元朔月来兴师问罪,是怎么被我将怒火转移的吗?” 沈廷钧道:“我没问过。” 玉烟道:“就是因为我拿出了这串珠子。” 沈廷钧赶紧摊开手,仔细看那串珠子,道:“这串珠子的确是稀罕物,但我母亲对珠宝并不热衷。她当时肯放过你,定是因为这串珠子里面有故事。” “聪明!”玉烟微微一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故事呢?”沈廷钧蹙眉道。 玉烟耸耸肩,道:“我也不知道啊!你母亲又不肯告诉我!要不,你去问问?” “柳玉烟!”沈廷钧拉了脸大吼。 玉烟不理他,抬脚往前走。雪早就不下了,他的油纸伞却还撑着。想到这里,心就软了一下,回头道:“你吼我,我也不知道。当初不过是拿它在赌,然后不小心赌赢了。” “你这个女人!”沈廷钧跟过来,将伞重新罩住她。 玉烟以前听他这么说的时候,感受到的只是他心里的无奈。今天再听,却觉得在那无奈的背后,好像隐藏着某种宠溺。他对她,可是已有情?不然除夕夜的大火,他何以那般激动?主动张开双臂拥抱一个女人,在他,应该是第一次吧!而她,被一个男人紧紧的拥在怀里,应该也是第一次吧!危难时刻彰显真性情,只是,他和她,真的可以吗? 玉烟抬头,看着他下巴上青青的胡茬,忍不住伸手触摸,麻麻痒痒的感觉便顺着指间传遍了全身。她赶紧撤手,却被他猛的握住。 接触到那一同被握在手里的金珀,玉烟突然间想到了什么,道:“元朔月可曾来找过你?” “没见着!你回来之前,我也回来没多久。问她做什么?”沈廷钧在心里叹气,这算是故意煞风景吗? 玉烟猛的抽出手,冷了脸道:“赶紧派人去公主府问,若是不在那里,可能要出事!” “来人!”沈廷钧一喊,眼前就突然多了两个人。 玉烟讶异道:“他们从哪里冒出来的?” 沈廷钧道:“你们赶紧去一趟公主府,问一下王大,朔月公主有没有在府里。”两人接令,蹭蹭的就跑了。“现在放心了?除夕夜的事我决不允许再发生!”所以,在王府里,加派了大量的人手,明的有,暗的更不在少数。 玉烟皱眉,道:“你今天是真的爽约了吗?”一个处事严谨的人,怎么可能随便放人鸽子。 沈廷钧道:“我去了!又找理由回来了。”以前跟那帮人喝酒,就算不尽兴,也不会无缘无故的退场。可是今天,他最想呆的地方竟然是王府,一个充满了她气息的地方。尽管他极力否认,但心还是越来越不正常了。 “哪里?你们聚会的地点在哪里?”玉烟着急的问。 “俱全楼!”沈廷钧答,“怎么了,你?”看她一副山雨欲来的样子,事情真有那么严重吗? 玉烟道:“元朔月极有可能去了俱全楼,咱们赶紧走!” “玉儿!”沈廷钧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玉烟的身子一震,看向他,问:“你是在叫我吗?” 沈廷钧红了脸,他也没想到那声称呼会喊得如此顺溜。“朔月不是小孩子!她在这京城一向都是横冲直撞惯了的,从来都是她惹别人,没人敢惹她。” “那是在以前!”玉烟强调。 沈廷钧道:“当然你除外!” 玉烟叹气,道:“好吧!我们就来说说你手中的这串金珀,它之所以能镇住你母亲,是因为她原先的主人跟元朔月长得很像!”这就是当初她无惧于元炫彩的雷霆震怒,敢下赌注原因。当日在每心庵中,看清那个庵主的容貌后,自己也是吓了一跳。再联想到夜袭,所以断定那个庵主绝对不简单。 油纸伞瞬间落地,沈廷钧脸色大变,道:“你是说朔月的母亲还活着?” 玉烟道:“没人告诉我,她就是元朔月的母亲。如果她真是,那么,那帮人一旦逮着了元朔月,以此来要挟她,她能不能活着就很难说了。” “你有事瞒着我!”沈廷钧厉声道。 玉烟道:“好吧!那我就告诉你,在来京城的路上,在莫镇夜袭之前,我们还遇到了另一帮黑衣人。当时,我们夜宿在凌岱山上的一个小庵堂里。但那帮黑衣人的目标不是我们,而是那个庵里的人。我出手相救,就有了这串金珀。现在,你明白事态的严重了?” 沈廷钧的脸色已经铁青,指着玉烟道:“你哪里都不许去!给我在府里好好呆着!”撂下话,大步往回走。走出没多远,却又猛然间停住,回头,“你没答应我!” 玉烟好笑的看着他,道:“嗯!好!” 沈廷钧却又折了回来,拉起玉烟的手,边走边道:“你还是跟我一起去吧!”答应的如此容易,他心里反而更加的不踏实。她若想出去,这个府里恐怕没人拦得住她。与其让她一个人到处乱跑,还不如带她在身边心里踏实。 玉烟就咧嘴笑得得意,一把从目瞪口呆的手里拿过面具,吩咐道:“让薛梅赶紧去俱全楼!” 忍冬打了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抬脚往东院跑。 沈廷钧拉着玉烟,一路到了马房。“你可会骑马?” 玉烟朝天丢白眼,道:“你什么时候看我骑过?” 沈廷钧牵出自己的枣红色高马,托着玉烟的腰,将她扶了上去,然后自己坐到了玉烟的身后。 玉烟回头,看他,道:“你知不知道,这男人头女人腰,只有情人才能摸?” “就你事多!”沈廷钧两腿一夹马腹,马就开始往前跑。玉烟在惯性的作用下就贴到了他的身上。说他是故意的吧,他还一脸的一本正经;说他不是故意的吧,却又觉得那正经的脸皮下隐藏着什么。 王二在门口惊呼,道:“王爷,夫人现在可不能骑马呀!” “立刻派人去俱全楼!”沈廷钧完全不理会他的惊呼,扬长而去。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 玉烟道:“沈廷钧,你现在这么紧张,仅仅因为她是你的表妹吗?” 沈廷钧道:“不是!” 玉烟道:“难不成你真的对她有情?只是碍于御赐的婚约才会故意冷淡?我告诉你啊,这近亲是不能结婚的。不然,生出来的孩子多半痴傻。你要相信我,我是医生!” 沈廷钧听着她的聒噪,很想敲她的头,如果不是在骑马的话。“她除了是我的表妹,还是长公主!”虽是不得宠的公主,但终归是皇上的骨血。一旦出事,那恐怕要连累一片啊! 到了俱全楼,沈廷钧扶玉烟下来,直奔二楼而去。粗鲁的踹开某雅间的门,就传来了云竹微带醉意的声音,“你又发的什么疯?是不是那个女人又给你气受了?” “哪个女人呀?”玉烟问着,从沈廷钧的身后探头。房间里除了这个妖孽有几分女相,再没有女人的影子。 “呀!你是特意来查我的岗吗?”云竹起身走过来,整个的脸色已经如同煮熟了的虾子。 “朔月可曾来过?”沈廷钧问,抬起一只手将云竹推开,以防他的酒气喷在玉烟的脸上。 云竹嘻嘻笑,道:“你当着这个女人的面,竟敢公然找表妹?不想活了?” 玉烟冷声道:“如果元朔月真的出了什么事,希望你还能这般的轻松开玩笑。她不在这儿!”她转身下楼。 沈廷钧恶狠狠的瞪了云竹一眼,也跟着下楼。云竹猛拍了一下脑袋,这才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踉跄着追了出去。见那俩人已经下了楼,正要去柜台,连忙道:“元朔月的确来过,但很快就走了!” 玉烟与沈廷钧对看一眼,贝齿就咬在了唇上。“沈廷钧,这京城,她还可能去哪里?” 云竹步下楼梯,问:“你们俩神经兮兮的,没事吧?” 沈廷钧端起身边桌子上某位客人的酒杯,冲着云竹就泼了过去,道:“赶紧去找这京城的乞丐头儿,务必打听出朔月的去处。” 云竹打了个激灵,人清醒了些,怒火也就来了,“你疯了?想打架吗?”但接触到沈廷钧阴沉的脸色,一下子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我这就去!” “来不及了!”玉烟说着,冲出了俱全楼。到了大街上,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着急的转着圈,却感觉每个方向都很茫然。天空又开始飘雪,伸出手接一枚,将化成的水握在掌心。“城北五里坡”五个字猛然跃上脑海,全身就掠过一阵惊颤。“沈廷钧!沈廷钧!”她着急的大喊。 “我在这儿!”沈廷钧快步踱过来。 “快!城北五里坡!”玉烟迎上去,一把抓住他。 沈廷钧皱眉,道:“那里可是山岭地区,找个人怕是没那么容易。” 玉烟道:“已经是最小的范围了,不是吗?” “主子!”这时,薛梅也已经骑马赶来过来,同来的还有韩松。 第107章 化险(6000+) 沈廷钧当机立断道:“韩松,带上王府的人去城北五里坡。”吹一声口哨,枣红马立马出现在眼前。这次,沈廷钧自己先上马,然后伸手拉玉烟,却是让玉烟坐到他身后。“抱紧我的腰!”一扬鞭子,直奔城北而去俨。 薛梅连忙策马跟了上去。云竹从俱全楼出来,将韩松从马上拽下,也翻身上马跟了上去。 玉烟的双手的确抱得紧紧的,她怕稍微一松,自己就会被摔下马背。她戴着面具的侧脸贴在他的后背上,嘴巴却不闲着,“沈廷钧,为何让我坐后面?” 没有回答,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啸。 玉烟道:“沈廷钧!你是不是以为这样可以为我挡去从前面射来的暗箭呀?那万一箭从后面射来怎么办?” “你闭嘴!”沈廷钧没好气的吼。 玉烟吸吸鼻子,道:“沈廷钧,你知道吗?我以前虽然没交过男朋友,但却一直有一种幻想。就是有朝一日,坐在一个高大的男人背后,这样将脸贴在他的背上,一起感受速度的刺激。想想,应该是世上最浪漫的事了吧!”当然,她那时候想的,不是坐在马背上,而是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 “你能不能安静会儿?”真是越说越离谱了,什么男朋友?什么浪漫?全都没听过。 玉烟道:“笨蛋!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在缓解紧张吗?我答应过人家,要保护好你那笨蛋表妹的!她要真有个什么,我怎么跟人家交代啊?等这次事过了,你赶紧告诉皇上,将这个长公主圈养在宫中,不得以任何理由外出。” 沈廷钧叹气,道:“我是男人,为你挡风是应该的!” “啊?”玉烟呆楞。这算是回答她最先的那个问题吗?天刮北风,又是往北走,他之所以坐到前面,根本不是为了挡箭,而只是为了给她挡风。如此的细心和体贴,他还是那个冷情的男人吗稔? 这个男人的心分明就是热的,这个男人的背是如此的宽阔,此时此刻,她突然觉得就这样一路跑下去,也不错。“沈廷钧!” “嗯?” 玉烟再次吸吸鼻子,道:“我决定从今后不再嫌你小,待此事后,咱们谈场恋爱吧!” “我二十二了!”沈廷钧咬牙切齿的抗议。他一直都怕她嫌他大,到头来这小丫头却还嫌他小。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果他能狠下心,真想一脚将这个说大话的小女人踹下马。可问题是,他根本狠不下心! 玉烟吐吐舌头,刚才她又忘了自己是谁了。若按身体年龄来算,他的确比她大好多,但若按心理年龄,他可就输给她了。要知道,她这灵魂可是来自现代的大龄剩女啊。 从北城门出去,又行了一会儿,便到了一长坡。玉烟猜测,此坡应是绵延长五里,故而得名。坡上都是灌木,阻挡了视线,一眼望不到头。马蹄声阵阵,却听不到其他任何异样的声音。 云竹追上来,问:“柳玉烟,你确定是在这里吗?” 玉烟苦笑,道:“我只是凭直觉而已。” 云竹看向沈廷钧,道:“这个女人胡闹,你就跟着她起哄啊?” 薛梅在后面道:“坡中有座破庙,坏人真要作恶,怕是会选在那里!” 沈廷钧扭头看一眼玉烟,道:“即便错了,我也不怪你!” 玉烟叹气,道:“我只是在想,没有打斗声怕是情况更糟。” 三匹马急驶入坡中。 破庙前,一片惨淡。春风、秋雨已是重伤倒地,小夏子和灵儿也是呻吟声不断。白菊搀扶之人,应该就是每心庵庵主。再看元朔月,正被蒙面人劫持,见他们前来,惊喜的大喊:“表哥,救我!”然后,脖子底下的刀就更紧的贴到了皮肤。 沈廷钧将玉烟扶下马,道:“果然很糟!” 玉烟看向场内,道:“还不算太糟,至少人还都活着!” 领头人看到玉烟,后退一步,道:“又是你!还想继续管闲事吗?” 玉烟微微一笑,道:“还真是冤家路窄啊!我今天虽然没带胭脂水粉,但带来了平祝王爷和国舅爷,还有一个护卫,想来,他们应该比胭脂水粉管用。” 领头人闻言,跳脚,道:“你是说上次你用的并非毒药,只是胭脂水粉?” 玉烟笑道:“你不会现在才想明白吧?” 领头人道:“我们老大事后就已经怀疑你是虚张声势。” 沈廷钧上前一步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赶紧给我把人放了!” 领头人已经恼羞成怒,道:“可恶的臭丫头!竟然胆敢戏耍咱们,给我上!” “我看谁敢!”云竹自腰中抽出软剑。玉烟这才明白这穿云剑云竹的剑原来是藏在这里呀!薛梅抽出鞭子,站到了玉烟的前面。 领头人嘿嘿冷笑,道:“我知道你们都是高手,但别忘了,我手里可是有一张王牌。”领头人走过去,从手下手里接过元朔月。 元朔月脖子底下的刀刚一挪开,就再次大叫:“救我!”然后刀又架了过来。 领头人道:“只要我的刀子在这长公主的脸上划一下,或者留下她的某根手指,我相信这长公主就此就废了。皇家,可是最讲求脸面的!我看谁敢妄动!” “不要啊!”白菊和庵主一起惊呼。 沈廷钧看向那边一眼,道:“你究竟想怎样?” 领头人道:“让那个老姑子留下玉佩,然后你们放我们走!” 玉烟看看掩面而泣的庵主,道:“出家人四大皆空,她若有,会不给你们吗?” 领头人冷哼道:“我们家主子说了,那是她重于生命的东西,怎么可能没有。就算不带在身上,也肯定寄存在某处。” 玉烟皱眉,道:“究竟什么样的玉佩,让你们一而再的纠缠?” “装什么糊涂?”领头人耐性已失,“老姑子!我再问你一遍,是这丫头的命重要,还是你手里的玉佩重要?” 庵主道:“玉烟姑娘说得对,我手里确实没有啊!死的东西,怎会比人命重要呢?你要害命就冲我来吧!放了月儿吧!” 玉烟眯了眼睛,道:“元朔月,你脚上的鞋子,可是我特制的。你可还记得它与普通的鞋子有什么不同?” 领头人道:“臭丫头,你闭嘴!这里没你什么事,啊------”前一秒脚上吃疼的大叫,后一秒就被一剑封喉。云竹抽出剑,那整个的人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然后就听到另一声惨叫,元朔月也软软的倒了下去。庵主和白菊连忙抢过去。 这个时候,韩松带着王府的人也到了。群龙无首的小贼见事不好,开始四处逃窜。沈廷钧道:“抓活的!” “薛梅,别去!”玉烟喊。 薛梅迈出去的脚就又收了回来。 “她现在倒是很听你的话呀!”云竹说着,弯身揭开领头人的蒙面巾,摇摇头,道:“没见过!” 玉烟道:“你真正见过的那个人已经跑了!” “什么意思?”沈廷钧拧眉。 玉烟道:“因为上次在每心庵,这些人的背后就有个指挥的。他自己不肯现身,却派这些人现身,只能说明,他是咱们之中某个人熟悉的。而这些人不过是些死士,平时不露面,任务失败了也不会留命。所以,你一个活口都抓不到。这个人,我倒是见过的。” “你见过?”沈廷钧问,“在哪里?他究竟是什么人?” 玉烟道:“薛梅,你来看看,可是昨日要杀咱们的贼子?” 薛梅上前看了一眼,道:“正是!” 沈廷钧的眉头立马打结,道:“你昨日遭到了追杀?为什么没告诉我?” 玉烟道:“你也没问呀!” 沈廷钧的脸立马就黑了!她的身上究竟还环绕着多少秘密和危险? 白菊道:“请玉烟姑娘救救朔月公主!” 玉烟走过去,却没有蹲下身,道:“她没事!只是,庵主希望她现在醒吗?” 庵主用手抚摸着元朔月的眼眉,鼻子,嘴巴,然后抬起泪眼,道:“你们带她走吧!” 沈廷钧走过来,看向庵主,哆嗦着嘴唇,道:“你是香------” “王爷!”庵主扭头,起身,“你说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沈廷钧还想说什么,却被玉烟扯他的衣袖制止。玉烟道:“薛梅,抱朔月公主上马,将她送回公主府。” 韩松跑回来,走到沈廷钧面前,道:“没抓住活口,全都咬舌自尽了。” 沈廷钧就看了玉烟一眼,道:“你带着人,跟薛梅先送朔月回去!将那两个也背上!”用手指了指小夏子和灵儿。 庵主和白菊目送着人离去,才转回身,分别去扶春风和秋雨。 云竹回神,就看到了玉烟冲他伸出的手,问:“要什么?” “皇家金创药啊!”玉烟道。 云竹道:“为何不问你身后的男人要?” 玉烟道:“皇后娘娘那么疼你,自然会把最好的留给你!” “皇后娘娘?”庵主喃喃的重复。 玉烟看她一眼,从不情不愿掏出金创药的云竹手里接过。然后走到白菊面前,将金创药递给她,转身问庵主道:“上次一别,你们就寄住在这里吗?” 庵主道:“住在城里不安全。” 玉烟道:“白姑姑上次去见我,回来时被人跟踪了吧?” 白菊一边为秋雨上药,一边道:“老奴还以为甩掉了尾巴,毕竟一连几天都没有动静。却没想到,他们会把长公主绑来这里。” 玉烟问:“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 沈廷钧脱口而出道:“住王府吧!” 玉烟回头白他一眼,道:“我不知道她的身份,你还不知道吗?我虽然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但一定是要命的事,不然,朔月公主不会一直不讨喜。所以,无论是王府还是公主府都不能住。但有一个地方可以!” “你看我干什么?”云竹往沈廷钧身后躲。 玉烟邪魅一笑,道:“沈廷钧,你不是说过国舅爷的心是最善良的吗?你不是说他最怜香惜玉的吗?现在,面对着这四个无依无靠身上有伤的女人,他应该不会不动于衷的吧?看看她们,反正已经被那些个贼人盯上了,国舅爷若不救她,还不如现在就用剑将她们捅死算了。” “柳玉烟!”云竹猛的跳出来吼,“你别逼我啊!” 庵主道:“玉烟姑娘,生死有命,就别为难人了。无论我们走到哪里,都会带来祸端的。” 玉烟道:“庵主放心!我和国舅爷第一次见面,那时我不过是酒楼的一个小厮,他都肯挺身而出救我,足见他的菩萨心肠。” 云竹问沈廷钧:“这个女人的话我可以当没听见吗?” 玉烟道:“沈廷钧,你可想好了,他不善后,我就善后。” 沈廷钧看一眼云竹,问:“你酒醒了吗?” 云竹道:“就这个折腾法,早醒了!”说完他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因为他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那你就赶紧善后吧!玉儿,咱们走!”沈廷钧走过去,重重的看了庵主一眼,道:“保重!”然后,拉起玉烟的胳膊就走! 云竹咬牙切齿道:“好你个沈廷钧!我总算认识你了!” 回去的路,马跑的并不是很快。玉烟坐在马上就笑得好不得意。沈廷钧低头看她一眼,道:“你果然是个不吃亏的!” “我怎么了?”玉烟狡黠的笑。 沈廷钧道:“如果不是认定了他在新春宫宴的名单上捣鬼,你今天会丢个大麻烦给他吗?” 玉烟道:“你不觉得他接此事最合适吗?对了!他可是认识这京城的乞丐头儿?” 沈廷钧道:“何止!只要他愿意,可以做全大康国的乞丐头儿。” “丐帮帮主?”玉烟有些意外。原来,她穿越到这古代,不但打入了贵族,还与江湖离的如此之近啊! “你感兴趣?”沈廷钧问。 玉烟回头看他一眼,道:“其实,坐你后面蛮好的!” “不好!”沈廷钧吐出两个字。虽然也是贴的很近,但却给他一种无法掌握的感觉。不似现在,她在他臂膀之间,纵然插翅也是难飞的。 “随便了!”玉烟无所谓的笑笑,“改天,你教我骑马吧!” 沈廷钧道:“坐马车比骑马要舒服。你如何知道他们人在这里?” 玉烟道:“回去后,你先去公主府看元朔月!相信,那时候,她已经醒了。我累了,就不过去了。” “你还没回答我!”耐着性子再提醒一遍。 玉烟道:“去了公主府,你母亲会告诉你我是如何知道的。” “故弄玄虚!” “我就要吊你胃口,你能奈我何?”她俏皮的笑。大战柳烟,完好无损的救出元朔月,算计了云竹,这一天过得还真是精彩啊! 马头调转,突然拐上旁边的小路。玉烟直觉的不对劲,刚才不该得意忘形的,他是掌控坐骑的人,当然能耐她何。现在想要收回,已然来不及了。正应了那句话:话说出去之前,你是话的主人;话说出去之后,你就成了话的奴隶。 “沈廷钧,你想干什么?”玉烟再怎么镇静,还是抑制不住声音的颤抖。她怎么就放薛梅走了呢?她怎么就那么信任他了呢? “你也有怕的时候!”沈廷钧勾唇莞尔。一个面对那么多敌人都临危不惧的人,居然会恐惧他的这一举动。原来,她那么的自信满满,是因为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只要稍微不按常理出牌,就可以让她的花容失色。 玉烟道:“我可警告你啊!世人皆知我的肚子里有你的孩子,你若就此将我喂狼,肯定会遭世人唾骂的。” “喂狼?”沈廷钧好笑的低头看她一眼,“不错的主意。” “唉!”玉烟长长的叹了口气,“既然命该如此,那就索性沉下心,临死之前看看路边的风景也不错。” 沈廷钧再也忍不住,放声哈哈大笑。 玉烟只觉得眼前一亮,不禁惊呼:“好漂亮!”紧接着是第二声惊呼,人已经被带离了马上。 眼前是一天然的小湖泊,冰雪封面,煞是壮观。湖边青松岩石陪衬,添了些生机。 玉烟就笑了,她果然是小人之心,他怎么可能害她。仰脸,露出尖尖的虎牙,道:“这就是狼吗?” “不是!”沈廷钧放在她腰上的手猛的一用力,带着她一跃而起,竟是飞向了湖面,然后脚尖在湖心一点,就掠向了湖的对面。 玉烟已经忘了惊呼,只觉得身子腾空的那一刻,整个的心也已经飞了起来。在这一刻,阿楠的身世,婉娘的所在,庵主和元朔月的关系,柳家的瞒天过海,神医花果的所在,什么红缟,什么玉佩,等等,一切的一切,似乎一下子都已经不存在了。心里宁静的只有规律的跳动声。 然后,双脚稳稳落地。玉烟仰头看向他,第一次觉得他的侧脸是如此的刚毅有型。沈廷钧道:“怎么不怕了?” 玉烟道:“刚才那是什么?”在这古代,轻功是真的存在的吗? 沈廷钧道:“秋千飞不出禁锢,这才是飞!”他收回她腰上的手,将她的脸转向前。 “啊!”玉烟一下子捂住了嘴巴,人冲了出去。“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居然会在瞬间停留,雪白冰晶,凝结成一副绝美的画。她兴奋的回头,道:“谢谢你带我来!” 沈廷钧撇撇嘴,道:“我不过是自己喜欢来看冰!” 玉烟扑哧一声笑了,明明是刻意带她来的,却还是死鸭子嘴硬不承认。她小跑回来,踮起脚尖,在他的腮上轻啄了一下,道:“冰的确很好看!”她本想速战速撤兵的,却没想到,刚欲转身,胳膊就被拉住,下一秒,身体就已经动弹不得。 沈廷钧伸出一只手摘下她的面具,看着她因兴奋而绯红的脸色,不觉幽深了眸子,道:“大康朝是礼仪之邦!” “嗯?”玉烟的心跳在瞬间增快。 沈廷钧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哦!”增快的心跳激起的是慌乱。她原以为故技重施换来的还会是同样的结果,却没想到,上次事后他将自己锁在屋里一天,已经修炼出了应对能力。正如人体对疾病的反应,入侵一次后,就会产生免疫能力,便不再无惧于下一次的入侵。 沈廷钧的嘴唇落了下来,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左脸的伤疤上。玉烟的身体就掠过了一丝轻颤,虽然是病态的皮肤,但神经传导还是异常的敏感的。 “告诉我,它怎么来的?”他呼出的热气在脸上喷洒,暖热了她脸上的温度。 第108章 走失(6000+) “我也很想知道!”玉烟喃喃道。她以为他要亲的会是她的嘴唇,却没想到偏的那样厉害,心中竟涌起期待落空的失落。她先亲了他的脸,他也亲她的脸,这就是所谓的礼尚往来吗?难道男女之间的事,真需要她一步步教下去吗? 玉烟挣脱他的胳膊,往前走两步,道:“从我被人救起,从铜镜中看到这张脸开始,我就发誓要找到真相。只是,没想到,寻找真相的路会如此的危险。项” 他从背后抱住她,在她的耳边道:“从今后,你有我!我会为你扛下一切!玉儿,你如果不介意,我先娶你做侧妃可好?” “侧妃?”又来了!昨日他说这话,她并没当真,还想着跟他针尖对麦芒。但是,今日,在他营造了这么好的气氛后,用如此恳切的语气说出,应该是他真实的心意了。所以,昨天听到这个字眼,可以没有感觉,但是现在,就觉得自己的心被猛扎了一下。 “我会尽量的对你好!”他许诺。 玉烟抬脚,用她刚刚教元朔月的招数,狠踩在了他的脚上,然后用力的挣脱。回头,看他疼的龇牙咧嘴,心中就有了些许的爽感。“让我做你的侧妃,还不如送我去喂狼呢!”她当然介意!先当侧妃,亏他想得出来。 “你又来这招!”沈廷钧控诉。 “不!昨天的那脚并没有用力。”玉烟幽怨的看着他。 “你知道的,柳烟那个婚约,我已经抗拒了十五年,至今无果。我怕我真的退不了,你不会真希望看我逆天吧?”沈廷钧耐着性子说。 玉烟冷声道:“你不逆,我替你逆!瘙” 沈廷钧道:“你就那么在乎那些个虚名吗?我以为,只要你我心意相通,平平安安的在一起,便是天大的恩赐了,何必拘泥于那些个世俗?” 玉烟后退一步,再后退一步,道:“沈廷钧,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从一开始我就明确的告诉你,我要的是正妃的位子。是的!我当初想要嫁的就是你的权势,那个位子我有志在必得的理由。对你动心确实不是我的初衷,但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渐渐的习惯,便会生出牵肠挂肚。好在中毒不是太深,扼杀来还来得及。你觉得谈虚名俗气,我还觉得这样子跟你谈情还是个笑话呢!” “你这样子想?”沈廷钧的脸色已是难看至极。 玉烟道:“你管我怎么想!总之是有柳烟没我,有我没她!你看着办吧!”上前,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面具,转身就走,不小心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下。弯腰捡起那块石头,狠狠的扔向瀑布下面结冰的深潭。扔的不是很远,但石头却在惯性的作用下,在冰面上滑行了很远。 沈廷钧抬起脚,将脚边的一块石头也踢进了冰面,却没想到那块石头会与玉烟扔的那块滑行到一起。扭头再看,那个小女人桃红色的衣服在灌木间若隐若现。他一屁股坐到凸起的岩石上,他才不屑去追她。心想着,该杀杀她的傲气了,一个女人这般的强势,置男人于何地?何况,她不是怕狼吗?走不出多远就会自己回来的,那时候会稍稍服软吧! 约莫过了一刻钟,沈廷钧已经冷静了下来。耳边是风声和不时的鸟鸣。哪还有那个小女人的影子,她竟真的倔强如此吗?宁愿喂狼也不愿做他的侧妃?想到狼,他不禁打了个哆嗦,嚯的起身。冲着玉烟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玉烟早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身寒心也寒。突然间特别想念谢曜的白狐裘,可惜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她的心还能回到从前吗? 一直都知道男人有朝三暮四的心,没想到这古代的男人尤其坑人。她好不容易如同蜗牛般伸出的触角,就这样碰到了钉子。昨日他也说过给她侧妃的话,她的反应也没有这么大啊?是因为他今天刻意制造的环境吗?想想,还真是可笑!别人都是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她这正好相反,给一个甜枣,然后又硬生生的打了一巴掌。 不知道柳烟的灵魂去了哪里?她那个现代的肉体还存在吗?她们两个有没有可能互换呢?如果真是这样,将来某一天,她们两个还会不会各归各位呢?这样的想法,让她浑身的鸡皮疙瘩蹭蹭的冒了出来。 那还是收起心的好!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为柳烟挣回原本属于她的一切,然后再想办法回到现代。不付出真心,将来也可以走的无牵无挂。 想到这儿,就长长的出了口气。环顾四周,一片茫然。天上没有太阳,不辨时间,不变方向,她把自己弄丢了。不禁苦笑,此刻若真有狼现身,那她就真的尸骨无存了。 由肚子的饥饿程度来推算,应该是过午很久了。路边扑棱飞起一只野鸡,吓得她猛的后退一步,左手连忙捂住心脏的位置。她狠狠的咬一下唇,决定往高处走。因为站的越高,方能看的越远,才有可能找到回去的方法。 相较于玉烟的镇静,沈廷钧却早已慌了。兜兜转转,连半个人影都看不到。大过年的,谁闲着没事往山里跑啊?让他自己说准了,在这样的山区,找个人太难了。</ 他唤马过来,决定回城搬救兵。此处离城北门较近,多带些人搜索,范围会大些。若是天黑了还找不到,那是真的会有狼的。 玉烟站在大岩石上往下眺望,一连打了三个喷嚏,这是要生病的前兆吗?这个小身体,还真是不抗折腾啊!炊烟!真是令人惊喜的发现。玉烟确定方向,开始往那里进发。就算那里是龙潭虎穴,她也不管了。与人打交道,总好过与野兽打交道。 只是她忽略了目测的距离与实际用脚丈量起来,那简直是相差太远了。炊烟早就找不到了,好在听到了狗叫声。走近了,独门独户的人家,不知是守山人还是猎户。玉烟抬手叩向柴门的时候,夜色已经降临。 狗叫的疯狂,倒比她的叩门管用。屋门开了,如豆的灯光渐近,柴门打开的一刹那,玉烟并未看清来人,整个人就已经扑倒在地。 沈廷钧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王府。一夜搜找,竟然没有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北山总共就那么大,就差掘地三尺了。她究竟去了哪里?逃天了?遁地了?是故意躲起来了?还是被坏人抓走了?一想到后一种可能,他就冷汗直冒。 刚踏进东院的门口,元炫彩就从书房里跑了出来。“臭小子,人找着了没有?” 沈廷钧摇摇头,道:“母亲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元炫彩没好气的道:“你觉着我这一夜能睡得踏实吗?朔月那样子被送回府里,醒来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你又把玉烟给弄丢了。你说说,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沈廷钧愁苦着一张脸,道:“都是孩儿不好!” 终归是当娘的,元炫彩一看他这个样子,心立马就软了下来。再看他通红的眼睛,料想他肯定一夜没合眼,火气就全没了。“你也别自责了!那丫头是个机灵的,应该不会有事!” 沈廷钧叹气,道:“但愿如母亲所说!” 元炫彩也跟着叹气,看这傻儿子的样子,怕是真动心了。若在以前,说平祝王爷会为了一个女人如此的兴师动众,那绝对会成为全京城的笑话。可是现在,他不但这样做了,还把自己搭进去了,真不知坊间该如何传言了。元炫彩安慰道:“她既然自称是魏玄机的徒弟,就该有能掐会算的本事,就算有劫难,自己也该会破解的。” “谁的徒弟?”沈廷钧从恍惚中甩甩头。 元炫彩道:“神算魏玄机啊!她昨日跟柳烟掐架的时候自己说的呀!王大也说,昨日在公主府前看到一个人跟玉烟搭话,很像魏玄机,玉烟也称他为魏先生。” 沈廷钧苦笑,道:“城北五里坡!真的是她算出来的吗?医术通鬼,算术通神,她还真是好本事啊!”如果神医花果和神算魏玄机真的都是她的师傅,师出名门,也就难怪她心高气傲了。看一眼从主屋里奔出的三个丫头,不见那个女子,心里竟是这样的空。他之所以能在云竹的劝说下回来,不过是寄希望于她已经出人意外的回到了这里。现实证明,是他想的太美好了! 元炫彩道:“你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沈廷钧道:“母亲,孩儿累了!想眯一会儿,母亲请回吧!” 跟在元炫彩身边的阿莲看向沈廷钧身后道:“总管可是找王爷有事?” 王二道:“有个人让我把这个交给薛护卫,可薛护卫自昨夜出去就没回来。” 忍冬惊呼道:“是姑娘的面具!” 本来刚想迈步进书房的沈廷钧猛的回头,目光一接触王二手里的面具,立马大步冲了过去,一把夺过面具。急急的问:“那个人在哪里?” 王二道:“就在大门口,没敢让他进来!” 不等他把话说完,沈廷钧就已经飞奔了出去。 元炫彩道:“阿莲,你看这是什么情况?” 阿莲道:“玉夫人应该就会找到了。” 元炫彩道:“本宫是说,我那儿子的表现是不是很不正常?” 阿莲道:“主子,怕是王爷动心了吧!” 沈廷钧三步并作两步的到了大门口,就见到了一个矮小如瘦猴般的男人在那徘徊。沈廷钧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他胸前的衣服,几乎把人提了起来,问:“她人在哪里?” “你先-----放开我!”瘦猴挣扎着说。 王二连忙跑过来,道:“王爷呀,您这个样子,他都喘不动气了,更别说说话了!” 沈廷钧这才松了手,瞪着一双血眼,咄咄逼人。 瘦猴缓过气来,道:“原来是平祝王爷呀!小的阿牛给您请安了!” “少说废话!面具你从何而来?”沈廷钧耐着性子问。 阿牛道:“我只告诉薛梅姑娘!玉烟姑娘只让我来找薛梅姑娘!” 王二见沈廷钧又要发作,连忙上去戳阿牛的脑袋,道:“你个死脑筋啊!王爷是薛梅的主子,你还没搞清状况吗?” 阿牛道:“玉烟姑娘怎么吩咐,小的就怎么做。玉烟姑娘没有提到王爷,那么小的只能跟薛梅姑娘说!” “王二,备马!”沈廷钧大吼。 马牵来,阿牛看着后退,道:“小的不会骑马!” 沈廷钧直接让他趴到了马背上,然后翻身上马,直奔城北而去。到了北门,薛梅和云竹正在指挥人马。城门一夜未关,只为了等某个小女人,可惜她却并不知道。 云竹见他去而复返,道:“还是不放心吗?你说说你,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啊!” 沈廷钧不理他那茬,直接将阿牛踢下马,对着薛梅道:“问他,你家主子在哪儿?” 阿牛的小脸已经在马背上颠的苍白,挣扎着爬起来,看向薛梅道:“你就是薛梅姑娘?” “她在哪儿?”薛梅单刀直入的问。 阿牛道:“玉烟姑娘病了,现躺在我家里,她让我来找薛梅姑娘去接她。” “病了?”沈廷钧挑眉。 云竹道:“没被狼吃了就很好了!” 见薛梅翻身上马,阿牛撒腿就跑,边跑边道:“小的腿脚很快的!”他是很怕再被捉到马上。 云竹看看不动的沈廷钧,道:“你不去吗?现在怎么又不着急了?” 沈廷钧道:“我困了!回去睡觉!”关键的,她应该不会想见他吧! 云竹道:“好吧!我去!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有什么魔力,居然能让初次跟她见面的人对她如此忠心。”云竹骑上马,追了上去。 沈廷钧却并没有调转马头,而是停在原地不动。太阳已经出来,阳光洒在身上,虽然不是很暖,但感觉上已经没有那么压抑。 不知过了多久,韩松赶回来,摇摇头,道:“爷,还是没找到!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沈廷钧道:“不会!” 高飞和申海也一同赶了回来,高飞道:“王爷,我家姑娘还是没信吗?” 沈廷钧道:“都回吧!人应该已经找到了!”他这才调转马头,往王府奔去。 回到东院,沈廷钧直接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和衣躺在书房的小床上,闭上眼睛,脑子是清醒的,耳朵是警醒的。时间仿佛凝滞,停止不前,等待竟是如此的难熬。早知道,他还是去了的好!无论她对他是横眉冷对,还是冷嘲热讽,甚至是代答不理,都应该好过现在的这种滋味吧! 他嚯的起身,冲向门口,刚要开门,外面却传来了嘈杂声。就听忍冬哭着喊:“姑娘,你可是回来了!”他心中的石头扑通一声落了地,却又升起了莫名的烦躁。他的手在门上冒汗,却终归没有将门打开。 转身,门却被人一脚踹开。云竹坏笑着站在门口,道:“我就知道你根本睡不着!” “滚!”沈廷钧恼羞成怒的吼。 云竹哪会那么听话,抬脚堂而皇之的走进去,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你就让我说说话吧!不然我会憋死的!” 沈廷钧冷哼,在床榻上坐了下来。 云竹道:“哎!你还真是好命啊!你和柳烟的婚约是先皇赐的,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和这柳玉烟的婚约也许是上天赐的呢?” “胡说八道!”沈廷钧干脆仰躺到床上,头枕着胳膊。 云竹道:“我总觉得那个女人无论做什么事都似乎有天神相助。就拿这次的事来说吧,你猜救她的那户人家是谁?”沈廷钧没有搭理他,他又继续道:“我有没有告诉你,她在承念寺跟柳家人起冲突的事?” “柳家的人不可能救她!”沈廷钧道。 云竹邪邪的一笑,总算有反应了。就知道他好奇的要死,却还要在那儿强装。“你倒是不糊涂!当日在承念寺,起冲突是因为柳家的马夫惊了玉烟的马车,而马车撞了人。玉烟倔强的非要给那妇人讨一百两银子,不惜与柳家冲撞。你猜怎么着?昨日救她的人就是当初的那位妇人!” “哦!”沈廷钧松了口气。凡事总有因果,好心总是有好报的。那个女人到现在为止遇到的就两种人,害她的人和帮她的人。真的不好说她是遇人淑,还是遇人不淑了。 云竹道:“一个危险环伺的人,总能化险为夷,若无天人相助,又怎么解释呢?关键的,你弄清了她的来头了没有?” 沈廷钧合上眼皮,道:“丐帮弟子满天下,就没打听出些什么?” 云竹道:“她根本就是个天外来客,无从查起。” 沈廷钧喃喃道:“莫非她真的来自星星上?” “噗——”云竹喷了一口唾沫,“你能不能别这么搞笑?给你杆子你还真爬呀?来自星星上,亏你想得出!” 沈廷钧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拽起他就推送了出去,然后砰地一声关上门。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就是如果她真的是被人从星星上踹下来的,还会回去吗? 云竹耸耸肩,看一眼主屋。主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百结从里面走出来。见了云竹,福身行礼,道:“国舅爷!” 云竹道:“你不在里面伺候,干吗去?” 百结道:“给我家姑娘抓药!” 云竹道:“她没事吧?” 百结道:“姑娘说自己只是风寒!奴婢告退!” 云竹摆摆手,目光在书房和主屋之间溜了一圈,叹了口气,往外走。却在东院门口遇到了急匆匆而来的谢老爷和谢曜。 “老大人这是找王爷有事吗?”云竹问。 谢老爷严着个脸道:“刚刚得知玉烟出事,老夫特来探望。” 云竹笑道:“老大人对玉烟很是关心啊!” 谢老爷道:“玉烟对老夫来说,如同孙女般。她若受到了伤害,老夫第一个不愿意。这大过年的,接二连三的出事,若是玉烟愿意,老夫就来接她走。谢府虽小,还是能护她周全的。” 云竹一听,这老头子气不顺呢!明着不说,但暗里已是在指责沈廷钧的保护不周了。云竹道:“老大人放心,这王府已经加强了防卫,相信类似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然后嗓门提高,“再者说了,这王府的夫人真要是搬去了谢府,让平祝王爷的脸面往那儿搁啊!”这后一句话,就算是门窗紧闭,相信耳朵长的人还是能听到的。 忍冬从主屋出来,道:“老爷和少爷来了!快请进吧!” 谢老爷看一眼云竹,问道:“国舅爷一起来吗?” 云竹笑着摇摇头,道:“不了!府里还有事。” 第109章 要权(8000+) 谢老爷和谢曜就被请进了屋,玉烟坐在外间的会客厅里,见他们进来,连忙起身。 “烟儿!你还好吧?”谢曜往前冲了一步,连忙停住。 玉烟露出苍白的笑,道:“还好!”然后看向谢老爷,福了福身子,道:“让老爷子挂心了!本该玉烟先去拜年的,没想到却让老爷子跑了来,玉烟真是惭愧。” 谢老爷在桌旁直接坐下,道:“别说那些个!看你那个小脸瘦的,你这个丫头就不懂得爱惜自己吗?项” “坐吧,谢曜!”玉烟招呼谢曜,自己也在座位上坐了下来,“玉烟没事!老爷子放心,玉烟会把自己照顾的很好的!” 谢老爷道:“刚刚才从我那不肖儿子那里得知此事,这大过年的,你跑去北山做什么?还把自己给弄丢了,你手下这些个丫鬟护卫都是吃素的吗?” 丹若奉了茶,跟忍冬互看一眼,低头侍立在玉烟身后。 玉烟道:“不怪他们,是我自己放松了警惕。瘙” 谢曜气呼呼道:“高飞和韩松呢?这谢家家养的奴才也是这么靠不住吗?” 玉烟道:“你可是怪错他们了!他们全都因为我受了伤,差点儿搭上命呢!” 谢老爷道:“玉烟,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还在进行别的?单纯的对付柳家,不会有这么多的事!” 玉烟道:“老爷子何以把柳家想的那么简单?” 谢老爷道:“我与那柳志高共事过,为官清正,从不同流合污,所以才会深得当今圣上赏识,不然,也不会把一个刑部交给他。柳志远老诚实在的就更不用说了,再说了,一个太医又没有什么实际的权利。所以,老夫认为,柳家人不会做出这些个出格的事。” 玉烟道:“新春宫宴,老爷子可是去了?对那柳烟的观感如何?” 谢老爷道:“丫头!这王府有你留恋的事还是人?” 玉烟道:“老爷子不答反问,是想劝我放弃吧!” 谢老爷叹气,道:“木已成舟,就算搭上性命,也要强行去拆吗?你做这一切究竟为的什么呀?只为赌一口气吗?” 玉烟吸吸鼻子,道:“老爷子真的觉得玉烟该放手吗?以您这么多年的经验,若玉烟就此撤兵,他们就真的肯放过玉烟吗?怕就怕我越退却,敌人越疯狂。与其乖乖的坐以待毙,倒不如跟他们搏一搏,或许还能掌握主动权。” 谢曜道:“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哑谜?” 谢老爷道:“曜儿,你先出去!我有话跟玉烟单独谈。” 谢曜刚想抗议,却被玉烟抢了先,“玉烟一直觉得很多的事,疏导强于堵塞。谢曜何其的聪明!更有着他这个年龄的逆反,你越不想让他知道的,他怕是更会想方设法的去获得。”说着打了个很响的喷嚏,忍冬连忙递上帕子。 谢曜道:“烟儿说得很对,祖父!其实,曜儿暗地里也正在调查这些事的蛛丝马迹。” “你说什么?”谢老爷大惊,压抑过后,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好吧,曜儿!既然你想知道,那回去后祖父就告诉你。玉烟,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也许发生在你身上的所有的事都来自平祝王爷,以前的,包括现在的。或许,当你远离了他,一切的危险也就不复存在了。” 玉烟叹气,道:“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子,早已经没有了记忆。但是现在的我,在吃了这么大的亏后,是绝不可能忍气吞声的苟活于世的。何况,此事牵扯甚广,无论是与我有恩的还是与我有情的,玉烟都不可能置他们于不顾。所以,老爷子不要劝了,这条道玉烟是会跑到黑的。” “我帮你!”谢曜说得很坚定。 玉烟投过去的目光不是感激,却是冰冷,道:“谢曜,我已经警告你很多次了。除非你考上状元,否则你帮不了我。因为那些想置我于死地的人非富即贵,倘使你的手里没有权利,非但帮不了我,极有可能还累及你的家人。有些事,我让老爷子不瞒你,不是让你就此插手,而是想你做到心中有数。这年一过,春闱也就马上来到。你若真想帮我,就从今天开始一直到考试结束,都别出谢府的大门。否则,你无论做了什么,我柳玉烟都不会承你的情。” “烟儿!”谢曜一时间被她的疾言厉色骇住。 谢老爷道:“老夫果然老了!有些事看不真切了!” 玉烟解封了脸色,微微一笑道:“人老的时候,最喜欢做的就是回忆往事。玉烟改天,定会登门拜访老爷子,不为别的,只为听故事,玉烟最喜欢听的就是些陈年老事。” “看来,老夫是得回去好好想想了!”谢老爷说着起身,“曜儿,看到玉烟没事,该放心了!咱回吧!希望烟儿的话,你能听到心里去!” 谢曜起身,深深的看了玉烟一眼,道:“烟儿保重!” 玉烟起身,将他们送到门口。没有出屋,着忍冬前去相送。然后吩咐丹若准备洗澡水。 “姑娘正病着!”丹若不无担心的提醒。她第一次当丫鬟,没伺候过别的人,不知别人家的主子是否也如同她家主子般好干净。 玉烟道:“没有人规定病着的人就不能洗澡!”在她那个时代,每当遇到烦心事,她排解的方法就是洗澡。以为烦恼会随着满身的灰尘掉落水中,以此解脱。 玉烟美美的泡了个澡,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简单的吃了点儿粥菜,喝了药,倒床就睡。期间,阿莲来过,南红也派了人来,都被忍冬挡了回去。 玉烟醒来,风寒已去了大半,喊声忍冬。忍冬连忙进来,帮着梳洗。玉烟问:“什么时辰?” 忍冬道:“未时三刻了吧!姑娘这一睡就睡去了两个时辰呢!” “哦!”玉烟看着自己铜镜中的容颜,抬手摸向自己左脸的伤疤,“昨夜,你们都没睡吧?” 忍冬叹气,道:“谁能睡得着啊!虽说姑娘是主子,但奴婢还是要多句嘴。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姑娘这是在要奴婢们的命啊!” 玉烟叹气,道:“也难为你们了!跟着我凶险,在最初就告知你们了,你们几个都该有思想准备才是。” 忍冬道:“有姑娘在身边,再大的危险我们都不怕,看着姑娘心里就踏实。姑娘不在身边,我们这些个那叫一个六神无主啊!幸亏有王爷在!看王爷的着急,不似是装的,看来姑娘的执念终于有了回报了。” 玉烟冷笑,道:“是他弄丢了我,他当然内疚!” 忍冬道:“昨夜搜山,动用了那么多人,范围那么大,怎么会没有搜到阿牛家呢?” 玉烟道:“当然是搜到了的。但我却被阿牛的娘给藏起来了,他们见我当时很是狼狈,又见是官兵来搜,以为对我不利,所以就阴差阳错了。” 忍冬道:“姑娘当日的善举,换来了今日的好报。看来,凡事都有因果啊!” 玉烟道:“也是户可怜人家!阿牛的爹本是靠打猎养家,无奈前年摔断了腿。一家的生计就落在了阿牛的头上,阿牛瘦小,不擅打猎。好在头脑灵活,在城里的清风酒楼做工。谁知这清风酒楼本来经营的挺好的,年前却突然宣布倒闭。阿牛失了工作,一家人愁云惨淡,所以,那日阿牛的娘才会跑到承念寺祈福。” 忍冬道:“姑娘讨来的那一百两倒正好解了他们的困。姑娘饿了吧!奴婢这就吩咐小厨房,为姑娘做些吃的。” 小厨房吗?特权啊!玉烟笑笑,道:“不急!你去看看高飞休息好了没有,我有事交代他去办。” 忍冬出去了一会儿,就同着高飞折了回来。高飞进屋就问:“姑娘好些了吗?” 玉烟道:“只是风寒而已!你呢?日常活动无碍了吧?” 高飞伸伸胳膊,道:“早就无碍了!是姑娘一直娇着属下。” 玉烟道:“眼下就有两件事要交代你去办!” 高飞摩拳擦掌,道:“终于有事可干了,姑娘请说!” 玉烟道:“这第一件,打听一下,城中最近可有大的院落要卖或者出租。毕竟咱们的人比较多!” 忍冬惊道:“姑娘这是打算要从王府搬出去吗?” 玉烟道:“总得为长远计,若哪日成了下堂妻,也好有个落脚之地啊!” 丹若进门道:“这样子消沉,倒不是你的性格了!” 玉烟呵呵笑,道:“我现在是这样的性格,谁知道将来又会是什么样的性格呢?凡事还是为自己留出后路的好!这第二件事,明日阿牛会来王府。你跟他细谈一下清风楼的事,看能不能找到东家把它买下来。” 高飞问:“姑娘要那清风楼?” 玉烟道:“对!但是,你只负责打听消息,关于洽谈这一块儿,你不要出头,我会让别的人去!” 高飞道:“属下记下了!若无其他的吩咐,先告退了!” 玉烟摆摆手,看向丹若,道:“百结呢?” 丹若道:“上街了!说去看看有没有开业的铺子,想买些针线回来。西院一把火,当真把咱们的家当都烧没了。” “哦!”玉烟若有所思,“她倒是个积极的!不出正月初六,怕是很少有铺子开业吧!找你要鞋的贵妇小姐们多吗?” 丹若道:“昨日在王府中,预定了十来双吧!奴婢正犯愁呢!姑娘何苦要招揽这个活?” 玉烟道:“因为她们是免费的广告模特!若还有上门来问的,统统都接了,记住,每人只能赠送一双。” “什么广告模特?”忍冬不解的问。 玉烟就笑了,道:“就是可以将这种鞋的影响扩大的人,以期有更多的人想要穿这种鞋。” “姑娘不是开玩笑吧?”丹若苦了脸,“这是想累死奴婢吗?” 玉烟摇头,道:“我知道,你现在有困难。明天我会去一趟公主府,从那里要人要物,你只需指挥就好了。” 丹若道:“我指挥?姑娘,你这究竟是想干什么呀?” 玉烟笑,道:“开作坊啊!我要把你在昭县的鞋铺开到京城来,你当初是用它来糊口,但我却指望着它挣钱呢!” “姑娘说真的?”丹若瞪大了眼睛。 玉烟幽幽的吐了口气,道:“你当我病没好,闲着没事逗你玩呢!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 丹若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这一切?” 玉烟道:“丹若,你不是丫鬟命!将来,你有更好的去处,好好干吧!还有你,忍冬!把你的制香术重新拾起来,拥有一技之长,足可以养活你自己,何必非要伺候人呢?” 忍冬闻言非但不见惊喜,反而哭丧了个脸,道:“姑娘这是嫌弃奴婢,想要赶奴婢走了吗?” 玉烟道:“傻瓜!我当初相中你俩,就是相中了你们的手艺能为我所用。在我身边端茶倒水是伺候我,到了外面为我独挡一面就不是我的人了吗?从你们跟我的那一刻起,你们的身上就打上了我的烙印,这一辈子怕是都去不了了。” 丹若咬了一下嘴唇,道:“姑娘既然放手,那奴婢就大胆去做了!” “好!”玉烟拍手,“我要的就是这个态度!” 忍冬还是低头不语。 丹若上去拍她的肩膀,道:“无论做什么都是在为姑娘做事,何必拘泥于做什么。” 玉烟道:“忍冬,挑个日子,把你跟申海的婚事给办了吧!” 忍冬道:“奴婢不嫁!说不嫁,就不嫁!”说完,就跑了出去。 丹若道:“她既舍不得姑娘,就留她在身边多呆些日子吧!” 玉烟叹气,道:“再说吧!” 跑出去一个,又跑回来一个,却没有直接进主屋,而是去了丫鬟房,嘴里高叫着:“丹若!丹若!” 玉烟蹙眉,道:“百结这是怎么了?你去看看!不会是遇到鬼了吧?” 丹若道:“姑娘息怒!百结在规矩上还是欠了点儿!”说着,跑了出去。正碰上百结从丫鬟房里跑出来,迎头喝道:“百结,你想干吗?不知道主子们都在休息吗?想被主子打出去就趁早!” 百结被她这一喝,这才稍微惊醒,看一眼主屋,道:“丹若,我告诉你------” 玉烟的声音传来,“丹若,带她进来!” 丹若看看百结,忍不住的叹气。扯着百结进了主屋,看一眼玉烟,却没敢说话。她清楚,她平时护百结护的太多了,此时再敢出声,怕是反而对百结不利。 玉烟看一眼六神无主的百结,道:“遇事最忌慌乱,你这样子沉不住气,不但于事无补,还会让事情更糟。说吧!在外面看到了谁?” 百结看一眼丹若,丹若点点头。她这才稳稳心神,道:“姑娘,奴婢看到刘文刚了!他居然还敢到京城来!” “他为什么不敢?”玉烟好笑的看着她,“只有你怕她的份,他怕过谁?” 百结的脸色瞬间苍白,咬一下嘴唇,道:“奴婢不明白,明明是他做了坏事,他何以还如此张狂?就真的没人能治得了他吗?” 玉烟不客气道:“他的张狂是被懦弱的人惯出来的。但话又说回来了,你认为他做了什么坏事?” 百结道:“姑娘明知故问,奴婢的所有不幸都来源于他!” 玉烟道:“不错!你的不幸的确是从他找你做衣服开始的,但并不都是他带给你的。” 百结气急,道:“姑娘何以还要向着那个恶人说话?” 玉烟道:“我只是不想你误入先入为主的偏见!” 百结面红耳赤道:“奴婢对他没有偏见,那件事肯定就是他干的,还害的我爹爹------姑娘如果不肯为奴婢出头,那么奴婢就去求朔月公主。相信以公主的耿直,定会为奴婢主持公道的。”说着,就要转身往外跑。 玉烟冷声道:“你今天要是出了这个东院的门,就不再是我的奴婢。你干什么就都与我无关了!” “姑娘!”丹若惊呼一声,连忙冲上去一把扯住百结,吼道:“你冷静点儿好不好?” 百结红着眼圈道:“你叫我怎么冷静?你与我朝夕相处,难道看不出来那件事压在我心上有多痛苦吗?” 丹若道:“姑娘是个护短的,若真是你占着理,她能不为你出头吗?” 百结道:“姑娘从最初就对我有成见,你忘了吗?都是我这张脸害的!”说着,抬手扇自己的耳光。 丹若一把抓住她的手,回头对玉烟道:“求姑娘说句话吧!” 玉烟道:“让她去!元朔月自身都难保了,会理她这个茬?不过是在新春宫宴上陪了个舞,就真的觉得自己很重要了。走啊!” 百结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百结!”丹若气得跳脚,却看玉烟去了内室,拿了披风披上,忙问:“姑娘去哪里?” 玉烟没好气的道:“平生最讨厌女人的哭闹,以为无理还真能争出三分来了。她不走,我走!” 丹若忙不迭的跪下,道:“姑娘息怒!” 玉烟白她一眼,到了院子,喊声:“薛梅,出来!” 薛梅立马现身眼前,道:“主子,需要属下把她扔出去吗?” 玉烟闻言,心里一乐,脸上就有些绷不住。有不省心的,还有如此贴心的,心里瞬间就平衡了很多。“陪我去千娇阁!” 薛梅一愣,道:“去千娇阁做什么?” 玉烟道:“听南红弹琴不行吗?” “不行!”声音从书房传来,伴随着开门声。 “你说不行就不行啊?再者说,你凭什么管我?”玉烟猛的转身,看清了那个倚在门上的人后,惊讶的一时间合不上嘴巴。眼前的人哪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平祝王爷,就现在这形象,往墙旮旯里一缩,整个就是一犀利哥——有着犀利眼神的邋遢男人。 “就凭我是你的男人!”头发蓬乱胡茬青青的沈廷钧一脸凛然的说。 “现在还不是!”玉烟撇撇嘴。 沈廷钧跨出门槛,道:“谁说不是?难不成你想昭告天下说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这样的对话很熟悉!玉烟咬一下唇,道:“你若能把你的头发梳了,胡子刮了,换件衣服,拿上箫到湖边吹两曲,我倒是可以考虑不去。” 玉烟不去看他的脸色,扭头,嘴角就忍不住扯动。从背后巨大的关门声来推断,那人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玉烟出了东院,薛梅在三米之外跟着,道:“王爷对主子真的很用心!” “是吗?”玉烟淡淡的道,“他的心既然已经用上了,我若不接着,是不是显得太不懂事?” 薛梅一愕,不敢再接话。出了这样的事后,她总觉得这个主子的心性似乎更难以捉摸了。 玉烟沿着湖边走,箫声突起,冰封的湖面无波无澜。她喜欢这种音乐中的漫步,让心慢慢的归于沉静。 转了一圈,正好到了亭子里。已经换了一身青衣的身影正对着湖面吹的专注。然后声音戛然而止,转身,犀利哥已经不复存在。四目相对,他先开口道:“昨日的事------” 玉烟道:“昨日之事已经过去了,以后的事又太遥远,我们还是来谈谈眼前的事吧!” “眼前何事?”她竟然无怨,无恨,竟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越是如此,他越是觉得不对劲。 玉烟道:“眼前,这王府里的女人可是我最大?” 沈廷钧疑惑的点头,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要说这王府之中,女人本来就不多。正妃没娶,侧妃没立,让她稀里糊涂得了个夫人,可不是她最大怎的? 玉烟道:“那在这王府之中,我所能动用的权利有多大?” 沈廷钧小心防备的看着她,道:“你想要什么样的权利?” 玉烟微微一笑,道:“自然是越大越好,最好能凌驾于你的正妃之上,这样的权利你能给吗?” “你------”他刚想说话,却又遭到了她的抢白。 “放心!我又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说着玩玩而已,何必当真。言归正传,想你贵为王爷,又为皇上出生入死,平时的封赏肯定不少。这有些东西放是能放坏了的,比方说绫罗绸缎,长期的放在仓库里,怕是会招虫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廷钧又怎么会听不明白呢?心里想笑,脸上却还得绷着,道:“仓库里的东西你随便取,只要你喜欢!” 玉烟拍手,道:“要的就是你这句话。还有一事,这王二是府中的大总管,我一个夫人有事要他帮忙的时候,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沈廷钧道:“他不是早就对你言听计从了吗?”这个小女人究竟想干什么?要物,要权,难道是想把他架空吗? 玉烟道:“有吗?有些事,还是你这个王爷亲自吩咐的好使。” “玉儿!”沈廷钧靠近一步。 玉烟后退一步,道:“玉烟得了风寒,要是传染给王爷就不好了吧!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你叫我什么?”沈廷钧幽深了眸子。这一声王爷,从她的嘴中喊出,听在耳中还真是别扭啊! 玉烟一本正经道:“王爷没听错!我现在吃王爷的,住王爷的,还要用王爷的,若是再不乖,哪天被扔到大街上再后悔,怕是就晚了。” “柳玉烟,你可真想清楚了?”沈廷钧的语气不善。 玉烟道:“知道我为什么怕被喂狼吗?上次歹人陷害我,原就是想把我喂给绘稷山的狼的,可惜我没有死成,但心中从那之后就多了个阴影。好在,拜你所赐,已经克服了。被狼吃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难测。所以,我是真的想清楚了!” 沈廷钧眼神复杂的看着她,没有控诉,却已经让他悔青了肠子。玉烟转身,不去承接他的视线。却见王二急匆匆走来,“主子都在这儿呀!” 玉烟道:“正说着二总管,二总管就来了!” “说我?”王二讪笑,“属下没犯什么错误吧?” 玉烟道:“二总管想多了,是王爷心疼玉烟,觉得把玉烟当花架子摆着,终归是空的。所以,玉烟往后麻烦二总管的地方多了去了,二总管不要嫌烦才好!” 王二看看沈廷钧,道:“属下很乐意,夫人只管吩咐。只是这眼下,还请二位主子移身公主府吧!那边传话来了,让二位主子前去用晚饭呢!” 玉烟看看天,夕阳已经不知何时沉下去了,的确有些晚了。“还别说,这肚子真有些饿了!” 王二道:“轿子已经在等了,夫人请!夫人现在可不比以前,得吃双份的饭才行。” “说的是!”玉烟笑笑。身边的人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就算她想忘记怀孕的事,都不可能呢! 沈廷钧的脸立马黑了。连招呼一声都没有,这是当他不存在吗?口里尊称他为王爷,行为上却对他忽视,当真是天大的讽刺啊! 玉烟带着薛梅到了公主府,却不想,下了轿,就看到了阿莲。玉烟道:“莲姨,这是要外出吗?” 阿莲出了一口气道:“我在这等夫人哪!主子很是焦急,特吩咐在此等候。怎不见王爷?” 玉烟道:“怕是有事情给绊住了吧!” 阿莲引着玉烟往里走,到了元炫彩的住处,果然见元炫彩在那里坐卧不安。玉烟上前施礼,道:“玉烟不孝,害殿下担心了!” 元炫彩也不让玉烟起身,就让她那么半蹲在那儿,直直的看着她,道:“你对朔月究竟做了什么?” 玉烟挑眉,道:“殿下为何这样问?朔月公主说了什么吗?” 元炫彩道:“她若能说什么,倒是好了!你们几个究竟怎么回事?朔月被人抬回来,你闹失踪,钧儿发疯,没有人肯告诉本宫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一个个当本宫不存在吗?” 玉烟苦笑,这哪是请吃饭,分明是鸿门宴嘛!如此高难度的姿势很是伤人,玉烟干脆双膝一弯,跪倒在地,道:“玉烟知错了!” 一直强有力的手猛的将玉烟托起,沈廷钧无声的到来,道:“母亲,此事不关玉儿的事!” 第110章 身世(6000+) “你看看!”元炫彩手指着沈廷钧,却是对阿莲说,“你看看他!都说生女外向,我看生儿子也一样!” 沈廷钧朝天花板丢了个白眼,道:“敢问母亲,朔月的母妃真的死了吗?” “你说什么?”元炫彩后退两步,直接跌坐在椅子上。 沈廷钧道:“母亲的雷霆,定然是因为朔月的反常。她一向被母亲骄纵惯了,若是心中有了委屈,会在母亲面前只字未提吗?项” 元炫彩道:“阿莲,让他们都退下,关门!”待下人们退去,才道:“你是说朔月见到了她?” 沈廷钧道:“如果不是玉儿挺身相护,你的宝贝侄女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 “啊!”元炫彩直接捂住了嘴巴,脸色瞬间白了。 阿莲亲手点着了屋里的灯,走到元炫彩身边道:“主子,还是让王爷他们先坐下再说吧!”元炫彩没有吱声,阿莲连忙冲着二人挥挥手瘙。 沈廷钧连忙拉着玉烟落座,看一眼玉烟,玉烟只是一副淡然的表情。沈廷钧道:“当年香妃出事时,当今皇上还只是个王爷,朔月那时有几岁?三四岁吗?孩儿年幼,母亲告知香妃没了,孩儿并未多做理会。毕竟事情发生在皇家,无论是后宫还是后院,都是因为争宠才落得这么个下场。却没想到,本来已经死了的人,却原来好好的活着。别说朔月接受不了,孩儿也接受不了。” 元炫彩叹了口气,道:“这香儿是怎么回事?就算再怎么想孩子,也不能跑来相认啊!朔月那心高气傲的性子,怎么可能接受?” 沈廷钧道:“昨日之事,不是香妃跑来认孩子,而是有人绑架了朔月去要挟香妃。” “竟有这样的事?”元炫彩从座位上一跃而起。 沈廷钧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定然与当年的事有关。孩儿还记得,这香妃是皇上还住在府里时,最喜欢的一位妃子。却在一夜之间下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当年香妃与母亲要好,母亲不可能不知道。” “别说了!”元炫彩吼,“听得我都头大了。”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玉烟,没好气的道:“你不是一向最有想法的吗?这会儿,怎么不说话了?” 玉烟道:“殿下不发话,玉烟又怎敢开口。王爷的问话,确实也是玉烟心中的疑问。但除此之外,玉烟更感兴趣的是,王爷嘴中的这个香妃,除了这妃子一位,可还有其他的身份?换个更直白的问法,这香妃的身上可有一块致命的玉佩?” “很好!”元炫彩虽然自昨日起对这个丫头心中有了芥蒂,但她一张口,还是让人忍不住的激赏。“本宫可以将知道的告知于你,但是有一个条件。” “母亲!”沈廷钧真是服气了,他这个位高权重的母亲在以前什么时候跟人谈过条件?莫非是被这丫头给带坏了? “玉烟明白!这就去!”玉烟起身,“烦请莲姨带路!”阿莲看一眼元炫彩,便扶着玉烟往外走。 沈廷钧急了,道:“你们这是打什么哑谜?” 元炫彩就重重的叹气,道:“傻儿子!你以前挺聪明的,怎么一遇到这丫头,脑子就出问题了呢?朔月自昨日到现在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这都快急死了。” 沈廷钧皱眉,道:“母亲的条件就是让玉儿去说动她?” 元炫彩道:“终于想明白了?晚了!这个人精,你是从哪里招惹上的?” 沈廷钧的眉头皱的更紧,道:“母亲跟她谈条件,怎么就相信她能劝动朔月?” 元炫彩道:“不然,你去试试?我现在是病在身上乱投医,总得姑且一试吧!上次朔月为了宫宴的事蹦起来的时候,不就是她给摁住的。希望这次也可以!” “我去看看!”沈廷钧坐不住了。 元炫彩故意道:“你这是去看谁呀?朔月吗?” 沈廷钧没理会他母亲,一脚踏入了夜色里。都这么晚了,是谁刚才喊饿来着?为了不耽误吃饭,事情还是速战速决的好。想到这里,不禁加快了脚步。 阿莲敲门,道:“小夏子,开门!”门应声开了,露出小夏子那张惶恐的脸。 玉烟道:“屋内有人伺候,房门也能打开,怎么能说把自己关起来了?” 阿莲道:“房门是没反锁,但整个的人却已经不吃不喝不说话一整天了。也就难怪主子会上火了!夫人千万别怪主子的疾言厉色,她就是那么个脾气,刀子嘴,豆腐心。” 玉烟冲着她笑笑,道:“莲姨想多了!玉烟只是个晚辈,听长辈训教,那是该尽的本分。”说着,踱到内室的床前。 元朔月仰躺在床上,眼睛瞪得很大,却是毫无焦距。只有那间或的一轮,证明人还活着。 灵儿搬来凳子,玉烟坐到床前,道:“早知道你是这样一副半死不活的鬼样,当初还不如不费心思救你!” “我没让你救!”元朔月出声。小夏子和灵儿就立马脸露惊喜,他们家公主总算开口说话了。 玉烟道:“是!你让你表哥救,是我们这帮人自讨没趣,行了吧?” 元朔月道:“滚!你少管闲事!” 玉烟道:“你的闲事我可以不管,但那人的闲事我管定了!” 元朔月猛的从床上坐起,恨恨道:“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女人,否则,别怪我踹你。” 玉烟立马从凳子上起身,后退一步,手扬起,干净利落的在元朔月脸上擦了一个响。 “啊——”元朔月在床上石破天惊的吼了一嗓子,然后无比怨恨的看着玉烟,“你又打我!你当我这个长公主是吃素的吗?” 玉烟冷笑,道:“谁给你的长公主的身份?” 元朔月道:“当然是我父皇!” 玉烟道:“没有那个女人,你如何落根于皇家?你现在所享受的一切,的确都是你父皇给的,但你的命又是谁给的?没有了命,这一切对于你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你不是我,怎会了解我心中的苦?”元朔月从床上跳下来,生气的吼。 “我的小祖宗!”小夏子抢上去,“赶紧把鞋子穿上啊!地面这么冷,小心着凉了。” 元朔月飞起一脚,将小夏子踹翻,“滚开!我死我活都与你们没关系。” 玉烟道:“果然是个刁蛮自私的人!想死,别赖在这公主府,去皇上那儿自残最好,那样,才不会累及任何人。” 阿莲扯扯玉烟的衣袖,道:“夫人别说重了,这公主也是心气不顺。” 玉烟道:“莲姨,你退后!我今天就是要好好跟她说道说道。她心气有什么不顺的?委屈是吗?是觉得这么多年来,别的公主皇子都有人护着,而你只是孤身一人,没有人肯为你出头,是吗?日思夜想的人,突然间出现,却又差点儿给你带来杀身之祸,心里愤恨,巴不得她是死的。你肯定认为,她现在是死比活着好。你怕她给你现在的地位带来威胁,你怕失去现在的一切,越这么想的时候,你就越恨她。元朔月,我没冤枉你吧?” 元朔月凛然道:“对!我就是这么想的,走就走了,又何必回来为祸?她就一点儿不肯为我考虑吗?” 玉烟道:“你错了!她不是不为你考虑,而是为你考虑的太多。你道我为何助你登上新春宫宴?” “你是说她?”元朔月目瞪口呆。 玉烟道:“这世上没有狠心的爹娘,只有豺狼的儿女。总要求她为你做什么,那你又为她做了什么?你不要以为她不出现,你就会顺风顺水的直到嫁人。被人从新春宫宴上除名,你的噩运就已经开始了。” “你胡说!”元朔月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玉烟不劝,更是阻止别人上前,自顾自的道:“我初见她时,是在一庵堂里,她以出家人自居。若非歹人找上门,她或许就此长伴青灯古佛了。已是下堂妻,更不过问俗世,何以会招来祸端?只能说明,当年她的离开,应是不得已的。” 元朔月的哭声渐小,但仍然一副不服的鼻孔朝天样。 玉烟叹气,道:“我的母亲年轻时貌美如花,气质超群,誓要嫁一个风华绝代的人。后来跟我的父亲相恋,说好了一生一世一心一意。而婚后我的降生,将一切美好打破。父亲一脉单传,不可能容忍从我这里断后。然后,父亲背弃了誓言,在外面养了小。那个小也很争气,一口气生下了俩儿。再然后,我的父母和离,我跟了母亲。 母亲自此,如同变了一个人,就仿佛我已经非她亲生。为了证明女子不输男,对我进行的是魔鬼教育。别的孩子在玩的时候,我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去往老师家的路上。别人家的孩子每晚睡四个时辰,我却只能睡两三个时辰。 幼时的我总在盼着自己长大,总恨不得立刻离开母亲。自此,再也不回去。我以为,她是在把对父亲的恨转嫁到了我身上,她对我应是无爱的。” “那后来呢?”元朔月抬起头问,两腮上还挂着泪。 玉烟道:“后来,我学成出师后,接诊了很多孕妇,也就是怀孕的人。有怀孕初期的,吃了就吐,甚至把胆汁都吐了出来。却还是得坚持吃,然后再吐。有怀孕晚期的,腿肿的跟大象腿一样,屁股上还生满痔疮,更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再到后来,我亲手接生了一个孩子。那个孕妇折腾了两夜一白天,疼的死去活来,甚至拿头狠狠的撞墙,孩子生出来的时候,她挣扎着看了一眼,就昏了过去。我捧着那个小婴儿,才领悟,每个母亲生孩子都是要死一次的。不管将来,她在你的成长道路上扮演什么角色,没有她就是没有你的。于是,五年没回家的我终于回去看了母亲。 再到后来,与母亲阴阳相隔,我来了这里。面对一次次的凶险,每运用一次智慧,每运用一次医术,每上演一次才艺,我的心都会痛一下。到此时,才知道,母亲当初强加在我身上的那些严厉,原来都是为了我以后的生存啊!可惜,再也回不去了!‘子欲养而亲不待’啊!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吗?就是跪在她身边,磕三个头,说一声谢谢。” 玉烟说完,走过去,将鞋子套在她的脚上,拉她起身,道:“我以前发脾气的时候,也经常这样。母亲总是数说我,女孩子下身一旦受凉,怕是会引起宫寒,影响将来的生养,可就麻烦了。” “玉烟姐姐!”元朔月喊一声,一下子扑到玉烟身上,抱住她,好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喷涌而出。 玉烟拍拍她的背,道:“你心中的苦我知道,你对她所谓的恨,只是为了掩饰内心中更深的思念。朔月,趁着还来得及,别做让自己将来后悔的事!” 元朔月道:“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我又能怎么办呀?” 玉烟推开她,道:“你现在不需要做任何的事,只要管住你这张嘴就行了。” “我不懂!”元朔月摇头。 玉烟道:“你是一个公主,生下来就是要享受锦衣玉食的。血雨腥风不适合你,那就由我来吧!谁让你喊了我一声姐姐呢!” “你------我------”元朔月咬了唇。 玉烟道:“宫中的明争暗斗,相信你自小肯定听说了不少。所以,关于她的事,你最好只字不提。这不仅仅是为了她的安全,更是为了你的自保。宫里的人都是演戏高手,你也要学会演。从明天太阳升起开始,你还是以前的元朔月,但又不仅仅是以前的元朔月。我说的话,你最好牢牢记住,否则,脑袋是会搬家的。你的那个爹未必会是讲情面的人。” 元朔月接过灵儿递上的手绢,狠狠的擤了擤鼻涕,道:“那你爹呢?” 玉烟道:“我的爹同你的爹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只负责给钱,从不过问我的生活。我与你不同,你对你的爹,敬若神明,但我对我的爹,却是鄙视的很,甚至对他给我的这个姓氏都憎恶的很。所以,大家叫我玉姑娘玉夫人我很开心,最好能将那个姓彻底抹掉。” “原来你的身世竟是这样子的!”沈廷钧站在门口叹息。 玉烟转身,没好气道:“非礼勿听,你不知道吗?” “表哥!”元朔月喊一声,很是羞赧。 沈廷钧道:“赶紧梳洗一下,到前厅来吃饭!”然后拉起玉烟的手往外走。 一直到了院子的花坛边,玉烟猛的挣脱他的手,吼道:“沈廷钧,你不要太过分!” 天上的繁星点点,地上的红灯闪闪。 沈廷钧看着她嗔怒间的小女人风情,就有些心醉。她刚才喊的可是他的名字,而不是那什么劳什子王爷,这让他很受用。“我们谈谈!” “不谈!”玉烟转身就走,却被他一把扯到怀里。玉烟拼命挣扎,嘴里骂道:“混蛋!放开!”想要再踩他的脚,身体却被禁锢的动弹不得。 “玉儿!我可以一生一世,一心一意!”略带磁性的嗓音,说得深情款款。 玉烟放弃挣扎,决定接受暂时的催眠。她不抗拒了,推开他反倒容易了。她看向他,深吸了口气,煞风景的道:“有附加条件的吧?” “玉儿!”沈廷钧在心里感叹,这就是喜欢上一个聪明的女子的悲哀!什么都能被她看透,他也就成了透明的了。 玉烟后退一步,道:“你的附加条件就是,无论你娶多少女人,无论能不能给我正妃的位子,你只会对我一生一世一心一意,对吗?” “你得给我时间!”他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过?尤其还是在一个女人面前。 玉烟再后退一步,道:“我不但不给你时间,还不会给你机会!你知道我父亲在外面生完儿子后,怎么对我母亲说的吗?他说他当初的誓言永远都不会变!我母亲一直认为那是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现在听你这么说,我也觉得是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 “在你的心中,我就那么不可信任吗?”沈廷钧沮丧道。 玉烟叹气,道:“问题的根本解决不了,我们是绕不出去的。我再重申一遍,我与你的那个正妃柳烟,是势不两立的,你如果试图在我们之间寻找平衡点儿,我劝你,还是早点儿梦醒的好!” 玉烟转身,去找元朔月。一生一世一心一意,说起来容易得很,却有几人能真正做到? 沈廷钧的拳头就狠狠的击在了旁边的树上。 沈瑸没有出席晚宴,说是陪手下的人喝酒去了。玉烟一边坐着元朔月,一边坐着沈廷钧,也不多话,只顾闷头吃。 沈廷钧夹了一块鸡肉放到她碗里,她又夹了回去,道:“吃不得油腻,怕是一会儿会吐出来。” 沈廷钧不动声色,又夹了青菜放到她碗里,玉烟同样给还了回去,道:“王爷请自便吧!玉烟会用筷子!” 元炫彩和元朔月就对看了一眼,元炫彩道:“你们没事吧?” 玉烟笑笑,道:“没事啊!不是玉烟不领王爷的情,只是玉烟今晚的胃口不太好。” 元朔月道:“昨日救出我之后,又发生什么事了吗?不然,原本好好的,玉烟姐姐怎么就失踪了呢?” 玉烟看一眼沈廷钧,后者只顾吃饭,狠狠的咬牙切齿的吃,仿佛跟饭有仇似的。玉烟就放了碗筷,道:“昨日本来是好好的,可是王爷突然说要娶玉烟为侧妃。玉烟那叫一个惶恐啊!孩子尚未出生,若是个男孩也就罢了。万一是个女孩,玉烟如何对得起王爷的宠爱?所以,这侧妃玉烟是断断不能要的。宁愿无名无份,但求心安!” 沈廷钧刚刚喝到嘴里的汤,就吐了出来,然后连连呛咳。玉烟连忙起身,体贴的拍他的背,道:“王爷小心点儿!这汤本是要去胃里的,若是跑错了道,怕是要出人命呢!” 阿莲就笑道:“这王爷和夫人还真是恩爱啊!” 玉烟赶紧坐回位子,笑笑,暗想,这秀出来的恩爱就是为了晃眼的,让人羡慕,惹人嫉妒。玉烟看一眼元朔月,道:“你昨日从俱全楼出来,可是乖乖跟人家走的?” 元炫彩道:“怎么?不是被绑走的吗?” 玉烟摇头,道:“不像!当时云竹在楼上,若有什么不对劲,以他的武功造诣,不会没有察觉。打斗在城里,是太容易暴露了。” 元朔月道:“那帮人自称是元璟堂哥的人,说表哥正跟他们家主子在一起。特派人来请我,还从公主府一路找到了俱全楼。他们说得头头是道,我哪会想到他们会有坏心眼。骗我出了城,就露出了凶恶面目。” 第111章 不见(6000+) 玉烟叹气,骗子的骗术几千年都不变,被骗的人几千年也没有长进。在她那个年代这样的事也是是时有发生的,不然小红帽的童话不会那么有市场。 沈廷钧黑着脸,道:“元璟手下的人,你没见过吗?” 元朔月道:“他手下的人变来变去,哪有你手下的人来的固定。” “好了!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以后长记性就是。”元炫彩看看众人,道:“都吃好了吧?阿莲,撤了吧!”阿莲招招手,立马有四五个丫鬟上来收拾桌子项。 元炫彩看了玉烟一眼,道:“玉烟,你若不累,就陪我出去走走吧!” 元朔月道:“我也要去!” 元炫彩道:“你陪你表哥下棋吧!他已经很久没下棋,手痒了。” 玉烟没去看沈廷钧的脸色,看也是看不清的吧,毕竟黑本就是夜的颜色瘙。 玉烟跟在元炫彩的身后,还没有走出门口。却见王大急匆匆而来,后面跟着的人赫然是忍冬。玉烟的眼皮就跳了一下。 元炫彩道:“怎么了,这是?” 王大道:“玉夫人这丫鬟跑来说,王府那边出事了。属下就赶紧带着来了。” 沈廷钧大步走了过去,问:“出了什么事?” 玉烟变了脸色,后退一步,喃喃道:“可是阿楠?” 忍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姑娘,楠少爷不见了。奴婢刚刚喊他吃饭,没在房里。后来通知了王二总管,搜遍了整个王府,也没有找到。奴婢该死!是奴婢疏忽!” “啊!”玉烟喊了一声,是她疏忽了。手在突然间被握住,抬眼望去,就看到了沈廷钧那张不怒而威的脸。 “他不会有事的!”沈廷钧用力捏了捏她的手。然后对元炫彩道:“母亲,我先带玉儿回去了!” 元炫彩看看一行人消失在夜色中,对阿莲道:“这算什么?我怎么有种他怕我跟他抢媳妇的感觉?” 阿莲道:“小两口闹别扭呢!” 元朔月道:“我也觉着不对劲!” 元炫彩道:“闹吧!闹一次,感情深一次!” 阿莲打趣道:“主子这是感同身受啊!” 元朔月道:“姑母,还出去吗?月儿陪您吧!” 元炫彩就重重的叹了口气。 玉烟一路上被沈廷钧拖着走,小脚跟大脚,小步追大步,只累的气喘吁吁。终于按捺不住,吼道:“沈廷钧,跟女人一起走的时候,你能不能照顾一下女人的先天不足?” 沈廷钧这才放慢脚步,看她一眼,道:“你有吗?” “废话!”玉烟拿白眼珠瞟他,“臭男人!” 沈廷钧好笑的看着她道:“我以为你很着急!” 玉烟道:“我再着急又有什么用?他那么大个人了,有腿有脚的,不到处乱跑才怪。何况,他又是个心思重的。” 沈廷钧放慢脚步,配合她,道:“一个傻子,能有多重的心思。” “傻子都是有大智慧的人。”玉烟说完,目光落在交叠的手上,这才警觉手竟然一直被他牵着。连忙抽回,并往旁边挪开距离。 “我知道他在哪儿!”沈廷钧停住脚步,抱臂站在那儿,看着她瘦小的身影在前方三米处停住。 玉烟回头,咬了一下唇,道:“暗卫!”除夕夜的大火定然会刺激他在府中加派人手,明的有,暗的自然也不会少。昨天,他就已经表演过了。 “聪明!”沈廷钧冲她伸出手。 玉烟恨恨的瞪着他,这算什么?要挟吗?她可以豪气冲天的不去理他这个茬吗?为了阿楠,她不能!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啊!那就给足他大男人的面子,反正她小女子能屈能伸。 掉转头回来,将手放到他手中,道:“你认为这样就是你赢了吗?” 沈廷钧得意的将手握起,道:“很少有东西能跑出我平祝王爷的手掌心。” 玉烟冷声道:“王爷仔细了!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沈廷钧道:“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玉烟道:“我只是在关心阿楠!” 沈廷钧就投过去了蕴意复杂的一目。 回到王府,沈廷钧果然唤来了暗卫,探知到有两个人盯着阿楠。玉烟的心就稍稍放宽了些。 见玉烟回来,众人皆都从屋子里出来。申海道:“都怪属下,没有跟着楠少爷!” 玉烟悄无声息的从沈廷钧手里抽出手,道:“你还伤着呢!我也已经交代他不要外出,他却偏偏当耳旁风,这要出了事,就让他自己兜着好了。” 申海不无担心的道:“万一再发生类似石府门前的事,怎么办?一个傻孩子,没有应对能力的。刚刚高飞回来,我们俩一合计,他就跑到石府那里去打探了。” 玉烟道:“他不会有事的!看他的命相,不像是个短命的。” 沈廷钧道:“你还真当自己是魏玄机的徒弟呀?”说命相,就跟自己真的能掐会算似的。 玉烟道:“我若不能掐会算,如何能救得了元朔月的命?” 沈廷钧道:“你真的见到了神算魏玄机?” 玉烟道:“城北五里坡的确是他告诉我的!”说到魏玄机,她似乎更不担心阿楠了。既然这个魏玄机就在她的身边,如果阿楠有危险,他不会不警示的吧! “何时?”沈廷钧好奇道。自从警觉元朔月出事,他就一直跟她在一起,没见她跟什么人接触啊? 玉烟神秘的笑,道:“你若闲着没事,还是清一下你王府里的人吧!阿楠绝不会主动出去,定然有人给了他什么信息。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还有就是,除夕夜那个纵火的小贼可是逮着了?堂堂平祝王爷若是连自己的王府都肃不清,何以清扫天下的官场?” 沈廷钧哪受过这种嘲讽,而且还是从这个女人嘴中说出,登时就觉得胸口憋闷。高喊一声:“王二,韩松,立刻滚到我书房来!” 玉烟耸耸肩,勾唇邪魅的笑,这个男人的火很好点嘛!看看三个目瞪口呆的丫头,道:“都散了吧!” 忍冬咬着唇,喊:“姑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玉烟见众人都不动,不禁叹了口气,道:“这恼人的夜晚,你们也都不想睡吗?想玩个扑克牌吧,偏偏扑克在大火中烧了。既然你们都无事,忍冬,就带着她们再做一副吧!” “是!”忍冬道,“姑娘,奴婢想通了。” “好啊!”玉烟淡淡的应着,看看躲在丹若身后的百结,“你也想通了吗?” 百结这才从丹若身后出来,道:“奴婢想通了!” 玉烟道:“想不通我也没办法,就看你们每个人的悟性了。都去忙吧!” 三个丫头这才走了,玉烟看看没动的申海,道:“你的伤怎么样?” 申海道:“属下这点儿伤不算什么。” 玉烟道:“火烧火燎的痛最是难以忍受的,难为你了。” 申海就眼中含泪,道:“姑娘应该责怪属下的,没有看好阿楠少爷!” 玉烟道:“没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等着吧!”玉烟回到主屋,坐在桌子前,看着烛花发呆。 忍冬进来奉茶,并往火盆里添了点儿木炭。转身欲走,却被玉烟喊住,“忍冬,陪我说会儿话吧!” 忍冬在玉烟对面落座,眼中泪光点点,哽咽道:“姑娘!” 玉烟看着她,小皱眉头,道:“我又没让你立刻离开我,你这么忧伤做什么?” 忍冬道:“刚刚看姑娘一个人坐在这里,奴婢就忍不住想哭。” 玉烟道:“你也觉得我现在很可怜是不是?” 忍冬道:“奴婢只是心疼姑娘,这几日,姑娘受苦了!” 玉烟叹道:“我受苦倒不要紧,只是连累了你们也跟着遭罪。忍冬,我是不是很无能啊?” 忍冬道:“姑娘,这是怎么了?若是姑娘无能,那这世上怕是没有有能的人了。这几日的事情,若是发生在别人身上,恐怕早就趴下了。” 玉烟道:“你觉得我没趴吗?高飞差点儿被暗箭射死,申海差点儿葬身火海,你们跟着我不觉得憋屈吗?” 忍冬道:“此事怎么能怨姑娘?怪只能怪敌人太狡猾凶残了。” 玉烟道:“那只是一方面。我母亲以前经常教育我,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别人欺负你,只能说你还不够强大。所谓的弱肉强食!好了,不说这些个了。忍冬,你对两个丫头有何看法?” 忍冬道:“姑娘是说丹若和百结?” 玉烟道:“你对我是贴心的,我当然知道。只是那两个,怀有什么心思,就不好说了。” 忍冬道:“奴婢相信姑娘看人的眼光!” 玉烟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若我哪天看走了眼,你可别落井下石啊!” 忍冬惊道:“姑娘是说她们俩?奴婢与她们也算是朝夕相处,没觉得她们有什么不安分啊!” 玉烟道:“我只是随口说说,看把你紧张的。你什么时候发现阿楠不见的?” 忍冬道:“奴婢从姑娘这里跑出去后,就跑去后花园瞎转悠。当时还在姑娘惯常荡秋千的地方碰到了楠少爷,还嘱咐他到点儿回来吃饭。他当时也答应的很好。奴婢转累了,就回来了,然后听说姑娘去公主府了。到了饭点儿,奴婢去楠少爷房里,才发现他不在,应该是压根儿就没回来。奴婢就赶紧去后花园找了一圈,没见着人,这才急了,赶紧通知了王二总管。他二话不说,召集人满府里找,愣是没找着。奴婢感觉事情不对劲,就去公主府找姑娘了。” “这样啊!”玉烟若有所思,“也就是说,在后花园,你离开阿楠后,有人去找了他。” 忍冬道:“都是奴婢不好!奴婢当时应该陪着楠少爷的,闹什么情绪啊!” <玉烟道:“于事无补的事,何必想那么多?这阿楠有手有脚,你不用绳子捆住他,他当然会到处乱跑了。何况,王府戒备森严,外人是进不来的,定然是这王府的人传递了什么消息。要不然,阿楠不会不顾我的警告随便跑出去的。” 忍冬道:“早前在谢府,一直都听闻平祝王爷是个铁腕人物,没想到也会治下不严。” 玉烟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天天想着国家大事,哪会顾上府里琐碎的小事啊!这也怨不得他!” 忍冬就贼贼的笑了,道:“姑娘刚才还打击王爷,现在倒又护起来了。” 玉烟道:“他那么自大的人,不敲打敲打他,他肯乖乖为我干活吗?” 忍冬道:“但凡姑娘盯上的人,都会被吃的死死的,就算他是王爷,怕是也挣脱不了。” 院子里传来了嘈杂声,忍冬嚯的起身,道:“回来了吗?”然后跑去开门,与此同时,就听书房的门也哗的一声开了。 沈廷钧的厉喝在院中响起,道:“怎么回事?” 一个陌生声音道:“禀王爷,楠少爷从后门外出,属下等不便阻拦,便只能跟着,以防不测。” 忍冬道:“楠少爷,你可回来了!姑娘都快担心死了。” 阿楠直奔主屋而来,进了屋,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玉烟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烟姨!”阿楠抬起头,将手中的东西举到面前。 “你还记得有烟姨啊!”玉烟没有起身,只是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忍冬进屋,拿起阿楠举在手中的簪子,放到了玉烟面前的桌上。玉烟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拿手去碰,道:“你母亲的?” “嗯!”阿楠点头。 “谁给你的?”玉烟问。 阿楠摇摇头。 玉烟道:“从后花园回来的路上捡的?” 阿楠一愕,随即用力点头。 玉烟这才起身,拿起簪子,走出屋子。忍冬连忙将阿楠扶起,跟了出去。 玉烟走到沈廷钧旁边,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两个黑衣人,心道这应该就是暗卫了吧!沈廷钧看了玉烟一眼,再看看后面的阿楠,道:“他说了什么吗?” 玉烟道:“他一个傻孩子,就算心里有,也是说不出的。他们怎么说?” 沈廷钧道:“他们说,出府后,阿楠是跟着乞丐走的。” “又是乞丐!”玉烟回头,看了一眼阿楠,“阿楠,可是瑭城的乞丐头?” 阿楠点点头。 丹若和百结也已经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丹若一把拽过阿楠,道:“阿楠少爷,你是怎么回事?他们明明已经害过你一次了,你怎么还敢跟他们走啊!” 阿楠低头道:“娘的簪子!” 玉烟道:“别怪他了!那帮人既然抛出了婉娘的簪子,就是为了引阿楠上钩的。只是这个簪子是谁带进了王府,又是谁放到了阿楠的必经之路上呢?”玉烟的目光停留在那两个暗卫上。 沈廷钧道:“你们可曾见到了?” 暗卫一道:“属下没注意!一直都没发现可疑的人,也没有看到可疑的事。” 玉烟道:“你们与那乞丐,可是交过手了?” 暗卫二道:“那俩人引着楠少爷一直往城北走,眼看就要出城门,属下恐生变故,只得出面阻止。毕竟在这城中,谅他们也闹不出多大的动静,一旦出城,万一人多,怕是应付不来。那俩人见我们出现,便试图来抢楠少爷。就此交上了手,对方的武功都不弱。他们不敢恋战,怕惊动了守城的兵,便苍黄逃了。” 玉烟道:“你手上的伤可是阿楠咬的?” 暗卫二暗暗吃惊,心道这夫人好细心。“楠少爷不信任我们,不想跟我们回来,所以就------” 玉烟道:“下次遇到这种事,就直接将他打晕了。” “烟姨!”阿楠瑟缩了一下。 玉烟道:“你如果觉得自己现在可以处理这一切了,就直接走吧!” 阿楠扑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道:“阿楠,不敢了!” 玉烟道:“你以为你一个小毛孩就可以对抗恶势力吗?你靠的什么?你又有什么?他们若那么好对付,你娘为何要躲起来?你爹又为何苟活着不敢现身?” “我娘------我娘------”阿楠努力忍着哭。 玉烟道:“即便是你娘的簪子,又能说明什么?谁还不丢个物什,单凭这个簪子你就认定你娘在他们手里,你也太小瞧你娘了。” “阿楠知错!”阿楠的唇已经咬出血来。 玉烟道:“丹若,带他回屋,今晚不许吃饭!” 丹若赶紧将阿楠从地上拽起,拖着往他的房间走。阿楠就频频的回头,看到的也只是玉烟瘦弱而挺直的背影。 玉烟道:“王爷,他们俩想必又累又饿,就让他们先下去吧!” 沈廷钧道:“回去再仔细回想一下细节,看有没有漏了的地方。” 二人感激的看了玉烟一眼,这才转身离去。沈廷钧吃味的看了一眼玉烟,道:“满意了?” 玉烟莞尔,道:“王爷累不累?” 沈廷钧防备的看着她,道:“你又想算计什么?” 什么叫又?玉烟抗议的送了双白眼过去。一直都处于被算计的位置,什么时候主动算计别人了?“这夜黑风高的,最适合捉鬼了!”玉烟此言一出,立马就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忍冬打了个寒战道:“姑娘,你别吓人了!奴婢一听就觉得浑身发毛。” 玉烟看向沈廷钧,道:“王爷不感兴趣吗?” 沈廷钧饶有兴味的看着她,道:“你不就是鬼吗?”鬼医!她的鬼不是鬼在与阎王爷有亲戚,而是在于鬼灵精怪。 玉烟道:“我这个鬼不怕阳光,而藏在府里的这个鬼却似乎从来没做过明事。” 沈廷钧道:“你是说,清内鬼?” 玉烟挑眉,道:“怎么,你还打算继续养着他不成?” 沈廷钧苦笑,他脑子有问题才会养一个内鬼在身边。“你有办法抓?” 玉烟道:“姑且一试吧!我既然问你要了在这王府的权利,第一步,总得先立威吧!” “还以为你胸有成竹呢!”沈廷钧嘲讽道。 玉烟微微一笑,道:“要不你试试?” 沈廷钧扭头,转向王二,道:“从现在可是,她说的话就代表我的意思,你就照着做吧!” 王二愣了一下,旋即走到玉烟面前,道:“不知夫人捉鬼需要准备些什么?” 玉烟对沈廷钧如此轻易的权力下放,表示很满意,所以,就顺手赏了他个笑容。然后对王二道:“麻烦二总管将这府里所有的下人都集中到西院的废墟前。一刻钟后,我会去那里逮人。” 第112章 捉鬼(6000+) 王二狐疑的看了沈廷钧一眼,后者不置可否,这才领命下去。 沈廷钧看着玉烟,道:“你不会就想这么去空手套白狼吧?” 玉烟邪邪的笑,道:“空手能套着白狼,是会很有成就感的。忍冬,附耳过来。” 忍冬依言,玉烟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忍冬就转身去了小厨房。 沈廷钧回了书房,拿了披风出来的时候,却见薛梅已经无声无息的在为玉烟披上。玉烟就笑了,道:“纵使她们都离我而去,薛梅,我还有你!项” 薛梅不接话,瞬间又将自己化为石像。 沈廷钧狠狠的攥了下手里的披风,然后展开来,为自己披上。走过去,道:“没那么快!你可以先回屋!瘙” 玉烟道:“我不敢回屋,怕回去后,勇气就没了。毕竟我用的这个法子,只是虚张声势,一旦失效,你这满府的人,包括你在内,还不取笑死我呀!” 脚步声由远及近,待进了院子,却原来是高飞。高飞见玉烟和沈廷钧都站在院子里,心下一急,道:“姑娘,楠少爷还没回来吗?” 玉烟道:“已经回来了!怎么这么晚回来?” 高飞看看沈廷钧,欲言又止。 玉烟了然,道:“无妨的!我现在跟他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跑不了我,也跑不了他。” 沈廷钧就眼中含笑,这样的比喻虽然不好听,但他却听着很受用。因为,他没来由的喜欢跟他绑在一条绳上。 高飞道:“属下怕楠少爷又去了石府那里转悠,就找去了那里。没找着,刚想走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姑娘猜,是谁?” 玉烟道:“若是阿楠真去了那里,怕是就能见上她的娘亲了。” 高飞惊道:“姑娘是怎么猜着的?” 玉烟道:“阿楠会去那里,为了什么?因为那是曾经的姚家老宅啊!那里有他幼时的记忆。婉娘会去那里,自然也是为了怀念了。” 高飞道:“虽然光线渐暗,但属下还是觉得那身影就是婉夫人,于是就跟了上去。没想到,跟到城西,却跟丢了。” “城西?”玉烟看看沈廷钧,“那里的住户中,有我认识的人吗?” “吏部尚书柳志高的家就住城西,是你认识的吗?”沈廷钧道。一般的主子,一听属下跟丢了目标,多半是会跳脚责骂的。她却似乎全不在意,还敏锐的抓住那丁点儿的信息不放。 玉烟笑道:“我跟他们柳家的观点还真是像啊,选方位选择西方。我的选择没有好下场,就是不知他们的了。高飞,你先下去吧!若是饿,就让丹若去小厨房给你弄点儿吃的。” 沈廷钧道:“不是有厨娘的吗?” 玉烟道:“她们不是你王府中的下人吗?” 沈廷钧叹道:“她们还真不是!是母亲那边派来的!”她对他王府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信任了吗?是不是这其中也包括他呢? “哦!”玉烟道,“那就算了!既是后来的,就暂且免去她们的嫌疑吧!” “那么我呢?”沈廷钧试探着问。 玉烟冷声道:“你是头号嫌疑犯!若今晚捉不到那个鬼,我有理由怀疑那晚纵火的那个人就是你!” “理由!”沈廷钧好笑的看着她。 玉烟道:“杀了我,你就不用履行对我的婚约了呀!” 沈廷钧撇撇嘴,好牵强的理由!“原来在你的心中我竟是那么的蠢,连杀个人都要选在自己门口,还傻傻的搭上一处院落。” 玉烟道:“这正是你的高明之处啊!越是这样,把事情做到傻处,别人才不会怀疑到睿智的平祝王爷头上。” “你这个女人!”沈廷钧抬起手,想要弹她的头,却被她闪身躲开。 “恼羞成怒了吧?”玉烟躲到薛梅的身后,嘴硬的控诉。 沈廷钧抬脚往外走,脸上的表情却是再也绷不住。他竟然是喜欢她对他胡搅蛮缠的样子的,这样的心态是不是不正常?自己都觉得有种受虐狂的味道。心里感叹,胡搅蛮缠也是对他的反应,总好过一口一个王爷的疏远。 忍冬从小厨房出来,将一包东西交到了玉烟手里。玉烟掂了掂,还回到忍冬手上,道:“拿好了!想看热闹的都跟我来!” 东院的人就哗啦啦全跑了出来,一时间只剩下两个厨娘和关禁闭的阿楠镇守。 火烧后的西院本来就有些狰狞,夜晚看起来更是阴森恐怖。灯笼的光晕黄暗淡,将三十多个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长。 玉烟看看王二,问道:“就这些吗?” 王二看一眼沈廷钧,这似乎已经是他说话之前的习惯。“王爷喜欢清静,所以府里的人手不是很多。王爷说了,年后会再加派人手的。尤其夫人房里,再多派几个小厮丫鬟。” 玉烟叹道:“我不是这意思!”在她看来,有三十多个下人供使唤,已经够多的了。却没想到,这是这古代的最低配。“我是想问,人是不是到齐了?” 王二道:“除了年前就请假回家的,都在这儿了。这六个是厨房的厨娘,还有两个跑腿的伙计。那五个是管理后花园的,再那八个就是各屋各房的丫鬟婆子。这六个个小厮是供日常跑腿用的,再过去就是马房的两个,门房的四个。” 在这些人中,周嫂和吴嫂玉烟是认识的。除夕夜的那场大火,烧没了西院,就没再见过她们。 王二道:“王爷在此,都给我稳着点儿!先听玉夫人训话!” 玉烟道:“这黑灯瞎火的把大家伙叫到这里来,就为了一件事——捉鬼!这王府中以前有没有鬼我不知道,但自从我来之后,这鬼就没消停过。先是放了一把火,烧了我这西院。再就是扔簪子给我这个外甥,引他出去。我这个人向来都是这样,可以忍一,但绝不忍二。那个鬼可愿意自动站出来?” 一片鸦雀无声。 “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啊!”玉烟掏出那枚簪子举到手中,“看好了,就是这枚簪子!既然经过了你的手,那么必然留有你身上的痕迹。我能被称为鬼医,在治病上就有一套,靠的就是望闻问切。这视线不好,我虽然看不清你脸上的表情变化,但是却可以闻到你身上独有的气味,就如同这簪子上的一般。”说完,将簪子放在鼻子底下使劲闻了闻。 还是鸦雀无声。沈廷钧始终抱臂冷观,非常好奇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玉烟继续道:“忍冬,拿过来!”忍冬便将拿包东西呈了过来。玉烟将簪子在里面搅了一下,道:“此乃我师傅神医花果秘制的显形粉,此簪子的气味已然留在了这粉中。只要这粉接触到碰过这支簪子的手,必然会在上面留有痕迹。此粉我已亲自验证多次,从没出过差错。现在,请你们所有人把双手都伸出来,手心朝上。我的丫鬟会将此粉末均匀的洒在你们的手心上,只需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验证效果了。” 一众人在王二的指挥下,立马排成三队,拉开距离,皆都伸出双臂,掌心朝上。忍冬捧了粉包,丹若挨个的往每个掌心上洒。从第一只手到撒完最后一只手,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也已经到了。 玉烟让薛梅挑了灯笼在前面照,自己则跟在后面检视。每一个经过的掌心都要用食指抹一下。众人皆都屏息,就连沈廷钧的双拳也都紧紧握了起来。 待检查到最后一排的第三个人时,玉烟的嘴角就浮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收回手,问道:“小哥,分工在哪里?” 王二凑过来,道:“禀夫人,这是厨房的采办杨柱,在王府五六年了。” “采办?也就是与府外接触很多了?好活!”玉烟直直的看向那张脸。 杨柱的嘴角就冲动了一下,却打着哈哈道:“这食材要买新鲜的,自然要到外面去。食材要好,还要便宜,当真不是好活。” 玉烟笑,道:“一看这双手就是一双精打细算的手。” 杨柱道:“原来夫人还会看手相啊!” 玉烟道:“好说!身为魏玄机的徒弟,不会看个手相,岂不是砸我师傅神算的招牌吗?怎么了,杨柱?你热吗?这年虽说是过去了,但这冬天似乎还舍不得离开。这大冷天的直冒汗,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我------我没病!”杨柱见她往前一步,跟着后退了一步。 玉烟冷眼看着他道:“要不要我给你把把脉呀?” “是你逼我的!”杨柱猛然从衣袖中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冲着玉烟就刺了过来。 玉烟一呆,原来狗急了是真的可以跳墙的,她这算不算自己找死呢?好在,薛梅眼明脚快,飞起一脚,匕首就已经落地。与此同时,也被人猛然间抱离。沈廷钧的吼声就压顶而来,“傻女人,你不知道躲呀?” 玉烟已经回神,不示弱的吼回去,“臭男人,你干吗把我抱走?薛梅飞起的第二脚我还没看呢!” 什么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什么是不识好歹,在这个女人身上都可以轻易的找到答案。沈廷钧直接伸出手,利落的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吼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小命差点儿就没了?你到底有没有丁点儿的安全意识?”都快被她气死了,她却还在这儿扮无辜。 玉烟叉腰,化身茶壶状,道:“有薛梅在,他一个小虾米能奈我何?你竟然敢弹我美丽聪明的脑门,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 沈廷钧道:“那万一他不是小虾米呢?万一他的武功比薛梅高呢?你就在那等着受死吗?”一想到这儿,别说弹她脑门了,摁倒她揍她屁股的冲动都有了。 玉烟哪肯示弱,道:“如果你府里真的藏个高手,你会不知道吗?真被一刀捅死了,我化为厉鬼都不会放过你的!都是你治下无方,冲着我吼什么吼?” 沈廷钧干脆捉住她,扛到肩上,抬脚就走。玉烟惊呼一声,待反应过来,握起拳头就猛捶他的背,喊道:“放开我,你这个混蛋!有种的你就别放我下来,否则我肯定咬死你!薛梅,留活口!” 沈廷钧好笑道:“你是老鼠吗?” 玉烟没好气的道:“你才是老鼠呢!讲理讲不过人家,就使用暴力。臭男人,你赶紧放我下来!我还没立威呢,你要带我去哪里?” 沈廷钧道:“你已经很威风了,敢对平祝王爷又吼又打的,你是第一人。” 玉烟放弃挣扎,道:“谁稀罕做第一啊!有了第一就会有第二,然后接二连三。切!” 沈廷钧终于将她放了下来,玉烟站定,却是在湖边的亭子里。双手开始火辣辣的疼,赶紧相互揉搓。沈廷钧一把抓过,“冷吗?”然后放到嘴边哈气。 玉烟呆住,她能告诉他,她是因为刚才捶他太用力以至于自作孽不可活吗?“要你管!”嘴硬的想要抽回,却被他握得更紧。“男女授受不亲的!”她深吸口气,试图控制躁动的心。为什么他只是在她手上哈气,但脸上的温度却在上升呢? “我们孩子都有了!”他搬出这个理由。 “噗——”这个孩子是应时而生的,这一点儿,他应该比谁都清楚才对。她都差点儿忘了,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呀!只是这个“孩子”她还能利用多久呢? “玉儿!”见她神游太虚,他干脆低头用头碰了她的头一下。 “可恶!”她立马回神,而且非常的火大,“我的头到底哪儿招你惹你了?你居然接二连三的下狠手。” “没有接二连三!”他很认真的说。 “狡辩!”玉烟努力忍着不让自己跳起来,“先前弹那次,就罢了。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还想赖账吗?居然还用你那大脑袋门撞我,真要撞出个脑震荡来,你赔得起吗?” 沈廷钧抬手,抚摸她光洁的额头,问:“是这里震荡吗?没有接二连三,我只容忍你一个女人这般对我!” 玉烟一时间语塞,这都哪儿跟哪儿呀!整了半天,根本就是驴唇马嘴嘛!这个男人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一次性把话说清楚呀? 沈廷钧道:“额头有些热,不舒服吗?” “去你的!”玉烟推掉他的手,“我累了,回去睡觉了!那个杨柱你自己去审吧!” “玉儿!”他的手索然的垂下。 “干吗?”她在下台阶前站住脚,却没有回头。 “我送你回去!”他道。 “不用!我认识回去的路!”玉烟步下台阶,心里却也觉得空。不免在心里暗骂,木头呆子,她说不用,他就真的不动了?刚才的野蛮暴力都哪儿去了? “玉儿!”他再喊。 玉烟再也受不了他,猛的回头,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婆婆妈妈的,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就见一阵风飘过,下一秒,玉烟的嘴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他居然吻住了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全身的血液在瞬间涌向脑门,她的头就嗡的一下大了。她虽然是来自现代的新新人类,对于接吻的场面也看得有些腻,却从来没有亲身实践过。那么他呢?有些粗暴的唇,却也透着笨拙,这不会也是他的第一次吧?没有经验相佐,这一切都只是动物的本能反应吗? “你这个女人!果然还是闭嘴的时候可爱!”他的眸子漆黑如夜。 “你等着!”玉烟的脚再次狠狠的踩在了他的脚上,然后转身离去。 他还以为以她暴躁的性格,真的会恨不得咬他一口。仅仅的给了他一脚,已经是很轻的了。没有过激的反应,心中是否是认可的呢?她居然让他等着,他很是期待呢,相信那个小女人不会让他失望的。 玉烟却有些失落,不是都说接吻是天雷勾地火的感觉吗?为什么她没有?不过是最初的眩晕,然后头脑异常的清醒。难道书上电视上的那些个,都是骗人的吗?还是因为她对他压根儿就没有感觉?可是他最初吻上来的时候,她的心中也是有着小小的雀跃的呀!真是乱套了! 关键的,他怎么可以主动吻她!一直以来,她都认为,他们之间真要发生什么,也是她主动才对。就像当初她恶作剧的亲吻他的腮,他把自己关起来的反应她就很受用。她甚至还想,哪一天她主动亲他的唇,他会不会当场晕死过去。可是现在,她看不到那样的画面了,竟然被他抢了先。 或许,她最后的那句话是不该说的,说一个男人不是男人应该是最强的刺激吧! 她自认为能谋划掌控一切,就算有人刀架在脖子上,她都可以无惧。可为什么对这感情,却越来越搞不懂了呢? 会不会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这具本不属于她的身体,对沈廷钧有着本能的抗拒呢?她都差点儿忘了,现在的她是一个组合体。如果她真是柳烟,现在看来这种可能性还很大,那么在沈廷钧抗拒那御赐婚约的同时,柳烟是不是也同样不赞同呢?想到这里,她不禁伸出双手紧紧的抱住了自己。 嘴里重重的叹气,真是太混乱了! 玉烟回到东院,阿楠正坐在主屋的门前的石阶上。玉烟走过去,坐到他旁边。 “找到了吗?”阿楠问。 “找到了!”玉烟答,“阿楠饿了吧?我让小厨房给你做点儿好吃的。” “阿楠不吃!”阿楠咬着唇,倔强的说。 玉烟道:“人前教子!我是把你当自己的孩子才会那么严厉的。” “不怪烟姨!阿楠错!”阿楠认真道。 玉烟抚摸他的发,叹气,道:“阿楠没错!孩子思念母亲担心母亲,是没有错的。阿楠放心,你母亲就要找到了。” “谢谢!”阿楠的眼中开始闪闪烁烁。 玉烟拍了他的头一下,道:“臭小子,跟我还客气起来了。” 阿楠道:“阿楠,想,学武!” 玉烟诧异的看着他,道:“不是要学医的吗?” 阿楠道:“都学!” 玉烟摇摇头,道:“不一定学武才能保护自己。烟姨也不会武功,但烟姨把自己保护的很好。” 阿楠道:“阿楠,是,男人!” 玉烟就乐了,道:“好吧,小男人!明天我会跟沈廷钧书。” “跟我说什么?”沈廷钧领着一干人回来了。 玉烟不看他,道:“阿楠想学武,让你的韩六品收个徒弟呗!” 忍冬跑过来,道:“我的个姑奶奶呀!怎么能坐地上呢!”赶紧伸出一只手将玉烟搀扶起来。 玉烟看看忍冬手里,还抱着那个纸包,道:“你还把剩余的拿回来了呀!” 忍冬就扑哧一声笑了,道:“这可是神医花果秘制的。” 沈廷钧看看韩松,道:“你可愿意收他为徒?” 韩松道:“可以!但有一个条件!” 第113章 明白(6000+) 沈廷钧皱眉,道:“你打算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吗?”这谈条件的强调分明像极了某人。 玉烟笑,道:“学的挺快!你说!” 薛梅道:“主子,我也可以教!” 玉烟摇摇头,道:“你的可以教给忍冬她们,但是阿楠必须得男人来教。”心里暗道,这个薛梅当真是认可了她,居然为了维护她而不惜拆韩松的台。 韩松显然也没想到,看了薛梅一眼,道:“我就是想知道,你的那个显形粉是不是真的。” 玉烟一愣,旋即大笑了起来。沈廷钧叹息道:“韩松,我以为你真学会了,原来只学会了皮毛,她的狠劲半点儿没学到。瘙” 玉烟对忍冬道:“把这剩余的显形粉全都送给韩六品,就当是阿楠的学费了。” 忍冬真的将那包东西塞到了韩松的手里。韩松黑着一张脸,伸手到纸包里,捏出一点来,放在手里捻了捻。 玉烟道:“是什么?” 韩松一本正经道:“跟普通的面粉差不多呀!” 玉烟笑得欢实,道:“韩六品果然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之人,的确就是面粉。” 韩松道:“不是显形粉?” 沈廷钧叹气,道:“这个世上,怎么可能有显形粉存在。” 韩松道:“怎么会?那她如何把杨柱给挖出来的?” 沈廷钧道:“你没看出来她是在故弄玄虚吗?” “切!”玉烟瞪了沈廷钧一眼,道:“有本事你来个故弄玄虚看看?这叫心理战!但凡做亏心事的人,是肯定会怕鬼叫门的。坊间关于我的传闻不少,一般人对我都是心存忌惮的。我越是把自己说得神乎其神,他的心里肯定越没底。再加上西院废墟的阴森恐怖,再强的心里怕也是会颤抖的。这大冷天的,心里坦荡之人,手心是不会冒汗的。而那心里有鬼的人,怕是会冷汗直冒呢!巧的很,杨柱很配合,成功的让手心的汗粘住了面粉。” 韩松愣愣的问:“就这么简单?” 玉烟点点头,道:“就这么简单!” 沈廷钧就咧嘴笑,道:“你果然在空手套白狼!” 玉烟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道:“不管是空手还是不空手,套着白狼就是高手。阿楠,给你师傅磕头!” 阿楠当真跪在韩松面前,啪啪啪连磕了三个响头。 玉烟就摇头叹息,道:“真是个傻孩子!这头也磕的太实诚了。” 韩松弯身将阿楠扶起,道:“若是都跟你一样,这世界早乱套了。” 玉烟看向沈廷钧,面露幽怨,控诉道:“你欺负我就罢了,连他都要爬到我头上去吗?” 沈廷钧就冲着韩松投去了恶狠狠的一目。韩松咬牙切齿,却是敢怒敢言。 玉烟在心里小小得意了一把,表面却不动声色,道:“忍冬,伺候我睡觉。明儿还要去公主府听故事呢!” 把面粉说成显形粉,那可真不是个简单的事,浪费了她多少脑细胞啊!也只有睡觉方能够休养生息了。 第二天早上,早饭刚刚端上桌,沈廷钧就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玉烟看着他在她的对面落座,问:“有事?” 沈廷钧盯着她,道:“吃饭!” 玉烟道:“你走错屋了吧?” 沈廷钧道:“我这是为你立威,平祝王爷陪你的时间越多,你的威望就会越高。” 玉烟道:“这么说,那我还得谢谢你了?” 沈廷钧道:“你我之间,就不用谢恩了!” “忍冬!愣着干什么,给王爷上饭啊!王爷恩宠,不能不接啊!”玉烟咬牙切齿的说。一直以为自己的脸皮很厚,没想到与这个男人比起来,当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的这种劣根性呢? 一碗小米稀饭,一个鸡蛋,一碟小咸菜。沈廷钧瞪着眼前的饭,整个人就愣了,道:“就吃这个?王二呢?”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王二慢怠了他的女人,这样子简单,怕是连个下人的待遇都够不上吧? 玉烟道:“与别人无关,我自己要的。到我这儿,就吃这个!你若想吃别的,就去别处。”她低头喝一口稀饭,故意喝得很响。 沈廷钧挑眉,道:“吃这个,你什么时候能长肉?” “噗——”玉烟那没来得及下咽的稀饭就喷了出来,接过忍冬递上来的帕子拭了拭嘴角,道:“以前,我母亲每天都给我吃这个,我成长的很好!” 忍冬走到沈廷钧身边,道:“王爷,奴婢给您换一下吧!”她眼睁睁的看着她家姑娘把米粒喷了过来的,真怕这高高在上的王爷会嫌恶的掀桌子啊! 沈廷钧撇撇嘴,道:“不用了!” 忍冬就圆睁了眼睛,看着沈廷钧低头喝一口稀饭,再看向正剥着鸡蛋的玉烟。玉烟耸耸肩,道:“忍冬,把这个鸡蛋给王爷拿过去。相信他这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是对付不了这玩意的。” 沈廷钧看了一眼他面前盘子里的鸡蛋,道:“不吃!” 玉烟道:“真的不吃吗?我亲手剥的哟,凝聚了很强大的爱心呢!不吃拉倒,我自己吃。记住,这煮鸡蛋是所有鸡蛋做法里营养流失最少的,很养人的!”玉烟放到嘴边小咬一口,就见对面的那个放鸡蛋的盘子从桌面滑了过来。 “把这个剥了!”沈廷钧说着,拿起筷子夹了一个萝卜条,很是清脆爽口。 “奴婢来!”忍冬刚想抢上前,被沈廷钧一个瞪眼,立马就缩了回去。 玉烟但笑不语,耐着性子又剥了一个鸡蛋,剥完后立马送到嘴边咬了一口。然后将两个不完整的鸡蛋推到了沈廷钧面前。“我已经为王爷尝过了,无毒!”然后,好整以暇的斜眼看他。 沈廷钧将盘子拽过来,拿起一个鸡蛋,咬一口,就着萝卜条。然后很享受的看着她,道;“咸菜不错!” 玉烟就垮了双肩,那可是留有她口水的鸡蛋啊!她本想恶整他的,怎么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她差点儿忘了,她的口水昨晚就已经被品尝过了,今天这点儿又算什么?闷头喝着碗里的稀饭。 沈廷钧就扯动嘴角,原来打败这个小女人也不是那么难啊!“我一会儿出去打猎!” “哦!”玉烟懒懒的应声。不过是古代贵族中盛行的最血腥的娱乐,有什么好炫耀的? “想去吗?”沈廷钧问。 “你想让我流产吗?”玉烟白他一眼。她前天跟他骑马出去那一趟,这京城怕是说什么的都有了。盼着她肚子出事的人都在等着呢!她若再造次,怕是不想混了。 沈廷钧的那口鸡蛋就卡在了喉中,忍冬连忙递上一杯清水。沈廷钧喝下去后,这才缓过气来。 玉烟就笑的花枝乱颤,那叫一个幸灾乐祸。沈廷钧瞪着她,那叫一个无语。 玉烟笑罢,道:“带上阿楠吧!一来,小孩子喜欢热闹;二来,可以让他跟他那个师傅多增进一些感情。” 沈廷钧嗯了一声,心里发闷。听她把异性挂在嘴边很不舒服,尽管她提到的那个人只是个男孩。 饭后,两人各奔东西。玉烟带着薛梅到了公主府,给元炫彩和沈瑸请完安,沈瑸就走了。玉烟等了一会儿,没见到元朔月,便问:“朔月公主可是回宫了?” 元炫彩道:“一大早被我赶回去了!那儿毕竟才是她的家!” “有爱的地方才是家!”玉烟感叹道。 元炫彩道:“那你现在可是把王府当家了?” “啊?”玉烟红了脸低下头,她没想到自己的话会把自己绕进去。这个护国公主还真是反应敏捷啊! 元炫彩道:“阿莲,把门关上!薛梅,去外面守着!玉烟,你跟本宫来!”元炫彩引着玉烟到了内室,在内室的圆桌前坐了下来。“你道本宫为何如此慎重?” 玉烟道:“因为香妃的身份是见不得光的。” 元炫彩道:“若你是个来历明确的,本宫肯定会很喜欢你。” 玉烟苦笑,道:“我的来历很明确,只是苦于无法证明而已。” 元炫彩道:“本宫决不允许你是第二个香妃!” “殿下说什么?”玉烟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元炫彩道:“你先听着!当年香妃现身京城的时候,身边也是跟着三个下人,两个丫鬟和一个嬷嬷。那时,当今的皇上还是王爷,一见面,就疯狂的爱上了她。” 玉烟接过阿莲递上的茶,道:“本是人间一段佳话啊!” 元炫彩道:“当时的皇上已婚配正妃,便先纳她为侧妃。” 玉烟道:“可是正妃没过门,先娶的侧妃?” 元炫彩道:“正是!皇上对这个侧妃那可算是宠爱有加,任谁看了都会眼红的。” 玉烟叹了口气,道:“是啊!这样的宠爱,将那位正妃置于何地?所谓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也就难怪有现在的下场了。”如果沈廷钧现在先娶了她做侧妃,是不是将来也要重复香妃的命运呢?这就是眼前的护国公主所担心的吗? 元炫彩喝一口茶,继续道:“那香妃的性情温和,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当真是很难得!本宫与她的关系也是极好,她尤其喜欢钧儿,钧儿也很粘她。记得那时,他们大婚不久,带钧儿去他们府中。你别看钧儿现在很是冷静,幼时可是调皮的很。那次去,他别的地方不玩,却把新娘子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没想到香妃竟然全不在意,对钧儿更是半点儿责备都没有。最后,竟然因为钧儿拿了她家祖传的玉在手中把玩,香妃就很大方的送给了钧儿。当时,她身边的嬷嬷还相当不舍呢!钧儿一个男孩子,要那劳什子玉干什么,就没要。但是,后来,先皇赐婚钧儿与那柳烟。香妃还是把那玉送给了钧儿,然后又转送到了柳府,也就是日前你在柳烟脖子上看到的那块。” “啊!”玉烟惊叫一声,脸色大变。柳烟脖子上的玉是香妃给的,有一群来历不明的人不惜绑架长公主要挟香妃只为一块玉佩,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吗?只是像月牙儿似的玉佩真的很少见。 “怎么?”元炫彩奇怪的看着她,“对你在那块玉上大做文章后悔了?” 玉烟摇摇头,道:“玉烟做事,从不后悔。而且,那日之事,玉烟没有信口雌黄,句句属实。不然,柳烟当时何以晕倒?仅仅是因为玉烟说得危言耸听吗?没做亏心事,又怎会怕鬼敲门?” 元炫彩道:“此事先搁一边,还是说说香妃的事。” “是!”玉烟黯然道。明明是雀占鸠巢,她试图维护自己的权益想要赶走那只雀,却没想到会招来误会,以为鸠才是入侵者。想想,还真是悲哀呀! 元炫彩道:“后来,香妃生下了朔月,皇上迎取了云妃。却不想三年后,突然爆出香妃原名花香,乃是前朝皇族。先皇很是震怒,下令赐死。” “哦!”玉烟道,“那么偷梁换柱救她的人是当今皇上还是殿下?” 元炫彩道:“都不是!我们虽然疼她怜她,但是考虑本朝根基,也只能忍疼割爱。” 玉烟道:“既是先皇赐死,此事若想瞒天过海,毕竟不是一般人的计谋所能达到的。必须得找到替死鬼,否则整个的王府定然会受到牵连。而要想人死后面目全非,恐怕只有火烧了。” 元炫彩讶异的看着她,此女能想到这一层,起心智定然与那人不相上下了。“不错!香妃所居住的院落的确烧了一把火,多了四具烧焦的尸体。自此,都以为她是真的死了,直到你拿出那串金珀。” 玉烟道:“是了!琥珀是遇火燃烧的东西,如果它没有消失在那场火中,证明它的主人定然也安然无恙。” 元炫彩道:“那串金珀是当年他们结婚时,本宫送的礼物。玉烟,你的运气太好了!倘使,你在别人面前拿出这串金珀,可知会是什么下场?” 玉烟道:“殿下觉得玉烟是那种鲁莽之人吗?早就听闻,殿下待朔月如同心头肉,这其中固然有血缘亲情,但更多的是对故人的一份心吧?当日在庵堂中见到庵主,也就是当初的香妃的时候,玉烟就大为吃惊。先不说她与朔月公主在容貌上的相似,但就是手中的那串金珀,就足以说明她非池中之物。何人出家?若非走投无路心灰意冷之人,又怎会走上那条路呢?所以,玉烟大胆猜测,她惨痛的过往应该是见不得光。” 元炫彩叹气,道:“你这丫头怎么会有这么深的心智?”一个看上去十四五岁的小丫头,却有着如此深沉的心机,究竟何人所授?难道真如她所说,是魏玄机的徒弟吗? 玉烟道:“人要逼,马要骑。玉烟走来的每一步,都是被逼的。” 元炫彩道:“本宫听闻你在昭县刚露面的时候,名字是叫做‘花小烟’的。你今儿在这,就给本宫交个实底,你可也是他们花家的人?” 这个问题一问出,玉烟恍然间什么都明白了。难怪她在谈话的最初会说“本宫决不允许你是第二个香妃!”香妃的出现已然刺激到了这个母亲最敏感的神经,她的来历不明便成了最大的软肋。原来,她最初选择姓花,竟然错的让人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玉烟苦笑道:“玉烟不瞒殿下,玉烟的确姓柳,尽管这是一个玉烟从小就痛恨的姓。玉烟虽不姓花,但神医花果玉烟是一定要救的,不是因为他的身份是前朝皇子,而仅仅因为他独步天下的医术。” 元炫彩皱眉,道:“神医花果?他不是因柳烟在医术上的愚钝而负气失踪了吗?” 玉烟道:“他的确失踪了,但很大的可能并非自愿。玉烟冒昧的问殿下,王爷和柳烟迟迟不完婚的原因,可是神医花果?” 元炫彩面露讥嘲,道:“缺媒妁之言的借口可是你帮忙找的。” 玉烟道:“如果柳烟不是神医花果的徒弟,那么这场婚姻就算王爷反对,殿下也是会押着他完婚的吧?殿下也还在观望,可是怕王爷的仕途会因柳烟的那一身份而受影响?” 元炫彩起身,道:“你愿意这么想,本宫也不否认。” 玉烟也跟着起身,道:“玉烟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元炫彩直直的看过了。 玉烟道:“无论我是不是柳烟,都注定是不受殿下欢迎的。” 元炫彩道:“人贵有自知之明!” 玉烟就笑了,道:“玉烟还知道,无论殿下再怎么不喜欢,倘使哪一日玉烟有了危险,殿下还是会挺身而出相护的。” 元炫彩的目光冷冷的扫过来,道:“话可不要说得太满。当然了,只要你是个安分的,我还是会考虑的!” 玉烟道:“安分的下场就是好的吗?香妃当年兴了多大的风,又起了多大的浪,相信无论是皇上还是殿下都心知肚明的。不然,殿下对待朔月公主的宠爱里就不会有补偿的成分。” “你闭嘴!”元炫彩猛的将桌上的茶杯扫到地上。 “哎呀呀!”阿莲连忙从外室奔进来,见元炫彩的胸脯剧烈起伏,连忙上去轻抚她的背。“主子,你这是动的哪门子气?玉夫人就算说了不中听的话,你也往心里拾?她虽是要当娘的人了,但终归还是个孩子呀!” 元炫彩的目光立马看向玉烟的肚子,火气顿时减了一半。闭上眼睛,冲着玉烟摆摆手,道:“你走吧!本宫累了!” 接到阿莲丢过来的脸色,玉烟连忙福了福身子,抬脚走了出去。外面的空气清冷,玉烟深深的吸了一口,肺里的浊气少了,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 主仆两个并排着往外走,薛梅瞅瞅她,道:“你又没管住自己的性子?” 玉烟耸耸肩,一摊手,道:“我就这性子,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薛梅道:“王爷不在,殿下若真火起来,看谁护你。” 玉烟道:“你哪只眼见沈廷钧护过我了?” 薛梅道:“两只眼都见了。” 玉烟道:“看来,你的两只眼都需要治疗了。” 薛梅立马闭嘴。王爷都是她家主子的嘴下败将,她又何必逞强? 玉烟回到王府,没有直接去东院,而是去找王二,杨柱的事也该问出结果了吧。最后在厨房那里找到了人。想来,厨房出了事,王二对王府的整顿便从这里开始了。 王二见玉烟走来,连忙迎上去,道:“夫人,您回来了。夫人对王府的伙食可是有什么要求?” 玉烟笑笑,道:“我是特意来找二总管的。” 王二一怔,旋即反应过来,笑道:“夫人有事只管吩咐,王爷都已经交代下来了。” 第114章 放人(6000+) 玉烟道:“那就有劳二总管了。一会儿,我的丫鬟会找二总管领取一下裁衣做鞋的料子。” 王二道:“这个好说!领多少王府都有。” 玉烟道:“那么,现在就剩下杨柱的事了。他可说了什么没有?” 王二皱了脸,道:“以前还真没发现,那小子还是个嘴硬的。到现在,轮番审着,还是什么都没审出。” 玉烟道:“带我去看看吧!” “是!”王二在前面带路,“就关在厨房后面的柴房里。瘙” 绕了一个圈,到了柴房。四处里杂乱堆放着柴草,一溜平房。院子里有四个人在巡视,看来守备还是很严的。王二带着进了西边的第二间。 屋内还有两个小厮把守,杨柱被五花大绑在那儿,一个中年男子正拿着鞭子在那儿骂骂咧咧的。中年男子见玉烟和王二来,连忙笑脸施礼。王二解释道:“夫人,这是厨房的刘管事!” 玉烟点点头,问:“可有结果了?” 刘管事道:“都怪属下管教不严才会出了这样的事,属下惭愧啊!属下本想着将功折罪,快点儿审出个所以然来。没想到,这鞭子都抽累了,他就是死活不开口。” 玉烟看看那个有些失了人样的杨柱,上前走了两步。薛梅立马警戒的挡在她前面。玉烟道:“薛梅,不用紧张!他都被折磨成这样了,已经做不了什么了。杨柱,你真的不肯说出是谁给了你簪子吗?” 杨柱冷哼,看着她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畏怯。 玉烟就笑了,道:“别怪我没给你机会啊!” 王二道:“夫人手里应该有撬开他嘴巴的独门药物吧?”既然能有显形粉,应该也会有真话粉之类的吧。 玉烟道:“二总管,把人给放了吧!” 在场的所有人全部愣住,王二甩甩头,道:“昨夜没睡好,这耳朵肯定不好使了。” 玉烟道:“二总管没有听错,我的确说要放人。” 王二道:“夫人说真的?” 玉烟道:“别让我说第三遍!刘管事,赶紧把绳子给解了。” 刘管事心不甘情不愿的上前解绳子,故意扯疼杨柱的伤口,嘴里嘟嘟囔囔的道:“这是为什么呀?好不容易才逮着的内鬼。” 王二虽然也有满腹的疑问,却隐忍着不发,却没好气的对刘管事道:“别那么多废话!听夫人的就是!” 获得自由的杨柱也是难以置信,看着玉烟道:“你真的要放我走?” 玉烟道:“走好!不送!” 杨柱滴溜溜转动眼珠,道:“你会那么好心?既然要放我,昨晚又何必抓我?” 玉烟笑道:“那帮人选中你,也是因为你这份机灵吧!我昨晚抓你,定然是想问出点儿什么。既然你在这王府中软硬不吃,那么,我浪费这么多人力做什么?放你走,不代表就是让你活。我不杀你,是不想这王府大过年的沾上血腥。但是,我敢保证,只要你跨出这王府一步,就绝对会有人要你的命。”玉烟走出柴房,低矮的柴房让她觉得压抑。 “你吓唬人,吧?”杨柱嘴上逞强,但声音已经明显颤抖。 玉烟回头,笑道:“我吓唬你,你就能说实话吗?今儿一大早,我就给我的那两个护卫派了任务,到城中散播一个消息,也就是平祝王府的内鬼被捉的消息。此刻,应该已经满城风雨了。你猜,派你来的那个人有没有听到这个消息呢?” “听到了又如何?”杨柱的脸色已是惨白。 玉烟道:“这举凡背后里捣鬼的人,都是心狠手辣的人,而且疑心还特别重。所以,只要你现在从这王府,堂而皇之的走出去,若说你在这王府中守口如瓶,我们这些人相信,外面的那些个会相信吗?就算你有十张嘴,怕是也说不清了。” “你够狠!”杨柱的嘴唇已经开始哆嗦,呼吸也变得急促。 玉烟道:“对敌人,我从来都不是善良的人。既然你甘愿为他们卖命,那么再死在他们手中,在我看来,应该是最令人解恨的方法了。” 王二和刘管事对望一眼,立马脸上开花,道:“夫人英明啊!”他是真的服了,这一招实在是高啊! 玉烟道:“既然二总管赞同,那就烦请二总管亲自送他出府,千万不能失了礼数啊!” “属下明白!”王二就笑得很是阴森。 玉烟同着薛梅往外走,背后的杨柱就踉跄着冲了过来,刘管事直接傻眼了,王二伸手一把没有拽住。薛梅一个回身,飞起一脚,就将人重重的踹倒在地。杨柱挣扎了一下,开始手脚并用的往前爬。 薛梅道:“找死!” 玉烟没有回头,冷声道:“你可想清楚了?” 杨柱跪在地上叩头,道:“奴才错了!奴才错了!请夫人饶命!我说!我知道的全说!” 刘管事上去踢了一脚,道:“死奴才!敬酒不吃吃罚酒!” 玉烟瞅了刘管事一眼,道:“已是落水狗,又何必痛打?” 刘管事立马脸露惶恐,道:“属下只是心里愤恨!” 玉烟道:“麻烦二总管给我把人带到东院来!” 王二立马吩咐小厮,扶起地上的杨柱,跟在玉烟后面,到了东院。忍冬见玉烟回来,连忙迎出来。待看到后面跟着的人,不禁一愣。 玉烟道:“忍冬,叫上丹若和百结,跟着二总管去库里选些料子来。” 忍冬依言,带着丹若她们走了。玉烟吩咐同来的小厮也退下,带着薛梅和杨柱进了高飞和申海的房间。杨柱还要跪,被玉烟阻止,道:“你可以说了!” 杨柱道:“还是夫人问吧!奴才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 “也好!”玉烟坐到桌旁,从袖中掏出那支木簪,“这个簪子可是你放到阿楠的必经之路上的?” 杨柱点头,道:“是!” 玉烟奇道:“这府中到处是暗卫,为何没有发现你的行踪?” 杨柱道:“奴才暗中仔细观察过楠少爷,他在府中走动,出去的时候走的哪条路,回来也必定走那条路,而且,他一贯都低着头走路。所以,那簪子,奴才是在楠少爷去的时候放的,时间上就拖延开了。盯着阿楠少爷的暗卫自然也就不会注意我了。” 玉烟道:“你果然是个鬼精的!谁给你的簪子?” 杨柱道:“那人算是奴才的同行,也是在大户人家干采办的,在市场上出入久了,就认识了。他跟奴才说,他认识一帮人,可以提供发财的机会。只要奴才将簪子放到傻子,不,是楠少爷的必经之路上,把楠少爷引出去,他们就答应给奴才一百两银子。” 玉烟若有所思,道:“你在这府中做工,一年有多少银子?” 杨柱道:“王府的工钱,在这京城中算是多的了。但一年下来,也不过五两银子。奴才也不瞒着,再加上采买食材时的额外收入,一年也不会超过二十两银子。” 玉烟道:“那一百两银子还真是大手笔啊!看来你的那个同行很不简单啊!他可说了,他认识的那帮是什么人吗?” 杨柱道:“属下也不是傻的,当然是要问一问的。但是他说了,最好什么都不知道的好,否则死的会很快。还说不管事情成功与否,都不要提半个字,否则也会死的很快。还说,那帮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 玉烟道:“既是如此危险的事,为了那一百两银子,你还是铤而走险了。” 杨柱道:“奴才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却没想到还是落在了夫人手里。” 玉烟道:“利欲熏心,真要害死了阿楠,你能心安吗,杨柱?” 杨柱扑通跪倒,道:“奴才也是提心吊胆啊!楠少爷平安回来,奴才也是松了一口气的。只要夫人绕过奴才一命,奴才愿带人去找根生。” “叫根生吗?”玉烟问,“他在哪个府上做工?” 杨柱道:“姚府!” “姚府?”玉烟皱眉,心下一惊,“哪个姚府?” 杨柱道:“就是那个京城首富姚忠的府上。” 玉烟的嘴角就划过一丝冷笑,道:“果然财大气粗啊!” 杨柱道:“请夫人给奴才将功折罪的机会!” 玉烟看他一眼,道:“这根生既是姚府的,那姚府的女主人又是刑部尚书的亲妹妹,更有甚者,还是在王府未来当家主母的亲姑姑,你觉得咱王爷会让你带人去抓人吗?” “那------那------”杨柱一着急,身上就开始冒冷汗。 玉烟道:“此事只是你一面之词,就算见了那根生,他矢口否认,你又当如何?” 杨柱道:“奴才罪不至死啊!”跪着往前挪了两下。 “闭嘴!”薛梅冷喝,“就凭你昨晚试图弑主,就该千刀万剐。那应该不是你第一次弑主吧?” 杨柱慌道:“薛护卫何出此言啊?奴才自从做了那见不得人的事,就一直惴惴。怀揣着匕首,是想要逃走的。但又舍不得这王府中的安逸,便心存侥幸心理。就算王总管召集人到西院,奴才都还侥幸的很,以为不会被人发现。却没想到,夫人神人,竟一下子找到了奴才。奴才情急之下,慌了,才丧失理智的做出那等伤天害理之事。请夫人饶命啊!” 薛梅道:“我说的不止是昨晚的事,还有除夕夜的大火,恐怕也是你听命于人放的吧?” “冤枉啊!”杨柱立马扑倒在地,“奴才不知道除夕夜的大火,不不,奴才知道除夕夜的大火,但那真的不是奴才放的啊!奴才回家过年了,是初一那天才听说的!夫人明鉴啊!” 玉烟叹气,道:“薛梅,叫人来带他回柴房吧!该怎么处置,还得听王爷定夺。” 杨柱还喊着冤枉,被薛梅拎了出去。 玉烟回到主屋,自己倒了杯水喝。就见薛梅很快的回来,眼瞅着玉烟,却不说话。 玉烟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薛梅道:“那个杨柱,你打算怎么处置?” 玉烟道:“不是说了听王爷的吗?” 薛梅道:“王爷听你的!” “切!”玉烟再喝一口水,“如果沈廷钧真能听我的,那那个杨柱怕是要不得不死了!” 薛梅眯了眼睛道:“真的会与姚家有关系吗?” 玉烟道:“你不相信与姚家有关?还是认为杨柱在撒谎栽赃?” 薛梅道:“属下认为杨柱一直都在说谎,此事不可能与姚家有关。外人不知道,但是主子应该清楚,阿楠少爷可是姚家的血脉。” 玉烟道:“我是知道不错,但是姚家的人知道吗?如果知道,他们为何不来认回阿楠?如果不知道,却又为何私下引阿楠出去呢?” 薛梅道:“这也正好证明杨柱在撒谎!” 玉烟就笑了,道:“你说这真真假假的,你家王爷能分得清吗?” 薛梅撇撇嘴,道:“那主子分清了吗?” 玉烟道:“难得糊涂啊!且看吧!” “夫人!”王二在外面朗声喊。 薛梅打开门,问:“总管找夫人有事?” 王二道:“不是我找夫人,是瑭城知府霍大人来了,不找王爷,却是奔着夫人来的。” “终于来了吗?”玉烟开口,竟像是期待了很久。“二总管,有请霍大人!” 薛梅就深深的看了玉烟一眼,欲言又止。 玉烟道:“你知道这个霍大人是谁吗?” 薛梅道:“瑭城知府啊!” 玉烟笑得很诡秘,道:“他可是姚家的女婿,你说巧不巧?”不管杨柱的话是真是假,他既然把姚家拉下水,那么这个姚家就值得用点儿心思了。 薛梅“啊”了一声,就见王二引着一中年男子前来,后面跟着的随从手里捧着一红色盒子。 玉烟从主屋迎出来,笑道:“霍大人,这大过年的,可是送礼来的?” 霍东明道:“玉夫人已经今非昔比了,说话却还是那么直爽!”玉烟今日并未戴面具,霍东明细看之下,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玉烟了然,道:“玉烟这丑陋的容貌可是吓着了大人?” 霍东明若有所思,道:“夫人可不丑,只是这容貌好像在哪里见过。” 玉烟笑道:“看来玉烟长着一张大众脸啊!大人请进吧!”当初在瑭城,都是戴着面具,不只是为了避他,更是为了避所有人。柳烟在瑭城生活多年,虽然身居香闺,但露面的机会总是多多少少有的,这张脸还是会有人认识的。霍东明久居官场,本是喜怒不形于色之人。今日,却明显的将惊讶写于脸上,足见他应是见过柳烟的。 霍东明道:“夫人居室,本官还是止步吧!今儿来,主要是给夫人送诊金来的。夫人的病,已然去了大半,我们全家对夫人是感激涕零。”她既然已经是王爷的内眷,身为外臣,是不该踏入居室的。 玉烟道:“大人客气了!为病人解除病痛乃是医者的职责,霍夫人若是方便,玉烟很乐意前去诊脉。不知,大人在京中逗留多久啊?”玉烟冲着薛梅做了个手势,示意她把东西接过来。 霍东明道:“城中不可一日无主,本官明日就启程返回。只是内人已经多年因病未回京城,此次回来,怕是要多住些时日。夫人若有空,不妨多走动一下。内人自上次一别,对夫人很是挂念呢!今日本要一同来的,又想着病体未痊愈,怕冲撞了新年的喜气,所以,就没敢登门。” 玉烟道:“我这儿没那么多禁忌的!改天,我上门探望夫人吧!夫人可是住在姚府吗?” 霍东明道:“正是!夫人歇着吧!告辞了!” “玉烟送大人!”玉烟说着往外走。霍东明本想再说点儿客套话,但看玉烟神情似乎有话要说,也就只好同着往外走。“大人,自我们离开瑭城后,那鸿禄酒楼的生意可好啊?” 霍东明立马明了了她的意图,这是想知道瑭城案子的进展啊!“鸿禄酒楼自那事之后就已经关门了,昭县的鸿福酒楼也是。只是那王秋却一直没有抓到。夫人放心,本官会一直盯着此事的!” 玉烟微微一笑,道:“玉烟没有干涉大人办案的意思,只是心不宁,怕歹人再作恶,威胁到玉烟的小命,那可就太冤了。” 霍东明道:“夫人现在贵为平祝王府的人,谁敢造次?” 玉烟道:“大人太抬举那平祝王爷了,或者他自己就是个灾星也未可知。” 同行的王二就一下子被自己的唾沫呛到,连连咳嗽。 霍东明道:“夫人放心吧!若案子有了进展,定会第一个捎信给夫人。对了,夫人要找的那个人,可是找到了?” 玉烟道:“应该就快找到了!” 忍冬她们三个正好回来,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些丝绸绢布。见了霍东明,自然是认识的,赶紧行礼。</ 霍东明拱手道:“夫人就送到这儿吧!” “也好!”玉烟止步,对王二道:“麻烦二总管替我送霍大人!” “是!”王二就冲着霍东明做了请的手势。 玉烟回到了屋子,却见身后只跟着了忍冬和丹若。不禁皱了眉头,问道:“百结呢?” 丹若贝齿咬唇,道:“她-----她------” 玉烟冷哼,道:“可是去追那霍大人了?” 丹若道:“姑娘息怒!百结放心不下马武,也正证明她是个有情有义的啊!” 玉烟道:“你和那马武不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吗?证明了她有情有义,岂不是衬托出你的无情无义?” 丹若低了头,不敢再说话。 玉烟幽幽的吐了口气,道:“好了!我要是再多说,怕要怨我苛责了。吩咐小厨房做饭吧!我饿了!” 丹若就转身走了出去。 忍冬道:“姑娘对百结似乎严厉了些。”或者说,应该是有成见的吧!原来最初的印象竟会影响这么深远。 玉烟道:“有那么明显吗?看来,我得对她好一点儿了。否则,不止丹若心里不舒服,你的心里也已经犯嘀咕了。” “奴婢多嘴了!”忍冬赶忙为她倒了一杯水。 玉烟板着的脸就松了下来,道:“你的香,丹若的鞋,百结的衣,都给我抓紧时间弄。举凡有上门索要的,都要照准。” 忍冬道:“姑娘也忒大方了!” 玉烟道:“王府家大业大,一时间被我败不尽的。我不过是为了赚个好人缘而已。” 忍冬道:“姑娘说的是!刚才去仓库,库门一开,直接把我们给惊呆了。那可真不是用多可以形容的,数量多,种类多,把我们这三双眼看的,那叫一个花啊!” 第115章 出访(万更) 玉烟道:“所以,我要给他败了。否则,这么多的好东西落到了别的女人手里,得多令人心疼啊!” “姑娘为的是这个?”忍冬圆睁了眼睛。 玉烟但笑不语。 那是一双狐媚的眼睛,水雾迷蒙,竟是那般的楚楚可怜。玉烟想要伸手去摸,却又倏忽间消失。玉烟猛的睁开眼,原来是梦一场。屋外传来了嘈杂声,习惯的唤一声:“忍冬!”却是无人应妲。 玉烟自己起身,头没梳,披了衣服,冷风扑面而来,不禁打了个激灵。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的射来,忍冬最先奔过来,道:“姑娘,你醒了!” 玉烟问:“你们吵什么?” 忍冬看看玉烟的衣冠不整,道:“奴婢先为姑娘梳洗吧!” “那是什么?”玉烟的目光停留在了沈廷钧的脚边,那里正有个白色的影子在蠕动窀。 “烟姨,白狐!”阿楠兴奋道。 玉烟推开忍冬,步下台阶,奔了过来。沈廷钧一把拽住她,阻止她弯身,道:“小心它伤你!” “它是活的!”玉烟小脸兴奋,“让我看看!我从来没见过真正的狐狸呢!” 沈廷钧就翘起嘴角,这个小丫头果真与众不同,心中竟然没有丝毫的畏惧。 玉烟蹲下来,白如雪的皮毛被鲜血染红,左后腿的利箭还没有拔出。玉烟伸出手,却被沈廷钧握住,“我只是想摸摸它!听闻狐非千岁色不白,它真的活了千岁吗?” 沈廷钧道:“那它早就成精了!” 白狐突然睁开眼睛,看了过来。玉烟“啊”了一声,沈廷钧警觉的将她抱离。 玉烟却不识好歹的挣脱开他,又走了回去。狐媚的眼睛,水雾迷蒙,楚楚可怜的看着她,竟是像极了梦中的那双。“阿楠,把它抱到屋里来!我要救它!” 阿楠却不动,而是看向沈廷钧。 “你确定?”沈廷钧皱眉问。 玉烟道:“在我从小听的故事里,狐狸从来都是有灵性的动物。” 韩松冷哼,道:“可是王爷猎来为你做围脖的!” 玉烟看向沈廷钧,心涤荡了一下,再看向那白狐,咬了下唇,道:“我若没见到活物,你送我一条狐皮围脖,我会围的很舒服。但是,现在,看在了它的那种眼神,你再让我去剥它的皮,我那未泯灭的良心,肯定会让我寝食难安的。” 沈廷钧叹了口气,弯身将狐狸抱起来,看一眼玉烟道:“把衣服穿好了!”然后直接抱着狐狸进了书房。 玉烟有些呆愣,审视一下自己,外衣穿的的确有些凌乱,头发当然也不怎么整齐,她抬手摸一边脸颊,道:“忍冬,你这丫头怎么当差的?” “奴婢知错了!”忍冬连忙上前,扶着她进主屋。 忍冬先为其整理衣服,比方说,错扣的盘扣。然后让她坐在铜镜前,给她梳头。 玉烟看着镜中的容颜,道:“我刚才很丢人吗?” 忍冬道:“没有!丢人的是奴婢!奴婢不该好奇,跑去凑热闹。” 玉烟道:“那只白狐的确很漂亮!” 忍冬道:“是了!别说姑娘了,奴婢也是第一次见到呢!姑娘,奴婢今天看到那只白狐,就打心里认了王爷。” 玉烟抬了一下眉毛,道:“认他?什么意思?” 忍冬道:“姑娘装傻了吧?奴婢愚钝,都看到了王爷对姑娘的心,姑娘会没有感觉吗?当日谢少爷送姑娘白狐裘的时候,姑娘的喜爱是写在脸上的。可惜,白狐裘烧没了。看到那只白狐,奴婢突然间明白了,敢情今儿王爷去打猎,就是奔着它去的呀!王爷既然对姑娘如此用心,奴婢自然也就认可姑娘执意嫁给王爷的决定。” 玉烟本想回头,看看这个胆大丫头脸上的表情,不想扯动了头发,接着就发出了一声惨叫。忍冬道:“马上就好了,姑娘急什么?” 玉烟叹气,盯着镜中自己龇牙咧嘴的表情,道:“我能不急吗?那个冷血的男人万一把我的白狐活剥了怎么办?” 忍冬笑道:“那是人家猎到的白狐,什么时候成了姑娘的了?” 玉烟脸不红气不喘道:“连他都是我的,他的一切自然都是我的!” 忍冬手里的梳子就滑落在地。这样的言论从来都是出自男人之口,她家姑娘还真是胆大啊! “你说谁是谁的?”门口突起的声音。看过去,沈廷钧正抱臂倚在门边。第一次被人宣布所有权,这种新奇的感觉还不坏。 忍冬连忙捡起梳子,道:“奴婢去吩咐晚饭!”路过沈廷钧身边的时候,还不忘福了福身子。 玉烟奔过来,道:“白狐呢?” 沈廷钧幽深了眸子,看着她,道:“你要皮毛还是要肉?” 玉烟难以置信,道:“你真的冷血的把它活剥了?” 沈廷钧玩味的看着她,道:“如果我说是,你当如何?” <p烟黯然了神色,道:“我已经尽力了,如果还是没有阻止悲剧的发生,只能算是它的命。我总不能为了一只小野兽,而跟自己过不去,然后跟你反目吧?” 沈廷钧哈哈大笑,道:“想法如此独到,果然不愧我选中的女人。”走进屋,在桌子旁堂而皇之的坐了下来。她既然宣布了所有权,他又怎肯落后。 玉烟白他一眼,道:“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沈廷钧道:“你想否认吗?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就算现在还不是他的女人,但迟早有一天会是。 玉烟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是本姑娘选中的你,好不好?” 沈廷钧努力忍住笑,这个女人还真是寸土必争啊!“过来!给我倒杯水!” 玉烟走过去,真的倒了杯谁递给他。 沈廷钧看着那杯水,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道:“你不会在里面下药了吧?”如此的乖巧,当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玉烟就笑了,道:“顺着你吧,你就疑神疑鬼。难道非要我逆着你才开心吗?”不过是体谅他打猎的辛苦,就顺了他的意,没想到他还来事了。 沈廷钧接过水,一口气喝光。他能告诉她,他喜欢看她跳脚时生气勃勃的样子吗?算了!还是静享美人恩吧,免得她以为他是受虐狂。 “烟姨!”阿楠出现在门口,怀里抱着的赫然是那只白狐。 玉烟一下子扑了过去,伤口已经处理包扎,身上的血迹也已经清理。她伸出手,摸摸白狐的头,道:“等你伤好了,就送你回去!只是那时,千万别再离人类太近了。” “浪费唇舌!”沈廷钧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玉烟回头,露出甜甜的笑,道:“很多动物都是有灵性的,你对它好,它会回报你的。” 沈廷钧道:“我听过那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好心是未必有好报的。” “多谢王爷提醒!”玉烟笑不拢嘴。这个面冷的男人,竟然也学会捉弄人了啊! 这一夜,从平祝王府西院的废墟上传来了一声杀猪般的嚎叫,有胆大的下人偷瞄了一眼,发现有人在那里挖了一个深坑。第二天,那个内鬼杨柱就没了踪影。于是下人中就有了一种传说的版本,那就是王府的厨房采办杨柱因为弑主被活埋了。 谣言虽然没有长腿脚,没有长翅膀,却是跑的飞快,不到半天的时间,整个京城都已经沸沸扬扬。虽然事情的主角是杨柱,但人们谈论的话题却都在鬼医身上。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暗暗下赌注,赌这个鬼医能否当上王妃。 玉烟听高飞和申海说完,也只是一笑置之。然后看着一干人等,问:“你们想不想赌?” 丫鬟下人瞬间跑没,只剩下了薛梅。薛梅奇怪道:“他们这是什么反应?” 玉烟笑笑,道:“就是赌来无趣的反应。因为你家主子我,逢赌必赢,如果是你,赌来有趣吗?” 薛梅不接她的话,问:“你今天可是要去见国舅爷?” 玉烟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去见国舅爷?” 薛梅道:“城北五里坡的那些人,主子就不过问了吗?”如果她猜测没错,昨日护国公主与她这个主子的神秘会谈,应该就与那些人有关。那么,今日见那些人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吗? 玉烟道:“沈廷钧上朝去了,那个国舅爷不用上朝的吗?” 薛梅道:“还是主子思虑周全。” 玉烟道:“就算国舅爷不上朝,我也没打算去见的。有些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我这样贸然前去,那些人也未必提供给我有用的信息。不急!所有的事都需慢慢来!你去吩咐马车吧!” 薛梅走了出去,玉烟就冲着屋里喊:“阿楠,百结,你俩出来一下!” 两人从屋中奔出。玉烟看一眼他们,道:“回去穿戴整齐了,跟我去一个地方。”两人俱是一愣,旋即转身回屋。 忍冬从主屋出来,道:“姑娘,奴婢不需要去吗?” 玉烟道:“既然你们都为百结鸣不平,从今天开始我就要对她重视起来。这样子,你可安心了?” 忍冬苦笑,这姑娘去重视别人,冷落她,她的心里怎么会安?但反过来又一想,这样子也好,训练一下百结,姑娘身边也就多了个顺手的人。“只要姑娘平平安安的,奴婢就心安。” 玉烟叹气,道:“你呀!”哪会不知道这小丫头的心思。 忍冬道:“姑娘这是去哪儿?一会儿王爷回来问起来,奴婢也好有个交代。” 玉烟道:“姚府!” “姑娘去哪家姚府?”忍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玉烟道:“自然是京城首富啊!很好奇他们家是不是金碧辉煌呢!” 忍冬道:“姑娘贸然去那姚府好吗?” 玉烟笑,道:“我只是去关心我的病人,有什么不可以吗?” 忍冬这才恍然,道:“姑娘是说去看那霍大人的夫人?” 玉烟道:“是啊!这霍东明的夫人可是正儿八经的姚家人啊!”说完,将面具覆上脸。 目送着他们离去,忍冬还呆愣在院子里。虽说这姑娘说得在情在理,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回头,就看见丹若。 丹若道:“姑娘出门让楠少爷跟着,这还是头一次。” 忍冬立马捂住了大张的嘴巴,问题就出在楠少爷身上啊! 马车驶向城南,在姚府正门前停下。玉烟在薛梅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抬头看向高高的门楼上“姚府”两个金色的大字,这应该是真正的金子做成的吧,果然气派! 薛梅去通报了门房,不一会儿,开着的大门里就步出了一个蓝色的影子。从身后百结的抽气声就可以知道来人是谁了。 “你来错地方了吧!这府中怕是没有人欢迎你吧?”姚泽樟居高临下,一张嘴,就又露出了惯常的嘲讽。 玉烟勾唇一笑,道:“姚大侠说出这样的话可真够绝情的,有过数面之缘,咱们也算是故人了。姚大侠这样撇清,也太伤人了吧?百结,这过年的见了恩人,好歹行个礼啊!” 百结连忙上前,脸上已是绯红,行礼道:“百结给姚公子请安!祝姚公子在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姚泽樟深深的看了百结一眼,道:“丁香姑娘这是改名了吗?” 百结道:“我家姑娘嫌先前的名字俗气,故而改了。” 姚泽樟道:“你家姑娘还真是霸道啊!连人家姓什么叫什么都要管一管。” 玉烟道:“管一管的好!免得误入歧途。姚大侠不准备请我们进去吗?” 姚泽樟道:“你与我那表面闹成那样,你认为我母亲会欢迎你吗?” 玉烟就笑了,道:“我想姚大侠是误会了,我不是来拜访姚夫人的,而是来看望霍夫人的。将鬼医介绍给霍夫人瞧病,玉烟还没对姚大侠道一声谢谢呢!” “你来看我姑姑?”姚泽樟皱眉。 玉烟道:“昨日霍大人登门亲自相请,玉烟怎好驳了霍大人的面子呢?如果霍夫人寄居府上不方便见客,烦请姚大侠转告一下,请霍夫人改日到王府看诊吧!” 姚泽樟的脸上就挂不住,道:“既是来给姑姑瞧病的,那就进来吧!” 玉烟看一眼阿楠,心里不禁感叹,这京城首富的门槛果然不好进啊! 进到府里,姚泽樟在前面带路,拐来拐去,不知道他是故意避开什么人走的小路,还是府中的布局就是如此,总之,没有王府的开阔来的舒服。 终于到了一处院落,早有丫鬟进去通报。然后就见姚惠娘从屋子里迎了出来,整个的人虽然还是消瘦,但面色已经好看了许多。至少,她已经能下床,能出屋,就证明病已经不再要紧。 姚惠娘道:“玉姑娘,不,是玉夫人,怎么亲自来了?惠娘怎么担当的起啊!” 玉烟笑道:“霍夫人客气了!玉烟是大夫,霍夫人是病人,大夫来给病人诊脉,那是应该的!” 姚惠娘道:“玉夫人快请进屋吧!旧年虽然去了,但这冬天还赖着不走呢!泽樟,你若无事也进来坐吧!” 姚泽樟道:“泽樟还跟朋友有约,改日来陪姑姑。”转身走了。 玉烟看一眼姚泽樟的背影,哈气在手上,道:“确实有些冷!薛梅,百结,你们在外面候着,阿楠跟我进屋。” 姚惠娘这才扫了玉烟带来的人一眼,那俩丫头,倒不甚在意,只是看向阿楠的时候,不禁惊叫一声,人差点儿从台阶上栽下来。玉烟连忙上前扶住,道:“夫人小心了!这是怎么了?赶紧进屋,让玉烟给把把脉吧!” 丫鬟连忙搭手上来,同着玉烟将人扶进了屋,然后到了内室的床上躺着。姚惠娘咳嗽了一阵,缓过气来后,却不看玉烟,而是看向玉烟身后的阿楠。“这位小哥是?” 玉烟伸手搭在姚惠娘的手腕上,道:“夫人勿怪!他还只是个孩子,所以,玉烟才斗胆带他进夫人的居室。玉烟之所以舍丫鬟带他在身边,只因为他是玉烟新收的徒弟,带在身边,一是方便使唤,二是也利于他学习。阿楠,过来跟夫人见礼!” 阿楠上前,拱手施礼,道声:“夫人好!” 姚惠娘杏眼圆睁,喃喃道:“阿楠?像!太像了!” 玉烟问:“夫人说谁像?像谁?” 姚惠娘仿佛听不见玉烟的问话,依然看着阿楠道:“你姓什么?多大了?家住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 阿楠看看玉烟,就本能的往玉烟身后躲。 玉烟收了手,道:“夫人勿急!我这徒儿,幼时因家中变故受了刺激,脑子反应没那么灵活。” “家中出了何变故?”姚惠娘一把抓住玉烟的胳膊问。 玉烟看一眼那只皮包骨头的手,道:“具体玉烟也不甚清楚,只听说是一场大火,好像是在七年前,不,现在应该说是在八年前的事了。” 姚惠娘一下子就呆住了,哆嗦着嘴唇,道:“也是八年前吗?也是大火?阿楠?泽楠?” 玉烟明知故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看夫人的脉象病情已经好了大半了啊!” 姚惠娘甩甩头,稳了稳心神,道:“一路颠簸,昨日才赶抵京城,许是太累了吧!” 玉烟连忙起身,道:“那玉烟就不多打扰夫人休息了。夫人之病只需照着原方再吃半个月,应该就可以停药了。” “有劳玉夫人了!”姚惠娘挣扎着从床上起身。 玉烟刚想阻止,就听院子里传来了喊声:“惠娘!惠娘!” 玉烟皱眉,心道,这来得可够快的! 姚惠娘道:“玉夫人勿惊!是我大嫂来了!” 玉烟看向门口,就看到了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妇人,个子不是很高,但皮肤白皙。颧骨高,以至于眼睛深陷,眼线较长。蒜头鼻,嘴巴偏大。这就是柳家出的那个“商才”柳明珠呀! 柳明珠也正打量着玉烟,诡异的面具遮住了五官本来的面目。只能看出眼神沉静,嘴角俏皮,单就这分子泰然自若就不是柳烟所能练就的。 她俩本有一面之缘,那次在公主府前,遥遥的一目,谁都没看清谁,却也都把彼此放到了心中。 姚惠娘道:“嫂子来了!我来介绍,这位就是为我治好病的鬼医玉夫人。” 玉烟没有行礼,嘴上笑道:“姚夫人万福!” 柳明珠面部表情紧绷,道:“玉大夫有心了!如此尽心为我家小姑治病,我们姚家上下真是感激不尽啊!”说得都是客套话,而且,喊玉烟为“玉大夫”,而不是顺着姚惠娘喊“玉夫人”,足见这个人的心里是有计较的。 玉烟笑道:“姚夫人客气了!霍夫人的脉玉烟已经诊治过了,就不打扰了,告辞!阿楠,走吧!” 柳明珠听到阿楠二字,也只是抬了一下眼皮看了一眼,脸皮竟然没有丝毫的松动。 玉烟就忍不住暗叹,这个柳家的“商才”果然不简单啊!如此的处事不惊,大多数女人是很难做到的。 姚惠娘想要留饭,但柳明珠这个当家主母没发话,她也就只能讲话咽下去。这嫁出去的姑娘,再回来,已然是客了。勉强下了床,在丫鬟的搀扶下送了出来。 出了屋子,柳明珠突然发问:“这玉大夫的身子可好着?” 玉烟道:“劳夫人惦记,好的很!” 柳明珠道:“我家烟儿嫁过去之前,让玉大夫带着身子打理王府,真是于心不忍啊!玉大夫请放心!正月十五一过,烟儿的婚事就会提上日程的。” 玉烟嘴角含笑,道:“是吗?那真是太好了!玉烟正盼着呢!霍夫人回京后,可见到了那未来的平祝王妃?” 姚惠娘没想到话题会突然转到她这儿来,看一眼脸色不太好的柳明珠,道:“我才刚回来,见的人不多!” 玉烟笑道:“也是了!其实,夫人以前在瑭城应是经常见的,来京城见不见就无所谓了。” 姚惠娘道:“我这破身子一病就是几年,平时很少出门的。听闻柳家小姐也是个养在深闺的,倒是跟着艳霞去过我那儿,也就那么一两次,没什么印象了呢!可惜,艳霞她------”她说着眼圈红了,竟是不敢直视柳明珠。 柳明珠依然一脸的冷凝,道:“大过年的,别提那些个了!玉大夫慢走!管家,送客!” 玉烟扫一眼院子,只看到了薛梅,却不见百结。正皱眉头,却见百结从外面跑来,小声道:“奴婢如厕去了。” 玉烟没再回头,带着一护卫一丫鬟一徒弟离开了姚府。回头看那两个金字,竟不觉与姚泽樟那张脸重合了,那种带着嘲讽的表情就跃然眼前。 上了马车,薛梅对车夫道:“回府!” 玉烟摇头,道:“不!去谢府!” 薛梅挑眉道:“又去谢府!做什么?” 玉烟道:“吃饭啊!我饿了,想吃谢府的饭了。”看一眼蜷缩在角落里的百结,后者正一脸的茫然。 到了谢府,玉烟直接让门房通报谢老爷。然后就有小厮来,直接将玉烟领到了谢老爷的书房。 谢老爷见到玉烟自然是眉开眼笑,道:“玉烟可是来找老夫习字的?” 玉烟笑道:“就算要习字,也不能空着肚子啊!” 谢老爷就哈哈大笑,道:“来人!吩咐厨房加菜!” 玉烟对百结道:“带阿楠到府里转转,男孩子好动,不能总关着。” 谢老爷道:“你这是在指责老夫总关着谢曜吗?” 玉烟就笑了,道:“时刻反省自己,老爷子这境界无人能及啊!” 谢老爷就哈哈大笑。待丫鬟上完茶后,道:“都出去吧!”屋子里一时间就剩下了三人,薛梅很自觉的站到了门口。 玉烟笑,道:“老爷子这是主动要对玉烟说什么吗?” 谢老爷道:“你这丫头都把老夫捧上天了,老夫若是再藏着掖着,还像话吗?” 玉烟喝一口茶,嘻嘻笑,道:“玉烟没有半点儿勉强,这可是老爷子自愿的哟。” 谢老爷就摇头,撸着胡须感叹,“也就是你这丫头,能在我这儿得了便宜还卖乖。” 玉烟道:“谁让老爷子疼玉烟呢!” 谢老爷道:“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玉烟道:“那日玉烟在北山失踪,老爷子除此之外还听到了什么?” 谢老爷道:“怎么,还有什么吗?就算有什么,也没有你失踪来的重要。” 玉烟的心中就涌起感动,这谢家人对她的关心还真是没有半点儿掺假啊!“看来,此事沈廷钧是自己压下去了。也对!此等事还是越少人知道的好。玉烟那日会去北山,是因为元朔月被人绑去了那里。” 谢老爷直接拍桌而起,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明目张胆的绑架长公主,也太无法无天了。” 玉烟道:“老爷子不要激动!那绑她之人只是用她来要挟一个人,并没有真的伤害她。” 谢老爷稳了下心神,道:“绑长公主要挟谁?莫不是要要挟当今圣上?” 玉烟道:“元朔月除了是当今圣上的公主,还是另一个人的骨血。” “啊!”谢老爷一下子跌坐在凳子上,“你是说香侧妃?” 玉烟道:“别人的猜测或许有偏差,但敌人此举应该可以证实,那人应该就是香侧妃!” “哦!”谢老爷一时间陷入沉思。玉烟也知趣的不去打扰,有些思绪是需要整理的。尤其牵扯到皇家的东西,怕是得斟酌着开口啊!“玉烟已经知道了多少?” 玉烟道:“护国公主提供给我的,唯一有用的信息就是,香妃乃是前朝皇族之人。所以,玉烟大胆猜测,她应该是神医花果的妹妹吧?” 谢老爷叹了口气,道:“这些人究竟想干什么啊?为何非要把这些个陈年旧事翻出来呢?” 玉烟道:“那是因为那些个陈年旧事里隐藏着太多的东西,不彻底解决,总会被人利用来兴风作浪的。” 谢老爷道:“香妃的确是神医花果的亲妹妹,前朝的小公主!她会被赐死,也正是因为这一身份。至于其中的曲折,那就是皇家的事了,外人就很难知道了。护国公主没有说吗?” 玉烟道:“哦!大户人家女人之间的争斗,无非就是为了男人。是谁暴露了香妃的身份,又是谁从她的死中获利,最终又是谁偷梁换柱救了她,玉烟现在不是很关心。玉烟现在最想知道的是,那帮歹人想要的玉佩究竟是什么?又有什么样的作用呢?” 谢老爷再次叹气,道:“我就怕你这丫头问到这上面,没想到你还真就一点儿弯都不拐啊!” 玉烟笑笑,道:“老爷子隐藏的越多,环绕在玉烟身边的危险就越大。” 谢老爷道:“我之所以想让你抽身,就是怕你牵涉太多啊!” 玉烟道:“玉烟也想独善其身,只是很多时候,你不去招惹是非,是非也会找上门来的。玉烟甚至怀疑,混到现在有家不能回的地步,说不准与此事亦有很大的关系呢!” 谢老爷道:“好吧!那老夫就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你自己斟酌吧!听闻,前朝灭国之时,不止逃出了皇族中人,更是带走了所有的财富。据说,那笔巨额财富足可以让后人东山再起。对于那笔财富的所在,民间一直都有很多的猜测。半年前,更有人爆出昭县的绘稷山就是藏匿的地点。因为,那里的神医居曾是神医花果居住的地方。” “哦!”玉烟恍然,“原来,年前那么多人汇集到昭县,柳家小姐只是个幌子啊!玉烟一直有一个疑问,这大康朝对于‘花’之姓,一直都是很不待见的,为何会容忍花果行医天下呢?” 谢老爷道:“此事说来话长,三十多年前,先皇得了怪病,贴榜天下,谁能医好那病,必有重赏。花果揭了皇榜,治好了先皇的病,所要的恩典就是以花果之名行医天下,让先皇对花姓不要赶尽杀绝。他作为前朝唯一的嫡脉皇子,不会过问朝政,也请朝廷不要过问他。” 玉烟笑道:“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人!没有趁机弑君,证明他真的无心复国,他想要的不过是行走在阳光里的权利。先皇就这样准了吗?” 谢老爷道:“先皇不准不行啊!天下人都在看着呢!何况,准了似乎也无坏处,摊在表面上总比在底下搞小动作的好。同时,还可以彰显大康朝的宽大胸襟。” 玉烟叹气,道:“是挺好!怕就怕,树欲静而风不止啊!玉烟对神医花果没有亲见,但从听闻来看,是个超然物外的人。可惜,环绕在他身边的人却未必这样想啊!香妃也是一样!也许,她最初不过是想隐姓埋名找个心爱的人安度一生。却没想到还是逃不过命运的折磨。老爷子,言归正传,还是说说那玉佩吧!该不会与所谓的宝藏有关系吧?” 谢老爷道:“传闻是的!话说前朝有一传国玉佩,上面有日有月,得玉佩者可以开启宝藏,并能号令前朝旧部,卷土重来。” “噗——”玉烟刚喝到嘴里的茶就喷了出来,“这也太------”得玉佩者得宝藏,得宝藏者得天下,这样的说法简直俗气的可笑,但偏偏就有人相信。 谢老爷挑眉道:“怎么?你不相信?” 玉烟道:“一个小小的玉佩,或许真的是开启宝藏的钥匙,但前提是这宝藏得存在啊!前朝若真国库富足,能那么轻易的覆亡吗?就算宝藏真的存在,那么旧部在哪里?大康朝开国也有五六十年了,旧部若活着,怕也是老的动弹不得了。至于,第二代,第三代,生长于安逸中的人哪来的斗志?连皇族中人花果,都已经放弃了,所谓的旧部恐怕十个玉佩也召集不起来了。那么,问题又回来了,这帮人想要寻找玉佩,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谢老爷道:“人为财死!他们认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前朝多多少少肯定留了东西下来。” 玉烟道:“这人一旦想不开,可就是自寻死路了。” 谢老爷道:“世间能像玉烟这般有一颗玲珑心的人太少了。” 玉烟道:“老爷子再夸我,我可是要骄傲了。现在的问题是,玉佩不在香妃身上,会在谁身上呢?莫非是神医花果?” 谢老爷总算见识了她的机敏,思绪转动如此之快。“玉烟可还是在怀疑神医花果的失踪?” 玉烟眼露寒光,道:“不!玉烟已经不怀疑了,玉烟现在是确信神医花果出事了,如果不是死了,就是被人囚禁。目的,或许也在那块玉佩。” 谢老爷拧了眉头,道:“若真是这样,那问题就有些严重了。” “主子!”薛梅警觉的出声提醒。随之,院子里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 “祖父在吗?”谢柔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柔儿来给祖父请安了!” 玉烟就笑了,道:“这柔儿可是够孝顺的!” 谢老爷挑眉,道:“你道她真是来给我请安啊!”说着走向门口,拉开门,虎着脸道:“大中午的,来请的什么安?”看看院子里,还站着两个小姐模样的人。见谢老爷的目光射来,两人赶紧福了福身子。 谢柔红了脸,眼睛却越过谢老爷往屋里瞅,道:“自然是请的午安啊!祖父,玉姐姐真的来了吗?” 谢老爷回头,道:“看着了吧!老夫就知道她不是冲我来的!” 玉烟从屋里走出来,道:“柔儿,想姐姐了怎不去王府玩?” 谢柔一下子扑上来,抱着玉烟的胳膊,道:“玉姐姐,真的是你呀!刚才看见你那个丫鬟,我还以为眼花了呢!” 玉烟道:“我来跟老爷子习字,顺便蹭顿饭吃。那是你的朋友吗?” 第116章 担忧(6000+) 谢柔道:“玉姐姐,我来给你介绍!这是吏部侍郎家的千金,贾碧桃小姐;这位是石副将府上的千金,石海棠小姐。” 玉烟皱眉的,道:“可是石尘石副将府上?” 石海棠福了福身子,道:“正是!玉夫人万安!” 谢柔道:“玉姐姐,他们都很崇拜你呢!妲” “是吗?”玉烟笑,“柔儿,你的鞋子已经做好了,明儿自己到王府中取吧!若是你的朋友有空,都一起来吧!” “真的吗?”谢柔两眼放光,另两人的脸上就露出艳羡的表情。 “柔儿!”谢曜远远的走来,“别总缠着烟儿!无事可干的时候,不妨多看看书,还可以磨磨你这毛躁的性子。” 谢柔撅了小嘴,道:“我是女儿家,又不能进科场,读那么多书干什么?玉姐姐,你喜欢读书吗?窀” 玉烟道:“读书使人明智,多读些书,没有坏处的。” 谢柔道:“哦!那我明天去姐姐那儿拿点儿书吧!姐姐看的书,定然是好的!” 玉烟看看谢曜不太好看的脸色,道:“柔儿,赶紧陪你的朋友去吧!” 谢柔就看一眼谢曜,吐了吐舌头,同着贾碧桃和石海棠欢快的离去。 谢老爷宠溺道:“这丫头,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玉烟看看谢曜,道:“你可是也来瞧我的?” 谢曜不看她,却是看向谢老爷,道:“温书累了,想着找祖父说说话,哪想到你会来。” 玉烟笑,对于不善撒谎的人,却硬要说假话,那是很蹩脚的。她也不点破,对谢老爷道:“读书重要,谈心得更重要,那玉烟就不耽误你们了。老爷子特意为玉烟加的菜,今儿看来是吃不上了。” 谢曜立马急道:“既然已经到了饭点儿,当然是要先吃饭了。我与祖父的谈话完全可以放到饭后。” 谢老爷清清嗓子,道:“玉烟,你可别欺负我这老实孙儿啊!他是个直肠子,可没有你那么多花花心眼。” 玉烟就习惯性的揉揉左脸上的伤疤,道:“老爷子这是骂我呢,还是夸我呢?” 谢老爷就哈哈大笑,谢曜的整张脸却已经红透。 玉烟在谢府用过午饭,谢曜亲自送了出来。玉烟上了马车,探头道:“谢曜,回吧!” “烟儿!”谢曜喊住她。 玉烟的头就没有立即缩回去,道:“别跟我说些没用的啊!” “在春闱之前,我不能出府,但你一定要好好的!”谢曜扔下话,大踏步的转身回府。 玉烟的心下一暖,不觉笑了。 薛梅道:“这下子,该回王府了吧!” 玉烟道:“王府有什么好?回去面对沈廷钧那张冰块脸吗?还不如看看这京城的景象呢!” 薛梅防备的看着她,道:“你不会是想去千娇阁吧?” 玉烟就笑了,道:“你倒是提醒了我,有空还真得去那里转转。但今天就算了,让车夫去清风楼吧!” “清风楼?”薛梅讶异的看着她,“你真的想买下那里?” 玉烟道:“我像是那种随便开玩笑的人吗?” 清风楼与那俱全楼原来离得这样近,一河之隔,遥遥相望。也是两层楼的木制建筑,与俱全楼不同的是,那边人影往来,而这边却是大门紧闭,门前甚是冷清。 玉烟只是呆看了一眼,然后返身回马车,刚坐定,就听那扇紧闭的门哗啦一声开了。有一个声音随之传来,道:“你等着!这清风楼如果不卖给我们王家,放眼京城,就没有第二家敢买。不信,你就试试!” “滚!”伴随着这个字的蹦出,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玉烟看一眼坐在对面的薛梅,小声道:“下车!” 薛梅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狐疑的瞪着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玉烟道:“去盯着那个被踢出门的人!看看他在何处落脚,记住,千万别打草惊蛇。” 不多说,不多问,薛梅立马跳下马车,吩咐车夫:“立即送夫人回府!” 玉烟就笑了,这个薛梅还怕她去别处吧! 少了一个人,马车里瞬间宽敞了不少。玉烟看看那不多话的两人,道:“百结,往我这边靠靠!” 百结道:“姑娘,刚才那个声音------” 玉烟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道:“今天出来见到的遇到的可都是故人啊!” 马车这次没有拐弯,直接往王府驶去。 沈廷钧是和云竹一起回府的,回到东院,眼睛先瞟向主屋,见门紧闭着,以为玉烟还在睡觉。便同云竹一起进了书房。 玉烟落座后,打趣道:“你的小女人还在睡啊!这也未免太懒了吧?真把自己当成怀孕的人了?” 沈廷钧道:“不管是真是假,我母亲那边反正是当真了。早就下了命令,用不着她日日去请安。” 云竹看着他说起玉烟时的眉开眼笑,不禁皱了眉头,道:“你也当真了,是吗?” “什么?”沈廷钧躲闪着他的注视,装傻。 云竹道:“那个丫头锋芒毕露,迟早会为你招来祸端的。到时出了事,可别怪我没警告你啊!” “出事?”沈廷钧立马浑身警觉,“该不是皇后娘娘那边有什么动静吧?” 云竹摇头叹息,道:“认识你这么多年,大事小事,风里来雨里去,你的鼻子从来没有这次这么灵敏过。” 沈廷钧大皱眉头,道:“皇后娘娘要召见她?” 云竹道:“这你该早想到啊!京城在年前年后这么短的时间内,被一个女子闹得如此沸沸扬扬,同为女人的皇后能不好奇吗?关键的,这个女子还无声的打了她一个耳光啊!” “那怎么办?”沈廷钧一想到玉烟要被皇后召去,心就揪了起来。 云竹当真是笑得无力了,道:“沈廷钧啊沈廷钧,咱俩在一起多年,遇事从来都是你告诉我怎么办,现在却问出了这样的问题,太新鲜了!” 沈廷钧道:“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所以收起你的笑脸。她在这京城闹,无论跟谁斗,我都不害怕,因为我相信我有能力罩她。可是,一旦进了宫,那可就只有干瞪眼了。” 云竹笑得更欢实,道:“那就瞪眼呗!看着你瞎着急我就觉得好笑,你就不相信她能自己解决吗?我对她的表现倒是很期待呢!” 沈廷钧道:“可宫中的女人都是不按常理出招的!” “你的这个就按常理出招了?”云竹撇撇嘴,“好了!皇后娘娘这不是还没召见吗?你的眉头都打结成这样,这真要召见了,那还了得呀?” 沈廷钧冷哼,道:“若你那个姐姐敢对她怎么着,我第一个就不放过你。” “见色忘友的家伙!为了那个女人,这样伤人的话你都说得出,你完了!”云竹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看着他,“你说她长着那么一副丑脸,你究竟看上了她什么呀?” “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然后话题一转,“刘猛此次进京,有什么异动没有?” 云竹就正了正神色,道:“外放的官进京,无非就是为了那档子事,跑关系送礼呗!” 沈廷钧道:“他都接触了些什么人?” 云竹道:“他还真是广撒网啊!身居要职的人,他除了没来你这儿,怕是都跑遍了。说也怪了,他去拜访人家都是空手去的呢!” “空手吗?”沈廷钧挑眉,道:“就算是空手,见的人也总有侧重吧!” 云竹道:“若非说有侧重,那就是与你那最近不怎么安分的表哥多见了一面。” “元璟?”沈廷钧眯了眼睛。 云竹道:“不错!就是谦德王世子元璟!玉烟曾说过,她在神医居中碰到过他,以你之间,他该不会在筹谋着什么吧?” 沈廷钧道:“新旧交替之后,谦德王的权力实际上就已经被架空了,在朝政上早就没有了说话的分量,应该与官场腐败案牵扯不大。但并不代表与别的事没关系,还是要侧重查一查的。” 云竹道:“说到这里,你的那个小女人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沈廷钧恶狠狠的瞪他一眼,“你又想算计她?” 云竹一脸的苦相,控诉道:“是她先算计我的,好不好?把那几个女人强塞给我,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是寝食难安啊?睡一夜,都能被好几场噩梦吓醒。说算计太轻了,根本就是陷害!” 沈廷钧道:“你一个大男人,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你说得倒轻巧!”云竹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跟你讲不通道理,你的心都已经偏的十头牛拉不回来了!” 沈廷钧就觉得好笑,像云竹这种整天嬉皮笑脸的人会有这般的恼怒,看来玉儿这次是真的触到他的底线了。“那你说,你想怎么利用她?” 云竹撇撇嘴,道:“谦德王爷不是病重嘛,既然鬼医现在誉满京城,甚至把姚家小姐姚惠娘多年的痨病都治好了,他们肯定会把念头动道玉烟身上的。到时候,你就可以让她帮你打探一下了。” “你是第一天认识她吗?”沈廷钧苦笑,“你觉得她是那种我说什么她就听什么的人吗?” 云竹道:“那你可以反着说嘛!你很想让她去的时候,就表现出坚决反对她去的意思,不就得了。” 沈廷钧道:“那个谦德王府,就算我拼命阻止,她怕是也会去的。因为,那里有她感兴趣的东西。” 云竹一下子阴转晴,乐道:“不会吧?他一个没落的王爷会有你一个得宠的王爷所没有的东西吗?” “红缟!”沈廷钧意味深长的吐出两个字。承认自己没有确实是一种很不爽的感觉。但全大康朝就那么一块,还是前朝的遗物,他珍奇异宝很多,却独独就是缺了那一块。 “传说中的宝藏地图?”云竹的脸上立马凝重了起来。“这个小女人究竟想做什么?她若真要了那块石头,怕就难免让人怀疑,她才是最可怕的那个人。” 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沈廷钧和云竹对望一眼,本以为会去向主屋,没想到却是敲了书房的门。“谁?”沈廷钧问。 王二的声音传来,道:“启禀王爷,世子妃来了,说是要见夫人。” 云竹就笑的得意,道:“说到就到,这谦德王府的人可跑的够快的!” 沈廷钧打开门,道:“她还没起床吗?” 王二垂手恭立,道:“王爷是说夫人吗?夫人一大早就出去了呀!” “你再说一遍,谁出去了?”沈廷钧差点儿没惊掉下巴。 王二道:“也不算一大早了,夫人是用过早饭出去的。属下跟世子妃说了夫人不在,但世子妃执意要在此等一等。王爷看------” 沈廷钧奔到院子里,大叫:“出来!” 院子里立马多了四个人,阿旺,韩松,还有就是忍冬和丹若。沈廷钧问:“你家主子去哪里了?” 忍冬上前一步道:“姑娘说是去姚府!” “阿楠也去了?”沈廷钧拉了脸,就知道那小女人不安分,却没想到动作如此之快。 忍冬道:“姑娘只带了阿楠和百结,还有薛护卫。”她看着沈廷钧的冷脸,心里止不住的哆嗦,暗自庆幸问明了姑娘去了哪里。真不知她家姑娘是如何做到不怕这个阴晴不定的王爷的。 “高飞和申海没跟着?”沈廷钧的脸色愈发的难看。 忍冬道:“姑娘吩咐他俩去做别的事了。” 云竹走过来道:“她又不是去打架,带那么多人做什么?” “你懂什么?”沈廷钧没好气的说,然后转向王二,“赶紧派去去找啊!” “世子妃这边------”王二试探着问。 “打发了!哪头子炕热?”沈廷钧冷目横扫,王二就瑟缩了一下,抬脚就往外跑。 云竹好笑的看着他的穷紧张,道:“你是不是对她关心过度了?至于吗?” 沈廷钧道:“你可知道那阿楠是谁?” 云竹道:“她的表外甥啊!” 沈廷钧道:“除此之外,阿楠真正的身份有可能是姚家老二姚诚的孩子。” “啊!”云竹应一声,然后瞬间双目圆睁,“啊?真的假的?那她今天带着人去不会是去认亲吧?认亲不成,会不会打起来?那姚家的当家主母可是柳烟的亲姑姑啊!以柳家人对玉烟的恨意来说,会不会把她生吞活剥了?” “闭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沈廷钧扔下话,气呼呼的回了书房。云竹所说的,也正是他放心不下的。 云竹跟过来,道:“你当真了?我只是说着玩的,你那个女人虽然是胆大妄为了点儿,但也是个有头脑的,应该不会让自己有危险才对。” “她让自己遇到的危险还少吗?”他知道的就有好几桩,他不知道的呢?“你别在我眼前晃!滚!”然后一支毛笔就砸了出来。 云竹就赶紧捡起来,揣到怀里。这平祝王府的毛笔,那可都不是一般货色啊!云竹却并没有急着离去,而是到门房那里等了一会儿,就见一匹快马驶来。 马上的人下来冲着王二道:“姚府的门房说,玉夫人已经从他们那儿走了好一会儿了。” 云竹往东院的方向看了一眼,拍拍王二的肩,同情的道:“自求多福吧!” “别走呀,国舅爷!”王二急急的喊,“您就留下来陪着王爷打一架吧!王爷的气出了,也就没事了。” 云竹道:“大过年的闲着没事找揍,你当我傻呀?你家王爷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了,这顿火非你家玉夫人回来灭不了。” 王二就哭丧着脸,往东院挪步。一步一回头,盼着玉夫人能突然间如天神般降临到他面前。可直到他如乌龟爬的挪到东院,也没见到半个影子。 玉烟回来的时候,整个的王府都在箫声中笼罩。 王二如同看到救星般迎了上去,道:“我的个亲姑奶奶啊!您这可算是回来了!” 玉烟秀眉拱起,道:“怎么?又有人来烧房子了吗?” 王二哭笑不得的看着她,道:“麻烦您快去看看王爷吧!您迟迟不回来,王爷可是担心坏了。” 玉烟道:“听他吹箫吹的挺忘我的,我就不去打扰了。有些累了,回去睡一觉!” 王二就傻了眼,“可是------” 玉烟道:“对了,二总管!薛梅回来了吗?” 王二摇摇头,道:“薛护卫不是跟夫人一起出去的吗?” “那我知道了!”玉烟打着哈欠往东院走。 王二就又如同那霜打的茄子了。一个在那暴跳如雷,一个不温不火,哪个都左右不了,还只能被左右,真是难啊!心里不禁又庆幸,幸亏只有两个主子啊,这要是再多点儿,还让不让人活了? 王二就去了湖边亭子里,沈廷钧还在那儿兀自吹着箫,他不敢出声打扰,就只好站在亭外等。 一曲终了,沈廷钧头也不回的问:“又有什么事?” 王二道:“回爷的话,玉夫人回来了!” 沈廷钧猛的转身,道:“人呢?” 王二道:“看上去有些累,回房了!”话音刚落,就觉得一阵风刮过,然后身体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再看亭子里,已经空空如也。 沈廷钧疾步回到东院,在院门口恰巧听到两个丫头的谈话,脚步一顿。 百结道:“王爷不发火就已经很可怕了,你真要火起来,岂不更吓人了?” 丹若道:“姑娘的确出去的时间有些长,王爷也只是担心而已。” 百结道:“这样的担心,如果换做我可不要。你看人家谢少爷是怎么关心姑娘的,就只一句‘你必须给我好好的’,就说的姑娘脸上的表情立马柔和了。连我都心醉了呢!其实啊,我觉得谢少爷挺好的,对姑娘又温柔又体贴,别看现在没有权势,将来得中状元,那可是前途不可限量啊!非要嫁这个王爷干什么?动不动就发个脾气,将来的日子怎么过呀!关键的是,还要给人做小,将来还要伺候大的。” “你小声点儿好不好?”丹若着急的提醒她。 百结继续道:“我声音不大呀!姑娘八成是已经睡着了,再者说了,关着个门,听不见的。我就是不明白,丹若你说,姑娘究竟图王爷什么呀?就只为了权势吗?” 丹若眼尖的看见了沈廷钧,一把将百结扯到一边,然后福了福身子,道:“王爷!” 百结暗叫声完了,低着头,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沈廷钧看也不看他们一眼,直接踹向了主屋的门。百结的话无疑将他努力压抑在心中的火给挑拨了起来。 第117章 口谕(6000+) 屋内的忍冬惊呼一声,连忙上去阻止,道:“王爷,我家姑娘刚睡下!” “让开!”沈廷钧一把将她拨开,直奔内室而去。 忍冬的心里就七上八下,却也无计可施,只能干着急。 玉烟从床上拥被坐起,秀发铺满了肩背,恼怒的看着他,道:“你又发的什么疯?竟敢私闯我的闺室,第二次了,好玩吗?妲” 沈廷钧大步走过去,伸手直接把她提了起来,道:“整个王府都是我的,包括这件屋子,我哪里去不得?” “该死的野蛮人!你放开我!”玉烟被他抓着胸前的衣襟,呼吸顿时就困难了起来。 “我就是野蛮人!学不来虚伪的那一套!”一想到他在家那般的担心她,而她却是去见了谢曜,他就火大的想要毁灭。 “行!你行!”玉烟拼尽力气掰开他的手,“你留,我走,行吗?”玉烟跳下床,赤着脚往外走,却被他一把捉了回来窀。 “怎么?这么急不可耐的想去住谢府吗?”声音里难掩讥嘲。 玉烟的火气也上来了,没好气的道:“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管得着吗?” “我管定了!”沈廷钧一把把她推到床上,庞大的身躯随之压了上去。 玉烟看着近在眼前的怒容,心里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手抵在他的胸前,颤声问:“你你想干什么?” 沈廷钧道:“你是我的女人!” “宣布所有权是吗?好啊!”玉烟咬下唇,收回他胸前的手,却是扯向自己的衣服。 沈廷钧顿觉眼前白花花一片,那般的刺目,身体竟不自主有了反应,只是头脑却是异常的清醒。她这般的反应显然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玉烟冷淡道:“来啊!早完事!早滚!” 沈廷钧就扯了被子扔到她身上,然后逃也似的离去。玉烟抽出枕头,狠狠的扔了出去。 忍冬跑进来,看到的就是衣衫不整的玉烟拥被坐在床上,身体还因生气在颤抖。弯身捡了枕头,悄悄走过去,试探着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玉烟没好气的道:“他这是发的哪门子疯?我招他惹他了?” 忍冬道:“确实是姑娘招他惹他了!” 玉烟冷目射来,道:“你可是我的丫头,忍冬!” 忍冬低头,道:“奴婢只是说真话!王爷听闻姑娘去了姚府,就很是担心。后来派去的人又没找到姑娘,那脸黑的就跟锅底似的了。” 玉烟道:“用发疯来关心人,还真是让人长见识啊!” 忍冬道:“姑娘也真是的!自古男人就是女人的天,姑娘说两句软话,哄哄他,他火气也就消了。这样子硬碰硬,谁得着好了?” 玉烟深吸了口气,道:“那你说我们今天闹成这样,是他比较生气,还是我比较生气?” 忍冬道:“还用问嘛!王爷刚才出去的时候,那真是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 玉烟再问:“我的五官还算正常,是不是?” 忍冬道:“姑娘多体谅一下王爷吧!奴婢马上为姑娘更衣,姑娘去看看吧!” 玉烟道:“我还没睡觉呢,起床做什么?” 忍冬道:“姑娘还能睡着吗?” 玉烟道:“本来被他气得睡不着了,但既然你说他生气比我厉害,也就是刚才一战,我是胜了他的,那么作为赢家的我自然就有理由睡着了。”然后一把抢过忍冬手里的枕头,倒床,闭眼,竟是一副期待美梦的表情,就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忍冬立在那儿,目瞪口呆。 玉烟说得潇洒,最初当然也是睡不着的。一闭上眼就是沈廷钧那张放大的脸,无奈而又恼怒的眼神,青青的胡茬,就连嘴里吐出的气息似乎都还在脸上停留。真是折磨人啊! 好容易迷迷糊糊中睡着,房门又被撞开,忍冬火急火燎的喊着;“姑娘!姑娘!不好了!” 玉烟就叹气,道:“你再这样一惊一乍的,我恐怕就真的不好了。” 忍冬跑到床前,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急道:“宫里来人了,姑娘赶紧起吧!还等着宣口谕呢!” 玉烟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道:“宣什么口谕?直接找沈廷钧就是,何必来烦我。” 忍冬道:“王爷下午骑马跑出去,至今没回来呢!何况,人家公公说了,这要找的人就是姑娘你呢!” 玉烟从床上一跃而起,道:“终于来了呀!可是皇后宫里的?” 忍冬道:“是啊!姑娘又猜到了呀!”她对她家姑娘的料事如神已经见怪不怪了。赶紧拿了衣服为她穿上。 玉烟道:“这还用猜吗?已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了呀!新春宫宴上,她把柳烟捧上去,把元朔月挤下来。我却硬生生的打着皇上的旗号让元朔月复活。作为普通人都咽不下这口气,更何况她还是皇后呀!” 忍冬叹气,道:“姑娘既然什么都明白,又何苦趟这趟浑水?” 玉烟道:“你以为我这只是在为元朔月出头吗?我这是为自己啊!从她打算让柳烟上台开始,就已经是对我宣战了。就我这不吃亏的性格,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可她毕竟是皇后啊!”忍冬拉着她到镜子前坐下,为她梳头。 “我管她是谁!只要损害了我的利益,我必然要讨回来。”玉烟不看镜中的自己却看向铜镜,“这镜子不错!” 忍冬就无奈的摇头,道:“据王二说,这个镜子可是王爷亲自挑选的。姑娘忘了吗?这里原本是王爷的房间,如果不是姑娘住进来,哪会有这样女儿家用的镜子。” 玉烟道:“忍冬,你这是在我耳边念他的好吗?” 忍冬道:“奴婢这也是为姑娘着急啊!你要是不跟王爷闹,好好的哄着他,到了现在不就有人为你撑腰的了吗?” “切!”玉烟满脸的不屑,“我自己的腰我自己撑!” 忍冬真是哭笑不得,放下梳子,道:“姑娘,您就服个软又能怎么着?” 玉烟道:“忍冬,你第一天跟在我身边吗?你家姑娘我什么时候服软过?” “那可是皇后啊!”忍冬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玉烟道:“来的不是公公吗?难不成皇后还亲自来了?” 忍冬道:“今天是公公,明天可就是皇后了。” 玉烟道:“明天的事等明天再说吧!现在,就先去见见那个嘴上没毛的吧!” 忍冬愕住,道:“谁嘴上没毛?” 玉烟笑着起身,道:“你见哪个公公的嘴上长毛了?” 玉烟出了屋子,就见院子里站了一溜人,薛梅,高飞和申海都已经回来了,再有就是丹若和百结。“你们干吗?我只是去接个口谕,又不是上断头台,你们至于列队欢送吗?” 薛梅道:“属下已探知了那人的去处。” “很好!”玉烟甩个响指,“等我回来再说!” 高飞道:“属下也------” “停!”玉烟做了个停止的动作,“都等我回来再说,行吗?真当我一去不复返啊?” 忍冬拿了披风披在她身上,道:“你就别吓他们了,说点儿吉利的行吗?” 玉烟道:“你以为我不想啊?你看看他们一个个都哭丧着个脸,丑死了。” 玉烟说着出了东院,带着忍冬直奔前厅而去。 前厅里,王二正像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一个衣着华贵的太监正坐在正座上,一脸的铁青。年龄三十多岁,嘴上当然是没有毛的。长得肥头大耳,远远看去,正像是一堆肉堆在那里。 王二见了玉烟,迎上去,道:“夫人,您可来了!皇后宫里的简总管正等着您呢!” “你就是柳玉烟?平祝王爷新纳的玉夫人?”果然是个尖嗓子! 玉烟不卑不亢道:“玉烟见过简公公!” 简总管见玉烟也不施礼,脸就拉得很长,道:“皇后口谕,传平祝王府玉夫人明日进宫觐见。” 玉烟道:“玉烟领命!劳烦公公了!” “告辞!”简总管拂袖而去。 “公公慢走!”玉烟脚步没动,没有相送的意思。 王二看了玉烟一眼,叹了口气,追了出去。不一会儿又转了回来,道:“夫人就不能低一下头吗?” 玉烟不解道:“我为何要低头?” 王二道:“因为那是宫里的人啊!” 玉烟道:“宫里的人怎么了?他不过只是个奴才呀!” 王二再次叹气,道:“难道夫人没听过,阎王好对付,小鬼可难缠啊!可别小瞧了这些主子面前的奴才,一旦搬弄起是非,那是绝对不容小觑的。” 玉烟道:“擒贼先擒王!我只要把他家主子拿下,就不信他还能翻起多大的浪来!看来,我是得去一趟公主府了!忍冬,去喊薛梅来,让她陪我去!” 忍冬应声,欢天喜地的去了。她家姑娘一直都是最聪明的,遇到这种事,自然要到公主府搬救兵了。 玉烟同着薛梅往公主府走,没有乘轿子,她还是不太习惯奴役人力。“那人去了哪里?”玉烟问。 薛梅道:“俱全楼!” “当真是俱全楼吗?”玉烟抬起右手,摸向右眉中的黑痣,“他应该不是去吃饭的吧?” 薛梅道:“属下等了半天,不见他出来。后来打听店小二才知道,那人是他们的二老板。” 玉烟道:“他们的大老板是谁?” 薛梅道:“这个全京城都知道,姓于,名一春。但是,对于俱全楼有个二老板,倒是第一次听说。” “于一春?”玉烟皱了下眉头,“清风楼鼎盛的时候,与俱全楼能抗衡吗?” 薛梅道:“几年前,清风楼鼎盛的时候,是远胜于俱全楼的。只是慢慢的清风楼走了下坡路,而俱全楼却是兴起的很快,尤其是达官贵人,都慕名前来。” 玉烟道:“商场如战场,果然竞争残酷。” 公主府很快的到了,王大亲自迎她们进门。却没想到吃了元炫彩的闭门羹,竟是托病不见,只派了阿莲来搪塞。 阿莲道:“真是不巧!主子今日得了风寒,怕传染给夫人,以至于影响夫人肚里的孩子。夫人有什么话,尽管对我说吧!我自会原话不动的转达给主子的。” 玉烟道:“莲姨对于玉烟明日进宫之事可是听说了?” 阿莲笑道:“刚刚听说呢!还没来得及禀报主子。” 玉烟道:“那殿下明日能进宫吗?” 阿莲道:“这生病之人是不便四处走动的,尤其宫里的那些个主子个顶个的娇贵。夫人需要主子去吗?” 玉烟笑得浅淡,道:“不需要!玉烟此次前来,是想要求殿下去宫里看住朔月公主的。既然进不得宫,那就把人接出来吧!那朔月公主别看平时刁蛮任性,但骨子里却是个重情重义的。所以,玉烟担心她明天会忍不住为玉烟出头,真要那样,怕是就麻烦了。” 阿莲讶异,道:“夫人亲自跑这一趟,仅仅就是为了朔月公主?” 玉烟道:“莲姨觉得玉烟还有别的目的吗?” 阿莲立马满脸堆笑,道:“夫人一心为别人着想,当真是难得啊!” 玉烟道:“都是人心换人心,没什么难的。莲姨赶紧忙吧!玉烟告退!” 玉烟转身,带着薛梅离去。薛梅一直咬着嘴唇,直到出了公主府,才终于下定决心道:“既然护国公主不打算管主子的事,看来只能求王爷了!” “别去!”玉烟眯了眼睛看前方,“求人不如求己!” 玉烟回到东院,立马召集高飞和申海。“怎么样?有什么收获没有?”玉烟开门见山的问。 高飞和申海互看一眼,高飞道:“我先说!在阿牛的撮合下,我与那清风楼的曾老板已经接上头了,现在就是价钱谈不拢。他出七千两银子,一分都不能少,否则,免谈呢!” 玉烟挑眉,道:“一口定价,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看来,是王二出马的时候了。我就不信,他还真敢狮子开大口。宅子的事跑的怎么样了?” 高飞道:“属下正在四处打听,若有合适的,定然让姑娘第一个去看。” 玉烟道:“抓紧吧!申海,你那边呢?” 申海道:“除了年前请的那个木工师傅,属下今儿一天还走访了一些木工师傅,都表示,只要出的价钱高,他们皆都愿意为王府做事。” 玉烟道:“那就让他们尽快安排一下手中活,暂时住进王府来吧!让王二给安排个院落。” “是!属下明天就去办!”申海道。 玉烟道:“好了!你们都跑了一天了,下去休息吧!” 高飞道:“姑娘,明天------” 玉烟打断他道:“明天的事,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至于我的事,谁都替代不了,我自有主张。”摆摆手,二人就没再多说什么,赶紧退下。 晚饭后,玉烟站在院子里看星星。这古代的天空还真是干净啊!以前听人描述说看星星如同墨布上散落的宝石,没什么感觉,现在却有些信了。 忍冬走过来,道:“姑娘,很晚了,该歇息了!这王爷也真是的!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回来。” 玉烟皱眉,道:“谁说我在等他?我只是心里很乱罢了!”想想沈廷钧下午的过激反应,是因为提到了谢曜吗?那个男人该不会是在吃醋吧?如果真是那样,就证明他是在乎她的。假如她当时沉下心哄哄他,那么他就不会到现在都不回来。他对明日皇后娘娘的召见又会有什么反应呢? 可是,现在,闹得这么僵。就算是知道了皇后娘娘要把她大卸八块,他应该也会冷眼旁观吧! 玉烟深吸一口气,就闻到了淡淡的酒味,然后酒味由淡转浓。脚步声临近,循声望去,就看见了韩松以及挂在他脖子上的人。 韩松看到玉烟,显然也有些意外,道:“王爷喝醉了!你可有好的解救药?” 玉烟道:“到厨房里找醋找蜂蜜,兑水给他喝。”然后转身往主屋走。 “喂!”韩松喊,“你这就不管了?” 玉烟道:“我对伺候醉鬼不感兴趣。” 韩松就有些生气,恨恨道:“你算什么女人?哪有女人看到自己的男人喝成这样置之不理的?” 玉烟头也不回的道:“我就是这样的女人!酒不是我让他喝的,凭什么要我善后?他愿意作践自己,别人又何必心疼?忍冬,回房!” 韩松就只有干瞪眼的份儿。阿旺跑来,两人一起将沈廷钧架进书房,刚把人放到床上,还没来得及起身,沈廷钧就哇的一口吐了满地。两人就赶紧忙活,灌水的灌水,收拾的收拾。最后,竟真的到厨房拿了蜂蜜醋水给他灌上。折腾了一个时辰,沈廷钧才沉沉睡去。 沈廷钧一觉醒来,以前醉酒后的痛疼欲裂没有出现,只是有些隐隐的沉重。外面传来了哭声,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哭声还在。喊声:“阿旺!” 阿旺立马跑进来,端着洗脸水,道:“爷,您醒了!”然后赶紧为其更衣。 沈廷钧皱了眉头,问;“谁在外面哭?” 阿旺道:“玉夫人房里的丫鬟。” “哦!”沈廷钧闭了嘴巴。想想昨日,那个小女人竟然那么对他,心里就有些来气,便决定不去理会她房里的事。 阿旺张了张嘴巴,想要说点儿什么,却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伺候主子穿戴好衣服,梳洗完毕。“爷要用早饭吗?” “没胃口!”沈廷钧无精打采的说。眼前却突然浮现了那个小女人剥鸡蛋,咬鸡蛋,然后将鸡蛋推到他面前的场景。 阿旺道:“夫人说喝酒伤胃,所以,临走前,吩咐了小厨房熬上了粥。爷多少还是喝一点儿吧!” “她会那么好心?”沈廷钧撇撇嘴,突然间睁大了眼睛,直直的看向阿旺,“临走?她又去了哪里?” “王爷!”忍冬敲门,“奴婢求见王爷!求王爷救救我家姑娘吧!” 阿旺道:“玉夫人被皇后娘娘召进宫了!” 沈廷钧一把揪住阿旺胸前的衣服,道:“你再说一遍!” 阿旺已经被勒的喘不动气来,那还说得出话。 忍冬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道:“奴婢知道王爷醒了!奴婢给王爷叩头了!” 沈廷钧扔了阿旺,大步走向门口,猛的拉开门。门外齐刷刷跪了六个人,三男三女。三个丫头的眼都已经哭的红肿了,见他开门,阿楠只是不停的磕头。 沈廷钧吼道:“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们早干什么了?王二呢?” 第118章 刁难(6000+) 王二就从院门口跑来,道:“爷!” 忍冬等人赶紧闪开一条缝,沈廷钧冲到院子里,黑了一张脸,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没有人通知我?” 王二惶恐道:“昨日皇后娘娘宫里来人,属下就派人找过王爷了,可是一直都没找到。王爷回来时又醉了,所以------” 沈廷钧抬手就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很响,震傻了在场所有的人。然后吼道:“韩松呢?给我滚出来!”声音落在了空气里,没有人应答。 王二在沈廷钧再次发作前,连忙硬着头皮上前道:“启禀王爷,玉夫人走了之后,韩护卫也跟着出去了。王爷不要着急!夫人是个聪明的,昨日简总管走了后,夫人就去了公主府。想来,已经求助护国殿下了。别说玉夫人救过护国殿下的命,单就冲着玉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护国公主都不会不出面啊!” 沈廷钧听到这儿,心稍稍放宽了些,眉头却依然凝结。低头看看跪在地上的六个人,道:“都起来吧!她就只带了薛梅去吗?窀” 忍冬哭着道:“姑娘说薛护卫原是王爷的人,真要出了什么事,王爷会出面护她周全。我们------我们就不同了。姑娘------让我们整好包袱,说要是万一------忍冬求王爷了!赶紧进宫救救我家姑娘吧!” “这都是什么动静啊?”元炫彩人随声至,“还在年节里呢,就鬼哭狼嚎的!” 沈廷钧的心就猛的一沉,急忙迎上前去,问道:“母亲怎么没有进宫?” “本宫为什么要进宫?”元炫彩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人,跟个没事人似的。 沈廷钧就更急了,连带着语气也就有些不善,道:“玉儿昨天不是去求您了吗?” 元炫彩道:“本宫昨天可没见到她,真要是个骨头软的,早跪到本宫面前了。无奈,人家骨头硬,万事不求人,那也就别怪本宫不出面了。”她故意称病不见,就是为了看看她的反应。若是个知趣的,一路跪到她房前当然能求动她。却偏偏是个倔强的,竟然只让她看护好朔月。这种性格,恐怕非要等到在皇后面前吃了苦头,才懂得转弯吧! “母亲多大年龄了,还跟一个小女子赌气?”沈廷钧负气的说着,抬脚往外就走。 “你站住!”元炫彩厉喝,“你干什么去?” 沈廷钧站住脚,却没有回头,道:“进宫!” 元炫彩道:“你想闯内宫吗?” 沈廷钧道:“内宫是禁地,我去不得,但皇上去得。” 元炫彩摇摇头,道:“为了这么点儿小事,犯得着去求皇上吗?你也不想想,她现在怀了你的孩子,皇后敢把她怎么样?” 沈廷钧苦笑,道:“母亲想的太简单了。她既然不肯向母亲低头,能向皇后低头吗?她连后事都交代好了,让这些个底下人收拾了包袱随时准备着。我就怕她这样,做事不管不顾,就算丢不了命,也还是会吃别的苦头的。” “你等等!”元炫彩追上来,“朔月可曾来过?” 沈廷钧道:“她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元炫彩道:“昨日玉烟去我那儿的唯一要求就是让我看住朔月,我一早派人把她从宫里接了来,却没想到手下人一个不注意,就跑没了影。如果没来这里,会去哪里呢?臭小子,你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 沈廷钧的脚步却是越走越快,直奔马房而去。骑了马出来,就见他母亲双手张开,呈大字形,堵在大门口。沈廷钧眯了眼睛,道:“请母亲让开!” 元炫彩道:“你先去找我朔月!万一她又落入歹人之手怎么办?” 沈廷钧哭笑不得的看着她,道:“母亲就没想过她可能跑回宫了吗?如果不想长公主惹事,母亲最好还是赶紧进宫的好!” 元炫彩一下子捂住了嘴巴,是了,这是才是朔月那个丫头跑掉的最大可能。 沈廷钧不再耽搁,驱马从她的身边经过。就见远远的跑来一匹马,韩松从马上跳了下来。 沈廷钧勒住马,重重的看他一眼,责怪的话也不多说,直接下命令道:“赶紧去找云竹!” 韩松道:“属下已经去过了。” 沈廷钧心下一喜,道:“他已经进宫了吗?”不愧是跟随他多年的手下,不用说就已经明了了他的心意。 韩松纠结了眉头,道:“属下去的时候,国舅爷就已经走了。却是一早接到皇后娘娘的懿旨,到承念寺祈福去了。” “狗屁!”沈廷钧爆粗口,“绝对是故意的!”双腿一夹马腹,疾驶而去。冷风扑面而来,打在脸上,本是痛的,他却根本已失了感觉。也知道皇后娘娘不可能要她的命,心还是揪的难以忍受。想到她会受伤害,尤其是不可抗势利的伤害,而他却护不了她,他就觉得呼吸困难。 那是他的女人啊! 虽然她总是桀骜不驯,虽然她十句话里有八句话能气的他吐血,虽然她那张清秀的小脸上有一道丑陋的伤疤,甚至还来历不明,但她就是那么倔强的落在了他的心上,纵使用酒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脑海里想的却还是她的影子。 如果不是心中有她,又怎么会在听到她的丫鬟夸别的男人时怒火中烧呢?如果不是急怒攻心,又怎么会直闯她的闺房,甚至差点儿------ 想到这里,他又狠狠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他怎么就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跑去喝酒了呢?他本是她遇到问题最该求助的人,却在她最需要的时候脱了岗。想到她的无助,别说抽自己嘴巴了,连拿刀砍自己的心都有了。 沈廷钧直奔皇宫而来。 玉烟却已经被带到了皇后的寝宫,凤仪殿。先坐马车到宫门,然后就被人用轿子抬来了这里。皇宫长什么样,完全没看到,当然她也不感兴趣。她好奇的就是皇后的长相,会是女版的云竹吗?如果是,那可真就倾国倾城了。 简总管站在大殿外,见了玉烟,阴阳怪气道:“玉夫人可算是来了,让皇后娘娘好等!” 玉烟道:“简公公昨日走的匆忙,怕是忘了告知玉烟时辰,让玉烟真的好难拿捏啊!” 简总管冷哼一声,道:“敢情还是本总管错了?”但凡传召,哪个不是天不亮就在宫门候着。她倒好,来晚就来晚了吧,还将罪责推到他身上,真是可恶至极。 玉烟就笑道:“公公时时自我反省,也就难怪能坐上总管的位子了。” “这逞口舌之利的人可是要吃大亏的!”简总管就笑的阴沉,“玉夫人,请吧!你,就不要跟进来了!”简总管指指薛梅。 “主子!”薛梅不听话的跟进两步。 玉烟回头看她一眼,道:“你在这儿等着就好!”说完昂首挺胸的走进了大殿。 大殿正中坐着的那个女人就是传说中的皇后娘娘了吧!凤钗珠玉,锦衣华服就不必说了,单看那长相,柳眉凤眼,蒜头鼻,薄唇,虽说不难看,但却远不及云竹的一半。玉烟在心里叹气,原来有妖孽弟弟,不一定有神仙姐姐啊! 简总管一声厉喝传来:“大胆柳玉烟!皇后娘娘的凤颜也是你能直视的吗?” 玉烟连忙蹲下身子行礼,道:“平祝王府柳氏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安!” “大胆!”简总管再次厉喝,“见了皇后娘娘为何不行跪礼?” 玉烟就变换姿势,跪了下去。其实,在她看来,这跪着要比蹲着舒服的多。还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来到这里,不逼急了,她还是少反抗的好。 这所谓的宫廷礼仪,她没有学过,自然是不懂的。就算懂,礼仪虽是死的,但执行礼仪的人却是活的。这些高高在上的人说什么,她也只有听的份了。 皇后终于出声,道:“抬起头来!让本宫好好看看!”声音不紧不慢,听起来拿腔拿调,还略带沙哑,却不是让她平身。 玉烟依言抬头,平静的迎接审视。 皇后道:“除去那道伤疤,倒是个可以看的。好好的脸明明已经毁了,那平祝王爷究竟看上你的什么?” 玉烟笑道:“回娘娘的话,平祝王爷眼光独到,就爱丑女。” 皇后道:“你可知本宫今日召你来,所为何事?” 玉烟暗想,那张脸还真是冷凝啊!要想看到这张脸笑,是不是得选黄道吉日呢?“玉烟是大夫,娘娘招玉烟来可是身体不适?” 皇后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道:“你这是在诅咒本宫吗?简公公,给我掌嘴!” 简总管上前,不容分说抬手就是两下,干净利落,声音响亮。玉烟顿时觉得头冒金星,双颊火辣辣的疼了起来。她恶狠狠的瞪着简公公的那只手,流血的嘴角就划过一丝冷笑。 “瞪什么瞪?”简总管轻蔑的冷哼,“皇后娘娘罚你,那是对你的宠爱。怎么?不服?” 玉烟心道,这样的恩宠还是留给你吧。刚想答话,就听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 “哎呦呦!这又是谁惹着皇后娘娘了?臣妾在殿外就听见啪啪两声响呢!” 声音甜美,含糖量起码有三个加号。玉烟看向来人,紫裙,粉袄,面若桃花,一双媚眼,竟比沈廷钧猎回来的那只狐狸眼还要勾魂。眼神瞟过来,玉烟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皇后的面皮稍微松动了些,道:“桃妹妹来了!” 原来来人正是元朔月曾经提及的桃妃啊! 桃妃笑着福了福身子,道:“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皇后道:“妹妹不必多礼!” 玉烟只觉得这一来一往还真是听着肉麻哪! 桃妃道:“南方老家那边,昨日来人,带了肥肥的活鹧鸪来。知道娘娘好这一口,家父一早就派人送了来。紫桃便赶紧吩咐厨房做了,让娘娘尝尝鲜。” 皇后的嘴角居然扯动了一下,这能算笑容吗?玉烟已经觉得膝盖冰冷,知道自己快到忍耐的极限了。 皇后道:“桃妹妹真是太有心了!”< 桃妃打了个手势,就有人端了上来。“娘娘赶紧趁热吃吧!凉了味道可就不好了。”桃妃殷勤道,亲手将汤从砂锅里舀到碗里,奉到皇后面前。 玉烟暗道,这是当她不存在啊!桃妃来的也太是时候了吧?时间也拿捏的如此之好,很难让人相信她是无意的。 玉烟刚想自作主张起身,就见外面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道:“启禀娘娘,朔月长公主求见!” 玉烟就轻轻的叹了口气,究竟是护国公主不理睬她的请求,还是这长公主不服管束呢? 皇后拿起勺子,小口的抿了一下,然后接过婢女递上的帕子,轻轻的拭了拭嘴角。“让她进来!” 玉烟确信自己看到了皇后的笑,虽然很浅淡,虽然今天绝不是黄道吉日,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只是这不经常笑的人一旦笑起来,竟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桃妃的视线在玉烟的身上瞅来瞅去,道:“皇后娘娘,这是哪个宫里的小丑儿?以前没见过呢!该不会是因为丑而冲撞了皇后娘娘,才一直罚跪的吧?” 桃妃说话间,元朔月已经走了进来,弯身给皇后行礼,道:“月儿拜见母后!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长公主这个点儿来给本宫请安,还真是稀罕哪!”皇后道,“平身吧!” 元朔月看一眼玉烟,站直了身子。 皇后看一眼桃妃,道:“桃妹妹还不认识吧?这位就是平祝王府赫赫有名的玉夫人呢!”她话音刚落,不禁瞪大了眼睛,因为她刚刚提到的那个人竟然自行从地上爬了起来。皇后的气就不打一处来,道:“谁准许你起来的?” 玉烟活动一下腿脚,道:“不就是皇后娘娘您吗?您刚刚说了平身,这么快就忘了吗?” “本宫那是------”皇后语塞,脸色已是难看至极。她的那句平身是对元朔月说的,任谁都听得出来。这个女子却借台阶而上,装傻的本领还真是一等一啊! “哟——”桃妃走到玉烟面前,“这玉夫人说话还真是直接啊!仔细琢磨一下,玉夫人那话该不会是在讽刺皇后娘娘健忘吧?” 这桃妃,分明是在点火。皇后却也吃这一套,立马板起脸,冷声道:“你三番两次戏弄本宫,当真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吗?本宫今日要是不罚你,岂不惹人耻笑?” “母后息怒!”元朔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玉夫人断不会有那想法的!刚才桃妃娘娘也说了,她就是个直性子,说话直来直去的。”然后抬手去拽玉烟,示意她赶紧服软。她在宫中生活多年,甚至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宫里,硬骨头是讨不着好的。 皇后冷哼,道:“月儿是在为她讲情吗?她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然你不惜忤逆本宫?你是想跟她一起受罚吗?” “月儿不敢!”元朔月连忙叩头道。 玉烟没有被元朔月拽跪下,却反手把元朔月拉了起来。元朔月就急了,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别傻了,好不好?” 玉烟就扯动嘴角,笑了,道:“傻公主!你难道看不出今天这戏是为你我准备的吗?我让护国公主看住你,你怎么又跑来了。” 皇后起身,抬手,将那只盛汤的碗就砸在了二人面前,道:“这是在本宫宫里,哪由得你们放肆!来呀!”竟然敢无视她这个皇后的的存在,旁若无人的交谈。所谓的是可忍,孰不可忍,她一个皇后能咽下这口气才怪。 “母后!”元朔月挣脱玉烟的手,再次扑倒,“母后息怒啊!玉夫人有孕在身,母后要罚就罚月儿吧!” 皇后眉毛一眼,道:“你以为你这顿罚能少得了吗?” 桃妃点火道:“哎呦!这长公主可是提醒到点上了,玉夫人原来是有孕在身的人啊!那皇后娘娘可要体罚的轻点儿,要不万一动了胎气,平祝王府那边怕是不好交代啊!” 桃妃看上去是在为玉烟说话,实际上是在拿平祝王府挑战皇后的权威,而权威是罪不容挑衅的。 果不其然,皇后冷笑道:“我一国之母需要向他一个王府交代吗?” “等等!”玉烟上前一步,“玉烟有话说!” “本宫为何要听?”皇后道。 玉烟道:“皇后是怕听了改变主意吗?” “笑话!本宫贵为六宫之首,怕过什么?”玉烟的激将法就这样奏效了。 桃妃狐媚一笑,道:“娘娘,臣妾听闻这玉夫人的嘴巴可是厉害的很哪!年前,玉夫人当街掌掴了长公主,护国公主怒气冲冲的找去,竟被她三言两语给压下了。玉夫人当真好本事啊!” 玉烟也微微一笑,道:“桃妃娘娘身居宫中,没想到对这宫外的信息这么灵通啊!刚才皇后娘娘将鸡汤抛洒了来,玉烟有幸闻到了些味道!玉烟是大夫,这鼻子天生就比一般人灵敏些。这汤,当真是至上佳品啊!桃妃娘娘真是太有心了!” 桃妃的笑就在瞬间凝住,楚楚可怜的看了一眼皇后,道:“臣妾领教了!臣妾这拙嘴笨舌的,再也不敢多嘴了。” 皇后道:“柳玉烟,你这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吗?” 玉烟道:“皇后娘娘容禀!玉烟日前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一个自称皇后故人的女子,浑身满是香气。她面含幽怨,说皇后娘娘有负她当年的托孤。她现在遭人追杀,命悬一线,还好遇到了江湖上丐帮帮主最得意的弟子,剑可穿云,救她回家------” “闭嘴!”皇后从座位上一下子站了起来,脸色已是难看至极。 玉烟很听话的闭嘴,目不斜视的盯着她。身为一国之后,定然有过人之处。她话中有话,就不信她听不出来。 简总管道:“这个女人一派胡言,如何处置,请娘娘即刻降旨。” 桃妃也劝道:“娘娘息怒啊!此女狡猾,娘娘千万别受她三言两语挑拨啊!身体要紧,真要气出个好歹,那可是顶顶划不来的。” 玉烟道:“皇后娘娘乃是人中之凤,当然不会听人挑拨。娘娘三思啊!” 皇后就目不转睛的盯着玉烟,厉声道:“你们全都退下!桃妃和朔月也都跪安吧!本宫突然有些不舒服,正好试试这传说中鬼医的医术。” 桃妃的脸色就青红变化,重重的看了玉烟一眼,这才退下。元朔月也看着玉烟,却是满脸的担忧,不情愿的离开。 “简总管,去门口守着!”皇后吩咐道。 一直作为心腹的简总管还是第一次受到这种排除在外的待遇,看着玉烟的眼神就有些恨恨。玉烟不去承接他的目光,却是看向他的那只右手。 第119章 对策(6000+) 皇后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玉烟道:“娘娘圣明!看来,这国舅爷还真是娘娘的心头肉啊!” 皇后道:“少卖关子!你究竟想说什么?” 玉烟道:“当年,皇后进府之前,皇上已经纳了侧妃。本该已死之人,现在已经到了京城,并且就住在国舅爷那里!” “啊!”皇后那泰山崩于前而不曾改的面色终于有了慌乱。“你胡说!窀” 玉烟道:“玉烟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在皇后娘娘面前造次啊!” 皇后道:“你最好记住你的本分!竹弟不是那不知轻重的人,是不是你蒙蔽了他进而陷害于他?妲” 玉烟道:“国舅爷行走于官场和江湖之间,什么风浪没见过?又怎会听命于玉烟一个小女子呢?只能说明国舅爷有侠义之心,见不得弱小受欺凌。再一种可能,就是他并不知道那人乃朝廷钦犯,不知者无畏嘛!” 皇后哆嗦着嘴唇道:“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玉烟道:“娘娘以为玉烟从何得知?此事隐秘,除非当初的皇家中人,怕是没有多少人知晓吧!玉烟不懂大康朝的律法,敢问皇后娘娘,这窝藏朝廷钦犯会不会累及满门呢?” “你------”皇后用手指着她,“你敢要挟本宫?” 玉烟道:“娘娘位高权重,捏死玉烟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前提是这只蚂蚁是落在手里,而不是落在心里。蚂蚁虽小,若是在心里爬来爬去,那也是会让人心痒难耐的。” 皇后咬牙切齿道:“原来你今日没带撑腰的来,是早有防备。” 玉烟道:“皇后娘娘要玉烟来,玉烟不能不来。玉烟以为,娘娘召玉烟来,是因为看重那平祝王府,所以爱屋及乌的要对玉烟封赏呢!却没想到,娘娘一上来就给玉烟来了个下马威。玉烟自认没有得罪皇后娘娘,娘娘缘何这般对待玉烟?俗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玉烟一介孤女,就算死也不会累及他人?那还有什么顾忌的呢?” “好一张利嘴!”皇后已经从最初的慌乱中回神,“你就不怕连累平祝王府吗?” 玉烟道:“沈廷钧如果连一个小小夫人惹下的事都摁不住,那他的这个平祝王爷也趁早别当了。” “好大的口气!”低沉的男音从身后传来。 玉烟没有回头,却见皇后娘娘紧走几步,跪倒在地,喊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玉烟的脊背就立刻挺直,皇上在这个时候前来,还真是令人意外啊! “皇后平身吧!”皇上说着,直接奔上主位。回头,直直的看向了呆楞在那里的玉烟。 玉烟打量着这个据她的丫鬟说笑起来很好看的男人,皮肤很白,一看就是缺少阳光晒的人。眉毛浓黑,竟然是跟沈廷钧的一模一样。眼神锐利,鼻子含傲唇含威。年龄也就三十来岁,在她那个年代,这样的年龄算是黄金王老五了。 皇后道:“皇上怎么突然想到到臣妾这里来?来了也不吱声,臣妾也好出去迎接。” 皇上道:“朕也只是随便走走。这个胆大的丫头是谁呀?” 皇后看一眼玉烟,喝道:“放肆!见了皇上为何不跪?” 玉烟一哆嗦,这才蹲下行礼,道:“平祝王府柳氏拜见皇上!” 皇上道:“朕的妃嫔中,还没有一人敢如此直视朕呢!钧儿的眼光果然独到。看你行礼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别在那儿委屈自己了,赶紧平身吧!” 玉烟莞尔,说声:“谢皇上!” 皇上道:“你就是最近誉满京城的鬼医?” 玉烟不卑不亢道:“誉满不敢当,鬼医倒是别人送的绰号。” 皇上看一眼皇后,道:“皇后召她来,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皇后恭敬道:“臣妾也是听闻鬼医之名,竟然能够笔针破痈救了护国公主的命,医术定然通天。又寻思着她现在有孕在身,便想着沾沾喜气,能为皇上再添一皇子是最好。” 皇上道:“皇后有心了!这鬼医可是看过脉了?怎么说?” 皇后看了玉烟一眼,又转向皇上,笑道:“她只说此事急不得,看缘分吧!” 玉烟在心里感叹,笑起来蛮好看的一个人,却非要整天板着个脸。原来,她不是不会笑,而是只对一个人笑啊! 皇上道:“既然已经看完了,就赶紧跪安吧!好久没跟皇后对弈了,朕正手痒呢!” “臣妾遵旨!”皇后立马心花怒放,看一眼不动的玉烟,道:“你没听见皇上的话吗?” 玉烟道:“皇后的嗓音若非天生如此,还是赶紧找太医瞧瞧的好!” 皇后道:“本宫只是染了风寒,能有什么事?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最后这句话说得特别的重。 玉烟当然明白她话中的意思。笑着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与奔进来的简总管擦身而过,玉烟还是冲着对方的右手看了一眼。 出了凤仪殿,玉烟本以为第一眼看到的会是沈廷钧。她不是傻瓜,当然知道皇上能来绝非偶然,定然是有人去求了他,他才来给自己救场的。 可是外面,除了一脸焦急的元朔月和薛梅,就是威风凛凛的护国公主了。心里不禁苦笑,是她想太多了吗?那个求来皇上的人居然不是沈廷钧而是护国公主。脸上就现出淡淡的失落,却还是强颜欢笑,道:“玉烟谢过殿下!” “我不是为你来的!”元炫彩不冷不热道。 玉烟苦涩的笑笑,道:“玉烟知道!”她心里清楚,元炫彩当然是为了元朔月而来。她虽然是沈廷钧名义上的女人,说到底,却也不过是个外人。 元朔月扑上来,道:“谁打的你?下手这么狠!” 玉烟无所谓的笑笑,道:“没关系的!命还在就好!” 元炫彩道:“怎么?在这里还没待够吗?” 玉烟和元朔月对看一眼,连忙追了上去。玉烟的膝盖因为久跪,走起来有些不舒服,薛梅连忙上去扶住她。好在轿子就在前面,上了轿,到了宫门,然后换乘马车。 薛梅扶玉烟上了马车,自己却后退一步。玉烟看着奇怪,道:“你打算跑回去吗?” 薛梅指指旁边,道:“王爷的马在那儿!”那么,人就不可能走远。 玉烟刚想探头看,整个身体却被人从后面抱住,然后就跌进了马车里,确切的说是一个人的身上。玉烟那来不及出口的惊呼就被人硬生生捂了回去,耳边传来了温热的声音,“别动!” 玉烟很听话的身体不动了,却张口咬向嘴边的那只手,正好咬在虎口食指的位置。那只手没动,背后也没有声音,就这样任她咬。玉烟的眼泪就流了下来,一滴两滴,落在了那只手上。 背后的沈廷钧感觉到手上的微凉,立马坐直身子,将她的身体扳过来,然后就看到了双颊上那刺目的红色,顿时眯了眼睛。“她打了你!” “那个她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啊!”玉烟幽怨的瞟了他一眼。 “我来晚了!”沈廷钧的手颤抖的摸向那张小脸,小心翼翼的捧在掌中。心里恨恨,这么细致的面容,他们怎么就下得了手? 玉烟倒抽口凉气,头抗拒的往后仰,道:“很疼的,你知不知道?” 沈廷钧就有些黯然的垂下手,道:“你该告诉我的!” 玉烟挑眉,恶狠狠的瞪他,道:“你是说我该把希望押在一个醉鬼身上吗?我告诉你,你下次再喝成那样,这一辈子恐怕就见不到我了。” 沈廷钧长臂一挥,下一秒,玉烟就又跌进了他的怀里。那么紧的拥抱,就像是摆在他们面前的真的是生离死别。“都怪我不好!” 这一刻,玉烟感受到了他的心跳,那么的急促,应是为她加快的吧?心就这样软了。本该是被安慰的人,却反过来安慰他,道:“好了!我又没少胳膊少腿。你放心!打我的那只手我已经记下了,相信不久的将来,就可以将它卸下来。” “你说什么?”沈廷钧推开她,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女人,能不这样煞风景吗? 玉烟道:“你下次见到云竹的时候,告诉他,让他提醒一下他那个高高在上的姐姐,最好少找我的事,还是自求多福吧!” 沈廷钧难以置信的看着她,道:“你知道你说的那个女人的权势有多大吗?除了皇上和太后,就连我母亲都奈何不了她。你竟然还要跟她叫板?” 玉烟邪邪的一笑,道:“我的男人可以左右皇上啊!那个皇上会出现,可是你求来的?”在马车上被他抱住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肯定是他!元炫彩是不可能为了她去求皇上的,她在她心中还没重要到那种地步,不然,昨晚她也就不会托病不见了。只有这个傻男人,已然把她放在了心里。 沈廷钧道:“我不可能每次都去求皇上!皇上也不可能每次都理我这个茬呀!”他真是败给她的好心态了!如果今天皇上恰好不在宫里呢?就算在宫里又有紧急的国事要处理呢?想想,他的头上都要冒冷汗了。 玉烟无所谓的耸耸肩,道:“反正,我已经跟她叫上板了!” 沈廷钧就忍不住的叹气,道:“玉儿,你这个样子,只会让自己吃亏,知不知道?” 玉烟笑道:“沈廷钧,我们来打个赌,好不好?” “赌?”沈廷钧那浓黑的眉毛瞬间拱起,防备的看着她,“你又想做什么?”今天的胆战心惊他真的是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玉烟道:“不出一个月,皇后必然求到我头上。” “不可能!”沈廷钧撇撇嘴,直觉的否认。皇后身为六宫之首,能缺什么?这丫头也太异想天开了。 玉烟笑得神秘,道:“既然你已经稳赢了,为何不敢赌?” “赌注,说来听听!”沈廷钧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如此的兴致勃勃,精力充沛,哪像是刚刚被招进宫遭受无理刁难的人?他就是喜欢她这一点儿,全没有小女人的做作。甚至喜欢她算计人时如狐狸般的狡猾。他是喜欢她的!在他刚刚进宫求皇上的路上,心被揪成一团的时候,他就已经承认了这一点儿。 玉烟俏皮的眨眨眼睛,道:“如果我输了,就嫁你做侧妃!” 沈廷钧道:“那如果我输了呢?” 玉烟笑的得意,道:“你娶我做正妃!” 沈廷钧就知道,这个小女人绝对不会安分。“玉儿,这个事如果我能做主,早就许给你了!” 又来了!玉烟敛了笑,恨恨的看着他,道:“我回去后就取走韩松的命!” “玉儿!”沈廷钧伸手试图去抓她的小手。 玉烟躲开,道:“当初救他命的时候,咱们可是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沈廷钧,到了现在,你想赖账不成?” 沈廷钧叹气,道:“那个时候,以为柳烟已经死了!” 玉烟冷哼,道:“你怎么知道现在的那个就是真的柳烟?如果柳烟是真的死了呢?如果现在的那个,是柳家人拉来冒名顶替的呢?” “不可能!”沈廷钧猛的摇头,“除非柳家人不想活了。” 玉烟道:“如果把真正的柳烟给杀了,然后换上一个,此事只要他们柳家人不说,外人又如何发现?这样的瞒天过海,确实做的漂亮。” 沈廷钧奇怪的看着她,道:“玉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么荒诞离奇的想法?” 荒诞离奇吗?这个落后的古代,又不能做dna鉴定,全凭着众口铄金,确实很无奈。“算了!”玉烟伸直了腿到他面前,“刚才跪得久了,膝盖有些疼,帮我揉揉!” 沈廷钧一时间适应不了她的瞬息万变,道:“你知道你这是在命令谁吗?” 玉烟抿了一下嘴,道:“我的男人呀!你干不干?你不干我可找别人了?” “你这个女人!”沈廷钧搬过她的腿,放到自己的腿上,轻轻的揉了起来。 在皇后那儿受的委屈,就在他的这一低头里得到了补偿。玉烟看看他手上那红红的牙印,心里就美得很,但面上却强装,道:“轻点儿啊,你!面对着这么美丽的腿,你也忍心下狠手。” 沈廷钧就好笑的看着她,道:“已经是最小的力道了。她让你跪了多久?” 玉烟立马撅了嘴巴,做楚楚可怜状,道:“很久吧!地上又那么冷,心肠真是太歹毒了。还有那个桃妃,怎么看都觉得心里不舒服。” 沈廷钧道:“你那是嫉妒人家漂亮。” “切!”玉烟嗤之以鼻,“你们男人果然都是视觉动物!漂亮能长久一辈子吗?女人要想通过脸蛋抓住男人的心,就太低俗了。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一旦凋谢怎么办?眼睁睁的看着男人再去抱别的花朵吗?再者说了,那个桃妃漂亮吗?怕只是皇上的少见多怪吧!依我看,根本比不上千娇阁的南红,只是眉眼间多了狐媚罢了。” “你哪来这么多歪理论?”沈廷钧忍不住扯动嘴角,笑了。这个小女人,不但有惊人举,更有惊世语。 玉烟白他一眼,道:“什么歪理论?这是大实话!桃妃是叫贾紫桃吗?”依稀记得她好像自称紫桃来着。 沈廷钧道:“我哪知道?这种事你可以去问母亲?” 玉烟道:“你母亲对我可是又爱又恨?” “怎么会?”沈廷钧讶异。 玉烟道:“怎么不会?我救了她的命,她对我自然是感激的;但我又霸着你不放,她自然对我又是爱不起来的。” 沈廷钧道:“你想多了!” 玉烟道:“随便吧!贾紫桃?甲子桃?啊!”她惊叫一声,一激动,脚就踹在了沈廷钧肚子上。 沈廷钧皱了眉头,一把抓住她的脚,道:“你这个女人!” 玉烟就讪笑,道:“你们这儿可有一种花叫夹竹桃的?” 沈廷钧茫然的摇摇头。 玉烟冥思苦想,道:“柳叶桃?半年红?” 沈廷钧道:“柳叶桃听说过,叶如柳似竹,红花灼灼,胜似桃花,很是美艳,从春开到夏开到秋。你问这个做什么?” 玉烟道:“看来这种植物在大康朝是存在的啊!一个人在起名字的时候,看似无意,却又往往顺应了天意。柳叶桃是吗?它的花很漂亮对不对?” 沈廷钧点头。 玉烟就冷笑,道:“有些漂亮的花是有毒的!所以,还是不要沾惹的好!” 沈廷钧道:“好吧!以后,我会离这种漂亮的花远点儿。” 玉烟闻言,扑哧一笑,道:“很乖的嘛!那么,我先前说的那个赌,你赌还是不赌?” “玉儿------”沈廷钧刚喊出名字,腮上就被轻啄了一下。看向那张调皮的红艳的小嘴,下定决心道:“我赌!反正横竖我又不吃亏。” 玉烟就毫无淑女形象的哈哈大笑。女人的香吻原来也是对付男人的武器啊! 马车进了王府才停住,沈廷钧先跳下马车,直接将玉烟抱了下来。玉烟看向门口,元炫彩和元朔月的马车没有跟来。 人还没到东院,就见忍冬她们已经扑了过来。玉烟赶紧闪到沈廷钧身后,看看她们肿如桃子的眼睛,道:“你们哭成这样,是当我死了吗?” 忍冬沙哑着声音,抽噎道:“姑娘,真的是你吗?” 玉烟忍不住朝天丢白眼,道:“你见大白天有鬼魂出来活动的吗?” 沈廷钧道:“好了!他们也都是担心你,别说丧气话了。” 玉烟看看三个丫鬟,两个属下,还有一个外甥,忍不住叹气,道:“看他们这六神无主的样子,今天怕是做不了事了。薛梅呢?” 薛梅从后面走过来,道:“属下在!” 玉烟道:“马上去趟千娇阁,让南红有空的时候来看看我。” 沈廷钧看着薛梅二话不说的离去,不禁皱眉道:“你还要和她往来?” 玉烟道:“她是可用之才,而我又偏偏是爱才之人。好了!别瞪眼了!你儿子饿了,我也饿了,若是再不准备开饭,我们娘俩就饿晕在你面前。” 又来了!话题突兀转换,却总能牵着他的鼻子走。吼一声:“王二!” 王二立马近前,道:“属下这就去吩咐!” 沈廷钧道:“先上点儿点心!你们几个,赶紧扶你们主子回房歇息啊!”真是没有一个省心的。 玉烟用过午饭,本打算睡一觉的,却不得不迎接访客。这第一拨来的,并非南红,而是谢柔以及她的那两个小闺中好友。谢柔取了鞋子,自然是欢天喜地。其她两人也都量了尺寸。这才将人打发了。 第120章 嫌隙(6000+) 这第二拨来的,也不是南红,而是谦德王府世子妃。 世子妃落座后,道:“上午本来就想来的,听闻夫人被皇后召进了宫,这才拖到了现在。不知皇后娘娘召夫人去,所为何事啊?大过年的应该封赏很多吧?” 玉烟喝一口茶,道:“皇后娘娘召玉烟去,不过是为了展示她喝的鹧鸪汤,确实非同凡响。” 世子妃道:“原来夫人对喝汤感兴趣。我们王府中年前新招了个厨娘,鸡汤做的特别好喝。夫人若是到谦德王府来,定然会请夫人品尝一下。” 玉烟道:“世子妃真是有心啊!忍冬,把你制好的香赶紧呈上来让世子妃瞧瞧。妲” 忍冬就连忙将一个瓷瓶呈到了世子妃面前。世子妃接过,打开瓶盖,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惊喜道:“就是这个味!夫人天赋异禀,这亲手带出来的手下人也都非同凡响啊!” 玉烟笑笑,道:“世子妃过奖了!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就是。窀” 世子妃将瓷瓶递给身旁的丫鬟,道:“我今天来可不是为这香来的,而是为了我那公爹——谦德王爷。” “哦?谦德王爷吗?他怎么了?”玉烟明知故问道。初进京之时,她的手下就已经打听清楚了,这谦德王爷可是被疾病困扰。世子妃今儿求到她头上,想来应该跑不出去这件事。 世子妃道:“我们家王爷夜不能寐已经好久了,最近尤其厉害,白天黑夜的睡不着觉。这人要是睡不好觉,精神就萎靡,精神一垮,身体也就跟着消瘦。现在整个人被折磨的------唉!那叫一个可怜啊!夫人是鬼医,又治好了姑母之病,这两天又听闻居然把瑭城知府夫人的多年痨病也给治好了,想来我们家王爷的病对夫人来说应该也不是难事。” 玉烟道:“谦德王爷身份尊贵,应该先找宫里的太医来看才是。” 世子妃脸上愤愤,道:“怎么没找?太医院的那些个废物都找遍了,镇静安眠的药没少吃,就是不管用啊!现在,我们家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夫人这里了。” 玉烟道:“世子妃今日来,真的是受全家重托吗?” 世子妃惊讶道:“夫人何出此言?” 玉烟笑笑,道:“世子妃只听闻玉烟的医术高,难道没听说玉烟的要价也很高吗?” 世子妃松了一口气,道:“夫人是为这个呀!夫人放心,只要夫人治好了我们家王爷的病,就算是要座金山我们也是给得起的。” 玉烟道:“那万一玉烟要的不是金山呢?” “啊?”世子妃睁大眼睛,“那夫人想要什么?” 玉烟道:“金山,沈廷钧就能给玉烟。玉烟稀罕的是沈廷钧给不了的。世子妃还是跟世子爷商议一下吧!若真想给谦德王爷看病,需得拿出诚心来!” 世子妃的脸上就有些挂不住,道:“夫人可否明说?”这玉夫人绕着弯的说话,她一时间还真是听不明白。 玉烟道:“世子妃只需回去跟世子爷讲,他一听就会明白的。” 世子妃讪笑着,道:“好吧!那就不多打扰了!”她就起身告辞。玉烟也只是送出了院子。 忍冬就叹气,道:“夫人说话也忒直了点儿!” 玉烟道:“我已经说得够隐讳的了!她一个儿媳妇根本做不了主,我跟她谈条件只是浪费我的时间。” 沈廷钧从书房出来,道:“又谈什么条件?” 玉烟看看他齐备的穿着,道:“这是要出去吗?” 沈廷钧道:“有事情去趟刑部。” 玉烟就笑,这小子已经懂得跟她报备行踪了吗? 沈廷钧就挑眉,道:“这很好笑吗?” 玉烟赶忙摇摇头,道:“谦德王爷找我看病,我想想要开的条件就忍不住乐。” 沈廷钧撇撇嘴,道:“你就那么喜欢银子吗?”给他母亲治病,开口就要三千两。这次,谦德王爷落在她手里,付出的应该远不止这个数吧! 玉烟道:“从某种意义上说,嫁给银子比嫁给男人要可靠的多。” 沈廷钧刚想反驳,就听见院外一个女声传来,“这样的说法,倒是新鲜的很!”然后,南红就走了进来,见了沈廷钧,福了福身子。沈廷钧没说什么,抬脚往外走。 玉烟道:“你可是来了!” 南红笑道:“你一叫,我就来了!最近听曲的人比以往多了一倍,可能是拜你的那首神曲所赐。不过,听你刚才的一句话,倒是醍醐灌顶啊!原来手里搂着银子,心里才是最踏实的。” 玉烟就扑哧一声笑了,拉起她的手往屋里走。“看来,这张小嘴也是得理不饶人了。” 南红道:“我这叫近墨者黑。” “怎么不说是近朱者赤呢?”二人在桌旁落座,忍冬赶紧上茶。 南红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今儿找我来,可是有事?” 玉烟道:“没事就不能找你来了吗象啊!” “姑娘------”忍冬刚喊了两个字,就听见了背后有脚步声,回头,就看到了沈廷钧。 “这样子消沉,倒是难得一见哪!”沈廷钧戏谑道。 玉烟没有回头,道:“忍冬,让秋千停下!有些冷,回去了!” 忍冬拉着秋千的手就有些犹豫,看了沈廷钧一眼。沈廷钧就拉住了秋千,然后绕到前面,道:“怎么了,这是?南红惹你了?” 玉烟跳下秋千,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却被他一把拽住胳膊。玉烟就恼怒的看着他,暗骂上天的不公平,为何非要男人的力气比女人大呢?“呀!王爷怎么就这么早就回来了?” 一听到王爷,沈廷钧就皱了眉头,道:“突然想到事情,就回来了。你这般幽怨,可是嫌我没空陪你?” “切!”玉烟试图挣脱他的钳制,“我一个丑女,想要霸住王爷的时间,也太自不量力了。” “你吃呛药了?”沈廷钧直接受不了她这种强调,心里就有些抓狂。明明上午还好好的,怎么转眼间她就又变脸了。 玉烟就黯然了神色,道:“是啊!我也觉得自己不正常。” 沈廷钧道:“好了,玉儿!”他揽她进怀,“我知道上午的事让你受了委屈。都过去了,就别再想了。” 玉烟就忍不住叹气,这哪儿跟哪儿呀!这男人的脑子可真够迟钝的。 沈廷钧道:“我回来是想警告你,千万别打谦德王府那件东西的主意。” “哪件东西?”玉烟装傻。他虽然迟钝,但还是想到了。 沈廷钧推开她,道:“别给我装傻啊!你的小心思瞒不过我的,但是,那件东西绝对不行,是会很烫手的。” 玉烟勾唇一笑,道:“你越是这样说,越让我心痒难耐。谢你的提醒,那件东西我要定了。” “胡闹!”沈廷钧虎了脸,“你想将整个王府置于危险中吗?” 玉烟就脸露讥嘲,道:“这原来才是你心中的想法啊!”她原以为他是顾忌她的安危,才不让她趟那趟浑水,没想到却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沈廷钧幽深了眸子,瞪着她,道:“到了现在,你还是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玉烟道:“到了现在,你还是不了解我的任性吗?那块红缟我要定了!有本事你就将我赶出去。” 沈廷钧的怒气就瞬间被挑起,道:“我不敢吗?柳玉烟!不要以为我事事都会纵容你。你如果敢开价要那块红缟,我就将你扫地出府。”他是太惯她了吗?竟然敢挑战他男人的底线。 玉烟道:“那咱们就走着瞧!你胆敢将我赶出府,我就敢在这座京城中开一座草楼。” “什么草楼?”沈廷钧气归气,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 玉烟后退两步,道:“就是与花楼相对的那一种。花楼里养女人,我就养男人。花楼里纳男客,我就纳女客。你们男人可以在外面胡作非为,女人同样也可以花天酒地。” “你这个女人------”还真敢想!沈廷钧猛的上前跨一步,很想上前掐死她,以扼杀她脑子里那些惊世骇俗的想法。 玉烟无惧的迎视他的咄咄逼人,道:“你都可以去找女人喝花酒,我要求平等对待怎么了?” 沈廷钧一下子明白了事情的症结,花酒,花楼,南红,她定然是知道了他昨晚的行踪,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看到她那气愤的小脸,心里竟是有些雀跃的。这种被人管束的滋味还不赖!气愤,是证明她心里在乎吧?想到这儿,脸上立马阴转晴,道:“玉儿,我那是------” “男人偶尔喝个花酒怎么了?你这个女人未免管的也太宽了。”一身月白衣服的云竹闲适的走来。 玉烟看向那张脸,心里不免感叹上天的阴差阳错,他跟他那姐姐真该把容貌换过来,或者换性别也行。玉烟道:“国舅爷脸色不太好,该不会是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候,没落着好吧?” 云竹就冲过来,在沈廷钧的冷目下于三米之外止步,道:“你果然是故意陷害我!” 玉烟冷冷道:“所以,希望国舅爷记住教训,我这个女人心小的很。人若犯我,我必还之。把这句话带给你那皇后姐姐!忍冬,咱们走!” 云竹看着那娇小的背影,嘴里恨恨道:“你这都找的什么女人?分明就是一条毒蛇!” 沈廷钧瞪他一眼,道:“你来做什么?” 云竹道:“这平祝王府我以前可是爱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你什么时候管过?怎么,多了那个女人就变天了?你小心她把你卖了,你还帮着她数钱啊!” 沈廷钧苦笑,道:“她干得出来!”恐怕他也干得出来吧! 云竹道:“那你还留她在身边?赶紧扫地出门啊!” 沈廷钧道:“你以为她怕吗?我刚才就这样吓唬她的,她就高叫着要去开专供女人玩乐的什么草楼。”紧跟着,重重的叹了口气。 云竹一愣,旋即哈哈大笑,道:“被她吃死了吧!可怜的平祝王爷!” 沈廷钧白他一眼,道:“看你刚才那么吃瘪,她什么时候陷害的你?” 云竹立马垮了脸,道:“说起这事我就来气,你说说我平时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着了她的道儿呢?” “说重点!”沈廷钧没耐性的道。 云竹道:“你能不能把对她的耐心给我一半?” “欠揍是吧?”沈廷钧扬起手。 云竹立马跳开到安全距离,道:“从承念寺回来,去皇后娘娘那儿复命。” 沈廷钧道:“她今天把你指走,绝对是故意的!” 云竹道:“我回来后听说她召见了那位,也是吃了一惊。当更令我吃惊的是,本来应该得意洋洋的皇后娘娘,见到我竟然是满腹的怒火,差点儿没把我烧得里外全焦。” 沈廷钧诧异,道:“我只是请了皇上去,但以我对皇上的了解,他是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跟皇后撕破脸的才对。” 云竹急道:“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呢?真正招惹我那皇后姐姐的,就是刚才那个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小女人啊!” 沈廷钧一脸的不赞同,道:“明明是皇后没事找事打了她!你那个姐姐究竟想干什么呀?” 云竹道:“你看看你,完全一副没出息的护犊子样儿。我那个姐姐还能干什么呀?被人拿着宝贝弟弟做要挟,身为一过之后,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 沈廷钧瞪大了眼睛,道:“玉儿拿你要挟皇后?”这倒是听着新鲜的很。 云竹一脸的愤怒,道:“还装傻!我有理由怀疑,你就是同谋,见色忘友的家伙。” 沈廷钧没好气的道:“你能不能说重点?” 第121章 条件(6000+) 云竹道:“城北五里坡,你们把谁塞给了我?” 沈廷钧一下子恍然,嘴角扯动,忍不住笑了起来。将香妃塞给云竹,然后以此来来要挟皇后。这样的谋略,也就只有她能想得出吧!看似不经意的每一步,却原来都隐藏着小心机。那颗小脑袋,当真是不简单啊! “喂!”云竹踢了个石头过来,“你用不着这样幸灾乐祸吧?别得意的太早了!她能对抗皇后,没准将来还有更离谱的举动,你小心她把你这平祝王府也给搭进去。” 沈廷钧回神,道:“不用将来了,她现在正在做一件危险的事。” 云竹道:“她现在做什么事我都不意外了。” 沈廷钧道:“那块前朝的红缟呆在谦德王府一直很平静,不知到了我这府中,会怎样?窀” 云竹大张了嘴巴,道:“你是说,她在打红缟的主意?”虽嘴上说不意外,却还是压制不住心里的震惊。 沈廷钧道:“恐怕是志在必得!” 云竹道:“她是女人吗?能不能对些金银首饰或绫罗绸缎感兴趣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她要真那么俗,你也就不会对她另眼相看了。” 沈廷钧拧眉道:“你的师弟师妹中,有没有跟你武功差不多的?” “你想干吗?”云竹奇怪的看着他,“想要请保镖?不是!他谦德王爷一个没落的没有实权的皇族都能镇得住那块石头,你呼风唤雨的平祝王爷就压不住它了?这般畏首畏尾,还真是不像你。” 沈廷钧道:“你懂什么?我这王府不怕人掀,怕的是一个不留神护不了她周全。”他抬起手,击到了一旁的树上。碗口粗的树,身子受不了的抖了抖。 云竹看看那棵无辜的树,摇头道:“纵使薛梅也不能二十四小时跟着她。沈廷钧,把心放到这样一个女人身上,注定了你一辈子的担惊受怕。” 沈廷钧道:“明明是已经陈年的事,怎么就又翻出来了呢?” 云竹学着他的强调,道:“明明是已经死了的人,怎么就又活过来了呢?” 沈廷钧道:“你就没问问?” 云竹道:“你觉得我问了,人家会说吗?话说回来了,你的那个心头肉把人扔到我那儿,就不管了?”他走过去,坐到秋千上,荡了起来。 沈廷钧道:“我哪知道!”他嫌恶的看了眼云竹做着女人的动作,抬脚走人。 沈廷钧回到东院,主屋的门是关着的。他其实很想过去,跟她解释一下昨晚在千娇阁的事。但想到她执意要那块红缟的任性,便决定冷落一下她。她若心中有他,是会多少顾念一下王府的安危的吧! 沈廷钧没想到,下了早朝回到王府,看到的第一个人会是元璟。心里就咯噔一下,客套道:“表哥到我这里可是稀客啊!” 元璟道:“表弟这里的门槛太高了,若是无事,还真是很难迈进来。父王宿疾缠身,特来请令夫人出马呢!” 沈廷钧道:“舅父之疾,不是一直有太医吗?” 元璟道:“姑母的病也不是太医能治好的。怎么?表弟不舍的她出诊吗?” 沈廷钧还真不想让玉烟去,但是那边又是与他有血缘关系的舅舅,若真是拦着,人情上就说不过去。“这种事,都是她自己说了算。”她若是能听他的,他绝对会拦着不让她去。 大门口两顶轿子落地,从前面下来的是元炫彩,后面跟着的则是世子妃。沈廷钧知道,玉烟这一趟出诊,他是无论如何都阻止不了的了。 元璟上前施礼,道:“给姑母请安!” 元炫彩道:“请安不到我府上,派个媳妇去就以为礼数到了?” 元璟道:“听闻鬼医要价苛刻,侄儿便想着先来谈条件试试,免得姑母出面为难。” 元炫彩四处看看,道:“怎么?条件没谈妥?玉烟人呢?” 元璟道:“侄儿正在等!” “她不肯见?好大的架子啊!”元炫彩说这话的时候,看向的是自己的儿子。 沈廷钧就看向躲得远远的王二,问:“她还没起床吗?” 王二不得不上前,强装笑道:“回爷的话,夫人她------一早出去了。” “出去了?”沈廷钧就拉了脸,“去哪里了?” 元璟就讪笑道:“这个未过门的玉夫人还真是个性啊!出去办事也不跟表弟说一声吗?” 王二就在沈廷钧的瞪视下瑟缩,道:“夫人没说!只是到账房那里支取了些银子,就带着高飞和申海走了。” “就带了两个?”沈廷钧浓眉高挑。 王二道:“就带了两个!薛护卫和丫鬟们都在。” 沈廷钧大步奔向东院,喊声:“忍冬,出来!” 忍冬就连忙从主屋奔了出来,道:“王爷!是要吃早饭吗?姑娘已经吩咐了小厨房,给王爷热着呢!” “她去了哪里?”沈廷钧的脸色已是难看至极。他讨厌死了这种对她无法掌握的感觉,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不是怕她高飞,而是怕她失了依傍摔得粉身碎骨。 忍冬每每看到沈廷钧阴沉的脸色,心里都会打哆嗦,但又不能退缩。低头道:“高飞和申海昨日相中了一处院落,姑娘今天去看看,若是合适,就盘下来。” 沈廷钧的心就漏跳了节拍,耐着性子,道:“她想做什么?”是想搬出去吗?就因为他昨天说了要赶她出去的话,她就当真如此倔强吗? 忍冬小声道:“主子心思,奴婢不好揣摩。” 后面一行人随后赶来,元炫彩道:“钧儿,她这样子无束无管,都因为你平时太纵容她了。这女人是不能惯的!” 沈廷钧道:“母亲教训的是!今日既然她不在,为舅父治病的事就容后再说吧!” 元炫彩道:“什么容后再说?这救人如救火,拖延一时就是离阎王近一时。本宫今日还就在这儿等她了,倒是要看看她究竟想干什么。在王府住够了,就趁早!” 元璟和世子妃的脸上都露出了瞧好戏的神情。 忍冬急的都快哭出来了,却是无计可施。 沈廷钧铁青了脸色,转身往外走。他们愿意等,他却等不了。刚走到院门口,就听到了院外王二大声道:“夫人,您可是回来了!王爷和护国殿下都等急了!世子爷和世子妃也都在这儿呢!” 玉烟只带了申海回来。看到沈廷钧,并不理会他的吹胡子瞪眼,上来热络的挽着他的胳膊,道:“你回来了!早饭吃了没?没有我亲手给你剥的鸡蛋,是不是吃着不香啊?” 沈廷钧的火就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他可不相信她此刻的友好是出于真心,看她那谄媚样,分明是想联合他一致对外。好吧!她既然表明了跟他一伙的态度,他又怎么忍心拆她的台呢? 玉烟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人,连忙松了沈廷钧的胳膊,跑过去给元炫彩行礼,道:“玉烟给殿下请安!” 元炫彩没好气的道:“你还知道回来呀?” 玉烟道:“外面冷!殿下若是想训话,还是到屋里说吧!” 阿莲趁机上前道:“主子!这玉夫人事先也不知道咱们要来呀!天的确够冷的,您看玉夫人都冻的鼻青脸肿了。不心疼她,也得心疼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 元炫彩哪会真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怒,就算不考虑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得为她那可怜的哥哥着想啊!那边还等着她去救命呢!所谓的发狠,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元璟虽是亲侄子,但再怎么亲,也是比不过儿子的。她若做的太过火,她那儿子的脸可就没处搁了。关键的,真要闹起来,她怕她那动了心的儿子不会站到她这边呀!想到这儿,便重重的看了玉烟一眼,在阿莲的搀扶下进了屋。 众人也都跟着进屋,只有元炫彩在正位上坐了下来,其他的人都是站着。沈廷钧和玉烟站在左边,元璟和他的世子妃站在右边。忍冬奉茶的手还在微微发抖,玉烟就看了她一眼。 玉烟心想自己现在算是这里的女主人,得她先开口说话呀!摘下面具,递给忍冬,道:“请殿下训示!” 元璟就倒吸了口凉气,从他这个角度看到的正好是玉烟的右脸,从侧面看立体感很强。他原以为此女戴着面具是为了遮丑,现在看来是遮美的成分多一些了。难怪他那个木头表弟会栽在这个女人的石榴裙下了。 元炫彩看了一眼他那虎视眈眈的儿子,道:“这个容后再说!先来说说谦德王爷的病吧!昨日,世子妃可都将病情跟你说了?” 玉烟道:“能不能治,还得等看过了病人再说。” 元炫彩道:“那就赶紧准备一下,走吧!” “母亲!”沈廷钧急急的出声,“玉儿才刚回来呢!”他清楚的知道,他母亲是个惯于发号施令的。但那个小女人却又是最讨厌压制的,母亲逼急了,怕是她会做出出格的事来。 元炫彩就瞪了他一眼,这个儿子在此刻说出这种话来,也太没出息了。“刚回来怎么了?刚回来就不能立刻出门了?” 玉烟道:“要玉烟出诊简单的很,只要满足了玉烟的条件,一切都好说!” “条件?”元炫彩的声音登时提高了八度,“你给自己家人治病还谈什么条件?” 玉烟道:“自己家人吗?那么敢问殿下,玉烟现在是什么身份?” “钧儿的女人啊!”元炫彩脱口而出。 玉烟就冷笑,瞟了站在身边的沈廷钧一眼,道:“他的女人?一个未八抬大轿迎娶的女人,一个没有地位的尴尬的夫人的身份,这就是你们给家人的待遇吗?” 元炫彩哪受得了别人用这种语气对她讲话,拉了脸道:“怎么?难道你想趁机要挟吗?” 玉烟道:“玉烟从不放弃任何摆在面前的机会,不往前挤,就有可能被人踩在脚下。” “玉儿!”沈廷钧赶紧拉扯一下玉烟,示意她注意自己的言行。 元炫彩就有些急怒攻心了,冲着沈廷钧道:“你看看,你这都为自己选的什么女人?” 玉烟道:“殿下也用不着指桑骂槐,玉烟不会拿别人的事来要挟自己人。既然是谦德王爷要看病,那么这个条件就理应有他府上兑现才行。” 一直冷眼旁观的元璟这才开口,道:“玉夫人请说!只要是元璟能做到的,绝不含糊。” 玉烟转过脸来,面对元璟道:“世子爷的孝心肯定会感天动地的!我的条件昨日已经跟世子妃提过了。” 元璟就再次吸了口冷气,如此丑陋的的伤疤刻在那般精致的容颜上,还真是突兀啊!原来面具真的是用来遮丑的啊!元璟稳了下心神,道:“内子表达不清,还请玉夫人明说的好!” 玉烟道:“玉烟以前爱财,那是因为没有平祝王爷撑腰。现在,这王府里的金银珠宝应有尽有,玉烟也就不为那柴米油盐费心了。这人一旦没有了三餐之忧,就会多了爱好。玉烟现在别的不爱,就爱些个奇珍异宝。” 元璟脸色微变,道:“谦德王府里的奇珍异宝怎能与平祝王爷相比。” 玉烟微微一笑,道:“是吗?可玉烟听闻有一块前朝的遗物,天下只此一块,玉烟很想开开眼呢!” “红缟?”元炫彩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直都知道这个丫头是不安分的,万没想到她竟然会打红缟的主意。所有的眼睛齐看去,她也只是一脸的淡然,就仿佛她嘴里提到的东西仅仅只是一件玩物,并没有牵扯到其他的什么。 元璟的脸色再也绷不住,道:“那红缟可是不详之物,夫人要它做什么?” 玉烟道:“世子爷也知道那东西不祥啊!那有没有想过,正是它滞留在府中,才扰了王爷的清梦呢?家师曾经说过,那物偏邪,非得命硬的人不能镇住。” “你的命就够硬吗?”沈廷钧忍不住还是拆了她的台。如果打晕了能阻止她趟这趟浑水,他会毫不犹豫的去做。可是现在,他却什么都阻止不了,只能心里暗自发苦。 玉烟挑衅的看他一眼,道:“家师说了,玉烟之命千年不遇,所以,能镇得住一切妖邪。” 元璟讥嘲道:“令师不是神医花果吗?怎么,他也学到了神算未玄机的皮毛?” 玉烟笑笑,道:“谁规定一个人一生只能认一个师傅的?世子爷若是只有一个师傅,那么文韬武略也就不会齐备了。” 世子妃提醒道:“玉夫人也是神算未玄机的徒弟。” 元璟咬牙切齿道:“玉夫人是非那块红缟不给父王治病吗?” 玉烟道:“这就看在世子爷的心中,是那块红缟重要还是王爷的命重要了。” 元璟就被玉烟的话逼得没有了退路,道:“不过是一块石头而已,我还真不稀罕。但此物毕竟是父王所有,夺他所爱也是不孝啊!” 元炫彩道:“所谓的君子不夺人所爱,玉烟,换一个条件吧!” 玉烟道:“谦德王爷现在连自己的命都顾不了了,还会在乎那些个身外之物吗?换一个条件?跟大夫讨价还价还真是少见啊!但既然殿下开了尊口,玉烟也不能不给殿下面子。好!那玉烟就换一个条件,世子爷听好了,玉烟要珊瑚!” “珊瑚?”沈廷钧喃喃的重复。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放弃了那块石头,心中忍不住的窃喜。“仓库里------” 玉烟就抬手在他的手背上狠狠的掐了一下,示意他闭嘴。 元炫彩当然没有放过这个细节,冷声道:“珊瑚是吗?去年南海进贡了一株红珊瑚给太后祝寿,太后就赏给了本宫。你若喜欢,阿莲一会儿着人给她送来。” 玉烟摇摇头,道:“殿下误会了!玉烟所要的并非佛家七宝之一的珊瑚,而是千娇阁的珊瑚。”话音刚落,就听到了唏嘘声。 元璟的脸色已是青一阵白一阵,道:“玉夫人说笑吧?” 玉烟道:“玉烟跟世子爷又不熟,能随便说笑吗?听闻世子爷乃是千娇阁的常客,手里又不缺银子,买一个花娘回来送给玉烟,应该不是难事吧?” “花娘?”元炫彩抬手揉揉眉心,“你要个花娘做什么?”这个丫头是越来越离谱了。她还能想出更稀奇古怪的东西吗? 玉烟道:“玉烟是要来送给王爷的,给王府开枝散叶。王爷既是爱美之人,玉烟给不了,却可以成人之美。在王府中养个美人,也省的王爷没事就跑去千娇阁喝的烂醉如泥了。” 沈廷钧的脸色比起那元璟的就好不了多少,一直都知道她的眼里揉不得沙子,没想到会这么快做出反击。“柳玉烟!” 玉烟道:“王爷不用对玉烟表示感激!玉烟这一怀孕,怕是有十个月不能服侍王爷。玉烟也不是那不讲理的女人,怎好看王爷为玉烟隐忍?王爷纳了那珊瑚为小妾,身边有个人服侍,玉烟也可以减少些愧疚。殿下,玉烟这样子为王爷着想,错了吗?” 沈廷钧就咬牙切齿,却是无话可说。元炫彩就清了清嗓子,道:“玉烟当真是有心了!” 世子妃道:“玉夫人如此的大度,一心为王爷着想,当真是难得啊!”然后,就换来了元璟恶狠狠的一目,赶紧闭了嘴巴。 玉烟道:“怎么?世子爷这个条件也不乐意吗?” 元璟眼中的寒光乍现,嘴上却道:“玉夫人的条件还真是一个比一个难呀!那珊瑚现在可是千娇阁中的头牌,若强行为她赎身,那于妈妈还不吃了我呀?” 玉烟道:“听世子爷的意思,这驾驭一个人比驾驭一件物什要难了?” 元璟叹了口气,绕拉绕去还是着了这个女人的道。“这个自然!毕竟人是有意志的,而意志恐怕是最难左右的。” 玉烟耸耸肩,道:“那就全凭世子爷自己斟酌吧!满足玉烟任何一个条件,玉烟都会立马去给谦德王爷治病。”昔日在神医居中傲慢尊贵的世子爷就这样在她面前吃了瘪,玉烟的心里那叫一个爽啊!关键的还捎带着损了一下沈廷钧,还真是一石二鸟啊! 元炫彩此刻也看清了形势,这个玉烟分明是寸土不让,若是再逼下去,怕是条件一个比一个苛刻。“璟儿,你是在这儿考虑还是回去跟你父王商议一下?” 元璟道:“红缟之事,侄儿的确做不了主。容侄儿回去跟父王商量一下,再说吧!” 元炫彩道:“也好!此事要快,不可拖延。早一天治疗,你父王就可以少受些罪。” 元璟道:“是!侄儿告退!”他重重的看了玉烟一眼,然后往外走,世子妃连忙跟上。 元炫彩道:“钧儿,送送你表哥去!” 第122章 禁足(6000+) 沈廷钧也重重的看了玉烟一眼,不情不愿的送了出去。 元炫彩走过来,绕着玉烟转了一圈,道:“你究竟想干什么?你可知那块红缟不仅仅是个宝物,还有可能牵扯到别的?” 玉烟昂首挺胸任她审视,不卑不亢道:“玉烟知道!那块红缟的上面系着很多条人命。” “你知道?”元炫彩有些意外,却又似乎觉得在意料之中。以她的聪明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做某一件事,必然有她的目的,所谓的喜好也不过是个幌子。 玉烟走到门口,看阿楠正在院子里逗弄白狐玩。“殿下可知那个男孩是谁?” 元炫彩跟着走过去,道:“不是你的外甥吗?窀” 玉烟道:“不是亲的!当时玉烟落难于绘稷山,差点儿被狼吃了。是他和他的母亲出手救了玉烟。他若是个普通农家孩子也就罢了,但他偏偏是京城首富姚家的人,也就是八年前被一把火烧掉的姚家老二姚诚的儿子。” “你说什么?”元炫彩倒退一步。 玉烟道:“玉烟不瞒殿下,是觉得虽然殿下表面上对玉烟发狠,但心里还是向着玉烟的。不是玉烟想趟这趟浑水,实在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若无他们母子,就没有现在的玉烟。现在,他们母子命悬一线,玉烟又怎能袖手旁观?” 元炫彩皱了眉头,道:“你是说,到了现在,还是有人不肯放过他们?” 玉烟道:“玉烟可以肯定的告诉殿下,是的!” 沈廷钧就在此时步入了院子。“哎呦!”元炫彩手捂着头,“本宫突然有些头晕。阿莲,扶本宫回去。” 沈廷钧连忙上前,关切的问道:“母亲要紧吗?” 元炫彩道:“不用你管!看好你的媳妇吧!”打掉沈廷钧伸过来试图搀扶她的手,带着阿莲,大摇大摆的离去。 玉烟看也不看沈廷钧一眼,到了院子里,走向阿楠,在他身边蹲下来。伸手抚摸着白狐的头,道:“阿楠,它可是好多了?” “嗯!”阿楠点点头。 沈廷钧受够了她这种对他的无视,大步走过来,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拉着她就进了书房,砰地一声关上门。 玉烟挣脱开他的钳制,揉着被他握疼的手腕,道:“你就会这一招吗?除了使用蛮力,你还会不会干别的?” 沈廷钧瞪着她,道:“对付你这种女人,只能用这一招。” 玉烟白他一眼,道:“我是哪种女人?” 沈廷钧道:“自以为是蛮不讲理的女人!” “定位还不错!”玉烟嘴角上翘,难掩讥嘲,“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沈廷钧伸出一只胳膊挡在她面前,道:“为何在外面购买院落?” 玉烟道:“我不给自己留退路,难道等你把我扫地出门后去睡大街上吗?傻女人才会孤注一掷的把自己全押在一个男人身上。” 沈廷钧就莫名的烦躁,讨厌她这种跟他撇清距离的感觉。“你这是在跟我闹情绪吗?” 玉烟道:“你以为我吃饱了撑得闲着没事干吗?” 沈廷钧道:“安安稳稳的呆在这王府里,不好吗?” 玉烟好笑的看着他,道:“你当我是你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吗?” 两人就如同斗鸡般对视。然后敲门声响起,传来韩松的声音,“爷!刑部那边来人,让您马上去一趟。” 沈廷钧就走到门口,呼啦一声拉开门,到了院子里大喊:“王二!” 王二立马从院外跑来,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沈廷钧回头看一眼玉烟,下定决心,道:“给我听好了!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玉夫人离开王府半步。” “是!”王二不敢怠慢,“王爷慢走!” 玉烟从书房里出来,脸上面无表情。这也太低级了吧!他这是打算囚禁她吗?就因为怕她给王府带来灾难? 王二不自然的笑笑,道:“夫人若无什么吩咐,属下就告退了。” “二总管,请留步!”玉烟打着哈欠出来,到他的面前。“既然我现在出不得王府,就请二总管帮我办一件事吧!” 王二的手心里就开始冒汗,这玉夫人果然非同凡响。别人若是被禁了足,肯定会捶胸顿足呼天抢地,她却平静的跟没事人似的。越是这样子平静,他反而心里越没底了。“夫人请吩咐!” 玉烟道:“二总管可见过清风楼的老板?” 王二有些意外,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当然是见过的!清风楼鼎盛的时候,王爷也经常去那儿的。老板姓曾,很实在的一个人,性子也不是很拧巴。可惜,好人没有好报啊!听说那清风楼年前就已经经营不下去,正准备出手呢!夫人是想吃清风楼的饭菜吗?那恐怕就有些难了。” 玉烟道:“我要的是清风楼!” 王二掏掏耳朵,道:“夫人说什么?” 玉烟笑道:“烦请二总管跑一趟,去跟那曾老板洽谈一下,就说我有意要买下那清风楼。” 王二笑不出来,垮着脸道:“夫人说笑吧?” 玉烟眼睛一扫,“你觉得这好笑吗?” 王二连忙摇头,这个主子的手腕他是已经见识到了,若发起狠来,绝对是比他家王爷难伺候多了。“夫人是让属下去谈价格吗?” 玉烟道:“是!价钱控制在三千两以内。” 王二就被自己的唾沫呛了一下,连连呛咳,道:“夫人可能不知道这京城商铺的价格。就清风楼那地段,那建筑,怎么也得值个万儿八千两的。三千两银子,怕是那曾老板连谈都不肯谈呢!” 玉烟道;“我以前虽不是经商的,但也知道,这做生意没有一锤子买卖。二总管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是!是!”王二连连点头,知道就算自己再多十张嘴争辩,也是无济于事的。要想改变一个人执拗的认知,只有通过事实了。“属下这就派人去跟那曾老板约个时间。” “不用了!”玉烟道,“二总管现在直接去清风楼就好了!高飞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王二就瞪大了眼睛,讶异写在脸上,却是问不出口。很明显的,这个主子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就等着他跳坑了。叹了口气,道:“属下这就去办!” 玉烟看着王二离去,这才回主屋。忍冬连忙为其奉上茶水,道:“姑娘,没事吧?” 玉烟道:“我能有什么事?一个小小的禁足而已,我该干什么都不耽误。他只是禁足我,又不是禁足你们。让百结去一趟桂花楼,我想吃那里的点心了。” “好嘞!”忍冬就欢喜着去吩咐。想要吃的,证明她家姑娘就没被打垮,她自然也就放心了。走到门口,却又回头,道:“非得百结去吗?” 玉烟道:“她买的点心好吃呀!” 忍冬就没再多说什么,姑娘近来真的是越来越看重百结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心里是喜还是忧了。是她为百结鸣不平,姑娘才有了这样的变化的。可是,百结的受宠同时也就意味着她的失宠啊!算了,至少现在她的地位还是无人能及的。以后的事,再慢慢说吧! 王二回来的时候,玉烟已经用过午饭,正在后花园散步。闻到王二身上的酒气,玉烟皱了下眉头。谈判与酒桌的相伴,原来从古至今都是一样的。 玉烟道:“看二总管红光满面,想来已经谈妥了。” 王二的脸色就更红,却是窘的,讪笑道:“谈是已经谈了,却有负夫人的重托,没有谈妥。对于夫人的要价三千两,曾老板说什么都不同意的。” “哦!”玉烟深吸口气,“那他给你的价钱是多少?” 王二就伸出右手张开手指晃了晃,道:“一巴掌,五千两。其实咱王府是不差银子的,若夫人跟王爷好好说说,相信王爷会很乐意为夫人买下来的。”说着打了个酒嗝,连忙用手捂住嘴巴。 玉烟道:“我都已经被禁足,明显失宠了,难道你们都看不出来吗?” 麻雀在不远处起起落落,叽叽喳喳的叫着,算是这个倘大的花园里唯一的生气了。 王二道:“属下们看到的却是,王爷因为心疼夫人才会这样做的。”这俩人的矛盾他算是看出来了,王爷就是只纸老虎,只要夫人稍微服一下软,王爷就会乖乖投降的。偏偏这夫人的性格也是倔强的很。唉!真是苦了他们这些手下人啊! 玉烟道:“不管他!五千两的价格的确超出了我接受的范围啊!” 王二道:“属下已经尽力了!五千两绝对已经是吐血价了。”放眼京城,任何一个人去谈判,恐怕也谈不到这个价格吧。 玉烟道:“是吗?看来此事得我亲自出马了。” 王二打了个激灵,酒醒了不少,“夫人要亲自去跟他谈?” 玉烟秀眉拱起,道:“我能出的去吗?你派人去约他,让他明日过府来一趟。” “是!”虽然他觉得夫人多此一举,但既然她不死心,他这个做下人的就只能照做。 玉烟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变化,微微一笑,道:“二总管,咱们来打个赌可好?” “赌?”王二甩甩头,有些反应不过来,“夫人赌什么?” 玉烟道:“五千两与三千两的差价是两千两,如果我明日以低于三千两的价钱拿下清风楼,你就输给我两千两或者任我处置;如果对方死咬着五千两的价格不放,那么我就输给你两千两或者主动去跟你你们家王爷低头。” 王二拍拍脑袋,若是以他以往的谨慎是断然不肯赌的。但今日在酒精的作用下,再加上自己对清风楼行市的自信,还有就是急于让两位主子和好。于是,拍着胸脯上前道:“赌钱,数额太大,就是把属下卖了,也弄不出那么多钱。那王二就陪着夫人赌后者吧!” “好说!那就这么说定了,二总管酒醒后可不许赖账哟!”玉烟笑意盈盈的提醒。</p“怎么会!”王二就笑的很不安。 玉烟打个哈欠,道:“忍冬,我累了!扶我回去睡觉吧!” 王二目送着主仆二人离去,冷风吹来,就觉得心里毛毛的。 玉烟睡了午觉,然后由丫鬟陪着玩扑克牌,然后吃晚饭。直到晚上睡觉前,沈廷钧都没有回来。这一天,玉烟总觉得是在忙碌的空虚中度过的。 以前听人说过,所谓的爱情就是对一个人由陌生,到渐渐习惯,再到再也离不开。那么,她和沈廷钧之间算是爱情了吗?如果是,现在是到了习惯了的地步了吧!习惯了他的存在,所以,一旦他不出现,就会觉得莫名的失落。 早晨起床,玉烟就有些无精打采。 忍冬边为她梳头边道:“姑娘这是昨夜没睡好吗?” 玉烟道:“是啊!梦见被人家追债,能睡好吗?”停顿了一下,问:“他回来了吗?” 忍冬就装傻,道:“姑娘这是问的谁呀?高飞和申海倒是一早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玉烟回头拧了她一把,道:“臭丫头!胆肥了是吧?” 忍冬就疼的龇牙咧嘴,这姑娘下手还真是重啊!“姑娘这样子闹别扭,折磨自己,也折磨王爷,何苦来着?” “谁说我闹别扭来着?”玉烟打死都不会承认。 忍冬道:“是奴婢别扭了,行吧?王爷半夜三更才回来的,这次没喝酒,但看上去很累。” “哦!”玉烟垮了肩,“看来,应是刑部的事不顺啊!” 忍冬道:“奴婢有话直说了啊!姑娘生气,不就是气王爷去喝花酒吗?王爷若真是那样子寻欢作乐的人,那晚喝醉了就不会回来了,而是直接宿在了那千娇阁。他是男人嘛!而且还是位高权重的男人,姑娘让着他点儿,又能怎样?” 玉烟道:“那他别那么野蛮暴力,来哄哄我,好话说三遍,会死呀?” 忍冬就叹气,道:“姑娘又不是不知道,咱家王爷不是谢家少爷,软话能说得出口吗?” “好了,忍冬!一大早饶了我吧!”玉烟抬手敲敲眉心。 院子里传来了嘈杂声,忍冬皱眉道:“大清早的,又怎么了?奴婢去看看!”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百结敲门道:“姑娘起了吗?世子爷和世子妃来请姑娘了!” 忍冬就回头看玉烟,道:“这来得可够早的!” 玉烟起身道:“已经很晚了!若真有孝心,昨儿个下午就该来了。你猜,他们会满足我哪个条件?” 忍冬道:“如果奴婢是那世子爷,就去赎了那珊瑚花娘,扔给你们平祝王府,看你们鸡犬不宁,而我损失的不过是银子。” 玉烟就扑哧笑了,摇摇头,道:“哪有那么简单啊!要我说,元璟肯定会选择第一个条件,你信不信?” 忍冬忙道:“千万别跟奴婢赌啊!奴婢信,信极了!”打开门,就见元璟和世子妃已经站在了院子里。 玉烟步下台阶,微微一笑,道:“世子爷可是想好了?” 元璟看着她那张在朝阳中闪着光彩的脸,道:“已经跟父王商量过了,只要你能治好他的病,他愿意忍痛割爱。” 玉烟就看了忍冬一眼,忍冬就撇嘴笑。她就知道不能跟她家姑娘赌,谁赌谁输。 世子妃道:“玉夫人请吧!我们王府已为夫人备下了马车。” 玉烟看一眼书房,道:“又有了新的变故,怕是玉烟出门有些难。” 元璟脸色一沉,道:“玉夫人这是又想追加别的条件吗?你这样子变来变去有意思吗?” 玉烟道:“世子爷多心了!玉烟所说的变故还真是难以启齿啊!自昨日你们走后,我们家王爷就对玉烟下了狠命令,没有他的允许,玉烟从此是不能出门的。所以,世子爷若想玉烟过府看病,还得问我们家王爷求一张通行令才行。” 世子妃就笑道:“夫人这是怎么惹着王爷了?” 玉烟道:“我一个小小的夫人,哪敢呀!他可是玉烟的天啊,玉烟这衣食住行可都指着他呢!二位,稍等!容我去问问啊!”玉烟抬脚往书房走。 背后的世子妃道:“怎么?王爷与玉夫人是分房睡的吗?” 玉烟回头,道:“是啊!自从知道我有了身子,他就不跟我同床了。这一来,有了身孕后,我这睡眠不是太好,夜里总要起来走一圈,也确实影响他;二来嘛,男人身边躺个女人,却又碰不得,也是种折磨。那种事,世子妃应该懂的。” 被玉烟这一顿抢白,世子妃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然后又被她的夫君瞪了一眼,意思很明显,是嫌她多嘴。 玉烟抬手,轻轻的敲门,道:“王爷!王------” 门从里面猛的拉开,瞪着一双白兔眼,下巴上青了一片的男人站在门口。玉烟就骇的倒退了一步,有些无措道:“那个------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就是那个,谦德王爷等着我去看病呢!我就是想问一下,我能出门吗?” 沈廷钧盯着她,然后吐出三个字:“先上饭!” “啊?”玉烟呆楞,这似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吧! “啊什么啊?”沈廷钧抬起手,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下,“赶紧伺候我吃早饭!” 玉烟恨恨的瞪过去,道:“我把你这只手排在简公公的后面。等你看到他的下场就自危吧!”她今早算是给足了他面子,他还真蹬着鼻子上眼了,居然敢当众弹她。看来,这男人还真是不能惯啊! 沈廷钧喊声阿旺,人就缩了回去。 玉烟就咬牙切齿,回头,却又满脸堆笑,道:“世子爷和世子妃要不先回去等吧!我们家王爷有起床气,玉烟得先伺候了他满意才行。” 元璟道:“那我们就在谦德王府恭候了!玉夫人最好快点儿,我父王的病可是拖不得了。” 玉烟道:“都已经拖延到现在了,也就不急在一时了。二总管,送世子爷世子妃!”看着王二现身,玉烟就忍不住感叹。王二这总管还真不是白当的,随叫随到,简直比有对讲机还好使。 人走了,忍冬凑过来,问道:“姑娘,这早饭摆在哪里?” 玉烟撇撇嘴,故意大声道:“各人吃各人的,他的那份儿送到书房里去。” 回到主屋,在桌前坐下,一个鸡蛋剥了一半,就见沈廷钧已经踢门进来,堂而皇之的在玉烟对面落座,同时那份原本送到书房的早饭也跟了过来。 玉烟抬眼扫了他一眼,衣服换了,头发梳了,胡子刮了,只是眼中的血丝无法掩饰。低头,继续剥鸡蛋。剥完,刚要往嘴边送,那边发话了。 第123章 心迹(6000+) “我要吃那个!” 玉烟眼睛朝上看,鸡蛋放到嘴边挑衅的咬了一口。下一秒,手腕就被捉住,手被动的抬起,然后鸡蛋就被一张大嘴给叼了去。玉烟手获得自由后,立马拍桌而起。“沈廷钧,你是强盗吗?” 沈廷钧回到座位,嘴巴里被一个鸡蛋塞满,哪还说得出话来。 玉烟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道:“你说说你一个大男人,连个鸡蛋都剥不了,你自己就不觉得羞愧吗?” 忍冬小心翼翼的再递给她一个鸡蛋,提醒道:“姑娘,王爷是衔着金汤匙出生的,这种事不需要他动手的。窀” 玉烟就瞪了忍冬一眼,道:“衔着金汤匙出生就很了不起吗?哪天这金汤匙不在身边,他就不活了?面前摆了个鸡蛋,却眼睁睁的给饿死了,就因为他打不开。真要是那样,传将出去,岂不是贻笑天下吗?” 沈廷钧的嘴里总算有了空,却只吐出了一个字:“水!”忍冬连忙倒了杯水递过去,沈廷钧猛喝一口,才算理顺了气妲。 玉烟趁机施教,道:“明明不是自己的东西,却要强行拿来,差点儿酿悲剧吧?所以说,这人嘛,还是安守本分的好。” 沈廷钧没好气的道:“赶紧吃你的饭!哪来那么多废话。” 玉烟道:“是你在干扰我吃饭,好不好?”低头,开始重新剥鸡蛋。叹了口气,道:“年轻的时候,也曾做过天真的梦,觉得吃着心爱的男人亲手剥的鸡蛋开始一天的生活,应该是最美好的。现在看来,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男人都是一样的自大,缺少最细微的爱心。” 沈廷钧好笑的看着她,道:“你多大?” “二十八了呀!”玉烟脱口而出,然后猛然间惊醒,不禁吐了下舌头,低头喝汤。 沈廷钧道:“你若二十八,我都该抱孙子了。” 玉烟喝进嘴里的那口汤及喷了出来,忍冬连忙上来轻拍她的背。她一缓过气来,就捂住肚子笑。 沈廷钧就冷冷的瞪过来,道:“有那么好笑吗?” 玉烟笑道:“我一想到若是有人三十几岁当爷爷,就笑的不行。” 沈廷钧道:“这不很正常吗?我母亲现在不到四十岁,若是我早几年要孩子,她早就当奶奶了。” 玉烟终于敛了笑,道:“难怪她对我如此容忍,原来是太期待我肚子里的孩子了呀!从这点上看,沈廷钧,你实在太不孝了。” 沈廷钧就起身,庞大的身躯俯身到桌上,头伸过来,道:“赶紧吃饭!吃饱了,才能出去。”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玉烟小口的喝着粥,道:“忍冬,他这是允许我出府了吗?” 忍冬道:“王爷坚持要吃早饭,自己却只吃了姑娘的鸡蛋,喝了两口粥。这分明是在陪着姑娘吃饭啊!他是不想让姑娘饿着肚子去谦德王府呢!” 玉烟道:“忍冬,你想多了吧?怕我饿肚子会抢走我的鸡蛋?” 忍冬道:“姑娘就是故意的!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 玉烟道:“我又没跟男人处过,哪知道男人的心思。还是你这个过来人懂啊!” “姑娘又取笑奴婢,不理你了。”忍冬红着脸走了出去。玉烟就哈哈大笑,那个沈廷钧的举动的确怪异的可疑啊! 玉烟没想到沈廷钧会想要陪着她去,而且不骑马,而是跟她共乘一辆马车。 俩人面对面坐着,玉烟道:“你这算是亲自监视我的行踪吗?” 沈廷钧道:“谦德王爷怎么说也是我的舅父,我这个做外甥的亲自跑去关心一下,不行吗?” 玉烟道:“您是王爷,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沈廷钧道:“我说你能不能不这样对我说话?” 玉烟巧笑倩兮道:“能!王爷想听什么?听曲还是听故事?” 沈廷钧道:“讲个故事吧!”他闭了眼睛,一副等待的样子。 敢情这是想听睡前故事啊!玉烟还真是哭笑不得,叹了口气,道:“从前,有一个人到衙门里告状。到了堂上,县官老爷就问他:‘你告什么状?’那人说:‘老鼠偷吃了我的糖。’老爷又问他;‘老鼠呢?’他说:‘老鼠被花猫吃掉了。’再问:‘花猫呢?’他说:‘花猫爬到树上去了。’‘树呢?’‘树被人砍倒了。’‘人呢?’‘人被老虎吃掉了。’‘老虎呢?’‘老虎口渴,到水边喝水掉进去淹死了。’‘水呢?’‘水被太阳晒干了。’‘太阳呢?’‘太阳被云遮住了。’‘云呢?’‘云被风吹走了。’‘风呢?’‘风停了!’” “然后呢?”沈廷钧早已不知不觉的睁开了眼睛,看着她讲述的专注,就这样被吸引了过去。 玉烟看他一眼,这讲睡前故事把人给讲清醒了,也算是一种本事吧。“还有然后吗?自己最初想干的明明是很单纯的事,却绕来绕去,越绕越远。”那是同事的孩子到医院里玩耍时给她讲的故事,她当时一下子就被吸引了。那么简单的童话,却环环相 第124章 鸡汤(6000+) 玉烟道:“世子妃真是有心了!”既然人家有心,自然不能负了人家的美意。拿起白瓷汤勺,舀了一点儿,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小口的抿了一下。舌尖一接触那鸡汤,玉烟禁不住瞪大了眼睛,“啊!”的叫了一声妲。 沈廷钧就一哆嗦,看向她道:“怎么了,你?” 玉烟咬一下唇,没有回答,却是问道:“这谦德王府在京城的哪个方向?” 王妃道:“城西!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世子妃满脸的期待也变得惶恐,问:“莫非是这鸡汤不合夫人口味吗?” “不是!”玉烟笑笑,勺子伸到碗里,这次舀了满满的一勺,下咽后还禁不住砸吧砸吧嘴,点头道:“从绘稷山到京城,这是玉烟第二次喝到这么好喝的鸡汤。” 世子妃就松了口气,露出得意的笑,道:“夫人喜欢,就多喝点儿!这有了身子的人,可是要大补的。” “好!”玉烟应声,干脆抱起碗,一口气喝光。 沈廷钧就目瞪口呆了,认识她那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的胃口大开,还有就是完全不顾形象。当然,她在他面前,是从来都没有好形象可言的。但守着外人,还是多少会装装样子的,今天碰到这鸡汤,却连样子都不装了。 沈廷钧好奇端起汤碗,喝了一勺,味道确实鲜美,但除此之外也没喝出特别的呀!莫非她是故意的?让人误以为他平祝王府苛责了一个怀有身孕的夫人? 谦德王妃清了清嗓子,道:“玉烟还真是不拘小节啊!还要吗?我这碗没动呢!窀” 世子妃就笑的合不拢嘴,道:“厨房里还有呢!夫人若喜欢,我再着人盛来便是!” 玉烟掏出手帕,拭了拭嘴角,摆摆手,道:“不用了!但是,可以打包带走吗?” 王妃和世子妃俱是一愣,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沈廷钧的脸上就有些挂不住,道:“玉儿,你这是嫌王府的厨娘不好吗?我回去给你换了就是。” 玉烟道:“但能做出这种鸡汤的人,放眼大康朝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沈廷钧立马转向谦德王妃,道:“舅母可愿意忍疼割爱吗?” “这------”谦德王妃显然没想到他会直接要人,与世子妃对望一眼,面露难色。 “王爷,怎么可以这样?”玉烟抢白道,“无功不受禄,你这样子跟抢劫有什么区别?再者说了,你请这么个厨娘回去,天天喂我喝鸡汤,想腻死我呀?”然后转向谦德王妃道:“王妃千万别听他的!玉烟以后若是想喝鸡汤了,自己跑来就是,王妃应该不会不欢迎吧?” 谦德王妃大笑,道:“欢迎!当然欢迎!亲戚嘛,多走动,自然就更亲了。” 世子妃道:“我这就吩咐厨房,把剩余的鸡汤给玉夫人带回去。” 玉烟道:“世子妃等一下!王爷身上可有带银两?” 沈廷钧从袖中掏出荷包,道:“你要银两做什么?该不会是想为这鸡汤付钱吧?” 玉烟就扔了个白眼过去,道:“王爷说话还真是伤感情啊!”然后从座位上起身,走过去,一把抢过荷包,也不看里面多少钱,就顺手塞到世子妃手里,道:“这是打赏那厨娘的!” 世子妃刚才被沈廷钧你一说白了的脸色,瞬间有了红晕,推开玉烟的手,道:“这可使不得!她今天如此给我们谦德王府长脸,我们自是不会亏待她,哪能让你们破费。” 玉烟道:“谦德王府赏的是谦德王府的,这是平祝王府的心意。” 世子妃看一眼谦德王妃,道:“那也用不着这么多呀!她一个寡妇,带着个傻女儿,突然间多了这么多钱,不是招贼吗?” “还有个傻女儿吗?”玉烟皱了眉头,然后从荷包里拿出一锭银子,“那就这些吧!” 谦德王妃道:“不就打赏个下人嘛!就照着玉烟的做吧!” 世子妃这才接了银子,去厨房吩咐了。元璟就又和她擦身而过。 元璟手里拿一方正的锦盒,径直走到了沈廷钧面前,打开来,递了过去。沈廷钧看一眼,接过盒子,啪的一声合上。然后起身,道:“玉儿,该回家了!” 玉烟就恨不得上去踹他一脚,那可是她的战利品啊!他这种行为与抢劫有什么两样?只能说比抢劫更虚伪。玉烟不想虚伪,但此情此景下,她也只能露出虚伪的笑容,道:“好!回去!” 世子妃提了食盒来,玉烟就心花怒放,刚想上去接,却被薛梅抢了先。谦德王妃没有送出来,元璟夫妇送他们到大门口。 玉烟却不上马车,看着沈廷钧道:“你坐车还是骑马?” 沈廷钧看着她,道:“骑马!”不是第一天认识她,对于她的心性多少了解了些。看她那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的眼神就知道,她问出这样的话,就是想要跟他划开距离。 玉烟道:“好!”这才放心的上了马车。薛梅也就提了食盒,跟着坐了进去。 回到王府,没有了外人,沈廷钧原以为玉烟会跳着脚的跟他理论,他黑了她志在必得的红缟,以她不吃亏的性格,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却没想到,那小女人下了车,看也没看他一眼,提着食盒,就兴冲冲的往东院跑去了。 沈廷钧就有种莫名的失落,突然间觉得,她用吵闹气得他吐血,也好过这样的漠视。 玉烟进了院子就高喊:“阿楠!阿楠!” 阿楠就从屋子里出来,看着玉烟道:“阿楠在!” 玉烟上去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拉进了主屋。“阿楠,猜猜,烟姨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薛梅就将食盒摆在了桌子上,不明白这个主子的兴奋来自哪里。莫不是被王爷抢去了红缟受的刺激。 忍冬就凑过来问薛梅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在路上捡到大元宝了吗?” “没有!”薛梅一本正经的回答,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玉烟就哈哈大笑,这薛梅也太正经了。 汤还是热的,忍冬去小厨房拿来了碗勺,为阿楠盛了一碗。阿楠看看玉烟,再看看鸡汤,满脸的狐疑。 玉烟道:“赶紧尝尝啊!” 阿楠抱起碗,一口气将汤喝光,咂吧一下嘴,然后碗就从手中滑落。先掉到桌子上,然后再蹦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哎呦,我的个楠少爷!”忍冬惊叫,“你这是怎么了?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连个碗都拿不住了呀!” 阿楠的眼泪就吧嗒吧嗒往下落。 忍冬捡拾完碎片,抬头,看一眼阿楠,不禁一愣。再看看一脸平静的玉烟,愁苦了脸,道:“奴婢也没多说什么呀!楠少爷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前再难听的话,也只会听着傻笑啊!” 玉烟摆摆手,道:“忍冬,小厨房里可还有点心?我饿了,你去拿点儿来!阿楠只是太久没有喝到这样的鸡汤了,高兴才哭的。” “是!”忍冬咬一下嘴唇,看阿楠一眼,走了出去。 玉烟走到阿楠身边,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道:“阿楠,这个味道对吗?” 阿楠用力的点头,哽咽道:“烟姨------” “嘘——”玉烟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烟姨知道你要说什么,也知道你心里想什么。阿楠,不急!守得云开见月明,等着吧!如果你也举得这个味道对,就证明你跟我一样,有着敏锐的味蕾。那么,从明天开始,我就教你认识草药吧!” 阿楠含着泪点头,道:“阿楠听烟姨的!” 玉烟道:“你总算学乖了,也不枉烟姨疼你一场。” 阿楠指指鸡汤,道:“这------” 玉烟道:“你抱回屋,慢慢喝吧!” 阿楠就起身,冲着玉烟鞠了个躬,抱起食盒,走了出去。 忍冬就进来,将点心摆上桌,道:“姑娘,奴婢怎么觉得这楠少爷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呢!” 玉烟道:“哪里不一样了?” 忍冬道:“奴婢觉得,自新年后,楠少爷看人的眼神似乎跟以前就不一样了。” “过了年,长了一岁,自然就成熟了。”玉烟说着伸手拿了一块桂花糕,塞到嘴里,“还是昨天的吗?” 忍冬为她倒了一杯水,道:“是啊!奴婢们都不得空出去呢!最近总有些夫人小姐上门来求鞋求衣求香的,姑娘早吩咐了来者不拒,可这样子长期下去,奴婢们怎么吃得消啊!” 玉烟道:“再等两天,就快熬出头了。这一步,先得盘下那清风楼。对了,今天王二没什么动静吗?” 忍冬一拍脑门,道:“奴婢差点儿忘了,王二总管让奴婢转告姑娘,那清风楼的曾老板约到今儿个过午了。姑娘若是没空,奴婢就去告知他一声。” 玉烟道:“我现在最不缺少的就是时间了。你去告诉他,曾老板来了,立刻通知我。” “是!”忍冬领命出去,就在门口碰到了百结。“找姑娘有事?” 百结道:“就是想问问姑娘今儿还想吃桂花楼的点心吗?” 忍冬道:“姑娘正在吃昨儿剩下的呢!” 百结道:“姑娘身子金贵,怎么能吃剩下的呢?” 玉烟就来到了门口,看看二人,道:“无妨的!天气冷,点心摆在那儿一时半会儿是坏不了的,只是口感差了点儿。” 百结道:“姑娘快别吃了!奴婢马上道桂花楼去买新鲜出炉的。” 玉烟道:“这点心就算了。我今儿想吃俱全楼的酱牛肉了,百结你就跑一趟吧!” “是!”百结喜笑颜开的应承,同着忍冬一道往外走。 玉烟若有所思的看着二人的背影,喊声:“丹若!你来!” 丹若就从丫鬟房里奔出来,道:“姑娘有何吩咐?” 玉烟道:“石家小姐要的鞋子做好了吗?” 丹若道:“哪有那么快呀!除非姑娘给奴婢变出十双手出来。姑娘现在可是在拿我们当牛做马使唤呀!” 玉烟道:“怎么?跟着我后悔了?” 丹若道:“姑娘说这话可就没良心了!奴婢自从跟了姑娘,什么时候有过二心?” 玉烟就笑了,道:“是!你对我跟忍冬一样忠心。对了,最近百结是不是很春风得意呀?” 丹若笑笑,道:“那是当然!姑娘现在如此的重用她,她的心里自然是美得不得了” “是吗?”玉烟抬手,摸摸右眉里的黑痣,“只要她一心一意待我好,我自然就不会亏待她。至于你手上的活,其他的先都放放,先把石海棠那双赶制出来。” 丹若不解,道:“他石府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将府,姑娘对他家的小姐何必那么上心?” 玉烟道:“谁知道呢!我也只是凭直觉要对他家小姐好,你照做就是了。” “奴婢知道了!”丹若低了头。 “对了!”玉烟道:“百结性情偏浮躁,你在她身边多压着点儿。有些事,她是不会对我说的,但对你却是会剖心的。所以,她的事,你还是要多关心一些。” “奴婢会的!”丹若就很高兴。这姑娘对那百结一向不喜,没想到私下里却是如此的有心,她能不欣慰吗? 玉烟没有午睡,而是坐在湖边亭子里看冰。薛梅站在一边,看上去与冰人无异。 王二引着一男人前来,在亭外站定,道:“夫人,曾老板来了!” 玉烟的视线这才从冰面拉回,转身,看向王二身边的人,四五十岁的光景,个子不高,体型偏瘦,皮肤很白,脸上没有蓄须。那人拱手施礼道:“曾安见过玉夫人!” 玉烟微微一笑,道:“久闻曾老板大名,今儿总算见上了。” 曾安就憨憨的笑,道:“曾某才久闻夫人的大名呢!” 王二道:“夫人要不要移身到前厅?” 玉烟道:“在这里吹风挺好的!再者说了,我找曾老板来,不会耽误他太多时间的。” 曾安道:“夫人还真是个直爽人啊!” 玉烟道:“曾老板是个聪明人,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那咱就来说说那清风楼吧!”玉烟步出亭子,开始沿湖散步。 曾安、王二和薛梅三人连忙跟上。 曾安道:“王总管已经跟曾某说了,夫人所出之价格,曾某实在很难接受,望夫人体谅。” 玉烟道:“敢问曾老板,这清风楼你卖多少钱才能不舍本?” 曾安不明白她的用意,只能老实回答道:“至少八千两!” 玉烟道:“那王总管为何要赔钱卖?” “这------”曾安一下子被问住,一时间不知该从何处说起。“若非经营不下去,谁舍得卖呀!勉强开着也是赔钱,干脆卖了,还可以缓解手头的拮据。” 玉烟道:“清风楼的位置不错,一旦抛售,应该是众人争抢才对,也就可以趁机哄抬价格。曾老板现在却将价格一压再压,这好像是乏人问津的状况呀?莫不是清风楼得罪了什么人,以至于无人敢接这个烫手山芋?” 曾安的脸色大变,道:“就算夫人不想买,也用不着诋毁我那清风楼吧?自古有女不愁嫁,曾某就不信找不到其他的买家。”说着转身,就要拂袖而去。 玉烟继续往前走,道:“曾老板出了我这王府的门,恐怕还真就找不到其他的买家了,除非想拱手让给自己的敌人。” 曾安抬起的脚就又沉重的放下,不得已,又把身体转了回来,道:“夫人怎么知道的?” 玉烟道:“我今天之所以叫你来,自然是已经了解了那清风楼的全部。通过你的捉襟见肘可以看到,那俱全楼的背后怕是很不简单啊!” 曾安连忙紧走几步追了上来,道:“夫人既然什么都知道,那也应该清楚,给王总管的价钱已是最低的了。” 玉烟道:“我只知道,你清风楼要是不卖给我,恐怕就再也没有第二家敢买了。但我现在也不想买了。” “夫人!”曾安差点儿惊掉下巴,“夫人说真的?” 玉烟回头看他一眼,道:“当然!我打算跟你交换。” “换?”曾安不解的看向王二,后者也是一脸的茫然。“怎么交换?” 玉烟道:“你把清风楼交给我,我每年给你百分之十的股份。” “什么是股份?”曾安经商多年,第一次觉得自己孤陋寡闻。“曾某没有领会夫人话里的意思。” 玉烟道:“呃!话句话说,就是往后每年,我把清风楼收入的十分之一作为你的分红,这样说,可是明白了?” “明白了!”曾安苦着一张脸,无精打采道,“就是说,夫人本来还打算出三千两银子买下清风楼,现在是一分钱都不想出了。” 玉烟就笑出声来,道:“曾老板果然不愧是老姜,对事情的领悟能力就比那些嫩姜芽子要高很多。” 曾安道:“玉夫人觉得曾某可能答应吗?” 玉烟道:“我们老家那儿有一句话,叫不争馒头争口气。曾经门庭若市的清风楼,如今被人家挤兑的这么惨,曾老板就没想过要争口气吗?” 曾安道:“怎么没想过?曾某甚至想过,谁要能帮曾某报了这仇,曾某情愿将清风楼拱手相让。” 玉烟邪邪的一笑,道:“很好!这个仇我就可以替你报。” “啊!”曾安一下子张大了嘴巴。 玉烟道:“曾老板不相信我一介女流,难道还不相信我背后的平祝王府吗?” 曾安的脸上一片肃穆,道:“夫人此话当真?” 玉烟道:“曾老板肯定想知道玉烟会这么做的理由吧?” 曾安道:“曾某正不知该怎样问。” 玉烟道:“很简单!那俱全楼的二老板是我的仇人,曾经陷害我入大牢,更有甚者买凶杀我,好在我命大,给逃了。话说到这份儿上,曾老板可愿意把希望押在我这儿吗?” 曾安一咬牙,道:“夫人有一件事说得很对,那就是清风楼的确陷入了四面楚歌。若是夫人弃买,其下场恐怕真的是落入贼人之手。与其那样,倒不如陪着夫人赌他一把。” 王二就叹气,敢情这夫人是见人就想赌啊!怎么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呢?本来是谈买卖的,这谈着谈着,买卖不成了,倒是结伙同仇敌忾了。关键的,他怎么觉得这苗头似乎对他不怎么有利啊!好像有种乌云就要压顶的感觉。 玉烟道:“那这清风楼,曾老板是打算白送呢?还是吃股份呢?” 曾安道:“就是不知夫人要这清风楼做什么营生?” 玉烟道:“如果我说改成医馆,曾老板觉得会赚钱吗?” 第125章 附送(6000+) 妇人一愣,抬起头,道:“夫人说什么?小妇人没听懂!” 玉烟道:“大嫂跑遍京城看病,真的是很不容易,关键的是还能引来这么多人围观,这得有多大的影响力啊?若非巨商大富,朝廷显贵,谁能有这么大的号召力?当然了,千娇阁的头牌也是可以的。” “人命当前,玉夫人不急着治病救人,却在这儿说些有的没的?是何用意?”人群中的声音再响起,却见薛梅已经冲了出去,直达声源。人群先是目瞪口呆,接着就是唏嘘不已。 薛梅将那人直接拽了出来,到了玉烟的面前。玉烟看向那人,三十来岁的光景,面色沉郁,是个生面。身边的丹若却“啊”了一声,玉烟就扭头看了她一眼。 男子道:“凭什么抓我?天子脚下,朗朗乾坤,难道还不让人说句话了吗?” 玉烟冷笑道:“壮士误会了!不是想看我鬼医治病吗?躲在后面哪能看的清楚啊?我的手下不过是为壮士选了个绝佳的位置,以便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二总管!” “属下在!”王二上前一步。 玉烟道:“去城外大营叫人来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二总管就派人去公主府要五十个人来吧!这大正月天的,闲来无事凑个热闹,本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是,这人一多吧,难免出现摩擦。叫些人来维持一下秩序,防患于未然啊!” “还是夫人想的周到!”王二立马冲着一个小厮招了招手,吩咐他去公主府报信。 人群中就有了小小的***动。再看那打抱不平的男人,脸色已经悄无声息的变了,却还是维持着高姿态。 妇人哭声又大,道:“求夫人赶紧给我家宝儿治病啊!晚了,怕就来不及了。” 玉烟这才走下王府前的石阶,走向躺在地上的人。是个男孩,年龄看上去跟阿楠差不多大。体型偏瘦,身上散发着微微的臭味,应是很久没有洗澡了。 第126章 换心(6000+) 玉烟蹲下身,首先摸向的是他的颈部,探测颈动脉搏动。然后翻眼睑,摸脉。问向妇人,道:“他这样子多长时间了?” 妇人抽噎道:“昨儿还能说话来着,今早起来我去叫他,就不醒了。” 玉烟道:“他这病倒也不难治。妲” “真的?”妇人面露喜色,擦擦脸上的泪,“那就请求夫人赶紧施治吧!” 玉烟拾阶而上,回到原先的位置,居高临下道:“不急!咱们先来谈谈!”然后招丹若过来,在她的耳边耳语几句,丹若就小跑着离去。 “谈?”妇人不看玉烟,却是扫视了一下众人,“夫人还是先救人吧!” 玉烟道:“我鬼医没有开馆纳诊,更从来没自称大夫,既然没有挂牌,就算见死不救别人也说不着我什么。” “这------”妇人面露难色,然后猛的对玉烟叩头,“求夫人了!小妇人给你叩头了!” 那男子冷哼,道:“见死不救就是草菅人命!若无救人之心,又何必学医?窀” 玉烟白他一眼,道:“你既然有救人之心,为何自己不去学医?” 那男子道:“你这是强词夺理!” 玉烟冷笑,道:“这世间的道理,不是用你的思想来规范别人,而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规范。这病人,我愿意治就治,不愿意治,就算是皇上降旨也休想奈何我。” 那男子道:“玉夫人这帮目中无人,仗的可是平祝王府的势?” 玉烟道:“那你敢跟平祝王府叫板,仗的又是谁的势?” 那男子凛然道:“在下只是一个路见不平者,有些话不说不足以平心愤。” 玉烟笑道:“壮士还真是侠义之心啊!这位大嫂,你可是真的要救你家儿子的命?” 那妇人道:“求夫人了!” 玉烟道:“大嫂既然听闻了鬼医的名号,就没听闻点儿别的?” 妇人道:“小妇人家贫,年纪轻轻就守寡,一个人拉扯个孩子,实在是拿不出多少钱啊!只要夫人能治好小儿的病,我们母子愿意从此卖身王府,一辈子当牛做马侍奉夫人。” 玉烟道:“大嫂还真拿自己不当外人啊!我这平祝王府岂是谁想来就能来的了的吗?” 妇人抬起衣袖摸了两把泪,道:“夫人什么意思?小妇人求了半天,夫人还是不肯为小儿治病吗?” 玉烟道:“治是一定要治的,但玉烟得要大嫂身上的一件东西才行。” “我身上?”妇人打量一下自己,“小妇人身上并无值钱的东西呀!” 玉烟道:“怎么没有?所有母亲的身上都有一颗为了孩子奋不顾身的心。我要的就是大嫂身上的那颗心啊!” “啊?”妇人大惊,一下子跌坐地面,“你你你要心做什么?”声音颤抖,眼睛就在人群中飘忽。人群早已经沸腾,叽叽喳喳的如同麻雀在吵。 玉烟道:“怎么?大嫂这是不舍得吗?” 那男子道:“玉夫人这是在试探这位大嫂对孩子的心吗?” 妇人听那男子这么一问,立刻下定决心,道:“舍得!小妇人当然愿意!” 玉烟在两人间来回看了一眼,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各位看官可都听好了,是她自己甘愿用她的命换她儿子的命的,并非我逼迫啊!” 那男子道:“玉夫人真的想草菅人命吗?这人如果没有心,又该怎么活?” “草菅人命?”玉烟挑眉,“壮士倒是提醒了我。二总管,派人去承天府,把谢大人给我请来,让他来给我做个见证。我取心,不是想要杀人,而只是为了救人而已。” 妇人哆嗦着嘴唇,道:“敢问玉夫人,为何非要小妇人的这颗心不可呢?” 玉烟道:“当然是为了救你儿子的命啊!他之所躺在这儿昏迷不醒,可不就是心坏了嘛!所以,要想救他的命,便只有换心了。世人皆知,人没了心是不能存活的。所以,这世间也就恐怕只有母亲心甘情愿把心给出了。” 妇人的脸色已是铁青,道:“夫人的意思是要把我的心换给他?” 那男子就冷笑,道:“荒唐!换心治病,闻所未闻。” 玉烟道:“鬼医看病一向都是不按常理出牌,这个你们没有听说吗?大嫂,你别听这个人点火了。这救人如救火,大嫂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那咱们就开始吧!” “就在这里?现在?”妇人脸上的表情已然冻住。 玉烟看看地上躺的那个,道:“必须在这里呀!病人现在不易搬动,只能就地换心。这样子,也就可以满足各位看官对玉烟治病救人的好奇了,岂不是一举两得吗?” 那男子道:“你说他是心病就是心病啊?” 玉烟道:“壮士何意?难道我这个学医的人说了不算,对医术不精通的壮士说了就算吗?如果对我的医术不放心,大可以把人抬走啊!也省得我在这儿劳心劳力的表演了。” 妇人就从地上爬起来,道:“容小妇人去趟茅房。” 玉烟见丹若已经带着百结来了,百结手里还捧着一个罐子。玉烟就眯了眼睛,道:“大嫂要不要到府里上茅房啊?我的丫鬟可以带路的!” 妇人的脸色青红不定,道:“卑贱之人怎好污了王府?小妇人就去最近的人家吧!” 玉烟摆摆手,道:“那就请大嫂快点儿吧!我先做些预备工作,静候大嫂回来。” 妇人便穿过人群,匆匆走了。玉烟就看了王二一眼,王二就缩到了门房那边。 这当儿,公主府那边还真派人过来了,由阿莲亲自领着。阿莲直接走到玉烟面前,道:“夫人,没事吧?” 玉烟道:“莲姨亲自过来了啊!放心!这点儿小事,玉烟还是能应付的。二总管,让这些人把这现场的秩序给我维持好了。” “是!”王二立马跑了过来。一挥手,三十几个护卫就将围观的人圈在了里面。人群中又是一阵不小的***动,毕竟看这阵势可不是假的。 玉烟道:“各位若是家里有急事的,还是赶紧回去吧!我这个换心治疗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话音刚落,人呼啦走了一半。至于剩下的这一半,不是胆子太大,就是好奇心太重。 那男子道:“玉夫人真的打算仗势欺人吗?” 玉烟道:“明明是你们仗着人多势众来欺我平祝王府,我不过是保证王府的安全,壮士倒打一耙,这不是颠倒黑白吗?” 那男子的脸色就成了酱紫色。 玉烟招呼丹若,主仆二人靠近了那躺在地上的男子。玉烟从丹若手中接过针灸包,打开来,取出两枚,捏在手中,朗声道:“我这两针下去,他应该能暂时醒来!如果不醒来,只能说明他是假死。”说着,将两枚银针分别插在了那人的虎口穴和人中穴。 须臾,那人真的醒来,一脸的茫然。玉烟的唇边就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招呼百结道:“百结,过来!把我的独门救命水给他灌上,不然,他一会儿又要晕过去了。” 百结连忙捧着罐子上前,跟丹若一起将里面的东西给那人灌到嘴里。那人喝完后,果然又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玉烟就起身,道:“这孩子的娘,上个茅房,时间可够长的。就不担心她这孩子随时一命呜呼吗?这说起上茅房,我也想去了。各位看官先看着啊!我去去就来!”转身看到阿莲还在,道:“莲姨回去吧!这边事完了,玉烟就去给殿下请安!” 阿莲道:“好吧!左右我也帮不上忙。夫人一定要小心身子啊!” 玉烟道:“放心吧!玉烟自有主张。” 玉烟这一去,当然没有真的上茅房。而是回到东院,喝了个茶,吃了点儿点心,然后让阿楠把白狐带出来,逗玩着。 忍冬和申海急匆匆的跑进来,忍冬道:“姑娘!” 玉烟抬头,看了他俩一眼,道:“不闹情绪了?” 忍冬急道:“奴婢该死!奴婢去了后花园,没想到前面会发生这样的事!” 玉烟轻描淡写道:“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忍冬就大张了嘴巴,道:“都被人堵住门口了,事还不大呀?” “聒噪!”玉烟继续低头逗弄白狐,“申海,你去办差的时候,把她也带上吧!她需要出去散散心,缓解一下紧张。” “姑娘!”忍冬哀嚎。 申海道:“属下等此事了了再走!” 玉烟这才起身,道:“这是在平祝王府,旁边就是公主府,能出什么事?你们从后门走!” 忍冬委屈道:“姑娘这是嫌弃奴婢了吗?” 玉烟学着沈廷钧的样子,在她的脑门上弹了一下,道:“笨妮子!我这是在给你俩制造独处的机会啊!回来别空着手,采一些松针回来。丹若,咱们走!”留下愣愣的两人,这才带着丹若去向大门前。 半个时辰的时间,足以将所有人的耐心磨平。玉烟看看交头接耳站没站相的众人,然后再看看躺在地上的人,道:“各位还在等啊?你们还真是执着啊!” 被薛梅制住的男子冷哼,道:“玉夫人置病人于不顾,是想活活把人冻死吗?” 玉烟道:“这管天管地,壮士连人上个茅房都要管吗?难道壮士没听说这活人是可以让尿活活的憋死的吗?” 男子冷笑道:“夫人这一去,也太久了点儿吧!” 玉烟惊叫道:“哎呀!这孩子的娘哪儿去了?该不会掉到茅房里去了吧!”她离开的久,似乎有人比她更久吧! 男子道:“现在没心可换了,夫人就眼睁睁的看着这孩子死去吗?” 玉烟道:“他亲娘都不管他了,你让我怎么办?俗话说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各位街坊还是帮着到就近的茅房找找吧!说不定,那位大嫂只是迷路了呢!我相信,如果是亲生的孩子,一个母亲是断无可能这么狠心的。” 人群中走出一个老者,道:“这孩子一直这么躺在冰冷的地上,是会冻坏的。夫人还是命人将他抬进屋中吧!他那狠心的娘亲是不要他了,玉夫人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玉烟面露难色,道:“不是我不想把人搬进府,实在是他的心坏了,我这一搬,心啪的碎了怎么办?话说,你们一直站在这儿,都不想上茅房的吗?” 老者没想到这一个王府夫人竟然问出这样的话,一时间有些窘,就讪讪的缩了回去。 玉烟继续道:“你们应该都知道,这身体里盛尿的是尿脬,这个东西是有伸缩性的,会随着尿量的增多而涨大。但随着涨大,它的壁就会越来越薄,若不及时排尿,那是会‘啪’的一声,涨碎的。这也就是活人让尿憋死的原理。所以,大家有尿都别憋着啊!都这么大人了,要是就地解决也是会很丢人的吧!我觉得这让尿憋死跟羞愧而死,都死得挺冤的。” 这一番说词下来,站着的人顶多唏嘘不已,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地上那位居然一跃而起,看了一下四周,然后抱着肚子一溜烟的跑没了影。 所有人自然都傻了眼。只有玉烟淡定的看向那名男子,那男子眼神一寒,手脚齐动,直冲玉烟而来。然后,薛梅的鞭子就抽了过去。两人一时间缠打在一起。 王二凑过来,道:“夫人,这是什么情况?” 玉烟冷声道:“就是有人闲着没事找事的情况。二总管,吩咐下去,将这所有来看热闹的人都给我看好了。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雇他们来的?” 场面一下子陷入混乱。围观的人远远多于侍卫,想要都抓住也是不可能的。 王二大喊:“谁跑得快,给我抓谁!”到此刻,他已经差不多心中有数了,这不管是围观的还是表演的都有可能是受人指使的啊!这跑得快的自然就是心虚的。 玉烟道:“薛梅,给我狠狠的抽!留他最后一口气就行了!二总管!” “属下在!”王二赶紧到近前。半条命都不留,却只留最好一口气,看来,这主子是发狠了啊! 玉烟道:“跟踪那女的人回来了吗?” 王二道:“还没有!”这主子给他的那个眼色,他当然是接收到的。虽然不知主子的用意,但是派人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玉烟道:“回来,让人直接来见我。那装死的小子派人跟上了没有?” 王二道:“主子就放心吧!这些人都抓了,主子要一一审吗?”既然跟踪的那个女人迟迟没有回来,就说明整个的事情有问题。小的起身跑,不用主子吩咐,他也是会派人跟踪的。 玉烟道:“我哪有那闲心!全都给我送到承天府去!告诉那谢正,就说平祝王府要一个交代。” “是!”王二连连颔首,“主子高明!” 玉烟刚转身,就听到背后传来了马蹄声。王二道:“刚说到谢大人,这谢大人还真就来了。” “来的还真是时候啊!”玉烟说着转身,就看到了谢正下马奔来。“是你刚才派人去请的吗?” 王二道:“不是!属下以为刚才主子发令,只是吓唬他们而已。所以,就没来得及派人前去。应是这谢大人闻声而来的。” “玉夫人受惊了!”谢正道。 玉烟笑笑,道:“又不是第一次受惊,习惯了。大人此时来,还真是让玉烟意外啊!” 谢正清清嗓子,道:“本官也是刚得到消息。” 玉烟道:“大人是个聪明的,玉烟理解,这民与民之间的纠纷本就难以处理。不过,到了现在,事情怕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正想着把这一干人等移交给承天府呢!大人既然亲自来了,就把人都带回去吧!只除了这个跟我的护卫打斗的这个。” 说话间,薛梅已将那人踢倒在地,并用一只脚踩在他身上。玉烟拍手,喊了一声:“好!” 谢正道:“既是歹人,理应是带回衙门去的。夫人不会想私设公堂吧?” 不待玉烟说话,地上那位就已经高喊了起来,道:“冤枉啊!平祝王府仗势欺人,谢大人可要为小民做主啊!” 玉烟冷目射去,道:“薛梅,你给他的气留多了。” 薛梅的神色一凝,脚又狠狠的踹了下去,瞬间一声惨叫。 谢正的眉头一皱,道:“审问处置犯人,那是官府的事情。其他人,就算权势在大,也不能逾矩。每人都私设公堂,还要大康朝的律法做什么?” 玉烟心中暗叹,真是个死脑筋。“算了!反正我今天也累了,谢大人愿意接这个烂摊子就接过去吧!但是有一点儿,既然他胆敢欺到平祝王府的头上,背后就肯定有高人撑腰。希望谢大人能审出个所以然来,否则怕是我们家王爷不依呢!” 谢正道:“这个夫人请放心!本官办案,从来都秉公处理。” “那就有劳谢大人了!薛梅,咱回吧!”玉烟说完,带着护卫和丫鬟进到了府内。 回到东院,阿楠还在院子里逗着白狐玩。说来也怪,这白狐本是野兽,凶起来也是会攻击人的。但自从被沈廷钧射伤带回来后,竟是温驯的不行,跟个小狗差不多。玉烟几乎开始相信,这生灵怕是真的是通人性的了。 百结道:“傻人有傻福!像楠少爷这般呆傻也挺好的,就算外面发生天大的事也是与他无关呢!” 玉烟摘了面具道:“所以,人还是活得单纯点儿好!去屋里给我搬张凳子出来。阳光还算暖,晒晒挺好的。” 百结就进屋搬了凳子出来。薛梅在不远处站着,不离开,却也不打算说话。玉烟看她一眼,道:“薛梅,辛苦了!”这个冷冰冰的妮子跟她已经越来越默契了,她只消一个眼神,她就知道要干什么。 薛梅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人是在装病?” 玉烟道:“我哪有那么神,摸过脉之后才知道的。应该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是打着看病的幌子来闹事的。” 丹若道:“奴婢怎么没看出来?人快死了,来找姑娘救命,没什么破绽呀?” 玉烟道:“举凡家里有人生病的时候,都是暗自神伤,足不出户的,你见谁家大张旗鼓昭告天下的?这家人偏偏这般的高调,好像唯恐世人不知似的。所以,这最大的破绽就是观众太多了。而且那些观众脸上的表情很诡异,看这种热闹,应该是同情和期待多一些,而不该是麻木不仁的幸灾乐祸。关键的,还有一个挑头的人,对吧,薛梅?” 薛梅道:“属下只觉得那人的声调很讨厌!” 玉烟看向丹若,道:“你可是见过他?” 第127章 恍然(6000+) 丹若道:“奴婢在昭县时,虽开着门面,接触人也是不怎么多的。奴婢真正长见识,也是在跟了姑娘之后的。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脑中也就只有个大概的印象。刚才,初见之下,只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直到现在看到了楠少爷,奴婢才反应过来。那人应该就是在瑭城拐带楠少爷的乞丐头儿。” 阿楠“啊”了一声,这才看过来。 玉烟看了阿楠一眼,道:“不是说你!去厨房找点儿肉给小白吃!”阿楠点点头,默默的去做。 薛梅道:“姚家的人?” 玉烟摇摇头,道:“未必吧!其实我的敌人不多,总共也就那么几个。但具体是谁,就看谢正能不能审出了。” 百结道:“其实,姚家的人是没有理由针对姑娘的。” 玉烟看她一眼,道:“咱们家百结也学会动心眼了!”说得百结不好意思的赶紧低头。 丹若道:“既知那人是装病,姑娘说得头头是道的换心之说都是假的了?” 玉烟道:“我若不这么说,那妇人会仓皇而逃吗?” 百结道:“姑娘让奴婢准备的盐水又是何意?既然那人是装病,为何姑娘给他扎了针,他就配合的醒来?” 玉烟道:“那人不过是个孩子,就算演技再高,心理也是不够强大的。他既然敢来骗我,对我的医术就肯定有所耳闻。那我也就只好用我的医术诱导他了,我说那两针下去,他会醒来,他就只能醒来,因为他的心中完全没底。至于这盐水嘛!那是用来利尿的。喝进去半个时辰,正好是尿液产生的高峰。盐水利尿更甚,再加上天冷,他不尿急才怪。” 薛梅道:“韩松当初重伤醒来,也是给憋醒的。窀” 玉烟看她一眼,道:“还是想嫁他吗?” 薛梅撇撇嘴,转身回自己的屋。 玉烟看看丹若和百结,道:“你们俩也想嫁人了吗?” 百结低了头,黯然道:“奴婢此生,恐怕都嫁不了人了。” 玉烟叹气,道:“嫁不嫁的出去是一回事儿,想不想是另一回事了。你们自己多留意点儿,有合适的回来跟我说啊!” 丹若道:“姑娘饿了吧!奴婢这就去小厨房吩咐。” 百结道:“奴婢给姑娘做的衣服,就剩盘扣了,奴婢告退。” 玉烟摸摸自己的左脸,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情况?有目标的不想嫁人,没目标的也躲着,嫁人是毒蛇猛兽吗?” 玉烟本想着饭后睡一觉的,却是睡不着,只好拿出清风楼的平面图继续发呆。迷迷糊糊伏在案上睡着,醒来竟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浑身清冷,习惯的喊一声忍冬,无人应。记忆开始倒带,才想起忍冬跟随申海去凌岱山了,应是还没有回来。 丹若推门进来,道:“姑娘醒了!” 玉烟看看自己的手,摸一把脸,道:“丹若,从你第一次见我到现在,我这身体可是胖了?” 丹若一愣,旋即笑道:“当然是胖了的!那时候瘦的皮包骨头,现在看上去有肉多了。奴婢伺候姑娘梳洗吧!” 玉烟摇摇头,道:“不用了!我又没到榻上睡!什么时辰了?” 丹若道:“申时了吧!刚才王爷回来了。” “哦!”玉烟挑了下眉毛,“又走了吗?” 丹若道:“王爷定是听着信儿回来的,把总管劈头盖脸一顿凶,然后还调派了好些守卫来。” “幼稚!”玉烟撇撇嘴,“此事闹成这样,谁还敢再来踢王府的大门?调配守卫来的意义不大。” 丹若道:“奴婢看到的只是王爷对姑娘的担心,其他的没想那么多。” 玉烟叹气,道:“初见你时,你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现在,倒学会拐弯抹角了。刚认识忍冬时,她说一句藏一句,现在,她反而成了有话直说的的了。” 丹若道:“人总是会变的!” 玉烟道:“而且有些改变还是身不由己的。” 百结敲门,道:“姑娘,王总管来了,问姑娘是否有空见。” 玉烟看一眼丹若道:“看来是追踪的人回来了!”猛的起身,就有一阵头晕目眩袭来,几乎站立不稳。 丹若连忙上前扶住,道:“姑娘没事吧?” 玉烟道:“没事!坐久了,起急了。” 王二就被请进了屋子,见了玉烟道:“夫人,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姑娘要亲自问吗?人就在院外候着呢!” 玉烟道:“想必二总管已经问过了,大体跟我说说就好了。” 王二道:“是!那个妇人先在城里兜兜转转,正午的时候走进一家小店,在那里吃了饭。然后去了城西。” “城西吗?”玉烟揉揉右眉间的黑痣,“那个小子也是去了那里吗?” 王二道:“不是!那小子去的是城南。” 丹若道:“怎么?他们就算不是一家子,也该是受同一人指使才对啊!” 玉烟笑道:“谁说城西的和城南的不是一家子?二总管,那二人进的府院,我可是猜对了?” 王二道:“今日之事,夫人让属下是心服口服了。夫人的聪慧真是无人能及啊!需要派人继续盯着那两家吗?” 玉烟道:“我能请二总管帮我去查柳烟住在哪家吗?” 王二道:“好!属下这就去办!” “二总管确定?”玉烟俏皮的眨眨眼。 王二道:“属下听夫人的!” “很好!”玉烟笑,“其实这趟差事不难,难的是二总管的决心。姚家那边就不用去了,姚惠娘走之前,柳烟是不会住过去的。” “是!属下告退!”王二走到门口,却又转过身来,道:“公主府传过话来,让夫人明儿一早过去用早饭。” 玉烟道:“好的!我知道了!” 见王二走了,百结上前,试探着问:“姑娘,你们又是在打哑谜吗?不过是打听一下柳烟的情况而已,至于这么慎重嘛!” 玉烟看一眼丹若,道:“你可知道?” 丹若道:“姑娘这是在试探王二的忠心吧!” “是啊!”玉烟笑,“毕竟,若是柳烟真嫁进来,那可是这王府的当家主母啊!” 百结摇摇头,道:“奴婢还是不懂!” 丹若道:“王总管应下这趟差事,就是与那柳烟为敌,下定这样的决心可不简单啊!万一,有一天那柳烟真嫁进来,这样的选择无疑是自寻死路啊!” 百结这才恍然,道:“这王总管不傻!咱家姑娘这般聪明,怎会让那种万一发生呢?” 丹若看向玉烟道:“姑娘可是在怀疑今天的事与那柳烟有关?” 玉烟道:“现在除了她,还有谁这般恨我呢?” 丹若道:“姑娘若稍稍收敛一下,做事不这么锋芒毕露,就不会有那么多敌人了。” 玉烟道:“是吗?你怎知是我招来的敌人,而不是敌人招来了我呢?这申海和忍冬还没回来了吗?” 丹若道:“难得两个人独处,怕是你侬我侬去了。” 玉烟道:“如此甚好了!怕就怕事情进行的不顺利啊!” 丹若道:“再等等吧!也许就快回来了!” 这一等,就等到了戌时。幸亏高飞从王二那里讨了王府的令牌来,这才叫开了城门,不然,那俩人只有露宿城外了。 玉烟看看风尘仆仆的两人,道:“怎么?出意外了?” 申海道:“那每心庵的确是空无一人,属下那周边都找遍了,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哦!”玉烟皱了眉头,“看来,还真是出事了!” 申海道:“姑娘要接的是什么人?” 玉烟道:“绘稷山五虎!” “啊?”申海大惊,“他们来京城了,什么时候的事?” 玉烟道:“年前的事!以后出门的时候多留心着点儿!怎么也得给我个信儿吧!” 忍冬道:“姑娘不要担心了!那木二哥也是个足智多谋的,相信应该没事的!” “但愿吧!”玉烟叹了口气,“你们也累了!丹若!” 丹若从外面进来,道:“姑娘!” 玉烟道:“赶紧让小厨房为他俩做点儿吃的。” 丹若道:“奴婢刚才已经吩咐过了。姑娘,那个------” “又怎么了?”玉烟挑眉,“这到了晚上还不能消停吗?” 丹若道:“王爷回来了!” 玉烟揉揉眉心,道:“回来就回来呗,有什么好说的?” 丹若道:“王爷又喝醉了!” 玉烟懒懒的打哈欠,道:“醉呗!关我什么事?”不就是从她这里黑了块红缟嘛,至于得意忘形不醉不归吗? 外面传来了吵嚷声,就听韩松道:“薛梅,你让开!” 薛梅道:“韩松,你冷静点儿!” “你让开!”韩松吼,“你见哪家的女人自己的男人喝醉了酒不管不问的?何况咱们爷还贵为王爷呢!” “贵为王爷就很了不起吗?”玉烟出现在门口,冷声道,“薛梅,你让开,我倒要看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薛梅退,却是退到了玉烟这边,浑身充满了戒备,一副随时迎接韩松扑过来的架势。玉烟就不觉笑了,为了她,甘愿跟自己向往的男人对抗,足见对她的忠心啊! 韩松上前两步,道:“你是夫人,我一个小小的护卫,能把你怎么样?但王爷可是你的夫君,你就当真如此冷血,一点儿都不关心他吗?” 玉烟道:“怎么关心?这酒是我让他去喝的吗?他既然愿意喝,就说明他喜欢这种醉酒的感觉,我又何必打扰了他的享受。” “你究竟是不是女人啊?”韩松脱口而出道。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冷情的近乎绝情。他家高高在上的王爷,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桀骜不驯的女人呢?也许一切起因都是他,如果不是为了救他,他家王爷又怎会被她赖上呢?想到这里,自责就会噬咬他的心,难以忍受的恨不得杀了这个女人,然后再自杀。但一看到她那凛然的样子,他又的确下不了手。 薛梅道:“韩松,你太放肆了!” 玉烟道:“他一个王爷,手底下的下人这么多,为何非得我这个女人伺候?” 韩松道:“要不是爷一路上回来口口声声念叨着你的名字,谁管你啊!” 玉烟一愣,就听书房那边传来了呕吐的声音。玉烟抬脚,就不自主的走了过去。韩松的最后这句话,她竟然是无力反驳。 一进书房,浓浓的酒味夹杂着酸臭味扑鼻而来,玉烟不禁皱了眉头。阿旺正手忙脚乱的清理地上的秽物。再看沈廷钧,面色不是红,却是黄,瘫软在榻上,哪还有半点儿意气风发的样子。玉烟的眉头就皱的更紧,小脸也已经冷凝。 阿旺道:“夫人,您快来看看!王爷一直吐,蜂蜜醋水灌进去很快也会吐出来。” “再去准备!”玉烟吩咐完,丹若就赶紧应声而去。玉烟走到床边,道:“他这是想醉死吗?韩松呢?你是他的护卫,就不能拼死拦着吗?” 韩松咕哝道:“他清醒的时候,谁能拦得住。”等到喝到意识模糊了,也就不用拦了。 榻上的沈廷钧却猛的坐起来,大喊一声:“玉儿!”吓得玉烟一哆嗦。他就仰起脸来,咧嘴傻笑,然后一把抱住玉烟的腰,将脸贴在她身上。“玉儿------你来了真好!” “放开!”玉烟试图挣脱他,这众目睽睽之下成何体统。他这个古代的男人仗着点儿酒精作用不要脸了,可她这个现代灵魂还是要为古代的身体保持尊严啊! “不放!”沈廷钧耍赖,“放开你就跑了!” 玉烟哭笑不得的看着身前的头颅,气道:“你要是不放,我就化作一缕青烟。” 沈廷钧倏地松了手,却改为抓住玉烟的衣袖,道:“玉儿,你别回到星星上,好不好?” 玉烟叹气,在榻边坐下。丹若上前,道:“姑娘,蜂蜜醋水已经准备好了。” 玉烟伸手接过来,用勺子舀了,送到他嘴巴,道:“喝进去,你再敢给我吐出来试试?” 沈廷钧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嘴巴张开,咽下,再张开,再咽下,如此反复。一碗进肚,他摇头,示意不想再喝。玉烟也摇头,坚持让他再喝一碗。两碗蜂蜜醋水下肚,沈廷钧虽觉得胃里依旧翻腾,却是硬生生的压下去,没再吐上来。 玉烟吩咐道:“打盆温热的水来!”然后看向沈廷钧,“你给我躺下,闭眼,睡觉!” 沈廷钧就嘿嘿笑。阿旺打了水来,玉烟洗了毛巾,拧干了,为他擦脸,擦手。把他的手放回到身边的时候,就接触到了一个冷冰冰的东西。拿起来,赫然是那块红缟,眼皮就跳了一下。“你居然把它带在身上?” 沈廷钧嘻嘻笑,道:“你喜欢,就给你!我只带三天!三天后就还你!” 玉烟直起身,一瞬不瞬的瞪着他,足足有两分钟。猛的扔了毛巾在盆里,水四溅。然后人冲到韩松面前,指着沈廷钧,道:“他今天就这么带着这个鬼东西招摇过市?” 韩松道:“是!从上早朝时就佩戴着。爷不是喜欢应酬的人,今天却到处晃悠,还主动做东,请了好多人到俱全楼喝酒。” “啊!”玉烟就觉得头嗡的一下,不自觉的后退一步。那张嬉皮的笑脸在眼前就变得模糊。原来他竟然是这样的心思!恍然的感觉里,心胀满的难受。他怎么可以这样子对她?让她情何以堪?“混蛋!”骂声无力。 “玉儿------”沈廷钧躺在床上喊,伸出一只手想要抓她。 “别跟我说话!睡觉!没听见吗?”玉烟回头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扭身跑了出去。不是回主屋,而是往外跑。 “姑娘!”丹若和百结在后面追。 “回去!谁都别跟过来!”玉烟没好气的说。 脚步凌乱,没有方向的乱窜。然后脚下一绊,整个人跪倒。抬头,天上一弯冷月,孤孤单单的抛洒着月辉。近处树影绰绰。玉烟的脸上就流下了两行清泪。然后索性放声大哭,刀山火海她都凛然无惧,却是抵不住这个男人的这般对待。 哭罢,突然觉得周围寂静的可怕。喊声:“薛梅,出来!”话音刚落,面前就已经闪出了一个身影。玉烟心下稍宽,道:“你果然在!” 薛梅道:“王爷说过,护卫就是主子的影子,可以看不见,但必须在。”伸出一只手到玉烟面前。 玉烟抓住,站起身,道:“薛梅,我是不是个很坏的女人?” 薛梅道:“主子心地善良!” 玉烟突然破涕为笑,她这样胡搅蛮缠的一个人,居然还会被人认为心地善良。“你难道忘了当初是怎么被我要了过来的吗?” 薛梅道:“属下没忘!属下那时候也认为主子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但是后来的种种,属下有理由相信,主子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生存。” 玉烟叹气,道:“没想到你也会安慰人。” 薛梅道:“主子若是情绪宣泄完了,就回去吧!” 玉烟道:“我一直以为我能够看透一切,却原来根本没有看透人心。” 薛梅道:“属下跟随王爷多年,从来没见他任何物什多看两眼。那红缟人他若真想要,又怎么会等到现在。王爷现在会霸着不放,多半是跟主子治气,主子只要顺着他就没事了。” “那个傻男人!”一提起来,玉烟又忍不住泪眼婆娑,带着鼻音道:“他这根本就是不要命了!” 薛梅愕道:“为了一块红缟,主子犯得着跟王爷拼命吗?” 玉烟叹气,道:“还用得着我跟他拼命吗?现在想要他命的人多得是啊!” 薛梅道:“属下不懂!” 玉烟道:“我也是到了现在才懂啊!他反对我要那块红缟,不过是怕我有危险,甚至不惜恶语威胁。威胁不成,便想到了这个迂回之术。什么保管三天!我初时也以为他想以此来故意气我,就没理他这个茬。没想到,他却是要带着红缟招摇过市,用不了三天的时间,世人都会知道红缟在他那儿。想得到那块石头的人,把矛头都会对准他,那么,我就是安全的了。” “啊!”薛梅惊叫一声。一直都知道王爷的心思深沉,却还是第一次见他为了一个女人这般。而这个女人显然也是值得的。卖力的表演了一天,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却被这个女人一眼看穿。从这一点上看来,此二人也算是绝配了。 玉烟道:“原来,他是真的把他的心给我了,不是哄骗着我玩的。可是,我又能给他什么呢?” 第128章 交心(6000+) 薛梅道:“若有男子这般对属下,属下会把命给他!” 玉烟道:“哦!以前听说,爱一个人会甘愿为其飞蛾扑火,原以为是骗人的。现在------他怎么可以这样子对我?” 薛梅奇怪的看着她,道:“王爷为了主子不顾一切,主子不该高兴才对吗?为何反应这般激烈?” 玉烟道:“来到这里,本不打算招惹感情的。一旦动心,将来被迫离开的时候,那是要撕心裂肺的。”她步步为营,小心算计,却漏算了会失掉自己的心。 “主子要离开?”薛梅提高了声音。 玉烟道:“薛梅,这个世界是有不可抗力的。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我怕我会掌控不了。窀” 薛梅道:“那就抓住眼前吧!” “呀?”玉烟瞪着她,眉头渐渐的舒展。一语惊醒梦中人!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天长地久的确太遥远,能抓住的也就只有眼前了。她这条命本就是借来的,那就得过且过,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吧!“薛梅!你太棒了!”她抬手,重重的拍了薛梅一下。 薛梅泛红的脸掩在了夜色中,“夜风清冷,主子还是回吧!” 玉烟打了个激灵,道:“那就回吧!”回去的路有些漫长,她竟然不知不觉的跑到了后花园的深处。这般的情绪失控,当真不是她的风格啊!一个自信满满的人,承认有些东西超出了掌握,当真有那么难吗? 院子里灯,除了书房的灭了,都明晃晃的闪着。人都集中在院子里,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姑娘!”忍冬迎上来。 “他睡了吗?”玉烟冲着书房看一眼。 忍冬道:“姑娘走了,王爷总是要闹的,不过抵不过酒劲,总算睡着了。” “都睡吧!”玉烟迈进主屋。木然的听凭忍冬为她松散头发,为她宽衣解带,然后躺在榻上。 灯灭了!此时此刻,所有的人都渐渐的进入了梦乡,只有她瞪眼看着无边的黑夜,头脑异常的清醒。 往事一幕幕,如电影片段般放映。从神医居中的夜箫,鸿福酒楼前的赖皮,茶寮里的谈话,到开源寺梅花林里的救场,两人共乘一匹马的策奔,谢府里的约嫁,他夜闯她闺房的无礼,促膝夜谈的夜宵,再到瑭城鸿禄酒楼里的天神降临------她竟然没想过,原来从那时开始他就似乎一直以守护者的身份存在啊! 玉烟再也睡不着,索性爬起来,胡乱的披了衣服。外间忍冬的呼吸很均匀,一趟凌岱山之行,可能是累坏了。 玉烟蹑手蹑脚的开了门,无声的走了出去。月色缓缓的流淌,整个院子都陷入了沉睡,只除了她。她走向书房,伸手轻轻的一推,门就开了。掩上门,借着月光的辉映,靠了过去。榻上的人睡得很安稳,不知梦中会不会有她。 玉烟弯身为他掖了一下被子,然后坐在榻边,不禁幽幽的吐了口气。俯身,抬手摸向他的脸。眉毛是舒展的,也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会这般放松吧!平日里见他,眉头不是深锁,就是高高挑起。她的到来,带给他的当真是多灾多难啊!石府前的暗箭,西院的火烧,城北五里坡,皇后召见,每一次,他的心可都是揪起的?所谓的一心一意一生一世原来是认真的啊! 手往下,摸向眼睛,喜欢看冰,果然是与众不同的眼睛。想起他带着她飞过冰面,去看瀑布冰。在这个古人的潜意识里原来也是有浪漫细胞的啊! 摸向那温热的嘴唇,想起那晚的吻,青涩而笨拙。这个男人啊!所谓的给一个甜枣打一巴掌,甜枣是给她的,巴掌却是打向自己的。 “沈廷钧,你知道吗?我是真舍不得把自己的心给你呀!因为一旦给了,哪天我回到星星上,怕就不是完整的自己了。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这颗心,我根本控制不了它啊!在你为我做了那么多后,它就不听我指挥的跑到了你身上。怎么办好呢?” 她倾身上前,将自己的唇贴在了他的唇上。本想蜻蜓点水,却已是撤不回来。腰被扣住,下一秒,已经被那个本该熟睡的人翻身压在身下。惊呼没有出声,已经被那人吞到了肚子里。 混合着淡淡的酒味,淡淡的醋味,淡淡的甜味的气息,瞬间弥漫了她的唇齿之间。那么霸道的索取,让惊颤瞬间掠过了她的全身。她的手就慢慢的爬上了他的脖子,热烈的回应他。此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热衷于亲吻了。因为这样的举动,是真的可以让全身过电的。 他的嘴终于放过她的唇,然后亲过脸颊,却是亲向她小巧的耳垂。让她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沈廷钧------” “嗯!”他含混的应声。 “你知道我是谁吗?”她呼吸急促的问。 “嗯!”他再应。 “你真的知道我是谁吗?我可不是千娇阁的花娘啊!” 他的嘴就含住她的耳垂,牙齿轻轻的咬了一下,道:“你这个女人!真会煞风景!”故意提到千娇阁的花娘,是为了阻止他进一步的举动吧!没有八抬大轿的赢取,就要了她,的确是对她的不尊重。而他最不想做的事,就是委屈她。 “坏蛋!”她吃疼的推他。 沈廷钧躺倒,臂膀一挥,将她揽在胸前,拉被子盖住两人,道:“玉儿!下定决心把心给我了吗?” “谁要给你!”玉烟心是口非。 沈廷钧叹气,道:“玉儿,把心给我吧!我会好好呵护它的!我会把我的给你,那样,即便你有一天回到了星星上,有我的心陪伴,你也不会觉得空的。” 玉烟的嘴就咧到耳根,道:“你真的相信我是从星星上掉下来的吗?” 沈廷钧用力拥了拥她,道:“像你这种离经叛道的女人,大康朝怎么可能有。” 玉烟笑,道:“原来你喜欢的是离经叛道的女人啊!” 沈廷钧用下巴蹭她的头发,道:“我只喜欢你的离经叛道!” 玉烟笑出声,拱起身子,看他,道:“沈廷钧,我一直怀疑你的眼睛有问题。不如,我给你诊诊脉吧!” 沈廷钧一把将她摁下,硬实的胸脯撞疼她的鼻子,她刚想抗议,却被他抢了先,道:“你再乱动,我不保证后果啊!” 玉烟就吐吐舌头,立马乖巧的如同猫咪。 沈廷钧就低低的笑,道:“我的眼睛哪里有问题了?” 玉烟道:“如果没有问题,我脸上这么丑陋的疤你怎么会看不到?” 沈廷钧的手摸向她左脸的伤疤,道:“玉有瑕,你见有谁因为瑕疵而扔掉美玉的?” 玉烟拉过他的手,亲一下,道:“比喻用的不错!” 沈廷钧道:“玉儿,如果有登天梯,我会毫不犹豫的将它砍断,那样你就再也回不到星星上去了。你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女人,为了留你在身边,我绝对会不择手段。” 玉烟叹气,道:“沈廷钧,你也给我记住。我既然把心给了你,那么,为了得到王妃的那个位子,我也会不择手段。” 沈廷钧道:“玉儿------” “我不想听!”玉烟打断他的话,“事到如今,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除了柳烟,任何一个女人要那个位子,我都可以不去计较,没名没分的跟着你也无所谓。但是,就是柳烟不行!她胆敢想要那个位子,我就一定要将她踹下去。” “为什么?”沈廷钧问,“说得就跟你们之间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似的。” “对!”玉烟掀了被子,起身,“我就是跟她不共戴天。”刚爬到榻边,就被捉了回去。 “玉儿!”沈廷钧将她禁锢在胸前,“好吧!咱们一起想办法。但在那之前,必须答应我不能以身犯险。” “不干!”玉烟很干脆的拒绝。 “玉儿!”沈廷钧无力的喊。 玉烟翻个身,面对他,道:“我要求平等的对待,平等的相处,只要你能答应我不以身犯险,我就可以答应你。” 沈廷钧道:“我是男人!我会武功!” 玉烟道:“你的武功天下无敌吗?倘使我对你用毒,你怎么办?” 沈廷钧道:“我已经中了你的毒,不见你时,满脑子都是你;见了你,就算被你气个半死,可只要没死,转身后,还是会想你。鬼医娘子,这种毒可有药解?” 玉烟吸吸鼻子,完全没了脾气,道:“冷酷无情的平祝王爷原来也会说甜言蜜语呀!若我说有药可解,你愿意解吗?” 沈廷钧道:“不愿意!玉儿,答应我一件事。” 玉烟道:“别说我做不到的事!” 沈廷钧叹气,道:“从今后,无论怎样气我恼我,都不许离开我的身边。” 玉烟打个哈欠,道:“此要求,不但霸道,还很无理,恕难从命。所以,你最好别惹我啊!” “你这个女人!”当真是寸土不让啊!而他偏偏爱极了她的这种性情。更紧的拥着她,吐出了两个字,“睡吧!” 玉烟就嘴角噙笑,沉沉的睡去。 沈廷钧却是睡不着,听着身边人传来了均匀的呼吸,不禁苦笑,她对他还真是放心啊! 玉烟睁开眼,屋子里通明。身边已经没有了沈廷钧,想起自己昨夜的投怀送抱,还有些脸红心跳。拉了被子蒙住脸,突然想起今天似乎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不禁惊叫出声。 忍冬就抱着衣服跑了进来,道:“主子,你醒了!” 玉烟从床上坐起身,脸不红气不喘的道:“这么快就改口了?”她不过是跑到沈廷钧榻上睡了一晚,就已经不是她心中的姑娘了。 忍冬忍着笑道:“你就赶紧起吧!这都日上三竿了。” “对对!”玉烟从榻上跳下来,“好像公主府那边让我今早去一趟,是不是太晚了?” 忍冬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上前为她穿衣服,道:“当然是晚了的。不过,王爷已经吩咐总管去回话了。就说,王爷昨晚喝醉了,折腾了大半夜,主子照顾累着了,今早起不来了。” 玉烟也就笑了,道:“那家伙!蛮会圆场的嘛!他人呢?” 忍冬道:“王爷在韩松屋里泡澡呢!” 玉烟皱眉,道:“大早上的,泡什么澡呀?”岂不是给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可就算要造成假象,那也应该是她泡澡才对啊! 忍冬为其梳头的时候,沈廷钧就走了进来,头发还湿漉漉的,看上去很是性感。目光扫过来,眼睛里是宠溺的柔和。 玉烟道:“以前,你一个人睡,也没见你大清早的洗澡。不过是跟我同榻了一夜,爬起来就净身,这是在嫌弃我呢?” 沈廷钧脸一红,撇撇嘴,道:“哪那么多废话!好了,就先吃早饭。”他能告诉她,搂着心爱女人睡却又碰不得的结果就是喷湿了一裤子吗? 玉烟就冷哼一声,道:“吃饭之前,先把红缟还给我!” “不行!”沈廷钧拒绝的干脆。 “你再说一遍!”玉烟立马双手叉腰。 忍冬看事不好,收了梳子,低头走了出去,还不忘掩上门。 沈廷钧走过来,将她揽到怀里,道:“玉儿,听话!” 玉烟道:“我若不知道你的目的,那就由着你。现在,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犯傻,我做不到。你应该知道,一旦我发起狠来,你所谓的禁足对我是不起任何作用的。沈廷钧,你别逼我啊!” 沈廷钧就叹气,道:“你如此的聪明,我做什么似乎都瞒不过你的眼睛。玉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玉烟踮起脚,将自己的唇用力的印在他的唇上,他不失时机的回应一下。她就笑,道:“傻瓜!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沈廷钧道:“想要亲近我讨好我的意思!” “切!”玉烟抿一下嘴唇,“这叫唇齿相依!” 沈廷钧就扯动嘴角,道:“好一个唇齿相依!” 玉烟就谄媚的笑,道:“我话都说到这份儿上,相信你也已经听懂了,红缟就给我吧!” 沈廷钧道:“我既然做了这个中间人,就得遵守约定,说好了三天,就必须是三天。” 玉烟猛的推开他,撅了嘴巴,道:“顽固不化!”她脸美人计都用上了,他怎么就是不为所动呢? 玉烟走出书房,就见王二侍立在院中。其他人都各忙各的,对于她夜宿书房这件事仿佛都全不放在心上。可是,她清楚的很,越是这样子平静就越是反常。玉烟也不戳破,清了清嗓子,道:“二总管可是有事?” 王二道:“公主府那边传话,夫人若是去不了,护国殿下过午就亲自来看夫人。” 玉烟就叹气,这元炫彩这是又要找她的晦气吗? 沈廷钧出现在身后,道:“吃完饭,我陪你去!” 玉烟莞尔。这个傻男人!难道不知道减少他母亲恨意的最好方式就是千万别在他母亲面前护着她。他既然要表现他的大男人胸襟,那也就由着他吧。 两顶轿子在公主府落停,沈廷钧先下来,然后扶玉烟出来。玉烟看向他的腰间,那块红缟亮闪闪的晃动,很是闪眼。 沈廷钧道:“别打歪主意!” 玉烟道:“我哪有!如果我猜测没错,这东西可是与前朝的宝藏有关?” 沈廷钧讶异,道:“你究竟知道了多少?” 玉烟笑,道:“以前听闻,红缟上的图案栩栩如生,有时会与现实中的景物相吻合。那么,如果这红缟上的图案真的吻合了某处景物,也就是传说中的宝藏位置,就应该还缺了一把打开宝藏的钥匙。” 沈廷钧就叹息,他没想到她知道的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玉烟继续道:“我和你的第一次相遇是在神医居,我和元璟的第一次相遇也是在神医居,所以,我大胆猜测,你们俩人的目的应该是一样的吧!那么多人聚集在昭县,寻找柳烟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怕也是一样的吧!” 沈廷钧挑眉,道:“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吗?” 玉烟沾沾自喜,道:“佩服我吧?别忘了,我可是神算魏玄机的徒弟啊!” 沈廷钧就好笑的看着她,道:“那你算算,我母亲找你所为何事啊?” 玉烟道:“沈廷钧,我能告诉你我有很不好的预感吗?你我之间,总是给一个甜枣,打一巴掌。昨夜算是甜枣的话,那么今日就该挨巴掌了。” 沈廷钧就抬手捏她的腮,道:“满脑子胡思乱想!我母亲对你虽说严格了点儿,那也只是表面上,但心里还是很疼你的。” 玉烟张口就要咬他的手,被他巧妙的躲过,就没好气的瞪他一眼,道:“那是你亲娘,不是我的!” “哎呦!这可算是来了!”阿莲远远的走来。 沈廷钧道:“看吧!盼着你呢!” 玉烟道:“慢慢看,不急!”然后转向阿莲,笑意盈盈道:“莲姨这是亲自接我们来了吗?” 阿莲道:“听闻玉夫人身体不适,主子就很是惦记,不放心,非让我过去瞅一眼不可。王爷亲自送夫人来,也是不放心吧!” 两人就互看一眼,跟在阿莲后面,去了元炫彩居住的主屋。还没进门,就见元朔月从里面奔了出来,一下子抱住玉烟。 阿莲忙道:“哎呀!我的个公主啊,你这样子用力,小心玉夫人的肚子啊!” 元朔月就弹了开来,道:“玉姐姐,你放心!我是坚决站在你这边的。” 沈廷钧看了玉烟一眼,道:“又收服了一个妹妹,这不是喜事吗?就爱杞人忧天。” 玉烟刚想说点儿什么,里面传来了元炫彩的声音,“都进来吧!本来身子就不好,再吹冷风,不是作践自己吗?” 几人赶紧进屋,玉烟忙上前施礼。元炫彩摆摆手,道:“身子不好,就别勉强了。坐吧!”看一眼自己的儿子,挑眉道:“今天没有公务要处理吗?” 沈廷钧道:“公务是处理不完的!昨儿醉酒,起床后就很不舒服,所以,想偷懒一天。” 元炫彩道:“喝酒伤身,没事少喝点儿!” “是!”沈廷钧正襟危坐。 玉烟看看他那样儿,就觉得好笑。沈廷钧就瞪了过来,玉烟就立马将笑憋了回去。 元炫彩道:“玉烟,你可知本宫今儿找你来,所为何事?” 玉烟道:“昨日之事,玉烟的处理,殿下不满意吗?” 元炫彩道:“小事一桩,也值得本宫过问?这种事,让手下人打出去就好了,何必多费些口舌?逞强重要,还是身子重要?” 第129章 见招(6000+) 玉烟道:“玉烟的身子无妨,殿下还是有话直说吧!”她很清楚,昨日之事的确劳心劳力,元炫彩顾念到她的身子,若无重要之事,今日是断不会召见她的。 元朔月心直口快道:“玉姐姐,太后要让表哥和那个该死的柳烟尽快完婚,怕是很快就要降旨了。妲” “哦!”玉烟不去看元炫彩,却是看向沈廷钧,嘴角就浮现出胜利的讥笑。 沈廷钧哪还坐得住,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跳起来,面向他母亲,道:“此事当真?” 元炫彩的视线就扫过每一个人,最后定在沈廷钧身上,道:“儿子,你早该知道,这件事拖得了一时,拖不过一世。” “不对!”沈廷钧看了满脸的讥嘲的玉烟一眼,“这明明是与我有关系的事,为何母亲不找我,而是找玉儿呢?” 元炫彩就看向玉烟,道:“玉烟,你说,本宫为何舍他找你?” 玉烟道:“殿下找玉烟来,当然不是为了商议对策的,而是让玉烟劝说王爷顺从的吧!” 元炫彩颔首,道:“不点自通!不像我这个笨儿子,遇事学不会拐弯。”心里叹息,此女若不是个来历不明的,那该对多好。一则可以给钧儿带来助益,二则遇事也可以有个商量的。 沈廷钧道:“此事谁都劝不了,这个婚孩儿是一定要退的。”此时此刻,他不能不表明立场,否则回去后玉烟肯定吃了他,并且不会吐骨头。竟然又被她料准了!每次,当他们的感情前进一步,然后就会出现这事或那事,将他们再拉回到原点窀。 元炫彩厉声道:“这是你想退就能退得了的吗?若能退,何以拖到了现在?” 沈廷钧道:“既然拖到了现在,为何不可以继续拖下去?何况,母亲以前都是站在儿子这边的!” 元炫彩道:“那是因为,以前的时候,我认为你是太后的亲外甥,太后再怎么严厉也不会不讲情面的。但是现在,她却未必会选择咱们这边的亲情。”后面的这句,说得相当的无奈。 沈廷钧直觉的不相信,道:“不可能!有谁还能比咱们跟太后更亲?”亲生女儿,亲外孙,已经是最近的关系了。 元炫彩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有!柳老夫人!” “她?”沈廷钧面露讶异。 玉烟的眉头也小皱了一下。柳家最棘手的,原来还是那个柳老夫人啊! 元炫彩道:“现在也就朝中的老资格还记得,那柳老夫人嫁给柳家之前,可是太后的陪嫁丫鬟啊!除此之外,很少有人知道,柳老夫人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太后同父异母的姐姐。只不过,因为她母亲是贱奴,所以,她生下来非但没有公主的身份,却只有伺候公主的份儿。” 元朔月道:“这算是什么关系?一个低贱的下人而已,怎能比过嫡亲的关系?” “你懂什么?”元炫彩白了她一眼,“这人老了是会念旧情的!柳老夫人未嫁前伺候了太后那么多年,朝夕相处,那是什么样的感情?跟随着太后从草原嫁过来的人中,现在也就剩下那么一个了。所谓的兔死狗烹,柳老夫人若真有个闪失,太后肯定是从感情上难以接受的。就如同本宫跟阿莲,多年的相处,虽是主仆,但在感情依赖上已经密不可分。你们若是冲撞了阿莲,我第一个就不乐意。” “主子!”阿莲叫声,就有些哽咽。 玉烟道:“这也算是人之常情了!太后当年能将陪嫁丫鬟嫁给柳老太爷,相信柳家当初也是很不简单的吧!” 元炫彩看她一眼,道:“柳老太爷当初是先皇的贴身护卫,那也是为先皇出生入死之人啊!” 沈廷钧就垮了脸色,道:“那柳老夫人既然已经瘫了,怎么还有闲心管这档子闲事啊。” 元炫彩道:“昨儿个,那柳家大夫人带着柳烟进宫面见太后了。逼婚仰仗的就是柳老夫人的病,他们柳家打出的旗号是要冲喜。” 沈廷钧的反应也不慢,反驳道:“这冲柳家的喜,不是还有个长房长孙柳雷吗?什么时候轮到二房了?” 元炫彩道:“他们的理由是要天大的喜事,还有比御赐婚姻更大的喜事了吗?”说着看一眼一句话不说的玉烟,道:“玉烟,你在想什么?本宫不相信你无话可说。”她这一说,所有的目光都对准了玉烟。 玉烟就叹了口气,道:“玉烟只是在想王爷和那柳烟原来是有血缘关系的,就是不知这血缘关系是属于旁系三代以内还是以外呢?”她当然还想了别的,终于想明白了柳老夫人今年为何要进京过年。还想到了当年的御赐婚约应该也有太后的姐妹亲情在里面。这关系网,还真是够复杂的。柳老太爷虽然已经跟着先皇作古,但柳老夫人还半死不活的牵动着太后的神经,事情似乎有些棘手了。 沈廷钧哭笑不得,道:“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玉烟振振有词道:“玉烟是学医的,自然对遗传学也就有研究。若是三代以内的,那结婚后生出来的孩子,非傻即残的可能性就太大了。”</ 元炫彩就拉了脸,道:“你这是在诅咒钧儿的嫡系后代吗?以前还真没觉得,你的心肠竟是这般的邪恶歹毒。” “母亲!”沈廷钧无力的喊一声。他就知道他这强势的母亲和那个不服管束的小女人碰到一起,准弄不出好来。 玉烟耸耸肩,无所谓的道:“殿下怎么看待玉烟,玉烟已经不想争辩了。现在的问题是,殿下若能忍下柳家的要挟,那就赶紧准备喜事吧!若是咽不下这口气,那就再想想其他的策略。” “你有办法?”那母子俩异口同声的问。问完,互看一眼,元炫彩的神情就有些不自然。 元朔月道:“玉姐姐肯定有办法的!” 元炫彩道:“你倒是对她很有信心啊!” 元朔月撅了嘴巴,道:“能够打败皇后的女人,岂不就是天下第一吗?” 玉烟讪笑,道:“朔月公主说笑了!就玉烟一个无权无势无名无份的小女人,连皇后娘娘的脚丫都摸不到呢,更别说打败她了。” 元炫彩道:“你一向鬼心眼最多,就别卖关子了。” 玉烟道:“玉烟恐怕要辜负殿下的谬赞了,这次是真的无计可施。玉烟原先想过,实在不行就让王爷娶了她,然后再找理由休了就是。但现在,既然柳老夫人与太后有了这层关系,王爷休妻的可能性怕是就不大了。” 沈廷钧就苦笑,她居然连这招都想到了,足见她对那个柳烟是怎样的恨之入骨了。 元炫彩拧眉,道:“你真的没有办法?” 玉烟道:“玉烟有的,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是不敢说,怕殿下以为玉烟是个心狠手辣的。” 沈廷钧急急的道:“先说来听听!” 玉烟道:“这没有办法的办法就是,找一个亡命之徒,把那柳烟杀了,就一了百了了。” 沈廷钧就被自己的唾沫呛到,连连咳嗽。 元炫彩没好气的道:“你还真敢想!” 元朔月拍手大笑,道:“玉姐姐这个主意再好不过了!姑母,我觉得可以考虑一下。” 元炫彩就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猛的扔到地上,道:“好什么好!胡闹!你就是个没脑子的!” 元朔月吓得一哆嗦,赶紧低了头,悄悄的吐了舌头。她之所以赞成,是因为玉烟的这个提议,她可是不止一次想过。 沈廷钧道:“母亲息怒!玉儿也只是随口说说,当不得真的。实话说,这种想法,儿子的心中也不是没想过的。” 玉烟就瞪过来一眼,心想够狠!她有那种想法,是因为她知道那个不是真正的柳烟。可他有这种想法,怎么让她有种心里凄凉的感觉呢?是在为这具身体的真正主人不值吗? 阿莲一边让人收拾地面,一边重新为元炫彩上茶,道:“这急怒都是伤身的,主子还是悠着点儿!此事急不得,咱们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元炫彩就将胳膊肘靠在桌子上,手支着头,另一只手摆了摆,道:“头痛!你们都下去吧!本宫想歇一歇。” 玉烟三人就连忙起身施礼,退了出来。 玉烟今天过府,只带了忍冬来。一踏入院子,忍冬禁不住就长长的出了口气,小声道:“主子,你这是想吓死奴婢呀?” 玉烟看她一眼,道:“怎么?怕我真的去雇凶杀人啊?” 沈廷钧走到她身边,道:“通常都是会叫的狗不咬人。” 玉烟的手就在他的胳膊上拧了个麻花,总算发泄了压在心中的因听闻他要跟别人完婚的郁闷。“你才是狗呢!我能想出这损招,还不都是拜被人追杀来的灵感。” “玉姐姐,这招其实不损,挺实用的。”元朔月强调,然后就换来沈廷钧恶狠狠的一目。 “你赶紧回宫!没事别跑出来闲逛!”沈廷钧道。 元朔月道:“偏不!我要玉姐姐陪我去国舅府!” “你说去哪里?”沈廷钧挑眉。 “我想去看那个人,可以吗,玉姐姐?”元朔月压低了声音,可怜巴巴的看着玉烟。 玉烟就叹了口气,道:“公主还是听你表哥的吧!现在还不是时候,你现在见她,对你对她都没有好处。稍安勿躁,耐心等待吧!” “可是------”元朔月牙齿咬着嘴唇。 玉烟道:“你若信我,就乖乖回宫;你若一意孤行,那么,她的事我从此不再过问。” 元朔月道:“好吧!我听你的!但是,柳烟这桩事,你就真的不打算管了吗?” 玉烟看一眼沈廷钧道:“我若强行出头,岂不坏了人家的好事?这种事,就全凭当事人自己把握了。” 边走边说着,到了轿子停放处。各自上轿,各回各处。 进了王府,玉烟却不急着回东院,吩咐忍冬道:“去把薛梅给我叫来!顺便带上我的面具!” 忍冬问:“奴婢需要跟吗?” 玉烟道:“不需要!你们赶紧忙手头的活吧!” “你又想干吗?”沈廷钧皱眉,心中高度警觉。 “出去办点儿事!”玉烟也不避讳。 沈廷钧道:“你似乎忘了我给你的禁足令还没有解除。” 玉烟道:“把你腰间的红缟给我,我就呆在府里乖乖的。” 沈廷钧道:“你少给我谈条件!” 玉烟不甘示弱道:“你少对我指手画脚,你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了,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沈廷钧道:“我就知道你心中有气,你等着!我这就去雇凶杀人去!” 玉烟冷冷的看着他,不说话,半点儿没有阻止的意思。 沈廷钧走出去十步,回头,气急败坏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我去犯法而不阻止吗?”难道看不出来他在等一个台阶下吗?还是她故意不给? 玉烟道:“你一个王爷,若是连自己的行为都约束不了,那我还是趁早改嫁的好!到时,让你的儿子姓别人的姓喊别人爹。” “你敢!”沈廷钧气呼呼的折回来,“你这个女人,还真是有把人逼疯的本事。” 玉烟连忙跳开去,怕他又拿手弹她。“你这个笨男人!不是一向都很冷静的吗?怎么现在这般毛躁?” 沈廷钧道:“我这都是为了谁?我要是真听从旨意完了这婚,就你这性子,能饶过我吗?” 玉烟挑字眼道:“原来只是怕我不饶你才反对完婚的呀!若是我大度一下,你肯定乐滋滋的去享受洞房花烛夜了。” “玉儿!”沈廷钧苦笑,“咱们这个样子,有意思吗?不等着外人打进来,就先自己内讧了。” 玉烟见薛梅来到,就深吸了口气。她当然也知道该一致对外,但就是摁不住心里的酸涩想要跟他闹。“好吧!在我动改嫁的心思前,就先站在你这边吧!我给你支一招,你现在马上去公主府,找你的母亲。” “为何?”沈廷钧拉了脸。她居然还敢提到改嫁,是故意要在他心里挠痒痒吗? 玉烟道:“你那个母亲能被封为护国公主,那是一般的人吗?她心中当然已经有了主张。但你放心,她这不是为了维护你,而是纯粹咽不下这口气。想她一个堂堂的护国公主,呼风唤雨这么多年,到头来却被人拿宝贝儿子来要挟,她心里能痛快吗?关键的,还挤兑她在太后心中的位置,她能善罢甘休吗?” 沈廷钧讶异,他还真没考虑道他母亲的这一层心思,而这个小女人不声不响的却已经体察到了。“你是说,我母亲已经想好了应对的计策?那她为何不说?” 玉烟叹气,道:“你那个母亲可比你贼多了!你道她为何执意要我去?那肯定是想好了招数要算计我呀!” 沈廷钧眯了眼睛,道:“也就是说,你有破除这一劫数的能力,对吗?”那他又何必去找他的母亲,去了,还是会被踢回到她这里不是吗? “没有!”玉烟很干脆的否定。 “玉儿!”沈廷钧上前抓住她的手,改为柔情攻势,“你既与那柳烟水火不容,她出此阴招,你不可能不去破解。你告诉我,若是危险的,就让我来做。” 玉烟皱皱鼻头,道:“你们母子俩就是想吃死我,是吗?” 沈廷钧虎着脸道:“你如果不肯说,今天就休想出门!” 玉烟看着他一脸的严肃,噗嗤一声就笑了,道:“你该不会以为我带着薛梅出去,是去找那个柳烟打架吧?” 沈廷钧道:“一个人急怒攻心的时候,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他还真担心!以她这种胆大妄为的脾气,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玉烟从他的手里抽出手,抬起来捏他的腮,骂道:“大笨蛋!我真要去打架,也该把王府的所有壮丁都拉上呀!再者说了,我有脑子,何必去做那些个低级的费力不讨好的事?”想她,顶着二十八岁的高龄,又怎会做出那么冲动的事呢? 沈廷钧拉下她的贼手,道:“你那个高级的到底是什么?” 玉烟道:“我要是说了,你是不是就解除对我的禁令?”她当然不会放过谈条件的机会。 沈廷钧就知道她那里绝对没有白送的东西,道:“可以!但前提是,你外出必须跟我报备。” 玉烟挑眉,道:“你一个大男人,别那么婆婆妈妈好不好?” 沈廷钧也挑眉,道:“你一个小女人,别事事都冲在前面,行不行?” “行!”玉烟逮着台阶就下,“那你现在即可进宫面见太后去!” “面见太后?”沈廷钧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这小女人的转变也未免太快了点儿吧! 玉烟道:“当然不是为了去抗议,而是去跟太后打赌!” 沈廷钧道:“你知道太后是谁吗?”打赌?她还真是赌上瘾了,只是再上瘾也不能赌到宫里去呀! 玉烟道:“知道啊!不就是皇上的娘嘛!所以,此事,你还得先去见皇上,跟皇上诉苦。就说,你现在忙着刑部的事,无心成家。然后,拉着皇上去太后那儿。” “打赌?”沈廷钧抬手揉眉心。跟太后赌还不够,还要拉着皇上,她还真敢想啊! 玉烟点头,道:“对啊!就是打赌,我没跟你说笑。” 两人对视。“好吧!”沈廷钧败下阵来,“你倒是说说,我去赌什么?” 玉烟道:“此事的症结是柳老夫人的病,那么赌的自然也就是她的病。”玉烟伸手戳了他的额头一下,“你这个脑袋啊!怎么就没遗传你母亲的精明呢?” 沈廷钧撇撇嘴,道:“我的精明不能用到你身上,我不想让你去给她看病。” 玉烟一愣,道:“原来,你想到了呀!” 沈廷钧就冷哼,扭头,太小瞧他的智商了。他当然想到了!既然有病,那就得治病,而眼下京城里治病最厉害的就是眼前这位了。可是,他却不想让她去。这桩婚约,不管是履行还是解除,都该由他来扛。将她牵扯进来,让她来分担,他的心里就很不落忍。 玉烟问:“为什么不想让我去?” 沈廷钧撇撇嘴道:“给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看病,岂不很痛苦?” 玉烟就叹气,这个男人啊!转到他面前,道:“你母亲不直说,是想着看我自己往套里跳;你也不说,却原来是心疼我!沈廷钧,你若不想完婚,那么就只能把这事压在我身上。何况,就算你不压,我也是要去的。” 沈廷钧无奈的看着她,道:“是不是我说什么都阻止不了你?” 玉烟点头,道:“除非你想立刻跟她完婚。” 沈廷钧的手摸向她左脸的伤疤,道:“那好!你说,我该如何去赌?” 第130章 拆招(6000+) 玉烟道:“两个月的期限!第一,就是完婚,但若完婚后,两个月内,柳老夫人的病,仍是不见起色,那么,允许你无条件的休妻;第二,就是不完婚,由我给柳老夫人治病,两个月内,倘使治好了柳老夫人的病,那么,你和柳烟解除婚约,倘使治不好,那么,你们完婚,我领死。” 沈廷钧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旁若无人的用力拥抱,然后松开她,道:“好!我去赌!”转身,大踏步的步向马房。很快的骑马出来,扬长而去。 薛梅这才靠过来,道:“你就不怕害了他。” 玉烟耸耸肩,道:“护国公主算计我,我就算计她儿子。” 薛梅翻了个白眼,道:“她这个儿子,可是你的男人!” “没错!”玉烟咧嘴笑,“我的男人我算计,并且只有我能算计,不行吗?” 薛梅就忍不住的叹气,他家王爷眼高于顶这么多年,最后还落在这个女人手里,并且甘愿被其算计,这都是什么命呀!“禁令已解除,你要去哪里?” 玉烟道:“清风楼需要整治。” 马车驶向清风楼。 高飞和申海早已等在那儿。玉烟就开始布置,按照现代商场的格局,一楼设柜台。忍冬的香,丹若的鞋,百结的衣,都需要单独的隔间。还有就是美容间,元朔月脸上的痘痘消失,相信就是最好的美容广告。还有就是要增设一个保健枕间,再去给谦德王爷看诊的时候,给他带去一个安眠枕。相信等谦德王爷失眠好了后,她这里的保健枕绝对会供不应求。 玉烟边美美的想着,边做着相应的安排。 二楼就改成休闲娱乐场所,为城中贵妇们提供一个八卦聊天和抱怨吐口水的地方。最主要的是要增设茶室,此茶当然是药用保健为主。茶室之中最显眼的位置,要摆放一架古琴。古时的女子既然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这琴摆在这儿,有雅兴的可以弹一弹。当然还要增设棋牌室,棋就是围棋,而牌自然就是扑克牌了窀。 高飞和申海跟在后面用心的记下玉烟所说的话。高飞道:“主子,咱这还继续叫清风楼吗?” “当然要改!”玉烟道,“我已经琢磨好了,就改成六丰吧!丰盛,丰富,丰盈,丰润,丰腴,丰度。” 高飞道:“六六大顺,主子起这个名吉利。” 玉烟提高声音,道:“我是你们的主子嘛!”一夜之间,这些她从谢府带出来的手下对她的称谓都由姑娘改成了主子。虽说人家喊得没什么错,可她听着就是有些适应不过来。想到谢府,便想到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解决。 薛梅走过来,道:“主子,时间不早了,该回了。”若是王爷回去找不见,怕是又要发疯呢! 玉烟道:“回什么回?让车夫赶着马车先回去吧!若沈廷钧回来了,就让他到俱全楼请咱们大家伙吃大餐。若是还没回来,那就我请!只是,我身上没带银子,你们谁带了没有?” “我带了!”一身月白色衣服的云竹就出现在了楼梯口。 玉烟心中一喜,冤大头来了。嘴上却道:“哟!什么风把国舅爷给吹来了?” 云竹浅笑道:“自然是清风了!闲着没事在城中转悠,听说这清风楼易主了,便想着来瞅瞅是谁那么大手笔。待看到平祝王府的马车,就猜到应是平祝王爷那个不服管束的玉夫人出来作怪了。” 玉烟道:“国舅爷这是在变相的骂我丑吗?” 云竹就放声大笑,道:“谁说只有丑人才能作怪的?” 玉烟道:“怎么?国舅爷也想不安分吗?” 云竹道:“我是有贼心没贼胆啊!走吧!俱全楼,本爷管饱。” “那就走吧!”玉烟嘴巴咧到耳根,“难得国舅爷出血,大家都去啊,记得,敞开来吃。” 云竹道:“你这是想把我吃穷吗?” 玉烟笑道:“国舅爷的后面可是有皇后娘娘撑腰的,哪有那么容易吃穷啊!” 一行人出了清风楼,步行往俱全楼走。走过拱桥,玉烟就往河下看了一眼,水波荡漾。 玉烟就奇道:“这河里的冰什么时候融化的?”明明记得去城北五里坡看冰是不久之前的事,怎么会融化的这般快?是因为到了“五九六九隔河看柳”的时节了吗? 云竹道:“这里的河是不结冰的,因为它的源头在城东,那里遍布温泉。” “温泉吗?”玉烟两眼放光,有空得去洗一个温泉浴呀!要知道,在她那个年代,洗温泉很贵的。 云竹道:“怎么?沈廷钧没带你去过吗?” 玉烟道:“你觉得他是那种抛下刑部的案子去逍遥自在的人吗?” 云竹叹气,道:“是啊!刑部的案子的确很棘手。” 玉烟问:“找不到头绪吗?”这是她第一次过问沈廷钧所做的事,而且还是从侧面打听。 云竹道:“是啊!还真是千头万绪啊!” 玉烟道:“需要我帮忙吗?” 云竹道:“你能帮什么忙?” 玉烟看向前方,扯动嘴角笑,道:“自然是找头绪的忙啊!沈廷钧和你既然一直都在盯这个案子,那么,今年过年,送礼的人可是少了?” 云竹道:“是啊!官员之间的走动都是空手呢!风气的确好了很多,连皇上都大加赞赏呢!” “是吗?”玉烟眯了眼睛,“看来,我得推你们一把了。国舅爷请往前看,看到那个提食盒的人了吗?他刚从俱全楼出来。” 云竹道:“俱全楼的饭菜的确很好吃,吃不完带走也是很正常的。可别说,俱全楼推出的外送这一招,当真把清风楼给挤兑没了呢!” 玉烟问:“那么,那个提食盒的,国舅可曾认识?” 云竹道:“看那穿着,应该是俱全楼的伙计才对。” 玉烟道:“既然不是个权贵,那就好说了。申海,去!把那个食盒撞翻,做的自然些。” 云竹挑眉道:“你就这么见不得别人好吗?” 玉烟冷笑道:“倘使别人的好碍着了我男人的事,我就肯定见不得。” 申海就迎着那人走了过去,到近前的时候,故意脚下一绊,身子站立不稳,就将食盒撞倒在地。咣啷一声,竟是金属落地的声音。 云竹“啊”的一声,脸色跟着大变。 那人勃然大怒,黑了一张脸,道:“你这人走路不长眼睛的吗?” 申海连忙陪着笑脸,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都怪我太不小心了!我这就帮您捡!” “滚!”那人抬脚就踹向刚要弯身捡银子的申海,申海一个没防备就倒在了地上。 玉烟就眯了眼睛,道:“云竹,你就不好奇那白花花的银子长什么样吗?” 但见白影略过,再找人,却已是站在了俱全楼前。那个提食盒的人和申海也都是晃了一下眼。玉烟暗道,果然好功夫,这古代的轻功还真是挺神奇的。 