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血流干，泪流尽 遇到你之前，我的灵魂一直在飘荡。 遇到你之后，我的灵魂就结束了动荡。 ---------------------------——慕言炔 ============================ Z国，风城。 冬夜，大雪纷飞。 医院长长的走廊尽头，手术室的灯亮着。 夜黎躺在抽血室的病床上，看着挂在头顶的血袋渐满，意识渐渐模糊，感觉自己身体轻盈得要飘起来。 “抽！抽光她的血！” 迷迷糊糊间，听着一个男人声音，两行泪，从她眼角源源不断滑落。 十年，她忘了多少次来医院，抽了多少袋血，去救她那个患有罕见血液病的姐姐。 一次又一次，永无止境。 那个男人，永远只会在乎姐姐，不会心疼她一丝一毫，更不会多看她一眼。 十二岁那年，他来福利院找到她，说要带她去吃全世界最好吃的东西，给她买最漂亮的衣服，让她拥有想要的一切。 那个男人是那么英俊，他的面孔夺人心魄，眼神是那么温柔，拥抱是那么温暖。高贵英俊得如天神，可望而不可及。 然而一切，都是稍纵即逝的幻象。 夜黎最后才知道，她上当了。 她可以拥有的那些，都要用她的血液来换。 即使，十二岁的她在医院里跪着哭求，“小叔叔，我不要抽血，我怕，我疼。” 可是，一袋，又一袋，十年来没有停止过。 身体随着失血渐渐失去温度，越来越冷，越来越冷，像坠入冰窟的深渊之中。 最后一丝理智，在心底呐喊—— 不！我不要做姐姐的附属品，不要做她的血袋，不要替她去死，我要过自己的人生！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支撑夜黎从床上坐起来，她拔掉针头，用力按着手臂上的血口，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跑。 身上只穿一件单薄的病号服，她白净瘦弱的脚丫，踩在冰冷的医院地板上，往前跑。 世界像在旋转，她跑两步跌两步，医院大门的光芒在眼前近了，近了。 然而—— 那个男人恐怖又森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夜黎，你给我站住！回来！” 不，她不能回去，不能回头，那是地狱，她再也不要回去。 她不要回去，再也不要。 马路上，汽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 血淋淋的人儿从车前飞起来。 夜黎觉得自己身体轻盈，她飞起来了，没有一丝痛楚，世界是黑白色彩，以及漫天血红色的雪。 雪是红色的，如她心里滴的血。 男人冲出来，把她抱在怀里，身上的西装染了她的血，黑得暗无边际。 “夜黎，夜黎……”他声音暗哑地呼唤她。 他，是在心疼她吗？终于心疼她了吗？ 夜黎浸满鲜血的小手，轻轻抚上他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庞，气若游丝，“小叔叔……你知道吗？如果可以重活一世，我一定不会像现在这么懦弱听话。我会从姐姐身边把你抢走，我会让你无可救药地爱上我，让你后悔……” 男人抱着怀中的血人往医院里跑，边跑边声嘶力竭朝医生喊道：“快，取她所有的血……” 夜黎的世界里，只有那句话——取她所有的血…… 哪怕在这最后一刻，她以为，她的死，可以让他有一丝愧疚和疼惜。 她错了，错得离谱。 最后一滴鲜血也流尽，夜黎仿佛看到自己身上开出了红得发黑的彼岸花，每一朵花都在燃烧着，化成雪的灰末，灰烬淹没世界。 最后一颗眼泪从眼角滑落，她在他怀中，缓缓闭上眼睛。 夜黎，来世，不要再哭了。 来世，不要再为这个男人流一滴眼泪。 来世，请好好爱你自己，只为自己活。 而原来人死后，只有漫无止境的黑暗。 如孤魂野鬼一样在黑暗里沉寂着，飘荡着，没有时间的终点，漫长而孤独，仿佛过了好几个世纪，没有尽头。 那些过往的痛苦记忆，却在黑暗中越发清晰，越发锋利。 她这短暂的小半生的记忆，不停在黑暗中闪现，那些她被欺压，被夜家人折磨的日子，不停地重复在眼前。 她能做的，是对着记忆里软弱的自己无声呐喊，不要，不要再软弱！ 许久许久之后，她仿佛听到灵魂撕裂的声音，痛，好痛…… ————蜕变分割线————— “阿黎，醒醒！醒醒！呜呜，你别死啊……” 脸上被人轻轻拍着巴掌，身体被人摇晃。 夜黎用力睁开眼，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挂满泪痕，梨花带雨。 莫瑶！她的好友。 她伸手，摸到莫瑶的胳膊，带着体温，活生生的人。 她活了，终于活了！ 死得那么不甘心，灵魂在黑暗里飘荡那么久，就是她的不甘愿…… 不甘愿这一生活得如此寂寂无声，那么卑微不堪，不甘心爱得那么痛，死得那么惨。 头很疼，胸腔里积水，她用力咳两声，坐起来吐出两口咸苦的海水。 不远处，海浪轻轻翻腾，沙滩干热，烈日在头顶，光照刺眼。 “阿黎，你就算不想给你姐姐输血，你也犯不着寻死啊。你死我也不想活了，我刚才，差点以为见不到你了。” “慕言炔有什么好的，你有什么好寻死的呢？不是还有我吗？” 怎么会是这么熟悉的场景？这么熟悉的对话。 夜黎记起来了。 十八岁，她第一次反抗，不想要给姐姐输血。因为在医院里撞见慕言炔和姐姐接吻，她心灰意冷从医院跑出来，想到海边透透气，不知怎么跌落海里。 醒来，就是现在这个场景。 她，重生在十八岁。 莫瑶看着眼前的夜黎，总觉得她的眼神中有某种神色和以前不太一样，比以前锋利多了，看着人时，让人心里一寒。 “我昏迷多久了？”夜黎支撑着站起来。 声音，听在莫瑶耳朵里，少了以前那种软糯，多了一种冷漠，让身为多年好友的她有些不习惯。以前的夜黎就是个软柿子，谁都可以捏。 莫瑶愣愣地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靠，要不要这么狗血韩剧，你不会是失忆了吧？” 夜黎往前走，“瑶瑶，我饿了，带我去吃东西。” 莫瑶愣在原地。叫她瑶瑶，说明没失忆啊。 但她也没有听错，夜黎主动说要吃东西。 为了抗议每个月都给姐姐抽血，夜黎已经绝食三天！怎么求她都不肯吃，现在，她竟然主动提出要吃东西？ 莫瑶用力眨眨眼睛，不可置信。 “瑶瑶，我真的好饿，快点。”夜黎回头看好友一眼。 “好！好，我马上带你去最好的餐厅！”莫瑶追上来。 夜黎抬眼看着湛蓝的天空，阳光刺眼，无尽的黑暗后，阳光也如新生。 既然，上天要她重活一次，她就再也不会糟蹋自己。 —— 海岸的不远处，礁石上方，站着一个浑身湿漉漉的男人。 188的身高，伟岸倨傲的身材，森冷漠然的面孔，傲视一切的目光，让他看起来触不可及。 望着两个少女离开的方向，他目光深幽，对立在一旁的人沉声吩咐，“跟着她。” 2.第2章 浴海重生 风城，顶级旋转餐厅。 角落一处视野极好的位置，桌上摆了二十几盘菜肴，以肉类海鲜为主。 十八岁面容姣好的少女，已经换了身干净衣裳，正抓着一只烤鸡大啃特啃，毫无形象，吃得满桌狼藉。 坐在对面的莫瑶，完全看呆，“我滴神啊，你是饿死鬼投胎吗？慢慢吃，没人跟你抢。今天姐姐带了金卡，随便吃，吃不够再点！”说着霸气地把一张烫金的卡甩到桌面上。 有个富二代好朋友就是好，不差钱。 夜黎放下烤鸡，抓起龙虾，大口塞着龙虾肉，对好友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要吃好喝好接来下才能好好战斗。” 莫瑶撑着下巴，皱眉，“战斗？姑奶奶，你要跟跟谁战斗？” 谁？当然是要吸她血的人。 她发誓，再也不会像以前那么懦弱，不会逆来顺受。 那些黑暗里煎熬的日子，她都要讨回来。 | 不出所料，吃饱喝足走出餐厅，慕言炔那帮催命的头号手下来了。 “阿黎小姐，部长先生让你现在马上去医院。” 样貌清俊的助理卓飞，青年才俊，军校毕业，在慕言炔手下做事多年，是慕言炔除了自己以外最信任的人。性格大概是跟慕言炔太久，平时也是少言寡语。 才刚吃饱就来逮人，真是那人一贯的催命作风。 餐厅门口，夜黎斜睨卓飞，“不好意思卓特助，我吃了海鲜，看来是不能去医院了。你看，我海鲜过敏，现在身上已经长起很多疙瘩。血液里面都是过敏因子，要是引发姐姐的病症……” 她边说边浑身挠痒痒，穿着贴身的小背心，热裤，胳膊大腿处都被她的小爪子扒出几丝血痕。海鲜过敏引起的皮肤疙瘩，一片一片，已经蔓延到脖子处，看着触目惊心。 以前慕言炔从不让她吃海鲜，现在，她要吃个够。 卓飞好像看一个外星人一样看夜黎，眼神中充满疑惑。 不对劲，她怎么像完全变了个人，眼神中的那种犀利，让人微微一怔。 夜黎以前的性子唯唯诺诺，慕言炔说一不二，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从来不会反抗，更别提违逆慕言炔的意思大吃特吃海鲜。 “阿黎小姐，得罪了，不管怎么样，都要先把你带去医院。” 卓飞示意身后两个黑西装手下。 两个牛高马大的手下上来，被夜黎伸手挡在眼前，“慢着，我长脚会走路。不就是去医院嘛，本小姐正好累了，小叔叔给准备的高级病床，舒服得很。” 一个小时后，夜黎已经躺在医院高级病房的床上。 好熟悉的场景，仿佛很久以前，又仿佛是昨天，她就是在这里经历生死。 重活一世，当然要怎么痛快怎么来。 病房外，几个医生看着慕言炔，都露出一种惧色。 他们眼前的男人，国家安保部的部长，手段能力惊人，是总统最信任的人。 这个男人，那种尊贵和威肃气息，只是往那里一站，气场已能波及方圆百米。 “部长先生，夜二小姐的过敏情况，确实不适合给夜大小姐输血。皮肤表层的红点虽然已经消掉，但身体里的过敏成分，要一周左右才能完全散去。夜大小姐的病情近来已经有所稳定，也不需要每个月输血。” 男人阴冷的眼神扫在医生脸上，沉声发问，“不需要每个月输血？如果出事，你负责？” “不不不……部长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两年，夜大小姐的病情已经大大稳定，不需要那么勤输血，我们医院团队仍会对她进行全面观察，以防万一。” 慕言炔沉着冰山脸走进病房时，夜黎正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吃着葡萄，像泡泡龙一样噗噗地吐着葡萄籽。 一颗葡萄籽，正好噗地一个漂亮的抛物线，飞到慕先生的额头上。 冰山脸直接崩掉，变成黑炭脸。那张俊脸，黑得祖宗也不认识。 “你翅膀硬了想飞是吗？谁准你吃海鲜？”慕言炔抹掉额上的葡萄籽，冷冷训斥。 英俊如神祗降临的男人，头发有些微湿，像刚洗过澡，浑身散发着一种冰冷彻骨的气息，病房里的温度骤降。 夜黎抖着二郎腿，继续吃葡萄。 她已经习惯，这么多年，他什么时候对她温柔过。从来，他只会对姐姐温柔说话。对她，都是呼来喝去，永远板着张冰山脸。 见她把他的话当耳边风，男人深深蹙起眉头。 这丫头，掉一次海，就变性了不成？ “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的话？”男人沉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比之前更森冷些，隐隐的怒火欲燃。 夜黎从床上盘坐起来，挥着两条细胳膊，“翅膀？小叔叔，我没有翅膀，怎么可能飞呢。姐姐呢？姐姐没事吧？我不是有意要吃海鲜的，就是太想吃了忍不住，冒着过敏的危险也不忍不了。” 他脸上更冷，一阵风移到夜黎身边，伸手捏住她尖巧的下巴，眼神锋利，“你难道不知，今天要给你姐姐输血？跳海？”他冷哼一声，“敢拿死威胁我？” 夜黎被男人粗粝的大手捏得下巴有些疼，仰着小脸，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我哪里是跳海了，是天气太热，我洗海水浴呢！谁让这里离海边近嘛。” 慕言炔剑眉一蹙，好个借口，“海水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一点都不像之前的她。 少女滴溜溜转着黑葡萄似的眼睛，银铃般的声音回应，“我本来就聪明伶俐又可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她开窍了，不行吗。 慕言炔仿佛第一次见她，微微怔了怔神。 以前，她总是很怕他，见到他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那样子的她也叫他有些厌烦。如今，她黑眸中的光亮和神采，是以前不曾出现过的，竟，有些吸人目光。 短短几个小时，她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你是谁？”慕言炔捏着她下巴的力度更重了些。 “疼疼疼……小叔叔，我是阿黎呀，我错了……” 夜黎见识过他发火，慕先生一旦发起火来，后果是很严重的。 为了保全貌美如花的样貌，为了下巴，夜黎出声求饶。 病房门口，出现一道窈窕美丽的身影。 “炔，你快放开阿黎，你会弄伤她的！”夜安琪一脸惊心地冲进来。 身子向来柔弱的夜安琪，身段纤细，肤色苍白，瓜子脸和一双波光潋滟的美眸，林黛玉般让男人忍不住想要疼惜呵护。 这个女人，就是夜黎同父异母的姐姐，模样倾城，性格温柔，是很多世家公子想要求娶的对象，比夜黎大四岁。 看到她的一刻，夜黎眼中燃起一闪而过的恨意。 那一抹恨意，被旁边的男人捕捉到，盯着夜黎的深眸中多了些复杂意味。 3.第3章 美丽蜕变 “阿黎，姐姐听说你不小心掉海里了是吗？有没有哪里受伤？” 夜安琪坐到病床边，握住夜黎的手，声音也是娇柔莞尔，像个善解人意的天使。 夜黎暂时不去想自己掉下海的事情，她怎么掉下去的记不起来了。她自然地把手从女人冰凉苍白的手中抽出来，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姐姐担心了，我只是觉得天气热，去洗个海水浴。姐姐，我没管住嘴巴吃海鲜，不能给你输血，你不会怪我吧？” 女人伸手摸摸夜黎的头，温柔地说：“姐姐怎么会生气，这么多年，倒让你受苦了。医生说，我的病情已经大有好转，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可以不用输血。” 温柔善良的模样，全映在旁边冷面男人的眼里。 夜黎钻到被子里，“姐姐，我困了，想睡觉。” “起来。”慕言炔又板起脸。 “炔，不要凶阿黎，她累的话就让她在这里睡吧。”夜安琪站起来，轻轻拉了拉慕言炔的衣袖。 慕言炔年长她好多，可她就是一直都亲密地称呼他名字。 慕言炔看向她时，神色里的冷漠渐渐散去，声音也温和下来，“今晚是你22岁生日，给你在夜宅举办生日宴，她作为夜家一员，不能缺席。” 夜安琪看着病床上闷头睡觉的少女，“阿黎看起来真的很累的样子，她不出席也没关系的，到时让人给她带些好吃的。” “她必须出席。”慕言炔丝毫没有纵容的意思。 生日宴？ 夜黎记起来，那一晚还发生了非常重要的事情，几乎改变了命运，让她伤心欲绝的事情。 不行，她要去阻止。 整个人蔟地从床上坐起来，小脸笑成一朵花，“我要去，亲爱的姐姐生日，我当然要去！” 夜安琪也高兴起来，拉起夜黎的小手，“嗯，你要去当然好。正好母亲让我给你好好打扮，说要介绍人给你认识。走，我们回皇苑，给你挑件漂亮的衣服。你平时，都穿得太像个假小子，也十八岁了，要有女孩子的样。” 慕言炔的别墅，皇苑。 为了更好照顾夜安琪，很早以前他就把夜安琪接入别墅中，后来，又接回夜黎。 三层楼的别墅，慕言炔和夜安琪住在二楼，两人的房间只隔一间书房，夜黎一个人住在三楼。几年来都是如此。 慕言炔因为安保部部长的工作原因，平时很多时间都住在总统府，一个星期也就回来两三趟，或者更少。有时十天半月不见人影，是他陪总统出国访问去了。 二楼一间巨大的更衣室，里面的精美华服都是慕言炔让设计师从世界各地给夜安琪送来，每一件都做工精细。只要穿过一次，夜安琪不想穿了，就会丢给夜黎穿。 以前夜黎是个傻妞，又傻又懦弱，有件漂亮衣服穿都高兴得不行，哪里还管是夜安琪穿过不要的。 二楼更衣室，慕言炔正坐在不远处，交叠着双腿，看一份卓飞交给他的安保报告。 见夜安琪又从衣橱里找出一件两年前穿过的旧裙子，夜黎忍不住在心里轻笑一声。 少女露出可怜巴巴的神情，指着衣柜跟夜安琪央求，“姐姐，我很喜欢你那件红色缀有粉钻的裙子，就是前几天从意大利送过来的高订款，可以让我试一试吗？我真的好喜欢哦。” 夜安琪本来带着笑意的脸，微微僵了僵。 坐在不远处的慕言炔，微微抬眉，冷着声音帮夜安琪否决，“那是今晚你姐姐要穿来参加生日宴的，专门给她订的礼服。” “可我就是喜欢啊，好喜欢红色，好喜欢粉钻，姐姐……” 夜黎嘟着粉嫩的小嘴，摇着夜安琪的手。 “不可。”慕言炔声音冷冷打断，冷冰冰的眼神不满地瞪了夜黎一眼，似乎在斥责她不懂事。以前，没见她这样。 “哎，不过就是一条裙子，如果……如果你真的想穿，姐姐让给你。” 夜安琪从衣橱里，把那件红色的手工定制裙子拿出来，有些不舍地看了两眼。 被夜黎一把抢过去，“真的吗？真的给我穿吗？” 她高兴地抱着裙子奔奔跳跳，跳起来亲了夜安琪一下，“姐姐，你真的太好了！我太爱你了，你不愧是天底下最心地善良的人。我去试一试。” 夜安琪脸色有些讪讪的，伸手抹了抹被夜黎亲过的地方，隐隐有些嫌弃。 “哎呀！” 试衣间里，传来少女的惊呼声，以及一声裙子撕裂的声音。 夜黎耸拉着小脸从门后出来，几乎要哭的表情，“姐姐，我……我不小心把裙子弄破了……怎么办？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夜安琪冲过去，拿过夜黎手中的裙子，看着裙子后腰处撕裂了一大片，眼中满是心疼。 这条慕言炔从意大利订的裙子，十分昂贵，她很喜欢的。做工这么精美，十分少见，还没穿就被夜黎毁了，怎么能不心疼。 “怎么这么不小心？” 坐在沙发椅上慕言炔，放下手中文件，投来一个疑问的眼神。 他犀利的目光打在夜黎身上，看着她一副做错事的样子，疑惑更深。 “没事没事，炔你别生气，破了就破了，我再给阿黎找一件。” 夜安琪明明是很心痛却装着无所谓的表情，翻着衣柜又找出一件她不会再穿的裙子。 好几年前的款式，白色的，绣着清丽的山茶花，夜黎穿起来很适合她的青春年纪。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又嘟起嘴，“太像学生了，我已经长大，想穿艳一点的颜色，有女人味一点。”********妖娆一点最好。 慕言炔表情严肃地看她一眼，“胡闹，你本来就是学生，还没高考的人，不是学生是什么？” 夜黎皱着小脸，对着食指，“就是像学生才不要穿嘛，明明都十八岁了，还是老被你们当小孩子。我不管，我今天就要穿红艳艳的裙子。” 在慕言炔眼里，闹着脾气的夜黎和以往的性子决然不同。 “这件怎么样，衣橱里就剩这件红色的裙子，其余的都送去干洗了。”夜安琪拿出一件红色的吊带裙子，后背有镂空的蕾丝。 夜黎接过来往身上比了比，“还不错，就是裙摆有点长，这种款式现在很少人穿，将就吧。”说着回头对夜安琪露出一个甜美笑容，“我穿了这件，姐姐你穿什么？” “没事，我随便穿一件就好。”夜安琪笑笑，看着那件被毁掉的裙子，露出惋惜之色。 她的表情，尽数被一旁的慕言炔收入眼中，也被夜黎收入眼中。 夜黎抱着红色带吊裙子，高高兴兴地跑去换。 夜幕降临，出发去夜宅前，夜黎穿着那条红裙子从三楼下来，叫慕言炔脸色一变。 “你穿的是什么东西！给我去换下来！”男人冷面训斥。 4.第4章 有没有发生关系 身上那条裙摆本来拖地的长裙，被她改成了膝盖以上短裙！包着臀，紧紧贴身，短的不能再短，露着两条修长圆润的大白腿，稍不注意都能走光。 夜黎站在那里一副无辜的表情，“天气热，我觉得裙子太长，穿着难受，就剪短了些，不小心剪太短了……” “去换！”慕言炔不容她借口的命令语气。 夜安琪在旁边拉着生气的男人，“炔，时间晚了来不及，就这样吧，拿丝巾遮一下腿。”说着把她身上的披巾取下来，让夜黎裹在腿上。 一个小时后，车子缓缓驶进位于湖畔别墅区的夜宅。 大厅里，已有多位宾客。大多数面孔是在电视上常看到的商界政界人士。 夜家的男主人夜锋华，六十岁出头，在商界极有名望，在风城发展地产和医疗势力，坐拥百亿资产。 夜锋华膝下一个独子，夜风眠。 夜风眠英年早逝，留下一儿一女，夜凯、夜安琪。 至于夜黎，外界都传言是夜风眠当年在外的风流债，如果不是为了给夜安琪治血液病被寻回，大概永远流落在外无人问津。 还未走进大厅，一个打扮贵气的贵妇人迎出来，先是跟慕言炔打招呼，然后不满地瞪夜黎一眼，拉过旁边的夜安琪。 “安琪，你怎么穿这条裙子？上个月你大哥过生日你不是穿过吗？慕先生给你订的那条意大利裙子呢？” 夜安琪看了夜黎一眼，优雅地笑笑，“妈，裙子我不小心弄坏，只好随便穿一件来。” “那怎么行，今天你是主角。还好你妈有准备，快跟我来。” 夜安琪笑笑，“我就知道妈你有准备。” 姚凤琴拉着夜安琪往楼上去，经过夜黎身边时停下，冷哼一声，“穿的是什么东西，你不知道今天你姐姐生日，只有她能穿红色吗？” 夜黎堆着笑脸，“姚姨，我不知道，我只是喜欢红色，姐姐找给我穿的。” “妈，红色不是喜庆嘛，谁穿都一样。”夜安琪拉拉她母亲。 姚凤琴瞪着夜黎，语气不好，“你看看她穿得多暴露，这么不检点，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来了个妓女。我本来叫你好好给她打扮打扮，要把她介绍给高家的那位少爷。高家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她穿这样，把夜家脸都丢光了。” 夜黎突然捂住肚子，“姚姨，姐姐，我肚子不舒服，我去大厕。”说着往旁边跑去。 姚凤琴气得在后面指指点点，“安琪你看看，这丫头，说话也这么没素养，还不容我说几句呢就跑。我看她以前一副乖巧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狐狸精生的小狐狸精，终究是会露出尾巴。” 夜黎走到后花园，看没人，才直起腰往前走。 她心如止水。 四年前的情景历历在目，姚凤琴这个女人，每次见夜黎总要说些难听的话。夜黎从小知道自己是私生女，不受人待见，每次回夜家都没有底气，觉得很难堪，受尽了他们的气。 而夜黎死去的那一夜，姚凤琴和夜家的人也出现在医院里，密谋着什么。 她的死，除了慕言炔，和夜家的人也脱不了干系，如果她不查清，未来会历史重演。 上一世她性子软弱无能，现在是绝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喂，你丝巾掉了。” 走着走着，身后传来一个不正经的男人声音。 夜黎回过头，看到高家少爷高猛。 她猛地记起来四年前，和今夜重叠的那一夜，还发生了一件让她跳进黄河洗不清的事情。 就是这个高猛，就是在这个园子里，发生了让她怎么都忘不掉的事。 高猛年纪二十五六岁，长得肥头大耳，穿着一身白色西装，一脸油光。手中高高地挥着夜黎用来裹腿的丝巾，表情有点戏谑的意思。一双眼睛，豪不掩饰地打在她修长莹白的腿上，还有发育良好的胸前。 “送给你了。”夜黎轻笑一声，没打算理他。 高猛提步追上来，一把拉住夜黎的胳膊，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看着夜黎的打扮。 她身上既有少女的那种清纯气息，穿着红色包臀短裙，背后镂空蕾丝裸露的美背，又让她隐隐有种吸引人的性感妖媚味道。 像个小妖精一样。 “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夜家的后花园？陪爷玩玩怎么样？”高猛挑着眉毛不怀好意地问，身上有股酒气。 夜黎有些厌烦地甩开他的手，瞪他一眼，“我是鬼，离我远点。” 按理，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四年来，夜家不断想要撮合他们两人，不过以前的高猛对她是提不起一丝兴趣。 高猛坏坏地笑起来，一只手已经贴在夜黎纤细的腰上，“是吗？我还没见过女鬼呢，尤其是你这么漂亮的女鬼。女鬼，你要不要跟我约会？” 园子这边没什么人，夜黎记得当年高猛轻薄她的情景，也记得她哭着跑去跟夜家的人说高猛如何轻薄她，但夜家没人帮她，高猛甚至一脸无辜地说是夜黎勾引他。 夜黎的名声，也就从那天之后臭了。 知道故事情节走向后，夜黎就不想跟他纠缠太多，今天穿了十五公分高的高跟鞋，也就等着这一刻派上用场。她趁高猛靠上来时，抬起脚狠狠往他脚上戳去。 “啊！”高猛惨叫一声蹲下来，痛得脸都扭曲了，“你……” 夜黎笑得无辜，耸耸肩，“不好意思高大少爷，我没看路，踩着你了。你还走得了吗？走不了，你等着，我去给你叫人来。”说着快步走开。 “你给我记着！”高猛在后面恶气汹汹地喊一句。 —— 走出后花园，夜黎照着记忆中的路线，从后厨的侧门溜上楼。 二楼姚凤琴的起居室，夜安琪已经换上一身隆重淡紫色的晚礼裙，拖地的鱼尾裙摆，衬得整个人是婀娜曼妙，美丽异常。 “安琪，妈问你一句，这么几年你住在皇苑，慕先生有没有碰过你？” 在照着镜子的夜安琪，娇羞地回过身，“妈，你说什么呢？” 姚凤琴拉着女儿坐在沙发上，“你要知道，这个男人，身为国家安保部的部长，保护总统的安全，不仅是总统最信任的人，听说他财力也是十分雄厚。你爷爷明年要竞选议员，还需要他的帮忙。说白了，慕言炔到底有多深，外人是不知道的。你爷爷的意思，是要你尽早摸清他的底，尽早笼络他的心。” “我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夜安琪对这些事情不上心。 “那你老老实实告诉妈，他到底有没有碰你？就是发生关系。” 5.第5章 拿下慕先生（1） 夜安琪脸蛋越发娇羞，垂着头，“妈，他很疼我宠我，也很尊重我，虽然睡在同一层楼，但这些年来，他从没碰过我。” 姚凤琴叹口气，“你傻啊，怎么就不懂使点手段呢？从你十五岁被他接过去治疗，外界谁不知他将来要娶的人就是你。除了你，他那种男人，还对哪个女人像你这样？虽然我们不敢过问他的婚事，但你跟他住一屋檐下，怎么就不懂先拿下他的人呢。” “妈，现在说这种事是不是早了点。” “说你傻你还真是傻，你22岁了，慕先生多少岁？他这年纪，早该抱上儿女了，你以为他还在等什么？不就是等你的主动吗？别到时候那小狐狸主动先爬上他的床，你才知错。” “阿黎不会那样……” 姚凤琴又叹口气，“安琪，不是妈说你，那丫头已经十八岁了。以前是没发现，她今日穿那短裙，才觉得她的模样，越发像个小狐狸精。看她发育也好，这么水嫩嫩的丫头，如果往男人被子里一钻，哪个男人能抵抗得住？” 夜安琪听她母亲这么一说，低头看自己胸前一眼。 她从小生病，加上遗传她母亲，胸一直是她比较自卑的一个地方。再想夜黎，确实，今天也猛然发现，小妮子长大了。 可慕言炔不是那种只看外貌的人，这么多年，他身边围了多少女人，大胸大臀，要什么样的没有。但他不为所动，从没把哪个女人带到公共场合，私下里也是不近女色。 他一直都不喜欢夜黎，每次都是厉声呵斥，在家里看到夜黎，总是叫她回三楼别下来。 夜安琪从未把夜黎当过对手，根本没放在眼里。 她安慰姚凤琴，“妈，和阿黎相比，我还是很自信的。言炔不会喜欢阿黎那样的女生。” 姚凤琴摇摇头，“就算他不喜欢那小野种，保不准她会先动坏心思。你还是找个机会，让慕先生把她赶出去才行。要不等她高考结束，你跟慕先生说，把那小妖精送去别的市读书，离你们远点。” 夜安琪怔怔的出神，想起什么，“妈，先不说阿黎，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当年……” 姚凤琴当然知道夜安琪说的是什么，握着女儿的手紧了紧，声音小些…… “傻女儿，你是慕先生的救命恩人，他以为是，你就是。当年的事，一字也不许再提。” “……嗯，女儿知道了。” 半响，姚凤琴拉着夜安琪继续说：“所以你听妈的，今晚，就拿下慕先生如何？你们赶快结婚生个孩子，我们才能放心。生米煮成熟饭，有了孩子，他不得不娶你。” “妈……”夜安琪害羞，“不是我想拿下就拿下的，他如果没那个意思呢？这种事情，要两情相悦才好吧。” 姚凤琴眯起眼睛，笑得隐晦，“你放心，妈有办法，已经让人准备了。你待会安心等着就好，不过第一次多少会疼……” 夜安琪只是想到要和那个神一般的男人翻云覆雨，脸色就红得更甚。 老实说，她不太明白他的心意。这么多年，他对她十分宠爱，有求必应，但是到底，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就像她今天在医院吻他，也是趁他不备偷吻，事后他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一句，“下次不要这样。” 即使他语气很轻，但夜安琪还是感到一丝害怕和疏离。 大概，从没有人能真正走入他的内心吧。 两母女说完话，下楼去招呼客人。 夜黎从门后走出来，嘴角嵌着一丝冷冷的笑意。 原来，当年这母女两就是这么设计拿下慕言炔的。 她记得那晚过后，慕言炔和夜安琪没多久就订婚了，夜安琪以未婚妻的身份陪他出席很多场合。夜锋华也顺利成了国会议员。 他们订婚后没多久，夜黎就被赶出皇苑，一个人住在离风城有四个小时车程的A市。 尽管如此，她还是没有自由，被慕言炔派人看着，只有需要她血液的时候，她才会被召回风城。 一个人在A市的那些日子，夜黎不愿再想起，那时的她天天以泪洗面，只期盼着能看到慕言炔。但他从没来看过她。 呵，回头去看，多傻啊。 今晚，就是夜黎人生中最关键的一晚。 她不会让历史重演。 好戏，在后头。 —— 生日宴开始没多久，夜安琪下来见过客人，说身体不适，先上楼休息。 慕言炔跟在她身后，“安琪，你没事吧？” 夜安琪喝了点酒，脸上有两抹微红，靠着楼梯拉了拉慕言炔的手，有些羞涩地说：“炔，我有话想跟你说，一会，你到三楼最后一间客房来找我。” “你先去休息，有什么话明天也可以说。”慕言炔盯着她姣好的面容，声音比对其余人都温和了些，但仍是让人感到一种与生俱来的疏离感。 “你一定要来，我等你。”夜安琪依依不舍松开他的手，往楼上走。 上到三楼，看到夜黎一个人坐在小客厅里吃水果和糕点，她走过去。 “阿黎，你怎么躲在这里，母亲还想把你介绍给高家公子呢，在到处找你。” 夜黎一脸委屈的表情，“姐姐，我怕做不好丢夜家的脸，怕被姚姨骂，所以还是不要出现好了，反正，我就是夜家的累赘。” 夜安琪走到她身边坐下来，“阿黎，你别这么想，其实，高家条件挺好的。你怎么说，出身不好……当然，姐姐把你当亲妹妹看待。只是你若嫁入高家，对你，对夜家，都挺好的。没准，爷爷，会因此喜欢你。” “姐姐，我才十八岁。”夜黎一副要哭的表情。 “哎，姐姐当然不是叫你现在就嫁人，你可以和高家公子试着相处看看。” 夜黎摇摇头，“那高猛长得跟头猪似的，要是姐姐你，你愿意跟他相处吗？” “呃……”夜安琪表情尴尬。 夜黎不动声色地勾唇笑笑，端起桌上两杯红酒，把一杯递给她，“来，姐姐，你陪我喝一杯好不好？我会考虑你说的，在夜家，只有你对我最好了。” “我今晚喝得有点多了，你自己喝吧。” “姐姐……” 夜安琪看着少女那张哀怨的小脸，心里一软，接过酒杯，“好吧，我陪你喝一点。不过我不能陪你久坐，我觉得有些不舒服，想休息一下。” 夜黎本来委屈哀怨的小脸，看夜安琪喝下一口酒，眼睛里闪过两道光亮，嘴角牵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6.第6章 拿下慕先生（2） “慕先生醉了，今晚在这里休息。你们两个，扶慕先生到三楼最后一间客房。” 生日宴接近尾声，客人散得差不多，姚凤琴正吩咐两个下人把已经站不稳的慕言炔扶上楼。 下人听吩咐，把男人扶到三楼客房，房间光线昏暗，看到床上已经躺着一个人影。他们是听姚凤琴的指令办事，心知肚明，不看也知道床上的是谁。把慕言炔扶躺在床上后，关门退了出去。 “热……”男人皱着眉头，伸手拉解自己的领带，松了些领口。 “炔，你热吗？我帮你脱衣服。”黑暗中，一双小手从被子里钻出来，一颗颗解开男人的衬衣扣子。 忽地，男人的大手扣住她，语声有些醉意，“安琪？” “嗯，是我。我帮你散热。” “你的声音怎么……” “我嗓子有点不舒服，炔。”声音媚骨。 衬衣已经解下，露出男人军人出身的精壮胸膛，不安分的小手摸到腹肌上，暗暗喜悦。部长先生真是有一副好皮囊好身材，平时裹在西装里都看不到。 手，又往下移，解开他的裤头。 “你，在做什么？”男人声音里已有些无力，燥热，让他口干舌燥。 “帮你散热呀。” 女孩子光溜溜而带着些凉意的柔软身体贴到他男人身上时，他起了些反应。 仅存的一丝理智，克制着按兵不动，大手又扣住她的小手。 “你……睡好，我去隔壁睡。” 什么样的男人，竟有他这样的定力。 少女在心里暗骂一声：靠，都被下药了，药效那么强，一头大象都能迷倒，他却还能把持到这个地步，不愧是慕言炔。 她被扣着手腕，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贴身堵上男人冰冷的唇，笨拙地啃咬、吸允。 她的柔软贴着他，笨拙生涩的吻技，不安分扭动的身体，击溃他最后一丝防线。 强硬的手臂用力一揽，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如狂风卷席的吻覆盖下来。 风卷云缠，激荡遍及寸土。 —— 翌日，夜宅，第一缕阳光照到床头。 三楼最后一间客房，一声尖叫划破天际，随之而来是少女的放声哭泣。 “我不要活啦！呜呜……” 尖叫声惊动整座夜宅，众人纷纷赶往，最先赶到的是昨夜睡在隔壁的夜大小姐。 看到房中那一幕，几乎要昏阙。如果不是后来赶到的姚凤琴扶住她，她会直接倒下。 “闭嘴！”房中的男人，铁青着脸，冷冷的目光打在少女身上。 他，正在不紧不慢地穿好衣裳，伸手捏捏眉心，隐隐觉得不像简单的宿醉。 “呜呜……我和小叔叔，我和小叔叔睡了，我的清白毁了，以后再也没人会要我了……” 夜黎裹在被子里哭闹，尖锐的声音让站在门外的夜安琪和夜家其他人，脸色极其复杂。 夜安琪苍白着一张小脸，指着床上的人，“阿黎，你，你怎么会……我不信，不信，这不是真的。” 慕言炔，竟然和夜黎睡了……她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昨晚，明明在这间房里的应该是她才对，但她记不起很多情节，脑中杂乱，连到底是不是进了这间房也想不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 姚凤琴愤怒地冲进来，扬起巴掌，啪地一声甩到夜黎脸上。 “贱种，像你母亲一样贱！” 粉嫩的脸蛋，顿时印上五个鲜红指印。 夜黎捂着脸，止住哭声，只是流着泪，可怜巴巴地望着慕言炔，“小叔叔，你会娶我吗？我的清白毁了，如果你不娶我，我……” 慕言炔太阳穴钝钝地抽痛，他隐约记得昨夜的激烈，但现在，看到那少女，只觉得心烦意乱。 “怎么会这样！成何体统！” 夜锋华出现在门口，看到床上的夜黎，一脸怒气。 不该是这样啊，要在床上的，也该是夜安琪，怎么会是夜黎？ “一定是这小贱种使的坏心机，一定是她搞的鬼！”姚凤琴怒气冲天地指着床上的人。 夜黎满脸泪痕，拼命摇头，“姚姨，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现在头也好痛，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姐姐，姐姐你相信我……” 她说这些话用尽委屈之色，加之平时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无法叫人怀疑。 但慕言炔却深深地看她一眼，沉着冰山脸，整个房间气氛越发沉重。 “炔，你告诉我，你们没有……”夜安琪满含泪珠，望向慕言炔，乞求他能说些让她好受的话。哪怕是他骗她，哪怕是几句谎言。 只要他说没有，她就相信。 男人沉着眉，脸色冷得骇人，眼睛瞟到床单上一抹鲜红，眉目沉得更深。 夜黎的第一次，少女的第一次…… “昨夜之事，我会负全责，不许对外提及一字。” 他冷冷丢下一句，走出房间。 夜安琪神色绝望，双腿软了，扶着墙突然昏厥过去。 “安琪！”姚凤琴失声大叫。 走到楼梯口的男人，又返身过来，打横抱起昏迷的夜安琪，“你们让开。” 房门外，夜锋华看了房中的夜黎一眼，朝一旁的管家示意一个不善眼神，管家点头表示明白。 待房中只剩下夜黎一个人，她表情迅速恢复正常，拾起衣服不紧不慢的穿上。 浑身酸痛。 靠，部长先生昨夜是有多饥渴，表面看着那么禁欲，昨晚，她几乎被他折腾得死去活来。 不过，目的达成，看着夜家人一脸愤怒，以及慕言炔满脸不悦的样子。她心中别提有多痛快，简直太痛快了！ 她应该给自己颁个影后奖。 才穿好衣服，门外进来一人，夜家的管家，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 一进来，就把房门给锁上。 夜黎看着他锁门的动作，心一提，往墙角退两步，“你要做什么？” 管家不言苟笑，眼神里露出阴狠，“二小姐，对不住了。老爷说你要是活着，大小姐就活不了。等下结束之后，我会下去转达，二小姐不堪清白所失，跳楼。” “什么？”夜黎冷冷看着对方，抬手指着窗外，“你有点常识，这里三楼，跳下去只会残废死不了人。再说，姐姐还要指望我输血，你确定，要我跳楼？” 管家往前走两步，“并非要你真的死，正好就要你残废。你残废了，慕部长那样的人，当然不会娶你。你还能继续给小姐输血，一举两得。” 7.第7章 拿下慕先生（3） 夜黎心里真冷啊。 想不到夜锋华这么狠，说到底，她也是夜家的孙女啊。对夜家，就更恨了，恨得心里抽痛。 这么多年输血给夜安琪，她的血脉已经还清，不再欠夜家一丝一毫，内心对夜家，形同仇敌。 要死，也要拖着整个夜家陪葬！ 她扬起下巴，冷笑，“半死不活的事我最恨，我要是残废了，你觉得离真的自杀还远吗？姐姐没有我的血，至少在五年之内，根本活不下去。如果姐姐活不了，你觉得小叔叔会放过你会放过夜家吗？” 管家被她说的话唬住，失神犹豫不前。 夜黎后退，眼睛瞥到窗台边的烟灰缸和打火机，老天也在帮她。 抓过火机，趁管家不注意，眼神一狠，瞬间点燃窗帘。双层窗帘即刻就燃起熊熊火焰。 房间中的烟雾报警器响起，管家大惊失色，冲出去拿灭火器。 夜黎趁他慌乱，夺门而出，边冲出去边大喊着：“着火啦，着火啦！快来人救火！” 别墅大门外，刚要带着夜安琪离开的慕言炔，看到三楼方向升起的浓浓烟雾，神色一紧，把夜安琪交到姚凤琴手中，大步返身回去。 整个夜家，顿时又乱成一锅粥。 半个小时后，火势扑灭。 夜宅三楼的起火客房，已是焦黑。而管家，也因为烟雾中毒，跟夜安琪一块被送去医院。 夜黎灰头土脸地裹着张毯子，坐在慕言炔的车子里，听到男人对夜锋华说：“夜老先生，我说了，昨夜和今日之事，我会负全责。以后，希望不会再发生什么意外。” 男人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股让人不容忽视的狠劲。 夜锋华当然明白慕言炔话里的意思，就是不要再动夜黎。 再说，如果夜黎真的出事，夜安琪的血液病无法治疗，慕言炔怪罪下来，也是夜家遭殃，遂打消弄死夜黎的念头。 这丫头，竟然说她因为失去清白，想点火自/焚，然后管家冲进来救她，管家自己被火烧了。这种说辞，还能让他说什么！只能气闷在心。 以前，真是低估这个丫头了。 …… 回皇苑的路上，车子里，夜黎一直在小声抽泣。 她一张小脸被烟熏得有些脏兮兮的，豆大的眼泪不停滚落，看起来满腹委屈。 然而坐在旁边的高冷男人却不为所动，脸色沉得更深，冷冷出声，“别哭了。” 昨夜的事情太过诡异，他没想到夜家的人竟敢在他酒里下药。 或许他们本来的目的是让夜安琪和他，但是夜黎怎么会跑到他床上，他一时还没弄清楚。眼角目光掠到身旁的少女身上，再次深深地打量她几眼。 夜黎微微止住哭声，但还是抽泣着，扭头问他，“小叔叔，你会不会娶我？” 慕言炔整张脸顿时由青转黑，一把捏住她下巴，仿佛要吃人的表情。 “小叔叔，疼……”夜黎求饶。 慕言炔看着她那张水嫩莹白的面孔，以前怎么从未发觉，她竟出落出一副精致的五官，精巧的下巴和完美的脸型，被他捏着下巴而嘟起的红唇，清纯又不失诱惑。 想起昨夜的激情，他眸色愈深，松开她，冷着脸扭开头，“不许再问那种问题，你最好当昨晚的事情没发生过，对你、对我、对夜家都是最好的选择。” 夜黎现在可不是那么好对付了，她眼泪更汹涌，“我怎么可能当没发生过，昨晚那么痛。小叔叔你狠狠弄疼我，一次又一次，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以后都会有阴影了呜呜……” 一次又一次，以后都会有阴影…… 慕言炔听她说那些话，深深皱起眉头，浑身散发一种阴翳的气息，太阳穴突突地抽着。 他微微磨了磨牙，“这种话，你敢对第二个人说起，我让你永远也别想开口。” 夜黎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 车子驶进皇苑别墅，慕言炔一脸铁青，语气冷冷地命管家，“把二小姐关到三楼，派人看守。没我准许，不准她下来，不准给她送吃的，让她好好反省。” 四十多岁的管家老林，弓着身子，看看慕言炔，再看看夜黎，不知发生什么事情，恭恭敬敬地应道，“是，先生。” 夜黎回到三楼房间，房门被锁住，外面还守了两个人。 房间是带浴室的房间，她现在才发现，四年来，她都住在这个房间里，却从未想过把夜安琪选的紫色壁纸换掉。 姐姐夜安琪喜欢紫色，然而夜黎最讨厌紫色。 她以前，怎么就那么听话，那么懦弱呢。 都说性格决定命运，看来真的没错。以前是她太傻，重生一次，老天既然给她这个机会，她就要把每一天每一刻都活得精彩，活得没有遗憾。 她先在浴缸里放热水，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之后钻进被窝里睡觉。 昨晚，真的累到她了。 虽然痛得半死，想起那个男人精壮的身材和能力，她仍有些脸红心跳，但又迅速地平静下来。 她暗暗下决心：慕言炔，你等着，我要把你吃干净，渣也不剩，然后让你悔断肠子。 睡到半夜，就被饿醒了。 夜黎一饿就睡不着，桌上有水，先喝两杯缓缓。 三天不吃饭还能熬，不喝水绝对会死人。 听到房子外面有动静，还有车灯光亮。 慕言炔回来了。 夜黎拉开窗帘一道缝，从窗户探个头出去，看到他正扶着有些虚弱的夜安琪下车。 看着他们进屋，又听到他们上二楼的动静，之后，便陷入安静之中。 房间里，只有肚子发出的咕噜噜的抗议声。 夜黎在床上翻来覆去，等着夜更深一点，看看手机时间，已经夜里两点多。她走到门口，拉开一道门缝，看到两个守着她的佣人已经靠在墙上睡着。 很好。 她轻轻地拉开门，蹑手蹑脚走出去，踮着脚尖像只小老鼠一样一步一步慢慢下楼。 好在这别墅地板大部分都铺了毯子，走上去没什么声音。 下到一楼，她摸黑进厨房，先打开三开门的巨大冰箱，看到很多食材。饿得两眼发昏，打开第一层，先拿了一盒草莓，一下就吃了好几个又大又甜的草莓。第二层看到个8寸的巧克力蛋糕，又拿出来啃。 啃了一半觉得腻，翻到料理台上砂锅里搁着鲍鱼粥，太好了！ 鲍鱼粥是姐姐夜安琪喜欢吃的，厨房常做，常常是晚上煲好，早上的时候再热一趟，所以还热乎乎的。以前因为夜安琪喜欢吃，夜黎不敢吃多，每次都只吃半碗。夜安琪习惯用一种施舍般的态度和语气说：“阿黎，你多吃点，反正我吃不完，吃不完要喂狗的，不如你多吃点。” 呵呵，当她是狗吗？ 以前只要是夜安琪喜欢的东西，夜黎都不敢喜欢。 但以后她不会了，只要是夜安琪喜欢的，她都要抢过来，还要毁灭给所有人看。 夜黎也不用碗，拿了个勺子，站在燃气台边从砂锅里勺着吃。 吃饱喝足，蹑手蹑脚上楼，看到黑暗的客厅那里有一个红点一闪一灭。 黑暗中一双鹰隼般锋利深邃的眼睛，正盯着夜黎的一切行为。那团巨大的阴影，散发着一种暗黑的气场，冷冷出声，“谁准你下来？” 8.第8章 拿了她的都要还回来 黑暗中一双鹰隼般锋利深邃的眼睛，正盯着夜黎的一切行为。那团巨大的阴影，散发着一种暗黑的气场，冷冷出声，“谁准你下来？” “妈呀！”夜黎被吓了一跳，以为撞鬼。 看到慕言炔从黑暗里走出来，比见鬼更让她惊悚，那是见了撒旦！ 不管三七二十一，呼溜溜就往楼上跑，却被男人一把逮住，把她抵在楼梯口的墙角边，像猫鼠游戏最后被逮住的老鼠，无路可逃。 他强有力的大手撑在她脑袋两边，近距离地观察她，深幽的双眸散发一种冷厉的光色，盯得人仿佛被剥了皮一般浑身鸡皮疙瘩。 “小叔叔……我太饿了，我要是饿死，就不能给姐姐输血了……”夜黎握着双手，嘟起小嘴，一脸可怜的求饶。 男人眉头深深皱着，眉角紧紧扯着太阳穴，再往她靠近两寸，宽厚的胸膛几乎贴到她气息起伏不定的胸脯前。 “你，变了。”他声音暗哑而危险，身上隐隐有烟草气息。 夜黎心里猛地一跳，嘻嘻笑起来，“小叔叔，我是变了，昨晚从女孩变成了女人，你要负责的……”她说着，一双闪亮而清澈的双眸对上他的深眸，眼里的惧意褪去，变成一种勾引挑逗的妩媚。 她！在勾引他，在挑逗他！ 慕言炔脸色一滞，直到书房传来电话铃声，狂风暴雨一般的表情才慢慢沉静下来，转身朝书房走去。 最后停在书房门口，沉声落下一句，“回去睡觉，你明天，还要上课。” 说着走进书房，砰地关上门。 明天上课？ 意思是说她被解禁了？ 噢耶，果然以前太孬了，只有反抗才有出路啊。看来以后还要多多勾引慕大人。 …… 翌日早上醒来，慕言炔已经不在，夜安琪也没醒。 夜黎自个吃过早餐，还是像以前一样，司机送她去到学校。 在校门口看到等她的莫瑶，丫头一把扑上来，拉着她上下看一圈，“你没事吧？你小叔叔是不是又让你给你姐姐输血了？丫的他们就是吸血鬼，有完没完。” 夜黎笑意盈盈，“这次没有。我说了，以后只要我不情愿，没人能把我的血抽走。” 还想问莫瑶一点事情，就见旁边走来两个女生，高中生化着大浓妆，也是够风骚招摇。 高个子那个叫奚梦甜，矮个子那个叫卢薇。 奚梦甜是学校公认的校花，父亲还是地产大亨，在风城算得上是富豪榜前二十名。人长得很好看，很会化妆打扮，在学校里有很多男生追她，心甘情愿听她差遣。 那卢薇，就是个小跟班。 夜黎当然记得她们两个的嘴脸，怎么能忘，读高中时，她就一直是个受气包，每个人都可以欺负她，这两个女的是欺负她最厉害的人之一。 奚梦甜走过来，眼皮也不抬一下，直接把书包摔到夜黎身上。 然后是卢薇，也把书包摔到夜黎身上，“拿好！” 以前她们都这么干，让夜黎帮她们拎包。 莫瑶走上前叫住她们，“喂，你们不要再这样对夜黎，她不是给你们拎包的。” 奚梦甜回头过来，一边看着自己新做的美甲一边娇声娇气地说：“我让她拎包，她还要感谢我呢。多少人想给我拎包啊。莫瑶，你父亲还要看我父亲的脸色办事，如果你还想当个千金小姐，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夜黎这种垃圾，你还是离她远点，加入我们。” 卢薇在一旁哼一声，“就是，叫她拎包还便宜她呢。” 莫瑶气得咬牙干瞪眼。她知道，夜黎那个软柿子，一定会走上来拉着她说算了。 可是这一次，夜黎迟迟没有出声。 莫瑶回头去看她，发现她正抱着奚梦甜和卢薇的书包，往垃圾桶旁边走。 咚咚两声，她把奚梦甜和卢薇的书包丢垃圾桶里去了！ 不仅如此，她还拿过旁边一个喝着奶茶的同学手里的奶茶，揭开盖子，往垃圾桶里倾倒下去。最后，又吐了两口唾沫进去。 莫瑶惊呆了，哇擦，这他妈还是那个她认识的怂货夜黎？ 奚梦甜反应过来，整个人不敢置信地怒瞪着夜黎，指着她，“你，你竟敢丢我们的书包，你不想活了！给我捡出来，舔干净！不舔干净，你今天死定了。” 卢薇用力眨着眼睛，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可能！ 一定是眼花。 夜黎冷笑一声，走到奚梦甜面前，扬起下巴，用淡定得不能再淡定的语气问，“怎么个死定法？你给我说说呗，我好怕，好好奇哦。” 她拥有同龄人都没有的一种冷静和狠。 奚梦甜被她的气势逼得后退两步，咬牙切齿，“夜黎，你敢得罪我，绝对没有好果子吃！走着瞧，我要叫你知道，怎么……” 不容说完，夜黎直接拉过莫瑶，撞开奚梦甜和卢薇，从她们两人中间走进学校。 莫瑶一脸崇拜，但也有些担心，“阿黎，你是不是掉海里脑子进水了，怎么敢对她们这样？你以前……”她不想说，夜黎很前很孬很怂。 夜黎勾唇一笑，走进教学楼，“以前的夜黎，已经死了。” 夜黎就读的这所学校，风城贵族学校，学生人数不多，但各个都是精英之子，在里面读书的学生家境大多是上流阶级。学校校规严格，学生统一校服书包，一到上下学时间，校门口停满各种豪车名车，家长们，尤其是妈妈们，随手提的都是上万的包包。 这所学校还是按照分数值来分班，高一到高三，三个年级，每个年级十个班。就拿夜黎所读的高三来说，有三百人，一共十个班级。年级成绩排名倒数的最后三十名的学生，就分在第十班。 风城贵族高中的高三十班，那个走廊尽头的教室，对于在这里读过书的人来说，是噩梦般的存在。那里面，要么是学校里最惹不起的学生，要么就是最孬的学生。 而夜黎，就是整个学校最孬的学生。 以前，她很怕来学校上课。 最开始，她是一班的优等生，因为被奚梦甜等人带头欺负，考试每次都没考好，不是被人烧掉试卷，就是被人弄丢试卷，最后影响成绩，升高三时直接变成十班。 她的存在，对于整个学校来说，就是一个受气包的存在，任何人，包括低年级的学生，都可以欺负她。 呵，不堪的过往。 上课铃声响起前，莫瑶在八班这头要进教室了，还是像往常一样有些担心夜黎。 “阿黎，如果他们再欺负你，一定要跟老师和教导主任说，不要憋在心里。” 夜黎把书包帅气地跨到肩头，望着走廊尽头那个外墙上涂满各种暗黑涂鸦的教室，轻轻地勾起嘴角。 她，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夜黎。 9.第9章 他是我未来老公 还未靠近十班，就听到那头传来嬉闹嘈杂的声音。 砰，一个足球破窗而出，滚到夜黎脚边，与此同时，教室里传来一阵笑声和哄闹声。 一个留着莫西干头画着眼影，下唇打了唇环的帅酷男生从窗户里探出头，邪妄地对夜黎命令，“喂，衰女，把足球捡起来，搽干净递给我。” 目标一号出现：方浩。 学校非主流乐队主唱，风城娱乐大亨的独子。