这当儿,就从俱全楼里就冲出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如球似的滚过来,粗着嗓门呵斥:“我说李庆,你是怎么当差的?让你去钱庄换个银票,你就在家门口给我整出这么大的动静。不想干了,就立马滚蛋!” 李庆道:“尹掌柜,这事不怨小的啊!都是这个不长眼的------” “闭嘴吧,你!”尹掌柜瞪了一眼,然后转向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申海,满脸堆笑道:“这位爷,没伤着吧?” 申海道:“此事确实怨我!今早上跟娘子吵了架,娘子一气回了娘家。我这正愁着不知该怎样哄娘子回来,一不留神,就撞了你家的小哥。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尹掌柜道:“没事!没事!我这手下性情急躁了点儿。这哄娘子可是大事啊!俗话说得好,家和万事兴啊!那就不耽误爷了,赶紧去吧!” 申海道:“挣钱不易!这落地的银子可要清点好了,若是丢了,我这罪过可就大了。” 尹掌柜道:“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如何能丢?” 话说到这份儿上,申海就赶紧拍拍屁股走人了。却留了个心眼的没有走向玉烟这边,而是转向另一个方向,急匆匆走了。 玉烟就叹气,道:“一直觉得这申海是个老实人,没想到演起戏来,竟也是如此的滑头。” 高飞道:“跟在姑娘身边久了,耳濡目染,机敏还是多少学了点儿的。” 玉烟道:“敢情我这贬他就是贬我自己啊!” 高飞就挠头傻笑,道:“主子,咱还是快点儿吧!属下怕那国舅爷等急了,就不管饱了。” 玉烟道:“放心!今天这顿饭,怕是赶他都赶不走了。”此时此刻,他定然是有满腹的疑问吧! 玉烟就同着高飞和薛梅到了俱全楼。云竹迎上来,笑道:“尊贵的玉夫人,请吧!” 玉烟道:“原本很臭的嘴巴突然变甜了,定然是有所求吧!看来我这顿饭不白吃啊!” 云竹道:“我就是个冤大头!你就算要帮,帮的也不是我,而是你家的男人。” “噗——”玉烟笑,“难得糊涂多好,何必分的那么清楚?” 四人上了楼,进了包间。点菜时,玉烟和云竹不约而同的喊出了酱牛肉,然后两人相视一笑。皆想起了他们的初见,起因也就是一盘酱牛肉。 云竹道:“我听说沈廷钧进宫了!” 玉烟道:“原来你不是闲着没事在大街上瞎逛,而是专门到清风楼找我的呀!” 云竹道:“我也是一大早听说柳家人面见太后的事,便进宫见了皇后娘娘,然后就听说沈廷钧求见太后去了。这种事,他竟然不跟护国公主一起。” 玉烟道:“这种事,护国公主去了只能是左右为难。” 云竹斜眼看着她,道:“你就不担心?要知道你家男人的性子很拧的。” 玉烟道:“我家男人那可是少年王爷,若是个性子不沉稳的,能一路走到现在吗?” 云竹道:“你倒是对他很有信心啊!你可知道宫里的那些个主子,被骄纵惯了,性情都是瞬息万变的。” 玉烟道:“这吃惯了甜食的人,偶尔吃吃辣也是很开胃的。沈廷钧的这一顿呛,很有可能就迎合了太后的口味。” 云竹叹气,道:“你这个样子,哪像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啊!”真正性情沉稳的那个人还得是眼前这位啊! 玉烟耸耸肩,十五岁的小女孩的确只有单纯,可她已经二十八了呀!在她那个年代,读了太多的书,看了太多的电视,经历了太多的事,方方面面的信息整合的太多了,所以,也就有了她现在的心智。“你的客人还好吗?” 云竹道:“她们啊!吃斋念佛,平静的我都不忍去打扰。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她们?” 玉烟道:“还不到时候!你那个高高在上的姐姐,没命令你赶人吗?” 云竹道:“我就说已经赶走了,她还能派人去查验吗?” 玉烟道:“原来皇亲国戚是可以抗旨不尊阳奉阴违的。” 云竹不理她的嘲讽,道:“嫁给了平祝王爷,你也是皇亲国戚了啊!” 玉烟道:“国舅爷觉得,我还能嫁的了吗?” 云竹笑道:“别告诉我,你想放弃啊!” 玉烟叹气,道:“如果这条命我能够做主,他沈廷钧此生只能放弃别人了。” 云竹好看的眉毛微皱,道:“怎么听着你说这话,这么不得劲呢?” 玉烟笑笑,道:“我饿了!还是赶紧吃饭吧!” 待上菜的小儿出去后,云竹伸开手到桌面上,道:“关于这个,你有何话说?” 玉烟道:“在这里,我无话可说。”然后指指墙,指指耳朵。 云竹会意,收了手,道:“那就赶紧吃吧!吃完了,我亲自送夫人回府。” 玉烟吃得很少。云竹疑惑的问:“怎么?不合口味吗?” 玉烟道:“俱全楼的菜那可是京城闻名的,只是不舍得吃,想打包带回去。高飞,去喊小二来!” 云竹道:“你这是寒碜我呢?高飞,让他们做新的,给你家夫人装在食盒里带回去。” 高飞出去吩咐,回来的时候身后多了尹掌柜。尹掌柜打着哈哈道:“原来是国舅爷您啊!最近小店生意比较忙,真是多有怠慢啊!” 云竹道:“生意忙好啊,有钱赚。” 尹掌柜道:“有钱大家赚!这不,我们于大老板为了答谢新老朋友,过年期间,来此消费满十两银子,附送外带。所以,特来说一声,你们另点的外带,就不需要付账了。” 玉烟道:“这于大老板好高的经营手腕啊!” 尹掌柜这才看向玉烟,问:“这位是------” 云竹笑道:“我若说她是玉夫人,你可能没听说过,但若说她是鬼医,尹掌柜应该有所耳闻吧?” “呀!”尹掌柜就一副惊讶样儿,“这就是传说中的鬼医玉夫人啊!听说过!当然听说过!” 玉烟道:“这俱全楼在这京城之中才真正的响当当呢!这往后就在一条街上混了,还得仰仗着俱全楼多多照顾呢!” 尹掌柜道:“玉夫人何出此言啊?” 玉烟笑,道:“王爷怕我在王府闲着无聊,就把对面的清风楼买了下来送给我。我呢,对于经营酒楼很是不在行,便想着卖些胭脂水粉之类的打发打发时间。以后客人在这俱全楼里吃完了饭,可以介绍去我们那里逛逛。对了!那里以后不叫清风楼了,改名六丰楼了。” “好!好!”尹掌柜就讪笑,“到时一定去捧场!” 玉烟莞尔,道:“那我们就告辞了!多谢附送啊!” 尹掌柜赶紧闪到一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一行人就出了包间,下了楼。尹掌柜一直送他们到俱全楼门口。玉烟暗笑,这礼数还真够周到的。 云竹道:“咦?虽没有吩咐,这王府的车夫还是把马车赶过来了,这平祝王府,连个下人都不简单啊。” 薛梅问:“会不会是申海?” 玉烟就笑了,道:“薛梅,这次虽然王爷的马不在,但他的气场却在。”玉烟颠颠的跑向马车,车夫恭敬的站在马旁。玉烟踮起脚,掀开马车的车门,里面竟是空空如也。 云竹也走了过来,讥笑道:“我还以为你真不关心他呢!闹了半天,都想他想的出现幻觉了呀!” 玉烟瞪他一眼,皱起眉头,道:“不可能!你看这个车夫,平时等我的时候,都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现在却毕恭毕敬,大气不敢出小气不敢喘,完全是被老虎盯着的样子。” 云竹就拍了那车夫一巴掌,道:“你这个奴才如此的装模作样,可是你家老虎在附近?” 车夫不回答,直接低头看自己的鞋子。 “你才是老虎呢!”就见沈廷钧从俱全楼旁 第131章 破绽(6000+) “你这个女人!”心思如此细密,还有什么能跑出她的掌握。沈廷钧用力的拥了拥她,“赌成了!” 玉烟道:“那你干吗这样?赌成了还不高兴。” 沈廷钧道:“第一次跟人家赌,并且还是拉着皇上跟太后赌,心里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所以,就只想抱着你!” 玉烟笑道:“赌多了,就习惯了!”然后抬手,摸向他青青的下巴,刺刺痒痒的感觉。她知道,他定然是在太后那里受了委屈,不然不会如此的脆弱。 沈廷钧抓住她的手,在唇边亲一下,道:“一次就够了!我不会再拿你做赌注了。妲” 玉烟嘻嘻笑,道:“那么,我可以拿你做赌注吗?” “随便!”沈廷钧无所谓的道,“反正你逢赌必胜。窀” “嘻嘻!”玉烟在他性感的唇上啄了一下,“这是对你如此信任我的奖励。”他的唇就欺了下来,玉烟连忙抬手捂住,道:“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好!你说!”沈廷钧努力耐下性子。 玉烟道:“如果我被人杀死了,你会怎么做?” 沈廷钧一下子将她的身子扳正,虎着脸道:“没有那种如果!” 玉烟忍着肩膀的疼痛,道:“沈廷钧,我选中你,是因为你是我来到这大康朝,见到的最有理智和担当的男人。我的周围环绕着我知道的和不知道的敌人,没有人能够做到万无一失,万一哪天我一个没注意死于刀林剑雨也是很正常的事。那个时候,你当如何?” 沈廷钧瞪着她,心绪复杂。但既然她想要答案,那么他就给她。“我会将那些害你的人一个一个都凌迟处死!这样的答案,满意吗?” “我就知道!”玉烟嘴角的笑来不及扯动,就已然被人霸占。有别于昨夜的温柔,竟是暴风骤雨似的粗鲁而密集。抗拒不了,便只能在这种霸道中瘫软。直到窒息的感觉传来,他才终于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她。 沈廷钧微喘,声音颤抖的道:“你根本不知道!” 玉烟努力平复呼吸和心跳,红着一张俏脸,道:“我是不知道,为何你能够憋气那么久,而我却不可以。” 沈廷钧就低低的笑,这就是他选中的女人,如此的与众不同。 云竹在外面高声叫,道:“你们俩在里面厮磨够了没有?若是够了,就赶紧下来。还有正事呢!” 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回到了王府。沈廷钧先跳下马车,然后将玉烟抱了下来。 云竹抱臂站在那儿,手抚着下巴,道:“啧啧!没想到堂堂平祝王爷,也有低三下四的今天啊!” 沈廷钧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道:“什么正经事,快说!说完了,快滚!” 云竹道:“沈廷钧啊沈廷钧,我真是看错了你,没想到你竟然是个见色忘友的家伙。” 玉烟就走过去,伸出手到他面前,道:“你少消遣两句,会憋死啊?赶紧把东西拿来!” 云竹就掏出东西放到她掌心,道:“你们两个绝对是物以类聚。” 玉烟放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回身,拉过沈廷钧的手,将那锭银子就放到了他手里。“你仔细瞧瞧,这银子有什么特别的?” 沈廷钧就捏在手里,转过来转过去的看,道:“不就是普通的银子吗?没什么特别的呀?” 云竹道:“一锭银子的确没什么特别的,但若是一食盒银子,整整齐齐一模一样的,就很不对劲了。” 沈廷钧挑眉,道:“哪来的?” 云竹道:“俱全楼的!问她!” “玉儿?”沈廷钧疑惑的看向玉烟,“怎么回事?” 玉烟耸耸肩,伸出手,道:“三千两银子买一个消息!” 云竹凑过来,瞧好戏的道:“你们是一家人吗?” 玉烟抿一下嘴,道:“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何况,我这个小小的夫人又不是八抬大轿抬进门的,哪天被扫地出门,可就什么都没有了。有钱在手,心里踏实啊!关键的,这个线索的确是我花三千两银子买来的,不信,你们可以问二总管。” 沈廷钧一咬牙,道:“好!我许给你三千两银子!你的这一消息最好值这个数。” 玉烟道:“二位爷,觉得此处是说话之地吗?” 沈廷钧和云竹就互看一眼,摇头苦笑。他们的警觉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了? 谈话的地点就转向了东院的书房。阿旺上了茶,就退出门外守着。玉烟坐到榻上,想起昨夜这里发生的种种,就有些不好意思去承接沈廷钧的目光。 沈廷钧道:“说吧!这银子有什么玄机?” 玉烟道:“听阿牛说,这清风楼腊月里就放出风去要出售,却是乏人问津。那么好的地段,不该啊!所以,这其中必有猫腻。后来才知道,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它对面的俱全楼对它是志在必得。我就想,这俱全楼怎会有这么大的气势呢?它相中的东西,别人都不敢碰。这是什么人才有的气场?你有吗,沈廷钧?” 沈廷钧撇撇嘴,道:“只有王者才有!” 玉烟道:“说得好!那么这种王者的气场又是谁给它的呢?自古官商勾结狼狈为奸是常有的事。玉烟便大胆的设想,这俱全楼的背后,怕是有高人支撑啊!” 云竹道:“有道理!我们一直盯着的都是官,却从来没想过要去盯商。你怎么知道那食盒有问题?” 玉烟道:“这也正是我花三千两银子从清风楼老板曾安那里买来的消息。附送!据他暗中观察,要说这俱全楼与其他酒楼最大的不同,就是这附送了。很多人从俱全楼出来,是会提着食盒回去的,更有甚者这俱全楼还有送货上门的服务。” 云竹道:“开门做生意,经营方式有很多种,标新立异也正证明人家生财有道。” 玉烟道:“国舅爷是个出手大方的,他俱全楼为何没笼络你这个金主?平祝王爷也是个赫赫有名的,为何就没有食盒附送?莫非是你们两个人品有问题,人家才独独不待见你们?” “对呀!”云竹恍然,“难道是我跟沈廷钧在一起久了,人品出问题了吗?是否印证了近墨者黑呢?” 沈廷钧瞪他一眼,道:“你才是那个墨者!” 云竹道:“这官场黑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历朝历代都黑。皇上要整治,你干吗跳出来接这个烫手山芋呀?费力不讨好了吧?遭人嫌弃,连个附送都没有了。” 玉烟就笑的不行,这个云竹原来还是个宝啊,这么能耍。他与沈廷钧一热一冷,倒也是绝配了。 沈廷钧道:“别的商家也有附送的。” 玉烟道:“但别的商家不会一家独大。原先的当然也只是猜测,但今日却是得到了印证。一般的食盒,里面放上两个菜,重量上是很轻的。但若放上金属,提起来怕就要吃力了。今儿个那小厮李庆提着那食盒的时候,两边的肩膀明显的不对称,足见手里提的东西是个有分量的。” 云竹看向沈廷钧,挫败道:“你这个女人,是人吗?她眼睛看到的,脑子里想的,怎么跟正常人不一样啊?” 玉烟打个哈欠,道:“你这个贬我呢还是夸我呢?” 云竹摇摇头,道:“这一会儿,倒又装上糊涂了。话又说回来了,人家一个酒楼,提着银子去钱庄存钱,也没什么破绽啊!” 玉烟道:“是啊!他们家尹掌柜的那么着急的出来圆场,解释倒也合理的很。那个伙计李庆找申海的晦气,本是正找。尹掌柜却非但没有得理不饶人,甚至还巴不得申海立刻消失,此事化了。这样恨不得藏着掖着的心理,很是反常呢!关键的,这酒楼收账,银子来自四面八方,本该是五花八门才对。可人家俱全楼的银子却整齐划一,竟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国舅爷,认为这很正常吗?” 云竹这才点头,道:“怎么好好的事,经你这么一说,就破绽百出了呢?” 沈廷钧就重重的看了玉烟一眼,难掩赞许。玉烟就从榻上起身,道:“我累了,你们聊吧!反正这线索我是已经提供给你们了,下一步该往哪儿走,就不用我说了吧!”说着走向门口,开门走了出去。 高飞正在院子里转圈圈,见玉烟从书房出来,连忙迎上前几步。玉烟看看他,道:“附送呢?申海今儿立了大功,所以特意要了来,犒赏他和他娘子的。” 忍冬就出现在主屋门口,道:“主子,可别又来了。” 高飞却将一张字条呈到了玉烟面前,道:“主子,请看这个!” “怎么?魏玄机又来过了吗?”玉烟说着,伸手拿了过来。只见上面歪歪扭扭的写了两个字:六安。 高飞道:“不是魏先生!是我在等附送的时候,有个人塞到我手里的。但是,只看到了那个人的背影,应是个年轻的。” “哦!”玉烟看着那两个字,不觉就笑了,“六安吗?” 高飞道:“咱六丰的招牌还没打出去呀!怎么就来了个六安呢!” 玉烟笑笑,道:“六安也很吉利呀!高飞,你先下去吧!一会儿申海吃完饭,你们就出去转转。六丰楼要尽快的给我收拾出来,该请人的请人,反正沈廷钧那里已经许给了我三千两,应该能够花。” 高飞道:“是!可是申海还没回来呢!” “哦!”玉烟转动眼珠,“想来,他应该是回去六丰楼了。你把食盒提到那里去吧!” 高飞应承着离去。忍冬就走过来,道:“也就是你疼他!他一个大男人吃点儿什么不能将就?” 玉烟道:“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呀!那可是你的男人,把他养肥了,将来可是你享福啊!” 忍冬恼道:“你就尽管消遣奴婢吧!反正奴婢说不过你!” 玉烟笑笑,道:“跟我到小厨房吧!给王爷整几个小菜,他从宫里回来,应该是还没吃饭呢!” 忍冬道:“那也不用你亲自去呀!奴婢去吩咐就是了!” 玉烟道:“难得我兴致高,就亲自动手给他做吧!也算是给他压惊了。这自己的人自己疼!我才不像某些人呢,明明心里疼的要死,表面上却拿腔拿调。” “是!”忍冬拉着声音,“奴婢以后一定多多跟主子学习。”主仆二人就一边说笑着去了小厨房。 书房的门一打开,忍冬就端着饭菜出现在了门口。原打算跟云竹一同出去的沈廷钧看了一眼饭菜,道:“不吃了!晚上再说吧!” 忍冬道:“这是我家主子的一片心意,是她辛辛苦苦亲自动手做的。” “柳玉烟会做菜?”云竹饶有兴味的看一眼沈廷钧,“我还以为她只会包水饺呢!我先尝尝!”说着,就要下手去拿,手上随之就重重的挨了一记。 “赶紧滚!”沈廷钧从忍冬手中接过托盘,返身回屋。 云竹揉着手背,却又不急着走了,道:“你下手可够狠的啊!实话说吧,我刚才在俱全楼根本就没吃饱。三个菜,你一个人也吃不完啊!” 沈廷钧道:“没吃饱再回去吃就是!”既然是玉儿对他的一番心意,那怎么可能分享? 云竹撇撇嘴,道:“小气!那个丫头,你过来!” “奴婢忍冬!”忍冬走了进来,对于他茫然的喊话显然不满。 云竹道:“我当然记得你是忍冬!草药嘛!说说,你家主子这都做了些什么?” 忍冬道:“家常菜!一个宫保鸡丁,一个醋溜白菜,一个木须肉。我家主子说了,时间仓促,食材欠缺,让王爷将就着吃吧!” 沈廷钧拿起筷子,问:“她干吗去了?” 忍冬道:“主子在给阿楠讲解医书。” 云竹道:“对一个傻子讲书,不是对牛弹琴吗?当年柳烟还是个正常人,神医花果都拿她没办法。这个柳玉烟居然还想教导一个傻子,就是她神通,可是谁敢信任一个傻子看病呀?” 忍冬道:“请国舅爷注意言行!我们家楠少爷不是傻子,只是头脑迟钝一些而已。奴婢告退!” 云竹道:“你看看!这婢子居然敢指责我,真是什么主子带出什么样的兵啊!”看向沈廷钧,就觉得对方狼吞虎咽的吃得有些吓人。“你这是饿死鬼托生的吗?还是这饭太难吃,你想不辨滋味?” “嗯!”沈廷钧含混应答,一边还风卷残云。 云竹狐疑,就凑了过去。趁其不备,就偷了块鸡丁放到了嘴里,然后“啊”了一声。还没等发表评论,就被沈廷钧推出了书房,门随之砰地一声关上。 云竹砸吧砸吧嘴,在吃完了俱全楼的菜后,还能觉得这道菜好吃,若真是那个女人的手艺,就当真不简单了。他抬起脚,踹了那门一下,算是抗议,然后才往外走。 如果没有脸上的那道伤疤,那个女人就堪称完美了。可惜,上天是善妒的,给了她聪明的头脑,给了她高超的医术,给了她不错的厨艺,却也同时拿走了她的美貌。真是完美中的残缺啊! “国舅爷,请留步!” 云竹打了个激灵,循声望去,从人工湖边就走来了一个人。“你不是在给阿楠讲医书的吗?” 玉烟道:“你觉得他那个脑子我讲太多他能记住吗?” 云竹道:“我说他是傻子吧,你那个丫头还老大不乐意。” “傻子又如何?”玉烟道,“世间很多聪明人未必如他般活的通透呢?” 云竹道:“怎么话到了你这里就云淡风轻了?” 玉烟道:“那我接下来就说个重的!” 云竹抱臂看着她,道:“你说!我洗耳恭听!” 玉烟道:“关于柳老夫人的病------” 云竹抢白道:“别告诉我你没把握啊!” 玉烟转身往湖边走,道:“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不是没把握,而是让她好起来,完全没可能。” “你不是吧?”云竹快步冲到她前面,“既然没可能,你还让沈廷钧去赌,而且是跟太后赌?” 玉烟道:“如果我告诉你,我是想自掘坟墓,你会不会以为我疯了?” 云竹道:“你想干什么?不想活了就趁早,别把他拉下水。” 玉烟苦笑,道:“从最初喊着嫁给他开始,我所想的就是将他拉下水。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漏算了一点儿,那就是日久生情。无论是对他还是对我,一旦心生了情愫,就不可避免的会有伤害。” 云竹的脸上再无笑,道:“伤害从何而来?为何不可避免?” 玉烟道:“柳烟!我不可能让她嫁给沈廷钧,他若娶她,除非我死!” 云竹道:“你怎么就那么拧呢?那是天命婚约,解除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一个王爷,有个三妻四妾本就是很正常的事。只要他心里装的是你,你为什么就不能为了他容忍一下呢?” 玉烟道:“我就是这样一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他若要我的一心一意,必先给我他的一心一意。别说那个女人还是柳烟!那就更不可能容忍了?” 云竹皱了眉头,瞪着她,“那你想怎么做?你又能怎么做?难不成玉石俱焚吗?” 玉烟道:“很对!就是要玉石俱焚!柳家使出的这一招,破解太难,所谓的这个赌,不过是我为自己争取的时间。两个月!倘使两个月内我冲不破这个死劫,那么到时我只能玉石俱焚。只希望到那时候,你能陪在他身边,摁住他的冲动。” 云竹就觉得浑身的汗毛根根往上竖,道:“你叫住我,就是为了交代遗言?” 玉烟道:“是!” 云竹道:“你脑子果然有病!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一句都没听懂。有遗言,跟他交代去!”气呼呼的说完,扭头就走。 玉烟就叹气,道:“我才是真正的柳烟!可惜回不去了!” 云竹的脚立马定住,缓缓的回头,道:“你再说一遍!” 玉烟道:“不相信,是不是?我跟任何人提起,都以为我有所图谋。当日在鸿福酒楼你能救我,就证明了你的侠义心肠。所以,我信任你!有些话,我不会说第二遍,不是强调多了,就可以取信于人的。所以,我这样子做,不光是为了我自己的仇恨,更是为了沈廷钧,万一那种蒙蔽的背后是阴谋呢?我绝不会让他受到那种伤害!” 云竹奇怪的看着她,道:“一切都吻合了!从最初见你开始,我就觉得你与那柳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连系,尤其在看到了现在的柳烟之后,我的怀疑更重。原来是这样啊!唯有你是柳烟,这一切才能得到合理的解释啊!” 第132章 探病(6000+) 玉烟讶异的看着他,道:“你相信?”不止跟一个人提及她就是柳烟的事,几乎都当她是毒蛇猛兽,尤其是那护国公主,更是对她多加防备。眼前的这个妖孽却如此容易的相信了,而她就有了种不真实的感觉。 云竹道:“你的医术,连太医院的太医都不及;你的计谋,让你从一个一无所有的酒楼打杂一路走进了平祝王府,虽然连我都算计在内,但还是很令人佩服的。一个人有了这两项相佐,又怎会屈居于别人的身份中活着?这样的谎,对于一个高傲清冷的人,是完全不屑于撒的。柳玉烟,你虽是女子,却活的光明磊落。妲” 有着妖孽的外表,却没有绣花枕头的内里,这个国舅爷,却原来也有如此细腻的一面。玉烟的心中就涌起感动,这也算是知己啊!“一直都听说‘万两黄金容易得,知心一个也难求’,玉烟现在总算体会到了。” 云竹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玉烟苦笑,道:“我一直都想要回我的身份,你觉得这种可能性大吗?” 云竹道:“此事,你可曾跟他提过?” 玉烟道:“提过,不过他当笑话听。” 云竹道:“所以说,就算你叫破天也是无人相信的。” 玉烟道:“如果我可以拿出有力的证据证明我的身份,你认为柳家的人会愿意吗?” “啊!”云竹变了脸色,“欺君之罪,满门抄斩。所以,就算你是真的也只能是假的。窀” 玉烟道:“这就是问题的症结!” 云竹眼神复杂的看着她,道:“你那么聪明,我不相信你想不出破解的方法。” 玉烟道:“我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死,置之死地而后生。可要是那样的话,我似乎就亏大了。何况,拉整个柳家陪葬,岂不是连亲生父母都害了?”她虽然不是真正的柳烟,可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既然借用了人家的身体,怎么也不能昧了良心,不为人家考虑啊! 云竹叹气,道:“果然是死劫!” “什么死的活的?”沈廷钧就远远的走了过来。 玉烟道:“没什么!只是跟国舅爷说起了昨日之事,居然有人用诈死来闹场。想出这招的人,真够损的。不知道谢大人那边抓了人,审出来了没有。” 沈廷钧道:“此事太恶劣,的确要彻查。我明天会亲自跑一趟承天府,要一个交代。此事你就别管了!” 云竹就摇头叹息,只是三言两语,就将话题岔了开去。到底是此女太高明呢还是此男太好糊弄呢? 沈廷钧看了云竹一眼,挑眉道:“你不是早该走了的吗?” “是你家夫人叫住我的!”云竹虽是实话实话,却也是摆明了把问题踢给了玉烟。 玉烟了然,全部在意,微微一笑道:“这不想着元宵佳节近了,好奇这京中会有怎样的热闹。正好看到了国舅爷,便想着满足一下好奇心呢!” 沈廷钧道:“这样的好奇心,我就可以满足!”说着,伸出手占有似的拥住玉烟的腰,绑架着玉烟往前走,将云竹硬生生的晾在了风里。 云竹没有嬉皮的抗议,视线落在玉烟的背影上,神情一片肃穆。 第二天,沈廷钧一早去了承天府。他前脚刚走,太后的口谕也到了:着平祝王府玉夫人,为吏部尚书之母柳老夫人治病,限期两个月。 玉烟就笑了,这太后还真是个急性子呀!她这边得到了口谕,相信柳府那边应该也得到了信,就是不知柳家会是怎样的反应。没有上演他们的预期,整个府里新年的喜庆也该过早的谢幕吧! 送走了宫里的人,王二并没有急着离去。 玉烟看看他,问:“二总管可是有事?” 王二道:“夫人让属下办的事,可以交差了。那柳烟现在的确没住在姚家,也没住在二房那里,而是住在大房那里。” “果然!”玉烟掩不住的讥嘲,“二总管,你们未来的当家主母很有意思啊!就仿佛根本不是二房那边的亲生孩子似的。” 王二道:“夫人也觉得不妥啊!其实,坊间也都在议论呢!说柳家这位小姐与柳二夫人不亲,应是命中的八字不合吧!” “好牵强!”玉烟冷笑,“母亲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居然被这样定义,那个母亲该多伤心啊!” 王二道:“夫人说的是!夫人今天要去柳家吗?属下这就去备马车。” 玉烟道:“柳家的事,还得再等等!马车还是要备的,今天该去谦德王府复诊了!” “是!”王二道,“夫人不等王爷回来吗?” 玉烟道:“他有他需要做的事,不能整天围着我转啊!再者说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让阿楠和薛梅陪我去就好了!” 王二道:“楠少爷也要去?” 玉烟道:“是啊!他现在正跟我学医,我外出诊病,怎能不带他去呢?” 王二就赶紧退下准备。玉烟就带了阿楠和薛梅到了谦德王府,这次出面迎接的是王妃和世子妃。 王妃一见玉烟就上来拉住玉烟的手,热络的道:“一路上颠簸,可吃得消?” 玉烟笑,道:“习惯就好了!王爷可是好些了?” 王妃就喜上眉梢,道:“玉烟神技,果然名不虚传。王爷这两晚能睡两三个时辰了呢!” 玉烟道:“有起色就好!阿楠,你在外面等!” 王妃和世子妃看了阿楠一眼,以为就是个小厮,也没多问。进到元赤霄的寝室,元赤霄这次没有躺在榻上,而是端坐在那儿。气色上明显好了很多。赵太医侍立在侧,笑意盈盈的看着玉烟。 玉烟上前施礼,然后请脉。“王爷的心慌烦躁显减,大便已利。现咽有痰阻感,费力能喀出少量黄痰,手心热,玉烟说得可对?” 元赤霄瘦削的脸上就露出了丁点儿的笑容,看向赵太医道:“本王还什么都没说,她就全都说出来了。老赵,单凭诊脉,你可能做到?” 赵太医脸一红,道:“玉夫人不愧是神医花果的徒弟,老夫自叹不如啊!” 玉烟道:“赵太医谦虚了!玉烟也只是侥幸!” 赵太医道:“原方可是要改?” 玉烟道:“原方加天竺黄和元参,减大黄主之,三剂,一日三次。” 赵太医道:“夫人用药,果然恰到好处。” 玉烟道:“玉烟还有辅助疗法。薛梅,呈上来!”薛梅就抱了一个枕头走上前。玉烟道:“此枕是玉烟特意挑选草药制作的药枕,里面的药草都有安眠的效果。所以,枕此枕睡觉,对王爷的睡眠绝对有帮助。” 赵太医拍手,道:“妙啊!玉夫人的这一方法,睡眠在睡觉中改善,当真妙哉!” 元赤霄这次是真的笑了,道:“治我顽疾,得以安睡,王妃,代本王重赏。有此佳妇,钧儿那小子当真好福气。” 王妃道:“家有一医,如有一宝,果真不假!王爷放心吧!都准备好了!玉烟喜欢奇珍异宝,咱库房中正好还有一株珊瑚,就赏给她吧!” 玉烟笑道:“王爷王妃如此厚爱,玉烟哪能受得起。” 王妃道:“受得起!当然受得起!玉烟你也不用客气,咱可是一家人啊!” 世子妃走了进来,施礼道:“父王,母妃,鸡汤已经为玉夫人准备好了。” 王爷道:“咱家的世子妃也很能干嘛!都去吧!” 一众人就退了出来。世子妃忙着去厨房吩咐,王妃则引着玉烟往前厅去。玉烟问:“怎么不见世子爷呀?” 王妃道:“王爷病情好转,那小子一高兴,就呼朋唤友喝酒去了。这段时间,为了王爷的病,也是操碎了心。趁着还没出年,出去散散心,玩就玩呗!” 玉烟接话道:“也是!男人嘛,闲着没事花天酒地也算是再正常不过了。” 王妃道:“玉烟果然是个懂事的!最近听闻钧儿要赢取柳家小姐的事,想来玉烟也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玉烟道:“当然!玉烟正带着府里的下人收拾房间呢!对这御赐的婚姻可是很希望能顺利完成呢!” 王妃道:“你以后可得多开导开导我们家世子妃,若是个大度的,给璟儿多纳几房小妾,也省得璟儿天天往那千娇阁跑了。” 玉烟道:“占有也是爱,足见世子妃对世子爷那是真真的感情。” 二人说着到了前厅,世子妃就把鸡汤奉了上来。世子妃道:“玉夫人真是个懂得体贴下人的主子!上次赏了那厨娘,她直接跪倒在地放声大哭,对夫人真是感恩戴德啊!” 玉烟道:“玉烟也只是体谅她有一个傻女儿,养个傻子在身边不是件容易的事。玉烟的外甥脑子也不好使,对待他比对待别人总要耗费十倍的精力呢!” 王妃道:“那是!这傻子自己不能照顾自己不说,还到处乱跑。那个傻花花就在王府里跑丢不止一次,若非念着她母亲这鸡汤的手艺,早将她们母女扫地出门了。我们全家现在可是离不了这鸡汤了,一日不喝,当真难受的不行。” “呀!”玉烟放下碗,脸露惊慌状,“我今天可是带了我那傻外甥出来的,刚才还让他在王爷的寝室外等,怎么这一会儿没见着呢!该不会也跑丢了吧!薛梅,赶紧找去!” “是!”薛梅就应声,跑出了前厅。 王妃挑眉,道:“怎么回事?” 玉烟道:“王妃见谅,玉烟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我那傻外甥过了年有十二岁了吧,倒不是真的傻,就是脑子有些迟钝,心智如四五岁般。今儿个原没打算带他出门的,他自己跑到了马车上。想最近府里比较忙,那些个丫鬟都在忙着贵妇们上门定做的鞋和衣,顾不上他。唉!” 王妃和世子妃对看一眼,王妃道:“赶紧派人找去啊!” 世子妃就赶紧走出前厅,去吩咐丫鬟和小厮。玉烟就眼圈泛红,道:“这个傻孩子!无父无母的,也是怪可怜的!早知道应该让底下人带他去六丰楼那边,就算跑丢了,也只是在外面。这要是叨扰了王爷的清静,该如何是好啊!” 王妃道:“既是个小孩心性,就难免好奇。到处逛逛,也是正常的。玉烟你就不用担心了!左右反正跑不出这个王府,应该一会儿就能找到了。六丰楼是哪里?没听说京城里有这么个地方啊!” 玉烟道:“王妃没听说过六丰楼,但肯定听说过清风楼。六丰楼就是早前的清风楼。清风楼经营不下去,沈廷钧就买了来送给了玉烟。既然有那么多人喜欢玉烟手下的手艺,就索性开一个店,也免得天天上门叨扰王府,两下里都不方便。您说,是不?” 王妃道:“那倒也是!钧儿一向都是个喜欢清静的。他能如此待你,也足见你在他心中是个有分量的。” 玉烟道:“暂时看,是如此。但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怕就怕有了新人忘旧人,所以,玉烟还是早为自己打算的好。于是,就开了那个六丰楼。希望能赚些小钱,他日下堂,也可以有个依仗了。所以,等六丰楼开业之时,王妃可要去捧场啊!” 王妃颔首笑,道:“你这个丫头想的还真是长远啊!一般女子怕是没有这种打算呢!好!哪日开业,你派人送信来!我说什么也得走一趟。” “玉烟谢过王妃!”说着,眼睛就往外张望,很是焦急的样子。 王妃就宽慰她道:“你也别急!说不准这会儿已经找到了呢!那么大个人,又不是个小猫小狗的,是不会说不见就不见的。” 王妃话音刚落,就见世子妃走了进来,薛梅和阿楠跟在后面。玉烟就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迎了上去,道:“世子妃费心了!” 世子妃道:“这孩子也还真是个缺心眼的,跑到了院子里的假山上,下不来了。” 玉烟走过去,阿楠泪流满面的喊:“烟姨------” 玉烟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阿楠的脸上,道:“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谦德王府又不是平祝王府,乱跑什么?王爷正病着,若是扰了王爷的清静,你担得起吗?越来越没规矩了,以后别再跟我出门了。” 阿楠就捂着脸,一脸的委屈道:“有猫------追------丢了------” 世子妃道:“看把你给气的!这孩子找着了,没事就好,又何必动怒?他也就是小孩心性,看见有猫,便忍不住逗逗,猫跑,他自然是要追的。” 王妃道:“世子妃说得对!玉烟你也得悠着点儿,有身子的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动怒呢!” 玉烟道:“也是!玉烟也只是觉得这样子给王府里添乱,实在是过意不去呢!” 王妃道:“有什么关系?不都是一家人嘛!” 玉烟道:“那玉烟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王妃也没再挽留,着世子妃送了出来。玉烟这一走,除了带走了鸡汤,真的带走了一株珊瑚,橙红色,很是漂亮。 马车上,玉烟看看抱着鸡汤的阿楠,道:“烟姨刚才可是打疼了你?” “不疼!”阿楠摇摇头,看着薛梅怀里的珊瑚,道:“很漂亮!” 玉烟道:“是啊!谦德王府里的宝贝还真是多啊!” 薛梅道:“平祝王府里的宝贝更多,主子有空可以去库里看看。” 玉烟道:“是吗?这个沈廷钧!有宝贝都藏到库里做什么,不知道还以为他穷的叮当响呢!” 薛梅道:“别说王爷从前掌管户部,就算没有,单凭王爷的身份,什么奇珍异宝没人送?不摆在面上,只能说明他对这些个东西不看重。” 玉烟道:“他却看重我的红缟!话说,那东西今天也该物归原主了啊!在谦德王府中,可有什么发现?” 薛梅道:“属下找到楠少爷的时候,的确是在假山上。所以,属下就围着那假山转了一圈,却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假山吗?”玉烟看了阿楠一眼,阿楠却只盯着那株珊瑚瞧。 “主子,有什么不对吗?”薛梅问。 玉烟扯动嘴角,道:“对!都对!” 回到王府,沈廷钧还没回来,意外的,谢柔却在。 “玉姐姐!”谢柔扑了上来。 “外面这么冷,怎么不在屋里等?”玉烟拉起谢柔的手就往东院走。 “玉姐姐!”谢柔却拉住了玉烟,“你去看看我哥吧!他病了,却不肯看大夫,在那里硬撑着。” 玉烟皱了眉头,道:“什么病?他想干什么?” 谢柔道:“初时也只是风寒,自昨日咳得特别厉害。” 玉烟问:“谁让你来找的我?” 谢柔道:“是我祖父!祖父说,哥哥这病,唯有玉姐姐出马,才能好的快些。” 玉烟叹气,道:“老爷子这是想我了吧?” 薛梅道:“主子,歇歇脚再走吧!万一王爷一会儿回来找不见,怕是又要发怒了。” 玉烟道:“不管他!谢曜现在是关键时候,这样子病着怕是会影响苦读呢!走!先去看看!” 薛梅看看手里的珊瑚,道:“这个怎么办?” 玉烟道:“扔地上就是!” 薛梅就愣住,这样子贵重的东西都可以扔在地上,她家主子到底知不知道这是难得的奇珍异宝?幸亏王二带人走了过来,把这珊瑚接了过去。 玉烟就笑道:“薛梅,体会到了吧,这些个身外之物很多时候就是个累赘啊!” 到谢府坐的是谢府的马车,玉烟没有先去看谢曜,而是到书房去见谢老爷。谢柔就先跑去给谢曜报信。 谢老爷道:“玉烟,你来了!我那孙儿的病可要紧?” 玉烟道:“玉烟前来,自然是先见了老爷子再说。听谢柔的描述,谢曜的病应该不要紧。老爷子为何非要玉烟来不可?”随便找个郎中就能看的病,若是再慎重点儿,大不了去请宫里的太医,却硬要她来,这其中怕是有什么深意吧! 谢老爷道:“玉烟既是个聪明的,应该明白曜儿对你的心。” 玉烟道:“老爷子既是个世事洞明的,也该知道玉烟的心。老爷子应该比谁都清楚,我与他之间是断无可能的,为何还要纵容他的心?” 谢老爷道:“你当我没劝过吗?只是那孩子是个死心眼!这场病就是这么来的,我怕再逼急了,他会生出别的事端。有些东西得需要他自己慢慢领悟,但现在首要的却是春闱。所以,请你来,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 玉烟道:“治病可以,但不能坏了玉烟的规矩。” 谢老爷哭笑不得的看着玉烟,道:“你这是要跟老头子我谈条件吗?” 第133章 讶异(6000+) 玉烟笑道:“当然!玉烟做事什么时候吃过亏?” 谢老爷撸着胡须,道:“好!你说来听听!” 玉烟道:“玉烟的条件很简单,就是要听听老爷子对这官场腐败案的见解。” 谢老爷瞪大眼睛,道:“玉烟怕是忘了,老头子我已经从官场上退下了好多年了。” 玉烟道:“玉烟当然没忘。但玉烟相信,老爷子的眼睛从来都没离开过官场。更相信,谢正大人遇事还是会与老爷子商量的。所以,老爷子宦海沉浮那么多年,没有人比老爷子更了解这官场了。窀” 谢老爷道:“你是想从侧面了解平祝王爷的进展吧?” 玉烟也不避讳,道:“是!我若从正面问他,他必不会说。一则,对妇道人家鄙视,二则怕我担心。妲” 谢老爷问:“你想帮他?” 玉烟道:“谢老爷觉得,像这种惊天大案是玉烟说帮就能帮的了的吗?玉烟只是觉得,万事万物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柳烟的地位,在柳家来说,应该是个数不着的。之所以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玉烟以为其关键症结应该还是系于沈廷钧身上。” 谢老爷拧眉,道:“你是怀疑害你的人是冲着平祝王爷去的?” 玉烟点头,道:“是!玉烟的确是这样怀疑的!” 谢老爷叹气,道:“好吧,那我就把我知道的告诉你。平祝王爷是从去年年初接的这趟差。谁都知道这趟差不好干,自然无人愿接。平祝王爷是何等精明之人,自然也是不愿主动接这个烫手山芋的。若非皇上压到了他头上,相信他也会乐得清闲的。可放眼整个大康朝,能够铁面无私之人,恐怕也非他莫属了。” 玉烟道:“皇上下定决心整治官场这个毒瘤,不简单啊!是这皇上太圣明呢?还是因为国库亏空呢?” 谢老爷轻咳两声,道:“这国库嘛,的确是不怎么宽裕的,毕竟养了那么多蠹虫嘛!” 玉烟道:“蠹虫将国库蠹空,那真就到了确实不得不整治的时候。沈廷钧必须拿出铁腕才行啊!” 谢老爷道:“平祝王爷的手腕一直都是很强硬的,初时也确实卓有成效。无论是地方上还是京城中,都是倒了一批的。但仅仅过了半年,案件进展就开始进入瓶颈,再没有什么突破。” “哦?”玉烟挑眉,“什么意思?” 谢老爷道:“查这种案子,首先就得有人报案,然后暗中调查,然后派人打入寻找证据。一旦证据确凿,就可以逮人。通过狗咬狗,往往牵连一片。这本是一条很好的链子,半年前却被人敲掉了至关重要的一环,自然就影响到了整体。现在的形势是,报案的人有,也暗中调查了,却是苦于找不到证据啊!” 玉烟道:“可是抄家的时候一无所获吗?” 谢老爷道:“正是!每一桩案件都是在最后关头,苦于抓不到赃而不了了之。” 玉烟道:“如果是这样,那么此事的确有些不简单了。也就是说,沈廷钧现在是千头万绪焦头烂额了?” 谢老爷道:“可以这么说!” 玉烟起身,在屋子里踱步,手不自觉的摸向右眉间的黑痣,道:“年前,他们去昭县,可是针对刘猛去的?” 谢老爷道:“究竟是不是这个目的,老夫也不好说。但可以肯定的是,昭县肯定隐藏着什么。平祝王爷若不是嗅到了什么,是断不会亲自前往的。” 玉烟若有所思,道:“我的死而复生,前朝的宝藏,神医花果的不知所踪,沈廷钧一干人的遇袭,还有婉娘和阿楠,都与昭县有关,那么这个刘猛再怎么想撇清,也不可能了。” 谢老爷道:“这一点儿,平祝王爷应该已经想到了。也许,抓住了刘猛,才能找到真正的突破口。” 玉烟道:“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个刘猛要怎样抓,他的狐狸尾巴究竟在哪里。” 谢老爷道:“那平祝王爷有事真该找你商量!” 玉烟微微一笑,道:“那是个傻的!现在,举凡他认为有危险的事是不会让我参与的。” 谢老爷叹气,道:“看来平祝王爷的心已经在你这里,可怜了我那孙儿呀!” 玉烟道:“你的宝贝孙儿那可是状元之才,自然是要匹配金枝玉叶的。儿孙自有儿孙福,老爷子都这把年龄了,还是想不开吗?” 谢老爷道:“我若想不开,就不会从那个位子上退下来了。” 玉烟道:“那么,咱现在就去看看你那宝贝孙儿吧?” 谢老爷摇摇头,道:“老夫累了,让下人带你去就好了。” 玉烟知道,这谢老爷不去,只是不想给谢曜太多的压力。也不勉强,就此告别。在丫鬟的带领下,同着薛梅到了谢曜的住处。院外种了竹子,细细密密的。院门的上方写了两个大字:竹苑。这读书之人还真是雅致啊! 玉烟道:“这竹子是长在南方的植物,本可以高耸入云。挪到这北方,便再也长不高了。可叹啊!” 薛梅道:“主子怎么了?” 玉烟耸耸肩,道:“没什么呀!只是在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定位,强行进入别人的领地,怕是会水土不服的吧!” 这期间丫鬟已经进去通报了,迎出来的却是谢柔。谢柔拉着玉烟的手,热络道:“玉姐姐,快进来啊!这又不是到了别处,哪那么多讲究啊!” 玉烟道:“你这丫头!这若是你的闺房,我当然能闯的。”对于男人的住处还是谨慎的好,她是新新人类,倒是并不在乎那些个闲言碎语,但总要考虑累及他人吧! 进了院子,就听见了谢曜刺耳的咳嗽。玉烟就蹙眉,道:“都咳成这样了,还不思治疗,他想干什么?” 谢曜就出现在门口,咳嗽一阵,道:“烟儿!你不该来的,我这个样子万一传给你怎么办?”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玉烟道:“我来不来,不是你说了算的。”然后直接步上台阶,谢曜就连忙闪身将她让进屋。玉烟看向他那苍黄的脸色,心下有些不忍。“把手伸给我!” 谢曜就递过来一只手来。玉烟也不坐,左手托着那只手,右手把脉。谢曜道:“先坐吧!” 玉烟却仍然站着,仰起脸看他,道:“伸舌头!” 谢曜舌头只伸了一半,就赶紧扭头掩嘴咳嗽。 玉烟对谢柔道:“柔儿,一会儿派人跟我去王府取方子。” 谢柔疑惑道:“玉姐姐为何不直接写了方子,我派人直接取药不就行了?” 玉烟道:“我能说你们这儿的字我不会写吗?” “啊?”谢柔张大了嘴巴,“玉姐姐这是在跟柔儿闹玩吗?上次还跟柔儿说女孩子也要多读书,这次怎么就不会写字了?” 玉烟笑,道:“我说过什么,你倒是记得清楚。你们这儿的字,我能够辨认,但确实是写不出的。”古代的字太繁琐,但通过其与简化字的形似上,还是可以猜出是什么字的。但要是凭空写出来,纵使她再聪明,也是做不到的。 谢曜就笑了,道:“你说,我来写!” 玉烟白他一眼,道:“你这个样子,还能握动笔吗?”看着他一阵阵的咳嗽,好好的人也都跟着胸闷气短了。对谢曜身边的小厮,道:“赶紧扶你家主子到床上去,不能躺,就坐着。” “烟儿------”谢曜又是一连串咳嗽。 玉烟道:“这身体是本钱,没有一个好身体,你做什么都白搭。救你现在这个状态,不是离状元近了,而是越来越远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的身体病了,你不在乎,你知道伤的是谁吗?你爹娘! 见多了因医术限制而无力回天的病,对于作践自己身体的人就尤其痛恨。谢曜,你这个样子,我会瞧不起你的!” 谢曜不知是咳嗽还是困窘,涨红了脸,道:“我没有!只是以为普通的伤风,无关紧要的。” 玉烟道:“真是这样的吗?真的不是因为限制你出府而赌气吗?” 谢曜道:“这几日总是做噩梦,梦里你不是被人追杀就是被杀。烟儿,我放心不下啊!” 玉烟叹气,道:“离着春闱顶多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在这两个月里我会让自己好好的。谢柔可以经常去我那里坐坐,我也会隔三差五到老爷子那里报平安。这样子,你可安心了?” 谢曜又是一阵咳嗽,道:“你说的,可要做到!” 玉烟道:“我虽不是男子汉大丈夫,但一言既出,也是可以驷马难追的。柔儿,抄方!”玉烟踱到书桌前。 写好了方子,玉烟没再多做停留,转身就走。谢柔一边吩咐小厮去药铺取药,一边将玉烟送了出来。 谢柔道:“玉姐姐,你对我哥哥可是够严厉的!” 玉烟撇撇嘴,道:“谁让他要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般赌气,对待无理取闹的孩子就绝不能心慈手软。” 谢柔道:“玉姐姐,你也太托大了!我哥哥可长你好几岁呢!” 玉烟清清嗓子,道:“他虽然痴长我几岁,但心态上我却要比他成熟很多。” 就见一个丫鬟匆匆而来,到了她们面前福了福身子。谢柔板起脸,道:“芽儿,看把你急的,可是找我有事?”这芽儿正是她房里的丫鬟。 芽儿道:“禀小姐,柳家小姐来了!” “柳家小姐?”玉烟看向谢柔,“柔儿还真是个爱交友的,上次来碰到了贾家小姐和石家小姐,这次又来了个柳家小姐。” 谢柔道:“与我往来的总共就这么几个,倒全被玉姐姐给碰上了。她们三人中,就这柳雪的性子最是放不开,见了生人更是畏怯。玉姐姐还是把面具戴上吧!免得一会儿见了,把她给吓哭了,倒显得玉姐姐欺负了她。” 玉烟道:“你这张小嘴,还真是巧的很哪!” 谢柔道:“玉姐姐也这样说啊!祖父说了,我那笨哥哥的嘴若是有我的一半巧,一准儿早讨着媳妇了。” “柳雪!柳雪?”玉烟在嘴里念叨,“柳雪这个名字似乎在哪儿听过呢!” 谢柔道:“玉姐姐听说过她?她可是个深居简出的。她爹是太医,官职虽不高,但也是富贵人家的红人,这年头,谁家还没有个长病的。” 玉烟就看向薛梅。薛梅咽了口唾沫,开口道:“主子猜的没错,柳烟的妹妹的确叫柳雪。” 谢柔就吐了吐舌头,道:“不好意思啊,玉姐姐!我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关系呢!现在怎么办?姐姐要避开她吗?” 玉烟眯了眼睛看向前方,道:“避怕是已经来不及了,那就见吧!反正早见晚见,都是迟早要见的!”每次提及柳家的人,她都是要排斥的。但对于这柳雪,似乎排斥的没有那么强烈。 所谓的来不及,是人已经近到了眼前。玉烟听从了谢柔的建议,从薛梅手中接过面具,戴上。 谢柔紧走几步,过去拉住柳雪,然后折回来到了玉烟的面前。谢柔道:“雪儿,这就是誉满京城的鬼医,现在是平祝王府的玉夫人了!” 柳雪上前福了福身子,怯怯的抬头,看向玉烟。玉烟就“啊”的一声,猛的后退了一步。柳雪就脸露惊恐,赶紧躲到谢柔的身后。 薛梅扶住玉烟道:“主子,你没事吧?” 谢柔也上前一步,关切的问:“玉姐姐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玉烟深吸了口气,摆正面具后的五官,道:“这柳二小姐的长相似曾相识啊!” 谢柔道:“雪儿长得像她母亲,玉姐姐年初二的时候不是已经见过她母亲了嘛!觉得似曾相识就很正常了。” “哦!”玉烟已经恢复常态,“也许吧!那天也见到了她姐姐,姐妹俩长得一点儿都不像呢!” 谢柔道:“她姐姐长得像她姑姑!两姐妹自小不在一起,不但感情上不亲,就是品行脾气上也是差的远呢!” “谢柔!”柳雪拽拽谢柔的衣袖,示意她不要乱讲话。 谢柔就调皮的眨眨眼睛,道:“瞧我这张嘴巴!在玉姐姐面前习惯了口无遮拦。” 玉烟就扯动嘴角,道:“二小姐不用见外,等你姐姐嫁进平祝王府,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 柳雪这才上前,道:“家姐一向是温柔乖顺之人,没有什么心眼,他日嫁过去,还望玉夫人对其多加照顾。” 玉烟看向那弯弯的黑眉,右眉间同样的眉间痣,高挺的秀鼻,小巧的口唇,尖尖的下巴,虽是十二三岁的年纪,却已是个活脱脱的小美人。虽然谢柔也是美人,但论五官的精致,还是要输给这个柳雪的。“谁说人家姐妹感情淡?二小姐简单的一句话,就已经将对姐姐的爱彰显了出来。” 谢柔撅了嘴巴,道:“那是因为雪儿最是善良!” 柳雪绞着手,鼓足勇气,道:“太后已经传了口谕,让玉夫人去给我家祖母治病,不知道玉夫人何时开始啊?” 玉烟道:“此事怕是得与你家大人从长计议呢!这眼看着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柔儿,记得常去我那儿,一个人觉得孤单,就带上你的朋友们。” 谢柔笑道:“柔儿的腿脚可是轻快的很,若是经常去,玉姐姐可不许嫌烦啊!” 玉烟道:“贫嘴!赶紧照顾你的朋友吧!这眼看着到大门口了,你就不用送了。” 谢柔收了笑,道:“玉姐姐,我哥的病真的不要紧吗?” 玉烟道:“你当我鬼医的招牌是唬人的吗?三付药就好!”见谢柔重新绽放笑容,玉烟看了柳雪一眼,带着薛梅离开。 一路上沉默! 薛梅见玉烟眉头紧锁,神色凝重,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仿佛事态很严重的样子。“主子------” “薛梅,别跟我讲话!我需要好好的静一静!”玉烟冷声道。 薛梅就立马噤声。回到王府,沈廷钧已经等在大门内,神情也是肃穆。薛梅就觉得头疼,接过玉烟递过来的面具,立马隐身消失。 沈廷钧道:“谁准许你去谢府的?” 玉烟走过去,抬起手摸他温热的脸,道:“触感是这么的真实,这种感觉真好!” 沈廷钧的脸就有些绷不住,抓她的手握在掌心,道:“这么冰!你那些个丫鬟都换了,怎么伺候主子的,出门就不知道给你加衣服吗?” 玉烟道:“怨不得她们!我就是这种体质,手脚冷的人缺疼少爱嘛!” “少来!”沈廷钧揉搓着她的小手,“别以为这样就可以绕开刚才的问题。” “我哪有!”玉烟皱皱小鼻子,“沈廷钧,抱抱我,好不好?”不等他说话,就主动偎进他的怀里。“使劲抱抱!” 感受到她身体的瑟缩,他张开双臂,用力的将她箍在胸前,心立马就软了。“怎么,这是?” 玉烟不说话,只是拿头在他的胸前蹭啊蹭。 沈廷钧皱眉,道:“该不会是谢曜不好了吧?”</ 玉烟道:“不是!我只是突然间缺少了存在感!” 沈廷钧猛的推开她,高度警觉道:“出了什么事?” 玉烟道:“来到这里后,我从来都没怕过。可是我现在怕了,好怕与你的相遇相许只是一场梦,梦醒后只是一场空。” 沈廷钧看着她,执起她的手,到了嘴边,张嘴就咬向了除了拇指外的四根手指。虽然拿捏了力道,玉烟还是吃疼的大叫。用力的抽回手,倒退一步,恨恨的瞪过去,道:“你疯了?坏蛋!” 沈廷钧就咧嘴笑,道:“感受到了吗?梦里怎么可能会有疼痛。”他喜欢看她这般跳脚的样子,活力四射。而她刚才的黯然神伤,竟让他的心也跟着揪紧。 玉烟举起手,看着自己指头上的牙印,梦里真的不会有疼痛吗?还是疼痛不够强,不足以刺激梦醒?玉烟猛的抓起他的手,张口咬在了他的手背上。 “你这个女人------”沈廷钧咬牙切齿,却并没有抽回手。 玉烟松了口,抬起头,看着他吃疼的表情,道:“我说过,我不吃亏的!这叫以牙还牙!” 沈廷钧哭笑不得的看着她,道:“你够狠!”手上的牙印青紫,再稍稍用力,就可以血流如注了。 玉烟连忙上去抱住他的胳膊,道:“陪我走走,可好?” 沈廷钧就叹气,人被她傍着,心也早已被她拐走,他能说不行吗?本来听说她去了谢府,想着她要跟谢曜见面,肚子里就窜出无名火。可是见了她的人,非但发不出,还无声无息的被浇灭了。 玉烟道:“沈廷钧,你说这个世界上有灵魂吗?” 第134章 预言(6000+) 沈廷钧看她一眼,道:“没想过!” 玉烟道:“以前读过一本书,是说相许相爱的两个人,女的因意外身亡了,男的很伤心。女的的灵魂就跑到了天神那里,祈求不要投胎转世,而是让灵魂继续陪伴在男的身边一年。天神劝说,执念未必有善果。女的说,她只想让自己看不见的存在抚慰一下男的的伤痛。天神于是决定跟她打一个赌。” 沈廷钧浅淡的笑,道:“天神也爱打赌啊!怎么感觉跟你很像呢!” 玉烟白他一眼,道:“你还要不要听下去?” 沈廷钧就撇撇嘴,道:“好!你说!他们赌了什么?” 玉烟道:“一年的时间,若是男的还对她念念不忘,就让她借尸还魂;若是男的忘了她,她就只能魂飞魄散。窀” “她同意了?”沈廷钧问。 “是啊!”玉烟深吸了口气,“天神于是将她化为一只蝴蝶,回到了那男的身边。”她停顿,盯着湖面看。 “然后呢?”倒是勾起了沈廷钧的好奇之心。 玉烟道:“沈廷钧,你注意到了吗?你最喜欢看的冰在悄无声息的融化呢?” 沈廷钧停住脚,扳过她的身子面对自己,道:“你是故意吊我胃口是不是?” 玉烟看向他的眼睛,道:“即便结局很惨,你也想听吗?” 沈廷钧就扭头,看湖面,冰的确是融化了。“不说拉倒!”两次听她讲故事,都不知不觉的被带入。她的语速很慢,声音甜柔,就算故事不诱人,也还是会沉醉的吧! 玉烟就嘻嘻笑,道:“以为只有女孩子才好奇这种故事呢!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也感兴趣啊!难得!那我就继续讲下去吧!仅仅只过了半年的时间,那只蝴蝶就飞回到了天神面前,因为已经没有了坚持的必要。那个当初对她爱的死去活来的男的已经走出伤痛,并且另纳了新妇。” “她输了!”沈廷钧蹙眉。 玉烟叹了口气,道:“是啊!天神问她,后悔了吗?她泪流满面,却答无悔。毕竟赌期未到,天神又念其可怜,决定不让她魂飞魄散,准许她进入下一个轮回。她却拒绝了,情愿做一世的蝴蝶。” 沈廷钧抬手,抚上她的脸颊,道:“你这个女人,做每一件事情,说每一句话,都不会是无缘无故的。你又想打什么主意?还是想借这个故事试探我的心吗?” 玉烟无奈的笑,她在他心中就那么精于算计吗?“我是想借这个故事告诉你我的心!” “怎样?”沈廷钧问。 玉烟道:“你若不好好爱惜你自己,哪一日去了,别指望我为你守半年,顶多一个月我就改嫁。你化成老虎守在我身边都白搭。” 沈廷钧的手就随即在她的腮上拧了一下,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看来我必须得比你活得长久才行。” 玉烟嘻嘻笑,道:“你比我大那么多,怕是有些难吧!” 沈廷钧就有些恨恨,咬牙切齿道:“你放心,真要走在了你头里,那之前,也会想法子将你掐死。” “噗——”玉烟放声大笑,她选中的男人,果然独占欲太强。 沈廷钧非但不笑,反而虎着脸,道:“如果你走在了我前面,你猜我会怎么着?” 玉烟收了笑,道:“别告诉我你连一天都等不了。” 沈廷钧道:“我会宁愿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灵魂,宁愿相信真的有一个天神存在,只是,你愿意做那只不愿离去的蝴蝶吗?” 玉烟道:“你愿意与一只蝴蝶过一辈子吗?没有言语的交流,甚至眼神的交流都不可能。” 沈廷钧道:“我只要你存在于我身边,不拘泥于什么形式。” “噗——”玉烟再次爆笑。 “你这个女人!”沈廷钧抬起手,然后无奈的放下,迅速转身,不让她看到他脸上的窘迫。 玉烟就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过了。在他如此深情的时候,她怎么可以笑场?她知道他是认真的,不然,依他的个性是断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哄人的。玉烟绕到他面前,道:“好吧!真若是那样,我会努力让那个主宰把我变成一只老虎。” “为什么是老虎?”沈廷钧奇怪的看着她。 玉烟道:“蝴蝶太弱小了,轻易的就可以被人捏死。老虎就不同了,是人人望而生畏的。你若带个老虎在身边,怕就没有女人敢打你的主意了。关键的,老虎纵使不会说话,还是可以跟你眼神交流的,你说是不是?” 沈廷钧好笑的看着她,纵使不做人类,她也要做强者,这就是认定的女子,如此的与众不同。“玉儿,为什么最近总在这个问题上绕?” 玉烟撇撇嘴,道:“交代好遗言,有备无患嘛!” 沈廷钧的心中就有些堵,道:“这样的丧气话,以后都不准再提。” 玉烟道:“好啊!那我们来谈别的。沈廷钧,问你一个问题啊!咱们认识也就顶多两个月的时间吧,你何以对我这般的用情?” 沈廷钧道:“别人一辈子的时间,有你我这两个月的经历多吗?谁说仅仅是两个月,别忘了中间可隔了一个年啊!” “那倒也是!”玉烟抬脚往前走,“沈廷钧,你不打算跟我招供吗?” 沈廷钧跟上来,道:“招什么供?” 玉烟道:“你今天去了哪里?” 沈廷钧道:“你是说承天府衙?我还以为你不关心了呢!” 玉烟道:“不可能!要知道,那个人可是在瑭城拐带阿楠的人。” 沈廷钧道:“谁能作证?那个人实在是太油滑了!我和谢正提审了一上午,他什么都不肯招。” “是这样的吗?”玉烟狐疑的看向他。 沈廷钧就走到了前面,道:“不然呢?你说他拐带阿楠,可他却说自己从来没去过瑭城。你说他来王府聚众闹事,他说自己只是看热闹。以前见多了仗势欺人的,以为王府也要草菅人命,便多说了几句话。你说他想杀你,他却说是王府的人先动手的,他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还的手。” 玉烟咬着唇,瞪着沈廷钧的背影,道:“沈廷钧,你是谁?” 沈廷钧猛的站住,回转身,看着她,道:“玉儿!” 玉烟恼怒的看着他,道:“你当我是好糊弄的吗?你可是堂堂的平祝王爷,他就是再油滑,到了你手里,也总该榨出点儿什么。他谢正能做到承天府尹,绝不是吃素的。你们两个加在一起,居然什么都没审出,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谢正把人带走。” 沈廷钧道:“玉儿!这事交给我来处理,你就不要管了。” 玉烟冷笑,道:“好啊!自古官官相护,果然没错!沈廷钧,我今天把话撂在这儿。你给我听好了,你要袒护的人,最终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别当我危言耸听,不信就走着瞧!”她高昂着头,往前走,刻意的绕过他,决定对他无视而过。所谓的深情款款,不过是在没有比较的情况下。倘使问他她和他母亲同时掉进河里的问题,她注定都是被舍弃的那个。 沈廷钧长臂一伸,拉住她的胳膊,道:“玉儿,你不要瞎猜!” 玉烟道:“沈廷钧,你的态度正好证实了我心中的猜测。你不要以为这样子是在帮他们,现在把他们关进大牢,才是真正的救他们。不然,时长日久,他们就真的万劫不复了。哼!”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沈廷钧眉头紧锁。 玉烟推掉他的手,道:“你别忘了,我可是神算魏玄机的徒弟!哼!”她抿一下嘴巴,往后花园走去。 沈廷钧就呆愣在原地,看着那娇小的身影,想想她说的话,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正不知该追上去还是往回走,却见那个小女人又快速的转了回来。伸手到他面前,道:“三天的时限已到,该物归原主了吧?” 沈廷钧就叹了口气,解下腰间的红缟,置于她的掌心,道:“它是你的了!” 玉烟握起手,道:“早该是我的!” 沈廷钧道:“玉儿,我要提醒你------” “沈廷钧,我也要提醒你!”玉烟抢话道,“恶人都是属狼的,你救他护他,他非但不会感激,反而会咬你一口。等哪天他们穷凶极恶拉着我陪葬的时候,你可不要后悔哟!” 沈廷钧幽深了眸子,道:“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 玉烟挑眉,道:“你确定?” 两人就大眼瞪小眼。 王二走了过来,站在五米开外,道:“王爷!夫人!公主府那边来人了,让夫人去一趟!” 玉烟贝齿轻咬一下嘴唇,道:“殿下真体贴,知道我饿了,便想着让我过去用午饭。” “午饭点已经过了,你到哪里吃午饭?”沈廷钧提高了声音,“谢府就没留饭吗?” 玉烟斜眼看他,道:“你就那么希望我陪着谢曜吃饭吗?你若不介意,我当然也是没有意见的。” 沈廷钧的脸就黑了,对王二道:“回了那边的人,就说玉夫人半个时辰后过去,现在人被我扣住了。”交代完,拉着玉烟就往东院走。 玉烟叹气,道:“你这个样子,只能让你母亲更嫌弃我。” 沈廷钧道:“我母亲嫌弃你吗?我反正没看出来。但是,就算真的嫌弃,你在乎吗?” 玉烟低头不语。如果她打算跟他走一辈子,她当然会在乎。但是,他们之间能这样走一辈子吗? 回到东院,让小厨房简单的准备了点午饭。玉烟吃过后,这才带着忍冬前往公主府。 玉烟坐在软轿内,忍冬走在外面。忍冬吞了一下口水,道:“主子!奴婢已经打听过了,这京中的元宵节甚是热闹呢!”她见她家主子今儿个自外面回来后,就有些消沉,便想着找点儿事情提高她家主子的兴致。 “哦!”轿中的玉烟懒懒的应了声,“怎么个热闹?” 忍冬道:“城东有个明镜湖,据说湖水一年四季都是温热的呢!到了元宵节的晚上,这明镜湖会挂满各种各样的灯笼。很多人会跑到湖边放烛灯,祈福。有钱人家会到湖里划船,当然最吸引人的怕就是那花船了。到时候,南红姑娘应该也是会去的。” “哦!”玉烟应声,“你若想去,就让申海带你去吧!” 忍冬道:“跟他去有什么好玩?奴婢想跟着主子去呢!主子不感兴趣吗?” 玉烟道:“‘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说的可就是这元宵节呢!既然是一个浪漫的节日,闲来无事逛逛也是好的。” 忍冬就拍手笑,道:“好嘞!回去后,奴婢就加紧准备烛灯。对了,还要糊灯笼。” 玉烟叹气,道:“忍冬,你可知我刚才念的那首诗还有下半段?” 忍冬道:“奴婢不懂诗!” 玉烟轻吟道:“‘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青衫袖。’” 忍冬黯然道:“主子这是怎么了?让奴婢看着好心疼!” 玉烟叹气,她的情绪反应也许只有身边亲近的人才能体察到吧!“没事!只是有些累而已!” 忍冬道:“主子应是很忧心柳老夫人的病吧!” 玉烟道:“是啊!等元宵节一过,这件事就该提上日程了。” 忍冬道:“奴婢相信,主子没有治不了的病。” 玉烟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你当我是神仙啊!” 忍冬道:“能听见主子笑真好!” 玉烟道:“我板着脸有那么可怕吗?” 忍冬嘻嘻笑,道:“那倒也不是!”她只是觉得,主子笑,她也会跟着心情好;主子忧,她也会跟着难受。 公主府说话间到了,这次,阿莲没有迎出来。玉烟带着忍冬到了元炫彩的住处。丫鬟进去通报后,阿莲才出来。 阿莲道:“夫人看上去气色不太好,可是身体不适?” 玉烟道:“玉烟最近浅眠,休息不好,人就难免看着乏,不碍事的。有劳莲姨挂心了!” 阿莲道:“孩子在身上,总是这事那事的。等到孩子出来,就都好了。” 玉烟浅笑,道:“是啊!玉烟也正盼着那一天快些来呢!” 阿莲连忙上去搀扶她,道:“快进来吧!主子已经等急了。” 玉烟进到屋里,见元炫彩正斜倚在软榻上,面无表情。赶紧上前施礼,道:“玉烟来晚了,请殿下责罚!” “起来吧!”元炫彩抬了抬眼皮,“本宫哪敢呀!你现在可是太后面前的红人啊!” 玉烟苦笑,明白了她让自己来的目的。定然是听说了太后口谕的事,当然这还不是主要的,关键点在于她撺掇着沈廷钧跟太后打赌的事怕是她已经知道了。“让玉烟去给柳老夫人看病,殿下不也正有此意吗?” 元炫彩道:“本宫可支使不动你!你现在可是长本事了,居然拿着钧儿做挡箭牌。” 玉烟低头,不语。 元炫彩坐直了身子,瞪着玉烟道:“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一向能言善辩的吗?” 玉烟抬头,承接她的目光,道:“王爷是玉烟的男人,他若真为玉烟挡箭,也是应该。但是,这件事,却是玉烟冲锋在前,毕竟去柳家看病的人是玉烟。殿下应该清楚,柳家使出的这一招,目标是王爷,不是玉烟。玉烟挺身而出,不过是在为王爷挡劫数。” 元炫彩就有些恼怒,道:“阿莲,你听听!本宫还真没白夸她,一张利嘴,当真把黑的说成了白的。” 阿莲道:“主子息怒!玉夫人这话,老奴听着倒是在理呢!” 元炫彩干脆从软榻上起身,道:“连你也向着她!她的胆大妄为迟早会害了钧儿,若非顾念她肚子里的孩子,本宫早就将她扫地出门了。” 玉烟道:“殿下用不着着急清理门户,跟太后的这场赌,玉烟怕是输定了。” 元炫彩整个人就一愣,道:“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自称鬼医吗?怎么,柳老夫人的病治不了了?” 玉烟道:“她身体上的病好治,但心上的病却是无药可医。所谓的病由心生,治不了心,治好了身体也是白搭。” 元炫彩道:“既是治不了,那你为何还要去赌?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是!”玉烟承认,“反正柳烟嫁进来玉烟也是个死,倒不如被太后赐死来的风光。” 元炫彩秀眉高高挑起,道:“你这是拿死来要挟钧儿要挟本宫吗?” 玉烟道:“生命是自己的,但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玉烟都会挣扎着活着。所以,殿下放心,不到万不得已,玉烟是不会拿死来说事的。” “好!你最好记住你今天的话!”元炫彩道,“咱们再来说说那清风楼。” 玉烟道:“禀殿下,清风楼已经改名为六丰楼了。” 元炫彩道:“不管是清风楼还是六丰楼,你一个妇道人家,抛头露面的,将平祝王府置于何地?” 玉烟道:“玉烟只是想自食其力,同时也是为自己留了条后路。就玉烟这性情,殿下不喜,哪天王爷也厌烦了,将玉烟逐出王府,那时候怎么办?有了这么个生计,好歹可以让后半生勉强度日啊!” 元炫彩听她说得凄惨,心就跟着发软,但嘴上却不饶人,道:“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玉烟转动眼珠,转换话题,道:“玉烟今儿个去谦德王府复诊了,谦德王爷的气色好了很多呢!” “你这是想邀功吗?”元炫彩扫了她一眼。谦德王府那边,她每天都派人去探视,病情上怎样的变化,她心里当然是一清二楚的。若是没有好转,她能饶了眼前这个? 玉烟微微一笑,暗喜对方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玉烟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怎敢再邀功?玉烟提及此事,不过是跟殿下汇报一下谦德王爷的病情罢了。吃完今天的三服药,再照方续吃三副,应该就能够痊愈了。” 阿莲上前一步道:“主子,这玉夫人虽然没邀功,可这也是功不可没的。病在谁身上,难受谁知道。谦德王爷能够顽疾得愈,高兴自不必说,定然也是会感恩在心的。” “是啊!”元炫彩叹了口气。她也算是刚刚经历了病痛之苦的人,若非眼前的女子,命在不在都未可知了。想到这一点儿,她的确不应该苛责她。但偏偏,她是那样的桀骜不驯,甚至身上隐藏着太多的秘密。当初香妃带来的惨痛,至今都还不愿意回想。她真的很怕自己的亲生儿子也重蹈覆辙啊! 玉烟见阿莲帮她说话,元炫彩的态度也软了,趁机道:“谦德王爷还送了玉烟一株珊瑚,来的匆忙,忘带了。一会儿回去,着下人给殿下送过来,供殿下把玩。” 元炫彩冷哼,怎会不知她这是在讨好她。“珊瑚有什么稀罕的,本宫倒是想要那块红缟,你舍得吗?” 第135章 安排(6000+) 玉烟就从袖中掏出那块红缟,双手举了过去,道:“殿下若真喜欢,就拿去吧!” 元炫彩就难掩讶异,没有去接,却道:“你那般大费周章的讨了来,现在却又如此轻易的要给本宫,你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玉烟笑笑,道:“再稀世的珍宝,也不过是身外之物。玉烟讨了来,是因为玉烟好奇,这传说中的藏宝图究竟有什么玄机。玉烟来的路上,坐在轿中研究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若它真是藏宝图,以谦德王爷的精明又怎会没有参透呢!所以,玉烟断定,世间的那些个传言应该都是假的,是有心人故意放出的。但红缟作为宝物,肯定有其珍贵的价值。殿下若是喜欢,就拿去吧!” 元炫彩道:“本宫一个护国公主,什么样的宝贝没见过?只要本宫想要,自然会趋之若鹜。一块石头而已,你自己收着吧!你不是说它是不祥之物吗?妲” 玉烟就收回手,将红缟握在手中,道:“这块红缟的确牵扯到八年前的一个血案。玉烟不明说,殿下心中也该有数。玉烟想要请教殿下,八年前的新旧交替,谦德王爷既然参与了皇位之争,所谓的成者王败者寇,他既是个败者,当今圣上为何不直接废了他,却让他荣耀至今呢?” 元炫彩眯了眼睛,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玉烟道:“玉烟也不欺瞒殿下,就是想知道,倘使谦德王爷再犯事,皇上杀他的可能有多大?” 元炫彩的视线就凌厉的射来,道:“不可能!他元赤霄能够苟且的活到现在,仰仗的就是当今圣上的仁慈。他怎敢再犯事?窀” 玉烟喃喃道:“圣上的仁慈吗?想来,当今圣上肯定觉得,这皇位本该是皇长子的,却因为先皇的即兴考题,而被他捡了便宜,便总觉得欠了那谦德王爷的,这才一忍再让。而谦德王爷又何尝不知圣上的这种心理,抓住了圣上的这一个弱点,也就可以得寸进尺了。何况,是人就都有侥幸心理,想着圣上能纵容他一次,就还能纵容他第二次,那么,后果就会很可怕了。玉烟分析的可对?” 元炫彩变了脸色,道:“玉烟,本宫警告你,这皇家的事,你最好别掺和,否则你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玉烟道:“玉烟之所以想弄清楚,就是怕将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玉烟还有一个问题,我们家王爷跟谦德王爷的感情如何?” 元炫彩就重重的叹了口气,道:“都是舅舅,只是跟当今圣上的年龄近些,感情上也就要好些。其实,先皇未驾崩前,谦德对钧儿也是很疼爱的。” 玉烟道:“玉烟明白了!” 元炫彩眼一瞪,道:“你明白了什么?” 玉烟道:“明白了沈廷钧的心慈手软为哪般。新旧交替时,选择了小舅舅,就是背叛了大舅舅。想起大舅舅的疼爱,心中便有了亏欠。也真是难为他了。” 阿莲道:“现在玉夫人为谦德王爷治好了病,也算是了却了这种亏欠。” 元炫彩道:“瞎说!钧儿欠他什么了?我家钧儿谁都不欠!” “是!”阿莲笑着走到她身边,“王爷永远都是最厉害的!主子,看您也累了,要不就到榻上眯一会儿吧!这玉夫人您也训过了,就让她回去歇着吧!有身子的人,刚跑了一趟谦德王府,劳心劳力的,可别累坏了身子。” 元炫彩就冲着玉烟摆了摆手。玉烟赶紧施礼,冲着阿莲投过去感激的一目,赶紧退了出来。 忍冬就捂着前胸,长长的出了口气,道:“奴婢这心跳的呀!” 玉烟看她一眼,严肃着脸道:“看来,你不是很适合陪着我上刀山下火海。” 忍冬就有些急了,道:“主子这是嫌弃奴婢了吗?” 玉烟捏捏她的腮,道:“对!我就是嫌弃你了,所以,你赶紧嫁人吧!趁着我还能活着喝你们的喜酒,两个月内就把事办了吧!” 忍冬都快哭出来了,道:“主子,你别吓奴婢啊!奴婢听着怎么这么胆战心惊啊!” 玉烟就笑了,道:“吓你的!知道你担心我是出于心疼。把你嫁出去了,我到哪里去找像你一样贴心的呀!” 忍冬就哭笑不得的看着她,道:“主子,你到底哪句是真的呀?” 玉烟拍拍她的肩,道:“姑且听着就是,管他真的假的!” 忍冬就一愣一愣的跟在玉烟后面往王府走。 进了东院,就见沈廷钧和云竹从书房出来。没等玉烟开口,沈廷钧就先发话了,“怎么才回来?我母亲找你何事?” 玉烟看一眼云竹,妖孽的脸上虽没有笑,却依然美的摄魂。“自然是你跟太后打赌的事了!她知道了,难免要训话的。” 沈廷钧脱口而出道:“要训也该训我呀!”他自己没觉得,其实潜意识里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要袒护她。 玉烟道:“在婆婆的眼里,无论什么事,儿子永远都是对的,儿媳妇永远都是错的。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 “相信她也是能应对的!” 谢曜不再反驳,却也站着不动。 谢老爷道:“发什么呆?赶紧把这个孩子安置到你院子里去,这可是玉烟的托付,给我招呼好了。” 谢曜这才咳嗽两声,走了过来。 玉烟和薛梅走在大街上,空气中充满着火药的味道。近处或远处不时的传来鞭炮的爆炸声。 “薛梅,此处离着明镜湖还有多远?”玉烟出声问。 薛梅道:“按照主子这个速度,怎么也得走半个多时辰吧!” 玉烟道:“那么久!早知道该借用谢家的马车的,失策了。离着此处最近的是哪家?” 薛梅道:“属下不懂主子的意思。” 玉烟道:“除了谢府,这附近还有没有我认识的人家?” 薛梅看看四周,道:“有!拐到前面那条街上,便是国舅府。” 玉烟惊喜道:“你是说云竹的府邸?” 薛梅道:“正是!” 玉烟就加快了脚步,道:“云竹不像是个成家的人呀,怎么就有了自己的府邸呢!” 薛梅道:“王爷也有自己的府邸呀!” 玉烟道:“那倒是了!沈廷钧是站了皇上的光,那么,云竹就是受益于皇后了。”看来,这个元宵佳节真得那个妖孽陪着过了。那日说起来,沈廷钧还踹人家,只当是说笑。现在想想,不免感慨,玩笑话也是会成真的啊! 薛梅道:“国舅爷好玩,要是已经去逛花船了,怕是就有些麻烦了。” “那就只能赌一把了!”玉烟无所谓的道。大不了再走回头路,回谢府厚着脸皮借用马车。 国舅府前,玉烟和薛梅在徘徊,门房能进去通报,证明云竹应是还在府中。还真是幸运啊! 第136章 烛灯(6000+) 你,他要恨自然是会恨到我头上的。” 薛梅苦笑,道:“主子的心意,属下明了了。但属下也有自己的心意,要嫁,就要他的心甘情愿,正如他当初救我的心甘情愿一样。” 玉烟叹气,痴念啊!江湖儿女本不拘小节,没想到她有的却是如此细腻的情感。每一份真挚的感情都该得到尊重,她也就没有了强出头的必要。 马车停住,却不是在湖边。玉烟在薛梅的搀扶下跳下来,云竹已经笑意盈盈的在等了。“我府中的马车可是比平祝王府的舒服吧?” “代步的工具而已,哪那么多讲究!”玉烟淡淡的说着,目光却往四周游移。这里是一个小广场,很多的马车都停在这里,应该类似于现代的停车场。四周点着红红的大灯笼,看上去很是喜庆。 云竹道:“明镜湖就在前面,差不多还有百米的距离。” “那就赶紧走吧!”玉烟道。她已经看到了那边红彤彤的一片,还有烟花不时的燃放。而身边三三两两的人群也都是涌向那里的。感受到热烈的气氛,就算压抑的心情也会跟着飞扬。 雪花还在飘,却是落地就化。风迎面吹来,竟没有预期中的冷。玉烟藏在面具后面的脸难掩兴奋,道:“云竹,那湖水可真是暖的?” 云竹就扯动嘴角,道:“一会儿,你亲自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还卖关子!”玉烟娇嗔的瞅他一眼。再看向前方的时候,眼前已经是无边的开阔。灯笼摆满了湖边,向两边延伸。湖中也是一簇一簇的闪烁,应该就是船了,就是不知南红的花船是哪一簇。闪闪烁烁延伸到远方,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船还是岸了。 云竹看看她,道:“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玉烟就幽幽的出了口气,轻叹,道:“原来,雪打灯也是这样子美丽的景象啊!只是,过了今夜,年也就结束了,这算是最后的狂欢吧!” 云竹摇摇头,道:“你说说你,前一句还听着很顺耳,再听下去却已经噎人了。” “简单,听不了就捂着耳朵啊!”玉烟说着,就往湖边走。 云竹道:“薛梅,人多,跟紧你家主子。她若有个好歹,沈廷钧不吃了你才怪。” 薛梅不待他念叨完,就已经追了上去。玉烟的路却已经被拦住了。“玉姐姐,真的是你呀!”谢柔喊着,就扑了过来。 玉烟看向谢柔的身后,贾碧桃,石海棠,柳雪,还真是齐全啊。“好巧啊!”玉烟浅淡的笑。 谢柔道:“我们都已经放完烛灯了,玉姐姐你也要放吗?” 玉烟道:“烛灯啊!我的丫鬟怕是已经放完了,我只是随便看看。” “哟!”云竹闲适的走了过来,“这不是京城四美嘛,敢情都跟玉夫人相熟啊!” 四个丫头就赶紧低了头,就连性情活跃的谢柔都没有答话,只是小声的对玉烟道:“我们去别处玩了!”然后,四个人瞬间跑走。 云竹就摸一把脸,道:“我有那么可怕吗?” 玉烟耸耸肩,道:“一般花心的男人都令人望而生畏。” “谁说我花心了?”云竹一脸的不乐意,“是沈廷钧毁我名声吗?” 玉烟道:“一般长得俊美如花的男人也令女人畏惧。” “摆明了嫉妒嘛!”云竹道。 玉烟道:“柳雪在这儿,那么柳烟应该也在这附近吧!我俩若是不幸遇上了,你想看哪一出?” 云竹就绽放笑容,而且是很坏的笑容,道:“好想看你俩扭打在一起的画面。” 玉烟白他一眼,道:“桃花面,蛇蝎心,怎能不令人畏惧?” “她在说谁,我吗?”云竹问薛梅。薛梅却憋着笑,跟在她主子的后面走进水面。 玉烟蹲下身,伸出手探进水里。“咦——”玉烟忍不住惊叹,“水居然真的是温的,倒是个冬泳的好地方啊!” “什么是冬泳?”云竹在她身后问。 玉烟道:“就是在冬天泅水。你会泅水吗?” 云竹眼露惊恐状,道:“让我上天入地都可以,就是别让我亲近水。” 玉烟取笑道:“这么说,就是不会了?” 薛梅道:“主子要放烛灯吗?岸边应该有卖的,属下去买。” 玉烟道:“不用了!忍冬被我抢白的,一恍惚就带走了全部的烛灯,现在肯定后悔极了,这会儿应该是正满明镜湖的找咱们呢!沿着湖边走走吧,说不定就能碰上呢!” 云竹道:“那么多人都来祈福,你似乎不怎么相信呀!” 玉烟从袖中掏出帕子,拭了拭手,道:“那是因为玉烟一直信奉的都是,求人不如求己,求神不如求人。” 云竹一愣,旋即大笑。一个不相信神力,却宁愿相信自己的女子,还真是世上少有啊!笑罢,就见人已走远,赶紧追了上去。 玉烟穿梭在人群中,来古代后,第一次感受到了热闹 第137章 落水(6000+) 云竹就垮了脸色,道:“我不会泅水,能说对水上的东西也不喜吗?” “直接说你怕水不就得了!”玉烟嘴角上翘,难掩讥嘲。难怪他不知南红的花船停在何处,怕是就没上过花船吧! 云竹道:“你尽管取笑,反正那是事实。不过,我虽没有船,但平祝王爷有呀!薛梅,赶紧带路吧!” 薛梅甩甩头,道:“主子!属下恳请主子回府!” 云竹道:“你这个护卫甚是奇怪,这么着急回去干吗?我一个晕船的都没说什么,你哪那么多事?妲” 薛梅贝齿咬唇,道:“属下逾矩了!”赶紧到前面带路。 玉烟看着她的步伐,眯了眼睛,喊道:“薛梅,你可是不舒服?窀” 薛梅头也不回的道:“属下只是有些头晕,还有头痛,不碍事的!” 云竹也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道:“她这是怎么了?头晕的连路都走不稳了吗?” 玉烟冷声道:“你不是自认为能洞察人心吗?你倒是说说看呀!” 云竹道:“一个练武之人,应该没这么容易累呀!” 玉烟就白他一眼,没说话,去追薛梅。 船的停放处,已经没有了船。或者说,本该停在这里的船都分散到湖上去了。 薛梅心下一喜,道:“没有船,就说明了不该离岸。” 如果是在白天,摘了面具,定然能够看到玉烟脸上的肃杀。“船不在这里,就证明在湖面上,而且正有人乘坐在上面。云竹,除了沈廷钧,谁还能调动这条船?” 云竹摸摸鼻子,道:“如果没有平祝王爷的授意,今晚就算船停放在这儿,咱们几个怕也是指挥不动的。” 玉烟的目光瞬间清冷,盯着湖中的闪闪烁烁,道:“也就是说,沈廷钧他来了,而且人就在这湖中!” 云竹苦笑,道:“柳玉烟,你的护卫说得对!既然没船,我带你去别的地方逛逛可好?再往前走,就会有好多卖吃食的,保证很多你都没尝过。”心里暗骂着沈廷钧,那家伙今天没带脑子吗?不知道他家里的这个是标准的母老虎吗?在公主府里陪他老娘也就罢了,竟然还敢陪到明镜湖来,这不是纯粹给眼前的人添堵吗? 玉烟深吸了口气,冷笑道:“连你也想糊弄我吗?这京城拥有自己游船的人能有几个?这没有游船的人就登不了湖中的花船了?薛梅,立马给我去租!今天这船我还真就坐定了。” 薛梅不动,却是看向云竹。云竹道:“你这又是何必?像你这种通透的人,怎会不明白,这赌气都是伤不到对方,而是要伤到自己的。” 玉烟看向薛梅,道:“你究竟是谁的属下?连你都想跟我对着干吗?” 薛梅道:“请主子冷静!” 玉烟道:“你们当我是在生沈廷钧的气吗?不!我只是在气我自己,没有守护好自己的心,才会着了道,受其影响。当初来这大康朝,我本就打算赤条条来,赤条条走的。现在,这种初衷又回到了我心里。” 云竹上前一步,试图说点儿什么,“柳玉烟------” 玉烟后退一步,道:“你们放心,我要去湖中,只是要找南红,与他沈廷钧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当初,我高喊着要嫁给他,原就没指望他的感情;现在,我还是要嫁给他,只是从此以后,也不会再指望他的感情。” 云竹看着她,擦一把落在眼上的雪花。她可以控制自己的语气,她可以掩藏自己的情绪,可是这一刻,他竟然如此真实的感到了她的忧伤。明明被伤的很重,却丝毫不肯退缩,如同腊梅花在风雪中倔强的开放,想到这里,心就莫名的疼了一下。他冲过去,拽住她的胳膊,道:“跟我走!” “主子!”薛梅喊一声,一张口就吐了出去。 玉烟回头,看她一眼,道:“你别动了!就留在这里吧!” 薛梅咬着唇,大冷的天,额头上却开始冒汗。 玉烟叹了口气,道:“我明知道是套,却还要往里钻,只是连累了你受苦。你就在这儿等平祝王爷的船回来,让他带你回去吧。回去后用甘草和绿豆煮水喝,找丹若吧!她当初怎么照顾高飞的,让她怎么照顾你。” “主子------”薛梅挣扎着往前一步,玉烟和云竹却已经走远。 云竹的脚步很大,玉烟就有些气喘吁吁。“云竹,我的腿没你的长,你能不能照顾一下我的这两条小短腿?” 云竹这才松了她的胳膊,放慢脚步,看她一眼,道:“那个柳烟当真是要害你!” 玉烟耸耸肩,道:“怎么突然间想明白了?” 云竹道:“薛梅都那样了,我若再没有意识,就真是太蠢了。一路上都在一起,她唯一离开咱们的就是去放了那个烛灯。” 玉烟看向前方,应该是渡口了吧!“果然有租船的!上船后再说啊!” 云竹就赶紧跑去租船,说是船,就是一个敞篷摆渡。船上挂着一个红灯笼,散发着朦朦胧胧的光。 玉烟先跳上的船,看向岸上的云竹,道:“你确定要上来吗?” “你别看扁我!”云竹心一横牙一咬,就跳了上去。然后蜷缩到船舱的角落里,一动不动。 玉烟坐在他对面,好笑的看着他,道:“你又何必勉强!” 云竹苍白了脸色,颤声道:“我可不是为了舍命陪你啊!不过是想听听那个烛灯的玄机而已。” 玉烟伸出手,道:“把胳膊伸给我!” “干吗?”云竹问着,不太情愿的伸出左胳膊到她面前,手攥起松开,松开再攥起。 玉烟拉过来,撩起他的衣袖,道:“腕横纹上三指乃内关穴,按压一下可以治你的晕船。” 云竹看着这个时时处处都令人惊奇的女子,酥麻的感觉便从穴位传遍了全身。心中就涌起一个疑问,别说一千年,就是两千年,能再出一个这样的女子吗? 玉烟道:“那个烛灯有一种特殊的味道,那种味道来源于一种很漂亮的花。我来这大康朝不是时候,偏偏是在冬天,除了腊梅花,其它的花都没见着。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种花一定存在。当初高飞中箭,上面的毒也是来自于这种花。” 云竹道:“这种花叫什么名字?” 玉烟皱眉,道:“我想起来了,曾经问过沈廷钧,他说你们这儿是有这种花的,名叫柳叶桃。” “柳叶桃,柳叶桃------”云竹念叨。 玉烟道:“花似桃,叶似竹,花开娇艳,特别的赏心悦目。而且花期很长,开过三季。但是,却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因为它的全株都有剧毒!” 云竹道:“听你的描述,此花我肯定在哪里见过,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了呢!” 玉烟道:“想不起来,就别想了!这眼看着春天了,相信它的花很快的就开了。倘使你再见了,可要留心啊!怎么样?还有想吐和不适的感觉吗?”她停止手里的动作。 云竹撤回手,道:“好多了!只是,薛梅既已中毒,那么,留她在岸边会不会有危险?” 玉烟微微一笑,道:“你还没弄明白吗?我在哪儿,危险就在哪儿。” 云竹的脸色瞬间大变,这次与晕船无关,道:“你是说,这水上------” 玉烟道:“我这样子拉你下水,你不会恨我吧?” 云竹猛的站起身,道:“不行!我得联系沈廷钧,希望这湖面不是太嘈杂,他能听到我的哨声。” 玉烟想,那哨声应是他们之间联络的暗号吧!没有手机的时代,也就只能用人为的笨法子了。只是云竹的哨声还没有发出,船身就来了个猛烈的摇晃。船夫摇在手里的浆就突然变成了明晃晃的刀子,冲着玉烟就刺了过来。 云竹虽然身体不稳,却毕竟是个高手。飞起一脚,将那人的刀踢入水中,然后一把将玉烟扯到身后。接着与那人赤手空拳对打。 玉烟道:“云竹,后面又上来一个!” “我知道!”云竹说着,开始左右兼顾,以一对俩。这若是在陆地上,对付这样的小贼就像捏死蚂蚁。但在这摇摆不定的小船上,他就有些被动了。 玉烟道:“云竹,你是丐帮帮主的徒弟,相信轻功一定很高。一个跳跃就能让你飞回到岸上,所以,不要恋战了。” 云竹气道:“什么鬼话!你想让丐帮帮主的徒弟把你扔下吗?”若是在陆地上,他带着她想怎么飞都可以,可是现在,在这水上,别说带上她了,他自己能跑了就算侥幸了。 玉烟叹气,道:“笨蛋!你没感觉到吗?船底还有人,就算他们不上来,单纯把船弄翻了,跑不了你,也肯定跑不了我。” “你闭嘴!”云竹真是服了她了,别的女人若是遇到这种事,早就叫破天了,她还在那儿头头是道的分析。“沈廷钧若在附近,应该很快就会赶过来了。” 船舱进水了。 玉烟叹气,道:“云竹!这帮人都算计好了,包括沈廷钧的身不由己,包括你的怕水,包括薛梅的中毒,我的命,他们志在必得。”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云竹将两个小贼集中到一处,护着玉烟往一侧的船头退。却不想又有一个人跳上船来,一把抓住了玉烟,刀就抵到了玉烟的脖子上。 “国舅爷,还不打算住手吗?”那人阴森森的道。 云竹俊美的脸上一片肃杀,冷冷的道:“既知我是谁,你们不要命了吗?” “我们要的只是她的命!”那人道。 “别废话了!赶紧结果了,沈廷钧的船已经靠过来了。”水中有个声音传来。 玉烟冲着云竹凄然一笑,道:“云竹,跟你相识一场,蛮好的!”说完,身子猛的后仰,同着那人一起跌落水中,激起了好大的水花。 “柳玉烟,不要啊!”云竹凄惨的大叫。 却见黑影掠来,沈廷钧已经站到了船上,焦急的问道:“玉儿在哪里?谁掉到了水里?”然后,韩松也如影子般尾随而至。 “你说呢?”云竹说着腰中的软剑一闪,一片血光飞溅,然后是紧挨着的两声扑通。紧接着,又是两声扑通,云竹回头,沈廷钧和韩松站立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 脚下的船即将沉没,云竹观察四周,大喊:“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然后一个垫脚,跃到了最近的船上。脚还没站稳,就被人一把拽住,元朔月的声音就传来,着急的问:“我表哥在哪儿?” 云竹稳稳心神,看看从船上的房间里步出的元炫彩和沈瑸,道:“柳玉烟可能没了!” “啊!”元朔月大叫,“你胡说!你为什么要诅咒玉姐姐?就因为她陷害你吗?可那也都是为了我呀!有本事你冲着我来呀!” “月儿!不得无礼!”元炫彩走过来,“国舅爷说得可是真的?” 沈瑸也上前一步,道:“她要是出事,那么我的孙子是不是就没了?” 云竹冷冷的看着他们,只是觉得冷,就仿佛衣不蔽体,冷风夹杂着雪花都打在了身上。“被人用刀子抵在脖子上,掉到水里,你们认为她还能活吗?”然后转身,冲着湖面喊话,“我家妹妹不慎掉入水中,若有谁能将她从水中救出,明日到国舅府领取赏银万两!”一时间,很多的船就靠了过来,更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扑通声。 重赏之下果然有勇夫! 沈廷钧从水里窜出来,浑身湿漉漉的站在船上。元炫彩惊呼,道:“阿莲,赶紧拿条毯子出来!钧儿,你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啊!这要是着凉了怎么办?”她上前,试图去擦沈廷钧脸上的水。 “不用!”沈廷钧推开她的手,洁白的帕子就无声的飘落到地上。他抬手,指着云竹道:“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竹冷声道:“你想知道吗?那就去把她找回来,让她亲口对你说啊!” “你混蛋!”沈廷钧一下子冲了过去,揪住了云竹胸前的衣襟,“她在哪里?她没有掉下去,对不对?她肯定还活着!别闹了!你若再玩下去,小心我取你的命。” 云竹不甘示弱道:“我比你更希望她活着!只要她还活着,我就把她从你身边带走。” “你敢!”沈廷钧手上的力道加重。 玉烟冷笑,道:“你放手吧!也不想想,你究竟能给予她什么?正妻的位子你给不起,就连今晚一个小小的相陪都成了奢望。她跟着你也就经历水深火热了。” 沈廷钧猛的松了手,倒退一步。今日的水深,大年夜的火热,事实如此,他完全无力反驳。 元炫彩拿腔道:“国舅爷这样子说,就太过了吧?” 云竹道:“柳玉烟的死,护国殿下应是乐见其成的吧?” 元炫彩怒吼,道:“云竹!你不要仗着你姐姐是皇后就可以胡说八道。什么叫我乐见其成?她柳玉烟的肚子里可有沈家的骨肉,那可是头孙子,本宫能不着急吗?” “是吗?”云竹的脸上难掩讥嘲。 沈瑸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想法子救人啊!船上的这些个,留下开船的,其他会水的都给我下水去找!”总算还有个清醒的。 云竹道:“让船靠岸!” 沈廷钧转身,又要往水里跳,却被元炫彩一把扯住,吼道:“你冷静点儿!人已经死了,你再赔上命有什么用?” “她没死!”沈廷钧猛的挣脱她,跳脚的吼,“她不会死的!她对你来说可有可无,可她是我的命!” 元炫彩后退一步,脸色惨白,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子跟你的母亲说话?” 就见又有人冲上船,确切的说是两个人。韩松道:“抓到一个活口!” 沈廷钧飞起一脚就踹向了那人的肚子,吼道:“说!我的玉儿在哪里?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然后露出嗜血的微笑,道:“死了!死了!她终于死了!完成任务了!” “混蛋!我打死你!”沈廷钧的拳头就雨点般落了下去。 然后沈瑸的拳头也就挥了过去,将毫无防备神智有些错乱的沈廷钧打倒在地,吼道:“你冷静点儿!不过是个女人,你发的什么疯?” 云竹冷冷的上前,却是走到韩松面前,道:“薛梅中毒了,就在这艘船本该停放的岸上,你赶紧带她回府!” “中毒?”韩松颤声喊,“她怎么这么不小心?” 云竹冷笑,道:“她说得没错,薛梅的中毒,我的怕水,还有就是他沈廷钧的不得分身,全都算计好了。” 元炫彩心惊道:“你什么意思?她自己不小心,碍着钧儿什么事?” 云竹道:“难道此事真与护国殿下无关吗?”说完,身体飞掠,消失在夜色中。 元炫彩脸色大变,看沈瑸和沈廷钧,道:“你们干吗这样子看着我?钧儿,此事真的与我无关啊!” <p廷钧挣扎着爬起来,眼神复杂的看着他那个高高在上的母亲,然后后退,后退,退到了船沿,一个转身,再次跃到了水里。 韩松看看岸上,再看看湖面,却是一跃,跳到了岸上。 此时,无论是湖中的船还是岸上,已是嘈杂一片,完全得益于云竹的喊话。很多的船只靠了过来,灯光晕黄,不时的有脑袋从湖中冒出,喊一句:“没有啊!”再钻回去。渐渐的,人都回到了船上或岸上,搜索无果,也就只能放弃。 沈廷钧第五次游上岸的时候,就被沈瑸和元炫彩派的人给摁住了。“反了你们!”沈廷钧的吼声已是有气无力。 元炫彩奔过来,为他裹上毯子,流着泪捶打他,“你为了那么个女人,真的连爹娘都不顾了吗?” 沈瑸在一旁踱步,恨铁不成钢的道:“逆子!没出息!” 沈廷钧就觉得浑身瘫软,两眼无神的看向前方,然后眼中就出现了一个熟人,眉毛就抬了一下。瞬间来了力气,猛的跳起来,一把抓住王二的胳膊,哆嗦着嘴唇道:“她可是已经回到了王府?” 王二惶恐,苦着脸道:“爷,府里出事了!” 沈廷钧松了手,一阵黯然,道:“什么事能比她的命重要。” 王二道:“府里进去人了,东院主屋和楠少爷的房间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沈廷钧甩甩头,直直的看向他,道:“你再说一遍!” 王二道:“被小厨房的厨娘撞见了,然后打伤了厨娘,逃走了,府内的侍卫没能拦住。” 沈廷钧瞬间石化。 第138章 痛失(6000+) 元炫彩道:“这摆明了就是冲着她来的,平时树敌太多,命该如此,就算神仙来了怕是也救不了她了。”那个可恶的女人,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活着的时候,不讨喜,死了后还这般带恨,居然把她的儿子折磨成这样。可是,恨归恨,一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为何心里也是这般难受呢? 沈廷钧冷冷的扫过来一眼,道:“到了现在,你说这样的风凉话,合适吗?”抬脚往前走,脚步踉跄,王二连忙扶住。 元炫彩就看向沈瑸,道:“我这是养的什么儿子?竟敢这般对我!” 沈瑸冷哼,道:“你说那话的确不合适!那个女人该死,他肚子里的孩子也该死吗?挨天杀的!非揪出那个幕后黑手不可,真是欺人太甚了。”说完也大步离去。 元炫彩就打了个冷战,颤声吼道:“你们都混蛋!本宫没有错!”然后放声大哭窀。 阿莲连忙上来抱住她,道:“主子,回府吧!天色不早了!” 元炫彩泪眼婆娑的看向她,道:“阿莲,你说,本宫真的做错了吗?妲” 阿莲叹气,道:“主子,咱回去再说吧!” “不行!”元炫彩的执拗也上来了,“你必须说说,本宫究竟错了吗?” 阿莲道:“主子永远都是对的!” “不对!”元炫彩接过阿莲递上的帕子擦一把鼻涕,“如果没错,他们为何这般对本宫?” 阿莲叹气,道:“主子就是太骄傲了!玉夫人又偏偏是个不服管教的,主子不待见她也是人之常情。只是,这玉夫人再不好,却也是王爷亲自挑选的。咱家王爷活到二十几岁,不思完婚,不近女人,这京城之中都在怀疑王爷是个没情的人,甚至说更难听的话的都有。可是,现在看来,王爷不是没情,是很难动情。这一动,心就怕是难收了。难得碰到个这么中意的,就这么没了,他哪儿受得了啊!” 元炫彩挑眉,道:“你这是在变相的指责本宫错了吗?” 阿莲道:“老奴不敢!主子非要老奴说,老奴也就只能实话实说了。” 元炫彩道:“那个女人究竟有什么好?为什么连你也向着她?” 阿莲道:“因为她救了韩松的命,没有了她,就没有了现在的韩松。所以,就因为这一件,老奴会感激她一辈子。” 元炫彩道:“你提这个茬,是在暗讽本宫是那忘恩负义之人吗?”她差点儿忘了,那个女人再不讨喜,却终究是救了她一命的。她对她就真的没有半点儿感激之心吗?最初的时候不是这样子的,为什么会渐渐走到这一步呢? 阿莲道:“主子就是太高傲了!有些东西,紧紧抓在手里是很累的,放手反而会得到很多。” 元炫彩厉色道:“阿莲,你的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 阿莲扑通跪倒在地,道:“主子!失去一个玉夫人不打紧,怕就怕失去儿子啊!” “姑母!”元朔月急匆匆跑来。元炫彩冷哼,从阿莲身边走过,迎上了元朔月。 阿莲没有立即起身,而是转向湖边,叩了三个头,嘴里念叨道:“求湖神保佑,玉夫人平安无事!”然后才起身,一脸悲怆的去追她家主子。 渡口!沈廷钧看向呆坐在那里的四个人,高飞,申海,忍冬,百结,想起她曾经在给母亲治病前开出的条件,不禁悲从中来。有气无力道:“先回家吧!” 高飞道:“家?有主子的地方才是家!现在主子在这里,我们就在这里。” 忍冬和百结好容易止住的哭声又爆发了出来。 沈廷钧道:“说不定,她已经被人送回了王府,你们真要在这儿等吗?”这是支撑着他此刻没有倒下的最后的侥幸。 忍冬抽噎道:“对!对对!得赶紧回去,主子被我服侍惯了,若找不到我使唤,定会很着急的。”四个人就都摸了把眼泪,相互搀扶着从地上起来 沈廷钧就在王二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到处都是湿冷的感觉。鞭子抽在马身上,车子就开始在高低不平的路上颠簸。胃里开始翻腾,跟着心一起揪疼。 那一刻的落水,他远远的看到了,只是那个时候却并不知道是她。可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呢?那么远的距离,伸手再快,却也是够不到的啊!可为什么他会离她那么远呢? 元宵佳节,她之前说过想要他陪的,那个时候虽没有正面表态,但内心却是同意了的。谁能想到,他母亲大中午的就派人叫他过府;谁能想到,这一过去,就再也不让他回来;谁能想到,他的心中是何等的焦躁。 是的!是他的亲生娘亲阻止了他回到她身边。他没有太强烈的反抗,是因为他觉得今晚会跟每一个晚上一样,到时回去跟她陪个不是,大不了明晚再补上就是。毕竟,这元宵节的灯会是要过了十六才结束的。 可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今晚会是如此的特殊。错过了今晚,便再也没有明天了。他蜷缩了在车厢里,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母亲最近对她的确有些微词,甚至还传她去训话。他没有干涉,是觉得女人之间的事女人自己解决就好。关键的,他以为,她完全可以应付,毕竟她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人。而他那个急于抱孙子的母亲,不看僧面看佛面,多少是会顾念到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他就是认定了孩子是她的护身符,所以才听之任之的。是他太高估她而低估自己的母亲了吗? 他抬手,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今晚,若是他陪着她,又怎会允许发生这样的事呢?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再去想这些,还有什么用? 马车停住,沈廷钧跳下马车,就看到了元朔月。 元朔月一脸的凝重,道:“表哥,我刚跑去东院看了,玉姐姐根本就没回来!” “滚!滚回公主府去!”沈廷钧没有吼,因为他已经没有了力气去吼,只能压低声音说。但声音虽不高,却透着狠劲。元朔月就掩面跑出来去王府,身后的太监丫鬟赶紧追了上去。 沈廷钧这才迈着沉重的步子往东院走,阿旺要上来扶他,却被他甩开。她根本就没回来!最后的侥幸没了,突然间让他觉得回到东院的路是如此的漫长。他真的就这样失去她了吗? 雪无声无息的早已经停了。他低头,就看到了地上的影子。抬头,天上的孤月清冷。孤独的自己伴着孤独的影子,就是他今后的写照吗? 高飞四人从他的身边跑过,涌进东院的门口。就听忍冬大叫,道:“丹若,主子回来了没有?”那丹若可是随着薛梅韩松一起提前回来的。 没有应答声,却传出了嘤嘤的哭声。 沈廷钧就猛的加快脚步,冲进了院子,跌跌撞撞的直奔主屋,嘴里大声喊着:“玉儿!玉儿------”只有满室的狼藉在回应着他的呼喊。他不死心的冲进内室,没有人。又退了回来,跑到自己暂居的书房。“玉儿,你是在跟我捉迷藏吗?”然后又从书房,跑向阿楠的房间,然后是每个下人的房间。 空空如也,他的心也就跟着彻底的空了。 韩松追在他身后,道:“爷,别这样!她是属九尾狐的,有九条命,不会那么轻易死的。定然是被人救起了,说不定天一亮就回来了。” “会吗?”沈廷钧沙哑着声音说完,整个的人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韩松连忙托住他的身体,把他抱进书房。 随后而来的王二,赶紧吩咐身后的小厮,道:“赶紧去通知护国殿下,让她赶紧派人进宫请太医来。王爷这一折腾,怕是要大病一场啊!” 韩松便同着阿旺给沈廷钧换下了湿衣服,然后韩松瞅了一眼阿旺,吩咐道:“赶紧去让厨房准备姜汤啊!” 阿旺就面露难色,道:“值夜的厨娘伤了,玉夫人的几个丫鬟又都六神无主的,找谁熬呀?” “笨蛋!不是还有大厨房吗?”韩松本就狰狞的脸,加上阴沉的脸色,此时更加的可怕。阿旺就扭头就跑,太匆忙了,还一头撞到了门上,待搞清了方向,赶紧一溜烟的跑走。 韩松就拉了被子给沈廷钧盖上,就听见院子传来了丹若的声音,道:“薛梅,这身子刚好一点儿,你要去哪里?” 韩松就往外走,与阿旺在门口撞了个满怀。韩松皱眉,道:“你赶着投胎啊!吩咐完了?” 阿旺道:“王总管已经亲自去吩咐了!” 薛梅虚弱的声音就传来,道:“都别拦着我!我要去救主子!” “你还是先救你自己吧!”韩松走过去,“赶紧给我回屋躺着,就你现在这个状态,别说救人了,自保都是问题。” 薛梅脸露痛苦道:“连自己的主子都护不周全,我算是个什么护卫?” 韩松道:“只能说敌人太狡猾了,你也别太自责了。” 薛梅挂在丹若的身上,轻轻的摇摇头,道:“不!她知道!她知道那盏烛灯是有毒的!” 韩松一头雾水,道:“你这在胡言乱语什么?谁知道?什么烛灯有毒?站都站不稳,赶紧回屋躺着去。” “让她说!”沈廷钧在阿旺的搀扶下出现在门口。 韩松回头,道:“爷,你的身体------” 沈廷钧抬手,阻止他说话,走出来,道:“说!你身为她的贴身护卫为何会中毒?” 薛梅的脸上流下两行泪,道:“明镜湖边,柳太医家的二小姐柳雪见主子没有烛灯,就送个了主子一盏。” 忍冬从主屋门口奔过来,道:“此事愿我啊!我怎么就把所有的烛灯都拿走了呢!”说着,猛扇了自己两个巴掌。申海连忙上去抓住她的手。 沈廷钧喃喃道:“柳雪?可是柳烟的妹妹?” 薛梅道:“是!那盏烛灯,主子一靠近就打喷嚏,还说什么对那盏烛灯过敏,所以连碰都没碰。我便接过去,放到了明镜湖里。之后,我就觉得很不舒服,先是头晕头痛,当时也没往那上面想。感觉到自己不对劲,就劝主子回来。可是------” <沈廷钧道:“她的执拗无人能阻拦!那个云竹是有毛病吗?明知道自己怕水,为何还要陪着她上船?” 薛梅道:“那是因为,王府的船不在停靠点,主子断定王爷人在湖上,就变得异常忧伤。” 沈廷钧就后退一步,脸上已无半点儿血色,哆嗦着嘴唇,道:“她的性子,就非要那么烈吗?”得知他去了,却没有陪在她身边,她又怎么能安分的了?忧伤加悲愤,就算明知道了会有危险,也还是执拗的上了船,那么,云竹也就只能舍命奉陪了。只是这,舍掉的命却是她的的。 韩松道:“爷,这事------” “是我间接害了她吗?”沈廷钧抬起自己被水浸泡的发白的手。 薛梅抹一把泪,道:“她算到了!她都算到了!包括这东院的浩劫,她都能算到,那么对于那糊上的危险呢?如果也算到了,是故意不想活的吗?” “你说什么?”韩松问,“你是说,她知道有人夜闯王府?” 薛梅甩甩头,道:“你们难道没发现这东院少了什么吗?” “啊!”丹若惊叫,“是楠少爷!” “对!”忍冬接过去话,“白狐也不在!” 百结道:“咱们走之前,主子吩咐过,阿楠今晚是不能出王府的。” 韩松道:“也就是说,今晚闯王府的人是冲着阿楠来的?不对!既是冲着人来的,那这翻箱倒柜的找的什么?” “红缟!”沈廷钧吐出两个字,拳头紧紧的握起。然后转身,往主屋走。 韩松道:“不对!不对!红缟不是在玉夫人身上吗?如果是在玉夫人身上,那么那些人应该不会动杀念才对。除非,玉夫人没有将那块红缟带在身上。” 沈廷钧的脚步就猛的停住。 忍冬道:“主子的确没带!她是当着我们的面把那块红缟给了楠少爷的!” 韩松道:“如果是这样,就只剩下了一个问题,阿楠没有被杀死在王府,是被掳走了吗?” 薛梅笑的凄然,道:“我说过,她都算准了,又怎么会让阿楠犯险?我们在去明镜湖之前,就已经将阿楠转移了。” 听到这里,沈廷钧这才迈步走进了主屋。阿旺本想跟进去,却被他砰地一声关门,关在了门外。 烛光投影,别样的阴寒。 沈廷钧缓步走进内室,坐到了床上,手轻轻的摸向床。这是曾经属于他的床,如今还残存着她的气息。 “家?有主子的地方才是家------”高飞的这句话回荡在耳边,唤醒了他麻木的神经,疼痛便从四肢涌向心脏,让他有了窒息的感觉。没有了她,这里还是家吗? 当他渐渐的习惯了她的存在,她却这样子凭空消失,让以后再也没有她的的日子就此变成煎熬。她这是故意的吗?安排好了所有人的退路,却独独遗忘了他的。也许是报复吧!报复他对她的爽约,报复他----- 沈廷钧猛的从床上弹跳起来,报复他对他要袒护之人的心慈手软。他所袒护之人会不会与今晚的事有关? 砸门声响起,接着是元炫彩的哭声,道:“儿子!开门啊!你要是有个好歹,让我怎么办啊?” 沈廷钧无动于衷,想的却是,他的玉儿已经出事了,那他该怎么办呢? 元炫彩道:“钧儿!你开不开?再不开我可找人砸了。你说说你,不就是一个女人吗?放眼大康朝,比她好的女人多的是,何必在她一棵树上吊死?” 沈廷钧大步走到门口,猛的拉开门,元炫彩没有防备,差点儿闪倒。元炫彩破涕为笑,道:“钧儿,没事了吧?” 沈廷钧冷冷的看着她,道:“那个女人救过母亲的命!放眼大康朝,母亲能找出第二个吗?” 元炫彩踉跄着后退一步,道:“钧儿,我是你母亲啊!” 沈廷钧道:“我与那柳家的婚约,当初是怎么缔结的?不就是为了救我这条命嘛!”他用手戳着自己的胸脯,“那时,母亲可以忍辱负重委曲求全。现在,为什么就不能稍微为儿子想一想?就算你不顾念她救你命的情,但她毕竟是我唯一心动的女人啊!你为何就是容不下她?” 元炫彩连连后退,哆嗦着嘴唇,道:“你------你居然为了那个女人来忤逆我?” 阿莲感觉不对劲,连忙上前拉元炫彩的胳膊,道:“主子息怒!有话好好说!” “滚开!”元炫彩猛的甩开阿莲。 沈廷钧一步一步上前,道:“若是儿子这次没有顺从母亲,不把她一个人扔在王府里,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吧!” 元炫彩大步上前,抬起手,一个耳光就扇了过去。扇完之后,她的手还在止不住的颤抖。 “主子啊!”阿莲带着哭音惊呼。 沈廷钧除了面如死灰,没有其他的反应,缓缓道:“从小到大,这还是母亲第一次动手打我!” 元炫彩的胸脯一起一伏,道:“打的就是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 沈廷钧苦笑,道:“母亲的执念,突然让我觉得与母亲之间离得好遥远。”话音刚落,整个的人就直挺挺的栽了下去。 元炫彩这次没有惊呼,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如同傻了般。只有那身体的瑟瑟发抖,证明立着的不是雕像。 “快啊!快来扶王爷啊!”阿莲厉声吩咐。早有下人抢上前,将沈廷钧抬进屋,放到了床上。阿莲就忙前跑后的吩咐,又是掐人中,又是倒水,又是指挥下人整理被翻乱的屋子。 这当儿,王大引着赵太医也到了。 元炫彩却还是站在院子里不动。赵太医施了礼,也不等元炫彩发话就直接进了主屋。王大侍立在元炫彩旁边,小心翼翼的道:“主子,外面冷,要不,还是进屋守着吧!” 元炫彩打了个激灵,悲声道:“将军呢?” 王大压低了声音,硬着头皮,道:“将军说,这等小事,他懒得管!” “他不管!”元炫彩尖声叫,“那可是他儿子!” 王大就不答话。 元炫彩冷笑,道:“他还说了什么?” 王大咽了口唾沫,道:“将军说------将军说,既然主子愿意插手王爷的一切,哪还需要别人搀和。” 元炫彩哆嗦着嘴唇,道:“他这也是怨我管多了吗?” 赵太医从屋里出来,到了元炫彩面前,拱手施礼道:“禀殿下,王爷只是操劳过度,再加上风寒,只要多加休息,应该无大碍。只是------” 第139章 思痛(6000+) “怎么?”元炫彩冷目一扫。 赵太医打了个哆嗦,道:“只是王爷的意识在拼命挣扎,不想睡,强迫自己醒着。” “混小子!王大,回府!让他自生自灭好了!”元炫彩转身就走,生怕自己一个走慢了,会心软。 赵太医就呆楞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还在韩松适时的走过来,引着他去书房开方子。 赵太医叹气,道:“这玉夫人一出事,整个王府就乱了套了呢!玉夫人那么好的医术,怎么就说出事就出事了呢?窀” 韩松道:“是啊!谁也没想到,她的出事对王爷的打击这么大,王爷乱了,这府中自然也就乱了。” 赵太医道:“是有人要害玉夫人吗?妲” 韩松道:“赵太医别问了!此事还需要好好的调查。” 赵太医就叹气,道:“玉夫人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还活着呢!只是,遭此大难,那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不保了。” 韩松道:“王爷在乎的不是小的,而是那大的啊!” 赵太医拿起方子,交给韩松,道:“这药我开了,只是他肯喝下去吗?” 韩松眉头紧锁,道:“试试吧!” 赵太医往外走,道:“认识平祝王爷这么多年,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的,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颓废。” 韩松道:“是!希望过了今夜,就没事了。赵太医慢走!” “别送!”赵太医就摇头叹息的离去。 韩松呆楞在院子里,看向的不是主屋,而是薛梅的房间。为什么听说她中毒的那一刻,心是揪紧的?宁愿忘了护卫的身份,而是奔向她。想到一个朝夕相处的人,要从此消失,竟是那般的难以忍受。他和薛梅还只是伙伴关系,那么,他家王爷和柳玉烟呢? 韩松走向主屋,将方子交给了从里面出来的阿旺。阿莲也从里面出来,将收拾房间的丫鬟小厮也都遣散了。阿莲小声道:“王爷刚睡着!你就好好守着他吧!” 韩松道:“好!姑母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阿莲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道:“珍惜眼前人吧!” 韩松顿觉肩膀沉重,闷嗯了一声,走进主屋。 屋子里已经恢复原貌,只是却总觉得空的慌。走进内室,他家王爷果然睡着,只是睡得很不安稳,连眉头都是紧锁着的。 韩松就在床前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听着他家王爷不时的呓语,“玉儿------玉儿不要走------玉儿对不起------”这样的喊声,应是心底最深的痛吧! 很显然的,那个女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俘获了他家王爷的心。一个武功谋略天下无敌的人,一旦动了情,丢了心,就会变得不堪一击。女人,果然是英雄的坟冢! “玉儿!”沈廷钧突然大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韩松眼疾手快,一掌打在了他脖子上。现在这个形势,恐怕也只有打晕了,才能让他睡个安稳觉吧! 如果年前没有去昭县,如果那时没有碰到柳玉烟,如果他没有生命垂危等着她救,王爷与她就不会走到今天了吧?可惜,没有了那种如果。韩松抬手,猛的拍向自己的脑袋。 当他得知柳玉烟拿他的命来要挟王爷的时候,的确是气炸了的,同时还有对自己的责恨。他是一名护卫,怎么可以让人来要挟他的主子?而他,还是那个要挟的人质,想想就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可是,渐渐的,看见王爷有情有爱,有说有笑的样子,他也是自我欣慰了一把的。如果柳玉烟没死,那么,他家王爷又怎会落得这个样子呢?所以,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柳玉烟的出现,而是那些要害她的人。对!那些人还胆敢给薛梅下毒,实在是可恨至极! 韩松胡乱的想着,不知不觉竟然俯在床上睡着了。猛的一睁眼,床上已经空空如也。起身太猛,还有些头晕,想要往外跑,腿还有些麻木。好容易掌控了自己的身体,冲出主屋。 外面,天已经大亮了。院子里却沉寂的可怕。他首先奔向的是薛梅的屋子,同样是空的。倘大的院子里,只有小厨房里还有些动静。他赶紧跑过去,只有一个厨娘,神情恍惚的在那儿无所事事。 “人呢?人都去哪儿了?”韩松急急的问。 厨娘惶恐的摇摇头,道:“不知道呀!什么都不知道呀!这究竟是怎么了呀?” 韩松就扭头往外跑,然后在大门口看到了王二,立马上去抓住他问:“人呢?王爷在哪里?” 王二愁苦着张脸,道:“一大早就走了!去哪儿也不说。我只好让人跟着,刚回来报告说,去了明镜湖。” 韩松松了手,再问:“薛梅呢?” 王二道:“自然也是去了!都去了!我要是不守着王府,也早跑去了。天神保佑,玉夫人平安归来啊!” 韩松奔向马房,骑了马,狂奔而去。 明镜湖边,早已站满了官兵,整个的湖都已经被围了起来,可谓是水泄不通。 韩松沿湖奔驰,终于在离王府的楼船停放处不远的渡口看到了熟悉的人。的确都在,包括柳玉烟带进府的丫鬟和护卫。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肃穆。看来,柳玉烟还是没有消息。除了站着的人,地上还躺了七个,好在没有女人的尸体。 “爷!”韩松走到沈廷钧面前,面露窘色。身为护卫,身边的人有异动,却没有警觉,太失职了。若是敌人在身边,那就是该死了。 沈廷钧的脸色灰白,手中紧紧捏着的,赫然是玉烟的面具。被水泡过后,已经有些走了样子。面具在,人却不知所踪! 韩松不敢去看沈廷钧,只好看躺在地上的四人。一样的黑衣,证明了都是同伙。然后,看着看着,不禁“呀”了一声。 沈廷钧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来,道:“如何?” 韩松道:“这两个是被国舅爷的剑所杀,这两个是死于我手,这两个应是王爷你的杰作。这一个------” 沈廷钧道:“是被女人头上的发簪所伤!” 韩松大张了嘴巴,道:“是玉夫人杀了他!” 沈廷钧的脸上就有了动容,道:“那个小女人,怎么可能吃亏!就算要死,也是要拉个垫背的。” 韩松道:“玉夫人不会武功,她是怎么做到的?” 沈廷钧不语,他也很想知道,可是谁能告诉他? 薛梅接话道:“主子遇事一向冷静沉着,她能杀了这人,是不是证明她也能从水中逃脱?” 韩松看了看她苍白的脸色,道:“放眼大康朝,有几个女子会泅水?尤其在咱北方,敢把脚丫伸到水里的就不多。” 沈廷钧的脸色就愈发的难看。 嗷嗷嗷------的声音响起,一个小白影子就蹿了来。“小白!”忍冬惊呼,蹲下身,想要把它抱起来。它却不让抱,到处转悠。 岸边就走来了一行人,为首的是谢老爷,后面跟着谢曜,再就是阿楠,再后面就是下人了。 阿楠快步奔过来,到忍冬他们面前,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惹得忍冬他们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奔涌而出。 沈廷钧嫌恶的吼,道:“哭什么哭?玉儿没有死!没有找到尸体,就证明她还活着!” 被他这么一吼,白狐就吓得一哆嗦,一下子蹿到了阿楠怀里。众人的哭声也就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只有忍冬跑开,到一边继续哭。 “平祝王爷这样子自欺欺人,有意思吗?”开口的是谢曜。但见他脸色苍白,眼中布满血丝,精神极度疲惫,似是一夜没睡的样子。却硬是咬牙挺着,装作没事人一样。 谢老爷就瞅了他一眼,道:“曜儿,怎么跟王爷说话呢?赶紧给王爷行礼!” 谢曜就上前,乖乖的行了个礼。他这样子不反抗,倒是让谢老爷楞了一下。 沈廷钧冷声道:“谢公子有何高见啊?” 谢曜道:“我比王爷更希望烟儿能活着。但是,我也比王爷更能够接受现实。她一个女子,遭人劫持,落入水中,生还的可能性有多大?一夜的搜索未果,已是很好的证明。倘使,她已经沉尸湖底,王爷又何必多做这些无用的?百无一用是书生,我现在一无官职,二无财力,不能为烟儿多做什么。但是,王爷可以啊!手握权势,与其在这儿守着,倒不如去找这些尸体的主子算账。” 谢老爷的嘴巴就张成了圆形,这样的震撼仅仅次于听说玉烟出事。他一直都认为,这个孙子虽然读书颇多,但毕竟历事太少,说白了,还只是个孩子心性。万没想到,这一出口,竟是这样子一副深沉的言论。 昨夜谢柔带回来消息后,爷俩同样的震惊,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都老泪纵横,而谢曜的反应却是近乎癫狂。抢了侍卫的剑,在院门外一阵乱舞,将生长了多年的竹子砍伐殆尽。然后就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他以为这孩子必会大病一场,没想到一早醒来,竟跟个没事人似的,告诉他要来明镜湖边。他当然是不放心的,挂念着水里的那个,更担心眼前这个。却万没想到,他小小的年纪,竟然已经想的这般透彻。 沈廷钧也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笑声苍凉,并无半点开怀的感觉。“谢曜,玉儿没有白救你!但我相信,玉儿就是活着的!她说过,她是从星星上来的。她如果不存在了这大康朝,我宁愿相信她是回到了星星上,并且在那里活得很好!”他说完,转身往岸边走。 谢曜冲着他的背影道:“平祝王爷!你可以这样子自欺欺人,但是你必须为她做点儿什么。别让我瞧不起你!”然后转身,走向水面。蹲下来,伸手到水里,温温的触感。抓一把举到眼前,摊开手,全都流走,只剩下潮湿。风吹来,是丝丝的凉。 韩松就走向阿楠,道:“阿楠,跟师傅回去吧!”阿楠毕竟是柳玉烟推给他的责任,现在柳玉烟不在了,他觉得有责任照顾好这孩子。 阿楠摇摇头,道:“等烟姨------来接!” 韩松叹气,道:“好!需要师傅的时候,随时回来!老大人,韩松先走一步!”说完,赶紧去追赶沈廷钧。 谢老爷走到谢曜身边,拍拍他的肩,道:“曜儿!这事,谁都不想的!” 谢曜起身,望向远方。太阳照常升起,洒下光辉,水面便波光闪闪。他眼圈泛红,哽咽道:“祖父,我也很想相信她是回到了星星上,可是我骗不了自己。” 谢老爷叹了口气,道:“祖父我到现在都相信不了,那么精明的一个丫头,怎么会让自己发生这样的事呢!” 谢曜道:“烦请祖父帮曜儿一个忙!” 谢老爷道:“你说!” 谢曜道:“请祖父转告我父亲,烟儿遇害之事不查清,谢曜今年就不入春闱。” “曜儿!”谢老爷平静的喊,“你这是在要挟你父亲,知道吗?” 谢曜道:“孙儿愿意领受他的怒气!” 谢老爷叹气,道:“我原就打算拿跟他断绝父子关系要挟的,你觉得一个不够分量吗?” 谢曜道:“曜儿谢过祖父!既然祖父跟曜儿是一条心,那么,曜儿也跟祖父表个决心。曜儿想要的,不止是今年的状元,还要那个大理寺卿的职位。” 谢老爷又是一惊,道:“你可知大理寺卿是几品?” 谢曜眯了眼睛,道:“正三品!” 谢老爷再问:“那你父亲现在是几品?” 谢曜道:“四品!” 谢老爷道:“你可知本朝状元放官最高几品?” 谢曜道:“四品知府!” 谢老爷道:“既然是你什么都知道,那就是祖父我不知道了。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思虑了!你若想要,就去够吧,只要你能够着,怎么都好。”转身,看看高飞和申海都还在那儿死盯着水面,便走了过去。 高飞和深海都不会水,只能干着急。 谢老爷道:“你们都是从府上出来的,今后有什么打算?王府若是不愿意呆,就回来吧!” 高飞道:“老爷费心了!我们都不相信姑娘就这么去了,无论怎样,都会在这儿守上三天。姑娘出事前买了个院子,我们会先去那里。” 申海道:“六丰楼也是姑娘买下的!我们会继续按照姑娘的吩咐去布置,等着姑娘回来开业。” 听他这么一说,丹若和百结就又掩嘴哭了起来。 谢曜走过来,道:“不是听说昨晚抓了个活口,人在哪里?可是送到了承天府?” 高飞道:“昨晚注意力一直在寻找姑娘身上,没太注意,似是被沈大将军带走了。至于,带去了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谢老爷道:“沈瑸那个人,是一个宁愿在战场上呆着也不愿在家里窝着的人,信奉的就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所以,遇到这样的事,他肯定是懒得管。那么,那个活口就极有可能被送到了承天府。” 谢曜抿一下嘴,道:“祖父------” 谢老爷一摆手,道:“曜儿,此事你别管了!你先带阿楠回府,我亲自跑一趟承天府。” 丹若上前,道:“谢老爷,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谢老爷看他一眼,道:“你说!” 丹若道:“承天府里还关着一个人,曾经找过我家主子的麻烦。” “哦?”谢老爷皱眉,“何人?” 丹若道:“日前曾有人假装病人,在王府前面闹事。后来,那事被主子拆破,便有一个刺儿头冲向主子,当时看那架势,就像是要取主子的命呢!后来,谢大人就来了,带走了那个刺儿头,还有其他的很多人。” 谢老爷道:“玉烟事后就没过问此事?” 丹若道:“此事不光牵扯到主子,还牵扯到王府,所以,此事,主子是让王爷去问的。究竟怎么个情况,主子没再提及,奴婢也就没问。” 谢老爷若有所思,道:“此事老夫心中有数了!曜儿,叫上阿楠走吧!先到承天府,把我放下,你们再回家。” 目送着谢老爷他们离去,申海就走向忍冬。忍冬抬起红肿的眼睛看看他,道:“若主子这次能够平安归来,申海,咱们就完婚吧!” 申海用力的握了握她的手,道:“好!” 俩人就一起看向即将上马车的人。忍冬道:“谢曜再也不是我以前服侍的那个娇气的少爷了!” 申海叹气,道:“我们都不再是以前的自己了!” 谢府的马车就在众人的注视中离开了明镜湖。 阿楠抱着白狐愣神,谢曜也是闷头不语,谢老爷就只是叹气,这样的情景,竟是跟来时一样。 马车猛的震动,然后停住。 谢曜蹙眉,道:“什么事?” 车夫道:“禀少爷,有一个老人拦车!” 谢曜道:“他若要钱,给他就是!打发了,赶紧走!”语气中难掩烦躁。 没等车夫应声,一个洪亮的声音就响起,道:“钱乃招贼的主儿,老夫要那劳什子做什么?” 谢曜刚想发作,就被谢老爷制止,道:“那老先生要的什么?”这谢府的马车虽不是尽人皆知,但看其气派,也不是一般人想拦就敢拦的。所以,他断定,此事透着古怪。 外面的声音道:“搭车!” 谢曜没好气道:“这谢府的马车也是你想坐就能坐的吗?” 谢老爷厉声道:“曜儿!稍安勿躁!” 车外的人就哈哈大笑,道:“谢少爷这样的性子,做大理寺卿,怕是有些欠沉稳吧!” 谢曜和谢老爷对看一眼,都暗暗吃惊。刚才说过的话,是在湖边,四周并无发现可疑之人。再者说了,整个湖都是已经封了的,又怎么会允许可疑之人进入呢? 谢曜猛的推开车门,就看到了马的前方站着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穿着宽大的灰白衣袍,傲首挺立。风吹过,就给人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只听那人道:“谢老,十六年前的元宵佳节,泛舟明镜湖时,这个小子还只是个无知孩童吧?” 谢老爷就惊异的“啊”了一声。 谢曜回头看了他一眼,道:“祖父识得他?” 谢老爷道:“这大康朝很少有人识得他,也很少有人没听说过他。快!扶我下去!” 谢曜皱了眉头,道:“祖父这样子说,那人怕是神仙了吧?” 谢老爷不答话,在车夫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走过去,拱手道:“先生请上车吧!” 老者就哈哈大笑,拱手还礼道:“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那就有劳谢老捎一程了。”也不谦让,率先上了马车,就坐到了谢老爷刚才坐过的位子上。 第140章 抢人(6000+) 谢老爷上车后,也不责怪,跟谢曜挤了挤。谢曜却是一脸的嫌恶,想他祖父,在位时那可是阁老!就算是现在退下来了,别说平民了,就是当官的见了都得礼让三分。像这样子没有礼貌之人,长这么大来,还是头一次见到呢! 老者撸撸胡须,道:“状元爷为何这般看着老夫?” 谢曜冷声道:“这里没有状元爷!” 老者也不生气,看向谢老爷,道:“你这个孙子,倒是个耿直的性子。” 谢老爷道:“他还小,喜怒形于色,先生不要见怪。若非出了事故,有些急怒攻心,他断不会如此的。” “祖父!”谢曜冲着谢老爷喊。是他出现幻觉了吗?为什么觉得祖父对这老者说话竟有种陪着小心的意思。 谢老爷不理他,对老者道:“先生何时来的京城?” 老者道:“比那丫头早几天。” 谢老爷暗惊,道:“哪个丫头?可是------” 老者道:“不就是掉到水里那个吗?我还想着利用她来找花果老儿呢!她却给我摆了这么场乌龙。” 谢曜总算听出了头绪,道:“你认识玉烟?” 老者道:“我不认识什么玉烟,我只认识柳烟!”然后转向谢老爷,道:“那丫头用死整了这么一场,谢老可看清楚了?” 谢老爷叹气,道:“老夫愚昧!相信那是个机灵的,却不知为何,竟让自己死了。窀” 谢曜急了,道:“你们究竟在打什么哑谜?” 老者摇头,道:“这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沉住?停车!不舒服,老夫要下去。” 谢曜就不悦道:“你这老头甚是奇怪,坐车行了没有五百米,就要求下车,折腾人玩吗?” 谢老爷道:“曜儿,不得无礼!” 老者道:“坐车哪有走路来的踏实!” “没人让你上来!”谢曜仍是不饶人道。 老者道:“上来不过是想坐坐你们谢家的马车,也不过如此。谢老,后会有期了!”说完,推开车门,敏捷的跳下马车。 “魏先生,请等一下!”谢老爷连忙探头喊住,“先生要走,也该留点儿警示啊!” 老者停住,头也不回的说了一个字:“假!”然后哈哈大笑着离去。 谢曜嘟哝道:“什么假呀真的?依我看,这个人很是不正常。” 谢老爷坐回自己的位子,道:“曜儿,你这性子确实得改改!没搞清状况就乱说话,你道他是谁?” 谢曜道:“魏先生啊!魏先生?” 谢老爷就叹气,道:“放眼大康朝,能有几个人敢称先生?又有几个人姓魏?” 谢曜一惊,大张了嘴巴,道:“祖父是说,他他------他是------” 谢老爷道:“是啊!此人正是誉满大康朝的神算魏玄机啊!” “啊!”谢曜就猛拍自己的脑门,“难怪他会提到神医花果啊!可他怎会认识烟儿?祖父又怎会对他如此的敬重?” 谢老爷道:“此话说来话长,还得从当年的神医花果收徒开始。” 谢曜道:“那一算,世人皆知。听闻当时可谓轰动一时,只是后来,柳烟的不懂医理,神医花果的负气出走,让那一算成为了最大的笑话。神算魏玄机也从那之后销声匿迹。再光辉的荣耀,只要一个污点就可以毁坏殆尽。真是可悲啊!” 谢老爷摇摇头,道:“不对!这里面定然藏着什么玄机。接着新年说来,应是十六年前了,那时见到魏玄机还正当壮年,看上去也就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十六年后再相见,他却已是须发全白,看上去竟然比祖父还老了。若非他提及当年泛舟之事,祖父还真就认不出他了。” 谢曜道:“莫非是当年那一算对他的打击太大?以至于一夜之间苍老?” 谢老爷还是摇头,道:“听闻神算魏玄机是从来不轻易给人算的,因为每每算准后,他都会折寿。若说,他当初的那一算不准,他又因何会折寿十年?” 谢曜就觉得浑身的汗毛根根竖起,道:“听祖父这么说,还真是玄乎呀!” 谢老爷道:“魏玄机不会无缘无故的开口,那个‘假’字究竟指的什么呢?”是想暗示那个柳烟是假的吗?魏玄机自然是知道柳烟是假的,可他既然跟玉烟认识,应该知道早在昭县时,玉烟就把冒充之事告诉了他。那么还有什么是假的呢? 阿楠猛的开口,道:“假山------假山------” 谢曜苦笑,道:“还假水呢!又来一个神!” 谢老爷就看向阿楠,那么澄澈的眼神,隐藏不住任何的杂质。“阿楠,你在哪里见过假山?” 阿楠抿着嘴,手抚摸着白狐,沉静的就像是从来没有开口说过话。 谢曜道:“祖父是不是有点儿草木皆兵了?” 谢老爷叹气道:“要是玉烟在这儿就好了!她那心眼转的,总能琢磨出别人意想不到的东西。” 谢曜一阵黯然,道:“可惜,她不在了!” 谢老爷就撸着胡须,陷入了沉默。一直到承天府,三人都没有言语。谢老爷下车之前再看向阿楠,问:“阿楠,你可愿意告诉爷爷,假山在哪里?” 阿楠就双手合十,置于耳边,闭了眼睛,竟是假装睡觉。 谢曜道:“祖父若实在有疑虑,可以逐一排除。毕竟,他来到这京城,所到过的地方不多。” “嗯!”谢老爷就下了马车,挥挥手,示意车夫将马车赶走。门口的守卫却并不认识他,自然就把他拦下了。待他自报家门后,就半信半疑的进去通报。 谢老爷就在府前徘徊,那谢曜说的话也是有一定道理的。这阿楠是跟着玉烟进京的,一直都居住在平祝王府里,所到过的地方的确没有几个。而平祝王府里是没有假山的,那么,阿楠是在哪里见到的假山呢? 谢老爷想着,一抬头,就看到了他那儿子急匆匆而来。门口的守卫也瞬间变得诚惶诚恐。“父亲,您怎么来了?儿子还以他们弄错了呢!” 谢老爷眉毛一挑,道:“怎么?我不能来吗?” 谢正道:“自儿子上任以来,父亲还是第一次到这承天府吧?” 谢老爷道:“我的儿子自昨晚就一直没有回家,我不放心,来看看,不行吗?”他以前不来,是不想对他的公务指手画脚。他若有心请教,他当然是乐意给出建议的。他若不说,就证明他自己能应付得了。但是,今日之事,他却不能不来。 谢正道:“是!外面风大,父亲请赶紧进府吧!” 谢老爷就被引着进到府内,去了会客厅。意外的,竟然在这里见到了熟人。 “老大人也来了呀!” 谢老爷道:“国舅爷啊!国舅爷来这承天府可是出了什么事?”这个熟人正是云竹!只是平常里意气风发谈笑风生的国舅爷,此刻却是脸色惨白,眼含血丝,这样的面貌竟然是跟谢曜有的拼,不同的是,比谢曜多了疲惫。 云竹道:“听闻老大人从不过问谢大人办案,今日亲自前来,又是为了哪般啊?” 谢老爷道:“自然是为了我谢家的救命恩人而来!” 谢正却还是面不改色道:“父亲,请上座吧!” 谢老爷看一眼云竹,毫无避讳道:“不坐了!来就是问问,昨夜的那个活口可是招了?” 谢正面露难色,道:“父亲在朝为官多年,对于这官场的规矩应该比谁都清楚才对。这承天府办案,别说您一个不在其位的,就是如同国舅爷这般位列当朝的,也是不能过问的。”这一番说辞,不但堵住了谢老爷的嘴,更是让云竹也哑口无言。 “很好!”谢老爷黑了脸,“为父教的还真是好啊!好吧!谢大人,老夫今日前来,是以受害者家属的身份来的。请问,谢大人,那陷害我们谢家救命恩人的小贼,可是招出了幕后黑手了吗?” 谢正的脸色就红白交替,道:“父亲,你这又是何必呀?” 谢老爷厉声道:“要想维持你铁面无私的形象,就别叫我父亲!我只知道,如果没有玉烟,谢曜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了。你刚正不阿的谢大人可以忘恩负义,但我这脊梁骨还不想被人戳呢!”人总是会变的!他那个一根筋的儿子,已经在官场的摸爬滚打中学会了平衡,平衡各方面错综复杂的关系。这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这是天子脚下,有权有势盖过他的人太多了。 谢正道:“父亲言重了!那玉夫人毕竟是平祝王爷心尖尖上的肉,儿子怎敢怠慢。现在这当儿,找人救人最要紧。儿子一早就忙着派人沿着明镜湖水的流向找,哪顾得上审案子啊!” 谢老爷瞪眼道:“现在有空了,赶紧提审啊!” “这------”谢正的目光在谢老爷和云竹之间漂移,说不出的为难。 谢老爷一屁股坐到凳子上,道:“好!不让参与审讯就不参与,不让旁听就不旁听,但是,老夫今日非要等一个结果不可。” 云竹就露出了苍白的笑,道:“能与老大人心意相通,还真是痛快啊!本国舅今儿个也就在这儿等了,只是,这要等的不只是一个结果,还要等一个人来。” 父子俩就都露出惊异神色,谢正道:“还有谁要来?” 这人说来还就来了!卫兵进来通报,说刑部侍郎贾铭骅已经来到了府前。谢正就赶紧扔了谢老爷和云竹,前去迎接,要知道对方可是二品大员啊! 谢老爷和云竹就互看一眼,谢老爷道:“刑部侍郎?刑部是想插手这件案子吗?” 云竹冷笑道:“这贾铭骅的官阶是比谢大人高,但朝廷对这承天府审案有规定。承天府的案子,就算官再高也无权干涉,除非有皇上的圣旨。”这也正是谢正的腰板刚才挺得那么直的原因。 谢老爷道:“如果他真的请了圣旨来呢?老夫已经退了,说话在自己儿子这里都不好使了。所以,还是希望国舅爷能阻止!” 云竹苦笑,道:“老大人知道云竹现在最后悔的是什么吗?手中无权啊!国舅爷不过是个空号,真到了事上,那是一点儿都不好使的。”以前只觉得所谓的名利权势不过是浮云,哪有仗剑走江湖来的逍遥自在? 可是昨夜之事,当真是让他备受打击。他可以招来江湖朋友,也可以指挥丐帮弟子,但若遇上官兵,这些人却也是抗不了的,而官兵却是他指挥不动的。他才突然意识到,这么多年宁愿跟着沈廷钧打酱油混日子是错误的。他真不该一直躲在暗处,而是应该走出来,进爵,加封,领赏,给世人一个精明能干的国舅爷形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宁愿混迹花楼,得一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形象。 谢老爷道:“那就且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吧!” 谢正同着贾铭骅前来。那贾铭骅矮瘦身型,皮肤很白,五官周正,可见年轻时也应是个美男子,这一点儿可以从他的两个女儿身上得到印证。贾铭骅见到厅里的俩人,也是一愣,但很快恢复常态。三个人就打着哈哈,让寒暄听起来很是虚假。 谢老爷道:“这贾大人可是忙人啊!所谓的无事不登三宝殿,大人前来可是要提审与刑部案子有关的犯人?” 贾铭骅笑笑,满脸的褶子,道:“这大正月天的,有什么好忙的?这不,正闲得慌呢!听闻昨夜平祝王爷的玉夫人出了如此悲事,当真是心急火燎啊!想那平祝王爷可是统管我们刑部彻查官场腐败案的,出了这样的事,可不是要分神吗?又想到谢大人这里肯定忙着找人无心审案,于是就到皇上那儿讨了圣旨来,带昨夜所抓之人回刑部审。也算是闲来无事为平祝王爷尽力了!圣旨刚才已经对谢大人宣读过了。” 云竹道:“看来,这刑部还是闲啊!连这等小案子都要插手啊!” “国舅爷怎么能这样说呢?”贾铭骅一脸的不赞同,“牵扯到平祝王府的案子怎么能算是小案子呢?本官和柳大人已经合计过了,此案怕是不简单呢!那平祝王爷自去年开始接手官场腐败案,怕是树敌太多呢!所以说,这次的这帮歹人极有可能与官场腐败案有关。关键的,最近案子进入了瓶颈,昨夜之事很有可能就是突破口。” 云竹皮笑肉不笑,道:“贾大人说得太有道理了!若此事真的是平祝王爷招来的,相信他会一怒之下搅翻整个的官场,到时候,贾大人可是要做好善后啊!”这种人,接收这个案子只为在沈廷钧面前邀功吗?可万一邀来的不是功,而是过呢? 贾铭骅就讪笑,道:“国舅爷真会开玩笑啊!” 云竹道:“本国舅以前跟贾大人开过玩笑吗?若说为平祝王爷分忧,本国舅可就最义不容辞了。毕竟,那玉夫人可是在本国舅的眼皮底下弄没的。看来,本国舅得进一次宫了,从皇上那儿把这人给讨了去。” 贾铭骅的脸上就明显的挂不住,道:“国舅爷这是摆明了要跟本官抢人吗?” 云竹讥嘲道:“贾大人手握圣旨,本国舅能抢得了吗?世人皆知,本国舅素来与平祝王爷交好,想来,随便递个话在他那里也是管用的。话说刑部的案子那么多,却还要来管这个案子,不能不令人生疑啊!您说呢,老大人?” 谢老爷道:“国舅爷这样说,听起来蛮有道理的。本是承天府的案子,贾大人却硬要来插一手。知道的,会说贾大人是在为平祝王爷分忧。这要是不知道,还以为贾大人另有什么企图呢!” “你们------”贾铭骅一甩袖子,“我心本清明,老大人和国舅爷这般诬陷,又是何居心?” 云竹冷冷一笑,道:“贾大人今天带着圣旨来,无人敢不从。但是,这人带走之前,还得等一个人来。” “等人?”贾铭骅皱眉,看向谢正,“谢大人迟迟不执行圣上的旨意,也是在等人吗?” “这------”谢正的目光闪烁不定,犹疑着该怎样回答。 云竹道:“贾大人何必把矛头对准谢大人,是本国舅要在此等人。” 贾铭骅道:“那人若是不来,国舅爷就要阻止本官带人了?” 云竹道:“贾大人太高估本国舅了!这阻止可就是抗旨,本国舅纵有十颗脑袋也不敢造次。但阻止不行,可以拖延嘛!谢大人,这贾大人难得到府上,怎么这么没礼貌,至少奉杯茶吧!” “不用了!”贾铭骅一抬手,“本官可没空跟你们磨牙,还要赶着回去交差呢!谢大人,赶紧移交吧!” 云竹道:“谢大人,没有本国舅的茶倒不打紧,老大人还渴着呢!谢大人不亲自奉茶,就不怕被天下人取笑不孝吗?”不能抗旨,他还不能绊住谢正吗? “你------”贾铭骅就气得瞪眼,一跺脚道,“好!本官就稍等片刻。这皇上的旨意,任谁来了都得跪下。还就不相信了,那人来了能把天给翻过来。” 就听外面有人高声喊道:“平祝王爷到!” 云竹就笑了,看向贾铭骅,道:“这来得可真是时候啊!” 贾铭骅没有说话,脸色却变得很不好看。敢情这草包国舅等的就是这平祝王爷?这平祝王爷来了又能如何,就能对抗的了皇上的旨意了?做梦吧!只是,这平祝王爷为何会在这当儿来?来此究竟有何目的? 沈廷钧径直走进来,众人连忙施礼,只有云竹站着没动。 谢正道:“下官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嘴上虽这样说,心里却是如释重负。被挤在夹缝中,当真是难啊!这平祝王爷来了,事情应该就会有转机吧! 沈廷钧的目光一扫,道:“还真是热闹啊!” 云竹道:“你若再晚来会儿,会更加热闹。” 谢老爷就笑,道:“原来国舅爷要等的人就是平祝王爷啊!” 云竹道:“是啊!可不就在等他嘛!今儿个他要是不来,我会很为柳玉烟不值呢!”他就是在等一个确定,确定这沈廷钧值不值得柳玉烟的喊嫁。痛失所爱可以消沉,但前提必须是做好善后之事。还好他来了,总算没让人失望。 沈廷钧蹙眉,道:“你们都聚在这里做什么?” 谢正上前道:“贾大人请了圣旨来,说是要把将军移交来的犯人带到刑部去审。国舅爷的意思,却是等着王爷您来了再说。” 沈廷钧道:“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当然得遵从圣旨了。” 贾铭骅一听,立马乐道:“王爷英明!” 云竹就一个箭步冲过来,道:“沈廷钧,你当真赞同这么做?” 第141章 提人(6000+) 沈廷钧道:“不这么做又能怎么做?是你能抗旨还是本王能?韩松!” 韩松上前一步,道:“属下在!” 沈廷钧道:“护送贾大人将犯人给我带到刑部,本王要去那里亲自审问。在我没去那里之前,任何人不准靠近犯人,不得提审。” “是!”韩松凛然道。 谢正道:“下官这就派人去牢里提犯人。窀” 云竹就大笑,然后走到贾铭骅面前,拍拍他的肩,道:“贾大人,你赢了!” 贾铭骅就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冲着沈廷钧拱手道:“下官愿意为王爷分忧,审个小毛贼,下官还是能胜任的!妲” 云竹抢白道:“本国舅也愿意为王爷分忧!这贾大人还有刑部的事要料理,本国舅反正是闲人一个,此事交给我再合适不过了。” 贾铭骅道:“国舅爷懂得审案子吗?” 云竹哈哈大笑,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谢老爷也凑热闹道:“此事若是交给国舅爷原是再合适不过,毕竟那玉夫人是从国舅爷手上出的事。国舅爷若将此事在圣上面前陈情,圣上体念,也是会准许的吧!” 云竹不去理会贾铭骅气歪的鼻子,道:“老大人倒是提醒了我,我这就进宫请旨去。” “回来!”沈廷钧咳嗽了一声,道,“这么点儿小事,还用得着惊动皇上吗?皇上既然把官场腐败案交到了本王手上,自然是下放了很大的权利。要审什么人,怎样审,需要什么人来审,难道本王就做不得主了吗?贾大人,皇上这圣旨上说了移交犯人到刑部,也规定了由谁来审吗?” 贾铭骅此刻已是彻底的没了脾气,道:“那倒没有!” 沈廷钧道:“那此事就交给国舅爷去审了!本王怀疑那人与江湖人有关,若真是这样,就请国舅爷一查到底吧!” 云竹就严肃了脸色,道:“好!这也正是我一大早就跑来这里的目的。”如果真是有人雇佣的江湖人,那他可是得好好的查查了。那官场他可以吃不透,但要是说起江湖,怕就没有他办不到的事了。 谢正去了又回,犯人被两个衙役架着跟在后面。韩松赶紧迎出去,就冲着从王府带来的侍卫丢了个眼色,俩侍卫立马上前将人接了过来。 云竹就冲着贾铭骅道:“贾大人,是不是该启程回刑部了呢?” 贾铭骅就冷哼了一声,还不忘冲着沈廷钧施礼,然后昂首挺胸的就往外走。谢正就赶忙送了出去。 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沈廷钧和谢老爷。谢老爷道:“王爷没有跟去,可是还有事?” 沈廷钧道:“本王今儿个前来,目的不止一个。” 谢老爷就猛的想起了丹若的话,道:“可是为那个在王府前闹事的刺儿头?” 沈廷钧深深的看他一眼,道:“老大人连这个都知道了,还有什么是老大人不知道的呢?” 谢老爷就撸着胡须叹气,道:“老夫不知道哪个府中的假山最漂亮,王爷可留意了吗?” 沈廷钧咳嗽两声,道:“老爷子这也跳跃的太快了,什么假山?” 谢老爷道:“这假山中蕴藏的玄机,也正是老夫想知道的呢!王爷审案,若是审到了幕后黑手,可要留意他家有没有漂亮的假山。到时候,可别忘了派人告知老夫一声,老夫也好去攀爬一下。” 沈廷钧一愣,然后是止不住的一阵咳嗽,咳完,脸色已是涨红。一座假山真就浮现在了眼前,心下大惊,问:“是何人给了老大人警示吗?” 谢老爷观他的神色,心里也是不住的敲鼓。这“假山”二字本是从阿楠嘴里吐出的,因着那魏玄机的“假”字,便一直放在心里琢磨。与沈廷钧在这儿大眼瞪小眼总得找点儿话说,便随口说了出来。哪想到,看这沈廷钧的反应,分明对那假山很是在意。也就是说,那个傻子阿楠说这两个字的时候真的不是无缘无故的。 沈廷钧见这谢老爷愣神,心里更是疑惑,便道:“谢老!老大人!老大人?” 谢老爷这才打了个激灵,道:“如果老夫说是神算魏玄机呢?” “他?”沈廷钧并没有太多的惊讶,“还在京城呀!”玉烟这一出事,任何事的发生都不能让他觉得意外了。 谢正折了回来,走到沈廷钧面前,道:“王爷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沈廷钧道:“我来带孙立彪走!” “孙立彪?”谢正道,“对他的审讯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上次,可是他亲自来过问的,问过之后却是下令隐而不发。 沈廷钧道:“本王想重新审,不可以吗?” 谢正就看向谢老爷,谢老爷道:“皇上给平祝王爷的权利还不够从你这承天府带个人吗?”虽然不知这孙立彪是什么人,但应该就是丹若所说的刺儿头吧。 谢正便不再多说什么,再次跑了趟大牢,把人亲自提了来,交到了沈廷钧手里。沈廷钧也不多做停留,立马带着人离去。 谢正就长长的出了口气,道:“今天这都是什么事啊?” 谢老爷道:“正事!玉烟被害之事还没完,你还得继续给我盯紧了。” “父亲!”谢正无奈的叹气。 谢老爷道:“若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别叫我父亲!现在,先派车送我回府!” 谢正就有些哭笑不得。万没想到,那个柳玉烟,一介小小的女流,竟然会掀起这么大的浪来。 沈廷钧回到王府,还以为是走错了地儿。只见门前马车林立,竟然让出入变得不方便起来。一向门可罗雀的王府,啥时候见过这种盛况? 沈廷钧就黑着一张脸,带着人,硬挤进了门口。 王二就赶紧迎上去,道:“爷,您回来了!” 沈廷钧道:“这,这,这,都是怎么回事?”他的手指连指三个地方。 王二面露难色,道:“都是各府的夫人小姐,多多少少受了夫人的恩惠,听说夫人出事了,便都来看看。” “看什么看?人不在这儿,都是来看热闹的吗?”沈廷钧一张嘴,话竟是难听的很。一群麻烦的女人!别人他也不怎么认识,但谦德王府世子妃却是见过的的。 “王爷何出此言啊?”世子妃手里捧着汤罐,硬着头皮上前道,“我等都是感念玉夫人而来,我还带了她生前最喜欢喝的鸡汤。还望王爷能允许我们到她灵堂前去拜祭一下。” “滚!”沈廷钧声嘶力竭的吼,“不想死的都给我滚!玉儿没有死,哪来的灵堂?你们所谓的拜祭是在诅咒她吗?滚啊!” 世子妃的鸡汤早已洒落满地,没人敢多做停留,全都灰溜溜的走了。就像变戏法一样,王府前瞬间空了下来。在这些人的心中就有了一个印象,那就是鬼医玉夫人就算不被歹人所害,也迟早会被这平祝王爷吓死。平祝王爷传说中的坏脾气,果然名不虚传啊!再想下去,那玉夫人是不是被歹人所害就另说了。更有甚者,那柳烟要是嫁进来,又能活多久呢? 王二就上前安抚沈廷钧道:“王爷息怒啊!身子要紧啊!这真要是气坏了,怎么再去找玉夫人啊!” 沈廷钧又是一阵咳嗽,道:“若再有人来,直接叫人扔出去。再让本王听见这样的言论,你也就可以滚蛋了。” “是!是!”王二战战兢兢的应声,“爷,带回来的这个人不就是日前在王府前跟玉夫人叫板的那个吗?” 沈廷钧道:“先找一间柴房,将他关起来,仔细给我看好了。过午后,本王要亲自审。” 王二哪敢怠慢,赶紧去安排。 沈廷钧就抬脚往东院走,走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此时此刻,东院对他来说已经全无吸引力。面对着一座空院子,只能让自己发疯。于是,脚步一转,去向了湖边。 湖上的冰居然无声无息的全部融化了。抬手看向手背,人不在,牙痕居然也消失了。好想她能就在眼前,用她那口漂亮的牙齿狠狠的咬他,让他在鲜血淋漓的疼痛中感受到她的存在。可是,他还能再感受到她的存在吗? 想起上次在这里发生的种种,不禁悲从中来。她是真的算出了昨夜的那一劫吗?不然,为何会讲那么忧伤的故事?她说过会化作老虎守在他身边的,现在没有老虎出现,是不是就代表着她真的还活着呢? 越想下去,心痛的竟是连呼吸都困难了。赶紧扭头,往后花园走去。可是,思虑却是不受控制的,走着走着,还是不自觉的想到那天的事。想到,她那天不仅讲了一个故事,还问到了孙立彪的事。他在袒护谁? 她的笃信没错,他的确是对她隐瞒了什么。孙立彪在重刑之下最终还是招了,招出的金主竟然是谦德王府。谦德王府啊!那可是他母亲的亲哥哥,他的亲舅舅啊!岂是说动就能动得了的吗?何况,那个孙立彪看上去那么邪气,所招之事能有多少可信?所以,在出现充分的证据前,他是没打算动那谦德王府的。 但那时不愿意动,并不代表现在不能动。胆敢来搜平祝王府,定然是很看重红缟之人。那红缟一直都是谦德王府的宝贝,就这样被玉儿讨了来,他们能甘心? 若是他被人夺了心肝宝贝,第一反应肯定是要夺回来,第二反应就是将那个抢劫之人碎尸万段。那么,以己心,推人心,那谦德王府对玉儿也毕竟是恨之入骨的吧! 想到这里,他不禁紧紧的握起了拳头。再审孙立彪,若是证实谦德王府真的脱不了关系,而云竹那边的结果也是指向谦德王府的话,那么,他绝不会再心慈手软。就算皇上再怎么不忍,他也会推波助澜的将他们推向万丈深渊的。 他为她做的秋千孤零零的在风中晃动,没有人坐在上面戏耍,也是很寂寞的吧!他走过去,坐到上面,轻轻摇荡起来,闭了眼睛,感受着那份凌空和风打脸颊的刺疼。 王二匆匆的跑来,气喘吁吁道:“爷!可找着您了!” 沈廷钧倏地睁开眼睛,道:“怎么了?该不会是犯人跑了吧?” 王二道:“太后娘娘口谕,宣王爷即刻进宫。” “哦!”沈廷钧又缓缓的闭了眼睛,继续荡他的秋千。 王二硬着头皮上前,道:“爷,太后宫里的范公公还在等呢!” 沈廷钧不耐烦道:“等什么?轰出去!” “这------”王二那叫一个为难啊!那范公公是什么人啊?那可是太后眼前的红人!多少人争相巴结都来不及,他一个王府总管张口把人轰出去,以后还想混吧? 沈廷钧道:“怎么?本王说话不好使了吗?” “王二,你先退下!”元炫彩走了过来,“本宫已将范公公打发回去,你现在先去准备马车。” 元炫彩吩咐完了王二,这才绕到沈廷钧面前,道:“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 沈廷钧道:“玉儿在时,母亲看她不顺眼。玉儿不在了,母亲又看我不顺眼了。母亲就那么愿意管这平祝王府的事吗?” “放肆!”元炫彩一声厉喝。 沈廷钧冷冷的看着她,道:“母亲又想扇我耳光了吗?要打便打吧,反正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打的再用力,我也是感觉不到疼的。” 元炫彩再也忍不住,掩面失声痛哭。此刻,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护国公主,而只是一个失去了儿子心的母亲。从昨夜就积聚在心中的郁闷终于一发而不可收拾。她那颗完全为了儿子的心,到头来,没有换来体谅,反而招致了埋怨。何苦来? 阿莲就连忙上前,道:“王爷,主子这也都是为你好啊!这世上,只有狠心的儿女,哪有狠心的爹娘啊!主子若不是为了疼爱王爷,又怎会管王爷的闲事呢?王爷该多多体谅主子才对!” “莲姨说得真好!”沈廷钧苦笑,“那么,莲姨可不可以告诉我,谁能来体谅我?在她对我的所有疼爱里,有没有一丁点儿的体谅我内心的真正需要?” 阿莲道:“玉夫人发生这样的事,谁都不想的。主子为此,昨夜也是揪心的一夜没睡啊!主子不是不体谅王爷对玉夫人的心,是实在觉得玉夫人来历不明,怕是跟当年的香妃一样,是个不祥的人啊!真要那样,可是会给王爷带来灾祸的啊!” 沈廷钧从秋千上起身,皱眉道:“玉儿会为我带来灾祸?那么那个柳烟呢?你们可知薛梅为何会中毒?只因拿了一下那个柳烟假手她妹妹送给玉儿的烛灯。她原本要害的人就是玉儿啊!没想到玉儿躲过了前一劫,却最终落入了后一劫。” “你说什么?”元炫彩突然停止了恸哭,“柳烟要害玉烟?怎么可能?” 阿莲道:“主子,柳家小姐这么做,是不是容不下玉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呀?” 沈廷钧道:“太后此次召见我,怕也是与娶那柳烟有关吧?你们都那么希望我娶柳烟吗?她昨日既然敢毒害玉儿,他日怕就该轮到我了。等到母亲为孩儿收尸之时,就别怪黑发人走到您前面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元炫彩就觉得浑身的汗毛根根的竖起,心中竟是没来由的恐惧。那玉烟虽然是性情偏斜,但倒不失光明磊落。如今这柳烟假借烛灯藏毒,就有些太阴了。玉烟没了,再来一个柳烟,真会是前门拒狼后门引虎吗? “实话!”沈廷钧说着,往回走。 “你又去哪里?”元炫彩急急的问。问完了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原说要任其自生自灭的,却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沈廷钧没有回头,道:“太后不是要见我吗?那就见呗!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那语气,分明是破罐子破摔。元炫彩就用手捂着胸前,再次的泪眼婆娑。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除去她这个儿子现在的态度,从她自己来说,那个玉烟的死真的是她所希望的吗?别说那个肚子里还有她的孙子,一想到这儿,她就心如刀割。就算没有那块肉,她对她没有厌恶到让她死啊? “主子!”阿莲连忙上来扶住她,就坐到了刚才沈廷钧坐过的秋千上。“主子别想多了,事情总会过去的!” 元炫彩道:“你看他那架势,像是能过去的样子吗?” 阿莲也脸露忧虑道:“看来,王爷对那柳家小姐已经有了芥蒂,日后这要是嫁过来,如何是好呀?” 元炫彩接过阿莲递上的帕子,用力的擤了下鼻涕,道:“以为我的儿子定是要匹配更好的,没想到却一个不如一个。” 阿莲叹气道:“那玉夫人要是有个好的出身,主子就应该不会嫌弃她了吧?” “好的出身?”元炫彩突然从秋千上弹跳了起来。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阿莲小心翼翼的问。 元炫彩道:“阿莲,柳烟要害玉烟会不会还有其他的原因?” 阿莲低头想了想,道:“难道是大年初二那天,玉夫人当众出她的丑,心中有了记恨吗?” 元炫彩突然想到了当时的情景,不禁“啊”了一声。“阿莲,如果现在这个柳烟真是冒充的,那么钧儿会不会很危险?” 阿莲闻言,惊道:“主子,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 元炫彩道:“如果这话是玉烟说得呢?” 阿莲就深吸了口气,道:“老奴虽与那玉夫人没有深交,但活到这把年纪,自认为跟着主子见多识广。玉夫人的性情,不扭捏,不做作,有几分男孩子的胆识,最重要的是个冰雪聪明的。若是,此话从玉夫人嘴中说出,老奴倒认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元炫彩道:“看来,你对那个玉烟当真是另眼相看啊!你可想知道她还说了什么?” 阿莲道:“老奴只是实话实话。” 元炫彩道:“她居然说她才是真正的柳烟,可能吗?” “啊!”这次换阿莲惊叫,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元炫彩后退一步,道:“你这是做什么?” 阿莲道:“主子为何不喜玉夫人?” 元炫彩道:“因为她有可能给钧儿带来危险啊!” 阿莲道:“主子对玉夫人的防备可有根据?” 元炫彩摇摇头,道:“本宫也只是凭感觉而已。” 阿莲道:“玉夫人什么都没做,主子都觉得她危险。那如果柳烟真是冒充的,那可就是阴谋了。他日嫁来王府,会给王府带来什么呢?玉夫人没的不明不白,怕是也隐藏着什么呀!玉夫人没的冤啊!” 元炫彩道:“你这是在跪求本宫为她伸冤吗?” 阿莲没说话,低了头,眼泪吧嗒吧嗒的落。 元炫彩道:“她的冤何需本宫来伸?就本宫那儿子,能饶得了那帮人?不行!本宫得即刻进宫,那小子可别在太后面前口无遮拦的惹出事来。” 第142章 影响(6000+) 沈廷钧已经到了慈恩宫,范公公出来把他接了进去。太后高坐正位,沈廷钧行跪礼。 太后一抬手,道:“平身吧!钧儿,你可知哀家召你来所为何事?” 沈廷钧笔直的站着,道:“不知!” 太后道:“今儿个朔月儿来请安,那眼睛哭得跟个桃似的。细问之下才知道,说是你府中的玉夫人没了。这玉夫人可是你与哀家打赌的那个?” 沈廷钧道:“正是!妲” 太后道:“既然人没了,那你与哀家所打之赌怎么算?” 沈廷钧道:“赌还在!玉儿只是躲了起来,她很快就会现身的。窀” 太后道:“钧儿,为了一个女人,你至于如此吗?” 沈廷钧道:“钧儿不明白太后的意思。” 太后道:“你为了那个女人,不惜跑来跟哀家赌。哀家反正无事,就索性陪你们玩玩。可现在人没了,你还不死心吗?” 沈廷钧道:“玉儿会回来的!” 太后起身道:“那个女人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即便所有人都认定她不在了,你还要这般自欺欺人下去吗?” 沈廷钧皱眉道:“玉儿失踪,还不过一天的时间,下结论太早岂不是罔顾人命?” 太后冷了脸,道:“哀家看来,你这是在故意罔顾柳老夫人的人命。既然治病的人不在了,咱们那赌就此作罢吧!择个日子,就赶紧赢取那柳家丫头吧!” 沈廷钧道:“恕难从命!”没有丝毫的同情,人没了不到一天,就让他娶新妇,这就是皇家权威的可悲之处吧!还真是令人寒心啊! 太后一跺脚,道:“你再说一遍!” 殿外的太监就尖着嗓子喊:“护国公主驾到!” 元炫彩就带着阿莲疾奔而来,蹲下行礼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冷哼道:“你这真的是给哀家请安的吗?活到这把岁数,居然越来越没规矩了,敢直闯哀家这大殿了。怎么了?怕哀家吃了你的宝贝儿子不成?” 元炫彩诚惶诚恐道:“母后息怒!儿臣不是护儿子来的,而是怕这儿子口不择言,冲撞了母后,那儿臣就当真是不孝了。” 太后道:“他已经冲撞了!你来的正好,哀家要他择日完婚为柳老夫人冲喜,他竟敢不从。你怎么说?” 元炫彩就看向那个不服管束的儿子一眼,道:“母后!钧儿痛失爱妾,还有那肚子里的孩子,心情不好,说话自是口不择言。还望母后体谅!” 太后道:“哀家是能体谅,那柳家呢?柳家之人能体谅吗?何况,这是先皇所赐的天命婚约,完婚是迟早的事,那何不赶早呢?没了一个孩子,还会再有孩子。有了新人,这小子走出悲伤也会快点儿。” 沈廷钧冷笑,道:“不可能!如果太后执意认定玉儿已死,赌约就此取消。那么,钧儿也不会做那令人寒心之事。愿为玉儿守上三年,至于完婚,就往后拖吧!” “你敢!”太后一瞪眼,“此事可由不得你!” 元炫彩就赶紧跪倒,道:“母后息怒!钧儿会这般执拗,也正说明他是重情重义之人啊!倘使他在玉烟尸骨未寒的情况下,就另娶她人,别说天下人会耻笑,就是那柳烟恐怕也会低看钧儿一眼呢!所以,还望母后能够宽限些时日啊!” 太后挑眉道:“你觉得那柳老夫人还能支持多久?你也不希望,你儿子刚成了人家的女婿,就接着上门披麻戴孝吧?” 元炫彩就苦了脸,道:“母后,此事能不能等出了正月再说?” “不行!”太后不留余地的拒绝,“哀家只给你们七天的时间,等那个短命的过了头七,此事就要提上来。” 沈廷钧猛烈的咳嗽,咳完就捂着胸口痛苦的喘气。没有言语反驳,只是觉得浓浓的悲哀袭来。一个人没了,在她们看来,竟是比死了个下人都不如。他的玉儿的命,就真的那么可有可无吗?这般漠然的对待,他跟她们已经不想再多浪费口舌了。“钧儿身体不适,恳请告退!” 太后道:“别那么小家子气,大丈夫何患无妻啊!把心放得宽宽的,你也算是有皇家血脉的人,可别因为儿女情长丢了皇家的脸面。退下吧!剩下的事,我自会跟你母亲商议妥当的。” 沈廷钧就迈着沉重的步子出了慈恩宫,胃是空的,心是空的,他该到何处才能找到充实感啊?今天这一天过得好漫长啊!是自过了年后,白天真的变长了,还是没有了她的第一天就已经开始度日如年? “表哥,你还好吧?”元朔月不知从何处跳了出来。 沈廷钧看也没看她一眼,继续缓步往前走。 元朔月就咬了嘴唇,小心翼翼陪着走。 走着走着,沈廷钧喃喃道:“如果非要我娶柳烟,该怎么办?” 元朔月道:“娶就娶呗,大不了再休就是!” 沈廷钧这才扭头看了她一眼,道:“可以吗?” <p朔月道:“有什么不可以的?男人是天,想要休妻,害怕找不到理由吗?一劳永逸,从此也就少了麻烦。” 沈廷钧苦笑,道:“这样的论调,好像是玉儿的呢!” 元朔月红了眼圈,道:“表哥,我到现在都无法相信玉姐姐就这么走了。她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这次就着了歹人的道呢?” 沈廷钧道:“只有她回来才能知道答案吧!” “表哥------”元朔月就有些哽咽了。玉烟的死固然令她伤心,但远没有对沈廷钧的心疼来的强烈。到现在还在相信那人能回来,是多么的不愿面对现实啊! “哟!这不是长公主和平祝王爷吗?”桃妃扭扭捏捏的走来,“这平祝王爷还真是有孝心啊!府里都出了那样的事,还特意跑来给太后请安!” 沈廷钧冷声道:“娘娘身居内宫,对这宫外的事知道的可够清楚的啊!” 桃妃的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冷凝,这小辈见了她,本该行礼的,没想到这两个完全无动于衷不说,这小子说话还带着刺。“平祝王爷可不是一般人啊!平祝王府有什么动静,自然是世人皆知了。” 沈廷钧道:“本王倒宁愿相信,那盯着王府的人,都是些有心人。娘娘还真是有心啊!” “哼!”桃妃一甩袖子,往慈恩宫方向走去。 元朔月就叹气,道:“在表哥这里没讨着好,这去了太后那儿,怕是又要搬弄是非了。” 沈廷钧就抬头看天,冷笑道:“随便她!到了现在,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元朔月道:“表哥,我跟你一起回府!” 沈廷钧冷目扫来,道:“玉儿的事,没出结果之前,你最好给我乖乖的呆在皇宫里。若是出去后,成为了下一个受害对象,别说我没提醒你。” 元朔月就不敢多说什么,咬了唇,目送着他离去。 沈廷钧回到府中,王二连忙殷勤的迎上来,问:“爷,宫中可有赐膳吗?” 沈廷钧道:“先提审犯人!” 王二观他神情,就知道在宫中没有用午膳,劝说道:“王爷还是先用午饭吧!早饭就没吃,现在午饭也过了点儿,这一天不吃饭,身体哪吃得消啊!” “啰嗦什么?”沈廷钧刚想爆发,幸亏咳嗽了两声,给阻止了。 王二就苦了一张脸,硬着头皮道:“爷,属下认为那个孙立彪牵扯的不过是以前的案子,王爷何必急着现在审他?倒是国舅爷那边的审讯应该才是主要的。不如王爷先吃饭,静等一下国舅爷那边的消息。” 沈廷钧道:“在这王府中,是本王听你的,还是你听本王的?”他当然知道云竹那边的审讯才是至关重要的,可万一一时半会儿审不出呢?至少还有孙立彪这边的案子,从他上次的招供来说,那可是直指谦德王府的。所以,要想对付那谦德王府,就必须从他的嘴中挖出更多的有用信息才行。 薛梅从东院出来,走到沈廷钧面前拱手施礼,道:“王爷,二总管说得对!” 王二的眉毛就抬了一下,投给薛梅的不是感激,而是小小的恼怒。这丫头,竟然也跟着玉夫人喊他二总管了。一想到玉夫人,心里就一阵黯然,当初她这样喊的时候,应该没有讥讽自己“二”的意思,而是猜到了自己上头还有个“大”吧! 沈廷钧瞅她一眼,道:“你的毒清了吗?” 薛梅道:“谢王爷关心!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现在,令人担忧的倒是王爷的身体。王爷不好好爱惜自己,身体要是垮了,别说审犯人了,就算审出了结果,能有力气去为夫人报仇吗?” 沈廷钧眉头一皱,道:“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么啰嗦了?” 薛梅道:“自从跟了夫人后!那个犯人,属下已经去看过了。从他被伤的不成样子来看,在承天府中定是遭了大刑伺候的。夫人说过,一个人的身体好摧残,难的是摧毁他的意志。所以,属下觉得,王爷现在再审,恐怕也审不出什么了。” 沈廷钧道:“她以前说过的吗?那个小女人,总能抓住人性的弱点!” 薛梅清清嗓子,道:“是!” 沈廷钧道:“她还说过什么?”她曾经说过的话,她曾经做过的事,他此刻都是那么的想知道。 薛梅道:“当初,刚抓那刺儿头,也就是孙立彪的时候,属下曾问过夫人,怎么就不过问了呢。夫人说,不急,等着王爷打过头阵再说。” 沈廷钧道:“看来,她对于审孙立彪应该是胸有成竹的。”突然间就想到了瑭城,她审起犯人来,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当时,不止唬住了他,连霍东明那个铁面的官都对她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薛梅道:“是!夫人自是想好了对付那孙立彪的法子。她说了,这人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那就把他的‘棺材’摆到他面前,看他是哭还是不哭。” 沈廷钧的嘴角就不自觉的浮起一丝微笑,道:“这像是她说的话!那么,孙立彪的‘棺材’在哪里,她可有提到?” 薛梅道:“王爷可还记得府里的那个内鬼杨柱吗?” 沈廷钧道:“玉儿当时不是说,那个杨柱勾结外面的乞丐,试图加害阿楠。好在没酿成什么祸事,她当时建议说可以从轻发落。我于是就让她全权处理,此等小事我也就没再过问。王二,玉儿是怎么做的?” 一直静默的王二上前,道:“玉夫人是在西院处置的杨柱,剁了他一只手,将那只手就在西院挖坑埋了。然后,将人逐出了王府。玉夫人是个心软的,若依着属下,是该要了他的命的。” 沈廷钧道:“等等!说那个杨柱勾结的乞丐,那个乞丐可就是现在的孙立彪?也就是说,要想审这个孙立彪,就得先找到杨柱指证才行。” 薛梅道:“不!据当时的杨柱交代,他所勾结的并非孙立彪,而是京城首富姚府上的厨房采办根生。” “她居然糊弄我!”沈廷钧说不出的懊恼,是他甘愿被糊弄的不是吗?放手把王府交给她,只是为了彰显心中的信任。关键的,他以为这只是小事而已,谁能想到会牵扯到以后?怪她吗?如果现在她能出现在他身边,就算把他卖了,他也会很开心的为她数钱吧! 薛梅叹气,道:“王爷甘愿被糊弄不是吗?”怪只怪,他太信任夫人了,不然,夫人说什么他怎会没有丁点儿的怀疑? 沈廷钧皱眉道:“姚府吗?此事怎会牵扯到姚府?要说起来,阿楠不是姚府的小少爷吗?” 薛梅道:“这样的问题,如果夫人在,她定然能回答你。但现在夫人不在这儿,抓了那根生来问一问,或许也能得到答案。夫人还说了,那根生应该会与那孙立彪有些联系。抓住了根生,这孙立彪的兔子尾巴怕就长不了了。” 沈廷钧道:“王二,速带人去那姚府,给我把那个叫根生的抓来。”须臾之间,他已经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心中不由得一喜。牵扯到姚府是不是谦德王府就可以撇清了呢?而且如果是姚府的话,昨夜玉烟遇害也就还解释的多,毕竟那个柳烟与姚府也是有亲戚关系的。如此说来,就让下毒和遇害连系了起来。 王二犹疑道:“王爷,这不好吧?” 沈廷钧眼一瞪,道:“哪里不好了?不过是钱多,有没有官品,去他府里抓个下人,很难吗?” 王二道:“王爷三思!但凡有钱之人,与官府都有牵扯。先别说那暗着的,单就明面上的,柳志高大人可是那姚忠的亲舅子。再者,柳老夫人现在又与太后爆出了那种关系,此事一旦惊动柳老夫人,那太后那边怕就------” 沈廷钧挑眉道:“本王办案什么时候瞻前顾后了?怎么,此事还得本王亲自去吗?” 薛梅道:“王爷不必亲自去,但是承天府尹可以去,最好去的时候带上楠少爷。而且,不用搜府,直接去找那姚忠要人。” 沈廷钧就倒抽了口凉气,奇怪的看着薛梅,道:“你跟随本王多年,本王还从未发现你还是个足智多谋的呢!” 薛梅就抬手揉揉眉心,讪笑道:“属下跟随在夫人身边,多少还是学了点儿。” 沈廷钧道:“你的意思是说,你跟随本王多年,对于布局谋略什么都没学到了?”这是在变相的贬低他吗?为什么他总是觉得今日的薛梅似乎与以前不同了呢?是因为中毒的关系吗? 薛梅连忙低下头,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沈廷钧就咄咄逼人,道:“那你是怎么个意思?” 薛梅的声音就难掩慌乱,道:“属下所说的这些,并不是自己想出来的,都是玉------都是以前的时候,玉夫人说与属下听的。” “是吗?”沈廷钧咳嗽一阵,然后按住胸中突然跳快的心脏,“王二!派人去给我请两个人来。” 王二道:“是!属下这就派人去请谢大人!还有一个是------” 沈廷钧道:“请赵太医来一趟,本王的病情越来越重,需要好好诊治一下了。还有就是,本王饿了!” 王二就又惊又喜的赶紧去吩咐。 沈廷钧就转向薛梅,道:“很好,薛梅!谢谢你的提醒,你都可以被她影响成这样,本王又怎么可能毫无进步呢?” 王爷是笑了吗?还是她看花眼了?薛梅就呆愣在风中,一头雾水的看着她曾经的主子去往东院的背影,不明白他变幻莫测的情绪为哪般。 沈廷钧就在瞬间如同变了一个人,乖乖的吃饭,乖乖的看病吃药,乖乖的睡觉。一觉醒来,竟然已是掌灯时分,谢正早就已经恭候多时了。 沈廷钧到了前厅,谢正连忙施礼。沈廷钧道:“人带了了吗?” 谢正道:“幸不辱使命,已经将人交于王总管带下去看押了。” 沈廷钧道:“你可是带了阿楠去的?” 谢正道:“是!下官谨遵王爷吩咐。初时还不明白王爷的用意,等到见了那姚忠,看到姚忠的反应,下官就什么都明白了。” <p哦!”沈廷钧道,“明白了什么,倒是说说看。” 谢正道:“那个姚忠一见到阿楠,立时倒退了三步,脸色刷的就白了,竟如同见到了鬼魅般。看那反应应是第一次见阿楠,却随后没经介绍,竟然喊出了阿楠的名字。” 沈廷钧道:“现在阿楠可是回了谢府了?” 谢正道:“是!带了那个根生出来,下官就将人送回府了。王爷应该清楚,下官的那个爹对玉夫人的托付可是看重的很哪!” 沈廷钧道:“谢大人可想明白了姚忠为何对阿楠会有那种反应?” 谢正道:“下官不敢妄猜!” 沈廷钧道:“其实,你已经猜到了。没错,阿楠的确是姚诚的孩子。但凡当年见过姚诚的人再见到阿楠的时候,心中肯定都是会很惊异的。” 谢正叹气,道:“王爷说的是!下官是官,姚诚是商,原是没打过什么交到的,只除了姚家老宅的纵火案,下官对他可谓是知之甚少啊!” 沈廷钧道:“关于姚家老宅案,本王改日再与谢大人商讨。现在,就先说那根生吧!大人问那姚忠讨人,可算是顺利?” 谢正道:“不是顺利,而是非常的顺利!” “哦?”沈廷钧有些意外,阿楠不过是一枚震慑人心的棋子。走出这一步,不过是为了扰乱姚忠的心神。阿楠毕竟是他们姚家的血脉,如今有人要害他,而害他之人现今就藏在姚府之中。相信,无论姚府隐藏着多少秘密,根生这个下人他们怕是再也不敢保了。否则,这大房陷害二房的罪名可就撇不清了。不会有阻挠当然是真的,但若说非常的顺利,那可就有些夸张了。 第143章 鬼审(6000+) 谢正道:“下官也只是说了阿楠是平祝王府的贵客,日前受到奸人拐带,而那个拐带之人与姚府的厨房采办根生有关。姚忠竟然二话没说,立马派人把那根生给带了来。居然没有半点儿质疑下官的话,实在是不该啊!要知道,但凡财大的人,气往往就粗。就算他们府里的的蚊子咬了人,他们也会护短。这姚府如此顺从的反应,倒真是令下官意外啊!” 沈廷钧道:“好了!具体细节本王也不想再问了,谢大人也累了,就请回吧!本王现在要亲自审一下那个根生,倒是要看看他的背后是强大的姚府,还是其他的什么。” 谢正就赶紧告退。 王二随之走了进来,道:“爷!两名犯人都被属下关在柴房了,是分别关着的,爷想先审哪一个?” 沈廷钧道:“薛梅呢?先去把她叫来!” 王二道:“薛护卫天一黑就出去了呢!至今还不见回来,也不知去了哪里。” 沈廷钧道:“出去了吗?好!那就不等她了,先把那个根生带上来吧!” “王爷,薛梅求见!”薛梅在厅外朗声喊。 来的还真是时候啊!沈廷钧飘忽一笑,道:“进来!”薛梅就大步走了进来,拱手施礼。沈廷钧看看她,再看看王二,道:“你这是刚回来?” 薛梅道:“是!属下不放心对夫人的搜索,就出去转了转。听说王爷已经将人带回来了,可是要审了吗?” 沈廷钧道:“是啊!你可有好的建议?” 薛梅道:“属下认为,王爷要审那根生,不易选在这前厅里,而是应该到西院的断壁残垣中。” 沈廷钧饶有兴味的看着她,这样子听薛梅说话,竟让他有种面对玉烟的感觉。“却是为何?窀” 薛梅道:“今晚是十六,天空本是满月当空。但刚才属下来的时候,看了一下天,云彩飘忽不定,月亮也就时隐时现。这样的夜色应该最适合鬼审案。” 沈廷钧道:“鬼吗?为何一提到了鬼,我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玉儿呢?” 薛梅就在他的目光中瑟缩了一下,然后赶紧低了头,道:“可能是因为王爷太想念夫人了吧!” “好!”沈廷钧收回目光,看向王二,“就将那个根生带去西院的废墟吧!” “二总管等等!”薛梅喊住他,“最好将那孙立彪也带上,只是记住要绑了手脚,堵住嘴巴,审根生的时候让他在暗处,千万别让他出声。” “这------”王二就看向沈廷钧,薛梅只是一个地位不如他的小小护卫,他当然不会听她的。 沈廷钧道:“照她的话做!” 王二就不再迟疑,赶紧下去吩咐。沈廷钧抬脚往外走,看一眼呆立不动的薛梅,道:“你不打算陪着本王去吗?” 薛梅摇摇头,道:“王爷先去!今晚的审讯既然是鬼审,怎么能少了鬼呢!属下得先把那个鬼捉去西院才行!” 沈廷钧就又笑了,这笑没有稍纵即逝,而且还有种意味深长的意思。听着身后薛梅长长的出了口气,他也随之长长的出了口气。 西院的废墟,在忽明忽暗的月色中显得尤其的阴森可怖。 在原是院子的空地上,四个护卫押着一个五短身材被五花大绑的人。王二正在不远处站着。沈廷钧看了看道:“这么个矮子,王二一个人还制不住他吗?” 王二连忙对护卫摆摆手,道:“你们先退下!”四个人就瞬间没了踪影。 沈廷钧就围着那人转了一个圈,道:“你就是根生?” “小的根生见过平祝王爷!小的一直都安分度日,不知怎的惹着了王爷,硬要抓小的来?” 沈廷钧上去松绑,道:“不是抓,是请!是底下人会错了本王的意。根生,你可还记得你的那个旧识杨柱吗?” 根生瑟缩了一下,道:“记得啊!他不是贵府的采办吗?听说他因为不老实,被贵府动用私刑给处置了。想来,他那种人也是活该的。” 沈廷钧道:“他就在你脚下呢!” 根生一听,瞬间弹跳开来。杨柱被活埋的事,他当然是听过的,一直都半信半疑,现在看来多半是真的。他故作镇静,道:“王爷找小的来,就是为了吓小的吗?” “本王有那么无聊吗?”沈廷钧道,适逢月亮从云彩里冒头,就看到了薛梅远远的走来。“薛梅,你来得正好!告诉他,咱们请他来此的目的!” “是!”薛梅也不推辞,“根生是吧?那好,你听着!那个杨柱不是你的旧识嘛!他犯了事,却死也不肯供出同伙,倒是个讲义气的。重刑之下,竟真的死了。但自从被埋在了这儿后,王府就开始了不安生。晚上,总有人听见从这里传出鬼哭狼嚎的声音。于是,就有人传,那杨柱是冤死的,是替人背了黑锅。” 根生道:“那与小的何干?” 薛梅道:“你们不是有交情嘛!我们这些害他的人都怕他的鬼魂,你既是与他交好的,应该能给他递上话。今夜月圆之夜,他肯定会出没。你在此等他,见了他,就问问该如何化解他的怨气,那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话说到这份上,那根生又不是傻子,自然是听得明白了,声音也就跟着发颤了,道:“小的与那杨柱不是很熟的!只是粗略的认识而已,怕是递不上话呢!” “不试试怎么知道!”薛梅上前,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元宝,在月色中泛着光。“这银子原是从杨柱住处搜到的,一共十锭。事成之后,会把那九锭悉数赏给你!” “不!不!不!不能要!”根生就赶紧往外推,如同那银元宝像烫手山芋。然后就听到金属落地的声音! 薛梅就走到一直在看戏的沈廷钧面前,道:“爷!先离开吧!都杵在这儿,怕是那杨柱的鬼魂不敢现身呢!” “不!不!”那杨柱就一下子冲上来,抱住了沈廷钧的大腿,“王爷饶命啊!小的最怕鬼魂了!” 沈廷钧飞起一脚将他踹倒在地,道:“来人,将他绑到柱子上!”立马就有护卫现身,将他绑到了未烧完的柱子上。 然后所有的人都不理根生的嚎叫,瞬间撤离。西院瞬间陷入了静默,那大年夜烧焦物品的味道似乎还弥漫在空气中。偶尔有老鼠出没,带给心的震撼无异于地震。 一刻钟后,月亮躲进了云彩里,阴影瞬间笼罩。废墟里就出现了一个移动的影子,一直到了根生的面前。 这一刻根生很想直着嗓子尖叫,无奈脖子似乎被人箍住了般,竟是发不出声音的。他呼呼喘着气,试图平复狂乱的心跳。拼命的告诉自己这个世上是没有鬼魂的,都是人装出来吓人的。对!一定是平祝王爷在故弄玄虚吓唬他,想要套他的话。想到这里,一下子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你你是谁?别别装了!我才才不相信有鬼呢!你你肯定是假假扮的。” 影子道:“根生,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了吗?” “你你------”根生再次失声,相同的身高和体型可以冒充,声音还能模仿的了吗?月光乍现,得以看清楚那张脸,确切的说是一张鬼脸,脸上是一道狰狞的刀疤,甚是恐怖,但五官却的确是杨柱的。根生大叫一声,就此晕了过去。 然后被人唤醒,而呼唤他的人就是那挥之不去的杨柱的鬼魂,更恐怖的是他的手中捧着的就是刚才掉到地上的那个银元宝。“根生啊!你坑的我好苦啊!” 根生就哆嗦着嘴唇,道:“别别------找我啊!谁让你自己贪贪财财的------” 杨柱道:“明明是你拉我下水的!根生,我真的死的好冤啊!我咬着牙没有供出你,没想到你却要花我拿命换来的钱。根生,你怎么可以这样子对我?” “别找我!别找我啊!”看着杨柱一步步的逼近,根生拼命想要挣脱捆绑的绳子,竟有些癫狂。“都是那个大彪子害的!你要找就去找他呀!” 杨柱停住脚,道:“大彪子是谁?” 根生见杨柱不再往前了,以为自己说的话管用了,就赶紧迫不及待的交代道:“对对!就是那个大彪子!他是我的发小,从小就喜欢打架斗殴,后来就加入了一个组织。” “什么组织?”杨柱急急的问。 根生道:“好像叫什么猎杀组织。杨柱,真的都是他逼我干的,我若不从,他肯定会杀我全家的。听说他那个组织特别的心狠手辣的,专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沈廷钧的声音就突的响起,道:“薛梅,你可曾听说有这么个组织?” 薛梅道:“新兴的吗?属下没有听说呢!” 根生已经大汗淋漓,此时冷风吹来,人就清醒了不少,看到沈廷钧从暗处现身,恍然明白了什么,哆嗦着嘴唇,道:“王爷,你们------”刚一开口,就被杨柱用手中的银子敲在了脑门上,一时间晕了过去。 沈廷钧道:“你当真是杨柱?” 杨柱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奴才已经改名,现在叫鬼奴!” 王二也凑过来看,道:“你胳膊竟然也还在。” 鬼奴杨柱道:“夫人仁慈,饶过奴才性命,并保留了奴才的胳膊腿儿。奴才便自毁容貌,愿改名鬼奴,从此只听夫人调遣。” 沈廷钧就叹了口气,道:“玉儿还真是有驭人术啊!鬼奴,你先隐身吧!” “是!夫人吩咐过,王爷有需要,尽管让薛护卫来找奴才!”鬼奴说完,消失在夜色中。 王二就抽了自己一个嘴巴,道:“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沈廷钧瞅了他一眼,道:“把根生先带下去,好好看押。把孙立彪带上来!” 孙立彪一瘸一拐的被带了上来,借着月光,果然被折磨的不成人样。薛梅上前,拿掉他嘴里塞着的布。孙立彪嘴巴一解放,立马冷嘲热讽道:“堂堂平祝王爷,居然也学会了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王二啪的一耳光甩过去,道:“你这张狗嘴,都这样了还改不了吃屎!” 沈廷钧道:“大彪子应该就是你吧?说说,那猎杀组织是怎么回事?” 孙立彪冷哼,道:“不知道!” 沈廷钧道:“孙立彪,事情发展到现在,你还这样子扛着,有意思吗?你在承天府中,虽然交代了自己是谦德王府的人,却是一片赴死之心。因为你很清楚,无凭无据,本王是拿那谦德王府没有办法的。但是,现在不同了,本王既知道了那个猎杀组织的存在,不管这事与谦德王府有没有关系,都可以捏造成有关系。而且一旦将此事按在了元璟身上,并且把其目的描绘成是谋反,你猜皇上是信呢还是不信呢?” 孙立彪就大变了脸色,道:“沈廷钧,别忘了!谦德王爷可是你的亲舅舅!曾经是很疼爱你的!” 沈廷钧道:“是!这的确是本王的软肋!但如果谦德王府的人杀了本王的玉夫人,你猜那软肋会不会变成硬伤?” 孙立彪道:“他真这么做了?我早就劝过他,对于柳玉烟可以教训一下,但绝对不可以害其性命,否则是会惹祸上身的。他怎么就是不听呢!” “他是谁?”沈廷钧冷冷的问。 “我不会说的!你们有种就杀了我!”孙立彪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沈廷钧道:“你现在说不说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你不说,有人会说。那些暗杀本王玉夫人的人中可是有一个活口的,你觉得他的嘴巴会跟你一样严吗?何况,就算他也不招。本王也会找理由去搜那谦德王府的,因为有人告诉本王,说谦德王府假山里有宝藏呢!” 孙立彪立马变得疯狂起来,大叫道:“杀了我!杀了我吧!” 沈廷钧就一脚踹向他的肚子,整个人就趴在了地上。他看向薛梅,道:“玉儿以前有没有告诉你,对付这种人有什么好方法?” 薛梅道:“夫人出事前亲手配置了一种毒药,叫奇痒粉。夫人的初衷就是对付坏人来的。因为她觉得,痒是比痛更难以忍受的一种感觉。倘使身体的哪个部位痒了,不挠破了,抓疼了,怕是缓解不了那种痛苦。所以,对付这个人渣。当然不能让他死的痛快,就让他第一个试试这奇痒粉的厉害吧!” 趴在地上的孙立彪就无力的吐出一句话,“柳玉烟不是人!” 沈廷钧问道:“薛梅,这奇痒粉可有解药?” 薛梅道:“有!夫人说了,解药会立马见效。但越是如此,越得放到那人够不到的地方。” 沈廷钧就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竟是泪满眼眶。那就是他的女人啊!果然够狠啊!笑罢,吩咐王二道:“王二,此事就交个你了!记得,把解药放到他够不到的地方,他既然愿意死,就让他在痒痒中了结吧!” 沈廷钧在前面走,薛梅在后面跟,两人保持了五米的距离。到了湖边,沈廷钧猛的停住,回头,看向薛梅。月亮再次躲到云彩里,想看清一个人的表情完全是不可能的,纵然他练过武眼力过人。 薛梅也停住,道:“韩松还没回来吧!” 沈廷钧道:“你猜猜本王下一步想做什么?” 薛梅道:“属下愚钝!王爷可是要去刑部跟国舅爷会合?” 沈廷钧微微一笑,道:“这么晚了,本王去刑部做什么?那里有云竹在,本王放心的很!本王不放心的是昨晚掉到水里的那个,她还好吗?” 薛梅就扭头看向湖面,道:“属下不明白王爷在说什么!” 沈廷钧道:“薛梅,你跟随本王多年,你是什么样的人,你的脑中装着多少谋划,本王是一清二楚的。可你今天的表现当真令本王刮目相看啊!你知道本王为什么突然转性?是因为从宫中回来后,你的一言一行,都给了本王玉儿就在身边的感觉。” 薛梅道:“王爷肯定是太想念夫人了,才会出现错觉吧!属下没有谋划,所有属下今日的表现,都是夫人事先安排好的。” 沈廷钧道:“本王当然知道是她安排好的,否则,你认为本王会由着你一个护卫做主吗?问题是,她是什么时候安排的?” 薛梅咬了一下嘴唇,道:“夫人她是------” 沈廷钧道:“薛梅,你不是她!没有她那么机敏的反应力,所以,你是说不过本王的。你知道你最大的破绽在哪里吗?你是她的贴身护卫,如今人没了,即便中毒,你也自责的恨不得自我了结。可是,我从宫中回来后,再见你,你的脸上居然全没有了悲伤。薛梅,你能告诉本王你是如何在短短的时间内走出她的死亡阴影的吗?” 薛梅就单腿跪地,道:“求王爷不要为难属下!王爷既已经把属下给了夫人,属下就是夫人的护卫,只能效忠夫人!” “好!本王喜欢你的这个效忠!”天上的云彩飘走,月光明亮的洒在沈廷钧的脸上,那上面是绽放了一个微笑的。“谢谢你,薛梅!谢谢你能给本王一个确定!” 薛梅仰起脸,道:“王爷,属下什么都没说!” 沈廷钧道:“薛梅,你余毒还未清,先回去吧!让小厨房为本王准备晚饭,顺便告诉厨娘,就说本王明早想吃稀饭和煮鸡蛋。” “是!”薛梅就赶紧从地上起身,逃也似的离去。 沈廷钧就走到湖边亭子里,看着月色下的湖面。冰已经化了,从来不觉得这种感觉是如此的好! 这一夜,沈廷钧不再是悲痛的合不上眼,而是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兴奋。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就被人从被窝里硬生生拽了起来。 “你居然还能睡着?”云竹没好气的吼。 沈廷钧坐在床上,揉揉眼睛,屋子里没有点灯,月光透过门窗,将屋子里的光线烘托的也不是太暗。“还没天亮啊!你半夜三更的跑来做什么?” “已经五更了,还三更呢!”云竹看到他这个懒散样,肺都快气炸了。“你说我来做什么?玉烟的死,你已经不在乎了吗?” 提到玉烟的名字,沈廷钧才完全惊醒过来。阿旺已经点着了灯,除了云竹,还有韩松。阿旺看看云竹,道:“爷,奴才拦不住啊!” 沈廷钧就看向韩松,道:“你也拦不住他吗?” 韩松道:“事关重大,属下怕耽误了爷的事。” 沈廷钧从床上起身,冲着阿旺摆摆手,道:“你下去吧!” 阿旺退了出去,韩松也外走,掩上门,守在了门口。屋子里只剩下了两个人。沈廷钧看看云竹发青的脸色,道:“你这样子闯来,也不怕别人怀疑你有断袖之癖。” 第144章 假山(6000+) “你还说!”这次是云竹先出掌。 沈廷钧就算是刚醒来,反应力还是很好的,瞬间躲开。这么多年来,他不近女色,这个美的跟女人似的男人则拼命近女色,不过就是在回避那断袖之嫌。“好吧,说正事!审出来了吗?” 云竹道:“他们属于一个组织!” 沈廷钧皱眉,道:“猎杀组织?” 云竹惊异道:“你怎么知道?你听说过这个组织?窀” 沈廷钧道:“我也是昨晚才听说的。这个组织什么来头?” 云竹道:“我连夜去找了我师傅,他老人家并未听说过这个组织。妲” 沈廷钧道:“连丐帮都没听说过的组织,那可就太神秘了。”丐帮弟子遍天下,若是连丐帮都没听说,那就不止是神秘,还有些可怕了。 云竹道:“也就是说,这个组织极有可能不是江湖组织,那么,会不会是官?” 沈廷钧道:“当今圣上不是吃素的,耳目可谓遍布全国,若哪个官有异动,不会没有察觉。何况,还有公主府这个最大的后盾。自新皇登基至今,已是八年。我也一直在朝中游走,也没发现谁有什么大的动作啊!” 云竹道:“莫非是哪个权贵家家养的?” 沈廷钧道:“八年的隐藏,一朝爆发,那怕是很难收拾的啊!” 云竹又是一惊,道:“你猜到是谁了?” 沈廷钧道:“不管是不是,我都要借机去搜一搜。” “你在说什么鬼话?”云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现在就你我二人,有什么话不能明说的?真是够了!” 沈廷钧道:“如果我现在说玉儿没死,你信吗?” “你找到她了?”云竹急急的问。 沈廷钧摇摇头,道:“没有!但我能感到她就在我身边,并且应该无恙。” 云竹就往四周看了看,灯光闪烁,将两人的影子印在墙上。“沈廷钧,你该不会中邪了吧?要不要找人给你招招魂?” 沈廷钧道:“你不信没关系,我信就好了。我已经想过了,她这样子宁愿在外面躲着也不想回到我身边,定然是还在生我的气。而我现在所忧虑的,就是该怎样做到她心里,她一高兴,没准就自己现身了。” 云竹很同情的看着他,认为他自以为是的令人心酸,道:“那你既然相信她还活着,为何不去找她?” 沈廷钧道:“她既然想把自己躲起来,找她怕是比上天入地都难吧!不管如何,这谦德王府我是搜定了。” 云竹道:“你要搜那谦德王府?你怀疑猎杀组织与他有关?” 沈廷钧道:“玉儿出事的同时,她所居住的这主屋也遭人潜入。那么,试想一下,玉儿身上有什么惹人眼红的呢?” 云竹倒是没料到这戒备森严的平祝王府居然也会招贼,“只有一样,便是她从谦德王府讨来的那块红缟了。”自己长久以来奉为至宝的东西落入他人之手,这口气的确难以下咽。若从这一点儿上考虑,那谦德王府的确是最有嫌疑的。 沈廷钧道:“你手中的那个活口,除了交代了猎杀组织,就没交代别的?” 云竹道:“你还以为你直管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忘了这回事了呢!他只是最低层的杀手,知道的并不多。他们的训练的确是从八年前开始的,但出来执行任务,却也只是最近。还有就是交代了训练地点,在昭县的绘稷山。” 沈廷钧皱眉,道:“昭县?” 云竹道:“我知道你想到了什么,就是咱们遇袭的那一次,差不多应该也是他们做的。有人来了!” 沈廷钧听那外面的脚步声,道:“是王二!” 果然,传来了韩松的声音,“总管一大早来,可是找王爷有事?” 王二道:“急事!” 云竹就走过去开门,看到气喘吁吁的王二,忍不住打趣道:“总管这么早就起床了,还真是勤劳啊!” 沈廷钧道:“起什么床?他应是一夜没睡才对!怎么样?死了还是招了?” 王二道:“招了!可是解药给了他,却是不管用啊!” 沈廷钧就到了院子里,大叫一声:“薛梅!” 薛梅就从她的屋里跑了出来,道:“王爷!” 沈廷钧道:“夫人给你的解药拿错了吗?为何不起作用?” 薛梅道:“他招了吗?” 王二道:“招了!全招了!” 薛梅道:“解药是假的,自然不起作用。夫人交代过,若是此人不招,就让他痒痒致死。若是招了,就把他放到火上烤。” 王二道:“那人已经被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既然已经招了,何苦还要再受那火刑?”暗道,这玉夫人果然是个不好惹的,心够狠! 沈廷钧叹气道:“玉儿对招惹她的人,果然不会心慈手软啊!”所谓的将解药摆在眼前,不过是对中痒毒之人的另一种折磨。本以为招了就可以得到,都头来却是无解。 云竹道:“什么人?若是已经招了,不如就赐他死个痛快。” 薛梅叹气道:“明火烤,才是解毒的法子。” 众人这才恍然。王二赶紧吩咐人去做,自己则跟在沈廷钧后面进了主屋。韩松照样还是在门外守着,薛梅却没有跟进来。沈廷钧冲着门口,道:“韩松,叫薛梅进来!” 薛梅这才进屋。 “这炭火眼看着就熄了,这阿旺呢?”王二道。 沈廷钧道:“别管那些个了!先说说孙立彪都招了什么。” 王二道:“据孙立彪交代,他在猎杀组织里算是一个小头领,统领着二十四个人。年前参与了一场刺杀行动,他手下的人死伤殆尽。后来又接到了新的命令,就是去上岩村抓楠少爷母子。” 沈廷钧皱眉,道:“年前的刺杀?” 云竹道:“会不会就是刺杀的咱们?” 沈廷钧道:“那个滑头!我看八成就是了!他是如何让阿楠的娘跑掉的?” 王二道:“他们去上岩村的时候,阿楠和他娘已经走了。他们就一路追到了昭县和瑭城之间,没想到阿楠娘是个机警的,在抓捕之时逃脱了。他们便假扮乞丐拐带阿楠,企图引阿楠的娘出来,谁知在瑭城会碰到夫人的人,结果把阿楠给救了去。” 沈廷钧道:“原来这一段是这样的!那么阿楠的娘现在在哪里?他们抓人的目的何在?” 王二道:“这个属下也问了,他说不知道,上面并没有告诉他!” 云竹道:“那么他的上面是谁?” 王二道:“他只说是一个惯于带着鹰面具的人,他们都叫他鹰老大,但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沈廷钧道:“那他与谦德王府究竟是什么关系?” 王二道:“听他们的鹰老大说,谦德王府世子爷元璟乃是猎杀组织最大的金主,也是他在京中依附的对象。” 沈廷钧道:“也就是说,孙立彪是住在谦德王府的,很多时候是听元璟的命令的吧!” 云竹就看向沈廷钧,道:“你可以进宫请旨了!” 沈廷钧道:“我原以为需要编一个理由,没想到元璟居然自己钻出来了。他既是猎杀组织的金主,不管昭县刺杀本王的是谁的支使,都暂且先按在他身上了。” “好极!”云竹附和道,“牵扯到你,你母亲那边应是说不出什么了。至于皇上,对那个谦德王府虽然念骨肉亲情,但应是一刻都没放松警惕吧!” 沈廷钧道:“王二,写好供状,立刻让他画押。这眼看着天亮了,本王也该进宫了。” 云竹道:“需要我陪你吗?” 沈廷钧摇摇头,道:“你已经两夜一天没怎么合眼了,先回去眯一会儿吧!” 云竹道:“虽然皇上对你很是信任,但这毕竟牵扯到他的亲兄弟,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怕是皇上不愿背负弑兄的千古罪名。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啊!” 沈廷钧道:“这一点儿我已经考虑到了,就算请不下来旨意,皇上对那谦德王府毕竟也有了芥蒂,以后对付起他们来也会容易很多。薛梅,你可有好的建议?” 薛梅咬一下唇,道:“属下觉得,皇上此刻若还不想动那谦德王府,王爷就婉转的来。” “哦?”沈廷钧两眼发光的看着她,“怎么个婉转法?” 云竹就疑惑的看着沈廷钧,然后再看向薛梅,只觉得这二人之间甚是奇怪。 薛梅道:“玉夫人第二次去给谦德王爷看病的时候,对他家的假山很感兴趣。” 又是假山!自从玉儿出事后,这两个字已经不止一次被提及了。沈廷钧皱眉道:“就算玉儿再喜欢,本王也不能跟皇上讨要啊!” 薛梅道:“玉夫人出事,肯定已经传遍了京城的每个角落。皇上那儿肯定也已经听闻。王爷只需告诉皇上,王爷思念夫人太重,今晚想为她招魂。经高人指点,听闻谦德王府假山上的石头是有灵性,所以,需要取几块来。” 云竹道:“如此小事,皇上会管吗?沈廷钧,那谦德王爷可也是你舅舅,外甥去跟舅舅讨个石头还需要皇上的旨意吗?” 薛梅道:“皇上会管!第一,皇上会好奇王爷在弄什么玄虚;第二,王爷今日的上奏,虽然不能让皇上下旨搜那谦德王府,但不代表皇上没有这个想法。皇上是在隐忍!所以,无论是鸡皮蒜毛的小事去闹那平祝王府,皇上都是乐意观看的。不怕闹,就怕闹不大。” 云竹就大张了嘴巴,道:“沈廷钧,你告诉我,这人是谁?是不是玉烟的魂魄附在了她身上?” 沈廷钧就得意的笑了,道:“我说了,玉儿没有死!现在,你信了吗?”他说着走向院子,喊声:“阿旺,为本王更衣!” 云竹还愣愣的看着薛梅,薛梅就转身,大步走了出去。在云竹看来,薛梅还是那个薛梅,却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个薛梅。曾经的那个薛梅,不但少言寡语,更不会有这么缜密的想法。在他所见过的女子中,只有一个人可以,便是那个玉烟。 “玉烟在哪里?”云竹追到院子里问。哪还有薛梅的影子,连其他人的影子都很难看到。 沈廷钧进宫请旨的事果然不顺畅,早朝后皇上没有直接去御书房,而是去了桃妃那里,原因是桃妃有喜了。沈廷钧在御书房等了一个时辰,不见皇上回来。知道再等下去也是无果,思来想去便去了太后那里。 太后也是刚从桃妃那里回来,见了沈廷钧也是一愣,道:“你这小子,难得主动往哀家这里跑啊!” 沈廷钧也没有花言巧语,直言不讳道:“钧儿此次前来有求于太后!” 太后看看范公公,道:“哀家就说吧,这小子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昨日跟你母亲的商议结果,她可是都跟你说了?你若是为了拖延婚期而来,就趁早闭嘴吧!” 沈廷钧皱眉,道:“昨日从这里走了后,一直未见到母亲。钧儿此次前来,是来求太后一个恩准的。” “哦?”太后挑眉,“先说来听听!” 沈廷钧道:“知道太后想让钧儿尽快完婚,但是在那之前,请允许钧儿先安抚亡魂。昨日回府后,就请了大师来。大师说了,安抚了亡魂,钧儿方能喜新厌旧,才能顺从太后的旨意。” 太后道:“有这事?那要如何安抚?” 沈廷钧道:“大师算过了,需要西方的石头。” 太后道:“西方的石头?这也太笼统了!” 沈廷钧道:“是!钧儿仔细追问之下,才知这西方的石头乃是指谦德王府假山上的石头。” 太后道:“这样啊!谦德王爷是你的亲舅舅,你去讨要,他会不给你吗?何况,你的那个鬼医夫人不是治好了那谦德王爷的病嘛!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应该不会小气成那样吧!” 沈廷钧道:“钧儿脸皮薄,若是被驳了回来,那岂不是没脸见人了?所以恳请太后能否出面周全此事?” 太后道:“就这么点事,你想让哀家拿着懿旨去压人吗?” 沈廷钧道:“如果谦德王府的石头底下压着他要谋反的证据,太后认为还是小事吗?” 太后脸色大变,对下人一挥手,道:“你们全都退下!范公公去门口守着!”等人都退了下去,太后严肃着脸对沈廷钧道:“你可以说了!究竟怎么回事?” 沈廷钧便将审讯孙立彪和那个活口的事做了简单的交代,目的就是要把责任推到元璟身上。他清楚的知道,皇上可以顾念与谦德王府的血脉亲情,但太后与那边却是毫无关系的,更甚者,是一直防备的。所以,只要一提谦德王府谋反之事,太后肯定上心。 太后道:“既是如此,就应该将那谦德王府掀了才对!” 沈廷钧道:“太后觉得没有充分的证据,皇上能下得了这个决心吗?” 太后道:“那好!哀家就陪着你胡闹一场!你要什么?” 沈廷钧道:“要范公公带着宫廷侍卫陪着钧儿走一趟!” 太后道:“宫廷侍卫,你自己不就可以调动吗?” 沈廷钧道:“钧儿调动不了范公公。” 太后道:“你不就想要一道口谕,好!哀家给你!” 沈廷钧就欢喜的带着范公公和一队宫廷侍卫直奔谦德王府而去。一听是太后懿旨,谦德王爷和王妃以及世子妃都赶紧出来听候。元璟没有现身,想来没在府中。 待范公公传达我口谕,谦德王府的人直接傻了眼。 谦德王妃道:“钧儿,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沈廷钧道:“玉儿出事,太后急于让钧儿完婚。经高人指点,得知贵府假山上的灵石可以镇魂魄,特来讨要几块。” 谦德王爷元赤霄蹙眉,道:“玉烟可以说是本王的救命恩人,她出事,我们都很伤心。到我府中讨要几块石头,至于如此的兴师动众吗?” 沈廷钧道:“舅父息怒,钧儿也不想的!但太后那边执意如此,她老人家摆明了不信任钧儿,还以为是钧儿是在胡闹呢!所以,就派了范公公来监视。” 范公公就忍不住偷偷翻白眼,真没想到一向正儿八经的平祝王爷却原来也是会编瞎话的。明明是他去求的太后,到头来却倒打一钯。 谦德王妃道:“既是如此,那就去搬吧!” “等等!”元赤霄黑了脸道,“当我这谦德王府是什么?如此的兴师动众只为取几块石头,此事若是传将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叫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沈廷钧就冲范公公丢了个眼色,范公公就上前一步,道:“王爷息怒啊!这平祝王爷自他那玉夫人出事后,就有些乖张任性。太后她老人家都拉下脸来陪着他玩了,谦德王爷就当是哄孩子吧!” 沈廷钧就一口唾沫没咽到地方,连连呛咳。 元赤霄没好气的道:“那就赶紧拿了赶紧走!”再怎么不情愿,却也不得不从,忤逆太后的罪可是他担不起的。 沈廷钧就同着范公公,带着侍卫直接到了那假山下。谦德王爷一行自然也是跟了过来,听那世子妃小声对王妃道:“这平祝王爷疯了吧?如此无稽之谈的理由都能想得出。看来,这玉夫人的死对他的刺激还真是大啊!” 谦德王妃道:“少说话!先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沈廷钧带着侍卫摸遍了假山上的每一块石头,却根本没有发现任何的可疑之处。他的脸色就越来越难看,神算魏玄机不会无缘无故的提到假山,玉烟也不会无缘无故的献计搜这假山,那么,究竟哪里错了?是他漏想了什么吗? 元赤霄就冷笑,道:“钧儿,这灵石就那么难找吗?要不要本王找人掘地三尺啊?” 谦德王妃也附和,道:“钧儿要不要直接把那高人请来辨认一下呀?” 沈廷钧知道再找下去也是无果,道:“这块!这块!这块!都统统给本王搬走。”然后跳下假山,到了元赤霄面前,道:“这假山上的石头个个精致,可见当初建府时是费了很多心思的。钧儿实在是挑花眼了!现在好了,钧儿告辞!” 范公公道:“那老奴也告退了!” 元赤霄道:“慢走!不送!” 沈廷钧在谦德王府前与范公公分了手,然后跨马,一路奔回平祝王府,全然不去理会那搬着石头慢慢走在后面的护卫。 进了王府,扔了马绳,就快步到了东院,大喊:“薛梅,出来!” 最先冒头的是韩松,休息了几个时辰,人已经精神了不少。韩松看看沈廷钧不太好的脸色,道:“爷,不顺利吗?” 沈廷钧不说话,然后就看见薛梅从她的屋里慢吞吞的出来。薛梅却不理会沈廷钧的山雨欲来,道:“王爷!” 沈廷钧没好气的道:“那谦德王府的假山本王已经兴师动众的去搜过了,却是一无所获。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薛梅道:“这就对了!” 第145章 盘问(6000+) 沈廷钧一愣,道:“对什么对?让本王请旨去搜那假山,真的就是为了几块石头吗?这样子,是想让全京城看本王的笑话吗?” 薛梅道:“至少有一家是笑不出来的。” 沈廷钧没好气的道:“是!至少这平祝王府是笑不出来的。” 薛梅道:“王爷息怒!属下所说的是那谦德王爷,夫人虽然治好了那谦德王爷的不寐,但今夜那整个的王府怕是都要睡不着了。所以,王爷今夜只需派人守着那谦德王府,但凡有只苍蝇飞出来也只管将其摁住。妲” “啊!”沈廷钧一下子恍然,“如此大张旗鼓,不过是虚晃一招,真正的目的是要打草惊蛇?” 薛梅点头,却不再言语。 沈廷钧就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看得人眼晕。然后猛的停在薛梅面前,道:“告诉本王,她在哪里?” 薛梅咬一下嘴唇,道:“不知道!窀” 沈廷钧就瞪眼,道:“你再给本王说一遍,试试?本王再也忍不下去了,你今天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 韩松赶紧走过去扯薛梅的衣服,道:“你究竟知道些什么,赶紧说啊!对王爷有什么好隐瞒的?王爷要找的她又是谁?” 薛梅面露难色道:“我真的不知道呀!” 沈廷钧道:“不可能!从昨天到现在,若无她在暗中指挥,你能到现在还泰然的站在这里吗?” 薛梅道:“属下也只能泰然到这里了!” 沈廷钧眉头一皱,道:“什么意思?” 薛梅叹了口气,道:“夫人昨日,只交代到这里。再往下会如何,王爷也就不需要再问属下了。” “呀!”韩松大叫,“等等!你说你昨日见到了夫人?薛梅,你是不是因为余毒未清,脑子坏掉了?” 沈廷钧就瞪了韩松一眼,韩松立马后退一步,只是大张的嘴巴还是合不上。沈廷钧道:“说!你昨日是如何见到她的!” 薛梅道:“昨日在明镜湖边,王爷走了后,属下就沿着湖边走。阿牛突然跑来找属下,说是要带属下去见一个人。当时属下心跳立马加快,也没多想就跟着他走了。” 沈廷钧道:“阿牛?哪个阿牛?” 薛梅道:“王爷忘了吗?夫人在城北五里坡走失那次,就是那个阿牛来报告了夫人的行踪。” 沈廷钧道:“那么,这次,还是他先发现了玉儿吗?” 薛梅道:“是不是他发现的,属下没问。但他带属下去见的的确就是夫人!” “夫人还活着!她还活着!”韩松难以置信的重复着。 沈廷钧道:“她当然还活着!她必须活着!薛梅,讲下去!” 薛梅道:“阿牛带属下去的是夫人那未开张的六丰楼,夫人就等在那里。” 沈廷钧急急的问:“她一个人吗?” 薛梅道:“当时属下去的时候,那六丰楼里空荡荡的,的确只有夫人一人。”她当即跪倒在夫人面前,嚎啕大哭。就算夫人将她扶起,她还不敢相信那会是真的!想她一个会武之人,都不敢保证落水之后能生还,她的那个主子却做到了。 沈廷钧道:“她是如何逃生的?” 薛梅道:“夫人只说她会泅水,其他的,就是交代了这两日属下要怎样说怎样做,对她的落脚处却不肯告诉属下。只说她现在很好,有需要会主动联系属下。” 沈廷钧皱眉,道:“那你就没有跟踪她?” 薛梅道:“她让属下先走,属下便也想着要跟踪她的,于是就守在六丰楼不远处。先见阿牛出来,等了半个时辰却不见夫人出来。属下觉得不对劲,再冲进六丰楼的时候,里面的确还有个人,却已不再是夫人,而是阿牛。” 沈廷钧叹气,道:“最初见她的时候就是女扮男装,这次却还是用了这招来金蝉脱壳。那个女人!那你有事,如何联系她?” 薛梅摇摇头,道:“属下不知道!既然一切都在夫人的掌握中,所以属下有理由相信,夫人正躲在某处观望着。” 韩松道:“玉夫人既然活着,她为什么不回来呀?” 薛梅低头不语。 “因为她还在生本王的气!”沈廷钧叹息着,往主屋走去。她这一气,会不会就不回来了呢?想到这种可能,他那刚从她的死亡中跳脱的心就陷入了另一种恐惧中。他清楚的很,她绝非一般的女子,冰雪聪明,却又桀骜不驯,虽自信满满,却又有着狐狸的多疑,对人处处充满了防备,好不容易把心给了他,经此一事,是不是又收回去了呢? 走到主屋门口,沈廷钧猛的回头,道:“那个鬼奴你从哪里找到的?” 薛梅道:“当时夫人吩咐,天黑后到六丰楼接人。属下去的时候,鬼奴已经等在了那里!” “又是六丰楼吗?”沈廷钧念叨着迈进了主屋的门。 过午后,元炫彩旋风似的进了东院,直奔主屋而去。进门后就冲着呆坐苦思的沈廷钧喊:“钧儿,你究竟想干什么?” 沈廷钧眉毛都不抬一下,道:“母亲又想做什么?” 元炫彩道:“谦德王妃刚在我那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闹腾了半天,你说我来想做什么?” 沈廷钧道:“若是此事,我也不瞒母亲,那谦德王府我从今往后是对抗上了。” 元炫彩道:“你这究竟为的什么呀?他元赤霄这八年来也没有什么异动啊,皇上都没说什么,你干吗非得强出头啊?” 沈廷钧道:“他元赤霄可能没怀什么鬼胎,但并不代表他儿子没有坏心眼。如果,我告诉母亲,年前昭县的刺杀就是你那宝贝侄子安排的,母亲还有话说吗?” 元炫彩后退一步,脸唰的白了,道:“你说真的?” 沈廷钧道:“若没有蛛丝马迹,我会去那谦德王府试水吗?” 元炫彩猛的摇头,道:“不可能的!元璟为什么这样做?你只是个异姓王爷,又不是太子皇子的,他刺杀你做什么?” 沈廷钧道:“这就要问他自己了!” 元炫彩道:“难道是你树大招风?他若真有谋反之心,杀掉了你也就等于打掉了皇上的左膀右臂,若是这样------”她说到这里,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如果真是这种可能,那么,形势就太可怕了。 沈廷钧淡淡的道:“母亲若无其他的事,就请回吧!” 元炫彩就一阵黯然,道:“你竟是这样子嫌弃母亲了吗?” 沈廷钧道:“母亲与太后商定的与柳烟那婚事,不算数的!” “你敢!”元炫彩眼一瞪,“你真的想触怒太后乃至皇上吗?你以为他们真到了皇家利益面前,还会顾念你这个异性王爷吗?” 沈廷钧道:“原来我在你们老元家,地位如此岌岌可危啊!无论是我父亲还是我,都为这个元家王朝尽职尽责。他日若真的不顾念我们老沈家的功德,大不了就玉石俱焚,看谁还敢为你们老元家尽忠效劳。” 元炫彩捂着胸口,连连后退,几乎站立不稳,幸亏阿莲眼明手快的扶住。“你你------居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沈廷钧淡然,道:“总是有不仁在先,才会有不义在后。母亲与其有精力来压制我,倒不如想想怎么调和我们之间的矛盾。” 阿莲轻拍着元炫彩的背,道:“王爷快别说这样的话了,主子这也是为了王爷好啊!她夹在这中间已经够为难的了!” 沈廷钧道:“是吗?既然母亲已经体味到了夹在中间的难处,那么,他日玉儿归来,可以不让我在你和玉儿之间为难吗?” 元炫彩此刻已经缓过一口气来,苦笑道:“你到现在都还认为她能回来吗?” 沈廷钧道:“我现在不怕她不会来,而是怕她回来后母亲还会继续的为难她!” 元炫彩道:“钧儿,人死不能复生,你就不能接受现实吗?” 沈廷钧执拗道:“母亲能答应吗?” 元炫彩咬牙切齿道:“好!母亲就答应你,只要她能回来,母亲就决不再为难你俩之间的事!但是,你听好了!昨儿个太后说了,只要她过了头七,咱们和那柳家就必须议婚。太后这话说得很死,不容任何人反驳。你看着办吧!” 沈廷钧道:“不会有议婚的!玉儿没死,我和太后打的赌就还在,就算议婚那也是两月后的事了!” 元炫彩看着他的笃定,就有种无语问苍天的感觉。她这个儿子从小到大都不曾有过什么执念,如今一旦有了,竟是如此的癫狂。长叹一声,算了,他既然不愿认清现实,就由着他再任性几天吧!毕竟今儿个已是出事后的第三天了,再过四天就算他还执迷不悟怕是也不由他了。 元炫彩道:“你还有四天做梦的时间,到时你必须给我醒来!阿莲,扶本宫回去!看着他现在的样子,本宫这心里就堵得慌。”不来放心不下,来了看着又闹心。元宵夜不过是绊住了自己的儿子不去陪那个女人,怎么就发展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呢? 元炫彩走了后,沈廷钧反复念叨着那个时间限制,“四天------四天------”然后猛的从凳子上起身,大步走到门口,喊道:“王二!” 王二就立刻出现在院门口,道:“爷!您怎么知道属下就在附近?” 沈廷钧道:“护国公主来了,你这个总管怎么可能躲在别处?” 王二道:“请王爷吩咐!” 沈廷钧道:“叫府中所有的闲杂人等都出府去给本王散步个谣言。” “啊?”王二大张了嘴巴。 沈廷钧继续吩咐道:“就说本王要与那柳烟三日后议婚,除非本王的玉夫人能现身,否则这婚是非完不可了。” 王二疑惑道:“王爷这是------” 沈廷钧道:“本王要逼玉儿现身!” “玉夫人?”王二再次张大了嘴巴,王爷要招的是人还是魂呢? 沈廷钧道:“怎么?她还活着,你不高兴吗?” “啊!”王二打了个激灵,“属下高兴!这玉夫人要是大难不死,咱这王府定然比那过年还高兴!属下这就去办!”他说完,踉跄着跑出东院。抬手狠狠的掐了自己的腮一下,疼的龇牙咧嘴,可见对自己下手之重。会痛,证明不是梦!那玉夫人当真是活着吗?如果是真的,那还真是谢天谢地了! 沈廷钧又把韩松叫来部署了一下,就自己骑马去了六丰楼。忍冬他们几个自昨日起就一直没回来,想来都应该在那六丰楼。玉烟给了薛梅消息,自然不会落了她那几个手下,却独独遗忘了他。想想,心里就凉飕飕的。 六丰楼里的布置果然在有条不紊的继续,忍冬他们几个也都在,此外还有就是那个阿牛。众人见沈廷钧无声的进入,赶忙停下手中的活行礼。 沈廷钧就把忍冬和阿牛叫到了二楼,背对着他们,抬起头触碰了一下柱子上的红漆,已经半干了。“你们俩谁能告诉本王,本王的玉夫人现在何处?” 背后没有回声,回头,就看到了两个头快低到地上的人。沈廷钧干脆点名道:“忍冬,你来说!” 忍冬这才抬头,道:“奴婢不知道!” 沈廷钧道:“但你却知道她还活着。” 忍冬道:“奴婢也是听阿牛说的!”面对着这个黑脸的王爷,心里的压力好大,还是把事情推给机灵的阿牛较好。 沈廷钧就转向阿牛,道:“即使你今天不出现在这里,本王也会去你的家里找你的!薛梅是通过你见到的玉儿,他们也是通过你知道的玉儿没死,你倒是说说怎么回事?玉儿现在人究竟在哪里?” 阿牛道:“回王爷的话,昨日听说玉夫人出事,小的便往明镜湖边跑,因官兵守着,靠近不了。便垂头丧气的走到了这里,推开门,没想到就看见玉夫人就站在一楼的大厅里。小的当时吓了一跳,还以为是玉夫人的鬼魂呢!可转又一想,这大白天的,哪会有鬼魂啊!后来夫人就派小的去找了薛护卫,王爷应该听薛护卫说了吧!再后来,薛护卫走了后,夫人让小的脱了外衣,然后就穿着小的的外衣走了。小的倒是很想跟着玉夫人看看她在何处落脚,可是大白天的不穿外衣又实在出不了门。直到天黑,忍冬姐姐他们来了,小的这才把好消息告知了他们。事情就是这样子的,玉夫人现在究竟人在何处,小的是真的不知道啊!” 忍冬道:“王爷,关于此事,奴婢们也已经轮番问了这阿牛一夜一天了,确实是没问出个什么。但只要姑娘还活着,无论她现在何处,我们这心里也是很踏实的。” 沈廷钧就仰头长叹,这玉烟摆明了就是在躲他。就算这些个下人知道了她的去处,以他们对她的忠心,无论他用何种方法审,怕也是审不出的。“若有任何的消息,都要立即通知本王,知道吗?” “是!”忍冬和阿牛异口同声的应承。 沈廷钧步下二楼,走到门口,回头道:“她回到本王身边,本王不会吃了她。但她一个人孤身在外面,本王担心她会有危险啊!所以,无论如何,一有她的消息,都最好立即通知本王!”见众人全都应声点头,这才离去。 回到王府,云竹已经等他在人工湖畔了。夕阳红彤彤的光辉洒在这湖面上,也是一幅美极的画面。 沈廷钧吩咐跟在身后的王二道:“今晚加菜,留国舅爷吃饭,就在前厅里。吃完饭后,本王还要与他下几盘呢!”王二就赶紧去大厨房吩咐。 云竹瞪着一双白兔眼睛,道:“这么好的兴致啊!看到你这个样子,我有理由相信玉烟是真的没死了。” 沈廷钧道:“你现在赶去六丰楼还能看到她的丫鬟护卫们忙碌的景象,你就会更加相信她还活着了。你回去没休息吗?眼睛怎么还这么红?” 云竹叹气,道:“你觉得得知她有可能活着我还能睡得着吗?我越想越觉得,这怎么可能啊?她是怎么逃脱的?你是跟着跳下去的最快的人,都没能救的出他,那又会是谁救了她呢?那个人该不会是早在水里等着她了吧?” 沈廷钧道:“所有这些,我也是想了千百遍,思来想去,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个女人本身是属鱼的,见了那水正合她意呢!” “啊!”云竹突然恍然,“她她她------” 沈廷钧道:“怎么突然变结巴了?” 云竹咽了口唾沫,道:“我突然想起来了,出事那晚,她到水边试了水,还说那水温适合冬日泅水,完了还问我会不会泅水。现在想想,她会那样子问,自己定然是会泅水的。” 沈廷钧道:“她的泅水水平还不是一般的高,不然,她不可能在水下用簪子杀人。” 云竹就笑了,就像是乌云压顶后初露的阳光,“省了你的晚饭吧!本国舅要回去睡安稳觉了!” 沈廷钧道:“你确定?” 云竹道:“跟你下棋都十多年了,有什么意思?” 沈廷钧道:“也许今天夜里会发生很有意思的事呢!你确定不感兴趣?” 云竹道:“除非柳玉烟现身,其他的事怕是都引不起我的兴趣呢。” 沈廷钧白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对我的玉夫人感兴趣过度了?” 云竹道:“对了!有件事需要提醒你一声,这次若是柳玉烟能够再次回到你身边,希望你能好好珍惜她。否则,别说谢曜在那儿虎视眈眈,就是我也会将她从你身边带走的!” 沈廷钧的脸色一变,道:“此话当真?” 云竹道:“你我虽然十几年亲如兄弟,但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的好。元宵节那一夜,与柳玉烟单独的相处,我突然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即便她不是我要等待的那个千年不遇的女人,也定然是我千年不遇的知己。所以,你最好是善待她的!” 沈廷钧怎么也没想到他掏心置腹的盟友,居然会在觊觎他的人,心里就有些闷闷,恨恨道:“你永远都不会有那种机会的!” 云竹道:“话不可说得太满啊!对了,你刚才说今晚会发生何事?” 沈廷钧道:“我现在突然不想跟你分享了,你还是回去做你不切实际的大梦吧!” 云竹微微一笑,道:“小气!”然后打着哈欠离去。 那可是他的女人啊!面对着垂涎之人,他不相信有哪个男人可以大肚能容。 王二来的时候,就见沈廷钧一个人在对着水面发呆。“王爷,饭菜已经好了,可以上了吗?” 沈廷钧道:“可以了!” 王二打量四周,道:“怎不见国舅爷?” 第146章 辨认(6000+) 沈廷钧道:“嗯!今天的晚饭,你陪本王吃就好了!” 明明说好了的事,怎么就突然变卦了呢?王二心下疑惑,却也没敢多问,只是应声:“是!” 沈廷钧用过晚饭就回东院睡觉去了,许是心中有事的缘故,睡到子时竟然自己醒了。便披衣到了书房,让阿旺喊了王二来陪他下棋。 王二本来就不是沈廷钧的对手,再加上心中畏惧,自然是输了再输。沈廷钧就觉得无味,只有棋逢对手才能玩的过瘾吧!不知道,如果此时是在跟玉烟对弈,又会是怎样的景象。 沈廷钧推了棋,道:“不玩了!累了!王二,你可曾听说过玉夫人下棋?” 王二摇摇头,道:“不曾!但属下却听说玉夫人发明了一种叫扑克牌的东西,三个人可以玩,四个人可以玩,五个人可以玩,六个人还可以玩,只是玩法不同而已。听着就觉着很神奇呢!下人之间都传遍了,有的人还摩拳擦掌的向玉夫人的几个丫头讨教过呢!凡是玩过的,都很上瘾呢!可惜,属下还没来得及学习。窀” 沈廷钧道:“那种东西本王倒是见过的,只是不曾玩过。真有那么好玩吗?” 王二道:“等玉夫人回来,陪着王爷玩玩就知道了。” 沈廷钧道:“是啊!只是这玉儿什么时候能回来呢?谣言都已经散播出去了吗?” 王二道:“王爷就放心吧!那谣言都是长着脚的,你不驱赶它,它也会四处跑的。”何况他们平祝王府的事,就是现在整个京城最热门的话题。 沈廷钧道:“自明日起,你还得给本王留意一件事!” 王二道:“王爷请吩咐!” 沈廷钧道:“留心有哪些人家来探问玉夫人的消息!” “是!”王二嘴上应声,心里暗想,上次都被他这主子给得罪光了,谁还敢上门探问啊!想归想,但却是不能说出口的。他虽然贵为这个王府的大总管,但在主子面前却也只是个下人,所以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沈廷钧问:“什么时辰了?” 门口的阿旺道:“回爷的话,丑时三刻了。” 沈廷钧皱眉,道:“怎么还没动静?”这个时候应是人开始困乏的时候,谦德王府若想有所行动,还要等到何时? 王二道:“王爷莫急!应该就快有消息了!”话音刚落,院子里就响起了急急的脚步声。王二喊声:“这不来了!” 沈廷钧就大步冲到门口,阿旺早已眼明手快的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韩松。沈廷钧问:“怎么?没有苍蝇飞出来吗?” 韩松道:“回爷的话,苍蝇没见飞出来,却秘密的送出来一个人,我们跟踪远离谦德王府后,已经成功将人拦截了下来,连护送之人也一并抓来了。” 沈廷钧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韩松道:“一个迟暮的老人!” “走!看看去!”沈廷钧说着往外走,边走边问,“那是个什么样的老人?他说了他是谁了没有?” 韩松道:“他已经说不出他是谁了!好像是被关押了多年,整个的人都已经呆傻了的样子。” “那会是谁?”沈廷钧皱眉。一个被关押了多年的老人!谦德王府因何关了人家?而且还是如此的见不得光,竟然半夜三更的要秘密转移。玉烟又是怎么知道这谦德王府里藏着玄机?她和那个老人又会是什么关系呢? 沈廷钧心情复杂的进了前厅,却只看到了护卫,没有看到人。“人呢?” 韩松就指了指某处角落,道:“在那里!” 沈廷钧看去,就看到了一个蜷缩的白色影子。护卫就上前将人提了过来,那人也不反抗,仿佛习以为常的样子。全白的头发胡乱的松散着,眉毛胡须也都是全白。骨瘦如柴,整体上看却已是不成人形。“你是谁?” 没有回答。 韩松道:“爷,别问了!一路上回来,他都没发出半点儿声音。属下都怀疑,他天生就是哑的。” 沈廷钧道:“哦!给他收拾一下,洗个澡,换件衣服,说不定天亮后会有人特意来看他。” 韩松道:“爷期待的是夫人吧?” 沈廷钧撇撇嘴,道:“薛梅呢?” 韩松道:“她还带人在那儿守着,怕出来的这个只是谦德王府使出的声东击西。” 沈廷钧道:“那丫头自从跟了玉儿后,倒真是细心了不少。” 韩松道:“爷再回去睡一会儿吧!这儿,属下在这守着。” 沈廷钧道:“守什么守?他这么个垂垂老人还能跑了不成?找间屋子将他关起来,就都回去睡觉吧!” 沈廷钧回去后,倒是睡得很踏实。但院子里一有动静,还是立刻的醒来。打开门,就看到了王二在院子里踱步。“谁来了?” 王二正为难着不知道该不该叫醒他,没想到他却自己出来了。王二上前道:“前任谢阁老,谢老爷来了!” “没想到倒是他抢了头先。走,看看去!”沈廷钧听凭阿旺为他批好披风,然后同着王二往外走。 谢老爷正等在前厅,见了沈廷钧拱手施礼。沈廷钧道:“谢老这鼻子还真是灵啊!” 谢老爷笑道:“老夫也是借光啊!忍冬昨日到府里传话,说是玉烟没有死,当真是让我们全府上下又惊又喜啊!没想到,晚上就有人递了条子在门房那里,说是让老夫一早来府中认人呢!老夫猜测没错的话,这留条子的人八成就是玉烟了。” 沈廷钧看着他,道:“谢老说得可是真的?” 谢老爷道:“怎么?老夫像是在说假话吗?还是王爷在怀疑什么?” 沈廷钧道:“玉儿活着,确实是喜事。本王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现在的落脚点,如果她此刻是借助在贵府上,本王会欣慰不少。” 谢老爷叹气,道:“原来王爷是怀疑玉烟在我们谢府啊!那丫头要是能跑到我府上去,那还真是上下欢迎啊!说句不敬的话,老夫把她已是当自己的孩子看待了。听到她活着是一回事,看到她平安才能真正心里踏实啊!老夫我活到这把年纪,还真就没说过谎,王爷若不信,大可以去府里搜。” 沈廷钧听他说得真挚,再想想他的为人,说谎的确是没有可能的。“本王也只是随口说说。” 谢老爷道:“哦!但老夫却有个疑问,玉烟既然平安无事,为何没有回府啊?” 沈廷钧就一下子被问住,人家刚才说了把玉烟当做自己的孩子,所以,有此一问也就是人之常情了。问题是该怎样回答,为自己辩解肯定是不讨好的,毕竟玉烟不肯回来就是最好的反驳。那就不如老实交代了。沈廷钧叹了口气,道:“她在生本王的气吧!元宵夜,本王的确冷落了她。” 谢老爷道:“那是个烈性子,谁惹毛了她,谁倒霉啊!” 沈廷钧苦笑,道:“谢老真是一语中的啊!来人!把昨夜那人带到前厅来!” “不可!”谢老爷连忙制止,“王爷请看!” 沈廷钧接过谢老爷手中的纸条,摊开来,上面写道:明晨去平祝王府认人,此人不可见光!落款是玉烟。 沈廷钧抬头,道:“谢老如何认定这就是玉儿留的?” 谢老爷道:“因为这是她的字!” 沈廷钧不觉就笑了,道:“本王从未见她写过字,没想到她的字这么丑!” 谢老爷也哈哈大笑,道:“这已经比刚开始跟老夫习字的时候,好多了。” 沈廷钧道:“为何那人不能见光?” 谢老爷道:“恐怕要等的那丫头回来才能知道了。” 沈廷钧道:“谢老,请吧!” 王二就赶紧在前面带路,一直到了北院,昨日那人便关在了一间下人房里。打开门,进到屋里。天明明已经大亮,屋里却还点着灯,窗子上蒙着黑布,有意将白天阻挡在外面。 “这是怎么回事?”王二问。 看守的小厮道:“天一亮,他就吓得不行,大喊大叫,似乎对白天不是很适应。奴才们无奈就找来了黑布挡上,他这才安静了下来。” 谢老爷就上前,看着那个呆坐在床上的人。头发已经束起,胡须也经过了打理,脸上的面皮松松垮垮,眼神呆滞。很难想象,眼前的这个就是刚才小厮描述的大喊大叫的对象。 沈廷钧满脸期待,道:“此人,谢老见过吗?” 谢老爷道:“全无印象啊!就算是多年以前见过,他现在这么一副皮包骨头的样子,也是分辨不出了。” 沈廷钧脸上的期待就转为黯然,道:“如果不是重要的人,谦德王府是断不会如此小心谨慎的囚禁的,既是重要的人,就极有可能是有头有脸的人。谢老在朝为官多年,如果连谢老都没有印象,那么此人的身份就当真是个谜了。谢老觉得玉烟会认识他吗?”他故意把玉烟两个字加重,想看看那人的反应,却是全无反应。 谢老爷道:“玉烟不识得他,柳烟应该对他有印象吧!”他领会了沈廷钧的意思,故意将柳烟两个字加重,没想到那老头还是没有反应。他就倒吸了口气,道:“难道他不是?” 沈廷钧对于他提到柳烟本就疑惑,再听他的喃喃自语更是不解,就问道:“谢老虽对他全无印象,应是在怀疑一个人吧!” 谢老爷叹气,道:“玉烟肯定没告诉王爷,她在寻找一个人吧!” 沈廷钧苦笑,道:“她的确对本王隐藏了很多的秘密。” 谢老爷道:“老夫推算她来京城的主要目的,在于寻找她的师傅神医花果。” 沈廷钧一惊,随即恍然,道:“难怪谢老刚才提到柳烟,不过是想试试他的反应啊!看来,此人在谦德王府被摧残的厉害,已经对外界失去反应了。玉儿在寻找神医花果,也就是说她在怀疑八年前花果的失踪藏着玄机?” “谁在喊老夫的名字?”外面响起清亮的声音。 谢老爷大喜,道:“是魏先生!” 沈廷钧正疑惑,道:“哪个魏先生?名玄机,魏玄机?神算魏玄机?” “正是老夫!”人随声至。 沈廷钧只觉得眼前一白,只是这个白发老头却是红光满面。见了他也不施礼,直奔床上那个而去。然后猛的站住,“咦——你不是花果老儿!”这一出声,难掩浓浓的失望。 薛梅此刻也进了屋,见了沈廷钧施礼道:“属下未经王爷允许,就带人进府,还请王爷责罚!” 沈廷钧道:“本王还正奇怪呢!”奇怪这魏玄机再怎么神算,也是凡人一个,怎么进他这王府就如无人之地呢?原来是有人带进来的呀! 魏玄机转身就走,道:“打搅了!告辞!” 众人全都一愣,这老头还真是不按套路行事啊!谢老爷最先反应过来,追了出去,道:“先生请留步!” 魏玄机就在院子里转身,道:“谢老,还有事?” 其他人也都跟了出来。谢老爷道:“先生也怀疑那人是神医花果吗?” 魏玄机道:“还有谁怀疑?” 谢老爷道:“自然是玉烟那丫头了。” 魏玄机就看向站在谢老爷旁边的沈廷钧,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道:“好好珍惜你们之间的缘分吧!这次是假的,保不齐下次就是真的了!” 沈廷钧被他盯得发毛,道:“先生是在对本王说话?” 魏玄机道:“你就是个混小子!” 沈廷钧就不再接话,咬牙隐忍着。他好歹是一个王爷,对方在礼数上对他不敬就罢了,竟然还出口伤人了。 谢老爷见状,连忙道:“先生看来,那人真的不是神医花果吗?” 魏玄机白眉一挑,道:“花果是什么出身?那可是前朝皇族啊!人往那儿一坐,浑身都透着贵气呢!” 沈廷钧道:“被囚禁个十几年,再多的贵气也是会被耗没的。” 魏玄机白了沈廷钧一眼,道:“你这个混小子!顺着老夫说会死呀?在这大康朝,你算是第二个敢顶老夫的人。” “第一是谁?”沈廷钧脱口问。 魏玄机笑眯眯道:“自然是烟丫头了!但跟她说话比跟你说话要舒服的多。” 沈廷钧趁机道:“先生可知她的下落?” 魏玄机道:“你当老夫是神仙啊!不会自己找去!” 沈廷钧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被人这样子呛心里自然是不舒服,心里更难受的是他倒是很想去找,只是这找也得有个头绪啊! 谢老爷上前道:“王爷一直都在找呢!只是,先生能否给点儿提示啊?” 魏玄机道:“没有提示!只要有心就一定能找到,怕就怕心不诚。” 谢老爷就叹气,道:“日前见先生,提了一个‘假’字,当真是指谦德王府的假山吗?” 魏玄机道:“谁跟你说的?” 谢老爷道:“能找到屋里的那个人,就是循着先生的指点去的呀!” 魏玄机道:“老夫可没有什么指点,当日所说的‘假’字,不过是想暗示你,玉烟是假死。她的阳寿未尽,怎么可能说死就死呢!”说完,不再多做停留,扬长而去。 谢老爷撸着胡须,看向沈廷钧,道:“屋里的那个究竟是谁?” 沈廷钧道:“玉儿究竟在哪里?”这才是他真正关心的问题! 一连两天,沈廷钧都是在焦躁中度过的。谣言散播了出去,除了增加了京城人士茶余饭后的谈资,竟如同石沉大海,没有给他任何预期的反应。官兵就差满城搜索了,云竹也动用了丐帮弟子四处打听,却是半点儿收获都没有。难道她没有住在城里?那会住在哪里? 又是一夜的无眠!得知她活着,却是见不到她的人,原来也是这般的煎熬啊!沈廷钧从王府走到六丰楼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他没有走门,而是直接穿二楼的窗子而入。 这里是自她出事后,曾经来过的地方。她在这里等薛梅前来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的担忧和焦虑呢?纵使他有千般错误,这样子的惩罚也已经够了吧!今天可是最后的期限了,她当真要看着他跟别人进洞房吗? 楼下的门开了,然后传来了谈话的声音。沈廷钧没有动,听那声音是丹若和百结的。 百结道:“今天是最后的期限了啊!若是咱家主子再不现身,明日可就要议婚了。丹若,你说,咱家主子真就咽下这口气了吗?” 丹若道:“主子是个不吃亏的,知道有人觊觎她的男人,怎么可能无动于衷。除非,王爷在她心中已经不再重要了。” 百结道:“不是我背后说自己主子的坏话,这样子任性下去,真是有些过分了。我昨天远远的看到了王爷,人整个的都瘦了一圈。王爷这般的劳心劳力,可见对主子是真心的!要我说,主子今儿个再不现身,可就真的让人嫌弃了。” 丹若叹气道:“你不会也跟着城里人赌了吧?” 玉烟好赌,不知道有没有听说现在京中之人已经拿她赌了起来,一派赌她今日会自动现身,一派赌她不能容忍平祝王府的好事将近,永不现身。 百结道:“我才没有那么无聊呢!” 丹若道:“没有最好!” 百结道:“昨日忍冬去了一趟谢府,回来后为何不高兴?” 丹若道:“她看到南红了,那一个正在绸缎庄里选料子呢!” 百结道:“这关忍冬什么事?” 丹若道:“你笨啊!咱家主子出事前,对那南红怎么样?” 百结道:“我哪里笨了?她们自然是要好的很啊!主子对那南红,就差以姐妹相称了。还把那么好的曲子赠与了她,对一个花娘这般的礼待,我看着都嫉妒呢!” 丹若道:“说你笨,你还不服气。咱家主子出了这么大的事,那南红是什么态度?忍冬昨日偷偷回了趟王府,跟门房打听过了。连霍东明的夫人都拖着未愈的身子亲自到府上关心咱家主子的事,那南红居然从来没到王府过问过呢!忍冬昨日生气,自然是气她的忘恩负义啊!” 百结道:“若是这样子说,那个南红的确有些狼心狗肺了。咱家主子真的对她不薄啊!” 两人正说着,直觉眼前一闪,一个身影就掠了出去。两人瞬间呆若木鸡。 沈廷钧一口气奔回王府,再好的体力,也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王二!” 王二就小跑着现身,道:“爷,您这是怎么了呀?有人在追您吗?” 沈廷钧稍稍的缓了口气,道:“自从玉儿出事后,千娇阁的南红可曾来过?” 王二道:“不曾啊!爷不是吩咐属下关注来过问的人吗?属下一直留意着呢!别说南红没来,她连个婢子都没派来呢!花娘无情,果然不假啊!” 沈廷钧就笑了,道:“给本王取银票来,越多越好!” 第147章 得见(6000+) 王二疑惑的看着他,这笑,怎么看着那么令人难以琢磨啊!问:“爷这是?” 沈廷钧道:“本王要去那千娇阁逛一逛,不行吗?” 主子的决定,谁敢说不行?只是,由消沉突然转为兴奋,这主子的转变也太快了点吧?关键的,他家主子什么时候对那千娇阁感兴趣过啊?王二虽然疑虑重重,但还是一刻不敢怠慢的去取银票。 沈廷钧骑了马,直奔千娇阁而去。无论是官兵还是乞丐,当然还有他,都漏掉了一个地方,那个最不被人怀疑的地方,才是那个小女人的真正藏身之处啊!她看人一向精准,又怎会错看了南红呢? 所以,关键点,就在那个南红身上妲! 南红走进内室,先往榻上看去,都日上三竿了,还有人赖在被窝里不肯起。 “早啊,南红!”玉烟打着哈欠打招呼窀。 南红道:“今儿个都最后一天了,你还不打算把榻还给我吗?” 玉烟拥着被子坐起,道:“其实,你这里也蛮好的!” 南红圆睁了眼睛,道:“天哪!你还真赖上我,想在这里长住呀?”事情要回溯到元宵节那夜,听闻有人落水,她本不想凑热闹的。船上却突然爬上来个不速之客,浑身湿漉漉的倒在她面前,差点儿没把她给吓死。 救醒了人,满以为噩梦就此远去,没想到却只是个开始。马上就七天了,她却不想着回去。明知道满京城的人都在找她,她却还躲在这里享清闲。却害苦了她这个强颜卖笑的花娘,每夜必做噩梦,都是那平祝王爷想掐死她。 “小气!”玉烟翻了一下白眼。 南红道:“你懂什么?那平祝王爷的脾气是全京城出了名的差,他一把火上来,烧了这千娇阁,叫我怎么对得起一众姐妹呀!” “他敢!”玉烟眼一瞪,“还跟我耍起心眼来了!以为拿他跟柳烟的婚事说事就可以逼我现身了,简直是太小瞧本姑娘了。今天的确是最后期限,不过不是我的,是他的。他若再找不来,我就将他踢出局,去嫁别人。” 南红坐到榻边,道:“哟!这敢情,你还有别的选择呀?” 玉烟就笑得诡秘,道:“那是当然!你说我是嫁给国舅爷好呢,还是嫁给未来的状元郎好呢?” 南红打趣道:“你这后备力量还蛮强的嘛!” 玉烟笑道:“那是当然!你说,如果沈廷钧出局了,我该选择哪一个好呢?” 南红道:“想听实话吗?” “废话!”玉烟撇嘴,“我大清早的听你说假话,还不如听你弹琴呢!” 南红道:“包括平祝王爷在内,三个男人,若让你重新选择,我倒建议你选那个国舅爷。” 玉烟就饶有兴味的看着她,道:“理由呢?说来听听看!” 南红道:“因为国舅爷那个人看上去脾气好好,应该会比平祝王爷懂得温柔。” 玉烟点头,道:“关键的,他长得倾国倾城,每天看着也会赏心悦目。” 南红微微一笑,道:“关键的,跟了他,你不会有一个强势的婆婆。” “错!”玉烟摇摇头,“虽没有强势的婆婆,却有一个更强势的大姑子。难道你没听说过吗?一个多事的大姑子要顶十个婆婆呢!” “去你的!”南红就出手推了她一把,“你这都是什么理论呀?我看呀,说来说去,你就是觉得你家王爷好了就是!” 玉烟就顺势倒在床上,趴在枕头上笑个不停。 南红被她笑得浑身发毛,道:“你这又是发的哪门子神经?” 玉烟再次坐起,道:“我只是在笑,如果这三个男人摆在你面前让你选择,你应该是会选云竹的吧!” 南红耸耸肩,道:“如果我不是一入花楼误终身,有你这个条件,我当然是要选他的!” “爽快!”玉烟拍手笑,这个南红不扭捏作态,此种性情倒是很合她的口味。“想想,你弹琴,他舞剑,那样的画面,太美了!” “看你那花痴样!”南红忍不住笑了,“还是赶紧起床吧!我让秀儿给你穿衣梳洗。” 玉烟道:“不起!我要过猪一样的生活,吃完了就睡,睡醒了就吃。” 南红笑得开怀,道:“你已经被我养的圆润了,那平祝王爷真要找来,怕也认不出你了。” 玉烟道:“他要是仅凭我的样子来认我的人,那我也就不稀罕他了。” 南红道:“不凭你的样子,如何认你?” 玉烟道:“当然是要凭我的气息了,所以,做我的男人必须有比狗还要灵敏的鼻子才行。” 南红摇头笑,道:“是!你是如此的与众不同,等哪一日你真变成了猪,也得是一只与众不同的猪。” 玉烟道:“对!就是这种感觉!” 南红就笑弯了腰,这个玉烟当真是令人心情愉快啊! 玉烟就叹了口气,道:“南红,我可能真的得走了!” 南红敛了笑,道:“你不是一直在等你家男人来接你吗?怎么?不想要台阶了?” 玉烟道:“山不过来,我自然要过去啊!何况,现在外面的形势不容许我再躲下去了!首先,就是你那个未来的大姑姐可能要有麻烦了。” 南红纤细的眉毛好看的皱起,道:“我连婚约都没有,哪来的未来大姑姐?” 玉烟邪邪一笑,道:“皇后娘娘呀!你不是中意那云竹嘛,我算计他跟你进洞房可好?” 南红从床上跳起,小脸红透,嗔怒道:“你敢!你要是胡来,我可就再也不跟你好了。” 玉烟手托着腮,痴痴的笑,道:“我怕你呀?”这样的要挟太温柔,完全不关痛痒。 南红一跺脚,道:“我这就去告诉你家王爷,让他赶紧来把你拎走。”话音刚落,就见秀儿横冲直撞的跑了进来。南红脸色一冷,道:“丫头皮痒了是不?” 秀儿气喘吁吁的举着一把银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南红扫了那些银票一眼,目光就冷了,道:“我刚才已经跟妈妈说了,今天身体不适,不见客,撒再多的银子也不见客。” 秀儿道:“平平------平祝王爷来了!” 南红就讶异的看了玉烟一眼,玉烟就笑的眉眼弯弯。南红道:“正说着他,他就来了,你还不起?” 玉烟道:“以本姑娘对他的了解,就算知道了我躲在你这里,也不会直接闯过来,而是会想些歪招。”要闯进来,哪还有秀儿跑来报信的份儿。 南红看她那懒散样,便想着刺激她,一把抓过秀儿手中的银票,道:“敢情他这是拿着银票来找我喝花酒来了!我可要去了!” 玉烟就一头倒在枕头上,手伸出被子,摆摆手,道:“不醉别归啊!” “那你就等着吧!”南红就真的走出了院子,去往前面的花楼。到了二楼的雅间,沈廷钧果然已经等在那里。 沈廷钧本来是背对着门口,此时缓缓回头,不看南红,却看她的身后,道:“怎么是你来?” 南红就觉得好笑,福了福身子,道:“王爷砸了大把的银票,不就是点名要南红来吗?难道王爷到这千娇阁来,想见的不是花娘?” 沈廷钧皱眉,道:“她不在这里吗?难道是本王判断错了?” 南红就笑了,道:“她在这里!王爷判断没错,只是做错了。” 沈廷钧道:“她在这里?”满脑子都在轰鸣这四个字,她真的在这里,他终于找到她了,而且是活着的她。只是她为什么没有出现?“她既然在这里,得知本王来喝花酒,就这么无动于衷吗?” 南红道:“所以,南红说王爷错了。王爷想用此招逼她主动现身,她既然心中有数,又怎么会乖乖就范?她太了解王爷了,而王爷似乎对她还不够了解。” 沈廷钧猛的抓起桌上的酒壶,咕咚咕咚喝了两口,然后抬脚就往外走。 “王爷!”南红道,“她要是赖着不走,请您扛也要把她扛回去。秀儿,赶紧给王爷带路!” 秀儿转身就跑,可无论她跑多快,总能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到了南红居住的院门口,秀儿就自动闪到了一边。沈廷钧自己大步跨进了院子,就从侧面冲出来一个人跪倒在他面前,大声道:“鬼奴叩见王爷!” 沈廷钧皱眉看向那张丑脸,道:“原来你在这里!让开!” 鬼奴听话的起身,站到一边去。他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职责,给屋里的主子警示:王爷来了。 沈廷钧就一脚踹向房门,走了进去。走向内室的每一步都有些急切,却又小心翼翼。这种激动的心情应该跟步入洞房的新郎的心情差不多吧!只是,红盖头下的新娘子是娇羞无比的,那么他要见的人呢? 那个侧躺在榻上,手支着头的人哪有半点娇羞的样子。朱唇裂开,露出洁白的牙齿,道:“你这样子闯我的闺房,好吗?” 沈廷钧只是看着她,却不说话。然后转身往外走,玉烟就一下子从榻上坐了起来。然后听到了关门声,玉烟就赤着脚跳下了榻,只觉眼前一闪,整个人就已经被扑倒在榻上。玉烟看着上方放大的脸,瘦了,憔悴了,而且胡须也长长了。 玉烟抬手摸向他的脸,道:“好丑!” 沈廷钧就从玉烟身上起来,开始脱衣服。玉烟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他怎么变得这么不按常理出牌啊!“沈廷钧,你------” 沈廷钧也只是脱了外衣,然后躺到榻上,强行揽了玉烟在怀里,拉了棉被盖住两人,说出了进门后的第一句话,“我困了!”看到她,看到她躺着的榻,他才觉得,自己似乎很久没有睡一个安稳觉了。 “噗——”玉烟就在她的臂膀里挣扎,“沈廷钧------” “你这个女人!”避免聒噪的最好方法,就是吃掉她未出口的话。他的唇先是粗暴,继而温柔,把连日来的恐惧、担心、绝望 第148章 想死(6000+) 沈廷钧道:“不会的!她已经答应我了,只要你活着回去,她就不会再为难你!那个孩子非要在现在这个时候没吗?” 玉烟道:“如果我遭此大难,孩子还是稳如泰山,那么全天下的人怕都要生疑了。就算是真的,也就成了假的了,何况本来就是假的。”这个假孩子本来是想用来对付那柳烟的,没想到提前用来对付那元炫彩了。与儿子反目,孙子又没了,对她来说,应是最大的打击吧! 沈廷钧道:“没就没了吧!免得我整天提心吊胆,怕一个不小心被人揭穿。” 玉烟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沈廷钧道:“怕被人说头上有绿帽子。妲” 玉烟就哈哈大笑。 沈廷钧道:“可以跟我回家了吗?窀” “不!”玉烟摇头,“我不能跟你回去!” “玉儿!”沈廷钧虎了脸,“我也是可以先礼后兵的!” 玉烟捏一下他的腮,道:“我又没说不回去,只是不到时候而已。” 沈廷钧蹙眉,道:“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难道非要等到明日议婚吗?” 玉烟微微一笑,道:“我还真就在等你明日的议婚!” 沈廷钧道:“怎么了,你?难道真要眼睁睁的看着我与别人完婚不成?” 玉烟道:“你不让我看着,难道让我自毁双目吗?” 沈廷钧叹气,道:“我知道此事委屈了你,但此事能拖一时是一时啊!夜长了总会梦多的,到时候说不定有机会毁了这婚约呢!” 玉烟撇撇嘴,道:“你倒是乐观啊!就不怕天下人骂你忘恩负义吗?别忘了,如果没有她,你这条小命是活不到现在的。”花果当初肯出手救他,不正是因他与柳烟的这一层关系吗? 沈廷钧道:“那就骂吧!总好过了误人误己。” 玉烟叹气,道:“你呀!真是个榆木脑袋!算了!你先回去吧!回去跟你母亲说,将议婚的地点就选在平祝王府。然后,明儿一早让薛梅带着我的人到六丰楼去接我。” 沈廷钧警觉的看着她,道:“你想做什么?” 玉烟道:“我回去大闹王府,给你解围啊!不过有一点儿,我要是闹过了,他们要砍我的脑袋,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沈廷钧就浅浅淡淡的笑了,道:“只要你不再玩假死,什么都好说!” 玉烟就踮起脚尖,在他的腮上啄了一下,道:“好吧!看在你如此有诚心的份上,我就暂且原谅你吧!” 沈廷钧趁机圈住她的身子,道:“我有做错什么吗?” 玉烟道:“你以为我假死一次,就会把元宵夜你独自去逍遥的事给忘了吗?” 沈廷钧就轻刮她的鼻头,道:“你这个记仇的女人!” 玉烟道:“我记仇吗?我只是不吃亏而已,对恶势力的隐忍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沈廷钧挑眉,道:“你的假死难道没有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玉烟道:“你算哪一个?我的亲者还是仇者?” 沈廷钧道:“反正我是痛不欲生的那一个!” 玉烟道:“果然假死可以看清人心!你不用再表白了,你的心我已经明了了。” “你这个女人!”沈廷钧低头,刚想吻她,敲门声就大煞风景的响起。 门外传来了南红的声音,道:“王爷,玉烟,国舅爷来了!” “云竹!”玉烟转身就要往外跑,却被沈廷钧一把拉住。她疑惑的看看他,问:“你这是干吗?” 沈廷钧黑了脸,道:“你又是干吗?”他来的时候,也没见她这么兴奋啊!甚至连起来迎接她都懒得动,现在倒好了,一听那个云竹了,就迫不及待的往外跑。这样的强烈对比怎能叫他不吃味? 玉烟道:“你最好的朋友来了,难道你想闭门不见吗?” 沈廷钧道:“谁说我和他是朋友?” 玉烟道:“沈廷钧你吃错药了?元宵节的晚上,不是他让我遭此大难的,而是你!所以,你可别怨错了人。” 沈廷钧敲她的头,道:“你个小笨蛋!什么都不懂!”如果好友有一天真要反目,她才是罪魁祸首啊! 玉烟就恼怒的看着他,道:“就你聪明,行了吧?” 门外传来了云竹戏谑的声音,道:“你俩大白天的关在里面,就不怕惹人非议吗?” 沈廷钧就大步走过去,哗啦打开门,道:“我与自己的夫人关在一起,关别人屁事?何况,这里是花楼。你管的是不是太宽了?” 云竹却不理他的话,只是看向他的身后,道:“你真的没有死!” 玉烟笑道:“我要真在你的眼皮底下死了,相信你会因对不起他而内疚一辈子,我可不想如骨鲠横在你们之间。” 云竹叹气,道:“为何我总是比他慢一步呢?” 玉烟听他的话有些不懂,刚想问,却被沈廷钧抢了先,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云竹道:“这个地方只需你来就不需我来了吗?”一大早去他的府中,想看看他有没有急的跳脚,却不想被告知人跑到千娇阁了。他就猛拍脑门,突然间什么都明白了,然后马不停蹄的赶来了这里。 玉烟就咯咯笑了起来,道:“说得好!沈廷钧,这可是南红的院子。她对国舅爷可是热烈欢迎的,至于你,没把你扫地出门不过是在给我面子。对吧,南红?” 南红就红了脸,想要伸手掐她,她聪明的躲到了沈廷钧的身后,还不忘叫板,“我有保护神,你还敢欺负我吗?” 南红就娇嗔道:“敢情我救你,连日来供你吃供你喝供你睡,就养出个白眼狼呀!” 玉烟道:“现在后悔也晚了!赶紧在院子里的花架下摆好点心水果,我们要听琴晒太阳。” 南红道:“美的你!” 玉烟就苦了脸,从沈廷钧身后探头,可怜巴巴的望向云竹,道:“国舅爷就不想听曲吗?” 云竹就转向南红,道:“听闻南红姑娘的琴技超群,最近更是得了神曲,今日得空,不知有没有那个荣幸听到?” 南红福身道:“南红献丑了!” 沈廷钧回头,玉烟就冲他眨巴眼睛,小脸上绽放着小小的得意。他就在她的手上捏了一把,这个小女人总是算计人于无形之中。 花架斑驳的影子洒在点心上,南红轻轻拨动了琴弦。 玉烟咬一口桂花糕,道:“桂花楼的桂花糕就香啊!国舅爷以为如何?” 云竹将目光从南红身上撤回来,道:“不错!” 玉烟就笑,道:“是桂花糕不错,还是曲不错,更有甚者,还是人不错呀?” 云竹美目一挑,道:“桂花糕想买就可以吃到,但这样的曲子却是千金难买啊!” 玉烟道:“这就叫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不对!应该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 云竹摇头叹息,道:“后一句嘛,还算贴切。我早该想到你是上了她的花船,就算你身边的男人想不到,我也该想得到啊!毕竟那晚,你还着重提了一下南红的花船的。” 玉烟淡淡一笑,道:“你只是没有想到我会泅水罢了。” 沈廷钧道:“你怎么可能会泅水?” 玉烟再塞一块桂花糕到嘴里,边咀嚼边含混不清道:“我怎么就不可能会泅水?” 沈廷钧脱口而出道:“你是女人啊!” 玉烟就被噎了一下,沈廷钧连忙递上水,玉烟猛喝两口,才算缓过气来。她能告诉他们,在她那个年代,女子不但会游泳,还穿着比基尼游吗?那肯定能把他们雷死吧!可在这大康朝,女子会泅水显然就成了另类。那帮杀手也正是漏算了这一点儿吧! 沈廷钧赶紧道:“当然了,你是从星星上来的,会泅水,也算是正常了。” 玉烟就笑倒在他怀里,这个男人居然真的相信她是从星星上来的。是不是代表着,她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呢? 沈廷钧就赶紧将她扶正,道:“善泳者死于溺!以后不要仗着你会点儿雕虫小技再去犯险了。” 云竹皱眉道:“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你们俩这样子卿卿我我,好吗?” 玉烟就倚在沈廷钧身上,道:“你要是有卿卿我我的对象,尽管来,我们不介意得红眼病。” “你这是摆明了欺负人!”南红就走了过来,坐在了玉烟与那云竹之间。 云竹赞美道:“南红姑娘的琴技果然给人绕梁不去的感觉。” 南红羞涩一笑,道:“国舅爷谬赞了!是玉烟的曲子好。” 云竹道:“你俩直呼姓名,看来是亲如姐妹了。” 南红道:“是南红高攀了!” 玉烟道:“什么呀!你现在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的救命恩人就等于是平祝王府的救命恩人。沈廷钧,不如你认她做妹妹可好?” 沈廷钧一愣,这认妹妹是说认就能认的吗?“玉儿,别胡闹!” 云竹就哈哈大笑,道:“他可是朝廷重臣,皇家血脉,收个妹妹,哪是他说了算的。南红姑娘若是不介意,可愿意认我当个哥哥?” 没等南红作答,玉烟抢白,道:“她不愿意!”兄妹之情一旦落实,要想关系再来个转变,会不会给扣上***的帽子?虽然他们并无血缘关系,但在这思想僵化迂腐的古代,不可不防啊! 云竹敛了笑,道:“为什么我就不行?” 玉烟道:“因为你长得太过俊美啊!有一个这么出众的哥哥,多有压迫感啊!与其认你当哥哥,倒不如认我当姐姐呢!” 南红叹气道:“我今年十七,你十六,谁是姐姐?托大对你有什么好处?” 玉烟道:“沈廷钧可比你大啊,你要是我姐姐,他跟着我喊,岂不也要叫你姐姐?那他可就亏大了!” 沈廷钧刚刚喝到嘴里的茶就喷了出去。南红也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云竹就大摇其头,道:“你至于维护他到这种地步吗?” 玉烟拍着沈廷钧的背,道:“只要打上我的标签,我都不会让他吃亏!” 云竹道:“无药可救!” 玉烟笑,道:“你又不懂医,有没有药可救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云竹道:“咱这话题可是扯的有点远了,话说回来了,你是如何在水下杀了那个劫持你的人?” 玉烟道:“簪子啊!他跟你们一样,以为我绝对不可能会泅水,就算不杀我,我也会淹死。到了水下,谁的反应快谁就是赢家,就跟你们会武之人的对决差不多。他放松了警惕,我却抢得了先机,所以,结果就是我活着,他死了。” 沈廷钧就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却没有说话。 云竹道:“你怎么可以这般冷静?是因为这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中吗?你怎么知道他们埋伏在水中?” 玉烟道:“因为你不会水!我相信你的这一缺点,应该很多人都知道。” 沈廷钧道:“是!国舅爷幼时从坐独木船翻入水中,许是那次喝水喝多了的缘故,自那之后就怕水,可谓是尽人皆知啊!” 云竹白他一眼,道:“咱能不能不提这个茬?”当着女人的面说这个,他多无地自容啊! 玉烟道:“那种濒死的感觉你是不是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啊?” 云竹苦笑道:“所以,我至今都克服不了那种恐惧。你是说,他们利用我不怕水这一点儿来算计你?” 玉烟道:“如果是在岸上,别说以一敌百,以一敌十对你来说肯定轻松的很。而到了水上,却是你的死穴。” 沈廷钧道:“你明知道这样,还往水里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玉烟幽怨的看了他一眼,道:“因为你在船上,我自然也要去。” 沈廷钧道:“玉儿,我------” 玉烟打断他,道:“一个人若是没有眷恋,可以平淡如水的活着。但是,一旦有了寄托,再被冷落,会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所以,虽然我料到了一切,还是要自投罗网,不是仗着自己会水,也没有想着算计谁,只是一心赴死。” 沈廷钧的手就止不住的颤抖,道:“玉儿,你这样子做如同是用刀子在戳我的心啊!” 玉烟看向他,道:“我那个时候的确就是这么想的,你让我痛,我就要让你痛十倍。” 云竹就听得浑身的汗毛竖起,道:“所以,你那时候拖着那个挟持你的人下水是故意的。” 玉烟从沈廷钧手中抽出手,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道:“是啊!等我解决了那个人后,便想着让自己沉入湖底,以为死了我就能回到我的世界,做回我自己。可是那种濒死的感觉的确太痛苦,我忍不住,还是浮出了水面,然后便循着南红的琴声找到了她。”那一刻,她真的想到了死,想试试死后灵魂是不是就可以回到现代,而她就可以逃开这一切的纷纷扰扰。可惜,人求生的本能太强了,她也不例外。 南红道:“那个时候都快把我吓死了!” 沈廷钧道:“明明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想到了用死这种笨法子来惩罚我呢?纵使我肝肠寸断,你也是看不到了的呀!” “谁说这个法子笨?”玉烟开始在院子里漫步,“如果我不死,你会有决心去动那谦德王府吗?”关键的,他会跟他那个高高在上的母亲对抗吗? 沈廷钧道:“拿自己的死来惩罚别人,不止笨,还是天下最大的傻瓜。” 玉烟白眼飘来,道:“是傻!那你倒是告诉我,我本来挺聪明的一个人,跟了你之后怎么就变傻了呢?” 云竹添油加醋道:“就是呀!我也很想知道呢!” 沈廷钧瞪了他一眼,道:“没你的事!你若是在闲着没事干,就跑一趟公主府吧!告诉我母亲,就说明日的议婚地点选在平祝王府,让她派人去通知柳家。” 云竹嚯的站起身,道:“沈廷钧,你疯了?那个刚说了寻死觅活,你还敢提议婚的事儿啊?” 玉烟道:“这正是我的意思!” “你们------”云竹还想说点什么。沈廷钧已经拉着玉烟旋风似的进了屋,并且砰地一声甩上门。 玉烟甩掉他的手,道:“你这阴晴不定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啊?” 沈廷钧道:“当你把死说得那么轻松的时候,你觉得我的脾气能控制的住吗?” 玉烟耸耸肩,道:“我今天既然把事情摆在阳光里,就说明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也不用自责了,不是说了原谅你了嘛!” 沈廷钧道:“我不原谅你!你居然真的想到了死!” 玉烟咧嘴笑,道:“我这不是没死嘛!” “扔下我,真够狠心的!”沈廷钧不依不饶的控诉。 玉烟叉起腰,道:“都是你逼的!你陪着你母亲,还有你的公主表妹花天酒地这本无可厚非,不让我去我也忍了,但你好歹派个人告知我一声吧!” 沈廷钧道:“我改!那么你呢?是不是也得给我个保证?” 玉烟转动眼珠,道:“改了就好!” 沈廷钧抓住她的双肩,道:“还有呢?” 玉烟道:“我不吃亏的!” 沈廷钧叹气,道:“玉儿------” 玉烟道:“你保证不伤我的心,我就保证再也不离开你!” 沈廷钧拉她进怀,紧紧的抱住她,道:“我保证!” 玉烟就叹气,道:“你遵守,我自会遵守。话说,你是不是该回去了?你母亲那里,你不去亲自通知吗?” 沈廷钧道:“云竹去了就好!” 玉烟道:“你不会打算留下来吧?” 沈廷钧道:“你在哪里,我自然就在哪里。” 玉烟道:“你知道你在这里呆上一天一夜,外面会怎么传吗?” 沈廷钧道:“只要你相信我的清白就好!” 玉烟就笑了。明日,沈廷钧在千娇阁呆了一天一夜的事情就会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可谓的谣言四起。在这样的情况下议婚,那个柳烟的压力得有多大呀? 第二天,沈廷钧的确是在指指点点中回到王府的,确切的说是被王大带人来请回去的。她母亲亲自派人来找他,自然是府中有事。这柳家的人来得可真够早的! 沈廷钧回府后,没有立即去前厅,而是跑到东院去喊薛梅。吩咐道:“赶紧去六丰楼把你的主子接回来,若是从今后再把人给我弄丢了,就提着头来见我吧!”薛梅立马欢天喜地的跑走。 韩松惊喜道:“爷,您终于找到夫人了?” 沈廷钧道:“嗯!都来了些人?” 韩松道:“柳家凡是有分量的都来了吧!” 沈廷钧道:“说详细点儿!” 第149章 舌战(6000+) 韩松道:“柳老夫人病中,没来。柳志高柳大人及其夫人来了,柳志远柳太医及其夫人也来了,柳家的那个宫廷女官柳云也来了,当然还有柳烟。” 沈廷钧浓眉一挑,道:“他们这是要来打架吗?”不过是议婚,派个能做主的来走个过场就完了,还整个全家出动,以为人多了,气势就能上去吗? 韩松道:“属下也觉得如此的兴师动众,整的跟上战场似的。妲” 沈廷钧道:“我父亲和母亲可都在里面?” 韩松道:“是!将军似乎还不知道王爷夜宿千娇阁的事,若是知道了,恐怕就不是只派王大总管去请了。” 王二快步走来,道:“我的个爷矣!不是说好了回来梳洗的嘛,怎么还站在院子里呀!” 沈廷钧道:“既然你来催了,那就赶紧去吧!梳洗就算了,他们如果接受不了我这副形象,最好能主动提出解除婚约。” 王二道:“属下也是这么替王爷着想的,但王爷至少换件衣服吧!”夜宿花楼,满身的香气而回,不让人往歪了想都难啊! 沈廷钧道:“啰嗦!”他一甩袖子,走了出去。韩松和王二就赶紧跟上窀。 沈廷钧步入前厅,目不斜视,先冲着坐在主座上的元炫彩和沈瑸行礼。柳家的一众人也都站了起来,却是冲着沈廷钧行礼。虽然柳家兄弟算是长辈,但沈廷钧的身份在那儿摆着,也就只能弯腰了。 沈瑸严了脸,道:“你一大早跑去哪里了?不知道府里有事吗?” 沈廷钧在元炫彩的下手落座,道:“散心去了!” 元炫彩道:“你这孩子!” 沈廷钧就看向那柳烟,低眉顺眼的坐着。关于让薛梅中毒的那盏烛灯,他事后问过云竹。云竹说了,玉烟当时怀疑,罪魁祸首不是那送烛灯的柳雪,极有可能是幕后的柳烟。如果真是那样,眼前的女子就太蛇蝎心肠了。 柳大夫人笑道:“王爷这还是心不定啊!完婚后,家里有人,就不会想着往外跑了。我算是瞅好了,这王爷自进门后眼睛就没离开过我们家烟儿呢!” 柳烟就红了脸,头垂的更低。 元炫彩道:“既是这样,那咱两家就赶紧交换了生日时辰,选个日子,让他们完婚吧!钧儿,你以为呢?” 沈廷钧的目光早已从柳烟那儿,移到了门口,道:“不急!再等等!” 柳志高就发话道:“王爷不急,可我们柳家女儿的年华却是等不起啊!” 沈瑸道:“对对!你不急,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沈廷钧道:“如果柳小姐等不起了,本王很愿意解除婚约,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柳志高从座位上一下子站了起来,道:“王爷说这话,可要摸着自己的良心啊!” 那边,柳烟很配合的嘤嘤哭了起来。 沈瑸也就站了起来,指着沈廷钧,道:“你这混小子,究竟是个什么意思?这御赐的婚约,是你想解除就能解除的吗?” 柳志远道:“将军说的是啊!当初订立这婚约的时候,可不是我家强求的啊!如今,烟儿长到一十六岁了,王爷却想要解除婚约,让我们家烟儿以后还嫁人吗?” 柳二夫人就赶紧扯扯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柳云也起身,道:“臣奉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之命前来,回去会如实上报。还望王爷三思啊!” 沈廷钧冷哼,这是拿太后来压他吗? 沈瑸道:“你若敢再有解除婚约的想法,就是大逆不道。” 元炫彩赶紧起身,道:“钧儿那是赌气的话,哪能真想解除婚约啊!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此事既然是众望所归,就按照太后她老人家的意思办吧!” 沈廷钧道:“太后的意思是要给柳老夫人治病的,难道柳家没有接到太后的口谕吗?” 柳大夫人道:“太后确实有口谕,可那也是在贵府的玉夫人活着的时候算数。如今治病已无良医,便只能寄希望于冲喜了。所以,这婚事赶早不就晚啊!” 沈廷钧道:“谁说无良医?” 柳志高道:“莫非王爷还能变出一个来?” 元炫彩叹气,道:“钧儿,你到现在都不肯接受现实吗?” 沈廷钧道:“不肯接受现实的是母亲吧!玉儿她------” “王爷!王爷------”王二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指着外面说不出话来。 元炫彩喝道:“大胆!王二,你是第一天当差吗?慌什么?难道大白天还见了鬼了不成?” 王二被她这一喝,清醒了不少。扑通一声,跪倒,手还指着外面,道:“主子,玉夫人她------她回来了!” “胡说!”元炫彩直觉的否认,“这个节骨眼上来妖言惑众,你是皮痒了吧?” 柳家人就全都站了起来,顺着王二的手指看向门口,就看到一个一身白衣白纱蒙面的女子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四女两男,气场很大。六人停在门口,女子独自上前,冲着元炫彩和沈瑸施礼道:“玉烟给殿下将军请安!” 如果看到人还可以强装镇静,那么听到这个自报家门,怕是再也绷不住了。白脸的有,黑脸的也有,更有那花容失色的,总之是下巴掉了一地,包括沈廷钧的。别人的下巴是惊吓掉的,沈廷钧的则是笑掉的。 沈瑸最先反应过来,上前一步,道:“你没死!” “不不------不可能!”元炫彩哆嗦着嘴唇道,“今儿是她的头七,她该不会是------” 沈廷钧就赶紧上去把玉烟扶了起来,道:“我说过,我的玉儿不会死的!” 沈瑸道:“那我的孙子还在不在?” 玉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请将军恕罪!玉烟没能护住肚子里的孩子------” 元炫彩就猛的后退一步,身体有些踉跄。阿莲连忙上去扶住她,眼中泛泪,对沈廷钧道:“王爷赶紧将玉夫人扶起啊!夫人刚刚小产,地上那么凉,仔细可别落下病根啊!” 沈廷钧就一把将玉烟托起,道:“玉儿,别自责了!是我没保护好你们娘俩,是我的错!” 玉烟就趁机趴在沈廷钧怀里嘤嘤哭泣,抽噎道:“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听说王爷在湖中,就乘摆渡去找的------我那可怜的未出世的孩子呀!呜呜------” 沈廷钧就轻拍她的背,道:“你放心,本王肯定会将那母后黑手挖出来,然后一个个碎尸万段的。” 沈瑸道:“说得好!这才像我的儿子!玉烟,你别太自责了,遭此大难,你也差点儿丧命。唉!钧儿,赶紧带她下去好好养着吧!” “将军!殿下!”柳志高道,“这婚事------” “什么婚事?”玉烟从沈廷钧怀里弹跳起来,美目扫过众人,落在柳烟身上,寒光凛冽,发飙道:“好你个沈廷钧!我的孩子尸骨未寒,你竟然就想着迫不及待的娶别人,你怎么可以这般的薄情寡义?你好狠的心啊!”拳头捶在他的胸脯上,痛的却是自己的手。 “玉儿,你听我说!”沈廷钧抓住她的手,很配合的演戏,“我一直都坚信你是活着的,是他们以为你死了。” “他们?”玉烟的目光停留在那个矮胖子身上,这个唯一的生面孔就是柳家的长子了吧!“这位是柳大人吧!” 柳志高道:“玉夫人回来的还真是时候啊!” 玉烟道:“所谓的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但听柳大人这口气,好像是不希望我回来似的。” 柳志高道:“岂敢!玉夫人在王爷心中,那可是举足轻重啊!” 玉烟道:“柳大人不愧是一品大员,说话就是有水平。玉烟也认为,就算玉烟的命在别人那里再怎么可有可无,在柳家人的心中也是举足轻重的。” 柳大夫人皮笑肉不笑的道:“玉夫人说话,听起来还真是有意思啊!” 玉烟秀眉一挑,道:“莫非大夫人不赞同玉烟的话?” 柳大夫人讪笑道:“哪能啊!” 玉烟从沈廷钧的身边走开,面对着柳家的人,道:“我觉着也是!毕竟这诅咒我死,就是诅咒柳老夫人死呢,身为柳家的子孙若是干出这种事,那可真就大逆不道了。” 柳云道:“请玉夫人注意你的言行!” 玉烟扫她一眼,道:“我说错了吗?我若死了,谁来治柳老夫人的病?柳太医觉得,依靠冲喜真的能治好柳老夫人的病吗?” 柳志远道:“这------” 玉烟道:“所以,我就说嘛!这次刺杀我的人,极有可能是冲着你们柳家去的。毕竟,最近要求我治病的,也就你们柳家一家。那么,你们是不是该好好反省一下,你们平时,或者柳老夫人平时,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呢?” “一派胡言!”柳烟终于跳了出来,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显然已经隐忍不下去了。“你简直欺人太甚!” 玉烟微微一笑,道:“我欺谁了?” “你------”柳烟语塞,明知道她明里暗里的嘲讽,可就是抓不出错误。 柳志高道:“殿下,将军,王爷,在这王府中,有一个小小夫人说话的份儿吗?” 玉烟高声抢话道:“柳大人此言差矣!说到给柳老夫人治病上,没有谁比玉烟更有发言权了。” 元炫彩道:“事关柳老夫人的病,柳大人觉得本宫该出面制止吗?” 柳大夫人道:“那么,玉夫人什么时候去给我们家老夫人诊病啊?” 玉烟道:“趁着柳家人都在,咱们先来谈谈条件吧!” “条件?”柳云尖着嗓子喊,“你谈条件?这可是太后玉成的事,你居然还敢谈条件?” 玉烟道:“别说是给你们家老夫人治病,就是宫里的那些个主子请玉烟去治病,玉烟照样会开条件的,否则,就免谈。” 柳云道:“你想罔顾太后的命令吗?” 玉烟道:“我小小的条件你们都不想满足,究竟是你们罔顾太后的命令,还是在你们这些子孙的心中柳老夫人的命一文不值?”她说着看向柳志远夫妇,俩人不到必要的时候都是一言不发,看来二房这边还真够老实的啊! 柳志高黑了脸,想他在朝为官多年,什么时候吃过这种憋?这个女人果然有两下子。“好!你说,什么条件?”这几个字说得可谓咬牙切齿。 所有的眼睛就都看向了玉烟,沈廷钧更是好奇。这个小女人,救丁老儿之时要的是一百两银子,救谢曜要的是人,救他的母亲要的是三千两银子,救谦德王爷要的是红缟,现在,她又会开出什么条件呢?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这个条件绝对让人想象不到。 玉烟道:“我要人!” 柳大夫人看向门口,道:“玉夫人手下伺候的人难道还不够多吗?” 玉烟道:“的确少一个!那四个丫头中,薛梅是我的贴身护卫,不算伺候的人,所以,丫鬟正好少一个。” 柳大夫人道:“不就是个丫鬟嘛!这个好说,赶明儿,我就派人给送过来。” 玉烟道:“夫人意会错了,玉烟所要之人,得玉烟自己挑。” 柳大夫人道:“你要亲自到府中去挑人?” 玉烟道:“不!已经挑好了!” 柳云不耐烦道:“快说!是谁?” 玉烟道:“大小姐在宫中为官,乃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我当然是要不起的。这个嘛,等着要做这平祝王府的当家主母,我也不好打她的主意。所以,我要的人,就只剩下柳雪了!” “雪儿!”柳志远夫妇异口同声的惊呼,夫妇俩对看一眼,柳志远道:“不不!不可以!” 沈廷钧就倒吸了口凉气,心道,原来她在打这个主意啊!就知道她是个不安分的,果然出人意料。 柳烟就跳到玉烟面前,怒道:“你究竟想做什么?你让柳家的一个小姐给你为奴为婢,就是想打柳家的脸吗?” 玉烟往前一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别人不清楚,你不清楚吗?” 柳二夫人终于不在沉默,跑过来,将柳烟扯到一边,对着玉烟道:“不知玉夫人为何要针对我家雪儿,那可是个老实孩子啊!玉夫人挑柿子不能专挑软的捏吧!” 玉烟微微一笑,道:“真看不出二夫人是个偏心的啊!明明是为大女人议婚,却似乎并不热衷。但是对这小女人,却似乎是关心过度呢!” 柳二夫人表情不自然道:“女儿都是娘身上掉下的肉,十个手指咬咬哪个都疼,怎么会厚此薄彼?只是那雪儿尚小,娇养惯了,怕是伺候不了玉夫人呢!” 玉烟道:“年龄小,最容易学坏,还是放在我身边为二夫人教导几年吧!” 柳志远道:“玉夫人神技,本官一直都是佩服的。也一直觉得玉夫人是光明磊落的人,今日为何这般执拗强人所难?” 玉烟道:“这可得问你的大女儿呀!” “问我做什么?分明是你胡搅蛮缠!”柳烟扭头,不去承接她的目光。 柳志高道:“如果我们不同意呢?” 玉烟道:“那么我就不给柳老夫人治病,但是,那个柳烟我还是会要来,而且要定了。” 柳大夫人的假笑终于挂不住,拉了脸,看向元炫彩,道:“玉夫人这不是蛮不讲理嘛!求殿下和将军做主!” 阿莲扯元炫彩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讲话。元炫彩就看向沈瑸,沈瑸道:“玉烟,那柳雪毕竟也是个大家小姐,你这样子要求的确过分了些。” 玉烟道:“将军容禀,玉烟做事,从来都是讲理的。玉烟的理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还之。敢问二夫人,元宵节晚上,柳雪回家后,身体可有异样?” 柳二夫人若有所思,道:“那晚雪儿回家的确有些不适,不过她说是在外面吃坏了东西,所以,才会肚疼呕吐的。” “这就对了!”玉烟冷冷一笑。 柳烟道:“哪里对了?你这是又想无事生非吗?” 玉烟道:“你在怕什么?该不会是心中有鬼吧?” 柳烟道:“笑话!我有什么可怕的?” 玉烟冲着门口道:“薛梅,告诉在场的人,我为什么非要那柳雪不可!” 薛梅就走过来,冲着上位拱手道:“元宵节晚上,夫人遇险之时,属下之所以没能在身边,是因为属下当时正好被人下了毒。而那个下毒之人,不是别人,就是柳太医家的二小姐,柳雪!” “你胡说!”柳烟抢白道。天气不是太冷,她的脸却现出了青紫色。 柳二夫人的脸色却白的吓人,头摇的像拨浪鼓,道:“不会的!我的雪儿很乖的,她不会干出这种事的!夏天的时候就算有蚊子咬她,她都不忍心拍死,而是将其吹走。她那么善良,怎么可能干出如此歹毒之事?不可能的!你们肯定弄错了!” 柳志高的脸色就更黑,道:“用这样恶毒的栽赃,陷害一个好女孩,手段太卑鄙了吧!” 玉烟就冷笑,视线还是停留在柳烟身上。 沈廷钧道:“薛梅跟随本王多年,从不说谎!” 薛梅道:“薛梅只是一个小小的护卫,人微言轻,但此事国舅爷可以作证。因为当时,柳二小姐赠送烛灯的时候,国舅爷正好在场。” 柳云道:“什么毒可以放在烛灯里,真是闻所未闻。” 玉烟看向柳志远道:“柳太医可曾听过,有一种花叫柳叶桃的?” 柳志远道:“这个倒是有所耳闻!” 玉烟道:“柳叶桃的花,娇美绝伦;那柳叶桃的毒,却也是狠绝无比啊!就算是燃烧,也会释放出大毒的!柳太医应该知道,但凡学医者,靠的是望闻问切,自然嗅觉就异于常人,那柳叶桃的毒气又怎会逃过我的鼻子?” 柳志远道:“你是说,元宵节那晚,雪儿回家后的表现,是中了那柳叶桃的毒?” 玉烟道:“柳雪的症状可是与薛梅的大同小异啊!在柳太医身边长起来的柳二小姐,看来不止懂药理,还懂毒理啊!” 柳二夫人就几乎站立不稳,道:“我的雪儿不会的!不会的!” 柳志远道:“玉夫人不觉得这有些矛盾吗?雪儿这样子害人,却连自己也害了,世上有这么傻的人吗?” 玉烟道:“这傻可是大智慧啊!我是谁啊?那可是阻挠她亲姐姐完婚之人,除掉了我,她亲姐姐才会有幸福。为了她亲姐姐犯傻,可见姐妹情深啊!”她一口一个亲姐姐,完全是说给某人听的,而某人的脸色已是难看至极。 第150章 抉择(6000+) 柳二夫人就踉跄着到了玉烟面前,慢慢的跪了下去。玉烟连忙跳开,谁跪她她都可以受,但就是这柳二夫人的她不能受。 柳二夫人道:“雪儿年幼,即便有错,也没有酿成恶果啊!求玉夫人放过她吧!”亲娘都可以为了女儿有此一跪,如果真是亲姐姐,又怎会无动于衷呢? 玉烟就冲着薛梅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扶那二夫人。没想到,还没等薛梅动手,柳大夫人已经冲了过来,强行拽起柳二夫人,道:“你傻啊!如果求她管用,我们就都跪求。真是没脑子啊!难道看不出她是铁了心的吗?” 玉烟就眯了眼睛,她居然在外人面前,如此明目张胆的骂自己的妯娌,怎么听着就那么不舒服呢妲? 元炫彩就清了清嗓子,道:“玉烟,得饶人处且饶人!事情过去了,也就别计较那么多了。” 玉烟看向她,道:“殿下的意思是,我的孩子没了,就当他从未来过吗?谁身上掉下的肉谁心疼啊!玉烟对不起沈家啊!” 沈瑸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就一酸,道:“可怜的孩子!这玉烟的要求也并不过分啊!柳大人考虑一下吧!难道非要把人送到谢正那里,此事才算善了吗?” 柳二夫人就嘤嘤哭了起来,柳志远就连忙上去扶住她窀。 玉烟有些不忍,道:“此事也并非无解!” 柳二夫人涣散的双眼瞬间聚光,道:“玉夫人请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会照办。” 玉烟就看向那柳烟,道:“你可也是这样子想的?” 柳烟道:“那个可是我的亲妹妹,我当然不想看她往火坑里跳。” 玉烟微微一笑,道:“有你这个态度,那就好说了!既然柳雪能为了你,犯下此等大错,那么,相信你这个亲姐姐也会甘愿为了她放弃一切的吧?” 柳烟防备的看着她,道:“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玉烟道:“我只是在想,你会做到怎样的姐妹情深。你听好了,我这条件是对着你开的,只要你放弃与沈廷钧的婚约,我就饶过你的亲妹妹。” 柳烟就冷笑,道:“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啊!你想的还真是挺美的!” 玉烟道:“谁不向往美啊?相信你比我想的还要美,那么你的答案呢?你可一定要挺住,千万别晕倒啊!有你爹柳太医在,有我鬼医在,就算你现在晕倒,我们也会立时把你救醒的。”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就都集中到了柳烟身上,柳烟的身体就抖了抖,但却没有晕倒,许是玉烟的警告起了作用。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半点儿血色,牙齿拼命咬着嘴唇,除非咬破了,否则,唇也是苍白的。 沈廷钧就惊异的看着他的小女人,这样的反击还真的是无懈可击啊!既然这对于柳烟来说如此的难以抉择,那么他就干脆帮她一把吧!“柳烟,我们没有感情,其实,放弃这场婚约对你对我都有好处的!” “不!不是的!”柳烟泪流满面,楚楚可怜道,“这婚约自我下生就存在,自我懂事起就一直在为嫁给王爷做准备。这么多年来,我早已把王爷当成了我的天,当成了我活着的唯一的目标。王爷现在却说出了这样的话,是想着把我推向万丈深渊吗?” 沈廷钧就铁青了脸色,无语反驳。玉烟就叹气,柔情果然是男人最大的软肋。他败下阵来,还得她给他收尾啊! 玉烟道:“听柳小姐的意思,是不同意了?你的亲妹妹为了你,冒着陪葬的危险,可谓两肋插刀啊!你却为了这么个不爱你的男人,就此牺牲她吗?这要是传将出去,就不怕天下人取笑吗?” “她那是为了我吗?分明是陷害我!纯粹是不懂事的胡闹!添乱!这样的人就该受惩罚啊!”柳烟说着一下子冲到了元炫彩面前,跪了下来,道:“殿下明鉴啊!这段婚约不仅是御赐的,更是我那病中的祖母一直盼望的。一旦毁了,我相信最难以承受的会是我那祖母啊!所以,为了不做不孝之人,我也就只能有负我的妹妹了。” “好!”玉烟拍手,这样的说辞也算是冠冕堂皇了。“既然你肯大义灭亲,我也就无话可说了!柳二夫人,玉烟已经退让了,无奈,你的大女人不肯退让。那么,你就奉献出你的小女儿吧!” 柳二夫人看向自己的丈夫,幽怨道:“你当真为了家族的利益,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想保护了吗?” 柳志远道:“夫人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柳二夫人就猛的打掉了柳志远扶住她的手,掩面,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大厅。 玉烟看着她那单薄的背影,没来由的鼻子一酸,看向柳烟道:“活在别人的名字里,去争取不属于你的东西,你就那么心安理得吗?你觉得你的这条路会得到善果吗?” 柳烟一下子瘫坐在地上,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是说你自己吗?” 玉烟道:“你是真糊涂呢还是聪明过了头?不管将来你是否嫁过来,你都已经输了。一个宁愿舍弃亲妹妹而非要维护自己利益的人,如果日后他沈廷钧胆敢碰你一根手指头,他在我的心中就已经出局了。” 沈廷钧听她拿自己说事,却又不好开口说话,只能无奈的撇撇嘴。 柳烟道:“她不是我的妹妹!我没有这样子狠心的妹妹!你刚才也说了,害你就等于害我的祖母。她那样做,就是大逆不孝,我凭什么还要维护她?” 玉烟就在元炫彩和沈瑸面前福了福身子,道:“玉烟已经无话可说!太后那边玉烟说不上话,如果殿下要去见太后,就烦请告诉太后,他们柳家什么时候把柳雪给我送来,我就什么时候去给柳老夫人治病。玉烟累了,请求告退!” 元炫彩道:“今日之事,本宫自会如实跟太后禀报,太后那边怎么个处置,就不好说了!” 沈瑸道:“怎么处置?孩子都没了,玉烟要个心理平衡,太后她能不体谅吗?”说着摆了摆手,示意玉烟可以走了,全然不去理会柳家人的态度。 沈廷钧就走过来,伸手环住玉烟的腰,带着玉烟往外走,将柳家人恨恨的目光留在身后。 还没走到门口,就见一个人冲了进来,进门就道:“议婚之事怎么这么早就开始了?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呀?呀!这不是玉夫人吗?你可总算是回来了!本国舅当日亲眼看着玉夫人落水,竟然活了,当真是水神保佑啊!” 玉烟道:“谢国舅爷关心!玉烟早说过,自己是个命硬的。本来也以为要死了,没想到龙王非要救我出来,说是我还有未完的事情要处理。可惜孩子没了!” “呀!”云竹大叫,“那可是平祝王爷的第一个孩子呀!” 沈廷钧道:“此事就不要再提了,免得惹玉儿伤心!” 薛梅道:“就是!国舅爷虽然来得不巧,但终归是赶上了。就请为薛梅做个证吧!元宵夜那盏有毒的烛灯,是谁要赠给我们家玉夫人的?” 云竹听她这么问,再看看众人,已然明了,随即道:“柳太医家的二小姐,柳雪啊!怎么了?他们不认账吗?谁不相信?本国舅可是不容置疑的,谁要是不信,大可以到皇上面前对质去,本国舅一定奉陪到底。” 玉烟就装腔作势道:“谢谢国舅爷了!此等小事,何必闹到皇上那里去?皇上本就日理万机,这不是给他添堵吗?玉烟一直都是光明磊落之人,也很笃信人心向背。此事让皇上决断,倒不如让全京城的百姓来评判呢!” 沈廷钧道:“你身子不好,就别伤神了!” 云竹道:“公道自在人心!玉夫人遭此大难,失了孩子,本国舅相信,没有几个人会向着那恶势力的!” “我的孩子啊------”玉烟惨叫一声,就倒在了沈廷钧的怀里,沈廷钧连忙抱起她二话不说,往外就走。 云竹就傻了眼,没想到他能演,这两口子更能演。如果不是厅里还有那么多人不能穿帮,他早就笑喷了。人呼啦啦都走了,他却不能走,谁让他来晚了呢!装模作样的上前,道:“殿下,将军,柳大人,柳太医,还有什么需要本国舅作证的吗?” 已经走出了大厅的人还是耳尖的听到了云竹的那句话,玉烟就将脸埋在沈廷钧的怀里,浑身颤抖。 沈廷钧就摇头叹息,道:“玉儿,你究竟是在哭还是在笑?” 玉烟这才抬起那张涨红的小脸,道:“我完胜矣!为什么要哭?” 沈廷钧道:“是!你最大的本事就是让别人哭,自己躲起来偷笑。” “还是你了解我!”玉烟抬手捏了一下他高耸的鼻子,“亲爱的,你可以放我下来了!” “啥?”沈廷钧甩甩头,抗议她的举动。 玉烟笑得欢实,道:“相爱的两个人,已经玩过亲亲了,都可以这样子叫的。” 沈廷钧就脸色泛红,道:“太露骨了!以后在外面,不许这样子叫。” 玉烟的整个身体就又开始因笑而颤抖,这古代一板一眼的男子,逗弄起来,也蛮好玩的。 直到进了东院,沈廷钧才将玉烟放下。玉烟打量四周,道:“上次你抱我来这里,是因为我们有了孩子;这次你抱我来这里,孩子却没了。想想,蛮忧伤的!” 沈廷钧就摇摇头,叹气,道:“这里全是你的人,就别再装了。”说得跟他们真有过一个孩子似的。 玉烟耸耸肩,道:“入戏太深,也是要投入感情的。刚才还那么卖力的陪着我演,现在就撂挑子了。” 沈廷钧道:“我岂止是刚才陪着你演,从薛梅身上感觉到你活着后,我就一直在配合着你表演。希望能演到你心里去,你也就不会再生我的气了。” 玉烟嘻嘻道:“演的很辛苦吧?” 沈廷钧道:“你说呢?” 玉烟道:“知道辛苦,以后就别惹我!” 沈廷钧就扑哧笑了出来,他能指望她的体谅和表扬吗?不可能的!她永远考虑的都是自己的利益,可他偏偏就爱极了她的这一点儿。 阿旺和厨娘跑来,俱是眼圈泛红,喊声夫人,就都哽咽了。玉烟没想到,她再世为人,就算平时没怎么接触的人,对她都是倾注了感情的。何况她的几个丫鬟和护卫。忍冬就又掩面哭泣,到了现在对她的主子这么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其他几个也都是笑中有泪。 玉烟就叹气,道:“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真要是哪天真死了,你们有哭的这功夫,倒不如多给我烧点儿纸钱呢!” 忍冬就狠狠的一跺脚,道:“到了现在,主子还要说这种惹人伤心的话嘛!” 玉烟过去拍拍她的肩,道:“我错了,行了吧?别哭了!哭花了脸,小心申海嫌你丑不要你啊!” 忍冬撅着嘴道:“那正好!奴婢就一辈子服侍主子。” “去!”玉烟就推她一把,“给你个竹竿,还真往上爬啊!对了,怎么就一个厨娘了?那个呢?” 薛梅上前道:“主子出事那晚,真有人来搜了这东院,并将一个厨娘打伤了。你又不在,王爷也就没心思再往小厨房加派人手。” 玉烟就皱眉,看向沈廷钧,道:“人家出入你这王府,如同无人之境啊!你怎么说?” 沈廷钧道:“你不用激我!此事,我当然不会善罢甘休。” 玉烟道:“幸亏我有先见之明的把阿楠转移了出去,否则,可就真对不起我那婉姐姐了。” 沈廷钧道:“你既然有此防备,定然是猜到了什么人。你觉得会是谁?” 玉烟就看向她的丫鬟和护卫,道:“这就要问他们了!”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沈廷钧也是满脸的疑惑,道:“你该不会在怀疑你的手下人里有内鬼吧?” 玉烟的目光从他们几个身上扫过,道:“薛梅一直都跟着我,自然是可以排除嫌疑的。其他的,就都不好说了。” 忍冬大惊道:“主子在怀疑我们什么?” 玉烟道:“那日之事,我做安排的时候就你们几个在场,你们说说我在怀疑什么?贼人来此搜索,要找的自然是那块红缟。试想一下,他是怎么知道红缟不在我身上而是被我留在了府中呢?” 忍冬道:“那日,主子呵斥了阿楠,不准他外出,怕他有危险。为了安抚他,还把红缟留给了他。啊!”她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玉烟道:“想明白了?知道我把阿楠留下的人不多,知道我把红缟留给他的也就你们几个。你们倒是都对我表示一下忠心,谁关于此事对外只字未提呀?” 一众人全都不说话。 玉烟研究着他们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道:“我用人的原则一向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所以,说出上面的话,并非要伤你们的心。但事关重大,我总得给咱家王爷一个交代吧!怎么?都没有办法把自己摘干净吗?” 忍冬道:“我们虽然跟随主子的时日不是太长,但主子看人一向精准,我们是什么心性,主子会不了解吗?” 沈廷钧道:“玉儿,此事不能操之过急。看他们对你可都是忠心耿耿的,应该不会做出卖你的事才对。” 玉烟白他一眼,道:“什么时候,黑脸的平祝王爷也学会为好人了?忍冬说的没错,我看人一向精准,那么,你们就想不到打消我怀疑的方法吗?难道非得让我搬个板凳坐在这里,一个一个的审问,那晚都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吗?” “是奴婢!”丹若拉着百结一同跪在了玉烟的面前。 玉烟凌厉的目光射向她们两个,道:“说来听听!” 丹若道:“那日,主子不让阿楠出去,想想那是个找不到娘的可怜孩子,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跟百结走在路上,难免就多说了几句,自然对红缟的事也就议论了几句。元宵夜大街上本就热闹,人来人往的,想来就被有心之人听了去。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多嘴,请主子责罚。” 玉烟就看向身体在瑟瑟发抖的百结,道:“百结,你冷的这么厉害吗?丹若说得可都是真的?” 百结道:“是!奴婢该管住自己的嘴的,请主子责罚!” 玉烟就看向高飞,道:“高飞,那晚我是让你跟着她们的。她们说得可是真的?” 高飞道:“毕竟男女有别,那晚属下只是远远的跟着,并未听到她们说些什么。” 玉烟道:“可发现有什么可疑之人?” 高飞道:“属下没上心!大街上的确人来人往,只要没有异动,的确很难发现的。” 玉烟道:“希望你们所说的都是真的!我听说,五百年的修行才能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咱们主仆能够聚在一起,那得是多深的缘分啊!我很珍惜,希望你们也不要践踏我对你们的心。”她弯身,将跪在地上的两人扶了起来,在每个人的身上重重的拍了一下。“好了!散了吧!都去收拾一下吧!” 众人散去,沈廷钧牵着她的手进了主屋。玉烟打量房间,有种陌生的熟悉感,道:“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该不会雀占鸠巢了吧?” 沈廷钧弹她的头,道:“恶人先告状!”这里明明就是他的房间啊! 玉烟揉揉脑门,撅嘴抗议,道:“你胆敢再弹我一次,我就废了你的手。” 沈廷钧就咧嘴笑,道:“只剩下了一只手,我该怎么抱你?” 玉烟也就笑了,道:“我突然想到了另一只手,是时候也该让它离开它的主人了。” 沈廷钧道:“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毛骨悚然啊!” 玉烟翘起嘴角,道:“你就等着看好戏吧!你说,那人将这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想要的东西,该是怎样的震怒啊?” 沈廷钧道:“不知道!但你刚才对那几个手下的审讯是不是有些莫名其妙?” 玉烟道:“哪里莫名其妙了?” 沈廷钧道:“什么都没审出啊!还弄得人心惶惶的,这不是纯粹给自己添堵,也给他们添堵吗?” 玉烟道:“谁说我没有审出?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 沈廷钧道:“什么答案?在哪里?” 玉烟深吸了口气,道:“我希望这个答案永远不要浮出水面,怕就怕它会跟我一样,不甘心沉入湖底啊!” 沈廷钧就虎了脸,道:“对我还保密?” 玉烟道:“偏不告诉你,你能奈我何?别忘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沈廷钧好笑的看着她,道:“你什么时候成了我的救命恩人的?” 第151章 玩鼠(6000+) 玉烟道:“一直都是啊!就拿眼前来说吧,如果不是我出面,你可就要娶那个蛇蝎女人了。一个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可以舍弃的人,对自己的丈夫又会付出多少的真心?哪天为了她自己的小命,下毒毒死你,都是极有可能的。所以,你不该感激我吗?妲” 沈廷钧就放声大笑,道:“你这小脑袋瓜里究竟蕴藏着多少智慧啊?不令人称奇都难啊!” 玉烟道:“智慧这东西,是无穷无尽的。令人称奇不算什么,我要让你不爱我都难。” 沈廷钧就伸手轻点她的鼻头,道:“你已经让我欲罢不能了,你这个小妖精!” 院子里响起忍冬的声音,道:“奴婢见过国舅爷!” 云竹的声音就响起,道:“你这个丫头!让我直接闯进去给他们个惊喜多好,非得给他们通风报信。” 玉烟就笑了,冲着门口,道:“云竹,这可是我的一亩三分地。我的男人都不能兴风作浪,何况是你?” 云竹就进了屋,道:“你俩也太不讲义气了,把我一个人扔在那儿,就溜了。” 玉烟笑道:“你就是一只玩死老鼠的猫,眼看着柳家在此事上赚不着了好了,又怎肯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 三人落座,忍冬端茶上来,就又退了出去。云竹道:“知我者玉烟也!” 沈廷钧就瞪了他一眼,道:“你真的去干落井下石的事了?窀” 云竹道:“我哪有!你的女人已经把井堵的很严实了,纵使我不扔石头下去,他们也爬不上来了。话说回来了,玉烟,你真的打算要那柳雪来服侍你吗?” 玉烟道:“我像是开玩笑的人吗?” 沈廷钧道:“如若她再害你怎么办?” 玉烟邪邪一笑,道:“你们可曾见过猫玩老鼠?” 沈廷钧道:“我只听说过猫捉老鼠。” 玉烟道:“年幼时在外祖母的乡下小院里,看到过猫玩老鼠。猫捉了老鼠,并不会立刻将它咬死,而是会放开它让它跑,然后再去把它捉回来。再放,再捉。如此反复,直到把老鼠玩死为止。所以,那个时候我就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比猫更会玩的动物了。” 云竹摸摸自己的脸,道:“你怎么会觉得我与那种残忍的动物相像?” 玉烟笑,道;“我看着你就像,所以很羡慕你呢!便也想着学一学,玩一玩。” 沈廷钧道:“你以后少往我这儿跑,别把她给带坏了。” “喂!你讲点儿道理好不好啊?”云竹差点儿跳起来,“到底谁把谁带坏呀?何况,这能算是坏吗?就拿刚才来说,我就好心的劝柳家那兄弟俩了。赶紧把人给送过来,他们若实在没空,我去帮着接过来也行,毕竟这救人如救火啊!那柳老夫人的病可是拖不起啊!”他在那前厅,本来是不明状况的,后来退到一边,小声听了王二的描述,自然就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玉烟就捂着肚子笑,对沈廷钧道:“他这如果不叫落井下石,就叫趁火打劫了。” 沈廷钧道:“这样子把人给惹急了,真的好吗?”狗急了会跳墙,人急了会不会咬人呢?想到这里,不由得眉头皱起。 玉烟道:“这眼下的形势,不怕他不乱,就怕他乱的不够。要知道,浑水才好摸鱼呢!” 云竹就笑的开怀,道:“沈廷钧,你的这个女人,分明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玉烟撇撇嘴,道:“国舅爷瞧热闹来晚了,能说一下原因吗?” 云竹神色一黯,道:“你不是自称神算魏玄机的徒弟吗?你倒是猜一猜,我为何来晚了呀?” 玉烟微微一笑,道:“今儿个可是平祝王府议婚的日子,你知道我会来闹,如此好戏你怎么肯错过呢?那就是有重要的事把你给绊住了。对于才貌出众的国舅爷来说,能绊住他的应该就是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还不是一般的女人,乃是天下第一的那个。” “天下第一的女人?”沈廷钧念叨,“那不就是皇后娘娘嘛!” 云竹叹气,道:“所谓的神算原来都是推算啊!不错,一大早正是皇后娘娘宣我进宫。” 玉烟道:“不管是怎么算的,总之对了就行。我还知道,皇后娘娘此次召你进宫,不为别的,乃是她的凤体染痒。” 云竹嚯的站起身,道:“你怎么知道的?” 玉烟就看向沈廷钧,沈廷钧也大张了嘴巴看向她。玉烟道:“沈廷钧,还记得年初上,我被皇后娘娘召进宫,在回来的马车上,咱们说了什么吗?” “这------”沈廷钧就很用力的去回想。 玉烟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道:“好好的想,千万别想错了,否则我再咬你一口。有关皇后娘娘的!” 沈廷钧道:“我们打了一个赌!” 玉烟道:“你想起来了就好!沈廷钧,我再好心的提醒你一次。那个赌,我就要赢了,你可要做好思想准备啊!” 沈廷钧就皱了眉头,道:“你是说皇后娘娘她------” 玉烟就抬起尖尖的下巴,用鼻孔看人,道:“正妃的位子啊!” “你这个女人!”沈廷钧就叹气。她就那么想要那个位子吗?其实,说到底,那个位子,他还从来没考虑过让别人来坐。 云竹就听的云里雾里,道:“你们这是在打什么哑谜?能不能不把我当透明人?” 玉烟看向他,道:“皇后娘娘现在是什么症状?” 云竹道:“嗓子不舒服,声音有些嘶哑。赵太医已经看过了,说是没大碍,可能是上火了。” “上火?”玉烟纤细的眉毛拱起,“宫里发生了让她上火的事吗?” 云竹道:“桃妃有喜了!她就算再怎么大肚能容,心里怕也是会不舒服的吧!” “哦!”玉烟若有所思,“云竹,你可有外甥?” “什么?”云竹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她的转变。 沈廷钧道:“嫡出皇长子元璘今年六岁。” 玉烟道:“那她的确就有了上火的理由了。大康朝既然可以以哭决定皇位的归属,那么将来的皇子中有能者胜出也就不是稀奇的事了。一个女人可以大度的与别的女人分享男人,但不代表她可以容忍别人的孩子来抢夺她孩子的利益。” 沈廷钧道:“你小小的年纪,哪来这么深沉的理论?” 玉烟道:“你管我哪来的!我警告你呀,沈廷钧,你这一生最好只娶一个妻子,否则,女人之间的争斗还是小事,弄得子女之间大动干戈那可就悲剧了。” 沈廷钧就摇头叹息,这个女人还真会钻空子,非得把自己的独占欲描绘的这么冠冕堂皇吗? 云竹已经转过神来,脸色凝重,道:“你觉得皇后的病真的只是单纯的上火吗?” 玉烟道:“如果我说不是,你信,她信吗?” 云竹道:“你的意思是皇后的病很严重?” 玉烟道:“我虽是大夫,没见到病人,也不能单凭你的描述就妄下结论。你最近还是盯着她的好,若是需要我出诊的,尽管来找我。当然了,我肯定是有条件的!” 云竹挑眉,道:“跟我,你还谈条件?”他以为,他们已经是朋友了。 玉烟指着沈廷钧,道:“他当初为了求我给他母亲治病,都是掏了三千两银子的。你觉得,你能逃过吗?” “你够狠!”云竹咬牙切齿道。是朋友又如何?她连自己的男人都算计,他又算什么? 玉烟笑,道:“等你听了我的条件,说不准会感激我呢!” 云竹转身往外走,却在门口猛的回头,道:“还有一个问题,你给柳老夫人治病,为何不趁机要柳烟,而只是要柳雪呢?” 玉烟敛了笑,道:“因为元宵夜的那盏烛灯放走了!” 云竹道:“你既然算到了,为何不留着?” 玉烟道:“你觉得一盏小小的烛灯就能让我将局势翻转吗?你太低估柳家人的实力了!” 云竹道:“我想告诉你的是,做玩死老鼠的猫也得提防夜长梦多啊!” 玉烟道:“不错!正面的较量就此开始了。” 云竹没再多说什么,走了出去。 沈廷钧就扭过玉烟的头,让她面对自己,虎着脸道:“你们俩之间打什么哑谜?” 玉烟道:“哪有!他只是觉得我该拿烛灯之事大做文章,最好能借此事将柳烟拍死。然后,我就可以上位,做我梦寐以求的平祝王妃。你觉得可行吗?” 沈廷钧道:“实话说,你只有人证,没有物证,他们柳家想翻案易如反掌,更有甚者反咬一口。那个柳烟今日会被你唬住,一是你的死而复生吓住了她,二是她做贼心虚。” 玉烟眼睛一亮,道:“你也认为她才是幕后主使?” 沈廷钧道:“不是你分析给云竹听的吗?” 玉烟眼中的亮光就如同擦着的火柴,闪亮后,接着熄灭了。“如果我说,她之所以会舍弃柳雪而选择与你的婚约,是因为柳雪并非她的亲妹妹,你信吗?” 沈廷钧就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道:“你还在怀疑她是冒充的?” 玉烟就扭头,道:“算了!我们还是说别的吧!” “我相信!”沈廷钧吐出了三个字。 玉烟就哆嗦了一下,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望进他的眼睛深处,道:“你真的相信?” 沈廷钧道:“我相信血缘亲情!试想,如果是亲姐姐,怎么可能罔顾姐妹亲情,而亲手将自己的妹妹推向万丈深渊呢?再有,就是那柳二夫人和柳烟之间,如果是真的母女,就算感情再淡,也不该那般的漠然。这对母女之间,看上去太奇怪了!” 玉烟的脸上就绽放了一个如花的微笑,道:“沈廷钧,你的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就算没有在烛灯这件事上翻盘,她也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重大胜利,这一番假死也值了。 沈廷钧道:“玉儿,不管是不是我真的开窍了,我只想告诉你,在我的潜意识里,是希望那个柳烟是死在了昭县的。那样就不会再有御赐的婚约,而我就可以履行对你的婚约了。” 玉烟说不上该感动还是该悲哀,揉了揉鼻子,叹了口气道:“把你的痛苦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真的好吗?沈廷钧,你真的可以做到心安理得吗?” 沈廷钧道:“我以为这样子说,以你的性格,会很开心。” “如果真正的柳烟并没有死,而是正躲在某处看着你呢?”玉烟试探道。她是什么性格?损人利己吗?可如果损的那个人是自己,任谁都开心不起来吧! 沈廷钧道:“玉儿,你非得说的这么玄乎吗?” 玉烟就苦笑,还有更玄乎的呢!如果哪天证实了她就是柳烟,那么他的头上会不会天雷滚滚,当场被劈死呢? “玉儿!”沈廷钧摇晃她的双肩。 玉烟回神,道:“沈廷钧,与其诅咒柳烟死,倒不如让我就是柳烟,岂不皆大欢喜?” 沈廷钧就捏她的腮,道:“你刚回来,肯定累了!先休息一会儿吧!我让小厨房给你做好吃的。” 玉烟咬着唇,看着他的背影,悲伤就瞬间涌上心头,他不相信她就是柳烟!“沈廷钧------” 沈廷钧就在刚才云竹回头的地方,站定,却没有回头,道:“玉儿,我比谁都希望皆大欢喜。但是你如果是柳烟,你觉得柳家的人乐意吗?只有柳家的人才可以证明柳烟的身份,他们说那个是柳烟,那个就只能是柳烟。现在无论是谁冒出来自称是柳烟,柳家人都不可能让她活着。因为她活着,整个的柳家就得覆灭,欺君之罪是会灭九族的。所以,玉儿,我不管你是谁,我只要你是安全的。唯有你,才是我沈廷钧唯一认定的人。” 玉烟就呆呆的走到内室,然后一屁股坐到了铜镜前,看着镜中那张已经习惯了的俏丽容颜,不禁叹气连连。自语道:“柳烟啊柳烟,你怎么会让自己走到这步田地呢?我到底是让你恢复身份还是不恢复呢?柳家的那帮人,你对他们究竟有多少感情?我该让他们生还是让他们死呢?” 玉烟的手就摸向脸上的伤疤,继续道:“下手如此之狠,你可以忍,我却忍不了。柳烟,你放心,你的父母我会周全,但是,至于其他的人,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主子!”忍冬出现在门口。 “进来吧,忍冬!怎么跟我生分起来了?”玉烟深吸了口气,以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 忍冬就进了内室,手里端着鸡汤,道:“小厨房特意为主子炖了鸡汤,主子就赶紧趁热喝了吧!” 玉烟看看她红肿的眼睛,这丫头从见了她的面就开始哭,一直哭到了现在,也真够可以的。“忍冬,我回来了,你已经不习惯了是吗?” 忍冬的眼泪就又开始吧嗒吧嗒的落,道:“主子,奴婢到现在都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 玉烟接过鸡汤,顺手在忍冬的手背上狠狠的掐了一下。忍冬没有防备,本能的喊了一声。玉烟就笑,道:“梦醒了吗?” 忍冬就有些哭笑不得,道:“主子下手能轻点儿吗?” 玉烟道:“我对任何人下手都不会心慈手软的!” 忍冬终于破涕为笑,道:“这像是我家主子说出的话!” “找到感觉了吧!”玉烟低头,喝一口鸡汤,“还是谦德王府的鸡汤最好喝啊!就是不知什么时候还能喝上啊?” 忍冬道:“主子治好了那谦德王爷的病,跟他府上讨个厨娘来,有那么难吗?” 玉烟道:“怕就怕这个厨娘对他们谦德王府来说,现在已是千金不换了。” 忍冬道:“奴婢不懂!” 玉烟道:“等阿楠的娘找来的时候,你就什么都懂了。而且,离那个日子应该不远了呢!” 忍冬道:“看到主子这般胸有成竹的样子,真好!主子不在的这几日,奴婢想明白了一件事。” “哦?”玉烟搅着鸡汤,“你想明白了什么?” 忍冬道:“奴婢觉着自己真该嫁人了!” “真的?”玉烟干脆将汤碗放到了梳妆台上,“好事啊!怎么突然就想明白了?” 忍冬道:“主子之前一直催促着奴婢成婚,但奴婢真的很舍不得主子。这次主子出事,奴婢突然觉着,如果主子真那么走了,没有看到我穿红嫁衣的样子,不止是主子的遗憾,更是奴婢最大的遗憾啊!当然,奴婢成婚还有一个要求。” “你放心,嫁妆不会少了你的。”玉烟戏谑道。心中悄悄涌起感动,也就这个丫鬟最贴心了!其他的虽然也很尽职尽责,却不像她这般时时处处都在为她着想。 忍冬道:“奴婢才不稀罕呢!奴婢只求主子,婚后能让奴婢继续伺候主子。” 玉烟起身,捏捏她的腮,道:“那是当然!我已经习惯了你伺候,换了别人我也不顺手啊!” 忍冬就喜极而泣,道:“谢主子!” 玉烟道:“那就让申海去找人算个日子吧!对了,我买下的那个院子已经收拾好了,你觉得怎么样?如果满意,那里就算你的嫁妆了,如何?” 忍冬一跺脚,撅了嘴巴,道:“主子这是想折煞奴婢吗?哪有用那么大的一个院落给一个丫头做嫁妆的。何况,刚才主子已经答应留忍冬继续在身边伺候了,却又要赶我们出府,究竟怎么个意思?” “你这个傻丫头!”玉烟伸出指头戳她的头,“完全不识好歹!算了,一会儿吩咐王二给你俩在府里收拾个房间,暂且先住着吧!” 忍冬就欢天喜地的行礼,道:“谢主子恩典!” 玉烟就摇头叹息,给房子还不要。这要在寸金寸土的现代,谁要给她一套房子,她绝对把他当祖宗供着。 日子又恢复了往常,沈廷钧又被从主屋赶了出来。他当然是要抱怨的,但玉烟说了,只要给她王妃的位子,她立马将他拉到她榻上。沈廷钧就只能无奈的去睡书房。 次日,沈廷钧从早朝上回来,迈进主屋,就见玉烟正在张罗着早饭。惯常的稀饭,鸡蛋。玉烟拿了个鸡蛋,对着他微微笑,道:“要吃吗?今儿个心情好,亲手给你剥。” 沈廷钧就一把抢过,在桌子上磕了磕,然后用他那双大手,做着精细的剥鸡蛋的工作。玉烟就愣愣的看着他,这家伙居然学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没想到,沈廷钧慢吞吞的剥完鸡蛋,抬手放到了她面前的盘子里。“娘子,请用!” 玉烟的嘴巴就咧到了耳根,道:“夫君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一手?” 沈廷钧道:“想你的时候!” 第152章 接人(6000+) 玉烟甜笑道:“敢情你想我的时候,就只想着为我剥鸡蛋啊!” 沈廷钧又拿了一个鸡蛋,剥起来,道:“我还为你做了别的!那个孙立彪,你今天要见吗?” 玉烟摇摇头,道:“我重生归来,第一件事就去见那么个人渣,太抬举他了。所以,让他靠后站!” 沈廷钧笑道:“那你想做什么?” 玉烟咬一口鸡蛋,刚想说话,就听见王二在院子里禀报道:“王爷,夫人,世子妃亲自送鸡汤来了!” 正在盛粥的忍冬就笑了,道:“主子真是有福之人啊!昨天还惦记着谦德王府的鸡汤,今儿个就送来了。窀” 沈廷钧挑眉道:“他们府里的鸡汤真有那么好喝?” 玉烟邪邪一笑,道:“你想尝尝吗?” 沈廷钧道:“我才不感兴趣!”说着起身,走了出去。 玉烟道:“忍冬,把王爷那一份早饭送到书房去!然后请世子妃进来!” “是!”忍冬连忙收拾了,端了托盘出去。 接着,世子妃就带着手捧着汤罐的丫鬟走了进来。玉烟连忙起身,热情道:“世子妃来了呀!” 世子妃就上来抓住玉烟的手,道:“夫人真的平安回来了!太好了!昨儿个坊间都在传夫人回府的事,下人来报,我还以为是骗我开心的呢!没想到竟是真的!” 玉烟道:“恐怕我活着跟我死了都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吧!”传闻还真是厉害啊!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已经满城风雨了,可见人们对这平祝王府的关注度了。 世子妃道:“夫人能够平安回来,正说明了吉人自有天相。只可惜,小的没了。不过,没关系。夫人和王爷都如此年轻,王爷又那么疼爱夫人,不久的将来还是会再有孩子的。因此,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身子养好!这不,一大早的,我特意让厨娘炖了鸡汤,夫人先前一直喜欢,就多喝点儿吧!对了!夫人怎么这么早就下床了,该在床上多躺几日的。” 玉烟不着痕迹的抽出了手,道:“整天的躺在床上,浑身都躺的酸痛。再者说了,我这身体我知道,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这心里还是堵得慌,想着一会儿出去散散心呢!至于这谦德王府的鸡汤------” 忍冬已经回来,连忙把鸡汤从对方丫鬟的手里接了过去,问玉烟道:“主子现在要喝吗?” 世子妃道:“趁热喝点儿吧!这鸡汤可是好东西,我们全家现在都喝着上瘾呢!一日不喝,都会想得慌。” 玉烟道:“那就喝点儿吧!” 忍冬就盛了一碗,递到玉烟面前,玉烟要了一勺,送到嘴边,没等咽下去就一阵呛咳,全都吐了出来。忍冬连忙跪倒,道:“奴婢该死!鸡汤这么烫,就递给主子。” 世子妃连忙关切的问:“夫人没事吧?” 玉烟缓了口气,道:“起来吧!这也不怨你,只能说世子妃太有心了。大冷天的赶了这么远的路,鸡汤还这么热乎。” 忍冬就起身,低着头站到玉烟的身后。 世子妃笑道:“那可是!一路上,我那丫头可都是护在怀里的,就怕到来后凉了,走了味。” 玉烟道:“这味道真比以前更好了呢!世子妃坐会儿吧!” 世子妃道:“不了!府里还一大堆的事,都等着我回去处理呢!我们家世子爷不比你家王爷,心思都在你身上,我们家那个一天到晚的往外跑,将倘大的王府的担子都压在我一个人身上。” 玉烟笑道:“能者多劳!谁让世子妃能干呢!既然世子妃有事忙,那我也就不耽搁了!我送世子妃!” 世子妃连忙摇头,道:“不可!这小产之后,跟做个月子差不多,是万不可伤风的。你看,我又班门弄斧了。夫人是大夫,自然是比我要懂的多。鸡汤可别凉了!” 玉烟道:“谢世子妃了!回去替我跟王爷和王妃问好。忍冬,代我送世子妃!” 忍冬就将世子妃送了出去,一直送到了院门口,才折了回来。见玉烟正对着那碗鸡汤发呆,道:“主子,这鸡汤有问题吗?刚才奴婢盛汤的时候,特意滴在手背上试过了,不烫啊!” 玉烟道:“你果然是个机灵的!”鸡汤不烫,见她呛咳,这个丫头连忙将错误揽到自己身上,帮她掩饰。 忍冬捂了嘴巴,道:“真的有问题?”说着连忙从头上拔了银簪去试。 玉烟道:“问题不是出在送鸡汤的世子妃身上,而是出在做汤之人。看来,我的假死也刺激了她!这用料明显比以前加重了很多。” 忍冬举起簪子,道:“主子,无毒啊!” 玉烟叹口气,道:“傻丫头!毒有很多种的,何况有些毒不会立即见效,却是要日积月累的攒在体内。” 忍冬道:“主子的意思,是说这鸡汤喝一次两次不会怎么样?” 玉烟道:“有些毒,你吃它的时候,不会觉得它是毒,一旦停了,才真正令人难以忍受呢!看来,这条线,快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忍冬道:“那这鸡汤------” 玉烟道:“悄悄倒了吧!别让人看见!” “什么东西见不得人?”沈廷钧走了进来。 玉烟道:“世子妃送来的鸡汤啊!以前觉着好喝,现在却觉着走了味。却又不能明目张胆的处理掉,不然,若是传到世子妃耳朵里,岂不是伤了她的心?” 沈廷钧道:“任何东西吃多了都会腻的,你这也算是正常。我今天出去打点儿野味来,给你解解馋。” 忍冬道:“王爷这是又要去打猎啊!” 沈廷钧道:“只是出城一趟,顺便而已。玉儿,你没话说吗?” 玉烟道:“夫君出门在外,不比家里,请务必多加小心!” 沈廷钧就被她的装模作样逗笑,道:“你乖乖在家里,等我回来!” “好!我这就到床上躺着!”玉烟转身就往内室走。 沈廷钧见她这样,反而不走了,跟了进去,道:“玉儿!你说真的?” 玉烟好笑的看着他,道:“当然是真的了!别忘了我现在可是小产啊!到处乱跑,岂不招人非议?” 沈廷钧道:“你保证?” 玉烟道:“我保证!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沈廷钧道:“如果我回来后看不到你,就将你的手下一个个全杀了。” 玉烟道:“你觉得我要走,还会把他们留下吗?” “玉儿!你就不能让我走的放心吗?”沈廷钧幽怨的看着她。 玉烟叹气,道:“沈廷钧,你是我的大树!离开了你,我根本无处可依,这样说,你可放心了?我今儿就算要出去,也不过会去六丰楼。” 沈廷钧就上前,用力的抱了抱她,这才转身走了。 玉烟喊声:“忍冬!” 忍冬就走了进来,道:“奴婢伺候主子休息!” 玉烟道:“谁说我要休息?刚夸了你机灵,你转眼就迟钝了。” 忍冬道:“那主子是要到后花园荡秋千吗?” 玉烟道:“吩咐薛梅,让她准备一下,一刻钟后,陪我去趟谢府,我得去把阿楠接回来。” 忍冬道:“主子明明答应了王爷!” 玉烟道:“这叫阳奉阴违!” 忍冬叹气,她家主子怎么可能那么乖!王爷选择相信她,是他太傻还是太无奈啊? 马车直接驶进了谢府,玉烟刚下马车,就看到了刚要出门的谢正。“谢大人!”玉烟福了福身子。 谢正拱手道:“是平祝王府的玉夫人啊!玉夫人对本官行礼,可是折煞本官了。” 玉烟笑道:“大人过谦了!” 谢大人道:“玉夫人落入明镜湖都还能生还,足见不是一般人啊!”他父亲的看重,平祝王爷的失魂落魄,国舅爷以及刑部的过问,都可见,此女的存在那绝对是非同小可啊! 玉烟道:“谢大人身居要职,阅人无数,应该很清楚,这个世界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的。玉烟只是运气比别人好那么一点点而已。” 谢正审视着她,道:“恐怕不止吧!” 玉烟道:“当然了!玉烟的努力也比别人多一点点。” “玉烟!”谢老爷闻讯竟然亲自迎了出来。 “玉烟给老爷子请安!让老爷子费心了!”玉烟矮身施礼。 谢老爷颔首点头,道:“你没事就好啊!我就说嘛,你这个丫头怎么会轻易让自己出事呢!”看了一眼杵在那里的谢正,道:“你不是急着去承天府吗?怎么还不走?” 谢正就赶紧恭敬的冲自己的父亲施礼告退。 谢老爷就同着玉烟往里走,谢老爷道:“再世为人,感觉如何?” 玉烟叹气,道:“老爷子说得太好了!玉烟来到这大康朝,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再世为人啊!” 谢老爷道:“去书房谈吧!” 玉烟摇摇头,道:“改日吧!玉烟此次假死,已然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所以,不能在此久留。” 谢老爷道:“这倒是真的!你可是为了接阿楠而来?” 玉烟道:“是!玉烟此次前来,除了跟老爷子报平安外,就是接那个孩子回府了。他没给府里添乱子吧?” 谢老爷道:“那虽是个傻的,却傻的很乖呢!去谢曜的住处吧,阿楠在那里。” 玉烟道:“他怎么样?” 谢老爷道:“他好的出奇,等你见了就知道了!” “玉姐姐!”谢柔红着眼圈跑来,不顾礼数的上来一把抱住了玉烟,弄得玉烟措手不及。 谢老爷道:“柔儿,不得无礼!” 谢柔这才松开玉烟,神色羞赧,道:“玉姐姐,看到你活着,真好!你不知道,听说你出事了,我------” 玉烟拍拍她的手,道:“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好,柔儿的心意,姐姐知道了。” 谢柔道:“玉姐姐,坊间都在传,关于柳雪的事------” “柔儿!”谢老爷严肃道,“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好女孩,怎么可以去听些坊间的传闻?” 谢柔道:“祖父!柔儿之所以关心此事,只因一方是玉姐姐,另一边是我的好朋友啊!玉姐姐真的要收柳雪当奴婢吗?” 玉烟看着她,道:“柔儿是想为你的好友求情吗?” 三人说着话,一起往前走。 谢老爷道:“玉烟别理她!你只管做你认为对的事就好!” 玉烟就感激的看了谢老爷一眼,道:“老爷子为何这般信任玉烟?” 谢老爷道:“因为从最初开始,老夫就信任你的为人。” “嗯?”玉烟好奇的看着眼前饱经风霜的脸,“却是为何?” 谢老爷道:“一个医术如此精湛之人,除了聪慧过人,就是做事严谨了。所以,老夫认为,不止在救人上,就是在其他的任何事上,你都是个有分寸的人。这柔儿,能有你十分之一的沉稳,老夫就可以对她放心了!” 玉烟道:“老爷子这样说,可是有些厚此薄彼了,就不怕伤了柔儿的心。” 谢柔红了脸,道:“祖父说得没错!但柔儿此次,还真不是为了给柳雪求情而来。而是想请求玉姐姐,既然能收柳雪在身边伺候,索性也收了柔儿吧!” 玉烟一怔,旋即笑了,道:“就这么想到我身边吗?是平祝王府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吗?” 谢柔也是一愣,道:“玉姐姐为何有此一问?柔儿可不是冲着平祝王府去的,而是冲着玉姐姐你呀!” 玉烟道:“不是吧?我以为同性之间都是相斥的,只有异性之间才相吸呢!” 谢老爷就笑了,对谢柔道:“傻柔儿!还没听明白吗?她这是问你是不是对那平祝王爷有想法啊!” “啊?”谢柔先是嘴巴大张,继而撅了起来,道:“才没有呢!那个平祝王爷,看着就令人胆战心惊,也就玉姐姐你稀罕吧!要我说,国舅爷才吸引人呢!” 玉烟就叹气,没想到这沈廷钧的人缘儿这么差啊!但转一想,人缘差也是有好处的,省得她整天忙着为他驱赶苍蝇了。 谢老爷就哈哈大笑,道:“烟丫头没想到吧,你捧在手里当宝的男人,在别人那里未必值钱啊!” 玉烟道:“老爷子也别取笑我!像柔儿这种大家的小姐,甘愿委身到我身边,我自然要往歪处想啊!难不成要我自作多情的以为是我的魅力吸引了她吗?” “玉姐姐说对了!”谢柔拍手道,“柔儿还真是冲着玉姐姐去的呢!玉姐姐还不知道吧!现在全京城的女孩子都很崇拜你呢!” 玉烟讶异,道:“我没做什么呀?她们崇拜我什么?” 谢柔道:“玉姐姐进京后,所做的每一件都令人拍案叫绝呢!” “呃------”玉烟就被自己的唾沫呛到,这大康朝的观念是不是有问题啊?她已经尽量不做好人了,怎么就成了榜样了呢?莫非她们正盼着一个她这样形象的人带她们走出禁锢?这人心还真是难懂啊! 谢老爷就撸着胡须笑,道:“玉烟,明白你的魅力所在了吧?” 玉烟苦笑,道:“我一直想做反面人物的!” 谢老爷道:“也许每个人的心里都有叛逆的想法,只是一直乖乖的被压制着。到了!” 玉烟抬头,奇怪的问道:“谢曜换院子了吗?”上次来的时候,这院外明明是种了竹子的,怎么突然间就没了呢? 谢柔道:“哪有!不过是院外的竹子被哥哥一夜之间砍尽了而已。” 谢老爷道:“就是你掉落湖中的那天夜里!” “哦!”玉烟恍然间什么都明白了,这些竹子原来是为她死的呀! 嗷嗷!两声低沉的叫声,一个白影子扑了出来,直接扑进了玉烟的怀里。“小白!”玉烟惊喜的抱起白狐,抚摸着它白如雪的毛。 “烟姨!”阿楠就咧着嘴,站到了院门口。 玉烟看看他,道:“烟姨来接你回家,就这么开心吗?” “是!”阿楠挠挠头。 玉烟道:“那就走吧!”将白狐还到阿楠的手里,转身就走。 “玉姐姐!”谢柔急急的喊,“你不打算进去见我哥哥吗?” 玉烟朗声道:“他若想见我,此刻已经出现在了门口。他的决心,通过这些砍倒的竹子我也已经明了。春闱之前,他应是不打算见我了。这样子,也挺好的!” 玉烟抬脚,院子里突然传来了琴声。那首曲子很熟悉,只要参加了新春宫宴的人都应该听过。玉烟的眼中就有些湿润了,唇边却含着笑。 直到琴声听不见了,玉烟才幽幽的叹了口气,道:“老爷子,玉烟今日前来,还有一事。” 谢老爷道:“请说!” 玉烟道:“出了正月,那高管家,能来一趟京城吗?” 谢老爷道:“玉烟需要他来京吗?” 玉烟道:“我想给忍冬和申海把婚事给办了,高管家算是忍冬的唯一长辈了。如果他能来,就再好不过了。” 谢老爷道:“若是这样,那高管家就必须来一趟了。老夫即刻派人去办这事!” 玉烟道:“有劳老爷子了!” 谢老爷道:“跟老夫还客气起来了!说起那两个,好歹也是从谢府里出去的,这喜酒可少不了老夫一杯啊!” 玉烟就笑,道:“那是当然!老爷子记得到时将红包封的大一点儿啊!” 谢老爷就摇头笑,道:“你这丫头,连这都算计。” 玉烟道:“没办法啊!谁让他们的新主子一穷二白,而旧主子家底殷实呢!阿楠,给老爷子叩头,谢过老爷子!” 谢老爷连忙扶住阿楠,道:“勿需多礼!玉烟,接下来无论你想做什么,记得这里都是你的家!” 玉烟吸吸鼻子,道:“有家的感觉真好!” “玉姐姐!”谢柔上前一步,“那个柳雪------” 玉烟笑,道:“怎么?担心我虐待她?” 谢柔道:“我只是想告诉玉姐姐,我与她相交多年,真的从来不知她是心肠如此狠毒之人。” 玉烟道:“那你对她是失望了?” 谢柔道:“我昨日去找过她,她躲着不肯见我。玉姐姐,雪儿就算犯错,你念她是初犯的份上,就再给她次机会吧!” 玉烟拍拍她的肩,道:“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了她的。” 玉烟接了阿楠,告别谢家老少,直接回了王府。吩咐车夫直接将马车驶进王府的,却不想在王府门前猛的停住。 薛梅道:“怎么回事?” 车夫道:“有个姑娘拦车!” 第153章 送人(6000+) 薛梅道:“属下下去看看!”她打开车门,跳下马车。 外面就响起了一个嘶哑的声音,“太医柳志远之次女,特来平祝王府玉夫人面前领罪!” 薛梅道:“主子,柳二小姐跪在马车前,让她进府吗?” 玉烟皱眉道:“柳雪,谁送你来的?” 柳雪道:“我自己跑来的!” “胡闹!”玉烟冷声道,“怎么来的怎么回去!窀” “不!”柳雪执拗的拒绝,“夫人本意,不就是让柳雪来为奴为婢嘛!柳雪来了,夫人因何还要赶柳雪回去?” 玉烟蒙了面纱,道:“你先到车上来吧!” 柳雪就呆愣。薛梅过去扶起她,道:“做主子的人,第一就得先学会服从!” 柳雪就上了车,在玉烟的对面落座。玉烟看向她,最鲜明的特征就是眼睛肿如桃子。薛梅也上来,坐在了玉烟的旁边,道:“主子!” 玉烟道:“去柳太医府上!” 柳雪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道:“你要送我回去?” 玉烟道:“我要你来,是要你家有分量的大人把你送来,而不是让你私自跑来。” 柳雪道:“这有区别吗?” 玉烟道:“有!性质变了。关于此事,你家里的人分歧很大吧?” 柳雪就无限忧伤的道:“自己的人自己疼!我伯父和我姑姑那两家自然是无异议的,只是我爹娘这边舍不得。” 玉烟道:“他们可是给你爹娘施压了?” 柳雪就眼中含泪道:“家母自昨日已经哭晕好几次了------” 玉烟道:“你自己跑来,岂不让你母亲更伤心?” 柳雪哽咽道:“我只是不想看他们再为难了------” 玉烟道:“你家的那个姐姐什么态度?” 柳雪咬着唇,道:“她自昨日就没回家,那个已经不能算她的家了,她的家是伯父家。” 玉烟道:“经此一事,她还是你心中的好姐姐吗?” 柳雪低头不语。 玉烟道:“柳雪,此事倒不是不可以善了,只要你告诉我,那盏烛灯是谁授意你送给我的,我就饶过你。这样子,你的父母也就不用再为难了。” 柳雪抬起头,嘴唇上已经血迹斑斑,拼命的绞着两只小手,道:“柳雪犯下的错误,柳雪愿意承担!” 玉烟皱眉看着她,道:“你知道纵容坏人的后果吗?” 柳雪道:“夫人不要再说了!在夫人身边赎罪,柳雪是心甘情愿的,只是苦了我爹娘。” 玉烟道:“好一个心甘情愿!你不认为我是你的仇人吗?” 柳雪道:“外人给的伤害,伤不了心,顶多伤身;自己家人的绝情,才是真正的内伤!” 玉烟叹气,道:“没想到你小小的年纪,居然有了这样的见识!好吧!我原打算将你放下就走的,现在冲你这个心甘情愿,我就去见一见你的母亲吧!相信,我今日见她后,她就会心甘情愿的把你送到我那里了。” 柳雪连连摆手,道:“不可!万一我母亲见了夫人受更大的刺激怎么办?” 玉烟道:“把你的左手给我!” 柳雪被弄得一头雾水,但还是乖乖的把左手伸了过去。玉烟拉过来,撸起袖子,看向她的手腕,唇边就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道:“从年前传出你姐姐的死讯开始,再到后来的复活事件,现在又轮到了你,我相信,她所受的刺激已经够多了。接下来,无论再发生什么事,她应该都不会很惊讶了。” 柳雪获得自由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眼睛却抬起,注视着玉烟道:“听闻,夫人是神算魏玄机的徒弟。那么,这是在给我看手相吗?可如果要看,所谓的男左女右,不是该看右手的吗?呀!”她说到最后,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玉烟笑道:“你的特征在你的左手上!怎么了?” 柳雪道:“夫人的眉间居然有跟我一样的黑痣呢!”以前见她,都是戴着面具的,这次再见,面纱的局限就暴露了眼睛以上的特征。 玉烟道:“世间巧合的事多的很呢!” “那倒是!”柳雪道:“夫人真要见我母亲吗?” 玉烟道:“你在怕什么?” 柳雪抿一下嘴,道:“家母是娴静之人,感情细腻,心思也没有那么宽大。等会儿,夫人见了她,千万别说什么重话啊!” “你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玉烟感叹。十二岁的年龄,在她那个年代,能有几个为父母着想?就算年龄翻倍,都未必会体谅父母的情感。这古代也未必一无是处啊!最起码将“百行孝为先”贯彻的很好。 马车停在了柳太医家门前,柳雪跳下马车,奔向府内报信。玉烟在薛梅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看着面前不起眼的院门,不由得一阵心酸。来京城后,出入的都是豪门大宅,就算她买下的那院子,都要比眼前的这个富丽呢!不是这柳太医家太节俭了,就是他家的经济状况确实不怎么样。 柳雪很快的出来,证明里面的院落不是很大。后面跟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一副下人的打扮,追着柳雪道:“二小姐,您可不能再乱跑了。夫人已经够难受的了,您就多陪陪她吧!” “李管家你别管!”柳雪说着,人已经到了玉烟面前,看着玉烟面露难色,道:“家母把自己关在佛堂里,不愿意见客!” 玉烟道:“那就带我去佛堂走一趟吧!” 李管家道:“你是谁?” 柳雪道:“这就是平祝王府的玉夫人!” 李管家一愣,旋即哆嗦着嘴唇,指着玉烟道:“你你-----怎么敢来?” 玉烟没理他,吩咐薛梅道:“看好阿楠!”然后跟着柳雪进了府。一个简单的院落,院子很大,面北朝南的房屋也就五六间。一个太医之家,竟是如此的简陋。而且那房屋,许是年岁太久的缘故,看上去给人破败的感觉。 佛堂在最西边,柳雪前去敲门,道:“娘!开门呀!玉夫人已经来了,您好歹见人家一面啊!” 屋里传出了一个苍凉的声音,道:“昨儿不是已经见过了,已是无话可说。” 玉烟道:“昨日夫人对玉烟一跪,夫人可知玉烟为何不受?” 屋里没有了动静。 玉烟道:“请二夫人让玉烟进屋吧!玉烟不说话,只想拜一下这府中供奉的佛像。” 门咿呀一声开了,玉烟看一眼咬着唇的柳雪,大步走了进去,然后对着开门的丫鬟道:“你出去吧!” 丫鬟却不动,看向跪在蒲团上的柳二夫人的背影。柳二夫人就叹了口气,有气无力道:“听她的!” 丫鬟这才走了出去,玉烟掩上门,缓缓的靠近那个背影,一个单薄而萧索的背影,一个让人眼睛一热的背影。玉烟无声的走过去,在旁边的蒲团上跪了下来,解下面纱,双手合十,目不斜视的看着上方的观音菩萨像。 玉烟镇静,柳二夫人心里却犯了嘀咕,眼睛瞟向跪在左侧的人,只一眼,就歪坐在了蒲团上,嘴里“啊”的一声。 “娘,你没事吧?”外面柳雪关切的问。 李管家也道:“夫人再不开门,老奴可要撞进去了。” 柳二夫人哆嗦着嘴唇,道:“都走开!谁也不要进来!” 玉烟就转身,面冲着柳二夫人,连磕了三个头。柳二夫人的眼泪就哗哗的流。眼前的这个女人,虽有过几次接触,她都是戴着面具,昨日虽然戴着面纱,却因事情突然,竟然也没来得及看清她的眉眼,或者说是不屑于去看。今天近距离的接触,这眉眼,这五官,鲜明的近在眼前,几乎是在瞬间摄住了她的魂魄。更震撼的则是左脸上的伤疤,那么的突兀,一下子就落在了自己的心上,莫名的疼了一下。 玉烟举起左手,撸了袖子,露出手腕,到柳二夫人的面前。柳二夫人就一把抓住玉烟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然后哭倒在玉烟的怀里。玉烟抬起手,轻拍向她的背,却是一句话都不说。 柳二夫人哭完了,抬起衣袖擦了两把脸,拉着玉烟从地上起来,颤抖着手摸向玉烟的脸,道:“你受苦了!” 玉烟没有躲,感受着那只属于母亲的手上传来的暖和的温度。 柳二夫人就流着泪笑了,道:“菩萨开眼了呀!” 玉烟将手中的面纱重新覆面,转身往外走。 柳二夫人道:“你真的一句话不说吗?” 玉烟道:“留她在你的身边,不久的将来,你可能一个女儿都没有了。” 柳二夫人又开始泪奔,道:“你放心!明儿一早,我就让他们把雪儿送到你身边。” 玉烟打开门,院子里的柳雪和李管家一起奔了过来。玉烟一把抓住柳雪的胳膊,道:“今晚好好陪陪她!”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身后,柳二夫人的声音,“雪儿,赶紧来!给菩萨叩头!” 玉烟就觉得嘴中莫名的凄苦。 上了马车,玉烟就将阿楠怀中的白狐接过来,抱在怀里抚摸。 薛梅见她脸色不对,忍不住问道:“主子没事吧?” 玉烟道:“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薛梅道:“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玉烟道:“我是那种不让属下说话的主子吗?” 薛梅道:“那盏烛灯,不管是柳烟的还是柳雪的,他们终归都是亲姐妹。就算昨日的事,柳烟的举动让柳雪寒了心,但那也只是暂时的。用不了多久,她们就会重修好,这就是血缘阻不断的力量。主子,执意要那柳雪在身边,就不怕她日后再有歹心吗?反正,主子这样子做,属下是会寝食难安的。” 玉烟就叹了口气,道:“你说得很对,血缘是阻断不了的,同时也是很奇妙的。你看见我右眉间的黑痣了吗?跟柳雪的一模一样呢!”</p薛梅道:“是!属下注意到了!可是,刚刚柳雪问的时候,主子的意思是事有凑巧啊!” 玉烟道:“薛梅,你没听说过吗?痣这个东西往往是有生命的,更有甚者传说它会游走。以前,我还听说,但凡眉间有痣的人,在他对侧的手腕上,会有相对应的痣。柳雪的左手腕上正好就有一颗,而我的左手腕上,巧的很,也有一颗。” “呀!”薛梅捂住自己的嘴巴。 “薛梅,很多事情,别人说的,未必是真的。你得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脑子去想。”玉烟说着,闭了眼睛,手还在白狐身上抚摸着。 回到王府,沈廷钧还没回来。东院只有忍冬,其他人都去六丰楼忙活了。忍冬见了阿楠和白狐,自然要欢喜一番。然后才把自己赶制的面具,交给玉烟。 玉烟道:“这个东西,我可能很快就要用不着了。” 忍冬道:“怎么回来的这么慢,主子是不知道我有多担心。生怕王爷回来的比你早,然后雷霆大怒。” 玉烟道:“出了点儿意外。你放心,他沈廷钧这趟出去,不到天黑回不来的。公主府那边可有动静?” 忍冬道:“是!刚才莲姨来过了,带了些人参燕窝来,让主子好好补补呢。至于你的那个婆婆,说是染了风寒,身体不适,就不来看主子了。” 玉烟接过忍冬递来的茶,喝了一口,道:“她不来,是不是在想着我主动去看她啊?” 忍冬道:“那主子现在要去看吗?” 玉烟道:“不去!要去也得沈廷钧陪我去,我才不要自己去触那个眉头呢!” 忍冬道:“奴婢倒是觉得是她不敢见主子才对!” 玉烟微微一笑,道:“她一个护国公主,有什么可怕的?不是她不敢见,是她心里有道过不去的槛。我的孩子没了,伤不在我身上,而是在她心上啊!” 忍冬道:“那她以后对主子会怎样?” 玉烟微微一笑,道:“谁知道呢!也许会突然变好,也许会更加刻薄。” 忍冬道:“那你还笑得出来?” 玉烟道:“无论是好是坏,总得看开啊!这婆媳之间的关系就是天敌,矛盾不是不可调和,却是很难调和。好了,忍冬!为我准备热水,我要泡个澡,然后美美的睡一觉。” 玉烟这一觉睡的不是很美,就被院子里的声音吵醒了。她自己穿了衣服,松散着头发,打开门。这边是薛梅和忍冬,那边是元朔月带着小夏子和灵儿。 忍冬回头,道:“主子,把你吵醒了吧!朔月公主非要见你不可,奴婢拦不住啊!” 元朔月就一把推开忍冬,奔过来,道:“玉姐姐,我也只是太急于见到你了。你不知道,得知你还活着,我有多高兴。” 玉烟懒懒的打个哈欠,道:“就算之前不知道,现在也知道了。忍冬,进来帮我梳头。” 玉烟转身回了屋,其他人也都跟着进来。 元朔月看着忍冬为玉烟梳理着头发,咽了口唾沫,道:“玉姐姐的这头乌发当真是令人眼馋呢!” 玉烟对着铜镜微微一笑,道:“但凡说好话的人都是有所求的,你来我这里,真的只是为了来看我?” 元朔月道:“玉姐姐,我也不瞒你!我刚才去国舅府了。” “你去了哪里?”玉烟眉毛一挑。 元朔月道:“这几日一直琢磨着你说的话,今日出宫,便想着去看看她,所以,就去了趟云竹那里。” “胡闹!”玉烟猛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忍冬手中的梳子就砰地一声落地。 忍冬惊呼一声,道:“主子这是怎么了?幸亏奴婢松手快,不然,伤着了主子的头发,那可如何是好。” 玉烟冷目射向元朔月,道:“你见着了吗?云竹可在府中?” 元朔月不明就里的看着她的神色大变,道:“不曾!云竹那个混蛋,说什么也不让我见。” “还好!他没有跟沈廷钧出城。”玉烟咬一下嘴唇,冲着门口喊:“薛梅!” 薛梅就出现在门口,道:“主子,需要把公主扔出去吗?” 玉烟道:“你立刻去一趟千娇阁,让南红速速乘马车去一趟国舅府。” 薛梅不问缘由,转身就走。玉烟也往外走,忍冬惊呼道:“主子,头还没梳完呢!” 玉烟道:“把面具给我!” 元朔月还是一头雾水,拉着玉烟的衣袖,问:“玉姐姐,怎么回事?好好的,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玉烟甩开她的手,道:“她藏在国舅府,原是没有几个人知道。你今天走这一趟,却已经昭告天下了。对于黔驴技穷之人,这无疑是最后的救命稻草。我原先怎么跟你说的?”说着,接过忍冬手中的面具,麻利的戴上。 “我------”元朔月撅了嘴巴,“有那么严重吗?你是不是有点儿草木皆兵了?” 玉烟道:“如果今天变成了她的祭日,你就知道问题有多严重了。小夏子,把你主子送到公主府,交给护国公主好好看管。否则,她要是出了事,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是!”小夏子愣愣的应答。这样子强硬的气场,在他家公主身上都不曾出现过呢。 “忍冬,赶紧去吩咐王二备车!”玉烟说着往外走。忍冬哪敢怠慢,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阿楠抱着白狐站在院子里,玉烟看他一眼,道:“在家乖乖的!” 玉烟到了大门口,马车已经在那儿等了,同时等在那里的还有王二。“夫人这是要去哪里?”王二问。 玉烟道:“二总管,从府里给我调配二十名护卫,随我一起去国舅府。如果王爷回来的早,让他去那边接我。另外,立刻派人去六丰楼,通知高飞和申海也立马过去。” 王二大惊,道:“夫人,这是出事了吗?” 玉烟道:“等到出事就晚了!给我看好阿楠!若是东院再让人给掀了,小心沈廷钧砍你的脑袋!还有,把朔月公主押送到公主府去。” 王二赶紧调配人手,跟着玉烟的马车出了府。然后抬手摸摸自己的脖子,觉得那里冷飕飕的。 元朔月看着人车离去,道:“她疯了吗?” 王二道:“属下认识玉夫人至今,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严肃。公主请吧!”他一挥手,软轿就抬了过来。 “做什么?”元朔月明知故问。 王二道:“公主还是去公主府候信吧!您要是真跟着去瞧热闹,以属下对玉夫人的了解,她那脾气要是上来,那恐怕是不会顾忌到公主的身份的。” 元朔月就抬手摸了一把脸,想起玉烟刚进京城的那一巴掌,心里还是多少有些畏怯的。再想起被劫持的那一次,就赶紧钻进了轿子,决定还是听从安排的好。 第154章 布签(6000+) 玉烟的马车就急驶到了国舅府,下了马车,没等说话,门房就已经认出了她,赶紧进去通报。 等不急里面回话,玉烟直接带人闯了进去。刚踏进院子,对面云竹急匆匆而来,见了玉烟,嘴就咧到耳根,道:“上次到我这儿来借的是马车,这次又是什么呀?”他可不以为,眼前这个是闲着没事来找他喝大茶的。 玉烟道:“找个说话的地儿!妲” 云竹听她声音清冷,顿觉事情有异,道:“那就去书房吧!” 玉烟道:“那就请国舅爷吩咐门房,一会儿南红姑娘来了,直接请她到书房。” 云竹一愣,道:“南红要来?” 玉烟道:“怎么?国舅爷不欢迎吗?” 云竹就轻咳了两声,道:“若有叫南红的姑娘上门,直接把人给我请到书房。” 玉烟就跟随着云竹左拐右拐的到了所谓的书房,单就这国舅府,就得有柳太医府的四五个大。玉烟想到这个,就不免叹了口气窀。 张平上茶,玉烟看看他,道:“你的这个跟班是可信任的吗?” 云竹道:“你连他都怀疑?” 玉烟摘了面具,递给忍冬,道:“不是怀疑,是必须确定一下。” 绯红的脸色,松散的头发,将一个小女人的妩媚尽显。云竹不觉看得呆了,一个人若是美在外貌,很容易审美疲劳,但若是美在神韵,那应该就是百看不厌了。 玉烟道:“让他去准备一辆马车吧!” 云竹甩头回神,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给人一种大敌当前的感觉。” 玉烟道:“今天谁来看过你?” 云竹笑道:“我可以理解,你这是在关心我的私生活吗?” 玉烟严肃着小脸,道:“我今天不是来找你开玩笑的!元朔月来做什么?” 云竹道:“你是说她呀!我与她两看生厌,素无好感,她自然不是来看我的。” 玉烟道:“然后呢?” 云竹突然变了脸色,道:“啊!你是说,你塞给我的人已经暴露了。” 玉烟道:“人再留在你这里,怕是会有危险,所以,必须立刻转移。” 云竹道:“那你是太小瞧我国舅府了!我这里的戒备是很森严的。” 玉烟道:“无论是你这国舅府还是平祝王府,我从来都没有小瞧过。可是,那平祝王府却给我惊喜不断,无论是火烧,还是盗贼入内,都在提醒我,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 云竹皱眉,道:“说到底,你就是担心我护不了她们。” 玉烟道:“你错了!我担心的不是她们,而是你!你武功盖世,义薄云天,就可以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吗?她们是什么人?说到底,她们现在的身份还是朝廷钦犯。一旦有人抓住了这个把柄,别说你这国舅府,就是加上国丈府,乃至皇后娘娘,怕是一个都跑不了。” 云竹就打了个冷战,道:“张平,赶紧去准备马车!” 忍冬看向门口,道:“南红姑娘和薛梅到了!” 南红进门后冲着云竹行了个礼,然后看向玉烟,道:“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玉烟道:“无论我唱哪一出,你都会奉陪吧?” 南红就叹气,道:“招惹上你,我这一辈子恐怕也就只能认命了。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玉烟邪邪一笑,道:“我要做三支签,等着人来抽!” 南红道:“你这是要给人算命啊!” 玉烟道:“我只是在赌!你们俩,想押注吗?” 云竹苦笑着摇头,道:“有一个输的就可以了,何必再拉俩垫背的。” 玉烟道:“我能说这次的赌我完全的没把握吗?但反正豁出去了,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那么,就来较量一下,看谁技高一筹了。” 云竹道:“那就说说你的三支签吧!” 玉烟看看他,再看看南红,道:“赌有风险,你们就不怕陪着我丧命吗?” 南红道:“如果不是遇到你,我恐怕只能过醉生梦死的生活。跟着你,哪怕是刀山火海,都觉得活着原来也是有意义的。” 云竹道:“反正日子也是无聊,索性玩玩呗!” “好!”玉烟微微笑,“这第一支签,就是国舅府中的马车,由薛梅亲自驾驶,让春风秋雨骑马跟随,再加上我从王府中带出的二十个护卫。大摇大摆的往城外走,我一会儿会把去向告诉薛梅。 这第二支签,就是南红的马车,由国舅爷亲自驾驶,同时带上府中的二十个护卫,回千娇阁。南红,你这待遇可不一般啊?” 南红就红了脸。 云竹道:“你是故意把我贬为马夫的吧?” 玉烟嘴角上翘,道:“你以为给南红驾车是什么人都能有这个荣幸的吗?还有,你今晚就不要回国舅府了,在千娇阁留宿一晚。”< 云竹道:“你还有更过分的要求吗?” 玉烟道:“所谓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心里现在指不定有多美呢!当然了,我让你留宿千娇阁,不是真让你风流的,而是提防有人夜闯南红的住处。” 云竹撇嘴道:“我还以为你是真好心呢!” 玉烟道:“听南红弹琴喝茶,难道不是神仙的享受吗?” 云竹道:“如果没有刀光剑影来搀和的话!” 玉烟笑笑,道:“这第三支签,就是我来时乘坐的马车,原路返回。有高飞和申海跟着,我想就足够了。” 云竹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道:“那么,你想把哪支签定为上上签?” 玉烟诡秘的笑,道:“我把这个权力交给你府中的贵客如何?” 云竹差点儿惊掉下巴,道:“你想让她自己选?” 玉烟道:“不行吗?那毕竟是她自己的命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烦请国舅爷亲自跑一趟吧!” 云竹合上下巴,道:“你不去见她?” 玉烟道:“她若选择我的马车,我自然会见到她。她若不选我的马车,那就是说时机未到,听天由命吧!” 南红道:“我从来不知道你还是个宿命的人。” 玉烟道:“我可是魏玄机的徒弟啊!”所谓的占卜术挂,不可全信,但有时候却又不可不信。 云竹道:“那就敢问神算子,抽签之人会在半路上拦截吗?” 玉烟摇头,道:“太阳落山之前,至少这京城之中是风平浪静的。三辆马车从你这儿出去之后,就算今夜夜黑风高,你这里也是安全的了。如果真有血雨腥风,最早也得等到明日了吧!” 云竹抬脚往外走,玉烟喊住他,道:“云竹!” 云竹在门口回头,道:“还有何事?” 玉烟道:“我那六丰楼要赶在二月二龙抬头那天开业,所以我手下的丫鬟都忙去了。听闻你这府中婢女不但美艳,还心灵手巧,借给我两个如何?” 云竹好笑的看着她,道:“还会还吗?” 玉烟道:“瞧你小气那样!又不是要你的美妾,不过是俩婢子而已,这就舍不得了?如果不是沈廷钧那家伙不喜欢府里养丫鬟,我何至于要拉下脸皮跟你借啊!” 云竹摇头叹息,道:“我不过说了一句,你就十句回敬我。那我还是闭嘴吧!” 玉烟道:“记得把人直接给我塞了马车里就行了!” 南红看着云竹离去的背影,道:“你这张嘴啊,真是不饶人!” 玉烟嘴角翘起,道:“怎么?我说他两句,你就心疼了?” 南红摆摆手,道:“我不跟你说!反正跟你说得越多,越讨不着便宜。” 玉烟道:“人人都是你这种观点,就没人跟我磨牙了,那我岂不寂寞死?” 南红道:“回去跟你家王爷磨去。” 玉烟道:“就他那拙嘴笨舌的样儿,三句话就败了,磨不起来。” 南红就咯咯地笑起来。 玉烟道:“逗美人一笑,不过是缓解你的紧张。若人真坐进你的马车,你可千万不能慌啊!” 南红道:“我倒是不慌,怕就怕于妈妈得知此事后,吓得背过气去。” 玉烟道:“那倒是小事!毕竟,起死回生可是我的专长。” 玉烟就把薛梅叫了过来,咬耳朵,交代了几句。然后薛梅就驾着国舅府的马车带着二十护卫,最先离去 紧接着是千娇阁的马车,云竹亲自驾驶,扬长而去。 玉烟围着自己的马车转了三圈,再看看已经到来的高飞和申海,道:“你俩中午吃饱了没有?” 高飞道:“主子为何这样子问?” 玉烟道:“我想知道,一会儿在路上万一真的打起来,你们俩能不能有力气挡住。” 高飞和申海互看一眼,一口同声道:“属下誓死保护主子!” 玉烟就朝天丢了个白眼,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忍冬,扶我上车吧!” 上车后,看到里面的人,玉烟就冲她们笑了笑。对方刚想说话,玉烟赶紧把右手的食指放到嘴边,“嘘——”示意对方不要出声。 马车驶离国舅府,玉烟就长长的出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道:“忍冬,你说我这样子把人带回去,沈廷钧会不会有异议?” 忍冬一脸的焦虑,小声道:“主子带人回去,奴婢倒不担心。奴婢担心的是,王爷已经先主子回去了,看不到主子,怕是又要怒火中烧了。” 玉烟声音就提高了八度,道:“他敢!他若敢发火,我的火气定然要比他厉害十倍。” 忍冬连忙拉住她的试图跳脚,道:“我的个主子矣!你这样子动来动去,马车会不稳的!你说说你,这有什么好急的?他是男人,你照顾一下他的情绪又不会矮上几分?” <p烟道:“我已经比他矮好多了,好吧?”她这小身高顶多一米六,而那家伙的身高少说也得一米八吧,可不是矮了好多。 忍冬道:“好!是奴婢错了!”她还是祈祷王爷晚点儿回来的好。 可往往越是怕什么,就越来什么。车子驶进平祝王府,忍冬最先跳下马车,一眼就看到了沈廷钧那张黑脸,吓得心里一哆嗦。“主子,王爷在等你!” “他回来了!还有谁?”玉烟问。 忍冬道:“丹若和百结也在。你那样突然的把高飞和申海叫走,她们肯定是要担心你的!” “哦!”玉烟从马车里探头出来,果然看到了一脸焦急的丹若和百结。目光越过她俩,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沈廷钧,道:“你不过来抱我下去吗?” 沈廷钧站着不动,没好气的道:“我临走时,你答应了我什么?” 小气男人!玉烟在心里暗骂一声,嘴上却道:“不抱拉倒!我自己也能跳下去!” “你敢!”沈廷钧这才慢吞吞的走过来。玉烟勾唇一笑,没等他靠近,就真的一跃往下跳。沈廷钧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抱她在怀里,气呼呼的道:“你还真敢啊!” 玉烟就贼贼的笑,道:“我就知道,你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受伤。”说白了,她就是吃死了他! 沈廷钧连忙送了她,道:“你兴师动众的去国舅府做什么?” 玉烟猛然想起了什么,皱眉道:“二总管!” 站在不远处一直在观望的王二连忙小跑过来,道:“夫人有何吩咐?” 玉烟道:“我不是说让王爷回来后去接我的吗?你没把话带到吗?” 王二就皱了脸,可怜巴巴的道:“夫人的嘱咐,属下怎敢忘啊!只是王爷他------” “可恶!”玉烟就冲到沈廷钧面前,“你就不怕我在路上有危险吗?” 沈廷钧好笑的看着她,道:“你不是带了很多护卫去?人呢?”她答应过他今天乖乖的呆在府中,但还是食言而肥的跑出去了。最可恶的是,她居然跑去见了云竹。见云竹也就罢了,还明目张胆的叫他去接她。当他是什么了?有哪个男人听说自己的女人去见别的男人,还乐呵呵的去接?反正他是做不到。 玉烟道:“那些是我用来调虎离山的,笨!” “什么?”沈廷钧这下子觉着不对劲了。 玉烟却不搭理他这个茬,对着王二道:“把马车里的人给我带到北院去安置。记着,来者是客!给我好生伺候好了!” “什么人?这么金贵!”沈廷钧眯了眼睛走向马车。 玉烟连忙冲到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道:“别看!她们在此只暂住一晚,明天我就把她们安置到别处。”然后扭头对着王二道:“高飞,直接把马车赶过去吧!二总管,让东院的守院今晚都撤了吧!那边的吃喝用度,我会让忍冬送去。” 沈廷钧奇怪的看着她,道:“究竟是什么人?你越不让本王看,本王就更加好奇了!” 玉烟道:“只是两个丫头而已,有什么好看的?”她一下扑到他怀里,在他胳膊上用力掐了一下,“沈廷钧,你要相信我!” “啊!”沈廷钧吃疼的应了一声,连忙将她推开,摘了她的面具,看向她的眼睛道:“相信你什么?” 玉烟眨巴眨巴眼睛,道:“相信我不会害你的!” “哼!”沈廷钧冷哼一声,靠近了马车,手按上了车门。 玉烟叹口气,道:“好吧,沈廷钧!我也就不瞒你,这两个丫头是我从云竹那里要来伺候你的。我现在小产不能满足你的***,便想着给你找个暖床的。你看吧!你尽管看吧!满意哪个,就直接把哪个抱走。”说完,垂了双肩,缓步往东院走。 忍冬愣愣的,申海推了她一把才醒过来,连忙跟了上去。丹若和百结也赶紧跟了上去。 沈廷钧就一拳击在了车门上,然后也大步往东院走去,很快超过了玉烟她们。 忍冬小声道:“主子!王爷好像真的生气了。” 玉烟道:“两个人不能总是如胶似漆啊!偶尔吵吵架,调和一下,也挺好的。” 忍冬不无担忧的看着她,道:“主子,你还好吧?” 玉烟惨白的笑笑,道:“我累了!现在只想睡觉,谁都不要管我。” 忍冬看看天色,太阳下去了,暮色四起。主子预测王爷不到天黑不回来,看来王爷是回来早了。 玉烟进了院子,看了一眼书房紧闭的门。吩咐忍冬道:“去看看那两个,吩咐小厨房准备吃食,你亲自送去。然后让高飞和申海轮流在院外守夜。” 玉烟走进主屋,砰地一声关上门。直奔内室,宽衣解带,然后倒床就睡。 忍冬呆愣在院子里,看看主屋,再看看书房,两个都是主子,哪个都不好惹啊!唯有无奈的叹息了。 夜深人静,沈廷钧终于打开了书房的门。院子里很安静,主屋没有点灯,让人的心情也跟着黑暗。阿旺悄悄的走过来,道:“爷饿了吧!小厨房的宵夜一直备着呢!” 沈廷钧道:“夫人吃了吗?” 阿旺道:“没有呢!夫人自回来后就一直睡着,忍冬不让任何人打扰。” 沈廷钧道:“去取宵夜来!” 阿旺去取了宵夜来,沈廷钧也轻轻叩响了主屋的门,忍冬开了门。沈廷钧就从阿旺手中接过托盘,步入主屋。忍冬赶紧点着了外屋的灯,然后掩上门,退了出去。 沈廷钧放了托盘,深吸了口气,走向内室。榻上是一个模糊的蜷缩的身形,他的心就疼了一下。走过去,坐在榻边,叹了口气,道:“玉儿,你就算生气,也不该折腾自己的身体啊!” 见床上毫无反应,干脆动手,将人连同被子抱在了怀里,威胁道:“玉儿,你再不醒来,我可要亲你了!”话音刚落,如蛇的胳膊就缠了上来,柔软的唇瓣就送到了嘴边。“你这个小东西!”沈廷钧低叹一声,顺势吻了下去。 无论是榻,还是自己心爱的女人,都太有诱惑力。沈廷钧抱着怀中人滚到榻上,手开始不安分的游移,然后就听到了一个很煞风景的声音“咕噜------咕噜------” 玉烟就痴痴的笑,道:“你先喂饱我,我再喂你,行吗?” “你这个女人!”沈廷钧就在她的耳垂上惩罚式的咬了一下,然后一跃而起。那么露骨的话,她也能说出口,真是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玉烟揉揉耳垂,道:“看在你半夜为我送宵夜的份上,就原谅你一次。下次再敢咬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沈廷钧伸手将她从榻上拉起来,道:“怎么收拾?” 玉烟道:“当然是以牙还牙了。” 沈廷钧就笑,将她圈在身前,道:“不错的主意!” 第155章 来人(6000+) 玉烟打了个喷嚏,道:“好冷!” 沈廷钧就又将她推回到床上,道:“你还是躲在被窝里吧!我把夜宵端过来吧!” 玉烟就揉揉鼻子,笑道:“堂堂平祝王爷这是要亲自伺候一个小小的夫人吗?” 沈廷钧道:“谁让你现在是在坐小月子呢!” 玉烟就扑哧一声笑了,道:“我还是起来吃吧!平祝王爷和他的玉夫人吃喝都在床上,此事一旦传开,我脸皮厚倒是没什么,怕就怕你没有地洞可钻啊!” 沈廷钧帮着她穿衣服,道:“没关系的!近墨者黑,我现在的脸皮已经比城墙还厚了。窀” 玉烟就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啄了一下,道:“原以为你是个闷葫芦,现在看来,也挺能说的嘛!” 沈廷钧就牵起她的手到了外间。炭火还算旺,已是初春,其实已经没有那么冷了。 玉烟坐定后,拿起一块点心,就往嘴里塞,看来是饿极了。 沈廷钧盛了一碗燕窝粥到她的面前,道:“你慢着点儿!仔细可别噎着了。” 玉烟道:“对我这么好!不生我的气了?” 沈廷钧道:“就算生气,本意也是想对你好的!”只是情绪一旦上来,却是难以压制的。 玉烟道:“我知道!” 沈廷钧为自己盛了碗粥,猛喝一口,道:“你知道什么?” 玉烟道:“我知道傍晚的这次拌嘴,本来可以避免的。之所以会闹到不愉快,因为我是故意的。” 沈廷钧那如深潭的眸子里就闪过一丝光,道:“什么意思?” 玉烟道:“我需要咱俩不合的言论传到府外去,最好传到某人的耳朵里。” 沈廷钧蹙眉,道:“也就是说,你明知道我在生气,还非要添油加醋的挑战我的极限。而这样做的唯一目的,就是给人造成咱俩不合的景象。某人又是谁?” 玉烟道:“我想,过了明天,你就可以知道了。” 沈廷钧道:“你有事瞒着我!” 玉烟咽下嘴里的东西,道:“沈廷钧,你信任我吗?” 沈廷钧道:“小没良心的!你觉得我会笨的把心交给一个不信任的人吗?还故意掐了我一下!” 玉烟笑,道:“那是在警告你,敢不顺着我,我就要你好看。” 沈廷钧道:“只要你不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事,都好说!” 玉烟嘻嘻笑,道:“那如果是我把整个王府都拉下水呢?你还会不会一如既往的疼我啊?” 沈廷钧道:“凭你?我的王府固若磐石!” 玉烟撅了小嘴,道:“你瞧不起我!” 沈廷钧道:“是你瞧不起我!” 两人对视,玉烟最先笑场,道:“好吧!我们就看明天吧!最迟后天,反正左右就这两天。好容易抓住了对付你的把柄,有心之人怎么会容忍夜长梦多。你记着,皇上这一两日内,若找你的晦气,你就半抗半让。若是想对咱这平祝王府动手,你就半推半就。” 沈廷钧道:“要求挺高,这个度可是不好掌握啊!”看着她的嬉笑轻松,他的心中却愈发的凝重。相处日久,以他对这个小女人的了解,她看似轻松的背后,定然隐藏着非比寻常的事。 玉烟笑,将一块糕点塞到他嘴里,道:“我相信你!” 沈廷钧就一把抓住她的手,道:“玉儿,我知道你是不安分的,就算我给你再多的限制也是徒劳。你既然信我,从今后,就把所有的过错推到我身上。尤其在面对那些个身份地位比我高的人的时候,一概全往我身上推。懂了吗?” 玉烟抽回手,道:“坦白说吧,我最初跟你订立婚约的时候,的确就是这么想的。找上你,就是为了给自己挡风遮雨的。” “你这个女人!”沈廷钧的大手就伸了过来。 玉烟敏捷的躲闪,总算躲开了他的弹指神功。“你要我那么做,我原先也打算那么做,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沈廷钧狠狠的咀嚼着点心,道:“我不满意我在你心中的定位。” 玉烟道:“那只是最初的定位,现在你当然升级了。你愿意罩着我,我自然也会愿意为你生为你死。” 沈廷钧突然移身过来,一下子捂住了她的嘴。厉声道:“你记着,我只要你为我生!” 玉烟就拉过他的手,张开嘴就咬了咬了下去。 沈廷钧惊呼,道:“你又咬我!” 玉烟道:“以牙还牙,谁让你刚才咬我的!” “我那是------”沈廷钧瞬间幽深了眸子,“玉儿,我今夜可以留下来吗?” 玉烟往外推他,道:“宵夜留下就好了,你还是回去吧!” 沈廷钧撇撇嘴,道:“过河拆桥!” 玉烟道:“等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谁了,我就留你过夜。” 沈廷钧道:“你不就是你吗?” 玉烟道:“不!我不仅仅是我!”打开门,直接把人推了出去,然后关上。门外是沈廷钧重重的叹息,门内是玉烟红透的小脸,那样的叹息最能勾人心软。她赶紧奔向内室,趴到床上。她当然知道,他咬她的耳垂是在***,她只是不知道自己真的可以代柳烟把这身体交出去吗? 早饭只有玉烟一个人在吃,沈廷钧进宫后就没有回来。 忍冬看看她家主子在那气定神闲的剥鸡蛋,忍不住问道:“主子今天有何打算?” 玉烟道:“荡秋千去!” “啊?”忍冬愣愣的反应不过来。 玉烟瞅她一眼,道:“怎么?我的秋千被沈廷钧给拆了不成?” 忍冬道:“那倒没有!可是今天------” 玉烟咬一口鸡蛋,道:“怎么?外面又下雪了吗?这个时候下,可就是春雪了。” 忍冬道:“奴婢只是觉得今天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玉烟道:“哪天没有事情发生了?” 忍冬道:“可奴婢就是觉得今天似乎不一样,除非昨日主子急急忙忙奔赴国舅府是故意的。” 玉烟小口的抿了下粥,道:“忍冬,你是越来越聪明了!我就是故意的,就是想看看,沈廷钧不忍下手的人会张多大的口咬他。” 忍冬皱了小脸,道:“主子就别取笑奴婢了!奴婢要是聪明就不会听的云里雾里的了。” 玉烟微微笑,道:“今天的确会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啊!但不管发生何事,都得等我荡完了秋千再说。” 忍冬叹气,道:“也就主子你有这样子好的心态,换做别人,早着急上火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了。” 玉烟道:“每一次的较量,说到底都是心理上的较量,谁要是先乱了阵脚,谁就必输无疑。好了!不吃了!” 忍冬道:“主子今儿吃的有点儿少。” 玉烟道:“这要怪你呀!谁让你把沈廷钧放进来给我送夜宵的,夜里吃多了,早上自然吃的少了。” 忍冬撅了嘴巴,道:“是!是奴婢的错!奴婢本事通天,都没能管得了王爷。” 玉烟就抬手弹了她的脑门一下,道:“臭丫头!你这算是以退为进将我的军吗?” 忍冬就装傻道:“奴婢听不懂主子在说什么。” 玉烟就戴了面具,走进院子,喊道:“阿楠,带上小白跟我出去走走!忍冬,别忘了去那边送早饭!” 丹若和百结也从屋里出来,百结道:“主子这是要出府吗?” 玉烟道:“我像是要出府吗?” 百结道:“主子在府中是不戴面具的。” “你倒是观察的仔细。”玉烟道,“今儿个风大,我怕风吹皴我的脸。” 丹若道:“主子,我们今儿个还去六丰楼吗?” 玉烟看看丹若,再看看百结,道:“那边还没弄好吗?” 百结道:“去那边去习惯了,一天不去,还怪想的慌。” 玉烟道:“哦!那你就去看一眼吧!顺道到桂花楼给我买点儿糕点来。丹若就不要去了,该给我做双单鞋了。”玉烟吩咐完,带着阿楠往外走。 人工湖的水碧波荡漾,晨光落在上面,闪闪烁烁。冰雪已经消融,花红柳绿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吧! 玉烟看一眼阿楠怀中的白狐,道:“阿楠,把它放下来。” 阿楠道:“我不累!” 玉烟摇摇头,道:“它累!它的伤已经好了,天也暖和了,该是它获得自由的时候了。” 阿楠道:“烟姨不要它了?” 玉烟道:“阿楠,你要知道,在所有的万物生灵中,人类其实才是最危险的动物。小白生活在我们这儿,倒不如它回到大自然之中安全。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归处,每个动物也有自己适宜生长的环境。这里的空间,对于它来说太禁锢了。”她亲手接了白狐,蹲下身,放到地上。 白狐就在它的脚步蹭了蹭,然后撒着欢的往前跑。 “小白!”阿楠抬脚就要跟上去。 “阿楠!”玉烟喝止他,“狐狸是有灵性的动物,何况这还是在王府之内,不会跑丢的。” 阿楠低了头,道:“我舍不得!” 玉烟道:“那就看你吧!你舍不得就多留它几日,怕就怕越留你越舍不得。阿楠,你已经十二岁了,应该有所担当了。要知道,沈廷钧在十四岁就已经封王了。无论是你娘,还是白狐,都不可能陪你一辈子,所以,你要学会割舍。” 阿楠红了眼圈,道:“我娘她------” 玉烟道:“她应该很快就会现身了!等急了吧?” 阿楠点点头,道:“娘好就好!” 玉烟道:“你是在担心她会有危险是吗?” “嗯!”阿楠点点头。 玉烟道:“你娘是一个顽强的女人,而且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所以,她会懂得保护自己的。” 阿楠摇摇头,道:“阿楠不了解娘!” 玉烟道:“那是因为之前,你娘一直藏得很深。她本来想着,带着你安稳的度过后半生也就可以了,只是没想到,她可以放下仇怨,别人却还是不放过你们孤儿寡母。所以,她才决定挺身而出。即便你被乞丐抓走,她也没想着立刻救你,因为她知道,根本不除,就算救出你危险同样还在。后来,你的告示贴满天下,得知你在我身边,她就更放心了,也就可以放手一搏了。” 阿楠崇拜的看着玉烟,道:“烟姨好厉害!” 玉烟好笑的看着他,道:“知道你娘的心思就厉害了?” 阿楠道:“还有就是治好了阿楠的病!” 玉烟道:“关于这治病嘛,那可是一门很深的学问,没有个十年八年的,是出不了师的。你就好好学吧!” “是!”阿楠咬了唇,用力的点头。 秋千在风中飞荡,玉烟的思绪就跟着飞扬。沈廷钧下了早朝没有赶回来,也就是说被绊住了。在那个宫中,能绊住他的人非皇上莫属了。那么,可不可以断定,她昨日辛辛苦苦布下的签,就要有人来抽了呢? 该来的终归会来! 急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阿楠本来在后面推玉烟,这会儿停下来,道:“是忍冬!” 忍冬道:“主子,来了!” 玉烟道:“谁来了?” 忍冬道:“柳二小姐给送来了!” “哦!”玉烟道,“阿楠,谁让你停的?” 阿楠就赶紧继续推。 忍冬急了,道:“主子,你不打算去接人吗?” 玉烟问:“谁送来的?” 忍冬道:“是柳太医和柳家的那个长孙柳雷。” 玉烟勾唇一笑,道:“有意思!柳太医不能算柳家有分量的,但那个柳雷你又不能说他是个没分量的。” 忍冬道:“他那身肉的确够重量。” 玉烟就哈哈大笑,道:“忍冬,你也学会开玩笑了吗?” 忍冬苦了脸,劝道:“主子,您还是去一趟吧!人家还等着呢!” 玉烟道:“我又没说不见。再等一刻钟,等我荡够了再去!” 忍冬道:“楠少爷休息一下,奴婢来推!” 玉烟道:“沉住气!这才像是我带出来的人嘛!” 忍冬就摇头叹息。 “夫人------夫人------”王二喊着跑过来,到了跟前,整个的人已经是气喘如牛了。 玉烟道:“停下吧,忍冬!柳家的人可以等,现在来的这个怕是等不了呢!二总管,王爷有没有跟着一起回来?” 王二缓了口气,讶异道:“夫人为什么不先问问属下发生了什么事?” 玉烟道:“二总管是什么人?那可是平祝王府的总管啊!跟在王爷身边,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若非大事何以这般慌张?能撼动这平祝王府的,也就只有那个皇宫了。来人可是拿着圣旨?” 王二脸上的慌张就瞬间没了,这夫人既然能料事如神,怕也早想到了应对的方法,那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是!而且,官兵已经将整个王府包围了。” 玉烟道:“现在,是不是连一只鸟都飞不出去了?” 王二道:“是!的确是插翅难飞!虽不准出,但可以进。” 玉烟从秋千上起身,道:“看来,他这是要孤注一掷了。” 王二道:“夫人知道带头来的人是谁?” 玉烟抬脚往回走,道:“阿楠,去把小白找回来,然后带它回东院。二总管,我关心的是,沈廷钧回来了没有?”关于这个问题,她已经是问第二遍了。 王二怎会听不出她语气中的不耐烦,赶紧道:“王爷没回来!但是属下已经派人去请护国公主了。” 玉烟道:“希望她来了后,不是添乱的。” 还没有走到前厅,就见官兵已经开始搜府。沈廷钧不在,她还没到场,搜府就已经迫不及待,看来是找到了接旨的人,那人自然非元炫彩莫属了。想到这里,玉烟的嘴角就不自觉的上翘。 进到前厅,元炫彩果然在,此外还有就是柳太医一行,却不见那个来大做文章之人。玉烟上前行礼,元炫彩一摆手,道:“别整些没用的!本宫今日倒要看看,这事你如何收场。” 玉烟就侍立在一旁,道:“玉烟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你还装!”元炫彩就将一黄色的卷轴砸在了她身上,“什么意思?你自己看!” 玉烟捡起来,没有看,而是递给了王二,道:“二总管也别念了,给我说说上面的意思就行了。” 元炫彩挑眉,道:“你自己不识字吗?” 玉烟道:“禀殿下,玉烟自小产后就害眼疼,所以这圣旨上的字还真是瞧不太清呢!”她不傻,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小产是对方心上的痛,只要戳到痛处,对方也就无话可说。 王二仔仔细细将圣旨看完,惊讶道:“上面说,咱们王府窝藏了朝廷重犯,让赶紧交人。” 玉烟眉毛一挑,道:“那皇上不也就三十多岁吗?怎么脑子竟然糊涂到这种地步?” “我看是你糊涂吧!”元炫彩厉声道,“你给我跪下!” 玉烟抬眼看向她,道:“殿下说什么?” 元炫彩道:“本宫让你跪下,你耳朵聋了吗?” 玉烟不卑不亢道:“殿下让玉烟跪,能否给玉烟一个理由?” “反了!反了你了!”元炫彩气的胸脯一起一伏,她自出娘胎到现今,还是头一次碰到这般不服管束的。“你为王府招来了祸端,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吗?” 玉烟道:“殿下贵为护国公主,给人定罪,不需要依据的吗?玉烟究竟为王府招来了何祸端?还请殿下明示!” 元炫彩道:“好!你装傻是吧?今天这事你敢说不是你招来的?” 玉烟道:“不是!” “你这个灾星!还敢否认?”元炫彩冲过来,右手高高举起。 阿莲惊呼一声,道:“主子,不要啊!” 玉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道:“我如果真是灾星,殿下现在还有命在这里发威吗?”然后,猛的甩了她的手。 元炫彩就踉跄着后退几步,道:“你这个妖女!你觉得救了我一命,就可以作威作福吗?你做梦!救人原就是你分内的事,本宫对你压根儿就没有半点儿感激。今日,就把话说开,只要有本宫在,从今往后,你休想再蛊惑我的儿子!” 玉烟冷冷一笑,道:“是!你是他至高无上的母亲,你可以左右他的一切,包括建个牢笼将他禁锢在你身边。只要你能做到,玉烟乐见其成。玉烟相信,这大康朝,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但两条腿的男人还是比比皆是的。” 第156章 挑拨(6000+) 元炫彩哆嗦着手指指着她,道:“你-------你居然敢这样子对本宫说话?你居然说出这种话?你------” 玉烟道:“殿下希望玉烟什么样子?怎么说话?玉烟对殿下,也曾经卑躬屈膝,也曾经小心翼翼,可是玉烟换来殿下的怜惜了吗?既然,无论玉烟怎么做都是错的,那玉烟何必隐忍?” 阿莲冲到玉烟面前,道:“玉夫人不要再说了!老奴求求你了!” 玉烟一把推开她,道:“莲姨你走开!今天索性把所有的话都说开了,也省的心里犯嘀咕。殿下为难玉烟,打出的旗号无非是为沈廷钧好。那么殿下有没有想过,沈廷钧在你我之间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一边是他必须敬爱的母亲,一边是他放不下的女人,两边都施压的话,他能讨着好吗?既然你这个做亲娘的都不体谅他,不心疼他,那么我这个朝不保夕的人又何必为他考虑?等到哪天把他逼疯了,我可以欢天喜地的另嫁他人,那么殿下你呢?” “你滚!”元炫彩用尽全力的吼,然后整个的身体摇摇欲坠,阿莲连忙抢过去扶她。 柳志远就走了过来,道:“玉夫人少说两句吧!别说殿下乃是护国公主,就是普通的一母亲,做晚辈的也该给予最起码的尊重啊!窀” 玉烟道:“柳太医凭什么来管我?” 柳志远道:“玉夫人这样子顶撞自己的婆婆,不觉得太过分吗?退一步海阔天空,让三分心平气和啊!” 玉烟道:“所谓的母慈子孝,她对我刻薄,凭什么要我的尊敬?柳太医一味的退让又得着了什么好?” 柳志远道:“至少可以问心无愧啊!” 玉烟秀眉一挑,道:“柳太医无愧于自己的心,也无愧于自己的夫人自己的女儿吗?” “这------”柳志远的脸色就大变,一时间找不到了合适的话应对。 “怎么回事?”伴随着这个声音,沈瑸大步走了进来。 元炫彩本来还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这个时候却突然来了力气,猛的挣脱阿莲,扑到了沈瑸的身上。哭着喊道:“将军,你来的正好!这个女人,是断不能留了!她跟当年的香妃一样,都是祸害啊!” 沈瑸就拧眉,看向玉烟,道:“怎么回事?” 玉烟福了福身子,道:“二总管,把圣旨拿给将军过目。” 王二还没从刚才的一番较量中回神,乍听到有人喊自己,不禁打了个激灵,然后赶紧将圣旨摊开来,呈到沈瑸眼前。 沈瑸扫了一眼,眉头就跟着打结,道:“什么朝廷钦犯?人在哪里?玉烟,此事可是与你有关?” 玉烟道:“将军觉得玉烟一个小小的女子,像朝廷钦犯吗?” 元炫彩倚在沈瑸身上,冷声道:“香妃当年也是一介小小的女子,还不是前朝的公主?” 玉烟目光一冷,一咬牙,道:“敢问将军,皇上下旨搜府抓人,是不是可以根本不考虑证据任性而为?” 沈瑸道:“你这是什么话?把当今圣上当什么了?” 元炫彩添油加醋道:“她分明就是目无法纪目无尊长,如果这王府中真搜出了朝廷侵犯,肯定跟她是一伙的。” 玉烟冷笑道:“殿下就这么肯定吗?他元璟请了圣旨来搜府,玉烟不知他是如何说动皇上的,皇上竟然信了,护国殿下居然也信了,平祝王爷的人格在他们老元家那儿就这么不值钱吗?”她元炫彩既然不仁,也就休怪她不义了。 “你胡说!”元炫彩急急的吼。 玉烟道:“将军身经百战,阅人无数,这种事能由着玉烟胡说吗?将军自己就不会想到这一层吗?他元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世子爷,皇上凭的什么相信他?平祝王爷为大康朝出生入死这么多年,甚至连终身大事都耽误了,凭什么招此猜忌?难道就仅仅因为他不姓元吗?一个异姓王爷的身份原来是如此尴尬啊!今日事一出,恐怕全京城的人都要戳着平祝王爷的脊梁骨取笑了。姓元的尊享荣华,有姓沈的付出的多吗?玉烟一个小小的女子都已经想到了这一层,将军高瞻远瞩会想不到吗?” 沈瑸就猛的将元炫彩推开,道:“请旨搜府的是元璟?” 玉烟扑通一声跪到沈瑸面前,抽噎道:“殿下想要赶玉烟出府,玉烟无力反抗,但要是执意给玉烟扣上朝廷钦犯的帽子,玉烟说什么也是不依的。玉烟受冤枉是小事,连累了平祝王爷的名声,那玉烟就是罪该万死了。玉烟在此撂下狠话,倘使世子爷真能搜出朝廷钦犯,那么玉烟就揽了全部的罪责,当场碰死在这大厅里。但如果搜不出,还望将军为王爷讨回公道啊!” “好孩子!”沈瑸就连忙走上前,一把将玉烟托了起来。“你放心,此事本将军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玉烟就看向元炫彩,毫无血色的脸,无神的双眼,哆嗦的嘴唇,站在那里,如同秋天里的一枚挂在枝头的黄叶,摇摇欲坠。阿莲想要过去扶她,被她执拗的推开。 玉烟走过去,落井下石道:“请殿下收起对玉烟的成见,咱还是一致对外的好!” 元炫彩就冷哼了一声,她知道自己现在无论说什么,恐怕都是不讨好了。很显然的,沈瑸对她已经有了芥蒂。她还真是低估了这个女人搬是弄非的能力啊! 沈瑸就看向王二,道:“元璟他人呢?” 王二道:“刚才有奴才看到,世子爷带着一帮人直奔北院去了。” 沈瑸道:“北院?那里不是一直空着吗?什么时候住进去的人?” 王二道:“是夫人昨儿个带回两个人来,暂且安置在那里。” 沈瑸道:“玉烟,怎么回事?” 玉烟道:“禀将军,那两个人是玉烟从国舅府借来的丫鬟。王爷以前不喜丫鬟伺候,所以这府中的丫鬟也就少的很,漂亮的就更少了。玉烟要来那俩丫鬟原是打算给王爷做小妾的,安置在那里,就是打算等待时机进献给王爷的。玉烟也不想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无奈,玉烟小产,怕是一两个月内服侍不了王爷,所以就------”她说到这里,自然要表现出无语凝噎的样子。 沈瑸就浓眉一挑,道:“王二,跟本将军去北院,倒是要看看,他老元家是如何欺人太甚的!”出门前,还不忘瞪了元炫彩一眼。 元炫彩就看向玉烟,道:“你究竟想做什么?无风不起浪,如果真的没有藏人,他元璟怎会信誓旦旦胸有成竹前来?拉一个平祝王爷下水不要紧,你还想着连将军也拉下去吗?” 玉烟道:“殿下要是累了,就坐着歇会儿吧!今日之事,确实有人会下水,但绝不是平祝王府!” 元炫彩道:“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你以为你是谁?” 玉烟道:“就凭今天这个套是我给元璟设下的,今天这一出戏就叫请君入瓮!” “你你------”元炫彩指着她,再也说不下去。突然之间,只觉得无边无际的空落。先是与儿子之间的嫌隙,现在是遭到夫君的嫌弃,她为何会走到这一步?真的是自己的强势造成的吗?可她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啊!为何到了现在才演变成这样子?是的!就是从这个女人来了后,一切都不同了。她小小年纪,本不足畏惧,却为何总是得逞呢?如果元璟此次真的掉进了她的算计,那么此女的心机就未免太可怕了。 玉烟却转身,走向了柳家的人。玉烟彬彬有礼道:“柳太医,柳公子,你们来得真是不巧,偏偏府中发生了这样的事,若有怠慢之处,请多多包涵啊!” 柳雷调动脸上的肥肉,做了个笑的表情,道:“玉夫人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玉烟回之一笑,道:“柳公子应该也不是一般人吧!” 柳雷道:“哪里!我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闲人罢了。贵府中发生了这样的事,不知我这小堂妹留下合适吗?” 玉烟道:“此事很快就会平息,只是给柳老夫人治病的事怕是要拖到明日了。这人既然是冲着我来的,我要出这个王府的门怕是不容易呢!” 柳雷嘴角上翘,难掩讥嘲,道:“所谓的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话虽听起来很是俗气,但却是有其一定道理的。玉夫人会撞上鬼,怕是与夜路走多了有关系吧!” 玉烟就叹了口气,道:“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呢!所以,还望柳公子能吸取我的教训,闲着没事多走康庄大道的好。” 柳雷就撇撇嘴,看了眼柳志远,不再说话。他没想到,这个女人不但得理不饶人,还可以以退为进。当真是进可攻,退可守啊! 柳志远道:“我们依言把雪儿给送过来了!她从小没离开过爹娘,没伺候过人,所以,还望玉夫人不要太苛责她。就算她曾经犯错,想来也是年少糊涂,望玉夫人大人大量不与她计较才好。”说到最后,声音就变了。 玉烟道:“我相信雪儿天生纯良,所以,必会好好教导她的。” 柳志远道:“当初在昭县初见玉夫人之时,就觉得玉夫人乃天赋异禀之人。现在,虽觉得玉夫人性情有些偏激,但还是明理之人。所以,万望玉夫人能善待我们家雪儿啊!请受我一拜!”说着弯腰冲着玉烟作揖。 玉烟连忙跳到一边,道:“柳太医的心意玉烟已经明了了,这礼就免了吧!” 柳太医道:“那我们就告辞了!” “爹!”柳雪怯怯的喊一声,蕴含着无限的不舍。 玉烟道:“你们现在恐怕走不了,这平祝王府可是被围的水泄不通呢!还是等人家抓着了朝廷钦犯,解除了戒备,再走吧!忍冬,吩咐下去,准备茶水和点心。在这王府中掘地三尺,可不是件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事呢!慢慢等吧!” 玉烟就走到了元炫彩面前,道:“殿下是在这里等,还是回去休息呢?别人出不去,殿下毕竟是姓元的,应该不会受限制才对。” 元炫彩道:“你还要抓着这件事,大做文章下去吗?” 玉烟道:“不是玉烟找事,是事情自己来找玉烟的,玉烟不善加利用,岂不伤了有心人的心?” “你够狠!”元炫彩咬牙切齿的说完,转身往外走。阿莲连忙上去搀扶住她。 元炫彩刚走出大厅,就看到了沈瑸和元璟一起走来,随行的侍卫押着两个女人。 元炫彩道:“璟儿,她们就是你要找的朝廷钦犯吗?” 元璟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道:“她们是可疑之人。” 玉烟就走出了前厅,看着眼前的一幕,恍然大悟道:“原来,世子爷奉旨前来,就是为了找两个漂亮女人啊!” “谁找女人啊?”伴随着这个戏谑的声音,云竹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玉烟道:“国舅爷不会也是来找女人的吧?” 云竹看看众人,道:“谁不知道平祝王府里最缺的就是女人,来这里找女人走错地方了吧?本国舅刚从千娇阁出来,那里的女人可是个个水灵啊!” 玉烟道:“看国舅爷的眼睛,红的跟大白兔似的,这可是一夜没睡的征象啊!这醉卧美人怀虽好,但还是要注意身体啊!” 云竹恶狠狠的看她一眼,道:“那可是千娇阁啊!哪个男人能在那里睡踏实了?”这个女人,还真会把他往邪路上引啊!也不想想,他为什么会去那里,即便一夜没睡,她也该猜到原因啊! 沈瑸道:“别说些没用的!先说说眼前吧!” 玉烟走过来,道:“将军明鉴!这两个女人真的是来自国舅府,国舅爷正好来了,他可以作证的。” 云竹已然猜到事情的大概,却装傻道:“这是怎么回事?玉夫人昨儿个下午去我府里要人的时候不是说好了会好好善待她们的吗?怎么只过了一夜,就五花大绑起来了?你若不想要了,就明着说,我立马将人接回去就是。” 玉烟发难道:“国舅爷还好意思说!不过,你能承认她们俩来自你府,我们平祝王府总算可以洗清了。” 云竹故作惊讶状,道:“玉夫人何出此言啊?” 玉烟道:“你说说你,跟我们家王爷原先是多好的朋友啊!可谓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了。就因为他怪你元宵夜害我落水,你便要想出这种阴招来陷害他吗?我以为你是自己人,跟你去讨两个貌美的丫鬟来,你却送给我两个朝廷钦犯?国舅爷,你这样子做,对得起你们之间出生入死的感情吗?” “冤枉啊!”云竹大叫,“她们俩是我府中的丫鬟不假,可谁说她们是钦犯了?” 两个被五花大绑的丫鬟立马跪倒在地,哭喊道:“国舅爷给奴婢做主啊!奴婢冤枉啊!” 元璟不耐烦道:“行了,你们!就别再演戏了,赶紧把人给本世子交出来吧!” 玉烟道:“世子爷这话什么意思?要我们交什么人?” 元璟的脸色愈发的难看,道:“你还装!你昨天从国舅府偷运了什么人,还要我提醒吗?” 玉烟道:“玉烟记性不好,还真就需要世子爷提醒一下呢!” “你------”元璟一下子词穷。 玉烟道:“啊!玉烟听明白了,世子爷的意思是,玉烟从国舅府带来的这两个人并不是世子爷要找的人,对吗?” 云竹也跟着“啊”了一声,道:“玉夫人真聪明啊!本国舅就没反应过来呢!如此说来,如果这平祝王府里没有世子爷要找的人,是不是就说明世子爷找错地方了呢?” 沈瑸道:“元璟,你还有何话说?” 元璟道:“不会的!我不会判断错的!那人定然比转移到了这府中。来人!给我继续搜!旮旮旯旯都不要放过!”命令下去,新一轮的搜索又开始了。 玉烟清冷的目光扫过,落在王二身上,道:“二总管,赶紧派府中的下人去准备头,以备世子爷掘地三尺用。” “这------”王二就有些为难。这明显是一个讥讽的命令,那他到底是执行还是不执行? 沈瑸道:“够了!本将军实在是难以忍受了,现在就进宫。倒是要问问那个皇帝,我老沈家哪里做事对不起他了?” 元炫彩连忙冲到他身前,张开双臂拦住他,道:“将军稍安勿躁啊!此事还没有个结果,就这样子贸然去见皇上,怕是不妥吧!” 沈瑸就冷冷的扫了她一眼,道:“护国公主这是什么意思?这王府中就没有朝廷钦犯,难道非要找出个朝廷钦犯不成?在你的心中,你家族的利益是盖过自己的亲儿子的吗?” 元炫彩就倒退两步,泪眼婆娑道:“不是的!本宫不是这个意思------” 沈瑸冷哼一声,大步走向大门口。接过士兵手中的马绳,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云竹也黑了脸色,走到两个丫鬟身边,很想抬脚朝每个人踹一下,好在忍住了。但仍然没好气的道:“没用的东西!士可杀不可辱,都被人冤枉成这样了,还不赶紧一头撞死啊!” 两个丫鬟跪在地上,嘤嘤哭了起来,彰显着自己的委屈。 云竹道:“看来,本国舅也得进一次宫了。否则,被人冤枉死,还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呢!” “国舅爷,冤枉啊!救命啊!”两个丫鬟爬过来,抱住云竹的腿。 云竹道:“放开!你们是我国舅府的人,这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本国舅怎么可能就这样子被人欺负了?世子爷,咱俩一起进宫呢,还是本国舅先走一步啊?” 元璟道:“这里的搜索并没有结束!”言外之意,你们别高兴的太早了。 玉烟道:“那世子爷继续搜吧!玉烟累了,也饿了,回去吃点儿东西,也该好好睡一觉了。” “你敢!”元璟恶狠狠的瞪过来。 玉烟就看向王二,道:“皇上的圣旨可说了,我不能吃饭不能睡觉吗?” 王二道:“属下仔细看过了,圣旨上没有规定。” 云竹就努力憋着笑,心道,这玉烟还真会钻空子啊! 元璟道:“你又想回去捣鬼吗?从现在开始,你,柳玉烟,不准离开我的眼前!” 云竹就揶揄的笑,道:“玉夫人,你家王爷可曾这么严厉的要求过你?” 玉烟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家王爷在哪里?莫非是被皇上扣押了?殿下,国舅爷,如果是这样,那玉烟是不是得进宫面见皇上把人捞回来呀?” 元炫彩冷哼,道:“你以为你是谁呀?皇上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吗?” 玉烟道:“我确实没有那个荣幸,那么殿下呢?殿下宁愿在这儿守着侄子,也不去宫中看看儿子吗?” 第157章 雌雄(6000+) 元炫彩一愣,道:“你什么意思?” 玉烟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殿下只想着问责玉烟,有没有想过,王爷为什么没回来?他在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不会有危险?如果玉烟有随时见皇上的权利,早冲到宫中去找皇上问个究竟了。那可是您的儿子啊!您不信任我,难道还不信任他吗?” 阿莲趁机道:“主子,这玉夫人分析的在理啊!无论这府中能不能搜出钦犯,首要的得确认王爷的安全啊!” 元炫彩正愣愣的看着玉烟,此刻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确实有点儿舍本逐末了。眼前的女人无论是怎样的胡搅蛮缠,无论有没有危险,她的心都是在关心儿子的。可是她呢?在事情突起后,有没有把儿子的安危放到心上呢?“阿莲!进宫!马上!”然后重重的看了玉烟一眼,匆匆往外走。 云竹看看玉烟道:“我究竟该进宫还是该留下?”他要是再走了,留她一个人能行吗? 玉烟道:“现在这平祝王府,可是由世子爷接管呢!所以,我现在是嫌疑对象,国舅爷的处境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呢!窀” 一个侍卫头领小跑过来,冲着元璟道:“禀世子爷,厨房后面的柴房里发现了两个可疑之人。” 元璟那沉郁的脸上,就如同迎来了北风,乌云瞬间被吹散。鹰一般的眼睛得意的扫过玉烟和云竹,对着护卫道:“人呢?带上来呀!” 侍卫道:“带不上来!” 元璟道:“什么叫带不上来?莫非遇到了阻拦不成?” 侍卫道:“正是!那两人分别被关在两间屋子里,有王府的侍卫把守,声称只有平祝王爷和王府总管才能打开。” 元璟的视线就射向王二,道:“二总管,去把人带出来吧!” 王二看看玉烟,道:“世子爷,那两位可不是什么朝廷钦犯,只是王爷暂时关押在府中的普通犯人而已。” 元璟道:“是不是朝廷钦犯不是你家王爷能判定的。” “是吗?”玉烟冷笑道,“这朝廷钦犯的定罪,我家王爷判不了,世子爷就能判的了吗?” 元璟道:“本世子爷是奉旨前来。” 玉烟道:“不错!这圣旨上说搜人,可并没有注明是搜的何人。世子爷能不能给点儿提示,你要找的人,究竟是男的还是女的,高的还是矮的,胖的还是瘦的呀?总不能随便抓两个人就判定人家是朝廷钦犯吧?” 云竹附和道:“这倒是!从我府里带过来的两个丫鬟就这样被扣上了嫌疑的帽子,也太武断了吧!” 元璟道:“自然是女的!” 侍卫连忙上前,道:“世子爷------” “退下!”玉烟呵斥道,“主子们说话,有你一个小小的侍卫插嘴的份儿吗?” 元璟道:“你可别小瞧了这小小的侍卫,他可是皇家的。” 玉烟道:“我不管是谁家的,今日胆敢来犯我平祝王府,此事就绝不能善罢甘休。我相信,沈廷钧也绝不可能咽下这口气。那么,问题就来了,世子爷确定要找的朝廷钦犯是女的?” 元璟道:“非常确定!” 玉烟微微一笑,道:“那要是关在柴房里的那两个人是男的呢?世子爷怎么说?” 元璟道:“不可能!本王得到确实的线报,那朝廷侵犯就藏在这平祝王府里,怎么可能突然变了性别。” 玉烟道:“不管这性别有没有变,世子爷敢不敢打一个赌?” 元璟道:“我没有闲工夫陪着你胡闹,要想赌,你大可以去赌坊。” 玉烟道:“看来世子爷是没有胆量跟我赌了,既是赌不起,那就是必输无疑了。” 元璟的好胜心就被挑起,道:“谁说我会输?” 玉烟邪邪一笑,道:“世子爷说那两个是女的,我说是男的,倘使我输了,那两个人随便你处置,但如果世子爷你输了呢?” 云竹道:“本国舅爷也很想知道呢!” “本王也很想知道呢!”洪亮的声音似是从王府外传来,然后就看到一辆豪华的黄色马车驶进了王府,驾车的赫然是韩松。 “沈廷钧!”玉烟的喊声里难掩惊喜。 马车停住,沈廷钧推开车门,跳了出来,直接奔到了玉烟身边,道:“还好!你没事!” 玉烟的嘴角就上翘,道:“我当然没事!连这么点儿小事都处理不了,那我还有什么脸面做你的女人?”看看沈廷钧乘坐的马车,不禁眯了眼睛,道:“这辆马车,应是属于皇家的吧?” 沈廷钧道:“是!” 玉烟道:“看来皇上也是觉得亏欠了你,才派皇家的马车来送你呀!” 沈廷钧看着她,面对这样的阵势居然还能镇静自若,他的小女人得有多么强大的心理啊!伸手握住她的手,道:“玉儿!皇上也有他自己的考量。” “切!”玉烟撇撇嘴,“我知道!他得为大局考虑嘛!咱还是先来看看眼前的这个局吧,世子爷的答案可是有了?” 元璟道:“你想如何?” 玉烟道:“我的做人原则,一直都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所以,如果世子爷输了,我也想着带人去那谦德王府翻一翻。” 沈廷钧就哈哈大笑。 云竹看他一眼,不明白他发的哪门子疯,道:“玉夫人这个要求实在是高啊!世子爷这下子是真的输不起了!” 乌云聚拢,元璟的脸上顿时漆黑一片,却仍然死鸭子嘴硬道:“本世子爷绝不会输!” “好啊!”玉烟抿一下嘴,“二总管,去把人放出来吧!记住,给那两个眼上都蒙上黑布。” “是!”王二并没有看沈廷钧的眼色,就直接往柴房走去。因为他清楚的很,现在他家王爷完全听他家夫人的。 玉烟就看看沈廷钧,道:“你干吗笑那么大声?你看,都把世子爷笑傻了。” 沈廷钧道:“我笑,是因为自己已经近墨者黑了。在皇上面前,那也是说好了的,他元璟敢叫嚣着来搜我平祝王府,若是搜不出,我可是要去搜他那谦德王府的。这一点儿,皇上是应允了的。” “噗——”云竹终于憋不住,爆发了出来,“你们------你们这是在玩过家家吗?”他道沈廷钧这家伙怎么这么甘心被欺负,原来是有条件的啊! 玉烟就抿嘴笑,道:“什么近墨者黑?会不会说话呀?这叫‘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沈廷钧道:“果然还是这句话听着顺耳!” 元璟对他们的打情骂俏实在看不下去,道:“你们够了没有?” 玉烟道:“没够!这是在我们自己家里,你一个小小的世子,是不是管的太宽了?沈廷钧,你来看看这两个丫头,可有中意的?虽然她们现在看上去很丑,但那都是哭的。若非惊吓过度,花容失色,那绝对美的令人窒息。国舅府出来的人,想想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沈廷钧眉头打结,道:“你昨日带回来的就她们两个?” 玉烟甩开被他握着的手,道:“怎么,两个不够吗?沈廷钧,我警告你,你可不要太过分。给你弄两个回来,就已经引起了世子爷的嫉妒,一大早的就扛着圣旨跑来搜人。你却还不知足,难道非得让人算计你的脑袋才满意吗?” 沈廷钧哭笑不得的看着她,道:“你当女人跟银子一样,多多益善吗?” 玉烟就扑哧一声笑了,道:“这个比喻,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呢!” 所谓的对决,一方越是镇静,另一方肯定就慌了。玉烟和沈廷钧斗嘴斗的越轻松,元璟心中就越慌乱。整个的人在那里走来走去,明显的是沉不住气了。 玉烟上前道:“世子爷累不累?要不要到厅里喝杯茶?这眼看着中午了,要留饭吗?忍冬,赶紧吩咐厨房去呀!” “不用了!”元璟一抬手,眯了眼睛,看向前方。 玉烟循着看去,就见王二同着侍卫押着人远远的走来。 沈廷钧走过来,将玉烟揽到一边。玉烟讶异的看过去,众目睽睽之下,这样的举动也太亲密了点儿。她一个现代人倒不觉得什么,只是他一个古代人就不考虑影响了吗? 沈廷钧道:“你必须在我触手可及的范围之内!” 玉烟就笑了,原来他是在防备着元璟呀,防他狗急了跳墙吗? 王二一行人来到近前,元璟的脸色已是青红不定了。很显然的,他输了,被五花大绑的两个人是男的,而且是一老一少。 玉烟冲着云竹道:“国舅爷仔细看看,来的这两个不是兔子吧?” 云竹的视线就从来人身上移过来,不解的问:“什么兔子?” 玉烟道:“‘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说明,兔子的性别是很难辨认的。不知被押着的这两个,究竟是雄还是雌啊?” 沈廷钧笑道:“当然是男的了!” 云竹揶揄道:“非也!这事得世子爷说了算,世子爷说他们是男的,那就是男的,世子爷拿着圣旨说是女的,谁还敢说是男的?” 玉烟道:“还是国舅爷说的在理啊!那么,敢问世子爷,咱们那赌是你赢了还是玉烟赢了呢?” 元璟的脸早已黑如锅底,却还是强装镇静,道:“他们是谁?这平祝王府怎么会私藏犯人?” 沈廷钧道:“他们是谁,你不认识吗?” “笑话!”元璟扯动嘴角,做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为什么会认识他们?大白天的,蒙着眼睛做什么?给我把他们眼上的黑布摘了。” “等等!”玉烟上前一步,“年轻的这个可以摘,年老的这个暂时还不行。” “为什么不行?”元璟试图抓住一切,以期找到蛛丝马迹。 玉烟道:“这个问题得问世子爷啊!一个人为何只喜欢夜晚黑暗的环境,而抗拒白天尤其是日光呢?” 元璟猛冷哼一声,道:“我怎么知道!” 玉烟道:“世子爷当真孤陋寡闻到如此地步吗?难道贵府中就没有将人长期囚禁的地府吗?” 元璟就猛的后退了一步,道:“只有阎王爷那里才有地府!” 玉烟道:“二总管,把这个人的眼布解了!” 元璟待看清了那人,就又后退了一步。 玉烟就看一眼沈廷钧,沈廷钧领会道:“元璟,这个人你认识吗?” 元璟道:“不认识!不认识!从来都没见过!” 沈廷钧道:“孙立彪,这个人你认识吗?” 孙立彪道:“此人乃是猎杀组织的最大金主,谦德王世子,元璟!世子爷,得罪了!” “你血口喷人!”元璟直接跳了起来,直扑孙立彪而去。 云竹身形很快,立时出现在了二人之间,接住了元璟的招数,嘴上道:“世子爷好功夫啊!世子爷这么急不可耐的出手,可是要杀人灭口吗?” 元璟就猛的收手,道:“沈廷钧,你竟卑劣到这种程度了吗?居然雇一个泼皮无赖来诬陷于我!卑鄙!无耻!还有多少阴招就都使出来吧!” “说得好!”玉烟拍手,“世子爷这没口德的话张口就来,可是在自己身上演练好多次了吧?是不是也觉得这些话用在自己身上更合适啊?” 元璟道:“柳玉烟,他沈廷钧究竟给了你什么,让你如此死心塌地的为他?他甚至连一个侧妃的位子都不能给你啊!你一个卑微的小小的夫人,何以为他出头?” “你闭嘴!”沈廷钧阴了脸怒喝。 玉烟扯扯沈廷钧的衣袖,上前一步,道:“我不管他许给我什么样的位子,他只要是我的男人一天,我就会无条件的维护他,决不允许宵小之辈欺负他。元璟,咱们也该算算账了。” “你什么意思?”元璟瑟缩了一下。 玉烟道:“你放心!我现在是不会去抄谦德王府的,那是沈廷钧该干的活儿。我只是想问问你,为了一块破石头就对我痛下杀手,值得吗?” 元璟道:“本世子爷可是奉旨办案,没空陪你在这儿胡说八道。来呀!给我继续搜!尤其要看看这府中有没有暗室之类的。”一边吩咐着,一边就要往东院走。 玉烟道:“世子爷就真的不想知道那红缟的秘密吗?” 元璟一停,道:“本世子爷不知道那红缟有什么秘密!”说着,又往前走。 玉烟道:“那红缟的确是前朝的藏宝图呢!不过,只是藏宝图的一少部分,至于那一大部分,我也已经找到了。” “不可能!”元璟在不远处猛的回头。 玉烟微微一笑,道:“这个世上,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世子爷肯定奇怪,你们用了八年的时间都没有参透的秘密,为何我能够参透。忍冬,到东院把阿楠叫来,顺便让他把那块红缟带过来。” 蒙着眼睛的白发老者突然“啊”的一声惊叫,吓了众人一跳。再看去,他却犹如傻了般,了无生息。 忍冬福了福身子,快步往东院跑。 玉烟道:“世子爷可以继续搜,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就算你掘地三尺,今儿个,你也不会从这王府中找到你想要找的人。” “不可能!”元璟还是这三个字,但脸上的神色却明显的已经慌了,再也掩饰不住。 玉烟道:“麻烦国舅爷告诉世子爷,我昨儿个到你的府中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云竹道:“布签!玉夫人到我府中安排了三支签,说是要给某人算命。玉夫人既然是神算魏玄机的徒弟,想必这抽签算命应该是很准的吧!” 玉烟道:“唉!世子爷有好签不抽,却偏偏选中了这下下签,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元璟面部肌肉不自主的抽动,道:“柳玉烟,你根本就不是神算魏玄机的徒弟!所以,少在这里故弄玄虚!” 玉烟叹气,道:“所谓的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元璟,我原没打算这么快揭穿你的,怪就怪你不该在元宵夜对我痛下杀手。沈廷钧也是!当初抓了孙立彪之后,隐隐已经审出了什么,但他顾念血缘亲情,并没打算对你们谦德王府动手的。如果,元宵节晚上我没有落水,他恐怕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心的。所以,今天这一招请君入瓮,完全都是你逼的!” 元璟道:“柳玉烟,你想要编故事吗?我可是大康朝的皇族,你可知道诬陷皇族的下场?” 玉烟道:“我只知道你们整个谦德王府的下场会很悲惨!” “你胡说!”元璟面如死灰道。 玉烟道:“好!那我就编个故事给各位解解闷儿,世子爷不愿意听,大可以再去搜!” 元璟不动,他的脚到了此时此刻似乎已经抬不起来了。 沈廷钧冲着玉烟点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玉烟道:“初见世子爷时,可是在神医谷中的神医居里。那个时候,满昭县都在寻找一个人,就是柳家的小姐,也就是沈廷钧未过门的娘子。所以,沈廷钧会出现在神医谷,我不觉得奇怪。但是世子爷的出现,就显得太过突兀。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神医谷中隐藏着什么。只是觉得,一个世子爷的派头太大了,居然大过了王爷。” “不可以吗?”元璟轻蔑道。 玉烟道:“没什么不可以的!但是后来,我不但知道了八年前新旧交替的千古考题,还知道了神医谷中的秘密。我再回去想,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神医谷,就显得耐人寻味了。” 元璟道:“就因为我在神医谷中露了一下脸,你就怀疑我?” 玉烟道:“怀疑吗?我只是在想你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如果那里真有所谓的前朝宝藏,那么这笔宝藏对你们谦德王府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沈廷钧和云竹全都唏嘘了一声。一个野心,加一笔财富,除了谋反还会生出别的目的吗? 元璟冷笑,道:“你也不过是在凭空想象!” 玉烟道:“都说了是在编故事,凭空想象一下,不行吗?而要得到这笔财富,必须有两个条件。第一,就是藏宝图,传说就藏在红缟里面。所以,这红缟就引来了八年前的那场姚家老宅的大火。令行凶者没有想到的是,那场大火居然没有赶尽杀绝,而是有了漏网之鱼。也就是姚诚的夫人婉娘,以及他们的儿子姚泽楠。” 白发老者又发出了第二声惊叫,嘴里哆嗦着,喊出了一个字:“楠------” 元璟就重重的看了那个老者一眼,皱了眉头道:“就因为红缟在谦德王府,你就怀疑到我头上?” 沈廷钧道:“孙立彪,说!谁让你去劫持婉娘和阿楠的?” 第158章 妄揣(6000+) 孙立彪看看众人,他又不傻,审时度势,知道自己还是说实话的好。“正是世子爷!” “胡说八道!”元璟怒吼,“好你个血口喷人的奴才,想脑袋搬家了是不是?” 玉烟道:“世子爷稍安勿躁,这是白的也描不黑,是黑的也洗不白。世子爷这个样子,只能让人理解为想杀人灭口呢!” 元璟道:“你们随便找个狼心狗肺的来污蔑我,以为就可以解了你们眼前的危机吗?妲” 玉烟道:“是啊!危机就在眼前,我没有感觉到,世子爷也没有感觉到吗?咱们再来说说开启宝藏的第二个条件吧!也就是传说中的钥匙,一个有日有月的玉佩——明玉。问题在于,那块明玉究竟在谁的身上呢?神医花果是前朝的皇族,但他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跟先皇达成交易,就是放弃复国之念。那块玉究竟在不在他身上,很难说。但是他八年前为何会失踪,至今还是个谜。不过,前朝的皇子可以不问世事,但前朝的公主却是曾一度打入大康朝皇族的内部的,那便是当今长公主的母亲,香妃。” 元璟冷哼,道:“你知道的还挺多!” 马的喷气声传来,玉烟就看了看停在不远处的皇家马车,韩松正在安抚马。玉烟收回视线,看了看沈廷钧,笑笑道:“你放心!我所掌握的,远远超出了你的想象。巧的很,我在前来京城的路上,夜宿一个小小的庵堂时,正好遇到了在那里出家的香妃。那一夜,很是不太平呢!很多蒙面人出现,目的是问香妃索要一样东西。现在想来,那样东西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明玉了。” 元璟道:“继续说啊!”他在心里暗忖,一个人说的越多,破绽就越有可能暴露窀。 玉烟翘起嘴角,道:“正因为有了每心庵中,我与香妃的一遇,也就有了年初一我前往承念寺进香路上的袭击。那个时候,我曾经做了一个试探。就是警告当时的人说,如果那时杀了我,他们家的病人将无可救药。出事后不久,只有一家上门求医,便是你们谦德王府。” 元璟夸张的大笑,道:“我父王久病,这谁都知道。不过是巧合而已,你这样子说,也太牵强了吧?” 玉烟道:“是!但太多的巧合凑在一起,就难免令人生疑了。然后便有了年初二长公主的被绑架,以及城北五里坡的要挟,目的当然也是明玉。而所有这些袭击,都来自同一伙人。” 元璟冷笑道:“这伙人拿长公主要挟的谁?怎么要挟的?” 玉烟道:“香妃啊!当年本该死于大火之中的人居然没有死,而且还好好的活着。但虽然活着,却是见不得光的。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就会扣上朝廷钦犯的帽子。” 元璟道:“那么那前朝的公主现在何处?” 玉烟道:“世子爷以为呢?” 元璟道:“柳玉烟,你自以为是的讲述,已然将话柄落下了。你的长篇大论,证明不了我有罪,却反而把你自己拉下了水。城北五里坡的事,长公主安全归来,那就是没要挟成。那么,花香现在何处?赶紧交人吧!我今天能请了圣旨来,自然是有把握人就藏在你这里。” 玉烟道:“那么,世子爷的把握来自哪里?”见忍冬已经带着阿楠到了近前,连忙招呼道:“阿楠,过来烟姨这边!” 元璟却一个闪身,扣住了阿楠的脖子。阿楠掰着元璟的手,惊呼道:“烟姨!” 白发老者的身体也动了动,“楠------” 玉烟看了那个老者一眼,再看向元璟,道:“你想做什么?” 云竹道:“看来是你把兔子逼急了,他要咬人了呢!” 玉烟看向沈廷钧,道:“他在皇上面前许下了什么?” 沈廷钧就诧异的看了玉烟一眼,道:“你怎么知道他许下了什么?” 玉烟道:“皇上又不是傻瓜!倘若他不拿出点儿什么,皇上能由着他胡来吗?毕竟,那可是以伤你的心为代价的。现在,他将府中已经搜了个遍,却依然一无所获。他当然是要着急的,再加上我刚才的言论,虽然只是猜测,但显然已经扰乱了他的神智。否则,他不会出此下策。” 沈廷钧道:“他押上的赌注除了去搜谦德王府外,还有就是他的项上人头。” 玉烟道:“他为了整垮你,还真是不惜代价啊!” 元璟就失了耐性,道:“你们俩磨磨唧唧的,有完没完?就一点儿也不担心这傻小子的死活吗?” “你就不担心你的死活吗?”沈廷钧冷声道。 玉烟道:“元璟,你现在抓了阿楠,还不承认你的野心吗?要知道,这阿楠可就是活的藏宝图啊!” “你以为我是好唬弄的吗?”元璟就看向被自己制住的半大小子。 玉烟道:“一块小小的红缟,怎么可能涵盖那么复杂的藏宝图。真正的藏宝图在阿楠四岁的时候,被他的亲爹用针刺在了他的后背上。而红缟的作用,不过是占了画龙点睛的一小块儿。如若不信,你大可以掀开阿楠的衣服看看!” 元璟当然不信,世人争的头破血流的藏宝图,她如果真的得到了,会如此轻易的透露出来吗?可听她的语气,分明是再认真不过。关键的,她说的这些,对那红缟所隐藏的藏宝图最合理不过的解释了。元璟想到这里,真的去扯阿楠的衣服,想要验证。 元璟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一扯,阿楠竟然能敏捷的舍了衣服。这当儿,云竹也抓住时机,飞起一脚,将元璟踹倒在地。而韩松也已经将阿楠扯到了一边。 元璟从地上狼狈的爬起来,指着玉烟道:“你果然又在骗我!”骗他分散注意力,以便好救人。 “不!”阿楠道,“烟姨没有骗你!藏宝图的确在我的背上!” 在场的人都奇怪的看着阿楠,韩松道:“阿楠,你怎么能说这么连贯的话?” 元璟也道:“你不是傻的?” 阿楠道:“我四岁之前不是傻的,傻的只是四岁到十一岁之间,烟姨已经治好了我。” 沈廷钧就看向玉烟,道:“你什么时候治好的他?” “秘密!”玉烟走过去,拍拍阿楠的肩膀,道:“阿楠,不错!跟着韩松学了没几天,但身体已经明显灵活了。” 阿楠道:“在我幼时的记忆里,除了火,就是咬了一个人的手。我刚才摸过他的手了,那上面还能摸到一个伤疤。” 玉烟眯了眼睛,道:“也就是说,八年前的姚家老宅火烧案,极有可能就是谦德王府所为。” 云竹道:“那个案子当初就是谦德王爷亲审的,现在看来,典型的贼喊捉贼啊!” 元璟刚站直的身子就明显的踉跄了两步,阴笑道:“空口无凭!没有证据!你们根本就没有证据!能奈我何?” 玉烟道:“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谦德王府所欠的债,自然有人来讨,而且离你们还债的日子也已经很近了。所以,今日,我本就没打算把你怎么着,毕竟参与这些事的还有另外一个人。之所以将这些分析出来,无非是说给皇上听的。” 元璟冷笑,道:“你见不到皇上,就隔空喊话吗?” 玉烟不说话,只是看向沈廷钧。沈廷钧就叹了口气,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云竹一脸的狐疑,道:“什么情况,这是?” 一阵爽朗的大笑从皇家马车那边传来,众人循声看去,就见韩松打开了车门,从里面出来了一个一袭黄袍的男子,优雅的下了马车。刹那间跪倒一片,包括那两个被侍卫押着的犯人。就连柳太医一行,也连忙从大厅里奔出来,扑倒在地。却仍有两个人站着,一个是玉烟,另一个就是元璟了。 沈廷钧就扯玉烟的胳膊,道:“玉儿,赶紧跪下啊!” 玉烟道:“皇上微服前来,又没有带仪仗队,需要行此大礼吗?” 皇上再次哈哈大笑,道:“朕既然微服前来,你又何必拆穿朕?都起来吧!朕听闻,平祝王爷收了个厉害的夫人。今日一战,果然名不虚传啊!” 玉烟就福了福身子,道:“玉烟见过皇上!” “免礼吧!”皇上道,“朕也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得知朕在这里的?是廷钧给了你什么暗示吗?” 玉烟道:“皇上下旨搜查平祝王府,平祝王爷应该是心急火燎的。那么,从宫中回王府,哪种方式更快?是骑马还是马车?他却是坐着马车回来的,而且还是皇家的马车,更有甚者,这辆马车该走还是该留,也没有下文。再有就是,当玉烟说到香妃的时候,马有了异常。马自然是不可能听懂人话的,但马车里的人却是可以的。最大的疑点就是韩松,他可是平祝王爷的贴身侍卫,还是阿楠的师傅。可是,他却一步不离开的守在一辆马车旁边,就算阿楠被劫持,他都不曾离开。那么,马车里究竟有什么让他心无旁骛呢?” 皇上笑道:“有意思!” 元璟这才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跪着前行了几步,道:“皇上,千万别听这妖女妖言惑众啊!她惯用的伎俩就是将黑的说成白的呀!” “是吗?”皇上看看玉烟,“你倒是说说,朕该如何处置这谦德王世子呢?” 玉烟道:“玉烟不敢妄加揣测圣意!” 皇上道:“是不敢,还是不想说?” 玉烟道:“作茧自缚!” 皇上就看向沈廷钧,道:“这个女人,你从哪里弄来的?” 沈廷钧道:“玉儿一向口无遮拦,只因性格直爽使然,还望皇上不要见怪。” 皇上道:“她说得没错啊!元璟就是在作茧自缚啊!” 元璟当即瘫软,道:“皇上------” 皇上道:“玉烟,你倒是说说看,他是如何作茧自缚的?” “是!”玉烟就看向元璟,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他最大的自负就是认定花香被玉烟藏在了这平祝王府。说到这一点儿,还要从城北的五里坡说起。那时,那伙贼人虽然全军覆没,但幕后的那个却是逃了的。逃掉的那个毕竟会想,花香一行必会躲到某处养伤,那么这个地点会选在哪里呢?” 皇上道:“那个时候他就该怀疑这平祝王府啊?为何拖到了现在才采取行动?” 玉烟道:“一个自负的人,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冒险的。毕竟,那时在场的还有国舅爷。他也曾派人打探过这平祝王府,并没有确切的消息。直到昨日,朔月公主跑去了国舅府,他才恍然,原来人是藏在了国舅府啊!” 元璟道:“皇上,她承认了!她承认了知道花香的行踪!臣没有冤枉她!没有冤枉这平祝王府!” 玉烟道:“元璟,你可知道我为何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在皇上面前谈论此事吗?很简单!当年本该烧死的人之所以还活着,就是有人做了瞒天过海之事,你猜,那个人会是谁?” 元璟瞬间石化。沈廷钧和云竹对看一眼,心中惊讶,面露忐忑。不能说玉烟是口无遮拦,但她这话里的话,却是暗指向了面前的最高权威。 这一刻,沈廷钧只觉得浑身的汗毛根根都竖起来了。思绪飞转,思量着一旦皇上震怒,他该如何从虎口下抢出他的小女人。 皇上却正目不转睛的看着玉烟,缓缓道:“你的胆子还真是够大的!” 玉烟道:“玉烟什么都没说!” 皇上就哈哈大笑,道:“你是没说,可天下人却因为你的这个没说,什么都知道了。说说你布下的那三支签吧!” 玉烟道:“好!玉烟在得知朔月公主去了国舅府后,立马就风风火火的去了国舅府!玉烟这一去,为的就是坐实了世子爷心中的想法,那就是花香确实在国舅府无疑了。所谓的三支签,就是三辆从国舅府驶出的马车。第一辆,由我的护卫薛梅护送,外加花香的两个侍女,以及王府的二十侍卫。第二辆,由国舅爷驾车,去向的是城中最大的花楼千娇阁。第三辆,就是平祝王府的马车,由我的两个护卫驾车。世子爷权衡了一下,果断的抽了他心目中的上上签。” 皇上看向云竹,道:“你就跟着她胡闹?” 云竹道:“臣不是第一天认识她,清楚的知道,她从不打无把握之战。虽然这三支签,臣也一直没看出玄机在哪里。” 皇上道:“廷钧,你来说!你这个夫人是什么心思?” 沈廷钧看看玉烟,道:“玉儿这是用最简单的心思去应对最复杂的心机。薛梅护送的那辆马车,由香妃------那个花香的两个侍女跟着,最简单的想法,侍女在,主子肯定在。但若用复杂的脑子来想,这肯定是障眼法,越是有可能越不可能。” 皇上就看向玉烟,道:“是这样子吗?” 玉烟道:“一半!真正的障眼法是跪在地上的这两个丫头。无论马车外面跟了些什么人,马车里面的人才是最重要的。那就要看看,哪辆马车的承重最重了。世子爷是何等聪明的人,怎么会放过研究车辙呢!那么,加上这两个丫头,很显然的,平祝王府的马车自然是负重最重的。玉烟说过,世子爷是个很自负的人,在他的眼中,玉烟是有点儿小聪明不假,但绝对是不如他的。还有就是,这王府之中可是有他的耳目的。” 沈廷钧道:“所以,你才神秘兮兮的将两人押往北院。并因我要看个究竟,而故意跟我吵架,其目的不过是取信于人的演戏。” 玉烟深吸了口气,道:“是啊!做戏嘛,总得做足了吧!” “你------你------”元璟就指着玉烟,说不下去。 皇上道:“你这样子做的目的是什么?难不成就是要引诱他走到这一步吗?” 玉烟道:“皇上圣明!皇上不也很希望他走到这一步吗?” 沈廷钧连忙扯玉烟的胳膊,道:“玉儿,不准胡说!” 皇上目光锐利的射来,道:“让她说!” 玉烟道:“其实,世子爷是很好引诱的。对于一个野心勃勃的人来说,最痛快淋漓的莫过于敲掉皇上的左膀右臂。很不幸的,我们家王爷就是他挑中的最好人选,以为除掉了平祝王府,皇上必不能承受断臂之痛。所以,一旦逮着机会,他是万万不会错过的。尤其在最近,我们家王爷先是抓住了这个孙立彪,更有甚者,拦截了谦德王府试图转移的这个老头。他已然怕了,怕王爷再调查下去,会威胁到谦德王府。所谓的先下手为强。所以,出现了这样的机会,正合他意,一旦事成,那可是一石二鸟啊!” 皇上颔首,道:“廷钧,这个女子做你的一个夫人,太屈才了吧?” 玉烟道:“玉烟也是这么觉得,唯有正妃的位子才最适合玉烟呢!” 皇上就浅笑,道:“还是个不谦虚的!廷钧,你觉得呢?” 沈廷钧道:“皇上,此事廷钧真的可以自己做主吗?” “皇上!”柳志远上前,“平祝王爷与小女可是有先皇赐婚的呀!皇上三思啊!” 皇上看看柳志远,道:“柳太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柳志远一时间百感交集,竟然不知从何处开口了。 玉烟道:“柳家次女柳雪,自幼受父亲影响,喜好医术。无奈,柳太医平日里太忙,根本没有时间教她。听闻玉烟有些医术,所以就送来了玉烟这里。” 皇上道:“柳太医也不怕把女儿放到这里,让她给教坏了。” 众人闻言全都一愣。 皇上哈哈大笑,道:“这个玉夫人可是一肚子鬼主意呢!” 玉烟就福了福身子,道:“谢皇上夸奖!” 皇上道:“你这丫头这么激灵,廷钧在你手里怕是要吃亏吧!” 玉烟道:“夫妻之间,吃亏也是赚便宜吧!” 皇上道:“这么说倒也不无道理。花香现在哪里?” “啊?”玉烟一怔,这皇上果然属狐狸的,话题转化的如此突兀,摆明了是让人措手不及。“皇上要不要抽一支签?” 皇上饶有兴味的看着她,道:“你现在可只有两支签。” 玉烟道:“谁说的?玉烟的手里依然握有三支签,第一种可能,就是人已经去了城外,第二种可能就是人藏在千娇阁,第三种可能就是人还在国舅府。” 云竹苦笑道:“你打算陷害我到底吗?” 玉烟微微一笑,道:“国舅爷忘了吗?昨儿个可是说好了的,让她自己选择上哪辆马车,她既然没有选择我这辆,就有可能在其他两辆中的某一辆,当然还极有可能哪辆都不选啊!” 第159章 惦记(6000+) 皇上道:“朕算是听明白了,你这是拐着弯的告诉朕,你不知道人在哪里,是吗?” 玉烟连忙高声道:“皇上圣明啊!皇上果然比一般人站得高,看得远啊!” 有的时候,被人扣上高帽子,却未必觉着舒服,但又不能摘下来,就只能苦笑了。皇上看向元璟,道:“元璟,朕该怎样处置你呢?” 元璟死鸭子嘴硬道:“我没有罪!要定我的罪,先拿出证据来。妲” 皇上就看向玉烟,道:“你猜到了一切,就拿不出证据吗?” 玉烟道:“所谓的狼狈为奸,现在只逮着了狼,等着抓住了狈再说吧!” 皇上皱了眉头,道:“你是说,他还有同伙?” 玉烟道:“是!世子爷出入千娇阁,不过是掩人耳目,真正的目的不过是到那里合谋。窀” “你胡说!”元璟咆哮道。 玉烟冷笑,道:“世子爷还要什么证据?孙立彪这个人证难道还不足以将世子爷证死吗?皇上是何等英明之人,你是忠是奸,他会分不清吗?你以为凭着你的项上人头担保,就真的可以取信皇上准许你来搜这平祝王府吗?你太小瞧平祝王爷在皇上心中的位置了。” “你什么意思?”元璟愣愣的问。 皇上道:“她一个妇道人家都已经看出来了,你真是个猪脑子呀!她的意思是,朕是故意让你来搜平祝王府的。” “啊!”元璟惨叫一声。 皇上道:“沈廷钧云竹听旨!” “臣在!”两人连忙单腿跪地。 皇上道:“你俩速带人去搜那谦德王府,把元璟也带上。还有,这人证孙立彪即刻押往天牢,严加看管!” “遵旨!”二人从地上起身。沈廷钧一挥手,早有侍卫上来架起元璟。沈廷钧就看了玉烟一眼,抬脚往外走。 “慢着!”皇上道,“你对他就没有交代吗?” 玉烟笑笑,道:“我家男人做事我放心!” 沈廷钧就忍不住嘴角上翘,他的小女人,说话非要如此直白的挠他的心吗? 皇上摆摆手,沈廷钧就和云竹带着人离去。 柳志远道:“臣告退!”然后就带着柳雷赶紧离去。柳雪就咬了唇,看玉烟一眼,赶紧低了头。 皇上的目光就停留在阿楠的身上,道:“前朝的藏宝图真的在他的身上?” 玉烟道:“是!玉烟在皇上面前,哪敢打诳语。皇上若是感兴趣,就派宫中的画师前来临摹吧!” 皇上道:“朕若是想把人带走呢?” 玉烟道:“皇上请便!只是希望皇上有借有还就行!此子命苦,幼时遭难,受了刺激,一直痴傻到现在。所以,皇上如果试图从他的口中得到其他的信息,怕是徒劳了。” 皇上阴了脸,道:“还敢说你不妄揣圣意!” 玉烟道:“玉烟只是实话实说。如果前朝的宝藏真的存在,仅仅有图也是白搭,还需要药匙。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是,那块明玉究竟在哪里?”圣意虽难测,但她总得试着揣摩啊!皇上想带走阿楠绝不仅仅是为了藏宝图,应该还有别的意图吧! 皇上拧眉,锋利的目光牢牢的锁住玉烟,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玉烟道:“沈廷钧的女人!命中注定该坐正妃的位子,但能不能坐上还得看个人造化。” “皇上!”元炫彩和沈瑸一同折回。 皇上这才把视线从玉烟身上一口,转向元炫彩道:“皇姐,你来晚了!好戏已经过去了!” 元炫彩道:“皇上,这究竟怎么回事?钧儿他------” 皇上打断她道:“怎么?你们没碰上吗?廷钧他带人去搜谦德王府了。” 沈瑸道:“呀!先搜平祝王府,再搜谦德王府,臣糊涂了,还请皇上明示啊!” 皇上道:“那就让你们这个心里跟明镜似的儿媳妇给你解惑吧!在那之前,请皇姐先派人送朕回宫吧!” “皇上------”元炫彩抢先一步,试图说点儿什么。 皇上道:“皇姐要是想为那谦德王府讲情,那就免了。玉烟,朕可走了!” 玉烟就施礼道:“玉烟恭送皇上!” 皇上走出去几步,站住脚,回头,道:“哪天,你会不会算计到朕头上?” 玉烟道:“玉烟不敢!” 皇上看她一眼,道:“你不敢吗?” 送走了皇上,玉烟吩咐忍冬将柳雪和阿楠先带下去,让王二命人再把那名老者带回柴房,另外还要安置国舅府的两个丫鬟。吩咐完了,才进了前厅,沈瑸和元炫彩已经高坐在那里了。丫鬟奉上茶来,就退到一边。 沈瑸道:“玉烟,这究竟怎么回事?” 玉烟也不坐,站在他们面前回话道:“禀将军,殿下,今日之事,皆是谦德王世子自找的。” 元炫彩道:“你倒是说说,他是怎么自找的?” 玉烟道:“元宵节那晚,害玉烟之人,乃是一个名为猎杀组织的团伙所为。当时抓了一个活口,据他交代,元璟乃猎杀组织的最大金主。王爷知道此事,并未打算对对谦德王府动手,毕竟有血缘亲情在那儿。但是,元璟却不这样子想,觉得还是先下手为强的好。” 元炫彩道:“那他来搜的朝廷钦犯是怎么回事?” 玉烟道:“朔月公主的生母还活着,相信殿下是知道的。昨儿个,朔月公主去了趟国舅府,玉烟后从国舅府带了两个丫鬟回来,元璟就认定玉烟带回的正是前朝的公主。所以,才请了圣旨来搜人。” 沈瑸道:“那皇上是怎么回事?他要搜,皇上就让他搜吗?” 玉烟道:“是!皇上的心思,殿下应该清楚吧!皇上想着对谦德王府动手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了,正愁找不着借口,元璟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你胡说!他们兄弟俩之间素无嫌隙。”元炫彩变了脸色道。 玉烟道:“那只是殿下一厢情愿的想法!事实上,谦德王府的蠢蠢欲动,皇上怎会注意不到?” 元炫彩道:“谦德王爷一直病着,还有闲心去想别的吗?” 玉烟道:“若非思虑太重,谦德王爷怎会久不成寐?但自从他病着后,或许受病痛的折磨,真的没有了野心。却不代表他的儿子可以收手。” 沈瑸就瞅了元炫彩一眼,道:“玉烟说得有理!到了现在,在他带着人搜了这平祝王府之后,你还打算替他们说话吗?” 元炫彩道:“本宫没有那意思!” 沈瑸道:“最好没有!既然皇上对我们老沈家没有嫌隙,那么,本将军这就回大营了。” 玉烟连忙施礼,道:“玉烟送将军和殿下!” 沈瑸走过玉烟身边的时候,道:“玉烟,你今天表现的很好!” 玉烟道:“谢将军!” 元炫彩走过玉烟身边,只是脚步一停,却并没有再说什么。倒是阿莲,将玉烟扶起来,拍了拍她的手,快步跟上元炫彩走了。 玉烟送出前厅,目送着他们离去。不禁深吸了口气,这一场对决,还真是伤神啊! 刚欲转身往东院走,就见一个身影从大门外急匆匆而来,到了近前,冲着玉烟福了福身子,道:“主子!” 玉烟研究似的看着她,道:“百结,你这趟买点心,时间可够长的啊!” 百结脸上的表情就不自然,道:“奴婢其实早就回来了,只是官兵封府,奴婢被拦在府外,好说歹说不让进来。” 玉烟道:“哦!我的点心可是凉了?” 百结道:“不凉!不凉!奴婢一直放在怀里暖和着呢!” 玉烟不再多说什么,抬脚往东院走。王二赶了过来,道:“夫人,已经都安排好了。” 玉烟道:“二总管辛苦了!过午怕是还有的忙,速速整理,尽快让王府恢复原状吧!” 王二道:“是!属下不辛苦,夫人辛苦了!” 玉烟笑笑,道:“公主府那边是肯定会传你过去问话的,你想怎么说?” 王二道:“属下只说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 玉烟道:“好!你下去忙吧!有事,我自会派人喊你。” “是!”王二毕恭毕敬道。经过今日之事,他对这个主子是彻底服气了。临危不惧,反劣势为优势,这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玉烟回到东院,忍冬和丹若连忙迎了上来。 忍冬道:“主子,饿了吧?我已吩咐小厨房准备午饭。百结的点心也买回来了呀!要不,先吃点儿垫垫?” 玉烟道:“准备热水吧!我想洗澡!” 丹若道:“柳家小姐怎么安排?” 玉烟就看了看站在不远处怯怯的柳雪,道:“你们,给她单独收拾一间屋子。到了我这儿,没有什么小姐。” 玉烟没有吃点心,也没有吃午饭,洗了个澡,倒床就睡。醒来的时候,有些迷茫,不知道了什么时辰。只觉得空气有异,回头,就对上了一双深沉明亮的眼睛。 玉烟就安心的笑了,道:“你回来了!” 沈廷钧的手就摸向她温暖人心的笑颜,道:“这是每个男人回家后,最渴望听到的话。知道有个女人在等他!” 玉烟道:“如果听习惯了,哪天听不到了,会不会很失落?” 沈廷钧道:“怕是会觉得活着没趣呢!所以,你最好不要让我有那一天。” 玉烟道:“沈廷钧,我饿了!” 沈廷钧就笑了,手轻点她的鼻头,道:“活该!谁让不吃饭,先睡觉的。” 玉烟撅了嘴巴,道:“那个时候,我已经累的没有力气吃放了。” 沈廷钧就冲着外间喊,道:“忍冬,上饭菜!” “是!”忍冬的声音从外间传来,“需要奴婢为主子穿衣吗?” “不需要!”沈廷钧代为作答。 玉烟就支起头,好笑的看着他,道:“你不让她给我穿,莫非你要亲自给我穿不成?” 沈廷钧道:“愿为娘子效劳!” 玉烟就有些感慨,道:“宁愿你只是我的夫君,而我不是你的夫人,不是你的正妃,只做你的娘子!” 沈廷钧拉她起身,连被子拥入怀中,道:“玉儿,你就是我的娘子!我心中唯一的娘子!” 玉烟声音闷闷的道:“沈廷钧,你想憋死我吗?” 沈廷钧就赶紧松开她,为她拿衣服,面露窘色,道:“这要怎么穿?” 玉烟轻笑出声,道:“一个习惯了别人伺候的人,怎么可能会伺候别人。还是我自己来吧!” 沈廷钧道:“我可以慢慢学!” “噗——”玉烟大笑,“找十个八个女人教你可好?” 沈廷钧就立马施展弹指神功,道:“何必那么麻烦,你教我个十次八次不就行了。” 玉烟摇摇头,道:“别了!此事若是传到你母亲那里,她还不冲过来吃了我呀!” 沈廷钧幽深了眸子,看着她一件一件的穿衣服,道:“我母亲,她又为难你了吧?” 玉烟道:“用脚趾头想想也该知道啊!此事一出,她首先想到的罪魁祸首就是我啊,不冲着我发难,难道她舍得怪你吗?” 沈廷钧道:“我去找她!”抬脚就要往外走! “你回来!”玉烟一把拽住他,“傻瓜!你难道不知道,你越为我出头,她会越恨我吗?何况,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啊?就我这不吃亏的性子,她能欺负的了我吗?” “哦!”沈廷钧揉揉眉心,“王二只告诉我她为难你,却并没有说你没吃亏啊!害的我在这里内疚了半天。” 玉烟就哈哈大笑,原来他刚刚守在她床边是出于内疚啊!原来,王二也学会打小报告了啊!原来,王二对她的忠心,居然连护国公主都舍弃了啊! 沈廷钧就拉了脸,道:“有那么好笑吗?” 玉烟知道他被自己笑恼了,赶紧敛住,上前偎依到他怀里,道:“生气了?” 沈廷钧矢口否认,道:“没有!” 玉烟道:“我知道你想保护我的心,但是,这女人之间的战争还是让我们女人自己解决的好。” 沈廷钧道:“我母亲她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有很高的权势。” “我知道啊!”玉烟笑笑,“她是被众星捧月宠坏了的嘛!没关系,我有聪明的头脑,完全可以应对她的刁难。”如果她告诉他,在她的努力下,他的父母现在说不定已经打起来了,他会是什么反应呢? “好吧!”沈廷钧叹气,“先去吃饭!” 玉烟随便的拢了头发,跟着他到了外间,道:“你也还没吃吗?什么时辰了?” 沈廷钧道:“快酉时了吧!” 玉烟道:“咱这是午饭晚饭一起吃啊!真够节省的!” 两人分别在饭桌旁边落座,忍冬已经布好了菜,退到一旁。 玉烟道:“我还以为今晚能喝上鸡汤呢!” 沈廷钧挑眉,看向忍冬道:“怎么,小厨房不听你家主子指挥吗?” 忍冬道:“没有的事!只要是主子想吃的,不管是天上飞的,还是水里游的,相信小厨房都会想方设法弄来的。” 玉烟道:“不关她们的事!我以为能喝上谦德王府的鸡汤呢!” 沈廷钧这才恍然,看着她道:“你是惦记谦德王府的鸡汤呢,还是惦记谦德王府别的事呢?” 玉烟耸耸肩,道:“整个的谦德王府,我唯一关心的就是那厨娘。至于其他的,无论你们是搜出了大量的兵器,还是搜出了猎杀组织的部分成员,都与我无关呢!” 沈廷钧笑道:“你果然料事如神,不愧为神算魏玄机的徒弟,还真就搜出了那些。不对!你应该还在期待一件事。” 玉烟道:“哦?你倒是说说看!” 沈廷钧道:“谦德王府的假山下有密室,你应该早知道吧?” 玉烟道:“不错!早在第二次去给谦德王爷看病的时候,阿楠和薛梅都已经去探查过了,那假山之下,确实是藏着玄机的。据他俩说,在上面跳动,应该能感觉出下面是空的。” 沈廷钧道:“看来,我带人去找石头的时候,该跳一跳的。当时也怀疑下面是空的,但注意力在石头上,还以为某块石头是机关,能够突然出现一道门呢!” 玉烟道:“然后呢?门在哪里?” 沈廷钧道:“在谦德王爷的寝室里!” 玉烟勾唇一笑,道:“这也就难怪他会睡不着了!” 沈廷钧道:“你那招打草惊蛇,其实想惊出的是神医花果吧?” 玉烟道:“我挑中的男人果然不笨,就是慢了半拍。” <p廷钧撇撇嘴,道:“既然惊出的不是神医花果,那么今日搜查谦德王府,你不该有期待吗?” 玉烟摇摇头,道:“不期待!因为我已断定,神医花果不可能在那里。” 沈廷钧饶有兴味的看着她,道:“为什么不可能?” 玉烟小口抿了下汤,道:“谦德王元赤霄,在该哭的时候没有哭,因而致使皇位旁落,试想,他能甘心吗?而要想举事,首要的就是金钱得充足。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在打前朝宝藏的主意。先是为得到红缟不择手段,再就是明玉。如果神医花果真在他们手里,他们还会这样子对待花香吗?” 沈廷钧道:“因为神医花果身上没有明玉,这才找上花香啊!” 玉烟叹气,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大年初二那天,他们就不会冒险劫持元朔月了,直接拿神医花果要挟岂不更省事?” 沈廷钧叹气,道:“玉儿,你的脑子究竟怎么想到的?” 玉烟道:“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的。之前,也一直以为神医花果的失踪与谦德王府有关,不为别的,只为明玉。今日揭穿元璟,将所有的事情重新想了一遍,才醒悟,花果应是不在他们手中。那么,人究竟会在哪里呢?还有这名拦截来的老者,又会是谁呢?” 沈廷钧道:“别想了!还是先吃饭吧!该浮出水面的时候自然会自己浮出来。” 玉烟道:“我怕我这条小命耗不起啊!”说到底,她这条小命都是借来的,不知道哪天人家会不会来讨要呀! 沈廷钧立马眉头打结,道:“你说什么?” 玉烟道:“我是大夫,见多了生死,明白生命无常,所以,有些事还是赶早不赶晚的。正如我这次的落水,如果我不会泅水,怕是早已经葬身湖底了,不是吗?” 沈廷钧虎了脸,道:“我让云竹独自进宫复命,而自己却跑回来陪你,不是为了听你说丧气话的。” 第160章 元凶(6000+) 玉烟耸耸肩,道:“那我就长命百岁的活着,缠死你,烦死你,这样子说,高兴了吗?”她道他为何回来的这么早,原来是没有进宫啊!当然,快到酉时了,也不怎么早了。 沈廷钧果然咧嘴,露出洁白的牙齿,道:“这还差不多!” 玉烟就低头吃饭,心里黯然,她的命真的不是她说了算的啊!看他如孩子般赌气的言行,分明是舍不得她呀! 院子里传来了阿楠和白狐的嬉闹。 沈廷钧道:“你什么时候治好的他?” 玉烟道:“这个点儿,薛梅也该回来了吧!” 沈廷钧道:“我在问你话呢!” 玉烟道:“我在斟酌着要不要回答你呢!如果薛梅在这儿,她能接你几招?” 沈廷钧狐疑的看着她,道:“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想挑拨我俩打架吧?” 玉烟放了碗筷,起身后退,道:“我只是在衡量,倘使你追杀我,她能阻挡你多长时间供我逃跑。” 沈廷钧眯了眼睛,起身,两步跨越,就已经将她擒在身前,道:“说!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做了什么?”居然想到用薛梅来阻挡他,明显的自不量力,还有就是做贼心虚。 玉烟嘻嘻笑,道:“你猜!我可是一直生活在你眼皮底下的!” 沈廷钧道:“我想象不出你做了什么让我震怒。窀” 玉烟目光闪烁,道:“那就是没有喽!” 沈廷钧诱哄道:“玉儿,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我保证不发火!” 玉烟眨巴眼睛,道:“就算火是我烧起来的也无妨?” 沈廷钧道:“只要你不做伤害你自己以及背叛我的事,什么都好说!” 玉烟就看向呆站在那里的忍冬,问道:“忍冬,男人的话可信吗?” 忍冬道:“奴婢听到外面好像丹若在喊,奴婢出去看看!”她说完,脚底抹油立马开溜。 玉烟就皱了小脸,看向沈廷钧,道:“亲爱的,你真的要听吗?” “是!”她越是不想说,反而越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玉烟叹了口气,道:“好吧!反正缩头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此事你迟早会知道,那就说了吧!阿楠的病是因为当年受了刺激,那么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以毒攻毒,再给他来个同样的刺激,让他再目睹一场同样的熊熊大火。” 沈廷钧道:“你是说西院的那场火才是治好阿楠病的良药?” 玉烟点头,道:“对啊!就是那场火,让阿楠的记忆一下子回到了当初,也因此回到了现实。” 沈廷钧道:“就这么点儿事,你怕我什么?那场火虽然烧坏了房子,但看来也是有用处的啊!” 玉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当然!如果没有那场火,阿楠的病还要拖上一阵子;如果没有那场火,我也没有理由堂而皇之的入住这里。沈廷钧,你有没有觉得我赚大发了?” 沈廷钧拥住她的手臂猛的收紧,道:“我只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玉烟道:“你说过就算火是我烧的也无妨的!” 沈廷钧的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了,道:“你说什么?你烧的?那场大火?真的是你放的?” 玉烟用力的点头,道:“我可是最大的受益者啊!信我,就那么难吗?想你这堂堂平祝王府,是宵小之辈能随便进入的吗?想你,堂堂平祝王爷,若是内鬼所为,会至今都抓不到吗?” 沈廷钧深吸口气,道:“你再说一遍!除夕夜的大火真的是你自己放的?” 玉烟道:“是!若是别人放的,我早死八百次了,哪还能好好的站在你面前。” “你这个女人------你这个女人!居然一把火烧了我的西院,还堂而皇之的贼喊捉贼。最可恶的是,令我一想起你差点儿葬身火海就心有余悸。这笔账,怎么算?”沈廷钧臭了一张脸。 玉烟就觉得乌云压顶,硬着头皮道:“别气!别气!不就是一座西院嘛!等我那六丰楼开张后,挣了钱,首要的就是给你重建西院,总行了吧?” “不行!”沈廷钧咬一下唇。 玉烟就撅了嘴巴,道:“那你究竟想怎样?” “用我的方式惩罚!”沈廷钧说着,直接抱起玉烟,冲进内室,将人扔到榻上。 “沈廷钧------”玉烟刚一张口,嘴巴就被霸道的堵住。这一吻,有别于昨夜的怜惜,竟有种疯狂,充满了野性的掠夺。她的身体就跟着战栗。他青青的胡茬刺疼了她的下巴,然后沿着脖子往下,制造着酥酥麻麻的感觉。“沈廷钧------” “是你自己引火上身的!”沈廷钧喘着粗气,手如同蛇般钻进来她的衣服。 玉烟咬着唇,害怕自己会发出别样的声音,道:“那个------” “你把自己洗的香香的,靠在我的怀里,根本就是在点火。”沈廷钧声音嘶哑的控诉。 玉烟低叹,道:“这样子是不对的!” “哪里不对了?”沈廷钧手上坏心的一用力,惹得玉烟惊呼出声。“你可是我的玉夫人!甚至为我怀孕小产,却还把我往外推,就对了吗?我要名副其实!” 玉烟就再也忍不住,发出了令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声音。“沈廷钧------”她觉得自己已经无力将他推开,很显然的这个身体对他是有反应的。想那柳烟,从生到死十五年,一直都在准备着嫁他呀!那么,她代她将身体交给他,也算是遂了她的心愿吧! “沈廷钧,柳玉烟,你俩给我出来!”震破天的喊声由远及近,隔空而来。 玉烟就笑着叹气,道:“好像,选错时候了!” 沈廷钧就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道:“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玉烟就用手梳理着他的头发,在现代,这样子好手感的男人头发还真是不好找呢!“沈廷钧,咱俩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啊!” 沈廷钧这才稳住呼吸,支起身子,在她的唇上啄一下,道:“这句话,我喜欢!但那隐晦的意思,我不喜欢!” 玉烟就翘了嘴角,道:“我哪有什么隐晦的意思!”她当然有!她未出口的隐晦的意思就是,既然缘分天注定,又何必急在一时。 沈廷钧为她拉好衣服,道:“我就是着急,怎么了?我现在恨不得一口吃掉你!” “你俩再不出来,我可要闯了啊!”外面的声音显然很不耐烦。 玉烟叹气,道:“这得是多大的愤怒啊!” 沈廷钧迅速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道:“你先别出来!我把忍冬叫进来帮你梳洗。” 玉烟就抿嘴笑,看他那张臭脸,与外面那个对上,怕是又要电光石火了。 只听沈廷钧先吩咐忍冬进来,然后冲着那个道:“你交完差不会滚回你自己的府邸去?跑这里来叫什么?” 云竹在院子里拉开阵势,道:“我傻啊!才着了你夫妻俩的道儿,一个算计了我一晚上,一个又算计了我一白天。不管了!赶紧让你屋里那个给我炒几样下酒小菜,我要把酒言欢。” “想得美!”沈廷钧没好气的道,“滚吧!哪里凉快哪里去!” 云竹道:“我肚子饿死了,滚不动!你也别冲着我吹胡子瞪眼,想打架,找韩松,我可没力气奉陪。” 沈廷钧看着他那赖皮样,当真是无语了。两人就只剩下大眼瞪小眼。 玉烟推开沈廷钧,探出脑袋,道:“一个快饿死的人,居然有这么大的嗓门,还真是令人长见识啊!” 云竹脸不红气不喘的道:“因为我把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到了嘴上,静候佳肴。” 玉烟就噗嗤笑了,道:“你们去书房谈吧!我去吩咐小厨房,为国舅爷庆功。” 沈廷钧一把拉住玉烟的胳膊,道:“不能这样子惯他,以后他会得寸进尺的。”每次饿了就往他这王府跑,那岂不是被他烦死? 云竹道:“喂!你这家伙,怎么这么没有人性啊!” 玉烟推掉沈廷钧的手,却是走向刚进院子的人,道:“薛梅,你回来了!还顺利吗?” 薛梅一拱手,道:“是!主子!” 玉烟道:“侍卫们也都回来了吗?” 薛梅道:“都回来了!二总管已去吩咐厨房,今晚为他们加菜了。” 玉烟微微一笑,道:“二总管,越来越会办事了!好!今晚小厨房也为薛梅加菜,国舅爷就跟着沾沾光吧!” 这样的安排,两个大男人再无异议,一前一后去了书房。玉烟拍拍薛梅的肩膀,道:“你先回去歇会儿,饭好了,我会让她们给你送到屋里。” “谢主子!”薛梅一拱手,回头,往自己屋里去。 就见韩松的门是开着的,韩松不知何时站到了门口。目光落在薛梅身上,只是薛梅并没有去承接。 忍冬道:“奴婢这就去吩咐!” 玉烟喊声:“柳雪!” 柳雪就从西厢房里跑出来,道:“在!” 玉烟道:“你跟我过来!”说完,率先进了主屋。 丹若和百结正在收拾桌子上的碗盘狼藉,见玉烟带着柳雪进来,连忙退了下去。 玉烟坐到软榻上,道:“你现在可以恨我,但你将来应该会感激我的。” 柳雪毕恭毕敬的站着,道:“我不恨你!” 玉烟微微一笑,道:“这或许是你的真心话!谢柔曾经不止一次的对我说,你是个心地纯良的女孩。元宵节晚上的烛灯,你很清楚是怎么回事,你不说,但并不代表我不知道。” 柳雪就叹了口气,道:“今日之事,柳雪已经见识了夫人的睿智。所以,夫人若是还知道别的什么,柳雪一点儿都不怀疑。”长到十二岁,她才第一次见识到,一个人的气场可以这么强大,三言两语就可以掌控全部的局面,就算面对的是那个至高无上的人,也没有丝毫的慌乱和畏惧。那一刻,她是完全被震慑住了的。而这个带给她心灵震撼的却也不过是一个长不了她几岁的女人。 玉烟道:“你跟谢柔一样,就喊我玉姐姐吧!” 柳雪诧异,道:“柳雪难道不是来伺候夫人的吗?” 玉烟道:“临来前,你的母亲对你交代了什么?” 柳雪就低了头,贝齿咬上嘴唇。 玉烟道:“有些事,我必须给你说清楚。明天开始,我就会去给你的祖母治病。但是,一码归一码,我与那柳烟,乃至整个柳家都是不共戴天的。这平祝王妃的位子只能一个人来坐,如果不是我,除非我死。” 柳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抬起泪眼道:“为什么呀?” 玉烟道:“你觉得元宵夜的烛灯还不足以引起我心中的愤恨吗?那么,再加上我脸上的这道伤疤呢?” 柳雪瘫坐在地,道:“他们为何要这样子做呀?我不懂!不懂!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啊!” 玉烟叹了口气,起身,将她从地上扶起来,道:“你当然不会懂!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的父母都是纯良之人,又怎么会传给你邪恶的基因呢?柳雪,我要你过来,就是要历练你单纯的心,培养你面对残忍的能力。那样子,以后你才不会受人欺负。至于我和柳家人的立场,你可以选择中立。” 柳雪摇摇头,摇飞几滴眼泪,道:“柳雪站在玉姐姐这一边!” 玉烟讶异的看着她,道:“你可是想好了?” 柳雪点点头,道:“临来时,母亲让我跪在佛堂起誓。无论玉姐姐跟柳家人起什么冲突,她都让我发誓无条件的站在玉姐姐这一边。” 玉烟猛的后退一步,眼中瞬间潮湿,道:“她真的这样子说?” 柳雪道:“是!柳家人都透着古怪,母亲一直叫我置身事外,还是被卷了进来。现在,连母亲都古怪了。不论玉姐姐昨日对我母亲说了什么,以至于让她性情大变。但母亲既然如此郑重其事的交代于我,想来定然有她的理由。柳雪既然起了誓,自然就会选择相信母亲,相信玉姐姐!” 玉烟长长的叹了口气,道:“难为你了!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许多。但愿事情能很快的过去!” 柳雪道:“听丹若姐姐说,玉姐姐认可的人都会为她改名字,请玉姐姐给柳雪赐名吧!” 玉烟道:“你知道吗?雪儿这个名字是我一直很喜欢的呢!那是冬天里最美丽的风景,可以触摸的到,即便融化了,也是变成了最柔情的水,多好!” 忍冬走进来,道:“主子,薛梅那边的饭菜已经给她送进屋了。只是书房那边------”如果是在商讨重要的事,她们做奴婢的可就不能随便打扰了。 玉烟道:“我去吧!雪儿的吃穿用度可都要打理好了!” 忍冬道:“是!奴婢心中有数!” 玉烟道:“赶紧把你的结婚用品也打理好了!需要银子尽管去找王二,他现在对我那可是忠心耿耿呢!” 忍冬就叹气,道:“是!正在添置!在主子身边呆久了,很少会有不忠心耿耿的吧!” 玉烟的目光就看向院子,道:“那可不一定!人心隔肚皮啊!看着像一条温顺的狗,保不定却有一颗野狼的心,哪天趁你不备跳起来,咬一口是小事,害你的命那可就无法收拾了。” 忍冬道:“主子这话说的,奴婢心里毛毛的。” 柳雪也无声的打了个冷战。 玉烟看看她们,笑笑,走出了主屋。丹若端着饭菜正好从小厨房出来,跟着玉烟往书房走。 云竹从里面拉开门,伸长了鼻子,嗅嗅,道:“这香味!怎么才送来!” 玉烟打掉云竹伸向丹若托盘的手,道:“注意形象!” 云竹道:“我现在可是饿虎扑食,哪还有什么形象可讲。” 丹若进屋后,布好菜,云竹招呼也不打,就坐过去大快朵颐起来。 沈廷钧拉着玉烟的手就往外走,玉烟便被他拖着便道:“我还有话要问他!” 沈廷钧道:“你看他还有嘴回答你吗?你想知道什么,问我就是!” 云竹就抗议,但因嘴里含着东西,发出的只能是含混不清的呜呜叫。 沈廷钧拉着玉烟,去向的不是湖边,也不是后花园,而是到了西院。 夜幕渐渐的降临,眼前的废墟就显得阴森恐怖。 玉烟叹了口气,道:“你带我来这里,想让我在此忏悔吗?” 沈廷钧捏了她的小手一下,道:“这把火怎么会是你放的呢?”如此的出人意料,当真是令人难以接受啊!可反过来再想想,发生在这个女人身上的事,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只是,心上的震撼久久不去而已。 玉烟轻笑,道:“原来,你带我来这里找真实的感觉啊!” 沈廷钧道:“真的不是你替鬼奴脱罪吗?你一个小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勇气啊?” 玉烟道:“是!那一夜,我的三个丫头都进了宫,厨娘也被我遣散。西院如同空屋,的确是作恶的好时节。” 沈廷钧道:“你是故意将厨娘赶走的!” 玉烟道:“是!我很怕伤及无辜。高飞病着,我又对申海下了死命令,那就是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必须先救阿楠。” 沈廷钧道:“是了!火可以从外面燃放,带你屋子的门却是必须进院子才能锁的。但如果火从外面燃放,应该烧不起来就会被发现的。” 玉烟道:“现在找到真实的感觉了?” 沈廷钧道:“玉儿,你当时如此不管不顾,胆大妄为,是因为你心中无所牵挂吧?” 玉烟道:“是!不止是那场大火,从昭县一路走来,屡屡犯险,我都无所畏惧,就是因为有颗不怕死的心。” 沈廷钧道:“那么现在呢?在你做任何决定之前,会有所顾忌吗?” 玉烟道:“当然!你现在就是我心中最大的顾忌啊!” 沈廷钧松了她的手,扶住她的双肩,道:“真的?” 玉烟道:“怎么了?你的心中是不是有什么事?”他的话语,他的语气,都在透露着他正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沈廷钧道:“你明天该去给柳老夫人瞧病了吧?” 玉烟松了口气,道:“你在担心这个呀!你放心!无论柳老夫人的病多么难治,我都会倾尽全力的。” 沈廷钧道:“有一件事,我想有必要告诉你。” 玉烟挑眉,道:“什么事?” 沈廷钧道:“关于跟太后打的那个赌,倘使赌输了,我赌上的不是你的命,而是我的命!” 玉烟瞪大眼睛想要看清他,无奈光线太暗,她根本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她猛的甩开一直被他握着的手,道:“沈廷钧,你给我说清楚!” 第161章 重要(6000+) 沈廷钧叹气道:“不只是我的命,还有整个的平祝王府。” “你疯了!”玉烟直着嗓子尖叫。 沈廷钧道:“我没疯!我这样子做,就是为了防止你不管不顾的发疯。” “沈廷钧,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玉烟恼怒的看着他,顿时心乱如麻。本来计划好的事情,怕是要重新洗牌了。 沈廷钧道:“我就是想衡量一下我在你心中的分量。你可以不顾惜你自己的生命,那么现在,我押上我自己的性命,你是不是还会想要鱼死网破?” 玉烟后退一步,道:“是云竹跟你说了什么吧?窀” 沈廷钧道:“我押上的这个赌注可是在他跟我说什么之前。说起这一点儿我就有气,你居然有事情跟他说,而不跟我说。玉儿,我在你的心中就那么不可信赖吗?” 玉烟道:“沈廷钧,没把心给你之前,我真的觉得一切都无所谓。可是现在我很怕,我不怕掌控不了局势,我只怕掌握不了自己的命。我的这条命真的只是借来的呀!悲催的是,我却并不知道借期是多少。” 沈廷钧道:“什么意思?命怎么可以借?” 玉烟道:“你说得对,我可以不顾惜自己的性命,但如果你拿整个的身家性命陪我赌,那么我的确该好好掂量一下了。我的心里现在很乱,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她抬脚,将自己融入夜色。 沈廷钧握起拳头,没有动,严肃的瞪着眼前的废墟,还是无法相信,那个纵火元凶真的是她吗? 玉烟从暗影中走进了湖边的灯光里,她想要整理思绪,脑中却似乎一片空白。围着湖转了一圈,竟有了种朱自清在《荷塘月色》中的境界,什么都可以想,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玉烟不禁叹了口气,往东院走,正好碰到云竹从里面出来。 云竹戏谑道:“出去了一双,怎么就回来一个呀?” 玉烟道:“你对他说了什么?” 云竹立马收起笑脸,立刻明白了她的一本正经为哪般。“我只是告诉他,一定要盯紧你,尤其在柳家的事上,闹不好你会想着玉石俱焚。” 玉烟道:“你这不是给我添乱吗?他居然告诉我,在跟太后的赌局里押上的是他自己的命。叫我接下来怎么办啊?” 云竹道:“柳玉烟,你听着!在他的心里,你的命比他的命重要,在我的心里,也是如此。所以,就算是死局,你也必须想出破解的法子。”他说完,从她身边走过,步伐里竟像是带着气的。 “云竹!”玉烟转身,喊住他。 云竹站住,却没有回头。 玉烟道:“谦德王府里有一个鸡汤做的很好的厨娘,你们搜府的时候可曾注意到?” 云竹道:“我没有注意到,但他倒是问过。据说,那个厨娘带着她的傻女儿一大早去集市上选鸡,就再也没回去过。” “如此甚好!”玉烟转身,进了东院。没注意到在她转身的同时,云竹也已经转身,而且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久久不去。 玉烟没想到,她手底下的人居然都站在院子里迎接她。“干吗,你们这是?” 忍冬道:“奴婢只想告诉主子,在奴婢的心里,主子的命也比奴婢的重要。” “奴婢也是!”丹若和百结也附和。 “属下也是!”薛梅,高飞,申海也跟着表忠心。 阿楠抱着白狐道:“在阿楠和小白的心里,烟姨的命也比我们的重要!” 玉烟眼睛湿润,摸了摸白狐,道:“好吧!我会为了你们好好爱惜我这条命,总可以了吧?” 忍冬道:“主子扔下我们这一次,就把我们扔怕了!” 玉烟吸吸鼻子,道:“下次扔下你们之前,我会记得打招呼。” 忍冬就狠狠的跺脚,道:“主子还想有下一次?” 玉烟讪笑,道:“没了!好久没玩扑克牌了,今天晚上都来陪我玩啊!”究竟谁是主子?怎么有种受制于人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还是挺窝心的。一打眼,看到柳雪站在不远处,道:“雪儿也一起来吧!” 沈廷钧回到东院,驻足看向主屋,里面欢声笑语一片,却没有他的份儿。 阿旺走过来,道:“爷,今晚睡哪里?” 沈廷钧没答话,扭头,走向书房。 沈廷钧下早朝回来,正碰上玉烟带着薛梅和柳雪往外走。脸上面具遮住上半部分脸,白色的,看上去让人不由得想起阿楠养的那只狐狸。一袭白衣,飘飘洒洒的,竟是很符合她的气质。 “饭给你留着呢!”玉烟道。 沈廷钧道:“你这是去哪里?” 玉烟道:“柳家啊!柳志高家!” 沈廷钧浓眉一挑,道:“你就带这么两个人去?” 玉烟嘴角上翘,道:“我又不是去打群架,带那么多人干吗?你要是跟我去,我连她们都不带了。” 沈廷钧道:“好!我跟你去!” 玉烟就被自己的唾沫呛到,咳嗽了一阵,奇怪的看着他,道:“沈廷钧,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沈廷钧道:“我是谁?” “啊?”玉烟被他没头没脑的这么一问,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沈廷钧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了吗?” 玉烟道:“大康朝的平祝王爷嘛!” 沈廷钧一步一步的靠近她,道:“还有呢?” 玉烟讶异道:“难不成你还有别的秘密身份?”话音刚落,脑门上就挨了一记。她立马双手叉腰,道:“沈廷钧,你不要太过分!你这样子欺负我的脑门,打傻了怎么办?” 沈廷钧恨铁不成钢的道:“我的公开身份还是你柳玉烟可以放心依靠的男人啊!” “噗——”玉烟将唾沫尽情的喷在了他身上,随即笑得花枝乱颤。 “你这个女人!”沈廷钧的手刚一抬起,玉烟就敏捷的躲了开。 玉烟赶紧憋着笑,知道再笑下去,肯定会把这个男人笑毛的。“好了!你当然是我柳玉烟的男人,到目前为止还是我一个人的。然后呢?” 沈廷钧道:“你遇事能不能别自己撑着,能不能多依赖你的男人一些?” 玉烟恍然,她不想给他添麻烦的行为,换来的不是他的激赏,反而是抱怨。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怪吗?做小鸟依人状是不是更能衬托他顶天立地的高大形象呢? 想到这里,玉烟连忙上去挽着他的胳膊,道:“夫君,你若无事,能陪着我去柳家走一趟吗?” 沈廷钧的脸上立马烟消云散,道:“好!转换的倒挺快!” 玉烟抿嘴笑,道:“本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脑子灵活,呵呵!只是,敢问夫君,去那柳家,真的只是为了陪我还是去看你的亲亲未婚娘子呀?” 乌云重又聚拢,沈廷钧道:“柳老夫人不是在柳志高家吗?” 玉烟点头,道:“调查的不错!但你的亲亲未婚娘子也在柳志高家呀!” 沈廷钧道:“不许你再那样子称呼她!” 玉烟道:“为什么?你不喜欢亲亲,还是不喜欢未婚娘子?” 沈廷钧道:“都不喜欢!她是怎么回事?” 玉烟笑,道:“因为你的那个亲亲未婚娘子是属猫的!” 沈廷钧撇撇嘴,道:“十二生肖里没有属猫的。” 玉烟笑道:“所谓的狗不嫌家贫猫不嫌家富,她不喜自己的家却愿意呆在别人的家里,岂不是属猫的吗?我说的对吗,柳雪?” 柳雪小声道:“她是到大户人家学习怎么持家,毕竟将来是要嫁到王府的。若是什么都不懂,岂不惹人笑话?” 玉烟就看向沈廷钧,道:“人家一心为你,你若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心意,到时候叫她怎么活?” 沈廷钧看了一眼柳雪,道:“那就不是你要操心的了!你就不要跟着了!韩松,薛梅,去骑马!”他吩咐完,拉着玉烟的手,走向已经等在那里的马车。 马车驶出王府,柳雪还站在那里呆呆的看。 马车内,玉烟看看坐在对面的沈廷钧,道:“为何不让柳雪跟着?” 沈廷钧道:“她去见她的家人,不会尴尬吗?那你为何非要她跟着?” 玉烟道:“没想到你还挺怜香惜玉的!老实说,她长得好不好看?” 沈廷钧防备的看着她,道:“你想干吗?女人在我的心中不是以美丑来衡量的。还有从云竹那里弄来的那两个丫头,赶紧给人家送回去。你若缺使唤的,改天让王二给你多找几个就是,咱王府里不缺人。” 玉烟道:“不缺男人,但不代表不缺女人。话说,如果把柳雪那张脸换给我,你会不会喜欢?” 沈廷钧猛的瞪大了眼睛,道:“你把她要过来带在身边,不会就是在打这个主意吧?” 玉烟摘了面具,看着他,道:“哪个主意?” 沈廷钧道:“换脸啊!” 玉烟就有些好笑,道:“你是不是认为我的医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沈廷钧道:“你曾经在王府门前叫嚣着要换心!” 玉烟哈哈大笑,道:“亲爱的夫君,你觉得我就算有那样的技艺,能自己给自己施治吗?”无论是换心还是换面,在现代也是顶尖的技术,别说手术条件怎样的严苛,就是那技能,也不是人人能掌握的。跟别说在这落后的古代了。 沈廷钧道:“所以,你在寻找神医花果!” “噗——”玉烟的口水再次喷了出去。他居然认为自己寻找神医花果的目的是为自己换脸,这个想法的确够新颖。 沈廷钧皱眉,道:“又来了!咱能不能矜持点儿?” 玉烟笑,道:“我的口水你都吃过了,弄到你身上点儿,怎么了?” 沈廷钧朝车顶翻个白眼,道:“我的推理不对吗?” 玉烟点点头,道:“的确蛮合理的!只是,你认为我会为了自己的容貌而去摧毁另一个少女的世界吗?沈廷钧,我在你心中,真就那么恶毒吗?” 沈廷钧道:“我想象不出留她在你身边的理由!” 玉烟抬手摸向左脸的伤疤,看来得想个法子把这可恶的毛毛虫弄走才行。“昨晚之前,我也没想到她有什么用处。但是现在,我想到了。” 沈廷钧道:“做何?” 玉烟诡秘的笑,道:“不告诉你!” “你这个女人------”说到后面,明显的底气不足。 “好吧!”玉烟咬一下唇,“咱们来说点儿别的!关于谦德王府,皇上今天该有旨意吧?” 沈廷钧道:“不告诉你!” 玉烟道:“哼!不说我也知道,反正不是囚禁就是软禁。八年前容忍了他,不代表八年后还容忍他。那时候容忍他,是因为朝局动荡;现在不容忍他,是因为大势已定。自以为是的聪明,注定了一败涂地啊!” 沈廷钧道:“玉儿,还有什么是你想不到的吗?” 玉烟道:“我想不到的是,那个厨娘究竟从哪里冒出来的傻女儿呢?她带个傻子在身边好吗?” 沈廷钧奇怪的看着她,道:“你认识那个厨娘?”她如果不认识,又怎会断定那个厨娘的傻女儿不是亲生的呢? 话题就这样被轻易的转移,玉烟微微一笑,道:“从瑭城到京城,我一路贴满画像,引来种种危机,为的什么?” 沈廷钧道:“寻找阿楠的娘啊!” 玉烟道:“如果我猜测没错,那一个就是阿楠的娘了!” “噗——”这次换沈廷钧喷了,“玉儿,你是不是高估了我的心理承受力啊?”先是告诉他,除夕夜的大火,她才是那个纵火元凶。现在又告诉他,谦德王府的那个厨娘就是阿楠一直在寻找的亲娘。哪一件不离谱? 玉烟叹了口气,道:“我的记忆是从昭县的绘稷山开始的,莫名其妙的被人扔到绘稷山里喂狼,幸亏婉娘母子救了我。在神医居里我有幸第一次喝到了婉娘炖的鸡汤,好喝的很。除了鸡好,就是那里面还放了一种特别的佐料,致使我更加认定,婉娘绝非等闲之辈。” 沈廷钧道:“所以,你初到谦德王府看病时,第一次喝到那鸡汤,就断定婉娘在那里。只因为,那鸡汤里也放了同样的佐料,对吗?” 玉烟道:“是!” 沈廷钧道:“那种佐料究竟是什么?你为何只认定唯有婉娘才有?” 玉烟道:“那种佐料究竟是什么,我为何认定那个厨娘就是婉娘,不出三天,你就可以从谦德王府里人的反应上知道了。” “你又卖关子!”沈廷钧的语气里难掩埋怨,但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 玉烟道:“除非婉娘现在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在确定她安全之前,我肯定什么都不会说的。” 沈廷钧挑眉,道:“我可以理解,这是你对我的不信任吗?” 玉烟道:“可以!因为那些人说到底还是你的亲人,当你发现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我怕你会心软难耐。” “啊!”沈廷钧大叫一声。听她这话的意思,难不成那婉娘一直都在鸡汤里下毒? 玉烟邪邪一笑,道:“你听说过吗?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由是可,最毒妇人心。” 沈廷钧道:“这话听起来分明是贬低你们女人的呀!” 玉烟道:“拜托,是贬低那些恶毒女人的!而对于婉娘来说,她的毒完全是被青竹黄蜂给逼的。话说,我很喜欢这首诗呢!试想一下,能把男人逼得发出这样的感慨,那得多深的道行啊!” 沈廷钧眼睛闪闪烁烁的看着她,道:“玉儿,你非得这样子与众不同吗?” 玉烟冲他眨眼睛,道:“你不就爱我的与众不同吗?” 沈廷钧就扭头看车门,脸上再也绷不住,咧嘴笑了起来。他爱的何止是她的与众不同啊! 马车一路向西,在一座深宅大院前停住。沈廷钧直接将玉烟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玉烟脚落地,就迫不及待的看向那门头,“柳府”两个字,显得庄严而厚重。大门两边是两个石狮子,龇牙咧嘴,显得很是狰狞。 韩松上前告知门房,门房立马进去通报。 沈廷钧看看玉烟道:“你在琢磨什么?” 玉烟笑笑,道:“如果姚府是一块美轮美奂的玉石,那么这柳府可就是一块不起眼的青龙木了!你说哪个更值钱?” 沈廷钧就看着玉烟不语,心中有了不小的震撼。这个女人的身上究竟还隐藏着多少闪过点?人人都知道玉石值钱,那么恐怕很少有人研究过青龙木的价值吧。 玉烟被他看得发毛,道:“怎么了?难道这大康朝的青龙木很廉价吗?”可在现代,上好的青龙木可是要价值连城的啊! 沈廷钧道:“不是!杨木,松木,的确很廉价,因为到处都是。但是那青龙木却不是人人都能得见的,所谓的物以稀为贵,所以,上好的青龙木的价值确实不好估量。” 玉烟就翘起嘴角。 沈廷钧看着她,不觉呆了,道:“明明紫色比白色妖娆,为什么你的新面具会比原先的那个更有魅惑力呢?” 玉烟呵呵笑,道:“因为这个是狐狸的造型啊!”自古狐狸精都是男人的克星,果然不假啊! 柳夫人就出现在了大门口。 玉烟小声对沈廷钧道:“看来,他们对你这个柳家的女婿不怎么待见啊!竟然只派了一个妇人来接!” 沈廷钧撇撇嘴,道:“她是来接你的!”韩松让门房传话,肯定不会说他们家王爷来了,而只是说他家夫人来给柳老夫人治病了。不然,不管他是不是柳家的女婿,但都是大康朝的平祝王爷,单凭这一点儿,就无人敢怠慢。 柳大夫人看到沈廷钧果然一愣,忙不迭的行礼道:“小妇人不知王爷驾到,真是有失远迎啊!来人!赶紧进去通报老爷!” 沈廷钧就得意的看了玉烟一眼,用意很明显,那就是他猜的很对,柳家人并不知道是他平祝王爷亲自来了。“柳夫人客气了!本王此次前来,不过是陪着玉儿来给柳老夫人瞧病的!” 玉烟就叹气,明着说陪她来,给足了她面子,却也因此招来了柳家人的加倍嫉恨啊! “请进!”柳大夫人引着人往里走。 玉烟看府中亭台楼阁所用之木材,都应该不是普通的杨木松木才对。这柳家,当真是很讲究呢! 行到半路,呼啦啦前面出现了一群人,柳志高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柳志远夫妇。走在柳明珠身边的矮胖男人是第一次见,应该就是她丈夫姚忠吧。再后面就是柳云,柳雷以及柳烟。 第162章 是谁(6000+) 好大的阵势!玉烟当然知道这帮人是冲着她来的没错,但绝不是来迎接她的。果然,全都卑躬屈膝的冲着沈廷钧施礼。 “柳老夫人在哪儿?可是已经准备好接受诊治了吗?”沈廷钧说着,手不着痕迹的环上玉烟的腰。 玉烟就苦笑,这不是来给她撑腰的,而是来给她拉仇恨值的。 柳志高道:“请王爷先到厅里就坐吧!家母病后,脾气见长,所以,要不要玉夫人施治还得两说呢!” 沈廷钧道:“从来都是病在身上乱投医,很少见良医送上门来还婉拒的。玉儿,你怎么说?妲” 玉烟察觉到柳二夫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微微一笑,道:“既来之,则安之。” 一行人进了屋。玉烟瞧那桌椅,看上去朴实无华,却都是青龙木做的窀。 柳志高道:“没想到王爷对家母的病如此关心,竟然亲自来了。”不管这“金”是不是为他来的,先贴到自己脸上再说。 沈廷钧道:“那是当然!这柳老夫人的病可是关乎本王的项上人头的,能不关心吗?” 柳志高一惊,道:“王爷何出此言啊?” 沈廷钧道:“当日于太后她老人家打赌,玉儿若能治好这柳老夫人的病,自然皆大欢喜,若是治不好,本王这颗头可是要搬家的呀!” 众人皆是一愣,柳云最先反应过来,道:“怎么会!王爷与太后打赌的事,宫中确实有流传,但那赌上的不是玉夫人的人头吗?” 沈廷钧道:“那只是流传在外的,主要是怕我母亲听了难过。真正赌了什么,我这个当事人会不清楚吗?不相信本王,大可以去问太后和皇上啊!” 柳二夫人道:“王爷能拿命去赌,足见对玉夫人的医术多有信心。看来,我家婆母的病有救了。” 柳大夫人瞪了一眼,道:“你懂什么?不会说话就别开口!” 玉烟冷冷一笑,道:“大夫人这话什么意思?是希望玉烟的医术好呢,还是不好呢?说白了,是希望王爷掉脑袋呢,还是不掉脑袋呢?更有甚者,是希望柳老夫人的病好呢,还是不好呢?” 柳大夫人被她这一顿抢白,脸上就一阵红一阵白。 柳烟道:“我大娘没有那意思!” 玉烟道:“那么柳小姐是什么意思?是觉得你自己的母亲说错了,而你的大娘那般对你的母亲是对的吗?一个人可以舍弃亲妹妹,难道连自己的亲生娘亲都要嫌弃吗?沈廷钧,你可曾见过这种人?” “你------我没有------”柳烟红了眼眶,再也说不下去,无限委屈彰显。 柳明珠道:“玉夫人这样子说话好吗?我们家烟儿嫁到平祝王府后,那可是正妃。玉夫人身为小的,不该拿出应有的尊敬吗?” 玉烟道:“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姚夫人既然已不是柳家的人,还要回来搀和柳家的事吗?这柳家小姐不是还没嫁过去吗?她嫁过去的那天,玉烟再低头也不迟。” “你------”柳明珠还想再说什么。 玉烟打断她道:“柳大人,玉烟今天来是给柳老夫人治病的。但看你们家人的阵势,这是要给玉烟下马威吗?如果柳老夫人的病不需要玉烟治疗,那就请陈情太后,玉烟乐得清闲呢!” 柳明珠道:“你这分明是胡搅蛮缠!” 沈廷钧立马起身,拉了玉烟的手,道:“玉儿,咱走!别人家请你治病,都是奉为上宾,还没遇到这般夹枪带棒的。本王还就不信了!此事若是传扬出去,是说你见死不救的多,还是说他们柳家子孙不孝的多。” “王爷息怒啊!”柳志高和柳志远连忙抢到面前,跪倒在地。柳志高高呼道:“妇人之见,肤浅不可取啊!都怪本官治家无方,日后一定从严治理。”然后回头,冲着妻子和妹妹道:“还不赶紧过来请罪!” 柳大夫人和柳明珠就不情愿的过来,福了福身子,柳大夫人道:“小妇人口无遮拦,还望王爷见谅!” 眼前的闹剧本该让玉烟偷笑的,她却没来由的心酸起来。柳家的女儿好歹与这个拉着她手的男人是有婚约的,长辈却匍匐在这个男人面前,看上去还真是悲凉啊! 玉烟叹了口气,道:“沈廷钧,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这柳老夫人的病,治与不治,不是她这些儿孙说了算的,得她自己点头或摇头才行。今日既然来了,就好歹见一面吧!” 沈廷钧看着她,道:“你确定要趟这浑水?” 玉烟道:“是!玉烟从不做缩头乌龟。”何况,不趟进去,怎知道这水究竟有多浑。 沈廷钧看看柳家的那帮人,道:“都起来吧!既然玉儿心善,那你们就赶紧把人带过来吧!” 柳志高站直了身子,道:“这------王爷,不是我等失礼。只因家母对玉夫人有些微词,若让家母出来见客,怕是多有不便啊!” 玉烟微微一笑,道:“病人身体不适,怎能让病人下床呢?玉烟前去就是!” “我陪你!”沈廷钧不假思索的出口。 玉烟摇摇头,道:“不用了!薛梅陪我就好,韩松也来吧!” 柳烟就走过来,冲着沈廷钧福了福身子,道:“烟儿新学了首曲子,想在王爷面前献丑一下。” 玉烟笑道:“你这次投其所好做对了!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这平祝王爷偏偏就缺了。他就是这么与众不同的独爱丑的东西,正如我面具下面的丑颜,他就爱不释手呢!” 柳烟的脸色就刷的白了。当然,沈廷钧的脸色是黑的,让人看不出是赞同还是反对。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想要抓住他的心思,还真是比登天容易不了多少啊! 柳大夫人就走过来,道:“玉夫人,跟我来吧!” 玉烟就冲沈廷钧眨眨眼睛,飘然而去。她当然知道,他跟着来,是怕她在柳家人面前吃了亏。但他对她的维护似乎稍嫌过度,她可以想象柳家人对她的愤恨现在如果喷发出来,肯定会有排山倒海之势。她能说,他根本是来添乱的吗? 柳大夫人带着玉烟到了一处院落,同来的还有柳二夫人以及柳云。进到院子,就见一个大丫鬟从主屋里出来。 丫鬟福了福身子,道:“夫人来了!” 柳大夫人道:“青儿,老太太怎么样?可松开答应让玉夫人给施治了吗?” 唤作青儿的丫鬟就皱着脸摇了摇头,道:“老太太这脾气,夫人应是知道的呀!她认准的事儿,那可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呀!” 玉烟道:“她是个什么情况?你既是她的贴身丫鬟,就把她的病情简单的跟我说说吧!” 青儿道:“这位就是人称鬼医的玉夫人了吧!我家老夫人既是拒绝了让夫人给诊治,夫人就不要多问了吧!” 玉烟冷冷一笑,道:“此事怕是由不得她!今天这一面,她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 青儿冷了脸色,道:“玉夫人到了这柳府的地盘上,还想要硬来不成?” “好个厉害的丫头!”玉烟道,“这倒是提醒了我!韩松,薛梅,给我在这主屋的门口守着,将这帮人都给我驱赶到院外。我治病,不想听到任何的声音!” 玉烟抬手,直接将青儿拨拉到一边,大步奔向主屋。 柳二夫人惊呼,道:“使不得啊!” 柳大夫人则忙着吩咐身边的丫头,道:“快去请老爷来!” 柳云道:“柳玉烟,你这般的粗鲁霸道,就不怕传到太后耳朵里去吗?” 玉烟头也不回的道:“我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薛梅,韩松,还不动手?”抬手在女人的尖叫声中推开了主屋的门,然后进入,将嘈杂声关在门外。 这古代的屋子布局都差不多,玉烟穿过外间,直接进入内室。屋子里再无其他人,想来那个青儿应该是贴身伺候的。 玉烟看向那榻,就对上了一双浑浊的眼睛。眼睛的主人安静的躺在榻上,没有言语,也没有动作。 玉烟看着她,道:“柳老夫人这病,应是到了京城,见到柳烟后就得了吧?” 床上的人的眼皮就抽动了一下。 玉烟移开视线,开始在房间里踱步,道:“我不管你是真病还是假病,但你既然能拒绝我诊治,就证明你的意识是清醒的,你完全能听懂我在说什么。那好!你既然拒绝我诊病,我就不诊,但有些话我觉得还是提醒你的好。” 玉烟顿了顿,继续道:“其实,现在这里左右没有旁人,你完全可以咬舌自尽的,那样就可以栽赃给我。一旦坐实了我的罪名,沈廷钧对我死心,那个柳烟也就可以迎来春天了。” “那你还敢与我单独相处?”柳老夫人突然开口讲话,玉烟并不觉得意外。 玉烟道:“我既然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自然也就想好了破解的方法,所以,我有什么不敢的呢?” 柳老夫人就从榻上坐了起来,道:“我,一个行将就木的人,为了子孙,是会毫不吝惜我这条老命的!” 玉烟道:“是!你当然可以!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就算你死了,也保不住你的子孙,你还要去白白送死吗?” “不可能!”柳老夫人冷笑,“听说你要来给我治病,我当真是开心的很哪!可以说,一直都盼着呢!” 玉烟道:“是吗?你对外可是拒绝我诊治的啊!” 柳老夫人道:“做戏总得做足了!我不对外表示拒绝,怎么能显出你闯进来的无礼?今日虽是第二次见面,老身对你的性子却已是摸透了。丫头,跟我斗,你还嫩了点儿!只要我现在出事,你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平祝王爷再怎么护着你,怕也过不了太后那一关。” 玉烟道:“姜当然还是老的辣!但老夫人是否留意过另一句话,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白了,我就是一个光脚的,这光脚的会怕那穿鞋的吗?只要老夫人两腿一蹬,我立刻将柳烟是假冒的事公布于众。” <p你------你胡说!”柳老夫人的身体在床上摇了摇,嘴唇就开始哆嗦。 玉烟道:“我有没有胡说,别人可能不清楚,老夫人心里应该跟明镜似的才对。他柳太医可以认不出自己的女儿,毕竟女儿跟他分开了七八年。那么老夫人呢?一起朝夕相处了七八年,也认不出了吗?如果是这样,那老夫人这场病又作何解释啊?” 柳老夫人道:“你这纯粹是无中生有恶语中伤,没人会信你的!” “有!”玉烟道,“霍东明可以作证,姚惠娘也可以作证,他们都生活在瑭城,怎么可能不知道柳烟真正的长相。还有,现在柳烟身边的两个下人,无论是厚朴还是芫花,都是假的。” 柳老夫人道:“笑话!你说假的就是假的?” 玉烟微微一笑,道:“当然!因为,真的在我那儿!” “你------”柳老夫人抬手指着她,“你究竟是谁?” 玉烟道:“你问我是谁吗?一个在昭县的绘稷山上与现在的柳烟擦肩而过的人,一个在那里差点儿被狼吃掉的人,一个为了死去的冤魂而来复仇的人。” “复仇?”柳老夫人脸色大变,“复什么仇?” 玉烟道:“一官一商一医,柳家的风光的确无人能及。如果官倒了,商败了,那么,柳家的风头恐怕也是无人能及吧!希望柳老夫人到了那边,先跟柳家的列祖列宗打个招呼,以防柳家的不肖子孙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 柳老夫人此时已经浑身发抖,却努力平静声音,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打错算盘了吧!我早年跟在太后身边,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凭着你,也想翻了柳家的天?” 玉烟道:“就凭我!” “呸!”柳老夫人不屑的啐了一口,“做梦吧,你!女儿是真是假,没有比做父母的更清楚。只要志远一口咬定,这个柳烟就是真的!” 玉烟冷冷一笑,道:“这倒是真的!可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柳太医会任人摆布下去呢?你以为他性格里的温顺是懦弱吗?” “哼!”柳老夫人冷哼一声。 玉烟翘起嘴角,道:“你错了,那只是对你的孝顺!可如果整个柳家执意伤他的心下去,相信他肯定会反抗的。失了一个女儿,已经让他痛彻心扉,倘使再失去一个女儿呢?” “你什么意思?”柳老夫人一直耷拉的眼皮猛的上提,让眼睛在瞬间增大了不少。 玉烟道:“你现在的好孙女柳烟,假借柳雪的手害我的命,可惜没有得逞。而柳雪现在已经被我捏在了手里,随时都可以让她身败名裂。” 柳老夫人哆嗦着嘴唇,道:“你抓了雪儿?他们------他们怎么允许!” 玉烟道:“是他们亲自送我那里去的呢!目的就是为了保一个假货呢!” “不!这不可能!”柳老夫人猛的摇头。 玉烟鄙夷的看着她,道:“你觉得我这个人质抓的怎么样?你可以葬送一个又一个孙女,那毕竟不是你生的。那么,亲爹娘呢?他们并无过失,却凭什么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被别人推进火坑去替别人赎罪?” “啊!”柳老夫人大叫一声,倒在了榻上。 院子里立马有了动静,听那声音,应是韩松和薛梅跟来人起了冲突。 玉烟看一眼瘫软在榻上,呼呼的喘着粗气的老太太,道:“要不要现在就碰死在我面前,要不要我治病,请老夫人三思啊!” “你------你究竟是谁?为何------要跟我柳家过不去?”柳老夫人眼睛死死的盯着玉烟问。 “替天行道者!”玉烟飘忽一笑,往外走去。 院子里传来了沈廷钧的厉喝,“都给本王住手!柳大人,这是什么阵势?” 柳志高道:“云儿,雷儿,这是怎么回事?” 柳云道:“禀王爷,屋里就玉夫人跟祖母,我们不放心!” 韩松道:“玉夫人交代过,她治病的时候不喜打扰。” 柳大夫人道:“我家老太太本就不喜玉夫人给她诊治,玉夫人这般用强,致使老太太的病情加重了的话,如何是好?” 玉烟呼啦一声打开门,扫一眼院子,薛梅和韩松都拉开阵势,他们面前是七八个小厮,这眼看着要开架啊! 沈廷钧清冷的站在柳家人中间,完全是一副鹤立鸡群的感觉。 玉烟的出现让嘈杂瞬间安静了下来,她微微一笑,道:“我已经跟柳老夫人谈过了,她已经答应让我为她治疗了。” “老夫人!”青儿喊着,跑过玉烟身边,钻进了屋里。 柳大夫人道:“怎么可能?老太太真的转弯了?” 玉烟道:“找对了窍门,不用十头牛,她也会转弯的。” “老夫人啊!”青儿出声尖叫。 柳家人就一窝蜂似的冲向屋子。 玉烟就走到沈廷钧身边,道:“你觉得这像不像柳老夫人归天的节奏?” 柳二夫人走过玉烟身边,叹了口气,道:“既然活着,就好好活着,又何必来趟这趟浑水?” 玉烟道:“树欲静而风不止!你还是赶紧进去瞧瞧吧!” 柳二夫人就重重的看了玉烟一眼,愁苦了一张脸,走向了主屋。 沈廷钧握住玉烟的手,道:“可以走了吗?” 玉烟仰脸看着他,道:“你的琵琶曲听完了吗?” 沈廷钧道:“你若想听曲,我回家吹给你听就是。” 玉烟嘟了嘴,道:“切!你明知道我想问什么。” 沈廷钧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玉烟道:“那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行吗?你越是回避,是否代表她在你心里越重要?” 柳家所有的人都来了,为何独独缺了那个柳烟呢? 沈廷钧道:“玉儿,如果她在我心里稍有地位,平祝王妃的位子不会到现在还空着了。” 玉烟道:“我在你心里没有地位吗?那为何那个位子还空着呢?” 沈廷钧道:“玉儿,你是故意找我吵架的吗?” 玉烟道:“吵吵架,打发一下时间,有什么不好?”柳家的人这是真的不打算出来相送了吗? 沈廷钧道:“那咱还是回家打发去吧!” 柳志远就从屋里冲了出来,看上去相当激动。 沈廷钧一把将玉烟扯到身后,道:“柳太医想干什么?” 玉烟就好笑的看着他,因他的过度保护而有了窝心的感觉。把猫看成了老虎,这得是什么眼神啊?她一直对柳家人多有防备,却没想到跟他比起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第163章 托鬼(6000+) 柳志远道:“玉夫人真乃神技啊!家母自瑭城回来后,就一病不起,不能语,不能动,下官诊断乃是中风之症。各种治疗都上了,却是好不见起色。没想到,玉夫人一出手,家母居然能说话了。” 沈廷钧就重重的看了玉烟一眼。 玉烟转动眼珠,道:“是吗?那你们之前说她拒绝我诊治又是怎么表达的呢?” 柳志远道:“家母虽病,但是脑子不糊涂!别人说什么都能听得明白,并用点头和摇头来作答。” 若是糊涂,就不会去叨扰太后了。 玉烟道:“是!那老太太可是精明的很哪!” 柳志远冲着玉烟道:“玉夫人,请受志远一拜!” 玉烟连忙将自己完全隐藏在沈廷钧身后,道:“使不得啊!柳太医既是长辈,又是玉烟很敬重的前辈,行此大礼,岂不是给玉烟折寿吗?” 沈廷钧把玉烟从身后拽出来,道:“本王累了!就不去看柳老夫人了。玉儿,走吧!” 柳太医连忙拱手,道:“下官送王爷!” “不用!本王认识出府的路!” 沈廷钧就揽着玉烟的腰往外走。出了院门没多远,迎面就碰上了柳明珠以及柳烟窀。 柳烟上前一步,问道:“你把我祖母怎么样了?” 没等玉烟开口,沈廷钧浓眉一挑,道:“注意你的言辞!” 柳烟道:“柳烟只是太担心祖母了,并没有别的意思。” 玉烟道:“怎么觉得柳小姐这一声祖母叫的不怎么顺口啊?是因为以前不经常叫的缘故吗?” 柳烟的脸色就刷的白了。 柳明珠道:“玉夫人何出此言啊?王爷就不管管吗?自古哪有妾室欺到正室头上的?” 玉烟道:“姚夫人何出此言啊?在姚夫人的心里,这个侄女当真比自己的亲生母亲还重要吗?” 柳明珠眉头一皱,脸一拉,道:“你什么意思?” 玉烟:“都说女儿是娘的贴身小棉袄,我来给柳老夫人瞧病,难道你这个女儿不应该是跑在最前头的吗?” 现实情况却是,这唯一的女儿以及养在身边七八年的孙女却姗姗来迟,傻子都能看出来,这绝对有违常情啊! 柳明珠虽然面色难看,但还是绷着,道:“王爷扔下烟儿跑来这里,烟儿很是伤心,我这个当姑姑的就不能安慰两句吗?” 柳烟就掩面哭泣。 玉烟一脸同情的道:“太应该了!” 柳明珠道:“再者说了,玉夫人来给家母瞧病,我就算不相信鬼医的医术,还不相信太后她老人家吗?” 玉烟就捏了沈廷钧的手一把。拿太后说事,那就让王爷来挡。 沈廷钧道:“作为太后的亲外孙,本王更相信太后她老人家!” 柳老夫人和太后的那点关系,也并非牢不可破的,说到底,他平祝王爷还是太后的嫡亲外孙呢! 柳明珠就有些悻悻然,她当然听出了沈廷钧的言外之意。 柳烟就摸一把眼泪,走到沈廷钧面前,道:“今天当着王爷的面,柳烟只想请教玉夫人,为何对柳烟这般抵触?柳烟究竟做错了什么?” 沈廷钧道:“她只是喜欢正妃的位子,你愿意拱手相让吗?” 意外,是所有人的反应。包括玉烟,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话他只是张张嘴巴就这般直接的说了出来,还真是伤人没商量啊! 柳烟当即眼圈泛红,潸然泪下,道:“王爷就那么讨厌柳烟吗?柳烟十六年的准备换来的就是这般绝情对待吗?” 玉烟道:“怪就怪你不是那个对的人!” 柳烟就后退一步,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道:“请你把话说清楚!” 玉烟道:“在我来京城之前,柳小姐以前可曾见过我?” 柳烟道:“我一直久居瑭城,年前才回来,记忆中根本就没有过戴面具的人。” “那么,右眉有痣,左脸有疤的人呢?”玉烟上前一步。 柳烟捂着嘴巴,连续倒退了两步,先是木呆,而后头摇的像拨浪鼓。 玉烟就叹了口气,道:“那可真是遗憾了呢!年前我曾经去过昭县的绘稷山,还以为在无意中与柳小姐擦肩而过了呢!” 柳烟大惊道:“绘稷山?” 玉烟道:“是啊!如果不是去了绘稷山,怎么会遇上冤魂吗?你道我为何知道你的那块定情玉上有冤魂?” 柳烟道:“你不是神算魏玄机的徒弟吗?” 玉烟道:“再神的算子,也有算不到的地方。你道我又为何被称为鬼医?” 柳烟咬着唇不回答。 玉烟道:“自然是因为我能够通鬼神啊!我自从去了绘稷山后,夜夜做噩梦,总梦到一个右眉有痣左脸有疤的人来向我诉说冤情,害得我是夜不能寐啊!” 柳明珠道:“玉夫人是做了亏心事吧!不然怎会怕鬼敲门?” 玉烟道:“你算是说对了!这但凡做了亏心事的人,绝对会寝食难安的。但找上我这个鬼,我还真就不认识。每晚来都跟我诉说同一件事,那就是她太疼了。” “鬼会觉得疼吗?”柳明珠冷笑。 柳烟却是笑不出来,说不出来。 玉烟道:“鬼会不会觉得疼,我不知道,因为我不是鬼,所以不曾亲身体验。但是,在变成鬼之前的人却是会疼的。那个鬼反复跟我哭诉,说被饿狼撕扯肉咬断骨头的感觉,真是太疼了。” “啊!”柳烟大叫一声,身体摇摇欲坠。 柳明珠眼明手快的扶住她,道:“烟儿,你没事吧?”然后转向沈廷钧道:“我们家烟儿自幼胆小善良,这么血腥的场面亏玉夫人说得出口。” 玉烟道:“姚夫人没听明白吗?那么血腥的场面,不是玉烟捏造的,是那个女鬼描述于我听的。” “你不要再说了!”柳烟吼,“不要再说了!”后一句明显的底气不足。 柳志高同柳志远以及柳雷奔了来。 柳志高道:“下官失礼了,还望王爷恕罪!” 沈廷钧道:“顾着母亲的病,孝心可嘉,何罪之有?” 柳志高道:“家母的病略有起色,还望玉夫人费心啊!” 玉烟道:“听柳大人这意思,柳老夫人这是同意玉烟继续诊治了。” 柳志高就耳根泛红,道:“玉夫人只要治好了家母的病,我们全家老少定会对玉夫人感激不尽的。” 玉烟道:“希望真是感激才好!柳小姐脸色这么差,是哪里不舒服吗?需要我给瞧瞧吗?” “不用了!”柳烟有气无力的拒绝,“家父对我的病情最了解,毕竟他可是正宗的宫廷太医啊!” “也好!”玉烟看看沈廷钧道:“可以走了吗,王爷?” 沈廷钧还在消化着玉烟跟柳烟的对话,听到玉烟叫他,就回神在她的手上轻轻的捏了一下,然后拉着她的手往外走。自始至终,目光没有在柳烟的身上多做停留。 关于这后一点儿,玉烟很是满意。 柳家的三个大男人就跟在沈廷钧他们后面送了出来,一直目送着王府的马车走远。 马车上,玉烟不再坐在沈廷钧的对面,而是紧挨着坐。沈廷钧抬手摘掉玉烟的狐狸面具,抚摸上她左脸上的伤疤。 玉烟打个哈欠,道:“好了,沈廷钧!肩膀借我靠一下,有些累了。” 沈廷钧道:“可以!那之前,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玉烟就咧嘴笑,道:“你也学会谈条件了啊!” 沈廷钧道:“不知是近朱者还是近墨者得来的本事呢!” 玉烟道:“好吧!那就发挥你的本事,问吧!” 沈廷钧道:“右眉的黑痣,左脸的伤疤,这分明说的就是你,为何还要托在鬼身上?” 玉烟道:“因为鬼最能震慑邪恶的心灵。” 沈廷钧道:“你和那柳烟之间究竟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 玉烟道:“夺夫之恨,算不算不共戴天?” 沈廷钧看向她的眼睛,澄澈而透明,竟然完全看不到古怪,却仍不死心的问:“就这样?” 玉烟拍拍他的脸颊,道:“沈廷钧,很多事我说了你未必信。所以,你就尽情发挥你眼睛的视力,耳朵的听力,鼻子的嗅力,去找到真相吧!” 沈廷钧见她又打第二个哈欠,决定放过她。揽她进怀,给她提供一个歇息的港湾。 她说得很对,有些事他必须要好好梳理了。 回到王府,玉烟的脚刚踩到地。王二就走了过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玉烟问,“该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 王二道:“公主府那边传过话来,说是护国殿下突然病了。” 沈廷钧的眉头立时打结,道:“我过去看看!” 玉烟就叹了口气,道:“我陪你吧!” “不用了!”沈廷钧捏她的脸颊,“你不是累了嘛,回去歇着吧!” 玉烟道:“沈廷钧,我必须陪你走这一趟。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就是你母亲不喜我吗?她越是不喜,我就越得去。因为我是大夫!” 沈廷钧道:“玉儿,你又何必固执?” 玉烟道:“她或许会拒绝我看诊,到那时我会立马回来。这个面子,我得给她,不为别的,只因为她是生你养你的母亲!” 沈廷钧就大为感动,用力拥了拥她,道:“你这个女人!” 两人一起到了公主府,元炫彩果然拒绝玉烟的诊治。 玉烟就无所谓的笑笑,对沈廷钧道:“赶紧派人进宫请赵太医吧!” 她越是如此,沈廷钧心里就万般内疚,道:“回去,乖乖等我!我很快就来!”</ 玉烟道:“不用管我!照顾好护国殿下最重要!” 一旁传话的阿莲就叹气,道:“玉夫人真是太乖巧懂事了!” 这样的夸奖,玉烟自然会照单全收。 女人之间的战争,争夺的无非是男人。婆媳之间的战争,自然也跑不出这一目的。独断专行的占用,不是将人拉近了,却反而会成为将心推远的鸿沟。而大度的谦让,却反而会让男人在亏欠中生出割舍不下。 玉烟当然清楚的知道,此时此刻,就算沈廷钧是呆在元炫彩身边的,但他的心却已经跟着她走了。 所以,吃亏也好,赚便宜也罢,都不能只看表面的。 回王府的路,玉烟没有乘轿,她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思绪,而走路是很好的发散思维的方式。 柳家的事,她本以为自己会陷入一个死局,她甚至想好了玉石俱焚的方法。 现在看来,问题远没有那么严重。事物毕竟是在发展变化的,当时的绝望是因为没有元宵夜的暗杀。敌人这一动,非但没有杀死她,还留给了她最大的把柄。 她把柳雪握在了手中,这个砝码对整个柳家可能无足轻重。但对于柳太医家,尤其是柳二夫人来说,那就太重要了。 一个母亲对于孩子的保护力,是可以撼天动地的。 失去一个女儿已是痛不欲生,倘使最后的女儿再受到威胁,那么集聚在她心中的愤恨绝对可以毁灭一切。 所谓的家族的荣誉,看重的人觉得至高无上,不看重的人那就是一文不值啊! 柳老夫人自认为可以拿权威压人,却压不住人心最柔软的部分。 想到这里,玉烟不觉笑了起来。 薛梅看在眼里,抿一下嘴唇,道:“主子高兴什么?” 玉烟道:“我只是觉得‘车到山前必有路’这句话,很对!” 薛梅道:“路就在那里,没有发现的眼睛,也是白搭。” 玉烟道:“那倒也是!薛梅,韩松的声音你听了很多年了吧?” 薛梅奇怪的看着她,道:“主子为何这样子问?” 玉烟道:“如果沈廷钧钻进韩松的体内对你说话,你能分得清谁是谁吗?” 薛梅就更加疑惑,道:“主子没事吧?”这想法也太荒唐了,所以,她必须先确定这主子的脑子是正常的。 玉烟道:“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薛梅道:“属下只会觉得混乱吧!声音虽像,但是语气语调如果完全变了,还真是不好确定呢!” “混乱吗?”玉烟眯了眼睛,然后浅浅淡淡笑了起来。 混乱!同一个声音,从不同的人嘴里发出,像又不像,在柳家人听来,应该不只是混乱,更多的是惊恐了吧! 在他们的认知里,柳烟是必死无疑的! 那么,怀疑她是柳烟的可能性就会小的很。 再加上她的行事应该与那柳烟是大相径庭的,最反差的对比,就是她医术超群,而柳烟却是完全不通医理。 那么,他们能找到的合理解释,也就是她给的暗示了。 她是复仇者,一个被鬼魂附身的复仇者。 就算别人还在挣扎,玉烟相信,假柳烟应该也是信了的!因为在她的意识里,她亲自推到绘稷山喂狼的那个人是不可能复活的。 她能够通鬼神的这一身份,足以让做了亏心事者,夜不能寐了。 玉烟想得出神,没注意脚下,就被凸起的石子绊了一下。 薛梅连忙扶住她,道:“主子,小心!” 玉烟道:“没事!你身上的余毒已经全清了吧?” 薛梅道:“嗯!早就没事了!” 玉烟道:“你放心!这个仇我是一定会报的。” 薛梅道:“属下很放心!” 玉烟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薛梅道:“夫人,曾安来了!” 王府门前,确实有一个人正在那里徘徊。见玉烟回来,连忙迎上来,道声:“玉夫人!” 玉烟道:“到府里再说吧!” 进了前厅,玉烟将丫鬟奉上的茶一口饮尽,道:“曾老板许久没到王府里来了。” 曾安叹了口气,道:“玉夫人日前出事,当真把曾某全家给吓傻了。幸亏,阿牛来送信。真是菩萨保佑啊!” 他全家今后的生计可都寄托在这个女人身上,所以,她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玉烟笑,道:“那边可是有了消息?” 曾安道:“六丰楼龙抬头那日开张的消息一出,那可是满京城沸腾啊!那边自然也就有了动静。” 玉烟挑眉,道:“我这营生,与他家并不一样,他们想干吗?” 曾安道:“杀人!” 玉烟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神情肃穆,道:“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动手了吗?” 曾安道:“曾某的内线探得,好像是上面已经忍无可忍,怕是再不除掉,恐有后患。就是还不知道要杀的是何人?” 玉烟冷笑,道:“这京城的二月二的晚上,是不是很热闹?” 曾安道:“是!舞龙狮,晚上放烟花。传统习俗,这年,是要到二月二这天结束,才算过完的。” 玉烟道:“也就是说,咱六丰楼那天开业,不需要咱们破费,就自动会有人来造势,对吗?” 曾安道:“这个势是完全可以借的!” 玉烟道:“看来,是该好好准备一下了!” 曾安道:“玉夫人若无其他的吩咐,曾某就先告退了。” “好!有劳了!”玉烟客气道。 曾安道:“都是曾某分内的事,玉夫人请放心,那边曾某一定会盯紧的。”倒退两步,转身走了出去。 薛梅看看玉烟贝齿咬唇,上前道:“主子!此事简单,让王爷带人去把那俱全楼端了就是。” 玉烟叹气,道:“薛梅,你想的太简单了!” 薛梅道:“可是,不知道他们要杀的是什么人,如何防备?” 玉烟笑笑,道:“那就不要防备。” “啊?”薛梅惊讶的张大嘴巴。 玉烟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呀!对了,你家王爷可有公章?” 薛梅道:“主子指什么?” 玉烟道:“皇上颁布圣旨,都会用玉玺在上面盖印。那么,沈廷钧作为王爷,如果下发文书,应该有证明他身份的东西才对。” 薛梅道:“有的!王爷有自己的玉印,不过,王爷都是随身携带。主子想做什么?” 玉烟道:“六丰楼开业,总得给名门大户下发请柬啊!这平祝王爷的玉印一盖,一般人家应该都不会抹了他的面子才对。” 薛梅不无担忧的道:“王爷对他的玉印章看的很严的!主子讨来做这种事,他恐怕不会依吧!” 玉烟诡秘的笑,道:“讨不来,那就偷来!” 薛梅看到她家主子这般笑,心里无声的叹息。看来,王爷那玉印,是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了! 第164章 偷印(6000+) 午饭,晚饭,玉烟都是自己吃的,沈廷钧一直都没回来。 元炫彩的病当然没那么严重,但是有这个借口,却可以牵制住儿子在身边。 玉烟躺在榻上,想着元炫彩此刻的作态和沈廷钧的无奈,不觉就笑了。她如果想借此给她个下马威,那么她还真是错了。 她一个现代的灵魂,什么没见过?对于这种孩子的举动,她绝对会不屑一顾的妲! 玉烟拥被而眠,睡的很踏实。完全不知道,夜半,有人在她榻前站了很久。最后,为她掖了掖被子,叹息一声,离去。 第二天,玉烟一个人安静的吃着早饭。 忍冬道:“主子,王爷的饭还要留吗?” 玉烟道:“公主府还不给他准备早饭吗?窀” 忍冬道:“王爷昨夜回来的很晚!” “晚?”玉烟眼睛一亮,“他回来了?” 忍冬道:“是!主子太会装了!看上去漠不关心,却原来比谁都惦记。” “去!”玉烟白她一眼,“谁说我是惦记他?我是惦记别的呢!” 玉烟放下碗,就跑向院子,然后直奔书房而去。 阿旺守在门外,道:“夫人,爷还没醒呢!” 玉烟道:“阿旺,我来问你,你可知王爷的玉印章平时都放在哪里?” 阿旺道:“那么重要的东西,自然要随身携带了。” 玉烟道,“就连睡觉的时候也要随身携带吗?” 阿旺道:“那倒也不是。不脱衣服睡的时候,应该就是随身携带的。脱衣服睡的时候,要么就在外衣上,要么就将荷包置于枕头边。” 玉烟笑,道:“是放在荷包里的吗?” 阿旺的警觉这才提起来,道:“夫人问这个做什么?” 玉烟道:“不做什么,只是随便问问而已。”说着手就沾上了门。 阿旺道:“王爷昨夜睡得很晚。” 玉烟叹气,道:“阿旺,你真是越来越啰嗦啦!小心,我给王爷递谗言,让你去管茅厕。我又没说把他从被窝里挖出来,只是进去看他一眼而已。” 阿旺就立马闭了嘴巴。 玉烟轻轻的推门而入,然后回身关上门。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却是直奔衣服而去。 没有找到。只得移到榻边,先看向枕头边,哪有荷包的影子啊! “沈廷钧!沈廷钧!”连喊了两声,毫无反应,推一把,也不动。 “你可以继续睡,但你能不能托梦告诉我,你的玉印章在哪里?”玉烟试图跟他在梦中交流。 仍然没有反应,不得已,玉烟的手就探向被窝,直取沈廷钧的腰间。摸完近身侧,再摸对侧的时候,就碰到了不该碰的东西。 玉烟的脑子就嗡的一下,手慌乱的往回撤。然后惊呼一声,一个被动的翻滚,人就已经躺在了榻上。 玉烟看着上方那张睡眠不足的脸,脸上的温度就不受控制的升高,讪笑道:“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只是着急跟你借一样东西。” 沈廷钧双手支在她两边,道:“借?借我腰间的某个东西吗?” 玉烟就吞咽了口口水,他腰间的某个东西正抵在她的身上,还真是不容忽视啊! “那个------”玉烟觉得自己的脸像在燃烧,“我是想问你,你母亲好些了吗?” “嗯!”沈廷钧答的很敷衍。 感觉到他气息的逼近,玉烟连忙道:“那个------你的玉印章可不可以借我用用?” 沈廷钧的嘴唇本已欺近,闻言,抬头,道:“你又想做什么?” 玉烟道:“放心!肯定不是做坏事!” 沈廷钧道:“是吗?你刚才偷偷摸摸的进来,又翻我的外衣,又摸我的身体,真的与做坏事无关吗?” 玉烟抬头,用手背轻触他下巴上的胡茬,道:“你原来早醒着呀!” 沈廷钧道:“你的每一次行动就令我期待,这次也果然没令我失望。让我知道了,你原来是这般的想摸我。” 玉烟就做了个鬼脸,道:“你能不能别这样压住我,知不知道你很重的?” 沈廷钧就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不敢加深,清楚的知道一旦吻下去,怕就从榻上起不来了。不情愿的翻身躺下,幽怨的侧脸看着玉烟道:“玉儿,你真是个折磨人的小东西!” 玉烟就赶紧坐起来,换她俯视他,道:“沈廷钧------” “等等!”沈廷钧舔了舔嘴唇,“你嘴里是什么味道?” 玉烟就乐了,道:“饿了吧?我亲自指挥小厨房烙的葱油饼,你要不要吃?” 沈廷钧就两眼放光,道:“你居然还会烙葱油饼?那一定很好吃的吧!你这个女人,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玉烟道:“没有!我可是全才!不!有一样不行,我暂时还驾驭不了那支毛笔。” 沈廷钧想到她丑陋的字,不禁咧嘴露出大白牙。 玉烟就在他的胳膊上狠狠的拧了一下,道:“有那么好笑吗?” 沈廷钧吃疼,也只是抽动了下嘴角,道:“等有空的时候,本王亲自教你写字。” 玉烟道:“不会写就不会写呗!我要真成了完人,怕是连老天爷都会嫉妒我,以至于让我短命呢!话说回来了,你那个代表着平祝王爷权威的玉印章,到底要不要借我。” 沈廷钧道:“用意!” 玉烟道:“是这样的!我那六丰楼不是眼看着要开张了嘛!就想着给各名媛贵妇发请帖,狐狸想要威风,需得借你这老虎一用啊!” 沈廷钧挑眉,道:“你想借我敛财?” “聪明!”玉烟拍手称赞,“我是不是很有商业头脑?” “不行!”沈廷钧拒绝。 玉烟刚才还发光的小脸,一下子黯然了下来,道:“为什么不行?” 沈廷钧道:“我正在查官场腐败案,你却拿我来造势,此事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他能饶了我吗?” 玉烟就用右手的食指猛戳了他的脑门一下,气呼呼道:“明明是个榆木脑袋,怎么大康朝还赞扬他们的平祝王爷聪明呢?” 沈廷钧就从榻上坐起,道:“玉儿,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玉烟道:“沈廷钧,我也没跟你开玩笑啊!此请帖会发给京中七品以上的官员的家眷,当然还包括皇亲国戚,就是要看看她们敢不敢来,又会带什么来。” 沈廷钧先是呆愣,然后从榻上一跃而起,将玉烟抱了个满怀,在屋里转圈圈。玉烟惊呼一声,旋即咯咯笑了起来。 待停止后,两人俱是气喘吁吁。玉烟就有些天旋地转,道:“沈廷钧,你晕不晕?” 沈廷钧一手环着她的腰,防止她跌倒,一手捏她的腮,道:“有你这个智多星在,我怎么可能晕。” 玉烟眼冒金星的看着他,道:“你想明白了?” 沈廷钧笑,道:“你这真是千古考题啊!我相信,皇上若知道了此事,肯定也很想知道答案呢!” 玉烟嘻嘻笑,道:“我的男人果然不笨!” 沈廷钧道:“那是因为我的女人太聪明了!” 玉烟道:“是精明!我这可不是为了你打算的啊,我是为了我那六丰楼,当然这也挺好玩的!” 沈廷钧道:“拿着大康朝的官场玩,也只有你这个女人才能想得出吧!” 玉烟道:“一个正在清算官场贪腐的王爷,他最得宠的玉夫人开业相邀,那么,这帮官官们,是表忠心呀!还是表忠心呀!” 沈廷钧就走向榻边,从枕头下取出一个淡蓝色的荷包,从里面倒出一块拇指粗细的玉,晶莹绿透,应该就是他的印章了。 玉烟接过来,瞅了瞅,字看着复杂,能猜出“王”字,看来应该不是“沈廷钧印”三个字,而是“平祝王印”吧! 沈廷钧道:“权利给你!” 玉烟道:“荷包不错,谁绣的?” 沈廷钧没想到她的注意力不在玉印上,却在荷包上,道:“是朔月!你如果觉得碍眼,可以为我绣一个,把这个换下来。” 玉烟赞叹道:“没想到她一个长公主,还有此等手艺啊!这个就已经挺好的了,换什么换?” 沈廷钧道:“玉儿,我想要随身携带你亲手做的!” 玉烟撅了嘴巴,道:“如果我说我不会,你还要强我所难吗?” 沈廷钧道:“女红一直都是女人必备的技能啊!” 玉烟道:“那些本该用在练习女红的时间都用来钻研医书了,所以,我就------”说着低了头,故作委屈状。 想她那个年代,谁还会做女红啊!恐怕连针怎么拿都不知道呢!有那闲工夫,还不如动动鼠标呢! 沈廷钧就叹了口气,连忙宽慰她道:“不会也没关系!这种事,下人做就好了。” 玉烟就踮起脚尖,在他的腮上重重的啄了一下,道:“你真是太好了!我可是大女人,顶天立地,而成大事者是不拘小节的。嘻嘻!” 沈廷钧就摇头笑,如此灵动的女子,天下恐怕只此一家了吧! 玉烟拿了玉印章,转身往外走。 沈廷钧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道:“我还没吃饭呢!你不管我了?” 玉烟道:“我会吩咐忍冬!都给你留着呢!” 沈廷钧就叹气,道:“我以为我在你心中是最重要的!” 玉烟掰开他的钳制,道:“亲爱的,你一直都是第一位的!只是,我现在很忙!”声音已经随着人跑了出去。 忙是万能的借口!玉烟当然不是在敷衍,她是真的忙,忙着吩咐底下人赶紧把请帖写出来,盖了章,然后立即分发出去。 玉烟跑出去后,却又折了回来。 <p廷钧一喜,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玉烟只是站在门口,道:“忘了问你,这几日可曾见到过元朔月?那日事出紧急,我对她说话就严厉了些。她不会生气了吧?” 沈廷钧道:“她不会生你的气,只是被困住了。” “啊?”玉烟瞪大了眼睛,“皇上对她禁足?” 沈廷钧道:“那倒没有,只是皇上有意,想为她指婚。” “可怜的孩子!”玉烟垂了双肩,转身,脚步有些沉重。 皇上指婚,那肯定是不会顾及到元朔月的喜好的,只会考虑大康朝的利益。她又没有母亲在身边为她出头,着实让人同情啊! 沈廷钧用过早餐后就带着韩松出去了,至于是去公主府还是宫里,玉烟没有问,也不是很关心。 她把请帖的事情具体交代给了王二,便想着带薛梅出去转转。还没等着出门,就有门房来报,说是瑭城知府霍夫人来访。 玉烟戴了面具,就让忍冬去把姚惠娘接了进来。 姚惠娘见面,就道:“玉夫人安好了!” 玉烟拉着她落座,道:“霍夫人的气色不错,想来病已经不怎么要紧了!” 姚惠娘道:“这真得多谢玉夫人呢!您可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玉烟道:“夫人不必客气!玉烟给夫人治病,那也是收了银子的。” 姚惠娘道:“那可不是这个理!想那几年,我被病痛折磨的着实不成人样,就算拿着银子求爷爷告奶奶也是白搭。所以,玉夫人对惠娘的大恩,不是银子能表达的。” 玉烟道:“若是病人都如霍夫人这般感恩,那么天下所有的大夫都可以宽慰了。” 姚惠娘道:“本想着早来看玉夫人的,一来这身体有些娇惯,二来住在兄长家,出入也不太方便。所以,就给耽搁了,还望夫人不要见怪的好!” 玉烟笑笑道:“怎么会!霍夫人心中有,玉烟就很开心了。” 姚惠娘道:“夫人这性情,真是讨人喜欢。若是他日再到瑭城来,定然要到府上多住一段时间,惠娘定当亲自款待。” 玉烟皱眉,道:“霍夫人今日前来,可是辞行的?” 姚惠娘黯然了神色,道:“正是!京城再好,却已经不是自己的家了。” 玉烟道:“怎么会!无论嫁的有多远,娘家永远都是自己的家啊!而且还是最坚强的后盾呢!” 姚惠娘道:“我此次之所以呆了这么久,就是想陪陪我那老母亲。自从多年前父亲去世后,她的精神就垮了,整个的人一直都不太好。” 玉烟道:“父母健在,是儿女最大的福气了。他们不需要为你做什么,只要在那里存在,就是儿女最大的精神支柱了。” 姚惠娘讶异的看着玉烟,道:“没想到玉夫人小小年纪,竟然有了如此深的领悟,实属难得啊!” 玉烟喝一口茶,道:“很多东西往往失去了,才能发现它的可贵啊!我现在的领悟已经晚了呢!很少听到姚老夫人的消息,想来喜欢深居简出啊!” 姚惠娘叹气,道:“家母自老宅大火后就开始吃斋念佛,已然与世隔绝了。我这几年病着,很少回来。好容易回来这一趟,本想着多陪陪她。无奈,嫁出去的人,身不由己啊!” 玉烟道:“那就回去吧!忍冬,去把阿楠叫来!” 姚惠娘就大惊,从椅子上一跃而起,道:“玉夫人,你-------” 玉烟道:“霍夫人此次前来,除了跟玉烟辞行外,应该还想见见那孩子吧!” 姚惠娘的眼圈立马泛红,道:“玉夫人真乃神人也!惠娘正不知该怎样开口,夫人却已经了然于心了。” 阿楠就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白狐。白狐一进门就蹿到了玉烟身边,用它的身体蹭玉烟的脚。 阿楠道:“烟姨,你找我!” 玉烟抱起白狐在怀里抚摸,道:“阿楠,这个人你可还有印象?” 阿楠就看向姚惠娘,在对方期待的注视中摇了摇头。 姚惠娘的眼中泛泪,只是痴痴的看着阿楠。 玉烟道:“阿楠,她是你的亲姑姑!赶紧行礼!” 阿楠看看玉烟,便对姚惠娘行礼,道:“给姑姑请安!” 姚惠娘就一把抓住阿楠的胳膊,眼泪哗的涌出,道:“好孩子!都长这么大了。你三岁时,姑姑出嫁。不记得姑姑,也是正常。” 玉烟道:“霍夫人就那么断定,这阿楠是你们姚家的人吗?” 姚惠娘的手就颤抖着抚摸上阿楠的脸,道:“像!太像了!这孩子与他爹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啊!我怎么会弄错!” 玉烟道:“我当初带这孩子到姚家走了一圈,就是想看看姚家人的反应。没想到,这姚家的人,除了霍夫人,其他人竟然都毫无反应。霍夫人觉得,这正常吗?” 姚惠娘擦擦眼泪,道:“此事惠娘与长兄探讨过,他始终认为世间长得相像的人多的是,认为楠儿不可能从那场大火中生还。” 玉烟道:“但霍夫人这个已经嫁出去的人却相信!” 姚惠娘道:“只因为长相,年龄,名字,都相符啊!我那可怜的二哥啊!” 阿楠道:“姑姑对楠儿的这份情,楠儿记下了。” 姚惠娘道:“这孩子与上次见面时似乎不太一样呢!” 阿楠道:“上次是装傻,烟姨交代的。说只有那样,楠儿才能安全。” 姚惠娘就走到玉烟面前,蹲身行礼,道:“请玉夫人受惠娘一拜!” 玉烟连忙放下白狐,起身,把姚惠娘搀扶了起来,道:“霍夫人勿需多礼!玉烟做这一切,不是为了老姚家。只是为了他们母子俩曾经救过我的命,他们也就是玉烟来这个世上的亲人。” 姚惠娘道:“玉夫人是说,婉儿还活着?我那二嫂还活着?” 玉烟道:“是!是她一直在保护阿楠!” 姚惠娘显得很激动,道:“她在哪里?我要见她!” 玉烟道:“霍夫人稍安勿躁,婉姐姐把自己藏起来了,玉烟也不知她现在身在何处,但这两日应该就会现身了。” 姚惠娘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为何她这次回京后,会觉着处处都透着古怪呢? 玉烟没有回答,却问道:“霍夫人可是明日就动身吗?” 姚惠娘道:“是!但我不能就这样走了,我现在就带阿楠回去认祖归宗,家母见了他肯定会非常高兴的。” “使不得!”玉烟道,“霍夫人觉得,就这么回去一说,你的长兄及大嫂会认可吗?他们把阿楠当成骗子怎么办?” “这------”姚惠娘呆愣,“这可如何是好?” 玉烟拍拍她的肩,道:“霍夫人放心,阿楠是你们姚家的人,跑都跑不了。现在不认,将来也肯定会认祖归宗的。此事不急,需得从长计议。” 第165章 探询(6000+) 姚惠娘绞着双手,道:“怎么不急?我明天就要走了啊!” 玉烟道:“那霍夫人就放心的走吧!” “玉夫人------”姚惠娘看着玉烟,只觉得她的神情和语气都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玉烟道:“相信不久的将来,霍夫人很快就会回来。只是那时,姚家怕是要天翻地覆了。” 姚惠娘一惊,道:“玉夫人何出此言?” 玉烟道:“霍夫人该听说了吧!玉烟可是神算魏玄机的徒弟,这可是道破天机的话。阿楠我自会护他周全的!窀” 姚惠娘皱了眉头,略一沉思,道:“惠娘代我那可怜的二哥谢谢玉夫人了。” 玉烟道:“霍夫人不必客气,很多事都是互惠互利的。玉烟还有事正想请教霍夫人呢!” 姚惠娘道:“玉夫人有事只管说!” 玉烟道:“霍夫人先请坐!玉烟听闻霍夫人的侄女姚艳霞是几个月前去世的,当时是怎么个情况?” 姚惠娘拉着阿楠的手,坐到了座位上。面色一黯,道:“玉夫人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玉烟道:“玉烟是大夫,对任何疑难病症都是好奇的!” 姚惠娘道:“那时如果玉夫人能在就好了------”说着就呜咽起来。 玉烟道:“玉烟没想要勾起霍夫人的伤心事。咱们先来谈点儿别的,听闻柳太医之女柳烟以及姚艳霞同在瑭城柳府生活了七八年,可是时常会到霍府去拜访吗?” 姚惠娘抽噎道:“那柳家小姐是个娴静的,从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种。被艳霞拉着来过几次,屈指一数,这么多年,最多不过三次。从不主动与人说话,即便你问她,也是简短的几句作答。” 玉烟道:“这么听来,似是个不好亲近的主儿呢!这性情,如何讨人喜欢?” 姚惠娘道:“看她那样子,许是与平祝王爷的婚约带给了她很大的压力呢!” 玉烟道:“是了!人人都羡慕嫁给王爷,却不知嫁给王爷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一个生下来就当王妃养的女孩,需要学习遵守的东西太多了。要求太严格了,自然就成了负担。” 嫁进豪门,享受荣华富贵的同时,却是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东西。或许在柳烟的心里,是宁愿嫁给一个平头百姓的吧!没有太多的规范和束缚的生活,才应该是最自由的。 姚惠娘道:“她和艳霞毕竟年龄相仿,所以,很多时候也就无话不谈。曾有一段时间,艳霞一直跟我叨叨,说柳小姐有意要退婚呢!” 玉烟叹了口气,道:“这个柳烟倒也是个聪明的,只可惜却是身不由己。她背后的柳家怎么可能让她做那种决定呢!” 姚惠娘道:“玉夫人为何这般关心柳家的事?” 玉烟道:“因为柳烟是要嫁到这王府做正妃的,我一个小小的夫人还是对当家主母了解的越多越好呢!” 姚惠娘点头,道:“准备工作做到前面,总是好的!都是命啊!我们家艳霞,多好的孩子,就那么去了,想起来我这心里就揪揪的疼。说起来,她也算是在我身边长大的呀!” 玉烟挑眉,道:“姚艳霞发病的时候可是在瑭城?” 姚惠娘从袖中掏出帕子,拭了拭眼角,道:“是!那个时候,我也正是病的厉害,下不了床,更是出不了门。只知那病来势汹汹,前后也就三天的时间,等到派人到京中把她二舅,也就是柳太医紧赶慢赶的请来,人都已经去了三天了。” 玉烟道:“那么,人就草草的埋了吗?” 姚惠娘叹气,道:“岂不是草草的埋了嘛!她是个未成家的,只是个孩子,没有后代什么的,按照习俗,不能在家停放三日,只能是当天断气就要当天埋掉的。” 玉烟道:“这么说来,霍夫人当时人在瑭城,也是没有见上最后一面的。” 姚惠娘又开始抹眼泪,道:“这正是惠娘心中最大的遗憾啊!对于此事,我家大人是一直瞒着我的。直到我兄嫂到了瑭城,我才得知。都怪我这破身子啊!” 大病之后,才知道健康的重要。若非如此,她又怎会对玉烟这般感激呢? 玉烟道:“也就是说,你长兄大嫂也是没有见上的!” 姚惠娘泣不成声,轻轻的点了点头。 玉烟知道,再讨论这个话题下去就太不近人情了。于是道:“霍夫人与长兄大嫂的感情应是很好的吧?” 姚惠娘擦了把鼻涕眼泪,深吸了口气,道:“让玉夫人见笑了!惠娘与大哥在年龄上差的大,所以,没有与二哥的感情来的好。”说着,又在阿楠的手上拍了拍。 玉烟道:“哦!明儿初一,霍夫人路过凌岱山的时候,应该到承念寺去烧香的吧?” 姚惠娘道:“亏着玉夫人提醒,二嫂和楠儿还活着,此事确实该到寺里去拜一拜呢!” 玉烟道:“既是这样,那就烦请霍夫人帮玉烟一个忙吧!” 姚惠娘道:“玉夫人只管吩咐就是,这样子客气,倒显得见外了。” 玉烟道:“是这样的!承念寺中的悟忘大师是玉烟的故人,一直想着去拜望,却是一直不得空。所以,就修书一封,请霍夫人带去,一定要亲手交给他。” 玉烟就冲忍冬招招手,忍冬附耳过来,玉烟小声对她交代了几句。忍冬就出了屋子,直奔书房而去。 姚惠娘道:“楠儿就有劳玉夫人了!” 玉烟道:“玉烟正要跟霍夫人说这事呢!请霍夫人回到姚府后,对阿楠的事只字不提。就算你的兄嫂问起,你也千万别说已经认了阿楠。” 姚惠娘道:“却是为何?” 玉烟道:“霍夫人要想阿楠安全,此事就不要声张的好!” 姚惠娘就起身,道:“好!惠娘相信玉夫人爱护楠儿的心!惠娘一定会管好自己的嘴巴!” 忍冬很快的回来,将一封书信交到了姚惠娘手里。 姚惠娘揣进衣袖,道:“答应玉夫人的事,一定会办到!” 玉烟微微一笑,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祝霍夫人明日启程,一路顺风。” 姚惠娘道:“告辞!玉夫人留步!” 玉烟道:“玉烟正好有事外出,就送送霍夫人吧!” 到了院子,薛梅已经等在了院门口。 玉烟对阿楠道:“阿楠,你就别送出去了!” 阿楠就冲着姚惠娘再次施礼,然后带着白狐回了自己的房间。 姚惠娘就叹了口气,然后头也不回的快步往外走,生怕自己走慢了,会忍不住抱着那孩子痛哭。 到了大门口,玉烟看看忍冬,道:“你在家守着吧!” 忍冬道:“王爷若是回来问起,奴婢怎么说?” 玉烟道:“就说我闲着无聊,到千娇阁听曲去了。” 姚惠娘停在马车前,问道:“玉夫人要去千娇阁?” 玉烟笑笑,道:“是啊!南红的琴,珊瑚的舞,都是美的享受呢!” 姚惠娘终于露出了笑容,道:“玉夫人行事,当真是大胆啊!” 玉烟道:“玉烟不是那柳烟,就算嫁进了这平祝王府,也不想被束缚死呢!” 姚惠娘就笑着上了马车,从车窗里频频挥手。 薛梅就叹气,道:“主子去千娇阁,非得叫嚣着全天下都知道吗?” 玉烟飘忽一笑,道:“我去的又不是男人楼,就算全天下都知道了,又如何?” “玉姐姐!”柳雪远远的走来。 玉烟看向她的手中,不禁瞪大了眼睛,惊道:“迎春花!居然开了呀!这春天可真是来的悄无声息呢!” 柳雪就绯红了脸色,道:“玉姐姐喜欢,雪儿这就回去插到花瓶里。” 玉烟道:“好!花瓶最好摆放到书房里。” 柳雪就欢天喜地的奔向东院。 薛梅道:“主子不打算分配她活儿干吗?” 玉烟道:“她可是我的人质,就这一个活儿,可不怎么轻快呢!” 薛梅一招手,马车过来,两人先后钻进了马车。 千娇阁,白天依然没有晚上来的热闹。 门口的小厮才刚进去通报,于妈妈就亲自迎了出来。 于妈妈用右手拉着玉烟往里走,道:“玉夫人,老身可是想死你了!” 玉烟面具下面的嘴角就好看的翘起,道:“是妈妈想我,还是妈妈的胳膊想我呀?” 于妈妈堆起笑容的脸上一僵,道:“玉夫人不愧是神医花果的徒弟啊!只一眼,就已经瞧出了老身的不适啊!” 玉烟笑笑,这无故献殷勤,自然是有求于她。左胳膊垂着,应该是因疼痛制动才对。 进到里面,于妈妈吩咐丫鬟道:“去告诉南红,就说玉夫人来了!” 玉烟道:“麻烦妈妈派人也去告诉珊瑚一声,就说玉烟想看她跳舞呢!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呢!” 于妈妈就笑看着玉烟,道:“不是老身有意要抹玉夫人的面子,只因珊瑚这几日心情不佳,怕是不愿意见呢!” 玉烟笑笑,道:“于妈妈只需派人告知一声就是了,她来与不来那就是她的事了。” 于妈妈道:“也是这个理。”遂即吩咐人前去。 玉烟道:“妈妈现在只需将右胳膊暴露给玉烟就好!” 于妈妈诧异道:“老身可是左胳膊疼痛抬不起来呀!” 玉烟道:“但玉烟这一针需扎在右胳膊上。” 由于左手无法用力,于妈妈便让丫鬟将她右手的宽大衣袖挽起,露出胳膊。 玉烟从薛梅的手中接过针灸针,一针下去。 须臾取出,于妈妈的左手当即就能抬起了。她自是欢喜非常,道:“玉夫人当真是让老身开眼了!左胳膊的病,居然治右胳膊就能好,好怪异的神技啊!” 玉烟道:“这就是医术的玄妙之处,切忌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啊!” “我看是你的高明之处才对!”南红已经来了。 玉烟接受着众人惊异的眼光,看看四周,没有珊瑚的影子。隧道:“看来,今天只能听琴,不能赏舞了。” 南红道:“那就去我的院子吧!” 玉烟便告别了于妈妈,去了南红的屋子。 南红呷了口茶,道:“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 玉烟道:“坊间都在传,当朝国舅爷有了新宠,夜宿花娘处,一夜未归呢!” 南红喝到嘴里的茶就喷了出去,道:“敢情你是来瞧热闹的呀!也不想想都是谁害的。” 玉烟道:“看你这张幽怨的小脸,我要是不对此事负责,你怕是不会饶我吧?” 南红拿出帕子,擦拭一下嘴角,道:“我就喜欢你的自我反省。” 玉烟笑道:“在那之前,可不可以先告诉我,那夜究竟发生了何事?” 南红道:“我与那国舅爷直接,真的什么都没发生,不管你信不信,这都是事实。” 这次换玉烟喷茶,道:“我就算不相信他,也得相信你啊!我的意思是,那晚这里不太平吧?” 南红叹了口气,道:“那晚,国舅爷在院子里蹲守了一夜。交代于我,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许出去。他一夜没睡,我也跟着一夜没睡。” 玉烟道:“你还真是舍梦陪君子啊!” 南红就扔了个白眼过来,道:“你还说!外面动静不断,换做是你,可能入睡吗?” 玉烟道:“我能!因为那些歹人只是试探而来,不会把千娇阁,尤其你这院子怎么样的。” 南红道:“你就那么笃定?那为何还要他在这里守着?” 玉烟道:“做戏嘛,总得做足了。故布疑阵,不过是为了加深对方的自负而已。” 南红皱眉,道:“这般复杂的布局,你的脑子就不觉得累吗?” 玉烟叹气,道:“累又如何?想要加害我的人会因为我累就停手吗?” 南红就面含忧虑,道:“那这危险何时解除啊?” 玉烟道:“谁知道呢!你放心,我比你更想结束这一切,可惜这事不是我能做主的。” 秀儿小跑进来,道:“花娘,珊瑚花娘求见!” 南红就皱眉,道:“她来做什么?我与她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啊!” 玉烟道:“她怕是为我来的呢!” 南红奇怪的看过了,道:“你何时与她有了交集?” 玉烟道:“就从今天开始吧!过几日把你从这里赎出去后,我要想再到这里来,找谁?” 南红一惊,道:“你要为我赎身?” 玉烟道:“我是有心无力啊!所以,只能为你找个有钱的金主。你放心,左右就在这几天了,他定然来赎你。” “哪个他?”南红没来由的觉得心跳突的加快。 “明知故问!”玉烟说着起身往外走。 院门口站着一美艳的女子,身材很是火辣。古代的衣服虽然宽松,却仍然遮不住她的前凸后翘。玉烟虽是女人,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你就是珊瑚花魁吧?”玉烟最先开口问。 “是!”珊瑚福了福身子,“听闻玉夫人找珊瑚,不知所为何事啊?” 玉烟道:“我只是觉得,就算我不找珊瑚花魁,珊瑚花魁也是会找上玉烟的吧!既如此,倒不如我主动一些好。” 珊瑚变了脸色,道:“玉夫人太自以为是了!珊瑚还要练舞,先告辞了。” 玉烟道:“玉烟也喜欢跳舞呢,不知珊瑚花魁想不想切磋一下呢?” 珊瑚本已转身,闻言又转了回来,道:“不知玉夫人想怎样切磋呀?” 玉烟道:“倘使花魁觉得玉烟的舞好得很,玉烟愿意将舞相赠;倘使觉得玉烟跳的不好,那玉烟愿意回答花魁的一个问题。” “哦?”珊瑚冷凝的脸色就有些松动,“怎么听来听去,都是玉夫人吃亏珊瑚赚便宜呢?” 玉烟笑笑,道:“在玉烟看来,吃亏与赚便宜之间没有绝对的界限,有时还会相互转化呢!” 珊瑚道:“玉夫人都这样说了,那珊瑚何乐而不为呢?玉夫人请吧!” 玉烟冲着身后的南红道:“南红,抚琴吧!” 南红就在院子里的琴边坐下,道:“哪首?” 玉烟看向珊瑚道:“哪首?” 珊瑚道:“南红在花魁大赛上弹奏的那一首。” 玉烟就笑了,那可是广场舞神曲啊!她就知道,她当初的拒绝传授,会是她心中的痛。所以,一旦逮着了机会,那是绝对要捞回来的。 琴弦拨动,玉烟也将自己投入到舞中。 舞罢,玉烟有些微喘。看来,这小身体是太需要拉出去锻炼一下了。 珊瑚回神,道:“玉夫人真愿意将此舞相授?” 玉烟道:“玉烟从不打诳语。” 院外传来嘈杂,众人看去,就见韩松急匆匆而来。 玉烟微微一笑,道:“也该到发作的时候了!” 韩松奔过来,道:“夫人,出事了!王爷让属下即刻带夫人过去!”这个女人也真是的,不好好在府里呆着,害他好找。 玉烟道:“哪里出事了?” 韩松道:“事出紧急,还是路上说吧!” 玉烟道:“是谦德王府出事了吧?” 韩松一愣,道:“夫人如何猜到的?” 玉烟看一眼脸色大变的珊瑚,道:“最近除了谦德王府事多之外,其他都很太平啊!走吧!” “玉夫人------”珊瑚喊,却又欲言又止。 玉烟道:“花魁放心,玉烟答应的事绝不会食言。就算玉烟不能来,也会派丫鬟来的。” 珊瑚贝齿咬唇,道:“我是想知道,他会没事吧?” 玉烟道:“听我一句劝,他若心中真的有你,定然早为你赎身了,何以等到现在?” 珊瑚道:“他待我很好!” 玉烟冷笑,道:“倘使他对你的好不带任何的目的,那才是真的好!” 薛梅和韩松连忙追上去。 上了马车,玉烟吩咐道:“回平祝王府!” 薛梅就诧异,道:“主子,既是谦德王府出事,不该去那里吗?” 玉烟道:“你没有听错,就是回平祝王府。” 马车的方向不对,韩松连忙冲到前面,拦住马车,道:“夫人,王爷在谦德王府等您呢!” 玉烟道:“你去告诉他,我还在等一个人,我需要那个人和我一起去谦德王府。” “可是------”韩松还想说点儿什么,却被薛梅打断了。 薛梅道:“韩大哥多说无益,夫人决定的事无人能改。” 韩松就两腿猛夹马腹,扬鞭而去。 第166章 戒断(6000+) 玉烟看看薛梅道:“薛梅,你这样子对他说话,会让他很不适应的。” 薛梅道:“人总是会变的!” 玉烟笑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你的这种改变,或许更能吸引他注意你吧!” 薛梅道:“属下没想那么多!但属下有一种感觉,主子今日要见那珊瑚,似乎就是为了跟她传达谦德王府的消息。” 玉烟道:“一切都是事有凑巧而已,该当如此吧!妲” 薛梅就闭了嘴巴,她不是第一天跟随她,清楚的知道这个主子做任何事都不会无缘无故的。 马车没有驶进平祝王府,却是在门口停住。薛梅跳下马车,就见王二从里面跑了出来窀。 玉烟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道:“二总管,我出去这一会儿,可有人来府中?” 王二道:“有!有人送了楠少爷的画像来!” 薛梅就拿了王二手中的画像递进了马车。 玉烟道:“二总管,派人把阿楠叫出来吧!我现在要带他去一个地方!” 王二没有派人,而是亲自进去把阿楠叫了出来。 玉烟从阿楠的怀中接过白狐,抱在怀中抚摸。 玉烟看向对面的阿楠,道:“阿楠,你知道烟姨要带你去哪里吗?” 阿楠摇摇头,道:“不知道!” 玉烟道:“去见你的母亲!” “啊!”阿楠惊叫一声,双手紧紧握拳,整个人就显得相当激动。哆嗦着嘴唇,道:“烟姨找到她了?” 玉烟道:“不!是她来找你了!” 薛梅吩咐车夫道:“去谦德王府!” 玉烟就看了一眼薛梅,道:“你真是越来越懂得我的心思了!” 薛梅清冷的面容上就绽放了一丝微笑,道:“若是连这点儿判断都没有,就白跟主子这么些时日了。” 阿楠急急的道:“那她人是在谦德王府吗?搜府的时候不是说她不在那里吗?” 玉烟将身边的画像递了过去,道:“这是她送来的?” 阿楠诧异的接过来,道:“烟姨当初为我画的画像?没有什么特殊啊!” 玉烟道:“它的特殊之处就在于,满大街上再也找不到这种画像的时候,它却出现了。而且,这上面的墨迹有些模糊,那是泪水的痕迹。整张纸有些皱皱巴巴,似乎被摩挲了很久。种种迹象表明,送画像之人显然对画像倾注了太多的感情。” 阿楠的眼泪就滴落到了画像上。 玉烟道:“阿楠已经长大了!” 阿楠连忙用衣袖擦拭眼泪,道:“是!阿楠要做能保护母亲的男子汉。” 玉烟道:“好!一会儿在谦德王府见到她,控制好你的情绪。” 阿楠咬着嘴唇,道:“知道了!” 薛梅道:“主子是说那婉夫人在谦德王府?” 玉烟道:“她得去收获自己的战果啊!搜府的时候不在,不代表现在不在啊!” 玉烟第三次踏入了谦德王府,虽然眼看着春天了,谦德王府里却没有半点儿新生的气息,相反,看上去却是说不出的萧索。 沈廷钧大步而来,上前就握住玉烟的手,道:“怎么,阿楠就是你要等的人?” 玉烟摇摇头,道:“不是!阿楠的娘才是我要等的人!” 沈廷钧道:“人在哪里?” 玉烟打量四周,道:“不在这里吗?” 沈廷钧道:“你当这里的守卫是摆设吗?除了苍蝇,这谦德王府怕是再无活物进出呢!” 玉烟笑道:“王爷这话说得太满了吧?” 沈廷钧道:“先来看看人吧!”拉着玉烟就往里走。 虽说早有准备,但前厅里的景象,还是让玉烟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谦德王爷、王妃以及世子妃都已是蓬头垢面,完全没有了威仪和尊严。三人都被绑在椅子上,有的打哈欠,有的打喷嚏,寒战,肌肉抽动------元璟也被绑在一边,但情况稍微好一点儿,看上去没有那么烦躁易激惹。 沈廷钧道:“完全控制不住他们!玉儿,现在该怎么办?” 元璟狠戾的眼光就射了过来,道:“你这个妖女!拿命来!”带着椅子站起来,做要扑向玉烟之势。 沈廷钧连忙将玉烟护到身后。 两个护卫连忙上去将元璟摁住。 玉烟道:“沈廷钧,你可还记得我当初的预言?” 沈廷钧就回头,一时间反应不过来,问道:“什么预言?” 玉烟道:“当初刚逮着孙立彪时,你和谢正就应该审出了点什么。但为了袒护这些人,你却硬生生压了下去。我说过什么?” 沈廷钧就瞪大了眼睛,因为他在她的提醒下,终于想起来了。她当时说:沈廷钧,我今天把话撂在这儿。你给我听好了,你要袒护的人,最终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别当我危言耸听,不信就走着瞧! 沈廷钧就看向谦德王府的人,这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状态吗?如果那时就把他们关进大牢,真的就可以避免现在的痛苦吗? 太子妃强哭强笑,呼喊道:“玉夫人,救命啊!玉夫人------” 元璟道:“闭嘴!丧门星,喊她做什么?” 太子妃道:“她是鬼医,一定有办法------解除咱们的痛苦的。” 王妃道:“玉烟,求求你!我们可------阿------嚏,我们可对你不薄啊!” 玉烟上前一步,道:“王妃言重了,你我之间只有互惠互利的关系。你们今天所受的折磨,就不想想原因吗?” 谦德王爷抬起被眼屎糊住的双眼,道:“鸡汤!本王要喝鸡汤!那个厨娘做的鸡汤------” 玉烟就笑了,道:“姜果然还是老的辣!王爷果然不是一般人,那么,王爷想到这一劫来自哪里了吗?” 谦德王爷道:“那个厨娘------她是来讨债的------” 玉烟转脸冲着外面,道:“阿楠,进来!” 阿楠就抱着白狐从门外走了进来。 玉烟道:“王爷看看,可识得这个孩子?” 谦德王爷就带着椅子跌倒,道:“姚------姚------诚?” “父王,千万别上她的当!”元璟大叫,“这个妖女擅长胡说八道,扰乱视听。那孩子才十多岁,怎么可能是姚诚。” 玉烟冷笑,道:“王爷喝的鸡汤比世子爷多得多,世子爷觉得他还能熬多久?” 元璟道:“我时时小心,处处留意,还是着了那厨娘的当!那该死的厨娘究竟是谁?” 玉烟就对沈廷钧道:“派人把世子爷带出去吧!他在这里,会干涉谦德王爷交代很多问题的。” 元璟就开始狂躁不安,道:“沈廷钧,你敢!你一个王爷,就甘愿受一个女人摆布吗?柳玉烟,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玉烟道:“如果这个世界真有所谓的主宰,我相信他也不会想听到恶人的诅咒的。” 沈廷钧一挥手,护卫就将骂骂咧咧的元璟带去了别处。 世子妃还在呼喊:“玉夫人,救救我!玉夫人,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求求你,救救我!” 沈廷钧道:“玉儿,你想审什么?” 玉烟看看阿楠道:“我只想知道,八年前的姚家老宅火烧案,谦德王爷究竟扮演了何种角色。” 谦德王爷冲撞着背后的椅子,道:“本王要鸡汤!鸡汤!鸡汤------” 玉烟道:“阿楠,去厨房,让厨娘上鸡汤!” “烟姨!”阿楠看向玉烟,没想到她会有此吩咐。 玉烟道:“不知道厨房在哪里吗?鼻子底下是大路,问呀!” 阿楠不再迟疑,抱着白狐走了出去。 沈廷钧道:“我想象不出,鸡汤怎会令他们中毒。” 玉烟道:“这谦德王府里的人呢,用餐前不用银针试探吗?所以,谁敢在鸡汤里下毒?” 沈廷钧道:“那他们为何会一起发病?” 玉烟道:“鸡汤里虽无毒,却有可以让人上瘾的东西。此物作为调料加进鸡汤里,绝对会让喝汤的人欲罢不能。此物会在脑中产生记忆,让人喝了还想喝。然后慢慢的成瘾,一旦戒断,那可就是生不如死了。” 沈廷钧听着那三人的呻吟喊叫,不禁蹙眉道:“厨娘就是在鸡汤里放了那种东西,让他们产生依赖性的?” 玉烟道:“是!如果元宵夜那帮人没有对我动手,我相信,厨娘不会一怒之下加大用量,而他们也不会这么快就享受这种待遇的。” 沈廷钧道:“她是来复仇的!她一早就知道八年前的姚家老宅被烧与谦德王府有关。” 玉烟道:“沈廷钧,你是傻子吗?红缟最终落到了谦德王府,稍微有头脑的人都会将此事联系在一起的。你不是没想过,只是自欺欺人的不愿翻腾此事而已。” 沈廷钧道:“事情既然已经过去,只要他是安分的,皇上本没打算算前账的!” 玉烟冷哼一声,道:“是啊!这谦德王府再怎么说,也是你们自己家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那么对于姚诚一家呢?” 沈廷钧不说话。 玉烟道:“姚家几十口子人说没就没了,那些个冤魂能过得去吗?” 沈廷钧叹了口气,道:“皇上也有皇上的难处,凡事无凭无据的,光凭猜测是不足以服众的!” 玉烟虎了脸,道:“那我今天就让他亲自招供,皇上又会作何裁决?” 沈廷钧道:“玉儿,你每一步都算的这般精准,如果没有猜透皇上的心思,你会任由那个厨娘这般作为吗?” 玉烟道:“是!我就是要逼迫你们大义灭亲!如果无意中讨得了皇上的欢心,那就只能说是幸运了。” 沈廷钧就摇头叹息,道:“你觉得自你元宵夜落水后,我所做的一切,还不是大义灭亲吗?” 玉烟道:“我反正是帮理不帮亲!” 沈廷钧就很想抬手弹她的脑门,好在忍住了。 因为,阿楠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手捧着汤罐的妇人,低着头。 玉烟微微一笑,道:“婉姐姐好狠的心啊!明知道我和阿楠会担心,却只顾躲在这里,连个信息都不给我们。” 妇人这才抬起头,虽是眼睛红肿,却还是一眼能认出,不是婉娘是谁。“烟儿------”婉娘喊着,哽咽,已是泪流满面。 “婉姐姐,先别激动。久别重逢的话,等着解决了眼前的事再说吧!”玉烟说着接过婉娘手中的汤罐,举到了被绑着的三人面前。 三人就都开始了躁狂般的挣扎,是肥肉到了嘴边却吃不着的心痒难耐。 谦德王爷道:“快给本王!本王命令你,赶紧端给本王。” 玉烟道:“鸡汤就在这里,跑不了。但王爷若想喝到它,还是让自己的脑子尽量清醒的好。” 谦德王爷道:“该死的,你究竟想做什么?” 玉烟道:“韩松,将鸡汤给王妃和世子妃每人喝上两口。记住,只有两口。” 韩松也不请示沈廷钧,直接照做。王妃和世子妃每人喝了两口,脸上立马现出了稍稍的满足感。 谦德王爷哪受得了这种刺激,差点儿连人带椅子蹦起来。护卫赶紧将他摁住。 玉烟道:“谦德王爷可是想好了,这鸡汤要不要喝?” 谦德王爷就仰头大笑,继而大哭,然后道:“好!你问!” 玉烟道:“韩松,给王爷也喝上两口,让他的脑子好保持清醒。” 韩松就拿起汤勺,给谦德王爷喂食了两口,然后抱着汤罐后退。 玉烟道:“八年前姚家老宅的大火可是王爷带人干的?” 谦德王爷定了定神,道:“不错!那场大火的确是本王谋划的,目的就是前朝的宝藏。” “你这个刽子手!”婉娘一声怒吼,就要冲上去,却被阿楠一把抱住。却依然涕泪飞凌的控诉,道:“天杀的!还我姚家三十几口的命来!” 阿楠道:“娘!节哀啊!您放心,有烟姨在,绝不会便宜他们的!” 玉烟莞尔,道:“婉姐姐请退后,此事先得让他交代完了画押才行。” 谦德王爷道:“本王才是皇长子,凭什么他元碧霄坐皇位?凭什么?就因为他比本王会哭吗?” 玉烟道:“事实如此,不是吗?会哭的孩子一向有奶吃。” 谦德王爷大笑,却是笑里带哭,道:“本王不甘心!本王不甘心啊!所以,本王要凭自己的手段夺回来!夺回来啊!” 玉烟道:“一块传说中的红缟,当真值得你如此的大费周章吗?” 谦德王爷道:“不是传说!是真的!那红缟当真就是藏宝图,它会现身姚家绝非偶然啊!” 玉烟道:“不是偶然,那就是必然。沈廷钧,你可知道此中缘由?” “我知道!”婉娘抢话道。 玉烟就看向婉娘,道:“婉姐姐可是有话说?” 婉娘就面露悲怆,道:“他会盯上那块红缟,乃至姚家,是因为姚家先祖乃是前朝的重臣。” 玉烟就皱了眉头,心里恍然,道:“姚忠,姚诚,他们要忠诚的对象究竟是谁?前朝已没,那么,就应该是神医花果了吧?” 婉娘倚在阿楠身上,轻轻的点了点头。 玉烟道:“也就是说,你们母子大难不死,会出现在绘稷山,不是无缘无故的,对不对?” 婉娘道:“因为当初把我们从火海中救出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神医花果。” 所有的人皆是一愣,这一点,令玉烟也很意外。她只想到婉娘母子是因为要对神医花果效忠才去守着那神医居,却原来这忠诚里还有恩情啊! 玉烟急急的问:“那么,神医花果现在人在何处?” 婉娘摇摇头,道:“自从灭门惨案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我带阿楠去绘稷山,也是期望某一天能再见到他老人家。” “死了!死了!”谦德王爷大声呼喊,“那个顽固不化的前朝皇子死了!死在那场大火里了!” 玉烟一愣,婉娘就直接站立不住,阿楠连忙将其扶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婉娘哇的一声大哭,道:“都是为了救我们母子啊!婉娘对不起夫君,对不起列祖列宗啊!” 玉烟道:“婉姐姐稍安勿躁!神医花果是死是活,不是他谦德王爷说了算的。一个有着深沉心机的人,就算身处绝境,也是会算计别人的。” 婉娘就睁大泪眼,道:“烟儿,你是说他是故意来扰乱咱们的心神的?” 谦德王爷就变了脸色,道:“你这个妖女,心当真是石头做的不成?” 玉烟道:“这里只有一个人的心是石头做的,那就是谦德王爷你!若非当初的恶行,又怎会招来今日的报应?” 谦德王爷道:“本王悔不当初啊!斩草该除根的,有了漏网之鱼,才有了今日之痛。斩草不除根,必留后患啊!” 玉烟就叹气,道:“沈廷钧,你看到了吗?即便到了现在,他居然还对当初的草菅人命毫无悔意。这人当真是没救了!” 谢正就带人走了进来,冲沈廷钧施礼道:“不知王爷叫下官来,所为何事?” 沈廷钧道:“谦德王府牵扯到姚家老宅火烧案,谢大人就详细的审一审吧!然后据实呈报给皇上。” 谢正道:“是!下官遵命!” 婉娘就从座位上起身,扑通一声跪倒在谢正面前,道:“求青天谢大人为我姚家三十几口冤魂做主啊!” 谢正一惊,看向沈廷钧道:“王爷,这位是?” 沈廷钧道:“她是姚诚的夫人,当年带着幼儿从火海中死里逃生。” 谢正道:“也就是说,当年的火烧案还有幸存者?” 沈廷钧道:“或许,还不止他们两个幸存者呢!” 玉烟过去,将婉娘扶起,道:“婉姐姐,咱走吧!明日谦德王爷能不能有鸡汤喝,就看他今日如何交代了。” 沈廷钧看着那个小女人倔强的背影,清楚的知道,此事若不妥善处理,打发不了这个小女人满意,他恐怕不会有好果子吃。 谢正就满脸惊诧,道:“谦德王爷他们这是怎么了?” 沈廷钧道:“他们想喝鸡汤了!” 谦德王爷猛的暴跳,道:“沈廷钧,本王可是你的亲舅舅啊!你当真狠心如此吗?” 沈廷钧道:“谢大人,在他将事情交代清楚以前,鸡汤是不能给他喝的。” 谦德王爷直接开骂,道:“沈廷钧,你不是人!你就是个六亲不认的混蛋------” 第167章 委(6000+) 沈廷钧就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沈廷钧快步到了大门口,却见玉烟他们已经上了马车。 “玉儿,等一下!”沈廷钧喊。 玉烟在马车上回头,笑道:“你想跟我们一起乘马车吗?” 沈廷钧道:“本王只想问姚夫人一个问题!” 玉烟笑道:“你是想知道我婉姐姐有没有长翅膀吧?窀” 沈廷钧紧皱的眉头就舒展了开来,道:“玉儿,你果然是我肚子里的虫。” 戒备森严的谦德王府,连个苍蝇都很难进出,那个搜府的时候明明不在府中的婉娘,是怎样回到厨房的呢? 除非她有飞天或者遁地之术。可她明明看上去不会武功呀! 玉烟道:“王爷既然那般自信满满,何不自己到厨房寻找真相呢?” 沈廷钧就叹气,怪就怪自己话说得太满,不然又怎会落这小女人的话柄呢? 马车里就传来了婉娘的声音,道:“王爷就去厨房搜搜吧!那里的确有通往外面的密道呢!” 韩松道:“既然有通往外面的密道,那谦德王爷他们为何不逃走?” 沈廷钧道:“多谢姚夫人!” 谦德王府里的人不是没想过逃走,只是逃走以后呢?他们能耐住对鸡汤的渴望吗? 玉烟道:“有些东西,最怕上瘾。一旦上瘾,怕就是赶也赶不走了。” 韩松见玉烟钻进了马车,问道:“爷,夫人什么意思?属下没听懂呢!” 沈廷钧道:“她的意思就是,谦德王爷的报应来了,就算神仙都救不了他了。” 马车缓缓离去。 婉娘拉着阿楠直接跪倒在玉烟面前。 “婉姐姐这是做什么?”玉烟连忙将两人扶起。 婉娘红着眼圈道:“如果没有烟儿,别说治好阿楠的病了,就是他这条小命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啊!” 玉烟道:“姐姐不用感激玉烟,所谓的帮人就是帮己。如果当初,姐姐和阿楠对玉烟见死不救,相信也就没有现在的一切了。” 阿楠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婉娘就破涕为笑,敲了一下阿楠的头,道:“你个臭小子!” 阿楠就撅了嘴巴,道:“阿楠长大了,娘再这样子对待阿楠,怕是不妥吧!” 婉娘就指着阿楠,道:“你瞧瞧!这翅膀硬了,倒是嫌弃起我来了。” 玉烟笑笑,道:“孩子长大了,才是当母亲的最大欣慰呢!当然,就算长的再大,在娘面前也还是个孩子。” 婉娘道:“烟儿,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玉烟道:“姐姐这话从哪里说起的?” 婉娘道:“从当初在绘稷山发现你开始。” 玉烟道:“玉烟一直都很好奇,姐姐避世,一直都谨小慎微,怎么会出手救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呢?” 婉娘道:“当时阿楠将你背回来的时候,我的确是吓了一跳的。最直接的反应就是他从哪里发现的你就把你送回到哪里去。带着阿楠避世的那些年,早已经磨平了我的心,只想着从此平安就好。” 玉烟道:“玉烟完全能理解姐姐的心情!在一个母亲的心里,没有什么能比孩子的性命重要。” 婉娘道:“在这件事上,阿楠比我执拗。我这才看你的面相,右眉里藏痣。我曾听过,这眉里藏痣如同草里藏珠,定然是有大智慧的人。” 玉烟的手就摸向眉毛,道:“姐姐就凭这个断定玉烟是不安分的吗?” 婉娘道:“不是!我本想等救醒你后就不再管你了。” 玉烟道:“姐姐却认了玉烟当妹妹!” 婉娘道:“因为你醒后不俗的谈吐让我很是惊讶,不由得受你吸引。但那时,我还是没有完全的信任你!” 玉烟道:“这个我知道!当我离开上岩村后,你的心里是不踏实的。再加上谢府派人去神医谷找我,你更加断定我是个不安分的。所以,就想着到县城打听一下我的消息,以便和阿楠早作准备。万没想到,这一进城,就听到了我的伟大事迹,以及我被关进县衙大牢的事。你的心中就有了怕,怕我惹的火烧到你跟阿楠身上。” 婉娘大惊,道:“烟儿,你连这个都知道?” 玉烟道:“无巧不成书!那日阿楠走丢到县衙门口,不是遇到了一个女子吗?婉姐姐可还记得?” 婉娘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玉烟道:“那个女子后来被我收为婢女,并且在瑭城的时候,就是她救了阿楠。” “哦!”婉娘惊讶道,“这也太巧了吧?” 阿楠道:“当时,那个绑架我的人,也就是孙立彪,逼迫我在街头乞讨,目的就是想引娘出来。正好丹若姐姐路过,记起了我就是她在昭县县衙遇到的傻孩子,便带我回去,没想到她的主子就是烟姨。” 婉娘就叹气,道:“这人世间的事,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当真是玄妙的很啊!” 玉烟道:“是啊!就像冥冥之中有一根无形的纽带,把所有的人都串联了起来。我后来去过上岩村,不巧的是,姐姐已经带着阿楠走了。” 婉娘道:“烟儿休怪我们不告而别,你派人送我们回去的当天,家里就来了一个非同寻常的访客。” 玉烟道:“关于此事,我也已经反反复复想过了。那个时候,姚泽樟对姐姐的似曾相识,定然会让姐姐心生戒备。还以为,那就是姐姐逃避的原因呢!” 婉娘道:“时隔这么多年,没想到那孩子竟然还对我有印象。” 玉烟道:“那可是个心机深沉的主儿!不过,后来,越来越多的证据指向阿楠就是姚泽楠的时候,就推翻了我原先的猜测。姚泽樟既然是姚家的人,姐姐算是他的婶婶,不该对他有这么深的防备啊!所以,就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那就是,促使安分守己的姐姐离开的,定然是发生了异样的事。” 婉娘道:“烟儿可是想到是谁了?” 玉烟道:“那日去上岩村没有见到姐姐,却碰到了神算魏玄机。今儿个姐姐说有非同寻常的访客上门,所以,玉烟大胆猜测,那人应该就是魏玄机了吧!” 婉娘眼露激赏,道:“烟儿之谋略,怕是男人都不及呢!也正是相信烟儿的聪明,所以,我也就放心的躲到了暗处。” 阿楠插嘴道:“烟姨将我的画像从瑭城一路贴来,娘亲应是早就看到了,却故意不现身。” 婉娘就拍拍他的头,道:“得知你在你烟姨那里,我就能放一百二十个心了。所以,也就可以放手去做我要做的事了。” 玉烟道:“现在想来,魏玄机递上的写着‘谦德’二字的条子,不仅仅是让我去给谦德王爷治病,应该还包含着你就在谦德王府的信息了。那个白老头,还真会故弄玄虚啊!” 婉娘道:“他也是怕字条一旦落入歹人之手,岂不什么都暴露了?他相信,再隐晦的意思,烟儿也是能猜出来的。他也很不容易了,为了朋友奔波,可谓是两肋插刀了。” 玉烟道:“那老头当初找你,应是拿神医花果说事吧!” 婉娘道:“烟儿一点就通,还真是省下我废话了。神算魏玄机找上我们,除了说神医花果的事外,就是说烟儿你了。” 玉烟叹了口气道:“他定然是告诉了你,关于当初神医花果收徒的后半算,认为我是可以帮他翻案之人。” 婉娘就笑了,道:“事实上,他算的没错,不是吗?烟儿虽是一介女子,却拥有着翻天覆地的本事。” 玉烟挑眉,道:“姐姐这样子说,就不怕玉烟骄傲吗?玉烟做这一切,一步步都是被逼的呀!” 婉娘道:“也真是难为你了!好在有平祝王爷为你撑腰,心理上也可以安慰了。” “他呀!”玉烟想到那个人,嘴角就不自觉的上翘。 婉娘道:“从他看你的眼神就可以知道,他是打心里喜欢你呢!” “这也能看出来?”玉烟就露出娇羞状,“我还以为姐姐的注意力都在阿楠和谦德王爷身上呢!” 婉娘道:“谦德王爷今日的结局早在意料之中,没有什么好费神的了。我总算可以对得起阿楠他死去的爹了!” 玉烟摇摇头,道:“阿楠,告诉你娘,你在哪里见过你爹?” 阿楠咬一下嘴唇,道:“孩儿在跟随烟姨来京的路上,路过凌岱山承念寺时,见到的那个人应该是爹无疑。”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婉娘一把揪住了阿楠的衣襟,声音颤抖,整个身体也颤抖不止。 阿楠道:“那个人与孩儿长得非常相像,而且,他看到孩儿,居然直接喊出了孩儿的名字。” 玉烟道:“姐姐不要激动!年后,玉烟曾经亲自去了一趟承念寺,确信那个悟忘大师应该就是姚诚无疑。从而也就可以解释,当初在莫镇遭遇夜袭,来了两拨人,杀人的目标是阿楠,救人的目标也是阿楠。所以,那个跟随来施救的不是别人,就是阿楠的爹了。” 婉娘就一时情绪失控,伏在阿楠身上痛哭起来。这一哭,可是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有母子相见的欣喜,有大仇得报的快意,有听闻夫君还活着的期待,最多的还是这么多年压抑在心中的委屈。 玉烟没有劝,任她一路哭到了平祝王府。 玉烟没有直接把婉娘带回东院,而是到了前厅。 薛梅就很自觉的守在了厅外。丫鬟奉茶后也很快的退了出去。 婉娘此刻也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只是阿楠的衣服哭湿了一片。 婉娘吸吸鼻子,道:“国仇家恨,他怎么可以这么心安理得的出家呢?” 玉烟道:“只能说明一件事,他在逃避什么。那会是什么呢?也许当年的火烧案并没有表面上看来的这么简单,谦德王府的倒闭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大部分的真相还埋在水里。” 婉娘就皱了眉头,道:“烟儿,你是说,掀了谦德王府,也不是真正的大仇得报?” 玉烟道:“婉姐姐,当年的情况究竟是什么样子,有着怎样的内幕,我相信,就算是行凶者谦德王爷也未必说得清楚。或许,这其中还有别的什么。不然,阿楠的爹为何不思报仇而是要出家避世?我相信,他心中定然知道什么。” 婉娘道:“或许是他畏惧了谦德王府的强大呢?” 玉烟呷了口茶,道:“倒是也不排除这种可能啊!谁知道呢!玉烟也不过是瞎想而已。” 婉娘就从座位上嚯的起身,道:“我这就去找他!” 玉烟连忙放下茶杯,也起身,道:“婉姐姐稍安勿躁,你这个样子去是见不到他的。” “那可如何是好?”婉娘颓废的瘫坐了回去。 玉烟道:“姐姐如果信玉烟,那就听玉烟的安排吧!我已经安排了他一趟差事,希望他能配合才好,那样方能一步步逼他出面。” 阿楠道:“娘,就听烟姨的吧!当初得知娘在谦德王府,孩儿也是着急的不行,最终还是烟姨说服了孩儿,不能坏了娘的筹谋。虽然,拖到今日才见到娘亲,但也成功制住了那谦德王府,很值啊!” 婉娘叹气,道:“这孩子是真的长大了!看来,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啊!” 玉烟道:“婉姐姐能这样子想,玉烟就放心了。玉烟尚有事情请教,那被谦德王府囚禁了多年的老人究竟是谁?” 婉娘摇摇头,道:“实话说,此人我并没有见。初识查到谦德王府囚禁了一个人后,还以为是神医花果呢!后来,魏先生亲自到这平祝王府确认过了,并不认识。” 玉烟道:“那姐姐可曾见过他?” 婉娘再次摇摇头,道:“不曾!” 玉烟期待的眼光就转黯,道:“算了,此事日后再说吧!玉烟还有一事不明,就是姐姐身边怎么会多了一个傻女儿呢?” 婉娘叹了口气,道:“那是我与阿楠走失后,在半路上捡的。看到她疯疯癫癫的傻样子,就让我不由得想起阿楠。所以,就决定带她在身边。心想着,到了京城,若真有歹人还在寻我,带着她也算是个掩护了。” 玉烟道:“她现在人在哪里?” 婉娘“啊”的一声,道:“说到这里,我得走了!那丫头还被我扔在城北五里坡的破庙呢!” “城北五里坡吗?”玉烟重复着,不觉笑了。那个地方,还真是个福地啊!“我让总管派人跟随婉姐姐去把人接过来吧!” 婉娘摇摇头道:“烟儿刚才的话提醒了我,这多年前的事情的确需要慢慢梳理。在理清之前,我还是躲在暗处的好,很多事方便行事。” “娘!”阿楠抱住婉娘的胳膊。 婉娘拍拍儿子的手,对玉烟道:“关于阿楠,还得继续麻烦烟儿代为照管。” 玉烟道:“婉姐姐就放心吧!薛梅!” 薛梅就从门口进来。 玉烟吩咐道:“你先带婉姐姐去厨房拿点儿吃的,然后悄悄的从后门把她送出去。” 薛梅便率先往外走。婉娘和阿楠却是依依不舍,最后竟是阿楠先抱着白狐奔向了东院。 玉烟随后跟了上去。 阿楠红着眼圈,道:“烟姨,阿楠做的可对?” 玉烟道:“对!阿楠真的长大了!男子汉大丈夫就得藏起自己的感情。如果你不表现出决绝,你母亲那边就更难割舍。” 阿楠道:“今日烟姨奔波,定是累了。阿楠这就吩咐厨房,为烟姨上饭。” 忍冬迎上来,问:“主子,他这是怎么了?” 玉烟道:“他需要做点儿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王爷可曾回来过?” 忍冬道:“王爷急匆匆而来,吩咐为主子准备午饭。然后,就要出去了。奴婢听二总管问他午饭在哪里吃,听他说是去公主府。” 玉烟道:“那家伙果然是个孝顺的!那谦德王爷再怎么混蛋也是护国公主的亲哥哥,发生了这样的事,就算亲情很淡,她也多少会有些难以接受的。尤其这揭穿她亲哥哥的还是她亲儿子,这个坎自然就更不好过了。” 忍冬道:“主子的意思是,王爷是去公主府安抚护国殿下了?” 玉烟道:“按理说,我也应该去的。只怕我那婆婆见了我这不听话的儿媳更加上火,所以,还是算了吧!” 玉烟用过午饭,本想着睡一觉。无奈,惦记什么,就来什么。公主府那边派人来请,过府回话。 玉烟摸摸头皮,还不是太硬。沈廷钧在那儿,总不至于把她关小黑屋吧! 忍冬的脸上却是一片凝重,道:“主子,这护国殿下要是发起火来,你千万要忍住啊!” 玉烟就好笑的捏捏她的腮,道:“我为什么要忍?” 忍冬道:“你顺了她的权威,给她一个台阶下,她应该就不会再找你的茬了。” 玉烟道:“我若真要惺惺作态,她反而会看低我。无论她喜与不喜我,我只要做自己就好。过分的讨好很多时候反而会适得其反。” 忍冬道:“奴婢受教了!” “少来!”玉烟往外走,“你多幸福,找了个相公不带婆婆的。” 忍冬噗嗤一声,道:“这就叫幸福啊?奴婢倒是觉得有个人在那管着你才叫幸福呢!” 玉烟也跟着笑,道:“这就是人的劣根性了,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玉烟到了公主府,直接被请到了元炫彩面前。那个人看上去脸色苍白,倒真是一副不怎么健康的容颜。 悲催的是,哪有沈廷钧的影子。也是了,元炫彩召见她,明知道她儿子护自己的女人,又怎么会让他在场呢? 玉烟施礼完毕,刚刚站定,几张红纸就砸到了她面前的地面。 软榻上的元炫彩正襟危坐,朱唇轻启,厉声道:“这是什么?你最好能给本宫一个合理的解释。” 忍冬连忙弯身捡起来,递到玉烟面前。玉烟没有看,也没有接,而是看向忍冬的小脸,真是快哭出来的表情。心想着,这丫头真要是有个婆婆,还不知道怎么受苦呢! 那几张红纸,她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王二干事,还真是个利落的,这么快就把请柬分发出去了。当然,回来的也挺快的! 玉烟上前一步,道:“殿下觉得这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元炫彩就挑眉,道:“你现在已经懒的跟本宫解释了吗?” 玉烟摇摇头,道:“不是懒的解释,是不敢解释。如果殿下心中已经有了认知,觉得玉烟所做的是错的。那么,玉烟在这里就算磨破嘴皮子解释,怕也是徒劳吧!” 第168章 稻草(6000+) 元炫彩就看向阿莲,道:“你说是本宫先入为主还是她先入为主?本宫有说她做错了吗?” 玉烟就瞪大眼睛,诧异道:“莫非殿下是赞成玉烟这么做吗?” 阿莲就笑道:“玉夫人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在此事上犯起糊涂来了?主子若说这样子做是错的,首先该受责怪的就是王爷啊!毕竟,这上面的印章可是王爷的。” 玉烟压抑着心中的躁动,道:“可是殿下如果相护自己的儿子,完全可以把罪责推到玉烟身上。一个把好好的儿子带坏的罪名,就够玉烟受的了。” 元炫彩道:“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嘛!” 玉烟苦笑,道:“玉烟日日自我反省。窀” 元炫彩道:“你过来给本宫把把脉吧!” 玉烟一愣,站着没动。 阿莲道:“玉夫人,快啊!” 忍冬就轻轻的推了玉烟一下。 玉烟这才走上前,将手指放在了元炫彩伸出的胳膊上。 今天的元炫彩似乎跟往日不一样,是因为谦德王爷的事让她饱受刺激吗? 玉烟收回手,道:“殿下这是忧思过度,忧伤肺,思伤脾,所以,其症状应是气短咳嗽,食欲不振。” 阿莲惊喜道:“玉夫人真是神脉啊!主子正是此症呢!” “阿莲!”元炫彩一个眼神丢过去,示意她不要说话。 玉烟在心里叹气,元炫彩这脉,她不诊也能猜到。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每一桩,每一件,都是在给她添堵啊!关键的是来自儿子和丈夫的压力,定然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呀! 元炫彩道:“你不打算给本宫开方子吗?” 玉烟退回到刚才的位置,站定,道:“殿下这病,玉烟治不了。” 元炫彩道:“你可是誉满京城的鬼医啊!你说治不了,岂不是说明本宫这病是不治之症吗?” 玉烟道:“殿下此病皆因玉烟而起,殿下对玉烟的成见一日不放下,此病便不会消除。玉烟既然不可能自己杀了自己,所以,对殿下的病也就无能为力。” 元炫彩就看向阿莲,道:“她什么意思?你可是听明白了?” 阿莲道:“玉夫人虽没有明说,但却是暗示主子,主子的心结一日不打开,这病就会拖一日。而要想打开此心结,须得主子自己想明白,放下芥蒂才行。” 元炫彩道:“她果然比你会说话。” 同样的意思,由不同的人表达出来,那给人的感觉还真是差多了去了。 阿莲道:“是!老奴嘴拙,话说直了,自然就难听些。” 元炫彩道:“把东西交给她吧!”说着从袖中掏出了一个荷包。 阿莲接了过去,然后走到玉烟面前,将荷包置于了玉烟的掌心。玉烟不明白这元炫彩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刚要打开看。 元炫彩那边发话了,道:“回去看吧!记得明日给本宫还回来!”然后摆摆手。 玉烟就赶紧带着忍冬退了出来。 忍冬长长的出了口气,道:“主子,这护国殿下是怎么个意思啊?看着要震怒,却又不对主子施罚。奴婢当真是糊涂了呢!” 玉烟脚步不停的往外走,道:“你也觉得她很奇怪,是不是?” 忍冬道:“奴婢正形容不出那种感觉呢!主子说得对,就是奇怪,而且是奇怪的很呢!” 玉烟道:“我刚才一直都在努力压抑着一种大胆的想法。忍冬,你说,她会不会突然之间想明白了?” 忍冬道:“在主子身上发生任何事,奴婢都不觉得突然。您慢点儿啊!干吗走这么快啊?” 玉烟道:“如果这荷包里是一颗毒药,你说我是吃还是不吃?” “啊?”忍冬就一个踉跄,差点儿脸贴地,幸亏被玉烟一把抓住。忍冬就哭丧了个脸,道:“主子,那怎么办?能想个法子逃走吗?” 玉烟就抬手敲她的脑袋,道:“是谁刚才说在我身上发生任何的事,都不会觉得突然的?” 忍冬道:“主子?敢情,你这是在玩奴婢啊?” 玉烟好笑的看着她,道:“人家都说了要还的,这要是毒药,还回去做什么。” “主子,不带这样的啊!”忍冬哭喊着追上玉烟。 玉烟摇头叹息道:“跟了我多久了,一点儿警觉性都没有。这被我玩了,没什么。倘使日后被别人带了沟去,你可别说是我的丫鬟。” 忍冬道:“奴婢也就是对主子毫无防备而已。”心里却道,别人谁有你这么多花花心眼啊! 玉烟就将那荷包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道:“檀香!” 忍冬好奇的问:“怎么了?” 玉烟道:“没什么!” 软轿落地,玉烟从里面刚一出来,就看到了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玉儿,你这是去哪里了?”沈廷钧说着,上来就要抓玉烟的手。 玉烟连忙跳开来,道:“你在这大门口,又是做什么?” 沈廷钧不回答,反问道:“你的手里拿的什么?给我看看!” 玉烟没有躲闪,将手中的荷包干脆塞到他手里,道:“你母亲赏的,拿去玩吧!记得明天还给她。” 沈廷钧就从里面掏出一块木头,大叫道:“我母亲把她的护国印章给你做什么?” 玉烟已经走出五米的脚步就停了下来,猛的回头,看向沈廷钧平展开的掌心。紫檀木,老虎的形状,这竟然是护国公主的印章吗? 沈廷钧道:“你说她会不会别有深意啊?” 玉烟就折了回来,将印章一把抢过,然后猛的推了沈廷钧一把。“你就好好给我装吧!” 沈廷钧转身,往湖边走,撇撇嘴,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玉烟就冲到他面前,拦住他的去路,道:“沈廷钧,有本事你别笑出声来。” 沈廷钧就再也绷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我就知道!”玉烟就撅了嘴巴,拿眼瞪他。 “你知道什么?”沈廷钧赶紧止了笑,看着她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宠溺。 玉烟道:“我去见你母亲,这事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沈廷钧道:“还有呢?” 玉烟道:“还有就是,她如果要罚我,你怎么可能不在场。” 沈廷钧的眼中就溢满笑意,道:“然后呢?” 玉烟道:“然后问题就来了,你母亲对我这是要接纳的节奏吗?” 沈廷钧笑而不答,轻轻的点了点头。 玉烟就大摇其头,道:“这怎么可能啊!我掀了那谦德王府,她不该对我恨的咬牙切齿吗?” 沈廷钧道:“我以为你最想知道的是这印章的用意呢!” 玉烟就看向旁边,道:“二总管在哪里?” 沈廷钧道:“他应该还在忙请帖的事!” 玉烟道:“忍冬,把这枚印章立刻送到二总管那里,让他将此印章和王爷的印章盖在一起。” “啊?”忍冬就傻站在那里,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啊什么啊,赶紧的呀!”玉烟催促道,“另外,让他派人去公主府守着,但凡有上门告状的,或者诉说委屈的,都再加送一份盖了护国印章的。” “是!奴婢马上去!”忍冬接了印章,赶紧跑走。 沈廷钧就长臂一挥,将玉烟揽在了怀里。 玉烟想要挣脱,却是动弹不得。 沈廷钧道:“你这样子妄揣护国公主的意思,好吗?” 玉烟道:“我连皇上的意思都敢妄揣了,会怕她吗?” 沈廷钧叹气,道:“现在是她怕你!” 玉烟皱皱鼻子,道:“你是不是有点儿太抬举我了?一直都是,她是猫,而我是老鼠,你见过有怕老鼠的猫吗?” 沈廷钧道:“你若真是只老鼠,别说猫见了你害怕,就连老虎见了你都得抖一抖呢!” “噗——”玉烟就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信言不美,美言不信,但我似乎还是喜欢听美言。” 沈廷钧就轻点她的鼻头,道:“我就喜欢你的这种坦白不做作。” 玉烟道:“就喜欢这一点儿吗?” 沈廷钧道:“贪得无厌!” 玉烟道:“那我不贪了,你喜欢我一点点,那我也只喜欢你一点点就好了。” “那不行!”沈廷钧立马虎了脸,挺直脊背,却耍不起威风,只能无奈的叹一句:“你这个不吃亏的女人!” 玉烟就得意的笑,露出尖尖的虎牙,煞是可爱。“那么,赶紧跟这个不吃亏的女人说说,你那高高在上的母亲怎么就突然转性了呢?” 沈廷钧道:“因为我那威风凛凛的父亲对她说了一句话。” 玉烟立刻两眼放光,道:“快说!什么话这么有威力?” 沈廷钧就卖起关子,扭头,抬手指指自己的脸颊。 玉烟就将脚踩到了他的脚上,嘟起嘴巴,凑了上去。 没想到沈廷钧猛的回头,让四唇来了个正面碰触。 “坏蛋!”玉烟娇嗔道,脚上就猛的用力。 沈廷钧就干脆抱起她,走到湖边,放她坐到了木头护栏上。 玉烟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么拙劣的手段?” 沈廷钧道:“认识你之后!” 玉烟就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赶紧说说,你父亲是怎样制服你母亲的?” 沈廷钧道:“我父亲对我母亲说,你就那么想跟女人打架吗?那也别去给儿子添乱啊!我立马去娶十个八个小妾回来,让你跟她们打个够。” 玉烟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就是前仰后合的大笑。沈廷钧连忙圈住她,生怕她一个用力整个人往后倒入湖中。 “玉儿,这可是个很严肃的问题!”沈廷钧努力板着脸道。 “是!”玉烟还是笑不自抑,“你父亲当时说的时候,应该很严肃!呵呵------不然,如何镇住你的母亲呢?” 沈廷钧就弹她的脑门,道:“那句话就这么好笑吗?” 玉烟摇摇头,咬一下唇,以期让疼痛来赶走笑意,道:“不是好笑,而是太有才了!” “玉儿------”沈廷钧一副山雨欲来的样子。 “好啦!”玉烟赶紧告饶,“我不笑了就是!说实话吧!沈廷钧,就冲你有这么英明睿智的父亲,我也得嫁给你呀!” 沈廷钧就咧嘴,道:“这个嫁人的理由是不是有点儿牵强?” 玉烟道:“是有那么点儿呢!话说,你母亲就因为这么一句恐吓转性了吗?” 沈廷钧道:“那你有什么高见?” 玉烟道:“那句话应该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 沈廷钧蹙眉道:“这是什么说法?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玉烟道:“那你见过骆驼吗?” 沈廷钧摇摇头。 玉烟道:“好吧!那就当是压倒马的最后一根稻草吧!就比方说,你有一匹马,任劳任怨的为你干活。某一天,你心血来潮,想要看看他能承载多少货物。于是你就不断的往它身上加重物。心想着,是不是已经到了极限了呢?这个时候,你轻轻的放上一根稻草,马在瞬间轰然倒塌了。” 沈廷钧道:“何必说得那么复杂!不就是事情到了最后的临界点,再增加任何一点点的因素都会使之崩溃。” 玉烟就抬手拍他的脸颊,道:“沈廷钧,你好没情调!” 沈廷钧道:“那就来说说你不断往马身上加的重物究竟是什么?” 玉烟就推他一把,然后从护栏上跳下来。春天的风很是恼人,吹动一池碧水。 玉烟沿着湖边走,道:“这第一个重物,就是咱们的孩子没了!那毕竟是你母亲期待了许久的头孙子,却因为她的狭隘心里而葬送了。她能不难受吗?” 沈廷钧道:“那并不是她直接害死的呀!” 玉烟道:“那么间接的成分有没有?如果元宵节那晚她把你叫走不是故意的,我相信她的内疚会少一些。但偏偏她就是!她本想给我一个下马威的,没想到我一出事,儿子与她反目了。” 沈廷钧走在她身侧,道:“你出事后,我对她确实多有责怨。那个时候心情真是坏透了!” 玉烟道:“现在后悔那么对她了吗?” 沈廷钧道:“玉儿,无论如何她都是我的母亲!” 玉烟耸耸肩,道:“是!母亲是唯一的,但是女人却是可是随便换的。” 沈廷钧苦笑,道:“你非要这般曲解我的话吗?” 玉烟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啊!只是觉得当人家的母亲应该比当人家的女人,感觉应该好一些吧!” 沈廷钧趁机道:“那我今晚去你那儿,送给你一个孩子可好?” 玉烟假装没听懂他的话,道:“你到底还要不要听压在马身上的重物?” 沈廷钧就叹气,道:“好!那咱们先来说说‘重物’。这第二件应该就是元璟来搜这平祝王府了吧!” 玉烟摇摇头,道:“那是第三件!第二件是,你的准王妃柳烟,居然在关键时候舍弃了自己的亲妹妹。” 沈廷钧道:“那只能说明柳烟的人品有问题!何况,她宁愿舍弃自己的亲妹妹而选择我,我母亲不该欣慰吗?” 玉烟挑眉,道:“是你欣慰吧?” 沈廷钧道:“玉儿,到了现在,你还在怀疑我对她有情吗?” 玉烟就苦笑,小声道:“我倒宁愿你是对真正的柳烟有情的呢!” “你说什么?”沈廷钧纠结了眉头。 玉烟道:“我只是在说,你的母亲可是护国公主,眼光自然就比别人看得远些。她会想,一个人品有问题的女人,他日真要是娶过来,带给王府的会是什么呢?她今天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舍弃自己的亲妹妹,那么明天会不会为了别的目的出卖你沈廷钧呢?” 沈廷钧道:“照你这么说,这一件货物的重量还真是不轻啊!” 玉烟道:“所谓的,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通过元璟来搜府时我的应对,她已经比较出来了。那就是,虽然我也不怎么讨喜,但比那个柳烟却是可爱多了。” 沈廷钧就笑了,道:“你这个女人,还真会适时的表扬自己啊!” 玉烟道:“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明智的女人最有魅力。你不就看重我这一点吗?” 沈廷钧的笑意更浓,道:“完全不懂的谦虚!” 玉烟道:“谦虚值几个钱?” 沈廷钧道:“还是个爱钱如命的!” 玉烟道:“因为我马上要成为商人了嘛,市侩一点儿的好!” 沈廷钧道:“我就没指望你的六丰楼赚钱。” 玉烟道:“什么意思啊,你?对我就那么没有信心吗?” 沈廷钧道:“我就算不再是平祝王爷了,照样可以养得起你!” “切!”玉烟撇撇嘴,“我可是新时代的女性,清楚的知道,女人还是经济独立点儿的好!” 沈廷钧还想劝说,道:“玉儿------” 玉烟就打断他的碎碎念,道:“别岔开话题,说正事!整垮了谦德王府,你母亲就没有微词吗?” 沈廷钧道:“经历了搜府的闹剧,母亲对她娘家人的作为已经很看得开了。说实话,皇家人之间的感情本就很淡,何况母亲与那谦德王爷又不是一母所生。” 玉烟叹了口气,道:“那倒也是!所谓的为谦德王府出头,护的不过是皇家的脸面。一旦发现捂不住了,也就放弃了。” 沈廷钧道:“玉儿,我母亲都把她的印章给你了,要知道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玉烟道:“我知道了,她这是摆明了向我示好呢!” 沈廷钧道:“那你是不是得有所表示啊?” 玉烟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呀!沈廷钧,你快看!迎春花呢!” 湖边的迎春花正开的欢,被夕阳的余晖染的金黄,好看的很。 “玉儿!”沈廷钧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陪她看风景当然是可以的,但那是后话。 玉烟道:“好啦!再见面的时候,我会给她台阶下的,总可以了吧?” “好!”沈廷钧就咧嘴笑,主动牵着她的手到了迎春花面前。“开在这里挺好的,干吗非要采回去禁锢在花瓶里呀?” 玉烟道:“那也是喜爱的一种吧!‘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啊!” 沈廷钧道:“没有了根,会死的很快的呀!” 玉烟看向沈廷钧的眼中就有了闪闪烁烁的光,这才是真正的爱花之心啊! 沈廷钧奇怪道:“干吗这样子看着我?” 第169章 救兵(6000+) 玉烟道:“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假如我是另一个世界的花朵,被强行插到了这个世界的花瓶里,哪一天,必须回到另一个世界才能存活,你会舍得我走吗?” 沈廷钧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道:“你知道以为你死了的那几日我是怎么想的吗?妲” 玉烟道:“怎么想的?” 沈廷钧道:“我宁愿你是真的来自星星上,没有死,而是又回到了那里。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宁愿你活着,不管你在哪个世界。” 玉烟的眼中就泛起泪光,道:“沈廷钧,能在这个世界遇到你,也不枉我来此走一遭了。”轻轻靠到他的怀里。 沈廷钧的胳膊就猛的收紧,道:“玉儿,你听着!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玉烟道:“沈廷钧,你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也是不会走的!” 夕阳的余辉中,两人相依相偎,本是绝美的画面。 却偏偏有煞风景的声音传来,“主子!” 两人赶紧弹离,玉烟看过去,是高飞和申海。“我还正要找你们呢!六丰楼那边可是妥当了?窀” 高飞道:“六丰楼那边出事了!” “出事?”玉烟挑眉,抬眼看看沈廷钧。 沈廷钧道:“怎么了?有人闹事?” 高飞道:“收拾妥当,我俩本想早点儿回来的。没想到一出门口,就看到------” 玉烟冷凝了小脸,道:“说!我什么都可以承受。” 申海道:“有人在门前的台阶上泼了------脏水。” 玉烟冷哼了一声,道:“是泼粪吧?” 高飞和申海就低头不语。 沈廷钧道:“这还了得?” 玉烟道:“沈廷钧,你说这是在泼我呢?还是泼你呢?” 沈廷钧抬脚就走,道:“本王这就去找谢正!还反了!” 玉烟看看他的背影,露出一丝邪笑,点火成功。 高飞道:“那些脏物,我和申海已经清洗好了。属下只是怕,万一再来一次怎么办?” 玉烟皱眉道:“天还未黑,就如此的明目张胆,按常理,不该呀!” 申海道:“要不要我和高飞去轮流蹲守?” 玉烟道:“不用!沈廷钧已经去了,你当他是吃哑巴亏的主吗?你俩明天另有任务。” “任务?”高飞和申海就互看一眼。 玉烟道:“明儿一早,你们就去姚府门口守着。姚蕙娘明儿会启程回瑭城,你们要一路暗中护送,直到承念寺。” 高飞道:“属下有疑问。” 玉烟道:“你是想知道我与她并无深交,为何对她这般上心吧?” 高飞道:“是!属下是觉得六丰楼后日开业,这之前不该走远。” 玉烟道:“那姚蕙娘本是局外人,但若因我的事让她无辜丧命,我会良心不安的。” 申海道:“主子担心有人要加害于她?” 高飞道:“不该啊!别说她出嫁前是姚家的小姐,现在的身份可是瑭城知府的夫人,倘使出了意外,这两家能善罢甘休吗?” 玉烟道:“坏人之所以坏,就是因为他有凶残的本性,有时候会六亲不认的与畜生无异。有备无患,你们只管去就是了!” 高飞道:“是!主子可还有别的吩咐?” 玉烟道:“将姚蕙娘护送到承念寺后,务必确信一件事。就是那个接信的悟忘和尚能不能暗中跟上去。如果,他去了,你俩就可以回来了。如果他不去,你们俩就要一路跟到瑭城了。” 高飞道:“属下只是担心后日主子的安全!” 玉烟道:“无妨,我有薛梅。何况,你们觉得沈廷钧会让我出事吗?叫一辆马车,我现在要去一趟六丰楼。” 高飞道:“这么晚了,主子有什么吩咐我们去就好。” 玉烟道:“不!我得亲自去一趟。我只想知道,那脏物泼的有没有美感。” 高飞和申海不再多说什么,叫了马车,载着玉烟一路去了六丰楼。 夜幕降临,很多东西就此隐藏了起来。 沈廷钧下早朝回来的时候,玉烟已经吃完了早餐,正在院子里逗弄白狐。 沈廷钧皱着眉头站在那儿,不说话,只是看着。 玉烟就走过去,道:“怎么了,这是?莫不是朝中又出大事了?让我猜猜!皇上对谦德王府很震怒,打算将一干人等都凌迟处死吗?” 沈廷钧道:“没有!皇上对他们的处置只是没收所有的产业,贬为庶民,逐出京城。” “你觉得是轻了吗?”玉烟挑眉,“所以才不开心?” 沈廷钧道:“这样的结果,你可能接受?” 玉烟道:“你家皇上当真是不简单啊!这样子,既保存了自己对兄弟仁慈的颜面,又可以借刀杀人。” 沈廷钧道:“借什么刀?” 玉烟道:“自然是谦德王府仇人的刀啊!你想啊!这谦德王府为了他所谓的大业,会只对姚诚一家动手吗?当然不会,明着暗着的勾当谁知道做了多少。现在无权无势的被逐出京城,毫无依傍,那些仇人若找上门来,他们与待宰的羔羊有什么区别?” 沈廷钧道:“难怪皇上说你会对这个结果满意呢!” 玉烟道:“还不止呢!如果谦德王府以前是孤军奋战也就算了,怕就怕还有同伙。虽说这些个同伙以前有可能是依附于他们的,但现在虎落平阳被犬欺,不用再看脸色,最主要的怕是要杀人灭口了。” 沈廷钧道:“那这种被人追杀的结局,似乎没有砍头来的好呢!” 玉烟耸耸肩,道:“所以说,你家皇帝不简单嘛!好了!别不开心了!皇上有管你早饭吗?没有的话,小厨房还给你留在呢!” 沈廷钧摇摇头,道:“不想吃!” 玉烟道:“阿楠,赶紧过来给王爷扣头!感谢他为你家伸冤。” 阿楠就赶紧跑过来,跪到沈廷钧面前,“砰砰砰”就是三个响头。“王爷的大恩大德,阿楠定会铭记一辈子的!” 沈廷钧就赶紧将阿楠托起来,对着玉烟道:“你折腾孩子做什么?” 玉烟道:“不是想逗你开心嘛!” 沈廷钧叹了口气,道:“我所忧虑的并非谦德王府的事,而是,明日你的六丰楼开业,我恐怕不能陪你了。” 玉烟一愣,道:“你要做什么去?可是皇上委派了你新任务?” 沈廷钧道:“明天是二月二,皇上要御驾亲耕!” “御驾亲耕?摆明了是作秀嘛!”玉烟撅了嘴巴,难掩失望的神色。 不过,以前听民间传说,倒也是听过的。诸如什么“皇娘送饭,御驾亲耕”,好像确实发生在龙抬头这日。这么想来,倒是自己这开业的日子选的跟皇上犯冲了。 沈廷钧道:“皇上每年都要这么做的!” 玉烟深吸一口气,道:“算了!你尽管忙你的就是了,我这边我自己能应付。再者说了,实在应付不了,我还可以搬救兵嘛!” 沈廷钧听她说前一句,就松了口气,再听她说后一句,就又提了起来。“什么救兵?” 玉烟道:“反正你母亲闲着,我去请她为我坐镇,你说她会不会应允?” 沈廷钧就咧嘴道:“我相信你的三寸不烂之舌。” 如果救兵是指他母亲,那他就放心多了。当然了,只要不是男人,他一般都很放心。 玉烟道:“往年作秀的时候,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意外之类的?” 沈廷钧道:“既然是给老百姓做做样子,那么皇上出行自然就是大张旗鼓的。护卫也就很严,所以,从未出过什么差错。” 玉烟道:“那你明天去主要做什么?也要扶犁耕地吗?” 沈廷钧道:“外围的防护,具体事宜的安排。” 玉烟道:“那如果歹人的目标是你的话,得逞的几率有多少?” 沈廷钧就乐了,道:“玉儿,我会武功!” 玉烟道:“但你却并非刀枪不入金刚不坏之身。” 沈廷钧道:“我可以理解为你这种不信任是因为太担心吗?” 玉烟皱皱鼻子,道:“理解的不错!” 门房进来,说是谢家小姐,石家小姐还有贾家小姐求见。 沈廷钧就迈步进了书房。 “雪儿!”玉烟喊一声。 柳雪就从房间里出来,垂手恭立。 玉烟道:“你的朋友们来了!你负责招待她们,好好招待。” 柳雪道:“她们到这里来,应是找玉姐姐的才对!” 玉烟道:“真要找我,就明日到六丰楼吧!薛梅,跟我去趟公主府。” 柳雪道:“玉姐姐现在出去,不是正好碰到她们吗?” 玉烟道:“碰到了又如何?不过是打声招呼而已,又不会怎么样。很多的恐惧都来源于想象,真正去做了,就会发现,其实没什么的。所以,雪儿,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勇敢。” “是!雪儿受教了!”柳雪毕恭毕敬道。 玉烟就笑笑,带着薛梅走了出去。 书房里,沈廷钧的嘴角早已咧到了耳根。他的小女人就是如此的坦率,真是爱不释手啊! 玉烟果然只与那三家的小姐简单的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去找王二讨了护国印,乘软轿到了公主府。 元炫彩兴致不错,正在花园里赏迎春。 玉烟上前施礼道:“殿下看起来气色不错!” 阿莲就笑道:“这玉夫人的话,可是代表了大夫呢!” 元炫彩道:“可是来归还物什的?”一挥手,阿莲连忙上去接了玉烟手中的荷包。 玉烟道:“不仅仅是,玉烟前来还有事请教殿下。” 元炫彩嘴角上翘,道:“还真是稀罕呀!本宫还以为你无所不能呢!” 玉烟道:“玉烟现在的一切,都是王爷给的。离开了王爷,玉烟什么都不是。” 一个母亲,最感欣慰的,就是别人当面表扬她的儿子。元炫彩虽贵为护国公主,当然也是吃这一套的。 阿莲将手中的软垫铺到石凳上,元炫彩坐了下来,道:“说吧!何事?” 玉烟道:“王爷明日要去参加皇上的御驾亲耕,玉烟想知道,如果有人意图安排刺杀,王爷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坐垫还没有捂热,元炫彩就猛的弹跳起身,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可是有人要对钧儿下手吗?” 玉烟道:“玉烟日前得到消息,说龙抬头之日,也就是明日,将有一场刺杀。而明日正是玉烟那六丰楼开业的日子,玉烟原以为刺杀的对象会是玉烟,可万一要是不是呢?” 元炫彩道:“他们敢!” 玉烟道:“所谓的穷凶极恶,人要是被逼到一定份上,那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沈廷钧这一年来所做的都是得罪人的事儿,而且已经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候。殿下觉得那帮人会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吗?还是就此斩断的好?” 元炫彩就变了脸色,双手握拳,道:“那你说,该如何是好?” 玉烟道:“请殿下去找将军,从军营里挑选五百名高手前去护驾!” 元炫彩道:“皇上出宫,戒备自然是很严的。有这个必要吗?” 玉烟道:“有!故布疑阵,声东击西。” 元炫彩惊讶的看着她,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玉烟道:“就是要让那些暗处的人觉得,王爷的身边无从下手,而玉烟这边却是毫无防备。” 元炫彩道:“你是想引火上身?” 玉烟道:“唯有把危险引到我身边,王爷才是安全的。” 元炫彩就挑眉,道:“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子,你有可能会死?钧儿知道你这样做吗?” 玉烟道:“不能让王爷知道,否则他怕是不能安心的陪皇上御驾亲耕呢!玉烟就是要营造一座空城,把坏的好的都吸引来。” 元炫彩道:“你这个丫头,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呀?这种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你若再有个什么,钧儿的后半生能活的踏实吗?” 玉烟道:“殿下放心吧!玉烟既然敢赌,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元炫彩道:“你怎么知道本宫不会对你落井下石?” 玉烟道:“殿下如果不相信玉烟,就不会把印章交给玉烟了。玉烟若不相信殿下,就不会把整个的布局说与殿下听了。” 元炫彩道:“你若不是钧儿的女人,本宫定然不会让你活在这个世上。” 一个心机如此深沉的女人,若不是自己人,自然要除之以防被敌人所用了。 玉烟道:“玉烟若不是与沈廷钧有了牵扯,怕也趟不了这浑水呢!” 元炫彩道:“你的提议,本宫会考虑的!” 玉烟道:“那就不打扰殿下赏花了,玉烟告退!” 一个高高在上骄傲的人,说会考虑,应该就是已经默许了吧! 玉烟回到王府,谢柔她们几个居然还没走。见了玉烟,自然就围了上来。 沈廷钧却是已经出去了。玉烟猜测,他是为了明日的御驾亲耕做准备去了。今晚能不能回来都两说了。 玉烟进屋取了面具,抬脚往外走。 忍冬连忙问:“这眼看着到饭点了,主子要去哪里?” 玉烟道:“柔儿她们来了是客人,我当然给热情招待的。柔儿!” 谢柔就走上前,道:“玉姐姐,你打算怎么招待我们呀?” 玉烟道:“我做东,请你们去俱全楼吃一顿怎么样?” 谢柔拍手道:“好啊!” 石海棠道:“这样子添麻烦,不妥吧?” 玉烟道:“有什么不妥的?我拿你们当妹妹看待,难不成你们不把我当姐姐吗?忍冬,去找二总管,让他派人去给国舅爷送个信。就说,我在俱全楼请美女吃饭,让他作陪。” 石海棠就与另几个互看一眼,脸色微红,不再多说什么。 毕竟,若是云竹能作陪,那简直太有吸引力了。 玉烟道:“丹若!” 丹若就立刻出现在了玉烟面前。 玉烟道:“你去找二总管支点儿银子,今儿个就由你付账了。” “是!”丹若赶紧追着忍冬去了。 薛梅质疑道:“主子确定要去那俱全楼吗?” 玉烟道:“你说对了!我就是要到那里确定一下呢!” 贾碧桃道:“玉姐姐要去确定什么?” 玉烟道:“确定你们几个小丫头的心思啊!” 几辆马车在俱全楼前停住,迎出门外的也不是别人,正是那日被撞翻食盒的李庆。殷勤的把她们迎上了二楼。 落座后,玉烟让她们每人点了自己喜欢的菜。然后道:“这顿饭,我可不是白请的。明日我那六丰楼开业,你们可都得到场帮忙的。” 谢柔道:“我当然没问题的!” 贾碧桃道:“我也应该没问题呢!父亲早就交代,让我跟玉夫人多亲近亲近呢!” 石海棠道:“我得请示父亲母亲后,才能知道呢!” 玉烟就笑了,道:“石副将和石夫人看来对女儿管的很严啊!” 石海棠道:“他们谨小慎微惯了,觉得平安是福就好。所以,很怕我在外面呆久了,惹出事端来。” 玉烟道:“父母管的多了,也是出于疼爱。不知石小姐,家里祖上哪里?” 石海棠道:“据爹娘说,祖上就是京城人士呢!爹爹最大的遗憾就是从边关回来,祖父母居然都不在人世了。” 玉烟道:“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确是够遗憾的。” 贾碧桃道:“玉夫人对海棠这般偏爱,碧桃都嫉妒了呢!” 玉烟道:“你才真正令人羡慕呢!有个贵妃姐姐在宫里,那是何等的光鲜啊!” “什么光鲜?”云竹就翩翩而来,屋子里顿时生辉。 玉烟看着他不请自坐,笑道:“说你有个皇后姐姐,是何等的光鲜。” 说到皇后,云竹的眉头竟然立马锁了起来,道:“我那个皇后姐姐的病情,似乎加重了呢!连明日的御驾亲耕都不能参加了,鬼医玉夫人什么时候去瞧瞧?” 玉烟道:“这去与不去,我能说了算吗?还是你能说了算?” 云竹道:“我会努力说服皇后,让她尽快同意你进宫。” 玉烟微微一笑,道:“在宫中的太医束手无策前,皇后是不可能同意我进宫的,皇上自然也就不会找到我头上。” 云竹愤愤道:“我看宫里那些个都是庸医,这治病救人,哪有越治越重的?” 柳雪低了头,小声道:“家父不是庸医,他对治病救人很认真的。” 第170章 找茬(6000+) 玉烟也冷了脸道:“每个大夫治病救人,都不会想着往重里治的。国舅爷若是这般诋毁大夫,不相信大夫,那么有病也趁早别找大夫看了。既然治了会重,那么不治岂不自己就好了?” 云竹怎会听不出这小女人话中带气?连忙打哈哈道:“哎呀!我也就是抱怨一下,没有别的意思,你这又是何必?” 玉烟冷哼,道:“仅仅只是抱怨吗?根本就说明了你对大夫不尊重的态度。旆” 云竹就陪着笑脸,道:“好了,我知道错了!酒呢?自罚三杯领罪可好?” 玉烟道:“这饭钱我可以掏,要喝酒,就自行解决吧!” 云竹道:“请客,有你这么小气的吗?是不是沈廷钧怠慢你呀?” 玉烟道:“他要养家室,自然就没有你国舅爷宽裕。国舅爷既然是个大方的,这顿饭就有赖于国舅爷了。” 云竹就撇撇嘴,道:“说来说去,你就是要算计我。” 玉烟耸耸肩,道:“这么多美女在这儿,你忍心让我一个女人掏银子吗?窠” 云竹道:“我忍心!但既然这么多美女在,这个东自然不能让你来做。” 玉烟就翘起嘴角,道:“美女效应果然没错。” 谢柔道:“玉姐姐,我怎么觉得有种被你算计的感觉?” 玉烟道:“丫头,你肯定想多了。” 云竹就笑道:“你还真有本事啊!怎么把这京城四美给凑齐的?” 玉烟道:“我有雪儿在手,还愁她们不往我这眼前凑吗?” 柳雪就有些羞赧,道:“玉姐姐惯会取笑雪儿,她们明明是冲着玉姐姐来的。” 玉烟玩着自己的头发,道:“我就那么招人吗?” 店小二来上菜,转身的时候看了玉烟一眼。 玉烟当即拍桌而起,端起面前的牛肉就往外走。 众人一愣,云竹道:“你干吗去?” 玉烟道:“找茬去!” 玉烟追出去,一直追到楼下,揪住那个小二,道:“你们店里怎么回事?” 店小二无辜道:“没怎么回事呀!” 玉烟道:“这好好的牛肉里怎么会长出头发的?还是这是你们俱全楼的特色?” 玉烟这一叫嚷,一楼的客人就都竖起了耳朵。 尹掌柜就满脸堆笑的走了过来,道:“夫人消消火,有话好好说!” 玉烟就把那盘牛肉塞到了尹掌柜的怀里,道:“你是这里的掌柜是吧?你来看看!一直都以为毛发是长在外面的,今儿个算是开眼了,这毛居然长到肉里面去了。还能不能让人愉快的吃饭呀?” “怎么可能?”尹掌柜就盯着那盘牛肉瞧,然后就真的看到了一根毛发插到了某块牛肉上。 玉烟道:“掌柜的,我可有冤枉你们?” 尹掌柜脸上的笑容就再也挂不住,道:“敝店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呢!不应该啊!” “尹掌柜!”云竹从楼梯上缓缓下来,“她一个平祝王府的夫人,还诬陷你不成?” “呀!”尹掌柜故作惊讶状,“这位就是平祝王府的玉夫人啊!失敬!失敬啊!” 玉烟冷笑,道:“贵店就是用牛肉里夹头发来对平祝王府表示尊敬的吗?敢问国舅爷,我们平祝王府可是曾得罪了这俱全楼?” “哪有的事!”尹掌柜讪笑道,“玉夫人言重了!阿土,还不赶紧去厨房重新给玉夫人换一盘?” 阿土就赶紧接了尹掌柜手中的盘子。 “慢着!”玉烟一挥手,“掌柜的把话说清楚,换一盘,这账怎么算?” 云竹就抿嘴笑,知道她不吃亏的性子又上来了。 尹掌柜为难的看看大厅里的人,目光全都盯着他。此事若不妥善处理,怕是会有后患啊!“玉夫人请放心!换一盘,自然算本店的。” 玉烟摇摇头。 尹掌柜一咬牙,道:“今儿个夫人在这里的吃食,减免一半的费用。” 玉烟还是摇摇头。 尹掌柜道:“那玉夫人说,该怎么办?” 玉烟道:“我要附送!” 云竹和尹掌柜俱是一愣。 尹掌柜笑得牵强,道:“玉夫人的意思是要将牛肉附送吗?” 玉烟道:“莫非贵店还能附送别的?比方说白花花的银子?” 尹掌柜的笑容就再也挂不住,道:“玉夫人真会说笑!敝店是卖吃食,收银子的。又怎么会把白花花的银子往外送呢?” 玉烟道:“哦!看来是我太想银子了,才会产生这样的幻像。” 玉烟从阿土手中接过牛肉,往外走。 尹掌柜道:“玉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玉烟回眸一笑,道:“为了防止你们把这盘重新给我端上去,我只能把它送给外面的乞丐吃了。” 云竹就忍着要大笑的冲动,转身上楼,就看到了楼梯口的几个美丽的脑袋。 那个女人,还真会吸引注意力啊! 除了这个不和谐的插曲,总起来说午饭吃的还算愉快的。 饭毕,玉烟和云竹在俱全楼前目送着那三家的小姐乘马车离去。 云竹看看玉烟,道:“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玉烟看看四周,将云竹拉到旁边,小声道:“云竹,我今天找你来,其实是为了一件重要的事。” 这般慎重其事,云竹就拧眉,道:“有多重要?” 玉烟道:“我得到可靠消息,明日的御驾亲耕,有人要对沈廷钧动手。你武功盖世,明日能否对他寸步不离?” 云竹心下一惊,道:“你说真的?” 玉烟抿了嘴巴,沉声道:“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吗?” 云竹道:“是什么人胆大妄为?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玉烟道:“此事现在还不可说!你若信我,就去帮他。” 云竹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阿土送了食盒出来,薛梅接了过去。 玉烟进马车前回头,看了一眼阿土。阿土只是低着头,转身回店里。 薛梅上车后,一直将食盒抱在怀里。 玉烟好笑的看着她,道:“薛梅,你这样子抱着,沉不沉?” 薛梅道:“主子想看看里面是不是银子吗?” 玉烟吸吸鼻子,道:“不是铜臭味,也似乎不是牛肉味!” 薛梅就猛的打开盖子,里面放着的还真就不是牛肉。带皮的猪肉,一整块,就那么放到盘子里。 薛梅噌的从座位上起身,喊声:“停车!竟然敢对平祝王府如此的不敬,我看这俱全楼是不想干了。” 玉烟厉声道:“坐下!车夫,继续往前走。” 薛梅一张小脸已是气的通红,道:“主子,你一直都是不吃亏的性子啊!” 今天遇到了这样子欺负人的哑巴亏,就真的要忍了吗? 玉烟道:“就是借给那姓尹的十个胆子,他也不敢造次啊!” 柳雪道:“会是那个店小二阿土吗?” 玉烟笑笑,道:“薛梅,你就不觉得那个阿土似曾相识吗?” 薛梅道:“是有些面熟,只是属下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玉烟打了个哈欠,道:“这个肉假的好呀!如果是真的,那明天的戏怕就不好唱了呢!” “可是主子------”薛梅还想说什么。 玉烟摆摆手,道:“晚上,你到我房里来,我会交代给你明天的主意事项。” 薛梅就看一眼柳雪,闭了嘴巴。 天上无月,只有星光闪烁,让黑夜看上去浓的化不开。 玉烟伫立在人工湖畔吹风。 忍冬走来,将一件披风披在了她身上,道:“天气虽然转暖,但晚上的风还是很凉的。” 玉烟道:“还没回来吗?” 忍冬道:“王爷已经派人捎话来,说今夜不回来了。” “哦!”玉烟道,“我猜着他也是不回来了。我是问高飞和申海他们。” 忍冬道:“如果只是护送到承念寺,应该早回来了啊!” 玉烟皱眉,道:“那个姚诚真把自己当出家人了吗?淡忘亲情,当真连自己亲妹妹的死活都不管不顾了吗?” 忍冬道:“或许是,他认为主子是在危言耸听,问题远没有那么严重。” 玉烟摇头,道:“不会的!如果问题不严重,他又何必避世遁入空门?如果说是问题太严重了,超出了他能管的范围,那倒是有这种可能呢!” 忍冬道:“也或许,高飞和申海被别的事情绊住了呢!毕竟,那凌岱山,除了藏了一个姚诚,还有其他人啊!” “不排除!”玉烟的手就抚摸上左脸的伤疤。 至少,那每心庵中就住着人呢! 二月二,在鞭炮声中醒来。 没想到,一大早就有人燃放鞭炮,应该也是这大康朝的习俗吧! 玉烟梳洗完毕,简单的吃了早饭,就往六丰楼而去。 此刻,沈廷钧也正骑着高头大马,引着皇家卫队,浩浩荡荡,往城外去。 所谓的御驾亲耕,不过是做做样子,说是亲民,却不过是劳民,当然还伤财。 想起玉烟用的“作秀”两个字,当真是有趣的很呢! 到了田边,皇上下到地里,像模像样的扶着犁,沈廷钧在前面牵着牛,亲耕开始。 四周响起了欢呼声,不过是高呼皇上万岁之类的。 沈廷钧惟愿这一切快点儿结束,他好早一点儿飞奔到六丰楼。心里忐忑,不知道那边是个怎样的景象。 一个来回下来,沈廷钧就赶紧扔了牛绳,跑回到田边。 然后就看到了云竹。 沈廷钧不免诧异,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云竹笑,道:“一向都是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的,有什么好奇怪的。” 沈廷钧道:“玉儿的六丰楼今日开业!” 云竹道:“这个,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沈廷钧道:“你不该去给她捧场吗?” 云竹道:“你都没去,为什么我就得去?” 云竹就觉得好笑,平身防他跟防贼似的,今儿个倒是主动要求他去靠近她的女人了。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沈廷钧道:“你没收到她的请帖吗?” 云竹就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道:“说到这儿,你两口子就太省了。给我发个请帖能浪费你们几文钱?” 沈廷钧道:“她的请帖上,盖了我和我母亲的印章。” “平祝王爷印和护国公主印?”云竹显然之前真的不知道,才会如此的意外。“这也太大了吧?” 沈廷钧道:“所以,我现在是心急火燎啊!很怕那边出事啊!” 云竹道:“不是!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你由着她胡闹就罢了,你母亲怎么也跟着瞎起哄啊?” 沈廷钧道:“她是想借此事,来试探一下京城七品以上的官员。” 云竹恍然,道:“敲山震虎?亏她想得出!” 沈廷钧道:“所以,你别在这儿了!赶紧去她那边看看吧!” 云竹道:“可是,就是她建议我来这里的呀!她说有人今日要杀你,让我寸步不离你左右。” 沈廷钧挑眉,道:“杀我?谁要杀我?” 没等云竹回答,就见沈瑸匆匆而来。“儿子,你没事吧?” 沈廷钧道:“我能有什么事?父亲怎么会来?” 沈瑸道:“我就说了没事嘛!你母亲非要小题大做的让我带五百精兵来护你的安全。” 沈廷钧的头就嗡的一声,大了。思虑高速旋转,莫名的带快了心跳。他怎么会有危险?他可是跟皇上在一起啊!大内高手,明着暗着多的是,怎么可能给歹人可乘之机。 如果他这里没有危险,那么危险在哪里? “韩松,立刻跟我去六丰楼!”沈廷钧说着,抬脚就走。 云竹道:“你这样子扔下皇上走,合适吗?” 沈廷钧回头,道:“你们谁跟皇上说一声,就说城里有十万火急的事等着我去处理。” 云竹见他神色明显有异,冲着沈瑸一抱拳,连忙追了上去。“沈廷钧,你为了一个女人这般神经兮兮,就不怕皇上取笑你吗?” 沈廷钧冷目射来,“有危险的是玉儿!” 这里少了他,皇上不会怎么样;可是六丰楼那边,真要有刺杀,那可就太被动了。 云竹就在风中打了个哆嗦。 六丰楼,一大早就进入了热闹的忙碌中。 宾客往来,王二负责登录在册。 几个丫头,也都进入了各自的工作岗位,可谓是各司其责。 最先来到的是谢夫人以及谢柔,带来的是一幅画,谢老爷亲笔所绘。一幅很漂亮的山水画! 玉烟立刻吩咐阿牛拿到楼上挂起来。然后对谢夫人道:“玉烟这里正缺这种雅的东西呢!” 谢夫人道:“不值钱!一点儿心意!” 玉烟道:“但在玉烟的心中却是珍贵无比呢!谢曜可好?” 谢夫人叹了口气,道:“眼看着大考要来了,那孩子是真的拼上了,别说足不出户了,已经是足不出院门了。” 玉烟道:“夫人也得劝劝他,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要注意劳逸结合啊,可别把身体累坏了,那可就不值了。” 谢夫人道:“玉烟这话我爱听,回去就念叨念叨他。” 玉烟道:“柔儿,赶紧陪着你母亲四下里转转。有什么喜欢的,帮着预定下。完了,到二楼喝茶。” 说话间就见石夫人和石海棠到了门口。 玉烟连忙迎上去。 石夫人笑道:“恭喜发财啊!没想到玉夫人除了医术超群,还有这种本领。” 玉烟道:“石夫人能来,玉烟真是高兴呢!什么本领啊!只是个糊口的手段,我有王府养着自然不愁吃穿。只是那些个跟着我的下人,怎么得给他们谋一份差事。” 石夫人道:“玉夫人真是宅心仁厚啊!这些个下人跟着玉夫人,可算是烧了八辈子高香了。海棠就整天在家里念叨玉夫人呢!” “哦?”玉烟就看向石海棠,“念叨我什么?” 石夫人道:“她呀,对玉夫人的胆识和气魄那是佩服的不得了呢!” 玉烟道:“我一个小小的夫人有什么好佩服的?要羡慕啊,就去羡慕那些正室去!” 石海棠道:“当妾室能当的这般风光,怕是让很多正室都眼馋呢!” 石夫人呵斥道:“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石海棠就暗中吐了吐舌头。 玉烟道:“没事的!我就喜欢直来直去的性情。” 石夫人道:“还是说正事吧!玉夫人这六丰楼开业,按理说多少怎么得表示表示。无奈,我们家副将一向清廉。好在家中有祖传玉佩一块儿,知道玉夫人喜欢奇珍异宝,就送给玉夫人把玩吧!” 玉烟接过来一看,是一块墨绿色的玉佩,上面的图案应该是一只招财兽,龙头,鹿耳,马身,麟脚,应是传说中的龙王九子貔貅了。 玉烟笑道:“真是谢谢石夫人了!这可是招财的宝贝啊!只是玉烟听说,貔貅那种兽也是分公母的,应是一对才好。” 石夫人道:“如果是摆放着,的确是一对才好。但若佩戴在身上,还是一个的好,以防打架。” “谁叫我!”丹若就跑了过来。 玉烟的眼中就溢满笑意,石夫人不过是说了个“但若”,没想到丹若居然耳尖的以为是在唤她。 玉烟道:“你来的正好!石夫人赠送的这个玉佩,你先帮我收着。” 丹若接过去,不禁“啊”了一声。 玉烟看她惊讶的脸色,道:“你这丫头是怎么回事?没见过祖传的宝贝吗?” 丹若一哆嗦,玉佩就掉到了地上。好在地面不是太硬,也或者是玉佩太结实,总之并没摔碎。 众人皆都长长的吁了口气,丹若连忙捡起玉佩,跪倒在地,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玉烟道:“我看你这丫头,当真是皮痒了。” 石夫人脸上虽然不好看,但嘴上却道:“玉夫人息怒!好在没有摔坏,今儿个又是开业的日子,就别跟她计较了吧!” 玉烟道:“好吧!看在石夫人的面子上,我就暂且饶过你,若是再敢给我摔一次,我定让你陪个一模一样的出来。” 丹若咬着唇,闷头不语。 石海棠连忙将她扶起来,道:“快起来吧!玉夫人已经原谅你了呢!你上次为我做的鞋子,我真是喜欢呢!这眼看着春天了,我想再订做两双单鞋呢!” “海棠!”石夫人厉声道。 玉烟道:“石夫人对海棠管的太严厉了吧。” 石夫人道:“这丫头,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第171章 人质(6000+) 玉烟笑笑,道:“本来就不是外人嘛!丹若,也给石夫人量量尺寸,做上两双。石府的这订单,就不收银子了。就算你为刚才的事赔礼道歉了。” “是!”丹若连忙做了个请的手势,“石夫人,石小姐,请随我来吧!” 迎来送往,玉烟面具下的表情就有些僵硬旆。 薛梅道:“主子还是到楼上喝杯茶歇歇吧!” 玉烟道:“我等的人还没来呢!” 薛梅道:“柳家的人也许不会来了呢!” 玉烟道:“柳家的人来与不来与我有什么关系?柳雪呢?” 薛梅道:“在楼上招呼客人呢!” 玉烟道:“她那个内向的性子,这样子对她来说,倒是个很好的锻炼呢!窠” 薛梅道:“主子对她似乎格外上心呢!” 玉烟道:“因为她是一个特殊的人!我昨晚的交代你可是记清了?” 薛梅道:“原来主子是在等那贾夫人啊!” 玉烟扯动嘴角,还是个跟曹操跑的一样快的,说到她,人就到了。 一同来的贾碧桃最先跑上去,道:“玉夫人,我可是依约来了啊!” 玉烟道:“你果然是个信守承诺的!贾夫人能来,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 贾夫人道:“玉夫人这般抛头露面出来营生,竟然还得到了平祝王爷和护国公主的双双赞成,当真好手段啊!” 玉烟笑道:“贾夫人谬赞了!玉烟哪有什么手段,不过是老实做人,诚实做事罢了。” 贾碧桃道:“玉夫人,母亲,你们先聊着。我看到海棠在那里,去找她了。” 贾夫人道:“去吧!这孩子的性情,没有她姐姐一半的扎实。” 玉烟道:“是啊!桃妃娘娘玉烟也有幸见过,长相美就不说了,单就那温婉如水的性子就令人羡慕呢!” 贾夫人道:“是啊!就是最近害喜害的厉害,皇上是心疼的不得了呢!” 玉烟道:“那么一个可人儿,自然是人见人心疼的!贾夫人是在一楼逛逛,还是先到二楼喝茶呀?” 贾夫人一拍手,道:“呀!你看我这记性,还真是差点儿忘了呢!今儿个恭贺玉夫人开业,家里也没什么可带的。贵妃娘娘赏的那些个珠宝,相信平祝王府多得是,也不会稀罕。思来想去,就给玉夫人带了盆稀罕花来。” 后面的小厮就当真搬了一个花盆上来。薛梅就引着他,放到了柜台上。 玉烟看向那花,不禁眯了眼睛。确切的说只有枝叶,没有花。 原来在古代,也兴送盆景啊! 贾夫人道:“玉夫人可识货吗?” 玉烟摇摇头,故作惊讶,道:“不曾见过呢!” 贾夫人道:“这东西,别看现在不起眼,等过几个月,一旦花开,艳如桃花却又胜过桃花,叶如柳,因此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柳叶桃。此花在咱这北方可是稀罕物,不是我说大话,满京城也就两株。一株在贵妃娘娘那儿,另一株就是这个了。” “呀!”玉烟惊叫,“此物既然如此贵重,玉烟怎么能收?但听贾夫人说那花比桃花艳,又忍不住期待。” 贾夫人笑,却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道:“玉夫人不必客气了。你作为平祝王爷和护国公主眼前的红人,自然是当得起的。” “这是谁在念叨本宫啊?”元炫彩就走了进来。 “玉烟给殿下请安!”玉烟赶紧蹲身施礼。其他人也都跪到了一片。 元炫彩道:“都起来吧!既然都是为了这六丰楼开业而来,就都不必拘礼了。” 玉烟站定后,难掩惊讶,道:“殿下怎么亲自来了?” 她昨天去找她,不是已经说了了吗?这六丰楼开业,未必太平呀!她怎么还敢来? 元炫彩道:“本宫来瞧瞧热闹,不行吗?” “是!”玉烟就不再多问。她可是堂堂的护国公主啊!谁敢说个不字? 元炫彩一招手,后面的随从就将一株红珊瑚捧了过来。 玉烟细看,正是当初谦德王妃赠送的那株,只是后来她又转交给了个元炫彩。没想到,她今儿竟将这个带了来。 目的单纯呢?还是有深意呢? 贾夫人赞叹道:“这株珊瑚,简直太漂亮了!放眼大康朝,能出其左右的恐怕不多。” 玉烟道:“贾夫人真是太有眼光了,殿下这株珊瑚可是当初谦德王府赠送的呢!” 贾夫人脸上的表情登时就不好看了,要知道那谦德王府现在可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她刚才夸的虽只是珊瑚,可是疑心的会不会以为她是在夸那谦德王府呢?更疑心的会不会以为她与那谦德王府有关呢? 元炫彩道:“谦德王府出来的,自然是不错的。” 贾夫人连忙应声道:“殿下说得是!” 玉烟就冷笑,这马屁岂是随随便便就能拍的吗?拍不好是会拍到马腿上的。 玉烟道:“请殿下和贾夫人到二楼喝茶吧!” 元炫彩道:“这茶怕是喝不成了。刚才本宫来的路上,见有舞龙和舞狮的,正朝这边来呢!” 阿莲道:“应该也是来给这六丰楼助兴的吧!” 玉烟道:“既然是来助兴的,我是不是得打赏一下呢?” 贾夫人道:“这玉夫人还真是机灵啊!” 玉烟暗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在现代,开业总是要散财的呀! 元炫彩道:“她若不机灵,本宫也不会同意她开店了。所谓的舍得,有舍才有得啊!” 玉烟懒得接话,跟着出了六丰楼。 先是听到了锣鼓声。 然后看到了高跷队。 紧跟着是两头狮子。 再后面就是长龙了。 场面的确壮观,这样的景象以前也只有在电视中才能见到吧!现在却是活生生的真人秀,看着就让人热血沸腾。 玉烟站在元炫彩旁边,小声道:“殿下还是到楼上看吧!那里的视线更好!” 元炫彩目光盯着前方,道:“青天白日,一片祥和,你的消息有误吧?” 玉烟苦笑,道:“玉烟宁愿消息是错误的!” 元炫彩这才看她一眼,道:“你放松点儿!别那么紧张!这里可是京城,天子脚下。” 玉烟不语,看向舞到近前的狮子,不觉皱了眉头。 天子脚下是不错,可今天天子不在城里啊! 锣鼓声惊天动地,两只狮子上蹿下跳,舞的那叫一个欢实。每只狮子前面都有一个人拿着绣球,对其戏耍。 两只狮子好不容易抢得绣球,用大嘴巴含着,就径直到了玉烟她们面前献宝。 然后从狮子里发出一个气喘吁吁的闷声,道:“恭喜六丰楼!贺喜玉夫人啊!” 贾夫人就道:“幸亏玉夫人早有准备啊!这摆明了就是来讨赏的嘛!” 元炫彩道:“狮子乃瑞兽,玉烟,打赏可别小气了。” “是!”玉烟就从薛梅手中接过两个红包,走上前去。 一只脚像是灌铅,另一只脚像是踩在棉花上,玉烟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忐忑过。这种怕,就好像前面的危险不是预先知道的,而是自己的身体本能的一种抵触。 玉烟就把红包递向狮子的嘴巴,只见眼前白光一闪。玉烟还没来得及惊呼,就见一只狮子突然跳起,将另一只狮子踢倒在地。 先是两只狮子打,然后就是里面的人打。 玉烟的面前就立时多了个人,此人的反应显然比薛梅要快。 薛梅随后赶过来,指着那人道:“你不是------” 那人回头看一眼玉烟,道:“每心庵一别,你可还好吗?” 玉烟就叹了口气,借此也平复一下节拍乱跳的心脏,道:“木二哥别来无恙啊!你们可真是玉烟的福星啊!玉烟每次有难,都指望着哥哥来救场呢!” 闪身到玉烟面前的人正是木二。 而那两只狮子,一只是杀手的,另一只自然就是五行的了。 薛梅道:“主子早知道他们会来?” 玉烟转身到元炫彩面前,无论是这个护国公主还是贾夫人,脸色都已如死灰。 那把刺向玉烟的刀子她们都是看到了的。 原来,这就是命悬一线啊! 玉烟对阿莲道:“莲姨,赶紧扶殿下进去!刀剑无眼啊!” 元炫彩哆嗦着嘴唇,道:“真的有刺杀啊!你们这些个奴才,还不赶紧去把那些个挨千刀给本宫擒住。” 一个护国公主出门,怎么可能不带护卫。 可就算带护卫,也只有寥寥的十几个人。 而此刻,场面已经完全混乱。 看热闹的抱头,尖叫着逃窜。 呆在原地不动的,当然不是来帮忙的,很快加入到杀手行列,包括刚才还活灵活现的那一条长龙。 力量对比很是悬殊。 这些个杀手,应该就是来自传说中的猎杀组织吧!看这阵势,是倾巢出动了吗? 元炫彩非但没退回到屋内,反而对玉烟说:“玉烟,既然他们的目标是你,你赶紧躲到屋里去。” 玉烟道:“玉烟不退!玉烟不会在气势上输给他们!” 阿莲也劝道:“玉夫人,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啊!” 元炫彩烦躁,道:“你的万全之策呢?就是这多出来的五个人吗?” 一个杀手扑过来,薛梅连忙会变相迎。 贾夫人就大叫一声,有些站立不稳,对着身边的丫鬟道:“快扶我进去!太吓人了!这都弄得什么事啊?我说不来吧!老爷和碧桃还非让我来。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玉烟大喊:“薛梅,不可恋战!现在动手!” 众人就听的一头雾水,先是不让恋战,后又让动手。这玉夫人不会是吓糊涂了吧? 就见薛梅扔了那人,撤身回来,经过玉烟身边,却是直取甫要进门的贾夫人。 贾夫人只来得及惊呼一声,脖子就已经被勒住。 薛梅直接将人带到了场内,大吼道:“都给我住手!谁再动一下,我就让当今贵妃娘娘的亲娘血溅当场!” 霎时间,五行就退了回来。其他人也就呆愣在原地。 就听一个声音远远的传来,道:“柳玉烟,你抓错人了吧?你旁边的那个护国公主不比这个二品官的夫人有分量吗?” 声音听起来怪怪的,应该是假声。 玉烟往前走两步,道:“护国殿下有分量,那也是在大康朝和平祝王府里,在你心里有分量吗?何况,这犯险之举,拿自己的亲人,太不明智吧?” 那人道:“你以为一个贵妃的娘亲,就那么有分量吗?” 玉烟道:“她在别人心中有没有分量我不知道,但在你的心中,应该不轻吧?不然,你为何会带领这帮贼人停手呢?” 那人冷哼道:“看来你知道的果然太多了,今天说什么也不能再留你了!” “娘!”贾碧桃从里面冲了出来,“玉夫人,求放了我母亲,我来当人质!” 玉烟呵斥道:“回去!你娘都不好使了,你能有多少分量?” 那人道:“柳玉烟,狭路相逢,就看谁狠了。” “玉烟!”元炫彩走上前,“跟他们费什么话!来呀!给本宫统统拿下!” 玉烟回头,本是想阻止元炫彩的,却只来得及大喊一声,“殿下小心!”一把将元炫彩推开。 箭从她们身边呼啸而过。 元炫彩一个踉跄,幸亏阿莲及时扑上去将她扶住。公主府的护卫连忙围了上来。 箭居然是从楼内射出的。 玉烟的火气噌的就上来了,冲到薛梅前面,道:“火四哥哥,给我剁掉贾夫人的一根手指。” 火四那性子更急,玉烟话音才落,他就已经举起了刀。却没想到有人比他更急,出手的竟然是一把软剑。 就听贾夫人的嘴中传出了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滚落在地的是她右手的食指。 贾碧桃就直接两眼一翻,软软的倒了下去。 那人怒道:“你居然敢!” 玉烟凛然道:“你说过要比狠的,那咱就比一比。你只要射出一支暗箭,我就剁她一根手指。十支射完,我就卸她的胳膊。不信,你就试试!” 云竹执剑站立,道:“贾鹏程,你最好相信她的话!” 贾夫人的哭嚎就立马止了,云竹喊出的那个名字真是比任何止疼药都管用啊! 人在愤怒的时候,是会忘了掩饰的。所以,那四个字,他是用了真声的。 贾鹏程就从杀手中走了出来,摘掉脸上的黑金,道:“一个活口都别留,给我上!” “我看谁敢!”伴随着这掷地有声的四个字,沈廷钧就如大鹏鸟般,稳稳的落在了玉烟身边。 贾鹏程一愣,旋即哈哈大笑道:“沈廷钧,猛虎难敌群狼。就算你们武功再高,也是讨不着便宜的。” 沈廷钧看了一眼玉烟,道:“你以为这朝廷的官兵都是吃素的吗?” 贾鹏程道:“你在指望谢正吗?他早就跟着皇上御驾亲耕去了,你唬谁呀!” “他指望我”韩松带着五百精兵终于到了。 沈廷钧恨恨道:“谁若反抗,格杀勿论!乖乖就范的,全部抓起来。” “是!”韩松回答的异常干脆。 薛梅就松了贾夫人,道:“王爷,楼里还有!刚刚护国殿下和夫人差点儿险遭毒手。” 沈廷钧一皱眉,云竹和薛梅就冲了进去。 玉烟看向那贾夫人,如同没了骨头般,捂着手指,瘫坐在地上。两眼无神的望着场内的厮杀,似乎还没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柳雪就掐贾碧桃的人中,后者缓缓的醒了过来。 贾碧桃脑子一有意识,就恨恨的看向玉烟,道:“没想到,玉夫人的心如此之狠。” 玉烟冷笑,道:“没有你哥哥狠心!你若能动,就先为你母亲包扎吧!” 贾碧桃就一愣,然后脸色大变的扑向她的母亲。 沈廷钧就一把抓了玉烟的手,然后走向元炫彩,道:“母亲受惊了!还好吧?” 元炫彩脸上已无半点儿血色,道:“还活着,亏了玉烟!” 玉烟笑笑,道:“是殿下洪福齐天。” 手握在沈廷钧的手中,明显的感觉到他在发抖。这算是心里害怕的表现吗? 楼内就传出了一声惨叫。 玉烟忙不迭的就要往里冲,却被沈廷钧拽住。 沈廷钧就用手环了她的腰,护着她走向屋内。 熟悉的戏码!隐藏在楼内的杀手,见无路可逃,自然要掳个人质。而那个倒霉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胆小的百结。 玉烟就叹气,一个人的悲剧,真的是早就注定好了的。只能说,这个百结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不然,为何倒霉的总是她? 沈廷钧冷声道:“你以为劫持了她,就可以达成所愿了吗?” 杀手道:“放我走!不然要她死!” 玉烟道:“百结,收起你的眼泪。我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我的命比你的命重要。那么,今儿个为了我,你就赴死吧!” “主子?”百结真的不哭了,倒不是因为听话,而是直接被玉烟给吓傻了。 她这是要舍弃她吗? 心在瞬间就凉了。 丹若冲过来,扑通跪倒,道:“主子,不要啊!念在她伺候了你这么长时间的份儿上,救救她吧!” “忍冬!”玉烟喊。 忍冬就奔了过来,道:“主子,有何吩咐?” 玉烟道:“你说,如果换做是你,会任人拿自己要挟你的主子吗?” 忍冬看看百结面如死灰的脸,道:“奴婢不知道!” 这种事,怎好站着说话不腰疼呢? 杀手道:“快做决定!放我走,还是拉着她一起死?” 玉烟叹了口气,道:“罢了!百结,我今日就还了你伺候我一场的情分。你听着!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放你走!” 杀手道:“你可能做了他们的主吗?” 一个是平祝王爷,一个是国舅爷,还有一个护国公主,就真的能让这个小女人做主吗? 玉烟道:“这是我的地盘,自然我说了算!” 沈廷钧道:“你最好信她,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杀手不再迟疑,道:“好!你问!” 玉烟道:“年前,石尘石副将门前的那次暗箭,可也是你跟你的同伙做的?” 杀手道:“你还真是个命硬的,两次都没有杀得了你。” 玉烟道:“放开她!你滚吧!” 杀手一愣,道:“你真的要放我走?” 第172章 私奔(6000+) 玉烟道:“你也可以选择留下来。我数十个数,你不走,就恐怕再也走不了了。一,二------” 百结扑地,那人已经窜了出去。 玉烟看看沈廷钧,再看看云竹,道:“你们为什么要放过他?” 云竹道:“不是你说要放过他的吗?旆” 玉烟道:“我放过她,不代表你们也放过他呀?” 云竹就看向沈廷钧道:“她的脑子没事吧?” 玉烟叹气,两个傻男人!她又不是君子,干吗说话算话?何况,对待恶人,还讲什么信誉呀? 沈廷钧道:“她不是脑子有问题,而是欠揍!”打横抱起玉烟,大步往外走窠。 云竹道:“喂!你们去哪里?这里怎么办!” 沈廷钧道:“看着办!” 玉烟就挣扎,道:“沈廷钧,你放下我!这里还有好多事要处理呢!” 沈廷钧道:“这里没有你,照样可以恢复正常。但如果我没有了你,那就不能活。” 玉烟立马闭嘴,她居然发现他的眼角是湿润的。 想起他发抖的手,再看看他冷凝的脸色,他是真的生气了,而这种气完全是来自对她的担心和害怕。 她又怎能冲撞他? 外面的战斗也已经结束。 贾鹏程想以多取胜的打算显然落了空,被韩松踩在脚下,却还是不服输的挣扎。 沈廷钧抱着玉烟,直接翻身上马,然后扬长而去。 玉烟紧贴在他胸前,感受着那份温暖和安全。此刻,无论他带她去哪里,她都不会有任何的异议了。 眼前不禁想起他第一次带她策马狂奔的景象,那个时候,他也是这么的霸道;那个时候,她是那样的不适应------ 习惯了,也就再也离不开了。 如同谦德王府的鸡汤,一旦戒断,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她那个世界,曾经听人说过,所谓的爱情,就是对一个人有陌生,到渐渐习惯,到再也离不开。 她对他已是爱了吧! 马停住,玉烟看去,竟是到了明镜湖边。 回头,冲着他甜甜的笑,道:“你不是带我看冰,就是带我看水,能来点儿不一样的吗?” 沈廷钧道:“在这里,我差点儿失去你!” 玉烟翘起嘴角,道:“不是没失去嘛!” 沈廷钧道:“刚才我又差点儿失去你!” 玉烟道:“我现在就在你怀里呀!” 沈廷钧道:“我恨死了这种,每当你有危险我却不在你身边的感觉。” 玉烟道:“大傻瓜!有些危险,就算你不在我身边,我也可以避过。有些危险,就算你在我身边,怕是也躲不过呢!两相比较,你要哪一种?” “你这个女人!”沈廷钧无奈的叹息,“我要这一种。” 低头,吻上她倔强的唇。唯有如此,才会避免她说出不中听的话吧。 “沈廷钧!”玉烟娇喘着推开他。 她是在回头的情况下呀!这个姿势,也太富有挑战性了。 沈廷钧就满脸的疑惑。 玉烟道:“如果你想继续,我们可以下去。你不是有条船吗?咱们去游湖可好?” 沈廷钧就猛的抱紧了她,双腿一夹马腹,马又如同箭一样飞了出去。 一路向东,出了城,踏上了山路。 耳边,是挥之不去的水流声,似是一直在追随着马的步伐。 马再停下,已经到了一个山庄前。 沈廷钧先跳下马,然后将玉烟抱下来,摘下她的面具,看着她脸上的笑,不解的问:“怎么了?” 小厮跑上来,行礼,然后牵了马。 玉烟道:“记不记得,你第一次掳我上马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沈廷钧就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道:“吐了我一身,很得意是吗?” 玉烟道:“谁让你那么野蛮!” “来吧!”沈廷钧牵起她的手往里走。 玉烟抬头看去,“温泉山庄”四个大字显得很耀眼。 “温泉?”玉烟一下子跳了起来,“这里有温泉对不对?” 然后就从山庄里出来一个老者,五六十岁的光景,见了沈廷钧拱手行礼道:“王爷!” 沈廷钧道:“王叔,一向可好?” 王叔道:“王爷已经有半年没来这山庄了吧!这位是------” 沈廷钧道:“她叫玉烟,是我的妻子!” 毫不迟疑的话,“妻子”两字说得那般顺溜。 玉烟的心里就莫名的暖了一下。不是王妃,也不是夫人,而是妻子。她喜欢这个称谓! “王叔好!”玉烟礼貌的喊了一句。 王叔就有些激动,哆嗦着嘴唇,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终于我们把女主人带来了!” 沈廷钧看向玉烟道:“你猜他是谁?” 玉烟道:“大总管的眉眼,二总管的鼻子,又是姓王,应该是他们的父亲吧!” 沈廷钧就哈哈大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王叔就拭着眼角道:“玉主还是个冰雪聪明的呢!” 沈廷钧道:“王叔,你先下去忙吧!有事情自会喊你,玉儿累了,本王先带她回房休息了。” “是!老奴这就吩咐厨房准备饭菜。” 沈廷钧就牵着玉烟的手往里走,拐过巨石高坡,面前就是一座拱桥。桥下是缓缓的水流,有氤氲的水汽笼罩其上。 玉烟惊喜道:“这就是温泉了吧?” 沈廷钧宠溺的摇摇头,道:“温泉还在前面,这顶多算是从温泉里流出的温水。” “好想洗个温泉浴呀!”玉烟脱口而出,就看到沈廷钧对她笑。连忙捂了嘴巴,道:“当我什么都没说!” 拱桥过了是细竹林,林深处,是一座气势宏伟的房子。 玉烟啧啧道:“沈廷钧,你居然一直都对我隐藏了这么好的神仙居处。” 沈廷钧一本正经道:“你又不是神仙!” 玉烟就白他一眼,道:“谁说神仙居只有神仙可以居住?我不是神仙,但可以修行嘛!” 沈廷钧抬手推门,道:“鬼要是再修行,只能当阎王爷吧!” “噗——”玉烟从他的身边走过,看向屋内。 只是一间平常的屋子,竹桌、竹椅都很干净,榻上的被褥也很整齐。虽没有人住,看来也是日日打理的。 沈廷钧道:“我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经常会来这里。” 玉烟叹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一进门会有一个大温泉在等着我呢!” 沈廷钧道:“你就那么迫不及待要为我宽衣解带吗?” 玉烟俏脸一红道:“切!这里也是你平祝王爷的产业吗?” 沈廷钧道:“这温泉山庄里,只有这栋屋子是我的产业,其他的都归我的母亲。” 玉烟就在竹椅上坐了下来,道:“果然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公主的娘,将军的爹,当真是令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啊!” 沈廷钧坐到她旁边,道:“有个当王爷的夫君就不光荣了吗?” 玉烟胳膊支在桌子上,手托着腮,道:“如果夫君是我一个人的,我绝对会感到光荣。问题是,夫君是我一个人的吗?” 绕来绕去,还是绕到了这个敏感的话题。沈廷钧叹了口气,“我的心会是你一个人的!” 玉烟道:“那我的心是你一个人的,身体给不同的男人,你可愿意接受?” “你这个女人!”沈廷钧就有种想把她拎起来,打她屁股的冲动。 玉烟道:“好吧!我们不讨论这令人添堵的话题,说点儿别的吧!你的那个亲亲未婚王妃今天似乎没有出现呢!” 沈廷钧道:“难不成你还指望她来给你捧场?” 玉烟道:“我只是希望柳家能来人而已。” 沈廷钧幽深了眸子,看向她,道:“你是觉得场面还不够混乱吗?” “咳咳!那个------”玉烟起身,想要与他的即将到来的怒气保持安全的距离。“我对这个山庄好奇的很,你愿意当我的向导带我四处转转吗?” “不愿意!”沈廷钧长臂一挥,捉住她,一个用力就将人带到了怀里。 玉烟就嘻嘻笑,道:“沈廷钧,我可以解释的!” “好!我听着!”沈廷钧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玉烟道:“今日的刺杀行动,我的确早已知晓。” 沈廷钧道:“知晓到什么程度?目标是你还是我?” 玉烟皱皱鼻子,道:“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我。” “嗯?”沈廷钧瞪眼。 玉烟嘿嘿笑,道:“据我猜测,是我的可能性应该大一些。” 沈廷钧挑眉,道:“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把云竹,还有我父亲都弄到我那里去?” 玉烟道:“空城计,诱敌深入啊!我若不这样子做,怎么能把可能性变成必然性。” 沈廷钧道:“你知不知道这是在拿你的命在赌?” 玉烟道:“我哪想到那个贾鹏程会不在乎他亲娘的性命啊!好了,亲爱的!我刚才受了那么大的惊吓,你不安慰就罢了,还要落井下石吗?” 瞅着他的眼神,无限幽怨。 压制他怒火的法子,就是要让他在不忍心中心软。 “我保证,下不为例!”玉烟继续加大力度。 沈廷钧就皱眉,道:“这句话,我是第一次听吗?” 玉烟踮起脚尖,在他的腮上轻啄了一下,“不管是不是第一次,但我保证是最后一次。” “这样子是敷衍,不够!”沈廷钧的嘴唇就欺了下来。 玉烟赶紧捂了他的嘴巴,指指门口。 正好丫鬟进来送茶水和点心。 “出去!关上门!”沈廷钧喝道。 玉烟就咯咯笑,想要挣脱他,却被他箍得更紧。对上他黝黑的眼睛,她就笑不出来了。 沈廷钧的唇就落了下来。 玉烟本以为是嘴巴,没想到他印上的却是额头。 然后是眉毛,鼻梁,再是左脸的伤疤。 玉烟的身体就掠过一丝惊颤,呢喃:“沈廷钧------” “嘘——它在我心中从来都不丑------” “哦------”玉烟叹息,麻麻痒痒的感觉从那个位置弥散开来。 下一瞬,嘴巴就被密密实实的堵住。 先是浅尝辄止,像和风细雨拂面。接着灵舌强行撬开她的贝齿,长驱直入,开始了追逐和纠缠。 生活在现代的玉烟,由于没有与异性接触的经验,再加上从医者的洁癖,对于吻,一直都认为极其不卫生的行为。 也许,只有真正去体验了,才会明白其中的滋味吧! 她现在才发现,他的确是高手,只这样的一个举动,就已经让她丧失了全部的力气,只能软软的融化在他怀里。 “玉儿------”他在她觉得肺里的空气被抽空前,终于放过了她的唇,嘶哑着声音在她耳边呼喊。 “嗯?”她喘着粗气,从晕头转向中回神,想要听候他接下来的话。却猛的感到了贴在她身上的某个硬物,头脑就轰的一下。 “玉儿,你是大夫!”他张口喊住她的耳垂。 “哦------”玉烟那本该推开这个男人的手,却不听使唤的环上了他的脖子。 “当一个男人病成我这个样的时候,该怎么治?” “冷水浴------”依稀记得电视小说里是这样子说的。 “如果没有呢?”他诱哄她。 唇已经滑向了她的脖子,那里的颈动脉正配合着心脏,做着很强的震动。 “沈廷钧!” “嗯?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 从来不知道沙哑的声音,原来可以这般魅惑。 “沈廷钧!这个身体为你准备了十六年,你觉得她准备好了吗?” 死去的柳烟应该是一直准备着做他的新娘的吧! 沈廷钧就低低的笑,道:“你这个女人!是我的!”打横抱起她,放到了榻上。 “沈廷钧,现在可是白天!”玉烟好心的提醒他。 古代的男子白天不是不进闺房,不思那事的吗? 难道都是骗人的吗?当然了,这里也不是闺房。 沈廷钧道:“这里是我的地方,绝不会有人来打扰!”说着,整个的身体就压了下来。 玉烟一骨碌,滚到一边,“我好像饿了!” 沈廷钧就顺势躺到床上,伸手就将她楼到了怀里,“先喂饱下面的那个再说!” “呀?”是不是到了榻上,再高冷的男人也会变得不正经呀? “呀什么呀?我受惊吓的心现在急需抚慰。”说着,伸手解她的衣带。 “沈廷钧,你在干吗?”玉烟听着自己的声音,竟然会觉得陌生。 “为一会儿的温泉浴做准备!”沈廷钧说得理所当然。 “真的有温泉?啊------”身上突凉,下一瞬,就有重物压了下来,将她包裹的那般密实。顿时就觉得浑身的温度骤升。 “这个屋里并没有火炉,却也可以很温暖,我的玉儿,你猜为什么?” 玉烟的脑子再聪明,此刻也是猜不出了。 感官随着他的唇,一路往下觉醒。 大手隔着最后一层衣揉捏,直到挺立的双峰将那抹大红顶起。 迫不及待的掀衣,嘴巴和一只手就攻向了最高点。 另一只手就游向下方,寻找着某处的丛林,到了淙淙的小溪。小溪的上方有一处暗礁,只有有心人才能发现,也只有有心人才能拨动。而他灵活而狡猾的手指,让拨动若有若无。 她的身体就有了过电的赶紧。拼命咬着的唇,再也抑制不住的发出了令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声音。 他拉着她的手握向了一根黄瓜般粗细的硬物,只是黄瓜是冷的,而此物却是滚烫的。 她竟然不知他是何时脱掉的自己的衣服。 “玉儿,你感觉到了吗?” 玉烟想要撤手,他却不允。 “沈廷钧,求你------”她的小脸上已经有桃花在盛开。 “什么?”他故意的,虽是折磨她,却也是折磨自己。 “我好难受!”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会低三下四的去恳求。 “想吗?”她小手的触碰已经让他濒临爆发,却还是想逗弄她,想要填补内心中最后的空落。 “沈廷钧------”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样坏? “想吗?”他不依不饶的追问。 “想!求你------”她不就是现代女性,何必要那么矜持?想就是想啊! 沈廷钧的心瞬间就满了,引导着她的小手,带领着他慢慢进入她的空虚------ “啊!”她大叫。 原来真的会疼,是一种撕裂的疼。指甲就嵌进了他的肉里,却仍然缓解不了内心的抗拒。“不要了------不要了------” 背上不觉得疼痛,她的紧张带给他的才是最大的痛苦啊! 他的牙齿就攻向她的耳垂,缓缓的吐气道:“玉儿,我爱你!”然后轻柔的吻住了她的唇。 他说他爱她! 这个时候的表白虽然可能掺杂水分,但是,她的心已经醉了。身体也就跟着放松。 他瞅准机会,开始用他的方式去爱她。 玉烟没想到,自己会在最后关头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醒来,只觉得特别的温暖,和从来没有过的舒适和放松。 睁开眼,眼前水汽弥漫。 玉烟就一下子跳了起来,激起很大的水花,惊呼道:“真的有温泉!” 身后有个声音传来,“你想要的,我都会满足你!” 玉烟回头,感受到自己胸前两个雪白兔子的乱撞,再次惊呼,立刻缩到水里,只露一个脑袋在水面。 沈廷钧一个伸手就将她捉到了胸前,戏谑道:“你我都已经坦诚相见亲密无间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玉烟撅了嘴巴,捏捏自己的腮,道:“男人的脸皮厚若城墙,我们女人的哪能相比。” 沈廷钧低头啄一下她的腮,道:“好想吃一口!” 玉烟就在他的腮上真的咬了一下,道:“我饿了!” “好吧!”沈廷钧叹气,“你先泡一会儿,我去吩咐。” 沈廷钧就那么堂而皇之的起身,往外走,水珠从他的背上滚落,竟是那般的晶莹。 玉烟看着,不禁吞吞口水。 沈廷钧就在此刻回头,邪魅的一笑。 玉烟只觉得温泉的水在瞬间就沸腾了,让她身体的温度直线上升。连忙转过身去,嘴里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第173章 情愿(6000+) 沈廷钧道:“是在这里吃?还是到前面吃去?” 玉烟烫着一张小脸,道:“到前面去!” 身后,是沈廷钧窸窸窣窣穿衣的声音。 玉烟美美的泡了一会儿,就听见细微的脚步声传来,以为是沈廷钧去而复返。等了半天,却也不见动静。 回头,一个陌生的丫鬟正抱着衣服等候在那里窠。 玉烟蹙眉,道:“他呢?” 丫鬟福了福身子,道:“王爷有事!吩咐奴婢来伺候玉主。旆” “有事?”玉烟挑眉,温泉浴便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兴致。起身,结果丫鬟手中的衣服一件件穿上。“可是庄里来人了?” 丫鬟道:“是!来了好多官兵,将山庄围住了。玉主好美!” 玉烟擦拭着头发,毫不谦虚道:“等我折腾掉了这道伤疤,你会觉得更美。” 丫鬟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一愣,旋即笑了,道:“是!奴婢帮玉主梳头吧!” 玉烟打个喷嚏,道:“你还是先帮我准备吃的吧!” 丫鬟道:“玉主放心,王爷已经吩咐好了。” 玉烟就在丫鬟的引领下,到了前面。 所谓的后面前面只是相对的,前面就是她和沈廷钧刚才相处的房间。隔了一道门,后面就是温泉池,被圈在了一个大约一百平米的房间里。 这个沈廷钧,不但会故弄玄虚,还真是会享受啊! 这样子好的地方,居然可以闲置半年不来一次,这古代的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待到冬天再来临的时候,她得想法子把这里开发一下才行。 任玉烟再怎么思想先进,看向榻的时候,脸上的温度还是控制不住的上升。 上面没有皱褶,显然是已经换过了。 竹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玉烟抢上前,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沈廷钧走了进来,在她身边坐下。看看她,叹了口气,拿起筷子,“你慢点儿吃!又没人跟你抢。” 玉烟道:“你不是来跟我抢的吗?” 沈廷钧就将拿起的筷子又放下,道:“好!我看着你吃,总行了吧?” 玉烟摇摇头,没有半点儿放慢的意思,嘴里含着食物,含混不清道:“你不吃,是傻了!呆会儿若是有人闯进来,被夺了筷子,那才悲催呢!” 沈廷钧道:“悲催到底什么意思?” 玉烟道:“听字面意思就好了,悲伤加催人泪下。” 沈廷钧就笑了,道:“好牵强!”看一眼丫鬟,“你先下去吧!” 玉烟奇怪的看着他,道:“干吗把她支走,可是有悄悄话对我说?” 沈廷钧的脸上就现出被人戳中心事的表情,道:“咳咳!那个------玉儿,毕竟是第一次,我该好好陪陪你的。” 玉烟就扔了筷子,道:“然后?” 沈廷钧抬手,擦去她唇角的饭粒,道:“如果可以,我宁愿与你在这里厮磨三天。” 玉烟就起身,走到门口,道:“好吧!咱们回去!” 沈廷钧就走过来,从后面抱住她,道:“玉儿,我会补偿你的!” “不用!”玉烟任他抱着,“你只记得,下次要和我说悄悄话或想这般亲热的时候,不用把下人支走。” 沈廷钧扳过她的身子,道:“我还以为------” 玉烟翘起嘴角看着他,道:“以为什么?以为我会趁机提条件要你负责吗?” 沈廷钧道:“你是个不吃亏的呀!” 玉烟魅惑的一笑,道:“你傻啊!此事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我并没有觉得自己吃亏,莫非你觉得赚了我的便宜?” 沈廷钧当场傻住,他真的以为她会趁机提条件的,大康朝的女人不都是那样子吗?一旦逮着机会,绝对会要物要地位。 她居然用了个“你情我愿”,而只这四个字,已经让他心花怒放。 “你这个女人!”沈廷钧慨叹,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玉烟道:“来人不可能是皇上派来的。” 沈廷钧就停脚,看她一眼,道:“为何?” 玉烟道:“我下令剁掉了贾夫人的一根手指,又逮着了贾鹏程。贾家自然是一团糟。那么,宫中的那个贵妃娘娘会没有反应吗?” 沈廷钧蹙眉,道:“你是说桃妃会拴住皇上?” 玉烟道:“皇上听闻此事,必然会震怒。但是桃妃毕竟不是一般的女人,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爬上贵妃的宝座。别忘了,她的肚子里可是有一个金疙瘩的。” 沈廷钧道:“那是你对皇上不够了解,他不会任由妇人干政的。” 玉烟道:“那是你对女人不了解。桃妃只需先行跑到皇上面前请罪,怒娘家人不争,然后来个身体不适,比方说晕倒什么的。皇上肯定就会立刻心软,然后守在她身边挪不动脚步。” 沈廷钧道:“会这样子吗?她不该跟皇上哭诉,然后保她的亲弟弟吗?这才是人之常情啊!” 玉烟道:“贾鹏程在乎人之常情了吗?他若在乎,就会乖乖就范,我又怎会要了他母亲的手指。” 沈廷钧道:“他只是在赌你的妇人之仁。” 玉烟道:“那你要不要跟我赌?咱们就看看那桃妃的狠绝能到什么程度。” 沈廷钧摸摸她的头发,皱了眉头道:“还不是太干,仔细着凉了。来人,去取带帽子的斗篷来。” 院外就有脚步急速离去的声音。 玉烟道:“我可以理解你这是不敢跟我赌吗?” 沈廷钧想的却是该交代王叔在这个住处多放些女人的衣物之类的东西。“我对那桃妃虽然也是看不顺眼,但是,宫中的女人的目的都差不多。她们肯进宫伺候皇上,努力争取上位,为的不过是家族的利益。” 玉烟道:“我没说桃妃要舍弃家族的利益呀!只是,那是个狡猾的。与皇帝朝夕相处,早就摸透了皇帝的心性。如果在皇上盛怒的时候,去硬碰,怕是会弄巧成拙。倒不如以退为进,再做谋略。” 沈廷钧奇怪的看着她,道:“你对那个桃妃似乎很上心呢!” 玉烟道:“因为她比那个柳烟有些脑子,算是个不错的对手。” 沈廷钧道:“她的男人是皇上,你的男人是王爷,你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冲突啊?” 没有冲突,何来的对手? 玉烟邪邪一笑,道:“你以为,我们女人之间只有为了男人才会争斗吗?贾鹏程为何会对我动手,你可想过了原因?” 沈廷钧握着她的手就稍稍用力,道:“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因为我所从事的事,而连累于你。” 玉烟叹气,道:“从十六年前开始,命运交织的那一刻起,一切就都已经注定了。” 当初在昭县的贾府,她预测柳烟的死与眼前的这个王爷有关,只是戏耍的成分多一点儿。现在看来,那时的戏言已经渐渐成真了。 她越来越有理由相信,柳烟的死应该与他脱不了关系,也可以说,就是死于跟他的婚约。 沈廷钧道:“什么十六年前?什么命运交织?” 玉烟就抬手弹他的脑门,道:“笨男人!” 沈廷钧就吹胡子瞪眼,这可是他用来对付她的招数啊!没想到她不但这么快就学会了,而且还用在了他身上。 丫鬟拿了斗篷来,沈廷钧顺手接了过去,亲自为玉烟披上。 玉烟看看天色,居然已是日薄西山。 两人走到拱桥上,沈廷钧道:“你那聪明的小脑袋再猜猜,来人是谁?” 玉烟道:“应该也不是云竹。” 沈廷钧道:“理由!” 玉烟道:“他亲手剁掉了贾夫人的手指,就算皇上不找他的事。皇后那边怕是也不消停了。所以,他现在应该是焦头烂额才对。对你这边的事,就算想管,怕也是有心无力了。” 沈廷钧蹙眉,道:“皇后出事了?” 玉烟道:“拖了这么久,她也该出事了。” 沈廷钧道:“玉儿,宫中的那些个女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哪个都不是善茬。所以,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与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有瓜葛。” 玉烟道:“除非你现在就带我浪迹天涯,从此不问俗事,沈廷钧,你能做到吗?” 沈廷钧用力的捏她的手,道:“待清算官场案子一结,我就带你离开。游遍天下,只我和你!” 玉烟微微一笑,道:“大康朝损失良将,肯定会骂我是千古祸国红颜的。” 沈廷钧道:“我觉得此骂名,你完全可以担得起。” 玉烟就在他的胳膊上拧了一下,道:“快走吧!你父亲怕要等急了。” 沈廷钧龇牙咧嘴了一下,道:“为何来的不是我母亲?” 她居然猜到了!他相信刚才来伺候她的丫鬟对于来人是不知情的,她能一口喊出是他父亲,脑子已经将所有的人过滤了一遍。虽然知道她的谋略异于常人,但每一次来临,却还是忍不住惊讶。 玉烟道:“你母亲可是护国公主!六丰楼那个烂摊子,恐怕也只有她能镇住了。说到这里,你带我不管不顾的私奔,好像有点儿不太负责任啊!” 沈廷钧眉头紧锁,道:“这都是你逼的!你都快吓死我了,你知道吗?” 玉烟就低头,吐了吐舌头,触他的眉头绝不是明智之举。 玉烟主动拉起他的手,往庄外走。 能调动官兵的,也就只有他那个将军爹了。猜测应验,不过如此简单。 玉烟上前,给沈瑸行礼,道:“将军费心了!” 沈瑸道:“勿需多礼!玉烟,你可知道京城之中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吗?” 玉烟道:“粥总要煮烂了才好喝。” 沈瑸道:“好!那你就把你煮的这锅烂粥赶紧回去处理了吧!” 玉烟道:“是!冤有头,债有主,玉烟这就回去清算。” 沈瑸就拿眼瞪沈廷钧,道:“臭小子!跟着玉烟学着点儿,脾气别那么拧。”率先上马,带着官兵扬长而去。 玉烟和沈廷钧告别了王叔,追了上去。 沈瑸的最后那句话,让玉烟心里犯起了嘀咕。定是沈瑸让他们回去,沈廷钧顶了他。 身后的这个男人行事的确任性了些,但是她喜欢。 “玉儿,你放心!一切有我!”沈廷钧用力的抱紧她。 玉烟就翘起嘴角,有他,就能万事大吉吗?但至少有他,她做什么心里都是有底的。 沈瑸直接回了公主府。 沈廷钧他们则到了六丰楼。马在楼前停住,楼里已是灯火通明。 沈廷钧与玉烟对看一眼,道:“我相信那帮人已经被我母亲关进了天牢。” 玉烟道:“那的确是他们的归宿。” 沈廷钧道:“我对贾鹏程是他们的头目这件事,至今还无法相信。” 玉烟道:“你说,猎杀组织还有没有余党?” 沈廷钧道:“你如此惊心的布局,还没有将他们一网打尽吗?” 玉烟道:“一个在暗处经营了多年的组织,怎么可能说覆灭就覆灭呢?” 沈廷钧道:“我连夜去审贾鹏程!” 玉烟道:“人就在那儿,你还担心他跑了不成?来吧!先来认识一下我的救命恩人!” 玉烟拉着沈廷钧往里走,正好碰到薛梅往外走。 薛梅的眼睛一亮,道:“主子,你回来了!” 她这一喊,里面的人就全都围拢了来。 忍冬更是上来就抱住了玉烟的胳膊,竟是喜极而泣。 玉烟就拍拍忍冬的肩膀,道:“是王爷带走的我,又不是歹人带走的我,你们看到我,至于像久别重逢,甚至我是死而复生的吗?” 忍冬道:“奴婢算是发现了,主子哪次不把我们吓个半死,不算完。” 玉烟笑笑,道:“你们是第一天跟我吗?迄今为止,有我镇不住的场吗?” 忍冬就破涕为笑。 沈廷钧就无奈的叹息,他的女人还真够自大的,当然了,也是有骄傲的资本的。 玉烟看看,柳雪安静的站着,却少了两个人,问道:“丹若和百结呢?” 忍冬道:“百结受了惊吓,我让丹若送她先回府了。阿楠少爷不是还在府内嘛,对那孩子也是不放心。她们俩回去,也好照应一下。” 沈廷钧看向外围,府里的那些个他是熟悉的,阿牛也算是玉烟的心腹,再有就是那五个虎背熊腰的男人算是陌生的了。 玉烟拉他过去,道:“五位哥哥今儿个辛苦了!我来介绍,这位是平祝王爷!沈廷钧,他们五个就是我在昭县时相认的五行哥哥。” 五行冲着沈廷钧抱拳施礼。神情上就都有些局促,毕竟他们曾经可都是贼啊!而眼前这个,怕是专门捉贼的人! 如果不是遇到了玉烟,他们这一辈子怕是都见不到一个王爷吧!而且还得到了这个王爷的颔首回礼。 金大道:“玉烟喊我们一声哥哥,当真是折煞我们了。你现在可是平祝王府的玉夫人啊!” 玉烟道:“哥哥何出此言?若非哥哥们三番两次相救,玉烟怕是早已不在人世了。他日就算玉烟真成了平祝王府的王妃,玉烟与哥哥们的情分也不会变。” 沈廷钧道:“玉儿生性随意,不喜拘束。五位壮士,就不必拘礼了。” 火四咧嘴笑道:“我就说嘛!小烟子永远都是小烟子!从在昭县的大牢中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她是个投脾气的。” 木二道:“火四,别乱说话!” 昭县的大牢岂是随随便便能提的吗?一旦掀了老底,他们失去自由不说,怕是要连累玉烟呀! 火四就搓手嘿嘿笑。 玉烟道:“木二哥心思太缜密了!玉烟佩服啊!” 木二道:“哪里!还是玉烟妹子冰雪聪明啊!” “就是!”一向不善言辞的土五道,“昨日在俱全楼,玉烟的表演连我都给镇傻了!” 这土五,正是俱全楼的店小二阿土。 薛梅恍然道:“原来主子昨日在俱全楼,牛肉里挑毛,是故意的呀!属下当时只是觉得阿土面熟,却原来在凌岱山见过的。” 沈廷钧不喜欢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皱了眉头,道:“怎么回事?” 玉烟看向外面,道:“春天风大,把门关上吧!咱们去二楼说!” 阿牛很是激灵,赶紧跑去关门。 一行人到了二楼,忍冬为大家奉上茶水。 玉烟缓缓道:“今日刺杀之事,是这六丰楼的原老板曾安透露给我的。因为他长期在俱全楼放有眼线。如果此次行动与俱全楼有关,那么我的心中就很有底了。因为五行哥哥就在那里!” 薛梅道:“属下与主子算是寸步不离,但主子什么时候跟五行接上的头,属下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呢!” 沈廷钧抿了嘴巴,道:“是不是你落水以后的事?” 玉烟摇摇头道:“在那之前!五位哥哥落脚于每心庵,后来我派人去接,却是扑了个空。没想到,六丰楼改名当日,去了一趟俱全楼。高飞当时等附送的时候,有人塞了张字条。” 水三小声道:“是二哥让我做的!上面只写了两个字,我当时以为他就是瞎胡闹。” 木二道:“你那个笨脑袋,哪会知道玉烟的聪明。” 玉烟道:“‘六安’两个字,的确寓意颇深啊!虽然是紧跟着‘六丰’来的,但是应该跟六丰楼没有关系。那么这六会指什么呢?联想到你们的失踪,我就想到了你们六个人。说到这里,小六现在哪里?” 那两个字就是要对她报平安的!说到这一点儿,这五个人虽是草莽英雄,却也算是有勇有谋的。 “玉烟!”金大站了起来,其他四人也都跟着站了起来。 玉烟惊讶道:“莫不是小六出事了?” 金大看一眼木二道:“还是你来说吧!” 木二轻咳两声,道:“此事说来话长。” 玉烟道:“那就从离开每心庵说起吧!” 木二道:“好!大年初一那日,你离开每心庵后,小六就开始不安分。说你在京城会有危险,说什么都要进京。” “等等!”沈廷钧出声阻止,“小六又是谁?” 玉烟道:“小六是我曾经的仆人!” “曾经的?”沈廷钧疑惑,“既是仆人,那你为何不带在身边?” 玉烟道:“沈廷钧,到了现在你还不明白吗?我为何一直戴着面具示人,仅仅只为遮丑吗?你觉得我是在乎美丑的人吗?” 沈廷钧道:“你曾经的身份是不能公开的?” 玉烟道:“你慢慢琢磨吧!木二哥,你接着说。” 第174章 前情 沈廷钧看着她,若有所思。这句抢白,似乎带着很大的幽怨。 这个女人,究竟还隐藏着多少秘密呀? 木二道:“小六那脾气上来,也是个执拗的。没办法,我们就带着他来到京城。原打算悄悄跟你送信,问你有什么安排。” 火四道:“没想到我们一进京城,就碰到了刘猛那厮。” 玉烟道:“所谓的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你们肯定想,这里不是昭县,刘猛离了自己的地盘,就什么都不是了。旆” “惭愧啊!”木二道,“我们当时的确是这样子想的。于是就一路跟踪他,想看看他在何处落脚,有机会的话就教训他一顿。” 沈廷钧道:“刘猛与你们有仇?他既然有恶行,你们为何不到官府报案?或者直接找上本王?窠” 玉烟道:“你在昭县遇袭,这事八成与那刘猛脱不了关系,你为何不办他?” 沈廷钧道:“我就是苦于没有证据啊!若是有人报案,不就可以抓到他更多的把柄了吗?” 玉烟道:“呀!沈廷钧,我觉得咱们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你母亲今儿个可是受了很大的惊吓,你是不是先去看看她?” 沈廷钧幽怨的看着她,道:“你这个女人!这是要把我支走吗?” 玉烟叹气,道:“你如果想让你母亲对我的成见不要日渐加深,最好现在就赶去那里。毕竟,你父亲已经回去了。你若迟迟不回去,她还为我我霸着她儿子不放呢!” 他没有说错什么,只是想法太官本,完全没有考虑到,一个普通百姓若是去告官,那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更何况,护国公主的情绪,的确需要安抚。 关键的,他这个王爷杵在这儿,这帮人根本放不开。 沈廷钧就叹口气,道:“好吧!我把韩松留给你!” 玉烟道:“好啦!你快去吧!完了,让韩松把这里的一切如实跟你禀报。” 沈廷钧的面皮就抽动了一下,道:“你这个女人!非要曲解我的意思吗?经过了今日之事,你我之间还不能完全信任吗?” 玉烟道:“如果真的信我,那就把韩松带走!” 沈廷钧就转身,喊声:“韩松,走!” 韩松就跟着他匆匆下楼而去。 薛梅就叹气,道:“明明是你担心王爷,何必非要拐着弯的说话?” 玉烟道:“木二哥,现在继续吧!” 刚刚经过了这样子的事,到了夜晚,城中未必太平啊! 他现在可是她名副其实的男人!所以,只要她力所能及,就断不会让他有犯险的机会。 韩松跟他走,她心里才会踏实。 木二道:“没想到刘猛的落脚点就是那俱全楼。那里本不是住宿的地方,他却能在那里一呆就是一夜。所以,我们断定,俱全楼里面怕是有猫腻。所以,我们几个就去讨差事。” 玉烟道:“看哥哥们的身材,怕也就土五哥哥能当个店小二。小六也可以,但小六是不适合抛头露面的。” 木二道:“正是!我们原打算就将土五一个人留下的,但在我们转身后,尹掌柜却叫住我们。说是后厨缺打杂的,再有就是需要看店护院的。我们便就此落脚住了下来。” 玉烟道:“接下来你们要做的,就是取信于他们了。” 木二道:“说到这里,我们铤而走险了一把。尹掌柜特意找过我,探问我们的底细。” 玉烟道:“一个酒楼,地处繁华的京城,天子脚下,就算真有打家劫舍的,衙门里的人应该也能很快的赶到。何需找些身强力壮的来看店?招你们,怕是另有目的。而且,此目的应该还是见不得人的。” 木二的眼中就流露出激赏,没等他说话,金大抢话道:“就是!老二当时就是找我这么分析的。所以,为了取信于他们,也为了试探,我们就交了实底,说是四处躲藏的山贼。” 玉烟呷一口茶,点头,道:“是了!他们那店既然有问题,他们信任的人也必须是有问题的人。木二哥哥,果然好心机。” 木二叹气道:“我原先也一直以为自己智谋可以,但自从遇到你之后,才不得不承认自己会的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 玉烟道:“哥哥太谦虚了!小六一直跟着你们,还是被隐藏在某处?” 木二道:“酒楼毕竟人来人往,人一多,眼就杂。所以,把他带在身边怕是不安全。再者说了,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于是就将他安排在了一个城边的小客店里。” 玉烟道:“他对京城应是不熟的!” 火四道:“那小子,别看不说不道的,心眼贼多。我们五个轮流每天夜里回去陪他,三天前的晚上轮到我值夜,回去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在了。” 玉烟蹙眉,道:“是他自己走的还是被人掳走的?” 火四道:“我当时问了店家,说他一大早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是自己出去的,没有人来挟持。” 别看这火四是个性情鲁莽的,真到了事上,却也是个细心的。 玉烟若有所思,看着薛梅道:“要说三天前,可是我去给柳老夫人诊病的日子?” 薛梅道:“是!” 玉烟道:“如果不是被人掳走,自己主动离开的,那么他会去哪里?为什么会走?是听到了什么吗?今日刺杀之事,你们可有谁对他说起了?” 水三道:“前一夜是我值的班,什么都没提,也没发现他有什么异样啊!” 金大道:“当时已经刺探到了,俱全楼会利用今日的舞狮对你进行刺杀。所以,对于小六的失踪,我们也就不敢擅自去找。还是觉得你的安全最重要!” 玉烟道:“哥哥们有心了!你们的舞狮可是尹掌柜的安排的?” 木二道:“不错!但他给我们的命令只是来六丰楼趁机捣乱,不过,我们集五个人的力量已经知道了他另有布局。” 玉烟道:“也就是说,你们只是幌子。那个猎杀组织跟俱全楼来往一直很密切吗?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发觉这个组织存在的?” 金大道:“此事还得从刘猛说起,他在俱全楼住了一夜后,第二天来了一个年前人,两人一起去了北山。” 玉烟道:“那个人就是贾鹏程吧?” 金大道:“当时并不知道是谁,后经打听,才知道他就是京中二品大员的公子,当今贵妃娘娘的亲弟弟。” 玉烟道:“薛梅,我记得听沈廷钧说过,猎杀组织的训练点儿在昭县的绘稷山。那么,他们要想保持神秘,必须还得隐藏在大山之中。我原先以为他们会隐身在凌岱山。” 薛梅道:“王爷也是这样子怀疑的,所以在主子布签那日,才会带着韩松去了凌岱山,却是一无所获。” 玉烟道:“原来却是北山!” “呀!”薛梅惊叫,“婉夫人不也是落脚于北山吗?会不会碰上呢?” 玉烟看看阿牛道:“无妨!就算碰上了,婉表姐不过是一个妇道人家,又是生面。他们不会上心的!何况,他们藏身,不会选择破庙。” 薛梅道:“那主子觉得,贾鹏程就是猎杀组织的头领吗?” 玉烟道:“无疑的,他肯定是那个组织里的某个头领,至于是不是最高头领,现在怕是还不能妄下结论。我只是想不明白,一个二品大员的公子,本有着大好的前程,为何要做这种铤而走险的事呢?他究竟在图谋什么呢?” 木二道:“我在担心,小六不会被他们绑了,作为要挟我们的人质吧?” 玉烟道:“经一事,长一智。小六也算是鬼门关上走了一圈的人,对人的警觉性还是有的。所以,他现在就剩两种可能,第一,死了;第二,去了某处。” 薛梅道:“为何不是被抓!” 玉烟叹了口气,道:“以他对我的忠诚,绝不会如同百结般,给任何人以要挟我的机会。所以,就算被抓,他也会自寻死路的。” 玉烟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子,春风强行灌入。 忍冬走过来,小声道:“主子,仔细着凉了。这春天的风很是恼人的!” 玉烟就猛的回头,看向五行,道:“五位哥哥,玉烟原想等今日的事了了,就烦请你们在这六丰楼做事的。现在看来,怕是不能了。” 金大道:“你跟我们还要这般客气吗?” 木二道:“就是!玉烟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吧!” 玉烟道:“就请五位哥哥暂且离开京城吧!” 火四道:“小烟子,你这是啥意思?不会是怕我们的身份暴露嫌弃我们了吧?” 木二呵斥,道:“火四,闭嘴!玉烟肯定有她的考虑。” 玉烟道:“火四哥哥勿急!且听我说!如果小六还活着,那么他最有可能去的地方,一个就是他长期生活过的瑭城,另一个怕就是昭县了。” 金大道:“你是想让我们循着这条线一路去寻找小六?” 玉烟道:“正是!玉烟希望他是活着的,更希望他此次离去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但是他又是个不会武功的,所以,还希望五位哥哥能去助他一臂之力。” 木二道:“这是应该的!人毕竟是在我们手里丢的,理应由我们去找回。” 火四道:“小烟子,你说句实话,那小子对你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玉烟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妨给你们交个实底。玉烟本是已死之人,侥幸死里逃生,却又屡屡犯险,这其中定然有不可告人的阴谋。而小六,也许会让这个阴谋昭然若揭。” 火四就赶紧闭了嘴巴,不再有异议。 金大道:“事不宜迟,那我们就连夜启程吧!” 玉烟摇摇头,道:“还是明儿一早走吧!今儿个都累了,跟我回王府歇一晚吧!” 木二道:“不好吧!你这楼刚开业,很多官员家眷送了贵重的东西。我们都走了,这里岂不无人看守了?” 玉烟道:“官府不是吃素的,此刻在这六丰楼的周围肯定布满了暗哨;歹徒也不是吃素的,元气大伤后,肯定要休养生息,再做打算。所以,这里有阿牛守着,就足够了。” 阿牛道:“玉夫人放心!阿牛绝对尽忠职守。” 玉烟笑笑,道:“好的!阿牛,你就多辛苦吧!” 木二道:“玉烟,你怎么还不明白啊?我等出卖了那俱全楼,那帮人绝不会坐以待毙的。别说我们住进平祝王府,就不是不住进去,我都担心他们会利用我们的身份,反咬你一口的。” 玉烟道:“关于此事,哥哥们尽管放心。他们不敢!就算真如疯狗般咬人,怕是也没人理那茬。放心吧!我应付的来!” 火四道:“好了,二哥!别怕来怕去的了,自认识小烟子以来,她何时让自己吃过亏?” 玉烟带着一行人走出六丰楼,王府的马车已经等在那儿了。 浩浩荡荡的回到王府,沈廷钧还没回来。玉烟就喊来了王二。 王二道:“夫人,您可回来了!” 玉烟道:“二总管,可是去过公主府了?” 王二道:“是!刚回来没多会儿。属下走的时候,护国殿下和王爷还在商讨白天的事呢!” 玉烟道:“哦!烦请二总管给我这五位哥哥先安排住处吧!另外,给他们准备五匹快马,准备好干粮,明儿一早送他们出城。” 忍冬道:“干粮的事,奴婢会亲自去办。” 玉烟道:“也好!对了,二总管,高飞和申海可曾回来了?” 王二摇摇头,道:“他们自昨日离开后,属下就没再见。” 玉烟冲着五行道:“五位哥哥,就随二总管去吧!有什么需要,尽管跟他说。玉烟最不喜欢迎来送往的虚礼,所以,明儿一早就不送哥哥们了。” 火四就咧嘴笑,道:“小烟子,咱弟兄们都不喜欢那些个酸不啦叽的。你就该干嘛就干嘛去吧!” 玉烟道:“眼下,我还真得出去一趟!薛梅,陪我去一趟公主府吧!” 元炫彩那边,应该还在等着她回话吧! 玉烟乘轿子到了公主府,下人刚进去通报,阿莲就亲自出来把她接了进去。 元炫彩和沈瑸高坐在主位上,沈廷钧坐在元炫彩的下手。 玉烟赶紧上前行礼。 元炫彩道:“坐吧!六丰楼那边没什么事了吧?” 玉烟就在沈廷钧旁边坐下,两人互看一眼。玉烟道:“是!暂时应该没什么事了!今儿之事都是玉烟的错,让殿下受惊了。” 元炫彩就长长的出了口气,道:“好在是有惊无险啊!今儿的紧张气氛,竟让本宫不由得想起了当年的新旧交替,真是惊险暗藏啊!” 沈瑸道:“我可听说,今儿个可是玉烟帮你躲开了那箭呢!就这一点儿,你就得好好赏她呢!” 元炫彩面色不自然,嘴硬道:“那危险可是她招来的。” 玉烟道:“殿下说的是!那箭本是射向玉烟的,只是殿下挡了玉烟半个身子。所以,危险才会殃及殿下的。玉烟哪敢要赏,殿下不降罪玉烟就已经很开心了。” 沈廷钧道:“母亲息怒!发生这样的事,玉儿也不想的。” “你们一个个可都真心向着她呀!”元炫彩这话,说得还真是够酸涩。当然,语气中也没有太多的恶意。 沈瑸道:“我们这也是帮理不帮亲。” 阿莲就端了鸡汤上来,放到玉烟的面前,道:“这是主子特意吩咐厨房熬制的鸡汤,玉夫人就趁热喝了暖暖身子吧!” 沈廷钧一愣,然后就投给了玉烟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玉烟赶紧离座,冲着元炫彩施礼,道:“玉烟谢过殿下!” 元炫彩的目光就看向别处,道:“是恩是仇,本宫都心中有数。你赶紧喝了回话!” 玉烟就赶紧做回座位,抱起碗,“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 “你慢点儿!”沈廷钧就有些心疼,这要是呛着如何是好? 这样子的喝法,在大康朝恐怕找不出第二个女人了吧! 玉烟从袖中掏出帕子,拭拭嘴角嘴角,道:“殿下请问!” 沈瑸显然也被镇住了,打了个激灵回神,道:“玉烟这性子,若是生为男人,肯定会是个豪爽的。” 元炫彩就白他一眼,道:“她要是个男的,你问问你儿子愿意吗?” 沈廷钧就轻咳了两声,道:“母亲,有什么话,就赶紧问吧!” 玉烟若是男子,他今生怕是要注定孤独了。就算顺应安排妻妾成群,怕也是难以入心了。 元炫彩就立刻正襟危坐,道:“玉烟,本宫来问你,你是如何知道那贾家小子就是杀手头领的?”</p玉烟道:“此事说来话长,玉烟就捡重要的说。这六丰楼的前身是清风楼,它的老板曾安将清风楼的下坡归咎于俱全楼的挤兑。所以,就安插了眼线打入了俱全楼。日前,他老告诉我,龙抬头之日会有暗杀。” 元炫彩道:“那个时候你就知道了是贾家人在捣鬼了吗?” 玉烟摇头,道:“他只告诉我暗杀者来自俱全楼!殿下今日在六丰楼见到的那五个救场的人,以五行命名,是玉烟的朋友。他们也早在年初就打入了俱全楼。” 沈瑸道:“我知道了!是那五个人给你通风报信的!” 元炫彩道:“就你聪明!她话说到这份儿上,少有头脑的人都会想到。问题是,那五人既然是参与者,行动就会在人的监视下,那又是如何传递的信息?” 这老两口,也算是打情骂俏了吧! 玉烟道:“玉烟昨日去了一趟俱全楼,点了一盘酱牛肉。待店小二来上菜的时候,玉烟心里就有底了。因为那人不是别人,而是那五行中的老小,土五。” 元炫彩道:“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给你传递信息呀?” 玉烟道:“是!玉烟就往那盘牛肉里塞了一截头发,然后去找酒楼的茬。目的就是要他们的附送!” 沈廷钧道:“就算是附送,相信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可以夹带的。” 玉烟道:“附送一旦出了他们酒楼的大门,他们是可以不认账的。所以,我要的是牛肉,他们却给我了我一块猪肉。” 元炫彩道:“这不是作假吗?” 沈廷钧道:“假?贾?那个土五是故意的!” 玉烟点头,总算她的男人还不太笨。“对于我的恶意找茬,酒楼随便来个恶意报复,相信那尹掌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元炫彩道:“就凭一盘假牛肉你就怀疑那贾家?” 第175章 结发 玉烟道:“不!玉烟是通过皇后的病怀疑那贾家的。” 元炫彩道:“皇后的病?似乎没有请你去诊治吧!” 玉烟道:“如果明日再不来请我,那么皇后危矣!” 元炫彩嚯的起身,冷声道:“危言耸听!” 沈瑸道:“我一个外臣可都听说了,那皇后的确病的很重呢!窠” 玉烟就闭了嘴巴,不再说话。 沈廷钧道:“母亲,儿子有一问题请教。内宫之事儿子不太了解,敢问母亲,倘使皇后倒了,最有可能上位的是哪个?旆” 元炫彩就倒抽了口凉气,跌坐回座位。 桃妃已是贵妃,现在又有孕在身,倘使皇后真的就此一命呜呼,很明显的,她就会成为最大的受益者。 元炫彩就看向低眉顺眼的玉烟,这个女人为何总能想到别人所想不到的呢?宫里的那些个利益之争,她居然都会懂,她究竟是谁? 沈瑸清了清嗓子,道:“很明显,桃妃一旦诞下皇子,将会成为最适合的人选。” 元炫彩道:“那也不能因为这一原因就怀疑到桃妃乃至贾家身上呀?玉烟,你怎么不说话了?” 沈瑸道:“你一惊一乍的,她敢说吗?” 玉烟抬头道:“空口无凭,玉烟也不想再多说无益,倒不如等玉烟为皇后治完病再回头来看。” 元炫彩道:“你就那么肯定皇后会请你看病?” 玉烟道:“因为殿下的病是玉烟治好的,谦德王爷的不寐也是玉烟治好的,玉烟因此早已名声在外。玉烟的笃信还来自国舅爷,他对玉烟的医术绝对有信心。” 沈瑸就起身伸了个懒腰,道:“那好!就等以后再说吧!今儿时辰也不早了,你俩也回去休息吧!” 沈瑸这样说了,元炫彩就不好再多数什么。 沈廷钧和玉烟赶紧退了出来。 到了院子,沈廷钧拉起玉烟的手就往外走。一路无话,直到进了王府的大门,玉烟猛的甩开他。“沈廷钧,你没事吧?” 沈廷钧也不甘示弱道:“我是怎么警告你的?” 玉烟一愣,道:“什么?” 沈廷钧就有想敲破她脑袋的冲动,气呼呼道:“我说过,宫里的那些个都不是善茬,让你不要去招惹的。” 玉烟道:“沈廷钧,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我是那种人家不来犯我,我会去主动找事的人吗?在石府门前,当涂着柳叶桃毒的箭射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招惹了我。这个仇,我是一定要报的!” 沈廷钧蹙眉,上去握她的手,却被她躲开。“玉儿,我只是不想让你受到丁点儿的伤害。如果可以,我宁愿把你养在笼子里,不让你有任何经受风雨的机会。” 玉烟道:“如果你把我养在笼子里,那我就一头碰死给你看。沈廷钧,我把我的人我的心完完全全的交给你,不是要你限制我自由的。” 玉烟一咬唇,转身奔向东院。 当她是什么?金丝雀吗?她就是喜欢风,喜欢雨,怎么了?这个男人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沈廷钧就猛的用力甩了个手指。一转眼,就看见呆愣的韩松和薛梅。“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沈廷钧没好气的吼。 韩松道:“薛梅,你有看到什么吗?” 薛梅道:“明明是含到嘴里怕化了,碰到手里怕掉了,却总是弄巧成拙。” 韩松道:“是不是因为女人太不知足了?一般女人若是听到这些话,那肯定会高兴坏的。” 薛梅就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如果玉夫人是一般女人,王爷肯定看不上眼。那既然玉夫人异于常人,王爷又何必用一般的条条框框来束缚她?” 韩松道:“你懂什么?别瞎说!” “你连一般女人的心思都不懂,又哪来的发言权?”薛梅扔下话,也径直去向西院。 韩松悻悻道:“真是什么主子养什么狗!她这才跟了玉夫人几天啊?说话就这样子阴阳怪气的了!” 沈廷钧没好气的道:“你才阴阳怪气的呢!” 韩松看着他家主子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的苦笑。 沈廷钧回到东院,看向主屋,忍冬正在布菜。他这才惊觉自己的肚子似乎饿了很久。 沈廷钧径直走进主屋,忍冬连忙施礼,道:“王爷!请用饭吧!” 沈廷钧讶异,道:“为我准备的?” 忍冬道:“主子回来就吩咐的!” 沈廷钧就走向内室,见玉烟面朝里躺在榻上。就走过去,叹了口气,道:“起来吃饭吧!” 玉烟躺着不动,赌气道:“不饿!” 她当然不饿,在温泉山庄里可是刚吃过没多久呢! 沈廷钧就坐到了榻边,道:“我饿了,就当陪我吃好吗?” 这样的软声细语,再强硬的心也该化了。 何况,玉烟这气也来得莫名其妙。 难道恋爱中的女人都是这般神经质吗? 玉烟就从榻上坐起来,歪头瞅着他,撅了嘴巴,道:“你错了没有?” 沈廷钧好笑的看着她可爱的表情,道:“我以前从来不知道在乎一个人可以到害怕失去的程度。” 玉烟道:“我以前从来不知道生气一个人可以到乱使性子的程度。” 沈廷钧起身,冲她伸出手,“好吧!先陪我吃饭,吃完了再说。” 玉烟却没有把手递给她,而是指了指地上的那双绣花高跟鞋,然后翘起两只脚。 “你这个女人!”沈廷钧与她对视,最终败下阵来,弯身,将鞋子套到了她的脚上。 玉烟这才随着他到了外间,忍冬正在盛粥。 这次换沈廷钧狼吞虎咽,而玉烟只是喝了一小碗粥。 吃完饭,忍冬端上来茶水。 玉烟道:“其实饭后喝茶是有很多弊端的,最严重的就是不利于消化吸收。” 忍冬道:“那奴婢这就去换了!” 沈廷钧摆摆手,道:“你下去吧!以后不用陪着你主子睡了。” 忍冬就咬着唇,看向玉烟,没有动。 玉烟娇嗔道:“你不用她在这里陪着我睡,我夜里起来,谁伺候我呀?” 沈廷钧道:“怎么?你担心本王爷伺候不好你吗?” 忍冬听到这里,立马转身退了出去,还不忘掩上门。 玉烟就傻眼,道:“她怎么了?” 沈廷钧道:“她是个聪明的,肯定已经听懂了我话里的意思。” 玉烟道:“我为什么就没听懂?” 沈廷钧捏她的腮,道:“就是说,这里从今往后是我的地盘。” 玉烟的脸就红了一下,蹙眉道:“我就是不懂她一个没嫁人的丫头,怎么就听懂了呢?” 沈廷钧就无奈的摇头,这个问题他还真是回答不了她。 玉烟道:“好吧!咱们来说点儿别的。明儿云竹来请我,你不许阻拦!” 沈廷钧蹙眉,道:“你就那么笃定他会来请你吗?” 玉烟用力的点头,道:“对!因为他信我!” 沈廷钧就掉了脸子,道:“我不信你吗?” 玉烟就咯咯笑,自她假死回来,这个男人对那个妖孽似乎有诸多防备呢!她能理解这是吃醋吗? 沈廷钧的脸上就一阵黑一阵红,道:“你这个女人!这很好笑吗?” 玉烟连忙止了笑,抿一下嘴,道:“沈廷钧,你现在可是我的亲密爱人,也就是自己人。你知道自己人和外人的区别吗?” 沈廷钧因为她的那个“亲密爱人”立马心花怒放,道:“自然是亲疏的区别。” 玉烟微微一笑,道:“何止!还有就是局内局外的区别,也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云竹就是一个旁观者,当你沉迷的时候,他反而比较清醒。所以,有些事,他会无条件的信任我。” 沈廷钧道:“在对你的医术的信任上,我并不输他。别忘了你与我的婚约是怎么来的。” 他如果不信任她,当初在昭县恐怕就不会把韩松的命交给她了。 玉烟道:“是!你既然这般信任我,就更不该阻拦我进宫给皇后治病了。” 沈廷钧就叹气,绕来绕去还是把自己给绕了进去。“你就那么想给皇后治病吗?” 玉烟道:“治病劳心劳力,我当然是不想的。但想到给皇后治病我可以开很多的条件,就忍不住雀跃。” 沈廷钧这才恍然,哭笑不得的看着她,道:“你原来在打这个主意。” 玉烟耸耸肩,道:“无利不起三分早,若无利可图,我才懒得搭理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是死是活呢!” 沈廷钧道:“女人,医者仁心啊!” 玉烟道:“医者仁心是不错,但不能滥施仁心。倘使成了东郭先生,救了中山狼反被咬一口,岂不是太傻?” 沈廷钧道:“你该不会被中山狼咬过吧?” 不然,何来这么沧桑的心理? 玉烟黯然了神色,道:“我就是被中山狼从星星上踹下来的。吸取教训不该吗?” 沈廷钧就陷入了沉思,从最初开始她就声称自己是从星星上掉下来的。一次说是玩笑,说多了自然就会不知不觉的入心。她或许恨着那个星星上的中山狼,但他能说他很感激吗? 玉烟推了沈廷钧一把,他这才回神,道:“到了现在,你还是很想回到星星上吗?” 玉烟狡黠的笑,道:“如果我说是,你愿意为我寻找登天梯吗?” 沈廷钧道:“我不愿意!” “好自私!”玉烟撇撇嘴。 沈廷钧道:“我就是要自私的霸着你不放!” 玉烟长长的出了口气,道:“等你对我新鲜够了,也许就不这么想了。” 沈廷钧道:“我不这么想的时候,你允许吗?” 玉烟冷哼,道:“沈廷钧,是你自己要做我的男人的!所以,你如果敢背叛我,我就弄点儿毒药毒死你!” 沈廷钧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执拗的认为她对他的狠毒完全是出于对他的在乎。而他,特别受用她对他在乎的感觉。 玉烟就白他一眼,起身,打着哈欠往内室走。这男人的脑子是不是神游太虚去了?她说毒死他,他居然还笑得那么欢实。 沈廷钧就跟了进来,道:“这就要睡吗?我还有好多问题没搞清楚呢!” 玉烟道:“沈廷钧,你不累吗?今天打了一个硬仗,明天也不会轻松。我必须让脑子和身体得到充分休息才行。” 玉烟坐在梳妆镜前,开始松散头发。 沈廷钧就接过木梳,为她梳理。 玉烟看着他铜镜中笨拙的动作,道:“沈廷钧,你是不是打算从此之后赖在我这里不走了?” 沈廷钧道:“这里原本就是我的!” 也不想想,当初是会雀占的鸠巢。 玉烟道:“那我们今晚上就把头发绑在一起睡吧!” “为何?”梳子停在她的头顶。 “结发夫妻啊!”玉烟说得理所当然。 沈廷钧就大笑,扔了梳子,抱起玉烟往榻上走去。“这个主意不错!” 还是第一次听说,原来结发夫妻是这样子的啊! 玉烟醒来,发现自己的脖子正枕着沈廷钧的胳膊。睁开眼睛看去,就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眸子。 外面传来了嘈杂声。 玉烟猛的往上起,然后就吃疼的跌了回去。 原因是打结在一起的头发扯疼了头皮。 玉烟就手忙脚乱的去解,却是怎么也解不开。 沈廷钧道:“我已经试过了,已经成了死疙瘩,此生怕是都解不开了。是不是预示着你我从此永不分离?” 玉烟就抬起芊芊玉指,戳了他的脑门一下,道:“不分开,岂不成了连体婴?你往里靠靠!” “做什么?”沈廷钧问着跟着她的脑袋往里。 玉烟就从里面的褥子底下拿出一把剪刀,然后咔嚓一声把两人打结的头发剪断。 沈廷钧就瞪大了眼睛如铜铃,难以置信道:“你怎么会在榻上藏把剪刀?” 玉烟起身,开始自己穿衣服,道:“自然是防贼的喽!” 沈廷钧坐起在榻上,“这里可是平祝王府!固若金汤,怎么可能有毛贼进来?” 除夕夜西院的大火不是她自己放的吗? 此件事足以说明,他这王府是很安全的。 玉烟道:“不管防什么,总之搂着它睡觉我心里踏实。你赶紧起吧!今天的事肯定会让你焦头烂额的。” 玉烟转身要往外走,却被沈廷钧眼明手快的抓住,一个用力又回到了榻上。 沈廷钧扬起脸颊到玉烟面前,讨吻的意图异常明显。 玉烟就在他腮上轻轻啄了一下,连声喊忍冬。 有下人进来,沈廷钧就不得不放了玉烟。 忍冬为玉烟梳头,玉烟问:“外面来的可是云竹?” “是!”忍冬答,“而且国舅爷的样子很是吓人!” 沈廷钧道:“吓人?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一直都是扮演白脸的,什么时候吓人过?” 玉烟道:“那肯定是没到了性命攸关的事上。忍冬,他昨日何时离开的六丰楼?” “国舅爷吗?”忍冬手下不停,“王爷带主子离开后不久,他府中就来人把他叫走了。” 玉烟就从镜中得意的看了沈廷钧一眼。 沈廷钧哪会不了解她的小心思,道:“忍冬,伺候你主子吃饭早饭后,才能放他出去。” “你要去哪里?”玉烟回头问。这样的交代,摆明了是不陪她吃早饭了嘛! 沈廷钧道:“我很想陪着你进宫,你愿意吗?” 玉烟道:“不愿意!”她可不想带个管家公在身边,一会儿管这个,一会儿管那个。那她还怎么放手去干? “玉儿!”沈廷钧顿时就被她拒绝的很没面子。 玉烟道:“男人有男人的事情要干。昨日的那个烂摊子,你不急着收拾了吗?我只是不愿意耽误你的时间而已。何况,那是内宫,你去了也不方便。” 虽然理由很冠冕堂皇,可他还是没反过味来。 早该知道她不是百依百顺的小女人,那又何必用小女人的规范来要求她? 沈廷钧就叹了口气道:“好吧!我去公主府那边,昨日王二写好的礼单在母亲手里。那东西,须得好好研究一下才行。” “那你去吧!”不明说去陪他母亲用早餐,应是在照顾她的情绪吧! <p廷钧就率先走了出去。 待玉烟梳妆完毕,到了院子,着实吓了一跳。 眼前的人,哪还是那个气定神闲的妖孽呀!胡须满面,尽显憔悴。眼睛布满血丝,说明了应是一夜未睡。整个人在那里走来走去,像极了热锅上的蚂蚁。 玉烟道:“你这是被鬼附身了吗?” 云竹苦笑,如果不是事情紧急,他怎么会任由自己以这副样子出现在她面前呢?“就是来捉你这个鬼的!” 玉烟道:“吃早饭了没?如果没有,就一起吃吧!” 云竹皱了脸,道:“吃什么早饭!赶紧随我进宫吧!” “看来你跟你姐姐的感情蛮好的嘛!但是吃饭最大!忍冬,上饭!”玉烟转身往屋里走。 “柳玉烟,你非得让我求你不成?”云竹就气得跺脚。 玉烟头也不回的道:“国舅爷,你已经在求我了。” 这就是他和沈廷钧的不同,他对她无论如何都是彬彬有礼的。而那个沈廷钧,当初为了给韩松治病,却直接将她掳上了马。 云竹就抬手猛敲了自己的脑袋一下,无奈的跟着进屋。看玉烟从忍冬手里接过鸡蛋,慢条斯理的剥了起来。心中那个急啊!却也只是用脚勾了凳子,不情愿的坐了下来。 玉烟道:“放心!你今儿个既然来找我了,那么我可以保证你姐姐死不了。” 云竹道:“你这样子再耽误下去,恐怕就不好说了!” 玉烟道:“是谁让你来的?” “什么?”云竹被她这么没头的一问,有些反应不过来。 玉烟道:“是皇上,皇后,还是你自己?” 云竹这才领悟,道:“皇后不松口,我能来吗?” 玉烟道:“那么皇上呢?是什么意思?是希望皇后活还是想眼睁睁的看着她死?” 云竹心下一惊,脸上却面不改色,道:“你说这话,就不怕传到皇上那里治你的罪吗?” 玉烟咬一口鸡蛋,喝一口粥,道:“云竹,皇后的病拖到了现在,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众太医全都束手无策了,对吗?” 云竹道:“我知道你看病都是有条件的,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都绝不含糊。” 第176章 气势 玉烟慢条斯理的喝着粥,道:“你只能管得了你自己,能替皇上和皇后做主吗?” 云竹直接从座位上弹跳起身,直着嗓子喊:“你要跟皇上谈条件?” 玉烟不紧不慢道:“他们不是结发夫妻吗?妻子生病,这做丈夫的付点儿诊金怎么了?” “可他是皇上!”敢跟皇上谈条件,她不要命了吗?这个女人,究竟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干的? 玉烟喝完了粥,接过忍冬递上的帕子,擦擦嘴角和手,起身,道:“皇上就不是男人了吗?旆” 云竹大惊,警觉的看看门外,道:“我的个姑奶奶矣!这种话不能乱说的,若是传到皇上那里,可是要砍头的!” 玉烟就叹气,她忘了,这落后的古代言论是不自由的。但也多亏了落后,也就不用担心被录音作为呈堂证供。那就再过过嘴瘾,“他要是男人的话就不会不讲理。窠” 云竹真的是败给她了,负气道:“好!那你就去跟他将道理吧!看看你这道理在他那里通不通。” 玉烟道:“你可别说,我还就这么想的!别瞪眼,你瞪起眼来,没有沈廷钧的大。那么,咱们就先来说说我给你开的条件。” 云竹就咬牙切齿道:“好!你说!想要多少银子?” 玉烟好笑的看着他的抓狂,道:“谁说我想要的是银子?” 云竹气急败坏道:“那你想要的是什么?金子?宝石?” 玉烟道:“我要你去做一件事!” 云竹道:“要我做事,至于拿皇后的命做要挟吗?”他哪次拒绝过她?也太小瞧她在他心中的分量了吧! 玉烟狡黠的笑,道:“那么你是答应了?” 云竹不屑一顾道:“你说!” 玉烟道:“说起来也是小事一桩,就是烦请国舅爷跑一趟千娇阁,帮我把南红姑娘赎身吧!” 云竹当即愣在那里。 一旁的忍冬忍不住,痴痴的笑了起来。 玉烟就走出主屋,到了院子,喊道:“阿楠呢?昨天一天没见到小白,还蛮想的!小白!” 丹若从屋里跑出来,道:“主子,别喊了!楠少爷一早就带着小白出去了。” 玉烟拧眉,道:“出去?去哪里?可是出府了?” 阿旺从书房里出来,道:“禀夫人,楠少爷应该没有出府。他应该是去找那白老头玩儿,昨天就在那里呆了一天呢!” 玉烟的眼前就浮现出了一个白发白眉脸色苍白的老人,不禁陷入沉思。“薛梅!” 薛梅从屋里出来。 玉烟道:“走!跟我去看看那个白老头!” “等等!”云竹从屋子里跳出来,拦在她面前,“我答应你的条件!你现在跟我立刻进宫!” “早说嘛!”玉烟翘起嘴角,“让你去赎人,又不是让你去杀人,看把你给为难的!” “你懂什么?”云竹扭头不看她。 玉烟笑,道:“谁说我不懂?此乃天大之恩,美人铭记于心,自此你就好好的消受吧!” “柳玉烟!”云竹指着她,很有气势的喊出了三个字,然后就结巴了,“你------你这------分明是无理取闹。” 玉烟叉起腰,冷了小脸,道:“我最讨厌别人指着我说话!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就这么点儿事,至于扭捏成这样吗?你就当是为你那皇后姐姐积德了,不就行了?” 云竹被她这一顿抢白,脸上是红一阵,青一阵,不耐烦,道:“你到底要不要进宫?” 玉烟卖关子道:“要不要进宫,不是你说了算的!” 云竹咬牙切齿道:“你究竟什么意思?” 玉烟道:“敢问国舅爷,我一个没有身份地位的小小夫人,是说进宫就能进的去的吗?” 云竹冷哼,道:“你都想去跟皇上叫板了,这个世上还有谁能拦住你?” 有吗?玉烟摸摸自己脸上的伤疤,怎么觉得有种被人当成母老虎的感觉?手接着爬上眉心,道:“这倒也是!但是,玉烟不想硬闯,而是要一个风光。上次进宫,是凤仪殿的简总管来宣的旨,只是皇后的懿旨。但这一次,玉烟要皇上的圣旨!” 云竹就有了吐血的冲动,道:“你还真敢想!” 玉烟挑衅的看着他,道:“那你到底要不要去请旨?云竹,我可警告你哟!这治病救人,可是要争分夺秒的,越快越好呀!” 云竹转身就往外走。 玉烟冲着他的背影,道:“宣旨的时候,记得去公主府。我会在那里等着!” 云竹头也未回。 忍冬走过来,道:“主子去公主府,怎么不跟王爷一起?” 玉烟瞅她一眼,道:“你当我俩是连体婴吗?呀!”她猛然间想起了什么,冲到屋内,直奔榻上。 打了死结的头发还在。 忍冬和薛梅随后跟了进来。 忍冬道:“主子以后能不能不这样吓人?”这一惊一乍的,还真吓出一身冷汗呢! 忍冬就将那撮头发递给她,道:“给我绣个漂亮的荷包,我要装起来,随身携带。” 忍冬和薛梅就对看一眼,抿嘴笑了起来。 玉烟就在忍冬的手上拧了一把,这小妮子,居然敢取笑她。当然了,薛梅也在取笑她,但摄于她的武功,她还是老太太挑柿子拣软的捏吧! 薛梅道:“主子,这就去公主府吗?” 玉烟道:“在那之前,我想我得给二总管找个事干干!忍冬,你今儿带着丹若和百结,去给我盯好六丰楼。既然已经开业了,那么就正常营业。” 忍冬道:“是!奴婢心中有数。” 玉烟道:“有数就好!那六丰楼将来可是你们吃饭的营生,都给我精神着点儿。” “啊?”忍冬这次没反应过来,什么叫“你们吃饭的营生”?“主子这话什么意思?” 玉烟就敲了她的头一下,道:“意思就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万事不求人,万事不靠人,才能够不受制于人。” 忍冬捂着头,愣愣的消化着她家主子话里的意思。 玉烟先去见完了王二,然后才带着薛梅去了公主府。 下人进去通报。沈廷钧就从里面奔了出来,道:“你不是要进宫给皇后治病吗?怎么来了这里?该不会改主意了吧?”云竹没跟来,他在心中暗喜。 玉烟顺水推舟,道:“是啊!想起上次皇后召见我,甩了我一巴掌,心里就恨恨。与其进宫去干那费力不讨好的事,倒不如来陪着殿下喝茶聊天呢!” 沈廷钧就满脑子冒问号,道:“你真是这样想的?”她真的会做那种讨他母亲欢心的事吗? 玉烟眨巴眼睛道:“骗你有赏吗?” 沈廷钧就咧嘴笑了起来,道:“你只要乖乖的,等我回来,给你带赏。”就算是骗他,她也是费了心思的,而他很喜欢她为他费心思。 “好!我等着!”玉烟一本正经道,“你赶紧忙去吧!早忙完了,早点儿回来陪我!” 沈廷钧就用力抱了玉烟一下,然后脚步轻快的离去。 薛梅撇撇嘴,小声道:“这王爷也太好骗了。” 玉烟道:“也许这一刻,他是宁愿被骗的。” 阿莲走了来,笑不拢嘴,道:“呦呦!瞧这小两口亲密的,也不避人了啊!” 玉烟笑着迎上去,道:“莲姨惯会取笑玉烟!” 阿莲就拉起她的手,往里走,道:“常来走走,是好的!” 玉烟道:“那是!有莲姨疼着,玉烟在殿下面前好做人多了。” 阿莲道:“瞧这小嘴甜的!快来吧!” 元炫彩端坐在软榻上,玉烟连忙上前行礼。元炫彩道:“你不急着进宫,先来我这里,可是来邀功的?”她在得知了云竹真的一大早来请玉烟进宫后,又见她前来,第一反应就是这丫头是来炫耀自己昨晚的预言成真的。 玉烟道:“玉烟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坐吧!”元炫彩端起手边的茶杯,呷了一口,“该不会国舅爷一大早找你,是告诉你皇后的病已经好了吧?” 玉烟道:“殿下真是太乐观了!国舅爷匆匆而来,的确是请玉烟进宫给皇后看病的。但是,玉烟拒绝了。” 元炫彩挑眉,道:“你竟敢拒绝给皇后看病?” 玉烟道:“玉烟看病,从最初开始,就是漫天要价的。给韩松治病,玉烟跟王爷讨了个婚约。给谦德王爷治病,玉烟要了红缟。所以,若无利可图,玉烟是不会为之所动的,任她是皇后也不行。” 元炫彩道:“那么给本宫治病呢?你要的什么?” 玉烟微微一笑,她故意卖的空子,元炫彩果然钻进来了。“玉烟问王爷讨要了三千两银子,然后用这些银子买了现在的六丰楼。” “三千两银子?”元炫彩直着嗓子喊,脸立马就拉长了。 玉烟就看一眼阿莲,阿莲连忙走上前,道:“这玉夫人真是难得啊!” 元炫彩就瞪了她一眼,讥讽道:“跟自己家人要钱,算是难得?” 阿莲赔笑道:“主子不防想一想,如果玉夫人不给主子治病,跟王爷讨要三千两银子,王爷会不会给?肯定是会给的!如果换做别的夫人,有了三千两银子,会立马去买衣服首饰。玉夫人却用来买了六丰楼,不管能不能挣钱,想要自食其力的这份心就很难得啊!” 元炫彩的气登时就消了大半。这大康朝的女子虽然都仰仗着男人活,但她作为护国公主,那可是个例外啊!不然,这里就不叫公主府,而叫将军府了。所以,一个处处强势的女人,对于玉烟的这种想要独立的性情是不会有太多反感的。 玉烟趁机道:“玉烟一直认为付出劳动,索要回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尤其在治病救人上,不付出点儿什么,有些人是不懂得珍惜生命的。” 恰在此时,王跑进来禀报:“主子,国舅爷带着圣旨来了!” 元炫彩就一下子弹坐起来,看向玉烟道:“你就是在等这个吗?” 玉烟也跟着起身,实话实话道:“是!玉烟进宫,就是要风风光光的。” 元炫彩就大步走了出去,玉烟连忙跟上。 云竹重重的看了玉烟一眼,并没有宣读圣旨,而是直接交给了元炫彩。元炫彩看完,就又经阿莲的手传到了玉烟手里。 玉烟则看也没看的交给了薛梅,道:“薛梅,你看看,可是按照我的意思吗?” 薛梅看一眼道:“是!皇上宣主子进宫给皇后诊病。” 玉烟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道:“既然皇上说话了,我要是再不去,是不是就是抗旨了?” 云竹微喘,一个武功高手还能跑到喘的程度,足见速度有多快。“就算要砍头,也是你自找的!” 玉烟勾唇一笑,道:“我要的就是一个气势!薛梅,那就跟我走一趟吧!” “等等!”元炫彩制止,“本宫同你一起进宫!” 玉烟立马表现出一副泫然若泣的样子,冲着元炫彩拱手施礼道:“玉烟谢过殿下!” 元炫彩就有些意外,道:“你谢本宫什么?” 玉烟道:“玉烟就知道,殿下虽然表面对玉烟冷,其实心里还是很疼玉烟的。陪同玉烟进宫,定是怕宫里那些个难伺候的主子欺负玉烟。” 元炫彩道:“你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本宫进宫不过是看着你,免得你给钧儿惹事!再者说了,皇后病危,按常理,本宫都该去探望的。” 为她这个婆婆治病,居然开口就要三千两。那么给皇后治病,她又会提出什么条件?想想,就觉得脊背发毛。她那宝贝儿子怎么就弄了这么个女人回来呢? 玉烟就在心中暗喜,她能说她故意在元炫彩面前提那三千两银子的目的,就是要逼她陪她进宫吗? 这可是一道护身符啊!有些事,千算万算还是小心为上。虽然元炫彩对她还不是很喜欢,但真要到了事上,应该会看在沈廷钧的面子上,进行维护的吧! 一行人出了公主府,就见王二带着一队人马等在那儿。 云竹上前一步,道:“王二,你这是做什么?” 王二看了眼玉烟,道:“玉夫人被圣旨请进宫给皇后治病,那是何等的荣宠。所以,属下就带人来给玉夫人造造势。” 云竹就哭笑不得的看着玉烟,道:“你进个宫,至于弄得满天下人尽皆知吗?” 玉烟邪邪一笑,道:“国舅爷真是太聪明了!一下子就猜出了玉烟的用意。此事,还非得闹得世人皆知不可。” 云竹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玉烟耸耸肩,道:“我说过了,我就是要一个气势!二总管,把锣鼓敲打起来吧!” “好嘞!”王二一挥手,顿时锣鼓震天。 云竹看着这耍猴的架势,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二月里的天气,阳光已是很暖,只是风还有些恼人。 声势浩大的进了宫,便直奔皇后的住处凤仪殿而来。 凤仪殿外,侍立着两个太医,赵太医是见过的,另一个却不认识。 赵太医一看到玉烟就很激动,连跟元炫彩施礼都忘了,颤声道:“玉夫人,你可算是来了!” 玉烟笑笑,道:“听赵太医的意思,似是很盼着玉烟来呢!” 赵太医的笑容就有些僵,道:“说来惭愧啊!皇后娘娘的病我和陆太医都无能为力啊!” 玉烟多看了那个陌生的陆太医一眼,道:“柳太医也没有办法吗?” 赵太医道:“柳太医自昨日就侍奉在桃妃娘娘那儿!唉!” 玉烟冷笑,她差点儿忘了,昨儿个,那桃贵妃可是受了刺激,动了胎气的啊! 进去通报的小太监快步出来,后面赫然跟着简总管。简总管尖着嗓子道:“哟!护国殿下,您亲在来看望娘娘了!国舅爷!呃------”简总管目光落在玉烟身上,一停顿。 玉烟很清楚他在想什么,不想对她拉下面子,却又不好将她拒之门外,还真是为难啊! 玉烟嘴角上翘,轻启薄唇道:“简公公,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自上次一别,玉烟可是对你日思夜惦记啊!”眼睛就看向简总管的右手。 这只曾经在她的腮上留下五指印的手是不是也该离开它的主人了呢? 简总管立马皮笑肉不笑,道:“哟!是玉夫人呀!上次玉夫人来是带着面具,没太看清长相,但声音老奴还是记得的。” 他亲手甩了耳光的脸,他会记不得?玉烟就冷笑,道:“玉烟相信,不久的将来,简总管会对玉烟铭记在心的。薛梅,把圣旨给简总管瞧瞧。” 薛梅就拿着圣旨在简总管眼前晃了一下。 简总管毕竟是老狐狸,立马做出一副恍然大惊的样子,还不忘拍了自己的脑门一下,道:“原来玉夫人是来给娘娘瞧病的,老奴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啊!只要玉夫人能治好娘娘的病,老奴愿把玉夫人当菩萨供着。” 玉烟道:“玉烟觉得食人间烟火挺好的,可不想当那不能吃不能动的雕塑。简总管只需把身上的某样东西给玉烟就可以了。” 简总管道:“好说!玉夫人就是要老奴的脑袋,老奴都心甘情愿。” 他清楚的知道树倒猢狲散,一旦皇后娘娘这棵大树倒了,他作威作福的日子也就该到头了。 已经进了大殿的云竹又折了回来,道:“你们俩有什么话,能不能等给皇后娘娘看完病再说?” 简总管这才弯身,做了个请的动作,道:“玉夫人快请吧!” 玉烟就从简总管身边高昂着头走了进去,然后又转回来,问赵太医他们,“你们不进来吗?” 赵太医就清清嗓子,看向简总管。 简总管道:“将皇后娘娘的病治成这样,还有脸进去吗?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让两位太医在此好好反省。” 玉烟就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如果眼睛可以杀人,早把他射成筛子了。 治不好病,能将怨恨发到大夫头上吗? 这样的病人最可恶!玉烟恨恨的想着,迈进了凤仪殿。 皇后娘娘躺在凤榻上,面黄肌瘦,眼窝塌陷,两眼无神的看看元炫彩,然后再看看玉烟。 元炫彩道:“好好的人,这才几天呀!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简总管抬起衣袖,拭拭眼角,道:“娘娘这病,也拖了些日子了。起初只是喉疼声哑,太医们只说是上火之症。喝了很多的药,却也不管用。到现在------” 云竹道:“娘娘已经从昨日起说不出话来了,只能点头和摇头。” 玉烟道:“等着吧!” 第177章 天价 “等什么?”云竹与简公公异口同声的问,两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在民间,一旦大夫开了金口让等着,那可就是等着办后事的意思。 玉烟在此刻吐出这三个字,还真是令人晦气呀! 玉烟莞尔,道:“等着皇上前来呀!” 简总管就跟皇后对视了一眼,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道:“玉夫人这是想做什么?是玉夫人来治病还是皇上来治病?” 玉烟微微一笑,道:“皇上也是懂医的吗?窠” 简总管道:“玉夫人既然是来诊病的,不诊脉,不看舌苔,难道单凭看一眼就能诊断清楚了吗?” 玉烟道:“简总管算是说对了,皇后娘娘这病,我今儿个就算一眼都不看,也能给治好。但是,我治病,必须皇上亲自来看着。” 元炫彩就清了清嗓子,道:“玉烟!那皇上是日理万机的,现在怕正为贾家的事焦头烂额呢!哪有空管这后宫之事?何况,圣旨不是已经到了你手里了嘛!你若是个懂事的,今儿个为皇后治好了病,也算是为皇上分忧了。” 玉烟欠了欠身子,道:“殿下所言,句句在理。只是,榻上躺着的这个,可是他的妻子。如果皇后今儿个因这恶疾一命呜呼,他就不会因为不在场而心生愧疚吗?若真是那样,从今以后,日日被遗憾折磨,不但伤心,更会伤身呢!” 简总管就直接指着玉烟跳骂起来,“你这个恶女人!你才一命呜呼呢!竟敢诅咒皇后娘娘,究竟是何居心?就不怕掉脑袋吗?” “你闭嘴!”玉烟猛的打掉伸过来的手,厉喝道,“平生最讨厌别人拿手指我,我看是你这只手不想要了。我还真就把话给撂这儿了,皇后今天若不施治,明日必死无疑。” “你------你------”简总管一口气没上来,脸上立刻现出青紫。 而榻上的那个就只剩下了无力的呻吟。 云竹白了脸色,道:“人命关天,你就不能分清主次吗?” 玉烟道:“我从来都是,主次分的很清楚。” 元炫彩瞪了玉烟一眼,道:“你这丫头,究竟让皇上来看什么?难不成还怕皇上少了你的赏不成?” 玉烟道:“殿下说的是!玉烟正要跟皇上讨赏呢!” 元炫彩冷了脸,发飙道:“你敢!” 简总管此刻已经缓过气来,趁机道:“求殿下做主!皇上既然已经降旨,玉夫人若不施治,那可是抗旨啊!就算是皇亲国戚,怕也是要受连累砍头的。” 玉烟白他一眼,对元炫彩道:“这圣旨都来了,皇上能不来吗?玉烟叫皇上来,最重要的原因不过是为了保命。” 元炫彩冷哼,道:“你再这样子胡闹下去,大罗神仙来怕是都保不住你的小命了!” 玉烟道:“如果玉烟说皇后这病不是病,而是中毒,殿下还觉得玉烟是在虚张声势吗?” 元炫彩登时愣住。这玉烟的医术,从给她治病起,她就已经在心里暗暗佩服了。后来对她不喜,主要是联想到了香妃以及她的来历不明,考虑到儿子的安危,才去做了恶人。 今天她既然能说出“中毒”二字,以她鬼医的名号和成竹在胸的样子来看,应该是基本确诊了。 只是这二字,在这宫中可是太敏感了。 简公公闻言直接倒退了两步。 而榻上的皇后更是面如死灰。 要说这宫中的日子,那可算是时时提防,处处留意,恨不得晚上都睁着眼睡觉。可是防来防去,最终还是着了奸人的道儿。这无疑是在打他们的脸啊! “你胡说!”简公公反应过来,连忙否认,“皇后掌管六宫,谁敢对皇后下手?还反了不成?” 玉烟不说话,主要是懒得搭理他。这家伙,说白了也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货。 玉烟看向云竹,那个妖孽已经如同石化了般,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你是宫里的老人了,这宫里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元炫彩说完就开始在房间里踱步,因为她突然想到了昨晚的谈话。如果皇后死了,谁最有可能上位? 皇后之病,玉烟显然早已心中有数。那么,这毒从何而来,她也是早就知道了的吧?她说过,怀疑贾家,是因为皇后的病。那么,如果皇后是真的中毒,这毒就应该是来自桃妃吧? 元炫彩想到这里,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这个鬼精执意要皇上来才施治,是为了以后镇妖除怪吧! 一步一步,不止算好了眼前,更算到了长远。这样的智谋,就算男子,放眼大康朝能有几? 元炫彩就看向玉烟,玉烟则用左手托住右胳膊肘,右手就摸向右眉间。眼睛却是看向皇后榻边的简总管,不是对视,却似乎是在盯着他右手的部位。 元炫彩就立刻眯了眼睛,这样子的她,是不是又在算计着什么呢? “殿下教训的是!”简总管看看皇后,然后冲着丫鬟道:“来人!赶紧为护国殿下奉茶啊!” 玉烟道:“殿下,要喝茶吗?我上次来,这里可是有鹧鸪汤的。” 简总管道:“禀殿下,现在还真没了。那鹧鸪,本是桃妃娘娘从南方弄来孝敬皇后娘娘的。只是昨日里听说贾家出事了,这桃妃也就无心他顾了吧!” 元炫彩就看向玉烟,道:“本宫不喜北方的鸡汤,更不喜那南方来的玩意儿。” 鸡汤害了谦德王府,会是这鹧鸪汤害了皇后吗? 就听殿外的小太监尖着嗓子喊:“皇上驾到!” 云竹这才打了个激灵,活了过来。眼睛没有往外看,而是看向玉烟,她等到了,皇上竟真的不请自来了。 他刚刚去请旨的时候,皇上还是不屑一顾的,而且显得很烦躁。但没想到,还是来了! 皇上大步跨了进来。 殿内立刻跪倒一片,除了元炫彩福身施礼外,连玉烟都跪了下去。没办法,人来到这古代,不得不低头啊! 皇上直奔凤榻而去,坐到榻边,抓起皇后的手,道:“皇后,你觉得如何?” 皇后见皇上竟真的来了,而且是如此的关切,就显得很是激动,着急的往上起。嘴里说不出,那就只能从眼里流出了。 皇上连忙将她扶坐起来,靠在自己的怀里,道:“皇后受苦了!朕最近真是太忙了。前几日朕来看你,不还只是声音嘶哑吗?怎么突然间就这样了?” 皇后的泪就流的更凶。 皇上冲着外面吼道:“太医呢?给朕滚进来!” 赵太医和陆太医就从殿外一路小跑着进来,扑通跪倒在地。 皇上厉喝道:“皇后的病究竟怎么回事?朕养你们只当是个摆设吗?” 玉烟冷笑,这是作秀吧?要不然怎么会觉得那么假?从云竹请旨到现在,半个时辰有了吧!他居然拖到现在才来,说明这个皇后在他心中的分量不是太重吧! 来,不是出于真正的关心,不过是为了皇家的颜面罢了。 赵太医道:“臣有罪!不能为皇上分忧,为皇后解痛,但臣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皇上就将皇后交给一旁的丫鬟,起身,走过来,冲着赵太医和陆太医每人一脚,吼道:“废物!全都是废物!” 玉烟就从地方猛的爬起来,凛然道:“皇上这样子对待大夫,实在是太过分了!” “玉烟!”元炫彩就过去拽她的胳膊,“不得无礼!站在你面前的可是皇上!” 玉烟道:“那躺在凤榻上的还是皇后呢!高高在上怎么了?就可以不生病了吗?自己生了别人治不了的病,就将怨恨发泄在别人身上,天下哪有这样的理?” “你跟朕讲理?”皇上圆整了眼睛,咄咄逼人的看着她,“这天下都是朕的,朕说得就是理!” 云竹冲过来,弯腰拱手施礼,道:“皇上息怒!玉夫人是因为自己是大夫,才那样子说的------” “国舅爷,让开!”玉烟说着挺胸上前,“好!既然皇上无所不能,那就请亲自为皇后治病吧!” “你------”皇上抬手指着玉烟,火气一触即发。“朕若能治病,何必请你来?” 他高高在上的尊严,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子挑战过? “皇上息怒!”元炫彩一下子挡在了玉烟面前,“这丫头生于民间,不懂规矩。臣带回定会好好调教!” 赵太医见玉烟不惜为了他们触犯龙颜,心里自是感激。心一横,匍匐在皇上的脚边,道:“皇上!微臣只说一句,皇后之病非玉夫人不能治啊!” 皇上就不情愿的垂下手,道:“玉烟,你好大的胆子!” 玉烟咬了一下唇,道:“玉烟如此胆大,不过是在赌一代明君的胸襟。因为沈廷钧一直对玉烟耳提面命,说他辅佐的皇上是天下最英明的君主。” 皇上就扯动嘴角,道:“你这算是打了朕一个巴掌,再给朕一个甜枣吗?”这个帽子戴的还真是高啊! 玉烟道:“玉烟有一句座右铭‘既罢牢***需自醒,此间风习惹来无。’玉烟相信人无完人,而术业有专攻,就算是皇上高高在上,也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所谓的隔行如隔山,尤其在这治病救人上,哪个大夫也不会说有十分力留两分的。” 人力有限,有些病,再好的大夫怕也是无能为力。却总是一味的苛责大夫,大夫就那么冤吗?长病不是谁愿意的,那么治不好就是大夫愿意的吗? 皇上道:“放眼天下,就连你的男人平祝王爷,都不敢跟朕这样子说话。你就不怕朕砍了你的头吗?” “皇上------”元炫彩惊呼,却被皇上一挥手阻止了接下来的话。 玉烟微微一笑,道:“那就要看皇后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了!皇上若希望皇后死,就立刻砍了玉烟的头;若是希望皇后活,那玉烟这头还是留着的好!”她的头是想砍就能砍的吗? 皇上蹙眉,道:“你居然要挟朕!” 玉烟道:“这不是要挟!玉烟真正的要挟还没出口呢!” 元炫彩的脸色已是铁青,她后悔了,今天就不该陪着这丫头来。这可倒好!把心提在嗓子眼上的感觉真是太难受了! 云竹的脸上却已经开始汗如雨下,他也后悔了,该让沈廷钧那家伙跟着来的。他的女人,他多少能有些法子让她收敛点儿吧?这可倒好!把脑袋别在腰上的感觉真是太难受了。 皇上干脆到主位上坐了下来,道:“好!那朕就索性听听,你想怎样要挟朕!” 玉烟的脸上却是一派轻松,道:“国舅爷,告诉皇上,咱们是怎么来的?” 云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愣愣道:“坐马车来的呀!” 玉烟好心的提醒他,道:“可是悄悄的溜进来的?” 云竹这才恍然她要他说什么了,道:“禀皇上,臣等是一路敲锣打鼓来的。” 皇上就眯了眼睛,道:“什么意思?” 元炫彩叹了口气,终于明白这丫头为何要让王二敲锣打鼓相送了。“皇上,国舅爷的意思是说,现在,全京城的百姓都在看着玉烟是如何给皇后治病的呢!” 皇上心中暗惊,嘴上却道:“你是想拿百姓来对抗朕?这就是你的要挟?” 玉烟道:“皇上的睿智果然无人能及!不是玉烟自夸,鬼医之名,就现在来看,在百姓的心中,是远远超过了神医花果的!所以,皇后之疾,玉烟医得好,那是理所当然的;医不好,百姓们肯定不会把罪过加到玉烟身上,而是会往别处想。所以,皇上三思呀!全城的百姓可都在看着皇上呢!” 皇上冷哼,道:“你是不是把自己说的太神了?” 云竹道:“启禀皇上,玉夫人所言并无夸张。她在昭县除篦刺之疾,当街起死回生,以香抑臭,皆都已经传千里。后来,又治好了瑭城知府霍东明夫人的顽疾,再就是为护国殿下笔针破痈,再有就是谦德王府------” “行了!”皇上一摆手,眼睛却盯着玉烟。这个女人的所为,他怎么可能不派人调查清楚?却是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敢要挟当今天子。 元炫彩道:“皇上,容臣再跟她谈谈!” 皇上道:“皇姐,你真是太不了解你的儿媳了!她今儿敢来跟朕叫板,肯定是已经算计好了一切。” 玉烟高呼:“皇上圣明!” 皇上冷哼,道:“朕就知道!玉烟,朕对你漫天要价的性情也是有所耳闻的。说吧!想跟朕讨什么?” 玉烟道:“爽快!玉烟要大理寺卿!” 皇上一下子站起身,道:“你再说一遍?” 元炫彩道:“玉烟,不可胡言乱语!大康朝开国以来,还没有出现过女人在朝为官的。” 皇上道:“大理寺卿才是正三品,你何不直接要个宰相当当?”这话带着气,更带着嘲讽。 玉烟道:“玉烟对做官不感兴趣!但玉烟讨这个官位来,只是想还一份情罢了。” 云竹道:“你要为别人讨官?” 玉烟道:“正是!春闱即将开始,玉烟只想为新科状元讨官!” “新科状元?”皇上蹙眉,听到她不为自己讨官刚送了一口气,再听到新科状元却有不禁提了起来。“现在朕都还不知道是谁,你居然就为他讨官?是何居心?” 玉烟道:“私心啊!我们家王爷现在焦头烂额为哪般?危险重重又是为哪般?皇上把这么重的担子压在他身上,却不给他有力的左右手,摆明了就是欺负人嘛!” 皇上道:“他有云国舅不是吗?” 玉烟道:“皇上不提这茬,玉烟本也不想多说什么。但既然提了,那玉烟不得不多说几句了。国舅爷只是个身份,关键的时候,他恐怕连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都降不住吧?” 皇上道:“你为新科状元讨官还不够,这是还要为云国舅讨官吗?” 玉烟道:“以国舅爷的才干,当个吏部侍郎绰绰有余。皇上迟迟不封国舅爷官位,定然有自己的考虑。对于皇上与国舅爷之间的事,玉烟不想过问。玉烟只想知道,那大理寺卿,皇上是给还是不给?” 云竹就惊讶张大嘴巴看着玉烟,她给他的定位是吏部侍郎吗? 皇上道:“自古状元拜官最高四品,正三品不合常规。” 玉烟道:“所谓的不破不立,规矩都是人定的。皇上一代明君,破格提拔个人才,有那么难吗?” 元炫彩道:“你当这朝堂之事是儿戏吗?普通官职的任免都得斟酌半天,何况是大理寺那个要位。新科状元未有任何官场经验,如何担此重任?玉烟,别胡闹了!你无论是要金要银,就算是皇上不满足你,本宫也会让你满意的!” 玉烟道:“殿下这话不是唯一的理。玉烟相信的是另一个理,所谓的初生牛犊不怕虎!皇上下决心来整治官场,不是要小打小闹做做样子,肯定是想彻底整顿。那么,如若是官场中人来坐那个位子,怕是错综复杂,交织的关系未免就太多了。皇上觉得,是一个一身干净的人来坐那个位子好?还是一个老油条来的好呢?” 皇上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道:“好一个三寸不烂之舌!若是朕不允你这个条件呢?” 玉烟道:“第一,玉烟要怀疑,皇上对我们家王爷是真的爱惜呢?还是只是拿他当牛使,哪天累死了算完?第二,玉烟要怀疑,皇上对皇后的感情,是爱呢?还是恨呢?” 皇上就黑了脸,道:“这可是朕的皇后!你居然敢怀疑朕对皇后的感情?” 玉烟道:“不止玉烟怀疑,恐怕天下人都要怀疑了。民间有言,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皇上与皇后夫妻一场,那得是前世多少年的修行啊!除去夫妻情分,你们之间可还有一个皇子啊!所以,皇上三思啊!” “娘娘!”婢女大叫。 众人望去,却是皇后自己从榻上滚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皇上大步走过去,将她抱起来,重新放到榻上。“朕怎会当那种落井下石见死不救之人?” 简总管就跪倒在地,叩头,“老奴谢皇上!老奴代皇后娘娘给皇上叩头了。” 皇上看也没看他一眼,转向玉烟,恨恨道:“好!朕就允了你!赶紧救人吧!” “是!”玉烟上前,只是让皇后张了张嘴,就退了回来。 “如何?”皇上问。 玉烟道:“是中毒!” 皇上就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蹙眉道:“你说皇后是中毒?不是生病?” 简总管道:“皇上明鉴啊!皇后娘娘的吃食都是用银针试过了的呀!怎么可能中毒呀!” 第178章 解毒 玉烟冷笑道:“我说是中毒,简总管极力否认是怎么个意思?难道是想欲盖弥彰不成?” “你------你什么意思?”简总管一下子瘫坐在地,“你怀疑我?” 玉烟道:“你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近侍啊!倘使是你动了手脚,皇后娘娘才不会有半点儿怀疑啊!” “冤枉啊!”简公公登时大呼,“皇上,老奴冤枉啊!她这完全是血口喷人啊!皇后娘娘,老奴自府中之时就跟着娘娘,尽心尽力伺候您这么多年,老奴是什么样的人,娘娘心里最清楚啊!” 皇后却只是等着眼,有话说不出。 玉烟就看向皇上,道:“这简总管是什么人,皇上您清楚吗?窠” 皇上缓缓道:“朕还真不清楚!简公公,朕把好好的一个皇后交到你手里,怎么就成了这样了?” “皇上,冤枉啊!”简总管冲着皇上,将头磕的咚咚响。“老奴愿以死明志!” 玉烟道:“不用死,简总管只需剁掉自己的右手表忠心就可以了。” 简总管没想到她会这般顺手推舟,倒弄得自己骑虎难下了。心里自然就开始发毛,这个女人全无开玩笑的意思,不会是当真吧?简总管就求救的看向榻上,没想到皇上庞大的身躯正好挡住了他的视线。“娘娘啊!老奴绝对是忠心的啊!国舅爷!” 云竹道:“玉夫人!简公公对皇后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应该不会------” 玉烟道:“国舅爷这是要为简总管作保吗?那么,你真的笃信此事与他无关吗?所谓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这------”云竹就开始犹疑。他与这简公公接触的可并不多呀!那要是万一问题真出在他身上,那自己这一出面保的可就是仇人了。 玉烟俯视着简总管,道:“怎么?简总管不舍得那只手吗?玉烟是可以立刻解了皇后娘娘的痛苦。但若是,玉烟救了人,随之又被害,那倒还不如不救的好。简总管,这忠心你到底是要不要表示呢?” 简总管道:“玉夫人,老奴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般咄咄逼人呢?” 玉烟道:“你与我有没有仇,我的确不知道,但你的这只右手应该知道啊!” 简总管在瞬间什么都明白了,她的诬陷原来是冲着他的右手来的。只因为这只手曾经打了她一巴掌,她是一直怀恨在心的吧!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没来由的惊恐。 因为,他突然间想到了。她都敢跟皇上开条件,那么对于他这只手应是志在必得了吧?随便拿来一个理由,都可以要他的手,这个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简总管想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往外走,喃喃道:“罢了!玉夫人想要,那老奴就给你。” 玉烟不说话,却只是看着皇上的背影,若有所思。 云竹却是看着玉烟,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竟把给他皇后姐姐治病的事忘到脑后了。 还是元炫彩走过来,碰了玉烟的胳膊一下,道:“赶紧给皇后治病啊!” 玉烟就深吸了口气,道:“好!皇后娘娘之毒,只需一味药就可以解。” “玉夫人!”赵太医上前一步,“恕赵某直言,娘娘的脉象,赵某和陆太医都诊过多次,不像是中毒啊!” 皇上这才转过头来,看着玉烟。 玉烟道:“敢问赵太医,这药和毒有什么区别?” 赵太医道:“医者讲求,是药三分毒。” 玉烟道:“就是这个理!一步毒,一步药,就看这个度怎么运用了。而皇后娘娘所中,正是药毒。烦请赵太医亲自跑一趟御膳房吧!” 陆太医道:“解毒之药不该在太医院吗?” 玉烟道:“但玉烟要的这味解药还就御膳房储备充足。请教两位太医,四月将尽五月初,指的是哪种草药?” 赵太医和陆太医对看一眼,都没说话。 元炫彩道:“四月将尽五月初,可不是夏天过了一半吗?” “呀!”赵太医惊叫一声。 玉烟道:“所以,烦请赵太医去御膳房取一斤黄姜来,切成片,让皇后娘娘分三次服下。” 赵太医就冲着皇上拱手,道:“臣告退!” 皇上道:“玉烟,你来说说,你这是打的什么哑谜?” 玉烟道:“护国殿下已经给出了答案,皇后娘娘所中的正是半夏之毒。此毒聚集在皇后娘娘的咽喉部,初时只是声音嘶哑,到后期形成脓肿。皇后娘娘的脓肿现在已经溃破,已是相当的痛苦,可谓是寝食难安啊!” 榻上的皇后就只有了流泪的份儿。 云竹此刻却已经悔青了肠子,这个鬼精分明早就知道皇后中毒之事,应是早到上次进宫的时候吧!这期间,她曾经提醒过他的呀!为什么没放到心里去? 人只有到了病入膏肓,才会听进去大夫的忠告吧!可惜,往往到了那个时候,一切都晚了。</ 但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皇后之病应该不会不可挽回吧? 殿外,一声惨叫破空而来。让所有的人心中为之一颤。 榻上的皇后瞬间止了眼泪,只是两眼空洞的看着玉烟。她清楚的知道简总管这是在代她受过。她贵为大康朝女人之首,从来都是自负的。没想到今天却栽在了一个丑女手里,而且现在还等着这个女人来救命。 多么讽刺!就连不可一世的皇上都接受了她的威胁,这个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手腕? 心思纠结,竟理不清该对她抱有怎样的感情了。 “长公主到!”伴随着这声通报,元朔月就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元朔月见了皇上,意外的一愣,然后忙不迭的行礼,道:“月儿给父皇请安!”她急匆匆的跑来找玉烟,哪想到皇上会在这里。 皇上挑眉,道:“平身!你来这里做什么?” 元朔月站直了身子,道:“月儿听说母后病重,特来慰问!”说这话,眼睛却瞟向玉烟。 元炫彩道:“月儿这孩子就是有心!皇上,你也别对她管的太严了。” 皇上道:“女孩家,就得多学些规矩,不然将来嫁到婆家,让人家打回来如何是好?” 玉烟哪会听不出来这话的含沙射影,却只是装傻道:“朔月公主真是幸福啊!有如此严父为其做那般长远的打算,当真是令人羡慕啊!” 皇上道:“你当真是这么想?” 玉烟笑笑,道:“是!玉烟的规矩是欠了点儿,都是娘家管教不严之故。所以,到了现在,就只有婆家调教了。好在,护国殿下对玉烟很有耐心,玉烟真是庆幸嫁了好人家呢!” 元炫彩不得不佩服这丫头的口才,帮着圆话道:“臣正在慢慢调教!相信时长日久下去,她会有所收敛的。” 元朔月道:“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如玉姐姐一样,嫁的好人家的!” 玉烟道:“是啊!早前听说,这嫁人如同二次投胎差不多,嫁错了,那可是一辈子痛苦啊!所以,婚姻有风险,一定要慎入啊!” 因为最后的这句话,皇上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道:“看来,朕得为朕的长公主好好挑选啊!” 元朔月忙道:“父皇!月儿还小,还想在父皇面前多侍奉几年呢!” 皇上道:“小什么小?再把你留在身边,岂不要耽误弟弟妹妹了?” 玉烟就冲着元朔月丢过去一个眼神,然后对着皇上道:“皇上如是说,看来对于驸马,心中定然已是有人选了。” 皇上就眯了眼睛看她,道:“你那么聪明,倒是说说,朕心中的人选是谁?” 玉烟道:“皇上既然这么信玉烟,那玉烟就索性乱点鸳鸯谱一次,即将到任的大理寺卿如何?” 皇上一怔,旋即哈哈大笑,突然想起榻上还有个病重,又连忙止了,道:“朕觉得你们家王爷就挺好!” 玉烟勾唇一笑,道:“皇上好眼光!只是,我家王爷再好,皇上舍得让自己的长公主做小吗?即便是平起平坐,这皇家女的威严怕是也矮了下去。皇上,甘心吗?” 皇上的眸子就深沉了起来,好敏捷的反应力!从后宫的这些女人来推算,没有哪个女人愿意与人分享自己的男人的。他拿平祝王爷说事,本是想看她花容失色。却没想到,她竟然立马拿出了那个御赐的婚约来阻挡,他的威胁就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皇上道:“朕真的很想看到平祝王爷大婚的那天,你当如何自处呢?” 玉烟皱眉,道:“玉烟也很想知道呢!” 赵太医就急匆匆而来,身后的小太监手捧托盘,上面的姜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 陆太医道:“娘娘已经几日未进食了,这姜要如何吃下去?” “自然是用嘴吃下去!”玉烟就从托盘上端起一小盘黄姜片,走到榻边。示意丫鬟将皇后扶坐起来。 玉烟举起一片姜片,皇后挑衅的摇头。 玉烟道:“皇后娘娘真的不要吃吗?吃了它就可以活命,不吃就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也还是不吃吗?想想皇子元璘,如果没有了母后,将来会怎样?想想那给你下毒的仇人,你就真的甘心被她算计吗?” 皇后用力咬着嘴唇,然后伸出骨瘦如柴的手,到盘子里取了一块姜片。迟疑了一下,放到嘴里咀嚼,逼迫自己下咽。只这一个动作,顿时有一股清爽从喉部弥漫开来。 然后一片又一片,盘子里的姜片由多到少,由少到无。 玉烟的嘴角就好看的翘起。转身到皇上面前,福身道:“玉烟交旨复命!皇后娘娘只需连吃两三日,即可康复。初时饮食先进些米粥,慢慢的再添加硬物。若无其他的事,玉烟告退了。” 皇上就看向赵太医和陆太医,道:“你俩还有话问吗?” 赵太医道:“臣有!敢问玉夫人,皇后中了半夏之毒,是如何诊断出的?” <p烟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皇上,道:“佛曰不可说!赵太医还是把精力多多放在为皇后娘娘调理身子上吧!玉烟告退!” 元炫彩也道:“臣告退!” 元朔月道:“月儿送姑母!” 皇上道:“那么喜欢你的姑母,就随她去吧!不奉旨,别回来!” “父皇------”元朔月哽咽道,她怎么也没想到,她最崇敬的父皇对她会如此的狠绝。 玉烟看向皇上脸上的冷然,拉起泫然若泣的元朔月,转身就往外走。 几人就一起出了凤仪殿,正看到简总管被一小太监搀扶着踉踉跄跄而来。右手的部位已经用白布包裹,血迹斑斑。 一行人不约而同的站住脚。简总管也站住脚,与玉烟对视。 玉烟道:“简总管,你可恨我?” 简总管道:“不恨!手是老奴自己砍的,为何要怨恨别人?老奴还要感激玉夫人呢!” “哦?”玉烟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感激我什么?” 简总管道:“感激玉夫人留下了老奴的脑袋!” 玉烟道:“冲你这句话,我送你两个字!附耳过来!” 简总管半信半疑的推开小太监,探过头来,玉烟轻启薄唇,缓缓的吐出两个字。 简总管顿时呆立如石像。 玉烟转向元炫彩,道:“殿下,咱们走吧!” 元朔月一路上抽抽搭搭,无论元炫彩怎么安慰,就是止不住。 玉烟却不安慰,只是往宫外走的脚步飞快,却还是没有避免被人半路拦截。 柳家的那个女官,柳云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先给元炫彩和元朔月行礼,然后转向玉烟,道:“能在这里碰到玉夫人真是巧啊!也省得本官出宫去请了。” 玉烟道:“世上很多的巧合都是人为的安排,柳大人出现在这里不会是故意等我的吧?” 柳云显然没想到她会这般直接的拆穿自己,脸上就有些挂不住,道:“贵妃娘娘身体不适,惊闻玉夫人医技高超,所以,想请玉夫人前去诊治一下。” 元朔月还在嘤嘤哭泣,元炫彩却再也顾不上她,而是走到了玉烟身边。那个桃妃是什么意思?此刻来请玉烟,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吧? 玉烟道:“这贵妃娘娘是如何惊闻我医技高超的呢?我给皇后娘娘诊病,好与不好,现在还说不准。那就是柳大人推荐的我吗?该不会是因为我给柳老夫人治好了病吧?” “你------”柳云刚想说话,却又被玉烟截住。 玉烟恍然道:“算算日子,也是该去柳府为柳老夫人复诊了。我今儿个奉旨为皇后娘娘诊病,有些累了,赶明儿吧!” 柳云就黑了眼线,道:“本官的话你是没听明白吗?本官是奉贵妃娘娘之命来请你给她瞧病的。” 玉烟秀眉一挑,道:“你非要让我当面直接拒绝才死心吗?” 柳云道:“你居然敢违抗贵妃娘娘的命令!你不要以为有平祝王爷为你撑腰就了不起了。这大康朝最了不起的男人是皇上,而贵妃娘娘可是皇上身边最得宠的女人。” 玉烟冷冷道:“很快就不是了!” 元炫彩道:“柳大人这话什么意思?贵妃最得宠,将皇后置于何地?”敢拿她的儿子说事,当她这个母亲是摆设吗? 柳云没想到元炫彩会帮着玉烟说话,她得来的消息可是这婆媳俩不合的呀!难道传闻有误?“属下没有那意思!” 玉烟道:“殿下的意思,玉烟明白了。进宫给皇后娘娘看病,有皇上的圣旨。贵妃娘娘若是也想请玉烟看病,就去请圣旨来吧!只要有圣旨,玉烟倒也可是暂时忽略她亲弟弟想刺杀我的仇怨。” 柳云的脸色瞬间面如死灰。这个女人还真不是善茬啊! 云竹追了出来,“玉夫人,留步!” 玉烟却是抬脚就走,这样子不给国舅爷面子,所有的人为之一愣。 云竹毕竟是有武功的人,三两步就已经到了玉烟面前,挡住了玉烟的去路。不悦道:“你是什么意思?” “你又是什么意思?”玉烟的脸上一片冰霜。 云竹道:“既然判断皇后娘是中毒,毒从何而来,以你的性情,怎会不追究?” 