性格桀骜狂妄，除了音乐对其他不感兴趣，以欺负人取乐，恶作剧之王。曾经把鞭炮绑在一个男生屁股后面，把人家屁股炸开花。 上学期，他捉了老鼠和蛇放在夜黎书桌里，吓得夜黎哇哇大哭，几天没敢来上课。 再回到这个教室，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夜黎站在那里，微微扬起下巴看他，嘴角衔着一抹甜甜的笑容，眨了眨眼睛，弯腰把足球捡起来递过去。 她那个笑容，让方浩微微愣了愣，以为自己眼花，闪了闪眼睛。 伸手要接足球时，啪一声，足球从夜黎手中脱落，掉在地上滚出好远。 夜黎轻轻皱着眉头，“不好意思啊方同学，我今早没吃什么早餐，没有力气，等我吃过午饭再帮你捡好不好？” 方浩像看个外星人一样看着夜黎，觉得不可思议。 有趣，真有趣。她完全像变了个人。 “好啊，吃完午饭你要是不捡，让你好看。”方浩轻哼一声，坐回位置上，把双脚架在前面同学的椅背后。 夜黎走进教室，看到自己的桌子被堆满垃圾，什么薯片袋子和苹果核，被撕烂的书本什么的。还有人在旁边起哄，笑她，“垃圾回收站，垃圾女。” 目标二号。 夜黎忘了他的名字，但这货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是方浩的小跟班，方浩让他做什么都会做，让他吃翔可能也会去吃。 夜黎真的很厌恶这种小人，尤其他还长了一副贼眉鼠眼的小人模样，记得方浩他们总是叫他老鼠。 呵，真是很贴切的外号。 老鼠不知何时走到夜黎后面，拎起垃圾桶，哗啦一声把垃圾倾倒在夜黎头上。 身后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哄笑声。 “垃圾女，垃圾女……” 空气中一股酸腐的味道。 夜黎静静站着，把沾到头发上的果壳取下来，回过头去看老鼠，轻轻地眨了下眼睛。 所有人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啪的一声，一包的糊状东西，直接糊到叫老鼠的男生脸上。 顿时，一股臭不可闻的味道传遍整个教室。 “好臭……” “草，什么东西这么臭！” 人群，慌忙捂鼻四散开去。 老鼠哇啊地大叫起来，狼狈地往教室外跑，找厕所洗去。 夜黎满意地用纸巾擦擦手，嘿嘿，她特制配方，榴莲酱！ 喜欢榴莲的人自然觉得香，比如夜黎，但是讨厌的人，肯定是觉得臭不可闻。 一个牛高马大的影子，站到夜黎面前，挡住她大部分视线。 一米九的大高个男生，伸手抓起夜黎的衣领，把她毫不费劲地拎起来，像拎小鸡一样。 目标三号出现。 外号黑牛，篮球队主力，家里是经营体育用品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也是方浩的跟班之一。 下一秒，一把锋利的削铅笔刀已经抵在黑牛的脖子下面。 夜黎冷冷出声，“最好不要动，再动，保准让你血溅当场。” 整个教室都惊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直闭目养神的方浩，也站起来。 “放我下来。”夜黎眼神又狠又冷，就是一米九的大高个，也莫名有些畏惧。 他像中了魔咒，手一松，把夜黎放下。 想再上前一步，就见夜黎用那把锋利的削铅笔小刀，对准自己的手掌，划开一道血线。 她眼睛眨也不眨。 血，从她掌心渗出。 黑牛看到鲜血，脸色突然惨白，砰的一声，昏倒在地。 what！所有人大跌眼镜！ 这……一米九多的大男生，竟然在一个小女生面前倒下了？ 有没有搞错！ 方浩猛地皱着眉头，看向夜黎。 她，怎么知道黑牛晕血？ 夜黎看向方浩，带血的手掌轻轻朝他挥了挥，意思是想告诉他，以后，别想动她。 她不但知道黑牛晕血的体质，还知道所有人的弱点，她，是有备而来。 “老师来了老师来了！” 一个戴着眼镜，长相帅气斯文的年轻男子抱着教案走过来，看到教室乱成一锅粥，忙问，“怎么回事？”目光最后落在夜黎滴血的手掌上，一惊，“夜同学，你怎么流血了，快，跟老师去医务室包扎。” 阮枫拉过夜黎，往医务室走去。 夜黎跟在他后面，觉得心里那股对学校的恨意，总算平静下来。 在学校里，除了好朋友莫瑶，若要说还有一个人无条件对夜黎好，那就是英文老师阮枫。年纪和慕言炔差不多，英文说得很好听，人很善良，重要是，长得好看。 “夜黎，你告诉老师，班上的同学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阮枫坐在医务室一张床上，对着坐在对面的夜黎问，语气很温柔。 夜黎摇头，嘟了嘟粉唇，“没有哦，我跟大家玩，不小心划伤手而已，而且伤口也不深。” “真的是这样？你不要怕，可以告诉老师。”阮枫认真地看着她，觉得事情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夜黎觉得阮枫很温柔很帅，让她不忍心说假话，都想把所有实话告诉他了。但还是觉得他没有慕言炔帅，嗯，慕言炔虽然一张冰山面瘫脸，但真的是她看到过的最帅的男人。而且，她的游戏才刚开始，说出去不就没得玩了嘛。 “真的没有哦阮老师。我真的是自己不小心弄伤的，还害晕血的同学晕倒，觉得有点抱歉，希望他没事啦。” 夜黎说这些话时，那个晕血的黑牛就躺在隔壁，已经清醒了。方浩也在场，有帘子隔着。两人听到夜黎那么说，相互看一眼，都露出一种说不出所以然的郁闷表情。 “老师已经打电话叫你的监护人来了，不过老师奇怪的是，你这个监护人和你是什么关系？他的年纪，好像大你还蛮多。”阮枫给夜黎递了一瓶香蕉牛奶。 夜黎噗地用吸管捅开瓶口，悠然自得地吮着最爱的饮料，晃了晃双脚，毫不犹豫地说出口，“他是我未来老公。” 10.第10章 老公被请来了 慕言炔被请到学校时，脸色黑得教导主任浑身哆嗦。 教导处两个女老师低声议论的声音，已经传过来—— “听说他是夜同学未来的老公，他们不会是订婚了吧？” “怎么可能，夜同学才18岁，慕先生已经快三十了吧，相差岁数这么大……” “现在不都流行老少配吗？慕先生这种事业有成的男人，都喜欢找小一轮的小女生。” 慕言炔真正的安保部部长身份，老师们都不清楚，以为能让夜黎进这种地方读书，定是个富商。 在慕言炔越来越黑的脸色，以及浑身散发的一种冷气幽幽的气息中，教导主任瞪了两个女老师一眼，示意她们别再出声。 “咳咳……慕先生，夜黎同学手掌受伤了，好在伤得不严重，现在人在医务室休息。阮枫老师怀疑她被班上同学欺负，但她坚持说是自己受伤的。今天找您来，除了她受伤一事，主要是说说她的成绩。她的名次，从高三第一次全年级模拟考的第一名，现在变成全年级的倒数第一名，所以，也就从一班，进入十班……” 从年级第一名降到年纪倒数第一？ 慕言炔敛了下脸色，抬起手腕看表，“教导，我想带夜黎回去，她最近精神不太好，想让她在家里休养自学一段时间，可以？” 询问的语气，却有种让人不敢拒绝的气势。 “可以的，可以的。”张教导忙答应下来。 男人已经迈着大长腿走出去，走路不带一点风声，沉稳冷静。 医务室，夜黎正躺在床上，翘着腿，翻看莫瑶利用课间时间给她带来的漫画。 只感觉一道高大黑影无声无息移到帘子边，那气息隔着帘子也能震得人心肝一颤。 刷的一声，帘子被拉开。 看到慕先生那张阴沉的脸，夜黎忙把不良漫画书藏到枕头后坐起来，笑嘻嘻的迎他，“小叔叔你来啦。” 下一秒，就皱着小脸挥着包扎成熊掌的手撒娇，“人家好痛痛哦。” 慕言炔看她撅着粉嘴撒娇，脸色更沉，“起来，跟我回去。” “哦。”夜黎嘴角勾起笑容，从枕头下抽出漫画书，“我要回教室拿书包，小叔叔你等我一下。” “我已经让卓助理帮你拿了。” 男人走在前面，语气沉冷说一句。 走出学校时，卓飞果然已经在一辆黑色路虎车子的驾驶座上等着。 夜黎跟着慕言炔坐在后面，卓飞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眼神略有些复杂，但很快又移回目光，启动车子往马路上平稳开去。 夜黎从前座拿了瓶矿泉水，受伤的手不知道怎么扭开瓶盖，很自然地伸给一旁的慕言炔，“我想喝水，小叔叔你帮我扭开好不好？” 男人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轻轻掀起玫瑰色的薄唇，“不会开别喝。” 夜黎嘟了嘟嘴，看前面开车的卓飞一眼，卓飞好像当什么都没听见，专心地开车。 这车上两个冰块，慕言炔一座大冰块，卓飞一座小冰块，大热天冻得人汗毛直竖。 夜黎心思一起，鬼灵精怪地转了转眼睛，用双腿夹着水瓶，左手用力一扭，扭开瓶盖的同时，瓶子也往慕言炔那边倒过去。 噗噗的声音，大半瓶水，直接倾倒在慕先生的大腿间…… 夜黎抓着瓶盖，在男人睁开的凌厉眼神中，露出一种先认错的神情。然后急忙伸手去把剩下半瓶水扶起，抓过前面的纸巾，用力擦他大腿间的水渍。她俯身过去，动作上下地给黑着脸的慕言炔擦被浇湿的地方。 那个画面，卓飞从后视镜里看，真的少儿不宜。 怕被骂，夜黎只顾给慕言炔擦着水渍，听得头顶一个磨牙的沉冷声音，“你在擦哪里……” 夜黎这才发现，自己的小手正停留在男人的重要部位，大腿间微微隆起的饱满区域。 她脸色顿时微微掠上两抹红，随后巴巴眨着眼睛，把手收回来，对上慕言炔那张黑脸，笑嘻嘻的，不知死活地说：“小叔叔，你这样子看起来好像尿裤子哦……” 前面开车的卓飞噗嗤一声，差点没忍住就要笑出声来。 慕言炔眉头沉下去，瞪卓飞一眼，大手拎小鸡一样把还趴在他大腿上的少女拎起来，丢到旁边。 手不注意又打翻水瓶，剩下的半瓶水浇在夜黎受伤的手上，凉意直袭伤口，疼得她呲牙咧嘴。 到了皇苑，慕言炔二话不说拉着夜黎下车。 管家老林看到主人裤裆处的水迹，睁了睁眼，面露尴尬之色。 “先生，您这是……” 慕言炔冷冷瞥老林一眼，老林就把头别到旁边去，噤声。 上了二楼，慕言炔冷冷指着楼上对夜黎下令，“上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下来。” 话落，转身走进浴室洗澡。 夜黎以前还能听话，现在那么听话不就白活了吗？ 趴在浴室门边，听到传来的水声，她悄悄地拉开门走进去。 浴室很大，淋浴间有一扇屏风隔着，健硕的人影在那头若隐若现。 夜黎利落地把身上的衣服都褪去，待慕言炔进了浴池泡澡，看到他闭上眼似乎睡着了，她蹑手蹑脚过去，轻轻地坐入浴池里。 动静，引得男人蓦地睁开眼，其实他早知道她进来，这会儿脸色阴沉，“给你三秒，滚出去。” 夜黎撒娇，“小叔叔，一起洗嘛，省水，我还可以给你搓澡。”说着拿起毛巾在水下往他大腿搓去，不经意碰到什么，男人脸色完全暗沉下来。 “出去！” “不要，我要洗澡。”夜黎耍赖，整个身子浸入巨大的浴池中。 叩叩叩，敲门声，夜安琪柔缓的声音在浴室外面响起—— “炔，你在里面跟谁说话，浴室的浴袍都换了，我给你拿新的，我进来了。” 听到门锁扭动的声音，慕言炔来不及阻止，直接伸出大手摁在夜黎脑袋上，直接把她摁到水下。 “浴袍放那里，你出去吧。”慕言炔沉声说道。 “你刚才，在跟谁说话，我听到你声音还挺大的。”夜安琪站在屏风那头，透过屏风细碎的缝隙，可以看到男人隐约的身影。 “没什么，你出去吧。”慕言炔重复一声，有些不悦。 夜黎在水中，已经有些呼吸困难，小手胡乱挥舞着，被慕言炔制住，还是紧紧摁着她的小脑袋。 受伤的地方被他捏着，有些刺痛。 在她挣扎着想要钻出水面时，一个暗影俯身，慕言炔整张脸浸入水中，堵上她的唇，把一口气度到她胸腔里。 夜黎，就不动了，只是在水里睁大了眼睛…… 11.第11章 谁给你胆子，跟我谈条件 又一口气度到嘴里，夜黎在水中微微牵动嘴角，伸手从水里环上慕言炔的脖子。 慕言炔眉心一沉，这家伙得寸进尺！ 大手拉开她的小手，把她往池子里摁得更深。 “炔，你在里面真的没事吗？”夜安琪在屏风那面隐约听到动静，靠近了点问。 自从出了夜黎的事情，姚凤琴就提醒她，要主动，所以，她不想再被动了。 “炔，我可以跟你一块洗吗？我脱衣服了……” “把衣服穿上，我洗好了。”慕言炔抓过一条浴巾裹在下身。 走出去时夜安琪衣服没脱，只是站在那里，伸头往里看，想看池子里刚才的动静是什么。 “出去吧。”他往那里一挡，声音很冷，听得夜安琪心里微微一颤，默默跟在他身后走出去。 男人精壮的身材看得她脸色微微有些泛红，她低垂眉眼，“炔，你是不是生气了？” “是。”慕言炔直接简单应了声，没有回头，只是站在那里背对着夜安琪，声音有些冷，“你好像，越来越不懂分寸了。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随便进浴室和男人一起洗澡，下不为例。” 他声音提得有些高，“下不为例”四个字加重语气，知道浴室里的夜黎也在偷听。 夜安琪鼻子一下酸涩起来，红了眼睛，“我，我错了，炔。” 慕言炔往自己的卧房走去，夜安琪突然叫住他，小声问，“炔，你打算怎么安排阿黎，你们……你说负责，是要娶她吗？” 男人步子在卧房门口立住，眉心沉下去，“这种问题不是你该问的，我说了那只是意外。回房去吧，你身体不好，早点休息。” 夜安琪呆呆站在那里，眼泪滴落下来。 慕言炔以前从未对她这么冷漠，她在心里问自己，难道是因为阿黎的原因？难道真的要像妈说的那样，把阿黎弄走？ 那天早上的情形想起来，她心里还是痛的。她从没想过慕言炔身边会躺着别的女人，那女人还是她从来没放在眼里的妹妹。 等外面没有动静了，站在浴室门后的夜黎，才穿着浴袍走出来。 没有回三楼，而是直接走到慕言炔房门口。 拉了下门把手，很好，没有反锁，这又是一次占有他肉体的好机会。 他的卧室里，有属于他的气息。一股淡淡的薄荷味混合着阳光的味道。 夜黎是第一次进他的卧房，心里难免有些小紧张。 这个男人有洁癖，每天佣人都会第一时间把这里打扫干净，床单被套每天全部换过新的，包括地上的毯子，也是一尘不染。 夜黎光着脚丫踩在上面，地毯柔软的触感带着点温度，感觉很舒服。 卧房里面很宽敞，夜黎摸黑爬上床，咦，怎么床上没有人。 正觉得奇怪，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立在门边，嗒一声，房间的灯全部打开，瞬间亮得刺眼。 男人站在那里，已经换了身居家的休闲服，随意性感得要人命。 “我就知道你不会安分上楼。”他早有准备，目光冷冷地打在躺床上的夜黎身上，“我数三声，不从床上下来，就把你丢出窗外。一、二……” 夜黎毫无动静，妖娆地在床上侧身撑着脑袋，拍拍旁边的位置，“过来一起睡嘛，我给你暖床啦小叔叔。” 慕言炔已经不想再纵容她，黑着脸走过去，一手就把她从床上拎起来。 夜黎整个人却像个小猴子一样，手脚并用攀在他身体上，“小叔叔，不要那么冷淡嘛，明明那晚还那么饥渴，不要忍啊，强忍对身体不好。” 慕言炔脸色已经黑得不能看，抓着夜黎的手用点技巧，掰开她的手指。 一股刺痛传过来，夜黎整个人就酸痛得跌落到地上。 “疼……”她揉着手指，掌心割伤的地方重又沁出血珠。 “知道疼了？”慕言炔俯视她，“再不滚出去，你手怎么断掉都不知道。” 夜黎豁出去了，对付慕言炔这种男人，就是要死缠烂打，她还要给姐姐夜安琪输血，不信他会真的断掉她的手。 遂在地上盘腿坐起来，朝他伸出手。 “我滚可以，给我钱，一次一万，给我一万，我现在马上走。” “以后要给姐姐输血也可以，给我钱，一次十万。” “还有，你生理有需求的时候也可以来找我，算你便宜点，一次十万，而且保证，我的身体只给你一个人使用，不会让别的男人碰。” 他有洁癖，夜黎还是知道的。 慕言炔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砰地一声把手边的一个古董花瓶给砸个稀巴烂。 “谁给你胆子，跟我谈条件？你当你在卖身？” 一次十万，身体只给他一人使用，这种话，她能说出口，她的自尊呢？ 过去那个百依百顺的夜黎去了哪里？这是哪里来的磨人小妖精。 夜黎知道他想说什么，站起来耸耸肩，笑得无辜，“小叔叔，这很公平啊，我也是靠自己的特长赚钱嘛。我的血是特长，至于床上的功夫，我会多加练习，下一次，一定让你十分满意。” 啪的一声，粗粝大手在夜黎脸上挥来一巴掌。 他力道很重，是真的生气那种，气息扑到夜黎脸上，仿佛猛兽要把猎物撕碎。 夜黎被打得有些站不稳，后退一步稳住身子，左脸偏过去，顿时五个明显的指印。 空气都静止了般，许久，她轻轻地勾起嘴角，回过正脸，把右边脸靠过去，笑，“原来，小叔叔喜欢这种方式。早说嘛，有暴力倾向的男人多了去，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我一样能这么乖巧地承受。” 圣经上说，有人打你左脸，要把你右脸也靠上去。在别人踩你自尊之前，倒不如先把自己的自尊踩在脚下。 慕言炔盯着她五指印的左脸，额前青筋暴得更甚，再抬起大手，对上那双不依不饶的黑白分明的眼睛，他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一种狠。 他慕言炔，绝对不能容忍别人挑战他的极限。至今，也没人敢这么挑战他的极限。 深眸里燃起骇人的火光，大手用力一扯，把她身上的浴袍撤掉，重重甩她到墙上，捂住她的嘴，整个人从她背后压上去，磨牙森冷地出声—— “我要让你知道，惹毛我，是什么下场。” 12.第12章 调教 早上在三楼床上醒来时，夜黎望着天花板，觉得浑身酸痛得魂不附体。 昨夜，那种滋味，和被捂住口鼻的窒息感，她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直到她在他身下求饶，一遍又一遍，他才放开她，重新走进浴室。 她也意识到，自己惹怒慕言炔的后果。他会把一个女人的所有自尊与骄傲，碾着一颗燃烧的烟头似的，冷漠无情地碾成烟灰。 缓了许久才起床，走进浴室，脱下浴袍，浑身都是青紫的痕迹。 他没有真的碰她，根本没有进入她的身体，却让她尝到一种比死还难受的滋味。这个男人折磨人的手段，真的很恐怖残暴。 对着浴室的镜子，她勉强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夜黎，你承受过的痛比这个要痛千百倍，不能就此认输，绝不能认输。” 洗漱下楼吃早餐，她已经是一张灿烂的笑脸。 餐桌边，慕言炔和夜安琪已经坐在那里用餐。 男人像什么事也没发生，悠闲而一脸淡漠地喝着咖啡，连抬眼看她一眼都没有。 昨晚禽兽和恶魔般的样子，还映在夜黎的噩梦里。如果不是身上的疼痛提醒她，她还以为昨夜不过是一场噩梦。 自从夜宅回来到现在，两天，夜安琪已经没有跟夜黎说过一句话。 如果夜安琪知道，她心仪的男人，像野兽一样把夜黎折磨得死去活来，会怎么样？ 与平时不同的是，客厅里站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 浓妆艳抹，一身职业装之下隐藏着S曲线，衬衫紧绷，一双眼睛直勾勾打在用早餐的慕言炔身上，恨不得把慕言炔吃了。 夜黎心道，慕先生昨夜受刺激，今天找了个制服诱惑的？ 慕言炔边喝咖啡边看他的报告文件，在夜黎坐下来时，头也不抬地沉声介绍，“这位是你的礼仪课老师，今天开始每周她会来一次。所有上流社会该学的礼仪，她都会教你。” 意思是，夜黎没礼貌没教养吗？ 她哦一声，埋头喝粥，嗤啦嗤啦的声响。 勺子碰触碗沿，发出很响亮的声音。 女人走过来，捏着声音柔声柔气说道：“二小姐，吃饭时不能发出太大声音，这是基本礼仪。若在高档场合用餐，是有失身份的行为，会叫人耻笑。比如大小姐就做得很好，你可以向她学习。” 坐在对面的夜安琪，吃得很少，而且几乎没发出声音。听到礼仪老师夸奖，她嘴角轻轻抿了抿，有些满意。 夜黎停止喝粥，抬头很冷静地看礼仪老师一眼，“这位小姐，你作为礼仪老师，难道不知在吃饭时打扰别人是件很没礼貌的事情吗？有什么事情，难道不能等我吃完再说？” “我……”女人顿时语塞，脸色微红地看向慕言炔。 慕言炔翻着他的报告书，眉头微微一蹙，终于抬眸看夜黎一眼，有不满之意。 女人不想在慕言炔面前丢脸，硬着头皮继续说：“在饭桌上教导，小姐你能学得更快，也更容易记住。” 夜黎慢条斯理地喝粥，挑挑眉毛，“哦，是吗？你的意思是，不在饭桌上教，我就记不住？我就那么蠢？” 对面的慕言炔一听，眉头沉得更深。 这小妮子，嘴巴是越来越厉害。 她的语气听起来完全是很普通的语气，甚至还有些和缓，可是停在耳朵里，却有种咄咄逼人的意味。 他，真的低估了她的战斗值。 夜安琪终于开口，语气不像从前那么温柔，有些冷淡，“阿黎，学习礼仪对你来说是好事，下次再回夜家，懂些分寸，也不至于闹出事情。” 呵，在埋怨夜黎睡了她“男人”呢。 礼仪老师脸色变了，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许些结巴起来，“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说二小姐蠢，我只是想进行一种更快的教学方式……” 夜黎拿起果汁喝了口，浅浅一笑，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姐姐说得没错，我是该要懂些礼仪。”说着转向礼仪老师，“老师，看你紧张的，我没有刁难你的意思，你要不要喝杯水压压惊？你站这么久，也累了吧。” 说着给女人倒了杯水递过去。前一刻像个小恶魔，这一刻像个小天使。 慕言炔眸带许些深意打量她，不知她要做什么。 女人舒了口气，正要感激地接过水杯。 还没接稳，夜黎的手松开，水杯落下，啪的一声，杯子砸到女人脚面上。 同时传来她一声惨叫，疼得眼泪都飚出来，“啊！疼！我的脚……你，你是故意的！” 旁边佣人慌忙过来收拾打扫。 “阿黎，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夜安琪惊呼一声。 夜黎耸耸肩，一脸无辜看向礼仪老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接稳了呢。可能，是你一直在旁边讲东讲西，我都没法专心吃东西，所以没力气，没握稳……实在抱歉哦。” 对面的慕言炔，被她的演技折服，脸色刷地黑了一层。 女人气得失去所有矜持，尖叫起来，“你就是故意的！就是故意的！”还眼泪婆娑地看向慕言炔，“慕先生，这丫头就是故意的！” 慕言炔被她的噪音弄得眉头微锁，冷冷瞥她一眼，“你可以走了，今日的薪资我会让人结算给你。” 女人惶恐，知道自己失礼了，想要挽回，“那，那我下周再来？” 慕言炔放下杂志，表情森然，“你觉得可能吗？” 女人灰头土脸地被赶走。 哼，调教我，你还不够格。对面的夜黎，嘴角一抹偷笑，还以为慕言炔没察觉到。 她所有细微的表情，都能尽收他眼中。 “你现在满意了？赶走礼仪老师。”慕言炔吃好，站起来。 夜黎埋头继续吃早餐，“我又没有赶她，明明是你赶的，如果她想坚持每周过来，我是无所谓啦，就看她能不能坚持下去……” “……” “炔，你送我去市区吧，我今天答应陪母亲逛街。”夜安琪也站起来。 等他们两人走出去，卓飞走进来，在夜黎面前放了张金色的银行卡，“阿黎小姐，这是部长给你的，卡里有十万块，密码是你的生日。” 呵，她昨晚说的话，原来他已经听进去了，睡一晚，他给了十万。 不，是折磨一晚。 夜黎勾起唇角，这个交易，她还是觉得亏了，下次开口问他要多点，谁让慕大人那么变态。 今天周六，有了钱，正好可以约莫瑶逛街，买买买。 来得快的钱，当然也要花得爽快。 13.第13章 教训她，还轮不到你 半个小时后，莫瑶开一辆火红色的保时捷来皇苑接夜黎，超级拉风。 “打算去哪里逛街？东门的新世纪百货？”莫瑶一边开车一边问，小妮子打扮得很成熟，化了妆。可是看到夜黎的打扮，还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夜黎化的是烟熏妆！以前从未见过夜黎化妆，她总是一副素颜的样子，突然化烟熏妆，整个人惊艳得让人移不开眼睛，美呆了。她不会知道，夜黎是为了掩盖身上的昨夜的痕迹，才会化这么浓的妆。 夜黎坐上车，甩了甩金卡，“好，就去新世界百货，老娘今天要把这十万块花个一毛也不剩。” 莫瑶倒吸一口气，“你哪来的钱，慕言炔那抠门的好像从来没给你这么多零花钱。他脑袋进水啦？” 在贵族学校上学，学生们的零花钱动辄上万，夜黎惨兮兮的，每个月只有五百块的零花，别人穿名牌鞋子不重样，她一双鞋穿两年。 夜黎双手枕在脑后，神情冷淡，“卖身得来的。” “噗！你别开玩笑。”莫瑶伸手推她一下，当然没有相信。 夜黎也懒得解释下去，在外人看来一本正经冷酷到死的慕言炔，绝对不会看上她这种幼齿的高中生。 “对了瑶瑶，有件事，我想问一下你。”夜黎转移话题。 “什么事？”莫瑶掌着方向盘扭头看她。 “我掉到海里那天，你把我救起来之前，有没有看到什么人？” 莫瑶眨眼，不太明白的表情，“你说什么呢，救你的不是我，我赶到的时候你就躺在沙滩上了，也不知道谁救的。人，好像没有看到，你怎么了？” 救她的不是莫瑶？那是谁？ “没事了，我就问问。” 这件事真的有些古怪，她不知自己怎么掉海里，还有人把她救上来，但她一点头绪也没有。她好像遗失了一小段记忆，但到底是什么，她记不起来。 半个小时后，车子已经在新世纪百货的地下停车场。 两人坐电梯上去，夜黎随便逛逛，买双Jimmychoo的高跟鞋，把旧鞋子丢垃圾桶里。但其实也没什么想买，她过去对这些东西并不太上心，因为心思都在慕言炔身上，来这里，不过是为了花掉这碍眼的十万块。 “诶阿黎，你看那边是不是你姐姐，还有她母亲？”莫瑶捅了夜黎一下。 她看过去时，夜安琪和姚凤琴也正好看过来。对了，早上吃饭听夜安琪说要陪她母亲逛街来着。 “要不要去别的地方逛，我怕那个姚凤琴又骂你难听的话。”莫瑶说道，她知道夜家对夜黎很不好，以前夜黎总是躲他们。 “不用，就在这里买。”夜黎挑了件红裙子，对着镜子比试了一下。 姚凤琴已经带着夜安琪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小贱人！”姚凤琴上来就骂开，上下打量夜黎一眼，“还有脸出来乱晃，还打扮得跟妖精似的。那晚的事情我还没跟你好好算账，安琪心地善良不计较，但是我这个当妈的可不能这么算，肯定是你搞鬼。” 头皮一痛，她伸手就过来扯夜黎的头发。 莫瑶上去拉，“姚阿姨，你这是干嘛，放开阿黎！” 夜安琪在一旁什么也没说，就看着自己母亲抓打夜黎。 “放开你的手。”夜黎眸中升起火光，那目光烫了姚凤琴一下。 还没反应过来，夜黎已经一把推开她。 姚凤琴没站稳，整个人顺势跌坐在地上。 “妈！”夜安琪惊叫起来，“阿黎，你怎么能推我妈，她年纪大了，经不起摔的！” 夜黎冷笑一声，她根本就没用力。 “怎么回事？”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夜凯带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小模特，看到那小模特手里提的各种名牌袋子，就知道夜大少又交新女友了。每个月换一个女朋友，不是网红就是模特。 姚凤琴看到夜凯出现，整个人更是痛叫起来，“儿子，你来正好，这个小狐狸精敢推我摔到，快让人把她抓起来。” “夜黎，你胆子够大啊，这么不尊老，连我妈也敢推？”夜凯咬牙靠上来。 “明明是姚阿姨先打阿黎的！”莫瑶在一旁着急又气愤地帮夜黎说话。 “没你的事，滚一边去。” 夜凯恶狠狠盯她一眼，再恶狠狠地看着夜黎，“给我妈道歉！跪下来道歉！” 夜黎伸手整了整头发，冷冷看着这一家子都来欺负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做了什么坏事。也是姓夜的，偏偏人家从来没把她当一家人。 这个时间段还早，商场里没什么人，只有几个售货员在一旁看着，也不敢议论。 商场另一边，一家百年牌子的西装老店，门口站了四个牛高马大的黑西服保镖，十米以内没人敢靠近一步。 店里的气氛也是庄重安静。 慕言炔和卓飞正站在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身后，看老店长恭恭敬敬地给中年人试西装，用尺子量着尺寸。 一脸和善的中年男人，眉眼间有种威严，正是Z国的总统傅瑾，他回过身来问，“言炔，你看我穿这身怎么样？会不会太年轻了点？明天在大学的演讲，学生们应该会喜欢吧？” 每半年，慕言炔都会亲自陪总统先生来做西装。 他工作时一身的黑西装，一脸严肃，“颜色浅，深一些好。” 傅瑾手指点了点慕言炔，摇头笑，“还是你眼光独到。” 听到外头传来的争吵声，慕言炔示意一旁的卓飞，“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卓飞去了片刻，回来后脸色不太好地靠近慕言炔耳边小声汇报。 慕言炔眉头微微一沉。 “要过去处理一下吗？”卓飞问。 男人抬起手腕看看时间，“不用，该回总统府了，下午总统还有一个会议。” 傅瑾换了衣服出来，听到外面的声音问，“怎么有人吵架吗？言炔，你去看看。” 慕言炔点了下头，这才往外走。 过去时，听到夜黎正对夜凯说话，“要我跪下道歉也可以，不过公平点，姚姨跪下给我道歉，我也会跪下给她道歉。很公平，对不对？” “推了我妈还敢讨价还价，我今天就要替死去的老爸教训教训你。” 夜凯说着扬起巴掌。 莫瑶上去拦，那一巴掌啪的甩到莫瑶脸上，把莫瑶打得眼冒金星。 “你敢打我朋友？”夜黎本来还冷静，看到莫瑶替她挨打，怒火中烧，死死盯着夜凯。 14.第14章 这位大叔，你好帅好有魅力哦 夜凯笑得狰狞，“我不但打她，更要揍你一顿。” 说着握起拳头，要朝夜黎脸上挥来。 一只大手从后面握住他。 “炔！”夜安琪先惊喜地叫起来。 夜黎有些怔住，眨了眨眼。 她刚才还在想，要怎么对抗夜凯，总不能白白让好朋友挨打。 “慕先生，你来正好，夜黎这小贱蹄子，刚才把我推摔了，阿凯正要教训她。” 姚凤琴恶人先告状，以为慕言炔会站在他们这边。 慕言炔森冷的目光扫在他们脸上，冷冷开口，“教训她，还轮不到你们。” “……” 夜凯被慕言炔的气势怔住，把手放下来。 “回去。”慕言炔严肃而冷酷地对夜黎斥一声。 夜黎看着莫瑶肿起来的半边脸，怎么能甘心就这么走。 动她可以，动她的好朋友不行。 趁夜凯失神，夜黎抬起脚，高跟鞋一脚往他下身要害踹去。 “噢……”夜凯捂住蛋蛋痛叫一声，脸色极其痛苦。 “夜黎你！你个小贱蹄子！”姚凤琴气得浑身直颤，冲上来又要抓打夜黎。 夜黎这次可有准备，闪身一躲，躲到慕言炔身后。 姚凤琴没刹住脚，挥着的手啪一声就重重打在慕言炔的胸膛上。 “妈！你打到言炔了！”夜安琪惊叫起来。 慕言炔整个人立在那里岿然不动，脸色黑如阴天狂风暴雨前。在姚凤琴继续要追打夜黎时，他对这场闹剧已经忍耐到极限，一下握住姚凤琴乱挥的手，把她推开，“够了！” 那沉冷的语气和气势，震得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不敢再说一句话。 “安琪，带你妈和你哥哥走。” 他用一种命令的口吻对夜安琪说话，然后扭头冷眼看向夜黎一眼，“你，回去。” “小贱种，你给我记住，阿凯若是有什么问题，我要你命。”姚凤琴还骂骂咧咧的，和夜安琪一起，扶着痛苦的夜凯离开。 夜凯的小模特女友还在原地，一脸崇拜花痴地看着慕言炔，拿出手机，“这位大叔，你好帅好有魅力哦，留个联系方式做个朋友呗。” “滚。” 小模特被他低沉的声音惊颤，忙提起大袋小袋溜了。 慕言炔往前走两步，又停下来，背对着夜黎说话，“你能耐了啊，敢出手推人，还踢人要害，你们夜家就夜凯单脉，你踢他要害，是不想活了吗？” 夜黎望着他高大伟岸的背影，没有一丝悔意，“他打我朋友在前，踢他要害还算轻的。” “阿黎，别说了，我们走吧……” 莫瑶拉了下夜黎，知道慕言炔的狠，跟这种男人对着干没好处。 —— 从新世界百货出来，夜黎一肚子气。 “瑶瑶，你脸疼不疼？妈蛋，现在想想，我应该踹那夜凯的蛋蛋两下，一边一下，才能泄我现在的火气。” 看着莫瑶半边脸的红肿，她心疼死了，这巴掌本是打在她脸上。 莫瑶爽快地摇头，“没事啦，已经不疼了，就是肚子饿。” 在这世上，夜黎就只有莫瑶一个好朋友，她以前太孬，自己被人欺负就算，还连累好朋友被人欺负，以后这种事情绝对不允许发生。 朋友不要多，能有一个为你两肋插刀就足够。 “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夜黎想到一个好吃的地方。 二十分钟后，两人站在西门小商品市场的一条古旧巷子口。 莫瑶皱起眉头有些怀疑，“阿黎，你说的好吃的，是这种地方吗？我怎么没看到吃的。” 她是千金大小姐，家里又是做餐饮的，平时出入的都是一些整洁干净的高档餐厅，这种地方从没来过。路边是一些吆喝买卖小商品的小摊贩，看起来有些脏乱。 夜黎打了个响指，带头往巷子深处走，“跟我来，保证你吃过后念念不忘。” 小饭馆在巷子尾巴，刚过午餐时间，人并不算多。这家店开了几十年，桌子还是干干净净，装修得很古朴，外面还保留了很多民国时期就做肉燥的大陶缸。 肉燥的香气，远远就能闻得到，香得叫人流口水。 重生以前，夜黎常来这里吃东西。 “老板，两碗肉燥饭，多加点酸萝卜。”夜黎找了位置坐下，朝后面喊一声。 “两位小美女等着啊，马上就来。”店主还是那么热情。 煮得松软晶莹的米饭，淋上一勺热气腾腾的用大陶缸炖煮两天的肉燥，加两块厚实的卤肉，还有腌成黄色的酸萝卜，一口下去，口齿留香，魂魄归体。 莫瑶吃一口就停不下来，“哇，好吃到要哭了。阿黎，你怎么懂这地方的？” 夜黎笑得神神秘秘。 —— 离西门街道不远的主街道上，车流在红绿灯处缓缓停下来。 在车流中，两辆黑色的车子，车窗都黑得不透一点光。 后面那辆车上，坐在后座上的总统傅瑾，看到有些熟悉的街景，问前面副驾驶座上的慕言炔，“这里，是西门附近吧？” “是。”慕言炔应一声。 “有点怀念那家肉燥饭，不说还好，一说肚子就饿。言炔，你去给我买一份吧。”傅瑾望着窗外的方向，似乎想起什么遥远的事情。 “总统，您下午会议前有宴席。”慕言炔提醒一声。 傅瑾不在乎那个，“那种宴席我没什么胃口。” 卓飞在驾驶座上开车，想说什么，慕言炔示意一眼，让他别说话。 “好，我去买。卓飞，把车子停到路边，我去十分钟左右。” 巷子这头，夜黎和莫瑶吃饱喝足从店里走出来，开始在巷子口的小商品市场逛着。 各种琳琅满目的商铺，几十块钱的短裤和背心，叫莫瑶这位千金大小姐看得眼花。 “哇，这些发夹太好看了，好便宜啊，这些这些我都要，还有这些。” “哇，凉鞋好漂亮，老板怎么卖？二十块一双？也太便宜了老板，你不用赚钱的吗？我买二十双，各种颜色都包起来。” “哇，这些小零钱包也太卡通太可爱了，阿黎，你看你看，我好喜欢，我都要。” 夜黎在一旁，看着莫大小姐的疯狂买买买，忍不住摇头笑。 以前慕言炔给她的零花钱很少，看她也看的紧，住在皇苑吃穿用都有专人会采购，每个月只给她五百块的零花钱。她跟那些千金小姐少爷不同，人家出入高级奢侈品店，她只能来这里。不过今天逛了大半天的新世纪百货，相比各种看起来冷冰冰的奢侈品店，她更喜欢这种接地气的小商品市场，在这里买东西很开心。 夜黎逛到一个卖各式各样小背心和牛仔短裤的摊子面前，豪气地说：“老板娘，给我来一打热裤，还有这种吊带背心，各种颜色都来一件。” “阿黎，这种热裤是不是太短了，慕言炔管你那么严，不会给你穿的吧，买了也穿不了。”莫瑶抱了大包小包的小商品，凑过来说。 15.第15章 老公，有几个男孩子想跟我玩 夜黎才不管慕言炔，“有一副好身材，在最好的青春年华，不露出来，留来做什么？难道要等到七老八十皮肤松弛身材走样，再穿热裤吗？” 或许是以前被压抑得太厉害，过去慕言炔不允许她做的事情，现在她都要做。 “走，现在就找地方换去。” 十分钟后她从公共厕所出来，已经换上很火爆的热裤背心，大长腿，白皮肤，搭配她的烟熏妆，看起来妖艳极了。 走出巷子口时，人比较少，突然走过来几个小混混。 “哟，这两位大美女，陪哥们几个玩玩呗。”剃着光头的一个上前来，伸手要摸夜黎。 莫瑶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些害怕，“阿黎，我们遇上混混了……” 夜黎躲开那光头的手，一脸冷静地笑，“别对女孩子动手动脚啊，光天化日，你们想去哪玩？” 那光头看夜黎有点意思，不像别的女孩子那么怕他们，“有地方给你们玩个够，跟我们走就知道了，保证让你们玩得爽。” 夜黎耸耸肩，“跟你们走也行啊，不过得打个电话问问人，他正在停车场那边等我们。看我们手上的东西就知道，我们已经出来逛很久了，十分钟内我们不过去，他会报警的。” 听到报警，光头杵了一下，将信将疑，“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要打电话给他求救，你当我傻子啊？” 后面光头的兄弟说话，“老大，别跟这俩妞废话那么多，直接带走得了。长得这么美，咱们哥几个好好玩玩。” 夜黎仍是冷静，“我不亲自打，光头哥哥你打行了吧？我打通电话，你跟他说，不然他报警就麻烦了。” 光头将信将疑，主要是青天白日，路上不知什么时候会有人出来，也不敢太明目张胆的把人带走，万一她们喊叫起来……也不想对这么美的俩妞动粗，想着还是好好跟她们说话。 于是接过夜黎的手机对着那头喂了一声，“你朋友跟我们去玩，你先回家吧。” 把手机还给夜黎时还问，“小妞，这人是你的谁啊？” 夜黎勾着嘴角笑，“我老公。” “什么？你老公？！” 光头几个人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她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怎么就有老公了。 电话还没挂，只听到一个沉冷森然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在哪里？” 夜黎对着那头，揉着声音说：“老公，有几个男孩子想跟我玩，我跟他们走，你同意吗？” 慕言炔正好买了肉燥饭往回走，听到熟悉的声音不止从电话里传来，好像还从不远处传来。 顺着生声音拐过巷口，就看到夜黎她们被五六个不太正经的青年男子围住。 夜黎本来是想拖延时间，看看能不能找时机摆脱光头他们。这些混混看起来不是一般的混混，如果她们突然大喊大叫，或是要跑，被捉到下场只会更惨。 却觉得，手机中的声音怎么离得那么近，仿佛慕先生从电话里走出来一般。 “小妞，你大腿真白真美。”光头笑嘻嘻的再次伸手过来要摸夜黎。 手在碰到夜黎大腿之前，突然被一只横空伸出来的手折住。 光头顿时痛苦得哀叫起来，脸色大变，“痛痛痛……” 听得咔嚓一声，男人把光头的手给折了！ 真折了！ “啊……” 光头发出惨叫，后面几个兄弟被慕言炔的气势震得不敢上前，加上有路人经过，他们拖着光头慌不折路地跑了。 “部长先生……”相比那几个混混，莫瑶似乎更怕慕言炔，怕夜黎回家被他揍。 部长大人就长着一张暴力狂的帅脸啊。 夜黎自己也有些怔住，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像从天而降一样，对着他那张阴沉的脸，许久说不上话来。 慕言炔沉着面孔扫她身上的穿着，穿的又是什么东西！ 热裤吊带，裹着玲珑而青春的身材，配着她的烟熏妆，尽管有种妖艳的妩媚，也隐隐有种清纯的性感，让人移不开眼睛。 “我不是让你回家了，你在这里做什么？”男人开口就是质问，“还有，你穿的是什么！” 莫瑶在旁边小心翼翼地帮忙说话，“部长先生，我肚子饿了，阿黎带我来这里吃肉燥饭，我马上送她回皇苑，你别骂她。” 肉燥饭？慕言炔眉头动了一下，她怎么知道这个地方？ 慕言炔深眸中闪过一丝疑惑，看着手中的外卖盒子，冷冷落下一句，“现在，马上给我回皇苑去。一个小时后不到皇苑，老林会打电话给我。还有，回去之后，把这身衣服换下，不要再让我看到你穿第二次。” 霸道的口吻，冷漠的口吻，不容人拒绝。 一个小时后，莫瑶开车把夜黎送回皇苑。 在别墅大门口，劝她，“阿黎，你还是不要跟慕言炔作对，这个男人太恐怖了。我听我爸爸说，整个Z国，甚至是邻国知道他名声的人，都不会想要得罪他。” 夜黎牵起一个笑容，“放心好了，我知道怎么讨好慕大人。” 才跨进大厅，就觉得气氛不对。 看到客厅里坐着等她的人，顿时明白，今早在新世纪百货发生的事情，还没结束。 不仅姚凤琴，夜锋华也来了。 “爸，你看看她，穿的是什么？伤风败俗，根本就不像我们夜家的人，不知道穿着勾引谁呢。现在的女孩子，要不是穿得那么短，也不会引来色狼犯罪，没一点教养。” 姚凤琴盯着走进来的夜黎，言语中尽是狠毒。 夜黎当没看到他们。 “站住！”夜锋华不悦地喊一声，“我是你爷爷，这位是你姚姨，还有你姐姐。见到长辈不打招呼，这是谁教给你的教养？” 夜黎在楼梯口停下来，回头笑了笑，打招呼，“爷爷，姚姨，姐姐，我今天逛一天累了，你们自便，我上去洗漱休息。” 她想了想，又对姚凤琴说道，“还有，我穿这么短是因为我喜欢，我爱怎么穿是我的事，那些色狼的存在，只能说明他们本来就是禽兽，克制不住他们的兽性，跟我们穿得短不短，没有关系。不要把罪，都怪在我们女孩子身上。” “你怎么说话呢？”姚凤琴尖起声音。 夜黎不再理会，往楼上走。 “我话没说完，让你上去了吗？”夜锋华带着一丝怒气。 夜黎笑得甜美，“爷爷，您还有什么想说的？” “你今天不但推你姚姨，还踢伤你哥哥，难道不想认个错？” 夜黎脸上还是保持笑容，“爷爷，姚姨先打我，凯哥打我朋友，这些账不算吗？” 夜锋华脸色越发难看，威严而有些狠厉地喊一声，“你还敢顶嘴！凤琴，鞭子拿来！” 16.第16章 养我一辈子好不好 姚凤琴不知从哪里拿了条鞭子，递到夜锋华手上。 看来，是早有准备。 鞭子抽过去时，夜黎闪开，抽了个空。 她没那么傻，站着让人抽。 “你们几个，把她抓住！”夜锋华越发气愤，命令几个皇苑的下人。 下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向管家老林。 老林走上前来，冷静地劝说：“夜老先生，我们慕先生不喜欢家中争吵，您有话好好说，不要动鞭子，也不要动那么大的火气。” 因为夜安琪和夜黎两姐妹住在这里，她们姐妹两受慕言炔照顾，夜家的人出入皇苑，也就随意了些。不过眼下夜黎要被抽，老林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不过夜黎向来待他们这些下人很好，自然要帮忙挡着先。 夜锋华推了老林一下，“林管家你让开，我是她爷爷，替她死去的父亲教训她是天经地义。站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她抓住。” 皇苑的下人们不动，夜锋华便命令随从过来的两个司机。 夜黎知道，今天是免不得要挨揍的。 也不打算跑了，鞭子抽下来时，她也没躲，啪一声，肩膀上皮开肉绽的疼痛，顿时一道血痕。不由狠狠盯着夜锋华，接二连三又落下鞭子，她脖子到脸颊处，顿时又被抽出一条血痕，背上也落了几处。 穿着吊带背心，裸露的雪白皮肤，被鞭子抽出的血痕，触目惊心。 “还不认错！”夜锋华怒道。 夜黎心里想，我会认错，但绝对不是跟你们这一家子认错。 鞭子，就又抽下来。 老林终是看不下去，伸手握住夜锋华的鞭子，“夜老先生，您是阿黎小姐的爷爷没错，但她的监护人是我们慕先生，您要打人，也得先过问先生一句。” 夜安琪大概是怕什么，这时才走上来劝，“爷爷，您别打阿黎了，她应该知道错了。” 姚凤琴看着夜黎一身伤，也算是出口气了，“爸，算了吧，林管家说得没错，她虽然流着我们夜家的血液，但慕言炔才是她的监护人。咱们打狗还要看主人，打她，还伤了您的精神力气。走吧，这小贱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狗？夜黎心里冷笑，原来她在夜家人的心里，不过是一条狗。 忍着一身的伤痛，狠狠盯着夜锋华和姚凤琴离去的背影，转身走上楼。 半夜一点多，慕言炔才从总统府回来。 一进门，老林就过去说了今日发生的事情。 慕言炔眉头一沉，语气很淡，却给人一种阴森感，“老林，你管着皇苑这么多年，这点事，也没能及时止住吗？” “先生，我下次必定不会让这事再发生了。”老林垂下双目。 “皇苑，不是谁都能随便进出的。他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下次一定注意……” 慕言炔说着往楼上走，到楼梯口时又停下来，神情寡淡地问一句，“伤得严重吗？” 老林还是微微垂着头，“阿黎小姐细皮嫩肉，那鞭子抽上去……看着是有些严重，不过她一直把自己关在三楼房间里，让人送药上去，她也没出来。” 慕言炔不再说话，往楼上走去。 二楼，夜安琪听到动静，根本没睡的她已经等在自己卧房的门口。 看到慕言炔上楼，忙迎上去，“炔，你回来了，累了吗，去洗漱休息吧。”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慕言炔看她一眼，语气已经缓和了不少。 “你没回来，我睡不着。”夜安琪穿着一套丝质睡裙，娇美的身材在睡衣下若隐若现。 睡衣是今天去新世纪百货，母亲姚凤琴给她挑的，都是很性感的丝质蕾丝，让她以后多在这些事情上心，也不至于让夜黎捷足先登一步。 “不早了，去休息吧，我去看看阿黎。”慕言炔却没怎么再看她，继续往楼上走。 “炔，这么晚，阿黎该睡了，你明天看她不行吗？”夜安琪拧着细细的眉毛，不甘心。 慕言炔皱了下眉，似乎不喜欢夜安琪多问。 夜安琪也看出他不太高兴，顿时就不再说话了。看着慕言炔往楼上走，她轻轻咬了咬牙，过去对夜黎从不过问的慕言炔，自从那晚过后，似乎对夜黎关心多了。 慕言炔走到三楼夜黎的房间外，药箱还在外面，没动过。 他提起来，敲了下门，“是我，把药上了再睡。” 里面许久没有回应。 又敲了两下，还是没有回应。 慕言炔微微皱了下眉头，直接开门进去。 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床头灯，有些昏暗，他随手把灯打开。 发现夜黎裹在被子里睡着了，趴着睡，睡得还挺沉…… 老林不是说她伤得挺重的吗，伤那么重还能睡得这么沉，他也是挺佩服她。 她小脸一侧压在柔软的枕头上，压得脸颊有些变形，嘴唇微微嘟着，有些莫名的可爱，像只小狗。 慕言炔怔怔地看了会，掀开被子。 顿时又猛地蹙起眉头。 这丫头竟然是裸睡！ 被子下面什么都没穿，也正因为如此，那些鞭痕看起来也更加一览无遗的触目。 因为看过她身体，男人倒也冷静。看着她白嫩细腻的背后多了几条血痕，心里微微被刺了一下，不太舒服。 夜锋华下手还真狠。 给她上了药，竟然也没醒。 慕言炔不由疑惑起来，直到在她枕边发现一个小药瓶，拿起来一看，眉心一拧。 安眠药。 难怪睡得那么沉，原来是吃了安眠药。 她才十八岁，什么时候就要靠安眠药助眠了，她脑袋里心里，装了什么让她睡不着事情？ 此刻，慕先生才发现，自己是她的监护人，对她的了解却知之甚少。 主要是她还惧怕他，总是躲着他，唯唯诺诺。 以前跟她说句话，她都会发抖。他，真的有那么恐怖吗？ 现在，这丫头是物极必反吗？竟然都敢勾引他了。 记得那年去福利院把她接回来，她拉着他的衣袖问，“小叔叔，你会一直不离开我吗？如果你收养我，就养我一辈子好不好？” 慕言炔重新给她盖上被子，看着她的睡颜轻轻地摇了下头，收拾好药箱起身离开。 身后的人儿动了下，喃喃说着梦话—— “讨厌你们，慕言炔，我讨厌你，恨你……” 慕言炔拎着药箱在门口立住脚步，眉心又沉下去。 17.第17章 我真是白疼你这些年 讨厌他，恨他？ 男人轻轻冷笑一声，听得她又喃喃语声—— “小叔叔，我疼，我好疼，不要抽我的血了，好不好……” 他身子极细微的一震，再深深看她一眼，拉开门走出去。 下楼，听到夜安琪还坐在二楼的客厅里，抹着眼泪小声地抽泣。 “你在哭什么？”慕言炔走过去。 夜安琪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哭也哭得那么楚楚动人，“炔，我想跟你商量件事，把阿黎送走好不好？不要让她住在这里，反正她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送她出去专心学习怎么样？” “你在担心什么？” 男人伟岸倨傲的身影立在那里，语气里没有太多的感情。 夜安琪真的不懂，她对慕言炔来说到底算什么。十五岁被他接来皇苑住，已经有八年了，八年之中，他对她有求必应，可是好像一夜之间，都被夜黎打乱了。 她一定要赶夜黎走，就像母亲姚凤琴说的，慕言炔这样的男人，需要女人主动。她不能让夜黎主动，要把夜黎赶走，远离他。 母亲姚凤琴的话还回想在耳边—— “安琪，不是妈说你，女人啊，还是要有些手段，你不耍手段不耍心计，到头来就被别人设计被别人捷足先登。” 慕言炔和夜黎躺在一张床上的样子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不该让夜黎再靠近慕言炔了。他是她的，一直都是。 夜安琪垂头抹泪，“我知道，她是故意不躲开爷爷的鞭子，故意让自己受伤，好让你关心她。也故意不擦药……炔，阿黎变了，她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阿黎，她变坏了，今天推摔妈妈和踢伤哥哥，就可以看出她多坏。” 慕言炔眉心微蹙，神情越发淡漠，“我以为，夜家的人里面，你还算真心把她当妹妹，看来，并不是这样。” 夜安琪止住抽泣，抬头看他，有些急切的想解释却不知怎么开口，“炔，我……我当然把阿黎当妹妹，她到底还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那为何要急着送她走？你可知道，没有她，你这些年血液病的症状，恐怕不是那么好熬过来。八年，她用自己的血救你，你现在病好些了，就想送她走？” “我……我不是……” 夜安琪心里慌起来。 慕言炔的声音不冷不淡，不轻不重的，却仿佛无形的锤子一样锤在她心上。她担心自己在他眼中，看起来很没有度量，不知恩报。 他声音更冷了些，“你爷爷下手也真狠，你作为姐姐，难道不劝一下？” “我，劝了的……”夜安琪眼泪在眼眶中流转。 慕言炔往浴室走去，“回去睡吧。” 夜安琪看着他的背影，站起来，眼泪汹涌而出，再也忍不住。 “炔，你到底把我当做什么？我到底是你的什么？” 