玉烟道:“因为来之前,我已经答应了我家王爷,宫中之事绝不搀和。”说着,绕过云竹,继续往前走。 云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道:“你的心中肯定有计量!” “男女授受不亲!请国舅爷放手!”玉烟的声音落入到阳光明媚的初春里,无疑是倒春寒。 云竹被她清冷的眸子盯的莫名的心慌和烦躁,倏地松了她的胳膊。 玉烟就头也不回的奔向宫门。 公主府的马车很是宽敞,玉烟严肃了一张小脸不语。马车里乘坐了四个人,下人只有阿莲。其他人都乘坐另一辆马车。外面马蹄声阵阵,玉烟相信,不只是薛梅的马,还有云竹的马。 元朔月因刚才的事情早已忘了哭泣,咽了口唾沫,道:“玉姐姐,你没事吧?” 玉烟长长的出了口气,抿一下嘴唇,道:“玉烟刚才失态了,望殿下勿怪!” 元炫彩盯着她看,道:“你在忧虑什么?” 玉烟摇摇头,道:“没有!” 元朔月道:“玉姐姐肯定有!不然,刚才不会那般对待国舅爷。” 玉烟叹了口气,道:“我只是突然觉得,原先的很多猜测似乎都是错误的。” “哦?”元炫彩道,“说来听听!” 玉烟道:“玉烟一直以为,朔月公主在皇上心里是不受宠的,所以,大多数时间才会任由殿下抚养。现在看来,全然不是这样。” 元朔月就又红了眼圈,道:“玉姐姐何出此言?父皇都已经不要我了呀!他狠心的将我赶出来了!” 玉烟道:“傻丫头!他赶你出来,完全是为了保护你呀!正如这十几年来他对你的漠视,那都是表面上装的,在他的心中,你这个长公主应该才是最重要的一个。” 元朔月苦笑,道:“玉姐姐,你可真会安慰人!” 元炫彩心里大惊,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玉烟道:“就凭玉烟要砍简总管的手,皇上乐见其成就可以看出来。然后,玉烟就恍然间明白了很多事情。” 元朔月急道:“姑母,玉姐姐,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呀?明明与我有关的事,为何我总有种置身事外的感觉?” 元炫彩就叹了口气,抓过她的手拍了拍,道:“你的父皇真的是很在意你的!这么多年来,把你放在我这里寄养,他才放心啊!” “月儿不懂!”元朔月摇头,“月儿只知道,无论月儿做什么想要讨好他,他都不会满意。动不动还冲着月儿发脾气,就好像月儿在这个世上不该存在似的。” 第179章 圣意 “那是做戏给别人看的呀,傻妹妹!”玉烟语重心长的说。 “做戏?”元朔月睁大了眼睛,“给谁看?” 玉烟道:“后宫三千佳丽,就他那么一个男人。谁若得宠,必将成为众矢之的。你一个没娘的孩子,如何斗得过她们?就算他再宠你,他的白天是属于前朝的,能顾上后宫多少?都不如把你嫌弃,放在心里,你反而是安全的。” “姑母,是这样的吗?”元朔月求救似的看向元炫彩。 元炫彩点了点头,心中对玉烟更是激赏。 皇上的私心隐藏的那么深,这么多年了无人猜测到,今天却被她这么轻易的洞察到了。这个女人的那双眼睛,真是太可怕了窠! 元朔月道:“可是,父皇今天为何又将我赶出来?” 玉烟道:“因为,宫中即将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他当然不希望你被殃及。” “什么血雨腥风?有人要对父皇不利吗?”元朔月立刻紧张起来。 元炫彩此刻也开口了,道:“宫中的形势,你怎么看?” 玉烟道:“如果皇上原先的意思是纵容一头独大,那么现在,玉烟相信,他已经改变注意了。他现在期望的结果,应是两败俱伤。” 元朔月道:“玉姐姐你在说什么呀?能不能说得明白点儿?” 玉烟道:“慢慢你就会懂的!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乖乖呆在公主府,千万别让自己出岔子就好。” “可是------”元朔月还想再说什么,但接触到玉烟不容置疑的眼光,就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咬一下唇,转换话题,道:“我还想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还好吗?” “好!”玉烟只淡淡的吐出一个字,便紧闭了嘴巴,不想再说话。 公主府的马车,先将玉烟放到门口,才驶回。 意外的,云竹居然没有跟上来。 回到东院,玉烟扯开嗓子喊:“忍冬,准备热水!我要洗澡睡觉!谁来都不许打扰我!” 从主屋里出来的人并不是忍冬,正笑意盈盈的看着她,道:“宫里那么个百花争艳的地方,有那么脏吗?” 玉烟的脸上终于绽放了笑容,道:“没有你那个千娇百媚的地方干净。” 柳雪从屋里出来,道:“忍冬姐姐她们还没回来,雪儿这就去准备!” 玉烟才想起来,一早吩咐她们去六丰楼了。 南红走过来,拉住她的手,道:“一切可还顺利?” 玉烟娇嗔道:“昨日我那六丰楼开业,你居然不来捧场。今儿个听说我进宫了,就跑来了,可不可以不这么势利?” 南红就在她的手上掐了一下,道:“你个没良心的!昨儿不去六丰楼,是怕我这烟花之人毁了你的生意。待听到六丰楼出事,跑过去的时候,你家王爷已经把你拐走了。何况,外面发生何事,我相信你都能应付,你家王爷可以给你撑着。但是,那个皇宫,就不好说了。” 玉烟就在她的腮上掐了回来,道:“听了你这篇剖析,倒也不枉我为你忙活一场。” “忙活什么?”南红一头雾水。 玉烟道:“回去等着吧!等着有人去接你脱离苦海。” “什么意思?”南红更加迷惑,心中却忍不住雀跃的期待。 玉烟道:“就是你心中想的那样!你再不走,回去晚了,错过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呀!” 南红就带着秀儿快步离去。 玉烟没有吃东西,洗了个澡,然后倒榻就睡。 来到这古代,她几乎很少做梦。但这次,却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现代的母亲,本来好好的容颜,却在她眼前瞬间老去,满脸的皱纹,满头的白发。 依稀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玉儿------玉儿------”母亲也总是这样子喊她的。她好想抓住那个声音,只是却不遂心愿的越来越飘渺------ “不!”玉烟大喊一声从榻上坐了起来。竟然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浑身已经汗透,凉飕飕的。 然后身体被从后面抱住,沈廷钧的声音传来,道:“玉儿,你吓死我了!” “吓?”玉烟喃喃道,“你怕什么?”倚在他身上,才找到了点儿真实的感觉。 沈廷钧扳过她的身子,道:“你刚才在做噩梦,无论我怎么推你喊你都不醒,那种感觉就好像你离我很遥远一样,真是------” 不等他说完,玉烟就猛的推了他一把,道:“我正跟我妈团聚,你来捣什么乱?” 沈廷钧一个趔趄,差点儿从床上跌落,心中就莫名的慌乱和烦躁。不是惊异于她力气之大,而是自认识她至今,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排斥他。“玉儿------”这样的她,让他的心里瞬间满是恐惧。 玉烟的眼中就涌出眼泪,道:“我妈失去了我,肯定是痛不欲生啊!我得想法子回去才行!” “玉儿!”沈廷钧猛的摇晃她的双肩,“你醒醒啊!”然后用力的把她拥到怀里。她这样子对他漠视,才是他难以忍受的痛不欲生啊! 玉烟就伏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她以为自己已经逐渐适应了这个世界,就会逐渐淡忘对那个世界的记忆。此刻才知道,内心深处那唯一的牵挂,是会时不时的出现在她今后的日子里,噬咬着她的心。 有一种遗憾,就是走的太匆忙,没来得及说再见。 “玉儿,我在这里!”沈廷钧轻拍着她的背,试图传递给她某种力量。 玉烟的哭声渐小渐止,吸吸鼻子,道:“沈廷钧,如果我哪天离开,一定会记得跟你说再见的。” 沈廷钧猛的推开她,道:“玉儿,你这是在用刀子挖我的心,知道吗?” 玉烟咬一下唇,道:“我只是说如果。” “没有这种如果!”沈廷钧吼完,唇就落了下来,准确无误的印在了她的唇上。疯狂的索取,想要填补心中那不小心破了的洞。 吻完后,两人的额头抵在一起。沈廷钧道:“如果不是有人在等你,我绝不会让你下榻。” “有人在等我吗?”玉烟忙不迭的想要起床。 却被沈廷钧一把抓住,道:“告诉我,妈妈是谁?” 玉烟一愣,旋即笑了。她在梦中呼喊的这个称呼,会是他心中挥之不去的疙瘩吗?“在我们那里,妈妈就相当于你们这里的娘亲。” 沈廷钧释然道:“我的玉儿想家了!” 玉烟这才获得自由起身,自己为自己穿衣服。 沈廷钧也从榻上起来,道:“咱们先来算算账如何?” 玉烟眨巴眼睛,道:“我不记得有欠你呀?” “你这个小骗子!”沈廷钧抬手弹她的脑门,“你说过不进宫给皇后治病的。” “我有这样说吗?”玉烟装傻,“我记得我只是说了拒绝了云竹的请求,但是我一个身份如此卑微的小小夫人,能拒绝圣旨吗?如若抗旨,会不会连累你呀?所以,你要算账,还是去找你那个皇帝舅舅吧!” “你这个女人!”沈廷钧无奈的叹息,“分明早就算计好了一切。” “我哪有!”玉烟坐到铜镜前,“夫君会帮我绾发吗?如果不会,能不能出去把柳雪给我叫进来呀?” 沈廷钧道:“放眼大康朝,也就你敢支使堂堂一个王爷干事了。” 玉烟对着铜镜笑,道:“怎么?你不乐意?” 沈廷钧也就笑了,道:“岂敢!伺候娘子本就是身为夫君的责任。”他脚步走出几步,回头道:“你为何不问问是何人在等你?” 玉烟耸耸肩,道:“无所谓了!不管是谁,都得打发。” 待柳雪为玉烟梳好头发,出了主屋,沈廷钧正等在屋外。高飞和申海也站在院内,高飞的脸上有伤,申海的右胳膊上则绑着白布。 玉烟一下子冲了过去,道:“你们受伤了!” 高飞道:“我们回来晚了!害主子担心了!” 玉烟道:“回来就好!” 沈廷钧就赶紧过来拽玉烟的胳膊,道:“赶紧的!人在书房等着呢!” 玉烟道:“那就等着吧!我得先问问他俩是怎么个情况。” 沈廷钧干脆抱起她到了书房门前,“他俩又跑不了,先让他俩歇着!” “等等!”玉烟脚站地,在沈廷钧手推门前喊停。扭头看向院门口,韩松和薛梅正像门神似的站在那里。 “又怎么了?”沈廷钧无奈的叹气。 玉烟道:“我刚才以为等着我解惑的人是云竹,现在看来,云竹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派头。而且要是云竹,你根本不会把我从睡梦中摇醒,而是会直接把他扔出去。” “然后呢?”沈廷钧就眉眼含笑。 玉烟道:“能引起你沈廷钧重视的人不多。” 书房内就传来了哈哈大笑,一个声音随之传来,“能让沈廷钧看上眼的女人果然与众不同。” 沈廷钧推门,同玉烟一起进入。玉烟福了福身子,道:“皇上!” 皇上道:“朕微服到此,不必拘礼。” 玉烟道:“皇上不惜在百忙中微服来此,可是想知道那半夏之毒何来?” 皇上道:“跟聪明人说话,果然省事。但凡治病,必会寻根究底,你却只是治病,对原因只字未提。这也太不合乎常理了!” 玉烟道:“皇上英明!玉烟敢问皇上,对那贾家如何处置?” “这得问你家王爷啊!”皇上看向沈廷钧,“你说,朕该如何处置?” 沈廷钧道:“贾鹏程带领那猎杀组织当众行凶,只这一条,就可以定他的死罪了。何况,那猎杀组织曾经与元璟有过牵扯,更参与刺杀本王。所以,其狼子野心已是昭然若揭。至于,其父贾铭骅有没有参与,至今还没有审出。所以,贾家一门要不要株连,还得看皇上怎么定夺。” 皇上又把目光转向玉烟,道:“玉烟,你来说说,朕会如何定夺?” 玉烟道:“玉烟不敢妄揣圣意。” 皇上冷哼,道:“你妄揣的还少吗?” 玉烟道:“那么,玉烟敢问皇上,桃妃在皇上心中与当年的香妃相比,谁重?” 皇上的目光瞬间锋利起来。 沈廷钧连忙扯玉烟的衣袖,道:“玉儿!” 玉烟道:“好吧!玉烟已经知道了!那么,玉烟现在来回答皇上的问题。年初皇后召玉烟进宫那次,玉烟亲眼目睹了皇后在吃一种食物,桃妃亲自孝敬的食物,鹧鸪。” “鹧鸪?”皇上若有所思,“朕也吃过呀!怎么就没事?” 玉烟道:“是了!这就是皇后放心食用的原因。她能做六宫之首这么多年,毕竟是个心机深沉之人,防人之心更是不缺。皇上食用过,桃妃毕竟也食用过。都没事,她自然也就放心了。” 皇上道:“桃妃说过,那是进补之物,正适合皇后的体质。” 玉烟道:“但凡事过犹不及!这鹧鸪生于南方的竹林之中,喜欢吃一种草药,就是半夏。半夏在其体内蓄积,人食用后,自然也就会在人体内蓄积。南方人都知道,鹧鸪味虽美,却不可多吃。” 皇上开始在房内踱步。玉烟和沈廷钧就对看一眼。 皇上道:“既然是鹧鸪之毒,你为何不当众拆穿?” 玉烟道:“圣意不明,玉烟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皇上道:“你担心朕对那桃妃的宠爱会不忍对她动手?” 玉烟道:“那是玉烟原先的想法,不过,现在不这么认为了。皇上现在应该不是不忍,而是不能。” “哦?”皇上暗惊,“你倒是说来听听,朕为何不能?” 一个和他的长公主差不多年纪的女子,居然可以洞察他隐藏很深的心思,惊讶之余,就只有佩服了。 玉烟不答反问道:“玉烟今日要砍那简总管的手,皇上为何不阻止?” 皇上道:“你连朕都敢要挟了,想要一个奴才的手,还有人能阻止得了你吗?话说,你为何要砍那简公公的手?” “什么?”沈廷钧不顾皇上在场的大叫,“你砍了简公公的手?” 他一天都在忙活贾鹏程的案子,只听说她奉旨进宫给皇后治病了,毕竟她整那么大动静,满京城都传遍了。却对她进宫治病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砍了皇后宫里大总管的手,这是摆明了要与皇后为敌吗? 本来为皇后治病可以赚个人情,现在倒好,皇后是该感激她还是该恨她呢? 玉烟抿一下唇,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是他随随便便能打的?” 沈廷钧道:“他那个人作威作福惯了,被那只手打过的人不计其数,别人都没有去砍的,你强出什么头?” 玉烟冷目射过去,道:“你是说,我该忍了吗?” 沈廷钧道:“你若想要他的手,说一声,我去卸了就是,何必自己动手?” 玉烟就叹气,他这份心思应该与当初的红缟差不多吧!惹她跳脚,然后再给她欣慰。她哪会不知道,他这是在担心她树敌啊! 皇上笑道:“钧儿,你这个女人还真是个记仇的主儿啊!你可得小心伺候着呢!” 玉烟道:“难道皇上就不是记仇的主儿吗?只是皇上比玉烟能忍罢了。玉烟等简总管那只手,用了不过一个月。皇上等一个人的下场,恐怕不止十年了吧!” 皇上道:“原来你当着朕的面要那简公公的手,是在试探朕。凭的什么?” 玉烟道:“两点!第一,当年香妃能逃出去,皇上应是最大的嫌犯;第二,云竹虽然生性淡泊,但若皇上给他封官,他也不会拒绝,但皇上为何迟迟没有重用他呢?” 皇上蹙眉,道:“上次元璟来搜府,你就暗示他是朕放走了香妃,凭的又是什么?” 玉烟道:“凭的是香妃没有远走高飞,而只是躲在了离京城最近的凌岱山;凭的是她对皇上没有丝毫的责怨和恨意;凭的是一个失意的母亲对留在虎口中的女儿竟是那般的放心。” 皇上没再说话,重重的看了玉烟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沈廷钧也看了玉烟一眼,追了出去。 玉烟就长长的出了口气,走出书房,见高飞和申海还站在原地。“不是让你俩歇着去吗?” 高飞搓着手,道:“还是先给主子回话的好!” “那就先回屋里说吧!”玉烟带着俩人回了主屋,柳雪奉上茶来,就退了出去。 玉烟呷一口茶,温热刚刚好,这柳雪也算是个有心的。“按时间推算,你俩这是到了半路上折回的吗?” 高飞和申海互看一眼,道:“遵照主子的吩咐,一路暗中护送霍夫人到了承念寺,见到了那悟忘大师。” 玉烟道:“姚惠娘的情绪怎样?” 高飞道:“属下并没有跟进去,只是见那霍夫人出来的时候,哭得两眼红红的。” “悟忘却并没有跟出来,是吗?”玉烟道。 “是!”高飞道,“然后我们就只能再跟下去。” 玉烟道:“一路上不太平吧?” 申海道:“是!前天傍晚,即将走出凌岱山时,来了五个山贼模样的人,倒是不用费力就给打发了。” 玉烟道:“这头一拨应该只是试探而已。” 高飞道:“然后昨天傍晚,就一下子来了十来个人,而且全都是高手。就在我和申海双双负伤快要招架不住的时候,来了一个蒙面人。看那人的身形和武功与在莫镇出手相救的人差不多。” 玉烟道:“是他让你们回来的,还是你们自己回来的?” 申海道:“他说让我们回来跟主子复命!” 玉烟道:“好了!我心中有数了,你们赶紧回去歇着吧!高飞去二总管那里拿点儿王府中最好的金创药,仔细给申海敷上。” 高飞道:“属下刚回来就听说主子这边也是不太平,主子往后出门还是小心为好!” 玉烟道:“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你真的有数吗?”沈廷钧大步跨了进来。 高飞和申海连忙退了出去。 玉烟看他居高临下而来,咽了口唾沫,道:“那个------皇上对你说什么了吗?” 沈廷钧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道:“那你对皇上说了什么?” 玉烟道:“刚才你也在场,你都听到了呀!” 沈廷钧道:“今儿在宫中,我可没在场。你给皇上开了什么条件?” 玉烟嘻嘻笑,道:“夫君,你要不要喝茶?”她跟皇上开的条件很大吗?不然,为何他一副山雨欲来的样子? 第180章 骑虎 沈廷钧随手拿掉她递上的茶杯,道:“不喝!你这大理寺卿可是为谢曜讨要的吗?” 从皇上那里惊闻此事,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她在为谢曜出头。心里莫名的酸涩,怒气也就跟着往上窜。 玉烟就慢悠悠从他给的压迫感中起身,道:“我是为夫君你讨要的呀!” 沈廷钧道:“是吗?那么,娘子倒是说说,我一个王爷需要去参加春闱夺取状元吗?” 玉烟笑道:“夫君想歪了!我只是觉得由新科状元任大理寺卿,一清二白,正好可以为夫君清理官场腐败所用。夫君行事起来,也就可以如虎添翼了。” 沈廷钧的脸色稍缓和,道:“嗯!理由倒是很冠冕堂皇。真的不是为了谢曜?窠” 玉烟一怔,旋即明白了症结。她能理解他这是在吃醋吗?随即笑道:“夫君就那么确信谢曜能高中状元吗?” 沈廷钧的火气稍降,道:“怎么?你对他没信心吗?” 玉烟道:“就算他高中状元,不好吗?” 沈廷钧道:“给我一个好的理由!” 玉烟抿一下嘴唇,道:“记得夫君前几天曾说过,皇上正有意为朔月公主婚配。那么,你觉得皇上那老狐狸的头脑里,没在打新科状元的主意吗?不然,破格任状元为大理寺卿这么有违祖宗法制的事,他为何答应的那么干脆?” 只这三言两语,沈廷钧就一下子释然了,道:“只是,这朔月配谢曜,合适吗?” 玉烟道:“哪里不合适了?” 沈廷钧道:“朔月那性子,飞扬跋扈的,谢曜那柔和的性子能降住她吗?” 玉烟道:“那是你太小瞧谢曜了!何况,在爱的路上,谁付出的越多,谁就越被动。朔月不过是个纸老虎,真要爱上某个人,也是会变成小绵羊的。” 沈廷钧道:“在你的心中,我是不是也是纸老虎?” 玉烟呵呵笑,他还真会时时反省啊! 沈廷钧捏她的腮,道:“世人皆知,我是大康朝脾气最坏的王爷。却还不是被你制的死死的。” “嗯?”玉烟眼睛闪闪发亮,“你是想告诉我,你爱我比我爱你要多一些吗?” 沈廷钧道:“我若爱的比你少,以你不吃亏的性子,能乐意吗?” 玉烟就笑弯了眉眼,道:“你当我什么都算计吗?” 沈廷钧道:“我不介意你少爱一点儿,唯一的要求就是别动离开我的心思。” 玉烟便不再笑了,望进他的眸子,是那样深沉的认真。 手摸向他的脸颊,她的假死带给他的伤真有那么痛吗? 爱到怕失去,这份爱毋容置疑了吧! 阿旺在院子里煞风景的通报,道:“王爷,夫人,国舅爷来了!” 玉烟的手就从沈廷钧脸上吧嗒掉了下来,道:“怎么才来?” 沈廷钧直接冲着门口,道:“让他滚!不见!” 玉烟早已习惯了他们男人之间的相处方式,绕过他,往外走。沈廷钧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玉儿,我说了不见的!” 玉烟笑道:“他可以不见,但他带来的人必须得见。” 沈廷钧就随着她往外走,问:“他带谁来?” 院门口,云竹后面的人怀里抱了个包袱,满脸的桃花红。 云竹道:“我履行了承诺!” “哦!”玉烟冲着南红眨眼睛,“我能过问一下,你为这个女人花了多少银子吗?” 云竹道:“一万两!” 玉烟道:“于妈妈可真够狠的!你就不能砍砍价吗?要带着我去,五千两就能拿下。” 沈廷钧道:“国舅爷不差钱,尤其用在女人身上的时候,从来出手大方。” 眼前的形势,他不用提前知道,也能猜了个大概。他的小女人是不可能放过任何到手的机会的!今天为皇后治病,她不仅从跟皇上谈价,应该也敲了这国舅爷一竹杠吧! 云竹本来很白的脸就憋得通红,道:“还不都是你的女人------” 玉烟就走过去,拉着南红的手,道:“你这可了不得了!算是国舅爷万里挑一的女人了,以后可得好好待人家啊!” 南红道:“是!国舅爷大恩大德,南红定会牢记一辈子。” 玉烟取笑道:“我还以为你要说,会做牛做马服侍他一辈子呢!” 云竹眉头堆到一起,道:“柳玉烟,你可别胡来啊!你的条件,可只是让我帮她赎身而已。” 玉烟就叉起腰,道:“你是不是男人啊?做事情不该善始善终吗?你现在把人给赎出来,就这么不管她了,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让她睡大街上去吗?那你何必赎她,那千娇阁好歹是个栖身之所啊!” 云竹就气结,道:“你------你无理取闹!”又不是他要赎的,根本就是被她逼迫的。她现在却反过来倒打一耙,而他竟找不到很好的理由来反驳。 玉烟道:“是你根本就不占理!” 云竹道:“你俩不是情同姐妹吗?让她先住在你这儿,岂不更好?” “那不行!”玉烟拒绝的彻底,“这南红是谁?那可是千娇阁的头牌,长得比我俊,性情比我好,还弹得一手好琴。放在这王府中,我就是放心她,也不放心沈廷钧呀!” 沈廷钧就被自己的唾沫呛到,连连咳嗽。 南红就恼怒的瞪过来。 玉烟偏不去接,道:“云竹,我给你指三条路:第一,把南红送回千娇阁;第二,把她扔到大街上,任其自生自灭;第三,带她回家。” 云竹现在终于知道了什么是骑虎难下!这个可恶的女人!好心的给他指的这三条路,哪一条不是死路?不然,她家男人为何要背过身去,双肩耸动,分明是笑傻了。 见云竹不说话,南红的脸上一阵黯然,道:“国舅爷不用为难!南红自己也可以养活自己的!” 玉烟落井下石道:“是吗?当初若是有路可走,会把自己卖身花楼吗?别忘了,你可是这京城男人魂牵梦绕的对象。这眼看着天黑了,你只要现在往大街上一走,不用一百米,你身上的衣服肯定就被抢没了。” 沈廷钧大叫一声,胳膊上让玉烟狠狠的拧了一下,定然是怕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云竹咬牙切齿道:“你们夫妻俩够狠!” 南红道:“国舅爷别听她吓唬人!南红一个人可以的!”说着,转身往外走。 云竹一把拽住她的胳膊,道:“我既然把你赎出来,就会对你负责到底。放心吧,南红姑娘!我国舅府还不太小,绝对有你容身之处。” 玉烟夸张的吸吸鼻子,道:“沈廷钧,你听听!这话,太男人了!” 云竹本已转过身去,却又转了回来,道:“关于皇后的病,你似乎还欠我一个解释。” 玉烟道:“我不欠你的!” 云竹摇头,道:“她的病其实你早就了如指掌,那么,对于下毒之人,你不可能不知道。” 玉烟严肃了一张笑脸,道:“我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云竹,我警告你!后宫之事,你千万不要搀和,否则,你会是死的最快的那个。” 云竹的眉头几乎要打结,道:“什么意思?” 玉烟叹了口气,道:“这后位的下面,是铺满了血和泪的。你姐姐是踩着别人才登上的那个位子,那么,别人也同样想踩着她上位。云竹,每个人欠下的债是迟早都要还的。” 云竹道:“别的我不管,我只想知道毒从何而来。” 玉烟指指南红,道:“问她!” “我?”南红一头雾水。 玉烟道:“还记得年初皇后召见我后,我们曾有过一次谈话吗?当时可是谈到了南方的某个活物的!回去好好想想,争取打发国舅爷满意吧!” 云竹就冷哼一声,拉着南红离去。 沈廷钧再也抑制不住,爆发出一长串大笑。 玉烟再伸魔爪的时候,被他的大手擒住,包裹在掌心。 玉烟就撅了嘴巴,道:“有那么好笑吗?” 沈廷钧道:“跟他相交那么久,还是第一次看他吃瘪成这样。我为什么不笑?” 玉烟道:“你们还真是损友啊!但若真到了事上,比方说,有一日他落难,你还是会义不容辞的挺身而出救他的吧?” 沈廷钧就敛了笑,道:“你这个魏玄机的徒弟是不是又算出了什么?” 玉烟摇摇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既定的命运,我算不出,恐怕魏玄机不付出代价也是算不出的吧!沈廷钧,后花园的秋千可还在吗?好久没荡了呢!” 沈廷钧就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有些事情,她不肯说,他自然也就不会多问。 皇上今天会亲自前来,说明了事情的非比寻常。宫里的争斗,看似与他们无关,却又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牵扯。无论结局谁胜谁负,其实都不重要。他要的不过是身边这个小女人的安全! 而现在,影响她安全的最大问题,也许不是宫内,而是宫外。那就是,猎杀组织为何要刺杀她?究竟是因为他的缘故,还是她的身上蕴藏着什么呢? “玉儿!”“沈廷钧!”两人同时开口说话。 玉烟道:“那你先说!” 沈廷钧道:“玉儿,你可知贾鹏程为何带领着猎杀组织刺杀你?” 玉烟重重的看他一眼,道:“自然是因为你呀!” 沈廷钧道:“因为杀不了我便想拿你开刀?” “是啊!你总算想通了!”玉烟深吸一口气。从最初开始,一直就是这个原因不是吗? 如果不是因为御赐的婚约与他有了牵扯,真正的柳烟应该也就不会香消玉殒了吧?那么她也就不会来到这大康朝,与他也就不会有任何的瓜葛。如果一切都不曾发生,她还愿意回到以前吗? “玉儿!”沈廷钧摇晃她的肩膀,“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玉烟就打了个激灵,然后扑到他怀里,道:“沈廷钧,你抱抱我!使劲抱抱我!” 沈廷钧抱住她的力道就恨不得把她揉到自己的身体里,她这样子脆弱虽然能够激起他的保护欲,却也同样调动了心疼。“玉儿,别怕!我保证以后类似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我绝不会让你再犯险的!” 玉烟叹了口气,道:“虽然我很不想煞风景,但还是得说一句,明天我该去一趟柳府了。” 沈廷钧推开她,道:“我陪你!” 玉烟摇摇头,道:“傻瓜!就算柳家是龙潭虎穴,也是目前最安全的龙潭虎穴。有薛梅和柳雪陪着我去就好了。” “柳雪?”沈廷钧蹙眉,“她可是柳家人,真的可以信赖她吗?” 玉烟道:“别忘了,我也姓柳呀!难道我在你心里也是受怀疑的吗?” 沈廷钧就刮一下她的小鼻子,道:“就算你是一杯毒酒,我也会心甘情愿的喝下去。” “你个酒鬼!”玉烟咧嘴笑。甜言蜜语才是毒酒,却是女人的最爱啊!她亦不能免俗。 一团白球急速而来,到了近前,直接蹭上玉烟的脚。 沈廷钧就有种想将它一脚踹开的冲动,但看看玉烟脸上的笑容,就努力忍住了。“这般的温顺,哪还有点儿野兽的影子?”嘲笑溢于言表。 玉烟道:“可以肯定的是,它不是中山上来的。我有时候怀疑,它甚至是有思想的,能够分清好坏。” “小白的确很有灵性!”阿楠走了过来。 玉烟将白狐抱起,道:“你们这又是从白老头那里来吗?” 阿楠看看沈廷钧,道:“没跟王爷请示,就擅自去探视府中囚禁之人,还望王爷不要怪罪。” 沈廷钧道:“这孩子,还真是越来越有小大人样儿了!” “阿楠已经十二岁了!”倔强的强调,分明是在抗议别人说他小。 玉烟抚摸着白狐,道:“是!你已经是男子汉了!那么,男子汉可不可以说说,怎么会想到去看白老头?” 阿楠道:“前几天跟丹若姐姐去给白爷爷送饭,他见到我很激动。丹若姐姐说,他可能想起了家中我这么大的孩儿。阿楠见他可怜,没事就去陪陪他。” 玉烟道:“他可是开口说话了?” 阿楠摇摇头,道:“没有!但是,阿楠说话的时候,他会认真的听。烟姨,阿楠在想,他的病会不会跟阿楠当时的情况一样呢?烟姨有空还是去给他把把脉吧!” 玉烟道:“好!阿楠,你先带小白回去吧!看丹若她们回来了没有,不知道百结有没有顺道去买桂花楼的点心呢!” 阿楠就接过白狐,离去。 沈廷钧道:“馋嘴了?不如我现在带你去吃吧!” 玉烟道:“我现在只想荡秋千!” 在那种腾空飞舞中,尽情的释放思绪。 屋子里还是漆黑,沈廷钧轻手轻脚的往上起,却被玉烟扑倒抱住。玉烟咕哝道:“这么早就去上早朝!” 沈廷钧道:“乖!你再睡会儿!”如果不是有重要的事,他当然乐得软玉在怀,一觉到天明。 玉烟在他的怀里蹭来蹭去,道:“可是为了那贾家的案子?” 沈廷钧亲一下她的额头,道:“我得去为你报仇啊!” 玉烟道:“子不孝,父之过。你能把他爹拉下水吗?” 沈廷钧叹气,道:“没有确切的证据啊!何况碍于桃妃,皇上也狠不下心来。要说子女犯罪,父母有责,贾夫人不是已经被你剁掉一根手指了吗?” 玉烟道:“那是她儿子让剁的,与我无关啊!”这才放开他。 沈廷钧起身,为她掖了掖被子,然后拎了衣服,到外间去穿。 玉烟哪还睡得着。他这般的小心翼翼,怕吵着她,那像是一个王爷和小小夫人的相处?倒像是她是公主,而他不过是个平民驸马。 想到这里,心也是醉了。 那也是个执拗的,知道她去柳府,便把韩松留给了她。当她是去柳家打仗吗?是不是在他的认知里,她和柳家就是天生的仇敌呀? 柳志高府前,玉烟看看咬着唇的柳雪,道:“这里,你可常来?” 柳雪道:“非到逢年过节家庭聚会,母亲一般不会带我来。” 玉烟道:“那看来,你对这里也是不熟的!那就别乱跑,仔细走丢了。” 柳雪道:“是!雪儿定会不离玉姐姐左右。” 玉烟道:“你先去叫个门试试!看你作为二房那边的小姐,在这里好不好使。” 柳雪就有些怯怯,但还是硬着头皮去叫门。 门房鼻孔朝天道:“你谁呀?有什么事?可是来应选丫鬟的?” 柳雪道:“我来探视祖母!烦请小哥去跟伯母通报一声。” 门房道:“你谁呀?敢到柳府来乱攀亲戚,穷疯了吧?” 玉烟目光一冷,道:“薛梅!” 薛梅就大步冲上石阶,到了门房面前,抬手就是赶紧利落的两耳光。厉声道:“瞎了你的狗眼!连二爷那边的二小姐都不认识了吗?” 门房登时就眼冒金星晕头转向,哪还分得清东西南北。 柳雪就直接后退了一步,这样的气势,让她有了惊心跳肉的感觉。 玉烟道:“雪儿,你的身上流着正宗的柳家的血,这就是你的权利!” 韩松也是愣在当场,玉烟行事泼辣,他是领教过的。没想到薛梅居然也变成了这样子,当真是让他刮目相看啊! 那门房此时也已经反应了过来,他虽是个下人,却也是柳府的下人。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对他这般的掌掴,是摆明了不把柳府放在眼里吗?“你------你们等着!” 门房转身外立面跑,明眼人一看就是讨救兵去。跑的太匆忙,没有看路,就与对面的人撞了个满怀,忙不迭的喊了声:“大少爷,表少爷!” 柳雪就瑟缩了一下。玉烟从后面过来,用力的握了她的手一下,然后凛然的立在了她前面。 柳雪慌乱的心就一下子沉静了下来,眼中涌起水雾。自小,她就渴望能有个哥哥或者姐姐在关键时候为她挺身而出,而今,这种渴望终于实现了。 柳雷和姚泽樟就出现在了门口。 柳雷瞅瞅捂着脸的门房,再看看玉烟的阵势,道:“怎么这是?难不成柳府的看门狗咬了玉夫人不成?” “堂哥,不是的------”柳雪鼓起勇气,试图解释什么。 “雪儿,退下!”玉烟冷声道,“柳大少爷倒是对自己府中的下人很是清楚呢!他是不是狗我不知道,但的确是有点儿狗眼看人低。这雪儿好歹是二房那边的小姐,到了你们这府门口,还要看下人的脸色吗?” 第181章 死磕 奈,但每每想起来,还是觉得愧对这孩子呢!” 玉烟道:“是吗?那么大少爷对柳烟呢?” 柳雷变了脸色,道:“玉夫人是怎么个意思?” 玉烟翘起嘴角,道:“人不同于畜生,是因为人是有感情的动物。就算没有亲情维系,单凭朝夕相处了多年,午夜梦回的时候,良心真的可以得安吗?” 柳雷道:“玉夫人这话说的------还真是让人听不懂呢!” 玉烟道:“柳雪可以不懂,但你肯定懂!” 柳雷就呆愣了一下,还是打着哈哈将他们送了出来。 玉烟上车前,柳雷故意道:“玉夫人可还需要油纸伞吗?” 玉烟再次看看天,道:“无论下多大的雨,玉烟和柳雪都不会再用柳府的伞遮挡了。你们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马车上,摘掉面具的玉烟,一脸的肃穆。 柳雪小心翼翼的问:“我祖母的病真的很难治吗?” 玉烟看她一眼,道:“雪儿,你跟你祖母亲吗?” 柳雪摇摇头,道:“雪儿与祖母见面并不多,祖母威严,雪儿见了就害怕,从不敢亲近。” 徒有亲情,却无感情,难怪会成为舍弃的“赔钱货”。那么柳烟呢?自幼在她的身边长大,说没就没了,她真的也是无所谓的吗? 柳雪见玉烟不说话,试探着问:“玉姐姐,有什么不对的吗?” 玉烟幽幽的吐了口气,道:“这个世上,身体上的病好医,难的是心上的病啊!你祖母就患有很严重的心病,而此病无药可医。” 柳雪咬了一下嘴唇,道:“祖母肯定是在忧虑姐姐和王爷的婚事吧!” 玉烟道:“雪儿,你跟了我也有几日了。前前后后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也不是个笨的,到了现在,你是否还觉得,你的那个柳烟姐姐该跟咱们的王爷完婚呢?” 柳雪就低了头,不语。 薛梅道:“主子,柳老夫人的病真的无药可医了吗?” 玉烟道:“是啊!暂时是没有什么好办法,不过时间还早,慢慢想吧!跟韩松说一声,让他跑一趟国舅府,请南红姑娘到六丰楼来一趟。” 薛梅赶紧打开车窗,交代外面骑马的韩松。韩松便挥鞭,扬长而去。 薛梅道:“主子是想找南红姑娘聊天了吧?” 玉烟叹一口气,道:“是啊!主要是想听她弹琴了。” 薛梅道:“那何不直接去国舅府?” 玉烟道:“不敢啊!想起,前两次到国舅府,都是紧跟着事故。哪敢再去啊!” 薛梅本不是话多之人,拼命找话说,主要是想逗她家主子开心而已。“所谓的事不过三,应该不会的!” 玉烟道:“我今儿倒不是担心别的,主要是怕那个云竹不饶我。你家王爷又不跟着,你能打得过他吗?” 薛梅道:“不是还有韩松嘛!集我两人之力,应该可以对抗他一阵子。” 玉烟就扑哧一声笑了,道:“我还以为你家韩松一个人就够了呢!” 薛梅道:“他哪行啊!穿云剑的师傅毕竟是丐帮帮主啊!” 玉烟的手就摸向左脸的伤疤,道:“是了!也许他最终的归宿是回归江湖吧!快意走天下,倒是很适合他的性子呢!” 薛梅道:“总觉得主子最近似乎总在有意无意的安排周围人的后路呢!” “有吗?”玉烟挑眉,“你这倒是提醒了我!是不是该算计韩松娶你了呢?” 薛梅的脸上就泛起桃花,道:“你还是先把忍冬嫁出去吧!” 玉烟道:“你这倒是提醒了我。谢府那边该有信了吧!” 薛梅道:“主子指的是?” 玉烟道:“高管家呀!是不是也该到了?” 车顶上传来了噼啪的声音。 柳雪低着的头突然抬了起来,道:“真的下雨了!” 玉烟就推开车窗,然后出声喊了一个字:“停!” 马车停住,正是在俱全楼门前。 薛梅道:“这里是昨儿一早来封的。” 玉烟道:“那个时候,这里应该空了吧!” 薛梅道:“是!现在正在全城搜索尹掌柜,很多人都认识他,相信应该很快就能抓住。” 玉烟关上窗子,吩咐车夫道:“去六丰楼吧!抓住了又如何,他又不是真正的老板。” 薛梅道:“那么,真正的老板是谁?又在哪里?” 玉烟道:“不管他是谁,此刻都已经很死了我。” “不该!”柳雪突然吐出了两个字。 薛梅看她一眼,道:“你这没头没尾的,什么不该?” 柳雪就看向玉烟。 马车停住,玉烟笑笑,推开车门,便要想着下车。 “玉姐姐!”柳雪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等雪儿先到店里取伞来!” 玉烟摇摇头,道:“细雨如丝,落在脸上,会是怎样的触感?来吧,雪儿!去感受一下!” 三人下了马车,全都仰头看天。雨丝扯天扯地,落下来,是温温凉凉的触感。 玉烟道:“雪儿,要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所感受到的,明白吗?” 柳雪就笑了,露出尖尖的虎牙,道:“雪儿明白了!” 玉烟在雨中转着圈圈,她曾经的最高纪录是二十个不晕。转到七个的时候,却被人一把扯走。 然后就听到了忍冬管家婆的声音,“我的小祖宗!你这要是淋病了,王爷还不把我们个个生吞活剥了呀!” “妮子胆大!”玉烟叉起腰做茶壶状,“竟然敢坏了我的好兴致,你等着,过两天等申海的伤一好,就将你嫁出去。” 忍冬直接不屑一顾,道:“又来了!” 玉烟就垮了双肩,她这是把自己陷入了“狼来了”的故事了吗?不然,为何威胁不管用了? 南红笑着走进来,道:“你就欠这么个人管着你!” 玉烟眨巴眨巴眼睛,道:“你这来的可够快的!” 韩松拍打着身上的雨道:“属下去的时候,南红姑娘也正打算出门呢!” 南红道:“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正打算去找你呢!” 玉烟笑笑,道:“所以,我就先来找你了!你这出个门,连个使唤丫头都不带。忍冬,先前跟国舅爷讨的那两个丫鬟可还在?” 忍冬道:“一直在府中养着呢!主子不作打算,奴婢也不好提。” 玉烟拍拍头,道:“最近事情那么多,我是忘了。回去着人把那俩送回国舅府,就说是指派给南红姑娘的服侍丫鬟。” 南红娇嗔道:“你当我是千金小姐的命啊!还需要人伺候。” 玉烟道:“你是什么命还是到楼上说吧!春雨绵绵,听你弹曲倒是极好的意境。” 两人一前一后上楼,南红道:“你这里,生意似乎不是很好啊!” 第182章 秘诀 玉烟道:“看事情可不能看表面,我这里的生意至少十日之内兴隆不衰。” 南红就笑了,道:“你倒是自信的很!” 布步上二楼,南红打量四周,然后直奔琴而去,道:“这么雅致的所在,跟一楼的铜臭完全是两码事,我倒要怀疑你开店的动机了。” 玉烟临窗而坐,道:“那就弹一曲听听吧!” 南红倒也不推辞,坐下来,长袖一挥,拨动了琴弦。 忍冬奉茶上来,想要把窗子关一关。玉烟摆手阻止,道:“这里视野很好,正好可以看到河上的拱桥。你下去忙吧!窠” 还可以看到岸边的垂柳绿,当真是雨中极美的景致。 一曲终了,南红笑意盈盈的问:“如何?” 玉烟嚯的起身,道:“继续弹!”自己则抬脚匆匆的下楼。 柳雪和薛梅连忙追了上去,门口的韩松也警觉了起来。玉烟在门口停住,吩咐道:“给我好好在这儿呆着,谁都不要跟过来。” “可是,主子------”薛梅想要抗议。 玉烟道:“怎么?我说的话真的不好使了吗?” 薛梅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返身回到二楼,直奔玉烟刚才的位置,然后就看到了她家主子步上拱桥的身影。 拱桥上的人从头到脚一身白,缓缓的回过身来,看向玉烟,道:“丫头,绘稷山一别,很久了呢!” 玉烟道:“可玉烟知道,先生虽神出鬼没行踪不定,却一直都在玉烟的身边。” 魏玄机叹了口气,道:“你这个丫头,以后做事悠着点儿,别再以身犯险了。” 玉烟也跟着叹气,道:“先生觉得,从最初到现在,玉烟哪件事能自己说了算的?哪一步不是被逼的?” 魏玄机道:“事情到了现在,你可有了头绪?” 玉烟道:“先生此次前来,却又是所为何事?可是有了神医花果的下落?” 魏玄机摇摇头,苦笑道:“你当我十六年前的那一算是不当真的吗?他只能你来救!也只有你能救!” 玉烟道:“那么先生此来,可是要给玉烟什么警示吗?” 魏玄机看向她被雨水打湿紧贴在额头上的刘海,蹙眉道:“烟丫头,你身边的人太多了!” 玉烟一愣,道:“先生可否说得明白点儿?” 魏玄机道:“人多必出乱,甚至会威胁你的性命啊!” 玉烟就禁不住打了个冷战,道:“其实,玉烟最近也正在为他们打算。” 魏玄机惊讶道:“难不成你自己有预感?” 玉烟莞尔一笑,道:“我对外可是声称是神算魏玄机的徒弟呀!” 魏玄机就哈哈大笑,道:“丫头,该收网了!” 玉烟摇头,道:“我还没找到钥匙!” “不!你已经找到了!”魏玄机说着,抬脚往桥下走。 玉烟一愣,紧追几步,道:“先生!” 魏玄机没有回头,却站住了脚。 玉烟道:“玉烟以前不相信命相,但自从认识了先生后,开始慢慢相信了。所以,如果先生能算出玉烟的命数,还望提前告知。” 魏玄机抬脚,步伐竟有些摇摆,嘴里念叨:“如烟如雾,虚无缥缈。算不出啊!算不出!” 玉烟就移身到桥边,手摸向冰冷的石栏,看桥下的水面,被雨丝随意的画着圈圈。两岸的垂柳,经过雨的冲刷,更显绿意盎然。 春天,竟然就这么不知不觉的来了。 头顶的雨突然停住,回头,就看到了南红。“不弹了?” 南红撇撇嘴,道:“反正又没人欣赏!” 玉烟道:“那就回家弹给你家国舅爷听吧!” 南红叹气,道:“你这样子硬把我硬塞给人家,好吗?” “不好吗?”玉烟步下桥,没有回六丰楼,决定沿着河岸走走。“那你告诉我,你对他是怎样子感觉?你想不想嫁给他?” 南红道:“你去问问这京城一半的少女是不是都想嫁给他?” 玉烟道:“那么另一半呢?” 南红道:“自然是被婚约束缚着了!” 玉烟就哈哈大笑,一扫刚才的阴霾,没想到,那个妖孽如此受欢迎。“我还以为另一半等着嫁谢曜呢!” 南红努力为她撑着伞,也是个不安分的,总是跑出去。“为什么不是你家王爷?” 玉烟道:“我家王爷没有我之前是没有女人缘的,有了我之后,就更没有女人缘了!” 南红就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道:“那你为何不选谢曜?” 玉烟道:“谢曜状元才俊,我怎忍心毁坏国家栋梁?” 南红道:“那你们家王爷就不是栋梁了?” 玉烟道:“他命硬,不怕被我毁坏。咱能不能不把话题扯的那么远?你既然是想嫁给国舅爷的,我把你硬塞给他,不正好给了你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嘛!” 南红娇嗔道:“谁说我想嫁给他?” 玉烟道:“你自己说的呀!别试图打自己的耳光啊!我可听的明明白白,你既然不属于有婚约的那一半,自然就是想嫁他的那一半了。” 南红黯然了神色,道:“你也不想想我是什么出身!” 玉烟道:“你以为像他那般洒脱的人,会在乎吗?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出身,只是从今往后,你南红,将是我这六丰楼的女掌柜。” “你说什么?”南红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玉烟微微一笑,道:“你没有听错!你的出身是商家,不是千娇阁,所以,我相信,你的特长不是琴技,而是经商。我开这六丰楼当然是想赚钱的,但是我一个大夫,对于经商是门外汉。但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 “原来你从一开始就算计我呀!”南红红了眼圈。被认可被信任才是一个人最大的价值所在啊! 她的确是有看人的眼光的,而且这种眼光里是不带半点儿歧视的。无论一个人的过往怎样,她看到的只是发光点。 玉烟再次走入了雨里,回头,嘴角上翘,道:“那你是接还是不接呀?” 南红咬一下嘴唇,道:“我要是不接,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玉烟道:“我会鄙视你!” 南红道:“那我如果给你整赔了呢?” 玉烟道:“那就把你的国舅爷卖去花楼!” “你够狠!”南红恨恨道,却还是移身过去,用伞罩住她。 玉烟弯身,捡起脚边的石子,扔到了水上,石子在水面滚了两下,溅起三朵水花。 南红惊道:“你居然会这个?” 玉烟无所谓的耸耸肩,道:“幼时玩过。我来问你,倘使云竹不再是国舅爷,你是否还会对他不离不弃?” 南红道:“你什么意思?” 玉烟看向南红的眼睛,认真道:“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倘使哪天他成了一介布衣,京城那一半的少女还有多少人愿意嫁他?” 南红笃定道:“我愿意!” 玉烟道:“这就是我硬把你塞给他的原因,繁华落后,你会是他最大的安慰。所以,无论他现在对你是什么态度,都去守着他吧!” 南红道:“怎么觉得今天的你似乎与往常不一样?” 玉烟道:“因为从今往后,会有硬仗要打呀!” 南红皱眉,担忧写在脸上,道:“难道之前的仗,软吗?” 玉烟笑笑,道:“那倒也是啊!南红,送给你一个俘获男人的七字秘诀。” 南红抿嘴笑,道:“你以为大康朝的女人都跟你一样吗?” “我怎么了?”玉烟伸手去扯低矮的柳枝,“我可没哭着喊着嫁沈廷钧,顶多义正言辞的嫁他。” 南红道:“总之就是上杆子嫁他!话说,你那七字秘诀是什么?” “噗——”玉烟笑喷了,“我还以为你不要了呢,想靠着矜持度过后半生呢!” 南红羞红了脸,道:“那你到底要不要说?” 玉烟捂着肚子,缓缓的吐出了七个字,“胆大,心细,不要脸!” “噗——”这次换南红了,“你这算什么秘诀?” 玉烟道:“百试不爽的秘诀!不外传的啊!” 南红就笑弯了腰。 玉烟就用柳枝编了个环,套在了自己的头上,臭美的在雨中转圈圈。 要收网了吗?好吧!那就慢慢收起来吧!就是不知这逮着的会是怎样的鱼。 玉烟回到王府,雨还在缠缠绵绵的下着。 沈廷钧还没回来,东院就显得冷清了很多。 饭菜摆上桌子,玉烟拿起了筷子,却又重新放下。 柳雪看着着急,道:“玉姐姐,都不合口味吗?你想吃什么,我再去吩咐小厨房,重新给你换。” 玉烟起身,往内室走,道:“我想睡觉!” 柳雪道:“我去准备洗澡水!” 玉烟摆摆手,她连最喜欢的洗澡都省了,这是要懒到什么程度?踩着轻飘飘的步子扑向榻,然后昏昏沉沉的睡去! 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沈廷钧在训人,训谁?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说不出的沉重。 “沈廷钧------沈廷钧------”声音沙哑而陌生,这还是她的声音吗? “她要是有个什么,你们一个个都给我抹脖子撞南墙去!”沈廷钧放完狠话,奔到榻边。握住玉烟乱抓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玉儿,我在这儿!” 玉烟的心一下子就安了下来。 沈廷钧冲着外面道:“韩松,持我的令牌速速进宫请赵太医来!” “不用!”玉烟这才勉强睁开眼睛,只觉得头仿佛像要炸开了般。“我是大夫!” “你闭嘴!”沈廷钧没好气的吼,“从明天开始,不!从现在开始,不许你踏出王府半步,除非有我陪着!” 又来了!玉烟想要抬手揉揉眉心,却是使不上力。看来,真的是生病了。“沈廷钧------” “你给我乖乖躺着,不许说话!”沈廷钧异常烦躁道。 “爷,那属下------”韩松一开口,沈廷钧就直接飞了个枕头出去。 “本王说话不好使了吗?” 韩松再不多迟疑,飞奔了出去。他只是觉得,玉烟不过只是伤风而已,他家王爷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何况那个还是大夫呢!没想到这一慢,还慢出事来了。 玉烟无力的叹气,道:“沈廷钧,我渴!” 沈廷钧一听,更是火大,道:“人呢?为什么没人倒水?那个激灵的丫头忍冬哪儿去了?” 柳雪端了盆凉水进来,拧了湿毛巾,不知道该自己亲自给玉烟覆上还是递给眼前这个要吃人的王爷,只能怯怯的道:“忍冬她们都在六丰楼那里,还没回来。” “狗屁六丰楼!”沈廷钧就开始在房间里踱步,“王二呢?” “属下在!”外间里传来王二的声音。 沈廷钧道:“立刻带人去给本王把六丰楼封了,把人都给本王带回里。” “你敢!”玉烟也抱起枕头,砸向他,但因为力道不够,所以完全没有近到目标的身。 “玉儿!”沈廷钧连忙奔过来,坐到榻上,将她抱到怀里。“都病成这样了,能不能安稳会儿?” 玉烟道:“如果没有了下人,我在你面前生病,你自己就什么都干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死吗?” 沈廷钧就用力的抱住她,道:“你是想气死我是不是?” 玉烟道:“你有那个力气生气,倒不如拿过雪儿手里的冷毛巾覆在我的额头上。” 沈廷钧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玉烟放下。 柳雪适时的捡起枕头递上,一同递上的还有湿毛巾。 沈廷钧连忙接过来,笨手笨脚的为玉烟覆上。 清凉顿时从头传遍全身,不禁打了个激灵,意识顿时清醒了不少。 “水来了!”阿楠端着水冲了进来。 沈廷钧连忙接过,亲自喂玉烟喝下。“你怎么样?好些了没有?” 玉烟道:“这症状,不过是伤风而已。你看看你,烧的哪门子火呀!” 沈廷钧的大手就摸向她滚烫的脸,道:“主子生病,绝对是下人的错。我看他们都不想干了,改天我给你全换了。” “沈廷钧!”玉烟无力的喊,想让这个执拗的男人转弯,怎么就那么难啊! 沈廷钧扭头,道:“全都到院子里候着!” “你也走!”玉烟就闭了眼睛,不想再多费唇舌。万没想到,那个男人接着就大步走了出去。 玉烟苦笑,她这是为自己选了个什么男人啊!脾气暴躁易怒不说,完全不懂的照顾人,更是不体谅她的心情。生病的人最脆弱,他倒好,说走还真就走了。 玉烟就扯掉头上的毛巾,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见那个她刚刚恼怒的男人又大步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碗。 沈廷钧见她这副样子,自然又是瞪眼,道:“我不盯着你,你就不乖是不是?” 玉烟坐起来,沈廷钧赶紧用一只手给她背后放了枕头。玉烟撅了嘴巴,瞅着他,道:“我还以为你不管我了呢!” 沈廷钧在榻边坐下来,舀了一勺粥,放在唇边试了试,才送到她嘴边,道:“你可是我的女人!” 玉烟本不想吃,但因为他对所有权的宣布,就强迫自己张开了嘴。温热正合适,谁说他不懂得照顾人的? 沈廷钧道:“你最好不要出事!否则,我会将你这帮手下人全砍了。” 回来的时候,见她睡着,本不想打扰她的。但见她睡得似乎并不安稳,便摸向她的脸。这一摸不要紧,那种滚烫瞬间就灼伤了他的手,整个的人立马就不好了。 待得知了她一天的行踪和作为,火气自然就更压不住了。 玉烟道:“两方对决,一方拿另一方的一家老小做要挟,是我最痛恨的行为。” 沈廷钧道:“你也不用激我!对付你,只能用这种法子。否则,你根本不拿自己当回事儿,更以此来践踏别人的心。” 玉烟道:“沈廷钧,人吃五谷杂粮是不可能不生病的。有病了,慢慢治就是了。” 沈廷钧一勺一勺的喂,道:“我就是见不得你生病!我已经习惯了你的朝气蓬勃,哪怕是偷奸,打滑,使坏,我全都能忍了。但你躺在这里了无生气的样子,我就是难以忍受。” 玉烟就有些哭笑不得,道:“你这是在奉承我呢,还是贬低我呢?” 沈廷钧道:“肯定是表扬你呀!” 是吗?可她怎么就听着那么不得劲呢?“我不想再吃了!” 沈廷钧看看空了一半的碗,道:“真的不想再吃了?” 玉烟道:“实在咽不下。” 沈廷钧也不收碗,道:“那咱们来谈谈你今天的柳家之行,如何?” 玉烟抿了一下嘴,道:“我想我还能再吃点儿!” 沈廷钧的嘴角松动,但眉头却深深的锁起。欣慰的是,能哄着她多吃点儿;纠结的是,那柳家的事她既然讳莫如深,就证明非常严重。 沈廷钧也不说话,将一碗粥喂的底朝天,起身,往外走。 玉烟道:“你去哪里?”对他的这种依赖里,暴露了自己太多的脆弱。 沈廷钧道:“我去审薛梅和柳雪,再不济就去一趟柳家。” 将他心尖尖上的人整成这样,当他这个王爷是摆设吗? 一个闲置了十六年的婚约而已,当真以为他会将他们柳家放在心上吗? “你回来!”玉烟觉得自己这一病,还真是败给他了。 “何事?”沈廷钧装模作样的问。 “我冷!”玉烟掀起被角。 沈廷钧就直接扔了碗,嘴角闪过一丝邪笑。折回来,直接上榻,将她圈在了怀里。 “阴险!狡诈!”玉烟控诉。 沈廷钧就得意的笑,道:“都是你这个老师教的好呀!” 玉烟道:“你为何会觉得我今天去柳家不顺利?” 沈廷钧摸摸她的额头,道:“还是这么烫!那赵太医是蜗牛爬吗?” 玉烟拿下他的手,道:“发烧是一种好现象,无妨的。烧一下,又不会死人。” 沈廷钧道:“但会很难受!” 玉烟道:“那就聊天转移注意力吧!” 沈廷钧道:“你不是个喜欢放纵自己的人,但薛梅说你今天故意淋了雨。若心中无事,你会这般吗?” 故作轻松,不过是想掩饰什么而已。 玉烟道:“雨中漫步很有情调的呀!” 她又错了,他怎么会不懂她呢?倘使真的不懂她,会将她看得这么透彻吗? 第183章 以退 沈廷钧道:“柳家人谁给你脸色看了?柳志高今天跟我在一起,那么,可是他那个张牙舞爪的夫人?还是------” “还是谁?”玉烟明知故问道。 “柳烟!”这两个字似乎从嘴中说出有着莫名的困难,“不会真的是她吧?” 玉烟好笑的看着他,道:“为什么不能是她?” 沈廷钧道:“在我的认知里,感觉她不是你的对手啊!旆” 玉烟道:“她的确不是我的对手!但是别忘了,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啊!她有一个老狐狸的祖母,有一个出身名门的伯母,还有一个首富的姑母。我有什么与她对抗?” 沈廷钧用力抱了抱她,道:“你有我啊!窠” 玉烟就在他的腮上啄了一下,道:“对!我还有你!那么,亲爱的,你信我吗?” 沈廷钧道:“到现在,你还怀疑我的心吗?” 玉烟道:“你如果信我,就主动与那柳家议婚吧!” “你再说一遍!”沈廷钧弓起身子,“你这小脑袋是不是烧糊涂了?” 被押着议婚他都想爆发了,还要主动议婚? 她不是一直都是反对最强烈的那个吗?就她这么个不吃亏的性子,会甘心与别人共侍一夫?而且还屈居人下? 这性子转的越是突然,就越让人心里不踏实。 玉烟摇摇头,只觉得昏沉的愈发难受。 沈廷钧突然想到了什么,道:“是不是柳家的人威胁恐吓你了?” “我冷!”玉烟打了个寒战。 沈廷钧赶紧躺下,将她包裹。“玉儿,你别怕!你是大康朝平祝王爷的女人,没人可以威胁你的!” 玉烟就叹气,她要不是大康朝平祝王爷的女人,还不会受威胁呢!“好吧,沈廷钧!让我睡一会儿,等我头脑清醒了再跟你说。” “好吧!等赵太医到了,我再叫你。”她这个样子,他心疼都来不及,哪还能再逼她。 玉烟很快迷迷糊糊的睡去。 沈廷钧蹑手蹑脚的起身,捡了地上的毛巾,到水盆里重新拧了,为玉烟覆上。然后,走了出去。 院子里,一溜人果然乖乖的站在那里。雨还在下着,却都似乎甘愿被淋着。 薛梅开口道:“爷,主子她还好吧?” “这得问你们!”沈廷钧凌厉的眼神冷冷的扫过每个人。“去柳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人回答。 沈廷钧眼一瞪,道:“本王让你们跟着她,是去看热闹的吗?” 薛梅咬一下唇,道:“柳老夫人当时只让主子一人进屋,所以------” “混蛋!”沈廷钧差点儿暴跳起来,“那柳家是什么地方,你们心中没数吗?你们居然敢放心让她一个人进去,她手无缚鸡之力你们不知道吗?” 薛梅道:“属下知错!” 柳雪终于鼓起勇气道:“玉姐姐伤神,可能因为我祖母的病治不好了。” 沈廷钧的狂怒瞬间褪去,继之是莫名的烦躁,然后转身回了主屋。 这才是问题的真正症结吧! 治不好了,不仅仅是对她医术的否定,更是承认那个赌约输了。 所以,她才要他去议婚吗? 他走回到榻边,俯身看着那张红彤彤的小脸,就算在睡中,眉头都是皱结的。习惯了把什么事情都放在心中,她瘦弱的肩膀是如何独自撑起这一切的? 难道她没想过,就算她输了,不是还有他吗? 沈廷钧伸手舒展玉烟的眉头。 柳雪进来通报,道:“王爷,赵太医来了!” “让他进来吧!”说话的不是沈廷钧,却是玉烟。 沈廷钧连忙将她扶坐起来,靠在自己胸前,道:“吵醒你了!” 玉烟道:“你说呢?”把那么凉的毛巾覆在她的额头上,能不被激醒吗?还有,在外面训斥人的声音那么大,她又不是聋子,自然听的真切。 赵太医踩着小步走了进来,弯腰躬身,道:“王爷,玉夫人!” 玉烟道:“赵太医能分身出来,可是皇后的病好多了?” 赵太医道:“是!皇后娘娘已经可以开口讲话了,已无大碍。这都是玉夫人的功劳。” 玉烟勉强挤出一丝笑,道:“玉烟做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啊!怕就怕砍了那简总管的手,皇后娘娘记恨玉烟呢!” 赵太医道:“玉夫人多虑了!皇后娘娘的命可是玉夫人给捡回来的呢!” 沈廷钧道:“好了!别废话了!赵太医还是先给玉儿诊病吧!” 赵太医哪敢怠慢,赶紧上前,“玉夫人,赵某就班门弄斧了。” 玉烟伸出胳膊,任他诊脉,道:“医不自医,有劳赵太医了!” 赵太医看了玉烟的舌苔,道:“禀告王爷,玉夫人只是受凉后,感染了风寒,下官开两副药吧!” 玉烟皱了小脸,道:“退烧有很多种方法的呀!比方说放血疗法,还有就是刮痧,何必非要吃药?” 沈廷钧道:“什么放血刮痧的?” 赵太医闭嘴不语,看向玉烟。 玉烟道:“放血疗法就是在大椎穴上扎一针,然后用火罐把血抽吸出来。刮痧就是在后背上------” “吃药!”沈廷钧当即斩钉截铁,“赵太医去开方吧!”单纯暴露大椎穴就得宽衣,更别说暴露整个后背了。 玉烟叹气,跟这个思想保守的古代男人讲理怕是讲不通吧?“等一下!”她出声喊住即将走出内室的赵太医。 赵太医回头,道:“玉夫人对于用药可还有嘱咐?” 玉烟道:“那倒没有!玉烟只是想问一下,柳太医那边是何情况啊?” 赵太医看一眼沈廷钧,道:“柳太医今日也已经回到太医院,说是贵妃娘娘的身子已是无恙。” “哦!”玉烟低头不语。赵太医这才走了出去。 沈廷钧道:“你这是关心桃妃呢还是关心柳太医呢?” 玉烟道:“你说呢?” “又来了!”沈廷钧撇撇嘴,冲着外面喊:“水!” 这次端水进来的却是忍冬,红着眼圈,咬着唇看向玉烟。 沈廷钧接过杯子,喂玉烟喝下。 玉烟叹了口气,道:“我不过是生了场小病,你至于摆一副哭丧脸给我看吗?” 忍冬就接过沈廷钧手中的杯子,扭身跑了出去。 玉烟道:“这丫头,越来越不把我当主子了。” 沈廷钧道:“那你也得有个主子样儿啊!” 玉烟挑眉,道:“是不是该学你,逮谁凶谁呀?” 沈廷钧道:“我倒是想凶你,可看你这么软趴趴的倒着,我也不忍心啊!” 玉烟道:“沈廷钧,你也不用旁敲侧击,也不用胡乱猜想了。关于,柳老夫人的病,我给你交给实底。她的确有病,应该是中风之症,现在只是不能走,但命是不受影响的。” 沈廷钧道:“不是不可治?” 玉烟道:“但是,她决定装病到底。” 沈廷钧道:“我赌上的可是我的命!” 玉烟道:“傻瓜!谁都知道太后不可能拿走你的命,倘使他们柳家再讲讲情,你跟柳烟完婚冲喜就顺理成章了。我现在才知道,真正老谋深算的人是太后啊!” 无论赌局是输还是赢,那个地位比皇上还要高的女人,都已经成竹在胸稳操胜券。 那一个才是最难对付的吧! 沈廷钧道:“你别忘了,你还有我这张王牌。” “咦?”玉烟眼睛一亮,“你什么时候学会打牌了?居然知道王牌了!不简单呀,小子!” 沈廷钧的脸上一红,不过他很庆幸玉烟此刻没有看见。“没学会,只是听说。” 听阿旺说的。当然他是问了两遍的,他问第一遍,意思就已经很明显。阿旺立刻心领神会的去打探。他再问第二遍,就有了答案。 玉烟道:“等我病好了,亲自教你玩儿呀!现在,先来说说你这王牌想如何发威啊?” 沈廷钧道:“既然我是这场赌局和婚约的关键,我完全可以拒绝。” 玉烟道:“然后拉整个王府甚至公主府下水吗?” 沈廷钧道:“我可以带你远走高飞!既然在这场赌局里,太后并不打算要我的命。那么,就算我逃婚走了,她应该也不会拿公主府怎么样的。” 玉烟叹气,道:“沈廷钧,你想的也未免太简单了。那个所谓的赌约,知道的人凤毛麟角。但是,你的这个婚约,全大康朝恐怕无人不知吧?” 就像无人不知神医花果一样!神医花果有多出名,这个婚约就应该有多出名吧! 沈廷钧道:“你是担心太后和皇上会为了皇家的颜面而痛下杀手?” 玉烟道:“这种可能,你不是没想到呀!所以,沈廷钧,别意气用事了。去请你母亲跟柳家议婚吧!” 沈廷钧推开她,扳过她的身子,道:“这可是你的真心话?你真的打算把我拱手让人吗?” 玉烟被他这一摇,头更晕了,道:“沈廷钧,你没听说过吗?有一种战术叫以退为进。” 沈廷钧就笑,与她抵着额头,道:“我就说嘛!我的女人怎么可能不战而退。” 玉烟道:“那你愿不愿意被你的女人摆布呀?” 沈廷钧道:“我有的选择吗?” 玉烟道:“沈廷钧,我听说,这京城之中,除了有婚约的,剩下的都想嫁给云竹呢!” 沈廷钧将她放躺在榻上,道:“别想了!你已经没机会了。” 玉烟的嘴角不自觉的上翘,道:“我只是想知道,你这么没有女人缘的人,她之,他就养成了这么个习惯。” “烟姨说得有理!”阿楠道,“烟姨可猜到了他是谁?” 玉烟道:“不管他是谁,肯定是个重要的人。现在,先告诉他我是谁。” 阿楠道:“烟姨是大夫,可以为白爷爷治病的。白爷爷不相信吗?现在大康朝,只要一说到鬼医,恐怕无人不晓呢!” 玉烟道:“阿楠,别乱说!无人不晓的那个人是神医花果,我作为他的徒弟,怎好攀师傅的名声?” 白老头的身体摇了摇,手中的笔掉落下去,再次看向玉烟。 玉烟微微一笑,道:“老人家果然听过我师傅的名号!如果老人家信得过我师傅,那就把手伸出来让玉烟把把脉吧!” 白老头不动,只是瞅着玉烟。 玉烟道:“老人家可以不相信玉烟,但是外面的形势现在已经由不得老人家再拖延下去了。是!您被关押了多年,或许已经不关心外面的形势了,那么神医花果的死活呢?” 白老头的身体就剧烈抖动了一下,颤颤巍巍的伸出骨瘦如柴的手臂。 玉烟将右手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搭了上去。 “烟姨,如何?”阿楠关切的问。 玉烟收回手,白老头就又重新执起笔,胡乱的涂画着。 玉烟道:“还好!回去我开个方子,给他吃点儿调补的药吧!这送药之事,就交给你了,阿楠!” 阿楠点头,道:“嗯!阿楠会干的很好!” 玉烟道:“还有一件事,从明天开始,他每天涂画完的纸,都要收敛起来,然后送到我那里。” 阿楠惊讶道:“烟姨要这个做什么?” 玉烟道:“不做什么,纯粹好奇而已。我不是被那个坏脾气的王爷给禁足了吗?总得找点儿事干干啊!” 玉烟走出屋子,见薛梅站在门口,冲着她,大声道:“薛梅,你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去把那香妃接回来吧!” 薛梅道:“是!只是,主子确信属下一个人去能行吗?” 玉烟道:“觉着不行就去问沈廷钧要人。我与那香妃也是时候好好谈谈了。” 屋内砰地一声,阿楠忙不迭的往屋里跑。 第184章 巧合 玉烟勾唇一笑,道:“忍冬,陪我荡秋千去!” 漫步在花园中,小草钻出地面,枝上挂着绿芽,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一片白,眼前不由得一亮。 玉烟惊道:“忍冬,那是------” 忍冬笑,道;“是杏花开了呢!主子喜欢吗?奴婢去采了来,插到花瓶里可好?旆” 玉烟摇头,道:“我要的不是花,而是花粉,百花粉。” 忍冬颔首,道:“奴婢记住了!奴婢多嘴问一句,为何不是百花蜜?窠” 玉烟道:“花粉是招蝴蝶,花蜜可是要招蜜蜂的啊!” 王二远远的奔了来。 玉烟看看秋千的位置,今天又荡不成了吗? 王二喘着粗气,道:“夫人,来人了!” 玉烟蹙眉,问:“宫里的?” 王二点头,对于他家玉夫人的脑子,已经不想再惊叹了。“是!是凤仪殿的简总管。” 玉烟道:“他都残疾了,皇后还没舍得换掉他,看来这人在皇后的心中分量不轻啊!” 王二道:“他好像是带着皇后的口谕来的呢!” “又是口谕!”玉烟那被杏花感染的娇颜顿时冷了下去。 王二就闭嘴不语。 玉烟便转身往回走,王二和忍冬从旁小心翼翼的跟着。 玉烟道:“二总管,日前去温泉山庄的时候见到了王叔呢!” 王二对于她突然提到这个话题有些意外,道:“玉夫人有心了!家父早前一直是伺候太爷的。” “太爷?”玉烟道,“可是咱家王爷的爷爷?” 王二道:“正是!太爷去世后,家父便去守那温泉山庄了。” 玉烟道:“二总管可还有叔伯之类的亲人吗?” 王二疑惑道:“玉夫人为何问这些?” 玉烟道:“没话找话呗!王叔突然冒出来,已是下了我一跳。哪天你再跑出个什么亲戚来,提前知道了,也就有准备了。” 王二道:“的确有一伯一叔,但二人在外经商,不常在京城。所以,玉夫人应该不会碰到他们吧!” 玉烟笑,道:“那可说不准呢!眼下,我可也算是商人呢!只希望哪天遇上了,可别自己人不认识自己人就好了。” 王二道:“不认识是肯定的呢!我与他们也已经多年不见了呢!” “哦?”玉烟饶有兴味道,“你们之间关系不好吗?” 王二叹了口气,道:“家父耿直,不然也不会被将军一直重用到现在了。我那伯伯和叔叔却是有些歪心的,总想着沾沾公主府的光什么的。自然就被家父一口回绝了,也因此伤了兄弟感情,十几年不来往啊!” 玉烟道:“难为王叔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是自古就有的道理。但那王叔如果能守住自己的底线,当真就难得的很呢! 二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前厅。玉烟迈步进去,最先入眼的是那个长长的衣袖,里面不是空的,只是再也伸不出手来。 玉烟道:“二总管,赶紧给简总管把茶换了,茶要是凉了可是很难喝的。” 简总管笑道:“玉夫人真是细心啊!听闻玉夫人这几日病了,身子可康复了吗?” 玉烟道:“劳简总管记挂,已经无碍了。皇后娘娘可好了吗?” 简总管道:“说话已与从前无异,只是身子还虚着,毕竟病了那么久。” 玉烟道:“既然皇后娘娘毒已清,简总管今儿可是来打赏玉烟的?” 简总管就清了清嗓子,尖着声道:“娘娘是想着打赏来着,只是不是今日,而是要到七日后。” “七日后?”玉烟蹙眉,“看来皇后娘娘是想着等身体养好了,亲自打赏玉烟呀!” 简总管道:“玉夫人果然冰雪聪明!皇后娘娘口谕,七日后在凤仪殿设宴,亲自打赏玉夫人的救命之恩。” 玉烟道:“只款待玉烟一人吗?” 简总管道:“到时候肯定要请些妃嫔作陪的。” 玉烟道:“那可不可以不去?”为何她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该不会是鸿门宴吧? 简总管立马拉了脸,道:“玉夫人就那么不给皇后娘娘面子吗?” 玉烟道:“怎么会!玉烟只是小家子气没登过大台面,要见那么多娘娘,想想就头大了。不过,简总管放心,玉烟是肯定会去的。希望到时不要给皇后娘娘出丑才好。” 简总管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皇后娘娘那边还等着回话呢,告辞!” 玉烟道:“简总管脸色看着不太好,回去可要好好进补啊!二总管,替我送简总管!” 简总管便甩着一只手离去。 玉烟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丫鬟奉上茶来,刚喝了一口,就听见外面急急的喊:“主子!主子!” 玉烟赶紧将茶咽了下去,以防不慎吐出来或者误入气管。 申海抱着受伤的胳膊跑了进来,道:“主子,您看,谁来了?” 没等玉烟起身,身边的忍冬已经扑了出去,喊声:“舅舅!” 玉烟道:“忍冬!你舅舅一路劳顿为你而来,你还不赶紧请他入座,奉茶。” 忍冬回头,眼中含泪道:“奴婢失态了!舅舅快请!” “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丫头第一次敞开心喊舅舅呢!玉姑娘为我照顾这三个孩子,费心费力的!请受小老儿一拜!” “使不得啊!”玉烟跳开来,“玉烟没有把他们照顾好,还没跟高管家请罪呢!请坐!” 这来的正是昭县谢府里的高管家! 高管家落座后,道:“昨儿个晚上一进城,就听说玉姑娘病了,可是好些了吗?” 玉烟道:“没事!已经无碍了!高管家这一声‘玉姑娘’叫的玉烟真是亲切啊!”她只是感染个风寒,不会全京城都知道了吧? 高管家笑笑,道:“我跟我们家老爷一样,在心里早就当玉姑娘是我们谢府的小姐了。就算出嫁了,称呼在娘家还是不会变的。” 玉烟的心中就涌起感动,她喜欢这种有娘家人的感觉。“高管家这一路走来,路上可顺利?” 高管家接过忍冬亲手递上的茶,道:“还算顺利吧!” 玉烟道:“也就是说路上有事发生了?” 高管家道:“玉姑娘的注意力还是这么敏锐。” 忍冬道:“舅舅你不知道,主子这一病,就又被王爷禁足了。出不得府,自然就有些无聊。所以,舅舅若是能给她讲讲一路的趣闻,倒是帮她打发时间了。” 高管家道:“怎么?玉姑娘经常被王爷禁足吗?”什么叫又禁足?若是他家老爷和孙少爷知道此事,肯定又要着急上火的。 忍冬连忙解释道:“舅舅你误会了!王爷是心疼主子,怕她出去再有个闪失,才不让她出府的。” 玉烟道:“高管家此次来京,没有取道瑭城吧?” 高管家道:“老爷催的急,若取道瑭城,就远了。玉姑娘可还记得陆老大夫吗?” 玉烟一怔,道:“神医谷的陆老大夫?他怎么了?” 高管家道:“出了昭县没多久,我们竟在路边茶寮里碰上了,他居然也来京城呢!” 玉烟道:“你们可是一起来的?” 高管家道:“想着路上有个伴,好有个照应呢!谁知走到半道,他却突然被人叫走了。” 玉烟道:“一个大夫突然被叫走,怕是哪家有了生病的了吧!” 高管家颔首,道:“我也是这样子想的呢!只是总觉得心里有个事,那个叫走他的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总是想不起来。老了!这脑子就不灵光了!” 忍冬道:“舅舅才不老!” 玉烟起身,道:“最不愿意听到看到的,最难以接受的,怕就是亲人变老吧!忍冬,好好陪你舅舅聊聊吧!我去吩咐厨房,中午留饭。” 高管家连忙跟着起身,搓着手道:“那多不好啊!” 玉烟笑笑,道:“在玉烟的心中,高管家不是下人,而是长辈。对了高管家,临来前,昭县可有什么事发生吗?” 高管家道:“要说有什么轰动的事,那要数县衙里的丧事了。” 玉烟一下子长大了眼睛,道:“刘猛家死人了吗?” 高管家道:“对!刘县令家的公子刘文刚元宵节过后突然暴毙死了,刘县令那叫一个痛不欲生啊!” “刘文刚死了?”玉烟的身体摇了摇,难以置信的看着高管家。 高管家道:“是啊!刘县令还为其办了个轰轰烈烈的丧礼,那天,但凡去为刘文刚送行的,都可以领取十个铜板。” “竟有这样的好事?”玉烟的手就摸向右眉的黑痣,“刘猛这是想散尽家财吗?这样子癫狂的行为,是被丧子之痛刺激的吗?” 高管家道:“玉夫人说得好啊!这种行为的确癫狂啊!要知道,按照大康朝风俗,一个没有成家,没有后代的少年人,丧礼别说大办了,都是不应该办的。” “那倒是奇事一桩呢!有意思!”玉烟甩甩头,走出了前厅。 没有往东院走,却是走向湖边。背后有人喊她,回头,就看到了刚从轿内下来的元朔月。 “玉姐姐!”元朔月奔了过来。 玉烟看看她一脸焦急的小脸,道:“怎么了,这是?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 元朔月道:“姑母一大早就进宫了,刚回来。” “我知道了!”玉烟淡淡的说,“不就是七日后皇后设宴嘛!没事的,我应付的了。” 元朔月道:“哪儿跟哪儿呀!姑母进宫,是去见太后,又不是见皇后的!” 玉烟的眉头就皱了起来,道:“可是为了沈廷钧的婚事?” 元朔月道:“玉姐姐,你怎么了?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呀!表哥他们七日后可就要议婚了呀!” “你说什么?多长时间后?”玉烟终于不再淡定。是她听错了吗?还是因为那个时间刚刚出现过所以才有了幻听? “七天之后啊!”元朔月恨恨的跺了下脚,“玉姐姐,你再不想办法,可就来不及了呀!” “这么巧!”玉烟若有所思道。皇后赐宴是在七日后,沈廷钧的议婚也在七日后,难道仅仅只是巧合吗? 元朔月急了,道:“玉姐姐,你倒是拿个主意啊!” 玉烟打了个激灵,道:“无论是你的皇祖母还是你的父皇,对于此事,有法子能让他们松口吗?” 元朔月摇摇头,道:“若是有法子,此婚约早就取消了。” 玉烟道:“那就是了!既然没法子,就只能乐见其成了。” 元朔月道:“玉姐姐,我看错你了!” 玉烟道:“哦!平祝王妃的位子,你到了现在还巴望着吗?” “我是为你不值啊,笨蛋!”元朔月真恨不得敲她的脑袋一下,但想到她那火爆脾气的表哥,还是忍住了。“你该不会是摄于我那坏脾气的表哥,屈服了吧?” 玉烟道:“你兄妹俩的脾气都该好好控制一下了。” 元朔月道:“玉姐姐,你能好好跟我说话吗?” 玉烟道:“好!我知道你对这个婚约的憎恨,应该是从记事起就开始了。纵使到了现在,你对沈廷钧只剩下了兄妹之情,但你对那个婚约依然不能释怀。” 元朔月道:“对!我就是这个心理,看到那个柳烟就讨厌。想到她要成为我的表嫂,胃里就控制不住的翻腾。她不配!” 玉烟道:“好了!别在这儿义愤填膺了。如果能有别的办法,我能坐以待毙吗?” 元朔月就垮了脸,道:“玉姐姐,这婚约真的连你都拆不了吗?” 玉烟道:“傻丫头!只是议婚,又不是完婚,那么着急做什么?回去告诉你的姑母,让她答应柳家的一切条件。” “玉姐姐------”元朔月就陷入了莫名的烦躁和沮丧里。 玉烟道:“朔月,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凡事,要学会沉住气。” 元朔月就贝齿咬唇,道:“好吧!我暂时忍了。但是,在我的心中,只有你才有资格做我的表嫂。” 玉烟就笑了,道:“冲你这份心,我会帮着你父皇为你挑个好人家。” “我才不要嫁!”元朔月说着,扭身走了。 玉烟一抬头,看到柳雪站在不远处。 玉烟道:“告诉二总管,今儿府中来了故人,让他派人去六丰楼通知一下,让高飞和丹若他们中午回府中用餐。” 柳雪咬着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玉烟道:“你不用表态,此事,你只要中立就好!” 柳雪道:“雪儿听母亲的!” 玉烟一愣,看着她的背影出神。这么好的女孩儿,怎么可能是赔钱货? 玉烟沿着湖边走了一圈,竟有些微喘。这小身体,已经没有以前强壮了。 午饭在前厅吃。沈廷钧没有回来,让氛围就显得自在了些。 玉烟高居上位,主持饭局。看了一圈,全都是她的人,四个丫头三个护卫而已,多吗?但魏玄机的警示却又不能不放在心里。 玉烟举起酒杯,道:“今日略备薄酒,主要是欢迎高管家的到来,咱们也趁机吃个团圆饭。先饮了此杯吧!” 忍冬道:“主子,你的身子刚好,还是以茶代酒吧!” 玉烟笑笑,道:“我今儿个就带三个酒,难得高兴,你就别管那么多了。” 百结酸溜溜的道:“忍冬,主子这是疼你呢!咱们几个,也就你能得主子这般青睐了。” 玉烟道:“这都是人心换人心,你们几个忠心待我,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们。若说对忍冬有偏爱,那也是因为她跟我的时间最长。百结,这第二杯酒,可是你的喜酒。” 百结一愣,脸上白红交替,道:“主子这喜,从何而来?” 玉烟道:“自然是从昭县而来了!高管家此来,可真是带来了你的好消息呢!” 百结秀眉挑起,看向高管家,道:“我的好消息?” 高管家却不明就里,一时间不明白玉烟指的哪一桩。 忍冬最先反应过来,道:“百结,还是主子想着你呢!我舅舅刚才只是说,刘县令的儿子刘文刚半月前死于非命。本是个无心之话,没想到主子却这般有心,想到的却是你的大仇得报了。” 百结就一下子从座位上起身,冲到高管家面前,道:“刘文刚他真的死了吗?” 高管家点点头,道:“是啊!此事,全昭县无人不晓啊!” 百结就含着泪大笑,然后跑到门口,将一杯酒洒了下去,道:“爹啊!你在天之灵可以瞑目了!老天有眼,终于让咱们的大仇得报了。” 丹若赶紧跑过来,将她扶起,道:“当着主子的面,你这是做什么呀?” 百结就挣脱她,回到自己的座位,倒了一杯酒,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玉烟面前,道:“百结敬主子!谢主子当初收留之恩!” 玉烟道:“好!百结,今日你这一跪,这一杯酒,我都受下了。来,大家同饮此杯。” 百结却不急着起身,道:“百结大仇得报,还有一事请求,万望主子应允。” 玉烟道:“你说!今天我心情好,有什么要求都尽管提。” 百结道:“请主子还丁香本来的名字!” 丹若上前扯她的胳膊,道:“百结,你是高兴糊涂了吗?” 玉烟仰头,就杯中酒一饮而尽,道:“丹若,你错了!有些人不是高兴糊涂的,而是从来就没明白过。好吧,丁香!名字是你的,你今后的路也是你的,一切都随你吧!” 丁香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现场鸦雀无声。 玉烟笑笑,道:“高管家,这第二件喜事,就是你这外甥女的婚事了。此事也是拖了太久,六日后就是好日子,若高管家无异议,就在那天完婚吧!” “我抗议!”忍冬跳起来。六日后完婚,总觉得这个日子似乎来得太仓促了些。 玉烟道:“抗议无效!你这是嫁的我的护卫,若是嫁的别人,我自然不会这般轻易的把你交出去。二总管,就在南院为他俩暂时收拾一间佣人房吧!” 王二道:“是!虽然时间仓促,但属下保证把婚房布置的漂漂亮亮的。” 这王府,盼个喜事也盼的太久了。 “可是------”忍冬还想说什么。 却被玉烟拦断,道:“你现在只需要把你的嫁衣做好就行了。对吧,高管家?” 高管家起身道:“但凭玉姑娘做主!当初将他们交到玉姑娘手中的时候,就已经放了一百二十个心。忍冬,一切都听你主子的!赶紧敬酒啊!” 感谢亲们的陪伴和支持!怪医的读者群建好了!188623296敲门砖,任一人物名。喜欢的就快来吧!么么哒! 第185章 主动 玉烟微微一笑,道:“这酒可不急着敬,等到大婚那日再说吧!”玉烟一仰头喝完了第三杯。“好了!三杯酒下肚,大家随意吧!” 玉烟自斟自满一杯酒,到了高管家面前,道:“高管家,我得向你赔罪。高飞跟着我,那是差点儿连命都赔上啊!” 高管家道:“玉姑娘客气了!真若赔上了,那也是他的命,谁让他是吃这口饭的呢!” 玉烟道:“他就是太拼命了,我琢磨着得给他安排个媳妇拴拴他才行。旆” 高管家的脸上就笑成了一朵花,道:“那这杯酒该我老头子敬才对。” 玉烟笑,道:“凡是真心待我的,我自然都不会亏待。”声音响亮,传遍全场。 但凡不是真心待她的人,她也是不会心慈手软的吧! 这一场家宴,玉烟醉了窠。 踩着轻飘飘的步子,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忍冬想上去搀扶她,却被她推开。 忍冬对柳雪道:“赶紧回去准备蜂蜜醋水!跟了主子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她喝酒呢!” 玉烟嘻嘻笑,道:“忍冬,你这嫁衣是为我披的。所以,那天你一定要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给我嫁人的感觉。就算我无缘于那一身红,看到你穿了,我这心里也可由有所安慰了。” “主子------”忍冬就觉得莫名的酸涩涌上心头。她家主子这番话,她怎么听怎么别扭。 “哎呦!”玉烟突然撞上了庞然大物,抬手揉揉自己可怜的鼻子。 然后一个愠怒的声音从庞然大物中发出,“谁说你不能披红嫁衣?” 玉烟醉眼迷离中仰头看向声源,就甜甜的笑了,回头对忍冬道:“这个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忍冬就无限同情的看着她,醉酒,说着不着调的话,这绝对是找揍啊!看看那人的脸色就知道了。 沈廷钧就眯了眼睛,看着这个桀骜不驯的小女人。他不过是出去了一趟,她就这般不乖的喝醉了酒,而且对他竟然只是“好像见过”。“好好想想,在哪里见过我呀?” 玉烟不怕死的抬手捏他的腮,道:“神医谷的神医居门前,我坐在岩石上,你骑着马对我无视而过。” 沈廷钧就咧嘴笑了,轻点她的鼻头,道:“傻女人,那并不是咱们的第一次见面!”打横抱起她,往东院走。 玉烟惊呼一声,随之就温顺的窝在他怀里,打了个酒嗝,道:“这个怀抱是我熟悉的!沈廷钧,你还记得第一次抱我是什么时候吗?” 沈廷钧的笑意更浓,道:“嗯!还知道我是谁!第一次抱你,什么时候?” 玉烟笑道:“开源寺的梅花林中,你从元朔月的鞭子下抱走了我。那个时候,我就觉得这个怀抱好踏实。” 沈廷钧将她抱回主屋,放到榻上,道:“所以,那个时候,你才哭着喊着想嫁我!” “切!”玉烟抗议的撅起嘴巴,“我想嫁你,是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猜到我极有可能是那个满昭县都在寻找的柳烟。” 沈廷钧猛然站直了身子,笑容隐去,眉头紧锁。“你说你是谁?” 忍冬跑了进来,道:“蜂蜜醋水好了!” 沈廷钧没有去接,只是呆楞在一边,眼睁睁的看着忍冬喂玉烟喝下。 那个话题,她以前曾经提过,他只当是异想天开。 所谓的酒后吐真言!此时此刻,他除了震惊,居然聚拢不了思绪。她是柳烟!这四个字,如同响雷,在他的头顶滚滚不断。 如果她是柳烟,那么柳家的那个又是谁?柳家为何要这么做?此事一旦拆穿,欺君之罪,那可是要满门抄斩的呀! 可是她为什么要撒谎? 一开始就以柳家对立者的身份出现,摆出鱼死网破的架势,那种仇恨从何而来? 她一直都是光明磊落之人,对于代入别人角色的事情,应该是很不屑的吧! 那么,她自称是柳烟就与计谋无关了。 沈廷钧想着,走到榻边,对忍冬道:“你出去!” 忍冬就赶紧退了出去。 玉烟躺在床上,在酒精的作用下,面若桃花。眼波流转,竟是别样的风情。 沈廷钧坐下来,轻触她的脸颊,道:“玉儿,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玉烟往里面一滚,拍拍榻,道:“你躺下来,我告诉你!” 沈廷钧就顺势躺了下来。 玉烟拉过他的胳膊,枕在头下。短短几天的时间,居然就已经习惯了枕着他的胳膊睡觉。 沈廷钧道:“你这个折磨人的小东西!病才刚好,就喝酒。” 玉烟道:“沈廷钧,从一开始我就告诉你了,我是从星星上来的呀!我的爹娘,我的朋友,我的事业,都在那里呢!刚来到大康朝的时候,我好沮丧呢!” 沈廷钧就被她弄得晕头转向,道:“玉儿,你这前后说的话,究竟那句是真的呀?” 玉烟嘻嘻笑,道:“都是真的!沈廷钧,问你个问题啊!你想过要娶我的那天吗?” 沈廷钧道:“我欠你一个风光的婚礼!总有一天,我会补给你的!” 玉烟翻身趴到他身上,双眼迷离道:“我曾经参加过朋友的婚礼,真的好浪漫呀!我在那个婚礼上知道了很多东西。” 沈廷钧的眸子就变得幽深,诱哄道:“比方说?” 玉烟低头,眉毛与他的眉毛相碰,道:“这个样子,是举案齐眉!” 沈廷钧的呼吸就变得急促,道:“然后呢?” 玉烟用鼻子去碰他的鼻子,道:“这叫同呼吸共命运!” 沈廷钧的双手爬向她的背,道:“还有吗?” 玉烟就用小嘴狠狠的印在了他的唇上,道:“这叫唇齿相依!” “不!那不算!”沈廷钧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这才叫真正的唇齿相依!” 灵舌撬开她的贝齿,与她的纠缠。酒味从她的嘴中弥漫,醉了两人。 抬手拉下帷幔。 婚礼可以等,只是这洞房却是一刻都等不了的。 玉烟喘着粗气,道:“沈廷钧,上次是你主动的,这次可是我主动的哟!” 沈廷钧就低低的笑了。连这种事她都要跟他争吗?不过,这种主动,他喜欢。 玉烟是被渴醒的,眼前漆黑一片。一下子坐起身,凉气从四面八方亲吻她的身体,她赶紧滑回被窝里。 沈廷钧长臂一挥将她揽在胸前,用低沉的声音道:“这叫亲密无间!” 玉烟脸上的温度又开始往上窜,当然这次与酒精无关。用手指戳着他的胸,控诉道:“你趁人之危!” 沈廷钧将她的小手包裹,道:“亲爱的,我保证这次是你主动的!” 玉烟就咯咯笑了起来,“那么亲爱的,我渴了,可不可以麻烦你为我倒杯水?” “荣幸之至!”沈廷钧掀背起身,开始自己穿衣服。 玉烟咽了口口水,瞪大眼睛看去,可惜,光线太暗了。只看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形体,其他的什么都没看到。 沈廷钧道:“我先拿灯过来,让你看够了再穿衣服可好?” 玉烟就把头也缩到了被窝里。她没有看清他,他却知道她在偷看,真是没天理! 沈廷钧低笑道:“我让她们来伺候你!我先去上朝,早饭你自己吃,就别等我了。” “上朝?”玉烟惊呼一声,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她还以为是晚上,怎么就到了上早朝的时间?这一觉睡的,也太长了吧! 沈廷钧道:“今天必须去!对于贾家今天会有圣断。” 玉烟打了个哈欠,道:“无所谓了!就算要砍贾鹏程的头,恐怕也得等到秋后。至于他父亲,顶多定个管教不严的罪,然后罢官。桃妃在宫中却照样会作威作福下去。” 沈廷钧去外间端了灯来,道:“你觉得皇上会这样处置?” 玉烟道:“我希望皇上能判那贾鹏程斩立决,他能下得了决心吗?” 沈廷钧道:“不能斩立决,总觉得在贾鹏程后面应该还有大鱼。” “这想法很对!”玉烟笑笑,在晕黄的灯光下,那笑容显得很是魅惑。 沈廷钧忍不住倾身,又是一个长吻。 玉烟道:“你到底要不要上早朝!” “你这个女人!”沈廷钧捏捏她的腮,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玉烟穿戴整齐走出内室,薛梅就出现在门口。 薛梅道:“主子,若无其他吩咐,属下这就去了。” “嗯!”玉烟应声,“把人接回来直接送去公主府。” 薛梅一愣,道:“护国殿下那边,肯接吗?” 玉烟道:“王府这边,已经被盯上了。人多眼杂的,反而是个是非之地。倒不如公主府那边来的安全了。放心!那边不是有元朔月在嘛!就算没有元朔月,护国公主也是会接的。” 那元炫彩可是皇上的亲姐姐,皇上在打什么主意,她会不知道吗? 薛梅道:“属下告辞!估计天黑能回来。” 玉烟道:“王爷给了你多少人?” 薛梅道:“属下只要了二十人。” 玉烟道:“好吧!安全为上!” 薛梅转身前又嘱咐道:“主子今天不会出门吧?” 玉烟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婆婆妈妈了?我都被王爷禁足了,怎么出门?快走!” 薛梅这才一抱拳离去。 忍冬探头道:“主子今天真的不出去?” 玉烟撇撇嘴,道:“你说呢?” 她要是会乖乖的,那就不叫柳玉烟了! 玉烟带着柳雪和高飞到了六丰楼,那个时候已经开门营业。只除了忍冬和申海被勒令准备婚礼外,其他人都在。 玉烟先招呼阿牛过来,问道:“家里可好?” 阿牛咧嘴憨憨的笑,道:“都挺好!就是听说玉夫人病了,都担心的不行。” 玉烟道:“你先放下手里的活儿,替我跑一趟腿儿。附耳过来!” 阿牛连忙附耳过去,然后接过玉烟手中的信,就一溜烟跑了出去。 南红从外面进来,道:“你这是让他去见哪里?” 玉烟微微一笑,道:“你的大本营啊!” “千娇阁?”南红蹙眉,“那本是个开放的地儿,你何以弄得这般神秘?” 玉烟道:“开放的地儿?怕也有很多东西见不得人吧!” 南红笑道:“就你眼光独特!今天怎么给放出来了?你家王爷给你解禁了?” 玉烟道:“腿脚长在我身上,所以,去哪儿由我说了算。怎么样?接了掌柜,这生意是否锐减啊?” 南红叹气,道:“你知道,还请我来?这个世上,怕也就只有你不嫌弃我花娘的身份吧!” 玉烟道:“笨!你不会把你家国舅爷拉来呀!只要他往那门口一站,全京城一半的女子绝对会蜂拥而至。” 南红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玉烟道:“我虽然不懂做生意,却也知道。这刚开始都要做好赔本的准备,慢慢的积攒了人气,也就慢慢挣钱了。” 南红道:“其实也还好了!你广发的帖子,至今还发散着余热。现在的忙活有相当一部分,还是被那帖子招来的。” 玉烟笑道:“我说过的,这里的生意至少可以保持十日。走吧!到二楼喝茶去!” 柳雪就拽拽玉烟的衣服,玉烟狐疑的看看她,然后看向门口。面具下面的嘴角就不自觉的翘起,这一趟出来,还真是值了。 柳明珠和柳烟扭着腰肢高昂着头走了进来。 南红就笑着迎了上去,道:“夫人,小姐,随便看看!我们这里,可有着全京城最时兴的东西。” 柳明珠直接将南红拨到一边,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来跟我说话。” 玉烟眯了眼睛,冷声道:“雪儿,你去招呼姚夫人和柳小姐!” 柳雪咬一下唇,硬着头皮上前,道:“姚夫人,柳小姐,请!” “滚开!”柳明珠冷了一张脸,“出了柳家的门,就不是柳家的人了吗?” 柳雪就瑟缩了一下,红了眼圈,低了头。 玉烟冷声道:“姚夫人这是来错地方了吧?” 柳明珠道:“没错!听说你这里有些稀罕玩意,我们就点名让你招呼。” “不伺候!”玉烟冷笑道。 柳明珠脸上挂不住,道:“来者都是客,你还将我们赶出去不行?” 玉烟道:“姚夫人算是说对了!高飞!” 高飞立马现身在她面前,道:“主子有何吩咐?” 玉烟道:“这六丰楼周围,王爷安排了多少暗卫?” 高飞道:“白天也就二十来个吧!晚上要多一倍。” 玉烟问:“他们要怎样才能现身?” 高飞道:“只要六丰楼受到威胁,就会立刻现身。” 玉烟扫了一眼大厅,到柜台上抱起了那盆贾夫人送的柳叶桃。 柳烟颤声道:“你想做什么?既是王爷的人,那平祝王府可不是有你说了算的。” 玉烟直接将那花盆砸在了她的脚边,然后砰地一声,发出了很大的声音。 紧接着是柳烟刺破天的尖叫。柳明珠眼疾手快的将她扯到近前,还没等她发难。从门口就冲进来五六个人。 其中一个道:“玉夫人,您没事吧?” 玉烟冷了脸色,道:“我有事!” 柳明珠拍拍柳烟的手,安慰道:“烟儿别怕!你这眼看着成为平祝王妃了,他们既然是平祝王爷的人,自然不敢拿你怎么样的。” 玉烟道:“这两个眼睛长在头顶的人,居然敢跑到咱店里找事。烦请几位小哥将他们打出去!” “你敢!”柳烟身后的小丫鬟挺身而出。 玉烟道:“高飞,这个直接给我扔出去!” 高飞二话没说,上去拽住那个丫鬟,就连拉带拽的推了出去。 其他几人见状,仿效高飞的样子,将柳明珠和柳烟也推了出去。 柳明珠打了个趔趄,幸亏丫鬟及时扶住。然后挣脱丫鬟的手,叉着腰,开始当街叫骂。“柳玉烟,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夫人,连个侧妃都不是,有什么可作威作福的?” 玉烟从门口走出来,护卫分立两侧。玉烟勾唇一笑,道:“我现在可是平祝王府最大的女人,为何不能作威作福?” 柳明珠道:“我看你你是兔子尾巴长不了!再有半个月,我们家烟儿就会和平祝王爷完婚,到时候,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玉烟打个哈欠,道:“姚夫人,话可别说太早了。这柳烟能不能顺利嫁过去还是个问题,在那之前,我在平祝王府的地位无人能撼动。” 柳烟就苍白了脸色,跳了起来,道:“你这个妖女!我好生待你,你却欺到我这个正室头上,是何道理?大康朝是礼仪之邦,讲求尊卑有序的。你不要以为王爷暂时宠你,你就可以恃宠而骄了。” 这样的义正言辞,完全是正室教训侧室的派头。 玉烟也不生气,道:“柳小姐还没成为王妃呢!这样子大放厥词,会不会有水中捞月之嫌?” 柳烟就涨红了脸,道:“柳玉烟,你这样子逞口舌之利,能长久几时?” 玉烟无所谓的耸耸肩,道:“畅快一时算一时喽!” 很多的人聚拢了来。自古,就不缺好事者。 柳烟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柳明珠拽到身后。柳明珠上前一步道:“柳玉烟,你要开这六丰楼,可要整明白了。我们姚家那可是商家大户,商铺遍布大康朝各地。得罪了我们姚家的人,你会有好果子吃吗?” “哟!”玉烟嘴角上翘,难掩讥嘲,“我们家平祝王爷婚配的对象,不该是柳家人吗?怎么成了你们姚家的人?难不成是你们姚家的人李代桃僵吗?” 柳明珠和柳烟双双倒退了一步,俱是脸色大变。柳明珠毕竟见多识广,最先稳住心神,道:“你这是强词夺理,血口喷人!” 玉烟无辜的眨眨眼睛,道:“我说什么了吗?你们反应这般激烈,莫不是被我说中了不成?” 柳明珠道:“一派胡言!开门做生意,没见着有把客人往外推的。”然后拉起呆愣的柳烟就走。 玉烟朗声道:“高飞,以后在门口竖个牌子,就写:没有教养的狗不准入内!” 不等高飞作答,围观的人群中就传出一阵哄笑。不远处,甫要上马车的柳明珠就踉跄了一下。 她跟着夫君经商,这么多年来,也算是走南闯北了,哪见过这样不按常理行事的女子。就算是男人,也不一定有吧! 第186章 瑕疵 就听玉烟又发话了,“今儿个凡是来捧场的在站的各位,只要进店消费,一律半价啊!不买也可以随便转转啊!” 登时就有一半的人往里涌。这六丰楼开业,本就是件大事,何况开业那天又是那么的热闹。来的都是官宦家眷不说,居然连杀手都招来了。 大家的好奇之心,可都憋着一股劲儿呢!没想到,今日更热闹,这六丰楼当家的不但把城中首富给扔了出来,还亲自邀请他们这些老百姓进去。 进去的人自然就如同拉开闸的洪水了旆。 南红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道:“这样子也行?” 玉烟得意的笑笑,道:“事实证明,这样子就是行!” 南红就摇头笑,道:“还说你不会经商!” 玉烟道:“我会的都是些歪门邪道!窠” 丹若和丁香正在清理地上的花盆碎瓷片。丁香捧起那株柳叶桃,看向玉烟,道:“主子,这还要吗?” 玉烟道:“当然要!这东西虽然浑身都是剧毒,但若是开起花来,那还真是美艳呢!何况,这还是个稀罕物。重新找个花盆栽了吧!能活就活,不活就枯,全看它的造化了。” 玉烟就同南红往二楼走,柳雪连忙跟了上去。 南红戏谑道:“当家的请稍后,我去泡茶。” 柳雪争抢着要去,却被南红劝止了。 玉烟指指对面的位子,道:“雪儿,你坐吧!”玉烟看着她落座,浑身绷得紧紧的,很是拘束。“你在怕什么?怕我吗?” 柳雪摇摇头,道:“玉姐姐不可怕!雪儿现在才知道,明着的东西不可怕,怕就怕那些暗着的东西。” 玉烟道:“我还以为你见到了亲人,想家了呢!” 柳雪苦笑,道:“她们算是亲人吗?” 玉烟道:“若是想你母亲了,就回去吧!” 柳雪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道:“玉姐姐不要我了?” 玉烟道:“听你这语气,是舍不得离开我了?” 柳雪道:“跟着玉姐姐,可以感受到日子的精彩。整天的关在家里,却是很难打发的。” 玉烟摇摇头,道:“还精彩呢!那是惊险呀,丫头!允许你回去,只是准你随时回去看看你的母亲,给她报个平安。所以,别想多了!” 柳雪就眼含泪花的点点头。为何她总能从她的身上找到亲切,却对那所谓的亲人愈发的陌生呢? 玉烟回到王府,阿楠忙不迭的把一摞纸递到了她面前。所有的纸上都只画了一个图案。玉烟的心跳猛的加快。 随便取了一张,抓在手里,出了东院,往后花园走去。 淡粉的杏花吸引着蜂群,展现大好的春光。 玉烟身上的衣服也是淡粉,站在杏树下,竟是融为一体了。尤其风吹来,衣袂飘飘,伴随着纷飞的花瓣,那般的绝美。 沈廷钧出现的时候,不觉看呆了。 柳雪最先发现了他,福了福身子,喊声:“王爷!” 沈廷钧摆摆手,示意她下去。迈步走近玉烟,“今天不乖啊!” 玉烟嘻嘻笑,道:“哪有!不过是到六丰楼转了转而已。” “而已?”沈廷钧抬手,玉烟连忙往后躲。沈廷钧就好笑的看着她,不过是拿掉她头上的花瓣。“你居然把人扫地出门?” 玉烟撅了嘴巴,道:“怎么?这样你就心疼了?她若敢嫁进来,我照样把她从王府扫地出门。” 沈廷钧叹气,道:“你这样子,不是增加他们对你的恨意吗?” 玉烟无所谓的撇撇嘴,道:“我不这样子,他们对我的恨意也不见得少。是她们找事在先的,我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沈廷钧道:“还要竖牌子?”没有教养的狗不准入内!亏她想的出来。 玉烟道:“那些个暗卫连这个都跟你汇报了?” 沈廷钧得意的扬扬眉,道:“你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我都知道。” 玉烟皱眉,道:“这样子不好吧!你将我看的这样紧,我岂不连半点儿隐私都没了?” “什么隐私?”沈廷钧道。 玉烟叹气,跟他说了,这古代自大的男人也不会尊重。“你来看看这个!可有印象吗?” 沈廷钧接过玉烟手中的纸,扫一眼,道:“什么东西?月牙儿吗?你画的?” 玉烟笑道:“仅仅只是月牙儿吗?就没有别的想法?” 沈廷钧蹙眉,道:“想什么?” 玉烟道:“我还以为你要取笑我不懂绘画呢!” 沈廷钧道:“你会的已经够多了,稍微有点儿瑕疵,才不会遭天妒忌。” 玉烟就笑弯了腰。 沈廷钧伸出双臂,将她圈在怀里,虎着脸道:“有那么好笑吗?” 玉烟赶紧止了笑,歪头,将左脸暴露给他,道:“这样的论调,我喜欢!问一下,你无视我脸上丑陋的伤疤,也是这个原因吗?” 沈廷钧道:“我喜欢的是你的心!如果真对这个伤疤有什么关注,也是想知道它是怎么来的。” 玉烟道:“关于这个问题,也是我一直都想知道的呢!应该很快就可以揭开了吧!” 沈廷钧摩挲着她的脸,道:“玉儿,我不管你是谁,不管你身上还有多少未解开的疑团,也不管你想干什么,你只要记住一点儿,无论有什么过错,都尽管往我身上推。” “知道!”玉烟冲他眨巴眼睛,“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谁让你是我的大树呢!” “你这个女人!”沈廷钧就眼含笑意,“什么大树?” 玉烟甜笑,道:“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沈廷钧的唇落了下来,准确无误的坐在了那道伤疤上。然后猛的抬起头,幽深了眸子看着她。 玉烟嘻嘻笑,道:“味道怎么样?” 沈廷钧吧嗒了一下嘴,道:“甜的?” 玉烟的眼中就布满闪闪烁烁的光,道:“好吃吗?” 沈廷钧再次低头,不是吻,而是舔,舔完了抬起衣袖去擦。然后爆发出了一声怒吼,“你骗我!” 玉烟一闪身,躲开,扮无辜道:“我以为你爱丑女,所以扮的很辛苦。” “你过来!”沈廷钧冰封了面色。 玉烟干脆躲到杏花树后,探头道:“一开始的确是真的!只是最近我才把它变成假的的。” 沈廷钧叹气,道:“是了!你是谁呀?那可是誉满京城的鬼医,起死回生都不在话下,何况是一道小小的伤疤。” 玉烟逮着杆子就往上爬,得意洋洋道:“那是!很多事不是不能,而要看我想不想了。” 话音刚落,就已经被人捉进了怀里。“玉儿,我有没有告诉你,我最痛恨的就是别人骗我?” 玉烟讪笑,道:“其实,我也蛮痛恨的!要不,这道疤都给你吃完,怎么样?这里面可是加了蜂蜜------” 沈廷钧不想吃蜂蜜,只想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他知道,她刻意的扮丑,正如她外出都要佩戴面具一样,是在隐藏或者酝酿着什么。 就算以前的种种不去计较,但是现在,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她真的极有可能就是柳烟。他的心中竟然是倾向于这种可能的! 但问题又来了,如果她是,那么现在的那个柳烟又是谁?柳家人都是瞎子吗?为何执意让一个冒牌货跟他完婚? 沈廷钧意犹未尽的放开她,艳若桃花的脸颊,迷离的双眸,将一个小女人的风情尽情展露。头抵着她的额头,他用沙哑的声音道:“以后不能在没有榻的地方随便亲你!” 玉烟扯动因被他亲吻而愈发红艳的唇,忍不住低叹出声。这还是曾经那个冷情的男人吗?这么露骨的话,他居然也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说出。 “圣断如何?”岔开话题,方能转移注意力吧! 沈廷钧就深吸了口气,牵起她的手,在花园里漫步,道:“如你所料!” 玉烟道:“这样的圣断,群臣可满意吗?” 沈廷钧道:“有人建议清君侧!” 玉烟蹙眉,道:“该不会是云竹吧?” 沈廷钧闷声不语。 玉烟道:“那傻小子!定然是知道了皇后中毒的来源,恨不得趁机清了桃妃。只是,此事,哪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啊!如果我猜测没错,皇后病一好,桃妃就会抱着自己的肚子,跪到皇后面前忏悔。” 沈廷钧奇怪的看着她,道:“你怎么知道的?” 玉烟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沈廷钧道:“今天下早朝后,没有及时赶回来,是因为被太后叫去了。” 玉烟道:“太后找你,应是为了完婚之事吧!” 沈廷钧就用力握了她的手一下,道:“此事,我完全交给你来打理。我信你,你也必须信我!” 玉烟笑笑,道:“心中没鬼,你紧张什么呀?你现在可是我名副其实的男人,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沈廷钧就咧嘴笑,他喜欢听她说他是她的男人。“太后跟我还没说几句话,就被叫走了。说是桃妃正跪在凤仪殿外请罪呢!太后就赶去了,然后,我才得以回来。” 玉烟冷哼一声,道:“那果然不是一般的女人!鹧鸪本身是无毒的,只因为其食用半夏,吃的多了,导致半夏在体内蓄积。所以,她完全可以扮无辜,声称自己对鹧鸪身上的半夏一无所知。再怜惜她的孩子,无论是太后还是皇上,都应该不会怪罪与她。那么,皇后就算心中有了芥蒂,却也是不能奈何她的。” 沈廷钧颔首,道:“所以,这一局,她明明看着要输了,到头来却还是屹立不倒。” 玉烟叹气,道:“所以,云竹现在的‘清君侧’,只能招来皇上的嫌弃。你怎么没有劝阻他?”< 沈廷钧蹙眉,道:“就他那个性子,你认为是我三言两语就能劝阻的吗?” 玉烟道:“他那个性子,其实不适合混朝局。” 沈廷钧道:“好吧!有空我请他喝酒。玉儿,我在想一个问题,那个桃妃如此的狡猾,最后究竟谁能收拾她呢?” 玉烟勾唇一笑,道:“这的确是个问题!但肯定有人能收拾得了她!” 沈廷钧看她一眼,道:“我希望不是你!” 玉烟耸耸肩,道:“她只要敢来跟我抢男人,我就收拾她!否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沈廷钧就别过头去,将忍不住的笑绽放在春风里。心里那叫一个美呀!他就是爱死了她这种独占欲。 元炫彩一大早,就带着阿莲直奔王府的东院而来。 玉烟和沈廷钧正在吃着早饭。 沈廷钧见他的母亲似是来者不善,一把将玉烟扯到了身后。 弄得玉烟是哭笑不得。她当然知道元炫彩此来的目的,定然是为了昨儿个晚上,薛梅送过的去的人有关。 “你这个笨儿子!起开!”元炫彩本来没多大的火,但看到她儿子对她的这种防备,无名火就窜了起来。 沈廷钧道:“母亲,息怒!玉儿昨日得罪那柳家的人不是有意的,她们如果不到六丰楼找事,玉儿也断不会那样子做的。她一直都是别人敬他一尺,她还十丈;但别人要想欺负她,她也必然十倍的奉还的。” 玉烟就翘起嘴角,心里乐开了花。这个男人虽然此次强出头有可能给她招来麻烦,但是冲着他最后的那句话,这个麻烦她就心甘情愿的接下了。 元炫彩一愣,道:“玉烟,你什么时候又跟那柳家人杠上了?” 玉烟从沈廷钧身后出来,福了福身子,道:“回殿下的话!昨儿个,那姚夫人和咱王爷未来的王妃去了我那六丰楼,对我的那帮手下非打即骂,实在看不下去,就很客气的把她们请了出去。为了这事,王爷已经念叨我一天一夜了。玉烟知错了!” 元炫彩狐疑的看着她,这丫头越是轻描淡写,她心里反而越没底。“真的只是这样?” 玉烟道:“如果玉烟做了什么过激的行为,那柳家人不去公主府告状吗?只有理亏的人,才无话可说啊!” 她清楚的很,那么丢脸的事,无论是柳明珠还是柳烟都恨不得钻到地洞里去,哪还会到处宣扬啊! 元炫彩看看沈廷钧道:“钧儿,你今天不去刑部吗?” 沈廷钧撇撇嘴道:“不急!” 玉烟怎会不知元炫彩想把沈廷钧支走的意图,偏偏这个男人要装傻。“对了,王爷!那个俱全楼的尹掌柜还没有消息吗?你要不要去找谢正催催?” 沈廷钧就看向元炫彩,道:“母亲,玉儿大病初愈,请母亲多照顾点儿!” 元炫彩就不冷不热道:“放心!我又不会吃了她!” 沈廷钧这才走了出去。 元炫彩就冲着阿莲抱怨道:“在他的心中,他亲娘是老虎吗?” 阿莲笑道:“王爷终于懂得疼惜人了,主子该高兴才是。” 元炫彩就酸酸的道:“等他啥时候懂得疼他亲娘了,本宫再高兴也不迟。” 忍冬和柳雪连忙收拾了桌子,然后奉上茶水和点心,就又退到了门外。 元炫彩拿了一块点心,放到嘴里,道:“这可是桂花楼的点心?” 玉烟道:“是!玉烟有一个侍女,特别喜欢到那里买点心给玉烟吃。” 元炫彩道:“你可知那桂花楼是哪家的产业?” 玉烟道:“玉烟不知!只是觉得那家的点心的确好吃的很,似乎有着宫廷秘方的味道。” 元炫彩道:“你果然是个伶俐的!那桂花楼最初的厨子的确是前朝宫廷里专门做点心的呢!” 玉烟一怔,道:“那就难怪了!” 元炫彩道:“言归正传!你可知本宫一大清早为何而来?” 玉烟道:“这第一,应是为了府中的娇客吧!” 元炫彩道:“你这样子安排,是想陷害本宫那公主府不成?” 玉烟摇摇头道:“玉烟不敢!玉烟现在敢将人接回来,凭的就是皇上对那人的情意。” 元炫彩道:“你如何断定皇上对她还是有情的?” 玉烟道:“就算玉烟不能断定,殿下也是可以断定的。毕竟,当年之事,殿下是比任何人都清楚的。皇上登基八年,江山皇位都已稳固,所以,才会决定整治官场腐败。也是时候清算当年的旧账了。” 元炫彩与阿莲交换一下眼神,道:“你对当年之事知道多少?” 玉烟叹气,道:“玉烟知道的,都是从殿下那儿听来的。玉烟现在心中有的,都只是对当年的猜测。” 元炫彩道:“你现在把她接回来,可是想打听当年的事?” 玉烟摇头,道:“玉烟对别人的事不感兴趣,除非这事情牵扯到玉烟的利益。在这个时候把人接回来,只是在试探一个人而已。殿下稍等!” 玉烟转身出了主屋,去向了阿楠的房间,然后拿了一沓纸回来,交到了阿莲手上。 元炫彩从阿莲手中接过来,一张一张的看,道:“这是什么?图案都一样啊!” 玉烟道:“殿下只需将这些纸交给府中的娇客即可。如果她能懂,那么她会主动想要见玉烟的。” 元炫彩又将纸从尾看到头,皱眉道:“你知道这画里是什么意思?” 玉烟道:“玉烟不知道,有的只是猜测。接下来的几日,玉烟会把这种类似的画都送过去。” 元炫彩将纸递回到阿莲手中,道:“好!本宫倒要肯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招。” 玉烟福了福身子,道:“谢殿下配合!殿下此次前来的第二个目的,应是王爷的婚事吧!” 想要沈廷钧回避,应该就是怕谈论这个话题的时候,他会跳脚吧?毕竟从最初到现在,他对这桩婚约一直都是抗拒的呀! 元炫彩道:“你不反对吗?” 玉烟道:“殿下放心!玉烟是乐见其成的,不然,玉烟若是闹起来,王爷怎会这么乖的就范?” 阿莲道:“主子,这下放心了吧?老奴说了,王爷此次能点头,定然是玉夫人规劝的!” 元炫彩还是一脸的狐疑,道:“你真的肯让钧儿娶别的女人?”为什么她就是说服不了自己去相信这个小女人的大肚能容呢? 玉烟道:“王爷与柳烟的姻缘,那是天命所定,任谁都拆不开的。玉烟可以与任何人斗,但是绝不跟天斗。所以,既然抗不了天,那就只有顺应天意了。何况,我是真心待王爷的,能看到他早一点儿开枝散叶,玉烟也是打心里高兴的。” 元炫彩这才松了口气,道:“你能这样子想,最得益的就是钧儿了!女人越是大度,这男人就会越疼惜的。相信,就算那柳烟嫁进来,钧儿也是不会冷落你的。” 第187章 绸缪 阿莲道:“玉夫人就是个明事理的!这自己的孩子刚没了,却还想着为王爷开枝散叶,当真是太难得了。” 玉烟就黯然了神色,低头不语。 元炫彩就起身,道:“既然钧儿特意嘱咐你这身子受不得累,那今儿就到这儿吧!阿莲,回府从我的首饰盒里挑几样,让朔月给玉烟送过来。” 玉烟连忙福身,高呼道:“玉烟谢殿下厚爱!”然后乖巧的一直将元炫彩送到了大门口。 忍冬盯着玉烟看,道:“主子,你没事吧?旆” 玉烟道:“怎么了?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忍冬皱了眉头,道:“不对!这不像你呀!以主子的性子,怎么可能允许那个柳烟进门呢?怎么可能顺着护国公主说话呢?窠” 玉烟道:“你看吧!我按照你们的要求,做个听话的,你们反而不适应了。我转性了,你们就那么难以接受吗?” 忍冬道:“奴婢不管别人接不接受,反正奴婢是一万个不相信。” 玉烟就笑了,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已经这样了。就别管那么多了,还是先回去穿上红嫁衣让我瞧瞧吧!” 忍冬就羞红了脸,道:“等奴婢的婚事完了,奴婢就为主子缝制嫁衣。” 玉烟道:“我想嫁人的意图有那么明显吗?” 那本是想逗笑的话,忍冬却没笑,而是眼中泛起泪光。 玉烟道:“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 忍冬道:“没错!奴婢只是一想到嫁人,有些莫名的心酸罢了。”尤其想到她那天醉酒的话,心疼就会聚拢而来。 玉烟拍拍她的肩道:“傻丫头!嫁人不过是多个疼你的人而已,其他的又不会改变什么。” 忍冬低下头去,眼泪就落到了脚上。 忍冬的婚礼如期而至,没有大办,但所有的过场也是要走一遍的。 从谢府发嫁,来到王府,待玉烟看清送嫁的人,不觉大吃一惊。 居然是谢曜! 玉烟从来不知道,一个月的时间,一个人的变化可以如此之大。 因为清瘦,而显得高大;因为清冷,而显得成熟。 同样改变的还有谢曜看她的眼神,不在炙热,却多了深沉。 谢曜再也不是当初她在昭县救醒的那个单纯的阳光大男孩了! 洞房花烛夜,人生四喜之一,一生中最开心的日子,亦是所有未婚嫁之人最憧憬的日子。 婚宴,热闹的很!闹新郎的闹新郎,云竹则拉着沈廷钧猛喝。 玉烟提了酒壶过去,坐到沈廷钧旁边,对云竹道:“国舅爷,你与我们家王爷相比,酒量谁大?” 云竹旋即拍着桌子哈哈大笑,道:“你家王爷的酒量?哈哈------怕是五个都喝不过我!” 玉烟皱了小脸,道:“你是酒桶啊?我可不信!” 云竹满脸讥嘲,道:“不信?平祝王爷你告诉她,你哪次喝过我了?” 沈廷钧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哪能示弱,道:“那是以前!” 云竹就来了兴致,道:“看你这架势,是想跟本国舅爷重新比试一番了?” 玉烟就两眼放光的看着沈廷钧,道:“亲爱的,你不会让我失望吧?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 沈廷钧心一横,道:“比就比,谁怕谁呀?” “等等!”玉烟道,“比试可以,在那之前必须先谈好条件。” 云竹道:“这又不是你治病,你要的什么价?” 玉烟微微一笑,道:“国舅爷是输不起吗?” 明知道她是激将,却还是甘愿着了她的道。云竹道:“你说本国舅爷输不起?笑话!说来听听!” 玉烟道:“很简单!你们俩这次拼酒,谁若输了,就去六丰楼给我当一天的伙计。” “就这么简单?”两人异口同声。 玉烟笑笑,道:“就这么简单!要不要开始啊?” 云竹和沈廷钧就各人掳袖子,拉开了架势。 谢曜走了过来,拱手施礼,道:“王爷,国舅爷,这酒也吃了,饭也饱了,时候也不早了,谢曜告辞!” 玉烟赶紧起身,道:“我送你!”然后回头对云竹和沈廷钧道:“我去去就回,可别那么快就喝到桌子底下去啊!” 谢曜在前,玉烟在后,出了东院。 谢曜放慢脚步,等着玉烟跟上,道:“身子可全好了吗?” “啊?”玉烟一怔,一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居然会连她生病的这种小事都知道啊!“早就没事了!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谢曜道:“忍冬好歹服侍我一场!” 玉烟道:“那倒也是!除去主仆关系,多少还有点儿兄妹之情吧!” 谢曜道:“当初我因为迷香,险些丧命,忍冬不过是无心之过。现在,皇后因为迷鹧鸪,也险些丧命,桃妃是不是也是无心之过?” 虽然光线的黯淡忽略了脸上的表情,玉烟却还是扭头不去承接他的目光,道:“我以为你两耳不闻窗外事呢!” 谢曜道:“我只关心与你有关的事!何况,我若两耳不闻世事,将来如何对得起你为我讨来的大理寺卿?” 玉烟道:“我那可不是为你讨的,那是为新科状元讨的。”忍不住在心里叹气,这小子居然什么都知道了。 谢曜撇撇嘴,道:“烟儿,你放心!我谢曜绝不会辜负你的一片心意的。” 白白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那样的柔和圣洁。 玉烟道:“谢曜,你是大康朝的神童奇才,将来的前途无限,都是你自己挣得的。” 谢曜道:“一切,都心中有数。烟儿,明日的宫宴,你去了,会不会有危险?” 玉烟看着他,说好了春闱前不见的,他却还是借机跑来了,目的就是这一件吧!他放心不下明日的宫宴! 玉烟道:“我若说没危险,你定然也是不信的!” 谢曜眉头打结,道:“那你可不可以不去?” 玉烟道:“认识我到现在,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做缩头乌龟?认识我到现在,我什么时候没有化险为夷?” 谢曜道:“可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玉烟道:“我保证,在你成为大理寺卿前,不会让自己有事!” 谢曜道:“这可是你说的!” 玉烟道:“好了!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赶紧回去吧!跟老爷子说,让他把心放到肚子里。等明日事了了,我去府中找他习字。” 谢曜重重的看她一眼,这才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玉烟呆站在那里,好久。 剧烈的呕吐声想起,玉烟这才打了个激灵,循声找去。在东院的院墙下,一个瘦小的影子正扶着墙,弯身低头呕吐。声音很大,却并未见吐出多少东西。 玉烟出声道:“谁在那里?” 那人瑟缩了一下,旋即站直身子,从暗影中走了出来。 “丁香?”玉烟挑眉,“你这是怎么了?” 丁香用衣袖拭拭嘴角,道:“忍冬完婚,姐妹一场,自是替她高兴,就多吃了几杯酒。哪想到受不了酒劲,就全吐出来了。” 玉烟吸吸鼻子,空气中的确弥漫着一种酸味。 玉烟道:“你这明天能好吗?还想着明天的宫宴让你随侍左右呢!” 丁香道:“真的?主子早说就好了,那丁香今晚就不吃酒了。这可如何是好?” 玉烟道:“如果你实在去不了,那也就只能带丹若自己了。” 丁香道:“忍冬不去了吗?” 玉烟道:“人家新婚燕尔的,我若这样子叫他俩分开,不显得我这主子太不近人情了吗?算了!既然不舒服,就先回去歇着吧!明日的宫宴我还是希望你能陪我去!” 丁香道:“主子现在需要丁香作陪吗?” 玉烟道:“我想一个人静静!”说完,不再理会她,走向湖边。 风迎面吹来,暖暖的抚摸。 玉烟缓缓的走着,酒气从身后扑来,由淡转浓。她停住脚,身体就被从后面抱住。“谢曜走了吗?” 玉烟笑,道:“你今晚喝的是酒还是醋啊?” 沈廷钧扳过她的身体,道:“那你告诉我,我今晚喝的是什么?为什么我的酒量没变,却把云竹那个酒桶喝趴下了?” 玉烟就贼贼的笑,道:“我让你含在嘴里的那块东西,叫葛根,可以解酒。” 沈廷钧也就笑了,道:“果然是那小东西在作怪。云竹他日要是反应过来,会不会气的吐血?” 玉烟耸耸肩,道:“没办法!谁让他是全京城一半少女的梦中情人呢?哪天他往我那六丰楼一站,生意绝对红火。当然了,得先做些前期工作。” “可怜的云竹!”沈廷钧无限同情的说。 玉烟道:“他哪里可怜了?我这可是给他提供展露头脸的机会呢!” 沈廷钧刮一下她的鼻头,道:“我看你这是在为那南红造势!” 玉烟道:“你想到了呀!当然了,这也是其中的一方面。南红从花楼里出来,多少还是有些自卑的。云竹去给她这么一造势,定然会助长她的自信心的。” 沈廷钧道:“你总是为别人打算,可想到了自己?” 玉烟道:“我已经把自己交给了你,我的一切不该有你打算吗?” 沈廷钧道:“玉儿,我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明日的议婚我可以不参加,但是皇后娘娘的宴会却是不让外臣进的。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着急吗?” 玉烟道:“傻瓜!纵使让外臣进,你也不能去。与柳家的议婚,你绝对不能逃避。” 沈廷钧道:“做戏,何必非要做的那么足?” 玉烟牵起他的手往前走,道:“你算是说对了,这次的戏必须做足了。这是他们想要的戏码,所以就必须这么演。皇后的宴请,平祝王爷的议婚,非要选在同一刻,很明显就是冲着我来的,目的就是让你分身乏术。” 沈廷钧握紧她的手,道:“既然明知是圈套,那又为何非要往里钻?” 玉烟道:“那么,你倒是说说,这套我们当如何解?” 沈廷钧道:“很简单!跟皇后称病,就说你得了很严重的传染病。这一借口,就算你想去,她应该也不敢让你去了。” 玉烟道:“好办法!” “你同意了?”沈廷钧对于她这么快屈服,显然很意外。 玉烟笑道:“同意呀!就是不知道,这次是客气的宴请,下一次会不会直接下刀子。” 沈廷钧蹙眉,道:“你在担心,这次如果不去,他们下次会用更厉害的手段对付你?” 玉烟道:“难道没有这种可能吗?” 沈廷钧道:“也就是说,明天你非去不可了?” 玉烟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倒不如就坦然走一趟吧!我相信,皇后既然要明目张胆的宴请我,自然是不会害我的。顶多因为我砍了简总管的手而为难一下我。但如果明天我找借口不去,怕是就要结仇了。” 皇后可能不会动手,但是别人呢?所谓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一趟,她必须要走一遭。 沈廷钧猛的抱住她,很紧很紧的拥抱,道:“知道阻止不了你,所以,明天的宫宴我已经请求了母亲陪你。” 玉烟从他的怀中挣扎着抬头,道:“怎么可能?她若陪我去了,谁去陪你议婚?” 沈廷钧道:“我父亲啊!我已经跟她说了,明天的议婚,她去我就不去;她肯陪你进宫,我才去议婚。” “噗——”玉烟就笑喷了。 原来这样子也可以啊!她就知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却没想到他会为她铺这样的路。 有护国公主相陪,就算镇不住那些不怀好意的妖魔鬼怪,至少也可以让他们心生畏怯吧! 从这一招上来看,她的男人还不算太笨。 次日,忍冬和申海早早的来到东院。 玉烟在主屋喊:“忍冬,进来!给我梳头!” 忍冬就看了申海一眼,独自走了进去。 玉烟已经坐在了铜镜前,道:“小媳妇看上去,很鲜亮啊!” 忍冬穿了一身红,此时加上娇羞,整个的脸就艳若桃花了。“等哪天主子穿上奴婢缝制的嫁衣,肯定更鲜亮。王爷今儿个还上早朝吗?” 玉烟知道她这是故意转换话题,也就不再逗她,道:“今天对他来说可是个特殊的日子,他还有心上早朝吗?一大早去后花园练剑去了,可能有助于缓解紧张吧!” 忍冬边为玉烟梳头边道:“主子这样子把王爷往外推,就不怕日后哭都找不着地儿吗?” 玉烟道:“怎么会?真要到了那一步,你还不给我地方哭吗?” 忍冬就哭笑不得,道:“都什么时候了,主子还有心情说笑。” 玉烟道:“一会儿吃完早饭,就和申海回门吧!” 忍冬道:“主子搞错了吧?都是三日回门,哪有二日回门的道理。奴婢今儿个哪儿都不去,就跟主子进宫。” 玉烟道:“我让你今日回门,你今日就必须给我去谢府。” 忍冬看这样玉烟镜子中瞬间拉下的脸,红了眼圈,道:“主子骗人!说好了就算奴婢完婚,主子这儿也还是要奴婢伺候的。这才完婚第二日,主子就嫌弃奴婢了。” 玉烟起身,道:“我有我的考虑,你今儿必须听从安排。倘使今天丁香陪我进宫,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安心的去谢府。倘使她找理由不陪我去,那么,你跟申海今天的任务就是明着回门,暗地里给我盯死她!” 忍冬一惊,道:“主子怀疑她?” 玉烟道:“你觉得她怎么样?” 忍冬咬了一下嘴唇,道:“以前不觉得什么,但她在大仇得报后要求改回自己的名字,奴婢这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呢!” 玉烟道:“那是因为她觉得是时候可以离开我了。” 忍冬蹙眉,道:“她疯了吗?她一个失了清白的女人,倘使离开了主子,该怎么活?” 玉烟道:“那是你错看了她,她比你们任何一个都有心计。” 院子里传来了呕吐声,主仆二人齐看去。忍冬道:“她这是怎么了?” 玉烟眯了眼睛,道:“看来,她已经等不及了!” 玉烟同忍冬到了院子,忍冬关切的道:“丁香,还不好吗?要不要我给你诊诊脉呀?” 丁香道:“主子今天有那么重要的事,就不劳烦主子伤神了。若是今日再不好,明天再让主子给瞧瞧吧!” 玉烟道:“你这样子,还能陪我进宫吗?” 丁香道:“丁香拖着这么个破身子,去了怕也是给主子添乱的。” 玉烟叹口气道:“你去不了,忍冬也去不了。唉!” 丁香道:“不是还有丹若嘛!除了柳雪,我们几个,主子都是使唤惯了的。主子带谁去都是一样的呢!” 玉烟道:“那看来今天就只能带丹若和薛梅了。忍冬,收拾一下,今儿趁我不在,到谢府走一趟吧!主要是对谢老爷表示谢意,权当回门了。” 忍冬就低了头,道:“是!” 沈廷钧走进东院,将剑交给迎上来的阿旺,道:“玉儿,早饭准备好了吗?吃完了,去公主府汇合。” “好!”玉烟在朝阳的第一道光辉里微笑。 用过早饭,沈廷钧送玉烟去公主府。出了东院,就见阿楠慌慌张张而来。 “烟姨!”阿楠竟是满头的汗,“小白不见了?” 玉烟挑眉,道:“什么叫小白不见了?” 阿楠一脸的焦急,道:“昨晚上一直忙活忍冬姐姐的婚事,也没注意它。回房间睡觉的时候,记得它是窝在榻边睡着了的。今儿一早跟韩师傅去练功,回来就发现它不见了。我围着院子转了一圈,也还是没找到。它一般不乱跑的呀!” 沈廷钧道:“你再仔细找找!它又没自己出过王府,应该是跑到某个角落里吧!” 玉烟道:“王爷说得极是!阿楠,别着急!你再去常去的地方仔细找找,比方说白老头那儿。” 阿楠颔首道:“嗯!我再去找找!” 沈廷钧揽着玉烟的腰,道:“走吧!别让母亲等急了。” 玉烟道:“那就走吧!让马车跟着吧!这一段路,我想你陪着我走。” 沈廷钧握紧她的手,道:“玉儿,你放心!今后的路,我都会陪你走!” 玉烟笑笑,在心中说了三个字:但愿吧! 到了公主府,元炫彩已经等在了前厅,与她坐在一起的除了元朔月,还有就是许久未见面的花香了。 第188章 代死 玉烟先上前给元炫彩施礼。 元炫彩看看沈廷钧道:“钧儿,你父亲还要跟你商量一下今天去柳家过礼的事!你去后面找他吧!” 沈廷钧就深深的看了玉烟一眼,依依不舍尽显。玉烟就给他一个会意的笑,他这才转身离去。 花香就从座位上起身,道:“殿下要进宫,我就不打扰了。” 元炫彩就吩咐元朔月道:“月儿,扶你母亲进去休息吧!窠” 听这话的意思,这母女俩应是相认了。本就是造化弄人,没有多少误会,相认也就不会太困难。 玉烟就露出了欣慰的笑旆。 花香却走了过来,对玉烟道:“玉夫人的沉稳和智谋,当真是不输男儿呀!你派人送来的那些画,我都已经看过了。哪日,这月亮要是画圆了,就请玉夫人过府一叙吧!” 玉烟会意,道:“是!玉烟等着那一天!” 元炫彩道:“还是过了今天这一关再说吧!” 元炫彩上了公主府的马车,玉烟则在薛梅的搀扶下上了王府的马车。丹若最后上来。 马车缓缓的往皇宫驶去。 丹若突然觉得腿部有异动,突然间大叫一声,惊跳了起来。 薛梅赶紧挡在玉烟面前。玉烟推开她,就看到了对面薛梅的凳子下面,有个白白的毛茸茸的东西在动。“小白?!” 只觉白色一闪,直冲到了玉烟的怀里。 果然是白狐! 丹若大惊道:“楠少爷正急着找它,它怎么自己跑到马车上来了?” 玉烟看向白狐的脸,不觉皱了眉头,道:“左眼球发红,似是受了外伤。”然后摸向它的腿,摸到左前爪的时候,白狐就叫了一声。“腿也伤了。” “怎么会?”薛梅也跟着拧眉,“王府的守备一向森严,府中之人都知道白狐乃王爷送给夫人的礼物,恨不得把它当祖宗供。昨晚忍冬和申海大婚,倒是来了些外人,该不是哪个不长眼的下的狠手吧?” 玉烟摇摇头,道:“昨晚本就没来多少宾客,而且基本上都是谢府来的。而我对谢府很放心!” 丹若抿了一下嘴唇,道:“昨儿个太忙了,阿楠那么疼小白,昨晚都没顾上它。说不准是小白饿了,到厨房里偷吃的,被厨娘误打了吧?” 玉烟抚摸着白狐,道:“不排除任何的可能!” 薛梅道:“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属下将它送回去?” 丹若道:“是得送回去!否则,楠少爷还不急死啊!” 玉烟挑眉,道:“送回去?谁能等?护国公主能等,还是宫里的那些个能等?算了!既然小白跑到马车上避祸,那索性就带着它吧!至于阿楠那边,身为一个男子汉,他必须要学会拿得起放的下。” 丹若和薛梅就不再多说什么。 白狐趴在玉烟腿上,眼睛却一动不动的看着丹若。 丹若被盯的发毛,没话找话道:“主子,今儿个进宫,王爷让护国殿下陪同,定是觉得这宫中不太平吧?” 玉烟抬眼看看她,道:“你倒是说说,哪里不太平了?” 丹若咬了一下嘴唇,道:“都说主子砍了那简总管的手,就如同打了皇后的脸。皇后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都说?”玉烟挑眉,“这个都说,包含了哪些人?” 丹若道:“这------那个,差不多整个京城都在谈呢!” 玉烟道:“那要是照这么说,皇后若是不惩罚我,岂不成了整个大康朝的笑柄?” 丹若道:“所以,主子今日进宫,千万要处处小心啊!” 玉烟道:“你一向都是个直来直去的人,今日能想到这一层,实属难得。” 丹若道:“跟在主子身边时间久了,多少学了点儿。” “是吗?”玉烟盯着她看,“丹若,也是时候给你找个归宿了!” 丹若脸一红,道:“主子这是恨不得把我们一个个全都嫁出去吗?” 玉烟道:“你,不该由我来嫁!” 丹若道:“主子的话,奴婢听不明白。” 玉烟道:“丁香都已经不在我面前称奴婢了,你还能称多久?” 丹若拼命咬着嘴唇,道:“丁香也是个可怜人!” “是!”玉烟道,“但我一直认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关于那个丁香,你可有话对我说?” 丹若低了头,道:“奴婢没话可说!” 玉烟道:“丹若,真的无话可说吗?别说我没给你俩机会啊!” 丹若浑身一颤,道:“主子,我------” 玉烟等着,却没有了下文,只得叹了口气,道:“丹若,还记得咱们的第一次见面吗?” 丹若道:“时间并没过去多久,奴婢记得很清楚呢!那个时候的主子,是女扮男装的。” 玉烟道:“你可知那个时候,我为何执意收你?” 丹若道:“因为主子喜欢奴婢的鞋子,主子收人都是收有用之人。” 玉烟道:“不仅仅是!还因为你的那份义气,在昭县的霸王面前,你可以不管不顾的为丁香挺身而出。当我身陷大牢,你又为我奔走,当然了,那个时候你对我的付出,不过还是出于对丁香的义气。所以,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一直期待的就是能有幸得到这种义气。” 丹若道:“奴婢对主子是忠心耿耿的!” “是吗?”玉烟苦笑,“如果让你在我和丁香之间做选择,你选谁?是忠心还是义气?” 丹若道:“主子为何要出这样的难题?” 玉烟道:“好吧!我不问了,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薛梅道:“主子,小白的伤要紧吗?” 玉烟道:“内伤,需要慢慢调养。” 下了车,已是宫门内。 元炫彩看看玉烟怀中的白狐,蹙眉道:“你抱它来做什么?” 玉烟道:“它受伤了,自己跟来的。来都来了,就让宫里的主子们瞧个新鲜吧!” 元炫彩道:“你确定它不会兽性大发?”早就听说这丫头养了只白狐,一直没上心。今天才得以细看,纯白的毛,狐媚的眼睛,趴在她的怀里,看上去倒也温顺。 玉烟道:“殿下放心!它的性情与玉烟的一样,都属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绝不吃亏的那种。” 元炫彩道:“你最好看住它!若是惊扰了宫里的那些个主子,只怕本宫也保不了你。”这丑话还是先说到前头的好! 两人乘坐上宫里的软轿,直奔凤仪殿而来。 玉烟先给皇后行礼,皇后这次倒是很热络的将玉烟亲自扶了起来。凤仪殿里,除了桃妃,还有四个妃嫔。皇后一一为玉烟介绍,玉烟也没往心里记,只是多看了那桃妃一眼。 桃妃略施粉黛,此刻也正盯着玉烟看。两人的目光一碰,不约而同的扯动嘴角笑笑。 桃妃道:“皇后娘娘对这玉夫人还真是礼待有加呀!臣妾几个怕是谁也没有被皇后娘娘亲自搀扶过吧?” 玉烟笑道:“那是因为皇后娘娘把你们当做自己人,而玉烟只是客人。对自己人用得着那么客气吗?” 皇后笑着对元炫彩道:“皇姐,你这儿媳妇可当真是不简单啊!” 元炫彩打着哈哈落座,道:“这丫头,就是喜欢争强好胜而已。不懂得吃亏有时候就是赚便宜呢!” 皇后将玉烟送到了元炫彩旁边的位子上,刚要转身回主位,就接触到了丹若怀中的白狐。“这是猫咪吗?可是够大的!” 桃妃的娇笑刺耳的传来,道:“皇后娘娘没有听说吗?那平祝王爷是极疼爱这玉夫人的,不惜从野外逮了只白狐给玉夫人养着玩呢!想来,这应该就是那只白狐了吧?” 皇后就变了脸色,猛的后退一步,颤声道:“当真是狐狸?” 玉烟就从丹若手里接过白狐,笑道:“桃妃娘娘身居后宫,对这高墙之外的事好像没有不知道的呢!回皇后娘娘的话,这的确是白狐!” 皇后转身回到主位,道:“它不会咬人吧?” 玉烟道:“比起某些人类的狼子野心,它算是无害的了。娘娘们放心,它虽然是野兽,却也是人类的受害者。昨儿个晚上,被某个人给重重的打了,所以,现在内伤重的很。” 元炫彩道:“是本宫让她把这小东西带来的,娘娘们整日的关在宫里,这也算是个稀罕物了。带来给娘娘们解解闷儿!” 当即就有一个说:“这玉夫人真是菩萨心肠,难怪医术那么高了。” 另一个道:“只穿过狐裘,还是第一次见活物呢!当真是新鲜的很呢!” 桃妃笑意盈盈道:“玉夫人做事果然与众不同!难怪会成为全京城瞩目的对象了。” 这算是回答了刚才玉烟对她的讽刺。 皇后道:“既然人都到齐了,简总管,先吩咐茶水和点心吧!” “老奴遵旨!”简总管左手一挥,登即就有宫女进来给每人面前的小桌上端上了点心。 桃妃道:“玉夫人还没真正吃过这宫廷的点心吧?” 玉烟道:“贵妃娘娘这话说得,玉烟虽没吃过这个宫廷的点心,对前朝宫廷的点心可是熟悉的很呢!” 桃妃道:“玉夫人说这话,就不怕被有心人拾了去,大做文章吗?” 元炫彩道:“那桂花楼的点心,可是京城人的最爱。贵妃能堵住众人之口吗?” 桃妃就讪笑,道:“本宫没有别的意思,殿下想多了呢!对了,殿下!不是听说今儿个是平祝王爷到那柳家议婚的大日子吗?殿下不去柳家反而进宫,对那边就放心的下吗?” 元炫彩道:“贵妃对那平祝王府可真是关注啊!这婚约可是御赐的,十六年前就已经定下了,既是煮熟的鸭子,本宫还担心它飞了不成?” 皇后连忙道:“皇姐说的是!说起来这是皇姐家的家事,本宫原不该多嘴的,却还是忍不住要多说一句。这玉夫人如此乖巧懂事,钧儿那孩子也该给人家个侧妃名分了。” 玉烟赶紧起身,抱着小白福了福身子,道:“谢皇后娘娘厚爱!所谓的无功不受禄,等哪一日玉烟的这肚子争气了,怕是那个名分自然也就有了。” 这见鬼的古代,不都是母凭子贵吗? 果然,她这般大义凛然的说完,元炫彩就投过来赞许的一目。 玉烟登时就在心里叹息,其实讨婆婆欢心,也并不是那么难,只要她能收起浑身的刺,保准万事大吉。问题是,她能收的起吗? 只听一个妃子夸道:“殿下好福气,这玉夫人当真好性情呢!” 桃妃皮笑肉不笑道:“希望玉夫人这好性情能一直保持到平祝王妃进门才好!好像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吧?” 玉烟微微一笑,道:“贵妃娘娘放心,玉烟一定会保持下去的!” 皇后道:“好了!不说那些个了。玉烟,今儿召你来,主要是为了感谢你对本宫的救命之恩。” 玉烟道:“娘娘客气了!救死扶伤本就是玉烟作为一个大夫该尽的本分。” 皇后道:“本宫心里跟明镜似的。有些事,不是尽了本分就能成的。宫中的太医哪个没尽本分?不还是对本宫的病束手无策吗?这半夏之毒,可不是谁都能想到的呢!对吧,桃贵妃?” 桃妃的脸上就挂不住,道:“臣妾惭愧啊!说到这里,臣妾也要谢谢玉夫人呢!若非她将皇后救了回来,臣妾当真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皇后很大度道:“好了!此事你也是不知情,若是早知道那鹧鸪有毒,又怎会进献给本宫?说白了,不过是好心办坏事罢了。此事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就不要再提了。若因此伤了咱们姐妹的感情,怕是皇上最不愿意看到的吧!” 简总管道:“娘娘,这眼看着正午了,是不是该上正餐了?” 皇后道:“好吧!先上汤!各位今儿个就先尝尝,这汤是本宫偏爱呢,还是真的鲜美。” 众人一愣,心里全都咯噔一下。 玉烟暗道,听这话,这汤应是鹧鸪汤无异了。皇后这宴请,不是鸿门宴也胜似鸿门宴了。 简总管亲自引着侍女,亲自为玉烟奉上鸡汤,道:“玉夫人,请吧!尝尝这鹧鸪汤的味道可对?” 丹若却上前一步,将汤碗接了过去,然后挡着简总管的视线,恭敬的面对玉烟,呈了上去。 玉烟伸手接了过来,温热的碗,捧在手里,掌心里就满是汗。 丹若冲着玉烟点点头,示意她放心喝,然后退到玉烟身后。 元炫彩已经端起碗,喝了两口,道:“玉烟,别冷了皇后娘娘的心意。” 玉烟刚要往嘴边送,怀里的白狐却突然间站了起来,两个前爪扒着玉烟的胳膊,嘴巴伸到了汤碗里,吧唧吧唧的喝了起来。 简总管就尖着嗓子道:“这畜生也太会享福了吧!” 皇后闻言,一下子就从座位上站了一起。 元炫彩忙道:“玉烟,你怎么能这般的纵容它?” 桃妃笑道:“玉夫人将皇后娘娘赐的汤,喂给一个畜生喝,究竟是对皇后娘娘不尊敬呢,还是不放心呢?” 玉烟道:“贵妃娘娘哪个眼睛看着玉烟主动喂给小白喝的?何况,皇后娘娘赐汤,有规定不能赏给底下人吗?贵妃娘娘有孕在身,皇上和皇后的封赏定然不少,无论是穿的还是用的,贵妃娘娘可是每天都挂在了身上吗?” 桃妃就一时语塞。 皇后道:“多大点儿事!桃贵妃这是想跟一个畜生去计较吗?” 桃妃就立刻涨红了脸色,不再言语。 说话间白狐已经喝完了整碗的汤,玉烟赶紧将其放下,然后走到当厅,福身道:“白狐是玉烟养的宠物,它喝了就等于是玉烟喝了。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道:“赶紧回去坐吧!本宫既是真心请你,你又何必这么拘束。不就是一碗汤嘛!” “是!”玉烟回到座位。她哪会听不出皇后话中的意思,所谓的真心宴请,寓意就是不会加害于她。汤可以放心的饮用,无毒的。 简总管就吩咐宫女道:“还不赶紧去给客人重新上一碗?” 皇后道:“简总管,传膳吧!” 简总管就赶紧跑到殿外高喊:“传膳!” 大厅里出现短暂的冷场。 “小白!”薛梅突然失声惊叫。 玉烟看去,那个白色的小身体已经倒在了她的脚边,嘴里呕吐着,身体开始翻滚。 玉烟一下子跪倒在地,将它抱在了怀里。 元炫彩就奔了过来,道:“玉烟,怎么回事?” “中毒!”玉烟颤声道。</p“怎么会有毒?”皇后一下子奔了过来,脸色已是大变。 其他几个妃嫔也围拢了来,桃妃道:“玉夫人不是神医吗?为何不救它?” 玉烟的视线就直直的射了过来,道:“如果这毒的用量是毒一个体重一百斤的人,你觉得它二十几斤重的小身体还有抢救的必要吗?” 桃妃道:“本宫只是觉得玉夫人也太镇静了,就仿佛这毒是你自己下的一般。不然,为何自己不喝,而让一个畜生喝?” 玉烟抱起白狐,一下子冲到了桃妃面前。 桃妃就后退一步,颤声道:“你------你想干什么?” 玉烟道:“玉烟只是觉得说出刚才那一番话的才是真正的畜生。” 白狐再次呕吐了起来,就喷到了桃妃的脚下。 桃妃颤声道:“反了!你------你竟敢这般对本宫说话。” “小白!”玉烟一下子跪了下去,眼中不觉浮起泪光,“对不起!你代我而死,我却救不了你!这般的有灵性,那伤害你的人才是连畜生都不如啊!” 白狐看着她,狐媚的眼睛里竟是无波无澜的,就仿佛它所经受的不是死亡的痛苦,而是重生的坦然。 玉烟的眼泪就滴了下去,道:“你的内伤本已很重,却撑着一口气跟了来,就是要代我死吗?”一字一顿,含泪带血,撕扯着她的心,竟是那般的疼痛。 白狐往她的怀里蹭。玉烟就捧起它的脸,亲向了它的嘴巴,然后抬起头,舌头舔一下嘴唇,道:“傻小白!你忘了我是谁了吗?我可是鬼医啊!一般的毒是逃不过我的舌头的呀!我发誓,这柳叶桃的毒是最后一次出现在我的身边。” 在场的人全都闻之色变。 “柳叶桃的毒?”皇后喃喃重复,“又是毒!简总管,这究竟怎么回事?” 简总管也是面色铁青,颤声道:“老奴不知啊!这汤都是事先用银针试过了的啊!” 第189章 试验 皇后道:“银针!银针!那半夏之毒你的银针试出来了没有?给本宫查!” “小白!”玉烟痛喊一声,看着白狐渐渐放大的瞳孔,清楚的知道已经回天乏术,不禁悲从中来。眼泪如断线之珠纷纷落下。 “主子!”薛梅上去搀扶,丹若想要抱走白狐,却都被玉烟用力的甩开。 玉烟悲声道:“小白,你放心!我今日在这凤仪殿发誓,此仇不报,玉烟誓不为人。” 白狐渐渐伸直了身体,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窠。 元炫彩走过来,拍拍道:“玉烟!人没事就好!” 皇后道:“玉烟,你放心!此事,本宫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旆” 玉烟紧紧抱着白狐,从地上挣扎着起身,道:“那皇后娘娘就查吧!这宫中的柳叶桃应该不多!玉烟告退!” 玉烟转身往外走,就听身后桃妃道:“你说是柳叶桃的毒就是柳叶桃的毒呀?” 玉烟脚步一停,道:“那个汤碗还在,皇后娘娘可以拿去太医院,让众太医们鉴定一下,究竟有没有毒,又是什么毒。” 玉烟说完,缓缓的走了出去,每一次抬脚,仿佛都很沉重,落下去,却又仿佛踩在了棉花上,找不到了真实的感觉。 身为大夫,面对的就是生老病死,原以为已经看淡了一切。可是,当死亡真正发生在身边人身上时,却又是那样的难以接受。 小白不是人,却做出了某些人都做不到的义举。 丹若几次想要接过去,都被玉烟无声的拒绝了。 一直走到了宫门,玉烟的身体就踉跄了一下。上前扶住她的却是云竹。玉烟不说谢谢,也不看他,径直走向马车。 云竹看向薛梅,道:“怎么回事?” 薛梅咬一下嘴唇,道:“烦请国舅爷速去叫我家王爷回府!就说白狐中毒而死。拜托了!” “不能去!”元炫彩随后风风火火的赶来,“那边的事应该还没有完。” 云竹道:“如果不去,殿下就不怕那平祝王爷犯起混来,以至于对婚事不管不顾吗?” 元炫彩道:“什么意思?” 阿莲道:“主子,此事可大可小。王爷那脾气可拧得很,若是没让他第一时间知道,怕是又要闹呢!” 那是极有可能的!元炫彩就倒抽了口气,冲着云竹摆摆手。 玉烟虽然还活着,但却是已经等同死过一次了。她那个儿子若是知道了此事,绝对小不了的,而且还会无限制的扩大。 这好歹还是玉烟没事,真要是中毒的是她,而不是那只替死的白狐。她的儿子是绝对会翻天的! 元炫彩想到这里,心里也就开始了阵阵后怕。 马车颠簸,玉烟只是呆滞的抱着白狐僵冷的身体,竟如同石化了一般。 丹若抿一下嘴,道:“主子,那碗汤奴婢偷偷用银簪试过了的呀!怎么可能有毒?” 玉烟没说话,目光突然间变得清冷,然后直直的向她射去。 丹若虽不明就里,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主子这种眼神,竟像是要吃了她般。看向薛梅,也是一副冷脸。 王府门前,玉烟在薛梅的搀扶下下了车。 三匹快马从对面而来,紧急停住。领头人一身黑衣,让整个的人显得愈发的冷傲。三步并作两步的奔了过来,喊声:“玉儿!” 元炫彩上前一步,道:“钧儿,那只白狐是代她而死的。好好安慰安慰她!” 沈廷钧道:“母亲累了,请回吧!此事,儿子会处理的!” “也好!”元炫彩坐上马车,回公主府。 玉烟看着沈廷钧,眼中再次泛起水雾,然后聚拢,滚落。 沈廷钧心一疼,上前一步。玉烟却猛的后退一步,一扭头,一口鲜血就吐了出去。 沈廷钧一把抱住她,惊呼道:“玉儿,你别吓我!”心里大惊,不是说白狐中毒吗?莫非她也中毒了? “主子!”薛梅和丹若也都上前一步。 玉烟终于出声,道:“扶我回府!我没事!” 沈廷钧见她还是紧紧的抱着白狐,也不敢硬夺,揽了她的腰,将她带进府内。 王二急急的奔来,看到玉烟嘴角的血迹,也是一愣,道:“属下这叫去请太医!” 玉烟靠在沈廷钧身上,道:“二总管,关上大门!” 王二就看看沈廷钧,对方只一个眼色,他立刻吩咐:“立刻关门!” 沈廷钧道:“我抱你回去休息!” 玉烟一抬手,道:“等等!先让我清理门户!二总管,把丹若给我拿下!” 所有的人为之一愣,丹若更是面如死灰。 沈廷钧大吼,道:“拿下啊!没长耳朵吗?” 登时就有两个小厮上来,抓住了丹若的两只胳膊。 丹若也不挣扎,愣愣的问:“主子,奴婢哪里错了?” 玉烟咬一下唇,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为何要杀我?” 丹若一惊,旋即悲愤道:“奴婢冤枉!主子是何其聪明的一个人,奴婢是什么人,主子心中会没数吗?” 玉烟捂着胸口,道:“好!不说是么?那我就让你看看,为了你所谓的义气,你对我是怎样的忠心。二总管,去弄一只猫或者狗来,然后再准备一碗肉汤。” 王二赶紧去吩咐。 丹若看向玉烟,玉烟却不看她,闭了眼睛倚在沈廷钧身上。 “烟姨!”阿楠从东院跑来,“小白它------” 玉烟这才挺直脊背,瞪大眼睛,视野模糊中感受着阿楠的靠近。 阿楠伸出颤抖的手去抱白狐,玉烟这才松了手。 阿楠颤声道:“怎么会这样?它昨天还好好的呀!烟姨------” 沈廷钧呵斥道:“男子汉大丈夫,不许哭!”这孩子要是一哭,他怀里的人如何受得了? 阿楠的眼泪就在眼里打转,转向丹若道:“丹若姐姐,这究竟怎么回事?” 玉烟道:“阿楠,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它!” 阿楠拼命咬着唇,最终却还是没有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喊道:“为什么?为什么呀?烟姨,我们说好要挑个好日子一起将它放生的呀!我们说好的呀!” “阿楠,小白它------”玉烟哽咽,说不下去。 沈廷钧道:“韩松,带你这个小徒弟回东院。” 韩松立马上去拽住阿楠,连拉带拽的往东院走。 怀里空了,玉烟就觉得心也跟着空。“沈廷钧,你抱抱我!使劲抱抱我!” 此时此刻,她必须借助外力找到自己的存在感。 又是这句话!每次听到她说这句话,他都恨不得将她揉到身体里,方能平复心中的纷乱。 从最初到现在,她展现给世人的一直都是那般的强势。这样子脆弱,还是第一次。 沈廷钧用力的抱着她,感受到她身体的瑟缩,心就跟着抽紧。“玉儿,能够为你而死,也不枉它来这世上走一遭了。” “沈廷钧!你怎么可以这样子说?”玉烟猛的推他。他这是安慰她还是给她添堵啊?白狐不欠她的呀!为何要为她而死? 沈廷钧就叹气,知道自己嘴笨不会安慰人,但是自己说出的这句话真有那么遭吗? 云竹道:“柳玉烟,你的男人说的没错!” 薛梅道:“属下也是这样子想的!如果哪天真能代主子去死,相信应该是属下最幸福的归处。” 玉烟再用力,终于挣脱开了沈廷钧的双臂,道:“混蛋!以为这是伟大吗?这是再自私不过的行为。所谓的把生留给我,却也把一辈子的心痛和愧疚留给了我。我才不稀罕!” 沈廷钧道:“我就是自私!谁死都可以,我只要你活着!” “你------”玉烟气结,无语。 她知道,他们是因为爱她才会这么说这么做。可是,难道他们不知道,她也是爱着他们的呀! 失去的痛经历一次就够了,真的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王二回来,身后跟着两个人,丫鬟手里端着汤,小厮怀里抱着一只黄色的猫。王二道:“玉夫人,需要怎么做,请吩咐!” 玉烟道:“薛梅,去掏丹若的衣袖,找出那支银簪!” 丹若挣脱小厮的钳制,自己从袖中掏出了那支银簪,交到了薛梅的手上。 玉烟道:“将银簪放到肉汤里搅一搅,然后将汤给那只猫灌下去。” 丹若突然明白了什么,后退一步,道:“主子这是在怀疑奴婢在簪子上下毒?” 玉烟道:“簪子上有没有毒,一会儿就知道了。这不过是一个试验,验证一下你对我是何等的忠心。” 一炷香的时间,黄猫开始烦躁。 玉烟连忙转身,面对着沈廷钧的胸膛,道:“这只猫的死法就是小白的死法。你们都睁大眼睛看好了!” 她却不敢看!既然是一样的死法,她怎么忍心看小白再死一次? 只是,眼睛可以不看,但耳朵却不能不听。 猫的叫声,本就有挠人心痒的作用,此刻加了凄楚,更是别样的扰人心神。 小白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叫,不是它不会,是它在隐忍。就仿佛它是懂得人类情感的,知道自己一叫,她绝对会失控。 原来狐狸真的是有灵性的啊! 玉烟想着,身体就软软的倒在了沈廷钧身上。 “玉儿!”沈廷钧大叫一声,横抱起她,往东院跑去。 “主子!”丹若大叫一声,跪倒在地,哭喊道:“奴婢该死啊!” 沈廷钧冷冷的扔出一句话,“关起来!等候玉儿的处置!” 沈廷钧抱着玉烟进了东院,就见阿楠瘫坐在院子里,白狐躺在他面前。那画面,任谁看了都会心酸。 韩松不停的踱着步,看上去要多狂躁有多狂躁。看到沈廷钧以及他抱在怀中的人,一愣,道:“爷,属下马上去请太医!” 沈廷钧道:“快去!至少去请两个来!” “啊?”韩松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请一个太医来,就够闹得满城风雨的了。还要两个来,王爷这是摆明了要把事态闹大呀! 沈廷钧道:“另一个打着护国公主受惊的旗号请!” 韩松立马会意,大步走了出去。 沈廷钧这才抱着玉烟进了主屋,直奔内室,将人放到榻上。想要起身,胸前的衣襟却被抓住。 “玉儿!”沈廷钧惊喜的对上那双盈盈眸子。心惊肉跳的以为她昏倒了,正心烦意乱的不知该如何叫醒她,她却是清醒着的。 玉烟幽幽的吐出一口气,道:“我不敢闭上眼睛,只要闭上,眼前就是小白死在我怀里的画面。” 沈廷钧就坐在榻上,将她抱在怀里,道:“在我面前还要伪装吗?白狐的死固然让你心痛,但更让人难以忍受的还是身边人的背叛吧?” 玉烟叹气,道:“还要更深一层!是我明知道身边人会背叛,却还一直姑息养奸。所以,小白也算是我间接害死的。” 沈廷钧道:“傻丫头!你何必把所有的错都往自己身上揽?神仙都还有打盹的时候呢!你也只是个凡人,你得允许自己有犯错的时候。” 玉烟从他的怀中抬头,有些惊讶,道:“沈廷钧,原来你也是会安慰人的呀!” 沈廷钧撇撇嘴道:“在你的心中,我只是个你可以利用的男人,而不是你可以依靠的男人吗?” 玉烟扁扁嘴,却又吃疼的倒抽口凉气。 “怎么了?”沈廷钧赶忙捧住她的脸,拧眉道:“你说说你,再怎么伤痛和愤恨都不能作践自己的身体呀!这要是出个好歹,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 玉烟道:“我没事!” 沈廷钧不依不饶道:“都吐血了,还说没事!” 玉烟道:“因为我吐血了,所以,你才兴师动众的要请两个太医来?” 沈廷钧道:“是!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我要让天下人知道,我的玉夫人进了一次宫,受到了怎样的虐待。谣言一旦四起,皇上必须给天下一个交代。” 玉烟叹气,道:“你这是想间接的告诉皇上,你很生气吗?”这个男人,真要发起狠来,应是很可怕的吧! 好吧!既然他想虚张声势,那她就不告诉他了,她吐血,不过是回来的路上咬破了内唇。 沈廷钧道:“丹若一个孤女,为何要害你?她在为谁做事?又为何跑到宫里去借刀杀人?” 玉烟道:“难道你也认为皇后不可能选在今日对我动手吗?” 沈廷钧道:“她不是傻子!倘使她在自己的宴会上为难于你,皇上第一个不饶她,天下人更会取笑她忘恩负义,那么精明的一个女人怎么可能自掘坟墓?” 玉烟道:“你说得很对,自掘坟墓的一般都是笨女人呀!”玉烟一下子从榻上弹跳起来。 “你做什么?”沈廷钧一把将她摁住。 玉烟道:“云竹走了没有?派人去叫他!我需要他帮我做一件事!” 沈廷钧的心里就开始冒酸泡,道:“什么事是为夫做不了的?还需要他做!” 玉烟眯了眼睛,道:“我需要他今晚跑一趟千娇阁,去见那里的头牌,你能做到吗?” 沈廷钧立马起身,到了外间喊:“阿旺,去请国舅爷来!”他当然能做到,只是面对着家里这么一个,他敢去做吗? 玉烟终于扯动了下嘴角,这个男人有时候也挺可爱的。 沈廷钧道:“要见的这个千娇阁的头牌是谁?” 玉烟道:“珊瑚啊!” 沈廷钧道:“一直听闻南红跟珊瑚是不熟的,你跟南红走的近,那珊瑚能买你的帐吗?” 玉烟道:“不去尝试,怎知道她不买我的帐?就算不买我的帐,国舅爷的帐总是要买的吧!” 沈廷钧道:“那倒也是!笼络住云竹,怕是对南红最大的打击吧!” 玉烟摇头叹息,男人的这心理,是唯恐天下女人不掐架吗?若真是这样,也就难怪家里妻妾成群了,方便看热闹嘛!她从榻上起身,往外走。 “你干什么?”沈廷钧大叫。 玉烟道:“去书房!千娇阁本该我亲自去,但是现在我去不了了。云竹此去需带上我的字条。” 沈廷钧虽然不敢恭维她的字,但却不得不佩服她的智谋。看她那瞬间冷冽了的眼神,就明白接下来肯定有人要倒霉了。 院子里哪还有阿楠的影子。玉烟问:“那孩子去哪里了?” 沈廷钧道:“许是怕你看着伤心,到后花园找个树下偷偷掩埋了。” 第190章 称病 玉烟道:“那清风楼的点心,还是趁热吃的好!所以,我亲自去吃。” 这清风楼的水也是时候试试深浅了。 韩松在外面高喊:“主子,赵太医,陆太医来了!” 玉烟支起身子。沈廷钧连忙过去做她的依靠,道:“忍冬,去叫他们进来。” “不!”玉烟摆手,“让他们一个一个进来。旆” 沈廷钧就扯动嘴角,他的小女人又要不安分了。 最先进来的是赵太医,冲着榻上施礼,道:“王爷!窠” 玉烟道:“赵太医有劳了!一个月两次请赵太医来,玉烟真是惭愧啊!” 赵太医道:“玉夫人可要保重身体啊!” 玉烟就伸出手去,任他把脉。沈廷钧关切的问:“如何?” 赵太医道:“夫人体弱,又加上受了刺激,忧思过度,只能好好调理。” 玉烟道:“那赵太医认为,玉烟这病是轻还是重啊?” 赵太医道:“这------玉夫人身为医者,觉得自己这病是轻还是重啊?” 玉烟看向旁边的忍冬,道:“去吩咐厨房,今儿个两位太医留饭。放出风去,就说平祝王府的玉夫人吐血后,正在全力抢救中。” 赵太医一愣,道:“玉夫人为何要这样做?” 玉烟道:“赵太医不是问玉烟觉得自己这病怎样吗?玉烟觉得快要死了的感觉呢!赵太医不该留下抢救吗?” 沈廷钧道:“玉儿,不许胡说!” 赵太医清清嗓子,道:“玉夫人有话就问吧!” 玉烟道:“看来赵太医已是了解了玉烟的性子了。外面的那陆太医祖籍哪里?” “啊?”赵太医一愣。对于这玉夫人,别说他与她有过数面之缘,就是没有见过,对于她的性子,不耳闻都难啊!他本以为她要问的会是宫里的事,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玉烟道:“怎么?赵太医与那陆太医不是很熟吗?” 赵太医甩甩头,道:“那陆太医的祖籍依稀记得好像是瑭城的昭县吧!” 玉烟笑道:“那昭县可真是个出人才的地方啊!对不对呀,沈廷钧?” 沈廷钧一本正经道:“若说出昭县出人才,也就是出了个阁老,当然还有可能出个状元。至于出医者,那就不足为怪了,毕竟那里可是神医花果曾经落脚的地方。” 玉烟道:“其实昭县还出了个人才,只是你们都不知道。” 沈廷钧道:“谁?你不会是想说刘猛是个人才吧?” 玉烟叹了口气,道:“先卖个关子,不过,你很快就要知道了。赵太医,宫中的形势如何?” 问题还是来了!赵太医也跟着叹了口气,道:“皇后娘娘将我们几个都叫去了凤仪殿,对玉夫人喝汤所用之碗做了鉴定。意见基本一致,确实如玉夫人所言,乃是柳叶桃之毒。” 玉烟道:“那么,皇上可知道了此事了吗?” 赵太医道:“皇上随后就赶了过来,显得很是震怒。” 玉烟道:“二月二那天,六丰楼开业的时候,桃妃的娘亲贾夫人是送了一盆柳叶桃来的。当时声称,此物金贵的很。这京城之中就两棵,一棵赠送了六丰楼,而另一棵据说是在桃妃那里。赵太医可曾见过了?” 赵太医道:“是!贵妃娘娘宫里,的确有一株柳叶桃的。花开后,连皇上都称美艳呢!” 沈廷钧冷了神情,道:“本王倒要看看,那桃妃今日还有何话可说?皇上还要怎样护短?” 玉烟叹气,道:“她只要说玉烟是在贼喊捉贼就行了!毕竟,这柳叶桃的另一株可是在我这里的。” 赵太医道:“贵妃娘娘的确是这样子说的!” 玉烟道:“应该还不止!她肯定会说,我既然懂药,就肯定懂毒。既然懂得解毒,就肯定会下毒。所以,我才是那个最适合的人选。” “胡说八道!”沈廷钧差点儿从榻上跳起来,“谁信她?动机呢?” 玉烟道:“不管有没有人信,皇上暂时是不会动她的!你也不用生气,此事就算皇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皇后也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打脸,打一次就难以忍受了,何况还来第二次?” 沈廷钧道:“就算皇后不查,本王对此事也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玉烟道:“赵太医,玉烟还有一事相询。” 赵太医的额头就开始冒汗,道:“玉夫人请说!” 玉烟道:“那桃妃怀孕,可是真的?” 赵太医额头上的汗顿时就冷了下来,浑身就略过一丝轻颤,道:“贵妃娘娘的喜脉乃是柳太医亲自诊的,再说了,这种事怎么可能造假?那可是要杀头的啊!” 玉烟道:“那赵太医可曾为那桃贵妃诊过喜脉?” 赵太医摇摇头,道:“贵妃娘娘一直比较喜爱柳太医,所以,从有孕至今,一直都是柳太医在伺候。” “哦!”玉烟仰脸,看向沈廷钧道:“这脉象诊孕,你信吗?” 沈廷钧就捏了她的腮一下,道:“你说我信不信?” 她在他面前亲自摆的那场假孕的乌龙还不够颠覆一切吗? 玉烟微微笑,道:“忍冬,先带赵太医去书房小坐吧!请陆太医进来!” 赵太医这才如释重负的跟着忍冬下去。 陆太医就迈步走了进来,玉烟却不让他诊脉,只是瞅着他,道:“初次见陆太医的时候,玉烟就不由得想起了一个人。现在倒是越看越像呢!” 陆太医被她盯得浑身发毛,讪笑道:“天下相像之人应该不在少数。” 沈廷钧摇头叹息,道:“陆太医,你的底怕是她已经猜到了。” 陆太医抿嘴不说话。 玉烟道:“玉烟与那绘稷山神医居中的陆老大夫可是熟的很呢!” 陆太医的眉毛就挑动了一下,道:“传闻玉夫人冰雪聪明,果然不假。那正是家父!” 沈廷钧道:“此事我并没有对你说起,你是如何知道的?” 玉烟道:“我在神医居居住过,当时听陆老大夫的学徒说,他的家人都在京城,似乎还是个显贵的。来了京城后,我着手下人打听过陆姓的官人,都与昭县无关。于是猜测,应是在宫中。何况,父承子业,单从职业上来说,也算合理。” 陆太医道:“难怪家父在家书中对玉夫人赞赏有加了。” 玉烟道:“陆老大夫可是已经抵京了吗?” 陆太医讶异道:“玉夫人居然连家父要来京城都知道?” 玉烟道:“如果陆老大夫到现在还未到,那么那在半路上绊住他的事恐怕就很不简单了。” 陆太医垮了脸色,道:“下官这心也正担着呢!玉夫人对这一切怎会如此了解?” 玉烟道:“事有凑巧,无意中听到而已。” 陆太医道:“下官为玉夫人诊脉吧!” 玉烟道:“陆太医可曾为桃贵妃诊过脉?” 陆太医道:“下官在太医院中资历尚浅,所以,像看护龙胎这种事,一般轮不到下官的。” 沈廷钧道:“玉儿,赶紧让陆太医诊脉吧!” 陆太医这才上前,诊完脉,玉烟直接道:“请陆太医到书房跟赵太医合计一下吧!玉烟这病治疗起来,怕是不简单呢!所以,用药一定要慎重啊!” 陆太医出去后,忍冬端了托盘进来。玉烟就往沈廷钧怀里缩,道:“任何的汤我都不会喝的!” 忍冬就红了眼圈,道:“不是汤!是米粥!主子多少吃一点儿吧!不然,身体哪承受的住啊!” 玉烟就皱了眉头,肚子里明明很饿,却是半点儿也不想吃,就是她现在的感受。原来,人在大悲之后,是真的会厌食的。 “我来!”沈廷钧接过碗去。 玉烟知道自己逃不过,只能机械的张口,下咽。 外面传来了哭喊声,玉烟往外看。沈廷钧强行扳过她的头,道:“吃完再说!” 忍冬就闻声走了出去,须臾回来,却抿嘴不说话。 玉烟道:“可是她回来了?” 忍冬点点头,道:“哭得很伤心!应该是要为丹若求情吧!” 玉烟看看沈廷钧冷凝的脸,道:“你去告诉她,王爷说了,我需要静养,今天谁都不见。” 沈廷钧的嘴角就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赵太医和陆太医是第二天一大早才走的,留下了一个长长的药方。玉烟看那药方,不觉就笑了。 忍冬进到主屋伺候早饭,小声道:“那个一大早就跪在门外了?” 玉烟挑眉,道:“只是一大早吗?” 忍冬抿嘴,道:“难不成主子还指望她能从昨晚跪到现在吗?” 玉烟道:“你这张嘴!话说得这般明白,是会很伤人的!这要是这个犯错,那个是绝对会跪上一天一夜的。” 忍冬道:“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早知是今日的样子,还不如当初不收留她们呢!” 玉烟道:“此种事,谁都没长着前后眼。到什么山上,就唱什么歌吧!” 忍冬道:“是!还给王爷留饭吗?” 玉烟道:“他去了公主府那边,应该是不会回来吃饭了的。” 忍冬道:“奴婢多嘴问一句,昨日的议婚如何?” 玉烟小口的喝着稀粥,道:“不知道!” “不知道?”忍冬差点儿直着嗓子尖叫,“主子就一点儿都不关心吗?” 玉烟道:“那既是他的婚事,我又不是新娘子,关心那么多干什么?我现在只关心眼前的事!” 忍冬就叹气,不知道是她家主子真的大度,还是眼前的事扰乱了她的心神,但她就是无法相信她会对此事不管不问。 玉烟慢条斯理的用过早饭,这才在忍冬的搀扶下走出主屋。 “主子!”丁香泪眼婆娑的看着她,“求主子听奴婢说几句!” 玉烟扫她一眼,就看向院子里的阿楠,正在晾晒着什么。走过去,却是一张白色的狐皮。玉烟的心就一阵抽紧。 “阿楠,你这是做什么?”玉烟颤声问,“我不是说要留三日的吗?” 阿楠沙哑着嗓子,道:“天气渐暖,阿楠怕留上三日,小白会遭罪。小白本就是王爷猎来,送给烟姨取皮毛用的。阿楠已经想明白了,这就是它的命!所以,狐皮留下,剩余的埋掉吧!” 玉烟拍拍他的肩膀,道:“阿楠长大了!” 恍若在一夜之间长大,却似乎又有着必然。从昭县到瑭城,从瑭城到京城,一路走来,这孩子的经历绝对是充满着血和泪的了。 所以,小白的死他不是不痛心,只是掩盖的很好。还想着取下狐皮,这样的理智是远远的超出了他的年龄的了。 阿楠道:“等到冬天的时候,这件狐皮正好可以为烟姨做一条围脖呢!那样,就当是小白永远活在烟姨身边了。就是不知要把它的肉身埋在哪里才好。” 玉烟哽咽道:“毛皮既然在这里,那还是不要埋太远才好。就埋在这东院外面的院墙下吧!” “我去找总管要铁锨!”阿楠当即抱起脚步的箱子往外走。 那个箱子里面应该就是白狐的肉身吧! “主子!”丁香跪着爬到玉烟的近前,砰砰砰磕了三个头。 玉烟这才转过身,正眼看她,道:“你想求什么?” 丁香抬头,眼皮是肿的,眼睛是红的,看来还是哭了不短的时间的。“丁香恳求主子,能不能对丹若从轻发落?” 玉烟摸摸右眉间的痣,道:“你肯定已经听说了她的作为,你认为我该如何处置她?” 丁香摸一把眼泪,道:“丁香也不知道丹若为何会干出这种事来,极有可能是受了奸人的利用,一时糊涂。好在主子性命无忧,看在她服侍主子一场的份儿上,求主子饶她不死吧!” 玉烟挑眉,道:“她都想杀我了,我要是还留她的命的话,以后如何在你们面前立威?你跟她朝夕相处,倒是说说,她是受了哪个奸人的利用?为何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丁香白了脸色,道:“丁香不知啊!丁香虽与她一个房间睡觉,但是她是个心中能装住事情的人,有些话也是不会对丁香说的。何况,这自新春宫宴后,就有很多的人来找她定做鞋子,其中大多是达官贵人的家眷。丹若会不会与他们当中的人有什么牵扯,丁香就真的不得而知了。” 玉烟点头,道:“哦?你这是在提醒我,是达官贵人中有人想杀我吗?” 丁香道:“丁香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玉烟咄咄逼人道,“该不会是想暗示我,我平时锋芒毕露得罪了什么人,所以才想要对我下狠手吧?如果是这样,那我可真得从头好好想想了。” 丁香道:“丹若心地不坏,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而已。求主子再给她一次机会吧!她若是死了,就再也没有人为主子做那么舒服的鞋子穿了。我了解她,只要主子这次饶过她,她一定会改过自新的。” 玉烟道:“你当这大康朝只有她一个人会做鞋子吗?好吧!传说五百年的修行才能换来一次擦肩而过。咱们主仆一场,也算是不浅的缘分了。她既然跟我一场,我也不能做绝了。但是,死罪可免,活罪绝对不可饶。” 丁香赶紧擦擦眼泪,道:“只要活着就什么都好说!” 玉烟道:“哪怕生不如死也要活着吗?” 丁香道:“是!先父在世时就一直教导丁香,好死不如赖活着。” 玉烟冷冷一笑,道:“好!这个生不如死可是你为她求来的,希望到时她不要怨你的好!” 丁香再磕头,道:“丁香谢过主子!丁香日后定会做牛做马服侍好主子,为那丹若赎罪。” 玉烟亲手将她扶起来,道:“地上凉,赶紧起来吧!忍冬婚嫁了,丹若又背叛了我。我这身边,也就剩你一个体己的了。这个面子,我还是要给你的!” 丁香吸吸鼻子,道:“谢主子宽宏!只是不知主子要如何处置丹若?” 玉烟道:“不急!此事,我可得好好想想呢!” 外面传来了铁锹铲地的声音。 玉烟道:“你们两个,都陪我去看看吧!最后送那小白一程。” 忍冬和丁香就对看一眼,默默地跟在玉烟后面出了东院。 院墙下,阿楠已经挖好了一个坑。 “阿楠!”玉烟喊。 阿楠直起身子,看过来。 玉烟走过去,道:“把盖子打开,让我看它最后一眼。” 阿楠却摁着箱子不动,眼中泪光泛动,道:“烟姨,还是不要看了吧!会徒增伤心的!” 玉烟道:“阿楠,你或许还不知道。小白在随我进宫之前,是受了重伤的。” 阿楠一惊,道:“烟姨是说小白之前被人打过?” 玉烟道:“打开吧!让我看一眼它的伤在哪里。丁香,你俩扶着我过去,我怕自己会受不住晕倒。” 阿楠这才打开箱子。血肉模糊的一团,其实是什么都分辨不出的。 玉烟咬一下唇,道:“你俩都给我记住这仇恨,血债是需要血还的。我相信那关在柴房的丹若,从今往后会不得安眠的。只要她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是小白的影子。只要一躺在榻上,就会听到小白嚎叫。” 忍冬看一眼就别过头去,丁香则直接松了玉烟的胳膊,跑到墙边大吐特吐了起来。 玉烟听着那呕吐声,只觉得自己胃里的东西也开始往上翻滚,却还是硬生生的压了下去。“阿楠,让小白入土为安吧!” 阿楠将木箱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坑里。玉烟捧起一掊土,轻轻的洒了上去。阿楠和忍冬也依样照做。 丁香吐完,倚在墙边,虚弱的喘着气。 玉烟走过去,道:“怎么老是吐呀!来!我给诊诊脉吧!” 丁香道:“没事!我只是见不得那种血肉模糊的样子。” 玉烟道:“还没吃早饭吧?赶紧去吃吧!” 丁香就扶着墙往东院走。 忍冬走到玉烟旁边,道:“主子,她似乎有些不对劲。” 玉烟眯了眼睛,道:“等消息!” “啊?”忍冬一时间云里雾里。 玉烟帮着阿楠填土,不一会儿就堆起了一个土包。两人默默站了一会儿,然后席地而坐。 玉烟道:“阿楠,三日后去六丰楼找阿牛吧!让他带你回家!” 阿楠道:“去做什么?” 玉烟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阿楠道:“为何非要三日后?” 玉烟道:“因为三日后,我这边的事也该尘埃落定了。” 每天的六千字,都是叶心用颈椎和白发换来的,请喜爱此书的亲们给叶心一点儿正能量,支持正版!谢谢!怪医群188623296敲门砖,书中任一人物名。么么哒! 第191章 卖掉 阿楠道:“小白死我虽然很痛心,但是烟姨好好的,我又很欣慰。烟姨,三日内要做的事,不会有危险吧?” “会!”玉烟斩钉截铁的道。 “烟姨------”阿楠抿一下嘴,讶异的看过来旆。 玉烟扯动嘴角,诡秘一笑,道:“这危险可是你的烟姨为那些害小白的人准备的。” 远远的沈廷钧大步走了过来,玉烟就笑了,道:“我还以为今日又去议婚了呢!” 沈廷钧伸出手,将玉烟一把拽起来,道:“平祝王府的当家主母,怎么可以这样子一副形象?” 玉烟私下里张望道:“平祝王府的当家主母在哪里?你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把她带回来了吗?” 沈廷钧就捏捏她的腮,道:“能够这样子跟我说话,证明身体已是好多了。” 玉烟就顺势倒在他的身上,道:“哪有!我这病非三日不能好!窠” 沈廷钧道:“好吧!既然你病好也得挑日子,那与柳家的议婚就等你病好了再说吧!” “真的?”玉烟心中一喜。 沈廷钧浅笑,道:“这不正是你病拖着不好的原因吗?”昨夜她睡着后,他亲在去问了两位太医,确定她的小身体没大碍后,心才稍稍放宽了些。无病呻吟,定然是在图谋什么。他又怎么忍心不配合她呢? 玉烟道:“知我者夫君也!希望小白的死与柳家无关,但即便是无关,我也要让他们知道,陷害我的后果就是在拖延他们急不可耐的婚期。” 这正是她称病的原因之一! 不是非要将议婚和皇后的宫宴安排在一起吗?让沈廷钧分身乏术,无从他顾,以为就可以打到她,这算盘是打的满精的。但她柳玉烟是那样善良可欺的人吗? 她从宫宴上全身而退,应是对他们的第一大打击; 搅了好不容易坐到一起的议婚,应是对他们的第二大打击; 议婚至少拖上个三天,应是对他们的第三大打击吧! 在宫里遭人下毒,无论是太后还是皇上都会觉得理亏,所以,沈廷钧一下子请来两个太医并且将人留下,他们才毫无异议。那么,因玉夫人吐血大病而导致的议婚拖后,又有谁敢有异议? 要知道,这大康朝的平祝王爷的脾气,其实不是很好的。 沈廷钧就叹了口气,道:“那么在昨天的事上,你究竟吃了多大的亏?他们又占了多大的便宜?” 玉烟道:“小白被毒死了,这个亏我吃的还不够大吗?” 王府的门房跑了来,拱手施礼道:“王爷,夫人,南红姑娘求见!” 玉烟看向沈廷钧道:“你猜她是来探病的还是来兴师问罪的?我反正觉得不像是前者。” 沈廷钧蹙眉道:“云竹难道昨夜宿在了千娇阁了吗?” 玉烟冲着门房摆摆手,道:“请她进来吧!云竹宿在千娇阁有前科吗?” 沈廷钧道:“我与他又不是形影不离,哪能知道他的行踪?” 玉烟叹气,道:“不正面回答,心迹绝对可疑。” 南红就踩着小碎步奔来,原以为玉烟会卧榻不起,待看到正在吹风的两人,不觉一愣,随即扑上来,道:“怎么站在这里?昨儿个不是吐血了吗?两个太医在这儿忙着抢救,不是病的很严重的吗?” 传言真有那么玄吗?玉烟道:“就是很严重啊!没见我全身的重量都在我们家王爷身上吗?” 提到王爷,南红才惊觉自己的失礼,连忙冲着沈廷钧福了福身子。 沈廷钧道:“玉儿,回房吧!既然是生病就得有个生病的样子。” 玉烟道:“生病是什么样子?有谁规定这生病了就非得躺在榻上?我就是要活蹦乱跳,让那些恨不得我死的人气的吐血。” 南红和沈廷钧就双双叹息。 南红道:“看你这个样子,我都想吐血了!” 玉烟道:“看你这个样子,怎么像来捉奸的小媳妇的架势呀?” 南红脸一红,道:“胡说八道!我可是六丰楼的掌柜,赶紧把我的女伙计都给我。忍冬,丹若,丁香,那可都是六丰楼的主力啊!少了她们,六丰楼还要不要开?” 玉烟道:“关门三天!” 南红一怔,道:“你说真的?” 玉烟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假的?放你三天假,好好笼络一下你家国舅爷。如此大好春光,出去寻花踏青应是极好的。” 南红黯然了神色,道:“国舅爷吗?从昨天就没见着他了。你既是没事,那我就回去了。再问一遍,六丰楼真要歇业三天吗?” 玉烟点头,道:“先别急着走,看到你突然来了灵感,就麻烦你帮我跑一趟千娇阁吧!” 沈廷钧道:“玉儿,你又想做什么?” 玉烟道:“丹若既然有害我之心,那我自然是不能再留她了。” 南红一怔,道:“丹若害你?” 玉烟道:“此事的详细情况,你可以回去问你们家国舅爷,也算是一个接近他的不错借口了。” 南红叹气,道:“又来了!” 沈廷钧道:“既是不能留了,干脆交给衙门处置了就是!” 玉烟道:“你想昭告天下宫宴中毒之事,乃是我身边的内鬼所致吗?此事一旦张扬,我可就由被同情一方转为千夫所指了,局面立刻就被动了。所以,丹若只能私刑处置。” 南红道:“既是私刑,你觉得我这双手会有缚鸡之力吗?” 玉烟道:“我来问你,花娘的身份是不是让你抬不起头来?” 南红抿一下嘴唇,道:“是!沦落为花娘,对于我来说,那种感觉生不如死。” 玉烟道:“所以,我就是要让害我之人尝尝那生不如死的滋味。” 沈廷钧最先反应过来,道:“你想将丹若送到花楼?” 玉烟看他一眼,道:“什么送?是卖,好吧?我要将她卖身到花楼,南红就负责去谈价钱吧!谈好了,让于妈妈直接来领人过去就是。” 南红见她不像是在说笑,可能事态比她想象的要严重,也不在多问什么,道:“好吧!我这就去找于妈妈谈!” 两人目送着南红的背影消失,沈廷钧道:“你就不怕她在那里碰着了云竹,伤了心?” 玉烟道:“云竹不会在千娇阁过夜,定然是发生了别的事。” 沈廷钧就看她一眼,道:“你怎么就那么肯定?” 玉烟道:“如果是你,你会吗?” 沈廷钧撇撇嘴,道:“我和他根本就是两种人!” 玉烟微微一笑,道:“谁说的?所谓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无论是他的流连花丛,还是你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过都是表象,而你们骨子里都是同一种人。” 沈廷钧惊讶的看着她,道:“哪种?” 玉烟道:“不轻易动情不轻易交出真心的那种人啊!” 两人回头,就看到阿楠还坐在小白的孤坟前,仿佛一幅凝滞的画。 千娇阁的于妈妈于次日一早前来,沈廷钧赖在书房里,玉烟带了柳雪去前厅招待。 于妈妈道:“我对玉夫人一直都是敬佩有加的!所以,今儿个来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贵府中那个叫丹若的丫头我也是远远见过的,模样儿也还算俊俏。” 玉烟道:“那是!到了那千娇阁中,姿色也绝对是上乘。” 于妈妈道:“碍着玉夫人的面子,我当时是出价五百两的。但是南红非给我讲到了一千两,罢了,冲着玉夫人的神技,老身我就认了。” 玉烟道:“一千两是吗?二总管,去库房取一千两银子来。” “什么?”于妈妈一头雾水,“玉夫人是什么意思?” 玉烟道:“于妈妈对玉烟如此仗义,玉烟自然要厚待于妈妈。这一千两银子是孝敬于妈妈的!” 于妈妈就猛掏自己的耳朵,道:“老身我是不是听错了?” 玉烟微微一笑,道:“于妈妈没听错,银子拿走,人也领走。玉烟就当做了一次赔钱的买卖。” 于妈妈毕竟是与三教九流打惯了交道的人,此刻终于领悟到了什么,道:“玉夫人有什么吩咐就尽管说吧!” 玉烟道:“于妈妈想多了,玉烟哪能吩咐于妈妈啊!玉烟拿出银子,只是感谢于妈妈为玉烟分忧啊!那丫头,玉烟正瞅着没法子处置呢!于妈妈就替我好好招呼她吧!” 于妈妈愣愣的道:“玉夫人希望老身怎么招呼?” 玉烟道:“于妈妈驭人之术高明,调教出来的花娘那个个都是服服帖帖的。所以,对于我这个欺主的恶奴就好好调教一番吧!当然了,这人可不能说是从平祝王府出去的,否则还不丢尽王爷和我的脸?” 于妈妈道:“老身明白了。” 王二取银子回来。 玉烟道:“二总管把人从后门送出去吧!于妈妈会在那里接住的!” 于妈妈就欢天喜地的收了银子,乐颠颠的走了。 王二还想说什么,却终归没说出来,叹了口气走了。 玉烟看看一旁呆愣的柳雪,道:“这眼圈青的,怎么?昨夜没睡好吗?” 柳雪咬一下嘴唇,道:“玉姐姐,这世上真有灵魂吗?” 玉烟起身,往外走,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柳雪紧走几步,扶着她,道:“昨夜我好像听到小白叫了!” “是吗?”玉烟脚步未停,嘴角却划过一丝浅笑,“我睡的沉,没有听到什么呀!会不会是你太想小白了?按理说,你来的晚,与那小白接触并不是太多啊!” 柳雪道:“小白那么可爱,只要看上几眼就会喜欢的。小白的嚎叫,不止雪儿一个人听到了呢!府里好多人都听到了,今天都在谈呢!最夸张的还是丁香姐姐,大半夜的抱着被褥跑到我那里,说是跟丹若睡习惯了,一个人睡不着呢!” “哦!”玉烟的脸上无半点儿惊讶,“跟你睡,她就能睡着了吗?” 柳雪道:“反正雪儿是一夜没睡好!” 远远的丁香踉踉跄跄的疾奔而来。 玉烟朗声道:“夜里有嚎叫,定然是小白冤魂不散啊!可怜的小家伙,这是在催着我给它报仇啊!” “主子!”丁香扑通跪倒在玉烟面前,“不能把丹若卖去千娇阁啊!她性子那么烈,主子这样子做不等于要她的命嘛!” 玉烟道:“丁香,这已是你第二次为她给我下跪了。上次,你求留她的命,我允了没有?你说过,哪怕生不如死也是认了。怎么?这是想出尔反尔吗?” 丁香道:“可是主子------” 玉烟道:“你这是想得寸进尺吗?欺我心软不成?好!你去跟她说,只要她交待出是谁指使她干的,我就免了她这活罪。” 丁香登时瘫坐在地上,道:“难不成主子这样做,就是想逼她交代?” 玉烟道:“丁香,你不是第一天跟我,我是什么性子,你会不知道?用人当用长,打蛇打七寸。我既然知道你们每个人的长处,也自然就知道你们每个人的弱点。” 丁香愣愣道:“丹若的弱点是什么?” 玉烟道:“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性子烈啊!我毕竟在那千娇阁住过几天,对于妈妈的手腕还是很佩服的。今晚不让她接客,那么明晚肯定跑不了她。我倒要看看,她是眼睁睁的让男人糟蹋了清白身子,还是跟我招供。” 丁香就打了个冷战,那句“你真是太狠毒了”到了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这就是背叛她的下场吗?丹若一旦进了那千娇阁,可就真的生不如死了。 丁香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她家主子远去的背影,只觉得浑身的汗毛根根都竖了起来。 玉烟回到东院,直接奔向书房。脚步轻快,觉得沈廷钧不用外出办事,就这么跟她厮守在府中也是蛮好的。 脚步踏进书房,不禁惊叫出声,欢喜道:“老爷子,你什么时候来的?” 谢老爷就笑吟吟的起身,道:“刚到!玉烟,这病重的人能到处乱跑吗?” 沈廷钧道:“她这恐怕是最不听话的病人了!” 玉烟撒娇道:“老爷子既然是来探病的,不去找我,怎么先跑来他这里了?” 谢老爷道:“你这说好了去找老夫习字,却迟迟不来。还以为是王爷亲自教授呢!所以,就直奔书房来了。” 玉烟微微一笑,道:“老爷子当玉烟是好糊弄的吗?”这老头应是找沈廷钧有事吧! 谢老爷道:“在府里闲着无事,一来是看看你这丫头是真病还是假病,二来是找王爷下下棋,消磨消磨时光。” 玉烟道:“下棋干吗找他呀?玉烟陪您下就是!” “你会下棋?”沈廷钧讶异。整天吆五喝六的玩自制扑克牌,却从来没见过她下棋呢! 玉烟道:“阿旺,去湖边亭摆上棋盘。” 笑话,当现代社会的各种特长班是白交钱的吗?那可是真学呀! 坐定,玉烟选白子,谢老爷黑子先下。 棋子离手,落棋无悔。玉烟的每一个棋子都毫不迟疑,干净利落。沈廷钧立在她身后,不觉眼中泛光,唇角含笑。 原来他的小女人还有这样的魅力啊! 第一局,玉烟输,却也只输了一子。 第二局,玉烟赢,却也只赢了一子。 谢老爷就哈哈大笑,道:“玉烟,跟你下棋,实在是无趣呢!” 玉烟道:“难道玉烟的棋下的不好吗?” 谢老爷撸着胡须,摇头叹息,道:“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棋局完全在你的掌控之下,谁敢说你下的不好?老夫服了!” 沈廷钧也哈哈大笑,道:“先礼后兵,一子之输,一子之赢,玉儿,你还真是伤人啊!” 玉烟就小脸泛红,道:“我哪有!” 谢老爷就敛了笑,目光炯炯的看着她,道:“丫头,你眼下的这盘棋想怎样收场啊?” 玉烟道:“老爷子希望玉烟怎样子收场啊?” 谢老爷道:“掌控自己的棋,还要掌控对方的棋,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啊!玉烟,就这个节奏吧!可以让一子,但也不要赢得让对方颜面皆失。” 玉烟笑,道:“老爷子太仁慈了!对待陷害玉烟的人,玉烟的原则从来都是寸土不让。” 王二匆匆的跑来,看看沈廷钧,再看看玉烟,道:“夫人,来了!” 玉烟扬眉,道:“谁来了?” 王二道:“夫人等的人来了!” 玉烟这才看向王二,道:“你知道我在等谁?” 王二道:“属下不知!属下是看到那人后,才猜到主子是在等他的!” 玉烟就回头冲着沈廷钧眨巴眼睛,道:“沈廷钧,你的这个总管可真是不简单呢!” 沈廷钧道:“他也是你的总管!” 玉烟道:“让他进来吧!” 谢老爷笑道:“看来玉烟等的这东风,总算是来了。” 玉烟抿一下嘴,道:“怎么?老爷子也猜到了玉烟的心思了吗?” 谢老爷道:“吃了这么大的亏,你怎么可能按兵不动。定然是在筹谋着什么,你等的就是一个万事俱备。” 玉烟长长的出了口气,道:“知我者老爷子也!我的心性其实并不难捉摸,为何偏要有人来挑战呢?” 沈廷钧正好奇着她等的东风是谁,循着王二跑来的方向瞧去,待看清了跟在他身后的人,心里不禁一动,脱口而出,“鬼奴?” 鬼奴已经来到了玉烟面前,先行礼,道:“主子!” 玉烟起身,看着鬼奴风尘仆仆的样子,料想,他这一路来去,定然是马不停蹄了。“如何?人死了还是活着?” 鬼奴道:“活着!” 玉烟道:“看来霍东明还不算太笨,应是早有准备。” 鬼奴道:“人怎么安排?” 玉烟道:“千娇阁!你回去告诉于妈妈,我托办的事情可得加紧了,以免夜长梦多。” 鬼奴转身就走。 谢老爷起身道:“这眼看着时候不早了,老夫也该回去了。” 玉烟道:“谢曜大考将至,玉烟就不过府前去叨扰了。” 谢老爷看看沈廷钧,道:“老夫来前,他去请安,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玉烟问:“什么话?” 谢老爷道:“你好好的,就是对他春闱的最大支持。” 玉烟道:“麻烦老爷子也给谢曜带一句话,他高中状元才是对玉烟最大的支持。” 沈廷钧就一把握住了玉烟的手,两人将谢老爷送到大门口。 谢老爷的马车刚刚驶离,就看见丁香从外面进来。 苦情:叶心白天上班,晚上码字,六千字要码六个小时,颈椎坏了,头发白了,内分泌失调了。而看这六千字,只需两毛钱(如果你是高级vip只需一毛二分钱)。两毛钱啊!现实生活中能买到什么?呜呜!心疼叶心的有没有?想要叶心继续创作更好的作品的有没有?每天拿出两毛钱改邪归正支持叶心的有没有?有!就来吧!怪医群188623296敲门砖,书中任一人物名。么么哒! 第192章 暗藏 通的马车在等。玉烟也不多话,径直上车。 丁香一把拽住她,道:“主子,小心为上!” 玉烟冷声道:“丁香,从现在开始,你不许多说一句话。否则,我立刻让薛梅割了你的舌头。” 薛梅就直接将丁香推上了马车,道声:“鬼奴,走!” 马车急驶,消失在夜色中。 在马车的颠簸中,丁香就有了胆战心惊的感觉,这一切也太诡异了。 千娇阁,男人只要有钱,就可以随便出入。 玉烟没带钱,却也可以长驱直入,门前小厮都笑脸相迎。 丁香道:“进这门口不需要打点吗?” 玉烟道:“你家公子我这么帅,需要银子铺路吗?”当然了,最关键的作用还是因为有鬼奴在前面带路了。 于妈妈远远看着,却并不上来招呼,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玉烟三人就直接被鬼奴带入了二楼的某房间,令丁香万没想到的是,推开了房间的衣柜,居然露出了一个门。 玉烟率先进入,丁香还有些迟疑,薛梅就推了她一把。鬼奴却没有进,而是关上了门,然后将衣柜还位。接着就是离去的脚步声和关门声。 玉烟道:“这里虽然看不见外面,但对外面即将发生的事却可以听的很清楚。” 套间有些狭小,也就六七个平米,只放了一张小桌子和几把凳子。桌子上一盏油灯发着晕黄的光,还有事先预备好的茶水和点心。 薛梅道:“这鬼奴办事,倒是个细心的!” 玉烟道:“人不怕犯错误,就怕犯了错误还不知悔改。鬼奴的命是我给的,他自然会忠于我。你俩,都坐吧!” 两人依言坐了下来,丁香就低头不语。 玉烟道:“丁香,你可有话要对我说?” 丁香这才抬头,咬着唇看着玉烟,道:“不知道主子要丁香说什么?” 玉烟道:“过往我可以不追究,但是,关于小白,你就真的无话可说吗?” 丁香道:“小白的死,丁香的确非常痛心。但是,死都死了,主子还是节哀顺变的好。” 玉烟道:“好!说得好!丁香,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现在不说,非等到见了棺材落了泪,那就是两码事了。” 丁香脸色苍白,道:“丁香不知道主子在说什么。” 玉烟微微一笑,道:“你可知我今天为何穿成这样子吗?” 丁香道:“不知!” 玉烟道:“因为当初在昭县初遇丹若和你的时候,我就是这样的打扮。” 丁香道:“主子是想提醒丁香当初的救父之恩吗?丁香没忘!” 玉烟道:“不管你忘没忘,有没有记在心上,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你父亲的命,我当时就说过,救得了病救不了命。” 丁香就翘起嘴角,讥嘲道:“是啊!主子料事如神。” 玉烟道:“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料事如神,包括你的命。人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而往往等到回头的时候,就什么都晚了。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丁香,你可做好为你的所作所为承担后果的准备了吗?” 丁香的脸色就由白转暗,道:“主子今天怪怪的!丁香不知道主子在说什么。” 玉烟冷冷一笑道:“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薛梅,将她给我绑了,然后堵住她的嘴,以防她发出声音,留着她的耳朵。” “你------”丁香只说了一个字,嘴巴就被堵上。薛梅更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从怀中掏出绳子,将她绑了,扔到了墙角。 再迟钝的意识也开始觉醒,她知道了,今天应该不仅仅是来看丹若的生不如死的,最主要的应该是针对她。 玉烟看着那双愤怒的翦水大眼,却对薛梅道:“你可知她这几天为何呕吐不止?” 薛梅道:“属下只懂武功,不懂诊病。” 玉烟微微一笑,道:“因为她怀孕了!” “不是吧?”薛梅就难以置信的看向丁香,后者也是同样的惊讶。“属下平常并未见她接触男人啊?何况,她也一直对自己没了清白耿耿于怀。” 玉烟道:“她的男人啊,跟我一样,特别喜欢桂花楼的点心。对吧,丁香?” 丁香却只是瞪着俩眼,说不出话来。 薛梅道:“主子的意思是,她之所以那么积极的去桂花楼为主子买点心,都是去幽会那个男人?” 玉烟道:“是啊!不然,她怎么会对我那么好?” 薛梅道:“主子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玉烟道:“是啊!能让她爱到不惜出卖我的男人毕竟有很深的道行呢!” 薛梅道:“主子的意思是,他武功很高?” 玉烟道:“不但武功高,而且相貌好,关键是家里贼有钱,最能迷惑女人的是还有一副侠义心肠。丁香对人家,可谓是一见钟情呢!” 丁香就开始在角落里挣扎。 玉烟道:“一个失了清白的女子,本是会万念俱灰的,此生也可能就断了嫁人的念头。而她却甘心为那人怀孩子,薛梅,你猜,为的什么?” 薛梅道:“本就是她钟情的男人,再稍微给她点儿许诺,那自然是上刀山下火海都甘愿的了。” 玉烟道:“连你都想到了这一层,看来,这应是大多数女人的可悲之处吧!太好骗了!那你再说说,一个那么好的男人,怎么就能不介意她的清白呢?” 薛梅道:“一种可能就是那个男人很爱她,另一种可能就是那个不是男人,而是圣人。主子,来人了!” 两人互看一眼,就不再说话。只听外面的门吱扭一声开了,然后就是脚步声由远及近。 “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你先下去吧!”这句话应是对下人说的,而这个声音熟悉的很。 玉烟看一眼角落里的丁香,后者闻声明显的瑟缩了一下。 说话的这个正是丁香私通的男人,而这个男人玉烟也并不陌生,正是当初在昭县的大街上被她打劫了一百两银子的姚泽樟。 “姚公子来我这儿喝酒,还是第一次支走下人呢!是不是今晚想要珊瑚伺候啊?”含娇带媚,挠人心痒。这千娇阁的头牌果然好手段! 姚泽樟冷哼一声,道:“你可是世子爷的女人!” 珊瑚道:“所谓的‘朋友妻,不可戏’,看不出姚公子还满君子的。” 姚泽樟饮尽一杯酒,道:“我只是对别人用过的女人不感兴趣。” 这样的话在一个花娘面前说,无疑是捅刀子。珊瑚却并没有变脸,依然维持着姣好的笑容,道:“姚公子这话,不是在打自己的耳光吗?” 姚泽樟道:“怎么,你不信?这千娇阁我可是来的多了,你什么时候见我在这里过夜?” 珊瑚道:“这千娇阁的花娘你的确是不屑的,但是,你现在用的那个女就不是别人用过了的?” 姚泽樟皱眉,道:“你知道些什么?” 珊瑚道:“姚公子既然跟世子爷是朋友,但世子爷虽出身于皇族,却是视珊瑚为知己的。所以,有些话也就不避讳我。姚公子的怪癖,世子爷也是提过的。但却告诉珊瑚了一个例外!” 姚泽樟道:“什么例外?” 珊瑚笑道:“姚公子在平祝王府的眼线是哪个?那鬼医就是个人精,姚公子却能在她身边安插人,当真是人精中的人精啊!” 姚泽樟道:“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呢!” 珊瑚道:“我还知道,她是一个早在昭县就丢了清白的女人!” “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姚泽樟再喝一杯酒。 珊瑚道:“所谓的无巧不成书。姚公子可认识昭县县令家的公子刘文刚?” 姚泽樟道:“见过几面,你识得他?” 珊瑚笑道:“姚公子忘了我这里是哪儿了吗?这千娇阁,可是男人们梦寐以求的地方。他刘文刚更是贪腥的猫呢!那鬼医既然是全京城的话题,她周围的人自然也就跑不了。刘文刚可没少透底呢!” 姚泽樟道:“该死的东西!就不能管住自己那张臭嘴吗?他都说了些什么?” 珊瑚道:“说你的那个小情人丁香,早在昭县时就已经不清白了呀!姚公子宣称自己不用人家用过的,这又怎么说?该不会宣称自己上当受骗被一个小女人耍了吧?” 姚泽樟慢条斯理的饮着酒,道:“我若说了,你能不能带我去见见那个新来的?” 珊瑚挑眉,道:“姚公子是单纯的对那丫头感兴趣呢?还是因为她是鬼医的人才感兴趣呢?她既然已经被鬼医踢出来了,对你来说其实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呢!” 姚泽樟道:“我只对处子感兴趣!” 珊瑚道:“那可是个性烈的!” 姚泽樟道:“本少爷还就喜欢性烈的,不烈还不喜欢呢!” 珊瑚道:“听这话,姚公子似乎很喜欢用强的呢!” 姚泽樟道:“女人,在反抗中征服她,才快活。” 珊瑚再好的心态此刻也已经掩不住,讪笑道:“成交!只要姚公子承认自己被一个别人用过的女人耍了,珊瑚今晚就成你之美。” 姚泽樟狞笑,道:“你为何非要逮着这件事不放?” 珊瑚道:“因为珊瑚就是被很多男人用过的女人,所以,对于姚公子这一癖好很是介怀。” 姚泽樟就哈哈大笑,道:“好!那我就告诉你!丁香自始至终就我一个男人,当初在昭县强行上了她的不是别人,正是本少爷。” 珊瑚拍桌而起,不小心还踢倒了脚边的凳子,道:“珊瑚没听错吧?那个当初在昭县要走丁香清白害她亲爹惨死的人是你?” 姚泽樟不屑道:“有那么震惊吗?我姚家是有钱,但却不能白花冤枉钱。被人硬生生讹了一百两银子 第193章 当初 正在猎物。那个丫头,就是瞅准了这一时机,逃窜的。” 姚泽樟道:“没想到,你居然想到了这一层。”若是早知道她如此精,那日在开源寺的梅园中就该什么都不说。 玉烟道:“第四,就是你刚才跟珊瑚交代的自己的性情。一个京城首富家的长公子,对丁香的美貌动情不是没有可能的。但是,以你们古代男人的狭隘,是绝对不能容忍女人的污点的。而你,为何可以无视这一点?就在刚才,我的侍卫给出了答案,你要么太爱她,要么就是圣人,显然这两种你都不沾。那就剩下了第三种可能,要么,你就是当初的那个施暴者。” 姚泽樟哈哈大笑,道:“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何不早揭穿?” 玉烟这才看向失魂落魄的丁香,道:“你都亲口承认了,她都尚且不信,我早揭穿了,她只会认为我别有目的。” 丁香呆滞的目光看向姚泽樟,眼泪不由自主的溢出,喃喃道:“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姚泽樟道:“那你为何现在要揭穿?” 玉烟道:“我的小白死的那一刻,你们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 姚泽樟阴阴的笑。道:“上面的四点不过只是你的猜测而已,你没有证据。” 云竹道:“有上面四点,你就已经无所遁逃了。难道你刚才自己承认的都只是放屁吗?玉烟,这种人渣,何必跟他讲道理?” 沈廷钧道:“玉儿做事肯定有她的道理!” “是!要证据是吗?”玉烟就围着丁香转了个圈圈,道:“丁香,就算我最初的时候救了你父亲,你也是恨我的吧?恨我当街漫天要价,恨我当众揭穿你的丑事,更恨我拿你要挟丹若,最恨我的还是我亲手把马武送进了瑭城的大狱。” “是!”丁香颤声吐出了一个字。 玉烟道:“这些苦楚你都倒给了你心中的姚公子,那么姚公子就很聪明的抓住了这个机会。他只要许给你两个承诺,就足以让你对他死心塌地了。” “是!”丁香摸一把眼泪,颤巍巍的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眼睛还是瞅着姚泽樟。 玉烟道:“这第一个承诺,就是他会帮你前往瑭城,救出马武。你回报他的就是在元宵节的晚上出卖我的行踪。” 丁香缓缓的走向姚泽樟,牙齿在下唇上咬出斑斑血迹,吐出的还是一个字,“是!” 玉烟道:“这第二个承诺,就是他会帮你杀了刘文刚,替你报仇。而你回报他的,就是在皇后的宫宴上毒死我。” “是!”丁香已经挪到了姚泽樟面前。 玉烟道:“那你问问你面前的男人,他是不是都为你做了?” 丁香不问,姚泽樟也不说话,两个人就那么站着。 云竹清了清嗓子,抱臂道:“说到这里,我有话要说。至少刘文刚是活着的!前天晚上我从珊瑚这里离开的时候,巧的很,正好看见刘文刚进来。我蹲守了一夜,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才看见他离开。” 丁香的目光这才从姚泽樟脸上移开,转向云竹,道:“国舅爷是看到刘文刚的鬼魂了吗?” 玉烟道:“刘文刚当然没有死!只听说有人把婚礼大办,越是奢华也是让人羡慕。还没听说,谁家办丧事这般大张旗鼓的。是喜丧也就罢了,偏偏是个小年轻的,越是大张旗鼓,就越有欲盖弥彰之嫌。” 丁香踉跄着后退两步,问:“你就没有一件事不是骗我的吗?” 姚泽樟扭头,不去承接她的视线。 玉烟喊声:“鬼奴!” 门猛的被推开,鬼奴将两个人推了进来,一个是丹若,另一个则是马武。 姚泽樟一愣,道:“你怎么会没有死?” 马武一下子就扑了上来,吼道:“该死的人是你!”却被姚泽樟飞起一脚踹倒在地。 简短的对话,已经揭露了所有的问题。姚泽樟不是去救人的,却是去杀人的。 丁香就冲了上去,对着姚泽樟又抓又打,歇斯底里的喊着:“你这个骗子!骗子------衣冠禽畜!你骗得我好苦!你不得好死------” “够了!疯女人!你既然做了我的女人,就不该惦记着别的男人。”姚泽樟一挥手,丁香第二次飞了出去。这一次显然比刚才那次重,先是撞到了姚泽樟和珊瑚刚才喝酒的桌子上,然后重重的屁股着地。 丹若惊呼,道:“丁香!”人奔过来,就看到了丁香身下的衣服在瞬间染红,那么的触目惊心。她却只是麻木的站着,没有上前搀扶。那在情急之下喊出的名字,似乎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丁香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支地,愤恨的看着姚泽樟,咬牙切齿道:“你居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虎毒还不食子,你禽兽不如------” 姚泽樟一愣,握起颤抖的手,一个转身,飞奔了出去。 云竹急急道:“追还是不追?” 玉烟眯了眼这个理由不错,如果没有之前我怀孕的那一段的话,应该可以自圆其说。” 沈廷钧用空着的一只手捏捏她的腮,“还不错呢!不过是想逗你笑笑而已。” 于妈妈迎过来,道:“王爷,国舅爷,玉夫人,此事可算是了了吗?” 玉烟道:“谢于妈妈仗义相助,玉烟感激不尽。” 于妈妈叹气,道:“老身干这营生虽然不光彩,但心中还是有正义的。” 玉烟道:“这正义不仅在心中,从于妈妈干的营生上也可以体现。这帮沦落风尘的女人,哪个不是走投无路?若非于妈妈为她们提供了栖身的场所,她们中的很多恐怕都已经不存在,即便活着,也应该比现在惨上一千倍。” 于妈妈的眼中就泛起水雾,哽咽道:“这千娇阁自营业以来,玉夫人是唯一一个懂老身心思的。请受老身一拜!” “使不得!”玉烟赶紧上前托住她的双臂,“玉烟一直觉得挣自己的钱,吃自己的饭,心里坦荡荡,就绝不低人一等。” 一个带头,然后是一片,掌声就这么响了起来。玉烟回头,看向那个带头鼓掌的,不是珊瑚是谁。对珊瑚颔首,却对她旁边的丹若视而不见。 于妈妈道:“玉夫人可是要把人带走了吗?” 玉烟摇摇头,道:“于妈妈白天带回来的那个,明日自会有人来接她。至于,我今晚带来的这个,活着已是生不如死,就随她吧!” 于妈妈道:“玉夫人慢走!” 一行人走出了千娇阁,玉烟回头,看向眼前灯火通明的建筑。 沈廷钧扶住她的双肩,循着她的视线,问道:“有什么好看的?” 玉烟道:“我从来不知道这里,原来就是京城排名第二的豪华酒楼呀!” 感谢真心喜爱此文的亲们的支持,么么哒!怪医群188623296敲门砖,书中任一人物名。 第194章 宵夜 沈廷钧就和云竹对看一眼,清清嗓子道:“我们来这里只是想瞧好戏而已。” 云竹道:“你说实话,会死啊?说是请我喝酒,到了人家酒楼,坐下起来,起来坐下,绝对的如坐针毡。我实在看不下去,就告诉他珊瑚房间里的秘密。然后,我们就暗度陈仓的来了。” 沈廷钧道:“事实上,我们来对了。那个人渣真要是杀人灭口,薛梅一个是挡不住他的。” 玉烟诡秘的笑,道:“你怎知我只带了薛梅一个?” 云竹道:“再加上高飞和申海,也不是他的对手。”话音刚落,高飞和申海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玉烟道:“今儿个这千娇阁可谓是固若金汤呢!沈廷钧,我知道你在这里加派了不少人手。但我,也有一张王牌!窠” 沈廷钧和云竹都是一脸的疑惑,沈廷钧打量四周,道:“谁?在哪里?” 玉烟道:“鬼奴,人可是走了吗?” 鬼奴道:“姚泽樟走了后,他就追着走了。” 云竹道:“这个人听起来很神秘。” 玉烟勾唇一笑,道:“是啊!来无影去无踪,武功绝对是在姚泽樟之上的呢!别遗憾,今日不见,来日方长。” 云竹道:“我说你怎么敢只身闯虎穴。” 沈廷钧就拥了拥玉烟,道:“以后提前跟我说!”免得他把心提到嗓子眼。 玉烟撅了嘴巴道:“说白了你就是不相信我!” 沈廷钧道:“对!这种面对危险的事,我永远都无法相信你!” 云竹道:“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你们这样子甜言蜜语好吗?” 玉烟道:“这能算言语甜蜜吗?顶多算爽口吧!话说,你家南红告诉了你珊瑚房中的秘密,有没有说今晚准备宵夜为我接风洗尘啊?” 云竹撇撇嘴,道:“没听说!” 玉烟耸耸肩,道:“那就算了!沈廷钧,咱们回去吧!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我一一说给你听。” 云竹道:“那我呢?” 玉烟道:“各回各家吧!国舅爷,这夜黑风高的,赶紧回去吧,免得南红担心了。” 云竹道:“啊!等等!我想南红今晚要是见不到你,应是放不下心睡不好觉的吧!所以,你还是去给她报个平安的好。” 玉烟道:“沈廷钧,那咱们就勉为其难去他家吃顿宵夜吧!” “嗯!”沈廷钧绷着脸,以防自己不小心笑出来。看云竹吃瘪,原来是这么爽的事情。 玉烟道:“高飞申海,你们先回府吧!” 带了韩松和薛梅,一行五人直奔国舅府而来。南红果然站在门口翘首以盼。 云竹疑惑的看看玉烟,道:“莫不是你们说好了不成?” 玉烟道:“那倒没有!也许她要等的人并不是我。” 南红见到他们,心中一喜,迎上来,拉住玉烟的手道:“事情可是了了?” 玉烟道:“此事了了,别的事就会接踵而至呢!” 南红道:“了一件算一件吧!快来吧!我刚做了点心和下酒小菜。” 玉烟就看向云竹,道:“这般温婉贴心,我不及十分之一呢!” 南红脸颊一红,道:“你到底要不要吃?” 玉烟道:“虽然最难消受美人恩,但该消受的时候还是得消受啊!” 南红就受不了的在她的手上掐了一下。 玉烟就叹气,这逞口舌之利是要吃暗亏的呀! 国舅府的八角亭里,几人围桌而坐。男人喝,女人吃。风暖暖的吹来,吹动长发,落在脸上,让人心醉的感觉。 南红最先开口,道:“那两个丫头,你就这样子舍了?” 玉烟那一块点心塞到嘴里,含混不清道:“是她们舍弃的我!” 南红就叹一口气,道:“人其实都有犯糊涂的时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何不再给她们一个机会?经此一事,应是会对你死心塌地了。” 玉烟喝一口茶水,道:“当初她们联手害我的时候,可曾想过给我个活命的机会?谁又给过小白机会?” 沈廷钧道:“说得好!这种人留在玉儿身边,我是不放心的!有些人天生反骨,背叛一次,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背叛第二次。” 玉烟看他一眼,这个男人对她安全的担忧,看她的周围,已是草木皆兵了。 南红叹一口气,道:“王爷说得倒也在理,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但是,能不能把丹若放出来?那六丰楼可以少了丁香的衣,但不能少了丹若的鞋啊!” 玉烟笑笑,道:“这掌柜当的,还真是尽职尽责啊!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所以,下一步,你就去招兵买马吧!这个世上,谁离了谁都会照样活,不过是最初有些不适应罢了。” 此言一出,立马换来沈廷钧重重的一目,另加一杯烈酒进肚。 薛梅道:“属下多说句话,丹若其实对主子是没有二心的,不过是被人利用了而已。” 玉烟道:“所以,她的结局会比那一个好的多!” 薛梅道:“其实主子从一开始就没有怀疑她,对不对?” 玉烟道:“我是那么好糊弄的吗?” 沈廷钧再喝一杯酒,道:“那你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怀疑那丁香的?” 玉烟道:“从她跟姚泽樟碰面后,突然对我变得殷勤了,我就已经觉出了不对劲。” 薛梅道:“那岂不是要从年初开始?” 玉烟道:“是啊!过年是很热闹的,刘文刚来京对她是一种刺激,霍东明来京,对她是另一种刺激。她就已经按捺不住了,而姚泽樟的出现无疑是她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她能说那次去姚家,是故意带着丁香去的吗? 云竹道:“你就那样子眼睁睁的看着她沉沦,是不是有些残忍?” 玉烟瞅她一眼,却对韩松道:“韩松,你也这么认为吗?” 韩松咽下嘴里的食物,道:“国舅爷这样子认为,是因为当初夫人在昭县当街救治丁香的爹时,他不在场。夫人当时,就已经给过她忠告,只是,那未必是个听劝的。”刚才来的路上,他又想了一遍当初的情节,不觉暗自吃惊,这玉夫人看人也未免太准了。 玉烟叹了口气,道:“我从昭县带出来三个丫头,忍冬是谢家家养的奴婢。谢曜是读书人,自然将下人调教的很是服帖。我当初又是在那般情境下收了她,她对我是绝无二心的。但是,丁香和石榴,石榴也就是丹若,却是没伺候过人的,脑子里有太多自己的主见。石榴是被迫跟的我,但是丁香却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跟的我。” 南红道:“既是走投无路,就应该对你更加忠心才对。” 玉烟微微一笑,道:“但是往往这种人会有一个可怕的隐患,那就是一旦有了其他的路可走,也就离着背叛不远了。” “属下终于懂了!”薛梅道,“元宵节那晚,主子当着她的面呵斥楠少爷,不让他去看灯会,甚至还当着她的面把红缟给了楠少爷,都是故意的。目的,就是试探她。所以,才在他们都走了后,把楠少爷秘密的转移。” 玉烟再吃一口点心,道:“事实上,她果然没辜负我的期望,将我出卖的彻底。我当时还抱有幻想,那就是她会有所保留,只出卖红缟就够了,至少别把我落单的事情说出去。结果呢?” 沈廷钧从桌子底下一把抓住她的手,道:“那你事后为何不揭穿她?” 玉烟道:“第一,我没有确切的证据;第二,我那个时候真的想死,虽然没死成,但也并未造成多大的损失;第三,就是玩鼠,他们布局,我拆局。对于整个事情来说,不怕敌人动,就怕敌不动。毕竟,我才是处于明处的那个。只是没料想,这一玩,却把小白搭上了。” 南红道:“你也别太自责了,小白也有它自己的命数。” 云竹也在一杯接一杯的喝酒,道:“所以,皇后娘娘的这次宴请,完全是无害的,是你们多虑了。” “谁说的?”玉烟抽出手,端起沈廷钧面前的酒,一饮而尽,从食道到胃便有了烧灼感,不觉皱眉,道:“皇后无恶意,你能保证桃妃无恶意吗?这可是陷害皇后的大好时机啊!” 云竹拧眉道:“你在防这个?” 玉烟道:“难道我不该防吗?实话说,我本意是要带丁香去的,若是真要察觉饭菜中有什么,那代死的对象本该是她。” 沈廷钧道:“你已经想到要除去她了?” 玉烟道:“是啊!我本是不信命数的人,但自从认识了魏玄机后,我信了。他那日警示我,身边的人太多了。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该除去丁香了。没想到,她怀孕了,而且主动把石榴推了出来。” 她本想着见招拆招的,却没想到小白会代她死。自此之后,那个雪白的影子会成为她心中永远的痛吧! 沈廷钧道:“马武又是怎么回事?” 玉烟道:“南红应该记得,我大病之前去了六丰楼,当时是让阿牛跑了一趟千娇阁。其目的,就是让鬼奴跑一趟瑭城,送一封信给霍东明。马武应该是三选一的结局,逃了,死了,活着。如果是后者,就给我把人带回来。” 云竹道:“我不明白的是,珊瑚不是南红,她为何会听你的?” 玉烟笑,道:“你就没当面问问她?” 云竹道:“我当然会问,你觉得她会说吗?” 玉烟指指南红道:“舍近求远,笨!你就不会问问你身边这个?” 所有的目光就都看向南红,而南红只是羞怯的看了云竹一眼,然后低头猛喝茶。 玉烟道:“有的时候,不要相信你眼睛看到的,而要去发掘看不到的。我若说,南红和珊瑚是好朋友,你们有谁相信?” 所有人都露出了讶异的表情,只除了南红。 南红小声道:“是真的!” 云竹大摇其头,道:“怎么可能呢?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们根本就是势不两立的死对头。” 玉烟道:“女人之间反目,往往都是因为嫉妒。你看看你身边女人的性子,是那种与人相争的人吗?” 云竹喝一杯酒,没有说话。 南红就叹了口气,道:“千娇阁只是南红栖身之所,并不想去争什么。何况,那里都是苦命的女人,被男人欺负就罢了,何苦再互相踩压?王爷身边的这个,可是人精啊!在千娇阁避祸了几天,却已经将什么都看在了眼里。” 玉烟道:“当然了,求人办事,是得有所付出的。珊瑚好舞,我只需给她几个舞曲就足以将她笼络了。何况,元璟倒了,她若想立稳脚跟,就必须另攀大树。” 沈廷钧蹙眉,道:“就没有人想过,元璟有一天是有可能回来的吗?” 玉烟笑,道:“只要你想到了就好!” 云竹道:“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何料准了是今晚?” 玉烟道:“我清楚的知道丁香就是那个害死小白的人,却要留她在身边,对她强颜欢笑,为的什么?明明一刀砍了她,很是简单,但是我总觉得那样子太便宜她了。所以,最终我决定给她的判决是生不如死。” 云竹道:“所以,你就开始了一步步的布局。” 玉烟道:“没错!像那种愚昧的女人,是会害怕灵魂的,做了亏心事,自然会怕鬼叫门。小白死了,我原打算停尸三天的,其目的就是要让她寝食难安。后来,阿楠留下皮毛,自然有同样的效果。昨夜,阿楠一夜未睡,只做了一件事,就是在东院的附近学小白的嚎叫。” 沈廷钧叹气,道:“那叫声的确很是凄惨。” 云竹道:“所以,这第一,就是让那丫头夜不能寐,备受折磨。” “不错!”玉烟道,“第二,就是把石榴卖进千娇阁,还是于妈妈亲自去接的。丁香和我都很清楚,一旦让石榴接客,依着石榴的烈性,要么死,要么招供。” 云竹道:“而丁香应该是不担心她死,却是担心她招供的。” 玉烟道:“所以,她立刻去了桂花楼,他们幽会的地方。其目的应是让姚泽樟带她走,但是姚泽樟的想法却应该是到千娇阁去杀人灭口。” 薛梅道:“那个人渣指名要见丹若,原来不是去干那种事的呀!”她还真以为那姚泽樟是个疯子,染指丁香不说,还要染指丹若呢。 玉烟道:“被银子惯坏的富家公子,高傲冷漠的已经有些心理扭曲了。就算他真对处子感兴趣,南红不比石榴有诱惑力吗?他可曾对南红有过歹念?说白了,他是瞧不上千娇阁的。” 南红讶异的看着她,道:“你对人性了解的也太彻底了吧?我现在很庆幸,做了你的朋友,而不是敌人。女人嘛,闲来无事就研究男人,千娇阁的女人自然更不例外。几乎对全京城大富大贵家的公子少爷都进行了深入了解。那个姚大少的确对对进入千娇阁的女人是不屑一顾的。” “什么玩意!”云竹气愤道,“又想当贱人,又想立牌坊,可笑至极。” “噗——”玉烟一口茶就喷了出去,云竹这话说得。 沈廷钧就直接起身,一把将玉烟从座位上托了起来,道:“夜深了,该回了!” 玉烟道:“我今晚想跟南红睡,不想回去。” 静默,一时间连喘气声都不敢出了。 沈廷钧道:“你再说一遍!” 云竹就不怕死的爆笑出声,道:“堂堂平祝王爷这是在自己女人面前失了魅力了吗?” 南红赶紧拽拽云竹的衣袖,陪笑道:“南红还真不习惯跟人一起睡觉,所以,王爷赶紧把她带走吧!” 沈廷钧二话不说,拽着玉烟往外就走。韩松和薛梅连忙跟上。 出了国舅府,沈廷钧就直接将人抱上了马,然后策马扬长而去。 薛梅看看停在那里的马车,来时是她和玉烟乘坐的,其他三人骑马。现在若是乘坐马车去追马,显然是不可能的。硬着头皮跟韩松打招呼道:“可不可以把你的马让给我?” 韩松道:“你这是担心王爷会打夫人不成?”自从她易主后,她的心思似乎已经全在那个女人身上了。 薛梅道:“主子说过,已经进入了收网阶段,所以,危险会处处存在的。” 韩松直接翻身上马,然后冲她伸出一只手。 薛梅脑袋嗡的一下,如同傻了般呆立,不知道了该如何反应。 韩松道:“怎么?不着急了吗?” 薛梅这才咬一下唇,迟疑的递上了汗湿的手。韩松抓住,一个用力就把她整个人带上了马。两人共乘一骑,追了出去。 云竹抱臂站在门口,道:“这个护卫蛮有意思的!你说他们俩是谁都没想到跟本国舅借马呢?还是,谁都不愿意跟本国舅借马呢?” 南红道:“有些事,还是心照不宣的好!就是不知道,玉烟何时捅破这二人之间的窗户纸呢?” 云竹道:“她在等待时机吧!那个女人,怎么会有那么可怕的心机呢?” 南红道:“南红正想请教国舅爷,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聪明的女人?” 云竹打了个哈欠,道:“夜深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儿一早,我还要进宫呢!” 南红看着他挺拔的身影离去,叹息声就落了一地。 沈廷钧的马急驶在夜色中,玉烟靠在他怀里,感受着耳边的风呼啸而过。“沈廷钧,你要带我去哪里?” 沈廷钧就用下巴蹭她的头,道:“既然东院是你今晚极力回避的地方,那么咱就不回去!” 玉烟抿一下嘴唇,道:“我哪有!” 沈廷钧低头在她的耳朵上咬一口,玉烟惊呼,连忙抬手捂住。背后的声音传来,略带沙哑,道:“这是对你的惩罚,今晚居然想要抛弃我!” 玉烟的心中就涌起就瞬间满了,他居然是懂她的!她今晚的确是逃避王府的东院的,所以才会提议去国舅府吃宵夜,所以,才会冒出跟南红睡的话语。 小白不在了! 自此之后,那里再也不会有丹若和百结了。 是繁华就要凋落的征兆吗? 此时此刻,她突然不想再做强者,只想做一个小女人,就这样躲在这个男人的怀里,享受这份安全和踏实。 马停住,玉烟看去,温泉山庄!不觉就笑了,浑身正疲惫的时候,美美的洗个温泉浴,也是极好的。 门房迷迷糊糊中打开门,看到沈廷钧方才惊醒。沈廷钧就拉着玉烟直接去了竹屋。 温热的水,流过肌肤,是最温柔的触摸。玉烟好想赖在里面,哪怕一辈子不出来也甘愿。 感谢一直以来的支持!怪医群:188623296敲门砖,书中任一人物名。 第195章 怀疑 然后水面搅动,想要一个人安静的享受温泉浴的愿望就此被打破。 白如雪的肌肤,水过无痕,唇过却是如同过电般的惊颤。随之而来的是旖旎春光和娇喘连连。 说好了是明夜犒赏的,他竟是一刻也等不急了吗? 玉烟在清脆的鸟鸣声中醒来,就对上了一双幽深的眸子。“早!”玉烟慵懒的打招呼。 沈廷钧道:“外面的下人估计已经将饭菜热了不下十遍了。” 玉烟抬手揉揉眼睛,道:“这么说,已经很晚了?窠” 沈廷钧道:“能不能先把我的胳膊还给我?” 玉烟抬头,让他被当了一夜枕头的胳膊重获自由。看着他从榻上起身,用另一手默默揉着肩头,不由得心里一暖,嘴上却骂道:“笨男人!不会等我睡着了,就把胳膊抽走啊!” 沈廷钧将衣服扔给她,道:“赶紧起吧!”他能说他喜欢被她枕着胳膊揽她在怀里的感觉吗?那样,她会不会以为他是受虐狂? 玉烟就坐起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斑斑点点,抬头,正对上沈廷钧含笑的眸子,脸一红,道:“你不回避一下吗?” 沈廷钧道:“既已坦诚相见,有那个必要吗?”她的身上,已经满布了他的烙印,还有什么可害羞的呢? “好吧!”玉烟咬一下唇,想看就看吧!反正她身上都已经被他看遍了,就当是给人示范穿衣了。 外面的阳光普照,看投在地上的影子,已经是正午了。 饥肠辘辘,早饭和午饭就合起来吃了。玉烟就吃的狼吞虎咽。“你慢点儿!”这几句话沈廷钧念叨了不下十遍。 玉烟道:“不能慢!还要赶回去呢!” 沈廷钧道:“我还以为你会恨不得跟我在这里厮磨几日呢!毕竟一旦回去,与柳家的议婚就不可避免了。” 玉烟耸耸肩,道:“无所谓了!该来的终归要来。” 沈廷钧就放下了筷子,道:“你真的这样想?” 玉烟也放了筷子,接过丫鬟递上的帕子擦嘴擦手。然后道:“沈廷钧,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沈廷钧看着她,道:“说来听听!” 玉烟道:“从昭县开始,你或者我,所经历的种种危险,也许都与你的这个婚约有关系。” 沈廷钧道:“你是说,这个婚约极有可能就是所有问题的症结?” 玉烟道:“对!我大病之后就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如果真是这样,这么,咱们就热烈欢迎你的婚期吧!” 沈廷钧伸手抓住她的手,道:“玉儿,你要相信一件事。如果这个婚约无可避免,就算我与那人完婚,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也是不会被任何人撼动的。” 玉烟就扯动嘴角,道声:“好!”她可以相信她在他心中的位置,却相信不了自己可以委曲求全。 想起那一世的妈妈,心中还难免恨恨。与别人共事一夫吗?不好意思,她做不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才是她的真性情。 王叔等在竹屋外,见二人出来,连忙上前施礼。 玉烟上前打招呼,道:“王叔一向可好啊?” 王叔道:“托王爷和夫人的福,好得很!” 然后一起往外走,出了竹林,走过拱桥,来到了大门前。韩松和薛梅已经等在那里了。 王叔拱手道:“王爷,夫人,走好!” 玉烟本已走出去两步,就又转身回来,道:“王叔,这温泉山庄最近太平吗?” 王叔道:“夫人为何有此一问?” 玉烟道:“天气转暖,这山里的狼群是不是也会蠢蠢欲动了呢?” 王叔的脸就笑成了核桃,道:“夫人指这个呀!夫人放心,咱这王府的院墙可是固若金汤的呢!” “是吗?”玉烟浅浅一笑,“堡垒有时候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王叔本名可是叫王夏吗?” 王叔一愣,诧异的看着玉烟。 沈廷钧走过来揽住玉烟的腰,道:“王叔的名讳连本王都快忘记了呢!你是怎么知道的?” 玉烟狡黠的一笑,道:“猜的呀!玉烟曾经遇到过叫王秋的,后来听说还有叫王春的,就想啊,一年四季,有了春,有了秋,怎么可能没有夏呢!” 王叔就讪笑道:“夫人的想象还真是丰富啊!” 玉烟道:“多谢王叔夸奖!” 沈廷钧道:“不是急着回去吗?走吧!” “等等!”玉烟上前一步,“我还有几句话要对王叔说。” 王叔拱手,道:“夫人请讲!” 玉烟道:“王二总管在我们王府中,深得王爷和我的喜欢呢!想来,王大总管在公主府中也是干的风生水起的吧!所以,王叔一世清明,活到这把年纪,千万要多多为子孙着想啊!” 王叔干咳两声,道:“夫人放心!老奴对将军,对王爷,那绝对是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玉烟微微一笑,道:“王叔也别多心!玉烟只是突然间想到了在玉烟的家乡,有好多清正的官,到了垂垂老年,被亲人所累,晚节不保,从此子孙再也抬不起头来。” 王叔就开始擦拭额头上的汗,道:“夫人说得极是!” 玉烟道:“还有一件事,这温泉山庄玉烟喜欢的很呢!以后定会隔三差五不定时的来,所以,王叔一定要看管好这个美丽的地方,千万别把狼放进来。” 王叔连连点头,道:“老奴记下了!夫人就放心吧!” 玉烟这才把手交给沈廷钧,二人还是共乘一匹马,往城里奔去。到了城门边,沈廷钧突然勒住马,大喊一声,“不对!” 韩松和薛梅的马立刻跟了上来,韩松问:“怎么了,爷?” 沈廷钧道:“王秋这个名字很耳熟!” 玉烟叹气,道:“昭县的鸿福酒楼,瑭城的鸿禄酒楼,京城的俱全楼,都应该是一家的吧?” 沈廷钧道:“就是他雇佣了马武在鸿禄酒楼杀你,对不对?” 玉烟道:“你总算想明白了!” 沈廷钧道:“韩松,立刻拿我的令牌,去我父亲的大营,调集人马,去搜那温泉山庄。” 玉烟道:“就算人真的在那里,这会儿,也已经走了吧!” 沈廷钧道:“你刚才为何不说破?” 玉烟撅了嘴巴,道:“我又没有证据,只是试探罢了。你翻遍京城都找不到的人,要么已经离开了京城,要么就躲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那个地方会是哪里?” 沈廷钧道:“那也不该怀疑温泉山庄啊!” 玉烟道:“你不觉得今天的王叔怪怪的吗?上次去,他可是热情的不得了。这次再去,竟像是恨不得咱们快点儿离开一般。真的是我多心了吗?” 沈廷钧道:“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想过要怀疑自己人。” 玉烟道:“我则恰恰相反,我怀疑周围的一切,当然也包括自己人。” 韩松道:“爷,还去吗?” 沈廷钧道:“去!温泉山庄方圆百里都给本王搜。” 玉烟嘻嘻笑,道:“你这是要打草惊蛇吗?” 沈廷钧轻点她的鼻头,道:“你算说对了,有枣没枣,总要撸一竿子,说不准就给撸着了。” 薛梅就从韩松马上跳下来。 玉烟道:“韩松,若是在那里碰到石尘,让他速回公主府一趟。” “是!”韩松扔下一个字,扬长而去。 玉烟道:“薛梅,你先别急着回王府了。去一趟千娇阁,将石榴接出来,送到公主府。” 薛梅也不问缘由,疾步而去。 沈廷钧却忍不住,疑惑的看着她问:“你要石尘去我母亲那里做什么?还把那个丫头也整去?算计的是谁?” 玉烟道:“你说呢?” 沈廷钧扯动嘴角,双腿一夹马腹,马驮着两人堂而皇之的进城。在午后的时光里,制造着平祝王府新的话题。 沈廷钧将玉烟放下,就又调转马头去了。玉烟站在大门口,良久,心想着,那俱全楼的尾巴也该收拾了。 忍冬和柳雪从东院奔来,看着玉烟,脸上都是掩不住的倦容。 玉烟问:“阿楠可还好?” 忍冬道:“一大早出去了,说是去六丰楼找阿牛。” 玉烟道:“忍冬,去找二总管,着人把那二人的房间收拾了,东西敛了放在门房那里。若是回来取,就不用进府了。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换新的,迎接新的入住者。” 忍冬一喜,道:“来新人吗?主子能够走出那两人的阴影,奴婢真替主子高兴。” 想起那两个狼心狗肺的,心里就不免恨恨。主子平日里待她们的好全不记得,竟然联合外人来陷害主子。依着她,把那种人碎尸万段才好。主子却偏要心软,留下她们的小命,真是替主子不值啊! 玉烟淡淡的笑,道:“旧的不去,怎么来新的?雪儿,你去叫上高飞,跑一趟石尘府上,请石夫人到公主府一趟,就说护国殿下有请。若是石尘在家,就一并请来。” 两个丫头连忙转身。 玉烟踱到湖边,看一池春水被风吹皱。 王二走了过来,拱手道:“夫人,属下这就将婢女们集中起来,让夫人挑两个顺眼的使唤。” “不用了!”玉烟头也不回的道,“要再多,不贴心也是白搭。” 王二道:“夫人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对那些个忘恩负义的,夫人又何必徒劳伤神?” 玉烟这才回头看他一眼,道:“二总管,你说我这样子将她们送走,算不算大义灭亲?” 王二道:“夫人就是太仁慈了,若是换做别人,早就将她们投进大牢了。要么失自由,要么丢性命。” 玉烟道:“那么如果遇到自己的亲人犯事,能够做到大义灭亲吗?” 王二道:“只要有人胆敢损害平祝王府额利益,属下不管他是谁,都会毫不迟疑的将他投进大牢。” 玉烟微微一笑,道:“好!希望二总管记住今日对玉烟说过的话!” 王二心一颤,道:“夫人这话,怕是话里有话吧!” 玉烟道:“二总管自己想吧!” 忍冬远远的跑来,手里拿着一沓纸,道:“对了,主子!楠少爷走的时候,吩咐奴婢待主子回来后,将这些个交给主子。” 玉烟接过来,一看,登即睁大了眼睛,拿着纸的手就微微颤抖了起来。“二总管,备轿!忍冬,放下手里的活,立刻跟我去公主府。” 王二见她神情突然肃穆,也不敢多问什么,转身去吩咐轿子。 公主府里,元炫彩正在花园里赏着花,见玉烟前来,抬了一下眉毛,问:“病可是好了吗?” 玉烟看看那桃花枝上的花苞,道:“劳殿下惦记,玉烟已是好多了。” 元炫彩道:“不过是只狐狸,你这制造的动静可够大的。” 玉烟道:“是!玉烟知错!” 元炫彩这才看向她,道:“你错在哪里?” 玉烟道:“玉烟这病错了!拖延了王爷和柳家小姐的议婚,玉烟这心里一直惴惴呢!” 元炫彩就出了口气,道:“你知道就好!为此事,柳家那边可是没少找本宫哭诉呢!” 一旁的阿莲惊叫了一声,道:“主子,快看!一只白色的蝴蝶呢!这小东西出现,才是真正的春色满园了呢!” “可不是!”元炫彩就翘起嘴角,“还真是蝴蝶呢!有了它,这园子里才算是有了生机。玉烟,再过个三五日,等着桃花全开了的时候,记得过府来赏花。” 玉烟道:“是!但玉烟觉得,这花要说最美的时候,还是含苞待放的时候。若是开到盛极,怕是离着凋谢也不远了呢!” 元炫彩眉毛一挑,道:“怎么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就听着不是那么个味呢?” 玉烟道:“玉烟只是实话实话而已!” 元炫彩叹了口气,道:“这实话可是最伤人的!”看到忍冬手里的纸,道:“看来,你今儿过来,不仅仅是给本宫请安的啊!” 玉烟道:“是!玉烟正有事请殿下帮忙。” 元炫彩就翘起嘴角,道:“想见花香是吧?阿莲,你带她去吧!本宫还要亲手剪些桃花,回去插到瓶里。” 玉烟没动,看着她从丫鬟手中接过剪刀,剪了一枝桃花,递到丫鬟手里。不由得想起一句诗: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门房匆匆跑来,弯腰拱手道:“启禀殿下,石夫人来了。” “她?”元炫彩剪向第二枝的手就迟疑了一下,“她来做什么?阿莲,你去问问她有何事。若是没有重要的事,就说本宫睡下了,还未起呢!打发她回去就是。” 玉烟道:“她是玉烟请来的!” 元炫彩咔嚓一声剪下了第二枝,连剪刀一起递给了丫鬟,接过阿莲递上的帕子试了试手,看向玉烟道:“你与她很熟吗?你请她,不该去王府吗?” 玉烟道:“玉烟与她只是见过几面,对于她的为人还真是不太清楚。之所以把她请到殿下这儿来,就是想用殿下的威名镇住她。” 元炫彩皱眉,道:“听你这话的意思,可是她得罪了你?” 玉烟摇摇头,道:“不!恰恰相反,是玉烟正准备得罪她。” 元炫彩就把手递给阿莲道:“你能猜出这丫头又想干什么吗?” 阿莲道:“玉夫人的心思,那不是一般人能猜着的。老奴,实在无能为力。” 元炫彩道:“既然她想狐假虎威,那就遂了她的愿,瞧瞧热闹去,谁让本宫好奇呢!” 玉烟就低眉顺眼的跟在元炫彩的后面,去了前厅。临走,还不忘扫了那含苞待放的桃花一眼,现在的确不惹眼,可等到众目所归的时候,真的就离凋谢不远了呀! 石夫人踩着小碎步走来,先对着元炫彩行礼,道:“不知殿下急召妾身来,所为何事啊?” 元炫彩道:“是玉烟想你了!所以,召你来闲着没事磕磕牙。” 石夫人就冲着玉烟福了福身子,道:“玉夫人!” 玉烟笑道:“是这样子的,我那六丰楼开业的时候,石夫人不是送了个物什嘛!后来,玉烟回到王府,琢磨了半天,始终觉得那东西还是成对的好。不知石夫人手边,可还有吗?若是有,我倒是愿意高价买下呢!” 石夫人笑道:“那物不是我石家的传家宝,真的就只有一个。玉夫人若是喜欢,何不到玉器行,让他们给配一个?” 玉烟抿一下嘴唇,道:“我总是觉得,任何东西都是原配的好。无论后来的多么的珍贵鲜亮,怕都是替代不了原配呢!石夫人以为如何?” 石夫人就讪笑,道:“玉夫人还真是念旧的呢!” 门房再次跑来,道:“启禀殿下,石尘石将军来了。” 元炫彩和石夫人俱是一愣,元炫彩看一眼玉烟,道:“这人也是你请来的?” 玉烟咬一下嘴唇,硬着头皮道:“是!” 元炫彩就冲着门房道:“让他进来吧!” 石夫人的脸色就有些苍白,这事总感觉不对劲。 石尘大步迈了进来,拱手施礼,然后退到一边。扫视大厅,看到自己的夫人,也是一愣。 元炫彩道:“石副将请坐吧!” 石尘拱了拱手,道:“谢坐!但是大营里忙的很,殿下有什么吩咐就请说吧!” 元炫彩对玉烟道:“有什么话,你就赶快说吧!石副将可是忙的很呢!” 玉烟起身,福了福身子,道:“是!”然后走到厅当中,道:“敢问石将军,祖籍哪里?” 石尘和石夫人就对看一眼,石尘道:“京城人士啊!” 玉烟勾唇一笑,道:“是吗?我听说这要是成年后从家乡出来的,乡音就很难改了呢!我曾经在昭县呆过一段时间,所以听石副将说话,总觉得有种昭县味呢!” 石尘就干咳两声,道:“军营里的兵士都是来自四面八方的,所以,这说话上就多多少少沾染了点儿。” 玉烟道:“石副将,一个大男人混到连自己的家乡都改了,不觉得憋屈吗?” 石尘看一眼石夫人,冷声道:“玉夫人这话可就难听了。” 石夫人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道:“玉夫人打着护国殿下的旗号,把我们夫妻俩叫来,是何意思?莫不是把殿下这里当做衙门的大堂了吗?” 玉烟道:“石夫人若是心里坦荡荡,又何必这么急于下结论呢?” 石夫人道:“那么,玉夫人究竟是怎么个意思?” 玉烟道:“很简单!替石副将找回最初的良心和责任。” 叶心码字需要支持啊,有木有?支持正版订阅有木有?没有订阅,至少来收藏一下吧?没有收藏,多少留点儿评论吧?没有评论,给点儿点击总行了吧?呜呜------怪医群188623296敲门砖,书中任一人物名 第196章 仁慈 石尘眼一瞪,道:“玉夫人这是变着法的骂人吗?” 元炫彩就清了清嗓子,道:“玉烟,说话注意点儿!” 薛梅出现在大厅门口,冲着玉烟点了点头。玉烟微微一笑,冲着元炫彩道:“殿下,想不想听一个孤女的苦情故事?” 元炫彩端起手边的茶,呷了一口,道:“左右闲着无事,就说来听听吧!” 玉烟冲向门口,道:“薛梅,把人带上来!” 薛梅就走进大厅,侧开身体,她的身后就露出一个人来窠。 玉烟看去,心里暗自吃惊。花未开盛,就已经被摧落,才是最凄惨的吧。 石榴现在给她的就是这种感觉!眼窝深陷,凸显颧骨,面色泛黄,唇白开裂,就像那凋落枝头的花儿,了无生气。 石榴见到玉烟,无神的眼睛突然有了水花跳动。嘴唇哆嗦,却发不出半个字。只是双膝一弯,扑通跪倒在玉烟面前。 元炫彩道:“这丫头看着面熟,仿若在哪里见过,谁呀这是?” 玉烟看看目瞪口呆的石尘和石夫人,微微一笑,道:“此人名叫石榴,玉烟遇到她时,她在昭县经营着一家鞋铺,石氏鞋铺。” 石尘闻言,就猛的后退了一步,脸色刷的就白了。 玉烟道:“石榴,我来问你,你的亲生父亲姓甚名谁?” 石榴一动不动的看着玉烟,对于她今天把她叫来的目的并没有多想。对她的处置,离开她身边已是最坏的结果了。“回主子的话,丹若的爹姓石,名小土。于丹若两岁时抓兵丁,从此就再也没回来。” 玉烟就看向石尘,道:“尘乃最小的土,石副将这名字起的当真是让人浮想联翩啊!” 石夫人从座位上嚯的起身,道:“玉夫人够了!今日叫我们俩夫妻来,就是要这般羞辱和戏耍的吗?” 玉烟冷目一扫,石夫人的气势就明显的瑟缩了一下。玉烟道:“石夫人急什么?莫非心中有鬼吗?” 石夫人就赶紧面向元炫彩,道:“求殿下做主!我家夫君好歹也跟着大将军征战了十几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啊!” 元炫彩道:“玉烟,你究竟想做什么?” 玉烟道:“玉烟说了,只是想找回石副将的良心和责任。十多年前抛妻弃女就罢了,却连亲生爹娘都不要了。所谓的百行孝为先,石副将这种行为,若是传到太后耳朵里,那会是怎样的震怒啊?” 元炫彩登即站起,道:“怎么回事?” 石夫人拉了脸子,高声道:“殿下可要为我们做主啊!她这摆明了是血口喷人。” 玉烟不理她,却是看向脸白如纸的石尘,道:“离家的时候,两岁的幼女已是咿呀学语,此后的十几年,午夜梦回,你就从来没听到过那稚嫩的呼喊吗?” 石尘就往前走一步,目不转睛的盯着跪在地上的石榴。 石夫人一下子扑过来,拽住石尘的衣袖,道:“夫君,千万别上当!你的那个女儿已经死了,这个不可能是你的女儿!” 玉烟道:“死了?是石夫人亲见的还是石副将亲见的?” 石尘就一下子甩开了石夫人的手。 玉烟道:“都说女儿像爹,石副将仔细瞅瞅,这丫头在眉眼之间跟你是否有几分相像?” 石夫人道:“你这分明是在妖言惑众,这样子做,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 玉烟道:“这丫头好歹跟我一场,她可以对不起我,但我却不能亏待她。石夫人想看证据吗?石榴,把那一对貔貅拿出来吧!我知道你一直都是随身携带的。” 一听貔貅,石夫人的身子就摇了摇。 “不!”石榴跪着爬到玉烟脚边,头磕在地上,咚咚的响。“奴婢不要认什么爹,奴婢没有爹,奴婢的爹早在十多年前就战死沙场了。求主子不要赶奴婢走!奴婢宁愿做牛做马服侍主子一生。” 玉烟叹了口气,道:“我给过你机会的,石榴!” 石榴就抓住玉烟的裙摆,道:“奴婢错了!奴婢真的错了!奴婢求求主子,奴婢哪儿都不想去,此生只愿呆在主子身边。” 玉烟道:“此生还很长,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准。别傻了!回到你爹身边去当石府的大小姐,不比伺候人强啊!拿来吧!” 石榴就瘫坐在地上,视线上移,就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眸子。她知道了,正如她跟丁香说的,恐怕她再也回不去她身边了。哆嗦着手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恭敬的举过头顶。 玉烟接过去,拿在手里,从里面掏出了一对墨绿色的玉佩。然后走到石尘面前,道:“石副将,鉴定一下吧!看看哪一个才是你们家的传家宝?” 石尘伸出来的手就止不住的发抖,将两块玉一起放在手里抚摸,眼泪就啪嗒一声落了下去。 玉烟道:“石副将分辨不出了吗?难不成玉烟真的是在血口喷人?” 石尘道:“两块都是我石家的传家 宝贝,当初离家之时,一块儿给了我石家长女,另一块儿随身带了出来。” 石夫人就踉跄着后退了三步,面如死灰。 石尘就走向石榴,蹲下身,道:“石榴啊!你都长这么大了啊!石榴这个名字,当初还是为父取的呢!” 石榴就坐在地上,用手支着地后退,摇头,涕泪横飞,道:“不!不是!你不会是我的爹!我的爹如果活着,这么多年来,是不会放任不管我的;我的爹如果活着,是不会不回去找娘的;我的爹如果活着,是不会不为我的祖父祖母送终的------” 石尘就抹一把泪,嚯的起身,冲向石夫人,抬手就是一个耳光,吼道:“这儿多年来,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石夫人一个站立不稳,就倒在了地上,嘴角渗血。挣扎着往上爬,丫鬟连忙上去将她扶起来。“夫君,你听我解释!此事肯定有什么误会------” “好了!”元炫彩叹了口气,事情到了这里,已是再明显不过了。“所谓的清官难断家务事,既是你们的家事,你们就自己回去解决吧!本宫只是但愿这其中真是有误会才好,否则那不孝的罪名,就算皇上不砍你的头,怕是将军这一关你就过不了吧!” 石尘道:“是!末将知错了!都是末将治家不严,回去后一定会将此事妥善处理的。” 玉烟笑道:“这父女团聚本是喜事,石副将就好好回去享受这天伦之乐吧!” “惭愧!”石尘已是不敢去承接玉烟的眼神,侧着身子一拱手,“今儿多谢玉夫人了!改日一定亲自登门拜谢。” 玉烟道:“不敢!这丫头是个倔脾气,玉烟一直认为应是有娘生,没爹教的缘故。所以,石副将认了她后,还是要好好教导她做人的道理的。” 石尘道:“那是!石夫人就放心吧!”说着,走向石榴,“来!爹带你回家!” “不!我没有家!”石榴还是往后瑟缩,“我没有------没有------” 玉烟道:“你可以选择回千娇阁,也可以选择回昭县。但若是去那石府,记着,你是从公主府出去的。相信,无论是石副将,还是石夫人都是不会亏待你的。将来找个好人家嫁了,也算是对跟我一场的回报了。” “主子------”石榴已是泣不成声,匍匐在地。 玉烟就冲着元炫彩福了福身子,道:“殿下,朔月公主可是在府上吗?玉烟闲来无事,正想找她说说话呢!” 元炫彩就对阿莲道:“本宫算是看明白了,她这是打算把烂摊子扔给本宫自己跑路啊!你带她去吧!” “是!”阿莲便上前引着玉烟往外走,忍冬和薛梅看了地上的石榴一眼,就都跟了上去。 出了前厅,往后走。一路上,玉烟就只听到叹气声了,忍不住道:“忍冬,你都叹了不下十声了,石榴的身世就这么令你感慨吗?” 阿莲就笑了,道:“她感慨的不是这个,应该是觉得那个石榴太好命了。妄图毒害夫人,本该千刀万剐的,夫人却以德报怨,居然送给了她个小姐做。” 忍冬连连点头,道:“莲姨说的极是!奴婢就是想不明白了,那样的人,主子待她,何必这么仁慈?” 玉烟微微一笑,道:“谁说我这是仁慈?”听阿莲这话,对石榴在宫宴上下毒一事,应是已经了解了。也是了!两府挨着并不远,元炫彩又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自然很多事就跑不出她的掌握了。 薛梅道:“属下也没看明白!” 玉烟道:“我自小读了很多的书,在很多的故事里,继母可都是很坏的。莲姨见多识广,觉得那石夫人会是个宽厚仁慈的主儿吗?” 幼时的童话里,无论是白雪公主还是灰姑娘,可都是在继母的刻薄中成长的。 阿莲脚步一停,旋即笑了,道:“玉夫人果然高明!” 忍冬还是愣愣,道:“什么意思?奴婢还是不懂!” 玉烟拍拍她的肩头,道:“傻丫头!有后娘就有后爹呀!你当刚才石尘那一巴掌是发自内心想打的吗?那是做戏呀!” 阿莲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玉夫人的眼睛!” 玉烟道:“玉烟相信莲姨看得更透彻,那么殿下此时在那里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阿莲道:“毕竟是陈谷子烂芝麻的旧事,还是人家的家务事,殿下那边也是懒得管了。” 忍冬道:“刚才虽没有全部披露,但奴婢也是听出了大概。若真要翻出当年之事,恐怕都是石夫人一手捣的鬼呢!” 玉烟看看薛梅,道:“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薛梅道:“表面看来的确是!” 阿莲道:“玉夫人愿意为我等解惑吗?” 玉烟耸耸肩,道:“我只是对虚假的表演不感兴趣而已。说白了,石尘应该就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我虽不知道石榴是不是从小就在昭县县城长大,即便不是,昭县总共就那么大。想要找个 人,有那么难吗?关键是想不想找了。” 忍冬顿悟道:“主子的意思是,石夫人压根儿就没有派人去找过?” 玉烟道:“何止!此事她若不作为,也得有人允许啊!” 薛梅道:“也就是说,石副将对一切是知情的。” 忍冬道:“不对吧?看石副将刚才的震怒,摆明了他是被蒙在鼓里的。” 玉烟道:“他若不表现出蒙在鼓里,这场戏如何收场?让将军割了他的职,发回原籍,你觉得他会甘心吗?” 忍冬猛的捂住了嘴巴,道:“装的?” 玉烟道:“是啊!唯有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自己的夫人身上,他才能继续维持自己的高大形象啊!” 本质上就是一个陈世美,却非要硬装好男人,当真是可恶至极。让玉烟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上一世的爹,同样的抛妻弃女,同样的让人憎恨。 忍冬就咧嘴笑了,道:“有一个自私虚伪的爹,有一个后娘,看来丹若的处境,并不比那千娇阁好多少呢!” 玉烟叹气,道:“毕竟姐妹相处一场,你这样子幸灾乐祸,好吗?” 忍冬嘻嘻笑,道:“她也配!奴婢诅咒所有想要害主子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阿莲就笑出声,道:“玉夫人不能太贪心,忠心的下属,一个就足够了。” 玉烟笑笑,道:“是啊!如果她的诅咒能应验的话,当真可以抵上千军万马了。” 此言一出,连一向冷脸的薛梅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忍冬就红了脸,低头吐了吐舌头。 一处雅致的院落,门前的迎春早已凋落,只剩下郁郁葱葱的绿。阿莲送到门口就转身走了。 玉烟就吩咐忍冬拿了那画纸走了进去。 最先冲出来的事元朔月,一下子抱住了玉烟,道:“玉姐姐,你可是来看我了!听说你病了,现在好了没?我想去看你,姑母不让,说是去了只是给你添乱。我哪有那么差!” “月儿!”伴随着这个声音,花香就出现在了门口。一身素衣,头上还是带着出家人的帽子,双手合十,道声:“阿弥陀佛!” 玉烟还礼道:“师太,这是不准备还俗了吗?” 花香道:“贫尼已经习惯了清修,对于俗事已经不能适应了。” 玉烟道:“长伴青灯古佛,就真能获得内心的平静了吗?” 白菊道:“主子,赶紧请玉夫人进来吧!外面风大!” 春风秋雨则留在了院子里,其他人就进了主屋。玉烟不觉蹙眉,需要这般慎重吗? 白菊奉茶,看看玉烟身后的忍冬和薛梅,道:“玉夫人身边的这两个总是不离身吗?” 玉烟了然,道:“薛梅忍冬,去花园里看看,收集些花粉。我那百花粉得赶快集齐了才行。” “是!”忍冬和薛梅就赶紧退了出去。 花香道:“朔月,去陪你姑母说说话吧!” 元朔月一跺脚,道:“我才刚见到玉姐姐!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玉烟道:“你的婚事!想听吗?” 元朔月就红了一张俏脸,道:“谁要听啊!”然后扭身就跑了出去。 白菊笑笑,道:“还是玉夫人有办法啊!” 花香拿起玉烟带来的画纸,仔细看了一遍,道:“这月亮终于圆了。” 玉烟呷一口茶,道:“这真的是月亮吗?” 花香抬头,两眼放光的看着玉烟,道:“如果这不是月亮,又会是什么呢?” 玉烟微微一笑,道:“师太说那是月亮,那就是月亮吧!敢问师太,月亮圆了,到底代表了什么呢?” 花香道:“代表了人也该团圆了。” 玉烟道:“师太说不过问俗事,却终归是放不下的吧!” “阿弥陀佛!”花香因被戳中心事就面露惭色,“很多事,其实都是身不由己的!玉夫人想知道什么,就尽管问吧!” 玉烟道:“玉烟初见师太是在凌岱山的每心庵中,所谓‘每心’,可以是‘悔’,也可以是‘没心’,师太是哪一种?” 花香道:“贫尼法号‘无心’!” 玉烟笑道:“玉烟是一名大夫,从大夫的眼光来看,人若无心,是断不能活的。” 花香道:“玉夫人活的这般通透,不累吗?” 玉烟道:“师太本也是通透之人,却硬要这般糊涂,不累吗?” 花香道:“累!可又能如何?” 玉烟道:“玉烟并不想打扰师太的静修,实在是有事不明,师太当年被下旨赐死,可知是谁人陷害?” 花香道:“贫尼不知!” 玉烟道:“那么师太被人从圣旨下救出,可知又是何人所为?” 花香道:“贫尼不知!” 玉烟起身,道:“看来倒是玉烟错了,师太原 来一直都是糊涂的呀!玉烟告辞!” “玉夫人留步!”白菊急急的道,“我家主子一直都是慢性情的呀!” 玉烟道:“那么,白姑姑,你能否告诉玉烟,现在宫中的皇后和桃妃已经形成了两虎争斗之势,你们希望谁赢?” “这------”白菊就看向花香,回答不出来。 花香叹一口气,道:“贫尼以为,玉夫人今日前来,是想知道这月亮之事。” 玉烟道:“不管它是月亮,还是太阳,玉烟都已经猜到了画这画的人的用意了,就不需要师太讲解了。” 花香道:“那么,对于作画之人呢?玉夫人是否也知道他是谁了?” 玉烟道:“是!玉烟已经猜到了。能画出只有前朝公主能看懂的图,此人必定是与前朝有关的了。而且,这关系还很密切,不然不会知道皇室的秘密。从谦德王府对他囚禁多年来看,此人身上最有价值的,应该是知道前朝宝藏的秘密。” 花香道:“玉夫人既然什么都知道了,那么贫尼无话可说了。” 玉烟道:“师太不是无话可说,师太只是不想说罢了。” 白菊道:“玉夫人想多了,我家主子若是有玉夫人这般聪明,当初也就不会落得那么个下场了。” 玉烟道:“好吧!就当师太对当年之事一无所知吧!玉烟要好心的提醒师太一下,当今皇上对香妃的心还没有死,当年爱的有多深,那么现在对于陷害之人的恨就有多深。” 花香手中的佛珠就猛的落地,讶异的看着玉烟,道:“你的意思是------” 玉烟道:“不管当初的陷害是不是当今皇后,皇上反正已经把仇恨记在她身上了。所以,皇后若是就此倒了,不知当年的香妃会不会开心。” 花香就“啊”的出声。 叶心非中文科班出身,还要上班,同时兼顾家庭。写的不好,各位看官将就着看吧!写文不易,且写且珍惜!怪医群:188623296敲门砖,书中任一人物名。 第197章 玉成 玉烟走到门口,回头,道:“听闻现在柳烟身上的定情玉佩就是当年香妃给沈廷钧的,若是哪天需要辨认真假,还望师太能记得当初的那块玉佩长什么样儿。” “一定!”花香说着,弯腰捡拾地上的佛珠。 白菊就将玉烟送了出去,回来时,却发现,本来落地时还是成串的珠子,此刻却散落满地。惊呼一声,道:“主子,这是------燔” 花香道:“佛祖惩罚我六根不净吧!你说,那个丫头真的什么都知道了吗?” 白菊道:“主子应该知道,从每心庵初次相遇开始,若是没有她,咱们的命怕是早就没了吧!更别说,朔月小主子的命,也是她救下的呢!” 花香叹了口气,道:“确实是这个理,只是当年之事,你我完全是当局者迷啊!万没想到,皇上会为我记仇啊!” 白菊也跟着叹气,能够牵动女人心思的,也就只有男人了。 玉烟走进花园,就见忍冬正在那里做热锅上的蚂蚁状,薛梅则抱臂站在一边。“我的花粉呢?”玉烟问。 忍冬就奔了过来,道:“这么快就谈完了?窠” 玉烟道:“我若不早点儿出来,还不知道你们在偷懒呢!” 忍冬就撅了嘴巴,道:“这可是护国殿下的花园,若是不经她同意就随意收集花粉,降罪下来怎么办?” 玉烟道:“沈廷钧个高,让他顶着就是!” “什么事需要本宫同意啊?”元炫彩就同元朔月一起走了来。 玉烟就福了福身子,道:“玉烟想要收集春天的百花粉,让这丫头去殿下的园子采,她就推说不敢轻举妄动呢!” 心里暗道,这元炫彩果然有一套,故意不去听她的那句,却点出来忍冬那句。 元炫彩道:“听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是老虎呢!花嘛,你若不采,它也不会一直开下去,过不了几天也是凋谢的。” “是!”玉烟赶紧低头,做乖巧的小媳妇状。 元炫彩道:“玉烟,你是如何知道那父女俩的关系的?” 玉烟道:“年前,玉烟曾误打误撞的到了那石家,第一次见那石夫人,她就一脸的防备,开口第一句话就问玉烟是不是姓石。待后来见到石尘,眼前就不觉浮现出了石榴的样子。然后,传家宝一出现,所有的猜测就都得到了印证。” 元炫彩就叹气,道:“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还真是玄妙啊!” 玉烟道:“是啊!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殿下若无其他的吩咐,玉烟就告辞了。” 元炫彩道:“钧儿将议婚之事拖延了三天,明天就到期限了。你可有话说?”说着抬脚往前走。众人都赶紧跟上。 元朔月道:“既然都拖延了三天了,何不再多拖些时候。表哥最近那么忙,这个时候议婚不是给他添乱吗?” “你懂什么!”元炫彩冷目一扫,元朔月就吐吐舌头,赶紧缩到玉烟的身后。 玉烟道:“殿下说得极是!”话一出口,元朔月就在后面掐她的胳膊,她哪会不懂得小妮子的心思。只是,既定的事实,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下去,对谁都是消耗。 元炫彩道:“对于钧儿的抗拒,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玉烟道:“孩子在父母面前都是撒娇的,但若是在能管住他的人面前,就不从也得从了。” “哦?”元炫彩就饶有兴趣的看她一眼,“说说看!” 玉烟道:“这婚约本就是御赐的,所以,要议婚,这牵头的人最好也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元炫彩道:“你是说皇上?” 玉烟道:“殿下应该比谁都清楚,咱家王爷迄今为止也就那么一个能镇住他的。除了皇上,恐怕他谁的帐都不会买吧?” 元炫彩若有所思,道:“那倒也是!你这般劳心劳神的献计献谋,看来,是真的想玉成此事了。” 玉烟道:“凡是有利于王爷的,玉烟一向都是很积极的。对了,殿下,太后她老人家是最愿意看到这桩婚约完满的人,所以,这议婚怎么能少了她老人家呢?” 阿莲从旁道:“这玉夫人思虑,还真是周到啊!” 元炫彩道:“是啊!可她思虑越是周到,本宫这心里反而越不踏实呢!” 玉烟道:“有皇上和太后在,殿下害怕玉烟翻天不成?” 元炫彩道:“就你这性子,仗着钧儿给你顶着,还不敢翻天吗?” 玉烟讪笑,道:“殿下太抬举玉烟了。” 元炫彩道:“那本宫就再抬举你一次,倒是说说看,这议婚的地点选在哪里比较好啊?总不能为了这点儿小事,跑上金銮殿吧?” 玉烟放眼望去,道:“其实,殿下这花园是极好的。为何不请皇上和太后来赏花呢?” “这个主意不错!”阿莲附和,“若是将此事整到宫里去,那么个肃穆的地方,好好 的喜事就会变得压抑了呢!” 玉烟就掐了抱着她胳膊的元朔月一下,后者龇牙咧嘴,但很快反应过来,道:“就是!莲姨说的很对呢!姑母这后花园已是美极,绝对不输皇宫的御花园呢!姑母若是同意了,那我们就分头去准备吧!” 倏忽之间她似乎也有些明白了,玉烟既然极力促成此事,定然有她自己的理由吧!现在需要她帮腔,她自然要硬着头皮上了。 “你就是个直肠子!”元炫彩道,“半点儿弯都不带拐的。你当皇上和太后那里是说来就能来的吗?这天色不早了,不知道本宫现在进宫能不能来得及。” 玉烟道:“听咱家王爷的意思,这婚事是能拖则拖,所以,殿下又何必着急呢?” “不行!”元炫彩转身往回走,“阿莲,随本宫即可进宫。” 夜长了,自然就会梦多。所以,此事还是加紧办理比较好。 看着她们远去的身影,玉烟就立在原地笑,拿沈廷钧说事果然好使。 元朔月几乎要趴到了她脸上,玉烟连忙后退一步,道:“你做什么?” 元朔月道:“玉姐姐,你是不是在筹谋着什么?” 玉烟抬手捏捏她的腮,道:“瞎说!哪来那么多筹谋啊?你想累死我啊!倒是也正好,反正你表哥也快给你娶新嫂子了。” “你这可是捏的大康朝长公主的腮啊!”元朔月气嘟嘟的抗议。 玉烟耸耸肩,道:“你若不是长公主,我还不稀罕捏呢!” “我才不要!”元朔月鼓着腮帮子道。 玉烟道:“那没办法了,反正已经捏了,难不成你还捏回来?” 元朔月道:“我才不要那个女人来做我的新嫂子。” “噗——”玉烟被她大喘气的话语逗笑。 元朔月一跺脚,道:“玉姐姐!” 玉烟止住笑,道:“不管你喜不喜欢,柳烟都会是你命中注定的嫂子。” 元朔月讶异道:“玉姐姐,你就真的甘心吗?” 玉烟转身,道:“回去陪你的母亲吧!替我带一句话给她,如果想顺利找到她的亲哥哥,就必须一边倒的站在我这边。” 元朔月就有些呆愣,喃喃道:“我还有个舅舅吗?是谁?” 玉烟带着忍冬和薛梅徒步回到王府,王二站在门口迎接。 玉烟问:“王爷回来了吗?” 王二道:“还没有!但是楠少爷回来了,却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哦!是吗?”玉烟打了个哈欠,往东院走。 刚到院门口,就见一只毛茸茸的东西蹿了出来。忍冬惊呼,“好可爱啊!好小的狗狗啊!原来,跟楠少爷一起回来的就是它呀!” 阿楠小跑了出来,看见玉烟,就咧嘴笑道:“烟姨,你回来了!”自从小白走了后,这还是他第一次露出笑容呢! 玉烟指指被忍冬抱在怀里的小狗,道:“是阿牛家的?” 阿楠点头,道:“嗯!是小黄选的我,它一见到我,就自己跑到了我怀里。” “叫小黄是吗?”玉烟只是看着,却没有去摸。除去人为的伤害,动物的寿命都很短。她不想靠近,也就不会产生感情,即便再次眼睁睁的看着它死去,也就不会伤心了。“在那里,见到谁了?” “烟姨,你看!”阿楠往身后一指。 婉娘笑意融融的走过来,道:“烟儿,你瘦了!” 玉烟的眼眶一热,心里刹那间就暖了。这样的开场白,才有亲人的味道。她走过去,抓住婉娘的手,道:“婉姐姐终于决定来了吗?” 婉娘道:“与其在外面为你担惊受怕,倒不如到你身边守着的好。” 玉烟就突然间眯了眼睛,看向主屋门口。婉娘循着视线望去,道:“这个,就是我收留的那个傻女儿了!” 玉烟松了婉娘的手,缓缓走过去,道:“你真是傻的吗?” 婉娘连忙走过来,道:“烟儿,她虽是傻的,但不是疯疯癫癫闹事的那种,大多时候都是很安静的。不然,当初去谦德王府应工,也就不会让我带着她进府了。” 那丫头只是瞪着两只无神的眼,双手不停的绞着。 玉烟道:“婉姐姐,可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婉娘道:“叫小花啊!相处了很长时间,我才好不容易问出的。烟儿,你放心!她跟着我搬进来,应该不会吵着你的。” 玉烟一手抬起那丫头的脸,另一只手则轻轻的摘掉自己脸上的面具,道:“芫花,你可还记得我是谁吗?” 在昭县的谢府,虽只有一面之缘,玉烟还是记住了这个占尽小字的丫头,个小,脸小,眼小,鼻小,嘴小。 小嘴圆张,小眼圆睁,芫花大叫一声,惊恐的后退。 婉娘连忙上去抱着她,以示安抚,道:“烟儿,你识得她?” 玉烟上前一步,道 :“芫花,你真的打算在痴傻里就此隐藏下去吗?我没死,厚朴也还活着。” 婉娘道:“烟儿,你是不是弄错了?她真的就是你说的那个芫花?” 芫花早已连白如纸,扯开嗓子大叫,然后就昏了过去。 玉烟赶紧为她诊脉。柳雪就从房间里跑出来,道:“芫花?家姐的贴身婢女就叫芫花,怎么,她来了吗?” 玉烟道:“赶紧把人扶到房间里去。” 婉娘一脸担忧的问:“烟儿,她没事吧?” 玉烟道:“婉姐姐放心吧!人的求生的本能是很强的,她既然能从姚泽樟手里逃出来,并且依附在你身边,就足以证明,她是个没事的。” 薛梅就上来,把芫花抱起,走进了之前石榴和丁香居住的屋子,放到了榻上。 玉烟道:“忍冬,把我的银针取来,我要给她施治。你们全都出去吧!” 忍冬就急匆匆取了银针来,把门从外面带上了。 沈廷钧回来的时候,见院子里都是人,却独独不见他的小女人。 婉娘连忙上前行礼,道:“我母子在此居住,怕是要叨扰王爷了。” 沈廷钧道:“婉夫人客气了!你们既是玉儿的亲人,自然也就是本王的。她呢?” 婉娘道:“来京城前曾收留了一傻女,今日得见,烟儿好像识得她,现在正在为其施治呢!” 忍冬撅了嘴巴,道:“这都在里面半个时辰了,主子身子娇弱,可别累坏了。” “你当我是纸糊的呀?”玉烟开门出来。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的事,但里面的人对外面的事却是清楚的很。 “这都什么时辰了?吃饭了没有?”沈廷钧虎着脸问。她虽不是纸糊的,可那动不动就生病的体质,也着实令人不爽。 玉烟道:“还不是为了等你呀!忍冬,赶紧吩咐小厨房,开饭!” 夜幕居然悄无声息的降临了。 沈廷钧牵着她的手进了主屋,道:“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有收获没有?” 玉烟瞅瞅他,道:“看你这等不及献宝的样子,多半是有收获了。但通过你回来就大声小吆喝来看,就算有收获,应该也是不大的。” 沈廷钧就叹气,道声:“你这个女人------真是的!” 玉烟就正襟危坐,道:“那么,敢问夫君,你今天带人去搜,有收获没有?” 沈廷钧就被她逗笑,道:“大鱼没抓着,但是逮着了小虾。” 玉烟道:“这饭呢,得一口一口的吃。所以了,凡事都是要循序渐进。有收获总比一无所获好吧?” 沈廷钧笑道:“就你会安慰人!你为什么不问问我逮着了谁?” 玉烟道:“无论逮着的是谁,审讯都得过了明天再说。” 沈廷钧就低头不语,虽说明天是约好的议婚的日子,但他宁愿忘掉的好。“我去请圣旨,让议婚延期。” 玉烟冲他抛个媚眼,道:“恐怕请不下来吧?因为明日的议婚,皇上也会来哟!不但皇上会来,太后怕是也要来赶热闹呢!” 沈廷钧就莫名的烦躁,道:“他们这是都想做什么?” 这当儿忍冬和柳雪已经布好了菜,玉烟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丝放到了他面前的碗里,道:“不管要做什么,先吃饭,然后好好睡一觉,方能有力气打好明天的战争啊!” “战争吗?”沈廷钧听她这话,不觉翘起嘴角,心也就跟着平复了下来。 玉烟道:“是啊!对你来说,可算是甜蜜的战争了。” 沈廷钧就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道:“那么,对你来说呢?” 玉烟道:“你说呢?”很显然的,他跟别的女人越甜蜜,她自然会恨得牙痒痒。 沈廷钧道:“玉儿,你明天会乖乖的吧?” 玉烟道:“谁知道呢!看我的心情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用过晚饭,沈廷钧就被公主府来人叫走了。玉烟当然知道,他这一去,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商讨明日的议婚事宜,那可得仔细计划好了。 玉烟晚上没有组织娱乐,而是早早的上榻,闭眼,至于能不能很快睡着就很难说了。反正沈廷钧回来的时候,她是知道的。更知道他亲吻她的额头,然后把她搂在怀里。在他的体温的环绕下,她的意识这才渐渐涣散。 沈廷钧抽出胳膊,动作不能再轻。玉烟还是闷哼一声,睁开了眼睛。沈廷钧就歉意道:“你再多睡会儿吧!” 玉烟慵懒的笑笑,道:“今天可是你的大日子,你睡不着,我又怎么能睡着呢?” 沈廷钧道:“今天你就不要去了吧?” 玉烟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道:“这可是护国公主的意思吧?她有没有交代你拿绳子把我绑起来呀?” 沈廷钧叹气,多说无益,她的心中根本就跟明镜似的。“母亲也是担心你!毕竟有皇上和太后 在,怕你闹出事来,到时收拾不了。” 玉烟呵呵笑,道:“还是护国公主了解我呀!她果然不是一般女人。” 沈廷钧就防备的看着她,道:“玉儿,你今天会乖乖的吧?” 同样的话,这已是问第二遍了吧!玉烟拥被坐在榻上,眼含笑意的瞅着他,道:“那你究竟是希望我乖呢?还是不乖呢?” 沈廷钧道:“我只要你没事!”如果没有皇上和太后在场,他当然希望她能去闹一闹,最好能把这个婚约给闹没了。可是现在,有那两个权威在,为她的小脑袋着想,她还是乖乖的为好。 玉烟微微一笑,没事她就不会找事吗?一头扎到枕头上,闷声道:“再见,沈廷钧!祝你好运!” 沈廷钧本已起身穿戴整齐,此刻却不急着走了,一屁股坐到了榻上,道:“玉儿,我其实一夜没睡好!”心里毛毛的,就是踏实不下来。 玉烟道:“我知道啊!你的黑眼圈已经告诉我了。” 沈廷钧道:“玉儿,这场婚事不是我能抗拒的了的。” 玉烟道:“没人让你抗拒啊!你没发现吗?我也是在极力促成此事呢!话说,你到底要不要去呀?去晚了,你母亲会以为又是我给你使绊子。” 沈廷钧道:“我倒是希望你能绊住我呢!” 玉烟揉揉眼睛,然后扮个鬼脸,道:“我是那种拖男人后腿的女人吗?”然后伸出手,握握他的手,“你就安心去吧!” 沈廷钧就执起她的手,印下一吻,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阿旺迎上来道:“爷,您今天就穿成这样啊?”一身黑衣,这哪是去议婚的,说去奔丧还差不多。 沈廷钧道:“哪那么多废话!赶紧给本王梳洗。”说着掩上主屋的门,去了书房。 收拾完毕,出来就高喊韩松。 韩松早已等在院子里,道:“爷,有何吩咐?” 沈廷钧道:“今日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给我看好玉夫人,不准她踏出王府半步。” 感谢支持!么么哒!怪医群188623296敲门砖,书中任一人物名。 第198章 拦驾 韩松脸露惊恐,道:“爷,您是说笑的吧?” 沈廷钧就黑了一张脸,道:“你看本王像是说笑吗?” 韩松道:“可玉夫人她------她终归是主子啊!” 沈廷钧道:“可她也不会武功,以你的武功,她那几个手下就是一起上恐怕也不是你的对手。本王允许你今天就当她是花小烟。” 韩松硬着头皮,道:“是!”这一点头,接下的可绝对是烫手山芋啊!唯有祈祷玉夫人今天对那个议婚压根儿不感兴趣了锫。 韩松目送走了他的主子,回头,就看到主屋门口,他今天的任务正在冲着他嘻嘻笑,顿时就有了头皮发麻的感觉。 玉烟道:“韩六品,别那么紧张,放松!放松!蠊” 韩松就苦笑,她是花小烟,他自然就是韩六品了。 忍冬赶紧进去伺候玉烟梳洗,然后和婉娘娘俩慢条斯理的吃完了早饭。 忍冬收拾完碗筷,终于忍不住,道:“主子,您今天是真的不出去了,是吗?” 玉烟指指院子,道:“你能打败他吗?沈廷钧既然吩咐他看住我,你以为王二那儿就没得到命令吗?这府中的明卫暗卫加起来,做个人墙,我就已经插翅难飞了。” 忍冬道:“那主子就等着坐以待毙吗?” 玉烟看向婉娘道:“婉姐姐,一会儿让阿楠带着你到后花园走走吧!” 婉娘道:“那么你呢?”从认识她至今,就从来没见这丫头安分过啊!那么这一次,面对心爱男人的即将他娶,她会甘心吗? 玉烟飘忽一笑,道:“我有我必须要做的事!” 忍冬两眼放光,道:“主子想好怎么做了?” 玉烟道:“忍冬,问你个问题,你和申海,谁厉害?” 忍冬一愣,道:“主子这话没头没脑的,叫奴婢从哪里回答?” 玉烟道:“那你家主子我和沈廷钧,谁厉害?” 婉娘就抿嘴笑了,道:“再厉害的男人,到了他心爱的女人面前,也是会百炼钢化绕指柔的。” 玉烟就翘起嘴角,道:“所以喽,女人才是真正的高手呢!” 走出主屋,见人都整齐划一的立在院子里。玉烟笑道:“你们这是干吗?沈廷钧让他的人看住我,你们凑什么热闹?虽说都是住在王府里的,但你们可是我的人,只听我的命令就够了。” 芫花扑通跪倒在地,道声:“小姐!你可得去阻止他们呀!” 婉娘一惊,道:“这丫头一觉醒来,这是好了吗?” “是啊!”玉烟诡秘的笑,“她现在已经恢复如常,婉姐姐还要不要她继续做你的女儿?” 芫花含泪道:“奴婢不敢高攀!奴婢这一世是属于小姐的!婉夫人对奴婢的救命之恩,只能等来世再报了。” 玉烟道:“别等到来世了!下一世再投胎,谁知道还能不能投生为人。若是下一世成了木头,你如何回报于她?这一世的恩就这一世还了吧!从今儿开始,你就是婉姐姐的贴身丫鬟了。” 芫花惊道:“小姐,你不要奴婢了?” 玉烟道:“婉姐姐就是我的亲姐姐,她曾经救过我的命。现在你服侍她,也算是替我报恩了。” 婉娘道:“烟儿,你这样子,可就见外了。” 玉烟微微笑,道:“婉姐姐,这人与人之间是需要缘分的。你我的姐妹情是缘分,你和芫花的主仆情也是缘分啊!就这么定了,这事我说了就算。” 婉娘就上前把芫花扶了起来。 玉烟把薛梅叫到主屋,关上门,耳语了几句。薛梅的脸立刻红若煮熟的蟹子,纠结了眉头,道:“主子,你还是让属下去死吧!” 玉烟道:“那跟他硬碰硬,你有多少胜算?” 薛梅苦笑,道:“他能混到六品,那可是武状元出身啊!主子,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玉烟道:“这是最省力的办法了。你若不依我,也不用死了,直接去找丁香和石榴去吧!” 薛梅就失魂落魄的出了主屋,说声:“高飞,主子叫你进去!”然后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找那两个,可就是要被赶走啊!那还不如死了呢! 高飞进去,也就是一句话的更夫,就跑了出来,并且奔出了东院。 韩松愣愣的站在院门口看着这一切,明明不到夏天,额头上却开始冒汗。 没想到高飞很快的回来,后面跟着一身白衣的云竹。后者满面春风,明眸皓齿,唇边噙笑,绝对是一幅勾人心魄的美人图。 玉烟就走出主屋,去迎接妖孽。 韩松冷哼,道:“玉夫人这是打算让国舅爷对付属下吗?” 云竹道:“瞧你这个脸色!怎么,本国舅还对付不了你吗?” 韩松道:“但我也不是那么快就会败下阵来的。” 玉烟邪邪一笑,道:“韩六品所言极是,所以 ,我就另请了高手。这个高手,只要一招就能把你拿下。” 韩松嗤之以鼻,道:“连王爷都不可能将我一招拿下,玉夫人这话说大了。”别说一招把他拿下,就是五招把他拿下的人,恐怕都没出生呢! 玉烟道:“申海,去把二总管给我叫来!” “不用叫了!属下来了!”王二颠颠的跑来。 玉烟就笑了,看来沈廷钧的确吩咐了这王二盯住她啊!不然,他怎么会来的这么及时呢? “高飞,申海!”玉烟大喊,“给我把二总管拿下!” 王二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双臂就已经被箍住了。王二惊呼道:“玉夫人,属下犯了何错?” 只听他话音刚落,蹭蹭就冒出了六个人。 玉烟冷冷一笑,道:“谁是主子?你们想造反不成?” 薛梅的房里就突然传来了桌椅倒地的砰砰声,接着就是薛梅直着嗓子的尖叫。 韩松虽还没从玉烟抓王二中回神,但薛梅这一嗓子,他就仿佛出于本能的冲了过去。 高飞就跟着往那跑,刚到薛梅的房门口,一个凳子就扔了出来。韩松没好气的吼:“关门!” 高飞就很乖的关上门,顺便从怀中掏出一把锁,咔嚓,锁落,手里就只剩下了钥匙。然后冲着玉烟挥了挥,道:“主子,成了!” 玉烟就对云竹道:“我都说了,会有人将他一招拿下,他却偏不信邪,中招了吧?” 云竹傻傻道:“我很好奇,这薛梅究竟用的什么招啊?莫非她这一嗓子是江湖中从未听闻的狮吼功不成?” 玉烟就扑哧一声笑了,道:“国舅爷,咱还是先走吧!” “拦住玉夫人!”王二大叫。 六个人登即就组成了人墙,拦在了玉烟面前。 玉烟冷声道:“申海,掏刀子,抵在王二的脖子上!” 王二瞬间就感到了脖子上凉凉的东西,苦笑道:“请玉夫人体谅下属!我等这也是没有办法啊!” 玉烟道:“二总管真的想不出办法吗?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二总管还没有后代吧?” 王二额头冒汗,道:“王爷不完婚,属下怎好娶在前面?” 玉烟道:“二总管对王爷还真是忠心啊!今儿,二总管你不阻拦,我会出府,你阻拦,我同样会出府。江湖传闻,这穿云剑最令人称道的怕是轻功吧!他若是想带个人从这王府里出去,二总管觉得这事很难吗?” 王二就忍不住的叹气,这玉夫人想干的事,就算他家王爷在这儿怕是也阻止不了吧?她这还好,拿刀子指着他的脖子。这要是拿刀子指着她自己的脖子,谁敢不从?别人不知道,他还不清楚吗?这玉夫人可是他家王爷心尖尖上的肉啊! 反正韩松已经栽了,他又何必硬撑?王二想到这里,心一横,道:“还不赶紧让开,难道真想看我丢了小命不成?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若就这么死了,如何对得起我爹,如何对得起我王家的列祖列宗啊?” 云竹的嘴角就开始抽搐,想笑,却必须忍着的感觉真是太难受了。 六个人赶紧让开一条路。 玉烟跟云竹对看一眼,一前一后往外疾步往外走。 “玉姐姐!”柳雪追出来几步。 玉烟脚一停,却没有回头,道:“雪儿,你有何话要说?” 柳雪道:“爹娘无错,请玉姐姐护他们周全。” 玉烟这才回头,看她一眼,道:“都给我在王府里好好呆着,今天你们谁都不许出门!” 沈廷钧的禁令,她可以罔顾。但她的禁令,相信应该无人敢反抗。 出了王府的大门,云竹看看玉烟,道:“我不来,你也可以脱身。那又何必送信让我来?” 玉烟道:“你不来,我的确可以脱身,但是我自己却无法见到皇上。” 皇上出宫,沿途戒严不说,这公主府周边更是守备的水泄不通吧! 云竹疑惑的看着她,道:“你要见皇上?” 玉烟耸耸肩,道:“不然,我费尽心机把他诳出宫干吗?” 云竹倒抽口凉气,道:“你想在皇上面前恢复身份?” 玉烟道:“我只是想告御状而已,这可都是他们逼的。至于能不能恢复身份,先闹完了再说。” 云竹道:“此事体大,你为何不跟沈廷钧商量?” 玉烟道:“我需要的就是他本色的演出。关键的,他若是怀疑我的身份,自然也早该怀疑那个呀!却还要听话的议婚,究竟怎么个意思啊?” 云竹道:“那是因为------” 玉烟满脸期许的看着他,道:“有些事,他瞒我,你也要瞒我吗?” 云竹叹气,道:“好吧!你让他找我喝酒的那晚,在去千娇阁之前,他曾跟我提过一件事。如果柳家真有问题,那么,他不希望你是柳烟,那样才不会被株 连。” 玉烟沉默,低头往前走。 柳家如果不是犯了杀头的事,也就不会想要瞒天过海笼络大康朝最得宠的平祝王爷了。她迟迟不肯要回身份,当然也是在顾虑这一点儿。 当然最重要,还属柳雪提到的,柳志远夫妇怎么办?自己借用的这具身体,毕竟授之于他们啊!她一直都在投鼠忌器,怕的就是自己一个思虑不全,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正如小白的死! 云竹跟在她身后,叹了口气,道:“你可想好了?真的要去做吗?” 玉烟抬起头,狠狠的咬一下唇,道:“我现在这么做,搭进去的可能只是我自己。但倘若继续放纵下去,一旦他们成婚,那么拉下水的可就是整个平祝王府了。所以,为了沈廷钧,我必须去赌一把。” 云竹道:“或许你是对的!毕竟从昭县到现在,你逢赌必赢。” 玉烟叹气,道:“没有谁是常胜将军的!云竹,你想过没有,我这一闹,极有可能把你给拉下水了。” 云竹道:“我可是堂堂国舅啊!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不是还有个皇后姐姐给兜着嘛!” 他嘴上说得轻松,玉烟的心里却没来由的觉着沉重。如果他那个皇后姐姐都自身难保了呢?“好吧!冲你这份义气,我会努力维护你的那个皇后姐姐屹立不倒的。” “好!”云竹笑得云淡风轻,“那你现在准备好感受一下穿云剑的轻功了吗?” 玉烟也笑,却是心事重重。云竹揽住她的腰,一下子腾空而起,只是瞬间,就落到了屋顶上。 身轻如燕的感觉,原来是这般神奇。 沈廷钧曾经带她飞跃冰面,那种感觉是放松的,完全信赖的。 云竹现在带她飞,心里是沉重的,不是不信赖,却是找不到想要依靠的感觉。 屋顶的视线,刚刚好,将公主府门前的一切尽收眼底。 远远的,銮驾一前一后移近。前面的是皇上的,后面的就应是太后的了。 玉烟深吸一口气,问:“你这样子带我飞到皇上面前,咱俩会不会被乱刀砍死?” 云竹道:“不会!你家男人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死。” 玉烟看去,从王府中呼啦啦冲出了一帮人。为首的是元炫彩、沈瑸、沈廷钧、元朔月,还有柳志高。排后的则是柳大夫人,柳志远夫妇,柳明珠夫妇,柳云和柳雷,再就是柳烟了。 看来,柳家的,除了那个装病的柳老夫人,该来的都来了。如此全乎,还真是打群架的气势。至于吗? 众人伏地高呼皇上万岁太后千岁的当儿,玉烟喊一声,“就是现在!”身体便如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 护驾之声此起蔓延。 玉烟跪倒在地,朗声高喊:“民女冤枉啊!”明晃晃的刀剑瞬间就指了过来。 “玉儿------”沈廷钧惊呼,呵斥道:“都退下!” “玉姐姐!”元朔月也忍不住惊喊出声。 玉烟唇边含笑,跪在地上,却没有抬头。云竹说得没错,她的男人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皇上就从龙辇上步下,戏谑道:“柳玉烟,你出场非得这么特别吗?连朕的风头都被你抢了去了。” 玉烟再次高呼:“民女冤枉啊!民女若不这样出场,怎能见到皇上?”沈廷钧将她囚禁,能说不是元炫彩的意思吗? 太后就移驾过来,沉声道:“你就是钧儿收的那个玉夫人?” 玉烟没有抬头,道:“启禀太后,民女不姓玉,民女姓柳。只因蒙受了天大的冤枉,才不得不被逼成玉夫人的。” 太后道:“哀家不管你是谁,你这样子惊扰了圣驾,按罪当斩。皇儿,你这个皇帝怎么当的?” 皇上清清嗓子,道:“柳玉烟,你想怎么死啊?” 沈廷钧赶紧跪到玉烟身边,道:“皇上若想治玉儿的罪,就连臣也一起办了吧!” 皇上眉毛一挑,冷哼道:“你这是在要挟朕吗?” 太后道:“炫彩,你看看,你这是生的什么儿子?” 元炫彩走过来,道:“都怪儿臣管教无方!母后,皇上,有什么话还是到府里说吧!就算要治罪,也得从长计议不是?” 皇上道:“钧儿,把你的玉夫人带上。朕倒要看看,她这次又想耍什么花招。若是无理取闹,就别怪朕要了她的脑袋。” 黄袍从视野中越过,然后是紫袍。玉烟跪在地上,感受着人群离去带起的风。身体这才被托了起来,玉烟看去,以为会对上一双震怒的眸子。没想到沈廷钧的眼里却只是复杂的疼惜。 “早知道你是如此的不乖,倒不如直接带你来。”沈廷钧叹道。 云竹道:“是啊!你可知为了除去你布下的障碍,她动用了多少小心思。” 沈廷钧白了他一眼,道:“她就算心思再多,若是没有你,她能够做到拦圣驾吗? ” 云竹嘻嘻笑,道:“那倒是!我穿云剑的轻功恐怕连你都不及呢!” 沈瑸在门口催促,道:“钧儿,别磨叽了!赶紧带玉烟进来呀!” 沈廷钧赶紧拉起玉烟的手,进了公主府。跨进前厅前,沈廷钧不放心的嘱咐,道:“玉儿,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若是有什么过错,一定要往我身上推?” 玉烟冲他笑笑,道:“沈廷钧,你就放心吧!” 她能说她这御状告的就是他吗? 进了前厅,不管元炫彩的目光有多恼怒,也不管柳家人,尤其假柳烟的眼中有多愤恨,玉烟只是凛然的站着,迎接着众目所归。 沈廷钧和云竹没有落座,就站在玉烟身后。 玉烟扫了皇上旁边的老太太一眼,五十多岁的年纪,肤白,微胖,脸上并无多少皱纹。目光清冷,少了慈祥,多了疏远。这个可是这大康朝最厉害最至高无上的女人啊! 然后这个女人就发话了,“你为何戴着面具?是觉得自己无脸见人吗?” 玉烟道:“是!因为不止民女的脸,还有民女的身份都已经被别人盗用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为之一震。 太后道:“那你就打算带着面具跟哀家还有皇上说话吗?” 玉烟道:“民女今儿个敢拦驾告御状,就是想要从此摘掉这脸上的面具。” 皇上冷冷道:“柳玉烟,你倒是说说看,你这所告何人啊?” 玉烟扑通一下跪倒,道:“民女状告平祝王爷沈廷钧!” 意外写在了所有人的脸上,包括沈廷钧,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一心想要保护的小女人居然要在皇上面前告他。 皇上本来意兴阑珊,此刻却来了兴致,道:“这大康朝可是以男人为尊的,你这样子告自己的男人,好吗?” 玉烟道:“男人既是女人的天,难道不该保护自己的女人吗?他沈廷钧明知道自己的女人有天大的委屈,却置之不理,是何道理?” 188623296敲门砖,书中任一人物名。同事三天没见我,今天下班时碰到,居然惊呼:“你怎么不成人样了?”心里那叫一个酸爽啊!不禁要想,每天的六千字,我究竟透支了什么?看文的亲们能想到吗?心疼叶心的就来点儿支持吧!支持正版啊!么么哒! 第199章 真假 “皇上!”柳志高站了出来,“今儿个可是沈柳两家议婚的大日子,放任这个女人在这里信口雌黄,臣以为不妥。” “柳大人说得极是!”太后附和道,“皇儿,还是以正事为重吧!” 皇上道:“那倒也是!柳玉烟,你要不就再等等?朕对你这御状可是感兴趣的很呢!” 玉烟冷声道:“即便现在站在柳家行列的柳烟是假的,皇上和太后还是觉得这议婚应该进行下去吗?旆” 此言一出,那是四下皆惊。 “你胡说!你血口喷人!”柳明珠最先跳了出来,指着玉烟大骂,“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玉烟自行从地上起身,用力打掉她的手,冷冷的看着她,道:“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用手指着我。柳明珠,你又是什么东西?皇上让你说话了吗?太后让你说话了吗?你丈夫无官无爵,再有钱也只是个平民,你凭的什么在皇上和太后面前张牙舞爪?” “你------你你------”柳明珠就气得浑身哆嗦窠。 假柳烟上前扶住柳明珠,道:“你又凭的什么?” “好一张利嘴啊!”太后不冷不热道,“哀家也很想知道,你又凭的什么?” 玉烟就冲着皇上和太后微微一笑,道:“就凭我才是真正的柳烟,未来的平祝王妃!” 元炫彩手中的茶杯就砰地一声落地,所有坐着的人都已离座,只除了正坐上的那两个。 太后冷笑道:“你说是就是了?以哀家之见,你是想平祝王妃的位子想疯了吧?” 玉烟不卑不亢道:“太后所言极是!只是,那个想平祝王妃位子想疯了的人不是民女,而是她!”她手一指,假柳烟就很配合的倒退三步,脸上顿失血色。 皇上的眼中就迸出火花,这个小女人若是想要做某种事情,那么此事绝对不寻常,他的胃口就这样被高高吊起了。脸转向太后,道:“母后,此事既然蹊跷,朕以为可能议婚得稍稍放后了。不然,咱就来听听这个女人到底想告钧儿什么?” 太后冷哼,道:“好!今日之事,她既然敢来闹这个场,最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哀家这一关她就过不了。炫彩,你就是这样子调教儿媳妇的吗?” 元炫彩连忙低头,道:“儿臣知错!” 皇上道:“柳玉烟,你要告平祝王爷,还硬说未来的平祝王妃是假的,真的不是出于女人的嫉妒吗?” 玉烟道:“民女肯依附于平祝王爷,就是倾慕他乃是刚正不阿睿智清明的王爷。可是现在他却甘愿受歹人蛊惑,蒙蔽双眼,分辨不出鱼目混珠。连自己要娶的女人是谁都不知道,如此愚昧,还有何脸面担任大康朝的平祝王爷?所以,民女就是要在皇上面前告他一状,最好能将他从王爷的位子上拉下来,从此庶民一个。” 云竹就幸灾乐祸的看着沈廷钧的脸色黑白交替,娶个女人回家果然是麻烦,娶个聪明的女人回家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大麻烦了。 皇上就不带任何感***彩的哈哈大笑,道:“平祝王爷,你都被人告成这样了,可有话要说吗?” 沈廷钧道:“臣无话可说!”这个小女人!他只是让她把过错往他身上推,可也没让她告他啊!那一番话说的,当真是不给他留情面啊! 他的心思根本不在她告他的这件事上,而是她的身份上。耳朵轰鸣,只响着一句话:她才是真正的柳烟,她才是他的平祝王妃! 之前不是没有过猜测,却是不敢去相信。不相信自己一直抗拒的婚约里的那个人,竟会是烙印在他心里最想娶的这个人。那自己何必兜兜转转?绕了这么大圈子,是上天在跟他开玩笑吗? 可是,如果她真的是柳烟,就真的好吗?柳家人如果从这场欺君之罪里撇不清关系,她会不会受牵连?皇上会因为她的揭露有功而就此宽恕吗? 可如果她不是柳烟,只是来闹场的。以她能将死人救活的本领,能以假乱真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那可真就成了欺君之罪了。 沈廷钧就陷入了心绪纷乱中,似乎事情不管往哪个方向发展都藏着隐忧。没想到自己也有如此优柔寡断的一天,是因为关心则乱吗?生怕哪个环节考虑不到,她就会万劫不复。 可看她那么凛然的站在那里,心里又莫名的心安。 他是该相信她的呀!正如一早在府中设置的障碍,相信她肯定会有法子破解。 不然,她突然从天而降,他为何不觉得意外?难道不是内心深处一直在有着小小的期许吗? 好吧!不管今天这一闹会是怎样的局面,最坏的结果,他就当一个平民,正如她期许的那样,拐带着她就此远走高飞。 皇上道:“说来说去,你还是在暗示那个柳烟是假的。皇姐,这可是你的家务事啊,你倒是说说,这官司怎么断啊?” “皇上!太后!”柳志高大呼,“此事可不能听这个女人一面之词啊!”</ 皇上眼一瞪,道:“柳爱卿,朕让你说话了吗?” 柳志高就立刻没了脾气。 元炫彩道:“让她们两个对质吧!”她已经暗中观察了柳家人的脸色,个个灰头土脸,心下的疑惑就更重。 从最初开始,玉烟就告诉她,她才是真正的柳烟。自己却一直片面的以为是那丫头在异想天开。可是现在,为何她话一出口,就算没有任何的证据出具,她都已经信了呢? 皇上就眯起眼睛,如同一只正盯着老鼠的猫。“好!那就听皇姐的!话说,柳家的那个丫头,你是不是也太老实了?这柳玉烟说你是假的,你就没什么好反驳的吗?” 假柳烟就放开了柳明珠,正了正神色,上前一步,道:“皇上英明!柳烟从小的家教就是谨言慎行,有皇上和太后在,哪有柳烟说话的份儿。何况,这身正不怕影子斜,真金不怕火炼。” 太后道:“你们都听听,这才是一个大家闺秀才该有的教养。” 皇上道:“柳玉烟,你说她是假的,可有证据?” 玉烟冷冷一笑,道:“那她说她是真的,可有证据?” 柳志高道:“她是我柳家的女儿,我们自己还能弄错了不成?” 柳大夫人道:“玉夫人今儿来闹场,可是别有用心吧?我们家柳烟和平祝王爷那可是御赐的婚约,就算你能耐再大也是拆不了的。” 玉烟道:“柳大人和柳夫人就那么确定吗?这柳烟八岁离京,在瑭城一住就是七年,你们与之经常见面吗?如果不经常见面,那么为何如此肯定?” 柳大夫人道:“我们老夫人说的还有假?何况,我们虽然不经常见面,但我们家雷儿那也是跟她在瑭城同住的,会分不清楚吗?” “是吗?”柳烟唇角含笑,“听闻柳老夫人抵京后就病重了,不是早已经不能说话了吗?她是什么时候说的呢?莫非她这病从一开始就是装的?其目的就是要勾起太后娘娘的同情心?” 太后的脸一拉,却没有说话。 柳大夫人是看了太后一眼的,心里一着慌,嘴上就乱了,道:“装什么装?谁家没病装病?我家老夫人自然是生病之前说的。” 玉烟就看向柳雷,道:“柳大少爷,那个站在那里的真的是柳烟吗?这话可是想好了再说也不迟。如果,这偷梁换柱只是别人家的阴谋,柳家也不过只是受害者。那么,待会儿我拿出证据,这柳家的罪或可避免。但如果柳大少爷说话不经过大脑,那就很难说了。欺君之罪,可是要满目抄斩的啊!” 柳雷的脑袋就轰的一下,讪笑道:“玉夫人这话说的------”一个女人,怎么可以有如此强的气势呢?就仿佛她已经掌控了整个的局势,对一切了如指掌了。不然,她怎敢拦驾告御状?不然,她怎会如此的镇静?如果真是那样,那么,他可真的好好思量一下了。这话说多了,闹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柳志高道:“皇上,她这是恐吓!危言耸听!”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她那个危言,虽是说给柳雷听的,却也在他心里投下了震撼。 皇上若有所思的消化着玉烟刚才的话,看看站在那里看热闹的沈廷钧,道:“平祝王爷,你别光看呀!也发表一下意见啊!” 沈廷钧道:“知女莫若母!柳二夫人既然在这里,她的女儿身上有什么特征她该最清楚吧?就算分别七年,忘了长相,但是有些东西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忘的吧!”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既然起好了头,他就算帮不上什么,也总不能扯她的后腿吧! 何况,他的小女人娓娓道来,想要整人的时候,那可是会全身发光的。 太后道:“钧儿这话说的在理。柳家二媳妇,你倒是说说看,你的女儿身上到底有何特征?”她虽然是心向着那柳家的,但如果柳家想要瞒天过海,那她也是断不能忍受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大多数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欺骗了吧! 柳二夫人就看了一眼玉烟,走上前来,咬一下唇道:“回禀皇上太后,妾身总共生了两个女儿,身上的确都有特征。而且巧的很,两个女儿的记号一模一样,皆是眉间藏痣。” 事到如今,她已经考虑不了那么多了。毕竟与她最休戚相关的,不是柳家的利益,而是血脉相连的女儿呀! 这一刻,她突然理清了所有的关系。她首先是孩子的母亲,其次才是柳家的媳妇。 单就这件事来说,无论是帮亲还是帮理,她都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烟儿眉间有痣!”柳明珠一下子来了精神,上去扯着假柳烟,指着她左侧的眉毛给众人展示。“这痣可绝不是假的!你们可以随意验证。” 太后道:“炫彩,你派人上去试试。” 元炫彩就冲阿莲使了个眼色,阿莲走过来,抬手摸向假柳烟的左眉毛,然后冲着正位道:“是真的!” 皇上登即厉喝,道:“柳玉烟,你还有何话可说?” <玉烟冷冷一笑,道:“皇上再等等!民女还有事请教柳二夫人呢!敢问二夫人,你两个女儿的眉间痣是不是长在同一侧?” 柳二夫人道:“是!既是一模一样,当然是长在同一侧。” 玉烟转向一直静默不语的柳志远,道:“柳太医可有不同的说法吗?” 柳志远神情复杂的道:“孩子的事,她们的娘最清楚!”此时此刻,面前的女子说他的那个女儿是假的,他竟然一点儿都不意外。眼前突然浮现出了昭县谢府的那一幕。他自己亲口说过的,她的眼睛似曾相识。那时候尚且怀疑,为何后来就不再怀疑了呢? 他久居宫中,对宫外的事就知之甚少了。女儿死而复生,他只有惊喜,没有丝毫的怀疑。纵使自己的夫人暗示他女儿似乎与他们不亲,他也只是以为那是因为不在自己身边长大的缘故。 最主要的,他无法相信他至亲至爱的人,会在背后做什么事来蒙骗他,所以,他从来也就没有过怀疑。即便到了现在,他还是难以接受。 玉烟就转向皇上,道:“皇上,民女请求带证人!” 皇上哭笑不得的看着她,道:“你还有证人?” 玉烟道:“当然!民女清楚的知道,这告御状,告赢了怎么都好说,一旦输了,怕是要万劫不复呢!所以,民女自然是做好了万全准备的。柳二夫人的二女儿,也就是柳烟的妹妹,此刻正在平祝王府候着。皇上只需派国舅爷去把人给带来,看一看那眉间痣的样子,就什么都明白了。” 皇上道:“云国舅,跑一趟吧!” “臣遵旨!”云竹高声应着,疾步而去。 柳家人怎么可能坐以待毙,柳明珠和柳大夫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柳大夫人道:“启禀太后皇上,除去胎记,我们家柳烟的身上还有另一件东西证明身份的。” 太后道:“哦?说来听听!” 柳大夫人道:“当年先皇赐婚,病好后的平祝王爷是送了信物给我们家柳烟的。” 太后就看向元炫彩,道:“是了!既然是订婚,自然是该有信物的。炫彩,你倒是说说,你们当时送了人家什么呀?” 元炫彩道:“一块玉吧!”心里咯噔一下,此证物她和玉烟后来都见过。那次,玉烟还把这个柳烟给唬晕了呢!心里虽不安,但也期许,玉烟既是个聪明的,她又将如何应对呢? 假柳烟就立刻从脖子上取下一物,捧在掌心,脸上难掩沾沾自喜,嘴上却可怜兮兮道:“请皇上和太后为柳烟做主!” 就有公公过来,取了那玉,呈到了皇上面前。皇上握在手里一看,不觉大惊,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色已是变了。 太后道:“皇儿,有什么不对吗?” 皇上握着玉的手就微微颤抖,道:“很对!柳玉烟,你还有何话可说?” 这块玉,他可是并不陌生啊! 玉烟上前一步,道:“民女的确有话说!但是,皇上得先答应民女一个条件才行!” “放肆!”元炫彩呵斥,“你当你这是跟谁在说话呢?”跟皇上谈一次条件就罢了,还要谈第二次,这不是摆明了要把皇上惹毛吗? “玉儿!”沈廷钧上来扯她的衣服,“你疯了!” 玉烟甩掉他的手,瞅着他,道:“沈廷钧,我早就跟你说过,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今天,要么我证死她,要么我就一头在这儿碰死。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和她不共戴天的仇恨在哪里吗?夺夫之恨算不算?” 沈廷钧一愣,被她甩掉的手就紧紧的握起。那双眼睛,明亮如天上的星星,闪着不容置疑的光。 “夺夫之恨”只这四个字,就足以让他全无脾气,还得甘愿为她赴汤蹈火。他就是喜欢这种被她争夺的感觉! 皇上道:“好一个大胆的女子!敢跟朕谈条件的人,你是大康朝唯一一个。你上次跟朕谈条件,拿皇后的病相威胁。那么,这一次,你还有什么筹码?” 玉烟道:“前朝宝藏的钥匙!”掷地有声的话语,让全场瞬间陷入了静默。 “你找到了?”皇上猛的跨前一步,满脸的难以置信。 玉烟道:“是啊!巧的很,被民女无意中找到了。那么,皇上觉得这个够不够分量跟皇上交换条件呢?” 皇上没有说话,转身回到座位上。 太后道:“皇儿,什么前朝宝藏?那不都只是个传说吗?” 皇上道:“不是传说,现在藏宝图已经被这个女人找到了,而且她现在还拥有了钥匙。据说,那笔宝藏富可敌国。” 太后道:“咱大康朝国泰昌盛,还需要什么宝藏吗?” 皇上道:“儿子担心的是,如果真有这么一笔宝藏在,一旦落到歹人之手,怕是要兴风作浪啊!母后以为呢?” 那谦德王府不就一直在处心积虑得到这笔宝藏吗?他们如果不打这笔宝藏的主意,也许他还不会下此狠心呢! 太后是 何等聪明之人,哪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道:“先听听她的条件再说!” 皇上道:“柳玉烟,说吧!你这次想跟朕讨什么?” 玉烟道:“民女要免死金牌!” 沈廷钧就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如果有了这道免死金牌,那么就再也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了。想到这里,不禁咧嘴笑了起来。他的小女人原来早就计划好了一切了呀! 只是她真有钥匙吗?为何从来没听她提过? “免死金牌?”皇上蹙眉,“你这是想不战而退吗?”看她大义凛然的样子,还以为是个不怕死的呢!事情还没怎么着,就先想着保命,倒不免让人看轻了她。 柳家那边的人,在柳烟交出定情信物后,心并没有完全放下,但此刻听了玉烟的话,就开始得意洋洋。 玉烟道:“民女从来都不退!这免死金牌民女并不是为自己讨的,而是为了还债用的。惟愿永远用不上,但若用上了,也算是还了今世的恩情吧!” 皇上一咬牙,道:“谅你一个小小的女子,也翻不起多大的浪来。朕就赐你一道免死金牌!” 玉烟福福身子,高喊:“民女谢皇上隆恩!” 皇上道:“别忙着谢恩,先把钥匙交出来吧!” 玉烟微微一笑,道:“说到这钥匙,就不得不说说这沈柳两家联姻的信物了。从沈廷钧身上送出的这玉,乃是当今长公主的母亲,当年的香妃所赠,这一点儿,护国殿下可以作证。” 这话一出,唏嘘声一片。 188623296敲门砖,书中任一人物名。不想红文的作者不是好作者!一直在存文的亲们能不能设为自动订阅?叶心好想知道自己离着红文还有多远呢!当然了,喜爱此文的在外站看书的亲们能回来就更好了!对叶心的支持和肯定,是叶心继续创作的动力。么么哒! 第200章 明玉 太后和皇上的脸色都不好看,谁都知道当年的香妃是一个禁忌。在太后,是差点儿毁了他儿子的禁忌,在皇上,却是他心上不敢触摸的伤疤。 元炫彩没想到她要翻这个旧账,只得硬着头皮,道:“不错!那玉的确是朔月的母亲所赠。” 玉烟道:“那么,皇上现在手上的那块玉是真是假,最有发言权的就是当年的香妃了?旆” 元炫彩拉了脸,疾言厉色道:“玉烟,你小命不想要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到香妃,无疑是在皇上和太后心上捅刀子呀! 皇上抚摸着手上的玉,道:“你说这块玉是假的?” “不可能的!”假柳烟惊呼,急急的辩解,“此玉柳烟一直随身携带,怎么可能是假的?除非当初给的就是假的!” 元炫彩反应快的很,道:“这是想辱没我公主府吗?本宫还真就不信了,这公主府蒙皇上隆恩,怎么可能有假货?” “烟儿!不得胡说!”柳志高呵斥,瞅了一眼元炫彩,“殿下息怒!她这也是急了,才口无遮拦的。” 玉烟就围着假柳烟转了一圈,道:“你怎么就那么确定,那块是柳烟一直携带的呢?窠” “你------”假柳烟的脸由白转红,“我------我自己一直带着,会不清楚吗?” 玉烟面朝皇上,凛然道:“皇上手上的那块是真的玉,但却不是当年香妃送给平祝王爷的那块,就更不是平祝王爷送给柳烟的了。因为,真正的定情之物,在我这里!”说着,从自己的脖子上也解下一块玉,高举过头顶。 皇上幽深了眸子,拎住玉绳,将玉跟玉烟一样悬在空中。众人瞧去,远远的观感,一样的颜色,一样的透明度,只是不一样的形状。皇上的是月牙儿,而玉烟的则是圆的,似满月,更似太阳。 柳明珠脸色一变,快嘴道:“你说你那个是真的定情之物就是真的了?” 玉烟不甘示弱道:“那么,她说她的是真的定情之物就是真的了?” 太后对元炫彩道:“那东西是从你府中流出去的,你倒是说说,哪个才是真的?” 元炫彩就面露难色,道:“儿臣也拿不准啊!那东西是从这公主府出去的不错,可是已经过去了十六年了,哪还记得清啊!” 太后道:“是圆的是瘪的就一点儿都没印象?” 元炫彩就闭嘴不语。她当然有印象,但是此情此景,她又不是傻子,还是看戏的好。若是证明了玉烟那块是假的,她那儿子过后还不吃了她?而且,通过柳家人的表现来看,此事也的确可疑。那就由着那丫头闹吧!她倒要看看,小丫头是如何翻天的。 昨日筹谋着让皇上和太后来,尽管她表现的很乖巧,可她心中就是不踏实。果不尽然,拦御驾,告御状,还弄了个真假难辨,这动静,还真是让人头疼啊! 元炫彩道:“儿臣惭愧呢!”然后转向沈瑸,道:“将军可还有印象?” 沈瑸大嗓门道:“女人的东西,我一个大男人哪会往心里记?何况时间还过去了那么久!” 对于玉烟,他一直都是多有赞许的。谁都看得出来,她今日摆明了想把事情闹大。对于一向不多话的他来说,看着就好。他太相信自己儿子的眼光了。 太后又看向不动声色的沈廷钧,道:“那么钧儿,你可有印象?” 沈廷钧摇摇头,道:“钧儿彼时年幼,对很多事没有记忆。”但他却记住了那块玉,送出去的时候的确是月牙儿形的。 他相信他母亲也不可能没有记忆,不想多话,是对玉烟的袒护吧! 心里最大的疑问,就是玉烟身上的那块玉又是怎么回事?她是从哪里得来的呢? 玉烟道:“要辨别这玉佩的真假其实也不难,只需把当年的香妃叫出来就是了。” “放肆!”太后一拍桌子,所有人的心里都跟着一颤,“死了的人如何出来?你老拿那个故去的香妃说事是什么意思?难道就不考虑朔月听到会难过吗?朔月呢?” “朔月在此!”就见元朔月引着一个尼姑缓步进了大厅。原来她刚才听到玉烟提她的母亲,就多了个心眼。趁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去,她就偷偷的溜了,去找她的母亲。没想到,她的母亲也正在往这里赶的路上。 花香站到玉烟身边,面朝皇上和太后,双手合十,弯腰道:“阿弥陀佛!贫尼无心给皇上和太后见礼了。” 这个声音,带着多年前的熟悉,破空而来。皇上嚯的起身,往前走一步,却又站住,双拳紧紧的握起,哆嗦着嘴唇,吐出了两个字,“香儿------” 太后情知有异,道:“你抬起头来!” 花香就慢慢的抬头。 太后也跟着慢慢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色大变,颤声道:“花香?你居然你没有死?” 花香道:“太后说的那个人已经死了!贫尼无心!若非牵扯到当年之事,贫尼是断不会再踏入京城半步 的。” 太后拉了脸,道:“当年何事?让你竟敢冒死回来?” 花香道:“前朝宝藏的钥匙!为了那把钥匙,就算贫尼已经出家,却还是遭到了三番五次的明杀暗杀。” “香儿------”皇上再往前一步。 “皇上!”太后厉喝,“不想知道钥匙在哪里了吗?” 皇上打了个激灵,倒退回座位,眼睛却还盯着花香。数年不见,再见时却已是隔了千山万水。“那么,钥匙在哪里?” 四目相对,两个难掩炽热,一双却是无波无澜。没有了视线的交织,心里便只剩下空灵。 “阿弥陀佛!”花香低垂了眼眉,“民间的传闻是真的,钥匙的确就是‘明玉’。只是这明玉不是一块儿,而是两块儿,所说的上面有日有月,指的就是日玉和月玉。二者组合,才是真正的钥匙。” 恍然间顿悟,原来这才是玄机所在啊! 皇上就瞅向自己手里的那块儿,道:“朕这块儿就是月玉?” 花香点点头,手里不停的滚动着佛珠,道声:“是的!” 玉烟道:“我手上这块就是日玉了。那么,敢问师太,当初送给平祝王爷的是哪块儿?究竟是日玉还是月玉?” 花香咽了口唾沫,闭了眼睛,道:“日玉!” “不对!你撒谎!”假柳烟一下子跳了起来,直冲了过来,“柳烟一直带在身上的明明就是那个月牙儿!” 花香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玉烟就伸出胳膊,挡在了花香面前。假柳烟抬手,一把扯下了玉烟的面具。待看清了玉烟的长相后,就猛的捂着心脏的位置,后退三步。然后跌坐在地,双手撑着地的后退,满脸的惊恐,竟如同见到了鬼魅般。 沈廷钧一个箭步过来,将玉烟护在怀里,关切的问:“你没事吧?” 玉烟微微一笑,道:“你看清楚了,有事的是她!” 玉烟挣脱沈廷钧的钳制,跟着假柳烟的后退往前走,冷声道:“这张脸,与你朝夕相处了七年,你不陌生吧?这道伤疤,是你亲自派人闯进我的房间制造的,你同样不会陌生吧?那你,怎么会对我随身携带的这块玉感到陌生呢?” “啊——”假柳烟抱着头大叫,“你走开!你走开!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 “烟儿,不许胡说!”柳明珠扑过去,一把抱住假柳烟,“你不能被她唬住!她是妖孽!她不是人!” 太后就跌坐回座位,她毕竟是经历了大风大浪之人。眼前的力量对比,已经不言而喻了。 玉烟冷冷的笑,道:“你们看我像鬼吗?莫非午夜梦回的时候,你们也曾看到了我这副模样?如果你是柳烟,那么我是谁?那如果我是柳烟,你又是谁?你都可以假死,那我为何不能死而复生?” 柳大夫人惊呼:“你这个女人对我们家烟儿做了什么?是不是施了蛊毒?明珠,赶紧把人扶起来呀!在皇上和太后面前失了仪态,如何是好?” 玉烟懒得看她虚伪的表演,却是走向柳志远,道:“昭县那个,因为听闻女儿死讯而痛不欲生的父亲,可还在吗?” 柳志远的身体就摇晃了一下,手哆哆嗦嗦的抬起,想要去够玉烟。他就算头脑再迟钝,此刻也该多少清醒了。 却听柳志高道:“二弟,别受奸人的蛊惑,失了你的判断。” 沈瑸冷哼,道:“柳大人所指的奸人究竟是谁啊?” 玉烟就冲着沈瑸微微一笑,然后转向柳志高道:“柳大人还是要坚持下去吗?一旦坐实了我才是真的柳烟,那么柳家这欺君之罪到底要不要领?” 沈瑸就冲着皇上和太后一拱手,道:“真要是欺君之罪,那可是要满门抄斩的吧?” 沈廷钧顺着道:“柳家人这般的鱼目混珠,不把公主府和王府放在眼里也就罢了,有没有把皇上和太后放在眼里呢?又将先皇的赐婚置于何地?” 玉烟看看那父子俩,这腔帮的,还真是恰到好处啊! 皇上和太后虽不说话,心里也该有了计量了吧! 柳志高就打了个激灵,但他毕竟是混迹官场多年之人,什么风浪没见过?所以,很快就镇静下来,高声道:“这个尼姑的话如何可信?她又是谁?” 玉烟一怔,没想到他的城府居然如此之深,微微一笑道:“她就是当年的香妃啊!莫非柳大人当年没见过吗?” 柳志高冷笑,道:“当年的香妃可是前朝余孽,已是被先皇赐死了,怎么可能活着?” 玉烟道:“柳大人这是在质疑太后和皇上的眼光吗?” 柳志高冷哼,道:“你别拿皇上和太后说事!本是已死之人,却要来搬弄是非,这是在质疑先皇的权威吗?” 姜果然是老的辣!玉烟道:“先皇已故,柳大人却硬要搬出来,是为了压当今皇上的吗?究竟是谁在质疑皇权?当年的香妃娘娘有无 谋反之心,别人不知,上天是知道的,不然,何以留下她一条命?” 沈廷钧清清嗓子,道:“柳志高,你故意转移话题,翻出旧事,是想扰乱皇上的视听呢?还是想要越权审查皇上呢?这皇室之事,可轮到你一个外臣干预吗?” 皇上的脸色就变得很是难看,道:“柳志高,你是何居心?今儿个可是来说你柳家的事的!先把你自己摘干净了再说吧!” 柳志高就赶紧跪倒,惊呼:“臣遵旨!臣惶恐!”瞬间没了脾气,或者说,敢怒不敢言。 在这古代的皇权统治下,做臣子的也着实可怜啊!关键还有这种自以为占理却完全没考虑到圣意的。 玉烟想着,忍不住的叹息。走向脸白如纸的柳雷,道:“大少爷,我这张脸你可识得?堂妹也好,表妹也罢,可都是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大少爷可要摸着良心说话啊!” 柳雷突然扑了出来,却不是扑向玉烟,而是扑到了地上,道:“草民有罪啊!请皇上和太后恕罪啊!草民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雷儿!”柳大夫人变了脸色惊呼。 柳明珠和假柳烟却再也惊呼不出来,姚忠连忙过去,试图将二人扶起来,努力了半天却是无果。柳云赶紧过去帮忙! 至于柳志远竟如同傻了般,石化在那里。 而柳二夫人却早已经泪流满面。 玉烟看着柳家人的各种混乱,心里就有了些许的快感。当然还是有着小小的遗憾的,此时此刻,如果柳老夫人能看到这一切就好了。 玉烟就将日玉举国头顶,公公走过来,取了,交给皇上。皇上颤抖着手将两块玉拼插,月牙形的月玉正好环抱住日玉,完美的组合成了一个大圆。 所有的人都禁不住目瞪口呆,只除了玉烟和花香。 沈瑸叹道:“真是玄妙啊!若非心思缜密之人,是很难想到的吧!” 元炫彩白他一眼,道:“是啊!你儿子多有眼光啊!” 恰在此时,门卫高声喊道:“国舅爷到!” 云竹就衣袂飘飘的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低眉顺眼的柳雪。云竹冲着皇上道:“皇上,臣把人给带来了。” 大厅里人多,柳雪却只看了玉烟一眼。然后对上位的人跪下行礼。 皇上的视线本来一直都在花香的身上,她不是出家人的时候就不打诳语。如今当了出家人,却是说起谎来了。就算别人真的不知,他心里也跟明镜似的。月玉才是她当年的那块儿! 太后清了清嗓子,皇上这才回神,看向底下跪着的人,道:“你就是柳雪?” 柳雪怯怯道:“是!民女柳雪!” 玉烟就走到柳雪跟前,道:“皇上,她是不是柳雪,问一下柳家人不就知道了。” “对!对对!”皇上附和,“柳家人都快来验明一下,看看云国舅带来的这个是不是真的柳雪?柳太医?” 柳志远上前,哽咽道:“回禀皇上,国舅爷带来的正是小女。” 玉烟走过去,一把将倚在柳云身上的假柳烟拽起来。柳明珠惊呼:“你想做什么?”而假柳烟愣愣的,仿佛陷入了麻木的茫然中。 玉烟直接将假柳烟拽到了柳雪面前,三人并排站立,道:“皇上,太后,在场的各位,请看好了,那眉间痣究竟该长在哪里?谁跟谁才是亲姐妹?这玉佩可以被人随意扯下来,这胎记应该不可能随随便便按上去吧!” 元炫彩就赶紧上去扶着太后,近前两步。元炫彩道:“母后,请看!这柳家小女儿的眉间痣可是长在右边的,自称柳烟的这个却是长在左边,而玉烟也是长在右边的。” 皇上登即厉喝道:“柳爱卿!你这个柳家长子说说吧!这究竟怎么回事?” 沈瑸道:“很显然,这是在偷梁换柱啊!这也太恶劣了!” 柳志高的脸色已是铁青,喃喃道:“这------这究竟怎么回事啊?老二!” 柳志远扑通一声跪倒在皇上面前,道:“臣不知!臣惶恐啊!” 柳大夫人道:“肯定是哪里错了?哪里错了?弟妹,是不是你想错了?两个丫头的眉间痣真的是长在一边吗?” 玉烟冷笑,道:“神算魏玄机算命,看面相就能知身体的各部。一般的规律,举凡大贵之人,眉间有痣会在其对侧的手腕上有相应的胎记。柳雪,举起你的左手腕,给太后瞧瞧。”说着,把自己的左手腕也亮了出来。 元朔月更是好奇,凑了过来,看了之后,忍不住惊呼道:“真的有胎记!而且玉姐姐和柳雪的真的一模一样呢!父皇,快来看!真是太神奇了!” 皇上就走过来,看了一眼,眉头紧皱,道:“那个丫头,你有吗?” 玉烟就瞪向假柳烟,将手腕在她面前晃晃,顺着皇上的话道:“姚艳霞,你有吗?” 太后道:“你叫她什么?” 玉烟道:“禀太后,这个胆敢冒充我的,不是别人,正是 柳明珠和姚忠的女儿,姚艳霞!” 姚忠和柳明珠的脸色就在瞬间变为死灰。 姚艳霞则如同柔若无骨的滑落到地上,睁着惊恐的眼睛瞪着玉烟,颤抖着声音道:“你没死!你怎么会没死?” 玉烟弯身瞪回去,道:“因为绘稷山的狼跟我是朋友!” “啊——”姚艳霞再次大叫,然后直挺挺的往后倒在地上。 “不!”柳明珠爬过来,将姚艳霞抱在怀里。“你不是人!跟狼做朋友,就绝对是妖孽。太后,皇上,平祝王爷已经被她蛊惑了,你们千万别再上她的当了。” 玉烟冷声道:“太后娘娘,打一个大不敬的比方,若是护国殿下昏倒在您的面前,您这个亲娘会宁愿远远看着而无动于衷吗?” 太后揉揉眉心,显然已经被眼前的事弄得头疼不已了,道:“你什么意思?” 玉烟道:“如果倒在地上的这个真的是柳烟,那么,柳二夫人为何站在那里无动于衷?而柳明珠不过是姑姑的身份,怎会心疼的如同被人割了肉一般呢?” 柳明珠除了嚎啕大哭,再也说不出什么。 太后的身体就摇了摇,道:“炫彩,赶紧扶哀家回去坐着。哀家这头晕的厉害!” “母后悠着点儿啊!”皇上闻言,也赶紧过来搀扶。 柳志高就扑通一声跪到地上,高呼:“太后息怒!皇上息怒啊!臣惶恐!臣实在不知事情怎么会是这样子呀!” 皇上眼一瞪,道:“你不知,那谁知道?” 柳家人就呼啦啦全跪了下去,包括那个姚忠。 玉烟道:“禀皇上,躺在地上的那个肯定知道啊!” 怪医群188623296敲门砖,书中任一人物名。叶心一直以为自己为怪医付出的是白发、颈椎和内分泌失调。今天才发现腰椎也坏了。因为久坐的缘故,现在叶心由坐位转为站位的时候,五分钟之内已经直不起腰来了。呜呜!叶心码字如此辛苦,亲们的支持在哪里? 第201章 渊源 皇上就眯了眼睛,道:“柳太医,还不赶紧把人弄醒了?” “臣遵旨!”柳太医就赶紧起身,纠结了眉头走向姚艳霞,刚蹲下身来。就听柳明珠扯开嗓子尖叫,道:“滚开!想杀人灭口吗?” 柳太医就面露难色,喊一声:“姐姐------”却再也说不下去。 “来啊!”沈廷钧一声招呼,“把柳明珠先绑了!” 立刻就有两个护卫上来,将柳明珠拖开,另一个护卫上来,真的拿绳子把人给绑了。柳明珠哪会乖乖就范,扯开嗓子尖叫旆。 沈廷钧皱眉,道:“把她嘴巴给堵上!” 玉烟就赞许的看了沈廷钧一眼,她的男人的反应总算还不太慢窠。 “阿弥陀佛!”花香道,“贫尼告退!”玉烟叫她来,应是只为了证实那块日玉才是她当年相赠的那一块儿。扯谎这种事,她实在做不了,却还是硬着头皮做了。现在,左右没她什么事了,她还是赶紧走开的好。 皇上心中着急,嘴里却说不出挽留的话。 “师太且慢!”玉烟喊出了皇上的心声,“有事情还需师太指教。” 柳志远伸手掐姚艳霞的人中,后者叮咛一声,幽幽的醒了过来。待反应过来大厅里的情况,就止不住瑟瑟发抖。 柳志高这会儿却已经将整个事情都想了一遍,慌乱过后,就突然有了计量。高呼:“皇上!太后!” 皇上就看他一眼,道:“柳志高,你还有何话可说?” 柳志高砰砰磕头,道:“此事臣也是被蒙在鼓里,并不知情啊!若是知情,是断不会允许这种令祖上蒙羞的事情发生的。请皇上和太后明察啊!” 皇上冷哼,道:“你这样子说,认为能把自己摘干净吗?” 柳志高道:“臣有罪!都怪臣管教无方,治家不严啊!” 皇上道:“你究竟是什么罪,不是你说了算的。姚家那丫头,说说吧!居然想要瞒天过海,是何居心啊?” 姚艳霞却只是哭。 皇上就变换了个姿势,道:“不说是吗?那就换个人,柳家那小子,你刚才高喊着有罪,这犯的什么事呀?” 柳雷就瑟缩了一下,道:“我们兄妹三人同在瑭城长大,谁是谁自然是分得清的。烟儿与平祝王爷有婚约,艳霞自小就羡慕的不得了。并且在心里一直暗暗喜欢着平祝王爷。后来,烟儿去了昭县,并且还找到了被狼撕咬过的血衣。情知,烟儿已是凶多吉少了。艳霞便想着顶替,她是个任性的,要死要活,祖母无奈,就同意了。家父确实是不知情的!草民虽知情,但是碍于对长辈的孝顺,怎能忤逆啊!” 众人皆唏嘘,就连太后都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玉烟微微一笑,道:“柳大少爷说的可是真话吗?为何我的版本跟这个不相同呢?不过,听大少爷的意思,是已经坐实了我是柳烟的了,是吗?” 柳雷道:“烟儿,你也是柳家人啊!”言外之意,把整个柳家拉下水,对她也是没什么好处的。 皇上道:“柳玉烟,不,现在应该称你为柳烟了,朕很想听听你的版本呢!” “是!”玉烟看向花香,双手合十,道:“耽误了师太的清修,玉烟实在过意不去。所以,还是师太先说吧!” 花香道:“不知施主想要贫尼说什么?” 玉烟道:“师太出家前,作为前朝的公主,两块玉是如何分配的,不会不知道吧?这姚家为何会拥有月玉?再进一步,月玉出现在姚家就罢了,那红缟为何也出现在姚家?还有那从姚家老宅里被人救出的姚诚的儿子姚泽楠身上,为何会有前朝的藏宝地图?” 玉烟一连串的疑问出来,花香是暗暗心惊。她作为前朝的皇室成员,知道的,还有不知道的,居然全都在她心中了。难怪昨日她什么都不问,原来不是欲擒故纵,而是真的不需要问呀! 花香想到这里,叹一口气,道:“阿弥陀佛!若说起前朝旧事,花香出家之前,并非前朝公主,但确系前朝皇室中人。神医花果只是花香的堂兄。” 玉烟不顾皇上的惊讶,道:“那倒也是啊!神医花果若是在世,定然也是花甲之人了吧!师太却如此年轻,若说亲兄妹,年龄上也不相符啊!” “阿弥陀佛!”花香道,“当年皇朝覆灭,皇上托孤,受托之人乃是前朝最年轻的将军姚丹福。最初的时候,日玉,月玉的确是分别在花香和堂兄身上。后来,花香的赠与了平祝王爷。至于堂兄的那块是赠人了,还是被抢走了,贫尼就无所知了。” 玉烟双手合十,道:“多谢师太了!相信师太所不知道的那部分,皇上已经心中有数了。” “贫尼告退!”花香转身,缓步离去。 皇上握着明玉佩的那只手,已经汗湿。表面却不动声色,道:“柳烟,朕看,是你心中有数了吧?你倒是说说,这月玉是如何流落到姚艳霞手里的。” 玉烟道:“那皇上为何不问问那姚 忠,与那姚丹福是何关系?” 皇上这才第一次正眼看向那个瑟瑟发抖的身影,道:“姚忠,京城首富,你抖什么?” 姚忠道:“草民第一次面见圣颜,紧张,紧张!” 皇上道:“你与那姚丹福有什么关系?” 姚忠擦一把额头上的汗,道:“草民并不认识姚丹福啊!皇上明鉴!” “姚老爷!”玉烟道,“天下人皆知,当今皇上以孝道治天下,对太后那绝对是孝顺有加。相信谁若是为了个人利益而辱没先祖,那绝对是天地难容的。” 姚忠再擦一把汗,道:“皇上,太后,草民真的不知啊!” 玉烟道:“姚忠,皇上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与那姚丹福真的没有关系?” 姚忠心一横,牙一咬,道:“不认识就是不认识!” 玉烟就转身,往外跑。沈廷钧一把抓住她,道:“皇上,太后在这儿,你做什么去?” 玉烟回头冲着皇上福了福身子,道:“民女去叫认识姚丹福的人来!” 沈廷钧道:“需要叫什么人,吩咐下人就是!” 玉烟道:“此人早就来了!” 玉烟说着,不顾众人的惊异,奔出大厅。双手张成喇叭状,大喊道:“姚忠现在已经无弟,无妹,无父,你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众人屏息,却是毫无动静。 玉烟继续道:“玉烟数十个数,你若不现身,玉烟就只能去请你的妻儿了。如果他们也不知道姚丹福是谁,那么就只能去请姚丹福本人了。一,二------” 三未出口,只见灰影一闪,玉烟的身体就被带离,沈廷钧的手紧紧的箍在她的腰上,人已经是在大厅里。而她原先站立的位置上却多了一个灰袍僧人。 云竹飞身上前,一白一灰两个身影就缠打在一起。 沈廷钧惊呼,道:“姚诚?” 玉烟道:“云竹住手!他乃阿楠的父亲,也是玉烟的救命恩人!” 云竹叫声:“好身手!”白影一闪,撤了回来。 “国舅爷才是好身手!”姚诚中气十足的说着,步履沉稳的走进大厅。 皇上和太后对看一眼,刚想发话,那边元炫彩抢了先,呵斥道:“大胆柳烟,你在这里私藏高手,是何居心?” 玉烟听她对自己的称呼变了,想来心里已是承认了她的身份。这样的发难由她发出,比由皇上或太后发出,威力小了不少。她这样子做,一是表自己的忠心,私底下也算是对她的袒护了吧!“殿下息怒!他来无影去无踪,哪是玉烟私藏的了的?” 沈瑸道:“一个出家人,四大皆空,哪会受人摆布?” 玉烟就暗自发笑,这两口子的黑脸和白脸唱的,还真是挠人心痒啊! 姚诚走到厅中央,双手合十,道:“贫僧悟忘参见皇上太后!” 太后难掩讥嘲,道:“今儿这来的意外之客,可都是出家人啊!” 皇上道:“你一个出家之人,为何会现身此处?” 姚诚道:“贫僧是跟踪姚忠而来的!”清冷的眸子看向那姚忠。 后者脸上的血色早已是荡然无存,那表情,竟跟姚艳霞揭了玉烟脸上的面具时的表情差不多,都是难以置信的惊恐,如同大白天撞见了鬼。 皇上道:“你为何要跟踪与他?难不成与他有仇?” 姚诚道:“贫僧俗家名字姚诚,乃是姚忠的亲弟弟,姚丹福的亲生儿子。” 皇上就冷笑,看着匍匐在地上还在发抖的那个,道:“姚首富,现在认识姚丹福了吗?” 姚忠的身下就湿了一片,哆嗦着颤声道:“皇上恕罪啊!家父已经作古了十几年,我姚家一直都是安分守己的好人啊!” 沈瑸道:“本将军还从未听说话安守本分的人会让自己的女儿雀占鸠巢的!这妄图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野心也未免太大了吧?” 姚忠就把头叩的咚咚响,道:“草民不知!草民不知啊!草民也不知道为何柳家的女儿会变成我姚家的女儿。”然后抬头,手一指不能说话的柳明珠,道:“都是这个贱妇干的!都是她们母女俩密谋的,草民一点儿都不知情啊!” 柳明珠就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护卫的钳制,一头撞向了姚忠。姚忠赶紧往旁边一闪,柳明珠的头就重重的撞在了地上。 柳志远惊呼,悲愤道:“姚忠,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不!不是我!”姚艳霞此刻突然间活了过来,跪着往前走,“我也是被逼迫的!是她!都是柳明珠逼我这么做的。都是她逼的啊------” 玉烟就叹气,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 由于手被捆绑着,柳明珠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就有些费力,却无一人上去搀扶。 柳明珠抬起头来,嘴中塞着的布团已经滑出。额头上鲜红的血流过眼睛,顺着脸颊直滴到了蓝色的衣服上。她伸 出舌头,舔一下嘴角,然后突然张狂的笑了起来------ 太后就起身,道:“哀家这心里堵的厉害,这戏实在看不下去了。炫彩,陪哀家去你的后花园转转吧!” 元炫彩就赶紧扶起太后往外走。 沈廷钧道:“来人,把这柳明珠先拖出去!” 皇上的视线扫过所有的人,最后停留在玉烟身上,道:“柳烟,你这会儿怎么不说话了?” 玉烟叹气,道:“玉烟只是觉得这一切可笑可悲可叹的很!女人嫁人,都是想找个一辈子的依靠的,到头来自己掏心掏肺对待的人却把她推入火坑。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女本来应该给予安慰,到头来给的却是落井下石。那种众叛亲离的感觉,应该生不如死吧!” “是啊!”皇上道,“太后仁慈,所以才看不下去了吧!这个姚诚又是怎么回事?” 沈瑸道:“据传,八年前,新旧更替之时,有人趁乱洗劫了姚家老宅,并且放了一把火烧光了所有的一切。致使姚家老二几十口人一个都没剩。” 沈廷钧接着道:“后来本属于姚诚的红缟落入谦德王府,并且后来谦德王爷也是证实了的,那场大火就是他谋划的。关于此事,承天府尹谢正应该已经据实上奏。” 皇上颔首道:“不错!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所以朕才下决心办了那谦德王爷。” 玉烟道:“那么,问题就来了,谦德王爷是如何知道姚家与前朝的关系的?八年前的老家老宅案,真的仅仅只是为了红缟吗?还是在图谋别的什么?” 皇上若有所思的看向姚诚,道:“姚诚,你对当年之事有何想法?” 姚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当年,天下人皆知红缟在我姚家老宅,却很少有人知道,犬子降生后,神医花果他老人家就已经把传说中的钥匙的一半作为生礼相赠。” 皇上本来歪坐在椅子上,闻言立刻正襟危坐,道:“听这话的意思,当年的姚家老宅案,并非仅仅为了红缟,另一个原因就是钥匙,也就是明玉佩。” “皇上英明!”玉烟高呼。 “你少来!”皇上翻了翻白眼,“真当朕是傻子呀?赶紧的,把此事解了吧!” 玉烟微微一笑,道:“那就要问问刚才尿裤子的姚忠了,他亲弟弟究竟做了什么,要他这个亲哥哥来灭门?” 匍匐在地上的柳家人都不禁抬起了头,看向那姚忠。 皇上就眯了眼睛,扔了杯子到姚忠面前,道:“姚忠,真的是你干出了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吗?” 姚忠的抖动就突然间止了,事情被揭穿之前,那是无边的恐惧,事情一旦被揭穿了,他反而是如释重负的坦然了。只见他脸上表情狠戾,阴声道:“他若不死,姚家的一切就都落不到我身上。先皇废长立幼,我姚家却也正有此意。” 姚诚喊声:“阿弥陀佛!若非你心术不正,花果他老人家又怎么有此一念?” 姚忠愤恨道:“我哪里心术不正了?” 玉烟道:“你试图谋反,此心术正吗?” 姚忠哈哈大笑,很是虚假,道:“谋反?究竟是谁谋谁的反?若是上去六十年,这天下可是花家的,若说谋反,是他元家谋反才是。” “放肆!”皇上一拍桌子。 “皇上息怒!”沈廷钧道,“他落得如此下场,也就只能过过嘴瘾了。又何必跟他计较?” “阿弥陀佛!”姚诚悲声道,“原来真的是你啊!你怎会变的如此狠心?” 玉烟叹气,道:“唯有野心才会让一个人六亲不认啊!姚忠,八年前的姚家老宅案,应是你跟那谦德王爷一起密谋的吧?” 姚忠道:“元赤霄既然已经认罪,你为何还要揪着不放?” 玉烟鄙夷的看着他,道:“是我揪着不放,还是你揪着不放?处心积虑的杀死我,然后偷梁换柱,你们又在图谋什么?难道不是想着要把大康朝最得宠的平祝王爷拉下水吗?” 姚忠道:“这都是元赤霄的主意,他说了,八年前的宫变,当今皇上就是有了沈廷钧才得以稳坐皇权的。那么,现在的局势,只要笼络住了沈廷钧,也就等于拥有了一半的江山。” 皇上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沈廷钧也是暗暗吃惊,被人算计的感觉其实不是很好受。“你们当本王是吃素的不成?本王何时受人摆布过?” 玉烟看他一眼,道:“话也不能说得太满了。这场密谋如果已经进行了八年,想想不觉得可怕吗?一旦你和姚艳霞完婚了,首先他们会用一年的时间,等一个平祝王世子的降生。有了孩子维系,你对她就算再怎么不喜,却也只能信任了。到了那时,在对你下毒或者用其他的方法要挟你,沈廷钧,你真的能做到大义灭亲吗?” 沈瑸就起身,一脚踹向了那姚忠,恨恨道:“什么玩意!居然敢算计我们沈家!” “将军息怒!”玉烟安抚道,“他绝对不是个玩意儿!谋害自 己的亲弟弟一家不说,还妄图杀了自己的亲妹妹,当真是天理难容了。” 一提到此事,姚诚立刻怒目相向,质问道:“惠娘又做错了什么?让你竟然又下此狠手?” 姚忠一愣,道:“此事你们是如何知道的?” 姚诚道:“若非玉夫人到承念寺给我报信,惠娘怕是已经遭了你的毒手了吧!” “等等!”皇上一摆手,“说说,这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又冒出了个惠娘来?” 玉烟道:“姚惠娘乃是瑭城知府霍东明的夫人,年前民女经过瑭城之时,治好了她的痨病。那病拖了多年,她难得来京城省亲,本想多住些时日的。没想到她这个大哥容不下她,赶着她回去。” 皇上道:“既是把人赶走,那又为何要杀她?” 玉烟道:“问题就又回来了,因为姚艳霞在瑭城居住了七年,她在京城无人识,但是她瑭城的姑姑可是对她熟识的很呢!我只是稍稍放出风去,说将来告御状的时候可以让姚惠娘来作证。他们就迫不及待的杀人了。” “皇上!”沈瑸道,“现在,姚家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了。先是害死柳烟,然后让姚艳霞冒名顶替,其目的就是要拉拢平祝王爷,进而是整个护国公主府。为了谋反,不惜害死自己的亲弟弟亲妹妹,此等人渣简直是人神共愤啊!” 皇上道:“平祝王爷,既然你也是此事最大的冤主,就给你个机会,这姚家如何处置啊?” 沈廷钧跟玉烟对视一眼,道:“姚忠一家理应满门抄斩。但是顾念姚诚也是此事的受害者,还是不被牵连的好。” 怪医群188623296敲门砖,书中任一人物名。感谢亲们的支持!么么哒! 第202章 图报 玉烟就对他投去感激的一目,真要是株连下去,那婉娘和阿楠恐怕一个都跑不了吧! 冤有头,债有主,何必牵连无辜?所以,她一直都觉得这古代的株连九族的罪责实在是太不人道了。 皇上看先姚诚,道:“姚诚,平祝王爷的这个处置,你可还有别的话要说?” 姚诚道:“阿弥陀佛!贫僧只是一个出家人,若非兄长作恶不止,贫僧又怎会管这俗事呢?善恶到头终有报,有因必有果啊!” “不!不!”姚忠咆哮,“我罪不至死啊!该死的人都没有死,我的罪孽没有那么重。请皇上从轻发落啊!旆”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姚艳霞喃喃的重复,“都是他们安排的!我也没办法!我也是受害者啊!” 皇上道:“姚忠,见过脸皮厚的,还真没见过你们父女这么厚的。这谋反之罪,难道非等到你推翻了大康朝,才能给你定罪吗?柳烟,你可还有别的想法?窠” 玉烟道:“民女揭露了这天大的阴谋,也算是对大康朝有功了。所以,斗胆跟皇上讨两个人。” 皇上就翘起嘴角,道:“朕就说嘛!你做了这么多,怎么可能不讨个赏头。说吧!朕倒是好奇的很呢!” 玉烟道:“平祝王爷为姚诚一家讨了平安符,民女很是感激。因为当初,民女被姚艳霞推下绘稷山,准备喂狼的时候,是姚诚的妻儿救了民女。知恩当然得图报,所以,民女讨的这第一人,乃是姚家老太太。” 皇上就幽深了眸子,道:“那个身上有藏宝图的男孩?” 玉烟道:“对!听闻姚家老太太自从八年前的姚家老宅大火后,就一直吃斋念佛,想来对大儿子所做之事,应是知之甚少。所以,还望皇上能饶她一命。” 皇上道:“知道自己的儿子禽兽不如,难道不比死了更难受吗?” 玉烟道:“或许吧!但是,她活着,至少可以给活着的儿女一个安慰啊!” 姚诚就扑通一声跪倒在皇上面前,脸上流下了两行清泪,哽咽道:“姚诚谢皇上隆恩!” 皇上皱眉道:“出家人讲求众生平等,先前不跪朕,现在却跪了,看来从此是俗人了。柳烟,朕若不允你,是不是辜负你的那个‘朕以孝道治天下’啊?” 玉烟咧嘴笑,再次高呼:“皇上圣明!” 皇上道:“碰到你,朕不圣明也得圣明啊!” 玉烟的嘴角就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道:“民女要的第二个人就是这姚艳霞!” 众人反应各异,最明显的是姚艳霞,匍匐着爬过来,道:“烟姐姐,就知道你是最善良的了!你不忍心看我死,对不对?” 沈廷钧道:“玉儿,此人不能留!你忘了中山狼的故事了吗?” 玉烟的嘴角就挂着嗜血的笑,道:“我要她就是要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的!姚艳霞,还记得你是怎么对我的吗?” 姚艳霞看着她的脸,惊恐道:“我没有!我没有!我也是被逼的呀!看在咱们姐妹一场的份儿上,你就求皇上饶了我好不好?” 玉烟就突然想到了五个字:很傻很天真!当她是真的柳烟吗?如果说柳烟是绵羊,那么,她柳玉烟就是老虎。跟她说这个,无疑是与虎谋皮。 沈廷钧道:“你在谋害她之时,怎么就没想过姐妹一场的情分呢?” 姚艳霞急急的道:“我想过的!我真的想过的!如果不顾念姐妹之情,大可以一刀砍死她,哪会只是将她扔弃?” 她后悔呀!如果早知道柳烟能够死里逃生,还不如当初一刀结果了她呢! 玉烟冷笑道:“没有一刀结果了我,你现在应该是悔青了肠子吧?” 姚艳霞一怔,结巴道:“你------你------”她怎么会有读心术? 玉烟道:“我出事之前的三个月,你姚艳霞就突然暴病死了,死的那么仓促,居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你的假死就是为了算计我的真死,不是吗?” 皇上叹道:“居然会有这样的事?” 玉烟道:“是啊!这帮人很有耐性,为了筹谋这件事,居然可以长时间的等待。姚艳霞假死是第一步,随后有人夜闯我的香闺只为毁去我这张脸是第二步。” 皇上道:“为何不是直接杀死,而只是毁去你的容貌?” 玉烟道:“在这场御赐的婚约里,民女背负了很大的压力。谁都知道,这场婚约不是门当户对的。若没有神医花果做媒,无论如何这平祝王妃都是轮不到民女的。所以,民女其实一直都是自卑的!” “你会自卑?”皇上哈哈大笑,“朕还真想象不出你自卑的样子呢!” 沈廷钧就更不相信了,他就没见过比她更自信的女人了。自信的浑身发光,让他不由自主的受她吸引,一步一步的沉沦。 现在,她居然说自己是自卑的,而这种自卑还似乎是因为配不上他而导致的。听到这里,他为什么就那 么想笑呢? 再看那云竹,低着头,双肩止不住的抖动,分明已经在心里笑翻了。 是啊!别人不知道,他们还不知道吗?从最初喊着嫁他开始,她何曾表现出半点儿的自卑? 玉烟就叹气,道:“民女是说之前,起死回生以前。” 皇上还是难掩戏谑,道:“那个时候你脸上还无疤,却是自卑的。后来有了伤疤,却反而自信了吗?” 玉烟道:“举凡死过一次的人,都会大彻大悟的。何况,我还是被自己至亲至信的人陷害的。” 大厅里终于响起了抑制不住的抽泣声,循声看去,柳二夫人几乎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晕厥状。玉烟就冲柳雪丢了个眼色,柳雪就连忙爬过去,将她母亲抱在怀里。 沈瑸道:“柳二夫人现在的反应就对极了!” 玉烟道:“他们毁去民女的容貌,目的就是让民女更加自卑。可以想象的是,大康朝应该还没有哪个王妃无脸见人吧?” 皇上道:“那么现在你是柳烟了,这平祝王妃你还要不要做?” 玉烟道:“民女当然想做了,就看皇上和太后是何意思了。” 沈廷钧道:“既是御赐的婚约,难道还能解除吗?” 皇上清了清嗓子,道:“此事容后再说!柳烟,先说说你要那姚艳霞做什么吧?” 玉烟的心里就咯噔一下,皇上这态度让人心里很是不安啊!“他们当初毁去民女的容貌,目的就是为了诳民女去找师傅神医花果。” 皇上道:“恢复容貌吗?” 玉烟点头,道:“是!但真正的目的却是将民女骗去那绘稷山,杀害后抛尸荒山野岭,最好是让狼群撕咬的连骨头都不剩。” 沈廷钧道:“心肠如此狠毒!” 玉烟道:“好在民女吉人天相,蒙贵人相救。所以,民女要她姚艳霞,就是想让她尝尝她为我安排的结局。” 皇上道:“就这么一个女人,就地斩了岂不省事,何必劳民伤财的大费周章?” 玉烟微微一笑,道:“藏宝图有了,钥匙有了,皇上肯定会派人去那绘稷山吧?那就顺带着把人运过去吧!” 皇上就眯了眼睛,道:“你还真是思虑周全啊!” 玉烟就赶紧低头不语,有时候思虑周全也是罪啊! 皇上起身,冷声道:“将柳家人和姚家人都带下去吧,等候处置。这听了一上午的故事,还真是累了。沈将军,带朕去瞧瞧你这府中的后花园吧!” “臣遵旨!”沈瑸就赶紧起身,引着皇上往外走。 沈廷钧和玉烟他们就赶紧施礼相送。 皇上一走,柳二夫人就立刻从地上起来,喊声:“烟儿,我苦命的孩子!”人就踉跄着扑了过来。 玉烟任她抱着,轻拍她的背道:“烟儿活着,母亲该高兴才对。” 柳二夫人哪听的进去,照旧哭得惊天动地。 柳志远就走了过来,道:“行了!行了!女儿说得对,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柳大夫人刻薄道:“她活着,我们却都要死了。” 沈廷钧道:“那是你们自找的!来呀!这里除了柳太医一家,还有姚诚,其他人都给本王带下去,等候皇上的发落。” 无论是柳家人还是姚家人,离去时,看玉烟的眼神都带着恨恨。玉烟要么装作看不见,要么直接瞪回去。 柳二夫人终于哭累了,抬起头来,冲着玉烟绽放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我的烟儿终于回来了!我的烟儿终于长大了!真是老天有眼啊!” 柳志远道:“烟儿,你既是活着,为何不早点儿回家认祖归宗?” “她想认祖宗,祖宗认她吗?”一向温顺的柳二夫人此刻终于爆发了,“老夫人那里能承认她?还是你的那个一心在乎自己仕途的大哥能容忍她?烟儿一个女孩家,独立撑到现在,容易吗?你怎么还忍心说责备的话?” 柳志远就愁苦了脸色,道:“我这不也是心疼她在外面的遭遇嘛!她也是我的女儿啊!你可知,当初在昭县找到血衣时,我有多心痛。对了烟儿,那血衣究竟是怎么回事?” 玉烟道:“不瞒父亲母亲,烟儿被姚艳霞推下山坡后,从昏迷中醒来,就已经失忆。不是女儿不想回家,实在是女儿也不知道自己是谁。那血衣,只是女儿用自己的衣服包了猪肉扔到了出事的地点,没想到,绘稷山的狼还真是凶猛啊!” 柳二夫人就拉着玉烟的手,再次哽咽道:“我的孩子真是受苦了!不过谢天谢地,总算平安归来。希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玉烟微微笑,看了沈廷钧一眼道:“女儿已经因祸得福了,女儿得到了平祝王爷的厚爱呀!” 沈廷钧就走过来,道:“柳太医,柳夫人,请先回府吧!相信用不了多久,皇上的圣旨就会下来。” 柳二夫人就恋恋不舍的看着玉烟。 玉烟露出一个宽慰人心的笑,道:“雪儿,你就先陪同父亲母亲回去吧!等处理完了眼前的事,我自会回去的。” 柳雪眼泪汪汪道:“雪儿听姐姐的!”想到自己差点儿被奸人利用,害了自己的亲姐姐,心里就有一阵阵的后怕。 也恍然明白了,她明知自己是她的亲妹妹,却执意让柳家人把她送来,不过是为了保护她这个唯一的妹妹呀! 看见三人频频回头的离去,玉烟就长长的出了口气。沈廷钧就连忙上来拥住她,道:“会好起来的!” “会吗?”玉烟突然间觉得异常的茫然。找回了身份,却似乎没有想象中的惊喜。 “玉姐姐,你太厉害了!”元朔月一下子跳了过来。 玉烟看看她,道:“你怎么还在这儿?你父皇都已经去找你的母亲去了,你就不好奇他们说了些什么吗?” “呀!”元朔月大叫一声,很没公主形象的跑了出去。难怪父皇走的那么急,她还天真的以为是真的去赏花呢,闹了半天------自己这小脑袋还真是迟钝啊! 姚诚已经从地上起来,冲着玉烟长长的一揖,道:“谢玉夫人保全家母的性命!” 玉烟微微笑,道:“你要谢我的还多了去了呢!你至亲至信的人现在都在平祝王府,要不要现在去见他们?” 姚诚摇摇头,道:“贫僧还是先去姚家将母亲接出来吧!” 玉烟道:“霍夫人可还好?” 姚诚道:“是!只是受了惊吓,已经平安进了霍府!多谢玉夫人当初的警醒!” 玉烟道:“我就说了,你需要谢我的地方多了去了。当然了,我也得谢谢你当初在莫镇的出手相救。” 姚诚叹气,道:“惭愧!那个时候,即便贫僧不出现,以玉夫人的聪明才智也是会平安无事的。告辞!”说完,身形一闪,即刻就从众人眼前消失。 沈廷钧若有所思,道:“那夜在千娇阁揭露姚泽樟的时候,你所指的王牌就是他吧?” 玉烟就翘起嘴角,道:“我的男人果然聪明!” 沈廷钧就黑了脸,道:“从最初被你耍到现在,我哪里聪明了?” 云竹终于出声,道:“你最大的聪明,就是选择了她呀!” 沈廷钧苦笑道:“你也糊涂了吗?哪是我选择的她,分明是她赖上我的呀!” 玉烟咧嘴笑道:“不管是谁选择的谁,既然是天命的婚约,从此你俩可以高枕无忧一马平川了。” 玉烟蹙眉道:“国舅爷真的这么想?” 云竹道:“我想象不出还会有谁来阻挠了。” 沈廷钧道:“待处理完了柳姚两家,咱们就尽快完婚。”以免夜长梦多。 玉烟道:“柳家就算这次不倒,但绝对也会受牵连。曾经出过一官一商一医的瑭城柳家的鼎盛,怕是一去不复返了。” 沈廷钧道:“那是肯定的!失去了太后的依仗,柳家怕是再也无法扶摇直上了。” 云竹道:“我想,在喝你俩的喜酒前,是不是得先喝韩松和薛梅的喜酒啊?话说柳玉烟,薛梅究竟用了什么招数,将韩松制服的?” 玉烟道:“我还是柳玉烟吗?” 沈廷钧道:“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玉儿!” 玉烟微微一笑,道:“那么亲爱的平祝王爷,赶紧带你的玉儿回府吧!真不知你的护卫和我的护卫是打在了一起还是滚在了一起呢!” 云竹圆张了嘴巴,道:“你该不会是让薛梅------” 玉烟耸耸肩,道:“是啊!我就是让薛梅宽衣等在房间里,只要韩松一闯进去,就立刻抱住他。你说,韩松是推开她还是不推呢?” “你够狠!”云竹就忍不住摇头叹息。推开,就犯了男女授受不亲的禁忌;不推,更是说不清楚。这无论推与不推,都是罪啊! 沈廷钧蹙眉道:“你们这究竟在打什么哑谜?” 云竹道:“回去问问你的护卫就知道了!” “好吧,玉儿!我先送你回去!”沈廷钧牵起玉烟的手往外走。 云竹大喊:“我怎么办?是走还是留呀?” 沈廷钧道:“皇上还在这里,你往哪里走呀?” 云竹就极不情愿的留了下来。 沈廷钧就跟玉烟徒步出了公主府,玉烟看看他肃穆的脸,道:“你这样子走了,好吗?” 沈廷钧道:“我把你送回府,当然得回来。” 玉烟道:“那又是何必?就这么几步,我可以自己走的。” 沈廷钧的手就猛的握紧,道:“我不放心!” 玉烟撇撇嘴,道:“难不成,你还担心我跑了不成?” 沈廷钧道:“我就担心抓你不住!” 两人站住,四目相对。 玉烟道:“我隐藏了身份,你不生气吗?”她原以为他会雷霆震怒的, 毕竟以他的骄傲怎么可能忍受背叛。 沈廷钧叹气,道:“我当然生气,却也只能气我自己。回想以前,你也是明示暗示了不少,是我自己宁愿不相信的。如果早信你,也许你就不会走这么多弯路。你一路走来,哪一步不是充满了危机?我心疼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怪你!” 玉烟就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道:“沈廷钧,你抱抱我!使劲抱抱!” 这个男人如此的不按常理出牌,就是要让她感动的一塌糊涂吗? 沈廷钧用力拥了拥她,道:“今天,你才是最大的赢家,为何却感受不到你的开心?” 玉烟道:“我赢了谁?”若说赢了姚艳霞一家,那的确该高兴。那么,柳家呢?真的会因此被拖下水吗?关键的,圣意难测,皇上的心思难以琢磨啊! 沈廷钧捏捏她的小鼻子,道:“你赢了我呀!” 玉烟就勉强露出一丝笑,道:“就算没有柳烟的身份,对于你,本姑娘也嫁定了。” 沈廷钧戏谑的笑,道:“还是姑娘吗?” 玉烟脸一红,道:“你说呢?” 沈廷钧牵起她的手,继续往前走,道:“这种事,还是留着晚上讨论的好。” 玉烟的脸就更红了,道:“你可是个王爷啊!”说话能不能注意点儿? 沈廷钧道:“我首先是一个男人!” 王二带人远远的从王府里迎了出来。 沈廷钧道:“折腾了一上午,你也累了。先回去歇着吧,我去去就来。” “好!”被他这么一提醒,玉烟真的觉得从来没有过的疲累。手被松开,突入而来的下坠感,连带着心都有些沉了。 “王二!”沈廷钧喊,“送王妃回东院!” 王二一愣,旋即明白了什么,道声:“是!” 看着沈廷钧转身离去,玉烟禁不住翘起嘴角。王妃吗?这个称呼倒是新鲜的很哪! 188623296敲门砖,书中任一人物名。感谢支持!么么哒! 第203章 隐忧 “属下算是明白了!”王二走在玉烟身边,“只要王妃做的事情,都是对的!就算与王爷的命令相抵触,但只要跟着王妃干了,就绝对不会受到王爷的责难。” 玉烟叹气,道:“二总管别见怪,我也不是故意为难你们的,实在是不得不出去。府里可还好吗?” 王二道:“府里倒没事,只是刚刚神算魏玄机来过了。燔” “他?”玉烟猛的停住脚,“他人呢?” 王二道:“已经走了!留了一张字条。”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纸递给了玉烟。 玉烟摊开一看,上面就写了俩字:天妒! 握着纸的手不觉微微颤抖,头脑中就轰鸣一下。魏玄机想暗示什么?今日之事他已经猜到了吗?那么,这天妒二字,是想表明天妒红颜的意思吗? 忍冬和薛梅本来,忍冬一脸的焦急道:“主子,一切还顺利吗?” 玉烟打了个激灵,将手中的纸团起来,紧紧的握在手中,故作轻松道:“你们家主子我,什么时候不顺利过?窠” 薛梅就低着头,脚在地上画着圈圈。 玉烟低下头去看她,道:“薛梅,你的美人计可是成功了?” 薛梅的耳根子一红,道:“主子若是再敢提这事,属下就一头钻到那明镜湖里去。” 玉烟皱眉,道:“听你这话,韩松那家伙是不打算负责了?” 忍冬道:“门锁了,后来韩护卫就破窗而出,然后直接奔出了王府,至今没有回来。” 玉烟就拍拍薛梅的肩膀,道:“薛梅,你等着!此事,我一定会找沈廷钧讨说法的。” 薛梅摇摇头,道:“属下肯这么做,只是为了助主子脱困,其他的什么都没想。” 玉烟道:“可我让你这么做,最主要的目的,不是为了我自己脱困,就是要赖上他!” “主子------”薛梅的脸色就红若夕阳西下时天边的彩霞了。 “烟儿!”婉娘从东院跑出,后面跟着阿楠和芫花。 玉烟看她那着急的样儿,立马宽慰她道:“婉姐姐别着急!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婉娘摇摇头,语无伦次道:“烟儿,那个人,他是------他是------” 玉烟不明就里的看向阿楠。 阿楠道:“我带母亲去见了白爷爷!” 玉烟恍然,一抬手,做了一个现代社会马路上的交警让车停下的动作,道:“婉姐姐,不用说了,玉烟都知道了!” 婉娘已经缓过气来,道:“烟儿,你真的知道?” 玉烟就摸向右眉间的黑痣,道:“婉姐姐,回去把阿楠身上的藏宝图拓下来吧!” 婉娘讶异道:“烟儿,这是------” 玉烟道:“不瞒婉姐姐,前朝宝藏的钥匙已经在当今皇上的手里,再加上这藏宝图。相信最近几日,他就该派人去绘稷山了。” 婉娘道:“罢了!那就献出去吧!唯有如此,阿楠才是安全的!” 玉烟道:“还有一事!婉姐姐顺便收拾一些随身用品吧!” 婉娘一愣,道:“烟儿,你这是要赶我们走吗?” 玉烟道:“婉姐姐想多了!不是赶你们走,是有人随时会来接你们!到时,你跟阿楠,再带上白老头,就能走多远走多远吧!” 婉娘脸上一喜,道:“你是说他来了?” 玉烟点点头。 婉娘道:“可为何非得远走高飞?” 玉烟道:“因为姚忠一家恐怕要上断头台,所以,白老头只是白老头,还是无人认识的好。至于你们一家,沈廷钧虽然在皇上面前暂时保住了。但是圣意难测,谁也说不准他哪天会不会变卦。” 婉娘就后退一步,芫花连忙扶住。 玉烟道:“姐姐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人,所以,其中的厉害关系,姐姐就自己权衡吧!” 婉娘道:“那么你呢?你怎么办?” 玉烟道:“我才是真正的柳烟,柳太医之女,与沈廷钧真正有婚约的人。” 所有的人全都石化,只除了芫花。芫花已经泪流满面,跪倒在地,惊呼道:“苍天有眼啊!” 玉烟走回到东院,站在院子里大喊:“忍冬!第一件事,吃饭!第二件事,洗澡!第三件事,睡觉!” 忍冬就赶紧往东院跑。 玉烟一觉醒来,沈廷钧还没回来。打着哈欠走出内室,就看到了南红。 南红道:“那时你从明镜湖中爬上我的花船,一个刚刚经历了死亡的人,在我那里睡起觉来,都踏实的令人嫉妒。可是,刚刚,你躺在平祝王爷的榻上,却为何睡得那般不安稳?” 玉烟挠挠头,道:“有吗?可能是刚刚打了一场大仗,太累的缘故吧!你怎么会来?云竹已经回去了吗?” 南红道:“你家王爷都没回来,他怎 么可能回去?我是来给你送银子的!” 玉烟坐到桌边,忍冬赶紧进来为其梳头。玉烟道:“这六丰楼都歇业好几天了,应该没有进益才对。” 南红眼波流转,娇嗔道:“你想的还挺美!这一千两银子,是千娇阁的于妈妈托我给你送来的。” 南红道:“看来于妈妈是觉得收平祝王府的这一千两银子烫手啊!” 南红道:“不!于妈妈说了,这一千两是丁香卖身的银子。” 忍冬的梳子就一停,恨恨道:“卖身花楼也算是便宜她了。” 玉烟咬一下唇,叹一口气,道:“这是于妈妈的意思,还是那丫头的意思?” 南红道:“那丫头的意思!” 忍冬突然笑了,道:“奴婢突然想起了,主子当初收她的时候说过的话。留着她那张漂亮脸蛋,哪天没饭吃了,将其卖到花楼也可以换个好价钱。居然就被主子说中了呢!” 玉烟苦笑,道:“我当初真的这样子说过?” 忍冬道:“奴婢这脑子可什么都记得呢!” 玉烟叹气,道:“看来,以后还是少说话的好!” 一个人的命相,居然是从最初就注定了的。丁香的命数,那时不过是随便说说,没想到竟然演变成了现实。这种预测,带给她的不是惊喜,反而没来由的沉重。 南红笑,道:“果然不愧是神算魏玄机的徒弟呀!” 玉烟打了个激灵,道:“我首先是神医花果的徒弟!可是,神医花果现在究竟身在何处呢?” 南红道:“以你的思虑,也想象不出他在哪里吗?” 玉烟道:“神算魏玄机都算不出,我比他如何?算了!咱们还是来说说那六丰楼吧!” 南红道:“我这两天也走访了几家鞋铺和裁缝铺,比较之下,选中了两个人。明天带来给你过目一下吧!” 玉烟摆摆手,道:“六丰楼既然交到了你手里,该怎样经营,该任用什么人,你就自己看着办吧!你办事,我放心!回去告诉你家国舅爷,愿赌服输。明日六丰楼重新开业,他就去门口招揽顾客吧!” 南红道:“恐怕也就你能支使动他呀!” 玉烟笑,道:“傻南红!对付男人,你若一味的体贴温柔,他反而会觉得腻。倒不如跟他耍点儿小心机,反而会让他觉得新鲜,从而对你刮目相看呢!” 南红叹气,道:“你以为我是你呀!” 玉烟道:“你虽然不是我,但你可以做你自己。我相信,一个独立自信的女人,云竹会喜欢的。” “但愿吧!”南红就起身告辞。 玉烟将其送到大门口,刚一转身,就对上了王二笑意盈盈的脸。 玉烟蹙眉,道:“二总管为何笑成这样?” 王二道:“属下只是因为这平祝王府中终于有王妃了,所以高兴的合不拢嘴了。” 玉烟道:“怕就怕高兴的太早了!王爷那边怎么样了?” 王二道:“正要跟王妃禀告呢!王爷刚才派人送信来了,说是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玉烟的脸上难掩失望,对忍冬道:“陪我去荡秋千吧!” 花开满园。 玉烟这秋千一直荡到了夜幕降临。 沈廷钧回来的时候,已是半夜。蹑手蹑脚的到了榻边,玉烟正像一只小猫似的,面朝里蜷缩在那里。 沈廷钧心上最柔软的部分被唤起,掀被上榻,躺下,没等自己伸手去揽,那个小身体居然自己主动的靠了过来,被紧贴着他的身体。 沈廷钧就歉意道:“吵醒你了?” 玉烟道:“已经习惯了被你抱着入睡,你不在,居然睡不着了。习惯这东西还真是可怕啊!” 沈廷钧就用力拥紧了她,道:“那现在我回来了,赶紧睡吧!” 玉烟道:“皇上可表明意思了吗?” 沈廷钧道:“你在担心柳家?” 热气喷洒在脖子上,玉烟就禁不住瑟缩了一下。“不!我只是在担心你我的婚约。” 沈廷钧道:“既是先皇赐婚,你我又两情相悦,还有什么可担心的?皇上是英明的君主,不会做出拆鸳鸯的糊涂事的。” 玉烟就在他怀中转身,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万一皇上真的任性的拆了咱们,你会怎么做?” “我现在只想与我名正言顺的妻,做在榻上该做的事!”沈廷钧低头,准确的吻向玉烟的唇。 “沈廷钧------”玉烟无奈的叹息。 天未亮,沈廷钧就已经醒来,想要抽回被玉烟枕着的胳膊。玉烟却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拉下。 “玉儿!你知道的,我今天有的忙!”沈廷钧说的无奈。 玉烟迷迷糊糊道:“可是要抄姚家吗?” “嗯!应该就在今天了!”沈廷钧再躺 下,他也是贪恋这种温存的呀! 玉烟就像小猫似的往他怀里钻了钻,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抄没了姚忠家的财产,皇上应该就会变得很富有了。京城首富啊!其富有程度应该能抵上前朝的宝藏了。” 沈廷钧道:“就是不知道这姚家首富是真的名副其实,还是徒有花架子。” 玉烟道:“沈廷钧,帮我留意一件事啊!抄家的时候,一定要搜仔细了。最好,能把神医花果搜出来。” 沈廷钧身子一僵,道:“你怀疑神医花果是被姚忠扣起来了?” 玉烟叹气,“依稀记得谦德王爷当时招供的时候,是有提到神医花果的,并且好像是说他葬身姚家老宅的大火了。那么,那应该是神医花果最后的踪迹了。姚诚一家三口能够存活下来,应是他的功劳。” 沈廷钧道:“嗯!如果他还活着,不在谦德王府,那倒是极有可能在姚府呢!你放心吧,我会留意的!对了,府里的那个白老头你可搞清了他的底细?” 玉烟打了个哈欠,“你说呢?” 沈廷钧也跟着打哈欠,“他应该就是姚丹福吧?” 玉烟道:“聪明!我还正想跟你说这事呢!让他跟着姚诚走了,可好?” 沈廷钧道:“依你!一个迟暮的老人,一个经历了生离死别的家庭,此后的日子里,应该只会想过平静的日子吧!”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顾念他人感受的人,更不会替别人着想。但自从让她住进来后,他似乎已经渐渐习惯了,从她的立场出发去思考问题。正如她昨晚所说的,习惯真的是个可怕的东西! “谢谢你,沈廷钧!”玉烟在他的腮上亲一下,然后快速的坐起来,穿衣服。 “你做什么?你可以继续睡的!”沈廷钧也赶紧往上起。 光线渐量,玉烟冲他笑笑,“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自己穿戴整齐了,然后为他穿戴。 沈廷钧就受宠若惊的享受着她的伺候,“玉儿,咱们生一个孩子吧!” 玉烟为他系腰带的手一停,“两人世界,不好吗?若是有了孩子,我的心思可就不全都在你身上了。” 沈廷钧叹气,“玉儿,你是谁?” “啊?”玉烟的手就爬上他的脸颊,轻捏他的腮,“都被你吃干抹净了,还不知道我是谁吗?经历了昨天的事,还不知道我是谁吗?” 沈廷钧就捧起她的脸,在额头上轻轻一吻,“不管你昨天的人证物证多么俱全,我始终觉得,那日在公主府,你给朔月讲起的身世,才更像你。” “呀?”玉烟看着他的眼中,就冒出闪闪烁烁的光。 她可以是柳玉烟,可以是柳烟,甚至灵魂可以寄托在阿猫阿狗身上,但是他必须知道哪个才是她。她要的就是这种认定! 沈廷钧道:“所以,如果哪一天我抓不住你了,我希望孩子可以帮我一起。” 玉烟就踮起脚尖,主动送上自己的唇,与他的纠缠。 沈廷钧用额头抵住她的,低叹,“温柔乡果然是英雄冢!玉儿,你不要以为我想在这个时候离开。” 玉烟低低的笑,道:“你走吧!再不走,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这个女人!”沈廷钧就用力拥了拥她,然后大踏步往外走。走到主屋门口,猛的站住,“你今天去哪里?” 玉烟道:“六丰楼!” 沈廷钧走了,忍冬就走了进来。 玉烟取笑道:“做人家的媳妇了,起的还是这么早。” 忍冬撇撇嘴,“奴婢首先是主子的丫鬟,其次才是人家的媳妇。” 玉烟笑,“瞧这小嘴边,都能刮下二两蜜了。” 忍冬道:“那都是主子调教的好!” 玉烟任她为自己梳头,“没想到,到了最后,我的身边还是只剩下了你一个。” 忍冬手中的梳子不停,“主子别伤感了!谁离开了主子,谁肯定就会倒霉。” 玉烟看着镜中模糊的容颜,“忍冬,一会儿用完早饭,就跟申海去六丰楼吧!那里已经少了两个人,再少了你,南红怕是要很被动呢!” 忍冬不无担忧道:“主子是不打算去六丰楼吗?可是奴婢要是走了,你这边怎么办?” 玉烟道:“我今天出去,会带芫花。” 忍冬就抿了嘴巴,不再多说什么。对于她家主子这种阳奉阴违的行为,已是见怪不怪了。相信,王爷应该也是这样子想的吧! 高飞驾车,玉烟叫了薛梅和芫花,没吃早饭,就离开了王府,却是直奔宫门而来。 薛梅忍不住好奇,问:“主子,这是要进宫面圣吗?” 玉烟本来闭目养神,这时候就睁了开来,“昨天才见了那皇上,今天还有什么好见的?” 芫花抿一下嘴,“小姐昨夜似是没睡好呢!” 玉烟长长的出了口气,“是啊!我是没怎么睡好,但相 信有人一定比我更睡不好!” “活该!”芫花就恨恨,“谁让他们胆敢陷害小姐的!估计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玉烟微微一笑,道:“我不是说他们!而是指柳老夫人,她应该彻夜未眠吧!芫花,你说这场阴谋,她是从最初的时候就知道呢还是不知道呢?” 芫花摇摇头,“奴婢不清楚!” 玉烟道:“那就当面问问她吧!” 薛梅一惊,“主子要见那柳老夫人,不该去柳府吗?” 玉烟扯动嘴角,“我若去柳府,将人气死了,怕是会惹一身腥呢!那老太太可不是省油的灯啊!她今日必会进宫求见太后,所以,我只需要在宫门前堵她就可以了。” 芫花呆愣,“小姐似乎与以前不太一样了呢!” 玉烟问:“以前的我什么样子?” 芫花道:“以前的小姐胆子很小的,尤其害怕老夫人。除了每日的请安,那是能避着不见就不见。” 胆小怕事原来是柳烟最大的性格特征啊!“以前的我是不是很笨?” 芫花咬一下嘴唇,“小姐对以前的事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玉烟道:“是啊!婉姐姐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她救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失忆了呢!” 芫花道:“那小姐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小姐以前不能说笨,只能说在老夫人的管教下,什么都放不开。越害怕就越慌乱,越慌乱就越容易出错。” “所以,以前的我是很不讨老夫人喜欢的吧?”玉烟问完,芫花并没有回答,而是低下了头玩着衣襟。 玉烟叹气,“你不说,我也能想象得到了。看柳雪就知道了,那也是个内秀的孩子。长期的压抑中长大,哪会长出好性情?身为神医花果的徒弟,却不懂医术,这绝对是一大笑话。芫花,琴棋书画,我懂多少?” 芫花咬一下嘴唇,“小姐就喜欢看书!” “那就是弹琴作画都不行了?”玉烟蹙眉,“我不是一直被当王妃教导的吗?就那么没有天赋?” 怪医群188623296敲门砖,书中任一人物名。支持叶心!支持正版的怪医!么么哒! 第204章 送行 芫花道:“所以,表小姐才会更加的不服。她总是对小姐冷嘲热讽的,甚至直接说小姐根本没有半点儿王妃的样子。” 玉烟的嘴角就扯动讥嘲,“原来,她就是这样子跟我姐们一场的!”可怜的柳烟,自幼离开了爹娘不说,更是得不到祖母的喜爱。而一起长大的姐们更是落井下石,她能挣扎着活到十五岁,也实属不易了。 芫花恨恨道:“所以,她这次落了小姐手里,小姐千万不能轻易饶了她。” 玉烟道:“跟着我这么个主子,你以前也没少吃气吧?” 芫花眼中含泪,“奴婢只是替小姐不值!燔” 玉烟道:“那么,柳家大少爷呢?他又扮演了什么角色?”那个胖子,应该也不是站到柳烟这边的吧! 芫花吸吸鼻子,“大少爷他当然最得老夫人欢心了,而且他跟表小姐感情极好的。我们这些下人甚至猜测,大少爷是要娶表小姐的呢!窠” 玉烟道:“看来,那柳雷也不是什么好鸟啊!” 芫花道:“他虽然从来没有明着欺负过小姐,但也是极少搭理小姐的。” 玉烟冷了眸子,“有的时候,漠视比鞭打更让人难以忍受。” “现在的主子很好!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去回想了。”薛梅安慰道。 玉烟变换了个姿势,“姚艳霞身边,那个作威作福的丫鬟又是谁?” 芫花道:“你是说瑞香?” “瑞香吗?”玉烟道,“可惜了这个好名字!” “是啊!心肠歹毒的人是不配用这个名字的。”芫花撅了嘴巴道。 玉烟笑笑,“说起来,芫花也算是瑞香的一种呢!不过这个名字倒是提醒了我,瑞香中有一种叫断肠草的,或许可以一用。” 芫花就看着玉烟,这样的主子是她所陌生的。短短几个月不见,一个人可以有这么大的变化吗?而且这种变化越来越让她觉得,她家小姐根本就是变了个人。 宫门口到了,玉烟她们相继下了马车。 太阳还没有现身,但它的光芒已经投到了屋顶上。新的一天就这样子开始了! 柳老夫人居然比他们先到了,正眼巴巴的瞅着宫门,等待着太后的召见。 玉烟看着那个一手扶着拐杖,将身体倚在青儿身上的干瘦老太太,就想起了秋风中即将飘零的落叶。 芫花道:“这老夫人可够早的!” 薛梅道:“这老夫人还真是一夜未睡啊!” 玉烟走过去,福了福身子,“柳烟给祖母请安!” 柳老夫人的脊背就在瞬间挺直,一把推开青儿,依仗着拐杖的作用,缓缓的回过身来,然后就对上了玉烟似笑非笑的容颜。 这张脸是她所熟悉的,毕竟在瑭城一看就是七年。那眉毛,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包括那伤疤,都的的确确是柳烟的。 可是,那眼神,那表情,那姿态,却又分明不是柳烟的。 柳老夫人颤声道:“你喊错人了吧?一个将柳家往悬崖下推的女人,不配做我的孙女!” “好极!”玉烟微微一笑,“刚才那一声就当是还了老夫人七年的养育之恩了。” “你还的清吗?”柳老夫人掷地有声道。 玉烟道:“若是那恩情比山高,我自然是还不清。问题是,老夫人摸摸良心,那恩情有那么高吗?” “你果然是个忘恩负义的!”柳老夫人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看向玉烟的身边,不觉瞪大了眼睛,道:“你这丫头------” 芫花上前,朗声道:“奴婢芫花见过老夫人!当初带走小姐的时候,奴婢就曾答应过老夫人,怎么把人带出去的,怎么把人带回来。奴婢做到了!” 柳老夫人的身子就摇了摇,青儿连忙扶住。青儿变了脸色,讶异道:“芫花,你不是已经疯了吗?” 玉烟微微一笑,“只有野心膨胀的人才会发疯!芫花当然没有疯,她是装的,正如老夫人的病是装的一样。只是,芫花装疯是为了活命,那么老夫人装病又是为了哪般呢?” “装疯?”柳老夫人就后退了一步。 芫花道:“是啊!奴婢若不让人以为奴婢疯了,怕是早遭毒手了呢。” 玉烟道:“一个丫鬟而已!老夫人是不是太看重了?话说,太后一直以为老夫人是病危的,现在看到老夫人既能站,还能说话。是认为孙女医术好呢?还是怪罪老夫人装病欺骗呢?” 若是前者,那么沈廷钧和太后的赌约,沈廷钧就是赢了的。当然了,现在说这话,似乎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 柳老夫人的脸色就瞬间白如纸,“你不是我的孙女!你究竟是谁?” 玉烟勾唇一笑,“我不就是柳烟嘛!” 柳老夫人大摇其头,“不!你绝不是柳烟!柳烟绝对不会这样子对我说话的!柳烟也绝对不会为了自己的荣华牺牲家族的利益的!” “家族的利益?”玉烟冷笑,“老夫人将柳烟放在身边养了七年,你就真的了解柳烟吗?你试图去了解过吗?我就是不明白了,一个命定的王妃,为何会在自己家人面前不受待见呢?” 柳老夫人冷哼,“那也只能怨你自己不争气!一个登不了台面的柳家女儿,就算有了王妃头衔,也是会被人看到泥土里去的。” 玉烟笑,“所以了,我就按照老夫人的意愿,变成了现在的性情。绝不吃亏!不惹我,怎么都好说!但若试图抢走我的东西,我绝对会加倍的拿回来。老夫人难道没听说吗?这兔子被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柳老夫人的身体就开始发抖,“你今天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气我的吗?” 玉烟道:“姜果然是老的辣!老夫人打眼一看,居然就已经知道了我想做什么。” “你敢!”柳老夫人的拐杖就将石板路敲得叮当响,“身为柳家的女儿,对自己的祖母如此的不敬,就不怕你的父亲会对你施展家法吗?” 玉烟冷笑,道;“为老不尊,为幼不敬!老夫人吃的盐比我吃的饭还要多,怎会不懂得这千古定律?” 想要教训人的时候就把祖母的威严搬出来,刚才是谁不愿意认她的? “你------”柳老夫人一时气结。 青儿看不下去,“大小姐,老夫人一直对你疼爱有加,什么时候不自尊了?说话可要凭良心啊!” “芫花!”玉烟冷声道,“给我上去掌嘴!主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下人插嘴了!” “你敢!”青儿脸色大变。 芫花还有些迟疑,薛梅登即冲了上去,抬手就是两个耳光。转回到玉烟身边,冲着呆愣的芫花道:“学着点儿!” 青儿的脸上顿时就起了殷红的手印。 “反了!当老身死了不成?”柳老夫人沉声道,铁青了脸色。 玉烟道:“难道今日老夫人求见太后,不是送死来的吗?” 柳老夫人就踉跄着后退一步,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玉烟继续道:“老夫人老了,儿女教育不好就罢了,连个下人都骑到主子头上,也太不像话了。我看不下去,替您管教一下,老夫人不该表示赞赏吗?” “你------你究竟是谁?”柳老夫人就伸出一只手,哆哆嗦嗦的指着玉烟。 玉烟抬手,将她的手轻轻的摁下去,道:“老夫人是真的糊涂了吗?在一起了七年,竟然不知道了我是谁了吗?如果说老夫人对昨日的事情一无所知,那么现在应该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柳老夫人仰天长叹一声,稍微安静了一下心神,道:“你想暗示什么?” 玉烟围着她转圈,道:“我只是不明白,连皇上和太后都已经承认了我是柳烟,而且,我也已经与爹娘相认,老夫人难道还要怀疑我的身份吗?” 柳老夫人摇摇头,“不对!我的烟儿绝对不会有你这狡猾的性子,更不会对她的祖母大不敬的!” 关键的,柳烟不会有如此聪明的头脑,更不会思虑周全的算计人于无形之中。 昨日,当她听闻长子和女儿一家都被暂时下了大牢后,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待听闻了平祝王府的这个玉夫人就是她的孙女柳烟后,更无疑是晴天霹雳。 那个孙女非但没有死,还洗心换脑的回来,不是要认祖归宗,却分明是为了报复而来。 人证物证的缜密,不给人任何翻案的机会。 脸还是曾经的那张脸,只是人却再也不是曾经的那个人。 玉烟微微一笑,道:“如若我的祖母从来没有算计过我,或者从来没有默许别人谋害于我,请相信,我还会是那个乖巧的柳烟。可是现在,我一个从阎王爷那里逛了一圈的人,您还在指望我保有单纯的心吗?” “你冤枉老夫人了!老夫人对此事根本不知情的!”青儿忍不住再次帮腔,但看着玉烟的眼神里有着明显的畏怯。 这次不等玉烟吩咐,芫花就已经冲了上去,抬手也是两巴掌。 青儿捂着脸,豆大的泪珠就滚了下来,倒比嚎啕大哭更惹人心疼了。 玉烟看看一脸得意的芫花,道:“你为何打她?” 芫花道:“她一直都不把小姐放在眼里,奴婢早就想打她了,今儿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玉烟叹气,“老夫人,连我的丫鬟都忍无可忍了,可见,过去的七年你有多虐待我呀!” “你少得意!”柳老夫人再次用拐杖敲地,“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稳做你的王妃了吗?” 玉烟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无酒喝凉水。能畅快一时也是好的。我又不是老夫人你,能知道自己明天的命运。” 柳老夫人一愕,“我知道自己什么命运了?” 玉烟道:“姚家已经无可挽回了,现在最主要的是要保住柳志高一家呀!不然,老夫人一大早跑来做什么 ?难道不是央求太后开恩吗?” “柳志高?”柳老夫人高高挑起眉毛,“这个名字是你叫的吗?” 玉烟道:“我也很想认他当大伯,问题是他也得先有个大伯的样子啊!您说呢,老夫人?” “哼!”柳老夫人不想再理她这个茬,清楚的知道就算再说下去,以这丫头的伶牙俐齿也是赚不到好的。随即转换话题道:“难道你今日前来是想阻止进宫我不成?” 玉烟微微一笑,道:“老夫人想干的事,谁人能阻止?我此次来,只是为了送老夫人一程而已。” 柳老夫人冷哼,“你会那么好心?还是你突然间想明白了,树倒猢狲散,柳家这棵大树若是倒了,失去了娘家人的依仗,对你有什么好?” 玉烟道:“老夫人这话已经在我耳朵边念叨了七年了吧?这说多了,自然就成了耳旁风。我从昭县绘稷山死里逃生回来,得出的唯一经验就是,靠人不如靠己! 老夫人还不明白吗?柳家这棵大树若是倒了,不是风太强,怪只能怪自己的根基不稳。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树身被虫子蛀空了。 所以了,老夫人与其把那些大道理用在我一个女儿家身上,倒不如用在儿孙身上呢!至少可以警示他们少犯错误呀!” “作孽啊!”柳老夫人仰头大喊,“我们柳家一世英名,怎么会出了这么一个不忠不孝的败家女啊!” 玉烟道:“老夫人的确该感叹!但却怨错了对象,若说那不忠不孝之人,当属柳志高莫属。皇上可以糊涂,平祝王爷也可能暂时查不到,但不代表就真的可以高枕无忧下去。迟早会有人将他的老底揭了,老夫人若有命活到那时候,就会知道究竟是谁葬送了柳家的繁华了。” 柳老夫人就在瞬间觉得天旋地转,几欲站立不稳,幸亏被青儿扶住。似乎被人掐住了脖子,脸色青紫。然后又在瞬间获得解放,整个人急于获得空气,就开始气喘如牛。 “你------你都知道些什么?”柳老夫人颤抖着声音问。 玉烟冷冷道:“我知道,在这招瞒天过海里,姚家虽然罪有应得,但却不该担下所有的罪责。此事,若说柳志高不知情,我绝对不会相信。若说老夫人你不知情,我更加不会相信。所以,我所知道的,是远远超出了你们的想象的。” 柳老夫人用尽所有的力气睁大眼睛,瞪着她,想要把她看清楚。嘴里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玉烟道:“老夫人果然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如果不是我故意把所有的过错推给姚家,柳志高还有机会等着老夫人到太后面前保他吗?” 柳老夫人从震惊中回神,“你怎么可能不抓着机会落井下石?是你终于良心发现了吗?” 玉烟邪邪的笑,“老夫人太高估我的良心了!坏人有时候也是有利用价值的。我留着他,肯定是在谋算后面的事。” 柳老夫人道:“你这丫头,连哄人开心都不会吗?” 玉烟耸耸肩,“我若是会阿谀奉承,又怎么会得不到老夫人的欢心?恐怕也就不会走到今日的局面了吧?” 柳老夫人道:“那么,你今天来,就是为了对我说风凉话的吗?” 玉烟道:“天气渐热,说点儿凉快话也是好的。若我说,今儿是来阻止老夫人的,老夫人信吗?” 柳老夫人的嘴角就抽动了一下,道:“你想阻止我进宫?” 玉烟道:“只是想劝说!老夫人都一把年纪了,还要为了儿孙奔波,何时是个头啊?说句大不敬的话,柳家的鼎盛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商已经倒了,至于官,就算躲过了这一劫,那么下一劫再来的时候呢?老夫人还能够为其挡吗?” 柳老夫人就叹了口气,“能挡到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吧!你问何时是个头,恐怕只能等到闭眼的时候了。” 这是一颗母亲的心啊!虽然固执,虽然偏颇,虽然愚昧,虽然忠奸不辨好坏不分,但母亲对孩子的那种天性的付出,却又不能不让人心生敬重。 玉烟想到这里,不由得心一软。 却见宫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公公来。玉烟识得他,正是昨日跟在太后身边的那个。 那公公道:“老夫人请吧!” 柳老夫人就躬身,道:“有劳潘公公了!” 柳老夫人就看了一眼玉烟,拐杖先行,再抬脚。 玉烟朗声道:“祖母放心!柳家的这个医,我无论如何都是会保住的。” 这最后一声祖母,也算是为柳烟尽了孝道了。 柳老夫人身板一挺,没有回头,在青儿的搀扶下进了宫门。 玉烟站在那里良久,回神,就对上了薛梅研究的眼神。“你看什么?” 薛梅道:“主子今天分明是来气柳老夫人的,还冠冕堂皇的说要送一程。” 玉烟回头,再看那宫门一眼,“我就是来送她最后一程的呀!她只要进了那个门,就 必死无疑。” 薛梅和芫花对看一眼,脸上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薛梅道:“太后对那柳老夫人,不是很重感情的吗?” 玉烟叹了口气,“柳家能有今天,自己的努力是一个原因,关键的是抱住了太后这棵大树。不然,柳志高能那么轻易的官拜一品吗?柳云能那么轻易的进宫吗?还有我父亲,那么耿直的性子,若没有人撑着,哪会在太医院呆那么久?” 薛梅恍然道:“是了!柳家的强盛原来背后一直有太后在撑腰啊!” “那是!”芫花一下子来了骄傲,“太后每年都会到瑭城给老夫人送赏赐呢!” 玉烟道:“但柳家跟姚家给太后送的更多吧?” 芫花抿一下嘴,“那奴婢就不是很清楚了。” 玉烟道:“所以了,我昨日当着皇上的面,掀了姚家,踩了柳家,这无疑是在打太后的脸。太后从此之后,还能在皇上面前保举柳家吗?” 薛梅道:“是了!太后现在应该正在气头上,怒柳家不争才对。所以,对柳家应是失望至极。所以,在此种情况下,柳老夫人前去,无疑是自投罗网了。” 芫花道:“太后就真的狠心对老夫人动杀心吗?” 玉烟抬脚往马车走,“太后当然不会动杀心,但是柳老夫人想要说动太后,为柳志高到皇上面前求情,凭的什么?” 薛梅跟上去,“当然是当年的姐妹之情,主仆之情啊!” 玉烟站住脚,看她一眼,“不!现在唯一能打动太后的就是柳老夫人的以死明志了。” “啊!”随之而来的芫花就惊讶的捂住了嘴巴。 几人上了马车,薛梅和芫花都不说话,玉烟吩咐高飞,“去六丰楼!” 怪医群188623296敲门砖,书中任一人物名。感谢支持正版怪医!么么哒! 第205章 天妒 玉烟看看坐在对面的薛梅和芫花,道:“芫花,你冷吗?” 芫花道:“奴婢不冷!” 玉烟道:“那你抖什么?” 芫花咬一下唇,“奴婢虽然一直恨着那老夫人,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她死。所以,想到她会死,心里就难免有怕。” 玉烟微微一笑,“人都会有死的时候,有什么可怕的?真正可怕的是人心难测啊!燔” 芫花恭敬道:“是!奴婢知道了!” 薛梅道:“主子这是要到六丰楼瞧热闹吗?窠” 玉烟伸个懒腰,“是啊!你们猜国舅爷脸上现在是什么表情?” 国舅爷的脸上此刻正笑成了一朵花,只是这朵花似乎被冰冻了般,娇艳还在,却缺少生气。 国舅爷在六丰楼现身的消息几乎就在瞬间传遍了京城,所以,无论是贵妇还是少女都闻风而来。 虽然这帮人在云竹身上停留的时间,比在店里挑货的时间要长的多,但好歹给店里增加了人气。 玉烟到达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子一番盛象。 而云竹看到玉烟,那朵冰冻的花终于凋谢。苦了一张脸,道:“你这样子来看我的热闹,好吗?” 玉烟上去拍拍他的肩,道:“你说说你,哭丧着脸,是一天。喜笑颜开,也是一天。那何不高高兴兴的过完这一天呢?” 云竹没好气的道:“让你家王爷来试试!” 玉烟道:“你既有此想法,当初拼酒的时候为何还要主动往桌子底下钻?” “你还说呢!”云竹美目一瞪,“要不是你动了手脚,那钻到桌子底下就肯定是他了。” 事后想明白此事,那叫一个悔啊!明知此女太狡猾,还是不知不觉着了她的道。 玉烟嘻嘻笑,“愿赌服输啊,国舅爷!” 南红就走了过来,无奈的叹息,“你就饶了他,让他走吧!” 玉烟白她一眼,“怎么?你是心疼了呀?还是嫉妒他被别人看光了呀?” 云竹道:“你说话能不能别那么咄咄逼人?” “哦!”玉烟故意拐着弯的拉长音,“这句我听出来了,摆明了是心疼嘛!” 南红的脸瞬间就红了。 云竹咬牙切齿道:“你再胡说下去,我可撂挑子了?” 玉烟哪会受他的威胁,“你今儿敢撂挑子,我就昭告全京城,说你国舅爷是个输不起的人。” 云竹就正了正神色,看向门口,真的喜笑颜开的迎了上去,“老大人,没想到您老也来闲逛这六丰楼啊!” “是啊!”谢老爷撸着胡须,笑嘻嘻的走了进来,“如今,这六丰楼可是全京城最炙手可热的地方啊!” 玉烟也赶紧迎上去,“老爷子到这里来,是下棋呢,喝茶呢,还是听曲呢?” 谢老爷道:“谁还敢找你下棋呀!陪着老夫喝杯茶吧!” “老爷子请!”玉烟就同谢老爷一起往楼上走,眼角的视野里,正看到云竹在冲着她做鬼脸。妖孽的华美形象瞬间倒塌。 到了二楼,拣了靠窗的位子坐下。忍冬奉上茶和点心来,玉烟就让她们全都退下,身边一个人都不留。 玉烟为谢老爷冲茶,道:“老爷子是闻风而来吧?” 谢老爷看着她,“玉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还能在家坐住吗?” “大吗?”玉烟端起茶杯呷一口茶,“老爷子今日不来,玉烟也正想着要登门拜访呢!” 谢老爷道:“你可是恢复记忆了?” 玉烟摇摇头,“没有!玉烟虽没有以前的记忆,但对以前的经历却也能猜出个大概。” 谢老爷道:“老夫还以为你对柳家手下留情,是顾念旧情和家族的荣誉呢!” 玉烟摇摇头,“柳家哪是那么容易就倒的呀!别说,太后那边的心还没有尽失,老爷子别忘了,柳志高的老丈人可是当朝太师啊!” 谢老爷颔首,“你果然想到了!所谓的牵一发而动全身,扳倒柳家的确不是容易的事啊!” 玉烟微微一笑,“若是容易,皇上会迟迟下不了决心吗?” 谢老爷一脸的赞许,但眼中却也难掩担忧。“你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可想到了你的将来?” 玉烟从衣袖中掏出了一个纸球,递了过去。 谢老爷狐疑的接过去,摊开来,看到上面的两个字,一愣,“何意?” 玉烟道:“这是神算魏玄机给的,是什么意思,老爷子可有高见吗?” 谢老爷变了脸色,“魏玄机吗?那么,这二字应该很不简单啊!老夫想先听听你的意思。” 玉烟道:“那么,玉烟请教老爷子,当初为何要辞官回乡?” “咦?”谢老爷难掩讶异,“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玉烟咬一下唇,“那么,玉烟换一种问法,当今圣 上的度量如何?是否有容人之心?” 谢老爷就起身,踱到窗前,站立片刻,望着窗外道:“但凡位高权重的人,都有自己的骄傲和不容挑战的权威。你看这天上,若是有两个太阳会如何?” 玉烟慢条斯理的嚼着点心,“肯定会打架呀!遭殃的却是百姓。” 谢老爷这才缓缓回头,“所以,身为皇上,不会任凭臣子的权势一天天膨胀的。” 玉烟道:“是!他会担心他的皇位不保。所以,柳家可以不倒,但必须削弱。把姚家砍了,也算是敲掉了柳家的财源。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柳家倒了之后,谁会是皇上下一个防备的目标?” 谢老爷重新回到座位上坐定,“平祝王爷乃是皇上的亲外甥,虽位高权重,但却是忠心不二,所以,本不足为惧。” 玉烟道:“但是,如果他的身边多了一个三番两次挑战皇权的女人,此事就又当别论了。” 谢老爷道:“就是这个理!平祝王爷的位高权重,一旦加上了你的足智多谋,任何一个君主恐怕都要睡不着觉了。” 说得再直白一些,那是绝对可以倾覆大康王朝的啊! 玉烟苦笑,呷一口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看来,太锋芒毕露也是罪啊!” 谢老爷叹气,道:“你这个丫头就是太聪明了啊!” 玉烟做了个深呼吸,“是啊!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看来,走到今日的局面,倒是我漏算了。那么,魏玄机这‘天妒’,并非指老天爷的嫉妒,而是指当今天子的猜忌啊!” 谢老爷再叹一口气,“除了那个皇宫,无论你得罪的是谁,老夫相信平祝王爷都会帮你摆平。但是,现在,若是皇上真的想要为难你,他怕是就无能为力了。” 玉烟挑眉,“听老爷子的意思,是说皇上真正想为难的不是沈廷钧,而是会直接冲着我来?” 谢老爷道:“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皇上现在都还离不开平祝王爷。所以,拆散你们,便成了最大的可能。如果真是那样,玉烟,你打算怎么应对?” “先皇的赐婚,是说拆就能拆的了的吗?”云竹闲步走了过来。 玉烟道:“只要皇上想拆,就肯定有办法下绊子。” 云竹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谢老的问题就来了,你可有对策?” 玉烟起身,走到了那架古琴前,抬手轻轻拨动了琴弦,响起了一串杂乱的音符。然后抬头,看向曾经的阁老和现在的国舅爷,道:“假如我拐走了沈廷钧,皇上会如何?” 谢老爷眯了眼睛,“平祝王爷在去年掌管吏部之前,是管了六年户部的。这两部,一个是管官的,一个是管财的。” 云竹附和道:“尤其是后者,可以说大康朝现在的国库收入的来源,都是平祝王爷一手建立的。” 谢老爷点点头,“不错!这也正是皇上无论如何都不敢动平祝王爷的原因。” 玉烟就翘起嘴角,“所以喽,只要我能够拐走沈廷钧,那么这大康朝的经济来源可能会随之瘫痪。而他去年一年对官场的肃清,至少新上任的那些个对他是心存感激的。沈廷钧一旦震怒,大康朝的官场怕是要抖三抖吧?” 云竹蹙眉,“关键在于,你就那么自信能拐走沈廷钧吗?” 玉烟邪邪一笑,“他沈廷钧从最初被我算计到现在,可曾反抗过?” 云竹道:“这次不一样!你可能要对抗的那个人,可是连沈廷钧都无法反抗的人。” 玉烟冷凝了神色,“他要是真的不反,那我就想方设法逼他反。” 云竹的脸上也没有了惯常的笑,“柳玉烟,我希望你不要以卵击石。” 玉烟道:“云竹,进宫的时候捎句话给你的皇后姐姐,就说我想见她。” 云竹警惕的看着她,“你又想做什么?” 玉烟耸耸肩,“告诉她,如若想保住她的后位,就必须见我。” “你说什么?”云竹脸色一白。 玉烟道:“皇上在对付我之前,是肯定要先对付你的皇后姐姐的。” “这是为什么呀?”云竹气急败坏道。 玉烟道:“这就得问你的皇后姐姐了。” 谢老爷起身,叹了口气,“喝完了,该走了!” 玉烟便将谢老爷往外送,走到楼梯口,却见南红正提群往上走。南红仰脸道:“外面有个乞丐,执意要见你!” 玉烟讶异,回头看看云竹,“见我还是见他?”她与乞丐素无牵扯,但是云竹就不同了,他可是有一个乞丐头师傅的。 南红道:“不用迟疑了!人家指名是要找未来的平祝王妃的。” 玉烟再看云竹一眼,“看来,还真不是来找你的!” 下了楼梯,云竹却冲到了前面,直奔门口。但见一个十几岁的乞丐,与阿楠倒是年龄相仿,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但面上倒是很干净。见了云竹,一拱手,喊 声:“少主!” 玉烟咧嘴笑,“云竹,你的这一身份倒是比国舅爷的身份更令人惊喜呢!” 云竹蹙眉,“你真这样子想?” 玉烟道:“丐帮弟子遍天下,可谓无处不在,若是有了严密的组织和领导,相信那才是真正令人睡不着的存在呢!” 谢老爷撸着胡须,“嗯!你这丫头,还真是有想法!民间的力量不容小觑啊!” 云竹就陷入沉思。 玉烟看向那小乞丐,“谁让你来的?” 小乞丐道:“小的今儿在桂花楼那边乞讨,有人给了小的一块银子,要小的来请平祝王妃前去桂花楼。” “桂花楼吗?”玉烟眯了眼睛,“正想着抽空去一趟呢!还真是择日不如撞日啊!” 云竹回神,道:“我陪你去!” 玉烟无所谓的笑笑,“别紧张!那里又不是龙潭虎穴。” 云竹就转向小乞丐,“那人长什么样?” 小乞丐道:“女的,听声音年龄很大了,戴着白纱斗笠,没看清样子。” “哦!”玉烟应了声。 谢老爷道:“玉烟,你已经想到是谁了吧?” 玉烟道:“看上去神秘,却又明目张胆的派人到六丰楼找我,想来多半不是要害我的。所以,不管她是谁,只要不是敌人就好!” “说得好!”谢老爷哈哈大笑,然后走向自己的马车。 玉烟对云竹道:“国舅爷,今儿这班岗可得站好喽!” 云竹眼线一黑,却故作轻松道:“记得抽佣金给我!” 玉烟笑,“这个嘛,你就跟南红谈吧!” 芫花走过来,“小姐这就去吗?还没吃早饭呢!” 玉烟道:“桂花楼的点心不可以充饥吗?你留在这里帮忙吧,让薛梅跟我去就好了。” 薛梅就赶紧跟了上来,到了马车边,刚要伸手扶玉烟上车,就听背后一个声音响起,“咱们这才刚来,未来的平祝王妃就要走了吗?” 玉烟身子一僵,稍稍歪头,就看到了石夫人、石海棠和石榴。“石夫人带着两个女儿这般的招摇过市,是故意炫耀吗?” 石夫人道:“一直以为玉夫人姓玉来着,昨儿个才知道原来是姓柳啊!不但不是夫人,还是正宗的王妃,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呢!” 玉烟微微一笑,“石夫人不也是深藏不露吗?对吧,石大小姐?”想拿她的身份说事,难道忘了自己家里的事更不利索吗? 石榴哆嗦着嘴唇,却是说不出话来。 “哟,石夫人,石小姐呀!”南红喊着出来招呼。 玉烟就扭头钻进了马车。 马车颠簸,玉烟掀开窗帘,俱全楼从眼前闪过,封条在风中飘飞。 “主子在想什么?”薛梅打破沉默问。 玉烟放下窗帘,“这俱全楼的地段这么好,若是就此荒芜下去,着实可惜了。” 薛梅道:“主子该不会又想收购这俱全楼吧?” “是啊!这事得回去跟沈廷钧商量一下才行。”玉烟闭了眼睛,决定养一养精神。 思虑在错综复杂中飞转,想要理清头绪,却又似乎有什么抓不住。然后,身体随着马车的停止而摇晃了一下。 似乎只是在眨眼间,桂花楼就这样到了。 玉烟下了马车,抬脚刚要往里走。高飞上前一步,道:“主子,属下跟您进去吧!” 玉烟摇摇头,“没事!只是有人约我吃点心而已,你若饿了,在一楼吃就好了。” 店小二上来招呼,问:“姑娘可定了房间?” 玉烟道:“与人有约,七月间。” 薛梅就不禁松了口气,她知道是谁了,而此人绝不是敌人。 店小二将人引向二楼,到了七月间门前,轻轻敲了下门。玉烟吩咐声,“有劳小二哥了!你先下去吧!”随即,推门而入。 薛梅没有进入,而是守在了门外。 玉烟走进去,先总体扫了一眼,布局似乎跟上次没什么两样,只是在角落处多了个屏风,上面绘有花鸟画。 玉烟吸吸鼻子,道:“好香啊!”也不客气,坐下身来,拿起桌子上的点心就吃。“姑姑对玉烟真好,第二次请玉烟吃这桂花楼的点心了。”嘴里喊着食物,说话就含混不清。 桌子后面的人缓缓的转身,不是白菊是谁。 白菊笑意盈盈道:“老身对那小乞丐可是什么都没说啊!你居然就自己找来了,果然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玉烟道:“因为在玉烟的记忆里,戴白纱斗笠的人不多。姑姑将见面的地点选在这桂花楼,可是有用意的吧?” “哦?”白菊挑眉,“王妃指的什么?” “王妃吗?”玉烟因这个称呼差点儿噎到,“玉烟现在还不是,姑姑和师太觉得,玉烟还能做到那个位子上吗 ?” “这------”白菊没想到原是奉承的称呼,却会招来她这般的猜疑。 玉烟赶忙喝一口水,“姑姑还是叫我玉烟吧!今儿约我前来,不就是为了给玉烟警告的吗?” 白菊叹气,“你这丫头,真是太警醒了!” “被逼的呀!”玉烟苦笑,“那么多的人想要玉烟的命,若不随时保持警醒,怕早就不知死多少次了。姑姑与这桂花楼有渊源吧?” 白菊一惊,道:“这玉主也知道?” 玉主?不能直呼名讳,称王妃还不到时候。退一步,也就只能称呼玉主了。 玉烟叹气,“坦白说,姑姑上次约玉烟在此见面,玉烟还真的没有多想。后来,这里成了姚泽樟和玉烟身边的贱婢幽会的地方,再后来,听说这桂花楼的点心可是充满了前朝宫廷的味儿。再回想一下,姑姑会选择这里,应该不是无缘无故的吧。” 白菊赞许的点点头,聪明人她不是没见过,但遇到事情能够举一反三的聪明人还真就不多。“不错!这里的厨子的手艺,的确是出自前朝宫廷的,相信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京城人都心照不宣了。” 玉烟道:“玉烟想知道的是,这桂花楼可也是姚家的产业?” 白菊一怔,“这个老身还真不知道,玉主可是听到了什么?” 玉烟研究的看着她,道:“姑姑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白菊道:“老身跟家主这些年的确是不问世事的,原想就这般终老,无奈还是被牵扯了回来。” 玉烟便不再深究下去,道:“那么,咱就来说说,姑姑约我来此的目的吧!” 白菊道:“家主派老身来,主要是警告玉主,皇上对王爷和玉主的婚约可能不会乐见其成。” 玉烟咽下嘴里的点心,“看来,无心师太拒绝了还俗,换一种说法,香妃拒绝了皇上,对吗?” 白菊不禁瞪大眼睛,“玉主为何这样子说?” 怪医群:188623296敲门砖,书中任一人物名。 第206章 暗藏 玉烟道:“玉烟之于沈廷钧,正如当年的香妃之于皇上。以皇上的任性,倘使他心爱的香妃拒绝了他,他当然不会乐见另一对双宿双飞了。换句话说,他会迁怒。” 白菊叹道:“家主修行这许多年,早已经心如止水了。若是强行回来,怕是会与世俗格格不入吧!” 玉烟起身,在房间里踱步,“或许可以说,香妃从来都是与世俗格格不入的。皇上当年喜欢的,应该就是她的这份儿出尘脱俗。玉烟大胆设想,若是皇上还是王爷,香妃或许会回来的吧!燔” 白菊也跟着起身,“玉主的意思是家主是对帝位心生恐惧了?” 玉烟笑,“更直白的说,香妃是对宫里的争斗心生恐惧。所谓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当年的火刑,在她的心上烙下了很深的印吧!” 白菊道:“既是已经过去的事情,又何必再提?” 玉烟道:“姑姑真这样子想吗?皇上能过得去?还是皇后能过得去?” “这------”白菊就陷入迟疑。 玉烟叹气,“香妃,无心师太,你就真的过得去吗?窠” 白菊脸色一白,道:“玉主,你在跟谁说话?” 玉烟微微一笑,“这桂花楼里本来都该是点心的甜香,但是,自从我进了这间屋子,闻到的不仅仅是点心的香味,还有就是寺庙里的香火味。” 白菊就重重的叹气,“老身也焚香念佛!” 玉烟继续道:“但姑姑肯定不会跟朔月公主同吃同睡,因为这里除了香火味,还有第三种味。这种味道是玉烟的丫鬟忍冬为朔月公主亲自调配的。朔月公主的要求是,此香必须独一无二。” “阿弥陀佛!”从墙角的屏风后面就走出一个人来,“鬼医的鼻子,果然灵敏异常啊!” 玉烟笑笑,“师太既然来了,为何躲着不见呢?” 花香叹气,“贫尼不敢见,因为未来的平祝王妃太咄咄逼人了。” 玉烟挠挠头,“那么,玉烟今日什么都不问就是。” 三人重新落座,玉烟低头吃点心。 花香在叹气,“施主不说话,竟比说话更压迫人呢!” 玉烟抬头,拿帕子拭了拭手,“好吧!玉烟就把玉烟的想法全盘托出,当年之事,师太不想再提,玉烟就只能去猜。但可以肯定的是,皇上把当年的出卖归到了皇后的头上。” “阿弥陀佛!”花香滚动着手里的佛珠。 玉烟道:“师太至今也是这样认为的吧?” 花香的佛珠就越转越快。 白菊道:“玉主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但凡一件人为祸事的发生,谁受益,谁就有可能是主谋。” 玉烟颔首,“姑姑说的没错!但是,在这件事情上,皇后究竟受了何益?如果香妃还是香妃,那么当今皇后的正位会受威胁吗?” 花香手中的念珠就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白菊连忙弯身为她捡起。花香接过佛珠,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当初,我虽进府比她早,但她嫁进府是正妃。” 玉烟道:“也就是说,即便不出卖香妃,新皇登基,她也会是皇后的不二人选,对吗?” 别说这古代,就是到了现代,对门当户对的要求怕也是拆鸳鸯的最大门槛。无论是先皇,还是当今太后,都不会允许他们的儿子娶一个没有背景的女子,更别说来历不明的了。 沈廷钧也是这样!但凡柳烟的身份地位能够再高一点儿,哪怕换成柳云的背景,就算沈廷钧再怎么反抗,护国公主也会押着他完婚的吧! 花香道:“不错!因为她有一个当内阁大学士的爹!” 玉烟道:“但是,这个爹,却在新皇登基后,自愿辞去官职,安心只做他的国丈,说明了什么?还有弟弟云竹,虽贵为国舅,更是才华横溢,却又为何没有加官进爵?” 白菊道:“玉主的意思是,他们云家并不看重权势?” 玉烟呷一口茶,“国丈是个聪明人,深知外戚弄权,应该没有什么好下场。至于云竹的不得重用,应该归功于皇上对云家的猜忌吧!” 花香惨白了脸色,“玉烟,你是想为云家开脱吗?还是想让贫尼到皇上那里讲情?” 白菊道:“不对啊!听闻玉主与那皇后是不合的呀!” 玉烟看看花香,笑笑道:“师太也用不着生气,玉烟只是觉得此事蹊跷而已。白姑姑说得对,玉烟与那皇后确实有些不愉快。但是,什么是大是大非,玉烟还是清楚的很的。” 花香道:“你觉得是我们分不清是非?” 玉烟起身,到了屏风面前,看着那上面的画,道:“一个人的本性应该是很难改变的吧?试想一下,倘使当年的云妃就已经狠毒至此,那么现在的云皇后岂不更要变本加厉的加害皇上身边的女人?” 花香和白菊对看一眼,都没说话。 玉烟道:“两位来京也有不少时日, 无论是在国舅府,还是在公主府,对于宫中之事应该有所耳闻。皇后对那桃妃如何?” 白菊避重就轻道:“那个桃妃应是极聪明的!” 玉烟回头,勾唇一笑,“姑姑说的没错!桃妃当然是聪明的,但是,如若皇后没有容人之心,她能顺利的爬到现在的位置吗?” 白菊道:“有皇上护着,皇后能如何?” 玉烟挑眉,“香妃当年没有皇上护着吗?算了!玉烟没有证据,为当年的事争辩就显得苍白。不过,桃妃是在香妃出事后被收的,皇上对她的宠爱,应该只是为了用来打击皇后而已。” 花香终于抬头,脸上难掩惊讶,“你的意思是,皇上对那桃妃的喜爱都是假的?” 玉烟道:“只能说,当年香妃的出事,皇后从中得到的就是皇上的恨。至于,她所受到的益,我看不出在哪里。一个出身于书香门第的女子,想不明白为何要做出这等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花香咬一下唇,“施主还没有回答贫尼!” 玉烟好笑的看着她,“从你问出那一句话开始,你还是‘贫尼’吗?” 既然是四大皆空,不问红尘,那又何必挂念皇上的喜好? 花香脸一红,一时间无话可说。 白菊道:“皇上对桃妃若不是真的喜爱,她娘家犯了那么大的事,她会一点儿都不受牵连吗?” 玉烟道:“看来姑姑对那桃妃了解的不少呢!皇上对那桃妃的容忍还不止这个呢!皇后上次病危,所中鹧鸪之毒就是桃妃亲自给下的。皇上什么态度?” 花香道:“那么你身边那只白狐的死,可也是桃妃所为?” 玉烟微微一笑,道:“是现在的师太变聪明了,还是当年的香妃本就不笨?” 花香道:“罢了!既然你很想知道当年的事,那么,今儿我就告诉你。” 玉烟摆摆手,“不用了!既然当年之事是你所不愿回忆的,那玉烟又何必强人所难?估计这一两日皇后就会召见玉烟,到时直接问皇后就好了。” 花香大惊,“你要当面质问皇后?” 玉烟摇摇头,“玉烟不傻!玉烟不过是想请皇后讲讲当年的故事而已。看看,曾经你们的故事,能给沈廷钧和玉烟提什么醒。” 花香就抿一下唇,心里发闷。每次都是这样!初次问,她不答。等她想要答得时候,对方却再也不给她机会了。 白菊看不下去,道:“玉主这样子对待我家主子,合适吗?” 玉烟深吸口气,“从来,机会都只有一次!错过了,便是错过了。无论你有怎样的理由想要弥补,都是补不好的了。玉烟只是想告诉师太,如果机会在你的眼前,想抓就抓住吧!” 退缩只会显得矫情!皇上是任性的,他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哄一个人,何况这个人还是多年前的故人。最关键的,皇上身边从来都不缺女人。 香妃的优柔,从每一次谈话都可以看出来。矜持着不想回答,却以为别人还会再问。可惜,她不是别人!毕竟,从前的事情,不是只有一个知情者。 一个人的性情决定了处事,而处事的好坏是会影响成败的。从这一点上说,性情决定了命运。 花香幽幽的来了一句,“我和他还能回得去吗?” 这样的问题,玉烟自然是回答不了的。 玉烟眯了眼睛,朗声道:“掌柜的,你打算一直这么偷听下去吗?” 花香和白菊的身体俱是一颤。背后有响声,回头,就见墙上的猛虎下山图被掀开,走出了一个人来。两人刷的一下起身,嘴巴都张成了圆形。 玉烟坐着没动,目光锋利的扫过那个中年男人,身材中等,脸型方正,留着山羊胡。 “郡主!”男子拱手施礼。 花香恼怒,“李贵,你居然偷听?” 李贵讪笑,“郡主息怒!属下对小姐太好奇了!” 玉烟蹙眉道:“你对我好奇?” 李贵脸上的笑容就僵住,叹了口气,“是啊!早就听闻小姐神技,今儿才算真正领教了。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凭气味就辨别出房间另有人,只是不知,又是凭的什么发现的在下?” 玉烟撇撇嘴,道:“我没有发现你!所谓的兵不厌诈,只是试探一下罢了。” “啊?”震惊就转移到了李贵的脸上。 玉烟耸耸肩,“我又没见过你,哪会知道你身上的特征。不过,现在见到了你的人,知道了你姓李,我想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哪个人?”李贵蹙眉。 玉烟不回答,却看向白菊,“姑姑是真的不知道这桂花楼的产业属于哪家吗?” 白菊脸上的表情就极不自然,“看来,什么都瞒不过玉主啊!” 花香道:“罢了!李贵你来说吧!” “还是我来说吧!”一个声音突起,就从屋顶上跳下一个人来。 与此同时,薛梅也破门而入,迅速冲到了玉烟面前。 玉烟道:“没事!去门外继续守着!” 薛梅看了一眼那个从天而降的人,就又退了出去。 玉烟看看意外出现的姚诚,虽还是光头,却已经不再穿僧袍,手里也没有了佛珠。忍不住抿嘴一笑,“这桂花楼果然是姚家的产业!不同之处在于,不是那个姚家的。” 姚诚就冲着花香单腿跪地,道:“属下参见郡主!” 花香上前一步,“快快请起吧!这里已经没有什么郡主,只有一个出家人。” 玉烟若有所思道:“师太躲在每心庵这么多年,能够平安无事,定然有人暗中保护。现在看来,就是悟忘大师了。” 姚诚出家选在承念寺,看来,理由很多啊! 姚诚道:“已经不敢再称大师了,若论起辈分来,小姐可是要喊姚某一声姐夫的!” 玉烟心中一喜,“可是去过王府了?” 姚诚点点头,弯腰就是长长的一揖,“请受姚某一拜!” 玉烟跳开来,嘻嘻笑道:“姐夫哥这个样子,就太见外了吧?” 花香就叹气,“这丫头,静的深沉,动的明快,难怪平祝王爷疼爱的不行了。” 玉烟就摸一把脸,道:“师太一个出家人,这样子调侃玉烟,好吗?” 花香叹气,道:“最可怕的就是这张利嘴了,从来不饶人。” “可也得罪人啊!”玉烟长长的出了口气,“姐夫哥,这桂花楼一直都在你的名下吗?” 姚诚被她这样子叫的有些不自然,看了李贵一眼,道:“是!” 玉烟道:“那么,你在整个的大康朝还有多少隐匿的产业?” 姚诚道:“家父当初决定从商,就安排了我俩兄弟,一明一暗。家兄在明,我在暗。” “你父亲才是那个最聪明的啊!”玉烟在心里叹息。明着的是京城首富,殊不知那暗着的财产才更可怕啊! 玉烟道:“姚忠在明处,世人皆知,你在暗处,又有几人知道?” 姚诚道:“家父一人!” 玉烟一惊,“你是说,连姚忠都不知道?” 姚诚道:“是!他野心勃勃,心气浮躁,父亲对他早有提防。生怕他那性子捅破了天,到时候整个的产业全都跟着覆灭。” 玉烟道:“事实证明,你的父亲是对的!这八年来,你明着是躲在承念寺,暗里,却在经营着全国各地的生意,对不对?” 姚诚道:“不错!” 玉烟道:“也就是说,真正富可敌国的那个人不是姚忠,而是你了?” 姚诚避重就轻道:“我一家满门出事后,他是收购了一些我的营生的。” 玉烟道:“这桂花楼又是怎么回事?你侄子姚泽樟对此处似乎很感兴趣呢!他是不是嗅到了什么?” 姚诚就看向李贵,李贵道:“姚少爷的确在怀疑,不过,他认为这桂花楼的幕后老板是主公。” “神医花果?”玉烟挑眉。 姚诚道:“主公一生不婚,膝下无子女,小姐是主公唯一的徒弟,按理说也该是顺位继承人。若说换个别的称呼也是可以的,怕就怕招来风险。” 玉烟一愣,终于明白了他为何从一现身就喊自己小姐了。这声小姐,不是因为她是柳志远的女儿,而是因为她是神医花果唯一的徒弟啊! 玉烟叹气,“姐夫哥还是直接喊我玉烟吧!或者跟着婉姐姐叫烟儿也行。” 花香道:“这丫头既是个直爽的,姚诚,你就别再弄些繁文缛节了。前朝毕竟已经不复存在,有些东西还是避开的好。” “是!”姚诚恭敬道。 玉烟道:“李掌柜,那姚泽樟来这里,除了与我那丫鬟幽会,可还谋算了别的?” 李掌柜道:“他信任这里,无非因为我们李家和姚家都是跟主公比较亲密的人。说到这里,属下还得跟小姐赔罪呢!他与叫丁香的丫头的确在这里密谋很多事。” 玉烟摆摆手,“掌柜的不用再说了,我都已经知道了,不就是怎么谋害我嘛!” 李掌柜就擦擦额头的汗,“好险!那时候不知道您就是小姐啊!不然,在下早就派人给小姐报信了。” 玉烟也终于知道了这李贵为何对她好奇了,同样还是因为神医花果呀!通过刚才姚诚的话,可以听出,在他们这些前朝遗老的心里,柳烟的位置那可就等同于公主啊! 玉烟道:“还好!这桂花楼不属于姚忠,不然,这会儿恐怕已经查封了。” 姚诚的脸上就面露戚戚然。 玉烟问:“姐夫哥会为那一家伤心吗?” 姚诚摇摇头,“正如你所说,他已经无弟无妹无父,这样的人无论落得怎样的下场都不会令人同情的。我只是担心爹娘承受不住。” 玉烟道:“姐 夫哥,明儿一早到平祝王府带他们离开吧!” 姚诚还是摇头,“我还不能走!” 玉烟叹气,“我会把神医花果救出来的!” 姚诚一愣,“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玉烟道:“你将那地下产业经营的那么大,为的什么?如果是为了个人的享用,你就不会躲到庙宇里清修八年了。” 花香道:“可是现在,连堂兄在哪里都不知道。” 玉烟抬手,揉揉右眉心,“很快就会知道了!姐夫哥必须走,就算还是不放心,也得先把婉姐姐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姚诚讶异道:“你现在可是平祝王妃的不二人选,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玉烟道:“问题是,我现在还不是平祝王妃。所以,他们的安全,在不久的将来,我可能保护不了。你必须带他们走,若是对这京城的事不放心。将他们送走后,你再回来,或许能帮得到我。” 花香道:“姚诚,玉烟行事,你也已经不陌生了。她若认为严重的事,那毕竟非同寻常。就听她的吧!” 玉烟深吸口气,“那玉烟就先告辞了!李掌柜,送送我吧!” 他们在此齐聚,不是一起来的,自然就不能一起离开。 李掌柜一愣,看了姚诚一眼,就将玉烟送了出去。 出了七月间,薛梅赶紧跟上。玉烟看看李贵,问道:“李掌柜家里可还有兄弟姐妹?” 李贵预感到她点名要他送,肯定是要问什么,没想到却是闲话家常。“父母都已不在,尚有一个弟弟,人也不在京城。” 玉烟微微一笑,“那可是在昭县吗?” “啊?”李贵脚下一踩空,差点儿从楼梯上摔下去,幸亏薛梅眼疾手快的及时拽住。 玉烟道:“李掌柜,悠着点儿!就算弟妹有喜了,也用不着这么激动吧?” 李贵就瞬间石化。 从今天开始,叶心会争取凌晨一点左右更新!请亲们支持叶心的单订!给叶心增加码字的动力!么么哒! 第207章 丧气 玉烟道:“没想到昭县鸿福酒楼的酱牛肉还是宫廷的手艺啊!难怪当初我将李大厨挖走的时候,那个王秋那么恨恨了。毕竟,好厨子是万金都难求的啊!” 李贵就扑通跪倒在玉烟面前,“多谢小姐!我们李家后继有人了!” 玉烟俯身看他,道:“李大厨捎信的时候,可曾提到过我?” 李贵道:“他只说得遇女菩萨,我们李家有后了。刚才小姐突然提到此事,在下就一下子想到了,唯有小姐的鬼医身份,能担起那女菩萨的名声啊!” 玉烟笑笑,“既是感激我的,就别跪着了,赶紧去打包点儿点心给我带走吧!燔” 李贵就从地上爬起来,麻溜的吩咐去了。 高飞凑过来,道:“主子,他真是李大厨的兄弟?你又是怎么知道的?窠” 玉烟道:“猜的呀!” 在现代医学类,遗传学可以单独的一门学问啊!两人做的都是吃食,而且手艺都很精湛,都是李姓,在相貌上若是再多多少少有些相似,就应该可以大胆设想了。 玉烟回到王府,居然已是过午时间。 玉烟便往东院走边举起右手在眼前看。薛梅不解道:“主子,在看什么?” 玉烟道:“看看时光是不是从指缝中溜走的。” 婉娘和阿楠闻声从屋子里出来,两人眼睛都是红红的,尤其是婉娘,眼睛已经肿的跟金鱼眼差不多了。 “烟儿------”婉娘喊一声,却已哽咽了。 玉烟笑笑,“刚才经过湖边的时候,突然觉得湖面见长了。看看天,最近似乎也没下雨啊!现在见到姐姐,可算是明白了。就是不知那湖水是不是已经变成咸的了。” 婉娘就扑哧一声,被她逗笑,“你这张小嘴啊!” 玉烟过去拍拍她的肩,“我刚才见到姐夫哥了!已经跟他说好了,他明儿一早就会过来接你们离开。” “明天?”婉娘和阿楠异口同声道。 玉烟道:“如果你们等不及,今晚也可以。” “不是!那个------”婉娘急急的道,“是不是太仓促了点儿?” 玉烟道:“姐姐,形势所迫,别的就什么都别多问了。薛梅,吩咐小厨房,晚上加菜,为婉姐姐和阿楠送行。” “烟姨------”阿楠咬着唇,欲言又止。 玉烟捏捏他的腮,“别一副舍不得我的样子,否则我会更加舍不得。离别,是为了以后的相聚。你们好好的,我才能好好的!” 婉娘道:“我懂了!” 玉烟道:“还有一事,芫花本来想送给姐姐的。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一是,我身边的确缺人;二是,你们人越多,就越不方便。” 婉娘道:“如此最好!我也是这样子想的!” 玉烟打个哈欠,“我累了!想睡一觉!” 婉娘抬起衣袖拭拭眼角,“我去准备洗澡水!” “姐姐!”玉烟一把拽住她,“让下人干就好了!” 婉娘道:“烟儿,就让姐姐伺候你一次吧!就算明日走了,姐姐心里也会好受一些儿。” “好!”玉烟走进主屋,眼泪哗的一下涌出。 原来,亲人是没有血缘规定的呀! 玉烟迷迷糊糊的醒来,就听到了院子里沈廷钧压低声音的呵斥。他在呵斥谁?她赶紧穿衣,走了出去。 沈廷钧道:“死就死了呗!跟玉儿有什么好说的?她活着对玉儿就不好,死了玉儿也就不用去哭丧了。” 玉烟幽幽的叹了口气,道:“沈廷钧,你这样子为我做决定,好吗?” 沈廷钧就转身奔了过来,然后在她原先站过的对面,就露出了柳雪涕泪横飞的脸。 夕阳的光辉淡淡的照下来,是黑暗要吞噬白天的节奏。 沈廷钧揽住玉烟的腰,“外面风大,咱还是先回屋吧!” 玉烟甩开他的手,瞪他一眼,“那个可是我的亲妹妹!你居然把她说哭了?” 沈廷钧就黑了脸,“是她自己爱哭!” 这算是什么理由?分明是不负责任的表现。玉烟哭笑不得的看着他,在他的胳膊内侧狠狠的拧了一下。然后走到柳雪面前,“怎么了,这是?” 柳雪咬一下嘴唇,道:“姐姐,祖母她------她------” 玉烟一怔,道:“这么快?真的------” 薛梅宠着她点点头。 玉烟掏出帕子,擦拭柳雪的眼泪,“傻妹妹!人都会死的,何况祖母老了。说起来,她对你也没有多少疼爱,你还这般的伤心。真是个善良的孩子!”倒显得她铁石心肠了。 柳雪摇摇头,道:“我不是为她,而是为姐姐你伤心啊!” “为我?”玉烟手中的动作一停,“可是母亲让你来的?” 柳雪用力的点点头 。 玉烟道:“母亲的意思可是让我回去奔丧?” 柳雪吸吸鼻子,道:“这个母亲倒没说,她只是让我来提醒姐姐,这丧事可是有可能拖延姐姐的婚期的呀!” 玉烟手中的帕子就飘落到了地上。 沈廷钧大步跨过来,一把将她揽在怀里。“玉儿,你听我说!咱俩是御赐的婚约,没有人可以阻止咱俩在一起。即便非得守孝三年,不过是将婚期拖延而已。” 初闻柳老夫人的死讯,他足足呆愣了一炷香的时间,然后就是波涛汹涌的愤怒。那个老太太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用她的死来拖延他们的婚礼。 所以,他的怒火就抑制不住的泼向了柳雪。而最直接的反应就是坚决不能让玉烟去奔丧! 什么时候不好死,却偏偏选在这时候,想想,满心里都是厌恶。 而他最大的庆幸,就是,玉烟现在已经是他的人了。即使不能立即完婚,也没有人可以将他们分开了。 至于世俗的眼光,就见鬼去吧! 玉烟就被他抱的有种窒息的感觉,闷声道:“沈廷钧,我快喘不动气了。” 沈廷钧这才松开她,双手扶住她的肩头,“咱们可以先生孩子,等孩子三岁了,我再风光娶你,也是可以的。” 玉烟就捂着肚子大笑,笑着笑着却是泪水连连。 这样的想法,在现代很普遍,但放到这落后的古代,还真够特立独行的。她作为新新人类,无论有没有那个婚礼,其实都无所谓的。但他能够想到这一层,就足以彰显对她的爱了。 “玉儿,你别吓我!”沈廷钧惊恐的摇晃着她。 “沈廷钧!”玉烟低叹,“你还不明白吗?真正可怕的不是婚期拖延,而是夜长梦多啊!” 沈廷钧一愣,“什么意思?” 玉烟道:“大笨蛋!怕就怕有人要往你我之间添加东西啊!还记得曾经,我高喊着嫁你的时候,你说过什么吗?婚约可以存在,但是完婚之日可以来个遥遥无期。” 沈廷钧脸色微变,抬手去触摸她脸上的微凉,道:“我那时候不过是故意气你而已。” 玉烟打掉他的手,笑道:“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然后转向柳雪,“雪儿,你先回去吧!跟母亲说,让她心安!一切,我心中有数!” 越是在这个时候,她越不能乱。她必须稳住阵脚,否则,后果恐怕真的要无法收拾了。 柳雪咬了一下嘴唇,“嗯!姐姐多保重!雪儿告辞!” 玉烟道:“高飞,替我把雪儿送回去!” 高飞便跟在柳雪后面走了出去。 玉烟看到韩松门口人影一闪,然后开着的门缝就合上了。便立刻冲了过去。 沈廷钧抬手没拉住,赶紧跟过去,“玉儿,你做什么?” 玉烟抬起脚就踹向了韩松的门,“韩松!韩六品!有种你给我出来!” 沈廷钧从后面抱住她,赶紧将她抱离,以防她那小脚惨遭虐待。“你这是做什么?脚上不疼啊?” 玉烟却试图挣脱他,还想往前冲。“你给我出来!” 沈廷钧就大喝一声,“韩松,出来!” 房门就吱扭一声开了,然后韩松低头耷拉脑袋的走了出来。 沈廷钧冷声道:“怎么?我的王妃说话不好使了吗?” 韩松就不说话。 沈廷钧就低头看向怀中不再挣扎的小人儿,气急败坏道:“你这只可恶的小狐狸,忘了我是你的老虎了吗?” 玉烟就嘻嘻笑。她当然没忘,但她积聚在胸中的情绪必须发泄出来,韩松的房门就自然成了突破口。 玉烟抬手摸摸沈廷钧的脸,夸奖道:“果然还是你这只老虎管用!你可以放开我了!” 沈廷钧这才松了手,蹙眉,“韩松怎么了?” “怎么了?”玉烟走过去,围着韩松转了一圈儿,“韩六品!跟你家王爷说说,你都做了什么?” 沈廷钧倒也配合,抱臂站在那里,喊声:“嗯?” “没有!”韩松抬起头,却矫枉过正的看向了天,“属下没做什么?” 玉烟冷哼,“看来,韩六品很健忘嘛!那我就提醒一下你,那日薛梅在房间里换衣服,突然有只老鼠出现在她房里,她忍不住尖叫了一声。你二话没说就冲了进去------” “你------”韩松就瞪向她。 “我什么?”玉烟就瞪了回去,“我说错了吗?你敢说你当时没冲进去?” “我------”韩松涨红了脸,他不能否认,因为那时他确实没经过大脑就直接冲了进去的。 玉烟撇撇嘴,“你冲进去就一下子抱住了薛梅,敢问,韩六品,那个时候你怀里的女人身上可有遮挡物?” “主子!”薛梅红着脸,过来拽玉烟。 玉烟瞪她一眼,“你走开 !什么时候让你说话了?” 薛梅就听话的缩了回去。 而韩松此刻的脸色就红一阵白一阵,双手也不知往哪儿摆了,只能在那儿干搓着。他很想辩解,那个时候冲进去后,是薛梅抱住的他。可是无论是谁抱住的谁,遇到这个胡搅蛮缠的女人,还有区别吗? “有还是没有啊,韩六品?”玉烟咄咄逼人道,然后就回头看了沈廷钧一眼。 沈廷钧就清了清嗓子,“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别学那婆婆妈妈?” 韩松咬牙切齿道:“没有!” 玉烟就回到沈廷钧身边,邪邪一笑,道:“王爷,你可得为我的护卫做主啊!他那日敢那般轻薄我的护卫,就是摆明了不将我放在眼里。难不成他是欺我一个夫人地位没有他一个六品护卫高?” 她故意说得可怜兮兮,自然是为了点火了。 “谁说你只是个夫人?”沈廷钧眉毛一挑,“王二呢?” 王二就从院门口跑了进来,道:“爷,有什么吩咐?” 沈廷钧道:“这府中还有谁不知道,玉儿是这府中名正言顺的王妃?你没有传达下去吗?” 王二唯唯诺诺道:“属下早就传达了呀!方方面面都传达了呀!怎么,还有人胆敢对王妃不敬吗?”说着,瞟了一眼玉烟。 这府中现在谁不知道,就算她不是王妃,都最好别惹她。一旦惹了她,不用王爷出面,就好日子到头了。怎么会有不怕死的呢? 玉烟道:“二总管来的正好!那日你也在场,就做个证人吧,免得韩六品不服。” “是!”王二立马挺直腰板,“属下听凭王妃吩咐。” 玉烟道:“那日韩六品冲进薛梅房间,高飞也要进去,韩六品却高呼着要关门,有没有此事?” 王二瞬间就明白了场中的形势,连忙点头道:“是!是这样子的!当时,韩六品还砸了东西出来呢!” “你------”韩松眼一瞪,却还是语塞,因为那也是事实。然后求救的看向沈廷钧,道:“爷,我没有!其实------” 玉烟适时的截断他的话,道:“你没有什么?没有推开薛梅吗?” “不!我推开了!”韩松急急的喊,喊完了却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玉烟就扯沈廷钧的衣袖,“王爷,你可听好了!他用手推开的薛梅,而薛梅那个时候身上是没有遮挡物的。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他看也看了,摸也摸了,却还想着推卸责任。这让我们家薛梅以后怎么嫁人啊?” 沈廷钧此刻已经全明白了,这韩松肯定是着了她小女人的道。而她的小女人若想要算计一个人,绝对会让那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韩松现在就是那个哑巴。 但他虽然明知韩松是被算计的,却又不能帮他伸冤,却反而还得落井下石。想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韩松,你居然干出这种事?真给本王长脸啊!你说,现在怎么办?必须给王妃一个说法!” 玉烟一撇嘴,“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要负责喽!” “这------”韩松此刻才看了一眼薛梅。自从那事之后,他一直都避而不见,不是怕她赖上他,而是怕两个人相对无言都尴尬。 “属下不需要负责!”薛梅一扭头,转身跑出了东院。 玉烟就冲过去,抬起脚,用古代的高跟鞋的后跟狠狠的踩在了韩松的脚上。然后戳着他的脑门道:“你笨蛋呀!这么好的女孩你不娶,你想娶啥样的?” 韩松吃疼的龇牙咧嘴,那还说得出话来。 玉烟后退一步,叉腰道:“韩松,我再问你一句,你到底娶不娶她?” 韩松心一横,吐出了两个字,“不娶!”他可是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被人押着进洞房,像什么话。 玉烟的嘴角就露出邪邪的笑,“好!我给过你幸福的机会,既然你不要,那么,就等着后悔去吧!怎么,不服气吗?” 韩松冷哼,不说话,也不去承接她压迫人的眼光。 玉烟道:“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薛梅接下来会有两个选择。第一,嫁给聋子、哑巴或者瘸子;第二,就是为了保护我而死。无论她走哪一条路,都希望韩六品到时候不要后悔。” 韩松再也忍不住,恨恨道:“她好歹跟你一场,你怎么可以对她这么狠?” 玉烟上去挽着沈廷钧的胳膊,笑道:“她是我的护卫,我想怎么处置她,那都是我的事。你与她又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你管的什么闲事?顺便问一句,有谁能告诉我,那个薛梅是怎么把自己卖给我的呢?我忘了呢!沈廷钧,你可还记得?” 沈廷钧就连忙揽着她的腰,往主屋走。身后就传来了石破天惊的怒吼声。 进到内室,沈廷钧将她圈在身前,道:“你又何必激怒他?” “谁让他不懂得珍惜一个好女孩的心!”玉烟话音刚落,唇上就被偷了一个 香。 沈廷钧捧着她的脸,道:“不敢在离榻很近的地方深吻你,怕一发不可收拾。” 玉烟就嘻嘻笑,“不愧是平祝王爷,连自制力都是这么好!” 沈廷钧眉毛一扬,“你这是在点火吗?” 玉烟就赶紧将脸埋在他的胸前。 沈廷钧叹口气,“玉儿,你其实不用为柳家那个老太太的死费心思的。” 玉烟道:“没有啊!哭丧本身我也是不愿意去的,但是出殡那天,你还是陪我去吊唁一下吧!” 沈廷钧道:“我对那老太太无任何好感!” 玉烟道:“但她好歹抚养了我七年,虽然我已经失忆,但该尽的礼数还是要尽的,只当是给我爹娘长脸了。本想着明日回去看他们的,看来得拖后了。” 沈廷钧道:“柳家上下现在肯定是乱成一锅粥了。柳志高一家最早也得明日放回去,所以,现在,那边就只有你父亲在忙活了。” 玉烟黯然道:“也许这个时候,他会想,身边能有个儿子帮忙该多好。” 沈廷钧道:“这个你别多想了!那边一出事,谢老爷子就派人捎信过来,说已经派高管家过去帮忙了。明儿,我也会派王二过去。” 玉烟道:“还是你们想的周到!谢谢!”踮起脚尖,在他的腮上轻啄了一下。 沈廷钧刮她的小鼻子,“我还以为,你会迫不及待的问我今天的收获呢!” 玉烟耸耸肩,“我已经猜到了,没有收获。” 忍冬敲门走了进来,为屋子里点了灯,然后又很快的退了出去。 玉烟坐到铜镜前,梳理自己的头发。 沈廷钧跟过来,拿过她手中的梳子,“你怎么猜到的?” 玉烟道:“如果真的找到了神医花果,他现在应该已经站到我面前了。你能忍住不在第一时间向我献宝吗?” 沈廷钧贪恋的抚摸着她的秀发,“我讨好你的心情有那么明显吗?” 怪医群188623296敲门砖,书中任一人物名。叶心生日还在坚持码字,给自己赞一个!凡是正版订阅的,就当是祝叶心生日快乐的了!么么哒! 第208章 解疑 玉烟对着铜镜笑,“你想否认吗?” 沈廷钧道:“我否认的了吗?毕竟,神医花果我真的没有找到。玉儿,那个师傅对于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玉烟道:“我是一个失忆的人,对他的了解是从与他有关的人事上得来的。不管怎么说,他是你我之间的媒人。也许,很多的事,在找到他之后就可以解开。” 沈廷钧道:“好吧!既然是他把你送到我身边的,那么,为了感激他,我会帮你留意的。你为何不问问姚家首富的财产有多少?” 玉烟微微一笑,“应该没有多少吧!” 沈廷钧手中的梳子一停,“你又知道了?窠” 玉烟道:“很明显了!如果姚忠真的富可敌国,又怎么会联合谦德王爷对付自家人呢?若是他手中的银子已经多的花不完了,还会去追求前朝的宝藏吗?” 真正的原因,在姚诚那里。姚家的确是京城首富,甚至还可能是大康朝的首富,但却不是姚忠,而是那姚诚。 得知了这一点后,她就已经猜到了,沈廷钧对姚忠的抄家,抄没的家产应该会远远低于预期。 事实也正是这样!不然,沈廷钧今天应该就不会回来的这么早了。 沈廷钧道:“是啊!万万没想到,这京城首富原来是徒有其名。” 玉烟道:“当然了,话也不能这样子说。也许多年前,被称为京城首富的时候,那姚忠的确是有家底的。只是,禁不住败罢了。” 单就柳老夫人跟太后的关系,每年给太后的礼物,账单怕是都要从姚忠那里走吧。 沈廷钧道:“还有一件事,让我觉得很奇怪。让姚艳霞顶替你的事,若说柳家没有参与,我相信连皇上都不会相信的。但为什么,姚忠就甘愿承担下了一切,而不把柳家咬出来呢?” 玉烟道:“只能说明姚忠还不算笨蛋,他还有求生的***,就是希望在外面的人还能救他。” 沈廷钧道:“柳家吗?还是他那个混蛋儿子姚泽樟?话说回来了,你对那个姚泽樟就真的不管不问了?” 玉烟挑眉,“不然呢?难不成你希望我去取他的脑袋?” “不对!”沈廷钧摇摇头,“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你本是有仇必报之人,被人若损你一尺,你都会十倍百倍的讨回来的。现在为何变得优柔了?无论是元璟还是姚泽樟,你居然都很大度的放走了,玉儿,你是真的转性了?还是故意的?” 玉烟一愣,他居然想到了!随即转过身来,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知我者,沈廷钧也!” 沈廷钧就放下梳子,将她从座位上拉了起来,“别卖关子了!说吧!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玉烟微微笑,“哪有!你想多了吧!” “玉儿!”沈廷钧就拉了脸色。 玉烟一扭头,“哼!我不吃硬的!” 沈廷钧的脸就欺近,“不说是吗?不说的话,我就亲到你想说为止。” “可恶!”玉烟就撅了嘴巴,握起拳头锤了他的胸膛一把。 沈廷钧抓住她的手,“那你到底要不要说?” “好!我说!”玉烟无奈的叹气,“无论是元璟,还是姚泽樟,那都是要取走我性命的人,我的确是想将他们千刀万剐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沈廷钧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玉烟嬉皮笑脸道:“等到你我大婚的时候,怎么样?” 沈廷钧叹气,“我是认真的!” 玉烟撅了嘴巴,“我也是认真的呀!沈廷钧,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如果皇上将来容不下你了,你要怎么办?” “不可能!”沈廷钧直觉的摇头,“那可是我的亲舅舅!” “皇家有亲情吗?”玉烟挑眉,“一个功高盖世的王爷,很难让在位者不猜忌的。” 沈廷钧就捏她的腮,“你想多了!皇上绝对不会的!他永远都不会猜忌我的!” “但愿吧!”玉烟就在心里重重的叹息。 她的确是留了一手,无论是元璟还是姚泽樟,的确都是穷凶极恶之人。但就是这种人,将来有一天也许会帮上她的大忙。所以,他们的命,她还是先记下的好。 毒蛇有毒,若咬在身上,那是可以致命的。但是,只要它不是咬在自己身上就好了,至于咬在谁身上,那就需要好好的引导了。 忍冬再次敲门,却没有进来,站在门口道:“小厨房说饭菜已经好了,摆到主屋吗?” 玉烟道:“摆吧!摆好了,去请婉姐姐和阿楠过来。这一顿,算是为他们送行了。” 沈廷钧就看着她走出去张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是他能感觉的出来,她就是跟以前不一样了。看着是他的玉儿,却又每每给人恍惚的感觉,就仿佛一抬手就要抓她不住。 这种想法吓了他一跳,脱口大喊:“玉儿!”</p 玉烟就转身回来,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我又不是聋子,干吗叫这么大声?” 沈廷钧道:“没事!这种喊你的时候,你能回答的感觉真好。” 玉烟挑眉,“这又是当我是哑巴吗?说到这聋子和哑巴,我似乎得先去把薛梅找回来。” 沈廷钧道:“去吧!那丫头心里有事的时候,就会躲起来甩鞭子,所以,应该不难找。” 玉烟莞尔,调侃道:“没想到,你还是个细心的呀!” 沈廷钧就板起脸,“你到底要不要去找?一刻钟不回来,我就把所有的食物都吃光。” 这算是威胁吗?为何她一点儿都不担心?玉烟就大笑着往外走。想让她饿肚子,也得他能忍住心疼才行啊! 薛梅的确是在后花园里发疯般的甩鞭子,忍冬提着灯笼往地上一照,地上厚厚的一层。 玉烟叹口气,“这花草树木何其无辜啊!” 薛梅闻言这才停住手,呼呼喘着气,喊声:“主子!” 玉烟转身,“回去吃饭吧!” 薛梅道:“主子,我------” 玉烟脚步不停的往前走,“你的心意我已经明了,不就是要个你情我愿嘛!韩松那边,我不会再逼他了。你们将来能走到哪一步,就顺其自然吧!” 薛梅追上来,“属下跟随主子多日,受主子影响,对于婚事,早已想明白。从今后,属下不会再在一棵树上吊死。” 玉烟微微笑,“薛梅,你小时候追过小狗玩没有?通常追着小狗玩的定律是这样的,你追它的时候呢,它就跑,你停下来,它又会掉转头,围着你摇尾巴。感情也是这样!你追的那个人就是小狗!所以,适当的停一停是对的!” 忍冬就咯咯笑出声来,“主子这脑子里想的跟别人就是不一样呢!” 薛梅虽然没有笑,但冷凝的神色也随之解冻。 主屋里,饭菜都已经上桌。沈廷钧已经端坐在主位上,看到玉烟回来,显然有些意外,“这么快!” 玉烟招呼站在一旁的婉娘和阿楠赶紧坐下,然后自己坐在了沈廷钧和婉娘之间。“还不是担心你把饭菜都吃了嘛!我可是一天都没好好吃饭了呢!” 沈廷钧一听,脸上顿时乌云聚拢,“以后不吃饭,不准出门。” 玉烟就悄悄吐了下舌头,问侍立在一旁的忍冬,“有没有酒啊?” 沈廷钧蹙眉,“你想做什么?” 玉烟道:“给婉姐姐和阿楠送行,来点儿酒,助助兴嘛!” 沈廷钧道:“你会喝醉!” 婉娘道:“不用了,烟儿!我和阿楠都不会喝酒的!” 玉烟就可怜巴巴的看着沈廷钧,沈廷钧无奈的摇摇头,冲着门口:“阿旺,去取最好的酒来!记着,你只能喝三杯。” 想起她上次喝醉,见了他,说出的是似曾相识的话语,那种感觉还真是五味杂陈啊! 玉烟痴痴笑,“三杯就三杯!等酒的空儿,先吃点!” 婉娘就夹了块鸡肉放到玉烟碗里,“多吃点儿!这几天,都忙活瘦了。似乎,又回到了我和阿楠刚救你的时候呢!” 只是瞬间,玉烟面前的碗里就满了。她好笑的看着沈廷钧几乎是风卷残云般的动作,这是要让她一口气吃成胖子的节奏吗?她刚想说两句,接触到那张山雨欲来的脸。就闭了嘴巴,赶紧低头进攻食物。 阿楠道:“烟姨,阿楠想留下来。” 玉烟就一下子被噎住,沈廷钧赶紧轻拍她的背,忍冬就递上水来。玉烟喝完了水,轻咳了两声。 沈廷钧气急败坏道:“你几岁了?吃个饭都让人不省心。” 玉烟就看向婉娘旁边的阿楠,“说!为何想要留下来?” 阿楠低了头,“因为我的师傅都在这里!” 玉烟道:“若说武功造诣,你爹绝对在韩松之上。至于医术,你先自学几年医书吧!” 阿楠听她的语气不容置疑,也就不在多说什么。 婉娘道:“王爷,婉娘有件事想请教,神医花果他老人家------” 沈廷钧道:“没有找到!” 婉娘就黯然了神色,忍不住的叹气。 玉烟道:“婉姐姐,有件事玉烟一直没问。但若现在不问,明日一别,想再问的时候怕就没机会了。” 婉娘道:“跟我,你还有什么不可以说的?” 玉烟道:“玉烟一直不问,是怕勾起姐姐的伤心事。阿楠当时恢复后,我倒是问过他,可惜他那时太小,很多事记不得。” 婉娘何等机灵,一下子就明白了玉烟没有出口的话。“你想知道的可是当年火烧现场的事?” 玉烟点点头,“你曾经说过,你在那里最后见到了神医花果。” 婉娘陷入回忆,脸上难掩痛苦的凄楚,道:“不错!当初来了很多的黑衣人, 府中的家丁根本就毫无反抗能力。所以,整个过程快的很。夫君的武功了得,但也是猛虎难敌群狼。就在他体力不支的时候,花果他老人家突然出现了。” 沈廷钧道:“那次的事情,我也有耳闻。既是有组织的屠杀,应是从外围进入,那么,外面的守卫应是水泄不通才对,防止的就是里面的人逃出来。所以,神医花果能够突然出现,你们一家三口能够逃出来,就只剩下了一个解释。” 玉烟赞许的点头,“姚家老宅与外界有着连通的暗道。” 婉娘道:“嗯!你们分析的很对,外面有人围着,火也从外面烧进来,摆明了就是将我们赶尽杀绝。 阿楠那时候太小,哪见过那种场面。面对着血腥的杀戮和熊熊大火就直接吓傻了,神医花果便将阿楠架到我的背上,将我们娘俩推进了密道------” 婉娘说到最后,就直接哽咽了。 玉烟伸手拍拍她的肩,想来那个过程应是太惨痛了。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直回避问的原因。 他们娘俩逃出来后,应该就直接奔去了绘稷山的神医谷,隐藏下来。最主要的还是在那里等待神医花果的消息。 玉烟道:“那之后,阿楠也痴傻了,而姐姐应该也是绝望了。以为神医花果和姐夫哥都已经葬身火海了。” 婉娘道:“当时说好的,到神医谷汇合的。可日子一天天过,一直没有他们的消息,我这颗心真就慢慢的绝望了。” 玉烟道:“也就是说,姐夫哥才是最后跟神医花果在一起的人。可我昨日见他,听他那意思,似乎也在寻找神医花果啊!” 婉娘道:“昨日我也问过了,他说他们从密道逃出来后,都已经重伤。为了减小目标,就分散了。” 玉烟道:“姐夫哥活着,应是不止一次去过神医谷。却没有与你们相认,是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然,我和阿楠路经承念寺的时候,他不会一眼就认出阿楠是他的儿子。” 婉娘咬着唇,点点头。 沈廷钧道:“既然神医花果和姚诚分开的时候是活着的,那么,八年来却不见他的身影,他究竟在哪里?若说被当初行凶的人给抓了,可是谦德王府没有,姚忠家也没有,会是把人藏在了别处吗?” 玉烟冷凝了神色,道:“也许还有第三种可能,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沈廷钧道:“烟儿,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玉烟甩甩头,笑笑,“神算魏玄机用了八年都没能算出他的行踪,我能想到什么?最后一个问题,阿楠的祖父母一直都不跟你们一起住的吗?” 婉娘道:“我公爹出事的时候,阿楠还不到一岁。一次外出时,说是突然遭了贼人的抢劫。最后运回来一具尸体,身高衣服都对,只是脸上血肉模糊。我们只当是死了,没想到却一直活着。至于婆母,自从公爹出事后,就开始念佛,是一直跟着大房那边住的。” “哦!”玉烟若有所思,瞄向门口,看到阿旺进来,喊声:“酒来了!”就要摩拳擦掌的起身,却被沈廷钧硬摁了下去。 玉烟就撅了嘴巴抗议,但其实被人管着的感觉并没有那么坏。这算是被束缚的幸福吗? 三杯酒下肚,玉烟当然没有醉。但整个人已经变得异常的兴奋,拉着沈廷钧玩扑克牌。无论输赢,都笑得极其夸张。 谁都能感觉得到她情绪的反常,最后沈廷钧终于忍无可忍。强行将她抱进了内室,想让他的小女人安静下来,办法就只有一个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空居然飘起了细雨。前一日还艳阳高照,只是睡了一夜,就已经乌云满天了。所谓的天有不测风云,就是这种写照吧! 姚诚的马车已经等在了大门口。 沈廷钧为玉烟撑着伞,等待着婉娘和阿楠去带那姚丹福出来。 姚诚不停的躲着步,似乎烦躁不安的很。 玉烟道:“姐夫哥在担心那一家吗?” 姚诚就停下来,冲着沈廷钧一拱手,“王爷,虽然明知不该问,但姚某还是忍不住,他们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这两日就该出来了吧!” 沈廷钧道:“斩!但可能不是立刻。” 姚诚就长长的叹了口气。 玉烟也叹气,道:“没想到姚家老爷子偏心,却没在长子身上。他会走到今日这一步,定然也是很愤恨不服的吧!” 姚诚一愣,不知道她这没头没脑的话从何而来,问道:“王妃何意?” 玉烟道:“无论是红缟的秘密还是明玉的秘密,姚忠似乎都不怎么知情呢!难道这不是姚老爷子偏心的结果吗?” 姚诚摇摇头,道:“你错了!家父不光是对他没说,对我也是只字未提的。” 玉烟道:“但他却在阿楠的背上刺了地图。” 姚诚道:“不!地图是主公刺的,阿楠一岁的时候,生了一场病,主公为其治病,后来背后就留了那个。” “哦!”玉烟恍然,“原来是这样啊!那么,红缟和明玉的事,又是怎么流传出去的呢?” “是我!”一个像是被人掐住脖子发出的声音。姚丹福就在婉娘和阿楠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姚诚赶紧走过去,从婉娘手中接过人来,“被关起来的非人折磨,就是铁人也熬不住啊!” 玉烟就叹气,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姚老爷子看来是能说简单的话了。” 阿楠道:“嗯!但还是费劲的很。” “嗯!”玉烟走过去,手摸向姚丹福的手腕,“慢慢来吧!毕竟那么多年没有开过口了。” 姚丹福就挣脱开姚诚和阿楠,冲着玉烟就是长长的一揖。玉烟没有躲开,双手将人搀扶起来,“老人家,你的礼我既然受了。那么,你的拜托,我也受了。你就放心吧!” 姚丹福的眼中就流下了两行浊泪。 承载着姚家老小的马车消失在雨幕中。 玉烟就轻轻的靠在了沈廷钧身上,道:“你知道他那一拜代表着何意吗?” 沈廷钧道:“该不会还是为了神医花果吧?” 玉烟道:“是啊!拜托我解救神医花果乃其一,保住他一家老小乃其二,替他清理了门户乃其三。他说不出,所以,这一拜我得受。” 沈廷钧道:“宝藏还未开启,他们这样走了,你就不怕他们再遇危险了吗?” 玉烟道:“红缟在皇上那里,藏宝图在皇上那里,钥匙也在皇上那里,如果你是那些有不良企图的人,你会怎么做?” 沈廷钧道:“等着皇上派出的人先动,然后伺机而动。” 玉烟笑笑,“这就是了!这样的法子最省事,你能想到,那帮人会想不到吗?关键的,你知道谁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个人吗?” 群号:188623296敲门砖,书中任一人物名。 第209章 心思 沈廷钧一惊,“你说姚诚?” 一个本该死了的人,却在离京城最近的香火最旺的承念寺一躲就是八年,却无人发现,这究竟是藏的深呢?还是藏得浅呢? 但若说起武功修为来,能在公主府外躲藏而不被发现,能跟云竹打成平手,确实算是高手中的高手了。这能算深藏不露吗? 玉烟道:“我说的是皇上!” “皇上?”沈廷钧低头看她。 玉烟从他的手中接过伞来,转身面向他,“说到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你是不是该去见他了?窠” 沈廷钧就皱起眉头,叮嘱道:“你今天不许去柳家!” 玉烟冲着头顶的伞丢了个白眼,“你当我傻子吗?明天才出殡,说好了你要陪我去的呀!” 沈廷钧道:“不怕傻子办傻事,就怕聪明人犯起糊涂来。” 玉烟就忍不住笑了,“那你这个傻子就赶紧办傻事去吧!” 沈廷钧不放心的道:“那你今天做什么?” 玉烟道:“等!” “等什么?”沈廷钧咄咄逼人道。 “等你回来呀!”玉烟眨巴着眼睛魅惑道。她若说她在等皇后的召见,他会不会发怒? 说话间,一顶轿子在大门前停下。阿莲撑着伞,将元炫彩扶了出来。 沈廷钧就和玉烟对看一眼,走上前去行礼。 元炫彩道:“这下着个雨,你俩不在屋里呆着,跑这里做什么?” 沈廷钧道:“儿子正打算出门,玉儿执意送出来。” 阿莲笑道:“看起来小两口这是难舍难分啊!” 元炫彩挑眉,“柳志高不还关在刑部吗?本宫刚从宫里回来,太后已经去求过皇上了。柳家有丧事,即刻放了柳志高。钧儿,你还是赶紧去吧!” 沈廷钧就重重的看了玉烟一眼,喊声韩松。韩松赶紧撑伞过来,走向早已等在那里的马车,很快的离去。 薛梅早已过来接过了玉烟手中的伞。玉烟冲着元炫彩做了个请的动作,“殿下请!” 元炫彩摆摆手,“不去东院了!就去亭子里坐坐吧!” “是!”玉烟恭敬道。来到这古代,已经习惯了这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站在亭子里看向湖面,在斜风细雨的击打下,一片雾气蒙蒙。 元炫彩先开口道:“你是柳烟的身份现在已经不容置疑,你可有什么想法?” 玉烟摇摇头,“没有想法!” 元炫彩道:“按理说,大婚之前,你是不该住在这王府里的。” 玉烟道:“可玉烟住进来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是柳烟。关键的,我与王爷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还差点儿有了孩子。”后面这句话,她故意说得特别忧伤。 就仿佛这天上飘下的不是雨,而是老天爷流下的同情的眼泪。 元炫彩脸色黯然道:“是啊!若是孩子还活着,生下来可就是平祝王府名正言顺的世子了。” 阿莲上前安慰道:“两位主子,这过去的事既然已经无法挽回,就不要再提了。还是往后看吧!” 玉烟立马正了正神色,“莲姨说的是!玉烟知罪,不该提及往事惹殿下伤心的。” 元炫彩看看她,“你还自称玉烟吗?” 玉烟笑笑,“已经习惯了,怕是改不了了。” 元炫彩道:“你在心里是恨着你的家人的吧?” 玉烟抿一下嘴,“玉烟无恨!” “是吗?”元炫彩嘴角微翘,“如果不恨,为何不回去奔丧?” 玉烟面露凄楚,“殿下应该清楚,玉烟为了证实自己的身份,已经得罪了柳家。我祖母突然离世,坊间众说纷纭不足听,但殿下肯定心里有数。我祖母以死明志,为的就是保住我那大伯。所以,从这一方面来看,她也算是因我而死的。” 元炫彩道:“你是怕柳家人会不饶你吧?” 玉烟低头,“玉烟只是怕会给平祝王府和公主府丢脸。” 阿莲道:“主子,你看,咱们的王妃就是个识大体的。若不是顾忌王爷,她又怎会大义灭亲?试想一下,咱家王爷要是真娶了个假货,而且娘家人还是图谋不轨的,咱家王爷到时怕是掉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玉烟就适时的红了眼圈,“玉烟不孝!玉烟已经是柳家的千古罪人了。但玉烟也实属无奈啊!王爷对玉烟深情一片,为了保护他,玉烟也就只能背负这千古骂名了。” “骂?谁人敢骂你呀?”元炫彩道,“现在整个京城可都是一边倒的同情你呢!说到这里,那姚艳霞冒名顶替你的事,朝廷还没有公布,坊间怎么都知道了?可是你让人散出去的?” 玉烟头摇的像拨浪鼓,踉跄了一下,“那日从公主府回来,玉烟就一直活在内疚之中。虽然找回了身份,但玉烟的心里并非沾沾自喜的,而是异常的痛心。他们虽然抛弃了玉烟,可在玉烟的 心里,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啊!今日的局面也绝对不是玉烟想要的呀!” 传闻当然不会自己长脚,那就肯定有人散播,会是谁呢?她还没想到借住民心来保护自己,那人却想到了。由此看,此人毕竟是很爱护她的。 阿莲赶忙扶住玉烟,对元炫彩道:“主子,看王妃这悲伤的样子,就知道她的心有多善良了。那日府里人多眼杂,哪个嘴碎的传将出去也是有的。俗话不是说了嘛,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呀!” “算了!”元炫彩叹口气,“既然无损公主府和王府的名声,本宫自然也就不感兴趣了。烟儿,你要回自己的身份,本无可厚非,如果没有柳老夫人的死,接下来也会很完美的。” 玉烟咬一下唇,道:“是!玉烟一直犹豫着不敢要回自己的身份,就是在顾忌这一层。如果不是因为议婚近在眼前,事情到了非说不可的程度,玉烟原还是打算静观其变的。” 元炫彩讶异的瞪着她,“你是说,柳老夫人的死也在你的意料之中?” 玉烟眯了眼睛,看向水面,“揭露的过程虽然酣畅淋漓,但玉烟还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的。此刻恢复我的身份,其实条件是不成熟的。” 元炫彩道:“恢复身份还需要条件?” 玉烟深吸口气,“八年前的事情,现在只弄清了一个姚家老宅案,其他的呢?神医花果现在何处?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宝藏的地图和钥匙虽已经找到,但它还在那里吗?咱家王爷对官场的清算,还没有拨云见日。当然还有当年香妃的案子,虽然香妃看似是放下了,但很明显的皇上还在耿耿于怀。” 元炫彩挑眉,“未知的事情是很多,但本宫看不出这些与你表明身份有什么关系。” 玉烟道:“不错!所有这些事情如果都是独立的,的确与柳烟的身份没有太直接的关系。但殿下想过没有,要是这所有的事都互相关联,将症结集中到一处,那会不会有些可怕?” 元炫彩的脸色就在瞬间变了,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事真若搅到一起,那就真的令人惊怵了。 最初的时候,当她质疑眼前丫头的来历不明的时候,她当时就告诉了她,她才是真正的柳烟。那个时候,她是直觉的那就是异想天开的笑话。因为她不相信,有人会胆敢算计这御赐的婚约。 但是现在,事实已经证明了,她真的就是柳烟。同时也就告诉了她,这御赐的婚约真的有人在惦记。而且,打的显然不是好主意。 再听这丫头说话,心中的质疑就荡然无存了。有些事还是不得不防的好啊!若是那算计不是结束,而仅仅是个开始,那才是最可怕的呀! 元炫彩道:“现在怎么办?” 一个一向沉稳的人问出如此六神无主的问题,看来是真的慌了。玉烟道:“太后可对殿下说了什么?” 元炫彩道:“太后只是提了一句,若是你身上戴孝,短期内嫁过来,怕是不妥吧!” 玉烟冷笑,“他们果然在打这个主意。” 元炫彩道:“那柳家老夫人的心肠真是够狠的,孙女是她一手带起来的,她就没有半点儿心疼吗?” 玉烟道:“俗话说,一皮隔一皮,孙子不如儿。离她最近的当然还是她的儿子。她若不用死来勾起太后的心疼,太后会去求皇上放了柳志高一家吗?” 元炫彩道:“烟儿,有件事你还是早作准备的好。这御赐的婚约虽然不能够解除,但却是可以拖延的。” 玉烟笑笑,“谢殿下!玉烟不怕拖延,只要不耽误殿下抱孙子就好。” 一提到孙子,就又戳到了元炫彩的软肋上。元炫彩道:“只要此事皇上和太后不掺和,对于身披新丧这种事,本宫和将军都不会介意的。” 玉烟就福了福身子,道:“谢殿下!” 元炫彩转身,往亭外走,在下台阶前停了一下,“明日本宫会派王大总管前去柳府吊唁。你好自为之吧!” “是!”玉烟就赶紧送了出去。 直到元炫彩的轿子离去,玉烟还是呆站在雨里。 薛梅道:“主子,咱回吧!” 玉烟道:“薛梅,你听明白护国公主话里的意思了吗?” 薛梅道:“属下没听明白,她的话里有意思吗?” 玉烟凄然一笑,“她来,就是想告诉我,太后想要对我和沈廷钧的婚约动心思了。” “啊?”薛梅张大嘴巴,“动什么心思?” 玉烟道:“等着吧!相信很快就要知道了。陪我走走吧!” 薛梅咬一下嘴唇,“楠少爷走了,主子心里不舒服了吧?” 玉烟叹道:“我带进来的人,一个个的走了。不知再走下去,下一个会不会就是我了。” 薛梅脸上一阵黯然,“主子这样子忧伤,越发的让属下心里没底了。” 玉烟冲她笑笑,“你放心,就算要走,我也会带着你的。” <此言一出,薛梅的心反而更不踏实了。 门房进来通报,说是曾安在外面求见。 玉烟停住脚,眼看着门房去了,然后就看见曾安没有打伞急匆匆前来。 玉烟道:“曾老板还真是冒雨前来啊!” 曾安看看自己半湿的外衣,拍打了一下,道:“这点儿雨,不算什么的。” “还是避避的好!你若病了,谁来为我办事啊!”玉烟说着,率先走向就近的亭子。 曾安一拱手,道:“玉夫------不!王妃,不知让阿牛传话叫草民来所为何事?” 身份一变,连带着称呼也都跟着变了。玉烟道:“自然是想给你报仇的机会了。” 曾安摸一把脸,“草民的确听说王爷逮了那尹老板,可是审出了什么?” 玉烟道:“最近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他还顾得上审吗?” 那次,从温泉山庄回来,沈廷钧敲山震虎,抓住的人的确就是尹老板。可接下来一连串事情的发生,使他的确也无暇他顾。 曾安难掩失望道:“那王妃所说的报仇岂不是还遥遥无期?” 玉烟道:“看来,曾老板所指的报仇与我所说的很不一样啊!” 曾安低了头,“愿闻其详!” 玉烟道:“清风楼遭俱全楼的挤兑渐渐的经营不下去,这其实没有多大的仇。若说有仇,应该是曾老板想要将清风楼转手的时候,俱全楼一手遮天,致使乏人问津。我分析的可对?” “是!”曾安点头,“确实是后者比前者更惹人恨!” 玉烟微微一笑,“当初俱全楼想要收购清风楼,因我的介入没能成功。那么,还是因为我的介入,想让你来做那俱全楼的掌柜,算不算报仇?” 曾安猛的抬起头来,虽然已是春天,但湿衣服贴在身上,风吹来,还是带来了丝丝的寒意,就禁不住打了个激灵。“王妃此话当真?” 玉烟道:“曾老板跟我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我何时打过诳语?” 曾安就扑通一声跪倒在玉烟面前,“草民给王妃叩头了!” “慢着!”玉烟一摆手,“你先别忙着谢我,因为你若同意了此事,八字才只是有了一撇。” 曾安道:“草民同意!草民更相信,在王妃这里,只要八字有了一撇,那么就会有那一捺。” 玉烟道:“你倒是对我蛮有信心的呀!” 曾安嘿嘿笑两声,他当然相信她了。迄今为止,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不得不令人佩服啊!可转瞬间又黯然了神色,“只是,现在就算草民把家里居住的房子卖了,怕是也买不起那俱全楼。” 玉烟道:“那就是我的事了!你先起来吧!” 曾安就从地上爬起来,道:“其实草民也不是非要购买那俱全楼不可,只要能当那里的一天掌柜,在京城百姓面前扬眉吐气一把,草民也就心满意足了。” 玉烟笑笑,“好得很!那你就回去等着吧!” 曾安道:“可是,俱全楼现在毕竟还在查封中,而王爷的性情一向都是清正的,会为王妃徇私吗?” 玉烟道:“如果俱全楼重新开业,是为了继续查案呢?你说他会不会允我?” 曾安一愣,旋即恍然,“草民静候王妃的佳音!告辞!” “曾老板慢走!记得到门房那里拿把伞!”玉烟道。 “这雨来的好啊!”说完,倒退了两步出了亭子,竟是对着天空大笑了三声。 薛梅道:“主子是想引蛇出洞了吧?” 玉烟的视线就从曾安身上拉回来,转移到了薛梅脸上,“薛梅,你果然大有长进了。” 薛梅脸一红,“主子教的好!” “那咱们就继续雨中散步吧!” 中午,沈廷钧没有回来,而是派回了韩松,带来了皇上的判决。 姚忠一家,秋后问斩。府中所有的下人,全都发配边疆。 而柳志高只是官降两级,回家丁忧。柳云割去宫中女官之职,一并发回家中。 柳家的一商是真的倒了,无可挽回的倒了。至于那一官,虽然还勉强支楞着,却也已经光彩不再。 玉烟呆呆的站在院子里良久。 雨早已经在悄无声息的停了,风吹来,带着浓浓的湿气。 玉烟打了个激灵,看看还站在那里的韩松,“你怎么还不走?犹豫着要向我提亲吗?” 韩松脸色一红,道:“王爷让属下给王妃带了个人来,说王妃闲来无事的时候可以消遣一下。”说着拍了一下手。 两个护卫就押着一个半大小子走进了院子。 玉烟看向那人,不觉就笑了,看向薛梅,“你可还识得他?” 薛梅道:“那日在王府前装死,最后捂着肚子跑掉的那个。” 正是躺在平祝王府前装死,最后被尿憋活的那个。< 玉烟道:“宝儿,你娘找到了没有啊?” 登时扑通一声,那人扑倒在地,咚咚的磕起头来,“小的不叫宝儿,小的叫亮子。王妃饶命啊!王妃饶命啊!小的也是受命于人啊!” 玉烟围着他转圈圈,“亮子,这个名字好!刚才韩大人说的,你听到了吗?你可知发配边疆是个什么待遇?” 亮子还是猛磕头,“小的错了!小的知错了!只要不把小的发配到边疆,小的愿意做牛做马服侍王妃。求王妃饶命啊!” 玉烟道:“那天的事,是哪个主子指使的?” 亮子抬起头,已是眼泪汪汪,“是姚家主母,小的本是她院子里的小厮。” 玉烟道:“那你那个娘呢?” 亮子摇摇头,“小的自小卖身姚家,没有娘。那个女人小的也不认识,只知道她是舅老爷那边的。” 玉烟若有所思,“那一出闹剧,倒的确像是女人小肚鸡肠的报复呢!”原来是柳明珠啊! 韩松道:“王妃若无其他吩咐,属下就告辞了。这小子滑头的很,抓他的时候,正打算从狗洞里逃跑呢!” “狗洞吗?”玉烟眼睛一亮,“那么,这王府中有没有狗洞?” 韩松道:“王爷嫌狗叫吵得慌,所以,府中是不养狗的。”自然也就没有狗方便出入的狗洞了。 玉烟蹙眉,“那么阳沟总是有的吧?” 韩松道:“这个的确有!” 玉烟道:“那这王府中的阳沟能不能让他钻出去?” 韩松道:“王妃过虑了!真要担心他跑了,就干脆用绳子拴住就是,或者直接关到柴房里。” 他只是多说了一句话,没想到这个精明的女人就紧抓住不放了。 玉烟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他能不能钻出去?这王府中的墙那么高,让他爬墙出去是不可能了。” 韩松道:“他这么瘦小,大的阳沟应该可以吧!” 群号188623296敲门砖,书中任一人物名。为了叶心的单订,存文看的亲们请设为自动订阅啊!看免费的亲们尽量回来啊!么么哒! 第210章 吊唁 亮子又赶紧叩头,“王妃放心!小的不会跑的,小的哪儿也不去,就在这王府呆着。外面的人都说了,若想活命,就成为鬼医的人;若想早死,就成为鬼医的敌人。燔” 玉烟一愣,“这都谁说的呀?” 薛梅道:“外面的确有些传言,但大多都是夸主子的。” 玉烟微微一笑,“夸?我看是把我妖魔化了吧!亮子,听你那话的意思,可是愿意成为我的人了?” 亮子用力的点头,“是!” 玉烟道:“那好!你今晚天一黑就从阳沟里钻出去,去城西的柳府,找你的娘去。” “不不不!”亮子连连摆手,“小的说不逃就真的不逃。” 玉烟道:“这可是我命令你逃的,你也不逃吗?” “啊?”亮子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玉烟道:“你去柳家后,只需为我盯一个人。” 亮子苦着脸,道:“那个女人要是真的娘,王妃让小的去投奔,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可是------窠” 玉烟诡秘的笑,道:“你就咬定她是你的娘,不就得了?” “啊?”亮子看着她的眼睛,瞬间明白了什么,“啊!小的知道了!小的这就去试试那阳沟。” 亮子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的跑了。 玉烟笑,“这小子果然是个机灵的!韩六品,王爷那边不需要你了吗?你怎么还不走?” 韩松蹙眉,“王妃真要放他走?” 玉烟不看他,却看向薛梅,“你来告诉他,我为何要放亮子走?” 薛梅不看韩松,道:“属下以为,主子没有放他走,只是交代他去办事了。” 韩松道:“你怎么就那么确定他会听你的?而不是逃跑?” 薛梅道:“他能够逃到哪里去?他既是个狡猾的,就该清楚现在的形势。逃跑会有好果子吃吗?一旦被抓,那可就是万劫不复了。” “说得好!”玉烟赞许的笑,“何况,他一个小毛孩,并未做十恶不赦的事,顶多是被人利用,跑就跑了吧!” 韩松就像看怪物似的看了看这两个女人,大踏步走了出去。 玉烟和薛梅对看了一眼,旋即哈哈大笑。笑完,薛梅还有些不好意思,道:“主子,亮子到柳府去寻娘,那个女人会不会翻脸?” 玉烟道:“你呀!一会儿聪明,一会儿糊涂。那对假母子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跑不了儿子,自然也就跑不了娘亲。亮子的小脑子灵活的很,那个女人现在是认下他没什么坏处,不认他怕是没什么好处啊!” 薛梅道:“主子在怀疑那柳雷?” 玉烟道:“一个跟我朝夕相处了七年的兄长,却眼睁睁的看着我去死,这样的狠心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啊!” 薛梅道:“或许他只是个孝顺的,不敢忤逆长辈罢了。” “但愿吧!”玉烟抬头看看天,浓黑的笼罩,似乎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吹散的。“薛梅,你猜,明天的吊唁会不会很热闹?” “有王爷跟着,他不会让主子受委屈的!”薛梅笃定道。 玉烟就淡淡的笑了。 次日一大早,王大就过府来,等着沈廷钧和玉烟准备好了,一同前往柳府。 倘大的马车里,只做了沈廷钧和玉烟两个。韩松、薛梅和王大都在后面跟着。 沈廷钧握着玉烟的手,“在想什么?” 玉烟抬头冲他笑笑,露出渐渐的小虎牙,煞是可爱。“在想你呀!” 沈廷钧就抬手摸向她的脸,“没有了面具,挺好的。我就在你身边,有什么可想的?” 玉烟道:“想在你这个位高权重的男人心里,江山重要还是美人重要啊?” 沈廷钧笑着捏她的腮,“当然是你这个丑女重要了!” 玉烟道:“若是哪一天让你为了我舍弃现在的一切,你可愿意?” 沈廷钧叹气,“像你这种与众不同的女人,也要问这种问题吗?” 玉烟反唇相讥,“像我这种与众不同的女人选中的男人,也是江山要,美人也要吗?” 沈廷钧道:“玉儿,男人身上有千斤担的!” 玉烟道:“沈廷钧,你保的这江山并不是你的!” 沈廷钧道:“不管是谁的江山,因为责任,所以不能随随便便撂挑子。” 玉烟道:“当人类还没有文明的时候,没有国家,没有地位,没有等级,那个时候,男人唯一的责任就是保护自己的女人。” 沈廷钧道:“那么,你想让我放弃一切,只为你活吗?” 玉烟就凄然的笑了,“那你就放弃我,为你的一切活吧!” 沈廷钧看着她,只觉得心里一悸,“玉儿------” 玉烟已经闪身坐到了对面,“我警告你,你胆敢放弃我,我就将你誓死保护的江山倾覆,你看我能 不能做到。” 沈廷钧压抑着心里的震惊,幽深了眸子,“玉儿,你再说一遍!”倾覆江山!这么胆大包天的想法她都敢有,他的小女人还真是惊世骇俗啊! 玉烟瞪着她,“沈廷钧,那个问题你不用急着回答我,你可以慢慢的权衡。但你记着,有些话我只说一遍,有些问题我也只问一遍。” 沈廷钧就跟着坐过去,强行将她抱到怀里,“看把你认真的!我是大康朝的王爷,你是我的王妃,这冲突吗?你这个小脑袋,太杞人忧天了。相信我,那个问题是永远都不会来的。” 玉烟就在心里苦笑,不是永远不会来,而是很快就要来了。 柳家的大门前挑着白幡,被风吹的哗哗的响。 玉烟道:“我是柳烟的事,可是你叫人散播出去的?” 沈廷钧皱眉,“怎么,给你惹麻烦了?” 玉烟撅了一路的嘴巴就微微翘起,“果然是你!” 沈廷钧道:“我这也不全是为了你。” 玉烟忍着笑,“我知道啊!你是为了咱俩的婚约嘛!好事啊!干吗哭丧着脸?” 沈廷钧道:“可不就是为了哭丧而来的嘛!” 柳志高、柳志远和柳雷就迎了出来,俱是一身的披麻戴孝。 柳志高道:“恕戴孝之人不能给王爷行大礼。” “嗯!”沈廷钧也不是拘泥于礼仪的人,拉着玉烟就要往里走。在他的眼中,对这柳家是全无好感的。所以,奔丧这事,走个过场,越快结束越好。 “王爷!”柳志高高声喊,“大婚之前,柳烟可还是我柳家的人,所以,依礼该披麻戴孝的。” 沈廷钧道:“她这张脸被毁了的时候,你们柳家的理在哪里?她被人从昭县绘稷山推下去喂狼的时候,你们柳家的理又在哪里?柳大人今日想在柳老夫人的灵堂里评评理吗?” 柳志高的脸就涨成了紫色,“下官不敢!” 沈廷钧道:“你最好不敢!” 沈廷钧就牵着玉烟的手大步往里走,一个黑衣挺拔,一个白衣飘逸,那么鲜明的对比,不显突兀,却是别样的和谐。 玉烟的心里是喜悦的,虽然与环境不搭。但是,咀嚼着刚才沈廷钧的话,她就没办法让自己忧伤。 原来,被人保护在身后的感觉是如此的踏实呀! 临时搭建的灵堂里,除了棺木是黑的,其他都是白的,白色的纸花,白色的帷幔,穿着白衣的人。 哭声渐哑渐衰,每当有人进去的时候,才会突的大上一阵。 沈廷钧紧紧握着玉烟的手,道:“别怕,有我!” 玉烟用力回握他,却没有说话。 玉烟看看跪在边上嘤嘤哭泣的柳二夫人和柳雪,她们也正看着她。 玉烟屈膝,刚要下跪。却突然冲上来一个人,直扑玉烟而来。沈廷钧眼明手快,手臂一挥,就将人甩了出去。 柳云就从三米之外的地上爬了起来,脸色苍白,道:“你还有脸回来!你居然还有脸回来!柳家已经被你弄得家破人亡了,你回来看热闹吗?” “云儿!不得无礼!”柳志高大声呵斥。 柳云已是急怒攻心,油盐不进,“我要说!她就是个祸害!她就是个败家女!绘稷山的狼怎么不把她吃了?死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你闭嘴!”柳志高上去,抬手就是一个耳光。 柳云的嘴角登时就见红了,本以为她会安静下来,却没想到整个的人突然蹦了起来,哭喊道:“你个扫把星!我诅咒你不得好死!你背后有个王爷撑腰了不起呀?别人都怕,我不怕。大不了不就是个死嘛!来呀!你不杀我,我就诅咒死你!啊——” 只见黑影一闪,供桌上正在燃烧的蜡烛就被塞到了柳云的嘴里,她便再也骂不出来,只有倒地打滚的份儿了。 柳大夫人就大叫一声抢了上来,抱住柳云,哭诉道:“作孽啊!老天爷呀!你就睁睁眼吧------” 沈廷钧返回到身边,道:“这香还有进的必要吗?” 将燃烧着的蜡烛塞到人嘴里,这一招还真是够损的。那滚烫的烛油一旦灼伤了嗓子,短期内发声怕是都不可能了。 玉烟叹气,“来都来了,她毕竟养了我七年,我就还给她三个头吧!” 再无人理会柳大夫人的痛哭,毕竟哭对这个灵堂来说,是最合适不过了。 玉烟这才走到蒲团前,双腿跪下,连着磕了三个头。算是替柳烟尽了孝道。 玉烟上了一炷香,道:“祖母放心,你用死换来的大伯一家的平安,相信他们以后会好好珍惜的。” 柳志高一家四口闻言,全都变了脸色。这样的宣言,等于将柳老夫人的死全都归到了他们身上,这罪责可是大了去了。 沈廷钧就赶紧将玉烟扶了起来。 玉烟就走到柳志远面前,“父亲节哀!别人误会 女儿,您心里可得清楚啊!官场现在是什么样子,您或许不清楚,但大伯是清楚的很的。无论是贬官还是丁忧,躲开来,总是没有坏处的。” 柳志远拭拭眼角,“烟儿说的是!好事可以变坏事,坏事里面蕴藏着好事,确实有这么个理。” 玉烟道:“父亲能理解就好!还有就是堂姐,对我可能也有些误会。父亲就多劝劝她吧!丢了宫里的差事总比丢了命好吧?她与那桃妃一向走得近。如果桃妃倒了,她继续留在宫里怕是要受牵连的吧?” 柳云就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上前几步,一手指着玉烟,一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却是说不出话来。 玉烟道:“堂姐是想说桃妃有孕在身,有皇上的宠爱护身,不会倒是吧?” 柳云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讶异这个女人,就算她说不出,她居然也知道她想说什么。 玉烟冷声道:“她有没有孕在身,堂姐你最清楚啊!即便真的有孕,能不能保住也很难说了。” 柳云就猛的摇头。 玉烟假装看不见,转向柳二夫人和柳雪,蹲下身来,道:“母亲节哀!请母亲以后挺起腰板做人,我和雪儿虽是女子,但也会为母亲撑起一片天空的。从今后,说若欺负了我的人,就是自寻死路。” 声音响彻大厅,是说给某些仗势欺人的人听的。 如果灵魂可以交流,此刻,玉烟对柳烟最想说的是,你可以在天上笑了。 高管家过来引着玉烟和沈廷钧往外走,柳志高跟出来,“二位留步!” 沈廷钧头也不回的道:“柳大人还有事吗?” 柳志高走到沈廷钧前面,一拱手,道:“烟儿好歹是先母最疼爱的孙女儿,就算不在这里守灵,依礼,也该等到出殡完了,才能离去的。” 最疼爱的孙女儿吗?玉烟怎么就听着那么刺耳呢? 沈廷钧眼一瞪,“你哪来那么多礼?看来让你在刑部呆了这么多年,是委屈你了。礼部才更适合你嘛!” 柳志高就不再说话,看向一旁的高管家。 高管家就清了清嗓子,却又压低声音,小心翼翼道:“丧礼确实这样子要求的!” 玉烟道:“既是如此,那咱们就留下等等吧!” 高管家便引着他俩到了宾客休息区,寥寥的几个人。玉烟瞅瞅那些生面,问高管家:“柳家若非生了变故,老夫人去了,会是这样的场面吗?” 高管家道:“玉姑------王妃说的是!树倒猢狲散,一直都是这个理。”他本想再喊玉姑娘的,但看到沈廷钧那张冷面,还是喊到他心里的好。 玉烟低叹:“果然是世态炎凉啊!” 柳家这一出事,就明显的门前冷落车马稀了。 几个小官走了过来,战战兢兢的冲着沈廷钧施礼。沈廷钧也没让他们失望,面无表情,看不出是喜是忧。 玉烟就走到一边,对高管家道:“这几天有劳高管家了!” 高管家叹口气,“玉姑娘客气了!” 玉烟问:“说了是怎么死的了吗?” 高管家道:“只听说,前日从宫里回来后,整个的人就不好了。后来回到自己屋里,遣散了下人,穿戴整齐了,吞了金子,躺倒榻上。” 这种死法,应是重金属中毒了。 死前儿孙都不在身边,也算是无限凄凉了。 玉烟道:“就地出殡,是不打算运回瑭城老家了吗?” 高管家道:“说是天气炎热,不赶早入土,怕是对死者不好。何况,柳家在城外有自己的林地。到时,将牌位运回瑭城祖祠也就是了。这好像是老夫人死前自己的交代。” 子孙不孝至此,任谁都无颜见列祖列宗的吧! 沈廷钧走了过来,“玉儿,我看不到咱有留下的必要。” 玉烟道:“是啊!痛哭流涕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尤其还是虚假的哭。” “这个虚假用的好!”沈廷钧颔首,“相信现在的柳家人,哭老夫人是假,哭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才是真啊!” 玉烟抬眼看他,“他们接下来的命运怎样?沈廷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沈廷钧道:“你这只小狐狸,真是闻风就动啊!柳老夫人以死打动太后,想以此换来柳家的平安,就算太后求情,皇上就没有自己的想法了吗?” “那倒也是!”玉烟若有所思,“若说起属狐狸,倒是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以我对历代君王的了解,为了巩固自己的皇权,那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啊!无中都可以生有,何况假柳烟之事,的确欺君。” 沈廷钧道:“历代君王?你从哪里了解的?” 玉烟轻咳两声,“书中!书中了解的!”在现代,对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尤其对于历代君王,正说,戏说,那可是不计其数啊! 沈廷钧道:“当今圣上乃千古一帝,他会与你所了解的其他帝王不相同 的。” 玉烟猛的抬头看向他的眼睛,“柳家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倒,不会是你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吧?” 沈廷钧扭过头去,不看她,“玉儿,你想多了!” 玉烟狐疑的看着他,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吗? 院门口传来了嘈杂声,柳志高就从灵堂出来,赶紧往外走,来人已经进来,真是凤仪殿的简总管。 玉烟的嘴角就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柳志高道:“先母大丧,没想到连皇后娘娘都惊动了。” 简总管道:“柳大人想多了!咱家此次来,不是为了吊唁,只是奉皇后娘娘口谕,宣平祝王妃即可进宫的。平祝王妃可是来了这里吗?” 玉烟本欲上前,被沈廷钧一把扯住,“那个女人又想做什么?不许去!” 玉烟推掉他的手,“沈廷钧,这次是我要见她!” 沈廷钧一愣,“那么,你想做什么?” 玉烟不答,迎上正朝这边走来的简总管。 简总管最先开口道:“去王府中扑了空,没想到王妃却是来了这里。” 玉烟看一眼柳志高,“听简总管的意思,是说玉烟不该来这里了?” 简总管道:“死人有什么好看的?王妃走吧!皇后娘娘还正等着呢!” 玉烟还是盯着柳志高看,看他的脸色红白黑紫的转换,扮无辜的问道:“依礼,玉烟可以走吗?” 简总管眉毛一挑,“怎么?柳大人想跟皇后娘娘对抗不成?” 柳志高赶紧道:“臣不敢!请便吧!” 沈廷钧落井下石道:“看来,这礼也不是不可破的呀!” “臣惶恐!”柳志高低着头高呼。 沈廷钧就拉着玉烟出了柳府,道:“我陪你进宫!” 玉烟好笑的看着他,“不奉召,你一个外臣,能入内宫吗?” 沈廷钧撇撇嘴,“我去陪太后喝茶,总行了吧?” 简总管道:“太后这两日身体不适,太医嘱咐了,不适宜饮茶。” 怪医群188623296敲门砖,书中任一人物名。感谢对叶心一直以来的支持!么么哒! 第211章 恨意 玉烟就赶紧在薛梅的搀扶下钻进了马车,她怕看到沈廷钧那张气急败坏的脸,会忍不住爆笑出声。真要是那样,坊间的传闻还不知纷飞成什么样呢! 沈廷钧随后跟了进来,“我进宫陪皇上下棋,总行了吧?” 玉烟看着他如同一个大孩子般的任性,就再也笑不出来。主动握住他的手,道:“你放心!这个世上,能杀死我的人只有我自己!” 沈廷钧反握住她的下手,“我不喜欢听死那个字!燔” 玉烟就轻轻的靠在了他身上,“今日见了皇后之后,她对我应该就没有多少恨意了。” 沈廷钧道:“希望如此吧!你明明砍了简公公的手,他为何不恨你?” 玉烟道:“因为他是个聪明人!” 沈廷钧问:“聪明?哪里聪明了?窠” 玉烟笑笑,“聪明的知道我只是要了他的手,却留下了他的命。有些人看到的是局部,而有些人能看到整体。前者是笨人,后者自然就是聪明人了。” “歪理!”沈廷钧扯动嘴角,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谁笨,谁聪明,他都不会计较,只要不伤害他的小女人,那么就是好人。 进了宫,两人就分开,沈廷钧直接去找皇上。玉烟则跟着简总管去了凤仪殿。 玉烟上前行礼。 皇后端坐正位,居高临下道:“赶紧平身吧!你现在的身份了得啊!主动要见本宫,可是要向本宫炫耀吗?” 玉烟站直身子,“玉烟能有什么身份?如果娘娘指的是平祝王妃,不过是个未来的身份。请娘娘屏退左右吧!” 皇后就眯了眼睛,“你想做什么?” 玉烟道:“平祝王妃的位子,玉烟可以坐不稳,但皇后的位子,娘娘最好还是坐稳了的好。” 皇后脸色一变,皱眉道:“你们都下去吧!简总管,去门口守着。” 一时间,宫女和小太监就都低着头退了出去。殿门口,只有一个简总管可见了。 皇后道:“怎么?又想对本宫危言耸听吗?” 玉烟抿一下嘴,道:“如果玉烟说,当年的香妃出事后,皇上其实是一直恨着皇后的,皇后还以为玉烟是在危言耸听吗?” 皇后的手一哆嗦,近手边的茶杯就被扫落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娘娘!”简总管闻声就跑了进来。 “出去!”皇后一声厉喝。简总管二话不说就又退了出去。 玉烟只是看着,不说话。自上次的事后,并没有多少时间,皇后却明显的消瘦了。 皇后正了正神色,站起身,道:“不可能的!皇上怎么可能恨本宫,本宫可是他的皇后啊!” 这样的话听起来太自欺欺人,玉烟忍不住叹口气,“因为皇上这么多年来一直认为,皇后才是那个出卖香妃的人。所以,他才在香妃出事后,毅然迎娶了贾紫桃,并且无限宠爱的把她捧上了贵妃的宝座。” 皇后的脸上就瞬间失了血色,“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皇上自登基以来,对本宫一直都是相敬如宾的啊!” 玉烟道:“那么玉烟敢问娘娘,皇上对桃妃的爱,跟当年的香妃比起来,哪个要重一些?” 皇后就踉跄着后退一步,跌坐回座位,“皇上后宫佳丽无数,但真正入的他心的,恐怕就只有那一人。” 玉烟道:“娘娘何以这样肯定?” 皇后揉揉眉心,“真正的喜欢,可以从他看你的眼睛里得到确认。迄今为止,本宫只在,皇上看香妃的眼中,看到过那种炙热。” 玉烟扯动嘴角,“也就是说,皇上对那桃妃并不炙热了?” 皇后道:“香妃在皇上的心中的确是无可替代的。” 玉烟道:“既是如此,皇后娘娘有没有想过,桃妃为何占宠这么多年?” 皇后咬一下唇,“因为桃妃有手腕。” 玉烟摇摇头,“桃妃再有手腕,能逃过皇上的慧眼吗?娘娘所中鹧鸪之毒,其狼子野心已是昭然若揭。说白了,她就是想在这后宫之中图谋篡皇后之位。” 皇后的唇角就抽动一下,“她说她不知道------” 玉烟冷笑,“不知道三个字可算是世上最没有说服力的借口,可就是这么一个蹩脚的借口,皇上却让它站住了。符合常理吗?皇后相信吗?” 皇后叹一口气,眼中含泪,道:“本宫不相信,又能如何?” 玉烟道:“图谋正位,按律当斩,就算顾念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该打入冷宫的。更别说她娘家人还犯了那么大的事了。皇上为何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皇后张大了嘴巴,“你是说皇上根本就在纵容她加害于我?” 玉烟道:“娘娘到了现在,还没想明白吗?” 皇后道:“本宫宴请你那日,又是怎么回事?” 玉烟道:“很简单,借刀杀人!只要玉烟横死在 这凤仪殿,平祝王爷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那么皇后会有怎样的下场呢?” 皇后长长的出了口气,“关于这一点,本宫已经想过了。本宫想不到的是,她怎会与你的丫鬟有勾结?他们为什么非得让你死?仅仅只是要拿你来陷害我吗?” 玉烟道:“玉烟就跟娘娘交个实底,那桃妃不是与我的丫鬟有勾结,而是与柳家有勾结。娘娘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她与外界唯一的联络是谁。” “柳云?”皇后一愣。 玉烟道:“关于那宫外的争斗,就是另一篇故事了。娘娘若想听,等解了娘娘的危机,咱们再详细说吧!” 皇后道:“你先坐吧!” 玉烟也的确站累了,走到旁边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皇后道:“贾家,姚家,都先后倒了。现在剩了个半死不活的柳家,你却又跟本宫供了出来,究竟是希望柳家倒呢还是不倒呢?” 玉烟微微一笑,“玉烟只希望皇后不倒!至于柳家,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皇后挑眉,“柳烟,本宫与你可谓是不打不相识,但其实每次见面都不是很愉快的。你为何要帮本宫?” 玉烟道:“娘娘想听真话呢,还是假话?” “废话!”皇后飞了个白眼过来,“假话虽好听,却是害人不浅的啊!” 玉烟笑得浅淡,“玉烟肯帮皇后,原因有三:第一,因为皇后是云竹的亲姐姐,而云竹是玉烟的朋友;第二,皇后虽然不怎么喜欢玉烟,但总体上是个好皇后,手里还握有皇长子;第三,所谓的帮人就是帮己,玉烟今日帮了皇后,肯定是希望日后皇后帮玉烟的。” 皇后阴云密布的脸上就有了松动,绽放了一个浅浅淡淡的笑,“第一个最好懂!第三个此刻问了,你也不会说。那就先来说说第二个吧!为何要拿本宫的皇长子说事?” 玉烟道:“因为皇长子是娘娘的护身符啊!若非有了这道护身符,娘娘宴请那日我的小白死在娘娘的这凤仪殿里,皇上会善罢甘休吗?” 皇后道:“那是因为太后出面,将此事压了下去。” “太后吗?”玉烟若有所思。 皇后道:“太后说了,家丑不可外扬。这后宫之事就不要闹到前朝了,暗地里查明给平祝王府一个交代也就是了。” 玉烟淡淡的笑,“那太后还真是顾全大局啊!” 皇后摇头叹息,“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本宫还是难以相信,皇上会对本宫下手。” 玉烟道:“那么,敢问皇后娘娘,是玉烟砍了简总管的手还是皇上砍了简总管的手?” 皇后的脸色刷的白了,“那是------那是因为皇上受你胁迫。” 玉烟起身道:“既然皇后娘娘这样认定,那刚才的话就当玉烟是在危言耸听吧!玉烟告辞!” “慢着!”皇后急急的道。 玉烟一弯身,“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皇后道:“香妃她还好吧?” 玉烟道:“香妃与皇上已经见过面,但看香妃的意思似是无意还俗。如果是这样,那么,假如皇上真把当年的账算到了娘娘头上,以娘娘之见,皇上会善罢甘休吗?” 皇后就不禁倒抽了口冷气,缓缓的从座位上起身,“他为何非得认定是本宫?” 玉烟道:“这就得问皇后娘娘了。毕竟,当年的事,玉烟是一无所知的。” 皇后道:“当年的事,本宫也是莫名其妙啊!” “怎么会?”玉烟蹙眉。 皇后走过来,“你主动要求见本宫,不就是相信了本宫没有做那伤天害理的事吗?” 玉烟道:“因为玉烟相信皇后娘娘是聪明人,而聪明人一般不会去做那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娘娘能容忍皇上宠桃妃这么久,当初对香妃又怎么会容不下呢?” 皇后就眼含感激的看着她,“如果真如你所说,皇上把出卖香妃的事情栽到了本宫头上,那么,香妃肯定也是怀疑的,更有甚者,放眼天下,应该没有人能站在本宫这边了,只除了你!” 玉烟道:“坦白说,最初的时候,玉烟也是认定皇后娘娘就是那罪魁祸首的。” 皇后苦笑,“那你又是什么时候推翻了这种认定的呢?” 玉烟道:“娘娘还记得第一次召见玉烟的场景吗?” 皇后道:“你把香妃安排进国舅府,算计了国舅,也成功要挟了本宫。” 那是她贵为皇后,第一次受到那种奇耻大辱。也正是因为那事,虽对这个女人恨得牙痒痒,但同时也佩服的很。 那次的见面,对她唯一的印象,就是,她绝不是一个会向权势低头的女人,相反的却是会把别人畏惧的权势踩在自己脚下。 玉烟微微笑,“不仅仅是这样,玉烟更是在试探皇后娘娘。试想一下,倘若当年之事真是娘娘所为,那么,娘娘在得到香妃不但还活着,而且就在天子脚下的时 候,会没有行动吗?” 皇后道:“你这丫头,怎么那么多花花心眼?” 玉烟道:“玉烟谢娘娘谬赞!” 皇后就露出了释然的笑容,“你说的很对!假如本宫真的容不下她,当年就不会通风报信放她走了。” “什么?”玉烟一惊,“是娘娘放走了她?” 皇后挑眉,“不然,你以为是谁?” 玉烟眯了眼睛,“皇上那个时候在哪里?” 皇后道:“就在这里!” 玉烟皱起眉头,“当时这里居住的是太后,也就是说,事发的时候,还是王爷的皇上是被扣押在这里的。其目的,就是阻止他解救香妃。” 皇后道:“正是!是本宫悄悄将人放走,然后让简公公找了四具尸体。” 玉烟道:“一下子找到四具女尸怕是不容易。” 皇后道:“那一年,正赶上了一场瘟疫。” 玉烟叹气,“皇后为何要这样子做?” 皇后苦笑,“本宫若说因为她是皇上最爱的女人,所以,不想看她死,你信不信?” “信!”玉烟笃定道,“玉烟相信,在这个世上,应该没有人比皇后更爱皇上了。爱屋及乌的那种境界,反正玉烟此生是达不到了。” 明知道所爱的那个男人的心不在自己身上,却还要一味的付出,甚至还要顾念他心爱女人的安危。那得是怎样的度量啊? 难怪眼前的女人能够做皇后了! 换做是她,真若沈廷钧哪日移情别恋了,她绝对会毒死那个女人,更别提还救她了。 皇后眼前一亮,“你真的相信?” 玉烟道:“是!玉烟还相信,那个时候,皇后和香妃的感情应是极好的。” 皇后就眯起了眼睛,似乎是看向了很远的地方,又似乎什么都没看。“情同姐妹!她很信任本宫,把自己是前朝皇族的身份都说给了本宫听。” 玉烟道:“而且应该是只说给了皇后娘娘听,不然事发后,她就不会只怀疑娘娘一个人了。” 但很多时候,这种危险的信任是一种枷锁,会捆绑的被信任之人寝食难安。一方面,因为被信任会觉得很崇高,另一方面,却又忍不住为其惴惴。 皇后咬一下嘴唇,“本宫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弄明白的是,她既然只说给了本宫听,本宫没有告密,那又会是谁说的呢?” 玉烟来回踱步,让后猛的停住,对上皇后迷茫的眼睛,“虽然先皇已经做古,但当你之事还是有人知情的。” 皇后瞬间圆整了眼睛,“你是说------” 玉烟抬手摸向右眉,“不错!当今太后肯定知情。” 皇后难掩沮丧,道:“太后对当年之事一直讳莫如深,谁敢在她面前旧事重提?” 玉烟邪邪一笑,“自然是皇上了!” 皇后道:“还是先说眼前吧!皇上真会对付本宫吗?” 玉烟叹气,到了现在,她还是不相信他的男人对她的恨意,真是可悲啊!“他已经对付了不是吗?” 皇后一时间无语,只剩下叹息。如果鹧鸪之毒只是显示了桃妃的野心,她还可以忍受。但如果那真是皇上默许的,叫她从今以后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他? 她和皇上之间会不会从此之后,相隔万水千山呢? 良久之后,皇后才幽幽的吐了一句,“真若如你所说,这样的忍耐和布局,绝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啊!” 玉烟道:“所以,他才是皇上!” 皇后喃喃道:“既是恨我的,为何不废后?” 玉烟道:“谁说他不想?怪只怪你做的太完美,让他完全找不出废后的理由,自然也就说服不了太后和前朝的官员。但是,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桃妃可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通过前面发生的种种,玉烟有理由相信她就是皇上对付皇后的棋子。所以,要想拆了他的招式,办法只有一个。” 皇后颤声道:“非得这样吗?非得逼本宫动手吗?他既是怀疑本宫的,为何不当面质问本宫?” 玉烟道:“因为你的这个男人是高高在上的皇上,性情里的自负,决定了他的自以为是。” 皇后咬着唇,略一沉思,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似的,道:“你给本宫个建议,眼前这局,何解?” 玉烟道:“太医院里的太医可有娘娘的亲信?” 皇后摇摇头,“本宫但求自保,从来没想过要对付什么人。” 玉烟道:“从现在开始,娘娘要做的,不只是自保,最重要的是保皇长子。” 皇后冷凝了脸色,“是了!本宫付出真心对待的儿子,总不会再伤本宫的心吧!” 这样的宣言,是一个被伤了心的女人在寻求最后的安慰。 玉烟道:“我父亲回去奔丧后,桃妃那里哪个太医在照顾?” 皇后就看向殿外 ,喊声:“简公公!” 简总管就小跑进来。 皇后道:“桃妃那里,哪个太医当值?” 简总管不假思索道:“陆太医!” 玉烟就笑了,道:“那么,皇后要走的第一步棋,就是去证明一件事。” 皇后瞪大了眼睛,“何事?” 玉烟道:“去掀陆太医的底,只要证明他的祖上是前朝太医就好。” 皇后一怔,“你如何知道的?” 玉烟道:“玉烟不知道,只是猜测,所以需要娘娘去验证。一旦此事证实了,陆太医就只能是娘娘的人。到时,娘娘只需要向他讨一味药就可以了。” 皇后道:“什么药?” 玉烟冷声道:“断肠草!” 一听这三个字,毕竟是有毒植物。皇后颤声问:“何用?” 玉烟就看向简总管,“简总管可还记得玉烟当初送你的那俩字吗?” “啊?”简总管愣愣,旋即明白了什么,“啊!” “哪俩字?”皇后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走。 突然殿外传来了花盆倒地的声音,随后是一声猫叫,随后是一声呵斥:“***才!” 简总管跟玉烟对看一眼,朗声道:“那俩字,可不就是‘鹧鸪’嘛!” “什么鹧鸪?”皇上说着大步跨了进来,后面跟着的赫然是沈廷钧。 皇后和玉烟就赶紧行礼,皇上道:“平身吧!朕不是已经禁了那东西吗?怎么,这宫中还有人在吃吗?” 皇后一扫刚才苍白的脸色,喜笑颜开道:“既是皇上的禁令,谁人敢违抗?只是说起当时给臣妾治病时,柳烟不是砍了简公公一只手吗?柳烟在离去的时候,送了简公公两个字。” 皇上狐疑的看看他们,“说的就是鹧鸪?” 玉烟看了沈廷钧一眼,道:“是!玉烟当时只是砍了简总管的手有些不忍了,所以就把皇后娘娘中毒来源透露给了简总管。” 祝亲们圣诞节快乐!么么哒! 第212章 猜奖 真是这样的吗? 至少皇上表面上只能相信了。 皇上就看向皇后,道:“事情过去这么久了,皇后对那事还是耿耿于怀吗?” 皇后无惧的迎视,浅笑道:“皇上言重了!臣妾不是耿耿于怀,而是心有余悸啊。” 皇上翘起嘴角,道:“是吗?那该怎样做才能让朕的皇后心安呢?拖出去斩了还是打入冷宫呢?窠” 皇后脸上的笑容一僵,若在以前,皇上这样子说,她只当是说笑。可是现在,经过了玉烟刚才的点拨。添加进去他对她的恨意,那么,这话听起来就极尽讽刺了。“皇上真会说笑啊!” 皇上道:“朕就说嘛,朕的皇后哪会是如此小气之人呢!平祝王爷偏不信,非求着朕来看看,生怕皇后欺负了他那未来的王妃呢!燔” 皇后道:“平祝王爷对他这个正妃还真是疼爱的很呢!就连臣妾瞅着都有些眼馋了呢!” 皇上奇怪的看着皇后,“皇后今天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呢!” “是吗?”这次换皇后翘起嘴角了,“那么在皇上心中,臣妾是什么样子呢?” “这样的问题,还是不要当着晚辈的话讨论了吧!”皇上就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皇后定然是听说了真假柳烟的事,便迫不及待的将人召来赏赐的吧?” 玉烟心道,这皇上说话还满艺术的。明明很想知道皇后召她来的目的,却不直接问,而是要拐弯抹角。 “不是!”皇后不接着皇上的台阶下,连玉烟都觉得意外,就诧异的看了过来。 “哦?”皇上就饶有兴味的眯起了眼睛,如同是发现了猫的老鼠。 皇后道:“臣妾召她来,只是想从侧面打听香妃的事。毕竟,香妃现身京城的事,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玉烟的眼皮就跳了一下,她主动提此事,是想飞蛾扑火吗? 皇上的脸色果然变了,厉声道:“你又想做什么?” 又?只这一个字,皇后心中一直富丽堂皇的宫殿就开始了崩塌。苦笑道:“臣妾能做什么?这平祝王妃可是个不饶人的,没想到,她上来竟然就质问当年是不是臣妾出卖的那香妃呢!” 皇上就看了看嘴角噙笑但眉头却紧皱的玉烟,然后对着皇后道:“那皇后是怎样回答的呢?” 皇后道:“臣妾告诉她,臣妾当年跟那香妃可是姐妹情深呢!别说出卖她了,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臣妾就安排了偷梁换柱。香妃今天能够活命,可都是臣妾的功劳呢!” 玉烟终于听明白了,这话摆明了,皇后对皇上还是不死心呢!所以,就想着表白衷心做最后的挣扎。不求换来皇上的感激,但求消除皇上的恨意啊! “是吗?”皇上这两个字说得很轻,“花香在当时可是前朝余孽,先皇给她定的可是隐藏在皇子身边伺机而动的谋反分子。皇后冒大不韪,就不怕被株连而杀头吗?柳烟,你可信吗?” 玉烟就看一眼脸色苍白的皇后,笑道:“玉烟当然不信!皇后娘娘作为知晓香妃真实身份的少数人之一,嫉妒皇上对香妃的宠爱,因而出卖于她,乃是最合理的解释。若说通风报信的救人,此刻听来,就给人一种贼喊捉贼的假意了!” 皇后眼中最后的期许就在瞬间暗淡了下来,与其说玉烟的这话是对皇上说的,倒不如说是为了戳到她心里的。她是想暗示她,这不是她的想法,而是皇上此刻的认定。 她在皇上的心里已然坏到了骨头里,任凭她再怎么辩白,恐怕都是徒劳无功的。 “玉儿!”沈廷钧出声呵斥,“不许对皇后娘娘无礼!” 皇后就放声大笑,笑罢,眼角却泛起水意。 皇上蹙眉道:“你笑什么?” 皇后冷笑道:“臣妾懂了!平祝王妃对臣妾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猜疑,无论臣妾说什么都不足以取信了。原来,这就是跳进黄河洗不清的感觉啊!” 沈廷钧一拱手,道:“玉儿心直口快,还望娘娘勿怪!她就这性子,想到什么说什么的,听听就是了,不足以入心的。” 皇后就看向玉烟,“平祝王妃,你说,你的话本宫是入心呢?还是不入心呢?” 玉烟道:“不管能不能入心,娘娘从今后还是多为自己考虑吧!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相信真相大白那日已经不远了。” 皇后就投过去感激的一目,“这话本宫爱听!” 皇上道:“这话朕也爱听!” 同样是爱听,怕是听出了不同的意思吧! 沈廷钧道:“皇上,娘娘,当年香妃之事,乃是先皇的判决。此刻再翻旧账,怕是对谁都不好吧?” 皇上叹一声,“还是朕的平祝王爷思虑周全啊!我大康朝若是多几个平祝王爷,朕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玉烟笑,“那平祝王爷可要寝食难安了。” 皇上一愣,旋即哈哈大笑,道:“钧儿,你这个女人还真是想到什 么就说什么呀!” 沈廷钧看看玉烟,冲着皇上拱手,道:“皇上,娘娘,若无其他的吩咐,臣等告退了!” 皇上就看向皇后,故意道:“皇后可还有什么吩咐吗?” 皇后就抬起左手腕,从上面捋下一只晶莹剔透的绿玉桌子,走到了玉烟面前,拉起玉烟的手,套到了她的手上。“你戴这镯子,还真是合适呢!原是故人的东西,今日就送你吧!” 玉烟抬头,看向皇后的眼睛,就恍然明白了所谓的故人是谁。福了福身子,道:“玉烟谢娘娘赏赐!” 皇上难掩讥嘲道:“柳烟,你这身份变了,果然受到的礼遇就不一样了呢!可要好好珍惜啊!” 玉烟道:“玉烟谢皇上提醒!玉烟曾在别处听过一句话:不作死不会死。现在想来,很有道理呢!” “不作死不会死?”皇上重复着咀嚼,“什么意思?” 玉烟微微一笑,“就是自讨苦吃的意思,不找死,就不会死。” 皇上就看向沈廷钧,“有意思啊!平祝王爷以为呢?” 沈廷钧道:“臣觉得没意思!” 皇上就哈哈大笑,摆摆手,示意二人离开。 沈廷钧和玉烟就各自施礼,退出了凤仪殿。 沈廷钧不说话,拽着玉烟就往走。他是走,但玉烟却是要跟着小跑了。看这架势,生怕速度一慢,人就会被扣住似的。 “沈廷钧!”玉烟猛的甩掉他的手,胸脯一起一伏,明显的上气不接下气了。“你见鬼了?” 沈廷钧虎着脸道:“进宫之前,你对我说了什么?你说今日之后,皇后对你的敌意会消除,结果呢?你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玉烟就哭笑不得的看着他,这个断章取义的男人,根本就没搞清楚状况嘛!“敌意已经消除了呀!你没见她亲自将镯子套到我手上吗?” 沈廷钧无奈的看着她,“你能不能别只看表面?” 玉烟表现出同样的无奈,“那你能不能别只看表面?”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然后玉烟就扑哧笑了。拉起他的手,往前走。 沈廷钧的叹息声就落了一地,却没再说什么,只是紧紧的反握住她的小手。 出了宫门,上了马车。 玉烟掀起窗帘,看外面韩松和薛梅一前一后的骑马,仿佛是两个不相干的人,怎么看怎么别扭。 沈廷钧拿掉她的手,放下窗帘,“你若想骑马,我可以教你!” 玉烟耸耸肩,“不想!我有速度恐惧症。” 沈廷钧蹙眉,“那是什么?” 玉烟道:“就是说,策马直奔虽然很刺激,但我会害怕。我是个慢性子的人,你难道还不了解吗?” 沈廷钧撇撇嘴,“跟我共骑一匹马的时候,也没见你害怕啊!” 玉烟道:“我就算不相信那匹马,也得相信你呀!” 沈廷钧就终于咧嘴笑了起来。 玉烟见他脸上的乌云终于解散,便将目光定位到他的眼睛上,道:“沈廷钧,若说起当年的香妃案,如今活着的人中,除了太后知情外,另一个就是你了吧?” 沈廷钧扭转视线,“我那时尚小!” 玉烟伸手将他的脸扳回来,强迫他看着她,“十四岁就被封为王爷的人,我相信就算年纪再小也会有记忆。” 沈廷钧道:“好吧!你想知道什么?” 玉烟道:“谁是当年真正的告密者?” 沈廷钧挑眉,“你不是认定是皇后了吗?” “笨蛋!”玉烟捏他的鼻子,“那是说给有心人听的,真正那么认定的人是你的那个皇上啊!” 沈廷钧当然不是笨蛋,他在恍然间一下子就明白了。正如那个突然倒地的花盆,是故意的一样。他和皇上进到凤仪殿后,所有的谈话也都是假的,都是扰乱皇上的视听的呀! “你这个女人!”沈廷钧拿掉她的小贼手。 玉烟道:“我可以允许你不知道当年的告密者,但你得告诉我,先皇是怎样震怒的。就仅仅因为花香是前朝余孽吗?还是问题本就出在当今皇上的身上?” 沈廷钧讶异的看着她,“你为什么会这样子想?” 玉烟撇撇嘴,“在这个男权的朝代,用头发梢想想都知道,有功自然是你们男人的,有过自然都推给我们女人啊!” 沈廷钧忍不住翘起嘴角,“你连头发梢都这么聪明啊!” 玉烟道:“自盘古开天辟地起,男人喜欢亲近女人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可你沈廷钧偏偏另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正常,咳咳,当然我已经亲自验证了你是个正常的男人。那么,是什么让你一个正常的男人宁愿过着和尚一般的生活远离女人呢?” 沈廷钧就在她俏皮的小嘴上猛亲了一下,“我若早妻妾成群,你不嫌麻烦呀?” “一个一个解决起来,是蛮 麻烦的。”玉烟说着,美目一瞪,“你别试图转移话题!” 沈廷钧好笑的看着她,“你如此的聪明,倒是猜上一猜呀!” 玉烟道:“猜对了有没有奖励呀?” 沈廷钧道:“有!只要你能猜对,随便你开口。” 玉烟勾唇一笑,“记得咱们去柳家的路上的谈话吗?爱江山还是爱美人的选择。” 沈廷钧眼睛一亮,溢满笑意,“继续说!” 玉烟道:“曾听谢老爷子说过,当年的帝位归属,看似儿戏,却又暗藏着很多的玄机。正如姚丹福对姚忠的不喜,先皇对皇长子从一开始就打算舍弃的吧!” 沈廷钧点头,“不错!先皇曾说过,皇长子性情狠戾,野心很大,怕不会是一个宅心仁厚的好皇帝。若是托付了江山,怕是会鱼肉百姓。” 玉烟道:“看来,先皇是个明智的!对皇子们的考察不是一朝一夕了。如果他心中属意的储君心中却只有美人,没有江山,那么,他会怎么做?” 沈廷钧捏捏她的腮,“你这个小妖精!果然被你猜到了!” 玉烟没有喜出望外,反而细眉紧锁,“没想到皇上当年也是情种一枚啊!” 沈廷钧道:“是!皇上当初并不想要这江山,宁愿与美人双宿双栖。” 玉烟道:“如此一来,先皇第一个不同意,太后第二个,云皇后第三个。所以,就算花香没有前朝皇族的身份,也是死定了。” 沈廷钧道:“先皇只说,女人为祸,绝对祸国。大好男儿,可以无敌于沙场,却有可能逃不过女人的石榴裙。” 玉烟笑,“原来你的不近女色,就是被先皇以皇上为例,教导出来的呀!” 沈廷钧道:“女人唧唧歪歪,也确实麻烦。” 玉烟就敛了笑,喃喃道:“待我拱手河山讨你欢,万种齐声欢呼高歌千古传,你看远山含笑水流长,生生世世,海枯石烂。”(引自歌曲《爱不释手》) 如果没有强权阻挠,那元碧霄和花香可以成为一段佳话了。 可惜造化弄人,天不遂人愿,棒打鸳鸯,一个被推上了权利的顶端,另一个死里逃生,却也被推出了红尘。 叫元碧霄如何不恨? 可某一日醒悟,发现自己恨错了人,就是另一出悲剧了吧! 沈廷钧用力拥了拥她,“傻瓜!又在瞎想了!” “那种空前的舍弃很震撼人心,不是吗?”玉烟期许的看着他。 沈廷钧抬手弹她的脑门,“可那样的舍弃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玉烟在心里无声的叹息。是啊!先皇带他在身边亲自教导到十四岁,还有了前车之鉴,要让这个男人放弃对江山的守护,怕是难于上青天吧! 沈廷钧不忍见她落寞,轻拍着她的背,道:“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玉烟轻声问:“除了让你舍弃江山,是不是我要什么你都会给?” 沈廷钧道:“无论你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 玉烟就从他的怀中抬头,坐直了身子,严肃道:“我要俱全楼!” “玉儿!”沈廷钧瞪大眼睛,“这种事不好玩的。” 玉烟道:“你看我此刻像在开玩笑吗?” 沈廷钧道:“玉儿,我能养得起你!所以,你完全不需要出去奔波。我会同意你去看那六丰楼,只是为了让你打发时间的。从来就没指望你去赚银子回来。” 玉烟道:“我要那俱全楼,既不是想赚银子,更不是用来打发时间,不过是想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沈廷钧咀嚼着重复。 玉烟道:“如果你抓住的那个尹掌柜什么都不肯吐露,那跟没抓有什么两样?所以,要想揭开俱全楼的内幕,就必须抓住那王秋。” “我不会让你以身犯险的!”沈廷钧立马虎了脸。六丰楼开业时的余悸还在,想想差点儿就失去她,就有种想发疯似的感觉。 玉烟道:“谁说我要以身犯险了?” 沈廷钧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在瑭城时,王秋为何雇人要杀你?因为你现身昭县时,毁了他的鸿福酒楼。后来你又去了瑭城,毁了他的鸿禄酒楼。现在你人在京城,俱全楼又倒了。想想,他会有多恨你?” 玉烟叹气,“这一连串的毁坏怎么能怪到我头上?是他先来招惹我的,好吧?” 如果王秋没有把她陷害进昭县大牢,她会想要拐走李大厨吗?凡事有因必有果,既然他种下的是恶因,那就只能收获恶果了。 沈廷钧道:“所以,一旦他得知你掌管了俱全楼,那么新仇加旧恨,便会一起爆发出来。他绝对会铤而走险的!” 玉烟道:“这是我能想到的引他出现的唯一法子,不然,你可有更好的法子?” 沈廷钧道:“就算没有别的办法,我也不会让你亲自出面。” 玉烟笑道:“谁 说我要亲自出面了?只需要对外宣称这俱全楼归我的名下就好了,具体操作我已经有了人选。” 沈廷钧道:“谁?你真的不出面?” 玉烟冲他眨巴眼睛,“你当我傻瓜呀!除了我这大恨之外,王秋还有个小恨,便是六丰楼前身的老板曾安。所以,钓王秋这条鱼,还不需要我亲自为饵。” 沈廷钧略一沉思,“如果真的不需要你亲自出面,此计倒是可以一用。” 玉烟拍手,“这么说,你是同意了?”车子颠簸,整个的人就跌进了他的怀里。 沈廷钧连忙扶正她的身子,笑道:“就算我同意了,你也用不着主动投怀送抱啊!何况,挂在你名下可以,但却是有条件的。” 玉烟揉揉鼻子,“知道了!不就是不能以身犯险嘛!” “还有一事!”沈廷钧咬着唇,却是欲言又止。 玉烟狐疑的看着他,“我不是神仙,你不要事事都让我猜好不好?” 沈廷钧道:“我要出趟远门,这一两天可能就走。” 玉烟一愣,“昭县绘稷山?” 沈廷钧笑,“你比神仙要厉害!” 玉烟不笑,却是冷凝了脸色,“把这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交给你,那个皇上果然不怀好意。” 沈廷钧道:“哪里费力不讨好了?” 玉烟白他一眼,“傻男人!哪里有硬骨头,就让你去哪里啃。” 前朝宝藏,多少人在虎视眈眈,他这一趟出去,能讨着什么好?关键的,宝藏存不存在还两说呢! 沈廷钧挑眉,“你这是在骂我是狗吗?” 玉烟道:“你倒是发挥一下狼性给我看看呀?” 沈廷钧长臂一挥,她整个人已经跌进他怀里,下一秒,唇被准确无误的堵住。她好想抗议啊!男人的狼性可不可以不用来对付女人啊? 188623296敲门砖,书中任一人物名。 第213章 解围 回到王府,就见云竹正在门口徘徊。 玉烟狡黠的一笑,“你去昭县,就放心的去吧!顶多也就一个月的时间,我这里很好过的。没事的时候,喊着国舅爷去城外放放风筝。谢曜的大考这几日也就结束了,应该能有时间弹琴我听了。” “你这个女人!”沈廷钧立马黑了一张脸,“你敢!” 玉烟耸耸肩,“你看我敢不敢喽!”说着迎上云竹,“国舅爷吃午饭了没有?我正饿着呢!要不要一起吃?” 云竹不去理会沈廷钧那张臭脸,殷勤道:“本国舅也正饿着呢!” 沈廷钧走在两人的身后,冷声道:“我若去昭县,你以为这家伙能跑得了吗?窠” 玉烟就停住脚,回头看他一眼,然后对云竹道:“国舅爷记得,你若是我玉烟的朋友,就别只求付出不要回报。他是大康朝的平祝王爷,皇上有什么吩咐,他义不容辞。你可千万别犯傻啊!” 云竹拍着胸脯,凛然道:“我云竹当然是你的朋友了!” 很显然的,这小两口在闹别扭。玉烟摆明了在气那沈廷钧,而他很乐意做帮凶。 玉烟道:“那好!皇上若真要你去帮着平祝王爷寻宝,你不是不可以答应,只是有一个条件。只要皇上给你吏部侍郎的位子,这趟差你就出了。” 沈廷钧和云竹俱是一愣,那可是二品呀! 沈廷钧愣在,皇上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要封云竹个官。 云竹则愣在,他似乎从来没有跟皇上讨个官做做。想起上次玉烟在明镜湖落水后自己所受的被动,或许是该去试试皇上的心了。 不等二人反应过来,玉烟又问了,“皇子元璘现在几岁?” 云竹道:“六岁啊!怎么了?” 玉烟道:“也就是说,皇上继承大统后第二年,皇后有喜的对吗?那个时候朝局还不是很稳定吧?” 换句话说,皇上无嗣,也是会授人以柄的。 沈廷钧道:“不错!皇嗣的到来,至少让一部分人心安了下来。” 玉烟若有所思,“看来,那元璘也是个命大的。” 云竹蹙眉,“什么意思?” 玉烟道:“因为朝局需要一个嫡长子来稳定人心,所以,他才会福大命大的来到这个世上。” 云竹道:“你这话好难懂!” 玉烟看看抿着嘴不语的沈廷钧,道:“那我就打个比方,如果皇上心里一直存在着废后的想法,你觉得他还会让皇后给他生孩子吗?” “玉儿,不得胡说!”沈廷钧冲过来,一把将她扯到一边。“这话要是传将出去,怕是你有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呢!” 云竹的脸色就刷的一下白了,然后转身就往外走。 “你去哪里?”沈廷钧厉声问。 云竹抬头看看天,然后目光缓缓的转过来,“我突然觉得玉烟说的是对的!” 沈廷钧急急的道:“妇人之见,你又何必往心里拾?” 云竹苦笑道:“我后悔没有早点儿认识她,也就不至于糊涂至今了。二品侍郎我不稀罕,我是穿云剑,我的位子在江湖。所以,我现在就去见我的师傅,接下整个丐帮。” 玉烟就冲着他微微笑,并且抬起右手,竖起了大拇哥。 云竹就哈哈大笑,脚步轻快的离去。 沈廷钧一把握住玉烟的拇指,“他这是发的哪门子疯?你又给他点的哪门子火?” 玉烟抽出手,道:“我饿了!” 沈廷钧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不说清楚不准吃饭!” 玉烟道:“你去找你效忠的皇上说清楚吧!不吃就不吃,早饿死早超生。” “你这个女人!性子就不能软一点儿吗?”沈廷钧气急败坏道。 玉烟小脸一冷,“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放眼大康朝多的是性子软的女子,你喜欢就去找啊!” “不可理喻!”沈廷钧甩了她的胳膊,大步往外走。 玉烟只觉得胳膊一沉,心也就跟着下沉。 一直跟在后面的两个护卫,此刻才有了眼神的交流,一个追了出去,一个赶了过来。 薛梅道:“主子,你这又是何必?” 从主子住进这平祝王府,还是第一次见他们闹得这般不开心。 玉烟深吸口气,道:“薛梅,你知道现在的这盘棋,坐在我对面的是谁吗?你知道这一棋局,我要争夺的是什么吗?” 薛梅低头道:“请主子明示!” 玉烟道:“如果天罗地网向我展开,你认为我会坐以待毙吗?” 薛梅摇摇头,“属下不懂!” “吃饭!沐浴!睡觉!能懂了吗?”玉烟有气无力道。 心中莫名的慌乱,她好怕,怕她的局还没有布好,而对手的进攻却已经到了。 沈廷钧回来的时候已是夜半,轻脚走到主屋 门前。想着玉烟肯定还在生气,定然从里面插了门。抬起手准备推门,迟疑了一下,却又悻悻的垂了下去。 拖着沉重的步子去了书房,扫了榻一眼,却没有多少睡觉的想望。明明是春天了,躺在上面还是觉得冰冷,坐在上面也感觉凹凸不平。 索性跳起来,大步冲着主屋而去,毫不迟疑的推门,而门居然就那么轻易的推开了。 沈廷钧心中一喜,直奔内室而去。 黑暗中就传出了玉烟的叹息,“沈廷钧,这屋里好像缺一颗夜明珠!” 沈廷钧就直接扑向了坐在榻上的暗影,一起滚向榻里。 玉烟却忙不迭的把他往外推,“你这是在衣服上倒了多少酒啊?” 沈廷钧就低低的笑了,“你怎么分辨得出不是我喝的?” 玉烟道:“一人不喝酒,两人不打牌。除了云竹,难不成你还有别的喝酒的朋友?” 沈廷钧就起身,褪去外衣,重新上榻,将她揽到怀里。“到今天,我才发现,我的朋友似乎真的不多。” 一个人喝酒的确没意思,既然喝不醉,原打算装醉撞进这屋的。醉鬼可以尽情的耍无赖,他也就可以趁机跟她和好。 却没想到会被她识破,更没想到她并不打算将别扭持续下去。 他的女人果然与众不同。 “活该!”玉烟道,“谁让你是皇上宠爱的平祝王爷呢?你周边的人就很自然的分成了两派,要么是畏惧你的,要么是巴结你的。所谓的高处不胜寒,你就习惯孤独吧!” “玉儿------”沈廷钧扳过她的身子。 玉烟一张口,气息就喷洒到了他脸上,“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你那么准确的抱到我,靠的是耳力还是眼力?” 沈廷钧道:“我是练武之人,无论是耳力还是眼力,都比一般人要好。” 关键的,这古代人都已经习惯了黑灯瞎火的光线了。而她,一个来自灯光能将黑暗照淡的现代的灵魂,就算时间过去了很久,还是有些水土不服的。 沈廷钧亲一下她的额头,“我们以后不吵架了,好不好?” “谁跟你吵架了?”玉烟在黑暗中丢白眼。他们这顶多是闹别扭了而已,只是他的一个转身,不只是伤了她,也伤了他自己。 沈廷钧道:“我往外走,你为何不喊住我?” 玉烟哭笑不得道:“你是小孩子呀?等着我去哄!我警告你呀,沈廷钧,胆敢再丢下我一次,我就改嫁给你看。” 沈廷钧道:“我不看!我自毁双目!” 玉烟就咯咯笑了起来,“你说你这个人,不是准备去书房睡了吗?干吗又折回来?” 沈廷钧道:“身边没你,我哪能睡得着啊!玉儿,咱们讲好,以后再也不闹别扭了,好不好?” 玉烟叹气,“生命苦短,何必内耗呀!” 沈廷钧一喜,“你同意了?” 玉烟在黑暗中摸索着捏他的腮,“你这个臭脾气呀,也就是碰到了我。否则,你就准备打一辈子光棍吧!” 沈廷钧道:“我其实已经改了很多了。玉儿------” 玉烟躲着他嘴巴的进攻,“你------你能不能老实点儿?” 沈廷钧道:“我知道你也是离不开我的,不然刚才就不会坐在这里等了。” “沈廷钧------” “嘘——我不过是想让你尽快为我生个孩子而已。” 关键的,那因别扭出现的小小裂痕,需要亲密无间来弥补。 一大早,玉烟送走沈廷钧后,就带着薛梅往公主府走去。 阳光刺目,长时间的落在脸上会有种烧灼感。越来越热的温度,夏天应该不远了吧! 门房递上伞来,却被玉烟拒绝了。她又不是温室里的花,禁不住风吹日晒。晒晒更健康,最起码有助于补钙。 阿莲迎了出来,竟是一脸的着急,“玉主,你可来了!你不来,主子还正要派我过府去呢!” 玉烟蹙眉,“府里出事了吗?该不是有人生病了吧?” 阿莲摇摇头,“那倒没有,只是香妃走了!” 玉烟心里咯噔一下,“走?走是什么意思?” 阿莲道:“朔月公主本来是跟香妃同睡的,可她今早一睁眼,发现人就不见了,连她手下那三个都不见了。” 玉烟变了脸色,喃喃道:“不辞而别,是不准备回来了吗?看来我还是来晚了一步呀!殿下呢?” 阿莲叹气,“这都弄得什么事啊!主子正打算进宫呢!” “进宫?”玉烟一惊,“不行!我得阻止殿下,人走就走了吧!但此事现在还不能让皇上知道。” “啊?”阿莲张大了嘴巴,“可是朔月公主已经进宫禀告她的父皇去了呀!” “坏了!”玉烟猛的后退一步,身体趔趄了一下,幸亏 薛梅及时扶住。 “玉主,这是怎么了?没事吧?”阿莲关切的问。 “此事为何不能让皇上知道?”元炫彩远远的走了过来,能问出这样的问题,说明后面的谈话她是听到了的。 玉烟福了福身子,道:“当年皇上对香妃是怎样的感情,殿下应是再清楚不过了。好不容易在多年后得以相见,现在却又要分开,很可能从此之后再也见不上,殿下觉得皇上会不会震怒?” 仅仅怒火自伤也就罢了,怕就怕迁怒无辜啊!城门失火,她担心她是最近的池鱼。 元炫彩道:“时间过去了那么久,皇上对她的感情已经很淡了吧!” 玉烟苦笑,“但愿吧!殿下急着进宫吗?” 元炫彩道:“本宫就算不去见皇上,也得去陪陪太后啊!她这两日咳疾犯了,听说今天就要宣你父亲回去呢!太后治病,一直都比较信任你父亲的。” 玉烟道:“家父的确爱医成痴,治病救人更是认真。” 元炫彩就带着阿莲往外走,还没等着出门,正巧碰见谢老爷来访。 元炫彩打着哈哈道:“阁老真是稀客啊!” 谢老爷道:“给殿下请安了!殿下这是要出门吗?看来老夫来的不是时候啊!” 元炫彩道:“瞧阁老说的!本宫也没什么大事,晚一会儿出门也没什么的。” 谢老爷看了看元炫彩身后的玉烟,道:“老臣今日前来,主要是为那丫头而来,所以,就长话短说了。” 元炫彩道:“为烟儿?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阁老请吧!” 谢老爷道:“也好!那老臣就叨扰了。” 一行人就到了前厅,丫鬟奉上茶来。 玉烟只是沉默不说话。 谢老爷道:“既然殿下还有事在身,那么老臣就长话短说了。老臣刚刚从柳太医府上来。” 元炫彩挑眉,“阁老去找柳太医?应该是扑了空吧?” 谢老爷道:“是!老臣去的时候,说柳太医已经进宫了。老臣去那柳家,不为别的,只为一件。玉烟这丫头,老臣甚是喜欢,所以就想着占柳太医点便宜,收了这丫头做孙女。” “老爷子!”玉烟叫一声,感动就在瞬间涌上心头。他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及此事,摆明了就是要给她解围的呀! 可是,这一步棋能发挥功效吗? 元炫彩就跟阿莲对看一眼,真心的笑了,“原来阁老是在打这个主意啊!这个主意好啊!若说烟儿从现在起成了你谢家的人,那么他们两个的婚事,可就没了新丧的困扰了。” 谢老爷道:“殿下英明!只是此事,怕是还得柳太医同意,毕竟烟儿可是人家的亲闺女。刚刚倒是跟柳夫人提了,她倒是毫无异议呢!” 元炫彩道:“但凡真心为儿女考虑的人,都不会计较那么多的。” 谢老爷笑道:“若说起来,老臣还占了殿下辈分上的便宜呢!” 元炫彩一怔,旋即大笑,摆摆手,道:“阁老本就是本宫的长辈,无妨的!” 阿莲笑道:“主子,这可是喜事啊!王爷这婚事可是拖的太久了呢!” 元炫彩道:“嗯!一会儿见了太后,定然将此事禀告。太后应该会很高兴的,这一高兴,说不定病就大好了。” 谢老爷就看向沉默不语的玉烟,“丫头,怎么了?莫非你不愿意拜在我门下?” “她这是高兴坏了吧!”元炫彩这才看向玉烟,“烟儿,还不赶紧给你祖父行礼?” 玉烟起身,到了谢老爷面前,扑通跪倒,“爷爷在上,请受玉烟一拜!” 谢老爷赶紧离了座位,伸手将玉烟扶了起来,“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多礼了?这一声爷爷,倒比着柔儿喊的还亲切呢!” 玉烟道:“爷爷对玉烟的疼爱,玉烟此生定会铭记在心的。” 谢老爷笑,冲着元炫彩道:“这丫头,就有这么股子认真劲。殿下既然赶着进宫,老臣左右没有其他的事儿了。就此告辞了!” 元炫彩道:“也好!此事若是成了,本宫定会登门拜谢亲家!” 谢老爷道:“殿下这话见外了。” 玉烟道:“爷爷既然无事,不如到王府中陪玉烟下棋可好?” 谢老爷观她神色,非但没有预期中的惊喜,却难掩淡淡的忧愁。“这主意不错!” 元炫彩道:“嗯!既解了本宫怠慢客人的围,又增深了你们祖孙感情,可谓一举两得啊,确实不错。” 元炫彩进了宫,玉烟则和谢老爷回了王府。祖孙两个到了湖边亭子里。 薛梅道:“属下去吩咐他们摆棋。” 谢老爷摆摆手,“不用了!老夫和玉烟说说话就好。” 玉烟道:“谢曜明天大考了吧?” 谢老爷道:“那不是你现在该忧虑的问题。” 玉烟故作轻松 的笑笑,“做了谢家的女儿,身份自然是提高了,也算是配得上这平祝王府了。我还有什么可忧虑的?” 谢老爷重重的叹气,“事情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玉烟道:“老爷子觉得现在的事情很复杂吗?” 谢老爷道:“柳老夫人的死来的太不是时候了。上面若想在这丧事上大做文章,你们这场婚约怕是就被动了。” 玉烟笑,“所以,老爷子才想出了将玉烟从柳家挖走这一招。” 谢老爷道:“老夫想不出其他的办法来为你解围呀!可刚刚看你的反应,老夫这办法不好吗?” 玉烟道:“办法当然是好办法!只是玉烟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总觉得皇上想要做一件事,应是无人能改变的。” 谢老爷气愤道:“那老夫倒是难以理解了!当年,他与香妃被强行拆散,经历了彻骨之痛。现在,竟是见不得别人好了吗?” 玉烟道:“位高权重,难免任性啊!倘使香妃能够还俗,重新回到他身边,或许他的怨气不会那么重。但刚刚得到消息,说香妃已经不告而别了。可以想象,皇上肯定是会震怒的,那么这怒气就必须找一个发泄口。” 谢老爷道:“为何偏偏算计你?” 玉烟道:“看似偶然其实必然啊!因为我和沈廷钧,像极了香妃和当年的他。他或许想看看,在同样的恶劣环境下,我和沈廷钧的选择又会是什么?另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我三番五次的挑战了他的权威,他不可能不还击的。” 谢老爷道:“你们的婚约可是先皇赐的,他不能废。” 玉烟看水面波光粼粼,“是!但先皇没有规定沈廷钧不可以娶平妃。” “啊!”谢老爷意外的惊叫,“你想到了!” 玉烟苦涩一笑,“看来老爷子也已经想到了啊!” 谢老爷叹气,“柳府新丧,太后和柳老夫人又是那么深的感情,责令你守孝三年也是有的。那么,借口便可以出在公主府和王府这边。毕竟王爷确实老大不小了,若是再等上三年,岂不是耽误了公主府抱孙子吗?” 第214章 沉着 玉烟冷凝了神色,“所以,塞个平妃进来,公主府是绝不会有异议的。” 谢老爷轻咳两声,“当然也可能是侧妃!” 玉烟道:“都一样!玉烟的性情如何,全京城怕是无人不晓了。无论是平妃、侧妃还是小妾,玉烟都是不可能容忍的。” 谢老爷道:“当然了,平妃还是最具威胁的。最坏的结果,先入门三年,一旦诞下麟儿,那么你的地位怕就岌岌可危了。燔” 玉烟的嘴角就流露出冷笑,“但平妃一事需得沈廷钧同意才行!” 谢老爷道:“不错!只要平祝王爷不松口,老夫相信,皇上再任性也是没有办法的。所以,你也不要过于忧虑了。” 玉烟道:“老爷子觉得沈廷钧会是皇上的对手吗?玉烟只听圣意难测,没听说过臣心难测的。” 谢老爷叹气,“是啊!王爷性情耿直,关键是对皇上忠心耿耿,那是从不设防的。窠” 玉烟耸耸肩,“这就是我最大的忧虑!皇上要想算计沈廷钧,那绝对易如反掌。迟迟不出招,不过是在等一个机会而已。” 谢老爷心里暗惊,道:“既是这样,那可就防不胜防了。” 玉烟叹气,“是啊!也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谢老爷道:“此事若是让曜儿知道,你猜他会怎么说?” 玉烟浅浅淡淡的笑了,“他定然会说,那个男人最好值得你这么做!呵呵!所以,老爷子对于我的事,在他面前还是只字未提的好。” 谢老爷道:“真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吗?” 玉烟道:“既然他假装不知道,那就当他什么都不知道吧!” 谢老爷道:“玉烟你要记住一件事,我老爷子今儿既然认下了你,你就是我谢家的人。有什么事,不要自己扛着,记得你还有娘家人。” 玉烟的眼中就泛起泪光,“那么,就请老爷子在府中为玉烟准备一个住处吧!若说起来,我还是未嫁之人,理应住在娘家的。” “嗯嗯!”谢老爷抬手拭了拭眼角,“这春天风大,一吹,就想流泪。” 玉烟揉揉鼻子,道:“玉烟还有一事请教老爷子,就是当年的香妃案,老爷子知情吗?” 谢老爷摇摇头,“那是皇家的案子,别说不让外臣参与,就算让,外臣也不好参与。” 玉烟道:“但多多少少能听到些风传。” 谢老爷道:“不错!你想知道什么?” 玉烟道:“香妃的身份本就隐秘,究竟是谁透漏给先皇的呢?” 谢老爷摸着胡须,“玉烟,老夫来问你。你若想对付一个人,第一步会怎么做?” 玉烟一愣,旋即明白过来,“我会先调查他!所谓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谢老爷颔首,“那么,你现在有答案了吗?” 玉烟道:“玉烟想不明白的是,这么浅显的道理皇上为何就没想通呢?” 谢老爷叹气,“当局者迷吧!这天色不早了,老夫也该回了。” “玉烟送老爷子!”玉烟说着连忙上去搀扶着他的胳膊,小心翼翼的下台阶。 自己从小到大没有享受到的祖父温暖,现在总算补上了。 到了大门口,谢老爷在上马车前回头,“玉烟,你要相信你们家王爷!他不笨,只是还没转过弯来。” 玉烟笑笑,“男人是我自己选的,他就算真是盆稀泥,我也得想法子把他扶到墙上去呀!不然,还让我承认自己眼瞎不成?” 谢老爷就哈哈大笑,然后钻进马车,扬长而去。 玉烟呆呆的看着,脸上的笑容就渐渐隐去。 薛梅走过来,道:“主子,属下懂了!” 玉烟奇怪的看着她,这话还真是没头没脑的。 薛梅道:“眼下主子面前的这盘棋,坐在主子对面的是皇上,而要争夺的阵地正是咱们家王爷。” 玉烟就哭笑不得的看着她,“我昨天的问题,你今天才给出答案,不觉得慢了点儿?” 薛梅脸一红,“属下脑子笨!但属下一直认为,当今皇上其实是个好皇帝,他应该不会那么小肚鸡肠吧?” 玉烟道:“我也很希望,他要是真的对我出招,只是抱持着玩的心态,只是想看我的应对。而不是真的想玩死我才好!” 薛梅道:“主子!王爷不会让你有事的!” 玉烟深吸一口气,“但愿吧!”回头,就看到王二正站在不远处观望。“二总管可是有话说?” 王二清清嗓子,道:“那个------属下想说的是,咱家王爷不是稀泥!” 玉烟就乐了,“那他是什么泥?” “他是------”王二一顿,差点儿被王妃给绕进去。“王爷怎么会是泥呢?咱家王爷绝对是世间少有的伟男儿。” 玉烟道:“赶紧备车吧!我要去一趟六丰楼 。” 王二哪敢怠慢,赶紧去吩咐。心里却还是想不明白,怎么能说他家王爷是稀泥呢? 玉烟脚一踏进六丰楼,就高声吩咐道:“关门!六丰楼从今儿起歇业。” 南红从二楼匆匆下来,“这是又怎么了?我这生意刚有点儿起色,你就又想来拆我的台吗?” 玉烟道:“我说过不干涉你的经营,但非常时期,必须非常手段。” 忍冬和申海二话不说,打着哈哈送走了店里的客人,然后挂了歇业的牌子,砰地一声关上门。 南红撇嘴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怕就这么一个最忠心的丫头。” 玉烟看看忍冬,不管这丫头在哪里,只要是她的命令,都绝对会无条件的服从。 玉烟道:“南老板,把所有人都集中过来吧!我有事情要交代。” 南红就拍拍手,将所有人都招了过来。“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啊!不然,我不依的。” 玉烟道:“你是说你家国舅爷至今还没回来的事吗?” 南红脸一红,忍不住在心里叹息,这嘴仗还没打呢,自己就已经先输了。“人都到齐了,赶紧下命令吧!” 玉烟道:“从现在开始,你们分两拨出去。女的去给我搜罗绣娘,要这京城中上好的。男的去给我搜罗布料,大红的绸缎布料,也要上好的。都给我买到这六丰楼来。三天的时间,京城的搜完了,就去周边搜。务必搜刮干净!” 南红狐疑的看着她,“就算你要大婚,把整个平祝王府都裹成红色,也用不着这样吧?” 玉烟微微一笑,“我准备把整个京城都裹成红色,不行吗?” 南红道:“你这样子极尽铺张,这花费的大把银子可是你平祝王府出了?” “果然是商人!”玉烟叹气。 南红撇撇嘴,“听明白了的话,都赶紧去吧!花费的银子去平祝王府找管家支取。” 人呼啦散去。玉烟直奔二楼而去,南红连忙在后面跟上,“你说,你这究竟想干什么呀?” 玉烟道:“答案三天后揭晓。现在,我只想听曲儿。” 南红道:“你想听我就得弹吗?” 玉烟道:“你可以不弹,那我就去千娇阁。” 南红真是被她气死,却又赌不过这口气,只得坐到了琴前。 玉烟用手支着头,很安静的听着。说不上听了几首曲子,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没有人出声打扰,直到楼梯上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玉烟猛的起身,就看到了沈廷钧出现在了楼梯口。 两人对视,良久,沈廷钧叹口气,道:“圣旨下了,我明日启程!” 南红的琴声就戛然而止,她终于明白了玉烟反常的举止里定然隐藏着什么。 玉烟走过去,将手交到他手里,“听曲听累了,你能带我骑马去吗?” 沈廷钧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我还能带你去放风筝!” 玉烟什么都没问,包括他明日几时出发,是自己去还是有人同行。还有就是朝中的事,贬了一个贾铭骅,降了一个柳志高,再走了一个平祝王爷,那么刑部谁在主持? 她也什么都没说,包括他一路上将要遇到什么人,该小心谁,谁是可以信任的,谁又是可以利用的,都只字未提。 就这样子挺好!两个人暂时放下所有的一切,尽情的享受一下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时光。 可以策马奔腾在一马平川------ 可以在花红草绿中如同蝴蝶般追逐嬉戏------ 可以头对着头躺在地上,看风筝飞入蓝天白云间------ 可以肩并着肩坐在田埂上看夕阳西下------ 可以在星目下围着篝火烤着野味------ 还可以在夜深露重中安心的睡在她怀里------ 只是一觉醒来,却是在东院主屋的榻上,旁边的位子已是空的,被窝里也是冷的,不知道已经走了多久。 “忍冬!”玉烟沙哑着声音喊一声。 忍冬就小跑着进来,“主子醒了!奴婢在这儿呢!” 玉烟揉揉眉心,“我果然还是习惯了喊你。你怎么没去六丰楼?” 忍冬笑,“主子忘了吗?昨儿个主子不是已经勒令六丰楼歇业了嘛!” “哦!”玉烟打个哈欠,“什么时辰了?” 忍冬道:“巳时了!” 玉烟伸个懒腰,“昨儿玩大了,浑身都疼!” 忍冬道:“主子赶紧起吧!若是饿瘦了,王爷回来,定然饶不了奴婢。” 玉烟挣扎着往上起,“他临走的时候,可是这样子威胁你的?” 忍冬撅了嘴巴,“王爷只是说把主子交到奴婢手里他会放心,就这一句话,奴婢就已经觉得 千斤重了。这算是威胁吗?” 玉烟就呵呵笑,那个男人连威胁个人都这么隐秘。 忍冬就苦了一张小脸,“主子若是个心疼奴婢的,就别给奴婢出难题呀!” 玉烟任她为自己穿衣服,“你个笨丫头!你是我的人,他敢把你怎么着?哎呀!我这眼皮怎么一直在跳呀!” 忍冬凑到她脸上,“哪一个?让奴婢瞅瞅?” 玉烟指指左眼,“这个!” 忍冬就笑了,“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玉烟道:“你说得可准?有没有搞反了?” 忍冬把她摁到铜镜前为她梳头,“这种事只是说笑,我以为主子是不信的呢!” 玉烟道:“若在以前,我自然是不信的。但自从认识了魏玄机后,总觉得似乎真有所谓的宿命存在。” “玉姐姐!玉姐姐!”元朔月在院子里急急的喊。 忍冬手中的木梳啪的落地,赶紧弯身捡起来,“奴婢该死!” 玉烟道:“继续梳!今儿一定给我梳一个最漂亮的发型。” 一阵风吹来,玉烟直觉的脸颊微凉了一下。 “玉姐姐,出大事了!”元朔月人随风至,“你怎么还这么沉得住气呀?赶紧跟我走!” 玉烟甩掉她伸过来的手,“有什么事,等我吃完饭再说!” 元朔月用力的一跺脚,“都什么时候了,你吃的哪门子饭?你爹马上就要被问斩了呀!” 忍冬手中的梳子再次落地,这次整个人就呆了,忘了去捡,只是无限同情的看着她家主子。想说点儿什么,一时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语。 玉烟看着自己铜镜中的容颜,“忍冬,我的头发可是梳好了?” 忍冬道:“主子------” 玉烟站起身,“我饿了!先伺候我吃饭吧!” 元朔月急的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伸手拦在她面前,“玉姐姐,你没听见我说话吗?还是你忘了你爹是谁?皇上要看柳太医的脑袋啊!现在人已经押往法场了呀!” 玉烟道:“忍冬,小厨房里准备了什么吃的?” 忍冬打了个激灵,“奴婢不知道准备了什么,奴婢这就去吩咐。” 元朔月还是不依不饶,“玉姐姐,你不是这样的人呀!就算柳家再怎么对不起你,可那个要砍头的可是你的亲爹呀!你真的就不管了吗?” “我怎么管?”玉烟的目光如同箭一样朝她射去,“那个要砍我爹人头的人,可是你那高高在上的亲爹呀!他的皇权那么至高无上,你想让我以卵击石的去对抗吗?” “可是------可是------”元朔月一时间语塞,“那你至少去看看呀!如果你爹真被砍头,你就不想送他一程吗?” 玉烟咄咄逼人道:“你想让我去眼睁睁的看着我爹死吗?” 元朔月就快哭了,“玉姐姐,你也别怪我!我求过父皇了,他根本不容许任何人说情。再说------再说这次给你爹订的罪名是毒害太后。” “毒害太后?”玉烟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说她那个再老实不过的爹给人下毒,而且还是给太后下毒,说破天她也是不会相信的。 那么解释就剩下了一个,沈廷钧才刚走,皇上就忍不住要出招了吗? 元朔月猛的转身,“我这就去追表哥,相信他还没走多远。” “你站住!”玉烟厉喝,“此事,他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为什么呀?”元朔月直接跳脚,“表哥是最能跟皇上说上话的人了。” 玉烟道:“因为他此刻回来,只会给我添乱。我自己的爹,我自己救。” 元朔月一喜,“你要救?我就说嘛!我心中的玉姐姐绝不可能是那种绝情的人。咱赶紧走吧!” 玉烟往外走,却是到了外间的桌子旁坐了下来。忍冬已经张罗着饭上桌了。 元朔月那刚刚放下的心就又吊了起来,“玉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玉烟拿起筷子,进攻那盘青翠欲滴的菠菜,“吃饭啊!朔月,你实在该改改你的性子。无论发生了何事,就算天塌下来了,也得先填饱肚子再说。” 元朔月的眼珠都快瞪出来了,“都这时候了,你还吃得下?” 玉烟看看外面的太阳,“不是还早吗?皇上砍人的脑袋,不都是要等到午时三刻的吗?” 元朔月道:“等那个时候再去救人,恐怕什么都完了呀!” 玉烟道:“不晚!忍冬,今日的这粥不错,火候很到位。” 元朔月就实在难以忍受,冲了出去,到了院子里仰天大叫。 忍冬咬着唇,“主子,那个------要不要再来碗粥?” 玉烟道:“嗯!那就再来碗吧!” 忍冬赶紧再盛一小碗粥,小心翼翼的端了过去。从最 初跟着这主子开始,她就已经摸清了她的性子。看上去越是平静,证明了事情越是严重。 玉烟这顿饭吃得很慢,慢的几乎消磨掉了所有人的耐性。待她走出主屋,就看到院子里有好几只热锅上的蚂蚁在爬。 元朔月就赶紧迎了上来,“现在可以走了吧?” 玉烟不看她,却看向王二,“公主府那边,有什么动静?” 元朔月抢话道:“能有什么反应?我姑母现正在太后宫里呢!玉姐姐,你究竟要怎样救你爹?” 玉烟这才看向元朔月,“谁让你来给我报信的?你父皇,你姑母,还是太后?” 元朔月莫名其妙道:“没有人呀!我一得到信就跑来了。我既然认你当了姐姐,你的亲人有事,我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的呀!这叫江湖义气!” 玉烟道:“那还真是难为你了!那么现在我要去劫法场,你也要去吗?” “劫法场?”元朔月一愣,随即两眼放光,“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肯定很好玩的!” “好玩?”玉烟虎了脸,“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儿,你居然觉得好玩?”她的视线就从元朔月脸上,看向了薛梅,再看向高飞和申海。 薛梅道:“属下不怕!” 高飞和申海也一拱手,“属下不怕!” 元朔月耸耸肩,“玉姐姐,你看扁我了。你当我还是那个无理取闹的长公主吗?此事的严重性我当然是懂得,所以,你就必须带上我。父皇既是疼爱我的,这事若是有我的参与,真要怪罪下来,有我担着,相信他会从轻处理的。” 玉烟就淡淡的笑了,“看来,长公主的确是长大了!只是,你对你的父皇太不了解了。不过,你对我能有这份心,我也可以欣慰了。” 元朔月就急了,“玉姐姐,你不相信我?” 玉烟道:“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感觉你到不了法场。” 皇上不是傻瓜,他不会任由自己心爱的公主毁了他的计划,那么,此刻派来捉长公主的人恐怕已经快到了。 元朔月撅嘴,“说白了你就是不信任我,以为我会当逃兵。” 群号188623296敲门砖,书中任一人物名。为了码字,久坐成疾,腰椎坏了,今天已经坐不住了。所以,这一章是叶心趴在榻上码的。金无足赤,文无完文。叶心不是神,文难免有瑕疵,请各位看官看在叶心码字辛苦的份上,就多多包容吧!感谢支持!么么哒! 第215章 法场 “随便你吧!”玉烟懒得解释,“此事,只需薛梅跟我去就好!” “主子!”高飞和申海一起上前跨了一步。 “干吗?”玉烟眼一瞪,“这么点儿事,以为我们两个女人搞不定吗?” “那可是劫法场啊!”高飞苦笑。这不是女人或男人的问题,是闹不好要砍头的问题。 玉烟道:“你们放心!皇上当然不是真的要杀我爹,他只是在逼我出手而已。”所以,这个法场,她劫也得劫,不劫也得劫燔。 她若不劫,那便是不孝。这个罪名一旦背上,民心就会尽失。 她若是劫了,便遂了皇上的意愿,罪名却是逆天,就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窠。 所以,她在劫难逃。 “出手?”高飞重复着咀嚼。一众人也是面面相觑。 玉烟莞尔,“逼我出手给太后治病啊!” 这个理由很充分,毕竟鬼医最擅长的还是治病救人。而爹犯下的错,由女儿来补救,也算是天经地义。 众人闻言自是稍稍松了口气。 忍冬却走上前来,道:“主子,让奴婢也去吧!” 玉烟看她一眼,“他们会武功的我都用不着,你去做什么?” 忍冬道:“老爷被押往法场,想必夫人和雪儿小姐也已经去了。奴婢去,帮着主子安抚一下她们。” “那奴婢也去!”芫花也走上前。 玉烟抬手揉揉眉心,“都别再说了!这事,我已经决定了。二总管,备车吧!顺便去库中把府中所有的铜板都给我装车上。” “铜板?”王二狐疑道,“主子确定是铜板,而不是银票吗?” 若是去打点,铜板不但显然,而且也太不值钱了。 玉烟道:“你没有听错!我想要什么,你给我来什么就行了。” 王二就赶紧去吩咐马车。 薛梅道:“坐马车吗?属下骑马带着主子,会快一些。” 玉烟道:“又不是赶着去投胎,那么快干吗?如果这一出戏是为我准备的,我不到场,能开演吗?” 玉烟就带着薛梅往外走,其他人却都不听话的在后面跟着。 刚到大门口,就见十几个大内侍卫已经冲了进来。 元朔月挺身而出,“本公主在此,你们想做什么?” 其中一个统领模样的人道:“属下等奉皇上之命,恭请朔月公主回宫。” 玉烟就笑了,这来的还真够快的。 元朔月一扭身,“本宫不回!你回去禀告父皇,就说本宫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待做完了,就立刻回去。” 却见那个统领上前一步,到了元朔月面前,抬掌在元朔月脖子上砍了下去,元朔月就瞬间陷入昏迷。统领抱起她,也不跟玉烟打招呼,转身就往外走。 “慢着!”玉烟冷喝,“大内侍卫了不起吗?当这平祝王府没人了不成?是看我们家王爷不在,才故意耍威风的吗?” 那个侍卫头也不回的道:“皇上有口谕,速去速回。倘使朔月公主不听,就地打晕,扛回。告辞!” 玉烟道:“告诉你们家皇上,他这一招我接了。同时奉劝他一句,身为皇上,还是虚怀若谷的好。若是哪一天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再去后悔,怕是就晚了。” 十几个人瞬间就失了踪影。 玉烟就在薛梅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掀开窗帘看看众人,道:“二总管,把这东院的人都给我看好了。若是跑去一个,我回来就剁你一根指头。” 王二就打了个激灵,苦着一张脸道:“王妃,真会给属下出难题啊!” 玉烟道:“他们哪个若是敢去法场,从此就滚蛋,别在我身边做事。” 马车驶出王府,往法场驶去。 玉烟看看坐在对面的薛梅,道:“不过是让你去喊声刀下留人,你至于这么紧张吗?” 薛梅道:“属下不是紧张,而是怕。” 玉烟道:“我还以为你早已经把命交给我了呢!” 薛梅咬一下唇,“属下的命早就是主子的了,随时愿意为主子死。可是,属下却也只能为主子死一次。那么,下一次劫数再来的时候,主子怎么办?” 玉烟冲她笑笑,“傻瓜!你是怕我斗不过皇上吧?你这小心思啊,还真是让人窝心。” 薛梅握着鞭子的手就微微颤抖,“那可是皇上啊!” 玉烟道:“皇上怎么了?就不是人了吗?是人就会有弱点,而只要有弱点,还不好对付吗?” “那可是皇上啊!”薛梅还在喃喃重复。 玉烟就叹气,决定转移话题,“薛梅,你说今天国舅爷会不会出现?” 薛梅果然上套,“主子希望他出现吗?” 玉烟摇摇头,“不希望!” 薛梅讶异,“朔月公主要去找王爷 ,你不同意。国舅爷来救场,你又不希望。主子,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玉烟笑,“你说呢?” 薛梅的下唇就咬出血来,“该不会是飞蛾扑火,想自杀吧?” 玉烟揉揉眉心,“我有那么傻吗?” “有!”薛梅吐出一个字。 玉烟就觉得头疼,“你说谢曜今日的大考,会不会有悬念?” 薛梅道:“不知道!” “那韩松心中是有你的,你知道吗?”玉烟看着她一脸的凝重,就忍不住想逗她。 薛梅果然松动了一下面皮,却还是吐出了三个字,“不知道!” 玉烟猛拍自己的脑门,“好吧!那我今天就告诉你,韩松心中是有你的。而谢曜今日大考,毫无悬念。” 薛梅就愣愣的张大了嘴巴。 玉烟就忍俊不禁。 马车突然停住,玉烟的身体在惯性的作用下就倒向了车厢。薛梅赶紧扶起她,她揉揉鼻子,“这么快就到了吗?” 薛梅本来就冷凝的小脸,此刻更是含冰带霜,“王府中的车夫都训练有素,不会将车停成这样。” 玉烟恍然,“有人拦车!” 薛梅就推开车门,看向外面,然后转过头来,“是魏先生!” 不等玉烟说话,魏玄机已经推开车夫,径自上了马车。 玉烟看看眼前的白胡子老头,“玉烟还以为先生循着沈廷钧的足迹去追那前朝宝藏了呢!” “前朝宝藏?”魏玄机直接嗤之以鼻,“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悲啊!” 玉烟蹙眉,“莫非先生已经算得那所谓的前朝宝藏是不存在的了吗?” 魏玄机道:“别管那前朝宝藏了,这法场你不能劫。” 玉烟一怔,“还以为先生是来支持玉烟的呢!” 魏玄机道:“你应该清楚,只是小皇帝布下的一个局。你只要跳进去,怕就很难出来了,而且事事被动。” 玉烟深吸口气,“谢先生提醒!但玉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人生父母养,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爹砍头却什么都不做,我怕对不起这副身体。” 魏玄机道:“但为人父母,最想看到的应是子女平安,而不是以身犯险。” 玉烟道:“先生不用劝了!生养之恩,玉烟必须报。先生一向神出鬼没,神医花果可是有消息了吗?” 魏玄机扭头,重重的叹息,“没有!” 玉烟道:“先生请下车吧!” 魏玄机就起身,在车门口回头,“从你出生,老夫就看不清你的命数。但是今日一见,老夫似乎看清了。丫头想听吗?” 玉烟微微一笑,“命数天定,知道了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但在先生就不一样了,不说,没什么,一旦说了,那可是要折十年的阳寿的呀!” 魏玄机就哈哈大笑,身体敏捷的下了马车。 玉烟就一扫刚才的轻松,眉头上锁。 马车继续前行,薛梅忍不住道:“危险,主子是早就料到了的。魏先生想要阻止主子,也不过是出于对主子的关心啊!” 玉烟幽幽的吐了口气,“魏玄机此来,并不简单。至少,透露了三条信息。” “有吗?”薛梅一脸的茫然,“他并没有说什么实质的内容啊!” 玉烟道:“有的时候不说反而比说多了更能显露问题。” 薛梅道:“主子在怀疑什么?” 玉烟道:“第一,就是前朝宝藏,是不是真的存在,就算以前存在,那么现在呢?第二,就是神医花果的所在,魏玄机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第三,就是我的命数,是吉还是凶?” 薛梅道:“那主子刚才为何不当面问那魏先生?” 玉烟叹气,“有些问题,是问了就会有正确答案的吗?”她闭了眼睛,任凭自己陷入千头万绪。 马车再次停住,这次虽停的平稳,但玉烟还是倏地睁开眼睛。 薛梅问车夫道:“到了吗?” 车夫道:“王妃请下车吧!前面人山人海,马车是过不去了。” 薛梅就把玉烟扶下车,眯了眼睛道:“看这架势,带着主子挤过人群怕是不容易。属下轻功虽然不好,但带着主子飞跃人群还是可以的。” 玉烟翘起嘴角,“不用!你只需要将马车赶到广场的另一侧,然后站在马车顶上往下撒铜板就好了。” “啊?”薛梅一愣,“属下不能离开主子半步!” 玉烟昂首挺胸的站着,“知道我是你的主子,那主子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吧!” “既然这段路她想自己走,那你就听她的吧!”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 但声音是异常熟悉的,薛梅一下子心安了。自己驾车,到了广场的另一侧,开始将铜板抛洒向人群。 只需一声惊呼,人群 就都集中了过去。毕竟,砍别人的头其实是与己无关的事情,但得了铜板,却是意外之财啊! 玉烟叹气,云竹终归还是来了。好在是个聪明的,只是躲在暗处,没有现身。她看看四周,来的会仅仅只有云竹吗? 通往高台的路已经畅通无阻。 能够不为金钱所动,苦守着不肯离去的,毕竟是至亲的人。 柳二夫人正哭得肝肠寸断,柳雪一边扶着她的母亲,一边涕泪横飞的注视着高台上那个等待处斩的人。 柳志远正五花大绑的跪在高台的中央,头发凌乱,脸上全无血色,两眼更是茫然,等待着正午日光下的影子悄悄移到某个位置。 “臣冤枉!臣冤枉啊------”嘶哑的声音里是心灰意冷的绝望。 玉烟的手先拍向柳雪的肩膀,柳雪看到她,大喊一声,就扑到了她的怀里。 玉烟轻拍她的背两下,然后推开她,“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立即带母亲离开!” 没等柳雪反应过来,柳二夫人却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道:“你想做什么?” 玉烟道:“一个女儿该做的事!” 柳二夫人猛摇头,“不行!不可以!我不能失去了丈夫,再赔上女儿。” 玉烟上去抱了抱她,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母亲忘了我有免死金牌吗?” 柳二夫人的脊背就立刻挺直。 玉烟继续道:“母亲放心吧!待女儿进宫治好了太后的病,一切就会没事的。” 柳二夫人二话没说,上去拉着柳雪道:“咱走!” 这个长女虽然不是男儿身,但看到她,心里还是莫名的踏实了。 一个可以斗垮姚家,斗败柳家,斗死柳老夫人的女人,其过人之处,她已然领教。她虽是她的母亲,却对这个女儿的性子一点儿都不了解。但却无妨她对她的信任。 那不在她身边的七年,定然经历了太多的磨难,才会有了这份超出了年龄的沉稳和理智吧! 她仿佛会发光,只需往那里一站,所有的恐惧、担忧和浮躁就都被压了下去。 “姐姐!你要好好的!”柳雪咬着唇,边走边频频的回头。 玉烟就从眼前阻拦着的守卫,看向了监斩官。红脸,蓄着黑须,浓眉大眼,坐在那里,倒是有几分威严。 “那是之前的大理寺卿乔志杰,刚刚调到了吏部。”一个头戴斗笠的人就出现在了玉烟身边,只露出了半张脸。 “大人------您怎么来了?”玉烟讶异道。 那人道:“你既入我家,我还是大人吗?” 玉烟就鼻子发酸,这个时候前来,那可谓是真的雪中送炭了。咬一下唇,道:“此人什么背景?” 那人道:“此人一直以刚正不阿为人称道,若非得说有什么背景,当今太师的内侄。” “哦?”玉烟挑眉,“也就是说与柳家的大房那里沾亲带故了?” 那人轻咳一声,“你的反应果然够快!” 玉烟道:“如此一来,吏部岂不是换汤不换药?那个是怎么当家的?有心思来对付我,就不能好好安顿他的官场吗?” “身居高位,也许很多事需要从长计议吧!”低头叹气,然后掩人耳目的往旁边挪了挪。 “主子!”又一个声音疾奔而来。 玉烟没有回头,却已知晓来人是谁。忍不住的叹气,她知道这个法场她必须得劫,她不劫,也会有人为她出头。若是那样,倒不如她自己担下这一切,还好掌握。 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玉烟幽幽的吐了口气,“石榴,你不该来的!我早已不是你的主子了。” 石榴道:“主子可以不认石榴,但丹若此生却只认主子。主子若赴汤蹈火,丹若必定奉陪。” 玉烟道:“你这又是何必?”她的眼前不觉就浮现出当时在昭县,去大牢中探视她的倔强女子。 她一直认为坏人没有绝对的坏,好人也不一定就是绝对的好。金无足赤,人无完人,难免会有各种各样的缺点。而有缺点,也就难免会犯错。 这个丫头当然不是坏,只是太义气罢了。那日去大牢中探视她,是出于对丁香的义气。现在在这个关口跑到她身边,应该是出于对她的义气了吧! 她终于等到了吗? 石榴道:“丹若曾说过,愿意为主子死!说过的话,她会做到的。” 玉烟道:“随便吧!” 薛梅撒完了铜板,奔了过来。人群也重新聚拢,鬼医本就是京城的话题。今儿要杀鬼医的父亲,这样的大热闹,好事者都不会错过吧! 紧接着一队官兵奔来,人群自动避让。官兵长驱直入,便将高台围了个水泄不通。 玉烟看向那带头的,不禁倒抽了口凉气,居然是沈瑸本人。她知道,闻听此事,以他作为军人的直肠子,绝对不会袖手 旁观。派人来是正常的,却万没想到会亲自来。 乔志杰就再也坐不住,跑到前面来,道:“将军这是做什么?” 沈瑸不看他,却是搜索人群,待看到玉烟后,就很直接的露了个笑容。“做什么?乔大人看不出来吗?今儿个圣上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斩人,来了这么多看热闹的。为了替圣上分忧,本将军当然要来维持一下现场了。” 玉烟就忍不住扯动了嘴角,沈廷钧那么一个冰块,怎么会有如此让人觉得温暖的一个父亲呢? 乔志杰脸一黑,“本官是奉旨监斩!” 沈瑸道:“本将军是自愿来为皇上尽忠的。” 玉烟就笑了,这算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吗? 乔志杰看了看天,回到他的监斩位子上,举起一道写有斩字的令牌。人群自觉安静了下来,都在屏息期待着什么。乔志杰道:“时辰已到------” “冤枉啊!”玉烟高喊,用尽全力,带着那么股子气势,响遍全场。 往里走,外面的兵士放行,立马的却拿长矛阻拦。玉烟再次高呼:“民女的父亲冤枉啊!” 沈瑸就走了过来,“干什么阻拦?这大康朝不兴人家喊冤了吗?谁给你了杀人灭口的权利?” 乔志杰道:“将军是不是管多了?这法场重地,岂能随随便便放个人进来?若是来劫法场的如何是好?” 沈瑸道:“你看她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像是劫法场的样子吗?何况,谁说她是随随便便的人?” 玉烟趁机朗声道:“民女柳烟乃是柳太医的亲生女儿,女儿为父亲喊冤,天经地义啊!” “放她进去!”人群中有个声音带头高喊。一个带头,声音就此起披伏。 玉烟没有望向声源,但听那声音,也是个熟悉的。 只听那人又道:“鬼医的护卫刚才撒铜板慰劳大家的辛苦,大家是不是应该支持她啊?” 玉烟叹气,她知道这个声音是谁的了。她撒铜板,原本只是想把人群引开,好给她让出路来。压根儿就没想到要让人们,拿她钱财为她消灾。却有人想到了! 第216章 换汤 沈瑸趁机道:“乔大人就不怕招致民怨沸腾吗?” 乔志杰道:“柳志远可是皇上钦定的死罪,你们想造反不成?” 他话音刚落,就听拦在玉烟面前的两护卫惨叫两声,跪倒在地,似是被什么暗器击中了腿部。 玉烟勾唇一笑,丐帮新帮主的武功果然了得。缓步走上高台,朗声道:“是不是死罪,我定然会找皇上讨个说法。即便真是死罪,我还有皇上御赐的免死金牌一道。” “免死金牌?”乔志杰一脸的难以置信,“本官还真就没听过皇上赐过谁免死金牌呢!窠” “皇上赐她免死金牌的时候,本将军正好在场。”沈瑸道,“乔大人若是有疑问,何不去请示皇上?” “这------”乔志杰有些迟疑,免死金牌一说,就算柳烟敢信口雌黄,这沈大将军也是不可能无中生有的。不然,上面若怪罪下来,任他公主府再怎么位高权重,也是要担责的呀燔。 玉烟道:“乔大人最好带上我柳烟一起去,我倒要问问皇上,我爹究竟犯了何罪要斩立决?” 乔志杰道:“柳志远企图毒害太后,此罪还不够斩立决的吗?” 玉烟道:“那么敢问乔大人,我爹是如何毒害太后的?用的何毒?谁又是证人?” “这------”乔志杰再次语塞,“本官只负责监斩。” 玉烟冷笑,走到柳志远面前,道:“爹,别怕!女儿相信你是清白的!而且女儿更相信,群众的眼睛也是雪亮的。所以,父亲有冤屈就直说吧!” 柳志远看着眼前没有多少熟悉感的女儿,哆嗦着唇,道:“快走!为父死不足惜,但不能连累你呀!” 玉烟叹气,“是女儿连累了父亲!” 乔志杰道:“反了!来啊,把人给我拖下去。废话少说,赶紧行刑!” “我看谁敢!”玉烟冷声道,凛然的站到柳志远面前。 乔志杰冷笑,“柳烟,你可知妨碍行刑,犯下的是什么大罪吗?” 玉烟道:“女儿救爹,孝心无罪!” “对!”人群中再次有人带头附和。 薛梅一个翻身,落到了玉烟面前,喝道:“谁敢动平祝王妃,就是与平祝王府为敌。平祝王爷的手段,你们没听说吗?” 沈瑸道:“很对!谁敢动平祝王妃,就不仅仅是与平祝王府为敌,还是与本将军为敌。” 乔志杰一时气的浑身哆嗦。 而看热闹的百姓在有心人的煽动下,也都沸腾了起来。声音直指草菅人命。 玉烟表面无波无澜,心中却在暗笑。闹吧!不怕事大,最好是越闹越大。看到最后,谁无法收场。 却见远远的一骑飞奔而来,人未到,声先至,高喊:“皇上有旨,宣柳烟进宫见驾。将柳志远暂且押往天牢,稍后处置。” 玉烟就浅浅淡淡的笑了,这一出闹剧,会怎样收场呢?抬脚走到高台前面,冲着人群深深的一鞠躬。“谢谢大家的厚爱!家父有没有罪,我鬼医会亲自证明给皇上看,自然也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沈瑸走了过来,“烟儿,进宫之后,我怕就使不上劲了。” 玉烟福了福身子,“玉烟谢将军!将军今日的大恩大德,玉烟会终生铭记在心的。” 沈瑸搓着手,神情就有些不自然,“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进宫后,凡事小心!” 玉烟颔首。不小心也不行啊!宫外帮她的人很多,可一旦进了宫,怕就只能孤军奋战了。 玉烟直接被带到了寿宁宫,太后的居所。她唯一的跟班薛梅却被挡在了宫门外。 玉烟看着这深宫大院,眼中流露的不是羡慕,而是同情。所谓的一入深宫误终生,看似锦衣玉食权威至上。却不过是养在笼中的鸟儿,根本不知道外面的天空有多开阔,外面的生活有多自由。 玉烟被带进大殿,皇上、皇后还有一众妃嫔都在。内室里传来了剧烈的咳嗽,一阵停止,众人刚想喘一口气,新的一阵就又来了。 皇上狂躁道:“你们这群太医都是干什么吃的?今天母后的病再不见起色,统统拉出去砍了。” 赵太医陆太医等,就从内室奔出来,扑倒在地。 玉烟就叹气。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竟是无半点儿反抗的能力啊!但若反过来,臣让君死呢?会比登天还难吗?还是易如反掌? “你叹的什么气?”皇上的怒火成功的被转移了过来。 玉烟行礼,“民女柳烟叩见皇上!” 皇上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去劫法场?” 玉烟道:“皇上说这话是在贬低自己吗?那可是皇上的法场啊!是一个小小的民女说劫就能劫的吗?” 桃妃抚摸着自己不太显的肚子,讥嘲道:“这玉夫人的嘴还是这般不饶人啊!” 皇后道:“桃妹妹叫她什么?” 桃妃笑得 妩媚,“这不是叫习惯了嘛!不过,也确实是个为难人的事儿。这不喊玉夫人了,喊什么好呢?平祝王妃这个称呼为时尚早,那就只能喊柳小姐了。” “你当然还可以喊她谢小姐!”元炫彩从内室走出来,“因为谢阁老谢老大人已经找过本宫,已经收这丫头当孙女了!” 在场的人俱是一愣。皇上道:“皇姐,母后怎么样了?” 元炫彩道:“你也听见了,还能怎么样?” 皇上就看向赵太医,“你这个太医院之首,也是束手无策吗?” 赵太医头也不敢抬,颤声道:“皇上息怒!太后这咳疾也算是宿疾,每年都要发作一段时间的。这病来如山倒,病好如抽丝,太后这病是需要慢慢调理的。” 皇上道:“一群蠢东西!一到关键时候就上不去,朕养你们何用?依朕看,让你们都走上柳太医的路,倒是为大康朝省下银子了。” “臣知罪!臣惶恐!”赵太医高呼,其他太医也都跟着附和。 玉烟冷眼看着,不发表任何意见。无乱是在现代还是古代,原来都是一样的呀! 病人把希望寄托在大夫身上,这本身没错。错就错在把大夫当成了神,却又没给予神的待遇。 很多病,人类都是无能为力的,正如人类对于死亡的无能为力一样。大夫是人,就有人的局限,他只能尽心尽力,却不能保证一定能把病治好。就算能治好,也不能保证立刻就治好呀! 每每遇到这种不尊重大夫的人,玉烟都有种想撂挑子的感觉。 元炫彩道:“皇上,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还是先解了母后的痛苦吧!” 皇上就看向玉烟,“柳烟,你私闯法场,按律当斩,你可知罪?” 玉烟抬头,仰脸看着皇上,道:“柳烟无罪!柳烟有皇上的免死金牌,柳烟是持着免死金牌去救父的,敢问皇上这样的孝心,何罪之有啊?” 皇上就来回踱步,黑着脸道:“到了现在,你居然还敢嘴硬?真的不想要项上人头了,是不是?” 元炫彩道:“烟儿,不得无礼!你父亲犯下的确实是死罪!” 玉烟就自行从地上爬起来,“是啊!皇上想要一个人的人头,没有罪名也可以找个罪名。家父为人,有目共睹,若说他犯下死罪,柳烟说什么都不会相信的。” 皇后终于出声道:“柳烟,你少说两句!” 玉烟还是看着濒临火山喷发的皇上,“皇上若想砍家父的脑袋,就连柳烟的一同砍了吧!” 皇上咬牙切齿道:“你以为朕不敢吗?” 玉烟冷笑,“身为皇上,有什么不敢的?柳烟陪同家父死,算是全了孝道。皇上砍了柳烟的脑袋,留下太后的病痛,也是出于孝道吗?” 皇上怒目圆睁,“你这是在要挟朕吗?” 元炫彩连忙到了玉烟身边,冲着皇上道:“皇上息怒,烟儿也是护父心切,有口无心的。” 皇上道:“皇姐倒是很护着你这未过门的儿媳妇嘛!” 元炫彩道:“臣也是为了母后啊!众太医对于立刻解了母后之痛都束手无策,或许烟儿能有办法啊!” 皇后就对玉烟道:“柳烟,你若能解了太后的病痛,皇上是可以对你将功折罪的。” 桃妃笑道:“皇后娘娘这是在替皇上做主吗?” 玉烟冷目一扫,道:“太后都病成那样了,桃贵妃却还可以笑得出来,也着实令人佩服啊!” 桃妃脸上的得意就瞬间跌落,碎了一地。 玉烟就桀骜不驯的瞅着皇上。 内室里的咳嗽还在继续,皇上一咬牙,恨恨道:“皇后说得没错,你若能解了太后之痛,朕就饶了你爹。” 玉烟挺胸道:“那么敢问皇上,我爹究竟犯了何罪,皇上对他非斩不可?” 皇上蹙眉,“这个时候,你问这个做什么?”最正常的反应,她该谢恩的不是吗?而且,应该立刻去内室为太后诊病才对。 玉烟道:“家父的清白,柳烟想亲自还给他!他行医多年,若就此被人扣上这样的罪名,以后还要不要活?” 元炫彩道:“好吧!你想知道,那本宫就告诉你。他为太后治病,不用药,却只是熬制了鸭汤。最可恶的是,在里面放了似虫非虫黑乎乎的东西。太后看到那东西就直反胃,随之震怒的打翻了碗。你爹拿那么恶心的东西给太后用,当太后是什么?太后一怒之下,病情接着就重了。” 玉烟的嘴角就掩不住的讥嘲,大夫开了药方,不遵从就罢了,却反而把罪责怪到大夫头上,当真是让人心寒啊! 玉烟就走向赵太医,在他身边站定,问:“赵太医,我爹当时所用的那味药可是冬为虫夏为草?” 赵太医那伏在地上的头终于抬了起来,“柳小姐也听过那产于边疆的虫草?” 玉烟道:“赵太医可知那虫草的性能?” “这 ------”赵太医迟疑着,头又低了下去。 玉烟道:“再问赵太医,鸭肉对太后的咳疾可是对症?” 赵太医道:“不错!鸭肉乃凉性,饮其汤不易上火。” 玉烟就走回到皇上面前,道:“家父的治疗没错,鸭肉汤的确可以治太后的病,只是那味药用错了。” 皇上冷然的看着她,“你不进去给太后诊脉,就已经明了太后的病了吗?” 玉烟道:“一众太医伺候太后多年,尤其我爹,对太后的病怎会诊断不清?病去如抽丝,大夫不是神仙,药到病除的那种神技根本不可能。” 皇上道:“你的意思是,就让太后这样子咳着?” 玉烟摇摇头,“皇上觉得,太后刚刚为柳家的事心力交瘁,又为了我爹的事雷霆震怒,此刻,还愿意接受柳烟的治疗吗?” 皇上道:“说吧!你究竟什么意思?” 玉烟道:“太后的病不难治,难的是配合。” 元炫彩道:“烟儿,你可有法子了?” 玉烟笑笑,“法子一直在那儿,就看怎么利用了。治疗太后这病,柳烟需要太医院和御膳房的配合,望皇上恩准。” 皇上看不见自己的头顶,但明显的感到那里快要冒烟了。这丫头绕来绕去,分明是想气他吐血。不去瞧病,却来治疗。治就治吧,还推三阻四。要太医院配合就罢了,还要拉上御膳房。仗着自己艺高,胆也未免太大了吧? 元炫彩道:“皇上!鬼医治病,一向不走寻常路。到了现在,姑且一试吧!” 皇上咬牙切齿道:“最好有效!否则,别怪朕不客气!” 玉烟福了福身子,然后毫不避讳的迎接着皇上想要吃了她的目光。“皇上放心!太后毕竟是平祝王爷的外祖母,单就这一亲情关系,柳烟都会倾尽全力的。” 皇上收回瞪着她的视线,“太后好转之前,你不许踏出寿宁宫半步!” 玉烟咬着唇,倔强的看着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如果哪天沈廷钧变成了这样子,她肯定会想法子弄点儿药毒死他。 元炫彩道:“皇上------” 皇上道:“皇姐什么都不要说了,就留在这里看住她吧!有你在这儿,朕也放心。” 再没人敢多说一个字。皇上走进内室,旋即出来,将一众人遣散。临走前,重重的看了玉烟一眼。 皇后和桃妃离去前也都看了玉烟一眼。虽不重,但玉烟知道深意不同。 元炫彩走过来,拍拍玉烟的肩,“本宫相信你!只要治好了太后的病,太后高兴,皇上就高兴,那样,你和钧儿怕是就容易多了。” “殿下真是乐观啊!”玉烟抬眼看着她,“可我不相信皇上!” 元炫彩脸色大变,“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 玉烟道:“大夫治病,本该受到很高的待遇。现在,却将我关了起来。殿下觉得,这正常吗?” 元炫彩咽了一口唾沫,“皇上只是太忧心太后的病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玉烟耸耸肩,“可在玉烟看来,这就是软禁呢!不止软禁玉烟,怕是殿下也不得自由了呢!” “胡说!”元炫彩直觉的否认,“皇上软禁本宫做什么?” 玉烟笑,“那就要问皇上了!” 元炫彩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这样子阴阳怪气究竟是何用意?” 玉烟道:“殿下要不要打一个赌?” 元炫彩冷哼一声,“还是先给太后治病吧!” 赵太医就领着其他几个太医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玉烟面前,“我等听从柳小姐的吩咐。” 玉烟道:“赵太医谦虚了!太医院可还有虫草?” 赵太医道:“有!都是年前边疆进贡的。” 玉烟道:“那就请赵太医去御膳房吩咐吧!此次还是用鸭汤,不过是做整鸭汤。虫草不要直接炖在汤里,而是要从嘴巴塞进去。炖好之后,端来让太后吃肉喝汤就好了。” 赵太医一愣,“柳小姐不是说笑吧?就这么简单?” 玉烟道:“简单吗?你们可曾对虫草此药有过研究?” 几人面面相觑,陆太医道:“平时,也就令父柳太医对那味药比较感兴趣。” 玉烟道:“虫草者,冬为虫夏为草,原是稀罕物。性味甘、平,归肺、肾经,有补肾助阳、止咳化痰之功效,适应于肺气亏损或肺肾两虚所致的久咳虚喘。所以,对于太后之病,本是再合适不过。” 赵太医道:“柳小姐所言极是,此药确实稀罕,民间更是不可得,用的自然就少之又少。碍于经验,我等哪敢在太后身上尝试。柳太医就是例子啊!” 玉烟叹气,“既然家父已经开了先例,那就继续尝试吧!” 赵太医道:“柳小姐三思啊!相信鬼医治病定然还有其独到之处,可否另想他法?” 玉烟道:“家父跟各位共事多年,各位对他的性情还不了解吗?” 陆太医道:“是!若说起柳太医,那就是一个医痴。每遇疑难杂症,必会废寝忘食寻找对症方法。” 玉烟微微笑,“陆太医说得好!他既是那么个人,想来对太后之病研究了不是一日两日。此法,必是长期以来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最好的方法。既然有现成的,各位何必还要劳苦去多走弯路?” 众太医就开始交头接耳,一炷香的时间,总算有了主意。赵太医拱手道:“此事,既是皇上交给了柳小姐,我等全力配合就是。” 元炫彩就急了,“那还等什么?赶紧照办啊!” 赵太医就领着他们赶紧退了下去。 大殿里除了宫女太监,一时间就剩下了玉烟和元炫彩两个人。相较于刚才的人多,此刻还真是空空的异常冷清。 玉烟自行到旁边的位子上坐了下来,低头不说话。 元炫彩走过去,坐到她旁边,“你刚才说要跟本宫打什么赌?” 玉烟摊开手心,看着上面横七竖八的纹路,“玉烟怕殿下输不起。” 元炫彩就不屑一顾的笑,“本宫有什么输不起的?你想要赌什么?” 玉烟道:“赌殿下的心!” 元炫彩一怔,“你要本宫的心做什么?” 玉烟瞪着大眼一瞬不瞬的看向她,“玉烟要殿下的心,来保玉烟在平祝王府的地位呀!” 元炫彩的心就咯噔一下,“你想多了吧?你和钧儿那可是钦此的婚约,牢不可破。关键的,钧儿的心也全在你的身上。本宫想不到,还有谁能威胁到你在平祝王府的地位?” 牢不可破吗?玉烟苦笑,“那么,玉烟敢问殿下,先皇赐婚的时候,有没有同时赐给玉烟一枚不死金牌呢?” 群号188623296敲门砖,书中任一人物名。腰疼持续中------叶心想喊话那个将此文分享到别的网站的人,知道你是因为喜欢才分享,叶心无力阻止。但能不能打个商量,将分享延迟一天呢?叶心码字如此辛苦,请高抬贵手啊!感谢正版订阅的亲们,叶心在坚持,因为有你们!么么哒! 第217章 君臣 元炫彩就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你好好的,谁会想害你?”但又不能否认,这丫头说得是事实。如果她死了,先皇的赐婚也就不复存在了。 而这样的想法,不但可怕,还很疯狂。 玉烟也站起身,“殿下觉得,真的没有人想害玉烟吗?希望托殿下吉言,真是玉烟想多了才好。燔” 元炫彩吞咽口唾沫,道:“你想怎样赌?” 玉烟道:“玉烟来的时候,看见莲姨候在外面。殿下只需让她出宫去给平祝王府报个玉烟的平安信就好。若是出的去,玉烟就输。若是出不去,玉烟就赢。” 元炫彩就走到大殿门口,喊声阿莲。然后吩咐了几句,阿莲应声离去。 元炫彩返回来,忍不住的蹙眉,内室那边还是时不时的有咳嗽传来。“真的没有办法缓解太后的痛苦吗?” 玉烟微微笑,“有啊!针灸,推拿,殿下去问问太后,她只要同意,玉烟就给治。” 元炫彩抬脚,刚往内室走,就听见身后有人急急的喊:“主子!”回头,就看见已经奔进大殿的阿莲窠。 玉烟幽幽的叹气,无限同情的看着元炫彩,“殿下,您输了!” 元炫彩的脸色就一阵红一阵白,“阿莲,怎么回事?” 阿莲看了玉烟一眼,“太后寝宫已经被大内侍卫包围,就连刚刚太医们出去都被严密监视,不准与外人接触。老奴出不去!” “皇上究竟想干什么?”元炫彩说着大步跨出了大殿。 玉烟冷然的站着,在心中默默的数着数。数到九十九的时候,元炫彩就又像一阵风似的旋了回来,胸脯一起一伏的站在玉烟面前。 玉烟对站在大殿门口的阿莲道:“莲姨,去跟领头的说,我需要银针为太后治病。” 元炫彩已经缓过一口气来,“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皇上?” 玉烟道:“玉烟行事,一向光明磊落。殿下有觉得玉烟哪里做的不对了吗?” 元炫彩道:“那皇上为何对你这般不放心?” 玉烟挑眉,“殿下怎知,皇上是对玉烟不放心?而不是对公主府和平祝王府不放心?” 元炫彩就踉跄了一下,“胡说八道!我公主府和平祝王府对皇上那可谓忠心耿耿,他有什么不放心的?” 玉烟耸耸肩,“树大招风!殿下的忠心光靠说怕是不行,还得做。” 元炫彩瞪大眼睛,“怎么做?” 玉烟道:“沈大将军交出兵权,平祝王爷归隐,皇上就会心安了。” 元炫彩后退,“肯定是你想多了!”再后退,然后一下子跌坐到椅子上。“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任你说破了天,本宫也不会相信的!” 玉烟叹气,“殿下出身于皇家,皇家是什么样子,自然要比玉烟清楚的很。信与不信,殿下自己斟酌吧!” 咳嗽声由远及近,元炫彩连忙起身,跑去搀扶,“母后,您怎么起来了?” 太后那张因咳嗽憋气而涨红的脸上面无表情,但双眼却如同鹰般射向玉烟,“你这个丫头当真可恶的很!折腾完了柳家还不算,还要跑到皇家,咳咳------来挑拨离间,是何用意?” 玉烟矮身施礼,然后不卑不亢道:“这就要问太后了,知子莫若母,皇上现在连护国公主都软禁了,究竟是何用意呢?还望太后示下。” 太后连连咳嗽,脸色由红变紫。 元炫彩呵斥道:“你闭嘴!你不用再在这儿信口雌黄了。本宫绝对相信自己的亲弟弟!” 太后缓过一口气来,道:“谁把这丫头带来的?难道不知道哀家见了她越发的心烦吗?” “母后!”元炫彩为难的看了玉烟一眼,“是皇上让她来为母后治病的啊!” 太后边咳嗽边道:“哀家不需要这种累死亲祖母的不孝女来治病。” 玉烟道:“太后还真是识人不清啊!我祖母的死,究竟是哪个不孝招致的?太后和皇上今儿要砍家父的脑袋,柳烟法场救父,全天下人都认为此乃孝举,太后却非要另辟蹊径吗?” “你法场救父?”太后不理会她话里的其他意思,却只抓住了这一个重点。 玉烟点点头,“是啊!单就扰乱法场秩序,就够皇上砍柳烟的脑袋了。所以,太后若是能体谅柳烟小小的孝心,就请接受柳烟的治疗吧!待柳烟治好了太后的病,皇上一高兴,说不准就能饶了柳烟了呢!” 太后还是没有回神,“你这个丫头,怎会如此胆大妄为的去劫法场?” 玉烟道:“因为,没有一个女儿会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冤死在自己面前的。柳烟这么做,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那日祖母进宫求见太后,柳烟追到宫门口试图阻止来着。” 元炫彩就赶紧扶太后落座,太后道:“那是个倔强的性子,岂是你能阻止得了的?”说到这一点儿,这丫头倒是很像她。 玉烟道:“柳烟 虽然没能阻止,但当时答应过祖母。柳家的一官一商一医,柳烟能尽量保住的也就是医了。” 太后叹气,“哀家刚才也是太激动了,没想到皇上更是不饶人,居然一怒之下就要砍人。” 阿莲就拿着银针前来,交到了玉烟的手上。 玉烟道:“那太后要不要柳烟施针治疗呢?” 太后瞪着她,“要!” 玉烟一愣,没想到她会接受,还正准备着发挥三寸不烂之舌的作用呢!“太后就真的放心柳烟吗?” 太后就笑了,“哀家不是放心你!哀家只是放心自己的儿子。” 玉烟也跟着笑了,看向太后旁边的元炫彩,道:“那么,殿下,您放心自己的儿子吗?” 元炫彩愣住,“你什么意思?” 玉烟走过去,“我也正在想,皇上究竟是怎么个意思呢?” 傍晚,御书房。 皇上端坐在雕龙镶金的龙椅上,看着沈廷钧行完礼,从地上爬起来。 皇上冷声道:“你居然去而复返?钧儿,从你跟随朕做事开始,所做的每一件事,什么时候半途而废过?” 沈廷钧皱着个眉头,“臣没有半途而废,但臣不能不回来。” 皇上斜靠在椅背上,“为什么?就为了那么个女人吗?” 沈廷钧深吸口气,“我不管别人怎么看她,但她在我的生命里不可或缺。” 皇上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沈廷钧无惧于皇上眼神的凌厉,“皇上也曾经爱的难舍难分,所以,臣在说什么,皇上应该比谁都清楚。” 皇上一拍桌子,从龙椅上弹跳起身,“你居然拿自己跟朕相比?” 沈廷钧撇撇嘴,“臣不敢!臣只是觉得皇上应该将心比心。” 皇上冷笑,“朕该怎么做,需要你一个王爷,一个晚辈,来教吗?” 沈廷钧就讶异的看着他,这还是他一直崇敬的皇上吗?还是他一直忠心耿耿誓死守护的皇上吗?为何他突然间有了一种很陌生的感觉。他说不出这种感觉,只能任其如骨鲠般卡在喉中。 皇上见他不说话,语气就软了下来,“钧儿,你一直都是朕的股肱之臣。自朕登即以来,你为朕,为大康朝,可谓是呕心沥血。你的忠心,朕一直都是心中有数的。你的终身大事,朕也是一直放在心头的。” 沈廷钧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臣的终身大事,先皇祖父都已经为臣安排好了。等臣办完这趟差回来,皇上若是真的心疼臣,就为我们主持大婚吧!” 皇上目光一冷,“你还好意思提到你的皇祖父?他老人家当初是怎么教导你的?男人若是被女人所累,能有什么出息?” 沈廷钧的手就悄悄的握起了拳头。 自新皇登即以来,他们明着是君臣,亲情上是舅甥,但私底下却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所以,惊闻京中变故的路上,他虽然担忧和着急,却并未害怕。他认为,皇上是明知道玉烟有免死金牌才会故意斩柳太医的,其目的不过是给玉烟一个下马威。毕竟,玉烟三番两次的顶撞,也确实触怒了他的权威。 就在刚刚,他还是天真的以为,皇上的任性而为不过是对玉烟的小惩大诫。 但是现在,仔细咀嚼了皇上刚才的话。每一句,都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味儿。 他那一直沉睡的警觉就在瞬间被唤醒了。 沈廷钧道:“为了省去麻烦,所以,臣此生只娶这一个女人足矣。” “你------”皇上一下子拉了脸,“你打算一意孤行,是不是?” 沈廷钧不甘示弱道:“一意孤行的,是皇上吧?柳烟是先皇祖父婚配于臣的,臣曾经想过要解除?当时皇上是怎么劝臣的?” 什么先皇赐婚不可破,总是要娶亲的,娶谁还不是一样------话说了好几箩筐,总之是,这婚他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现在倒好了,他终于欢天喜地的要接受这婚约了。为何腔调又翻转了呢? 皇上轻咳两声,道:“此时以彼一时!那个时候,朕不知道她是这般桀骜不驯的女人。” 沈廷钧道:“臣喜欢的正是她的桀骜不驯!” 皇上道:“你不要冥顽不灵,好不好?那个女人压根儿不适合你!” 沈廷钧就翘起嘴角,“臣与她已经朝夕相处多日,她是不是适合臣,没有人比臣更清楚了吧?” 皇上背过身去,“你是当局者迷!” 沈廷钧道:“不管怎样,臣与柳烟都已经密不可分。即便是皇上,也更改不了先皇的旨意吧?” 折磨了他十六年的捆绑,一招逆袭,劣势转为优势,竟成了他手中最无可撼动的王牌。 皇上冷笑,“那朕要是杀了她呢?” 沈廷钧就觉得浑身的汗毛根根都竖了起来,已是春末,冷气却从脚心往上窜。 眼前的这个背影,曾经是何其的高大,只在这瞬间,就轰然倒塌。 “皇上这话,可是发自真心的吗?”沈廷钧听着自己发抖的声音,竟是如此的陌生。 因为毫无防备,心中的恐惧就肆无忌惮的疯长。如果皇上是真的动了杀心,他该怎么办?如果玉烟从此香消玉殒,他又该怎么办? 皇上缓缓的回过身来,“如果朕说,是真心的呢?” 沈廷钧就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为什么?皇上为何要这样子做?玉儿究竟做错了什么,竟让皇上动了杀念?” 皇上道:“因为她扰乱了法场!” 这是最直接的理由,却也是最牵强的理由。 沈廷钧道:“她那是救父心切,何况她手中握有皇上亲自许下的免死金牌。” 皇上冷哼,“免死金牌她已经用在了救她的父亲身上,一道金牌不可能救两个人!” 沈廷钧苦笑,“臣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上若是想杀玉儿,就先斩了臣吧!否则,斩杀玉儿的法场,臣保证绝对会不可收拾。” “沈廷钧!”皇上一声厉喝,“你当真为了个女人要跟朕反目了吗?就冲着你现在这个态度,朕也绝对不能留她在你身边!” 沈廷钧就猛的后退一步,身体趔趄了一下。这才是问题的症结吗?就因为他太看重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就得因此为他而死吗? 他和皇上已是难以沟通了吗?不是他为了个女人跟皇上反目,而是皇上容不下这个女人,他才想要反目的呀! 皇上看他脸色,知道自己脱口而出的话确实有些重了,便缓和了语气,道:“钧儿,朕也有自己的苦衷啊!” 沈廷钧苦笑,“日前,玉儿曾问臣,若是有一日江山和美人摆在臣的面前,让臣选择,臣会怎么选?” 皇上蹙眉,“她居然问你这种问题?” 沈廷钧道:“是啊!臣当时根本就没当回事儿,觉得那个问题永远都不可能到来。在臣的意念里,对皇上尽忠跟拥有她是完全不会冲突的。现在看来,倒是臣错了。” 皇上冷声道:“那你作为大康朝风光无限的平祝王爷,可千万别选错啊!” 沈廷钧道:“臣不会选错!现在,臣选玉儿!” “你再说一遍!”皇上眼中的恨意乍现,“就为了那个女人,你这是要放弃朕吗?” 沈廷钧就单腿跪地,“不!是皇上放弃了臣!臣愿意用大康朝风光无限的平祝王爷头衔,换取玉儿的命。臣会带她远走高飞,从此再不踏进京城。” 皇上就哈哈大笑,“柳烟啊柳烟,你果然够厉害!居然从朕的身边,挖走了一向对朕忠心耿耿的平祝王爷。” 他可是皇上!受万人敬仰,骄傲的不可一世的皇上,居然就这样败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叫他如何不恨? 沈廷钧硬着头皮,道:“望皇上成全!” 皇上就走过来,亲手将他扶了起来,“你若敢跟她走,朕绝对会追杀你们到天涯海角。何况,你走了,你爹娘怎么办?她爹娘怎么办?你们真的可以走的无牵无挂吗?” 沈廷钧瞪着他,“皇上非要狠心至此吗?” 皇上摇摇头,很暖心的笑了,“钧儿,朕一直都是很仁慈的啊!所以,柳烟当然可以不死,但你得答应朕一个条件。” 皇上的话虽有了转圜的余地,沈廷钧的心里却没有丝毫的放松。眼前的人他太了解了,笑的时候,反而比不笑的时候更可怕。 他狂奔回来,知道玉烟被带去了寿宁宫,便直奔那里而去,却被硬生生的挡了回来。 寿宁宫被围的水泄不通,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别想出去。对于玉烟在里面的情况,他竟是一无所知。越是这样,心里就越发的恐慌。 皇上在宫中这般的戒严,如同发生了宫变似的慎重,还是自登基后的第一次。 于是,他直奔御书房而来。他真的希望皇上是在开玩笑,可是为何皇上所做的所说的,都让他笑不出来呢? “什么条件?”沈廷钧单刀直入的问。圣意如何,他不想再绕弯子猜了,毕竟猜也是猜不着的。 皇上还在笑,“你真是个急脾气啊!看不出朕刚才是在跟你开玩笑吗?那可是你的心头肉啊!朕若强行挖去,你岂不恨死了朕?” 沈廷钧仍然面无表情道:“皇上这玩笑开的,当真让臣心惊肉跳呢!臣就说嘛!皇上一代贤主,怎会为难一个小小女子?” 皇上回到龙椅前,重新坐了下来,“你家的那个是小小女子吗?”一个谦德王府,加上贾家姚家,他从来都没有放到心上。但是,那个女子的才智谋略和运筹帷幄,却着实让他心惊啊! 沈廷钧道:“在臣的心中,她就是一个小女人,一个早饭只吃鸡蛋喝稀粥的再简单不过的女人。” 皇上语重心长道:“那是因为你根本不了解女人!她们表面是 小白兔,心里却是再狡猾不过的狐狸。你家的那个,更是狐狸中的狐狸王。” 沈廷钧挑眉,“看来,皇上对玉儿还是有误解的!她的确聪明,但这聪明不过用来自保而已。” “是吗?”皇上道,“人一旦有了权力,就会产生***。她若只是你府中的一个小小的夫人,朕一点儿都不担心。但她若是平祝王妃,朕就真的放心不下你了。” 沈廷钧的心里就咯噔一下,放心不下所包含的意思,才真正令人放心不下啊!“皇上多虑了!” 皇上哈哈大笑,“希望是朕真的多虑了才好!其实,朕的条件很简单的!” 沈廷钧道:“只要皇上饶过玉儿,臣愿意为皇上肝脑涂地!” 皇上眯起眼睛,“用不着!朕只是想给你那死气沉沉的王府添点儿喜气,也让朕那操劳一辈子的皇姐尽快抱上孙子。所以,朕打算赐给你一个王妃!” 沈廷钧呆呆的站着,没有暴怒,没有跳脚,脸上平静的如同一尊雕像。只是话一出口,声音异常的冷硬,“臣有王妃!臣的王妃是先皇赐的!” 皇上道:“可你的这个王妃,有新孝在身,不能立即成婚。” 沈廷钧道:“臣可以等!” “你可以等?”皇上蹙眉,“臣的皇姐可以等吗?她多么急切的想抱孙子,你不知道吗?何况,太后病着,也急需要一件喜事来冲冲。” 沈廷钧道:“皇上可以另纳新妃来冲喜!” 皇上道:“朕从来都是体恤下属的!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柳烟死;第二,接受朕的赐婚,迎娶平妃。” 沈廷钧眉头打结,“臣可以不选吗?” 选择了第二条,不还等于要了玉烟的命吗?她那么个烈性子,怎会容忍他另娶她人? 皇上道:“你可以不选!但朕保证她能逃过这次,也绝对逃不过下一次!” 感谢亲们的荷包和月票!么么哒! 第218章 跳脚 沈廷钧就打了个激灵,就算能逃过下次,那么下下次呢?“是因为她是我的女人,皇上才容不下她的吗?” 皇上道:“你总算明白了!大康朝有那么多好女人,你选谁朕都不会干涉,只是这个不行!” 沈廷钧道:“大康朝无论有多少好女人,臣只要这一个!” 皇上立刻冷了脸,“这么说,你是想选第一个了?燔” 沈廷钧握紧的拳头里满满的全是汗,“臣只问一句,是不是臣迎娶平妃,皇上从此就可以放过玉儿?” 皇上道:“只要她不找朕的事,朕自然就不会把她怎么样。” 沈廷钧道:“那么臣选第二个!但是,臣也有一个条件。” 皇上冷哼,“你果然被她教坏了,居然跑来跟朕谈条件了。窠” 沈廷钧苦笑,“柳烟已是先皇赐婚,那么这一个王妃,臣不要皇上指婚,臣要自己选!”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皇上一脸防备的看着他。 沈廷钧就觉得好笑,追随他多年,他何从打过什么主意?“皇上刚才不是说,除了玉儿,臣娶谁都毫无异议的吗?” 用他的话来堵他的嘴,这小子还真是有长进啊!皇上冷笑,“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想争取时间,然后仗着她的聪明,来破这个局,对不对?” 沈廷钧的脸刷的一下白了,道:“原来皇上是在设局让臣跳呀!” 皇上道:“你可以这样子想!好!朕就许给你一个选妃宴。倒是要看看,那个女人还能使出什么招数。朕给她一个月的时间!” 沈廷钧道:“那么,现在,臣可以去接她回家了吗?” “朕也该去瞧瞧太后的病情了!”最主要的他想去瞧瞧那个女人闻听选妃后,脸上的表情。 夜色降临,慢慢吞噬着白天。沈廷钧的脸色被沾染,瞬间黑如锅底。 玉烟正坐在院子里的花架下吹风,丝丝的甜香缭绕在鼻间。这古代的空气,当真是新鲜的很呢! “玉儿!”沈廷钧高喊着急急的奔入了大殿。 玉烟的身体就瑟缩了一下,却没有动。他终归还是回来了! 针灸之后,喝过了鸭汤,太后的咳嗽总算没有那么剧烈了。现在好容易睡着,他这般冲进去,肯定会被元炫彩给撵出来的。 “玉儿!”沈廷钧直奔这边而来。 玉烟就起身,看不远处新点的灯笼的光将他的影子移到她身上。忍不住的叹气,“你,不该回来的!” 沈廷钧却上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很紧很紧的拥抱。他以为她会说让他使劲抱抱的话,却没想到,她一张口竟是这般的疏离,让他的心就跟着莫名的恐慌。 玉烟没有回抱他,也没有推开他,只是深吸着他身上的味道,带着汗湿的男人的味道。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让玉烟的脊背不由得挺直。沈廷钧这才松开她。 皇上的声音就传来,“柳烟,太后的病可是有起色了吗?” 玉烟福了福身子,“回皇上的话,太后已经安睡了!” “很好!”皇上道,“柳烟,你说朕该如何处置你呢?” 沈廷钧放在玉烟腰上的手就猛的收紧。 玉烟嘻嘻笑,“皇上不是已经处置完了吗?” 皇上就抬手,将花架上的一串紫藤硬生生的扯了下来,“朕处置了吗?” 玉烟道:“君无戏言啊!皇上不是说,玉烟治好了太后的病,可以将功折罪的吗?难不成皇上想食言而肥,要对柳烟另行处置?” 皇上将手中的紫花放在手里揉搓,“平祝王爷,你觉得朕对你的未来王妃的处置,还算合乎情理吗?” 沈廷钧却不说话,只是恼怒的瞪着皇上。至此,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从头到尾都被自己忠心侍奉的这个人给算计了。 故意将寿宁宫围起来,故意不让他知道里面的信息,故意让他抓狂着急,目的只有一个,让他在担心玉烟的安危的情况下,答应平妃之事。 “皇上是君,无论对臣下做何种处置,都是合理的!”元炫彩就信步走了过来。 皇上就哈哈大笑,“还是皇姐最体谅朕!就冲着皇姐的这份心,朕也得加紧让皇姐抱上孙子不是?” 元炫彩一喜,“皇上是要亲自主持他们的大婚吗?” “他们?”皇上故意抬高声音,“皇姐是说钧儿和柳烟吗?朕当然希望他们能尽快大婚,先皇泉下有知也就可以心安了。只是,柳烟有孝在身,柳老夫人生前又那么疼她,戴孝完婚,怕是对先人不敬吧?” 玉烟拧眉道:“皇上所言极是!只是,柳烟不能嫁,又不能耽误护国殿下抱孙子,这可如何是好呢?” 皇上就清了清嗓子,“刚刚,朕就跟钧儿打了个商量,而今之计,就是让钧儿先娶她人过门------”皇上故意停顿了一下。 玉烟就从沈 廷钧面前跳开,问:“你同意了吗?” “玉儿,我------”沈廷钧斟酌着,看着她瞬间的疏离,竟是找不到了合适的话语。 皇上道:“柳烟,你也别太伤心!这平祝王妃的位子还是有你的一半的,毕竟先皇的赐婚,无人可更改。男人嘛,三妻四妾原本就很正常的。” 元炫彩就“啊”的一声捂住了嘴,她当然不是吃惊皇上有这种想法,她吃惊在皇上的这种想法居然被玉烟给猜到了。 皇上就看向元炫彩,“皇姐觉得朕的这个提议不好吗?” 元炫彩道:“皇上的提议,都是为了钧儿好,当然是好极。” “一半吗?”玉烟还是瞅着沈廷钧,“那么另一半给谁?” 沈廷钧道:“玉儿,无论如何,我都不想你有事!” 皇上道:“他拒绝了朕的赐婚,想要自己选妃。毕竟有过一次赐婚了,自己选也蛮好的。” “选什么选?”玉烟拉近与沈廷钧的距离,伸出食指戳他的胸膛。“你傻呀,沈廷钧?” 沈廷钧连忙握住她的手,道:“玉儿,你听我说!” “我不听!”玉烟猛的甩了他的手,“跟你这个笨男人有什么可说的?跟皇上讨什么选妃宴,直接讨要了朔月公主不就得了。” 皇上本来看着玉烟的跳脚,正暗自得意,但听到后半句,脸就拉了下去。 最意外的还是沈廷钧,愣愣的站在那里。这样的话,会是他的那个小女人说的吗? 这还是那个从不吃亏的小女人吗?那个有仇必报的小女人怎么可能在突然之间转性? 他以为她就算不在当场吃了他,也会在事后弄点儿毒药毒死他。 但现在她确实跳脚了,却是怒他不争。在她的心里真的认为他是可以娶元朔月的吗? 还是她现在的反应,只是迫于皇威? 皇上压下心中的难以置信,冷声道:“你真的同意他娶朔月?” 玉烟道:“既然皇上下旨让他娶平妃,那么以他对皇上的忠心,是断然不会抗旨的。既然非要娶一个女人回来,长公主岂不是更好吗?能与长公主共侍一夫,也算是给柳烟脸上添彩了。皇上以为呢?” 皇上道:“你还真敢想啊!” 玉烟走到沈廷钧的身边,抬脚,将脚后跟狠狠的压到沈廷钧的脚上。表面却不动声色,道:“这可不是柳烟自己想的,是众望所归啊!皇上若不信,就去城中打听打听,哪个不知道长公主要嫁平祝王爷的迫切心理?对吧,平祝王爷?” “嗯!”沈廷钧咬着牙,闷闷的发了一声。那从脚上传来的疼痛,竟让他有了种释然的感觉。这样的反应,才符合他的小女人的行事。 玉烟继续道:“这难道不正是皇上的想法吗?亲上加亲,皇上与平祝王爷的关系,除了舅甥,又多了一个翁婿,那可就真的牢不可破了呢!” 元炫彩道:“本来就牢不可破!” 玉烟道:“是啊!锦上添花殿下不愿意看到吗?但话又说回来了。以柳烟从医多年的经验,以及师傅神医花果的教导,这近亲结婚是有一个很大的弊端的。就是不利于后代。” “你胡说!”元炫彩呵斥,“哪里不利于后代了?” 玉烟的提议,却是很入她的心。如果他的儿子非要另娶一个女子,那么她宁愿是朔月。一来,由朔月掌管平祝王府,皇上的猜疑可以减少;二来,朔月是知根知底的,跟玉烟又是合得来的,将来相处起来就少了麻烦。 玉烟的脚这才放过了沈廷钧,道:“近亲的婚配,所生下的儿女,一般情况下非傻即残。” “你这个女人------”皇上的手就指了过来,“真够恶毒的!” 玉烟笑笑,对于皇上给她的这个定位似乎并不反感。“柳烟所说,句句属实。皇上若不信,大可以派太医院的众太医们深入民间做一个调查,看看表兄妹结婚,所生的孩子是否符合柳烟的断言。” 皇上决定不再听她胡言乱语下去,他怕再任由她说下去,自己会忍不住怒火爆发。“钧儿,你以为如何?朕原以为她的独占欲很强,却原来是朕高估了。” 沈廷钧就终于开口,“臣说过,皇上对玉儿是有诸多误解的!” 皇上就将手中已经揉成粉末随手一扬,“选妃之事,既然柳烟如此通情达理,那就这么定了吧!” 玉烟连忙福了福身子,高喊:“谢主隆恩!” 皇上本已转身抬脚,紧急停住,“你谢朕什么?” 玉烟道:“谢皇上对柳烟及家父不杀之恩!敢问皇上,家父什么时候能从天牢里放出来呀?” 皇上冷哼一声,“你倒是怪会想!柳志远的事,等你治好了太后之后再说吧!” 皇上的离去带走了躁动的空气,院子里就陷入了一种可怕的静谧。 元炫彩道:“外面的守卫是不是撤了?钧儿,皇上有没有说允 许烟儿走了?” 沈廷钧道:“母亲还要留在这里陪伴太后吗?” 元炫彩道:“烟儿都能闹法场救父,本宫自然也得在这里守着了。若是能走了,你们就回去歇息吧!明儿一早再将烟儿送来就是。” 沈廷钧就施礼,“母亲保重!”然后拉起玉烟往外就走。 玉烟没有反抗,任他拉着。 好像每一次出宫,都跟逃似的,这里有那么可怕吗? 玉烟气喘吁吁道:“沈廷钧,这里有毒蛇猛兽吗?” “没有!”沈廷钧放慢脚步,吐出了两个字。 玉烟道:“可你跑的这么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撞见了鬼呢!” 沈廷钧就干脆停住脚,无语的看着她。她怎么还能说笑?不该这般平静的呀!还是因为刺激太大,伤的太深,以至于麻木了? 玉烟就踮起脚尖,在他的腮上轻轻的啄了一下,“沈廷钧,谢谢你能回来救我!” “玉儿,我------”沈廷钧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喜还是该忧了。 玉烟就拉起他往前走,“我累了,沈廷钧!什么都不想想,就想睡觉。” 沈廷钧就在她身前蹲下身,“我背你!” 玉烟也不客气,顺势趴了上去。 沈廷钧就背起她,大步往外走。 玉烟在他的耳边哈气,“沈廷钧,我重吗?” “不重!”非但不重,而是太轻了。再轻下去,不知道风一来,会不会被吹走。所以,他是宁愿她带给他厚重感的。 玉烟道:“那我是你的负担吗?” “当然不是!”沈廷钧脱口而出。 玉烟叹气,“不老实!今日之事,我已经成了你的负担了,不是吗?” 沈廷钧道:“傻瓜!你的一切,我愿意背负!” 玉烟咬一下唇,眼泪就滴了下去,“沈廷钧,有你这句话,我就算死了也值了。从来都笑为男人付出的女人是傻瓜,到头来,怕是自己也要傻一把了。” 沈廷钧感受到耳边滴落的凉意,“玉儿,你记着!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到任何时候,我都不希望你犯傻!” 玉烟没有应声,伏在他的肩头,感受着他踩下的每一步带给她的震动。 如果未来的路能够一直这样子走下去,该多好! 薛梅和韩松焦急的等在宫门外,见二人合二为一的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薛梅抹着眼泪,道:“主子------”已是泣不成声。 沈廷钧这才将玉烟放下。玉烟拍拍薛梅的肩膀,指指沈廷钧,道:“你跟着他,经历生死也不少了,有何可哭的?” 暗淡的灯光下,薛梅不说话,只是惊讶的看着她的泪流满面。她家主子何时在人前流过眼泪? 沈廷钧直接将玉烟抱上了马车,自己随后上去,想要挨着玉烟坐。玉烟却往里靠了靠,以保持距离。 沈廷钧就无奈的叹气,这是在嫌弃他吗?“玉儿,你放心!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一定会想出破解之法的。” 黑暗中,可以很好的隐藏表情。玉烟抽噎一下,“你可知最简单的破解之法是什么?” 沈廷钧道:“刚刚我告诉皇上,关于你的那个问题的答案。如果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非要做出选择,那么,我选你!” “你个笨蛋!笨蛋!超级大笨蛋!”玉烟一下子扑到他身上,握起拳头捶打他。“你还嫌他杀我的决心不够强大吗?见人说鬼话,见鬼说人话,你这不是爱我,是将我送死的节奏啊!” 沈廷钧愣愣的任她发泄,每一下都敲打在他心上,每一句控诉都足以将心捅个窟窿。“玉儿,对不起!” 玉烟就瘫软在他怀里放声大哭,爱上一个笨男人,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呢?他还真有弄巧成拙的本事啊!她一直都知道,江山和美人,正如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是他太天真。 一旦觉醒,明白了自己的傻气,却要在皇上面前撂挑子,皇上能饶了他吗?关键的,就算皇上能饶了他,也绝不可能饶了她啊! “玉儿------玉儿------”沈廷钧用力的抱住她,喃喃的喊着。 玉烟猛的从他的怀中抬头,“我饿了!” 沈廷钧就有种哭笑不得,“再忍忍,很快就到家了。” 玉烟就摸索着抓起他的胳膊,捋了袖子,下口狠狠的咬了下去。 一如她刚才踩他的脚,他还是不出声,不反抗,就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玉烟恼怒的瞪他,“你不疼吗?” 沈廷钧道:“比不上你心里的疼!” 只此一句话,玉烟的眼中再起水雾,“皇上可是拿我的命来威胁的你?” 沈廷钧道:“嗯!”胳膊上的疼痛一阵阵的传来,因为是她给的,心里反而好受了许多。 玉烟道:“那你可知道,他要 挟了你一次,还会要挟你下一次?” 沈廷钧道:“他答应,只要我娶平妃,就没有下一次。” 玉烟道:“那你,信吗?” 沈廷钧道:“那你,信我吗?” 玉烟冷声道:“不信!” 沈廷钧无奈的喊:“玉儿------” 玉烟道:“只要你相信皇上一天,我就不会再信你!”然后缩身到车厢的角落,“让我静一静!” 沈廷钧伸出去的手,在黑暗中抓起,却是空空如也。他在皇上面前选择了她,换来的是皇上的盛怒。他在皇上盛怒下的妥协,换来的却是她的不信任。 相爱的两人,如果没有了信任,将来的路要怎么走? 王府近在眼前,门前的大红灯笼高高挂着,在风中轻轻的摇着,让影子也跟着起伏不定。 马车直接驶进了大门,沈廷钧将玉烟从车上抱了下来。玉烟放眼过去,所有关心她的人差不多都集中在这里了。 忍冬上前一步,喊声:“主子------” 玉烟看她一眼,光线太暗,但还是隐约看到她红肿的眼睛。 南红松了一口气,道:“回来就好!就知道,无论怎样凶险的事,你都能逢凶化吉。” 玉烟叹口气,“你当我是神仙呀!就算是神仙还有打盹的时候呢!”眼睛意外的看见了谢曜,清瘦而静默。 谢曜不说话,转身往外走。 “谢曜!”玉烟喊,“回去告诉老爷子,玉烟无恙!” 谢曜脚步没停,头也不回。 玉烟就走向南红身后的云竹,“这京城之中,可有你去不了的地方?” 云竹耸耸肩,“你今夜若不回来,我会夜闯皇宫!” 这样的话,暗示了否定的答案吧!玉烟咬一下唇,“帮我一个忙,去天牢里找一个人吧!顺便问问我父亲,从今后还想再入那个宫殿吗?” 云竹点头,喊一声:“南红,走!” 玉烟再吩咐了高飞和申海将柳雪送走,便转身面对沈廷钧。“刚才在宫中不跟你闹,是因为不想顺了皇上的意,让他看好戏。但是,现在关起大门,我有理由不搭理你!” 所有的人俱是一愣,沈廷钧更是石化。 这不急不缓的话,听着温柔,但语气里的强硬却是让人从头寒到脚。 元旦快乐!感谢2014对怪医的支持!希望喜爱此文,一直陪伴叶心的亲们,在2015,顺风顺水,顺心顺意,笑口常开,万事大吉!么么哒! 第219章 看对 玉烟回到东院,没让任何人伺候,就将自己关进了主屋。 这一夜,沈廷钧一直在主屋门前呆呆站着,没有离开半步。 这一夜,所有的下人都没有合眼,却也没有人敢说一个字。 东方亮起了鱼肚白,主屋的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让所有悬着的心有了稍稍的松懈。 玉烟看向门神一般被露水打湿的身影,幽幽的吐了口气,“沈廷钧,我想了一夜,还是无法说服自己跟别人共侍一夫。所以,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我就算拼尽性命也会搅乱你的桃花。燔” 沈廷钧就浅浅淡淡的笑了,“我知道!”不然,他就直接接受皇上的赐婚,而不是要求选妃宴了。 当时情况紧急,他根本无计可施,就只想到了迂回,盼她的聪明才智,能破了这个局窠。 玉烟倚在门框上,对上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那你可知道,皇上为何这样子安排?” 沈廷钧叹气,“因为你太聪明!” “然后呢?”玉烟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沈廷钧道:“公主府的兵权,平祝王府的号召力,再加上鬼医的智谋,的确令人忌惮。” 玉烟叹气,“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女人,最大的梦想也不过是守着自己的男人过简单的日子。聪明怎么就成了罪了呢?” 沈廷钧试探着挪动了下僵硬的腿脚,“他担心的应该不是他的皇朝,而是你倾覆平祝王府拐走他最得力的助手。” “然后呢?”玉烟斜眼瞅着她,继续问。 沈廷钧道:“如果在这王府中,安排进来另一个与你并驾齐驱的女人。那么,女人之间的争斗,会多少把心思从男人身上撤回来。” 玉烟就扯动嘴角,“看来,让你站在这里反省,还是有收获的!” 沈廷钧抬脚走过去,“只是,我想不到,大康朝,会有哪个女人是你的对手。” 玉烟揉揉眼睛,“还有别的恭维话没有?” 沈廷钧就到了她面前,“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你在我胳膊上的牙印,很整齐,证明你的牙齿很漂亮!” 玉烟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沈廷钧抬手,抚摸她柔软的发,然后猛的揽她入怀。“玉儿,你可以打我,骂我,咬我,但是,千万别这样子不理我!那种靠近不了你的感觉,太难受了。” 玉烟闷声道:“打你,我手疼;骂你,我口干;咬你,我牙痒。所以,我干吗要费力不讨好呀?” “你这个女人!”就是这样子惹人心疼!就是这样子与众不同!就是这样子让他想放弃一切,只与她厮守。 玉烟叹气,“沈廷钧,你这样子把重量都压在我一个女人身上,好吗?” 沈廷钧也叹气,“我能说我的腿脚站了一夜,已经不听使唤了吗?” “活该!”玉烟嘴上说着,还是搀扶着将他扶到了软榻上。又喊了阿旺,取来新衣,为他换了。 “你就不能想个聪明的法子惩罚自己吗?”玉烟没好气的道。 沈廷钧嘿嘿傻笑,“再聪明的法子也会被你识破的,倒不如最直接的笨法子能打动你的心。” “切!”玉烟就白他一眼。心里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这种惩罚式的守候,确实让她欣慰了不少。 沈廷钧拉过她的手,歉意道:“玉儿,我今天可能还得走!” 玉烟耸耸肩,“走呗!我昨日其实就没希望你能回来!” 沈廷钧道:“我拼命告诉自己,你能解决所有的事,可还是忍不住调转马头奔了回来。” 看不到她平安,叫他的心里如何能踏实下来? 玉烟叹气,“算了!事已至此,就往前看吧!与其相互埋怨,倒不如联合起来,同仇敌忾。” 沈廷钧就咧嘴笑,“一般女子碰到这种情况,都是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不闹的个鸡犬不宁,那是誓不罢休的。你倒好,却是如此的大度。” 玉烟白他一眼,道:“我这叫以退为进,你看不出来吗?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呀!我若一味的埋怨你,将你往外推,岂不是正中坏人的下怀?我才不会给他们可乘之机呢!” 沈廷钧的笑意更浓,“你这个样子,我就可以放心的走了!” 玉烟撅了嘴巴,“可你要这样子走了,我反倒不放心了!” 沈廷钧道:“我只是去找宝藏,又不是去打仗,你怕什么?” 玉烟挣脱他的手,“打仗,若是跟敌人面对面,根本没什么可怕。可如果这寻找宝藏,有着太多的暗潮汹涌,那就着实令人胆战心惊了。所以,你临行之前,一定要去见一次皇上。” 沈廷钧道;“你不说,我也是得去见的!” 玉烟道:“不是单纯的见皇上,而是问他讨一个人。” 沈廷钧就拧眉,“又是朔月吗?” “你当皇上是笨蛋啊?”玉烟哭笑不得的看着他,“ 她那个女儿有几斤重,他当爹的不知道吗?把他女儿送做我的仇人,就不怕我虐死她?” 如果连皇上都不敢把女儿嫁过来了,还会有谁敢呢?沈廷钧咽了口唾沫,道:“那你让我讨什么人?” 玉烟翘起嘴角,“讨皇上最亲信的人,跟你一起去寻找宝藏。” “我就是皇上最亲信的人啊!”沈廷钧脱口而出。 玉烟摇摇头,“从你选择我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不是了。” 沈廷钧脸色一黯,“那么,要他的亲信是为了监视我吗?” 玉烟再摇头,“不是监视,是证明你自己的清白!” 沈廷钧就猛的从软榻上跳了起来,“你怀疑那宝藏有问题?” 玉烟还是摇头,“不是怀疑!是确信那宝藏有问题。” 沈廷钧就清冷了眸子,“是了!虽然现在有了钥匙和地图,可一直以来,宝藏都只是一个传说。他究竟存不存在,确实是个问题。找到了,皆大欢喜。一旦找不到,你担心皇上会怀疑我私吞不成?” 玉烟道:“有备无患嘛!建议给你了,要不要听随你了。” 沈廷钧就从后面抱住她,“要听!当然要听!不听媳妇言,吃亏在眼前。” 玉烟就忍不住笑,“你的嘴巴昨夜让蜜蜂叮了?” 沈廷钧撇撇嘴,“明明是抹了蜜,却非要给我来个诅咒。” 玉烟道:“看你这么乖,那我就再送你一条建议,如果遇到神算魏玄机,离他远点儿!” 沈廷钧就诧异的扳过她的身子,“他跟你不是一伙的吗?” 玉烟抬手摸向他的脸,“沈廷钧,你知道吗?真正树大招风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你!八年前的皇位之争,你的举足轻重,就已经让很多人盯上你了。” 沈廷钧抓住她的手,放在胸前,“我仔细想过了,正如你当初所说,你的被毁容,被谋杀,甚至被人取代,都的确是因我而起的。” 玉烟就笑了,这头睡狮终于觉醒了吗?“我有说过那样的话吗?” 沈廷钧就捏她的腮,“当然有!当初在昭县谢府,你一口咬定柳烟的死,就是我害的呢!我当时还委屈,这个小女人也太能血口喷人了。” 玉烟道:“这么说,我当时就喷对了?” “是!”沈廷钧道,“话说回来了,那个神算魏玄机有惹到你吗?在我看来,他一直都是那种超然物外的人。” 玉烟歪着头道:“你说,我是该夸你看人准呢?还是该取笑你,眼神偏了呢?” 沈廷钧笑,“至少我看对了你!” 玉烟道:“那我就郑重的警告你,从此之后你只可以信赖我一个人。其他的,无论是谁,无论他们想干什么,你都必须仔细斟酌一下。” 沈廷钧认真的看着她,吐了一个字,“好!” 玉烟拍拍他的脸颊,“很乖!赶紧吃饭吧!吃完饭,还要进宫呢!” “你这个女人!”她这样的言行还真是让人又恼又爱啊!但在吃饭之前,他更想干点儿别的。 将她紧箍在胸前,然后吻了下来。她说过,这叫唇齿相依。而他喜欢这种密不可分的感觉。 饭毕,两人一起往外走,一起进宫,只是一个去见皇上,另一个则是去伺候太后。 刚出东院,就见王二前来,冲着二人施礼道:“王爷,王妃,谢家少爷来了!” 沈廷钧蹙眉,“他不是昨晚已经来过了吗?怎么又来了?” 玉烟道:“很显然,定然是有事啊!你以为他会闲着没事来找我下棋吗?” 沈廷钧撇嘴道:“大考完了,他可不是没事了吗?” 玉烟就在他的手上拧了一下,然后率先走向大门口,谢曜果然在那里徘徊。 谢曜看到玉烟,快步迎了过来。待看待跟在玉烟后面的沈廷钧后,又猛的停住了脚步。 玉烟看他脸色不是很好,眉头紧锁,更不对沈廷钧行礼,情知有异,遂问道:“不会是府里出事了吧?” 谢曜极其不友好的瞪着沈廷钧,道:“圣旨一大早就下了,皇榜也已经张贴了。” “这么快!”玉烟讶异,“皇上有那么勤劳吗?昨日大考,今天成绩就出来了。看你脸色不对,可是考试出了问题?” 谢曜这才收回视线,无限同情的看向她,“不是我!是平祝王爷!” “哦!”玉烟看看沈廷钧,就什么都明白了。所谓的圣旨,应是为平祝王爷选妃的圣旨。所谓的皇榜,应是将选妃的条件昭告天下。 谢曜的视线再次恨恨的挪向了沈廷钧,“烟儿,这个男人已经不值得你信任了。所以,祖父让我接你回家。” 沈廷钧脸上就挂不住,如同被人狠狠的甩了一耳光,有着火辣辣的疼。“这里是她的家,你要把她接到哪里去?” 谢曜道:“你真敢娶个女人回来,这里就再也不会是她的 家!” 沈廷钧道:“这里如果没有她,也不会再是我的家!” 谢曜道:“你这是在要挟烟儿吗?” 沈廷钧苦笑,“不!我只是在鞭策我自己。” 玉烟叹气,“沈廷钧,如果朝中还有什么人值得你信任,就只有未来的大理寺卿了。” 沈廷钧就重重的看了谢曜一眼,然后走向自己的马,同着韩松扬长而去。 谢曜看看沈廷钧离去的方向,道:“烟儿,我以为你这样的女子,无论如何也不会与人共侍一夫的。” 玉烟抬脚往湖边走,“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谢曜跟过来,道:“我心里的认定,你就该得到一心一意的对待。” “相怜相念倍相亲,一生一代一双人,的确是很美的境界啊!”玉烟看向湖面,“今春少雨,湖里的水位降了不少呢!” 谢曜道:“烟儿,你真的不打算跟我回谢家吗?” “然后呢?”玉烟歪头看他,“称了某些人的意?谢曜,你认识我至今,我是那种不战而退的人吗?” 谢曜道:“可眼前的局是皇上布的,你根本就破不了。” 玉烟勾唇一笑,“你如何知道我破不了?” 谢曜眼前一亮,道:“莫非你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玉烟道:“谢曜,你当上大理寺卿后,会先从哪里下手?” 谢曜看着她好看的侧颜,“我一直想问,你为何相信我一介书生,能担当起一个大理寺?” 玉烟道:“世人都以为你只是个文弱书生,除了书本,不解世事。但我知道,你用这个身份骗了所有的人。” “我有吗?”谢曜装傻。 玉烟道:“你若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大年夜,就不会出现在俱全楼跟贾鹏程在一起了。” 谢曜叹气,“烟儿,你可不可以不把人看得这么透彻?” 玉烟笑笑,道:“你以为我想吗?有时候好希望自己只是一个村姑,嫁给一个村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样的话就不会有这一切的纷纷扰扰了。” 谢曜抿一下唇,“那样的生活,只要你真的想,就应该可以实现。你既然能洞察人心,那么我的心思你可知晓?” 玉烟道:“谢曜,你值得更好的!而我祸害一个沈廷钧就可以了,不希望再把其他人拉下水了。” 谢曜挑眉,“怎么能叫祸害?”即便真是祸害,他也会甘之若饴,不是吗? 玉烟道:“谢曜,桃妃的父亲贾铭骅现在何处?” 谢曜道:“你就那么肯定我知晓?” 玉烟道:“沈廷钧自去年就彻查官场腐败,查到最后,却是再也查不下去。为何?原因定然出在高层!没有人比老爷子对官场更熟悉,没有人比你爹对京城之事更了解。而你,耳濡目染之下,加上你天生的敏锐,贾家应是你第一个怀疑的对象。” 谢曜道:“这一层,他平祝王爷会想不到吗?” 玉烟抬脚,步入湖边亭,“他当然能想到,但他历经官场多年,已经惯会看皇上的脸色。贾家,若是皇上现在不想动,他沈廷钧也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谢曜若有所思,“所以,你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属意我为大理寺卿。” 玉烟道:“贾铭骅被罢官之后,就销声匿迹了,他是真的置之不理他儿子的死活了吗?还有,就是我砍掉了贾夫人的一根手指,他们贾家就真的咽得下这口气吗?” 谢曜道:“桃妃!他们还在寄希望于桃妃吧?” 玉烟摇摇头,“桃妃在明处,怕就怕暗处的那些个。贾鹏程造反,皇上再宠桃妃,对于有异心的人也定然不会手软。问题是,秋后处斩会不会夜长梦多?皇上的天牢真的是牢不可破的吗?” 谢曜颔首,“不错!所以,所有的事情都不能只看表面。就算是煮熟的鸭子,也难保不会不翼而飞。你放心!贾铭骅的确在我的控制之下,不怕他有异动,就怕他按兵不动。” 玉烟冲着他笑笑,“你真是越来越令我刮目相看了。” 谢曜苦笑,“我总得对得起你辛苦给我讨来的那个位子呀!”心里却暗下决心,他会让她更加刮目相看的。 玉烟深吸口气,“谢曜,那虽是个荣耀的位子,却也是个危险的位子。所以,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谢曜看她神色瞬间凝重,知道事态定然不简单。 玉烟道:“无论在我身上发生何事,你都必须保护好你自己。” “什么意思?”谢曜变了脸色。 玉烟道:“谢曜,你知道你性情里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吗?隐忍!如果哪天我不幸被人杀害了,沈廷钧在暴怒之后要么变得疯狂,要么从此消沉。而你,会是理智的为我报仇的那个。” 通过上一次明镜湖的假死,他的反应,就可以看出,他虽然年龄小,却是个 有着超强理智的人。 谢曜道:“也许你看走了眼了呢?到时候,谁疯谁狂还不一定呢!所以,还是希望那一天永远都不要来的好。” 玉烟笑,“是啊!我也这么希望着呢!谢曜,问你一个问题,倘使皇上把长公主元朔月指婚给沈廷钧,我又该怎么办呢?” 谢曜沉默不语,但看他的神情,似乎正在进行着剧烈的思想斗争。 玉烟就贼贼的笑了。这算计人其实跟治病差不多,药到了体内,起效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玉烟看看天,“时候不早了,我还是赶紧进宫去给太后治病吧!再去晚了,不知道什么样的罪责就会扣下来。” “烟儿!”谢曜急急的喊,“最后一个问题,眼下,你想怎么做?” “二总管!”玉烟喊声。 一直守候在不远处的王二就跑了过来,拱手道:“王妃有什么吩咐?” 玉烟道:“让府里的丫鬟婆子以及家丁,今儿个闲着没事,都放个假,到大街上走走。每个人赏一辆银子!” 王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属下不明白,请王妃明示!” 玉烟道:“很简单!让他们满京城的败坏我,最好把我的狠毒散播到每一个角落。姚家是我斗垮的,柳家是我整败的,柳老夫人是我逼死的,贾夫人的手指是我亲自剁掉的,更有甚者,身边的丫鬟因为长得太漂亮给卖到了花楼。” “啊?”王二愣愣的张大了嘴巴。他家女主子不会因为受的刺激太大,脑子坏到了吧?以前听说,有花钱收买人心的。还是第一次听说,花钱败坏自己的。 玉烟邪邪的笑,“二总管没有听错!还要把那俱全楼的倒闭也归咎到我身上,当然还有皇后宫里大总管那只曾打过我的手。最主要的,我可是鬼医啊!如果我想毒死一个人,想让他活不过三天,他就绝不会见到第四天的太阳。” 群号188623296敲门砖,书中任一人物名。 第220章 虚实 谢曜就如释重负的吐出了一口气,“原来,你是想把参加选妃的人都吓跑啊!” 玉烟耸耸肩,“谁都不是傻子,迄今为止,但凡跟我鬼医斗的人,似乎还没有得到好下场的。女儿可是自己辛苦拉扯大的,不怕死的都尽管送来就是。” 谢曜就笑了,“祖父让我给你带句话,遇到困难,千万别忘了娘家!”然后一拱手,大踏步离去。 王二这才恍然,朗声道:“王妃就瞧好吧!” 玉烟撇嘴道:“好什么好?我要的是臭名远扬!燔” 不远处的薛梅就扑哧笑了出来。 玉烟丢白眼过去,“笑什么笑?赶紧随我进宫!窠” 玉烟到达寿宁宫的时候,太后刚刚喝完虫草鸭汤,赵太医捧着碗退了出来。太后人看上去很精神,证明昨夜休息的不错。 元炫彩已经不在,想来见太后病情好转,就出宫回去了。 玉烟不多话,掏出银针施治。但明显的感觉到,太后看她的眼神柔和了很多。只有经历了病痛的折磨,才会在病情好转后心存感激吧! 取了针,丫鬟上来为太后穿戴整齐。太后道:“哀家听说,你同意钧儿纳妃了?” “是!”玉烟低头道。 太后语重心长道:“女人总要经历这个阶段的,习惯了就好了。” “是!”玉烟还是顺从的应承。心里不不免叹息,可怜的女人啊!不是没有反抗,当反抗改变不了的时候,就只能等一个习惯了。 只是,除去她这个现代灵魂,还有没有永远不会习惯的人呢?这个老太婆,对儿子外甥的女人这般要求,对自己的女儿会说同样的话吗?元炫彩为何就没有妾室之争? 太后轻咳两声,“女人只是女人,还是不要太有野心的好!” 玉烟抬头,看向太后,问:“香妃当年,野心很大吗?” 太后果然变了脸色,“一个企图光复前朝的人,你说她野心大不大?” 玉烟不怕死的道:“若她是个男人,或许会有光复前朝的野心。可看她那优柔寡断的性情,柳烟实在很难把她跟野心联系在一起。如果非得说她有何错误,应该是企图霸占一个男人的心吧!” 太后就猛的咳嗽一阵,“哀家累了!你跪安吧!” 玉烟就退了出来,却在寿宁宫门口,就看到了正在那里上蹿下跳的元朔月。 玉烟抬头,眯着眼看看正当空的太阳,道:“你这个点儿来给太后请安,是不是有些晚?” 元朔月一下子冲过来,抱住玉烟的胳膊,“我一大早就来过了!这是在等你啊!” “等我?”玉烟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 元朔月看看四周,将玉烟往一旁的花园里拉扯,“玉姐姐,借一步说话!” 玉烟取笑道:“这是听说要嫁进平祝王府了,心绪难平了吧?多年的愿望成真,是不是很开心啊?” “玉姐姐!”元朔月一跺脚,“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吗?这不像是你的性子啊!” 玉烟苦了脸,道:“我当然是不愿意的,可那是你父皇的旨意,我能怎么办?不过,如果对象是你,我还真就不担心了呢!” 元朔月一愣,“玉姐姐,你说真的?” 玉烟道:“虽然,你我相识的最初,闹得并不是很愉快。但那是因为咱姐妹俩不了解彼此啊!现在,在咱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后,咱俩已经肝胆相照了。从此共处一个屋檐下,应该也能够和乐相处了吧!何况,我是一直都知道你对沈廷钧的心思的,不然,昨夜也就不会向你的父皇进言了。” 元朔月就有些难以置信,“是你跟父皇提议的?” 玉烟点头,“是啊!既然非得有一个人来跟我分享沈廷钧,那么,我宁愿那个人是你!你既是属意沈廷钧的,嫁过去倒也不委屈你。” 元朔月的眼眶瞬间就红了,“玉姐姐,你对我可真好!就冲玉姐姐对我的这份心,我堂堂长公主也绝不能做出伤害玉姐姐的事。我这就去找父皇!表哥我绝对不会嫁的!” 玉烟一把拉住她,“朔月!你这性子,经历了那么多事还是这么冲动!” 元朔月道:“正因为经历了那么多事,我才看清了,你和表哥才是天生的一对。” 玉烟的眼中泛起笑意,“那么你是放弃了吗?” 元朔月道:“玉姐姐可还记得你给我讲的那个故事?当时你现身说法,说是你母亲的故事。现在,看来,柳太医既然没有负你母亲,那个故事应该就是杜撰的了。” “哦!”没有亲身经历,哪有现身说法?故事当然是真的,但不是柳烟的,而是她柳玉烟的。 元朔月继续道:“不管那个故事带给了我怎样的震动,最入心的还是那句话,一心一意,一生一世。玉姐姐,我不是傻瓜!表哥的心既然已经给了你,就算我与你平起平坐有了平祝王妃的头衔又能 如何?” 玉烟微微点头,“看来,你果然想明白了!” 元朔月道:“大康朝的好男儿应该不止表哥一个,我也想找一个对我一心一意的人,陪我一生一世。” 玉烟叹气,“人各有志,你若是有了决定,我也不能勉强你不是?只是你有了自己的主见,最好也不要跟你的父皇直说。而是找一个他心情好的时候,婉转的表达比较好。” 元朔月想了想,点点头,“玉姐姐说得有礼!我的确应该想想怎么说才最合适。” 玉烟压低声音,道:“你母亲可有了消息了吗?” 元朔月黯然了神色,摇摇头,“父皇也已经悄悄派人去找了,可是一直没有消息。” 玉烟道:“看来,她是下定决心将自己隐藏了。” 元朔月就眼中泛泪,“可是为什么呀?我好不容易有了娘,还没亲够,她就这么走了。我对她来说究竟算什么呀?” 玉烟轻拍她的背,“世上没有不爱自己子女的父母!她会这样子做,定然是有自己的苦衷吧!” 元朔月摇摇头,泪还是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我不懂!我就是想不明白啊!玉姐姐,你那么聪明,你告诉我,她为何还要再抛弃我一次?” 玉烟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当年陷害她的人又找上她了呢?” 元朔月猛的擦一把眼泪,瞪大了眼睛,“你是说,她可能是受到了威胁?” 玉烟道:“不排除这种可能啊!毕竟当年受害的是你的母亲,那么得意的就是那个告密者了。” 元说与摇摇头,“不对!父皇已经允诺不会再让她受苦,他贵为一国之君,还有谁敢在他眼前造次?若说站在权力的顶端还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谁信呀?” 玉烟就扯动嘴角,露出讥嘲的笑,道:“你就那么确信,这大康朝没有皇上左右不了的人和事吗?” “这------”元朔月环顾四周,突然眯起了眼睛。她说不下去,是因为她不能确信。 玉烟打了个哈欠,“昨夜没睡好,我得回去补觉了。” “等等!”元朔月伸手拦到她面前,“玉姐姐,帮帮我!” 玉烟摇头,叹气,“傻丫头!我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河了,如何帮你?有些事,还是你自己去办的好。” 元朔月就贝齿咬唇,“那我要怎么做?” “好吧!”玉烟幽幽的吐了口气,“冲着你的一心一意,一生一世,我就帮你出个主意。你附耳过来!” 元朔月脸上立马现出喜色,急忙把耳朵伸了过去。 玉烟就小声交代了几句,最后嘱咐道:“此事你记好了,只能秘密进行。一旦张扬,怕又是一场血腥。” “嗯!”元朔月就板起小脸,“玉姐姐就放心吧!” 玉烟再次拍了拍她的肩,抬脚离开。 玉烟走的不快,跟在后面的薛梅试图说点什么,“主子------” 玉烟道:“别问!” 薛梅就赶紧闭嘴,心里却是犯了嘀咕。若说宫中不是说话的地儿吧,刚才两人说话也没怎么避人啊? 玉烟叹了口气,“有些事摊开在阳光里,反而不会引起人的怀疑。但若是偷偷摸摸的进行,没有事也就成了有事了。这叫,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属下服了!”连她想什么都知道,她能不服吗? 出了宫门,就看见了三匹马三个人。玉烟看看站在韩松旁边的那个人,粗壮结实,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这应该就是沈廷钧从皇上那里讨来的人了。 沈廷钧走过来,“那是洪缨,大内侍卫统领。在太后那里还顺利吗?” 玉烟点点头,“还好!不吃了午饭走吗?” 沈廷钧道:“不了!昨日派出的人还在路上等,已经耽误了一天,我想速去速回。” 玉烟道:“那你走吧!” 沈廷钧就一把抱住她,在她耳边小声道:“我不在的时候,凡事都不要跟他硬碰硬。迂回一下,等我回来再说!” “嗯!”玉烟闷声道。 沈廷钧就捧住她的脸,深深的印下一吻。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玉烟看看傻愣着的薛梅,“回府!我困了!” 玉烟回到王府,简单的吃了午饭,便倒床就睡。这一睡,就睡去了两个时辰。 醒来,忍冬正坐在榻边握着她的手。 玉烟抽回手,沙哑着声音问:“我又做噩梦了?” 忍冬一脸的担忧,道:“主子只是一直在喊妈妈!” 玉烟猛拍一下脑门,“这是想家了吗?忍冬,准备洗澡水,我要泡澡。” “是!”忍冬赶紧起身,往外走。 “忍冬!”玉烟喊住她,“我睡着的时候,府里可曾来人?” 忍冬回头,道:“南红姑娘来过了!见主子睡得香,就没打 扰。” 玉烟道道:“是了!明天就是第三天了,她当然沉不住气了。你派人去告诉她,明儿一早,六丰楼开门营业。” “奴婢这就去吩咐!” 玉烟抬手,摸向身边的空位。沈廷钧这一去,怕是得半月二十天才能回来吧! 倘大的木浴盆,玉烟躺在里面,身体慢慢的放松。 忍冬嘱咐道:“主子,一会儿水凉了,可要跟奴婢说一声。” 玉烟道:“还是泡温泉舒服啊!水温不会凉下来。芫花呢?她本是我的贴身丫鬟,怎么不来伺候?” 忍冬道:“奴婢觉得,那丫头对主子可谓是敬畏的很,能不在主子面前晃,就尽量躲得远远的。这哪像是贴身丫鬟呀?” 玉烟笑,“是啊!也就只有你才能当得起我的贴身丫鬟。当初能够遇到你,真是我的幸运啊!” 忍冬抿一下嘴唇,道:“主子,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玉烟笑,“你在我面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拘束了?还是嫁人后就跟从前不一样了?” 忍冬一撇嘴,“主子又来了!奴婢想说的是,昨儿个,石榴来过了。” 玉烟玩水的动作一停,“你们是不是联合起来把人给轰出去了?” 忍冬低头,“我们当时也是心急烦躁啊!所以,就把人给骂走了。后来听说,她去过法场了。就又觉得于心不忍,她对主子毕竟还是有心的。” 玉烟叹气,“有没有听说,她在那家做小姐做的怎么样?” 忍冬道:“不知道!本来就对她恨得牙痒痒,走了谁还关心啊!” 玉烟道:“有些错,头脑一热犯下了,想要再弥补,怕就难了。千娇阁那边呢?” 忍冬道:“没上心!奴婢以后会留意的!” 玉烟道:“水凉了!再加点儿热水吧!” 玉烟穿戴整齐走进院子,已是夕阳西下。薛梅旋即出现在院子里,这个护卫对她可是时时抱持着警觉啊! 玉烟喊声:“芫花!” 芫花就赶紧从屋子跑出来,“小姐,有什么吩咐?” 玉烟看她低眉顺眼的样儿,道:“没什么吩咐就不兴喊你一声了吗?陪我去后花园荡秋千吧!” 芫花赶紧陪笑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小跑着追上玉烟。 薛梅就跟在五米之外。 玉烟看看天,云彩从四周聚拢,将夕阳吞没。“芫花,你说明天会不会下雨?” 芫花也抬头,四处看看,“奴婢不知!” 玉烟道:“我以前失忆前喜欢下雨吗?” 芫花道:“小姐不喜!小姐说过,看着阴气沉沉的,心情就会跟着变坏。” 玉烟道:“是吗?以前的柳烟还真够悲观的啊!其实下雨挺好的,尤其对于靠天收的农夫来说,春天少雨可是要影响耕种的。” 芫花道:“小姐可真是胸怀天下啊!” 玉烟瞅她一眼,“丫头不简单,居然知道胸怀天下啊!” 芫花不好意思道:“以前小姐是很爱读书的,奴婢耳濡目染,自然也是懂些道理的。” “哦!是吗?”玉烟笑笑,“那以前的我有没有告诉你,对于弑主的恶奴该如何处置?” 芫花脸色一变,“奴婢听不懂小姐在说什么。” 玉烟道:“芫花,我可是死过一次的人,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软弱可欺孤苦无依的小女孩。这次,你听懂了吗?” 芫花道:“小姐与从前相比,的确像是变了个人。” 玉烟坐上秋千,道:“那么,你呢?对我可还是一样的忠诚?” 芫花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只是绞着手,“奴婢对小姐,一直都是忠诚的呀!” 玉烟微微一笑,自己轻轻荡了起来,“芫花,在昭县谢府,还记得咱们那次见面吗?” 芫花一愣,“奴婢那个时候不知道小姐还活着。” 玉烟道:“你可还记得我当时说过的话?” 芫花道:“奴婢当时受了惊吓,神智错乱,已经记不清了。” 玉烟道:“但我却记得你说过的话,你说你没有保护好我,说你该死呢!” 芫花道:“主子出事,岂不就是奴婢的失职嘛!” “好一张利嘴!”玉烟冷笑,“你可知我本打算把你给了婉娘,为何又改变主意吗?” 芫花低着头,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眼前的女人,她早已领教了她的手段。此刻,在这里绕来绕去,就本能的有了不好的预感。“小姐身边正需要人!” 玉烟道:“走了一个丁香,正好来了一个你!芫花,你来到我身边,是如此的自然,几乎让我找不到什么破绽呢!” 芫花咬一下唇,“小姐这是在怀疑奴婢吗?” 玉烟道:“我后来突然想明白了,没有破绽本身就是破绽。芫花, 你究竟是谁的人?” 芫花白了脸色,颤声道:“奴婢是小姐的人啊!” 玉烟道:“柳雷还是姚泽樟?” 芫花扑通跪倒在玉烟的面前,“奴婢冤枉啊!” 玉烟道:“柳雷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我从前的性情也的确不讨喜,所以,他应是很瞧不起我的。姚泽樟却是个多金的虚伪君子,若说讨女孩子欢心上,他应该比柳雷更有优势吧!” 芫花跪着不说话。 玉烟道:“你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你的吗?” 芫花猛的抬头,小眼睛里难掩惊讶,苦笑道:“奴婢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玉烟道:“去宫门外见柳老夫人最后一面的时候,你的表现,让我不得不改变主意,将你留在身边。” 芫花道:“我那时候的表现,有破绽吗?” 玉烟道:“初时,让你去教训那青儿,你畏惧不敢,倒是可以理解。后来,我没让你去教训青儿,你却又主动出手,就有点儿画蛇添足了。” 芫花就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了,“就因为这?” 玉烟摇摇头,“当然不仅仅因为这个,当我提到柳老夫人必死的时候,你一直都在抖个不停。因为,那个时候,你突然害怕了。柳老夫人是我的亲祖母,都会得到那样的下场。所谓的兔死狗烹,你更担心,一旦我知道了你对我做的事,我会怎么处置你?” 芫花就瘫坐在地上,“是!我从来都没想过,性情大变的你会是如此的可怕。” 玉烟道:“然后,你就露出了你的第三个破绽,躲我!你以为少在我面前做事,少在我面前说话,就可以少点儿暴露的机会。” 芫花苦笑,“却原来我怎么做都是错的。” “她居然也是奸细?”薛梅冲过来,站到玉烟身边。 玉烟叹气,道:“我其实一直都知道芫花是有毒的,却还是抱持着侥幸。以为她是那暴露在地上的花,而不是埋在地里的根。” 第221章 传话 芫花就扑在地上,“小姐饶命啊!奴婢的确曾经犯过糊涂,但是奴婢已经知道错了。看到小姐好好的活着,奴婢不知道有多高兴,所以一直都想着弥补的。” 玉烟冷哼,“你会高兴,是因为卖主求荣换来的不是你的预期。人往往都是这样,不到失去后,不会懂得珍惜。你也是在我遇害后,才发现,别人允诺你的,都没有实现。而真正幸福的日子,还是呆在我身边的时候。” 芫花抬起头,“小姐若是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精明,奴婢说什么都不会背叛的。燔” 薛梅皱眉,“主子,当初陷害你的人,她也有份?” 玉烟叹气,“她若没份,现在已是死人了。可即便有份,如果不是装疯,怕也是死人了。芫花,到了现在,你还不老实交代吗?” 芫花松开了咬着下唇的牙齿,唇上已是血迹斑斑,“厚朴他真的活着吗?” 玉烟道:“你放心!他压根儿就没有怀疑过你,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 芫花的脸上就流下了两行泪,一直滴到了泥土里。“他若没死,奴婢的罪孽也就可以减轻一些了。” 薛梅就撇嘴,“假惺惺!窠” 玉烟抬头看看天,道:“这孩子本质不坏,只是被有心人利用了而已。” 薛梅道:“主子什么时候对陷害你的人变得这么心慈手软了?” 玉烟轻缓的荡着秋千,“她跟着从前的柳烟,是受了很多的委屈的。主子不够强大,连带着下人都跟着憋屈。她不过是想找个强大的靠山,好让自己也扬眉吐气一把。” 芫花的眼泪流的更凶,“小姐,你杀了奴婢吧!奴婢心甘情愿死在小姐的手上。” 玉烟从秋千上起身,“既然你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脸上的这道疤可是你划伤的?” 薛梅就打了一个激灵,这跟在身边养条蛇有什么区别?这主子遇人也真够背的,先是这芫花,后又是丁香。好在主子够聪明,不然,真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芫花点点头,道:“是!的确是奴婢趁小姐睡着时划伤的。” 玉烟道:“厚朴曾经说过,我惨遭毁容那一夜,他之前并未听到我房里有什么动静,直到我尖叫出声,他也没有看到有可疑之人从房里出来。所以,我就一直觉得奇怪,除非那人的武功出神入化,否则,怎么可能不留下痕迹呢?” 当然,如果是内鬼所为,一切就都好解释了。 芫花道:“小姐美貌,表少爷一直都是垂涎的。他每次去瑭城,都会刻意接近小姐,趁四下无人的时候还会动手动脚。” 玉烟皱眉,那姚泽樟还真是将男人的劣根性发挥到了极致啊!“你划伤我的脸也是为了保护我吧?” 芫花诧异的看着玉烟,“小姐,你相信奴婢?” 玉烟道:“想来,那段时间,姚泽樟应该是柳烟最大的噩梦吧!想要告诉柳老夫人,却又苦于没有证据。性情里的软弱,即使反抗都会变得无力。你虽然怒其不争,但心底里还是维护我的。” 芫花一脸的戚戚然,“奴婢从来不知道,奴婢在小姐的心里原来是这般透明的啊!表小姐的丫鬟瑞香告诉奴婢,说是那几日表少爷要来,然后就坏坏的笑。” 玉烟叹气,“毁了我的脸,便成了阻止他作恶的唯一方法。” 芫花摸一把眼泪,“她们是这么说的,奴婢思来想去,觉得小姐是将来是要嫁给平祝王爷的,毁了脸总比毁了清白好。” 玉烟将她从地上扶起来,“你这招很聪明啊!” 芫花看着她,“可是奴婢没想到会因为此举掉入他们的圈套。” 玉烟道:“他们既然已经计划了好久,咱们主仆是在劫难逃的。厚朴说,你们到神医居寻找神医花果,没有找到,是回到了昭县县城的。他出去打探消息,却被当成偷东西的贼抓进了大牢。那么,你呢?是如何落入五虎之手的?” 芫花道:“那时,刚找了一家店住下,表小姐就带着瑞香他们到了。奴婢去吩咐店小二将饭菜送到房间里,回去的时候,正好听见表小姐说小姐的脸是奴婢划伤的。奴婢见事情败露,很是害怕。知道小姐身边是回不去了,便想着逃走,就跑进了绘稷山------” “够狠!”玉烟清冷了眸子,“将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小姐的手下全都弄走,无疑是断了她的手脚。那个时候的柳烟,应当是非常恐惧的吧!” 薛梅瞅着芫花,“你真的没有收他们的好处?你与那姚泽樟真的不是一伙的?” 芫花急切道:“小姐明鉴啊!是奴婢做的事,奴婢会认。不是奴婢做的,奴婢打死也是不会认的。奴婢若真跟他是一伙的,当初在谦德王府,为何不将婉夫人的事情告密?” 玉烟道:“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芫花,你为何没有告密?还是你已经告密了,只是姚泽樟没有反应呢?” “小姐------”芫花愣愣的看着玉烟,再次扑通 跪倒。 玉烟冷笑,“不错!你前面的的确都认了,你还有没认的。绘稷山五虎存在多年,刘猛一直都拿他们没办法。为何会在抢了你之后就被官兵找到了呢?” 芫花道:“好吧!奴婢就全说了,五虎被抓,官兵的确是姚泽樟引去的。他解救了奴婢,将奴婢藏了起来。后来,又将奴婢带到了谢府,咱家老爷面前。” 玉烟道:“再后来,就把你放了。其目的,当然就是让你去向婉娘身边。因为,谢府门前一见,他其实就已经认出了婉娘的身份。” 芫花颓废道:“是!小姐原来什么都知道了啊!” 玉烟眯了眼睛,“我不知道的是,婉娘毒害谦德王府的一众主子,姚泽樟既然跟元璟是一伙的,他为何就纵容了下去呢?他们之间,难道也是有矛盾的吗?” “奴婢不知!”芫花凄楚道,“奴婢离开了小姐,要想活下去,的确是太难了。” 薛梅嫌恶道:“那你也不能找上姚泽樟那个人渣呀!” 芫花就涕不成声。 玉烟道:“算了!过去的事,我就不与你计较了。你走吧,芫花!去找姚泽樟吧!” “不!”芫花猛的大喊,拼命的摇头,“看到小姐现在这个样子,奴婢到了九泉之下也可以欣慰了。奴婢哪儿不不去,只求让奴婢死在小姐身边吧!” 玉烟道:“我现在不知道他在哪里,但你肯定知道怎么跟他联络。你去找他,替我捎句话。” 芫花惊讶的瞪大眼睛,“小姐是让我去传信?” 玉烟笑笑,道:“是啊!如果不是因为他还有可利用之处,我当初又怎会那么轻易的放他走?你去告诉他,家里的下人们都发配去边疆了,他是不是也该到边疆走动一下了呢?” 薛梅一愣,“主子想把姚泽樟指去边疆?” 芫花道:“奴婢这样子说,他就会听吗?毕竟,他的爹娘可是小姐给整进大牢的。” 玉烟邪邪的笑,“他不是傻瓜!他的爹娘现在暂时不会死,要想营救,却也不是简单的事。皇上一时心软,没有杀谦德王府一家,以为他们已是强弩之末,却不知,斩草不除根,图谋就会继续。而此刻,相信姚泽樟和元璟已经接上头了。” 薛梅就一下子捂住了嘴巴,所谓的图谋,应该就是造反了吧!问题是,元璟现在还有多少力量?真要是造反又能起多大的作用呢? 玉烟道:“所谓的,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要想举事,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直取京城。那么,问题就来了,怎样才能削弱这城中的守备呢?这京城最主要的兵力来自哪里?” 薛梅没有出声,只是用手指指公主府。 玉烟笑,“聪明!那么,如何让沈大将军离开京城呢?” 薛梅恍然道:“边疆叛乱啊!” 玉烟再次将芫花从地上扶了起来,“芫花,你可听明白了?” 芫花抬起泪眼,“奴婢明白小姐的意思了!” 玉烟道:“姚泽樟现在是什么性情,我一点儿都不了解。所以,你这一去,是生还是死,我也就拿不准。那你,还要不要去?” 芫花吸吸鼻子,摸一把眼泪,道:“奴婢去!若是这一去丢了性命,奴婢也算是给小姐赔罪了。” 玉烟拍拍她的肩,“你记着,你既是我的人,他若敢杀你,我保证他会死的更惨。回去收拾一下,明儿一早就出城吧!需要的盘缠我会让总管拿给你的。” “小姐保重!”芫花转身离去。 夜色渐起,玉烟看着那娇小的身形,忍不住的叹气。 芫花却猛的回头,跪倒,冲着玉烟连磕了三个响头。 玉烟背过身去,“这个季节,漫山遍野的芫花正开的艳呢!”身后是脚步声小跑着离去。 玉烟重新坐到了秋千上,“薛梅,推我一把!” 薛梅一用力,秋千就荡了起来,“主子,她可信吗?” 玉烟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就信她这一回吧!何况,她跟随我多年,我定然也没有亏待过她。而她离开我的时日虽不多,却已经在外面尝够了酸甜苦辣。这丫头,不傻!” 薛梅抿一下嘴,“那么,姚泽樟呢?会听信她的话吗?” 玉烟笑道:“那只是一条建议,而且是一条对他们有帮助的建议,他为何不听?若是我现在正得意,他自然会犹豫。但我现在的处境如此不顺,他不是傻瓜,会看不出我跟皇上已经杠上了吗?说白了,都是相互利用而已。” 薛梅叹气,“说句大不敬的话,若属下是在位的,也会对主子动杀心的吧!” 玉烟就苦涩的笑了,她这异心完全是被逼的呀! 第二天,天空中竟真的飘起了细雨。 玉烟一踏进六丰楼,南红就第一时间迎了过来,开口就抱怨道:“这鬼天气!憋了一个春天都不下雨,偏偏选在今日下,这不是让我重新开业触眉头吗?” 玉烟就笑了,“一大清早的,你就这么悲观,让下面干活的见了顾客还能露笑脸吗?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等着吧!” 南红朝屋顶丢白眼,“也就你还能笑得出来!” 玉烟笑,“你放心!接下来的一个月,这京中婚配之人会急剧增加。无论你是卖大红布料还是大红嫁衣,都会让你忙的找不着北的。” 南红蹙眉,“真的假的?这个月是黄道吉月吗?是你算的还是神算魏玄机说的?” 玉烟抬脚往二楼走,“嗯!这个想法不错!云竹呢?让他通知丐帮弟子,将谣言传天下。就说神算魏玄机说了,今年就这个月宜婚娶,选择这个月成婚,肯定能生儿子。” “噗——”薛梅绷不住,笑出声来。 就从楼上有个人重重的叹了口气,“你这样子败坏神算他老人家,好吗?” 玉烟回头看了南红一眼,“妮子有长进,懂得金屋藏娇了啊!” 南红脸一红,“别胡说!他是来等你的!” 玉烟就走过去,坐到了云竹的对面。笑着打招呼,道:“早啊!” 云竹倒了一杯茶,放到她面前,“看来,沈廷钧这一走,倒是没影响你的心情啊!” 玉烟耸耸肩,“难不成你还盼着看我每日以泪洗面?” 云竹道:“那样壮观的场面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吗?”就算天塌下来都面不改色的女人,真是很难想象她会有痛哭流涕的一天啊! “我又不是刀枪不入,你会等到那一天的。”玉烟说着就冲薛梅丢了个眼色。薛梅立马会意,到楼梯口去守着。 云竹笑,“你这是怕隔墙有耳吗?看这样的天气,很难想象今天会有顾客上门呢!” 玉烟笑,“你想跟我打赌吗?” 云竹摇摇头,“我以前傻,才会跟你赌!” 玉烟敛了笑,“如何?可有收获吗?” 云竹还是摇头,“若是犯人特殊,自是不会关到普通的地方。天牢里,的确没有你怀疑的那个人。但是,柳太医我倒是见到了。” 玉烟道:“哦!他可好吗?” 云竹道:“好像不太好!精神状态显得很不好,主要是担心你。” 玉烟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我的话你可是带到了?” 云竹道:“嗯!我说了,若不想拖累你,他就必须离开那个皇宫,乃至京城。他可能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吧!” 玉烟起身,走到窗前,看外面淫雨霏霏,叹道:“好雨知时节啊!” 云竹也跟着起身,“你放心!你既然怀疑这一条线,我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玉烟看他一眼,“你现在出入宫门还方便吗?” 云竹蹙眉,“你指的可是内宫?我说过这京城之中还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 玉烟道:“好!今夜你进宫,给简总管传个话。” 云竹道:“你说!” 玉烟笑笑,“天气热了,脚上就会出汗,脚上湿气重了,难免就有脚痒之症。让简总管观察仔细了,看谁的脚上有这毛病。” “就这么点儿事?”云竹简直哭笑不得,他从师傅那里接下了丐帮,那可就是一帮之主啊!让他穿云剑夜闯皇宫,却不过是传这么个有关脚痒的话,会不会有些大材小用了? 玉烟道:“当然不止如此!一旦发现了,让简总管买通浣衣局的人,将那人的袜子跟桃妃的袜子在一起浸泡一夜。” 云竹不解的看着她,道:“你是想让桃妃患上那脚痒之症?” 玉烟诡秘的笑,“不愧是丐帮帮主啊!真是聪明啊!” 云竹哪里听不出她的嘲讽,撇嘴道:“我看不出你这用意何在。” 玉烟道:“很简单啊!我现在必须想方设法给皇上找事干,最好天下大乱,看他还有闲心算计我。那么,宫中,就先拿桃妃开刀了。” 云竹嗤之以鼻,“不过是个脚痒而已!” 玉烟笑,“而已吗?痒的滋味可是很不好受的吧!举凡痒的时候,不挠破了,出血了,疼痛了,怕是会坐卧不安的。所以,痒应该是比痛更难以忍受的。” “好吧!”云竹叹口气,她说得的确不无道理。何况,这丫头做事,一向都是有自己的理由的。“然后呢?” 玉烟道:“急什么?先走完这一步再说!” 云竹咧嘴笑,“跟我还卖什么关子呀?” 玉烟耸耸肩,“不是卖关子,是觉得这一步若是做不到的话,后面的说了也就等于白说。你刚接了丐帮,不该各地走一遍吗?” 新官上任三把火,丐帮的整顿,恐怕不是他坐镇京城动动嘴皮子指挥一下就能完成的吧! 云竹道:“沈廷钧回来之前,我不能离开进城。” “可是他离开前跟你打成的协议?”玉烟歪头看着他。 “是啊!”云竹刚刚正经了三秒钟的神色就又变得嬉皮,“他说我留在京城让他既放心又不放心呢!你道为何?” “玉烟,柳雪来了!”南红的声音就出现在了楼梯口。 玉烟看看二人,笑道:“自然是放心你的武功,又不放心你的心性了!”有云竹在,无论发生何事,她的安全都可以无忧。至于那不放心,把她交给任何一个男人,他都会如此吧! 玉烟下到一楼,柳雪苍白着脸色,站在那里。前面的头发湿漉漉的搭在额上,给俏丽的小脸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韵味。 “你这丫头,没有打伞吗?怎么淋湿了?”玉烟掏出帕子,擦她的脸。 柳雪抿一下唇,“我坐马车来的,就是下车这一段没有打伞。雨丝凉凉的,打在脸上,蛮舒服的。” 玉烟拍拍她的小腮,“孩子心性!我正想着一会儿去看你和母亲呢!她还好吗?” 柳雪低了头,“娘病了!她想见你!” “病了?”玉烟挑眉,“要不要紧?走吧!我去瞧瞧!”走到门口,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南红,“记得,出价要比进价高十倍!” 南红摇摇头,“这也太狠了吧?” 玉烟笑笑,“狠吗?这可是用沈廷钧的选妃宴换来的!我损失大了去了!” 在别处受了损失,她当然要十倍的讨回来。 烟雨蒙蒙中,柳家的宅子显得更加的破败。 李管家亲自出来将玉烟迎了进去。柳夫人并非什么大病,不过是着急上火,又外感风寒罢了。玉烟开了药,便让李管家去吩咐了。 柳夫人半躺在榻上,整个人消瘦了不少。眼窝深陷,面色无光。柳家最近真是发生太多的事了,没有个强大的心理,怕是真的顶不住啊! 群号188623296敲门砖,书中任一人物名。感谢支持!么么哒! 第222章 雨中 柳夫人拉住玉烟的手,道:“烟儿,让你受苦了!” 玉烟用空着那只手拍拍她的手,“母亲宽心吧!我已经着人去看了父亲,父亲无恙。太后的病也已经有了起色,相信长则十天,短则三五天,父亲应该就能够放回来了。” 柳夫人道:“真是难为你了!这么些年,我们也没怎么管你,没想到,你爹这一出事,还是你------” 玉烟笑笑,“母亲多虑了!生养之恩大如天,那是女儿该做的。母亲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柳夫人叹口气,“伴君如伴虎,我其实一直不希望你爹在宫中当差的。燔” 玉烟道:“母亲考虑的极是!父亲的性情太过耿直,的确不适合混迹宫廷朝堂。以前因为有祖母的关系在,太后对柳家一直是特别照顾的。现在祖母没了,柳家又如此不给太后长脸,太后也就保柳家到现在了。” 柳夫人道:“烟儿此意算是跟为娘的想到一起了。你爹能逃过这一劫,下一次呢?只是你爹那个性子,会同意吗?窠” 玉烟松了柳夫人的手,从榻边起身,在屋里踱步,道:“母亲放心!经此一事,父亲对于很多的事,应该想的比较明白了。” 柳夫人道:“但愿吧!但愿他真想明白了!还有一个担忧,就算你父亲想明白了,宫里的那些个肯放他吗?” 玉烟微微一笑,“母亲放心吧!女儿已经做好了安排。这几日,就请母亲将下人遣散,将家产变卖吧!” “那你怎么办?”柳夫人急急的问。她当然知道这京城已不是久留之地,唯有离开,才能保安全。 “姐姐,跟我们一起走吧!”柳雪插嘴道。 玉烟道:“只要你们是安全的,女儿便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何况,我与沈廷钧虽没有行周公之礼,却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我与他,已是分不开了。女儿走不了!” 柳夫人的眼中就开始泛泪,“自小就亏待你,现在又要我们舍了你,你叫为娘的于心何忍啊!” 玉烟就重新坐到榻前,执起帕子轻擦柳夫人的眼泪,“母亲勿忧!女儿有平祝王爷护着,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再说了,当年将女儿送走,你们也是不得已的呀!女儿都理解,当年之事,女儿都没放到心上,母亲是不是也该释怀了?” 柳夫人就抬手,摸向玉烟的脸颊,“女儿长大了!虽然明知道女大不中留,可这为娘的心------何况,你又受了那么多的苦难和酸楚,真怕麻烦再找上你啊!” 玉烟给她一个宽慰人心的笑,“从女儿死里逃生那一刻开始,女儿就有了一种坚信,那就是,这个世上没有迈不过去的槛。无论何事,女儿都会应对自如的。” 柳夫人抓住她的手,“可是现在整出了一个选妃宴,如何是好?” “隐忍啊!”玉烟低眉顺眼,“女儿自小受的管教,不就是三从四德嘛!母亲放心吧!女儿心中有数的!何况,前谢阁老已经认下女儿做孙女,还愁女儿没有娘家人撑腰吗?” “罢了!”柳夫人长长的叹了口气,“就随你去吧!” 玉烟反握住她的手,“所以,母亲现在要做的就是养好身体。毕竟,一旦离京,那可就是要过风餐露宿的生活了。以后女儿不在身边的时候,就让雪儿代替女儿尽孝道吧!” “姐姐!”柳雪哽咽着上前。 玉烟冲着她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一时间,三人全都泪水连连。玉烟原与这对母女没有多少感情,但是感受着这位母亲的爱,不觉就想到了她在现代的妈妈。 几次三番的梦到,是妈妈在呼唤她回去吗?相依为命的妈妈失去了她,日子又是怎么过的呢?想到这里,心痛就无边无际弥漫开来。 找了为太后治病的借口退了出来,玉烟推开了薛梅为她打着的伞。雨丝落了下来,凉凉的,竟像是打在了心上,寒意就瞬间传遍了全身。 一辆马车在大门前停住。玉烟诧异的看过去,柳家到了现在的这步田地,还会有人上门吗? 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个胖胖的人,竟是柳雷。小厮连忙打伞罩住他,他看到玉烟,也有些意外。“烟妹怎么有空从王府回来了呢?难得啊!” 薛梅的伞就又移到了玉烟的头顶,玉烟这次没有拒绝,冷冷一笑,道:“堂兄怎么有空过来这边?更是难得啊!” 知道她嘴巴不饶人,没想到反应是如此之快。柳雷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道:“明日,我与父亲将要送祖母的牌位会瑭城,特来跟婶母说一声。” 玉烟敛了笑,只剩下冷脸,“家中无男人,堂兄来说此事,用意何在啊?” 柳雷就轻咳两声,“烟妹多心了!不过是出于礼数知会一声,免得日后落人话柄,怕就不太好了。” 玉烟道:“堂兄若想不落人话柄,是不是该到天牢去知会你的亲二叔一声呢?” “这话说得!”柳雷就涨红了脸。柳志远出事后,他们家的确无人问津,怎么都感觉理 亏。“那天牢岂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 玉烟道:“是吗?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伯毕竟曾是朝廷的一品大员,就算现在遭了嫌弃,也不过是暂时的。那曾经的人脉就都斩断了吗?为了自己的亲弟弟奔波一下,就那么难吗?” 柳雷道:“我父亲已是戴罪之身,别人已是避之唯恐不及,哪还有什么人脉?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父亲在家也没少着急上火的。” 玉烟冷哼,“堂兄这样子说,让听着的人很是欣慰呢!改日我可得亲自代表父亲登门道谢呢!家母病着,堂兄的意思我会代为转达的,堂兄请回吧!” “这------”柳雷显然没料到她会拒绝的这么直接,“婶母既然病着,我更该进去探视才对。” “不用了!”玉烟高声道,“家母好容易睡着了,堂兄若是体谅病人,就别去打扰了吧!” “也好!”柳雷讪讪道,“烟妹乃是高人,相信无论是婶母的病,还是二叔的围,都会有办法解决的。所以,我和父亲也就走的放心了。” “不送!”玉烟没等他转身,就已将人拒之千里之外。这还不算完,柳雷的肥胖身体还没有隐没在马车中,就听玉烟高声吩咐道:“李管家,往后大房那边来人,一律赶出去。咱家,不需要冷血的人来假惺惺!” “是!”李管家将这个字喊的震天响。一直受大房那边压制着,总算扬眉吐气了一把。 玉烟却眯了眼睛,看着柳雷的马车狼狈而去。父子俩在这个时候一起离开,前往瑭城,目的真就那么单纯吗? 薛梅道:“主子,咱回吧!可别又着凉了,到时王爷回来,属下可是担当不起啊!” 玉烟看她一眼,“你的话就已经够分量,不需要再拿沈廷钧说事。这个时候,我当然不能病,更不能倒下。走吧,回府!” 薛梅跟着上了马车,“主子,要不要去谢府找谢老爷子练字?”看她家主子心情不是很好,便想着给她找点儿事做,或许可以转移一下。 玉烟叹口气,“还不是时候!” 马车在泥泞的路上前行,由于路面湿滑,所以,走得不是很快。玉烟不说话,就让车里显得很沉闷。薛梅几次想找话说,都不知从何说起,只是张了张嘴。 马却猛的嘶叫一声,紧急停住。玉烟蹙眉,薛梅就冷了小脸,问道:“高飞,怎么回事?” “没------没事!”高飞的声音不自然的传来,“只是有个人在马车前滑倒了。” 玉烟道:“赶紧下车看看,可别受伤了。” 高飞却没有应声,也没有动静。 “站住------站住------你跑不了的!”喊声从一旁的胡同传来,此起披伏,由远及近。 外面,高飞这才从车上跃了下去。 玉烟问:“来了几个人?” 薛梅道:“四个男人!” 玉烟笑,“练武之人,耳力果然了得。你不下去帮忙吗?” 薛梅道:“那四个人应该武功不高,高飞能应付。就算应付不了,属下也不能离开主子。万一是敌人的调虎离山计怎么办?” “你太紧张了!”玉烟推开车门,看向外面。带着泥土味的湿气迎面扑来,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 “主子!”薛梅的一只胳膊就挡在了玉烟面前,“还是不下车的好!” “高飞,你走开!这里不需要你管闲事!” 这个声音传来,玉烟和薛梅就不禁对看一眼,居然是熟人啊!薛梅的胳膊就撤了回去,而玉烟也没有了想下车的意思。 “你们什么人?”高飞喝道,“难道不知道她是石尘石将军府上的大小姐吗?” “你少管闲事!”一个有些熟悉的男声,“这是我们石家的家务事!奉我们家主母之命,请大小姐回去。” 玉烟道:“此人应是石府的管家了。”出入石府时,跟那个管家倒是见过的。所以,对他的声音,自然也就不陌生了。 “怎么个情况?”薛梅蹙眉,“这是大小姐当不习惯,想逃吗?” 玉烟叹口气,“怕是没那么简单!” 石榴的声音传来,“我不会回去的!我要回昭县老家,你们再敢拦我,我就死给你们看。” 玉烟道:“这丫头,还是这么性烈。” 那管家道:“小姐这不是让老爷和夫人为难吗?婚约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小姐恐怕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了。” “管家说得没错!”石夫人的声音传来,“别拿死吓唬人!这亲事已是铁板钉钉,你现在生是田家的人,死是田家的鬼。” “你为何要这般狠心的对我?”石榴怒吼。 石夫人道:“你这可真是冤枉死我了!都说后娘难当,果然不假啊!我掏心掏肺的对你,你不领情就罢了,何苦反咬我一口?” 薛梅皱眉,“围观的人渐多了,这 石夫人还演上了。就这道行,怕是十个石榴都不是她的对手呢!” 石榴道:“既然是门好亲事,你为何不让海棠嫁?” 石夫人道:“海棠那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你行吗?若是你也有这些个技艺,我就让你俩换换。让你去参加选妃宴,让海棠嫁到田家去。你行吗?” 薛梅道:“石海棠参加选妃?看来,这石夫人野心不小啊!” 玉烟冷笑,“那不是野心,是上次被我摆了一道,这是卯着劲想要讨回来。喊高飞回来,回府!” 薛梅一愣,“主子不管了吗?” 玉烟一摊手,“这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石榴现在又不是我的什么人,你让我怎么管?但凡从我这里出去了,是死是活就都与我无关了。” 薛梅咬一下嘴唇,探出头去,喊一声高飞。挡在石榴面前的高飞就快步回来。再看那石榴,眼巴巴的看向这边,然后慢慢的跪到了泥水里。 马车绕过人群,继续前行。 薛梅是弹指道:“主子------” 玉烟揉着眉心,打断她,道:“你想替她求情吗?” 薛梅道:“当初她做出了那种事,属下也是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的。可是,那日她出现在法场,属下竟觉得她似乎没有那么可恨了。” 玉烟道:“人就是这样,一脚错了百脚歪。我给过她不止一次机会,是她自己不要的。说起来,我对她已是不薄。就算赶她走,还送了她个大小姐做做。她该感激我的,你说是不是?” 薛梅嘴唇动了动,却找不到反驳的话语。但主子越是说得冠冕堂皇,她反而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初时,的确觉得她对石榴太偏爱太仁慈。若说犯下了那样的错,还捡了个大小姐做,的确是太便宜她了。可是,现在看来,这大小姐做的也够水深火热的。 王府的大门口,有人在淋雨候着。 玉烟下了马车,不觉就笑了,对打着伞的薛梅道:“今天还真是奇了,这石府的小姐都往我眼前撞啊!你说,这个是为了她自己还是她姐姐?” 石海棠就迎了过来,福了福身子,“海棠给王妃请安!” 玉烟伸手扶起她,“这是在外面站了多长时间了,这伞只是护住了你的头,可身上却全湿了。二总管,王府有这么待客的吗?” 王二就跑过来,躬身道:“属下知错!” 玉烟道:“知错就行了吗?回去好好反省吧!这皇上既然开了选妃宴,往后来王府的小姐,指不定那个就成了王爷的王妃。你现在得罪了,将来能有你好果子吃吗?” 王二眼波一转,赔笑道:“石小姐,怠慢了!赶紧请吧!” 石海棠的脸色就白一阵红一阵,道:“王妃错怪管家了,是海棠执意在雨中等的。” “走吧!先去我那里换身衣服!”玉烟牵起她的手,往东院走。 王二就擦了一把脸,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 石海棠换了玉烟的衣服出来,拘束的绞着双手。 玉烟上下打量她,笑道:“嗯!蛮好看的!这身衣服就送你了。” 石海棠看看自己身上的紫衣绿裙,连忙摆摆手,“使不得!使不得!王妃的衣服,无论是衣料还是做工,那都是上乘,海棠怎好夺人所爱?何况,这么好的衣服,只有王妃穿起来才好看。” 玉烟道:“客气了!你跟柳雪那么好,她是我的妹妹,你自然也是我的妹妹,就别分彼此了。今儿冒雨来找我,可是有事情?” 石海棠就扑通跪倒,“求王妃救救我的姐姐!” “你姐姐?”玉烟皱眉,“怎么?她生病了吗?” 石海棠摇摇头,“这个姐姐虽是半道上来的,我与她也没有多少感情。但毕竟是血亲,能多一个姐姐,海棠心里也是欢喜的。只是,母亲却要逼着她嫁人。” 玉烟扶她起来,“起来说话!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她也不小了,也是该嫁人了。没有什么舍不得的,用不了多久,你也是会嫁人的。” 石海棠摇摇头,“王妃不了解情况!母亲为姐姐选的这户人家,家里倒是很殷实,还是个员外。只是,他都快六十了,而且家里还有六房小妾。姐姐怎么能嫁一个能当我们爷爷的人呢?” 玉烟皱眉,难怪刚才石榴宁死不嫁了。花一样的年纪,去跟一个老头子一起生活,那的确不是一般人所能忍受的日子啊!“这么说来,你母亲的确做得有些过分了!” “嗯!”石海棠点头,“所以,请王妃救救我姐姐吧!” 玉烟道:“海棠,你为什么会以为我能救你的姐姐呢?那毕竟是你们的家务事啊!我一个外人,怎好干涉?” 石海棠皱了小脸,道:“王妃是海棠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也是海棠最佩服的人,所以,只要王妃想,就肯定能有法子解救姐姐的。就念在姐姐曾经服侍王妃一场的份上,请王妃千万不要见死不救啊!” 玉烟道:“你母亲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急着把她嫁出去?” 石海棠咽了口唾沫,“王妃闯法场那日,姐姐去见了王妃。母亲知道此事,勃然大怒。怕姐姐再冲动犯下大事,连累家人。所以------” 玉烟抿一下嘴唇,“所以,就因为这一个原因,对于把她嫁人,你父亲也是毫无异议的吧?” 石海棠点点头,“父亲将此事完全交给了母亲处理。” 还真是有后娘就有后爹啊!玉烟道:“海棠,你回去吧!” 石海棠一愣,“那王妃对此事是管还是不管?” 玉烟耸耸肩,“那海棠你告诉我,我该如何管?用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理由去管?” 石海棠煞白了脸色,“王妃那么聪明,也想不出办法吗?” 玉烟拍拍她的肩,“听天由命吧!是她的命,她就得接着。回去好好准备选妃宴吧!” 石海棠的脸色就由白转红,“你知道了?海棠真是愧对王妃的疼爱!但那个选妃宴,海棠真的不想的。” “为什么?”玉烟含笑看着她,“嫁给平祝王爷,不好吗?” 石海棠咬一下唇,“坊间都传王妃有多坏,海棠是不信的。所以,海棠不想参加选妃,并非是惧怕王妃。实在是,王爷那般高高在上,海棠看着都生畏。唉!只是母亲那边------” 玉烟就在心里暗笑,看来,皇上费心费力举办的选妃宴定然会很有意思。不是被她吓跑,就是被沈廷钧吓跑,能参加的会有几人?“既然忤逆不了,那也就只能做个孝顺的孩子了。” 石海棠道:“王妃放心!海棠就算去参加选妃,也只是走个过场,不会当回事的。” 玉烟笑笑,“随便你吧!薛梅,送客!” 群号188623296敲门砖,书中任一人物名。请喜爱怪医的亲们支持正版!么么哒! 第223章 情窦 薛梅很快的回来,进屋后看见玉烟正托腮坐在桌边,无限委屈的看着她,“忍冬不在,我连茶水都喝不上了吗?” “谁让你把人都放走了的!”薛梅抱怨着,回头喊,“阿旺!王爷不在,你也学懒了吗?王妃渴了,没长眼睛吗?” 阿旺就急匆匆本来,边陪着小心,甚是惶恐燔。 玉烟看他那样,摆摆手,“下去吧!我又不是老虎。” 薛梅倚在门边,“主子,要不------” 玉烟呷一口茶,打断她的话,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就是以后不让忍冬去六丰楼了吗?嗯!这被人伺候惯了,还的确离不开人了。以后,还是把忍冬带在身边吧!” 薛梅就撇嘴,“属下没想说忍冬,属下想说丹若。要不让丹若回来吧!” 玉烟眨眨眼睛,“有那么容易吗?就算我同意她回来,他们老石家是那么好说话的吗?让他们石家的大小姐来当下人,他石尘的脸往哪里搁?她石夫人既然已经收了人家的聘礼,这婚事如何善了?” 薛梅愣愣的看着她,“那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窠” “办法当然是有的!”玉烟慢条斯理道,“就看某人肯不肯了。” “主子说谁?”薛梅的心里就开始小鼓咚咚的敲。 玉烟狡黠的笑,“韩松啊!他可是六品带刀护卫啊!以他的身份,不比那个田员外强多了。然后,此事再有公主府出面,毕竟韩松的姑姑莲姨可是护国公主眼前的红人啊!所以,问题就解了。” 薛梅的脸上就有些挂不住,讪讪道:“这办法的确好,只是韩松不在啊!待到他回来,岂不黄花菜都凉了?” 玉烟揉揉鼻子,忍住想取笑她的冲动,“那倒也是啊!但若说眼前的法子,也不是没有,得有人愿意才行啊!” 薛梅就叹气,“主子就别卖关子了!说吧,需要属下做什么?”她家主子别的都好,就是心眼太多。这绕来绕去,分明是在逼着她出手。她再笨下去,就枉为跟了她这么久了。 玉烟拍手笑,“好极!只是办法简单的很,你只需装鬼去闹那田员外一家就好了。最好装他们家祖先,就说娶个小老婆会给他家带来血光之灾。连闹三晚,就差不多了。” 薛梅莞尔,“就这么简单?” 玉烟耸耸肩,“对于你练武之人来说,的确简单。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怕就难于上青天了。” 薛梅不解道:“主子既是有办法的,刚才当着石海棠的面,为何不说?” 玉烟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道:“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你肯不肯呀?” “借口!”薛梅撇撇嘴,她一个当差的,做什么,不做什么,不是完全听指挥的吗?什么时候敢反抗过? 玉烟就笑了,“知我者,薛梅也!解救她不难,难的是要让她受到教训。” 薛梅就打了个激灵,这种冷应该与外面的风雨无关。只是好同情那些站在主子对立面的人,将来的下场应该都不会好到哪里去吧! 大考张榜,谢曜荣登榜首,毫无悬念的摘得状元。 谢家张灯结彩,迎来送往,连着庆祝了三天。玉烟只是派王二送了礼去,又把高飞和申海也派了去帮忙,自己却未到。 此间,玉烟除了去宫里给太后扎针,就是在府里呆着,竟是连六丰楼都没去。 待到第四日黄昏,玉烟正在湖边亭子里看书。来到古代也有些日子,对于繁体字已经识得差不多。 高管家就在这个时候被王二引了来。玉烟连忙起身,道:“府中忙得很,高管家怎么有空过来?” 高管家笑笑,“奉老爷和少爷之命,来请玉姑娘过府吃饭呢!老爷说了,今晚都是自家人。” 玉烟笑道:“家宴啊!那自然是要去的。随便派个人来知会一声就是了,高管家何须亲自跑一趟。” 高管家道:“孙少爷高中状元,这边也就没什么事了。所以,我也该回昭县去了。” “哦!”玉烟倒没有多少意外,“敢情高管家是来辞行来了!既然高管家这一两日就要走了,有件事,玉烟也是时候跟高管家商量一下了。” 高管家道:“玉姑娘太客气了,说什么商量,有什么事直接做主就是。” 玉烟道:“是有关高飞的事!” “怎么?”高管家一愣,“那臭小子不会惹什么事了吧?” “惹事?”玉烟看他神情有异,不禁蹙眉,“他惹下的事,高管家都知道了?” 高管家长叹一声,“我早就警告过他,离着柔小姐远点儿!他偏不听!柔小姐真要拒绝了那选妃宴,岂不是让老爷和玉姑娘都难做人。” “啊?”玉烟眼睛一亮,旋即哈哈大笑起来。只把高管家笑得那是一个走着站着的不安。 “这是怎么了?”忍冬奔进亭子。先冲着高管家福了福身子,然后赶紧上去轻抚玉烟的背。 玉烟 敛了笑,板起小脸看向忍冬,“高飞与谢柔的事,你是不是知情?” “不知道啊!”忍冬着急忙慌的摇头,“从前在谢府的时候,柔小姐的确比较黏高飞,可一直都当柔小姐是小孩子呀!” 高管家苦着一张脸,道:“她应是不知情的!我也是这几日,高飞在府中帮忙才感觉不对劲的。玉姑娘也别着急上火的,回头我非拿棍子抽那小子不可。” 玉烟摇头,笑道:“管家多虑了!此事,你若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呢!高飞那小子藏得可够深的。” “啊?”高管家当场呆若木鸡。敢情这玉姑娘是在诈他啊! 忍冬就恼怒的看着她,“我舅舅都这么老了,又这么相信你,主子也忍心。” 高管家立马瞪了忍冬一眼,“忍冬!你怎么跟你家主子说话呢?” “就是!”玉烟就捏忍冬的腮,“赶紧到一边反省去,我和你舅舅还有话要说呢!” 忍冬就撅了嘴巴,退到一边。 高管家叹气道:“这孩子大了,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玉烟指指亭里的石凳子,道:“高管家请坐吧!他们两个都是我的心腹,若没有他们,我就等于断手断脚了。” 高管家就在玉烟面前坐了下来,“我现在很怕老爷知道这件事啊!那样的话,我在谢家还有何脸面呆下去?” 玉烟笑笑,“高管家多虑了!就算老爷子知道了此事,他那么开明的一个人,还能阻止不成?何况,此事有蹊跷。高飞那性子,我已经摸透,想让他跨越主仆关系,怕不是容易的事。所以,此事极有可能是谢柔一头子热。” 高管家道:“我倒是问过他,他自己也说不可能的。” 玉烟道:“既然高管家有了这一层忧虑,看来玉烟接下来的提议是肯定赞成了。” “哦?”高管家一下子来了精神,“玉姑娘请说!” 玉烟道:“事关高飞的前途,他若就这么跟着我,也只是个护卫,其实与在谢府并没有什么两样。所以,玉烟就想着让他到军营里去当差,或许还可以提拔一下。” 高管家就立马从座位上起身,冲着玉烟就是长长的一揖。 玉烟赶紧起身,走上前,将他扶起,道:“高管家这是做什么?” 高管家道:“玉姑娘这般看得起高飞,实在是我高家祖坟冒青烟了啊!我高家对玉姑娘的感激,那真是无以为报啊!” 他清楚的很,高飞这一去军营,定然是效忠于沈大将军麾下,那可是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呀! 玉烟叹气,“管家光想到了好的一面,可还有不好的一面呀!这入了军营,倘使哪日战火起了,可是要上战场的呀!到时,刀枪无眼,死伤难免。高飞乃高家独子,真若有个什么,那玉烟可就愧对管家了呀!” 高管家摇摇头,“玉姑娘想多了!好男儿保家卫国,即便战死沙场,那也是相当光荣的。我想得开!” 玉烟就笑了,“高管家既然已经同意了,那玉烟明儿就去跟沈大将军说道此事。” 高管家一扫刚才的愁苦,笑道:“如此以来,也就不用担心他和柔小姐了。” 玉烟转向忍冬,道:“二总管呢?刚才不还在这里吗?” 忍冬道:“许是去吩咐马车了!” 玉烟就带上忍冬和薛梅,跟着高管家,到了谢府。 门前的大红灯笼早早的亮了起来,映衬着天上的那弯新月。夜风很温暖,吹在脸上,是麻麻痒痒的感觉。 “怎么才来?”谢曜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玉烟笑道:“状元郎这是饿了,等不急吃饭了吗?” 谢曜道:“这不是担心你饿了吗?”他当然等的着急,心无时无刻不在担着,生怕她会出事,唯有见到她的人,心才会安吧! 玉烟摸摸肚子,“你别说,还真是饿了呢!” 到了前厅,谢老爷,谢正夫妇以及谢柔、谢晖都在那里等了。玉烟赶紧上前施礼,身体还没站直,谢柔就扑了上来。 “玉姐姐!我好想你啊!”谢柔抱着玉烟的胳膊,撒娇道。 “这丫头,老是没大没小的!”谢夫人嗔责道,“柔儿,赶紧松开王妃。” 玉烟笑道:“夫人这般见外,是不打算认下玉烟这个女儿了?” 谢夫人一愣,旋即笑了,“这事,还真是我们高攀了呢!” 谢老爷道:“别那么多客套了,这孩子我既然已经认下了,那就是咱谢府的人了。” “谢祖父撑腰!”玉烟赶紧冲着谢老爷福了福身子,又转身对着谢正夫妇施礼,“干爹干娘,请受玉烟一拜!” 自从法场上谢正肯现身,她就知道,这一家子都已经认可她了。 谢夫人连忙托起她,“这孩子,就是个鬼精!柔儿,以后多跟你姐姐学着点儿!” 谢柔就吐吐丁香小舌,“学不来!坊间都说了 ,玉姐姐这样的女子,绝对是千年不遇。” 玉烟笑,“我怎么觉得说的我跟妖精似的?” 谢柔就痴痴的笑。 谢正道:“父亲,人到齐了,咱开饭吧!” “嗯!”谢老爷应声,率先落座。众人也都各自找了位子,围桌坐下。 谢老爷举杯,“今天也算是难得的团圆饭,多少都喝点儿吧!图个高兴。” 众人全都举杯,男的干,女的抿。 谢正道:“曜儿高中,最高兴的要算爹了。这个孙子,可是你一手带起来的呢!” 谢老爷撸着胡须笑,“也是他自己悟性好!曜儿自小就能坐住,不像晖儿,打小就顽劣。” 谢晖不服气道:“祖父别瞧不起我,十年之后,晖儿也拿个状元给你瞧瞧。” “有志气!”谢老爷就哈哈大笑。 谢正道:“状元得中,接下来就是赐官和赐婚了。” 玉烟道“皇后病重之时,我曾为新科状元讨了大理寺卿的职务,相信皇上应该不会食言的吧!” 谢老爷颔首,“嗯!皇上不可能打自己的耳光。至于这赐婚嘛------”谢老爷就看了玉烟一眼,“曜儿也的确到了该完婚的年龄了。” 谢曜却也越过谢柔,正看着玉烟,“烟儿为我讨了官,就没想到为我讨妻吗?” 玉烟冲着众人笑笑,“听你这话,是不是看上了哪家姑娘?只要你开口,我就为你讨去。” “此话当真?”谢曜仍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谢老爷就轻咳两声,“曜儿,婚姻大事,不同于儿戏。此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谢曜道:“不能不急,再拖下去,怕是要耽误弟弟妹妹了。祖父,父亲,母亲,曜儿正有事禀报。” 谢夫人道:“我儿不会是真的看上哪家姑娘了吧?” 谢曜点点头,“是!孩儿看上的乃是天家的女儿,长公主,元朔月!” 此言一出,谢正喝到嘴里的茶就喷了出来。谢夫人则被食物噎着,连连打嗝。只有谢老爷稳稳的坐着,不看他的孙子,却是看向玉烟。 玉烟则端起杯中酒,仰头一饮而尽,然后看向谢曜,“谢曜,婚姻不同于儿戏,你可想好了!一旦选择了,就不仅仅是你自己的人生,还得对另一个人负责。” 谢曜也自斟自饮了一杯,“当初你要嫁给沈廷钧,不是当儿戏来玩的吗?” 玉烟叹气,“不是!早在昭县之时,关于我的身份,就跟老爷子探讨过了。” 谢老爷点头,“不错!那个时候,玉烟就已经怀疑自己是柳烟了。” 玉烟道:“所以,那个时候,我与沈廷钧约嫁,不过是在要回自己的权益。” 谢曜道:“不管怎么说,那个时候,你的心中是没他的。” 玉烟道:“是!感情是慢慢培养的!” 谢曜道:“我要的也是日久生情!” 谢正清了清嗓子,“曜儿!咱家庙小,娶个长公主回来,怕是供奉不了。” 谢夫人附和道:“是啊!找个门当户对的,踏踏实实过日子,也就是了。” 谢曜再喝一杯,“孩儿心意已决,此生非长公主不娶!” “哥,别再喝了!”谢柔夺下他的酒杯,“这是酒,不是水!” 谢曜道:“还有你,不想去参加选妃宴,就赶紧找个人嫁了。” 谢柔手一松,酒杯落地,摔得粉碎,“我不参加选妃宴,也不会嫁人!你别管我!” 谢曜瞪眼,“你以为皇上圣旨一下,还由得了你吗?” “我就不!”谢柔撅了嘴巴,不甘示弱的抗议,“如果生在官宦之家如此的不自由,那我还不如削发为尼呢!” “好了!”谢正一拍桌子,“你们这是想让烟儿看笑话吗?” 谢老爷拿起筷子,“都先吃饭!有什么话,等着饭后再说!” “我不吃了!”谢柔气呼呼的说着起身。 玉烟一把将她拽下,道:“坐下!吃饭!” “玉姐姐------”谢柔红着眼圈喊。 玉烟道:“你可以不用急着嫁人,也不用参加选妃宴,我保证!可以坐下吃饭了吗?” 谢柔一愣,“你说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玉烟夹了青菜放到她碗里。 所有的视线全都看向玉烟,玉烟笑笑,端起酒杯,站起身,道:“玉烟自从绘稷山死而复生后,唯有在谢家,才能感受到家的温暖。就算老爷子不收玉烟做孙女,玉烟也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谢家的一份子。不说了!都在酒中了!玉烟先干为敬!” 被她这么一说,谢家人自然也是心潮澎湃。刚才的不愉快也就暂时抛开,一顿饭总算和乐的吃了下来。 饭后,谢夫人推说身体不适,回房去了。其他人都去了书房,丫鬟上 茶。 谢老爷看看玉烟,“太后的病无碍了吧?” 玉烟点点头,“针灸已经停了,只需每日喝虫草鸭汤调理就好了。就是不知,何时能将我父亲放出来。” 谢老爷道:“若想皇上释放你父亲,怕是还得太后出面。” “是啊!”玉烟叹气,“而要想太后开口,此事还得请护国公主从中美言了。” 谢曜就握起拳头,“那个沈廷钧是做什么吃的?此事,就撂挑子不管了吗?” “曜儿!”谢老爷威严的厉喝,“他好歹是平祝王爷,你这样子说话,就不怕伤了玉烟吗?” 谢曜就低了头,脸上却难掩愤恨。 玉烟摇摇头,笑道:“玉烟哪有那么脆弱?无妨的!一家人坐在一起,原本就应该畅所欲言的。现在的情况是,沈廷钧若是出面,反而会弄巧成拙。就如同那个选妃宴,他要是走了不回来,也就不会遭皇上的算计了。” 谢正道:“皇上既然已经有了芥蒂,平祝王爷现在也确实难做。” “玉姐姐!”谢柔终于瞅着机会插话道,“选妃宴我真的可以不去吗?” 谢正瞪她一眼,“皇上都已经下旨,官宦之家凡有13岁到18岁之间年龄大小的女儿的,都得参加。你今年刚好满13岁,如何特殊?” 谢柔就撅了嘴巴,求救的看向玉烟。 玉烟道:“这圣旨可是说每家只出一个?” 谢正应了一声,“嗯!” 玉烟拍手,“玉烟既是谢家的女儿,由玉烟顶替谢家的名额去,岂不更好?” 所有的人一愣,谢老爷最先反应过来,不由得大笑起来。 谢柔也随之拍手,“如此甚好!玉姐姐要是技压群芳,那平妃的事岂不是自己就解了吗?” “有那么简单吗?”谢曜皱了眉头,“这样子做,皇上会买账吗?” 群号188623296敲门砖,书中任一人物名。叶心一直在忍着腰疼码字,请亲们支持正版订阅啊!么么哒! 第224章 出事 谢老爷道:“这本就是一本糊涂账!玉烟比较善于钻空子,这般去搅合一下倒也不错。” 玉烟苦笑,“老爷子,你这是夸我呢?还是贬我呢?” 谢老爷捋着胡须,“当然夸你是个有主见的!你再来说说,曜儿娶长公主一事,可行否?” 玉烟看向谢曜,对方也正看了过来。玉烟笑笑,“希望兄长娶长公主不是因为玉烟才好!” 这一声兄长出口,谢曜的心就跟着凉了。自此,亲情近了,但某种距离却将越来越远了。 谢柔看不出几人的心思暗动,快语道:“大哥娶不娶长公主,与玉姐姐何干?窠” 玉烟还是笑,“新春宫宴上,兄长弹琴,长公主跳舞,可都是玉烟的安排啊!” 谢柔恍然的捂住了嘴巴,“莫非,大哥从那时候起就喜欢上了长公主?” 谢曜的脸就在瞬间黑若锅底。 谢正就缓和了脸色,“天家的女儿,不是谁喜欢谁就能娶回家的啊!” 谢老爷若有所思,“玉烟,你可想做这个媒人?” 玉烟摇摇头,“此事若是玉烟搀和,怕是喜事就变成忧事了。所以,兄长要想玉成此事,须得自己亲自出马才行。” 谢柔疑惑道:“玉姐姐为何不可以搀和?” 玉烟道:“很简单啊!皇上现在对我有所防备,所以,无论我现在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成了别有用心。那么,这个媒人若是有我来当,非但婚事不成,还会连累兄长遭猜忌啊!” “啊?”谢柔愣愣的一时反应不过来玉烟话里的意思。但其他人都是听明白了的。 谢曜更是眉头紧皱,“说吧!我该如何做?” 玉烟道:“很简单!自己找机会对元朔月表明心意。” 谢曜的嘴角就抽动了一下,“非得这样子做吗?” 谢老爷道:“曜儿若是觉得难以启齿,此事要不就算了吧!这大康朝的好女子,可不是多得是吗?” 谢正附和:“父亲说得极是!曜儿,男儿以天下为重,何须把女人放在心上?” 玉烟就忍住笑,这父子俩一唱一和,一个是以退为进,一个则真的是在劝退。但无论是哪一个,都无疑更坚定了谢曜的决心。 谢曜咬牙切齿道:“不!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此事还难不倒我!只是,表白就可以了吗?” 玉烟勾唇一笑,“你表白后,剩下的就是元朔月的事了。谢家一门对大康朝那可谓忠心耿耿,鞠躬尽瘁,世人皆知。若说跟谢家攀亲,皇上自是乐意至极。朝廷看似稳定,却正是缺人之时。能够拉拢谢曜,皇上肯定是求之不得的。” 谢正叹气,“你一个女子,没想到居然将朝局看得这么透彻。” 谢老爷也跟着叹气,“是啊!她若不是如此通透,怕也不会引起皇上的忌惮了。” 玉烟苦笑,“玉烟只是傻的不懂得隐藏锋芒而已。” 谢曜道:“你继续说!” 玉烟深吸口气,“既然皇上不是问题,那么只要打动了元朔月,此事便成了。” “玉姐姐,你真是太神了!”谢柔激动道。 玉烟摇摇头,“我若真神,就不会任由自己陷入被动了。” 见天色不早,玉烟便起身告辞。谢老爷也不挽留,吩咐谢曜相送。谢柔也想送,却被谢老爷喝令回房。 满天的星斗闪烁,给寂静的夜添了几分神秘。 玉烟叹口气,率先开口道:“谢曜,你为何要娶元朔月?如果心中无爱,我不希望你搭上一生的幸福。” 谢曜走在她身边,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清香。“烟儿,你想多了!有爱如何?无爱又如何?男子汉大丈夫立于天地间,何必把精力放在儿女情长上?娶了元朔月,最大的好处可以保我的前程无忧。” “你果然是这样子想的!”玉烟身子一歪。 谢曜眼疾手快的扶住,黑暗中的视线交织,什么都看不清,却又似乎什么都看清了。“小心点儿!”谢曜的手惺惺的收回。 玉烟道:“谢曜,你这样子做,我不会感激的!” 谢曜扭过脸去,“我又没为你做什么,自然也就不需要你的感激了。” 玉烟转到他面前,“你当真以为你想什么,我不知道吗?” 谢曜干脆转身,“知道了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改变不了最初的选择,自然也就改变不了现在的局面。今生注定娶不到我心中的那个人,那么娶谁都是一样的了。既然为了祖父,为了双亲,我不得不娶妻,那么,何不娶一个对自己有利的呢?” “谢曜,你是个傻瓜!”玉烟的眼泪无声的滴落。 谢曜深吸口气,“谁说我傻?傻瓜能考上状元吗?傻瓜懂得只有自己变强了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吗?” 玉烟抬头看天,却是模模糊糊的一片,然后转身就往外走。</p “烟儿!”谢曜连忙追上去。 “我宁愿自己是傻瓜!”玉烟说完这一句,直到上马车,再也没有说话。 高飞和申海骑马护送,谢曜就没有了相送的必要。人立在大门口,就算马车消失不见,还是呆呆的站着。 马车上的灯光弱弱的拉长三人的影子,薛梅和忍冬对看一眼,都不敢说话。 玉烟伸手,“帕子给我!” 忍冬赶紧递上帕子,幽幽的吐了口气,“主子,眼里的沙子出来了没?” 玉烟就噗嗤一声笑了,“你这丫头也学会讨巧了。” 忍冬挠挠头,笑道:“实在主子这眼泪流的让奴婢摸不着头脑啊!唯一的解释就是沙子进了眼睛里。” 玉烟叹气,“当一个男人把他的心放在你这里,而你又无法把自己的心给他的时候,那将是很重的背负。而当一个男人明明把心放在你这里,却又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时候,心里就不再是负担,而是心疼了。” 忍冬抿一下唇,“主子是在说少爷吗?” 玉烟道:“我有说起他吗?我其实本来就想要撮合他跟元朔月的,毕竟他那么个耿直的性子,没有个公主做他的后盾,怕是迟早会惹着皇上。没想到,还没等我开口,他居然自己提出来了。唉!” 薛梅道:“既是没有偏离主子的目标,主子又何必纠结?” 玉烟摇摇头,苦笑,“不一样的呀!若是我撮合他们,那是我在算计他们。可他自己提出,却完全是处在为我考虑的立场上啊!他以为元朔月会是选妃宴上最大的赢家,与其让一个公主做我的对手,倒不如换做别人,那样我应对起来就不会有压迫感。” 忍冬恍然,“换句话说,少爷要迎娶朔月公主,不过是想为主子解围?” “聪明!”玉烟抬手揉揉眉心,“换句话说,他是想赔上他一生的幸福啊!” 薛梅道:“主子想多了!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像忍冬这般能找个两情相悦的,真是太少了。所以,谢家少爷,即便不迎娶长公主,一旦皇上赐婚,那也是个陌生的。” 忍冬道:“是这个理!奴婢是幸运的,能够跟自己欢喜的人在一起。但大多数人是没有这种幸运的,都是掀开盖头后才知道对方的长相,照样的生儿育女。所以,没什么的!” 玉烟愣愣的看着她们,猛拍自己的脑门。这落后的古代啊!不能做主的婚姻,被捆绑的爱情,最恐怖的还是习以为常的思想,让她顿时就无语了。 马车驶到王府前,原是不用停,可以直接驶进去的。却听高飞一声厉喝,“谁在那里?” 黑暗中就走出一个蓬头垢面瑟缩的身影,直奔马车而来。高飞翻身下马,不待来人靠近,直接飞起一脚,那人便被踹倒在地。 一个细微的声音传来,“高飞,我是小六!” “小六?”高飞连忙扑过去,拨开他额前的发,然后回头冲着马车大喊:“主子,是小六!” 然后车门猛的推开,玉烟不待薛梅搀扶就径自跳下马车。高飞已经将人架起,搀扶着走了过来。 玉烟道:“回府!” 申海将马交给门房,走过来,同高飞一起将人架了进去。 玉烟直接将人带进了东院的书房,小六扑在地上,给她叩头。“你且起来吧!” 高飞就赶紧将人扶起,申海搬了个凳子让他坐下。 玉烟打量过去,整个就一丐帮弟子,穿着破烂不说,还散发着汗臭味。头发更似鸟窝,布满伤疤的脸因为污垢,更显得狰狞。 高飞拍拍他,“见了主子还不说话,真当自己是哑巴了?” 玉烟在书桌边坐下,吩咐道:“先给他口水喝!” 忍冬就端着水出现在门口,“水来了!”然后亲自喂小六喝下。“已经吩咐了小厨房准备吃的。奴婢先去准备洗澡水!”说着又转身离去。 玉烟叹气,如此贴心的丫头,放眼天下,恐怕只此一家了。“厚朴,你现在可以恢复身份,恢复名字,也可以说话了。”这小子对她倒是真的忠心,当初说了让他闭嘴,他就从此一句话都没说。 厚朴就从凳子上滑下,“小姐,五行哥哥出事了!” 玉烟就一下子站了起来,“他们怎么了?” 厚朴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焦灼,“他们被刘猛抓进大牢了。” 玉烟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厚朴咽了口唾沫,“小的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玉烟道:“就从你为何会从客栈里走失,是自己走的,还是被人劫持了?” 厚朴道:“那日躲在客栈中,本来一切好好的。却不想来了几个人,确切的说是四个人押着一个白发老头。” “白发老头?”高飞出声,“可是神算魏玄机吗?” 玉烟摇摇头,“白发老头多的是,但是神算魏玄机厚朴应是没见过的 。既是没见过,自然也不会引起他的主意。” “小姐英明!”厚朴赞许道,“是神医花果!” “你说谁?”玉烟难以置信的瞪着他。 她当然没有幻听,只是太意外了。从她来到这古代开始,神医花果的种种就一直不离她左右,却是只闻其事迹,却不见其人。 从谦德王府,再到姚忠府上,最值得怀疑的地方,都已经翻遍,却连个人影都没找着。 就在她要往深层考虑的时候,他却在那里现身了吗?如果是真的,押送他的人又是何人?那神出鬼没的神算魏玄机就没有考虑到吗? 厚朴重复道:“小姐的师傅,神医花果啊!” 玉烟若有所思的踱步,然后猛的抬头看向厚朴,“你如何断定那人就是神医花果?” 厚朴道:“小的跟那芫花是从小姐幼时就跟在小姐身边伺候的。神医来到小姐身边传教,足足有五年的时间,小的对他自是印象深刻的。虽然时间过去了八年,容貌可能有变化,但是小的是偷听了那些押送之人的谈话的。他们就称呼白发老者为花神医!” “哦!”玉烟的眼前一亮,“所以,你就自作主张的跟了上去?” 厚朴点头,“小的知道小姐一直在寻找花神医的下落,何况小姐的脸还有待于花神医给治呢!所以,小的并没有多想,就悄悄尾随了上去。” 高飞道:“你好歹留个话呀!你不知道主子有多着急。” 厚朴搓着手,“小的当时疏忽了!” 玉烟叹气,“你不是疏忽,而是谨慎。经历了这么多变故,你已经不太相信任何人了。” 厚朴眼中泛泪,“还是小姐了解小的!但小的虽然没有留下话,却留下了与五行哥哥早就商议好的记号,虎爪印。” 玉烟摸向右眉,“人可是押往了昭县?” 厚朴难掩惊讶,“小姐如何知道的?五行哥哥后来可与小姐有联系吗?” 玉烟摇摇头,“因为你刚才说了,五行被刘猛抓住了呀!” 她当初推算厚朴失踪,最可能的去处就是昭县了。现在看来,她给五行指的路是正确的。 厚朴挠挠蓬乱的头发,道:“看小的这颠三倒四的!花神医被押到昭县,就直接被投到了县衙大牢。” 玉烟道:“那五行是如何暴露的行踪?别告诉我,你们是去劫狱啊!” 厚朴咽口唾沫,“还没到那一步,只是去夜探县衙,没成想就被发现了------” 玉烟道:“这样啊!他们去打探的时候,你在哪里?” 厚朴道:“小的在客栈,说好了只去一个时辰的。见人没回来,就猜测可能是出事了。第二天,没等小的去打探,就听闻,说是官府抓住了绘稷山五虎。小的无计可施,就日夜兼程跑回来给小姐报信了。” 玉烟看向门口,忍冬正等在那里。随即吩咐道:“高飞先带他去梳洗,然后让他吃点儿东西。” 厚朴转身之前,高喊:“小姐,欲救五行哥哥,得从速啊!晚了,恐生变故。” 玉烟挥挥手,“我自有主张!你先下去吧!若是想到了什么,要及时跟我说。” 忍冬走过来,道:“奴婢吩咐了宵夜,是送到这里来,还是回主屋?” 一直静默的薛梅转身,“属下这就去准备。” “你准备什么?”玉烟眯起眼睛。 薛梅道:“明天一早奔赴昭县啊!” 玉烟道:“你觉得现在,我能出得了京城吗?” 薛梅就愣在门口,“皇上没有给主子下禁足令啊!” 玉烟就翘起嘴角,“那就做一个实验吧!明天一早,你带着王府的马车出城门,看能不能出的去。但是,现在,你先去国舅府一趟,把云竹给我叫来。” 申海上前一步,“还是属下去吧!” 薛梅却已经奔了出去。 玉烟道:“你有你的事,去一趟千娇阁,把鬼奴给我喊来。” 申海就和端着点心的忍冬错肩而过。 忍冬将东西布好,道:“看你在谢府并没有吃多少,再吃点儿点心吧!” 玉烟就打量书房,处处都有沈廷钧的痕迹,只是人不在。她走到榻边,轻轻的坐了下来。那一夜,他们曾在这里交付了彼此的心。 以前,从来不知道想念一个人的滋味会是如此的寂寥。这一刻,她是那么深切的渴望着那个怀抱,渴望他唇的温度。 忍冬小心翼翼道:“主子别太担心了!王爷也是去昭县,那边真要有什么事,相信他不会袖手旁观的。” “忍冬,我累了!”玉烟缓缓的躺下,“他们回来了叫我!” 忍冬应一声,走过去,拉了薄被给她盖上。没有多说什么,走了出去,掩上门,守在院子里。 她知道,她家主子这是想王爷了。总是给人强大一面的主子,其实内心中也 有脆弱的时候,不过是隐藏的很好罢了。 曾经热闹的东院,此刻变得异常的冷清。 百结和丹若走了,留下了愤恨,主子表面上虽没说什么,但其实心里是很难受的。 小白走了,成了主子心上至今不敢触碰的伤疤。 阿楠也走了,虽没有血缘关系,但在主子心中一直都是亲人看待的。 而不久的将来,高飞也会走------ 想想这些,她都觉得难受,何况主子呢?叹气声随之落了一地。不知过了多久,院门口响起了脚步声。忍冬抬头,就看到了申海以及跟在他后面的鬼奴。 忍冬走到书房门口,抬手轻轻的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在她以为主子极有可能睡着了的时候,门从里面拉开了。 鬼奴连忙上前,“玉主!” 玉烟道:“鬼奴,你再去一趟瑭城吧!把这封信交给瑭城知府霍东明。” 鬼奴也不多问,接过信转身就走。 “鬼奴!”玉烟喊住他。 鬼奴回头,“玉主可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玉烟道:“去了之后,没有我的命令,暂时不要回来了。” 鬼奴一愣,“玉主------不要鬼奴了吗?” 玉烟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瑭城是我的老家,如今我的伯父和堂兄也回到了那里。你去了那里,一定要多看,多听啊!” 鬼奴立马会意,“玉主放心吧!鬼奴知道怎么做了?” “你又做了什么?”云竹的声音从院外传来,“你这大半夜的叫我来,就不怕你家王爷知道了打翻醋坛子吗?” 玉烟道:“只要你家南红别胃里冒酸泡一怒之下撂了我六丰楼的挑子就行了。”说着冲着鬼奴丢了个眼色,鬼奴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玉烟把云竹让进了书房,忍冬赶紧上茶。薛梅和高飞则在门口站着。 今天的月票好多!感谢支持!么么哒! 第225章 疯了 “薛梅大体都已经跟我说了。”云竹拧眉,“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玉烟微微一笑,就喜欢他这开门见山不拖泥带水的性子。“记得,你曾经在千娇阁蹲守,目的就是为了确认一个本已死了的人为何还活着。” “你说刘文刚?”云竹的反应极快。 玉烟颔首,“你不是说你当时有跟踪他吗?可是知道了他的落脚地?” 云竹抱臂,抬起右手轻抚下巴,“不错!你不会是想让我带上他去昭县走一趟吧?” “聪明!”玉烟拍手,“你果然越来越了解我了。窠” “不去!”云竹一扭头,“我答应过沈廷钧在他回来之前,绝不离开京城的。” 玉烟呷一口茶,“无所谓了!你不去,大不了我自己去就行了。那把刘文刚给我抓来总行了吧?” “你是个女人吗?”云竹负气的看着她,“做女人能不能安分点儿?” 让她离开京城,还不如留在京城安全呢!说白了,那昭县现在才是个是非之地。 玉烟道:“我也想安分,可现在事情欺负到了我头上,你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不管吗?” 云竹道:“不就是拿刘文刚去交换吗?你随便派个人去就可以了,不用非得我去不可吧?” 玉烟坚定了神色,“不!此事,非你去不可!” 云竹一摊手,“理由!” 玉烟道:“我来问你,神医花果为何会在这个时候被带去昭县?” 云竹撇嘴道:“很显然的,为了前朝宝藏啊!” 玉烟摇摇头,“不对!按照厚朴的说法,神医花果被从京城带走的时间,正是谦德王府垮掉的时候。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云竹一惊,“你是说,这其中或许有什么阴谋?” 玉烟道:“昭县的水究竟有多深,我一点儿都不知道。但是沈廷钧在那里,我就不能不担心。” 云竹变了脸色,“难道皇上派他去不仅仅是找宝藏?” “现在看来,八成不是了!”玉烟的眼中就现出寒光,“看来,皇上比我想象中要狡猾的多。” 云竹惊道:“你是说皇上在布局?” 玉烟眯了眼睛,“不管是谁布的局,不管他们想怎样的狗咬狗,其实都与我无关。只有一点儿,决不允许他们伤害沈廷钧。” 云竹就起身,开始在屋里踱步。 玉烟道:“如果我没记错,猎杀组织的训练基地应该就在绘稷山吧?” 云竹猛的停住,“看来这趟我飞去不可了?” 玉烟道:“如果神医花果只是个鱼饵,五虎是第一批上钩的,那么接下来吗?所以,你去了之后,只救五虎,但神医花果万万不可救。” “为何?”云竹蹙眉,“他可是你的师傅啊!” 玉烟道:“我跟我的那个师傅已经八年没见了,我已经长大了,那么他呢?会不会也有很大的变化?” 云竹道:“别告诉我,你连神医花果都怀疑。” 玉烟轻启薄唇,“我现在什么都怀疑!” 云竹认真的盯着她的眼睛,道:“我走了,你怎么办?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玉烟也从座位上起身,“若是我能出城,我定然也是要去的。怕就怕,我现在已经不得自由了。正如那日被禁足寿宁宫一样,现在的我,想要出京城,除非能长出翅膀了。” “为什么呀?”云竹气急败坏道。 玉烟苦笑,“因为有人担心,我一旦跟沈廷钧见了面,会将他拐走。” 沈廷钧那个为了美人舍弃江山的言论,应该会让某些人心惊胆战吧! 云竹突然恼怒的看着她,“那你刚才说要自己去,都是为了唬我的?” 玉烟耸耸肩,“我不唬你,你能上钩吗?” “你说沈廷钧怎么就受得了你呀?”云竹撇嘴。 玉烟道:“他活该啊!谁让他摊上了呢!” 能每天跟自己的女人斗着玩,其实也是一种幸福吧!云竹叹口气,“话又说回来了,你那么聪明,就想不出破解的法子吗?” 玉烟叹气,“云竹,你放心的去吧!你别忘了,你走了,我身边还有一个人可用。” 云竹瞪大眼睛,“谁?我还真想不到!” 玉烟道:“一个状元之才,论文韬武略会在你和沈廷钧之下吗?” “谢曜?”云竹的脸上现出不屑,“百无一用是书生!” 那个差点儿被香熏死的人,他真的很难想象会有怎样的作为。 玉烟道:“那是你不够了解他!好了!你也别婆婆妈妈的了。在这京城,没有人比我更安全了。皇上更是比谁都清楚的很,我一旦出事,沈廷钧绝对暴怒,到那时,恐怕就谁都收拾不了了。” “理是这个理!”云竹的语气就有些松动。 玉 烟趁机道:“何况,我是谁呀?我可是鬼医啊!你何时见我吃过亏?我手里握着的治病的药,也是可以变成毒的。” “好吧!”云竹道,“我会把丐帮弟子的联络方式告诉薛梅。” 玉烟道:“见了沈廷钧,给我带句话:敌不动,我不动;敌动,不到万不得已,也不要动。” “什么意思?”云竹蹙眉。 玉烟笑,“你可以听不懂,但他要是也听不懂,就让他别回来见我了。” “够狠!”云竹大步跨出了书房。这个时候,亏她还笑得出来。但又不能不说,她这个时候的笑,美的出奇。 玉烟走进院子,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斗,然后做了个深呼吸。 薛梅走过来,“主子,别太担心了!王爷不会有事的!” 玉烟笑笑,“当然!他可是大康朝的平祝王爷,少年王爷,我该相信他的!所以,现在,都回去睡觉!” “主子!”忍冬跟着玉烟到了主屋,“今晚,奴婢陪你睡吧!” 玉烟看她一眼,“你跟我睡?叫申海怎么办?” “主子------”忍冬真是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了,她家主子还有心思开玩笑。 玉烟淡淡一笑,轻轻的关上了主屋的门。 第二天一大早,玉烟照常坐在桌前吃早饭。薛梅无精打采的走进院子,远远的看向主屋,犹豫着该不该上前。 玉烟只是往外看了一眼,继续吃她的饭。 薛梅就走到门口,如门神般站在那里,却不说话。 玉烟道:“王二一早来禀告,说是你一大早就亲自驾着王府的马车出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薛梅脸一红,“确实不让出城!” 守城门的似乎得到了某种命令,针对的就是他们王府的马车,以及王府的人。所以,别说她家主子出不了城,他们这些属下要想出去,恐怕也没门。 玉烟喝一口稀粥,“那你就每天早上去溜一圈。” 薛梅垮了小脸,“主子这是在消遣我吗?” 玉烟笑,“再过一炷香的时间,你就去大门口迎接护国公主吧!” 一旁服侍玉烟吃早饭的忍冬道:“没听说护国公主要来呀?” 玉烟道:“还不是刚才薛梅去请来的!” 薛梅撇嘴,“属下没有!” 玉烟放下碗筷,起身走了出来,“你一大早去城门,传达了我想要出城的意思。此刻,那种意思应该已经到了公主府。所以,护国公主闻讯是肯定要过来的。” 薛梅愣愣的张大嘴巴,“却是为何?” 玉烟耸耸肩,“我昨晚不是说了嘛,她这个当娘的肯定是担心我把她儿子拐走啊!” 薛梅道:“王爷从十四岁封王开始,就一直走南闯北,也没见护国殿下不放心啊!” 玉烟笑,“那不一样!因为这次给她点火的不是别人,而是皇上。” 现在皇上防她,跟防毒蛇猛兽差不多。 忍冬收拾完了桌子,走过来,“主子需要准备一下吗?” 玉烟道:“我的百花粉你可是准备好了?” 忍冬应声,“嗯!差不多了!” 玉烟道:“那就发挥你的特长,制成百花香吧!” 忍冬道:“奴婢一直想问,主子要那百花香究竟何用啊?要知道主子不是爱香之人啊!” 玉烟诡秘的笑,“当然是为了能招蝴蝶啊!” 王二小跑进院子,拱手道:“王妃,护国殿下来了!” 薛梅和忍冬就对看一眼。玉烟了然的笑笑,比她预计的要快一些。 元炫彩就带着阿莲风风火火的进了院子。玉烟赶紧上前施礼,“玉烟正要去给殿下请安呢!” 元炫彩冷哼一声,直奔主屋而去,往正位上一坐,扫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玉烟的身上,开门见山的问:“你真的是要去给本宫请安,还是要去别处?” 玉烟回话道:“玉烟本打算先去给殿下请安,然后请示殿下能否陪同玉烟去一趟承念寺。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玉烟心里很是不安呢!王爷在外办差,玉烟这心里无时无刻不担着,夜里还老是做噩梦------” 阿莲道:“主子,这王妃也是对王爷日忧夜思啊!看来这是想着到承念寺去祈福啊!” 玉烟就低下头,不语。 对于薛梅驾车去城门的事,元炫彩不会问,她当然也就不会提。 元炫彩不问,是因为一问,就会把自己在城门口设防的事暴露。玉烟不提,是不想主动触眉头。 元炫彩就清了清嗓子,“难为你有这份心了!” 玉烟就摆出一副泫然若泣的样子,“太后病情见好,就是不知玉烟的父亲何时放出来。一并去承念寺求了,也算是尽了孝道。” 元炫彩就叹气,“你父亲本没有什么大错 ,老这样子关着,的确不合适。你放心,此事本宫定然会瞅机会跟太后提的。” “真的?”玉烟脸露惊喜。 元炫彩挑眉,道:“本宫何时说话不算话了?何况,此事,钧儿临走前特意跑来求过本宫。本宫既然答应了他,若是办不到,岂不是让他看轻了我这个当娘的?” 玉烟就赶紧矮身施礼,“玉烟谢过殿下!殿下的大恩大德,玉烟定会铭记于心的。” 她以为沈廷钧走的匆忙,不会将柳志远之事放在心上。却原来他想到了! 元炫彩道:“钧儿临走之时,本宫还答应了他一件事,就是一定要看护你的安全。所以,闲来无事的时候,还是不要随便离开王府的好。” “可是------”玉烟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玉烟真的很想见家父一面,万望殿下通融。家母因为挂念家父的情况,都已经卧床不起了。” “啊?怎么会这样?”元炫彩一惊。 玉烟道:“所以,还望殿下尽快将虫草治病的玄机说与太后听。误会解开,也好早点儿放家父归家。” 元炫彩颔首,“你放心!这一两日本宫就会将此事跟太后说开的。你也派人送信给你的母亲,让她凡事想开些。” 玉烟道:“谢殿下!” 元炫彩起身,“烟儿,对于选妃宴,本宫心里一直不踏实。你老实说,你究竟是怎样想的?” 以她对这丫头的了解,怎么可能忍了此事而毫无反抗?她越是这样子平静,反而让人心里越发的不踏实。 玉烟抿一下嘴,“说实话,玉烟心里当然是不赞成的。但是,那是皇上的旨意,玉烟就算再怎么不赞成,也只能把所有的苦都强行咽下去。您说是吧?” 元炫彩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可本宫就是难以相信,你能咽得下这口气。” 玉烟苦笑,“玉烟不傻!若是就此跟王爷闹,只能让他愈发的远离玉烟。那又是何苦来?倒不如表现出大度,或许他还会更加的怜惜玉烟。女人嘛,既然是依附着男人而活,最好还是听男人的。” “你真的这样子想?”元炫彩还是不确定。 玉烟笑笑,“这就要看新人进府后的表现了,若是执意要跟玉烟争个高下,玉烟丑话摆在前头,那就别怪玉烟不客气了。” 元炫彩冷哼,“你不用放丑话,也已经将人吓跑了。本宫可听说最近这京城最忙的要数媒婆了,这官宦之家的小姐都上杆子急着在本月嫁人呢!” “怎么?竟有这事?”玉烟故作惊讶,“她们就那么不想嫁给咱家王爷吗?” 元炫彩瞪她一眼,“她们不是不想嫁给钧儿,实在你的名声------你的种种行为,谁敢靠近呀!” 玉烟摸摸左脸,笑道:“殿下放心吧!那些赶着嫁人的都是配不上王爷的,真正爱慕王爷的,正憋着劲加紧练习琴棋书画呢!” 阿莲笑道:“玉主的这张小嘴说话就是好听!” 元炫彩缓和了脸色,“是啊!她最擅长的就是讨巧了。” 院子里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众人望去,却是公主府的王大。 元炫彩就走到门口,“你慌什么?天塌下来了吗?身为一个大总管,做事还这么不牢靠。” 王大擦拭额头的汗,“禀告殿下,圣上有旨,宣殿下即刻进宫见驾。” 玉烟的心就咯噔一下,看来又有事情发生了。 元炫彩便不再停留,离去前还不忘嘱咐玉烟:“没事别乱跑!要是有个好歹,本宫可就没法跟钧儿交代了。” 一阵风来,一阵风走。 玉烟就看向门口的薛梅,“你幸亏没跟我打赌。” 薛梅撇嘴,她又不傻,只有不怕输的傻子才会去跟她赌。“属下想象不出皇上禁止你出京的理由。” 玉烟道:“若是在昨晚之前,我能想到的就是他怕我跟沈廷钧私奔。但是现在,我能想到的,则是他怕我去昭县破坏他的好事。高飞和申海呢?” “属下在!”两人闻声立马现身院子。 玉烟吩咐道:“我被禁足了,又不是你们被禁足了。赶紧出去打听打听,究竟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 薛梅看看两人离去的背影,“皇上的事,岂是市井小民能探知的吗?” 玉烟笑笑,“那是你不了解嘴巴的力量,更低估了一传十十传百的放大效应。” 忍冬道:“主子今天想做什么?” 玉烟伸个懒腰,吐出一个字:“等!” 薛梅道:“属下到田员外家装神弄鬼的日子是不是该结束了?” “嗯!”玉烟拍拍脑门,“差点儿把这茬给忘了。等着验收成果吧!” 日上中天。高飞和申海还没有回来,柳雪却急匆匆的跑来了。 玉烟从秋千上起身,看着那张因跑得匆忙而涨红的小脸,皱眉道:“又怎么了?别告诉我母亲的病 未见起色啊!我用的药,应该很管用才对。” 柳雪用力的摇头,“不是娘!是爹!我刚刚去天牢那边打听消息,他们说------他们说咱们的爹在牢里疯了。” “疯了?”玉烟呆呆的看向柳雪,以期从那张小脸上找到更多的信息。但以她对她内向性情的了解,能够探知这一星半点儿已经很不错了。 忍冬捂着嘴巴,道:“莫非护国公主被紧急叫去面圣,也就是为了此事?” 柳雪上去摇晃玉烟的胳膊,“姐姐,我不相信!你说好好的人怎么说疯就疯了呢?” 玉烟幽幽的吐了口气,“想不开吧!” 柳雪盈盈眼眸中就泛起泪花,“爹他一向都是豁达之人啊!” 玉烟道:“正因为生性耿直,才更容不得玷污。看来,他走向这一步,已是心灰意冷了。” 柳雪道:“人都已经疯了,为何还不放人?” 玉烟冷笑道:“人都已经疯了,怕是不放也不行了。雪儿你赶紧回家,让母亲做好准备。” 柳雪道:“爹爹的病,姐姐应该能治吧?” 玉烟道:“父亲的病,我不能治。” “却是为何?”柳雪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玉烟道:“因为他这疯的正是时候,他这一疯,逼迫着皇上不得不放人;他这一疯,太医院也不得不放人。从此之后,父亲就是自由人了,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陪伴母亲了。” “可是,姐姐------”柳雪还想再说点儿什么。 玉烟一摆手,“雪儿,有时候当个正常人是很累的!疯掉了,反而解脱了。” 柳雪就咬着唇,转身。 “雪儿!”玉烟喊住她,“爹娘身边,以后就拜托你了!” “姐姐这话我不爱听!”柳雪撅了嘴巴,“既是两人的爹娘,就得两人来照顾。姐姐,别想着撂挑子!”说着,跑走! 忍冬道:“雪小姐一向都是个温柔的人,今儿个怎么说话这般冷硬啊!” 玉烟道:“因为,她以为我是在交代后事!” 腰已经坐不住了,本章节是叶心趴着码的。感谢支持!么么哒! 第226章 算计 忍冬拉了脸,“嗯!那的确该冷硬!” 玉烟深吸口气,“将身后事提前交代也是好的,免得到时来不及。忍冬,你记着!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点儿,没有了我,柳雪就是你的主子。” 忍冬捂着耳朵,“奴婢不听!” 玉烟抬脚往回走。 忍冬连忙追上来,“主子!你这是要去哪里?” 薛梅从一旁现身,“不管去哪里,跟上就是!窠” 玉烟走进公主府,就发现沈瑸居然在府中,没有去军营,而且正在府门处来回踱步。 玉烟赶忙山前施礼,“玉烟给将军请安!” 沈瑸开门见山道:“可也是为了亲家的事前来?” 玉烟红了眼圈,再次福了福身子,“玉烟还没来得及谢过将军呢!上次在法场之上,真是太感谢将军了。” 沈瑸摆摆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哪来那么多礼道。烟儿,你也放宽心!说你爹在牢中出事,也不过都是传闻。兴许没事呢!” 玉烟挤出一丝苍白的笑,“是!玉烟也正在努力往好处想呢!但愿没事吧!” 看来,这沈瑸之所以会在府中,多半是已经听闻了柳志远的事,正在为此事焦灼。这么说来,这人对柳烟一家倒是真的上心啊! 沈瑸道:“说起来,我们有愧啊!钧儿不在京中,按理说公主府该护你全家平安的。只是,这皇上的心思,实在是难以琢磨啊!” 玉烟道:“将军快别这么说,将军和殿下为玉烟做的已经够多了。只是,眼下,玉烟还有一件事要麻烦将军。” 沈瑸道:“你虽没有正是过门,但钧儿既然认可了你,你就是我们沈家的人了。所以,有话直说就好。” 玉烟道:“玉烟有一个护卫,是一直带在身边的。现看上了某家的小姐,人家嫌他没身份没地位,就是不把女儿嫁给他。玉烟绞尽脑汁,便想到只能来求将军了。” 沈瑸疑惑道:“难不成你想让我保媒?” 玉烟摇摇头,“将军能保媒自然是最好不过了,但不是现在。玉烟是想让将军将他带入军营,哪天立了功,还愁没有名利吗?” 沈瑸就赞赏的笑了,“下属若是都能碰到你这样的主子,当真该烧高香了。” 玉烟再次福身,“玉烟代高飞谢过将军!” 沈瑸道:“明天让他去城外大营找我吧!” 玉烟面露难色,“恐怕不行!还是让他一大早来公主府等您吧!” 沈瑸那跟沈廷钧一样的浓眉一挑,“怎么就不行了?” 玉烟苦笑,“将军还不知道吗?城门那边的守卫也不知得了谁的命令,现在玉烟及手下都已经出不得城了。” “啊?”沈瑸圆睁了眼睛,“居然有这种事?” 玉烟无所谓的笑笑,“这倒没什么的!反正玉烟又没打算出城,所以,这人既是给了大将军,那么,明儿,将军就自己将人带出去吧!” 沈瑸道:“哼!本将军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阻拦。” 玉烟道:“玉烟还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沈瑸道。 玉烟道:“明日殿下带着高飞出城的时候,可否乘坐马车?” 沈瑸挑眉,“却是为何?” 玉烟道:“这就属于玉烟的坏心了!无非是想让守城的官兵摸不着头脑,明明怀疑大将军的车里有什么,却又没胆子上前查验,岂不很好玩?” 沈瑸就咧嘴笑了,“嗯!的确该给他们点儿教训尝尝了。” “殿下回府!”门房那边高喊。 沈瑸和玉烟就齐齐的看向大门,马车进府。元炫彩刚刚在阿莲的搀扶下步下马车,玉烟就迎了上去,急急的问:“殿下进宫,可有我父亲的消息?” 元炫彩就无限同情的看着她,“你父亲我刚刚已经送回家去了!” “玉烟告退!”玉烟施礼,忙不迭的往外跑。 “烟儿!”元炫彩喊住她,“本宫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玉烟回头,凄然一笑,“不管什么样,能出来,玉烟已经很感激殿下了!” 元炫彩道:“乘坐本宫的马车去吧!但愿你鬼医的医术独到,能治好他的疯症。” 玉烟道:“谢殿下!但是,如果疯了比醒着要快乐,那又何必治好呢?”她也不客气,同着忍冬和薛梅,直接登上了元炫彩的马车,奔着柳宅而去。 薛梅道:“主子,接下来怎么办?” 玉烟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看着办!” 薛梅和忍冬对看一眼,她们家主子想事情的时候,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马车在柳宅前停住,玉烟刚进到大门,正巧碰见赵太医和陆太医从里面出来。 两人连忙冲着玉烟施礼,“王妃!” 玉烟笔直的站着,问:“两位太医,家父的病情如何 ?” 两人就一起摇头,赵太医道:“一起共事多年,没想到一向率真耿直的赵太医会落得这般下场。王妃是神医花果的徒弟,为人称道的鬼医,不知对这种痴傻之症可有好的办法吗?” 玉烟道:“两位太医行医的时间比我要长的多,应该知道,此种病并非实病,而心病是需要心药医的。治我父亲的病不难,只需皇上昭告天下,为我父亲正名即可,试想,这种自打耳光的事,皇上肯干吗?” 赵太医跟陆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便都闭了嘴巴。 玉烟道:“敢问赵太医,倘使家父这疯症不好,太医院那边如何处置?” 赵太医就面露戚戚然,“皇上是不会白养闲人的!” 玉烟道:“既然如此,与其被皇上赶人,我就代家父请辞吧!” 赵太医道:“好!我等告辞,改日再来看柳太医。” “慢走!”玉烟挪了挪身子,让到一边。眼看着他们二人离去,然后吩咐薛梅道:“你即刻去谢府!告诉谢老爷我父亲回来了,他若有空的话,能来探视一下最好了。” 薛梅就转身走了。 柳雪奔了出来,喊声姐姐,眼前就已经泛红。“爹爹他已经不认识娘,不认识我了!”然后扑到玉烟怀里,嘤嘤哭了起来。 玉烟轻怕她的背,“好了!先进屋再说吧!” 所谓的疯症,就是一会儿大哭,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安静的缩到角落里,一会儿又上蹿下跳的扔东西。 柳夫人抹着眼泪看着,除了痛心,整个的人就陷入了麻木的状态。 玉烟从忍冬手中接过银针,柳志远此刻也安静了,呆呆的看着玉烟下针。然后玉烟扶他躺下,抬手闭上他的眼睛,“睡吧!睡一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柳志远就真的闭上眼睛,呼吸渐趋均匀。 柳夫人瞪大眼睛,愣愣的看着玉烟,“他这是真的睡着了吗?” 玉烟点头,“但父亲醒来是什么样子,女儿就不知道了。所以,现在,母亲赶紧收拾行李。未免夜长梦多,马上离开。” “啊?”柳夫人就手足慌了,“可你爹他------” 玉烟道:“母亲若相信女儿,就什么都别问。离开这京城后,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 柳夫人就拉着玉烟坐下,“娘怎么可能不信你呢!自你上次走后,我就已经收拾妥当了。” 玉烟咬一下唇,看看床上的那个,凄然道:“这次也算是女儿连累爹娘,女儿真是不孝。” “傻丫头!”柳夫人抬手将搭在她额前的发顺到耳后,“医遍天下,原就是你爹的梦想。” “可是,自此风餐露宿,女儿实在是不忍啊!”玉烟道。 柳夫人抹一把泪,摇摇头,“但是心情却从此顺畅了!人活着,不就图个痛快嘛!在京城生活的这许多年,哪天不是在压抑中过日子?若能从此解脱,娘是从心里高兴啊!” 玉烟抬手,轻拭她的泪,“那既然是高兴的事,就别再哭了!” 柳夫人抓住她的手,“娘只是舍不得你啊!那七年的时光,为娘的无论怎么做,也是补不回来的。娘甚至想,如果当初不把你送走,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的危险了呢?” “谁说有危险了?”玉烟闪烁其词,“母亲想多了!” 柳夫人道:“娘不傻!娘知道你将我们送走的用意,就是怕你所做的事连累我们。娘都懂!真是难为你了!” 玉烟的眼中也跟着泛泪,“娘放心!长则三五载,短则一两年,此事就会尘埃落定。到那时,女儿就去亲自将你们接回来。有雪儿陪着你们,看到她就跟看到女儿一样。” “我不走!”柳雪突然出声。 “你说什么?”玉烟美目一瞪,就凌厉的扫了过去。 柳雪咬着唇,“我要留下来陪伴姐姐!” “没的商量!此事我已经决定了,你只要乖乖照做就好。”玉烟不容置疑道。 谢老爷几乎是一得到薛梅的信,就赶了过来。先探问了柳志远的病情,然后坐了下来。 谢老爷看看玉烟道:“说吧!你想怎么做?” 玉烟微微笑,“知我者,老爷子也!玉烟想什么,老爷子都已然心中有数。” 谢老爷道:“你这丫头,这般的恭维老夫,定然是有所求了。” “嗯!”玉烟点头,“当今皇上既然能拿玉烟的家人要挟玉烟一次,就肯定会有下一次。而有些东西是防不胜防的。” 谢老爷颔首,“这个老夫也已经想过了,将人送走是一劳永逸的最好办法。问题是,怎么送?” “是啊!”玉烟叹气,“通过我已经被禁足京城这一件事可以看出,皇上对我的防备那可真是非同一般啊!所以,现在这柳府的四周怕是已经被盯死了呢!” 谢老爷道:“这也正是老夫所担心的!” 玉 烟道:“所以,才请老爷子来啊!就是不知老爷子愿不愿意为玉烟冒这个险了?” 谢老爷捋着胡须,“你的意思是,让老夫给你把人带出去?” 玉烟点头,“正是!请老爷子今晚将人先带去谢府吧!而玉烟今晚将不会回王府,就住在这里。” 谢老爷道:“然后呢?如果是老夫将人送出城,就不会引起怀疑了吗?” 玉烟道:“当然不能让老爷子送人!新科状元得中,谢曜应该还没有到承念寺上香还愿吧?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就选在明天好了。” 谢老爷就笑了,“此计妙啊!新科状元出城,应该不会有人怀疑了。只是,到了承念寺,可有人接应?” 玉烟道:“那就要有劳府上的另一个人了,高管家。他不正好要回昭县吗?就请他在路上为家父安排一辆普通的马车吧!” 谢老爷叹气,“你这丫头,可是将我谢府上下算计了个遍啊!” 玉烟笑,“亲人嘛!就是用来算计的!嘻嘻!” 谢老爷指着她,“你这都是什么理论啊?” 玉烟起身,“事不宜迟!老爷子还是尽速离去吧!呆的时间久了,怕是要引起怀疑呢!” 柳夫人和柳雪就都瞅着玉烟,眼泪汪汪的。就算再怎么不舍,此刻怕是也得放下了。 玉烟上去拥抱她们,然后趴在柳夫人的耳边道:“母亲记着,除了昭县和瑭城,天下之大,哪里都可以去。” 柳夫人一愣,呆呆着看着玉烟。 “因为那里是是非之地!”玉烟深吸口气,拉开门,叫了李管家进来,将柳志远背上了谢府的马车。柳夫人和柳雪也都提了包袱,悄悄的钻了进去。 玉烟送到门口,冲着马车高声道:“谢老爷子,慢走啊!” 谢老爷就掀开窗帘,高声回应道:“别送了!赶紧回去照看你爹吧!” 玉烟就吩咐薛梅道:“你回王府告诉二总管,就说今夜我睡在这里了。若是高飞和申海回去了,就让他们一并来这里见我吧。” 玉烟在李管家的带领下,挨个的参观房间。幼时的柳烟曾在这里长大,若是她回来,对这个地方应是很欣喜的吧! 从柳志远的房间,到柳雪的房间,再到柳烟幼时的房间,包括会客厅和佛堂,全都转了个遍。然后,便剩下了最后一个房间。 锈迹斑斑的锁,似是很久没有人进去过了。 玉烟问:“李管家,这里可是神医花果的房间吗?” 李管家道:“不是!这里是花神医给大小姐上课的房间。后来,花神医走了,然后大小姐也走了。夫人便吩咐将此处锁了,除了夫人偶尔进去外,连下人都不曾进去过呢。” 玉烟道:“打开吧!” 李管家便掏出一把单独的钥匙,费了很大的劲才打开那把锁,一股发霉的气味便扑鼻而来。 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两张桌子,一大一小,相对而放。两把椅子,与之相对应。上面都已蒙尘。书架上的书都已经泛黄,随意的拿起一本,灰尘就扑簌簌的飞了起来。 玉烟道:“神医花果不住府里,住在哪里?” 李管家摇摇头,“住客栈吧!花神医并不是天天来授课,来一次,差不多都得间隔十天半月的。所以,老奴觉得他应该住客栈吧!” 玉烟道:“是了!他要是在京中有固定的居所,那岂不忙死?”等着让他看病的人应该能排到城门了。 “主子!”院子传来高飞的喊声。 玉烟转身出了房间,就看到了高飞和申海,却没有看到薛梅。估摸着可能是走岔了道。 高飞道:“老爷还好吧?” “进屋说吧!”玉烟带路,就去了会客厅。 忍冬奉茶上来。既然玉烟要在此过夜,她首要的就是要摸透厨房了。 “今天有什么收获吗?”玉烟呷一口茶。 高飞则端起茶,一口气喝光,“都是些街头传闻,主子未必感兴趣呢!” 玉烟道:“反正闲来无事,就讲来解解闷吧!” 高飞看一眼申海,申海道:“石家大小姐今儿一早被田员外退婚了。” “是吗?”玉烟放下茶杯,“薛梅要是听到这个消息肯定很高兴,她的付出总算没有白费啊!” 忍冬叹气,“女子一旦被退婚,以后再嫁人怕就难了。而且,那个又是在后娘的手里,日子恐怕愈发的难熬了。” 玉烟道:“你这是同情她吗?” 忍冬连忙低头,“奴婢不同情!她那错误毕竟是对着主子犯下的,就算是遭人陷害,也是不值得同情的。” 玉烟道:“我又没说不让你们同情。这个既然混到了这般田地,那么另一个呢?可是混的风生水起?” 高飞道:“是!那一个已经开始接客,打出的旗号竟然是前京城首富姚泽樟的女人。这样子高调,不知道是千娇 阁的主意,还是她自己的自我作践呢?” 玉烟道:“于妈妈不是个心狠的,却是个顺水推船的。想来,应该是丁香的自暴自弃了。若是姚泽樟现在没有要事在身,怕是早就回来一剑结果她了。” 姚泽樟是谁呀?那就是一个怪胎。不用别人用过的女人,但是对于自己用过的女人,怕是也不允许别人再用吧!所以,可以想见,一旦知道了丁香给他戴了这样的绿帽子,不跳脚才怪呢! 高飞道:“那丁香跟他一场,会不了解他的性情吗?如果了解,那么这样子做不就等于是在自杀吗?” 玉烟道:“那丫头,现在一门心思应该都是扑在了报仇上。姚泽樟的黑暗面,她或许不了解。但对于性情,多少应该知道的。所以,她这样子做,第一,就是在报复姚泽樟;第二,或许她真的想把姚泽樟引来,然后来个玉石俱焚也未可知啊!” 申海道:“她一个弱女子,如何斗得过姚泽樟那条毒蛇?” 玉烟微微一笑,“你太低估女人的能力了!” “就是!”忍冬附和,“主子曾经说过,这世道,宁得罪十个君子,不得罪一个小人;宁得罪十个小人,不得罪一个女人。” 玉烟眨眨眼睛,“我话我有说过吗?” 忍冬道:“当然了!奴婢记得好像是在昭县的时候,整垮那鸿福酒楼的时候说的。” 玉烟道:“既是我说的,那你们就共勉之吧!” 高飞道:“然后我们就听说了老爷的事,多方打听,四处奔走。最后听说护国公主将人亲自送回了家,便赶过来了。” 玉烟道:“这事就先不说了!还是先来说说你吧!” 高飞一脸的茫然,“属下有什么好说的?” 玉烟道:“我来问你,你对谢柔可是产生了情愫?” 高飞一愣,赶紧从座位上起身,跪倒在玉烟面前,“主子明鉴!属下知道自己有几斤重,怎么可能去做那种自不量力的事呢?” 第227章 做戏 “不老实!”玉烟看他一眼,却并没有打算让他起的意思。转向申海,“你来说?你们去谢府帮忙的这几天,谢柔跟高飞走的近不近?” 申海就同情的看看高飞,“禀告主子,柔小姐的确喜欢粘着高飞。” 玉烟就看向忍冬,“我以为这小子是老实人,没想到也学会了打马虎眼。说话,说一半,留一半。可是你教的吗?” 忍冬道:“都说什么主子教出什么奴才,他会变成这样,证明主子教的好呀!躇” 玉烟道:“我有教过你冷嘲热讽吗?高飞,谢柔都已经跟我说了。你还想藏着掖着吗?” “啊?”高飞直接傻眼,“她答应过我不说的呀!” 忍冬叹气,“傻表哥,枉为你跟谁她这么长时间,难道看不出来她是在诈你吗?” 高飞脸一红,“主子放心!属下有自知之明,对柔小姐不会产生非分之想的。狸” 玉烟从座位上嚯的起身,指着高飞,跳脚道:“你是我鬼医带出来的属下吗?想当初,我一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都敢对着大康朝最得势的平祝王爷漫天要嫁。你说说你一个大男人,想要个女人,别说开不了口,连胆子都没有了吗?” 所有人都愣愣的傻了眼,尤其高飞,脸上更是红的宛如西天的晚霞,搓着手,吞吞吐吐道:“主子,这------” 申海落井下石道:“嗯!他这个样子,的确给主子丢脸。” 玉烟就朝申海投去赞许的一目,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高飞则恨恨的冲着申海挥舞拳头,“主子,不是属下没有胆量。实在是谢家对我们高家不薄啊!属下若是再对那谢柔有非分之想,总觉得对不起谢老爷啊!” 玉烟道:“你别找那么多借口了!看来,我也不能继续留你在我身边了。” “主子------”高飞惊叫着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跳了起来。 玉烟道:“早前,我已经跟沈大将军说过了。明儿一早,你就去公主府门前等他。从此,你就跟着他干吧!” 高飞上前一步,黯然了神色,道:“主子就因为这么点儿事,就嫌弃属下了吗?” 忍冬抿嘴笑,“傻表哥!主子这是在为你的前途着想啊!你去了军营,一旦立了军功,从此加官进爵,还愁配不上谢柔小姐吗?” “不!”高飞猛的摇头,“属下不需要那些个虚名,属下只想效忠在主子身边。” 玉烟叹口气,“此事我已经决定了。高飞,你记着,你是我的人!无论你走到哪里,将来无论你身处怎样的高位,我都永远还是你的主子。” 高飞咬着唇,眼中有泪光闪烁,“主子不是不要我了?” 玉烟笑笑,“你傻啊!你若不是我的亲信,我会委派你这样的重任吗?” 高飞瞬间换掉了哭丧脸,道:“这是任务?” 玉烟点头,“当然是任务啦!边疆那边一旦叛乱,沈大将军多半会开拔去边疆。而我,需要在那边有个人。你可是听明白了?” 高飞用力的点头,“属下明白了!” 玉烟道:“明白就好!还有最后一点儿交代你的,明日沈大将军会乘马车带你出城。出城后,你就跟沈大将军说,我说的,让你驾着马车四处转悠转悠。” 高飞便不再多问,应声道:“是!” 玉烟道:“那现在你回府准备一下吧!申海也一同回去,明天驾着马车来这里,时间不用太早。另外,今晚顺便去一趟国舅府。让南红明儿一早乘坐国舅府的马车也过来这里。” 高飞和申海就退了出去。薛梅却也在这个时候回来了,脸色凝重。 玉烟蹙眉,“怎么这是?王府里有事?” 薛梅道:“那倒没有!只是刚才来的时候,在这周边,发现了很多可疑的人。” 玉烟道:“那就对了!不然,我这么辛苦的折腾,做给谁看的呀?” 一夜安静! 第二天,玉烟故意起的很晚,然后又慢条斯理的吃了早饭。南红和申海也都来了,加上昨天扣住的公主府的马车,一共三辆。 玉烟吩咐南红乘坐公主府的马车,一上午就在城中转悠,先去千娇阁,再去六丰楼,到正午的时候,直奔东门。 而申海带来的王府的马车,先回王府一趟,然后也在城中的大街小巷转悠,最后去向北门。 玉烟则乘坐公主府的马车,却是直奔城南门,也就是去向承念寺的路。 临行前,吩咐李管家将府中的下人遣散,至于房产来不及变卖就先留着。然后李管家本人若无去处,就先去玉烟在京中的那套房子。 没想到李管家却拒绝离开,执意在宅子里守着。 玉烟也不强求,知道像他那种为主子劳碌一辈子的人,心里就只剩下尽忠了。 玉烟的马车直奔南门,然后就理所当然的被拦了下来。 骑马的薛 tang梅呵斥道:“大胆奴才,知道马车里坐的是谁吗?平祝王妃想去承念寺拜佛烧香,怎么就不行了?” 城门官面露难色,冲着马车道:“王妃息怒!实在是接到上面的命令,说是太后的病还需要王妃诊治。所以,太后未痊愈之前,王妃就在府中随时候着吧!” 玉烟就幽幽的叹气,“好了,薛梅!我算是看出来了,这摆明是欺负我不是正式过门的王妃嘛!王府也别回了,直接进宫吧!我倒是要问问皇上,将我爹关疯了,我要去为我爹祈福,却又不放人,究竟是何道理?” 城门官就耷拉着脑袋不再说话。 而玉烟的马车的确直奔皇宫而去,在城门外停住。玉烟步下马车,忍冬连忙上前扶着,“主子,是真的要进宫吗?” 玉烟道:“当然!我当众说下的话,怎可儿戏?何况,拦着我出城的借口不是要我给太后治病嘛!那我进宫,自然是为治病而来了。” 出宫有阻挠,进宫却可谓是畅通无阻。玉烟就直接被带到了寿康宫。太后端坐在正厅,还是微微的咳嗽,较之以前,却是明显的好了大半。 意外的,元炫彩居然也在。 太后道:“哀家没有召见你,你倒是自己来了。” “柳烟挂念太后的健康,自然是要来请安的。”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只是看屑与不屑了。 太后道:“那倒是难为你了!炫彩刚刚把你爹的事跟哀家说了,说起来,还是哀家错怪他了。” 听太后此言,看来元炫彩已经将虫草之事解释清楚了。也算是还了柳志远的清白了。 玉烟红了眼圈,“我爹一心为太后,太后如今能够体谅。就算他已经感知不到了,我们这些家人也可以欣慰了。” 太后的嘴角就抽动了一下,“他真的就人事不清了吗?你不是鬼医吗?药到病除不是你的拿手技吗?” 玉烟苦着脸道:“太后虽然不懂医术,也应该知道,这世上最难治的病,怕就是心病了。柳烟医术再高,对上这无药可医的病,其中的无奈太后能体会吗?柳烟救人无数,救得了别人,却救不了自己的亲爹,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她说着,已是泪水连连。 元炫彩叹息道:“也真是难为这孩子了!钧儿不在,家里摊上这么大的事儿,身边又没有个兄弟可商量,没被压趴下,也真是难得了。” 太后道:“此事也是哀家处置不妥,哀家会让皇上多多补偿的。你不是一向不饶人吗?倒是说说看,有什么想跟哀家讨的?” 玉烟吸吸鼻子,“柳烟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请太后允许柳烟出城,到承念寺为家父祈福。” 太后眉毛一挑,“这算什么要求?腿脚长在你身上,出不出城,还有人拦着你不成?” 玉烟道:“太后明鉴!柳烟一大早出城,就被拦了回来。城门官说了,太后痊愈之前,柳烟是不能离开京城半步的。” 太后道:“竟有这样的事?炫彩,这都是谁下的命令?” 元炫彩看看玉烟,“不管是谁下的命令,应该都是出于心疼母后吧!” 玉烟咬一下唇,“殿下说得对!柳烟也完全能够体谅。所以,柳烟此次前来,就是想跟太后请一天假的。柳烟就去承念寺烧香拜佛,会速去速回的!” “母后!”元炫彩道,“儿臣也正想去承念寺为母后祈福呢!要不,儿臣陪她去好了。” 太后道:“去吧!去吧!这种小事也需要拿到哀家这儿来做主吗?” 元炫彩道:“烟儿,今儿个天色晚了。你回去准备准备,明日早点儿去吧!” 玉烟就上去为太后请了脉,嘱咐虫草鸭汤继续喝,喝上一个月太后之病差不多就痊愈了。 玉烟出了寿宁宫,薛梅和忍冬随侍左右,一起往宫外走。 “王妃!”简总管从旁边现身,“皇后娘娘身体染痒,请王妃前去瞧瞧。” 玉烟看看四周,“简总管是不是请错人了?娘娘染痒,不该去太医院请太医吗?” 简总管道:“太医院的太医大多是男的,咱家娘娘是染了脚疾,这玉足怎好随便展露给人看?所以,还望王妃亲自走一趟。” 玉烟深吸口气,“罢了!既是皇后娘娘相请,看来我是不去不行了。那就走一趟吧!” 这语气,任谁听了都能感觉到其中的不情愿。 凤仪殿,皇后正在翘首以盼。见了玉烟,立马喜上眉梢,亲自搀了玉烟的手,奔到里面。 皇后道:“你可是来了!本宫正不知该如何去请你呢!” 两人分主宾位坐下,玉烟笑笑,“娘娘好厉害!该不会让全宫里的妃嫔都患上了那脚痒之症吧?” 皇后这智谋,若是用在算计人上,应该不输她吧! 皇后道:“既然是个普遍现象,如此以来,她应该就不会怀疑是针对她的了。” 玉烟道:“娘娘高明!皇上可是也得了吗?” p> 皇后道:“嗯!怕你在本宫这里呆时间长了,会招来猜疑,咱就长话短说吧。现在,这脚痒之症如何解?” 玉烟道:“太医院那边没有办法吗?” 连皇上都被算计在内,看来这动静要比她预想的大啊!也因此证明了一点儿,她选择和皇后联手,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 简总管道:“老奴派人去各宫打听过了,太医们对此症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是嘱咐,勤换鞋袜罢了。” 玉烟笑笑,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办法用起来凶险。有了柳志远的前车之鉴,太医院那帮人现在应该是,宁愿赚个无能的名,也不愿被莫名其妙的的杀头了。 玉烟道:“简总管,可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三个字吗?” 简总管连连点头,“王妃对老奴说得任何字,老奴都记得。王妃指的可是那断肠草吗?” 玉烟道:“不错!断肠草,咱这儿叫馒头花,外用泡脚,以毒攻毒,可解脚痒之症。记得,连泡七天啊!” 皇后愣愣道:“就这么简单?” 玉烟狡黠一笑,“就这么简单!” 皇后道:“咱们辛苦布局,为的什么?” 玉烟道:“试问,她现在的护身符是什么?” 皇后恍然,“你是说------” 玉烟道:“娘娘这次擅作主张,倒是正好,没有破坏了玉烟的计划。娘娘放心吧!怎样是药,怎样是毒,在每一个好的医者,都是必备的。” 皇后道:“好!本宫试用三天,若是管用,就推荐给皇上。” “聪明!”玉烟邪邪的笑了。当然管用了,在现代,她可是亲自试验过的。 皇后道:“本宫惭愧啊!对于你将面临的选妃宴,本宫实在是爱莫能助啊!” 玉烟起身,“娘娘记住一件事,在外面,娘娘与玉烟永远都是敌对的!所以,就算能助,娘娘也要表现出落井下石的架势。” 皇后娘娘也跟着起身,“你这丫头,想的永远比别人远。” “玉烟这也是被逼的呀!”玉烟说得无比无奈。 皇后道:“难为你了!还有一事,陆太医的事,成了!” “如此甚好!那么咱们的事,也就成了。”玉烟笑着福了福身子,“玉烟告辞!” 皇后并没有送出来,已是把玉烟的话听进去了。 出了皇宫,忍冬问:“主子,回府吗?” 玉烟道:“先不回去!吩咐车夫,让他拉着我在城里转悠转悠。” 忍冬道:“是!主子来了京城后,还真没怎么逛过呢!” 玉烟揉着太阳穴,道:“不是闲逛,是想在马车的颠簸中睡觉。”昨夜换了地方,哪有睡踏实啊!马车的颠簸倒是有助于睡眠,以前在现代,每次坐车,都是补眠的好机会。 忍冬不在多言,赶紧吩咐车夫。 于是这一天,有三辆豪华的马车一直在城里转悠,直转的有心人眼晕。 玉烟在外面吃了饭,回到王府,已是日落时分。 湖边站着一个影子,白发飘飘,宽大的衣袖更是随风招展,看上去很是仙风道骨。 王二道:“先生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 玉烟摆摆手,示意他下去。 魏玄机便在此时回过头来,“你这声东击西的招数用的不错!” 玉烟打量着他的红光满面,“先生此刻怎么会在这里?”一般情况下都是留个字条就走,今日却是有些反常,居然在这里耐着性子等她。 魏玄机道:“老夫为何不可以出现在这里?” 玉烟道:“从在绘稷山先生找上玉烟开始,先生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寻找神医花果的下落。现在,玉烟闻听神医花果在昭县现身。先生就算不为宝藏而去,也总该为了神医花果而去吧!” 魏玄机瞅着她,“你不想去吗?” 玉烟苦笑,看着湖面,在晕黄的光照下,显得异常的温柔。“一个遭天嫉妒的人,会有好下场吗?” 魏玄机道:“昭县现在的确剑拔弩张,但是却与老夫无关,更与神医花果无关。” 玉烟歪头看他,“先生果然不愧是神算啊!已经知道那关在昭县县衙大牢的,并非真正的神医花果。” “你怎么知道不是真的?”魏玄机讶异道。 玉烟笑笑,“如果是真的神医花果,玉烟的人掉入圈套也就不冤了。