慕言炔在浴室门口止住脚步，沉默的身影给人一种压力，许久才淡淡开口，“你确实也大了，等你大四毕业，也该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夜安琪整个人猛地一震，失了魂魄一般。 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难道，他从来就没有要娶她的心思？甚至，从来没有要把她当他女人的心思？ 他年纪也不小了，可是看他却从来没想过那方面的事情，也没想过结婚生子的事情。 夜家所有人都以为，她最终是要嫁给他的。 如果那晚上躺在床上的是她，而不是夜黎，如果跟他发生关系的人是她…… 夜安琪真的慌了，紧紧攥了攥粉拳，“炔，你对阿黎态度转变，是不是因为那晚你睡了她？如果你睡的人是我，是不是会娶我？” 慕言炔听她那么一说，脸色一僵，明显地不悦，“你在胡说什么？” 夜安琪眼泪滚落下来，凄凄楚楚地往他走了两步，几乎是喊出的声音，“阿黎配不上你！” “住口。”慕言炔有些微怒，转身回来，气息有些阴沉，“我真是白疼你这么些年。” 夜安琪被他语气一震，委屈地哭着跑回房间收拾东西。 已经两点多的时间，慕言炔有些倦意，不耐烦地摇了摇头，走到她房间门口问，“这么晚，你收拾东西做什么？” 夜安琪一边哭一边收拾，大小姐的心气展露无遗，“我要回夜宅，我不要跟阿黎住在一起，我看到她就一点胃口都没有，看到她就难受，就总是想起那晚你们……” 慕言炔伸手捏了捏眉心，“你真的要这样？” “是，我就不要跟她住一起，有我没她，有她没我。”夜安琪哭着边穿上外套。 慕言炔静静看她片刻，一脸寡淡地转身走到客厅拿起电话。 “老林，你安排一下司机，送安琪回夜宅。” 身后的夜安琪，以为他会挽留，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说，整个人崩溃地蹲下来大哭。 十分钟后，佣人上来帮夜安琪提行李下楼，送她回夜宅。 房子里，总算恢复安静。 慕言炔转身往浴室走，走两步又停下来，侧头瞥一眼三楼一处暗影，冷冷地问，“你还要站在那里偷听多久？” 夜黎没想到慕言炔竟然知道她一直在楼梯口处，轻轻啧了一声，“明明是你们大半夜吵得人家睡不着。” 她吃了安眠药，药效已经过了。 睡眠质量一直不好，时常都要靠安眠药助眠，加上鞭伤的疼痛，她睡得没多久，就被夜安琪的争吵声弄醒了。 奇怪的是，伤口都上过药。 慕言炔语气冰冷，“你很希望你姐姐走是吧？站在那里也不下来劝一句。” 夜黎抱着胸，弯起眼睛笑，“她要真想走，我也劝不住。何况她现在讨厌我，我要是去劝，适得其反。再说，小叔叔你都劝不住，我劝有用吗？” 慕言炔皱了一下眉，这丫头，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她以为，他不知道她的心思。 “回去睡觉。”慕言炔往浴室走。 夜黎盯着他的背影，忍不住说一句，“小叔叔，晚上睡觉，记得锁好门哦，我会梦游呢。” 慕言炔的脸瞬间黑了一层，“你要是嫌夜锋华的鞭子抽得不够，尽管梦游试试。” 18.第18章 想个办法毁掉她 夜宅，灯火辉煌。 姚凤琴的起居室，夜安琪从皇苑回来就没停止过哭声。 “你也别哭了，哭坏身子怎么行，你身子本就不好。我就说，要想办法把夜黎那小贱蹄子赶出去，慕先生一定是被他迷惑了才会这样对你。”姚凤琴抱着怀里一直哭的夜安琪，气不过地安慰。 夜安琪哭得双眼红肿，“妈，言炔对阿黎的态度真的不同以前了，我怕他……” 姚凤琴咬了咬牙，叹一声，“你也是傻，干嘛大半夜跑回来，不是便宜那小贱人了吗？你就不该回来，一直留在慕先生身边才对。” “我不要回去了，只要阿黎在那里，我就不要回去。我不信，言炔心中，她比我重要。” 夜安琪千金大小姐的那股傲气，还是有的。 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被慕言炔接去皇苑也是悉心照顾，她相信自己在慕言炔心里的地位，慕言炔一定会来接她回去，会把夜黎赶走。 “安琪，不管明天慕言炔有没有来接你，你都要回去，且记住妈的话，千万不能惹他生气。他生气，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便宜了那小贱蹄子。” “可是……” 夜安琪还哭哭啼啼的，现在的她还不是很懂，后来回过头，觉得自己当初太蠢了。 姚凤琴声音低了些，“还有，听妈说，要懂得勾引慕言炔，那些睡衣穿没有，记得以后都穿那些睡衣。你们住在一个楼层，只隔间书房，这种事情，容易多了。” “妈……”夜安琪止住哭声，脸上有些微红。 “怎么回事，怎么大半夜哭着跑回来了？” 夜锋华出现在起居室外，看到宝贝孙女的情况，脸色一变。 姚凤琴抬起头，“爸，你来正好，咱们得好好想个法子，把那小贱人毁掉。不然这样下去，慕言炔可就被她迷得死死的，不管不顾我们安琪了。” 夜锋华气愤，“竟有这种事情，我就觉得那丫头不简单，看来要尽快处理她，让她迷了慕言炔还得了。”说着看向自己的宝贝孙女，“安琪，你也不小了，做事不要冲动，能忍则忍，为大局着想。” 夜安琪从小到大没被夜锋华说过一句，越发委屈。 “爸，我倒是想到个好法子，能毁掉那小贱人。这些年，我们不是也一直想除掉她吗？”姚凤琴勾着恶毒的眼神，说道。 —— 夜黎被软禁在皇苑几天，趁着姐姐夜安琪不在，想找机会好好调戏慕言炔，但他陪总统去南市视察工作，三天都没回来。 夜安琪一直等着慕言炔去接她，等不到，第三天就自己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夜黎正一个人在餐桌边吃饭，见她回来了，便乖巧地叫一声，“姐姐，你回来啦，吃饭了么？要不要一起吃？” “明知道我吃不了辣。” 餐桌上的菜肴都是辣的，夜安琪瞪夜黎一眼，生气地上楼。想起夜锋华吩咐的要忍，就没跟夜黎计较，她要忍，很快，就能把夜黎赶出去。 边走便问老林，“言炔什么时候回来？有没有通知他说我回来了？” 老林跟在后面，“先生晚上回来，已经通知了。” 待夜安琪上楼去后，老林走过来，轻轻摇了下头。 “阿黎小姐，安琪小姐好不容易消气回来，你别再惹她生气，先生喜欢清静。” 夜黎又让下人盛了碗饭，胃口很好地一边扒拉着饭一边说：“老林，我有叫她吃饭哦，别再说我没礼貌。还有，我真不知道她今天回来，我爱吃辣啊。最后我得说的是，惹她生气跑回夜家的人是小叔叔，不是我。” 老林又无奈地摇了下头，看夜黎吃得那么辣，给她倒杯水。 以前由于要输血的原因，还有配合夜安琪清淡的饮食习惯，皇苑的厨子烧菜，嘴里能淡出个鸟来。 夜安琪很讲究养生，什么煮东西不要放太多盐，不要放太多油，青菜尽量水煮保持营养素，肉类少吃或不吃，不吃煎炸的东西。她是病人，可夜黎不是啊，夜黎就爱吃肉，就爱吃辣。 说来奇怪，风城是Z国首都，沿海而建，住在这里世代居民以海味为主，厨子做菜都偏清淡，蒸煮炖汤最盛行。但夜黎从小就喜欢吃辣，尤其喜欢吃南味的麻辣，仿佛天生就带着嗜辣的基因。更奇怪的是，她竟然对很多海鲜过敏。 几天夜安琪不在，皇苑里只有夜黎，想吃什么就随便吩咐厨房做，尤其是做些辣味的，比如水煮鱼、辣子鸡、香辣牛蛙之类，吃得她胃口大开。 不知道是什么特效药，那些鞭伤，抹了药后好得非常快，这两天已经好得差不多。 晚上夜黎睡觉前，才听到汽车驶进皇苑的声响，知道慕言炔回来了。 看看时间，已经夜里12点多。 他是个工作狂，加上特殊的工作内容，一周里见到两次人影已经算多了。 不过夜安琪今晚回来，他也回来，想必是回来哄那位天使的吧。 那晚承受了他的变态对待，夜黎已经不敢轻易去招惹他。好不容易有点困意，想睡觉，却觉得腹部上方，似乎是胃的位置，传来绞痛。像一只手突然伸进肚子扭了一下那种痛。 她蜷缩着身子在被窝里，手揉着腹部的位置，以为会好一点，却一点效果也没有，而且越来越疼，火辣辣的那种疼。 难道是吃惯了清淡，突然吃辣导致的？ 记得药箱在二楼，应该有肠胃药。 她起身套了睡衣，捂着肚子，已经疼得脸色发白，浑身冒着虚汗，走路都觉得双脚发虚。下楼梯都要撑着栏杆，脚软，怕踩空滚下去。 在二楼客厅里翻找了一下，药箱是有，但没有肠胃药，也没有止痛药，只有一些温和的感冒发热药和处理伤口的各种药。 靠，需要的时候偏偏没有。 一阵巨痛袭上来，夜黎一下跪到地上，许久都没缓过来。 她几乎是爬着到慕言炔卧房门前，拉了下门把手，反锁…… 看来有了第一次，第二次慕先生知道怎么提防她了。 伸手敲门，有气无力地喊里面的人，“小叔叔，我胃疼，疼得快死了……” 19.第19章 他不嫌脏 慕言炔房间里面没有动静。 倒是旁边夜安琪卧房的门打开，她冲过来一把推开夜黎，怒气张扬问一顿，“大半夜你不睡觉跑到言炔房门前做什么！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思？你就没有羞耻心吗？这么不要脸？我妈说得没错，你就是个小贱蹄子，喜欢勾引男人。” 夜黎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趴在地上蜷缩着身子，艰难地吐出一个字，“疼……” 夜安琪眼神中有些嘲讽，“真能装，你就继续装吧。” 疼得整个人在地上蜷缩起身子的夜黎，额上渗出细细的汗，终于，没有力气动一下…… 肚子里翻江倒海，呕，她一下吐了出来…… “啊，好脏！” 夜安琪吓得跳到一旁，看着沾到自己呕吐物的夜黎，嫌弃地皱起细眉，拿脚去动了夜黎一下，“你，真的难受啊……” 这时，慕言炔卧房紧锁的门开了，男人高大修长的身影倒映在地上，“怎么回事……” 眼睛，也就看到夜安琪怕脏而拿脚去动夜黎的一幕，不由轻轻蹙起眉头。 夜安琪看到慕言炔出来，急忙把脚缩回来，指着蜷缩在地上的夜黎，装作有些担心地道，“炔，阿黎她好像生病了，我们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吧，要不让老林他们把她送去医院……” 话没说完，就看见慕言炔蹲下去，伸手抚上夜黎的额头。 “哎呀，炔，她好脏的，你不要碰她……”夜安琪站得远远的，提醒一声。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慕言炔就皱起眉头。 夜黎已经疼得意识开始变得模模糊糊。 这种时刻，她脑海里闪过的，竟是那大雪纷飞的血夜。 只感觉有人掰过她的身体，他阴沉而严肃的面孔最后映在她的眸子里，她似乎好像重回那一个血夜，猛地推开他，“不要碰我……” 慕言炔的手僵在空中，脸色沉了沉，刚想丢下她不管，就见她失去了意识。 夜安琪捂着口鼻，远远地站在一边，看着慕言炔把夜黎抱起来。 他似乎没有在意那些呕吐物，神色有一丝紧绷，抱着夜黎往楼下走去…… 夜安琪在后面叫他，他都没有回头。 …… 夜黎好像睡了很久，醒来，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莫瑶。 莫瑶在看到夜黎醒来时迸出惊喜，双手一下抓住夜黎的肩膀，“阿黎！你醒了，医生，她醒了！” “……” 医生们围过来一番检查又离去，夜黎也慢慢地回过神来，在床上伸个懒腰，揉了揉腹部，“瑶瑶，我昏迷多久了？好饿啊。” 莫瑶早有准备，已经把米粥拿到桌上，唠叨，“三天。你啊，吃那么多辣的，胃溃疡，没辣死你真是活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吃那么多，担心死人了。” “我昏睡三天了？”夜黎从床上坐起，接过米粥喝了点，觉得嘴里有些苦涩没味道，“好想吃辣子鸡啊……” “辣你个头！”莫瑶抓起枕头挥她一下，“医生说你以后最好少吃辣，不想再受这种疼痛，三个月之内一点辣都不能沾。你这胃病，得养一阵子。” 夜黎想起昏迷那晚的疼痛，妈蛋，真的痛得要人命，顿时老实了，吐了吐舌头，乖乖喝粥吃水煮青菜。 “对了，你怎么会过来？”夜黎问。 莫瑶边打开水果盒，边道，“你没来学校，担心死我了，昨天那个小飞哥打电话给我，说需要我来医院一趟，我就来了……” “小飞哥……卓飞？” 夜黎看了莫瑶一眼，只见她眨眨眼，脸红红的，顿时有些好笑。 这丫头，犯花痴呢。 “那，是谁送我来医院的？”夜黎又问。 那晚疼得迷迷糊糊，都记得不太清了。 “除了慕部长，还有谁啊？”莫瑶说道，“我跟护士打听了一下你送来的情况，唉哟，吐得全身都是，还吐到慕部长身上都是，很难想象，他就那么一直抱着你。” 夜黎怔了怔，心用力地跳了一下，有种复杂的情绪弥漫上来。 她吐得他一身都是，他就那么一直抱着她…… 那一定很脏，他不嫌脏？不嫌弃她？ 尽管病房里没有其他人，莫瑶还是继续压低声音道，“我印象里的慕部长，就像个机器人一样冷冰冰的，没想到，他其实挺关心你的嘛。” 夜黎漠然地盯着粥碗，沉默地把粥一口一口送入嘴里，什么都不再说。 下午莫瑶刚回去，卓飞就过来，招呼也不打，直接给夜黎收拾东西。 “部长说了，你醒来之后回皇苑休养，家里佣人照料你方便些，我来接你回去。” “小叔叔怎么不亲自来接我？”夜黎正在床上看莫瑶带给她的漫画书，抬起头问一句。 “部长在忙。”卓飞淡淡一句，把收拾好的东西拎起来，“换衣服吧，我在外面等你。” 夜黎又想起莫瑶说的那些话，想象自己吐了他一身的样子。 那个画面一直在脑海中闪现，她用力地摇摇头，驱散。 回皇苑的路上太无聊，夜黎对着开车的卓飞八卦，“卓助理，你有女朋友吗？” 他跟着慕言炔好几年了，性子也是那种冷冷淡淡的，有些严肃死板，惟慕言炔的命是从。 “没有。”卓飞一本正经地回答，专心开车。 “有没有交过女朋友？” “这是我的私事，阿黎小姐。”他仍是不冷不淡地回应。 “那就是有咯。你二十五岁了吧，和前女友分手多少年了？这么年轻的肉体，有需求的时候怎么办？” 卓飞清秀的眉眼一皱，不出声。 夜黎继续逗他，“就不想再交给女朋友？给我说说，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阿黎小姐，请不要跟正在开车的人说话。” 夜黎双手抱胸，微微侧着身子向他，“要我闭嘴也行啊，先说说你的理想型，说一说，又不会要你的命，说嘛卓助理。” 卓飞眉头又皱一下，无奈叹口气，一本正经地回答，“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安安分分，不是千金大小姐就行。” 重点是最后一句，使得夜黎更有兴趣了，“这么说来，你被千金大小姐伤害过啊？” 20.第20章 我有那个能耐 卓飞尴尬地咳一声，已经不想再回答。 回到皇苑，夜黎马上给莫瑶打电话，无可奈何的语气。 “你死心吧，帮你问了，卓飞确实没女朋友，不过人家理想型就是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不要千金小姐。像你这种光芒难以掩盖，含着金钥匙降生，被你父母当掌中宝一样供奉的富家千金，他不会喜欢的。什么一见钟情，我看你就是犯花痴，过段时间就好。” 莫瑶自从见了卓飞一面，就像丢了条魂魄一样，拉着夜黎说，她陷入爱河了，还让夜黎帮她打听卓飞的情况。 夜黎知道的也不多，好像卓飞家境似乎不太好，父母离异，母亲带着他，还有个生病的妹妹。他在安保部工作的原因，家庭情况会被严格监视，母亲和妹妹好像在南市生活。 至于他在理想型里说了不要千金小姐，值得人思考。 到了皇苑，管家老林迎出来，帮夜黎接过行李，见她好了，有些欣慰。 “阿黎小姐，你回来了，身体无恙了么？” 那晚她被慕言炔抱下楼的样子，吐得一身，脸色发青，真的有些骇人。 “嗯，好多了，谢谢关心，姐姐呢？”夜黎走进去。 生病的三天，夜家的人一个都没来看过她，也是，来看她才是破天荒的事情。 他们，是恨不得她病死吧。 “安琪小姐回大学办些手续，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夜安琪因为身体的特殊情况，在Z大的课总是上上停停。Z大是风城最好的学校之一，有最优秀的外语专业，凡是想要当翻译官的，Z大一定是首选。 夜安琪从十五岁开始，目标就是翻译官，她学的是外语专业，夜家已经打点好，等她毕业后安排她到总统府做翻译。还有几个月，她就从Z大毕业。 “对了阿黎小姐，你住院期间，学校方面送来了高考自愿表，最迟明天交回学校。” 老林把一张报考自愿表交给夜黎。 夜黎接过，看了一眼，上楼。 夜深时，她坐在书桌前，就着一盏台灯，桌上只有一支笔和一张报考自愿表。手指在那张志愿表上轻轻地有规律地敲打，眼睛盯着Z大的字眼，和外语系几个字。 直到，窗外传来汽车驶进别墅的声音。 夜黎拿着自愿表走到楼梯处，男人正好上来。 他伸手松了松衣领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的性感。 看她已经恢复了精神，大概身体没什么事了，他没说什么，准备往自己的房间走。 当天医生说了，她胃溃疡是因为那晚吃了很多辣的，他听到顿时沉了脸。 她因为给夜安琪输血的缘故，饮食向来清淡，突然嗜辣，胃当然承受不了。 越来越觉得，这丫头有些不受控制了。 “小叔叔，我大学毕业后，进入总统府当翻译官，跟你在一个地方工作好不好？” 夜黎声音在身后响起。 男人立在那里，抬头看她，再看她手中的志愿表，把手中的外套搁在客厅沙发上，寡淡的语气说道，“你现在的成绩，别说大学毕业当翻译官，进总统府扫地都不够格。” “……” 真是毒舌。 夜黎也不置气，扯开嘴角笑得甜甜的，“听说姐姐毕业后要进总统府工作，小叔叔我靠着你的关系，也能进去吧？大家一起工作多好啊，给我开个后门呗。” 夜安琪的路，是夜家人想尽办法帮她铺好的，她的一生，也会有夜家给她当后盾。 夜黎呢，没有家人能帮她，没有后路，只能靠自己。 慕言炔脸色一沉，语气也重了些，“你姐姐能进去，靠的是她的能力，但你，就算再努力，也进不去。” 再努力也进不去？ 夜黎一下就明白了，如果他想让她进总统府，轻而易举。同样，如果他不让她进，她连大门都跨不进去。 她眸子冷下来，轻轻地勾了勾唇角，“如果我能进呢？前提是公平的，没有手段干扰的，全凭我自己的能力进去呢？到时，你能保证公平吗？” 慕言炔看到她眼中闪过的光亮，多看了她一眼，缓缓开口，“如果你有能力，到时我一定公平，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 夜黎对着他走向书房的背影喊一声，“我有那个能耐。” 男人身子顿了一下，没有回头看她，拉书房开门进去。 那扇门关上时，夜黎心里的痛又一点点蔓延开。 她想起死去的那天，大雪纷飞，世界全是灰白色，心如死灰。想起他抱怀里着她，却还是让医生抽她的血。 慕言炔，永远都是那个冷漠残酷的男人。 她说过，总有一天，他会后悔的。 书房，慕言炔拨通卓飞的电话。 “这次她的医疗记录，还是一样，要处理得干干净净。” “是。” —— 一周没回学校，重新回去上课，感觉都不太一样。 走道尽头的高三十班，还是与所有班级格格不入，别的教室里传来读书声，那里传来的是打闹声。不时，有纸飞机从窗户飞出来。 “回来了，她回来了。” 走到十班后门，明显感觉到吵闹安静下来，夜黎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发现桌子上破天荒没有垃圾，很干净。 她大致检查了下，坐下来。 整个过程，全班二十几号人一直盯着她。 砰砰的两声，老鼠和黑牛同时打开两个礼花筒，五颜六色的丝带从空中飘落，撒在夜黎头上身上，看起来很喜庆。 老鼠跳到自己的桌子上，挥手欢呼：“热烈欢迎我们的嫂子回校，鼓掌，大家鼓掌。” 夜黎轻轻挑了一下眉毛，不知他们玩的是哪出。 就见从始至终一直在教室后面坐着不吭声的方浩走上前来，叮的一声，一条闪闪发光的项链落到面前，那叮的一声，是钻石坠子碰到桌面发出的声音。 钻石，透着一点淡淡的蓝色，那么耀眼。 感觉，似乎价值不菲。 “方浩同学，你这是，做什么？”夜黎一脸淡定，抬头看着他。 方浩那张帅气张扬的面孔，微微咧嘴露出一个有些坏坏的笑容，很霸道地说：“我看上你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女朋友。” 21.第21章 他，看上她？ 方浩那张帅气张扬的面孔，微微咧嘴露出一个有些坏坏的笑容，很霸道地说：“我看上你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女朋友。” 他，看上她？ 夜黎一愣，半分钟后就拍着桌子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指着方浩，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哈哈大笑的声音回荡在整间教室里，那笑声听在方浩耳朵里很讽刺，他的脸色从疑惑到不悦再到愤怒，“你笑什么？” 夜黎终于消停了，微微喘着气，“方同学，你脑子进水了吗？” 方浩抖了下眉，脸色不悦，“你不愿意？” 他从来，没有这样被一个女生拒绝，也从没看到哪个女生像她这样冷静地面对他。 全校那么多女生，哪个不想当他的女朋友，哪个不想和他交往？ 可是，她竟然说他脑子，进水？ 她，到底哪里来的能耐？ 夜黎把他握着项链的手推回去，“不是不愿意，我吧，也不知道你看中我什么。不过我也不是随便就找个男朋友的，那人得让我看得上，至少，要比我有能耐。” 方浩的举动真的有些出乎意料，她真的不知道他喜欢她哪点，难道是那天把老鼠和黑牛整了的举动？ 老鼠和黑牛听到这话，替他们的老大不满。 “喂，你不要得寸进尺，我们老大怎么没有你能耐？老大家那么有钱，他那么有音乐才华，还是体育全能。还有成绩，我们老大当初，也是拿过全年级前十名，是他不屑跟一班那些书呆子混在一起，才来十班的。” “哦？”夜黎勾勾嘴角，她笑起来的样子连她都不知道，有种刺眼的光芒。 她冷静得像在置身事外一样，看向方浩，“我承认你挺优秀的，家里也有权有势，玩音乐也玩得不错。不过——我说了，我的男人，得比我有能耐。” 说出这句话时，不知为何脑海中会闪过某个人的影子。 那个人，别说女人，大概是很多男人都可望不可及的高度。 老鼠又说道，“呵，你好大口气，我们老大怎么没你有能耐，家世能力，哪样输你一个弱女子？” 夜黎笑起来，“女人，不一定就是弱的。” 说着看向对方浩，伸手指了一下教室外的红色跑道，“十圈，如果你跑赢我，我就当你女朋友。” “哈哈，别搞笑了夜黎，方浩是体育全能你不知道吗？”黑牛大笑起来。 夜黎一脸无谓地耸耸肩，“那就比比看啊。不过，我赢的话——” —— 中午休息时间，烈日当空，空气中有许些微风，却也是热。 消息已经传开，学校跑道边，围满看热闹的同学。大多数女生，仰慕方浩的女生们组成各种小团队，正在给他加油助威。根本不知道这比赛的结果是什么。 夜黎正在跑道这头，做伸展运动，看到莫瑶推开人群跑过来，要把她拉走，“阿黎，你这是干嘛，你跑不过他的。” “瑶瑶……” 夜黎有些好笑地拉住她，把她推到跑道外，双手撑在她肩上，“在这里好好看，最好，给我喊个加油，我会跑得更带劲的。” “你，你真是不怕死。”莫瑶跺了下脚，却觉得这样的夜黎有些帅气。 “加油加油……” “开始跑啊。” “方浩加油。” 同学们的欢呼助威声传来，方浩已经换了运动衣运动鞋过来，在跑道上，也不做跑前运动，一副有些不耐烦而且不把夜黎放在眼里的样子，“开始吧。” 老鼠做裁判，戴着哨子，放在嘴里举起手，有些搞笑地说：“两位选手各就各位，预备——哔！” 哨子声响起时，方浩风一样从夜黎身边跑过去。 他是男生，爆发力比夜黎好，一开始就超出夜黎几十米。 围观的同学欢呼得更厉害。 跑道一圈有一千米，要跑十圈。夜黎保持着自己熟悉的速度，不紧不慢地跑在方浩后面，眼中的光渐渐亮起来。 五圈的时候，方浩差不多快了夜黎一圈，但到第七圈时，距离缩短到一半。 明显感觉到他的速度正在慢慢放下来。 而夜黎，竟然在慢慢提速。 跑过莫瑶身边时，小妞用力呼叫，“阿黎，加油！跑啊！” 她的加油声，让夜黎心中一动。 觉得这辈子，有个真心朋友，逆着人潮的声音，只为你一个人加油呐喊，就算全世界与你为敌，也没什么可怕的。 只为那个逆着人潮的声音，你也有足够力量全力冲刺。 大中午，太阳热烈，照得人睁不开眼睛。 汗水已经浸湿后背，夜黎的脸已经被晒得通红，汗水涔涔地挂在脸上脖子上。 第九圈时，她离方浩只有几十米的距离。 距离越拉越近，靠近他身后时，能听到他发出的呼吸声，能感觉到他喘得有些严重。 他是体育全能没错，但短跑冠军的他，训练的都是速度，一旦速度用光，剩下就是煎熬。所以，长跑不是他的长项，八千米应该是极限了，现在是在强撑着。 那些呐喊方浩加油的声音渐渐小下来，紧张不安地看着最后一圈半的比拼。 所有人都想不到，夜黎竟然能跑这么长时间，而且她状态似乎还越来越好，跑得很轻松，这怎么可能？ “卧槽，快看，她加速了！她竟然在加速！” 在围观同学的惊呼声中，夜黎脚步越来越快，超过方浩时，看到方浩露出一种不可思议的呆怔表情，下一秒，变成惊恐。 因为夜黎如风一样超越他，并很快把他甩出几十米远。 怎么可能…… 她看起来那么柔弱，不堪一击。 他胸腔里像一团火在燃烧，头顶的太阳照得他觉得自己快蒸发掉，想做最后的冲刺，已是无力回天，眼睁睁，看着夜黎冲过临时拉起来的终点线…… 操场上一片寂静，只听到莫瑶惊喜的尖叫声，“哇哇哇！夜黎，你太牛掰太帅了！” 夜黎喘着气，接过莫瑶手中的水，喝了大半瓶，回头，看到方浩停下来了，下一秒，他突然栽倒在地。 “啊！方浩……” 22.第22章 救人一命 “啊！方浩……” 围观的女同学爆出尖叫，老鼠和黑牛他们脸色大惊，纷纷冲过去。 夜黎神色无法轻松了，气也来不及多喘一口，返身跑回去。 看到黑牛正要把方浩扛起来，听到老鼠惨叫一声，“他呼吸停止了！” 夜黎心里一跳，朝黑牛喊起来，“把他放地上！快！” “要送去医务室。”黑牛也着急，六神无主，要是出事，他们都完了。 “来不及。” 夜黎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从他身上把方浩扯下来。 这种情况，她以前见过，跑步太剧烈突然停下而引起的休克。方浩已经陷入昏厥，需要就地抢救，而抢救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五分钟，五分钟内必须把他救起来。 “大家都让开，不要围得密不透风，黑牛，把他们赶开。” “老鼠，你把方浩的头放平，让他脑袋侧到一边，先用力按压他的人中。” “瑶瑶，找个遮阳的东西过来。” “再来两个人，分别捏着他脚后跟的穴位……” 夜黎一脸严肃地指挥，像变了个人，那种命令的语气和气场，震得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纷纷听她的吩咐指示。 待方浩被放平后，夜黎跪在他身边，交叠着手势给他做心脏复苏按压。 她尽量冷静着，尽量用自己学过的急救知识，一遍遍地给方浩做复苏，额上的汗珠如雨般落下。 做了心肺复苏，她又捏着方浩的口鼻，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中，给他做人工呼吸…… 在所有人眼里，他们算是接吻了…… 莫瑶撑着把从同学那里借来的遮阳扇，替方浩遮挡太阳，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那个从前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夜黎，到底是怎么在一夜之间变得这么强大，她真的一点头绪也没有。 夜黎浑身，都在发光。 “咳……” 方浩胸腔动了一下，整个人咳了一声，缓缓睁开眼。 “啊，醒了醒了！” 老鼠高兴得要蹦起来。 方浩有些难受，又用力咳了两声，心脏痛得他呼吸困难。 夜黎拿过莫瑶手中的一瓶水，扶着他起来，扭开递给他，“喝一点，慢慢喝。” 方浩终于是慢慢地缓过劲来。 黑牛那个大个子，拍着心脏，长长舒了口气，“吓死我，总算活过来了。” 夜黎抬眸对周围的同学说道，“今天发生的事，谁也不许说到教务处。”然后吩咐黑牛和老鼠，“你们两个，把他扶去校医室休息吧，他需要好好休息。” “是，老大！” 老鼠和黑牛齐齐叫了声，扶着脸色难看的方浩往校医室走。 同学们慢慢地散去，莫瑶靠过来，“阿黎，那两个人怎么会叫你老大，发生什么事了？” 夜黎擦了擦额前的汗珠，裂开嘴笑，“我跑步赢了啊，我说了，如果我赢，方浩和他的兄弟们都要叫我老大。” “啊？”莫瑶不敢相信。 夜黎擦擦额上的汗，笑得唇红齿白。 “你怎么这么会跑步，还有，什么时候学会急救的？”莫瑶问，今天的夜黎再次让她刮目相看。 夜黎笑得神秘，“以前学的。” “以前？哪个以前啊？” “以前的以前。” 莫瑶细细看她一眼，总觉得她自从跳海被救后有些不对劲，现在这样的阿黎当然很好，强大，独立，还很有魅力。 “对了阿黎，你大学自愿填好了吗？填了什么学校？我可能，要去留学……” 夜黎没说什么，她知道莫瑶要去留学的，“填好了，一个慕先生想不到的学校。” 下午放学，教导主任突然把夜黎叫过去。 本来以为是操场跑步出事的事情，本来以为会被训斥一顿，教导主任态度却破天荒的好，“夜黎同学啊，有人想见你，你跟他们去一下，这事不要声张。” 门口已经站了个黑西装的高大男人，一脸古板严肃，看起来是个保镖的样子。 “夜小姐，请跟我来。”他板着脸，语气倒是还缓和。 夜黎将信将疑，想着教导主任出面了，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路边，停了两辆没有牌照的黑色加长版劳斯莱斯。 有人给夜黎开门，她坐到副驾驶座上，有遮隔板，完全看不到后面人，也不知道有什么人在后面，只听到一个低沉而有些温和的男人声音，“你叫夜黎是吗？” 夜黎点点头，皱了皱脸，“我先说明啊，我要钱没钱，要是绑架，也不值几个钱的，人家未必肯拿赎金赎我。要是劫色，我一个高中生，营养不良，你们未免有点没眼光。” 隔板后面的男人轻轻笑了笑，感觉是个有些岁数的男人。 “我怎么会绑架阿浩的救命恩人，我是来感谢你的。”他说道。 “你说方浩？”夜黎一愣，爽快地摆摆手，“哎，没什么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且是我先提出跑步比赛，要说责任嘛，我也有一点，扯平。” “你没有什么想要的？你可以开个口。”男人说。 夜黎想回头，旁边驾驶座上的司机瞪她一眼，她又坐稳了，“你是方浩的谁？方浩的父亲？” 也不太对，听说方浩那位娱乐大亨的父亲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年纪很大了，没有后面这位年轻。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说你想要什么就可以了。” 夜黎双眼闪过光亮，“真的？你很有钱很有势吗？我要什么都行？” 男人淡淡一笑，“你不妨说说，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都能帮你实现。” 夜黎笑起来，“那我得好好想一想，我要是说要钱吧，你肯定觉得我特别俗。可是除了钱我还不知道能要什么，你能给得起多少？” 旁边开车的黑西装脸皱了一下，有些鄙夷地看过来。 夜黎耸耸肩，一副老娘就爱钱的模样。 隔板后面的人，感觉敛了些气息，仍是语气温和地问，“你想要多少？” “一百……” 夜黎话没说完，后面的人打断，“一百万？” “哇塞，你能给这么多？”夜黎兴奋起来，“看起来你很有钱啊，不过你想多了，我只要一百块。” “一百块？”男人有些不相信。 夜黎嘴角轻轻勾了下，笑得腹黑，“当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一百块。” 23.第23章 什么要求都不过分 夜黎嘴角轻轻勾了下，笑得腹黑，“当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一百块。” “哦？怎么个不简单？”车子后的男人略有些兴趣。 夜黎笑，“你知道，人生在世凶险难测，今天我救了方浩一命，没准哪天我会需要别人救我一命。我看你这么有派头，肯定是挺有权势的，这一百块当个凭证，哪天我需要救命的事情，或是比救命更重要的事情，找你帮忙，好不好？” 感觉整个车子里的空气都滞了一下，旁边西装男忍不住，仿佛夜黎多胆大包天似的，不悦道，“你怎么敢跟……” 后面有人咳嗽一声打断，那声音又像是另外一个人发出的，有种阴冷的气息，驾驶座上的西装男就住了口。 看来，后座上不只有那个中年男人。 随后，后面中年男人发出温和的笑声，“你这姑娘，我喜欢。好，就这么说定。” 听得笔沙沙写字的声音，不一会儿身后的隔板开了个小口，一张粉色的赞新百元票子递过来，“拿好，以此为凭证，哪天你有事，拨打上面的电话说找弗兰克，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夜黎接过一百块，上面果然写了一行号码，还有一个潦草的英文签名，弗兰克？ 下车时，天色已有些暗。 她望着车子消失在街道那头，心里虽有疑惑，但没有想得太深，手指弹了弹票子，收好。 驶远的劳斯莱斯车子里，傅瑾对坐在一旁，对从始至终至只吭了一身，沉着脸的慕言炔说话。 “你这个小侄女，聪明伶俐，很有趣，并不像你说的那样死气沉沉。” “你不该答应她。”慕言炔沉着脸开口。 傅瑾笑笑，“怎么说她救了阿浩一命，什么要求都不过分。” —— 夜黎收好票子，准备走回南校门那边，看到马路对面走过来几个穿着有点痞气的男子。 她被神秘人叫出来谈话的地方，是学校南门比较偏僻的一条街道，这个时间段没什么人和车流经过，几个男子直接朝她走过来，目标是她！ 直觉不妙，夜黎拔腿往南门跑，可是脑袋后一痛，被人揪了回去。 那几个来历不明的社会男子围上来，拿出一张照片，上下不怀好意地打量她，确定她就是照片上的人。 “照片没错，啧啧，长得还挺不错的啊。” “你知道你得罪谁了吗？这么美，真是可惜了。” 夜黎尽量稳定住自己，向后退几步，但又被堵住去路。 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没有可以求救的人。 “你们想做什么？”她得罪的人？ 谁要对付她？ 为首的男子靠上来，捏起夜黎的下巴，手中多了把闪闪发光的锋利小刀，“我们收钱办事，有人让我们给你一点教训，要划花你的脸。可是……你这张脸蛋这么美丽水嫩，划伤一点都叫人不忍心。如果……” 他说着看了自己几个手下，笑得奸诈，“如果，你能让我们哥几个满意，我们也可以不划花你的脸。你说怎么样？” 夜黎扭头撇开男人的手，瞪着眼睛看他们，暗暗捏了拳头，“那你还是划花我的脸吧，现在整容技术那么发达，花了还可以整回来。” 几个人一愣，他们被夜黎隐隐那股韧劲惊了一下，还没见过她这个年纪就这么淡定的妞。 要是换学校里任何一个女学生，早都吓尿了。 为首的男子拿着小刀在夜黎眼前晃来晃去，仍是奸笑，“怎么办，我们改主意了，划花你的脸真是太让人心疼，你这样的小美人，不尝一尝岂不是可惜？我们兄弟几个，还没上过你这么水嫩的。” 夜黎拳头更攥紧一点，她知道，生活中也会有这种情况，网上常常有年轻女子被坏人拦路劫财劫色，或者是进了酒店被强行拖走的耸人听闻。但是这些人，收了别人的钱，专门来对付她，她要脱身，难。面对这种情况，着急害怕只会让对方更肆意妄为，需要冷静下来，跟他们耗时间。 她轻轻笑了笑，没有一点惧色，“你们知道我是什么背景，动了我的后果，你们考虑了吗？看到我穿的校服了吗？我能在这所贵族学校读书，没有背景是进不来的。再说，所有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说吧，那人给你们多少钱，我给你们双倍。” “这……” 几个男子果然被她唬住，她说的话，有点道理。 能进风城贵族学校，都是有钱有势的家族子女。 “你刚说，你给我们双倍价钱？”带头男子露出一丝贪婪。 这些人，都是见钱眼开的。 夜黎悠然地点点头，“只要你肯告诉我那人是谁，我给你们三倍。” 她能看到他们眼睛亮了一下。 几个人交换眼神，带头的拿出电话走到一边拨打，不知他对那头说什么。不一会，他挂了电话走过来，指挥身后几个人，“你们，把她带走。这丫头，真能吹，明明就是个没背景的，在学校里谁都可以欺负的货，敢骗我，叫你好看。” 糟糕，被拆穿了。 他给谁打的电话？ “我有钱，十万块，给你们。”夜黎把那张慕言炔给她的卡拿出来。 命和钱，永远都是命重要。 带头的奸笑，看不上夜黎的卡，“十万块就想把我们打发？我们道上混的，就为这十万块办事？” “啊！警察叔叔救命！这里有人行凶！” 夜黎对着街道那头大喊起来。 几个人就被她的声音引得回头看去。 她趁机挣脱，撒开腿往学校门卫处跑。 “她跑了！给我追！”几个人回头发现，从后面追上来。 这时，一辆黑色的车子，以极快的速度冲到路边，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几个人差点撞上去。 夜黎回过头，就看到慕言炔迈着长腿从车上下来，一脚就把靠得最近的一个男子踢飞。 他卷席一切的气势，不用出手，已震慑住其余几个流氓。 “不想死的，给我马上滚。” “走，快走……这人惹不得……” 为首的一个认出慕言炔，吓得脸色煞白，扶起被踢伤的那个，几个人连滚带爬消失在街角。 夜黎一见慕言炔出现，她心思又起，趁他对付几个流氓时，撕拉一下撕裂自己的衣袖，揉乱头发朝男人扑过去。 她一头扑在男人怀里，带着哭腔哭诉，“小叔叔，你来救我了，那些人，他们非礼我……我差点就被他们……” 24.第24章 这叫苦肉计 突如其来的扑抱，让慕言炔身体一僵，扫视夜黎身上一眼，她校服衬衣被撕裂，露出白净莹滑的胳膊。吹弹可破的肌肤，加上那双星星般的水眸，让他目光凝了凝。 但很快，他眉头沉下去，大手拎开她，一把塞她到副驾驶座上。 夜黎还佯装抽泣，拉男人的衣角，“小叔叔，我都被非礼了，你不打算教训一下那些人吗？学校真的好危险哦，街上坏人又那么多，以后，你接送我上下学好不好？” 慕言炔转着方向盘，表情轻蔑地摇了摇头，“适可而止，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丢下去。” 她的任何演技，在他这里，都能被一眼拆穿。 妈蛋，要不要这么眼毒。 回到皇苑，夜安琪也提早回来了。 她一个人坐在餐桌边吃甜品，看到夜黎和慕言炔一起回来，有些惊讶也有些不悦，尤其是看到夜黎衣服还被撕烂。 “炔，你们怎么会一起回来？阿黎，你身上的衣服……” 她怀疑的语气和目光，让慕言炔收入眼底。 他往楼上走，“我去洗个澡，一会回总统府工作。” 夜安琪拉住跟在后面的夜黎，“阿黎，你说清楚，你怎么会坐言炔的车子回来，你身上又是……” 不敢深想，听到慕言炔说去洗澡，再看这种情景，只叫她想起她生日那晚发生的事情。夜黎和慕言炔在一张床上的凌乱，还深刻里印在脑海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难道他们是在车上……在车上那什么？ 不，不会的，慕言炔第一次是被下了药，他不会再碰夜黎。 夜黎细细观察夜安琪的神色，知道她想得多了，勾勾唇角，笑得乖巧，“姐姐，你以为呢？当然是小叔叔亲自去学校接我啊，不然我们怎么会一起回来？至于我身上这样……” 啪，话没说完，一巴掌就落在夜黎脸上。 上到一半楼梯的慕言炔，回头过来，“安琪，你做什么？” 夜黎捂着脸，满脸的委屈，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情绪瞬间酝酿起来，“姐姐，小叔叔去学校接我，你也不高兴吗？” “你住嘴！你说，你是不是在车上勾引言炔了？”夜安琪失去了理智，那份端庄大方荡然无存，更像个偏执狂。 夜黎摇头，继续演，“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小叔叔，什么都没有……那次在夜宅，只是意外，我知道错了……” “那你为什么衣衫不整？你倒是给我说清楚！” 夜黎心中很平静，她乐于看到夜安琪这副真实的模样，也想让那个男人看看他宝贝的安琪天使真实的模样。 夜安琪再次挥起手，巴掌再次落下来之前，被人握住了。 慕言炔高大的身子立在那里，给人无形的压力，他剑眉沉下去，握着夜安琪的手紧了些，“安琪，你打阿黎做什么？你真的以为，我和她在车上行苟且之事吗？你想到哪里去了？” “不……炔，我只是……” 夜安琪听到慕言炔亲口否认，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心里想的是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性子冲动，随便打人？ 担心自己在慕言炔心中的形象坏了。 夜黎捂着半边微红的脸，一副通情达理的模样，“小叔叔，是姐姐误会了，你别骂姐姐。” 夜安琪狠狠回头瞪她，“你不用假惺惺，你做了什么自己清楚。” 言下之意，夜黎勾引她男人了。 夜黎很受伤的模样，委屈地捂着脸跑上三楼自己的领地。 楼下，还能听到夜安琪跟着慕言炔上楼的声音，解释着，“炔，我不是故意要打她，我就是气头上。你也看到了，她衣衫不整伤风败俗的样子。你是一国安保部长，以后还是少和她一起出现，更别去学校接她，有失你的身份……” 夜黎悠闲地躺在三楼的沙发上，脑袋枕着双手，听楼下的动静，听夜安琪的自辩，而慕言炔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她这一巴掌，也不算白挨。 这叫苦肉计。 夜安琪还在楼下跟慕言炔纠缠解释，夜黎在三楼哼着歌进浴室洗澡。 出来时，就听到夜安琪的哭声，从二楼的小客厅传来。 她用毛巾擦着半干的头发，走到楼梯口，看到也洗澡出来的慕言炔走到夜安琪身边，轻叹一声，声音温和许多。 “安琪，我没有生气，我也不会生你的气。只是以后，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不要冲动。动手打人，就是你的不对，你一会上去跟阿黎道个歉吧。” “我……”夜安琪并不想道歉，觉得夜黎挨巴掌是活该。 碍于慕言炔已经开口，想在他面前表现出她这个姐姐的大度，她点了点头，“好吧，我一会上去跟她道歉。炔，你真的不生气了吗？” 慕言炔目光也温柔许多，“你上楼跟阿黎道歉，我换衣服回总统府工作。” “你吃晚饭了吗？你刚回来，没吃饭吧，我让厨房给你做些好不好？” “不用。”慕言炔走到房门口又停下脚步，往三楼看一眼，“阿黎没吃晚饭，她胃病刚好，吩咐厨房，做些温和的食物。” “……”夜安琪怔怔地看着男人的背影，心里有点堵。 阿黎阿黎，他那么关心夜黎。 明明很不满，为了表现，也为了弥补之前的冲动，她忍着气道，“好，我会吩咐厨房的，你放心去工作。” 夜黎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站在三楼楼梯口出神一会。 耳朵里不知为何回荡慕言炔对夜安琪说的那句“我没有生气，也不会生你的气。” 她还是失策了。 不管夜安琪怎么无理，怎么抓狂，他也不会生夜安琪的气，因为心中有疼爱吧。 不像她，稍微做错一点事，他仿佛能把她像蚂蚁一样碾碎。 夜安琪上楼来，夜黎正用吹风机吹着头发。 “阿黎……刚才打你，是我不对，谁让你没有把话说清楚。” 夜黎听到了，却当做没听到，摇摇手中的吹风机，“姐姐，你说什么，吹风机声音有点大，我听不到。” 夜安琪忍了忍，有些不高兴，“你先把吹风机关掉。” 吹风机开到最大风，声音更大些，“啊？你想说什么？” 夜安琪忍不了了，上来一下拔掉吹风机插头，用力甩开电源线。 与此同时，慕言炔正从楼下房间换好衣服出来，刚好走到楼梯口。 甩开的电源线飞到夜黎脚下，一声惊叫，被电源线绊住的她，脚下顺势一滑，往楼梯摔倒下去…… 25.第25章 用生命在腹黑 甩开的电源线飞到夜黎脚下，一声惊叫，被电源线绊住的她，脚下顺势一滑，往楼梯摔倒下去…… 一阵天旋地转，夜黎落入一个宽厚而略带温暖的胸膛。 一分不差，她被慕言炔接住了！ 睁眼对上他的深眸，只觉得他眸中有种读不出的深意，幽幽地打量着她。 夜安琪看着慕言炔怀里搂着夜黎，原本的惊吓变成了妒意和愤怒。 夜黎一副惊魂未定的可怜样子，扑在慕言炔怀里哭，“小叔叔，我差点就摔死了……姐姐她……” 只闻哭声，不见眼泪。 夜安琪下楼来，着急地解释，“阿黎，你是不是想说我推你下楼，我根本没推你，是你自己不小心绊到吹风机的电源线。”她怕的是慕言炔以为她推夜黎摔倒。 夜黎呜呜的声音传来，趴在慕言炔怀里抽泣，“小叔叔，我没说姐姐推我，确实是我不小心，我没长眼睛，自己绊倒电源线……都是我不好……” 慕言炔深眸扫在她身上，怎么会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她言下之意，是自己蠢到让自己绊倒？ “炔，我……我真的没有推她，我想跟她道歉来着。”夜安琪委屈得快哭了。 慕言炔只是轻轻推开夜黎，“好了，没事就好。” 夜黎揉了揉胳膊肘，唉哟一声，“好像撞到手了，好疼啊。” 慕言炔凝了下眉，语气不徐不缓，“要是真疼，我让卓飞送你去医院看看。” “那倒不用了，太麻烦卓助理，我自己找点药揉一揉就好了。小叔叔你不是要去总统府工作吗，你快走吧，我没事。” 慕言炔微微颔首，目光深看她两眼。 夜安琪实在是太委屈了，对着夜黎的背影暗暗咬牙，却无可奈何，追着慕言炔过去，“炔，我刚才真的没有推阿黎。” “我知道，阿黎不是说你没推她了吗，你一再强调是为何？回去休息吧，不用送我。” 慕言炔没有回头，捡起外套，往一楼走去。 “炔……” 夜安琪咬着唇，晶莹的泪珠滚落。他对自己这么冷漠，一定是因为夜黎。 车子驶离的声音渐渐远去，她呆立在楼梯口许久，才回过头，恶狠狠地盯着夜黎，“你是故意的吧？故意摔倒，好让言炔接住你，让他误会是我推你摔倒？你好恶毒。” 夜黎神情冷静，笑笑，“姐姐，我故意也好无意也罢，我已经说了，跟你没关系。小叔叔也没怪你，你咄咄逼人是为什么？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我，从未想过与你争，小叔叔这么聪明的人，自然会判断谁是谁非。” “你这个恶毒的贱人！” 夜安琪冲上来，再次挥起手，巴掌还没落下，已经被夜黎握住。 夜安琪千金大小姐，从小到大被呵护长大，身子本又柔弱，劲儿没有夜黎大，夜黎就那么抓着她的手，她顿时惊住，“放开我！”想用力甩开夜黎，却怎么也甩不开。 夜黎抓着她的手，冷静地看着她，“松开你可以，但你能不能不要说不到两句话就动手。姐姐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打人了呢。都说人不会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我又没做错，被你扇了一巴掌，难道还会让你扇第二巴掌不成？” “你！你敢这么对我说话？你算什么，不过就是夜家的私生女，如果不是为了给我治病，言炔根本不会把你从福利院接回来。你不但不知道感恩，还这么对我，还真是我妈说的那样，你本性就是个下贱的人，没有妈妈来教养。” 夜黎本可以无视她的话，但最后那句，没有妈妈来教养，不知为何让她心里一痛。 是啊，她是个一出生就被丢弃的孤儿，没有妈妈，连父亲活着的时候也没能见上一面。 她有次在夜宅看过夜风眠的照片，斯斯文文，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看起来英俊又温柔。不由想着，如果爸爸还在世，他会对自己好吗？会把自己当宝吗？ “松开你的脏手！”夜安琪叫着。 夜黎眼底一抹暗红，有些厌恶地甩开她。 却不想自己力道大了些，也不想夜安琪如此柔弱不堪一击，被甩飞出去，整个人往茶几上跌下去。 立在沙发边上的台灯，被撞了一下，摇摇晃晃地往夜安琪的方向倒。 夜黎不知自己哪里出了问题，脑海中闪现出当年初次见夜安琪，她拉着自己的手说，“阿黎妹妹，以后我们就是姐妹了，我会好好对你的，你不要怕，我有好吃好穿的都会给你。” 仅仅是那一闪而过的画面，那一去不复返的还叫她有些怀念的记忆，让她挺身出去，整个人挡在夜安琪面前。 台灯哐地砸在她脑袋上，碎片一地。 一阵头晕目眩，苍白的视觉里，闪过某些福利院的记忆。 一个八岁的小女孩，整日坐在台阶前，等人来领回去，等那对抛弃自己的养父母能够回心转意。 血，顺着她的额头淌下，肩上也传来一阵疼痛。 夜安琪被她护在身下，整个人吓傻了。 “阿黎小姐，安琪小姐！” “啊！安琪！” 一道刺耳的声音划破耳际，夜黎被砸得脑袋晕晕，没法思考，已经被人用力拉起来，一把推倒在地。 姚凤琴那张愤怒的面孔出现在眼前，身后跟着管家老林。 她，怎么来了？ “你这个小贱种，你想害我们安琪吗？我打死你！” 姚凤琴不由分说，抓起台灯杆子，要挥打夜黎，却被老林握住了，“姚女士，阿黎小姐已经受伤了，你不能不问青红皂白打人。况且，这里是皇苑，不是夜宅。” “你算什么东西，我们安琪身子本就柔弱，这小贱种不安好心，我今天就要打死她。” 姚凤琴推开老林，挥着杆子过来，却被人从后面握住。 “先生……！” 老林喊一声，见慕言炔阴沉着脸，便退到后面去。 慕言炔站在那里，带着沉重的暗影。 他，怎么也回来了？ “言炔，你回来正好，你看夜黎这家伙，想害安琪不成，自己吃了苦头了，真是活该。” 姚凤琴被慕言炔那张阴沉的面孔震慑着，缓缓放下台灯杆子，马上改了说辞。 26.第26章 你真的以为，我乐意管你？ 慕言炔一言不发，看了头破血流的夜黎一眼，沉着脸对老林吩咐，“还不带她下去包扎。” 然后他朝夜安琪走过去，把她扶起来，仔细查看她身上有无伤口，温声问，“有没有哪里受伤？” 夜安琪心中甜蜜，摇摇头，“没有，我没事。” 她见慕言炔对自己的态度，再看他对夜黎的态度，很高兴，很惊喜，想着他还是那个宠她的男人。 老林走过去，给夜黎搭把手，“阿黎小姐，你头上的伤口好像伤得不轻，我带你下去包扎。” 鲜血沿着她的额头流下，在眼角凝结，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帮夜安琪挡台灯的人是她，受伤的人是她，夜安琪什么事也没有，但那个男人对她不闻不问，只是关心夜安琪。 