既然是圈套,那么,又何必用真的神医花果?咱这皇上,聪明的很呢!” 若是真的神医花果,一切都会秘密进行。那么,在厚朴居住的客栈,那些护送的人就不会直呼“花神医”了。 魏玄机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你师傅在哪里了。” 玉烟道:“玉烟不知道的是,先生是何时知道家师的下落的呢?是早在绘稷山相遇的时候,还是更早呢?” “ 你这话什么意思?”魏玄机皱起眉头。 玉烟耸耸肩,“没什么意思,只是随便说说。不知先生此来,可有什么指示吗?” 魏玄机道:“以老夫对你的了解,你并非贪图荣华富贵之人。既然,现在平祝王爷整出了一个选妃宴,你又何必委曲求全?” 玉烟道:“听先生这意思,是要玉烟离开吗?” 魏玄机道:“你现在走,或许还可以保住你的命!” 玉烟冷笑,“玉烟现在走了,谁去救神医花果?还是,先生决定推翻自己当初的那一算,玉烟那神医师傅,就算没有了玉烟,也是可以救出的。” 魏玄机的面皮就狠狠抽动了一下,“没错!所以,你用不着把自己想的很重要。” 玉烟脸现戚戚然,“不管玉烟对别人来说,是怎样的轻于鸿毛,但在沈廷钧的心中,玉烟绝对重如大山。” 魏玄机道:“你就那么相信平祝王爷对你是真的情深意重?像他那种男人,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的位高权重吗?” 玉烟眯了眼睛,坚定了神色,“他会的!” 魏玄机道:“你真的不打算此刻抽身吗?” 玉烟凄然一笑,“开弓没有回头箭,玉烟还有退路吗?玉烟知道,先生想保护玉烟。但玉烟还是那句话,既然是天命所归,那就顺应天意吧!” “那你自己多加小心吧!”魏玄机扔下话,大步离去。 玉烟就沿着湖边走,薛梅和忍冬就小心翼翼的跟着。 “主子!”申海远远的奔来。 到了近前,几人就清楚的看清了他的满头大汗。 玉烟皱眉道:“我让你驾着马车跑,又没让你跑,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申海缓一口气道:“老爷宅子那边出事了!” 玉烟面不改色,道“何事?” 求收藏!求订阅啊!码字不易,坚持更不易啊!叶心一直都在咬牙坚持,亲们的支持在哪里? 第228章 扭转 申海道:“官兵将宅子围住了!” 玉烟抬头看看天,“这警觉,比我料想的要晚很多啊!” 她以为,中午的时候他们就该知道人不在了。没想到,却是到了现在。真是后知后觉啊! 玉烟问:“领头的是谁?” 申海道:“新任吏部侍郎乔志杰!窠” 玉烟冷笑,“他是不是越位了?这京中的事,不该承天府尹管吗?既然是他,那我可得去闹一闹了。” 玉烟说着就风风火火的往外走。申海直接把车夫拉到一边,自己亲自驾车燔。 王二道:“王妃,要不要叫上府里的护卫?” 玉烟道:“你当我是去打架呀!还有你,申海,谁说我要坐车的?” 都在车上颠了一天了,浑身都如同散架了般,三天之内,她恐怕都不想乘坐马车了。 薛梅道:“那主子要如何去?” 玉烟道:“步行啊!没有了马,就寸步难行了吗?” 忍冬道:“可是,那得什么时候到呀?” 玉烟道:“慢慢来!咱不急,反正有人急。” 玉烟一行就徒步出了门。申海虽然遭了呵斥,可还是多了个心眼,叫车夫在后面驾车跟着。 天气渐热,晚上关在家里又没有什么娱乐,就干脆都跑到大街上磕牙聊天。所以,这个时候的路两旁,是相当热闹的。让玉烟不由得想起了现代,每到夏日的夜市,也是这般的光景。 玉烟走得并不快,有人认出她,她就热情的跟人打招呼。那个样子看上去,绝对亲民。 在最热闹的街面,前方人马沸腾,路尘便扑面而来。三三两两的人便赶紧识趣的退到一边。只有玉烟,傲然的站在路中央,看着那队人马由远及近。 “什么人?敢挡乔大人的路!”开道的那个小兵喝道。 薛梅和申海赶紧挡在玉烟的面前。 玉烟朗声道:“原来是乔大人的大驾啊!失敬了!你俩让开,咱还是赶紧赶路吧!可别让我爹娘等急了。” “柳小姐留步!”伴随着这个声音,乔志杰就从马车里到了地面上。 玉烟道:“怎么?乔大人想治柳烟冲撞之罪吗?改天吧!我还急着回去看爹爹呢!他那疯病一旦发作起来,可不是我母亲能摁住的。” 乔志杰道:“柳小姐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糊涂?” 玉烟回敬道:“乔大人难道不知道,在法场上,你那个刀子举在我父亲头顶的时候,已经把他吓疯了吗?乔大人要不要跟柳烟一起去慰问一下家父呢?” 乔志杰的脸色就融入夜色,“看来,柳小姐是真不知道啊!柳太医家现在可谓是人去屋空了。” “什么叫人去屋空?乔大人可否解释一下?”玉烟冷声道。 乔志杰道:“本官刚从柳太医家出来------” 玉烟果断打断他道:“乔大人这般兴师动众,原来是去了我家呀!可是奉皇上之命去给家父赔罪呀?” 乔志杰脸上的表情已是看不出,但从周身所散发出的气息可以看出,应该是濒临爆发的边缘了。“本官只是奉皇上之命去探病,没想到柳太医及其夫人居然已经不知所踪。” “你胡说!”玉烟直接激动的跳起来,“我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太后也已经应允我明日出城去承念寺为家父祈福了。什么叫不知所踪?请大人把话说清楚!” 乔志杰本来是要到王府兴师问罪的,却不想会在此处路遇。还没等他发难,就被对方这么一顿抢白,顿时就失了优势。 休闲的人们便都悄悄的靠拢了过来。 乔志杰道:“柳太医一家已经离开了京城,柳小姐是真的不知道吗?” 玉烟道:“怎么可能!我父亲还病着,他那疯症我绞尽脑汁了一天,都没想出治疗的法子。怎么可能离开京城?乔大人,该不会是你把我父亲怎么样了吧?” 众人皆都唏嘘不已。 “你说什么?”乔志杰颤声道,忽然间就意识到了自己这是被人反咬一口了。“本官乃朝廷命官,听命于皇上,日常行事都是光明磊落的。” “皇上啊!”玉烟扑通一声跪倒在路中央,“我父亲都疯成这样了,你还要对他下此毒手吗?” “柳烟!”乔志杰厉喝,“你这是想造反吗?居然敢对当今圣上如此大不敬。” 玉烟从地上爬起来,“乔大人哪只眼睛看到我对皇上大不敬了?还是乔大人觉得柳烟喊皇上的时候不该行跪礼?” 乔志杰哆嗦着手指着她,“你------你胡搅蛮缠!” 玉烟道:“是柳烟胡搅蛮缠,还是乔大人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我父亲为什么疯了,乔大人敢给在场的人一个交代吗?” 乔志杰道:“那是因为------因为------” 玉烟冷哼,“乔大人这般吞吞吐吐,是理亏了吗 ?乔大人在法场上要斩我父亲的时候,不是言之凿凿的吗?那时候是什么罪名来着?” 乔志杰道:“怪就怪柳太医他为太后治病不走寻常路。” 玉烟冷笑,“我鬼医治病,什么时候走过寻常路?迄今为止,除了对我父亲的疯症没有办法外,哪个病到了我手里没有被治好?乔大人一个不懂医的门外汉,有发言权吗?” 乔志杰语塞,“你------” 玉烟继续道:“乔大人难道没有听说吗?治好太后病的正是我父亲发明的方子呢!那么,敢问乔大人,我父亲为何会发疯?现在人为何又不见了?” 乔志杰清清嗓子,“这也正是本官要去平祝王府询问柳小姐的。” 马蹄声由远及近。玉烟没有回头,朗声道:“问我?乔大人这是在贼喊捉贼吗?不然,乔大人将柳烟抓去皇上那里吧!柳烟倒要问问他,我爹本来好好的,为何关进他的大牢后,人就疯了呢?人都已经疯了,却又为何不见了呢?” “烟儿!”元炫彩居然大晚上的骑马而来。 玉烟这才转身,“殿下也是来往柳烟的伤口上撒盐的吗?柳烟一个女眷,想见皇上不易,殿下就不同了。柳烟请求殿下,带柳烟去见皇上吧!” 元炫彩道:“这大晚上的,见什么皇上啊?” 玉烟道:“现在乔大人怀疑柳烟将父亲送走了,让柳烟成了那吃了黄连的哑巴。殿下明鉴啊!柳烟敢当众劫法场救父,又岂会做那种将得了疯症的父亲送走之事?所以,这口气难以下咽,柳烟要去告御状,请皇上做主。” 玉烟这番话,可谓句句义正言辞,切中要点。任是元炫彩这种见多识广的,一时间也找不到了反驳的话。 元炫彩上去拍拍她的肩膀,“你家里之事,本宫也已经听说了。你且放宽心,此事本宫定会上达天听的。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找人。” 玉烟赶紧矮身施礼,“柳烟谢殿下做主!” 元炫彩将她扶起来,“你赶紧回府吧!这夜黑风高的,有什么事等明儿再说吧!” 玉烟摇摇头,“不!柳烟要先去家里看看,若是真生了变故,柳烟定会连夜去承天府报案的。” “烟儿------”元炫彩苦口婆心的喊。 “殿下别劝了!”玉烟干脆打断她,“柳烟现在真的很担心!若是他们自己走的,那为什么不事先跟我这个女儿说一声呢?他们这样子,跟抛弃我有什么区别?这个柳烟也可以接受。怕就怕他们遭遇了什么,那柳烟从此怕就寝食难安了。” 元炫彩叹口气,“那你就去吧!” 玉烟福了福身子,看也不看灰头土脸的乔志杰一眼,径直上了申海带来的马车。乔志杰带来的人马就赶紧让道,让玉烟的马车顺利过去。 人群自此也就窃窃私语的散了。 薛梅和忍冬安静的坐在玉烟身边,都不说话。玉烟刚才的一番言辞,直接把她们给听傻眼了。无理争三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道行啊! 最关键的,还让人心一边倒了过来。 玉烟叹口气,“做戏嘛,其实蛮累的!但你又不能不做足了。” 所以,这一趟柳宅之行,必不可少。而承天府,自然也是肯定要去的。 折腾了一夜,不只是玉烟没睡好。这京中,睡不着的人应该大有人在吧! 第二天,京城之中到处都在谈论,柳太医一家居然凭空消失了。承天府正在满京城的寻人。而平祝王府的那个鬼医王妃,自此就卧床不起了。 世人都道,鬼医王妃真是个孝顺的女儿啊!闯法场救父,如今又忧思成疾,壮举啊! 世人都骂,不以为柳太医是自己走的,而是猜测肯定是被人秘密带走杀害了。于是,同情泪洒了一地。 但世人也感叹,最近京城中办喜事的真多啊!几乎是在争先恐后啊! 当然,路过平祝王府的时候,有人也会忍不住的想,选妃的日子渐近,鬼医王妃还是没有好起来,然后不免叹一句: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啊! 只有元炫彩知道,皇上是怎样的震怒。从柳志远家发出的三辆马车,还包括沈瑸带走高飞的那辆马车,他全都派人盯死了,为何就是没有找到人呢?肯定是某个环节出了问题,但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 惹圣怒的另一件事,就是京中官宦人家的小姐居然都争抢着嫁人。说得不好听一点儿,就是直接藐视圣旨啊! 于是,皇上不得不对选妃宴的要求放宽,将四品官员的女儿,改成了七品官员。同时,至今未婚配的,若是谁再私下婚配,一律按欺君处置。 令元炫彩无法理解的是,皇上如此兴师动众的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女人,合适吗?值得吗?关键是,有必要吗?可无论她如何苦劝,皇上都似乎进入了一种魔障,无可回头了。 玉烟则在府中过着猪一般的生活,吃了睡,睡了吃。懒得出府,更不想管府外的事。</p 期间,新科状元不但赐了府邸,还官拜大理寺卿。玉烟还是礼到人未到,当然谢曜是来探视过了的。无非说些无关痛痒的话,玉烟是故意疏离,而谢曜只是莫名的黯然。但看到玉烟并非如外界传言的那般,心也就放到了肚子里。 玉烟躲在府中养病,一耗就是十日。 一大早,玉烟便带上薛梅和忍冬去了公主府。 阿莲见了玉烟,自是热络非常。“王妃总算好了吗?这些日子可把殿下和将军给忧心坏了。” 玉烟露出苍白的笑,“那倒真是折煞玉烟了!王爷归期也就在这几日了,所以玉烟这心里老是不踏实。一直说着去承念寺祈福,却不想这身板不争气。今儿感觉稍稍有些力气,便来请示殿下,能跟玉烟一起去吗?” “你想去承念寺?”元炫彩出现在了房门口。 玉烟连忙福了福身子,“是!玉烟只想祈求家人平安,尤其是王爷平安归来。原是说好了的!” 元炫彩叹了口气,“难得你有这份心!罢了,本宫就陪你去一趟吧!” 玉烟跟元炫彩同乘公主府的马车,除了她俩,车上还有阿莲和忍冬。 薛梅骑马,行在马车旁边。 出城很顺利,城门官连拦下盘问都没有。玉烟不知道是提前送了信过来,还是对她的禁令已经解除。 阿莲掀开窗帘看看外面,眼前正好是薛梅的飒爽英姿。 玉烟翘了嘴角,“莲姨觉得这丫头如何?” 阿莲就放了窗帘,抿嘴笑,“王妃身边的人,自然都被调教的极好。” 玉烟道:“若是让她嫁给韩松,莲姨可愿意?” 阿莲就叹气,“现在只要那混小子肯娶亲,无论娶谁,老奴都是乐见其成的。何况,薛梅是难得的好姑娘!” 元炫彩道:“韩松那小子纯粹是被钧儿给带坏了。” 阿莲道:“主子快别这么说!王爷只是在等那个对的人,现在不就着急完婚了吗?这次办差回来,大婚会是头等大事的。” 玉烟黯然了神色,“是啊!选妃宴现在可是众目所归,皇上亲自出面,定然会为殿下选个中意的儿媳的。” 阿莲的脸上就挂不住,“王妃可千万别想多了,老奴不是那个意思。王爷大婚,自然是要娶王妃的。事情发展到现在,也总算师出有名了。” “哦?”元炫彩挑眉,“何名?” 阿莲道:“王妃失了亲人,此时难道不正需要个依靠吗?跟王爷完婚也算是顺理成章了。” 元炫彩若有所思,“单从这方面考虑,倒也不是不可以。” 玉烟就冲着阿莲投去了感激的一笑。不管成与不成,人家肯站在她的立场上思考问题,就是好的。 玉烟道:“殿下,玉烟病着这些时日,王爷那边可有消息传来吗?” 元炫彩就蹙眉,“此事你既然主动问起,本宫也就不瞒你。据派出去的探子回报,钧儿在那边,事情的确进行的不甚顺利。” “哦!”玉烟淡淡的应了声,“不论发生何事,玉烟只希望他是平安的。” 元炫彩挑眉,“本宫这当娘的都不怎么担心,你也别表现出一副小媳妇的模样。要相信他!男人在外,女人在家只要安守好自己的本分就好了。从前,将军在外打仗,那不必钧儿的这趟差事危险一百倍啊?本宫照样把心放的宽宽的。” 玉烟瞪大眼睛看着她,“殿下真的觉得王爷的这趟差很稀松平常吗?” 元炫彩道:“如今国泰民安,绘稷山虽有土匪,但官府也不是吃素的。还有何危险?你呀!还是年轻,经历的事情太少了。” 玉烟道:“看来,殿下嫁人之后,对皇家的人了解的太少了。” 这样的话,讽刺之意难掩。 元炫彩神色一冷,“你什么意思?” 玉烟道:“殿下可还记得六丰楼开业之时,贾鹏程带来的猎杀组织吗?” 元炫彩道:“当然记得!不是已经全军覆没了吗?” 玉烟摇摇头,“有谁知道猎杀组织有多少成员吗?王爷曾经亲自带人来这凌岱山剿匪,当时应该是无功而返吧?” 元炫彩一惊,“你是说猎杀组织真正的老巢在绘稷山?” 玉烟道:“年前,韩松的命差点儿交代给昭县,相信现在莲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吧?” 阿莲点头,“老奴现在根本就不敢想啊!我们老韩家可就这一根独苗了。” 玉烟见元炫彩的脸色开始风云变幻,继续道:“殿下有没有想过,谦德王府的人哪里去了?尤其你那个侄子元璟,他会是安分的吗?” 元炫彩甩甩头,“就算他们都到了昭县,又如何?昭县的刘猛会是吃干饭的吗?” 玉烟道:“如果玉烟说,刘猛本来就是元璟的人呢?” “你说什么?”元炫彩一激动,差点儿没从马车上跳起来,幸亏阿莲及 时用力扶住了她。 玉烟抿一下唇,道:“或许,这朝中,听命于元璟的官员还大有人在呢!” 元炫彩就呆呆的看着玉烟,胸脯剧烈的起伏,“会不会你想多了?” 玉烟道:“玉烟保命的经验,就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元炫彩垮了双肩,“皇上不该心慈手软的啊!斩草不除根,是会留下后患的。” 玉烟冷笑,“殿下真的以为皇上是仁慈的吗?” 元炫彩瞪了她一眼,“你该不会想挑拨本宫与皇上的感情吧?” “那样,对玉烟有什么好处?”玉烟苦笑,“皇上不杀谦德王府的人,或许不是出于仁慈,而是想要放长线钓大鱼。” “还有大鱼?”元炫彩愣愣的张大了嘴巴。 玉烟微微一笑,“有没有,玉烟不知道。但至少,皇上是认定有的。他认为,谦德王府这要有所图谋,毕竟联合前朝的余孽。” 元炫彩道:“姚忠一家已经被悉数关进了大牢。花香已经出家,前朝还有谁?莫非是花果?” 玉烟道:“不管是不是花果,但在昭县刘猛的大牢里,是的确关着一个花果的。殿下派出的探子,没有告知此事吗?”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元炫彩喊完,瘫坐到座位上,抬手揉眉心。 玉烟就知趣的不再说话。 的确很乱!千头万绪,但愿沈廷钧回来能说清楚。 马车停住,已是到了承念寺近前。 玉烟跟随元炫彩下了马车,所站的位置正是年前跟柳家人对峙的位置。 而现在世事无常,柳老夫人已经作古。 人来人往,川流不息,都是来承念寺拜佛的。 注视着承念寺三个大字,不免感叹,这里的香火还真是鼎盛啊! 元炫彩直奔正殿而去,因为人多,所以,丫鬟随从都紧紧跟随着。 玉烟正犹疑间,看见一个僧人正穿过人群,远远的看着她。一接触到玉烟的目光,便转身就走。 第229章 九字 玉烟不疑有他,拨开人群,就追了上去。 薛梅和忍冬赶紧尾随。 绕过正殿,后面还有石阶,步上去,同样是一正两偏,三座大殿。但见那僧人径直进了右手边的偏殿。 玉烟抬脚,薛梅一把拽住她,“主子,不知是敌是友,小心为上!” 玉烟推掉她的手,“我心中有数!你俩不用跟进来。燔” 镀金的佛像,正微笑的看着玉烟走进。 玉烟在当中的蒲团上跪了下来,双手合十窠。 先前的僧人就出现在供桌旁边,手里拿着一个抽签竹筒,道:“施主要不要抽支签?” 玉烟道:“既然是大师推荐的,那就来一支吧!” 僧人便将竹筒交到了玉烟手里。玉烟晃了晃,将掉出那一支连同竹筒还了回去。 她没有看竹签,因为看了也是白看,那上面的文字是她所不认识的。 僧人拿过竹签一看,不禁倒抽了口凉气,“施主要不要重新抽一遍?” 玉烟心下一沉,黯然道:“敢问大师,这种事可以出尔反尔吗?” 僧人叹气,道:“此签吉凶难辨!” “哦!”玉烟起身,“那么可有什么预示吗?” 僧人道:“八个字: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玉烟就倒退一步,这是在说她将来的命运吗?还是曾经的命运? 玉烟喊声:“忍冬!” 忍冬这才从殿外奔进来,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到了玉烟手上。 玉烟道:“谢大师指点迷津!银少,好歹也算是对佛祖的敬意了。” 玉烟递过银子,对方也毫不客气的接过。撤手的一刹那,忽觉手心中多了什么。 玉烟讶异的看向那僧人,那人却低头,双手合十,“谢施主!施主走好!” 玉烟就握起拳头,转身出了偏殿。 薛梅道:“主子,咱还是去跟殿下会合吧!不然,一会儿怕是又要不高兴了。” 玉烟道:“去后山!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玉烟坐在岩石上,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将她手中的字条吹得摇摆不定。 玉烟呆呆的坐着,如同傻了般接受着烈日的毒晒。 元炫彩气呼呼的本来,没好气的道:“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玉烟不看她,起身,看着脚下的万丈悬崖,道:“殿下,玉烟给您两个选择。要么,把玉烟从这里推下去,一了百了;要么,让玉烟带沈廷钧离开吧!” 元炫彩就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手,怕自己一个冲动真将她推下去。“你爹疯了,你也疯了不成?” 玉烟这才缓缓的回头,“我爹没疯,我也没疯,是有些人疯了。” “什么?”元炫彩反应激烈,“你说你爹没疯?” 玉烟重重的看她一眼,将手中的字条塞到了她手里。 元炫彩抓过来,摊开一看,不禁脸色大变。只见上书九个大字:得平祝王爷者得天下。 玉烟不理她的震惊,缓缓的走向下山的路。 元炫彩打了个激灵,快步追上来,“什么意思?” 玉烟摇摇头,“不知道!但肯定是不好的意思。” 元炫彩继续问:“哪里不好?” 玉烟道:“所谓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般过分的强调沈廷钧的作用,无疑等于将他往死路上拖。” “怎么会?”元炫彩就面如死灰,“谁给你的字条?你有没有问清楚,这帮人究竟想干什么?” “还用问吗?”玉烟淡淡的看她一眼,“天下最炙手可热的就非那个皇位莫属了!八年前的新旧交替,沈廷钧的向背直接决定了皇位的归属。而今,有心人对这个局的布置,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你说谁?”元炫彩急急的问。 玉烟苦笑,“玉烟也很想知道呢!” 元炫彩猛的下定决心,冷声道:“这字条可是你在寺中所得?” “殿下想做什么?”玉烟防备的看着她。 元炫彩眯了眼睛,“本宫要即刻命人搜查寺院,挖地三尺,也要找出那知情之人。” 玉烟摇头叹气,“殿下若是这样子做,只会打草惊蛇。这蛇一旦惊了,那可是会乱咬人的。殿下可要想好了!” 元炫彩一下子泄了气,“那你说怎么办?” 玉烟道:“不知道!我在明,敌在暗,还是静观其变,见招拆招吧!” 一骑飞来,从马上翻身下来一个人,看那打扮,似是公主府的人。果然,那人到了元炫彩面前,施礼道:“启禀殿下,王爷回京了!” 元炫彩跟玉烟对看一眼,上前一步,问道:“你可是见到人了?宝藏也带回来了吗?” 那人摇摇头,“小的没有见到王爷,王爷只是派人送信过来,然后就直接进宫复命去 了。” 元炫彩道:“火速回京!” 一路上无话。 婆媳两人各怀心事。 元炫彩迫不及待的想见儿子。 玉烟当然也想,但心中却有着小小的抵制。她总感觉,沈廷钧这次回来似乎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回到京城,直奔平祝王府。得知沈廷钧还没回来,元炫彩就调转马头,去向皇宫。 玉烟没有跟去,就算她有宫门出入的权利,此刻也是不想去的吧! 回到东院,玉烟意外的看到了韩松。厚朴此刻正围着他问东问西,只是很少得到答案。 “你没有进宫?”玉烟蹙眉问。 韩松看一眼跟在玉烟身后的薛梅,“爷说,他和洪缨两个人去就好!他吩咐属下回来先给王妃报平安。” 玉烟道:“也就是说宝藏还没有多的需要你护送?” 韩松立马黑了脸,让脸上的刀疤显得异常的狰狞,“没有宝藏!” 薛梅咦了一声,忍不住问:“什么叫没有宝藏?是没有找到藏宝的地方,还是找到后里面什么也没有?” “进屋说吧!”玉烟就率先去了书房。 忍冬赶紧去张罗茶水。 韩松也不坐,笔直的站着,等着玉烟问话。 玉烟坐到书桌后面,沈廷钧惯常坐的位子上,看着韩松问:“云竹可找到了你们?” 韩松点头,“是!但他只是跟王爷接了一下头,就迅速离开了。” 玉烟道:“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和你们一起回来了?” 韩松点头,“嗯!” “哦!”玉烟拧眉,“那就说说宝藏吧!” 韩松道:“藏宝图很对,钥匙也很对,所以宝藏是找到了的。” 玉烟摸向右眉,“而且有了这两样,找到的是如此容易。” 韩松道:“但是宝藏开启后,却发现那里只是一个空的山洞。” 玉烟道:“里面什么都没有!” 韩松道:“不是!” “你这什么意思?”薛梅忍不住插嘴,“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别整些似是而非行吗?” 玉烟摇摇头,薛梅对韩松这怨气可是够强烈的。“他的意思是,里面有东西,但不是宝藏。” “嗯!”韩松瞅了薛梅一眼,“王妃说的很对!” 玉烟道:“那么,究竟是什么东西?” “属下不知!”韩松低了头。 “又来了!”薛梅忍不住朝天翻白眼。 韩松道:“我们找到的那个山洞里,当时进去的时候,就只有一个小箱子,而且是上了锁的。王爷没有打开,直接交给了洪缨。当我们从山洞里出来的时候,发现已经被包围了。” 玉烟道:“领头的是元璟吧?” 韩松点头,“是!对方有一千来号人,而我们只有百十号人。王爷便让洪缨带着宝盒先走,我们来断后。” 玉烟接过忍冬递上的茶,呷了一口,“洪缨本是大内侍卫统领,而沈廷钧是王爷,遇到这样的凶险,该带着盒子走的应该是沈廷钧才对。洪缨应该不会那么不知轻重才对。” 韩松道:“正因为王爷的级别比他高,所以,他才不得不听王爷的。” 玉烟道:“既然他是忠于皇上的,而宝物可能对皇上来说很重要。弄丢了平祝王爷总比弄丢了宝物强,他这么一权衡,就只有逃之夭夭了。” 薛梅道:“猛虎难敌群狼,你们那么几个人怎么可能从训练有素的猎杀组织成员手中逃脱。” 韩松弯腰,冲着玉烟鞠了一躬,“这就要谢王妃了!她托云竹给王爷带去了制敌的法子,所以,猎杀组织全军覆没。” “毒药!”忍冬尖叫完,立马捂住了嘴巴,“可是,主子是什么时候将毒药交给国舅爷的呢?” 玉烟白她一眼,这丫头的想象力真是越来越丰富了。“你何时见我准备毒药了?” 忍冬道:“那就奇了,主子人在京城,对于当时的情况也不甚了解,是如何给了王爷制敌之法的?” 薛梅道:“莫非那里有可以利用的地势?不对啊!就算主子能料准元璟会带人突袭,可是也应该不知道宝藏的洞穴所在啊!” 玉烟摇摇头,忍不住的叹息。她这俩下属,就只能想到这么远吗?还是她在她们心中,就只会耍小聪明? 韩松闭了嘴巴,坏心的不做解释。 玉烟就耐着性子提醒她们道:“你们家主子我派鬼奴去了哪里?” 忍冬快语道:“瑭城啊!去给霍东明送信啊------” 薛梅也就恍然,“王爷他们能解围,是因为来了救兵?” 韩松就崇拜的看着玉烟,坐镇京城,却可以决胜千里之外,这样的谋略,放眼天下,只此一个吧! 玉烟道:“猎杀组织可是 全军覆没了吗?” 韩松略一迟疑,道:“我等此次回来,除了带回了一个宝盒外,还带回了一千个手指。” 忍冬点头,“若是按一个人十个手指算,你们杀了也少说一百个呀!” 薛梅就扑哧笑了出来,而韩松的脸皮就有些挂不住。 韩松撇嘴道:“带回来的是一千多个小指!” 玉烟当然知道带回来的是同一个指头,但是忍冬听似无知的话,却让她陷入了更深的思考。 忍冬看看玉烟,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道:“主子可是在担心五行?” 玉烟摇摇头,“五行自然是救出了,不然,他们在寻宝过程中,刘猛为什么没有出现?” 韩松疑惑道:“为何寻宝时刘猛就一定得出现?” 玉烟道:“他可是大康朝的朝廷命官,作为昭县的一县之主,王爷去了他那一亩三分地上,他不该伺候左右吗?若说上一次沈廷钧去的时候比较秘密,这一次多少高调点儿吧?” 韩松道:“爷办事,如果不是必要,是不会***扰地方的!” “是吗?”玉烟从座位上起身,“韩松,你们这趟出去,主要任务究竟是什么?” “寻找宝藏啊!”韩松脱口而出。 玉烟皱眉,“仅仅只是这样吗?” 韩松道:“是啊!王爷接到的旨意就是寻找宝藏啊!怎么?王妃在怀疑什么吗?” “难道是我想错了吗?究竟哪里不对?”玉烟揉揉眉心,出了书房,然后走向主屋。 韩松问:“她怎么了?” 薛梅没好气的道:“你问我,我问谁呀?” 韩松就被呛得莫名其妙。 忍冬就捂着嘴巴痴痴的笑,韩松一个冷目射来,忍冬连忙闪身出去。本想迈进主屋的脚就停了下来,因为另一个人已经走到了她的前面。 脚步匆匆,一身风尘。 玉烟坐在梳妆镜前,松散了头发。叹口气,道:“忍冬,我这般的心神不定,是不是该好好的睡一觉?” “没有我在身边,你一直都没睡好吗?”戏谑的声音乍起。 玉烟打了个激灵,猛的从座位上起身,看向那个带着压迫气息靠近的身影。 二十天不见,他的人似乎明显的清瘦了,而且也黑了很多。 玉烟等着他靠近,然后抬手摸向他的脸,从眼睛摸到鼻子,再到嘴巴,然后狠狠的在他腮上掐了一下。 沈廷钧握住她的手,然后将龇牙咧嘴的五官摆正,道:“你这女人!这么长时间不见,你就算不扑上来亲我,也好歹抱一抱吧?” 玉烟撅了嘴巴,“我总得先确定一下你是不是真的呀!” 沈廷钧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那么,现在确定了吗?” 玉烟冲他眨巴眼睛,故意调皮道:“好像还不是很确定呢!要不,你让我咬一口?” “是这样吗?”沈廷钧低头,吻上她娇艳欲滴的红唇。急切渲泄着多日来的思念。身体紧密相贴,有一种想把她揉进身体的渴望。 直到气喘吁吁,玉烟已是瘫软无力的倚在他身上。 听着他剧烈的心跳,玉烟开口道:“沈廷钧,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廷钧就硬生生的被自己的唾沫噎了一下,推开她,幽怨道:“你这是不欢迎我回来吗?” 玉烟咧嘴笑,“我以为皇上会留你很久!” 沈廷钧道:“你是不是把皇上想的太坏了?我交差完毕他就放我回来了,半道上遇到母亲,便去公主府那边呆了一会儿。” “你带了一千个手指回来,皇上肯定龙颜大悦吧?自然对咱平祝王府的封赏就很多了?走!瞧瞧去!让我也开眼见识一下,皇上对咱家王爷是何等的宠爱。”玉烟说着,拉起他的手就要往外走。 沈廷钧却用力一带,将她带回了怀里,“没有赏赐!” 玉烟抬头,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看,“立了这么大的功,却没有得到嘉奖。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你差点儿赔上性命寻回来的宝藏,令皇上很不满意。” “你这个女人,不见风都透。”沈廷钧拉着她的手,到了榻边,一起坐了下来。 玉烟道:“你母亲那边,能这么快把你放回来,证明肯定有事情缠住了她。别告诉我,也是宝藏给闹的。” 沈廷钧道:“看来,你还真不愧是神算魏玄机的徒弟啊!” 玉烟柳眉微扬,“也就是说,你们带回来的宝盒里暗藏玄机了?” 沈廷钧微微点头,“此宝盒一路上都由洪缨保管,也是洪缨亲自在皇上面前打开的。立马没有任何的奇珍异宝,只有一黄绢,上书九个大字。” 玉烟的心里登即咯噔一下,又是九个大字吗?世上不会有那么巧合的事,若真是相同的九个字,那恐怕就不是暗藏玄机那么简单了。 玉烟的紧紧的抓住 了他的胳膊,“那字里的意思可是与你有关?” 沈廷钧看着她在瞬间凝重了的脸色,点点头,缓缓的吐出了九个字,“得平祝王爷者得天下!” 玉烟嚯的从榻上弹跳起身,小脸苍白如纸。 皇上看到这九个字的时候会怎样想? 完全雷同的九个字,不是巧合,绝对是阴谋了。 而谋划这九个字,每个字所用的时间,应该都不会低于一年吧。 元炫彩能够这么快的放他回来,所受的震惊应该不亚于她吧! “玉儿!”沈廷钧拉她的手。 玉烟却如同触电般躲开,跳到三米之外看着他。 “怎么了?”沈廷钧蹙眉,起身,“这九个字是毒蛇猛兽吗?为何你们每个人接触到它都如此惊慌失措?” 玉烟咬着唇,瞅着他。这个男人对于即将到来的危险就真的一无所感吗? 沈廷钧走过来,强行见她揽到怀里,“没事的!有什么事,交给男人处理吧!你只需要把心放到肚子里。” 玉烟闷声道:“沈廷钧,从咱们认识至今,我从未求过你一件事。” 沈廷钧盯着她的眼睛,满含幽怨道:“是!因为一直都觉得自己能处理好一切。我从来都没见过比你更自信的女人,仿佛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从最初开始让我惊喜,也让我挫败。” 每一个人都希望自己能有足够的力量来保护自己的女人,他也很想站在她的身后,为她挡去所有的风雨。 可每每没等他出手,她已然化解了一切。 那份泰然自若在带给了他挫败的同时,却也给了他欣慰。 男人不可能时时的将女人拴住自己的身边,而她的这份自保恰巧弥补了他不在她身边时的欠缺。 能够给他激赏,给他柔情,又能给他安心的女人,在这个世上当真是可遇不可求的吧! 玉烟用力的抓住他的胳膊,“现在,我求你,这个王爷咱不做了,你带我离开吧!” 沈廷钧脊背瞬间挺直,心中更是翻江倒海。他捧起她的脸,望进那如墨葡萄似的眸子,“玉儿,你确定?” 群号188623296敲门砖,书中任一人物名。感谢支持!么么哒! 第230章 不保 世间多少女子,恨不能拿鞭子抽着夫婿去奔前程。就算不封侯拜相,也至少混个一官半职,从此荣华不尽。 多少人艳羡他平祝王爷的位高权重,对他是极尽的奉承和巴结。只有她,却只看到了那权势后面的风险,草木皆兵的以为很多人都在算计他的脑袋。 玉烟道:“你不是对皇上说过,可以放弃江山只选我的吗?” “好!”沈廷钧拉起她的手,大步往外走燔。 玉烟就忍不住的叹气。 就这样子带她走吗?不交代后事,不打点行李,只带上彼此,确实潇洒,但无论怎么看都不似真的。 策马奔出王府,一路往东,玉烟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了。 只是这次,玉烟想错了窠。 马在前往温泉山庄的中途停了下来,玉烟被从马上抱了下来,然后就被带上了船——元宵节那晚她非常想登上的船。 碧波荡漾,船却行驶的平稳。 玉烟站在船头,感受着眼前的开阔。这要是在现代,应该就是私人游艇的级别吧! 顽皮的风,将她松散的长发吹到了身后沈廷钧的脸上。 沈廷钧就后面环住她的腰,“想去哪儿,船长?” 玉烟道:“我能够在这水里游,却不能在天上飞。” 沈廷钧用下巴蹭她的头,“我可以带你飞!” 玉烟道:“那你能带我飞到星星上吗?” 沈廷钧猛的送了她,扳过她的身体,“玉儿,你想做什么?你这是想离开我吗?” 玉烟苍白的笑笑,“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倘使你这里是容不下我的,我很希望能拐你去我那儿呀!” 到这一刻,她终于确定了,眼前的男人是不可能跟宫里的那个反目的,除非那个伤透他的心。 “疯话!”沈廷钧抬手抚摸她柔软的秀发,“玉儿,不是我不带你走,我是一个男人,肩上所扛着的,哪能说放下就放下。” 玉烟道:“那我给你时间,十天够吗?” 再有十天,可就是选妃宴了。 沈廷钧道:“傻瓜!你是在担心那个呀!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并非我贪恋权势,只是觉得手握权势可以更好的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玉烟一动不动的盯着他,“那如果想伤害你要保护的人的是给你权势的人呢?” 沈廷钧摇摇头,道:“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他是个宅心仁厚的好皇帝,他不会的!” 玉烟很想说人是会变的,但转一想,事实强于雄辩。至少在看到皇上变心之前,他应该是不会回头的了。 玉烟幽幽的吐了口气,“我累了!你呢?” 沈廷钧便打横抱起她,走进船舱。 一个有桌有椅有榻的房间,装饰虽不奢华,但看上去绝对舒适。 玉烟听着沈廷钧跳快的心脏,很轻易的就猜出了这个男人的想法。 久别重逢,大多数男人还是习惯于用下半身表达思念吧! 泛舟湖中,一直从白天延续到了黑夜,又从黑夜到了白天。 船在朝阳中缓缓的靠岸。 玉烟看着水上嬉戏的鸟儿,洁白的羽毛,俱是成双成对。 “那应该是会飞的鸟吧?”玉烟问向旁边的沈廷钧。 一听她提到飞,沈廷钧的心里就止不住的打颤。用力的拥了拥她,“那是天鹅!” “优雅而高贵,真是太漂亮了!”玉烟赞叹。 沈廷钧道:“嗯!喜欢的话,逮回去一只养在府中可好?” 玉烟摇摇头,“听说天鹅是鸟儿中最忠诚的,它们一生中就只有一个伴侣。一旦失去了伴侣,剩下的就会孤老下去。” 沈廷钧笑笑,“真的假的?” 玉烟道:“你相信,那就是真的!” 沈廷钧道:“你想借天鹅警示我吗?” 玉烟冲他微微一笑,“不!我不希望你做天鹅,倘使有一天你必须失去我,你就另娶吧!我不会怪你的!” 沈廷钧就虎了脸,“你非得说这种掏我心挖我肺的话吗?该罚!” 低头,就是一记长吻。 玉烟却回应的心不在焉,眼角还瞅着那离开湖面,双飞向空中的天鹅。 弃船上马。 玉烟道:“沈廷钧,回去的路,可不可以骑得慢一点儿?” “是不是身体有些不舒服?”沈廷钧意有所指。 玉烟脸一红,昨晚若考虑她的身体,就不会那么无度了吧! 她能说要求慢行,不是身体的原因,而是心理的诉求吗? 回去后,属于两个人这般温馨独处的时间,还会有吗? 马行龟速还不算,玉烟又缠着沈廷钧带她去桂花楼吃点心,然后去六丰楼听南红弹琴。 但 不管怎么不情愿,不管怎么拖延,平祝王府还是近在眼前了。 玉烟的预感是对的,脚刚踏地,圣旨就已经恭候多时了。召见的不是沈廷钧,而是她鬼医玉烟。 这趟差纯粹是玉烟自找的,因为这次医治的对象不是别人,而是桃妃贾紫桃。 先兆小产! 玉烟低头接旨,唇边就划过一丝邪笑。 断肠草,又名瑞香狼毒,大毒之物,孕妇忌用。 有她和皇后联手,那个孩子注定是保不住的。 玉烟猛的直起身,然后身体就突然间摇摇欲坠。沈廷钧眼疾手快的托住她,“玉儿,你别吓我------” “头晕!”玉烟皱了眉头,摸着额头,“我没事!别让公公等急了!” 有气无力的话,听在沈廷钧耳朵里,就忍不住的抓狂。 传旨公公问:“王妃这是怎么了?” “她身体不舒服,你看不到吗?”沈廷钧没好气的吼,“卢公公,宫中有那么多太医,为何非得让本王的王妃去?” 原来这卢公公正是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只见他面露难色,“启禀王爷,实在是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啊!” 沈廷钧道:“那玉儿去就有策了吗?” “沈廷钧!”玉烟虚弱道,“赶紧抱我回去梳洗,别让公公等急了。这就救人如救火啊!” 卢公公道:“啊?王妃还要梳洗?” 这都什么时候了啊?别说他已经在此等了好长时间,好不容易把人等回来了,却又这般拖沓,这要是回去晚了,桃贵妃的孩子怕真就不保了呀! 沈廷钧眼一瞪,“她若不梳洗,难道让皇上治她失仪之罪吗?何况,她现在这么不舒服,总得让她缓口气吧?放心!本王会亲自送她进宫的!” 玉烟摆摆手,“算了!别让公公为难了,还是在马车上梳洗吧!赶紧走吧!” 卢公公那个感激啊,差点儿涕零了。 忍冬赶紧取了衣物,随着玉烟登上了马车。 玉烟就在沈廷钧的虎视眈眈下,换了外衣。依稀可见露出的肌肤上的红色印迹。 忍冬安静的为其梳头。 沈廷钧道:“你的身子,真的不要紧吗?” 玉烟幽幽的叹了口气,“如果要紧,可以抗旨不尊吗?” 皇上正愁着找不到理由治她的罪,她可不想主动授人以柄。 沈廷钧蹙眉道:“凡事尽力就好!” 玉烟深吸口气,“你可知,我与那桃妃素来不和,她贾家一门是被我整倒的。我甚至怀疑,小白的死都与她有关。那么,这次,你觉得会不会是陷害我的圈套?” “她敢!”沈廷钧脸色一黯。 玉烟笑笑,“她有什么不敢的?别忘了,在她身后撑腰的男人可是天下最大的男人。他说一,你就不敢说二的。” 沈廷钧道:“你非得这样子贬低他,进而贬低我吗?” 玉烟耸耸肩,“我有吗?” 沈廷钧道:“只是让你去保孩子,即便真的保不住,也不可能把事情赖到你身上吧?又不是你害的那孩子没的。” 玉烟但笑不语。她能说他最后那句话才是问题的关键吗? 身为医者,残害一个无辜的小生命的确有失仁德。可这绝不能怨她啊!她很想做一只吃素的兔子,却偏偏有人看上她的小命,那么,被逼之下,兔子也就只能咬人了。 内宫,沈廷钧止步。忍冬和薛梅,玉烟只能带一个进去。玉烟笑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忍冬。 沈廷钧扯住她的胳膊,“你在想什么?薛梅会武功!” 玉烟挑眉,瞅着他,“这里面是龙潭虎穴吗?既然是你最放心的皇上坐镇,那么,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沈廷钧气恼道:“玉儿,我们非得这样子吗?” 玉烟苦笑,“沈廷钧,其实能够维持这个样子,也是不错的。”就怕事情再发展下去,他俩之间连冷嘲热讽都省了。 桃妃的寝宫,此时正处于高压忙碌中。 太监和宫女忙忙碌碌自不必说,皇上更是在碍眼的踱着步。还有就是太后和皇后也都在,脸上也都是肃杀。 玉烟上前,刚想施礼,皇上道:“省了吧!赶紧去瞧瞧,里面是怎么个情况?” 玉烟也不多话,跟着宫女就往内室走。刚到内室门口,就听见内里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紧接着赵太医和陆太医一起急匆匆奔了出来。 玉烟赶紧闪到一般。 只听两位太医往皇上面前一跪,凄声道:“皇上,贵妃娘娘小产了!” 玉烟就赶紧跑到内室,就见桃妃躺在榻上,双手捂着肚子,嘴里呼喊着,脸上更是涕泪横流。 没等玉烟上去把脉,皇上和太后已经冲了进来。 皇上怒吼,“孩子就真的保不住了 吗?” 一个宫女立马跪倒在地,小声道:“娘娘见红了!” 榻上的桃妃更是哭喊:“皇上!臣妾对不住您啊!没有保住龙胎,臣妾该死啊!让臣妾死了吧!” 皇上连忙奔过去,坐到榻边,将桃妃抱在怀里,沉声道:“爱妃快别这么说!柳烟,朕叫你来,是看热闹的吗?” 玉烟赶紧上前,拉过桃妃的手把脉。然后推开来,道:“母亲尚安好,只是孩子正如两位太医所言,确实无力回天了。” 太后道:“你不是鬼医吗?你不是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吗?” 玉烟道:“真正的死人,柳烟是无法让他回生的,除非他还留有最后一口气。而现在,桃妃娘娘体内的胎儿已经脱离了母体,所以,柳烟无能为力。” 桃妃最后的一丝幻想破灭,大喊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皇上虎了脸,厉声道:“大胆柳烟!朕一个多时辰前就已经派人去平祝王府宣旨,你为何到现在才来?” 玉烟低了头,不卑不亢道:“那是因为昨夜柳烟并未留宿平祝王府,今天一到王府,接到圣旨就来了。就连梳洗换衣都是在马车内完成的,这一点儿卢公公可以作证。” 皇上怒道:“你不在平祝王府好好呆着,到处乱跑什么?” 玉烟抬头,视线挑战的看过去,道:“那么敢问皇上,柳烟有什么理由必须在平祝王府呆着?在柳烟与平祝王爷完婚之前,那里应该还不是柳烟的固定住处吧?” “你------”皇上就一下子被噎住。 “大胆柳烟!”皇后厉喝,“皇上说话,有你顶嘴的份儿吗?” 玉烟对上皇后的眼睛,凛然道:“平祝王爷告诉柳烟,皇上乃一代明君,绝对是个讲理之人。那么,柳烟在明君之前为自己辩白几句,就错了吗?” “你这个丫头!”皇后伸手指着她,“还想尝尝掌嘴的滋味吗?” 玉烟冷冷一笑,“那就要问问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哪一个还不想要手了。” “简直不可理喻!”皇后就气得浑身哆嗦,很识时务的到了太后身后。 太后轻咳两声,道:“事已至此,桃妃你就节哀吧!仔细把身体调理好了,趁着年轻,孩子还会有的。” 桃妃抽噎道:“臣妾谢太后宽心!” 皇上就将桃妃放下,从榻上起身,道:“让母后费心了!儿子不孝!” 太后长叹一声,摆摆手,“好生安慰安慰吧!让太医就在殿外候着吧!至于这个丫头,的确是无礼,哀家带回去调教一下。” 皇上就无声的看向玉烟。 玉烟施礼,跟随太后往外走。此种时候,虽然这太后敌友难辨,但呆在她身边,总比在皇上面前晃要安全的多。 一路上无话。 到了寿宁宫,太后步上高位,坐南朝北,审视着站在大殿里的玉烟,“你可知哀家为何带你来?” 玉烟道:“请太后训示!” 太后叹气,“你真当哀家要调教你呀?你刚才的话,虽说无理,但仔细听来,却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若是早赐他们完婚,那么,今日去请她就不会扑空,桃妃肚里的孩子也许就有了保住的可能。 偏偏整出了一个选妃宴拆鸳鸯,也就难怪这丫头心中有怨气了。 玉烟就脸露欣喜,道:“谢太后体谅!” 太后道:“说起哀家这病,倒是对你那爹有几分愧疚呢!那一直都是个老实本分的,疯就疯了吧,还连人都找不着了。” 玉烟就眼中泛泪,“太后圣明啊!” 太后叹气,“人还没有消息吗?” 玉烟道:“王府的人已经派出了好几拨,承天府谢大人那边也一直都在寻找,却全都没有消息。只怕是------” “遭此变故,也真是难为你了!”太后道,“既然你爹没有找到,那哀家想要补偿,也就只能用在你身上了。说吧!想要个什么赏啊?” “太后当真要赏柳烟?”玉烟惊喜的赶紧摸一把眼泪。 太后道:“撇开你爹不说,单就你治好了哀家的病,也是该赏你的!” 玉烟抿一下嘴,“既然太后有心,那么柳烟就狮子开大口了。现在,横在柳烟面前的就是选妃宴了------” “烟丫头!”太后及时的打断她,“圣旨已下,而且日子临近,此事就算哀家出面,也是无可更改的了。” 玉烟摇摇头,“太后放心!柳烟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人,自然不会提那种无理要求。柳烟所求的,就是想亲自参加选妃宴!” 太后眯起眼睛,“你什么意思?” 玉烟道:“柳烟现在失了亲人,蒙谢家不弃,愿认柳烟入谢籍。所以,柳烟就想顶着谢家小姐的名参与选妃。” 太后大为惊讶,“你想做什么?不会想趁机捣乱 吧?” 玉烟道:“有太后和皇上坐镇,柳烟敢吗?柳烟不过是想证明一下自己是配得上平祝王爷的。并且,倘使柳烟能夺魁,就跟太后讨个彩头。” 太后咀嚼着她话里的意思,强调道:“要知道,就算你夺魁,怕是也改变不了平妃的事!” 玉烟凄然一笑,“那是当然!但至少,柳烟是压了对方一头的。” “罢了!”太后叹口气,“原来你也是个好强的!你既然不要金,不要银,那哀家就允了你!” 潘公公走进大殿,道:“启禀太后,平祝王爷求见!” 太后就重重的看了玉烟一眼,道:“烟丫头,你倒是说说,这小子来,是给哀家请安呢?还是不放心你呢?” 玉烟抿一下嘴,“他只知我去给桃妃治病,应该不知我被带到了这儿才对。” 太后意味深长的笑,“都说这小子对你那是痴心一片,今儿哀家倒想见识一下呢!潘公公,你去把人给叫进来!柳烟,你给哀家跪下!没有哀家的命令,不准抬头!” 玉烟就赶紧跪下,心里暗自叹气,太后这是摆明了要拿她做文章,给沈廷钧出难题嘛! 而那个傻子,无论是对他的舅舅还是外婆,都应该是极尽信任的。所以,无论对方挖怎样的陷阱或设怎样的圈套,他都会毫无防备的往里跳。 思虑间,沈廷钧就大步走了进来。一眼便看见了那个匍匐在地的小身影,心里一沉。上前单腿跪地,施礼道:“孙儿给太后请安!” 太后笑道:“这多日不见,哀家也这个挂牵你呢!没想到你这回京的第二天就赶着来给哀家请安了。快起来吧!” 沈廷钧起身,眼角看向旁边的玉烟。太后把他来的目的给定义好了,所以,他该怎样为了玉烟开口就成了难题。 太后吩咐潘公公道:“把这丫头先给哀家拖出去!柳烟,这次就算你死罪难免,怕是活罪也难逃了。拖出去,到殿外候着去!别耽误了我们祖孙说话。” 这话敲在沈廷钧心上,那绝对是要疼的。 沈廷钧双膝着地跪倒,“且慢!敢问太后,玉儿究竟犯了何错?” 玉烟就叹气,这个傻男人果然中招。 第231章 口谕 太后挑眉,“姗姗来迟,致使桃妃的孩子不保不说,居然还敢顶撞皇上。再往前说,大闹法场是不是死罪?” 沈廷钧心一横,冷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就不明白了,玉儿究竟与你们有什么仇,为何就这般容不下她?” “大胆!”太后手往下一拍,“你这是在对谁说话?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居然也敢说出?燔” 沈廷钧道:“她大闹法场,是因为救父心切,孝心有错吗?姗姗来迟,是因为臣将她拐出了王府。她总不能一直在府中,专等着桃妃发病,随时来治吧?至于顶撞皇上,她是吃不得屈的。所以,若非皇上惹了她,她断不会无理取闹的。” 太后就起身,哆嗦着手指着沈廷钧,气道:“你看看你,为了这么个女人,都成什么样子了?” 沈廷钧道:“这个女人就是臣的命,若是她的命没了,臣活在世上,也就等同于行尸走肉了。” “你真是个混小子!”太后走过来,“现在人家重要了,早前是谁见了哀家就高喊着解除御赐婚约的?” 沈廷钧的脸上就现出戚戚然,“臣为此早就悔青肠子了!臣的天命婚约怎么会有错!若是早些时候完婚,现在也就不会有这些个麻烦了。” 太后冷哼,“依哀家看,你这是看人家治好了哀家的病,才转向的吧?窠” 沈廷钧愣愣的盯着太后,眼前这老太太的语气急转,他当然不会听不出来。那么,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他其实很想争辩,早在玉烟给太后治病之前的很长时间,他就已经喜欢上她了。 可现在的形势看来,显然已经没有了争辩的必要。 太后就抬手将玉烟扶了起来,“烟丫头,看到了吧?这小子势力的很,看到你现在成了哀家的上宾,就要死要活的想娶你,早前干什么去了?所以,像这样的男人,不嫁也罢!” 玉烟莞尔一笑,“要嫁!鲜花长在牛粪上,才会开的更娇艳。” “你这张嘴啊!”太后就哈哈大笑。 沈廷钧就黑着一张脸,径自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总算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自己这是被这一老一小给耍了。 最可恶的是,自己竟然沦落到牛粪的级别上去了。 玉烟道:“太后对试探的结果还满意吗?” 太后道:“这小子从走进大殿开始,眼睛里就没有哀家,你说哀家能满意吗?哀家都想抽他!” 沈廷钧站在旁边,气嘟嘟的不说话。 太后就好笑的看着沈廷钧,“你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这一会儿哑巴了?” 沈廷钧走过去拉起玉烟的手,“太后身体刚刚康复,臣和玉儿就不打扰太后休息了!” 太后这下真的想跳起来抽他了。 沈廷钧却不理会太后变了的脸色,拉起玉烟往外就走。 走到门口,迎面就碰上了卢公公。看到沈廷钧,赶紧弯了弯身子,笑道:“王爷也在啊!” 沈廷钧却不看他,依旧拉着玉烟走。 “王爷,慢着!”卢公公挡在了二人面前,“皇上口谕,柳烟跪接吧!” 不光玉烟跪了下来,连沈廷钧都不得不下跪,手还紧紧的握着玉烟的。似乎在传递,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跟她在一起。 卢公公道:“皇上口谕:柳烟于大婚前住在平祝王府,的确于礼不合。人言可畏啊!未免造成恶劣影响,自即日起搬出。钦此!” “柳烟谨遵圣谕!”玉烟的手便从沈廷钧手中抽出,自行起身,往外走。 沈廷钧连忙跟上去,拉住她的胳膊,“我去找皇上!” 玉烟无波无澜的看着他,“你想用什么理由驳斥皇上?何况,金口玉言,岂是说改就能改的吗?王爷请放手吧!” “玉儿------”沈廷钧喊着,没有松手,心里却因她这一声王爷打翻了五味瓶。 玉烟冷笑,“男女授受不亲,请王爷自重!若是再落人口实,你说有心人是怪你这个强大的王爷呢?还是捏如同蚂蚁的我?” 沈廷钧就倏地松了手,任其无力的下垂。 “柳烟!”太后出现在大殿门口,“皇上只是在气头上,过了这一阵儿,就会没事的!” 玉烟回头,微微苦笑,“谢太后宽慰!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柳烟已然心中有数。” 太后挑眉,“你有什么数?” 玉烟道:“皇上今日能有口谕让孤苦无依的柳烟搬出王府,三年后就会有圣旨阻止柳烟和王爷完婚。所以,柳烟今儿一旦迈出了平祝王府的大门,此生都不可能再回去了。” “不!”沈廷钧生气的大吼,“不会的!玉儿------” 玉烟后退,隔开他试图拉近的距离,“王爷请自重!将来会怎么着,就请王爷睁大眼睛往下看吧!” 太后摇头叹息,“皇上究竟想干什么呀?” 玉烟凄然一笑,“皇上只是想给他和香妃的悲剧故事,拉上两个陪葬的。” 太后脸色大变,倒退一步。 玉烟福了福身子,“柳烟告退!” 出了寿宁宫,沈廷钧快步从玉烟身后绕到了她身前,沉声道:“玉儿,咱们谈谈!” 玉烟不看他,却看向旁边,道:“王爷打算在这宫女太监来来往往的后宫里,跟柳烟谈什么?” 谈情说爱吗?大庭广众之下,就不怕皇上再随便一道口谕压下来吗? 沈廷钧道:“我会跟你一起搬出去的!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这话,分明就是赖皮了,像极了小孩的赌气。玉烟好笑的看着他,“好啊!还记得昨日我是怎样求你的吗?我想去天涯海角,你去吗?” “这------”沈廷钧迟疑,“玉儿,我是认真的!” 玉烟耸耸肩,“王爷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他终归是放不下的呀!即便到了现在,他还在保持着幻想,刚才的那一犹疑,便已经暴露了全部。 玉烟拉起他的手,与自己的手,十指相握。 沈廷钧脸上一喜,他就知道,她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小女人。 玉烟道:“出宫的这段路,是你我牵手走过的最后一段路,所以,王爷请慢行!” 沈廷钧却直接松了她的手,然后猛的打横抱起她,大步往外走。 玉烟忍不住的叹气,“我这算不算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沈廷钧低头看她一眼,“如果你觉得这样子戳我的心窝,能让你的心里好受些,那你就尽情的戳吧!” 玉烟撇嘴,“你这个傻男人,真会给我树敌!” 这样子抱她出去,岂不让算计她的人心气更加不顺?然后更猛烈的算计便会接踵而来。 沈廷钧只是抿着嘴不说话。 玉烟就继续戳他的心窝子,“自古,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哪天,皇上把毒酒摆在你面前让你喝,你喝还是不喝?” “皇上不会的!”沈廷钧终于出声。 玉烟脸上的表情一黯,即便到了现在,他还是这般着急的维护着他心中的皇上。 玉烟道:“沈廷钧,你听着!一旦我出事,什么人都不要再相信!你找到的那九个字,显然不是前朝留下的,而是今朝人的算计。” 沈廷钧就莫名的烦躁,听她这般说,就有种她在交代遗言的感觉。“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玉烟凄然一笑,“你现在是至关重要的棋子,自然也就成了两方争夺的对象。更有甚者,会成为两方想杀害的对象。按照他们的黑暗心理,不能为我用,也最好不要为敌所用,那么,你就只能陷入死局。” 沈廷钧就气急败坏的看着她,“你真当我这个王爷是吃素的不成?” 玉烟就抬手戳他的前胸,“你当然不是吃素的,但你会心慈手软!” 沈廷钧道:“妇人之见!” 玉烟狡黠的一笑,“如果我是你,一旦我心中的神明背叛了我,那我绝对会令他内忧外患。你可以吗?” 沈廷钧叹气,“你就那么希望看我与他反目吗?” 玉烟皱了小脸,无限凄楚道:“不希望!因为你与他反目之日,应该就是我身死之时。” “够了!”沈廷钧猛的放下她,“我知道你很伤心!但是,无论如何,你都不能绝望啊!你给我时间,我会想出办法的!” 久坐成疾!叶心因为久坐的缘故,现在不但腰坏了,还出现了便血的情况。各种不舒服,实在坐不住了。所以,先更这些吧!望亲们体谅啊! 第232章 带走 ( )玉烟就踮起脚,在他的腮上啄了一下,“沈廷钧,你知道什么是人言可畏吗?” 沈廷钧摸着腮,静待她的下文。 玉烟抬脚往前走,“皇上将你我分开,打的是人言可畏的旗号。殊不知,一旦我灰溜溜的出了平祝王府,那时的人言你觉得我瘦弱的肩膀能顶得住吗?” 沈廷钧道:“所以,我才说要与你一起搬出来的!桀” 玉烟道:“以什么样的名义?你我并没有大婚仪式,你再与我来住,到底是来保我的名声还是害我的名声?” “你这个女人!”沈廷钧气急败坏道。他说一句,她有十句在那等着拆他的台。 当初得知选妃宴的时候,她还跟他在一条战线的,为何到了现在,她却这般的疏离? 宫门近在眼前,薛梅急急的奔了过来漤。 玉烟看看她身后的那辆马车,想到“以后再也不能”几个字,就有些怅然。 沈廷钧看出她的犹疑,走过来道:“就算要离开,也总得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吧!” 玉烟一摊手,“那里所有的东西应该都是属于王府的!若说我进府之前带了什么,也被西院的一把火烧光了。” 沈廷钧眯了眼睛,“你是说,你就不回去了?” 玉烟福了福身子,“王爷走好!柳烟与你,就此别过了。请王爷回去后,让申海和厚朴去我置办的那个院落会合吧!” 还好,她早就为自己留好了退路。 “玉儿!”沈廷钧拉住她的胳膊,“你非得这样子对我吗?” “不然呢?”玉烟瞅着他,“难道王爷希望柳烟抗旨吗?” “烟儿!”一辆新鲜亮丽的马车驶近,车门打开,立马赫然坐着谢曜。 谢曜跳下马车,冲着沈廷钧施礼,然后就转向玉烟,“这次进宫,还顺利吗?” 玉烟诧异道:“你不会听说我进宫了,就特意跑来打探消息吧?” 谢曜脸一红,道:“今早回府去给祖父请安,祖父一直念叨你。便想着跟你说一声,何时有空,就回家看看他吧!” 玉烟就笑了,“我现在正无家可归呢!那就回吧!若是老爷子已经为我备好了房间,那我自此就赖在谢府不走了。” “此话当真?”谢曜本该欣喜的,却不觉皱了眉头,看向沈廷钧。“发生了什么事?” 薛梅也正探寻的看向忍冬,忍冬愁苦着脸,低头不语。 玉烟道:“上车再说吧!” 薛梅上前搀扶玉烟,玉烟瞅她一眼,“你若是愿意,可以继续留在王府。” 薛梅撇嘴,“主子在哪儿,属下就在哪儿!” 这话听起来是那样的耳熟!玉烟在马车上回头,看向刚才说了相似话语的人。 挺拔而冷硬的身影,看上去很是萧索。 男人的事业心她不懂,正如女人对感情的追求男人不懂差不多吧! 如果他的生命中只剩下了事业,没有了她,还会那般的意气风发吗? 沈廷钧此刻也正瞪着她,恨不得把眼睛瞪出来。 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有从他眼前走开的一天! 那是他的女人!如今却登上了别人的马车,他该把她抢下来的,他该强行带她走的,可是为什么他就是挪不动步伐? 双拳握起,却感觉不到力量,只是觉得手心里满是汗。 然后他看到她笑了笑,只是那曾经温暖人心如沐春光的笑,此刻怎么看都沾染了秋日残阳的晕黄,莫名的心冷,然后是无边的心疼。 韩松靠了过来,“爷,为何要纵容王妃跟谢曜走呀?” 沈廷钧道:“你以为我想吗?是皇上的命令啊!” 韩松皱眉,连带着脸上的刀疤显得狰狞可怖,“皇上下旨让王妃离开王府吗?” 目送着马车离去,沈廷钧这才回身,挥出去拳头,重重的打在了马车上。 韩松继续道:“皇上让王妃离府,王爷就眼睁睁的看着王妃走。若是哪一天,皇上让王妃死,王爷也要眼睁睁的看着王妃死吗?” “连你也要逼我吗?”沈廷钧吼着,一下子抽出了韩松腰间的佩刀,挥舞着砍了过来。 韩松不躲,眼睁睁的看着大刀压顶而来。 沈廷钧却猛的一转,刀就砍向了一旁的马车,紧接着是第二刀,第三刀------ 好好的一辆马车,只是在眨眼间,就已经粉身碎骨。 沈廷钧这才扔了刀,跨上韩松的坐骑,扬长而去。 方向却是与谢曜马车离去的方向,背道而驰。 玉烟离开平祝王府的消息,相信不用到天黑就会传遍京城。而沈廷钧在宫门外毁坏自家马车的举动也将会成为全城的谈资。 韩松回身,看看金碧辉煌的皇宫。只觉得曾经的崇敬就在瞬间崩塌了,一如那马车的碎片。 tang玉烟出现前的王爷,如同木头人一般,只懂得为皇家尽忠。可自从玉烟出现以后,王爷就有了血肉。如今让他就此失去,他还能回到从前吗? 沈廷钧在日落黄昏的时候回到王府,府里太静了!静的如同没有人烟,让他几乎以为整个的王府已经随着玉烟的离去死了。 王二亲自上来牵马,但见那马嘴里吐着白沫,摇摇欲坠的似乎随时都要倒地。 王二垂了肩膀带着马离去。 东院更是死气沉沉,没有人动,没有语响。 静的他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滴血的声音。 沈廷钧快步走进书房,在韩松以为他要闭门疗伤的时候,却见他取了箫出来,然后奔了出去。 箫声便在平祝王府的上空回荡了一夜。 是夜,玉烟坐在亭子里听谢曜弹琴。 脑中回响的却是绘稷山神医谷中,与沈廷钧初见时,他吹的那首《梅花引》。 琴声戛然而止,谢曜走过来,“你既是懂音律的,应是会弹琴的吧!” 玉烟笑笑,下弦月的光辉洒在她的脸上,很是圣洁。“谁说懂音律就一定会弹琴?” 谢曜笑,“当然了,未必会弹琴。” 玉烟道:“所以,还得麻烦你为我找一样东西,在选妃宴上要用的东西。” 谢曜道:“没问题!就算你要天上的那轮月亮,没有登天梯,我也会想办法问后羿借弓箭的。” 玉烟的笑容就有些不自然,“你这样子说,若是让元朔月知道,你娶她的愿望怕就要泡汤了。” 谢曜眯了眼睛,“即便她就在这里,我也会这样说!” 玉烟叹气,“你俩的事,还算顺利吗?” 谢曜道:“我还以为你不关心呢!” 玉烟道:“元朔月其实挺好的,早前的骄纵脾气现在已经改了好多了。人长得又漂亮,关键还能旺夫。不似我,只能把沈廷钧拖下水。” 谢曜脸一沉,“明明是他负了你!” 驱逐令虽然是皇上下的,可是他的怨气却全都集中到了沈廷钧那里。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家国天下? 玉烟道:“谢曜,明儿你去见他吧!” 谢曜没好气道:“怎么?他都这般对你了,你还是放不下他吗?” 玉烟摇摇头,看向他,阴影绰绰,他的脸就忽明忽暗。“你现在是大理寺卿,去见他,不过是为了办案的需要,问他讨一样东西。” 谢曜的语气稍缓,“什么东西?” 玉烟道:“六丰楼开业那日,被封锁的俱全楼。” 谢曜抱臂,手抚着下巴,“我看不出,这与我办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玉烟道:“为了抓原先的掌柜,王春和王秋。如果我猜测不错,抓到了他俩,官场**案应该就有眉目了。” 谢曜道:“那要怎么做?” 玉烟道:“首要的先去把俱全楼要过来,然后去找六丰楼原来的掌柜曾安。接下来,他会知道怎么做。” 谢曜道:“你与他之间,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玉烟苦笑,“你现在可是大理寺卿,以你现在的眼光,通观全局,还没看明白吗?” 谢曜扭转身,背对她,“我不明白!” 玉烟道:“不!你明白!皇上既然已经视我为眼中钉,那是非除去不可的。所以,无论我接下来的路选择跟谁一起,都注定是要被破坏的。” 谢曜道:“难不成,他还想对谢家动手吗?” 玉烟叹气,“若论亲疏,沈廷钧比你们谢家如何?” 少发了三千,总觉得对不起亲们的厚爱!看在这三千是叶心跪着或站着或趴着码的份上,亲们要不要到评论区冒个泡支持一下?身体是本钱,亲们都多注意身体啊! 第233章 不见 谢曜一拳打在亭子的柱子上,“其实,一切的功名利禄对于我来说,都是浮云。” 玉烟道:“可无论是你,还是沈廷钧,都注定要被家庭所累。他不可能抛下他的父母,而你更不可能抛下你的家族。谢曜,别忘了,你是这个家庭的长子长孙!” 谢曜道:“我始终没法理解,他居然真的将你赶了出来。” 玉烟笑笑,“赶我的不是他,是皇上!燔” 谢曜负气道:“可即便是皇上,他就一点儿反抗都没有了吗?” 玉烟道:“你别忘了,那个皇上可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作为君臣,更是相处了八年。过去的八年,沈廷钧一直都是以那个为中心的。或许,他们不仅仅是君臣,不仅仅是舅甥,还是朋友。而我与之相处,不过半年。无论怎么比较,让我这个半年去对抗那个二十二年,都显得微不足道。” 谢曜道:“那你就打算这么容忍吗?” 玉烟深吸口气,“我一直都在反抗啊!你没发现吗?天色不早了!你赶紧回你的状元府吧!窠” “好吧!你先好好休息!总会有办法的!”谢曜说得无奈。 玉烟率先走出亭子,忍冬连忙上来扶住她。 “烟儿!”谢曜喊,“你的房间里有人在等你,你见了不要害怕啊!” 玉烟不置可否。就算妖魔鬼怪在等她,她都不会害怕的。何况还只是个人! 忍冬扶着玉烟小心翼翼的往住处走,小声道:“主子,会不会是王爷真的跟来了?” “切!你当我在他心中真有那么大魔力啊?”玉烟不屑一顾。 忍冬就嘟了嘴巴,“反正在谢少爷的心中,主子是有很大魔力的!” “瞎说!”玉烟呵斥,“跟了我,还没有被掌过嘴吧?” 忍冬就悄悄吐吐舌头,闭了嘴巴。 玉烟所居住的不是别处,正是谢曜赐府邸前的住所。 曾经被谢曜砍掉的竹子,借着春风,又全都长了起来。 院子里亮着灯,申海和厚朴早就过来了,也都安排好了住处。薛梅站在院子里,而屋里的灯光下映照着一个人。 忍冬惊讶的捂住了嘴巴,“是个女的?” “她终归还是回来了!”玉烟冷凝了小脸,快步冲进屋子。 “主子知道那是谁?”忍冬愣愣的问。 薛梅道:“姐妹连心吧!” “姐姐!”柳雪冲着进门的玉烟喊一声,便乖乖的站到一边,低着头,心中很是忐忑。 “你不该回来的!”玉烟看着她,如同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样儿,忍不住的叹气。 柳雪道:“爹娘已经安全!雪儿只想陪在姐姐身边,不然,姐姐太孤单了。这也是娘的意思!” 玉烟过去拉着她的手,一起坐了下来,“他们可还好?” 柳雪还是低着头,“嗯!他们只是挂念你,自小把你扔到了瑭城。好不容易回到身边了,却又是变故不断。所以,他们便吩咐雪儿回来陪伴姐姐。” 玉烟道:“我有什么好挂念的?这不是好的很嘛!” 柳雪这才抬起头来,眼中水光闪烁,“姐姐都从平祝王府出来了,哪里好了?” 玉烟笑笑,“我要继续呆在平祝王府就好了?” 柳雪道:“那现在算什么情况?” 玉烟道:“无论外面什么情况,你最好给我呆在府中,半步都不许离开。” 柳雪撅了嘴巴,“当日,是姐姐将我讨到身边的,雪儿那时就认定自己是姐姐的丫鬟。所以,接下来,姐姐在哪儿,雪儿就在哪儿。” 玉烟就猛拍自己的脑门,要不要都用一种语气说话呀? 柳雪道:“姐姐,咱们姐妹同睡同起可好?” “还有我!还有我!”谢柔抱着枕头从外面冲了进来,“我也要同睡同起!” 玉烟无奈的笑,人家连枕头都抱来了,她还能拒绝吗? 这算是对她在现代孤单一人没有兄弟姐妹的弥补吗? 上半夜磕牙聊天,下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早上自然起的就有些晚。 刚吃完早饭,就有小厮来报,说是谢老爷已经在花园摆好棋局,正等着玉烟去呢! 玉烟也就趁机摆脱了两个缠人的丫头。 玉烟边走边抬头看天。 远远的,谢老爷戏谑道:“你这是观天象呢?” 玉烟加快脚步走近,“日有晕,三更有雨之兆。” 谢老爷道:“那今夜,可要静候喜雨了。” 玉烟走过去,爷孙二人围着石桌而坐。谢老爷执白子,玉烟执黑子。 一局下来,玉烟输谢老爷九子。 谢老爷就捋着胡须,笑看玉烟道:“你是故意的吧?” 玉烟也笑,“输了就是输了,老爷子何必给玉烟台阶下?”</p 谢老爷摇摇头,“不多不少正好九子,也太巧合了吧?” 玉烟道:“老爷子这样说,应是听说了九字宝藏了吧?” 谢老爷蹙眉道:“不只是老夫听说,现在全京城,再传播下去,乃至整个大康朝,恐怕都已经知道了。” 玉烟嚯的起身,走到一边,眼前的红色月季正开得娇艳。她长吸了口气,道:“皇上恨不能将此事捂得越严实越好,所以,此事是不可能从宫中流出的。” 她眼前自然就浮现出了承念寺僧人给她的字条。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诡异,想想,身上的汗毛都根根竖了起来。 谢老爷道:“不错!老夫也是这样子想的,所以,那九个字的来历怕就不简单了。” 玉烟道:“如果九字宝藏不是皇上自己布的局,那么,就证明还有另一个人一直在暗中谋划这一切。会是谁呢?” 谢老爷道:“玉烟,你可是想到了?” 门房小厮蹭蹭的跑来,远远的站住,拱手施礼,道:“老爷,外面有个白胡子老头,自称神算魏玄机的,说是要见烟小姐。” 谢老爷这才从座位上起身,讶异道:“真的是神算魏玄机吗?快请!” “不!”玉烟摆手制止,“你去告诉他,就说我不见!” 小厮看看谢老爷,就陷入了为难。 谢老爷道:“玉烟,为何不见?” 玉烟就对上谢老爷的目光,“那玉烟为何要见?就因为他是神算魏玄机,他想见谁就可以见谁,而别人想见他却是难于登天。老爷子不觉得这很不公平吗?” 谢老爷看着她涨红的小脸,对小厮道:“照烟小姐说的回他!” 玉烟就笑了,这个认来的祖父真的很纵容她。“老爷子要不要再杀一盘?” “好啊!”谢老爷应着。祖孙俩重新坐定。谢老爷看似不经意道:“选妃宴你有多少把握?” 玉烟道:“老爷子看呢?” 谢老爷道:“依你在新春宫宴上的安排,要想夺魁也绝非难事。怕就怕,皇上会顺你心意吗?” 玉烟邪邪一笑,道:“他当然不会!老爷子能够想到新春宫宴,想必他也肯定会想到。所以,这几天便会有圣旨传出,宣布选妃宴的最后条条框框。” 谢老爷道:“看来,你已经想到了,他会对你有所限制。” 玉烟落下一子,道:“他本来是个挺好的皇帝,怎么见到我之后,就变得这么刻薄了呢?” 谢老爷也跟着落子,“人是会变的!一个人如果没有吃过肉,就算看到了猪,也是没有什么想法的。而一旦吃了肉,要想再让他继续吃荤,怕就难以约束了。” 玉烟嘻嘻笑,“老爷子这个比喻用的好啊!” 谢老爷道:“一个被最高权力熏陶宠惯了的人,一旦将他打为平民,怕是就不能活了。所以,居安思危,他是不可能允许有人对他的高位虎视眈眈的。哪怕,一丁点儿潜在的危险,都绝不会允许存在。” 玉烟眨巴眼睛,“我有那么危险吗?” 谢老爷道:“你自己觉得呢?那九字宝藏本来应该是他的,现在,却极有可能被人拉过去。你说,他能放心吗?” 玉烟叹气,“所以说了,那个设置九字宝藏的人是何其的聪明啊!如此轻易的离间了他们君臣,说到这一点儿,宫里的那个就着实不明智了。到了这个时候,该拉拢啊!” 门房小厮去了又回。 谢老爷眉毛一挑,道:“这次又是谁?” 小厮道:“魏先生说要求见老爷!” 谢老爷捏在手里的棋子就掉落到棋盘上,将棋局砸乱。谢老爷看向玉烟,问:“你说,老夫是见还是不见啊?” 玉烟就一下子被逗乐了,“老爷子想见就见吧!玉烟就先告辞了。” 谢老爷道:“你就真的不打算见他吗?他对你一直都是挺关心的呀!” 玉烟起身,伸个懒腰,“他关心的恐怕只是玉烟的命运吧!从他最初见玉烟开始,他就是奔着玉烟能救神医花果来的。” 谢老爷蹙眉,“你是说他在利用你?” 玉烟微微一笑,“不管他是真关心,还是利用,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神医花果在选妃宴之前,玉烟是救不了的。他此次前来,多半是想告知玉烟的命运的。” 谢老爷道:“每个人都想避祸去凶的。” 玉烟道:“老爷子见了他,只需给他带五个字:玉烟已知晓。”然后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开。 话已至此,谢老爷也不再强求。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去,便朝着一直傻等的小厮丢了个眼色。 小厮离去后没多久,就引着神算魏玄机而来。 这个白发白须的老头,较之上一次在明镜湖边的想见,少了红光满面,竟是多了几份黯然。 谢老爷暗自诧异,像这种超然物外的人,会被什 么忧心呢? 魏玄机却没有去承接谢老爷的目光,眼睛四处搜寻,难掩失望道:“那丫头,当真是不想见魏某了吗?” 谢老爷着人收拾了棋盘,说声:“先生请坐吧!”便有丫鬟上来倒茶。 魏玄机也不客气,端起茶就喝。 谢老爷道:“那丫头让老夫给先生带五个字:玉烟已知晓。” 魏玄机就呛咳了两声,放下茶杯,道:“她知道了什么?” 谢老爷摇摇头,“那倒没说!但先生算的不就是人的命数嘛!看来,对于她自己的将来她已经谋划好了。” 魏玄机脸色一变,道:“魏某前来,是有求于谢老的!” “哦?”谢老爷有些难以置信,大名鼎鼎的神算,也有求人的时候吗?“先生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谈何求字啊!” 魏玄机苦笑,“还不是为了那丫头!魏某一向从不低头,现在也不得不低头了。她太聪明了!清楚的知道魏某是来阻止她的,便躲着不见。” “阻止什么?”谢老爷皱眉,“那丫头要做什么危险的事不成?” 魏玄机道:“阻止她参加选妃宴!” “为什么?”谢老爷问的很大声。 魏玄机道:“好!那魏某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一旦她去了选妃宴,怕是就凶多吉少了。” “什么?”谢老爷这一惊非同小可,猛的从座位上起身,连带着面前的茶杯滚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魏玄机也起身,“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谢老应该能够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了。所以,无论如何,都绝不能让她去啊!” 谢老爷长长的叹了口气,“先生觉得那丫头的性子,是个听劝的吗?” 那就是个扑火的飞蛾,明知道会化为灰烬,却还是义无反顾。 魏玄机就冲着谢老爷长长的一揖,“拜托了!” “万万使不得啊!”谢老爷连忙接住他,“老夫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魏玄机一抱拳,“那魏某告辞了!” “老夫送先生!”谢老爷就往外走,“听玉烟说,先生一直在寻找神医花果,可是有眉目了吗?” 魏玄机道:“就快有眉目了!”短短的几个字,就没了下文。 谢老爷便识趣的不再追问。 一直将人送到了大门口,魏玄机头也不回的离去。谢老爷并没有转身回府,而是看着那抹白色渐渐的缩小,直到变成了一个白点,然后消失。沉重随之涌上心头。 刚欲转身,却听马蹄声由远及近。定睛望去,便赶紧步下台阶去迎接。“老臣拜见王爷!” 沈廷钧翻身下马,将马绳交给韩松,道:“老大人不必多礼!” 谢老爷明知故问道:“王爷在百忙中前来,不知所为何事啊?” “没有事,就不能来了吗?”沈廷钧不待人家相请,直接进了谢府。 谢老爷连忙追上去,进到里面,指路道:“王爷,迎客厅在这边!” 沈廷钧面无表情道:“听说你们谢家的花园里正百花齐放,本王想去瞧瞧!” 谢老爷就在心里叹气,如此不按常理出牌,怕是不好伺候啊! 沈廷钧参观完了花园,继而又参观整个谢府。明明很想知道玉烟在哪里,却就是不张口问。 眼看到了午饭点儿,却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谢老爷便赶紧喊了下人,一是去厨房吩咐饭菜,二是去承天府通知谢正。 沈廷钧道:“玉儿很喜欢到你们谢家来吃饭,想来谢家的厨子是极好的,看来本王今天能一饱口福了。” 跟在他后面的韩送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家王爷什么时候学得这般脸皮厚了?连他都觉得受不了了。 谢老爷就打着哈哈道:“王爷肯赏光,寒舍自是蓬荜生辉啊!” 沈廷钧道:“老大人,府里可还有空房子吗?” 谢老爷道:“却有一处闲置的院子,平常都是供待客之用。” 沈廷钧道:“王府的西院现在正在动工,重新盖建。府中自是嘈杂的很,害本王日夜不安。贵府若是不嫌叨扰,那本王就在府中借住几天,老大人不会拒绝吧?” 谢松就被自己的唾沫呛到,连连咳嗽。 谢老爷就哭笑不得,一个堂堂王爷做出这种言行的确可笑,可这个王爷一旦住他家里,那就是座瘟神啊!为了伺候他,整个府里不人仰马翻才怪。 “不行!”玉烟的声音从身后乍起。 沈廷钧脸上一喜,猛的转身,然后跨前两步,“玉儿------” 玉烟白他一眼,“王爷不去忙你的国家大事,跑到我们谢家来折腾什么?” “玉儿,我------”急切的再跨前一步。 玉烟就后退一步,“我们谢家一向忠诚为君,王爷这般来闹,是想陷害我们谢家不成 ?” 沈廷钧道:“除非你跟我走,否则,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老大人,你这谢府,本王还住不得了吗?” 谢老爷连忙低头哈腰,“当然住得!” “好!”玉烟扭脸吩咐后面的忍冬,“你去收拾东西,咱们现在就走,去住状元府。” 沈廷钧的脸色立马就黑如锅底了。“你就那么不想见到我吗?” 去住状元府,岂不是要跟谢曜朝夕相处?想想,他就浑身上下不舒服。 虽然这也是谢曜的家,但感觉上就是差了很大一截的。 玉烟微微一笑,“王爷言重了!玉烟只是不想违拗圣意罢了。” “好!你等着!”沈廷钧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王爷息怒!”谢老爷连忙追上去,“说好了品尝府中厨子的手艺的,好歹吃了饭再走啊!” 沈廷钧也不答话,气冲冲的往外走。 到了大门口,正碰见谢正急匆匆赶回来。面对谢正的施礼,沈廷钧也如同没看见。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谢老爷折回来,看见玉烟正跟花园中的蝴蝶嬉戏。 玉烟嘻嘻笑,“人走了吗?” 谢老爷道:“你这又是何必?你可知现在外面的言论是不利于你的,他住进来,对你来说总是好的。” 玉烟道:“但对谢府来说,却是祸啊!” 外面的言论就算未听说,也可以猜个大概。最后悔的要数那二十天里紧急出嫁的官宦人家的女儿了。毕竟,她这个鬼医不得势了,那么平妃的日子就有可能好过多了。 谢老爷道:“你想多了!我谢家是忠是奸,相信皇上还不至于糊涂到分不清的地步。” 玉烟道:“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 谢老爷就清清嗓子,“玉烟,关于魏玄机------” “老爷子不必说了!”玉烟出声,阻断了所有的话,“无论他对你说了什么,玉烟都不感兴趣!” 谢老爷叹气道:“真的没有人能阻止你去选妃宴吗?”这个丫头就是太聪明了!一句话堵死了他所有未出口的话。 叶心的婆婆今天脑梗住院了,所以今天的更新晚了,请亲们见谅啊! 第234章 翻墙 玉烟笑笑,“老爷子应该清楚玉烟的性格,玉烟想做的事,那是肯定要做的。” “就算是要赔上你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谢老爷颤声说着,心里不禁微微抽痛。 玉烟道:“老爷子,以你为官多年的经验,到了现在,玉烟的这条命还是自己的吗?” 谢老爷就重重的叹息。他阻止不了玉烟,更阻止不了那个试图拿走她命的人燔。 他突然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面对现在的局,竟是如此的无能为力。 谢柔带着石海棠小跑而来,见了谢老爷,赶紧正了正神色,福身施礼。 谢老爷就摇头晃脑的走了,识趣的把时间留给年前人。 谢柔和石海棠就一起扑到了玉烟的身上,一人抱一只胳膊窠。 石海棠轻启樱桃小嘴,道:“玉姐姐,我们都很担心你呢!现在如何是好啊?” 玉烟笑笑,“静候其变了!你姐姐可还好?” 石海棠低了头,“姐姐不让我说,是她让我来的。” 玉烟道:“我没事!你且回去告诉她,若是当石家的大小姐当累了,想改变一下的话,可以继续回到六丰楼去做工。女人,为自己谋个生计,也算是有备无患了。” “嗯!”石海棠点头,“听谢柔说,玉姐姐要代替她参加选妃宴,是不是真的?” 玉烟笑,“她既有了心上人,我又怎么忍心看到棒打鸳鸯两分飞呢?” 谢柔就羞红了脸,“玉姐姐,你又取笑我!” 石海棠惊讶道:“谢柔有意中人了吗?我怎么不知道!好啊,你!藏得可够深的!” 这话题一扯开,两人就送了玉烟,到一旁笑闹去了。 玉烟吩咐忍冬道:“去把雪儿叫出来,跟她们一起玩耍吧!” 玉烟则看着满园的春色,忍不住的感慨。年轻真好啊!她顶着的这具身体虽然只有十六岁,却觉得自己的心理已经很沧桑了。 沈廷钧怎么可能善罢甘休,登即就出高价恩威并用的买下了谢府西边的宅子,并且当天就住了进去。 晚宴上,谢家人便都齐齐的看向玉烟。 玉烟只是很淡定的吃鱼,吐刺。 谢正忍不住道:“此事会很快传到皇上那里!” “嗯!”玉烟执起帕子轻拭嘴角,“皇上此刻应该已经知道了,并且会非常的震怒,针对我的圣旨很快就会传出。” 谢老爷叹气,“皇上把你一个女人假想成他的敌人,也真是让人无奈啊!” 玉烟无所谓的笑笑,继续进攻那条鱼。 是夜,从西边的邻居那里,传来了箫声,呜呜咽咽,似哭似诉。 玉烟初时还烦躁,慢慢的就平静了下来,然后倒床就睡。 听着音乐睡觉,其实蛮享受的。 夜里,果然落了雨。 第二天,圣旨果然就下了,针对的是参加选妃的人群。对才艺表演做了限制,那就是只能自己表演,不可以请帮手。 玉烟清楚的很,说白了,这道圣旨针对的人只有她自己。 当初的新春宫宴,她人虽未到,却是一炮而红。只因为,她对那场乐舞的策划无人能及。 皇上肯定从太后那里听说了她要代表谢家参加选妃宴的事,此事由太后牵头,他自然不会驳了太后的面子。但是,又知她在新春宫宴的厉害,所以,这个绊子皇上是必下无疑了。 沈廷钧则在第一时间冲进了皇宫,直奔御书房。当时皇上正跟一众大臣在议事。 见沈廷钧进去,大臣们赶紧闪开一条路。 沈廷钧也不行礼,就那么挑衅的站着,质问道:“皇上究竟想做什么?” 皇上扔了奏折到桌子上,道:“你究竟想做什么?是换了地方睡不好吗?居然连早朝都不来了!” 大臣们见事情剑拔弩张,赶紧躬了腰,倒退了出去。 沈廷钧道:“敢问皇上,这选妃宴究竟是皇上为自己选妃还是为臣选妃?” 皇上起身,绕到桌前,“你说呢?朕昭告天下的时候有说要将这选妃宴据为己有吗?” 沈廷钧道:“既然是臣的选妃宴,那么要选什么样的,要怎样选,要表演怎样的才艺,是不是最好问一下臣?” 皇上冷了脸,“你这是嫌朕管宽了,是吗?朕也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啊,可今儿早朝的时候,你在哪儿?” 沈廷钧挑眉,“皇上是觉得,像给臣选妃这等小事该拿到早朝上来说吗?” 皇上盯着沈廷钧,目光冷冽,良久,道:“以前,你是不会这样子跟朕说话的!” 沈廷钧无惧的迎视,“以前,皇上也不会干涉臣的私事的!” 皇上道:“那是朕对你对你关心不够!” 沈廷钧就翘起嘴角,难掩嘲讽,“那臣要多谢皇上的关心了?” 皇上道 :“你心中有数就好!” 沈廷钧道:“臣对皇上的所为一忍再忍,但并不代表没有极限。柳烟必须好好的!” 这就是他的极限!谁要是胆敢伤害玉烟,就算他是皇上,相信他也绝对会忍无可忍。 皇上哪会示弱,厉声道:“是你一直在挑战朕的极限吧?就你刚才的话,朕就可以治你的不敬之罪。” “那么,皇上就定吧!”沈廷钧扔下话,转身出了御书房。 心里气不过,这么独断专行的话,都能说得出,看来,这个皇上真的不再是曾经的皇上了。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玉儿没有野心的,为何他喊破喉咙,而他就是不听呢? 如此兴师动众的针对一个女人,只能让他更加的看不起他,连带着觉得自己似乎也矮了下去。 沈廷钧一边想着,一边气呼呼的往前走,依稀听到喊声,却不以为是在喊自己。 直到那个人气喘吁吁的冲到了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他才不得不紧急停住。 “表哥------”元朔月捂着跳快的心,“表哥,你的魂丢了?” 沈廷钧奇怪的看着她,似乎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间跳出来。 元朔月缓了口气,“我喊你多少遍了,你都不理。” 沈廷钧环顾四周,宫门就在眼前了。气急攻心,却没有慌不择路。“你这是要出宫?” 元朔月瞅瞅四周,小声道:“我想去看看玉姐姐。她被赶出了王府,应是很伤心的吧!”然后声音突的变大,“听说姑母贵体欠安,所以想去瞧瞧。” 沈廷钧摇头叹气。那个女人知道伤心是什么吗? 她的确是被赶出去的那个,可现在那谢家却是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反观他这个没被赶出去的,却是如霜打的茄子般,无精打采的。 元朔月说他丢了魂,他承认,不仅丢了魂,连魄都没有了。 出了宫门,元朔月沈廷钧,“你不随我去看姑母吗?” 沈廷钧道:“她说今日要去承念寺祈福的!” 元朔月一喜,“那我就先去看看你的新窝吧!” 顺便就可以不走寻常路去看玉烟了。 元朔月对沈廷钧的房子根本就懒得参观,直接翻墙进了谢府,这进府的路走得的确有些不寻常了。 元朔月落脚,抬头,就看到了薛梅。拍拍手,讪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薛梅道:“我家主子让我在此恭候公主的大驾。” 元朔月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她怎么知道我来了?而且又怎么知道我翻墙头?难道她真的能掐会算不成?” 薛梅就闭嘴不语。 元朔月耸耸肩,遇到这么个闷葫芦,就当她自说自话好了。 薛梅直接将人带去了玉烟暂住的院落,玉烟却正在习字。 元朔月凑过去一看,瘪瘪嘴,“挺丑!” 玉烟就乐了,“那是你没见过我之前写的,这已经漂亮多了。” “玉姐姐,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而且走那条路而来?”元朔月迫不及待的说出心中的疑惑。 玉烟道:“猜的呀!我被赶出王府,作为我的好姐妹,你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啊!但你若来看我,若是明目张胆的来,你父皇肯定会不高兴,也就只能走墙头了。” 真实情况是,薛梅外出回来,看到沈廷钧和元朔月一起去了西邻。她这才猜出元朔月肯定要不走寻常路而来。 元朔月拍手道:“玉姐姐真是神了!难怪表哥为了你都失魂落魄了呢!” 玉烟微微笑,“那谁又为你失魂落魄呢?” 元朔月脸一红,抿嘴笑。 玉烟就猜出,谢曜肯定是跟她表白过了,而她显然也已经动心。 别看她贵为公主,由于鲜少接触异性,所以,对于异性热切的心就显得难以抗拒。 也就难怪谢曜胸有成竹了。 元朔月被玉烟盯的有些不自在,连忙转移话题道:“玉姐姐,对于我母妃当年被陷害之事,差不多已经有些眉目了。” “哦?”玉烟挑眉,“莫不是当年之事还有知情者尚在人世?” 元朔月点头,“我打听到,当年伺候先皇的吴公公还活着,并且正在皇陵守陵。” 玉烟道:“地位可是相当于皇上身边的卢公公?” “嗯嗯!”元朔月应声,“只等选妃宴结束了,我就找个理由出宫,亲自去寻找。” 玉烟道:“皇陵一般都依山傍水,若说临山而建,最适合的莫过于凌岱山了。” 元朔月道:“是!凌岱山是群山,先皇陵的确选在了某一座上。” 玉烟道:“朔月,此事怕是没那么简单。首先,那吴公公得是活着的。其次,他得开口才行。所以,即便你能找到他,想让他说实 话,怕也是不简单的事呢!” 元朔月道:“为了替母妃报仇,我豁上了。” 玉烟道:“朔月,回宫后帮我办点儿事吧!我既然被赶出了王府,皇宫在选妃宴之前怕是也去不了了。” 元朔月听她这么一说,心情就跟着沉重,“玉姐姐请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绝不含糊。” 玉烟拍拍她的肩,“不愧是我的好姐妹!这第一件事,就是到宫中散播一种谣言,说桃妃的孩子是被我算计没的。” “玉姐姐,你确定?”元朔月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哪有人自己黑自己的?” 玉烟道:“别问那么多,你只管吩咐下去就是。就说,宫中的脚痒之症是我散播的,桃妃娘娘之所以会早产,正是因为那馒头花乃大毒之物,有孕之人理应远之的。” 元朔月皱了眉头,“你这不是让她恨你嘛!” “对!”玉烟勾唇一笑,“恨越多越好!” 元朔月猛拍自己的脑门,“不是你疯了,就是我疯了。” 玉烟道:“另外,请转告皇后宫里的简总管,就说桂花楼新出的点心玫瑰糕很抢手,皇后若想吃,去的时候需得打着鬼医的名号才能买得到呢!” 元朔月道:“让你说的,我都想吃了呢!不行,一会儿就去买几块,看看你的名号好不好使。” 玉烟道:“无论前一件事还是后一件事,都需得秘密行事,不要让第三者知道,明白吗?” 元朔月道:“我虽不知玉姐姐在谋划什么,但既是玉姐姐吩咐的,相信我一定会办好的。只是那选妃宴------” 玉烟笑笑,“放心吧!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此处不宜久留,你还是原路返回吧!” 元朔月拉着玉烟的手就有些难舍。 玉烟道:“谢曜说话间就要到了,你要不要见一面?” 元朔月脸一红,飞快的跑走。 忍冬便走过来,冲着玉烟道:“主子这一招最狠,总是让人全无招架之力。” 玉烟深吸口气,“打蛇要打七寸的嘛!” 而这古代的女子,大多数娇羞,想见却要装作不敢见,被人谈及,更是恨不得躲开。 抓住了她们心里的这一弱点,自然就很好对付了。 忍冬道:“主子不能整日闷在府中啊!要不,今儿去六丰楼转转吧!” “不去!”玉烟继续回到书桌前练字,“从现在开始,一直到选妃宴,我哪儿也不去,谁来也不见,只除了云竹。” 忍冬多嘴道:“隔壁的那个也不见吗?” 玉烟道:“除非,他能跟元朔月一样不走寻常路,他肯吗?” 可就算沈廷钧肯翻墙头又如何?玉烟的身边睡着一个柳雪,他也就只有望屋兴叹的份儿了。 直到选妃宴的前一天,云竹都没有出现,同样的五虎也没有半点儿消息。玉烟就有些心神不宁了。 日偏西,玉烟将厚朴叫到身边,吩咐道:“厚朴,你的身体也已经康复的差不多了。如果没什么问题,就再出城一趟吧!” 厚朴道:“小的知道小姐在担心五行哥哥,但是就算小的去找,也得等到明日选妃宴结束后啊!” 玉烟摇摇头,“不!你必须现在就走,赶在关城门之前出城。若是到了明日,怕就走不了了。” 厚朴一拱手,“小姐保重!” 玉烟道:“厚朴,顺便打听一下芫花的消息!” 厚朴便飞奔了出去。 “忍冬!”玉烟喊,“让申海去请谢曜来,今晚我要听他弹琴!” 琴声止了,箫声还在继续。 玉烟一个人走到西邻的墙边,喊声:“沈廷钧!” 只觉黑影一闪,面前就多了一个人。 玉烟走过去,道:“这墙我跨越不了,你能带我飞上去吗?” 腰身一紧,整个人已经腾空,下一秒,两人已经并排坐到了墙头上。 玉烟将头靠到沈廷钧的肩上,道:“沈廷钧,面对皇上的步步紧逼,我是不是表现的很乖?” “嗯!”沈廷钧闷声应。 玉烟道:“你说他明天会不会对我下狠手?” 沈廷钧道:“众目睽睽之下,他不会做令天下人耻笑的事的。” “是吗?”玉烟打个哈欠,“你猜,那个宫中此刻谁最恨我?” 沈廷钧蹙眉,道:“桃妃吧!” 宫中有传闻,并且已经绵延到宫外。说她才是害死桃妃孩子的凶手,居然还传的有鼻有眼。诸如,脚痒之症是她安排的,馒头花治病是她的主意,更有甚者,桃妃小产的时候,更是姗姗去迟------ 宫中的脚痒之症,他寻宝回来后却有所耳闻,但并不相信她会做出那种事。 至于桃妃小产,他认为完全不是她的错,去的迟了,是因为她当时正跟他在一起。 所以,此等谣言肯定是有心人的故意为之,目的就是要激起桃妃对她的恨意。 会是谁呢?他不敢再想!若真是那个人,就当真太可怕了。 玉烟叹气,“所有的人都是一枚棋子,而桃妃即将成为一枚废棋。事情发展到了现在,她对于皇上来说,已然没有利用价值了。” 沈廷钧道:“你说皇上是在利用她?” 玉烟道:“皇上为何视我为眼中钉?因为我是前朝太子神医花果的徒弟,如果柳烟还是从前的柳烟,他当然不会猜忌。可是现在,在经历了这许多事后,他不敢掉以轻心了。” 沈廷钧就用力的拥住她,“你是说,皇上之所以这般对你,是怀疑你参与了造反?也就是说,他怀疑你与元璟他们有关?” 玉烟道:“皇上是很聪明的,他已经预感到了,无论是谦德王府,还是贾家姚家,要想主事,怕都没有那般能耐。所以,他怀疑,这背后一定有一个很厉害的人在操控这一切。” 沈廷钧一惊,“可他怀疑谁也不能怀疑你啊?” “你错了!”玉烟在他的怀里蹭了蹭,“他必须怀疑我,因为明面上,在这所有事中穿梭的人,只有我一个。” “不对!”沈廷钧大摇其头,“你明明就是揭穿他们阴谋的人。” 玉烟叹气,“然后呢?每一个被我揭穿的人都得到了怎样的结果?不管是皇上有意放走还是故意放走的,他都后悔了。后悔没有早点儿识破那一层。若是早知道那背后的对手如此强劲,那么,无论谦德王府还是贾家,都不会只是现在的结局了。” 沈廷钧用力的抓住了玉烟的手,“你知道那个幕后的人是谁,对不对?” 玉烟抽手,“你什么意思?” 沈廷钧道:“你能够想到这一层,也肯定会想到那个人是谁。所以,你只要跟皇上供出他来,皇上应该就不会为难你了。” “你是三岁小孩吗?”玉烟用力的推他,这一推,忘了自己是在墙头上,更忘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所以,这一推,对方岿然不动,而自己就有些不稳。 沈廷钧连忙抱紧她,缓缓的落到了谢府这边。 第235章 选妃 被救后的玉烟恼怒的看着她的救命恩人,“你觉得我现在说什么,皇上还会相信吗?即便你说什么,他还能信吗?若说以前只是猜测,那么,那九字宝藏一出,也已经坐实了他心中的想法。燔” 沈廷钧苦笑,“因为他以为你来到我身边是别有目的的,所以才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拆散咱们。” “你总算开窍了!”玉烟拍拍他的臂膀。 沈廷钧用力的抓住她的双肩,“那么,就真的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吗?” 玉烟道:“你说呢?” “不!”沈廷钧抓住她胳膊的手改为抓她的手,“除了死路,还有一条,我带你走!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玉烟站着不动,“太晚了,沈廷钧!我们已经走不了了!”到了此刻,他才终于下定决心吗?可惜,她心中没有惊喜,只有无尽的悲凉。 沈廷钧抓住她的手就开始颤抖,“就算现在有重兵围守,我依然可以带你离开。” 玉烟道:“你拍拍屁股走了之后呢?身后人的死活就不管了吗?” 沈廷钧道:“你的父母已经不在京城,而我的爹娘皇上应该暂时不会动他们。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玉烟苦笑,“我们现在在谁的家里?窠” 沈廷钧的脑中就嗡的一下,“皇上会迁怒谢家?” 玉烟道:“你想搭上谢家一门忠烈来让你的皇上成为暴君吗?” 沈廷钧沉声道:“他现在的种种作为,已经在走向暴君了。明日,若是他敢------” “敢怎么样?”玉烟道,“若是忠爱难以两全,你选哪一个?换句话说,若是明日他舍掉桃妃这个废棋子,暗示桃妃在给我的御赐酒杯里下毒,那么,那酒我喝还是不喝?” “不喝!”沈廷钧毫不犹豫吐出了两个字。 “这次的回答我很满意!”玉烟就笑了,在黑暗中摸索着轻拍他的脸。“但如果不喝,那就是抗旨,你愿意为了我跟皇上反目吗?” “玉儿,你要记住一件事!我爱你,超过我自己的生命!”沈廷钧用力拥紧了她,嘴唇压下来,不用摸索,就准确无误的印上了她的唇。 玉烟积极的回应,唇舌纠缠,竟像是要吻到骨子里。 沈廷钧一喜一忧,喜的是这个女人难得如此热情,忧的是身体被挑起的反应该如何解决。 “呃!”玉烟撤退,“我得回去准备明天的选妃宴了!” “你这个女人!”沈廷钧喘着粗气抱怨,果然是个不负责任的,而且绝对坏到心痒。 玉烟坏笑着跑出去五米,回头道:“沈廷钧,你放心!明天,我绝对让你的平妃抬不起头来。” “我拭目以待!”沈廷钧在她走远后,小声的说。 他也该回去准备了! 大半夜的,沈廷钧并没有回去休息,而是直奔公主府而去。 最终参与选妃的总共二十三人,辰时于宫门集合,然后在太监的引领下,去向御花园。 御花园早已布置妥当,围着搭起的台子,皇上和太后在主位,皇上的旁边自然是皇后,桃妃,然后一众妃嫔排下去。太后旁边则是护国公主,长公主,大将军沈瑸,沈廷钧,在排下去就是一众大臣了,当然谢曜也是在其中的。 此等盛况,竟是堪比新春宫宴了。 妃嫔们都在嘻嘻笑着,等着瞧热闹。 大臣们则在窃窃私语,夸皇上对臣子的爱护,如此排场,真是让人羡慕和向往啊! 巳时一到,大人物们才纷纷落座。 选妃宴正式开始。 长公主元朔月打头阵,只见她一身华美的紫色衣裙,袅袅婷婷天出现在台上。 表演的是舞蹈,竟是跟新春宫宴上的一模一样。 可惜,没有了谢曜的琴和歌声,以及丫鬟们的伴舞,瞬间减色五分。 剩下的五分也在舞到中途时丧失殆尽,她扭伤了脚,那双鞋跟不是很高的高跟鞋就成了罪魁祸首。 只有谢曜知道,她绝对是故意的。因为这一个故意,他对她投去了赞赏的一目。 而被宫女太监搀扶的元朔月也正偷瞄过来,脸色就禁不住泛红。 元朔月被搀扶回座位,看一眼皇上,对方的脸色自是难看至极。 想想也是,开场不利,的确很扫兴。 元朔月就低头,偷偷的吐了吐舌头,然后看向下一个出场的。 台上准备了各种乐器,可以任意选择。 先后上场的这些,或弹或唱或跳,感觉都不错,却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吸引。 沈廷钧就有些意兴阑珊。 直到第十四号上台,他无神的两眼瞬间就激起了火花。 玉烟一袭白衣,就连头上的缎带都是白色的,飘飘洒洒,临风而立。 在一众紫红橙绿中,那般的素雅,给人耳目一新的 感觉。 最令全场唏嘘的,是她脸上那如同爬虫存在的伤疤,居然没了。白嫩的皮肤在太阳的照射下,竟仿佛是透明的了。 玉烟选择的是古筝。 这就是她让谢曜为其寻找的东西,一架上好的古筝。 她的确不会弹古琴,但是她的古筝在现代那可是通过了十级考试的。 这得感谢她的妈妈! 包括她来到这古代后,所有的技能,都是拜妈妈所赐。 只是,这古筝,她一直都不敢弹,因为只要一碰,她无比的思念就会奔腾而来。 她的古筝,是妈妈亲授的! 坐定后,冲着愣愣的人群微微一笑,那般的勾魂摄魄。 手指拨动,美丽的音符就此流淌。 轻启薄唇,动人的歌声破空而来。 她的声音并非柔细,略带点儿粗哑。所以,她选择的歌,就是梅艳芳的那首最打动人心的《女人花》。 那首曲子她曾在现代的某个知名选秀节目中见一女子谈过,那么的美。 歌声流淌,很多人已经发不出赞叹的声音,只能不由自主的起身,眼睛更是瞪大如铜铃,眼皮不敢眨,生怕这一切都只是幻境。 一只,两只,三只------ 数不胜数,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蝴蝶!仿佛整个皇宫,乃至整个京城的蝴蝶都集中了来。 而那些五颜六色的蝴蝶,却无视御花园中的百花争艳,只顾停在玉烟的头上,身上,手上,还有古筝上。 音乐震撼着人心,这些蝴蝶也是被吸引而来的吗? 她终归还是请了帮手,只是这些帮手却让皇上找不出抗旨的借口。 忍冬的百花香就是不错! 一曲终了,蝴蝶还赖着不去,而一众人也呆呆的忘了鼓掌。 直到皇上实在看不下去的清了清嗓子,众人这才回神。在太后的带头下,纷纷拍起手来。 太后直接离开位子,冲着玉烟招手,笑得合不拢嘴,道:“烟丫头,你来!” 玉烟就不急不缓的步下台子,走了过来。 太后扭头对皇上道:“让其他人继续吧!” 玉烟就看向皇上,脸色难看的很呢!莫不是为这选妃宴太操劳的缘故? 眼前的蝴蝶纷飞,太后看得已是眼花缭乱。其他人的目光也都集中了来,哪还顾得上台上演的什么。 而台上表演的更是敷衍,自信心一旦被打击,做事怕就无力了。 太后伸出手,难以置信的感叹:“这是真的蝴蝶啊!” 皇后走过来,忍不住的赞道:“能够吸引蝴蝶,真是前所未闻啊!这柳烟,莫不是蝴蝶仙子下凡?” 桃妃也凑了过来,“她不是鬼医嘛!咋就成了仙子了呢?依本宫之见,这鬼医分明是给这些蝴蝶下了蛊惑,要知道,她可是会用毒的。” 玉烟故作惊讶道:“逃妃娘娘怎么这样子说?我被尊封为鬼医,那可是说我医术了得。柳烟只会救人,又怎会害人呢?” 桃妃冷哼,“你敢发誓,你没有害过人吗?” 玉烟好笑的看着她,“娘娘让柳烟发什么誓?” “行了!”太后不耐烦的打断,“来啊!给柳烟在平祝王爷旁边赐座。” 太后这一干涉,人就都缩了回去。 玉烟就走向沈廷钧。 沈廷钧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这样的表演的确惊艳。但他在欣喜之余,却又有些忧心。 他不喜欢她是仙子的感觉,仙子岂是凡人能留得住的吗? 他只要她是个平凡的女人,安静的呆在他的身边。 可是,无论在医术上,才艺上,还是智慧上,她都表现出了惊人的过人之处。 她怎么可能平凡! 沈廷钧冲她伸出手来,这样的画面若是能定格,应是很绝美的吧! 沈廷钧小声道:“我从来不知道你还会弹古筝!” 玉烟抽出手,顽皮的玩着面前的蝴蝶,“你从来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沈廷钧则深情的注视。 这样的场景看在谁眼里都是嫉妒的吧! 所有人都表演完毕。 太后笑着看向玉烟这边,却对皇上道:“皇上觉得这头名该给谁啊?” 皇上皮笑肉不笑道:“母后应该不会拆朕的台吧?朕这选妃宴可是为平祝王爷选平妃的!柳烟的才艺的确过人,但应该不会改变结果吧!” 太后看皇上一眼,“随便吧!但哀家曾许给柳烟,只要她拔得头筹,就赏她个彩头。皇上觉得,这个彩头哀家该不该赏呢?” 皇上撇撇嘴,道:“就随母后高兴吧!”然后转向元炫彩,“皇姐觉得哪家的女子适合做你的儿媳呢?” 元炫彩道:“都挺好!臣已经看花眼了,还是请皇上定夺吧! ” 皇后接话道:“皇姐真贪心啊!这是想把这二十几个少女都拉到平祝王府啊!” 桃妃就咯咯笑,道:“平祝王府要是有二十个平妃,那还真是大康朝的一大风景呢!恐怕那规模应是仅次于皇上的后宫了吧!” 元炫彩不悦的挑眉,“桃妃硬把钧儿跟皇上扯在一起,是怎么个意思?” 元炫彩怎么可能听不出那话里的离间之意,尤其在九字宝藏之后,皇上对她儿子那可是有了芥蒂的了。 桃妃苍白着脸色,笑道:“殿下想多了吧!本宫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皇上对咱平祝王爷那可是荣宠有加啊!” 太后清了清嗓子,对这些个明里暗里的话听着不舒服。随即冲着玉烟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玉烟便走上前,笑意盈盈的注视着太后。 太后道:“烟丫头,哀家曾答应你,若是头魁得中,便许你一个彩头。你倒是说说看,想问哀家讨要什么呀?” 玉烟笑道:“柳烟想请太后保媒,为平祝王爷讨一名侧妃。” 现场瞬间鸦雀无声,然后便是唏嘘一片。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难以置信的讶异,沈廷钧的心中更是翻江倒海。 她究竟想干什么?应该是此刻所有人心中的疑问吧! 太后更是眯起眼睛看着她,道:“烟丫头,你讨要什么,你再说一遍!” 玉烟抿一下嘴,“柳烟想为平祝王爷指定一个侧妃,想让太后保媒,可以吗?” 掷地有声,响彻全场。 “哀家错了吗?”太后抬手揉着眉心,“哀家原以为你烟丫头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一个平妃就足够你蹦高了。现在倒好,你反倒为钧儿张罗起侧妃来了。” 玉烟嘻嘻笑,“说句上不了台面的话,这叫虱子多了不咬人。” 太后就被逗笑,“这话听着的确是大俗。说吧!看好哪家姑娘了?” 玉烟道:“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柳烟看好的自然也是自家的。家妹柳雪,性情温柔似水,是个很内秀的女孩。若是养在王爷身边,定然也会是个贤内助。” 皇上终于忍无可忍,冷声道:“柳烟,你什么意思?你在朕的平妃之外整出个侧妃,是想跟朕对着干吗?” “那是臣的意思!”沈廷钧从座位上起身,走到玉烟旁边站定,“臣想享齐人之福,不可以吗?” 君臣对视,竟是谁都不肯示弱。 玉烟就有些诧异的看着沈廷钧,她以为他会跳出来反对的呀!没想到,他却是一反常态的支持。 经过昨夜的谈话,他终归是想明白了吗? 太后就清清嗓子,打圆场道:“皇上为钧儿选平妃,本意不就是为平祝王府开枝散叶吗?现在,既然柳烟是如此的开明,那么钧儿纳个侧妃咱也就别干涉了吧!” 桃妃叹气,故意道:“就是长公主太不争气了,要不是刚才摔倒,这平妃应是非她莫属了。” 皇后道:“桃妹妹所言极是啊!可惜,现在若是强行将平妃按给她,怕是其他大臣之女会有所不服啊!” 皇上拉了个脸,眼一瞪,冷哼道:“朔月输了就是输了,朕是那种护短的人吗?” “皇上当然是最公正的!”桃妃笑嘻嘻的起身道,“这些佳丽们表演完了才艺,也是都累了。皇上不是说要在这选妃宴上开启珍藏多年的女儿红吗?要不,就先赐酒让在场的都润润嗓子?” 玉烟直视过去,出声道:“贵妃娘娘小产才几天啊?这就出来吹风,就不怕落下后遗症以后不能生养了吗?” 桃妃没有血色的脸上就绽放了一个不太自然的笑,道:“有劳柳小姐挂牵了!本宫小产之时,幸得鬼医来救治,本宫可是一直感念在心呢!” 玉烟翘起嘴角,“娘娘客气了!救死扶伤本就是医者的责任,没能为娘娘保住龙胎,柳烟一直心存愧疚呢!” 桃妃道:“冲着柳小姐这份心,这杯酒看来得本宫亲自斟了。” 皇上道:“卢公公,开酒!” 沈廷钧和玉烟就回座,其他佳丽却都还恭敬的站着。 沈廷钧小声道:“一会儿桃妃真给你斟酒,你说什么都不能喝的。” 玉烟抿嘴笑,“你怕她真给我下毒啊?” 沈廷钧道:“她看你的眼神分明不怀好意。” 玉烟道:“沈廷钧,你知道什么时候这些蝴蝶离我而去吗?” 不待沈廷钧回答,桃妃已经提着白瓷酒壶走了过来。 玉烟也不失礼,端着酒杯起身,笑道:“有劳贵妃娘娘了!” 桃妃笑,“应该的!这蝴蝶还真是招人喜欢啊!” “只是------”玉烟看一眼沈廷钧,“娘娘不给我们家王爷倒一杯吗?还是娘娘手里的酒只有玉烟能喝?” “瞧柳小姐这话说得!”桃妃讪笑,“本宫倒是很想为王爷斟 酒呢,前提是王爷得喝啊!” “本王想喝的很!”沈廷钧抬眼,目光锐利的射向她。 桃妃弯身,在沈廷钧举起的酒杯里斟满了酒。“王爷请!” 沈廷钧看着她,袅袅婷婷的离去。 此酒若是有毒,她定然不会这般明目张胆的斟了。 如果真像玉烟所说,要舍弃桃妃这枚棋子,那也不会放任桃妃来害他。 但桃妃心中既是恨着玉烟的,又怎么会这般低三下四的来给玉烟斟酒?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莫非她手中的酒壶是子母壶? 可看那酒壶小巧,是宫中惯用的,子母壶的可能性不大啊! 那么,如果真有问题,就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了。 酒杯! 皇上举杯,所有人起身。皇上一口干了,底下的人就不能让杯中有剩余。 玉烟笑笑,看一眼沈廷钧,举杯到唇边。 沈廷钧就猛的打一个激灵,那眉眼笑弯了的决绝他怎能看不清?“等等!” 一声厉喝,响遍全场。 元炫彩被吓了一跳,急急的问道:“钧儿,有什么不对吗?” 沈廷钧只是盯着玉烟看,她那么聪明,若是酒杯有异常,她怎会看不出?明知杯中有毒却要喝下去,当真这御赐的酒不得不喝吗? 皇上眯了眼睛,不悦道:“你又想做什么?” 沈廷钧道:“臣只是想和柳烟交换一下酒杯而已!没想到会惊扰皇上,失礼了。” “换酒杯?”桃妃哆嗦着嘴唇,看看皇上,“都是一个壶里的酒,王爷何必多此一举?” 沈廷钧道:“因为本王发现,她杯里的酒比臣的要满。” 太后就笑了,“嗯!这臭小子知道护着媳妇了,不错!赶紧喝吧!饮了此杯,这平妃的人选也该商议一下了。” “不行!”皇上大声呵斥,脸色已是大变,“自个儿喝自个儿的!这是圣旨!” 太后奇怪的看着皇上,“你这是怎么了?就那么见不得人家小两口好吗?” 皇上一扭头,“母后就别管了!他们随意的交换酒杯,将朕的君威置于何地?若是这般罔顾,那朕赐官,是否也可以张冠李戴呢?” 沈廷钧冷笑,“皇上这般推脱,莫不是酒中有什么吧?” 婆婆住院,叶心各种忙。上有老,下有小,着实不易。所以更新上就乱了,敬请亲们谅解啊! 第236章 烟灭 “怎么?”皇上挑眉,“你敢质疑朕?” 沈廷钧道:“不错!就是质疑了!若是玉儿这酒中无鬼,那皇上就准许臣喝喝看吧!” “你------”皇上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你------反了!” “钧儿,不许胡闹!”元炫彩起身。 “孩子的事,让孩子自己解决!”沈瑸一把将元炫彩拽住。 太后老大不乐意道:“就这么点儿事,看看你们搞的剑拔弩张的。此事,哀家做主了。两个孩子,就换了喝吧!窠” 皇上一甩手,就将面前的酒杯扫了出去。 沈廷钧却不管他,定定的盯着玉烟,然后抬手去拿玉烟手中的酒杯。 玉烟紧抓着不放,叹了口气,道:“沈廷钧,你可知道这一举动意味着什么吗?” 沈廷钧道:“我说过,在我心中,你的命绝对比我的重要!” 玉烟松了手,同时从他的手中接过他那杯。“沈廷钧,你我虽未正式拜堂,但是拜堂之后的事却全都做了。” 沈廷钧的嘴角就抽动了一下,如此生死关头,她说起那夫妻之事好吗? 玉烟微微一笑,“所以,我们今天,就借着这御赐之酒,来个交杯酒吧!” “好!”沈廷钧答得干脆。 于是,两人深情凝视,然后手臂交叉,同时仰头,喝光了杯中酒。 酒入肠,瞬间火辣辣。 “玉儿------”沈廷钧急切的开口。 玉烟却竖起食指到他的唇边,示意他不要说话。如此的迫不及待,是想要交代遗言吗? “玉儿,你听我说!”沈廷钧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的攥在手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一旦我有个什么,韩松会带你出去。” 玉烟只是笑着看他,眼中布满血丝,一夜没睡,就是想着要替她死,然后安排她的出逃之路吗? 他是宁愿死,也不打算逆天的吗? 元炫彩就猛的挣脱了沈瑸的钳制,奔了过来,“钧儿,你觉得如何?” 玉烟冲着元炫彩一笑,朗声道:“殿下放心,只要玉烟活着,就会保他无事!” 玉烟说完就在众人的唏嘘声中爬上了台子,手里还紧紧的握着那个酒杯。 不知是谁惊喊了一句:“没有蝴蝶了!” 玉烟是上去了,但是蝴蝶却没有上去。 沈廷钧的心就在瞬间下沉,浑身的汗毛也都竖了起来。他的脑中突然蹦出了她刚才的那句问话:沈廷钧,你知道什么时候这些蝴蝶离我而去吗? 他没来得及问,而她也没来得及说的答案,为何让他的心中有了莫名的恐惧。 “玉儿!”沈廷钧大喊着往前奔了两步,却又猛的停住。 他突然看到了,玉烟的嘴角流出了血迹。 沈瑸惊叫:“钧儿的酒杯中有毒!” 登时就有好几个酒杯撞地的声音响起。 毒害平祝王爷! 会是谁? 在场的人,除了看向台上的玉烟,就是看向桃妃了。 玉烟扫视一下众人,勾唇一笑,道:“皇上当初赶我出平祝王府,用的借口是人言可畏。你们知道什么是人言可畏吗?人言为信,信者信石也!信石是什么,你们知道吗?如果不知道,那么砒霜呢?” 砒霜之毒,在这古代应是无药可解的吧! “不!”沈廷钧大喊一声,一个跨越就上了台子,然后及时的托住了玉烟倒下的身体。 玉烟听到了,很多人的惊呼,有喊“玉姐姐”,有喊“烟儿”------ “不!不不!”沈廷钧猛烈的摇着头,“怎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的啊!” 玉烟就将那个酒杯举到他面前,“砒霜!信石!确实是人言可畏啊------沈廷钧!” “玉儿!玉儿!”沈廷钧握住她的手,连同那个酒杯。“你是鬼医啊!快告诉你,你肯定有办法救你自己的,对不对?” 玉烟苦笑,“中毒的若是你,我或许还可以想办法治。但是------医不自医啊!沈廷钧!” “我在!”沈廷钧哽咽道。 最后一丝幻想破灭! 砒霜!砒霜!大毒之物,他还真没听说过谁中了砒霜之毒还能活的。 玉烟哑声道:“现在,大康朝只有一个人可以救我!” “你是说神医花果?”沈廷钧这次反应挺快,“可是,我不知道他人在哪里呀?” 玉烟就抬起那只空着的手,准确的指向皇上,“他知道!” 而皇上此刻则一脚踢向瘫软在地的桃妃。 沈廷钧就抱着玉烟跳下了台子,跪倒在皇上面前,“求皇上救救玉儿!” 皇上则大喊:“传太医!赶紧传太医!” 玉烟看着皇上的虚假表演,只觉 得好笑。却已经笑不出来,一阵呕吐后,四肢百骸都疼了起来。 玉烟皱了小脸,强忍着巨大的痛苦,可怜兮兮的转向沈廷钧,“不是你死,就是我死,咱两人必须死一个,才能消解皇上的怀疑。” “死到临头了,你还妖言惑众。”皇上怒吼。 玉烟就卑微的乞求道:“柳烟的确是死到临头了,所以,恳请皇上------柳烟走后,还跟以前一样对待平祝王爷吧------他对皇上------对朝廷------那绝对是忠心耿耿的------”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沈廷钧用力的把玉烟抱在怀里,“我错了!是我错了!玉儿,求你别走!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玉儿------” “沈廷钧,在我的心中------你的命也比我的重要!照顾柳雪!”玉烟抬手,摸向自己的怀里,然后掏出了一缕丝发在手中。 “这是------”沈廷钧眼一疼。 “那日的结发啊!”玉烟本想把结发呈到她面前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不——”沈廷钧仰头怒吼。 然后放了玉烟,爬到皇上面前,抱着皇上的腿,恳求道:“臣跟随皇上多年,从未求过皇上!现在,臣求皇上,放神医花果出来吧!只要能救活玉儿的命,臣愿意一命抵一命!” “混蛋!”皇上一脚将沈廷钧踹开,“你还看不出来吗?她的中毒根本就是假的!她自始至终都在演戏!你见有谁中毒还这么淡定的?” 沈廷钧就如同呆了般看着皇上,这一脚,让他混沌的脑子有了一丝清醒。 就在刚刚,他的心中还翻江倒海,怎么也无法相信,玉烟喝下的那杯带毒的酒是皇上为他准备的。 现在,他相信了! 相信了人言可畏是多么厉害的毒药! “烟儿!”谢曜大步奔了过来。 玉烟一口鲜血喷出,然后整个人就在谢曜怀里没有了气息。 “玉姐姐,你不能死啊!”元朔月再也顾不了其他,也奔了过来。 赵太医和陆太医小跑着赶了过来。 鼻息没了,脉搏没了,身体冷了,整个人直挺挺的再也没有了生气。 赵太医到皇上面前回话道:“启禀皇上,柳小姐断气了!” “你说什么?”皇上此刻脸上的讶异倒不似假的,“真的死了?” 赵太医道:“臣以多年从医的经验保证!” 皇上仍然难以置信道:“此女可是狡猾的很呢!” 陆太医也道:“柳小姐确实没气息了!” 地上的桃妃就哈哈大笑,“死了!终于死了!她再狡猾,也不会猜到酒是下在王爷的杯里的。哈哈哈------” 桃妃的狂笑终于换来了皇上的侧目。 任凭玉烟再聪明,也不会想到毒是下在沈廷钧酒里的吧!她更想不到,沈廷钧会跟她换吧! 这样想的时候,皇上的心里就释然了。 皇后终于站了出来,厉喝:“来人!把这个恶毒的刁妇关进冷宫,等候皇上的处置!” 登即有两个护卫上来,将还在狂笑的桃妃拖走。 曾经的风光无限,一朝翻脸,就落得了这个下场。 “啊呀呀!”太后捂着头,“哀家这头晕的厉害啊!” 皇后就赶紧上去搀扶,边喊着太医。 元炫彩也没有顾太后,而是看向她那个失魂落魄的儿子。 皇上没有顾太后,而是看向那个横死的人。 谢曜横抱起玉烟,抬脚往外走。 沈廷钧猛的从地上起身,追上去两步,用尽力气喊道:“站住!放下我的女人!” 谢曜站住了,却没有回头,更没有放下玉烟,只是冷声道:“你的女人?你有八抬大轿抬她进门吗?” 沈廷钧猛的倒退一步,捂着前胸,无力的问:“你要带她去哪里?” 谢曜抬脚,“她现在是谢玉烟,既是我谢家的人,我自然要带她回家了!” 谢曜的每一步都走的沉重。 沈廷钧的每一步都走的飘移。 谢曜相信,玉烟是真的死了。 沈廷钧无论如何都不相信,他的玉儿怎么可能会死? 谢曜知道,自己的心从此就跟着死了。 沈廷钧不知道,自己从此还会不会有心了。 谢曜看着远方,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沈廷钧只看着前方垂落的长发,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将来在哪里了------ 沈廷钧的身后跟着长长的人群,韩松亦步亦趋的不离左右,然后是元朔月,然后是元炫彩和沈瑸,然后是------ 到了宫门外,谢曜伫立在广场的中央,然后就见申海推着一车木柴步履沉重的走了过来。 旁 边跟着忍冬,扶着车,泪流满面。 谢曜将人放到了木柴的上面,力道很轻,就仿佛玉烟没有死,只是睡着了,而稍微一用力,就会把人惊醒。 “你要做什么?”沈廷钧就猛的打了个激灵,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说着就要往前冲。 “申海,拦住他!”谢曜接过申海递上的火石。 申海的武功本来差沈廷钧一大截,若是真的过招,应该招架不了多久。可是意外的,申海只是挺身挡了一把,沈廷钧就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韩松连忙扶住。 沈廷钧却不领情,踉跄的甩开他,再往前冲,然后再被韩松推开。 谢曜咬着唇,打火石,却是总也蹦不出火花。 “老夫来!”就见魏玄机举着火把走来,直接扔到了车上。 干柴遇火,一触即发。 沈廷钧盯着那火苗上窜起的青烟,愣住不动了。 忍冬哭喊道:“王爷,主子交代过,一旦她横着出来,就一定要让她灰飞烟灭。否则,皇上还是不会放过你的呀!” 忍冬一口气没上来,就地晕了过去。 谢曜道:“平祝王爷,现在,你的皇上可以高枕无忧了!” 沈廷钧看着,然后一口鲜血喷了出去,整个人软软的倒了下去。 元炫彩连忙抢了过来,撕心裂肺的惊呼:“钧儿------” 一骑飞来,直奔宫门。 沈瑸厉喝:“什么事?” “边关告急!” 谢曜只是呆呆的站着,烟火中闪现出玉烟的影子,耳边是玉烟的叮嘱:“谢曜!一旦我死,你必须在皇宫前,众目睽睽之下将我焚烧成灰。唯有那样,皇上才会真正相信我是真的死了。” “然后呢?” “然后------谢曜,你相信这个世上有灵魂存在吗?” 他以前不相信真有所谓的灵魂,但是现在,他希望灵魂是真实存在的。 而玉烟此刻正在天上看着,看着大康朝用不了多久就会天翻地覆。 烟入空中,飘飘渺渺,越来越淡,终至于消失不见。 ------ 古筝伴奏,传来了女人的吟唱:“我有花一朵,花香满枝头,谁来真心寻芳踪,花开不多时,啊堪折直须折,女人如花花似梦------” 玉烟在乐声中睁眼,洁白的墙壁,衣柜,书桌,电脑。 角落里坐着一个中年妇女的背影,正在那里自弹自唱着那首《女人花》。 那么背影,竟是想了千百遍的! “妈!”玉烟喊一声,声音既陌生却又有着某种熟悉。 乐声戛然而止。 那个背影缓缓的回过头来,不确定的看向这边,然后自言自语的说:“我肯定又幻听了!” “妈!”玉烟再喊一声,莫名的心酸涌上心头。 费颂雅这才打了个激灵,由于起的太猛,身子就不受控制的摇了摇,然后定了定神,缓缓的走向床边。“玉烟,你醒了吗?再叫一声!” “妈!”玉烟就又哽咽着喊了一声。 “哎!”费颂雅应声,然后扑到玉烟身上,放声大哭。 玉烟也跟着哭,原来,只有柳烟的死才能让她回到现代啊。 良久,费颂雅抬头,抓住玉烟的手贴在脸上,还是哭一阵,笑一阵。 玉烟挤掉眼泪,终于看清了,妈妈花白的头发和增多的皱纹,竟像是突然老了十岁。 玉烟的眼泪就又汹涌而出,这应该都是被她所累吧! 母女俩痛哭完了,玉烟说出的第一句话,竟是:“妈妈,拿我十二岁的照片来!” 费颂雅不明所以,但还是翻箱倒柜的找出相册来,手忙脚乱的翻出玉烟十二岁的照片,拿到了玉烟的面前。 玉烟抬手,摩挲着那张旧照片,纤细的眉,笑弯的眼,俏皮的嘴角,竟是那般的相同。 费颂雅诧异的问:“怎么了,这是?” 玉烟抬头看着她,“妈,你相信吗?我在另一个时空里见到了十二岁的自己。” 费颂雅的手就摸向玉烟的额头,“睡了那么久,可能做奇怪的梦了。一会儿给你李叔叔打电话,让他明天开车过来,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是梦吗? 玉烟就陷入了疑惑,可如果是梦境,为何自己感觉那一幕一幕是那样的清晰? 梦应该是片段的才对! 而她脑中的一切却是连贯的,最关键的,里面的人物还是那样的栩栩如生。 可是现在,她没有空去想那些了,她被新的东西勾了去。 “李叔叔?”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人?而且妈妈指挥起人家还如此的理直气壮? 费颂雅的脸一红,“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出事的吗?” <玉烟叹气,那样不堪的一幕,她怎么会忘记。 她本在西医院的中医科上班。 那天去心病科为一个心衰的病人会诊,却不巧碰到了医闹。只因为病人死在介入治疗的台子上,家属就不依不饶。 她会诊出来,正碰到了家属群情激奋,对一切穿白大褂的都进行攻击。 然后她就在来不及躲避的情况下,被扔到了墙上。 醒来,就是昭县的绘稷山了。 瞧!如果是梦境,她为何会连地名记得那么清楚? 玉烟问:“我出事,与李叔叔有什么关系?莫非他当时也参与了医闹?” 费颂雅摇摇头,“他是李吉儿的父亲,李吉儿就是你当时会诊的那个病号。” “原来是这样啊!”对李吉儿的父亲并没有多少印象,但是那个女孩,因为久病的关系,竟是很别扭的主儿呢! 那样的性情,让人不由得想起了林黛玉。 第二天,玉烟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李叔叔。跟她亲生父亲差不多年纪,来看她的次数却远超了有血缘的那个上百倍。 想想,还挺悲哀的。 她出事,本与李承哲父女没有直接的关系的,他大可以装成路人。 却在听说她变成了植物人之后,三番两次的来看她。 只因为,他觉得,花一样的年纪,不该过早的枯萎。 同有一个生病的女儿,可谓同病相怜了,一来二往,便渐渐的熟识了起来。 妈妈虽然没有明说,但玉烟看得出来,这两人是早已互生了情愫的。 而她,乐见其成。 毕竟,对于一个死过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医生检查后,声称,玉烟能够醒来,完全是个奇迹。 玉烟清楚的很,所谓的奇迹都是人创造的。 没有妈妈日夜不舍的照料,没有那天天响彻在房间的古筝乐曲,奇迹是创造不出来的。 接下来的数日,玉烟渐渐的康复,终止于能跑能跳,与正常人无异。 在妈妈断断续续的讲述中,玉烟才知道,她躺在床上的这半年,真的发生了很多的事。 赐给她柳姓的那个不可一世的家族,已经土崩瓦解了。 她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 第237章 母女 想想那个父亲也确实可悲。 置身官场,拼命的上爬,的确带给了家族无上的光荣。 可惜,厄运来临,遭人举报贪腐,一经查实,就此入了大狱。从此事业完了,家庭更是完了。 而这样的结局让玉烟更是忍不住的唏嘘。 现代的柳家跟古代的柳家,几乎在同时败了,仅仅只是巧合吗窠? 还是某种预示? 而现在,面对着钢筋混凝土的城市,她是各种的不适应燔。 闻着现代的空气会觉得胸闷气短,听着汽车喇叭的嘈杂会觉得恐惧,见不到红花绿叶会觉得眼痒,感受不到夜的漆黑会难以入眠------她已经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玉烟就决定跟妈妈好好的谈一次。 晚饭她亲自下厨,炒了四个小菜,还准备了红葡萄酒,然后等着妈妈下班回家。 费颂雅回来后就喜上眉梢,但嘴上却说着责怪的话,“你的身体才刚刚恢复,饭还是等我回来做吧!” “妈妈,我爱你!”玉烟说着,上去拥抱了妈妈。 “你这丫头------”费颂雅就有些激动,女儿一直都是内敛的,这样子直白的表达爱意,还是头一次。 不等费颂雅的眼泪从眼里落下来,玉烟就已经松了手,倒退三步,然后跪地,嘭嘭嘭就是三个响头。 “你这是做什么?”费颂雅连忙上前,将她扶起来。“不是过年磕头,没有压岁钱的!” 玉烟也是眼中含泪,“这半年,我是真的活着的,不过是在另一个时空。我曾经对一个人说过,若是能够再见到妈妈,一定要对妈妈磕三个头,感谢妈妈的生育之恩,教养之恩。” 费颂雅抱玉烟入怀,“可是这半年,妈妈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当初对你的教育太严了。逼着你博览群书,逼着你考研究生,逼着你学古筝,逼着你学围棋------” “妈,别再说了!”玉烟阻止,“我现在知道了,所有妈妈逼着我学的,其实都是生存的技能,迟早有一天是会用到的。” 费颂雅抹一把泪,“你真的这样想?” 玉烟拉起他的手,到餐桌前落座,“先吃饭吧!吃完了,我要给你讲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吃过晚饭,母女俩躺在同一张床上,玉烟娓娓道来,一直讲到了午夜。 玉烟讲的口干舌燥。 费颂雅听的心惊肉跳。 讲完后,两人都是无话,却都是睁着眼睛到天明。 第一束阳光从窗子里照进来的时候,费颂雅用力的咽了口唾沫,“玉烟,你还想回去吗?” 玉烟就从床上坐起,“妈妈相信那不是梦境吗?” 费颂雅拍拍玉烟的脸,“妈妈宁愿相信那半年你活的很精彩!不管你在哪里,只要你是幸福的,妈妈就可以安心了。所以,如果你想回去,就别挂念妈妈。” 玉烟苦笑,“这种事,不是我想回去就能回去的呀!一切随缘吧!我去做早饭!” 费颂雅拉住她,“妈妈来!” 早饭很简单,稀饭,煮鸡蛋,还有简单的小菜。 玉烟的眼前就浮现出初时沈廷钧笨拙的剥鸡蛋的场景,一个养尊处优惯了的人被她逼的剥鸡蛋,现在想想也是醉了。 她只是假死一次,他就发狠的将剥鸡蛋练得那般纯熟。 现在,她是真的从那个世界消失了,他又当如何呢? “又在发呆了!”费颂雅出声点醒她,“是在想他吗?” 玉烟脸一红,讪笑,抬手摸头,超短的头发没有了如缎的感觉,心中就有种莫名的失落。“妈妈今天有课吗?” 费颂雅在大学里教授音乐,没有课是不用坐班的。 费颂雅笑笑,“没有!今天好好陪陪你!” 玉烟端起碗喝稀饭,“那妈妈就陪我去趟医院吧!” “怎么?又哪里不舒服吗?”费颂雅连忙紧张的问。 玉烟摇摇头,“不是!我现在身体好得很,妈妈放心吧!” “那是想上班了?”费颂雅看着女儿,醒来也有半个月了,虽说身体是好了,可是魂魄却似乎没有全回来。“不用急着上班,先好好休养一下吧!” 玉烟抿一下嘴,终于下定决心,“我知道说出下面的话很残忍,但还是希望妈妈能尊重我的想法。” 费颂雅就放下碗筷,“说说看!” 玉烟猛咽一口唾沫,“我想让妈妈陪我去签器官捐献同意书。” 费颂雅只是盯着玉烟看了五秒钟,然后轻轻的说了一个字,“好!” “妈妈同意了?”玉烟显然大为意外。 费颂雅起身,“这件事,如果是放在昨天提,我肯定不会同意的。但经过了昨晚上你讲述的故事,你认为我还有理由反对吗?只是你爸爸那边------” 玉烟打 断她,“那个人就不要提了!” 在她毫无知觉的躺在床上期间,那个拥有父亲称谓的人居然就来了一次。 而那唯一来的那次,居然是要求放弃治疗。 她都怀疑他是收了那参与医闹人的好处。 不然,又没问他讨要治疗费用,他何必多管闲事?害她的医闹之人倾家荡产也是罪有应得,他又何必替人家着想?在他眼中,有把她当亲生女儿吗? 她甚至悲哀的想,在那个男人的眼中,她应该与他流失的上亿精虫是一个待遇吧! 想到这里,她就突然想起了柳志远,那个没有太大出息脾气好好的男人,至少还是扮演好了慈父角色的。 费颂雅见她这般抗拒,也就不再提。“那个,李叔叔想请咱们娘俩吃个饭,你看什么时候合适?” “不!”玉烟吐出一个字,注意到妈妈的脸色一沉。“不能让李叔叔请,理应咱们请才对!” 费颂雅差点儿没被她吓死,接触道她眼中的狡黠,才知道被这丫头给耍了。 玉烟走过来,环住妈妈的肩膀,“妈妈,你如果真心觉得他人不错,就向他求婚吧!” 费颂雅听她这么一说,五十多岁的人了,还是禁不住脸色一红。“你不反对?” 玉烟笑笑,“是妈妈一直想不开!所谓的一心一意一生一世,他都可以变,你又何必固守?” 费颂雅叹气,“是啊!是妈妈太傻!可是这求婚------” 玉烟嘻嘻笑,“别忘了,在那个落后的时空,你女儿我可是漫天要嫁的!” 费颂雅笑,“我女儿相中的男人肯定有过人之处,堪称人中之龙吧?” 玉烟摇摇头,“妈妈曾嫁了一个人中之龙的人,到头来,如何?所以,我要找的男子,就算是人中之龙,但若说到过人之处,毕竟我胜于他,然后才好驾驭他。” “玉烟!”费颂雅好笑的看着大放厥词的女儿,“男人是心胸狭隘的动物,尤其对于女人压他一头,很难容忍的。” 玉烟笑,“所以了,若说那个男子真有什么过人之处,那就是对我这个女人百般容忍了。对于我一次一次的冒险,他不是不想阻止,有时还动不动来个禁足,却还是一次又一次顺了我的意。这正是我需要的!” 费颂雅叹息,“丫头,你看看你,说起那个男人来,真是两眼放光啊!就你这性子,想做一件事,怕是很难有人能阻止的了的。” “妈妈错了!”玉烟收拾碗筷,“那可是个男权社会,男人怎么可能任由女人无法无天的胡闹下去?” 费颂雅也一起动手,“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了,就是他真的很爱你!” “或许吧!”玉烟笑笑,到厨房里洗碗。“但我还是觉得他是个自负的男人!以为以他的位高权重,就算我捅破了天,他也可以为我收拾。” 费颂雅道:“可是,现在,那边怕是不可收拾了!” 玉烟耸耸肩,“乱世出英雄!乱吧!倒是考验他的时候了!” 玉烟洗完了碗,擦擦手,悲哀的想,要是忍冬在就好了。 请李承哲和李吉儿吃饭,选在了一家粥铺。 费颂雅的主意,说是李吉儿只喜欢喝粥,对于大鱼大肉都敬谢不敏。 这样的饮食,很像迟暮的老人了。 然后,玉烟就看到了那个脸色苍白的女孩儿,二十四岁的年龄,看上去像个瘦弱的初中生。 纤细的眉,修长的眼,没有血色的唇,这样的相貌,呆在浓眉大眼的李承哲身边,全然不像父女。 看来,她是像她的母亲了。 只是,那个母亲早已不堪病女的重负,跟着别人跑路去了。 她对母亲应是有怨的吧? 李承哲笑着说:“吉儿,以后和玉烟姐姐成了朋友,你的病就交给她了。相信,以她的医术,会让你康复的。” 玉烟伸出手,礼貌的打招呼:“你好!” 李吉儿没有握,只是怯怯的淡淡的冲着玉烟笑了笑。 李承哲就有些不好意思,“吉儿平时很少接触人,也很少朋友的,所以,见了生人就有些打怵。” 玉烟悻悻的缩回手,无所谓的笑笑。 她当然知道,那不是打怵,而是很深的防备。 席间,说着客套话。 母亲殷勤的为李吉儿盛粥,有着卑微的讨好的成分。 玉烟起身,借口去洗手间。 从厕所里出来,就看到了倚在水池子上的李吉儿。 玉烟笑笑,“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最近很不舒服吗?” 李吉儿冷了一张小脸,“我已经失去了妈妈,绝对不会再允许有人跟我抢爸爸!” 玉烟叹气,母亲的跑路,显然已经让她没有了安全感。“那么,你就想让他这一辈子只为你付出,却罔顾自己的幸福吗?你就真 的忍心吗?” 李吉儿撅了嘴巴,“谁知道你们母女在图谋什么?” 玉烟耸耸肩,“我妈一个副教授,我一个大医院的临床大夫,若论收入,应该比你爸爸高好几倍吧?而你这几年生病,显然在经济上早已拖垮了他,你说我们在图谋什么?” 她早已做过了调查,李承哲不过是一家国企的工程师,所有的收入几乎全砸到了女儿治病上。 只是爱一旦过度,却反而养就了女儿的自私。 “你------”李吉儿就捂着胸前,大口的喘着气。 玉烟走过去,好心的想减轻她的痛苦,却被她闪身躲开。 李吉儿终于缓了一口气,“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允许我爸另娶的!” “随便吧!反正像我妈那么好的女人,再找其他人也不是什么难事。”玉烟说着往外走。 “等等!”李吉儿急急的喊。 “还有事?”玉烟挑眉看着她。 李吉儿咬着嘴唇,勉强将下唇咬出了血色,“其实,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你妈若是真爱我爸,可以让她再等等的!” 玉烟冷声道:“你如果想用你的自私挟持你的爸爸,我无话可说。但是,你如果想让这种自私扩大,进而拴住我的妈妈,不好意思,我决不允许。” 作为一名医生,平生最讨厌的,一是不尊重医生的人,二是拿自己的病痛要挟自己亲人的病人。 病人的确是弱势群体,理应得到更多的呵护和照顾。 可是也不能做只索求不回报的自私鬼啊? 所以,身后的这个女孩确实可怜,却更存在着可悲之处。 两个大人都赔尽小心,看着李吉儿的脸色。 玉烟就觉得莫名的悲凉,真的很替妈妈不值,所以,这顿饭也就吃的索然无味。 走出粥铺,迎面而来的一家子看着有些眼熟。 玉烟就扶了扶眼镜,不禁眯起眼睛。 “你------”微胖而有些萎靡的中年男子惊讶的看着玉烟。他旁边的女人以及两个男孩也都目瞪口呆。 玉烟笑笑,“我醒了,很好!你们赶紧进去吧,座位很难找的。” 玉烟说完,挽着费颂雅的胳膊高昂着头离去。 好歹是给了她生命的人,原是没有深仇大恨,却也不会有刻骨之爱。 见面点头微笑打招呼,只说明了认识而已。 与李承哲父女分手,费颂雅忍不住开口:“你能这般坦然,妈妈很高兴!” 玉烟笑,“是妈妈先坦然了,女儿才坦然的。” 费颂雅叹气,“还以为要关很久,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了。” 玉烟道:“出来跟在里面有什么区别吗?这样的餐厅,要在以前,他说什么也是不屑来的吧!可是现在,却低头来了。也许以后的日子都要低头过了。” 那可谓是跌落云端的生活啊! 那么大的落差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得了的! “也是!”费颂雅点头,“所以说,做人还是安守本分的好啊!本来是监管的人,却硬要监守自盗。天网恢恢啊!” “监守自盗?”玉烟咀嚼着这四个字,猛然间想到了什么,赶紧用手捂住了大张的嘴巴。 费颂雅奇怪的看着她,“有什么不对吗?” 玉烟摸向右眉,那里也有一块与古代的柳烟同样的黑痣,“不!很对!对极了!” 费颂雅摸摸她的头,“那个,李吉儿的病,你刚才也摸过脉了,还有好的希望吗?” 玉烟看着车来车往的马路,“她的病要想除根,其实不难,只要找颗健康的心脏,把她那颗小心脏换掉就行。” 费颂雅叹气,“你以为他们不想啊?承哲说了,只要有合适的心,他就把房子卖了,给吉儿治病。问题是到哪里去找心啊!” 玉烟耸耸肩,“既然找不到,那就先保守治疗吧!只是,她对你和李叔叔显然是不赞成的,妈妈还要坚持吗?” “我与他也算是患难之交了!到了我们这个年龄,爱情什么的都不追求了,不过是想要个体己的人在身边罢了。” 玉烟皱眉,“那个体己的人到八十岁才能来到你身边,你也愿意等吗?” “不会的!”费颂雅争辩道,“吉儿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她只是还没想明白而已。” 玉烟叹气,“何止是想不明白,还很偏激!” 不经意的瞥向旁边的婚介所,玉烟眼珠一转,登时就有了主意。拉起费颂雅就走了进去。 进了婚介所,费颂雅立即甩开玉烟的手,讶异道:“玉烟,你这是要做什么?要为自己登记吗?古代的那个你不管了?” 玉烟诡秘的笑,“当然是为妈妈你登记呀!不光给你在这里登记,我还会发扬我在单位的同事关系,尽快安排你相亲。” <p你这是要做什么呀?”费颂雅拉了脸,转身就要往外走。 玉烟也不阻拦,笑嘻嘻道:“你若想让李承哲尽快娶你,那你就得照我的安排做。” 费颂雅回过头来,愣愣的看着她。 玉烟莞尔,“你走也没关系,反正你的具体信息我这个女儿可是一清二楚呢!” 笑话!在大康朝,玩转那些王公贵族,甚至那不可一世的皇上,都不在话下,回来后,还对付不了一个老男人了吗? 就算他带了个拖油瓶,都绝对不会是她的对手。 果然,不出一个星期,李承哲就有些寝食难安了。 一天给费颂雅打八个电话,甚至把电话打到了玉烟这里。 玉烟的态度自然是强硬的很,像她妈这样美丽与智慧,性情与收入都兼具的,就算到了五十多岁,也还是很抢手的。 三天后,费颂雅从外面回来,脸上红光满面。一把抱住了玉烟,兴奋道:“他跟我求婚了!” 被人求婚,尤其是被自己所爱的人求婚,无论到了哪个年龄,都是一样的激动啊! 玉烟虎了小脸,“他求婚,你就答应啊?” 矜持,矜持啊! 在这个让男人的心脏漏跳节拍的时候,只要稍微犹疑一下,就足够折磨的对方发疯了。 费颂雅就露出小女孩的娇羞,“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哪还有那么多事呀?他说了,后天是好日子,我们先去民政局登记。” “他还真是迫不及待啊!”玉烟扭头,就偷偷的笑了。 男人追逐的步伐总是这样,不到受到威胁,是不会加紧的。 而聪明的女人就该适当的给男人增加点儿危机意识。 正如,她现在留给沈廷钧的那个烂摊子。 他自信满满的以为,她会永远的陪在他身边! 所以,才会宁愿选择平妃,也不去忤逆皇上。 那么,她就是要任性的让他彻底的失去她,倒是要看看,他对那个皇上是否还要继续忠心下去呢? 这是一场赌!赌在他的心中,真正重要的究竟是江山还是美人。 第238章 死别 费颂雅见她发呆,知道她的思绪又回到那个朝代了,赶紧敲了她的头一下。“玉烟,你还好吧?” 醒转后就一直都是这么个状态,动不动就神游太虚。 甚至有一次同她出去逛街,过马路的时候,她只是接了个电话。抬眼再看去的时候,这妮子已经顶着红灯在过马路了,车在她身边穿梭,她自己都浑然不觉。 她的那个心脏啊,当时都差点儿跑出嗓子眼了燔。 还以为这丫头是故意的,想着那般死了,就可以回到古代。 却不想,事后问起她,她却说什么都不知道。 费颂雅叹口气,女儿是醒了,却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至少魂魄是不全的。 玉烟也跟着叹了口气,“我没事啊!妈妈的好日子,上次没赶上,这次可得亲自见证才行。窠” “贫嘴!”费颂雅的手就高高的抬起,却是轻轻的落下。 玉烟就扑上去搂住妈妈的脖子,喃喃道:“妈妈!要是玉烟哪天又悄无声息的走了,你可要好好的!千万不要难过,你懂的!” 这个懂字蕴含的意思,就是她不是死,而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费颂雅当然懂,却还是会有不舍。“无论你去了哪里,妈妈也希望你好好的!” 李承哲选的好日子,一大早就下着绵绵细雨。 明明刚入夏,该是大雨倾盆才对,却给人秋风秋雨愁杀人的感觉。 玉烟母女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李承哲连忙打着伞迎了过来。 白衬衣,红领带,黑西裤,这样的着装,应是刻意的吧! 反观费颂雅,一袭紫色坠花旗袍,将曼妙的身材凸显的恰到好处。 俩人站在一起,看上去很是登对。 玉烟将妈妈的手交到他手里,“李叔叔,我郑重的把我妈妈交给你!你若敢让她受一点儿委屈,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李承哲嘿嘿笑,“你这丫头说话,还真够让人心惊的。” “要的就是这效果!”玉烟嘻嘻笑着看向四周,没有发现李吉儿的身影。 李承哲催促道:“赶紧先进去吧!这雨虽小,淋在身上,怕也是会着凉的。” 三人就一起走进了婚姻登记处内,排队等候的人中,年轻的居多。 费颂雅有些紧张的绞着手,问:“吉儿怎么没来?” 李承哲表情就有些不自然,“天气一变,她就有些不舒服。” 玉烟歪着头看他,“李叔叔确定?” 李承哲就扭头不看她,那双眼睛太有穿透力,每每与之对视,他都有种无所遁逃的感觉。“她被我宠坏了!” “你现在就已经变心了吗?”门口突起的声音。李吉儿浑身湿漉漉的站在那里。 李承哲连忙跨前一步,“吉儿,你听我说------” “我不同意,你就偷着来吗?”李吉儿咬着毫无血色的嘴唇。 “妈!咱走!”玉烟不想去看这场父女对决的戏,因为很清楚对决的结果,父亲没有丝毫的胜算。 “颂雅,不要!”李承哲一把抓住了费松雅的胳膊。 “好!你要跟她结婚,我就死给你看!”李吉儿恶狠狠的扔下话,转身走了出去。 由于心脏的限制,她注定是跑不动的。 李承哲抬脚就要追。 “站住!”玉烟喊声,“你今儿胆敢扔下我妈妈去追,我就胆敢让我妈妈明天嫁人!” 李承哲的脚就迟疑的停了下来,求救的看向费颂雅,“那孩子心眼小,是真会想不开的!” “玉烟,让他去吧!”费颂雅心软,劝玉烟道。 “真是麻烦!我去!”玉烟咕哝着,追了出去。 别说李吉儿心脏有病,走不开。就是能走快,也会放慢速度。她在等她爹来追呢! 所以,玉烟追上的时候,人刚到马路边。 “嗨!”玉烟吊儿郎当的打招呼,“其实呢,你何必这么偏激呢?反过来想,你不是少了个爹,而是多了个娘不就行了。” 李吉儿怒吼道:“谁让你多管闲事?我和我爸生活的很好,不需要外人来搀和,行不行?” 这话显然耗了她不少心力,所有吼完后就呼呼的喘气。然后气冲冲的就要过马路。 一辆电动车急驶而来,玉烟眼疾手快的伸手,将人扯到一边,生气的吼,“你真不要命了?” “要你管!”李吉儿猛的推了玉烟一把。 玉烟一是没有防备,二是没想到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人在气头上会有那么大的劲儿,身子一个不稳,趔趄着后退几步。 下一秒,只觉一股巨大的冲力而来,直接将她冲上了天,然后又重重的跌落到地。 紧急刹车声,喇叭声,惊叫声,呼喊声------一起涌来。 痛,是玉烟唯一的感觉。</p 在古代,经历了砒霜的穿肠之痛,方能够回来。 现在,却又要经历车祸之痛。 莫非彻骨之痛是每一次新生的必要? 正如婴儿的降生总是伴随着母亲撕心裂肺的疼痛。 玉烟的眼前一黑,就此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玉烟强行睁开眼睛,入眼的是医院的白色,身体已是不能动。 满身的管子,输液瓶高挂在头顶。 费颂雅正伏在她的床边哭的声嘶力竭。 “妈!”玉烟强忍着周身的疼痛,喊一声,声音竟是那般的虚弱。作为医者,她清楚的很,属于这具身体的气数将尽了。 大夫道:“家属有什么话快点说吧!”说完,就摇头叹息的走了出去。 玉烟清楚,这叹息,应是无力回天了。 费颂雅连忙抬起头,红肿着眼睛摸向她的脸,“玉烟,我可怜的孩子!妈妈对不起你!” 如果她不是非要嫁给李承哲,应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了吧! 玉烟虚弱的摇摇头,“妈,你忘了,我还可以活在另一个时空了吗?” 费颂雅止不住的泪流,“妈知道!可是妈妈还是舍不得你呀!” 玉烟无力的笑笑,“这样子挺好!他们父女欠了你,从此便会好好对待你。” “玉烟------”费颂雅哽咽。 玉烟道:“我在那边,也就可以放心了!我们答应过彼此,要好好的!” 费颂雅亲吻着玉烟的手,哭着点点头。 玉烟道:“妈!我的心脏可还是好的吗?” 费颂雅点点头,眼泪就流的更凶了。 知女莫若母!她怎么会不知道女儿在想什么呢? 玉烟道:“谁在外面哭?” “是李吉儿!”费颂雅摸一把眼泪,“你想见她吗?” “嗯!”玉烟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正在一点一点的被抽空。 费颂雅快步出去,然后带了李承哲和李吉儿进来。 李承哲推了李吉儿一把,“快!去跟玉烟姐姐道歉!” 李吉儿却只是哭,手捂着心脏,身体已是摇摇欲坠。 “李吉儿------”玉烟伸出手。 “快去啊!”李承哲又推了一把。 李吉儿这才上前握住。 玉烟惨白的笑笑,“我把我的心脏给你!你带着它,替我好好的爱我的妈妈!” “玉烟------”费颂雅扑到床上,“不要再说了!” 李吉儿却倏地送了玉烟的手,瞪大泪眼,难以置信的看着玉烟。“你这的要把你的心给我?” 玉烟微微一笑,“你要替我好好的活!” 玉烟用尽全力抬起手,摸向费颂雅的白发,“妈!这次------我就不说再见了!” 手重重的垂下。 就在突然之间,玉烟觉得自己从疼痛中解脱了,是从来没有过的轻松。 灵魂是真的存在的吗? 现在的她应该就是一游魂吧! 只是,方向在哪里? 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是置身于一个密闭的屋子里,四面全是门,而她根本不知道该开哪一扇。 “玉烟------玉烟------” 这声音,初时听着像妈妈,再细听,却似乎又变成了男声。那么苍老而又充满慈爱的声音,会是谢老爷吗? “玉儿------玉儿------” 这个应是沈廷钧的声音吧?从小到大,他是唯一一个喊她玉儿的人。 其他的人只会喊她烟儿! 白天上班忙晕!还要顾生病的婆婆!时间啊!码字的时间啊!叶心真是有心无力了!先更这些,晚些时候二更!亲们谅解啊!么么哒! 第239章 回归 沈廷钧说过,不喊她烟儿,是因为烟虚无缥缈,摸不着抓不住,可她最终还是当着他的面化作了一缕青烟。 “主子------主子------” 是忍冬吗燔? 玉烟往前一步,手还没碰到门,就进入了万丈直坠的深渊。 痛!为何脱离一具身体是痛,进入另一具身体还是痛? 是重新进入了现代的身体,还是再次穿越? 但可以肯定的是没有重生为婴儿,如果那样,痛的应该不是自己。 那究竟现在的自己是谁? 然后,她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窠。 “求主子保佑啊!求主子保佑雪小姐无恙啊!主子活着时,无所不能。相信就算化作了阴魂,也可以保佑人间的善良之人平安无事的。” 玉烟忘了身上的痛,忍不住笑出声来。 睁开眼睛,再也不是医院里的白色。 破落的房子,阴暗的光线,角落里还有依稀可见的蜘蛛网。 “雪小姐,你醒了吗?” 声音热切,玉烟拉回视线,就看到了一张美丽的脸。“丁香,你不是在千娇阁吗?” 雪小姐?这么说,她成功的再次穿越,而且是真的穿到了柳雪身上? 当初在谢府,第一次见柳雪,她就着着实实吓了好大一跳,才会那般的失态的惊叫出声。 任谁看到另一个自己,都不会镇静自若吧! 柳雪的容貌与现代的自己,竟是这般的雷同! 所以,她回到现代的第一件事,就是翻看自己十二岁的照片。 穿越怎么可能是无缘无故的呢? 这其中必然是有某种缘由的! 正因为想到了这一点儿,联想到自己与柳雪的容貌,她才决定冒险去赌。 皇上的意图已经很明显,柳烟必须死! 那就死吧!死了可以回到妈妈身边,纵使不能够再回来,也可以守着亲情,平静度日。 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对那个世界的留恋只有妈妈,而对这个世界却有着太多的难以割舍。 柳烟是彻底的死了! 柳雪显然也没有保护好自己! 这对可怜的姐妹啊! 究竟又是谁对柳雪下毒手? 丁香神色一黯,道:“主子一出事,我哪还有心思花天酒地呀!你怎么样?” “我怎么了?”玉烟动一动身体,胳膊疼,腿也疼,全身上下,似乎已经没有地方不在疼。 丁香道:“你不要乱动了!你这也就是拣了条命,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跳下来,居然只是受了皮外伤。可能被高处的树枝挡了一下吧!而下面正好是深潭。” “跳?”玉烟蹙眉,“你说我是自己跳下来的?而不是被人推下来的?” 有水就好,可以缓解下降的冲力。 丁香点头,眼露凶光,“还不是那个禽兽!” “你说姚泽樟?”玉烟的眉头就皱的更紧。 能让丁香恨得牙痒痒的,怕也就只有姚泽樟了。 丁香就诧异的看过来,“雪小姐,你怎么了?不会摔下来,坏了脑袋,也跟主子一样失忆了吧?” 玉烟清清嗓子,“我的脑子的确有些混沌,有些事记得,有些事却真的想不起来了。” 丁香脸露悲愤道:“我明白雪小姐的感受!你还这么小,那个禽兽就要不放过你!如此不堪的事,你当然是不愿意回想的。” “你说,姚泽樟想对柳雪行不轨之事?”玉烟不悦的眯起眼睛。 柳雪才十二岁好吧? 他居然敢! 看来这次,是真的活够了。 丁香叹一口气,“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也是个性烈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愧是主子的妹妹。” “等等!”玉烟抬手揉揉眉心,“那他得逞了没有?” 这性子烈也是分两种情况的,一是受辱前玉碎,而是受辱后不愿苟活。 若是第一种,她还可以考虑给他留个全尸。 丁香道:“看来你是真的都不记得了!你放心吧!当初一摸清他的意图,我就放你走了。虽然他不依不饶的追来,你却毫不犹豫的跳崖了。他现在肯定还在崖下搜索。” 玉烟定定的看着她,“也就是说,你跟姚泽樟现在是又在一起了?” “这你就别管了!”丁香咬着唇,“还好,你福大命大没有死!否则,我就算到了九泉之下,怕是也没脸见主子了。” 玉烟一惊,“你冒死救我,只是为了柳烟?” 丁香眼中含泪道:“救你一命,等哪天到了地下,我也可以以此恳请主子重新收百结在身边了。” 玉烟的心中就有了小小的触动,“回到她身边有那么好吗?” 丁 香起身,“若是可以,百结愿意拿命去换。可惜,一切都太迟了。奴婢也只有到地下去服侍主子了。” 这话说得悲凉。 玉烟挣扎着往上起,丁香连忙扶起她。玉烟问:“这是哪里?” 丁香道:“我也不知道!你跳崖后,他就吩咐了人到崖下找,声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柳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要了?”玉烟真是服气了,为何每次穿过来都是睁眼瞎啊? 就不能让自己与这古人合二为一的时候,连过往都带上吗? 丁香咽了口唾沫,“我偷听的,好像是说,要拿雪小姐要挟王爷!” “他跟沈廷钧杠上了?”玉烟真是越听越糊涂了。 丁香摇摇头,“具体我也不知道!要是主子在这儿就好了,她肯定什么都明白的。” 玉烟苦笑,刚想说什么,外面却有了动静。 丁香脸色大变,“怎么办?该不是他们找来了吧?” “他们?”玉烟蹙眉。 姚泽樟不是一向都喜欢独来独往吗?现在,也喜欢带手下了吗? 丁香道:“我以为背着你奔出去五里,已经够远了,没想到还是被他找了来。” 玉烟道:“把我交出去!” 丁香猛的摇头,“雪小姐,你太小瞧丁香了。丁香的确犯过错误,但好歹在主子身边呆过,所以,绝不做那种无情无义的事。” 玉烟冷声道:“百结,你必须这样子做!唯有如此,我才能活,而你才能报你的仇。” 丁香愣愣的张大了嘴巴,“你刚刚叫我什么?” 玉烟道:“你不是想回到你主子身边吗?那就必须听我的!放心,已经领教了我的烈性,他不敢再造次的!” 谁让柳雪的命现在对他来说还很重要呢! 只是,他想拿柳雪的命要挟沈廷钧什么呢? 是想从沈廷钧那里得到什么还是祈求沈廷钧饶他的小命呢? 丁香咬着唇,重重的看了玉烟一眼,便跑了出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倒要看看,这姚泽樟究竟弄些什么玄虚。 然后脚步声奔近,玉烟就再次见到了故人。说得更近一点儿,还算亲人。 只是他脸上的表情,竟跟在鸿福酒楼初见时无二,一脸的鄙夷。 “你跟你那个死鬼姐姐一样,都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主儿!” 姚泽樟这一开口,玉烟立马就闻到了一股口臭。 玉烟就微微一笑道:“我还跟我姐姐一样,都是命硬的!” 姚泽樟冷哼,“她就是再命硬,不终归还是死了吗?” 玉烟冷笑,“可她就算死,也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你信不信?” “危言耸听!”姚泽樟不屑一顾,“赶紧起来!给我走!” 玉烟坐着不动,懒声道:“我动不了了!表哥还是背我吧!” “你再说一遍?”姚泽樟将眉毛挑的老高。 玉烟道:“话说多了,是会口渴的。我就是走不动,表哥要么把我扔在这里喂狼,要么就驮着我。” 姚泽樟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不怕我了?” 玉烟微微一笑,“你可是我的姑家表哥,说起来,咱可是至亲!我怕表哥做什么?” 丁香连忙上前,“雪小姐对于跌落悬崖那一段,没有记忆了。” 玉烟看过去,就看到了丁香白白的脸上五个红红的指印。 姚泽樟打了她! 玉烟就眯了眼睛,“这个时节,丁香花可还在开吗?” “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有那些个闲情逸致?”姚泽樟奇怪的看着她。 第240章 莫镇 总觉得这小丫头跳了一次崖,似乎与以前不太一样了。 那眉眼明明还是那眉眼,却又似乎不是那眉眼了。 那脸上焕发的神态,那说话的语气,就仿佛是变了个人。 那种感觉,正如柳烟死而复生回来,所给他的感觉。 想到这里,他不禁倒抽了口凉气。 去过阴间的人回来都是这样的吗窠? 还是这丫头的身边,有柳烟的阴魂在守护? 不然,从那么高的悬崖坠下,就算练武之人都未必生还,她一个弱小的女子,是如何做到的呢? 姚泽樟环顾这所破庙,就突然觉的周围阴风阵阵。 玉烟看他愣神,清清嗓子,道:“我只是想告诉表哥,丁香花是可以除口臭的。表哥要不要取几朵,放在嘴里咀嚼一下试试?” “你------”姚泽樟就恼怒的扬起了巴掌,她居然敢骂他口臭。 玉烟高昂着小脸,“我刚才见到了姐姐,这可是她告诉我的方法呢!” 姚泽樟的手就高高的垂了下来,听她这么一说,就突然有了阴风侵袭后背的感觉,透心冷啊! “来人!”姚泽樟冲着庙外大喊。 登即就有两个手下模样的人冲了进来。 玉烟不看别处,却是看向二人的手,每个人的左手都少了一个小指。 无疑的,这二人应是猎杀组织的成员了。 姚泽樟吩咐道:“将她给我背回莫镇去!” 莫镇吗?离着莫镇最近的山应该就是凌岱山了。 莫镇,已经离着京城不远了吧! 沈廷钧此刻在哪里?谢曜又在做什么?柳雪的死活已经不关他们的事了吗? 那是否代表着柳烟的死没有在他们心上留下什么呢? 或者是,虽然留下了,但经过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冲淡了呢? 日已偏西! 没走多久,负着她的那个属下已是满头大汗。 玉烟再看丁香,深一脚浅一脚的默默走在一边。看那样子,已是疲惫至极。 想着柳雪跑出来,应是晚上,慌不择路的进了凌岱山。后姚泽樟追来,跑到悬崖边就跳了。 姚泽樟则带着人一早到悬崖下寻找。 却不想让丁香顺着溪流先找到,拼尽全力将她背走。一个弱女子,哪来那么大的毅力负重行走五里? 丁香与柳雪虽相处一场,但她相信,俩人是没有多深的感情的。 那唯一的原因会是对她的忠心吗? 有些人的觉悟虽然来得晚,但终归还是来了。 出了山,到了平整的土路,便见有马拴在那里。 玉烟直接被扔到了马背上,反观丁香,却是无人管的状态。 “等等!”玉烟出声。 “又怎么了?”姚泽樟不耐烦道。 玉烟指指丁香,“把她给我带回去!先是出卖了我姐姐,现在又出卖了我。所以,我要她做牛做马服侍我!” 丁香的脸上就现出诚惶诚恐。 姚泽樟的脸上则露出狠厉的笑,对属下吩咐道:“那就把这个丧门星再带回去吧!” 丧门星?玉烟就看向丁香,丁香的脸上没有痛苦,只有漠然。 当一个人心中没有了在乎,任凭对方再说什么,应该也不会受伤了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入了莫镇。 西天的太阳将人马的影子都拉的好长。 莫镇本是离京城最近的地方,姚泽樟如此的明目张胆,是对这大康朝的官兵已经无所畏惧了吗? 还是说大康朝的官兵已经无暇顾及他? 所有的一切,会不会按照她原先设想的发展呢? 玉烟从进入莫镇那一刻起,就没有放松眼睛。 越是看上去平静的水面,底下说不定越是暗潮汹涌。 上一次借宿莫镇,这里就是不太平的。 那么,这一次呢? 落脚的地方并非客栈,而是一个三进三出的院落,这在小小的莫镇应该算是大户人家的住所了。 玉烟被从马上扔下来的时候,确切的说是被从马上推了下来,差点儿站立不稳,幸亏丁香眼疾手快的扶住。 姚泽樟厉声道:“丁香,你给我听好了!她若敢再跑一次,我就要了你跟那崽子的命。” 说完,扬长而去。 “雪小姐,这边!”丁香就扶着玉烟去向最里面的院子。 刚进到院子,就听到了凄厉的哭声。 这就是姚泽樟口中的崽子了吧? 丁香猛的松了玉烟,奔向偏房。 玉烟就扶着腰,一瘸一拐的跟了过去。 天虽还没有黑,但破落的屋子,光线就不是很好。 依 稀可见榻上有个襁褓,里面的婴儿正哭得声嘶力竭。 玉烟大为惊讶,就算丁香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小产,也不到生产的时候啊!若说早产,在这没有保温箱的古代,是断不可能成活的。 丁香赶紧抱起孩子,在怀里诱哄着,孩子却还是哭的厉害。 “若是再让我听见她哭,我就掐死她!”姚泽樟阴魂不散的出现在了院子里。 “她肯定是饿了!我这就去弄点儿米汤来!”丁香放了孩子,忙不迭往外跑。 她果然不是孩子的娘,若是亲娘,只要奶水就可以管饱了。 玉烟走过去,伸出手,将那个小小的襁褓抱了起来。 她虽没有生过孩子,毕竟在产科转过科,所以,对于怎么抱孩子还是很懂的。 将孩子的脑袋贴在自己心脏的位置,然后轻轻的哼起了现代的儿歌。 哭声戛然而止! 跑出去的丁香就又折了回来,但见姚泽樟正呆愣在院子里,似乎没有动过的迹象。 孩子哭声一消失,她还以为他真把她掐死了呢。 玉烟抱着孩子出屋,倚在门边,“米汤呢?” 丁香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她在你怀里怎么就不哭了?” 玉烟努努嘴,“可能跟我有缘吧!孩子叫什么名字?” “小白!”丁香扔下两个字,转身跑走。 小白?玉烟心里一动!看都不看呆愣的姚泽樟一眼,转身回屋为小白换尿布。 为小白喝了米汤,就再也没有哭闹的在玉烟怀里睡去。 玉烟将孩子放到榻上,自己也半躺下,问丁香:“为何给她起名叫小白?” 丁香狠咬一下唇,“我欠小白一条命,拣了这丫头,便想着在她身上补偿。” “丁小白吗?”玉烟念着,“倒像是个男孩名字呢!” 丁香摇摇头,“不!她不姓丁,她叫玉小白!” 玉烟就被自己的唾沫呛到,连连咳嗽。 丁香道:“雪小姐饿了吧!我这就去给你弄吃的!” 玉烟摆摆手,“你先去给我弄点儿药来,我现在全身上下,哪儿哪儿都疼。” 好在都是些皮外伤。 上完药,吃饭,一折腾,已是入夜。 姚泽樟没有再来***扰。 三人躺下,玉烟和小白躺在榻上,丁香则打地铺睡在塌下。 玉烟想到丁香在上了门闩的门后移了桌子和椅子过去堵住,觉得很是可笑。“百结,姚泽樟真要来,那样子是挡不住的!” 丁香道:“我知道啊!但是能挡多少算多少吧!雪小姐放心,我抱着剪刀睡。冲着你喊我一声百结,我就算拼死也会保护你的!” 玉烟叹气,“我的安全,自会有人保护的!你既然已经逃开了他,又何必再趟这趟浑水?” 丁香道:“因为我有必须要做的事!” 玉烟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以卵击石?” 丁香道:“雪小姐认识芫花吗?” 玉烟猛的从榻上坐起,“你说草药还是那个婢女?” 丁香道:“自然是主子的那个婢女了!她死了!” “你说什么?”玉烟的心一沉,“真的死了吗?” 丁香道:“他不是人!是他亲口对我说的!他警告我别动歪心眼,说是那个叫芫花的听说主子出事后,试图拿砒霜毒死他,结果到头来自己喝了砒霜。” “看来,他是真的该死了!”玉烟的声音在黑暗中听来就显得阴森可怖。 丁香道:“这就不是雪小姐该考虑的事了,雪小姐只需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玉烟道:“他对于女人的要求一向都很变态。你毕竟混迹于花楼,他怎么可能重新接纳你呢?尤其,你对于杀父之仇毁去清白之恨都已了然于胸,他应该清楚的知道你是复仇而来才对。” 丁香吸吸鼻子,黑暗中有眼泪滚落,“雪小姐,我真的好想念主子啊!她若在这里肯定会告诉我怎么做的。” 玉烟道:“他对你如何?” 真把她当神啊?真要想让她出主意,也得先告诉她真实情况才行啊! 丁香道:“主子出事后,我就突然觉的活着无望。主子活着,纵使不要我了,可是能听到她的消息,我这心里也是踏实的。可没想到主子就那么走了------” “于是你就离开了千娇阁,决定去找他。”玉烟代她说下去。 丁香抹一把泪,“是!初时,确实想去找他的。却又根本不知道到哪里找,行至凌岱山时,无意中捡到了小白。” 玉烟道:“你突然间有了新的寄托,便想着带着这个孩子过日子。却没想到,等你想放弃寻他的时候,他却自己回来了。” “你------是雪小姐吗?”丁香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向玉烟。就算什 么都看不清楚,她还在睁大眼睛看着。 玉烟道:“不然呢?” 丁香道:“为何现在跟雪小姐谈话有种在跟主子对话的感觉?” “是吗?”玉烟就勾起嘴角,“我们毕竟是姐妹啊!反正也是看不清楚,你就当我是柳烟好了。” 丁香苦笑,“以前不觉得呢!” 玉烟道:“继续说说那个人渣吧!” 丁香道:“这里本是京城的一个大户为我置办的院落,他来到莫镇后就强行住了进来。” 玉烟道:“如果我猜测没错,那个大户应该被他灭门了吧?” 丁香吸吸鼻子,“雪小姐果然不愧为主子的妹妹。” 玉烟冷笑,像姚泽樟那种对女人有洁癖的人,对于沾染他的女人的人自然会是格杀勿论的。“看来,你现在应是他的老鼠了。” 丁香奇怪道:“什么老鼠?雪小姐是说他对我的厌恶程度吗?” “他现在就是一只猫,而你不过是在他视力范围内的老鼠。他本可以一口咬死你,现在却抱持着玩的态度。” 玉烟抬手揉揉眉心,说白了这种人就是太自负! 明知道丁香对他有仇恨,却还是将她留在身边,其目的当然是从精神上对其折磨。 他自负的以为,有貌无脑的丁香对他是构不成任何威胁的。 或者说,大康朝能让他头皮发麻的女人已经不存在了。 如此的藐视女人,就必须让他死于女人之手了。 丁香道:“雪小姐说得很对!他明着跟我说了,他就是要折磨我,看着我痛苦,他才会有胜利的畅快之感。我毕竟曾是主子的人,他斗不过主子,便只有凌虐我了。” 玉烟在黑暗中阴阴的笑,“那么,现在就看看谁是猫,谁是老鼠了。百结,你附耳过来!” 丁香就将头探了过来。“行不通的!他的武功那么高,你我是没办法将他打伤的。” “这你就别管了!你只需做后面的就好了!”玉烟躺下,“这孩子还真是乖,夜里都不哭的!” 丁香道:“是啊!这丫头似乎很喜欢雪小姐呢!时候不早了,又受了伤,雪小姐就早点儿休息吧!” 玉烟道:“不能休!我得等东风。”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啊! “东风?”丁香莫名其妙道,“雪小姐是说今儿夜里会刮东风?” 玉烟揉揉眼睛,“是啊!今夜不刮,明夜必刮。” 丁香叹口气,“平时看雪小姐不声不响的,没想到还会观天象,连要刮什么风都知道。” 她既然有了这样的认知,玉烟也就懒得解释了。毕竟,关于诸葛亮借东风之事若是讲起来,那恐怕要三天三夜了吧! 夜班,屋顶上果然有了动静。 玉烟即将合上的眼皮就倏地睁开。 瓦被揭开,一个黑影从上面跳了下来。 却只是走到榻边看了看,然后转身,欲原路返回。 玉烟小声道:“我姐姐临死之前,将我托付与你,你就这般待我吗?” “他们人多,何况姚泽樟更是高手,我要带你走怕是不可能。” 玉烟委屈道:“那你就眼睁睁的看着我落入虎口吗?” “我回去叫人!” 玉烟道:“你现在若不想带我走,那就谁都别走!” “你能不能学学你的姐姐,让人省心点儿?” “千种石头万种人,百人百性百脾气。做我自己挺好?何必要去学我姐姐?”玉烟说着,拿起枕头,砸向榻下的丁香。 丁香迷迷糊糊中从地上一跃而起,双手握着剪刀,大声道:“姚泽樟,你若敢再进一步,我就捅死你!” “笨女人!”黑影人恨恨的骂。 “你是------”丁香虽在慌乱中,可还是觉得声音很是耳熟。 玉烟却直接扯开嗓子大喊:“来人啊!杀人了!有刺客啊!” “闭嘴!你个笨女人!信不信我掐死你呀?”黑影人恐吓着上前。 “不要啊,薛梅!”丁香大叫着上前相护,“雪小姐只是跌落悬崖受了惊吓,才会听不出你的声音的。” “刺客啊!刺客啊!杀人了!”玉烟还在扯开嗓子大叫。 丁香连忙上去捂住她的嘴,可是已经太迟了。 她设置了种种机关的门就不堪一击的被撞开了。 薛梅立刻飞身上前,与来人打了起来。 玉烟来时早已看过了,住在这里的猎杀组织的成员并不是很多。何况,这里是一所民宅,离着京城又如此之近,姚泽樟又不是傻瓜,怎么可能在这里重兵把守。 打斗,从屋内到屋外。 玉烟连忙追出去观看,丁香也不得不出去,高喊着阿弥陀佛,“你真是个小祖宗啊!那可是薛梅啊!主子生前是主子的 护卫,主子死后,可就是你的了。” “我知道啊!”玉烟耸耸肩,“既然咱俩手无缚鸡之力,没办法让那个人渣受伤。薛梅可以试试啊!” 丁香急了,“这也太冒险了!猛虎难敌群狼啊!何况,就算单打独斗,薛梅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啊!雪小姐,你太胡闹了!” 玉烟微微一笑,大喊道:“薛梅来了,韩松还会远吗?” 话音刚落,就见一人如大鹏展翅般掠入院子,瞬间加入了战斗。 二对十,数量上还是很悬殊。 一旁观看的姚泽樟也耐不住寂寞,加入了打斗。 就听另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韩松都来了,又怎么可以少了我!” “原来是姐姐呀!”玉烟忍住笑道。 “你说什么?”云竹就一边应对扑上来的猎杀组织的成员,一边问向这边。 玉烟深吸口气,道:“我只是说,原来是姐姐在天上保佑我平安无事啊!” 她就知道,就算薛梅不找来,这个云竹也会来的。 一个多月的时间,足够他整治丐帮,不说全大康朝,就是这京城附近也应该已成系统。 所以,丐帮弟子若是找个人应该不是难事。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白天进莫镇时,觉得会有事情发生了。 云竹不悦道:“咱说话能不能不大喘气啊?” 玉烟叹气,“穿云剑丐帮帮主都来了,只是那平祝王爷在哪里呢?” 云竹一边应对敌手,一边道:“你这样子,让所有人都围着你转,真的好吗?” 玉烟微微一笑,“没办法!我就是吃死你们,谁让我姐姐那么深入人心呢!你们若是不管我,她在九泉之下也是不安心的吧!” 只见寒光一闪,云竹的剑已经到了玉烟的鼻尖。云竹厉声道:“你究竟是谁?” 玉烟嘻嘻笑,“那你看我是人还是鬼啊?” 丁香扑过来,挡在玉烟的面前,“国舅爷,快住手!雪小姐受了刺激,跌落悬崖又差点丧命,所以性情上就有些变了。” 屋内的小白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响彻夜空。 玉烟道:“丁香,赶紧去看小白呀!” 云竹的剑一转,再次加入打斗。 丁香就捂着前胸,转身进了屋,然后将小白抱了出来。 姚泽樟的声音传来,“我说过,她再哭,就让她死!” 丁香连忙将小白交到玉烟手中,本意是想着小白到了玉烟怀里兴许就不哭了。 却不想姚泽樟的剑也就直冲着玉烟而来。 第241章 撒盐 薛梅的鞭子尾随而至。 丁香道:“雪小姐,你赶紧抱着小白进去吧!” 玉烟轻拍着怀里的小白,“我还要看戏呢!为何要进去?百结,你记着,小白是你的责任,不是我的!所以,无论如何,你都必须活着。” 薛梅的武功本身就不如姚泽樟,再加上刚才混战的体力消耗,现在对决,就更不是对手了。 只听薛梅闷叫一声,受伤倒地窠。 韩松飞掠过来,一把将人抱住,“薛梅!你怎么样?” 姚泽樟剑一转,却又冲着玉烟而来燔。 丁香挡在玉烟的前面,“不要伤害雪小姐------”话没说完,整个人就已经被踢飞出去。 “你想做什么?”玉烟颤声道,手里紧紧抱着小白。 可惜,她的力气终归是小,尤其在会武功的野蛮男人面前,就更显得微不足道了。 姚泽樟一把抓过襁褓,抬手就扔了出去。 “不——”玉烟凄厉的喊声划破夜空。 玉烟飞奔出两步,却见另一个身影从天而降,正好接住了襁褓。 与此同时,云竹的剑随之而来,将姚泽樟圈进了剑影之中。 玉烟长长的松了口气,凭直觉喊了声:“沈廷钧!” 高大颀长的身影带着压迫而来,冷声道:“你喊我什么?” 玉烟不理他声音里的疏离,不待他靠近,就一下子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沈廷钧,我好想你啊!” 回到现代的那一个多月,她在各种不适应里,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每每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什么,却总是空空如也。那种失落是无法用言语说明的。 现在,她终于找到了真实的感觉。 只是这感觉还没有亲够,却被人强行推开。 沈廷钧一手抓着襁褓,一手厌恶的将怀中的人儿推开。 把眼泪和鼻涕都往他身上抹,他可以容忍,却只限于一个人。 就算是那个人的妹妹都不可以。 丁香赶紧上前,抢过襁褓。也得亏及时,再晚一步,小白就要从里面滑出了。 这也不能怪沈廷钧,他毕竟没有抱婴儿的经验啊! 玉烟虽然人被推开了,却还是执着的不肯放弃,靠前一步,抬手摸他的脸,先摸眼睛,再是鼻子,还没到嘴,手就被无情的甩开。 “柳雪!你逾矩了!” 柳雪两个字,将玉烟敲醒。 是啊!她现在是柳雪,不是柳烟。外貌换了,而他的认知自然也跟着换了。 玉烟耸耸肩,退到一边,冷哼道:“你今天胆敢推开我,日后就别后悔!” 明知道他心里是因为她才推开她,可她心里就是有气。 明知道他已经认不出她也算是有情可原,可她就是心里不舒服。 不是听说真正相爱的两个人是有心灵感应的吗? 他为什么感应不到她? 难道是他们爱的还不够深? 云竹一边跟姚泽樟一边忍不住的嗤笑,“这丫头说话,越来越有意思了!” 沈廷钧没好气道:“速战速决!打个什么劲?” “你来试试?”云竹没好气道。 当他这是在闹着玩呢?也不想想这姚泽樟的武功那是随随便便三脚猫的功夫吗?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虽然不好对付,但云竹也不想再恋战,使出狠招,全力以赴。 玉烟则在薛梅的身边蹲了下来,伤口是看不到,只能摸脉。然后吩咐韩松道:“赶紧把人抱进屋啊!你这样子傻抱着,她迟早会血流而死的。” 韩松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的抱薛梅进屋。 玉烟刚要抬脚,就见姚泽樟被云竹飞起一脚踹倒在地。 姚泽樟则反应挺快,一个翻滚,就到了丁香面前,立刻将丁香挟持在胸前。 云竹冷笑道:“姚泽樟,你已经重伤在身,这样子反抗,有意思吗?” 姚泽樟道:“你们谁再靠近,我就宰了这个女人!” 沈廷钧冷声道:“那个女人本来就是你的!你要挟谁?” “等等!”玉烟出声,“那个女人或许不值钱,但是小白不能有危险!” “小白?”沈廷钧蹙眉,眼前就浮现出白狐的影像。 玉烟知道这个名字肯定触动了他某根神经,于是,继续强调道:“百结说,那个孩子叫玉小白!” 云竹不甘心道:“那就让他这么走了?” 玉烟抬头看看天,星光闪烁。也就这古代,才有如此干净美丽的星空。“我夜观天象,发现他的命数还未尽。” 云竹就笑出声来,“你还会观天象?小小年纪,别学人家老成样。” 玉烟耸耸肩,“他的命,自会有人收拾。” 姚泽樟就挟持着丁香逃命去了。而他手下的那帮人,则是死的死,伤的伤。 玉烟转身进了屋。 韩松已经点着了灯。 借着灯光往榻上一看,薛梅的背染红了一片。 玉烟眯了眼睛,厉声道:“全都出去!我得为她处理伤口!” “你行吗?”韩松质疑。 “你行,你来呀!”玉烟乐得顺水推舟。 沈廷钧道:“她好歹是柳太医的女儿!韩松,你出来吧!” 韩松迟疑的往外走,就算再不信任,也得放手让她处理。谁让此刻这里,只有她跟薛梅是女性呢! 玉烟扯开薛梅的衣服,检查伤口,有二十公分长,好在刀口不是很深。 幸好自己受伤,忍冬弄了很多瓶瓶罐罐的药来。找了类似止血的药,给她撒上。 玉烟走到门口,拉开门,看着外面三个大男人,“谁去准备淡盐水?” “淡盐水?”沈廷钧和云竹异口同声道。 “淡盐水怎么了?”韩松不解的问。 玉烟道:“当初在昭县,你小命不保的时候,就是靠着淡盐水才活过来的。所以,赶紧去准备吧!” 韩松就横冲直撞的去找厨房。 沈廷钧道:“你怎么知道淡盐水的事?” 云竹道:“很显然,她姐姐告诉她的呗!” 玉烟狡黠的笑,道:“是啊!我姐姐什么都跟我说呢!包括某人身上的胎记在哪里,某人想不想听啊?” 沈廷钧的脸立马就黑了。 云竹凑热闹道:“想听!在哪里?” 沈廷钧的一记飞拳就挥了过去,云竹连忙哇哇大叫着躲开。 韩松飞跑回来,玉烟从他手中接过淡盐水,碰的一声关上门。 薛梅的小脸已经惨白,却还是咬牙忍着不出声。 玉烟叹气,“你是女子!疼就该喊出来的!” 薛梅趴在榻上,昂着头瞪她,还不都是拜她所赐。如果不是她乱喊乱叫,能招来这场混战吗? “你为何还不为我包扎伤口?”薛梅疼的额头上的汗珠直冒。 玉烟将大盐水放到她面前,“喝!记得剩最后一口。” 薛梅就莫名的烦躁,她很想反抗,但为何对方说话的语气就是让她反抗不了呢? 碗里的淡盐水真的剩下了最后一口。 玉烟坏笑道:“薛梅,我是谁?” “你是------”薛梅再看去,那笑容为何会有种莫名的熟悉? 玉烟叹气,“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该罚!” 玉烟将剩下的淡盐水喝到嘴里,然后猛的喷到了薛梅的伤口上。 然后就听到薛梅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玉烟摸一把嘴,“这才是正常的反应!” 韩松一脚踢开了门,冲了进来,道:“怎么回事?” “出去!”玉烟的声音不容置疑,“出去说!” 玉烟走到外面,也不关门,薛梅的呻吟就一声一声的传了出来,绝对惊心跳肉。 “什么情况?”韩松迫不急的问。 玉烟瞪着他,现在知道担心了,早干吗去了? “伤口有毒!”玉烟严肃了表情道,“所以,她现在很危险,如果不抓紧时间,怕是性命不保呢!” “你说什么?”韩松一把抓住玉烟胸前的衣服,直接将人提了起来。 玉烟在快要窒息的时候,闪过的唯一念头就是增肥。最好胖的跟母猪一样,到时候看谁还能一只手提起她。 “放开!”沈廷钧看不下去的厉喝,“玉儿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纵使玉儿不在了,她也是主子。” 玉烟的肺里在重新获得空气后,心里也跟着满了。 沈廷钧能说出这样子一番话,证明心里还是有她的! 现在是什么情况?难道这就是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吗?明明他爱着她,却不知道她就在他身边。 想想,好酸爽! 韩松没了脾气,语气软了下来,“你爹是太医,你肯定有办法,对不对?” “对你个头啊!”玉烟没好气道,“云竹他爹是国丈,他是不是也得是国丈啊?” “噗——”云竹没想到话题会转到他身上,更没想到这话题过来后还是这般的可笑。 “你是不是人啊?”韩松恶狠狠的瞪云竹。 云竹清清嗓子,“柳二小姐,就真的没法子吗?” 玉烟挑眉,“我虽然不是我姐姐,但是对于治病救人还是多少知道点儿的。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就看有没有人乐意了。” “那还不快说!”韩松跳脚道,“只要我能办到,我肯定去办!” 玉烟就翘起嘴角,“很简单了,就是得有人把她伤口的毒吸出来就行了!”< “那你为什么不吸?”韩松脱口而出。 “你是猪脑子啊?”玉烟叉起腰,“我先是差点儿被姚泽樟那个人渣凌辱,然后逃跑又从万丈悬崖跌落,好不容易捡了条小命回来,你想让我再赔上吗?” “你为什么不早说?”沈廷钧眯了眼睛。 姚泽樟他居然敢!若是早知道他有这般罪行,刚才他肯定要将他碎尸万段的。 玉烟无所谓的耸耸肩,“现在救人要紧,你们三个大男人,谁上?” 云竹推波助澜道:“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流血都不怕,害怕一亲芳泽吗?韩松,你不来,我可来了!” “一边去!”韩松抬脚就要往里走。 却被玉烟拽住了胳膊,“她的伤可是在背上!韩六品可得想好了,这一亲下去,薛梅的将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韩松愣愣的反应不过来。 玉烟道:“你已经不负责任一次了,若是这一次还想占了便宜脚底抹油。薛梅那可是个烈性,你还不如直接让她追随我姐姐去了算了。” 韩松就直接甩了玉烟的手,大步走了进去,然后甩上门。 云竹道:“这是什么情况?” 玉烟拍手嘻嘻笑,“就是我们家的薛梅要嫁人的情况呗!” 云竹诧异的看着她,“你该不会是在算计他俩吧?” 玉烟揉着自己的小腰,然后眨巴眼睛道:“对呀!这都被你发现了呀?” 云竹道:“只有云竹那头大笨牛才是傻瓜!” 玉烟叹口气,“那不是傻,那是关心则乱!就像现在,吸到嘴里的明明是盐水的咸味,他还以为是毒药味呢!” 云竹瞪大了眼睛,“你在薛梅的伤口上撒盐?” 玉烟邪邪的笑,“我不过是想看薛梅失态的样子罢了!” 云竹很想说柳烟死的时候,薛梅不是已经失态一次了吗?话到了嘴边没敢说,怕沈廷钧飞脚踢他。 柳烟的死是一个禁忌,也是这个男人至今都不肯面对的现实。 云竹道:“你就不怕韩松追杀你!” 玉烟耸耸肩,“他敢!我有姐姐保佑,无论是人还是鬼神,见了我都得礼让三分。” 云竹就笑了,“以前还真从来不知道柳二小姐的性情是这样子的呢!” 沈廷钧在旁边突兀的开口,“她这个样子像谁?” 云竹摇头叹气,“你该不会又犯病了吧?” “犯病?你病了吗?”玉烟拉近她和沈廷钧的距离,“什么病?来!我给瞧瞧!” “你别碰我!”沈廷钧甩开险些被她抓住的手,倒退两步。 明知道面前站的人是柳雪,可他还是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想法。那说话的语气,那算计人的坏坏,还有就是那掌控全场的气势,都是那么的熟悉。 是因为他太想念玉儿的关系吗?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幻觉? “切!”玉烟撇撇嘴,“以为我稀罕呀!哼!” 沈廷钧甩甩头,“天亮后,将人带回王府!”然后一个翻越,人便不见。 “要走也不打声招呼,太没礼貌了!”玉烟难掩失落的咕哝。 云竹嬉皮笑脸道:“怎么?你舍不得他呀?我可听说,你姐姐临死之前,是请太后保媒把你许配给他了。” 玉烟将视线一到了他脸上,“我姐姐交代遗言的时候,你在哪儿?你知不知道,她在去选妃宴之前,一直在等你?” 云竹脸上的笑就迅速隐去,“别说了!若是能够重新来过,我绝对不会听她的,离开京城。” 他回京,得到竟然是她灰飞烟灭的消息,无疑是惊天霹雳。 他回来晚了!更有甚者,他当初就不该离开。 两人就陷入沉默。 星光黯淡,天空已经转白。 玉烟打了个哈欠,“我进去看看,他们俩亲够了没。” 云竹勉强笑笑,“他要是追杀你,记得喊救命!” 玉烟莞尔,“只要你不出卖我,他肯定不会追杀我!” 那飘然绽放的微笑,在黎明的曙光里,就让云竹有了不真实的感觉。 云竹找了马车来,载着玉烟和薛梅,缓缓的向京城驶去。 玉烟上车后就大睡,一直到马车停住,还没有醒来的意思。 薛梅都已经被韩松抱下马车,动静不小,但玉烟愣是没被吵醒。 沈廷钧和云竹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沈廷钧的脸色就越来越难看。 云竹则是一脸的嬉皮,“你抱,还是我抱?” “王二!”沈廷钧喊。 王二就硬着头皮上前,“王爷是要属下抱吗?” 沈廷钧道:“给车夫钱!就说马车王府买了。让她继续睡,本王倒是要看看她能睡到什么时候。” 云竹难以 置信道:“你就让她这么在车里睡?” 沈廷钧转身,“扔个毯子给她盖!” “不是!”云竹追上去,“你就不怕她醒来追杀你?” 沈廷钧蹙眉,“你以为她是玉儿吗?” 这个世上,只有她的玉儿才会一点儿屈都不吃的! 云竹说的很对,他若敢这般对待玉儿,玉儿醒来是真的会追杀他的。 现在,他是多么渴望那种被追杀的感觉,甚至还很怀念那种被人气的跳脚,却又发泄不出来的感觉。 那种感觉,唯有他的玉儿才能给他啊! 玉烟醒来,已经进入了另一个黑夜。 身体各种疼痛不适,发现自己是睡在马车里,而马车停放的地方居然是平祝王府时,那个火大呀! 玉烟扶着腰,拖着腿,直奔东院而去。 王二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雪小姐!那个,王爷说了,让您住到北院去。” “北院?”玉烟的眉毛就高高的挑起。 他居然让她去住北院!要不是腰腿不舒服,她肯定是要跳起来的。 王二道:“雪小姐,你一向是个好性情的!就多体谅我们下属吧!自从王妃去世后,我们这日子真是难啊!” 玉烟道:“二总管且退下,我这口气不出不行。等我跟他理论完了,我自然不会住他这东院。” 到了东院,玉烟进院后就大喊:“沈廷钧,你给我出来!我姐姐才过五七,你就这般虐待她最喜爱的妹妹,过不过分啊?” 韩松就出现在门口,看着玉烟直奔主屋而去。 还是从前的布置!似乎她从王府出去时是什么样子,就还是什么样子。 玉烟眼一热,看着那熟悉的榻,很想倒上去,继续睡她的大觉。 无奈,肚子饿得咕咕叫。 人要是在饥饿状态,会比平常更容易烦躁。 玉烟顾不得怀旧,出了主屋,直奔书房而去,抬脚就踹门。 沈廷钧正在看书,头也不抬,淡淡的吐了两个字,“醒了。” 玉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把我从马车里抱出来,会死呀?你这般狠心的对我,就不怕我姐姐半夜来敲你的门找你算账吗?” 沈廷钧道:“我求之不得!” “什么?”因为低血糖的关系,玉烟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迟钝了。 沈廷钧道:“无论是我死了,还是她来找我,就都可以见面了。” 这话说得很轻,却重重的压在了玉烟的心上。 第242章 火起 玉烟的火气就瞬间熄了大半,拼命的告诫自己,现在是柳雪,不能要求他特殊对待。“你真的让我去住北院?” 沈廷钧这才抬头,“王二没传达错!” “你的脸怎么了?”玉烟讶异的看着他,“不会是被女人抓的吧?” 三道红色的伤疤若是趴在额头上,倒很像个“王”字,可惜趴在了右脸上。看上去很像抓痕燔。 除此之外,就是整个的脸较之以前似乎小了一圈。 眼窝深陷,眉毛打结。 胡茬青青,喉结暴突。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他用的着瘦成非洲难民吗窠? 沈廷钧眯了眼睛,“老虎抓的!你,没听说吗?” 玉烟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他,“你没事去招惹老虎干什么?” 沈廷钧却越过她,看向外面,“王二,带雪小姐去北院休息!” “等等!”玉烟抬手,“北院我可以去!但是,得等我吃完小厨房的饭再去!我饿了!” 王二瞅一眼屋内,道:“雪小姐还不知道吧!小厨房已经很久不开火了。” “那他吃饭怎么办?”玉烟用手指指沈廷钧。 因为她的离开,所有有关她的一切就都要停止吗? 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呀? 王二道:“都是大厨房那边做的!” 玉烟道:“那小厨房就从今天开始,重新开火吧!” “这------”王二迟疑的看向屋内,偏偏那个瘟神主子又低头看书了。不说不行,也不说行,这让他这个下人究竟要怎么做啊? 玉烟瞅一眼看大戏的韩松,道:“韩六品,你家王爷在莫镇怎么跟你说得来着?” 韩松不悦道:“谁允许你叫我韩六品的?” 玉烟嘻嘻笑,“我姐姐不都这样子叫你的吗?她叫得,我就叫不得了吗?” 韩松挑眉道:“不错!还真就只有她叫得!所以,你最好改口。” 玉烟心中一热,在这个不苟言笑的死忠男人心里,她玉烟也是有特殊地位的呀! 但玉烟嘴上是不饶人的,“看来你是忘了你家王爷在莫镇说过的话了,他说,玉儿的妹妹就是他的妹妹,所以,我柳玉雪,也是你们的主子。” “你什么时候改名了?”韩松不服气的看着她。 玉烟道:“从我跌落悬崖,没有死成那一刻起,我就决定跟着我姐姐改名了。二总管,你还不去吩咐?想饿死我吗?这要饿死了我,就不怕我姐姐夜半来找你算账吗?” “聒噪!”沈廷钧的冷声传来,“赶紧让她吃饭,然后打发她去北院。” 同意了就点头呗,何必说得这么隐晦!这么别扭的性格,还真是考验底下人的智商啊! 玉烟道:“我要喝鸡汤!这小身板必须好好补补。” 沈廷钧道:“婉娘做的鸡汤最好喝!” “那是!”玉烟很怀念的砸吧嘴,“其实,少放一点儿罂粟没什么的。” 沈廷钧道:“可惜,婉娘不在。” 玉烟笑笑,“其实那小厨房的厨子也是蛮好的!我这人不挑的。” “是吗?”沈廷钧玩味道,“王二,还不去?” 王二显然没想到沈廷钧会同意,所以就赶紧手忙脚乱的去吩咐。 “我去看薛梅!”玉烟转身,往薛梅屋里走。 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沈廷钧从书桌后面站了起来,目光炯炯的注视着她娇小的背影。 可惜玉烟没有回头,直接进了薛梅的房间。 韩松跟了进来,玉烟眼一瞪,“女人之间说悄悄话,你想偷听吗?” 韩松就不情愿的退了出来,嘴里咕哝着:“一个小娃娃,还女人呢!” 薛梅趴在榻上,歪头看着玉烟走近,防备道:“你又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玉烟在榻前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好笑的看着她,“韩松许诺娶你了没有?” 薛梅脸一红,“要你管!” “你个没良心的!”玉烟抬手弹她的脑门,“我不让你吃点儿苦头,他能上钩吗?这叫苦肉计,懂不懂?” 薛梅皱了眉头,瞅着她。 “瞅什么瞅?”玉烟撇嘴,“你说你看上那个笨男人什么呀?性情冰冷,肯定说不出甜言蜜语,这么多年让你空等,完全是不解风情。除此之外,还不懂柔情。我昨夜是让他吸毒,而他倒好,分不清有毒没毒就罢了,分明是在吃你的血。你说说,他犯得着用那么大劲吗?” 害的薛梅好不容易止住的血,又开始流,简直是笨到家了。 薛梅咬了下嘴唇,道:“什么样的主子带什么样的兵,王爷也是个冰冷的。主子对他不还是死心塌地吗?” “你真是个------”玉烟很想说她是个榆木脑袋,但想了想,她说的也不无道 理。“那个,话说,韩松跟你求婚了没?” 薛梅这才扭头不看她,脸又红了红,“这不正是你想的吗?” 玉烟道:“不管这是我想的,还是你想的,你都不能立刻答应他,知道吗?” “却是为何?”薛梅就从榻上坐了起来。 玉烟诡秘的笑,“他让你苦守了这么多年,现在轮到你折磨他了。给我使劲磨!磨到他跳脚为止。男人的狗性此刻就显现出来了,早前你追他的时候,他就跑,现在你停下来,他保准会围着你摇尾巴。” 薛梅讶异的看着玉烟,“你------你------怎么可能?” 柳雪是什么性情,她家主子又是什么性情,别人或许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但她却是清楚的很。 柳雪不会这般的热衷于将她嫁出去。 柳雪不会这般的评价一个男人。 柳雪不会发出这样的言论。 柳雪更不会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而所有柳雪不会做的事,却是她的主子都能做出来的。 玉烟微微笑,“什么不可能?” 薛梅道:“你的性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可能与主子那般相像?” 尤其这一颦一笑,居然是这样子熟悉。 “该打!”玉烟敲她的头,起身,叹了口气往外走。 玉烟一个人在主屋吃了晚饭。 出来的时候,见沈廷钧正抱臂站在院子里,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 玉烟对让她去北院还是耿耿于怀,所以,并没有打算理他。 却不想,那个一向冰冷的男人此刻却开口说话了,“你说,你姐姐回到星星上后,还会回来吗?” “我哪儿知道啊?你要不要到星星上去问问她?”玉烟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懒得再理他。 这个男人是寂寞太久了吧?居然也学会没话找话了。 王二在院门口等着,亲自提了灯笼,引着玉烟往北院走。 王二边走边道:“那边已经为雪小姐配好了两个丫鬟,红豆跟绿豆。” “是姐妹俩吗?”玉烟问。 王二道:“是!是双生女,但姐妹俩却长得并不像。” “也不知道忍冬怎么样了?”玉烟叹口气,好想念那个丫头啊! 王二道:“怎么?雪小姐不知道吗?那丫头有孕在身,又逢到王妃出事,胎象就有些不稳。昨儿个还碰见申海呢!忙着到药铺拿药。这要是王妃还在,就好了。” 玉烟蹙眉,“那丫头!就要生宝宝了吗?” 王二道:“雪小姐没听明白吗?忍冬的孩子怕是保不住呢!” “去!”玉烟呵斥,“别乱说话!有我在,她的孩子肯定没事。” 王二诧异道:“雪小姐也会医术?” 玉烟道:“姐姐走前,将她毕生所学全留给我了,不行吗?” 王二叹气,“若果真那样,就真是太好了。” 玉烟道:“王爷的脸怎么回事?” “雪小姐真的没听说吗?”王二诧异道。 玉烟反问:“我该听说吗?” 王二道:“全京城几乎无人不知啊?说得不好听一点儿,都沦为笑谈了。” 玉烟蹙眉,“我一直沉浸在失去姐姐的悲痛之中,对外界之事已是鲜少耳闻呢!” 王二叹气,“此事,还得从王妃去世开始说。王爷在宫门外吐血倒地后,就被韩松扛了回来。然后躺在榻上,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也不睡。护国殿下拿死要挟都不管用。” 玉烟心里微疼,“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那个样子,也真是不孝了。” 王二道:“三天一过,王爷突然要求吃饭,然后倒榻大睡。这一睡又是一天一夜。再然后王爷就精神抖擞的起来了。” 玉烟道:“然后就去找老虎过招了。” 王二再叹气,“王爷人是精神抖擞了,却也不正常了。开始出现幻觉,见个人就问:你是不是玉儿?后来,见个小狗小猫,都要玉儿玉儿的喊。唉!” “噗——”玉烟忍不住笑出声来。 王二道:“雪小姐觉得这很可笑吗?我们当时都心疼死了!王爷执着的寻找着,任谁都劝不住,坚持王妃的灵魂会回来找他的。” “哦!”玉烟就突然笑不出来了。 王二继续道:“再后来,王爷就痴迷蝴蝶。见了蝴蝶就抓,然后抓了再放。于是,大家都在传,王爷痴傻了。只因选妃宴那天,王妃招去了满京城的蝴蝶。王爷就以为王妃变成蝴蝶了。” 依稀记得,似乎真的跟他讨论过灵魂有无的事。 所以,关于他对蝴蝶的痴傻,不是因为选妃宴,而是因为她曾给他讲过一个死后变蝴蝶的故事。 那个傻瓜! 玉烟道:“再接着他就去找老虎了!” 王二道:“是啊!王爷说要去打猎,遇到了老虎。据韩松说,先与老虎对视,然后就要上去抱老虎。结果老虎张口就咬了过来,得亏韩松反映的快,将王爷扑倒。但还是被虎爪划伤了脸。” 玉烟的心就疼了起来,一阵强过一阵。 难怪当他问云竹她像谁的时候,云竹最直接的反应就是他又犯病了。 想过千百种他痛失她后的反应,却没想到会是这一种。 他的确是病了,而且还病的如此之重。 现在,就算他怀疑她回到了柳雪身上,也是不会承认的了吧。 玉烟垂了双肩,无力道:“那现在,他是什么情况?” 王二道:“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啊!有时候一天都不说话,有时候好几天不见人影,连早朝都不去了呢!唉!王妃在的时候,这王府多有生气啊!现在------” 玉烟道:“你刚才提到了选妃宴,不知选出的新王妃是哪家?” 王二连忙摆摆手,“雪小姐快别提这事了!现在,谁要再提选妃,王爷就跟谁急。” “是吗?”玉烟揉揉眼睛,“皇上不是有圣旨吗?” 王二道:“不管选妃宴当天的毒酒是怎么来的,王妃是代王爷死的,这是不争的事实。皇上若是在这个时候颁布圣旨,岂不是要将咱王爷彻底激怒吗?” 玉烟冷笑,“是啊!咱们的皇上现在应该很忙才对!” 就算内忧还没有出现,那么外患呢? 姚泽樟既然从边关回来了,证明那边的战事应该已经挑起了。 至于这内忧,应该很快也要来了吧! 就算皇宫中压下了贾紫桃的风波,怕是另一场风波也即将要来了。 但要是说起来她在皇上心中的分量,那还真不是一般的重啊! 她活着,皇上对沈廷钧是时时处处不放心。 她一死,就算沈廷钧不早朝,皇上居然都不管了。 她一个女人家,真有那么可怕吗? 王二咬牙切齿道:“活该!谁让他那样子对王妃的?如果不惹着王爷,边关那边至于节节败退吗?” “哦?”玉烟的眼中就迸出火花,“咱们的沈大将军没去吗?” 王二道:“去了呀!但大将军虽然威武,但要想打胜仗,必须得有坚强的后盾啊!现在的问题关键,就在于粮草不足啊!” 玉烟道:“这么说,国库空了吗?” 王二道:“应该不会!早前王爷掌管户部,国库应该有存银才对。问题是现在有银子怕也买不到粮草啊!” 玉烟道:“看来,皇上的圣旨也有不管用的时候。” 王二道:“户部是王爷的旧部,其实只需王爷出面,此事怕就成了。可是现在,王爷不问朝事啊!” 玉烟就邪邪的笑了,“种什么因得什么果。选妃宴上的一杯毒酒,不但伤了平祝王爷的心,更是伤了那些跟过他的人的心啊!有意思!看来,皇上必须拉下脸来求沈廷钧才行了。问题是,他能拉下吗?” 北院到了,王二借着院门前高高挂起的灯笼的光,奇怪的看着玉烟。这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该有的见地吗? 他作为一府总管,尤其还是平祝王府的总管,嘴巴一向很严的,今晚怎会反常的对着这小丫头说这么多的话? 两个丫鬟闻见动静迎了出来,王二为玉烟介绍。一般的个头儿,红豆偏瘦,绿豆偏胖。前者声音纤细,后者声音略粗。 王二转身,摇头晃脑的走了,边走还边疑惑着。 玉烟吩咐道:“准备热水!本小姐要洗澡!” 夜半,北院火起,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王府顿时乱作一团。 沈廷钧来到的时候,但见王二正灰头土脸的指挥着救火。红豆和绿豆两姐妹正在一边哭,似乎是吓傻了。 韩松从披着毯子从火里冲了出来,然后赶紧将着了火的毯子扔掉,咳嗽着抬脚在上面猛踩。 沈廷钧问:“什么情况?她人呢?” 韩松好容易平复呛咳,道:“雪小姐的门是从外面锁上的,火太强了,根本冲不进去。若是人还在里面,怕是凶多吉少了。” 沈廷钧就走向那两个瑟瑟发抖的丫鬟,“她人在哪里?” 两个丫鬟赶紧跪倒在地,红豆道:“启禀王爷,奴婢不知道!” “不知道?”王二气呼呼的冲着丫鬟吼,“你说王府养你们做什么呀?你们知道什么呀?雪小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王爷怎么跟死去的王妃交代呀?” 韩松清清嗓子,示意王二别再说下去。若是挑动了王爷的那根神经,指不定把他给踢了天上去。 万没想到,沈廷钧非但不怒,反而仰天大笑了起来。 那笑声,听得所有人都有些毛骨悚然。 笑罢,喊一声:“韩松!” 韩松擦擦额头上的汗,赶紧上前,“请王爷吩咐!” 沈廷钧道:“从现在开始,在薛梅伤好之前,你的任务就是给我保护好柳玉雪的安全。” “啊?”韩松呆愣,“王爷觉得有人要杀雪小姐?难不成今晚的纵火犯还在府中?” 沈廷钧道:“的确在府中!” 韩松道:“可问题在于,雪小姐她------” “我知道她在哪里!”沈廷钧的唇边就浮现出笑意,然后转身就走。 韩松赶紧跟上,却是直奔东院而去。 进了东院,沈廷钧没有惯常去书房,而是迈步进了主屋。 屋里虽没有点灯,沈廷钧还是轻车熟路的进了内室,榻上果然蜷缩着一个娇小的身影,发出均匀的呼吸。 一个睡了一白天的人,府里又发生了这样子惊天动地的大事,她却还能睡得着,这得是多累啊! 他移身到榻边,轻轻的蹲了下来,单腿着地。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抚摸那头秀发,却又迟疑的缩了回去。 然后轻轻的叹了口气,起身走了出去。 “爷,人在里面吗?”韩松守在院子里问。 “嗯!”沈廷钧应了声,去书房取了箫,然后奔出了东院。 平祝王府今夜是注定不眠的了,只除了主屋的那个。 玉烟一觉醒来,只觉得说不出的舒适。 伸着懒腰出了内室,就看到了红豆绿豆。慵懒就一下子被诧异取代,“你们怎么在这儿?” 红豆道:“奴婢先伺候小姐梳洗吧!” 玉烟摸摸自己蓬乱的头发,是该先梳一下。不然,一会儿出去,怎么见人。 只是,北院失火,她人悄悄跑来这里,府里不该人仰马翻吗?为何是这样的平静? 梳洗完毕,早饭也就上桌。 那种感觉,就好像,她现在不是柳雪,而还是柳烟。 “谁找到的我?”玉烟看着绿豆布饭,问道。 “我!”沈廷钧大步进来,一屁股就坐在了玉烟的对面。 这个情景,根本就与当初东院失火,她刚搬进来的时候无异。 玉烟就眯起眼睛看他,“沈廷钧,我是谁?” 第243章 认出 沈廷钧也学她,眯起眼睛,“我也想知道你是谁,柳雪还是-----” 他故意一停,玉烟眯起的眼睛就瞬间睁大,若有所待。 沈廷钧继续道:“还是柳玉雪?” 玉烟就垂了眉梢眼角,“我饿了!开饭!姣” 稀粥盛了上来,然后是煮鸡蛋。 玉烟五味杂陈的看着对面的那个人,而那个人却只是专注于剥鸡蛋。剥完了,抬头,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白兔眼睛。“要吃吗?” 玉烟只是撅了嘴巴,不说话。 沈廷钧就将剥好的鸡蛋放到了自己的盘子里籼。 玉烟刚想抗议,就见那个盘子从桌子上滑行了过来。 沈廷钧抓起另一个鸡蛋继续剥,“多吃点儿!才能快点儿长大!” 玉烟咬了一小口的鸡蛋就卡在了喉咙里。 绿豆连忙奉上水,玉烟接过,猛喝一口。 玉烟缓过气来,涨红了脸,道:“我十二岁,王爷二十二岁,这样的年龄差,我该叫王爷姐夫哥呢?还是叔叔呢?” 沈廷钧气定神闲的脸上就立马聚拢乌云,鸡蛋啪的掉落到桌子上,起身,转身就走。 玉烟就冲着他的背影比了个剪刀手。 敢嫌她小,那么她就敢嫌他老。 年龄小,可以慢慢长大;而年龄老,却是青春一去不复返。 所以,这一局,她完胜。 玉烟先吩咐红豆去找王二准备马车,自己随后走出东院。 院门口站了个门神,吓了她一跳。 那张脸上的乌云虽已散去,但依然很臭。 玉烟抿嘴笑,“王爷可是有答案了?” 沈廷钧抱臂看着她,一张朝气蓬勃的脸,如枝头上青翠欲滴的果子般诱人。“无关乎年龄,你都是我平祝王爷的妃!” 玉烟一愣,没想到他会把这一层搬出来。 旋即微微一笑,“此事,只是我姐姐一厢情愿,太后没有拍板,王爷也似乎没有同意。所以,我是不是这个王府的侧妃还很难说哟!其实,当王爷的妹妹,平祝王府的小姐,也挺好的!” 沈廷钧的脸色就有了山雨欲来的架势,但还是压抑着情绪,道:“不!我同意了!” 玉烟调皮的努努嘴,“不好意思,我没同意!” “你这个女人!”沈廷钧差不多到了爆发的边缘。 玉烟眨巴眼睛道:“我还这么小,干吗非要找个大叔嫁了呀?找个年龄相仿的,不好吗?” “你------”沈廷钧扬起巴掌。 “如何?”玉烟胸脯一挺,挑衅的看着他。 两人就开始了对视。 沈廷钧看着她绝强的小脸,不是曾经的那张脸,却有着同样的不服输的表情,关键的带给了他同样的感觉。 是的!就是这种感觉,每每气的他要吐血,却还要硬生生的咽下去。 沈廷钧叹了口气,“谢曜今天审王秋,你要不要去旁听?” “王秋?”玉烟咀嚼着这个名字,“躲了那么久,终于被逮住了吗?” 沈廷钧道:“玉儿的方法从来都是管用的!你要去吗?” 玉烟耸耸肩,“大理寺审案都是公开的吗?” 沈廷钧道:“不是!” 玉烟道:“那你让我一个外人如何去旁听?走谢曜的后门,还是被你平祝王爷夹带?算了吧!我今天要去看忍冬,没空!” 玉烟不理会他变绿的脸色,转身就走。一手揉着还有些疼痛的小蛮腰,一手举起挥了挥。 再次重生,她不想再活的那么沉重和压抑。 既然已经跑不出这个世界,那就安于这个古代。 既然属于柳烟的危机已经远离了她,那就轻轻松松乐乐呵呵的活。 她答应过妈妈,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的活。 曾经沉重的背负,就交给身后的男人吧! 她倒要看看,他值不值得她重新托付。 沈廷钧则注视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韩松走出来。 沈廷钧道:“她若少一根汗毛,就提头来见我!” 韩松皱了眉头,让脸上的伤疤更加的狰狞。“爷对她,是不是关心过度了?” 就算王妃在世的时候,爷对他都没下过这样的命令呢! 就因为柳雪是王妃生前的嘱托,爷就如此偏重吗? 沈廷钧蹙眉,“我如何待她,需要你来教吗?” “属下不敢!”韩松低头,拱手,然后飞快的追玉烟而去。 马车在一处院落前停住。 单门独院,一处普普通通的民宅。 正是当初玉烟自己出钱置办的宅院。 玉烟上前,叩响门环。 开门的不是别 人,正是申海。见了玉烟不免讶异,“雪小姐,你怎么来了?” 玉烟笑笑,“听说忍冬不舒服,我来看看。” 申海连忙将玉烟让进院子。 院门关上的那一刻,韩松才悄悄现身。 院落不大,正屋五间,东西南三边各有偏房。看上去,确实要比柳志远那宅子像样些。 申海引领着玉烟去向了东偏房。 看来,这俩也是奴性惯了。纵使她出事前说了,这宅子就留给他俩住,却还是把主屋空了下来。 屋子不大,进门就能看见榻。 忍冬半躺在榻上,两眼无神的看过来,整个人消瘦了何止一圈。见了玉烟,自然也有些意外,“雪小姐,你来,真是折煞奴婢了。” 玉烟见她挣扎着往上起,连忙过去摁住她,“姐姐临行前不是交代过了吗?你和申海都是自由身了,怎么还自称奴婢呀?” 忍冬的眼中就又泛起泪花,“奴婢永远都是主子的丫头------” “又来了!”申海叹气,“你当着雪小姐的面,这个样子,岂不是要勾起雪小姐的伤心事吗?” 忍冬赶紧抬手拭泪,对申海道:“赶紧给雪小姐倒水啊!” “不用!”玉烟一摆手,直接在榻边坐下,拉过忍冬的手就把脉。“你去准备纸笔,我出个方子,你去拿药。从前的方子都不要吃了。” 忍冬就觉得手腕被她摁住的地方,有一股暖流直奔心脏而来。愣愣的看着她,“雪小姐什么时候学会的治病救人?” 玉烟收回手,微微一笑,“别忘了,我爹可是太医啊!整天的耳濡目染,多少还是会一些的。” 忍冬道:“以前怎么没见雪小姐出手救人?” 玉烟打着哈哈,“有我姐姐在,何需我出手啊?” 忍冬道:“雪小姐就算以前从未诊过病人,却也自信医术比别人高吗?” 玉烟挑眉,“你这是不信任我吗?” 忍冬道:“迄今为止,奴婢唯一信任的人就是主子。” 玉烟撇嘴,“你道我今儿为何会来?就是我姐姐托梦让我来的!所以,你既然相信我姐姐,就必须相信我!老实说,你今儿是不是又见红了?” 忍冬就咬着唇,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纸笔来了!”申海去而复返。 “好!我口述,你写!”玉烟起身道。 忍冬干脆从榻上坐起,“雪小姐为何不自己写?” 玉烟抬手挠头,“我的字丑,不是,那个------这两天手受伤了,写不了。” 出完方子,申海就立刻去取药了。 玉烟打量着小屋,“偏房总是低矮了些,你何不睡到主屋去?夏天了,那里肯定比这里凉快。” 忍冬却从床上站了起来。 玉烟小脸一拉,“你干吗?你现在必须卧榻,你知不知道?” 忍冬的双眼瞬间就变成了泉眼,呼呼的往外冒泪。“奴婢见雪小姐的头发梳的不好看,便想着重新梳一下。” “不好看吗?”玉烟摸摸头,“无所谓的!你赶紧躺回去吧!我梳什么头都成的。” 忍冬就又被她摁坐到榻上,却还是不死心的问:“雪小姐今天的头型,不是自己梳的吧?” 玉烟笑笑,“是啊!丫鬟梳的,真的很难看吗?” 忍冬脸上的泪就流的更凶,“初遇主子的时候,主子就是不会自己梳头的。一直都是奴婢在给她梳!” 玉烟的笑就隐去,“你这样子哭哭啼啼的,到底还想不想要你肚子里的孩子?离了她,你就不活了,是不是?” “主子------”忍冬愣愣的喊。 玉烟叹气,“我还以为你是最省心的,到头来却是最不省心的一个。” “主子!”忍冬一下子跪倒在地,抱住玉烟的腿,“你不是雪小姐!你就是主子!” “给我起来!躺到榻上去!”玉烟命令道。 “主子让我抱一会儿!”忍冬跪着不动。 玉烟的眼泪就哗的一下涌出,弯腰,托起她,“我说话,不好使了,是吗?” 忍冬就顺势扑到她身上,放声嚎啕大哭。 玉烟轻拍她的背,哭吧!或许发泄出来了,才能真正的没事吧! 哭完了,玉烟扶着她,躺回到榻上。忍冬就有些不好意思,道:“奴婢失态了!让主子服侍,奴婢当真是该死了。” 玉烟在榻边坐下,握着她的手,“鬼医出手,从来不亏本而回。我为你诊治,你要给我什么?” 忍冬哭笑不得的咬着唇,“奴婢的一切都是主子的!” 玉烟撇嘴道:“切!你已经是申海的了!我要的是你肚子里的这个,生出来后让我玩两天啊!” 忍冬就扑哧笑出声来,“主子连头都不会梳,怎么去照 顾一个小娃娃?” “你就因为这个识破的我?”玉烟摸摸头。 忍冬摇摇头,“奴婢可是主子最亲近的人!主子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奴婢都太熟悉了。而且,主子在看病时那种专注的神态,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是这样的吗?”玉烟喃喃的问。 若说起亲近,沈廷钧岂不也是她最亲近的人? 那么,他发现了吗? 不然,昨夜发现她夜宿主屋,为何没把她轰出来? 还有就是今天的早饭,为何会跟从前一模一样? 但若说他发现了什么,却又为何这般不动声色? 是因为老虎的原因,不敢确定吗? 忍冬道:“雪小姐的性情,一看就是那种软弱可欺的。就算因主子离去而性情有了变化,也只会往更自闭发展。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主子身上的坦然和自信。” 玉烟勾唇一笑,“看来,你没有白跟我!倒是学会对人性进行剖析了。” 忍冬羞涩的笑笑,“主要是,奴婢不但对主子了解,对雪小姐那也是朝夕相处过的。雪小姐虽然粗略懂些医理,但若说治病救人,她是断不敢上前的。何况,还是为我保胎这种事,更有甚者,还摒弃了其他大夫的方子。她绝没有这份儿魄力!” 玉烟叹气,“关键的,虽自小有丫鬟服侍,却从来都是自己梳头的。” 忍冬就咧嘴笑,“是!还有就是主子从来不自己写方子。” 玉烟笑笑,“可我现在的样子明明就是柳雪,你还是认我当主子,不觉得奇怪吗?” 忍冬道:“奴婢幼时曾听老人说过借尸还魂的故事,所以,奴婢眼里看到的虽是雪小姐。但奴婢心里知道,现在的雪小姐就是主子。” 玉烟抬手揉着眉心,“好混乱啊!连我自己都有些糊涂了,没想到你还是这般的清楚。等下我会王府,派个丫鬟过来伺候你。” 忍冬连忙摇头,“主子快别折煞奴婢了!申海左右无事,有他就够了。” “有他就够了!”玉烟重复着这句话,简单的五个字,却满满的都是幸福。 忍冬脸一红,“主子又住回王府了吗?王爷认出了主子没有?” 玉烟苦笑,“就我现在这副样子,除了你这个固执的小脑袋,怕是很难有人相信我就是曾经的柳烟了。” “主子!要奴婢去跟王爷说吗?” “为何要跟他说?”玉烟俊眉一挑,“说什么?这样子挺好!那个聪明的柳烟已经死了!那个与神医花果有关系的柳烟死在了皇宫之中,并且已经灰飞烟灭。我现在是柳玉雪!一个单纯无脑的小女孩,再也不用遭人猜忌了,命也就可以活的久些。” “可是------”忍冬急急的道,“王爷因主子的离开,真的很痛苦!” 玉烟苦涩的笑笑,“忍冬,就算你告诉了他,你觉得他能接受十二岁的我吗?” “那该怎么办呀?”忍冬苦恼道。 玉烟笑笑,“顺其自然呗!长大,总要慢慢来的。所以,为了我的小命活的久些,出了这门,我只是你的雪小姐。” 忍冬愣愣的点点头,“奴婢懂了!只是,奴婢还想回到主子身边伺候。” 玉烟摇摇头,“你这小身体,怎么也得喝上一个月的中药才能调理好。在那之前,你就什么都不要想了。” 忍冬道:“主子成为了雪小姐,就真的安全了吗?若说主子是借尸还魂,就说明雪小姐已经不在人世了,那又是谁害的雪小姐呢?雪小姐不是一直都住在谢府的吗?” 玉烟道:“是啊!要弄清这些事,看来我还得去谢府一趟啊!” “我陪你去!”忍冬迫不及待道。 “又来了!”玉烟摇摇头,“忍冬,你以后别再围着我转了,好好跟你的申海过日子吧!” “主子不要我了吗?”忍冬就又开始眼泪汪汪。 玉烟叹气,“随便你吧!但你现在首要的先要保住你肚子里的孩子,这是命令,听明白了吗?” “奴婢听主子的!”忍冬终于不再固执。 玉烟摸摸额头的汗,总算松了一口气。 却听外面传来了喊叫声:“忍冬,你在家吗?” 这个声音很耳熟!玉烟就诧异的看向忍冬,无声的询问。 忍冬笑笑,“主子出事后,奴婢和申海就搬来了这里。只有她经常来看奴婢!” “在!”玉烟就替忍冬高声回应外面的喊声。 玉烟站起身,来人也已经进了屋,“雪小姐!你在这里!” 玉烟诧异的看着她,“怎么了?我不该在这里吗?” 忍冬也问,“丹若,怎么回事?雪小姐在我这里,有必要大惊小怪吗?” 丹若就摇摇头,“不是!前几天听说雪小姐失踪了,承天府都出了布告,四处寻人。所以,在这里见到了雪 小姐,就难免有些意外。” “哦!”玉烟就松了口气,“我被姚泽樟绑走了,是平祝王爷救我回来的。” “那个人渣!”丹若恨恨的骂,然后关切的问:“他没伤害你吧?” 玉烟抿一下嘴,“他好像是意图伤害我,是百结出手相救。” “哦!”丹若应一声,就走向榻边,“忍冬,今天怎么样?好些了吗?” 忍冬不看她,却是看向玉烟,“雪小姐提到百结,你似乎一点儿都不关心啊!” 丹若叹气,“人各有命,人各有追求,她怎么样选择都是她的事了。” “她是去找姚泽樟报仇的!”玉烟强调。 丹若对百结的漠视,是被伤透了的心冷。 曾经的好姐妹一旦反目,却原来连路人都不如,着实令人感慨啊! 丹若的眉头就皱了一下,“那是她的事,早与我无关了。她能出手救雪小姐,证明她还多少有点儿良心,主子也算没白疼她一场。” 玉烟就叹气道:“也许他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忍冬就与丹若对看一眼,丹若只是咬着嘴唇,忍冬道:“雪小姐的意思,姚泽樟会杀了她?” 玉烟道:“不!当然是她会杀了姚泽樟,问题是报仇之后呢?如果报仇是她现在活着的唯一动力,一旦大仇得报,想想自己的屈辱,怕就会生无可恋了。” 所以,姚泽樟绑架她走的时候,她没有要求沈廷钧或者云竹救下她怀里的小白。 或许小白跟着她,考虑到小白的责任,她还会坚持活下去吧! 忍冬捂住嘴巴,“说起来,她也是个可怜之人。” 玉烟抬脚往外走,走到门口回头,看向她们两个,“虽说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但既然我姐姐都已经不在了,丹若,你就别再与她计较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如果她当初再狠心一点儿,直接将百结置于死地,而不是扔到花楼任其自生自灭。那么,柳雪现在怕是已经遭了姚泽樟的毒手了吧! 再想到她背着柳雪奔出五里,所有的恨也都随之烟消云散了。 玉烟出了院子,王府的马车还在等。 丹若追出来,“雪小姐!” 玉烟登上马车,回头,问:“有事?” 最近事情太多,叶心都在坚持不断更,为自己点个赞!也感谢亲们不离不弃的支持,你们的支持就是叶心坚持的动力!么么哒! 第244章 改变 丹若咬一下嘴唇,“雪小姐是主子最亲的人了,所以,丹若希望,雪小姐一定要好好的!否则,主子泉下有知,怕也是不安心的吧!姣” 玉烟微微一笑,“是啊!逝者已矣!活着的人,都要好好的活!你的大小姐做的可还好?” 丹若苦笑,“快别再提大小姐之事。爹爹随大将军出征后,我已与继母闹翻。好在主子生前早有吩咐,准许我回六丰楼做工。所以,雪小姐若有什么吩咐,只需到六丰楼找我。” 玉烟笑着钻进马车,吩咐车夫去谢府,那个她最后栖身的地方,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玉烟下了马车,正巧看见谢曜从里面出来。 清瘦而冷漠的谢曜! 从前他见她,眼中都会闪现温暖的火花。 现在见她,眼中还是迸出了火花,却是怒火。 不等玉烟打招呼,谢曜劈头盖脸就来,“你这两天到哪里去了?知不知道全府上下为了找你都找疯了?我父亲甚至还动用了承天府的人,你能不能让人省点儿心啊?” 玉烟瘪瘪嘴,“你居然凶我!”完全是一副受尽委屈欲哭的模样。 谢曜继续道:“凶你怎么了?别人随随便便给你递张字条,你就跑出去。干事情,能不能带上脑子啊?籼” 玉烟撅了嘴巴,“谢大哥就是偏心!对姐姐从来都是和颜悦色。” 这么看来,柳雪是因为一张字条离开谢府的,那么字条上又写了什么呢? 谢曜的火气就更大,“你还好意思提你的姐姐!烟儿就从来不会干这种事!” 玉烟吸吸鼻子,“我看你就是因为姐姐不在了,才故意欺负我。” “少拿你姐姐说事!”谢曜没好气道。 “好!”玉烟摸向右眉,“那就说说谢大哥今天要审的案子吧!王秋绝对是那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所以,谢大哥要想撬开他的嘴,必须再抓一个人。” 谢曜脸上本来嫌恶的表情就瞬间瓦解,有些难以置信的瞪着她,然后猛的甩甩头,抬脚就走。 他不相信这小丫头会爆出什么惊人之语。 因为迄今为止,能做出那种事的人已经不存在了。 玉烟勾唇一笑,“刘猛!” 谢曜在迈出五步后猛的停住,回头,“你说谁?” 玉烟道:“你没有听错!必须抓住刘猛,那么,王秋就无所遁逃了。” 谢曜干脆转身,“那么,抓刘猛以何种罪名?” 玉烟道:“这就要问平祝王爷了!” 谢曜奇怪的看着她,“你怎么会懂得这些?” 玉烟眼珠一转,“自然是我姐姐说的了!姐姐智谋,无人能及,所以她在赴死之前,早已交代好了一切事情。” “那就难怪了!”谢曜转身,接过小厮手上的马绳,翻身上马,往大理寺的方向奔去。 玉烟幽幽的吐了口气,吩咐王府的车夫道:“你将车赶回去吧!告诉王二,就说我今天不回王府住了。” 转身,就看到了谢老爷出现在了大门口,什么时候来的,却是全然不知。 “老爷子!”玉烟提裙奔上台阶。 若是在现代,见到久别的亲人,那肯定是要扑上去的。 可是在这规矩超多的古代,玉烟也只有福身施礼了。 谢老爷叹口气,捋着胡须,道:“回来就好啊!你若真有个什么,那就真对不起玉烟了!” 玉烟就觉得莫名的心酸。 日日所见的人,可能感觉不出老态。 可要是时隔一个多月,再见面,就会突然发现,竟然苍老了很多。 “老爷子,柳雪已经改名柳玉雪了!”玉烟边说着跟着谢老爷进了府。 想想,叫玉雪也是挺不错的! 玉雪!玉雪!玉烟的玉,柳雪的雪。 玉晶莹,雪洁白,倒也是绝妙的组合了。 谢老爷就扭头看她一眼,“你这是要向你姐姐看齐了?” 玉烟淡淡一笑,“是啊!想到姐姐,便可以警示自己少犯错误。玉雪没想到,那字条是姚泽樟故布的疑阵。他骗了玉雪出去,险些害了玉雪的性命。幸亏平祝王爷和国舅爷及时赶到,否则,玉雪怕就再也见不得老爷子了。” 谢老爷蹙眉,“原来是这样啊!是那个姚泽樟?他不是你的表哥吗?抓你做什么?” 玉烟摇摇头,“玉雪愚钝,实在是猜不透。姐姐没了,难道玉雪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吗?” 谢老爷叹气,“怕是利用你姐姐身边的人对她的看重吧!” 玉烟颔首,“抓了玉雪,无论是要挟平祝王爷,还是要挟大理寺卿,他们都不得不投鼠忌器。” 谢老爷停住脚,看着玉烟,“老夫从来不知道,你这丫头,原来也是个深藏不露的啊!” 玉烟笑笑,“虎姐无犬妹嘛!”< 谢老爷叹口气,“是了!既是同母所生,姐妹俩自然是会有些相像的。何况,你还在玉烟身边呆了那么久,耳濡目染之下,多少都会学点儿的。” 玉烟嘴角的笑意更浓,“听闻老爷子棋艺了得,玉雪今儿个手痒,不知道有幸领教否?” “你想找老夫下棋?”谢老爷看着这个平时不声不响的丫头,这般的主动,倒真不像她的性情。 玉烟道:“老爷子不肯赏光吗?” 谢老爷就哈哈大笑,“雪儿之前可都是喊老夫谢爷爷的,这跟着你姐姐改口,老夫还真是不适应啊!” 棋局摆在了花园里的亭子里。 三局下来,玉烟一子之输,一子之胜,再就是平局。 谢老爷就倒吸了口凉气,“老夫以为大康朝能将棋局控制的这般恰到好处的只有一人,是老夫眼拙吗?” 玉烟起身,放眼望向园内,蔷薇花香淡淡的飘来。“姐姐已将毕生所学全部教给了玉雪!” 谢老爷质疑道:“真的是全部吗?” 玉烟抿一下嘴,“老爷子何时启程回昭县?” 谢老爷也跟着起身,“老夫要回昭县吗?” 关于这个打算只是在心中盘旋,并没有对任何人说出口啊! 玉烟道:“老爷子既然已经离开朝堂,那就不要再趟接下来的浑水了。” 谢老爷一惊,诧异的看着她,“丫头觉得,接下来的浑水会有多深?” 玉烟邪邪的笑,“水本不深,但因为浑,就足以蒙蔽上面的眼睛了。所以,这水,他怕是过不去。” 谢老爷重重的叹了口气,“当时在昭县初见玉烟,一个十五岁的丫头,却有着超出年龄的沉稳和睿智,唬的老夫愣是三天没反应过来。现在,你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却又说出了这般心机深沉的话,老夫这颗心还真是难以承受啊!” 是难以承受,而不是难以接受,这意义可就大不相同了。前者是接受了,只是承受不住。而后者,就直接是排斥了。 玉烟苦笑,她的心理年龄可是奔三了的啊!“老爷子就当玉雪所说的话,都是姐姐的事先预言吧!” “是吗?”谢老爷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你姐姐还说了什么?” 玉烟笑笑,“老爷子想听哪方面的?” 谢老爷道:“关于眼前的局势,究竟谁在幕后操控啊?” 玉烟长长的出了口气,“不管是谁,他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 “你指什么?”谢老爷问。 玉烟道:“成功的离间了皇上和平祝王爷啊!” 谢老爷叹了口气,“是啊!皇上这一步棋是真的错了!平祝王爷现在不问朝事,那是要坏事的!首先,边关那边的外患就难以控制。若是再发生其他的什么,那么,皇上恐怕就很难收拾了。” 玉烟笑笑,“老爷子多虑了!所谓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老爷子还是尽早回昭县的好!” “容老夫考虑一下吧!”谢老爷语重心长道。 “柳雪!雪儿!”谢柔奔了来。不顾谢老爷在场,一把就抱住了玉烟。“你可是吓死我了!” “我这不好好的嘛!”玉烟淡淡的笑笑,推开她。 谢柔道:“以后,可别擅自主张了。别人递了条子进来,说你父母在他手上,你也不考虑真假,就跑去赴约,简直是太好骗了。” 玉烟道:“你说得很对!我现在已经悔青肠子了!” 姚泽樟果然是个人渣,居然拿自己的舅舅要挟自己的表妹,还有没有人性啊? 谢老爷道:“好了,柔儿!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别再去追究了。先带雪儿下去休息吧!” 谢柔道:“是!走吧,雪儿!” 玉烟冲着谢老爷福了福身子,然后跟谢柔手拉手离去。 “玉烟!”谢老爷冷不丁喊了一声。 “嗯?”玉烟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回应,然后回头,赶紧镇静神色,“老爷子这是想姐姐了吗?” 谢老爷笑笑,“是啊!总是不由自主的喊出她的名字,这一个多月来都没人应。心里就那个失落啊!现在好了,总算有人应了。” 玉烟莞尔,道:“老爷子对姐姐还真是另眼相看啊!” 谢老爷道:“因为她值得!丫头,若是真想向你姐姐看齐,就直接改名玉烟吧!那样子,老夫跟你说话,就如同跟她说话一般,心里会很安慰的。” “好!那玉烟就听老爷子的!”玉烟哽咽道,眼里含着泪,却还在冲他笑着。 谢老爷的眼中也涌起水雾,扭头,摆摆手,示意玉烟下去。 玉烟回头,挺直腰杆走在了谢柔的身边。 来这大康朝,能碰到谢老爷这样明理明智的老者,也足以温暖此心了。 玉烟已经深入人心,纵使她心甘情愿去变成另一个身份,很多人也不会依 的。 原来,她表面上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呀! 谢老爷就喊小厮上前,“去一趟承天府,告诉大少爷,就说柳雪找着了。” 小厮离去。谢老爷捋着胡须,陷入了沉思。 玉烟就跟着谢柔到了谢曜曾经的住处。看来,柳烟出事后,她一直都是住在这里的。 谢柔倒也不急着离去,而是陪着玉烟在桌旁坐了下来。 芽儿为二人倒茶。 谢柔道:“快给我说说,你这几天究竟怎么过的?” 玉烟便粗略的说了一下,然后转换话题,问道:“刚才进门的时候碰到了你大哥,他看上去脾气不是很好啊!” “他呀!”谢柔叹了口气,“自宫门外亲眼看着玉姐姐升天后,他就已经这样了呀!你第一天认识他呀?” 玉烟蹙眉,“虽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但自姐姐出事后,他有来看过我吗?” 以她对谢曜的了解,一个从小就被尊为神童的人,一个状元之才,那是有着眼高于顶的骄傲的。 柳雪虽是柳烟的亲妹妹,却未必会被他瞧在眼里。 而柳雪出事,谢曜其实并非真正的关心,发怒的原因不过是心里烦躁。因着柳烟的关系,对柳雪不能不管,而真要管起来,自然就会嫌柳雪添乱了。 谢柔撇嘴道:“还看你呢,连我都见不着他人影。其实呢,天下的哥哥都是一样的!没有嫂嫂的时候,会对妹妹很好,一旦有了嫂嫂,别说不把亲妹妹放心里,恐怕亲娘都忘了脑后了。” 玉烟笑笑,“听你这话,是说你家大哥要娶嫂嫂了是吗?” 谢柔道:“我偷听了他和爹爹的谈话,说他和长公主元朔月互生情愫,若不是碰上了国难,皇上早就赐婚了。” 玉烟道:“有个公主嫂嫂,那可是你们谢家莫大的荣宠啊!” “谁稀罕!”谢柔撅了嘴巴,“养个公主在府里,还不各种鸡飞狗跳啊?” 玉烟道:“元朔月没有那么难伺候的!何况,你大哥有自己的宅邸,应该不会住在这边才对。就算没有府邸,公主婚嫁,怕也是要赐驸马府的。” 谢柔道:“既是不与爹娘住在一起,以后如何尽孝?说起来,我倒是宁愿哥哥娶你或者海棠呢!你俩的性情都是极好的,将来相处起来,应该也不会有矛盾才对。” 玉烟娇嗔道:“原来你在打这个主意啊!亏你想的出!” 谢柔道:“我这不也是为你考虑嘛!你性情这般柔弱,若是将来嫁个莽夫,不懂得疼惜你,那可如何是好?” 玉烟就笑了,“姐姐临走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我的归宿,不是吗?” 谢柔面色一黯,“平祝王爷?那个瘟神已经害死了玉姐姐,你还敢往里跳啊?” 玉烟眉毛一挑,“怎么就成了他害死的柳烟?” 谢柔道:“坊间都在传,你没听说吗?” 玉烟苦笑着摇摇头,“都说了什么?” 谢柔道:“反正是说什么的都有。其中就有一种说法,说平祝王爷明知道自己酒杯中有毒,才故意跟玉姐姐换的。” 玉烟就觉得好笑,“那么目的呢?难道坊间不知道平祝王爷为了柳烟的死,已经痴狂了吗?” 谢柔道:“那就不知道了!谁知道平祝王爷是不是在演戏。” 玉烟就忍不住的叹气连连,看来坊间早已把沈廷钧妖魔化了 谢柔道:“你原先不是最怕他的吗?将来真要是当了他的侧妃,你不得整天战战兢兢的过日子啊?” 玉烟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听你这么说,看来,我是得好好考虑一下啊!” 谢柔趁机道:“必须得好好考虑!千万不要因为这是你姐姐的遗言,你就不顾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玉烟笑笑,“是啊!我得多多向你学习呢!要勇敢的去追求,并且坚决不放跑自己认定的那个人。” “坏雪儿!”谢柔脸一红,“你果真被玉姐姐带坏了。不理你了!”然后捂着脸跑了出去。 用过午饭,玉烟本来决定小睡一会儿,然后去六丰楼的。却不想,这一睡,居然又睡到了日薄西山。 爹娘不在身边,相依为命的姐姐又不在了。这个小身体的主人承受的心理压力该有多大啊! 虽有谢府收留,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家。 依柳雪的性情,寄居在别人家里,那绝对是会各种别扭的。 柳志远的房子还在,回去住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谢柔的直肠子热心,以及谢老爷对柳烟的疼爱的责任,应该都不会允许她回去的。 想到这里,玉烟的心里就明显的疼了一下。 这次穿越回来,她有了新的发现。那就是对于柳雪曾经的经历和心思,竟然可以感同身受。 那是寄居在柳烟身上所没有的! 代表了什么呢? 因为 相同的容貌,所以就有了真正的融合吗? 院子里响起重重的脚步声,不似丫鬟的,女人的脚步都是很轻的。 紧接着又有脚步声奔进了院子,然后就传来了谢老爷的声音,“王爷!王爷!玉雪真的在睡觉啊!” 脚步声紧急停在了门口,沈廷钧的声音就传了来,“柳玉雪,马上给本王出来!本王数十个数,你若不出来,本王可就冲进去了。” 玉烟本来用手支着榻,已经半起,此刻听了他的喊话,干脆松了胳膊,任凭自己的头又埋进了枕头。 别说数十个数,就是数一百个数,她本来想出去的,此刻也绝不会如他的愿。 她是谁呀?一个从现代穿越来的开放灵魂,穿着比基尼在海边游泳都是常事,会怕他这样子冲进来毁坏她的闺房清誉吗? 笑话!她堂堂鬼医,何时接受过别人的威胁? 沈廷钧这十个数数的,越数越慢,却不见里面传出动静,终至于失去了耐性,大步冲了进去。 谢老爷惊呼:“王爷,使不得啊!”叹息却也不过是落在了风里。 玉烟趴在榻上,脸朝外看着他,戏谑道:“王爷这般闯小女子的香闺,就不怕传将出去,满京城的人拿唾沫淹死你吗?” 沈廷钧黑了一张脸,眯了眼睛,“你是自己起来穿衣服,还是我就这般用单子裹着你,扛你回王府?” 就是这般的沉着和慵懒!满大康朝恐怕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女子了。 玉烟还是不动,“我为什么要跟你回王府?” 沈廷钧道:“因为你是我平祝王爷未过门的妃,你爹娘既然不在京城,那本王就有责任照顾你。” “很冠冕堂皇的理由!”玉烟微微笑,“但我还是觉得,住在这谢府挺好的!所以,王爷请回吧!” 沈廷钧脸拉的更长,“看来,你是希望本王扛你回去了?” 玉烟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错!如果你非得采取野蛮暴力,那也别扛了,抱着吧!抱着比扛着舒服。” “你这个女人!”沈廷钧哭笑不得的看着她。 感谢支持!么么哒! 第245章 中立 玉烟自己裹了裹棉布单子,做好了被他抱的准备。 沈廷钧就再也绷不住,扯动嘴角,笑了起来。然后走过去,将她抱起。 玉烟往他怀里蹭了蹭,“我这么小,是不是很轻?” 沈廷钧闭了嘴巴,不说话。 比起他无数次伸出手去,收回来却只能抱自己来说,这已经很有实质感了。 他能说姐妹俩其实是一个重量吗籼? 还是只是他自己的感觉? 他抱的小心翼翼,如同抱着一件珍贵无比的瓷器,一不小心松手,就会让他追悔莫及,痛不欲生。 玉烟就嘻嘻笑,“沈廷钧,那你会不会克妻?” 沈廷钧刚踏出的脚步就收了回来,“什么意思?” 玉烟道:“你那般的看重柳烟,将她捧在掌心,倒头来她却烟消云散了。你现在这般看重我的将我抱出去,或许,等不到我长大成为你的妃,就又冰雪融化了。若是那样的话,是你冤还是我冤?” 话音刚落,她就被扔回到了榻上。 她就知道,他可以不顾流言蜚语,但是绝对会顾念她的安全。 “我去马车上等你!”沈廷钧转身往外走。 玉烟笑,“那你,还要数数吗?” 沈廷钧一顿,道:“我会等到天黑!” 玉烟眨巴眼睛道:“然后呢?” “我会进来把你打晕了!”沈廷钧大步走了出去。 玉烟就在榻上笑到肚子疼。 谢柔跑了进来,无限同情的看着玉烟,“可怜的雪儿!他果然是个无礼的家伙!看来,你是逃不过他给的恶梦了。” 玉烟从榻上起身,更衣,“柔儿,我才是他的恶梦!” 谢柔道:“你肯定是被吓傻了吧?雪儿,如果实在逃不开,那就想开点儿吧!倘使他顾忌到玉姐姐,应该会对你好一点儿吧!” 玉烟拍拍她的肩,“你想多了!” 谢柔诧异的看着她的淡定,“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吗?” 玉烟笑笑,“是他让我去住他家的,你可知从来都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啊!我现在就去吃他的饭,住他的屋,穿他的衣,花他的银子,使唤他的下人,你说是他怕我还是我怕他?” 谢柔猛拍自己的脑门,“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玉烟随意的拢了长发,就往外走。 谢柔就仿佛不认识了她,她记忆中的柳雪何时这般随便过? 谢老爷还有谢正以及夫人居然都在院外。 玉烟上前施礼,谢夫人挽起她的手,双眼泛红,道:“雪丫头虽不是我亲生,可我一直都是当亲身女儿待的。你记好了,这里就是你的娘家,若是在那边受了委屈,这里随时欢迎你。” “多谢夫人!”玉烟抿嘴笑。 难道在全城人民的心中,那沈廷钧真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了吗? 谢正道:“行了!王爷虽然性冷,但绝对是讲理之人。雪儿去了后,谨言慎行就是了。” 谢老爷却只是捋着胡须不说话。 玉烟道:“老爷子就没有话要交代的吗?” 谢老爷这才清了清嗓子,“丫头,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玉烟微微笑,“丫头心中有数,老爷子就放心吧!” 谢家一行人全都送了出来,柳雪当然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从马车里伸出手的人。 只是玉烟却没有握,而是自己步上了马车。 那只手就悻悻的缩了回去。 光线渐渐的暗了下来。 马车里的两个人对面而坐,却只看到了对方隐约的轮廓。 沈廷钧道:“从今往后,你就住在王府中。” 玉烟揉揉眼睛,“以何明义?童养媳?” 沈廷钧蹙眉,“你要是喜欢,可以这样子定义。” 玉烟瘪瘪嘴,“那么敢问王爷,北院没了,小女子今夜宿在哪里?” 沈廷钧道:“王府之中,随你选?” 玉烟道:“那就南院吧!” “你确定?”沈廷钧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对于她弃选东院的主屋,就有种浓浓的失落,如同夜色一般将他包围。 玉烟道:“是!我就选南院!那么,咱们来谈谈我住进王府的权利和义务吧!” “什么权利和义务?”沈廷钧疑惑的问。 玉烟轻咳两声,“就是我对你的要求和你对我的要求啊!” “你说!”沈廷钧很有风度的让她优先。 玉烟道:“我的要求不高,就是要绝对的自由!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绝不可以干涉。给我配备一辆专门的马车,方便我随时出行。” 沈廷钧不说话。 玉烟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就算不答应,你也好歹出个声啊?说 实话,我这要求不过分吧?” 沈廷钧道:“我若是不答应呢?” 玉烟道:“你是老大,我能怎么办?女人也就那三件宝,一哭二闹三上吊呗!” “我答应!”沈廷钧道,“但是有一个条件!” 玉烟在黑暗中瘪瘪嘴,就知道他答应的爽快肯定有猫腻。“让我猜猜,是不是我出门必须有人跟着呀?” 沈廷钧道:“我只要你好好的!” 玉烟笑笑,“你放心!我会把我姐姐的那一份儿也活过来的!你既然提了条件,是不是对我就没有要求了?” “有!”沈廷钧吐出一个字。 玉烟道:“这个我猜不出!” 沈廷钧道:“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别再放火烧我的房子了!” “噗——”玉烟就咯咯笑了起来。 沈廷钧也不制止,任她笑得开怀。 玉烟笑罢,道:“王爷记住,只要不招惹我,一切都好说!” 沈廷钧喃喃道:“只要不招惹我的玉儿,我也很好说话的!” 玉烟听他说得声悲,心里一动,刚想坐过去他身边,马车却突然停住。 黑暗中,沈廷钧却准确的抓住她的胳膊,一个用力把她带进怀里,紧紧的抱住她。 外面就传来了韩松的声音,“你们什么人?居然敢挡平祝王府的马车!” “要的就是平祝王爷!”声音狠戾而阴冷。 还很耳熟!玉烟试图抬头,却被沈廷钧紧紧箍住。 韩松道:“元璟?你还敢回来!” 元璟就笑得阴沉,“大康朝正等着我来拯救,我又怎能不回来?沈廷钧,你说呢?” 沈廷钧这才出声,“大康朝本就是你们老元家的天下,你想救就救,你想毁就毁,与我何干?” 元璟道:“听你这话,是不想插手了?” 沈廷钧道:“听你的意思,是希望我插手了?” 元璟道:“不错!我今晚就是来想请大康朝的平祝王爷的。” “请?”沈廷钧冷哼,“请我需要带着二十个暗杀组织的成员吗?” 玉烟就倒吸了口凉气,暗杀组织已经进城了? 想想也是了!姚泽樟可以带着暗杀组织的成员自由的出入莫镇,那么元璟自然也就可以带着暗杀组织出入京城了。 只是皇宫中的那个知道吗? 元璟道:“这不是怕平祝王爷不好请吗?” 心里却暗惊,这沈廷钧的武功果然非同一般,单凭听力就已经知道外面来了多少人。 沈廷钧道:“带着你的人滚开!我还赶着回府吃晚饭呢!” 元璟的声音更加阴冷,“你这是打算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沈廷钧道:“我什么酒都不吃!我说了,你们老元家的事,我不想再搀和。” 元璟冷笑,“那恐怕由不得你!” 韩松道:“放肆!真要打起来,惊动了这城中的守备,你觉得你还能讨得了便宜吗?” 元璟放声大笑,竟是那般的肆无忌惮。“你现在去喊一下京城守备试试,看看他们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玉烟将脸埋在沈廷钧的怀里,闷闷的叹了口气。皇宫的那个若是知道了这种情况,今夜还能高枕无忧吗? 既然京城守备都已经被策反,那么元璟此刻还在忌惮什么呢? 是沈廷钧吗? 沈廷钧感觉到她的情绪,使劲拥了拥玉烟。 沈廷钧道:“韩松!” 韩松旋即吹了声口哨,就听唰唰唰,如同豆大的雨滴落地的声音。 玉烟虽然不会武功,但却有聪明的脑子,所以,轻易的猜出了,定然是救兵到了。 这救兵当然不是京城守备,而是沈廷钧自己安排的人。 元璟的语气就再也强硬不起来,但仍然不死心道:“沈廷钧,狗皇帝都在你的酒杯里下毒了,你还要这样子维护他吗?” 沈廷钧道:“我该怎么做,不需要你来教。” 元璟见硬来不行,就来的软的,“所谓的趋利避害,是连动物都有的天性。沈廷钧,你为他立下了汗马功劳,结果呢?倒头来,他却杀死了你最爱的女人。你的心中就没有恨吗?” 沈廷钧抬手抚摸着玉烟如缎的秀发,轻声道:“贵为王爷,还不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吗?” 元璟心中一喜,不怕他谈条件,就怕他不为之所动。“当然不算!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亲王才有的恩宠。只要你肯站在我们这边,待事成之后,那个位子就是你的了!” 沈廷钧扯动嘴角,“你们还真是慷慨啊!” “你同意了?”元璟有些惊讶。事情来得太容易,反而让人难以置信了。 沈廷钧道:“我不同意!” 元璟道:“你是嫌那元 赤霄害你还不够吗?” 沈廷钧低头看看怀中的人,道:“玉儿在世的时候,奉行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加倍讨回来。” 元璟道:“你的意思是------” 沈廷钧道:“别来找我平祝王府的麻烦,我自然也不会管你们老元家的事!” “此话当真?”元璟道。 能争取过来沈廷钧自然更好,争取不过来,那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 只要沈廷钧能够保持中立,那么就等于砍了皇上的依傍。 他们所谋划的事自然也就成了八分了。 沈廷钧道:“韩松,走!” 马车继续前行,再无阻拦。 玉烟这才从沈廷钧怀里抬头,深吸一口气,然后就咯咯笑了起来。 沈廷钧蹙眉,手臂还圈着她娇小的身体,“你这个女人!这一切有那么可笑吗?” 玉烟努力止住笑,“我只是想到了那个九字宝藏:得平祝王爷者得天下。沈廷钧,你果然成了他们争夺的香饽饽。” 沈廷钧撇嘴,“以后只许喊我的名字,不许喊王爷!” 刚才二人在车厢里谈话,她一口一个王爷,喊得他如同被下了痒痒粉,全身麻痒的难受。 玉烟抿嘴笑,“贱性!”抬手掀开他身后的窗帘,风凉凉的吹来。 路边的商铺门前的灯笼,发着萤火虫一般淡淡的光。 玉烟的肚子就很煞风景的发出一串咕噜声。 沈廷钧大声问:“王府和俱全楼哪个近?” 韩松道:“俱全楼!” 沈廷钧吩咐道:“去俱全楼吧!” 玉烟的视线被成功的从窗外拉回,两眼放光的看着沈廷钧,“你是说,俱全楼在正常营业?” 沈廷钧笑点她的鼻头,“凡是玉儿的愿望,我都会帮她实现。” 玉烟瘪瘪嘴,“人都没了,再去做那些,还有意义吗?” 沈廷钧幽深了眸子,“有!我相信她在天之灵能看见。” 马车停住,正是俱全楼的门前。 重新开业的俱全楼,虽然没有从前的繁盛,却也并非门前冷落。 沈廷钧率先跳下马车,然后直接将玉烟抱了下来。牵起玉烟的小手往里走。 玉烟的视线就落在了两人交叠的手上。 他抓的很紧,却又小心翼翼。似是怕弄疼了她,更怕弄丢了她。 玉烟的眼中就泛起水雾。 进到里面,店小二殷勤的迎了出来,“王爷,您来了!” 玉烟看去,不禁一惊,居然是马武。 马武也正看着她,却是带着敌意的,尤其看着沈廷钧明目张胆的牵着她的手,那敌意就更浓了。 她可以理解这又是因为她自己吗? 沈廷钧去抱老虎,人们不会责怨那只老虎。但若沈廷钧的注意力到了另一个女人身上,这个女人怕就要不好过了。 想到这一层,玉烟就禁不住的苦笑。 沈廷钧就用力捏了捏她颤抖的小手,说声:“走吧,去楼上!” 上到楼上,进了包间,沈廷钧也不征求玉烟的意见,随意的点了菜。 马武便重重的看了玉烟一眼,退了下去。 玉烟叹口气,“好怕他会在饭里下毒。” 沈廷钧道:“王秋能被抓住,他功不可没。” “他?”这倒是出乎了玉烟的意料。 沈廷钧道:“韩松,去把曾安喊来!” 韩松刚要出包间,就见曾安亲自端着茶水来了。很是殷勤的为沈廷钧和玉烟倒茶。 玉烟咧嘴笑,“曾老板接手了这俱全楼可谓是如鱼得水啊!” 曾安看着玉烟,脸上却无笑,问道:“这位是?” 沈廷钧道:“柳玉雪!玉儿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妹妹。” 曾安这才仔细打量玉烟,目光柔和了很多。 玉烟清楚的很,她现在顶着柳雪的身份胆敢坐在沈廷钧旁边,就难免要招敌。纵使她是柳烟的妹妹,那敌意也不会消失,能减少几分已是不错了。 看来,自己还是赚了好多人的心的。 曾安道:“原来是二小姐,失敬!这俱全楼,曾某只是个打工的,真正的老板还是王爷。” 沈廷钧道:“不!这里是玉儿的,是我曾经许给她的。玉儿生前早有交代,她所有的东西都留给自己唯一的妹妹。所以,她才是你真正的老板。” 曾安一愣,但不得不硬着头皮,应了一声,“是!” 沈廷钧道:“饭菜还要等一会儿,左右无事,你就给玉雪讲讲如何抓到王秋的吧!” 曾安诧异的看着玉烟,“看二小姐这般娇弱,怎么也对打打杀杀感兴趣吗?” 玉烟微微笑,“所谓的知人知面不知心 啊!曾老板可还记得我姐姐生前跟你的最后一次谈话吗?” 曾安道:“王妃连那些个都跟二小姐说了吗?” 玉烟道:“曾老板应该知道,这俱全楼查封以前,王秋不过是个二老板,真正的大老板还没落网吧?” 曾安摸一把额头上的汗,“原来,二小姐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啊!” 玉烟嘻嘻笑,“哪里!只是从姐姐那里学了点儿皮毛而已。” 曾安道:“罢了!既然二小姐想听故事,那曾某就说道说道。却不知,二小姐想听哪一段啊?” 玉烟道:“按照我姐姐的推断,京城的俱全楼,瑭城的鸿禄酒楼,还有就是昭县的鸿福酒楼,都是出自一家。昭县的父母官是刘猛,而刘猛逢年过节来京城更是频繁的出入这俱全楼。所以,王秋应是与官场之人来往密切了。” 沈廷钧道:“也就是说,撬开了王秋的嘴,极有可能就打开了官场*案的最重要的一环。” 玉烟道:“是!从俱全楼在六丰楼开业那日送的大礼来看,贾家一门应是关键的所在。” 沈廷钧道:“既可能与官场*案有关联,又是猎杀组织的首脑,从这一层上来看,这王秋就复杂了。” 曾安,已经守在门边的韩松,俩人听着他们你来我往的对话,都愣愣的张大了嘴巴。 这两个人难不成心意相通? 只是这听话的人却是听的云里雾里。 玉烟道:“所以,俱全楼重新开业,王秋如果要来捣乱,可以选择三条路。第一,就是动用暗杀组织来搞杀害和破坏,如同当日的六丰楼一般。但是,同样的计策连用两次显然是不明智的。” 沈廷钧道:“不错!关键的,半个月前,猎杀组织还没能自由出入京城。” 玉烟道:“第二,就是借助官府。但既然俱全楼重新开业由平祝王爷牵头,那么,一般的官也是不敢造次的。” 沈廷钧道:“那就只剩下了第三条。” 玉烟道:“明着不行,来暗的。那么,曾老板就给我讲讲,那王秋使的什么暗招啊?” 曾安还没从呆愣中回神,他是真的疑惑了。 从来不知道性情好好的柳太医居然教出了两个非同一般的女儿。 岂止是非同一般,简直令人惊掉下巴。 沈廷钧就清了清嗓子。 曾安赶紧回神,“说到王秋啊------” 玉烟喝一口水,若有所待。 支持正版怪医!支持叶心啊!么么哒! 第246章 尾巴 曾安道:“俱全楼开业那天,他意欲在饮水井里下毒。” “噗——”玉烟喝进嘴里的水就喷了满桌子。 沈廷钧直接抬起衣袖为她拭嘴角,这般的亲昵,连玉烟都禁不住小脸红透了。 曾安道:“二小姐放心,这水里是无毒的!王秋当日刚欲作恶,就被马武给摁住了。” 玉烟道:“如此看来,马武盯那王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然,不会刚刚好的出现了。话说,那毒,不会又是柳叶桃的毒吧?” 曾安搓着手,“那曾某就不得而知了。籼” 沈廷钧道:“找大夫鉴定过了,只是普通的蒙汗药。” “那就是洋金花了。”玉烟手敲着桌子。 曾安不解道:“洋金花是什么?” 玉烟笑笑,“制造蒙汗药的原料啊!一种很漂亮的花!” 曾安道:“看来,二小姐也跟王妃一样,对草药都很是精通啊!” 玉烟道:“曾老板过奖了!玉雪永远无法与姐姐相比的。曾老板忙去吧!这里不需要伺候了。” 曾安就低头哈腰的退了出去。 玉烟扭头,就看到沈廷钧正凝视着她。抬手摸摸头,“怎么了?我这蓬头垢面的样子,很难看吗?” 沈廷钧就浅浅淡淡的笑了,举杯喝茶,却不说话。 这样子随意拢了头发,在别人或许蓬头垢面,但在她却是有着小女人的别样风情,尤其是一颦一笑间。 玉烟撇撇嘴,“你最好慢慢的适应,因为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 沈廷钧看她的眼眸就更加的幽深。 马武敲门进来,上菜。 玉烟盯着那盘酱牛肉,一时间,感慨万千。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放到嘴里,不禁“呀”的一声。 “怎么了?”沈廷钧连忙关切的问。 玉烟看向走到了门口的马武,出声喊道:“等一下!” 马武就不得不停住脚,回头,却只是盯着桌面,却不看她,道:“客官可还有什么吩咐?” 玉烟道:“王秋还有个哥哥,叫王春,你可曾见过?” 马武道:“不曾!” 玉烟道:“不管见与没见,你都得小心那个人。” 马武道:“多谢提醒!” 玉烟不理会他的刻意冷淡,继续道:“这里的厨子可是昭县鸿福酒楼的李大厨?” 马武这才抬眼诧异的看向她,“你怎么知道?” 玉烟微微笑,“美味的东西,一旦尝过了,那是会在脑中形成记忆的。” 马武不傻,狐疑道:“李大厨以前从未来过京城,听说小烟子没了,这才来的。二小姐何时吃过他的酱牛肉?” 玉烟道:“上一世。李嫂可是快生了吗?” 马武道:“得入秋后吧!”忍不住的叹气。前一段时间听说平祝王爷傻了,现在看这柳二小姐分明也不是正常的。 别说头型怪异,单就言行也让人理解不了,甚至透着诡异。 只是,分明是莫名其妙的话,落在心里,却又久久不去。 沈廷钧摆摆手,示意马武下去。然后拿起筷子为玉烟夹菜,“我今天去大理寺了。” “哦!”玉烟只是淡淡的应着。 沈廷钧道:“谢曜审王秋并没有审出什么。” “哦!”玉烟还是没有多少热情。 沈廷钧道:“谢曜说有人告诉他,要想从王秋身上榨出什么,就必须抓住刘猛。我怀疑那个给他出主意的人就是你!” 玉烟来者不拒的吃着,道:“那你对于抓捕刘猛可有了主意?” 沈廷钧道:“你凭什么认定我有主意?” 玉烟道:“很简单啊!你两度出入昭县,就算不为刘猛而去,多少也该抓着点儿他的狐狸尾巴吧!” 沈廷钧道:“他的狐狸尾巴,还真不是这两趟露出来的,怕是要上溯到十多年前。” “呀?”玉烟讶异,“这么说,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沈廷钧道:“嗯!此事牵扯到韩六品,怕是得他亲自跑一趟。” 韩松那如同石像般的脸上就有了肌肉的抽动,“属下,明日就启程。” 沈廷钧道:“京城局势紧张,所以你不能带走一兵一卒。” 韩松道:“昭县的事情怕是不简单,属下这么单枪匹马的去,怕是擒不住他。” 沈廷钧就看向玉烟,“你有何高见?” 玉烟道:“他可以不带走一兵一卒,但是他可以带走一个官。谢老爷这两天就会动身回昭县。” 韩松瘪瘪嘴,“他已经不是官了!” 玉烟笑笑,“但他孙子是!谢曜高中状元,官拜大理寺卿都没有回乡祭祖吧!此刻正好有理由同行了。” 韩松冷哼道:“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这话摆明了瞧不起读书人。 玉烟道:“但他是官,若是禀告了皇上,皇上自然不会让他孤家寡人的回去。关键的还有一点儿,瑭城知府霍东明乃是谢老爷的门生。得知这祖孙二人归乡,不可能不去探望。韩六品还愁没处借兵吗?” 韩松瞬间惊掉了下巴,手指着玉烟,眼睛却看着沈廷钧,“王爷,她------她------” 玉烟耸耸肩,“我都说了很多遍了,我姐姐已经把毕生所学全部传给我了。所以,她会的,我全会。而且我比她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我比她年轻。” 沈廷钧就一口水没咽对地方,连连呛咳。 玉烟放了筷子,一下子站了起来,“这样吧,韩松!反正我左右没事,要不我陪你去吧!” 沈廷钧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蹙眉道:“你真的想去?” 玉烟把玩着垂到胸前的头发,“想想,重走一遍姐姐走过的路,其实也不错啊!” 沈廷钧道:“好!我陪你!” “你说真的?”玉烟对于他这么干脆的回答,有些不敢相信。 刚刚在路上遇到元璟的时候,他说不想管元家王朝的事,她只当那是他搪塞元璟的借口。 但是,现在,他却说要陪她去昭县,而且看上去并不像在说谎。 是不是可以说,他对他心中敬若神明的皇上真的就不想管了呢? 沈廷钧挑眉,“我说的话就那么不可信吗?” “那倒也不是!”玉烟打着哈哈,“只是有些难以置信罢了。” 沈廷钧也放了筷子,起身,“吃好了吗?吃好了就走吧!” “你吃这么少!”玉烟瞅着他,不是刚才还说要赶着回去吃晚饭的嘛! 韩松道:“自王妃出事后,王爷一直都吃的很少。今晚算多的了。” “多嘴!”沈廷钧瞪了韩松一眼。 玉烟叹气,“你这是要减肥啊?” “什么减肥?”沈廷钧牵起她的小手。 “算了!我回去给你做宵夜吃吧!”玉烟有些心疼道。 “这么好?”沈廷钧就扯动嘴角,很是期待。 玉烟也跟着笑,“不好不行啊!想想你比我大十岁啊!若是不好好照顾你的身体,等到你娶我的那一天,还没入洞房呢,你就因体力不支倒下了,那我岂不是得守活寡?关键的,就我这性子,我怕自己守不住啊!” 玉烟虽过了嘴瘾,但手上传来的力道就让她疼的叫出声来。“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啊?” 沈廷钧放松了力道,但仍拉了脸道:“你放心!我肯定会比你活的长久!” 玉烟抽回手,揉着自己的手指,“那你要不要再吃点儿呀?” 沈廷钧道:“回去吃你的宵夜。” 玉烟摸摸自己的腰,“其实呢,我跌落悬崖那天落下的伤还没有好,你忍心让我做吗?” 沈廷钧就又重新坐了下来,拿起筷子,象征性的又吃了几口。 玉烟摇头叹息,“算了!还是回去让小厨房给你炖汤吧!” 沈廷钧就如同得了大赦般,赶紧牵了她的手,逃也似的往外走。 韩松就目瞪口呆。 普天之下,能制住他家王爷的以前就只有一人,可惜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并且不在的那么彻底,竟不留半点儿生还的可能。 可是现在,这个柳雪的身上就好像有了那个人的魔力,居然能把他家王爷制的死死的。 真是怪哉!难道这就是他家王爷的宿命吗?注定栽在柳家姐妹的手里。 回到王府,玉烟就冲着沈廷钧摆摆手,对迎候在那里的王二道:“带我去南院歇息吧!” 沈廷钧却扯住她的胳膊不放,“南院很是破败,已经很多年没有整修过了。随时都有可能倒塌,还是先去东院暂住吧!” “真的是这样子吗?”玉烟狐疑的看向王二。 王二从目瞪口呆中回神,赶紧用手托回自己的下巴,“是!南院的确闲置太久了,确实破败不堪。属下失职!属下明儿就找人整修。” 他跟随王爷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扯谎,而目的居然是为了留住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还不能称其为女人,不过是个小女子。 王妃在世的时候,王爷都不曾这般对她呢! 难不成这个王妃的妹妹居然比王妃技高一筹? 但不管怎么说,能让他家王爷脱离死气沉沉,他就得当神明供着。 沈廷钧道:“王二,你听着!你从前怎么对玉儿,现在就怎么对玉雪。她是你的主子,在这王府之中可以任意而为。” “是!”王二弯腰拱手,“属下给雪主子请安!” 玉烟就抿嘴笑,她喜欢那个“任意而为”。 沈廷钧就连拉带扯的绑架玉烟往东院走。 玉烟打个哈欠 ,“沈廷钧,你和元璟之间,可有什么协议?” “没有!”沈廷钧答得干脆。 “真的没有吗?”玉烟歪着脑袋瞅他的侧脸。 “有吗?”沈廷钧学她的语气。 玉烟道:“在莫镇,我仔细观察了跟着姚泽樟的那些猎杀组织的成员,他们都少了一个小指。那么,你找回九字宝藏时带回来的那一千多个小指,我能理解为是代他们的主人死的吗?” 沈廷钧看她的眼中就有了闪闪烁烁的光,“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玉烟勾唇一笑,“但你却瞒过了皇上!” 沈廷钧干脆打横抱起她,“你还知道了什么?” 玉烟惊呼一声,却也没抗议,嘻嘻笑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但却很好奇。今晚元璟的半路拦截,究竟是真是假?” 沈廷钧扯动嘴角,“你在怀疑什么?” 玉烟道:“我在怀疑,你是渔翁。” “怎么讲?”沈廷钧问。 玉烟笑道:“坐看鹬蚌相争啊!” 沈廷钧一本正经道:“本王哪有你说的那么坏!” 玉烟瘪瘪嘴,“我希望你坏!” 沈廷钧直接将人抱进了主屋,“我看你是唯恐天下不乱。” 玉烟耸耸肩,“姐姐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 沈廷钧叹气,“我知道啊!有仇必报一直都是我的玉儿的行事作风嘛!” 玉烟将他往外推,“沈廷钧,有些事情,再一再二,是绝不会再三再四的。柳烟那一世,经历了太多的苦楚。绘稷山一死,明镜湖二死,到三死的时候直接灰飞烟灭。” “你想说什么?”沈廷钧警觉的看着她。 玉烟冷了小脸,“我只要皇上一死!没有我的允许,你若敢心软帮他,那么你的后半辈子就去抱着老虎过吧!” 门砰的一声关上,沈廷钧后退一步,身形不稳的摇晃了一下。 沈廷钧就望门,忍不住长叹一声。 回头,就看到韩松正看着他。红豆绿豆也正低着头,身体抖啊抖,分明是憋笑的动作。 韩松道:“爷,她------” 沈廷钧一摆手,制止他说话,“回去收拾吧!明儿一早先去状元府,探探谢曜那边的口风。” “是!”韩松目送着沈廷钧进了书房,这才转身,却没有回自己的屋,而是到了薛梅的房前。犹豫着要不要开门,门却从里面拉开了。 薛梅不看他,而是看向主屋,淡淡道:“她很特别,是不是?” 韩松道:“至少她在王爷心中是特别的?” 薛梅道:“那你说,是她本身特别,还是因为她是主子的妹妹才特别?” 韩松道:“过去的一个多月内,她一直都是王妃的妹妹,可是,她那个时候特别了吗?” “说的也是!”薛梅也砰地关上门。 韩松呆愣在原地,抬手挠挠头,一下子陷入了茫然。 书房里的沈廷钧却再也绷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过去一个月内的柳雪,不言不语,以泪洗面,整日里把自己关在谢府之中,如同受到伤害的蜗牛,怎么也不肯把触角伸出来。 现在的柳玉雪,就算呆在姚泽樟身边,面对着清白和死的威胁,都看不出丝毫的慌乱。 更有甚者,公然跟他叫板,踩压,威胁,都绝不在话下。每每挠的他心痒难耐,却又乐此不疲。 她说他贱性,他不否认! 他就是喜欢她在他面前的那副盛气凌人不可一世自信满满的样子。 那个样子,独一无二! 到了现在,那个名字已经含在嘴中,呼之欲出。 就差最后的一层窗户纸了。 可是,这层窗户纸要怎么破?她为何不跟他表露身份? 观望就代表着不信任! 莫非是她刚才吐露的原因?她以为他还是站在皇上一边的,所以,才要故意排斥他? 看来,她的心中对皇上的那口怨气,如果不正确的引出来,怕是要迁怒到他头上呢! 她的烈性,他已然领教。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就算是香消玉殒了,到头来却还是要不给他留丝毫的痕迹。 宫门前的那一把火所带来的疼痛,他这一辈子都不会想再尝第二次了。 所以,他必须得好好想一想了。不为别的,只为下半辈子不抱着老虎过日子。 玉烟一早醒来,习惯性的喊声:“忍冬!” 跑进来的却是红豆,“小姐,您醒了!奴婢这就伺候您梳洗!” “哦!”玉烟无精打采的应一声。 一切都得慢慢的习惯!习惯没有忍冬的日子,习惯自己只有十二岁,更得习惯自己与沈廷钧的新的相处模式。还有就是,要习惯这两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 小丫鬟的伺候。 玉烟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任凭红豆给她梳复杂的头型。 绿豆打了洗脸水进来,放下后,迫不及待的说:“小姐,府里昨夜又出事了?” 玉烟意兴阑珊道:“这府中还能有什么事值得大惊小怪的?” 绿豆道:“南院昨夜又出事了!” “南院?”玉烟闻听,整个人立马来了精神,“莫不是又被人给放火烧了吧?” 红豆道:“不是吧?这王府的风水是不是有问题啊?要不然,小姐劝劝王爷找个风水先生看看吧!” 玉烟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柳烟住进西院,西院一把火给烧没了。 柳雪住进北院,北院一把火也给烧没了。 她刚开口要住进南院,南院若是再没了,这京城的大街小巷怕是说什么的都有了。 明明是人祸,却让风水成了替罪羊。看来,可怕的不是事实,而是事实揭示前,人心的揣摩啊! 红豆就手足无措道:“奴婢说错什么了吗?” “没!没有!”玉烟止了笑,“绿豆,你快说!南院怎么了?” 绿豆道:“南院倒没有着火,但昨夜却莫名其妙的塌了。好在,没有伤着人。” “塌了吗?”玉烟就笑弯了眉眼,“这也榻的太是时候了吧?” 世上当然是有巧合的,但不会太多,若是多了,自然就是有了人为因素的干预。 而这一桩,她绝对有理由相信不是巧合。 梳洗完毕,玉烟走到院子里,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看上去极不淑女。 正好沈廷钧握着剑从院门口进来,汗珠布满额头,在朝阳的光辉里,是那般的晶莹剔透。 玉烟笑笑,“舞剑好不好玩?改天,教我一套剑术可好?” 沈廷钧撇撇嘴,“不好玩!”说着一手把剑递给阿旺,一手接过阿旺递上的帕子拭汗。 “是吗?”玉烟歪着脑袋看他,“那么拆自己家的房子好不好玩?” 沈廷钧的嘴角就抽动了一下,不去承接玉烟的目光,径直走向主屋,“我饿了!” 玉烟就狠咬着唇,以防自己笑喷了出来。真要那样,他肯定会恼羞成怒的一剑砍了她。 两个人气氛微妙的吃过早饭,玉烟跑去看薛梅。 韩松正好回来。 沈廷钧问:“如何?” 亲们别存文了!都来支持叶心的单订啊!好想知道自己离着红文还有多远。。。。。。么么哒! 第247章 担心 韩松看看玉烟进到薛梅屋的背影,道:“属下在早朝之前,赶到宫门外拦住的谢曜。他已经奏明了皇上,准了!谢府那边属下也已经去过了,谢老爷子正准备启程。” 沈廷钧道:“那咱们也准备启程吧!” “那个------”韩松鼓起勇气道,“王爷真的要亲自去昭县吗?王爷若是在这个时候走了,那边关的事,这京城的事,若是真是乱的不可收拾了,该如何是好?姣” 沈廷钧看看薛梅的门口,“那就是皇上的事了!与我何干?” “真的与你无关吗?”元炫彩就出现在院门口,“那大康朝还养你这个平祝王爷做什么?” “大康朝的平祝王爷已经在一个多月前的选妃宴上,被毒死了,母亲当时没在场吗?”沈廷钧凛然的站着,冷冷的反驳。 元炫彩的脸色就瞬间苍白,“后来不是都查明了吗?纯粹是桃妃那个贱人搞的鬼,他们贾家就没有个好东西。那事真的与皇上无关的啊!” “真的无关吗?”沈廷钧站着不动,“那么,选妃宴是谁整出来的?先皇已经给儿子赐了正妃,他为何非要整一个平妃出来,其目的何在?” 元炫彩叹气,“那不都是针对柳烟的嘛!籼” 沈廷钧目光清冷的注视着他的母亲,“针对玉儿?他堂堂一国之君,却要针对一个小女人,传将出去,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元炫彩道:“柳烟她只是一个小女人吗?若论文韬武略,那是一点儿都不输男子的啊!何况,她还与前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呢!” 沈廷钧冷笑,道:“那么,敢问母亲,玉儿究竟与前朝有着何种关系?母亲乃至皇上手里,又抓住了什么证据?” 元炫彩道:“最主要的一点儿,她是前朝太子神医花果的徒弟啊!” 沈廷钧道:“先皇明知她是前朝太子的徒弟,却还要为儿子赐婚,又是何道理?” “这------”元炫彩一时间语塞。 一旁的阿莲道:“王爷应该清楚,那个时候,完全是为了保住王爷的命啊!” 沈廷钧的脸上就现出嘲讽,“十六年前,为了保住我这条命,强行赐婚与人婚约。十六年后,还是为了保住我这条命,却直接要了人家的小命。怎么,你们家孩子的命就这般金贵,而别人家的孩子就不是孩子吗?” “啪”的一声!元炫彩的手就在风中颤抖。 “主子------”阿莲惊呼。 沈廷钧还是没有动,看着那只刚刚在他脸上做了短暂停留的手,问道:“母亲的手疼吗?” 元炫彩就猛的后退一步,眼睛含泪,怒喊道:“你这个不孝子!为何就是油盐不进?” “那是因为,殿下只是站在元家王朝的立场上考虑,从来就没真正的为自己的儿子着想过!”玉烟说着,冲到沈廷钧面前。 “你是------”元炫彩诧异的看着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丫头。 很眼熟,肯定是见过,急怒攻心中却又一时想不出来。 “柳玉烟的妹妹,柳玉雪!”玉烟抬手,摸向沈廷钧的脸颊,试图用自己手上的微凉给他降温。 沈廷钧终于有了动作,拉下她的手,将她的人一把扯到了身后。护卫之心如此的明显,就算傻子都能看得出。 “你当你的母亲是老虎吗?”元炫彩苦笑。 这般的对她设防,就仿佛她不是他的母亲,而是虎视眈眈的敌人。 那个女孩不过只是柳烟的妹妹,但在她儿子的心中,却已经将她这个母亲比了下去。 沈廷钧道:“打也打了,母亲的来意也不必说了,请回吧!” 元炫彩道:“我就问一句,你真的不打算管了吗?” 沈廷钧闭了嘴巴,不说话。 玉烟躲在沈廷钧身后,道:“敢问殿下,这心若是冷了,该如何捂热?” 元炫彩道:“你什么意思?有本事就给本宫站到前面来!” 玉烟道:“没本事!所以想找个有本事的男人来依靠,只是我姐姐全身心的投入,换来的又是什么呢?” “你这是在为你姐姐抱不平了?”元炫彩道,“钧儿,你让开!” 沈廷钧还是不动。 玉烟却挣脱沈廷钧的手,站到了他的旁边。迎视着元炫彩咄咄逼人的视线,道:“我不该为姐姐鸣不平吗?敢问殿下,我姐姐究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要去品尝那毒酒穿肠的滋味?” 元炫彩道:“怪就怪她自己太锋芒毕露。” 玉烟冷笑,“若说到这一点儿,玉雪就更要问了,谦德王府的反心昭然若揭,皇上赐他们毒酒了没有?桃妃的亲弟弟是猎杀组织的领头,皇上对他们贾家一族赐毒酒了没有?” “这------”元炫彩一时间答不上来。 玉烟道:“就因为他们是与皇上有关系的人,就可以从轻发 落。而我姐姐,千不该万不该成了王爷的女人,这不是在毒杀我姐姐,分明是在侮辱王爷啊!” “你------”元炫彩指着玉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就已经懂得了煽风点火。” 沈廷钧道:“谁在煽风点火?谁在无中生有?母亲到了现在,还没分得清楚吗?” 元炫彩咬一下唇,“钧儿,无论如何你一定要相信皇上!这当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玉烟道:“是吗?殿下真的相信那杯毒酒是桃妃下的吗?殿下相信自己的亲弟弟,可是我姐姐却一心只想着王爷。殿下有没有想过,若是那杯酒两人没有交换,那么,王爷此刻可还能站在你面前吗?” 忍不住的在心里叹气,这元炫彩很真是很傻很天真啊! 元炫彩就猛的倒退两步,阿莲连忙扶住她。阿莲道:“柳小姐,不要再说了!对于王妃的事,殿下其实也是一直不得安寝的。” 玉烟努努嘴,“那玉雪就说最后一点,咱们王爷毕竟是异姓王爷,不强大,遭人排挤,强大了,怕是要招人猜忌。殿下觉得,王爷应该怎样做才好?” 元炫彩道:“自然是先解了眼下的燃眉之急啊!不为别的,那在边关打仗的可是他亲爹啊!” 玉烟脸露讥嘲,“那么沈大将军为何要到边关打仗?” 元炫彩道:“自然是为了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啊!” 玉烟道:“那殿下就牺牲沈大将军吧!至于王爷,我是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把他推上绝路的。” 元炫彩的胸脯就一起一伏,上气不接下气,道:“你把我当什么了?” 玉烟道:“殿下以为呢?殿下要不要派人去京城中打听一下,坊间是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元炫彩喃喃的问。 玉烟微微一笑,“我听到的一个版本就是,皇上都赐平祝王爷毒酒了,护国公主居然还把丈夫往边关上送。都说出嫁从夫,可娶个公主却是反的。赔上丈夫不说,还要搭上儿子啊!甚至有人还说,宁娶花楼薄情女,不娶皇家富贵姝啊!” 元炫彩的脸色就刷的白了,“坊间真这么说?” 好好的金枝玉叶,却被花楼的花娘踩在了脚下,任谁都是接受不了的吧! 沈廷钧出声道:“母亲真的能保证皇上对儿子的心吗?” 元炫彩的视线就缓缓的移到沈廷钧脸上,“你在担心什么?” 沈廷钧看了玉烟一眼,道:“担心功高盖主,会招来杀身之祸。” 元炫彩的身体就摇摇欲坠,一下子捂住了嘴巴。 从承念寺柳烟交给她那个字条开始,她就在担心这个。 九字宝藏寻回,更是让这种担心雪上加霜。 后来,选妃宴上,一杯毒酒,本是冲着他的儿子而来,却阴差阳错的毒死了儿子身边的人。 她不是没有质问过皇上。 可皇上是怎么说的? 毒酒本是出自桃妃之手,而桃妃乃是叛党贾鹏程的亲姐姐,他们这样子做,就是为了离间君臣。除去平祝王爷,也就等于砍了皇上的左膀右臂。 这一番说辞,皇上是何其的无辜。 更有甚者,还有另一番说辞。那就是柳烟的危险性,作为前朝太子唯一的徒弟,与谦德王府及姚家一干叛党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最关键的,她的存在已经开始左右平祝王爷的意志。 皇上一再的表心意,他从未怀疑过平祝王爷的忠心,只是碍于那个女人的存在,所以,才有了芥蒂。 所以,她以为,柳烟死了,平祝王府就安全了,一切就都可以恢复原样了。 她当然想到了,柳烟死后,这个儿子会意志消沉下去。毕竟,之前是有过前科的。 这一个月内,她每次来。他不是当她是透明人,就是当她的话是耳旁风。 今天好容易跟她讲话了,却又是这般的冷硬和生疏。 沈廷钧道:“王二!” 王二就从院外跑进来,“爷,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沈廷钧道:“送护国殿下回府休息!告诉王大,殿下身体欠安,近日谢绝见客,更不易出府。” 阿莲惊叫道:“王爷,你这是------”要禁自己母亲的足啊! 元炫彩摆摆手,“罢了!看来,本宫是真的病了。” 王二就同情的看了元炫彩一眼,冲着沈廷钧拱手道:“王爷可还有其他吩咐?” 沈廷钧道:“吩咐下人出去嚼嚼舌头,就说王府的北院是本王放火烧的,王府的南院是本王半夜踩塌的!” “啊?”王二愣愣的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玉烟嘻嘻笑,“就是告诉世人,你家王爷因为王妃的死,还在时不时的犯病中。” 元炫彩就重重的叹了口气,整个重心倚在阿莲的身上,步履迟缓的往外走。 玉烟就将 小手塞到沈廷钧的大手里,叹了口气,道:“她可是你的亲娘!你这样子待她,好吗?” 沈廷钧道:“我可是她的亲儿子,她这样子逼迫我,好吗?” 玉烟道:“她是护国公主啊!这个身份决定了,她不是一般的娘亲。或许,在她的心里,国才是第一位的,而家只能排第二位。” 沈廷钧叹了口气,“以前,在我的心中也是那样子的。” 玉烟冲着他微微笑,露出尖尖的虎牙,“原来,这才是皇上非杀柳烟不可的原因啊!” 沈廷钧就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清冷了眸子,“他既然一直担心我的玉儿会倾覆他的江山,一杯毒酒,彻底的寒了我的心。现在,我倒要看看,毒死玉儿这个所谓的威胁之后,他的江山是否还固若金汤。” 玉烟道:“那么,敢问因玉儿之死而有些癫狂的平祝王爷,可以起程了吗?” 沈廷钧一扫刚才的阴霾,扯动嘴角,“还有一个疑惑,坊间对公主的传闻,真有那么不堪吗?” “什么?”玉烟装傻。 “宁娶花楼薄情女,不娶皇家富贵姝啊!”沈廷钧好心的提醒她。 玉烟就抿嘴笑,“谁知道呢!我也只是猜测而已,直觉坊间应该这么传吧!” 沈廷钧就忍不住摇头叹息,这丫头的攻心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两人手牵着手往外走,到了大门口,就看见两个护卫正押着一个人往外走,“今天就把你扭送官府!居然敢钻王府的阳沟,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玉烟蹙眉,循声望去,刚想收回视线,那个被抓之人却猛的看过来,正好与玉烟四目相对。玉烟就禁不住倒抽了口凉气。 沈廷钧的手就环上她的腰,关切的问:“怎么了?” 玉烟道:“那个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沈廷钧看她的反应,就猜到她不是好像见过,而是肯定见过。随即冲着护卫道:“把人带过来!” 护卫不敢怠慢,立马扭送那人到了二人面前。 沈廷钧问:“谁指使的你钻阳沟进来?” 玉烟在沈廷钧的手上捏了一下,“是姐姐!” 那人看了一眼玉烟,道:“他们都说王妃没了,小的不相信!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王妃交代小的的事,小的还没回话呢!” 沈廷钧就看了玉烟一眼,问:“她之前交代了你什么事?” 玉烟叹了口气,“亮子吧!我还以为你这一去,再也不会回来了呢!” 亮子挺了挺胸脯,凛然道:“雪小姐错看小的了!能够追随鬼医王妃做事,是小的的莫大荣幸,又怎会辱没了这趟差?” 玉烟微微笑,“钻阳沟出去,再钻阳沟回来,挺机灵的!怎么样?柳雷那边可是有了动静?” 是啊!他既是姚府的家丁,对于她这个表小姐自然是见过的! 亮子就诧异的看着她,嘴硬道:“小的只对王妃讲!” 玉烟道:“那你怕要到阴间了!但姐姐未做完的事,我自然会代她完成。亮子,你可以不讲,我自会派别人去打探。让他走吧!” 护卫看着沈廷钧,道:“就这么让他走了?” 沈廷钧眼一瞪,“王二没交代你吗?雪小姐在这个王府的地位,就是王妃的地位。” 护卫就赶紧低了头不再言语。 亮子难以置信,道:“雪小姐真的要放小的走?” 玉烟微微一笑,“你最好再从阳沟出去,不然若是让柳府的人看见你出入王府,你怕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亮子抿一下嘴唇,“可是,我所掌握的,雪小姐就不好奇吗?” 玉烟深吸口气,“亮子,你所做的事,并非只有你能做。你所掌握的,你不告诉我,我也可以通过别的渠道得到。所以,怎么选择就看你自己的了。” “罢了!”亮子叹口气,“雪小姐既是王妃的亲妹妹,那么对雪小姐说了,也就等于对王妃交代了。” 沈廷钧道:“去前厅吧!”王府虽是他的地盘,但人多嘴杂,难免有说漏的时候,所以还是谨慎点儿好。 往前厅走,亮子还不住嘴的嘟囔:“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沈廷钧就咧嘴笑,“本王的王妃还真是深入人心啊!” 玉烟耸耸肩,“可惜,那个王妃不是八抬大轿抬进来的!” 沈廷钧用力的握她的小手,“你放心!本王会补偿的!” 进了前厅,沈廷钧拉玉烟在主位上坐定。 玉烟道:“亮子,你可以说了!” 亮子站在二人的面前,道:“早在三天前,柳大老爷及大少爷就已经回京了。” 玉烟就看向沈廷钧,“王爷,这事你知道吗?” 沈廷钧盯着她表情丰富的小脸,笑道:“自你回来后,你认为我还有心思管别 的吗?” 玉烟脸一红,赶紧扭转视线,转向亮子道:“他们去瑭城,你可是跟着去了?” 亮子点点头,“小的到了柳府后,就认杨妈当了干娘。小的嘴巴也不笨,又因着一起对王妃做了那样的事,也算是同病相怜,所以,干娘就很快接纳小的。柳老爷他们要去瑭城,干娘就极力跟管家推荐了小的。说是,经常在主子面前做事,才能有出息。” “哦!”玉烟若有所思,“那父子俩在瑭城可老实?” 亮子道:“王妃早前吩咐,让小的盯那大少爷。所以,小的就一直密切注意着大少爷的一举一动。只是,自回去后,大少爷却并未一直在瑭城呆着。” 玉烟就跟沈廷钧互看一眼,玉烟道:“那可有什么人去找过他吗?” 亮子道:“柳家在京城失势,大康朝应该很快就会传遍。当官的都是势利眼,肯定不会有人再上门。但小的错了,那瑭城知府确实很少上门了。但是那昭县县令,却是隔三差五的来访呢!” “刘猛?”沈廷钧咀嚼着这个名字。 玉烟微微一笑,再问亮子道:“柳大少爷在瑭城的时候,你抓不住他的行踪。现在他人回到京城了,你可知道,他回京后见的第一个人是谁?” 亮子道:“大少爷回京后,只是去了太师府,应该是去拜访他外公吧!” 玉烟问:“还有别的要说的吗?” 亮子摇摇头,“小的这次来,其实就是想知道王妃是不是真的没了。” 玉烟不答反问道:“亮子,你干娘对你可好?” 亮子点点头,“那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前年死了丈夫,膝下又没有孩子。我认了她,她自然欢喜。待我,自然没话说。” 玉烟道:“那你带着你干娘走吧!能走多远走多远,走了,就别再回来。” 亮子道:“可是,小的还没为王妃做完事呢!” 叶心婆婆住院一次医药费要花近两万,叶心辛辛苦苦码字六千,却只有一毛。想想,好虐心!不管怎样,都要感谢亲们的陪伴和各种支持,么么哒! 第248章 参透 玉烟叹口气,“姐姐确实不在了,你当初答应她的也可以不算数了。若你干娘不是府里的家养奴才,就辞工走吧!至于出这王府,你还是原路返回吧!” 沈廷钧道:“韩松,赏给他一贯钱!” 亮子就跪地,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姣。 韩松就赶紧吩咐了下人,带着亮子去领赏了。 韩松看看上座的二人,道:“王爷,该启程了!” “呀!”玉烟大叫一声。 “怎么了,又?”沈廷钧直接被她一惊一乍弄得高度紧张。 玉烟道:“我突然想到了,平祝王爷既然如此举足轻重,就算疯癫了,皇上能允许你随便离京吗?” 沈廷钧就忍不住的叹气,“直接说你不想去昭县了,不就得了?何必打着我的旗号?籼” 玉烟瘪瘪嘴,“我这可完全为你考虑呢!要知道,当初你去寻宝的时候,我那可怜的姐姐就是被禁止出京的。” 沈廷钧摇摇头,对韩松道:“韩松,你自行出城吧!一路上,你暗中跟着谢曜就好。” 玉烟蹙眉,“谢曜至今并未露出多少锋芒,还会有人打他的主意吗?” “防患于未然,不好吗?”沈廷钧眯了眼睛看她。 眼前的这张小脸已经慢慢的适应,熟悉,以至于柳烟曾经的样子正在慢慢的冲淡。 但听她紧张谢曜,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韩松走了,前厅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个,大眼瞪小眼。 玉烟撅了小巧的红唇,“你干吗这样子看我?” 沈廷钧道:“我只是在想,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柳家的?” 玉烟翘起嘴角,“我也在想,你盯柳家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何迟迟没有动手?” 沈廷钧抬手捏她红彤彤的小腮,“鬼精灵!你猜!” 玉烟张口就要咬他,被他敏捷的躲过。他这样的举动分明是把她当小孩子。当然了,十二岁也确实不大。 玉烟就气嘟嘟的怒目圆瞪。 沈廷钧却将手腕送到了她面前。 玉烟也不心软,下口就咬,丝毫不吝惜力气。咬完了,得意的欣赏着自己的佳作,两排整齐的牙印。 沈廷钧道:“咬肉比较不伤害牙齿。” 玉烟的得意就在瞬间崩塌,代之以浓浓的内疚,嘴硬道:“你傻啊!主动让我咬!” 沈廷钧抬手摸她的发,“这几天明明就感觉到你在身边,却还是不敢相信你是真的回来了。” 玉烟撇嘴,“所以你就想借助我给的疼痛让自己清醒?” 心立马就软成一滩浆糊。 失去了,是痛不欲生的折磨。 得到了,却又是难以置信的惶恐。 这个外冷内热的男人啊! 沈廷钧扯动嘴角,展露一个帅帅的笑容,“不是借助疼痛,只是想感受一下你有仇必报的性情。” “哼!”玉烟扭头不看他,不过是不想让他看见眼中涌起的水雾。 沈廷钧道:“记得你第一次咬我是什么时候吗?” 玉烟起身往外走,“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廷钧追在她身后,“你第一次被皇后召见,就被简总管打了一巴掌。后来上了马车,我用手捂住你的嘴示意你不要出声,你张口就咬了我。” 玉烟的记忆也就跌回了那时的场景,“你记得倒清楚!看来,要想让一个人对你记忆犹新,就必须在他的身上制造疼痛啊!姐姐好聪明!” “玉儿!”沈廷钧喊。 玉烟不停脚,继续往外走。 “玉儿!”沈廷钧再喊。 玉烟这才回头,瞅他一眼,“柳志高所犯下的,可是监守自盗?” 沈廷钧就笑意盈盈的看她,“你这个监守自盗,指的什么?” 玉烟翘起嘴角,“刑部本该是掌管天下官吏的,就比方说,你查的官场腐败案,你本来是监管的人,到头来却成了那个收受贿赂最厉害的人,算不算监守自盗?” 沈廷钧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玉烟撇撇嘴,直奔马车而去。 沈廷钧连忙追出来,“不是不去昭县了吗?” 玉烟耸耸肩,“马车既已经准备好了,也不能浪费啊!索性出去转转呗!” 沈廷钧也就跟着钻进了马车。 玉烟奇怪的看着他,“你这个癫狂王爷,就真的打算无所事事了吗?” “不然呢?”沈廷钧坐到她对面。 “去六丰楼!”玉烟吩咐车夫。 沈廷钧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为何突然改变主意?只因为柳志高回来了吗?” 玉烟道:“他还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但是却给我提了个醒,那就是他既然都回来了,那么其他的人不是已经来了,就是在来的路上。所以,这 京城将成为最热闹的地方,而我从来都是好事者!” 沈廷钧道:“八年前的新旧更替,皇上能够胜出,不是没有理由的。” 玉烟道:“我从来就没把皇上看成是吃素长大的。” 沈廷钧浅浅淡淡的笑了,“你真的知道我在说什么?” 玉烟抬手摸向右眉间的痣,“我更知道你在想什么。功高盖主,会招来杀身之祸。原来,你早想到了啊!” 沈廷钧就叹气。 天下之大,能参透他心事的,怕也就只有她了吧! 都说知子莫若母!但他母亲那种心里只有大康朝的固执,着实让他心寒啊! 玉烟道:“因为这一层,你交出了肥硕的户部,而接手了费力不讨好的刑部。” 沈廷钧道:“树大了,难免招风。” 玉烟道:“而彻查官场腐败案,外围好打,难的是中坚力量。越到最后,你的进展越慢。并非骨头难啃,而是你根本不想啃。” 沈廷钧道:“都是皇上使唤惯了的官员,一旦大换,皇上未必会用的顺手啊!若是换成了我举荐的人,他能睡的放心吗?” 玉烟叹气,“所以,你小心翼翼的收起锋芒,想着要夹起尾巴过日子。却没想到,柳烟的出现,打乱了你所有的预想。” 沈廷钧道:“我漏算了,皇上居然会连一个小小女子都不放过。” 玉烟道:“人处高位,越是看重权力,就会越狭隘。” “是啊!”沈廷钧不再否认,“他已经彻底的变了,再也不是八年前初登帝位时的宅心仁厚。” 玉烟道:“看来倒是姐姐的锋芒毕露连累了你呢!” 沈廷钧轻轻的摇头,“现在想来,就算没有玉儿的逆天言行,他迟早有一天也是会对我动手的。” 玉烟道:“当初他们用姚艳霞偷梁换柱代替柳烟,你可想到了他们的目的?” 沈廷钧道:“谢曜审柳志高那天,我会带你去的!” 玉烟就歪着头看他,“果然,在这场阴谋里,最大的黑手不是姚家,还是出在了柳家。平祝王爷不傻,皇上更不傻,却没有治柳家的欺君之罪,为的什么?” 沈廷钧道:“因为柳老夫人以死明志,感动了太后,所以,太后为其求了情。” 玉烟微微笑,“太后求情虽是个有分量的,却不够分量。所以,真正的原因应该是在你身上吧!” 沈廷钧又想捏她的腮了,但接触到手腕上的红牙印,还是忍住了。“我也只是告诉皇上,柳家的这项阴谋后面,或许还有更大的阴谋。然后给他提了个小小的建议,那就是放长线钓大鱼。” “一方面忌惮一个人,另一方面却又要依仗这个人,想想,还真是够累心的啊!” 终于都连贯了! 原来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一直都活跃在明处,而他却一直都沉寂在暗处啊! 隐忍,是一种大智慧,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六丰楼前,马车停放都快赶上现代社会的车位紧张了。 足见生意有多兴隆。 待看清在那招呼生意的是云竹时,玉烟直接笑翻在了沈廷钧的怀里。 “你们俩这是什么状况?”云竹的脸上立刻乌云密布。 “王爷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吗?”南红走过来,声冷,人更冷。 玉烟就从沈廷钧的怀里跳出来,一下子扑到了南红的身上,“南红姐姐,我好想你呀!” “谁是你姐姐?”南红一把推开她,后退两步保持距离,一脸的冰霜。 玉烟嘻嘻笑,“我姐姐是你姐姐,你自然就是我姐姐了。” 南红撇嘴道:“你如果真是你姐姐的妹妹,就该离王爷远点儿!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玉烟挑眉,“正因为是我姐姐的亲妹妹,才更应该替她看住王爷。若敢有人觊觎我姐姐的男人,来一个我就打一个,来两个我就打一双。” 云竹冷哼,“那你要监守自盗,又当如何?” 南红不说话,只是瞅着玉烟。 玉烟冲南红调皮的眨眨眼睛,拉着沈廷钧往二楼走,“看风景去!” 云竹却挡在了二人面前,“二楼不是谁人都能去的!” 玉烟眯了眼睛,“南红,这六丰楼什么时候改成由男人做主了?就算你嫁给了他,这六丰楼也还是独立的产业吧?” 南红道:“六丰楼是柳烟的,过去是,现在是,将来还是。” 玉烟就笑得花枝乱颤,看到云竹吃瘪,她就是忍不住暗爽。这么扭曲的心里,难道就因为他明明是一个男人却比女人漂亮吗?嫉妒之心当真可怕的很呢! 云竹好看的眉毛就打结,“南红,你怎么回事?看到这小丫头理所当然的站在沈廷钧旁边,不觉得别扭吗?” 南红叹了口气,“我也很好奇啊!你说,平祝王爷怎么就不 觉得别扭呢?” 云竹这才将矛头指向气定神闲的沈廷钧,“就算喜新厌旧,犯得着这么快吗?” 沈廷钧剑眉一挑,“快什么快?等她长大,还需要三年啊!你知道三年有多漫长吗?” “你居然已经计划着要娶她了?”云竹气急败坏的看着他。 玉烟笑得娇媚,道:“国舅爷这是嫉妒我们家王爷吗?” 云竹就有了想吐的冲动。 玉烟看向门口,敛了笑,眯了眼睛,“贵客登门,南老板不去迎接一下吗?” 众人都看向门口,就见柳大夫人和柳云走了进来。目光往店里一扫,然后便定格到这边。 毕竟,无论是沈廷钧还是云竹,都太有吸引力。 玉烟以为自己太渺小,若不用放大镜看,应该是看不到的,便想着转身上楼。 “雪儿!”柳大夫人一下子冲了过来,“真的是你啊!” 玉烟不得不转身面对,故作惊讶道:“伯母从瑭城回来了呀?什么时候的事呀?” 柳大夫人道:“刚回来!就听说了你姐姐的事。唉!死者已矣,可怜了你这丫头!”说着就要来拉玉烟的手,却被玉烟巧妙的躲过。 玉烟微微笑,“有什么好可怜的?雪儿现在过得很好呢!平祝王爷对我那绝对比亲妹妹还要宠呢!” 南红笑道:“柳夫人随便看看吧!” 玉烟顺水推舟道:“就是!就是!若有相中的,随便选啊!相信南老板看在我姐姐的面子上,定然会给予咱柳家人优惠的。” 柳大夫人道:“还是回家去住吧!住在自己家里,总比外人家里强啊!” 玉烟嘻嘻笑,“哪里是自己家,哪里是外人家,雪儿还太小,当真是分不清楚呢!雪儿现在只知道,呆在哪里比较舒服,哪里就是雪儿的家。” 柳大夫人的脸上就有些挂不住,讪笑道:“雪儿这么说,是嫌伯母平时待你不好吗?” 玉烟深吸口气,“伯母当然待雪儿再好不过了,只是伯母家雪儿是不敢去的。总觉得祖母的阴魂还没散去,伯母应该知道,雪儿平时是最怕祖母的了。” 玉烟说着往沈廷钧身后瑟缩。 柳雪何止怕柳老太太,对于整个大房那边的人,应该没有不怕的吧! 柳大夫人的脸上就一阵红一阵白。 柳云上前一步道:“你这丫头,这是怎么跟长辈说话呢?” “堂姐这是要托大吗?”玉烟从沈廷钧身后探头出来,“话说,堂姐今年多大了?有二十吗?不然,二十一?二十二?” 柳云的脸立刻就黑了。 云竹本来黑的脸此刻却放晴了,跟着玉烟补刀道:“柳大小姐在宫里当差,若是正常放出来怎么也得二十五。现在既然是非正常放出来的,二十五肯定是不到的,二十四应该也不到,二十三就差不多了。” 柳云的脸就又在瞬间白了。 柳大夫人此刻已经缓过气来,“南老板,介绍一下贵店的嫁衣吧!” 南红连忙上前,满脸堆着假笑,道:“柳夫人府上这是要办喜事了吗?那可真要恭喜了!这边请!” 柳大夫人却不急着走,摆出一副高姿态,道:“我们家云儿可就要嫁人了。虽说没法跟平祝王爷相比,但好歹是个正室。嫁过去可就是要当家作主的。” “柳老夫人过世不过三年,这婚事如何办法,倒是很令人好奇呢!”沈廷钧终于冷冷的开口。 不提到他平祝王爷,他自然是懒得跟这种娘们打交道的。 但既然点到了他的名讳,那他自然是要说两句的。 别以为他没听出来,那所谓的正室不过是说给玉烟听的。 柳烟在世时,虽是正妃,却没有享受正妃的尊位,竟是用一个小小的玉夫人跟了他。 现在的柳雪,柳烟在选妃宴上说与他,却仍然不过是个侧妃。 他没想到,会有人以此嚼舌根,攻击玉烟,就是在戳他的痛处。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柳大夫人就笑了,难掩小小的得意,“只等老太太丧满一百天,云儿就可以和田员外完婚了。当然了,只是走个仪式,跟男方也已经商量好了,宴请什么的等着老太太丧满三年再办。” “这样也可以呀?”玉烟愣愣的道。 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柳大夫人道:“当然可以啊!男方着急的很,总不能让人家等上个三年吧?其实呢,你姐姐若是还活着,她跟王爷的婚事也是可以这样子走的。” 人都没了,还说这样的话,摆明了是故意的。 “不!”玉烟道,“姐姐若活着,要嫁肯定要风风光光的大嫁,才不要夹着尾巴做人。” “你说谁夹着尾巴做人?”柳云道。 玉烟扮无辜道:“我有点名说谁了吗?对了,不知堂姐嫁 的那田员外是何方才俊啊?很出名吗?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呢?” “要你管!”柳云一扭身,拉着她母亲去选嫁衣了。 云竹道:“敢情这母女俩今儿是来炫耀婚事的啊!沈廷钧,你当初咋就没想到暗度陈仓这一招?” 沈廷钧撇撇嘴,“玉儿已经是我的玉夫人了,而且是王府中只手遮天的玉夫人,不是吗?” 玉烟耸耸肩,“其实呢,只要你的府中只养一人,无论是什么名分,还重要吗?” 沈廷钧就咧嘴笑了。 这就是他霸道的小女人! 可以委身做他的玉夫人,但前提是王府中只有她一人。 纵使给她王妃的位子,但若整一个平妃来争宠,她也是可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 沈廷钧就拉着玉烟的手上到二楼。 云竹的视线落在二人交叠的手上,似乎没有先前那么刺眼了,但却还是不舒服。 沈廷钧能够走出阴霾,有了新的寄托,作为好友,他本该替他高兴才对。可想到玉烟的惨死,他却这么快就移情别恋,想想,心里就愤恨难平。 云竹叹口气,跟着上楼。 三人在靠窗的位子落座,有人奉茶。玉烟抬头,就看到了丹若笑意盈盈的眼。 玉烟托腮瞅她,“你为何这么开心?捡到金元宝了吗?” 丹若笑道:“从来不知道,雪小姐的察言观色也是这般敏锐呢!” 玉烟呷一口茶,伸头看向窗外,“外面那是蝉儿在唱歌吗?” 沈廷钧道:“夏天到了,蝉儿自然是要出来闹腾的。” “那个田员外------”丹若咬着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玉烟的视线就又从窗外拉了回来,“你认识?” 丹若叹口气,“继母早前为丹若订下的那门亲事,据说,也是个员外,而且也姓田。” “噗——”玉烟一扭头,喝到嘴里的茶就喷到了地上。 难怪她老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是对这田员外有些耳熟啊! 沈廷钧就再次用自己的袖子为玉烟擦拭嘴角。 叶心的单订上不去,是因为亲们都在跳订吗?呜呜------不管怎么说,能订阅叶心已经很感激了!亲们看书也要注意身体啊!么么哒! 第249章 失算 云竹撇嘴道:“不会那么巧吧?” 玉烟就咯咯笑了起来,“若是的话,那就太虐了!” “虐?”沈廷钧挑眉,“哪里?” 云竹道:“一般能称员外,就说明年龄很大了。” 玉烟笑笑,“对头!丹若当初要嫁的那田员外,据说快六十了,而且,还有几个小妾来着?籼” 丹若抿一下唇,“好像是六个小妾!” 玉烟就嘻嘻笑,“我姐姐的丫鬟都不屑的老男人,却有人拿来当宝,真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啊!姣” 云竹道:“你不是你姐姐,当然看不明白了!” 玉烟也不生气,依然笑道:“那么,国舅爷又看出了什么?” 云竹却看向沈廷钧,“咱们的平祝王爷可是权倾朝野的,所以,站得高,自然就看得远了。” 沈廷钧蹙眉道:“吏部侍郎田文犀的确有个哥哥是员外郎,当时定的是从五品,并无实际的权利,据说家财万贯。” 玉烟就淡笑着看向丹若,“看来,你继母当初的确给你找了个好人家呢!现在事情黄了,让别人争了去,你后悔不?” 丹若道:“丹若是主子带出来的丫鬟,骨气多少还是有的。宁嫁贫夫一心一意,不嫁显贵妻妾成群。” “玉烟带出来的人,果然不错!”南红就笑着走了来。 丹若低了头,“我这就下去忙!” “丹若!”玉烟喊住她,“你还回石家去住吗?” 南红道:“她早就被赶出来了!晚上就住在这里,给我看店!” 玉烟道:“你曾是姐姐身边的人,现在若是让你再来伺候我,你可愿意?” 丹若就难以置信的看过来,嘴唇哆嗦着,却是没有发出声音来。 玉烟摆摆手,“算了!你去忙吧!” 丹若抿一下唇,“丹若可是待罪之人啊!雪小姐真的不嫌弃吗?” 玉烟笑笑,“从你冲去法场的那一刻起,姐姐在心里就已经原谅你了。不然,你和田员外的美好姻缘是谁拆散的?” 丹若就一下子捂住了张大的嘴巴,“你是说,是主子她------” 玉烟道:“此事,你可以去问薛梅!毕竟,她才是那个装神弄鬼的人。” 丹若就蹲身行礼,“奴婢愿意侍奉雪小姐!” “晚上六丰楼关门后,你就回王府吧!”玉烟摆摆手,示意她下去。 南红道:“这丫头怕是一生都要被义气所累了!人谁都有犯糊涂的时候,现在清醒了,倒是值得回收。” 玉烟就一脸的嬉皮,“还以为,你又要不满让姐姐做了恶人,而我来当好人呢!” 南红重重的看她一眼,“谁让你姐姐也是我姐姐呢!” 玉烟一愣,旋即笑了,“你果然是我的知音啊!” 云竹撇嘴道:“你们这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玉烟就狡黠的笑,“国舅爷是哪里得罪皇上了吗?” 云竹道:“胡说!这不是唯恐天下不乱吗?你那只眼睛看到我得罪皇上了?” 玉烟耸耸肩,“我只是奇怪,你堂堂一个国舅爷,领着皇上给你的俸禄,为何会沦落到来给南红打工的地步呢?” 云竹的脸就唰的红了。 “我看你是见不得我好,是吧?”南红的芊芊玉手就伸了过来,想要拧玉烟。 玉烟赶紧躲闪,“你们俩这样子联合起来攻击我一个,好吗?沈廷钧,你就真忍心看我吃亏啊?” 沈廷钧就摇摇头,“你姐姐走后,他俩只是找到了共同点!” “什么?”玉烟好奇的问。 南红看一眼云竹,道:“我们有了来自某人的共同回忆!” 玉烟就幽幽的叹了口气,“这么说来,我姐姐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毕竟,能撮合你俩,她的在天之灵也可以有所安慰了。” “你瞎说什么呀!”南红红了脸,这一次终于够着了玉烟的胳膊,下手轻轻的拧了下去。 “哎呦!”玉烟夸张的大叫,“你给我等着啊!等你俩大婚的时候,我不搅得你们鸡犬不宁,我就不姓柳!” 云竹诧异的问沈廷钧,“为何她这性子变得这般厉害?” 为何他突然有种感觉,面前做的不是柳雪,而是玉烟呢? 沈廷钧就浅浅淡淡的笑了,“她姐姐的死可能给了她太大的刺激,以至于想把自己变成她姐姐了。” 云竹苦笑,“无论如何,却终归不是从前的人了!沈廷钧,你确定你的脑子是清醒的吗?” 沈廷钧就问南红,“南红姑娘觉得本王是清醒的吗?” 南红就看向玉烟,“王爷就随自己的心吧!雪儿觉得我这生意打理的还满意吗?” 玉烟赞许的点点头,“我姐姐果然没看错你!恐怕也只有你才能将这里打理的这般好了 。” 南红笑道:“不!这都是你姐姐的功劳!” “我姐姐有做什么吗?”玉烟疑惑道。 南红道:“当然!若不是她想着将这京城附近的红布绸都集拢了来,咱家的嫁衣也不会成为争抢的对象了。现在,放眼京城,若是哪家女儿出嫁,用的行头不是咱六丰楼的,那是绝对会遭人耻笑的。” 玉烟就乐了,“姐姐也不过是起了个头,难的是延续下去并且发扬光大啊!” 难怪柳家大房那里也到这里选嫁衣了。 形成了自己的品牌,并且垄断了市场,这南红果然有商业头脑啊! 南红道:“我却觉得,万事开头难!所以,我认为,聪明的人无论干哪一行,都会是稳赚不赔的。” 云竹叹气,“现在谈论那个人,气氛居然是轻松的了。我这,反而有些不适应了呢!” 这不过才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若是时间再长,那个人是不是就会被人们淡忘了呢?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就涌起了浓浓的悲哀。 玉烟冷不丁的道:“五虎在哪里?” 云竹的思绪就瞬间被拉回,“你问这个做什么?” 玉烟揉揉眉心,“姐姐进宫之前,一直挂牵的就是这个了。他们可是留在了昭县?” 云竹叹气,没有在选妃宴之前赶回来,一直是他心里的石头。“若说他们干起了老本行,不知道你姐姐会不会失望?” 玉烟微微一笑,“放虎归山!如此甚好!” 云竹道:“不过,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抵达京城了。” 玉烟蹙眉,“虎本该在山中,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出山的。所以,此次来京,定然是有重要的事了。” 云竹颔首,“昨日丐帮弟子来报,说是五虎绑架了一个很重要的人,特来京献给平祝王爷。” 沈廷钧道:“看来,这京中快要变天了。” 玉烟看向云竹,“你怎么想的?” “什么我怎么想的?”云竹不明所以。 玉烟道:“你是愿意看着变天,还是要阻止变天?” 云竹瞅着她道:“你一个小丫头,想的太多了吧?” 玉烟瘪瘪嘴,指着沈廷钧道:“他现在,完全听我的!所以,要不要变天,他说了算,换句话说,就是我说了算。你要是顾忌你姐姐和你外甥呢,最好就不要小瞧我!哼!沈廷钧,咱们走!” 沈廷钧果然站了起来,想当然的去牵玉烟的手。 “你真的听她的呀!”云竹哀嚎。 沈廷钧道:“我现在活着的目的就是围着她转。” “你果然疯了!”云竹如同霜打的茄子般,呆呆的目送二人离去。 玉烟就笑得开怀。 沈廷钧看着她的小人得志,“至于乐成这样吗?” 玉烟撇撇嘴,“看美人黯然神伤,好爽!” 沈廷钧哭笑不得,“就因为他长得比女人漂亮?” 玉烟道:“比女人长得美的确是一种罪,他还整天笑容满面,那就是罪上加罪了。” 沈廷钧就再也绷不住,笑了起来,“那我长成这样子,是不是该庆幸?” 玉烟一本正经的点头,“男人嘛,长得帅,其实没有错的。但若是出来招蜂引蝶,那就是不对了。” 沈廷钧摇摇头,“反正,说来说去,都是你的理。” 南红站在楼梯口,听着他们的谈话,就不觉笑了出来。 玉烟离开的这一个多月来,她一直在笑,却不过是逢场作戏的应酬。 但是现在的这个笑,却是真正的发自内心。 玉烟在她面前托大自称姐姐这件事,她相信就算是柳雪是亲妹妹,玉烟也不会琐碎到无所不说的。 是的!一个人的性情可以改变,可以越来越像某个人,当终究是成不了某个人。 这一刻,不管柳雪变成另一个人有多荒诞,她都宁愿去接受。 她更相信,平祝王爷不是傻瓜! 就算再怎么癫狂,也不会将一个人错看成另一个人,除非,她就是那个人! 南红回头看一眼云竹,正好迎上了云竹的目光。 云竹道:“我以为,你看到他们在一起,会很不高兴。你的心不是一直都向着玉烟的吗?” 南红笑笑,“玉烟的心却是向着她唯一的妹妹的!不然,选妃宴上,她就不会当众把柳雪指给平祝王爷了。其实,这个样子也挺好的!” 云竹黯然了神色,“可我就是替玉烟不值啊!” 南红摇摇头,步下楼梯,去招呼新进门的客人。 云竹则透过窗子,看向了那两个手拉着手走向马车的。 玉烟在世的时候,沈廷钧有这么明目张胆过吗? 马车边,玉烟本欲先上,却被沈廷钧拨到了身后。玉烟 就不悦的咕哝,“你这个男人,就不懂什么是女士优先吗?” 沈廷钧却并不说话,开了车门,往里看了一眼,这才回头将玉烟拉上了马车。 玉烟本想再抱怨几句,待看清了马车里居然多了个人后,就赶紧闭了嘴巴。 难怪他只是看了车夫一眼,就冲到前面打头阵。 车夫也只是神情上有着小小的慌乱,她还以为是出于对沈廷钧的畏惧之心呢! 看来,这沈廷钧的警觉性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啊! 不知何时钻进车厢的人,白须,白眉,白发。但看那白发,却又不是全白,而是在正中脑门夹杂有一撮黑发。 看上去,当真是怪异的很! 沈廷钧冷声道:“魏先生这般不声不响的登上本王的马车,是何意思?” 魏玄机看了玉烟一眼,“柳二小姐这么快就俘获了平祝王爷的心,当真不简单啊!” 玉烟就低了头,将小身体尽量躲到沈廷钧的身后。 沈廷钧道:“先生有话就直说吧!” 魏玄机道:“让车夫赶路吧!” 沈廷钧就冲着车门吩咐道:“去桂花楼!” 马车缓缓的驶离六丰楼前。 魏玄机道:“王爷这样子游手好闲,是在演戏给别人看吧?” “本王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沈廷钧任性道,“先生还是直入主题的好!” 魏玄机道:“好!老夫就是想问问,王爷知不知道皇上把花果关在何处?” “不知道!”沈廷钧答得干脆。 魏玄机道:“到了现在,王爷还要护着皇上吗?” 沈廷钧道:“先生为何这般笃定花果就在皇上那儿?又为何认定本王就一定知道他被关在哪里?” 魏玄机道:“大康朝老夫已经走遍,遍寻不到花果的影子。只有那一个地方,老夫还没有进去过。” 沈廷钧道:“本王听不懂先生在说什么。” 魏玄机就瞪眼,“跟你说话怎么就这么费劲?” 沈廷钧道:“同感!停车!” 马车紧急停住。 魏玄机却没有动,“老夫曾试图阻止柳烟那丫头参加选妃宴的!” 沈廷钧冷冷一笑,“先生真不愧是神算啊!居然已经算到了她那一去,已是凶多吉少。” 魏玄机重重的叹气,“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啊!” 玉烟就从沈廷钧后面探出头来,“先生的头发因何会变黑?” 魏玄机的目光就透过沈廷钧,看向了玉烟,“你姐姐初见我时,就没有这样畏缩。” 玉烟飘忽一笑,“所以,姐姐死了!她要不是那么大无畏的往前冲,又怎么走到这步田地?” 魏玄机捋着胡须道:“可老夫就喜欢她那股子冲劲!但不否认,她也的确死于那股子冲劲。” 玉烟道:“先生已经尽力了!姐姐心里是理解的,所以,姐姐在进宫选妃前,是觉得愧对先生的。” “怎么讲?”魏玄机疑惑的瞪大了眼睛。 玉烟眨巴着大眼睛,“先生十六年前算得一卦,柳烟将是神医花果唯一的徒弟。因这一卦,先生遭人耻笑十五年,但却也莫名其妙的折寿十年。然后,姐姐死里逃生,成了为人称道的鬼医,先生应是算准了才对。那么,那十年的阳寿是折的其所啊!为何,却又会白发变黑呢?” 魏玄机沉默的看着她,却不说话。 玉烟继续道:“曾听姐姐说过,魏先生十六年前那一卦,是有下半算的。那就是神医花果这唯一的徒弟,会在十五年后救他一命。如今,人没就出来,我姐姐却没了。这么看来,先生这一算终究是错了的!因为不准,所以,上天才又把寿命归还了先生吗?” 魏玄机道:“老夫的确错了!原来,眉里藏痣恰到好处的,并非只有柳烟一人。” 沈廷钧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的警钟大鸣,张开手臂挡在玉烟面前,“先生请下车吧!” 暗着的逐客令可以假装听不懂,明着的就不能置若罔闻了。 魏玄机步履蹒跚的下了马车,嘴里不停道:“错了!错了------” 马车继续前行。 玉烟叹口气,“你这样子对待一名智者,真的好吗?” 沈廷钧往旁边靠了靠,手臂从后方揽住她的腰身,“从今后,谁若敢再打你的主意,我管他是智者,还是上者,都绝不会客气!” 玉烟道:“万两黄金容易得,知心一个也难求。神医花果结交了神算魏玄机,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沈廷钧用力的拥了拥她,“能够遇上我的玉儿,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切!”玉烟撇撇嘴,假装不被他的煽情感动,转换话题道:“你说,神医花果真的还活着吗?” 沈廷钧道:“选妃宴上,玉儿饮下毒酒,手指直指皇上 ,说只要他肯把神医花果放出来,她就有救。那般的情况之下,皇上却并没有否认。” 玉烟就嘻嘻笑了,“可怜的平祝王爷!还以为自己跟皇上是推心置腹的朋友,到头来发现自己居然被隐瞒了这么大的事,心里应该很不好受吧?” 沈廷钧面色一沉,“都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你这样子戳我的痛处,真的好吗?” 玉烟就干脆笑出声来。 不是他的痛处,她还不戳呢! 沈廷钧干脆将她抱到腿上,虎着脸,“你真当我拿你没办法,是不是?” 玉烟就赶紧止了笑,想要挣脱却被他箍的更紧,干脆顺势偎进他的怀里,“纵有再多的办法,你也不会舍得用在我身上的。” 沈廷钧也就只有摇头叹息的份儿。 玉烟道:“你去昭县寻宝,可是遇到了魏玄机?” 沈廷钧道:“玉儿当时警告我远离他的!” “你肯定没听!”玉烟下结论道。 沈廷钧道:“你又知道了?” 玉烟笑笑,“他本是飘忽不定之人,你更是个冷面的,若是交集不多,你刚才对他或许会客气一些。” 沈廷钧抚摸着她的秀发,“那也不一定是去昭县寻宝的时候见的呀,还有可能发生在这一个月之内啊!” 玉烟道:“这一个月之内,平祝王爷一直处于疯癫状态,他会在这种情况下找上你,那他就不是智者了。” 沈廷钧就笑了,“我看,你才应该是神算!” 玉烟叹口气,“我这不是算,只是猜测,说得好听一点儿,是推理。” 马车再次停住,已是到了桂花楼门前。 下了马车,玉烟抬头看了看身边的人,“你怎么知道我想吃桂花楼的点心了?” 沈廷钧道:“你想这里的一切,想这里的所有人,我除外!” 这话怎么听,怎么幽怨! 玉烟就踮起脚尖,在他的腮上蜻蜓点水的啄了一下,“这样,有在内的感觉了吗?” “玉儿!”沈廷钧喊,环在她腰上的手猛的收紧。 “嗯?”玉烟仰着脸,若有所待的看着他。 今天收到好多票票!好开心!感谢亲们的厚爱!么么哒! 第250章 暗号 “这样子才有了真实的感觉!”沈廷钧这才牵起她的小手往桂花楼走。 每一次呼喊,都没有人应的那种感觉,就如同跌入了无底洞。 现在,双脚终于着地了! 刚走到门口,就听一个声音吵嚷道:“我就是想吃玫瑰糕!上次来还有,为何现在就不做了?” 李贵的声音传来,“公主请回吧!本店是桂花楼,从来只做桂花糕的!籼” “不对!上次明明有玫瑰糕的------”声音越说越小,终止于没有了下文。 “朔月,怎么回事?”沈廷钧拉着玉烟走了进来姣。 “表哥!”元朔月一喜,待看清了他表哥手里牵人后,脸色立马就掉了下来。强行走过去,将两个人的手冲开,然后拉着沈廷钧的衣袖到了李贵的面前。 李贵拱手施礼,“王爷!” 沈廷钧道:“你们这儿有玫瑰糕?” 李贵道:“本店只销售桂花糕,不曾卖过玫瑰糕。” “你胡说!”元朔月双手叉腰,“前一段时间,我明明在这里买过的。当时玉姐姐说------” “说了什么?”沈廷钧问。 元朔月底气不足道:“说只要打着鬼医的旗号,这里就会有预留的。当时我亲自跑来试了,一说鬼医,真的就给了我玫瑰糕。现在却说没了,怎么说都不好使了。难道我之前来的那次是梦游吗?” 李贵道:“公主殿下肯定弄错了!敝店从来没有做过玫瑰糕的,如若不信,可以到外面四处打听一下。” 沈廷钧见他说得头头是道,随即感觉似是元朔月在无理取闹了。“朔月,到这桂花楼来,何必非要吃玫瑰糕?既是没有,就不要强人所难了。” 元朔月一跺脚,“玉姐姐不在了,就没人给我作证了吗?”然后转向带出来的丫鬟灵儿,“你说,我上次有没有在这里买到玫瑰糕?” 灵儿刚想说话,却被李贵抢先道:“这自己人给自己人作证,难以让人信服吧?” 玉烟笑着走上前,“到这桂花楼里来要玫瑰糕,长公主真是强人所难啊!” “你又是谁?”元朔月怒目圆睁看过去,有些眼熟,却又叫不出名号来。“本公主想做什么,由得你说话吗?” 玉烟微微一笑,知道她公主病又犯了。“我其实不想说话的!但冲着三点,却又不得不多说两句。” 元朔月冷哼,“听起来,你还挺有理由嘛!” 玉烟道:“因为我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啊!这第一点,冲着你喊我姐姐一声玉姐姐,我这个当妹妹的替我姐姐说两句有错吗?” 元朔月一惊,“你就是玉姐姐的那个妹妹?” 玉烟笑得得意,“是啊!因此,就出来了第二点,你既是沈廷钧的表妹,而我作为他的未婚娘子,你的未来嫂子,对于你这个未来小姑说两句,不行吗?” 元朔月面色一黯,“你居然在我面前托大?” 玉烟依然笑容不改,“这第三点,当然我也可以示小。我姐姐后来可是改名谢玉烟,那么谢曜就是她的大哥,既是她的大哥,当然也就是我的。公主觉得,我这有些话是说给公主听好呢,还是说给我那谢大哥听好呢?” 元朔月的脸色就红白变换,伸着指头指向玉烟,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廷钧压下元朔月的手,“想吃点心的,就上楼!” 玉烟就赶紧追上沈廷钧的脚步,往楼上走,抬脚前还不忘冲着元朔月做个鬼脸。 元朔月就恶狠狠的瞪了李贵一眼,气呼呼的往楼上冲。 “七月间”,似乎是一个很久远的数字。 沈廷钧率先坐定,玉烟刚想着坐过去,却被元朔月一把推到旁边。小身体摇了摇,差点儿没站稳。 “朔月,你胡闹什么?”沈廷钧虎了脸,不悦道。 元朔月高昂着下巴,“表哥,你变坏了!玉姐姐才走几天啊,你这身边就立马换人。” 沈廷钧就看着玉烟,无奈的叹气。 在所有认识玉烟的人的眼中,他就这么无辜的变坏了,成了世人最不耻的负心汉。 李贵跟了进来,“王爷,上点心吗?” “等等!”玉烟踱步到了屏风前,回头瞅着李贵,“给我上玫瑰糕,给长公主上桂花糕。” 李贵就愣愣的张大了嘴巴,明明刚才这丫头是站在他这边说话的,怎么转脸就来拆他的台呢? 元朔月就从座位上噌的站了起来,“表哥,你看这臭丫头!刚才还冠冕堂皇理由一大堆,转眼就这般无理取闹开了。这样的女人,值得你多看她两眼吗?” 李贵就抬手擦额头上的汗,打着哈哈道:“小姐肯定是口误,说错了。” 沈廷钧就眯了眼睛看过来。 玉烟微微一笑,“李掌柜,李大厨家的孩子过了这炎热的夏天就该落地了吧?” <“啊?啊!”李贵含混的应着。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提这个茬,话题来的莫名其妙,心里就莫名着慌。 玉烟道:“李掌柜猜我为何会盯着这屏风看,很怕跟上次一样,后面藏个郡主呢!话说到这里,你家郡主找着了没?” “纯粹胡说八道!”元朔月一脸的不屑道,“他一个开店的,家里会有什么郡主吗?” 李贵刚刚擦完的额头上,就又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玉烟继续道:“那天,从天而降的那个人,应该已经到了京城了吧!是住在城里,还是落脚在承念寺?” 李贵叹了口气,“玫瑰糕马上来!” 元朔月看着李贵消失在门口,只是张大了嘴巴,却是说不出话来。 玉烟就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将她摁坐到位子上,“公主记住!有些东西,不是你有权力就能得到的。所谓的打蛇打七寸,你需得抓住对方的命门才行。” 元朔月愣愣道:“可是你刚才所说的,我一句都没听懂啊!表哥,你听明白了吗?” 沈廷钧注视着玉烟绕到桌子的对面落座,举止大方,神情淡然。随即笑道:“李掌柜能听懂就行了!有玫瑰糕吃了,还那么多话!” 玉烟就抿嘴笑。 元朔月就气鼓鼓的嘟了嘴巴,“表哥,我看他们这对话不同寻常!可别是在对暗号吧?那你弄这么个女人在身边可就很不安全了。” 玉烟将手放到桌子上,手指轮流敲着桌面,“那我就说点儿朔月公主能听得懂的。皇陵可是去过了?” 元朔月一愣,“玉姐姐连这个都跟你说了?” 玉烟微微一笑,“是啊!她还告诉我,你这第一次去,肯定是要无功而返的。” 元朔月就垮了小脸,“的确是碰了钉子!” “什么皇陵?”沈廷钧蹙眉,“你跑去皇陵做什么?” 玉烟道:“自然是替母出头了!” 元朔月咬一下唇,“我只是想知道当年的真相,究竟是谁陷害了我的母妃,害的我们母女这么多年不得相见。” 沈廷钧剑眉一挑,转向玉烟,“你给她出的主意?” 玉烟眨巴眼睛,“玉雪与长公主此前就算见过,也是没有说过话的。所以,若说真有人给她出了什么主意,应该也是你的玉儿才对。” 元朔月道:“先皇身边的人,现在就剩下一个吴公公了,他正好在守陵。我去找他,他对当年之事却是一问三不说。唉!” 玉烟道:“随便个人去问,他就说的话,他就不会活到现在了。” “那要怎么办?”元朔月苦着脸,“喂!小丫头,玉姐姐可是留下了什么话没有?” 这元朔月虽然骄纵了点儿,但也不是那种不可理喻的。性子也比较直,所以玉烟转换了话题,她也就轻易的被拐走。 至于之前耿耿于怀的事,也就不再去计较。 这样的性情,玉烟倒是喜欢的紧。 也正是这样的性情,就算贵为公主,到了谢曜的手里,怕也是翻不起多大的浪来。 “有啊!”玉烟将桌子上的手抬了起来,指向沈廷钧,“就是他喽!” 元朔月不明所以,道:“表哥?” 玉烟点头,“传闻,平祝王爷可是自小在先皇身边长大的。那么,那吴公公可以不买任何人的面子,但是这小主子的面子他还是得顾及的。” 元朔月恍然,“也就是说,现在,能让吴公公开口的人就只有我表哥了?” 玉烟笑,“是啊!关键就看你表哥肯不肯了。” 元朔月立马调转冒头,一把抓住沈廷钧的胳膊,“表哥,朔月从小到大都没有求过你,只求你这一次,陪朔月去一趟皇陵,好不好?” 沈廷钧就瞪玉烟,玉烟则眼睛看屋顶,根本不与其对视。 元朔月道:“只是走一趟而已,表哥有那么为难吗?” 沈廷钧叹口气,“朔月,当年之事,既然已经掀过去了,你又何必重新翻出来呢?就算弄清楚了,又如何?” 元朔月恶狠狠的咬着自己的唇,“我只想要母妃回到我身边!一个从小就缺少母爱的人,要娘亲回到身边,有错吗?何况,母妃回来了,父皇也就不会整日里郁郁寡欢了。只是,要想母妃回来,就必须打开她当年的心结。” 沈廷钧盯着玉烟,“事情真会如她说的这么简单吗?” 玉烟耸耸肩,“当年之事,我恐怕还没出生吧!所以,究竟有多复杂,恐怕我是真的不知道呢!” 元朔月咬牙切齿道:“不管有多复杂,我都一定要找出真相。” “纵使真相让你很受伤,你也在所不惜吗?”玉烟轻声问。 元朔月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是!” 玉烟一拍桌子,“好吧!冲着你这份执着的心,皇陵我陪你去了。” 元朔月就翻白眼,“你去了 能做什么?不是刚说了只有我表哥去了才管用嘛!” “很简单啊!”玉烟以眼还眼,“只有我去了,你表哥才会去啊!” 元朔月就瞪大了眼睛,“表哥,不是吧?你现在听她的?” “是!”沈廷钧淡淡的说,“因为只有她能带给我玉儿的感觉!” 元朔月就哀嚎着趴到了桌子上,“你疯了!” 李贵敲门进来,后面跟着店小二,端上来两盘点心。一盘放到了玉烟面前,一盘放到了元朔月面前。 玉烟道:“将这盘玫瑰糕打包!” “为什么呀?”元朔月大叫,“掌柜的,你给本公主听着!今儿若是不然本宫吃上玫瑰糕,本宫就将你这店拆了。” 玉烟端起那盘玫瑰糕递到店小二面前,“你拆拆看呀!你看那些钟爱桂花楼点心的百姓,会不会把你生吞活剥了?” 元朔月就一下子跳了起来,冲着沈廷钧道:“表哥,你看她!她这------她这是什么人啊!” 玉烟耸耸肩,“好人!小二哥打好包,直接交给公主的那个小丫鬟灵儿,让她带回宫去,给公主慢慢解馋吧!” “你------”元朔月的气焰瞬间就没了,“怎会这么好心?” 玉烟笑笑,“很简单啊!就是我刚刚在楼下说的那三点喽!公主还是赶紧回宫吧!堂堂一个长公主,连护卫都不带就在京城里乱跑,若是再遇上歹人,皇上岂不就被动了吗?” 元朔月那刚刚升起的感激之情瞬间又没了,“你这个小丫头,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玉烟撇撇嘴,“问问你表哥,我这算不算危言耸听?” 沈廷钧道:“你难道忘了是如何被人掳到城北五里坡的破庙的吗?” 元朔月就倒吸了口凉气,“不是吧?猎杀组织的成员不是都被除掉了吗?” 玉烟道:“那么,敢问公主,猎杀组织究竟有多少成员?被杀的那些个真的是全部吗?还是仅仅只是一小部分?” 元朔月的脸色就瞬间白了,转身就走了出去。 玉烟就叹气,“这丫头的性子啊!” 沈廷钧就摇头笑,“迄今为止,怕也就我的玉儿能让她心服口服。” 玉烟看看门口的李贵,“李掌柜可是还有话说?” 李掌柜道:“小姐刚才提到的那个人,就在这里,小姐想见吗?” 玉烟就与沈廷钧对看一眼,“见我?掌柜的确定,他是要见我?” 柳烟已经死了,她现在可是柳雪,一个与他们没有太多接触的人。却指名要见她,也太奇怪了吧? 李贵道:“是!他确实要见小姐。” 沈廷钧道:“让他进来吧!” 李贵退了出去,与此同时,门口进来一个人,头戴斗笠。回身关门,拿掉斗笠。 不再是光头的姚诚! 虽然有了头发,但要想束发,怕是还得等到一年后。 整个的人比以前看上去要黑瘦一些,但也精神了很多。 姚诚冲着沈廷钧一拱手,“参见王爷!” 沈廷钧摆摆手,“什么时候回来的?” 姚诚道:“得知玉烟出事的消息,我们就往回赶了。” 沈廷钧道:“也就是说,回来有些时日了。” 姚诚道:“没有!路上有事耽搁了,三天前才到达京城。” “婉表姐和阿楠也回来了吗?他们好吗?阿楠是不是长高了?”玉烟一连串的问。 姚诚这才看向玉烟,“你就是雪儿吧?” 玉烟拍一下脑门,“是啊!我现在是柳玉雪啊!” 姚诚道:“我一直都在寻你!婉娘为你姐姐的事哭得肝肠寸断,便想着寻了你到身边,好对你有个照应。” 玉烟就幽幽的吐了口气,她道姚诚怎么会想到要见她呢!原来,是想给她亲人的温暖啊! 沈廷钧道:“不用了!她在我身边,我定会将她照顾的很好的!” “王爷确定?”姚诚质疑道。 沈廷钧挑眉,“我堂堂一个王爷,会连一个小女人保护不了吗?” 姚诚冷笑,“别忘了,王爷已经保护没了一个了。” 这话说得直接,更是实情,沈廷钧除了黑了一张脸,竟是无言以对。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在眼前死去,却无能为力的虚弱,绝对会是他心中永远的痛,只要轻轻一碰,就会血流不止。 玉烟连忙道:“姐夫哥此次回来,应该不仅仅是为柳烟的事吧?” 姚诚转向玉烟,“什么意思?” 玉烟道:“以姚家对花家的忠心来推算,能让姐夫哥出山的事,应该就只有神医花果的行踪和安全了。” 姚诚撇嘴道:“你就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了!” 玉烟勾唇一笑,“那我该考虑什么 ?承念寺中的九字字条与姐夫哥究竟有没有关系呢?” “没有关系!”姚诚否认道。 玉烟道:“是吗?如果真的与姐夫哥没有关系的话,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疑对象了,神算魏玄机。” 姚诚脸一沉,“你想步你姐姐的后尘吗?有些事,你知道的越多,是会死得越快的!” 玉烟苦笑,“我姐姐原先也是这样子认为的,可是她临行之前却突然领悟了。有些事,知道的太少,才会死的莫名其妙。甚至,被人算计了,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呢!” 姚诚叹气,“既然你一意孤行,那我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告辞!” “姐夫哥等等!”玉烟起身,“我还有话说呢!” 姚诚已经转过身去,只是收住了脚,却没有回头。 玉烟道:“如果我猜测没错,前朝的宝藏是存在的,只是早已被人取出了吧!” 姚诚淡淡道:“很多人都会这么猜测!” 玉烟道:“很多人猜不到的是,所谓的九字宝藏的布局,应该是从当初神医花果失踪之后就开始了的!” 姚诚就缓缓的回过头来,“你想多了!” 玉烟微微一笑,“如果我猜测没错,应是是在新旧交替以后,那个时候咱们的平祝王爷正好崭露头角。” 沈廷钧的嘴角就抽动了一下,却没有说话,只是端起杯子喝茶。 姚诚看着玉烟,“你这样子乱猜,脑子不累吗?” 玉烟笑,“我这点儿小心思,累不着。要说这大康朝最累的两个人,一个就是当今皇上,另一个怕就是姐夫哥你了。” 姚诚的脸上再也难掩讶异,嘴上却道:“我有什么可累的?你这样子拿我跟皇上比,是别有用心的想陷我于不忠吗?” 玉烟道:“不!你就是太忠,只可惜,忠的不是大康王朝。” 姚诚冷声道:“你们柳家的女儿,就非得这般咄咄逼人锋芒毕露吗?你一个小小的丫头,在这里信口雌黄,真的以为自己无所不知吗?” 一月份,如此事多的情况下,叶心坚持着没断更!为自己点赞!呵呵!也为坚持看文的亲们点赞,么么哒! 第251章 风雨 玉烟也冷了小脸,“有志不在年高!何况,就算神算魏玄机,都未必能无所不知。我只是经受了我姐姐的训导,思虑提前开化了而已。” “你姐姐的训导?”姚诚蹙眉。 玉烟道:“姐姐谋略,连皇上都忌惮,而姐夫哥你也是亲身领教过的了。所以,对于她死后的事,她会什么都不做安排的吗?姣” 姚诚道:“这么说,你今天所有的话都是出自她之口?” 玉烟长长的出了口气,“是!阿楠跟在姐姐身边,时日不短。通过他宅心仁厚的性情,可以推断,他的父母应该不是野心勃勃之人。何况,姐夫哥曾在承念寺吃斋念佛多年,出家人最讲究的可就是一个慈悲为怀啊!” “你想说什么?”姚诚表面不动声色,但心里却已是暗暗吃惊。 这小丫头别看年纪小,但头脑之敏捷绝不是一般人能跟上的。 虽然她搬出了她姐姐柳烟,但听她说话,绝不是一板一眼的照本宣科。而无论是从语气、语调以及言语中的信息,都显示出她本人的聪慧和灵活。 玉烟道:“一旦起了摩擦冲突,遭殃的肯定是百姓。血流成河的情境真的是姐夫哥希望看到的吗?籼” 姚诚叹气道:“我只是个商人!” 玉烟道:“你不是一般的商人,而是非常成功的商人,拥有别人无可比及的商业王国。更确切的说,你姚诚,有着与大康朝的国库相抗衡的财产实力。” 姚诚道:“你太抬举我了!” 玉烟勾唇一笑,“我今天还要跟姐夫哥交个实底,无论是魏玄机还是元璟都救不出神医花果。所以,你寄希望于他们身上,倒不如把赌注压在平祝王爷这里。” 姚诚道:“你对平祝王爷就这么相信?” 玉烟看看气定神闲的沈廷钧,“是!我更相信那九字宝藏的存在不是无缘无故的。” 沈廷钧叹了口气,“你这样子把所有的矛头都集中到我这里,是打算谋害亲夫吗?” 玉烟嘻嘻笑,“什么亲夫,你现在还只是我的姐夫!能不能成为亲夫还要看你接下来的表现哟!” “你这个丫头!”沈廷钧无奈的摇摇头。 “告辞!”姚诚再次转身往外走。 “姚诚!”这次换沈廷钧出声喊住他,“回去告诉元璟,今晚皇上那边肯定有动静,别太沾沾自喜了。” 姚诚脊背瞬间挺直,没有再多做停留,大步走了出去。 玉烟若有所思道:“你说咱们说的话,他听懂了没?” 沈廷钧宠溺的看着她,“别人的话,他可以听不懂。但你的话,他肯定听得懂。” 玉烟看向他,“听你话的意思,也就是说,今夜将有暴风雨了?” 沈廷钧笑笑,“所谓的观天象,也只是推测。究竟要不要下雨,还得老天爷说了算啊!” 李贵就又亲自端了一盘点心上来,“小姐的玫瑰糕!” 玉烟笑笑,“原来,掌柜的还留了一手啊!” 李贵陪笑道:“小姐的话,李贵听懂了!” 玉烟拿一块糕点,放进嘴里,绵软甘甜,唇齿留香,不愧是宫廷的手艺啊!“是吗?那我就再多说一句,李掌柜只是个生意人,安心做自己的生意就好了,对于外面的那些个,就不要管了。” “是!”李贵低头哈腰的退了出去。 沈廷钧蹙眉,“玉儿跟这里究竟什么关系?” 玉烟诡秘的笑,“你猜!” 沈廷钧笑道:“这玫瑰糕的秘方原来是玉儿的呀!” 玉烟拍手,“你才是属狐狸的!明明心里什么都明白,表面却不动声色。话说,这玫瑰糕你要不要吃?” 沈廷钧道:“我其实不喜欢吃甜点!” “是吗?”玉烟就绕到他身边,拿起一块儿玫瑰糕强行塞到他嘴里。“好吃吗?” “好吃!”沈廷钧慢条斯理咀嚼着说。 玉烟瘪瘪嘴,“我还以为你真不吃呢!” 沈廷钧道:“我若说喜欢吃,美人舍得亲手喂我吗?” “切!”玉烟嘟起小嘴。 本想着强人所难,结果却着了他的道儿。 看他笑得那么得意,就好想打爆他的脸。权衡一下自己在力气上是讨不到便宜的,还是放弃算了。 要知道,她小女子从来都是能屈能伸的啊! 两人自桂花楼出来,便直接回了王府。 玉烟看看回东院的路,问沈廷钧道:“你说这南院就那么不待见我吗?” “什么?”沈廷钧问。 玉烟道:“听说我要进去住,它居然不惜自我塌掉。” 沈廷钧的嘴角浮笑,“只能说明,王府中的西、北、南三方位对你来说都是大凶,唯有这东院是大吉之位。” “王爷解释的好高深啊!”玉烟忍着笑,往东院 走。 进了院子,不但丹若迎了出来。就连忍冬和申海都站在那里恭候。 玉烟蹙眉看向忍冬,“不是让你卧床的吗?你跑这里来做什么?” 忍冬咬一下唇,瞅着她,不说话。 申海道:“她说放心不下雪小姐,非来不可。” 玉烟叹气,“好吧!既然来了,那就住下吧!王爷说今儿夜里有暴风雨,呆在这王府中总是安全些。” 沈廷钧就直接迈步去了书房,玉烟则跑去看薛梅。 夜里,一声惊雷。 玉烟大叫一声从床上坐起,麻利的下床,披了衣服就往外跑。 拉开门,却被一双有力的臂膀一把抱住,头顶低沉的声音想起,“别怕!我在!” 一道闪电划过,将黑夜点亮瞬间如白昼。 玉烟赶紧往沈廷钧怀里缩了缩,响雷紧接着压来。 豆大的雨珠接踵而至。 沈廷钧连忙抱起怀中的人儿,进了屋。将人放到榻上,感觉到小身体的颤抖。连忙捧起那张小脸,“玉儿------” 玉烟就再也憋不住,笑出声来。 “你这个丫头!”沈廷钧真是败给她了,刚才感觉到她的瑟缩,还以为她吓得要哭了呢! 玉烟拉他躺下,顺势窝进他怀里,“我只是想出去看看,是打雷还是放炮。” “放炮?”沈廷钧疑惑,“那是什么东西?” 玉烟笑笑,她忘了,这个时代应该还造不出大炮来的。“火药啊!过年的时候放的烟花爆竹,只用了很少的火药,就可以发出那么大的动静。倘使火药再多点儿,可不就跟打雷似的震天响了。” 沈廷钧一本正经道:“嗯!说得很有道理!只是,你不怕打雷吗?” 玉烟道:“电闪雷鸣本就是自然现象,有什么可怕的?再者说了,我又没做亏心事,自然就不怕被雷劈了。” 沈廷钧道:“看来,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玉烟道:“是吗?那如果在这里睡觉不舒服,你还是回书房去吧!” 沈廷钧叹气,却是更紧的搂住了她,“不回!我能说我其实害怕打雷吗?” 玉烟就又再次爆笑出声。 沈廷钧叹气,“你能不能有点儿女人的正常反应?”这也太打击他作为男人的保护欲了。 玉烟立马止了笑,往他怀里蹭来蹭去,嗲声嗲气道:“王爷,妾身好怕啊!求王爷抱紧妾身啊!” 沈廷钧的身体就瞬间挺直,沙哑着声音道:“丫头,我是个男人!” 玉烟道:“你是个女人,我还不抱你呢------”突然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变化,赶紧闭了嘴巴,再也不敢动了。 沈廷钧的手就摸向她的脸,然后停留在耳垂,“玉儿,我想你!” 玉烟的身体就往外移了移,“呃,那个------我想你还是回书房睡吧!” 沈廷钧叹气,将她拉了回来,“傻丫头!我又不会吃了你!” 玉烟道:“你可以吃我,但恐怕得等到三年后!” 沈廷钧道:“其实十三岁出嫁的女子多的是!” 玉烟道:“《黄帝内经.素问》曰:‘女子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所以,最快的话,你还得等两年哟!” 据说孝庄嫁给皇太极的时候是十三岁;长孙皇后嫁给唐太宗时也是十三岁;康熙的母亲佟佳氏生他的时候十三岁------ 这么看来,十三岁嫁人倒也不是不可以的。 只是她一个现代灵魂,身边人三十岁都还没嫁出去的多的是,若让她十三岁完婚,总觉得怪怪的。 沈廷钧道:“等两年总比等三年好!” 玉烟道:“过去二十几年,你都没有女人,不也过来了吗?” 沈廷钧道:“如果没吃过猪肉,见了猪肯定没有什么想法。现在,让我吃了猪肉,还想让我见了猪不拔刀子,你觉得可能吗?” “你这比喻------”玉烟直接笑翻在他的怀里。 外面的雷声压顶而来。 沈廷钧拥了拥她,道:“赶紧睡吧!” 玉烟道:“你这样子抱着我,你还能睡着吗?” 沈廷钧叹气,“我不抱着你,躺在书房里,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啊!” 玉烟就有些心疼。不管他那个比喻多么的粗俗,都彰显了这个男人的正常生理需要。 抱着她睡,身体受折磨。 不抱着她睡,心理上又煎熬。 这一刻,她突然想要这具小身体快点儿长大了。 “罢了!”玉烟叹口气,“沈廷钧,要不你去千娇阁释放一下?” “你真的同意?”沈廷钧的语气里难掩怀疑。 玉烟道:“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憋坏吧 ?” 沈廷钧道:“我才不落你把柄呢!我真要去了,你绝对会如骨鲠在喉,日后非得制死我不行。” “我有那么恐怖吗?”玉烟撅了嘴巴。 但她心里确实会不舒服。所以,她可以嘴上大度,但他绝不可以真去实行。否则,她是极有可能算后账,翻脸不认人的。 这么说来,他倒还真是了解她。 沈廷钧的手就摸向她的唇,“关键的,我对其他一切女人根本都提不起兴趣。” “这个,我喜欢听!”玉烟就背过身去,调整了个姿势,很快睡着了。 背后的男人就又只有无奈的苦笑的份儿了。 一觉醒来,沈廷钧早已不在身边。 走出主屋,天空万里无云。就仿佛昨夜的雷电交加只是一场梦 忍冬走过来,“奴婢给你梳头吧!” 玉烟无奈的看着她,“我重要,还是你肚子里的宝宝重要?” “奴婢梳个头,不累人的!”忍冬笑得谄媚。 玉烟看一眼红豆绿豆,“你俩记住,重活不要让忍冬干!” “是!”两个丫头异口同声道。 玉烟刚刚梳洗完毕,沈廷钧正好走了进来。 “奴婢去吩咐早饭!”忍冬她们就赶紧退了出去。 “又去练剑了吗?”玉烟打着哈欠问。 “没有!”沈廷钧走过去,站到她面前,“你现在的身高,其实比柳烟矮不了多少。” 玉烟道:“原来在你的心中是一直在拿我俩比较的啊!我还以为你不看外貌的呢!” 沈廷钧抬手刮她的小鼻子,“适应是有一个过程的啊!忍冬好像已经认可你了!” 玉烟道:“她是我的贴身丫头嘛!虽然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你们宁愿相信,自然是希望玉烟是真的活着的。说吧!一大早跑出去,昨夜是真下雨了吗?” 沈廷钧就坐在了梳妆镜前,玉烟刚刚坐过的位子上,伸手拉玉烟坐到腿上。“刚才,石尘来过了!” “丹若的爹?”玉烟瞪大了眼睛,“他没有跟随你父亲出征?” 沈廷钧道:“我说过了,皇上不傻!” 玉烟道:“也就是说,皇上其实早有防备,所以,沈大将军出征前,将石尘留了下来。” 沈廷钧点点头,“嗯!现在,京城的守备在一夜之间全换成了石尘的人。” 玉烟蹙眉,“元璟的人怕是损失了不少吧?” 看来,沈廷钧的感觉是对的,昨夜真的有暴风雨啊! 这一番换血,元璟的优势就成了劣势。给他提个醒也不错,免得他老以为反扑是件很容易的事。 沈廷钧道:“这个我没问!” 玉烟道:“石尘第一时间跑来告诉你这事,是怎么个意思?” 沈廷钧道:“应该是皇上的意思吧!害怕我站错了队伍,所以给我提个醒。” 玉烟抬手摸右眉,“沈廷钧,咱们逃走吧!” “嗯?”沈廷钧跟她的眼睛对视,“你想逃到哪里去?” “就逃去温泉山庄吧!”玉烟拍手道。 沈廷钧点点头,“温泉山庄在夏日里去也是极好的!山中比这城里总是凉快些。我还可以带你去打猎!” “太好了!”玉烟兴奋的从他腿上跳下来,“把这东院的人都带去!另外,让王二也跟着。再带上五十名护卫。” 沈廷钧就笑了,“我以为逃亡人越少才不会暴露目标,你这样子大张旗鼓,是在逃亡吗?” 玉烟道:“咱们这样子拖家带口的,逃的还不够狼狈吗?” 沈廷钧起身,“我看你制造这么大的动静,就是唯恐天下人不知。” 玉烟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老兄,有些话心里明白就行了,不用非得说出来吧!” 沈廷钧牵起她的手,出了内室,“那就先吃饭,然后狼狈的逃跑。” 玉烟就又开怀的笑了起来。 成了柳雪的她,的确要比做柳烟那时开心很多。 因为年龄小,就更容易放得开吧! 关键的,再也不用背负那些个沉重的东西。 现在,有这个男人扛着,有这个男人宠着,无论她想干什么,他似乎都乐意奉陪。 看来,再次来到这古代,此生不虚了。 王府的马车全部出动,能骑马的骑马,不能骑马的坐车,然后浩浩荡荡的往城外行去。 玉烟不想闷在马车里,沈廷钧就与她共乘一骑。 一路上,多的是路人的侧目和窃窃私语。 “沈廷钧!”伴随着喊声,一马一人追来。 玉烟歪脸看看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就算生气,都美的让人心动。“国舅爷叫上南红,跟我们一起逃吧!” “逃什么逃?”云竹没好气的道。 玉烟道:“昨夜那雷声国舅爷没听到吗?一直在王府上空盘旋呢!今儿一早请了风水师来,说是王府需要好好整顿,不然再来一阵雷,肯定就将王府给劈了。” 沈廷钧就连连干咳,以压制自己想笑的冲动。 “无稽之谈!”云竹驳斥道。 玉烟就无辜的扭头看沈廷钧,“他为什么不相信?是因为王府的安危与他无关,他才站着说话不腰疼吗?” “嗯!”沈廷钧用力点头,“等着天雷劈到了他国舅府,他就会相信了。” “疯了!疯了!你们两个都疯了!”云竹气急败坏的喊。 玉烟夸张的叹口气道:“国舅爷是大夫吗?没听说我姐姐收高徒啊!” 沈廷钧道:“我可以作证,他的确没有拜师。” 玉烟道:“既然不是大夫,怎么能断定一个人是不是疯了呢?那么国舅爷是巫师吗?” 沈廷钧道:“我觉得有这种可能!” 玉烟点头,“嗯!而且还是黑心的巫师,不然他为何要诅咒咱俩疯了呢?” “你俩有完没完?”云竹终于爆发了。他觉得再这么放纵这两人一唱一和下去,自己很快就被绕疯了。 “国舅爷注意形象啊!那么多人都看着呢!”玉烟很好心的提醒道。 云竹看看四周,脸色就更加的难看,“沈廷钧,这京中之事,你就真的打算甩手不管了吗?” 沈廷钧重重的叹气,“一个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的人,你还指望他能干什么?本王现在只求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其他的,有能者为之吧!”说着,一甩马鞭,马加速。 前面的路上,人群自动让开。 要去温泉山庄,自然是要出城。而到了城门下,一行人自然就被拦了下来。 王二策马上前,也不下马,呵斥道:“混蛋!瞎眼吗?平祝王爷出城也要拦截,一个个是不是都不想活了?” 守城官就立马到了沈廷钧马前行礼,嘴里道:“王爷恕罪!今儿一早皇上刚下了圣旨,即日起,对于出城的人员一律都要检查。否则,不予放行。” 沈廷钧道:“这般的戒严,所为何事啊?” 守城官道:“怎么?王爷还不知道吗?昨夜城中出现了乱乱分子,全城戒严也正是为了防止叛乱分子出逃啊!” 最后三天的月票果然好多!谢谢亲们的大力支持了!么么哒!周末愉快啊!叶心周末值班两天。。。。。。 第252章 表演 沈廷钧挑眉,“皇上的圣旨里可是把本王也列为了叛乱分子了吗?” 守城官就脸现惶恐道:“没有!王爷恕罪!只是------” 玉烟嘻嘻笑,“王爷,他们都是些办事的,就别为难他们了。查吧!免得日后有什么,再怀疑到你头上,怕就不好了。放我下去,骑马累了,我要坐车。” 沈廷钧就将她放了下去,自己却高坐在马上,道:“快点儿!本王还要赶路呢!” 玉烟就爬上了忍冬、薛梅和丹若乘坐的马车。 守城官兵很是尽责的每辆马车都查看籼。 就在这个当儿,又有飞马追来。 “王爷留步!”尖声细嗓。 玉烟掀开窗帘,看去,那个到了沈廷钧面前翻身下马的不是别人,正是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卢公公。 “皇上口谕!”卢公公喊,等着沈廷钧下面接。 沈廷钧却还是稳坐在马背上不动。 卢公公见等不到,也就只能这么宣了,“皇上口谕,宣平祝王爷即刻进宫见驾!” 只见沈廷钧的身体在马背上摇了摇,大叫一声,摔下了马背,跌落到地上。 玉烟连忙从马车里抢了出来,申海也赶紧奔了过来。 卢公公直接被吓的倒退了三步,声音都变结巴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沈廷钧倚在申海的怀里,两眼呆滞。 玉烟赶紧握住他的手,红了眼睛,看向卢公公,道:“自王妃死后,我们家王爷最怕的就是听见皇上召见了。公公就没有听说吗?” “怎么会这样子?”卢公公的嘴巴就张大成圆形。 玉烟就举起沈廷钧的胳膊,拿着他的衣袖抹眼泪,“我们家王爷现在需要静养。这样子不声不响还是好的,若是赶上哪一阵发起狂来,那是要拿刀砍人的。所以,请公公回去禀告皇上吧!王爷实在是进不了宫了。” 卢公公面露难色,迟疑道:“这------” 玉烟道:“公公觉得王爷这样子还适合去见皇上吗?我们之所以劝王爷离开王府去那温泉山庄,就是怕他时不时的犯病。王二总管,你赶紧告诉公公,王府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王二接过玉烟丢的眼色,赶紧道:“公公可以去打听一下,我们家王爷这几日实在是癫狂的厉害。先是烧了北院,后来半夜不睡觉又把南院拆了------唉!” 卢公公闻听,也是震惊的很,“太痛心了!曾经意气风发的平祝王爷哪去了呀!” 玉烟就对申海道:“赶紧啊!王爷这个样子是骑不了马了,赶紧将人扶到马车上去呀!” 申海和王二就立刻联手,将沈廷钧一起扶上了马车。 玉烟刚想跟着登车,却被卢公公喊住,“这位小姐又是谁?” 玉烟微微一笑,“柳玉雪,柳烟的妹妹呀!” “啊!”卢公公讶异的叫了一声。 队伍继续前行,将皇上的口谕、总管太监以及守城官兵都抛到了身后。 静默着奔出了二里地,玉烟再也抑制不住的大笑起来。笑罢,指着正襟危坐的沈廷钧,“你------你也太会演了!” 坐在玉烟身边的忍冬就赶紧扯她的衣袖,“雪主子,少说两句!” 沈廷钧撇撇嘴,“让她笑吧!反正本王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好的很!” 玉烟就开始捂着肚子笑。 “停车!”沈廷钧喊。他还是去骑马的好,跟几个女人关在一起,关键还有一个起哄的,那可真叫一个别扭。 玉烟拉住他的手,“刚才摔下来,有没有伤着?” 沈廷钧扯动嘴角,却没有回头,“还以为你不关心呢!” 玉烟丢了个白眼到车顶,“那你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 “我是男人!”沈廷钧扔下四个字,径直出了马车,去骑他的马。 玉烟瘪瘪嘴,“是男人就了不起啊?” “王爷会武功!怎么着地才会让自己不受伤,心中有数的!”薛梅开口道。 “你今天好些了没?”玉烟转向她问,“什么时候能骑马啊?” 薛梅面无表情道:“你如果不往我的伤口里撒盐,我早就能骑马了。” “小没良心的!”玉烟白她一眼,“我如果不往你伤口了撒盐,韩松那块木头能跪倒在你石榴裙下吗?” 薛梅的脸一红,不在说话。 忍冬愣愣的合上嘴巴,“雪主子居然在薛梅的伤口里撒盐?” 玉烟嘻嘻笑,“盐水好啊!杀菌,消毒,绝对对伤口愈合有好处。” 丹若却看着忍冬,“忍冬,你叫雪小姐什么?” 刚才忍冬那样子喊,薛梅就觉得不对劲,现在听丹若这么一问,登即明白了问题的症结。就也跟着看过来,等待着答案。 忍冬看 一眼玉烟,“雪主子既然是咱家主子的亲妹妹,是主子留在这世上最亲的人,自然在忍冬的心中就等同于主子了。” 玉烟伸个懒腰,打个哈欠,“她这叫奴性不改!对了,薛梅!你在王府中算是资格比较老的了,问你个问题,王大和王二是亲兄弟吗?” 薛梅冷声道:“你就没觉得他们长得像吗?” 玉烟道:“像吗?忍冬,丹若,你们觉得长得像吗?” 忍冬笑,“长得不像也可以是亲兄弟啊!就拿那红豆绿豆来说,俩丫头还真是长得不像,却是双生呢!雪主子和主子差了四岁,倒比她们要像呢,尤其是在胎记上。” 玉烟就摸向右眉,“这么说来,王大和王二也有可能是双生子了?” 薛梅道:“不是有可能,他们本就是双生子!” “真的假的?”玉烟差点儿惊掉下巴。 薛梅道:“我也是偶尔听莲姨说的!” 玉烟歪着头问:“这种事需要保密吗?” 薛梅道:“从小在一起长大的两个人,是很不喜欢被比较的。” “那倒是!”玉烟点头。拉开窗帘,看向车外。 车子行驶在山路上,入眼的全是绿色。 “那是传说中的栗子吗?”玉烟指着枝头上的刺球问。 薛梅凑过来,“大惊小怪!” 玉烟耸耸肩,“我只是吃过,在书上见过,但对于真正的栗子树还是第一次见呢!” 忍冬道:“雪主子这是想吃栗子了吗?要等到栗子成熟,怕是得深秋了。” 玉烟道:“传说中它的刺很厉害,是不是真的?” 忍冬道:“你是说栗蓬吧!扎在手上,应该跟绣花针的感觉差不多。” 所谓的栗蓬应该就是栗子的外刺苞了。栗子威武啊!玉烟在心中感叹。“懂得保护自己的物种,真是太了不起了。” 丹若道:“想想,栗子,倒是很符合主子的性情呢!周身全是刺,谁碰就扎谁。” “她是那样子吗?”玉烟眨巴眼睛。 忍冬抿嘴笑,“主子就是太懂得保护自己了而已!” 薛梅撇嘴,“懂得保护自己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玉烟的视线在她们三人身上游移,不觉就笑了。 不管她们嘴上说什么,心里都还是想念她的。 人活一世,能够经常被挂在嘴边念叨,也算是没白活了。 王叔早已等在山庄门口。想来他们这么庞大的目标,要想不被发现,也着实有些困难。 王叔笑脸相迎道:“王爷!您可来了!这位是?”目光就看先柳雪。 毕竟,柳烟死后,能够站在平祝王爷身边的女人,肯定不简单。 沈廷钧道:“柳烟的妹妹,柳雪,也是本王即将迎娶的妃。” “原来是雪小姐啊!”王叔立马殷勤道,“玉夫人的事,不,是王妃的事,真是令人惋惜啊!” “爹!”王二走过来,“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老二!”王叔诧异的看着王二,“你怎么也跟来了,王府那边怎么办?” 玉烟道:“是王爷让他来的!二总管一年到头为王府奔波,也是时候放个假休息一下了。正好王爷要到这边来小住几天,就让他跟来伺候了。顺便,二总管对王叔也可以略尽孝道。” 王叔就拭拭眼角,“王爷对对老奴一家,真是太体恤了!” “应该的!”沈廷钧牵起玉烟的手往庄里走。 王二就赶紧帮着王叔安排带来的一众人,吃住都得妥帖了才行。 沈廷钧问玉烟:“想做什么?” 玉烟被头顶的大太阳烤的头晕,加上一路上颠簸,便只想着睡觉了。“先吃饭,后睡觉,睡醒了,再好好参观整个山庄。” 沈廷钧就径直牵着她的手去了竹林小屋。 日偏西,玉烟才懒懒的起床。 白天的热度已经消退,山中的温度更是清凉。 以前来,都是直奔竹林小屋,所以,对于山庄究竟有多大,玉烟还真没有多少概念。 今天这一圈走下来,累到脚疼,玉烟才知道这个山庄应该能赶上现代的一个大公园了。 真是奢侈啊! 只是山庄建造并不奢华,可以说有些粗糙,很多地方荒芜着,杂草丛生,却也美的自然。 庄里不但有温泉,更有甘甜的饮用水,溪水淙淙,绝对是在现代社会找不到的易居佳境。 玉烟往岩石上一坐,赖皮干脆不走了。 沈廷钧就在她面前蹲下身,“快到吃饭的点儿了!再不回去,全庄的人都该找来了。” “不要!”玉烟扭头看夕阳,“坐在这里看景挺好的!” “你这个丫头!”沈廷钧就蹲着转身,瞅着她,“非得让我抱才行吗?” “这个行!”玉烟就一下子扑到他怀里。 沈廷钧单腿跪地,本就不稳,被她这么一扑,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而玉烟就结结实实的压在了他上面。 玉烟嘻嘻笑,“不能怨我啊!是你自己没撑住。”挣扎着想要往上起,却被沈廷钧张开双臂箍住。 “为什么背着不行抱着可以?”沈廷钧问。 玉烟低头看了自己的前胸一眼,“因为这里正在发育生长,背着受到挤压,会很难受。” 话音刚落,沈廷钧就猛的将手放到她的脖子上,压下她的头,吻住她小巧的口唇。 玉烟就在心里叹气。以为他对十二岁的自己不会产生多少想法,却原来一直都在心里压抑啊! 本来只是蜻蜓点水,继而转为昨夜的暴风骤雨。 直到她肺里的空气被他全部霸道的吸走。 玉烟侧躺到他的臂弯里,涨红了小脸,小嘴却不饶人道:“沈廷钧,我才十二岁,你也忍心下手。” 沈廷钧一本正经道:“我不嫌你小!真的,我这人很好将就的。” 玉烟的粉拳就捶在了他一起一伏的胸脯上,“我这人不好将就的!你就不怕我嫌你老?” 沈廷钧抓住她的小手,包在自己的大手里,“就算你嫌,也只能认命。因为此生,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 玉烟的心中就涌起小小的喜悦,所谓的甜言蜜语听起来真的很醉人啊!“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喊你!” 沈廷钧摁住她想要往上起的身子,“那个,刚才的举动对你的生长发育有没有好处?” 玉烟的脸就瞬间染上西天的云霞,抬手在他的胳膊内侧拧了一下,换来了自由,然后爬起来。 远远的,王二正带着阿旺往这边找来。 沈廷钧就一把打横抱起玉烟,换来了玉烟猝不及防的惊呼。 王二就赶紧跑了过来,“爷,让属下好找!我爹还担心爷带着雪小姐在庄里迷路呢!雪小姐这是怎么了?” 沈廷钧道:“脚扭伤了!” 王二道:“那就赶紧回吧!好在跌打损伤的药从府里出来的时候带了不少。” 玉烟看着沈廷钧面无表情的脸,努力忍着笑,这家伙居然学会扯谎了,真是愈来愈好玩了。 王二道:“爷累了吧?要不属下来背?” 沈廷钧就低头看了一眼玉烟的前胸,撇嘴道:“不用了!” 玉烟的脸就随之一红,看向王二道:“二总管与王叔应是许久没见了吧?” 王二道:“是啊!我与兄长一年到头也就来那么个两三次,都是匆匆的来,匆匆的走。若是呆时间长了,我爹就会将我们骂走。在他的心中,公主府和王府比他要重要一千倍呢。” 玉烟道:“王叔对沈家还真是忠心啊!二总管这次来,觉得王叔变化大吗?” 王二一愣,道:“雪小姐为何这样子问?” 玉烟叹口气,“早前听人说,日子久了不与亲人见面,就两种人变化最大,一个是孩子,一个就是老人了。三五个月不见的话,一旦见了,变化就会很惊人。” 王二也跟着叹气,道:“没想到雪小姐这般小小的年纪,已经能想到这一层了。家父的变化的确是大得很呢!父子俩长时间不见,这真要相处起来,还真是陌生的别扭啊!” “是吗?”玉烟道,“二总管也不用太忧心,看王叔现在还是耳聪目明,说起话来都中气十足,足见身体硬朗的很呢!二总管幼时可是在王叔身边长大的吗?” 王二道:“那是自然!我与兄长都是家父一手带出来的呢!” 说话间,到了庄里的正屋。玉烟就闭了嘴巴,不再说话。 第二天,男人们跑去打猎,女人则摘花采果。 这样的分工,很像是回到了原始社会。 到了晚些时候,干脆在庄里的空旷地上生了火,烤山鸡,烤野兔。 忍冬和薛梅需要休养,便没有被允许参加。下人就只有丹若,阿旺,红豆姐妹俩,王叔父子以及申海了。 最兴奋的要数玉烟了,毕竟这样的生活在现代社会是很少能够体验到的。 沈廷钧将烤好的鸡递到她面前,她毫不客气的拽了个鸡腿下来,咬一口,“嗯!好吃!这才是正宗的烤鸡啊!” 王叔笑得很慈祥,道:“雪小姐以前没吃过吗?” 玉烟嘻嘻笑,“没吃过这样的!王叔不吃吗?” 王叔反烤着手里的野兔,道:“等一会儿再吃!看雪小姐跑来跑去,脚伤应是无碍了吧!” “嗯!”玉烟一边咀嚼着一边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谢王叔挂念,已经没事了。”说着看了沈廷钧一眼,所谓的脚伤可都是被这个男人无中生有出来的。 王叔呵呵笑,“雪小姐是主子,这样子谢来谢去,真是折煞老奴了。” 玉烟进攻完了一个 鸡腿,接过丹若递上的水,喝完了,随性的撒一把嘴,拍拍手。“王叔,我正有事要问您呢!来的路上听薛梅说,王大总管和王二总管是双生子,是不是真的?” “是啊!”王叔就看向王二,“这事你可以直接问老二啊!” 玉烟嘻嘻笑,“二总管平时太忙了,大总管那里又是几乎见不着的,所以,就难免好奇了些。双生子好好玩啊!若是一块儿调皮,肯定很头疼吧!” 王叔清清嗓子,“是啊!俩小子小的时候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爹!”王二撇嘴,“哪有啊!” 玉烟道:“王爷,我跟王叔话家常,能不能让你这个总管闭嘴啊?” 沈廷钧就看向王二,“你再去取些木柴来!” 王二就从地上爬起来,二话不说走了。心里不免感叹,王爷现在对雪小姐可是百依百顺啊!这样的待遇,就算王妃在世的时候都没享有过吧。 王叔道:“王爷对雪小姐还真是宠爱啊!” 玉烟就露出小女儿的娇羞态,看向沈廷钧,人家却只顾着烧烤,对于王叔说了什么就仿佛根本没听见。“我听说二总管小的时候有很多有趣的事,对不对啊,王叔?” 王叔挑眉,“怎么?雪小姐对这个感兴趣?” 玉烟咧嘴笑,“每次看二总管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就忍不住想他小时候的囧事,觉得特好玩。” 沈廷钧终于开口,“说的就跟你听过他小时候的囧事似的。” 玉烟撅了嘴巴,“怎么没听说过?莲姨经常给我讲的,莲姨也算是看着二总管长大了的,对吧王叔?” “莲姨?”王叔疑惑道,“哪个?” 玉烟眯了眼睛,“护国殿下身边的那个啊!王叔不记得她了吗?” “啊!”王叔恍然,“你是说阿莲吧!我真是老糊涂了。” 玉烟眨巴眼睛道:“可不就是她嘛!莲姨有一次跟我讲啊,说二总管小的时候,有一次跑出了城,到了山上。那个时候正好是秋天,山上的栗子要熟还没熟的时候。孩子嘴馋嘛!就把手伸向了一农户的栗子树。王叔可还记得这事?” 感谢亲们的支持!么么哒! 第253章 王春 王叔点头道:“男孩子嘛,就是这么调皮!” 玉烟道:“可不是!他爬到树上,摘了好多栗蓬扔到地上。却不巧被人家农户发现了,急中生智,就用衣服兜了栗蓬就跑。跑出去好远,好容易甩开了农户,却发现自己肚子上怎么火辣辣的疼啊!” 王叔道:“那个傻孩子!栗蓬上那么多刺,再加上连跑带跳的,那些刺肯定是要扎破衣服刺进皮肉的。” 玉烟呵呵笑,“这么说,这事是真的了?” 王叔道:“当然是真的了!我还记得很清楚呢!前几天看到漫山的栗子,还想到此事呢!” 玉烟眯了眼睛,“我还以为像这种出糗的事,二总管不会跟王叔说呢!籼” 王叔干咳两声,“他怕我揍他,当然不会跟我说。是阿莲悄悄告诉我的!” 玉烟道:“是了!关键是被栗蓬扎了,打开栗蓬,栗子还没有成熟,太冤了。哈哈哈------” 王二正好抱着一些干柴回来,撇嘴道:“雪小姐做什么笑得这么夸张?” 玉烟就笑得更欢实。沈廷钧连忙将手里的烤鸡交给一旁的申海,然后到她身边扶住她,很怕她笑歪了。 玉烟与沈廷钧对视一眼,然后问王叔道:“王叔可还记得二总管那时有多大?” 王叔道:“七八岁吧!” 王二苦着脸,“你们趁我不在,说我的坏话,这样子合适吗?” 玉烟道:“那么敢问二总管,你七八岁的时候,可是跑到这山里偷栗子了?” 王二的五官立马摆正,凛然道:“属下自幼在公主府长大,府里什么没有?吃几颗栗子也犯得着偷?” 玉烟皱眉,看向神情不太自然的王叔,“王叔,是你记错了吗?还是莲姨骗我?” 王叔清清嗓子,“这孩子脸皮薄,不好意思承认罢了。” “爹!您在瞎说什么呀?”王二扔了干柴,用脚踢了踢。 “王二!”沈廷钧厉声道,“怎么对你爹说话呢?” 王二就低了头,蹲到一旁,默默的往火里加柴。 “干吗呀,这是?”玉烟笑笑,“本想着调节气氛的,干吗弄得这般严肃?” 王叔道:“这孩子就是这么个拧脾气!” 玉烟道:“我听闻双生子都是很难分的,王叔对他俩平时能分的清楚吗?” 王二道:“我与哥哥长得并不像!自然好分的很!” 沈廷钧道:“从现在开始,你闭嘴!” 王叔语重心长道:“自己的孩子,别人可以分不清,自己是肯定心里有数的。” “是吗?”玉烟道,“我可不信!王爷,你信吗?” 沈廷钧道:“不信,你就考考王叔就是了。” 玉烟拍手道:“好啊!莲姨跟我说,大总管和二总管出生时,脚上都有一个胎记,不同的是,一个长在左脚,一个长在右脚。王叔,二总管的胎记是长在左脚还是右脚啊?” “这------”王叔脸上就现出迟疑,眼尖的看见王二努了努嘴,然后伸了伸左脚,然后放声大笑,“雪小姐真以为这个问题能难倒当爹的吗?自然是左脚了!” 玉烟再拍手,看向沈廷钧道:“王叔好记性啊!” 沈廷钧面色一沉,“王二,将你左脚的鞋子和袜子都脱了。” 王二正满脑子冒问号,但主子吩咐了,他也就只能照做。 鞋袜脱了,那只不见天日的脚,皮肤很白,却没有半点儿胎记的影子。 王叔讪笑道:“没有吗?老了!可能记错了吧!” 沈廷钧的声音更冷,“再脱!” 王二只得将右脚的鞋袜也脱了,还是光洁无瑕疵。 沈廷钧大喊:“王春!” “嗯?”王叔就出于本能的应了一声。 沈廷钧就冷笑,“你还有何话说?” 王叔手中正在烤着的兔子就掉落入火中。 王二赤着脚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王春?人在哪里?” 沈廷钧道:“枉你为人子一场,居然连自己亲爹是谁都不知道了吗?” 王二讶异的看向王叔,“王爷的意思,他并非属下的父亲?” “罢了!”王叔也就是王春,自知再狡辩也是徒劳,就从地上站了起来。“王爷和雪小姐这场戏配合的真是好啊!” 玉烟就看向沈廷钧,“我又没跟你讲,你怎么知道我在做什么?” 沈廷钧扯动嘴角,“因为我太了解你了!你的性情,会对我小时候的故事好奇不足为怪,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去巴拉王二的故事呢?” 所以,她能花那么长的时间去讲一个故事,肯定有自己的用意。联想到她对王叔的热络,就不难猜到她的试探了。 玉烟笑,“你,都快成了我肚子里的虫子了。” 身无彩凤 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可不是一朝一夕练就的呀! 沈廷钧转向王二,“还不去给本王把人拿下!” 王二就赤着脚,同着申海上去,拿住了王春的两只胳膊。 王春苦笑,“老夫又不会武功,至于这般慎重吗?” 沈廷钧道:“对你,只能慎重!” 王春道:“那倒要感谢王爷高看一眼了!都说柳太医家的长女鬼医智谋了得,老夫以为她一死,老夫就绝对安全了。没想到,却落在了柳太医家的二女儿手里。雪小姐是如何怀疑到老夫的?” 沈廷钧也若有所待的看向玉烟。 玉烟抿嘴笑,“我若说了,你是不是也要把你知道的交代了呢?” 王春叹气,“老夫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玉烟道:“好!那咱就从头开始说,王春这个名字,是从我姐姐路经瑭城时就开始浮出水面的名字。可直到她进了京城,这个名字也只是个名字,至于真人却似乎根本不存在似的。” 王春道:“老夫几乎很少踏进城里,也因此相信,除非王秋供出老夫,否则应该无人能发现。” 玉烟道:“我姐姐活着时,一直都在琢磨此事。俱全楼没倒之前,见不到人,俱全楼倒了之后,掘地三尺还是找不到人。那么,就有两种可能,第一,就是王春这个人是杜撰出来的,压根儿就不存在;第二,就是真有其人,只不过是用别人的身份活着。” 沈廷钧颔首,“的确!除去这两种可能,只要他存在于这天地间,就总会露出蛛丝马迹。” 玉烟道:“后来,俱全楼的尹掌柜在这山庄找到,温泉山庄就顿时变得非比寻常了。” 王春道:“那也有可能是王夏一时心软,收留的啊!” 玉烟道:“关于这一点儿,姐姐曾经问过二总管。二总管说过,你们兄弟三人的关系并不是很好。而真正的王叔,应是一个一身正气的人。若是这样,无论是你还是王秋,已经你们手下的人跑来了这里,他都不可能容忍。” 王春道:“如此说来,收留了尹掌柜,才是我最大的破绽啊!” 玉烟微微一笑,“说来也巧,王爷将我接回王府居住,派来的两个丫鬟,居然是双生女。我的脑中就突然灵光闪动,再加上来时的路上,薛梅告诉我,王大和王二是双生子。那么对你王春的怀疑,基本上就有了。” 王春道:“因为他俩是双生子,有什么可怀疑的?” 玉烟道:“医学上讲,双生子是极有可能遗传的。也就是说,二总管的父辈乃至祖辈上,也是有可能存在双生子的。所以,我就大胆设想,如若王春和王夏是双生子,那么,王春的身份是否就该呼之欲出了呢?” 王春叹气,“雪小姐还真敢想啊!” 玉烟笑笑,“想多了,反正又不犯法。再加上昨儿二总管说,与王叔相处起来有种陌生的别扭。我就想了,这父子天性相连,王叔一手带起来的孩子,就算没有默契,也不该别扭啊!如此以来,就更加印证了我心中的猜测。” 王春道:“所以,雪小姐就决定试探一下。” 玉烟耸耸肩,“是啊!看到这漫山的栗子树,我就突然来了灵感,随便编了个故事。” 王春长叹一声,“是老夫错了,居然会以为鬼医的妹妹是个单纯的。所以,自然也就没有防备你打着阿莲讲的故事会是假的。更没想到王爷会陪着你演戏,将王二故意的支走。” 玉烟看一眼沈廷钧,笑道:“其实,二总管回来后对偷栗子的否认,已经让你着慌了。而人一慌,就会自乱阵脚。所以,当我抛出二总管脚上的胎记问题时,那也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王春道:“人都是有侥幸心理的!” 玉烟道:“是啊!你的侥幸让你决定去赌,反正不是左脚就是右脚,成功率可是有一半的。” 王春道:“可慌乱之中却忽略了,胎记是极有可能不存在的。” 玉烟拍拍手,“好了!你想知道的,我都说了。