夜黎心里凉凉的，也不要老林扶，自己站起来，自嘲般地笑笑，“我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她抽过纸巾按压在伤口上，那点疼痛，对于她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炔，你不是去总统府工作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夜安琪问，她心思只在男人身上。 “落了文件。”慕言炔简短回答，扶着她走到姚凤琴面前，“姚姨，这么晚了，你来皇苑有什么事吗？” 他的语气听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但那股气势让姚凤琴有些心虚。 上次夜锋华在皇苑用鞭子抽了夜黎，慕言炔似乎很不高兴，已经暗示过，以后他们夜家的人没有经过他的同意，不要随便来皇苑。 她把手中的购物袋往身后藏了藏，没让慕言炔看到那盒子里装的，都是些催情和调情的玩意。什么香薰蜡烛，什么性感睡衣内衣，什么安神调情花果茶之类的。 但慕言炔眼尖鼻子灵敏，扫一眼，已知道大概，隐隐有一丝不悦。 夜安琪也看到她妈买的那些东西，微微红了脸，慌忙帮她妈说话，“是这样的……我最近睡眠不好，妈妈担心我身体，就买了些安神茶来给我。妈，东西你放下吧，不早了，快让司机送你回去。” “好好好，我先回去，安琪你要注意身体。”姚凤琴给夜安琪使个眼色，让她收好盒子里的东西。 她下楼时，夜黎正在一楼客厅，老林让佣人拿了药箱来给她处理伤口。 消毒酒精擦在头皮上，一般人都忍受不了的疼痛，她却只是怔怔地盯着某一处。 老林看出什么，在一旁好生安慰她，“阿黎小姐，先生一定是担心你伤势的，也会心疼。只是安琪小姐她身体特殊，不能受伤，要先照顾安琪小姐。” 走下楼的姚凤琴听到，冷嘲热讽，“当然是要先照顾我们家安琪，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活着的血袋而已，我们安琪当然是慕先生的宝，磕碰不得。” 老林轻咳一声，轻轻地摇了下头。 夜黎根本没把姚凤琴的话听进去，她脑袋里想的是刚才慕言炔的反应。 她明明可以不在乎，以为自己不会在乎的，可是为什么看到他第一时间走向夜安琪，她的心还是隐隐作痛。 到底，她在他心里，永远都比不上夜安琪的，是么？ 姚凤琴什么时候走的，她不清楚，甚至自己怎么起身的都没印象，直到在楼梯口撞上刚下来的慕言炔。 他已经安抚好夜安琪，这会儿脸色缓了些，目光扫在她受伤的脑袋上，微微蹙了一些眉。 “你跟你姐姐，就不能好好相处？”一开口，又是冰冷的语气。 夜黎垂着双眸，没有看他，也没有理会他，绕过他的身子往楼上走。 “站住，回答我。” 慕言炔被她木然的态度弄得有些不悦，至今还没有哪个人敢忽略他说的话。 夜黎顿了顿身子，还是不理会，继续往楼上走。 踩到第三个阶梯，手腕一紧，已被身后的人扣住，拉了回去。 肩膀突然就传来一阵刺痛。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却甩不掉，恨恨地瞪着他，“不要管我，可以吗？你要关心，就去关心我那位好姐姐。” 慕言炔眉心猛地沉下去，扣着她的手力道一紧，能感觉到她痛苦地皱了下小脸，也能看出她在强撑着，不跟他示弱。 这丫头，他越来越摸不清她的脾性，还没有人敢像她这样挑战他。 不要管她？ 他倒是想不管。 心里一烦，就甩开她的手，冷笑一声，“你真的以为，我乐意管你？你以为你是谁？” 被他一甩，夜黎肩膀的刺痛明显了，她忍着痛，倔强地勾起唇角自嘲，转身往楼上走，全然没注意到自己肩膀后，突然浸漫到衣服上的鲜血。 慕言炔在她转身一刻，眼中被那鲜红袭了一下，神色紧了紧，喊住她，“站住。” 夜黎当然没再听他的，但下一秒，脚下一轻，她整个人就被他霸道地扛起来，带往他的书房。 鲜血的味道弥漫过来，夜黎才知道，除了头上受伤，她肩膀也被台灯碎片割伤。不过，碎片嵌入她的肌肤里，她被头上的伤口影响，一直没察觉，刚才动作大了，伤口撕裂开，才流血。 夜黎仍是不说话，被丢到书房的沙发椅上。 男人已经拿过药箱，半蹲在她身后，听得撕拉一声，她肩膀处的衣服就被他撕了个口，露出整只染了血的胳膊。 “伤到哪里都不知觉，你当自己铜皮铁骨？” 他语气不悦地念一句，手捏着药棉给她擦洗伤口，用钳子帮她取出玻璃碎片，止血。 动作很利落很专业，似乎他以前常做这种处理伤口的事情，就连他专用的药箱工具，都是很专业很少见的那种医疗程度。 夜黎冷却多时的心，在他认真的帮她处理伤口时，又温热了一点。 不要，绝对不要对这个男人再次动情。 动了情，你会死的很惨。 她收了收心绪，尽量平静下来。 慕言炔收拾好药箱，把一条毯子丢过来，淡漠地道，“上楼去休息，这两天哪里也不许去，我会帮你跟学校请两天假。” 夜黎整了整衣服，站起来，走到书房门口，又立住脚步，回过头来。 她用一种同样淡漠的神情看着男人，问，“你爱姐姐吗？” 27.第27章 人不早恋枉一生 她用一种同样淡漠的神情看着男人，问，“你爱姐姐吗？” 慕言炔正从书桌上取一份文件，翻文件的手指停在半空，神色也僵住。 夜黎笑起来，一目了然的笑意，“我很怀疑，你的字典里有没有爱这个词。” 男人把手中文件合起来，抬眸冷冷看着她，朝她走过来，身子逐渐逼近，森冷出声，“爱？你又懂什么是爱？” 夜黎被他的气势逼着，不由自主往后退一步，“至少，比你懂。” 慕言炔一怔，眉毛轻轻一挑，“你，有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 夜黎心里轻笑，那人就在眼前，不过已经是过去式。 她对自己发过誓，不会再爱上这个男人。她想做的，就是刨开他的胸膛，看看他有没有心，会不会爱人。 “在学校给我好好读书，敢早恋，我会打断你的腿。”慕言炔霸道地警告。 夜黎眨眨乌黑眼睛，“我十八岁了，不算早恋。” “大学毕业之前，都不许谈恋爱。”他霸道的语气，就像个当爹的，指着书房门外，“上楼去。” 能感受到他的不悦，在他更不悦之前，夜黎撤了，边走边咕哝一句，“大学是谈恋爱最好的时期，不谈恋爱做什么哦，人不早恋枉一生哟。” 她没看到，男人在身后的目光，隐隐燃起的火星。 —— “老林，你到书房来，我有话问你。”慕言炔挂下书房的电话。 不一会，老林上来，“先生，有什么事情？” “她们姐妹刚才，具体是怎么回事，你可看见？” 他之所以会离开皇苑没多久又回来，不是因为落下文件，而是在半路看到夜宅的车子驶向皇苑，而姚凤琴就坐在车子里。 上次夜锋华鞭打夜黎的事情，他对夜宅那边已经冷漠许多。最近夜锋华一直托人要面谈议员选举一事，他也没吭声，就是想让夜锋华他们知道，夜黎虽是夜家名下的私生女，姓夜，但他慕言炔才是那丫头的监护人。不经过他的同意就教训夜黎，伤了她，是他不能容忍的事情。 她们姐妹争执时，老林正跟着姚凤琴上楼，确实看到当时情况，如实回答，“安琪小姐要打阿黎小姐，阿黎小姐推了她一下，撞倒台灯。眼看那台灯要砸在安琪小姐身上，阿黎小姐就帮挡着了……具体，就是这样。” 慕言炔缓缓挑了下眉，“怎么我听起来，你比较偏袒阿黎。” 老林也不否认，他向来实诚，“受伤的人是阿黎小姐，我比较关心她罢了。” 夜黎和夜安琪两姐妹，这么多年，皇苑这些下人都更喜欢性格乖巧的夜黎。虽说她这些日子活跃了些，但也更可爱了。他们这些下人，在这些年里也目睹了夜黎受的委屈，她给夜安琪输过数不清的血，光是这一件事，已经叫人心疼。 “她以前，有没有跟你们说些学校的事情？”慕言炔问。 他以前对她的事一点都没有兴趣，也很少过问，并不知道她在学校的情况如何。 那时她的存在，就像个幽灵一样。 只是没想到，她会和皇苑的下人们关系这般好。 老林握了握手，微微眯了下眼睛，“先生以前从来不过问阿黎小姐的事情，这是……” 慕言炔道，“今天在学校，有几个社会青年找她的麻烦，几个人都是混道上的。她一个学生，怎么会惹上这些人，我让卓飞调查了一下，是她得罪了学校里的人。我想知道，她在学校里的情况。” 上次去她学校，听教导主任说的，她似乎成绩掉得厉害，从优等班掉到最差的班级。 老林叹口气，“我也不是很清楚她在学校的情况，不过以前经常会鼻青脸肿回来。有时候身上的校服都脏了，有臭鸡蛋味，有时候头发湿漉漉的，书本也不见了。但她从来不说，我们问起，她只说是自己不小心。” 慕言炔若有所思，眉眼间一抹沉着。 十分钟后，黑车的路虎车子开往总统府。 车上，他拨通卓飞电话，沉下声音交代，“让人给奚老板带几句话。” —— 隔日，风城南面，地产大亨奚氏豪华宅邸。 奚梦甜正与家人在餐桌上用早餐。 她父亲的一个手下走进来，脸色严峻地在奚家男主人奚剑南耳边说了几句话。 奚剑南脸色由白转青，抬手，就把桌上的茶杯朝对桌面砸过去。 奚梦甜被茶水溅了一身，当下惊叫起来，不知道向来疼爱自己父亲为何这么生气。 “你做的好事，以后，在学校低调点，别惹不该惹的人。”奚剑南厉声训斥道。 奚梦甜吓得小脸惨白，委屈道，“我没有惹谁……”在学校里，她是校花，大家巴结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跟她过不去。 “如果没有，你昨日让人去修理夜家的二小姐，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她有什么背景，也敢惹她？” 夜家二小姐？夜黎？ 奚梦甜慌忙解释，“爸爸，那个贱货根本就是谁都可以欺负的，她不长眼睛，把我书包丢到垃圾桶里，我就找人教训教训她。” 奚剑南拍桌怒道，“混账东西，谁让你教训她？你知道她的监护人是谁？得罪那人，不只你没好果子吃，我们奚家在风城，也别想好过。把金卡交出来，停用你一个月的金卡和零用钱。” “爸爸……” 两日后，夜黎再去学校，听说奚梦甜被家里禁足了。 一到学校，莫瑶就跑过来通报，“阿黎，你听说没有，奚梦甜不但被她爸爸禁足，还被停用一个月的零用钱。对她那种每个星期都要扫几次货的人来说，比死还难受啊哈哈。” 夜黎对奚梦甜并不感兴趣，她被禁足也好，怎么也好，都是她自找的。 “嘿，老大，听说你受伤了，好了吗？” 黑牛和老鼠走过来，慰问一番。 方浩跟在后面，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把书包跨在肩头，那张英俊而飞扬的俊脸，目光投向别处，没有看夜黎。 想起那个神秘的中年人弗兰克，夜黎对方浩的身世背景有些疑问，但也没太放在心上。 最后一节课的课间休息，方浩突然走过来，把一张邀请卡丢在夜黎桌上。 28.第28章 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一张生日邀请卡。 “今天是你生日？”夜黎看着做工精美的邀请卡问。 方浩一脸不自然，傲娇地把双手插在裤兜里说道，“邀请卡给你了，爱去不去。” 自从知道夜黎给他做了人工呼吸，他看夜黎的时候总有些隐隐的脸红。 本来夜黎对这些也没什么兴趣，但老鼠靠过来神秘兮兮地说：“老大，阿浩他的生日会，一般人是进不去的，他家老头子会邀请很多上流人士，听说总统也会过去。总统跟阿浩他父亲交情很深，两家人认识很多年。这是见总统的最好机会。” “总统先生会去参加方浩的生日会？”夜黎睁了睁眼，有些好奇。 方浩的家世确实不错，他父亲是Z国的娱乐大亨，旗下有很多影视公司，投资的片子票房都是十亿以上。老来得子，五十多岁才得方浩一个儿子。没想到的是，总统会给他们那么大的面子，亲自去参加方浩十八岁的生日会。 看来，方家还挺不简单的。 总统去了，慕言炔肯定会跟去做安保工作的。 “既然这样，我可以考虑一下。”夜黎把邀请卡收起来。 老鼠又挤眉弄眼道，“嘿嘿老大，你要不要顺便考虑做阿浩的女朋友啊？在学校有阿浩给你撑腰，谁还敢欺负你？” 夜黎把英文课本翻开，就着课文其中一句念，“noway.” 上次打赌跑步，她赢了，方浩输了，按理方浩应该喊她一声老大。但是念在他也差点死掉的份上，夜黎就不跟他计较了。 放学后夜黎才走到校门口，方浩的司机已经过来，指着那辆豪华的林肯车道，“夜小姐，我们少爷有请。” 夜黎顺着司机方向看过去，方浩已经坐在后座，他没有看她，只是看着前方。 她勾勾唇，朝林肯车走过去，却在车流中看到了慕言炔。 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怎么可能会出现，但是那个男人太过耀眼，她能一眼就认出来。 是他没错，他亲自来学校接她？ 夜黎有片刻的惊喜，那种惊喜突破某些情感从心里漫出来。 然而下一秒，车子驶动，她还没走过去，慕言炔已经开车走了，似乎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果然，是她会错了意，他或许只是经过这里，他怎么可能亲自来接她。 “夜小姐，走吧，少爷还要带你去置些参加生日晚宴的着装。”方浩的司机在催。 方宅位于湖畔别墅群，这里住的都是风城的超级富豪，离总统府也很近。 每一栋别墅风格都不一样，但一栋更比一栋豪华壮观，而有私人喷泉的那一栋，正是方家。 夜黎穿一件露肩绣着精美玫瑰蕾丝的小黑裙，裹着青春的身体隐隐散发一种神秘的诱人气息。方浩看到她换好的裙子的第一眼，双眼一亮，但很快就移开目光，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被她吸引。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迎上来，“浩少爷，老先生正和总统先生在里面聊着你，你可算回来了。老先生让你去见见总统先生，总统先生一会就要离开，不会久留。” 方浩似乎对总统的出现习以为常，没有太大反应，淡淡地点了下头，“我知道了，你先带夜小姐下去。”说着回头看夜黎一眼，“自助餐区有吃的，你肚子饿的话，可以先去吃点东西，我一会过来找你。” “你去吧，不用在意我。”夜黎眼珠子在美衣华服的人群中转了转，有不少是外国人。 她很少参加这种上流社会的活动，夜家多少也算是上流富豪阶层，只是一般那种有重要人士的招待宴会，夜锋华和姚凤琴都不会允许她出现。当然，她是夜家的私生女，出现只会给夜家降低身份，不是什么风光的事情。 肚子饿了，往餐区走，接过一个下人端过来的一杯橙汁饮料，拿了块糕点吃起来。 回头，就看到个熟悉的人影走上来，一脸不可置信，仿佛夜黎来错的地方。 “阿黎，你怎么会在这里？谁让你来的？” 夜安琪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鱼尾裙，衬得整个人耀眼又美丽，只是那张美丽的脸上，前一刻的春风得意在看到夜黎时瞬间变了，前来质问。 夜黎喝一大口甘甜的原榨果汁，笑起来，“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我当然是来当翻译的，你先回答我，你为什么在这里？”她怀疑夜黎是混进来的，“邀请卡呢？这个生日宴会邀请的都是身份尊贵的人士，你怎么能随便进来，快走，别给夜家丢脸。我先提醒你，爷爷也在，一会他看到你，会生气的。” 烫金的邀请卡在夜安琪眼前一亮，夜黎两只手指夹着晃了晃，“这是我的邀请卡，我来参加同班同学的生日会，有问题吗？” “你的同班同学？方浩是你同学？他，邀请你？” “是啊，你有意见么？” “……”夜安琪一副怎么都不肯相信的表情，直到身后走过来一个人。 “安琪，你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给R国的领事做翻译……”话说到一半，夜锋华的目光落在夜黎身上，顿时变得犀利起来，“你来做什么？” 还没开口说明，夜锋华便厉色驱赶，“马上离开这里，不要让我看到你。这是什么地方，也是你能随便来的？” 夜黎骨子里对夜锋华，还是有一点惧意，这个老人狠起心肠来，要毁掉她真是轻而易举。且不说睡了慕言炔那天，她差点被夜家的管家推下三楼，还有在皇苑拿鞭子抽打她，每一鞭，她可是记在心上呐。 “爷爷，你要我走也可以，不过总得让我吃饱吧？” “皇苑没饭给你吃？我不信慕言炔还不管你饭，给我马上滚出方宅，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好好好，我滚，行了吧，您老也知道这里是方宅，别搞得是夜宅自家一样。”夜黎低估一声，拍拍手掌，要走。 胳膊剧烈的一痛，就被身后的拐杖给勾住了，“你说什么？我可是你爷爷，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么！” 夜锋华身子硬朗得很，就是年轻时参军，左脚负伤，平时会带着他那根特制的拐杖。 这拐杖在夜家是除了鞭子以外最叫人忌惮之物，拐杖底部有个勾，只要夜锋华按一下手柄处，锋利的勾会弹出，打在人身上就像被刺狠狠刺一样，入肉但不见血，疼得厉害。 夜黎翻手握住拐杖，紧紧握着尖勾的地方，瞪着他，嘴角带着一个阴狠的笑，“爷爷，你到底是想我留下，还是想我离开？一会我闹起来，你觉得声誉损失最大的，会是谁？” 29.第29章 如果清白毁了，我娶她 旁边已有一些宾客扭头过来看，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夜锋华猛把拐杖抽回来，落下一声，“马上给我滚。”气得往人群中走去。 夜安琪一直在旁边看着，这会儿幸灾乐祸，“阿黎，我就说爷爷会生气的吧，你赶紧走。以后这种场面，你还是少出现为好，说到底，你的身份，实在……” 夜黎冷笑一声，“姐姐，你别说了，你再说，我可就要留下好好玩。我走，不是因为怕爷爷，而是觉得你们在这里，我已经没兴致玩了，拜拜。” 二楼一处，卓飞和慕言炔目睹了刚才的一幕。 卓飞见慕言炔微微沉着脸，似有不悦，想着他大概跟夜老先生一样，对夜黎的出现不开心，毕竟那丫头，是个能惹事的，不出现在这种场合还是好一些。 “部长，阿黎小姐听说是被浩少爷邀请来的，并非是她自己混进来。” 慕言炔目光追随着夜黎娇小的身影，她今夜穿的那件小黑裙，不知为何看起来很衬她，像朵带刺的黑玫瑰。 “卓飞，你去看一看她，她的手，好像受伤了。还有，让人送她回皇苑。” 他沉声落下两句吩咐，转身往走廊尽头那间总统和方老密谈的屋子走去。 “受伤？”卓飞还疑惑，慕言炔是怎么看出来的，人已经走远。 天全黑了，湖畔别墅群这边根本没法打到车，这些富豪们都是司机送过来，都有专车接送，要不就是自己开车过来。 夜黎一个人站在别墅大门口，显得有些突兀。 身后的豪华大别墅，优雅的钢琴声响起，有跳舞的人影在里面旋转。 夜黎知道，身后的世界，不是她能融入的世界，她的出身，她私生女的血统在那里，已经注定是局外人。 慕言炔那样的男人，他今后要娶的女人，定是从这个阶层里走出来的。 你真的有信心拿下他吗？夜黎问自己，深深知道，她已经走在刀刃上，没有回头的余地。 “夜黎，我不是让你等我吗，怎么就要走了？” 方浩不知何时追出来，生怕她会马上消失一样，一把拉住她，却被她手上的血迹引去目光，顿时一惊，“你受伤了？” 夜黎也才发现自己受了伤，是刚才太用力握夜锋华的拐杖，被锋利的钩子勾出的伤口。 她看着满手掌的血迹，只是轻轻地自嘲一笑，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麻木了？ 方浩被她那个笑容怔了怔，觉得很不可思议。 任何一个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一点疼痛已能要死要活，可是她，对着满手掌的血，竟然还笑了。她到底，是妖魔还是鬼怪，为什么那个笑容，如此诱惑，把人深深吸引，想让人一探究竟。 “走，我带你去包扎。生日会才刚开始，我不许你走。”方浩也是挺霸道的，拉过夜黎就往别墅里走去。 夜黎看着他的背影，没有拒绝。 他穿着做工精致的白色西装，像个王子般，握着她的手很温暖，就像阳光。 难怪学校里那么多女生被他迷得死去活来，他真的有一张偶像派的俊脸，加上张扬不羁的性格，正是少女们喜欢的。 一间很安静宽敞的屋子里，方浩找来医药箱，坐在夜黎旁边给她包扎伤口。 因为是第一次包扎，他把纱布缠得很厚，夜黎整只右手掌像个熊掌一样，让她哭笑不得。 方浩被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我找人来给你重新包过？” “不用啦。” 夜黎心情好很多，抬手想让他别折腾，不想腰侧的裙子蕾丝勾到他衣袖的扣子。 方浩被往后一拽，两个人身子不由自主要往沙发上跌去，他却本能地把双手撑到沙发上，不压到夜黎。 只是这样一来，夜黎反而被他两只手圈在身下，两人倒在沙发上的姿势，瞬间变得暧昧起来。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声音—— “总统先生，我看到浩少爷往这边来了，应该在这屋……” 说话的同时，门已经被推开。 霎时间，门后出现了好几个人，方老先生，总统先生，以及站在他们身后不远的慕言炔…… 全都看到沙发上，那两人暧昧的姿势。 方浩扭头一看，脸色瞬间红了一层，想要起身。 夜黎第一时间注意的，是慕言炔那道冰冷的目光，也想起身。两人同时要从沙发上坐起来，却咚地相互撞了下脑袋。 方浩扣子还被裙子蕾丝勾着，一扯，夜黎腰际的蕾丝就被勾出一大片，露出她雪白而诱人的纤腰。 那一幕，看在所有人的眼里，只觉得空气都僵了好几个度！ 夜黎有点想钻入沙发缝里，第一次见到总统先生，竟然是这副样子，太丢脸了。 但她更担心的，是慕言炔那隐约欲燃的怒火。 “阿浩，你们这是……” 总统先生开口说话，表情有些不自然，绅士地移开目光不看夜黎。 慕言炔一张脸黑得不能看，脱下西服外套大步走过来，丢到夜黎身上，盖住她裸露的腰线，沉声训斥道，“给我起来，这是什么地方，你也敢胡闹。” “慕部长，我邀请她来的。”方浩解释。 卓飞也出现在门外，他听慕言炔的吩咐去找人，发现夜黎被方浩带走，这才找过来，看着情形，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总统在一旁出声，“好了言炔，这里没有外人，你也不用这么凶那丫头，卓助理，带她下去换套衣服吧。” “是，总统先生。”卓飞走进来。 夜黎什么也没说，披着带有慕言炔气息的外套，跟着卓飞去换衣服。 总统又开口，“等一下卓飞。”他看向慕言炔，“这样吧言炔，我让卓飞护送我回总统府，这里距离很近，你不用亲自护送。你带丫头回去吧，我想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 方老先生叹口气，指着方浩，“你啊你，虽然今天正式成年了，但也不能胡来啊，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总统接话，语气仍是温和，略开玩笑，“可不，人家是姑娘家，毁了清白怎么办。” 夜黎斜睨慕言炔一眼，总统说这话时，他脸色僵了僵，她不由感到好笑。 清白？她的清白早被那男人夺去了。 方浩盯着夜黎的背影，微微捏了下拳头，很冷静且毫无预兆地说道，“如果她的清白毁了，我娶她。” 30.第30章 反正我们接过吻了 一句话，像个威力十足的炸弹！ 方老先生、总统和慕言炔的脸色，顿时僵冷。 “胡闹，说的什么话！”方老先生训斥道。 “我是认真的，我想娶她，反正我们接过吻了。” “……” 在场的人都怔住了，而慕言炔，他眉目猛地沉下去，阴冷得骇人。 夜黎脊背微微僵住，她能感觉到方浩赤诚的目光打在自己的后背。 可是不否认，某一瞬间，她心里一暖，第一次被人无条件站队的那种支持，让她许些动容。那句话，听起来也像一个梦一样，一点都不真实，虚幻，梦幻。 方浩这样的豪门公子，肯娶她，听起来，真的挺梦幻的。 但是，仅仅是梦幻而已。 因为接下来方老先生的一句话，像一盆冷水浇下—— “你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能胡来的吗！” 傅瑾没有什么表情，不喜不怒，但给人一种渐渐渗透的阴冷感，缓缓开口，“这么说，你们除了接吻，还有没有……” 方浩看了夜黎一眼，脸突然涨红，“我们只是接吻，还没到那一步，夜黎是清白的。” “……” 夜黎有话堵在喉咙口，很想对方浩说，亲，那是人工呼吸，不算接吻的！ 她不知道，原来方浩这么单纯…… 没有人发现，慕言炔微微拢了下五指，太阳穴隐隐爆出两道青筋，他深眸幽暗不见一点光，拉过夜黎的手，对身后的卓飞留下一句，“卓飞，送总统先生回总统府。” 傅瑾看着慕言炔的背影，再看看方浩，眼中的光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他伸手温和地拍拍方浩的肩，“今日的话，我当你是一时荒唐，往后，这种不成熟的话，别说。” 语气也是温和祥慈，却给人一种从头冷到脚的威慑感。 方浩垂下眼帘，什么也不再说。 —— 离开方宅时，被夜安琪撞见。 她看着慕言炔拉着夜黎到车库，着急地追上去，喊了声，“炔，你们要去哪？” 然而慕言炔好似没听见，把夜黎丢进副驾驶座，他绕到驾驶座上，脚下油门一踩，车子飞速驶离。 车子驶回皇苑的路上，开得飞快。 夜黎目光盯着紧挨山崖的路面，怀疑下一秒，车子就会飞下去，粉身碎骨。 她能感觉到男人的隐约怒火，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十分骇人。不管她现在多么的淡定冷静，到底，心里还是对这个男人有些恐惧，他撒旦般的气息，笼罩着人时，能叫人坐如针扎。 到了皇苑，慕言炔把夜黎拉下车。 老林迎上来，见男人脸色不好，也没敢多问。 慕言炔沉声落下一句，“不管二楼有什么动静，谁都不许上来。” 说着就把夜黎带上二楼。 她被重重摔在沙发上，受伤的手掌下意识撑着，觉得伤口又裂开了点。 慕言炔深眸两抹阴翳，在克制着他的怒火，一片阴影覆盖下来。 让夜黎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怒气，他不会是因为方浩说要娶她，就生这么大火吧？ 吃醋？不，绝对不可能。 何况她觉得方浩很大可能只是一时冲动。 就在她猜测他的心理活动时，他冰冷地质问一句，“你勾引方浩？” 啥？勾引？ 夜黎愣了一下，他继续发问，“他就是你喜欢的人？” 能看出来他脸色真的很不好。 “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夜黎顶着他的目光问。 “你们，真的接吻了？”他目光落在她的樱桃红唇上。 “呃……理论上说，算是。” “理论上？” 夜黎冷冷笑一声，突然就迎上他的目光，“那么，你要不要跟我试一试，就像那晚在浴室，水里你给我度气一样。” “……” 听到她这么说，慕言炔似乎明白什么，脸色才渐渐缓和下来。原来，是人工呼吸。 尽管是救人性命的人工呼吸，但仍叫他心里有些不舒服，拇指，不经意地摩擦在夜黎的红唇上，想起她和方浩在沙发上纠缠的样子，只觉得有些烦躁。 “上楼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下来。以后，别跟方浩走太近。还有，明天开始，给我去上礼仪课，一节都不许落下。” 夜黎站起来，朝楼梯走去，走到楼梯一半又回头说道，“我不清白了是事实，你又不会对我负责，方浩肯娶我，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但我也知道，他的身份与我的身份不对等，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有自知之明，不会做那种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 话没说完，手腕一紧，她就被他给拽了回去。 整个人撞入他的胸膛里，抬头就对上他深幽而难测的眸眼。 他低沉的语气散发一种让人恐惧的气息，“我说了，你大学毕业之前，不许谈恋爱，敢忤逆我的意思，尽管试试看。” 夜黎心里在颤动，但她克制着让自己冷静下来，用一种势均力敌的眼神盯着他，轻轻地勾了勾唇角，指尖，暧昧地在他精壮的胸膛前画圈，“放心小叔叔，除了你，我谁也看不上，谁让我都是你的人了呢。” 她妖精般的模样，指尖在他胸膛前轻划的触感，让他微微起了些反应，撑在她腰后的大手一用力，她就皱了皱眉。 疼，腰像要被他大手压断一般。 但她还是死撑着，用眼神挑逗男人的极限。 慕言炔眉眼两抹冷漠的阴鹜，极其残忍地说道，“你若想做我一辈子的床上用品，随你，但你得想好，不要企图从我这里得到一点感情的回应，我慕言炔，不玩那套。但是你要敢跟别的男人乱来，怎么死都不知道。” 话落，狠狠地推开夜黎，往楼下走去。 夜黎被他推得没站稳，踉踉跄跄往后退了几步，扶着通往三楼的大理石扶手，一颗心像坠入冰湖般冰冷。 不要企图得到一点感情的回应，一辈子的床上用品…… 连人都不是，只是个物品。 这个男人，冷血至极。 要拿下他的这条路，漫长而看不到尽头。 “慕言炔，其实你喜欢的是男人吧？” 走到楼梯处的男人停住步子。 “要不然怎么女人动你一下，你都那么反感？喜欢男人也没什么大不了啊，这都什么时代了。”夜黎看着他的背影继续说，颇有种不要命的架势。 31.第31章 你的床在哪，我就在哪 有时，她还真怀疑他是个性冷淡，要不就是个G，不然怎么对需求欲望这种事情一点反应都没有呢？话说他岁数也不小，怎么就没想过谈个女友结个婚，连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夜安琪这样的大美人，这么多年他碰也没碰一下。 难怪，夜家对他很不放心，多方试探。 这个男人，对自己真够狠的。 夜黎自认为自己长得也不赖，这副身子刚满十八，但是挺有料的，几次勾引都未遂，他到底是不是男人，是机器人吧。只会工作，没有情感的机器人。 不，机器人不会生气，这人生气起来也是很恐怖的。 “闭嘴。”他立在那里，背对着夜黎，森冷地吐出两个字。 夜黎盯着他高大的背影，没有吭声。 慕言炔以为，多少让她安静了。 不多时，他在二楼浴室洗漱好，进了房间，就看到夜黎拗一个诱惑的S形躺在他床上。 她媚眼弯弯，伸出手指勾他，“是你说床上用品的，以后，你的床在哪，我就在哪。” 慕言炔身上穿着浴袍，脖子上搭着毛巾，头发半干的样子性感又危险，但他自己却全然不觉。 “滚出去。” 他几乎没有看夜黎一眼，把脖子上的毛巾甩到床上，走到衣柜旁。 夜黎钻到他被窝里，耍赖，“我现在是你的床上用品，应该呆在你床上。” 等慕言炔回头，就见她从被窝里伸出胳膊，手上挥着她的上衣，接着，又是裤子。 “你是不是活腻了？” 慕言炔的忍耐已经到一个极限，走过去，连同被子一起裹起她，扛在肩上。 夜黎已经做好了下一秒被他丢出去的准备，紧紧地闭上眼，但楼梯口传来夜安琪匆匆上楼的声音—— “炔，你在吗？我回来了。” 慕言炔脚步一顿，准备拉开门的手停住，然后夜黎整个人连同被子，一并被丢回床上。 像丢个包裹一样，要不是有被子卷着，夜黎得摔出残疾来。 老林的声音随后响起，“安琪小姐，先生说没他的吩咐不许上来打扰，他该是休息了。” 夜安琪不理会，继续走到慕言炔卧房前，敲门，“炔，你睡了吗？我有话想跟你说。” 时间还早，她知道他一般不会这么早休息，或许还可能会回总统府。 在方宅看到他拉着夜黎匆匆离开，一直放心不下，才赶回来，想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他和夜黎之间，会发生什么事情呢？这个问题扰得她心神不宁，想要迫切地知道答案。 “老林，阿黎呢？”夜安琪问。 “阿黎小姐该是在楼上休息。”老林答。 夜安琪要亲自去证实，“我上楼去看看。” 身后的房门打开，穿着浴袍的慕言炔站在那里，挡住了整扇门，“她已睡下。” 夜安琪脸色转喜，视线还是往他房间里看去，但他里面没开灯，什么都看不到。 “你们怎么匆匆从方宅回来了，是不是阿黎又惹出什么麻烦？我就说让她回来的，她那身份出席方宅的宴会，很不合适，爷爷都生气了。她真是越来越不懂事。” 慕言炔眼角扫了房中床上的人影，又回到夜安琪脸上，言简意赅，“我有些累，想休息，你也早些休息。” 说着要关上房门。 夜安琪手挡了下，有些娇羞地说道，“炔，这几天吩咐下人给你房中换了新床垫，睡得还舒服吗？” “嗯。”他淡淡应一声，对这些并不上心，揉了揉眉头，声音缓和下来，“安琪，你去休息吧，今天在方宅翻译一晚，也累了。” 听到他温柔关切的问候，夜安琪不安的心绪平缓下来，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好，那我不打扰你，你好好休息。” 门关上，恢复平静。 夜黎躺在被窝里，听到他对夜安琪温柔的语气，原本平静的心里像投入一颗小石子，起了波澜。 自觉闹够了，再闹下去，慕言炔会来真的，到时可让她消受不了。 准备起身，身后被子轻轻一掀，带着温热的躯体已经靠过来，伸手从背后搂住她，把她箍在怀里。 夜黎身体一僵，动弹不得。 她身上只穿了内衣裤，而他穿着浴袍，睡下时浴袍领口敞开，胸前的肌肤触到她裸露光洁的背，皮肤贴着皮肤的触感，从脊背传来一阵轻微的颤麻。像是某种毒瘾一样，让人舍不得离开那个怀抱。 她指甲嵌入大腿肌肤，才让自己清醒过来。 挣扎着想要起身，慕言炔有力的手臂把她箍得更紧，唇几乎贴到她耳边，磁性低沉的嗓音传来，“别动，再动，我会把你丢出窗外。” 门外又传来夜安琪的敲门声，“炔，你睡着了吗？” 等了一会没人应，夜安琪嘀咕了句，“难道真的睡着了？”才重新回到自己房中。 夜黎全程没动，就缩在被窝里，被男人从后面抱着。 浅浅而温柔的呼吸吹到她脖子后，那种感觉，很复杂，说不上来。 他在做什么他知道吗？ 他不是向来烦她厌她，连碰她一下都很反感的吗？怎么这么突然就抱着她睡觉，这种感觉，让夜黎心绪有些紊乱。 绝对不要被他假面的温柔蒙蔽，他是谁啊，残酷无情的慕言炔。 既然他要玩，夜黎就奉陪到底，她已经不是那个安安分分的夜黎了。 身体贴着身体，她在他怀里坏笑，“小叔叔，你真的不是性冷淡吗？为啥这么抱着我，你下面那个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听说是个男人，这么抱着个女人，多少会有反应的。” 慕言炔闭着眼却没入睡，眉心沉了沉，揽着她的手微微一紧，低沉出声，“我是个男人，不是禽兽。” “我不信。”夜黎在黑暗中眨眨眼睛，反手，就探入他的浴袍里，摸上他的腹肌。再想往下，手腕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啊……” 声音还没喊出，嘴巴又被捂住了。 慕言炔魔鬼般的声音在她脑后响起，“再乱动，你手怎么断都不知道。对我来说，床上用品只能是死物。” 夜黎马上回击，“有电动的。” 32.第32章 冤家路窄 慕言炔魔鬼般的声音在她脑后响起，“再乱动，你手怎么断都不知道。对我来说，床上用品只能是死物。” 夜黎马上回击，“有电动的。” 明显感觉到身后男人身子一僵，脸又迅速沉下去。他稍用力，单手掀开被子，被子卷着夜黎，她咚地被丢在地上。屁股落地，疼得她呲牙，看着床上重新盖好被子的男人背影，真的不敢再惹他。再惹，他真的会把她丢出窗外。 “滚。” 夜黎揉着屁股站起来，对着他的背影磨了磨牙，回自己房间去。 心里却道，总有一天，你会求我留下来。 —— 翌日，周末。 夜黎下楼吃早餐时，车子和司机已经等在门外。 夜安琪今天放假，当然是睡懒觉了，夜黎竟有些羡慕她。 老林把牛奶端过来道，“阿黎小姐，吃好早餐，司机会送你去高级礼仪班。先生吩咐了，在你高考前，每个周末去学一天的礼仪课程。” 夜黎捧着牛奶喝，看到门外除了司机还有两个黑衣保镖，知道自己逃不过，只得认了。 心里却不是那么畅快。一定是昨夜在方宅，她的举止让他丢脸，他觉得她教养礼仪不好，才让她去上礼仪课的吧。 吃过早餐，在保镖的陪同下，往市区去。 与其说是礼仪班，不如说是国内最著名的皇家礼仪学院，能来的都是风城大大小小的名媛，以及那些不是贵族出身却花着昂贵的学费想挤入上流社会的女学生。 另一边，总统府。 安保部办公厅，慕言炔正调看最近一段时间的监控视频。 卓飞递来一份资料，“部长，上次让人查高家的资产，确实有些隐藏的问题。” 慕言炔接过来翻看，目光扫到一个地名，眉心习惯性地沉下去—— “皇家礼仪学院接受高家资金注入多年？” 按理说，皇家礼仪学院算是国办的学习机构，不会轻易接受来历不明的资金支持。 但这个高家能在暗中注入资金多年，确实有些问题。 卓飞道，“高家财力雄厚，和夜家走得近，高家的公子高猛，上次安琪小姐生日会，部长你见过的。目前虽然没查到他们和前总统那边有什么来往，但从这份调查资料看来，高家的资金多方面都有渗入。” 慕言炔不动声色，翻到资料最后一页，眼睛掠过几张不雅照片，“这是怎么回事？” 照片上几个打扮得华贵优雅的女子，几个人都有一张穿着皇家礼仪学员服装的照片，表示她们都是礼仪学院的学生。但还有另外几张不雅照，都被男人搂抱着，或坐在车里，或在夜总会一类的地方。 其中的几个男人，慕言炔都认得出，全是在国会有些地位的官员，都是偏向总统这一边的新派人士。 卓飞看着照片道，“这是最近调查发现的，礼仪学院出来的几个女生，分别成为这几个官员的情人。据可靠消息，这几个女学生参加一些目的不明的官员聚会，涉及卖/淫。皇家礼仪学院是总统先生亲自批准成立，如果真的有这种事情，曝光出去，总统先生以及国会的名誉会严重受损。” 慕言炔手指一动，轻哼一声，“依我看，高家是被人当枪使了。你派人联系礼仪学院那边的公关，秘密处理此事，把高家资金链和涉及交易的女学生处理好，不要打草惊蛇。” 电话响起，卓飞接起来，应了两声后挂下，转过身禀报，“部长，今晚会有一个官员聚会，相关照片证据已经传过来，请看……呃，阿黎……小姐？” “阿黎？”慕言炔抬眸，一把拿过卓飞的手机。 几张照片映入眼帘，其中一张，拍到一个熟悉的娇小身影。 夜黎跟着那几个女学生上了一辆高级房车…… 怎么是她！她怎么会和这事扯上关系？ —— 一个小时前，皇家礼仪学院。 夜黎到达时有个打扮保养得很优雅的老妇人迎上来，把她领进一间教室，让她等着，会有人来教她礼仪。 空旷的教室四面都是镜子，能映出一个人所有的言行举止。 除了夜黎，还有五六个模样漂亮的女学生，瓜子脸，大眼睛，穿着宫廷装，腰部勒得紧紧的，看起来就像中世纪的淑女。她们上下打量着夜黎，因为她的打扮实在不适合这种地方，穿着一件皮上衣，牛仔裤，嚼着口香糖的样子有些吊儿郎当。 门开了，进来一个有些面熟的女人。 夜黎伸手点了点她，一下就记起来了，“是你。” 真是……冤家路窄。 正是上次来皇苑教夜黎学礼仪，被夜黎羞辱一番，最后被慕言炔赶出去的礼仪女老师。 “是你！”她看到夜黎也有些意外，想起在皇苑被赶出来的事情，脸色漫上怨气。 她本是总统府的礼仪高级顾问，自从被慕言炔从皇苑赶走后，连总统府也呆不下去，只好托关系在皇家礼仪学院谋了个老师职位。 “更衣室在那边，你怎么还不去换衣服？去！” 女人凶巴巴的催促夜黎。 她往更衣室走，里面只有一些宫廷装，她选了件简单点的，穿好后走出去。 那个女人已经带着几个女生往外走，教室外停着一辆十分高档的黑色房车，坐二十个人都不成问题。 “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快点上车。”女人朝夜黎喊一声，眼神中有股幽怨。 “去哪里，不是在这里学礼仪吗？”夜黎问，裙摆太长，她要一直提着才不拖地。可一直提着又太累，她干脆就不管了，任裙摆拖地。 几个女学生回头看她，听她问这话，笑得很古怪，却什么都不说。只有一个站离夜黎最近的女生说道，“杨姐让你走，你就走吧，难道杨姐之前没跟你说清楚吗？” 她们都叫那女人杨姐。 “说清楚什么？” 夜黎一头雾水。 女生笑笑，眼神中有些意味不明的轻蔑，“等你去到就知道了，第一次，放轻松点，你长这模样，他们会很喜欢的。” 33.第33章 我只要她毫发无损 到底在说什么，夜黎怎么一句都听不懂，不是来学礼仪课的吗？这搞的是哪出？ 回头去看那个女人，她在神秘兮兮地打电话，对那头说道，“放心，我已经通知他们了，一切都安排好。” 一切都安排好？ 夜黎怎么觉得这间皇家礼仪学院有些不对劲，这几个女生有些不对劲，那个女人更是不对劲。 在事情没弄明白，她又无法脱身前，只得被一个大汉推到房车里。 轰的一声，车门关上。 窗户是防偷拍的玻璃材质，看不到外面的街景，车里有灯有酒水美食，抵达目的地之前，只能呆在上面。 夜黎动了动那个之前跟她说话的女生，做轻松的问道，“我们要去哪里？有必要搞得这么神秘吗？” 女生张了张嘴，想说话，却被杨姐瞪一眼，到嘴边的话就咽回去，在座位上坐好。 “啊……我肚子疼，快停车。” 车子开了一会，夜黎捂住肚子，蜷缩在车子皮椅上。 杨姐抱着胸翘着二郎腿不为所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不要在这鬼叫，一会就到了。” “我是真的疼，要是拉肚子在车上，一车人都会遭殃，快让我下车。”夜黎表情更痛苦起来。 几个女生开始相信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杨姐，要不在公园那里放她下车去方便吧，真要拉车上，那得多恶心啊。” “是啊，放她下车好了，真不知道为什么要带她一个新人。” 杨姐目光凶狠地盯着夜黎身上，她本不想把这丫头拉进来，但上次的事情一直堵在她心里，一直想着怎么出口气。刚好，夜黎自己送上门。她打听了，是慕言炔把她送过来学习礼仪，这事，正好可以利用一下。 如果事成，到时上头对她，定有巨大的奖赏。 “忍，马上就到了，你要真想拉车上，你就拉吧。”杨姐横夜黎一眼，没被她忽悠，转身对坐在后面的彪形大汉说，“你给她拉个毯子挡住。” 夜黎慢慢恢复表情，“也不是那么疼了。” 既然这么神秘，她倒要看看，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车子开了半个小时左右，停下来。 下车之前，每个人都套上眼罩，被人逐个领下去。 轮到夜黎，她想偷看一下外面环境，但杨姐盯得紧，她稍有动作就让两个大汉靠过来。 进了屋，鼻子灵敏的夜黎嗅到一股檀香的味道，上好的檀香。 眼罩被揭开，才知道自己身处一间富丽华贵的厅堂。 看起来像私人会所，装修到摆件都很讲究，空气中的檀香味，闻起来很独特，不是普通人能用得起。 夜黎静观其变。 几个服务员模样的男人过来，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套服装。 有海军服，有护士服，有公主裙，学生制服，猫女装等。 夜黎心里暗道，我勒个去，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高级制服诱惑现场吧？ “你们，每人选一套，把衣服换上。”杨姐吩咐。 “哈哈哈。”夜黎自顾自地捂着肚子笑起来。 她笑声，在这地方显得很突兀，引来杨姐的不满，“笑什么笑？” 夜黎双手叉腰，笑个不停，“好个皇家礼仪学院，原来，是教人怎么制服诱惑的地方啊。早说嘛，早点说，我就早点砸锅卖铁来求学了。”学有所成，好回去诱惑她家慕大人啊。 语气里没有一点讽刺的意思，但听得杨姐和几个女学生，脸色都有些僵硬。 “你穿不穿？不穿你就光着！”杨姐瞪她。 夜黎走到捧着猫女装的侍者面前，手指挑了挑猫耳朵，“穿，这猫女装正合心意，如果这也是学习礼仪的一部分，我很乐意虚心学习。这比在教室里上课要有趣多了。” —— 安保部办公厅，卓飞收到派出去的人传回来的消息。 “部长，这明显是个套，你一出现，矛头肯定会对准总统府这边。到时舆论一旦传开，总统的声誉会受影响。” “我知道。”慕言炔站起来，走到窗前看向对面白色的总统办公厅，良久，话题一转，“卓飞你可知道，二十年前，新总统府还没落成，这里是什么地方？” 卓飞轻点头，脸色变了变，也看出去，“知道，是前总统……” 慕言炔浅浅勾了下唇，“越是沉得住气的人，越可怕，何况是沉了二十年的气。” “他们近几年都没有太大的动静，难道说，又要准备开始了？”卓飞神色也略略凝重起来。 自古争权上位都免不了流血牺牲，慕言炔眸光一沉，“既然他们已经有行动，我们也不能怠慢。让人准备一下，我陪总统先生出门一趟，通知媒体。” 吩咐完卓飞，他拿起电话直接拨打总统内线，“总统先生，又要劳烦你配合演一出戏了。” “阿黎小姐那边怎么办？”卓飞问。 慕言炔已挂下电话，手掌还撑在话筒上抬起头来，“其他人我不管，我只要她毫发无损。” 等卓飞要离开，他又把他叫住，“等等。” “还有什么要交代的，部长？” “我跟你一起去。” 卓飞有些惊讶地提了下眉，“可是，如果你过去的话，是不是会……” 慕言炔拿过西装外套，“先通知媒体，提前让媒体过去捕风，还有，让公关部放些舆论话题。” “部长的意思是说……” 一旦涉及政治的丑闻，如果要公关部制造舆论，定会有替罪羊。 慕言炔边往外走边道，“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如果就此断了高家这条线索，以后会更艰难，放长线钓大鱼吧。” 如果高家不当替罪羊，那么…… —— 夜黎这边，早已经换好制服的她和几个女生，在屋里坐了一会，就有人来了。 先是几个中年男人，看着都很面熟，有几个在新闻里经常出现。 随后有几个年轻一些的，其中的一个，夜黎一看到他，就有些厌恶地皱起眉头。 高猛！她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碰到他。 那高猛也是一眼在人群中就看到夜黎，她穿着猫女装，裹得身段玲珑，身上那股诱人的劲儿，能一眼就把人吸引，十分对他的胃口。能在这种地方碰到她，真是超乎他的想象。 “哟，这不是夜二小姐嘛，你怎么会在这里？”高猛走过来，一屁股坐到夜黎身边，伸手勾了勾她的下巴，“夜家人虐待你吗？要是日子不好过，跟了我，我定让你美衣华服应有尽有。” 34.第34章 我很重口的哟 夜黎暗暗磨了下牙，妈的，还真是没想到高猛会出现，这猥琐男真让人倒胃口。 她把头扭开，高猛却凑到她面前，靠得非常近。 “哟，装什么害羞？能来这种地方，你一定是被调教过。说真的，皇家礼仪学员调教女人还真有一套，到了床上那个舒服啊，叫人上瘾，你这只惹人的小猫咪，都学了什么功夫？” “哟，装什么害羞？能来这种地方，你一定是被调教过。说真的，皇家礼仪学员调教女人还真有一套，到了床上那个舒服啊，叫人上瘾，你这只惹人的小猫咪，都学了什么功夫？” “……” 夜黎快吐了。 到现在，她终于明白怎么回事。 慕言炔知不知道皇家礼仪学院在暗中做干这种勾当？ 他是知道了才把她送进来学习礼仪，还是不知道呢？ 高猛油腻腻的脸整个凑过来，要搂夜黎亲。 夜黎半推半拒，轻轻地俯在他耳边，用一种柔媚的声音说道，“高公子，你不是想知道皇家礼仪学院都教了些什么功夫吗？那，你要不要去试试，我可是很重口的哦，你受得了吗？” 她穿那身猫女装本就妖娆得不行，又说那种魅惑人心的话，真的像只猫在心里挠着，把高猛精虫都挠上脑了，急不可耐地说道，“好啊好啊，后面有豪华又舒服的客房，里面工具齐全，我们走吧走吧。” 包房里灯光昏暗，大家各自欢乐，哪里顾得了他们。 夜黎和高猛就进了后面一间套房。 进去的时候，夜黎心里就腾起千万只草泥马，妈蛋啊，这么多“刑具”，要一样一样是用在慕言炔身上…… 打住打住，估计到时候是慕言炔那变态用在她身上，一定是这样。 高猛那厮是个抖M，已经被精虫烧昏脑，他以为夜黎能来这种地方，能加入这种交易，肯定是已经身经百战的，喜欢重口味，身子没准也不干净了，要好好跟她玩一玩。 夜黎穿着那套猫女装，取过一根油光滑亮的马鞭，啪地在地上抽了一下，那声响，让高猛几乎受不了了，急不可耐地开始脱掉自己的衣服，只脱剩一条短裤，就躺到床上去。 啪的一声，马鞭又在地板上抽了一下。 夜黎取了两个手铐，在手上摇着走过去，像只小猫一样魅人，“高公子，你是要我绑你呢，还是要我捆你呢？” 高猛眼冒精光，肥胖的双手朝夜黎伸出去，几乎是渴求道，“快来，绑我绑我！” 夜黎高跟鞋跨到床头，抵住他一只手，动作妖娆地把他两只手用手铐分别拷在床头栏杆上。 再绕到床尾，又拿了两根绳子把他的脚给紧紧地捆起来。 她勾唇轻轻一笑，现在床上的高猛，就像只待宰的肥猪。 “高公子，准备好了吗？我很重口的哟。”夜黎揉着声音说道。 “来吧来吧，快抽我，抽我……求你了！” 高猛越着急，夜黎就越慢条斯理，把他的耐性逼到接近崩溃的边缘。 她慢条斯理地做着热身动作，松松脖子，松松手指关节，再慢条斯理地给自己的双手带上皮手套，然后踩着高跟鞋跳到床上，双脚跨过高猛的身子，啪地把手中的鞭子抽直，露出蛊惑人心的柔媚表情。 高猛在她脚下，已经忍耐到极限了，哀求着，“抽我，抽我……” 夜黎眼神渐渐变得阴狠，蹲下来，靠近高猛那张油腻的脸，仍然是很柔媚的声音，“高公子，你准备好了吗？会很疼的哟？你真的喜欢这样？” “我不怕疼，快，快点抽我，求你了……” 高猛已经欲/火焚身，苦苦哀求。 夜黎抓着鞭子站起来，“那我来了哦……” 啪！！ “啊！！” 一声剧烈的声响，伴随着高猛杀猪般的嚎叫，他圆润肥胖的身上顿时被抽出一条泾渭分明的血痕！ “夜黎！你干什么，你要抽死我吗？！” 高猛被这一鞭子，抽得几乎灵魂出窍，脑袋都清醒了不少。 痛啊，皮肤被鞭子撕裂的疼痛，和平时那种调情的抽法根本不同，但他双手双脚都被拷绑着，根本不能动弹，就像砧板上的猪肉，任人抽。 他没想到，夜黎会抽得这么重，但是看到那张妖精般的小脸，又忍住了脾气，“你轻点啊。” 夜黎又拉直了鞭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轻轻地勾起嘴角，“我说了，我口味很重的，下手，也就会很重的哦。” 她的语气还是很柔媚的那种，声音也甜得腻人，但下一秒—— 高猛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不受控制……开始挣扎手铐，越挣扎，就越紧。 啪啪啪！ 三鞭连抽，都是使了全力。 “啊啊啊！” 高猛在脚下发出鬼哭狼嚎的喊叫。 “不要，不要抽了，啊！不要，啊！” 他一边求饶，夜黎就一边抽得更狠，终是褪去伪装的那副嘴脸，边抽边奋力骂，“你不是喜欢吗？喜欢我抽你吗？我抽死你丫的，看你还敢不敢那么色！