现在,就来说说我想知道的吧!” 王二抢先,急急的道:“我爹在哪里?你顶替他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是不是被你害了?” 王二手上一用力,王春立马龇牙咧嘴,惨叫出声。光顾着疼了,哪还说得出话来。 沈廷钧叹口气,道:“王二,你放手!有申海在,他就跑不了。” 何况,这山庄中还有他从王府中带出来的护卫。之所以让申海看住他,不过是防止他狗急了跳墙罢了。 “王爷!”王二不甘心的跺脚。 沈廷钧道:“本王不想说第二遍!” 王二就极不情愿的松手,眼睛却半刻不肯放松的瞅着王春。 王春回头看了他一眼,“你爹就被我关在山庄的地窖里!” 王二闻听,撒腿就跑。 “回来!”沈廷钧厉喝。 王二就不得不掉头, 苦着一张脸,道:“请王爷准许属下去救爹!” 沈廷钧道:“先把鞋袜穿上!地窖里如果是无人看守甚或不落锁的,王叔岂不早跑出来了?” 王二就垂头丧气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心浮气躁的穿着鞋袜。 王春哈哈大笑,笑罢,身形不稳的摇晃了两下,然后瘫倒在地上。“三年前,我来找他,以他在公主府的地位完全可以为我所用。结果,那个老顽固脑子就是不开化。无奈之下,我也就只能取而代之了。” 玉烟蹙眉,“还只是三年前啊!我还以为又要推回到八年前呢!看来,你打王叔的主意,与新旧交替无关了。” 王春道:“我就是想找个身份隐藏起来而已。” 王二不解道:“你又没犯那伤天害理的事儿,为何要这么做啊?” 玉烟道:“二总管错了!他所做的事,怕是比伤天害理要厉害的多。活在自己的身份里整日惴惴,以为在别人的身份里会安全。” 王春道:“雪小姐怎会知道?” 明明只是一个小丫头,为何举手投足间能做到这般自信满满?就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除了惊讶,就只有惊叹了。 玉烟道:“因为你的弟弟王秋,曾经是我姐姐的老板。他恨我姐姐入骨,不惜找人来杀我姐姐。我姐姐被逼之下,就不能不盯着他。” 王春叹道:“秋弟的性子的确有些偏激,早就警告过他,为人一定要低调,他就偏不听。” 玉烟道:“是啊!你的秋弟绝对是睚眦必报之人。在昭县将我姐姐送进县衙大牢,在瑭城雇凶杀我姐姐,在京城六丰楼开业,更不惜整来了猎杀组织。也因此,一步一步,把俱全楼给葬送了。” 王春道:“鬼医智谋,那绝不是一般人能与之抗衡的。他却偏不信邪,到头来不仅搭上了自己,更连累了我啊!” 玉烟冷冷的看着他,“‘既罢牢***需自醒,此间风习惹来无。’我反倒觉得是你连累了他呢!” 王春诧异道:“雪小姐何出此言啊?” 玉烟道:“我来问你,整个事件,是谁把他带进去的?像杀人这种事,一般老百姓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他为何做的这般心安理得?又是谁在背后给他撑腰?” 王春重重的叹气。 玉烟继续道:“无论是金钱还是权力都有可能将一个人宠坏。说吧!你们,或者说俱全楼,在官员的腐败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沈廷钧道:“如果不知道从何说起,那就从附送开始吧!” “罢了!”王春有气无力道,“没想到你们连附送都已经知道了。若非要在官员腐败中给俱全楼定位,那就应该是中转站的作用。” “果然!”玉烟跟沈廷钧互看一眼。 沈廷钧道:“下级官员求上级官员办事,若是直接拎着银子上门,毕竟会授人以把柄。无论是送的,还是收的,都极不安全。” 玉烟道:“所以,就要找一个中转站。银子由俱全楼打着附送的旗号送到上级官员的府中,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了。如此以来,你们从中抽取的佣金应该不少吧?” 王春道:“不错!这种收入的确要比俱全楼正常的经营带来的收入高。” 玉烟道:“所以,你们将清风楼挤垮,凭的并不是真正的实力。” 沈廷钧道:“也正因为与官场中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清风楼要出卖的时候,俱全楼一出面,便再无人敢与之抗衡。” 王春愣愣的听着两人的一唱一和,“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我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玉烟道:“这只是我们知道的,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呢!比方说,俱全楼怎么会勾搭上猎杀组织的呢?你们与那刘猛又是怎样的关系呢?” 王春就从地上爬了起来,道:“雪小姐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这会儿又犯糊涂了呢?猎杀组织自然是我糊涂的秋弟花钱雇来的呀!至于和刘猛的关系,你们二位刚才不也分析过了吗?他求人办事,自然是要花银子的呀!这才找上了俱全楼的!” 玉烟看向丹若和红豆姐妹,问:“他的这番说辞,你们信吗?” 三个丫头摇摇头。 玉烟翘起嘴角,“你看,你说的话连我的丫鬟都不信呢!你觉得咱们的平祝王爷能相信吗?” 沈廷钧倒背着手,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王春,本王只问一句,俱全楼背后的老板究竟是谁?” 王春面无表情道:“王爷想多了,老夫就是俱全楼背后的老板。” 沈廷钧道:“你一个商人,靠着什么博取那些官员的信任?” 王春皮笑肉不笑道:“公主府啊!别忘了老夫的夏弟可是这温泉山庄的管事,是沈大将军最信任的老仆人。而老夫的两个侄子,一个管理公主府,一个管理王府。这样的背景还不足以让人信任吗?” “你胡说!”王二跳脚 道,“我爹生性耿直,才不会为虎作伥。” “二总管稍安勿躁!”玉烟微微笑,“你这个大伯可是狡猾的很!他只交代咱们知道的,对于咱们不知道的怕是打死他都不会说的。原因很简单,他认为大康朝就快要翻天了。所以,就算他一时身陷囹圄,也会很快重见天日的。” 王春就仰天长笑。 玉烟敛了笑,冷声道:“只可惜,你高兴的太早了!如今,这大康朝的天要不要翻,不是你说了算的,更不是他元璟说了算的,而是得看咱们的平祝王爷!” “是吗?”王春不服的冷哼,“你们以为,那所谓的九字宝藏是真的吗?呸!那只是即将成事者设下的离间计,其目的就是要平祝王爷与皇上翻脸。到目前为止,这计谋是很成功的。” “是吗?”玉烟也学他的语气,“那是你们太天真了!你们以为你们所打的算盘平祝王爷就真的不知道吗?” 王春防备的看着她,“雪小姐又打算把老夫绕进去吗?” 玉烟耸耸肩,“皇上治理天下,靠的是文武百官。所以,你们聪明的以为,只要将文武百官捏在手里,就可以将皇上孤立,而你们的大事也就成了。” “你------”王春讶异的瞪大了眼睛,脸色悄无声息的变了。 玉烟继续道:“所以,你以及你背后的人,此番举事,猎杀组织只是辅助,真正的王牌是想着号令百官。” “你从哪里知道的?”王春急急的道,“难不成王秋招了?” 玉烟微微一笑,“我不知道,只是猜测而已。而你现在的表情,却将我的猜测证实了。” 王春苦笑,“总不能凭空猜测吧?” 玉烟道:“是啊!那就又回到了你为何躲在这里的原因了。你使出的这偷梁换柱之计,除了要隐藏自己之外,应该还有另一个原因。” “什么?”王春颤声问。 叶心熬夜码字,白天就撑不住。连着两天中午坐着睡着了,都是被冻醒的,然后就出现了感冒的症状,头疼的厉害!码字好吃力啊!混沌不清的感觉太难受!亲们看书别熬夜了,注意身体啊! 第254章 幕后 玉烟笑,“躲避仇家啊!收受贿赂的银子都从你的手中过,你的心里应该有本账册。如果,你把那份名单写出来,交到某个人手中。那么,就等于将大康朝的官员送到了那人的手中。试想一下,这些官员被人掐住喉咙后,会甘心坐以待毙吗?” 王春一下子如同泄了气的皮球,黯然道:“不错!现在外面想将我碎尸万段的人不计其数!” 沈廷钧厉声道:“王二,带他去把你爹换出来吧!” 王二愣愣道:“名单在哪里就不问了?” 玉烟笑,“咱家王爷彻查官场*案,为何到最后停止不前了?不是查不下去了,而是早已有了眉目。既然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那么,无论名单落在何人之手,还重要吗?” “你在危言耸听!”王春急急的喊。 玉烟道:“王爷没有把你扔到京城任人千刀万剐,就是要留着你的命,让你看看,你们谋划了大半辈子,是怎样转头成空的。” “不可能的!不可能------”王春嘟囔着,在王二和申海的押解下,踉踉跄跄的走了。 玉烟和沈廷钧对看一眼,一摊手,“好可惜!” “什么?”沈廷钧看不得她这般神情,眉头一皱。 玉烟道:“他浪费了咱们的一只野兔啊!” 沈廷钧就笑了,抬手,将她被风吹到前面的发拢到耳后,“小馋猫!你若这么喜欢吃,赶明儿我让全庄的护卫都出去打猎去!籼” “阿弥陀佛!”玉烟立马双手合十,“饶了它们吧!万物生灵皆有情啊!万一猎杀了一只,还留下了一只,从此阴阳两隔,多悲惨啊!” “噗——”笑出声来的不是沈廷钧,而是那三个丫头。 阿旺没有笑,却是憋得脸通红。 沈廷钧摇摇头,温和的笑容里满是宠溺,更是心有余悸。她说得轻松,落在他心里却有千斤重。 因为他突然想到了,她不久前就是被猎杀的那一个,而他则是留下的那一个。 她经历了穿肠之痛,而他又何尝不是生不如死。 感同身受,阴阳相隔,的确是世间最悲惨的事。 “继续吃烤肉还是去看看真正的王叔?”沈廷钧问,声音低沉而沙哑。 玉烟深吸口气,“父子抱头痛哭,看了会跟着感伤。” 沈廷钧就拉着她重新席地而坐。 拒绝了后者,那自然就是前者了。想吃肉,用得着说的这么隐晦吗? 星月之下的野炊,原是极美的意境。 尤其,佳人在侧,软声细语,更是醉人。 但美丽的东西,往往也是易碎的。 申海气喘吁吁的跑来,“二总管受伤了!” “怎么回事?”沈廷钧松了搂着玉烟腰的手,从地上一跃而起。 申海道:“王春有武器!进到地窖里,拔了刀子就冲真正的王叔刺去。情急之下,二总管推开王叔,然后就被刺中了。” “刺中哪里?”玉烟也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急急的问。 申海道:“肚子!” 玉烟面色一沉,“走!赶紧去看看!”若是刺穿了内脏,在这落后的古代,王二那条小命怕就要交代了。 一行人赶紧往回走。 “王春呢?”沈廷钧紧紧握着玉烟的手。 申海道:“被属下制住了!他本就不会武功,得逞了,只是因为我们都没有防备。” “是我欠考虑了!”沈廷钧自我检讨道。 玉烟回握他的手,“不是谁的错!有些事是防不胜防的!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去想是谁的责任了。你道王春为何狗急了跳墙?” 沈廷钧道:“应该不是临死拉个垫背的那么简单。” “不错!”玉烟道,“这样子过激的行为,充分暴露了一个信息,那就是他很怕真正的王叔重见天日。” 沈廷钧道:“也就是说,王叔知道他的秘密!” 明明已是强弩之末,却还要多伤无辜,还真是尽显坏人本色啊! 王二已经被抬到了正屋,正在那里呻吟。 正在那里团团转的应该就是真正的王叔,王夏了。 头发没有蓬乱,衣服也很整齐,看来就算被囚禁,过的也不是囚犯的生活。 看样貌,与那王春不过是有七分相似,却足可以乱真了。 见了沈廷钧,连忙上前跪倒,一时间居然泣不成声。 沈廷钧连忙将他扶起,“王叔,不必多礼!放心!有她在,王二定然无事!” 玉烟瘪瘪嘴,真把她当神了。 有些伤病,毕竟是人力所无法挽回的。 玉烟连忙奔到王二身边,为他检视伤口。 伤在腹部靠下的位置,远离了重要脏器。那王春毕竟不是练武之人,再加上年纪偏老,力气上就不给力, 所以伤口也不是太深。 王二又正当壮年,体力上偏好。综合评价,应该无性命之忧。 但毕竟伤了肠子,所以伤口还是要处理的。 众人都不做声,全都屏息看着玉烟。 玉烟抬头,看向申海,“地窖里可有酒?” “有的!”答话的是王叔。 玉烟道:“那好!去取最烈的来!丹若,去取些棉花来!” 申海转身跑走。 王夏道:“王爷,传说中医术传神的鬼医王妃不是已经------” 沈廷钧的视线就从玉烟身上拉回,“王叔被长期关在地窖之中,没想到对于外面的事,知道的也是这么清楚啊!” 王夏的脸上就现出恨恨的神色,叹口气道:“那个挨千刀的!顶替了我活在这山庄之中,却毕竟没有说话的人。言多必有失,他不得不谨慎。所以,心中有话的时候,也就只能到地窖里说与我听了。” “果然是这样!”沈廷钧道。 正因为所有的心事都说给王叔听了,那么,王春也就不得不杀人灭口了。 申海真的搬了一坛子酒来,丹若也取了棉花。 玉烟也只能简单的清创,处理伤口。然后吩咐人将王二抬回了房间。口述了方子,着人去取药。 丹若愣愣的站着,嘴巴大张,哆嗦着嘴唇,却是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柳雪太像一个人! 一个到了嘴边,呼之欲出的人!但考虑到目前的形势,却又不得不硬生生的咽下去。 玉烟看看她那副泫然若泣的样子,长长的叹了口气,“丹若,王二就由你来照顾吧!” “是!奴婢遵命!”丹若低下头,眼泪就滴落到地上。 正屋里的人呼啦啦就去了大半。 玉烟这才转向王夏,“王叔宽心吧!二总管休养几天应该就无恙了。” 沈廷钧道:“她虽不是传说中的鬼医王妃,但却是她的亲妹妹,继承了其姐的全部医术。所以,她说无恙,王叔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王夏摸着眼泪,“原来是雪小姐啊!老奴叩谢小姐!”说着就要屈膝下跪。 玉烟连忙扶住他,“没想到王叔连我的名讳都已听说过啊!还真是足不出户,就知千里之外啊!” 王夏叹道:“家门不幸啊!出了这么两个败类,老奴真是愧对祖宗,愧对公主府和王府啊!” 沈廷钧道:“王叔如今重见天日,该庆幸才对。其他的,就不要多想了。毕竟,你也是受害者!” 王夏躬身道:“谢王爷体谅!” 玉烟笑笑,“好在公主府无恙,王府没倒,大错并未酿成。何况,就算哪一日真有个什么,那也是他们的错,王叔没必要替他们承担。” 王夏擦擦额头的汗,“雪小姐真是个通情达理的啊!老奴还没感谢王爷的救命之恩呢!请受老奴一拜!” 沈廷钧托住他,“好了!王叔,真要感谢,那就谢玉雪吧!若不是她机智的识破了王春的身份,怕哪一天真会酿成大错呢!” 王夏就难以置信的看着玉烟,愣愣的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王春是怎样的狡猾阴狠,他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是再清楚不过了。那么一只老狐狸会栽在一只小白兔手里吗? 若是王爷揭穿了此事,自然就很好信服。 但说这个小丫头有那般能耐,就实在有些难以接受了。 玉烟了然的笑笑,“王叔别听他的!他就是太宠我,恨不得把所有的好都加在我身上。王叔累吗?如果不累,王爷正好有个问题要问呢!” 王夏释然道:“但凭王爷吩咐!” 沈廷钧看着玉烟,无奈的叹气。“俱全楼既然在官员之间担任着搬运银子的角色,那么对于官员就应该了如指掌。王春肯定跟王叔提过一份名单样的东西,那么他有没有提过东西交到了谁手上?” 王夏道:“老奴以为王爷应该更想知道俱全楼背后的老板是谁。” 玉烟道:“其实,事情到了现在,我们也已经猜了个大概。怀疑对象无非是那四家,姚家,贾家,柳家,再就是谦德王府。” 王夏诧异的看着玉烟,“没想到雪小姐小小年纪对时下的局势也有所了解啊!” 玉烟干咳两声,“咱家王爷高瞻远瞩,整日的跟在他身边,自然耳濡目染了些。王叔不打算揭露答案吗?” 王夏叹了口气,“其实,王春只是告诉了老夫俱全楼后面还有大老板,至于姓甚名谁却并没有明说。” 沈廷钧咬牙切齿道:“那个狡猾的老狐狸!” 玉烟微微一笑,“王爷稍安勿躁!此事,他不说,咱也可以慢慢的来猜。先来说说那姚家,被奉为京城首富,经商起家,若说俱全楼是他家的产业倒也合情合理。” 沈廷钧摇摇头,“姚忠做事一向张扬,俱全楼真要是他的产 业,怕早叫嚣着天下无人不知了。” 玉烟道:“王爷忘了吗?姚家可还有一个隐藏的姚诚啊!” 沈廷钧开始在屋里踱步,“若说到这一层,那倒是不好排除呢!” 以姚诚对花家王朝的忠诚,开一家俱全楼,然后去套牢大康朝有贪心的官员,以此来牵制皇上,从而举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如此以来,那可就与谦德王府殊途同归了!二者会是联手的吗? 可问题是,姚诚与那谦德王府可是势不两立的啊! 八年前,谦德王府毁了姚家老宅;八年后,婉娘又毒害了谦德王府一家。 如此恩怨,这两家怎么可能并肩作战? 莫非是各取所需的相互利用? 沈廷钧想着,忍不住拍了下脑门,真是头大啊! 王夏道:“那王春虽没有明说是谁,但却一直称幕后的人为大人的!” 沈廷钧就看向玉烟,“如此以来,姚家就被排除了!” 玉烟蹙眉道:“谦德王爷也就被排除了。一个王爷,一个世子爷,都不可能任人称为大人的。” 沈廷钧道:“那就剩下贾铭骅和柳志高了!” 玉烟道:“贾铭骅若真是幕后老板,当初六丰楼开业,就不可能派出自己的亲生儿子了。何况,贾鹏程入狱后,贾铭骅就已经被谢曜看起来了。” “谢曜?”沈廷钧讶异的看向玉烟,“他早有防备?” 玉烟撇撇嘴,“他可是状元之才!” 沈廷钧道:“从他在宫门外,将我的玉儿一把火烧上天开始,我就不再小瞧他。” 那一把火,让他跟谢曜陷入了微妙的关系。 有恨!虽然明知道谢曜肯那么做定然是玉儿授意的,却还是忍不住的恨恨,他怎么可以做的那么决绝? 相惜!因对玉儿的情感,本来是相斥的。玉儿一死,那相斥的情感却又汇拢到了一起,有了共同的目标,就是为玉儿报仇。 玉烟摇摇头,幽幽的吐了口气,“不说谢曜了!还是说说眼前吧!” 沈廷钧挑眉,道:“你对你那个大伯是何印象?” 玉烟道:“传闻是刚正不阿的,连谢老爷对这一点儿都可以作证。足见此人在人前是一副怎样的君子形象了。至于我,与他接触并不多。说到观感,严肃,不苟言笑,对人很是疏离。” 沈廷钧道:“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会是那个‘大人’吗?” 玉烟道:“所谓的知人知面不知心!柳府看上去虽不是富丽堂皇,可以说看上去很不起眼。但若仔细掂量,他家建筑所用的木质材料,哪怕是一把椅子的造价,都有可能赶上普通百姓家一辈子的花销。” 初次进那柳府,她可是被深深震撼住了的。 沈廷钧激赏的看向她,“你这双眼睛,总能发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物以稀为贵,无论是沉香木还是紫檀木,都因为稀少,可以说是价值连城。柳府确实很少有金银瓷器,但就是那些稀有的木制品,看似不起眼,却不是一般人家能用得起的。 柳志高一向被认为清廉,那么,是哪来的银子换那些木材的呢? 玉烟道:“王爷还记得不久前的事吗?我那大伯给女儿找了个比自己还要大的女婿,仅仅是因为柳云过了适嫁年龄嫁不出去了吗?” 沈廷钧揉揉眉心,“他拉拢田文犀做什么?或者说,他拉拢朝廷官员有什么目的呢?” 玉烟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我困了!” 沈廷钧道:“王叔,你刚出来,想来也累了!下去歇着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王夏就弓着腰退了出去。 玉烟看看沈廷钧,“其实呢,谁在幕后,谁又冲在前面,咱俩又何必纠结?毕竟,咱现在是在坐山观虎斗啊!” 沈廷钧没说话,只是走过去将她打横抱起。 有些事,嘴上说的轻快,但真要彻底的放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 至少,他根本就做不到袖手旁观。 玉烟往他怀里偎了偎,“我不累!可以自己走的!” 沈廷钧抬脚往外走,“等虎斗结束了,我可以考虑教你武功。” 玉烟努力睁大眼睛,“为何突然改变主意?” 沈廷钧道:“你这小身体太弱了,练武最起码可以强身健体。” 白天看她漫山遍野的跑,再加上没有午睡,烤肉的时候就已经看出她的倦态。刚刚又为王二劳心劳力的包扎开药,支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玉烟嘻嘻笑,“我哪有那么不顶事!放心啦!我是大夫,会慢慢为自己调理的。” 沈廷钧不接话,只是更紧的抱住了她。 回到竹林小屋,一低头,怀中的人儿已经不知何时睡着了。 手抚摸向那精巧的五官,指下的触感更是如凝脂般滑嫩,就 有些爱不释手了。 她说,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让他尽快习惯。 其实,无关乎样子,只要是她,他都会欣然接受,而且适应力是如此之强。 “好吃------”玉烟呓语一声,翻个身,面朝里。 沈廷钧的手就恋恋不舍的收了回来,唇角不自主的浮起一丝笑意。 拉了棉单为她盖上,便轻声走了出去。 月色微凉,静静的流泻。 竹影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如唱如诉。 “出来!”沈廷钧喊声。 唰唰唰,登时蹿出了五条身影,为首的纤细而娇小。 沈廷钧道:“薛梅,你的伤无碍了吗?” 娇小的身影往前一步,“这点儿伤不碍事!况且,王府的金创药真的很好!”的确是薛梅公事公办的声音。 沈廷钧道:“这里有他们几个就好了!你回去养伤吧!” 薛梅道:“韩松不在!属下就得行使他的职责,这也是他临走前交代的。” 沈廷钧道:“韩松的职责是本王的安危,你可知你的职责是什么?” 薛梅咬一下唇,“从前是主子!” 沈廷钧道:“现在还是你的主子!从前怎么给本王守护玉儿,现在就怎么给本王守护玉雪!” 薛梅抬头,看向月光中沈廷钧严肃的脸,迟疑了一下才点头,“是!” 沈廷钧继续叮嘱道:“本王在她身边的时候,你可以放松警惕。本王不在她身边的时候,你必须寸步不离。” 薛梅道:“王爷从前对主子都没有这般重视呢!” 沈廷钧道:“所以,玉儿才会离开本王。现在,本王绝不会再给她任何离开本王的机会。” 薛梅硬着头皮道:“属下不懂!” 沈廷钧道:“你只要照本王的吩咐做就是了。至于懂与不懂,以后自个儿慢慢体会吧!” “是!”薛梅就不再多语。 沈廷钧看向其余四人,“你们也都听好了!玉雪若是有什么闪失,个个提头来见。” 四人赶紧伏地,点头称是。 沈廷钧这才抬脚离开,去向了王二的住处,没想到王夏也在。 叶心感冒发烧,头重脚轻,脑子就是一团浆糊。吃了药,睡一觉,继续坚持码字。这样的执着连自己都感动了!为叶心点赞!真的好辛苦的说!不能去想一天的稿费够不够吃药的,否则肯定会像泄了气的皮球。呵呵------注:此处的笑是苦笑! 第255章 恳求 王二已经睡着,丹若寸步不离的守在榻边。 沈廷钧就同着王夏走了出来。 王夏面朝沈廷钧,低头拱手道:“王爷这么晚了还来看他,老奴真是不知说什么好了------” 沈廷钧叹口气,“王叔可知你现在是谁?” 王夏这才抬头,讶异的看过来,“王爷不认识老奴了吗?” 沈廷钧道:“本王当然知道你是谁,但是你却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是谁。你就是王夏,却又不是王夏。籼” “王爷的意思是------” 沈廷钧道:“他可以活在你的身份里,你当然也就可以活在他的身份里。反正所有的事,他都差不多对你做了说明。那么现在,你就是假扮成王夏的王春。” 王夏猛点头,“王爷高明!老奴懂了!” 沈廷钧走过去,拍了拍王夏的肩,“早点儿歇息吧!”然后步履沉稳的消失在夜色里。 回到竹屋,玉烟正睡的平稳。 在榻外侧躺下,将她的小身体揽到怀里。 玉烟蠕动了一下,睡梦中调整了个合适的姿势,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沈廷钧就轻轻的叹了口气,却是睡意全无。 王春的被抓,或者说他的身份被揭穿,是如此的突兀。 他虽然配合着演戏,但事先对于王叔的真假却是根本没有怀疑的。 若非这个小女人的警觉,将来这山庄中会发生什么,那可就真的不敢想了。 想到这里,他抬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真是个神奇的小东西啊! 这颗小脑袋里怎么会蕴藏那么大的智慧呢? 些许的蛛丝马迹,就可以激活她缜密的思绪,进而想方设法的去求证。单就这一点儿,就足以折服他的心。 从最初的昭县相遇开始,她的睿智和沉稳,她的淡定和从容,再加上她手握的神技,让她成了一个发光体,引导着他一步步的沉沦。 沈廷钧一觉醒来,身边居然空空如也。顿时后背冷汗直冒,麻利的从榻上一跃而起,胡乱的穿了外衣,就冲了出去。 练武之人一向警觉,她从他身边溜了,他怎么会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呢? 这一觉也睡得太死了吧!想到这里,他真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子。 王夏等候在主屋外。 沈廷钧急急的问:“看到玉儿了没?” 王夏看看沈廷钧的衣衫不整,问:“王爷是说雪小姐吗?” “对!她出去了吗?什么时候出去的?是一个人吗?”沈廷钧一连串的问。 王夏道:“雪小姐出去一会儿了!薛护卫和那几个丫头都跟着呢!说是去采覆盆莓去了。” “覆盆莓?”沈廷钧拧眉,“在哪里采摘?可是出庄了?” 王夏道:“王爷放心吧!老奴已经让护卫暗中跟着了,不会有事的!何况,老奴已经看出来了,雪小姐机灵的很呢!” 沈廷钧抬头,看看已经升的老高的太阳,说不出的懊恼。睡到了这个时候,怕是开了先例了。“我去找她!” “王爷!”王夏急急的喊。 沈廷钧抬起的脚就又收了回来,“王叔等在这里,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王夏道:“刚才公主府来人送信,说是------” 沈廷钧打断他道:“若是我母亲招我回去,就算了。玉儿在这儿玩的很开心,此刻还不想离开。” 王夏道:“并非招王爷回去,而是殿下今天要来。” “她来做什么?”沈廷钧不悦的挑眉。 又想游说他为大康出卖命吗? 王夏道:“殿下好像是陪着太后一起来的!” “太后?”沈廷钧抬手揉眉心,“真是的!来添得什么乱啊!” 王夏擦擦额头冒出来的汗,“王爷还是稍微梳洗一下吧!这人说来可就来了。” 沈廷钧转身回屋。 阿旺端着洗脸水赶紧跟上来。 沈廷钧回身,眼一瞪,“本王睡觉,你跟来做什么?” 阿旺愣住,回头看看王夏,两人相视苦笑。 不管沈廷钧是真睡还是假睡,总之,日上中午,太后的凤驾到了山庄门口的时候,人还没从竹屋出来。 王夏在庄门口迎驾的时候,那叫一个战战兢兢。 太后脸上虽在笑着,却让人有种阴风阵阵的感觉。 元炫彩则直接拉了脸,“王夏,钧儿人不在山庄吗?” 王夏低头哈腰道:“在!在!” 元炫彩眼一瞪,“既然在,那为何不出来接驾?” 王夏面露难色,道:“王爷身体不适,正在卧床休养。” “身体哪里不适了?”元炫彩道,“去!把人给本宫叫出来!走不了路,就算 爬也得给本宫爬出来。” “这是做什么?”太后抬手阻止,“既是身体不适,那就得好好养着!还好,哀家带了宫里的太医来。赵太医,随哀家去瞧瞧那平祝王爷吧!” “母后使不得啊!”元炫彩急急的阻止。 别说这是太后了,就是一个普通的祖母身份,也犯不着去瞧一个小辈啊! 心里不禁暗骂她那胡闹的儿子。 太后依然笑着,“无妨的!老俗话不是说了嘛!自要好,大敬小!何况,哀家现在要去看的,可不仅仅是哀家的外孙,而是大康朝的栋梁之才啊!当然使得了!” 太后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元炫彩自然也就只能闭嘴了。 王夏在前面带路,引着一行人到了竹林小屋。 太后本就不常活动,在宫里不是坐辇就是坐轿,哪里步行走过这么远的距离。再加上天热,所以到竹林小屋的时候,已是香汗淋漓,娇喘连连了。 等在小屋的门口已是太后能容忍的极限了。 元炫彩直接奔进了屋子,入眼的,正是沈廷钧躺在榻上闭目的场景。一看这样子,她心里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臭小子!你给我起来!”元炫彩喊着就冲了上去,照准了沈廷钧的胳膊,狠狠的拧了下去。 沈廷钧龇牙咧嘴的睁开眼睛,坐起身,一脸的愠怒,道:“母亲怎么来了?儿子正与玉儿在梦中幽会,母亲就非要搅扰儿子的好梦吗?” 元炫彩道:“我管你美梦噩梦,赶紧起来迎驾,太后已经在外面等了。” 沈廷钧故作惊讶道:“母亲唬人的吧?太后她老人家怎么可能跑来这穷山僻壤呢?” 屋外传来了太后威严的声音,“怎么?这个地方,你平祝王爷能来,哀家就来不得吗?” 沈廷钧就故作慌张的从榻上起身,衣衫不整的奔了出去,施礼道:“钧儿不知太后前来,有失远迎,还望太后恕罪!” “起来吧!”太后不冷不热道,“哀家怎好让你拖着病体行此大礼呢?如今,京中都在传平祝王爷病的厉害,所以,哀家特意带了太医来给王爷瞧瞧。” 沈廷钧就赶紧起身,将太后让进了屋。 太后进屋后也不坐,只是抬眼扫了一下,然后冲着门口道:“赵太医,还不进来给王爷把脉?” 沈廷钧拱手,“谢太后厚爱!” 赵太医就赶紧小跑着进来。 沈廷钧往竹椅上一坐,伸出胳膊到了竹桌上,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赵太医这脉把的就有些胆战心惊。 全京城都说平祝王爷病了,而且还是很厉害的疯症。但是太后和皇上却是不信的,不然,太后也就不会带他前来了。 那么现在的情况就是,平祝王爷对外称病,自然就是想托病不问朝事。 皇上和太后则是希望诊断出没病的,因为现在的朝事怕是离了这平祝王爷还真就不行。 所以,问题就来了,这脉把完了,该说有病还是没病呢? “如何?”元炫彩急急的问。 赵太医起身,拱手,硬着头皮道:“启禀太后,殿下,王爷确实有郁结之症,此症怕是无药可医。” “你什么意思?”元炫彩眉头打结道,“钧儿的病很严重了?” 赵太医看一眼沈廷钧,“那倒也不是!王爷此症并无性命之忧。只因受了刺激,思虑太重,时有恍惚而已。” 太后道:“那究竟是有病还是没病呀?” 赵太医道:“京中所传,王爷烧房子拆房子之举,确实属过激行为。此症不是实证,但又不可忽略。” “废物!”太后厉喝,“让你下个诊断,就那么难吗?” 赵太医就低了头,退到一边。 沈廷钧就椅子上起身,“太后又何必迁怒他人?怪就怪臣不争气,至今无法从玉儿的死亡阴影中走出来。” 太后一跺脚,“就为了那么个女人,你就打算这般浑浑噩噩的断送自己的大好前程吗?” “那么个女人?”沈廷钧挑眉,“臣早就跟太后说过,那个女人,她是臣的命!现在人没了,再好的前程于臣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太后恨铁不成钢道:“那你就打算这么破罐子破摔下去?” 沈廷钧黯然道:“不然呢?要不,太后给臣指条明路?” 太后道:“明路?如今大康朝有难,不正是你大显身手的机会吗?你还要什么明路?” 沈廷钧冷笑道:“大康朝有难,于臣何干?皇上现在终于有事可干了,就不用闲得慌去管臣子的闲事了,不是正好吗?” 太后倒退一步,变了脸色,道:“你的心中,就那么怨恨皇上吗?” 沈廷钧冷声道:“他是君,我是臣,臣子胆敢怨恨皇上,岂不是要按谋反论处吗?” “你------你你---- --”太后抬手指着他,“哀家说一句,你有十句等着,是不是?” “臣知错!臣闭嘴!”沈廷钧低了头,退到一边。 太后就气得胸脯一起一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想她贵为一国太后,怕是连皇上都没这么对她说过话呢! 元炫彩连忙走过去,轻抚太后的背,一边恶狠狠的瞪沈廷钧,“你这个逆子!置大康朝的安危于不顾,置自己亲爹的安危于不顾,像你这种不忠不孝的东西,有何颜面活在这天地间?” “炫彩,你闭嘴!”太后缓过一口气来,“钧儿只是一时糊涂,哪有你说得这般严重?” 沈廷钧看看一会儿黑脸一会儿白脸的两人,选择沉默。 太后走到他身边,“哀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哀家更知道你心中有委屈!但是现在可是国难当头啊!皇上他不是圣人,他也有犯糊涂的时候。你不能因为他一时的错误,就置大康朝于不顾,置天下苍生于不顾啊?” 沈廷钧还是不说话。 太后继续道:“如今,边疆叛乱,外族入侵,就要打到我龙门关。一旦龙门关失手,敌军就会长驱直入啊!那是你想看到的吗?” “你倒是说句话呀!”元炫彩走过去,猛拍了沈廷钧的头一下。 沈廷钧淡淡的道:“母亲对儿子非打即骂,皆因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所以,儿子无话可说。” 元炫彩就一下子呆愣住了。 这般冷淡的语气,这般疏离的话语,让她突然有了种感觉,就是明明儿子就在眼前,想要够到,却是那么的遥远。 太后毕竟见多识广,连忙打圆场道:“炫彩,你一个护国公主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儿臣错了!”元炫彩喃喃的说着,无力的退到一边。 太后继续对沈廷钧道:“哀家今天来,不是代表皇上,更不是代表哀家自己,而是代表大康朝的子民,恳求大康朝的平祝王爷,为了他们,不能再袖手旁观了啊!” 沈廷钧的嘴角就抽动了一下,叹了口气,“太后又何必如此呢?皇上自有主张的!臣相信无所不能的皇上肯定能应付的!” “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啊!”太后苦口婆心道,“平祝王爷,难道你非要哀家跪下来求你不成?” 太后喊完,真的做样子想要屈膝下跪。 沈廷钧连忙上前扶住,“太后又何必逼我?” 太后道:“只要你肯出山,为边疆的将士们筹集粮草,哀家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沈廷钧道:“太后真能做了皇上的主?” 太后见他语气已有松动,心中一喜,道:“哀家临来之前,皇上说了,只要你肯出山,什么条件都可以谈。” 沈廷钧眯了眼睛,“好!那我就去跟他谈谈!” “放我进去!”玉烟的声音恰在此时从外面传来,不是很大,却还是被沈廷钧耳尖的听到。忙不迭的往外走。 护卫道:“太后在此,闲杂人等全都退后!” 玉烟冷哼,“这是我的住处,我偏要进。薛梅,你能打架了吗?伤要是无碍了,上去给我打!” “玉雪!”沈廷钧喊着,人已经到了近前。 “你醒了!”玉烟一改刚才的愠怒,满脸堆笑道,“你看,我摘了好多的覆盆莓,你要不要吃?”将小巧的竹篮呈到他面前献宝。 篮子里,红彤彤的覆盆莓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沈廷钧的视线从篮子里移到了她因日晒而泛红的小脸上,“一大早出去,吃早饭了吗?” “不饿!”玉烟就从篮子里拣了最大的一颗覆盆莓送到他嘴边。 沈廷钧想拒绝,一张口,覆盆莓被强行塞到了嘴里。五官立马就皱到了一起。 玉烟无辜的眨巴着眼睛,“不甜吗?要不再换一颗?” 沈廷钧连忙摆正五官,抓住她伸向篮子的小手,“甜!很甜!” 玉烟狐疑的看着他,“是吗?那你干吗吃的这般痛苦?” 沈廷钧道:“因为我不是很喜欢吃甜。”甜当然是有的,受不了的是里面夹杂的酸啊! 玉烟嘻嘻笑,“知道吃这东西有什么好处吗?药典云:覆盆莓,补虚续绝,强阴建阳,悦泽肌肤,安和脏腑,温中益力,疗劳损风虚,补肝明目。主男子肾精虚竭,女子食之有子。” 沈廷钧闻听,嘴里的酸水没咽好,连连呛咳。 “没想到柳家的二小姐,原来也是个懂医的!”太后苍老的声音响起。 玉烟循声看去,月余不见,太后还真是见苍老啊!想来,她与柳雪是没有见过面的,现在喊出她的身份,应是她旁边元炫彩的功劳吧! 沈廷钧就轻轻的推了玉烟一下,“见了太后,赶紧行礼啊!” 玉烟就不得不蹲下身子,脆声道:“民女柳玉雪参见太后千岁!太后万安!” “起来吧!”太后在他们两米开外站定 。 沈廷钧就一把将玉烟托了起来,换来了太后和元炫彩双双皱眉的侧目。 太后道:“当初烟丫头在选妃宴上拔得头筹后,所要的彩头就是让自己的亲妹妹嫁于平祝王爷为侧妃,说的就是你吗?” 玉烟黯然了神色,“姐姐在世时,很是疼玉雪的!玉雪宁愿不要什么侧妃,惟愿姐姐能够活过来。”说着低下头去。 太后道:“这姐妹俩还真是情深啊!你且抬起头来!” 玉烟依言,扬起小脸,毫无怯意的看过去。盈然的双眸,仿佛能掐出水来。 太后审视着玉烟,对元炫彩道:“这丫头长长,怕是比柳烟还要漂亮呢!柳烟当时把她指给钧儿,倒也般配的很呢!” “母后真的这么想?”元炫彩不确定的问。 太后道:“哀家知道你的心思,不就是嫌雪儿小,耽误你这两年抱孙子嘛!可你看看钧儿这副样子,若是找不到可意的,怕是你十年八年都抱不上孙子呢!好歹雪儿是烟儿指明的,他就是心里有什么,怕是嘴上也得顾忌着。” 太后这番话,也算是说给沈廷钧听的了。刚才他那一个扶起玉烟的举动,她就已经看出,这小子对这丫头是上了心的。 既然这事有门,那就得赶紧笼络这小子的心。 毕竟求人办事,就得服软啊! 元炫彩叹气,“母后说的是!” 太后就冲着玉烟招招手,“雪丫头,你过来!” 玉烟看一眼沈廷钧,上前走两步,提着自己的小篮子献宝,“太后想吃覆盆莓吗?”表情天真烂漫,这样的单纯怕是再也不会引人猜忌了吧! 太后看她这副模样,也就不由得心软,放缓语气道:“你可愿意听你姐姐的话,嫁给咱们平祝王爷?” 玉烟回头,与沈廷钧的视线相对,然后再转过来,“玉雪尚小,婚姻大事还需遵从父母之命。” 太后就看向元炫彩,“看吧!现在就算你们想娶,人家却未必想嫁呢!” 元炫彩道:“问题是,柳太医夫妇现在根本不知所踪啊!若是活着还好说,大不了请皇上昭告天下寻找。可万一------” 领导给叶心放半天假回家休息,叶心利用休息的时间码字,感觉好对不起领导!嘻嘻!(感谢925906的荷包!感谢li36110710的钻石、花花和月票!感谢xueronghua_2007的花花!感谢shirlinhu、Zhangshuyu、鱼儿会跑的月票!么么哒!) 第256章 吵闹 “母亲!”沈廷钧上前,握住玉烟的小手,“玉雪已经失去了姐姐,经不起再失去爹娘了。所以,母亲还是不要再说丧气话的好。” 太后笑笑,“雪丫头,你看,王爷对你多上心啊!为了袒护你,都不惜顶撞自己的亲娘呢!” 玉烟抿一下唇,从沈廷钧手中抽回手,道:“只要王爷能为玉雪寻回爹娘,并且征得爹娘的同意,玉雪就愿意嫁给王爷!就算不做侧妃,跟姐姐一样,做个小小的夫人也成。姣” 这般的通情达理,彰显了孝心,更表露了大度,想不让人心疼都难。 太后就上前一步,执起她的小手,“这丫头果然是个懂事的!” 玉烟道:“没想到太后这般慈祥!在太后面前,就跟在自己的祖母面前一样呢!” 太后一听,心立马软成了一滩水。她差点儿忘了,这丫头的祖母当初可是她的好姐妹啊!当下哽咽道:“有你这么乖巧懂事的孙女,你祖母在天之灵可以有所安慰了。” 玉烟在心里叹气,那个柳老夫人若是知道她这个孙女会将她引以为豪的一官一商一医全部葬送,会不会从地底下爬起来找她算账呢? 玉烟偷偷的瞄沈廷钧,后者也正研究似的看着她籼。 遇到人说人话,遇到鬼说鬼话,轻易将人心笼络,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道行啊! 沈廷钧看一眼王夏,“王叔,该吩咐午膳了!” 王夏道:“老奴早已吩咐好了,只等着太后以及给位主子落座,便可以传膳了。” 沈廷钧对太后道:“太后请移驾到主屋那边吧!这里太狭小了。” 太后笑道:“好啊!那哀家今儿个就尝尝这山庄的山珍野味了。雪丫头就随哀家一起吧!” 玉烟被太后拉着手,想要推托都没有半点儿机会,只能在经过沈廷钧时恶狠狠的瞪他一眼。 沈廷钧就只有苦笑了。 走在去主屋的路上,太后看看一直沉默的玉烟,“雪丫头为何不说话?” 玉烟笑笑道:“玉雪不知说什么才能讨太后欢心,倒不如干脆不说。” 太后道:“随便说点儿吧!” 玉烟道:“那是否玉雪说什么,太后都不会生气?” 太后道:“看你这乖巧的样子,应该也说不出令哀家生气的事。” 玉烟咬一下唇,似乎下定了很大决心般,“那么玉雪敢问太后,那个害死我姐姐的凶手可是处置了?” 太后重重的看她一眼,“你是说桃妃?” 玉烟故作惊讶道:“听太后这话,莫非谋害姐姐的人中除了桃妃还有别人吗?” 太后安抚的笑笑,“没有了!那桃妃也着实可恨,依着哀家,凌迟处死就算了。” 玉烟撅了嘴巴,黯然道:“听太后的意思,是皇上舍不得吗?选妃宴,玉雪没能去。但是后来听说,桃妃真正想毒害的人并非姐姐,而是王爷,姐姐不过是代死而已。既是如此,皇上对于残害忠良的恶毒女人还要容忍到几时?” 太后拍拍她的手,“看来,你这丫头是恨不得立刻为你姐姐报仇了。” 玉烟道:“太后圣明!就算姐姐死不足惜,怕的是寒了臣子的心啊!真要是那样子,太后觉得受损失的会是谁?” 太后猛的松了玉烟的手,“这话都是谁教你的?” 十二岁的年纪,刚才还是乖乖女,此刻说出话来,为何让她有种咄咄逼人的感觉呢? 玉烟扭头看了沈廷钧一眼,“王爷有时喝闷酒的时候,会自言自语。玉雪就瞎猜的!” 太后道:“你就放心吧!等天下安定,四海升平的时候,相信皇上会给平祝王爷,给你姐姐,乃至给天下一个交代的。” 玉烟道:“玉雪等着!希望那一天快点儿到来!” 一行人到了主屋,按照座次坐好,午膳紧接着奉上。 因着沈廷钧答应了出山,太后一高兴,就多吃了几口。 过午,待太阳的威力减弱,太后便起驾回宫。元炫彩自然是作陪的。 凤驾消失于眼前,玉烟并没有急着转身,而是在庄外的一座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沈廷钧走过去,坐到她旁边,“累了吧?也真是难为你了!” 玉烟的胳膊搭到膝盖上,头趴在上面,歪看向沈廷钧,“太后来温泉山庄,所为何事?” 沈廷钧扭头看下山的路,不去承接她的目光,“听闻我身体欠安,特意带着太医来瞧瞧!” 玉烟就翘起嘴角,难掩讥讽,“太后还真是有心啊!能够劳动太后的大驾,看来你这个外甥在她的心中不轻啊!” 玉烟噌的起身,抬脚就走。 沈廷钧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做什么去?” 玉烟甩开他的手,“做什么都好过听你在这里扯谎吧?” “玉儿------”沈廷钧赶紧跟着起身,满脸的 不自然。 “别这样叫我!”玉烟冷声道,“我听着耳朵不舒服!” 沈廷钧一把扯住她的胳膊,“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玉烟倔强的抬高下巴,“你想瞒过我,我就已经不是你的玉儿。” “玉儿,你听我说!”沈廷钧气急败坏的吼,“你先别生气!我不想告诉你,就是怕你心里不舒服。” 玉烟冷声道:“现实伤人,但你试图隐瞒我,就绝对不可原谅!” 沈廷钧道:“太后她老人家都要跪在我面前,你要我怎么办?真让她跪吗?” 玉烟道:“如果是我,就眼睁睁的看着她跪!倒是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要跪,跪了以后再答应也不迟。” 沈廷钧叹气,“讲点儿道理好不好?她除了是当今太后,还是我的亲外祖母啊!” “只是外的而已!”玉烟不甘示弱道,“皇家无亲情!若是真拿你当亲人,为何桃妃至今没有处置?” 沈廷钧道:“你若想,本王现在就可以跟皇上要个处置!” “你去呀!”玉烟非但不阻拦,还要推波助澜,“你现在就去把她给我讨来呀!看看你亲爱的皇上肯不肯。” “你等着!”沈廷钧扭头冲着王夏道,“牵本王的马来!” 玉烟就打着哈欠往庄里走。 “等等!”沈廷钧再次拉住她的胳膊,“你要桃妃做什么?想要怎么处置我替你办了就是。” 玉烟的视线就落在了他拉着她胳膊的手上,“我想亲眼看着她死,不行吗?” 沈廷钧道:“或者说,你不放心我?” 玉烟点头,“是啊!你不跟我商量一下,就重新去为皇上办事,请问,还让我怎么相信你?” 沈廷钧的手就倏地松了,“我只是为天下大局着想,这有错吗?难道在你的心中是真的想看见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吗?” 玉烟叉腰道:“皇上是草包吗?既是他自己的天下,他护不住吗?既然非你不可,那何不改朝换姓?” 沈廷钧环顾四周,道:“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也说得出?” 玉烟仰着小脸,桀骜不驯道:“我就说了,怎么着?你这么喜欢操心,我把这江山拿过来送给你如何?” “玉儿------”沈廷钧愣愣的看着她。 多少人为了图谋这江山殚精竭虑,她却说得这般容易,仿佛手到就能擒来。 玉烟眯了眼睛道:“怎么?想要吗?” “不想!”沈廷钧叹口气,“上位者有什么好?整天的被关在宫里,对于外面的一切,完全依靠手下人。一旦手下人撂挑子,就失去了依仗。就拿当今圣上来说,若不是以往太依仗平祝王爷,此次的边疆战乱,又怎会对粮草之事束手无策呢?” 这算是变相的解释了此事为何非他不可了吗?没想到这小子也懂得迂回了。玉烟揉揉眉心,“沈廷钧,你跟柳烟以前吵过架吗?” 沈廷钧一把将她扯到怀里,“玉儿,你得理解我!我有我不得不去做的使命!” 玉烟叹口气,“我不喜欢你对我说谎!即便你说谎的目的是为我着想,我心里也会不舒服。” “好!我改!”沈廷钧服软道。 从最初到现在,他们之间有过争吵吗?这算是最激烈的一次了吧! 玉烟推开他,“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好了,你走吧!去忙你的吧!” “你真的不生气了?”沈廷钧狐疑的看着她。 玉烟深吸口气,“你不过是去解燃眉之急,何况,边关那边还有你的父亲。” 沈廷钧讶异的看着她,“你猜到了?” 看来他试图隐瞒真是多此一举啊! 聪明如她,只有她不去想,会有她想不到的吗? 玉烟耸耸肩,“太后这张牌,皇上本该早打的。拖到了现在,皇上还真沉得住气啊!” 沈廷钧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道:“你放心!我只答应了助其解决外患,至于内忧,你若不点头,我是不会插手的。” “好!”玉烟终于咧嘴笑了,“那你走吧!” 王夏已经派人牵了马出来。 沈廷钧道:“你得跟我保证一件事!” “好说!”玉烟笑,“不就是乖乖在山庄等你嘛!放心吧!我又不是姐姐,没有那么好的驭人术的。就算我想出去溜达,他们这帮人有几个肯听我的?” 沈廷钧就看向不远处的薛梅,“薛梅!记住你的职责!王叔,给我把人看好了!” “是!”两人异口同声道。 玉烟道:“边关十万火急,你还要继续儿女情长吗?” 沈廷钧再次用力拥了一下玉烟,然后翻身上马,带着十名护卫,扬长而去。 玉烟转身回了庄里,却是直接去了王二养伤的房间。 王二见她前来,挣 扎着往上起,肚子吃疼,就又被迫躺了回去。 玉烟嘻嘻笑,“二总管为了王府一直是日夜操劳,一年到头不得歇,现在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休养一下吧!” 王二苦笑,“雪小姐这是在宽慰属下还是取笑属下啊?这忙惯了的人,一旦空闲下来,那是很痛苦的!” 自称属下,显然是对眼前的人认可了的。 当初折服于柳烟,是因为柳烟的才智令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现在折服于这丫头,同样还是因为那份机智,更多的是这份机智救了他亲爹。 玉烟上去为王二把脉,取笑道:“你这就叫有福不会享啊!嗯!脉象尚平稳,安心养着吧!只是,不能在这里养!” 王夏道:“雪小姐此话何意?” 玉烟从榻边起身,道:“王叔,你现在是谁?” 王夏马上意会,“老奴是假扮王夏的王春啊!” 玉烟道:“看来,王爷之前已经对你交代过了。太后今儿个来访,整的动静很大啊!所以,与王春有联系的人应该很快就会来打探消息了。若是听闻王二在这里养伤,王叔想怎么答复?” 王夏恍然道:“雪小姐的意思是,王二在这里会暴露老奴的身份?” 玉烟微微笑,“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还是早作准备的好!” 王夏道:“那可如何是好?” 玉烟道:“这样吧!晚些时候,让申海和阿旺把二总管送回王府吧!丹若也跟着回去照顾。” 王二道:“爹!此事就听雪小姐的安排吧!” 经过真假爹之事,他对玉烟已是非常的信任。 玉烟打个哈欠,“我困了!回去睡觉了!” 王夏就赶紧将玉烟送了出来,嘱咐道:“王爷不在庄里,雪小姐有什么吩咐,千万要跟老奴讲啊!” 玉烟道:“王叔不必客气,我这儿要求很简单的。吃饱饭,睡足觉,就万事大吉了。” 说着,头也不回的摆摆手,走了。 王夏赶紧布置人手,务必保证雪小姐的安全。 玉烟的嘴角就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却被薛梅捕捉到了。心里不由得一惊,以往这种笑都是在主子脸上才能发现的。怎么这柳雪会有如此相似的表情? 而且以往主子这样笑的时候,就说明心里不安分了,肯定是在算计什么。 想到这里,薛梅试探的问:“你在打什么主意?” 玉烟看她一眼,“薛梅,你知道吗?我如果不想让沈廷钧走,他是断不可能走出这山庄的。” 薛梅挑眉,“难不成你还能拿绳子绑住王爷不成?” 玉烟扯动嘴角,“不用绳子绑,只要我说他此次若敢帮那皇上,此生都别想再见到我,他肯定就会很乖的!” 薛梅撇撇嘴,“你以为你是谁?会不会把自己的想的太重要了?只有主子才能左右王爷的想法!” 玉烟叹口气,“薛梅,承认我是谁,就那么难吗?” “什么?”薛梅讶异的看着她,这语气,这声调,这话语,为何都让她心痒难耐? 玉烟道:“当初之所以制造边疆叛乱,就是为了将沈大将军的军队调出去。如此以来,这京中毕竟空虚,从而给有心人以可乘之机。而皇上果然没让我失望,边关一告急,就真的将沈大将军的人马都发走了。” “你------”薛梅脚步一停,贝齿咬唇,瞪大眼睛盯着她。 走到前面的玉烟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前行。“现在,沈廷钧前去筹集粮草,支援边疆,我其实是没有意见的。边疆的战事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而沈大将军自然在京中事了之前也回不来。关键的,沈廷钧那尽忠之心也就可以得到少许的满足了。” 薛梅赶紧追上来,小声道:“那你刚才还跟王爷闹!” 玉烟耸耸肩,“当然要闹!这是为了给他长记性,看他以后做事还敢不敢把我忽视在脑后。所谓的大度,是做给人看的,结果却苦了自己。与其这样,我倒宁愿小肚鸡肠,别人怎么看那是别人的事,我只要自己心里舒服!” 薛梅的嘴巴就张成了圆形。 玉烟不理她,看向摇曳的细竹,然后伸个懒腰,“泡温泉!然后美美的睡一觉!” 玉烟说着径直进了竹屋,回头,就见薛梅也跟了进来。眼睛圆睁,双手握拳,竟是一副要冲她拼命的架势。 玉烟摇摇头,“你这是干吗?放松,别紧张!我现在不会跑的。” 薛梅还是瞪着她,站着不动,也不说话。 玉烟直接去了后面的温泉,美美的泡了将近半个时辰。出来,薛梅还保持着原先的姿势。 玉烟叹口气,“你要不要也进去泡泡,对你背上的伤会有好处的。” 薛梅却猛的单腿跪地,仰起脸,眼中泛泪,喊声:“主子!” 她终 于确定了,睡觉之前总要泡澡,也就她家主子才有这种癖好。 “你个笨蛋!”玉烟揉揉眼睛,走向竹榻,“你是我回来后,遇到第一个身边人,却迟钝的到现在才肯承认。” 薛梅的眼中就流下了泪,“是!属下就是个笨蛋!早在主子往属下伤口撒盐的时候就该猜到的!” 玉烟打个哈欠,“此事也怨不得你!毕竟我已经不是原先的样子,借了柳雪的身体活着,此事也确实匪夷所思。” 薛梅摇摇头,“但是,王爷却发现了!忍冬也发现了!属下真是太迟钝了!” 玉烟道:“好了!不说这个了!你的伤允许你为我办事了吗?” 薛梅道:“单凭主子吩咐!” 玉烟道:“你现在立即回城,雇一辆不起眼的普通马车,日落时分到城门外等我!” 薛梅抿一下唇,道:“王爷吩咐过,主子不可以出山庄的!” 玉烟道:“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薛梅道:“主子没了的时候,属下是听王爷的。现在主子回来了,属下自然是听主子的。属下只是担心,王叔那边不会放主子走的。” 玉烟躺倒,“薛梅,要不要跟我打个赌啊?” “啊?”薛梅一愣之后旋即笑了。只有她家主子才会热衷于赌,却是无人敢与她赌。 玉烟道:“我会在王叔的眼皮底下离开而不被他阻拦,你信不信?” “属下即刻回城!”薛梅从地上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玉烟闭了眼睛,嘴角还噙着笑意。 心道,沈廷钧,你敢出面去帮皇上,我就敢拆你的台。走着瞧吧! 薛梅踱着步,等在城门外。 远远的,王府的马车在夕阳的光辉里驶近。 马车停住,申海从车里跳了下来,然后搭手扶了一下阿旺。然后马车就大摇大摆的驶向了城门。 薛梅问申海,“主子呢?” 申海就表情不自然的看向身边,那个娇小的身影抬起头来,一脸的嬉笑,“薛梅,你以前应该没见过我男装的样子吧?” (感谢wzb1508的荷包!感谢925906月票!感谢评论!感谢咖啡!么么哒!) 第257章 夜访 哪里是阿旺,分明是女扮男装的玉烟。 薛梅恍然间什么都明白了,所谓的让王二回京养伤,不过是个幌子,目的就是要把自己夹带出来啊! 冒充阿旺出庄,是王夏无论如何也不会防备的吧! 薛梅叹了口气,道:“属下,现在见到了。主子这是不打算进城吗?” 玉烟道:“直接去北山!申海驾车!” 坐上了这种普通的马车,玉烟才体会到王府的马车是何等的舒适了。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啊籼! 空间狭小不说,还颠簸的厉害。想来,王府的马车应该是做了减震处理的。 薛梅难掩心中的疑惑,忍不住问:“主子这般出逃,王二总管就没吱声吗?” 玉烟道:“弄了点儿曼陀罗给他吃了,也就是你们这里的蒙汗药。现在睡得很香。” “谁干的?”薛梅瞪大眼睛。 玉烟道:“现在谁在他身边伺候?” “你说丹若?”薛梅恍然,“她已经发现主子的身份了吗?” 玉烟道:“不知道啊!她只会眼泪汪汪的看着我,却又没承认。” 薛梅叹气,“原来主子一步一步早就算好了呀!” 玉烟莞尔,“我哪有那么神!不过是就地取材,为我所用罢了。” 薛梅道:“那咱们现在要去哪里?” “你猜!”玉烟诡秘的笑。 薛梅若有所思道:“城北能有什么呀?莫非是五里坡的破庙?” 玉烟道:“我去破庙做什么呀?你当我要出家呀?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若是沈廷钧下次再惹了我,我就学那花香,落发为尼给他看看。” 薛梅抿嘴笑,“那么主子这次打算怎么要王爷好看呢?” 玉烟眨巴着眼睛,“我红杏出墙改嫁他人怎么样?” “噗——”薛梅没忍住,上下打量着玉烟,“你现在也太小了点儿。” 玉烟不悦的撅起嘴巴,“有志不在年高!你等着!我肯定有办法让他抓狂的。” 薛梅叹气,“你这般从山庄里跑出来,他知道后,就已经足够抓狂了。这眼看着天黑了!夜间,这荒山中,是真的会有狼出没的。” 玉烟道:“我又不是没一个人在这山中走过。申海,还认识路吗?” 申海答道:“主子放心吧!天黑了,循着灯光走,应该是没错的。” 车厢里的这个是主子!当忍冬告诉他这个真相时,他用了三天才慢慢接受。 他不相信谁,也不能不相信忍冬啊! 薛梅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主子这是------” 玉烟笑笑,“自然是去见故人了!” 灯光渐近,犬吠声就愈发的激烈。 车子停住,便听见了呵斥狗的声音,“来者何人?大晚上的到这荒山野岭有何贵干?” “阿牛!”申海喊一声,跳下马车。 “申海哥!”阿牛的声音立马欢喜,跑着迎了上来,“你怎么来了?” 申海道:“雪主子来了!” 交谈间,薛梅已经扶着玉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阿牛惊讶道:“薛梅姐姐也来了!雪小姐怎么这副装扮?” 玉烟笑笑,打趣道:“怎么?这副装扮,阿牛就不请本姑娘进去了吗?” “怎么会!”阿牛憨笑着,“雪小姐请!” 狗还在狂吠,阿牛厉喝一声,便立马乖乖的只剩下了呜呜声。 “是谁呀?”阿牛的爹娘都从屋里走了出来。 阿牛连忙过来介绍,“爹,娘,这是咱鬼医王妃的亲妹妹,雪小姐!” “原来是恩人的妹妹啊!”阿牛爹惊呼道。 阿牛娘道:“先进屋吧!” 低矮的草屋,一盏煤油灯将屋里照的更是朴实无华。 玉烟看看阿牛爹的腿脚,“大叔这双腿看上去走路无碍了呢!” 阿牛爹搓着手道:“这得多亏鬼医神技啊!上次走的时候留了个方子,吃了有半年,走路已经没问题了呢!” “只是还没报答王妃的大恩,没想到,她人就已经------”阿牛娘说着就开始抹眼泪。 薛梅道:“你们可以把对王妃的感恩全转移到雪主子身上,也是一样的。” “那是!那是!”阿牛爹娘齐声附和。 玉烟看看他们的局促,笑笑道:“大叔大婶不用不安,我此次前来只是想见见寄宿在这里的故人而已。” “这------”老两口对看一眼,显然是没了主意。 玉烟道:“大婶只管去通知一下,他们若不想见我,那我立刻就走。” “雪儿!”婉娘就在阿楠的搀扶下踉跄着进了屋,“怎么会不想见呢!” “婉姐姐果然藏在这里!”玉烟微微笑。 婉娘看着她,娇小的身体裹在男装了,分明是像极了当初穿着阿楠衣服的花小烟。 婉娘想到这里,不禁悲从中来,猛的扑了上来,抱住玉烟放声痛哭。 阿牛扯扯爹娘的衣服,一家三口就都退了出去。薛梅和申海交换一下眼色,也都退出屋外守着。 “娘!”阿楠上去,将婉娘从玉烟身上拉开,扶着到了一旁的木凳上坐了下来。“你再这样子哭下去,眼睛迟早有一天会瞎的!烟姨已经不在了,到时候可就是无人可医了。” 到底是个孩子,本来是要劝人的,结果一提到玉烟,婉娘那好容易止住的眼泪,就又开始如断线之珠纷纷飘落。 玉烟叹了口气,“姐姐是大夫,平生最恨的就是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所以,婉姐姐还是节哀吧!” 婉娘道:“我怎么也没想到,那一别,竟会是阴阳相隔啊!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时带她走了呢!” 玉烟上去拍拍她的肩,“当时的情况,再加上姐姐的性子,谁能带走她?婉姐姐就不要再想多了!” 婉娘掏出帕子擦擦眼泪,“所以这一次,说什么我也得把你带走!你是她留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了,我定然要为她把你照顾好了。” 玉烟叹口气,“婉姐姐当初带不走姐姐,现在同样也带不走我的!” “为什么呀?”婉娘擤了下鼻涕,“阿楠的爹回来说,你宁愿呆在平祝王爷身边。你是不懂事还是怎的?烟儿已经为他搭上了一条命,你还要步她的后尘吗?” 玉烟道:“婉姐姐不用劝了!我甘愿趟这浑水,就是不想我姐姐枉死。” 婉娘摇摇头,“你傻啊!那可是皇上啊!不行!我一定得阻止你,我不能让你再去飞蛾扑火。” 玉烟冲着她笑笑,“婉姐姐放心吧!我姐姐临行之前早已安排好了一切,此次复仇定会万无一失的。对了,你们既然远走高飞了,为何还要回来呢?” 她当然知道他们回来的目的是听闻了柳烟的死讯,之所以多此一问,不过是想岔开话题。 婉娘长长的出了口气,“罢了!事到如今,我说什么,都没有个听的。你不听我的,这父子俩更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他爹一门心思救他的主公,这小子就一门心思要为烟儿报仇。我管不了那大的,只能拖住这小的了。” 玉烟这才将视线转向静默的阿楠,“阿楠,要为你的烟姨报仇?” 阿楠未脱尽稚气的脸上一片冷凝,“烟姨不能就这样子死了!” 婉娘指着阿楠道:“你看看他,就是这么一副样子!” 玉烟走到阿楠面前,好笑的看着他,“那你打算怎么报仇?” 阿楠道:“我要让害烟姨的人血债血偿!” 玉烟就笑了,“凭的什么呀?仅仅这么喊喊口号就可以了吗?” 阿楠攥起拳头,“我有武功!” “申海!”玉烟喊声。 申海就走了进来,“主子有何吩咐?” 玉烟道:“将阿楠拉出去,跟他打。我倒要看看,他的武功是不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申海不敢怠慢,欲上来拉阿楠。阿楠一甩手,自己走了出去。 院子里很快就传出了打斗声。 婉娘想要出去,却被玉烟阻止了。“婉姐姐稍安勿躁吧!这场切磋不会持续很久的!” 婉娘叹气,“这孩子就是年轻气盛!对烟儿又是那般深厚的感情,我这个当娘的还真是压不住啊!好在他爹说先进城探听好了消息,再带他回去。这几天就有些压不住了。” 玉烟道:“婉姐姐放心吧!这一架打完了,他就会明白自己有几两重了。” 果然,仅仅是一炷香的时间,阿楠就垂头丧气的走了进来。 玉烟看向跟在他身后的申海,“他能接你几招?” 申海道:“十招左右吧!”说完,又退到了屋外。 玉烟围着阿楠转了一圈,“若论武功,你连申海都对付不了,更别说韩松薛梅了。那么,你要怎样让坏人血债血偿啊?” “我------”虽语塞,但阿楠还是不服气的撅了嘴巴。 玉烟叹气,“阿楠,蚊子和老虎哪个强大?” “当然是老虎了!”阿楠不假思索道。 玉烟翘起嘴角,“若是蚊子叮的老虎满脸包,老虎会不会抓狂?” 阿楠张大了嘴巴,愣愣的看着她。 玉烟继续道:“当初从瑭城一路走到京城,无论是每心庵的夜袭,还是莫镇的夜袭,你的烟姨可曾费过一兵一卒去拼命?那又是靠的什么制胜的呢?” 阿楠道:“烟姨是最聪明的!” 玉烟笑,“没有充足的知识储备,仅仅依靠聪明就能成事了吗?阿楠,你不笨!应该知道,你的烟姨无往不胜,真正靠的就是艺高人胆大。她的医术就是她最好的武器啊!我的话说到 这里,你可是听懂了?” 阿楠一扭头,“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语气却明显的软了下来。 玉烟道:“你可以不听我的,但你的烟姨正在天上看着你呢!如果你非但为她报不了仇,却反而葬送了自己的性命,你觉得到了阴曹地府,她那么好强的性情,会原谅你吗?” 阿楠就低头不语。 玉烟道:“你放心吧!你烟姨的仇我会报的,当然这其中也是需要你的帮助的。” “真的?”阿楠猛的抬头,眼中满是期许。 玉烟道:“这也正是我来此的目的!” 婉娘见玉烟三言两语将阿楠说动,心里除了感激就是讶异了。柳烟当初小小年纪爆发的能力她也是相当惊异的,现在柳烟的这个妹妹,别看年纪更小,却原来丝毫不输她的姐姐啊! 婉娘道:“雪儿是怎么知道我和阿楠在这里落脚的?阿楠的爹应该不会说才对。” 玉烟道:“猜的呀!婉姐姐在绘稷山的上岩村生活了多年,早已习惯了那种农夫的小家生活。后来到了京城,与那丫鬟芫花也在此居住了很长时间。所以,你此次回来,这里自然就成了你首选的藏身之所。” 婉娘起身道:“之前见你,是个不声不响的,再见你,却已是这般的能言善辩了。原来,你们姐妹俩都是心思灵透之人啊!” 玉烟浅浅淡淡的笑笑,“人总是会变的!” 阿楠道:“需要我做什么?” 玉烟道:“你和你爹之间肯定有联络办法,告诉他,明儿午时,我会在桂花楼的七月间等他。他不是非常想救神医花果嘛,现在正好就有一个机会。” 婉娘道:“雪儿想见阿楠他爹?” 玉烟道:“难道婉姐姐不希望看到玉雪与姐夫哥联手吗?” 婉娘道:“雪儿,我现在惟愿这一切快点儿结束,大家都去过太平的日子。” 玉烟叹口气,“婉姐姐说得,应该是每个人都有的愿望。可很多的时候,都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婉姐姐请相信,无论是姐夫哥,还是我,都宁愿过太平日子的。” 婉娘也跟着叹气,“这随着年纪的增长,历事的增多,胆子已是越来越小,连带着心也跟着小了。” 玉烟道:“时候不早了,是不是该睡觉了?就是不知这阿牛家还有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婉娘诧异道:“雪儿要宿在这里?” 玉烟道:“姐姐不希望玉雪留下来吗?要知道现在回城,城门怕是已经关了吧!” 婉娘不无担忧道:“可这山里的条件毕竟有限啊!” 玉烟无所谓的笑笑,“婉姐姐能住得,玉雪自然能住得。何况,玉雪还有话要对婉姐姐说呢!” 婉娘没再多说什么,出了屋子去跟屋主人商议。 当晚,婉娘和玉烟宿在了一间。 玉烟想跟婉娘说的话是有关芫花的。 无论如何,婉娘和芫花也算是了母女一场,芫花的死,婉娘有知情的权利。 得知了实情,这一夜,婉娘注定是要睡不好的了。 玉烟上半夜也没怎么睡,下半夜禁不住睡意来袭,这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天亮后,玉烟是在鸡鸣狗叫中醒来的。 简单的吃了农家早饭,便告辞返城。阿牛本是一起的,进了城门就准备分开。 玉烟没有下车,隔着车门吩咐道:“阿牛,替我捎句话给南红。让她放出话去,就说鬼医王妃的妹妹,三天后将在六丰楼抛绣球招亲。” “嗯!”阿牛也不多问,转身跑了。 玉烟回头,就对上了薛梅瞪若铜铃的眼睛,“干吗这样子看着我?” 薛梅道:“主子要抛绣球招亲?” “不可以吗?”玉烟打了个哈欠。夜里没怎么睡好,翻来覆去,脑中突然灵光闪动,就多了这么个念头。 以前在电视上见得多了,现代社会不可能有抛绣球招亲。来到这古代,总得过过瘾尝尝那滋味吧! 薛梅不无担忧的看着她,“主子可想到了,王爷一旦知道了会是怎样的反应?” 玉烟瘪瘪嘴,“就是想看看他抓狂的样子,不行吗?” 薛梅叹气,“属下只是怕他一怒之下会拧断主子的脖子呢!” 玉烟邪邪的笑,“那倒还是其次,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沈廷钧他要筹集粮草,必不会留在京中,他这一出去,几时能回来,就成了最大的问题。” 薛梅皱眉道:“若是王爷闻讯后赶不回来,主子抛出的绣球落到了别人手里。主子真要嫁吗?” 玉烟耸耸肩,“我虽是女子,却也是会一言九鼎的!不管对方是老是残,是丑是穷,只要他接了我的绣球,我都会照嫁不误。到时候,沈廷钧可得赔一份丰厚的嫁妆了。” 玉烟贼贼的笑,真若那样,想想到时沈廷钧脸上的表情,就觉得好酸爽。< 薛梅冷声道:“你还嫁妆呢!王爷能让那人活才怪呢!” “可以啊!”玉烟嘻嘻笑,“他若敢那么做,我就敢去陪葬。” 薛梅哭笑不得的看着她,“你这摆明了就是要跟王爷作对嘛!” “你终于明白了啊!”玉烟道,“希望那个不糊涂才好!” 薛梅就赶紧闭了嘴巴,再说下去,她怕自己会吐血。只希望王爷能挺住就好了。 她家主子这记仇的性情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啊! 说白了,王爷此次被太后请出,此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但到了她家主子这里,就绝对是不依不饶了。 可以想见,王爷将来一旦娶了这主儿,日子还指不定有多精彩呢!想到这里,就先为那个骄傲的王爷擦一把汗吧! 车子在谢府门前停住。 玉烟依然是男装,所以,很自然的被门房拦在了门外。 然后,谢柔就被请了出来,看到玉烟,也是大吃一惊。 “可怜的雪儿,你怎么这副鬼样子?是平祝王爷虐待你吗?你这是不是被他赶出来了呀?前几天不还听说,平祝王爷对你百依百顺的吗?”谢柔一连串的问。 玉烟苦了一张小脸,“看我这样子狼狈,你是不是也不打算请我进府了?” 谢柔赶紧上来挽住她的胳膊,“你我可是手帕交,多会儿都不会嫌弃你的!快来吧!先去把这身超丑的衣服换了。” 玉烟就随着谢柔进了谢府。 没有了谢老爷和谢曜,谢府里顿时冷清了不少。 玉烟被带到了谢柔的房间,换上了谢柔的一套米黄色的裙衣。 谢柔盯着她看,啧啧道:“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水灵了!本来穿在我身上不出彩的衣服,到了你身上就这么亮眼了。” 玉烟浅浅淡淡的笑笑,“小嘴巴越来越甜了!” 谢柔义愤填膺道:“你说说,你这么一个大美人,那个黑脸王爷居然不懂得珍惜你!简直是太可恶了!” 玉烟道:“没关系!他不懂得珍惜,咱就想别的办法。三天后,我会在六丰楼抛绣球招亲,记得到时去捧场啊!” (感谢leeljoan和牛奶巧克力冰糕的月票!么么哒!) 第258章 中毒 “噗——”谢柔大笑,“你说真的假的?” 玉烟耸耸肩,“我像是开玩笑的人吗?对了!老爷子和你哥哥走后,可有消息没有?” 谢柔道:“不知道啊!我爹这两天也是着急上火的,担心的不行。就怕路上出点儿什么事。” 玉烟道:“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还有一事,高飞这次随着沈大将军出征,可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谢柔脸一红,“雪儿你最讨厌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玉烟道:“我只想知道边关那边什么形势。籼” 谢柔的脸上现出惊诧,“雪儿,你这是怎么了?边关那边的事,与咱们女人何干?” 玉烟叹口气道:“高飞曾经是我姐姐的人,我只是不希望他有事而已。” 谢柔道:“雪儿,你真善良!高飞哥哥走前确实来找过我,当时因为玉姐姐出事,特别的伤心。听爹爹说,最近边关吃紧,怕是也无暇往家里捎信了。但我相信,有玉姐姐的在天之灵保佑,他定然会没事的!” 玉烟道:“但愿吧!无论是你哥那边,还是高飞那边,有什么事一定要及时通知我。” “雪儿,你怎么了?”谢柔奇怪的看着她,为何眼前的人突然给她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呢? 玉烟笑笑,“柔儿,你等着看吧!我会为你的玉姐姐报仇的!” “啊?”谢柔直接傻了眼。 玉烟又去拜访了谢夫人,谢绝了府中留饭,还是乘坐了刚才的马车,直奔桂花楼而去。 李掌柜见了玉烟,赶紧迎了上来。 玉烟道:“七月间!” 李掌柜道:“七月间已经有人了!” 玉烟挑眉,“我来晚了吗?还是那人用完早点还没走?” 李掌柜道:“那人已经在七月间呆了三天了。雪小姐要不要去别的房间?” 玉烟勾唇一笑,“我就要七月间!李掌柜的不去轰人,那我就只能亲自去轰了。” 李掌柜也不阻拦,“那雪小姐就亲自去轰吧!” 玉烟一愣,看李掌柜面上的表情,就知楼上有异。这反倒更勾起了她的好奇心,于是抬脚。却被薛梅一把拉住,率先走到了前面。 申海放好马车,也跟着上了楼。 站在七月间门前,薛梅的手放到了门上,迟疑的看了玉烟一眼。 玉烟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门开,屋里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三人先后进入,男的厉喝:“关门!雪儿,你可终于来了!” 玉烟勾唇一笑,“表哥好兴致!带着我姐姐曾经的丫鬟,居然躲在这里幽会,还一呆就是三天。我姐姐活着的时候,你们就是在这里勾搭的吧?” 坐着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姚泽樟和百结。 看那姚泽樟的面色,晦暗无光,表情扭曲,似是忍受着某种痛苦。 再看那百结,脸色苍白,两眼呆滞,表情如死水般宁静。如果不是面对玉烟的注视转转了眼珠,还真以为她不是活的呢! 姚泽樟道:“我在这里等了你三天!” 玉烟故作惊诧道:“表哥确定是在此等我的吗?” 姚泽樟道:“以为你躲在沈廷钧身边,就很安全了吗?沈廷钧他说白了就是皇上面前的一条狗。” “你再说一遍!”玉烟眯了眼睛。 那可是她为自己挑选的男人,纵使有千般不好,她可以说得,她也可以任意的欺负。但是,其他一切人等就不行! 更别说这个人渣姚泽樟了。 姚泽樟的脸上挂着狞笑,“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狗,自己的女人死在皇宫,怎么还去给狗皇帝卖命?” 玉烟冷声道:“申海,给我上去掌嘴!” “我看谁敢!”姚泽樟自以为吐出这四个字可以震慑人心,殊不知却恰恰暴露了他的弱点。 他慌了! 以前的那个骄傲的不可一世的姚泽樟,是断不会从言语上威胁人的,他只会等着,等别人出招后,然后如同弹灰似的把人弹开。 申海却已经冲了上去,抬手就是两个耳光,而姚泽樟却根本没有反击之力。 所以,申海退回来后还呆呆的盯着自己的手瞧。 姚泽樟的武功造诣,他就算没有亲自领教,也是早有耳闻的。别说是他,就是薛梅韩松上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他之所以敢冲上去,是想起了玉烟最初在昭县谢府对他招贤纳士的时候说过的话:她要的,是绝对的服从! 所以,他刚才冲上去的时候,就完全将自己的生死置之了度外。就算姚泽樟一掌打死了他,他也认了。 他更相信,忍冬是会赞成的。 想到从此之后再也不能见忍冬,心中就又突然间有了后怕。 玉烟就看向申海,“手打疼了没有?” 申海就笑着摇摇头。是他多虑了,他家主子什么时候让他犯险过呢? 姚泽樟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伸出手指,颤抖着指了过来,“等着!等我身体康复了,我要你们一个个好看!” 玉烟好笑的看着他,“姚泽樟,你已经好不了了!你的毒怕是已经侵入五脏六腑了吧?” “果然是你!”姚泽樟的手就无力的垂了下去,捂到了胸口,“毒药是你给丁香的,对不对?” 玉烟笑笑,“表哥觉得你单纯善良的雪儿表妹,会随身携带毒药吗?” “那是谁?”姚泽樟咳嗽一阵,“难道是你那个死鬼姐姐?” 玉烟道:“姐姐生前早已将百结驱逐了,又怎会教她毒害人的法子。表哥,想了一圈,难道就没有想到那个人吗?” 姚泽樟大喊:“你说谁?还有谁?” 玉烟笑笑,“表哥一口一个死鬼姐姐喊着,难道不知道人死了是真的会变成鬼的吗?” “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姚泽樟喊完,又一屁股坐回了凳子上。转向百结道:“你说!还有谁?否则,你就别想再见到孩子!” 玉烟终于听明白了,百结之所以现在还呆在姚泽樟身边没有跑的原因了,姚泽樟手里握着孩子。“卑鄙!”玉烟冷声道。 百结看了玉烟一眼,对姚泽樟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是芫花教给我的!你偏不信!” 姚泽樟摇摇头,“她死了!那个芫花早就死了,你俩根本就没有交集------”越往后说得越没有底气,因为他突然想到了玉烟刚刚说过的话,就觉得背后阴风阵阵了。 “怎么不说了?”玉烟冷笑,“姐姐早就告诉了我,关于你的死法,毕竟会死于芫花之手。” “不可能!不可能-------这个世上是没有鬼魂的------不可能的------”姚泽樟喃喃道。 玉烟道:“好!百结,为了让他死的明白,你就把什么都告诉他吧!” 百结深吸口气,道:“是!芫花有一日托梦给我,说她死的好冤,让我替她报仇。而报仇之法,主子早已说与了她。不用别的,就用芫花!” 姚泽樟道:“芫花有毒?” 百结看看玉烟,“雪小姐,还是你来说吧!” 玉烟道:“好!那就我来说!姐姐曾经说过,芫花的根是可以毒鱼的。以你的狡猾,当然是不会轻易上当的。所以,百结回到你身边,就必须等一个机会。” 姚泽樟道:“等待我受伤的机会?” “不错!”玉烟冷笑,“你受伤了,就不可能不喝中药。中药本就苦口,加上种类偏多,除非是医术上乘的,否则根本不可能知道里面掺杂了什么。” 姚泽樟就觉得阴风侵袭,四肢已经跟着冷了,“所以,百结就在给我熬制的药里加了芫花根。” 玉烟微微一笑,“不止!除了芫花根,应该还加了另一种东西,一种很甜的草药。” “什么?”姚泽樟愣愣的问,脑子就算不迟钝也是猜不出的。 玉烟道:“中药十八反里,芫花是反甘草的!二者同用,自然是要中毒的,尤其是把甘草的量加大的时候,毒性怕就更明显了。” “果然是你俩串通好了的!”姚泽樟脸上就露出狠戾的表情。到了此刻,他若是再猜不出来,就真的成了笨蛋了。 但是被人毒害成这样,他就已经成了笨蛋了。 玉烟抬手摸摸右眉,“你如果喜欢这样子想,也是可以的。” 姚泽樟道:“问题是,你怎么会懂这些?” 玉烟笑笑,“别忘了你舅舅是太医啊!更有甚者,我还有个鬼医姐姐呢!对于这些个草药,多少还是懂点儿的!” “不!不对!”姚泽樟摇头晃脑道,“她也喝了,为何她就没有中毒?” 玉烟笑意更深,“很简单了!第一,她没有受伤;第二,她只是试药,不是喝药,也就是说,她喝得少,而你喝得多;第三,早就料到了你狡猾的性情,所以,我事先已经交给了她解毒的法子。” 百结补充道:“每次试完药,我都是要暗地里跑去喝解药的。我其实宁愿跟你一起死,但是每次看到小白,我又不能置她于不顾。” 姚泽樟一阵咳嗽,咳到最后,居然吐出一口血来,暗黑色的血。“你们这般歹毒,是会不得好死的!” 玉烟道:“你说得很对!歹毒之人的确会不得好死的!” 姚泽樟一下子从凳子上出溜了到了桌子底下,然后挣扎着爬起来,恳求道:“雪儿!表妹!咱俩可是有亲缘关系的------我的母亲可是你的亲姑姑,你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的表哥死的,对不对?” 玉烟冷笑,“倘使我的表哥没有将我逼落悬崖,我或许真的会顾念亲情。表哥现在才想到亲情,会不会太晚了点儿?” “我那是一时糊涂!一时糊涂------雪 儿,你从小就最善良了!见了小猫小狗在死在你面前都会流泪。何况,我还是你的表哥!人都有犯错误的时候,你怎么也得给我个改错的机会吧?” 姚泽樟这番忏悔,可谓是涕泪交零了。听上去的确够悲切!如果玉烟还是从前的柳雪,怕真的会心软呢! 可惜,她是柳玉烟! 看着曾经的猖狂的混蛋匍匐在地,就觉得好酸爽!再有,就只剩下叹息了。 玉烟摸摸右眉间的痣,道:“青竹蛇的口,黄蜂的尾上针,都是剧毒之物,但是,你不去招惹它们,它们自然也不会闲着无聊来攻击你。表哥,你这叫自作孽不可活,懂了吗?” 姚泽樟从地上挣扎着起来,“你打算见死不救,是吗?” 玉烟挑眉,“表哥找错人了吧?若是我姐姐还活着,或许还有法子救你。我一个不懂医术的,只能是爱莫能助了。” “不!不会的!”姚泽樟身体踉跄了一下,赶忙用手扶住桌子,“鬼医神技!她既然留了害人的法子,不可能没留救人的法子。雪儿,我这毒,你姐姐肯定告诉你了,怎么解,对不对?” 姚泽樟说着就要上前,薛梅往前一步,挡在玉烟的面前,“你,退后!” 姚泽樟连忙倒退两步,“我退!我退!” 玉烟道:“姐姐留下的害人的法子,都是针对坏人的。既然要坏人得到报应,又何必留解药呢?表哥,这次,你真的想多了!” 姚泽樟回身,将桌子上的东西扫落在地,吼道:“说来说去,你就打算见死不救,是不是?” 百结冷冷的看着,嘴角就露出嗜血的微笑。 姚泽樟看向百结,“你不要得意的太早了!你们都不要得意!丁香,你不想要那个孩子了吗?” “我------”百结脸上的表情就出现了松动。 姚泽樟果然是属狐狸的,清楚的知道怎样才能抓住人的软肋。 玉烟道:“要什么要?又不是你亲生的,管她呢!” “你这是人说的话吗?”姚泽樟扭头瞪过来,“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狠毒。” 玉烟冷笑,“你那是人办的事吗?拿一个不满一岁的娃娃做人质,你算是哪门子男人?怕是禽兽都做不出来吧!” “你------”姚泽樟的脸就瞬间黑如锅底,“好!好!你厉害!不管是吧?那我就拿那孩子做陪葬!” 声音狠戾,百结就禁不住打了个冷战。一下子冲到了玉烟面前,“雪小姐,小白不能死!” 姚泽樟的嘴角就浮起一丝得意的笑。 玉烟摇摇头,忍不住的叹气,“百结,你糊涂了一辈子!没想到到了现在,还不知道清醒。” 百结的眼中就泛起泪光,“百结的确该死!但是小白是无辜的啊!” 玉烟就看向姚泽樟,“小白在哪里?” 姚泽樟不甘示弱道:“解药在哪里?” 玉烟冷凝了小脸,“没有解药!若是姐姐在世,的确可以救你!可惜,她人没了。” 姚泽樟执拗道:“但我相信,她肯定留下了什么!” 玉烟翘起嘴角,“若说她真的留下了什么,细想之下,也就只有一条线索了。” “什么线索?”姚泽樟急急的问。 玉烟道:“当初选妃宴上,姐姐身中剧毒,当时就说了,能够救她的人,大康朝只有一个,那便是神医花果!” 姚泽樟眉头紧锁,“她相信神医花果还活着?” 玉烟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当然活着了!不然,神算魏玄机,还有你的亲叔叔,会跟着忙活吗?问题是,现在没人知道神医花果在哪里,怎样才能救出来,又什么时候才能救出来。要是拖个一年半载的,你还有命等吗?” 姚泽樟气急败坏道:“那你不等于什么都没说。” 玉烟道:“这是你唯一的明路!所以,你现在首要的就是找人延续你的小命。” 姚泽樟道:“找谁?宫里的太医?” 玉烟冷声道:“小白在哪里?” 姚泽樟道:“你先回答我!” 玉烟冷哼一声,“姚泽樟,别说那孩子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就是百结的亲生女儿,与我又何干?孩子的命我不会在乎,百结的命我更不会在乎。你拿她们来要挟我,找错人了吧?” “雪小姐------”百结就掩面哭泣。 姚泽樟道:“你真的狠得下心?” 玉烟冷冷一笑,“申海,把人给我轰出这个房间!直接扔到大街上!顺便喊掌柜的上来把房间给我重新打扫了,我要喝茶吃点心!” 申海这次更是不带半点儿犹豫的就冲了上去,扭住姚泽樟的胳膊就往外走。 “等等!”走到门口的姚泽樟挣扎着喊道。 玉烟道:“想说了吗?” 姚泽樟道:“是不是我说出那 孩子的下落,你就给我治病?” 玉烟努努嘴,“姚泽樟,你现在没资格跟我谈条件。若是那孩子死了,你就是自寻死路了。申海,跟他去!找到孩子再带他回来,找不到,就直接送他陪葬!” “你------”姚泽樟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儿背过气去。 玉烟道:“申海,跟门口的乞丐说,你是他们帮主的朋友,让他去禀报帮主,派人暗中跟着你,谨防这人使诈。” “是!”申海说着,直接拖着姚泽樟出去了。 玉烟看看百结,“所谓的舍得,先舍才后得。你越是在他面前表现出你看重什么,他就越会有恃无恐。你真要不在乎了,他也就束手无策了。” 百结苦了一张脸,道:“他真的会把小白带回来吗?” “如果他还想活的话!”玉烟笃定道,“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是很恐惧的!为了克服那种恐惧,是会连尊严都丢掉的。谁能想到,他会落入今天的下场呢?” 百结咬一下唇,“主子肯定能想到!” 玉烟重重的看她一眼,“你若不放心,就跟去看看吧!” 百结往外走,在门口回头,“雪小姐觉得,他这毒,神医花果真的能解吗?” 玉烟道:“鬼医给人看病是会漫天要价的!那么,那神医花果看病就会是随随便便的了吗?别说神医花果还不知所踪,就算有一天真能救出来,谁找他看病,他都会给看吗?真要那样,怕也就不会有沈廷钧和柳烟的婚约了吧!” “百结懂了!”百结的脸上就现出释然的表情,然后迈步走了出去。 李掌柜出现在门口,带着店小二进来,桌上桌下都收拾了。然后重新上了点心和茶水,就都退了出去。 玉烟看看薛梅,“关门吧!” 薛梅迟疑着往外看,道:“这眼看着到午时了,主子等的人是不是也该到了?” 玉烟笑笑,走到桌子旁边坐了下来,“你关上门,他就来了!” 周末愉快!么么哒! 第259章 回家 薛梅这才关门,回身,一下子捂住了胸口的位置。 房间里居然多出了一个人! 她以为自己的武功造诣已经不弱了,但他什么时候来的,却全无感觉,真够汗颜的。 奇怪的是,她那不会武功的主子居然比她先知道,就更加令她无地自容了。 玉烟打趣的笑,“姐夫哥似乎很喜欢在梁上看戏呢!围” 姚诚奇怪道:“你并不会武功,怎么知道我来了?” 玉烟道:“姐夫哥现在坐拥金山,最大的愿望怕就是营救神医花果了。正苦无计策,听说我有办法。这样的机会自然是不会放过的!羿” 姚诚道:“那也只能说我会来,却也不一定说明我已经来了啊!” 玉烟道:“姐夫哥能在承念寺一躲就是七八年,靠的是什么?你这个人不但有耐心,心思还得缜密,更有甚者会未雨绸缪。所以,咱们约在了午时,你当然会提前到了。” 姚诚叹一口气,“他怎么会成了这样子?” 玉烟挑眉,“姐夫哥是说你的大侄子吗?性格决定命运!他之所以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完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夜路走多了,难免会撞见鬼的。” 姚诚问:“他所中之毒,真的非主公不能救吗?” “是啊!”玉烟嘴里嚼着点心,含混不清的应着,“所以,就算为了救大侄子,姐夫哥也得尽快将神医花果救出来呢!” 姚诚道:“他的死活与我无关!勾结外人,劫烧我姚家老宅,就算他不遭受这毒害之苦,我原也打算待事情了了清理门户的。” 玉烟微微笑,“看来,姐夫哥还不糊涂啊!” 姚诚道:“那就说说你所谓的机会吧!” 玉烟道:“敢问姐夫哥,是真的希望大康朝覆灭吗?” 姚诚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玉烟道:“如今,外族入侵,内忧暗藏,怕是要将皇帝逼入绝境呢!姐夫哥,是救还是继续逼呢?” 姚诚奇怪的看着她,“你小小年纪,怎会想的这么多?” 玉烟莞尔,“姐姐教的呀!姐姐早已将天下局势说与了雪儿听,所以,将来会怎样,雪儿已经心中有数了呢!现在的问题,就看姐夫哥站在哪边了?” 姚诚道:“只要皇上肯交出主公,我可以不必助纣为虐。” 玉烟道:“可皇上既然扣押了神医花果这么多年,而且如此神秘,自然不会轻易交出。” 姚诚道:“接着说!” 玉烟微微一笑,“首先,必须有人跟他去谈,而且这个热必须有足够的分量。” 姚诚皱起眉头,“若说到这个人,毕竟在皇上面前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关键的,对于眼前的僵局还得有力挽狂澜的能力。” 玉烟道:“姐夫哥果然是高人!看来,心中已经有人选了。” 姚诚叹气,“你姐姐才是真正的高人呢!现在的问题是,想请动这个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玉烟道:“这个人别人或许请不动,但姐夫哥肯定能请动。之前或许请不动,但是现在肯定能请动了。” 姚诚道:“怎么讲?” 玉烟道:“我不管姐夫哥跟元璟达成了什么协议,但元璟要举事,就必须要有坚强的后盾。你的财力恰恰可以给他粮草的支撑。现在,大康朝边关告急,皇上为了粮草之事已是一筹莫展了。所以,倘使你拿着你的粮草去跟他谈条件,他会如何?” 姚诚愣愣的听着,本来皱起的眉头就慢慢舒展。“可我听说,平祝王爷不是已经被太后请出来了吗?” “姐夫哥的消息果然灵通啊!”玉烟为自己倒了杯茶。 姚诚道:“平祝王爷曾经掌管户部多年,筹集粮草,对他来说应该不是难事。那么,我的粮草到了皇上那里就轻若鸿毛了吧?” 玉烟摇摇头,“真是这样的吗?若给沈廷钧充足的时间,他的确能筹集到充足的粮草。或者说,若是在十天前太后就去请沈廷钧,一切都还来得及。可惜现在,没时间了!” 姚诚一愣,心中却不由得一动,“你的意思是------” 玉烟点头笑,“相信姐夫哥想要找一个人,应该不是难事。” “好!”姚诚似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容我考虑一下!你也考虑一下!” “什么?”玉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后一句话的意思。 姚诚道:“待此事了了,要不要跟我们走。” 玉烟道:“待所有的事了了,我当然会走。为人子女,总得确定爹娘生活的好,才能安心吧!” 姚诚就一抱拳,转身出了包间。 玉烟看看面前的点心,“薛梅,你不饿吗?坐下来吃点儿吧!” 薛梅这才从门口走过来,“主子是想爹娘了吧?”听她刚才话的意思,分明是想等事情结束 了,要去寻找爹娘。 玉烟将点心推到薛梅面前,道:“是啊!嫁人之前,还是呆在自己父母身边的好。毕竟,女子一旦嫁人,想在自己的娘家呆,都不可能了。” 薛梅道:“主子的意思是,要回柳太医家去吗?” 玉烟道:“薛梅,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薛梅脸一红,“那咱们还等申海吗?” 玉烟撇撇嘴,“有什么好等的?李掌柜!” “来了!”李掌柜进门的速度,就跟他事先就已经候在了门外一般。“雪小姐有何吩咐?” 玉烟道:“烦请李掌柜帮个忙吧!” 李掌柜弯腰拱手,“单凭雪小姐吩咐!” 玉烟道:“若是一会儿姚泽樟回来了,告诉他,能延长他性命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久居绘稷山神医谷的陆老大夫。” “陆老大夫?”李掌柜的脸色就有些不太自然。 玉烟可不打算放过他,炸道:“怎么?李掌柜知道陆老大夫在哪里吗?” 李掌柜连忙正了正神色,赔笑道:“雪小姐真是太抬举李某了。那陆老大夫不是在来京的路上失踪了吗?” 玉烟笑,“谁说的?陆老大夫当然不是自己失踪了,而是被人请去了。这请去之人,不为别的,应该是相中他的医术了。所以,姚泽樟要想活命,也必须借助他的医术。” 李掌柜道:“真是这样的吗?那陆老大夫究竟被什么人请去了呢?雪小姐又怎会知道这些?” 玉烟道:“猜得呀!告诉姚泽樟,要想找陆老大夫,恐怕得先去求见元璟。好了,我言尽于此。薛梅既然不想吃,就将点心打包带走吧!” 李掌柜就只有了点头称是的份儿。 出了桂花楼,玉烟看看人来人往的街道,问薛梅道:“你身上可还有银子?” 薛梅防备的看着她,“主子又想做什么?” 玉烟道:“我好像还从没逛过这京城之中的市集呢?要不,咱们去转转?” “主子------”薛梅面露难色,“市集人多,要是磕着碰着了主子,怕是不太好吧?” 玉烟诡秘的笑,“我还真就怕磕不着碰不着呢!” “啊?”薛梅还在呆愣,玉烟已经率先走了出去。 “快点儿啊!”玉烟回头催促,“该往哪边走?” “主子!”薛梅连忙追上去,“午时过了,集市怕是已经散了呢!” 玉烟歪脸看着她,“薛梅,你究竟在怕什么?” 薛梅抿一下嘴唇,“我只是怕猎杀组织的成员还在城里闲逛,一旦抓了主子,王爷怕是又要被动了。” 玉烟道:“可我不走这一趟,我可就被动了。” “啊?”薛梅再次不解的张大了嘴巴,“主子是故意要这么做的?” 玉烟道:“是啊!是时候把人都引出来了啊!” 薛梅道:“这大半天了,也不见王爷派人来找,主子这是想把王爷给引出来吗?” “切!”玉烟撇撇嘴,“他不来找,说明人肯定不在京城啊!我引他出来做什么?阻止我抛绣球招亲吗?” 薛梅道:“主子快别提那茬了!那事说说,气气王爷就罢了,可千万不能当真啊!” 玉烟挑眉,“薛梅,别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但凡我做了决定,就不会更改的。” 薛梅就摇头叹气,脚步不停的跟了上去。 进入集市的第一件事就买了伞,遮阳。 人们生活离不开吃穿住行,所以这集市上的卖品自然也就离不开这些。 由于是午时最热的时候,所以人自然是很少的,三三两两的过,被太阳炙烤的无精打采。 玉烟也是香汗淋漓,口渴的厉害。可惜这古代没有随处可见的矿泉水叫卖,但好在隔不远处,有茶寮。 玉烟便同着薛梅找了位子坐了下来,等着大碗茶上桌。 薛梅拿起在市集上买的扇子为玉烟扇风,“热坏了吧?赶集市应该一大早来的!哪有大中午的往这里跑的道理。” 玉烟揉着眉心,“你这还没嫁人呢,就唠叨成这样!以后嫁给了韩松,那个闷葫芦怎么受得了你呀!” 薛梅热的通红的小脸上就有些不自然,“主子就会这一招!” 玉烟得意的笑笑,“只这一招,就能吃死你!” “这鬼天气,真是热死人了!老板,来五碗大碗茶!” 背后响起的大嗓门,让玉烟的脊背不由得挺直,看向薛梅,薛梅点点头。 “火四,小点儿声!这里是京城!” “大哥,啥意思啊?这京城还不让人说话了?” 玉烟就笑了,这火四的性情还是一点儿都没变啊! 薛梅高声道:“老板,那五位大哥的茶,我家主子请了。” 五行就齐刷刷的看 了过来,见是薛梅,就都走了过来。 木二道:“这不是薛护卫吗?” 玉烟起身,抱拳,道:“五位哥哥,久违了!” 火四粗声粗气,道:“你这女娃娃是哪个?怎的见了我们就叫哥哥啊!倒不眼生啊!” 薛梅道:“这位不是别人,她是------” 玉烟摇摇头,“当日身陷昭县大牢,正是虎四哥哥挺身而出,甘愿为花小烟挡鞭子。后来一赌再赌,哥哥们也是愿赌服输的吧?” 木二讶异的看着她,“当日之事,你怎会这样子清楚?” 玉烟道:“因为我正是花小烟的亲妹妹,柳玉雪!” 金大上前一步,“你当真是烟子的妹妹?” 薛梅道:“是!主子走之前,将所有的身后事都交给了自己的妹妹,所以,雪小姐现在是我的新主子。” 火四急急的道:“那小烟子对我们无人有没有什么交代?” 玉烟黯然了神色,“哥哥们先请坐,喝茶慢慢说吧!” 无人便拼桌过来,围桌一并坐下。大碗茶也就跟着上来了。 玉烟道:“姐姐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恐怕就是五位哥哥了。因为,就在她进宫之前,派去救你们的人也还没回来。” 金大叹气,“也是我们不省心,劳烦小烟子挂念了。” 玉烟喝一口茶,“金大哥快别这么说!虽为异姓兄妹,但姐姐对五位哥哥那可是敬重有加的。所以,既是一家人,就不要再说两家话了。” 木二道:“雪儿妹子言之有理!没想到,这烟子的妹妹也是性情中人。既是烟子的亲妹妹,从今后就是我们五行的亲妹妹。所以,妹子若有事,但凡有用到我们五行的份儿上,就尽管说一声。” 玉烟就笑弯了眉眼,“就等哥哥们这句话了!” 木二就与其他四人交换了下眼色,“怎么觉着这雪儿妹子有着跟小烟子一样的狡猾啊!” 玉烟嘻嘻笑,“有其姐必有其妹嘛!五位哥哥现在落脚何处啊?” 金大道:“今日才刚进城,至于落脚地点嘛,随便找家客栈就是了。反正就是一晚,若无其他的事,明儿就回去了。” 玉烟道:“五位哥哥这是还打算回绘稷山吗?” 木二道:“我们本就是虎,哪有虎养在城里的道理?” 玉烟叹口气,“那五位哥哥也别去睡客栈了,喝完茶,随我回家住吧!” “家?”无人面面相觑。 “是啊!我名副其实真正的家!”玉烟淡淡的说。 喝完茶,一行人步行,就去了柳志远的住处。 玉烟看着俭朴的外墙,庆幸当初幸亏没有把这房子处理了。 薛梅上去叩响门环,门从里面吱扭一声开了,探出李管家那张苍老的脸。见到玉烟,先是一愣,旋即就已经老泪纵横。 “二小姐,快进来吧!”李管家哽咽的说着。 院落本不大,只因剩下了李管家一个,就显得空荡而宽敞了很多。 玉烟吩咐道:“管家,下去为我五位哥哥安排一下住处吧!” 李管家抬起衣袖拭了拭眼角,佝偻着身子退了下去。 小小的会客厅里因一下子塞进了七个人,突然显得格外的拥挤。薛梅不等吩咐,自行跑去厨房准备茶水。 五人打量着屋子,火四道:“这就是小烟子原先的家啊!” 木二道:“看来,柳太医倒真是个清廉的官啊!” 玉烟笑笑,“家父耿直,确实不适合做官。敢问五位哥哥,厚朴在哪里?” 金大蹙眉,“你是说小六?” 玉烟点头,“选妃宴前一天,姐姐不放心你们的安全,将厚朴派了出去。现在五位哥哥人在这里,为何不见厚朴?” 木二叹口气道:“小六确实找到了我们,但是临来时,路经瑭城,他说要留下为小烟子守灵。” 玉烟蹙眉,“姐姐当日是灰飞烟灭的,尸无所存,就算设了牌位,应该也没运回瑭城吧!何况,姐姐并未出嫁,没有子嗣,若说起来,是进不了祖祠的。” 金大道:“那小子固执的很!心想着来京城凶险,他一个不会武功的,不跟就不跟吧!” 玉烟道:“那么,敢问五位哥哥,此次进京,押送的是何人啊?” 木二看看金大,“雪儿妹妹怎会知道我们进京是押送了人啊?” 玉烟笑笑,“哥哥们不用防备我,我既然肯把你们领到家里来,自然是把你们当自己看待的。关于哥哥们此次进京的目的,云竹已经事先说过了。” 火四道:“既是云帮主信任的,二哥就别扭捏了。” 木二眼一瞪,“你懂什么?我不说,不是对雪儿的不信任,而是不想她趟这趟浑水。她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儿家,还是安心的在家绣绣花,等着嫁人的好。” 玉烟不悦的撅嘴,“若是此刻坐在各位哥哥面前的是柳烟,木二哥还会这么说吗?” 木二道:“烟子的智谋,怕是再无人能出其左右了。” “不!”薛梅端着托盘走了进来,“还有一个!就是这位当初主子的亲妹妹!” 五人讶异的看向玉烟。 玉烟笑笑,“五位哥哥当初对姐姐的认可,也是经历了一段过程的。所以,现在,哥哥们先喝茶。我先去厨房,为哥哥们准备几个下酒小菜。哥哥们,用过酒饭后就赶紧歇了吧!” “使不得!”金大跟着起身,“妹子金枝玉叶,怎好劳烦妹子下厨?” 玉烟笑笑,“哥哥不用客气!吃妹子的饭,可不是白吃的。” “什么意思?”木二警觉道。 玉烟已经走到门口,回头诡秘的笑,“今夜这院落中怕是不会太平,留五位哥哥在此,其实也是我的私心了。” 五人立马呆若木鸡。 薛梅上完茶,提溜着托盘追到门口,“主子的意思,是有人会夜袭府上?” “是的啊!”玉烟飘忽一笑,“五位哥哥要不要赌一把?” 火四道:“赌?这丫头怎么跟她姐姐那么相像啊?” 玉烟道:“一母所生,当然像了!” 木二若有所思的看着玉烟,“雪儿妹妹想怎样赌?” 玉烟道:“我说今夜会有人来搞袭击,若是说不中,赶明儿,哥哥们要走,我绝不拦着。但如若被我说中了,哥哥们就得听从我这个妹妹的安排。” 金大道:“好!妹子不就是想知道我们押送的是何人吗?若是妹子赢了,明儿就满足妹子的好奇心。” 玉烟摇摇头,“至于那个人是谁,我的确很好奇,但哥哥们不说也无妨。云竹是憋不住,肯定要对我说的。” 火四道:“你怎么知道人交到了云帮主的手里?” “我只是猜的啊!”玉烟笑笑,“但哥哥这话一出口,已经印证了我的猜测了呢!” “你这丫头------”火四搓着手,瞪眼无语了。 第260章 手握 “哥哥们记着,今晚若有人进来,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手。待看清了形势,再说。”玉烟说着,走出了会客厅,直奔厨房而去围。 “主子!”薛梅不依不饶的追上来,“属下这就回王府调配人手吧!” “笨啊,你!”玉烟瞪她一眼,“调配人手来,岂不是要打草惊蛇吗?” 薛梅眉头紧皱,道:“主子对五行就那么有信心吗?” 玉烟道:“我只是对你比较有信心而已!” “我?”薛梅苦笑,“主子这是在拿属下开玩笑吗?” 玉烟摇摇头,“这就是碰到了五行,倘使不碰到他们,这里岂不是就只有你能保护我了吗?” 薛梅急道:“主子,你这是在以身犯险啊!就算你的抛绣球招亲,王爷能够原谅。怕是现在所做的,怕是会让王爷发疯的。” 玉烟笑笑,“我可是死过不止一次的人了!薛梅,相信我能化险为夷,就那么难吗?” 薛梅贝齿咬唇,“属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所谓的关心则乱,也算是人之常情了羿。 玉烟走进厨房,然后探头出来,“想学手艺,就赶紧进来。俗话说了,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最好先抓住他的胃哟!因为,胃离着心脏很近的!” 第一次,薛梅恨自己的嘴笨,无语反驳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当晚,玉烟就睡在了柳雪的房间。几乎是天一黑就上了榻,和衣躺下,然后迷迷糊糊的睡去。 她以为自己会在打斗中惊醒,却没料想自己会睡到雷打不动,而且是被薛梅叫醒的。 外面没有任何的动静。 “什么情况?”玉烟一跃而起,揉揉眼睛,“已经结束了吗?” 薛梅道:“没有!才刚刚开始!属下不知叫醒主子是对还是不对。” 玉烟拍拍她的肩,“对极了!”然后不紧不慢的穿上拖鞋,抬脚往外走。 “主子!”薛梅喊,“属下先走!” 玉烟就好脾气的退后,当护卫真是不容易啊!尤其还跟了一个没事找事的主子,那真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啊! 门开了,狭小的院子里凭空多了十几个人。 月色下,当中的男子异常的抢眼,白衣随风招展,竟是别样的飘逸。 沈廷钧的身上绝不会有这样的妖气,他若站在这儿,绝对是如同黑煞般让人不寒而栗。 “猛虎难敌群狼,任你穿云剑武功再高,双拳怕也护不了那个女子。识趣的就让开!”黑衣人中领头的说道。 “我有手有脚有头脑,何须别人来护?”玉烟朗声道。 “你这个丫头,就不能安心睡你的觉吗?”云竹没好气的道。 玉烟嘻嘻笑,“本姑娘不睡觉,不是为了看你国舅爷耍帅的,而是要对话这帮人的头头。” “就你?还对话?”云竹的语气里有着明显的瞧不起。 领头的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还不够格!”玉烟冷了声音,那般粗鲁的话语让她听着非常的不爽。 “你找死!”领头的说着就要往前冲。 云竹没动,薛梅也没动。 云竹不动,是想着看看这个放豪言能保护自己的小丫头如何应对。 薛梅不动,却是已经蓄势待发,只等着她家主子一声令下。 玉烟冷声道:“元璟,你就打算一直听墙角吗?” 领头人的步伐就戛然而止,停在了离着薛梅两米远的地方。 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玉烟继续道:“从夜袭每心庵开始,再到城北的五里坡,你这样子一直当缩头乌龟躲在暗处偷听,真的好吗?” 话音刚落,但见黑影一闪,院子里就多了一个人。 云竹倒也并不意外,淡淡的道:“原来那躲在外面听墙角的就是世子爷啊!” 他既是穿云剑,又新接了丐帮帮主,武功造诣自然属上乘,这点儿警觉还是有的。 令他不解的是,这个毫无武功的小女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元璟道:“我的属下已经说了,国舅爷只身前来,怕是救不了这个小女人吧!” 玉烟叹口气,“真是后悔啊!” 云竹的心就动了一下,为何突然觉得她这叹息,以及话里的语气是如此的熟悉呢? “晚了!”元璟得意洋洋的道。 玉烟道:“皇上现在亡羊补牢,真的已经晚了吗?” “你说皇上?”元璟意外道。他还以为她说自己后悔了呢!后悔离开沈廷钧,一个人乱跑。 玉烟耸耸肩,“现在除了皇上,还能有谁把肠子悔青了?他是悔不当初啊!该杀的没杀,才有了今天的祸端;不该杀的却死了,以至于解不了眼前的祸端。” “别提他!”元璟没好气的道,“说 吧!你想对我说什么?” 玉烟道:“世子爷果然有大家风范,知道什么才是重点。” 面对玉烟抛出的高帽子,元璟却是黑了脸,只是夜色中很难辨认罢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不需要你来评价!” 玉烟打了个哈欠,“其实呢,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想告诉世子爷,别把注意力放到我身上了。即便逮着了我,皇上当初敢杀我姐姐,现在就敢舍弃我。所以,想拿我要挟皇上,是没用的!” 元璟冷哼,“你太高估自己了!拿你要挟皇上?你还真不配!不过是想拿你来牵制一下沈廷钧罢了。这其中也不是因你的关系,他若肯屈服,那也是为了你姐姐!” “是吗?”玉烟道,“沈廷钧平生最恨别人要挟他,你就不怕弄巧成拙了?到时候,别人没拉拢了,却多了个仇人。世子爷没算过这个帐吗?” 云竹插进来道:“嗯!世子爷是得好好算算账!” 元璟就把矛头转向了云竹,道:“我看该算账的是你!那元碧霄就差把你姐姐打入冷宫了,你还打算保他的江山吗?” 云竹的脸上挂着惯常的笑,“不!世子爷错了!我要保的不是当今皇上的江山,而是元璘的江山!” 元璟嗤之以鼻,“你就那么确信,他元碧霄会将江山留给你的外甥吗?” “这一点儿,我可以确定!”玉烟出声道。 “你?”元璟的脸就又扭了回来,“你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拿什么确定?” 玉烟嘻嘻笑,“自然是我姐姐呀!其实呢,无论你们这两边谁赢,我都是乐见的。说起来,我和世子爷的目的是一样的呢!皇上害死了我姐姐,我当然是希望他垮台的!但如果,世子爷没能将他赶下去,那么,我也就只能希望国舅爷能将他赶下去了。” 元璟道:“你想为你姐姐报仇?” 玉烟道:“我姐姐死得那么惨,那么冤,我不该为她报仇吗?” 元璟眯了眼睛,“你凭的什么呀?” 玉烟道:“就凭我跟姐姐有一样聪明的脑袋啊!世子爷与其把注意力放到我这里,倒不如去挠皇上的痒痒。” “哦?”元璟挑眉,“那你这个聪明的脑袋倒是说说,该怎么挠?” 玉烟道:“很简单了!你带人去劫天牢啊!” 元璟一愣,“我为何要劫天牢?” 玉烟道:“当然是为了救出你的人了!姚泽樟现在中毒,自身都难保了,怕是帮不了你了。贾鹏程若是能出来,你岂不是如虎添翼吗?关键的,那可是皇上的天牢啊!他自认为固若金汤,一旦被你开了口子,你说他会不会慌?” 元璟心下暗惊,不得不承认,这一招的确能挠着皇上的痒痒。她能说出这番话,就已经让人不能小觑啊!“即便如此,也不能阻止我抓你回去啊!” 玉烟道:“那也得世子爷能抓得了啊!” 元璟道:“穿云剑的武功再高,也抵不住我人多。” 玉烟嘻嘻笑,“穿云剑敢只身前来,就证明他胸有成竹。也许穿云剑此来,凭的不是武功,而是别的呢!” “别的?”元璟冷哼,“丐帮也就是人员众多,若说起武功来,未必能找出几个高手。除了乞讨,他们还能干什么?” 玉烟看看云竹,道:“他们还会传递消息。人多,耳目就多,自然天下之事就尽握手里。世子爷若是不信,可以问问这个丐帮帮主,他的手里有没有你的把柄。” 元璟鼻孔朝天,不屑一问。 云竹就笑出声来,“你这丫头,还真是鬼精啊!”听她与元璟的对话,就明显的感觉出,这丫头的确是得了她姐姐的真传了。 “国舅爷过奖了!”玉烟说着,拍拍手。 五行就从不同的房间里冲了出来。 云竹讶异道:“你居然还有埋伏?” 元璟看看虎背熊腰的五人,道:“你以为埋伏了这五个人,真能保得了你?” 柳雪带着这五个人回到柳宅,他当然早就派人打探好了。所以,今晚的对决,这五人是算计在内的。 唯一的意外,就是没料到云竹会出现在这里。 玉烟撇撇嘴,“这五个人就算不敌你的猎杀组织成员,但是,他们交到国舅爷手里的人,你恐怕就不能忽视了?” “你什么意思?”元璟防备的看过来。 云竹就看向了五虎,“我不是对你们交代过,关于那个人的身份,对谁都不能说的吗?” 金大道:“我们的确没说!” 玉烟揉揉发痒的鼻子,禁不住打了个喷嚏,“国舅爷至于这般慎重吗?” 云竹严了脸色,道:“我只是怕谁知道了,谁就会死!” 元璟就开始烦躁,“你们究竟在打什么哑谜?” 玉烟道:“我们在说,你世子爷之所以如此张狂,靠的当然不仅仅是训练多年的猎杀组织 ,而是一份名单。” “什么名单?”元璟慢慢的握起拳头,手心里就开始冒汗。 玉烟就笑得得意,“一份足以撼动大康朝官场的名单啊!” 云竹更是震惊,“你怎么知道有这样一份名单的存在?” 玉烟就笑的更加诡秘,“姐姐托梦告诉我的啊!姐姐的魂魄一直都在,你们都没有感觉到吗?” “你是说现在?”元璟努力忍着不往四周看。 “在哪里?在哪里?”云竹则夸张的四处搜寻,就算本没有什么,被他这么一弄,众人都开始觉得浑身发毛。 看云竹的滑稽样,玉烟在心里都已经乐翻了,表面却要装作不动声色,“国舅爷既然也已经知道了这份名单,就不仅让人怀疑我五行哥哥交到国舅爷手里的人的身份了。” “不可能的!”元璟大声的否定,“不可能的------” 云竹道:“既然你姐姐在这里,那你能不能问问她,我手里的这个人究竟是谁啊?” 玉烟道:“看世子爷的反应,这个人对于世子爷来说,应是很重要的了!我姐姐说了,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比自己的亲爹还要重要呢?” 五虎呆愣。 元璟呆愣。 云竹呆愣,旋即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元璟冷目射来,气急败坏的语气里压抑着某种东西。 云竹道:“我笑,是我终于相信,柳烟真的在这儿。世子爷不想知道谦德王爷现在何处吗?” “你找死!”元璟大喊一声,整个的人就扑向了云竹。 两个人迅速缠打到了一起。 玉烟叹口气,道:“看来,那姚泽樟的小命,坚持不了多久了。” 薛梅道:“主子怎么突然说这个?” 玉烟转向五虎,道:“哥哥们应该不是押了一个人进京的吧?” 木二道:“不错!的确还有另外一个人。” 玉烟道:“谦德王府出事,谦德王府一众人等都中了那上瘾的毒,必须找到大夫才行。算算谦德王府的人离京的时间,以及陆老大夫来京失踪的时间,极有可能是遇上了的。那么,陆老大夫究竟去了哪里也就好解释了。” 场中打斗的二人,没有分出胜负,却心有灵犀的一起住手。 云竹的声音飘来,“柳烟居然早就怀疑陆老大夫?” 玉烟道:“不错!早在神医谷中,姐姐第一次跟世子爷见面的时候,姐姐就已经怀疑到陆老大夫了。” “凭的什么?”元璟问。 玉烟笑笑,“就凭,陆老大夫对世子爷比对平祝王爷要恭敬的多。一个医者,活到陆老大夫那把年纪,又居住在神医居那种地方,本该无欲无求的,却因着世子爷的出现,去看世子爷的脸色。也太反常了!” 元璟蹙眉,“就凭这,你就断定陆老大夫进京是被我们拦截了?” 玉烟道:“这还不够吗?那就再加一条,宫里的那个陆太医应该是陆老大夫的儿子吧?” 元璟道:“那又如何?” 玉烟道:“有人巴拉了一下陆太医的底细,说是他的祖上应该是前朝太医呢!” 元璟道:“就连这种事也有人去巴拉?” 玉烟道:“陆老大夫真的隐藏的很好啊!但为了救神医花果,却也不得不妥协。” 元璟道:“姚泽樟为何会死?” 玉烟道:“世子爷这样子问,看来姚泽樟还没找上你呢!他已中毒,倘使陆老大夫还在你手里,或许还能延长他的小名。等着神医花果逃出生天,再来救他。可惜啊!现在陆老大夫到了国舅爷手里,那姚泽樟岂不是只有等死的份儿吗?” “你够狠!”元璟咬牙切齿的道。 玉烟耸耸肩,“那么,到了现在,世子爷觉得,那皇位到元璘手里的机会大还是小呢?” 元璟仰天长笑,却难掩笑中的慌乱和凄凉,“你们以为拿住我父王,就可以阻止我的大业了吗?名单根本就不在他手上,而是在我这里。所以,我要做的事,无人能阻止!” 云竹道:“听你这话,是打算不管你爹的死活了?” 元璟冷哼,“他本来就已经老了,早死晚死都是死。你们愿杀愿刮,悉听尊便吧!”然后一声口哨,黑衣人就瞬间撤离。 火四大嗓门道:“他这样子还算人吗?” 云竹道:“他想的应该是无毒不丈夫,所谓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 玉烟道:“一个连自己的亲爹都可以牺牲的人,还有谁敢追随?” 云竹道:“这句话也是你姐姐在暗中对你说的吗?” 玉烟就嘻嘻笑,“是啊!不然,我小小年纪,哪会懂得那么多?” 薛梅道:“主子,有什么话到会客厅里说吧!” 玉烟就看向云竹,“国舅爷可赏光喝杯寒舍的清茶吗 ?” 云竹笑,“不知为什么,这清茶二字居然一下子抓住了我的心。那就喝一杯吧!” 一行人就都进了会客厅。 本来大大咧咧的五行,此刻却显得局促不安。 不仅仅是因为柳玉雪料准了这夜里的事,还有就是柳烟的魂魄在这里。 虽说鬼魂之事都是听闻,没有谁亲见过。但这柳玉雪的表现,的确像极了柳烟当初的所为。 因而鬼魂之说,让人不相信都难。 玉烟微微笑,“五位哥哥都坐吧!既是输了,以后可就得听玉雪的了。” 金大搓着手道:“那个------雪儿妹子,烟子她真的在这里吗?” 玉烟叹口气,“不管她在与不在,哥哥们以后就留在京城吧!一来,我父母留下的这宅子需要看家护院的;二来,六丰楼的生意越做越大,也需要有人来看护。” “这------”金大就看向木二。 木二道:“不麻烦妹子了!我等本就是草莽之人,留在这京城怕是会给妹子添麻烦呢!” 玉烟道:“那倒不会!如今,知道哥哥们底细的也就是刘猛了,那个人现在估计已经被大理寺卿谢曜拿下了,而且应该正在押解进京的路上。” “真的?”火四喊,“老天终于开眼,要将那恶人伏法了吗?” 玉烟道:“当然是真的!入山为虎,虽然自由自在,却也是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最大的难题还在于娶妻生子上。恐怕,没有哪家女儿会甘心将女儿嫁到山里吧?哥哥们虽然落草,却毕竟是良善之人,总不能再去抢吧?” “雪儿说得对!”火四直肠子道,“若是咱们再回到那绘稷山,大哥什么时候能娶上嫂子啊?” “火四!”金大的表情不自然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薛梅端了茶进来,先为玉烟和云竹上茶。 李管家也跟了进来,为五虎上茶。临睡前,玉烟本已经交代于他,夜里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许出来的。刚才剑拔弩张的时候,他倒是很听话。现在,终于风平浪静了,他就再也憋不住了。亲眼看到他家二小姐平安,才能安心吧! 谢谢xueronghua_2007的月票!谢谢咖啡!么么哒! 第261章 成全 玉烟道:“此事也不急,哥哥们先考虑一下吧!若是实在想走,我也不拦着,但总得等到天下太平了再说啊!” 木二点头,“好!此事就容我们合计一下,到时候再说吧!” 火四还想说什么,金大眼一瞪,就赶紧低头闭嘴。 云竹慢条斯理的品着茶,“是你姐姐告诉你,我今晚会来的吗?围” 玉烟呷一口茶,清清嗓子,道:“关于这个嘛,还真不是姐姐说的。国舅爷难道忘了吗?根本就是我安排你来的呀!” “你还真会大言不惭!”云竹喝一口茶,然后猛的呛了一下。 因为他突然间想到了,似乎真的是被她引来的。 先是有人到六丰楼跟南红说,鬼医王妃的妹妹要抛绣球招亲羿。 然后,又有他丐帮的弟子跑来送信,说是鬼医王妃的护卫从桂花楼出来,押着一个病怏怏的人走了。 他就赶紧派人出去,一是去盯那护卫,另一个是盯桂花楼出来的人。 然后回报说,柳家二小姐回到了柳太医的住处,带了五个虎背熊腰的大男人。而在他们身后,似乎还有盯梢的尾巴。 再然后,他半夜不睡觉,就跑来了这里。 这么说来,他似乎真的是被人牵着鼻子来的。 玉烟趁机打趣道:“就算敝府的茶水好喝的不得了,国舅爷也不用这么着急吧!慢着点儿!没人跟你抢的!不就是茶水嘛!敝府绝对会管够的!” 云竹就无奈的冲着屋顶丢了个白眼,叹口气道:“你的嘴巴非得跟你姐姐的一样损吗?” “好吧!”玉烟正了正神色,“那就说点儿正事。敢问国舅爷,申海可是找到了孩子?” 云竹道:“我还以为你要问我谦德王爷和陆老大夫如今人在哪里呢!” 玉烟摆摆手,“关于这个问题,就算你想告诉我,我也不会想听的。” 云竹撇嘴道:“难得有你不好奇的事啊!” 玉烟笑笑,“刚才可是你说的,谁知道了,谁就会死的很快。我才十二岁,当然不想就此断送了未来的路。” 云竹道:“那个孩子现在南红那里!” 玉烟道:“如此说来,那小白是活着的了。那么,申海和百结现在人在哪里?” 云竹道:“申海现在正在看押我的重要犯人,至于那个百结嘛,应该还是跟半死不活的姚泽樟在一起吧!” “坏了!”玉烟变了脸色,“那丫头怕是命不久矣!” 薛梅上前续茶,道:“那种人,还值得主子为她担心吗?” 玉烟叹气,“姚泽樟将我逼落悬崖,是她找到的我。若没有她,我的清白和命怕是都已经交代了。” 云竹道:“那倒是!柳烟当初没有对她赶尽杀绝,到头来她又救了你的命,也算是恩怨两清了。” 玉烟揉揉右眉,“所谓的因果循环,大抵如此吧!对了,五位哥哥,你们是如何逮着那谦德王爷的?” 金大看看木二,“木二,还是你来说吧!” 木二清清嗓子,“国舅爷当初就我们出昭县大牢后,我们本想回京城的,可行到一般,却传来了烟子的死讯。万念俱灰之下,不得已,我们就又回到了绘稷山。” 玉烟道:“兵荒马乱之际,躲进深山倒也是一个自保的法子。” 木二道:“再后来,小六就找来了。那小子第二次变成了哑巴,估计是烟子的死对他打击太大。” 玉烟道:“是啊!也难为他了!看来,谦德王爷和陆老大夫是藏身于绘稷山了。神医居虽是陆老大夫的久居之所,但是身边带了个谦德王爷,应该也不会回去招惹目光。” 云竹道:“你既是个聪明的,要不要再问问你姐姐,他们是藏身于何处呀?” 玉烟听他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已经知道了,却是故意的为难她。了然的笑笑,“我姐姐让我问问国舅爷,那前朝宝藏位于绘稷山的什么地方啊?” 云竹就倒吸了口凉气,“我不相信她是真的在这儿,可看你的反应却又分明有她的影子,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魂的存在?” 玉烟故作惊讶道:“莫非我姐姐又猜对了吗?” 木二叹气,“烟子果然厉害啊!他们的确是藏在前朝宝藏附近的山洞里的,被小六发现的。” 玉烟笑,“那小子闲着没事瞎转悠,这是去寻宝吗?不过,好在真寻着宝了。你们当初为何要抓谦德王爷?” 木二道:“关于这一点儿,倒是小六提醒了我。他说,但凡躲藏之人,肯定就有见不得人的事。他满脑子都是要为烟子报仇,所以,就提议逮了谦德王爷交给国舅爷,看看能不能为烟子报仇出点儿力。” 玉烟看向云竹,“国舅爷觉得,谦德王爷现在在你手中还有用吗?” 云竹道:“谦德王爷身上并没有名单,但陆老大夫说了,那名单的确是存在着的。”</ 玉烟道:“陆老大夫可好?” 木二道:“人明显的苍老了许多,走路也已经不太稳了。” “那就是不好了!”玉烟叹气,“人到老年最忌折腾,陆老大夫这也算晚年一劫了。” “你想见他吗?”云竹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玉烟摇摇头,“目前最想见他的应该是姚泽樟吧!” 云竹道:“你的抛绣球招亲,可是真的?” 玉烟道:“我说出去的话,就那么不可信吗?麻烦国舅爷回去,告诉我南红姐姐,就说抛绣球当日,我会抛洒万贯钱消灾。” 云竹道:“那看来,我得下令我丐帮的穷弟子去捧场了。” 玉烟笑嘻嘻的起身,“时候不早了!茶也喝了,是不是该继续睡觉了?” 这逐客令下的!云竹不得不起身,“天亮了,你姐姐还会在吗?” 玉烟道:“姐姐既是去了,其实并不想活着的人对她多记挂的。姐姐让我转达国舅爷七个字:不如怜取眼前人。” 云竹凝视着她,这七个字听在他耳朵里,为何会有一种说不出的忧伤从心中升起呢? 明明是陌生的长相,为何总能在上面看到熟悉的神情呢? 是他眼花了吗? 云竹甩甩头,“你放心!我的帮下弟子无处不在。你若有事,只需告知他们一声就能找到我。” 玉烟笑弯了眉眼,“国舅爷果然是高人!接手丐帮才多久啊,居然已经自成系统了。” “希望你姐姐也是这样子想的!”云竹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玉烟立在会客厅里没有动,只是冲着李管家使了个眼色。李管家就立刻心领神会的送了出来。 一向身轻如燕飞檐走壁的人,此刻却步履沉重的走在大街上。 没有蝉鸣,没有蛙叫。 即便是有,他此刻应该也是听不见的。 明明是夏天,他却觉得浑身有种冷飕飕的感觉。 他没有亲眼看到柳烟的死,但很多人却都是亲眼目睹了她的灰飞烟灭的。 沈廷钧的意乱情伤绝不会是假的! 沈廷钧现在的春风得意更不像是假装的! 那么,他为何会来这么大的转变呢? 仅仅是因为柳雪能与柳烟的鬼魂进行交流吗? 不会的!他太了解沈廷钧了,那家伙绝对是宁缺毋滥的,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将一个女人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的。 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为何南红的反应也是那么的奇怪? 以前,柳烟的身世是一个谜,现在却又换成了柳雪。只是谜一样的不再是身世,而是变成了整个的人。 云竹走回国舅府的时候,天居然已经蒙蒙亮了。 他没有直接回自己的住处,却是去向了南红的院子,没有进去,而是背倚着梧桐树,瞅着院门。 南红踏着晨光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个目光呆滞的人,不禁捂着胸前,倒吸了口凉气。 “你怎么会在这里?”南红上前,关切的问。 观他的神色,明显的不对劲。 一个喜欢将笑挂在嘴边的人,突然间不笑了,那肯定是发生了非比寻常的事。 “弹首曲子给我听,好吗?”云竹沙哑着声音道,语气里难掩虚弱。 “好!”南红点头。 不多问,也不多说,却只是一味的满足他的要求。 两人沉默着去向花园的八角亭。 月季花的香气时浓时淡的飘来,南红愈发的清醒,云竹却混沌的想要沉睡。 南红低叹一声,轻轻拨动了琴弦。 曲子是玉烟曾经传授的那首。 云竹就打了个激灵。 丫鬟奉茶上来,云竹猛然将茶杯打翻,“大清早的,喝什么茶?拿酒来!” 纵使茶杯落地的声音很大,却丝毫没有影响南红的弹奏。 丫鬟不敢怠慢,真的端了酒来。 云竹自斟自饮,竟是连干了三杯。斟满第四杯的时候,琴声戛然而止。 南红走过来,摁住他刚要端起的酒杯,“大清早的,怎能这样子喝酒?来人!赶紧去厨房吩咐炒几样小菜。” “你别管我!”云竹甩了她的手。 南红却强行抢过他手中的酒杯,送到嘴边,一饮而尽,“我不是管你,只是想陪着你喝酒而已。” 云竹胳膊肘支在石桌上,手揉着眉心,“南红,我只问你一次,柳烟是真的死了吗?” 南红拿着酒壶斟酒的手就抖了抖,抬头,望进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我也一直想问你个问题,在她的逼迫下为我赎身,你可曾后悔过?” “不曾!”云竹毫不犹豫的说,“那种地方,本来就不适合你!” 南红就扯动嘴角,笑了, “谢谢!”然后一仰头,喝光杯中酒。 云竹道:“南红,认识你,我真的从不后悔。” 南红从石凳上起身,走到亭边,深吸一口气,满鼻的芬芳。“昨夜,你去了哪里?” 云竹道:“我去见了柳雪!她让我转告你,抛绣球招亲那日,她要抛洒万贯钱。” 南红道:“哦!她还真敢想啊!你猜,这万贯钱是她出,还是我出呀?” 云竹道:“给我一个你为她出的理由!” 南红回头,淡淡的笑,“因为六丰楼本来就是她的!我只是她请来的掌柜而已。” “你说什么?”云竹噌的站起身,碰翻了面前的酒杯。 南红叹口气,“你没听错,或者说,你心中的感觉没错。柳雪的外表,却是柳烟的灵魂。”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云竹愣愣的张大了嘴巴,“不可能的呀!不可能------” 南红道:“不管你信不信,这都是我宁愿相信的事实,更是平祝王爷宁愿相信的事实。”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云竹猛的抽了自己一个耳光,以期让自己清醒一些。 南红道:“我知道你的心中是一直有她的!你跟平祝王爷一样,对她另眼相看,并不是因为她的外貌,而是她的内里。不然,她当初顶着一张丑颜,你们也就不会受她吸引了。” 云竹道:“你想说什么?” 南红道:“其实,柳雪的身份,就算你不问,这一两天我也打算好了要跟你说的。既然她自己整出了个抛绣球的机会,你若心中还有她,也是可以去公平竞争的。” 云竹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面色平静,声音平静,就像是在说着无关己痛痒的别人的事。事实上,也的确是别人的事。可他总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南红被他盯的浑身发毛,低头看看自己,“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云竹道:“你是真的想让我去抢绣球吗?” 南红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却也只是扯动了嘴角,却没能舒展眉头。“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她离去的那段日子,我反复想过了。若是她当初选择了你,应该就不会那么多的血雨腥风了吧!” “是吗?”云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南红道:“当然了!你其实是一个不喜欢混迹官场的人,以你的性情,更适合江湖。带着她远走高飞,浪迹天涯,该是怎样的逍遥快活啊!” 云竹叹了口气,“很多时候,你为那人考虑,那人却未必领情啊!” 南红附和道:“是啊!最折磨人心,该是那一厢情愿了。” 云竹见她的黯然尽收眼底,刚想说话,丫鬟却端了小菜过来。 南红深吸口气,“看你的样子,应是一夜没睡吧!酒别喝多了,多吃点儿菜。然后,就睡一觉吧!养足了精神,才能有足够的胜算吧!” 南红说完,出了亭子。 “等等!”云竹喊,“你不陪我喝了吗?” 南红停住脚,却没有回头,“这个时候,那个孩子也该醒了。我想着要回去收拾一下,然后就去六丰楼上工了。” 云竹看着那挺直的身影离去,心中就涌起莫名的心酸。 喝酒再也无趣,便决定回住处小睡一会儿。 谁知,人是躺在榻上了,本来很困的眼却是怎么也合不上。头脑更是异常的清醒,哪里还有丁点儿睡意。 干脆烦躁的起身,换了昨夜的衣服,直奔马房。骑了马,朝着六丰楼的方向而去。 远远的,六丰楼下围了好多的人。 人多,就难免嘈杂。 可此刻的六丰楼,却仿佛陷入了沉寂,连带着这些围观的人似乎都陷入了沉睡。 唯一醒着的就是二楼的乐声了。 不是南红惯常的古琴,那种乐声是悲戚的。而此刻的乐声却很清脆,给人以心情愉悦之感。 听说,当初的选妃宴上,柳烟的一首古筝曲,震慑了全场。 他一直都很遗憾没能亲耳听到。 然而,此刻令人如痴如醉的乐曲应该就是古筝的演奏吧! 听此一曲,遗憾就这样子被填平了。 云竹走进了六丰楼,并且直奔二楼而去。 南红也在,却再也不是演奏者。见云竹上楼,便忙不迭的往楼下走。 云竹只是重重的看了她一眼,却也并未阻拦。 一曲终了,古筝后面的玉烟就站起身来,冲着云竹微微笑,“国舅爷都不用睡觉的吗?为了南红的生意,你还真是豁出去了呀!这么忘我的来支持南红,她还没点头答应嫁给你吗?” 云竹道:“你原来是个懂音律的啊!” 玉烟耸耸肩,“难道属于京城四美的本姑娘,在人们的印象中很无能吗?” 云竹道:“京城四美的柳雪最擅长的 乐器一直都是笛子,从来不知道还会弹古筝呢!莫非也是你的姐姐教的吗?” 玉烟一愣,旋即就笑了,“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是吗?” 云竹叹气,“我其实不知道,但南红非说你就是,还鼓动我参加抢绣球呢!” 他走到窗边,探头往下看,楼下黑压压的一片。 玉烟道:“那你想抢吗?”心里却暗骂着南红是个傻瓜。 云竹闭了眼睛,曾经的那个人的影像居然渐渐模糊。“你希望我抢吗?” 玉烟道:“我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若是心中有了某人,纵使他心中无我,我还是回不依不饶。更有甚者,会把他心中的那个念念不忘的人毒死。” 云竹咧嘴道:“我相信这绝对是属于柳烟的行事风格。” 玉烟道:“大方的把自己心爱的人推出去,然后让他去跟别人成双成对,这种心不是随随便便哪个人就能有的。” 云竹道:“不错!爱的成全,必须有宽大包容的心,的确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玉烟道:“最起码,这种损己利人的事,我是坚决不会做的。” 所谓的爱的成全,的确伟大,却一直都是她不赞成的。 成全了别人,却苦了自己,的确是傻瓜的行为。或许会被人称颂,但她一向都不喜欢去管别人的喜好和言论,她只要自己舒服就好。 她之所以把自己这一面表白在云竹面前,就是为了衬托南红的。希望他能听懂,而他似乎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云竹终于露出了惯常的笑容,“依稀记的,曾经的柳烟是很好赌的!” 玉烟挑眉,研究似的看着他,“听国舅爷话里的意思,这是想跟我赌一场吗?” 云竹道:“你已经把自己置身于赌局了,这绣球抛出去,能落到沈廷钧手里的可能有多大呢?” 玉烟无所谓的耸耸肩,“那就要看他想娶我的决心了!” 云竹道:“他此刻正行走在南下的路上,南方毕竟要比北方富足的多。所以,要想筹粮草,压榨南方的官员是再好不过的了。” 叶心牙疼,今天的更新晚了,亲们谅解啊! 第262章 懿旨 “你什么意思?”玉烟皱眉,“换句话说,我抛绣球招亲这事,你压根儿就没打算让沈廷钧知道,是吗?” 云竹哈哈大笑,“本来我是打算让他知道的,后来就改变主意了。没有了他,我的胜算是不是要大一些?” 玉烟撇撇嘴,“我看你是怕他半途而废的回来,保不了你外甥元璘的江山吧?围” 云竹挑眉,“在你的心中,我就是那么自私狭隘的人吗?” 玉烟笑笑,“你若不是你自己说的那种人,那么,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此次的抛绣球,你已经一点儿胜算都没有了。” “为什么?”云竹大声的问。 玉烟道:“很简单了!因为你跟南红本就是一类人啊!若是再往深里追究,那就要问问你此刻的心是向着谁的了。” 婴儿的啼哭声乍起,吓了云竹一跳。 玉烟则忙不迭的跑向二楼预留的房间,然后抱了小白出来羿。 云竹诧异的看向那个孩子,“她怎么会在这里?” 玉烟翘起嘴角,轻轻拍着怀里的婴儿,“自然是南红带她来的了!” 云竹道:“我在府中不是临时找了个奶妈来管这孩子嘛!” 玉烟道:“怎么?你不知道吗?南红已经从国舅府中搬出来了呀!我已经跟她说好了,让她暂时去住我家。” “搬出来?”云竹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雳般,整个人都蒙了。 玉烟观他神色,就更加笑得不怀好意,“我已经劝过她了,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天涯处处有芳草啊!比方说,我那五行哥哥,虽外貌上看着粗犷了些,却都是粗中有细的人。尤其那木二,也是读过书的人。” “谁允许她搬出来的?”云竹的脸就在玉烟的喋喋不休中拉长了。 玉烟道:“国舅爷含着金汤匙出生,根本不知道寄人篱下是多么痛苦的滋味。南红的确是大气的女子,但也有敏感的心思。你说说你,都要跑来接我的绣球了,她还有什么理由住在你家里呢?” 云竹一甩袖子,蹭蹭的跑下楼。 玉烟就看向怀中的孩子,小家伙也正瞪着墨葡萄似的眼睛看着她,粉嘟嘟的唇边似乎还噙着笑意。 玉烟伸出手指头在孩子眼前晃了晃,“都说小婴儿是大近视眼,你可能看清我的手?若是看清了,就再笑一个呗!” 孩子居然真的笑了起来,露出粉红色的牙槽。 “主子!”不确定的声音响在楼梯口。 玉烟抬头,就看见了局促不安的丹若。“你怎么来了?王二的伤可是好多了吗?” 丹若咬着唇,上前两步,眼中居然闪耀着泪光。 “干吗?”玉烟瞅她一眼,“她叫小白,是百结捡到的。这么小,似乎能听懂我的话呢!你说,是不是很神奇?” 丹若低头,揉揉眼,抬起脸来的时候已经是笑意盈盈,“从前的小白也是能听懂主子的话的!交给奴婢抱吧!韩松来了!” “他回来了呀!”玉烟就顺手将小白交到了丹若手中,“人在哪里?可还顺利吗?谢曜是不是也回来了?” 丹若道:“韩松正在外面跟薛梅说话呢!” 玉烟笑道:“小两口见面,是该多温存一下呢!” “不是!”丹若的脸上现出不自然的表情,“他俩刚刚好像吵起来了!” “吵?”玉烟蹙眉,踱到窗口。目光四处搜索,绿柳树下,韩松跟薛梅的确不像是在温存久别后的喜悦。“我去瞅瞅!你抱着孩子,就在这儿吧!” 玉烟下楼,南红迎了过来,“你说说你,没事非整出来个招亲做什么呀?” 玉烟歪头瞅着她,“这怎么又抱怨起我来了!刚刚,云竹可还夸你大度呢!莫非你支持他来接我的绣球,并非出于真心,而只是想考验他吗?” 南红白她一眼,“你这小嘴,还是这么不饶人。我是什么心,别人不知,你还不清楚吗?” 玉烟戏谑道:“嗯!如果明儿云竹真的接了我的绣球,那肯定要给你这个媒人送上大礼的。” “疯了!”南红抬手,猛拍自己的脑门。 玉烟故作惊讶道:“你是说,真要是那样你会发疯?” 南红就跳脚,叉了腰,吼道:“你非得气的我吐血才肯罢休,是吗?” 玉烟揉揉鼻子,上去拍拍她的肩,“平常心!平常心!你既然把你家国舅爷这么大方的送给了我,那么我也不能小气,是不是?以我的聪明才智,把你嫁作王妃有难度,但当个侧妃应该没问题。” “你什么意思?”南红握起拳头,小脸涨的通红。 玉烟道:“所谓的抛绣球招亲,本来是打算气气沈廷钧的。原是闹着玩的!可是现在,你把国舅爷点化了,他当真了,那我也就只能当真了。只是,南红你有没有想过,国舅爷或许感激你,那么平祝王爷又会怎么对待你呢?” 南红的拳头没 有松开,指甲就嵌进了肉里。玉烟话里的意思,她又怎会听不出来。平祝王爷那一层,倒是她欠考虑了。 真要是玉烟跟着云竹走了,那平祝王爷别说拧断她的脖子了,怕是这整个京城都要被他火烧了。 想到这里,就不禁倒抽了口凉气。 玉烟狡黠的笑,“其实呢,我这个人很好将就的,跟谁过不是过啊?你可以吗,南红?更有甚者,他们俩本来亲如兄弟,如今为了我而反目,究竟是我的错,还是你的错啊?你自以为伟大的付出,换来那样的结果,你觉得值得吗?” “果然红颜祸水!”南红咬牙切齿道。 玉烟笑得无邪,“兄弟反目根本不算祸,真正的祸是祸国殃民啊!对了,国舅爷去哪里了?这刚分开,我竟有些想他了呢!” 南红咬着嘴唇不说话,手却麻利的伸了过来,直奔玉烟的胳膊而去。玉烟就躲闪着往门口跑。 出了六丰楼,刚想着直奔薛梅而去,却有人一下子冲到了面前。 “火四哥哥,不兴这样子吓人的啊!”玉烟捂着胸口道。 火四瓮声瓮气道:“有太后的懿旨找你!” 玉烟循着火四的视线看去,步下豪华轿子的不是别人,正是太后身边的潘公公。他朝这边走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大内侍卫。 “柳玉雪接旨!”潘公公在玉烟面前站住,高声呼喊。 玉烟不得不矮下身子,“民女柳玉雪恭听旨意。” 潘公公道:“太后有旨,宣柳玉雪即刻进宫!” 玉烟起身,却没有伸手去接,皱了一张小脸,可怜兮兮道:“民女可以不去吗?” “大胆!”潘公公厉喝,“你这是对太后大不敬,你知道吗?” 玉烟耸耸肩,“不想去!姐姐上次进宫,结果就一命呜呼了。谁知道我这次若是去了,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潘公公拉了脸,道:“难不成,你还想抗旨吗?” 玉烟凛然道:“所谓的太后要民女死,民女不得不死。民女只是说不想去,又没说不去。要知道,不是任何人都能死在太后之手的,您说是吗,公公?” 可惜潘公公没有胡子,要不然肯定能把胡子吹起来。“你这丫头------”一口一个太后要人死,这是想把太后妖魔化吗? 玉烟正了正神色,“公公稍安勿躁!待我跟乡亲们说几句话,就立马跟着公公进宫。” “长话短说!快点儿!太后她老人家还等着呢!”潘公公没好气的道。 玉烟跑回六丰楼门前,高声道:“各位听好了!我姐姐鬼医当初活着的时候,说话从来都是一言九鼎的。我作为她的亲妹妹,也绝对是有信誉的。所谓的抛绣球招亲,无非是想让姻缘天定。” 六丰楼前本就聚集了很多的人,刚才听她弹古筝,还都没有散去。此刻这一喊,连过往的都开始驻足。 薛梅和韩松也早就跑到了近前。薛梅更是悄无声息的站到了玉烟的旁边。 玉烟继续道:“现在太后招我进宫,只要我能活着回来,明日的抛绣球招亲就照常举行。什么?” 场下本就鸦雀无声,玉烟却故意将手放到耳边,做了个认真倾听的动作。“什么?你们问太后若是要赐婚怎么办?” 潘公公的脸色就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玉烟也不管别人的唏嘘声,自顾自的道:“不会的!我相信太后她老人家是开明之人,我既已经把自己的婚姻交给了上天,太后总不会去跟老天爷争这个媒人吧?” 先更三千吧!感谢jiarenjixiang的荷包!感谢18987620075和客户端用户的月票!么么哒! 第263章 进宫 潘公公道:“你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赶紧走!” “快了!马上了!”玉烟小心翼翼的赔着笑脸道,“韩松,麻烦你告诉护国公主一声,就说我今天中午就不过去吃饭了。改天再去吧!” 然后,又转身看向一脸担忧的南红,“南红姐姐请转告国舅爷,皇后娘娘要的百花香,我改日一定奉上。好了!应该没别的事了,潘公公走吧!” “雪儿妹妹!”火四急急的喊。 “哦,对了!”玉烟抬起的脚就又放了下来,“火四哥哥,告诉其他几位哥哥,明儿可都要到这里维持一下现场啊!这要抛洒万贯钱,场面应该很壮观吧!羿” 潘公公黑了一张脸,“柳二小姐,你这是要挑战太后她老人家的耐性吗?” 玉烟嘻嘻笑,“借我一个脑袋,我也不敢啊!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敢问公公,我这样子光着两只小脚往宫里跑,太后她老人家就有耐心等了吗?围” “你什么意思?”潘公公狐疑的四下张望,“你出门都没有马车坐吗?” 玉烟收起笑,立刻晴转阴,“公公还真当我是柳家的二小姐啊!家父从天牢出来后既已经失踪,早已经不是太医,家里也已经揭不开锅,哪还养得起马车啊!” 这一番言辞,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更是无比的凄楚。 潘公公急了,“那你究竟想怎样?” 玉烟道:“要不,公公回去禀告太后,让宫里派车来接我可好?” “你------”潘公公的脸就变成了猪肝色,“好!你坐轿,咱家走道,行了吗?” 南红就悄悄的在玉烟胳膊上拧了一下,上前一步道:“公公真是大度之人啊!敝店正好有闲置的马车,就送柳家小姐前往皇宫吧!” 潘公公的脸色立马就缓和了,看向南红的目光里就难掩赞许。 这可是救命之举啊! 想他一个太后宫里的总管太监,真要这么走着回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呀?以后在宫里,如何立威? “那就有劳南老板了!”玉烟回身,又在南红的胳膊上掐了回去。 南红就叹气,“你这样子咄咄逼人,真的好吗?” 玉烟就笑得得意,给太后的人下马威,就是要抹太后的面子,给太后提个醒,千万别太过分了。 南红看着她登上马车的背影,禁不住重重的叹气。 曾经的柳烟,多的是狠劲。 现在的柳雪,不只会发狠,还很贪玩。 为何她觉得后者比前者更可怕呢? 发狠只是对敌人,但玩这一字,就不仅仅限于敌人了吧! 薛梅就重重的看了韩松一眼,然后也钻进了马车。 薛梅看看坐在对面,气定神闲的玉烟,“属下不记得护国公主殿下让主子中午去吃饭啊!” 玉烟叹气,“支使你家男人干个事,你就那么心疼啊?” 薛梅脸一红,“更不记得皇后娘娘要过百花香。” 玉烟撇撇嘴,“你个笨丫头!现在沈廷钧不在京中,我一旦入宫,能指望谁去救我啊?” 薛梅哼了一声,“现在想起王爷的重要了?” 玉烟白了她一眼,“他一直都很重要,好吧?” “是吗?”薛梅明显的不信,“你知不知道,韩松刚才很火大?” “那与我有什么关系?”玉烟耸耸肩,“他有火的时候,你给他灭就是了。” “什么叫与你无关?”薛梅差点儿气结。 她不整个招亲出来,韩松那家伙会火大吗?到头来却与她无关了,真是头疼啊! 玉烟道:“你猜,太后召见我一个小平民所为何事啊?” 薛梅叹口气,“属下哪知道啊!那就是太后的事了。” 玉烟贼贼的笑,“当然是想赐婚了!他们老元家现在要想保住江山,最关键的就是要笼络住平祝王爷。而要想拉住沈廷钧的心,没有什么比赐给他一个称心如意的婚约更好的了。” “早干什么去了?”南红瘪瘪嘴。 玉烟的笑就转为苦的,“人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现在,就算沈廷钧想娶一头猪,他们也都会积极撮合的。” “噗——”薛梅再也绷不住,笑了出来。 玉烟也跟着笑,道:“沈廷钧跟猪结婚的场面肯定很好玩。” 薛梅道:“主子这是在侮辱王爷还是侮辱自己啊?” 玉烟道:“当猪不好吗?不用操心,吃了睡,睡了吃。原先还想着,若是重生回来后,寄托在猪身上,其实也不错。” 薛梅摇摇头,“主子还真敢想!就不怕我们宰着吃了。当然了,就算我们认不出,王爷应该也是能感觉得到的。不然,他就不会去抱老虎了。” 玉烟皱皱小鼻子,“你不用变着法的在我面前念他的好,他对我的感情如何,我当然是清楚的。 但他这样子拍拍屁股走了,留我一个人面对各种变化,他就那么放心吗?” 薛梅道:“主子一向就是令人太放心了,才会招来皇上的不放心吧!” 玉烟道:“是啊!所以,我这次回来,才要做些出格的事啊!你说,太后要是真赐婚,我该怎么做呢?” 薛梅道:“主子不是已经布置好了吗?与天争媒人!太后再怎么有权威,也不可能跟老天去争吧!” “谁知道呢!”玉烟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对了,韩松都说了什么?那刘猛可是被押解回京了吗?” 薛梅撇撇嘴,“他什么都没说,见面劈头盖脸的就是埋怨。” 玉烟道:“看清他的真面目了吧?这种男人,就别对他痴心不悔了,趁着还没嫁,赶紧另择高枝吧!” 薛梅就低头不语。 玉烟继续添油加醋道:“丫头,知道我为何抛绣球招亲了吧?男人嘛,都有劣根性。一旦你成了他碗里的肉,他就会挑三拣四,完全不懂得珍惜。所以喽,就要适时的给他点儿危机意识,让他明白,你不是非他不可,他才会时时处处紧张你。” 想想韩松那小子,也的确够恶劣的!所谓的抛绣球招亲,又不是薛梅给出的主意。何况,她就算有心要劝,她一个下属,能起多大的作用?再有,她这主子决定的事,那可是九头牛都拉不来回来的。 玉烟看她咬着唇不语,知道自己已经点火成功,也就适时的闭了嘴巴。 太后的宫殿,不是第一次来,却是柳雪第一次来,所以,她就算再熟悉也要表现出战战兢兢的样子。 潘公公已经进去好一会儿了,自然是要把宫外的情况事无巨细的汇报了。 玉烟拿着手绢,摇来摇去为自己扇风,假装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的景色。 然后潘公公才走了出来,将玉烟领了进去。 薛梅抬脚要跟,潘公公制止道:“薛护卫就不要跟了!” 薛梅也不傻,执拗道:“我家王爷走前吩咐了,让属下寸步不离的跟着雪小姐。属下不能失职!” “你这是连太后都不放心了?”潘公公提高声音道。 玉烟嘻嘻笑着打圆场,“潘公公见谅!我这护卫可是固执的很呢,就连我上个茅厕都要跟呢!” 就有小丫鬟从里面跑出来,道:“太后准许薛护卫入内!” 薛梅就高昂着下巴,从潘公公身旁走过。 进入大殿,玉烟忙不迭的行礼,“民女柳玉雪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 “起来吧!”太后平静的语气里听不出多少热情。这样的态度,可是比在温泉山庄时,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原来,有些事,只是做给沈廷钧看的呀! 玉烟站直了身子,低顺了眉眼,静默不语。 太后呷了口茶,“你不在温泉山庄好好呆着,跑到京城瞎胡闹什么?” 玉烟想的却是,这宫里的女人闲着没事就喝茶,夜里本就寂寞,还要不要睡觉了? 嘴上却道:“启禀太后,温泉山庄不是玉雪的家!玉雪是没有理由在那里长住的。” 太后道:“平祝王爷待你爱护有加,你犯得着这般见外吗?” 玉烟道:“玉雪不是姐姐,所以学不来姐姐的脸皮厚。姐姐当初虽没有经过迎娶这一道程序,却跟平祝王爷是有了夫妻之实的,甚至还差点儿有了孩子。到头来呢?却被硬生生的赶出了王府,甚至到死都没能回去。有姐姐之鉴,玉雪是绝不会再去走姐姐之路的。” 二更奉上!感谢lemon1922的月票!么么哒! 第264章 目的 太后就从座位上起身,居高临下道:“说来说去,你这丫头还是对你姐姐的死耿耿于怀啊!” “玉雪不敢!”玉烟口是心非道。 太后冷哼,“你有什么不敢的?连抛绣球招亲这种事都能想得出,当真是比你姐姐还要大胆呢!” “太后误会了!”玉烟皱起小脸,“玉雪从温泉山庄回到家,爹娘不知所踪,姐姐没了,只有一个老管家在看守。那种无依无靠的感觉,太后能想象吗?” 人上了年纪,感情就变得脆弱。太后虽是天下最贵的女人,但也免不了普通人的感情。随即叹了口气,道:“也难为你小小年纪了!岑” “民女一个弱小的女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也就只有找个人嫁了,盼着能有个依靠啊!敢问太后,民女这样子想,有错吗?” 玉烟这一番言辞,绝对是将苦情戏发挥到了极致欢。 薛梅就在心里叹息,也只有她家主子,才能有这种抓住人心的能力吧! 太后和缓了语气,道:“你姐姐不是已经请求了哀家保媒,让你嫁给平祝王爷做侧妃吗?” 玉烟道:“那也只是姐姐的一厢情愿啊!民女的爹已经不是太医了,就算当初是太医,姐姐的家世还不是照样被人嫌弃?所以,民女可不敢高攀王爷。民女只想着找个普普通通的人家嫁了,小家小业的,没有那么多将就,也就没有那么多束缚了。” 太后道:“你真的是这样子想的?不是故意做给钧儿看的?” “太后为何这样子说?”玉烟故作惊讶道,“此事怎可儿戏?若是愚弄了百姓,以后玉雪走在大街上,还不被人扔臭鸡蛋啊!” 太后眯了眼睛,“记得前几天哀家去温泉山庄的时候,你还说婚姻大事要遵从父母之命的。怎么,现在不需要了吗?” 玉烟就重重的叹了口气,“那个时候,玉雪以为找爹娘很容易。可是,回到家一看------唉!因为不能听从父母之命,所以,玉雪才将姻缘交给上天的。玉雪相信,既是天定的姻缘,他日爹娘回来,应该不会有异议的。您说呢,太后?” 太后冷哼,“你把老天爷搬出来,以为哀家不敢跟他争这个媒人,是吗?” “太后明鉴!”玉烟高呼,“民女惶恐!” 太后道:“你这丫头,分明跟你姐姐一样的狡猾。你以为哀家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吗?” 玉烟低头不语。 太后能坐上今天的高位,自然就不是一般人。玉烟的这点儿心思,她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太后道:“说白了,是你的心中还有怨气。对于你姐姐的死在皇宫,还是不能释怀是吗?” “太后圣明!”玉烟高呼。 太后冷笑,“哀家让平祝王爷去筹集粮草,你心里是不乐意的。所以,就想着扯他的后腿,才故意整出个招亲来,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他在外好好的干差事。哀家,没冤枉你吧?” 玉烟道:“太后太抬举民女了!民女何德何能能得到平祝王爷的青睐啊?像平祝王爷那种心怀天下的人,又怎会将一个小小的女子放在心中呢?” “柳玉雪!”太后厉喝。 薛梅打了个激灵,看先她家主子,却还是纹丝不动。 玉烟道:“好吧!太后想怎么给玉雪安罪名就怎么安吧!玉雪领着就是!” “你------”太后手指着她,“你这个刁钻丫头,当真以为哀家奈何不了你,是吗?” 玉烟高昂着头,无惧的看着她,“悉听尊便!” “来啊!”太后哆嗦着嘴唇道,“给哀家上去掌嘴!” “遵旨!”潘公公立刻就冲到了玉烟面前,他等这一刻可是等了很久了。 “小心啊,公公!”玉烟冷笑道,“皇后身边的简总管当初不过只是打了我姐姐一巴掌,然后手就没了。” “你少吓唬人!”潘公公嗤之以鼻,“咱家才不会吃你这一套呢!” 玉烟往前一步,胸脯一挺,“那就来吧!但我可以明确的警告你,潘公公这一巴掌下来,没的就不是一只手,而是大康朝的江山了。” “胡说八道!”潘公公高高的扬起手来,然后重重的落下。却不想,手不但落了空,整个的人更是重重的摔落在地。 再看玉烟,已经被薛梅严严实实的挡在了身后。 “反了!反了!”太后的哆嗦就从嘴唇蔓延到了全身,身体摇晃了摇晃,赶紧扶到椅背上,冲着殿外大喊:“殿外的侍卫都是死人吗?” 话音刚落,登时就有一队大内侍卫冲了进来。 “母后息怒啊!”元炫彩高喊着冲了进来。 “你来做什么?”太后喘着粗气道,“难不成你还要为这个丫头求情吗?” 元炫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敢问母后,现在的局势,是否非钧儿不能收拾?” 太后的脸色就更加的难看,“怎么?你 tang想以此来要挟哀家吗?还真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啊!” 元炫彩猛烈的摇摇头,心中一痛,她从来没把自己当外人。原来在这个亲生母亲的心里,自己毕竟是嫁出去的人啊!“儿臣只是想提醒母后,柳烟临死之前,早已将身后之事悉数交给了她这个妹妹。” “那又如何?”太后依旧盛气凌人道。 元炫彩苦笑,“母后请仔细想一想啊!激怒了母后,对她这个丫头能有什么好处啊?” 太后道:“好处?等待她的只能是苦头!” 元炫彩道:“儿臣派人观察多日,柳烟死后,钧儿一直消沉。有一日却又突然意气风发,对这个丫头好的不得了,似乎把对柳烟的心思都转到这丫头身上了。” 太后道:“这个哀家已经看出来了!你啰啰嗦搜,到底想说什么?” 元炫彩道:“母后还不明白吗?这丫头摆明了是故意激怒母后,一旦母后对她进行了惩罚,钧儿回来后会如何?一个柳烟死了,他已经是去了半条命。如若再来一个柳玉雪,母后想想,对于眼前的局势,他会不会撂挑子呢?” “你是说------”太后猛的倒抽了口凉气,身形不稳的后退了一步。 她差点儿忘了,现在激怒谁都不能激怒那个感情用事的平祝王爷啊! 若说这丫头是故意的,那么这心思也未免太深沉了。 想她,活到这把年纪,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什么样的人没接触过,没想到,却被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给绕了进去,她这张老脸都有些挂不住了。 太后长长的出了口气,重新落座,审视着玉烟,“雪丫头,护国公主所说的可是你的目的?” 玉烟就幽幽的叹了口气,看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元炫彩,顺着她的话道:“姐姐大仇没报,他平祝王爷可以不管,但我这个妹妹总不能任凭我姐姐冤死吧?” “炫彩起来吧!”太后道,“你说说你养的好儿子,这都挑了些什么女人啊!分明是走了狼,来了虎。” 是她太小瞧这丫头了,以为她会比柳烟弱很多。 现在看来,这天真无邪的背后,怕是更不简单呢! 元炫彩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到旁边站定,“那个柳烟,不是他自己挑的。” 太后叹气,“这,你也要跟哀家计较吗?” 元炫彩连忙低头,“儿臣不敢!” “你们都先下去吧!”太后冲着侍卫摆摆手,然后转向玉烟道:“雪丫头,你究竟想怎样为你姐姐报仇?” 玉烟抿一下唇,“上次就跟太后提过的啊!姐姐代替平祝王爷死在宫中,玉雪清楚的很,那肯定不是太后和皇上的意思。所以,冤有头,债有主,玉雪只要那桃妃死!” 元炫彩道:“是不是桃妃一死,你就可以取消抛绣球招亲,再也不干涉钧儿为朝廷办事?” 玉烟看她一眼,“殿下言重了!我这不是在阻挠王爷办事,只是想帮他而已。” “帮他?”太后提高了嗓音,“你这样子把他拽回来,帮他哪门子忙?” 玉烟微微一笑,“日前见了神算魏玄机,我请他为王爷算了一卦。神算说了,王爷找找的东西,不在远处,就在京城。” “不可能!”元炫彩直觉的否认,“京城附近的粮草都已经搜刮完了。” 玉烟道:“那么,敢问太后和殿下,那远处的粮草等着王爷筹集来,边关的将士们可还在吗?” 太后跺脚道:“所以说了,你就别再折腾他,耽误时间了。” 玉烟道:“玉雪没有说笑,句句都发自肺腑。这京城,乃至附近的官家粮草的确已经搜刮完了,可还有民家的呢!百姓的力量是绝对不容小觑的!” 太后和元炫彩对看一眼,太后道:“你怎么知道没有向百姓征集?” 玉烟微微一笑,“那么征集到的多吗?肯定不多吧!为了不招致民怨沸腾,所谓的征集,还不能动用暴力,那就要靠脑子了。不管太后信不信,此次的粮草已经有眉目了,只等着王爷回来了。” “此话当真?”太后噌的起身。 玉烟道:“今儿个,玉雪就敢把项上人头押在太后这儿。王爷回来,若是没有粮草可征,玉雪愿意自杀谢天下。” 元炫彩狐疑的看着她,“你凭的什么把话说得这么满?” 这样的信誓旦旦,不是谁都能有这个魄力的。 玉烟诡秘的笑,“就凭这是我姐姐事先设想好的!” “柳烟?”太后和元炫彩异口同声的喊出了这个名字。 玉烟道:“是啊!她除了是神医花果的徒弟,还有另一个身份呢!” 元炫彩喃喃道:“还是神算魏玄机的徒弟!” 太后道:“当初鬼医做事,可都是有条件的!” 玉烟高呼:“太后圣明!” 太后就看向元炫彩,“你说怎么办?” 元炫彩叹了口气,“母后应该比谁都清楚,咱家皇上是个重情重义的人。那桃妃的确犯了不可饶恕的罪,但皇上对她还是顾念旧情的。皇上如若不是个念旧情的人,也就不会至今对桃妃不释怀了。” 玉烟冷声道:“殿下若是这样子说,倒显得咱家王爷是个无情无义的人了呢!” “你------”元炫彩一时间语塞。 玉烟道:“玉雪也知道太后在这件事上的为难,所以,玉雪也不会提过分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让玉雪去见那桃妃一面。” 太后讶异道:“你想亲自动手不成?要知道,皇宫禁地,未经皇上允许,是不准滥用私刑的。” 玉烟道:“玉雪平时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会难过好几天呢,又怎么可能去残害人命呢?玉雪去那冷宫,不过是想看看那桃妃生不如死的可怜相罢了。” “真的就这么简单?”太后还在犹疑。 元炫彩看向太后,“母后,儿臣觉得这个倒是可以。谅她也没有胆子在这宫中杀人。” 殿外的侍卫高喊:“皇后娘娘嫁到!” 玉烟赶紧移身到元炫彩身边,就见皇后雍容华贵的走来。 先给太后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然后看向元炫彩,“皇姐也在啊!”却对元炫彩身边的玉烟当透明人。 太后皮笑肉不笑道:“皇后一早不是来请过安了嘛,这怎么又来了?” 皇后笑道:“刚刚简总管从宫外回来,带回来了桂花楼的玫瑰糕。想着上次母后说好吃,便趁着新鲜送了来。” 太后道:“皇后就是有孝心!比哀家那个日理万机的儿子强多了。” 元炫彩笑道:“所谓的好儿不如好儿媳嘛!母后有福了!” 皇后道:“应该的!皇上为国事操劳,这尽孝的事,理应儿臣操心才对。既然母后跟皇姐还有事情,那儿臣就先告退了。” “等等!”太后道,“你这也算来的正好!这个呢,是柳烟的妹妹。” 玉烟就赶紧上前,行礼道:“民女柳玉雪叩见皇后娘娘!” 皇后这才将视线移到玉烟身上,“起来吧!你就是鬼医的妹妹啊!果然也是个美人!母后召她来,可是要赏赐鬼医生前在选妃宴上的那个彩头吗?” 太后道:“此事容后再说吧!这丫头执意想去看看当初害死她姐姐的人,你这个六宫之首就带她走一趟吧!” 皇后故作惊讶道:“这丫头想去冷宫?” 太后叹气,“是啊!想着去看看仇人的下场。” 皇后盯着玉烟道:“那个阴气重的地方,不去也罢!” 太后道:“别劝了!这丫头跟她姐姐一样,都是个倔脾气。就带她去吧!” “儿臣遵旨!”皇后就重重的看了玉烟一眼。 “有劳皇后娘娘了!”玉烟就赶紧福了福身子。 两人就此拜别太后,行走在御花园中。薛梅亦步亦趋的跟着。 待走到紫藤花架下时,一直走在前面的皇后猛然间止步,转身道:“你见那桃妃做什么?” 玉烟微微笑,“姐姐和她之间的恩怨也是该了结了!” 皇后狐疑的看着她,“皇上在儿女情长上,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想让他下定决心,怕是有难度。” 玉烟道:“皇后娘娘若是信得过我姐姐玉烟,明儿一早就准备好鹤顶红吧!” 皇后皱了眉头,“为何搬出来你姐姐?” 玉烟道:“选妃宴上的毒酒究竟怎么回事,天知地知,姐姐知,还有皇后娘娘知吧?” “你------”皇后刷的变了脸色,“她都告诉你了?” 玉烟道:“姐姐那么聪明的人,怎会对身后事不做交代呢?所以,桃妃的死法,她早已设定好了。娘娘有没有想过,皇上固然是性情中人,但他对那桃妃是否真的感情,却是有待于考究的。所以,他之所以留着她,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 皇后大张了嘴巴,“你是说,皇上在怀疑什么?” 玉烟道:“皇上之所以能登上帝位,当然有其过人之处。他会容不下我姐姐,不就是那种多疑的心在作怪吗?所以,未免夜长梦多,咱们还是早下手的好。” 皇后叹口气,“你真的有把握?” 玉烟笑,“我的法子奏不奏效,娘娘明天验证,不就得了。” 皇后奇怪的看着她,“刚刚云竹说,你能看见柳烟的鬼魂,可是真的?” 玉烟一愣,原来云竹进宫是这么跟皇后解释的啊!如此顺着她的瞎话编,倒也是个令人信服的法子。 玉烟悄悄的靠近皇后,小声道:“姐姐让我转告皇后娘娘,她肯定会助元璘当上太子的!” 皇后就倒抽了口凉气,手扶胸口,以期平复紊乱的心跳。“走吧!看一眼,就赶紧出来!” 玉烟点点头,跟在她身后继续往 前走。 面前的背影挺的很直,本来柔弱的肩膀却已经随时准备承接重担。 女人嫁人,本是要寻找依靠的,纵使不相爱,也可以相敬如宾。却没想到到头来换来的是不信任的仇恨,心就此凉了,冷了。 心思从男人身上移开,便只能寻找另一个寄托。 就当那个男人是死了的,而在这个朝代,夫死是从子的! 所以,她全部的希望也就只有儿子了。 冷宫,的确冷清! 在高大的建筑物后面,阳光就被遮了个严严实实。 所谓的冷宫,就是指阴冷吗? 门前,只有两个护卫把守。犯了重罪的人,就一点儿都不担心她会跑掉吗? 还是已经被这深宫大院束缚住的灵魂,早已不知道反抗为何物了呢? 院墙上爬满青苔,可见湿气有多么的浓重,烘托着院落更是凄凉。 皇后命令侍卫打开门,对玉烟道:“本宫就不进去了!你自己去吧!长话短说,本宫顶多给你一刻钟的时间。” “谢娘娘!”玉烟福了福身子,然后冲着薛梅使了个眼色,薛梅抬手推门。 笨重的木门,发出低沉的吱呀声。随着两人的进入,又在身后重新关上。 “主子小心!”薛梅警觉的四处打量。 冷宫不是宫殿,只是一处破落的院子,见不到光,也感受不到人气。就让玉烟想到了李清照的词,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若说没有人气,就有些太绝对。至少院子的角落里是有两个老宫女的,只是表情有些木呆,见有生人来,竟是连眼皮都懒得抬了。仿佛经历的大风大浪太多,已经看透人生百态了。 可实际上,却是与外界鲜少接触,整个的人都已经麻木了。 大夏天的,屋门居然是紧闭着的。 谢谢亲们的咖啡!叶心熬夜当真是困的很呢!么么哒! 第265章 冷宫 薛梅走上去,抬手推开门,霉气扑鼻而来。 玉烟赶紧拿帕子捂了口鼻,跟在薛梅的后面进了屋。 阴暗,潮湿。屋顶和墙角都布满了蜘蛛网,仔细的看,还能看见蜘蛛正在忙碌着拖动被网粘住的蚊子。 薛梅扯扯玉烟的衣袖,玉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角落里就有一个身着素色衣服,梳着简单发型的人坐在那里,的确是在看蜘蛛结网。 玉烟打趣道:“看来把桃贵妃关在这里是对的!看蜘蛛结网,可以陶冶一下情操啊!岑” 桃妃就缓缓的转过脸来,却没有起身,冷声问:“你又是谁?也是被关到这里来的吗?” 玉烟微微一笑,“我与你那妹妹贾碧桃,可是同为京城四美呢!就是不知,你那如花似玉的妹妹现在人在何处呢?欢” 桃妃这才起身,眼神突然变得凌厉,“你是柳烟的那个妹妹——柳雪?” 玉烟点头,“桃妃果然不是一般人!除去贾碧桃,还有三美,桃妃却一口就喊出了我的名字,好像跟会算一般呢。” “你少胡说八道!”桃妃没好气的道,“其她两人没有进宫的理由。你又是因为什么?莫非太后真的赐婚你跟平祝王爷了?” 桃妃走近,未施脂粉的脸上居然布满了细细密密的皱纹,看上去真的不年轻了呢! 玉烟笑道:“瞧桃妃娘娘说的!我怎么可能去跟我的亲姐姐争相公呢?何况,平祝王爷心中只有我姐姐一人,又怎么会另娶她人呢?” 桃妃就扯动嘴角,露出嗜血的笑,看上去竟是异常的恐怖。“你以为来对本宫说这些,会让本宫生气吗?无论平祝王爷多么的宠爱你姐姐,她都已经享受不到了,她已经变成死鬼了。本宫被关在这里,虽然很是枯燥,但一想到你那不可一世的姐姐已经灰飞烟灭了,本宫就突然觉得这里的日子不清苦了呢!” 这样子拿柳烟说事,并且在比较之下苦中作乐,无非就是想显示,她比柳烟的结局要好。 玉烟怎么可能让她保持这种优越感下去呢? 玉烟道:“刚夸了桃妃不是一般人,怎么倏忽之间就又变笨了呢?选妃宴上的毒酒是不是桃妃你动的手脚,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就算你不清楚,我那个有着聪明头脑的姐姐会甘愿上当吗?” “你什么意思?”桃妃提高警觉道。 玉烟小声道:“虽然姐姐一直嘱咐不让说,但看桃妃娘娘出这冷宫的可能性应该是不大了,说了也无妨了。桃妃娘娘就没想到吗?我姐姐根本就没死啊!” “你说什么?”桃妃那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空中楼阁就在瞬间崩塌。 玉烟加重语气,道:“你没听错!我姐姐的确是活着的,而且还活的好好的!” “你胡说!”桃妃一下子就冲了过来。 薛梅往玉烟面前一站,抬起胳膊一挡,桃妃连着后退了三步,然后跌坐在潮湿的地面上。嘴里还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 玉烟道:“桃妃娘娘不妨想一想,如果我姐姐是真的死了,出了这么大的事,那平祝王爷会毫无动静吗?那可是剜了他的心头肉啊!真要是那样,桃妃娘娘还能这般惬意的活着看蜘蛛吗?” 沈廷钧在柳烟死后的不作为,此刻倒成了玉烟说服桃妃的辅助利器,并且还非常的有说服力。 桃妃干脆瘫坐到了地上,“怎么可能?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她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喝下的毒酒,然后到了宫门口却又一把火烧了。很多人都看到了她的尸骨无存,就算那毒能解,但没了尸体,如何让人死而复生?” 玉烟转到墙角,嘟起嘴巴,轻轻的吹了吹上面的蜘蛛网,扬起一阵尘。 玉烟道:“桃妃娘娘没听说吗?我姐姐对音律是没有天分的啊!从小当王妃养,却把音律师傅气死了好几个。所以,弹拉吹唱,可谓是样样不通的。” “你什么意思?”桃妃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 柳烟的无才,早今年在京中传的可不少,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 玉烟笑,“我这么明显的意思,桃妃娘娘还没听明白吗?” 桃妃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如果你姐姐不会弹,那么选妃宴上演奏古筝曲的那个是谁?你是想告诉我,她是假冒的吗?” “她没被假冒过吗?”玉烟笑着反问,“当初姚艳霞的偷梁换柱,别人不清楚,桃妃娘娘应该心中有数才对。” “啊——”桃妃直着嗓子大喊。 玉烟揉揉眉心,“我姐姐既然被称为鬼医,那么,对于易容应该不在话下。只需要到千娇阁找一个替死鬼,多给她家里点儿银子,此事便成了。” 桃妃终于停止了喊叫,面如死灰,喃喃道:“她之前是一直带着面具的!所有,没有多少人见过她的真面目。所以,她就钻了这个空子,找人替她参加选妃宴,因为她算准了本宫会对她动手,对不对?” “对极了! tang”玉烟拍手,“桃妃娘娘总算想明白了!” 桃妃本来呆滞的眼睛突然变得凌厉,死死的盯着玉烟道:“你为什么要揭穿这个?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薛梅见她神情有异,连忙挡到玉烟面前。 玉烟推开薛梅,笑道:“无妨的!桃妃娘娘手无缚鸡之力,不会对我做什么的。我之所以会来,当然是奉了姐姐之命了。姐姐现在毕竟是见不得光的,所以了,就让我来见桃妃娘娘一面,只是提醒娘娘凡事千万别高兴的太早了。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她躲在暗处?”桃妃开始在屋内踱步,转了三圈,然后猛的停住,瞪着玉烟,“她躲在暗处,肯定还有别的阴谋,对不对?” 玉烟伸个懒腰,“走吧,薛梅!皇后娘娘只给了我一刻钟的时间,再不出去,她怕是要等烦了呢!” “慢着!”桃妃上来就要拉玉烟,却被薛梅飞起一脚,踢翻在地。 玉烟回过头来,“桃妃可还有事?” 桃妃这次没有从地上爬起来,道:“柳烟的阴谋是什么?不会是帮着平祝王爷夺皇权吧?” 玉烟好笑的看着她,“桃妃!桃贵妃!贾紫桃!你究竟是哪边的?你弟弟在辅佐元璟逆天,你可知晓?” “不!”桃妃拼命的摇头,“本宫的弟弟不会的!本宫知道了,他肯定是让柳烟那个贱人给陷害了!” 玉烟道:“听桃妃这意思,是站在皇上这边了。” “太可怕了!”桃妃自顾自的道,“先是设计害了本宫的孩子,激起本宫的愤怒。她不愧是神算魏玄机的徒弟,算准了本宫会下毒,所以就找来个替死鬼。而她就可以用假死隐藏身份,从而进行见不得人的勾当。” 玉烟勾唇一笑,“你这想象力还挺丰富的呢!” “本宫说错了吗?”桃妃抬眼瞪过来,“她离间君臣,离间后宫,就是要为祸大康朝,想要让沈廷钧谋权篡位,对不对?” 玉烟走过去,蹲下身,在她耳边小声道:“桃妃娘娘在这里,还是安分点儿的好!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说多了可是要招来杀身之祸的。” 玉烟说完,直起身子,拍了拍手,抬脚往外走。 桃妃的声音就从后面传来,“你回去告诉柳烟,她不会得逞的!只要我还活着,就绝不会让她得逞的!本宫要见皇上!本宫要立刻见皇上!” 玉烟的嘴角就咧到了耳根,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皇后显然已经等的不耐烦,“怎么进去这么久?你这是想考验本宫的耐性吗?” 没等玉烟答话,门上却传来了猛烈的敲击,然后桃妃的呼喊传了出来,“本宫要见皇上!快去禀告皇上啊!不然大康朝要出大事了啊------” 皇后就狐疑的看着玉烟,问:“她这是发的哪门子疯?” 玉烟耸耸肩,“桃妃娘娘应该是想皇上了吧!皇后娘娘,此地阴气太重,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皇后迟疑的转身,却听见里面的桃妃呼喊道:“皇后娘娘,是你吗?娘娘,听臣妾一句劝啊!千万别上这小丫头的当啊!柳烟没有死!她正撺掇着平祝王爷图谋大康朝的江山呢!娘娘,您一定要相信臣妾这一次啊!” 皇后看向玉烟,“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先更三千吧!叶心今日逛街买新衣,累着了。自开文至今,叶心一直都没逛过街呢,有情可原啊!呵呵------二更会尽快补上的!亲们情人节快乐啊!感谢13001967320的荷包、花花和月票!感谢客户端用户和许黎霞的月票!么么哒! 第266章 摸鱼 玉烟笑笑,“桃妃的话若是可信,恐怕母猪都可以上树了。桃妃一向狡猾,别人不知,皇后娘娘还不清楚吗?想当初那鹧鸪之毒,可是害人不浅啊!” 皇后闻听此事,立马阴了脸,“走吧!岑” 桃妃还在呼喊,却也是再也进不了皇后的耳朵。继而转为怒骂,玉烟更是置若罔闻。 远离了冷宫,皇后道:“柳玉雪,跪安出宫去吧!” “娘娘且慢!”玉烟快走几步,挡在皇后的面前。 “你又有何事?”皇后不耐烦道。 玉烟道:“民女只是想问娘娘一句,是不是真的想那个人速死?” 皇后瞅着她,“你又想做什么?” 玉烟摇摇头,“不是民女做,是皇后娘娘要做。民女刚才见了那桃妃,只是点了点儿火。所以,从现在开始,持续到明早,她的呼喊都不会停止的。” “那又如何?”皇后绕过她,继续往前走欢。 玉烟跟上去道:“既然她想见皇上,那么明儿一早,皇后娘娘就去见皇上。据实禀告,请求皇上念着一日夫妻百日恩的份上,来见她一面。” 皇后挑眉道:“你这是想让本宫犯贱吗?” 她贵为一国之后,六宫之首,为了一个废妃去求皇上,她图的什么呀? 最关键的,这个废妃还曾经试图谋害于她。 说到以德报怨,她还真没那么宽广的胸襟。 玉烟道:“娘娘就信我姐姐这一次吧!只要皇上能来见她,那么,她也就必死无疑了。” 皇后猛的止步,害的玉烟差点儿撞到她身上。 玉烟赶紧退后两步,道:“以往姐姐想要算计某个人,还没有失手过呢!” 皇后就缓缓的转过身来,“你究竟对她说了什么?” 玉烟微微一笑,“她嘴里叫喊的,就是玉雪明里暗里告诉她的。” 皇后就叹一口气,“借皇上的手除去她,对她来说,才是最恶毒的吧!这个柳烟!” 玉烟就福了福身子,“民女告退!” “柳玉雪!”皇后喊住她,“你姐姐除了让本宫去见皇上外,可还交代了别的?” 玉烟道:“其实呢,娘娘就算不去见皇上,皇上也是会知道的。桃妃喊上一夜,怕是整个皇宫都知道了呢!” 玉烟说完,就带着薛梅走了。 简总管就从旁边闪了出来,皇后看她一眼,道:“她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简总管点头,“老奴这就去吩咐!务必让桃妃的话传遍整个皇宫。” 玉烟就畅通无阻的出了皇宫。 宫门外,除了六丰楼的马车,再有就是云竹和韩松了。 玉烟在被潘公公带走之前的暗示,他们全都听懂了。还好,不是太笨! 云竹最先迎过来,“怎么样?没事了吧?” 玉烟很不淑女的摸摸肚子,“我饿了!你们谁请我大吃一顿压压惊?” 云竹就返身回到马旁边,翻身上马,吩咐六丰楼的车夫道:“去俱全楼!” 玉烟撅了嘴巴,“俱全楼的饭菜吃腻了,可不可以去静心居?” 云竹就诧异的看过来,因为突然想起,第一次带她出王府找吃的,虽然没吃成,但却是到了静心居的门前的。 玉烟莞尔一笑,钻进了马车。 云竹重新吩咐道:“那就去静心居吧!” 静心居虽没有俱全楼的名气大,却也是自有特色的。 俱全楼的肉做的很好吃,而静心居的鱼却是极好的。 云竹和韩松呆呆的看着玉烟和薛梅风卷残云,薛梅还淑女点儿,玉烟就完全不知收敛了。 待饭足汤饱后,玉烟扔了筷子,打了个饱嗝,然后拿帕子擦了擦嘴。“薛梅,赶紧回去睡觉!今夜还有事情交代你去做呢!” “你半夜三更的,又要她去做什么?”韩松眉毛一扬,不悦的开腔道。 玉烟道:“她现在可是我的护卫,我想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与你何干?” 一个男人,一旦把某个女人纳入自己的视力范围,护卫之心就变得如此之强了啊! “她是我的女人!”韩松急了,脱口而出。 玉烟冷哼,“韩六品说这话为之尚早吧?别说她还没嫁给你呢,就是嫁给了你,你若对她不好,我也会让她休夫的。” “你------”韩松一拍桌子。 玉烟同样拍了一下,然后赶紧吃疼的甩甩手,“我怎么了?难道我还管不了她吗?” 云竹就爆笑出声。 韩松黑了一张脸,“她是你姐姐的护卫,不是你的!” 玉烟瘪瘪嘴,“我姐姐不在了,她所有的一切都理应由我继承,当然就包括这个护卫了。薛梅,你服不服我是你的主子?” 薛梅不看韩松,道: tang“属下谨听主子吩咐!” “好!”玉烟一拍手,得意的看着韩松脸上的青筋爆出,转向韩松道:“麻烦国舅爷告诉我的护卫,那元璟现在何处啊?” 云竹玩味的看着她,如此的玩韩松,她不是柳烟还能是谁?“为何问我要元璟的下落?” 玉烟耸耸肩,“因为你是丐帮帮主啊!现在,别说这京中之事,就是整个大康朝的事,怕是都尽在你的掌握之中吧?” 云竹清清嗓子,“我有你说的那么神吗?看到我现在如此之强大,你明儿是不是更想把绣球抛给我了呀?” “够了!”韩松再次拍桌子,“你们有完没完?”然后指着玉烟,“你究竟要支使她做什么?不会是去刺杀元璟吧?” 玉烟噌的冲过去,用力打掉他的手,“你胆敢再指我一次,我就剁掉你的手!” 薛梅帮腔道:“你最好相信,我家主子说到做到。” 韩松气急败坏道:“你就那么听她的?” “她是我的主子!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不会改变!”薛梅强调道。 “你就没有点儿自己的主张吗?”韩松没好气的道。 薛梅就看向别处,不看他。 “好了!好了!”云竹出声打圆场,“那个谁,玉雪,你赶紧说说让薛梅找元璟干什么吧!” 玉烟重新回到座位,道:“我闲着没事让薛梅去刺杀元璟做什么?非但不能刺杀,还得去帮忙,帮着他今晚劫天牢。” “你这是让她去助纣为虐啊!”韩松喊道。 “喊什么喊?”玉烟白他一眼,“你是唯恐别人不知吗?” 韩松道:“不行!不能让她去!” 薛梅刚想说什么,却被玉烟在桌子底下的手拽住。 玉烟好笑的看着韩松,“不让她去,你去呀?” 绕来绕去,当然就是为了把韩松给算计进去了。 云竹摸着下巴笑,“天牢那种地方吧,的确不适合女孩家家的去!” 韩松看看薛梅咬着唇的倔强,道:“我去就我去!没什么大不了的!” 玉烟道:“既然韩六品这么积极,我又怎会不给你机会呢?其实,韩六品此次前去,不需要打头阵,只需要悄悄跟在他们后面,浑水摸鱼就好。” “摸的什么鱼?”韩松蹙眉,隐隐的怎么有种被暗算的感觉。 玉烟就笑得诡秘,“你只要把姚艳霞给我带出来就好了!” “姚艳霞?”韩松咀嚼着,跟云竹对看了一眼。 云竹诧异的看着她,“你想救她?” 玉烟道:“以你对我的了解,我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吗?” 韩松冷哼,“对!你就是以怨报德的人!” 玉烟就咯咯笑了起来,笑罢,清冷了眸子,“我只是想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而已。” 韩松道:“将人带出来后,直接放了吗?” 玉烟点头,戏谑道:“韩六品也有聪明的时候啊!说得很对,的确是将人放生了。但不是韩六品你去放,你只需将人带到城南门外就可以了,那里自然会有人接应你。” 云竹眼含笑意,“你这样子故弄玄虚,倒是愈发的令人好奇了。话说,你究竟想如何处置那个胆敢冒充柳烟的人啊?” 玉烟邪邪的笑,“我只是想拿她做一个试验,看看恐惧究竟能对一个人产生怎样的影响。” 看着她的这种笑,云竹就莫名的倒吸了口凉气。 在她的脸上看到这种笑,一般就预示着某人要倒霉了。 她会给那个偷梁换柱的姚艳霞以怎样的处置呢?可以预料的是,应该是不得善终。 两点睡觉,不到六点给叫了起来,精神还真是恍惚啊!叶心努力撑开眼皮,二更奉上!么么哒! 第267章 喂狼 云竹轻轻的吐了口气,想着,曾经的柳烟,虽说聪明不饶人,但还是姑息了很多事。 如今被害后,灵魂回归,却似乎变得狠辣了许多。 她就是为复仇而来的吧片! 如此看来,倒霉的人会接二连三的到来吧! 一行人出了静心居,玉烟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不雅的如同男孩子。对于自己的行为,非但没有丝毫的羞惭,反而一拍淡然从容,“都回去准备吧!我得回家睡一觉了。” 云竹应声,道:“嗯!我是该回去好好准备一下了,确保明天接绣球不能有闪失啊!” 玉烟就忍不住的摇头叹息。 韩松看向薛梅,薛梅却还是不看她,只是跟在玉烟的后面上了马车。 韩松喃喃道:“我怎么觉得薛梅变了呢!以前的她不是这样子的!栌” 云竹道:“人都是会变的!以前的我也不是这样子的,以前的沈廷钧就更不是这样子的!” 云竹重重的拍了拍韩松的肩。 其实呢,这种改变也没什么不好的! 是夜!天上无月无星,让夜显得更加的阴森可怖。 南城门外,五个人还有一辆马车,车头上燃着的灯笼发出微弱而晕黄的光。 韩松将扛在肩上的麻袋扔到地上,双手一抱拳,“原来接应的是五行兄弟啊!人带到了,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告辞!” “韩六品有劳了!慢走啊!”玉烟说着话,在薛梅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韩松就又缓缓的转身回来,道:“这事还得你亲自过问吗?” 他对于玉烟会出现在这里,显然是异常讶异的。 玉烟笑笑,“我亲姐姐的仇,我当然要亲自报了。” “随便吧!”韩松冷哼一声,转身就走。看这架势,分明是想要动用私刑了。 将姚艳霞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在荒郊野外,应该不会有人来追究吧!毕竟,一个死刑犯的死活,谁会去在乎呢? 女人家做事,就是这么小家子气。有本事划出道道来单挑啊! 夜不是很寂静,虽没有蝉鸣,却能清楚的听见虫叫。远处更是传来了夜猫子间断的叫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玉烟上去踢了麻袋里的人一脚,里面发出了一声闷哼。玉烟道:“给她解开!让我看她最后一眼吧!” 火四登即上前,解开麻袋,露出的人依然是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布条。 那张消瘦的小脸虽然布满惊恐,因这惊恐而有些扭曲,但的确是姚艳霞的五官。 蓬乱的发,衣衫不整,竟是狼狈不堪。 姚艳霞也正瞪大眼睛,慌乱的扫视在场的人。五个虎背熊腰的大男人,看上去强壮不说,面目更是不友善。心里就更加的没底。 再看那两个女的,可都是认识的,尤其是站在前面的玉烟。 姚艳霞挣扎着爬到玉烟身边,身体扭动,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 玉烟道:“放开她的嘴巴,看看她还有何话可说。” 土五就上前,摘掉了姚艳霞嘴里的布条。 姚艳霞嘴巴获救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放声大哭,“雪儿,是你吗?我是表姐呀!你不记得我了吗?” “是表姐呀!”玉烟后退一步,以防被她碰到腿脚,“我还以为是姐姐呢!” 毕竟,曾经这个恶毒的女人可是顶着柳烟的这个身份活在柳雪身边生活过的。所以,这样子说,不过是对她的讽刺而已。 却偏偏有人听不出。 姚艳霞沙哑着嗓音道:“表姐也是姐姐呀!是你找人救的我,对不对?没想到到头来,就属你这个小妹妹最讲情义。对了,雪儿,为何不将我的爹娘一并救出呢?” 玉烟冷笑,“姚艳霞,你还真敢想啊!救你?如果你不是中山狼,我倒是会考虑一下。可是现在,在你那般的陷害我了姐姐之后,你觉得我会让你善终吗?” “你什么意思?”姚艳霞就在夏日的夜里有了阴冷的感觉。 “你说呢?”玉烟道。 姚艳霞手绑在身后,本来挺直的脊背就一下子缩短,“难不成你救我就是为了加害于我?” 玉烟道:“那就长话短说吧!我姐姐进宫之前,早已交代了,当初你在绘稷山是如何对待她的,她要我照样还给你。” “你------你要带我去绘稷山?”姚艳霞颤抖着声音问。 玉烟微微一笑,一字一顿道:“狼可不止绘稷山有啊!” “你你要把我喂狼?”姚艳霞的声音明显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玉烟道:“霞表姐总算搞清楚状况了!听说那凌岱山的狼比绘稷山的差不了多少呢!当初,你把姐姐推下山坡,她在昏迷中若是被狼吃了,应该是没有痛觉的。这究竟算你的狠毒还是仁慈呢?” 姚艳霞一下子扑倒在玉烟面前,“雪儿 tang,你一向都是最善良的,对不对?你只是吓唬一下我,不会当真的是不是?” 玉烟抬头看天,“霞表姐先听我说完嘛!现在,我的人会将表姐你直接扔到山里,狼群上来的时候,霞表姐可以好好感受一下被狼喝血撕肉的感觉了!” “你当真要这么狠心吗?”姚艳霞惊恐的大喊,“就一点儿都不顾念亲情吗?我母亲,你姑姑,平时可是对你不薄的呀!” “是吗?”玉烟轻蔑的笑,“我这算狠心的话,那么当初霞表姐对我姐姐做的又是什么?仁慈吗?说到亲情,那么霞表姐可不可以解释一下什么叫厚薄?你母亲平时对待我们二房这边真的很厚吗?” “当然!”姚艳霞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急急的道。“母亲对二舅一向是最疼爱的!对你们两个侄女更是好的很,雪儿你都忘了吗?” 玉烟冷哼,“可在我从小的记忆中似乎不是这样的呢!就拿过年发压岁钱来说吧!给我和姐姐每人发一两银子,的确不算少呢!可是,相比较柳云柳雷的百两银子,是薄是厚呢?” 还好,柳雪跟她住的那段时间,没少回忆幼时的事。所以,对于柳志远一家从很久以前所遭受的家人给的委屈,还是知道的不少的,因而心里就更加的愤恨。 姚艳霞道:“有这样的事吗?不会的!雪儿,肯定是你记错了。人谁都有犯错的时候,我已经改了!真的!从前真的对柳烟不太好,可是关在天牢中的这段时间,我真的在认真反省了。雪儿,你要相信我!我们可是有血缘关系的表姊妹啊!” 玉烟深吸口气,“姚艳霞,多说无益,就看你的造化吧!现在已是夜半,就此将你扔到凌岱山里。若是明儿天亮时,狼群没有找上你。那么,你就可以活。否则,你也别怨我,都是你自己作下的!” “不!不是我!”姚艳霞急急的争辩道。 “那是谁?”玉烟冷声问,“所谓的偷梁换柱,谅你也没有那种天胆和谋略。你说!究竟是谁的主意?” “是------”姚艳霞到了嘴边的话,却又硬生生的吞咽了下去。 玉烟冷笑,“不说是吧?好!哥哥再把她嘴巴堵上吧!” “我说!我说!”姚艳霞急急的道,“只要我说了,你是不是就可以放过我?” “跟我谈条件?你还真不够资格!”玉烟冷哼,“堵上她的嘴巴!重新装进袋子,然后带去凌岱山的深山老林里去!” 土五的将布条重新塞到了姚艳霞的嘴里,后者就只能发出呜呜声了。 木二道:“雪儿妹子放心吧!既是烟子的深仇就很,我们绝不会含糊的!” “好!”玉烟点点头,“五位哥哥这一去,万事小心呀!” 木二看看京城,“妹子这个时候回去,城门还能开吗?” 玉烟看看薛梅,“她可是平祝王府的侍卫,身上自然是有令牌的!哥哥们记好了我先前的交代,就照着做吧!” 火四就将麻袋里的姚艳霞扛在肩上,五人随之消失在夜色里。 薛梅道:“主子此仇可报了!” 玉烟看她一眼,“你就这么确定,她丝毫没有赢的可能吗?” 薛梅道:“从来,谁跟主子赌,谁都会必输无疑。” 玉烟打了个哈欠,“回吧!我困了!” 六丰楼前,一大早就聚集了很多的人。 玉烟到的时候,已是日上五竿。 南红心急火燎的迎上来,“我的小姑奶奶矣!你怎么才来啊?” 自从搬去柳宅跟她同住,可算见识了她的懒功。睡觉雷打不动,并且还有赖榻的毛病。今早走的时候,都喊了她八遍了,却还是姗姗来迟。 她压根儿不知道,昨儿半夜,玉烟是外出了一趟的。 玉烟扬扬眉,“太后都没能管住我,我还有什么理由不来?” 南红道:“我还真怕你给我出难题,今儿你若不来,这些人不把这六丰楼吃了才怪。现在要开始吗?” 玉烟不急不忙的上楼,“这么着急干什么?我等的人都来了再说!” 南红就跟在她身后喋喋不休道:“你等的人?谁?平祝王爷吗?” 玉烟摇摇头,“他爱来不来,我等他做什么?我自然在等国舅爷啊!” 南红的神色一黯,“他不会错过的!” 玉烟叹气,“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南红咬一下唇,“你要的万贯钱,我已经准备好了,已经放到了二楼的窗口了。” “是吗?”玉烟看过去,窗口不止摆着万贯钱,还有一个拴着红绸子的圆球,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绣球了吧! 南红循着玉烟的视线,以为她肯定是要去向窗前了。却不想,她脚步一转,居然走到了古筝前。 “你不是吧?”南红哀嚎。 玉烟微微一笑,“我说了要等人的!” 南红猛拍自 己的脑门,“再让下面的人等下去,你就不怕他们发疯吗?” 玉烟耸耸肩,“等到疯了再说!”说完,抬手拨动了弦,动听的乐声便流淌了出来。 南红本是好乐之人,此刻,如此美妙的乐声听在耳里,却是让她莫名的烦躁。 根本不能安静下来,只能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团团转。 一曲终了,紧接着又来了一曲。 南红刚想发作,就见云竹已经蹭蹭的上了楼来。 云竹直接冲到了玉烟面前,抬手按住古筝,“你究竟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这大夏天的,外面可是很热的!” 玉烟起身,“你来了呀!” 南红咬一下嘴唇,强颜欢笑道:“国舅爷现在来了,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可我等的人还没来呀!”玉烟一摊手。 “你等的人?”云竹的脸上没有笑,“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沈廷钧他赶不回来的!在他的心中,你真的以为你会比国事重要吗?” 玉烟笑笑,“我在他心中是什么样子,容后再说。我要等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五个人啊!” 韩松踱步上来,“五行还没回来?你昨夜让他们带着那姚艳霞去了哪里?” 昨夜因为对眼前的人怀有怨气,所以,对于她会如何处置姚艳霞也就不屑于去管,只当是这小女人故弄的玄虚。 只是回去后,却再也没睡着。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姚艳霞是她姐姐的敌人,她会怎样对付这个人呢? 玉烟道:“算算时间,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 话音刚落,楼梯上就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玉烟一喜,“这不就来了嘛!” 众人看向楼梯口,五行就在阿牛的带领下上了楼来。 玉烟连忙热情的迎了上去,“哥哥们此去,可还顺利吗?”看向五人的身后,空空如也。 金大与木二互看一眼,金大道:“人没了!” 玉烟皱眉,“没了?什么意思?是跑丢了,还是人死了?” 木二道:“死了!” “哦!”玉烟叹口气,“终归还是死了,到了阴间去陪陪我姐姐也好!” 一直静默的薛梅此刻终于发声,“可是被狼吃了吗?” 韩松和云竹以及南红都倒吸了口凉气,敢情这小女子是把那姚艳霞带去喂狼了呀! “什么喂狼?”火四抢话道,“连个狼影子都没见着,那个丫头是自己死的!” 云竹蹙眉,道:“什么叫自己死的?莫非她是自杀的?” 玉烟叹气,“像她那种人,会有那种忏悔的觉悟吗?她不过是被吓死的而已。” “雪儿妹妹果然什么都料到了!”金大道,“哥哥们服气了。” “吓死?”韩松狐疑的看着玉烟,“这人还能被吓死?还真是奇了怪了。” “一点儿都不奇怪!”玉烟道,“以前的时候,曾听人讲过一个故事。说是晚上要处决一个死囚犯,在他的手腕上割了一下,然后把他带到一个滴水的房间。第二天,去看的的时候,那人已经死了。你们猜,人是怎么死的?” 韩松道:“血流尽而死。” 玉烟摇摇头,“仔细检查了那个死囚的手腕,确实有一道划痕,却也只是划破了皮,根本就没有血渗出。” 云竹道:“那人听到了水流声,误以为是自己的血流之声,然后因为恐惧死亡,就活活的把自己给吓死了。” 玉烟微微笑,“国舅爷果然是通透之人呢!一点就通!” 云竹撇撇嘴,“那个姚艳霞可是死于同一种方法?” “不错!”玉烟颔首,“事先跟她说好了,要带她去喂狼。虽然没有狼群出没,我却跟五位哥哥嘱咐了,一定要在那里学狼叫。” 木二道:“嗯!她一直在那里呼喊奔跑,我们模仿的狼叫声就一直尾随着她。然后,她胡乱的蹦跳了一会儿后,就突然倒地而死了。” 火四道:“天亮的时候,我们过去看,都不成人样了。眼睛瞪得跟牛眼那般大,嘴巴和鼻子都歪了。看上去,还真是吓人呢!” 一向少言语的水三道:“活该!总算除掉了烟子的一个仇人。” 玉烟就抬脚,走向窗边,“事情既然成了,现在是时候该抛绣球了!”回头,看向云竹,“国舅爷不下去准备吗?” 云竹道:“你先撒钱,撒完了万贯,我就会下去了!” 玉烟笑笑,“撒钱这种事,怎么能让我一个人干。薛梅,韩松,你俩来吧!” 窗下,人山人海。 玉烟当然知道这些人不是为了接她的绣球而来,而多半是为了那万贯钱财。 玉烟朗声道:“今日抛洒这万贯钱,唯一的原因就是当初曾经谋害过我鬼医姐姐的人,已经去到阴间忏悔去了。本小姐高兴,各位接着啊!” 玉烟 说完,首先抛洒出了第一把钱。 剩下的却都是韩松和薛梅的事了。 毕竟以她手无缚鸡之力,是很难抛洒的远的。 下面的人就纷纷推搡,弯腰,争抢。 所谓的鸟为食亡,人为财低头,原来就是这样子的啊! 当所有的人都矮下去的时候,人群中就剩下了两个鹤立鸡群的人。 一个是白发中带着点儿黑的老者。 另一个一身黑衣,脸色则更是比锅底还黑。 玉烟看过去,不觉就笑了。这笑容,初看似天真无邪,再看却又娇媚万分,细看之下却又会发现那隐藏的不怀好意。 两人视线交织,一个压抑着盛怒,一个却云淡风轻。 南红惊讶的大喊:“平祝王爷居然回来了!”回头,云竹站着的位子上已经空了。 她的心也就跟着空了。 玉烟拿起绣球,托在手中。笑意盈盈的看着下面,本来弯着的身子纷纷站立,齐刷刷的看过来,翘首以待。 这就是万众瞩目的感觉呀! 低头看着手中的绣球,圆的,是象征着缘分的意思吗? 古代人还真是敢赌啊!将一世的姻缘寄托在一个圆球身上,无论落于谁手,都以为是天定。 这嫁的如意郎君还好,如若嫁给一个鳏夫或者赌徒,又将如何?真的就这么认命吗?认了之后,一生怕就要在悲痛之中度过了。 那么她呢?这一抛出去,就真的能保证赌得赢吗? 玉烟微微一笑,刚想要抛出,却被南红一下子拽住了胳膊。“南红,你后悔了吗?” “什么?”南红皱了眉头看她。 玉烟笑得不怀好意,道:“后悔让云竹去抢绣球啊!”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笑!”南红一跺脚,没好气的道。“你没看到吗?那平祝王爷的脸都气的铁青了。” “有吗?”玉烟装傻道,“他这几日在外操劳,风吹日晒的,变黑了是很正常的啊!” 感谢yvonne0184的钻石!感谢xueronghua_2007的花花!感谢13777934587、123456789lq的月票!么么哒! 第268章 绣球 “你就装吧!”南红气呼呼的一甩她的胳膊,却不想玉烟手中的绣球一个没拿稳,就那样直直的飞了出去。 两人同时惊呼出声,声音已经不小了,却瞬间就被楼下沸腾的欢呼声淹没了。 绣球到了下面,却并非全是争抢的,也有人忙不迭的往外推。 玉烟追着绣球看去,混杂在人群中的乞丐纯粹是来捣乱的。铜板抢完了,绣球却是不抢的。 却也不允许别人抢。看到绣球到了别人手中,然后就赶紧拨拉出去,然后踢飞狗。 玉烟叹气道:“你发现了没?你家国舅爷太坏了,居然支使手下人来破坏我的好姻缘。太可恶了!” 南红苦了一张脸,道:“什么时候成了我家国舅爷?唉!你完了!你家王爷虽然来了,可似乎没有动手抢的意思呢!硌” “罢了!”玉烟拍拍手,“既然王爷不愿意再当我家的,国舅爷也已经不再是你家的,那就换家吧!” “换?怎么换?”南红防备的看着她。 玉烟叹口气,转身看看还呆愣在那里的五行,“五位哥哥也下去玩玩吧!” “这------”金大搓着手,面露迟疑。 玉烟笑,“只是玩玩而已,又不当真!” 五行这才转身下楼,加入楼下的混战。 南红紧张的盯着楼下,“他怎么也还不出手?” 这个他,明白人一猜就知道是谁了。 玉烟邪邪的笑,“你想让他现在就出手吗?” “怎么?”南红眉头锁的更紧,“你俩还有暗号不成?” 玉烟道:“你使劲往外看!在那里!在那里!他正等着我的暗号呢!” 南红就依着她的指引,使劲探出身子往外张望。 “还没看到吗?来!让我帮帮你!”玉烟猛的用力一推,南红整个人就摔下楼去。尖叫着,直直的下落。 韩松看在眼里,只是伸手慢了一步,没能抓住,只能没好气的冲着玉烟吼,“你疯了!”说着抢了出去。 却还是晚了一步,只见眼前白影一闪,南红下落的身体就被人揽在了怀里。 那接南红的人,不是早他一步的薛梅,正是云竹。 云竹接了南红,直接跳到了人墙之外。回头恼怒的瞪向六丰楼,却见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女人已经坐到了窗台上。还不安分的踢腾着双脚,让人硬生生的捏了一把汗。 有沈廷钧在,他当然可以不担心的。只是那家伙到现在都还不出手,是气糊涂了吗? 还是太自信那绣球无人敢接? 只是再次失去这个小女人,他到底还要不要活? 云竹放好南红,便直扑绣球而去。 他一动,沈廷钧终于动了。 于是,俩人就在人群上方过起招来。 “主子,你可坐好了!”薛梅在底下,仰着脸,焦急的大喊。 韩松气急败坏道:“这丫头疯了!她究竟在玩什么呀?” 玉烟的手就探向自己的衣袖,然后掏啊掏,掏了一把铜钱出来。抬手就抛洒了出去。 见钱眼开的人自然又开始推挤,直接把韩松和薛梅挤到了一边。韩松忙不迭的过去,将薛梅拽到了自己身边。 却听有人大喊:“雪小姐也掉下来了!” 打的难舍难分的两个人,连忙分开。沈廷钧飞起一脚,将绣球踢入了空中。然后转身,直奔那个掉落的人飞去。 稳稳的接住玉烟,回身,绣球却刚好被云竹抢到了手里。 云竹就笑得得意,脚在人的肩膀上一点,就越到了六丰楼的二楼,然后得意的挥舞着手里的战利品。 沈廷钧无奈,只得抱着玉烟,也跃上了二楼。 热闹散去,六丰楼却首次迎来了大批的男顾客,直接把店员给忙翻了。 南红顾不得招呼生意,直奔二楼而去。 其他人都已经从窗子钻入。 沈廷钧居然不去计较绣球被云竹抢了,而是跟玉烟如同斗鸡般的对立。 云竹最先打破了沉默,走到南红面前,问:“你刚才没受伤吧?” 南红看他一眼,抿着嘴不说话。 玉烟却扔了沈廷钧,跑过来,挽住云竹的胳膊道:“国舅爷,咱们回家吧!” 云竹登时就觉得被她拉住的地方,似乎有虫子在爬,麻麻痒痒的扩散开来,竟是难受至极。 眼角偷瞄沈廷钧,那人的脸色就不是难看那么简单了,而是异常的难看了。 “那个------”云竹斟酌着该怎么说话,“回哪个家?” 玉烟猛的松了他的胳膊,双手叉腰,“你接了我的绣球,想赖账不成?男子汉大丈夫言必信行必果,别那么磨叽行吗?” 云竹一咬牙一跺脚,“好!南红,去拿一套红嫁衣来,本国舅现在就要将她娶 tang进门!” 玉烟拍手,“好!国舅爷果然爷们,爽快!” 云竹就觉得后背冒冷汗,但是权衡利弊之下,他还是觉得宁得罪小鬼,不得罪阎王。 说白了,沈廷钧那家伙还好对付,大不了决斗一场。 可眼前的丫头,那是算计人没商量的! 两害相权只能取其轻了。 他这哪里是接的绣球啊,分明是烫手山芋啊! 南红却站着不动! 玉烟无所谓的耸耸肩,“云竹,你看到了吗?南红说什么希望你去寻找真爱,其实都是故作大度。真到了你要娶我要嫁了,她却不干了。哼!” 南红重重的叹气,“我只是不想他还没进洞房,就已经身首异处。” 这俩人的感觉都迟钝了不成? 难道没听见某人的十指攥的嘎嘣嘎嘣响吗? 难道就没有感到山雨欲来时的风满楼吗? 玉烟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居然连诅咒都用上了。话说,国舅爷,你愿意为我死吗?” 云竹眼睛望着屋顶,“那我是说愿意好呢,还是说不愿意好呢?” 玉烟道:“那要不要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权衡啊?” “不用了!”云竹摆摆手,“我当然会愿意为我的女人去死的!” 玉烟笑,“你放心!你真要是血溅洞房,我绝对不会独活的。说不准,咱俩死后,我还能带你回星星上呢!到时候------” 话还没说完,身体就已经腾空。等着反应过来,已是被扛在沈廷钧的肩头,便开始不安分的拳打脚踢,“放我下来!男女授受不亲的!云竹,你看不见吗?” 云竹揉自己的眼睛,大叫:“我的眼睛怎么了?怎么突然看不见了?南红,快来扶我呀!” 心里却长长的松了口气,他们之间的事,关起门来自己解决最好,何必牵连无辜? 进了房间,沈廷钧把玉烟往地上一放,用脚踢上门。 玉烟嘟起小嘴,气呼呼的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耽误了我的吉时啊!” 沈廷钧就往前两步。 玉烟倒退两步,道:“沈廷钧,我警告你呀!君子是动口不动手的!” 沈廷钧大手一伸,就将玉烟捉进了怀里。 玉烟嘴上不饶人,“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戏,你这样子,真的好吗?” 沈廷钧还是不说话,一手放在她的腰间,猛的收紧,让她紧贴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则放在她的颈间,固定住她的头,唇便压了下来。 玉烟试图推开他,却根本就是以卵击石,徒劳无功。 然后,反抗就变得无力。 沈廷钧本来因为愤怒而变得疯狂的吻,因她的由反抗到主动配合,就变得温柔了起来。 吻得贪婪,竟是恨不得将她揉碎到他身体里。 在玉烟几乎要窒息前,沈廷钧才总算放过了她。玉烟涨红了脸,无力的瘫软在他怀里,除了大口喘气,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玉儿,你是我的!”沈廷钧终于发出了他回来后的第一个声音,低沉而带着粗气。 玉烟只是将脸埋在他的胸前不说话。 沈廷钧猛的推开她,“我们来算账!” 玉烟撅了嘴巴,“我这么小,你都舍得下手,沈廷钧,过了啊!” 沈廷钧就有种想揍她屁股的冲动,“你这么小,还懂得抛绣球招亲了呢!” 玉烟撇撇嘴,“我不抛绣球招亲,你能回来吗?” 沈廷钧蹙眉,“你整这么大动静,就是为了逼我回来?当初还那么大方的放我走。” 这丫头果然是故意的! 他早该想到,以她的性情,对大康朝对皇上的恨意,怎么可能那么快释怀?怎么甘心放他去为大康朝效力? 玉烟嘻嘻笑道:“我能说,刚放你走,我就后悔了吗?我想你呀!所谓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沈廷钧就扯动嘴角,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虽然明知她的甜言蜜语里掺杂了太多的水分,还是很受用。 当然了,这并不代表他就不生气了。“但如果我赶不回来呢?绣球抛出去,你还真嫁呀!” 玉烟耸耸肩,“你肯定会回来的呀!” 沈廷钧道:“你就那么确定?” 玉烟扯动嘴角,抬手抚上他的脸,“沈廷钧,还记得我曾经问过你的话吗?江山和我,你选哪一个?” 沈廷钧叹气,“我当时以为这个问题永远都不会出现。” 玉烟道:“那个时候,你的心是倾向于江山的。但是,当我被你的江山害死了之后,你的心中应该有了重新计量才对。” 沈廷钧抓住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尝过那种失去的痛的人,应该都不会想再经历第二次。” 玉烟咧嘴笑, “所以了,你肯定是要回来的呀!” 沈廷钧抬手捏她的鼻头,“你分明就是吃死了我!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我回不来呢?万一我压根儿就没得到消息呢?” 玉烟道:“那你就等着我嫁给他人好了!” “玉儿------”沈廷钧重重的叹气。 玉烟道:“沈廷钧,对我失而复得之后,你出趟远门,对我会那么放心吗?肯定不会的呀!你肯定会在我身边安插眼线,随时报告我的动态,否则,你在外面不得整天提心吊胆啊?” 沈廷钧道:“不知道,提心吊胆;知道了,更是寝食难安啊!” 他临走之前的安排,她虽然不知道,却都已经猜到了啊!所以才会这么明目张胆大张旗鼓的行事,他除了无奈,就只有服气了。 后面传来了砸门声,云竹不怀好意的声音传来,“沈廷钧,你这样子跟我的未婚娘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真的好吗?不要以为你是平祝王爷,就了不起了。有本事,单挑啊!” 沈廷钧转身,猛的拉开门,吼道:“你眼瞎啊!那绣球明明就是南红推出去的,想娘子,找她去!” “噗——”玉烟直接抱着肚子笑弯了腰。 沈廷钧居然懂得,让事情如此善了啊! 云竹当然也不傻,猛拍自己的大腿,道:“柳玉------雪,你从一开始就想好了要算计我们,对不对?” 玉烟躲在沈廷钧的身后,“我哪有!只是把你们定为万不得已的备胎而已。” “备胎是什么东西?”沈廷钧好奇的问。 他突然间觉得没有那么生气了。 刚才怒不可遏,是气她把他们之间的感情当儿戏。 现在看来,那万一的可能,她应该是想好了对策才是。 玉烟笑,“所谓的备胎,你们这里应该叫备轮。就是给马车上的轮子找一个备用的,一旦车上的那个坏了,备轮可以随时取而代之,不会耽误使用。” 南红的声音就从云竹身后传来,“原来从一开始,你就做好了万全准备。一旦平祝王爷赶不回来,你就把我推出去。” “事实证明,我推的很对啊!”玉烟大言不惭道,“我这一出手,就把国舅爷给逼出来了。” 沈廷钧脸上的乌云,瞬间就全飞到了云竹的脸上。云竹撸了撸袖子,道:“柳玉雪,你果然是故意的!” 从最初就摆明了要拿南红算计他,当真是可恶至极。 关键的,他竟然还毫无察觉,太令人挫败了。 玉烟从沈廷钧后面,探头出来道:“沈廷钧,你说说,他现在是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沈廷钧好整以暇的道:“嗯!这种男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也明着跟人家说啊!这样子,真的很不好!” 玉烟就乐翻了,道:“就是!就是啊!让人家南红在府里住了那么久,连个名分都不给。现在又接了人家的绣球,再不迎娶的话。我估计南红连跳明镜湖的心都有了。” “你们俩还有完没完?”云竹没好气的道。 “最后一个问题!”玉烟从沈廷钧身后走出来。 “快问!”云竹耐着性子道。 玉烟看看云竹,笑道:“不是问你的,是问我们家王爷的。沈廷钧,你说某人的脸黑一阵,红一阵,是什么意思?” 云竹的巴掌就高高的扬起。 沈廷钧冷声道:“你如果想让她变本加厉的算计你,那你就继续,我保证不拦着你。” 云竹的手落到了自己的头上,装模作样的挠头,“痒!真的好痒!” 南红幽幽的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合伙起来,欺负一个,胜之不武吧?” 玉烟耸耸肩,“一直都是二对二呀!谁让你被他伤的太重,倒戈到我们这边呢?” “我哪有!”南红红了一张小脸。 玉烟道:“不帮他,岂不就是在默默的支持我们嘛!再者说了,我这样子劳心劳肺的,又是为了谁?还不就是为了让你选中的这个男人的木头脑袋开窍嘛!” 南红撇撇嘴,“就你理由多!” 玉烟道:“我都把话说成这样了,你怎么也不开窍了呢?赶紧准备茶水和点心慰劳一下我呀!” 南红就无奈的叹息,抬脚刚欲走,却被云竹拉住了胳膊。“别去!想吃想喝,自己动手去!” 玉烟叉起腰,“云竹,我警告你呀!她还没答应嫁给你呢!就算哪一日真的嫁给了你,她还是我的好姐妹南红!南红,你说,是不是?” “我去泡茶!”南红挣开云竹的手,低头,小跑着离去。 “她怎么了?”玉烟疑惑道,“生气了吗,这是?” 云竹没好气的道:“全大康朝,也就你这个女人整天把嫁嫁嫁挂在嘴边了。”说完,也转身离去。 玉烟耸耸肩,扭脸看沈廷钧,“怎么?嫁在 大康朝是禁词吗?为何我从来不知道?” 沈廷钧牵起她的手,去向大厅,“大康朝有再多的禁忌,对你来说,管用吗?” “嗯!那倒也是啊!” 两人落座,专等着南红的茶水到来。 薛梅道:“属下下去看看!” 楼梯刚走了一半,薛梅却又折了回来,到玉烟身边禀报道:“主子,王爷,朔月公主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楼梯上响起了小跑的声音。 “表哥,你真的回来了呀!”元朔月上了楼,一下子冲到了沈廷钧身边,然后在他和玉烟之间毫不客气的落座。 沈廷钧蹙眉,“你来这里做什么?” 元朔月看也不看玉烟的道:“奉皇祖母之命来打探情况啊!” 玉烟出声道:“宫里来打探情况的人怕是早已回到宫中复命去了。公主是偷跑出来的吧?” “要你多嘴!”元朔月冷哼。 玉烟笑,“沈廷钧,将来我这个公主小姑,怕是不好伺候啊!” “公主小姑?”元朔月大张了嘴巴,视线在两人之间游离,“不是云国舅接住了绣球吗?” “嗯!”沈廷钧应声,“云竹接住的那个,是南红抛的!” 元朔月猛拍自己的脑门,“你们这是搞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云竹和南红就一个端着茶水,一个端着点心走来。两人在桌子的另一边落座。 玉烟当然不会放过取笑的机会,道:“你们这样子,是不是也算是妇唱夫随了?” 南红拿起一块点心直接塞到了她嘴里,心想着这样子就能让她闭嘴了吧! 却忘了玉烟咀嚼下咽后,还是会倒出嘴巴的。“女人一旦生了那嫁人的心,果然就跟从前不一样了。” “你还有完没完啊?”南红恼怒道。 玉烟端起茶杯,嘟起嘴吧吹了吹,然后抿了一小口,“好吧!那么,敢问长公主,宫里此刻不够乱吗?” 元朔月一愣,这才拿正眼瞅她,“你怎么知道宫里出事了?” “宫里出事?出什么事?”云竹紧张了神情问。 拉票了!各位看文的亲们,本书进入言情小说大赛总决赛了,欢迎亲们都来投票啊!每天可以投10票的!么么哒!临近过年,各种忙!感谢亲们百忙中还在坚持看文!么么哒! 第269章 赐死 “自然是冷宫出事了!”玉烟拿起一块儿点心,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你------你------”元朔月瞪大眼睛盯着玉烟,心中自是讶异非常。 这宫中的事一向都是保密的。当然了,太监宫女管不住自己的嘴,说出来,也是有的。但真若有外泄,怎么也得等到三天后啊! 云竹道:“冷宫?不是桃妃刚进去吗?难不成是她逃了?” 玉烟微微一笑,“她弟弟逃了,她就必死无疑!” 云竹恍然的瞪着她,“你让元璟去救那贾鹏程,原来还有这么一个目的啊!羿” 玉烟道:“嘿嘿!我的目的就这一个。皇上不是下不了决心杀那桃妃吗?那我就只能助他一臂之力了。” 云竹道:“贾家人若是老老实实的,皇上自然懒得管那桃妃。但只要贾家人一动,尤其又处于现在这样的敏感期,皇上就非杀桃妃不可了。妙哉!恐怕也只有鬼医能算计到这一层了。” “玉姐姐?”元朔月猛的从凳子上滑落。 小夏子和灵儿连忙奔过来,将人扶了起来。 沈廷钧道:“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通过玉烟和云竹的对话,他已经将事情猜了个大概。不由得暗暗吃惊,这小丫头还真是能算计啊! 这是准备正式收网了吗? 元朔月就用力的一下子抓住了沈廷钧的胳膊,“表哥,玉姐姐没有死!玉姐姐真的没有死,对吗?” 沈廷钧看看玉烟,玉烟只顾气定神闲的喝茶。 沈廷钧掰开元朔月的手,一向都不喜欢外人的碰触,尤其是女人的,只一个除外。“你听谁说的玉儿没有死?” 元朔月道:“桃妃啊!她在冷宫那里大喊大叫了一夜,整个皇宫都知道了。” 沈廷钧蹙眉,“喊叫什么?” 元朔月道:“说玉姐姐没有死,选妃宴上死的那个不过是从千娇阁请来的替身。” “噗——”南红扭头,把喝到嘴里的一口茶硬生生的喷了出去。她已经知道这个故事来源于哪里了。 这个世上,怕是只有一个人的脑子会有这么离谱的想法。 而这想法一出口,居然有人就信了。不但信了,还广为散播。 “你怎么了?”元朔月无辜的问,“这事莫非你也知情?” 南红用手指指玉烟,却是憋得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元朔月恍然,“哦!我知道了,玉姐姐在暗处,指挥着柳玉雪说话办事,所以,柳玉雪才会突然变聪明了。” 云竹轻拍南红的背,他突然间想到了,玉烟昨日进宫,原来是去趁机做事去了呀! 难怪她会暗示他去通知皇后,因为在那后宫之中,皇后不但贵为六宫之首,关键的她对那桃妃可是恨之入骨的。 智慧加权势,这两人一联合,那桃妃还有活路吗? 玉烟就呛咳了一下,装傻的笑,却没有作答。 元朔月却又突然泄气的坐回座位,“可那个桃妃还说,玉姐姐是要怪带着表哥谋朝篡位呢!这样的话,她都能想得出。为了离间父皇和表哥,她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所以,我很担心!” “担心什么?”玉烟歪着头问,“担心你父皇的江山不保吗?” 元朔月摇摇头,撅了嘴巴,道:“我只是担心父皇千万别听信了那桃妃的话,再对表哥和玉姐姐不利啊!” 玉烟的心中就涌起小小的感动,这丫头对她竟是这般的看重啊!“没事的!你父皇若是相信,就不会赐死那桃妃了。皇上可是交给皇后娘娘亲自处置的吗?” “嗯!”说到对桃妃的处置,元朔月的情绪就一下子又被调动了起来。“皇后娘娘亲自赐她喝下了鹤顶红!总算为玉姐姐报了一箭之仇。” 玉烟就浅浅淡淡的笑了,“鹤顶红,又名红信石,同样死于穿肠之毒,柳烟九泉之下,可以安慰了。” “不是说没死吗?”元朔月大惊。 沈廷钧道:“桃妃只是想离间我和皇上而已,她的话怎么能信?”既然整个的事情都是这个小女人的策划,那他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可惊讶的了。 借桃妃的嘴害死她自己,这一计,果然高明。 元朔月就瞬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要是她说的是真的,该有多好?” 玉烟打趣道:“你就那么希望你表哥去造你父皇的反啊?” “切!”元朔月白了她一眼,“我只是希望玉姐姐是活着的而已。” “是啊!”玉烟叹气,“她若活着,就可以帮你撬开皇陵那边的那个人的嘴了。” 一提到这个茬,元朔月就黯然了神色,“也不知我母亲去了哪里?父皇和我派出去的人京城附近都找遍了,却连个人影都没找到。” “是吗?”玉烟皱了眉头,将茶杯缓缓的放下,“如果京城附近都找遍了, 还是找不到,那么就有可能人已经远走高飞了。如果还在这京城附近却没有找到,那只能说明还有地方没去找。” “你这究竟想说什么呀?”元朔月翻着白眼道,“绕来绕去,都把我给搞晕了。” 玉烟猛的起身,跑到窗前,往外面看去。 云竹打趣道:“你该不会想重新再抛一次绣球吧?” 玉烟冷了小脸,“云竹,赶紧召集你刚才在下面捣乱的丐帮弟子,问问他们刚刚有没有什么异样?” “怎么?”沈廷钧也跟着踱步过来,“有什么不对劲吗?” 玉烟甩甩头,“抛绣球招亲,我一直都在造势,奇怪的是,为何没有人来捣乱呢?对了!你刚才注意到魏玄机没有?” 沈廷钧道:“我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哪还有心思去注意别人?” “那么,薛梅你呢?”玉烟回头。 薛梅道:“属下的确看到了神算他老人家。毕竟当所有人都在抢钱的时候,只有他跟王爷没有低头。但是神算站的比王爷远,他的周围并没有出现异常的人。” 云竹也站起身,“江湖传言,神算魏玄机喜欢独来独往,一生只交了一个朋友,那便是神医花果。所以,他应该不会结伴而来才对。” 玉烟笑,“我只是觉得元璟是不是该出手了呢?所谓的夜长梦多,一旦边关之急接了,沈大将军班师回朝,那他可就被动了。” “你们说的什么,我根本就听不懂!”元朔月道,“我就想知道,表哥什么时候能陪我去一趟皇陵啊?” 沈廷钧道:“等我完成了皇上交代的任务再说!” “拖!拖!拖!”元朔月狠狠的一跺脚,“我看你能拖到什么时候。这地方太吵了,我去找姑母聊天了。表哥,你要不要一起走?” 沈廷钧道:“你先去吧!” 这话摆明了拒绝。回来自然是要去公主府请安的,但却不急在一时。 元朔月一扭身子,噌噌的下楼,来去都如一阵风。小夏子和灵儿连忙追了出去。 玉烟冷声道:“韩松,薛梅,跟着她!” 韩松冷哼,“你没有权利命令我!” 沈廷钧道:“韩松,跟着朔月公主!” “爷!这------”韩松满脸的不情愿。但仔细想想,他家王爷没有直接命令他听柳玉雪的,就算是已经给他留面子了。 可不知为什么,他的潜意识中竟有一种想跟柳玉雪作对的冲动,一如当初对待柳玉烟的情境。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一惊。 沈廷钧没好气的道:“怎么?本王也没权利命令你了吗?” 韩松便不再多说什么,追着薛梅下楼去了。 沈廷钧就过去握住玉烟的手,“你担心会有人对朔月不利?” 玉烟道:“所谓的有备无患吧!我怕元璟在他手握的那份名单上,会想要再加一个有分量的人,来要挟皇上。算了,希望是我想多了。” 沈廷钧道:“我以为你是皇上的敌人。” 玉烟微微笑,“是啊!他现在就是我的敌人啊!并且是只能被我虐的敌人。若是被别人先折腾了,那我还玩个什么劲?” 沈廷钧叹气,“走吧!跟我回家!” 玉烟道:“回家可以,你得先带我去一个地方!” “好!”沈廷钧拉起她的手,两人一起往外走。 云竹看着他们的背影,喃喃的问:“你说,他们要去哪里?” “不知道!”南红扔下三个字,忙不迭的想下楼去招呼客人。 云竹紧走两步,拉住她的胳膊,“跟我回家吧!” 南红的身体一震,他说的是回家,而不是回府,心中止不住的雀跃。是她想多了吗?“哪个家?” 云竹道:“你的绣球我接了,你说哪个家?” 南红这才缓缓的回头,“你确定吗?” 云竹叹口气,“虽然我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自己的心,但可以确定的是,我已经习惯了你的存在。习惯了,不管我走多远,不管我去向何处,家里都一个人在等我。” 南红眼中含泪,道:“照这么说,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云竹道:“是啊!这几日你不在,我已经都不想回那个家了。南红,我不想骗你。我的这颗心现在是不在你这儿的,那么,你愿意等吗?” 南红就轻轻的靠到他怀里,“我能逃得开吗?我一直都在等啊!只是,以前等的绝望,现在好像看到了希望了呢!” 就凭刚刚他飞身接住她的那个举动,就够她付出一生去等待了。 她的经历让她从未抱过幻想,尤其在千娇阁的时候。 后来认识了玉烟,心境居然悄无声息的变了。 是玉烟的漫天要嫁激励了她,让她那颗本来畏怯的心变得蠢蠢欲.动了吗? 是啊! 玉烟那惊世骇俗的言行,的确是一种新鲜的刺激。 若没有这种刺激,她怎会有勇气做这六丰楼的掌柜? 若没有这种刺激,她又怎会厚着脸皮住进那国舅府呢?更有甚者,对这个全京城的女人都想要嫁的人产生非分之想呢? 耳边的心跳竟是那般的悦耳,恐怕天下最动听的音乐都不能与之相比了。 云竹握住她的手,那般的小巧,我在手里,真的有种柔若无骨的感觉。“咱们先去接小白和奶娘吧!” 南红摇摇头,“你去吧!楼下那么多人,我这个老板如何走得开?” 云竹道:“那倒也是!那我就留下来帮你吧!这么多年,有我这个丐帮帮主在这儿维持秩序也是好的。” 南红笑笑,“其实,有五行在,这里挺安全的。” 云竹道:“你这是嫌弃我吗?” 南红从他的手中抽出手,“我只是觉得国舅爷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才对!” “你真是我的解语花!”云竹动情的说。 南红眨巴着眼睛,道:“跟她学的呀!” 云竹叹口气,“南红,我并不想委屈你,所以想再问一次,你真的不介意吗?” 南红释然的笑笑,“我之前希望你们在一起,绝对是发自真心的。要知道,她不止在你的心中,更在我心中。从这一点儿上说,我们扯平了。” 云竹就露出了温暖人心的笑,在她的额头轻轻的印下一吻。“南红,你真的是个可人的女子!” 南红的小脸就瞬间红透。 有一种策略,叫以退为进!她似乎发挥的很好。 云竹就再次拥了拥她,然后离开。有两件事,他必须去做。一件,就是刚才玉烟交代的;另一件,他得进宫去见皇后。 天上乌云聚拢,似乎是要下雨的样子。 夏日的天,如同娃娃的脸,还真是说变就变啊! 云竹走向自己的马,刚解下马绳,陡然间脊背挺直,回头,就看到了白发间夹杂着黑发的老人。 “魏先生?”云竹讶异,“原来先生也是练家子!” 能够悄无声息的接近他,直到三米的距离才被他发现,武功应该是不弱的了。 刚才,抛洒万贯钱的时候,他当然是注意到这个老头的了。 毕竟无论是气场还是如此别致的头发,都太扎眼了。 魏玄机撸着胡须,笑道:“老夫习武,不过是强身健体罢了!” 云竹道:“先生找云某,可是有事?” “那个丫头------”魏玄机敛了笑,神情瞬间肃穆,“就是烟丫头的妹妹,应是个极聪明的吧?” 云竹道:“不瞒先生,她们姐妹俩原是一样的聪明!先生问这个做什么?” 魏玄机叹口气,“老夫十六年前算得一卦,就是柳家右眉里有痣的女儿,会在十六年后救得花果一命。那个时候以为是柳烟,所以,便让花果收她为徒。” 云竹蹙眉,“听先生的意思,这所谓的神医花果的唯一徒弟,其实并不是先生算出来的,而是先生牵强附会的。” 魏玄机的脸色一红,“唯有如此,才能将两人联系起来啊!” 云竹的脸上就现出讥嘲,道:“找上柳家,原来只是为了十六年后的救命啊!先生不觉得这个样子利用人,太不厚道吗?” “国舅爷何出此言?”魏玄机问。 云竹道:“花果是谁?那可是前朝太子啊!你让一个清白之家硬是与之有牵扯,有没有考虑到后果?柳烟选妃宴上的毒酒穿肠,先生觉得与那花果就真的无关吗?” 他越说越愤恨,若没有花果这一层关系,皇上对柳烟的忌惮应该就没有那么强了吧? 魏玄机叹气,“老夫承认是利用了她,但最大的错误并不这里啊!是元碧霄他生性多疑,刚愎自用。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你们还有什么理由保他?” 云竹挑眉,“那么,以先生之见呢?推翻皇上,拥立元璟吗?” 魏玄机摇摇头,“元璟成不了大器的!新主毕竟是你的亲外甥的,国舅爷可以将此话带给皇后安心了。” 云竹心里暗惊,他连他要进宫去见皇后都已经算到了吗?“先生本是世外高人,如今过问这朝政之事,求的什么?” 魏玄机凛然了神色,“士为知己者死!老夫求的只是花果能够平安归来。” 云竹道:“以先生智谋,此事怕是不难吧?” 魏玄机眼一瞪道:“人各有天命,你当老夫这神算是唬人的吗?花果不是由老夫救出,只能是右眉中有痣的女子。” 云竹争辩道:“右眉中有痣的女子多得是,何必非得是柳玉雪?” 魏玄机道:“你说的很对!右眉中有痣的人的确很多,所以,还要看痔的在眉毛里的位置,以及痔的颜色,大小。而柳玉雪的眉间痣,却是恰到好处。 ” 云竹道:“这算命术数云某一窍不通,先生说这些,无非是对牛弹琴。云某还有事,先告辞了!” “国舅爷,留步!”魏玄机喊住他。 云竹挑眉,“先生还有事!” 魏玄机道:“国舅爷见了皇后,请转告她,皇上的心结非到皇陵不能解。” 云竹道:“先生是想让皇后劝皇上去皇陵吗?先生是真的不知道吗?皇上的心里只有香妃,我那皇后姐姐在皇上面前说话是没有多少分量的。” 魏玄机道:“以前没有,并不代表现在没有!内忧外患,现在正是皇上心理最脆弱的时候,是很好抓住的。” 云竹道:“难不成跟皇上说,祭拜皇陵可以转国运吗?” 魏玄机道:“在那之前,皇后娘娘可以去承念寺祈福!” 魏玄机说完,转身离去,步伐稳重而矫健,哪里像老年人。可看他的外貌,却又分明已经迟暮。 “真是个怪人!”云竹自言自语的说着,翻身上马。心里想的却是,柳玉雪此刻去了哪里呢? 柳玉雪此刻正在沈廷钧的马上,两人去向的不是别处,而是天牢。 天牢此刻是重兵把守。 经历了昨夜的劫天牢事件,皇上盛怒之下不但赐死了桃妃,对这天牢也加强了防范。 玉烟被沈廷钧抱下马来,忍不住的叹息,“虽说亡羊补牢,为时不晚。那也只是对养羊的来说的。这天牢毕竟不同于羊圈,人被救走了,再怎么加强防守也晚了。或者说,现在就是把所有的守卫都撤了,元璟也不会再打这天牢的主意了。” 沈廷钧道:“他劫完天牢后,也该有进一步的举动了吧!” 玉烟抿嘴笑,“嗯!我想他是在打一击命中要害的主意。” 沈廷钧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救出贾鹏程,桃妃必死,笨蛋元璟就没想过他这是在为你做事吗?” 喜爱本文的亲们,动动你们的手指,到言情小说大赛总决赛中为本书投票啊!每人每天可以投十票哟!只要你有乐文的号,都可以投票!期待亲们的支持!感谢lemon1922的钻石、花花和月票!感谢13001967320、越越mm、小虾米多多的月票!么么哒! 第270章 避雨 若非人为的算计,怎会有如此巧合的事? 但要说思维缜密,就莫过于她的这个小女人了。 每每想到这一层,他都有些理解皇上了。这个女人若是真的联合他造反,大事是极有可能成就的。 玉烟挽住他的胳膊,“几天不见,有长进啊!只是,你看这守卫如此森严,平祝王爷真的有把握进去吗?” 沈廷钧明知她是激他,却还是忍不住的钻套。眉毛一扬,嘴一撇,“你当你家男人是吃素的吗?” 玉烟在心里偷笑,面对十二岁的自己,他就算有心吃肉,也得等几年吧桕! 没有皇上的旨意,谁都不许进。 堂堂平祝王爷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有碰钉子的时候,立刻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了。 想他,自封王以来,看过谁的脸色?就算皇上,有时也得礼让三分。 而现在,在自己的女人面前夸下海口后,居然弄了一鼻子灰,让他以后还怎么在这个女人面前立威? 当然了,自从认识这个女人以后,他也已经没有多少威风了。 玉烟上来扯他的衣袖,“别找事了!咱还是回去吃素吧!” 她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了。 沈廷钧将举在手中的王爷令啪的摔到地上,“让你们的头儿滚出来见我!” 守门的再也不敢怠慢,扭头往里跑。 刚跑出去十米,就见他们的头已经闻风出来了。 “属下参见王爷!” 沈廷钧就翘起嘴角,难掩讥嘲,“洪统领什么时候从大内调到这天牢来了?” 洪缨跪在地上,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皇上让属下来将天牢的守卫重新布置一下。” 斜眼看见沈廷钧的令牌,赶紧跪着爬过去,捡起来,举过头顶,“令牌乃皇上钦赐,王爷还是收好吧!” 沈廷钧冷哼,“本王原以为皇上钦赐的东西,会如同皇上亲临呢!却原来连个天牢都进不去,本王还要这破铜烂铁何用?洪统领就拿回去,替本王交还给皇上吧!” 洪缨扑地,“王爷,万万使不得啊!” 沈廷钧道:“洪统领快快请起吧!让你一个皇上面前的红人,跪本王一个被架空了的王爷,岂不要招惹皇上恼怒吗?” 洪缨脸上的汗就如断线之珠,“属下惶恐!王爷息怒啊!”依然跪在地上,更不敢起身了。 沈廷钧转身对玉烟道:“你对你姑姑的孝心,相信老天爷已经看到了。今日不看也罢!走!咱回吧!” “好!”玉烟应声,“玉雪还有个疑问,你现在扔了令牌,是不是代表着这个王爷也不想干了呀?” 沈廷钧道:“自从封王以来,我为大康朝做的已经够多了。现在,既然皇上不需要了,那就请他削了我的王爵,贬为庶民吧!我也正好乐得清闲呢!” “可以吗?”玉烟故作惊讶道,“那边关将士正在浴血奋战,你筹集的粮草不是有眉目了吗?这样子撂挑子,真的好吗?” 洪缨就自行从地上爬了起来,冲着刚刚守门的就是一脚,“瞎了你的狗眼!平祝王爷,你都敢拦,不要命了!” “可是------”守门的刚吐了两个字,就又挨了一脚。 “可是什么?平祝王爷自皇上登基以来,一直都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你没听说吗?王爷只是进去看个人,你居然敢阻拦。不想干了,趁早滚回家!”洪缨疾言厉色道。 进去看个人而已,又不是提人,能有什么不放心的?这话才是关键吧! 玉烟就在沈廷钧的手背上掐了一下,沈廷钧看过来的时候,玉烟就瘪瘪小嘴,嘲弄之意尽显。 洪缨训话表演完了,转身冲着沈廷钧拱手道:“王爷请吧!” 沈廷钧道:“洪统领确定?不需要皇上的圣旨了?” 洪缨赔笑道:“王爷莫怪!属下人不懂事,榆木脑袋,王爷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吧!” 沈廷钧冷笑,“洪统领果然是个明事理的!这位是柳烟的妹妹,柳玉雪。她不过是想来见她姑姑一面而已!” 洪缨一惊,道:“原来是柳二小姐啊!失敬了!敢问二小姐,姑母可是原姚家的主母?” 玉烟笑笑,露出尖尖的虎牙,“正是!民女昨夜做了个梦,居然梦到去世不久的祖母了。她要求我今天一定要来看看姑母,晚了,怕是就来不及了。” “这------”洪缨的脸上就面露难色。 “怎么了?”沈廷钧蹙眉,“莫不是人出事了吧?” 洪缨道:“要说王爷和二小姐见谁都可以,只是这姚家的人怕是有难度呢!” 玉烟可怜兮兮的道:“却是为何?民女也只是顾念姑姑当年的疼爱,才来探视的。怕只怕,见了这一面,就没有下一面了。” 沈廷钧冷声道:“什么难度?” 对于昨夜这天牢中 tang遭人闯入的事,他回京后就听说了。 天牢本不是什么重地,少了几个犯人,除了打了朝廷的脸之外,应该影响不了整个的大局。 直到听闻了桃妃的死,他才恍然明白了什么。 所谓的劫天牢,不过是眼前的小女子的一步棋,一步复仇的棋。只是可怜了那元璟,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 令人费解的是,皇上何以这般的小题大做呢?莫非这牢中还关着其他重要的犯人? 洪缨道:“因为昨夜,猎杀组织的人攻进来后,除了带走了贾鹏程,一起失踪的还有姚家的那个女儿,姚艳霞。所以,皇上已经下令,要将姚家的人严加看管,更杜绝他们与外界的一切接触。” “表姐给带走了吗?那我姑姑可还安好?怎会发生这样的事?”玉烟急切道。 洪缨道:“二小姐放心,你姑姑无恙!” “那就好了!”玉烟转向沈廷钧,“要不,咱回吧!既是上面有规定,咱就别让洪统领为难了。得知姑姑安好,我也就放心了。” “真的不见了?”沈廷钧问。 玉烟叹口气,道:“见了,徒增忧伤!不见,却对大家都有好处。第一,洪统领不用为难了;第二,咱们真要进去见了,若是将来有个什么,你一个王爷倒是好脱身,我怕又要被人怀疑了,到时候落得我姐姐一样的下场,可就得不偿失了。” 沈廷钧一听,就拧了眉头。这后一条,才是问题的关键啊!毕竟,姚家出了一个叛逆姚泽樟,现在又丢了一个姚艳霞,若是皇上真要怀疑起来,那还是不要见的好。 沈廷钧想到这里,揽着玉烟的腰就走。 “王爷,您的令牌!”洪缨急急的追了上来。 沈廷钧道:“麻烦洪统领交给皇上吧!赶明儿本王会去见驾,若是皇上还需要我这个王爷,自然会重新赐予我令牌的。” “这------”洪缨的脸上就又开始汗如雨下了。 沈廷钧先将玉烟扶上马,然后坐到玉烟身后,双腿一夹马腹,登即离天牢而去。 马行的速度并不快,毕竟是在城区,快了难免伤人。关键的,沈廷钧觉得,跟玉烟这样子坐在马上,也是很惬意的。 沈廷钧问:“为何又不想见了?” 玉烟小小,“早见,晚见,对于我那个姑姑来说,结局都是一样的,那又何必急在一时?关键的,我还真怕皇上再怀疑呢!怀疑我倒不打紧,若是牵连到你,别人不说,你母亲会饶了我吗?” 沈廷钧道:“不对吧!来天牢走了一趟,你应该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吧?” 玉烟嘻嘻笑,“你果然变聪明了!我也不瞒你,那姚艳霞是我派你的韩松浑水摸鱼偷出来的,并且我也已经送她去喂狼了。” “是吗?”沈廷钧说的很淡,毕竟姚艳霞的死跟他真的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玉烟却不饶他,“她可差点儿成了你的王妃啊!你能不能稍微表现出点儿同情心?” 沈廷钧用下巴蹭她的头发,“人都已经死了,又何必浪费感情?你这样子安排挺好,她这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玉烟就笑出声来,“你就不觉得我心够狠吗?” 沈廷钧道:“对待恶人,你不对她狠,她必然会对你狠。” 玉烟道:“你果然把我的那一套都学会了。” 沈廷钧撇撇嘴,“谁说这是你的一套?我一直都是这样子行事的,好吧?” 玉烟道:“好!”心道,这又不是什么好事,有什么可争的? 沈廷钧道:“你去天牢,该不会是为了确定姚忠夫妇还在不在吧?” 玉烟点头,“不错!我就是想看看,元璟对于曾经给他卖命的人是如何对待的,果然下场很凄惨!” 沈廷钧叹气,“他的性格跟他父亲一样,都是个狠戾的!不然,先皇也不会把皇位传幼不传长了。如此的离心离德,怎能笼络住人?” 玉烟道:“我还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姚泽樟身上的毒怕是命不久矣了。若是姚泽樟现在还生龙活虎的,元璟不可能不顾他的爹娘的。唉!若是柳老夫人还活着,看着她闺女一家如此的凄惨,该是怎样的心情呢?” “姚泽樟中毒了?”沈廷钧蹙眉问。 玉烟便开始给他讲,他走之后发生的事情。 两人一路说着,玉烟抬头看看天,“沈廷钧,你再不让马跑起来,我担心咱俩会让雷劈死。” “你就不能说点儿吉利的?”沈廷钧就哭笑不得。 却不想话音刚落,就真的凭空响起了一阵惊雷,吓得马都仰天长嘶。 沈廷钧赶紧驱马狂奔,不是怕被雷劈着,而是担心怀中的人儿被雨淋着。 玉烟就在他怀里叹气,“沈廷钧,其实,雷雨来的快,去的也快的。与其这样子狂奔,倒不如带我去路边店大吃一顿,等雨停了再回去。” 沈廷钧便紧急 勒住马头,然后扭头拐进了旁边的小巷,在一个小店门前停住。 店前的招牌在风中飞舞,玉烟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沈廷钧拉了进去。 豆大的雨滴便随之落了下来。 外面天昏地暗,里面自然是光线惨淡。 待眼睛适应了,才发现店面虽小,但还是很整洁干净的。 虽是午饭的点儿,但店里的客人却并不是很多。一个是店面藏得比较深,再有就是天气的原因。 沈廷钧拉着玉烟拣了边上的位子落座,“这里的面很好吃!” 玉烟就乐了,“堂堂平祝王爷也会跑到这种小地方来吃面吗?” 沈廷钧撇嘴,“我若是那种养尊处优的王爷,你还会多看我一眼吗?这些年来,一直都是走南闯北,什么苦没吃过?” “是!”玉烟拖长了声音说,“你是最接地气的王爷了,而我显然是找到宝了。” 沈廷钧就裂了嘴巴,冲着店小二,点了两碗炸酱面。 玉烟蘸了茶水,在桌子上画着什么。 沈廷钧道:“你们那里也吃面的吗?” 玉烟道:“对!我母亲的手擀面很好吃的,可惜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沈廷钧就一把抓住了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我不许你后悔回来!我就是这么自私!” 玉烟叹气,认真的看着他,道:“相比较我们那里,我其实更喜欢这里,你说我有什么可后悔的?” 沈廷钧就嘿嘿笑,“我只是很怕你对那边的思虑太重,再被带回去。” 玉烟道:“那边除了我母亲,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牵挂的了。而对我母亲,她的后半生,我也已经做好了安排。所以,现在的她,应该很幸福吧!” 换上她的心脏的李吉儿,会不会也多了她的性情呢? 可以肯定的是,从此之后,李吉儿会好好对待她的母亲的。真要是多了她的性情,必定会像亲母女一般相处吧! 没有了李吉儿的阻挠,母亲和李承哲应该已经结婚了吧! 她相信母亲一定会幸福的! 所以,还有什么好牵挂的呢? “玉儿!”沈廷钧抓住她的手稍稍用力,“你在走神!” 玉烟打了个激灵,“什么?” 沈廷钧抬起另一只手,捏捏她的腮,“我在想,你似乎从来没有提过你的父亲。” 玉烟扯动嘴角,露出一个讥嘲的笑,“他既没有生我,又没有养我,你说我该不该把他放在心上?” 更有甚者,在她成为植物人后,还想着要中止治疗。 物理学上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那么,是不是也同样适应情感学呢?爱的作用应该也是相互的才对。 一个从未对她付出感情的人,凭什么要求她去记挂? 父女之间横亘着一堵墙,阻断了磁场,从此再无交集。 沈廷钧心疼,道:“不该!我从此以后不会再提!” 父女之间,没有爱,也没有了恨,方能真正的不放在心上吧! 怎样的伤害,才会让她宁愿当那个人只是个陌生人? 玉烟摇摇头,“沈廷钧,我突然想到了,听到那个人的唯一的消息,就是他出事了。他本是官场中人,一路上爬,也算是扶摇直上。但往往就是,上的越高,一旦摔下来,就会越惨。” “为的什么?”沈廷钧忍不住好奇问。既然她主动提及,那么他也就只有顺着她说了。 玉烟道:“与你过去一年所查的有关。” “你是说贪腐?”沈廷钧讶异道。 玉烟道:“只要有官的地方,似乎就摆脱不了那两个字。他遭人举报,已经查实了。后来就进到了牢里,虽然很快的放出来了,却再也不复从前。” 沈廷钧蹙眉,“你想说什么?” 一个不愿提及的人,此刻却摆出了反复的讨论,定然有非比寻常的理由吧! 玉烟道:“大康朝的柳家,跟我那里的柳家,会不会有相同的地方?只是,我那里的柳家,为官的不是大伯而已。” 沈廷钧瞬间明白了什么,“你在怀疑,现在官场中的那个,或许犯了跟那个人同样的错误,是吗?” 玉烟歪头看他,“沈廷钧,我的怀疑准吗?” 她不相信,他对官场腐败案查了一年,到头来什么都没查到。 沈廷钧叹气,“你的直觉是对的!” 玉烟眯了眼睛,“也就是说,柳志高存在着很严重的腐败问题,那么,你为何没有动他?” 沈廷钧道:“你猜!” 玉烟道:“你们没有找到证据!” 沈廷钧道:“现在找到了,在俱全楼王春那里。” 玉烟道:“因为他牵扯太多,皇上怕牵一发而动全身。” 沈廷钧道:“不 排除这个顾虑。” 玉烟道:“再有就是,你发现了官场腐败案后面,或许隐藏着更大的阴谋,便想着放长线钓大鱼。” 沈廷钧就笑了,“你这样子厉害,难怪皇上要防着你了。” “切!”玉烟撇撇嘴,“皇上是防着你,好吧?” “是!”沈廷钧摇摇头,忍不住的叹息。恰好小二端了面上来,沈廷钧正好找到了借口,“还是先吃面吧!一会儿坨了可就不好吃了。” 玉烟刚接过沈廷钧递上的筷子,就听见门口扑通一声,有个人倒了进来。 店里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循声望去。 倒在地上的那个人,满脸的血污,因着雨水的冲刷,更是凌乱不堪。他挣扎着试图往上起,却是徒劳,只能跌坐到地上。 掌柜的上前走几步,“你这人怎么回事------”话刚说到这儿,就见外面一群人手持大刀,已经到了门口。 掌柜的一骇,赶紧又退了回去。 这么看来,掌柜的还不傻,知道什么都不如人命重要。 倒地的人便用手之地,勉强撑起身子,往后挪动屁股。这样的速度,根本就是蜗牛爬,徒劳无功。 只见噌的一下,刀就已经到了他的脖子底下。 持刀的人厉喝:“把东西交出来,还可以饶你不死!” 地上的人喘着粗气,道:“没有东西!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有东西?”持刀人尖声重复,“骗谁呀?身上既然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你跑什么呀?” 地上的人道:“你们拿着刀追,我自然要跑了。不然,还站在那里等你砍吗?” 玉烟手中的筷子就啪的掉落到了桌子上。就算第一句没有分辨出这个声音是谁,有了第二句的重复,现在也知道他是谁了。 持刀人立马横眉冷眼过来,“谁弄出的声音?” “我!”玉烟从凳子上一下子站了起来,“本姑娘正饿的肚子咕咕叫,刚想伸筷子吃个饭,你整这么大动静干什么?不想活了,赶紧拿刀抹自己的脖子。” 旧历年的最后一天,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了!本想着在年前能结局的,现在看来,是要拖到年后了。希望亲们继续不离不弃的支持啊!言情小说大赛的投票一直持续到阳历的二月底,亲们有空的时候别忘了投票啊!爱你们!(感谢18987620075和许黎霞的月票!么么哒!) 第271章 知错 “哟!”持刀人就扔了地上的那个,冲着玉烟走了过来,“小丫头口气倒不小啊!爷爷今儿倒要看看,是哪个活的不耐烦了。” 玉烟就看一眼沈廷钧,居然还能气定神闲的哧溜哧溜吃着面条,就证明心里是有底的。他有底,玉烟自然就更有恃无恐了。 玉烟登即就双手叉腰,叫板道:“你说说你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欺负一个重量不及你一半的半大小子,就不怕丢了男人的脸吗?” “你果然是活腻了!”说着,刀就指了过来棱。 与此同时,只听两声惨叫传来。 唏嘘声就落了一地。 持刀人莫名其妙的回头,就看到了与他一起前来的两个伙伴,每个人的眼中多了一根筷子。 很多的时候,热闹不是随便看的矾。 他们如果不是好奇的看向这边,一副瞧好戏的模样,沈廷钧那刚刚还在吃面条的筷子,又怎会跑到他们眼中呢? 玉烟就拍手笑,“好一招声东击西!” 沈廷钧则端起碗,慢条斯理的喝着面汤,就仿佛刚刚戳瞎人眼的一击压根儿与他无关。 持刀人就变了脸色,指着玉烟的刀就开始发抖,“你可知我们是谁的人吗?你可知得罪了我们的后果吗?” 玉烟嘻嘻笑,学着他的强调道:“那你可知我是谁吗?你可知得罪了我的后果吗?” “我------我管你是谁?”持刀人结巴着道,“这厮是我们柳家的下人,主子吩咐我们教训下人与你们何干?” 对决的双方,一方越镇静,另一方自然就越恐慌。何况,沈廷钧的那一击,也确实震慑人心。 同伴的惨叫声还在响彻耳朵,绝对的心惊肉跳。 所谓的战斗,不止是武力上的,更多的是心理战。 玉烟看了沈廷钧一眼,冷笑道:“这明明是我们二房那边的小厮,我这个二小姐是他现在唯一的主子,又从哪里跑出来个别的主子?” 一道闪电适时的划过,瞬间照亮了屋子,让后又转暗。压顶的雷声随之而来。 “你说------你是谁?”持刀人直接傻了眼。 玉烟道:“你耳朵有毛病吗?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乃柳志远家二小姐,柳玉雪是也!鬼医的亲妹妹,更是坐在这儿的平祝王爷的未来的妃。你是哪家的***才,居然敢冒充我柳家的人?” “啊!”持刀人后退一步,呆愣。 沈廷钧就放下碗,起身,“地上的那个,本王保住了。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想要这人的话,就到平祝王府去要。” “这------”持刀人迟疑,若说平祝王爷的武功,虽没有亲自交过手,但传闻可是深不可测的。刚才的两根筷子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明了。 玉烟见他犹疑,道:“沈廷钧,不能放他们走!应该把他们交到承天府!不能因为我姐姐不在了,就随便欺负我柳家的人。” 沈廷钧颔首道:“那倒也是啊!” “别别别!”持刀人慌了,他们虽然人多,但真要打起来,却肯定不是这平祝王爷的对手。而且一旦有了打斗,必然惊动官府,到时就只能吃不了兜着走了。“既是二小姐,都是自家人!自家人!” “谁跟你是自家人?”玉烟秀眉一挑,将自己刚刚掉到桌子上的筷子递到沈廷钧面前。 沈廷钧哪会不懂她的小心思,配合着接了过去,在手中把玩。 玉烟冷凝了小脸道:“说!你们究竟是属于哪个家的?从实招来!” 持刀人双腿止不住的哆嗦,颤抖了声音,道:“我们是大少爷那边的呀!” “大少爷?”玉烟蹙眉,“原来是我堂兄的人啊!好说!那你们就赶紧滚吧!回去告诉我那个亲亲堂兄,我们二房这边的人还没死光呢,让他少插手这边的事。” “是是是!”持刀人唯唯诺诺的应着,冲着同伙一招手,便迅速消失在雨里。 经此一闹,店里的顾客也都冒着雨跟着跑光了。 玉烟这才走向地上的那个人,蹲下身,问:“厚朴,是你吗?” 地上人只顾拿眼瞪着她,却不说话。 沈廷钧吩咐店小二打盆水来。 玉烟拧了帕子,亲自为他擦拭脸上的血污。脸变干净了,可不正是厚朴嘛! 沈廷钧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金创药,玉烟小心翼翼的为厚朴敷了,问:“还有哪里有伤?” “你真的是二小姐?”厚朴不敢确定的问。 玉烟笑,“这柳家的二小姐,是随便哪个人就可以冒充的吗?你不认识我,连王爷都不认识了吗?” 厚朴咬着唇,“他害死了小姐,小的不认他!” 玉烟就看向沈廷钧,后者只是嘴角抽动了一下,却并没有说什么。 玉烟就扶他起身,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这一动,厚朴就龇牙咧嘴,由此推断, tang身上必定还有别的伤。 厚朴忍着疼痛道:“二小姐折煞小的了!小的可以自己来!” 玉烟在厚朴的对面落座,叹口气道:“你这一身伤可又是为了姐姐吧?” 沈廷钧便又重新叫了两碗面,自己没有坐过去,而是到了门口,倚在门边看雨滴在地面激起的水花。 厚朴看一眼沈廷钧,道:“小的只想为小姐报仇!” 玉烟道:“你又报的哪门子仇?” 厚朴咬着唇,“小姐的悲惨遭遇都是从被毁容开始的,然后被调换。小姐怎么也算是大家闺秀,更是未来的王妃,谁人有这么大的胆子?那瞒天过海的事,若没有内鬼配合,是断然完不成的。小的便想着从这源头开始查。” 玉烟就笑了,倒了杯水给他,“平时看你不声不响的,却原来也是个鬼精啊!” 厚朴接过来,受宠若惊的一口气喝光,道:“二小姐刚刚不该放走那帮人的。” “哦?”玉烟挑眉,“你倒是说说,我为何不能将人放走啊?” 厚朴抬起湿漉漉的袖子,擦擦嘴,“那帮人一旦回去禀报了大少爷,小的怕大少爷又要找二小姐的麻烦了。” 玉烟笑笑,“他找我的麻烦?我看现在,他是怕我找他的麻烦吧!所以,刚才欺负你的这帮人,回去后必死无疑了。” “啊?真的?”厚朴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玉烟抿嘴笑,招呼来了店小二,“小二哥,你这里可还有多余的衣服?” 店小二道:“有的!只是有些破旧了!” 玉烟道:“无妨的!只要是干的就好!你且带我的这个属下去换了,顺便给他身上的伤上了药。我给你写个条子,你明儿到六丰楼去找南红做一身新衣去。” “这如何使得?”店小二搓着手,半信半疑道。 玉烟笑笑,“你若不放心,让那个黑脸王爷付你银子也行。” 店小二道:“不不不!小的破衣烂衫,不值钱的。小哥不嫌弃才好。来,我来扶你,咱们到后面去换。” 他又不傻,找平祝王爷要银子,活够了才会去干那种事呢! 玉烟就走到门口,站到沈廷钧身边,“雨花好看吗?” 沈廷钧扭头看看她,“桃妃死了,姚艳霞死了,姚泽樟中毒,离死也不远了,接下来该清理门户了吧?” 玉烟仰头看看渐渐发亮的天,“不出一炷香的时间,这雨就该停了。” 沈廷钧道:“见过柳雷几面,看上去完全是一副无能的样子。” 玉烟翘了嘴角,“姚泽樟那种张扬的不可怕,真正可怕的像柳雷这种隐藏很深的。所谓的会叫的狗一般不咬人!” 沈廷钧就笑了,“你也忒胆大了,看他们来了有六个人,你居然也敢叫板。” “有你在,我怕啥?”玉烟笑,露出尖尖的虎牙。 沈廷钧道:“万一我对付不了呢?韩松和薛梅又都不在,你真要有个什么,想让我生不如死吗?” 玉烟就呵呵笑了出来,“我对我选中的男人可是信心十足哟!” 沈廷钧就伸出胳膊,揽住了她的腰,“那小子会信任你,对你吐露实情吗?” 玉烟耸耸肩,“不信任又能如何?我现在可是他唯一的主人了,要想活,要想报仇,就只能依仗我了。” 厚朴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雨果然已经停了。 面也已经上来,主仆二人面对面吃了。玉烟也是饿了,何况古代的面都是手擀的,所以,吃完后,玉烟随性的抹一把嘴,觉得口感还不错。 玉烟真的写了字条,交给了店小二。但沈廷钧还是扔下了足够的银子,惹得掌柜的和店小二两眼放光。 厚朴受了伤,马自然就让给了他骑。厚朴哪受过这种待遇,他屁股下面可是王爷的马啊!一个感动,就忍不住涕泪交零了。 玉烟却不肯走,怕地上的积水湿了她漂亮的鞋子。 沈廷钧叹气,“你该不会想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抱你吧?” 玉烟嘻嘻笑,“其实背着也是可以的!” 沈廷钧挑眉,“你之前不还说那里在发育,背着会不舒服的吗?” 玉烟朝渐渐放晴的天丢了个白眼,“我忍着,不行啊?你到底要不要背?不背的话,我可就跟厚朴共乘一匹马了。” 沈廷钧就半蹲下身,让她爬上了他的背。 男女授受不亲,让她跟别的男人共乘一骑,除非他死。 玉烟的脸上就露出了小人得志的表情。 好在出了胡同,正好碰到韩松和薛梅找来。厚朴就被韩松提溜上了他的马。 回到王府,沈廷钧刚把马绳交给小厮,一转身,就被溅了满身的泥水。 玉烟哈哈笑着,从水洼边跳开,“练武之人不是很警觉的吗?你怎么没躲开呀!” 沈廷钧叹气,他能对她设 防吗?“你这就不怕湿鞋了?” 玉烟嘻嘻笑,“反正已经到家了,湿了,很快就能换呀!” 只是她忘了,有一个词叫乐极生悲。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沈廷钧会在水洼上重复她刚才的动作,然后溅了她一身的水。 玉烟撅了嘴巴,瞪眼过去,叉腰道:“沈廷钧,你居然敢!” 沈廷钧就咧嘴笑,“跟你学的,不吃亏,以牙还牙!当然了,这还叫有难同当!” 玉烟刚想再发作,却突发间发现了什么。 为何韩松和薛梅都低着头,站在那里不语? 为何王二没有迎出来?莫非身上的伤还不能下榻? 然后就从沈廷钧身后,主厅那边传来了一个声音,“阿莲,本宫眼花了吗?刚才那个是本宫的儿子吗?” 沈廷钧身子一僵,旋即跳到了玉烟这边,转身,就看到了他的母亲被阿莲搀扶着,正从主厅那边走过来。旁边跟着的正是王二。 阿莲笑道:“主子没有眼花。只是从小到大,老奴也是第一次见王爷这般调皮呢!” 沈廷钧脸上就红一阵,青一阵,然后拱手施礼道:“儿子给母亲请安!” 玉烟也赶忙跟着福了福身子。 元炫彩的视线就扫向了那滩水洼,有种想过去踩一脚,溅那二人一身水的冲动。好在忍住了,她都这把年纪了,还是长辈,再做出那种事了,怕就是有失体统了。 沈廷钧往四周看看,“朔月呢?” 元炫彩道:“刚去了我那儿没多会儿,就被召回宫了。” 沈廷钧道:“这个时候,她是比较适合呆在宫里。” 元炫彩道:“你还真就赶回来了呀!堂堂平祝王爷为了个女人,置国事于不顾,此事若是传将出去,怕是要笑掉世人的大牙了。” 沈廷钧道:“母亲教训的是!儿子下次不敢了!” 如此驯服的答话,别说元炫彩和阿莲面面相觑了,就连玉烟都小小的吃了一惊。这家伙也懂得以退为进了吗? 果然,元炫彩撇撇嘴,“别逗杵着了,赶紧进屋吧!” 玉烟想着他们母子说话,左右应该没有自己什么事,便想着往东院溜。却不想元炫彩来了一句,“雪丫头也一起来吧!” 玉烟就只能在心里叹气了,冲着薛梅丢了个眼色,薛梅便带着厚朴下去了。 玉烟则和沈廷钧跟在元炫彩的后面进了正厅。 沈廷钧边走边问王二,“你的伤可是好多了?” 王二道:“属下已经没什么大事了?” 元炫彩进了正厅直接到主位上坐了下楼,道:“伤?怎么王二身上有伤吗?” 王二道:“回殿下的话,上次陪着王爷去山庄里住,一个没注意,被恶狼给伤了。” 元炫彩蹙眉道:“禽兽就是禽兽,以后可得注意了!” 王二连忙弯身道:“谢殿下关心!” 沈廷钧道:“你先下去歇着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派人去山庄把玉雪的丫鬟接回来吧!” 王二道:“刚才薛护卫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派出去了,估计很快就回来了。属下告退!” 丫鬟上茶,很快都退到了厅外。 沈廷钧端起茶杯,“母亲可还有其他训话吗?” 元炫彩刚端起的茶杯就又放了回去,挑眉道:“怎么?本宫没有训话,就不能找自己的儿子拉拉家常了吗?” 沈廷钧撇撇嘴,“儿子不是这意思!” 阿莲道:“王爷这样子说可真是伤了主子的心了呢!从朔月公主那里听闻王爷回来了,主子就赶来王府等着了呢!刚才电闪雷鸣的,主子可是一直在这里担心的坐卧不安呢!” 元炫彩就叹了口气,“这就是有狠心的儿女,没有狠心的爹娘啊!” 沈廷钧连忙低头,“儿子错了!”态度跟刚才一样,好的让人难以接受。 玉烟就低头笑,这个儿子在他这个强势的母亲面前,终于变聪明了呢! 元炫彩自然也就无语了。以前,他处处跟她顶着干,她气极之下还能噼里啪啦数说他一顿。现在,他这般的服软,让她的脾气也就跟着没了。“朔月回来说,绣球不是被云国舅给抢走了吗?你怎么还能把雪丫头给带回来?” 沈廷钧道:“听闻总是片面的,云竹会出手,是因为那个绣球是六丰楼的掌柜南红不小心从玉雪手中推下去的。所以,既然不是玉雪扔的绣球,那么,他抢走了,儿子自然就不跟他计较了。然后,玉雪把自己当做绣球扔了下来,儿子便把她接了回来。” “真是胡闹啊!”元炫彩抬手揉着眉心,“如今国难当头,雪丫头,咱能不能别玩了?” 玉烟低着头,学着刚才沈廷钧的语调道:“雪儿错了!” 一拳打在棉花上!再也没有了当初面对玉烟时的那种伶牙俐齿咄咄逼人,元炫彩 心中非但不喜,反而涌起浓浓的失落来。 元炫彩眉毛一挑,“你可知你还错在了哪里?” 玉烟这才抬头,怯怯的看着她,“玉雪不知!” 元炫彩道:“昨日进宫,你究竟对那桃妃说了什么?” 玉烟恍然道:“殿下是说这个啊!殿下所听到的,就是玉雪对她说过的。” 元炫彩眯了眼睛看过来,“你居然懂得借皇上的手杀她?” 玉烟道:“玉雪只是做了姐姐生前嘱咐的事!至于皇上要不要杀她,那就要看皇上自己的决定了。” 元炫彩冷哼,“玉烟?你少拿柳烟说事!” 就算这丫头一直都躲在她自己儿子的身后,她也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处于金钗之年的丫头,绝对比当初的柳烟来的狡猾。 柳烟虽然也狡猾,但凡事都做到明处,有什么话也摆在明面上。但是这丫头却就不同了,所有的事都装在心里,让她的儿子在前面冲锋陷阵,而她背后的心思当真就令人抓不住了。 听闻宫中出事,她当时是直接被震傻了的。 她要桃妃死,桃妃就真的死了,而且还是借皇上之手。要知道,柳烟死后,就算她家钧儿发疯发狂,皇上都没有下定决心杀那个女人啊! 就那么三言两语,一条人命就此没了。 桃妃当然是死的其所了,造谣柳烟活着事小,却说平祝王爷要反,那绝对是犯了皇上的忌讳。 平祝王爷在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反的,非但不能反,还必须为皇上所用才行。 但那桃妃却偏偏非要落入这小丫头的圈套,离间君臣,那也就唯有一死了! 她突然想到了在选妃宴上,柳烟饮下毒酒后说过的话:人言可畏! 这嘴里不经意的说出的话,真的可以像砒霜一样,置人于死地啊! 玉烟见元炫彩盯着自己出神,就赶紧低了头,选择沉默。 叶心在此给所有看文的亲们拜年了!羊年吉祥!万事如意!(感谢eraser1115的荷包!感谢sml840116和wxywjy的月票!么么哒!) 第272章 首富 沈廷钧道:“玉雪只是想为柳烟报仇罢了!按理说起来,柳烟是代儿子死的,就算她没能成为儿子的王妃,她的仇也理该儿子来报的。” 元炫彩就瞪了沈廷钧一眼,“本宫又没说她报仇有错,看把你给护的。” 沈廷钧撇撇嘴,“儿子已经失去了一次,绝不想再失去第二次了。” 元炫彩叹口气,“你放心!柳烟的死也让本宫想明白了很多事,你不过是失去了个女人,而本宫极有可能会失去儿子。所以,你不用护的那么紧,本宫绝不会像对待柳烟那般对待她了就是。围” 玉烟赶紧适时的出声,“玉雪谢殿下厚爱!” 阿莲就笑了,“主子,依老奴之见,这雪小姐的激灵,根本就不输她姐姐呢!” 元炫彩叹口气,“她们一母所生,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雪丫头,本宫来问你。你在太后面前拿项上人头作保,说等钧儿回来,能有办法尽快筹到粮草,此话当不当真?” 沈廷钧一听,眉头禁不住打结,“你居然跟太后拿人头作保?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羿” 自己的人头都可以拿来玩,当真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吗?还是对他太有信心,以为就算捅破天,他也会为她收拾呢? 玉烟微微一笑道:“禀殿下,自然是当真的了!玉雪再贪玩,也不能拿王爷的前途开玩笑啊!” 元炫彩道:“那你倒是说说,这京城附近的粮草该如何征集?怎么才能够在短时间内筹集到大量的粮草?” 玉烟起身,在厅里踱步,道:“那么玉雪敢问殿下,是不是为了边关救急,什么都肯做?” 元炫彩警觉道:“你不会在打本宫的主意吧?” 玉烟看向沈廷钧,“王爷回京前,可有人去找过你了吗?” 沈廷钧讶异的看着她,叹了口气道:“原来,是你让他去找我的呀!” 玉烟勾动唇角,“那么,他的条件你可是答应了?” 沈廷钧道:“我正在考虑!” 元炫彩锁了眉头,“你们俩你一言我一语的,究竟在打何哑谜?” 玉烟面向元炫彩,恭敬道:“殿下可还记得姚诚是谁吗?” 元炫彩想了一下,道:“那个出家的和尚?京城首富姚忠的弟弟?” 玉烟笑笑,“姚忠究竟算不算京城首富,我不知道。但姚家的确出了个首富,这个首富不是京城的,而是整个大康朝的,就是那姚诚。” 元炫彩噌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沈廷钧也跟着起身,母子俩对看一眼,然后齐刷刷的瞪向玉烟。元炫彩惊讶的问:“你听谁说的?” 玉烟道:“当然是我姐姐了!殿下可能还不知道吧,那个身上背负着藏宝图的阿楠就是姚诚的儿子呀!所以,姚诚的妻儿与我姐姐的感情自然是很深的,那么,我姐姐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元炫彩恍然想到了什么,跌坐回凳子上,“当初的那个明玉,香妃是做了假证的。因为本宫记得清楚,她当初送给钧儿,的确是月玉。” “殿下好聪明!”玉烟笑,“对极了!我姐姐只是因机缘巧合,被阿楠母子所救,后来又救了那阿楠。阿楠的身上就有那块日玉,他在痴傻的情况下,送给了我姐姐。” 元炫彩重重的叹气,“原来,冥冥之中,真的有所谓的天意安排啊!” 沈廷钧抱臂,抬起右手抚摸着下巴,“地图,明玉,这是又要回到前朝宝藏上吗?” 玉烟拍手笑,“不错!就是前朝宝藏!” 元炫彩揉着眉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前朝宝藏不是那九个字吗?” 玉烟道:“据我姐姐的推测,前朝宝藏在最初的时候,应该不是那九个字,而是真正的宝藏。只是那宝藏早在八年前就被人取走了,换上了那九个字。” 沈廷钧道:“也就是说,这场针对我的阴谋从八年前就已经开始了。换句话说,我刚刚封王,就已经开始了对我的算计。” 玉烟耸耸肩,“或许吧!若真是这样,只能说明背后布局的人真的好能隐忍。” 元炫彩道:“那真正的宝藏又去了哪里?” 玉烟道:“殿下这问题算是问到了点子上,宝藏究竟去了哪里呢?此事既然传的沸沸扬扬,事肯定存在的。那么,问题就来了,究竟被何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寻了去?又藏在哪里呢?” “姚诚?”元炫彩恍然的张大了嘴巴,“是他!肯定是他取走的,不然他如何成为首富的?” 玉烟微微笑,“殿下有没有想过,前朝若是真有富可敌国的宝藏,又怎会覆灭呢?” 元炫彩一愣,“你什么意思?” 沈廷钧道:“前朝宝藏虽然被传的沸沸扬扬,但实际上应该没有那么可观。姚诚应该是拿宝藏做了本钱,然后钱生钱,经过了七八年的苦心经营,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元炫彩叹口气,“如此看来,那个姚诚也是 很不简单的了。” 玉烟就退回到座位上,不再说话。端了茶水,小口的喝了起来。 元炫彩就看过来,“你怎么突然不说了?” 玉烟抿一下唇,“玉雪觉得,接下来的殿下应该已经猜到了。” “猜到了什么?”元炫彩蹙眉。 沈廷钧道:“儿子问母亲,那元璟蠢蠢欲动,试图谋求江山,靠的什么?” 元炫彩道:“但凡举事,必然有一定的财力相佐,否则,单就招兵买马就做不到。元璟对前朝宝藏的期许落了空,必然会寻求另外的帮助。你是说------” 玉烟微微笑,“殿下果然猜到了呢!” “等等!不对!”元炫彩大摇其头,“按照柳烟活着时的分析,那姚诚跟元璟应该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才对,又怎么会联合呢?” 沈廷钧叹气,“人在很多时候,为了某种目的,是极有可能妥协的。母亲可还记得,姚诚的父亲是谁?” 元炫彩道:“当日在公主府揭穿假柳烟的身份时,柳烟曾经说过。但具体叫什么名字,本宫已经记不太清了,好像是前朝的重臣吧!怎么了,这有什么不对吗?” 沈廷钧道:“很对!那姚诚继承了他父亲的遗志,对花家王朝尤其是忠心耿耿。由此可见,那神医花果在他们心中是占有很重要的分量的。” 元炫彩觉得自己都快被绕晕了,“怎么又扯到神医花果那里去了?” 沈廷钧看看玉烟,“还是你来说吧!” 玉烟扯动嘴角,“当年谦德王府火烧姚家老宅,按理说,姚诚对元璟应是恨之入骨的。但是,现在却妥协了。其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依靠元璟的势力,来与皇上抗衡,以达到解救神医花果的目的。” 元炫彩瞬间恍然,绕了一大圈,这才是问题的根本所在啊!“你的意思是,神医花果在皇上手里?” 玉烟笑道:“姐姐活着的时候,曾经分析过。一个大活人,如果还活着,怎么可能遍寻不着?尤其这个人还是誉满大康朝的神医,与人治病,应该更有迹可循才对。却为何七八年没有半点儿音讯呢?” 元炫彩提出自己的质疑道:“那也有可能是死了呀!” 玉烟摇摇头,“就算是死了,应该也会有传闻吧?而他完全跟凭空消失了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的好友神算魏玄机是一直都坚信他是活着的。” 她坚信,魏玄机的执念绝对不是没有理由的。而搬出魏玄机这一神算招牌,自然更能让人信服。 元炫彩就开始觉得头隐隐的疼了起来,“皇上他扣住神医花果做什么?先皇都没有防备他,皇上又为何要生出疑虑啊?当年他来为钧儿治病的时候,本宫对他的印象是极好的。一个很儒雅的人!” 玉烟道:“当一个人心中有爱的时候,看这个世界是很柔和的;一旦那份爱被破坏,当心中只剩下了恨的时候,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也就只剩下黑暗了。” 若非当年花香的事对他的伤害太重,他又怎会变得这般的狠戾? 沈廷钧干咳了一声,“母亲若是忘了当初香妃离开皇上时,皇上是怎样的痛苦。那么,可以想想,选妃宴上,柳烟灰飞烟灭后,儿子是怎样的黯然神伤。” 元炫彩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好吧!咱们还是再回到粮草上吧!你们打算如何筹集?是打算拉拢那姚诚吗?” 玉烟道:“嗯!就是要劫粮草,而且是劫元璟的粮草。” 元炫彩猛的停住手上的动作,“妙啊!如此以来,边关之急可解,同时内忧也就不足为惧了。” 沈廷钧叹气,“母亲想的太简单了!那姚诚可是有条件的。” 元炫彩道:“不就是让皇上交出神医花果嘛!” “殿下英明!”玉烟忙不迭的高呼。 沈廷钧苦笑,“皇上既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藏了这么多年,又怎会轻易的交人呢?” 元炫彩嚯的起身,“本宫去跟他说!都什么时候了,哪头子炕热也该好好搞清楚了。” 玉烟趁机道:“此事若是殿下出马,怕是已经成了一半了呢!” “好你个丫头!”元炫彩恍然间明白了什么,“这说来说去,绕了半天,敢情你就是想把本宫给绕进去呀!” “玉雪不敢!”玉烟赶紧低顺了眉眼,心里却乐开了花。 元炫彩冷哼,转向阿莲道:“看清了吧!本宫这儿子的眼光还真是一成不变啊!连选的女人都是一个类型的。” 阿莲道:“聪明的女人好!为王爷多长个心眼,王爷做起事来,就可以省心不少了。” 元炫彩道:“不求能帮钧儿,但求别给钧儿惹事就好了。” 玉烟笑笑,“我姐姐曾经说过,孩子的脑袋瓜一般都随母亲。也就是说,母亲聪明的,将来生下的孩子也会很聪明呢!” “噗——”沈廷钧刚喝到嘴里的 茶就喷了出去。 玉烟立马恶狠狠的瞪了过去,沈廷钧立马正襟危坐,只是憋的脸红脖子粗。 元炫彩和阿莲就禁不住笑了起来。 外面传来了嘈杂声,随后是一个尖嗓,“圣旨到!” 然后就见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走了进来,元炫彩和沈廷钧立刻抢到前面去接旨,玉烟也只能跟在后面装模作样。 卢公公高声道:“皇上有旨,宣平祝王爷即刻进宫见驾!” “臣接旨!”沈廷钧起身。 卢公公道:“王爷,这就走吧!” 沈廷钧看看自己的身上,泥水的痕迹那么的明显。“公公觉得本王这样子去见皇上,真的好吗?” 卢公公无奈道:“老奴在此恭候王爷!” 元炫彩道:“本宫在这儿陪着卢公公喝茶,钧儿赶紧去换衣服吧!” 沈廷钧就转身,拉着玉烟直奔东院而去。 进了主屋,沈廷钧才松开玉烟的手。 玉烟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我其实不是很喜欢观看脱.衣秀!” 沈廷钧脱.衣的动作就立刻止了,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那你是不是喜欢做呢?” 玉烟背着手,围着他转了一圈,“你此去,什么条件都不要提,只说粮草已经有了眉目,就可以了。” 沈廷钧诧异的看过来,“却是为何?” 玉烟笑,“话说直了,会伤人的!而且,皇上又是那么个自高自傲的人,你若直接戳他的痛处,怕是会引起逆反,到时怕就不好收拾了。” 沈廷钧抓住她,拉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衣扣上,“那要如何跟姚诚借粮草?” 玉烟也不拒绝,继续他之前停止的动作,“平祝王爷一言九鼎,先欠着,也不会赖账的吧!关键的这条件当然还是要跟皇上提的,不能正面,当然就只能转为侧面了。” “侧面?”沈廷钧的脑子开始不怎么灵光。 她的小手虽然停留在外衣上,为何他的心跳会不受控制的加快? 玉烟笑,“是啊!你可以旁敲侧击啊!还可以制造谣言满天飞啊!”她转身,欲去衣柜里取衣服。 一股强劲的力道袭来,下一秒,她已经跌入某人的怀抱。忍不住的叹气,“沈廷钧,外面还有一个宣旨的公公在等你呀!” 沈廷钧道:“既然已经等了,那就多等会儿吧!” 玉烟用手抵在他的胸前,“我现在可是未成年少女啊!” 沈廷钧叹口气,“你不用这么煞风景的时时刻刻提醒我,我只是想抱抱你而已,你是不是想多了?” 玉烟撇嘴,“是我想多了吗?那你此刻抵着我的是什么?” 沈廷钧面色一窘,敏捷的抓住她试图下移的小贼手,“好吧!是我想多了!” 玉烟嘻嘻笑,“你还真是变了呢!” “什么?”沈廷钧显然还没从窘迫中回神。 玉烟道:“认错态度真的变得超好啊!” 沈廷钧苦笑,“因为我突然间想明白了,跟女人讲理是讲不通的,尤其跟自己心爱的女人讲理,就更不通了。” “真是这样子吗?”玉烟从他的怀中挣脱,去衣柜里取了套青色的衣服出来。 沈廷钧道:“关键的,我觉得输给自己心爱的女人,反正又没便宜了别人。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玉烟就捂着肚子笑。 沈廷钧撇撇嘴,从她的手中拿过衣服,自己穿了。“我走后,你在家要乖啊!” 每次出门都有交代,但似乎哪次也没见她乖过。 玉烟道:“我会美美的泡个澡,然后做春秋大梦去!” 沈廷钧就走过去,用力拥了拥她,然后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这才快速走了出去。 生怕自己一个犹疑,就会留恋于这温柔乡,再也不想出去了。 沈廷钧来到大门口,卢公公已经在那里等了。 元炫彩走过来,“钧儿,我与你同去吧!” 卢公公插话道:“启禀殿下,皇上可是只召见平祝王爷呢!” 元炫彩挑眉,眼就瞪了过来,道:“怎么?本宫不奉召,就不能见皇上了吗?” “老奴不是这个意思!”卢公公赶紧躬了身子。 沈廷钧道:“母亲进宫何必非去见皇上?” 母子俩对看一眼,瞬间领会,道:“好吧!那本宫就去给太后请安!顺便找皇后说说话。” 卢公公自然听不出他们母子俩的暗语,只是催促着沈廷钧进宫。 而沈廷钧的意思很明显,玉烟既然说旁敲侧击,那么离皇上最近的,并且能说上话的,非太后和皇后莫属了。 既然是太后请他出山筹集粮草,将这个难题再扔回给太后,让她去试试皇上的心意,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皇上没有在御书房 ,而是在御花园。 雷雨过后,虽然绿叶更加的鲜翠,却是花落满地。怎么看,都是满目的凄凉。 沈廷钧躬身施礼,“臣参见皇上!” 皇上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道:“平身吧!钧儿,你来看!朕的御花园还跟从前一样吗?” 沈廷钧道:“是!是跟从前不一样了,这御花园中,虽是百花齐开,却似乎再也看不到蝴蝶了。” 这是自选妃宴后,沈廷钧还是第一次踏足这御花园,往事历历,若没有玉烟的回归,他应该此生是再也不会踏足的了吧! 还好,上天还是还眷顾他的。 只是这里,真的跟从前似乎不太一样了呢! 鸟鸣声还在,却再也看不到花间的精灵。 是因为新雨后,蝴蝶被雨水打湿了翅膀,飞不起来才不得见的吗? 还是因为上次选妃宴的时候,一杯毒酒,然柳烟将所有的蝴蝶都带走了呢? 反正此刻,放眼望去,的确没有一只蝴蝶在飞舞。 皇上就缓缓的转身,“你能这么坦然的说起此事,看来是已经走出从前了。” 沈廷钧看看他,憔悴的脸,布满血丝的眼睛,完全是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人总不能抱着过去的回忆过日子吧!还是得往前看呀!” 这话多少就带点儿暗示了。说白了,皇上到现在还对香妃念念不忘,岂不就是抱着过去不释怀吗? 皇上挑眉道:“让你出去筹备粮草,这么快就回转了,可是有眉目了吗?” “嗯!已经从京城附近的民间筹集了一少部分,剩下的正在积极的筹备中。”沈廷钧恭敬道。 他不相信,他回来的原因皇上不知道。 但皇上在装傻,他也就只能公事公办的上报了。 皇上道:“你自朕登即以来,就一直跟随在朕身边做事,已是八年。你的办事能力朕自然是信得过的,前提是你的心得真在办事上才行。” http://i./aspxnovellist/yanqingsai/yanqinghx2014.aspx言情小说大赛的投票地址哟!亲们有空的时候别忘了投上十票啊!截止日期到28号呢!叶心过年还在码字,给自己点个赞!嘻嘻! 第273章 联手 沈廷钧面色一黯,暗示他儿女情长,他当然是听得出的。很想反驳回去,但还是忍住了。自柳烟毒酒穿肠之后,他已经学会了隐忍和迂回。 沈廷钧道:“臣谨遵皇上教诲!” 不意外的,换来了皇上的诧异,“你真的毫无异议?窒” 沈廷钧笑笑,“皇上圣明!臣无异议!” 皇上蹙眉,这样的沈廷钧是他所不适应的。看上去恭敬而驯服,却让他有种说不出的疏离的感觉。“粮草筹备,十万火急,要朕给你个期限吗?” 沈廷钧道:“臣听皇上的!臣能在限期之内完成,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实在完不成,皇上也不能真把臣斩了不是?” 皇上叹气,“钧儿,你我虽为君臣,但你也是朕唯一能说知心话的人。现在的大康朝,可谓是内忧外患,朕此刻的心情,你可了解?” 沈廷钧道:“圣意难测,臣愚钝,但凭皇上吩咐!” 皇上听他这么说,莫名的怒气就上涌,冷声道:“那朕就给你三天的时间!若是,三天内,粮草筹集不上来,可别怪朕没收了你的王府!戛” “臣接旨!”沈廷钧坦然接受。 皇上一抬手,劈向旁边的月季。 雷雨横扫的是开到迟暮的花瓣,他这一掌下去,却连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都扫落了。 沈廷钧从地上,看向皇上那只还在发抖的手。 月季花是娇弱的,却也会懂得保护自己。 皇上自认为伤害的是花,却忘了月季花是有刺的。 刺破手掌,是依稀可见的血迹。 “皇上啊------”一旁的卢公公就抢了过来,赶紧抱了皇上的手,拿出洁白的帕子去擦。 然后,帕子上便开出了红艳的小花。 沈廷钧只是看着,面无表情,唇无话语。 卢公公惊呼道:“圣上,这手里有刺,怕是得传太医来挑了。” 皇上冷目扫向沈廷钧,一把推开卢公公,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扔到沈廷钧脚下,“这个收好了!你不要会有人愿意要的!不要以为这样子就可以威胁到朕。” 沈廷钧低头,脚边的令牌正是他在天牢扔给洪缨的。弯腰捡起,顺势别进腰里,“皇上可还有别的吩咐吗?” 卢公公站稳身子,忙不迭的吩咐身边的小太监去请太医。 皇上怒道:“你现在跟朕非得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吗?” 沈廷钧不急不慢道:“那么皇上希望臣是什么样子?臣也很想知道,怎样子做,才能不招惹圣怒?从前的臣在皇上面前太过任性,结果赔上了臣最心爱的女人。所谓的吃一堑长一智!臣学乖了,皇上却还是不满意。那么皇上也别等三天了,现在就把臣的王府收了就是。” “你------”皇上抬起那只受伤的手指着他,却是一时间无语了。 他能说,对他这个皇上恭敬有错吗? 前倨后恭的态度转变了,还是对他这个皇上有怨气吧? “臣告退!”沈廷钧一抱拳。 “钧儿!”皇上喊住他,长长的出了口气,“朕有件事还没说呢!” 沈廷钧迈出去的步子就又收了回来,毕恭毕敬的等着。 皇上道:“桃妃已经被朕赐死了!” “哦!是吗?”沈廷钧答得平静,“皇上下这个决心不容易啊!” 皇上叹口气,“你误会朕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不是朕舍不得杀她,实在是朕在怀疑一件事。那就是,那杯被柳烟喝下的毒酒,或许并非出自桃妃之手。” “哦?”沈廷钧皱眉,“不是桃妃,还能是谁?皇上总不会怀疑是柳烟自己毒死了自己吧?” 皇上苦笑,“朕虽然处处为难那柳烟,却也并没有要她死的意思。柳烟那么聪明,自然也不会自己杀死自己。那么,就要看看,谁从这件事中渔翁得利了。嫁祸桃妃,乃至于除去桃妃,的确是好计啊!” 沈廷钧知道皇上在怀疑谁了,心里忍不住的叹气,这皇上对皇后的芥蒂也未免太深了吧! 说白了,他们才是真正的夫妻啊!何况,他们之间还有了皇子元璘。 若说这皇上对那香妃的执念,还真是不比他对玉烟的差呢! 沈廷钧明知故问道:“既然桃妃还有用处,那么皇上今儿个为何又要赐死她呢?” 皇上更不是省油的灯,“听说,你又有了新欢?” 沈廷钧深吸口气,“皇上的消息就是灵通啊!臣的这个新欢是柳烟临死前托付的,她的妹妹柳玉雪。” “是吗?”皇上盯着他,“朕还以为以你对柳烟的用情之深,一时半会儿不会娶妻呢!” 沈廷钧不客气的道:“臣只是不想再走皇上的路,为了一个女人,苦了自己的大半生。” 皇上眯了眼睛,不怒反而笑了,“这样子实话实说,才是朕从前的平祝王爷啊! tang只是,这个柳玉雪真的可靠吗?” “怎么?”沈廷钧挑眉,“皇上又怀疑她吗?就因为她是臣选中的女人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臣倒是要问问皇上了,究竟怀疑的是臣的女人还是臣呢?” 皇上见他急了,知道又戳到了他的痛处。就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用的刚好是那只受伤的手,所以就吃疼的倒吸了口气。 “钧儿,你太敏感了!朕不是怀疑她,只是这桃妃疯的蹊跷。昨儿个,你的那个柳玉雪跑去见了她一面,她就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了,如同被下了咒语般。” “有这种事?”沈廷钧故作惊讶道。 皇上试探道:“那桃妃可是反复念叨着柳烟没死呢!” 沈廷钧冷了脸子,“那这个桃妃就的确该死了!那么多双眼睛亲眼看到了柳烟的灰飞烟灭,就在宫门前,会是假吗?太医亲断的她中毒身亡,也有假吗?” 说话间,赵太医急匆匆的跑来,额头上都是汗珠。 沈廷钧趁机道:“正好赵太医来了,皇上何不问问他,当日臣的烟儿还有的救吗?” 赵太医就有些莫名其妙,只是一脸惶恐的站在那儿。 皇上道:“看把你激动的!桃妃的话若是可信,朕还会赐死她吗?” 沈廷钧黯然了神色,“臣激动,是因为臣比谁都希望柳烟是活着的------” 皇上叹口气,“你的心情,朕完全能够理解。朕告诉你这件事,也是为了让你安心。无论外界传言如何,朕对你都是绝对的信任的。” “谢皇上!”沈廷钧拱手。 “好了!你且退下吧!”皇上摆摆手,然后便示意赵太医上前查看他的手。 沈廷钧就大步离开,唇边流露出一丝微笑。 信任吗?真正的信任需要时时挂在嘴边表白吗?有的时候过分的强调,反而就会失了真实。 径直出了皇宫。 宫门外,韩松牵马过来,沈廷钧刚想着翻身上马,却见一辆马车到了近前。 沈廷钧就站着没动,马车里的人却跳了下来。 韩松道:“爷,是谢曜!” 谢曜未开口,却已是满脸的讥嘲。“王爷,这是进宫见皇上了吗?” 沈廷钧道:“谢状元不也是为了见皇上而来吗?” 谢曜道:“我还以为自烟儿死后,王爷再也不会为皇上效力了呢!没想到,我才走没几天,王爷的肩上不但挑起了最重的担子,并且怀中也有了佳人在抱。烟儿若是泉下有知,不知会不会半夜来扰王爷的清梦呢!” 这番话,明显的是在替柳烟不值了。 面对着谢曜的冷嘲热讽,沈廷钧倒也不生气,“你放心,无论我现在在干着什么,又跟谁在一起,我和你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谢曜一脸不信任的看着他,“王爷说笑吧?” 沈廷钧道:“我对玉儿的感情,从来都没有变过。只是有些时候,人是需要委曲求全的。” “你什么意思?”谢曜狐疑的瞪着他。 沈廷钧叹口气道:“意思就是,本王对待玉雪的感情,其实跟你对待朔月的感情差不多。只是本王的,还多了一层,那就是玉儿在选妃宴上的托付。” 谢曜拧眉道:“你真的没有忘记烟儿的仇?” 沈廷钧道:“你可知你离京后发生了很多的事?” 谢曜道:“昨夜里天牢被劫,今儿桃妃被赐死。还能有别的事吗?” 自上任大理寺卿以来,他在这京中早已密布了眼线,包括宫里,所以,对于发生的事自然是清楚的很。 只是,现在唯一令他不解的,不是眼前王爷的向背,而是那柳玉雪的神通了。 若说这沈廷钧要移情别恋,为何早没有?偏偏是到了现在? 为何皇上要赐死那桃妃,为何也还是等到了现在?而且是在那个柳玉雪去了趟冷宫之后。 此事也太诡异了吧! 沈廷钧笑,“姚艳霞被人从牢中带走,然后喂了狼了。姚泽樟中毒,命不久矣了。” “啊!”谢曜惊叫一声。这种事,目前不在他的掌管范围,但是听闻之后还是有种很畅快的爽感,同时有种隐隐的不对劲。 沈廷钧道:“谢曜,现在你是大理寺卿了,这所有的事情有无关联,你心中可要好好计量一下啊!” 谢曜愣愣的看着他,“你想说这一切都是你干的吗?” 沈廷钧摇摇头,“本王不会贪天之功。现在,姚家,眼看着没了。贾家,桃妃死了,也就去了大半。就算贾鹏程被救出了,应该也不足畏惧,相信你手中应该有法子对付这剩下的一小半。” 谢曜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手中握有贾家的把柄?” 沈廷钧道:“玉儿告诉我的!还有,折腾贾家的同时,柳家那边是不是可以一并审判了?” 谢曜道:“你 究竟知道了多少?” 沈廷钧道:“晚些时候,本王会命韩松将之前查官场腐败案的证据交到你手中。” 谢曜叹气,他们两个,现在除了联手,怕是没有别的选择了吧! 当初为了一个女人,他们表面上虽没有大的冲突,但在心里却都是视对方为敌人的。 现在,还是为了这个女人,他们表面上虽然没有明确表示联盟,但是在心里却早已视对方为伙伴了。 只因为那个女人死的实在太冤屈! 所以,刚才初见时,他才会对沈廷钧冷嘲热讽,他还以为,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已经向皇上倒戈了呢。 是了!平祝王爷一向狠辣,对于他心爱的女人的冤死,又怎会不管不顾呢? 真正的复仇已经开始了吗?那就好好继续吧! 只是,他利用元朔月来当保护伞,那么他又利用柳玉雪来做什么呢?挡箭牌吗? 谢曜回神的时候,沈廷钧已经跨坐上了马背。 谢曜仰头道:“你就不问问我昭县之行,可有收获吗?” 沈廷钧微微笑,居高临下,道:“玉儿信任你,肯定有她的理由。你办事,她放心。而她的安排,本王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 谢曜注视着沈廷钧策马离去,想着玉烟的信任,心情就瞬间变得悲壮了起来。 沈廷钧一路狂奔回王府,将马绳扔给韩松,就直奔东院而来。 主屋的门没有关,哪像是睡觉的样子。 沈廷钧直接跨进内室,榻上果然空空如也。 转身,冲到院子,大喊:“出来!” 薛梅从屋里出来了,红豆绿豆也从屋里出来了,还有就是忍冬,出来是出来了,却跑到墙角大吐了起来。 丫鬟都从温泉山庄回来了,只是主子在哪里? “玉儿人呢?人又跑去了哪里?薛梅你为什么没有跟着?”沈廷钧急急的问道。 “我在这儿!”书房门口传来了玉烟慵懒的声音。 没等沈廷钧靠近,就又转身缩了进去,然后就又倒在了榻上。 沈廷钧走过去,坐到榻边,“你怎么跑到这屋里来睡?” 玉烟本来趴着,稍稍变换了姿势,露出脸来,撅了嘴巴,抱怨道:“我才刚睡着,你纯粹就是为了扰我美梦的。” 沈廷钧的手就摸向她的秀发,刚刚洗过了,触感是那样的顺滑和柔软。“你可以再接着睡,我在这里看着!” 玉烟闭着的眼睛,这才懒懒的睁开,“我若虎视眈眈的看着你睡,你能睡着啊?” 沈廷钧就嘿嘿笑,“我哪想到你会这么乖,真的在睡觉。主屋那边的榻要宽敞许多,为何要跑来这里?” 玉烟打个哈欠,“房子大了,会很空的!以后,你睡那边,我睡这边吧!我这人很好将就的。” “我这人很难将就的!”沈廷钧说着,在她身边躺下,“你在哪里,我就想在哪里?” “拜托!”玉烟试图往外推他,“咱俩还没完婚呢!我可不想像从前的那个那么傻,清誉尽毁,却迟迟等不来迎娶!” 沈廷钧一把将她拉起,“你现在就去六丰楼订做嫁衣,我立刻迎娶。” 玉烟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抬起小手猛戳他的胸膛,“你当我是那么好糊弄的吗?三媒六聘,一个都不能少。八抬大轿,迎亲队伍,排头看不到队尾。我要嫁的风风光光,否则,我就再抛一次绣球给你看看。” “你居然敢要挟我!”沈廷钧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只要我往那里一站,你抛十次绣球,也无人敢抢。” 玉烟撅了小嘴,“那我就只有两条路,出家或者回星星上。” “你哪里都别想去!”沈廷钧干脆将她抱到怀里,双手紧紧锁住,“你就只会挖我的心头肉!” 玉烟莞尔,“那你照不照做啊?” 沈廷钧叹气,“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好吧!那我们就分头准备吧!”玉烟想要挣脱他的钳制,却被他箍得更紧。 “玉儿!”沈廷钧无奈的看着她,“为何突然间想逃开我?” 玉烟道:“你是不是想听真话?” 沈廷钧点头。 玉烟低垂了眉眼,道:“咱们不能这么腻在一起了!我怕你等不到我长大,就会忍不住吃了我。” “玉儿------”沈廷钧就真的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了。“你这么会煞风景,我敢吗?” 玉烟吸吸鼻子,“可我怕我忍不住啊!” “什么?”沈廷钧差点儿没惊掉下巴,猛的咽了口唾沫,试图说点儿什么。 玉烟却猛的圈了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小嘴印在了他的唇上。 她真的怕自己会忍不住的心软啊! 刚才换衣服的一幕提醒了她,作为男人,他的那种需求,当她还在另一具身体里的时 候,是深有体会的。 现在,让他为了她经受那种煎熬,叫她如何狠的下心? 还有,就是他对她的那种害怕失去,已经让他成了惊弓之鸟。就如刚刚,他刚进院子时,看不见她的那种焦灼,直接弄疼了她的心。 所以,推开这个男人,她该去何处寻找残忍? “玉儿!”激.吻过后,沈廷钧捧着她迷离的小脸,“你要知道,在我对你失而复得之后,我是不会让你离开我目力所及之处的。” 玉烟幽幽的叹气,“十岁的年龄差,真的好尴尬的啊!你说,要是我此次回来,找个比你大十岁的身体,会不会好一点儿?” “噗——”沈廷钧忍不住笑出来,笑完了,却又大摇其头,“不好!你若比我大十岁,岂不早已嫁人了?” “也是啊!”玉烟点头,“说不准已经当奶奶了呢!” 看来,所谓的姐弟俩,在现代流行,在这古代却未必行得通啊! 沈廷钧抬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别苦恼了!傻玉儿,别说等三年,就是要我等上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只要能等到你,我都愿意的。” “好吧!算我多虑了!”玉烟撇撇嘴。要是如此说来,她还该庆幸,再次穿越,没有把她穿成婴儿了。 沈廷钧道:“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但是为了你,无论付出什么,都是值得的!” 玉烟抿嘴笑,“这嘴巴上啥时候抹了二两蜜啊?从前的时候可没这么甜啊!” 沈廷钧道:“那你还要不要接着刚才的继续吃?” “你这人,变坏了!”玉烟想板起小脸,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外面就传来了薛梅煞风景的声音:“主子,厚朴要见你,现在见不见?” 玉烟就敛了笑,跟沈廷钧对看一眼,“你说他是不是想明白了?” 沈廷钧拉着她从榻上起身,“正如你所说的,你现在可是他唯一的主子,他如果连你都不信了,还能相信谁?” 玉烟道:“嗯!薛梅,去把人带过来吧!” 每天坚持投十票哟!么么哒!如果最后投票能进入前十,叶心拼死也会加更的哟!呵呵! 第274章 谋算 沈廷钧为她整了整衣服,沐浴后新换的淡粉裙衫,更是将她的小脸映衬的宛若桃花。他咽了口唾沫,道:“我去叫忍冬进来为你梳洗!” 玉烟拉住他的手,“见你,都蓬头垢面。见一个下人,何必盛装打扮?还是说,你不想面对他?” 沈廷钧道:“他看我的眼光,是充满了敌意的!他认定我害死了柳烟。” 玉烟笑笑,“他不是恨你害死了柳烟,他是怪你在柳烟死后的不作为。围” 沈廷钧瘪瘪嘴,“你就不怕,他一会儿来了,看到我在这儿,就又什么都不说了吗?” 玉烟道:“那你是低估他了!从最初谋害柳烟,想要偷梁换柱开始,中间不知经过了多少磨难,这个小厮就一直顽强的活着,足以证明他是机灵的,更对是非有着敏感的判断才对。” 沈廷钧踱到书桌后面,道:“若是这样子说,那倒也是啊!” 玉烟打着哈欠,跟过来,“皇上没为难你吧?羿” 沈廷钧笑笑,“有你这个军师在,他左右也讨不到便宜吧!对了,他一直在怀疑一件事。” 他拿起毛笔,在摊开的纸上写下了两个字:桃妃。 “我猜猜啊!”玉烟眼望着屋顶,“可是怀疑当时的砒霜之毒不是桃妃所为?” 沈廷钧手中的毛笔就掉落,在两个字的中间,多上了重重的一点。“原来,你知道啊!” 玉烟摇摇头,“皇上多疑,不然当初就不会对我多加防备了。所以,按照他的这种性情想下去,自然就不会相信表面了。” 沈廷钧重新执起毛笔,将原先的纸团皱了,扔到一边,重新挥毫,又写下了“皇上”两个字。“我原以为是他授意桃妃那么做的,所以,他才会迟迟不杀桃妃。” 玉烟道:“若真是他授意的,那么桃妃当场就已经被他杀人灭口了。” 沈廷钧道:“所以,我后来就排除了这一层。” 玉烟叹气,“宫里的争斗真是太残酷了!若是一一排除起来,怕是很有难度吧!” 沈廷钧再次写下了两个字:皇后。 “皇上今天跟我说,他一直都在怀疑这个人!” 玉烟就翘起嘴角,露出讥嘲的笑,“他从来都没有信任过这个人!若我是这个人,早就废了他,自立为王了。” 沈廷钧就笑了起来,“我相信你干的出来。玉儿,你那么聪明,关于选妃宴的毒酒事件,不可能没有计量。你的心中,认为是哪一个?” 玉烟笑笑,“是啊!若按照我的性情,怎么可能这么乖。那日的事,连皇上都看出了桃妃是炮灰,我又怎么可能没有任何想法?只是,很多时候,想多了也是无益的。” 沈廷钧蹙眉,“也就是说,那个人就算你已经知道了是谁,也不打算去招惹,是吗?” 玉烟叹口气,“如今桃妃已经死了,就当是一笔糊涂账吧!此事,以后还是不要再提了吧!” 沈廷钧道:“我只是担心,若那人以后再陷害你,怎么办?” 玉烟摇摇头,“我已经不是锋芒毕露的柳烟了,我现在可是小白兔一般的柳雪。谁闲着没事还对我设防啊?” 沈廷钧依然不依不饶道:“可是------” 玉烟道:“沈廷钧,你个傻瓜!若是此事查下去,真的是皇后,你不伤心,却伤了你和云竹的和气。这倒是还算事小,你就不怕查来查去,查到你身边人的头上吗?” “你是说------”沈廷钧的脸色就大变,毛笔这次直接从桌子,弹到了地上。 要知道有一个人对柳烟,自始至终都是不喜的,纵使柳烟还救过她的命。 玉烟耸耸肩,看向外面,“我可什么都没说呀!” 薛梅就带着厚朴已经到了门口。 沈廷钧弯身捡起毛笔,厚朴已经进来了。 厚朴跪倒在地,“小的给王爷请安!” 沈廷钧看看一旁的玉烟,玉烟道:“起来吧!你身上还有伤呢!坐下说吧!” 厚朴就诚惶诚恐的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玉烟道:“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吗?” 厚朴抿一下唇,“小的就想来问问,二小姐还想着为小姐报仇吗?” 玉烟笑笑,“厚朴,有件事,你或许还不知道吧!姚艳霞已经被我喂狼了,曾经觊觎我姐姐美色的姚泽樟也已经身中剧毒,命不久矣。你觉得,我这仇报的还算满意吗?” 沈廷钧剑眉飞扬,冷声道:“姚泽樟什么时候觊觎你的美色了?” 玉烟叹气,他就只听到了这一个重点,男人的小心眼啊!“此事容后再说!厚朴!” 厚朴从呆愣中回神,“二小姐此话当真?” 玉烟道:“我骗你一个下人做什么?厚朴,你愿意相信我,以后就跟在我身边伺候。若是不想相信我呢,我也已经给你想好了去处。五行此刻正住在柳宅那 里,你若想去找他们,我现在就可以派人送你过去。” 厚朴惊道:“二小姐已经见过五行哥哥了吗?” “是啊!”玉烟道,“他们已经把人交给云竹了呢!申海到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那云竹把人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厚朴叹了口气,“看来二小姐什么都知道了呢!” 沈廷钧道:“知道了什么?什么人?” 玉烟道:“你的大舅舅谦德王爷现在国舅爷手中,而你的亲亲表哥决定置他亲爹于不顾,继续任性下去。” 沈廷钧重重的叹气,道:“罔顾人伦,怕是要遭天谴的吧!” 玉烟纤细的柳眉挑起,“怎么?你同情他的结局?” 沈廷钧摇摇头,“我只是觉得悲哀而已!” 玉烟看向厚朴,“厚朴,有些事我的确已经知道了,有些事却还不知道。你现在可以选择告诉我,当然了,不告诉我也没关系,因为我迟早会知道的。” 厚朴道:“小的已经权衡过了,自小姐死后,小的都像无头的苍蝇般,四处乱撞。现在好不容易得遇二小姐,二小姐以后就是小的的主子了。所以,从现在开始,二小姐想问什么就尽管问吧!” 玉烟就笑弯了眉眼,“厚朴,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我来问你,你在瑭城柳家老宅究竟找到了什么,以至于柳雷不惜出动那么多人追杀你?” 厚朴咽一口唾沫,道:“小的只是找到了大老爷人情往来的礼单。” “礼单?”玉烟皱眉,看向沈廷钧,“一份礼尚往来的清单,至于让柳雷那么紧张吗?” 沈廷钧道:“重要的应该不在单子,而应该是单子上的数额。大康朝在先皇时,对于礼尚往来就有规定。除非是骨肉至亲,否则数额超过一百两银子,尤其是官员之间,就是可以视为收受贿.赂。” 玉烟问道:“厚朴,那份清单你可是打开看了?” 厚朴点头,“小的自幼跟着小姐,也是认识了不少字的。所以,正如王爷所说,单子上的数额的确大的惊人,动辄都是上千两银子。” 玉烟就长长的出了口气,“如果我是柳雷,恐怕也会要你的命的,厚朴。” 厚朴就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他要了小的命也无所谓,因为礼单根本就不在小的身上。小的已经将礼单交给了一个妥帖的人!” 沈廷钧瞪大了眼睛,“可是交给了霍东明?” 厚朴摇摇头,道:“他们是亲戚,小的对那霍大人还不是完全的信任。” “妥帖的人?”玉烟摸向右眉,“清单应该是你在瑭城的时候就交给那人了吧?” 厚朴这次点头,“嗯!不错!那个人也是之前小姐派到瑭城去的呢!” 玉烟就笑了,“你若这样说,我就已经知道是谁了!只是,你俩商议着,这礼单打算交给谁呢?” 厚朴低了头,“谢家的人!” “为何不是本王?”沈廷钧心里不是滋味,“毕竟官场腐败是本王一直都在查的呀!” 厚朴小声道:“只因为小姐最后的日子里,王爷已经不是小姐最信任的人了。她被从王府里赶出来,住到了谢家。” 沈廷钧苦笑,“所以,你们就认定,到最后,谢家才是柳烟最信任的人?” 玉烟打趣道:“沈廷钧,你也别不服。他一个下人都已经看出了端倪了呢!” 沈廷钧叹气,道:“我承认,那个时候我是真的错了的!” 玉烟撇撇嘴,“现在又不是审判大会,你用不着认错认的如此积极。” 沈廷钧道:“失去后,才会悔不当初啊!倘使那个时候我能对皇上强硬一点儿,就不会有后来的彻骨之痛了吧!” 玉烟道:“无论是神医还是鬼医,应该都配不出后悔药吧!好了!咱不说从前了。说说当下吧!其实呢,厚朴做出的这个决定是对的。就算礼单交到了你手上,也还是要交给谢曜的。” 沈廷钧点头,“我相信真正的审判大会应该就要开始了。问题是,现在那个礼单到了哪里了呢?” 玉烟看向厚朴,“还是先说说礼单是在哪里找到的吧!” 厚朴刚要开口,沈廷钧打断他道:“玉儿,你要不要猜一猜?” 玉烟道:“在这古代,每家每户都应该有一个很少有人踏足的重地吧!你还没有成家,但我相信公主府那边是有的。沈廷钧,你小时候犯了错误,会在哪里受罚?” 沈廷钧道:“你是说祠堂?” 两人一起看向厚朴,厚朴愣愣的点点头,“小的的确是在祠堂发现的!说起来,祠堂里打扫的活儿,一般很少有下人愿意去干的。最近柳家更是不太平,接二连三的出事。瑭城那边早传开了了。” “传的什么?”玉烟饶有兴趣道。 厚朴抿一下嘴唇,“反正就是柳家的倒霉事一桩接着一桩呗!所以,人们闲着没事就瞎琢磨。说是柳家的祠堂 可能有问题,祖宗已经庇护不了子孙了,等等!” 玉烟咧嘴笑,“所谓的鬼怪神力原来就是这么传出来的呀!要说那一官一商一医的风光,还真让柳家的子孙给嘚瑟没了呢!你继续说!” 厚朴道:“小的那日不小心打碎了一个名贵的花瓶,被总管罚去祠堂打扫。擦拭牌位的时候,就发现了老夫人的牌位似乎跟别个不太一样呢。” 沈廷钧道:“那个是新的!” 厚朴道:“不是,是重量上有问题!其他的都很重,就老夫人这个有些轻。小的在柳家多年,早就听说了,柳家祠堂的牌位都是用一种木材制成的。所以,不该有差异才对。” 玉烟道:“就不行偷工减料了吗?” 厚朴道:“小的便敲了敲,发现老夫人的牌位,里面是中空的。小的鼓捣了半天,才从里面掏出了那份礼单。” 玉烟道:“你果然是个有心的!你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当时,还是事后?” 厚朴道:“也怪小的莽撞,得了那物,便忙不迭的从柳府跑了。柳家的人难免就会怀疑到小的了。” 玉烟道:“若从这一点上说,倒真是你欠考虑了呢!除了那份礼单,你可还发现了别的?” “二小姐指什么?”厚朴不明所以道。 玉烟道:“自然是大少爷柳雷的老底了。” 厚朴道:“小的还真没注意过他呢!若非二小姐和王爷相救,小的到死怕也不知道那些追杀的人是大少爷派来的呢!” 玉烟道:“那没你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好好养伤吧!” 厚朴道:“二小姐没有别的要问的了吗?” 玉烟笑笑,“想到了什么,我会随时找你的!” 厚朴就起身,退了出去。 沈廷钧蹙眉,“你得到你想要的了吗?” 玉烟道:“你想知道什么?” 沈廷钧道:“礼单的去向!” 玉烟看向门口的薛梅,“你跑一趟千娇阁,若是鬼奴回来了,让他来见我!” “鬼奴?”沈廷钧讶异,“你在出事前将他派去了瑭城?” 玉烟道:“我想,礼单现在已经不是问题了。就算礼单丢了,柳雷也已经认定,咱们带回来了厚朴,那么礼单也就到平祝王爷手里。你猜,他下一步会怎么做?” “狗急了跳墙呗!”云竹从屋外一阵风似的旋了进来。 沈廷钧面露不悦,“你没事不去六丰楼帮忙,到我这里瞎逛游做什么?” “我又不是来找你的!”云竹直接将他排除在外。 沈廷钧的脸色立马就黑了。 玉烟道:“听国舅爷刚才的话,可谓是一语中的啊!” “哪一句?”云竹明知故问道。 玉烟很有耐心的解答:“自然是狗急了跳墙啊!这话给我的讯息是,国舅爷对那柳雷似乎知道些什么呢!” 云竹撇撇嘴,“你的鼻子还是那么灵!闻风就动!我若说柳雷是暗杀组织里的一个小头头,你们信不信?” 沈廷钧就和玉烟对看一眼,沈廷钧道:“到了现在,发生任何事都是有可能的了!” 玉烟道:“不错!柳雷自从回京后,就与他外公往来频繁,不能不令人生疑啊!” “哪里可疑了?”云竹好奇的问。 玉烟笑笑,“现在咱们都知道了元璟的野心,他是想举事,靠的不仅仅是猎杀组织,最主要的是手握的那份名单,怕是要倾塌大康朝的官场啊!” 云竹忍不住插话道:“疑虑究竟在哪里?” 沈廷钧道:“元璟如何按照那份名单与那些人联络呢?” “哦——”云竹拉长了声音,恍然道,“也就是说,必须要有人去跟那些涉案的官员谈条件,通信息。所以,你们就怀疑,柳雷便是那个人!” 玉烟点头,“元璟到现在还没有出手,极有可能就是柳雷还没有部署好,因此,就只能等了。” 云竹就好看的眉毛打结,“敌不动,我不动,难道咱们也就只能等了吗?只是这等,最耗人心啊!” 玉烟揉揉眉心,勾唇一笑,“那倒未必!咱们先来分析分析柳雷这么做的动机吧!也就是说,柳雷为何要这么做呢?他怎么就沦落为元璟的走狗了的呢?” 沈廷钧眯了眼睛,道:“怕是与他爹的贪腐有关系吧!” 玉烟应声,“嗯!这的确是最合理的解释!为了保住他的爹,更为了保全柳家的脸面,血气方刚的年纪,也就难免会铤而走险了。所以,咱们的办法就来了。” “如何?”二人异口同声道。 两人互看一眼,不意外,只是很平淡的对视。 玉烟笑笑,转向沈廷钧,道:“沈廷钧,中午,为了避雨,你请我吃面的时候,用出的是哪一招来着?” 沈廷钧恍然,“你是说——” <p烟道:“是啊!当时,那个恶人的刀已经到了我的脖子底下,你如何为我解得围?” 她当然是指筷子功了! 沈廷钧就心领神会,大步走到门口,冲着院子高喊:“韩松!” 韩松就立刻出现在了书房门口,“爷,有何吩咐?” 沈廷钧道:“拿我的令牌,立刻去承天府,命令谢正去给本王把那个柳志高给绑了。” “且慢!”玉烟急急的喊,“还差一点儿!” “差什么?”云竹抱臂问。 玉烟深吸口气,“差一个将皇上引往皇陵的理由。” 沈廷钧蹙眉,“为何?为何让皇上飞去皇陵不可?” 玉烟道:“你也可以把皇上调往别处啊!总之,让皇上离开就好。唯有那样,才能给予柳雷好好布置的时间啊!” 云竹道:“换句话说,就是要给敌人留出空门。” 玉烟点头,“所以,最好的理由就是要把皇上骗出去,去皇陵祭祖。内忧外患时,祈求祖宗的庇佑,你们不觉得这个借口再好不过了吗?” 云竹道:“你还真是神算魏玄机名副其实的徒弟啊!你想什么,他居然都已经知道了。” “哦?是吗?”玉烟微微笑,师傅是真的神算,徒弟却是假的。“那他有没有说,怎样才能将皇上引出去呀?” 云竹道:“他只是让我转告皇后娘娘,明儿一早去承念寺祈福!” 玉烟就拍手笑,“果然好算计!承念寺的卦象一出,皇上就只能去祭祖了。所以,韩松先不要去承天府了,还是先去一趟温泉山庄吧!让王春把消息传给元璟,那就是想办法从外部把皇上引到皇陵,京中才好举事。” 韩松不动,看着沈廷钧,等待命令。 沈廷钧道:“那你就趁着天黑,去一趟温泉山庄吧!看来,承天府那边,明儿一早,本王要亲自跑一趟了。” 玉烟道:“也是时候,去听谢曜审案了!” 叶心码字到半夜,都有些恍惚了!所以,有不足的地方,还望见谅啊!别忘了投票哟!么么哒!(感谢dl316317639的月票!) 第275章 还愿 韩松还是站着不动。 沈廷钧蹙眉,拉了脸道:“怎么?本王的话也不听了吗?” 韩松挠挠头,“属下只是有疑惑,那元璟这能起作用吗?属下这一趟会不会白跑了?” 云竹看向玉烟,道:“他这是摆明了不相信元璟能有将皇上引出宫的能力啊!你要不要点化点化他?” 玉烟道:“皇上自登基以来,已是八年的时间,身处高位,足以将所有的柔软磨硬了。既然韩六品还有疑惑,那么我只能说,元璟手里应该握着皇上心中最后的柔软。羿” 沈廷钧道:“你可是听懂了吗?” 韩松摇摇头,一脸的迷茫围。 玉烟道:“算了!我个人觉得,可以让韩六品去面壁思过了。至于温泉山庄,等着薛梅回来再去吧!” 韩松的脸立马就拉长了,“属下这就去!”冲着沈廷钧一抱拳,转身就走了。看那脚步,明显是带着气的。 玉烟就狡黠的笑了。 云竹摇头叹息,道:“你这丫头,还真是算计人没商量啊!” “我有吗?”玉烟眨着无辜的眼睛。 沈廷钧笑,“没看出来,韩松还是个疼媳妇的!” 这也正是玉烟驭人的高明之处,善于抓住人的弱点。只是随口说说想让薛梅马不停蹄,韩松居然就心疼的受不了了,再也顾不了推三阻四的奔了出去。 玉烟道:“是真的爱,才会甘愿为对方付出吧!国舅爷,我的申海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云竹道:“你要他做什么?” 玉烟诡秘的笑,“国舅爷是不是管多了?那个可是我的人啊!棋盘上的每枚棋子,都绝对不是多余的,肯定会有它的可用之处。” 云竹同情的看着沈廷钧,“弄这么个人精在身边,你这一辈子怕是都不得自由了。” 沈廷钧走到玉烟身边,宠溺的看看她,“我甘愿认栽!” 玉烟就甜笑在沈廷钧的怀里。 沈廷钧道:“那么,敢问军师,接下来该怎么做?” “等!”玉烟吐出简短的一个字。 “等?”沈廷钧就和云竹对看一眼,“等什么?” 玉烟伸个懒腰,打个哈欠,道:“现在,无论事态往何处发展,与我其实都没有多大关系。所以,现在我自然是不着急的。但是,我不着急,自然就会有人着急。谁着急谁就往前冲呗!咱们只需静观其变就好了。” 云竹道:“好吧!那你们就等吧!我可要走了,明儿个皇后去承念寺,需要准备的还很多呢!” 沈廷钧用力拥了拥玉烟,“咱们第一个要等的是谁?” 玉烟不答反问:“明天,你要不要去承念寺?” 沈廷钧道:“看来,你是想去了!” 玉烟道:“我得去还愿啊!” “什么愿?”沈廷钧好奇的问,“你何时去许过愿望?” 玉烟道:“你去昭县寻宝的时候,我不是被禁足了嘛!后来,护国公主出面,我才得以去了一趟承念寺。” 沈廷钧道:“就是我回来的那天?” 玉烟道:“嗯!就是那天,你回到京城,怕是还没有拆开那九字宝藏,我却在承念寺事先得知了。” 沈廷钧一愣,“你是说,当时在承念寺,就已经有人告诉了你那九字宝藏的事?” 玉烟挑眉,“怎么?此事,护国公主没有对你提及吗?” 沈廷钧的眉头就拧紧,“此事,我母亲居然也知道?” 玉烟道:“算了!就算以前不知道,现在也该知道了。所以,这趟承念寺之行,你还犹豫吗?” 沈廷钧道:“就算没有这一层,既然你要去,我也是肯定要陪你去的。只是,你还没说你许的什么愿望呢?” 玉烟道:“我的愿望很简单,那就是,如果我必须回到星星上去,那么,我希望只是去做短暂的停留,而我最终是想回到这里的。所以,虽然主观愿望的神仙总是很忙,但那一次却是听到了我的愿望的。你说,我该不该去还愿?” “玉儿!”沈廷钧一个激动,就一下子把玉烟抱了起来,在房间里转圈圈。“谢谢你!” 玉烟唯一的感觉,就只有头晕了。 次日,皇后的凤驾浩浩荡荡往承念寺行进。 玉烟和沈廷钧没有跟在队伍的后面,而是先一步到了承念寺。 因着事先的通知,承念寺早已经戒严。换句话说,就是已经被包场,一切闲杂人等免进,主要就是针对普通百姓了。 说白了,就是皇家的人太不讲理。 沈廷钧因着王爷的身份,这次没有被阻拦。非但没有被拒之门外,寺里的主持见了,还相当的客气。 两人谢绝了主持方丈安排的相陪僧人,直奔后院的偏殿。 玉烟跪在蒲团上,连磕了三个头。 沈廷钧没有跪,只是防备的打量着四周。上次的事,玉烟已经详细跟他讲过了。 旁边递上香的僧人显然跟玉烟是不相熟的。 虽然现在,玉烟的容貌已改,僧人或许认玉烟不出。但是,玉烟应该认识对方才对。 但看玉烟的神情,平静的看不出丝毫的端倪。 若真是上次的那个,玉烟会这般按部就班的磕头上香吗?早就拉到一边审问去了。 直到出了庙宇,沈廷钧眉头就皱起,“你确定上次来的时候是这个殿堂?” 玉烟叹气,“寺庙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所以,那个僧人怎么可能只呆在一处?” 沈廷钧道:“那现在怎么办?” 玉烟笑笑,“咱们去后山逛逛如何?如果我没有记错,那里似乎是你跟柳烟第一次牵手的地方呢!” 沈廷钧就将她的小手包在手中,道:“那一刻留在心中的悸动,似乎现在还能感觉得到呢!” 玉烟扬起小脸看他,“此刻的感觉跟那个时候一样的吗?” “不一样吧!”沈廷钧在她的小手上捏了一下,“那个时候的柳烟总是感觉很近又似乎很远,即便握着手,却还是没有真正拥有的感觉。但是,此刻握着你的手,却是很满足很踏实。” 玉烟翘起小嘴,“你果然比以前会说话多了!” 沈廷钧拉着她的手出了承念寺,去了后山。 他其实心中一直都是有话说的,只是不轻易出口罢了。 夏日的骄阳,越往上升,越不吝惜热量。没走多远,玉烟已是香汗淋漓。 沈廷钧见她已是娇.喘连连,就赶紧带她到旁边的岩石上坐了下来。 扭头看后面,韩松和薛梅一前一后走着,完全不似情侣。 玉烟道:“小两口这是又闹矛盾了吗?” 沈廷钧道:“薛梅完全是被你教坏了!” 玉烟就白了他一眼,“是你没把韩松教好!如果我猜测没错,定然是韩松又背地里说我的坏话,薛梅那颗向着我的心又怎会轻易饶了他?” 沈廷钧叹气,“要是这么说,那韩松还真是傻了------谁?” 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沈廷钧抬掌飞身迎了上去。两个回合,又旋即弹开。 这个当儿,韩松和薛梅也已经赶了过来。 看向那个黑影,不是陌生人,正是姚诚。 玉烟从岩石上慢吞吞的站起来,“姐夫哥,你果然来了!” 姚诚道:“我来,只是要王爷的一句话,先前谈的条件,还有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呢?” 沈廷钧就看向玉烟,“当然有了!此事,本王正在跟皇上交.涉呢!” 玉烟道:“敢问姐夫哥,此事若是皇上不点头,姐夫哥真的想助纣为虐吗?” “你什么意思?”姚诚的脑袋就嗡的一下。自从这丫头有了这个提议,他对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救出他家主公是寄予了深切厚望的。 现在,她抛出这么个问题,是让他做最坏的打算吗? 玉烟道:“那么,我再问姐夫哥,你与神算魏玄机可是一伙的?” 姚诚没有回答,却道:“那么,我也想问问你,你姐姐的仇还想不想报了?” 玉烟微微一笑,“当然要报了!” 姚诚道:“如果真想着报仇,那么,你这样子跟着王爷保那皇上,究竟是谁在助纣为虐?” 玉烟叹气,“一己之私,非得赔上天下苍生吗?若是那样子,柳烟在九泉之下,能安心吗?万千冤魂的诅咒,岂不是要她沉入万劫不复吗?所以,柳烟这仇肯定是要报的。但冤有头,债有主,是谁犯下的找谁讨要就是了。” 姚诚道:“那个可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你如何讨要?” 玉烟道:“那就是我的事了!现在的问题是,姐夫哥要如何选择队伍。若是姐夫哥是跟魏玄机是一伙的,那么,应该知道,解救神医花果非我不可。” 姚诚皱了眉头看着她,“你原先的计量,不就是拿着我的粮草去跟皇上交换吗?” “不错!”玉烟颔首,“可问题在于,皇上若是不买这个帐呢?” 姚诚道:“难道他非得自私的看着外族入侵不成?” 玉烟道:“凡事,总是要做好万全准备的啊!” 姚诚冷哼,“若真是那样,那我倒宁愿选择元璟。” “那就随便吧!”玉烟无所谓的耸耸肩。 “玉儿!”沈廷钧急急的喊,“皇上可是给了我限期的啊!” 玉烟笑笑,“你放心!真要是逾期了,粮草还没有筹备,皇上砍你的脑袋的时候,姐夫哥那时候肯定会来救你的!” 两个大男人都互看一眼,却都没说话。 沈廷钧看着她的云淡风轻,不明白她一边高叫着为天下苍生计,一边却又为何对粮草没有丝毫的着急呢? 她的心中究竟在计量什么呢?还是她对一切已经胸有成竹了呢? 姚诚的心里却有着小小的惊慌,说是投靠元璟,不过是赌气而已。那个元璟真就能靠得住吗? 如果真是重情重义的,姚泽樟又怎会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呢? 明明说好的一切,她虽没有推翻,但抛出的那个万一,还真是让人心中没底啊! 玉烟擦一把脸上的汗,道:“其实,我今天来这承念寺,就是为了见姐夫哥一面。然后当面问一个问题。” “你说!”姚诚道。 玉烟抿一下嘴,“那日,交给我姐姐九字宝藏的僧人,可是姐夫哥你安排的?” 姚诚一愣,然后背过身去,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玉烟道:“好奇呗!对了!皇后此次来寺中祈福,姐夫哥是不是都已经安排好了呢?” 姚诚道:“安排什么?” 玉烟叹气,道:“让皇后来祈福,本就是神算魏玄机的主意。他既然要把皇后引来,还不就是为了制造个由头吗?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会断定来这里能见到姐夫哥的原因了。” 关键的,能在这里见到姚诚,心中的另一个猜测也就可以证实了。 姚诚身形一闪,与来时一样,瞬间没了踪影。 沈廷钧走到玉烟身边,手习惯性的环上她的腰,“你究竟在玩什么?” 玉烟道:“皇上不是给了你限期吗?自然是想帮你在限期之内筹集到粮草啊!” “是吗?”沈廷钧狐疑的看着她,“可刚刚听你的话,分明是想告诉他,皇上未必肯拿神医花果换粮草啊!听你这样子说,他分明是放弃了,都想着要站到元璟那边了呢!” 玉烟道:“他一直都和元璟是仇人,又怎会真正站到元璟那边呢?我刚才让他捎话给谁?” 沈廷钧撇撇嘴,道:“神算魏玄机啊!” 玉烟道:“这就是了!不管我给了姚诚多少不确定,他都肯定会借粮草给你的!因为,只要他一去见魏玄机,后者必定会劝他无条件的站在我这边。” “哦?为何?”沈廷钧眼中的疑惑更浓。 玉烟诡秘的笑,“就因为我才是那命定能救出神医花果的人呀!” 沈廷钧道:“神算魏玄机算的吗?” 玉烟道:“等到一切揭开,你就会明白他算的有多精准了。渴了,咱回吧!” 薛梅连忙适时的递上水袋,玉烟豪饮了几口。递给沈廷钧,沈廷钧却摆摆手。薛梅就赶紧又把水袋接了回去。 沈廷钧揽着她往山下走,“来之前,你说过是为九字宝藏而来的。” 玉烟道:“是啊!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了呀!” 沈廷钧皱眉,“你是说,他的态度,没有否认就是承认了吗?那又说明了什么?” 玉烟勾唇一笑,“说明你平祝王爷自封王以来,就一直被算计的好惨。” “说来听听!”沈廷钧诱哄道。 玉烟双手合十,道:“佛曰:不可说!” 将她这般卖关子,沈廷钧直接抬手,在她的脑门上轻弹了一下。 实在是不怎么疼,但玉烟还是忍不住哇啦哇啦的大叫,“你胆敢欺负我!我这就去每心庵出家当尼姑去!” “你敢!”沈廷钧眼一瞪。 玉烟当然不会真的出家,但却真的去了每心庵。 空荡荡的庙宇里,没有一丝的生气,寂静如同死了一般。 沈廷钧问:“这里便是你当初初遇香妃的地方?” “是啊!”玉烟长长的出了口气,“你说,她躲在这里那么多年,皇上是真的不知道吗?” 沈廷钧道:“那就得问皇上了!你来这里,不会寄希望于香妃又回到了这里吧?” “切!”玉烟道,“我只是想告诉你,真有这么一个出家的所在而已。所以,你以后少招惹我!” 沈廷钧就无奈的叹气连连。 原没打算进屋的,却在靠近香妃住处的时候,玉烟猛的打了个激灵,然后脸色大变后退三步。 沈廷钧警觉的看向四周,“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气味!”玉烟哆嗦着嘴唇道。 沈廷钧就深吸口气,“腐烂的霉味!许是好久无人居住,加上夏天多雨潮湿,才------” “是尸体腐烂的味道!”玉烟打断他道。 众人皆倒吸了口气。 韩松不待沈廷钧发令,已经飞奔了去。进了屋,似乎没有停留,人就又弹了出来。 面上的表情就是扭曲的,感觉有一种想吐又吐不出来的痛苦。 沈廷钧冷了脸子,问:“怎么回事?” 韩松道:“里面三具尸体,都已经腐烂,面目不可辨了。” 沈廷钧就拉起玉烟往外走,“如今,这天下看着 太平,实则暗潮汹涌,有人死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玉烟没有动,“若是随便死在荒郊野外,倒不足为奇。死了却还被拖回屋里,就似乎是想掩藏什么了。” 沈廷钧蹙眉,“韩松,他们身上穿的是何衣物?男女总是可辨的吧?” 韩松道;“出家人的袍子!” 这次,是玉烟拉着沈廷钧走了,“走吧!” 沈廷钧就松了一口气,“我还真怕以你的性情,执拗的跑进去验尸呢!” 玉烟道:“所谓的民不告官不究。既是出家人,那就是四大皆空之人,应该没人会为他们伸冤了吧!何况,出家人对于死是很看得开的。去了西方极乐,就能更好的侍奉佛祖了。” “是吗?”沈廷钧疑惑的看看她,“我总觉得你似乎已经知道他们是谁了呢!” 玉烟苦笑,“你当我是神仙啊?没有看到现场,没有找到人物身上的特征,就能知道是谁,怕是神仙都没有那么神呢!对吧,韩松?” 韩松皱了脸,“属下只是觉得,未来三天,怕是都睡不好觉了。” 玉烟一摊手,“听到了吧?不是我不好奇,更不是我不想进去查看,只是一看到韩松当时出来的时候的表情,我就没有了进去的勇气。我可不想未来三天,不但睡不好觉,跟吃不进去饭。” 沈廷钧就叹气。 玉烟回头,看着每心庵三个破败的字,“我更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事情总会有浮出水面的一天的,那又何必急在一时?” 沈廷钧捏捏她的腮,道:“好吧!咱先回家!” 玉烟环顾四周,除了鸟鸣,寂静非常。想想出山的路还有很长,就禁不住头晕眼花。 眼波流转,看向沈廷钧,“我再也走不动了!” 沈廷钧就笑了,“早就防着你这一点儿了!”吹一声口哨,马便飞奔而来。 玉烟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三匹坐骑,“它们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刚刚从承念寺的后山,一路抄小路步行到了这每心庵,别说没看到马的影子,更没听到马的任何动静啊! 今天迎财神,祝亲们财源广进啊!别忘了有空的时候投票去啊!(感谢leli的钻石和花花!感谢13840495752的荷包!感谢xieyinghua、xiaoqiao311、jhddp2、许黎霞、zhangshuyu、宜江和aka1981的月票!) 第276章 取信(9000+) 韩松得意道:“王爷的马是大康朝最有灵性的马了!” 有灵性到知道主人的随时随地的需求吗?玉烟不想追究那么多,只要不用再用脚丈量山路了,她就已经很欢喜了。 承念寺的祈福正在如火如荼的举行,那些个光鲜的人,应该不会想到在离他们不远的每心庵里,还躺着三具冤魂吧! “沈廷钧!”玉烟喊。 “怎么了?”背后的沈廷钧立即放慢了马的速度,“可是颠簸的厉害,不舒服吗?羿” 玉烟道:“我只是想问问,那每心庵中发生了命案,归哪里管?” 沈廷钧道:“凌岱山还是属于京城周边的事物,这里又是皇陵的所在,所以,每心庵的命案应该归承天府管!怎么?你想去报案吗?围” 玉烟道:“此事既然让咱们给遇上了,是不是该去报案呢?” 沈廷钧道:“你真的打算管这趟闲事?” 玉烟道:“你要是不同意,那就算了吧!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沈廷钧叹气,想法一旦在她脑中形成,真就能压制下去吗? 三具出家人的尸体,死在庵中,若说平常,倒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偏偏她去了!原以为她去每心庵只是故地重游而已,为何现在想想却是觉得处处都透着诡异呢? 回到京城,没有直接回王府,而是径直到了承天府。 玉烟看看那威严的三个字,眼前就浮现出谢正刚正不阿的脸,以及那张脸后面,谢曜那张少年老成的脸。 进到衙门,只有师爷在,至于谢正,被告知去承念寺了。 想想也是!凌岱山既然是他的管辖,那么皇后娘娘此行,他就不能不作陪了。 将案情告知了师爷,一行人出了衙门。眼看着日上正午,沈廷钧看看玉烟,道:“想吃什么?” 玉烟道:“李大厨的手艺!” 沈廷钧便抱她上马,直奔俱全楼而来。 曾安殷勤的迎了上来。 玉烟扫视一楼的大厅,居然是满座。看来,这俱全楼的生意已经蒸蒸日上了。 曾安引着他们往二楼走,刚行到一半,就听店小二大喊:“谢大人来了!快!楼上请!你要的房间早已经备好了。” 京城中现在有两个谢大人,一个既然不在京中,现在的这个自然就是另一个了。 玉烟扭头,居高临下的看去,可不就是谢曜嘛! 几日不见,人又明显的消瘦了许多,也有可能是因为晒黑了而显得。 他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与他一起来的那个居然也是认识的,谢曜现在官位的前任,乔志杰。 二人抬头看过来,很自然的就看到了气场如此强大的沈廷钧,连忙拱手行礼。 沈廷钧摆摆手,“又不是在朝堂之上,二位请便吧!”说完,揽着玉烟的小蛮.腰,径直上楼。 进到了包间里面,依着玉烟的口味点了饭菜。曾安便亲自下去吩咐厨房去了。 玉烟两个胳膊伏在桌子上,头枕在上面,不说话。薛梅倒了杯茶递过来,她也懒得接。 沈廷钧抚摸她披满肩背的秀发,“累了?一会儿吃完了,赶紧回去歇着。” 玉烟就歪头看他,“我只是在想,前任大理寺卿和现任大理寺卿,会因为何事搅在一起呢?” 沈廷钧道:“为何不是现任大理寺卿和现任刑部侍郎呢?” 玉烟就笑了,“那倒也是啊!”抬起头来,这才端起茶水,一饮而尽。“不解渴!好想吃冰镇西瓜啊!” “什么冰镇西瓜?”沈廷钧蹙眉,不解的问。 玉烟笑笑,“呵呵!就是把西瓜放到冰冷的地方凉一凉,再吃。说白了,夏天贪冷呗!” 韩松嘟囔道:“稀罕!大夏天的,到哪里去找冰啊!” 玉烟道:“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有就没有呗!反正那东西吃多了,对身体也未必有好处。” 没有冰箱的古代,夏天的冰自然就是奢望了。 饭菜很快的上来,玉烟却没有吃多少。连热带累,食欲也就被消磨殆尽了。 沈廷钧心疼的看着她,“都不合口味吗?要不换别的?或者去别家?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怎么能行?” “噗——”玉烟刚喝到嘴里的茶就喷了出去。 被她喷了一身的沈廷钧就恼怒的瞪着她,不是怪她喷了他身上,而是抗议他又没说什么,她居然笑的夸张。 玉烟被逗笑,不过是他的那句“长身体的时候”,他应该是很盼着她快点儿长大的吧!最好一口气吃成个胖子。 沈廷钧诱哄道:“你只要乖乖吃饭,回去后,我就给你弄冰镇西瓜。” 玉烟不笑了,这语气,分明是把她当孩子嘛!这一刻,变成她盼着自己长大了。 玉烟就硬逼着自己塞了碗米饭 进去,换来了沈廷钧脸上比花还灿烂的笑容。 出了俱全楼,正看到谢曜和乔志杰施礼道别,然后走向等在那里的马车。 玉烟眼珠一转,“不骑马了!我要坐马车!”也不理沈廷钧的意见,小跑着奔向谢曜。 烈日炎炎下,沈廷钧的脸瞬间就黑了。 “兄长!”玉烟脆声喊,“可否搭个顺风车?” 谢曜疑惑的回头,然后就看到了玉烟满是期待的小脸,“你在跟我说话?” 玉烟点头,“你既是我姐姐的兄长,不就是我的吗?” “玉雪!”沈廷钧厉声喊。 玉烟这才回头,冲着他摆摆手,“我只是想感受一下谢大人的马车而已。再者说了,坐马车应该比骑马舒服一些。你先回吧!” 谢曜本想着拒绝,但接触到沈廷钧恶狠狠的眼神,旋即改变了主意,“说的也是!那就请吧!” 让到一边,请玉烟先上了马车。自己在上车前,就很不怀好意的看了沈廷钧一眼。 沈廷钧的拳头就攥的嘎嘣嘎嘣响。 薛梅翻身上马,跟上了谢曜的马车。 韩松看沈廷钧脸色不善,清清嗓子道:“雪小姐年龄还小,不懂得避嫌的。爷应该比谁都清楚,她只是天真无邪而已。” “天真无邪吗?”沈廷钧咬牙切齿的说。这四个字用在那个女人身上,还真是天大的讽刺啊! 谢曜宽敞的马车里,两人对面而坐,谢曜却只顾闭着眼睛养神。 玉烟道:“兄长什么时候开始审柳家的案子?” 谢曜倏地睁开眼睛,目光炯炯的看着她,“什么柳家的案子?” 玉烟笑笑,“怎么?鬼奴还没有把证据交到兄长手里吗?” 谢曜道:“什么鬼奴?什么证据?” 玉烟道:“自然是柳志高收受贿赂的证据啊!” 谢曜挑眉,“怎么?你登上我的马车,就是想替你那伯父求情吗?” 玉烟摇摇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他自己作下的,他自己来受吧!我登兄长的车,只是想提醒兄长,是时候让高飞回来了。” “你说什么?”谢曜愣住,旋即甩甩头,“高飞现在属于军营,受沈大将军管,别人是无权调派他的。” 玉烟看着他,慌乱持续了不过五秒钟,就很快恢复如常,这样的道行,可不是随随便便哪个人就能拥有的。 谢曜果然已经成长了啊! 玉烟笑笑,“高飞一直都是姐姐的人,过去是,现在是,将来还是。姐姐用人的原则一直都是,她的人必须绝对的服从她。所以,沈大将军就算拥有再大的权利也是指挥不动高飞的,只有一个人可以。” 谢曜好容易维持好的脸色,瞬间就又垮了,“你究竟知道什么?” 玉烟道:“姐姐在选妃宴之前,把所有的后事都交代给了你,不是吗?其中就包括调动高飞的权力。” 谢曜目光凌厉的看着她,“这么机密的事情,烟儿那么个谨慎的,怎么可能让第三者知道?” 玉烟低顺了眉眼,“我不是第三者,我是她的亲妹妹!与她血脉相连,心意相通的妹妹!” “心意相通的与姐姐爱上同一个人吗?”谢曜翘起嘴角,难掩讥嘲。 玉烟叹口气,“沈廷钧既是姐姐亲自为我挑选的夫婿,我爱上他,有何不可?何况,我与他有着共同的目标和爱好啊!” “是吗?”谢曜说得很淡。 玉烟道:“我们一同爱着姐姐,然后要一同为姐姐报仇。” “然后呢?”谢曜盯着她的眉间痣,唯此与玉烟长得一模一样啊! 玉烟抬起眼睛,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然后彼此珍惜,彼此相守!死者已矣,活着的人更要好好的活。” 谢曜瞪着她,不语。 这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又是太难了。 他亲眼看着柳烟喝下毒酒,亲眼看着她灰飞烟灭,愤恨就在心口,如何按压的住啊? 闭上眼睛,那一颦一笑,那字字珠玑,跃然眼前,响彻耳边,又叫他如何去忘? 玉烟道:“谢曜!姐姐当初救你一命,不是为了让你赔上一生的!朔月公主虽然有些骄纵,但却不失是个好女孩。既然有心招惹人家,不管什么目的,就好好待她吧!” 谢曜眯起眼睛,“你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管的太多了吧?” 玉烟板起小脸,“有些道理,不是你年纪长,就能看得透的!你和元朔月,完全可以学我和沈廷钧的。谢曜,姐姐走了!是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了!所以,大仇得报后,你就好好的过你自己的生活吧!” 谢曜讶异的看着她,第一次正眼看这个小女子,从来不知道她的体内也蕴含着这般大的能量。是因为柳烟的关系吗?或者说,是柳烟用她的智慧令这个妹妹脑袋开化了吗? 谢曜甩 甩头,“报仇?有那么容易吗?” 玉烟微微一笑,道:“已经开始了,不是吗?” 谢曜蹙眉,想想最近接连发生的事情,似乎真的有一股不可抗力在推着整个事件往前走,会是她吗?“高飞的事,平祝王爷知道吗?” 玉烟摇摇头,“迄今为止,还是你我之间的秘密!所以,这个杀手锏,不到最后是不能抛出的。” 谢曜道:“你一个小小的丫头,运筹帷幄这所有的事情,叫我如何信你?” 玉烟道:“你必须信我!因为现在,沈廷钧听我的!云竹听我的!更有甚者,神算魏玄机都在暗中配合着我的行动。” “我还是不能相信!”谢曜大摇其头,“你跟柔儿相交多年,我从来没有看出你有何过人之处。” 玉烟叹口气,“谢曜,你知道这些人为何会听我的吗?” 谢曜道:“这也正是我的好奇之处,莫非他们都中邪了吗?” 玉烟笑笑,“只因为我能够神鬼对话!所有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姐姐的鬼魂授意的!” “啊?!”谢曜大叫一声,猛的从车厢里跳了起来。头顶与车厢相撞,车厢没有破顶,他却捂着头跌坐回座位上。 玉烟叹气,“我知道你不信!读书人都不信鬼怪神力的!所以,也就迟迟没有跟你说。” “不!”谢曜龇牙咧嘴道,“我信!我宁愿相信!唯有如此,你的变化才好解释!唯有如此,所有这些发生了的以及未发生的也才好解释。烟儿------她现在在这里吗?” “谢曜------”玉烟看着他的意乱神伤,心中就涌起莫名的心疼。 从来没有想过要招惹这个男人的感情,到头来,他却还是为她所累。 谢曜摆摆手,“这种事若是搁在以前,我铁定是不会相信的!但是,发生在烟儿身上,我却宁愿相信。为此,我甚至还跑到承念寺去祈求过。你能相信吗?” 玉烟抬手,摸向右眉,手却止不住的颤抖。“傻瓜!你这又是何必?” 谢曜凄然一笑,“因为,我希望烟儿能看到她的大仇得报!好了!现在好了!烟儿果然还在!我就知道,以她那种不吃亏的性情,怎么可能让那些害她的人逍遥过活呢?” 玉烟道:“是啊!她的仇,她当然想要亲自报了。” 谢曜道:“现在通知高飞回来,会不会早了点儿?” 玉烟道:“不早了!再不回来,怕是要晚了呢!” 谢曜道:“好!我回府后,即刻飞鸽传书,让高飞回来。” “还有一事!”玉烟道,“该提审柳志高了!” “嗯!”谢曜抿一下唇,“烟儿的意思呢?对那个人可还要留有余地吗?” 玉烟道:“不用!想他在位时,对于家父,也是从来没有瞧在眼里的。而且这个当口儿审他,不为别的,就为了逼迫他的儿子尽快动手。” “柳雷?”谢曜蹙眉,“你个堂兄不会也是元璟的人吧?” 玉烟笑笑,“答案很快就要知晓了,是与不是,其结局应该都是一样的。” 谢曜道:“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抓那柳志高?” 玉烟敛了笑,纤细的眉毛打弯,“鬼奴真的还没有来找你吗?” 昨日薛梅跑去千娇阁,并没有见到鬼奴。听于妈妈说,鬼奴自走后压根儿就没有回去过。她还以为那小子直接去找了谢曜呢! 现在,看谢曜的表情分明也是不知晓的,那么,人究竟去了哪里呢?厚朴都已经一路被追杀到了京城,他没有理由没回来呀! 莫非是遭遇了不测? 谢曜道:“你说得那个鬼奴可是手握着柳志高犯罪的证据?” “嗯!”玉烟点头,“你让门房留意一下吧!鬼奴的脸跟姐姐曾经的脸一样,上面是有伤疤的。” 谢曜道:“嗯!此事我会交代的!看来,现在只有突审刘猛了!” 玉烟歪头看他,“逮了父亲,跑了儿子没有?” 谢曜道:“跑不了!当日逮了那刘猛,绕着县城转了一圈,登即就有好多百姓上前告状。所以,刘猛的罪好定,难的是,该怎么让他吐露上面的。” 玉烟道:“好吧!若是姐姐半夜再来找我,我会找她问问的。明儿,谢大人庭审,我自会让沈廷钧带我去的。” “如此甚好!”谢曜道,“那个------烟儿她------真的只有你能看到吗?” 玉烟叹气,“是的!无论沈廷钧怎样的尝试,还是无法如愿看到。所以,他已经放弃了。姐姐只是让我告诉你,元朔月配你,真的很合适,好好珍惜啊!” 谢曜瞪着对面的这张脸,眼前竟有些恍惚。 妹妹像姐姐,不止是容貌,更有言谈举止,或许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是他想多了吗? 在烟儿的心中,是真的觉得他该跟元朔月在一起吗?</p 原只为利用,可是元朔月当真了,他不会感觉不到。 辜负一颗真挚的心,真的很好吗? 或许,他也该学学那沈廷钧,找一个有着共同记忆的女子,去一起对那个人念念不忘。 马车在王府门前停住,谢曜先下车,很有风度的将玉烟扶了下来。然后转身回车,扬长而去。 玉烟目送着那马车,禁不住叹气连连。 薛梅出声道:“主子,还是赶紧回去安抚那个吧!” “什么?”玉烟晃神,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薛梅道:“主子是个懂音律的,难道没有听出,那从府中传出的箫声里带着怒气吗?” 玉烟就抬手揉揉眉心,“薛梅,你说鬼奴会去哪里呢?” 薛梅蹙眉,“主子的意思是,他没有去谢曜那里?” 玉烟抬脚往府里走。 薛梅原以为她会奔着箫声而去,她忘了,她家主子从来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 玉烟径直回到东院,忍冬就迎了上来,“主子可是回来了!瞧这小脸晒的!别人家的小姐,见了阳光,躲都来不及。主子倒好,在外面跑也不打紧,倒是打把伞啊!就不怕晒黑了。” 玉烟撇撇嘴,“最好晒成黑炭,晚上出来,就没有人发现我了。” 忍冬摇头叹息,“那个样子,就没有男人喜欢了啊,我的小姐!” 玉烟道:“无所谓了!没人喜欢,就孤芳自赏好了。忍冬,我怎么觉得你这怀孕后居然比以前更爱唠叨了呢!” “主子,奴婢这也是为你好啊!”忍冬苦口婆心道。 玉烟越过她,吩咐红豆绿豆道:“你俩,赶紧给我准备洗澡水,我要泡澡,然后美美的睡一觉。” 红豆道:“忍冬姐姐早已吩咐过了,都已经准备好了。” 忍冬道:“一个人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 玉烟就回头看了忍冬一眼,这个丫头对她的伺候的习惯也是很难改变的吧! 洗澡的时候一向不喜欢人伺候,否则会有被人免费欣赏的感觉。 十二岁的年龄,已然进入了女孩青春期的发育。 轻轻揉搓着水下的身.体,虽天葵未至,但整个的外部特征似乎都已经与女人无异了呢! 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很多女人就算成年,怕是也没有这般的傲人吧! 水温渐凉,玉烟从水中起身。转身,刚欲跨出浴桶,却又本能的跌回水中。 “你------你你------”她很想说,你怎么可以随便闯入。但转一想,这是人家的王府。何况,跟古代的自大男讲求隐私,怕是也讲不通的吧! “我怎么了?”沈廷钧抱臂站在那儿,幽深了眸子,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玉烟光留头在水面上,但就算身体躲在水里,由于水的透明,其实也是被看.光了的。“你难道不懂得什么是非礼勿视吗?” 沈廷钧笑道:“我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你已经被我看.光了,就再也不是别人的了。” 占有.欲,是如此的明显。 “水凉了!帮我拿衣服吧!”玉烟在心里叹气。 终于明白了,他会闯入她洗澡的禁地,原因就是她上了谢曜的马车。 沈廷钧没有去拿,却是将她直接从木桶里抱了出来,惹得玉烟一阵惊呼。 玉烟以为他会有进一步的举止,却只是放她下来,然后任其红着小脸,背对着他,擦.身,穿衣。 穿戴整齐后,却也不肯回头,只是用力的擦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背后的身体贴了上来,接过她手中的帕子为她擦拭。 脸上的温度还在烧,玉烟抿一下嘴,道:“抱也抱过了,亲也亲过了,甚至都同榻而眠了,还是不放心吗?” 沈廷钧停下手里的动作,扳过她的身子,将她额前的秀发顺到耳后,“上次你上了他的马车,从此就走出了我的生命。这次,又眼睁睁的看着你上了他的马车,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恐惧吗?” 玉烟抬手,摸向他厚实的耳垂,“听老人们说,耳垂厚的人有福。你的福气如此之厚,上天肯定会眷顾你的!” 沈廷钧抓住她的手,再任其摸下去,痒的就不止是耳朵,而是心了。“他可是认出了你?” 玉烟笑,“明知道他心里有对柳烟的魔障,如今柳烟没了,也正好让他死了心。何必再去挑起他心中的火花呢?” 沈廷钧皱眉,“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如何相信柳雪的转变?” 玉烟道:“所以了,我只能骗他,柳烟的鬼魂就在我身边啊!” 沈廷钧注视着她的脸,视线停留在下巴的位置,不敢再下移,否则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刚才的画面,然后让自己的体温不受控制的上升。“看来,我有必要顺着你的假话编下去。” “那应该比我的灵 魂回归更能让人信服!”玉烟踮起脚尖,在他的腮上轻啄了一下。 “不够!”沈廷钧低头,喊住了她的小嘴。 玉烟的双手就爬向他的脖子,热烈的回应。 一个贪婪的索取,一个则毫不吝惜的给予。 沈廷钧的双手,不受控制的下移,嘴里喘着粗气,道:“玉儿,其实,我觉得你已经长大了------” 玉烟的双手就顺着他的肩膀下滑,落到他不安分的手上,“想都别想啊!” 沈廷钧将脸埋进她的颈窝,沙哑着声音道:“我知道!不然,我就不会等到你穿上衣服再亲你了!” 玉烟就乐了,知道他在用他强大的自制力拼命压制自己。她就赶紧转换话题道:“沈廷钧,若是我害死了你的皇上,你会不会怪我?” 沈廷钧倏地从她身上抬头,“你真的要他死?” 这一招果然管用了,他的注意力被成功的转移掉了。 玉烟笑笑,“人总有一死的,只是早死与晚死的区别而已。如果你不舍得,我当然也会考虑的!” 沈廷钧捏捏她红若彩霞的腮,“我不是不舍得他,只是觉得他此时死了,对朝廷的稳定怕是不利啊!元璘太小,没有个十年,怕是执掌不了大权啊!” 玉烟围着他转圈圈,“你就没想过要取而代之吗?” “不想!”沈廷钧毫不犹豫的吐出两个字。 “真的不想?”玉烟将脸凑到他面前,研究着他脸上的表情。 沈廷钧撇撇嘴,“不想!” “为什么?”玉烟歪头瞅着他。 沈廷钧道:“因为我心中有怕!” “怕?”玉烟撅了嘴巴,“怕什么?以你的能力,执掌一个王朝,完全是绰绰有余的啊!” 沈廷钧板起脸,道:“怕你呀!我还只是个王爷,你就将江山和美人摆在我面前,让我选孰轻孰重。若我真的执掌了天下,你还不得每天将这个问题问我三遍啊?” “就为这?”玉烟眨巴着眼睛。 沈廷钧道:“这还不够吗?” 玉烟就笑倒在他的怀里。 敲门声响起,外面传来了薛梅的声音,“主子!” “别去!”沈廷钧一把拽住玉烟的胳膊,“这个门你要是开了,午觉怕是就睡不成了。” 玉烟笑笑,“我若想睡觉,就算是雷打都不会动的!” 但是现在,事情到了关键时候,真有了事情,午觉也是可以牺牲的。 拉开门,屋外的热气扑面而来。 薛梅站在台阶下面,拱手道:“主子,有人来访!” 玉烟看看她,若不是重要的人,她是不会来敲门触沈廷钧的眉头的。 “何人?”沈廷钧的语气果然不善。 薛梅道:“千娇阁的于妈妈!” 沈廷钧的双手就扶向玉烟的肩头,“柳烟与她有交情,现在的你与她应是没见过面的吧?她为何要见你?” 玉烟回头看他一眼,“你怎知不是来找你的?莫不是我不在的那一个多月,你耐不住寂寞去千娇阁里招惹了花娘,如今人家找上门来了吧?” 沈廷钧扶着她肩头的手就稍稍用力,“小没良心的!我那一个多月根本如同行尸走肉,哪还有心思去招惹花娘啊!” 招惹了老虎倒是真的! 玉烟嘻嘻笑,“逗你呢!薛梅,那于妈妈可是一个人来的?有没有说为了什么事啊?” 薛梅道:“她说只对主子一个人说!的确是一个人来的!” 玉烟道:“好吧!反正头发湿着,也不能立刻睡觉,索性就去会会她吧!”回头看看沈廷钧,“你要不要一起去?” 沈廷钧撇撇嘴,“避嫌!不去!” 玉烟看着他去向书房的背影,禁不住笑弯了腰。 玉烟刚想抬脚往院外走,又被忍冬拦住了去路,“主子,这个形象,如何见客?” 玉烟邪邪一笑,“见客?你当我是那千娇阁的花娘啊?不梳洗,就不能见客。” 忍冬委屈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玉烟不依不饶,“还是以为,于妈妈是来挑花娘的,为了被她挑中,所以,我必须盛装出席?” “奴婢错了!”忍冬无奈的叹气。她只说了一句,她这主子已经有十句在等着她了。所以,还是闭嘴放行的好啊! 玉烟就随意的拢了头发,跟在薛梅的后面出了东院,直奔前厅而来。 于妈妈没有落座,正在坐立不安的来回踱步。看着玉烟的进入,不禁眼中一亮。 这柳二小姐被奉为京城四美之一,当然是有其理由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居然是愈发的漂亮了。 虽然没有梳洗,却别有一番风.情。 这样子审视的眼光,倒真的像是在挑千娇阁的花娘了 。 玉烟瞪一眼等在那里相陪的王二,“二总管,这于妈妈也来了多时了,为何没有看茶?” “属下这就去吩咐!”王二说着就退了出去。 王府的管家,那在外人看来,可是相当的光鲜和高高在上的。如今却对一个小女子唯唯诺诺,着实让人惊讶啊! 于妈妈阅人无数,自然能感觉到这小丫头的气场,绝对不输当初的柳烟啊!随即上前施礼道:“老身给雪小姐请安了!” 这两天收到了好多的钻石、花花、荷包,还有月票!好开心!当然还有大家在言情小说大赛对本书的投票!非常的感谢!叶心只有加更谢亲们的支持了!么么哒!(感谢irenechenli的钻石和花花!感谢yvonne0184的荷包!感谢dl316317639的花花!感谢youji00、juliachang的月票!) 第277章 引入 “哟!”玉烟满脸堆笑道,“您就是千娇阁大名鼎鼎的于妈妈吧?底下人失了规矩,倒是委屈于妈妈了!” 于妈妈赔着笑脸道:“雪小姐真是太抬举老身了!老身做的这行当,活该不受人待见的。” 不时的偷瞄玉烟,看他对管家都颐指气使的样子,这王府中女主人的位子怕是坐实了。 外界都在传,平祝王爷有了新欢,不是别人,正是鬼医的妹妹。她也只是将信将疑。 现在亲眼目睹,就算不相信也不行了刀。 莫名的心中就涌起心酸,有些替鬼医不值。毕竟,从前跟鬼医打过些交道,对于鬼医的行事,还是相当激赏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玉烟道,“姐姐生前,一直强调,于妈妈是大善人呢!恍” 于妈妈讶异道:“大善人?” 玉烟笑笑,“为落难女子提供生存之道,难道不是善事吗?” 于妈妈就叹气,“鬼医王妃是老身此生最佩服的人,没想到好人不长寿,居然那么年纪轻轻就走了。真是可惜啊!” 丫鬟端茶上来。 玉烟道:“是啊!太可惜了!只是可恨了那些恶人。于妈妈请用茶!于妈妈此次前来,应该不是跟玉雪来缅怀姐姐的吧?” 于妈妈就搓着手,道:“你看看我这脑子,差点儿把正事给忘了。昨儿个,贵府的薛护卫曾经到过千娇阁,问鬼奴的事,不是吗?” 玉烟看看站在门口的薛梅,“正是!鬼奴一直都是姐姐的忠实奴才,如今找不见人,我真是愧对姐姐啊!” “找到了!找到了!”于妈妈急急的说。 “真的吗?”玉烟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人在哪里?” 于妈妈清了清嗓子,道:“昨儿个大半夜的回来了!浑身都带着伤,差点儿没把老身给吓死啊!” “哦?”玉烟蹙眉,“果真是受伤了吗?他有没有说是被何人所伤啊?” 于妈妈道:“那小子嘴巴紧得很,什么都不肯说的。” 门口的薛梅出声道:“既是昨夜里发生的事,为何到现在才来报告?我昨儿走的时候,不是交代了的吗?一有消息,立刻来报的。” “薛护卫以为老身不想吗?”于妈妈面露难色道,“这薛护卫交代的,可就是王府的差事,老身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敢拿着王府的差事不当回事儿啊!” “说重点!”薛梅厉喝。对于这种无关痛痒的唠叨,实在是烦心的很。 于妈妈就瑟缩了一下,看看正盯着她的玉烟,低了头,道:“那个鬼奴,雪小姐可能不了解,是个倔脾气。他认准的事儿,谁都更改不了的。” 玉烟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也是了!鬼奴一向只听命于姐姐,如今姐姐没了,他应该没有可信任的人了。” “对对对!”于妈妈连声附和,“就是这个理儿!那小子死活不让来报信儿呀!扬言,只要让王府的人知道,他就一头撞死。雪小姐出身于大家,是个明事理的,应该知道,我干那么个营生,可是最忌讳血光啊!” 玉烟勾唇一笑,“真是难为于妈妈了!只是不知,到了现在,那鬼奴为何又同意于妈妈前来了呢?而且还是于妈妈亲自前来!” 于妈妈就重重的叹了口气,“还不是那小子只信任老身嘛!再有就是,他的情况很不好。若是没有良医,怕是熬不过今天了呢!” “啊!”玉烟大叫一声,变了脸色,“这可如何是好?姐姐不在了,到哪儿去找良医去呀!” 薛梅蹙眉,诧异的看过来。明明自己就是良医,何以故作着急? 于妈妈道:“是啊!可惜了那鬼医的神技啊!若是她在,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吧!” 玉烟道:“鬼奴让于妈妈来找我,可是要对我交代遗言吗?那咱就快走吧!” 于妈妈站着不动,纠结了眉头道:“雪小姐不打算请良医一起吗?” 玉烟一拍脑袋,“啊!对了!可问题是,这一时半会儿的,让我去哪里找良医啊?薛梅,你要不去请王爷过来吧!看他,能不能到宫中去请太医出来。” “不妥吧!”薛梅站着没动,“主子可能不知道,宫里的那些个太医,可都是金贵傲慢的主儿。给达官贵人看病,都得挑剔一下,更别说给个下人看病了,尤其这个下人还在千娇阁那种地方。” “也是啊!”玉烟若有所思,“再者说了,宫中的那些个太医对于看外伤应该也不是太在行。太医不行的话,那可如何是好?于妈妈可曾听说过这京中的名医?” 于妈妈叹气,“这京中最有名的就是鬼医了!可惜啊------其他的,老身也已经请过几个了,都对鬼奴的伤束手无策啊!但鬼奴自己倒是说了一个,或许雪小姐可以想办法去请一下。” “哦?”玉烟的目光就凌厉的射了过去,“于妈妈请讲!究竟是哪一个?” 于妈妈再次清了清嗓子,“那小子 tang再三强调,说是一个叫陆老大夫的。说那人曾得到过神医花果的指点,医术绝对了得。” “陆老大夫啊!”玉烟的视线就转向了门口的薛梅,“姐姐倒是确实提到过有这么个人呢!” 薛梅抿一下唇,道:“是!并且,陆老大夫此刻正在京城呢!” “真的?”玉烟拍手笑,“那可就太好了!在哪里?赶紧去请啊!” “主子,可是------”薛梅的脸上就现出难色,目光瞅向于妈妈,不知道当着外人的面,该不该说。 玉烟领会,对于妈妈道:“于妈妈先请回吧!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去接了陆老大夫,一并前去!” “那就好!那就好!”于妈妈如释重负道,“那老身就不多打扰了,告辞了!” 她是看人脸色吃饭的,又怎会不明白这主仆二人似乎有悄悄话要说。所以,知趣的离开就显得尤为明智了。 玉烟喊声:“二总管,送客!” 王二就从门外跑了进来,冲着于妈妈做了个请的手势。 薛梅目送着于妈妈离去,这才奔进厅来,“主子------” 玉烟冷了小脸,一摆手,“什么都别说!去把韩松叫来!” 薛梅看她神色有异,也不多问,赶紧奔回东院,把韩松往外拽。韩松不情愿的一嚷嚷,沈廷钧就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玉烟不在身边,他本就心神不宁。如今看薛梅的架势,眉头就不禁皱起。 薛梅就粗略的把于妈妈来访的情况讲了讲。 沈廷钧二话没说,出了东院,直奔前厅而来。 玉烟正在前厅里踱步,听到脚步声望去,就对上了沈廷钧那张冷脸。立马换上嘻嘻笑,“怎么把你也给惊动了?其实,此事只要韩松出面就可以搞定了。” 沈廷钧道:“你还是没有学会依靠我,是不是?我还以为你这次回来,应该能够把所有的信任都给我了。” “你这哪儿跟哪儿呀!”玉烟上去抱住她的胳膊,“你觉得我像是要独自去冒险的人吗?若是那样,又何必让薛梅去喊韩松过来?” 沈廷钧就稍稍松了口气,“我不希望你有任何的闪失,一丝一毫都不行!” 玉烟就在他的胳膊上捏了一下,“你当我是瓷娃娃呀?你放心!我会陪你长命百岁的活着的!” 沈廷钧道:“要想让我放心,以后无论大事小事,都不能将我撇开。” “是!”玉烟莞尔,“你觉得那个于妈妈有问题吗?” 沈廷钧道:“那个于妈妈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但她说的话里,应该很有问题。” 玉烟道:“所以,就需要借你的韩松一用了。” 韩松拱手道:“王爷,属下这就带人去将那千娇阁给围了。” 沈廷钧面色一暗,指着韩松道:“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此时包围千娇阁,岂不是要打草惊蛇吗? 玉烟按下沈廷钧的手,“所谓的愚者千虑,必有一得。韩松这想法倒也没错,至少他猜到了千娇阁内有猫腻。只是,他忽略了一点儿,这样子围攻千娇阁,怕是要伤及无辜呢!” 韩松冷哼,“千娇阁里的那些个贱命,何必顾及?” “命,何来的贵贱之分?”薛梅冷声道,“那些个女子,有几个是自愿干那种行当的?如果没有你们男人的劣根性,就算她们再怎么花枝招展的卖笑,怕也是卖不出银子的。说白了,一个巴掌拍不响。” 薛梅此言一出,别说韩松呆若木鸡了。就连玉烟和沈廷钧就是为之一愣,这么激.进的言论从一向少言寡语的薛梅嘴里说出,的确是有其震撼人心之处的。 玉烟就笑弯了眉眼,“我带出来的兵,果然不同凡响。” 韩松回过神来,瘪瘪嘴,“分明是被你姐俩给带坏了!” 沈廷钧轻咳两声,“言归正传!围攻千娇阁这一招行不通!” 玉烟道:“既然围攻行不通,那就引蛇出洞吧!沈廷钧,皇后去承念寺祈福,这个时辰,是不是已经回宫了?” 沈廷钧看看外面,日偏西,应该是未时了吧。“嗯!多半已经回宫了。此事,与皇后有关吗?” 玉烟道:“与皇后自然是无关的,有关的是今天跟随皇后去的人。现在兵分两路吧!韩松从后门出去,到承天府找谢正谢大人。上午刚去报了案,他下午肯定会再去凌岱山一趟。你问他借兵马,然后去莫镇布置。” 沈廷钧道:“你是说,把人引向莫镇?” 玉烟点点头,“薛梅,你从正门堂而皇之的出去,然后直奔国舅府,去找云竹。” 薛梅道:“主子的意思是,让属下真的去找来陆老大夫?” 玉烟道:“关键就在于这个找字,至于能不能找的来,就看云竹放不放人了。” 薛梅道:“属下不明白!” 玉烟微微笑, “你只管去照做就可以了!让云竹陪你去莫镇走一趟,然后蒙头盖脸的给我带个人回来就行了。” “是!”薛梅不再多问。 韩松道:“这两项任务,哪个比较有危险?” 不待玉烟回答,薛梅已经率先走了出去。韩松也就跟着跑了出去。 玉烟看看沈廷钧,“你说哪个比较有危险?” 沈廷钧道:“去千娇阁的那个,才是最危险的!” 玉烟笑笑,露出尖尖的虎牙,“薛梅这一去一回,至少也得半个时辰吧!够我睡一觉了!这算大事还是小事?你要不要一起?” 沈廷钧揽住她的腰,“当然是大事了!” 两人一起回到东院,玉烟头沾枕头,很快的睡去。躺在她旁边的沈廷钧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 侧躺,注视着她美丽的睡颜。这般的坦然和平静,就仿佛即将发生的与她无关似的。 他却清楚的很,初闻于妈妈来访,他就觉得有些奇怪。待知道了她的来意,那么一切就更非比寻常了。 那千娇阁里究竟隐藏着什么呢? 再往远处想,那皇陵内又隐藏着什么呢?为何非得把皇上引去那里呢? 最重要的,她这个不吃亏的性情里,所隐藏的巨大的复仇能量,真的要置皇上于死地吗? 若是那样,他又该如何? 救还是不救? 求情还是任其覆灭? 她是如此奇特的小东西,会允许他好了伤疤忘了疼吗?如果他真的出手帮了皇上,她肯放过他吗? 对她的失去,已经再也承受不了第二次了呀! 玉烟翻了个身,他伸出胳膊,将她揽进怀里。 美人与江山的选择,他现在只要美人。但如果美人喜欢江山,他其实也不介意坐拥的。 睡梦中的玉烟,居然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甜蜜的笑。 玉烟这一觉,睡去了一个时辰。所以,她睁开双眼醒来的时候,薛梅早就回来了。 忍冬进来为她梳洗,嘱咐道:“主子此去,可要当心啊!” 玉烟对着铜镜打个哈欠,“你只要照顾好你肚子里的孩子就好了!这几天反应是不是轻了?” 忍冬笑笑,“嗯!比以前能吃了!” 玉烟道:“想吃什么就跟小厨房说,缺谁也不能缺了孩子。” 忍冬眼中涌起水雾,“奴婢只是个丫头,主子这般待奴婢,岂不是要折煞奴婢吗?” 玉烟叹气,“忍冬,你这般尽心尽力的照顾我,已经不仅仅是我的丫头。在我心中,早就是亲人了。所以,我怎么吩咐,你怎么照做就是了。沈廷钧人呢?” 忍冬道:“王爷已经等在外面了!” 沈廷钧没有等在东院,而是直接等在了大门口。 玉烟看着那一身黑衣,浑身散发着冷冽。倒是这夏日里的消暑良品。想到消暑,她就猛然想到了另一个东西,“沈廷钧,我的冰镇西瓜呢?” 沈廷钧就忍不住的叹气,“毫发无损的回来,才有冰镇西瓜吃。” “切!”玉烟撇嘴,“小气男人!一个由头,连用了两次,来哄骗我。” 沈廷钧道:“再一再二不再三!” 玉烟就乐了。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看上去,顿时柔和了很多。 沈廷钧扶着玉烟上了马车,马车里已经塞了一个人,果然蒙头盖面的,手还被绑在身后。 沈廷钧随后上来,将玉烟揽在怀里,“你说这个是真的陆老大夫还是假的?” 玉烟笑笑,“云竹是笨蛋的话,就给咱个真的。” 被绑之人就挣扎了一下,闷哼了一声。 玉烟看也没再看那人一眼,因为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别的吸引了去。马车居然有一盘切好的西瓜,虽然没看到冰,但还是很受吸引的把小手伸了过去。 入口,甜甜的,冰冰凉凉。 玉烟不禁睁大了眼睛,好奇的问:“怎么做到的?” 沈廷钧用拇指抹去她唇角的西瓜汁水,宠溺的笑笑,“后花园里有一口深井,得有十几米深吧,里面的水冬暖夏凉。” 玉烟边咬着西瓜边道:“所以,你就命人将西瓜在井水里浸了几个时辰,然后西瓜就冰冰凉凉了,对吗?” 沈廷钧道:“你喜欢吃就好!” 蒙头盖脸的那个人就又开始挣扎。 玉烟奇怪的看看那个人,“他是不是也很想吃呢?” 沈廷钧道:“如果我说是,那你要分享吗?” 玉烟嘻嘻笑,“下次吧!来到大康朝后,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西瓜呢!” 关键的,这可是他用心为她准备的呀! 一盘西瓜,就这样被玉烟独吞了。 千娇阁前,花娘们迎风招展,却是鲜有客人上门。</ p> 玉烟问沈廷钧,“千娇阁何时这么冷清过?” 沈廷钧清冷了眸子,“从来没有过!” “是夜色还没有降临的缘故吗?”玉烟再问。 沈廷钧摇摇头,道:“看这情形,千娇阁萧条了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了。” 薛梅道:“可是,属下昨日来的时候,还是有客人出入的!” 玉烟回头看看薛梅,以及她看在手里的人,“薛梅!陆老大夫的安全可就交给你了!” “属下明白!”薛梅咬唇道。 于妈妈就闻讯迎了出来,在沈廷钧的注视下,禁不住瑟缩了一下,上前施礼道:“老身见过王爷!王爷里面请!” 玉烟笑笑,“于妈妈,我以为鬼奴藏在这儿是隐秘的呢!我们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进去,真的好吗?” 于妈妈脸上的表情就有些不自然,“那小子藏在这里自然是隐秘的,王爷和雪小姐来看珊瑚跳舞而已,自然要光明正大的进来,不会有人将二者联系在一起的。” 玉烟道:“于妈妈当真是思虑周全啊!”跟沈廷钧对看一眼,跟在于妈妈身后往里走。 于妈妈皮笑肉不笑道:“应该的!” 进到里面,像是被清场了般,居然看不到半个客人。 冷清中隐藏着萧杀。 沈廷钧警觉道:“于妈妈,本王前来,没说包场吧?” “沈廷钧,这个场,是我为你包的!”声音响彻在大厅,是那样的空旷和邪魅。 身后的门猛的关上,紧接着是脚步快速移动的声音。 玉烟颤声问:“沈廷钧,咱们现在是不是被包围了呀?” “哈哈哈------”得意的笑声,本该越笑越张狂,却乐极生悲的似乎被呛住了,连连咳嗽。 沈廷钧悄悄的握住玉烟的小手,微凉,却并没有颤抖。不觉就笑了,他的女人就是这样,从来都是遇事临危不乱的。“明知道是圈套还硬要往里跳,你这个傻女人!” 节后上班第一天,祝亲们上班愉快啊!言情小说大赛的投票进入了倒计时,亲们有空去支持怪医啊!有支持就有加更哟!(感谢janefxjbebe的荷包!感谢wxywjy和wzhzl1314的月票!么么哒) 第278章 将计 玉烟吸吸鼻子,朗声道:“姚泽樟,我们来谈个条件如何?” 那个底气明显不足的声音,的确是属于姚泽樟的。他居然还活着,而且就躲藏在这千娇阁内。 以他现在的武功自然是威胁不到人的,只是没想到他还能指挥动猎杀组织。 “谈条件?”姚泽樟轻蔑的冷哼,“太晚了!你们现在就是瓮中的鳖,就等着被捉吧!还谈条件呢!你们已经没有资格了!” “是吗?”玉烟深吸口气,“姚泽樟,这谁是那瓮中的王八还不一定呢!你会不会高兴的太早了?围” 姚泽樟就出现在了二楼的楼梯口,居高临下道:“这千娇阁的周围已经埋伏了一百多名猎杀组织的成员,任他沈廷钧的武功再高,怕也是猛虎难敌群狼吧?” 玉烟点头,“若按照你的安排,似乎应该是这样子的。于妈妈,我姐姐从前对你不薄,你这样子对待她的亲人,真的好吗?羿” 于妈妈就扑通跪倒在地,“王爷,雪小姐,老身这也是没有办法啊!他们抓了这千娇阁所有的花娘,老身------”她说不下去,抬起衣袖擦拭眼角。 玉烟叹气,“跟坏人妥协,于妈妈真的以为就能保住她们吗?” 于妈妈一愣,旋即扭头,冲着姚泽樟磕头道:“姚爷!姚大侠!你让老身做的,老身都已经照做了!请姚爷高抬贵手,放了所有的花娘吧!” 玉烟道:“于妈妈,你真傻!他们猎杀组织既然要借这千娇阁藏身,又怎么会杀害这里的花娘呢?换句话说,千娇阁里若是没有了花娘,必然会引起官府的注意,他们也就暴露了。” 于妈妈就猛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从地上爬了起来,“我真是老糊涂了啊!” 姚泽樟本来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就变得更加的难看,“雪儿表妹,蛮聪明的嘛!可惜,是事后的!” 玉烟道:“表哥就那么自信,这一场对决你已经赢了吗?” 姚泽樟道:“除非你们能插上翅膀!” 薛梅提醒玉烟道:“主子,我们手里有陆老大夫!” 玉烟就转身,围着薛梅掌控的陆老大夫转了个圈,“薛梅,你知道坏人与好人的区别在哪里吗?其中一种就是,坏人可以对人质下手,而好人因为心软,这一点儿是做不到的。” 姚泽樟就更加得意,“雪儿表妹年纪不大,还真是懂得不少啊!你们这些所谓的好人,忍心对陆老大夫下手吗?” 薛梅道:“但是陆老大夫可以拒绝给你诊治!” “哈哈哈------”姚泽樟干笑,“关于这一点儿,我早就打听过了,陆老大夫的为人是很宅心仁厚的。在他的心中,只有病人与健康人之分,是没有坏人与好人的概念的。” 玉烟叹气,“陆老大夫还真就是这般的迂腐!” “主子------”薛梅就有些着慌。 如果没有什么能扼住姚泽樟的咽喉,一旦真的打起来,刀剑还好应付,怕就怕暗箭了。到那时,想护这个不会武功的主子的周全,还真就有些难了。 玉烟道:“可问题是,即便陆老大夫在这儿,恐怕也救不了表哥的命了。” “你什么意思?”姚泽樟布满血丝的眼睛,就似乎要喷火了。 玉烟道:“所谓的治得了病,却救不了命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表哥能死在这千娇阁,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你才该死!”