你这种害虫，败类，禽兽，多少姑娘要被你残害，多少祖国的花朵要被你践踏！我抽！” “啊！别抽了，我求你！求你……啊！” 刚才还拼命求人抽的，这一刻，因为承受不了疼痛，鬼哭狼嚎地求别抽。 夜黎不知道她今天能不能安然的走出这里，但，她也不能就这么陷入这里。 “阿黎小姐！” 随着一声有些熟悉的叫喊，砰的一声！ 身后的门突然被闯开，卓飞和慕言炔同时出现在特殊客房门口。 在看到房间里的那一幕时，慕言炔那张原本阴沉而紧绷的面孔，怔住片刻，怔怔地看着对面床上发生的一切。 夜黎停下手中的鞭子，回头来看他，也呆在那里。 慕言炔……他，怎么会来这里？ 卓飞也看呆了，来的路上，慕言炔的脸黑得像六月阴天，他知道，如果夜黎真的被人……慕言炔一定会杀人的。 可是这屋里的状况…… 看到高猛像头猪一样被绑在床上，浑身落满了触目惊心的鞭痕，他长大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慕言炔那张脸，比阴沉更可怕，像一团暗影笼罩着…… 35.第35章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他看着夜黎，看她活泼乱跳抽着人，眉目微微闪动了一下，转身过去，沉声吩咐卓飞，“愣着做什么，把她带走！” “是！”卓飞尽管见识过慕言炔的怒气，但这种情况还是被微微震了一下，急忙把有些呆的夜黎带下来，把外套脱下来裹在她头上。 夜黎整个头被蒙住，想把外套取下，卓飞在旁边劝说道，“不要动，外面都是记者，不想被拍到，就蒙住脸。” 她心里一惊，记者？ 才一跨出大门，嘈杂的声音和人群便涌上来，还有闪光灯在不停地闪着。 隔着卓飞的西装外套，也能感觉得那种光照让人的不适感。 “听说参与此次卖/淫的还有未成年的高中生是吗？” “请告诉我们里面的具体情况。” “都有哪些官员参与？” “皇家礼仪学院高层对此事真的不知情？总统先生知情吗？” 无数的记者和问题涌上来，有人开始推推挤挤，甚至有人想扯下夜黎盖在头上的外套。 一双大手，猛地用力揽住她，及时把她从人群中捞出去，推她进车子里。 车门关上的一瞬间，外面的声音也被隔绝，清静了。 夜黎脑袋里还回想着刚才那些记者犀利的问题。 18岁的高中生，说的是她？ 她难道已经曝光了？ 车子启动后好一会，夜黎才听到卓飞的声音，“阿黎小姐，可以取下来了。” 夜黎把外套取下，就感受到旁边坐着的慕言炔，那张乌压压的面孔，压迫着人的神经。 刚才，是他把她从那些混乱里救出来？ 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他是专门来救她的吗？ 脑海里有些乱糟糟的，还未完全从刚才的状况中回过神来。 身体，不知为何有些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慕言炔沉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怎么，现在知道怕了？你不是很能抽人吗？出来怎么就怕了。” 夜黎不想承认，她确实有些后怕，怕出不来。 如果不是她机智，或许，真的会被高猛得手。 想到这里，她心里慢慢的冷静下来，克制着那种颤抖，对上旁边男人的目光，讥讽道，“不是你让我去学礼仪的吗？我怎么知道，会被带到这种地方，呵呵，原来所谓的礼仪，是这么回事啊？” 慕言炔脸又沉了沉，冷冷地看着她，目光像刀。 他眼睛扫在她那一身猫女装上，胸前被紧身衣挤压出的雪白粉嫩，或许是因为许些紧张而起伏着，看得让他腹中腾起一团火苗来。他抓过卓飞的外套，又丢回她身上，“穿上。” 夜黎低头看了自己胸前的春光，微微磨了磨牙，还是把外套穿上了。 车子里的气氛变得僵硬，一点即燃。 卓飞轻咳了声，忍着笑意，打破气氛，“其实，高猛真的是挺欠抽的，说实话，我看着挺解气的。” 他想夸夜黎抽得好，但碍于旁边自家老大的威严，到了嘴边的话就压下去，接着沉默。 回想起刚破门而入的那一刻，夜黎边抽边骂的样子，真的，可以传为佳话。 一路无语到家，慕言炔还有公务要回总统府。 夜黎下车前，他又沉着声落下一句，“衣服烧了，别再让我看到。” 等他们的车子驶远，夜黎还心有余悸，双腿微微的发软。 老林急忙上前来扶住她。 而这一切让车子里的慕言炔，透过后视镜一览无遗，他勾了下唇角，摇摇头，“外强中干，抽人倒是抽得起劲。” 卓飞看到慕言炔的表情有片刻的轻松，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部长，明天的新闻怎么处理？阿黎小姐她……” “压下去。” —— 夜黎一晚没睡意，也刷了一夜的微博，除了几条关于皇家礼仪学院涉及卖/淫的微博很快被删掉，很快，就被另外几张照片铺天盖地地遮过去。 那些照片，都是高猛…… 他像头猪一样被困在床上，被抽得遍体鳞伤，记者闯进去时，他正在嚎啕大哭。 头条标题写着：富二代纵欲上演激情，捆绑险些丢掉性命。 不过，他的脸被打上了马赛克，如果不是知道他的身份，网友想必也以为只是个上了热搜的不雅视频。 夜黎看到那些照片和标题，心想自己会不会被照进去，从此成为网络红人，被水军黑出翔那种。 她知道，一旦消息出去，夜家的人肯定不会轻饶她，借此机会没准就把她从皇苑弄走。 奇怪的是，很平静，直到两天后新闻才出来。 电视上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十七八岁的少女，看不清脸，戴着口罩出现在新闻发布会上，讲诉了此次经过…… 而新闻画面还显示出有涉案的皇家礼仪学院在职人员，都被抓捕了，那位杨姐就是其中之一，她在镜头前哭哭啼啼的说她做错了，给国家蒙羞。 调查出来，杨姐是幕后主使人之一，新闻主播在画面里报道，“据悉，杨某欠下了千万债款，为了还债不惜铤而走险，把皇家礼仪学院当做幌子，骗未成年少女从事不正当行业，有关机构正对其他相关人员彻查……总统先生目前正在龙城访问，下接来我们连线总统。” 傅瑾总统那张温和的脸，出现在画面前，他表情有些严肃，“关于此事，已经交给相关部门去彻查，会给所有群众一个交代，我们国家，不允许打着政府的幌子做些非法勾当，更不会容许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存在……” 新闻，看起来还是有些奇怪。 夜黎有些疑惑，她那天并没有看到那个在新闻发布会上的少女，里面年纪最小的人就是她自己。而且她可以确定，杨姐不是主使人，她只是拿钱办事，那天还听到了她打电话给对方说一切安排好，似乎要设计什么人似的。 可现在新闻里报道的，很大一部分不是事实。 那个代替了夜黎出席在发布会上的少女，又是谁？ 看来，有什么被掩盖了。 隐隐也觉得整件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或许，会牵扯到什么大人物，所以才会被这么快掩盖下去。 晚上，夜安琪回来，不知怎么发现了夜黎没来得及处理的猫女装，整个人陷入抓狂。 36.第36章 早已身在地狱 晚上，夜安琪回来，不知怎么发现了夜黎没来得及处理的猫女装，整个人陷入抓狂。 气汹汹前来质问夜黎，好像夜黎犯了多大错似的。 “好啊夜黎，你真是得寸进尺，你现在还玩制服诱惑了是吗？说，那猫女装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要穿来勾引言炔的？你不说清楚，我会跟爷爷和我妈说，让他们再抽你一顿鞭子。” 夜黎刚从新闻中回过思绪，正在复习课文，并不想理她，“姐姐，我正在复习，要高考了，体谅一下高考学子的艰辛，别闹了好不好？我想安静学习。” 她成熟的语气，就像是对一个无理取闹的人。 “你说什么！”夜安琪更气了，觉得夜黎根本不把她这个姐姐放在眼里。 “你别忘了，你姓夜，你身上流一半的夜家血统，我到底还是你姐姐，你敢这么对我说话？” 夜黎淡淡地抬了眉，身上流一半的夜家血统？呵呵，这个时候，知道认她是夜家的人了？ 可你抽我的血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我还是你妹妹。 那一半的血统，夜黎自认这么多年已经还清，在上一世也已经还清。 夜家都以为她被蒙在鼓里，其实她门儿清。 夜锋华之所以还留她在夜家，认她这个孙女，是因为她父亲夜风眠似乎留了不少的产业给她，而他们想从她手中拿回全部，一分也不会给她留。具体的夜黎不清楚，但上一世，她即将满22岁生日之前，偶然听到姚凤琴跟夜锋华谈起，他们剩下的时间不多，要尽快想办法之类的话，好像很害怕她22岁生日来临。 这件事，夜黎重生之后，也一直藏在心里。 因为，这也许和她上一世的死，有间接的关系。 在将来，也很可能再次威胁到她的性命。 夜安琪见夜黎不回话，气呼呼道，“你哑巴啦，我问你话，那猫女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说清楚，我跟你没完。” 夜黎无奈地叹口气，淡淡地回一句，“哦，你说猫女装啊，我买给你的，我觉得你会比我更需要。” “……” 夜安琪被一句话噎得哑口无言，涨红了脸，跑回房间去打电话给姚凤琴哭诉。 “妈，你听她说的什么话，她是在嘲笑我……嘲笑我胸前不如她，才会要穿那个……” 姚凤琴安慰道，“安琪，你别急，除掉她的事你哥哥和爷爷已经在准备了。” “真的吗？真的想快点把她弄走，我受不了了。” “放心安琪，很快了，在她高考之前，我们就能处理掉她。” …… 礼仪事件过去，夜黎就没再去上过礼仪课，慕言炔也不提此事了。 那个男人已经出差好几天，而他不在的日子夜安琪都回到夜宅去住，整个偌大的皇苑就只有夜黎一人。 她最近在埋头学习，所以也喜欢这种清静。 夜里睡不着，她一个人抱着本英文书到别墅后园里看，赏着月景。 上一世觉得这种日子很难熬，到了现在，她经历了重生前漫长的黑暗徘徊，反倒享受这样的日子。 没有慕言炔，没有夜安琪，只有她一个人的皇苑，属于她自己的时间。 不用动什么心思引起慕言炔的注意，更不用理会夜安琪的恶劣态度。 有时候她会想，是不是可以彻底脱离这一切，躲到一个无人问津也没有人能找得到的地方，重新过自己的生活？ 每每这种念头冒出来，伴随着上一世惨死的画面以及受的伤害也会涌进脑海，灼烧着她。 她早已身在地狱，去哪里，都是地狱。 那么，就要过一种不一样的人生。 这么想着时，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对着后园夜空的明月长长地发出一声感慨，“不能让历史重演！如果你身在地狱，就要把让你身在地狱的人也拉进地狱！” 喊完，就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目光，让身体发出一种异样的冷，可是转身回去时，发现后面什么都没有，只有通向大厅回廊的声控灯亮了起来，又灭了下去。 又看了会书才起身回屋里，老林刚从外面走进来，见她便温着声音道，“阿黎小姐，这么晚不睡，又去后园里看书了吗？近来夜里越来越凉，你多穿点。” 夜黎点点头，往楼上走，走到一半又停下来问，“刚才，是你去后园找我了吗？” 老林摇了摇头，想起什么，“先生刚刚回来，不过取了些文件又走了。” “……” 夜黎眉心微微一动，难道是他？ 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夜黎自己也很忙。 这天放学回来，看到夜安琪也回来了，一个人在餐桌边吃甜点。 老林上前来，“阿黎小姐，我让人给你准备晚饭。” “不用了，我在外面吃过了。” “先生说你胃病刚好，这段时间吃东西要注意，要忌口，你在外吃了什么？” “和莫瑶在港式茶餐厅吃的一些粥点，很清淡的。” 夜黎准备上楼学习，夜安琪突然叫住她，“阿黎，明天晚上要回夜宅吃饭，爷爷吩咐的，必须回去，你听到了吗？” “回去吃饭？夜宅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夜黎转身回去问。 夜安琪语气里有些不耐烦，眼神中又有许些闪烁，“说重要也挺重要，夜宅接待了一些重要客人，吩咐我们一起回去吃饭，夜家的人都要出席。” 夜黎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眨眨眼，笑笑，“姐姐，你也知道我肠胃炎刚好，回去也吃不了什么。而且夜宅这种宴会每个月都好几次，我也不是必须出席的。再说爷爷和姚姨总嫌我教养不好，我怕回去吃饭丢夜家人的脸，你帮我跟爷爷说声，我去就不去了，好不好？” 每次回夜家都会被羞辱一番，她真的不想回去。 何况，夜家根本没把她当一家人。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也是夜家的孙女，回去吃个饭就这么不乐意？” 夜安琪从餐桌边站起来，有些生气。尽管生气，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怎么了？”慕言炔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微微沉着脸看着她们姐妹两人。 他，回来了。 37.第37章 陷阱（1） 几日不见，夜黎觉得他有些倦意，从眼神中透出来，显得整个人更加的冷漠而不可靠近。 “炔，你回来了，出差这么久，累不累？” 夜安琪高兴地朝慕言炔走过去，贴心地关切，没什么眼见力地想靠过去，慕言炔轻轻推开她。 似乎，他真的不喜欢别人碰他。 老林忙迎上去接过他手中的外套，“先生，您用晚饭没有？我吩咐厨房……” “不用了，已经在总统府吃过。” 他扭头问夜安琪，“你们刚才在谈什么事？” 夜安琪微微皱着脸，指着夜黎道，“炔，你看看阿黎，不知为什么变得越来越不懂事。明晚夜宅有晚宴，爷爷吩咐让她回去吃饭，她竟不肯，还跟我顶嘴。” “……”夜黎无语了，只是干巴巴地眨了眨眼睛。 “是接待R国王子安德鲁的晚宴？”慕言炔问一句。 “嗯，炔你知道？”夜安琪看向他。 慕言炔淡淡地点了下头，夜锋华和风城一些商业家族想和安德鲁谈生意，所以这个晚宴是不公开的，只是几个家族和安德鲁之间的一次秘密招待，设宴在夜宅。今天安德鲁已经拜访过总统，他作为安保部部长，这些事情当然有所掌握。 “明晚，我也会过去。”慕言炔淡淡说道。 “真的吗？”夜安琪双眼一亮，有些开心。 R国和Z国最近关系有点紧张，总统要慕言炔做好安德鲁在Z国内的安保工作，所以他会过去参加晚宴。当然，是以商人的身份。 夜安琪看向夜黎，“听到了吗？炔都要过去，你还敢推迟的话，爷爷怪罪下来，别说我没提醒你。” —— 翌日晚，夜家已经派车过来接人到夜宅。 夜黎到时，尽管不情不愿，也被姚凤琴拖去换了一身看起来价值不菲的裙子，打扮得很光鲜，看起来真的是个夜家千金小姐的样子。 噢不，看起来更像是老鸨打扮青楼小姐一样，把她打扮得光彩照人，香气扑鼻，然后把她介绍给在座的宾客和那位安德鲁王子。 “夜家果然出美人，两位千金都这么美丽，我们R国，也少有这么美丽的女子。” 年纪轻轻的安德鲁王子赞赏地看着夜黎和夜安琪两姐妹。 相比打扮得像花枝招展的夜黎，王子的目光在夜安琪淡雅的装扮上多看了几眼。 这也是夜锋华和姚凤琴乐意看到的。 人群中，有一双猥琐的眼睛，如狼似虎一样打在夜黎身上。 夜黎穿着那身不太方便的长裙，整个宴会过程中只是站在那里，堆着笑脸，见谁都笑笑敷衍过去。 想找机会溜，夜宅的人又盯得紧，姚凤琴不时走过来，咬牙说：“不要才一会就嫌累，人家安德鲁王子能到夜宅是多么荣光的事情，你给我仔细点别闯祸。” 夜锋华直接拿了杯酒过来，有些不悦地说：“你一直站这里做什么，还不拿杯酒去敬一下王子殿下，你以为你这种身份，能见到R国王子是多么值得荣幸的事情。” “爷爷，我肠胃炎刚好，喝不了酒。”夜黎想推。 夜锋华脸色微愠，“这是香槟，喝点又不要你的命，全家人都去敬了王子，就剩你了。” 姚凤琴走过来，接过夜锋华的酒杯，“爸，她是怕我们下毒呢。” 她喝一口才递给夜黎，“自己有鬼心，还怕别人要害她，真是不知好歹。这下，你放心了？” 夜黎接过，跟着夜锋华走到安德鲁王子那边，堆着笑脸敬了杯酒。 安德鲁长得高大帅气，混血的五官很深邃，王室的血统让他有种阳光的气质，修养极好，只是看到夜黎那身太过华丽的装扮，反而不是很感冒，甚至有些不喜欢，微微蹙起眉。 身为王子的人，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什么样的华丽没见过，自然对她这身装备没什么兴趣。夜锋华和姚凤琴都往这方面动了心思，当然想要让安德鲁对夜安琪印象更好一点。 尽管如此，安德鲁的目光还是在夜黎那张脸上停留片刻，举着酒杯朝夜黎举了一下，“这位夜二小姐，不知为何总觉得有点面熟。” 夜黎本来四处漂移的目光，轻轻一抬，对上安德鲁的目光。 四目相对的一刻，安德鲁眉心隐约地皱了一下，“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夜黎也皱了下眉，笑起来，“王子怎么可能见过我。” 旁边的夜锋华明显觉得事情并没照他预想的发展，拦在夜黎面前，用一杯酒挡开，“安德鲁王子，你怎么会见过她，如果她哪里失礼，是我们管教不严，回头会好好教育她一番，希望别惹你不尽兴。” 安德鲁想再看夜黎一眼，她已经被姚凤琴拉开了。 他望着她的背影，仿佛透过她的背影，看到了什么人。 随即，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和夜锋华几个家族的主事到会议厅里去谈正事了。 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慕言炔尽收眼底。 卓飞在一旁，略有些疑惑地问，“部长，刚才安德鲁王子说见过阿黎小姐，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真的见过，这不太可能啊……” 慕言炔沉不见底的目光追着安德鲁，没有说话。 夜黎有点累，她以为安德鲁一定是眼花了，才会那么说。 她怎么可能见过一位身份高贵的王子，在电视上见倒是见过，现实中是绝对不可能的。 想着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往园子里走时，只感觉身后闪过人影。 警惕地回头，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一块白色而带有浓烈气味的布巾突然捂住她的口鼻，挣扎了一下，眼前一白，再无知觉。 —— 昏暗的后廊，姚凤琴正小心地吩咐两个男人把夜黎抬上三楼，“小心点，别让人看见，你们一会最好把她绑起来，免得出什么幺蛾子，完事后，我会把剩下的钱款打在你们账户上。记得，照片和视频都要拍下来……” 正说着，后面一个人走上来。 “姚阿姨，你们这是做什么，要把她带到哪里？” 38.第38章 陷阱（2） 姚凤琴回过头，就看到高猛，有点慌又马上镇定下来，“啊，高，高猛公子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高猛如狼似虎的眼睛，带着点狠，看到夜黎身上，“我，当然是跟着她来的。咦，她怎么昏迷了，是喝多了吗？” 姚凤琴有点紧张地应和，“是啊，是啊，她喝多了，哎呀，也不知道她怎么喝这么多，我让人把她抬上楼休息，真是让你见笑了，招待不周啊。” “这样啊……”高猛走过去。 姚凤琴急忙挡在前面，“高公子啊，宴会那边还在继续，如果你没有带女伴，我去帮你找一个好不好？你去跳跳舞吧，这里怪闷的，你去宴会厅里面玩，今晚为了招待安德鲁王子，我们酒窖里拿了很多波多尔好酒。” 怎么就被高猛撞上了！ 高家今晚也是受邀行列，夜家这两年和高家走得近，所以什么事都会让高家参一脚，以前以为这个高猛只是喜欢凑热闹的，后来姚凤琴就发现，原来他是对夜黎有心思。 所以夜安琪生日会那晚，她本来是想把夜黎好好地介绍给高猛，但却没想到发生了慕言炔那件事。高家在风城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听说军中很多物资供应，都是高家在负责，这几年也跟夜家一样，想往政坛这块靠近。 夜黎是个私生女，如果高猛不嫌弃，娶了夜黎，那对夜家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而且姚凤琴觉得夜黎越长大模样出落得越好，保不准慕言炔会看上她。虽然安琪一直说，慕言炔看上夜黎，但谁知道他眼光和爱好呢，放着安琪这样的都不为所动。 可没想到，会发生那件事，夜黎和慕言炔已经…… 既然夜黎身子已经不干净了，高家肯定是不可能要她当媳妇的。 等高猛靠近，姚凤琴就嗅到他身上一阵酒气，原来，他也喝了不少。 看高猛现在还对夜黎有心思，姚凤琴脑海里闪过什么，计谋就上心来。 “我也醉了，姚阿姨能不能让我也上去休息？”他一双有些醉意的眼睛露出精光。 姚凤琴跟那两个人使眼色，堆着笑脸对高猛说道，“那，就麻烦你把夜黎带上去休息吧，三楼有客房，谢谢你了。” 高猛顿时双眼露出狂喜来。 上次被夜黎害得那么惨，如果不是高家花重金压下新闻，他的形象可就全毁了。 重要的是，他被夜黎抽打的那股气，那种疼痛和羞耻，一定要发泄到夜黎身上，也让她尝尝那个滋味…… —— 夜黎醒来，只觉得在一个很昏暗的环境里，一间房里，躺在床上，头很疼，浑身无力。 重要的是，身上正趴着个酒气熏天的男人，他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男人一边伸手解她的裙子，一边不耐烦地抱怨，“妈的，什么裙子这么难解。” 他伸手往裙子下伸进来时，夜黎只觉得浑身一阵冷颤，抬脚就踹了他一下。 “你做什么！滚！”夜黎朝他吼一声，往旁边退，想逃。 只是一种沉沉的乏力的感觉袭上来，让她没什么力气，踹他的那一脚，都没什么用。 男人伸手一下又把她拽回身下，一张有些猥琐的脸慢慢靠近，笑得猥/琐，“我还想着你什么时候醒呢，我可不想对着一具没反应的身体办事。乖一点，我还能好好疼你，就像你那天让我疼的一样。” 高猛！他想干什么？ 夜黎张口喊了一声，发现声音也是无力，“滚开！” 恐惧，猛地占据她的内心。 “呵呵，这里是三楼，一楼正在举办招待安德鲁王子的舞会，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而且，根本不会有人会上来救你。” 高猛一身酒气地俯身下来，夜黎别过头，他湿黏黏的嘴唇吻到她的脸颊上，只觉得恶心难耐。 心里有种无法形容的慌乱和恐惧，她几乎是用尽全力挥着手去抓他的脸，却只有指甲划破皮肤的声音。 “妈的！你敢抓我？你这样了，是不是还想抽我？” 高猛脸上两道血痕，怒叫一声，扬手啪地一巴掌甩到夜黎脸上，甩得她整个人眼冒金星。 裙子已经被他撕开，他正在解自己裤子。 夜黎颤抖的身体渐渐冷静，想着自己经历的那些事情，已经被毁灭过一次，再没有什么能毁灭她。 她不反抗了，眼睛迅速环视房间一圈，在高猛身下安静下来。 高猛看到她不再挣扎，笑得更加猥琐，“这就对了，你乖乖的，我才能好好疼你。虽然我喜欢被人绑，但我可不喜欢绑人，你被姚凤琴下了药，正合我心意，乖乖的，这一次看你怎么逃……” 被姚凤琴下药，原来，今晚，是他们的安排…… 从夜安琪让她回来参加晚宴开始，就已经是一个陷阱，等着她。 他们，真的就这么想毁掉她？ “滚开，别碰我……” 高猛一张脸已经凑上来，油腻的感觉让夜黎觉得浑身冒出一阵冷意。 眼中，闪过两道锋利而绝狠的光，在高猛想要进一步之前，她的手已经不动声色抓过旁边桌子果盘里的水果刀…… 寒光一闪，高猛还没能看清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身下一痛，血染床单。 “啊！！！” 惨绝人寰的叫声，一根带血的棍状东西掉在床上。 男人的下体正源源不断地冒出鲜血，痛苦地捂住那个部位，杀猪般嚎叫…… 与此同时，门外，隐隐传来了许多脚步声。 “怎么回事，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夫人，我听到有人喊叫，好像是高公子。” “我刚才看到二小姐和高公子上来了，不知是不是他们……” 最先传来的是姚凤琴的声音。 第二个说话的是夜家的管家。 随后，一个沉冷威严的声音响起，“把门打开！” 夜黎听到那个声音，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是他吗？他会救她？ “我找找钥匙……”管家的声音。 “不必了！” 砰的一声巨响，门被人一脚踹开。 几道憧憧人影出现在门口，看着房中的血腥一幕，所有人都震惊。 在那张雪白的床上，夜黎一身一脸的血，手握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高猛，正捂着下体痛苦地打滚嚎叫，血在他身下源源不断淌出，白色的床单染成赤红…… “啊！杀人啦！杀人啦！” 39.第39章 我会亲手了结他 “啊！杀人啦！杀人啦！” 姚凤琴惊恐地捂住脸，喊出来。 这一喊，就惊动了很多人。 夜锋华随后出现，看着屋里的一切，一脸震惊，随后又看了姚凤琴一眼。 这……似乎不是他们预想的结果。 “快，还不快把高公子送医院，快！”夜锋华朝身后的人厉声喊道。 慕言炔踢开了门后，看到房中的一切也怔了怔。他眼睛根本没管高猛，只看着夜黎，看着她身上的裙子已经被撕扯得衣不遮体，他眉心抽动着，仿佛是克制着什么，脱下外套走过去，把一身是血的她裹住抱出房间。 夜黎一瞬间都失去了所有力量，手中的带血的刀应声落地，靠在某人的怀里，渐渐失去意识…… 夜安琪也惊呆了，可是看着慕言炔抱住夜黎的样子，心头又涌上了不甘，跟过去，“炔，你要抱她去哪里，她杀人了，她是凶手……” 慕言炔没有理会夜安琪，他看夜黎的状况，已经知道她有些意识涣散，这种情况，很大可能是被下了迷药。 浑身是血的夜黎被抱着经过安德鲁身边时，安德鲁看着她，睁大双眼，似乎很受震惊。 “慕部长，这是怎么回事……” 慕言炔看了安德鲁一眼，“安德鲁王子，让你受惊了，你就当没看到吧。” “……” 他边走边沉声对卓飞吩咐，“不要让人跟着，把安德鲁王子安全送回下榻酒店。” “是……” —— 夜黎好像又回到了那黑暗地带，漫长而没有尽头的路，四周不见一点光。 她被困在里面，无法解脱。 她挣扎着，不愿就此沉沦，爆发着穿破了黑暗…… 醒来，就听到了一阵骚动，似乎在病房外，吵得不可开交。 都是些什么人呢？ 然后，听到莫瑶生气的声音传来，“请你们离开，病人还在昏迷，需要静养。” “我们是太阳报的记者，想进去采访夜小姐昨晚的真实情况，是出于自卫还是故意伤人，请夜小姐能亲自给一个说法，给高家一个说法。” “你们这些记者，她是受害人，绝对是自卫，不要乱报道！” “听说已经有了证人，证明夜小姐和高公子是一起进的房间，还有人说看到夜小姐主动勾引高公子。” “放屁，我们家阿黎明明就是被迷/奸！她被下了迷药！”莫瑶愤愤地叫起来。 可是媒体记者却忽略了莫瑶的话，继续问，“听说检查结果，高公子根本就没碰到夜小姐，并没有得逞，怎么会是迷/奸呢？夜小姐能割下高公子的性器官，说明她应该是清醒的不是吗？” “夜小姐这是有目的行凶吗？想知道她当时是怎么想的……” 莫瑶忍无可忍叫起来，“闭嘴！你们都给我滚，再不滚，我报警了！” 不过还没报警，卓飞已经领着几个人出现，把记者挡出去。 他看了莫瑶一眼，点了下头，“辛苦你。” 莫瑶脸就红了起来，话都不敢多说。 外面，吵闹声渐渐消失，夜黎眼皮沉沉的，再次昏睡过去。 醒来，已经是事发第三天早上。 “阿黎，你醒啦！” 莫瑶看到夜黎醒来，一脸担心地把她轻轻扶起来，“你怎么样，还难受吗？我给你倒杯水。” 夜黎接过水喝了两口，“好多了，我睡了多久？” “你躺了两个晚上。” 莫瑶很担忧地看着她，“阿黎你要有准备，外面那些记者还没走远……” 脑袋里的画面渐渐清晰，仿佛是刚刚发生的事情，染红鲜血的床单，在眼前闪过。 她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她不后悔。 门外一阵脚步声，几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走进来。 “夜小姐，高家起诉你，请跟我们到警局一趟，协助调查。” 他们上来就要把夜黎带走。 莫瑶慌得拦在前面，“你们不能把阿黎带走，她是自卫，她是受害者！” “请让开。”警察一脸严肃。 “不行，我不会让你们把她带走，你们应该去抓高猛那个大混蛋！” 莫瑶长开双手，像母鸡护小鸡一样挡在病床前。 夜黎身上握在她的肩上，语气冷静得多，“瑶瑶……我没事的。” 割下高猛那东西时，已经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 总统府，安保部部长办公室。 卓飞推门走进去，脸色有些沉，“警方已经把她带过去了，现在证词对她很不利。虽然我们这边可以坚持是迷/奸，但阿黎小姐身上没有检测出迷药物质，当时用的可能是把乙/醚倒在毛巾上捂住她口鼻的方法。” 乙/醚挥发得快，这种方法，身体里面是不会残留的，对夜黎来说，也有些不利。 慕言炔冷静地坐在办公桌前，处理手中的事务，头也没抬，“都有什么证词？” 卓飞知道他这么冷静，是因为警察是安排叫过去的，免得被高家那边先一步。 “一个是夜家的佣人，说看到他们两个一起进的房间，有一人听到她勾引高猛的挑逗下言语。最重要的是那把凶器，水果刀，上面都是她的指纹。” 慕言炔听到这里，停下手中的工作，缓缓抬头，“说到水果刀，你不奇怪，为什么客房间里会放着果盘和水果刀？” 卓飞补充，“还有，高猛没有碰到她，对他来说，构不成强奸罪名。” 慕言炔气息骤冷，极轻地捏了下拳头，“高猛应该庆幸没有碰到她，如果碰到，就不仅仅是被割下那个，我会亲手了结他。” 卓飞是第一次看到慕言炔露出那种极为骇人的气息，像能毁灭世界。 “水果刀？部长你的意思，是夜家的人……” 卓飞想想也是，夜黎怎么会被迷晕呢，肯定是有人下手的。 慕言炔轻轻冷笑一声，“这事在夜宅发生，夜锋华的反应未免偏向高猛太明显，到现在也没有出来澄清什么，明明阿黎才是他的孙女。你给我查清楚两个佣人的来历，当晚姚凤琴接触过什么人。与高家交涉一下，如果他们还想继续在风城混下去，此事最好不要闹大。还有，跟警局那边说一声，不要让人碰她。” “已经传达下去了，不过听说她进去后，头疼的是那些警察。” 卓飞神情松了松，想起警局那边传回来的话，有些头疼。 “怎么说？”慕言炔微微抬了一下剑眉。 40.第40章 演技，她的狠 警局，审讯室，哭声不停。 一连换了三个审讯员后，接到上头传话的局长，亲自过来问话。 “你先别哭，具体说，为什么割下高猛的那个……” 夜黎一脸无辜，哭哭啼啼却没有一滴眼泪。 “局长，我已经说了三遍，当时光线太暗，我根本看不清。而且，我说了，我当时被迷药迷得浑身无力。因为紧张，随手就抓了床边的东西，又随手那么一挥，我哪里知道我抓的是刀，又哪里知道那把刀那么锋利，刚好割掉他那个东西。我真的只是在自卫，你们还不相信，我真的好冤枉啊。” “我一个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被人别说我勾引他，还说我故意伤人。要是换做你的女儿，你也这么以为吗？我裙子都被他撕烂了……” 局长皱起脸，“好了好了，你别哭了，你从进来后一直哭，哭得我们都快精神崩溃了。” 一方面高家施加压力，另一方面他们又不能得罪慕言炔，局长显得有些头疼。 出了审讯室，局长又接到电话。 “是，是，我们会处理好，慕部长您今晚就可以把她保释出狱。只要三天之内高家那边撤诉，应该是没什么问题。我们只是走个流程，走个流程而已……” 局长挂了电话长叹一声，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慕言炔，高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都能压下来，让高家不敢这么样。 总统府这边，慕言炔被叫到总统办公室。 傅瑾戴着老花镜在看一份报纸，语气不轻不重，“听说那小丫头伤了人？” “已经在处理。”慕言炔淡淡回道。 傅瑾抖了一下报纸，“小丫头还没用掉那一百块，看来，事情没那么严重。我喊你来，只是想提一句，高家一直对我们在军方物资有提供，你处理的时候留点情面。还有，就这么放了那小丫头，他们不会甘心。” 慕言炔神情寡淡，“我懂。” 临出门时傅瑾又说道，“等等，还有一事。” 慕言炔回身过来。 傅瑾折起报纸，没有看他，“军部朱首长的女儿，看上你了。” 慕言炔挑了下眉尾，语气仍是淡淡的，“朱天晴？” “你还记得她，改天一起吃顿饭吧。朱祁在我这里念了好一阵子，你这个政界军界最热门的单身汉，谁都想攀亲。” “知道，会安排时间和她吃顿饭。” —— 夜黎在审讯室呆到晚上，一个人的时候，她也知道有监控在监视着她，她只是愣愣的坐在那里，想着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姚凤琴参与了此事，夜安琪参与了此事，那么可以肯定，夜锋华和夜凯当然也会知情。 他们，真的想毁掉她。 又想起自己差点被高猛得逞的情况，只觉得有些后怕。 那种无力反抗和脆弱的感受，她真的不想再尝试了，她想变强大。 门一开，局长堆着笑脸进来，“夜二小姐，你可以走了，有人来保释你。不过三天之内，你最好不要出门，在家里呆着就好。” 夜黎站起来，走出去时，脸上那副无辜的样子渐渐隐去，眼里，一抹凄厉的漠然。 从她被带到警局，她心里一直在盘算着，如果慕言炔不把她捞出去，她是不是真的会坐牢。 但就算坐牢，她也不后悔。 走出警局时，看到路边停了辆熟悉的路虎车子，车窗漆黑一片。 卓飞已经立在车子边，给她拉开后座的车门。 她坐上去，身边人阴冷的气息扑来，让她心肝一颤。 不过下一秒，她已经抽着鼻子扑到他怀里，“小叔叔，还是你最好，只有你会来救我。” 慕言炔沉着脸把她拎起来，“别演了。” 夜黎在心里小小切一声。 有火眼金睛吗，演这么久，警局人都看不出来，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男人冷淡一句，“你知道高家如果追究，你会坐几年牢吗？至少五年。” 夜黎在位置上坐好，冷淡地回应，“我是正当防卫，问心无愧。” 慕言炔深深看她一眼，目光又移到前面，语气平静却听着让人不太舒服，“按理，一般女子正当防卫，抓到刀子第一时间，只会朝人身上捅过去。胸口腹部中刀的可能性更大，很多情况下，受害人因为高度紧张和惊恐，会连刺多刀，导致施暴人毙命的例子在多数。但你，不偏不倚，精准地割下高猛的生殖器，可以说是一种很冷静的伤害行为。” “……” “不管他们怎么伪造证词都好，你的确行为存在故意伤害。” 夜黎静静听着，许久，勾勾唇，小手拍拍鼓掌，“小叔叔真厉害，分析得很精准。” 她本以为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演技很好，却没想到，最后还是被慕言炔看穿。 想起那晚高猛的嘴脸，其实在看到水果刀的时候，她心里闪过一些想法。 客房里为什么会有这么明显的一把水果刀，而且不是普通的那种小尺寸，是最大号的，而且，非常的锋利。 她抓着刀的那一刻，确实想一刀把高猛了结，但觉得那样，真的是太便宜他。 片刻后，鼓掌停下，她眼中升起阴狠，“我要捅死他确实很容易，但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他敢对我做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情，那么我就让他断子绝孙，猪狗不如。让他下半辈子，都在痛苦和窝囊中度过。” 她说这些话时，慕言炔脸色阴沉得可怕，而在前面开车的卓飞，也是紧揪眉头，露出一丝心寒的神情。 下巴一痛，她已经被慕言炔伸手钳住，抬起她的小脸。 他阴云密布的面孔，如神如鬼，俯身下来，压得人几乎透不过气，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声音，“我养你，不是让你惹事，也不是让你耍狠。敢在我眼皮底下耍狠，你怎么死都不知道。我可以找到你，也可以让你消失在这世上，如果你想活下去，最好给我安分一点。” 可以找到你，也可以让你消失在这世上，如果想活下去，最好安分一点…… 如果想活下去…… 41.第41章 别让人在里面动了她 夜黎心里微微地一颤，慕言炔如死神般那种气息久久不散。 可惜他不知道，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已经在地狱里走过一遭。 尽管被他钳着下巴隐隐生疼，她还是露出无辜的笑脸，“小叔叔，我错了……” “错了？”慕言炔冷笑，“我不觉得。卓飞，掉头，开车回警局。” “部长……” “我让你掉头。” 夜黎被带进去，高墙的铁门在眼前关上时，卓飞只感觉到部长大人头顶一片阴云。 “部长，阿黎小姐在里面，真的没事吗？” 慕言炔只是望着高墙上的刺篱，许久才开口，“最近舆论太盛，她进去一个月，正好能让舆论平息，也能让高家那么平衡一点。若不是这样……” 卓飞懂了，接话，“高猛这次是断子绝孙的大事，若不是这样，高家可能还会暗中做点手脚，不会轻易放过她。” 慕言炔转身走向车子，“让赵局长关照一点，别让人在里面动了她。” “是。”卓飞应道，跟上去。 夜宅。 夜锋华一掌拍在桌上，“什么？只判她监禁一个月？” 姚凤琴也咬了咬牙，“要怪只怪高家那边不给力，说是慕言炔出面协商，而且我们找来的那两个人，都被慕言炔查出来了。到底是高猛动她在先，如果慕言炔深查，我们也脱不了关系。再说，如果慕言炔真要把她随时弄出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真是便宜那丫头。”夜锋华不满这个结果，他们的目的是让她至少坐牢五年。 五年后出来，到时也成不了威胁。 姚凤琴在旁边道，“爸，她坐过牢，不管一天一月还是一年，名声是坏了。出了这种事情，哪个男人还敢娶她。我认识监狱那边的人，如果想要整她，还不容易吗？利用她在监狱里这个月时间，还是能做些手脚，至少得让她没脸再出来当个祸害。” 夜锋华哼一声，“你以为做手脚这么容易？她这次进去，恐怕还是慕言炔那厮的意思，他放进去的人，别人要敢动，那就是找死。” 姚凤琴想起什么，“不过爸，她已经满18岁了，还有四年，就满22岁，风眠的那份遗嘱……” “急什么，还有四年时间，这事得从长计议。” —— 一个月后 夜黎从监狱出来，卓飞已经等在高墙外面。 “阿黎小姐，部长正忙，我来接你回皇苑。” 他伸手接过夜黎手上的行李，发现她手掌有一道疤痕，不由睁了睁眼，“这个伤口是？” “哦，没事，在里面不注意弄到。” 她把袖口拉上去，轻描淡写地坐到车上，神情十分冷静淡定。 卓飞继续道，“学校方面不用担心，先生已经交代好，你可以继续回学校上课，也可以在家里自学，继续高考。不过，离高考，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哦。”夜黎淡淡地应了声。 卓飞觉得她有些不对劲，怎么会变得这么听话了？ 难道她在里面，真的反思了？ 回到皇苑，早已候在大门外的管家老林急忙迎上来，接过夜黎的行李，“阿黎小姐，回来了，先进屋喝碗豆浆去去秽气。” 桌上，搁着碗温热的豆浆。 夜黎正好渴，端起碗咕噜噜把豆浆喝掉，回头对老林说：“我想吃点辣的。” 老林愣了一下，想起她胃病，又想到她受了那么大的委屈，点点头，“好，我这就让厨房做，不过，辣子少放点可以？” 夜黎笑得灿烂，“谢谢老林，你真好。” 老林叹口气，她在监狱里的时间，慕言炔禁止任何人去探视，也不知道她这一个月是怎么过来的。 “夜安琪，她不在吗？”夜黎往楼上看一眼。 老林怔了一下，听到她直呼姐姐的名字，也没多说什么，说道，“安琪小姐这周开始，已经在总统府实习了，这些日子天天都去总统府上班，先生工作忙，几天都没回来，安琪小姐也就没回来住。” 夜黎挑了下眉，轻笑一声，原来夜安琪已经去总统府上班了，这样的话，正如她心愿了吧，能跟慕言炔在一个地方工作。 她什么也不再说，上楼泡了个澡，出来时把电视打开，正放新闻。 总统傅瑾招待各国政要的晚宴上，出现在总统旁边的夜安琪，成为新闻里备受记者们关注的美女翻译官。 有记者问道，“总统先生，听说这位夜小姐目前还是个实习生，在实习期就能在您身边当翻译，必定是能力过人吧？” 傅瑾对着镜头温和地笑，“夜小姐的外语能力确实很好，待人也礼貌。” “那么等实习期过了，她会不会成为您的御用翻译官呢？听说总统先生您的御用翻译官可是万里挑一呢。” 傅瑾仍是笑笑，“我只能说，她很有前途。” 夜黎对着电视，轻轻冷笑一声，抬手把画面关了。 吃过晚饭，夜黎跟老林交代：“今晚开始直到高考之前，我会在三楼自习，除了一日三餐时间，平时你们不用打扰，定时把饭端到门口就好。” 老林心疼她，毕竟是刚出狱，“是要高考冲刺吗？阿黎小姐，你悠着点，咱不指望一本，能考个二本也是挺好的。” 他还没见过哪个人，在她这个年纪，犯了事在监狱里走一遭，出来还能这么平静的。 而且高考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说没影响是不可能的。 夜黎勾唇笑笑，“照我的吩咐去做就是了。” 晚些时候，慕言炔和夜安琪一起从总统府回来。 夜黎从窗户外看到，他们两人一起下的车。 夜安琪去总统府实习，都能跟慕言炔一起上下班了，真是个好工作。 听老林说夜黎要在三楼闭关自习的事情，慕言炔什么也没说。 夜安琪也在一旁冷笑，“一个月能学到什么，不过是临时抱佛脚，她是想让炔你夸她懂事了。” 本来觉得夜黎伤了高猛那么重，怎么也得判她五年以上，谁知她只关一个月就放出来，真是好运气。 而且听爷爷和母亲那边说，是慕言炔出面，夜安琪心里更多了个结，又小声嘀咕一声，“真不知道她有没有学到安分，再惹事，别拖累了我们。” 慕言炔在门口停下来，微微侧过头看夜安琪，眼神中有一丝冷漠，“你难道不知，她是被迷晕的？” 42.第42章 她是怎么办到的？ 慕言炔在门口停下来，微微侧过头看夜安琪，眼神中有一丝冷漠，“你难道不知，她是被迷晕的？” 夜安琪一下在那里顿住，心里慌乱起来，眼神闪烁着不敢去看慕言炔，就怕他知道这件事和她也有关系。 “我，我听夜宅的人说了，都怪，都怪那个高猛，色胆包天，当天安德鲁王子也在呢，他，他竟然敢这么做……不过阿黎也没被碰到……” “哦？你希望她被高猛碰到吗？”慕言炔眼神更冷漠一点。 夜安琪慌得抬起头来，眼睛却不敢看着慕言炔的眼睛，急忙摇头，“不是，不是，炔，我怎么可能会那么想，阿黎她还好，就好……只是，她本来就不是处/女了，那高猛还一直惦记着她……”说到这里，她暗暗捏了捏掌心。 慕言炔眉间一暗，那种不说话，却比说话还让人感到压抑的气息隐隐传来，夜安琪完全把头埋下去。 他什么也没再说，往三楼方向看一眼，步入房子。 半个小时后，洗漱好从浴室出来，他一边揉擦刚洗过的头发，一边给卓飞打电话。 “你接她回来时，她，怎么样？” 卓飞猜测慕言炔的心思，回答，“看起来和进去的时候好像瘦了点，人比以前安静多了……” “安静多了？”慕言炔轻笑一声，怎么可能。 “还有，她手掌上有一道伤疤，从疤痕来看，伤口应该是挺严重。” “她在里面受伤？”男人沉了下眉心。 “她说是她自己不注意弄到的。” “自己不小心？”慕言炔握着电话停顿了一下，那丫头，对自己可是非常小心，不小心弄到这种话，不可信。 “除此之外，她没再说什么？” “没有，我觉得有点反常。”卓飞在那头道。 慕言炔沉默了一会，问起，“她第一自愿填的是什么？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她现在的成绩，Z大估计考不上。C大和A大那边，你可以联系一下校长……” 记得当时问过学校的教导主任，夜黎的成绩已经掉到吊车尾的班级，以她现在的状况，能不能考上大学还是问题。 卓飞在那头沉默了半响，咳一声，“不是Z大，也不是C大和A大。” “不是Z大？”慕言炔微微侧了下脸，那天听她的语气，一副胸有成竹要考Z大的能耐，她的声音似乎还回荡在耳边。 “是的，而且她三个自愿都填的同一个学校。”卓飞语调听起来有些担忧。 “什么学校？”慕言炔把浴巾挂到椅背上，拿过一份公文。 卓飞又停顿几秒，才道，“我们都上过的，青山警备军校……” “什么？青山警备军校……她真的报了这个？”慕言炔握着公文的手一紧，脸色有些沉下去。 “是的，部长你在她的档案里抹去了坐牢的记录，这样的话，军校那边是可以接受她的报考档案。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偏偏选择军校，看她的样子，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 慕言炔握着电话许久没出声。 青山警备军校，她要报考军校，这也是他没想到的情况。 那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受他控制了。 “部长？”卓飞以为慕言炔挂了，在那头问一声。 慕言炔反复摸着公文上一个S的字母，仿佛陷入什么沉思之中，许久才把电话挂下。 三楼，夜黎房间门上，挂了张牌子，上面是她的字迹，“学习中，勿扰”。 慕言炔沉着的脸色微微松了下，摇摇头，敲门。 敲了三声，夜黎才不紧不慢开门，看到慕言炔，顿时就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小叔叔你回来啦，一个月不见，有没有想我？” 慕言炔看着她那张灿烂的笑脸停顿了一下，并没有被打动，她的演技，他可是了如指掌。看她戴着耳机，英文歌曲隐约从耳机里传出，语气不轻不重地问，“谁准你报考军校？我是你的监护人，你经过我同意了？擅自做决定。” 夜黎脸上仍挂着笑容，摘下一边耳机，挖挖耳朵，“我自己要读的大学，当然由我自己决定。” “你不是想要报考Z大外语系？”他沉着气问。 夜黎黑亮的眼睛瞪了瞪，“谁跟你说我要考Z大外语系的，我一早就决定要考军校了。” 夜安琪走的道路，她夜黎一点都不屑。 男人俊脸散发幽幽的阴沉气息，盯着她看了一会，才极轻地冷哼一声，“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能通过军校严格的选拔和训练，如果你在里面死了，不会有人给你收尸。” 说完转身下楼。 夜黎也轻哼一声，吓我吗？我可不会被吓得就此退缩。 隔天，卓飞过来交接工作，看慕言炔脸色不好，也不敢多说话，报了总统的行程后，问一句，“要不要让军校那边照顾一下她？” 慕言炔随手翻着交接公文，“一个月的时间，她能不能考上还说不准，就算真的考上，你吩咐下去，怎么严格怎么来。坚持不到一个月，她定会求我把她弄出去。” 卓飞皱了下脸，知道夜黎的军校之路凶多吉少。 可是按理说报军校也不是什么坏事，而且是个锻炼人的好地方，但部长大人似乎很不喜欢夜黎接近军政相关方面。 ——一个月分割线—— 总统府，安保部长办公室。 卓飞把一份文件轻轻地放在慕言炔桌上，“这是她的成绩，军校那边已经录取了，各方面都合格，智商测试的分数也很高。” 他边说，边等着慕先生的反应。 慕言炔只是瞥一眼，低头在电脑这头，似乎早已预料到一般，淡淡一句，“她什么时候去报到？” “再过两天。这些日子部长你都住在总统府，不打算回去送一送她？” 男人抬起冷眸，皱了下眉，“你最近很闲吗，管得真多。” 卓飞心里一紧，不再吭声。 可那份文件上的成绩，部长大人真的没反应吗？ 卓飞转身回去，自言自语，“一个月的时间，她是怎么办到的……” 身后，慕言炔目光再次落在那份成绩单上，嘴轻轻勾起一丝笑容，很快又隐匿在脸上，抬头，叫住卓飞，“回来。” 卓飞回身，“部长，还有什么交代？” 慕言炔略略沉吟，“今年军校的客座教官是谁？” “好像，是宋奇副部长。” 慕言炔头也不抬，“把他换下来。” 43.第43章 这个条件很诱人 城区，莫瑶家旗下的一家高级餐厅，角落最好的位置里，莫瑶正抱着夜黎哭。 “阿黎，我去国外读书，你去军校，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面啊？听说军校很严格，是封闭式的管理，半年才有一次假期。” 当然，莫瑶也不是真的很伤心分别，就是担心夜黎去军校后的情况，想到她能考上，还是忍不住替好朋友高兴。 她们莫家的孩子，高考结束，不管成绩怎么样，都要被送到国外去。人成长的过程中，这种和朋友的分别每个人都要经历。她也想得开，只是担心夜黎在军校会很辛苦。 “阿黎你真的太牛掰了，全城高考成绩排名第三，第三啊……”这个事情，莫瑶就算出国也会当做谈资的。 “不过阿黎，你听说了吗？方浩也考了军校，想不到他那样的人，会报考军校。” 方浩？ 夜黎没怎么多想，他爱报考什么学校是他事，不过想起上次在方宅的事，难道他是真的…… 怎么可能，她心里自嘲一声，方浩听了方老先生和总统的话，应该会看清自己的身份吧。 她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一旦他们知道这个事实，就更不可能了。 虽然说现在已经没有嫁人之前要保持处/女之身的说法，但对于豪门家庭来说，这个关系到血统。 莫瑶一副小侦探的样子，看着夜黎眨眨眼，“你不奇怪吗？他好端端的怎么会报军校，他不是挺喜欢音乐的吗，我以为他会报Z大的音乐系呢。会不会，他是为了你啊？” 夜黎无奈地叹口气，“怎么可能呢，这种豪门家庭公子，如果想到军校锻炼自己，也不是不可能。他大概是觉得自己太弱了吧，跑步都跑不过我呢。” 莫瑶嘻嘻笑起来，“也对，上次你赢了他，他当然不服气。” 夜黎没有说起在方家发生的事情，想想也没有必要说。 “瑶瑶，你出国读书，一切都要注意，咱们一定会再见的。”夜黎道，心里也有些不舍。 莫瑶伸手抱住她，眼中含泪，似乎很坚定的认同夜黎的话，“阿黎，你放心，咱们一定会见面的，你记着，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一辈子不变。” 她到现在还记得，刚读初中时，夜黎奋不顾身冲出马路把她从一辆车子前推开的样子。 那时她就认定，夜黎会是她的真心朋友。 一辈子不变。 夜黎在内心深处，刻着这句话。 走出餐厅，夜黎和莫瑶分别，两人都忍住眼泪。 当然，没那么矫情，这个信息发达的时代，就算天涯海角，都能联系上的。 莫家的司机把莫瑶接走后，车子在马路上停下，莫瑶突然打开车门跑下来，一口气跑到夜黎身边，“阿黎，记得把卓飞的情况告诉我哦，我要知道他所有情况，如果有女人靠近他，你帮我留意！” 她说完，又跑回去。 夜黎站在那里，有点哭笑不得。 一辆加长的黑色劳斯莱斯车子，无声无息地滑到夜黎脚边。 她正打算走，车上就下来一个人。 “夜小姐，我们老先生有请。” 这个西装男，夜黎见过，在方家。他说的老先生，是方老先生。 果然，车窗缓缓摇下，里面坐着方老先生，而他旁边，还坐着一个夜黎有点不敢喘气的人物。 总统先生！ “夜小姐，突然来找你，你没吓到吧？” 上车后，总统先生突然开口问一句。 夜黎正襟危坐，能在这种地方见到总统，和他私下会面，是多少人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也说明，他们找她事情的严重性。 就是因为夜黎觉得严重，以为自己又闯什么祸，大气不敢出。 他，可是总统啊，要取她的小命轻而易举，或许慕言炔都保不了她。 方老先生脸色却不怎么好，微微板着脸在旁边，相比总统傅瑾那张挂着温和微笑的脸，更直观一些。 “总统先生，方老先生，不知道您两位找我来有什么事，我好像，没做错什么……”夜黎讪讪地说话。这么重要的两个人找到她，有点让人心有戚戚。 方老先生轻轻哼一声，似乎更加不满。 傅瑾看他一眼，示意他别动气，仍然是温声对夜黎说话，“是这样的丫头，你知道方浩报考了军校吗？” “……” 这关她什么事。 “我们想请你，帮我们劝说一下他，希望他能回心转意。” “……”夜黎面露难色，呵呵一声，“总统先生，方浩同学要报考什么学校是他的自由，我怎么能劝说他放弃，我并不是他什么人。” 如果眼前这两个人都没能劝住方浩，看来，他真的是打定主意要进军校的。 想想也是，军校生活那么辛苦，方老先生就方浩一个儿子，怎么可能让他去军校受苦。 不过，这件事能让总统先生出面，夜黎也是有点吃惊的。 “你这丫头，不要装傻，他还不是为了你吗？”方老先生终于开口。 “……为了我？”夜黎皱眉。 方浩是不是傻？ 傅瑾看着夜黎道，“你真的不能劝他？” 夜黎有些怕被傅瑾盯着，叹口气，“我真的没办法左右别人，如果你们两个人，一个是他父亲，一个是总统先生，这样的人都劝不住，那么，我就能劝住吗？你们好像，太高看我了。” 傅瑾和方老先生听她这么说，也不知再说什么。 他们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傅瑾又开口，“那，你能不能不报考军校，如果你不读军校，他自然，也就不会去了。” “……！” 夜黎蓦地抬头，目光对上傅瑾时，被他那种笑眼中带着不知什么深意的光色看得有些不自在。 手，微微握紧了一下，笑了笑，坚定地说道，“不能。” 她坚定的回答，让傅瑾和方老先生都有些意外。 傅瑾开口，“你不再考虑？只要你放弃军校，我们会让你进Z大读你想读的专业，你将来要是想，也可以进总统府工作。” 进总统府工作…… 这个条件，倒是很诱惑人。 夜黎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那一丝冷笑，被傅瑾捕捉到了，他微微地蹙了一下眉，觉得有意思。 夜黎再次对上他们的目光，“不能。” —— 下车的时候，夜黎微微弯腰，靠近了窗户，对里面的人道，“如果你们真的为他好，不如就放手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要压抑他的天性。” 说完，她看向傅瑾，勾了勾唇角微笑，“后会有期，弗兰克。” 听到那个名字，傅瑾突然笑了起来，看着她走远的小身影，笑道，“这丫头，真的很聪明，也很有意思，如果不是她的出身，或许阿浩……” 方老先生却有些不悦，“总统，你怎么能这么说，那孩子就是个粗丫头，阿浩可是你……” 44.第44章 变强的必经之路 风城北面山区，青山警备军校。 夜黎报到已经一周时间，高强度的封闭式新生训练，每天都在水深火热之中。 她也渐渐习惯这种训练强度，甚至希望能接受更多训练，更快走出这里，这是变强的必经之路。 军校有两个部，男学员部和女学员部，夜黎是女生，当然就在女学员部这边做早期的基础训练。只有通过三个月的基础训练，才能进入更高级的训练。 训练中途休息，跟夜黎一样的女生学员们坐在草坪上说话。 “你们听说了吗？今年新生的客座教官非常帅，而且还是未婚哦。” “还有呢，听说这个客座教官大有来头，千万不能得罪。” “是很厉害的人吧，好想快点见到他。” 哔哔哔—— 哨子吹响，集合。 大家簌地从地上站起来，小跑站队。 慕言炔一身教官军服走过来时，女学员们眼睛都瞪直了，发出花痴的赞叹—— “好帅啊……” “太帅了！” “旁边那个年轻点的也不错，也很帅。” “天啊，怎么会有这么帅的男人，穿军装的样子也太迷人了……” 夜黎一脸淡定地扭头过去，看到慕言炔时，眉心一跳。 慕言炔！ 怎么会是他？ 他是军校客座教官？！ 身为安保部部长的他，到军校当客座教官，这也…… 看到他，她心里隐隐跳得迅速了些，对那些犯花痴的女学员们也隐隐的不爽。 一面不爽一面还是要承认，慕大神长得太妖孽，穿军装的样子也太他妈好看了，赤/裸裸的制服诱惑。 没有哪个男人，像他这样，一出现，气场秒杀在场所有人。 慕言炔一脸冷酷，站在那里用磁性低沉的嗓音开口，“我姓慕，是这次新生客座教官，我对每个学员一视同仁。话不多说，现在开始训练任务，午饭之前，三十公里体能跑，现在开始准备！” 末了又加一句，“三个小时内跑不完者，午饭不许吃，以后也不必出现在我的训练课程上。” 前一个个面带桃花的女学员，这一刻纷纷露出惊悚的表情—— “啊！三十公里？那不是要绕着操场跑六十圈？” “天啊，还让不让人活。” “教官这么帅，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在一片哀声中，哨子响起，所有人就算不轻易，也要冲入跑道。 跑到二十公里左右，夜黎已经领先所有人好几圈，不少女学员跑不动，在路边停下，还有好几个被抬走的，惨不忍睹。 夜黎保持节奏，看到有个女生，也不逊，也是不紧不慢地跑着，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和她保持一圈半的距离。 看来，军校还是人才辈出的，她并不能低估任何人。 仅用两个小时，夜黎就跑完了三十公里。 “报告教官，我跑完了，是不是可以提前离开？”夜黎跑到慕言炔面前。 她不是逞强，其实可以跑得时间更短一点，是那些女学员不争气，她也没办法啊。 慕言炔细细看她一眼，一脸冷漠严肃，指着夜黎身后的大部队，“军队讲的是团队精神，你一个人领先，有何意义？继续跑，直到最后一个人跑完，你不许停！” “……！” 站在旁边的卓飞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一脸同情地看着夜黎。 夜黎咬了咬牙，恨恨地盯着慕言炔那张冷漠的脸，从新跑回跑道上。 身后跑过来的几个女生传来嘲笑声—— “想在慕教官面前表现也不是这样表现的，能跑了不起吗？” “就是，看她那样，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 “是想勾引慕教官吧，也不看自己几斤几两。” 然而那个跟夜黎跑得不相上下，也是用两个小时左右跑完的女生，她是第二名。夜黎边跑边看着她走到慕言炔那头说了什么，很快，那女生就离开跑步队伍，到阴凉的地方休息去了，她的目光，还透过光影往夜黎这边看了一会。 “……！” 慕言炔这是几个意思？ 他是针对她夜黎一个人吗？ 妈蛋，看来还真是。 直到最后一个女学员跑完后，夜黎才被准许停下，她比所有人都多跑了二十圈。 卓飞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夜黎总是刷新他的三观。 中午。 食堂用餐，不知谁说开了，夜黎一走进去就被指指点点。 “就是她，听说她进军校之前坐过牢。” “啧啧，想不通这种有前科的人是怎么进来的。” “你们知道她是怎么坐牢的吗？前阵子新闻不是闹得很严重，说她割了高家公子的命根。” “不是说她先勾引高猛的吗？而且也不是坐牢吧，只是被监禁反省，要是真的坐牢，军校才不会收她。” “谁知道，反正新闻被压下来了，高家也撤诉了。看她长得就一副水性杨花爱勾引人的样子。” 夜黎一个人坐一桌，没人跟她坐在一起。那些话她听是听到了，却一句也没放在心上，专心地吃饭。 人嘛，总是要找点八卦娱乐娱乐，尤其是这种女生扎堆的地方，她能理解。 不过奇怪的是，前几天都没有被人认出来，就算是高猛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她的照片一张也没登出去过，所以很多人不认识她。可怎么半天的时间，就传开了。 看来，流言传播的能力还真可怕。 这时，卓飞和慕言炔走进来，顿时又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和他们一起走进来的，还有两个穿着军服的女子，军衔都是军官级别。 旁人有人忍不住又议论。 “那是朱教官吧？听说她年纪轻轻就在军校当上教官了，还是警备区特别行动组的组长，长得又漂亮，和慕教官走在一起好登对……” “别说了，人家爸爸是军部的朱祁首长……” 夜黎抬头看过去，慕言炔身边那个高挑的上尉军衔的女子，确实有几分姿色，一脸不可攀的高傲，习惯性地仰着尖尖的下巴看人，唯独看向慕言炔时，眼中流露一丝柔和。 慕言炔和卓飞不想在军校有特殊待遇，所以也在食堂用餐。 端了餐盘，朱天晴在一个角落早已有下属帮忙占好最佳的位置，她朝慕言炔招手，“慕部长，来这里坐。” 慕言炔看了一眼夜黎，她这桌只有她一个人，而且离他较近。 他没有理会朱天晴的招呼，直接在夜黎这桌坐下。 45.第45章 毒蛇之吻 “……！” 这么反常的举动，他这是要做什么？ 夜黎嘴里嚼着饭，有些警惕地看着坐下来的男人。 卓飞也跟着坐下来，脸色有些尴尬，那是朱祁首长的女儿朱天晴，总统先生交代过的，部长大人竟然不理会…… 他们这一坐，整个食堂用餐的人都朝夜黎看过来，露出一种很不爽的神色。 坐在不远处的朱天晴，也面色不悦地多看了夜黎两眼。夜黎看到朱天晴旁边的下属，贴到她耳边不知说了什么，朱天晴看着夜黎的目光，就隐隐透出一股凶狠来。 不仅如此，慕言炔坐下后，还把自己餐盘中的一只鸡腿，夹到夜黎餐盘里，对她淡淡一笑，“你跑得很好，这是奖励。” 买糕的，慕大神破天荒笑了…… 那个笑容，虽然刺眼，却有种说不出的腹黑。 夜黎抬眸瞪他一眼，他是纯心要让她在军校不好过！ 午饭后，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休息厅里女学员们看夜黎的眼神已经不同以往，小声议论，她拿了本书走出去，找了个清静又隐蔽的地方，躺在一颗树叶茂密的大树下看书休息。 正看得津津有味，身后草丛的不远处，响起一个女子声音。 “慕部长，你明天有空吗？我们一起吃顿饭吧？” 听到慕言炔的名字，夜黎微微竖起耳朵。 他低沉得凉薄的声音传来，“明天总统先生有视察工作，无法抽出时间。” “这样啊……你哪天有空，能打电话给我吗？这是我手机号码。我爸爸说你以前是军校和军区的榜样，让我跟你学习学习。” 男人声音仍是寡淡，却让人听不出一点不礼貌，“朱上尉，你能在这个年纪坐上这个位置，已经很厉害了。” 夜黎听着那两人的对话，轻轻的呲了一声。 “谁在哪里！” 慕言炔沉冷的气息传来。 夜黎心里一跳。 这时，嘶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夜黎抬头一看，茂密的树叶里，突然垂吊下一条青色的蛇，吐着红色的信子。 蛇啊，妈蛋！ 她眼疾手快，条件反射地扼住蛇头，往外面一甩…… “啊！” 一声破音尖叫，青蛇不偏不倚地甩到朱天晴身上…… 夜黎想趁他们发现之前逃走，听得慕言炔在身后低吼一声，“站住！” 他大步跨过来，一下把夜黎揪出去。 “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慕言炔质问。 夜黎想挣脱却挣脱不开，只得放弃，“我出来休息。” “怎么不在休息厅那边休息，谁准你跑来这里？” 慕言炔想发怒，就听见朱天晴痛苦的呻吟声传来，“好难受，好痛……” 他回头一看，朱天晴手臂上有明显的伤口…… 她抓着被咬伤的手，双脚发软，脸色渐渐苍白，“我好像，被蛇咬了……” 没有人知道，身为军人的她也有怕的东西，那就是蛇。 慕言炔立刻松开夜黎移步过去，抓过她的手看一眼，不由沉下眉头。 伤口的血迹有些发黑，伤口周围已经迅速出现红肿，蛇有毒。 他的大手紧紧摁住朱天晴的手腕，同时沉着脸拨通卓飞的电话，“朱上尉被蛇咬，竹叶青蛇，联系全城医院的血清库，让最近的医院直升飞机送来。” 夜黎怔怔地站在后面，竹叶青蛇？他只看一眼就知道蛇的种类。 听说被竹叶青蛇咬到，不及时治疗会有生命危险。 “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医务室通知人过来！” 慕言炔侧头朝夜黎喊一声，脸色阴沉得可怕。 夜黎怔了怔，转身朝医务室跑，喊来军医。 附近听到动静的人，渐渐围过去。 军校的一些领导，得知朱天晴被咬伤，诚惶诚恐。 二十分钟后，血清被直升飞机送达，朱天晴也被送回医务室治疗。 人群却还没散去，包括一些在场的军校领导，都想看看慕言炔怎么惩罚这个新来的女学员。 要知道，朱天晴是朱祁首长的女儿，要是出了事，他们这些领导的职位不保。 本想直接把夜黎带走讯问，万一朱天晴有事，也得有个背黑锅的，但碍于慕言炔在场，便只是站在一旁看着。 夜黎低垂着头，眼睛盯着自己的鞋面。 刚才发生的事，只是一瞬间，她自己都没看清怎么回事，哪知道那蛇就咬了朱天晴。 如果她不把蛇甩开，那么被咬的就是她自己了。 怪，就怪朱天晴倒霉吧。 慕言炔脸色的怒气未散，阴鹜的目光打在夜黎脸上，当着其他看热闹的学员和军校领导的面，几乎是质问的口气，“你故意的，是么？” 什么？故意？ 他的意思是，她故意把蛇抛到朱天晴手上，让她被蛇咬？ 夜黎心里隐隐被刺了一下，五指微微曲卷，抬头对上他灼人的目光，勾唇冷笑，“我不是故意，难道是有意的吗？” 啪的一声。 “部长……” 卓飞还来不及劝止，慕言炔的巴掌就落在夜黎脸上。 她白嫩的脸，顿时显现明显五指印，整个人被打得几乎站不稳。 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能感觉到慕部长下手有些狠重。 夜黎攥紧拳头，被打偏到一边的脸固执地偏着不去看他。 脸，已经红肿起来。 疼，但是她感觉不到，因为心里麻木。 男人沉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她若出事，你十条命也不够抵。” 旁边有人出声附和，“就是，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人家是什么身份。” 夜黎心里冷笑，是啊，她就是贱命一条，比不过夜安琪，比不过朱天晴，比不过他身边的任何女人。 她，只是一个被人遗弃又被他捡回来的野种。 一个军校领导上前来，“慕部长，还是由我们把她带回去审问吧，她若是故意伤害朱上尉，这罪行可不小，若朱祁首长追究起来，我们不好交代。” 慕言炔没有理会那个领导，只是看着夜黎，指着跑道的方向，“去跑步，没有我的准许，不许停。” “……” 夜黎眸色冷冷地揉了揉被打的那边脸，轻轻冷笑一声，往跑道跑去。 学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着慕言炔黑着脸，气息压得人大气也不敢出。 几个领导也面面相觑，一个又走上来道，“慕部长，这事，怎么向朱祁首长交代？那位同学，就这样放过她？” 慕言炔阴冷的目光扫在那位领导身上，语气又恢复到一种渗人的冷静，“那么，你们想要什么交代？” 46.第46章 今晚留宿 校领导说不出话来，只是有些为难的看着在跑道上跑步的夜黎，才又小心翼翼地说道，“朱上尉要是有个好歹……” “朱上尉不会有事，若有，责任在我，是我没能阻止事情发生。”慕言炔望向操场奔跑的小身影，沉声道。 “……” 几个领导相互看了看，也不好再说什么。 相比得罪朱祁，慕言炔更得罪不起啊，何况他都动手打了那个女学员，而且还在体罚，想想也就不追究了。 天阴沉沉的，雨点落下时，操练场上，训练的班级已经不多。 跑道上，渐渐只有夜黎一个人孤单奔跑的身影，雨点很快打湿衣裳。 雨势越来越大。 尽管雨水打在脸上，那半边脸的火辣辣还没有完全消除，她也仿佛不觉得累，双脚麻木地往前跑着。 雨幕中，似乎有一个身影站在不远处的女学员宿舍楼下，远远地看着夜黎。 隔着雨幕，夜黎看得不太清楚，只是眨眼间，那个身影又走进去了。 慕言炔的教官办公室，卓飞敲门进来。 “部长，天气预报有暴雨，今晚我们是否要在军校留宿？” 话落，听得雨点狠狠敲打在窗户上，蒙上一片水幕。 慕言炔坐在办公桌前，翻着一张新生学员的档案公文，头也不抬，“总统府会议什么时候结束？” 卓飞抬手看了眼手表，“晚上七点，还有一个小时会议结束，宋副部长已经从R国回来。” “让宋副部长负责总统府，今晚我们留宿。” 话落，沉默。 卓飞看着窗外的大雨，站在那里欲言又止。 慕言炔抬眸看他一眼，“还有什么事？” “雨……下很大了……” 没敢提夜黎的名字。 男人重又埋头下去在公文上，淡淡一句，“是么，下雨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 卓飞眉心蹙了一下，下雨跟他们是没关系，但是还在操练场上跑步的夜黎…… 看他站在那里迟迟没走，慕言炔翻手把公文盖上，语气微微缓和下来，“行了，让她停下吧。” 卓飞这才松口气，转身到门口拿了把黑伞，大步走出去。 夜黎不知道跑了多久，只感觉天色越来越暗沉，打在身上的雨点越来越狠，双脚也越来越无力。 豆大的雨珠，在跑步时砸落脸上身上，像无数石头子从天空坠下，砸得人生疼。 她浑身湿透，却没有停下脚步，双脚已经酸痛得麻木了，脑袋里只有慕言炔那种怒气汹汹的面孔，还有他为了朱天晴打她的那一巴掌。 卓飞撑着伞从雨中跑过来，尽管撑着伞，雨点还是把他身上打湿大片。 暴雨倾盆，雨点砸在雨伞上噼里啪啦的响。 雨幕隔绝视线，跑近，才看见人影。 “阿黎小姐，部长说你可以停下了，再跑下去，你会生病的。” 夜黎保持匀速从他身边跑过，脸色苍白，唇色微微发青，目光，却坚定如水洗一样明亮。她在雨幕中继续往前跑，“停下可以，让他亲自过来喊停，你传达的不算。万一他反悔，我不是要跑到明天天亮？” 卓飞皱了下眉，看着她跑远的倔强身影，摇头叹气。 慕言炔和夜黎这两个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仿佛都流着一样的硬骨血。 五分钟后，卓飞重新回到办公室。 “部长，阿黎小姐要你亲自去喊停……” 慕言炔眉心一沉，脸色也跟着沉下来，“随她去，她愿意跑让她跑。” “……” 十分钟后，卓飞再次一身雨水地进来办公室。 “部长，阿黎小姐晕倒被送医务室了……” “她晕倒了？”慕言炔挑了下眉。 卓飞轻叹口气，“跑那么久，就算是个男学员，也撑不下去。” 慕言炔沉着眉，手指动了动，“你去看看什么情况，回来报告。” “是。” 待卓飞退出去，慕言炔瞥了眼桌上的一本书籍。 夜黎落在草丛里的书，只是瞥一眼书名，已叫他脸色越发不好。 《驭男有术》…… 随便翻一页，里面还配上各种不堪入目的插图。 他微微磨了磨牙，用力把书合上。 这丫头，敢带这种书进军校，还敢明目张胆看，真是胆大包天，不想活了她。 他手掌按在那本书上，终是起身往医务室走去。 卓飞刚到没多久，慕言炔也随后到了。 “部长，你……” 他心里有些欣慰，看来部长大人还是关心小阿黎的。 慕言炔没有看他，直接问走出来的军医，“她怎么样？” 军医朝他微微颔首，“慕部长，她只是太累了，有些低烧，给她用了药，不碍事。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如果温度降下去，就会没事了。” “部长，你是不是要进去看一看她？”卓飞试探性地问一句。 慕言炔站在病房门口看一眼里面沉睡的夜黎，“不用了，让她睡吧，你随我去朱上尉那边看一看情况。” 夜黎其实并没有睡着，她低烧有些迷迷糊糊，在慕言炔和卓飞过来时就知道了。 她心里多少有点触动，想着他多少还是关心她的生死，那一巴掌，她就不想去计较了。 可听到他说要去看隔壁楼朱天晴的情况，心里又冷了下来。 是啊，他怎么可能是专门来看你的。 这么想着，她闭着眼，就冷笑出来。 什么都不去想，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就在夜黎睡着的不多时，医务室外，进来几个鬼鬼祟祟的女学员，其中一人怀里捧着个青色的塑料小瓶子。 “她害朱教官被蛇咬的，把朱教官弄这么惨，我们不能饶了她。” “可不是，我们跟她同一个宿舍真是倒霉，还要被人使眼色，被排挤。” “如果不做点什么，以后我们都不可能在军校混得下去了。也让她尝尝被蜈蚣咬的滋味，我专门让认识的学长去山上操练的时候抓的，很大一只蜈蚣，有她受……” “快点，现在医务室里面没人。” 刚想推门进去，她们的身后突然出现一道高大的暗影…… 三个人同时转身回去，都被身后男人一脸幽深阴沉的气息震住，僵在原地，纷纷露出惊恐而绝望的神情。 “……！” “滚！” 47.第47章 疤痕从何来 医务室，夜黎病房。 慕言炔走近床边，她正睡得香甜。 头发还有些半湿，发丝沾到脸颊上，苍白的脸蛋，右脸的五指掌痕隐隐能看到。 他伸出手，轻轻帮她把脸颊的发丝撩到耳后，那张睡熟后就显得特别纯净无暇的小脸，像个天使一般。可他知道，这个天使外表下面，有个睡着的小恶魔。 六年，她在他身边已经这么久了。 随手翻了一下她的病历卡，一切正常，不由勾唇轻笑。 这丫头，果然还是使小手段，假装晕倒能瞒得过卓飞，瞒不过他。 眼睛瞥到她手臂上的一处伤疤，疤痕现在虽然渐渐淡化，但仍能看得出最初受伤时的严重状况，他眉头蓦地一蹙，抓过她的手，把袖子撩上去。 纤细白皙的手臂上一道手指宽的刀伤疤痕！不仅如此，手掌上也有一道…… 什么时候弄的？他记得让她入狱前，并无疤痕，两次看了她的身体，跟她共浴，她的身体他还是清楚的。 夜黎动了下，睡梦中抽回手，咕哝一句“别动我”，翻身继续睡。 慕言炔松开她的手，静静看了她一会，走出医务室后拨通卓飞电话。 “你马上到教官办公室来。” “部长，出什么事了？”五分钟后，卓飞赶来。 慕言炔站在窗前，室内灯火明亮，他浑身却散发一种阴沉。 “阿黎手臂，手掌，都有伤疤，尤其手臂上的刀伤，不浅。入狱之前，她并没有这些伤，狱中的情况不是叫你监视了吗，怎么还会出这种事情？” 卓飞心里提了提，回道，“我也注意到她的伤，出狱那天问了，她说是自己不小心弄伤。” “不小心会有个手指宽的刀伤？别人或许看不出，我们都能看得出来，那种伤口，是被锋利的刀器刺伤。”慕言炔脸色越发沉冷，“调查一下与她差不多时间进去的人，无论查出什么，报告给我。” 夜黎不说，说明她也不知道自己被谁伤。 以她的性子，应该会报告，但被人抹去记录，说了也是白说。 这么说来，她在里面，是受了委屈的，但出来后，却绝口不提。 末了，他又吩咐卓飞一句，“跟阿黎同宿舍的三个学员，给她们办理退学，军校不用她们这样的人。” —— 两天后，总统府，安保部办公室。 卓飞过来报告，“查出来了，两个狱警参与此事，他们也招了，和夜家有关……” 慕言炔垂眼沉吟，卓飞静静地看着他，他不说话的时候比说话的时候更让人不安。 “这事部长你打算怎么处理？”卓飞安静了片刻，开口问。 慕言炔眼神幽暗得不见一丝光，“先不要轻举妄动，狱警那边想办法买通，留着后用。” “对了部长，军校那边问你，还要回去做客座教授吗？你上次回去很受欢迎。” 慕言炔站起来往总统办事厅走，走到门口停下，“可以，一周去一次。” 卓飞愣了愣，有些意外，他以为慕言炔会拒绝。 翻了一下他的调休记录，随傅瑾总统的行程排得满满当当，一周一次的话，他根本就没有休息时间了…… “还有部长，军校的校长还邀请你担任三个月后的新生魔鬼结练的顾问。” 慕言炔停下步伐，微微侧身过来，“你是说军校延续至今的魔鬼选拔传统？” 卓飞应到，“是的，从建校至今一直保持的传统，现在最好的记录还是由部长你保持。” 青山军校。 夜黎也不知发生什么事，寝室的其他三个女学员连夜收拾包袱走人，走时哭哭啼啼的。 等那几个女学员走后，也没人敢再说她什么，尽管大家还是会私下议论。 清静了几天后，搬进来一个戴眼镜的姑娘。 一头乱糟糟的短发盖住大半张脸，抱着一箱子的漫画书，有些婴儿肥的脸上架着一副大圆框眼镜，一直垂着头也不搭理夜黎，一声不吭，自己把自己的床铺好。 秉着军人之间团结互助的首则，夜黎躺在床上，支着脑袋问她，“这位同志，需不需要帮忙？” 她把头埋得更低，还是不搭理夜黎。 夜黎看她一副比自己还瘦弱的小身板，搬箱子有点吃力，跳下床想去帮忙。 “不许动我的书！” 突然被吼了一声，伸在半空的手还没碰到箱子，顿住。 她冲过来，推开夜黎，护金子一样护住那箱书籍，吃力地想搬到柜子里。 “……” 夜黎不解地摇了摇头，坐在自己床上怔怔地看了她一会，倒头睡觉。 自从她那本《驭男有术》丢失后，就没书看了。回去那棵树下找了一回，没找到，也不知道被谁捡走。 所以她看对方那么一大箱书，很想问她借两本来看，但看姑娘那样，想必是个爱书之人，觉得没戏。 听得哗啦啦的大声响，准备睡觉的夜黎被惊动起来，抬身一看。 不看还好，这一看，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姑娘扛着的箱子屁股突然吐了，里面的书撒一地，全都是漫画书，而且是——黄暴的耽美漫画！ 夜黎眼尖，在散落的几本中，都看见了一些少儿十分不宜的“动作场面”，画风很好很生动啊…… 而书名都是什么，《霸道美少年》《野兽的背叛》《男子宿舍》《黑道王子的兄弟情人》…… 不由就忍不住笑起来。 原来，是志同道合的人啊，哈哈哈。 那姑娘顿时红了一张圆嘟嘟的可爱小脸，慌起来，急忙蹲下去捡她的漫画书。 门外，却传来两声重重的敲门声。 夜黎见姑娘陷入一种着急之中，急忙朝她使个眼色，她从床上一跃而下，往门口走去。 开门，只拉了一道缝，夜黎闪身出去，顺手带上门。 门外站了两个有些面熟的辅助教官，夜黎记起来，她们都是跟在朱天晴身边的，军衔都是中士。 夜黎就朝她们敬了个礼，“两位中士，不知道有什么事？” 她一手反拉着门，不让她们看到里面的情况。 两位女中士看到夜黎都露出一种厌恶的神情，估计是那天朱天晴被蛇咬的事，还让她们耿耿于怀。 “开门，寝室例行检查。”一个语气不悦地说道。 寝室检查…… 48.第48章 她的心，也是挺大的 夜黎堆了堆笑脸，往走廊里看了看，“中士，你们不是应该从前面开始检查的吗？” 那两人受了指示，要第一个检查夜黎所在的寝室，这会儿脸色有点尴尬，却还是强硬而且态度恶劣道，“废话什么，我们愿意先检查哪间宿舍是我们的权力，把门打开，否则以扰乱军规给予惩罚。” 夜黎还是笑笑，听到寝室里已经没什么动静了，笑呵呵地把门打开，“前天的检查都是从前面开始的，我以为出了什么事呢，两位中士不要放在心上，请进。” 她往寝室里看一眼，那个新来的姑娘已经把书收拾起来放进储物箱里了。 如果那两个中士不仔细检查箱子的话，应该没问题。 之前的寝室例行检查，只是进来看一看被子叠得整不整齐，地板扫得干不干净，偶尔会检查柜子，偶尔不会。 夜黎的新室友在床边站得直直的，眼睛却盯着储物箱的位置，有些紧张。 夜黎也紧张，这种漫画书被搜出去，免不了要受罚的。 她们进了军校时，手机什么都不能带，如果带书籍，也只能带一些正常的与军事有关的参考书籍，夜黎那本《驭男有术》还是她偷偷藏着的。现在新室友把这一大箱漫画带过来，她的心，也是挺大的…… “你的被子，为什么不叠整齐？！” 其中一个女中士指着夜黎床上，好像找茬游戏找到一样，露出一种得意的兴奋。 夜黎态度还是很温和的笑笑，“这个时间不正是午休时间嘛，我正准备睡午觉，我马上叠好。” 说着爬上去把被子给叠整整齐齐，直到叠成一丝褶皱都没有的豆腐块。 两个人想挑点夜黎的毛病，都挑不出，暗暗有些不爽。 “把柜子打开，检查柜子。” 一听检查柜子，新室友整个脊背一挺，面上露出许些绝望，一双圆圆的眼角微微下垂的杏眼，看上去就像只可怜的小狗，眼巴巴地看着夜黎。 夜黎眉头也微微一紧，先走过去打开自己的储物柜，里面也是整整齐齐，除了进军校时发放的生活物资，没有其他东西。 她向来仔细，不会让人抓到把柄。 想着她们检查过她的，大概不会再检查新室友，毕竟，她是刚搬过来。 “她的柜子，也要检查。” 其中一个女中士伸手指向夜黎新室友的粗储物柜。 新室友咬着牙，急得就要冲上来了，仿佛能随时为储物柜里的东西拼命。 就见其中一人要伸手打开柜子，夜黎突然大叫一声，“啊！蜈蚣！” 蜈蚣两个字，顿时也让那两个女中士惊慌起来。 就看到一条小拇指大小的蜈蚣，从她们两人的脚边穿过去。 “啊！！” 寝室里顿时就爆发出一阵惊恐的尖叫。 “快，快打死它！” 两个人都跳上床，惊慌失措地指挥夜黎，连脚都不敢着地。 这种要人命的毒物，谁都怕。 夜黎操起墙角的扫把，啪一声，一扫把打下去，把那条蜈蚣打成了一滩泥。 寝室，才终于恢复平静。 两个女人却呆不住了，急忙要走。 夜黎在后面喊一声，“不检查了吗？” 她们急慌慌地冲出门口，哪里还敢回来，或许这间寝室，都不敢再进来了。 新室友整个人也吓傻了，也跳到了她自己的床上，抱着床柱子一动也不动，见夜黎抽了张纸巾去打扫，顿时担心地叫起来，“你别过去，万一还活着呢，会咬你的！” 夜黎神色自若，轻松得不能再轻松地把地上那只早已经死透的蜈蚣捡起来，对着蜈蚣道，“可怜的蜈蚣兄，感谢你帮我们逃过一劫，祝你投个好胎。” 说着，就把蜈蚣尸体装进一个青色的塑料小瓶子里，丢进墙角的垃圾桶。 新室友，慢慢从床上下来，仍有点害怕的样子，“你……蜈蚣是你抓的？” 夜黎拍拍手，摇头，“不是，捡到的，我还想留着什么时候对哪个要害我的人用一用，想不到这么快就用上了呢。” “捡到的？” “嗯，在医务室里。” 她被慕言炔罚跑步那天，低烧陷入短暂昏迷时被送进医务室，那晚睡得很沉，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第二天醒来准备离开时，在床底发现这个古怪的瓶子。捡起来一看，里面竟然有只毒蜈蚣。 当时她觉得奇怪，医务室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能装在这种瓶子里，肯定是被人特意抓来的，也许是有人想趁她睡着放进来咬她？那到底是谁？为什么又没得逞？ 从那时起，她便更留心了。 不过这个东西一直没处理，等想起来时，蜈蚣已经在瓶子里憋死了。 刚才那蜈蚣爬动的样子，不过是夜黎丢过去的错觉。 但也亏得这只死蜈蚣，新室友的漫画书得救了。 “我叫夜黎。”夜黎在身上擦了擦手，朝新室友伸过去。 姑娘圆溜溜的双眼里有些光亮，看着夜黎，伸出手握住，“刚才，真的谢谢你了，我叫阮绵绵。” 阮……绵绵？ 看起来确实是有些软绵绵的。 “之前操练的时候怎么没见过你？”夜黎问。 报到已经快十天，她记性一向很好，从未在人群中见过阮绵绵。 “我今天报到。”阮绵绵说道。 她仿佛忘了刚才对蜈蚣的害怕，兴致勃勃地走到储物柜那里，翻了一会找出一本漫画递给夜黎，“这本漫画给你看，这是我最喜欢看的一本，非常好看。” 夜黎嘴角勾起来，接过漫画翻两眼，顿时面露喜色，嘿嘿笑起来，“果然不错，我好喜欢哈哈。” 阮绵绵更高兴了，有点小激动，“你，也喜欢这种吗？” 夜黎把漫画贴在胸口点点头，“当然，这种可有趣了，我有一个朋友，她出国读书了，她也非常喜欢。” 看来，阮绵绵要是见到莫瑶，也能很快和莫瑶成为朋友。 阮绵绵好像找到知音，一双眼睛都放光，紧紧拉住夜黎，“对对对，超级有趣的，我跟你说，这部的男主是个小受歌星，他喜欢的都是那种变态又霸道的类型……” 一说起喜欢的漫画，阮绵绵完全像变了个人，完全停不下来。 夜黎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忍不住笑，“好了小姐，我最恨剧透了，等我看完，咱们好好讨论。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午休，你东西收拾好，休息一下，下午还要训练。” 阮绵绵眨着眼睛看夜黎，走到自己床边，回头道，“夜黎，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很好看。” 刚爬到床上躺下准备休息的夜黎皱了下眉，笑了笑，“怎么，你喜欢我啊？先声明，我是喜欢男人的哦。” 49.第49章 二选一 阮绵绵噗嗤笑了，她笑起来嘴角有两颗可爱的梨涡，“这个你放心，虽然我喜欢看耽漫，不过我性取向很正常，也喜欢男人。就是觉得你好看，比我看过的很多漂亮的女生，笑起来都好看，你应该多笑。” “……”夜黎没说话，仿佛睡着了。 听说爱笑的女孩，运气都不会太差，夜黎也希望自己成为一个爱笑的人，但，心里是苦的，很多时候，也只是苦笑罢了。 午休过后，集合哨响起。 夜黎穿戴整齐准备出去，看阮绵绵系了半天的腰带没系好，摇摇头返身回去二话不说帮她系好，又替她拿过帽子戴她头上，“走吧，还有一分钟。” 阮绵绵眨眨眼睛，跟在夜黎后面出去。 只是半天时间，两个人好像认识了很久。 往操练场走时，几个女学员在一旁说话。 “听说三个月后，我们这批新生中，只有三十个人能进入特种训练，五百个人选三十个，这也太残酷了。” “可不是嘛，新生学员一共一千人，男学员五百人，女学员五百人，男女各选三十名进入特种训练，竞争很大的。” “我们可要加油了，如果能进入特种训练，可以省掉很多时间，别人用三四年时间，进了特种训练只要一两年就可以结业。只要进了特种训练，出来的都是精英呢，说不定还可以进安保部或是特情局工作。” 夜黎认真听着她们的对话，听得阮绵绵在后面啧一声，“想要进那两个地方，只从青山军校毕业是不可能的。何况进去了，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你进去过？”夜黎回头看阮绵绵一眼。 她眨眨眼，“我怎么可能进去过，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夜黎细细看她一眼，不再说什么。 等走到操练场，看到朱天晴站在那里，她带着冷意的目光，远远地朝夜黎投射过来，夜黎顿时就皱了下眉。 再回头去找阮绵绵，发现丫已经走到队伍后面，淹没人群中了。这丫，似乎在刻意往不起眼的地方去。夜黎也想像她一样，只是没能躲过朱天晴的眼睛。 按编号排好队，朱天晴就挺着胸正步走到夜黎面前，冷笑一声，“你，出列。” 夜黎心里沉沉地叹一口气，站出去，周围其他学员都一副看好戏的心情。 朱天晴想在夜黎身上挑毛病，但夜黎的军姿太标准，着装也没有一丝错误，绕着夜黎走了两圈，轻嗤一声，“我听说，你很擅长跑步啊？” 夜黎没有吭声，是她失策了，那天不该跑得太超前，应该跟大部分学员一样，就算是装，也要装得弱一点。 “我问你话，你怎么不答？”朱天晴声音提高了些。 “报告教官，我除了跑步，一无是处。只是碰巧遇到我擅长的罢了，并没有想要抢风头，今后会虚心学习。”夜黎回答，声音里满含诚恳。 队伍中几个人笑起来，小声议论—— “看她也就跑步那点能耐，现在装不下去了吧。” “就是，敢得罪朱教官，是找死。” 朱天晴听着议论，不但没有制止，反而越发得意起来。她并没打算轻易放过夜黎，被蛇咬的事情已经在心里留下阴影，如果不是夜黎，她不会在慕言炔面前出那么大的丑。 “既然你除了跑步什么也不会，我倒是想见识一下你的能耐。”她说着，对身后两个中士军衔的属下道，“把她带过去围场，大家都来看看，她是怎么跑的。” 二十分钟后，夜黎就被带到围场。 一看到场地，她隐约觉得不妙。 军校很大，她们新生有严格的军规，除了基础操练，不能随处乱走动。这个围场是训练场地之一，场地非常宽广，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只不过四周都被三米高的铁栅栏围起来，里面还竖着些路线复杂的石桩，有高有低，有大有小，说是训练场地，却不知道是训练什么用的。 而在场的大部分新生学员，也是第一次见，都有些好奇。 站在不远处的阮绵绵，看到围场，眉头突然皱了起来，隐隐担心夜黎，但她自己却还是始终藏在人群中，有些犹豫。 朱天晴对着后面吹了声哨子。 汪汪汪的凶猛狗吠声响起。 伴随女生学员们的一阵惊呼，一条半人高的大狼狗，被从建筑物后牵出来，凶狠地吠叫着。 一教员抓着皮链子，让狼狗安静下来，这狼狗，是缉毒犬。 而围场南北两头对着的大门铁栅栏下面，前后都打开了一道半人高的出口。 夜黎一下就睁大了眼睛，她懂了，这个围场是用来训练什么，训练缉毒犬的！ 扭头去看朱天晴，却见她升起一抹阴毒的笑。 朱天晴指着围场对面的那道门道，“你不是能跑吗？你能比缉毒犬还快穿过围场到这头，那天的事情，我既往不咎。要是跑不过……那，被咬了，只能说你跑得也不是那么好，不能怪我。” 身后的新生学员们，都倒吸一口气。 就算是一只家养狗，奔跑的时速都要比人快，何况是一只训练有素的缉毒犬！ 夜黎双眼里的光幽幽动了动，眼睛只是盯着围场，许久没有说话。 围场这头的动静，已经引起很多人围过来，除了女学员部，男学员部那边也有很多人过来围观，或是站在远处观看。 夜黎其实一直在观察，观察围场，观察周边的人。 “怕了？还是怂了？那，我再给你一个选择。”朱天晴说着，打开双脚站立，指着自己的裆下，“从这里钻过去，我也可以既往不咎。” 话落，在场的人都哗然一片。 那些在场的学员，虽说大部分都是看朱天晴的眼色，但有一部分，还是同情夜黎。 不由觉得惹着朱天晴，真是没有好下场。 朱天晴刚来军校就任教官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被蛇咬一事让她觉得自己丢尽了脸，这次，是想借着惩治夜黎来重新树立自己的威风。 “快点，选一个。”她高傲地对夜黎重复一遍。 从胯下爬过去…… 在场每个人，都难以忍受这种耻辱，身为军校一员，将来是个军人，就更不可能做这种事。 一直藏在人群后的阮绵绵终于看不过去，尽管犹豫着，还是站出去想阻止。 可是，夜黎却慢慢地蹲下去，对上朱天晴的目光，“我是不是爬过你的胯下，之前的事情，就既往不咎？” 50.第50章 从今以后，你跟猪姓 可是，夜黎却慢慢地蹲下去，对上朱天晴的目光，“我是不是爬过你的胯下，之前的事情，就既往不咎？” 她的举动回答，倒是让在场的人都错愕了一下，包括朱天晴，也有许些愕然。 本以为夜黎再怎么不要脸，也不可能会选择从她胯下爬过去，这样一来，以后，她定会被人耻笑和瞧不起，在军校更待不下去。可她竟然选择…… 朱天晴似乎得到巨大的满足，冷冷地笑起来，“没错，爬过去，我既往不咎，不会再为难你。” 围观的人都有些鄙夷地看着夜黎，有些不敢相信她会选这个。 夜黎却不紧不慢的，用一种看起来很卑微，气质却丝毫没有输朱天晴的语气道，“朱教官，我这人比较多疑，你当真今后不会再为难我？如果为难了，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要爬就快点爬，少废话。”朱天晴一副她掌握一切的轻蔑态度。 夜黎蹲在地上，微微勾了下嘴角，“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请朱教官记着，如果我爬过你胯下之后，你还为难我，那么，从今以后，你就跟猪姓。” 看朱天晴有些不太明白，她又补充一句，“母猪的猪。” “你……！”朱天晴双眼瞪圆，有些怒气。 在场的人，有些忍不住笑了起来，就连围场外一些观看的男生学员，都发出嘘声。 朱天晴这才知道，自己说话有漏洞，被夜黎抓住了把柄，又恼又怒，只是已经没有办法收回，咬牙冷哼，“好，你钻过去，我往后不为难你。”她就要看看，这个夜黎是怎么样钻过她胯下的。 一旦夜黎钻了，往后她的日子还会好过吗？她这辈子，就都是她胯下之辱。 所有人都等着夜黎。 没有人发现，站在人群后面不远，一棵大树树荫下的两个男人，正目睹着一切。 “部长，要不要我过去……”卓飞看着那边的情况，有些担心夜黎。 她若真的从朱天晴胯下爬过去，在军校会很难混下去。 慕言炔脸色如铁，没什么表情，淡淡开口，“不用，你看下去。” “……” 藏在人群里的阮绵绵，暗暗为夜黎捏了把汗，终于忍不住，想出去阻止，“夜……” 然而，夜黎却拍拍手站起来，深深地呼吸一下，看向围场，“不好意思，我突然想选那个了。” “你耍我？！”朱天晴气得大叫起来。 夜黎耸耸肩，表情无辜，“这不是二选一吗？我哪里敢耍你呢。” “……！” 朱天晴被噎得哑口无言。 在场围观的，见事情又来个180度大转弯，都有些呆住。 她要进围场？ 树荫这边，卓飞也捏着把汗，“部长，她要进围场……” 从朱天晴胯下爬过是个耻辱，但进了围场，就是性命攸关的危险。 慕言炔还是一言不发，沉默地看着，眼中，却蕴涵了某种幽静的光亮，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那边，朱天晴想着是夜黎自己找死，对着围场前面喊一声，“开门！” 门打开之后，狼狗吠声更加凶狠，听得人心惊肉跳。 夜黎有30秒时间可以先跑，30秒之后，他们才会放狗。 所有人都觉得，就算给三分钟，夜黎也未必能穿过那些复杂的木桩成功跑出去。 她走到那扇门那里，突然又有些后悔，应该爬过朱天晴胯下的啊，又没什么大不了的嘛，人的自尊是自己给的，不是别人给的，爬过去对她来说，真的不会怎么样。 只是，她看到了树荫那边的某个男人，不知何时出现的慕言炔，也不知道他冷眼旁观多久。 如果他不在场，她或许会毫不犹豫地爬过去，但他看着，她就不想爬了。 他的目光就算离得那么远，夜黎也能感受到，他的淡漠。 似乎在说，你也就这点能耐。 她站到门边，看着对她吠得凶猛的狼狗，又扭头对朱天晴道，“朱教官，我现在后悔还来的及吗？” 这一句话，又叫人大跌眼镜。 “……”朱天晴一怔，冷哼一声，“来不及了！” 夜黎耸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那来吧，不过朱教官你记住哦，往后要是再为难我，你就跟母猪姓哦。” 一提跟猪姓，朱天晴眼神勾着夜黎，虽气在头上，却还故作强硬道，“你若是被狗咬死了，可真的别怪我！” 哨声响起时，夜黎就进了围场。 30秒的时间，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最好的路线，就是从木桩边上的外围草道跑过去，没有阻碍，可以尽快的跟身后即将追来的缉毒犬最大拉开距离。 但夜黎却没有那么做，相反，她往最复杂的木桩中心地区跑。 这个围场是训练缉毒犬用的，平常的训练方式是在上万根高低大小不同的木桩中选几根藏着毒品，能最快地找到毒品的狗，就会获得奖励，这种训练，让狗对这个围场很兴奋。 夜黎刚才观察一圈，已经能大概了解围场的情况。 木桩或大或小，高低不平，穿行在里面难免不顺畅，稍不注意，撞到木桩可是疼得人死去活来的。 狗吠声却来越急，三十秒过去，嗖的一声，伴随围场外一些女学员的惊呼，缉毒犬如箭一般扎进围场。 夜黎才跑了不到一半的距离，尽管同样穿行在木桩中，缉毒犬的速度却远远比她快多了。 所有人屏住呼吸，都以为这一场比试会以血腥结束，就见一只鞋高高抛起，往木桩左后方丢去。 原本在追着夜黎的缉毒犬，见空出抛出一物，顿时在木桩里刹个弯，追着鞋子跑去。 “咦……怎么会这样？” 树荫这头，微微揪着眉头观看的卓飞，发出一声疑问。 他看了慕言炔一眼，发现那个男人还是很淡定，才慢慢地明白过来。 缉毒犬跟巡逻追击犬不同，缉毒犬的训练目标大部分在物品，而不是在人身上，所以对物品更加敏感。 夜黎正是利用这点，用带有自己气味的鞋子，把狗朝另一边引开，好让她能赢得一点时间。 她，怎么这么聪明！ 思索间，又见夜黎高高抛起另外一只鞋子，最大限度地往右后方抛去。 缉毒犬被动静吸引，刚撕咬烂一只鞋子，马上又吠声往右后方奔去。 而夜黎，已经快要穿过围场，就在她即将穿过那些复杂的木桩时，慕言炔却好像发现了什么，一个箭步冲过去…… 51.第51章 你没被咬就好 而夜黎，已经快要穿过围场，就在她即将穿过那些复杂的木桩时，慕言炔却好像发现了什么，一个箭步冲过去…… “部长！”卓飞喊一声，慕言炔的速度超乎常人。 他再看围场那头，也猛地惊起来，朱天晴并不打算及时把终点的出口打开！ 也就是说，一旦夜黎穿过木桩跑到出口这头，却没有门可以出去，那身后的缉毒犬追过来，她又没有木桩掩护…… 眼看夜黎已经快要穿过木桩，身后的缉毒犬咬烂她第二只鞋子，再次飞速地窜追上来。 她抬头看了出口处一眼，整个人心里哇凉，泥煤，朱天晴耍诈！已经这个时候，她还没有叫人打开出口的意思！ “啊！她完蛋了！”人群中有人叫一声。 就在慕言炔冲进人群之时，男学员部那头，距离出口较近的位置，突然也冲出一个身影。 “开门！”夜黎对着门口大喊一声，朱天晴的两个手下也不为所动。 远远的，只看见那个女人嘴角勾起的阴冷的笑，似乎在说，我根本就不打算放过你。 门没有开，夜黎只能沿着栏杆往旁边跑，缉毒犬在身后已经追过来，她脑袋里飞快计算，让自己危险降到最低的办法。 就见男学员部那边冲过来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夜黎有一瞬间脑袋放空，甚至好像被抽走了记忆一般。 她不知道方浩是怎么出现，又怎么打开门冲进来的，等她回过神，那缉毒犬已经扑上来，一口咬在挡她身前的方浩手臂上……死死咬着不松口。 “你别过来！”方浩被咬住手臂，整个人脸色都露出痛苦的神情，但还是冲夜黎喊了一声，让她呆在原地。 夜黎确实有些呆住了，可她没有办法就这样看着方浩受伤，几乎有没犹豫就冲过去。 她想着，就算被咬，也得先救下方浩再说。 就在她快要冲到方浩身边时，听得一声嘹亮的口哨声，咬着方浩死死没松口的缉毒犬，瞬间就松了口，摇摇尾巴冷静下去。 口哨声有规律地又吹了三声，缉毒犬似乎在听口令，做错事一般发出呜鸣声，趴在地上两只前足抱住头，一动也不再动。 大家顺着那口哨声回头去看，就看见慕言炔冷着脸从人群后走出来。 “慕教官……” “慕部长……” 朱天晴看到慕言炔，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刚才是他吹口哨让缉毒犬停下来的。 她急忙朝慕言炔走过去，但男人只是擦过她的肩膀，好像没看到她一样，边朝围场里面走，边吩咐身边人，“愣着做什么，没看到有人受伤了吗，还不快通知军医！” 周围人纷纷被他的气场震慑住，几个人慌忙往校军医处跑。 夜黎这一刻只注意到方浩被咬的手臂，有血迹，顺着他的衣袖淌下来。 伸手撩开他的衣袖，就见他小臂上两道深深的牙口，看着那牙口还冒血的伤，她心里百般不是滋味，怔怔道，“犯得着为我丢命吗……” 声音很小，方浩没有听清，他疼得紧皱眉头，见夜黎没事，只是艰难地扯一个笑容，“你没被咬就好。” “……” 几个男学员已经过来，扶着方浩离开围场。 她想跟过去，可是集合哨响起，只能看着方浩被带离开。 伤口那么深，不知道他会不会留下疤。 抬步往集合人群走，就对上了慕言炔淡漠的目光，似乎带着点不明所以的难以揣测的深意。 刚才如果不是他及时吹口哨让缉毒犬停下，方浩或许会伤得更重。 没想到，他还精通训练缉毒犬的哨声。 训练结束，吃过晚饭，夜黎和阮绵绵都回到寝室。 那些平时看不惯夜黎的学员，今天见她敢挑战朱天晴的权威，都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也不再为难她。几个女学员甚至上前来跟夜黎道歉，说她们不是诚心要说她坏话，因为朱天晴在军校的势力太可怕，不愿得罪她，才那样说。 夜黎根本没往心上去，只是还惦记着方浩的伤。 他是为了救她才受伤，围场那么多人，甚至慕言炔也在场，当时她以为自己孤立无援，但方浩挺身而出。想起他在方宅说要娶她的话，她又笑了，欠他的人情，不知何时能还清。 阮绵绵翻了几本漫画书，拿给夜黎，“对不起啊，我都没能帮到你，我……” 她的语言里有几分懊恼和苦衷，觉得对不起夜黎。夜黎那么帮她，可是关键时候，她却帮不上夜黎。 夜黎躺在床上，拿过耽漫翻看，笑笑，“你别说了，我知道你有苦衷，你，是不想引人注目吧，尤其是朱天晴。” 阮绵绵双眼猛地眨了一下，有些心虚，“你，都看出来了……” “是啊，很好猜，你甚至在躲男学员部那边的人，虽然我不知道是谁，但感觉到你最不想让那边的人发现。” “阿黎……我……”阮绵绵深深叹口气，抿着唇，握紧拳头，似乎下了个决心，“阿黎你放心，下一次，我一定不会再这样了。你这么真心待我，如果在关键的时候，我不能帮上你，还算什么朋友。” 她，才一天，就已经把夜黎当朋友了。今天夜黎对抗朱天晴的事迹，更让她打心里觉得，夜黎这个朋友，她交定了。 夜黎也眨眨眼睛看着她，见她鼓着脸说话的样子怪可爱，笑笑，“绵绵，你才认识我一天，往后，你会慢慢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我的手段，我的心计，等你了解了，或许不会那么喜欢我。” 阮绵绵睁大眼睛看夜黎，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夜黎有时候的表现和她的年龄很不相符，她身上的那种冷静气质，远远把一众同龄人抛到身后。 “不会，不管你怎么样，我还是认你这个朋友。那，要不要结拜金兰，歃血为盟？” 夜黎见她说得那么认真，哈哈笑一声，笑声停歇后，她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微微眯起眼睛，“好金兰，你要不要现在就帮我个忙？” 