搭弓射箭。 沈廷钧飞起一脚,就将箭踢飞,顺手将玉烟揽进怀里,道:“对于一个行将就木的人,还需要废话吗?” 玉烟拍手叫好,道:“你是想告诉我,我午睡后,你在这千娇阁周围布置了很多的人手吗?” “不多!只是五倍于他们的人罢了!”沈廷钧撇撇嘴。 这话,配上这个动作,玉烟觉得,真是帅极了。 姚泽樟笑得阴险,“骗小孩子呢!别说五百了,就是五十个,我的人会不知道吗?” 沈廷钧就扯动嘴角,“你要不要开窗往外看看?” 姚泽樟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心里就有些着慌,冲着猎杀组织的一个成员丢了个眼色。 那人立马跑到窗前,推开窗子,只一眼,就已经脸色大变,回报道:“头领,外面的确被包围了!” 姚泽樟的身体就不受控制的摇了摇,“原来,你们早有准备!” 玉烟嘻嘻笑,“姚泽樟,看来你的毒已经侵入脑子了。这么漏洞百出的局,你也敢设。” “不可能!”姚泽樟大摇其头,“鬼奴现在不是你们最想见的人吗?我以他为饵,哪里有破绽了?” 事到如今,还是这么的自负,真是可悲啊!玉烟叹口气,“那好!那我就一一点给你听!这第一,鬼奴是我姐姐一手调教出来的,他若受伤,是不会回到这人多眼杂的千娇阁的。” 姚泽樟道:“那只是你的猜测,却并不代表绝 对!” 玉烟微微一笑,“这第二,就算鬼奴真的回到了这千娇阁,若是着人去平祝王府报信,他也是指挥不动于妈妈的。何况,于妈妈亲自跑这一趟,也未免太扎眼了。” 姚泽樟道:“于妈妈对你那死鬼姐姐,向来是言听计从的!鬼奴既是你姐姐的人,她为他出头,怎么就不可以了?” 玉烟道:“第三,鬼奴根本就不认识陆老大夫,怎么会点名让陆老大夫来为他救治呢?” 姚泽樟的脸色在暗淡的光线里,就变得极其的难看。“鬼奴一向神出鬼没,他从别的地方听说的,不行吗?” 玉烟道:“在昭县,或许人人都听说过陆老大夫的大名。但在这京城,除了推崇过神医鬼医,怕是没有多少人知道陆老大夫是何许人吧?抛开这一点,鬼奴真若命在旦夕,想要交代遗言,不该直接去王府吗?却硬要让我带着陆老大夫来这里,怎么想都觉着别扭呢!” 沈廷钧道:“欲盖弥彰!” “就是!”玉烟笑笑,“是表哥对人性了解的太少了!鬼奴一个小小的奴才,自认为贱命一条,按照他的奴性,怎么可能要求主子来见他并且还带着大夫给他诊治呢?如果是你,你会吗,薛梅?” 薛梅抿一下唇,“属下不敢!” 玉烟耸耸肩,“看到了吧,表哥?其实呢,于妈妈一提到陆老大夫,就已经露出了最大的破绽。因为,我突然想到了,这全大康朝最惦记陆老大夫的就是表哥你了!” 姚泽樟的呼吸就变得急促,大喊道:“把人带上来!” 登时就有两个人押着百结到了姚泽樟身边。 百结上来就大叫,“王爷,雪小姐,千万不要把陆老大夫交个这个禽兽。奴婢死不足惜!奴婢宁愿一死,也不要这个禽兽活------” “啪!”姚泽樟一个耳光就甩了上去,直打的百结眼冒金星,嘴角噙血。 玉烟就眯了眼睛,不看憔悴不堪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百结,而是看向姚泽樟的手,冷声道:“姚泽樟,你可知,你这一巴掌下去,就再也没有活得希望了。” 姚泽樟冷哼,“柳雪!这个女人虽然对不起你姐姐,但却救过你的命,你就真的不管她的死活了吗?” “管!当然要管!”玉烟道,“姐姐生前就一直教导我,一定要有恩的报恩,有仇的报仇。” “不!”百结大喊,“奴婢对雪小姐没有恩!奴婢死不足惜------” “啪!”姚泽樟抬手又是一耳光。 玉烟就忍不住的叹气,“可怜的百结!你还真是学不乖啊!我既是你的主子,该怎么做,需要你教吗?” 百结就愣愣的瞪大了眼睛,全然感觉不到了脸上的疼痛。 玉烟就看向姚泽樟,“好!我跟你换人!” “不够!”姚泽樟道,“交换完人后,让沈廷钧保证,放我们这里所有的人走。” 沈廷钧冷哼,“你居然拿一个小小的丫头,跟我谈这么大的条件?” 姚泽樟道:“不止是一个小丫头,还有千娇阁所有的花娘!沈廷钧,不要跟我比狠劲,你比不过我的!” 沈廷钧就看向玉烟,“玉儿,你说本王能相信他的信誉吗?” 玉烟道:“不知道!但是他说的是事实,若论狠劲,你的确比不过他的!那就换吧!但是,姚泽樟有一点儿,先让百结下到楼下,我们这边再放人。” 姚泽樟道:“你还担心我不放人不成?” 玉烟道:“我不是担心你不放人,而是担心你给我一个死人。你若一抬手将人给我推下来,你说我亏不亏?” 姚泽樟一挥手,抓住百结的人立刻放手。 百结也不傻,一获得自由,就踉踉跄跄的往下奔。只是下了楼梯,却又被猎杀组织的成员拦住。 玉烟冷笑,“薛梅,放人!” 薛梅就将手里的人往前推了一把。那人踉跄了一下,却摸索着往前走。 登即,拦住百结的人就上来,架住了他,连拖带拽的到了楼上。 薛梅动作也不慢,一个移身,就将呆楞的百结拽了过来。 姚泽樟道:“现在,沈廷钧,你可以让外面的人撤了。” 沈廷钧不动,看向玉烟,“戏唱完了吗?” 玉烟笑笑,“姚泽樟不死,这出戏怎么会完呢!” “柳雪!你不要太过分!”姚泽樟喊我,随之吐出了一口血。 玉烟对沈廷钧道:“看吧!他这秋后的蚂蚱已经蹦跶不了几时了。为了不让他死前有那么大的压力,你就让你的人撤了吧!” 沈廷钧道:“你就不怕他是中山狼?” 玉烟道:“他本就是中山狼啊!只是,现在,就算给他把刀,他应该也不敢杀我。” 沈廷钧就瞟了姚泽樟一眼,“莫非你认定他连拿刀的力气都没有了?” “够了!你们两个 有完没完?”姚泽樟不耐烦的道。 玉烟就转过脸去,却是转向了于妈妈,“于妈妈,天黑了,是不是该掌灯了?” “柳雪,你又想耍什么花招?”姚泽樟防备的道。 于妈妈站着不敢动。 玉烟吩咐薛梅道:“薛梅,你来!” 薛梅就飞身起来,点亮了近处的灯。 姚泽樟的脸看上去影影绰绰,加上身后摇曳的影子,就真的有种鬼魅的感觉了。 姚泽樟道:“你们究竟还在等什么?” 玉烟道:“如果我说是在等那些去营救谦德王爷的人,铩羽而归,表哥你不会抓狂吧?” “你怎么知道------”姚泽樟话说了一半,就没有了下文。 玉烟道:“好吧,姚泽樟!这屋里既然已经点灯了,咱就说亮话吧!元璟要举事,你本来是他的股肱大将。无奈,你却被女人所累,中毒在身。在元璟的用人原则里,无用的人从来都是舍弃的。” 姚泽樟道:“你对世子爷还蛮了解的嘛!” 玉烟微微笑,“所谓的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要想打败一个人,就必须了解他所有的性情,方能抓住他人性的弱点。你今天能指挥得动猎杀组织的成员,不是因为他还看重你,而只是因为你向他献了一计。” 沈廷钧道:“元璟虽然表面上发狠,说可以舍弃谦德王爷。但从小接受的孝道理论,驱使他去做最后的挣扎。” 玉烟赞赏的看了沈廷钧一眼,关于此事,两人虽未做深入的交流,却原来已然心意相通。 玉烟道:“正是这个理!姚泽樟,你以为拿陆老大夫做文章,可以一石二鸟。这一来呢,可以让陆老大夫为你治病,二来呢,就是可以顺藤摸瓜,趁机找到谦德王爷的藏身之处,从而助元璟将人救出。毕竟,谦德王爷和陆老大夫是一直在一起的!” 姚泽樟鼻孔朝天,道:“难道此计不好吗?” “好的很!”玉烟笑,“可是,一个人若是太自以为是了,往往会考虑不到,别人是会将计就计的。所以,元璟派了多少人去跟踪国舅爷,想要救那谦德王爷,怕是都回不来了!” “你胡说!”姚泽樟急急的争辩,“你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危言耸听!” 玉烟道:“还有更危言耸听的呢!姐姐在世的时候,配制了一种巨毒粉。刚刚薛梅点灯的时候,已经将那剧毒粉放到了灯油里,随着燃烧,已经充满了这个屋子。所以,这千娇阁里的一百多个猎杀组织的成员,怕也是保不住了呢!” “你骗鬼呢!”姚泽樟嘴硬,但声音却已经有些颤抖了。“世上哪会有那么神奇的毒药?” 玉烟道:“别忘了,我姐姐可是鬼医啊!既然,可以怪招频出救人,又怎会制造不出奇怪的毒药呢?” 姚泽樟冷哼,“别忘了,你们也在其中,要中毒,岂不一个也跑不了?” 玉烟笑笑,“如果我说,我们事先已经吃了解药了呢?” “你------”姚泽樟的身体摇了摇,再次吐血而出。 玉烟继续加料道:“还有一件事,我似乎骗了表哥。其实,表哥初时中了那芫花之毒,没有大碍的。随便找个大夫开几服药吃吃,慢慢的将毒排出来,也就没事了。偏偏,你要继续将百结留在身边,以她对你的仇恨,会放弃在你的饮食中动手脚吗?” “不可能!你骗我!”姚泽樟歇斯底里的大喊,“你肯定又在骗我!所有我的饮食都是经过了她的尝试的,她怎么可能下毒,除非她自己也不想活了。” 百结冷冷的笑,道:“我确实是不想活了,能够跟你同归于尽,我这条贱命也算是值了。” 玉烟道:“百结,你放心!姐姐已经托梦,告知了我给你解毒的法子。所以,你这个仇人肯定是要死在你前面的!” “弓箭手,准备!”姚泽樟厉喝,已经不打算再废话下去。 事到如今,他算是看明白了,越说下去,他就越讨不到便宜。再任其胡言乱语下去,他没有毒发身亡,极有可能被活活气死。 “世子爷!”玉烟朗声喊,“你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这穷途末路的人坏你的大事吗?” “少废话!放箭!”姚泽樟真是一刻也等不急了。 沈廷钧外面的兵,还没有撤退的意思。 玉烟又说得头头是道。 若是再不采取行动,怕会夜长梦多啊!这般的铤而走险,或许还能讨到些便宜呢! “住手!我看谁敢!”元璟的声音响彻在大厅。 姚泽樟的脸上,就立刻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了。但还是赔笑道:“主上,您亲自来了啊!那边------” “你还好意思说那边!”元璟冷笑,“我若不亲自来,你岂不将我这一百多号人给搭上了啊?” “主上------”姚泽樟就赶紧低了头,冲着元璟站立的位置深深的鞠了 一躬,“这丫头纯粹是胡说八道!主上千万别听她的呀!她这根本就是离间计!” 主上?这个称谓还真是好啊!只是用错了人。“世子爷请息怒!他真的不是故意利用你来找陆老大夫的!他真的很想捎带着能解救谦德王爷的!” 这话,心思通透的人一听就知道了。这哪里是在为姚泽樟求情啊!分明是想着要落井下石嘛! 沈廷钧紧紧的握住玉烟的手,就有些同情起姚泽樟来。因为,他突然有一种预感,就是姚泽樟的大限恐怕是真的要到了。 元璟冷哼了一身,冷冷的道:“姚泽樟,你的表妹还真是个顶个的厉害啊!柳烟折腾掉了我谦德王府,好容易盼着她死了,却又来了一个,鬼精似乎并不输那个呢!” 姚泽樟急急的撇清关系,道:“属下没有这样的表妹,从她唆使丁香给我下毒之时,就已经断了这层关系。” “哦?是吗?”元璟模棱两可的态度,就令姚泽樟的心里更加的没底了。“柳雪,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就杀不得你了?” 玉烟笑,“很简单啊!杀了我,平祝王爷肯定会狂怒啊!他一发狂,本来中立的姿态,怕是要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了。真若是那样,世子爷的大事恐怕要胎死腹中了。” 姚泽樟恨恨道:“那就连平祝王爷一块儿杀,以免后患。” 沈廷钧冷笑,“要杀本王,恐怕你们还没有那个能力!” 元璟就哈哈大笑,如此关键时候,他当然不会为自己树敌。也许姚泽樟最初献计的时候,他的确是动了心思的,那就是能把沈廷钧打倒最好,从此可以永绝后患了。但是,现在计谋失败了,他也就必须从长计议了。 亲们,这个月只有28天哟!所以,手里还有月票的亲们赶紧砸吧!不然,过了28号可就作废了哟!(感谢13586965119和leeljoan的月票!么么哒!) 第279章 就计 想到这儿,元璟道:“表弟误会了,我怎么会想要杀你呢?我做这一切,不过是想救回我父王而已。” “主上------”姚泽樟还试图说点儿什么。被元璟打断道:“闭嘴吧,你!还不赶紧带陆老大夫下去治病?” 玉烟笑道:“世子爷就那么肯定,站在姚泽樟身边的那个是陆老大夫吗?” 元璟一愣,而姚泽樟闻言却直接大惊失色了,不过,却还强作镇静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招?该不会是想骗我放了身边的人吧?牙” “那个的确是假的!”门外传来了韩松的声音,随之,门被撞开。“因为真的,在我这儿!” 众目所归。 进门的不只是韩松,还有跟在他后面的申海,以及申海搀扶着的老者。 玉烟就看向元璟,道:“听闻姐姐与世子爷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神医谷的神医居,想必世子爷是认识陆老大夫的。那么,世子爷好好看看,这个是不是真的陆老大夫呢?酢” 元璟不说话。 陆老大夫蹒跚着进来,先冲着沈廷钧施礼,“王爷!” 玉烟道:“陆老大夫,世子爷在楼上呢!你不打招呼吗?” 陆老大夫自然是不认识柳雪的,只是诧异的看过来一眼,然后便仰起脸,看向楼上,“世子爷,恕老夫老眼昏花啊!” “陆老大夫,我父王何在?”元璟居高临下的问。 陆老大夫道:“老夫不知啊!国舅爷是把我们分开关押的啊!” “如此说来,世子爷听信的这招顺藤摸瓜显然是行不通的啊!”玉烟道。 韩松走到沈廷钧面前,故意压低声音,却分明所有人又都能听到,道:“爷!莫镇大捷!” 元璟就憋了一肚子气,瞪向姚泽樟,“你干的好事!” “属下也不想的!”姚泽樟就诚惶诚恐道,而身边站着的那个假的陆老大夫,就瞬间成了他的出气对象。“如果那个才是真的陆老大夫,那么这个又是谁?” 一脚踢过去,那人就倒地,闷哼了一声。 玉烟道:“沈廷钧,你可知那人是谁?” 沈廷钧道:“刚才在马车上又没揭开面罩,我哪儿知道是谁啊!不过,当时就断定肯定不是陆老大夫就是了。” 玉烟嘻嘻笑,“是啊!因为,如果是真的陆老大夫,为何要蒙着面罩呢!可惜啊,有人自诩聪明,却是没有猜透这一点儿啊!” 这话无疑是点火了。 暗地里骂人,就算别人听不出,那个当事者也是该心惊的。 沈廷钧道:“刚才看你一点儿都不慌乱,并且换人时答应的那么爽快,我暗地里猜测,那个人应该是自己人吧!不然,你应该不会这么胸有成竹。” 玉烟眨巴着眼睛道:“其实,刚才在来时的马车上,看他那挣扎的样子,就不像是老人。本来我以为是申海,但现在申海既然在这儿,那会是谁呢?” 沈廷钧道:“应该也不是韩松!”因为韩松现在也在这儿。 玉烟道:“他这样子帮咱们去卧底,咱却在这儿出卖他,真的好吗?如果他真的发起狂来,你能打过他吗?话说,你们俩真正比试过没有?” 这样的暗示,所指已经很明显了。 沈廷钧却偏要装傻,“你说的哪个?” 玉烟道:“在车里听到我吃冰镇西瓜,拼命的挣扎,那么的馋嘴,还能有谁?” “啊!你说他啊!”沈廷钧故作恍然,“他那么爱臭美的一个人,甘愿以身为饵,为的什么呀?” “笨!”玉烟撇嘴道,“自然是为了他外甥的江山啊!” 话说到这儿,那个名字已是呼之欲出了。 “云竹!”沈廷钧猛的一声厉喝,“你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面罩下的人没有来得及出手,伴随着沈廷钧的那声大喊,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不要!”元璟大喊,却还是迟了一步。 听那对男女一唱一和的对白,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姚泽樟从那人身上抽出匕首,面上带着嗜血的阴笑,冲着元璟道:“主上!动不了平祝王爷,解决了国舅爷也是好的!” “谁在喊我?”白影一闪,大厅里登即多了一个人。定睛看去,正是刚刚谈到的国舅爷云竹。 姚泽樟手中的匕首就咣啷落地,并且顺着楼梯溜下。 元璟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若是那个罩面的真的是云竹,他们两个会这么轻松的谈论从而暴露他的身份吗? 云竹的脸上,是从容俊美的笑容。“沈廷钧,你那么大声喊我出手做什么?” 玉烟就叹气,都说灯下观美人,云竹这一笑,果然是惊心动魄啊!绝对的妖孽! 沈廷钧叹气,“你的反应真够慢的!我喊你出手,自然是要阻止姚泽樟做错事啊!” 云竹摇摇头,“ 就他那急功近利的性子,神仙在这儿,都阻止不了呢!话说,他又做了什么?” 元璟早已奔了过去,蹲下身,属下人端了油灯过来。元璟抬手,拉下那人的面罩,然后就对上了一双暴凸的眼。 “啊!”元璟惊叫一声,快速拿掉了那人嘴中的堵塞。 “璟儿-------”那人大口喘着气,却也只是吐出了两个字。 “不——父王------”任凭元璟怎么喊,地上的那个还是直挺挺的断了气。 “居然是谦德王爷吗?”玉烟讶异的看向云竹。 云竹举起手,挠了挠头,叹了口气,道:“这是什么情况?我把爹还给他,他非但不接收,还奉送了刀子吗?” 沈廷钧的眉头就皱起,“你们俩都是故意的,对不对?” 他只猜到那个人肯定不是陆老大夫,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谦德王爷,他的亲舅舅! 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人!看到他死的这般惨烈,无论如何还是有些戚戚然的。 玉烟连忙摇头,“不!沈廷钧,你错了,知道那个人就是谦德王爷的,怕是只有云竹一人了。” 云竹瘪瘪嘴,“怎么?连你也没有猜出吗?” 玉烟叹气,“你当我是神仙啊!我只是觉得,以你的性情,断不会就将陆老大夫这般轻易的送来。所以,这蒙头盖脸的人,肯定有猫腻。在马车上的时候,还真的一度以为是你呢!” 云竹道:“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不是我的呢?” 玉烟道:“换人的时候!他迫不及待的往前走,如果跟我们是一伙的,脚步毕竟迟疑。所以,我就断定,你肯定抓了一个对方的人来冒充。” 沈廷钧就拖着沉重的步子往楼上走,是他欠考虑了。明知道玉烟想借刀杀人,还那般积极的配合。 他只是忘了云竹会有恶作剧的性情,居然真的把谦德王爷拿来顶替陆老大夫。 如此的不按常理,居然连玉烟都漏算了呢! 算是天命吧! 韩松大喊,“爷,你这般上去,万一是圈套怎么办?” “圈套个鬼啊!”云竹回身白了他一眼,“还不赶紧跟上去啊!” 玉烟叹气,“好歹也是他的亲舅舅!他只是送他舅舅最后一程而已,相信世子爷意乱神伤之时,不会再做其他的啥事了。” “主上!主上------”姚泽樟就瘫软在地上,居然也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属下不知道------属下真的不是故意的------” 元璟听到他的声音,就一下子警醒过来。他当然不会干啥事,他只是抽出了属下腰间的佩刀,狠狠的刺向了姚泽樟的心窝。 姚泽樟也只是大叫一声,只说了三个字:“你好狠------”便再也没有了声息。 冤有头,债有主,一报还一报。 谦德王爷是睁着眼睛死的,姚泽樟也是睁着眼睛死的,他们两个人应该都有着太多的不甘心吧! 只是不甘心又如何?争来斗去,到头来还不是一抔黄土棺材大的地儿? 至死方休啊! 死了的人从此执念埋没,那么活着的人呢? “啊——”元璟大叫一声,弯身将自己的爹负起,扔下一个字:“撤!” 于妈妈终于从呆愣中回神,然后尖叫一声,直挺挺的往后倒在了地上。 她说过害怕千娇阁里发生血光之灾,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血洗了二楼。 沈廷钧没有阻拦,也没有跟从,只是对韩松道:“放他们走吧!” 韩松跑到窗前,一吹口哨,底下的人便迅速的撤离。 元璟就抱着谦德王爷,带着他的手下,消失在了夜色里。 云竹就清清嗓子,问玉烟道:“楼上的那个,可是你的表哥,要不要找人给安葬了?” 玉烟就看向百结,“你说呢?” 正在掐于妈妈人中的百结就抬起头来,眼波平静,只是下唇已经咬出了斑斑血迹,“奴婢想亲自将他掩埋!” 玉烟叹气,“看来,你对他还是有情的呀!那好吧!就拖走吧!免得在此污了千娇阁的生意。” 于妈妈就幽幽的吐出了一口气,旋即大哭,“作孽啊!是老天惩罚我做这人.肉生意吗?” 玉烟却只是看着百结,“百结,你也算是九死一生了。葬了那个后,有何打算?” 百结一愣,“奴婢------奴婢------” 玉烟道:“别忘了,小白可是姓丁的!南红要照顾六丰楼的生意,对那个孩子是付不出多少关爱的。” “可是,奴婢------”百结低下头去,哽咽无语。 玉烟道:“要死要生,随便你吧!若是还想着为丁小白活,就到平祝王府来找我,你的毒,我可以解。” 百结就变换姿势,跪在地上, 冲着玉烟,砰砰砰就是三个响头。 玉烟走向楼梯口,迎接着沈廷钧从上面拖着沉重的步伐下来,主动上去握着他的手。“沈廷钧,他其实与我无仇的,我根本没有理由杀他!” 看他脸色凝重,她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的好。 沈廷钧就用力握了握她的小手,“傻丫头!死了对于他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吧!只是不知,此事若是我母亲知道了,又会如何呢?” 云竹撇嘴道:“你想多了!皇家无亲情,就算护国公主知道了,也顶多感慨一番而已。” “你------”沈廷钧用空着的那只手指着云竹,“你真是------” 云竹耸耸肩,“别把这笔账算在我头上啊!我只想着做好事的,是他们自己变成丧事的。所以,你要是找我打架,我不奉陪的!” 沈廷钧一甩手,“你真是让我说你什么好!” 云竹摸摸鼻子,“既然不知道,那就什么都不要说了。” 玉烟扬起小脸,撒娇道:“沈廷钧,我好像饿了!” 这一招果然管用,沈廷钧连忙伸手环上她的腰,“好吧!咱们回府吃饭!” 走到陆老大夫身边,玉烟脚步一停,对申海道:“你把陆老大夫送去陆太医府上吧!” 陆老大夫只是木然的站着,仿佛吓傻了般,对一切都没有了反应。 申海应声,点点头。 于妈妈匍匐在地,“王爷!这里怎么办啊?” 沈廷钧看也不看她一眼,道:“你可以去告官啊!” 于妈妈就如同吃了个苍蝇般,咽不下,却又吐不出来,只能苦笑了。他堂堂平祝王爷不就是官吗? 但发生了命案理该报官,然后呢?官会管吗?这一出江湖恩怨,官能管的了吗?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了。 云竹见二人上了马车,便也要跟着上,却被沈廷钧一掌劈了下来。云竹就不满道:“我也饿了呀!蹭顿饭吃,不行吗?” “不行!”沈廷钧拒绝的彻底,“饿了就回去找你家南红!” “哼!谁稀罕!”云竹撇着嘴,走向自己的马。若有所思的看着马车离去,那个小女人,真的没有猜到面罩下面的那个人是谁吗? 以他对她的了解,她不是个狠心的,若是不知道那人是谁,是断不会用自己的嘴巴去杀了那人的。 但不管知道与不知道,那人死了,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元璟现在可谓是赔了老爹又折兵啊! 怎一个“惨”字形容啊! 由此,也更加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那个小女人的谋略的确是深不可测啊! 灯笼昏黄的光,随着马车的行进而颠簸。 玉烟趴在沈廷钧的怀里,懒懒的打着哈欠。 沈廷钧抚摸着她柔软的秀发,“玉儿,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那个是谦德王爷?” 玉烟揉揉鼻子,道:“你非得纠结这个问题吗?” 沈廷钧叹口气,“你一向都是敢作敢当的,为何这次不敢承认了呢?” “笨蛋!”玉烟猛的坐直了身子,“因为我在顾及你的感受啊!” 沈廷钧捏捏她的腮,“你要知道,无论你做了什么,我其实都不会怪你的!” “嘻嘻!我知道啊!”玉烟重新靠进他怀里,“让我靠一会儿!” “玉儿!”沈廷钧道,“我现在什么都能够接受,唯一接受不了的就是你的离开。” “沈廷钧!”玉烟喊,声音里竟然有着说不出的虚弱。 “嗯?”沈廷钧若有所待。 “沈廷钧------”玉烟再喊。 沈廷钧直觉的不对劲,伸手想要推开她,不小心触摸到她的额头,上面居然全是汗。 “玉儿!”沈廷钧大惊。 玉烟却大叫一声,滚到了车厢内。 “玉儿!你别吓我!”沈廷钧惊呼,一把将她捞起,紧紧的搂在怀里,“怎么了,这是?玉儿------” “王爷!”薛梅在外面急急的喊。 “爷!要停车吗?”韩松的马也驶过来问。 “快!”沈廷钧命令道,“加速回府!” 玉烟揪着沈廷钧胸前的衣襟,“你别大惊小怪!我只是------肚子疼!” “肚子疼?”沈廷钧就有些慌了,“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肚子疼?莫非,千娇阁那些油灯里真的有毒药?” 玉烟哭笑不得道:“我想------是刚才的凉西瓜------吃多了的缘故!” “早知道------”就不让她吃那么多了,看她喜欢,才任她独吞。却没想到放纵的结果,却是害了她。可是现在再后悔,又有什么用?“你是大夫!玉儿,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玉烟拉着他的大手,放到自己的小.腹上,“帮我揉揉吧!”</p 大手覆上来,带来的是滚烫的温度,紧张的腹.肌立刻就放松了下来,疼痛也就变得不再难以忍受。 本是很美的意境,偏偏有个煞风景的声音响起,“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贪嘴!” 玉烟就幽幽的吐了口气,“如果我说,这次贪凉的后果,让你怀中的这个小身体突然长大了呢?” 沈廷钧手上抚揉的动作一停,“什么意思?” 玉烟脸上一热,拍拍他的手,“继续!对了,你们练武之人真的有所谓的真气护身吗?” 沈廷钧道:“需要我渡给你吗?”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有了?”玉烟的两眼就在瞬间放光,注意力也就成功被转移。“那要怎样渡?你的手掌这么热,就是在凝聚真气吗?” “不!渡气是这样的------”沈廷钧低头,吻上了她的小嘴。 刚才这一折腾,几乎吓掉了他半条命,他必须借着这“渡气”来得到安慰。 这个磨人的小东西啊!已然占据了他全部的心思。 两人分开,玉烟微喘,娇嗔道:“你欺负人!” 沈廷钧就宠溺的笑了,“若这是欺负,那我也只会欺负你而已。” “这个专属我喜欢!”玉烟的脸上就绽放了一丝笑,早已忘记了腹部的疼痛。原来,甜言蜜语才是最好的止疼药啊! 沈廷钧道:“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有说过什么吗?”玉烟装傻。 沈廷钧捧起她的小脸,“就是那个突然长大的话!” 玉烟拉下他的手,重新回到她的小.腹上,“哟!我的肚子又疼了!” 沈廷钧就无声的叹气,继续轻揉她的肚子。 玉烟扮个鬼脸,还没有证实的事,怎么好意思随便说。 但回到王府就立马证实了,十二岁的自己,真的是早熟了。 若说在现代,在各种添加剂的催化下,十二岁来例.假倒也正常。但在这营养条件不是很好的古代,十二岁就初.潮会不会早了点儿? 还是与沈廷钧的亲.密接触太多了,以至于被催化了? 玉烟将头埋在枕头里,忍不住的叹息连连。 她本是学医的,对于人体的变化应该很清楚才对。可为何对于自己的这个变化反应这么大呢? 还是因为当着一个男人的面,经历第一次,有些难为情? 忍冬拉了棉单给她盖上,“主子,王爷在外面急的团团转,让他进来陪陪你吧!” “不要!”玉烟闷声道,“告诉他,我困了,想睡觉。” 忍冬就叹口气,退了出去,掩上门,刚一转身,沈廷钧已经到了面前。 沈廷钧急急的道:“她还好吧?有没有为自己开个方子?我进去看看!” 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主屋里,丫鬟进进出出,却把他拒之门外,这究竟是什么状况? 不让他进去就罢了,身体不舒服,还拒绝他请太医来。这分明是想急死他呀! 忍冬挡住他的路,道:“王爷!主子说她累了,想睡觉了!” 沈廷钧眉头一皱,“在千娇阁的时候还喊饿,这回来了,饭还没吃,睡什么觉?” 忍冬正不知该如何应对,院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钧儿,大晚上的,你吵吵什么?” 元炫彩就在阿莲的搀扶下,步入了院子。 沈廷钧赶紧迎过去,施礼道:“母亲怎么晚上过来了?有什么事,着人叫儿子过去就是。” 元炫彩道:“晚饭吃的有点儿多,便想着出来溜达溜达。左右也无事,索性就到你这里来转转了。” 看一眼主屋,大夏天的,时间尚早,却已经关门,看来是有事情了。再联想到刚才沈廷钧的吵嚷,莫不是两人闹矛盾了? 从前柳烟在的时候,两人还不曾这样过呢!看来,这柳雪年龄小,就更任性啊! 若这两相比较,她还是比较倾向于柳烟的呢! 沈廷钧道:“母亲请到书房小坐吧!” 元炫彩道:“你这小媳妇怎么了?” 沈廷钧一愣,没想到母亲会喊出这一称呼,听着新鲜,感觉似乎也不怎么排斥。“傍晚时吃井水西瓜吃多了,许是凉着肚子了,就闹上症候了。” 元炫彩道:“果然孩子心性,不懂得节.制。” 沈廷钧没有接话,把他母亲让进了书房,阿旺就忙着上茶。 元炫彩道:“跟她相处,没有当初柳烟来的轻松吧?” 沈廷钧笑笑,“差不多!”本就是一个人,只是换了柳雪后,性情更加难以捉摸了而已。 元炫彩道:“关于那粮草的计划,我已经如实禀告太后了。她许诺,会瞅机会跟皇上说的。” 沈廷钧道:“太后竟这般爽快的答应了?” “怎么?这有什么不对吗?”元 炫彩蹙眉,“太后为大康朝考虑,也不能不出面啊!” 沈廷钧道:“儿子不是这个意思!母亲有没有想过,跟那姚诚交换粮草,你必须手中有人家想要的东西才行。太后答应的这般爽快,那就足以证明一点儿,神医花果真的在皇上手中。” 元炫彩端着茶杯的手就抖了抖,茶水就不小心溅了出来。阿莲连忙接过来,拿了帕子上去擦拭。 沈廷钧关切的问:“母亲还好吧?” 元炫彩苦笑,“你这一说,我才突然警觉,原来在他们母子心中,我这个所谓的护国公主还真是个外人啊!” 单就一个神医花果,就隐藏的如此之深,那么,是不是还有别的更多的她不知道的内幕呢? 沈廷钧道:“儿子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元炫彩就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你认为你的母亲还有什么承受不住的?” 沈廷钧深吸口气,坦诚道:“原谦德王爷,元赤霄,于一个多时辰前,归西了。” “什么?”元炫彩从座位上缓缓起身,身体禁不住抖动了一下,“真的死了吗?怎么死的?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沈廷钧便粗略的将千娇阁的事情描述了一下。 元炫彩就踱步到门口,手扶在门上,一炷香的时间,才终于发出了一个声音:“作孽啊!” 虽是兄妹,但在一起成长的时间着实不多,却也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 纵使他后来走上了恶人的路,却还是不想他落得这般下场的。 沈廷钧道:“母亲请节哀!” 元炫彩迟缓的转头过来,目光就有些呆滞,“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那个宝座,真就有那么好吗?” 沈廷钧叹气,“这就是皇家的悲哀啊!” 元炫彩道:“钧儿,你想要那个宝座吗?” 沈廷钧道:“儿子没有那个野心!儿子最近在算一本没出息的账,玉雪比儿子整整小了十岁,所以,儿子想的不是什么江山社稷,而是如何才能让自己活得久一些,能够比她老的慢一些。” 元炫彩的脸上就现出一个浅浅淡淡的笑,“如果在以前,你说出这番话,我肯定会拿着棍子抽你。事到如今,你说出这番话,我居然觉得似乎是有道理的。” 沈廷钧心中一喜,他这一贯强势的母亲,能够这样的服软,实属难得啊!“谢母亲体谅!” 元炫彩就冲着阿莲伸出手去,“阿莲!扶本宫一把!” 沈廷钧连忙拱手,“儿子恭送母亲!” “谁说我要走了?”元炫彩不悦道,“我只是想去瞧瞧那小丫头罢了。” 沈廷钧一愣,不知道该惊还是该喜了。若是他母亲是出于关心才去看玉烟的,那可就真的是又惊又喜了。“母亲------” “怎么?”元炫彩回头,眼一瞪,“你那心头肉,本宫瞧不得了?” 沈廷钧面露难色,道:“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玉儿身体不适,儿子担心她会怠慢了母亲,到时,还望母亲不要生气啊!” “你看看!”元炫彩冲着阿莲道,“这就是本宫生的好儿子!本宫还没怎么着他那心头肉呢,他就先给本宫提个醒。以前听说生女外向,现在看来,儿子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啊!” “母亲!”沈廷钧无奈的叹气。 阿莲抿嘴笑,“主子要反过来想才行呢!王爷的心既然在雪小姐身上,那主子只要笼络住了雪小姐,还怕王爷有外心吗?” 元炫彩颔首,“嗯!这倒不失个好法子!” 忍冬见元炫彩直奔主屋而来,不敢怠慢的赶紧进去通报。王爷她可以阻拦,那是因为疼爱主子到了骨子里。而这护国公主,怕是连王爷都得罪不起呢! 玉烟闻讯,不得不从榻上起身,松散着头发,披衣出来见驾。没等玉烟施礼,元炫彩先发话了,“你身子不适,就免礼吧!” “谢殿下!”玉烟还是象征性的福了福身子,“殿下请上座!” “不了!”元炫彩摆摆手,“本宫听闻你身体染恙,便想着过来瞧瞧。真的只是吃坏了肚子吗?小脸咋白成这样?” 玉烟扯动嘴角,“谢殿下关心!玉雪休息一下就会没事的!” 元炫彩就扭头看向跟进来的沈廷钧,后者只顾盯着那个小女人,就算她这个亲娘都已经入不了他的眼。叹口气,道:“钧儿,这丫头不对劲,还是进宫请个太医来看看吧!” 沈廷钧打了个激灵,道:“是!儿子这就派人进宫!不!儿子亲自进宫去请!” 说着就要急不可耐的转身往外走,玉烟赶紧冲过去,一把拽住他,“别去!我不碍事的!” 元炫彩看看她那傻儿子,再看看玉烟,道:“你就让他去吧!否则,看他这架势,今晚担心过度,怕是也难以入眠的。” 玉烟苦笑,“玉雪的身体玉雪自己知道,真的无碍的!” <p炫彩挑眉,“你一个小丫头,又不跟你姐姐一样,懂医术,能知道什么?爹娘如今又不在身边,这小身子骨万一有个什么,别说你爹娘回来后不乐意,怕也是要了我这傻儿子的命了。” 玉烟叹口气,知道再也隐瞒不住,只得硬着头皮道:“玉雪只是------只是------来月.事了。由于是初次来,所以就有些肚疼难耐。”说到最后,头已经低到了胸前。 阿莲笑道:“雪小姐这是成人了呀!” 元炫彩道:“亲娘不在身边,姐姐又没了,初次经历这种事,也真是难为这丫头了。” 元炫彩说着这话,却看向她那儿子,此刻是真的傻了。 玉烟抬起头,羞赧的笑笑,“好在玉雪身边有个体己的丫头!” 元炫彩道:“嗯!阿莲,明儿送些补品过来,给雪儿好好补补。还有,记得给她这个丫鬟看赏!” 阿莲道:“老奴记下了!” “玉雪先行谢过殿下!”玉烟道。 忍冬也连忙跟着福了福身子。 元炫彩道:“这时候也不早了,本宫也该回去了!雪儿,你就好好歇着吧!” 玉烟就福身,“玉雪恭送殿下!” “你就在屋里呆着吧!不用送出来了!”元炫彩经过沈廷钧的身边,“儿子,她不送因为有特殊情况,你也不打算送吗?” 沈廷钧这才回神,脸一红,“儿子送母亲!” 玉烟见他们呼啦啦都走了,关键的沈廷钧也走了,就长长的松了口气。 忍冬就抿嘴笑。 玉烟白她一眼,“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来个月事,弄得天下无人不知很可笑?” 忍冬摇摇头,“奴婢只是想到刚才王爷脸上那种惊掉下巴的表情,觉得很可笑罢了。” “他的下巴掉了吗?”玉烟随意的扯着自己的头发,“我就知道这事不该让他知道!你说,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呢?” 忍冬笑笑,“奴婢告退!” “喂!我话还没说完呢!”玉烟的视线追着她往门口去,然后就看到了那个站在门口的人。 玉烟二话没说,冲过去,张开双臂,就要关门。 沈廷钧的一只脚就迈了进来,手顶在门上,让玉烟关门的手上顿时如千斤重。 玉烟恼怒的撅嘴,“干吗?我要睡觉了!” 沈廷钧却直接冲了进来,打横抱起她,大步往内室走。 玉烟惊呼一声,手还是环上了他的脖子,“沈廷钧,我可警告你啊!你要是敢笑我,我就让你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我。” 沈廷钧坐到榻边,却没有急着放下她,而是抱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脸上没有笑,只是看着她的眼睛里有着闪闪烁烁的光。“原来,你也有害羞的时候啊!” “才没有!”玉烟将小脸埋在他胸前,“只是女人的私密事,不想让男人知道而已。” 沈廷钧抬起一只手,强行托起她尖尖的小下巴,深情款款道:“你身上的任何变化,我都想知道。莲姨说,月.事来了,就代表你已经长大了,是不是?” 玉烟打掉他的手,“才没有!”她要是告诉他,初.潮大多是没有排.卵的,他会不会听的云里雾里? 沈廷钧按住试图挣扎着起身的小人儿,无限怜惜的抚摸着她的脸,“玉儿,我想娶你!非常想!你知道吗?” 感冒了,还奉上万更,快来给我鼓鼓掌!呵呵!说实话,顶着头疼码字,真的好虐!(感谢kanone、juliajian、tingfanghong和口算天天练的月票!么么哒!) 第280章 招供(11000+) 玉烟瘪瘪嘴,“早干吗去了?”当她还是柳烟的时候,这么着急不就好了。 “玉儿------”沈廷钧看着这张倔强的小脸,然后就看到了那皱起的眉头,大手就覆向了她的小.腹。“是不是又疼了?” 玉烟那本来苍白的小脸上,就立刻染上了灿烂的云霞,“沈廷钧,你放下我!我想睡觉了!” “好!”沈廷钧就起身,将她放到了榻上。 失了他的体温,玉烟刚感觉到凉意,他却已经躺到了她身边,重新将她纳入怀中,大手还是覆在她的小.腹上牙。 沈廷钧就脸埋在她的发中,“玉儿,待此事完了,我们完婚可好?” “不好!”玉烟道。此事?该不会是指她的月.事吧?“沈廷钧,你给我听好了!这第一次来,并不代表真的长大了。必须待到月月都来的时候,听懂了吗?酢” 沈廷钧用力拥了拥她,低低的笑,“我说的不是你的月.事,而是指你正在谋划的事。” 玉烟就在他的手背上狠狠的掐了一下,“我说过不许笑我!你走!去书房睡去!” 沈廷钧自然不会动,道:“这是我的榻!” “赖皮!”玉烟挣扎,“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可走了。” 沈廷钧只是不放松的搂紧她,“你是我的女人!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玉烟安静下来,“沈廷钧,你这个样子,那还像个王爷啊!就不怕你母亲对你碎碎念啊!” 沈廷钧就叹口气,“若是回到最初,认识你之前,打死我也不会相信会对一个女人说出这种话吧!我现在变得这般的没出息,果然是红颜祸水啊!” 玉烟撇嘴,“切!是你自己贪恋温柔乡,好吧?” 沈廷钧道:“对!正如薛梅在提到千娇阁的花娘时所说的,一个巴掌拍不响,这种事不能全怨到女人头上。” 玉烟就嘻嘻笑了出来,“反省的好!” 沈廷钧一本正经道:“多谢娘子夸奖!” “噗——”玉烟被逗乐,嘴上却道:“谁是你娘子?别乱叫啊!” 沈廷钧道:“早晚都会是!娘子有没有觉得,我母亲似乎变了?” 玉烟吸吸鼻子,“嗯!她今晚的确有些反常,居然要拿补品给我补补,真是有点儿受宠若惊啊!你给她洗脑了?” 沈廷钧道:“我哪会洗脑啊!经历了太多的事,或许她终于想明白了吧!” “嗯!”玉烟打个哈欠,“那倒也是!谦德王爷的死讯,你可是告诉她了?” 沈廷钧道:“说了!原以为她会将怒气发到我身上呢!没想到她只是沉默,然后感叹。想想,太后和皇上最近一段时间的行事,的确有些排外,这可能让她很伤心吧!” 玉烟道:“是了!她一直认为她的尊贵和荣宠是她的娘家给的,所以,处处以皇家的事为尊。到头来却发现,别人待她却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就的确有些伤人了。” 沈廷钧道:“所以,那个皇宫看上去光鲜无限,却很少人知道,那背地里实则有着太多的见不得人的勾当呢!还有那么多人为了那个宝座争的头破血流,有意思吗?” 玉烟转过身去,与他面对面,“听你这意思,我要把那个宝座送给你,你还不要了?” 沈廷钧一惊,“你谋划这一切,不会是为了给我争个宝座吧?” 玉烟扯动嘴角,“要不,把皇上拉下来,让位给元璘,你当个摄政王如何?” 沈廷钧用自己的鼻子碰了碰她的小鼻子,“好像曾经有人说过,这叫同呼吸共命运。那么,你愿意跟我一起治理天下吗?” 玉烟讪笑,“我一个女人家,还是算了吧!这种家国大事,有你们男人操心就好。” 沈廷钧道:“好啊!那可是个日理万机的活儿,到时候你可不准抱怨我没时间陪你啊!” “你敢!”玉烟小脸一冷,“你敢冷落我,我就敢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 沈廷钧恨恨道:“那我就把天下男人都杀光了,只剩我一个!” “噗——”玉烟的唾沫就喷了他一脸,“这大康朝的男人若是都死光了,你还要那个宝座做什么?” 沈廷钧道:“是你想塞给我,好吧?我可是从来没想过要的!” 玉烟在他的唇上轻啄一下,“我一个胸怀天下的女子,以天下为嫁妆,想要风光大嫁,你敢不接?” 沈廷钧就傻眼,“你说真的?” 他一直以为她是在开玩笑的,为何听她刚才那句话会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呢? 玉烟道:“事情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你觉得我这开弓还有回头箭吗?沈廷钧,那个宝座你若不想要,我可要坐了。” 沈廷钧就哭笑不得的看着她,“玉儿,这种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玉烟挑眉,“你担心我管理不好这个天下吗?” <p廷钧轻点她的鼻头,“我当然认可你的能力,我就是怕你累着啊!” 玉烟笑,“没关系!当我坐拥天下后,我就建立一个庞大的后宫,整他个六宫十二院一百四十四嫔妃,坐拥天下美男,让他们天天变着法子的伺候我,给我好好放松放松。” 沈廷钧的脸在微弱的灯光中就黑若锅底了,“还有吗?”努力压抑着语气。实则,那愤怒的熊熊大火即将喷薄而出。 玉烟不知死活道:“你放心啦!后位还是非你莫属的!”想想那后宫的盛况,还真是有种飘飘然了。 但很快就跌入了现实。 霸道的唇带着惩罚式的疯狂密密实实的将她淹没。 这么强烈的占有.欲,可以想见,她若真的建立一个庞大的后宫,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拧断她的脖子。 玉烟在要窒息前,猛的推开他,喘着粗气道:“你这个坏蛋!疯了吗?” 沈廷钧的唇就攻向她小巧的耳垂,吹着热气道:“你把一个王爷折磨的发疯了,尽.情的得意吧!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大手从平坦的小.腹上移,爬上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高.耸,力道时轻时重的揉.捏.把.玩。 玉烟的身.体就掠过一阵轻.颤,这种触感她太熟悉了。就算换了身.体,原来对他的反.应都是一样的呀! 玉烟忍不住的轻叹,“沈廷钧,我饿了!” “我也饿!”沈廷钧,“我恨不得现在就吃了.你,最好连骨头都不剩。” 玉烟烫着小脸,“你知道的,现在不可以!” 男人和女人对于饿的理解,还真是天壤之别啊! “我其实宁愿不知道的!”沈廷钧仰面躺下,要平复的就不止呼吸和心跳了。关键的是那.个.部.位的渴.望了! “你这个男人!”玉烟学着他曾经的语气,“根本是在玩.火*。” 沈廷钧撇撇嘴,“也不看看这火是谁点的?” “好吧!”玉烟服软,“后宫里只养你一个,总可以了吧?”养多了,她还真伺候不起呢! 沈廷钧就笑了,“你就是个磨人的小东西!” 玉烟瘪瘪嘴,“你也别得意的太早!现在考验你的时候到了,去看看小厨房的鸡汤好了没?我现在想喝了!” 沈廷钧就做了个深呼吸,摸摸她的脸,起身,“像这种活,其实我一个人做,就绰绰有余了。” 玉烟就捂着肚子大笑,说不上肚子疼的原因是哪个了。 一觉醒来,旁边的位子已是空了。玉烟就惊叫着起身,沈廷钧不会撇下她,自己一个人去大理寺了吧? 玉烟趿着鞋就往外走,然后刚走到外间,就撞进了一个硬实的怀抱。 沈廷钧打横抱起她,回到榻边,坐下,如昨晚那样,抱她坐到腿上,道:“怎么了,这是?做恶梦了?” 玉烟在他怀中蹭了蹭,摇摇头,“我只是以为------” “什么?”沈廷钧捧起她的小脸,看向她的睡眼惺忪。 玉烟咧嘴笑,露出虎牙,“没!没什么!” “嗯?”沈廷钧狐疑的看着她。 玉烟瘪瘪嘴,“好吧!的确是做噩梦了,梦见你撇下我,坐拥着江山和后宫三千佳丽。” 这下换沈廷钧乐了,“报应可是来的够快的!” 玉烟张口就要咬他点向她鼻头的手,却被他敏捷的躲开。“肚子还疼吗?” 玉烟就歪着脑袋看他,“如果我说是呢?你会陪着我一整天都不外出吗?” 沈廷钧得意道:“噩梦是假的,舍不得我外出才是真的吧?” 玉烟嘟起小嘴,“是!又如何?” 沈廷钧就在她的唇上轻啄一下,“你难得的娇羞很可爱,但这份坦白就招人喜欢了。我说过的,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真的?”玉烟面上一喜。 沈廷钧道:“我话都说两遍了,还不可信吗?说实话,外面的那些个纷纷扰扰,我是真的懒得管啊!” 玉烟就抬手,捏向他两边的耳垂,“你是福星!不只是我的!还是这天下的!所以,外面的那些个事,由不得你不管!” 沈廷钧的视线下移,“你今天能外出吗?” 玉烟俏脸一红,从他身上跳下来,道:“应该是只有第一天疼吧!忍冬!”冲着外面喊一声,忍冬就颠颠的跑了进来。 玉烟嗔怒道:“谁允许你跑了?你肚子里有个孩子,你不知道吗?” 忍冬就到铜镜前拿起梳子,“奴婢下次记住了!” 玉烟道:“都是当娘的人了,一点儿都不知道疼惜自己。好了!给我梳一个跟王爷一样的发髻。” 沈廷钧一愣,“你又想当花小烟?” 玉烟撇撇嘴,“没办法啊!大堂之上,有我们女人的立足之地吗?” “ 那就随便你吧!”沈廷钧就起身出去,吩咐小厨房赶紧上早饭。 两人浓.情.蜜.意的用过早饭,便手拉手出了东院。马车已经备好,王二正在那里来回踱着步。 玉烟道:“二总管,这是怎么了?坐立不安的!” 王二看看男装的玉烟,一愣,但也不好多说什么。随即道:“昨晚雪主子的吩咐那韩松连夜去了温泉山庄,到现在都没回来呢!雪主子觉得,他们不会出事吧?” 玉烟就跟沈廷钧对看一眼,“那二总管可知,我让那韩松去办的何事?” 王二道:“不是让他去接家父下山吗?” 玉烟道:“是啊!此事又不凶险,你担心个什么劲?” 王二挠挠头,“属下只是有些担心家父而已!” 玉烟笑笑,“也算是人之常情了!那你可知,我接王叔下山的用意?” 王二道:“属下愚钝,不敢妄猜!” 玉烟道:“王春可以顶替王叔的名逍遥了那么久,那么,王叔自然可以顶替王春去招供了。” “啊?”王二一愣,旋即领会,“啊!” 沈廷钧道:“好了!我们去大理寺了,完事后会把王叔安全带回来的!” 王二拱手道:“是!此计妙啊!” 马车平稳的前行,沈廷钧看看坐在对面的玉烟。女人就是女人,就算着了男装,还是难掩那份俏丽。 “你笑什么?”玉烟瞪他,“我这样子很可笑吗?” 沈廷钧道:“不是!我只是想起了在昭县鸿福酒楼见你的时候,虽穿着破衣烂衫,却掩不住你的光芒。” 玉烟摸一把脸,“有吗?” 沈廷钧诡秘的笑,“你可知咱们的第一次见面是何时?” 提起这事,玉烟心中就涌起不悦。“你还说呢!那个时候,我坐在神医居外面,你和韩松骑马而来,却对我无视而过。想想,多令人心碎的画面啊!” 沈廷钧叹气,“那还不是第一次!” 玉烟皱皱鼻子,道:“如果之前还有,那就不是我和你的见面了,而是你和柳烟的见面了。” 沈廷钧摇摇头,道:“我第一次见你,的确是在神医居。在那之前,我根本就没见过柳烟。” 玉烟转动眼珠,“莫非我的记忆出现断片了?” 沈廷钧道:“你为那个屠夫的孩子取下篦刺的时候,我其实正好路过。” “啊!”玉烟恍然,“也就是说,从那个时候起,你就已经对我一见倾心了,对不对?” 玉烟嘴巴就裂到耳根,完全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沈廷钧也不否认,温和的笑笑,“是不是一见倾心我不知道,只是,后来,每见你一次就沦陷一次,然后就越陷越深,无以自拔。” 玉烟的眼中就迸出闪闪烁烁的光,“所以了,我当初喊嫁的时候,你其实是不排斥的,对不对?” 沈廷钧道:“你认为我堂堂一个王爷,真会随随便便接受别人的要挟吗?” 玉烟抿一下嘴唇,“你说说你一个王爷了不起啊?早表白会死啊?我若不起死回生,你的这点儿心思岂不是永远都不知道了。” 沈廷钧就伸出手,将她从对面的座位上,拉到自己的腿上,“我错了!你不知道,你离开后,我是多么的后悔。” 玉烟就偎进他的怀里,幽幽的吐了口气,“其实呢,你表不表白都没关系的!反正我认定了你,你就只能倾心于我!并且,还只能倾心于我!” “嗯!够霸气!”沈廷钧道,“有女皇的气势!我喜欢!” “噗——”玉烟就笑倒在他的怀里。 这就是缘分吧! 人与人的相遇,看似不经意,却原来是在为以后做着重重的铺垫。 有的时候,她甚至想,她能够两次来到这大康朝,难道不是为他而来的吗? 每个人都是一个磁场,只要找对了另一半,便可以跨越这千年时间,相互吸引的在一起。 相爱,原来是如此奇妙的事情啊! 沈廷钧用下巴蹭蹭她的头,“韩松是直接去大理寺了吧?” 玉烟点头,“嗯!直接将人带去大理寺就好,转个弯到王府,岂不是多添麻烦嘛!” 沈廷钧笑,“让王叔代替王春招供,刘猛应该无所遁逃了吧!” 玉烟道:“沈廷钧,有件事,你有没有想过?” “嗯?”沈廷钧若有所待。 玉烟道:“刘猛的儿子,刘文刚的那根手指,你猜是谁剁掉的?” 沈廷钧就猛的推开她,手扶着她的双肩,讶异道:“你是说------” 玉烟狡黠的笑,“对!自然是跟烧你王府西院的凶手是一个了。等会儿庭审的时候,将此事告知他,就坐等他抓狂了!” 沈廷钧就感慨道:“幸亏你不是男子啊!”否 则,那宝座,怕是真的没有别人坐的份儿了。 玉烟眉毛一挑,“你什么意思?有什么事是我作为女人不能干的吗?” 沈廷钧笑,“你若是男子,我还能将你这样抱在怀里吗?” 他聪明的知道,有些话还是不要直说的好。一旦挑起她作为女人的好胜心,真的抢了那个宝座。他跟着吃苦受累倒是事小,真弄个三千美男养在后宫,那他还要不要活? 玉烟被沈廷钧从马车上抱下来,就看到了眼前的高大建筑。 气势宏伟,给人以肃穆庄严的感觉。 谢曜从里面奔了出来,冲着沈廷钧施礼道:“下官参见王爷!” 他只是三品官,而沈廷钧则是身份压一品大员的王爷,所谓的官大一级压死人。于礼,他这个参拜是必须的! 玉烟只觉得眼前一亮,谢曜头戴黑色官帽,身穿大红官袍,可谓是英姿飒爽啊! 沈廷钧凛然道:“谢大人平身吧!”然后牵起玉烟的小手就往里走。 玉烟打掉他的手,小声道:“我现在可是男装!你这样子牵着一个小厮的手,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要是这古代有娱乐报纸,怕是要上头.条呢! 沈廷钧撇撇嘴,“那你赶紧跟上!” 有些习惯一旦形成了,是很难改的。 当她在身边的时候,他已经习惯了牵她的手。现在,她将手抽走,手空了,心立马也就空了。 玉烟却还在嘟哝,“青色,蓝色,紫色,黑色,好像就没见到红色。” 沈廷钧奇怪的看向她,“你在叨叨什么?” 玉烟眨巴着眼睛道:“看你穿过青色蓝色紫色黑色的衣服,似乎还从没见你穿红色的衣服呢!谢曜穿红色蛮帅气的,不知道你穿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沈廷钧把脸猛的凑到她眼前,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她,问:“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看我穿红色吗?” 玉烟瞬间就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讪笑道:“纯粹好奇而已!” 沈廷钧道:“那么,明日大婚如何?” “你------”玉烟就猛的推了他一把,“变坏了!” 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趁机算计她。 但仔细想想,他说得是没错的,大婚的时候,他是肯定会穿红色的。 果真是好奇害死猫啊!她一世聪明,却因为好奇,自己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沈廷钧就大笑着迈进大殿。 玉烟回头,正对上谢曜探询而好奇的目光。不得不干笑两声,然后扭头,赶紧追着沈廷钧而去。 谢曜就边走边盯着二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柳二夫人如果看到此刻穿着男装的柳雪,会作何感想呢?听谢柔说,那柳二夫人的家教可是很严的。可看现在的柳雪,随意的穿着男装出来招摇,看这架势分明是要登他这大堂,这像是家教很严的产物吗? 还有就是这两人的相处模式,如果柳雪真的是柳烟的替代物,沈廷钧对她不该是有礼而生疏的吗? 为何现在看上去,是这样的亲密无间?若非心中真有,怎会这般的打.情骂.俏? 进入大堂,衙役分列两边,看这架势,分明已是蓄势待发。 玉烟小跑两步,追上沈廷钧,紧紧的走在他的后面。 谢曜直奔主审官的位子,沈廷钧则坐到一旁,玉烟就只能站到他身后了。 谢曜严肃着脸,一拍惊堂木,喊声:“带刘猛上堂!” “带刘猛上堂!”两旁的衙役开始齐声高呼。 话音落,先是寂静,然后便传来了铁链撞击的声音。 堂外,被两个衙役押着,蹒跚着走进来一个人。手铐,脚镣,让一个本来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人,瞬间变得猥.琐。 他在昭县作威作福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也有沦为阶下囚的一天吗? 还真是天网恢恢,报应不爽啊! 刘猛跪到堂下,道:“罪官参见谢大人!参见平祝王爷!” 沈廷钧虽然不坐主审位,但身份地位在那里摆着,却也是不容忽视的。 谢曜再拍惊堂木,“刘猛,你在昭县贪赃枉法鱼肉乡民的罪责,本官已经审明,你也已经画押。” 玉烟看着谢曜,端坐在那里,竟是说不出的威严。很难再将他跟当日那个昏迷于香中的少年联系在一起了。 听他这话里的意思,分明对这刘猛已是审过了的。 刘猛道:“大人明鉴!念在罪官招供态度较好的份儿上,还望大人从轻发落啊!” 谢曜道:“本官今日再次提审你,就是想想,你所犯下的罪行,真的都交代清楚了吗?” 刘猛道:“该交代的,罪官都已经交代了呀!罪官也是十分的不解,既然都已经认罪,为何还要再审呢?” “你真的都认了吗? ”谢曜冷笑,“那为何还有人要状告你?” 刘猛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就有了抽动,“是罪官做过的,罪官自然会认。但如果不是罪官做的,却要强加在罪官身上,那就算砍了罪官的脑袋,罪官也是不会认的。” 谢曜道:“传原告!” 两旁的衙役就又开始了发挥传声筒的作用。 就有一个人大步走了进来,然后单腿跪地,冲着谢曜施礼,“下官参见谢大人!参见王爷!” 谢曜道:“韩护卫,起来说话!” 原来这原告不是别人,正是韩松。他好歹也是六品带刀护卫,在谢曜面前理该自称下官。 沈廷钧就回头看了玉烟一样,玉烟只是目不斜视的看向堂内。 谢曜道:“韩护卫,你来这大堂,状告何人啊?” 韩松道:“下官状告原昭县县令刘猛!” “冤枉啊!”刘猛登即高呼,“罪官与韩护卫素来无交集,又何来的冤仇?莫不是韩护卫受人唆使,想要落井下石冤告罪官不成?” 谢曜冷哼,“刘猛,韩护卫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抢话,会不会太着急了点儿?” 刘猛就赶紧伏地,不再言语。 谢曜道:“韩护卫,你且说说,你状告刘猛何事啊?” 韩松就从怀中掏出一卷纸,“下官这里有状纸!” “呈上来!”谢曜话音刚落,登即有衙役从韩松手中去了状纸,呈到了谢曜面前。 谢曜接过来,也只是扫了一眼。本是他与韩松去抓的这刘猛,对于刘猛要状告的内容,不会不知道。所有这些,不过是走个程序而已。 谢曜装模作样道:“你要状告刘猛杀害你父亲?” 此言一出,别人都很坦然,唯有刘猛一愣,旋即惊呼:“冤枉啊!罪官好歹是读书人,怎会让这拿圣贤书的手去沾染血腥呢?何况,罪官连韩护卫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啊!” “是真的不知道吗?”韩松冷哼,“你在西肃任知府时,知县韩铁是怎么死的?” 刘猛恍然道:“韩护卫就是韩知县的儿子?” 韩松冷声道:“看来,你还是记得家父的呀!” 刘猛就拼命的挤眼睛,可无论怎么努力,还是没有挤出眼泪来。“我当然记得啊!那可是个好官啊!可惜就是死的太冤了,以至于还连累了我呢!” 韩松冷笑道:“刘猛!少在这里装好人了!你当真以为你所做的那些勾当没有人知道吗?” 刘猛就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韩护卫跟随平祝王爷身边做事多年,难道不知道凡事要讲求证据吗?当年,韩知县诬告我贪赃枉法,无凭无据的!诬告不成,最后自己反被山贼给害了,这能赖到我头上吗?” 韩松就攥的手指嘎嘣嘎嘣响,道:“好!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谢大人,下官要求带证人上堂。” 谢曜看一眼沈廷钧,道:“准!” 两旁的衙役很配合的高喊:“带证人!” 堂外,便有一老者被押解了进来。 沈廷钧和玉烟自然是不意外的,毕竟今天这出戏就是他们安排的。 刘猛的脸色登即就变了。 谢曜就狐疑的看了沈廷钧一眼,皱了下眉头,这个证人的安排是他事先所不知道的。 老者扑通跪地,磕头道:“草民王春见过青天谢大人!见过平祝王爷!” “王春?”谢曜咀嚼着这个名字。 沈廷钧清了清嗓子,出声道:“谢大人如果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那么他弟弟王秋你应该很熟悉才对。” 谢曜立马恍然,“这个王春,可是原俱全楼真正的幕后大老板?” 王春道:“草民正是!” 谢曜道:“王春,你可认识大堂上的这个人?” 王春看一眼跪在旁边的刘猛,道:“草民认识!此人乃是昭县县令刘猛!” 谢曜问:“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王春道:“禀告大人,刘县令逢年过节都会来京城,落脚地一般就是俱全楼。” 谢曜道:“那你可知道他来京都做了些什么?” “这------”王春看看刘猛,面露迟疑。 沈廷钧就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踱到王春面前,道:“王春,这刘猛现在已经是阶下囚了,你还有什么不敢说的?本王可以保证,他这条命就算不死,也出不得牢笼了,你还担心他出去后报复不成?识趣的,就都招了吧!” “草民招!”王春立马叩首,“草民什么都招!草民只求能减轻自己的罪责。” 沈廷钧道:“你放心!只要你从实招来,谢大人肯定会对你从轻发落的。” 谢曜一拍惊堂木,“平祝王爷说得没错,王春,只要你把知道的都招了,本官可以许诺对你轻判。” 沈廷钧就又回到位子, 看一眼玉烟。玉烟悄悄的竖了个大拇指给他。两人会心的一笑。 “谢王爷!谢大人!”王春就连连叩首,“草民这就招!草民认识这刘猛也有十几年了。那个时候的俱全楼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铺子,就在快要经营不下去的时候,刘猛来了,他给俱全楼介绍了一笔买卖,让俱全楼从此起死回生。” 刘猛急急道:“王春,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王春就害怕的瑟缩了一下,“草民句句属实!王爷,大人,可要为草民做主啊!” 谢曜道:“刘猛!从现在开始,本官不问话,你休得再开口!否则,本官不介意让人给你掌嘴,打得你再也开不了口。” 刘猛就恶狠狠的瞪向王春,王春却根本不看他。 谢曜道:“王春,你可以继续了!” 王春道:“是!那个时候,刘猛还没有到昭县任职,而是西肃的知府。他一脸愁容的来到俱全楼,说是有个他下属的知县递折子给皇上,告他贪赃枉法。” 谢曜道:“那个知县可是叫韩铁?” 王春道:“叫什么,草民已经忘记了。当时,刘猛说,虽然那个知县没有告倒他,但是那个知县是有背景的。未免他再作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除掉他。于是,草民就接下了这个买卖,给土匪报信,在那个知县的必经之路上埋伏,然后把人给杀了。” 韩松脸上就因痛苦而扭曲,抱拳道:“谢大人,这王春所说,与家父的死法完全相同啊!请谢大人为家父做主啊!” 谢曜看向沈廷钧,“王爷怎么说?” 沈廷钧道:“让王春说下去!” 王春道:“是!事情完了后,刘猛却并没有躲过一劫,而是被贬到了昭县做了知县。因为这件事,草民便与刘猛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是他给草民出了个让俱全楼兴盛的点子。” “哦?”谢曜浓眉一挑,“没想到这刘猛还有经商之道啊!” 沈廷钧道:“他不是会经商,他只是很会利用官而已。” “王爷说的极是!”王春咽了口气唾沫道,“刘猛给草民洗脑说,这大康朝真正富裕的不是商人,而是有权者。只要手里有权,就绝对能换来银子。” 谢曜道:“那本官倒是要好好听听这发财之道了!” 王春道:“就是把俱全楼变成官员之间银子流通的中转地。” 谢曜蹙眉,看向沈廷钧,“王爷可曾听明白了?” 沈廷钧道:“大康朝自开朝以来,对于贪腐其实一直都是没有松懈的。先皇在世时,也曾经在这上面努力过。就曾颁布指令,对于收受.贿.赂,一经查实,那是要掉脑袋的。刘猛当初在西肃任职时,被韩铁举.报,虽未查实,却还是受到了牵连的。” 谢曜道:“也就是说,明的不行,他们就只有来暗的。” 沈廷钧点头,“由此,也就出现了俱全楼的特色,附送!官员手中有了银子,自然是会跑到俱全楼大吃大喝的,从而,也就带动了俱全楼的兴盛。” 谢曜道:“附送啊!刘猛,你还真是有点子啊!说说吧!你每年借助俱全楼往京中的官员中附送了多少啊?都送给了谁?还不从实招来!” 刘猛就扑倒在地,“冤枉啊!他纯粹胡说八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玉烟就在沈廷钧耳边嘀咕了几句。 沈廷钧冷了脸,厉喝:“刘猛!你还想做垂死挣扎吗?那本王就告诉你一件事,谦德王爷元赤霄已于昨晚归西了。” 刘猛浑身一哆嗦,却还是强作镇静道:“罪官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 沈廷钧冷笑,“那本王就让你清醒一下!你之所以这般的冷静,是因为你觉得这大康朝的天就要变了,只要你咬着牙坚持着,坚持到变天的那一天,就会有人将你救出牢笼。” 沈廷钧一顿,满意的看着刘猛的脸色悄悄的变化。 沈廷钧继续道:“你这算盘虽然打得很精,可惜却信错了人。就算元璟真的得了天下,你以为他还会记得你吗?知道姚泽樟是谁吗?他在昨晚也死了,是被元璟亲自杀死的。因为他身中剧毒,元璟认为他没救了。你们所认定的那个主上,从来都不会留失去利用价值的人。” “不!不会的!”刘猛瘫坐到地上,“不会的!” 沈廷钧道:“还不肯放弃,是吗?王春,将你手中的那份名单交出来吧!” “是!”王春就从怀里掏啊掏,然后掏出布包,又从布包里掏啊掏,是一块白色还有点儿泛黄的绸布,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黑字。“这是所有受过附送的官员名单!至于附送的数额,那就是一本书了。” 衙役取过名单,呈了上去。谢曜接过,急急的问:“书在哪里?” 王春道:“被世子爷拿走了!” 沈廷钧道:“无妨的!有了这份名单,就足以清洗大康朝的官场了。你说呢,刘猛?” 刘猛却从地上 一跃而起,扑向王春,扼住了王春的脖子,大喊:“你这个叛徒!我掐死你!” “放肆!”谢曜赶紧拍惊堂木。 两个衙役立刻上前,将刘猛拉了开去。 王春就倒在地上,呼呼的喘气。 沈廷钧道:“刘猛,到了现在,你还认为你的那个主上能成就大事吗?现在,他的一切都尽在本王的掌握中。你认为,本王十四岁封王,真的是吃素长大的吗?” 刘猛就仰头大笑,笑到最后,眼角居然滚出泪来。 “刘猛!”谢曜再拍惊堂木,“非得本官动用大刑才肯招吗?” 刘猛止住了癫狂,长叹一声道:“罢了!是我做过的,我当然会认。不错,韩铁的确是我让王春雇佣土匪给害的。” “我杀了你!”韩松一个箭步上去,登即就将刘猛拎了起来,就跟拎一只小鸡一样。 “韩松!”沈廷钧厉喝,“放了他!本王还有事要问他呢!” 韩松就极不情愿的松了手,但还是咬牙切齿的踢了一脚过去。 沈廷钧看着刘猛的狼狈样,道:“刘猛,年前本王在你管辖的昭县内遇袭,以至于韩松重伤,可是你找猎杀组织的人干的?” 叶心万更送上!加更答谢亲们对怪医的支持!么么哒!(感谢lemon1922的钻石和花花!感谢18635608535的花花!感谢13929696952、wzb1508和wang362222的月票!) 第281章 冒充 刘猛正了正衣襟,却再也掩不住脸上的晦暗,道:“不错!那个时候,我们认为是截杀平祝王爷的最好时机。” “截杀本王?”沈廷钧眉头高高挑起,“你们还真敢!” 刘猛道:“因为,世子爷认为,皇宫里的那个皇上其实并不可怕,真正的阻碍在王爷这里。只要平祝王爷一倒,不仅仅是砍了皇上的臂膀,还等于戳瞎了皇上的眼睛。那么,我们的大事就基本上成了。” 沈廷钧冷哼,“恐怕,你们的目的还不止如此吧?牙” 刘猛看过来,“王爷指什么?” 沈廷钧道:“当你在昭县大牢中第一次看到韩松是什么感觉?” 刘猛叹气,“震惊!看来,什么都瞒不过王爷。韩护卫跟当年的韩铁长得实在是太像了。我恨韩铁!如果没有他,何以葬送了我当年的锦绣前程?想到他的儿子还风光无限的活着,尤其还压我一头,我就来气。所以,正好趁机除掉他,以绝后患。” “你------”韩松又想上前酢。 沈廷钧道:“韩松!他还有用,现在还不到杀他的时候!” “爷!”韩松脸上的青筋已经条条爆出,“这厮实在可恨!” 沈廷钧道:“你不要听他说得过瘾,若非心中有恐惧,又怎会想要对你斩草除根呢?换句话说,十多年来,因着对你父亲的杀害,他应该都一直活在寝食难安中吧!” 谢曜道:“王爷所言极是!这种人叫的越大声,心里越虚吧!刘猛,本官再来问你,柳志高与你,乃至与整件事,又有什么关系?” “柳大人?”刘猛一愣,“大人看一下名单就知道了。我与他若说有什么交往,或许只是给他送过银子吧!送的太多了,给谁送,没给谁送,都有些糊涂了。” “那你就再回去好好想想吧!”谢曜道,“本官问完了。王爷可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沈廷钧回头看了玉烟一眼,玉烟就冲他努努嘴,然后竖了竖指头。沈廷钧道:“那个,本王的跟班有几个问题要代本王发问。” 玉烟躲在后面,听着他跟谢曜一唱一和的审问,觉得蛮惬意的。没想到这个男人就是见不得她清闲,愣是把她给拱了出来。 玉烟只得上前一步,昂首挺胸,清了清嗓子道:“我只是代我家王爷关心刘大人一下,听闻年前的时候,令公子的手指被人剁去了根,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不知道刘大人破案了没有啊?” 刘猛看着玉烟出场,脸上就现出轻蔑的神情。看这小子,娇小的身形,模样倒不失俊俏。看他跟沈廷钧眉来眼去的交流,莫非沈廷钧到了二十好几还不完婚,是因为有恋男童的癖好? 待这个男童话一出口,刘猛的嘴巴就张成了圆形。 今天所有的问题他都可以应对,就算王春的叛变让他愤怒,却还是没有挠到他的痛处。 可是这小子一开口,就这样的命中了要害。 玉烟见他呆愣,再次清了清嗓子道:“看刘大人这如同吃了苍蝇的表情,应该是没有破案了?这就奇怪了!刘大人虽是一个小小的知县,可毕竟也是能通天的人,怎么会就认了这哑巴亏了呢?” 刘猛回神,恨恨道:“那是因为------因为贼人太狡猾,根本就无从查起。” 玉烟勾唇一笑,“可我听说,令公子遭难的那天夜里,似乎还发生了别的事。比方说,昭县的县衙大牢里有人越狱什么的?” “你------你胡说八道!”刘猛极力掩饰道,“昭县大牢可是固若金汤的,怎么可能有人越狱呢?” “是吗?”玉烟笑道,“刘大人到了现在还要自欺欺人吗?如果我说,当初从大牢中逃出的六个人,现在正在堂外候着,刘大人要不要见一见呢?” “你究竟是什么人?”刘猛的脸色大变,眼睛瞪得如同铜铃。 玉烟道:“王爷的跟班啊!你别看我们家王爷不声不响的,什么事不在他的掌握之中?” 沈廷钧就干咳了一声,表扬是好事情,但他却听得碍耳。因为说起这事来,他还真就不知道。 刘猛却一下子醍醐灌顶,“你的意思是,当初剁掉犬子的正是王爷?” 玉烟就看向沈廷钧,“王爷,他猜的对不对啊?” 沈廷钧撇嘴,“他说了不算,你说是就是吧!” 谢曜放在手里把玩的惊堂木就一下子掉落的桌子上,发出的声响居然比他刚才狠命的拍来的声音要大。 他会失手,是因为从来没想过大康朝一贯的冷脸王爷,居然会是这么没有原则的人。 这一声响的发出,刘猛的身体就很配合的跟着一哆嗦。 玉烟趁机厉喝,“刘猛!到了现在,你还不肯招吗?柳家,与你有勾结的究竟是柳志高还是柳雷?还是二者皆有之?” “这------”刘猛这次是真的瘫软了。 玉烟冷笑,“我们家王爷可是很仁慈的! 要我说,当初就不该只要令公子的手指,而是该剁掉他的命.根.子,然后送到宫里去。” “你------”刘猛一急,试图从地上挣扎着起来,不知是因为铁链太重还是本身的力气耗尽,整个的人又跌回了地上。 刘猛长叹一声,道:“罢了!我招!我全招!只是有一点儿,一切罪孽都是我一个人做下的,可否请王爷和谢大人对犬子网开一面啊?” 谢曜就和沈廷钧对看一眼,沈廷钧道:“那就要看看你交代的够不够分量了。” 玉烟拍手道:“柳大人不是自诩读书人吗?谢大人就给他纸和笔,让他回到牢中好好反省吧!” 谢曜道:“来啊!将刘猛押回牢中,笔墨伺候!” 刘猛不是被押回去的,而是被衙役拖回去的。 一个人一旦失去了心中的支撑,居然连站立都成了问题。 玉烟道:“谢大人,王春的证词是不是可以画押了?” 谢曜便冲着师爷使了个眼色,师爷拿着供词到了王春面前。 王春就看向沈廷钧,道:“王爷!老奴可就画押了?” 沈廷钧颔首,玉烟嘻嘻笑道:“王叔还有什么好迟疑的吗?” 这一声王叔出口,王春的脸上立马就笑成了花,心中有底的画了押。 师爷一回座位,谢曜登即道:“来啊!把王春也带下去,单独关押。” “王爷!王爷救老奴啊!”王春忙不迭的高喊。这谢曜或许不知道那偷梁换柱的事儿,沈廷钧应该心里跟明镜似的才对。所以,只要他开口解释,他就应该没事了。 “慢着!”沈廷钧再次从座位上起身。 谢曜蹙眉,“怎么?王爷请他来作证,莫非是许给了他什么?” 不待沈廷钧接话,玉烟开口道:“谢大人觉得,他呈上的那份名单,是真还是假?” 谢曜就重新拿起案上的那份名单,仔细查看,“看这上面的名字,几乎是涵盖了大康朝主要的大多数的官员了。若真是他们联合了这些人举事,怕是这大康朝真就岌岌可危了。” 玉烟就转向沈廷钧,“王爷觉得,此人该放回温泉山庄吗?” 沈廷钧蹙眉,讶异的看着她,“你的意思是,要把人留在这大理寺的大牢?” 玉烟笑得诡秘,“那就要看看这个人,究竟是王春还是王夏了?” “雪小姐!”王春惊呼,“这是怎么了?不是你和王爷让韩松到山庄请我来冒充王春的吗?说只要我顶替王春招了供,就可以将山庄地窖里的王春移交大理寺了。韩松,难道是你传达错了吗?” 玉烟道:“不错!我和王爷事先的确是这样子想的。可问题是,那个名单是怎么回事?记得拆穿假王叔身份的时候,这份名单是没有从王春嘴里抠出来的。” 王春讪笑道:“这是昨晚上刚得到的!韩松去了那里,说明了情况。让我去找王春喝酒,也算是送行酒,顺便再套套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能也是喝多了的缘故,还真就套出了这份名单。” “是吗?”玉烟笑,“王叔真有那么厉害吗?” 王春道:“雪小姐是不是有点儿草木皆兵了?那王春能冒充我一次,还能冒充我两次吗?” “就是这个理!”玉烟拍手,“你可以冒充王叔一次,自然就可以冒充两次!” 感谢13001967320的荷包、钻石和花花!感谢xueronghua_2007、丹休、fj0410和eraser1115的月票!么么哒! 第282章 算盘 “怎么回事?”沈廷钧走到玉烟身边,扶住她的双肩。 谢曜也从案桌后面起身,面色沉郁的走过来。 被这么多双眼睛,这般的盯着,王春的脸上就现出不自然的表情。 韩松道:“属下也不知啊!属下只是按照雪小姐的吩咐,昨晚到了温泉山庄,跟王叔说明了来意。王叔就准备好了酒菜,到地窖里去见了那王春。属下没有跟进去,但从地窖里出来的时候确实有些醉醺醺了。” 沈廷钧道:“你就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韩松挠挠头,“属下不疑有他,也就没留心!酢” 沈廷钧就看向玉烟,“京城到温泉山庄并不远,本可以今天早上去提人。你却执意让韩松昨晚去,还嘱咐韩松一定要让王叔去跟王春喝断头酒,原来是有用意的。” 玉烟笑笑,“刚才他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当然还有另一种说法,那就是,人之将死,是会狗急了跳墙的。王叔宅心仁厚,顾念兄弟之情,这最后的送行酒是肯定要去喝的。但是,王春却是极狡猾的人,又怎会甘心坐以待毙呢?” 王春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目露凶光道:“原来,这一切你都算计好了。说什么让王夏顶替我举证认罪,却只是个幌子。让王夏去地窖里跟我喝酒,就是想要我再次顶替他。是也不是?” 玉烟扯动嘴角,“自己挖个坑,然后把自己埋掉的感觉,如何啊?” “你------”王春气急,一头就撞了过来。 沈廷钧反应极快的将玉烟往身后一扯,飞起一脚踢在了王春的肚子上,王春登即就飞起落地。倒在地上,一时间爬不起来。 谢曜道:“来呀!把此人拖下去,严加看管!” 王春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喊,“骗子------你们都是骗子------这般的戏耍老夫------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沈廷钧就转过身来,看向玉烟,却不说话。 玉烟嘻嘻笑,“那个------我认为他不是在诅咒咱们,是在说他自己。” 沈廷钧叹气,“你居然连我都骗过了!” 玉烟道:“没有啦!我也只是猜想而已,没想到那个王春经不起敲打,自己就先招了。” “真是这样子?”沈廷钧狐疑。 玉烟道:“好吧!我承认,昨晚就让韩松去了温泉山庄,的确在算计那王春。” 韩松道:“你就那么确定王春会上套?而且王叔就毫无防备?” 玉烟笑,“这就是好人与坏人的区别!坏人永远都在想着怎么算计好人,而好人似乎从来不懂得设防。” 在她的设想里,那最后的断头酒,兄弟俩应该能够推心置腹了。只是,那王春一旦探得了王叔的目的,毕竟会反扑。然后制住王叔,从地窖里出来,再次冒充王叔。 一旦此事成了,王叔就会代替他成为冤魂。 坏人的如意算盘从来都是打的很响的! 而王春,也果然没让她失望,按照她的安排,上演了这出大戏。 谢曜插.进来道:“照你这么说,那你算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他虽然不知道前情,但对于这后事却是听了个明白。尤其看那王春的反应,竟是一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样子。 若说她是在骗供,可那的确是王春本人,并且事情也都是他自己招的。 可要说她不是在骗供,那王春如果不是上当,又怎会这么痛快的吐露真相呢? 这般的算计人于无形之中,真的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做到的呢! 也许,他是真的该重好好新认识一下这柳雪了。 玉烟笑,“对于坏人来说,我是好人;但对于好人来说,我可能就是坏人了吧!谁知道呢!” 沈廷钧道:“坏也罢,好也罢,都只能是我的女人!” “噗——”玉烟的小脸立马就红了,这可是在大理寺的大堂上呀!这样子深情款款的宣布所有权,真的好吗? 她一个从开放的现代来的灵魂,都有些不好意思,为何他却可以脸不红气不喘? 韩松很适时的出来解围,道:“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你的计谋一定能成功?” 玉烟道:“我不肯定!如果王春不亲自来,反正王叔也会顶替他来,对于今日的庭审来说,结果有什么区别吗?对了,韩松,你是不是得谢谢谢大人为你父亲伸冤呢?” 一提到他那冤死的父亲,韩松就不禁悲从中来,还是冲着谢曜一抱拳,“下官谢过谢大人!” “客气了!”谢曜撇嘴,“本官其实也没做什么,倒有些坐享其成的味道了。只是,听你们谈话,王春与那王叔似乎是孪生兄弟,那么,柳雪,你是如何分辨的呢?” 沈廷钧道:“本王也很想知道,你如何判断出,今天来的这个不是假王春,而是真王春呢?” 玉烟道:“ 想那王叔,虽年轻时在公主府做事多年,的确见过些大场面。但是,近些年却一直隐居在温泉山庄,更有甚者,被关在了山庄的地窖里。那么,他对于生人该有何反应?到了这威严的大堂之上,我都有些畏怯,他不该更是手足无措的吗?” 谢曜蹙眉,“这个王春被带进来的时候,却是相当镇静的,一看就是那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若是真的俱全楼的掌柜,与王侯将相都有过接触,这份镇静就不足为奇了。” 玉烟点头,“对极了!再有,就是,对答如流!就算王春真的将当年之事告诉了王叔,毕竟不是亲身经历,王叔此时回答起来,定会磕磕绊绊,甚至颠三倒四。可是,王春的回答,也太顺溜了吧?” 韩松道:“听他的描述,的确就跟回到了当时的情境一般。” 玉烟道:“再有就是那份名单了!不管名单是真是假,要让王叔从王春那里套出名单,简直难如上青天。但若是让王叔制造一份假名单,我相信,刚从地窖里出来的王叔,对于大康朝的官场应该是一无所知的。” 沈廷钧的眼中就跳跃着火花,也许从最初,这个小女人吸引他的就是这份睿智和从容吧!看一眼谢曜,火花就瞬间熄了,代之以很深的防备。 谢曜面露激赏道:“王春既是元璟那边的人,这般老实的出卖了老主子,是打算改邪归正了吗?” 玉烟摇摇头,“所以,我认为你手中的这份名单极有可能是假的,至少里面的人名应该不全是真的。” 沈廷钧道:“那他这般老实的交代情况,应该是在做着两手准备了。” 玉烟笑笑,“不错!一方面,想借着老实交代,取信于我们。一旦元璟失败了,他就可以永远活在王叔的身份里了。另一方面,元璟要是举事成功了,他却可以做回王春。可谓是,两不误啊!” “真是比狐狸还狡猾啊!”韩松咬牙切齿道。想到这个狐狸参与杀害了他父亲,他就恨得牙痒痒。 谢曜道:“可惜,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眼!雪儿,这一切,也是烟儿在暗中指挥的吗?” “啊?”玉烟一愣。 沈廷钧已经悄悄的握住了她的小手,“是的!这世间的女子,应该没有谁比玉儿更聪明的了。” 玉烟连忙附和,讪笑道:“嗯!若非姐姐在暗中指挥,就我这双拙眼,哪能看透这一切呢?” 谢曜的眼睛就眯了起来,视线不是落在玉烟的脸上,而是停在了他们交叠的手上。 柳烟活着时,沈廷钧对她的护卫之心,也从来没有这般的明目张胆过吧? 衙役突然跑进来,禀告道:“大人!外面来了个老者,自称是老太爷!” “祖父?”谢曜皱眉,“不可能!他人在老家啊!莫非是有人冒充?” 玉烟道:“敢到大理寺来冒充谢老爷子,除非那人不想活了。赶紧看看去吧!” 一行人就疾步走了出去。 烈日下,谢府的马车旁边,站着的正是谢老爷。 不等谢曜开口,玉烟却率先迎了上去,“老爷子不是回昭县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谢老爷捋着胡须,看着玉烟热切的小脸,就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刚去了王府,说你到大理寺来了!你这丫头,还真是不好找啊!”然后冲着沈廷钧一抱拳,“老臣参见王爷!” “老大人勿需多礼!”沈廷钧一挥手。 二更奉上!感谢15998648029的花花!感谢西瓜洲和15998648029的月票!么么哒! 第283章 大结局前篇(一) 谢曜施礼道:“敢情祖父来到孙儿这大理寺,却不是为孙儿而来的呀!” 谢老爷道:“老夫想见自己的孙子,派人知会一声就是了,用得着亲自跑这一趟吗?” 谢曜瘪瘪嘴,“看来,祖父在这个时候来京,却是为了别人呀!这样子厚彼薄此,也不怕伤了自己孙儿的心。” 玉烟笑笑,“老爷子,你这大孙子,这是在嫉妒我吗?” 谢老爷就哈哈大笑,“若非事关重大,老夫又何必在这样的时局下,跑回来趟浑水呢?” “哦?”玉烟挑眉,“听老爷子这话,是专程回来的,莫非有什么重大发现?酢” 沈廷钧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还是进去再说吧!” 谢曜连声附和,“对对!就去后堂说话吧!” 谢老爷道:“稍等!老夫此次进京,不过是给你们带个人来!” “谁?”几人异口同声道。 谢老爷回头,冲着马车道:“下来吧!” 众人的目光齐看向马车,马车门开,就从马车上跳下一个人来。青布衣衫,戴着大大的斗笠。 谢老爷看向玉烟,“丫头,你猜,他是谁?” 玉烟前走两步,却被沈廷钧拉住,“小心点儿!” 玉烟推掉他的手,叹口气,“老爷子带来的人定然是安全的!而且,我能想到的,能去投靠老爷子的人实在不多。鬼奴,是你吗?” 青衫男子摘下斗笠,露出了一张带伤疤的脸。用陌生的眼神诧异的看着玉烟。 玉烟就笑了,“鬼奴,你可算回来了!” 鬼奴却防备的往谢老爷身边靠了靠。 谢老爷道:“鬼奴,柳烟不在了,这位就是柳烟最信任的亲妹妹,柳玉雪,也是你从今往后的新主子。” 沈廷钧道:“没想到这小子没有直接来找谢曜,而是绕了个大圈,去昭县找了谢老大人。玉儿一手调教出来的人,果然谨慎啊!” 鬼奴却还是站着不动。 玉烟道:“厚朴已经回到了我身边,瑭城的事我也已经知晓。你身上的那份清单,不需要交给我,直接交给大理寺卿谢大人就好了。” 鬼奴只是看着她,哆嗦着唇,不语。 玉烟叹口气,“你可以不认我这个新主子,但是千娇阁却是也回不去了的。不如,从此以后,你就回复自由身,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鬼奴抿一下唇,终于开口,“鬼奴脸上的疤从何而来?” 玉烟一愣,旋即道:“你自己划伤的!鬼奴是鬼医的奴才,誓死都要跟着鬼医,所以,你就自行制造了那个跟主子一般的伤疤。” 鬼奴眼中就涌出泪来,扑通跪倒在地,“主子!鬼奴回来了!” 玉烟走过去,伸手将他扶起来,“回来就好!去吧!把你手中的东西交个谢大人!” 鬼奴就面露难色,吞吞吐吐道:“这个------不太方便啊!” “怎么?”玉烟皱眉,“莫非东西不在你手上,你放到了别处?” 鬼奴摇摇头,“不!东西确实在鬼奴身上,只是,鬼奴将其缝到里裤上了。” 谢曜道:“既是如此,都赶紧到里面去吧!” 一行人就到了后堂,衙役看茶。 玉烟好奇的四处打量,难不成这大理寺没有丫鬟伺候吗? 韩松带着鬼奴去向别的房间。 玉烟端起茶杯,呷一口茶,道:“看老爷子一脸的疲惫,这一路可算是日夜兼程,风尘仆仆了。” “还好!”谢老爷道,“没耽误事情就好!鬼奴虽没对老夫说明,但观他的慎重样儿,应是至关重要之事。不然,他也不会跑到昭县去投奔老夫了。” 玉烟道:“姐姐柳烟一死,他已经失去了主心骨。感念姐姐在世时对老爷子的信任,也就只能把此事托付给老爷子了。” 谢老爷道:“若说起信任,王爷应该首当其冲才对!” 沈廷钧撇嘴,叹了口气道:“从柳烟搬进谢府开始,她手下的人应该都对本王失了信任了。尤其,柳烟在选妃宴上为本王而死,以他们对柳烟的忠心,就算不认为本王是害死柳烟的凶手,也是帮凶了。所以,他们对本王多半都是忌惮的。” 玉烟嘻嘻笑,“你还蛮有自知之明的嘛!” 沈廷钧道:“柳烟在宫门前惨遭灰飞烟灭后,本王也是做了深刻的反省的。” 谢曜的嘴角就抽动了一下,宫门前的一幕不愿意回想,却又时不时的会跃到眼前。甩甩头,道:“那么,下一步怎么办?有了鬼奴提供的东西,真的可以对柳志高动手了吗?” 沈廷钧道:“就算没有鬼奴提供的东西,单凭刘猛的供词,本王认为谢大人可以进宫请旨了。” 沈廷钧刚说完谢大人,就听外面守门的衙役高喊:“谢大人到!” 谢曜噌的起身,要知道 ,自他接任大理寺卿以来,他这个亲爹还是第一次造访呢! 沈廷钧可以不起身,谢老爷也可以不起身,但玉烟却不能不起身。所谓的无事不登三宝殿!谢曜此次前来,定然是有非比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谢正大步走进来,满额头的汗,却是直奔沈廷钧而去,连自己的亲爹都没有入眼。“下官参见王爷!” 沈廷钧一抬手,“谢大人免礼吧!谢大人可真是孝顺啊!一听老大人来了,就忙不迭的赶过来了。” 谢正这才转向谢老爷,施礼道:“父亲!”虽然对谢老爷从昭县去而复返感到惊讶,却清楚的知道不是多问的时候。 谢曜道:“父亲的消息真够灵通的,祖父才刚到呢!” 沈廷钧起身道:“你们一家子好好叙叙吧!玉儿,咱该回府了!” “王爷!”谢正冲着沈廷钧一拱手,“下官有事禀告!” 谢老爷捋着胡须,笑道:“看来,王爷这次错了。这谢大人不是为了他父亲来的,而是因为王爷在这儿!” 沈廷钧道:“谢大人有话就说吧!这里左右没有外人。” 谢正拱手道:“下官是为每心庵的命案而来,事关重大,不得不先与王爷商量。” “哦?”沈廷钧挑眉,看了玉烟一眼,“怎么?那几人的身份可是确定了?” 谢正道:“还没有!仵作验尸说,三具都是女尸。虽身份未确定,但是却在死者的身上找到了这个!” 谢正从袖袋里掏出一块碧绿色的圆玉,呈在手上。 玉烟上去拿过来,扫了一眼,一块雕龙刻凤的玉佩。然后交到了沈廷钧手里。 沈廷钧接过来,脸色微变,不问谢正,却问玉烟道:“你知道这块玉佩有什么特殊的吗?” 玉烟道:“看材质,晶莹剔透,应是上品。看上面的图案,龙飞凤舞,应该不是一般人敢用的。看谢大人的态度以及王爷的脸色,这块玉佩,莫不是皇家用物吧?” 沈廷钧这才转向谢正,“谢大人也是这般认为的吧?” 谢正道:“下官拿不准,所以才来请王爷裁决。” 沈廷钧道:“谢大人找错人了。对这皇家之物最了解的人不是本王,而是本王的母亲。” “护国公主?”谢正道。 沈廷钧道:“不过,这玉佩,本王似乎在哪里见过,还真有点儿眼熟呢!不管怎么说,谢大人,那就随本王去公主府一趟吧!” 韩松同着鬼奴进来,韩松将一份皱巴巴的纸呈到了沈廷钧面前。 沈廷钧道:“直接交到大理寺卿谢大人手里吧!” 谢曜接过去,道:“本官是不是要即刻进宫呢?” 沈廷钧看向玉烟,“是时候了吗?” 玉烟勾唇一笑,“太是时候了!柳志高必须拿下,朝里的那些个才会更加的沉不住气。现在是,不怕敌动,就怕敌不动啊!” 沈廷钧就对谢曜道:“谢大人那就拿着这份清单进宫吧!” 沈廷钧就往外走,到了门口,驻足回头,看向站着不动的玉烟,“你不打算跟我一起去吗?” 玉烟嘻嘻笑,“老爷子刚回来,还没好好说说话呢!你去忙吧!” 沈廷钧蹙眉,“我以为你会很好奇!” 玉烟道:“我当然好奇!但想到要见你母亲,我还是不要好奇的好。反正,你稍后也可以告知我,那我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那你早点儿回去!”沈廷钧说完,带着韩松走了。他是骑着薛梅的马走的,把王府的马车留给了玉烟。 谢曜见父亲跟着沈廷钧走了,便冲着谢老爷施礼,道:“孙儿可就不陪祖父了。” 谢老爷摆摆手,“有玉雪在这儿陪老夫就好!忙去吧!” 谢曜重重的看了玉烟一眼,这才疾步走了出去。 谢老爷含笑看着玉烟,“当初玉烟初来谢府的时候,就是一身男装呢!” 玉烟笑,“现在的玉雪肯定要比当初的玉烟俏丽很多!” “嗯!”谢老爷捋着胡须,“至少玉雪的脸上是没有伤疤的!” 玉烟道:“本想让老爷子回去避世,却没想到还是被卷了进来。” 一旁的鬼奴道:“是鬼奴的错!可鬼奴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去求助谢老爷的!” 谢老爷摆摆手,“鬼奴没错!你去找老夫就对了!至少让老夫觉得,自己还是个有用的人。” 玉烟叹气,“老爷子多虑了!玉雪不是那个意思。” 谢老爷道:“老夫知道,你这丫头是心疼老夫,以为置身事外就是享清福。但是,老夫的儿子,孙子,都在朝中,老夫真的能撇的清吗?” 玉烟道:“如此看来,倒是玉雪多虑了。所谓的,小隐在山林,大隐在市朝。老爷子,若想置身事外,应该是不拘泥于人在哪里的。” 谢老爷哈哈大笑,“好 一个‘大隐在市朝’啊!老夫就是喜欢跟你这丫头说话,心思通透,一点就明。” 玉烟笑笑,“玉雪也有同感!老爷子是大康朝的重臣,曾经辅佐两代帝皇,对大康朝可谓是忠心耿耿的。那么,敢问老爷子,此番回京,除了送回鬼奴外,可是来为皇上尽忠的?” 谢老爷再次大笑,“你这丫头!是在担心老夫回来是为了阻止你吧?” 玉烟摇摇头,“玉雪决定的事,是谁都阻止不了的。” 谢老爷道:“平祝王爷也阻止不了吗?” 玉烟道:“老爷子不觉得,他现在所干的事,根本就在助纣为虐吗?他清楚的知道他根本就阻止不了我,更清楚,压根儿就不能阻止。说白了,玉烟的仇,是该由他来报的。” 谢老爷道:“真的非得天翻地覆吗?” 玉烟道:“如果我说是,老爷子想如何阻止?” 谢老爷摇摇头,“老夫有什么理由阻止你?如果真是来为大康朝尽忠的,刚才第一要阻止的就是谢正,这第二要阻止的就是谢曜了。你看那父子俩的势头,哪个能是老夫阻止的了的?” 玉烟就笑了,“老爷子不愧是玉烟曾经最信任的,现在,更是玉雪最信任的!” 谢老爷道:“别急着给老夫戴高帽子!老夫不会阻止你,是因为老夫相信,你这个丫头做事是有分寸的!” 玉烟道:“玉雪还有一事要请教老爷子!” 谢老爷呷一口茶,“丫头还跟我老头子客气起来了。” 玉烟笑笑,“从最初到现在,玉雪怕是还从未跟老爷子客气过呢!老爷子为先皇效力的时候,与那伺候先皇的吴公公可有交情吗?” 谢老爷放下茶杯,“你是说吴公公?他不是替先皇守陵去了吗?自新皇登基以来,就一直不曾见了呢!为何突然提到他?” 玉烟道:“因为香妃当年的被人陷害,玉雪相信他是为数不多的知情者。” 谢老爷叹气,“你这是要搅乱整个皇家啊!” 玉烟眨巴眼睛,“老爷子觉得那吴公公会吐露真情吗?” 谢老爷道:“你可以让平祝王爷出面,试一试!” 玉烟道:“关于这一点儿,玉雪早有打算。但怕就怕,吴公公心有顾虑啊!所以,就只能请教老爷子了。那吴公公可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吗?” 谢老爷就捋着胡须笑了,“丫头还真是惯于打蛇打七寸啊!是啊!是人基本都有喜好,一旦抓住这个喜好,有可能就抓住了人性的弱点。丫头,你说,冥冥之中是不是上天也在帮你呀?” 玉烟的嘴角就咧到了耳根,“听老爷子这么说,玉雪心里突然就有底了。想来,吴公公那喜好,玉雪应该是能克制啊!” 谢老爷颔首,“吴公公唯一的爱好就是下棋,并且很少遇到敌手。老夫当年曾经领教过一二,真是汗颜啊!” 玉烟蹙眉,“既是那般的出神入化,那么玉雪能赢他吗?” 谢老爷道:“那老家伙棋技虽高,却是个慢性子。” 玉烟的眉头就瞬间舒展,“老爷子这样说,那玉雪就明白了。老爷子赶紧回府歇着吧!若是想活动筋骨,不如明儿陪着玉雪去一趟皇陵如何?” 谢老爷从座位上起身,“丫头真要去皇陵?” 玉烟道:“此事要快!必须赶在皇上去之前。” 谢老爷就倒吸了口凉气,“你是说,皇上要去祭拜皇陵?” 玉烟诡秘的笑,“确切的说,是被一步一步诳去的!” 谢老爷道:“那好吧!老夫就舍命陪你这丫头走一遭。” 玉烟学着男人的礼仪,一拱手,“那玉雪可就告辞了!” 谢老爷道:“老夫也该回府准备一下了。一起走吧!” 一老一少,就结伴往外走。 到了马车停放处,谢老爷看看鬼奴,“小鬼,你是怎样选择的?继续跟着老夫,还是认下这新主子?” 鬼奴道:“鬼奴哪里也不去,从此只跟在主子的身边!” 谢老爷道:“你这丫头果然有驭人术!” 玉烟笑笑,“他们都傻!放着好好的平静日子不要,偏要跟着我刀光剑影里生活。” 谢老爷大笑,“刀光剑影里的日子才精彩啊!” 祖孙二人各自上了马车,就此别过。 薛梅请示玉烟,“主子,可是要回府吗?” 玉烟道:“不!去六丰楼!” 薛梅见玉烟一脸的凝重,知道她定是在思量着什么,也就不多话。主仆二人一路沉默着到了六丰楼。 六丰楼的生意一片繁华。 负责店里看护的五行见玉烟前来,全都咧嘴笑。 玉烟走向金大,“明儿一早,哥哥们到王府门前等我,随我出趟门吧!” 南红巧笑倩兮的走过来,“你这是要挖我的墙角吗?我现在客人这 么多,有他们在这儿,才没有闹事的。他们这一走,我这店还要不要开?” 玉烟撇了金大,迎上南红,道:“正要跟你说呢!自明儿起,六丰楼关好门窗,歇业。” 玉烟话音一落,店里的喧嚣也就跟着止了。所有人的视线齐齐的射了过来。 玉烟笑笑,“自明儿起,本店要重新装修,货物盘点,所以,会暂时歇业几天。所以,有需要的,你们就赶紧抢购吧!” “你谁呀?”一个顾客不满道,“这六丰楼是由你做主的吗?南老板还没说话呢!” 南红道:“她才是这六丰楼的真正老板!她说话,自然要比我管用!” 南红收起笑,“楼上说话吧!” 玉烟点头,“国舅爷今天来了没有?” 南红边走边撇嘴,“敢情,你是来找他的呀!” 玉烟打趣道:“这六丰楼好像不卖醋吧?我怎么闻到一股子酸味呀!” 南红就推了玉烟一把。 上到二楼,往下看,竟然比先前更喧嚣了。 南红叹气,“此消息一旦传出,今日就别想清闲了。真的要歇业?” 玉烟径直走到桌边坐了下来,“暂时的而已!” 阿牛端茶上来,玉烟看他一眼,“阿牛,你家的客人还好吧?” 阿牛点点头,“雪小姐就放心吧!左右无事,好得很!” “嗯!”玉烟点头,“你下去忙吧!” 南红就到玉烟对面落座,嗔怒道:“你这是又唱的哪一出?这做生意讲究的是细水长流,你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我这掌柜可要撂挑子了。” 玉烟撇嘴,“自明儿起,这城中可能就会有大的变故,你觉得你还能安心做生意吗?” 南红一惊,“你是说------” 玉烟道:“不能光顾着做生意,不顾店员的性命啊!人命最重要!今天关门前,给他们没人支取一个月的工钱,各自回家呆着去!” 南红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本书进入结局倒计时,亲们还在存文吗?嘻嘻!感谢fengj128的月票!么么哒! 第284章 大结局前篇(二) 玉烟笑笑,喝茶,然后指指南红的后面,“你看他是谁?” 南红回头,看楼梯口,除了薛梅外,还站着一个小厮。不禁瞪大了眼睛,“鬼奴?” 鬼奴上前一步,“鬼奴给南红姑娘请安!” 南红叹气,“你这小子!可知,千娇阁那边为了你,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吗?牙” 鬼奴就一脸的茫然。 玉烟道:“他才刚到京城,怕是什么都不知道呢!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南红道:“今早派人去打听过了,也已经歇业了。于妈妈病了,这一病,没有个十天半月怕是好不了了。” 玉烟就贼贼的笑酢。 南红白她一眼,“你这是在幸灾乐祸吗?别忘了,那祸事可是你引去的。” “切!”玉烟瘪瘪嘴,“所谓的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那千娇阁要是在你在的时候,就不做那元璟和姚泽樟的生意,还会有今天的祸事吗?” 南红噗嗤一声,笑了,“你就是会蛮不讲理!那可是大主顾,千娇阁放着银子不赚,傻呀?” 玉烟耸耸肩,“事实证明,有些人的银子还真就不好赚啊!那珊瑚如何了?” 南红叹口气,“亏你还想着她!本是靠脸吃饭的活儿,现在脸毁了,以后可怎么活?” 玉烟蹙眉,究竟是元璟干的还是姚泽樟干的?不管是谁干的,都够禽兽的。“那就要看她如何选择了,是继续留在千娇阁还是另谋生路呢?” 南红道:“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啊!可以无视自己的容貌。” 玉烟道:“靠脸吃饭,本就不长久。若能从此从良,我倒不介意赐还她貌美如花。” 南红一拍桌子,“呀!怎么把你那神技给忘了。看来,还是不适应你的新身份啊!” 玉烟笑,“我刚才笑,其实不是对千娇阁幸灾乐祸,而是笑你。” “笑我?”南红防备的看着她,“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玉烟道:“不过是昨晚发生的事,云竹这么快就告诉你了,足见你们的关系亲密非常啊!” “又来了!”南红脸一红,“再亲密,有你跟王爷那样寸步不离吗?” 玉烟道:“谁说寸步不离?我们现在可就没在一起。” 南红也不示弱,“难怪才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玉烟道:“好了!说正经的,你俩打算何时办喜酒啊?” 南红就起身,踱到窗边,黯然了神色,道:“哪有那么简单!单就身份上,我们可就差了十万八千里呢!他身份那么尊贵,理应配更好的。我其实要求不高的,只要能让我留在他身边,能够日日得见,也就心满意足了。” “没出息!”玉烟撇撇嘴,“你要真做了小,以后别说是我的朋友啊!” 南红苦笑,“我也是没办法呀!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夹在我与他家人之间,左右为难吧?” “切!”玉烟翻个白眼,“想娶个女人,连自己的家人都搞不定,那就干脆别娶了!出家当和尚算了!” “你这个恶毒的小女人!” 循声望去,就看到一身白衣的云竹出现在了楼梯口。 玉烟就笑嘻嘻的起身,道:“姐姐的速度还真是快啊!说到姐姐,姐姐就到了。” 云竹一愣,看着她男装的打扮,听着的是她一口一个“姐姐”,思绪就有些恍惚。 仿佛这里不是六丰楼,而是昭县的鸿福酒楼。 “这么快就回来了!”南红从窗口快步移身过去,“还以为皇后娘娘会留你用膳呢!” 玉烟打趣道:“皇后娘娘肯定留了,只是国舅爷挂牵你,所有就婉拒了。” “你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虫啊!”云竹就大步走到桌前,一屁.股坐了下来。 南红赶紧跟过来,倒了杯茶,递过去。云竹接过,一饮而尽。 玉烟看着两人的动作,衔接的那么自然,应该是演练了无数遍了吧! 云竹道:“好好的一个女孩家,没事穿什么男装啊!” 玉烟打趣道:“我穿男装不好看,但你穿女装就肯定好看。” “是吗?”云竹就眼波流转,顿生万种风情。 玉烟就掩面,咯咯笑了起来。 南红叹气,“你们俩,见了面,能不能都正常点儿?” 玉烟道:“说你呢!打算什么时候娶她进门啊?” “受不了了!”南红一拍脑门,“不理你了!我下去忙了。”说着,一扭身,噌噌下楼去了。 玉烟道:“她这是害羞还是对你失望了?” 云竹无奈的叹气,“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玉烟道:“那你告诉我,哪壶开了?” 云竹道:“皇陵成行!” 玉烟就敛起嬉皮笑脸,为自己倒了杯茶,慢慢悠悠的小酌了一口,“何 时?” 云竹道:“就这一两天吧!” 玉烟再喝一口茶,“明天的可能性大一些!” “哦?”云竹挑眉,“却是为何?” 玉烟道:“皇上去皇陵祭拜,你可知促成此行的关键在哪里吗?” 云竹道:“皇后去承念寺祈求来的天意签,不够分量吗?” 玉烟叹气,“皇后在皇上心里从来就没有过分量,不是吗?” 云竹苦笑,道:“你说话果然直接,而太直接了,也就往往伤人。” 玉烟道:“看来,我又提了一壶不开的。那么,你今日为何被皇后娘娘紧急召入宫中?” 云竹道:“因为长公主一大早出宫,在前往大理寺的途中遭遇非同寻常的事。” 玉烟若有所思道:“他们是采用这种方法给皇上传递信息的吗?” 元朔月去大理寺,应该是去找谢曜的吧! 云竹瞪大了眼睛,“你知道他们是谁?” 玉烟淡淡的笑,“你堂堂丐帮帮主,会不知道他们是谁吗?” 云竹叹气,“皇后叫我进宫,不过是倒苦水而已。想她尽心尽力的服侍皇上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是没有一点儿的位置。” 玉烟缓缓的起身,“看来,香妃这一劫是躲不过了。” 云竹挑眉,“听你这话,你是猜到的,还是这一切本就是你设的局?” 玉烟走到窗边,站在刚才南红站过的位置,极目远眺,道:“他们还是没有做到极处。如果是我设局,是不会借元朔月的手传递香妃的消息的,而是让皇后传递。这样,皇上会怀疑,幕后的黑手就是皇后。只要他们两个一反目,岂不就有好戏看了。” “你够狠!”云竹咬牙切齿道。但却不得不承认,真要是这样子安排,倒不失一条毒计啊! 玉烟嘻嘻笑,“一般般了!不过,他们也蛮聪明的了!毕竟香妃的事,元朔月知道了,皇上自然就知道了。所以,现在的皇上应该是在盛怒中了。晚些时候,他肯定会召见沈廷钧了。啊!” 云竹在她的的惊叫声中哆嗦了一下,“怎么了?外面有事情发生吗?”说着,就起身,直奔窗子而来。 玉烟脸色微变,“我只是突然想到,那块皇家玉佩是谁的了。” 那么那三名死者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什么皇家玉佩?”云竹疑惑道。 “你如果现在赶去皇宫,估计就能看到了。”玉烟边说着边往外走。 云竹道:“你这是要去皇宫吗?” 玉烟摇摇头,“不!我要赶回王府,因为我觉得,会有宫里的人跑去找我。” 云竹道:“宫里的人?你该不会以为皇上会召见你吧?” 玉烟头也不回的道:“现在,就算皇上要召见我,我也会是不会去见他的。” 薛梅和鬼奴就连忙跟了上去。 云竹撇嘴道:“还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那你倒是说说,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啊?”玉烟的声音竟又回来了。 云竹防备的往后退一步,“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杀个回马枪,看看你有没有说我的坏话啊!”玉烟笑道。 南红跟着上来,“你们俩除了互相拆台,还能说点儿别的吗?” “能!”玉烟答得干脆,“我有法子解决横亘在你们俩之间的问题。” 云竹道:“只是你的这个法子,应该不是免费的吧?” “知我者,云竹也。”玉烟道,“那这个法子,你要还是不要啊?” 感谢zhangshuyu和xueronghua_2007的月票!么么哒! 第285章 大结局前篇 (三) 云竹就与南红对看一眼,南红抢先道:“我跟着你,不是非要一个名分不可的。” “笨女人!傻女人!”玉烟小声的骂着。 云竹美目一扫,却是带着凌厉而来,“这种笨傻是你一辈子都做不到的吧!” 玉烟耸耸肩,“谁稀罕!我才不会委屈自己,成全别人呢!” “我稀罕!”云竹的表达如此直白,南红就很配合的双颊染桃花。云竹继续道:“说吧!你有什么条件?缤” 玉烟道:“明儿一早,我会先一步去皇陵。到时,让你的丐帮兄弟都精神着点儿。” “就这么简单?”云竹难以置信道坼。 “真的简单吗?”玉烟笑笑,“因为我的法子也很简单啊!” 南红道:“你就别卖关子了,算我求你了!” 玉烟道:“这个法子我早就说过了的!那就是,让沈廷钧认下南红当妹妹,然后,南红就可以以郡主的身份从公主府出嫁了。” 南红撅了嘴巴,道:“你以为随随便便就可以成为郡主了吗?别忘了我以前------” “好汉不提当年勇!”玉烟打断她,同时附送白眼,“你能不能别把当年的事,挂在嘴上反反复复的说?很多事情,只有你自己不介意了,别人才会不再往心里去。” 南红撅着的嘴巴就翘起,“我又不是好汉!” “随便吧!你们自己商议吧!”玉烟摆摆手,转身下楼梯。 “此事不用商议,成交!”云竹道。 “国舅爷爽快啊!”玉烟头也不回的笑。 云竹道:“我只是信你而已!” 的确,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成为郡主的。但他相信,只要这个小女人出面,就没有成不了的事。 玉烟回到王府,门前很是清静。看来,她预期的人并没有来。 王二迎了上来,“雪主子还没用午饭吧!王爷已经吩咐过了,都已经准备好了。” 玉烟四处打量,“怎么?王爷回来了?” 王二道:“王爷回来吩咐了午饭,就去公主府了。” 玉烟蹙眉,“那可有别人来找过我?” 王二摇摇头,“不曾!” “算了!”玉烟摆摆手,“你用过午饭,去一趟温泉山庄吧!把王叔从地窖里放出来。” “啊?”王二呆愣。 玉烟叹气,“此事说来话长,你自己去分辨一下,看看地窖里的那个究竟是不是你的亲爹。” 玉烟转身回了东院,吃饭,睡觉。 不来找她,并不代表她的推断是错误的。只是她现在顶着柳雪的样子,别人很难信任她,也算是再正常不过了。 午觉当然是没睡成的,就被人风风火火的从榻上拽了起来。 玉烟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道:“你可总算来了!”虽然比她预期的要晚些,但终归还是来了。 元朔月就又摆出了她作为公主的傲慢样子,“若不是谢曜跟本宫说,你是个值得信任的人,本宫才不会来找你呢!” 玉烟点头,“嗯!不错!谢曜果然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因为元朔月信任谢曜,而谢曜觉得她可信,所以,元朔月才会来找她。 女人啊!对心爱男人的话还真是毫不质疑啊! “你也这么认为?”一说到谢曜,元朔月立马两眼放光。女孩家的那点儿小心思,立马展露无余。 玉烟伸个懒腰,从内室走出来,到了外厅,到软榻上坐了下来,“忍冬,我需要喝杯茶提提神。” “是!”忍冬道,“奴婢这就去冲泡。” “哪有这样的!”元朔月追出来,狠狠的一跺脚。 玉烟好笑的看着她,故意道:“哪样?”明知道她急切的想知道什么,却故意的卖关子。 元朔月就算贵为公主,却也毕竟是个女儿家,不能直说,那就只有找茬了。“这主屋可是玉姐姐住过的地方,你凭什么顶替她的位置?” 玉烟憋着笑,道:“这得问你的表哥啊!只要他肯把我赶出去,我立马就去------” “去哪里?”元朔月的胃口就被她吊的十足十。 玉烟邪邪的笑,“我立马就去住状元府了!” “你------”元朔月俏脸一白,“你有什么理由去住状元府?” 玉烟道:“谢曜是我姐姐认下的兄长,自然就是我的兄长了。妹妹无家可归,去住兄长家,有何不可?” 元朔月道:“你的脸皮怎么就那么厚?” “谁说厚了?”玉烟捏着自己的腮,“很薄的!你要不要试试?” “你------你简直------”元朔月气结。 玉烟道:“从前那个喜欢就挺身相护的元朔月,现在哪里去了?” “啊!”元朔月大叫一声,一下 tang子捂住了嘴巴,“为何你现在说话的语气以及这捉弄人的性情,那么的像一个人?” 玉烟眨巴着眼睛,“亲姐妹,相像自然是难免的。谢曜人不错,你如果觉得好,就牢牢抓住吧!” 元朔月俏脸一红,“你果然跟玉姐姐一样,说话都是这样的直接。” 玉烟道:“好了!不逗你了!来说说你母亲的事吧!”顺手接过忍冬递上的茶,呷了一口。 “你知道?”元朔月讶异道。 玉烟道:“我见过国舅爷了!他也只是说你母亲出事了,却不知道详细情况。那么,你可以说说你上午的遭遇了。” 元朔月抿一下嘴,“上午的时候,我本想去大理寺看谢曜审案的。可刚出了皇宫没多久,就被拦住了。差不多有五六个人。那帮人也忒大胆了,光天化日之下拦截公主,居然也不蒙面。” 玉烟道:“这般的猖狂,已是将对决转为明目张胆了。” 元朔月问:“他们是谁?” 玉烟看她一眼,“你父皇没有告诉你吗?” 元朔月皱了小脸,道:“那帮人只是让我带话给父皇,说母妃在皇陵,要父皇明日午时到皇陵一见。然后就把我放了。我也是真的吓傻了,一口气就跑回了皇宫。” 玉烟道:“你父皇闻听此事的反应呢?” 元朔月道:“不过是把自己关在了御书房里。皇后娘娘给他送参汤,都不开门。然后皇后娘娘问起我,我倒也没有隐瞒。只是,皇后娘娘嘱咐说,此事千万不能让皇祖母知道,可能是怕她老人家担心吧!” 玉烟心道,皇后哪里是怕太后担心啊,应该是怕太后知道后震怒,然后横加阻拦皇上去皇陵吧! 玉烟道:“朔月,赶紧回宫!装作没事人一样,然后明儿一早,来王府会合,咱们去皇陵。” 元朔月的嘴巴就再次张成了圆形,“你要陪我去皇陵?” 玉烟微微笑,“还香妃当年的真相,这也是你玉姐姐的遗愿啊!” 元朔月咬一下嘴唇,“那为何是本宫要同你一起?明日父皇也去,本宫完全可以跟父皇一起。” “你就那么自信,你的父皇会允许你去吗?”玉烟提醒她,“再有就是,你真要是跟着你父皇去了,还有让吴公公开口的机会吗?” 元朔月一拍脑门,“你的意思是,咱们要抢先去?” 玉烟从软榻上起身,“究竟是跟我一起还是跟你父皇一起,你自己看着办吧!” 元朔月道:“那表哥呢?” “他?”玉烟叹口气,“此番进宫,怕是要被你父皇扣住了。” “你什么意思?”元朔月一惊,“难道父皇对表哥还是不信任的吗?” 玉烟道:“这就要问你的父皇了!” 元朔月一跺脚,“我这就回去问他!” 玉烟叹气,“我这说风,你还真就下雨啊?依着我说,去皇陵之前,你还是安分点儿的好!” 元朔月道:“你这人说话,真是听不出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玉烟笑笑,“你就放心吧!如今是用人之际,你父皇留下你表哥,不过是为了明日的安防而已。” 元朔月歪着脑袋看她,“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 玉烟道:“我现在只担心,明日的皇陵,不要有杀戮才好。” 元朔月就凝重了脸色,“那我回去准备了。我会跟我父皇说,心情不好,今晚姑母府上暂住。” 玉烟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觉就笑了。这元朔月还是蛮聪明的嘛! 忍冬道:“主子,王爷真的会被皇上扣住吗?” 玉烟道:“等等看吧!”说着转身往内室走。 忍冬跟了进来,“都这个时候了,主子还能睡着吗?” 玉烟打着哈欠,扑倒在榻上,“就算天塌下来,吃饭睡觉都是不能耽误的大事。” 忍冬就连忙拉了棉单为她盖上,忍不住的轻叹出声。 夏日的夜,来的有些晚。 玉烟带着忍冬和薛梅从后花园荡秋千回来,走到湖边,正赶上夕阳将湖面染红。 王二同丹若一起迎上来,“小厨房的饭菜已经备好了,雪主子饿了,就先吃吧!” 玉烟看看他,“二总管从温泉山庄回来了啊!地窖里的那个可是真的王叔吗?” 王二扑通跪地,“属下谢雪主子两次救家父!请受属下一拜!” 玉烟笑笑,这个王府的大总管总算是认她当主子了。“二总管请起吧!王叔安全了就好!” 王二就站起身,“家父嘱咐属下一定要好好谢谢雪主子!” 玉烟道:“一家人,何必那么见外?丹若,六丰楼那边,可是都妥当了?” 丹若点头,“是!南红姑娘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玉烟看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你可是在挂 念百结?” 丹若咬一下唇,“她如今大仇得报,恩怨都了了,不会生无可恋万念俱灰寻了短见吧?” 玉烟道:“不会!别忘了,南红那里还有一个小白。她今天不回来,明日应该也会回来。到时,我若还没回府,你就让她直接去找南红吧!” 丹若道:“是!奴婢记下了!” 玉烟道:“你们都忙了一天,想必都累了。先下去吧!有事,我自会喊你们。” 两人就施礼,分头离去。 忍冬就笑了,道:“奴婢能多说句话吗?” 玉烟回看她一眼,“你这把我的胃口吊起来了,我能不让你说吗?” 忍冬道:“嘻嘻!也许是奴婢多心了,但是最近这两个走的似乎比较近呢!” 玉烟面露诧异,“你是说刚刚那两个吗?” 忍冬道:“可不就是嘛!许是,二总管受伤,丹若负责照顾,就互生情愫了吧!” 玉烟就咧嘴笑了,“那倒是无心插柳了!你们说,这王二比之那个什么员外,如何?” 薛梅撇撇嘴,“能比吗?分明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忍冬道:“奴婢也是觉得二总管好呢!那个田员外根本就没得比。奴婢还听说了------” 玉烟白她一眼,“你这丫头说话,什么时候学会说一半留一半了?” 忍冬道:“是关于柳云大小姐的!” 玉烟道:“哦!你不说,我还把大房那边的这事给忘了。她是嫁过去了吗?日子过得如何?” 最近两天班上比较忙,病号太多。白天累了,晚上码字就不给力。更得少了,亲们见谅啊!(感谢strachelchen和棋子小鱼的月票!么么哒!) 第286章 大结局前篇 (四) 忍冬道:“据说那田家现在已是鸡飞狗跳了,不是孩子哭,就是女人闹。” 若说起来,这一段婚事,本就不被看好。如今闹成这样,自然也就满城风雨了。 薛梅道:“那柳云仗着在宫中当过女官,自然就会清高的不可一世。可惜,凤凰掉到鸡窝里,哪还有她炫耀羽毛的权力?” “说得好!”玉烟拍手,“薛梅,你现在说话,越来越精辟了。” 薛梅撇撇嘴,“都是主子教的好!趟” 玉烟道:“嘴巴也越来越甜了。一个人的悲剧,大多是性格悲剧,就她那性子,怕是避免不了被休回家的命运啊!” “有人来了!”薛梅警觉的提醒夂。 来人速度很快,眨眼间就到了近前。 玉烟打趣道:“薛梅,你这次靠的是心有灵犀还是练武人的警觉啊?” 薛梅就没有接话。 韩松一抱拳,道:“王爷让属下回来告知雪小姐一声,他今晚不回来过.夜了。” 玉烟道:“哦!可有什么嘱咐吗?” 韩松就从怀里掏出一个黄灿灿的令牌,递了过来,“王爷只是让把他的王爷令交给雪小姐。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玉烟伸手接过,就笑了,“我等的就是这个!忍冬,吩咐小厨房上饭吧!我饿了!” 薛梅看一眼韩松,“你不走吗?” 韩松道:“往哪儿走?王府吩咐我誓死保护好他的令牌。” “噗——”玉烟就大笑着往东院走。 只能说,这个理由的确很充分。 天蒙蒙亮,玉烟已经梳洗完毕。早餐照常吃的有条不紊。 忍冬侍立在一旁,撅了嘴巴,道:“奴婢也很想去呢!” 玉烟擦擦嘴巴,起身,拍拍她的肩,“好好在家陪你的宝宝吧!” 忍冬拼命咬着唇,“主子------万事小心!” 玉烟叹口气,“你当我一去不回啊?” 忍冬道:“当初,主子去参加选妃宴的时候,奴婢没当回事,结果------” 玉烟道:“你以为我会傻的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吗?” 薛梅从外面进来,“主子,所有的人都到齐了!” 玉烟深吸口气,“看来,这是都没睡好觉啊!那就出发吧!” 玉烟不去看忍冬担忧而不舍的眼光,同着薛梅走出了东院。 大门口,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却也来了。 玉烟赶紧上前,冲着正在跟谢老爷说话的元炫彩施礼,“参见殿下!殿下也想去吗?” 元炫彩道:“你为何不以为我是来阻止你们的?” 玉烟笑笑,“殿下阻止不了!” 元炫彩挑眉,“你倒是很自信呀!” 玉烟道:“那是因为玉雪相信,殿下已经将所有的事情已经串联了一遍,对于即将发生的,心中已然有数。此行,玉雪非去不可。选妃宴上,姐姐能够替王爷而死。皇陵之内,若是再发生什么,玉雪同样可以为王爷而死。” 元炫彩就倒吸了口凉气,猛的后退一步,“真有那么凶险?” 玉烟道:“殿下放心!只要有玉雪在,定然会让王爷毫发无损的回来。” 元炫彩道:“你这样子说,本宫倒真想陪你们走一遭了。” 玉烟摇摇头,“玉雪以为,殿下还是进宫陪太后的好。想来,祭拜先皇,太后心里应该不是滋味吧!” 元炫彩叹口气,道:“本宫也是这样子想的!好吧!时候不早了,你们就赶紧上路吧!雪儿,此去,本宫不止要钧儿的平安。” 玉烟福了福身子,“玉雪明白!玉雪同样会把长公主安全带回的!” 元炫彩摇摇头,“本宫要的,还有你的安全!” 玉烟一愣,从来没想过,高高在上的护国公主有一天会对她表示关心。几乎要以为,今日的太阳要从西方升起了。 元炫彩撇撇嘴,“本宫只是不想钧儿再伤心一次而已。” “是!”玉烟就笑了。 为了减少目标,玉烟和元朔月就上了谢老爷的马车。谢府的马夫换下来,由申海驾车。 韩松、薛梅以及五行,皆都骑马。 城门虽然未开,但有沈廷钧的令牌自然就畅通无阻。 一行人,急匆匆,直奔凌岱山而来。 元朔月跟玉烟坐在一起,看看对面的谢老爷,不解道:“为何要让老大人跟着来?” 玉烟嘻嘻笑,“因为老爷子认识那吴公公啊!话说,朔月,叫老大人会不会有些拗口啊?直接跟着谢曜,喊祖父就是了。” 谢老爷就捋着胡须,“丫头休得无礼!让长公主喊老夫祖父,岂不是要折煞老夫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玉烟道:“所谓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算她 tang是长公主,日后嫁给了谢曜,还是要跟着谢曜侍奉长辈的。” 元朔月就羞红了脸,低头不语。 谢老爷禁不住摇头叹息,“丫头,今天可是场硬仗,亏你还笑得出来。” 玉烟揉揉眼睛,“老爷子难道没看出,我正在努力缓解紧张吗?” 谢老爷道:“老夫还以为,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了呢!” 玉烟叹气,“人算不如天算啊!就算是神算魏玄机恐怕也是算不出今天究竟会发生什么吧!” “神算魏玄机吗?”谢老爷喃喃道。 玉烟道:“事情发展到现在,不知道是不是他想要的。” 谢老爷就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玉烟在参加选妃宴之前,拒绝见他,恐怕大有深意吧!” 玉烟就冷凝了小脸,“在这个世上,没有谁被人利用了还毫无怨言的。” 谢老爷就陷入了呆楞,有个答案呼之欲出。车子一颠簸,禁不住打了个激灵,却似乎又什么都抓不住了。 皇陵,坐落在绘稷山深处一座平整的谷地。 从高处眺望,所谓的皇陵并非一座土堆,而是一个建筑群。 总共有七座黄瓦尖顶建筑。 六围一,俯视下,呈正三角形,中间一座尤其高大宏伟。 玉烟不懂术数阵法,但可以肯定,这建筑的布置很是眼熟。像极了,幼时夜惊,妈妈在床下为她布的七星阵。 玉烟放下车帘,转身坐好,就对上了谢老爷探寻的眼睛。玉烟笑笑,“看着很气派!”心道,皇上死了都很享受啊! 谢老爷道:“谢正昨晚回来说,皇陵这里自昨日已经加强了守卫。” 玉烟道:“应该的!毕竟皇上要来嘛!” 谢老爷道:“老夫的意思是,皇陵咱们可能进不去。” 玉烟道:“能把吴公公引出来就好!” 谢老爷道:“你要的就这么简单?” 玉烟笑,“是啊!我要的,原本就很简单。” 谢老爷叹气,“可老夫的预感却是,今日之事绝不简单。” 玉烟就笑而不语。 马车刚停住,就听见厉喝声传来,“什么人?难道不知这是皇陵重地吗?” 玉烟就推了元朔月一把,元朔月立马跳下马车,“本宫乃大康朝长公主元朔月是也!” 元朔月一亮腰牌,守陵的护卫登即跪倒一片。 玉烟这才扶着谢老爷下了马车。 元朔月抬脚就要往里走,领头的立刻起身,挡在她面前,拱手道:“公主恕罪!皇上有令,没有圣旨,任何人无权入内。” 元朔月一跺脚,道:“大胆奴才!长公主你也敢拦?” 领头的道:“请公主体谅啊!” “公主稍安勿躁!”玉烟走了过来,“咱们前来,不过是拜访吴公公而已。既然咱不能进去,总可以让吴公公出来吧?” 元朔月就高昂着下巴,道:“这个总可以了吧?” “是!”领头的一挥手,离着最近的侍卫就噌噌的跑了进去。 “这能行吗?”元朔月不安的踱步。 玉烟和谢老爷对看一眼,却都没有说话。 须臾,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矫健的步伐,乌黑的头发,古铜色没有皱纹的脸。 玉烟小声道:“我以为吴公公年龄很大了。” 谢老爷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道:“若说起来,他还比老夫年长一岁呢!不过是八年不见,他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玉烟若有所思道:“身体康健,驻颜有术,看来,他定是得到了高人的指点啊!” 谢老爷啊的一声,“你是说------” 感谢eraser1115、janefxjbebe和五分之二的荷包!感谢dd20000101、eraser1115和13586965119的月票!么么哒! 第287章 大结局前篇(五) 话说到一半,就赶紧住口。因为吴公公居然越过了元朔月,直奔他而来。 “这不是谢大人吗?”故人见面,吴公公看起来就有些激动。 “正是老夫啊!”谢老爷也是声音颤抖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吴公公居然一点儿都没变啊!老夫却老了!” 吴公公叹气,“老什么老?你怎么在这个时候来了?可是皇上授意的吗?” “吴公公不认识朔月了吗?”元朔月插了进来牙。 “真的是朔月长公主?”吴公公就转向元朔月,上上下下打量,然后猛拍自己的脑门,“瞧咱家这眼神啊!老奴参见长公主!” 元朔月道:“吴公公免礼吧!酢” 吴公公道:“一晃,长公主都长这么大了。也就难怪咱家认不出了。不知公主此来------” 元朔月抢话道:“本宫就是想知道,本宫的母妃------” 玉烟打断她道:“朔月公主只是想知道,我与吴公公下棋,谁会赢?” “你又是谁?”吴公公这才把视线投到玉烟身上。 白衣胜雪,沐.浴在和煦的晨光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圣洁的光芒四射。 谢老爷道:“此乃未来的平祝王妃!是老夫特意带来,跟吴公公拼棋技的。” “平祝王妃?”吴公公恍然,“可是柳太医家的柳大小姐吗?那岂不就是神医花果唯一的徒弟?” “这个------”谢老爷就有些犹疑,不知道该不该揭穿玉烟的身份。 玉烟就浅浅淡淡的笑了,道:“吴公公休要提家师!他就是个不负责任的,扔下我这么多年,自己却不知躲到哪里快活去了。真真的令人寒心呢!所以,我是不是他唯一的徒弟不知道,但他绝不是我唯一的师傅。” 吴公公蹙眉,“听闻柳家大小姐是个少言语的,看来传闻有假啊!” 玉烟道:“公公久居这皇陵,还以为与外界已经隔绝了呢!没想到,还听闻不少啊!” 吴公公就清清嗓子,道:“咱家的听闻不过是先皇在世的时候的事了。大小姐居然会下棋?” 玉烟笑道:“怎么?在吴公公早前的听闻里,我还是个不会下棋的吗?神医花果没尽到做师傅的责任,并不代表别的师傅不尽心。从谢老爷子那里听说,吴公公的棋技堪称一流,我还真是不服气呢!” 吴公公就又转向谢老爷,“敢情,谢大人此来,是带人来给咱家下战书的啊?” 谢老爷就哈哈大笑,“她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吴公公是不知道,这丫头每次跟老夫下棋,不论输赢,都只限一子。” “哦?”吴公公立马两眼放光,“竟有这种事?能将棋局控制在一字之差,咱家还真是不相信呢!” 玉烟嘻嘻笑,“那么,吴公公咱们就地比试一盘如何?” 吴公公摇了摇头,“不比!你们来的时机不对。” 元朔月急了,道:“现在怎么办?” 玉烟就和谢老爷对看一眼,玉烟道:“人生如棋局!每个人都是棋盘上的一个棋子,都在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只是这掌控棋局的人嘛,却未必是皇上。” “大胆!”吴公公厉喝,“居然敢藐视当今皇上!皇上掌管天下,如何掌管不了一个小小的棋局?” “是吗?”玉烟轻蔑的笑,“今日之事,怕他就掌控不了。” “你------”吴公公面色一沉,“不要以为自己是先皇赐婚的平祝王妃,就可以无法无天。” “先皇的赐婚?”玉烟道,“以为当今皇上会放在眼里吗?” “你什么意思?”吴公公问。 玉烟道:“如果我说,先皇赐婚的平祝王妃,已经被当今皇上赐死了,吴公公作何感想?” 吴公公一愣,“你不是柳家大小姐?” 玉烟道:“不错!我乃柳家二小姐是也!柳家大小姐已经香消玉殒了。但就算没有先皇的赐婚,那平祝王妃的位子,我也是坐定了。” 吴公公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这一切也转变的太快点儿了吧!然后转向谢老爷道:“谢大人,这就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丫头究竟想干什么?如果真是闲杂人等,咱家可要赶人了。” 谢老爷叹气,“吴公公,这个人,今日,恐怕你还真就赶不得!” 吴公公冷哼,“咱家虽是不全之人,无权无势,但自认在这皇陵之中,说话还是有分量的。” 玉烟道:“不错!若是吴公公没有分量,相信我们今日也就不会找上门来了。” 吴公公恍然,“敢情,你们找咱家,并非来拼棋的,而是还有其他目的啊!” 元朔月抢话道:“你们就别绕弯子了!吴公公,实话跟你说吧!我们今日前来,不为别的,就是想知道我母妃当年被人陷害之事。你应该是知情的吧?” 玉烟就忍不住的叹气,这元朔月还真是怎么摁都摁 不住啊! 吴公公愣愣的张大了嘴巴,“长公主何处此言啊?咱家只是一个奴才,对于主子的事哪会知晓啊!” 玉烟就冲着元朔月一摊手,以吴公公对先皇的维护,怎么可能轻易吐露当年之事呢?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元朔月大喊道,“要怎样,你才肯说?难道非要父皇下旨才说吗?” 吴公公道:“咱家什么都不知道,长公主要咱家说什么?” “朔月公主!”玉烟喊声,伸手将元朔月拽到了身后,“其实,当年之事究竟如何,现在对你来说还重要吗?” “你什么意思?”元朔月猛的一甩她的手,“我要还我母妃当年的清白,怎么就不重要了?” 玉烟叹口气,“你母妃现在在哪里?” “在------”元朔月就变了脸色,愣住。 吴公公道:“既然人已经不在了,又何必再去翻陈年的旧账呢?” 玉烟勾唇一笑,“若说当年的事,不在的只有先皇吧!这个旧账今天还就必须翻了。为的,是让无辜的人沉冤得雪。而真正的当事人也该出来领受了。” 吴公公瞪眼,“你这丫头,说话,怎么让人听着就那么不舒服呢?” 玉烟也不生气,依旧笑道:“所谓的美言不信,信言不美。吴公公对于外面的某些事,或许真的不知道。反正皇上来的也没那么快,那我就索性给你说说。” 吴公公转身往里走,“咱家准备庆典的事,忙的很。没空听你瞎叨叨。” 玉烟道:“香妃并没有死,而且现在已经成了谦德王府世子元璟要挟当今皇上的人质。” 吴公公的脚步就不由自主的停住,却没有回头。 玉烟继续道:“这第二件,大康朝现在已经内忧外患,为祸的不是别个,正是谦德王府。而这帮人之所以能够将皇上逼来皇陵,祈求祖宗的保佑,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们的背后有高人指点。而这个高人,不是别人,正是神医花果唯一的好友——神算魏玄机。” “你说什么?”吴公公猛的转过身来,“他------他为何要这么做?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究竟是何人?” 不止吴公公因惊骇而声音发抖了,就连谢老爷都是脸色一变。不知道玉烟抛出这话,是故意制造的烟雾,还是真就是事实。 如若事实,那就太可怕了! 关键的,像魏玄机那般超然物外的人,真的会参与进来吗?或者,根本就是玉烟耍的小花招? 玉烟却扭头,吩咐道:“韩松,薛梅,拿棋子来!吴公公,可否借你的棋盘一用啊?” 吴公公深吸一口气,道:“来啊!把里面的石头棋盘给咱家抬出来!” 玉烟微微一笑,“吴公公果然是聪明人!” 元朔月一头雾水道:“你们都说了些什么?有什么特别的吗?” 谢老爷叹气,“朔月公主请退后!所谓的观棋不语真君子,接下来的这场对决,公主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元朔月撇撇嘴,不情愿的退后了几步。 石桌,石凳,皆被抬了出来,就摆在了皇陵前面的广场之上。韩松和薛梅就分别将白罐和黑罐放在了石桌上。 “吴公公请吧!”玉烟毫不客气的落座。 吴公公迟疑了一下,还是坐到了对面。 玉烟抬头看看天,“这太阳升的越高,晒的越厉害。吴公公,咱们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吴公公蹙眉,“你想怎样速战速决?” 玉烟道:“三炷香的时间!” 吴公公道:“你这是要限时?” 玉烟笑,“吴公公忙嘛!三炷香的时间很快的,完了,吴公公就可以忙着接驾了。” 吴公公道:“怎么个比法?” 玉烟道:“我若输了,自然会把吴公公想知道的都说出来;反之,我唯一想知道的就是当年香妃的内幕了。” 吴公公蹙眉,“咱家凭什么信你?” 玉烟就从袖袋里掏出一物,用力拍在桌面上,“吴公公,看这个有没有分量?” 吴公公看一眼,不禁倒吸了口凉气。黄灿灿的腰牌上,赫然写着“平祝”两字。他就算再愚钝,也该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吴公公重重的叹口气,“你真的是平祝王爷的人?” 玉烟微微笑,“先皇在世时,沈廷钧应该是先皇最信任的人,否则,不会将那么重要的身后事交给他了。现在,先皇不在了,作为先皇身边的人,吴公公在这大康朝最信任的人,怕也就只有沈廷钧了吧!” 吴公公蹙眉道:“你居然敢直呼平祝王爷的名讳!” “没办法!谁让他喜欢呢!”玉烟将黑罐推了过去,“老爷子就给我们当裁判吧!” 吴公公道:“你让咱家先下,岂不是要坐实咱家以大欺小的坏名声吗?” 玉烟笑笑,“难道吴公公想跟我玩剪子包袱锤吗?” “罢了!”吴公公就执起黑子,落子前看向谢老爷,“谢大人,你觉得这盘棋,咱家赢得把握有多大?” 谢老爷捋着胡须笑,“若老夫说,吴公公必输无疑,吴公公还要比吗?” 吴公公的好胜心就被挑起,“咱家还真就不信了!” 香燃起,淡淡的烟,在微风中,飘飘渺渺。 除了树林中的鸟叫蝉鸣,近处便只有落子的声音了。噼噼啪啪,竟是快的很。 若是盯着香等时间,三炷香燃完,定然会觉得慢的很。 但面对棋局的两个人,却是浑然不觉。 第三炷香燃到一半,却噌的一下,灭了。 “谁?”韩松高喊着,同薛梅一起护到了玉烟身边。 元朔月盯着香,大叫:“只是一枚松针!” 玉烟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的白子就抖了一下,然后又稳稳的落在了棋盘上。嘴里道:“姐夫哥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闪闪呢?” 轻风拂面,场中登即多了一个人。头戴斗笠,一身灰布衣衫。 吴公公落子的手就在微微发抖,“他又是谁?” 玉烟勾唇一笑,“除了皇上外,这大康朝,应该就他最富有了。韩松,重新燃香吧!这一局,总得善始善终吧!” 第288章 大结局前篇(六) 韩松见是姚诚,也就放松了戒备。走到香炉边,依着玉烟的吩咐,重新将那半截香点着了。 姚诚撇嘴道:“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玉烟手上不停,道:“大康朝,武功能比六品护卫韩松高的,而且我见过的,实在没有几个人。何况,能用松针打灭燃香的,怕是就更少之又少了。” 姚诚道:“你果然不输你姐姐!牙” 玉烟道:“问题是,姐夫哥是跟谁一起来的呢?” 姚诚道:“观棋不语,这下棋就可以说话了吗?如此不专心,是准备好了要输了吗?” 玉烟笑道:“若我说,这一盘棋,我赢定了呢?下棋的确要求静心。当初学棋的时候,为了培养我的这份心无旁骛,我的师傅就把我带到了闹市中。他说,如果能在闹市中将精力集中到棋局上,那么我的棋就可以天下无敌了。” 谢老爷道:“如此说来!你的师傅才是真正的高人啊!二位,歇手吧!三炷香燃完了。酢” 玉烟就从凳子上起身,“老爷子数子吧!” 谢老爷就真的走过去,一看傻了眼。棋盘竟然已满,只是死棋还在。 待一一将双方的死棋摘除,棋盘上的黑白子,谁多谁少已经一目了然了。 谢老爷叹气,“第一次见这种下棋方法。吴公公,还要数吗?” 吴公公苦笑,“从一开始,咱家就输了。” 玉烟微微笑,“公公不是输在了棋技上,而是输在了心里上。从一开始,公公的心就已经乱了。下棋,最忌心浮气躁。公公避世在此,本该心如止水,却没想到,还是被我抛出的几件事扰乱了心神。” 吴公公叹气,“原来,你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 玉烟道:“谢老爷子说了,公公的棋技深不可测。而这一局棋,我说什么都不能输。那么,就只能想歪招了。公公也很是配合,举棋不定,就说明已经中招了。而我这姐夫哥的出现,更是彻底打乱了公公的心神。” 无论是香妃,谦德王府,还是神医花果,都已经让吴公公无法集中精神。 棋技再好,如果心理不够冷静,那也就只剩下输了。 “是啊!”吴公公道,“咱家怎么也没想到,这皇陵,皇上还没到,居然就先热闹起来了。” 玉烟道:“为了抢得时机,都提前来了。朔月公主,看来,不用等到午时,你就可以见到你母亲了。” 元朔月狐疑的往四周打量,“你的意思是说,我的母亲已经到了?在哪里?在哪里?” 玉烟微微一笑,“躲在某个地方,正等着你父皇现身呢!对吧,姐夫哥?” 姚诚习惯性的双手合十,“我们并非一起!” 玉烟道:“如此说来,姐夫哥与那元璟并非一伙的。想想也是,这花香好歹也是前朝郡主,如今元璟敢掳她,岂不是在宣告与前朝为敌吗?” 姚诚一愣,“世子爷绑了郡主?” 玉烟道:“怎么?姐夫哥是真的不知道吗?这样的事,魏先生会没有算出吗?还是你们决定,舍郡主,保主公啊?” 姚诚道:“此事,我的确不知啊!” 玉烟笑,“姐夫哥现在知道了吗?人心本就是分裂的,一切都只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 吴公公一脸的疑惑道:“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谢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谢老爷道:“老夫也正糊涂着呢!” 玉烟道:“老爷子不用着急!这有些话可是说给某些人听的。话说回来了,你们真的都不打算现身吗?” “谁?”元朔月四处打量,“你在跟谁说话?” 玉烟看向韩松,“韩松,以你的判断,这来的有多少人?” 韩松眯了眼睛,“两边都有埋伏!人很多,具体来了多少,不好计算。” “哪里有人?”吴公公警觉道。 守陵的侍卫闻言就都陷入了紧张,个个举刀拔剑。 然后东边就响起了一个声音,“钧儿,你为自己选的女人,非得都这般厉害吗?” 伴随着声落,场中多了四个人。 原来,皇上也是会武功的。 再就是沈廷钧和云竹,还有就是大内侍卫统领洪缨了。 一众人唰的跪倒在地,包括玉烟,只除了姚诚。 皇上打量着姚诚,“你就是那个手握粮草要跟朕谈条件的人?” 这个人当然不是第一次见面,但那次见面,他还只是个出家人。让人以为四大皆空,到头来,却成了手握天下财富的人。 更有甚者,这个人还极有可能救大康朝于危难之中。 姚诚单腿跪地,“草民参见皇上!” 这一跪,已是臣服。 皇上当然领会,道:“都起来吧!” 玉烟起身,毫不避讳的迎上皇上的目光。</p 这皇上没有穿龙袍,一身明黄色的便衣。头上也没戴珠玉冠,只是一枚白玉簪子随意的的绾了发。两边的颧骨高耸,竟是比选妃宴上清瘦了很多。 皇上也是微微吃了一惊,这丫头的装束,竟是跟当日选妃宴上柳烟的装束一模一样呢! 关键的这眼眸之中的倔强和流转出来的慧黠,竟然也是如此的雷同。 柳烟没了,却又来了一个柳玉雪,怎么想,都觉得此事透着诡秘。尤其想到桃妃的死,莫非这丫头就是为她姐姐来复仇的吗? 皇上道:“柳太医家的女儿,还真是个顶个的聪慧非常啊!” 玉烟福了福身子,“民女谢皇上夸奖!” 皇上道:“就连这份从容和淡然都是如此之像!钧儿,这就是你选择女人的标准吗?” 沈廷钧就走到了玉烟身边,对皇上道:“是!臣之所以这么快的接受她,正是因为她像极了臣的玉儿。” 皇上撇嘴道:“她们是亲姐妹,如此相像,原也不足为奇。柳玉雪,你跑来这皇陵做什么?” 玉烟不卑不亢道:“因为长公主思母心切,执意前来。民女不放心,所以就跟着来了。” “是吗?”皇上狐疑道,“朕还以为,将朕一步步引来这里,是你的主意呢!” 元朔月连忙上前,“一人做事一人当!父皇,此事确实是儿臣的主意。” 皇上冷了脸,“你的帐,回宫再算!” 玉烟微微笑,这皇上还是改不了多疑啊!“皇上错了!” “大胆!”洪缨连忙跑到皇上面前维护道,“皇上什么时候错过?” 玉烟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越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如果独断专行,不听取意见,那是越容易犯错的。” 皇上的目光就夹刀带箭的射了过来,“朕就算有错,也轮不到你一个小丫头来品头论足吧!” 玉烟冷笑,“皇上犯别的再多的错,的确都跟玉雪无关。但皇上错杀了我姐姐,此事玉雪就不能不管。” 皇上冷声道:“你姐姐没错吗?” 玉烟道:“姐姐没错!造成今日这种局面的不是姐姐,而是皇上自己。而谋划这一切的,也并非姐姐,而是神医花果。” 皇上仰天大笑,却是笑得很干涩。“你说谁?神医花果?这太好笑了!谁都有可能,就这神医花果万万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玉烟追问。 皇上轻蔑的看她一眼,“朕不想跟你这个信口雌黄的小娃娃讲话!吴公公,祭陵的物什可是都备妥了?” “是!”吴公公恭敬的作答,“皇上请!” 玉烟朗声道:“皇上就不好奇那还没有露面的人吗?”意有所指的看向西边。“世子爷,又不是杀人,不过是送个人质,何必非得等到午时呢?” 元璟不是飞到场内的,而是从西边走过来的。一出场,就恶狠狠的瞪了玉烟一眼,“柳玉雪,我与你没仇吧?你这是纯粹跟我过不去吗?” 玉烟看看驻足不动的皇上,嘻嘻笑道:“在皇上的心里,我与世子爷可是一伙的呢!皇上当初为何容不下我姐姐?不就是因为,他认定我姐姐是世子爷这边的人嘛!” “我不管你们谁是谁的人!”元朔月上前一步道,“我的母妃在哪里?堂兄,把我的母妃还给我吧!你们男人之间的争斗,何必牵扯到女人?” 元璟冷哼一声,根本不理她这个茬。而是直直的,桀骜不驯的与皇上对视。 皇上厉声道:“元璟,朕放你们全家一条生路,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朕的吗?” 元璟面露讥嘲,“这皇位本就该属于我父王的!是你,迷惑了先皇,谋朝篡位。所以,收起你这假惺惺的虚伪面具吧!” 皇上黑了脸,“你当真是要死不悔改吗?” 元璟冷哼,“皇叔!这局棋,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皇上冷笑,“元璟,你真的以为你的那些个雕虫小技能得逞吗?” 元璟更是不服气道:“皇叔,你真的觉得你现在的皇权固若金汤吗?你就能保证,你一向最仰仗的平祝王爷是跟你一条心的吗?” 皇上道:“朕不会上了你这离间计的当的!” 元璟哈哈大笑,“皇叔已经上了!从你凭空整出个针对平祝王爷的选妃宴开始,再到柳烟死在那选妃宴上,你们这对好君臣就已经不是一条心了。” “你胡说!”皇上急急的吼。 目光扫向沈廷钧,后者只是凛然的站着,却不是站在他的这边。神情里有着维护,却也不是对他的。 元璟继续点火道:“皇叔再问问,站在你右手边的云国舅,他的心是不是也是维护你的?” 皇上的脸色就更加的阴晴不定。 云竹一脸的嬉皮道:“本国舅的心一向都是忠于大康朝皇帝的!此心,日月可鉴!” 此时,沈廷钧 也说话了,“元璟,你有事说事,何必顾左右而言他?是个男人,你现在就把香妃交出来。” 玉烟叹口气,“没有见到神医花果,他又怎么会交出香妃呢?” 沈廷钧蹙眉,“神医花果在这儿吗?” 玉烟微微笑,瞅了皇上一眼,道:“皇上刚才那么自信满满的认定这一切不是神医花果主使的,我不禁要怀疑,这份自信哪儿来的?” “问得好!”元璟附和,“很显然的,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神医花果就在他的手里!” 此言一出,众目所归,齐刷刷的全都看向了皇上。 皇上也很配合的面皮抽动了一下,“柳玉雪,你究竟想干什么?” 玉烟笑道:“当然是来帮皇上的啊!难不成皇上以为,民女是来为姐姐复仇的吗?” 皇上道:“朕没有杀你的姐姐!” 元璟道:“柳玉雪,他的确没有杀你的姐姐,但你的姐姐却因他而死,这笔账,就真的不了了之了吗?” “元璟!”皇上厉喝。 他不是傻子,如此关键时刻,任由元璟点火下去,不怕别的,只怕沈廷钧那里倒戈啊! 真要是那样,今日这局,怕就是死局了。 谢老爷叹了口气,冲着玉烟道:“玉雪,你姐姐是个很大气的人!在这关键时候,老夫相信她是希望你以大局为重的。” 玉烟道:“老爷子的意思,玉雪明白的很。可现在的问题是,有人却不肯明白,若是想执迷不悟下去,酿成了祸端,恐怕神仙来了都无能为力了。” 皇上的胸脯就一起一伏,道:“柳玉雪,你不用拐着弯的说话!有话就直说,朕倒要看看,你还能说出个花来不成。” 沈廷钧就在玉烟的手上轻捏了一下,冲着她点了点头。 玉烟回之一笑,道:“好!那玉雪就为皇上分析一下。先说这先到的姚诚,皇上以为他真的是一个人来的吗?” 皇上道:“八年前,姚家老宅是谦德王府的为祸,如此不共戴天之仇,他怎么可能与元璟一伙?” 玉烟道:“皇上圣明!何止如此,后来姚诚的夫人还毒害了谦德王府一家呢!所以,他们两家的恩怨,那还真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啊!但是,皇上别忘了,倘使这两家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呢?你说,为了对付这共同的敌人,这两家有没有可能联手呢?” “什么?”皇上拉长的脸上虽看不出别的表情,但身体却还是摇了摇的。却又很快的镇静,“什么共同的敌人?” 玉烟笑,听这问话就明显的是装傻了。于是,也跟着装傻道:“皇上是真的不知道吗?那个共同的敌人就是皇上您啊!” “胡说!”皇上一甩袖子,掩饰着脸上那一闪即逝的慌乱。 玉烟道:“元璟图谋的是大康朝的江山,自然就视皇上为最大的敌人。姚诚祖上是前朝的重臣,甚至肩负着前朝托孤的重任。皇上抓了那神医花果,那么,皇上不是他的敌人,又是什么?” 皇上眯了眼睛,扫过全场,视线最后落在了玉烟那张红彤彤的小脸上。“你凭什么认定神医花果在朕的手里?” 玉烟勾唇一笑,头顶的太阳还真是炙烤的人难受啊!“关于,这件事,从来都不是我认定的,而是另一个人认定的!就为了拯救皇上扣押的那个人,有人整整布局了七八年呢!” 听她说得轻巧,皇上心里却忍不住暗自吃惊。“布什么局?何人布局?” 玉烟道:“自然是前朝宝藏的局啊!” 皇上就悄无声息的攥起了拳头,“你这是要翻旧账吗?” 玉烟掏出白色的帕子,轻轻的拭了拭额头冒出的汗。“不是我要翻旧账,是故事必须得从头说起。前朝宝藏居然只有九个字,而且是有关平祝王爷的九个字,皇上就从来没觉得奇怪吗?” “不错!”皇上将手背到身后,“此事,朕也一直觉得蹊跷。平祝王爷是朕登基以后封的,前朝之人怎会知道大康朝要出一位平祝王爷?若是能掐会算到这种程度,那还真就是神人了。” 玉烟就笑了,“大康朝就有一个能掐会算的,而且据说很神的,皇上从来就没想过要招他为己所用吗?” 皇上面露轻蔑道:“朕以为,所谓的能掐会算,不过是骗人的江湖术士罢了。” 玉烟就在心里叹气,据她所知,古代的皇帝没有几个不是迷信的。只是到了这大康朝,皇上的思想就如此先进了吗? 还是他的迷信只是针对他的国朝天师,而对于来自江湖的魏玄机根本没瞧在眼里? 玉烟转头问沈廷钧,“天朝,没有天师吗?或者叫国师,能夜观星象的那种人。” 沈廷钧叹口气,对于她说着正事思想开小差,只能表现无奈了。“有的!” 玉烟就笑了。 上得了朝堂的就是正统,流落江湖的就成了骗术了。 这样的界定,她能说这皇上 太自欺欺人吗? 皇上道:“你无话可说了吗?” 玉烟道:“不!我的话才刚刚开始。还是再来说说那神医花果吧!八年前,在姚家老宅的案发现场,姚诚最后一次见到了他。此后,神医花果就如同人间蒸发了般,再也没有了行踪。” 皇上道:“天下之大,他若想遁世,那自然是无迹可寻的。” “的确!”玉烟道,“但神医花果其实一直都是在遁世的,直到,他收了他命中唯一的徒弟。可不巧,他那个徒弟实在是愚钝。所以,神医花果再次消失,世人就找到了很好的理由。那就是因自己的徒弟不开化,负气出走。” 皇上道:“这个理由不充分吗?” 玉烟笑,“的确很充分!我姐姐柳烟因此成了罪魁祸首。可惜,这种说辞,可以蒙混世人,却骗不过高人。神医花果唯一的知己好友——神算魏玄机,就开始了八年的奔波寻找。” 皇上不耐烦道:“扯那么远,你这是在故意浪费朕的时间吗?” 玉烟敛了笑,冷凝了小脸,“皇上到现在还不肯承认吗?你道元璟为何不带出香妃?你道姚诚为何站在那个位置?” 皇上的视线,先看向元璟,再看向姚诚,然后是玉烟,“他站的那个位置有什么不对吗?” 玉烟道:“姚诚站在了沈廷钧和元璟之间,为何?他在等!等哪一方能给他救出神医花果,他的粮草就会交到哪一方手里。” 皇上就猛的后退两步。 玉烟继续道:“元璟或许真的烧了姚家老宅,但是整个姚家老宅,乃至姚家所有人的性命,如果真拿来跟神医花果比,怕都不是什么了。皇上,就真的在心中没有权衡过吗?” 皇上道:“你是说------” 玉烟打断他道:“没错!皇上手中的神医花果,就是最重的筹码,就看皇上把他押在哪边了。” 感谢925906的月票!感谢洋灰的花花!感谢亲们的咖啡!么么哒! 第289章 大结局前篇 (七) 元璟哈哈大笑,带着不可一世的猖狂和得意,“柳玉雪,你总算帮了我一个大忙!皇叔,你没有听错。这个丫头所说的,正是我此刻的心声。” 然后,手掌举过头顶,啪啪的拍了两声凳。 从他原先藏身的地方,就走出了一队人来。 为首的抓在手里的,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褐色的道袍上有着好几处的撕裂。面色枯黄,嘴唇干裂,无神的眼睛隐藏在乱发中。 谁能想到,花香,前朝的郡主,元朔月的母亲,当今皇上最心爱的女人,竟会沦落到这样一副尊荣。 真的很难找出半点儿当年倾国倾城的影子了。 “母妃!”元朔月急不可耐的就要往前冲。 却被沈廷钧一把拽住,“别冲动!待看清了是不是你的母妃再说!” 皇上也是脸色铁青,背后的手指攥的嘎嘣嘎嘣响。 元璟露出嘲弄的笑,“看好了!娲” 他走过去,伸手去拨妇人挡在眼前的乱发。 一直如同傻了般的妇人,此刻却猛的扭头,然后沙哑着声音大叫:“畜生!走开------别碰我!” “跟我你清高的起来吗?”元璟啪的一耳光就甩了过去。 “混蛋!”元朔月大骂着就要往前冲,“表哥,你放开我!我要杀了这个混蛋!” 沈廷钧就将元朔月一把推到了薛梅怀里,“看住她!” 薛梅紧紧的抓住了还在躁狂的元朔月的胳膊。 玉烟看向皇上,想要吃人的眼睛,面如死灰的脸。 花香听到元朔月的声音,甩一下头,颤声道:“月儿------我对不起你!你要为母亲报仇啊------” “不好!”玉烟大叫一声,“元璟,小心她咬舌自尽!” 元璟反应也不慢,一下去捏住了花香的下巴,吼道:“臭女人!你的利用价值还没完呢!想死,没那么容易!” “畜生!”皇上挥掌上前,却不想元璟的前面,登即出现了六个猎杀组织的成员。 皇上这一出手,洪缨也就只能跟着上了。 云竹为表忠心,自然也就不能袖手旁观。 沈廷钧却站着不动。 玉烟也不压低声音,对沈廷钧道:“你们的皇上,就如此容易的被元璟给激怒了?看来,这大康朝就要改朝篡位了呀!” “玉儿,不得胡说!”虽为斥责,却听不出有多少严厉。 谢老爷也出声道:“谨言慎行啊!想想你姐姐,有些话还是不要出口的好。” 玉烟翘起嘴角,“香妃,你挣扎着活到现在,就是为了看这个男人为你发狂的一面吗?” 皇上的掌风却猛的一转,直冲着玉烟而来。 沈廷钧面色一黯,不得不出手化解。 皇上跳了开去,怒道:“沈廷钧,你居然敢!” 因皇上的这一调转矛头,云竹和洪缨也都撤出了打斗。 沈廷钧傲然的挡在玉烟面前,“皇上已经杀了柳烟,此番还要再杀柳玉雪,就没想过谁会从中得利吗?” “她该死!”皇上道,“她一张利嘴分明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祸害。” 玉烟道:“不错!我姐姐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走元璟,就是为了有一天他跟你的抗衡!选妃宴之前,她就已经猜到了自己会凶多吉少。所以,身后的事,又怎会不做万全的安排?她说过,她的仇她会自己报。” 皇上道:“沈廷钧,她的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份上,你还要跟她站在一起吗?” 沈廷钧道:“玉儿曾经问过臣一个问题,江山与美人选哪个。当着玉儿的面,臣选择了江山;当着皇上的面,臣又选择了美人。前一个选择,让玉儿对臣寒了心;后一个选择,让皇上对玉儿动了杀念。所以,两个选择都是错的。” 皇上道:“现在,如果让你选,你要如何选择?” 沈廷钧微微摇了摇头,“不!现在不是臣选,而是让皇上选!江山与香妃,皇上要选哪一个呢?” “好题!”玉烟拍手笑,“当年先皇定皇储,用的是一道哭题。听闻,皇上当时表现的太好了。现在,不用哭了。希望这一题皇上还能选对。” “不!”花香声嘶力竭的喊,“皇上!香儿已经不是当初的香儿了!香儿不值得皇上为难!那个小丫头说得很对,香儿挣扎着活到现在,就是想请求皇上亲手杀了这个畜生。” “闭嘴!”元璟掏出帕子,强行塞到了花香的嘴里。 皇上喊声:“洪缨!” 洪缨一声口哨,东面和南面便飘起尘土。 窸窸窣窣,脚步声由远及近,百十名大内侍卫登即将所有的人围拢了来。 皇上霸气道:“江山要!美人也要!” 玉烟嘻嘻笑,“沈廷钧,你当初有没有这样回答我姐姐?” 沈廷钧 tang叹气,“有些事情,是不能太贪心的!怕就怕落得个鸡飞蛋打啊!” 玉烟道:“是啊!可皇上似乎没闹明白呢!现在是以人易人。元璟要拿花香换的,不是江山,而是神医花果。当然说白了也还是换江山。毕竟,一旦神医花果交到了元璟手上,元璟就可以拿着他去跟姚诚换粮草。” “你这绕来绕去,究竟什么意思?”元朔月终于冷静了下来,只是脑子还有点儿跟不上节奏。 玉烟笑,“意思很简单!如果,你父皇选择江山,就直接将神医花果交给姚诚。姚诚自然会给他足够的粮草,去解那边疆之急。如果,你的父皇选择的是你母妃,那么,就等于把江山送给了你的堂兄。长公主觉得,你高大威严的父皇该怎么选好呢?” 元朔月就愣在了当场。 她忽然明白了刚才表哥的话,那就是,无论怎么选,都极有可能是错误的。 想到这里,她不得不无限同情的看向她的父皇,私心里,还是希望她的母亲能够回到她身边。 皇上铁青着脸色,听玉烟说话的时候,牙齿咬得嘎嘣响。为了显示他的威严,冷声道:“元璟,你现在放了香妃,朕还可以饶你不死!” 元璟仰头,哈哈大笑,“皇叔,你以为是在哄小孩子呢?父王与我筹谋这么多年,你真的以为你这些大内侍卫能阻止吗?弟兄们!吼一个给皇上听听。” 西边的山林里就传来了上千人的吼声。 玉烟笑着问沈廷钧道:“这声音,好像没有掺杂回声吧?” 沈廷钧道:“猎杀组织的训练基地,除了昭县的绘稷山,就是这凌岱山了。” 玉烟道:“可据我所知,你曾经围剿过一次,却是无功而返啊!” 沈廷钧叹气,“人是活的!你们真想着在这先皇的陵墓前,大开杀戒吗?” 玉烟附和,“看到自己的子孙相残,不知道先皇会不会一怒之下从地底下爬出来。” “大胆!”吴公公尖声叫喊,“居然敢如此亵渎先皇,就不怕掉脑袋吗?” “吴公公!”沈廷钧冷目扫过去,“他们都能做出来了,难道还怕别人说吗?” 吴公公就扑通一声跪倒在沈廷钧面前,“王爷!先皇生前,是最疼爱王爷的!王爷难道真要看着先皇九泉之下,不得安宁吗?” 沈廷钧冷声道:“他们不敢!” 众人就偷瞄皇上,九五之尊的任性上来,还有什么不敢的? 皇上则和元璟不约而同的冷哼。 皇上道:“血祭皇陵,有何不可?” 元璟也鼻孔朝天,“不错!正好让先皇看看,他当初皇位的选择是多么的错误。” 吴公公道:“王爷!把皇陵内昨日布置的人都喊出来吧!” 沈廷钧扬眉,“吴公公,成败是不在人多的。本王只要一人,便可震慑全场。对吧,玉儿?” 玉烟叹口气,“平祝王爷是不是太抬举小女子了?” “你们俩够了没有?”皇上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沈廷钧,你能不能出息点儿?把希望押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子身上,你当她是救世的神仙吗?” “我当然不是!”玉烟朗声道,“但姐姐是!” 皇上的嘴角就稍微抽动了一下,“少拿你姐姐说事!” 玉烟不看他,而是看向元璟身边的花香,“香妃,其实,你死了的确可以解了皇上的局。但是,你却不能死。姐姐临终前交代于我,一定要为你还原当年的真相。” 祝各位姐妹们女生节快乐啊!本想着今日加更的,无奈昨日值班太忙。敬请包涵啊!感谢eraser1115的花花!么么哒! 第290章 大结局前篇(八) 香妃只是摇头,眼泪无声的飘落。看到有心人的眼里,满满的就都是心疼了。 “什么真相?”皇上的视线从香妃那里拉回来,投放到玉烟那儿,“你又想做什么?” 玉烟微微一笑,“自然是当年香妃被人陷害的真相啊!” 皇上冷声道:“还要什么真相?不就是皇后见不得我们好,故意陷害的吗?” 说得如此顺口和理所当然,就仿佛当年的事已经板上钉钉的铁证如山牙。 “皇上------”云竹刚想解释什么,却被玉烟一抬手打断。 玉烟道:“皇上到现在还执迷不悟吗?想必香妃也是这样认为的吧!那我今日就揭开当年的谜题,也好让香妃死的明白。酢” “死?”元朔月一下子跳了起来,“说好了是来救我母妃的!我母妃怎么会死?” 玉烟道:“是你父皇要她死的,你还没看明白吗?” “你胡说!”父女俩难得的异口同声道。 玉烟耸耸肩,“皇上迟迟不下决心,不选香妃,难道不就是已经决定让她赴死了吗?在这个时候的拖延,只能是弃权。” “你------”皇上语塞,一时间居然无话反驳。 元朔月不傻,闻言扑通一声跪倒,“父皇!求父皇不要舍弃母妃啊!朔月自小失了母爱,如今好容易找到了,不想那么快就失去啊!儿臣给父皇叩头了!求父皇了------” 说着哽咽,砰砰就是三个响头。 元朔月这一动情,花香那边更是泪如雨下。 如此场景,稍微有点儿良知的,就忍不住眼圈泛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缅怀先帝,哭皇陵呢! 玉烟却大煞风景道:“长公主还是起来吧!看你这父皇犹疑的态度,应该是舍弃你母妃了。所以,与其对着你父皇磕头,还不如拜别你母后呢!” “柳玉雪!我与母妃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子落井下石?”元朔月浑身颤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手指着玉烟。 玉烟耸耸肩,“元朔月!从最初认识你,你就是这么的冒失。都说吃一堑长一智,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乖?事情发展到现在,你不去怪那个推你们下井的人,却反倒怨恨有人落井下石,不觉得可笑吗?” 元朔月就捂了嘴巴,后退两步。 “柳玉雪!”皇上厉喝,“你这样子咄咄逼人,对你有什么好处?” 玉烟道:“皇上当初错杀了我姐姐,就没有搞清楚状况。时至今日,还不明白你的敌人是谁吗?真正咄咄逼人的不是玉雪,而是你的亲侄子元璟,以及他背后的人。皇上真的以为,元璟手里只有香妃这一张牌吗?” “什么意思?”皇上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静。 玉烟道:“即便皇上舍弃了香妃,赢得了姚诚的粮草,皇上就真的以为你手中的江山就稳固了吗?你可以小瞧元璟,但是绝不能小瞧那背后布局之人。” “是谁?”皇上四顾道,“究竟是谁?” 玉烟就看向吴公公,道:“吴公公,你告诉皇上,那个人是谁啊?” 皇上蹙眉,“吴公公,难道你也参与了吗?” 吴公公大变了脸色,头摇的像拨浪鼓,跪倒在地道:“皇上啊!老奴对大康朝,对皇上,那可谓是忠心耿耿啊!这柳二小姐如此说法,是因为皇上来之前,她曾经提过,说谦德王府背后的高人,不是别个,正是誉满江湖的神算魏玄机!” “神算魏玄机?”第三次提到,皇上再怎么趾高气扬也不可能忽视了。 “不错!”玉烟微微一笑,“他会的,就是皇上最瞧不上的江湖术数。可就是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现在却搞得皇上焦头烂额,皇上甘心吗?反正我姐姐是不甘心的!” 皇上一愣,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姐姐不是一直自称是神算魏玄机的徒弟吗?” 玉烟叹了口气,“皇上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从他最初拦截姐姐的马车开始,姐姐对他一直都是信任的。却没想到,到头来才发现,自己只是他人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皇上扯动嘴角,难掩讥嘲,道:“你是说,你姐姐那么聪明的人都被他利用了吗?” 玉烟道:“是啊!等她发现自己被人利用了的时候,已经走不出死局了。” 沈廷钧眉头一皱,一把抓住玉烟的手,道:“你是说,你------姐姐的死,也有他魏玄机的推波助澜?” 玉烟道:“是!只能说魏玄机真的无愧于神算的称号,每一步他都算的精准。你道是姐姐入京后,为何一下子就盯上了谦德王府?” 沈廷钧道:“是魏玄机引导的?” 玉烟道:“不错!姐姐甫住进谦德王府,魏玄机就送来了一张字条,上面就只写了两个字:谦德!姐姐自诩聪明,自然就会对谦德王府充满好奇。” “难道我父王的病也在他的算 计之中吗?”元璟插嘴道。 玉烟反问道:“你说呢?多多少少都有点吧!此后,就从为谦德王爷治病开始,我姐姐是一步步的逐渐沦陷。满心以为是自己的聪明才智解开了一个有一个谜团,殊不知,所有那些谜团都是人为布置的。” “怎么会?”一直静默的云竹也忍不住开口,“就连那红缟都是吗?” 玉烟点头,“何止那红缟,姚诚的夫人婉娘为何会跑到谦德王府去做厨娘?” 姚诚撇撇嘴,“不错!贱内的确说起过,正是魏先生的授意,才去了那谦德王府的。” “魏玄机!”元璟不悦的大喊,“你究竟是哪一伙的?既然跟我们谦德王府共谋大计,又为何要陷害谦德王府?” 他还一直把怨气算在柳烟身上,若真如这柳烟的妹妹所言,柳烟也是受害者,那么,这魏玄机就当真可恨至极了。 沈廷钧眯了眼睛,高声道:“魏先生既然来了,就现身吧!”既然元璟能喊出那样的话,就证明魏玄机已然到场。 从来没见过魏玄机出手,而他既然能躲在暗处不被察觉,就证明他的武功应该是深不可测了。 全场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风吹树木,发出呜呜的声音。 但从天而降的人影,却并没有临场。 沈廷钧看向玉烟,“他真的来了吗?” 玉烟微微笑,“他当然来了!神医花果还没现身,他怎么可能现身。” 皇上听她所言,已然有几分信了。问道:“你说,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神医花果?” 玉烟道:“皇上圣明!总算抓住问题的症结了!” 皇上冷哼,“你少给朕扣高帽子!” 玉烟道:“这个帽子高吗?所谓的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如果,当初皇上没有扣押神医花果。相信,今日这种两难的局面就不会出现了。” “你------”皇上好不容易稍稍缓和的脸色,就又重新乌云聚拢。“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三番五次的指责他的错误,当他这个皇上的尊严是不存在的吗? 玉烟冷声道:“皇上当然敢杀!只是,杀了一个柳烟,来了一个柳玉雪。现在,皇上再杀一个柳玉雪,就不怕还会来别的吗?” “你居然敢威胁朕!”皇上气的,指着玉烟的手都抑制不住的哆嗦。 玉烟道:“这不算威胁!真正的威胁还在后面呢!皇上要想解了这皇陵之急,最好就先压制住自己的火气。” “反了!反了!”皇上何时受过这种奇耻大辱?“沈廷钧,你当真要为了个女人与朕反目吗?” 元璟道:“沈廷钧,他已经杀了你一个女人,难道还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再杀这一个吗?” 不待沈廷钧作答,却突然有个声音响起,“‘得平祝王爷者得天下’,并非瞎编的,乃是老夫的预言。” 声音从北面而来。 人随声至,一身白衣的魏玄机就稳稳的落在了姚诚的身边。 唏嘘声落了一地。 毕竟,只要是带着脑子来的,就应该已经猜出了此人的身份。 而神算的威名,或许在皇上那里一文不值,但在民间,那就是传奇。 皇上冷冷的扫视,明知故问道:“你就是魏玄机?” 魏玄机却根本没有看见他似的,不回答,却也不看他。而只是盯着玉烟,“丫头,你错了!老夫没有对每一步算得精准,至少柳烟的死是老夫没有算到的。” 感谢支持!么么哒! 第291章 大结局前篇(九) ( )谢老爷就捋着胡须慨叹出声,“原来,选妃宴之前,玉烟拒绝见魏先生,是不满先生对她的利用啊!” 沈廷钧只是更紧的握住了玉烟的手。 魏玄机的脸上就露出戚戚然,“从来没想到,那丫头的性情居然烈到那种地步!明知道去选妃宴是死路一条,却还是去了。媛” “先生就没想到,她是用死来抗议被先生的利用吗?”说话的是云竹。 难怪他对这人人敬畏的神算就是有种说不出的看不顺眼,原来根源在这里啊! 沈廷钧看过去一眼,却没有说话。若说到这一层,玉烟当初如果真的是主动赴死的,那么除了对魏玄机的抗议,更多的是对他的寒心吧! 他居然同意了选妃宴! 以为无论选与不选,无论选择是谁,都可以将其束之高阁,他的人他的心都还会属于她。 却忽略了,同意本身的这种态度,已然对她造成了伤害反。 魏玄机干咳两声,“是啊!她这种抗议,还真是直戳人的心窝子啊!” 玉烟将手从沈廷钧的手中抽出,冷声道:“姐姐对于负她欺她的人,是从来都不会心慈手软的。” 皇上冷哼,“那又如何?到最后不还是灰飞烟灭了吗?” 玉烟道:“皇上放心!姐姐未完成的,我都会替她昨晚。所有欠了姐姐的,我都会为她一一讨回来。这眼看着时候不早了,魏先生进到皇陵里,可有发现吗?” 魏玄机黯然了神色道:“老夫找遍了所有的地方,排除了所有的地方,只剩下这最后的皇陵。可是,刚才进去,还是没有发现花果丁点儿影子。难道老夫之前的推算都是错误的吗?” 玉烟笑着看向皇上,“不!先生的判断对极了!皇上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香妃,本该是他毫不犹豫的选择。现在却犹疑不定,若是手中没有神医花果,他就不会这般的举棋不定了。对吧,皇上?” 皇上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柳玉雪,朕跟你打个商量如何?” 玉烟眯了眼睛,“皇上这是要跟玉雪谈条件吗?” 皇上揉揉眉头,“可以这么说!” 玉烟扯动嘴角,“包括交出神医花果吗?” 皇上道:“只要你肯帮朕救出香妃,朕就答应将神医花果交给你身边的平祝王爷。” 好一个曲线救国啊! 皇上当初能登上座,并且掌权这么多年,果然不是吃素的! 将神医花果交给平祝王爷,平祝王爷可以用他去跟姚诚换粮草。只要平祝王爷还是大康朝的,那么,他这个九五之尊就是最大的赢家。 可问题是,平祝王爷的心还是大康朝的吗? 但至少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神医花果真的在皇上手里。 所以,玉烟不看别人,只看沈廷钧,道:“你说,这笔买卖我是接还是不接?” 沈廷钧幽深了眸子,“玉儿,时候不早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玉烟就幽幽的吐了口气,转向皇上,道:“皇上,只要玉雪能救出香妃,是不是皇上什么条件都答应呢?” 皇上诧异道:“你不要神医花果?” 玉烟道:“玉雪只是觉得似乎还有更好的条件,比方说,皇上让位给元璘,然后让沈廷钧当摄政王,怎么样?” 大夏天里,在场的所有人却都禁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这个想法,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无论是皇上,元璟,还是魏玄机,脸上都在上演着变幻莫测的表情,彰显着心里的盘算。 沈廷钧叹口气,“你非得推我下水吗?” 玉烟立马换上一脸的嬉皮,道:“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各位又何必当真?” 元璟急急的道:“柳玉雪,你真的要跟皇上联手吗?” 玉烟道:“元璟,咱们来谈个条件,如何?只要你肯放了香妃,我就让皇上放你走。” 元璟道:“你以为凭我自己的实力,我就不能全身而退了吗?” 玉烟道:“你应该很清楚,你的战场不在这儿。你们苦心布局那么久,这里应该不是终点吧?” 元璟嘴角一抽,“你到底想说什么?” 玉烟道:“我只想告诉你,温泉山庄的王春,此刻正在大理寺做客呢!” 元璟一愣,“你找到他了?” 玉烟道:“所以,你此刻放了香妃,十二个时辰内,你的人都会相安无事。” 元璟道:“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真的有意让沈廷钧当摄政王?” 玉烟哪会不知他问这话的意思,无非是让她表明决心,退出他们叔侄之间的决斗。换言之,就是让沈廷钧远离皇位的争斗。 玉烟笑笑,“我以沈廷钧的命起誓,他若有当摄政王之心,必遭天打五雷轰。” 这样的恶毒誓言,元璟可以放心了,而皇上自然 tang也就可以放下戒心了。 沈廷钧苦笑,这样子拿他说事,就不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吗?当然了,就算真有意见,恐怕也不会有人听吧! 元璟道:“你能做的了皇上的主,毫发无损的放我们离开?” 玉烟就问皇上,道:“皇上,此事,玉雪可以做主吗?” 皇上心里恨恨,眼里恨恨,嘴上自然是不想松口的。所以,也就只能摆摆手了。 玉烟道:“那国舅爷就去把香妃接过来吧!” “那可接好了!”元璟用力的推了香妃一把,大喊声:“撤!”然后带着猎杀组织的人迅速离去。 云竹刚刚扶正了香妃的身子,元朔月已经冲了过来,将云竹拨拉到一边。 “母妃!你受苦了!”元朔月说着,手忙脚乱的为花香松绑,拿掉她嘴里的帕子。 花香就幽幽的吐了口气出来。 皇上也吐了口气,是想才从元璟消失的方向拉回来 虽心有不甘,但却不能在此大动干戈。关键的,他还真没把握一击得胜。 毕竟,他曾经最信任的平祝王爷,此刻离他的确是远了。 “香儿!”皇上大喊一声,这才抢到花香身边。旁若无人的将花香拥在了怀里。 玉烟看看沈廷钧,小声道:“这一抱,可以看出,当年的皇上对香妃是真的爱啊!” 沈廷钧蹙眉道:“元璟怎么会这么乖?” 玉烟道:“如果我说,他留了后手,你信不信?” 沈廷钧一愣,“什么后手?” 玉烟道:“沈廷钧,我现在是谁?” 沈廷钧脱口而出,道:“柳玉雪啊!” 玉烟道:“是啊!鬼医已经死了,我只是鬼医的妹妹而已。所以,是可以见死不救的,对不对?” 不待沈廷钧作答,就听那边,花香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玉烟就努努嘴,靠了过去。 皇上推开花香,关心的道:“是朕不好!是朕没有保护好你!从今往后,朕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朕了。” 一个“朕”字,突然就有了千山万水疏远的感觉。 玉烟无声的看了沈廷钧一眼,若是哪一日他敢在她面前自称“本王”,她应该会想弄点儿毒药毒死他吧! 花香哭着,不似一个有着快出嫁女儿的母亲,倒像是一个初恋中受了委屈的女孩儿。 那般的柔弱,那般的无助,似乎想把积攒了一辈子的眼泪全都流尽。 所有的人都在沉默。 除了魏玄机在那里急的转圈圈外,其他人都是静止的。 魏玄机按捺不住,冲着姚诚丢了个眼色。 姚诚立马心领神会,走向玉烟道:“雪儿,元璟已经放人了,皇上是不是------” 玉烟耸耸肩,“看人家一家人难得团聚,姐夫哥忍心打扰吗?” 姚诚撇撇嘴,“他们诉衷情,以后多得是时间,何必急在一时。何况,这里是皇陵,当着先祖的面,如此搂搂抱抱,不成体统吧!” 连先祖都搬出来了,这攻心术用的。玉烟努力忍住笑,道:“君无戏言!姐夫哥害怕皇上赖账不成?” 花香许是哭累了,也兴许是听到了玉烟的话。猛的从皇上怀中抬头,抬起衣袖擦擦眼泪,想起刚才的一幕,不觉露出了小女孩的娇羞样儿。 玉烟就在心里叹气,娇弱,娇羞,娇美,现在都别有风.韵,也就难怪当年还是王爷的皇上对其欲.罢不能了。 花香突然想到了什么,双手一下子抓住了皇上的衣袖,“皇上------那个禽.兽,他------他杀了白菊以及春风秋雨------他该死!” 皇上安慰她道:“你放心!朕绝对不会让他好死的!” 声音虽轻,却透着说不出的狠戾。 皇上的权威不容挑衅!就算是他的亲侄子,他也绝不会轻饶。 玉烟就抬头看太阳,然后打了个很响的喷嚏。 所谓的伴君如伴虎,她该不会又上了皇上的黑名册,被皇上惦记了吧? 花香猛的摇头,“不!你不懂------” 玉烟插嘴道:“有些话,你不明说,他当然不会懂了!你不就想说那三个死的很惨吗?韩松,你当时看她们横尸每心庵的时候,不是也觉得惨不忍睹吗?” 韩松听她提到自己,就不能不上前答话,道:“是!属下晚上都睡不着觉。” 花香愤恨道:“那个畜生,他------他不是人啊!” 玉烟叹口气,“但凡把一个人赶到牲畜的物种里去,肯定是因为他做了天理不容的事。能让香妃这般控诉,却又难以出口的话,怕是那元璟做了那龌.龊之事吧?” 花香就只顾着掉眼泪。 皇上连忙掏出帕子为其擦拭,那动作很是轻柔。冷目却扫向玉烟, “你一个小丫头,想的太多了吧?” 玉烟的话说到了那份儿上,稍有头脑的人,结合花香的反应,也能猜了个大概。 但玉烟的话出口后缺少可信度,原因就是自己太年轻了。 玉烟微微一笑,“香妃,你倒是说说,真是我想多了吗?要知道,那谦德王府没倒之时,元璟可是千娇阁的座上宾啊!说明了什么?那可是个好.色的主儿。坦白说,香妃的两个丫头,还真是长得蛮标致呢!” “那个畜生------他居然当着------我的面------”花香说着,已是涕不成声。透过泪眼,还是对玉烟投过去了诧异的一目。 当时的场面太过凄惨,是她一辈子都不想回想的。 “不要再说了!”皇上再次抱她入怀,“朕知道了!你放心,这个仇,朕肯定会替你报的。” “母妃节哀!”元朔月道,“你还有我们!” 玉烟道:“皇上,既然你们一家三口已经团聚了。我姐姐的师傅是不是也该放出来了?” 她可不认为这是在煞风景,不过是好心的想要转移花香的注意力而已。 皇上就推开花香,板了脸色,道:“吴公公!” “老奴在!”吴公公上前道,“老奴这就去将人放出来。” 换上却话锋一转,“朕想知道,当年香妃被处以火刑,究竟是谁陷害的?” “这------”吴公公就看向玉烟。 玉烟冷冷笑,“皇上真的决定先翻旧账,而不是先放人吗?”皇上这个弯转的还真是大啊! 皇上道:“人就在那儿,朕还赖你们的账不成?” 玉烟道:“玉雪不怕皇上赖账,皇上决定了不要后悔就好。” 皇上挑眉道:“怎么?你又想危言耸听吗?” 玉烟道:“玉雪从来都没有见过神医花果,所知道的一切都只是听闻。沈廷钧,如果选妃宴上,神医花果是在场的,我姐姐还有没有的救?” 沈廷钧皱眉,“至少有了存活的可能!” 玉烟道:“如果我是皇上,那我就会将这么个人时时刻刻带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皇上冷哼,“朕自登基以来,已是第八个年头。从来没有把他带在身边,也是活得很好。” 玉烟耸耸肩,“该说的玉雪都说了,听不听那就是皇上的任性了。那么,香妃也是这样子想的吗?宁愿不见自己的堂兄,而是想听当年的故事?吴公公,记得刚才的棋局,玉雪好像是赢了的。” 花香叹口气,吸吸鼻子,道:“既然堂兄人就在这儿,那么早一刻见,晚一刻见,没什么区别吧?” 果然是夫唱妇随啊! 或许,在她的心中,对于当年的事是有一个假设的。假如当年不是有人陷害,她这些年的夫妻分离骨肉分离的苦楚就不会有了吧? 皇上不耐烦道:“吴公公,对于朕的问话,你都可以置若罔闻了吗?” 吴公公低头哈腰道:“既然香妃还活着,如今,皇上与香妃也已经团聚了。又何必再提当年之事呢?” “大胆奴才!”皇上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吴公公面前,一脚就踹了过去。“朕现在还是大康朝的皇帝!岂容你一个奴才狗眼看人低!” 吴公公就被踢飞在地。 玉烟看不下去,挺身而出道:“皇上这般的威风,难道就从来没想过,他一个奴才为何会三缄其口?他真有那么大胆子忤逆皇上吗?” 皇上一愣,“你什么意思?” 玉烟道:“意思就是,他一个先皇身边的奴才,会因为皇后的权威而对皇上什么都不肯吐露吗?” 玉烟不去看皇上脸上那如同吃了苍蝇的表情,走到吴公公身边,伸手将吴公公扶了起来。 吴公公抬起衣袖擦拭眼角,“柳二小姐真是聪慧啊!咱家活到一把年纪,今儿算是开眼了。” 玉烟叹气,“听公公这么说,玉雪心中就有底了。” 吴公公道:“看来,柳二小姐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了啊!” 玉烟道:“是啊!而且这个答案还是正确的。” 皇上一脸的狐疑,“柳玉雪,这不会是你又耍出的什么花招吧?” 年后工作太忙,所以更新少了,望亲们见谅啊!真的是从一上班,一直忙到下班,连口水都喝不上。白天一累,晚上码字就给力。唉!谢谢亲们的咖啡!么么哒! 第292章 大结局前篇(十) 玉烟道:“吴公公,咱们的皇上既然还是这么的糊涂,你索性就把当年的真相告知他吧!反正,刚才的棋局你也是输了的。既然都是要说的,那就当着大家的面,让皇上好好清醒一下吧。” 吴公公叹道:“可------咱家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啊!呙” 皇上此刻已经冷静,问:“你就告诉朕,当年之事,是不是皇后去跟先皇告的密吧?” 吴公公摇摇头,“还真不是!” 皇上就跟花香对看一眼,俱是面露惊讶。 花香舔一下干裂的嘴唇,道:“怎么可能?关于我的身份,我只告诉了她一人啊!” 元朔月就赶紧向洪缨要了水袋,递给花香让她喝水。 花香就小抿了几口。 玉烟忍不住的叹气,插嘴道:“香妃就那么自信,将自己的身份隐藏的天衣无缝吗?” “你是说隔墙有耳?”花香惊愕的捂住了嘴巴醣。 玉烟真的很不想批评别人的想象力,所以就只能无奈的揉自己的太阳穴了。 沈廷钧出声道:“除了被人偷听了去,应该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有心人的调查。” 玉烟拍手道:“说得好!可问题是,这个背后调查的人究竟是谁?他又有什么目的呢?” 皇上踱步道:“不可能的!当年朕还只是个王爷,府中除了正妃云妃外,就是香儿了。没有嫉妒,哪来的陷害?” 玉烟道:“皇上能想到的女人之间的争斗,就只有正室与侧室之间的吗?” “不然呢?”皇上皱了眉头问。双手的拳头不由自主的握了起来。 他突然不敢往下想了。 如果真的不是皇后,毕竟是比皇后的权势更要大的人才能主导当年的一切,也才能镇住这吴公公。 越是接近答案,心中就有种说不出的恐惧了。 玉烟微微一笑,他相信皇上心中多少已经都点儿数了。却心存侥幸的逃避着那个真相。 玉烟倒也不会傻傻的去点破,道:“我姐姐自从跟了平祝王爷后,只是个小小的夫人,那护国公主是如何与她相处的?就拿我姐姐救她那婆婆的命来说,那可是天大的恩啊!护国公主,感念这份情了没有?” 沈廷钧苦笑着辩解道:“玉儿,母亲心中是有的。” “你别插嘴!”玉烟白他一眼,“是真的有吗?依我看,她心中唯一有的念头,就是我姐姐是来跟他抢儿子的。所以,我姐姐在你心中越是得宠,她的心里就越不舒服。结果怎么样了?” 玉烟微微一顿,看着皇上慢慢变白的脸色,心中很是满意。继续道:“我姐姐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没的?如果不是她霸着你,不让你与姐姐共度元宵,她现在应该已经升级当祖母了吧?” 沈廷钧就干咳两声,“咱还是说正事吧!” 听她这话,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啊! 那个孩子本就是杜撰来的,无论是假孕还是小产,还都被她利用的恰到好处。 没想到,就算是到了现在,还是被她拿来说事。 玉烟秀眉一扬,“我说的不是正事吗?笨蛋!我的意思这么明显,你还是听不出来吗?婆媳那可是天敌啊!她们之间的矛盾自古就是不可调和的啊” 这话明着是冲着沈廷钧去的,但却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皇上的脸色就唰的一下血色全无。 “啊!”云竹夸张的大叫,把呆愣中的众人吓得全都一哆嗦。 玉烟很配合的道:“国舅爷这是想到了什么吗?” 云竹撇撇嘴,道:“我只是突然想到了,这女人之间的争斗,正室与侧室之间的,还不是主要的。难怪我要娶南红,家母寻死觅活的不同意啊!敢情,她是怕他的儿子被人抢走啊!母亲的独占欲都是这么的强吗?” “何止啊!”玉烟浅笑,“母亲的伟大还在于,时时提防自己的儿子沉迷于温柔乡,更要为儿子的大好前途铺好大路。” 云竹道:“那就要剔除一切绊脚石了。” 玉烟道:“如果你母亲认定南红会是你前程的绊脚石,你猜她会怎么做?” 云竹道:“调查南红的出身,尽量找到可供挑剔的瑕疵,然后以此为借口,拒绝南红入门。” 两人一唱一和,只把众人听的唏嘘不已。 明着是拿云竹和南红说事,大家都清楚的很,这是在影射了。 只听哇的一声,花香就弯身大吐了起来。然后手捂着肚子,整个人软软的瘫倒在地。 “母妃!”元朔月最先惊叫。手忙脚乱的将花香抱到了怀里,“母妃!你不要吓我!” 皇上也就一个箭步抢了过去,蹲下身,握住花香的手,道:“香儿,你这是怎么了?告诉朕,哪里不舒服?” 花香苦笑着摇摇头,“皇上!你告诉我,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怪错了云妃吗?真的是恨 错了人吗?” “这------”皇上就咬着唇不说话。 他心中的震撼一点儿都不比花香少。 如果真的是恨错了人,那他才是错的最离谱的那一个。 沈廷钧悄悄走到玉烟身边,“她这是急怒攻心吗?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我又不是鬼医,如何会看病?”玉烟看一眼沈廷钧,然后远远的看了一眼那呕吐物。 没有多少食物,似乎吐出的只有刚才喝进去的水。 玉烟眯了眼睛,走了出去。 却不是去看花香,而是走向了一块帕子。 正是被元璟塞到了花香嘴里,而后被元朔月取出,掷到地上的那一块。 玉烟掏出自己随身的帕子,捏在手里,弯身,隔着自己的帕子把那块帕子捡了起来,然后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沈廷钧和云竹对看一眼,两人立马围拢了过来。 沈廷钧立马关切的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玉烟看看他们两个,“你们谁去告诉皇上,如果想救他最心爱的女人,就赶紧把神医花果放出来。” 沈廷钧蹙眉,“莫非这就是元璟留的后手?” 云竹立刻扭头,走到皇上面前道:“皇上,香妃看着不对劲。还是把神医花果赶紧放出来吧!或许,能缓解香妃此时的痛苦。” 香妃勉强的笑笑,“我没事!只是有些难以接受,那会是事实。” “孩儿错了吗?”元朔月哭着道,“孩儿一直想寻找当年的事实,以为找到了幕后的真凶,就可以为母妃报仇。现在父皇最大,只要他出面处置了那人,母妃就可以无后顾之忧的回到我们身边了。是孩儿错了吗?” “傻瓜!”花香拍拍她的手,“你没错!当年之事,是该有一个真相的。” “吴公公!”皇上猛的从地上起身,“朕再问你最后一遍,当年之事究竟是何人在背后捣鬼?” 玉烟道:“皇上真的想知道吗?其实,就算吴公公说了,皇上也未必会信的,反而徒增烦恼。所以,有些事,其实不知道反而比知道要好。” 皇上眉毛一挑,眼一瞪,“朕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需要你来指手画脚吗?” 玉烟瘪瘪嘴道:“好心当成驴肝肺!吴公公,既然皇上如此迫切的想知道,你就赶紧讲出来吧!” 吴公公叹口气,“启禀皇上,柳二小姐的判断没错。当年之事,请求先皇处置香妃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太后。” 这个秘密,若是无人提及,本该烂在他的心里。 却没想到,还是有人不放过。 步步紧逼,让他不得不吐露真情。 真的说出来后,他才发现,心里居然是轻松的。 那种感觉,就如同压在心里的巨石被人移走。 皇上却连连后退,足足退了五步。嘴里喃喃道:“不!不可能!你在撒谎!这不可能是真的!” 玉烟就朝天丢白眼,早就说了,他不会相信的。还拿皇上的威严压人,现在怎么样了? 元朔月如果不是怀里抱着花香,相信此刻也早已跳起来了。现在却只有难以置信了。“居然是皇祖母!居然是太后------” 花香自然又是一阵呕吐。 玉烟这才走过去,看着花香惨白的脸。 花香直起身子,任凭元朔月用帕子为其擦拭嘴角。抬眼看向玉烟,“怎么会是这样子?为什么会是这样子?” 玉烟看着她强忍着痛苦,就有些于心不忍,“姐姐生前,早就提醒过你,不是吗?” 花香的嘴角就露出一丝苦笑,“是啊!那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儿啊!只是可惜了------不过,你的言谈举止间与她真的很像啊!” 玉烟深吸一口气,“先别说我了!还是管好你自己吧!你应该清楚,只要你开口,皇上是会立即放神医花果出来的。” “放出来又如何?”花香挣扎着从地上往上起,元朔月连忙将其架了起来。“我现在突然理解了选妃宴上,你姐姐的感受了。所谓的不归路,走上去,也就解脱了。” 玉烟秀眉拱起,“你与她,不同的!” 花香苦笑,“如果我与她都是木,她的一生虽短,却是燃烧着过的。我这一生虽长,却是腐烂着过的。当然是不同了!” 玉烟的眉头皱得更紧,“这就是你对自己人生的定义吗?” 花香道:“我这一生,恐怕只有此刻是清醒的。” 皇上却一下子冲到了吴公公面前,一把抓住吴公公胸前的衣襟,吼道:“说!谁指使你陷害太后的?是不是元璟?还是在场的某个人?你说啊!” 玉烟就撇了花香,转向皇上,道:“皇上认为,这样子,他还能说出话来吗?关于当年之事,皇上与皇后虽是结发夫妻,只是一味的怀疑,却从未想过去质问和求证。但是,我 姐姐却替皇上问过了。” 皇上的手就倏地松开了,木然的看向玉烟。 一个人行为的失常,恰巧说明他心虚了。 玉烟看一眼重新获得呼吸在那里咳嗽的吴公公,叹口气,“皇后说了,事发之后,是她派人将香妃主仆救出的。并且还命她身边的简公公找来了四具女尸,投到了火海中。” “哈哈哈------”皇上就仰天长笑,“柳玉雪,皇后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以至于让你如此费尽心机的为她洗脱?难道你就没想过,选妃宴上,你姐姐所中之毒就是被她下的吗?” 玉烟冷了小脸,“那只是皇后的说辞,至于是否可信,我不好判断。聪明如我姐姐,也不记得当年有瘟疫呢。谢老爷子,当年是真的发生了瘟疫吗?不然,一下子找到四具女尸,的确不容易呢!” 谢老爷没想到这丫头话头一转,居然到了他这儿,正斟酌着不知该这样说,那边花香幽幽的开口了。 “不错!的确是有瘟疫的!不然,先皇给我定的罪名里,就不会有妖女祸国这一条了。” 妖女不除,瘟疫不止------ 往事历历,公公宣旨的尖嗓门似乎还响在耳边。 所谓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死也瘟疫,活也瘟疫。 一切,都太具讽刺了。 皇上又一下子冲到了花香的面前,抓住她的手,道:“难道,当初救你的,不是你们前朝的旧部吗?” 花香的眼中就瞬间黯然,“花香乃前朝郡主,老元家夺了我们的天下。花香与这大康朝,本该有不共戴天的仇恨。而花香,却又偏偏一意孤行的嫁给了大康朝的王爷。只此一点儿,那前朝的旧部还会再管这个郡主吗?” “香儿------”皇上愣住。 至此,他才终于明白,这个女人托付给他的,是多么沉重的一生。 而就是这般的掏心掏肺,到头来,却还是被人给扼杀了。 想想,还真是残忍! 想想,叫他如何不恨? 可是,他又该如何去恨? 花香道:“我一直以为,当初救我出火场的人,就是皇上。所以,就算出家,就算隐藏,都要在离着皇上很近的地方。真的不是皇上吗?” 皇上就倏地松了花香的手,脸现出戚戚然。“朕那个时候在太后宫里伺候------” 还是皇后的太后病了,整个皇宫都陷入了恐慌,虽没有明说,却都害怕是瘟疫。 好在,只是风寒。 所以,当他出宫回府后,看到香妃的院子化为灰烬的时候,心里不是没有怀疑的。 怀疑,太后的病根本就是故意的。目的,就是将他支走,好对香妃下手。 可即便想到了这一层,他对太后也是不恨的。 他以为太后只是听命于先皇。 他以为真正该恨的还是那个通风报信的人。 皇上想到这里,突然脑中灵光乍现,“会不会是她先通风报信,后又于心不忍,这才决定救人?” “有可能!”玉烟附和,“从她对桃妃的态度来看,就知道是个心慈手软的。桃妃都用鹧鸪想毒死她了,她还天真的被桃妃‘不知道’三个字给蒙骗了。如此的天真心软,根本就不配做皇后嘛!” 这番话,明着贬低皇后,实则却是在为皇后开脱了。 “你------”皇上似乎觉得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一时间就陷入了语塞。 玉烟道:“举凡一个人去做一件事,毕竟是为了某种利益好处。敢问皇上,真要是皇后做的,她是为了什么呀?” 皇上道:“自然是为了当皇后啊!” 玉烟道:“是吗?那么,再问皇上,她当了皇后之后得到了什么好处吗?可曾为她的娘家,她的家族,谋了什么福利了吗?” 皇上道:“成为这天下最位高权重的女人,难道不是你们每个女人的梦想吗?” 玉烟微微一笑,“香妃,你想过要当皇后吗?” 香妃交叠着双手,右手的拇指狠命的掐着左手的虎口。“以我对云妃的了解,那个时候的相处里,她的确是没有野心的。至于我,如果有来生,宁愿不要生在帝王家,嫁进帝王家。” 玉烟道:“也就是说,香妃现在已经信了,皇后是恩人了吧?” 香妃道:“错把恩人当仇人,我这一生,还真是糊涂啊!” 皇上道:“香儿,一切都还未明了,何必早下结论呢?” 玉烟转向吴公公,“公公可知,当年太后拆鸳鸯的目的何在?” 吴公公叹气,“宫里的那些个主子,有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当皇帝的呢?” “是了!”香妃笑着,嘴角就有殷红流出。“我是当年的王爷的前途的绊脚石,唯有杀死了我,王爷才会有斗志去当皇上。所以,我就必须死! ” “不!不是这样子的!”皇上冲过来,抓住花香的双肩,然后就看到了她嘴角的血迹。“怎么回事?” 手从她的胳膊上下滑,落到了她的手上,是冰冰冷冷的触感。“香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手为什么这么凉?” 香妃看着皇上,这个她爱了一生,也毁了她一生的男人。 如果有来生,是宁愿不相遇的吧! 凄然一笑,然后直直的往后倒去。 皇上一把揽住她,大吼,“吴公公,去喊神医花果出来啊!” 吴公公转身就往皇陵内跑去。 “母妃!”元朔月赶紧扑过去,“不要啊!谁来救救我的母妃啊!谁来救救她啊!救命啊------” 皇上摇晃着花香,喊道:“香儿!香儿------你别吓朕啊!你好不容易回到朕身边,咱们还要重新开始呢!香儿------” 花香幽幽的睁开眼睛,却不是看向皇上,也没有看元朔月,而是可怜巴巴的望向玉烟。 玉烟抿一下唇,“我救不了你!” 花香摇摇头,摇落两滴泪,“不知为什么,我居然在你身上看到了你姐姐的影子。” “玉姐姐!”元朔月跟着大喊,“可惜玉姐姐不在了!不然她肯定能救母妃的------” 皇上大吼,“神医花果为什么还不来?该死的!洪缨,去看看!” 他突然想到了玉烟刚才的话,她提醒他要将神医花果时刻带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的。 是随口说说,还是她事先已经知道了什么? 皇上的目光就凌厉的射向玉烟,“是不是你对香儿做了什么?说!” 沈廷钧大步跨到玉烟身边,冷声道:“皇上是不是草木皆兵了?玉雪自始至终都没有接触过香妃,这可是有目共睹的。” 玉烟就将包在自己手帕里的帕子往皇上面前一扔,道:“皇上可以着人将此物带回太医院让各位太医鉴定一下,看看有没有问题。” 感谢18987620075和小虾米多多的月票!么么哒! 第293章 大结局篇(一) “元璟下毒?”皇上再怎么意乱神伤,还是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花香再吐的时候,已经吐不出什么了。 她有气无力道:“皇上,此毒真的是元璟下的!与玉雪小姐无关。” “真的无关吗?”皇上不依不饶道,“她分明早就知道了。” 玉烟道:“玉雪只是怀疑而已!以元璟那么狡猾的性情,怎么可能轻易妥协。关键的,一个连自己的亲爹都不顾的人,该是怎样的心狠手辣。” 元朔月从地上起身,一下子就冲了过来,却被沈廷钧一把抓住胳膊醣。 沈廷钧厉喝:“朔月,你冷静点儿!” 元朔月挣扎着试图甩开沈廷钧的钳制,却是徒劳。于是,就只剩下了哭喊:“表哥,你放开我!我只是要求求她,救救我母妃啊!她既是鬼医的妹妹,医术还是懂的。玉姐姐说不准已经把所有的医术都已经传给了她。不然,她怎么会知道母妃中毒?” 沈廷钧就松了元朔月,对玉烟道:“香妃本无错!” 这话是摆明了让她救人了。 玉烟叹气,“沈廷钧,你以为我真的会见死不救吗?是我根本就救不了!香妃现在承受的,跟柳烟选妃宴上所经受的一样。” 皇上大惊,“你是说香儿中的也是那砒霜之毒?” 玉烟道:“如果我判断没错的话,正是。” “不——”皇上仰天大吼,“上天不会这么残忍的!香儿,你坚持住!朕是皇上,朕肯定能救你的!鬼医没了,还有神医!神医呢?怎么还没来?” 玉烟就转向沈廷钧,感慨道:“你们还真是君臣啊!连失去心爱女人的方式都是一模一样。” 沈廷钧伸手,将她的小手紧紧的抓在手里,“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女人在自己怀里失去呼吸和心跳,自己手握天下,却无能为力。这样的失去,真的是太痛太痛了。” 玉烟道:“那个时候,身为鬼医的柳烟,都尚且救不了自己。现在,你让我拿什么去救她?” 沈廷钧就望向皇陵,“但愿神医花果能救她!” 玉烟道:“我也很期待神医花果的神技呢!” 花香再吐,却是吐出了鲜血。 “香儿!”“母妃!”两个声音,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痛。 玉烟贝齿咬唇,道:“沈廷钧,你可记得在昭县时,柳烟为什么能让丁老儿起死回生吗?” 沈廷钧心里一沉,“那是因为丁老儿气数未尽。” 玉烟就转向正在那里焦急的往皇陵张望的魏玄机,“先生要不要算一算,这香妃的命数如何啊?” 魏玄机的白眉一扬,“毒下在帕子上,帕子取出,毒大多应是滞留在口中。然后喝了水,便全都下到了腹中。” “啊!”元朔月大叫,“是我给母妃喝的水!是我!是我------” 魏玄机目不斜视的注视着皇陵,道:“若是从一开始就放花果出来,即便她背叛了自己的家族,嫁给了大康朝的皇族,但念在兄妹一场的份上,花果兴许还能救她一命。” 玉烟叹气,“有些事情,是无法重来的!” 魏玄机仰头看天,“不错!这就是命数!” 玉烟走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元朔月,“这也不能怪你!你只是心疼她而已。何况,你母亲是一心赴死的!不然,她最初不舒服的时候就会对你的父皇说了。” “月儿,你过来!”花香无力的伸出手去。 元朔月迟疑着,玉烟就猛的推了她一把。 元朔月这才踉跄着过去,抓住了那只冰冷的手。“为什么?母妃,这究竟是为什么呀?” 这正是皇上的质问,却被自己的女儿抢先喊出了。 花香凄然一笑,“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是在王府的时候,那个时候,与心爱的男人厮守,便觉得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皇上的眼中就涌起水雾,“那一段时光,同样也是我最快乐的时光。所以,一旦失去,留在我心中的除了回忆,便就只有愤恨了。” 花香道:“是啊!走不出曾经的过往,以至于断送了未来,付出的是惨痛的代价。” 光彩开始远离她曾经美丽的脸,剩下的是努力压抑的痛苦,以至于扭曲了五官。 皇上道:“如果可以,我愿意放弃一切,只要我们的相守。” 花香努力扯动嘴角,“能听到你这样子说,突然又觉得一切似乎都是值得的。但是皇上------香儿就要走了。请皇上忘了香儿吧!从此,与皇后好好过日子吧!” “不!”皇上摇着头。 “母妃------”元朔月喊一声,已是涕不成声。 “月儿!别哭------我这一生,最庆幸的就是有了你!可我最对不起的人,也是你!若有来生------惟愿不要再生在帝王家了。”花香说话,已是越来越无力。</p > “母妃!你会没事的!”元朔月拉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月儿------见到皇后,记得------替我跟她说,谢谢------和对不起!皇上------” “我在!我一直都在!”皇上紧紧的抓住她的另一只手。 “为月儿找个好人家------” 眼睛轻轻的合上,挤出了最后两滴泪。 男人的怒吼,女儿的哭泣,悲悲切切的,穿过皇陵,响彻在远山之间。 与此同时,从皇陵内奔出两个人来。 众人的视线便被拉了过来。 洪缨跟在吴公公身后,身上居然是带伤的。他快步走到皇上面前,单腿跪地,道:“启禀皇上,臣无能!臣没能将神医花果带出。” 皇上没有抬头,也没有出声,只是木然的抱着花香。一会儿擦拭她的嘴角,一会儿整理她的头发。 可惜,这所有的柔情,那个人是再也感受不到了。 “为何不出来?”魏玄机急不可耐的往里冲,“人在哪里?老夫去看看!” 吴公公看了瘫坐在地上的一家三口一眼,没有皇上的授意,他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魏玄机看看纹丝不动的吴公公,没好气的道:“走啊!皇上不是已经答应放他出来了吗?” 云竹凑过来,小声道:“什么状况?神医花果这是摆出了请神容易送神难的架势吗?” 玉烟皱了眉头,“或许,神医花果已经不是从前的神医花果了。” 魏玄机的目光就冷厉的射了过来,道:“你是说他变了?” 玉烟耸耸肩,“那么多年过去了,人总是会变的!沈廷钧,皇上现在已经顾不得先前的承诺了。你就代他放神医花果出来吧!” 沈廷钧回头,看向皇上。 那样木然的抱着花香,竟如同一幅静止的画。 魏玄机冲着姚诚丢了个眼色。 姚诚上前,冲着沈廷钧道:“王爷,咱们的交易也该达成了。” 沈廷钧这才收回视线,望向吴公公,“你就带路吧!” “是!”吴公公这才走到了前头,引着一行人往里走。 沈廷钧回头,命令道:“韩松,薛梅,你们留下!看皇上和公主有什么需要。” 二人点头应声。 玉烟看看走在旁边的云竹,“你不留下等候差遣吗?” 云竹笑笑,“没有圣旨,就说明皇上不需要。那我还是追随我的好奇心而去吧!话说,沈廷钧,你还记得神医花果什么样子吗?” 沈廷钧摇摇头,“彼时年幼,记不了多少事。何况,时间又过去了十六年。早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 “是吗?”玉烟瞅他一眼,“十六年前的事情不记得,那么再往后推几年呢?你自幼跟着先皇长大,真的对香妃被害之事,一无所知吗?” 沈廷钧叹气,“你认为这种事,先皇会让一个幼小的孩子去参与吗?” 走在前面的吴公公就忍不住插嘴,“皇上的确是瞒着王爷的!不想让王爷知道皇家太多的血腥。” “对了,吴公公!”玉烟道,“我还有个问题,当年,先皇要处置香妃的时候,此事应是很秘密的,皇后又是如何知道的呢?又是谁给她传递了消息呢?” 吴公公回头看了玉烟一眼,“柳二小姐果然是个心思缜密的!既然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那么,柳二小姐不妨猜上一猜。” 玉烟叹口气,“看来,我对我未来的婆婆得重新审视了。” 想起第一次见面,她拿香妃的那串琥珀佛珠做挡箭牌,只所以能够得逞,是因为在元炫彩的心里,认定花香是活着的吧! 这份认定来自哪里,现在已经很清楚了。 沈廷钧扯动嘴角,“你终于承认那是你的婆婆了吗?” 玉烟撅了嘴巴,瞟了他一眼,“你知道让婆婆跟媳妇和乐相处的关键在哪里吗?” 尽管她这个“婆婆”和“媳妇”是泛指,沈廷钧心里还是有些美滋滋的。“在哪里?” “自然是你这个夹心饼干呀!”玉烟揉揉眉心。 太后会对花香动手,归根结底还是皇上没有做好。 “什么是夹心饼干?”沈廷钧不解的问。 玉烟却没有心思理他,因为此刻还真不是解惑的时候。 如果这皇陵的布局,真是的七星阵。 那么,先皇的灵位就有可能被安置在七座房屋的任何一间里。 中间的房屋虽然最大,却极有可能是故布的疑阵。 吴公公带路,却是绕过了中间的大房屋,走向了后面。 皇陵内树木成荫,花草旺盛。 若是放到现在,那就是向往绿色的现代人,争抢着游玩的大型园林。 玉烟眯了眼睛,问道:“ 你们猜,人在哪里?” 云竹道:“这每座房屋的地下,应该都是有地下密室的。至于哪一座,还真是眼晕。” 玉烟看看沈廷钧,问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沈廷钧蹙眉,“我只是觉得,神医花果应该没有被关押。” “啊?”玉烟两眼放光的看着他,“你是如何判断的?” 沈廷钧道:“一个被长期关押的人,就算精神上还清醒,身体上应该也是垮了的。” 玉烟点头,“不错!一个人若是长期局限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会越来越懒得动弹。所谓的用进废退!整个身体的机能会随着废用,而出现各种退化。” 沈廷钧道:“所以,就算他武功再高,若真是被禁锢了这么多年,武功就算没有丧失,也会退化。而他,居然打伤了洪缨。洪缨是吃素的吗?那可是大内侍卫统领啊!” 吴公公猛的住脚,“他就在那儿!” 粗壮的枰柳树下,端坐着一个人。 枰柳树,又名元宝树,有招财纳宝之寓意。 这个时候,正是元宝果成熟的季节。 绿莹莹的元宝果,长着两个翅膀,成串的悬挂在树上。随风摇摆,自然是美极。 树下的人,一头黑发,从背影看,没有丝毫老人的样子。 如此多的脚步声,杂乱的走来,他却没有回头。 就仿佛聋了般,对周围的一切声响,失去了反应。 感谢lsrr1234的花花和月票!感谢13001967320的月票!么么哒! 第294章 大结局篇(二)(7000+) “花老弟,是你吗?”魏玄机到了近前,搓着双手,试探着问。明明心情很急切,却有些迟疑了。 端坐之人还是没有反应。 玉烟他们稍稍移了移位置,从侧面看过去,他的前面是一个石头棋盘呙。 一个人下棋? 魏玄机却再也按捺不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与其面对面,“花老弟?” 眉毛都没抬一下,目光还是专注在面前的石桌上。 魏玄机急了,一掌下去,石桌从中间断裂。 坐着的人终于有了反应,伴随着一跃而起,一掌就拍在了魏玄机的胸前。 众人不由得惊呼醣。 魏玄机毫无防备,直接就飞了出去,擦着枰柳树干,跌坐在地上。 身体是痛的,却应该比不上此刻的心痛。 嘴角渗出了血迹,顾不得擦。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个发力的人。“你居然对我动手?” “你还我的棋来!你赔我的棋局!”花果终于出声,出口的话却是令人哭笑不得。 嘴上念叨着,人却又冲着魏玄机而来。 魏玄机不动,面色却已是铁青。 只见白影一闪,云竹飞身上前,接住了花果的招式。 玉烟不懂武功,但也看得出,花果的武功的确不错。也就难顾洪缨不是他的对手了。 云竹哇啦哇啦大叫:“沈廷钧,你赶紧想办法啊!我可不是来找人打架的呀!” 沈廷钧道:“他武功是不弱,但体力上明显不济。你就再跟他耗一会儿吧!把他的力气耗没了,他也就没脾气了。” “沈廷钧!”云竹手脚不停,嘴里继续大叫,“你这是人说的话吗?他旁边那个丫头,你赶紧支个招啊!” 玉烟只是幽幽的吐了一口气,“这就是传说中的神医花果啊!” 从最初,她的命运就跟这个人绑在了一起。 想象中,他该是怎样的玉树临风,该是怎样的精神矍铄,智慧非常。 真的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看那魏玄机由铁青转为苍白的脸,身体上的伤还是其次,最难以承受的怕是心里的伤吧! 处心积虑了这许多年,只为了营救自己的好友。 期间,害了多少善良的无辜,纵容了多少邪恶的奸佞,可谓不计其数了吧! 到头来呢? 换来的却是重重的一击。 他所做的一切,现在看来,是否还是值得的呢? 谢老爷捋着胡须感叹,“看相貌,的确是神医花果。只是这性情,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魏玄机却猛的跳起,加入了缠斗。 云竹很自然的就获得了解放,直奔玉烟他们而来,“好你们两个啊!居然见死不救!” 玉烟叹口气,“活该!那本是人家两个好友之间的事,你瞎搀和什么?” “你------”云竹就气鼓了腮帮子。 他无语反驳,人家说的很对,的确是他自己要挺身而出的。 那么,无论发生了什么,也就只有自己受了。 这样子说来,此刻的魏玄机,是不是也是自作自受呢? 玉烟转向打斗的两人,道:“会不会一见面就打,是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模式?” 沈廷钧道:“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不排除真的有那种相处模式。但是,这两个人的,显然不是。” 谢老爷道:“不错!这神医花果拼起来,完全是六亲不认的架势。丫头,得想个办法呀!” 玉烟提高了声音大喊:“花神医,你唯一的徒弟,柳烟已经因你而死了。” 场中没有变化。 玉烟再喊,“就在刚刚,你唯一的妹妹花香,也因你而死了。” 打斗还是没有停止。 玉烟抿一下嘴,扭头,问道:“这个花果,应该是已经失忆了吧,吴公公?” 吴公公叹气,“柳二小姐还真是心思敏锐啊!花神医自从八年前被送到皇陵来,对于过去的人事,的确都已经不记得了。” 所有的人就都倒吸了口凉气。 谢老爷道:“这就难怪了!” 玉烟皱眉,“也就是说,他根本就已经忘了他前朝太子的身份,忘了他是神医,更有甚者,忘了他的好友神算魏玄机。” 吴公公道:“不!有些没忘!治病救人没忘,还很热衷于下棋。” 玉烟看看呆愣在一边的姚诚,“姐夫哥,你不上场吗?” 姚诚皱了脸,“那是主公啊!我怎么能对主公动手呢?” 他苦寻了八年的主公,就藏在这凌岱山里,与他可谓是一步之遥。 上天做这样的安排,也太具有讽刺了吧? 玉烟道:“难道你 想看着他们两败俱伤吗?你的主公,已经不是从前的主公了。” 姚诚咬着唇,“无论主公变成了什么样子,他都是主公!” 真是榆木脑袋啊!玉烟在心里暗骂。 谢老爷道:“丫头!再打下去,那魏先生怕是要吃亏啊!” 玉烟眯了眼睛,那是肯定的。神医花果肯定会使出全力,但是魏玄机可是会有所保留的。 玉烟然后转向吴公公,“刚才的棋盘,应是象棋。看来,公公对各种棋都很精通啊!” 吴公公谦虚的笑笑,“哪里?先皇爱棋,咱家没事的时候就观摩,或者陪下。慢慢的,咱家也就懂了些道道。” 玉烟就重重的看了沈廷钧一眼,然后道:“这皇陵之内可还有别的象棋棋盘吗?” 吴公公道:“自然是有的!花神医房里就有!” 玉烟扯动嘴角,朗声道:“吴公公,我家平祝王爷的棋技怕是不在你之下呢!要知道,他的棋可是先皇亲自教的呢。他今日此来,正是特意跟你切磋的。” 吴公公一愣,看向沈廷钧。 沈廷钧却正看着玉烟,然后就看到了玉烟狡黠的笑容。随即配合道:“公公请吧!” 吴公公道:“那老奴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各位请随我来吧!” 没等众人转身,那边的打斗却突然止了。 花果全然不顾魏玄机一口鲜血吐了出去,径直跑了过来,“下棋!我要下棋!” 众人哗然,只除了玉烟。 花果喘着粗气,却是红光满面。 明明已经步入老年,头上却找不到一根白发。 岁月留下的痕迹,全都集中到了额头,刻下了很深的皱纹。 五官深邃,年轻时自然是俊逸非凡。 浑身散发着贵气,只是一张嘴说话,却又将天然的一切破坏殆尽。 玉烟叹口气,“吴公公,你就是用棋局,将他困在这里,一困就是八年吧!” 吴公公也不否认,“咱家说过了,他被送来时就已经不记得了过往。” 玉烟道:“我姐姐也曾经失忆过。一个失忆了的人,最直接的反应不是就此忘了过去,而是要想法设法的去寻找过往。所以,最初的神医花果,不可能是这样子。” 吴公公道:“不错!他那个时候的确是急于从这皇陵里出去的,但他既然被送来了,又哪会有让他出去的道理。” 云竹道:“刚才跟他交手,他的武功不是一般人能拦住的。” 吴公公就摇头叹气。 玉烟道:“也许,最初的时候,他的确是被关着的。更有甚者,是用铁链锁着的。” 花果已经不耐烦了,四处打量,焦急的踱步,“不是说下棋吗?在哪里下?来来来!下棋!” 吴公公就走过去,“这里的棋盘毁了,把你房里的棋盘搬出来可好?” 花果低头沉思,然后抬头道:“好!今天,我一定要赢你!我自己去搬!” 说完,转身就走,消失的方向正是皇陵的西北方。 姚诚连忙追了上去。 这样的神医花果,的确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玉烟走向倚在枰柳树干上的魏玄机,“先生可还好吗?” 魏玄机抬头,看到树上悬坠着的一串串元宝果,道:“你觉得,我能好吗?” 玉烟道:“他只是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魏玄机有气无力道:“谁能告诉老夫,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 玉烟听他喊完,只觉得无尽的悲凉。 他是神算,从来都是他预知别人的命数,从来都是别人向他寻求答案。 到了此刻,他却陷入了这样的境地。 玉烟看着他,白发中的黑发显得那般的刺眼。 对于他不管不顾的执着中,对她的利用,有过恨吧! 可是事情发展到现在,不用她去复仇,上天却已经用开玩笑的方式对他实施了报复。 她对他,还恨得起来吗? 她突然开始相信一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啊! 玉烟看向吴公公,“到了现在,公公还有必要隐瞒吗?” 吴公公道:“咱家不傻,就算想隐瞒,怕是也瞒不过柳二小姐吧!二小姐说得没错。花神医出来的时候,的确是被禁锢的。更有甚者,还有大内高手看守。” 魏玄机道:“他究竟是如何被抓的?” 吴公公道:“这个咱家确实不知!他初来时,嘴里时不时的大喊大叫,喊的都是大火烧,还有就是死人之类的。咱家寻思着,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 玉烟道:“他的被抓,皇上应该清楚。但他的失忆,应该与姚家老宅的那场大火有关。” 沈廷钧道:“不错!姚诚说过,最后见到花果就是 在姚家老宅被毁当日。” 云竹道:“也就是说,花神医在救出姚家三口之后,心力交瘁之下,恰被皇上的人给捉住了。” 玉烟问:“吴公公,他来的时候可是有伤的?” 吴公公点头,“是的!伤口虽已结疤,但几乎全身都是,其中不乏烧伤。” 玉烟道:“这就是了!幼小的阿楠当时在那场大火中受了刺激,失忆了。那么,拥有医者仁心的花神医,看到那么多人死,甚至连尸体都付之一炬,肯定是要内伤的。” “也就是说,他跟阿楠是一个症状对不对?”魏玄机死气沉沉的眼睛里突然焕发出神采,“那么,是不是也可以说,你------能治好他?” “我吗?”玉烟装傻,“先生是不是认错人了?” 魏玄机苦笑,“你的聪明与柳烟无二,医术自然应该不相上下了。” 玉烟叹气,“治病救人,本就因人而异。就算相同的原因,由于体质不同,后期的经历不同,治疗上也就差别大了。阿楠只是个孩子,心思单纯。以毒攻毒,刺激了他的记忆。但为了唤醒他,我姐姐可是烧了平祝王府的一座西院的。” “啊?”云竹大张了嘴巴,“平祝王府的西院原来是------原来是柳烟烧的啊!难怪一直找不到真凶!我早该想到的啊!” 魏玄机道:“只要能唤醒他,烧十座房子都可以。” 玉烟挑眉,“姚诚有钱是不假,你们不差钱。可问题是刺激他的不仅仅是火啊!而是几十口子的人被杀,然后葬身火场啊!先生难道为了唤醒他,真的去制造一个现场吗?” 魏玄机清冷了眸子,“老夫算计了这许多年,为了救他,死了的人何止千百。再死几个又何妨?何况,前朝遗留下来的,还是有死士的。” 玉烟苦笑,“看来,有些人就算撞了南墙也不肯回头啊!如果,这个法子根本就不管用呢?” 魏玄机咬一下唇,“那也得等到试过了再说!” 玉烟眯了眼睛,“花神医就算失忆了,还是做对了一件事,那就是神算魏玄机的确该打!” 魏玄机的嘴角就抽搐了一下。 玉烟道:“你既是他的朋友,口口声声愿意为了他付出一切,你也的确在付出你的一切。那为什么不付出你的体谅呢?你做这所有的一切,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魏玄机道:“他一直都渴望自由的!” 玉烟道:“渴望自由!不错!那先生有没有想过他真正渴望的自由是什么呢?” 魏玄机撇嘴,对于玉烟问出这么低等的问题显然不满。“自由是什么?当然就是不受禁锢了!没有人愿意身陷囹圄的!” 玉烟道:“先生错了!” 魏玄机脸色微变,“老夫哪里错了?” 玉烟道:“他身为前朝的太子,身上肩负的东西太多了。有前朝的祖训,有前朝遗族的重托,更有当今皇上的防备------所有这一切的一切环绕在他身边,才是真正不自由的桎梏。” 沈廷钧道:“不错!任何一个人背负这许多东西,都会感到难以承受的。” 云竹也帮腔道:“就是!如果是我,也是会选择主动失忆的。因为忘却了,才能真正感到轻松吧!就算身体被禁锢了,心里也解脱了。” 玉烟浅浅淡淡的笑了。 能想到这一层的人才是真正淡泊的人吧! 魏玄机的身体就摇了摇,“主动失忆?” 玉烟道:“放弃复国,选择医术,为的什么?复国是害人的,而医者,则是救人的。这样的选择,恰恰说明了他的仁心和爱心。他只想做一个悬壶济世的人,到头来,别人却还是没有放过他。一场灭门惨案,彻底击垮了他的内心。” “棋盘来了!”花果自己抱着棋盘气喘吁吁的吃力的跑来。 姚诚悻悻的跟在身后,想来是被拒绝了。 桌子、凳子重新摆好。 众人联手捡起散落的棋子。 花果往凳子上一坐,摩拳擦掌道:“吴公公,来吧!还说你今天没时间陪我,害我郁闷了好久,却原来是骗我的!” 这话听来,多少带点儿孩子气了。 吴公公看看玉烟,犹疑道:“这------” 玉烟走过去,笑着对花果道:“吴公公的确很忙。所以,这盘棋,不是有他来陪你下,而是由平祝王爷陪你下。” “平祝王爷是哪棵葱?”花果皱了眉头,翻着白眼。 玉烟笑,将沈廷钧推到了棋盘前。“平祝王爷就是吴公公的师弟啊!不过,他的棋技可是远远在吴公公之上的。而且他位高权重,只要你能打败他,什么条件他都会打败你。” “有那么厉害吗?”花果拧眉沉思,似乎是个很难下的决定。 沈廷钧也拧眉,幽怨的看着玉烟,“你这样子把我推出来,真的好吗?就不怕他火气上来 ,一掌劈死我啊?” 玉烟道:“吴公公刚才说了,他的棋技是跟着先皇学的。你自幼跟在先皇身边,若说嫡传,那就绝对在吴公公之上了。我说的对吗,吴公公?” 吴公公讪笑,“厉害啊!王爷十岁时就能与先皇打成平手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厉害两个字是说给谁的。 花果终于下定了决心,“好!我就跟你下!可是输赢总得有说法吧!” 沈廷钧道:“你若赢了,就放你离开这皇陵,如何?” 花果转动眼珠,摇摇头,“我要想走,这皇陵能困得住我?我天天在这里有棋可下,为何要离开?不好!不好!有了!就把这个小姑娘留给我说话解闷,如何?” “噗——”云竹没忍住,笑喷了出去。 被沈廷钧两眼一瞪,立马憋得脸通红。 沈廷钧的脸色就极其难看,他原先还想着要不要让着这老头,现在看来,必须得全力以赴了。 “那你要是输了呢?”玉烟好笑的问。 花果一摊手,冲着沈廷钧努嘴道:“愿赌服输,他说了算。” 玉烟嘻嘻笑,“他听我的!所以,你要是输了,就跟着树上的那个老头走,如何?” 花果顺着玉烟的指向看过去,“不好!他不会下棋!” 玉烟道:“你没问,怎知道他不会?” 花果恨恨的目光毕露,“他打坏了我的棋盘!真正的爱棋之人是断不会那么做的。” 魏玄机的脸色就变得极其难看。 “我想到了!”花果拍手,伸出右手的食指指着沈廷钧,“如果我输了,就拜你为师!” “噗——”云竹再也忍不住,跳开到三米之外,大笑了起来。 沈廷钧就只能哭笑不得的看向玉烟了。 玉烟拉他坐到石凳上,柔声细语道:“加油!输了我,你这一辈子可要注定孤独了。” 沈廷钧重重的叹气。 他当然不能输啊! 可是,他也不想赢啊! 真要整个老头跟在他屁股后面师傅师傅的叫,他肯定会疯掉。 观棋不语。 魏玄机捂着胸口,往旁边走。 玉烟追了过去,“先生,这是要走吗?” 魏玄机站住脚,“老夫是来带他走的!他不走,老夫自然是不会走的。” 玉烟道:“先生不觉得,现在的花果,过得很开心吗?” 魏玄机道:“如同傻子一般的活着,有什么可开心的?” 玉烟道:“先生真的这么想吗?敢问先生,花果他老人家为何终生未娶?” 魏玄机一愣,嘴唇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玉烟道:“在我看来,他是怕他的后代还承受跟他一样的痛苦吧!吴公公,那边有个亭子,咱们到那边说话吧!老爷子,慢点儿!” 谢老爷道:“老了!其实,真要能够返老还童,应是很快乐的吧!” 这话,就是说给有心人听的了。 几人就移身到了不远处的八角亭。 玉烟看向吴公公,“公公就是用刚才那招困住神医花果的吧?” 吴公公看戏谢老爷,道:“谢大人,你们这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个厉害丫头啊?” 谢老爷道:“老夫肯走这一遭,也正是被这丫头所折服啊!所以,公公有些事,也就别藏着掖着了。” 吴公公道:“先皇驾崩后,咱家就来守着皇陵了。每天看着太阳东升西落,日子其实是有些难以打发的。后来,花神医就被送到了这里。初时怕他跑了,所以就关押着。咱家敬他医术高超,就经常跑去跟他说说话。” 玉烟道:“再后来就干脆下下棋?” 吴公公道:“正是!然后他就慢慢的沉迷。” 云竹道:“那他又是如何被放出来的呢?” 玉烟道:“对棋的沉迷是很容易上瘾的,神医花果一旦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棋局上,就慢慢的痴傻了。” 吴公公抬手,摸一把额头上的汗,“咳咳!其实,日日的相处,也是会产生感情的。见他已经没有了离去的心,再者说了,长期关在屋子里对身体不好,所以就任他在皇陵内行走。” 玉烟挑眉,“真是这样的吗?单纯的下棋,没有赌注的话,应该会少了色彩吧。所以,他能够从屋子里走出来,应该是从棋局上赢来的。而吴公公能够越活越年轻,怕也是从神医花果那里赢来的吧!” 刚才花果往棋盘旁边一坐,一开口就是要输赢的说法,足见这个游戏规则应该经常用的。 吴公公叹气,“果真什么事都瞒不过柳二小姐。” 玉烟微微一笑,看看枰柳树下正在对弈的两人,再看看谢老爷,道:“老爷子,先皇驾崩前,应该是请过神医花果给他看病的吧?” 谢老 爷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转换话题问这个,而且还是问到了他这里。 感谢eraser1115的钻石!感谢qyloving、牛奶巧克力冰糕和leeljoan的月票!么么哒! 第295章 大结局篇(三) 谢老爷道:“这件事,吴公公应该比老夫清楚的很!但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当时的朝堂都知道,先皇派了人去请了神医花果。” 玉烟道:“按照神医花果不医权贵的规矩,先皇的相请自然是被拒绝了的。” 吴公公颔首,“的确是!” 玉烟道:“所以,神医花果被抓来了这里,应该是先皇的愤恨使然了。呙” “抓花果的,你确定是先皇而不是当今皇上?”魏玄机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玉烟道:“新皇登基,的确是需要排除异己。但是,新旧交接之时,都没有看到前朝的人出来捣乱,那么,皇上还没站稳脚跟,怎么会去多事呢?真正的异己,那个时候不是花果,而是谦德王爷。” 云竹道:“听你这么说,禁锢神医花果应该是先皇的小心眼了?” 玉烟看向魏玄机,叹口气,“无论当初是什么样的,无论孰是孰非,到了现在,还重要吗?醣” 魏玄机就看向枰柳树下,整个的人显得异常的颓废,叹道:“老夫苦心布局这么多年,到头来却发现他不需要,让老夫情何以堪?” 玉烟道:“是啊!空落的感觉应是很不好受的。先生布局应该有七八年了吧?” 魏玄机扭转视线,木然的看着她,“你是如何知道,这一切是老夫布的局?老夫一直都很少露面,你怎会怀疑到老夫头上呢?” 玉烟微微笑,“因为,这个局如此的精密,我想象不到,除了先生,还会有谁有这样的能力。” 魏玄机道:“看来,才高也是错啊!你又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怀疑的呢?” 玉烟道:“从皇上怀疑玉烟开始!皇上觉得玉烟的智谋可怕,就肯定有其原因。他身在其位,肯定敏锐的嗅到了什么,不会无缘无故的怀疑的。而玉烟也翻来覆去的想过,玉烟并没有参与这一切。那么,就剩下了一种可能,就是有一个跟玉烟智谋相当的人主谋了这一切。” 魏玄机撇嘴,“你就从来没怀疑过你身边的平祝王爷吗?” 玉烟道:“我既是他身边的人,对他自然是有着深入了解的。他对先皇,对皇上,都有着绝对的忠诚。换句话说,他的确有着很高的筹谋,却不会用到这些事上。他根本不会算计人!” 魏玄机道:“你对他还真是信任啊!” 玉烟看看那树下的身影,“最重要的一点儿,就是从一开始,是我找上的他,而不是他找上的我。” 魏玄机道:“所以,最初我找上你这一点儿,成了你最大的怀疑。” 玉烟叹气,“从最初先生找上玉烟开始,玉烟对先生就是敬重和信任的。玉烟单纯的以为,先生找玉烟,只是因为玉烟是神医花果唯一的徒弟。而在先生的预知里,玉烟是唯一能救神医花果的人。但是,后来,玉烟却发现,玉烟错了。” 魏玄机道:“不错!老夫从一开始找上你,就是要利用你的!” 玉烟凄然一笑,“被人利用的感觉其实很不好受。” 魏玄机道:“老夫以为自己有一颗冷硬的心,但是阻止不了你去选妃宴的时候,老夫的心居然痛了。” 玉烟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所以,到最后,柳烟也只能用死来成全先生了。在先生的算计里,应该是有这一出的吧!将所有的事情,推到柳烟身上,然后再让皇上害死柳烟,从而激起沈廷钧对皇上的愤恨。” 魏玄机抿一下干涩的唇,“这不是最初的算计,毕竟,柳烟在死而复生之前,并不是聪慧异常的。” 找上她,是因为她的聪慧。 算计她,自然还是因为她的聪慧。 到头来,不舍的她去送死,还是因为她的聪慧。 玉烟学着魏玄机刚才的口气,道:“看来,聪明也是错啊!” 魏玄机苦笑,“老夫只想知道,老夫的破绽究竟在哪里?” 这样的问话就显出了聪明人的自负和不甘心。 玉烟笑笑,“前朝宝藏!那九个字!平祝王爷受封不过八年,若是前朝的,那预言之人可就太神乎其神了。” 她会因那九个字怀疑到魏玄机,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在承念寺的时候,在沈廷钧回京之前,事先就得到了那九个字。 承念寺是姚诚的大本营。 这样的提示,应该与姚诚脱不了关系。 而对姚诚献计的人,就只有魏玄机一个了。 但是现在,他却不能提承念寺的九字之事。 她相信,姚诚做那一切,魏玄机是不知道的。 所以,她要是全都说出来,无疑是出卖了姚诚。 玉烟想到这里,就看了站在亭子外的姚诚一眼,后者也正看着她。视线碰撞,姚诚又连忙扭头,继续注视枰柳树下。 魏玄机道:“那只是用来离间皇上和平祝王爷的。若是以往,皇上肯定是会视为无稽之谈的。但是,在连 连扳倒了谦德王府和姚家之后,在柳烟展露头角之后,皇上对平祝王爷的猜疑已经不可遏制了。” 玉烟叹气,“是啊!他不是担心‘得平祝王爷得天下’了,他是担心平祝王爷夺天下了。” 也因此,才有了柳烟的非死不可。 魏玄机道:“人心是很好利用的!” 玉烟道:“不错!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驾驭的,得有能力抓住人心的弱点才行。” 云竹忍不住的插嘴,“那前朝宝藏究竟有没有?如果有,又去了哪里?” 玉烟道:“这个问题问的好!先生可否愿意为我们解惑呢?” 魏玄机道:“前朝的确留下了为数不多的宝藏。对于这笔宝藏能复国,却是传闻。而花果,压根儿就没把这笔宝藏放在心上。顾念姚家对花家的忠诚,花果便在姚诚的儿子阿楠出生的时候,将他随身携带的钥匙的一半送给了阿楠。却不想,埋下了祸根。” 玉烟蹙眉,“问题出在那个姚忠身上吧?” 魏玄机道:“不错!其实,前朝遗留下来的财物是一分为二的。一份儿,花果交给了姚丹福,要他作为本钱发家致富。那姚丹福也是争气,将生意做得很大。后来,随着两个儿子的长大,便想着将家族的生意逐渐移交给下一代。” 玉烟道:“却不想,两个儿子,老大自私狭隘,目光短浅,好吃懒做,实在不是堪担大业的料。姚丹福便想着,将宅心仁厚的老二培养成继承人。如此以来,老大自然是不甘心的。他可是长子啊!” 魏玄机颔首,“嗯!所以,当姚忠无意中得知了前朝宝藏的事,以及阿楠那里有钥匙后。便生出了歹念。勾结谦德王府,引狼入室,残害手足。这才有了姚家老宅的惨案!当然,这后面的事,我与姚诚也是早有怀疑,却是被玉烟证实的。” 玉烟道:“果然是人为财死啊!我猜想,那剩下的一半宝藏应是被先生取出,交个了姚诚了吧!” 魏玄机点头,“那宝藏的隐藏本就是老夫设置的!” 玉烟抬手揉揉眉心,“所以,神医花果出事后,先生就将计就计,利用红缟和钥匙,一步步将沈廷钧引入了绘稷山。” 魏玄机道:“只能说,那九个字并非老夫胡诌来的。老夫当时推算,花果定然被皇上控制了。而要想与皇上抗衡,谦德王府是扶不上墙的稀泥,唯有平祝王爷是个人才。” “你别跪我!”枰柳树下突然传来了沈廷钧不耐烦的声音。 众人望去,沈廷钧已经起身,而花果正要弯身下跪。 如此看来,棋局结束了。 沈廷钧自然是赢了的。 玉烟道:“我相信,沈廷钧现在是很希望先生能将人带走的。” “前提是,他得跟老夫走啊!”魏玄机眯了眼睛,“你真的不想给他治疗吗?” 玉烟道:“他自己就是大夫啊!而且还是大康朝最厉害的大夫呢!” 魏玄机就走出了亭子,走了过去。与急速往这边走的沈廷钧擦肩而过。 花果本是追着沈廷钧来的,猛的被魏玄机堵住,自然是不悦。“你拦着我做什么?又想打架吗?” 魏玄机道:“花老弟,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花果看着他,用力的思考,然后摇摇头,“不记得!你让开,别耽误我拜师傅!” 沈廷钧快步走到玉烟身边,“现在怎么办?” “让他从此跟着你,不好吗?”玉烟打趣道,“既懂医术,武功又高,那绝对是最好的护身符啊!” “嗯!”云竹附和,“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想打架吗?”沈廷钧眼一瞪。 这话,虽然不同于刚刚花果的语气,但听上去还是很好笑。 云竹就猛的摇摇头,闪到一边,脸憋得通红。 玉烟道:“花果,有更好的去处的!你不用担心!现在,是不是该去瞧瞧你的皇上了?” 花果绕过魏玄机,奔了过来,“瞧皇上!我也去!” 玉烟冲着他嘻嘻笑,“皇上很吓人的!你可不能乱说话啊!不然,这平祝王爷可就不当你的师傅了。” 花果点头,“嗯!不说话!” 云竹终于笑出声来。 沈廷钧则忍不住的朝天丢白眼。 而魏玄机和姚诚则就是说不出的心酸了。 吴公公道:“花神医,还要收拾一下吗?” 玉烟道:“他在这里还有什么家当吗?” 吴公公摇摇头,脸上难掩怅然。 玉烟知道他是舍不得,随即对花果说,“你要不要再跟吴公公杀一盘?” 花果摇摇头,“走了!” 吴公公叹气,道:“不下就算了!咱家正好还要伺候皇上祭陵呢!” 一行人出了皇陵。 场地上早已没有了那一家三口。 却多了一辆皇家豪华马车。 玉烟小声对沈廷钧道:“香妃难道不就地掩埋吗?” 沈廷钧皱眉道:“他该不会是想带回皇宫吧?” 云竹道:“看来,皇上对香妃还真是一往情深啊!” 玉烟叹气,“果真是情深吗?我怎么觉得他是带回去找事的呢?沈廷钧,你能阻止的话还是尽量阻止吧!” 沈廷钧道:“我曾经疯过,试图去搂抱一只老虎,那个时候,是无人能阻止的。” 说话间,皇上从马车里下来,脸上是面无表情的平静。“钧儿,陪朕进去祭陵!” 众人赶紧闪开一条路。 皇上经过花果身边的时候,也只是重重的看了一眼,却并未多少什么。 祭陵好像不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无非是上香,烧纸之类的。 而皇上此刻的心情,应该也是急切的。 所以,君臣二人很快的出来。 “回宫!”简单的两个字一出,便率先登上了自己的马车。里面,还能听见元朔月悲戚的啜泣声。 皇上自然是走在前面的,其余的人也都各归各位。 玉烟看看花果和魏玄机,道:“二位就做谢老爷子的马车吧!” 花果看看沈廷钧,“师傅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玉烟道:“谢老爷的马车会将你送去平祝王府,平祝王爷的家。你去不去啊?” 花果道:“去!当然要去!” 玉烟转向谢老爷,“老爷子有劳了!” 谢老爷笑笑,“老夫荣幸之至。” 安排好了两个神级的人物,玉烟就被沈廷钧抱上了自己的马,踏上了回城的路。 两人越走越慢,渐渐的就落在了队伍的后面。 沈廷钧在玉烟耳边低声道:“好想,就这样跟你一起浪迹天涯。” 玉烟道:“这是厌倦俗世了吗?从前,忙于国事,连完婚都顾不上的平祝王爷,哪里去了?” 沈廷钧道:“被你吃了呗!” 玉烟不笑,却叹气,“沈廷钧,你说,经此一事,皇上会变乖吗?” 沈廷钧道:“就知道你心软了!” 玉烟瘪瘪嘴,“我的心从来都是遇软则软,遇硬则硬。今日之事,实在太意外,花香死了,花果则失忆了,看他的症状,还有老年痴呆的迹象。这一切,就仿佛是上天在开的玩笑,你说是不是?” “只能说明人生无常啊!”沈廷钧叹气,“但话又说回来了,花香本就是已死之人啊!” “那花果呢?”玉烟问,“说起来,他虽是一切问题的症结,却又是最无辜的人。而神算魏玄机算计来算计去,却又正应了那句话: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沈廷钧道:“别想了!看把你纠结的!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把花果从我身边弄走吧!” 玉烟摇摇头,“那都是后话!你还是先想想,皇上将花香的尸体带回皇宫后,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吧!” 沈廷钧蹙眉,“你的意思是,皇上会去太后那里找茬?” 玉烟道:“我想皇上应该还没有丧失理智到那种程度,但是,他只要决定以妃嫔之礼葬一个罪妃,就足够天下大乱了。” 沈廷钧道:“还有那元璟------” 玉烟道:“你想说什么?” 沈廷钧道:“我只是不太相信你会纵容一个人渣为祸天下。” 玉烟在他的手上拧了一下,“想帮皇上就明着说,何必拐弯抹角呢?” 沈廷钧道:“你别误会!我只是为天下苍生想。” 玉烟笑笑,“香妃的死对皇上绝对是一个刺激,若是皇上从此性情大变,怎么办?” 沈廷钧道:“有没有可能,他往好的方面变?” 玉烟叹气,“沈廷钧,你如果还想帮你的皇上,就快点儿回京吧!” “坐好了!”沈廷钧不再迟疑,用力一夹马腹,加快速度往前冲去。 一路急驶,很快追上了皇上的大队。 回到京城,刚进城门,前面有大内侍卫飞奔而来。上前拱手道:“皇上有旨,平祝王爷随驾进宫!” 叶心这两天颈椎又坏了,码字很吃力!更新字数跟不上,亲们谅解啊!感谢janefxjbebe的荷包!么么哒! 第296章 大结局篇(四) 玉烟回头与沈廷钧对看一眼,叹口气,“看来,你的皇上是一刻都离不开你啊!放我下去吧!我与薛梅共乘一骑。” 沈廷钧跳下马,把玉烟抱下来,道:“我把韩松留给你!” 玉烟摇摇头,“现在有危险的不是我,而是你。我甚至想让你带上薛梅,但想到云竹应该也会进宫,你们两个在一起,我就放心多了。至于我这边,姚诚在,魏玄机在,当然还有个武功不弱的花果,五行也在,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沈廷钧道:“可我就是很担心!每次与你分开,我的心里都会七上八下的。现在,连眼皮都跳的很厉害。呙” 玉烟笑笑,“你放心!皇上叫你进宫,不过是想亲眼看着你,怕你被元璟所用。” 沈廷钧蹙眉,“如此说来,他还是不信任我了?” 玉烟道:“得知了当年的真相,你觉得他还能信任谁?” 连自己的亲娘都在背后算计他,那种恼怒的感觉应该恨不得毁灭一切吧醣。 沈廷钧却猛的托起玉烟的腰,再次将她置于自己的马背上,然后自己翻身上马。 玉烟就笑了,“沈廷钧,你想抗旨不成?” 沈廷钧道:“如今这京中不是很太平,我还是守着你的好。” 玉烟叹气,“皇上会发疯的!” 沈廷钧道:“皇上有很多女人,死了一个不算什么的。但我,却只有一个女人。” 玉烟就无语了。 沈廷钧对那个大内侍卫道:“回去禀告皇上,就说本王回府梳洗一下,随后进宫。” 不待侍卫离去,沈廷钧已经驱马离开了。 玉烟的嘴角就咧到了耳根。 不管身后的这个男人此刻在想什么,但他在这混乱的时刻没有扔下她,足够她不计后果的大大得意一把了。 回到王府,府前一切平静。 进到府内,却见忍冬正在那里焦急的来回踱步,见到他们回来,欣喜的迎了上来。 没等忍冬开口,玉烟就先问话了,“可是有人在等我?” 忍冬点头,“是的!” 玉烟看一眼沈廷钧,诡秘的笑,“你可知是谁?” 沈廷钧摇摇头,回头看一眼谢府的马车,道:“就算是神算魏玄机在这儿,怕是也算不到吧!” 玉烟蹙眉,“将他们暂且安置在府中吗?” 沈廷钧道:“我当然是希望他们走的越远越好,可能吗?” 花果就冲了过来,道:“小师傅,这就是你家吗?感觉不错,挺适合养老的。” 沈廷钧的脸色就绿了。 玉烟吩咐王二道:“二总管,三大院落的主屋是没了,好在还有偏房。就收拾几间,让这几位客人先住下吧!”然后转向魏玄机,“先生就委屈一下吧!” 魏玄机道:“四海为家的人,谈何委屈?不过是暂时的居处而已,没有要求的。” 谢老爷道:“若实在不行,可以去谢府居住。” 玉烟摇摇头,“老爷子,今日之行,已然是给谢府抹了黑。若是再让他们住过去,怕是会将谢府置于风口浪尖呢!” 谢老爷道:“皇上应该不会糊涂到那种地步。” 玉烟道:“不敢说!冷静下来的皇上或许不会,但现在皇上怕是失去了理智,那就很难说了。” 谢老爷叹气,“若是皇上真要变本加厉,那丫头你可要小心了。” 玉烟笑笑,“老爷子放心吧!皇上要想对付平祝王府,怎也也得等到解决了元璟之后。而他与元璟的对决,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您说是吧,魏先生?” 魏玄机苦涩的笑笑,“还是那九个字!” 玉烟转向五行,“麻烦五位哥哥先护送谢老爷子回府吧!” 谢老爷也不多说,径直上了马车。 五行骑马,尾随其后,就此离去。 王二就引着魏玄机、花果和姚诚三人往王府深处走去。 玉烟挽了沈廷钧的胳膊,一起往东院走。“你还是赶紧换了衣服,去见你的皇上吧!” 沈廷钧道:“是啊!此刻,还是不能与其撕破脸的。所以,一会儿去,要找一个好一点儿的理由才行。” 玉烟笑,“关于这一点儿,我已经为你想好了。” 沈廷钧两眼放光的看着她,“是什么?” 不待玉烟作答,从东院就冲出一个人来。 沈廷钧吃了一惊,“你说的那个人就是他啊!” 玉烟冲着他眨眼睛,“他在此刻回来,作为理由充不充分?” 沈廷钧恍然,笑道:“真有你的!” 玉烟看那人失了礼数的只管盯着她瞧,就看了一眼忍冬。 忍冬抿一下唇,道:“奴婢已经将主子的身份告知了他,他只是有点儿难以接受罢了。” 玉烟 道:“高飞,当初将你交给沈大将军的时候,我就说过,无论你去了哪里,无论你身处怎样的高位,我都还是你的主子。这话,你可还记得?” 高飞这才单腿跪地,“属下参见主子,王爷!” 玉烟道:“你且起来说话!” 沈廷钧道:“你此刻回来,可是边关有急事?我父亲可还好吗?” 高飞看一眼玉烟,道:“大将军好的很!” 沈廷钧看看玉烟,“看来,我得即刻进宫跟皇上禀明此事,粮草之事不能再耽搁了。” 玉烟笑笑,“这种事,我从来都不扯后腿的。你赶紧去吧!” 沈廷钧便疾步奔进东院,喊了阿旺为其更衣。 玉烟这才看向高飞,整个的人比之以前黑瘦了很多。“可是都安排好了?” 高飞道:“是!谢少爷已经全都交代下来了。只是,王爷这边------” 玉烟道:“他以为你回来是催粮草的事情呢!所以,你先准备一下,稍后他可能会带你进宫去见皇上。” 高飞道:“主子没有跟王爷说实话?” 玉烟诡秘的笑,“这是我的杀手锏,想着给他一个惊喜呢!” 高飞挠头,“那属下说话有分寸了。” 沈廷钧很快的出来,“玉儿,无论发生何事,都千万不要出府。这王府的周围我已经做了周密的安排,所以,就算城中有事。这府中也会暂时安全的。” 玉烟笑,“我像是那种冒失的人吗?” 沈廷钧用力抱了抱她,“我很快就会回来!高飞,咱们走吧!” 真的叫上了高飞,然后还有韩松,三人骑马,直奔皇宫而来。 宫门卫士自动放行,三人先去御书房,当值的太监却告知皇上人在清心宫,皇上的住处。 沈廷钧眉头一皱,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三人到了宫殿门口,看见云竹正在殿外徘徊。刚想着上去说说话,就看见护国公主扶着太后神情肃穆的前来,后面紧跟着皇后。 沈廷钧连忙上前施礼,太后却完全不加理睬。 沈廷钧与自己的母亲对看一眼,无奈的叹口气。难怪玉烟说,皇上回宫会掀起轩然大波了。 皇上的确是不用抱着香妃的尸体去太后宫殿质问的,那样子的确显得太不孝。 但他只要把香妃的尸体运回宫来,太后就必然坐不住。 当年,太后既然容不下香妃的人,现在又怎么可能容下香妃的尸呢? 沈廷钧将同来的二人留在殿外,便跟着走了进去。 云竹则没有跟进来。在他那种淡泊的人看来,是宁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若不是因为他的皇后姐姐在宫里,他现在宁愿是远走高飞的吧! 殿内,已经梳洗穿戴整齐的香妃,就放在龙榻上。 这样的待遇,就连皇后也是享受不到的吧! 沈廷钧偷偷的看一眼皇后,后者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太后的脸色则是铁青。 皇上坐在龙榻上,明知道太后一行人进入,却并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 皇后、护国公主和沈廷钧则赶紧冲着皇上行礼。 皇上也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却没有开口的意思。 沈廷钧退到一边,虽心里有十万火急的事,现在也不是说的时候了。 长公主元朔月则不能失了礼数,本来跪在榻边,赶紧起身,想着去给太后和皇后行礼。 皇上厉声道:“你干什么去?” 元朔月就打了个哆嗦,沙哑着声音,道:“儿臣去给皇祖母和皇后娘娘请安!” 皇上道:“跪下!死者为大!” 叶心昨日高烧了一天,所以一天没码字。今日顶着头晕目眩,好容易码了三千字,电脑还突然死机,以至于开不了机。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所以,今天的更新晚了,而且还有些少,亲们见谅啊!么么哒! 第297章 大结局篇(五) 这话就明显带着找茬和挑衅的味道了。 太后哆嗦着嘴唇,高声道:“死者再大,大的过哀家吗?” 皇上从榻上缓缓的起身,“朕还真是没想到,香妃的死,居然惊动了太后啊!” “什么香妃?”太后眯了眼睛,“大康朝从来就没有过香妃!敢情,皇上打着祭皇陵的幌子,实则是要将这个女人迎进宫啊!就算她人死了,皇上却还要将尸体运回来,想要做什么?” 皇上道:“朕要以贵妃之礼将其下葬!醣” “你再说一遍!”太后的身体摇了摇,不稳的后退了一步。 元炫彩赶紧扶住呙。 皇上倒是听话的很,道:“朕会给朕的香妃以贵妃之礼,以补偿她活着时没有享受过的尊荣。” “你敢!”太后厉喝,“她可是前朝余孽!你想惹得朝局不稳,天下大乱吗?” 皇上瞪着红红的眼睛,凌厉的射过来,“那是朕的天下,还是太后的天下?” 太后一愣,“皇上糊涂了吗?当然是皇上的天下了!” 皇上的嘴角翘起,难掩讥嘲,道:“既然是朕的天下,那么它乱与不乱又与太后何干呢?” “你------”太后气极,“你当这天下社稷是儿戏吗?由得你任性胡为?” 皇上冷声道:“太后管的太多了!” “你居然嫌哀家?”太后伸出颤抖的手指着皇上,“哀家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好吗?你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你这个皇位吗?你知道为了你这个皇位,哀家付出了多少吗?” 皇上道:“太后付出了什么,朕还真想听听呢!” “你怎么可以这样子跟哀家说话?”太后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自己的亲生儿子。只是去了趟皇陵,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难道是皇陵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目光接触到龙榻上的那个女人,突然就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皇上道:“那朕该怎样跟太后说话呢?太后!母后!可否告诉儿子,当年的香妃所遭受的火刑究竟是谁的意思呢?” 太后瞬间面如死灰,接连后退了三步,用力的咽了口唾沫,颤声道:“当然是------当然是先皇的意思啊!” 皇上的脸上就现出戚戚然,“太后年龄大了,有些事不记得了,也是人之常情。需要朕给太后提醒一下吗?” 太后正了正神色,“你都知道了什么?” 皇上道:“皇后,你过来!” 皇后咬一下唇,看了沈廷钧一眼,然后忐忑的走到了皇上身边。 皇上抓起皇后的手,道:“皇后,这么多年来,让你受委屈了。” 皇后一愣,这样的柔情,自她登上后位以来,还是从来没有过的呢。惊喜没有冲昏头脑,皇后冷静的问:“皇上何出此言啊?” 皇上道:“当初,还在王府中的时候,还是王爷的朕真的觉得很幸福。那个时候,你跟香儿以姐妹相称,是何其的和乐。后来香儿出事,朕一直以为是你出卖了香儿。朕承认,这么多年来,朕是一直都恨着你的。” 皇后笑笑,却难掩其中的苦涩。原来,玉烟的猜测是对的!皇上自己承认了,这么年来,这个男人竟是一直都恨着她的。想想,真是太可怕了! 皇后从皇上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臣妾惶恐!竟从来不知道皇上眼中的臣妾是这样子的。” 皇上道:“是朕错怪你了!” 皇后幽幽的吐了口气,走向榻边,“香妃妹妹好福气,就算死了,却还是牵动皇上的心。臣妾好生羡慕,但却从未嫉妒。所以,臣妾从来没有想过要拆散你们。” 皇上道:“时至今日,朕才知道,你居然是如此的大度啊!” 皇后道:“听皇上的意思,对于当年之事,是已经查明了?” 皇上的目光就转向了太后,“朕很想知道,既然打着为朕好的旗号,对于当年之事,还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呢?” 太后就猛的一阵呛咳,平静下来后还是止不住的重喘连连。“哀家是一个母亲!哀家相信,没有一个母亲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毁在女人的温柔乡里,而无动于衷的。所以,在她毁了哀家的儿子之前,哀家只能先毁了她。” 皇上突的放声大笑,直笑得所有的人都毛骨悚然。笑罢,眼角却流出泪来。“我从来都没想过,我自己的母亲会来破坏我的幸福。” 说完,一口鲜血就喷了出去。 太后哆嗦着嘴唇,急急的喊:“儿子------” 其他人也都惊呼出声。 皇上拭了拭嘴角,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母亲对儿子的爱,居然如此自私。这所谓的皇权,对于母亲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太后掩面而泣,“哀家这都是为了谁?为了谁?你居然说出如此没良心的话------” 元炫彩终于忍不住,开 口道:“皇上怎么可以这样子对母后讲话?臣也身为母亲,臣清楚的知道,作为母亲,都是望子成龙的。皇上为何不替母后想一想?” 皇上冷冷的看过来,“有谁体谅过我吗?香儿没了,难道不知道我这些年来都是行尸走肉的活着吗?” 元炫彩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倘使当年你继续沉迷在温柔乡里,一旦元赤霄当了皇上。你还会不会有活路?你和香妃就真能幸福的活着了?母后又会怎么样------” “够了没有?”皇上吼,“朕什么都不想听!” “够了!”太后有气无力道,“炫彩,什么都别说了!扶哀家回宫吧!” 她终于明白,所谓的贵妃之礼下葬,完全是冲着她来的。 她的亲生儿子,因为一个本该早就死了的女人,来跟她这个亲娘叫板。无疑是在拿着刀子,剜她的心。 而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根本就无力阻止。 皇上道:“太后回去后,就在寿宁宫呆着吧!” “你想干什么?”太后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这是想拘禁哀家吗?” 皇上道:“太后误会了!只是最近这京中不太平,怕是要有大事发生。那元璟带着猎杀组织的成员可是在四处杀人呢!所以,太后呆在寿宁宫里应是比较安全的。” “是吗?”太后凄然一笑,扶住元炫彩的手,“炫彩,扶哀家回去!” “对了!”皇上道,“在元璟被彻底消.灭之前,皇姐呆在寿宁宫也不要出来了。” 元炫彩脚步一停,心里咯噔一下,先望向自己的儿子。看沈廷钧也是一脸的凝重。再看向皇上,“皇上这是连我也要禁吗?” 皇上道:“朕说过了,这是为了安全起见。太后好像有些不舒服,皇姐还是赶紧将人送回去吧!来人,传太医去寿宁宫!” 拘禁太后的理由是如此的冠冕堂皇。 请太医为太后看病,孝顺也要做到表面。 沈廷钧就眯起眼睛,目送着他母亲的背影离去,心里就有些发凉。 按理说,痛失所爱的那种感觉他清楚的很,应该更能体谅皇上才对。可为何皇上的做法让他很不赞同呢? 或者说,这样的皇上真是太陌生了! 皇上那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是用来骗鬼的。 元璟真要是能打进皇宫来,寿宁宫就算有十倍的守卫,怕也是会被攻破的吧! 拘禁太后还算是有理由,因为太后当年暗算了他的幸福。 那么,拘禁他的母亲呢?他很想让自己不去想这是针对他的,可就是忍不住的怀疑,皇上之所以这样子做,就是为了绑住他。换言之,就是为了要挟他,为皇上所用。 君臣之间的相处,如果没有了信任,而需要人质来维持,那就证明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皇上转向沈廷钧道:“钧儿,香贵妃的丧事就由你来协助朔月操办吧。” 沈廷钧抱拳,“臣遵旨!只是,我父亲那边亲自派了人来,过问粮草的事。现在人就在大殿外,请皇上派人去协调吧!” 皇上揉了揉眉心,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道:“那姚诚现在何处?该不会是趁机逃走了吧?你们当初可是谈了条件的。” 注意力一直都在香妃身上,倒把这事给忽视了。 沈廷钧道:“臣已经将他带回了府里。” 皇上就走出清心宫,殿外的人立马挺胸侍立。 皇上扫视了一圈,视线落在高飞身上,“你就是那个沈大将军派回来的人?” 感谢janefxjbebe的荷包!感谢xunmengjufa的钻石!么么哒! 第298章 大结局篇(六) 高飞道:“正是!校尉高飞参见皇上!” 皇上道:“沈大将军居然派了一个校尉回来?” 高飞道:“臣乃将军府家养的奴才。” 皇上道:“既是家养的,也就难怪大将军派你回来了。” 高飞怕皇上再深问,随即道:“启奏皇上,边关告急啊!将士们都在饿着肚子打仗,若再无粮草接济,再强固的堡垒怕是也保不住了啊!醣” 皇上便转向云竹,“云国舅就跑一趟吧!带着这个校尉,前往平祝王府,跟姚诚谈粮草的事。” 云竹一愣,狐疑的看向沈廷钧呙。 随后出来的皇后道:“云竹,还不赶紧叩谢皇上重用之恩!” 云竹就有些心不甘情不愿,这重用来的也未免太晚了些。但还是敷衍的一抱拳,“臣接旨!” 云竹离去前,重重的看了沈廷钧一眼。便同着高飞急速的出宫,直奔平祝王府而来。 到了平祝王府,云竹却没有直接去见姚诚。而是去了东院见玉烟,得知玉烟正在午睡,便只好到湖边喝茶赏荷了。 约摸着过了半个时辰,玉烟才打着哈欠慢吞吞的走来。身后跟着的是忍冬和丹若。 云竹忍不住的叹息,“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睡得着!” 玉烟笑笑,“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关我什么事?” 云竹摇摇头,“你的男人被皇上软禁了,都不关你的事吗?” 玉烟道:“皇上不敢!” 云竹挑眉,“这次你错了!皇上已经将他绑在宫中了。” 玉烟嘻嘻笑,道:“国舅爷只要到皇上面前承认自己无能,皇上肯定就会把沈廷钧放回来了。” 云竹撇撇嘴,“什么话到了你嘴里,就难听了。你是不是以贬低我为乐呀?” “有吗?”玉烟扮无辜装傻,“你要怎么说?” 云竹道:“我回皇上那里,就说姚诚认人,不跟我谈就是了。” 玉烟眨眨眼睛,“可这话听在皇上耳朵里,岂不就是你无能吗?你既已想好了对策,又何必非等我睡醒呢?” 云竹朝湖面丢白眼,“我哪里是在等你了?我这是在消磨时光,以免回去早了,让皇上误以为我不作为。” 无能应该比不作为更能让人原谅吧! 玉烟就咯咯笑了起来。 云竹道:“都乌云压顶了,你就真的一点儿都不担心吗?” 玉烟道:“我担心就能阻止事情的发展了吗?既然事情毕竟要发生,那就乐见其成呗。” 云竹一仰头,喝干了杯中茶,起身道:“你行!” 玉烟道:“国舅爷既然想着拖延时间,不如去跟你的丐帮弟子交代一下。明天要关注的不是皇宫,而是京城守备。” 云竹就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袖手旁观!” “不送!”玉烟挥了挥手中帕子,然后坐到了云竹刚才坐过的位置上。 丫鬟过来,重新换了一下茶杯。 一口茶还没有进肚,王二就走进来凉亭,却犹豫着不说话。 玉烟道:“这次又是谁?” 王二道:“百结回来了!” “她活着!”丹若惊喜的尖叫。 玉烟打个哈欠,瞅了丹若一眼,到底还是姐妹情深。就算当中发生了太多的事,却还是会牵肠挂肚。“让她过来吧!” 丹若咬一下唇,“主子别误会!奴婢只是不希望她就这么死了而已。” 玉烟道:“丹若,再次回到我身边,你已经没有棱角了。从前的那个敢冲敢撞的石榴还真是令人怀念啊!” 丹若愣愣的张大了嘴巴,“主子,奴婢------” 玉烟起身,冲她微微一笑,然后转身注视着凉亭外面,那个一瘸一拐走近的人。 衣服脏了,碎了,都不足以吸引眼球。 最令人惊讶的是脸上的那道疤,是新的,似乎刚刚结痂,就显得愈发的狰狞。而且,无论形状还是位置,都与当初柳烟脸上的一模一样。 到了近前,扑通跪倒在亭子外面。 玉烟叹口气,“你这又是何必?” 百结抬头,泪眼婆娑,道:“若是初遇主子时,奴婢就能做出这样的选择,应该就不会走到今天了吧!” 玉烟道:“就算鬼医神技,却也是配不出后悔药的。所以,既然已经过去了,就忘却吧!你这个样子,就不怕小白嫌弃你?” 百结道:“主子当初也是顶着一张丑颜,却还是收获了所有人的爱。所以,奴婢认为,在真正爱你的人的心里是没有美丑的。奴婢现在醒悟,晚了吗?” 玉烟笑笑,“醒悟永远都不晚。丹若,带她去梳洗,换身干净的衣服吧!” 百结眼泪飞溅,却惊喜的笑了。这样默认的收留,应该是她最终的归宿了吧!“奴婢谢主子!” 丹若上去将她搀扶起来。 玉烟低头,“你的脚怎么了?” 百结道:“不小心崴了一下。不碍事的!” 玉烟摆摆手,两人搀扶着离去。 忍冬道:“主子,真的打算留她在身边吗?” 玉烟道:“她的本质并不坏!因为天真和单纯,才会遭人利用。出去折腾了一番,此次再回来,便能沉静如水了。这就是我和她的缘分,兜兜转转了一个大圆圈,最终还是回到了最初的位置。” 忍冬叹口气,“也算是主子身边伺候的老人了,主子用起来也会顺手些。” 玉烟道:“就是这个理!你已经嫁人了,丹若很快也会嫁人。虽然跑不出这王府,但你们除了是我的丫头,更多的会倾向于别人的妻子,孩子的母亲。” “主子------”忍冬喊一声。听主子这样子说,真心的难受的很。 玉烟笑笑,“干吗?很正常的事嘛!我都看得开,你又何必戚戚然?但是,百结会是那个呆在我身边最久的那一个,极有可能一呆就是一辈子。” 忍冬低下头去,“奴婢懂了!” 玉烟道:“懂了,就陪我去荡秋千吧!” 忍冬抬头,“不是说王爷很快会回来吗?主子不去准备下吗?” 玉烟道:“你以为沈廷钧回来能呆多久?” “啊?”忍冬愣愣的张大了嘴巴。 玉烟率先出了凉亭,正好碰见薛梅急匆匆的从外面回来。“情况如何?”玉烟问。 薛梅道:“谢大人让属下告诉主子,他明日一早会带人进宫面圣。” 玉烟扯动嘴角,“很好!所有的矛盾都集中到一处,好戏就要开始了。薛梅,你先下去歇着吧!我明天的安全可就交给你了。” 薛梅转身往东院走。 玉烟则带着忍冬去了后院。 沈廷钧回来的时候,已是傍晚。 他当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与他同来的还有大内侍卫。 不仅仅是大内侍卫,还包括一个大内侍卫统领。 所以,沈廷钧去见姚诚,玉烟是不能靠近的。 既然不让瞧热闹,就只好在湖边跟花果下棋。 一刻钟后,沈廷钧就带着姚诚在大内侍卫的护送下,从会客前厅里走了出来。 眼睛往湖边一扫,随即抬脚过来。 洪缨亦步亦趋的跟着。 “玉儿!”沈廷钧在亭外站住脚喊。 玉烟落子,看过来,“要走了吗?” 沈廷钧道:“非走不可!” 玉烟目光回到棋局上,执子,落下,“那就走吧!” 沈廷钧眼看着她那份趁着,心里就痒痒的不行,恨不得坐在她对面跟她对弈的那个人是他。 但是此刻,他却已是身不由己。“呆在府中,不要外出。晚上就不要去公主府陪我母亲吃饭了,她人在宫中。” “哦?”玉烟挑眉,再次看过来。“说好的,怎么就不回来了呢?” 沈廷钧看一眼洪缨,清清嗓子,不耐烦的道:“回不来就是回不来,你哪那么多废话!好了!走了!” 玉烟旋即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花果催促道:“下棋!下棋!这小师傅,什么混蛋脾气,说变就变。” 玉烟道:“他的脾气的确不怎么好,但是却从来没对我这样子过。这说明,他想对我表达什么。也就是说,他母亲不能回来这件事中有着很深的玄机。” 毕竟,她可从来没说过要去陪护国公主吃饭啊! 花果嘟了嘴巴,“什么乱七八糟的?” 玉烟扔了棋子,起身道:“不玩了!” 花果不悦道:“不行!不行!玩的好好的,你怎么也说变就变了呀?” 玉烟道:“要我陪你玩也可以,你得帮我一个忙。” 第299章 大结局篇(七) 花果转动着眼珠,“你这个女娃娃,是不是在算计我?” 玉烟微微一笑,“要知道你在失忆之前可是大康朝最令人称道的神医。” 花果撇撇嘴,“那又如何?” 玉烟道:“吴公公说了,你虽然失忆,但医术却还是记得的。那我今天就要考考你,世上有没有一种毒药,喝到身体里,却可以暂时不发作,过了一定的年限,才会毒发身亡?” 花果皱起眉头,苦思冥想了一会儿,问:“有吗?呙” 玉烟道:“怎么会没有?一代神医,居然不知道世间有这么一种药吗?” 花果继续重复道:“有吗?醣” “没有的话,就去调配啊!”魏玄机走进了凉亭。 来的如此悄无声息,居然没听见半点儿动静。 玉烟笑笑,“还是先生高明啊!” 花果喃喃道道:“调配啊!怎么调配好呢?” 玉烟看他陷入沉思的模样,那般的宁静和专注,不觉幽幽的吐了口气。 此刻,浮现在他面前的每一味药都是一枚棋子,而要想取胜,不是一枚棋子所能决定的。究竟该怎样搭配,的确是该好好想一想了。 魏玄机道:“你是要进宫的吧?” 玉烟道:“正想问先生呢!先生觉得,何时才是吉时呢?” 魏玄机道:“要进宫,得趁早!完了,怕是就进不去了。” 玉烟道:“先生觉得花神医的毒药天黑之前能配出来吗?” 魏玄机看一眼花果,蹙眉道:“他是神医,他一辈子都用在治病救人上了。何时毒害过人?你这道题分明是在强人所难。” 玉烟微微笑,“凡事,总会有第一次的。说起来,这元家可是抢了他花家的江山的。如今,为元碧霄准备一杯毒酒,也算是了了他的国仇家恨了。” 魏玄机道:“要是这杯毒酒他永远都配不出呢?” 玉烟勾唇一笑,道:“他会配出的!” 魏玄机转身就走。 “先生且慢!”玉烟喊住他,“如果没有先生的周密安排,元璟应该走不到今天这一步的。” 走出亭子的魏玄机仰头看天,“老夫步步为营的算计,不过是为了逼着皇帝交人。至于,以后的较量,谁输谁赢对老夫来说,就已经不重要了。” 玉烟道:“先生能这样子想,我就放心了。” 将元璟扶起来,那是费了好多年的心血的。既然他这样子说,也就表明,这番心血无论成与不成他都已经不在乎了。 魏玄机缓缓的转身,“你也曾是老夫棋盘上的一枚棋子。既是被人利用,又怎会反过来考虑下棋者的感受?” 玉烟道:“棋子也是有灵性的啊!正如下棋者最后舍不得那枚棋子一样,棋子也是不想伤害下棋者的。反过来说,先生怎知自己没有被玉烟利用呢?” 魏玄机哈哈大笑,“好你个丫头!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在他们叔侄的较量里,老夫从来都是不存在的。所以,你也就用不着顾虑老夫的感受了。” 玉烟道:“先生知道我要做什么?” 魏玄机道:“皇上现在扣押了护国公主,就已经表明,无论是这平祝王府还是公主府,都已经失去了皇上的信任了。皇上现在不动他们,是因为眼下有内忧外患。所以,一旦事端平复,下一个目标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玉烟道:“因此,把皇上拉下来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魏玄机道:“你做不到!沈廷钧更做不到!为天下苍生计,元碧霄比元璟更适合做这个皇帝。而要培养下一个新皇帝,至少还需要十年。” 玉烟微微一笑,“先生真不愧是大康朝的神算啊!” 魏玄机道:“所以,现在就只剩下了一个问题,你如何为太子争取那十年的时间?” 玉烟道:“这的确是个难题!” 魏玄机道:“在别人是个难题,但在你却是简单的很。我现在不禁要怀疑,将花果老儿带回这平祝王府,真的只是无奈之举吗?” 玉烟叹口气,“先生全程都是在场的,真的是神医花果自己硬跟来的,不是吗?” 魏玄机道:“让沈廷钧陪他下棋,你敢说这里面没有你的算计吗?鬼医柳烟死了,神医花果回来了,所以,世间若是真出了一种神奇的毒药,就有了一切的可能。” 魏玄机说完,飘然离去。 玉烟抬手,摸向右眉间的黑痣,不觉就浅浅淡淡的笑了。 傍晚。 夕阳烧红了西天的云彩,然后慢慢的隐没。 云竹带着仆从出现在宫门外。 守门的侍卫见了国舅爷自然是恭敬有加,只是狐疑的多看了他的随从一眼。 侍卫道:“国舅爷的随从换人了呀?” 云竹笑道:“整天带个小丑,实在是给本国舅丢脸。所以, 就换了个俊俏的。” 侍卫看看随从手里的提篮,“这是------国舅爷别见怪!小的也是例行公事!” 云竹上去主动掀开盖子,“应该的!皇后娘娘为皇上要的桂花楼的点心,你要不要尝一尝?” 侍卫连忙一脸的惶恐,道:“不敢!不敢!国舅爷请!” 国舅爷就得意洋洋的带着随从直奔凤仪殿而去。 半个时辰后,云竹回转,却是孑然一身。 侍卫还没有轮换,狐疑的看着云竹,“国舅爷,您的随从------” 云竹笑笑,“我这个随从,来自市井,别无所长,就是能说会道。皇后见她机灵,就留她讲一些街头巷尾的趣事儿解闷呢!你要是也想听,现在去凤仪殿还能赶上呢!” 侍卫悻悻然,“岂敢!岂敢!小的只是随便问问。” 云竹就大笑着扬长而去。 鸡叫四更,此起披伏。 与之相呼应的是连绵不断的狗吠。 整个京城就在黑暗中醒来。 寻常百姓家一般是不会出门的,因为就算没有狗的鼻子,也应该能嗅出空气中弥漫着不寻常的气息。 不寻常的夜注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最先是石府的上空火光冲天,浓烟弥漫,夹杂着呼喊声。 如果仅仅是呼喊声,周围四邻肯定是要前来相救的。 只是除了呼喊声,似乎还有惨叫声。 年纪稍长的不禁就有些毛骨悚然,这样的场景似乎跟八年前的姚家老宅一模一样呢! 所以,直到石府烧光了,也无人敢上前救火了。 火烧石府,身为京城守备的石尘为何没有回来救火?此刻他的人又在哪里呢? 莫不是去了宫门前? 宫门前的广场,乌压压的一片,的确是聚集了很多的人。 能见度三十米的晨光里,是望不到头的。 传说中是百官朝见,可看这些人的数量,那是远远超过了百人的。 这些人当然不是来早朝的。 因为皇上昨日早已下令,三日之内不早朝。 但如果不是早朝,又是来做什么的? 如果是集会,那为何彼此之间没有交流? 领头的终于出现,正是黄袍加身的元璟。 在他的身后,除了带刀的贾铭骅,还跟着一个胖子,如同一团肉球似的蠕.动着。 元璟看一眼众人,高声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此番进了这个门,咱们君臣,从此之后可都荣辱与共了。太师,准备好了吗?” 太师道:“皇上请!” 元璟哈哈大笑,宣告着得意和猖狂。回头面向宫门,喊出了非常有气势的两个字:“开门!” 门真的开了! 不是猎杀组织的成员从外面打开的,而是从里面打开的。 正应了那句话: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 元璟率先迈入。 文武官员倒是很有秩序,自动排成了两队,跟在后面迈进了宫门。 “站住!”一声厉喝。 晨光里,沈廷钧居高临下的站在金銮殿前,不怒却自有威严。“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都不想活了吗?” 元璟冷笑,“做什么?自然是逼宫了!表弟,识时务者为俊杰啊!现在,大势所趋,你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逼宫?”沈廷钧翘起嘴角,“你当真以为是那么简单的事吗?” 元璟道:“只要拿住你平祝王爷的软肋,一切就都简单了。你说是吧,大康朝的神算?” 沈廷钧的心就咯噔一下,登即有了不好的预感。 感谢wzb1508的月票!么么哒! 第300章 大结局篇(八) 突地,一声惊叫。紧接着,是讶异的唏嘘。 有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两个人,更确切的说是一个人夹带了另一个人,腾空而起,踩过众人的头或肩膀,落到了金銮殿前,沈廷钧的对面。 众人定睛看去,一个白发中夹杂着黑发的老者,手里挟持着一个十多岁的女子。 元璟看着沈廷钧瞬间变黑了的脸,得意洋洋道:“平祝王爷!表弟!你觉得这个女子够分量吗?” 沈廷钧冷声道:“魏玄机,你一个誉满大康朝的世外高人,这样子为虎作伥,就不怕遗臭万年吗?呙” 魏玄机道:“老夫只想着为好友报仇而已!所以,你用不着那么多废话。” 沈廷钧道:“你应该清楚,真正救出神医花果的人,正是你挟持的女子。你这样子恩将仇报,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醣” 魏玄机冷哼,“老夫苦心经营七八年,就此认输,才会遭天下人耻笑呢!” 被魏玄机挟持的玉烟就幽幽的叹了口气,“沈廷钧,我可是很听话的没有出府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啊!他毕竟是神算啊!你我着了他的道儿,也算是有情可原了。” “中山狼!”沈廷钧咬牙切齿的道。 玉烟一脸平静的道:“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愤恨。隐藏很深的人多了去了,就比方说这宫门是谁从里面打开的呢?” “朕也很想知道!”不待沈廷钧作答,从金銮殿里就传出了一个洪亮的声音。 元璟的脸上就现出阴险的笑,“平祝王爷,如果不想看着这个女人死在你面前,就赶紧让开吧!我亲爱的皇叔既然已经到了,这是我与他的较量,识趣的就滚到一边去。” 沈廷钧却站着不动,“本王不会滚!” 魏玄机道:“平祝王爷就认了吧!一边是你心爱的女人,一边是你的母亲,这应该是世上最难的选题了!” “是啊!”玉烟跟着附和,“沈廷钧,这个可比那个江山与美人的选择题难多了。就好比,亲娘和媳妇同时掉到了水里,你却只能救一个。沈廷钧,你打算救谁?” 难倒天下男人的千古难题啊! 沈廷钧傲然道:“本王两个都想救!” 玉烟摇摇头,“那样的结果,极有可能就是两个都得死!” 皇上元碧霄的声音再次从里面传来,道:“平祝王爷,你一个人是挡不住千军万马的。暂且放他们进来吧!” 沈廷钧就重重的看了玉烟一眼,带着韩松率先进了大殿。 紧接着是元璟和他的手下。 然后是魏玄机和玉烟。 下面的文武百官自然是不能都进入的,整个大殿能容下的恐怕也就是四品以上的官员了。 官员们进入,却没有朝拜,全都凛然的站着。 玉烟环视四周,大殿的确是气势宏伟。 外面朝阳初起,散发的万丈光芒,瞬间点亮了大殿的金碧辉煌。 最光彩夺目的就属那张龙椅了,四射着黄灿灿的光,引.诱着人心的躁.动。 只是坐在上面的那个人显得异常的萎靡,红红的眼睛里黯淡无光。 在他的旁边,站立着大内侍卫统领洪缨。 元碧霄视线扫过,变换了个姿势,斜倚在龙椅上,冷声道:“元璟,这个位子,你就那么想要吗?” 那加诸在身上的黄袍,真真的刺疼了他的眼睛。 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元璟冷哼,“我只是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元碧霄,你现在从上面滚下来,我还可以考虑给你留条活路。” 元碧霄冷笑,“你以为带着这些个无能的臣子来逼宫,就一定能得逞吗?” 元璟干干的大笑,“我已经得逞了!你看看!这些原本可都是你的臣子,但是现在,他们听命于我。” “是吗?”元碧霄的脸上都也不显慌乱,“那朕倒要问问朕的这些臣子了,朕究竟哪里做错了,你们要来逼朕退位?” 殿内,鸦雀无声。 元碧霄脸上就现出轻蔑的笑,“怎么?都哑巴了吗?刁太师,你已经许久不上朝了。今儿,朕见到你,还真是惊喜啊!莫非,这一切是你挑头吗?” 玉烟就循着众人的视线看向了那个站在最前面的老头,说是老头,也就是五十多岁的光景。眉毛头发都是黑的多于白的,看上去倒是比魏玄机年轻不少。 许是不常笑的缘故,脸上的皱纹也不是很显眼。 比起魏玄机来,多了一份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威严。 刁太师昂首挺胸道:“为君者,应心系天下苍生。如今,外族入侵近在眼前,皇上却只顾着儿女情长。贪恋女色本也无可厚非,千不该万不该,痴恋前朝妖女。甚至人死了,还运回皇宫,要以贵妃之礼厚葬。皇上此举,当真是贻笑天下。皇权,无威而不立。如今,黄威尽失,皇上还有何脸面在那个位子上坐着?”< /p> 玉烟叹气,这就是元璟非要置香妃于死地不可的原因之一了。为的就是让元碧霄落人口实。 而元碧霄也很是配合,执拗的硬要以贵妃之礼厚葬香妃。 说白了,就是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元碧霄冷哼,“朕如何处置一个女人,轮得到你们这些外臣指手画脚吗?” 刁太师道:“妖女乃前朝余孽,是来为祸大康朝的。正因为她的出现,才会引来外族的入侵。皇上若以贵妃之礼下葬她,只怕有更大的天谴降临大康朝啊!” 玉烟冷笑,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把所有的过错都推给一个女人,算得上男人中的极品小人了。 元碧霄道:“看来朕给了你们一个很好的逼宫的理由啊!” 元璟道:“退位书,我已经为皇叔写好了。皇叔只需要签字画押,我会考虑让皇叔长命百岁的好好活着的。”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儿黄绢。 洪缨走过去,接了,呈到了元碧霄面前。 元碧霄没有看上面的内容,脸已经绿了。 群臣中开始有人窃窃私语。 玉烟的声音突的响起,将一切躁动压了下去,“沈廷钧,我真的很同情你!就在刚才,皇上还怀疑,那个私自打开宫门的内贼是你呢!不过,现在他应该已经知道是谁了。” 元碧霄面色一沉,看过来,道:“你在这个时候,还要离间我们君臣,你到底是跟谁一伙的?” 玉烟面露戚戚然,“我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眼看着沈廷钧选择站在皇上那边,摆明了要弃我而去。所以,与其把宝押在他身上,倒不如我寻求自救呢!对吧,世子爷?” 元璟哈哈大笑,“你这丫头倒还不笨,知道什么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玉烟道:“当然了!别忘了,我堂兄可就在世子爷手下呢!” 一直鼻孔朝天的柳雷这才投过来讶异的一目。 元碧霄眯了眼睛,“柳玉雪,你确定,你站对了队伍吗?” 玉烟微微一笑,“沈廷钧,你确定你选对了吗?” “朕在问你话!”元碧霄厉声道。 玉烟道:“我就是在借他的口回答皇上的话,皇上没听出来吗?你们叔侄的这场对决,现在看来,优势在世子爷这边。皇上之所以现在还理直气壮,是觉得你有护国公主在手,平祝王爷就是站在你这边的。” 元碧霄道:“平祝王爷一直都是朕的平祝王爷!” 玉烟翘起嘴角,“皇上现在真的是这样子想的吗?” 元碧霄道:“朕一直都是这样子想的!” 玉烟道:“很好!希望皇能一直这样子想下去!只是,你这样想的时候,咱们的平祝王爷又是怎样想的呢?” “玉儿!”沈廷钧终于出声,“你真会给我出难题!” “难吗?”玉烟歪着头看他,“难的话,你可以不选啊!” 沈廷钧道:“不!我选!如果你和我母亲同时掉进水里,我选择救我的母亲。” 玉烟皱了眉头,用力的一跺脚,“沈廷钧,你够狠!” “好了!别说些没用的!”刁太师出声道,“洪缨,还不赶紧让皇上把退位诏书给签了。” 皇上这才收回瞪着玉烟的视线,缓缓的上移,停在了洪缨的脸上,“朕怎么也没想到,朕最信任的人会出卖朕。” 洪缨低了头,“皇上恕罪!臣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元璟道:“元碧霄,我奉劝你!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别说你的侍卫统领早已背叛了你,就是你的京城守备也已经被我们拿下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京城已经不是你的京城了。” “笑话!”元碧霄坐直了身体,脸色微变,“你以为朕会毫无准备吗?” 第301章 大结局篇(九) 元璟道:“皇叔所说的准备应该是指悄悄的调动瑭城的兵力进京吧!贾铭骅,去殿外把霍东明喊进来!” 元碧霄的镇静再难维持,嚯的从龙椅上起身,脸色大变。 玉烟叹气,“看来,大康朝的官员,除了谢家三代忠臣,其他的都被拉下水了呀!” 霍东明原来是皇上的牌啊!可惜,应该是最后一张牌了吧! 元碧霄这个皇上现在,应该是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了。 元碧霄努力维持着冷静,道:“不!朕还有平祝王爷!那九字宝藏应该是魏玄机的神断吧?醣” 魏玄机道:“不错!得平祝王爷者得天下,的确不是空谈。” 玉烟道:“可问题是,皇上就能保证平祝王爷是站在皇上这边的吗?” 元碧霄看了看站在殿下,离着自己最近的沈廷钧,“他不是站在朕这边的吗?” 玉烟嘻嘻笑,“皇上这是心乱了吗?居然理不出头绪了呢!你的大内侍卫统领既然已经倒戈了,别说平祝王爷的娘了,就是皇上你自己的娘,恐怕都已经不在你的掌握之下了。” 皇上跌坐回龙椅,面如死灰。 “皇叔!”元璟得意洋洋道,“你这算不算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呢?柳玉雪,你的聪明果然不输你姐姐啊!” 玉烟道:“真正聪明的人,是平祝王爷,不是吗?” 元璟颔首,“不错!他定然是已经料到了他的母亲已然被我所掌握,既然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在我手里,那么他选择了一方,也就是选择了另一方啊!” 玉烟微微笑,看着沈廷钧一脸的平静道:“其实呢!就算护国公主在皇上手里,他选择他母亲也是没错的。但我还是要多问一句,沈廷钧,你怎么就那么吃定了我不会被水淹死呢?” 沈廷钧叹气,“当初柳烟跌入明镜湖里,之所以没死,是因为她会泅水。作为深得她真传的妹妹,你又怎么会让自己淹死呢?” “噗——”玉烟忍不住笑喷。 关于落水的这个难题,他或许是第一次被问到。 但是,他给出的这个答案,却似乎不是第一次听到。 沈廷钧道:“你刚才说我狠,还以为你在心里生我的气了呢!” 玉烟道:“从最初认识我开始,我是那种小气的女子吗?说你狠!当然不是说你对我狠了。” 美眸灵动,看一眼元碧霄,他应该能感受到这个狠劲吧! 沈廷钧道:“是啊!你就是如此的与众不同!假如你们两个真的落入水中,其实是用不着我下水救的。以你的能力,足够把我母亲救出了。” 玉烟就翘起嘴角。 元碧霄终于缓过一口气来,“沈廷钧,你作为大康朝的平祝王爷,真的想眼睁睁的看着江山葬送在元璟这个小人手里吗?” “谁是小人?沈廷钧,你可要做到心中有数啊!”元璟道,“别说他元碧霄使用卑鄙的手段毒死了柳烟,单就刚刚,在洪缨暴露之前,他还在怀疑你,你就不该再被他所利用。” 元碧霄道:“钧儿,自朕登即以来,你我君臣联手,好不容易才稳定了社稷,迎来了百姓的安居乐业。你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就此葬送吧?” 正如元璟的控诉,他在对待沈廷钧的态度上,某些方面的确是错了的。 当宫人来报,说是宫门大开,元璟带着文武百官冲进来了的时候,他的确对沈廷钧是持怀疑的。 直到洪缨,未经他的允许,径直走到元璟面前取了退位诏书来。他才终于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他的见识,居然连这个小丫头柳玉雪都不如。 她是柳玉雪吗? 为何此刻眼前像是出现了幻觉,竟觉得在那里淡笑的女子,分明就是那个柳烟呢? “元碧霄!”元璟厉喝,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我奉劝你不要再做垂死的挣扎了!就算你此番煽情,能打动沈廷钧,又能如何?当真以为,他还能扭转眼前的局势吗?” 沈廷钧淡淡的开口,“你怎知本王不能逆转?” 元璟如同听了莫大的笑话般,发出轻蔑的笑。转向柳雷,道:“柳爱卿,你看看咱们的少年王爷,觉得他还有戏唱吗?” 柳雷抿一下嘴,腮帮上的肉很配合的跟着抖了抖。“臣以为,这一场对决,他已经无兵可用。所以,他如果不识时务,执拗的站在元碧霄那边,注定一败涂地。” 沈廷钧就笑了,道:“还记得昨日在皇陵时,本王说过的话吗?不需要千军万马,本王只要一个就足够了。” 元璟笑得更加张狂,“是吗?一个小女人而已!别说她不能逆天,就算能,她现在也不过是我的人质而已。” “臣霍东明叩见皇上!”突起的声音,响彻大殿。 玉烟也没去理会元璟对女人的轻视,目光转向那个穿过层层官员,跪倒在近前的霍东明身上。< /p> 元碧霄没有出声,想必正在努力压抑着心中的万丈怒火吧! 玉烟就露出一脸的嬉皮,抢在刚要发言的元璟的前面,道:“霍大人,现在这里可有两个穿黄袍的人,你这参拜的是哪家的皇上啊?” 霍东明抬头,讶异的看了过来。 虽然姚家和柳家是亲戚,但他由于不经常进京的关系,对这柳玉雪显然是没见过的。 虽然没见过,但只是一眼,却有了一种没来由的熟悉感。 霍东明问:“你是谁?朝堂之上,岂容你一个女子说话?” 玉烟道:“如若此刻,这里站着的是柳烟,霍大人还会这般的轻视女子吗?大人就当我柳玉雪,是代表着姐姐站在这里的吧!” 霍东明一听,当然心下立刻明了。“霍某参拜的自然是大康朝的皇上了!” “哦?”玉烟眼前一亮,“听你这话的意思,并不明确要站在哪边了?” 霍东明道:“时局动荡,遭殃的只能是百姓。霍某拥护的只会是为臣民着想的皇上!” 玉烟叹口气,“姐姐在世时,一直都跟我说,霍大人是一个难得的亲民爱民的好官。怎会也有把柄落在元璟手里呢?” 霍东明就重重的叹了口气,“所谓的当官不同流合污,怕是早已经被排除出去了。但霍某今日在皇上面前坦诚,所收受的财务,全都用在了百姓身上。每一笔花销,臣都有登记在册的。” 沈廷钧道:“聪明啊!所谓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皇上,像此等好官,是该好好重用的。” 元璟道:“沈廷钧,你到底是在跟谁说话?” 沈廷钧道:“皇上既然没签退位诏书,他就还是皇上!元璟,你会不会太着急了点儿?” 元璟道:“你------你当真不想要这女人的命了吗?”他伸出食指,指向玉烟。 沈廷钧道:“她的命掌握在她自己手中,与你何干?” “停!”玉烟做了个停止的动作,“你们两个能不能别那么多话,我还有话要问霍大人呢?” 沈廷钧立刻闭嘴,元璟却没有那么好打发,跳脚道:“柳玉雪,你以为你是在跟谁说话?” 玉烟懒得理他,对霍东明道:“霍大人,来时,霍夫人可好?” 霍东明一愣,旋即道:“听闻鬼医出事后,有些忧伤过度,所以,最近不是太好。” “那怎么行?”玉烟挑眉道,“她可是我姐姐从鬼门关上拉回来的,不好好调养着,将来怎么生孩子?” “够了!”元璟厉喝,“元碧霄,今儿这退位诏书,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元碧霄的脸上就现出悲壮的神色,“朕就算死,也不会把皇位让给你这个阴险小人的。” “那你就去死吧!”元璟阴狠道,“洪缨,还不动手?” “皇上,得罪了!”洪缨一抱拳,紧接着出手。 他出手快,有人比他更快。 挡下洪缨的正是沈廷钧。 元璟眯了眼睛,“沈廷钧,你还真敢!你再不住手,死的会是你的这个小女人。” 沈廷钧就果断撤了出来,倒不是受了元璟的威胁。而是韩松将他替了出来。 沈廷钧道:“你敢!” 元璟气愤道:“他元碧霄有什么好,要你这样子维护他?” 沈廷钧道:“我曾经答应过玉儿,把皇上这条命留给她的妹妹,以报选妃宴之辱。所以,并不是谁想谋杀皇上都可以的!” 最近叶心确实更的少了,不是叶心偷懒,是年后工作上太忙,经常忙一天找不到北。最近,更是健康状况不断。先是叶心高烧,后又传给了老公。原想着这两天休班万更的,然后收尾。可没想到,昨晚到现在,孩子一直处于高烧中。就算睡着了,也得抱着。老公下班回来才将孩子接了过去。所以,码字真的很吃力。就是现在,除了腰椎颈椎不给力外,叶心的嘴上还长泡,牙疼,耳朵也跟着疼,传说中的上火症状。。。。。。今天更的晚了,亲们见谅啊!(此外,这些与正文无关的废话是不收费的!) 第302章 大结局篇 (十) 元璟的脸色不好看,元碧霄的脸色自然也更好不到哪里去。 元璟咬牙切齿道:“该不是,你想自己当皇帝吧?魏玄机,把你手里的丫头给我!” 魏玄机面露不悦道:“老夫活到这把年纪,还没有谁敢给老夫下命令呢!” “说得也是!”玉烟道,“他还没当皇帝呢,就这般的猖狂,让人看着实在是不舒服。” 元璟道:“魏玄机,难道你不想为花果报仇了吗?” 魏玄机道:“花果的仇,该怎样报,该由谁来报,恐怕不是你能管得了的。醣” “好了!”玉烟摆摆手,“元璟,你也得意够了!本姑娘也不想再陪你玩了。先生放了我吧!我要去跟我的堂兄谈谈,悬崖勒马,或许还有的救。” 魏玄机真的放开了玉烟。 元璟一愣,跳脚道:“挟持是假的?” 玉烟耸耸肩,“如果是真的,沈廷钧早跳脚了,会那么淡定吗?” 沈廷钧叹气,“我其实不是很会演戏。” 玉烟笑笑,“没有犯傻就很好!” 沈廷钧道:“我只是信你而已!” 一个人精,怎会轻易让自己落入他人之手呢? 没等玉烟过去,柳雷却走了过来,“雪儿,你不该趟这趟浑水的!” 玉烟道:“真正不该卷进来的是堂兄啊!你可是柳家咱这一代里唯一的男丁了。回头是岸啊!再这么执拗的走下去,祖母在地下也是会不得安宁的。” “要你管!”柳雷身随着声动。 别看他胖,却是够灵活。 只是一个移身,就已经到了玉烟的身后,然后匕首就抵在了玉烟的脖子上。 沈廷钧想救却是来不及了。 元璟脸上刚刚聚起的阴霾就很快的消散,“沈廷钧,这下,你没戏演了吧?” 沈廷钧道:“柳雷,你若敢动她一根汗毛,本王绝对杀你柳家满门。” 就算魏玄机的挟持是真的,他其实也不是很担心,因为魏玄机毕竟不是穷凶极恶的人。 但是,这个柳雷,虽然与玉烟有着很近的血缘关系,却是个阴险的。不然也不会隐藏那么久了 所以,此刻,他还真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了。 玉烟道:“堂兄,你不会真的对我动手,对吧?” 柳雷冷笑,刀子稍稍用力。 玉烟就吃疼的微微皱眉,“看来,你是来真的!你可知,你这一举动,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柳雷道:“从最初参与进来开始,我就从来没想过要回头。你要想活命,就老实点儿!否则,我不保证自己不会失手。” 玉烟叹气,“你我可是亲堂兄妹啊!你这样子,将来还有何颜面见我爹娘?” 柳雷冷哼道:“你们二房从来都是可有可无的!” 玉烟道:“很好!既然不在乎这层关系,他日见了我爹,我也就好交代了。那咱就丁是丁卯是卯!柳雷,咱们来打个商量如何?” 柳雷没好气的道,“我和你没有什么好商量的!” 玉烟道:“那你和大理寺卿总有的商量吧?” “谢曜?”柳雷四处打量,“他在哪里?你又使诈!谢家祖孙三代,压根儿一个都没来。” “谁说的?” 伴随着这三个字,谢曜从宫殿的侧门昂首挺胸的走了进来。 元璟抢先道:“这皇宫,尤其是这大殿都被包围了,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是如何进来的。” “本国舅带他飞进来的,不行吗?”伴随着这个戏谑的声音,白影一闪,云竹翩然落地。 云竹先看向将洪缨踩在脚下的韩松,“你一个武状元,拿个洪缨,还这么费劲!” 韩松道:“国舅爷怕是忘了,这洪缨当初也是武状元呢!” 这一仗,众人的注意力虽然都不在他这边,但他还是打的很累的。 柳雷的面色一黯,“你们究竟还藏了多少人?” 谢曜冲着殿外道:“薛梅,把人带进来吧!” 大殿正门外,就走进来两个身着官服的人。刨去官服的品阶不说,单就这两个人就足以让人唏嘘了。 一个是薛梅,另一个就是柳志高了。 薛梅的手里也有一把匕首,却是抵在柳志高的脖子上。 柳志高的嘴被堵住,双眼无神,双肩塌陷,竟是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 谢曜冲着柳雷道:“柳大少爷,可以商量了吗?” 柳雷倒也不笨,道:“你们想以人易人?” “不!”沈廷钧道,“你先把你的刀子从玉雪的脖子底下拿开。” “不!”柳雷道,“你们先放了我爹!” “你真的想学元璟吗?”沈廷钧挑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爹死在自己的面前却无动于衷?” “元赤霄死了?”一直坐山观虎斗的元碧霄终于沉不住气发话了。 “是啊!”沈廷钧道,“就是被元璟的手下当着他的面杀的,说到底,是元璟他自己亲手杀的!” “你胡说!”元璟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死了?真的死了吗?”元碧霄喃喃的重复。 他们是兄弟,却也是最强劲的对手。 没有过真正的反目,却也是一直争斗不休。 他以为整垮了谦德王府,他就是最后的赢家,所以,很潇洒的放他们一家离开。 以为失去一切荣华富贵的人,活着会比死了痛苦。 却没想到,他们父子一直在暗中精心的布局,只等着这一刻,将他的皇朝掏空。 他们做到了! 可惜,元赤霄却已经死了,而且还是死在自己儿子的手下。这就是他想要的争来争去的结果吗? 如果重新来过,元赤霄会不会就甘心做一个王爷了呢? 而他,虽然活着,却也已经输了。 放眼看去,这些人,应该囊括了大半的官员吧! 这就是大康朝的栋梁之才! 每天对着他低头哈腰,拿着朝廷的饷银,却不是为民做事,而是想方设法的吸食民脂民膏。 一旦被人揪住了小辫子,就开始站到他的对立面,来逼他退位。 有这些蠹虫在,就算没有元璟的反叛,迟早有一天,也是会将朝廷蛀空的。 所以,元赤霄输了,他又何曾是赢家呢? 沈廷钧面向文武官员,道:“一个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可以舍弃的人,你们助他事成之后,他会怎么对待你们呢?” 石头扔进水里,迅速激起水花。 官员里就炸了锅,开始窃窃私语。 元璟道:“沈廷钧,你少在这里蛊惑人心!凭你三言两语,你以为会有人相信吗?是个男人就给句痛快话,你究竟站在哪边?” 玉烟在这个时候还能够笑出来,道:“他当然是站在我这边的!” “你闭嘴!”柳雷的手上再次用力,“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玉烟就听到了刀刃划破皮肤的声音。 “玉儿,别说话!”沈廷钧惊呼。 心脏漏跳了节拍,有些慌,但好在还没乱。清楚的知道,在这个时候激怒柳雷是极其不明智的。 柳雷冷冷的笑,“平祝王爷也有怕的时候吗?” 沈廷钧转向薛梅,“让柳志高说话!” 薛梅就取出了柳志高嘴中的帕子。 柳志高重重的吐出了口气,发出的第一句话是:“雷儿,你这是做什么?赶紧放了你妹妹!” 柳雷道:“父亲不要着急!儿子会救你的!” “你胡闹!”柳志高跳脚道,“你斗不过他们的!对方可是少年王爷啊!” “够了!”柳雷烦躁的打断他,“从小到大,你就拿他来教育我,说他有多厉害多厉害。这儿也比我强,那儿也比我强。我真是受够了!现在,我就要扳倒他给你看看!” 柳雷越说越激动,抵在玉烟脖子上的刀子就不觉移了地方。由玉烟的脖子下改为指点沈廷钧。 玉烟猛的抬起左手,往右后方抛洒。 随之一声惨叫响彻大殿,匕首咣当坠地。 沈廷钧反应也很快,飞起一脚,将柳雷踢翻在地,顺手将玉烟抱到了一边。 然后就听到了重物倒地的闷闷的声音。 沈廷钧用力抓住玉烟的两只胳膊,“你有没有怎么样?脖子底下有点儿流血,疼不疼?” 玉烟看看捂着眼睛倒在地上哇哇大叫的柳雷,摇摇头,道:“我没事!他这算不算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不要脸?” 感谢xunmengjufa的钻石和荷包!感谢janefxjbebe的荷包!么么哒! 第303章 大结局篇 (十一) 沈廷钧虎着脸道:“还说没事!以后不许你冒这种险!” 玉烟嘻嘻笑,“好了!这种小账咱俩回去关起门来算可好?现在,还是先来算算柳家这笔账吧!” 元璟蹲下身去,关切的问:“柳爱卿,你怎么样?” 柳志高也不管不顾的推开薛梅的匕首,扑了过去,将柳雷的头抱在怀里,“雷儿,你这是怎么了?” 元璟起身,恨恨的看向玉烟,“你对他做了什么?楮” 玉烟耸耸肩,“不过是抛了点儿石灰粉而已?怎么,正好抛到了堂兄的眼睛里吗?呀!那可就麻烦了!如果不赶紧治疗,怕是要失明呢!” “雪儿!”柳志高带着哭声喊,“你爹娘不在身边,你怎会变得如此狠毒?糌” “哦!”玉烟走过去两步,沈廷钧亦步亦趋的跟着,生怕再出什么变故。“大伯倒是提醒了我,要说起来,我爹娘不在身边的时候,大伯若是能代为管教,我应该不会变得这么厉害吧?” 柳志高一愣,对方的话恰戳中了他的短处。只得,转移话题控诉道:“他是你的堂兄啊!你怎么下得了手?” 玉烟冷笑,“我敬他是堂兄,他可曾当我是堂妹了吗?” 云竹戏谑的声音响起,“堂兄将刀子架在堂妹的脖子上,还真是奇闻啊!” 玉烟就看了云竹一眼,继续道:“大伯要不要问问你怀里的儿子,当他毁坏柳烟的容颜时,可曾想过那是他的亲堂妹?当他设计让姚艳霞顶替柳烟的时候,可曾想过那是他的亲堂妹?当他让姚艳霞将柳烟骗到绘稷山谋害时,可曾想过那是她的亲堂妹?” 元碧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看一眼败倒在地的洪缨,心里稍微舒服了点儿。 他坐在高位,自然看得很清楚。 就算元璟使出了威逼利诱等等不入流的招数,沈廷钧也还是没有被他笼络到羽翼下的。 尤其那个能左右沈廷钧的柳玉雪,分明有着比当初柳烟更强烈的记仇心态。 那个柳雷不过是在她的脖子底下划破了皮,她就要了人家一双眼睛。这样的手段,像极了当初,凤仪殿的简总管的失手经历。 不管怎么说,就算这些人不为他所用,但是只要他们能站到元璟的对立面,他就倍感欣慰。 元碧霄道:“当初,在护国公主府的时候,不是查明了吗?那冒名顶替的阴谋不是姚家在捣鬼吗?” 玉烟冷笑,“皇上当初听后,是信了的吗?再者说了,柳家是官,姚家是商,皇上觉得,他们谁听谁的?” 元璟道:“你们柳家的账以后再翻,现在先说我们老元家的事。” 玉烟道:“不管谁家的事,总要一件一件来。世子爷这是怕了吗?” “怕?”元璟轻蔑的冷哼,“一切都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有什么可怕的?” 玉烟道:“既然这般自信满满,再多等一会儿又何妨?难道还怕夜长梦多不成?” 元璟道:“笑话!能有什么梦?别忘了,太后和护国公主可还在我的手上。” 玉烟微微笑,“世子爷真是体恤下属啊!这柳雷也算是你最重要的谋士了,若是你不关心他的眼睛,就此让他瞎了。在场的文武大臣,以及贾铭骅带领的猎杀组织的成员,可是就寒心了。” 元璟没好气的道:“你们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话说到了这份儿上,若不让人家叙旧情,倒显得他小气了。 何况,已经煮熟了的鸭子,还担心它跑了不成? 柳志高道:“雪儿,你一直都是好孩子!快想想办法,治治你堂兄的眼睛啊!” 玉烟道:“一个人的眼睛瞎了,还好治。怕就怕心瞎了,那倒还不如死了算了。谢大人,我这大伯对于他的事,可是招了吗?” 谢曜道:“柳大人曾经可是朝廷的一品大员啊!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怎肯轻易的低头呢?” 柳志高道:“好!那本官就把自己犯下的罪行坦诚了,那样的话,你们是不是就会治好雷儿的眼睛了?” “不!父亲!”柳雷摸索着抓住了柳志高的胳膊,“不要跟他们屈服!父亲!孩儿宁愿是瞎的,也不要父亲跟他们低头。” “好一幕父子情深啊!”元碧霄拍手道,“柳志高,你的问题,以为你自己不说,朕就不知道了吗?” “皇上知道?”柳志高一愣,“皇上怎么会知道?” 元碧霄道:“这就要问平祝王爷了!” 沈廷钧与玉烟对看一眼,道:“皇上派本王彻查官场腐败案,为何查到最后没有了动静?以为本王真的什么都没有查出吗?” 柳志高道:“不可能!我做事一向谨慎,是不可能露出马脚的。你不可能查到的。” 沈廷钧道:“举凡做坏事,是迟早都会露出马脚的。你道霍东明为何会任瑭城知府?” 柳志高道:“这个我特意留意过,霍东 tang明并不是王爷举荐的。他是前谢阁老的门生,当初去瑭城亦是谢阁老推荐的。” 谢曜道:“关于这一点儿,我特意请教过祖父。祖父在朝为官多年,伺候了两代皇上,却是个清廉的典范。对于他的门生,放任一向凭自己的本事。却破例举荐了霍东明,这其实并非他的意愿。” 霍东明早已从地上爬了起来,道:“因为,那个恳请恩师这么做的人正是平祝王爷!” 柳志高这一惊非同小可,“霍东明居然是你安插在瑭城的眼线?” 元碧霄叹了口气,“这一点儿,居然连朕都骗过了呢!那么,此次,朕暗中命霍东明率兵进京护驾,他却跌入了元璟的圈套。也是你们故意的吗?” 霍东明道:“不!臣的兵力的确是被元璟给控制了。” 沈廷钧道:“洪缨既然是他们的人,皇上的部署对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元碧霄的嘴角就抽动了一下,现在再说悔不当初也已经晚了,不是吗? 所谓的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用怀疑的眼光去看沈廷钧,结果,让沈廷钧疏远了他。 他用信任的心去对待洪缨,结果,洪缨出卖了他。 还真是天大的讽刺啊! 玉烟插嘴道:“我最想知道的就是,我大伯究竟犯下了何种罪,以至于我的堂兄不惜谋害我姐姐偷梁换柱的呢?” 柳志高道:“怎么可能是维护我?若说那偷梁换柱的事雷儿真有参与,那也是为了艳霞啊!艳霞倾慕平祝王爷,嫉妒烟儿,因而想取而代之。雷儿与那艳霞自幼就交好,帮艳霞这个忙。这样的解释岂不是再合理不过?” 玉烟叹气,“那只是大伯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是罢了。” 听柳志高的这番言辞,似乎对偷梁换柱的事并不知情。 但当初不知情,不等于姚家倒闭后,还不知情。 不往深处想的原因,肯定是为了逃避吧! 说白了,也就是自欺欺人。 “不!不可能!”柳志高还在摇头,“我所做之事,雷儿一直都不知情的!” 玉烟道:“大伯要是这样子认为,就是太低估堂兄的能力了。别说他是你的亲儿子,就是我这个侄女,都知道大伯所做之事呢!” “你知道?”柳志高讶异的看着她,“听平祝王爷说的吧?唉!我自认为做事缜密,没想到还是露出了马脚。” 沈廷钧看看玉烟,“所谓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但是,玉儿察觉你所做之事,还真不是本王说的。你的贪赃枉法,本王也只是跟皇上说了而已。” “是啊!”玉烟道,“平祝王爷一向只忠诚于皇上的,这样的国家大事,又怎会回到家里跟女人说呢?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想大伯位列刑部之首,掌管天下刑狱,手中的权利如何生财?便就只剩下监守自盗了。” 柳志高面色一黯,却也只是叹了口气。 柳雷哀嚎道:“父亲!你实在是不该啊------” 柳志高道:“为父也不想的,可是根本就身不由己啊!要维持一个大家族的日常开销,单靠为父的那点儿俸禄是远远不够的。” 皇上冷声道:“你这是在嫌朕给你这个一品大员的俸禄少吗?” 沈廷钧道:“奢华的生活,再高的俸禄也是供应不起的。” “所以说,入不敷出只是个借口而已!”玉烟笑道,“我们那儿有句话说,勿以恶小而为之。人的贪念一旦开始了,那就会永不满足的。” 更新晚了,见谅!孩子高烧了两天,今天转为低烧,还是一样的焦心!唉!季节变换,亲们都保重身体啊! 第304章 大结局篇 (十二) 沈廷钧道:“对于偷盗行为的养成,初时偷根针,渐渐的胆子就会越变越大,成百上千两的银子怕就不放在眼里了。谢大人,柳志高的那份礼单你可是过目了?” 谢曜道:“是!按照年份来看,初时的数目的确是少的,越往后数目就越大。动辄上万两,都是经常的啊!” “上万两的收受!”元碧霄咬牙切齿道,“柳志高,你还真是让朕刮目相看了啊!窄” 单笔上万两的贪腐,还真是带给了他这个皇上出人意料的刺激啊!再往深了想,怕是还有更震撼人心的东西在等着他呢! 他自以为经过八年的励精图治,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他可以沾沾自喜是一个好皇上了。 但是现在看来,真的是他高兴的太早了。 柳志高重重的叹息,“臣知罪!” “父亲!”柳雷大叫,“用不着跟他称臣!他马上就不是皇上了!世子爷答应了孩儿,只要他做了皇帝,从前的一切都可以一笔勾销的。” 柳志高瞬间老泪纵横,道:“糊涂啊!糊涂啊!真是糊涂啊------孥” “大伯要是糊涂人,这世间怕就是没有聪明人了!”玉烟翘起嘴角,讥嘲显露无余。“对吧,沈廷钧?” 沈廷钧撇撇嘴,“是啊!作为刑部的最高长官,真的可谓是将官官相护发挥到了极致了。那手段,还真是相当的高明啊!举凡有犯事的官员,无论案子有没有到刑部,只要刑部尚书打个招呼,该撤案的撤案,该销污的销污。” 玉烟故作恍然道:“就是传说中的,有钱能使鬼推磨了?” 这样的收受贿赂的方式,她其实不陌生的。回到现代后,那个人就是用了这一招监守自盗,进而进了大狱的。 这也正是她能猜到柳志高所犯下的罪行的原因。 沈廷钧道:“不错!正是这个理!” 元碧霄一拍龙椅,喝道:“柳志高,你还有何话说?” 柳志高脸上露出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一只手拍着自己的额头,道:“我悔啊!既然收了礼,何必要留一份儿清单呢?见鬼的癖好啊!闲来无事的时候,看着清单,就会觉得自己很有成就。到头来,却毁了自己啊!” “你------你真是没救了!”元碧霄气急败坏的道。 玉烟叹气,看着柳志高,只觉得可怜又可悲。 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做错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错了不错。 看着是一副后悔的样子,却不是在忏悔自己的错误,而是后悔当初没有掩藏好自己的错误。 这样的执念,的确是无药可救了。 沈廷钧道:“就算没有那份清单,你也跑不掉了。你以为那些被你压榨的官员,就会忍气吞声吗?” 柳志高道:“他们不敢!一旦供出了我,也就等于供出了他们自己的罪行。他们不傻!” “要不说大伯是最高明的呢!”玉烟笑笑,“他们既然找到大伯这里,就是为了抹掉污点的。但反过来看,却也是把把柄送到了大伯这里。所以,大伯才会收礼收的那般的心安理得。因为,压根儿就不怕他们告发。” 柳志高看着玉烟的眼睛里就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个侄女以前见了他,躲都来不及,更别提在他面前高声说话了。 所以,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小丫头只是个存在,可以说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但是现在,她一出口,却是句句珠玑。 可谓是不见风都透啊! 怎么会这样呢?莫非他在看人上存在着长久的错误? 还是家庭的变故,激起了这丫头隐藏在体内的潜能呢? 柳志高道:“所以,我想不明白,我的纰漏究竟出在哪里。” 玉烟转向沈廷钧,眨巴着眼睛道:“那就要问咱们的平祝王爷了!当年韩松的爹韩铁的案子,我的这位大伯可是参与了吗?” 韩松的嘴角就抽动了一下。 柳志高的脸色则瞬息万变。 沈廷钧道:“是的!韩铁状告刘猛的奏折,当时就是被还不是尚书的柳志高给拦下的!这一拦,不是一道,而是八道奏折。” 玉烟故作恍然道:“看来,刘猛这么多年,一直高枕无忧的活着,除了搭上了谦德王府外,还有我大伯这个保护伞啊!当官当成他那么八面玲珑的,也确实不容易了。” 柳志高长叹一声,“原来问题出在这里啊!” 沈廷钧道:“任何事情,总是会找到突破口的。正如当初玉儿在昭县说的四个字:殊途同归。本来是调查韩铁当年的案子,结果却掉出了刑部尚书这条大鱼。” 柳志高道:“我不明白!既然已经查实了我的罪证,为何却迟迟没有对我动手?” 元碧霄道:“那是因为朕和平祝王爷都觉得,刑部不可能只坏了个尚书。真要是动你, tang怕是会连窝端了。所以,动你之前,朕必须先预备一个刑部。关键的,朕始终觉得你的贪腐或许没有那么简单。只是没想到------” 沈廷钧见他说不下去,接过来道:“一个尚书监守自盗,肯定不是孤军奋战。别说一个刑部,就是整个官场,怕是都不寻常。皇上既然下定决心想要整治官场,又怎会姑息呢?只是想着放长线钓大鱼罢了。” 只是没想到,这线放下去,出现的局面却不是皇上能收拾得了的。 就是不知道皇上有没有想过,当初若是没有弄出个选妃宴,如果玉烟从来没有离开过,应该就不是这样的局面了吧! 元碧霄道:“柳志高犯下的罪行,怎会把他的儿子扯进来呢?” 虽然眼前的局,他已经无计可施。但是,能拖延一时就拖一时吧! “这个问题问得好!”玉烟拍手,“堂兄,你不想跟大家说说你是怎样子卷进来的吗?” “你闭嘴!”柳雷一开口,已是粗气连连,“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玉烟道:“嘴巴长在我身上,要不要闭嘴不是你说了算的。你不说,那我替你来说。” 柳雷挣扎着想往上起,歇斯底里道:“你敢!你真的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吗?” 柳志高摁住他,“雷儿!让她说!” “说什么说?”一直静默的刁太师开口道,“这朝堂本是庄严之地,岂容她一个丫头在这里信口雌黄?世子爷,赶紧动手吧!” “太师就这么着急吗?”没等元璟说话,玉烟抢着开口,“柳雷可是太师的亲外甥呢!刚才他眼睛受伤,太师却是个无动于衷的。现在要说到柳雷的所为了,太师却着急了,是何道理啊?莫非柳雷做那一切,背后的主使正是太师吗?” “无稽之谈!”刁太师一甩袖子,扭头,看向别处。 成功的让刁太师闭了嘴,玉烟就翘起嘴角,道:“大伯所做的一切,堂兄你其实是一直瞧在眼里的。你与其他纨绔子弟是不同的,他们都鼠目寸光,但你却是眼光长远的。所以,你很害怕,怕大伯这棵大树一旦事发倒了,那么,你们这个家也就垮了。” “哼!”柳雷冷哼。 那血泪模糊的眼,看上去很是狰狞。 玉烟继续道:“对于少年王爷沈廷钧,你其实是一直心存嫉恨的!因为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大伯教育你的范本。对于这样一个榜样式的人物,你自然是恨不得打到他的。你的这个偷梁换柱的阴谋的设定,应该就是从沈廷钧接下了彻查官场腐败案的时候开始的。” 沈廷钧看了元碧霄一眼,苦笑道:“皇上塞给我的,可真是个烫手山芋啊!” 玉烟揉揉右眉,“所谓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的这个榜样,在家长眼里是正的,但在孩子眼里却就是相反的了。柳雷想要算计你,嫉恨只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为了保护他的父亲。” 沈廷钧眯了眼睛,“一旦我娶了假柳烟,也就等于被拉下了水。” 玉烟用力的点头,“很对!柳雷布这个局,应该想的很简单。就是希望你在查到他父亲时,顾及姻亲的关系,可以网开一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真柳烟嫁过来,他们也是姻亲啊?”云竹抱臂站在边上,插话道。 玉烟道:“不错!但真柳烟虽是个内向的,却是个有正义感的。关键的,大房那边对我们二房这边其实一直都是压榨的。所以,在柳烟的天性里,或许是不想帮大房的。而姚艳霞就不同了,她与他的大表哥应该是感情很深厚的吧!对吧,堂兄?” 孩子昨天好点儿了,今天下班回到家又烧起来了!揪心啊!好在中午在单位码了点儿字!别人结局的时候都是万更,叶心这三千更,还真是急人啊!(谢谢one的月票!谢谢shixian0114的荷包!么么哒!) 第305章 大结局漫天要嫁(万更) 柳雷攥起拳头,恨恨道:“柳雪,你不是人!你居然派人把艳霞带去喂狼!你就不怕有一天会遭报应吗?” 玉烟冷笑,“堂兄这话说的!不错,这个世上的确是有报应的。如果姚艳霞当初不是把我姐姐推下绘稷山去喂狼,又怎会报应到自己头上呢?还有堂兄你,两眼一抹黑的感觉应该不好受吧?” 柳雷吼道:“你这个小贱.人!你会不得好死的!” “你闭嘴!”沈廷钧厉喝。 身随声动,上去就是两巴掌,然后快速的回来播。 看在众人眼里,却也只是身体闪了一下。 但柳雷的嘴角却已经流出血来跫。 玉烟深吸口气,“我会怎么死,相信堂兄是看不到了。所以,堂兄还是省省心,想想自己会怎么死吧!” 玉烟转向沈廷钧,“一个穷途末路之人的话,又何必放在心上?” 沈廷钧只是看着她,任何敢对她下诅咒的人,不是该打,而是该死。 云竹道:“跟柳烟在一起时间长了,咱们的平祝王爷也学会记仇了。当初敢算计他,挨他两巴掌已是轻的了。” “说得也是!”玉烟就轻声笑了出来。 没有人是甘愿被算计的! 没有人在弄明白了自己被算计后还不震怒的! “你们------你们------”柳雷在柳志高的搀扶下,终于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却有种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你们别高兴的太早了!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柳志高也是面色苍白,浑身哆嗦,道:“雪儿,你这样子对待柳家唯一的独苗,就不怕将来到了阴曹地府无法面对柳家的列祖列宗吗?” 玉烟微微一笑,“说到这一点儿,大伯是不是该担心一下自己呢?祖母是怎么死的?你以为她当时去找太后,真的仅仅只是为了真假柳烟的事吗?你以为你所做的那些个勾当,她真的一无所知吗?” 柳志高的身体就剧烈的摇了摇,“你是说------” 玉烟的笑转冷,“大伯做人还真是成功啊!亲生母亲为了保护你,不得不自我了断;亲生儿子为了保护你,不惜残害无辜,现在又毁了双目。大伯,回过头去想一想,你觉得自己真的配做一个立在天地间的人吗?” “父亲!”柳雷虽然眼受伤,但还是很有力气的,一把托住了差点儿摇摇欲坠的柳志高。“父亲别听她胡言乱语!祖母是心甘情愿去死的,儿子做这一切也是从不后悔的。咱们都是为了这个家啊!有什么错?” “为小家,舍大家,还如此的理直气壮,还真不是一般人啊!”玉烟讥嘲的笑,“既然你们可以如此理直气壮的维护你们的家,那么,人家皇上厚葬一个妃嫔,本也是人家的家务事,你们跑来干涉什么?” 元碧霄显然没想到玉烟会为自己说话,一口唾沫没上来,连连呛咳。 不管玉烟这话里有多少水分,都道出了实情,并且是站在他这个角度考虑的,让人都不由得心头一热啊! 而柳家这边,包括刁太师都一时间哑口无言了。 元璟见此场景,恶狠狠的瞪了玉烟一眼。 玉烟也很会示弱的躲到了沈廷钧的后面。 元璟道:“花香算什么妃嫔?那可是前朝的妖女,分明是来败坏国运的。一旦厚葬,怕是大康朝的龙脉将要受损。” 玉烟就笑了,“那要是皇上不厚葬花香,随便找个地埋了。世子爷就会带着这一众大臣还有那些个猎杀组织的成员退出皇宫呢?” 元璟阴沉了脸,“除非皇上连长公主也杀了!那可是妖女的后代!” 玉烟道:“那如果皇上连长公主也杀了,世子爷就肯退吗?” “玉雪------”谢曜咽了口唾沫,“犯得着跟虎狼谈条件吗?” 玉烟道:“我只是好奇而已!” 云竹道:“你这样子一说,我也很好奇了!谋反就谋反吧!拿着个女人说事,是男人的所为吗?” 玉烟拍手笑,“就是这个理啊!” “废话少说!”元璟终于失去了所有的耐性,“元碧霄,这退位诏书,你是签还是不签?” “皇上不会签的!”玉烟截住了话,代为回答,“在平祝王爷表态之前,皇上心里还是存在着一线希望的!” “哼!”元璟冷哼,“所谓的得平祝王爷者得天下,都是捏造的。你们还当真啊?” 玉烟耸耸肩,“魏先生,那九个字真的是捏造的吗?” 魏玄机抿一下唇,“老夫推算,从未错过!” 玉烟道:“看来,这就是天命了!那么,沈廷钧,你究竟想站在那一边呢?” 元璟自负道:“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怕是由不得他选了!” 元碧霄在龙椅前踱步,然后猛然停住,目光带着穿透力射来,却不是看向沈廷钧,而是看向玉烟。“柳玉雪, 朕问你,你现在的行事可都是当初你姐姐临行前的安排?” 玉烟微微一笑,“皇上当真是聪明啊!姐姐在参加选妃宴之前,的确早有交代。她清楚的知道,一旦进宫,皇上让她活着离开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她既然料到了自己的死,像她那样子爱记仇的人,又怎会不安排好一切呢?” 沈廷钧的嘴角就抽动了一下。 元碧霄的脸上的表情就变幻莫测,但总之面色是难看的。 元璟道:“柳玉雪,既然你很清楚你姐姐是死在谁的手里,你还要怂恿沈廷钧去帮你的仇人吗?” 玉烟道:“世子爷就没想过,姐姐当初肯放你们谦德王府的人走,纵使姚泽樟作恶多端,还是三番两次的任其脱逃,究竟为了什么?” 元碧霄就突然放声大笑,指着元璟道:“元璟!你自认为这一盘棋,是你与朕的对决,就从来没想过自己根本就是别人手中的棋子吗?哈哈哈------太有意思了!” 元璟倒退两步,“不可能的!从来都是我算计别人,怎么可能被别人算计?以为仅凭你们胡言乱语几句,就可以糊弄我吗?笑话!本世子爷------不!朕今天是非坐这个龙椅不可的!来人!” 他这令声一下,登时猎杀组织的成员就从各个门口涌入了大殿。 同时被押进来的还有太后,皇后,皇子元璘,护国公主,以及元朔月。 没有听见鬼哭狼嚎的原因,是一众人的嘴巴都给堵上了。 元璟的脸上现出得意洋洋的笑,“元碧霄,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都在这里了。还是坚持不签吗?” 元碧霄看着,一口鲜血就喷了出去,整个人就跌回龙座。 元璟就更加猖狂,“沈廷钧,你还有的选吗?别忘了!女人可以随便换,但是亲娘可是只有一个的!” 元炫彩嘴巴被堵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在那儿拼命的摇头。 沈廷钧的眉头就紧紧的皱起。 玉烟走过去,悄悄的握住他的手,道:“你若信我,就稍安勿躁!我保证,护国殿下是不会有事的!” “朕信你!”元碧霄也不去擦嘴角的血迹,只是如同看着救命稻草似的,看着玉烟。“朕更信你的姐姐!” 玉烟叹气,“皇上早知现在,又何必当初啊!” 元碧霄斜倚在龙椅上,也跟着叹气。这个世上,恐怕没有人长着前后眼! 元碧霄苦笑道:“朕若能想到死了一个柳烟,会再来一个柳玉雪,朕还会去做那种害人不利己的事吗?你有什么条件?” 玉烟微微一笑,“皇上怎知玉雪有法子解围?” 元碧霄道:“朕当初非杀柳烟不可,正是因为她才智非一般人能及。今天这个局,既然是她为朕设的,那么她就肯定有解局的法子。正可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玉烟道:“皇上圣明!布局的人当然有拆局的法子。只是,要不要拆这个局,不是皇上说了算的。” 元碧霄道:“朕可以答应你任何的条件,包括写退位诏书给平祝王爷。” 玉烟松了沈廷钧的手,好笑的看着他,“沈廷钧,你听到了吗?皇上到现在都还在怀疑你有称帝的野心呢!” 元碧霄呛咳两声,争辩道:“朕不是怀疑,朕只是觉得,这个位子本来就是有能者居之。只要不是元璟,朕交给谁都心甘情愿。” 元璟阴狠了脸色,道:“元碧霄,你真的就不顾你老娘妻儿的性命了吗?” 元碧霄冷笑,“元璟,你跟你爹一样的心狠手辣。未达目的,不择手段。朕不是傻瓜,真要是把位子让给了你,朕的娘亲妻儿怕是还是难逃你的贼手。所以,与其日后屈辱而死,倒不如就此了结。” 太后、皇后和元朔月的脸上就都泪流满面。 沈廷钧看着玉烟,“玉儿,我信你!” 玉烟的视线从那些个人质脸上收回,“那么,沈廷钧,我只问一句,我若以天下为嫁妆,想要嫁给你,你娶还是不娶?” 沈廷钧就咧嘴笑了,笑着笑着,眼中竟然涌起水雾,“你这个女人------” 玉烟勾唇一笑,“当初在昭县的谢府,姐姐以韩松之命对你喊嫁,本是正妻之命,到死却只是个小小的夫人。现在我以天下喊嫁,是否能为自己争个正妻的位子呢?” 沈廷钧笑,“你这个女人!能不能把求婚留给男人?” 玉烟道:“那你娶还是不娶?” 沈廷钧叹气,“纵使你手中没有嫁妆,今生都注定是我沈廷钧唯一的妻!” 元璟再也看不下去,大喊一声,“贾鹏程,面对你的仇人,还等什么?” 贾鹏程接到命令,自然是急不可耐。只是他刚动,云竹飞起一脚,直接将他踹向了大殿的边角。没有吐血而亡,却是一时间起不了身。 “云竹,你有种!”元璟大叫,“来啊!先卸掉云皇后的一只手!” 命令发出后,却不见人行动。 元璟跳脚,“混蛋!没长耳朵吗?” 玉烟就笑了,“你们都把耳朵亮一亮,给世子爷好好瞧瞧!” 那些个抓着人质的兵士,登即将头歪来歪去,两边的耳朵就都展示了一下。 元璟大惊,道:“怎么回事?” 玉烟道:“不好意思啊,世子爷!你刚才喊进来的这帮人,似乎对你的命令不感兴趣,只喜欢听我的呢!对吧,弟兄们?” “是!但凭雪小姐吩咐!”声音洪亮,响彻整个大殿。 柳雷虽看不见,却听得真切,大声呼喊道:“世子爷,怎么回事?究竟怎么回事?” 元璟却倒退,然后跌坐在地。此刻,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可以想见的,就是眼下的局势似乎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握,而且对他好像不是很有力。 文武大臣则再也不能淡定,或呆愣,或窃窃私语,都是止不住的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元碧霄虽然已经猜到这小丫头毕竟藏有招数,却没想到元璟的人居然被她换掉。所以,讶异自然也就写到了脸上。 谢曜和云竹自然是了然于胸的。 魏玄机只是冷眼旁观。 沈廷钧的脸上则是无波无澜的淡定,似乎在他的小女人身上发生任何的事都再正常不过了。 元璟不甘心道:“怎么会这样?你对我的人究竟做了什么?” 玉烟道:“世子爷错了!那不是你的人,那是我的人!所以,你要想知道你的人究竟怎么了,就最好安静点儿。”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柳雷狂躁的大叫,“你们二房那边一直都是最无能的!怎么可能会有训练有素的兵力!” 玉烟冷笑,“柳雷,你还真是自负啊!你协助元璟举事谋反,无非是想证明自己比平祝王爷聪明。因为平祝王爷的光环从小到大一直压着你。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大房也是一直压着我们二房的。” 柳雷瞬间安静了下来,“这么说,你做所有这些,只是为了压过我?” 玉烟道:“你可以这样子想,但是在我,你从来都不是我的对手!” “你------”柳雷如同如同哮喘发作般开始呼呼的喘气,却无人再搭理他。 柳志高代为控诉道:“柳家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个丫头,实在是------欺人太甚!” 玉烟道:“大伯记住,柳家是败在大伯手里的!大康朝的天没有变,那么,单凭大伯贪污受贿这一点儿,顶多是抄家,还不至于斩杀满门。但是,如果家里出现了谋反的,这可就是株连九族的罪名了。而我,只能尽力保护好我们二房这一家了。” 她曾经答应过柳老夫人,柳家的一官一商一医,她会尽力保住医。现在看来,她是没有食言的。 柳志高先是石化,然后瞬间崩塌,瘫落到地上。 玉烟冷冷的看了一眼,转向沈廷钧,道:“刚才,咱们说到哪里了?” 云竹好心的提醒道:“你们在谈婚论嫁!并且还有一份丰厚的令人眼馋的嫁妆。” 玉烟道:“听国舅爷这话的意思,是相信我能拿出那么一份儿嫁妆了?” 云竹玩味的笑,道:“元璟都已经倒下了,不是吗?” 玉烟看向元碧霄,“那么,皇上相信吗?” 元碧霄就从座位上缓缓起身,步下台阶。云竹说得很对,元璟已经倒下了,他还能不信吗?“已经由不得朕不信!” 玉烟道:“那么,我以这天下为嫁妆,想要嫁给你大康朝的平祝王爷,要一个正妃的位子,皇上能允吗?” 元碧霄已经来到了众人面前,不再居高临下。 他清楚的很,元璟真要接了那个位子,那么必然会将他一家赶尽杀绝。 但要是沈廷钧接了那个位子,应该会仁慈很多。 想到这里,元碧霄居然没来由的觉得瞬间轻松了。“只要平祝王爷应了,朕还有什么不允的呢?” 关键的所在,允与不允,是他能说了算的吗? 皇帝做到他这个地步,也真是够憋屈的。 玉烟微微笑,“皇上真的想好了吗?” 元碧霄道:“朕只有一个条件!” 玉烟道:“皇上凭什么跟玉雪来谈条件?” 元碧霄仰头长叹,“就凭你跟元璟不是同一类人!” 玉烟就干笑出声,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悲凉。 当她还是柳烟时,这个皇帝对她时时提防,认定她有谋反之心。 现在她是柳雪了,并且手握着这个王朝的命运,这个皇帝却反而认定她跟谋朝篡位的元璟不一样了。 两相比较,还真是讽刺啊! 元碧霄被她笑的面上极其不自然,撇撇嘴道:“朕的意思是,你既然是个对沈廷钧有情的人,就应该有一颗柔软 的心。也就可以体会朕对香妃的感情了。” 玉烟眨巴眼睛,她的心真的柔软吗?“皇上的条件该不会与香妃有关吧?” 元碧霄道:“对!她活着的时候,没有享受到贵妃的荣宠。如今人死了,朕希望能够给她贵妃之礼的下葬。” 玉烟道:“皇上还真是情.种啊!既然皇上对失去吾爱有着深切的感受,当初怎么就忍心让沈廷钧重蹈覆辙呢?” 元碧霄道:“朕能说那个时候对他是嫉妒的吗?” 因为自己太凄凉,所以见不得别人甜蜜。 玉烟叹气,道:“皇上,咱们来打个商量吧!让沈廷钧把我的嫁妆赠送给你,换你的香妃灰飞烟灭如何?” “你说什么?”元碧霄一愣,“你是想让香妃跟柳烟的结局一样?” 玉烟颔首,“皇上需要时间考虑吗?” 元碧霄冷了脸色,“不!不需要!朕要让香妃入土为安!” 玉烟就笑了,转向沈廷钧,“王爷,我没听错吧?你的皇上这是为了美人而舍弃了江山吗?” 沈廷钧叹气,“那么,这个选择,你听着还满意吗?” 玉烟摇摇头,“说实话,不是很满意!我既是代我姐姐复仇而来,那么,我姐姐经受的死亡之苦,总得有人来还这个帐。本想着,香妃反正人已经死了,让她经受一下灰飞烟灭,也没有什么不好的。那样,也算是替皇上还债了。” 元碧霄面现戚戚然,撇撇嘴,道:“朕欠下的债,朕自己来还!” “好!”玉烟拍手,“我等的就是皇上的这句话!听闻,世上有一种痛最是难以忍受,便是那毒药穿肠之痛。那种痛,姐姐经历了,桃妃经历了,香妃也经历了,那么,皇上愿不愿意尝试一下呢?” “你要让朕喝毒酒?”不只是元碧霄,在场的所有人俱是把吃惊写在脸上。 玉烟冲着殿外大喊,“丹若,把药端上来!” 丹若从正门缓步进入。手里捧着托盘,上面端放着一个青花瓷的药碗。丹若此刻穿的是男装,正是昨晚跟在云竹后面为皇后送点心的小厮的打扮。 沈廷钧一把抓住玉烟的胳膊,“你来真的?” 玉烟斜眼瞅着他,“你想阻止吗?你若想阻止,那我就当面喝下那碗药。” 沈廷钧倏地松了手,“我不阻止!既然说过了相信你,就该放心的任你处置。” 玉烟淡淡的笑笑,“这才乖!这复仇的毒药,本该鬼医亲手调配。无奈,人已经不在了。好在,鬼医徒弟不在了,神医师傅却来了。” 元碧霄叹口气,“你是说这碗毒药是花果调配的?” 玉烟道:“难道由他来调配不合适吗?” 元碧霄不怒,却反而笑了,“不是不合适,是再合适不过了!无论是国恨,还是他个人的仇,就此都可以清算了。这应该是上天的安排吧!” 而且,还安排的如此精妙! 玉烟见元碧霄毫不迟疑的端起了那碗,急急的道:“皇上确定要喝?” 元碧霄看她一眼,“朕可以不喝吗?” 玉烟道:“当然是非喝不可的!我只是没有想到,皇上会如此的痛快。” 元碧霄凄然一笑,“将身后事交给平祝王爷,朕放心的很!关键的,只要喝下这杯毒酒,朕与香妃从此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皇上------”沈廷钧动情的喊了一声。 除去君臣,他们毕竟是相处了二十多年的舅甥。而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 元碧霄重重的看他一眼,“钧儿,朕对你只有一个要求。朕死后,把朕和香妃合葬吧!” 玉烟吸吸鼻子,道:“皇上的后事交代完了吗?没有其他的遗言,就赶紧把药喝了吧!” “不是吧?”云竹跳出来大叫,“吓吓皇上就差不多了,用不着真的喝吧?” 玉烟美目扫过来,道:“国舅爷这是要阻止吗?” 云竹摇摇头,“我不相信你是这样的铁石心肠,别忘了,这里还有元璘和元朔月。你就不怕日后他们会再找你复仇吗?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玉烟看看那个年龄虽小,却是一脸的沉静的孩子,道:“他不会恨我!我不是没有给他父皇机会,只是他的父皇宁愿选择一个死了的女人,却没有选择他。那就不是我的错了!” 再看看元朔月,曾经飞扬跋扈的长公主,居然如同傻了般沉静。 头一天失去了母亲,第二天再失去父亲,伤痛的心应该是已经麻木了吧! 元碧霄不再迟疑,一仰头,喝了个底朝天。然后碗从手中滑落,滚到了地上,登时碎裂。声音清脆而刺耳。 他的动作必须快,否则他怕自己没有了喝下去的勇气。 他转身,冲着太后的方向扑通跪倒,砰砰砰就是三个响头。“儿子不孝!先走一步!” 玉烟冲着押着兵士们 一挥手,“把他们都放了吧!” 太后一旦获得自由,惊呼着抢了过来,“儿子啊!”一下子就扑到了元碧霄的身上。 元炫彩也抢了过来,却只是到了元碧霄的近前,然后转向了自己的儿子。 皇后却只是远远的站着,脸上无泪,脚步更是挪不动。 她不动,皇子元璘居然也没动。 “父皇------”元朔月大叫一声,往前冲了几步,却又软软的倒了下去。 谢曜连忙上去将人抱起。 玉烟也凑了过来,按住元朔月的脉搏,“哀伤过度,暂时晕了而已,不碍事的!来人,将长公主先送回宫吧!” 登即就有侍卫过来,抱了元朔月离去。 太后坐在地上,抱着元碧霄的头,放声大哭,“哀家错了!早知道是今日的结局,哀家当初是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当这个皇帝的。哀家错了!早知你对她的心是如此的坚决,当初就不该拆散你们啊------” 元碧霄道:“造化弄人!母后又何必自责呢?” 元炫彩看看玉烟,“这样的局面,真的是你要的吗?” 玉烟苦笑,“每个人总得为他所做过的事,付出应有的代价吧!沈廷钧,如果你对我的嫁妆还算满意,现在可以走向那把高椅了。” “不要!”元炫彩大呼。 玉烟诧异的看向她,道:“每个母亲都是望子成龙的!殿下,难道不希望自己的儿子登上大统吗?相信以他的威望,振臂一呼,那肯定是举国响应的。” 元炫彩道:“一个母亲,真正的心愿,不过是希望自己的儿子平安而已。” 玉烟蹙眉,“殿下拒绝这份嫁妆,是不是也拒绝玉雪进门呢?” 元炫彩道:“儿媳妇本宫要,但嫁妆免了!” 眼看着太后悔不当初的凄惨样,她哪还敢阻止自己的儿子寻找幸福啊! 沈廷钧赶忙上去拉起玉烟的手,一起向元炫彩施礼,道:“谢母亲成全!” 元炫彩托起他们两个,“别整这些个没用的!先说说那嫁妆吧!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玉烟看一眼沈廷钧,“嫁妆既已带到了婆家,如何处理,就全凭夫君做主了。” 沈廷钧就咧嘴笑了,松了玉烟的手,走向皇后和元璘。蹲下身,对元璘道:“你可知我们在谈论的嫁妆是什么?” 元璘抬头看了看皇后,道:“江山社稷!” 沈廷钧笑道:“本王担不起这份嫁妆,想将它转送给你,你敢不敢接?” “敢!”稚嫩的童声响彻整个大厅。 云竹奔过来,“璘殿下,你可知你这一个字包含多少重量吗?” 元璘点头,“母后曾经说过,这江山是祖宗留下的基业。身为元家的子孙,都应该尽心尽力守护好!” 沈廷钧抬手揉了揉他的头,然后起身。 转身,就看到元碧霄也是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诧异的看过来。 自这个孩子降生至今,应该是他第一次这般认真的看他吧! 人虽小,却已经有了王者的风范。 元碧霄冲着元璘伸出颤抖的手,“璘儿,你过来!” 元璘看看皇后,皇后就推了他一把,“去呀!到你父皇那里去!” 元璘到了元碧霄面前,怯怯的喊了声,“父皇!” 元碧霄的眼中突然有了泪光闪动,哆嗦着唇,道:“父皇对不起你!父皇都没怎么管过你!” 元璘道:“儿臣不怨父皇!母后说过,父皇日理万机,不理璘儿只是因为太忙了。” 元碧霄的目光就越过元璘,看向木然站着的皇后。 魏玄机清清嗓子,煞风景的道:“丫头,还有别的戏吗?没有的话,老夫就撤了。” 沈廷钧看向玉烟,“咱是不是该走了?” “等一下!”元碧霄急急的喊,“钧儿,你真的要把到手的江山拱手让给璘儿吗?” 沈廷钧道:“皇上还不明白吗?玉儿将江山信手拈来做嫁妆,无非是想告诉皇上,这江山,我若要,轻而易举。我将江山挥之即去,也是想告诉皇上,这江山,我根本就不稀罕。” 元碧霄猛拍自己的额头,苦笑道:“原来,朕视若生命的东西,在你那里却是弃若敝履的。朕都做了些什么呀?” 在他们的大气面前,他这个皇上还真是小家子气啊! “哈哈哈------”元璟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突然张狂的大笑,“别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一个六岁的娃娃做皇帝,只能是傀儡。沈廷钧,你这个摄政王就可以当的无法无天了。跟做皇帝又有什么区别?这算盘打得还真够精的啊!” 沈廷钧蹙眉,玉烟抢先道:“谁说平祝王爷要做摄政王?” 元璟冷哼,“他不做摄政王,难道让六岁的元璘自己亲政不成?” < p>玉烟道:“所谓的养不教,父之过。在璘殿下的成长路上,怎么可能少了他亲爹的教导呢?” “皇上没有中毒?”太后惊喜道,“毒药是假的?” 玉烟清清嗓子,“毒药当然是真的!只是这毒药,既然是神医花果亲手调配的,就自然有其独特之处。此毒不同于砒霜能够立即致命,而是一种慢性毒药。” 元碧霄暗暗运力,似乎真的没觉得有什么不适。 玉烟看在眼里,继续道:“此毒名‘十年苦’,就是说,如果每年服一颗解药的话,可以活过十年才发作。” 元碧霄道:“世上真有这样的毒药?” 玉烟微微一笑,“若是别人调配的,我还真就不信!但偏偏,那配置此毒药的人是神医花果,那恐怕就由不得人不信了。其实呢,皇上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就是自行了断,免了那十年之苦,从此与香妃做鬼鸳鸯。” “我儿呀------”太后流着泪喊。 元碧霄咬了下唇,“朕选择第二个,愿意经受十年的毒药缠身,也要看着璘儿长大成人,执掌天下。” 玉烟耸耸肩,“皇上圣明!”转身看着皇后,道:“皇后娘娘是否该跟璘殿下一起,扶着皇上到龙椅上坐着休息一下呢?” 皇后幽幽的吐了口气,这才走上前来,同着幼小的元璘,一起搀扶着元碧霄,登上了高位。 云竹道:“皇上还是皇上!那么,朝堂上的这些个,是否该清算一下呢?” 元碧霄正襟危坐,目光冷冷的射向元璟,“元璟,你可知罪?” 元璟不服的冷哼,“你们是不是都高兴的太早了?就算你们控制了皇宫,可是整个京城却是在我的手下。我的人,见事不对,很快就会打进来的!” 玉烟冷笑,“我既然敢以天下为嫁妆喊嫁,你觉得你还能有反转的机会吗?” 元璟大摇其头,“不可能!你们根本就没有兵力可用,是拿不下京城的。” 玉烟不看他,冲着元碧霄道:“玉雪敢问皇上,今日有人来为皇上解围,纵使之前他做了欺瞒皇上的事,当然,那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皇上是会论功行赏还是会追究他之前的过错呢?” 元碧霄看她一眼,然后扫视整个的大殿,不答玉烟的话,却问道:“平祝王爷,朕的这些个文武百官当如何处置?” 沈廷钧凛然道:“所谓的法不责众,但却要棒打领头人。所以,对于牵头的,像刁太师柳志高一伙,应是定斩不饶。但对于一众官员来说,那还是从长计议的好。大不了罚俸两年,看其从今以后的表现而定。” “说得好!”皇上点头,“此事就照平祝王爷的话办!平祝王妃,朕的这个决定,让你放心了吗?” 玉烟嘻嘻笑,“皇上圣明!过往的一切,的确可以一笔勾销了。” 不管文官还是武将,不管是有功还是有过,都掀过去了。 这其中,当然也可以包括他们之间的恩怨吧! 沈廷钧看向玉烟,“玉儿,你究竟还藏了什么杀手锏?” 玉烟看向谢曜道:“这就要问谢曜谢大人了!” 谢曜与玉烟对视一眼,冲着沈廷钧道:“王爷既然是大康朝少年人的楷模,不妨猜上一猜。” 日更三千,叶心很是汗颜。便想着在完结之前怎么也得来个大更。昨夜,前半夜码字,后半夜孩子又烧了起来。然后,熬夜的结果就是叶心今天不停的咳嗽了。所以,今天这一更,叶心的确码的不易。如有瑕疵,敬请见谅了!写到这里,只剩下最后的收尾了。。。。。。(感谢shixian0114的花花和月票!感谢13001967320的花花!么么哒!) 第306章 尾声(万更) 沈廷钧皱了眉头,“边关起战乱后,皇上就将沈大将军的兵力抽调了出去,造成了京城的空虚。” 玉烟笑,“京中如果不空虚,元璟又怎会以为时机成熟了呢?” 沈廷钧道:“依着元璟的判断,这京中供利用的官兵的确是寥寥无几。所以,要想扭转眼前的局势,必须有外力引入才行。” 玉烟道:“那么,究竟是谁会有能力压住元璟呢?播” 沈廷钧叹了口气,“当高飞回来的时候,我就该猜到,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谢曜的眼中就露出激赏,“平祝王爷果然非同凡响!你现在猜到也不晚。” 沈廷钧道:“惭愧!若非刚才玉儿为那人要功过相抵,我也不会想到。” 玉烟歪着脸看他,“你想到了什么?跫” 沈廷钧道:“边关战乱,或许早已经扑灭了。也或许,从一开始根本就是一个局。所以,皇上现在可以宣沈大将军觐见了。” “沈瑸?”元碧霄一惊,直接从龙椅上弹跳了起来。 元璟更是脸色大变,“他不是该在边关吗?他不是正在为粮草的事焦头烂额吗?” 元炫彩则是又惊又喜。 谢曜妄揣圣意,直接冲着外面大喊,“皇上有旨,宣沈大将军觐见!” 身着盔甲的沈瑸就大步走进了大殿,冲着皇上行礼,道:“启奏皇上,城中所有猎杀组织的成员都已经一网打尽。” “好!”元碧霄的脸上就现出得意,轻蔑的看了元璟一眼。“大将军平身吧!” 沈瑸却跪在地上没有动,“臣有罪!” 元碧霄叹口气,“大将军率军阻止了叛乱,解救了朕,解救了大康朝,何罪之有啊?起来说话吧!” 就算是边关告急是假的,到了现在,他还能去追究谁? 若说到有错,他这个一国之君的错误又该怎么说? 所以,也就只能忽略短处,只看长处啊! 说到底,柳烟的心思真的是太深不可测了! 当初,他若不是为自己制造了一个敌人,而是结为盟友,一切都不是现在的样子了吧!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元璟喃喃重复道,“城门都已经关了,就算要打进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吧!” 玉烟笑,“那就让世子爷死个明白吧!我们当然是有内应的,对吧,国舅爷?” 云竹露出他那招牌式的笑容,“别忘了本国舅的另一个身份,可是丐帮帮主啊!除了帮下弟子众多无孔不入外,本帮主也是有很多江湖朋友的。纵然你的猎杀组织训练有素,你觉得,会是他们的对手吗?” “阴谋!阴谋!”元璟大叫,“原来一切都是阴谋!” 玉烟道:“当你在算计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算计你;当你在利用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利用你。很公平!” “我杀了你!”元璟疯狂的叫嚣着上前。 这次出手的是云竹,只用了两招,人就已经趴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玉烟叹口气,“结束了!沈廷钧,这里没有什么事了吧?” 沈廷钧意会,冲着皇上拱手道:“皇上,若无其他吩咐,臣告退!” 皇上急急的道:“你走了,这里怎么办?” 沈廷钧扯动嘴角,“国舅爷在,大理寺卿在,皇上还愁无人可用吗?从此之后,我只想做一个不问朝事的闲散王爷。” 说完,牵着玉烟的手,两人会心一笑,缓步往大殿外走去。 身后的烂摊子,乃至这朝堂之上的一切纷纷扰扰,自此,都与他们无关了。 韩松、薛梅和丹若走到了他们后面。 “等等!”元碧霄再次喊住他们。 两人不得不回头,沈廷钧蹙眉道:“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元碧霄道:“有一件事,朕必须跟你们坦诚。那就是当初选妃宴上,柳烟所中之毒,真的不是朕所为。” 玉烟淡淡的道:“已经不重要了吧!” 元碧霄道:“可是朕想知道!” 玉烟道:“皇上放心,这个问题玉雪会去弄清的,不会让皇上带着疑问走的!” 两人再次转身,走出大殿,魏玄机却疾步走到了他们前面。 “先生何处去?”玉烟问。 魏玄机没有回头,却只是扔下一句话,“老夫自此也只想做一个闲散人。” 沈廷钧道:“他本是世外高人,就由他吧!” 走出了好远,两人一起回头,回望那高大宏伟的金銮殿。 玉烟叹口气,“你说,里面的人可曾想到了今日的结局?” 沈廷钧道:“所谓的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样的结局,都是他们自找的。” 玉烟道:“到了现在,我复仇的心似乎没有那么强烈了。你可知,那日我执意去天牢,所为何事? ” 沈廷钧道:“应该是真的想去见你的姑姑柳明珠吧!” 玉烟笑,“是啊!那个时候,我恨不得告诉她,她的一双儿女的结局。料定,她一旦知道毕竟会发疯。” 沈廷钧道:“你现在如果还想这么做,我带你去!” 玉烟摇摇头,“柳家的官和商都倒了,已经够了。再赶尽杀绝,我怕我爹回来没法交代啊!就是不知道,皇上会不会从此变得仁慈。” 沈廷钧道:“有一点儿,可以确定,那就是平祝王府和公主府从此是安全的了。你还真是聪明,用每年一颗解药牵制他。” 玉烟道:“对付多疑的人,就必须多长个心眼啊!” 沈廷钧道:“走吧!” 玉烟笑,“不想多看一眼了?” 沈廷钧撇嘴,“有什么好看的?” 玉烟道:“你傻啊!放着好好的皇帝不当,却要跟着我离开。” 沈廷钧道:“一旦登上了那个高位,此生就会被禁锢在这个牢笼里,如同耕牛一般,从早忙到晚。那样的生活,我才不要。倒不如牵着你的手,将这天下的美景游遍。” “真的是这样?”玉烟歪头看他。 沈廷钧道:“关键的,我认为你是渴望自由的,这个牢笼是关不住你的。” “还有呢?”玉烟并不打算放过他。 沈廷钧撇撇嘴,“你非得让我承认吗?好吧!我的确是怕当了皇帝,日理万机,然后老的会很快。我已经比你大十岁了,不能再拉大这个差距了。” 玉烟就笑弯了腰。 沈廷钧忍不住的叹气,“你这个女人------” “如何?”玉烟挑衅的看过来。 沈廷钧道:“要是累了的话,我可以背你!” 玉烟就毫不客气的爬上了她的背,在他的耳边,哈气说:“沈廷钧,我会陪你一起慢慢变老的!” “咱能不提那个‘老’字吗?”嘴上虽不悦的抗议,心里却是乐开了花。甜蜜随之蔓延。 一起慢慢变老!这个提议,他喜欢! ****** 十年后。 皇上病危。 尽管十年的时间里,举国都在寻访名医为皇上治病,皇上的生命还是走到了尽头。 皇后端着药,走进清心宫。 到了龙榻前,站定道:“皇上,该喝药了!” 榻上的皇上已是出气多,吸气少了,“不喝了!喝再多的药,也救不了朕的命了。他们两个回来了吗?” 皇后道:“皇上还在惦记着平祝王爷和平祝王妃啊!想来,他们应该是得到信了,只是有什么耽搁了吧!” 皇上咳嗽一阵,“柳玉雪答应过朕,不会让朕带着疑问进坟墓的。” 皇后瞬间了然,“皇上还在惦记着十年前柳烟的死亡之谜啊!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再去追究,还有意义吗?” 皇上道:“朕只想要一个真相,也好知道朕究竟是在为谁背黑锅。” 皇后叹了口气,对着房内的下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皇上挣扎着往上起,皇后过去,亲自拿了枕头垫在他身后。皇上道:“你可是有话跟朕说?” 皇后退到了龙榻两米之外,施礼道:“是!” 皇上苦笑,“十年了!你对朕就只有这些个疏远的礼仪了。朕认了!终归是朕负了你。” 皇后道:“平祝王妃此次外出前,曾经交代臣妾,若是皇上大限到了,他们还赶不回来。就让臣妾给皇上带句话,前提是皇上还惦记着柳烟的死亡之谜。” 皇上急急的道:“什么话?” 皇后道:“这个世上,能杀死柳烟的人,只有柳烟自己!” 皇上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到最后,居然咳出鲜血来。皇后只是看着,却没有上前服侍。 皇上缓过一口气来,定了定神道:“你的意思是,那杯毒酒是柳烟为自己准备的?” 皇后道:“是!” 皇上道:“怎么可能?选妃宴之前,她根本就不曾进宫。那个时候,桃妃还在,这宫中应该没有她的人才对。” 皇后叹口气,“但她却有一个内应,那便是臣妾!” “居然是你!”皇上难以置信道,“朕一开始的确是怀疑你的------那种怀疑却是随着你由香妃的仇人变成恩人,而发生了变化。如今太后也不在了,朕当初甚至怀疑过她------” 皇后扭头,不看龙榻上那个行将就木的人。“臣妾所为,皆是被皇上逼的。在得知皇上自香妃死后就一直对臣妾怀恨在心之后,臣妾的心就再也捂不热了。自那时起,臣妾不再是皇上的女人,只是元璘的娘亲。所以,为了儿子,一个母亲做什么都愿意的。” 皇上道:“你们居然能在朕的密切监视下传递信息-----”</ p> 皇后微微一笑,“那要感谢皇上最心爱的长公主。选妃宴之前,她曾经偷偷的跑去见柳烟。柳烟就让她给凤仪殿的简总管捎了个口信,桂花楼里居然新出了玫瑰糕。” 皇上叹气,“那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子!她的智谋,至今还是无人能及。只是------那么聪明的一个女子,为何非要杀死自己呢?” 皇后道:“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就算她不死,皇上也不会让她好过。那是个烈性的!既然皇上不让她好过,那么,她就用死来不让皇上好过。” 皇上道:“好一招栽赃啊!” 皇后道:“是!选妃宴是皇上整出来的,她让自己死在选妃宴上,凶手不是皇上,也是皇上了。如此以来,平祝王爷跟皇上必定反目。没有了平祝王爷的皇上,果然让一切都陷入了混乱。” 皇上道:“是啊!以死来陷害朕,这样的魄力不是谁都有的。” 皇后道:“关键的是那份智谋,无人能及啊!她对人性了解的太透彻了!设计陷害了桃妃的孩子,成功的激起了桃妃的恨意,纵使桃妃没有胆量在选妃宴上明目张胆的下毒,却还是成了第一个替死鬼。” 皇上道:“桃妃的孩子果然是她设计没的!” 皇后冷冷的笑,“皇上还很心疼吗?不过,一切都完了。” 皇上摇摇头,“既然贾家有反心,那么,那个孩子是注定不保的。” 换句话说,就算柳烟不设计,他还是会让那个孩子无法降生的。 皇后道:“回到当年的事上,将毒下在平祝王爷的酒杯上,也是她的主意。她认定,平祝王爷会为了她的安全,必定会跟她交换------一个女人,一生得一个男人那般的爱护,虽生命短暂,也是值了。” 皇上道:“皇后------今生是朕负了你,但愿有来生,朕定会加倍的补偿你。” 皇后摇摇头,“不!他日,臣妾的大限来时,臣妾定会嘱咐璘儿,绝不与皇上合葬。臣妾绝不会再做香妃旁边多余的人!” 皇上的面上一片黯然,冲着皇后伸出手去,“皇后是不肯原谅朕了?” 皇后凄然一笑,“到了现在,臣妾原不原谅,还有什么关系?皇上走后,臣妾会日夜诵经。祈求上天,如果真有来生,千万不要再让臣妾遇到皇上了。” 皇上的手就无力的垂了下去。 是夜,皇上驾崩。 太子元璘继位。 尊云皇后为太后。 封平祝王爷为亲王。 封驸马爷谢曜为刑部尚书。 只是云国舅却还是云国舅,虽没有官阶,却拥有着自己的江湖帝国,也算是笑傲天下了。 初秋,天蓝风清。 一辆不是很豪华,看上去绝对大气的马车,行走在京城的石板路上。 马蹄声阵阵,却在马的嘶叫声中突然止住。 车夫马上禀告,说是有一个疯婆子,被路边的店家扔到了马车前。 马车的车门随之打开,从里面探出了一张绝美的脸。 十年的时光,似乎并没有在这张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在他的脸的下方,也探出了一个小脑袋,同样的眼眉,同样的鼻唇,虽不是翻版,但也应该有七分相似了。 “是咱丐帮的吗,爹?” 丐帮头子云竹就摇了摇头,道:“不是!” 刚想收回视线,却不巧对上了那个疯婆子的脸,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少年道:“爹,要管吗?” 云竹道:“翔儿,你去给她点儿铜板。” 少年云翔就接过父亲交给他的铜板,跳下了马车。 车内的少妇就有些急不可耐,道:“快点儿吧!我等不及要见她呢!一走就是两年,可算是回来了。” 云竹坐回座位,道:“你猜那个是谁?” 车内的少妇正是南红,较之十年前,多了风韵和贵气。“难不成你认识?” 云竹扯动嘴角,“要说十多年前,京城首富的姚夫人怕是无人不晓呢!” “是她?”南红一惊,“她居然被放出来了?” 云竹道:“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只是,她人虽被放出来了,却已经疯了。一会儿见了那个,此事就不要提了吧!” 南红若有所思,“是了!” 云翔很快的回来,马车就继续前行。 很快就到了平祝王府,确切的说,现在改为平祝亲王府。 马车停住,总管王二就笑脸迎了上来。“云爷,夫人,翔少爷,你们来了!” 南红道:“快去通报!我等不及要见你们家主子了!” 王二一愣,“云夫人要见哪个主子?” 南红道:“自然是你们王府当家的女主子了!” 王二道:“主子刚回来,府里事情众多,等着处 理,忙的很。几位到厅里稍等吧!这就去请!” 王二刚走,就见另一辆马车驶进府里。 从马车里下来的是同样多了成熟风韵的元朔月,手里还牵着一个与云翔同样年纪的男孩。 南红连忙打招呼,“公主也来了呀!” 云竹道:“你家相公没来吗?看来,又忙朝政去了吧!” 元朔月道:“我家相公可没有国舅爷好命呢!” 大人寒暄的时候,孩子却早已玩闹到了一起。 而一旦谈论孩子,大人们便有了聊不完的话题。 南红道:“明轩这孩子,看着就是个沉稳的。两个孩子明明就是同岁,站到一起,明轩一看就像个小大人似的。” 元朔月道:“他爹对他管的严,没办法。你们家云翔看着就是个机灵的。” 南红叹气,“是啊!他爹自由散漫,他就更不服管束了。将来,也不知谁能制住他。” 说着话,刚想转身,远处却传来了铃铛清脆的响声,听上去还很有节奏。 几人循声看去,却只看到王二从湖边远远的走来。 到了近前,王二闪到一边,在他的身后就出现了一个五六岁光景的小女娃。 一身粉衣粉裙,头顶梳着羊角发髻。 手腕上挎一个小篮子,里面装满了钥匙。 脚腕上都绑有铃铛,随着走路,碰撞出声。 墨葡萄似的眼睛,小巧的鼻头,樱桃般的小嘴,整个的就一个粉妆玉琢。 见了众人,眼眸含笑,小嘴轻启,“让你们久等了!”声音稚嫩而甜美。 “你是如鱼?”南红和元朔月一起惊呼。 沈如鱼道:“你们是南红阿姨和朔月姑姑吧!如鱼有礼了!” 南红的眼中就溢满笑意,“我们的如鱼小郡主都长这么大了!你如何区分我们两个谁是谁啊?” 沈如鱼道:“娘亲说过,南红阿姨未语先笑。而朔月姑姑就算已经嫁人,周身还是散发着公主的傲气。” “天哪!天哪!天哪!”云竹喃喃道,“一个五岁的娃娃,怎么可以这么精明?真是什么娘生什么孩子啊!” “这个妹妹好可爱!”云翔说着,就冲到了大人前面,好奇的看着沈如鱼。 “那个不是你的妹妹!是我的妹妹!”谢明轩也跟着挤了过去。 沈廷钧抿一下小嘴,道:“明轩表哥说的是!皇上是我的表叔,云翔是皇上的表弟,所以,云翔是比如鱼大一辈的。” 南红惊讶道:“她真的能分清谁是谁?而且,居然连人物之间的关系都理的这么清晰。如鱼宝贝,来,让姨抱一个!” 沈如鱼却往旁边躲了躲,“如鱼有手有脚,可以自己走。” 元朔月捂着嘴,激动道:“这丫头,太待人亲了!” 云翔瞅着,出声道:“既然喊我娘亲姨,那我自然就是哥哥了。” 众人闻言,哄然大笑。 “那就叫云翔哥哥吧!”突起的声音。 二十二岁的玉烟与三十二岁的沈廷钧就一起到了近前。的确是在一起了,但却并没有变老。 “玉雪!”南红眼前一亮,最先扑了上去。 玉烟推开南红,看向元朔月,“你恨我吗?” 元朔月含泪笑着,摇头道:“你毕竟多给了他十年的寿命。何况,若没有你,也就没有现在的我了。明轩,快来拜见师傅!” “什么师傅?”玉烟蹙眉。 沈廷钧走过来,道:“朔月,你又搞什么?明轩将来不是要子承父业的吗?” 元朔月摇摇头,“表哥错了!他立志想要医遍天下。表嫂这几年不也是收了好几个徒弟吗?那就再收他一个吧!” “是吗?”玉烟到了谢明轩面前,弯下身,“你真的想学医?” 谢明轩点点头,“你的医术高吗?我想拜的师傅不是你,而是神医花果。” 玉烟咧嘴笑,“却是为何?” 谢明轩道:“因为神医花果能调配‘十年苦’的毒药。” “关于这个毒药啊!”玉烟诡秘的笑,“你还真得跟我学!因为我可是神医花果唯一的徒弟!只有过了我这关,你才能见到神医花果。” “真的?”谢明轩道。 “当然了!”玉烟转向云翔,“你就不好奇吗?” 云翔却只是盯着沈如鱼的小篮子,“我只好奇,如鱼妹妹的这些个钥匙是做什么的。” 玉烟就浅浅淡淡的笑了,“那是这个家所有的钥匙!从现在开始,她就是这个家的掌权者了。” “你不是吧?”南红惊叫,“她还那么小!” 玉烟笑笑,“学习就得从娃娃抓起啊!小鱼儿,带着两位哥哥到府里四处走走吧!” “是的,娘亲!”沈如鱼甜甜的笑,露出洁白如玉的贝齿。 孩子们跑走,云竹跟着沈廷钧去了书房。三个女人便到了湖边。 南红激动的抓住玉烟的手,道:“如鱼太可爱了!我要结亲!必须结亲!” “你省省吧!要结也是跟我们家明轩结!”元朔月抱住了玉烟的另一只手。 玉烟笑笑,“你们都省省吧!小鱼儿那么小,你们也忍心。”手滑向二人的手腕,“你们怀孕了?” 二人的脸色都是一红。 南红道:“小鱼儿这么可爱,你不打算再生一个吗?” 玉烟叹口气,“我倒是想啊!关键的那个不想要啊!” “怎么会?”二人异口同声的惊问。 玉烟耸耸肩,“他认为我生了小鱼儿后,对他的爱只剩下了一半。若是再生一个,那么,就只有三分之一了。” 元朔月捂着嘴痴痴的笑,“表哥真的是爱惨了你!连孩子的醋都吃。” 南红道:“可是,这生不生孩子是由他说了算的吗?除非你们不同.房。” 玉烟叹气,“怪就怪我在生小鱼儿的时候,对他普及了一下怀孕生孩子的知识。所以,他现在对我的月信周期掌握的比我还清楚。” 利用生理期避孕,那个男人居然研究透了。 南红道:“有些事,只要你想,害怕算计不了他吗?” 玉烟贼贼的笑,那就的确需要斗智斗勇了。 ****** 又七年。 元璘在御书房召见云翔。 元璘道:“朕听说,你要接手丐帮?” 云翔叹气,“都是如鱼给害的!她现在不但掌管了一个王府,还管着一个公主府。我好歹长她两岁,若是再没有什么建树,我爹跟我断绝父子关系的心都有了。” 元璘道:“这个好说!平祝亲王十四岁封王,你今年也正好十四岁,朕也赏你一个王爷当当如何?” 云翔立马后退三步,连连摆手道:“皇上别开玩笑了!我这么散漫无束,是根本就不适合朝堂的。” 元璘道:“如今正是用人之时,朕怎么也得找个体己的人帮朕啊!所以,这个少年王爷你还是考虑考虑吧!” 云翔眼珠转动,嘻嘻笑道:“皇上,咱们来打个商量如何?只要皇上能说动如鱼入朝为官,我就接下你这个少年王爷。” 元璘一愣,道:“大康朝可从来没有过女官!” 云翔笑笑,“那就没办法了!臣告退了!一天没见到如鱼了,还真是像你她板起小脸训人的样子呢!” 元璘道:“是吗?你这一说,朕也好久没见她了呢!走吧!那就一起去平祝亲王府瞧瞧吧!” 平祝王府的西院早已改成了学堂。 本是散堂的时间,学堂里却还留有一个学生。 元璘和云翔本想着敲门进去,却因为里面的谈话止了步。 玉烟道:“谢明轩,你执意要去寻找神医花果,可还是为了那‘十年苦’的秘方?” 谢明轩道:“是!明轩跟随师傅学医已有七年,一直都在潜心研究草药。可是思来想去,还是想不到有什么毒能够在体内潜藏十年而不发。” 玉烟叹口气,道:“罢了!今日我就给你解开这个谜题。世上没有那种毒药!也不会有人调配出那种毒药!” 谢明轩呆愣,“怎么会?先皇他------” 玉烟微微一笑,“明轩,你学医这么多年,应该清楚什么是病由心生。如果没有那碗‘十年苦’,先皇或许熬不过十年。” “怎么会?”谢明轩还是呆愣。 玉烟道:“当年之事,我不知道你从你父母那里知道了多少。但是,经历了先皇最爱的妃子香妃的死,得知了太后的陷害,再有就是元璟谋朝篡位的逼宫以及身边人的背叛,先皇在精神上已经垮了。” 谢明轩道:“一个人精神上没有了支撑,身体上会随之垮掉。” 玉烟道:“嗯!与其说那碗‘十年苦’害了他,倒不如说那碗‘十年苦’延长了他十年的寿命。” 谢明轩道:“明轩前几日见了五行叔叔,他们给明轩讲了一个故事。说是在很多年以前,他们为了惩罚一个坏女人,声称带她去凌岱山喂狼。那夜本没有狼,但那个女人还是死了。敢问师傅,那就是所谓的吓死吧?” 玉烟颔首,“是啊!这就是精神杀人!” 谢明轩道:“明轩似乎懂了!但明轩还是很好奇,那碗药里究竟放了什么药呢?” 玉烟道:“你还真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啊!那碗药里没有别的,只有一味药——黄连!” “黄连?”谢明轩重复,“药明明是神医花果配的,师傅怎么会这般清楚。” “因为神医花果根本就没参与配药!那药是你师傅牵手熬制的!”沈廷钧的声音飘了进来。 门口的元璘和云翔赶紧回头。 < p>沈廷钧道:“大康朝的皇上居然学会听墙角了啊!”戏谑溢于言表。 元璘叹气,“朕只是没有想到,原来这才是真相啊!先皇要是知道自己被骗的这么苦,会不会一怒之下从皇陵里跳出来呢?” 玉烟笑着走了出来,“皇上信鬼神吗?” 元璘道:“一味黄连都可以杀人,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只是,朕还好奇,王妃每年给先皇吃的药丸又是什么呢?” 玉烟回头,看着谢明轩,道:“师傅考考你,熟地黄,酒萸肉,牡丹皮,山药,茯苓,泽泻,这几味药合在一起,有何功效?” 谢明轩不假思索道:“滋阴补肾!” 玉烟道:“皇上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元璘道:“有!如鱼在哪里?” “这不就来了!”玉烟笑着跟沈廷钧对视一眼。 铃铛声由远及近。 沈廷钧悄悄的握住了玉烟的手,出现在面前的女儿的脸,竟有种模糊的熟悉。 似乎还是在昨日,在昭县的谢府中,他任性的揭下一个女子的面纱,看到的就是这张容颜。不同的是,那张脸上是有一道人为的伤疤的------ 沈如鱼到了近前,看到元璘,赶紧行礼,“给皇上表叔请安!” 玉烟道:“你皇上表叔似乎正是为你而来呢!” 沈如鱼就无声的询问元璘。 云翔抢先道:“小鱼儿,皇上想请你入朝为官呢!你干不干?” 沈如鱼的脸上一派平静,福了福身子,道:“如鱼谢皇上表叔厚爱!但如鱼年幼,实在担不起朝堂正事。娘亲和爹爹已经答应了如鱼,过些时候会放如鱼出府游历。倘使三年后归来,如鱼想着造福百姓。如鱼会自己去跟皇上表叔讨官的!” “你要出府?”云翔和谢明轩异口同声的发问。 沈如鱼淡淡一笑,“是啊!娘亲,南星有没有来过?” 玉烟叹气,“那个皮小子指不定又去哪里上房揭瓦了。” 沈廷钧撇嘴道:“是谁非要生他出来的?” 玉烟挠挠头,她为他生个儿子有错吗?本想着儿子能像他,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就好。 哪想到------ 一行人走出西院,就见一白衣少女匆匆而来。飘飘然,竟然是那般的出尘脱俗。 眼看到一大群人,就开始露怯。施了礼,却不敢抬头说话。 沈如鱼道:“小白师姐,你的行李可是都收拾好了?” 丁小白点点头,“嗯!” 沈如鱼道:“这次去楠师哥那里,若是三月内还没有把自己嫁给他。你也就不要回来了,以后也不要说自己是鬼医的徒弟了。” 丁小白这才抬起头,咬着唇,“可是郡主------” 沈如鱼道:“没有可是!你只有这一条路!不就是个男人嘛!多想想当初你师傅是怎么擒下你师公的,你的心里就有底了。” 众人闻言,脸上的表情自然各异。 尤其是沈廷钧和玉烟的,一个苦瓜脸,一个则笑得眉眼弯弯。 沈如鱼继续道:“好了,小白师姐!先说说你匆匆而来的目的吧!” 丁小白道:“那个------南星郡王又爬到后花园最高的树上去了,说什么都不肯下来。” 沈如鱼眉头一皱,“这个南星------” “我去把他逮下来!”云翔的话随着身影飞远。 众人皆都随着沈如鱼的铃铛声离去,只剩下两个人牵手看着眼前的西院。 女声道:“新建的西院还是和从前一模一样!” 男声道:“我老了吗?” 女声就笑了,“我告诉过你的,在我们那里,你这个年龄正当青年的!” 男声道:“还想着星星上吗?” 女声道:“偶尔!在梦中!十七年了,还是不确定吗,我的王爷?” 男声道:“那你给我一个确定!” “爱在这里!我就在这里!”踮起脚尖,主动送上自己的唇。 双臂张开,佳人拥在怀里。 心中默许,一生一世,一心一意。 ——全书完—— 怪医至此全部完结!感谢亲们一路不离不弃的陪伴!一直都是裸更,所以,在前后照应,情节衔接上,难免有顾及不到的地方,感谢亲们的包容了!从去年六月份至今,叶心可以说没有断更过,至少上架后,从未断更过。给自己赞一个!每天的陪伴,纵使不舍,还是要说再见了!叶心会尽快调整自己,希望在新文中再相聚了!爱你们!(感谢eraser1115和zhangzhi1103的荷包!感谢xueronghua_2007的花花!感谢2815078961001的月票!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