天黑之后，夜黎从宿舍溜出去。 阮绵绵在楼上看着她隐入夜色中的暗影，还是有点担心，希望她能在查房之前赶回来，不然她一个人帮她拖不了多长时间。 寝室楼下有站岗的哨兵，每栋都有，夜黎当然没有从正门走，她的寝室住二楼。一楼有防盗网，根本没法出去，还好是二楼，还好今晚没有月亮，她借着黑暗的掩护，从二楼窗户爬下去。 她要去校医院看看方浩的情况，不去看，她今晚根本没法入睡。 刚离开寝室楼，从树丛中跳出来，突然一个身影站到面前，“你，还挺有能耐的。” 夜黎看到那人，微微蹙了眉，却还很冷静，反问，“我，认识你吗？” 52.第52章 很多年没听到的名字 其实夜黎认得她。 上次操场跑步三十圈，那个跑了第二名的女生。 在军校的这十来天，夜黎总觉得暗中有人时不时盯着自己，隐隐能感受到一股意味不明的目光。 但夜黎根本不认识她，突然拦在面前，甚至连夜黎溜出寝室也能注意到，说明她盯着夜黎挺久的。 夜色阴沉，夜黎没怎么看清她的长相，只是觉得她们身高差不多。 “你，真的不认识我？”女生缓缓地开口，顿了顿，报出一个名字，“谢心。” 听到那个名字，夜黎整个人就微微一颤。 谢心…… 八岁至今，多少年了，多少年没听到这个名字，就算隔着这么多年，听到仍是心里有些小小凌乱。 她甚至要忘了，自己曾经以这个名字生活过一段快乐时间，但这个名字，同样也带给她源源不断的痛苦和折磨。 “你是谁？”夜黎语气中就有了些敌意。 女生轻轻笑了一下，“我怎么也没想到，离开谢家后，你过得还挺不错，甚至还被夜家寻回去了，虽然是个私生女，不过也算和豪门挂勾。不仅如此，你还和慕言炔住在一起，他成为你的监护人，这上天，还真是会捉弄人。” “……” 夜黎心里有点发寒，为什么这个女的对她如此了解？ “你，到底是谁？”她的语气，透出了点阴冷，甚至，已经快要猜到。 一道光扫过来，夜黎急忙往后退回树丛中，那女生，也退到另一边，等夜黎再看，发现她已经往女生寝室2号楼走去。 翻回寝室的时候，阮绵绵吓了一跳，“阿黎，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夜黎扫了扫身上的雾气，“今晚暂时不去了，我有不好预感。” 话落，敲门声传来。 “慕教官查房，开门开灯，沿墙站好。” “……！” 夜黎和阮绵绵瞪着眼互看对方，然后过去开门，两人贴着墙站立。 幸好，她的第六感强烈。 可是今天查房的竟然是慕言炔，这真是有点让人想不通。 伴随着一阵低压气息，慕言炔身后跟着卓飞，两人一起走进来。 他先扫了一眼寝室里的环境，再扫一眼贴墙而立的两人，目光落在阮绵绵脸上停顿了一下，但很平静，随后，目光就扫到夜黎身上，从上扫到下，最后落在她的鞋子上。 夜黎心里一紧，尽管身上没有，她的鞋上还有些雾水痕迹。 青山军校在深山，入夜雾水重，尤其没有月亮的晚上，所以刚才只是翻出去一下，身上都带些湿气回来。 而这种湿气，跟慕言炔卓飞他们闻起来是一样的，他们也是从外面进来，他们的鞋子上也有水雾痕迹。 夜黎心里有些不安，慕言炔火眼金睛，他一定注意到了，他会怎么惩罚她？ 然而慕言炔什么也没说，表情一如既往的寡淡，永远没法看清他那张脸下想的是什么，他只是盯着夜黎看了一会，就背着手走出去。 夜黎松了口气的感觉。 不一会，卓飞又返身回来，刚松了口气的夜黎就立马又沿墙站好。 卓飞见她有点紧张，淡淡一笑，“别紧张，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方浩没事，已经归队训练了，不用担心他。” 夜黎听到卓飞这么说，嘴角就微微弯了下，刚才紧张的表情也放松下来。 “卓特助，谢谢。”她对着卓飞走出去的背喊一声。 卓飞顿了一顿，点点头，门在眼前关上。 走出去后，卓飞快步跟上在前面的慕言炔，“部长，您为什么不亲自传达……” 本来今天根本没什么寝室检查，他们男教官，平时出入女学员寝室是需要申报的事情，程序还有点麻烦，但今天部长大人不但亲自跟军校的领导申报，还亲自来检查，检查就检查，但只检查夜黎她们寝室一间。 他其实，是来想告诉夜黎，方浩无碍的事吧。 “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丫头的鞋子，她其实已经溜出去过了？”慕言炔走在前面，声音不冷不淡地问一句。 卓飞确实注意到，但部长不提，他当然就当没看见。 不过向来严厉的部长，今天却没有追究，卓飞也觉得今天的部长大人格外仁慈。 慕言炔在前面又沉声念了句，“她就这么想去见方浩……” 卓飞不知道部长大人什么意思，应道，“今天浩少爷为救阿黎小姐受伤了，她想去看看他的伤势情况也是在情在理。” 慕言炔背着一只手，抬头望一眼夜空，那沉沉的气息，竟比夜色还有些让人心寒。 “今年军校的新生学员，他们那边都送来了什么人？” 卓飞听到慕言炔突然这么问，神色也略略严肃，“阮家那边除了阮绵绵，还有阮烈。薛家的子女历来都是要在军校锻炼，这次薛家的兄妹也进了这里，薛麒麟和薛姗姗。朱家除了朱天晴来就任教官，还有一个叫朱妍的，是新生学员。说来奇怪，这个朱妍并不是朱家血脉，但却能在朱家生活多年，而且深得朱老太太喜欢，相比薛麒麟这个薛家领养的义子，这个朱妍来头不小。” 卓飞说的这些，都是保守党一派的子女。 慕言炔淡淡地点了下头，深眸越发深幽，“去查一下，所有人的底细我都要清楚。还有，通知下去，准备男女合并集训，今年开始，军校得有些革新了。把洪毅他们叫回来，这些菜鸟需要他们的教导，才能懂得怎么起飞。” 卓飞有些吃惊，男女合并集训就算了，但是要把洪毅他们叫回来，他们的训练都是特种兵标准…… 但也知道，一旦慕言炔开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女寝这边，夜黎和阮绵绵并没有睡下多久。 仿佛只是刚入梦，便听到一阵刺耳的集合哨声。 两人顿时就从床上弹起来。 “怎么回事，这才几点，怎么就吹集合哨了？”阮绵绵揉着眼睛问。 夜黎打开灯，看到墙上时钟指向夜里两点。 操练场外，扩音器中严厉而有些粗粝的声音传来，“三分钟内整理好抵达操练场，到不了的学员一律不能参加集训，计时，开始！” 53.第53章 恐怖集训 操练场外，扩音器中严厉而有些粗粝的声音传来，“三分钟内整理好抵达操练场，到不了的学员一律不能参加集训，计时，开始！” 夜黎和阮绵绵对视两秒，拿过衣服一跃而下。 她一边飞快地套上衣服，一边叮嘱手忙脚乱的阮绵绵，“绵绵，你的帽子和腰带别忘，别管鞋带了，鞋子先套上去，到了操练场再系鞋带！” 光是从寝室跑到操练场，就要一分钟半钟的时间，三分钟还包括穿衣穿鞋，时间紧迫。 她们跑出去时，楼道里很多女学员也慌慌张张地跑出去，大家都是边跑边整理自己的衣物，有人遗忘了什么，惨叫一声又返身回去取。 “啊！我的学员章没拿！” 阮绵绵大叫一声，正准备跑回去取，被夜黎一把拽回来，“在我这里，我帮你拿了。” “你什么时候帮我拿的，太棒了。”阮绵绵松了口气。 “知道你会忘，所以帮你拿了。” 夜黎拉着阮绵绵，两人跑到操练场时，只剩半分钟不到。 操练场上已经陆续跑过来许多学员，最外面站了两个没见过的男教官，身材高大，一身作战军服，年龄和慕言炔不相上下，一个是少校级别，一个是中尉级别，看起来都很刚硬帅气。 到了操练场的女学员们看到两个大帅哥，都有些把持不住，小声议论。可是看到中尉教官手里的一把突击步枪，以及他们脸上严肃的表情和凌厉的目光，顿时都噤声，笔直排队站好。 夜黎蹲下来帮阮绵绵把鞋带系上，寝室楼那边还有不断跑出来的学员，随着一声终止哨的响起，那名中尉级别的教官，突然举着手中看起来很危险的突击步枪，对着那群正在跑过来的学员一阵扫射。 夜黎猛地睁大眼睛，一颗心都悬起来。 突突突的枪声和扫射出去的子弹，让人群发出一阵惊呼，尖叫声响彻夜空。 可是子弹却没伤到一个学员，全都打在她们脚步前面，让她们不敢再跑过来一步。于是那些还未跑到操练场的学员们，都原地站在那里，对着脚下一排枪弹射出的土洞，吓得动弹不得。 那名少校级别，肤色较为黝黑，年纪也稍大一些的教官，双手背在身后，有力的双腿张开一个角度站着，对着夜黎她们这些在规定时间内抵达操练场的学员，略有些暗哑的声音，语气严厉地说话，“现在开始，没到的学员，本次集训全部淘汰在外，你们在军校的训练，跟往后的训练再无关系。而你们，在规定时间地抵达操练场的学员们，现在开始，清点人数，每一排听令，从左往右，报数。” “1、2、3、4……” 人数清点记录完毕，两栋女寝500名新生女学员，能够在三分钟抵达的人数有一半不到。 而剩下的那两百多名新生学员，全都露出痛苦而悔恨的表情。 要知道，能进入集训是多么好的锻炼机会，错失这次机会，就等于和那些能参加集训的同批学员在今后拉开了很大的一段距离，从此，两方的距离渐渐加大，很难再超越他们。 皮肤黝黑的少校教官对着身后那群失败者说话，“淘汰的学员可以回自己的寝室，参加集训的学员留下。” 那些被淘汰的学员，全都露出沮丧而难过的表情，有不少女生，还失声痛哭，相互搀扶着走回寝室楼。 夜黎站在操练场这头，阮绵绵在旁边轻轻地拉了下她的衣角，她懂，这种残酷的选拔情况，一次淘汰一半的人，她们都是第一次见，而今后，看来势必还会更艰难。 “今年军校的训练，好像跟往年的不太一样啊。” 阮绵绵在一旁说道。 “往年是怎么样的？”夜黎淡淡问一句。 阮绵绵继续道，“新生学员三个月的基础训练才刚开始，怎么就突然集训了，这有点反常。看到那个中尉教官拿的95式突击步枪了吗？他们都是基地岛特种部队出来的。” 夜黎动了动眉，细细看了阮绵绵一眼。 “怎么了？”阮绵绵见她突然这么看，有点疑惑。 夜黎觉得阮绵绵有时候看着很单纯，有时候，又觉得她对军校方面的事情懂得挺多。且不说今天在围场发生的事情，她似乎在躲着什么，从她偶尔冒出来的一些话，对枪械和军校训练方面事情的了解，就觉得她并没有那么简单。 基地岛？那又是个什么地方？ 就在这时，夜黎又在人群中感受到一道有些异常的目光，扭头往左边看去，果然看到了那个在寝室楼下撞见的女生，她盯着夜黎，目光里有种轻蔑的意思。 夜黎对着她，也轻轻地勾了勾唇，随着她勾唇的动作，眼神也多了一丝冷戾，反倒让那个女生有些意外了。 “都给我安静，谁再出声，就跟其他淘汰的学员一样，出队。” 皮肤黝黑的少校教官往夜黎她们这边横过来一眼，操练场上顿时鸦雀无声。 他双手背在身后，踱着步子，语气严肃地说话，“我叫洪毅，从今天开始是你们集训期间的副总教，我身后这位，是季英奇季中尉，他是你们执行教官。现在听我口令，全体都有，向右后方向跑步出发，终点，B区障碍训练场。” 听到B区，大家都面露一些惊讶。 夜黎来了军校一段时间，军校的规定里有写，女学员主要在A区这块，男学员主要在B区，在基础训练期间，女学员是不能到男学员区，男学员也不能来女学员区的。现在让她们往B区跑，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做什么。 军校两个区之间有些距离，跑了二十分钟左右，才抵达B区的障碍训练场。 然而看到训练场边上同样站了两百多名的男学员，大家更是吃惊。 夜黎本来还很冷静，但是看到慕言炔也一身帅气的作战服站在男学员方队前面，一张严肃的冰山脸往这边扫视过来，让人无法淡定了。 他，怎么还在这里？ 刚才洪毅教官说他是副总教，难道，慕言炔是集训总教练？ 54.第54章 退出or留下 夜黎稍稍冷静下来，往那些男学员那边看了一眼。大半夜，虽然场地这头打起了场地灯，照得犹如白昼，但人群黑压压一片，而且都穿着清一色的训练服，夜黎并没一眼看到方浩。 那些男学员，看向她们这群女学员时，都露出一种不屑的神情。有人不满地抱怨了句，“有没有搞错，要跟这些女的一起集训，不是拖后腿嘛。” 慕言炔神色凛然地站在那里，洪毅和季英奇走到他身边，说了一下女生的人数情况。他淡淡地点了点头，目光穿过人群扫到夜黎身上一秒，又移开，接着便是沉默。 他的沉默给所有人都造成一种无形的压力，那些窸窸窣窣的声响，很快就停下来，近五百个人的人群，鸦雀无声。 等到一点声音也不再有，慕言炔对着两个男女新生学员方队，才缓缓地开口，“从今天开始，忘掉军校之前所有规矩，你们这587号人数，在接来的集训中，随时都会有淘汰，每天都会有人淘汰。接下来，洪教官会给你们讲解新的集训规矩。” 他说着看向洪毅一眼，洪毅点点头，往前走一步，正气出声，“所有人听好，目前你们每人将有三个百分制，每个百分制，体能和技能知识各占50分，第一阶段为期三个月，三个月后达到80分以上的学员，可以进入下一阶段。第二阶段，为期六个月，分数达到90分以上的学员，能进入最后阶段。至于最后阶段，魔鬼结训阶段，你们则需要达到95分才算合格。” 洪毅的话一落，场地上不管男学员还是女学员，纷纷骚动起来。 军校一共四年，这集训，是要把四年所学，压缩成一年啊！ 那压力得多大，得是多么高强度的训练，才能把四年要学的东西，在一年之内学成？ 难怪慕言炔说了，接下来每天，随时都会有人淘汰。 能撑到第三阶段魔鬼结训的人，又能有多少？ 洪毅继续说道，“现在想退出的，还来得及，转身走回你们各自的寝室，既与本次集训无关，你们可以在军校正常上课训练。” 阮绵绵有些担心地看着夜黎，似乎在等夜黎的反应，不过夜黎表情始终都很淡定，在骚动的人群中就显得很安静。 “阿黎，你怕不怕？” 夜黎看看她，淡淡一笑，“怕什么？” “这么高强度的集训，会吃不消的吧，慕教官这些人，都不是一般人，我怕我撑不下去。”阮绵绵微微垂了头。 她在体能训练方面有些弱势，但如果要靠知识技能，她未必会输，只是体能训练也占了50分，她就算第一阶段能拿30分，第二阶段呢？第三阶段的魔鬼结训呢？ “如果怕，就退出吧，但我想走一步是一步，看看自己的极限在哪。”夜黎淡淡地说道，她也想知道，慕言炔整这么一出是不是针对她，他是不是觉得她会退缩，就像上一世的那个夜黎，很快就放弃？ 夜黎不像夜安琪，夜安琪有夜家做靠山，而她，是没有退路的人，都只能靠自己。而这种高强度的集训，正合她心意，她想快点变强，目前心中，只有这个想法。 阮绵绵咬了咬唇，没说话了。 “你为什么进军校？”夜黎看她。 “……”阮绵绵一时答不上来，又或者，是她不想答。 “绵绵，我能看得出你有些紧张，是不是男学员部那边，有什么你比较在意的人？你不说也没关系，只是你要真的介意，就退出吧，退出之前，想想你为什么进军校。” “我……”阮绵绵咬了咬牙，几番欲言又止。 刚要开口，就被前面洪毅严厉的声音打断，“既然没有人要退出，那么现在开始进入集训第一阶段。季教官，由你带他们进行攀山耐力跑，太阳出来之后，不能从后山回到训练营地的学员，淘汰。” 攀山耐力跑，攀那座有名的青山？ 青山军校之所以叫青山军校，正因为建在青山脚下，青山一共五座锋，一座比一座陡峭。 他们现在要攀的只是青山第一峰，虽然不算陡峭，但却是最大的一座锋，从这头攀到那头再跑回山脚下的训练营地，没有四五个小时是没办法做到的。而现在已经夜里2点多，最多6点半天就亮了，太阳就出来了。也就是说，他们只有四个多小时的时间，攀过第一座峰，再跑回终点。 才一开始就这么要命的攀山训练，他们，是想淘汰更多人吧。 哨声响起，男学员们已经跟着季英奇开跑，女学员部这边还有好些人怨声载天，尽管不情不愿，也要跑。 阮绵绵拉了夜黎一下，眼睛亮起来，“阿黎，你说得没错，我决定了，走一步是一步，就算是下一秒就被淘汰，我也认。不拼一把，怎么知道自己能走到哪里。” 夜黎耸耸眉毛，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开始跑吧，一会跟着我，保持一个节奏，不要太快，也不要落在人群后面，最好能跟着男学员那群人后面，这样不会落到太后面。最重要的是，爬到山顶之前，千万不要停，一停，你就会一直想停下休息，不知不觉就会耗去很多时间。” 阮绵绵咬咬牙，点点头，觉得夜黎对跑步这方面，懂得还挺多的。 她跟着夜黎往前跑去，边跑边说，“阿黎，如果你觉得我是个累赘，随时都可以抛开我，我不想连累你。” 夜黎笑笑，“那是当然。” “啊？你要不要这么直接？”阮绵绵有点哭笑不得，但莫名的就喜欢夜黎的直接。 在平地长跑是一种体验，攀山跑又是另外一种体验，后者，显然要更耗费体力。 上一世，夜黎一个人住在A市的时候，就是靠跑步来忘记自己的孤独和悲痛，对于跑步，当然有些研究。 登山的时候要想保存体力，宁愿慢也不要快，攀顶之前不要休息，下山的时候，顺着山脊跑下去人会轻松不少，到时再休息也不是不可以。 “对了阿黎，你知道青山第一峰为什么又叫骆驼峰吗？”阮绵绵跑着没多久，已经有些喘气。 她并不擅长跑步，好在跟着夜黎，节奏调整得还不错。 “骆驼峰？难道不是像骆驼？” 55.第55章 没有捷径 “不是。” “那是什么？” “青山五座山峰，纵东南至西北，我们现在爬的这第一峰，在最西北的一面。Z国大部分地区都是温带海洋性季风气候，唯独青山这块地势海拔高，有些高山气候。因为这第一峰海拔最低，很多从东南面吹过来的湿气，都被前面四座山峰阻隔，也就造成西北那块背山区干旱，加上东南沿海的沙子吹过来，形成了背山区那边有一片很大的沙漠地形，泥石流和沙陷的事情常有发生。” 夜黎看向阮绵绵，突然觉得她的形象有些不一样了，“所以就叫骆驼峰？” 阮绵绵点点头，“我担心的是，我们可能没办法在天亮之前回到集训营地，现在这个季节，是逆风，而且风沙也大。如果说平时训练来回需要跑上四五个小时，在逆风且风沙阻力加大的情况下，需要的时间也会加倍。” “……” 夜黎稍稍放慢了些脚步，让阮绵绵喘气更均匀一些。 “你是说，如果照这么跑，天亮之前很难跑回来？” 阮绵绵缓了些气息，再点头，“是啊，我觉得慕总教和洪副总教的意图，可能不在这里。你想想，要在不可能的时间之内回到营地，怎么可能呢？除非他想把我们全部淘汰。” 没错，在不可能的时间内，要达成目标，那么途径只有一个，就是不走寻常路，走捷径。 夜黎敏感地察觉到，这次攀山训练并不是那么简单，慕言炔他们似乎想通过这次训练，淘汰更多的人。毕竟他还有安保部的工作，不可能一直留在军校训练新生学员，五百多个人的集训，仅仅靠洪毅和季英奇，定没法提高训练质量。 骆驼峰，沙漠地形。 这几个字眼一直在她脑海里闪过。 “绵绵，你对青山军校这边的地形很了解吗？” 阮绵绵别的或许不在行，但回答这个倒是掷地有声的自信，“不瞒你说，不仅青山军校，整个风城甚至Z国的地形分布，详细到每个市县，我都很清楚。”这是她们阮家的孩子，从小就要学习的技能之一。 夜黎细细看过去一眼，有些赞赏之意，看来，她还是低估阮绵绵了，甚至觉得她进军校的目的并不单一。 她能对青山军校的地形甚至是全国地形深有研究，那么背后，一定也是有原因的。 人真的不能小瞧任何人。 只不过现在不是问这些原因的时候。 “骆驼峰背山区的坡度如何，沙漠地带有多大，具体位置在哪里？”夜黎问道。 阮绵绵几乎没怎么想就说出来，“背山区的坡度有些陡，范围不算大，占了整个背山区三分之一范围。我们如果从这里跑过去，攀山到一半的时候，就能看到那片沙漠了。” “从山路这边要到沙漠那头，容易吗？”夜黎又问，她尽管在跑步，气息还是很平稳，像散步一样。 “要过沙漠那头？”阮绵绵有些怀疑，似乎夜黎问得太奇怪，“从山路过去，有很多荆棘丛，也不是不能，就是有些困难，在荆棘丛里一不小心就会被割伤，何况沙漠地势根本不能走人，到处都有沙陷。” 山路是早已开辟好的，宽度能行一辆军用卡车，但因为不是盘山路段，所以还是很陡，车子开上去需要很小心。至于沙漠过度地段，生长着很多带刺的荆棘丛，一般人都不会选择去穿过那些荆棘丛。 队伍浩浩荡荡，跑在前面大多是体格好的男学员，落后的都是女学员。 跑了半个小时左右，就到了骆驼峰的山路口。 前方的队伍已经看不到尽头，大家也四处分散开跑上去。 夜黎在前面，阮绵绵在后面，她尽量放慢了速度，跑了一个小时左右，甚至慢到不像在跑，反而像在散步了。 阮绵绵气喘吁吁地爬到她旁边，“阿黎，你不用迁就我而放慢速度，你可以跑得快一点，没准你能在天亮之前回到营地。” 四周已经没什么人，夜黎还是看了看周围，“不用跑，我们可以慢慢走，你看这风速，下半夜的风已经起了，越往上跑，就跟爬着走没什么区别。不过，我们不走山路。” “不走山路？那走哪里？”阮绵绵不太理解，山路绝对是最好走的了，不走山路不是更没希望了吗？ 夜黎拾了两根还算硬实的棍子，一根递给阮绵绵。 从营地起跑开始，时间过去了快两个小时，她们现在的位置，已经是山坡的一半，很多人已经远远地把她们两个甩在后面，甚至更多人都看不到身影了。 夜黎看了看天空，今天乌云密布，没有月亮更不见北极星，没法分辨方位，“你说的那个沙漠地形，大概在那个方向？” 阮绵绵擦擦额头的汗，喘着气，举着棍子指向夜黎右手前方，“在那边，2点钟的方向下来一点。” “你确定？”夜黎往那边看过去，天色太暗，根本看不到什么。 阮绵绵点头，“我确定，青山这边的地形，我闭着眼睛都能认得出。” 她做过太多这方面地形的模拟训练。 “好，那我们就往那个方向走，跟着我，小心脚下。” “啊？要往沙漠走？”阮绵绵有些不太相信，但还是跟上去。 夜黎在前面开路，但走了没多久发现，路已经有人提前开好了，而且不止一条。 她摸了摸刚被折断没多久的新鲜灌木荆棘丛枝，双眸越发明亮，勾起唇角笑，“果然，跟我猜想的一样。” —— 军校营地这头，教官办公室。 慕言炔和洪毅正在查看一张青山骆驼峰的详细地形图。 “慕队，你认为这些学员，都聪明到能够发现通往沙漠片区的路？我以为，他们都还是菜鸟，这样的训练对他们来说，有些困难。” 慕言炔手指滑到骆驼峰背山区的沙漠地区，修长的食指在上面轻轻点了点，一副皆在掌控之中的自如，“这些新生学员良莠不齐，我们只选聪明的，这一关，必须要淘汰大部分人。” 卓飞站在边上，他是经历过这一切的，不由有些担心，“部长，现在是季风期，那些沙陷问题……” 56.第56章 看谁能留到最后 慕言炔看着地形图，仍是一脸寡淡，缓缓说道，“虽是季风期，但沙陷问题不足以致命，顶多是把下半身困在流沙里，我已经让洪毅安排了直升机救援，也给他们准备了下山的设备，剩下的，就看他们的能力。” 卓飞心里嘀咕一句，部长你说这么多，其实你想逼阿黎小姐退出军校，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虽然是在说心里话，但慕言炔似乎听到一般，抬眼轻轻横了卓飞一眼。 洪毅指着沙漠边上一个已经画上红点的区域，“东西我们投在这里，如果他们足够聪明，很快就能找到。” 卓飞怎么不知，慕言炔是想通过这第一阶段的集训，淘汰更多的人。 青山，骆驼峰那头。 黎明前的山像个披着黑纱的女人，神秘而隐藏着不可见的危险。 越往沙漠地区走，风沙刮得越厉害，只是到了背山区，那些风反而都变成了顺风。 夜黎和阮绵绵没用多长时间就穿过了荆棘灌木丛，主要是前面已经有人开路，她们只是沿着前面人走的路走，当然就快速很多。 不远处，也有些暗影在移动，窸窸窣窣的，待穿过灌木丛，就看到了不少学员。 果然，并不只是她一个人猜到这件事，而如果没阮绵绵对青山地区地形的熟悉，她也不会这么快想到。 一道清冷而有些意外的声音传来，“没想到啊，你们也能找到这里来，看来，是我小瞧你们了。” 风沙遮面，黑暗中，走过来一道苗条人影。 看到是她，那个在寝室外面遇到的女生，夜黎眼里闪过一抹凌厉，很快又恢复冷静。 “你是……”阮绵绵没见过对方，自然有些疑问。 那女生目光在阮绵绵脸上扫了一眼，又停在夜黎脸上，笑得极轻蔑，“能找到这边，算你们还有些能耐，我还以为进来军校，没几个对手，那多无趣。” “她是谁？”阮绵绵感觉这个女生和夜黎认识，但夜黎又没什么反应，问道。 夜黎耸耸肩，“谁知道呢，来了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那女生听夜黎说她莫名其妙，脸色微微一变，仍是轻笑，“看谁能留到最后，谢心。” “谢心……？又是谁？”阮绵绵扭头看夜黎。 夜黎再耸耸肩，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谁知道呢，这女人脑子有点问题，可能认错人了吧。” 女生脸色微微一沉，双目如勾一样打在夜黎脸上，冷笑，“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要了吗？” “她在说什么啊？” 阮绵绵挠了挠脑袋，看夜黎穿过风沙往前走，也跟着走过去，没理会那个女生。 在漫天的飞沙中，视物距离只有十米左右，十米以外都看得不太清楚，但还是能感觉有很多道影子在周围，都是其他过来的学员。想必他们也知道，这种天气，要走正常的山路，是根本不可能在规定时间内回到营地。 “阿黎，我们要在沙漠里走吗？”阮绵绵在后问，她紧紧跟着，怕一个眨眼，就和夜黎消散在风沙中。 “不用，找东西。”夜黎几乎是猫着腰，在沙地上摸索。 “找东西？找什么东西？” “可以让我们顺利下山的东西。”夜黎说道。 “有了！在这边！” 突然不远传来几个男学员的声音。 夜黎顺着声音，一把拉过阮绵绵，往声音那头跑去。 咚的一声，没看得太清，两个人都撞在一个男学员身上，沙地柔软站不稳，三人都纷纷摔到在地。 黑暗中，夜黎摸着四周站起来，骂了一声，“谁啊。” “阿黎？” 那人也从沙地上爬起来，见到夜黎，有些惊喜地出口叫了夜黎的名字。 只见一道黑影走上来，手里的便携电筒光速穿过风尘打在夜黎脸上，打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睛，忙用手挡了挡，“方浩？” 才念出名字，方浩一张脸就穿过风尘站到她面前，脸上头发上都沾了不少沙子，脸上却带着干净而惊喜的笑容，“你怎么样，有没有撞疼你？我就知道，你会通过集训。” 听到他的声音，夜黎就认出来了，却多少有些惊讶，微微睁大眼睛看他，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你手臂上不是还有伤吗？怎么还参加集训？” 方浩看到夜黎非常高兴，拍拍自己的手臂，以显示自己的强大，“不要紧，伤口已经处理过了，而且咬得不深。” 夜黎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他的笑容让人很温暖。 该怎么说，上一世她到高三十班，对方浩的印象并不太好，就是个纨绔子弟，有些飞扬跋扈，喜欢欺负弱者取乐。 但了解下来，发现那些都不是真正的他。 不久之前参加他的18岁生日会，他穿着白西装像个王子的样子还印在她脑海里，还觉得他就是个不谙世事的豪门少爷，而且有总统先生那样的背景撑腰，怎么就跑来军校这种地方。还因为她，被狗咬了。 阮绵绵摸索着走上来，刚才被撞得晕乎乎的，看到眼前多了个男生，而且有点眼熟，才记起来是在围场里救了夜黎的，出声打招呼，“啊，是你啊。” 方浩朝阮绵绵点点头，往身后看了一眼，招呼她们两人，“快，我们去取滑沙板。” “滑沙板？”阮绵绵也往对面看一眼，听到些争抢的声音传来。 夜黎早已经猜到，所以她才会往沙漠这边走。 真的跟她想的一样，慕言炔他们早早就把这里当做下山的出路，也早早为他们这些想到要往沙漠走的学员准备了滑沙板。 有了滑沙板，就能从山顶这头借助沙漠地形的沙子，滑到山脚下，只有这样，才能在太阳升起来之前，回到营地。 “方浩，你是怎么想到要往这里走的？”夜黎问。 她总觉得以方浩一人的能力，不可能想到这么多事情。 方浩指着那边几个便携电筒发出光亮的地方说道，“我在这里认识了些人，室友里有一个很厉害的家伙，他非常聪明，一早就想到要往沙漠走，我们都跟着他，很多学员也跟了过来。” 57.第57章 我记起来你是谁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这么早就到达沙漠地区这边。 “我刚才一直在找你，我就知道你会进来。”方浩还是很高兴，能和夜黎一起集训。 夜黎淡淡地笑笑，拍了拍旁边的阮绵绵，“多亏我这位朋友对骆驼峰地形熟悉。” 阮绵绵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笑，“没有，还是阿黎你想到的，我只是把我知道的说出来。” 方浩看了阮绵绵一眼，“你也熟悉青山地形吗？我那位室友，也非常熟悉，他对青山的地形分布了如指掌，方向感也非常好。看来，你们可以认识一下。” 听到方浩那么说，阮绵绵却沉下脸，表情也变得古怪，“不用，我也不是很熟悉。” 夜黎听着，什么也没说。 几个人走到滑沙板投放的地区，沙地上已经抢得不可开交，一片混乱。 方浩脚边就有一张滑沙板，只是天黑，风沙又大，别人都没发现。 他捡起来交到夜黎手里，“这个你拿着，我再去找找。” “我跟你一起去。”夜黎转身就把滑沙板交到阮绵绵手里，“绵绵，你先下山，先回营地。” “哎，阿黎……” 显然是慕言炔他们投放的滑沙板有限，所以为抢一个滑沙板，有不少人大打出手。 夜黎和方浩走了没多久，趁着别人打架的空隙，捡起一个就跑。 有两个人朝他们跑过来，似乎是冲着他们手中的滑沙板而来。 方浩把滑沙板交到夜黎手上，“走，你先下去。” 夜黎当然不能看着方浩一人对抗那两个男学员，把滑沙板往后一放，就见那两个冲过来的男学员用一种类似摩斯密码的打光方法，在便携电筒上打了几下光。 方浩高兴地扭头对夜黎道，“不是来抢滑沙板的，他们是我的室友。” 两个人走近，也是一脸风尘。 这时候风已经慢慢小下来，能看清人的面目，两个模样都很清俊的男生朝方浩走来，年纪都一般大，只是其中一个有种他们这种年龄没有的稳重冷硬气质，目光淡淡地在夜黎身上扫一眼。 他抬起手，朝方浩手中丢了个滑沙板，有点冷酷地说道，“风小了，现在可以下山。” “阿烈，我想带我朋友一起。”方浩看了夜黎一眼，对那个气质比较成熟的男生说话。似乎男生是他们这个团队的领队。 叫做阿烈的男生，眼神极淡地又扫了夜黎一下，“走吧。” “啊！放开！” 身后，突然传来阮绵绵的声音。 她没下山？ 夜黎听到声音，知道出事了，急忙又把滑沙板塞到方浩手中，往回跑。 渐渐看清眼前纠缠在一起的两人。 那个在寝室楼下遇到的女生，一脚把阮绵绵踢开，冷笑着抢过她手中的滑沙板，对着正跑过来的夜黎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记住，你永远都会输给我，谢心。” 她说完抱着滑沙板俯冲而下。 阮绵绵从地上爬起来，抖落身上的沙子，恨恨地跺脚，“太气人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现的，竟然被她抢走滑沙板。” 夜黎过去帮她扫了扫头发上的沙子，“没受伤就好，估计她跟着我们很久了。” 身手来看，如果夜黎跟对方单打独斗，也不一定赢她，她似乎在来军校前，就训练过的。 “阿黎，你们没事吧？” 方浩和他的几个室友赶过来，阮绵绵一看到后面的一个身影，立即露出惊慌神色，拉起衣领遮住半张脸躲在夜黎身后。 夜黎看她一眼，也没说什么，站在她面前挡着，对方浩说道，“滑沙板被人抢走了。” 几个男生相互看一眼，叫做阿烈的对后面一个男生示意一眼，那个男生点头往后面跑去，不一会，就见他在不远处挖出几个滑沙板，丢到夜黎脚下。 “……！” 夜黎看向那个气质成熟的男生，有些意外地笑起来，“你们竟然把滑沙板埋起来。” 男生看着夜黎，也笑，“当然，为了淘汰更多的人。” 估计他们这几个是最先抵达沙漠片区的，他们也提前把很多滑沙板藏起来，让竞争更激烈。 夜黎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这些人，各个都不是善茬。 “走吧，再不下山，时间要来不及了。”男生对方浩说话。 不知为什么，他对别人说话都很冷，唯独跟方浩说话时，语气缓和不少。 方浩朝夜黎点点头，“下山吧。” 夜黎也点点头，把一张滑沙板交到身后的阮绵绵手中。两人把滑沙板放到沙地上，身子平贴，双手紧紧抓着前方抓手的位置，双脚翘起像机翼，背部光滑的滑沙板就在沙地上缓缓滑下去。 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几个人就陆续滑到沙地最下方。 天，也有些微微发亮，远处一条鱼肚白的光线，是太阳初升的前兆。 风，也停了下来。 渐渐地，开始起雾了。 有不少人，也开始慢慢地滑下来，纷纷往营地方向跑去。 “啊！” 阮绵绵爬起来时，感觉到有人抓了她的脚。 回头去看，就看到那个抢了她滑沙板的女生，她虽然已经下来，但半个身子陷入流沙里，动弹不得，好不容易抓到个人，就像抓着个救命稻草，想拼命往上爬。 夜黎听到阮绵绵的喊叫，回身过去，一脚踹到那女生手上。 “啊！”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喊叫，松开抓着阮绵绵的手。 “原来是你啊，看来抢了别人的东西，也不是那么好用啊。”夜黎把阮绵绵拉在身后，对着身子陷在流沙里孤立无援的那个女生讽刺道。 女生困在那里，这一刻羞愤难当，狠狠盯着夜黎，恨不得陷在流沙里的人是夜黎。 夜黎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这也告诫她，世上是有报应的，不要得意忘形过头。 方浩也滑到底部这头，朝夜黎她们走过来，看到沙地里陷着个女生，扭头问夜黎，“你们认识？” 女生看到来人，忙朝方浩求救，“救我，救我……” 方浩不为所动，看向表情冷冷的夜黎，询问她的意见，“要救吗？” 他这一问，让那女生越是羞愤。 夜黎蹲下去看她，勾起唇角笑起来，“你知道吗？我记起来你是谁了。” 58.第58章 心疼上一世的自己 夜黎蹲下去看她，勾起唇角笑起来，“你知道吗？我记起来你是谁了。” 女生脸色越发不好，怔怔地看着夜黎，因为下半身困在流沙里，有种任人羞辱的耻辱感。 夜黎继续道，“还有，我不叫谢心，从来都不叫谢心，我叫夜黎。好久不见了啊，朱妍。” 其中慕言炔第一次叫她们跑步时，夜黎就觉得她有些眼熟了，直到她在寝室楼下被堵，对方说出那个名字，谢心。夜黎很快就记了起来，那个名字于她来说，是一段不愿想起的童年往事，甚至是她内心恨的种子。 夜黎真的心疼上一世的自己。 从出生就被丢在福利院，五岁的时候被养父母领养，给她取名谢心。 五岁到八岁的三年，她以谢心这个名字，过得很平静，也感到很幸福。 长到八岁，什么都懂了的年纪，很突然的，有天放学回到家，养父母把她叫到跟前。他们指着已经帮她打包好的简单行李，对她说，“现在家里破产，养不起你了，我们要把你送回福利院。” 八岁的夜黎完全懵了，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三年来她一直都很乖很听话，怀疑是养父母跟她开玩笑。 但养母变了个嘴脸继续说：“我们当年走失的亲生女儿找回来了，我们要养她，要给她加倍的疼爱，不能管你了，你就回福利院去吧，哪里来回哪里去。说到底，我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这时，另一个和夜黎同岁的女孩从她的房间走出来，身上穿着本是买给她的新裙子鞋子，坐到养母的怀里撒娇。 夜黎才意识到，她真的成了多余的人。 她哭着求他们，不要把她送回福利院，但是当晚，她就被送回去了。 她不懂，以为他们是在开玩笑，因为那天是她的生日，她坐在福利院大门前，等着他们回来，从天黑等到天亮。 然而，他们再也没回来。 所以当慕言炔在她十二岁时出现在福利院，把她带走，她就把他侍奉若神。 又或许是被抛弃过一次，所以才会活得那么小心翼翼，等待着被人领养被人爱，活得更卑微。 那，就是上一世的夜黎。 而那个养父母寻回的亲生女儿，就是眼前的朱妍。 夜黎真的想不到，会在军校遇到她。 朱妍知道夜黎记起来了，虽然困在流沙里，虽然羞愤，但强撑着，嘴硬地冷笑起来，“怎么，现在有了新名字，就忘了以前的名字了？别忘了，如果不是我生父生母，你那三年可没那么好的日子过，现在被夜家认回去了，就忘恩负义了吗？” “哈哈。” 夜黎大笑两声，漆黑的眸子一冷，“朱妍啊朱妍，你没资格说我该姓什么，你才该问问自己，为何你生父姓谢，你却偏偏要姓朱。” “你……”朱妍无法反驳，脸涨红起来。 这时，方浩几个室友也走过来，包括那个叫做阿烈的男生。 朱妍一看到他们，可怜兮兮地朝他们叫喊起来，“救我，快救救我……” 阮绵绵一看到他们，又躲到夜黎身后，拉上衣领盖住半张脸。 男生站在那里看了夜黎和方浩一眼，再看着陷入流沙里的朱妍，“她怎么回事？” 方浩刚想说什么，夜黎拉住他，对男生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救她浪费时间，不想理会罢了。” 男生微微皱了下眉，冷笑一声，“浪费时间，在山上的时候，如果不是为了帮你，我们现在早到营地了，你竟然说救一个人浪费时间？” “阿烈，我朋友不是……” 方浩还想解释，夜黎打断他，没有一点心虚地笑笑，“好人你来当，我就是个坏人，你要救就救好了，我们走。” 她说着招呼站在后面的阮绵绵一声，阮绵绵急忙跟她一起离开。 身后，朱妍被几个人一起，从流沙里拉了起来。 “阿黎，那个朱妍，到底是怎么回事？”阮绵绵问道。 听朱妍和夜黎的对话，什么名字什么生父生母之类的，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夜黎走在前面，眼睛望着天空渐渐翻白的方向，表情如覆上一层薄雾般冰冷。 “没什么，一个毫无相关的人罢了。”她淡淡说道。 阮绵绵察觉夜黎的情绪，知趣地不再问了，自己却笑了笑，“刚才那个男生，他是我哥，阮烈。” “你哥？”夜黎扭头看她。 阮绵绵点点头，拳头攥得紧紧的。 “嗯，他是我已经过世的大伯的养子，一岁的时候从Z国被送回来，爷爷把他接到身边教养。因为聪明，从小深得家里人喜欢，从不把我放在眼里。他说我这辈子就配做个乖乖女，等着家里安排个门当户对的男人嫁了，生儿育女。但我，不想被他看扁，我才不要一直被他踩在脚下。” “可是，为什么躲他？”夜黎问。 “我……”阮绵绵声音小下去。 “我这次来军校，家里有些人不知道，包括他也不知道。我只是想来这里变得强大，如果被我哥知道，他会告诉家里，让人来接我回去的。” 夜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不过进了集训，这次碰不到，下次难免会碰到，你得有准备。” “我知道。”阮绵绵有点愁。 她不想被家里人接回去。 营地就在眼前了，而太阳的晨光，正缓缓地从山地间升起，天，逐渐光亮。 天完全亮之后，营地骆驼峰那头又是一番不同的景象。 能成功抵达营地的学员，大多虚脱般地在原地休息，骆驼峰那边，直升机起起落落，正在营救一些被困的学员。 教官办公室。 慕言炔和洪毅一夜没休息，连夜制定了训练内容，却仍是精神，没有一丝疲态。 对于他们这种特种部队出来的体格，三天三夜不合眼的事情过去也常有发生，并不是什么事。 季英奇从营地打回电话汇报，“报告慕队，能回来的都回来了，合格的一共103人。” 洪毅皱了下粗黑的眉，“滑沙板总共投了三百张，怎么回来的只有103人？” 他预想的是，500多接近600个人的攀山训练，能合格200个人以上应该是有的，103这个数字，有点出乎意料。 慕言炔收起手上的地形图，轻笑一声，“定是有人埋起一部分滑沙板，这批学员里，还真是卧虎藏龙，思虑深远。” 他说着对电话那头道，“名单传真过来，下一阶段，准备开始。” “慕队，还有一事。” “说。” 59.第59章 以寡敌众 季英奇在电话那头道，“朱天晴一早来营地，出示一张调令，她现在也是集训的教官之一。” 慕言炔神情淡淡地说道，“我知道，是我批准的。” 旁边卓飞沉了下眉头。 部长大人这又是做什么，为什么批准朱天晴成为集训教官？朱天晴不是把夜黎当做眼中钉吗？这不是让夜黎在集训期间更不好过？果然为了逼夜黎退出，他要用尽其极啊。 洪毅看向慕言炔，“朱天晴？朱祁的女儿？” 慕言炔淡淡地点了下头。 洪毅轻笑一声，“想不到，她女儿有这个能耐，已经当上教官了，可别是靠着她父亲的权力。” “你以为呢？”慕言炔反问一句。 洪毅皱起眉头，无奈地叹口气。 军部的权势分割，朱家占了大头，所以朱祁确实有能耐给女儿开道，让女儿走得畅通无阻。 电话那头，季英奇继续道，“还有慕队，朱天晴把一个女学员叫走了。” “是谁？” “一个叫做夜黎的女学员。” —— 夜黎不知道朱天晴把她叫来这空旷的训练室做什么。 刚从山上下来营地，都喘不到两口气就被朱天晴叫过来。 昨天围场的事，经历了一夜，仿佛都过去很久，但方浩被缉毒犬咬的那一幕，她还是印象很深刻。 她不会忘，就在她要穿过围场时，朱天晴没有命人打开出口一事。 “猪——教官，不知道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夜黎故意把“猪”字拉长，围场一事后，她说了，从今往后朱天晴要跟猪姓。就算朱天晴不承认，反正在夜黎这里是改不了的事情。 朱天晴怎么没听出来，夜黎正在骂她猪，忍着怒气，故作冷静，“听说，你对我妹妹，见死不救？” 妹妹？ 夜黎一时想不透，朱天晴不是独生女吗，哪里来的妹妹。 训练室的门突然打开，走进来六七个女学员。 看到走在前面的朱妍，夜黎眉头一紧。 朱天晴，朱妍，难道朱妍她是…… 不对，怎么会这样？朱妍不是那对抛弃夜黎的养父母的亲生女儿吗？怎么就成了朱天晴的妹妹？ “姐，我带人来了。” 朱妍走过来，亲热地叫朱天晴一声姐，两人的关系看起来似乎还真的挺亲密，仿佛在一起生活过很长时间。 朱天晴对朱妍的态度也很好，俨然当成的亲妹妹般，“阿妍，你要好好看，姐姐怎么替你出口气。” 夜黎想跑，但来不及了，其他几个人已经把门给堵上。 “你们给我抓住她，打一顿！让她长点教训。” 这些女学员都不是新生学员，而是训练过的高年级学员。 就连朱天晴和朱妍，她们每一个人，夜黎都不是对手。 尽管如此，她还是握紧了拳头。 “怎么，你还想跟我们来硬的？”朱妍笑，转头对朱天晴说，“姐姐你看，她真的不知好歹。昨天在围场，如果她机灵一点，从你胯下钻过去，或许就不会有今天了。” 说话间，一拳已经挥过来，砸在夜黎的腹部。 疼痛，瞬间从腹部传来，她疼得捂住了肚子，弯下腰，脸色，却只是更冷。 瞬间，几个人上来，拳脚加在身上，她无法反抗，只是抱着脑袋蹲下去，任她们踢打。 痛，已经渐渐趋向麻木。 朱妍一步步逼近，一只脚踩在夜黎手上，“你刚才，不是还很气焰嚣张见死不救吗？给你点颜色瞧瞧，让你知道，以后在我们姐妹面前，尤其是我姐面前，最好安分一点。” 朱天晴也得意地轻笑起来，“好了，你们别把她打得太严重，留她一点力气，明天继续。她这种贱人，根本就不会安分，从今天开始，每天都要教训她一顿。夜黎，你听清楚，今天开始，每天集训结束后，你都要出现在这里，哪天你敢不出现，你会比今天痛得更惨。” “姐姐说的是。”朱妍附和一声。 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训练室又什么时候恢复平静，时间过去了多久，夜黎不清楚。 她抱着身子蜷缩在地上，身上有许些淤青，但都是在衣服之下，暴露在皮肤外的地方，她们没有伤到她。 夜黎浑身微微颤抖，紧紧地咬着牙，几乎要咬到唇舌，拳头攥得紧紧的。 直到，一双男人的黑色军靴站到头顶。 夜黎扭头过去，就看到慕言炔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他的眼，深得像两潭深湖，微微逆着清晨的阳光，像一个战神一般立在那里，看不清表情。 “站起来。”他冷冷出声，命令一般。 夜黎最不愿让他看到的，就是自己这种狼狈的模样，偏偏，自己最狼狈的时候，不是在他手中，就是被他逮个正着。 她嘴角扯起一丝僵硬的笑，支撑着身体从地方爬起来。 慕言炔双眼深深地打在她身上，脸上，仿佛在搜寻她的伤口，面色有许些凝重，“哪里疼？” 哪里疼？ 心里最疼。 夜黎不看他，只是浅浅一笑，“小叔叔，我好着呢，我该去训练了。” 如果告诉他，是朱天晴和朱妍姐妹欺负她，又能如何？ 她从不指望他救她，甚至朱天晴能这么快就成为集训的教官，听说也是他批准的。 集训由他一手负责，他是总教官，他没点头，朱天晴不会出现。 虽然几年后回过头，夜黎会感谢慕大神这么做，但现在的她，只觉得他绝壁是故意让朱天晴进来整她，想要逼她退出，离开军校。 从知道她报考了军校，他就不高兴了，他喜欢将她掌控在手里，不能违背他的意思。 上一世就是这样，她可以做的事，一定都要经过他的同意，他不同意，动也别想动那个心思。 可是今天被朱天晴和朱妍姐妹这么欺负，这个仇，她夜黎不会这么算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夜黎可以忍，忍到反击的那天。 她没有再跟慕言炔多说，借口训练，抱着有些疼的肩膀往训练室门口走。 男人低沉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你知不知道，以寡敌众的要诀是什么？” 走到门口的夜黎，又停下来。 “以寡敌众？”她站在那里，默念一声。 慕言炔已经走到她身后，很近的距离，“过来。” 夜黎转过去，对上他漆黑的深眸。 那张俊气高贵的面孔，夜黎每一次靠近，心脏还是会忍不住用力跳动一下。 慕言炔看着她，下巴稍稍比着自己胸膛的方向，“朝我这里，用你最大的力气，出拳。” 60.第60章 朝他胸口出拳 夜黎愣了一下，不明白他的意思。 朝他胸口出拳？ “出拳。”他眼神有力的看着夜黎，几乎是命令的语气。 夜黎怔怔地看着他，犹豫了一下，挥起攥紧的拳头朝他胸口砸下去。 明明用了力气，然而男人身子如钢筋铁骨，岿然不动，夜黎能感觉到他身体健硕硬实的胸肌，仿佛是砸在一面墙上，她的拳头反而有点点疼。她不由轻轻地甩了下手掌。 这个动作被慕言炔看到，他轻哼一声，“出拳不是用拳头出，也不是用手臂出，要用整个身体，你这样打人，最后只会伤了自己。你握拳的方式也不对，看着我，这样……” 他比了个拳头，指节分明的手攥在一起，仿佛能捏碎世界。 “再来，从身体出发，想象我是你最恨的人，出拳。” 最恨的人…… 夜黎被这几个字刺了一下，抬眸瞪上他，眼中莹光幽幽。 不由把拳头再次攥紧，攥得一丝空气也钻不进。 她眼神中的冷戾，让慕言炔脸色微微变了变，看似弱小却有力的拳头砸在他的胸口上，一颗心异常地震动了一下。 他对她的那种悟性和学习的速度，不是没有惊讶。 更惊讶的，是她眼中的冷和恨，似乎，他曾经毁灭过她，曾经置她于死地的那种恨，带着一种仿佛重生的凌厉的光。 她怎么会这么看他？ 难道她，真的恨他？那眼神，竟让他莫名的不安。 那种从未有过的不安，让他不悦，不由轻轻地皱了下眉，“很好，下一次以寡敌众，就这样出拳。” 夜黎回过神，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出了多大的力气，原来恨会激发人的爆发力，这是真的。 慕言炔没有再看她，往旁边走了两步，继续平淡地说道，“以寡敌众的要诀，不在于你能打得了多少人，而在于你能不能把其中一个人彻底打倒。只要彻底打倒一个，那么剩下的，就会犹豫，因为他们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被打倒。” “……” “而在被围攻的时候，他们看起来就像环着你的墙。你要做的，是像刚刚一样，找一个人认准一个目标，用尽全力出拳，只对付他一个，给自己打开一个缺口。有了缺口，那面墙要倒下也就容易得多。” “……” 听他一席话，夜黎犹如醍醐灌顶。 真的不愧是慕言炔，国家安保部的部长，总教官，他确实有他厉害之处。 有时候，夜黎不得不服他，甚至觉得，他的高度，已经到了无人可及的地步。 可是，他为什么又帮她？ 想到这里，她盯着他高大的背影脱口问出，“为什么帮我？你，不是希望我退出吗？” 慕言炔微微侧过头，眼角余光扫在她身上，极其冷淡地说道，“是，我希望你退出，但不是被人击倒退出，我要你主动退出，求着我让你退出。只有我，才能是你退出的理由。” “……” 夜黎看着他伟岸倨傲的背影，又攥了攥拳头。 卓飞已经等在训练室外面，往夜黎这边看一眼，朝她点了点头，对慕言炔说道，“部长，总统那边有些急事需要处理，直升机已经准备好。” “好，现在回去。” 身后的人影越来越小，卓飞开口问道，“阿黎小姐她，没被揍得很厉害吧？听说朱天晴叫了好几个人。” 慕言炔这一会却阴沉着脸，五指微微拢了一下，“让你查的朱妍一事，你查清了吗？” 卓飞面有难色，边跟上去边说道，“打电话给刘院长问了当年的领养记录，但刘院长说这事是部长你交代要保密的，所以，还是要你亲自打电话去问……” “电话给我。” 卓飞拨了号码之后把电话递给他。 接通后，跟福利院的刘院长在打声招呼，直入主题，“刘院长，当年我领养阿黎之前，有一对夫妇也领养过她，前因后果，可否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刘院长在电话那头道，“慕先生，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当时领养时，能说的情况我都说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事，你不是说关于阿黎的过去，要保密吗？这事我也没对任何人说起，是不是阿黎她出了什么事？” “没有，她很好。只是有些事情，我现在想了解清楚。我知道，阿黎出生后不久就被送到福利院，5岁的时候被一对夫妇领养，8岁又被送了回来。” 慕言炔说着，想起把夜黎从福利院带回来至今，已经过去六年。 六年，想到这个数字，他微微出了些神。 她，似乎长大了许多。 不再是那个12岁瘦弱又小心翼翼的小女孩。 他继续说道，“我没记错的话，那对夫妇，应该是叫谢国华和薛美玉。当时谢国华和薛美玉领养她的法律文件还在吗？按理，办理领养手续后，阿黎就算是他们法律认可的女儿，为什么又能把阿黎送回福利院？” 这件事，他确实没深究过，刘院长当时也说过，若领养家庭变故，是有可能会送回来，但阿黎的情况又有些不一样。 刘院长有些犹豫，终于还是长长叹口气，“可不是吗？但是有权势的人一旦介入，这种事情就好解决多了，说到底，阿黎只是一个本来就没身份的弃婴。” “什么意思？”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领养的文件跟阿黎一起被送回来，文件全部都失效了，如同废纸。这在我们福利院的历史上，还是头一回，被领养走的孩子，养了三年后，又送回来，给了身份，又拿回去。可怜就可怜小阿黎，连续在大门口等了好多天，刮风下雨都眼巴巴等着，等人回来接她，可谁还会来接她呢。” “……” 慕言炔在这头沉默了许久，握着听筒的大手紧了紧。 刘院长听那头没有声音，也不敢吭声，直到慕言炔挂下电话。 卓飞在站在一旁，神色有些紧张地看着自己老大，一旦老大陷入长时间的沉默，那说明他内心很可能有火山在喷发。 “给我转接一下宋奇的电话。”良久，他终于开口，却像从地里发出一样，低沉，阴冷。 61.第61章 夜黎的过去 宋奇是安保部的副部长，与慕言炔是上下属也是很铁的兄弟关系。 电话接通，宋奇爽朗的声音从那头传来，“老大，这大清早的，你找我啥事啊，今天你回总统府，轮到我休假，可别又压榨我时间，我正办正事呢。” 那头还有音乐声和女人呻/吟的声音。 慕言炔脸色更沉一点，知道宋奇这家伙一旦休假，就会去找女人花天酒地，沉着声音道，“找个安静的说话地方，我有事情问你，现在，马上。” 宋奇原本还懒洋洋的声音，听到慕言炔的语气严重，立马严肃起来，“是，老大，我马上去厕所跟你通话。” “……” “老大老大，我到厕所了，有何吩咐？” “……”慕言炔仿佛能嗅到那头气味一般，皱了皱眉头，才道，“有份领养文件记录，我发你邮箱，你去查一查，前后是个什么过程，其中发生了什么事，详细弄清楚了告诉我。” 宋家在司法部有人，宋奇家里有好几个检察官出身的兄弟姐妹，只有他跑来安保部工作。要查这种法律上的事情，找宋奇会快得多，可以省去很多流程。 果然，慕言炔刚乘直升机回到总统府，宋奇就打来电话—— “是这样的，小阿黎的领养文件被人替换了，原来的文件已经是无效废纸，她在法律上不再是谢国华和薛美玉的养女。至于谢国华和薛美玉走失的那个女儿，好像是叫朱妍，被朱家捡到，当时才两岁吧。呵呵，据说是朱祁的老母亲出门散步时捡到的，朱老太太特别喜爱那孩子，做了认养程序，法律上朱妍算是朱家人，现在不也姓着朱姓嘛。” “说重点。”慕言炔提醒。 宋奇的缺点就是废话太多。 “咳，朱老太太那边的亲戚，不是有在司法机构办事的人吗？当年八岁的朱妍被谢国华和薛美玉寻回去，小姑娘傲气，不愿跟小阿黎同在一屋檐下认父母，到朱老太太那儿哭，所以，朱老太太就使了点手段……那谢国华和薛美玉，为了巴结朱家，什么做不出来啊。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就好心疼我们的小阿黎，好熏疼哦……” “好了，以后说话，尽量简练一点。”慕言炔皱了下眉。 宋奇在那头有些好奇，换个话题，“老大，话说你最近一直往军校跑，还弄了什么集训，之前在基地岛当教官还没当够啊？” “……” 那厮话锋一转，继续道，“话说我也好多年没见到小阿黎了，听说她进了青山军校，老大你这是要亲自监督小侄女的学业啊，会不会太亲密过头了呢？都说住在一个屋檐下，日久生情的，你不会想要把她们姐妹两都收……” “废话真多。”慕言炔在电话这头，黑着脸训一句，挂下电话。 他挂下电话的力道有些重，震得一旁的卓飞大气不敢出。 按这力道，不知老大体内喷发了多少活火山。 慕言炔深眸中的光色变得凌冽，看卓飞一眼。 卓飞挺直了脊背，“报告部长，副部长让我报告你的行程，他好安排工作。” 慕言炔摇摇头，“你怎么不连我几时如厕都告诉他？” “……”卓飞闭上嘴。 根据安保部的规定，以防万一，部长和副部长之间的行程是相互透明的，所以卓飞报告行程给宋奇，是很正常的事情。卓飞当然知道，部长大人生气，不是因为行程被透露，而是因为宋奇说的夜黎姐妹的事情。 随着夜黎姐妹越来越大，部长似乎也在考虑如何安排她们。 慕言炔往总统厅走，边走边道，“谢国华和薛美玉现在做什么营生，和哪些人走得近，去查个清楚。” “是。” 军校—— 夜黎回到训练营地，阮绵绵已经等了许久，“阿黎，你去那么久，朱天晴没把你怎么样吧？” 说着还拉着夜黎上下查看一下，并没什么外伤。 夜黎摇摇头，朱天晴她们出手都打在她身上，四肢露在衣服上的地方没有痕迹。 距离上课还有一点时间，她们回到寝室休息洗漱，还有半个小时的早餐时间。 浴室里，夜黎脱去衣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肋骨下有两道淤青，肩膀和背后，也有几处。而手臂上那些伤痕，在监狱里留下的伤痕，虽然已经渐渐淡了，但是心里的疤痕没办法除去。 军校外面，有夜家的人要对付她，军校里，更不容易生存。 她静静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看久了，自己仿佛都要不认识自己的错觉。 慕言炔的话还回荡在耳边，以寡敌众时，认准一个目标，用尽全力出拳。 她举起拳头看了看，和慕言炔的拳头相比，她的拳头太小又太无力了。 镜中的少女，眼神狠厉起来，洗好澡，她重新穿上训练服，出门。 阮绵绵躺在床上翻着漫画，见她出门，问一句，“阿黎，你不休息要去哪里？” 昨夜爬了一夜的骆驼峰，现在都累得半死了，她还穿着训练服去哪。 集训的课程今早季英奇教官公开，早上四节课军事知识课程，下午体能和技能训练。跟以前差不多，但体能技能训练似乎又和其他没有参加集训的学员不一样，训练项目由慕教官和洪教官他们一手负责。在没有去到训练场地之前，他们这103号人都不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 一个骆驼峰就淘汰了四分之三的人，但听说今后开始三个百分制就要派上用场，不管是训练还是知识学习，一样都不能落下，每周会进行一次小考核，每个月会进行一次大考核。 夜黎好似没听到一般，一分钟后阮绵绵从窗口看出去，她已经消失在暗影中。 第二天训练结束，夜黎又被几个朱天晴叫过来的人带到训练室，二话不说，又是把她揍了一顿。 “别打太惨，给她留点力气训练，她要是被淘汰，就不好玩了，除非，她主动退出，滚出军校。” 夜黎被揍时，朱天晴和朱妍姐妹就抱着胸在一旁看着。 “求我们呀，只要你求饶，说你要退出军校，我们就不会为难你了。” 夜黎只是蜷缩在地上，紧紧抱着头。 不知谁踢过来一脚，血腥味顿时在夜黎脸上弥漫。 其中一人停下来，”朱教官，她流血了，我们还要继续吗？” 62.第62章 能成大事 “算了，今天就到这里。” 朱天晴让几个女学员住手，走到夜黎跟前，居高临下地冷笑一声，“求饶啊，跟我求饶，然后收拾东西滚出军校，就不会再遭受这种痛苦了。” 夜黎抱着脑袋躺在地上，抬眼瞪了朱天晴一眼。 朱天晴点点头，“好啊，既然这么硬骨头，我就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等她们离开，夜黎缓了一会才站起来，擦擦鼻血，眼中平静如湖。 她回到寝室洗好澡，阮绵绵正从食堂回来，手里还抱着饭盒道，“阿黎，我给你打了饭，还有你叫我多拿的馒头，你最近吃得有点多啊......咦，你嘴角怎么破了？” 夜黎笑笑，用毛巾揉了揉头发，盖住嘴角，“没事。” 阮绵绵不傻，能猜到些什么，“你每天训练结束后都去哪里了？是不是朱天晴她们又把你叫走，她们是不是为难你？你跟我说，我去找她们算账。” 她气呼呼的放下饭盒，转身朝门外走去。 夜黎一把拉住她，“绵绵，我没事，很快，就会结束的。”她说这句话时，眼中闪过一道锋利。 阮绵绵盯着她的脸，默然了一会，有些心疼地说道，“阿黎，其实我，我可以帮你教训那个朱天晴......” 朱家一直都是看他们阮家的脸色办事的，朱天晴的父亲朱祁虽然是军部首长，但朱家能有今天，都是她爷爷在背后的支持，如果跟爷爷说一声......不行，爷爷反对她来军校，如果说了，肯定会让人来接她回去，再把她送出国。 她想到这里，声音就小下去，有些懊恼地低下头，气自己不能帮到夜黎。 夜黎看得出她的为难，还是笑笑，伸手拿过饭盒，在简易桌边吃起来，“我说了，很快就会结束的。” 她一直知道，只有自己能救自己。 入夜后，隔壁床传来阮绵绵规律的呼吸声。 夜黎从床上翻身下来，穿好训练服，轻手轻脚地开门出去。 一连几个晚上，她都会在整栋楼沉睡后出门，顺着树荫下的暗影，在夜色中往障碍训练场走去。 这个训练场是半封闭式的，四周都有铁网围起来，和围场有点像，只是铁网没有围场那边高，可以轻易的翻过去。 里面的障碍训练项目，都是给高年级的学员训练用的，因为场地有点远，没有人发现，所以夜黎会选这里。因为是在黑暗中穿爬过那些障碍，比白天困难很多，但夜黎不想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她直接来到一处吊臂环铁桩前面。 一共有三十个吊环，每个间隔半米，有两米多高，夜黎要用力跳起来，才能够的着那些粗粗的吊环。而吊环下面，是一个长长的沟渠，从一个吊环到另一个吊环，如果不能抓住，就会掉到满是泥水的沟渠里。 这是练习臂力十分有效的方法，夜黎尝试了几次，每天都有一点进步，现在她已经能抓到二十个吊环，能在空中支撑二十分钟左右。她的目标是要一次通过所有吊环，如果中途掉下来，她会爬回去，从头来过。 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她不知掉入沟渠多少回，但还是不停的重头开始尝试。 投入到训练中的夜黎，没有发现不远处的树荫暗影下，站了两个人影。 这些天来，他们一直在暗中监视她。 从第一天发现她偷偷溜出来独自训练，洪毅和季英奇就在监视她了，而且是受某人的吩咐，不要阻止夜不要干涉，让她自己折腾。 两人站在那里看了许久，看着那幅小小的身躯，艰难地挂在吊环上，从一个荡到另一个，又掉落到沟渠里，再继续爬起来重头来过。 刚开始他们看得很平静，身为军人，而且经过残酷的特殊训练，他们吃过的苦经历的残酷比这更甚。一连看了几天之后，发现夜黎总是在掉落的时候就从头来过，有时候她已经抓到二十个环，还差十个就能过去，纵是这样，只要掉下去，她就会爬回去，重新开始。 尤其是今夜，他们已经看到夜黎飞速的进步，她已经能抓到二十几个环，但还是掉了下去，又重头开始。 不知为何，那样的夜黎，看得洪毅和季英奇久久地沉默。 季英奇看得越久，眉头就皱的更深，“洪副队，我们真的不要阻止她吗？这丫头，看起来挺机灵，训练自己却有点一根筋。” 洪毅脸上却有一丝赞赏之意，他军旅生涯多年，在外出过多次任务，在夜黎身上，看到了一种可以成就未来的韧性，这种韧性，在另外一个人身上也看到过。 “你不觉得，这丫头，和某个人很像吗？”洪毅说道。 “像谁？” 洪毅没有回答。 两人又站着那里看了一会，没看到夜黎有放弃的意思。 过了一会，季英奇打算过去叫停，“还是让她停停吧，这么下去，身子吃不消出了问题，慕队回来，得怪我们没看好。” 洪毅伸手挡住他，“别，要叫停也轮不得我们两个，慕队只让我们监视，别的事，就不用管了。这丫头，比你想象的要有能耐。发现没有，她学东西很快，悟性极高，对自己也极狠，这种人，能成大事。” 季英奇看着那头再次落下沟渠的夜黎，听着她掉落泥水里的声音，不是一般的疼，“这么摔，身子骨能经得多久？” 洪毅道，“也许，并不是卓飞说的那样。” “什么？”季英奇不太理解。 “卓飞说，慕队是为了逼这丫头自己退出军校，看来并不是如此。” “此话怎么说？” “你不觉得这丫头脾性和慕队有些像吗？或许，慕队是为了锻炼她也说不定，她是个难得的军事人才，将来，可以派上大用场的。” 季英奇摇头，在某些观点上他和卓飞还是保持一致的，“她怎说，也是个女孩子，能有多大能耐。” 洪毅道，“你就看着吧。不久的将来，保准你都比不上她。” 季英奇撇了下嘴，“副队，你这么说，可真伤人。” 两人说着话，又看向障碍训练场那边固执的小身影。 夜深了，露重了，山里气候阴冷。 夜黎却不觉得冷，反而浑身都热，热血沸腾的，好像不一次通过三十个吊环，她就不甘心。最后一次，她以为自己力气快要用尽时，咬咬牙，抓住最后一个吊环，用力荡到对面的沙地上。 63.第63章 等待反击 她成功了！ 远处看着她的两个男人，随着她成功荡过去的举动，双双松了口气般，微皱的眉头松了下来。季英奇这一刻，才真的对夜黎刮目相看了。 洪毅刚毅的黝黑脸上也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走吧，她累了自然会回去，我们该回去跟慕队电话报告她的情况。” 两人转身往教官楼走，季英奇又道，“关于朱天晴姐妹为难夜黎一事，慕队为何没有太大反应？怎么说夜黎是他的……” 洪毅边走边道，“慕队要管的事，自然会管，他不管，也自然有他不管的道理。” 训练场这头，夜黎擦擦额上的汗，仿佛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往不远处的几棵大榕树看去，又什么都没看见。 她一身的泥水，脸上脏兮兮的，又重新来了一遍，才满足地回寝室。 第二天早上在食堂，阮绵绵看着对面的夜黎，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 夜黎吃了两屉小笼包，三个鸡蛋，两大杯牛奶，还有两分沙拉牛肉三明治，最后还喝了碗小米粥。 阮绵绵瞪大了眼睛问，“你很饿吗？昨晚也让我给你带了馒头当宵夜，你吃这么多，没事吧？” 夜黎往嘴里塞了最后一口三明治，鼓着两颊满足地说道，“是很饿，能量消耗太厉害了，要多补充一点才能补回来。” 当然，吃多一点，把身体练得结实一点，等待反击。 她不会坐以待毙，这一世的夜黎，绝不会坐以待毙。 再说，慕言炔已经回风城好些时间，他随时都会回来，一旦他回来，就意味着一大规模的学员淘汰，所有人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前几天又淘汰了些人，才一周的时间，103人只剩80人不到，慕言炔对所有人来说，无疑是个魔鬼般的存在。 现在九月底，听说到了年底，要淘汰至少一半的人。 下午训练结束，夜黎知道逃不掉，便主动跟着朱天晴派来的人去了训练室。 朱天晴和朱妍到时，几个女学员已经对夜黎拳打脚踢一阵，这么几天下来，夜黎没有一点求饶的意思，但她们几个已经有些吃不消，渐渐放松了力度。 朱妍推开一个人上前来，“让开，让我来，我就不信，她骨头就这么硬，今天不打到她求饶，我就不叫朱妍。” 夜黎抱着头蜷缩在地上，嘴角溢出一抹冷笑，心里暗道，你本来就不叫朱妍啊。 话落，朱妍一脚踢过来，力道比其他人都重，夜黎不由轻轻地闷哼一声。 慕言炔的话再次回荡在耳边。 用尽全力，集中精力，只对付一个目标。 这几天她忍着，忍这么久，就在等一个机会，一个朱妍或朱天晴靠近的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 朱妍又朝夜黎踹去第二脚，边踹边骂，“硬啊，让你骨头硬，我今天要把你骨头打断。” 已经这么多天，夜黎不但没有一点求饶的意思，反而在磨她们的耐心，她一点都不想再对她手软，因为她看着太碍眼。就像八岁的时候，回到家发现她霸占了自己亲生父母的疼爱，凭什么她夜黎要占有本不属于她的东西，那些被夜黎占去的，她朱妍都要夺回来。 下脚，不由就更狠了。 第三脚，就用尽全力往夜里的头部踹下去—— 可下一秒，朱妍在夜黎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寒光，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等她想再抽回脚，已经收不回来了。 “放手！” 朱妍被夜黎紧紧地抱住一只脚，有些站不稳，惊得大叫起来。 夜黎嘴角勾起一抹冷戾，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拳砸在朱妍腹部。 那个力道，让朱妍腹部一阵剧痛，她痛苦地弯下腰来，夜黎扑过去双手用尽全力掐住她的脖子，动作迅速把她拖到角落里。 眨眼睛发生的事，站在不远的朱天晴回过头来，又气又急地想出手救人，夜黎掐着朱妍的手就更用力，朱妍顿时剧烈地抖动着身体，挣扎着，痛苦得濒临绝望。 “不想看她死在你面前，就不要过来。”夜黎双眼如勾，狠狠地盯着朱天晴。 “夜黎，你不想活了是吗？放开我妹妹！”朱天晴大喊一声，在几米之外止步，不再靠近，也让其他人不要靠近。 “我妹妹要是有事，你也活不了，快松开她。”她冲夜黎大叫，恨不得把夜黎撕了的狰狞表情，生怕夜黎伤了朱妍。 这个妹妹虽然不是亲妹妹，但朱妍从小被朱家捡到抚养，奶奶把朱妍当作亲孙女一样疼爱，朱妍一直都很听话，也很会讨家里人的开心，是朱天晴的跟班，从小到大一起玩，俨然就像个亲妹妹一般，当然会心急。 夜黎看着朱天晴着急的模样，突然想到夜安琪，朱妍尚且没有朱家血缘，可是朱天晴都这么心疼她，夜安琪呢？如果夜安琪知道她在军校被人欺负，那女人和她母亲只会高兴得不行吧。 她们，只怕恨不得她死了。 夜黎心中那种恨意，前世惨死的痛苦又涌上心头，掐着朱妍的手就更紧了些。 朱妍挣扎着，脸色已经发青，微微翻着白眼。 朱天晴更紧张得上前一步，急得双眼发红，“夜黎！你放手！” 夜黎冷笑起来，黑白分明的眸子利得割人，“我会放手，今天只是想告诉你们，要取你们的性命，也不是多困难的事，如果你们不怕死，大可继续来找我的茬，下一次轮到谁，我下手会不会更重，那就说不准了。或许对付你们几个人很困难，但是对付你们其中一个，那真的说不准了。” “你……”朱天晴咬牙切齿。 那几个女学员，被夜黎眼中的狠厉惊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再有动静。 再看看朱妍要死不活的样子，她们都没想到夜黎会这么反击，看是柔弱不堪一击，可是她小小身体里的力量，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夜黎说完，把快没气的朱妍推过去。 朱天晴伸手接住了人。朱妍整个人瘫在她身上，用力地喘气咳嗽，痛苦至极。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抓住她！” 朱天晴双目狰狞地命令几个女学员，她们却没有行动，犹豫不前。 这时，一个守在训练室外的女学员跑进来，一脸慌张，“朱教官……慕，慕教官他们，往这边过来了......” 64.第64章 你，想我怎么处理？ 这时，一个守在训练室外的女学员跑进来，一脸慌张，“朱教官……慕，慕教官他们，往这边过来了......” 慕言炔回来了...... 夜黎听到他的名字，微微抿了下唇。 朱天晴双眼一亮，就见男人走进来，脚步无声却又沉稳有力，气场强大无人能及，漆黑的深眸冷冷注视着在场的人。 “怎么回事？” 他一出声，几个女学员吓得大气不敢出，纷纷退开到站到后面，给他让出道来。 朱天晴扶着还没完全喘过气的朱妍，一脸难以消去的愤恨，“慕部长，你来正好，看看夜黎做的好事，看她把朱妍伤成什么样，一定要严惩，把她赶出军校。” 卓飞洪毅等人跟在慕言炔后面，看那情况，都微微皱了下眉头。 从朱妍脖子上的淤青，脸上憋出的青色，可以猜测片刻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唯独慕言炔，他的目光尽管冷淡，却始终落在夜黎身上，扫视她的身体。蓬头垢面，训练服磨破了，到处都是鞋底印，一张小脸脏兮兮，嘴角还有许些淤青。手背上还有不知什么时候被抓伤的伤痕。 瘦瘦小小的身子，宽大的训练服穿在她身上，纤细的手腕，薄如纸片一样的人，叫慕言炔耳边闪过刘院长和宋奇的话。 八岁的她，被谢国华和薛美玉送回福利院，绝尘而去，她守在门口几日，只为等他们回来接她。 想到这里，他便微微拢了下五指，目光只盯着夜黎，阴沉地开口，“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夜黎好像被包围着的罪犯，无处可逃，无人可依，在慕言炔出现时，她曾抱有一丝希望，可是很快就打消了念头。心里暗自嘲笑自己，慕言炔这种冷血无情的人，上次因为朱天晴被蛇咬，他赏了她一巴掌，罚她跑得双腿快断掉。 这一次她伤了朱妍，他会怎么对她？ 眼中不由蒙起一层淡淡的雾气，等雾气散开，又变得更锋利了，“真的假的，都是别人的一面之词，你信哪边，哪边就是真的。” 毕竟朱妍脖子上有瘀痕，一副要死不活的“受害人”模样，看到这种情况的人，第一印象都会以为夜黎是有罪的那一方。 卓飞脸上有一丝担忧，他是见识过慕言炔惩罚夜黎的，现在的情况，对夜黎很不乐观。他就知道，这丫头，总有能力把事情弄大。可是部长大人明知道她会把事情弄大，明知道朱天晴姐妹在为难她，却没有干涉，这到底是为什么，没有人能猜到他的心思。 夜黎的话，让慕言炔微微地挑了下眉。 他朝夜黎走过去，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 “部长......” 卓飞想制止，洪毅在一旁使个眼色，他就没再说下去。 夜黎近距离地看着男人那张冰火交织如普罗米修斯的面孔，心里微微一紧，紧紧地咬住牙齿，黑白分明的眸子毫无惧色地对上男人的深眸。 却仿佛，整个人要被他的力量吸走一般。 男人阴冷的声音响起，“朱上尉，你先把朱妍带走，到校医室检查一下，这里，我会处理。” 朱天晴瞪了下双眼，“慕部长，夜黎她……你不会是想就这么放过她吧？”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她们朱家是打定主意要撮合她和慕言炔的婚事，所以对慕言炔也就调查的七七八八。尤其上次被蛇咬后，又查了下，她对他和夜黎之间的关系有所耳闻。 听说夜黎是他从福利院领回来的，夜黎成年之前，他都是夜黎的法定监护人。 而夜黎已经住在慕言炔名下的皇苑，这关系，非同一般。 虽然接触了之后发现慕言炔对夜黎有些冷漠，上次她被蛇咬，听说也打了夜黎一巴掌，是当着很多人的面。 又听说夜黎从福利院寻回来也是为了给夜家的大小姐夜安琪治疗血液病，但朱天晴不会这么轻易相信慕言炔作为夜黎的监护人，会对夜黎一点感情都没有。 朱天晴今天遭遇这事，被夜黎挑战了她的权威，受了夜黎的气，是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她没有傻到要得罪慕言炔，但是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妹妹，今天差点就死在那贱人手里，这个罪，放在军校，也是要被退学论处的，你，想怎么处理她？” 慕言炔没有说话，黑沉的双眸扭头看了朱天晴一眼，目光就落在地上一处血污，从血迹的颜色来看，已经有好几天了，是她的血？ “你，想我怎么处理？”许久，他沉声问一句。 朱天晴冷冷看着夜黎，恨不得此刻夜黎在她手上，“看在你的面子上，军事监禁就免了，但军校，是不能再让她呆下去。她这教养，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你还是早点和她脱离关系，免得被她拖累，坏了名声。” “你说什么？”慕言炔气息骤然阴冷，狠狠地扭过头去，声音气势把在场的人都惊了一下。 朱天晴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引得他动怒，但她自认为自己说得没错。 慕言炔这种身份，实在不该和夜黎这种野种绑在一起，如今夜黎也成年，法律上他已经和她没什么关系了，不把夜黎送走还留在身边，对他自己名声绝对是不好的影响。 见慕言炔反应如此，她轻轻眨了下眼睛，语气缓和了些，换个说辞，“我是说，你将来，可是要娶名门大家族的小姐，这可是总统先生的意思，把夜黎留在身边，只会耽误你的前程。” 夜黎听到这里，尽管下巴还被男人扼住，眉心紧了紧，眼神里透出一股厌恶来。 谁都听得出，朱天晴言下之意，总统先生有意撮合她和慕言炔，而她这个野种，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是他们的绊脚石。 慕言炔幽深的眸眼里透出点冷厉，缓缓松开了夜黎的下巴，转身往朱天晴走去。 他一步一步地逼近朱天晴，用一种压迫人的气势说道，“你说，她是没教养的野种？你说，要她退出军校？” 65.第65章 夜黎是我的人 他一步一步地逼近朱天晴，用一种压迫人的气势说道，“你说，她是没教养的野种？你说，要她退出军校？” 朱天晴被慕言炔的气势压得微微往后推了两步，那张面孔上的狠冷从未见过，仿佛四周无声无息的锋利飞涌过来，心里寒凉一片，到嘴边的话，就软了下去，“我......” 慕言炔平日里给人一种冷若冰霜的冰山模样，让人不敢靠近也不敢亵渎，现在那张冰山脸更多了层锋利的阴冷，看得人浑身凉透。 就连他的声音，也透着一种地狱的气息，“我说了我处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你难道以为我睁只眼闭只眼，不知道你们对她做的事？真要算起来，你在我的地盘滥用职权，这事又要怎么处理？如果你想留下当教官，这事，最好不要再过问，出去。” 他朝门口指着，气场震慑所有人。 卓飞看得目瞪口呆，部长大人，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维护夜黎，今天的部长，有点不寻常，也有点帅。 几个女学员吓得腿都软了，忙接过朱天晴手中的朱妍，扶着面色苍白什么都说不出的朱天晴往外走。 “站住。”慕言炔又沉冷地出声。 “你听好，夜黎，是我的人，只有我能动她。还有，你既然知道我是她的监护人，你就该清楚，教养她的人是我，她有没有教养，我说了算。” 几句话，又让朱天晴脸色更白了些。 洪毅识趣，眼神示意卓飞和季英奇，三个人也默默地退出训练室。 空荡荡的训练室，只剩下夜黎和慕言炔。 夜黎怔怔的，慕言炔的几句话，使她心里涌上复杂的情绪，上一世一些惨痛场景又萦绕在脑海里，她想要用力地驱散，不由得控制不住自己地挥了下手。 慕言炔什么时候又走到她面前的她不知道，以至于手那么往高处一挥，巴掌就甩到男人脸上。 啪的一声，夜黎也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刚才打了慕言炔，身体顿时一阵僵硬。 男人脚步嘎然地止住，微微撇过头，眼底两抹黑暗。 心里却暗道，那双小手，力道进步不小。 夜黎皱着眉头，快要哭出来，“小叔叔，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要打你......” 朱妍这事，她确实做好了受罚的准备，但是性质跟打慕言炔不同，慕大神长这么大，估计没人扇过他巴掌吧，可是夜黎刚才...... 她心想，完了，慕言炔接下来一定会在训练中整死她的。 就见他挥起手，那个动作让夜黎自卫地抱住胸，往后缩了缩身子，并紧紧地闭上眼睛。 可是等了一会，不见他落下手来。 夜黎觉得今天的慕言炔有点反常，小小地睁开一只眼睛，见他已经放下了手。冰山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只是深眸微微地敛着光，显得越发深幽。 “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吗？”他看着她。 夜黎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微微移开目光不去看他，滴溜溜转着眼珠子，努了努嘴，“要做错，也是你教的，不是你教我以寡敌众的要诀吗？我不过是学以致用。” 男人又敛了下眼中的光，手再次扬起来。 夜黎以为他这次是真的要打她，又不是没被他打过，有点阴影了。 不由就把脑袋偏过去，手掌确实落下来，却非常轻柔地落在她的脑袋上，夜黎一怔，动也不敢动，许久，才回过头。 双目对上的一瞬间，她的心脏又用力地跳动了一下。 他的大手，顺着她的脑袋滑到她的耳际，冰凉的指尖与耳朵相触到一刻，夜黎浑身像电流通过似的。 她条件反射地扭动一下脑袋，离开她的手指。 慕言炔在她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冷漠，那种冷漠，才是真实的夜黎拥有的真实情绪，隐藏在她内心最深处的东西。 那种冷，刺了他一下，他手指握个拳，收了回去。 他轻轻地勾了下唇，坏笑的样子帅得人神共愤。 “你到是忍得是时候，我教你对付一个目标，你却把目标放在朱妍身上，你真的是学以致用，用得很对地方。” 夜黎知道他绝不是在夸她，他说的话往往都有很多层意思。 她也勾了勾唇，冷静地道，“当然，对付那几个女学员，用你的办法达不到我要的效果，顶多是让这几个女学员忌惮我。朱天晴和朱妍不同，朱天晴是这里的教官，有多少人要奉承她，排着队听她差遣，这几个女学员怕了，下次她可以叫别人过来。” “可你，也没把目标放在朱天晴身上。”他眸光一厉。 “本来想，但是当下又觉得相比朱天晴，朱妍作为目标是更好的人选。第一，我想看看朱妍对朱天晴的重要性。第二，朱妍是教官，我动她是以下犯上，朱妍不同，我们平级，都是集训队员，她们把我叫来训练室对外说是切磋一下身手，所以我每天挂彩出去，没有人会说什么。那朱妍受伤出去，我也可以说是切磋受伤的，不会被罚太重。” 朱天晴想把她弄出军校，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夜黎想得比谁都细，她下定决心要留在这里变强，就不会被她们轻易弄走。 没人能把她弄走。 慕言炔立在她面前，她说这些话时，他表情冷峻地看着她，眸中意味深长的光色深浅交替。 他沉默地看着夜黎时，夜黎就更加不自在，她垂着双手，一副事情我已经做了，要打要杀悉听尊便的表情，没有在怕的。 当他第三次伸手过来时，夜黎确定以及肯定他会打她，心里猛地瑟缩了一下。 刚才他对朱天晴说的话回荡在耳边—— 夜黎，是我的人，只有我能动她。 是的，只有他能动她。 不管朱天晴她们怎么打她，她都不会觉得痛，但是慕言炔，他总有办法让她痛。 他抓住她的手腕，只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脉管，血液一下在手腕处滞住，一阵钝痛从手腕处传来，夜黎整只手臂都麻木无力。 她痛得紧紧地咬住牙齿，却固执地瞪着他，这个男人，是在向她显示自己的力量，他是在告诉她，她不管使什么手段，都赢不了他。 慕言炔被她盯得有些恼，用力一扯，把她拉入怀里，整个人压上去。 门外，传来卓飞有些为难的声音，“浩少爷，部长在里面，你不能进去......” 66.第66章 冷血的慕言炔 门外，传来卓飞有些为难的声音，“浩少爷，部长在里面，你不能进去......” 随后，一个急切的声音响起，“阿黎，你在里面吗？你们让我进去，让开！” 门嘭的一声被推开，方浩一脸紧张地出现在门口。 慕言炔已经松开夜黎，扭头看了方浩一眼，微微沉下眉心。 方浩冲过来，一把拉起夜黎，看到她一身脏兮兮的，脸上有些伤痕，顿时双眼冒火，气愤又心疼地说道，“我听说围场那件事之后，朱天晴一直为难你，她们是不是打你了？哪里疼，告诉我，我不会放过她们。” 他拉着夜黎仔细查看了一圈，没注意到一旁的慕言炔脸色越发沉下去。 夜黎有些不自在地松开他的手，“我没事，一点小伤。” “你怎么可以让她们就这么欺负你，不行，我不能看你就这样被欺负。” 方浩咬着牙，眼中都是对夜黎的心疼，转身就要去找朱天晴。 “阿浩，你站住。”慕言炔声音沉沉地叫住他，“不要把事情弄得太复杂。” 方浩走到训练室门口的步伐顿住，回过头来，“慕部长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就这样算了？阿黎受的这些气，受的这些伤，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你明明是她的......难道你一点都不心疼她吗？” 他的话，让夜黎心跳微微一滞。 慕言炔心疼她？不会的。 男人黑眸沉了沉，“我会处理好这件事，你不要插手。” “不行，朱天晴仗着她父亲的势力在军校为所欲为，不教训她，她会以为阿黎没人管，没有靠山。我要让姓朱的在这里呆不下去。”方浩越说越激动。 “洪毅。”慕言炔面色冷冷的，朝门外喊一声，“把方浩带走，关禁闭一周，让他冷静冷静。” 夜黎一下睁大双眼，疾步走到慕言炔面前，“小叔叔，你这是做什么？方浩根本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关他？你要关就关我好了。” 如果只是因为方浩说要去找朱天晴算账，就把方浩关禁闭，会不会太过分了点。 洪毅和季英奇已经走进来。 方浩也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震惊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慕言炔，“你说什么？要关我一周禁闭？为什么？” “为了让你冷静，直到打消去找朱天晴麻烦的心思。”慕言炔冷肃地说道，示意洪毅一眼。 洪毅和季英奇脸色严肃地点点头，走上来一左一右地架住方浩。 方浩当然不服，挣扎着，甚至想用这些天训练出来的身手反抗，但根本不是那两个军人出身体格的对手。 就见慕言炔走过去，抬起手掌毫不犹豫地在他脑袋后劈了一下，人就再无动静，昏迷过去。 “把他带走。”男人沉着脸吩咐。 洪毅和季英奇相视一眼，脸色沉重地抬着方浩出去了。 训练室里，就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夜黎瞪大双眼看着，不敢相信慕言炔刚刚做的事情，他竟然把方浩弄晕了。 方浩做错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做啊！ “你有病吧，干嘛打晕他，你这个疯子！”夜黎扑过去，双手握紧拳头，用力地捶打在男人身上。 他一身结实的肌肉，她的粉拳砸上去，拳头生疼发红，但还是用力地捶打他，一下两下...... 男人岿然不动，许久捏住她的手腕，眼中一厉，“发泄够了吗？” 夜黎双眼都红了，被他抓着双手，仰着小脸看他，气得磨牙，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关禁闭一周，对什么都没做只是说了几句话的方浩，竟然要给这种惩罚，简直太冷血了。 夜黎瞪着发红的眼睛看他，磨着牙道，“我呢？我差点弄死朱妍，得罪了朱天晴，你是不是要把我关个一年半载？还是你想怎么折磨我？” 慕言炔眼睛里透出点犀利的光，打在夜黎那张愤怒的小脸上。 他还是第一次看她这么生气，因为方浩？是因为方浩才这么生气。 不知为何，他胸口有些闷，喘出的气息越发低沉。 想到那时问她，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又想到上次方浩生日，在方宅会客厅看到他们两人在沙发上的样子，心里渐渐涌上一股无名火气。 抓着她手腕的手，不由就更用力了些，能看得出她脸色微微露出痛苦的神色。 “你就这么关心方浩？”他问道，声音暗哑低沉。 夜黎手腕很疼，感觉骨头都快被他捏碎了，疼得额头沁出一层细细的汗珠，仍是狠狠瞪着他，“是，我关心他，因为他是为数不多关心我的人，是这个世界上真心待我的人之一。我哪天要是被人弄死了，我可以很肯定，慕言炔你绝对不会难过，但是我相信方浩，他会为我伤心落泪。” 慕言炔嘴角隐隐地抽了一下，眸色越发幽深，轻哼了一声，“什么？为你伤心落泪？你以为你是谁？” 夜黎瞪着他，慢慢地平静下来，眼中勾起阴冷，“我不是你的谁，我谁也不是，只是个没有人要的野种罢了。” 慕言炔没有松开她的意思，把她拉得更近，胸口几乎贴着她，冷冷道，“你知道就好，知道自己弱小无力，就不要去挑衅不该挑衅的人。你以为方浩能保护你吗？没有人能保护你，你只能靠自己。死？我不会让你这么容易死，你只能死在我手里，没人能动你。” “......” 夜黎静静地看着他，心里冷得不行，红唇紧紧抿着，抿得苍白。 “卓飞，把她带去校医院检查。”慕言炔朝还在门外等吩咐的卓飞喊一声。 卓飞匆忙走进来，诚惶诚恐，“阿黎小姐，走吧。” 去校医院的路上，卓飞又在一旁劝道，“部长那么做，有他的道理。” 夜黎冷笑一声，“是啊，道理永远在他那里。” “......”卓飞不知再说什么，很多事，他想解释，却不能多说。事情，绝对不是夜黎想的那样。 “方浩关在哪里？”夜黎停下来问。 “......我不能告诉你，不过你放心，浩少爷不会有事。” —— 入夜，军校禁闭室。 几平米见方的狭窄漆黑禁闭室里，方浩蹲坐在墙角，铁门的一扇通话窗口打开，男人半张俊脸出现在那里，带着一股冰冷气息，开口—— “知道我为什么关你禁闭吗？” 67.第67章 有贼胆没贼心 “知道我为什么关你禁闭吗？” 方浩把头偏到一边，忍了一会，才倔强地吐出两个字，“知道。” 通话窗口里，慕言炔薄唇浅浅抿着，缓缓开口，“知道就好，就怕你不知道。进了军校，一言一行要谨慎，最后会影响到谁，你心里要清楚。已经不是三岁孩子，不能胡来。” 方浩抿了抿唇，他刚才确实有些冲动，没有考虑到后果。只是想起夜黎身上的伤，还是难以咽下这口气，暗自攥了攥拳。 “你把阿黎怎么样了？” 慕言炔静默了片刻，淡淡开口，“你很关心她？” 方浩深深吸了口气，笃定地回答，“当然，我是很关心她，她……救过我的命。” “只是因为救过你的命吗？”慕言炔问这句话时，声音平静无澜，没有什么感情，正因为这样，才有种说不出的让人忌惮。 方浩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慕言炔，他是个大哥一样的存在，也知道这个男人的手段和作风，一面敬佩一面忌惮，很多时候并不敢违抗他的意思。 夜黎对他，当然不只是救命之恩这么简单。 那句问话，戳了方浩心口一下，刚想开口，又被男人冷冷打断，“认清你的身份，不要给身边人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方浩听到他的话，脸色突然就沉下去，用力攥了攥拳头。 “我的身份，不是我可以选择，就像我的出生，我无法知道我会是谁的孩子。慕部长你，不也一样吗？为什么我们要被身份这种东西束缚住？” 隔着一扇铁门，慕言炔的暗影倒映在铁门下面的缝隙里，他冷淡地哼了声，开口，“因为这是别人毕生追求的东西，你一出生就拥有了，如果不束缚自己，你很快就会被毁灭。” 毁灭…… 方浩惊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通话窗口里的半张脸，又痛苦地低下头，像是酝酿了许久，说道，“慕部长，你知道吗？有些时候，命运会突然把某个人送到你身边，或许很长时间她都在你的视线范围里，却只是一个符号般的存在，没有什么意义。直到她突然击中你心脏的一刻，突然的，毫无预兆的，你会想要得到她，护她周全，把全世界都给她。你，有没有遇到这样的人？” 监禁室门外寂然，许久没有动静，门下的暗影，也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卓飞从校医院赶来监禁室，正看到部长大人从里面走出来。 男人高大的身影好像覆上一层暗影，远远看着就像整个人被乌云遮蔽住，阴沉得像风暴中心，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洪毅和季英奇跟在他后面，保持着距离。 卓飞走上去，“部长......你真的要把浩少爷关一周？若是总统先生和方老先生问起来......” “总统和方老那边，我会交代。”慕言炔理了理衣袖，往前走。 “可是......” 卓飞还想跟上去说什么，洪毅在后面叫住他。 等慕言炔走远，洪毅才道，“卓飞，你跟着慕队也有五六年，怎么还看不懂这其中前因后果？” 卓飞回身看着洪毅，“洪副队长的意思是......” 季英奇也看不懂，在旁边静静等着洪毅继续说下去。 洪毅笑笑，“你想一想，方浩这么一闹，要为夜黎打抱不平，朱天晴那边会怎么想？她们会不会深究方浩与夜黎的关系？这本来是一件不大不小的女学员之间身手切磋事件，把方浩扯进去，万一闹出人命，后果怎么样你考虑过吗？” 卓飞沉默了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洪副队说得有道理，是我忽略了。浩少爷的身份不同其他人，这次他进军校，多方虎视眈眈，部长是在保护他别被人抓住把柄。” 在慕言炔身边多年，不见得就能猜得透那个男人的心思，洪毅和他曾经朝夕相处近十年，很多时候都猜不透，何况是卓飞。 他身手拍拍卓飞的肩膀，“不只是保护方浩，也在保护夜黎。你再想想，一个只是为夜黎求情的人，都被关了禁闭一周，那谁还敢议论此事？” 卓飞长叹口气，才意识到部长大人用心良苦。 可是夜黎那边，哎，那丫头可不是这么想的。 远处，慕言炔走了一会回过头，“你们还站在那里做什么，明天的淘汰集训，项目内容准备得如何？” 三个人这才走过去。 “慕队，场地那边已经提前让人准备好了。”季英奇上前说道。 “不过，明天天气预报大部分地区有暴雨，他们这些新兵菜鸟搞不好要出人命，是不是应该推迟到后天？”洪毅道。 慕言炔手指撵了下袖口，抬头看了眼夜空，“看云的走向，风城有暴雨不假，这边下不起来，如果下了，暴雨对他们也是一种考验。洪毅，英奇，你们再去检查一遍。” 洪毅和季英奇得令，往集训营地走去。 “她怎么样？”慕言炔看向卓飞。 卓飞一怔，马上反应过来，“军医检查过了，没什么大碍，正在校医院休息。” 慕言炔沉默一会，“她耳朵后面有伤口。” “这，我倒是没注意。”卓飞仔细回想，确实没发现，不过伤口应该都处理过了。 慕言炔若有所思，往校医院的方向走。 “部长，阿黎小姐受伤，你不会还要她参加明天的集训吧？”卓飞在后面跟上去问。 慕言炔停下脚步，淡淡横他一眼，“你很闲吗？” “嗯？”卓飞看部长大人突然变脸，不明所以。 “宋奇发过来的文件你都看过了？” “看了，还有一部分，看完之后马上汇报......” “没看完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卓飞恍然大悟，马上止住脚步，毕恭毕敬道，“是，属下知道了。” 校医院—— 夜黎躺了一会觉得没什么事，打算回寝室去。 刚要起来，门口就站了道影子，“躺好。” 夜黎看到是他，把脑袋偏到一边，“我现在没什么力气，你要责罚就等明天好不好？” 大手覆过来，触到夜黎的后脑勺，她一惊，戒备地支起身子退到墙角，双手架十字在胸前，“你想干嘛？” 慕言炔手滞在半空，慢慢收回去，勾唇嘲讽，“不知是谁说要当我的床上用品，可我动一下都像受惊的兔子，看来是有贼胆没贼心。” 68.第68章 有什么变了 慕言炔手滞在半空，慢慢收回去，勾唇嘲讽，“不知是谁说要当我的床上用品，可我动一下都像受惊的兔子，看来是有贼胆没贼心。” 夜黎眨眨眼，放下双手，仰着小脸勾起嘴角，“小叔叔，这可是军校，要是在皇苑，我肯定不是这样的，在皇苑的话你都不知道要被我扑倒多少回，在军校嘛，我有自知之明，逾矩的后果很可能是被赶出军校，到时我不是自作自受吗？” 男人皱了下剑眉，鼻息轻嗤一声，“还算有自知之明。” “你把方浩怎么样了？关他七天会不会把人关坏了？我做的事我负责，跟他没关系，你把他放了。” 不提方浩，慕言炔脸色还好一点，提了，他脸色又沉下去。 耳边，回响方浩说的那几句话—— 有些时候，命运会突然把某个人送到你身边，或许很长时间她都在你的视线范围里，却只是一个符号般的存在，没有什么意义。直到她突然击中你心脏的一刻，突然的，毫无预兆的，你会想要得到她，护她周全，把全世界都给她。 你，有没有遇到这样的人？ 想到这里，他自嘲般地冷笑一声，目光一沉，“你跟方浩，还真是时刻想着对方，他被关在里面，还想着你。你受伤躺在这里，还想着他。” “......”夜黎浅浅地皱了下眉头。 怎么慕言炔这话听起来有点醋味啊，是她嗅觉出现问题了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是因为我才被你关禁闭，我当然关心。” 慕言炔冷哼一声，“你该关心自己，带伤集训，明天过后，能不能留在军校，还不一定。” 夜黎睁了睁眼，他是专门来告诉她这个事的？ 是有多想把她淘汰？ 心里缩了缩，面上却固执地扯着冷淡的笑容，“你放心好了，顺利结业之前，我绝对不会离开这里。” 慕言炔目光里更是冷漠，“最好是这样，离开这里，你就做好被送去A市的准备，你的余生，很可能都会在A市度过。” 夜黎黑亮的眸子沉下去。 A市...... 那个面积只有风城三分之一，人口稀少的西部城市，群山连绵，是疗养胜地。在城市西郊的山林中，有一栋远离市区的房子，上一世，夜黎在那里生活了四年。 夜黎咬咬牙，粉拳不知不觉又攥紧了，不，她绝对不会像上一世一样，被丢在那里度过余生。如今的她没那么傻了，逆来顺受，不知反抗。 锋利的目光对上男人，“我，绝对不会让那种情况发生。” 慕言炔看到她眼中透出的狠戾，沉着脸，两人就那么对视着。 最终还是夜黎转移了视线，在床上躺下，“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说着拉过被子盖过脑袋，这时肚子突然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叫声，夜黎忙紧紧捂住肚子，一动不动，心里暗叫一声该死。从训练室直接被带过来，也没吃晚饭，最近她食量很大，消耗大饿得也快，看来要熬到明天早上大吃一顿了。 不知过了多久，再掀开被子时，男人已经不在。 男人残留的气息，夜黎还是能感受到，想起A市，不知为何觉得有点冷，再次拉过被子紧紧裹住自己。 慕言炔走出校医院，夜已深，他拿出电话打给卓飞，“你去食堂看看还有没有吃的，没有的话让人弄一份。” 卓飞这会儿在教官室，离食堂倒是不远，从窗口看出去，食堂的灯光已经灭了大部分，“部长，你要吃宵夜？” “不是我，是阿黎，她没吃晚饭，弄好给她送过去。不说了，有电话进来。” 还没容卓飞多问，他就切换了号码，声音变得沉肃，“总统。” “恩，阿浩还在关着呢？”傅瑾温和的声音传来。 “关七天。”慕言炔脸色冷静地说道。 “七天太长，那孩子从小没吃过什么苦，三天就好了。” 慕言炔没有妥协的意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进了军校，就要吃苦，这是他选择的路。” “言炔啊，你知道他将来是要做什么的，我只让他在里面呆一年，一年的锻炼结束，我要他回来学习政法商经。他选择的路，不表示他要走到头。” 慕言炔沉默着，没有应答。 “还有，你答应我的，会尽快让那丫头退出军校把她秘密送到A市，我不希望她影响到阿浩。阿浩会进军校，也是因为那丫头在那里。” 男人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紧，许久沉冷出声，“总统，你也答应过我，要等到她自己扛不住退出，公平的，让她退出。” 换傅瑾在那头沉默，虽隔着电话，也能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流在两人之间僵持，最后，傅瑾淡淡道，“我履行承诺。” 挂下电话，慕言炔回头看了校医院二楼最左边还亮着的房间，攥着手机的手稍用力，屏幕上便微微出现一道裂纹。 如果是以前，他会毫不犹豫把她送走。 但是现在…… 把她从海里救起来的那一刻，有什么变了。 一个月来，那一幕血红总是会出现在他的梦里，大雪纷飞，一道小小的身影冲向马路，血染红了天空，只留下一个凄绝的背影。 梦境到底在预示什么？ 她的将来，会发生什么？ —— 次日清早，集合哨响起。 很快，集训营地里男女学员站成两个队列。 夜黎望向男生那头，没发现方浩，看来，他真的还被关着。 女生队列这头，朱妍竟然也在，脖子上的瘀痕还没完全消掉，精神却好了不少，似乎是察觉夜黎的目光，也往这边看过来，目光对上的一刻，她眼神变得狠毒。 天空阴沉沉的，没有一丝阳光，山区早晚温差大，还有点冷。 多亏昨晚卓飞把吃的送到校医院，夜黎吃饱才能睡个好觉，今早觉得精神好了不少，身上也不觉得疼，状态不错。 慕言炔一身帅气的迷彩作战服，带着贝雷帽，把女学员们看得眼睛都直了。 朱天晴也是一身的作战服装扮，站在慕言炔身边，因为女学员们花痴的表情而有些不爽，狠狠地一一瞪回去。 不知道今天的特训项目是什么，项目没公布前，人心都很不安，估计又要脱层皮。 慕言炔正准备开口，卓飞接了个电话之后，突然急匆匆地朝他走过去，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之后，两人的目光都落在夜黎身上。 “洪毅，这边交给你，我回风城一趟。” 男人说着朝夜黎走过来，“你，出列。” 69.第69章 只能救一个，你会救谁？ 回风城的路上，夜黎坐在车里，一言不发。 男人坐在旁边，阴沉着脸。 他是在担心夜安琪吗？因为夜安琪出事所以放下手中所有事情这么赶着回去，还要带上夜黎这个血袋。 夜安琪是死是活现在还不清楚，听卓飞话里的意思，好像是出了车祸，似乎还伤得不轻。 路边风景快速地往车窗后移动，夜黎紧紧攥了下拳头，这一次，他们又要抽她多少血？ 可以逃吗？慕言炔绝不可能让她逃。 夜黎一直知道，夜安琪的命比自己重要多了，就是抽光她的血，慕言炔也会救人，就像上一世一样。 可是，有哪里不对劲。 上一世夜安琪出车祸是在夜黎22岁生日那天，也就是现在开始算的四年之后，四年之间她并没有出过什么事，难道是夜黎重生了，不仅自己的命运轨道改变了，其他人的命运轨道也改变了？ 是不是也意味着，往后每一次给夜安琪输血，夜黎都有可能被害？ 不是没有可能，世间万物瞬息万变。 可会不会太快了点，夜黎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反抗，如果一会真的要抽光她的血才能救夜安琪，她要怎么自救？ 脑子飞快地运转，想着逃脱的办法。 回忆里涌过上一世的场景，历历在目。 那天，已经是总统首席翻译官的夜安琪陪总统出行遭遇车祸，失血过多被送急救，夜黎清早五点被慕言炔派直升飞机从A市接回风城，直接送进手术室抽血。她意识到血抽了太多，挣扎着想要逃离，却被医生注射镇定剂浑身无力...... 或许是太久没有回想了，想起来，脑袋就钝钝地发疼，她想捋顺前因后果，不知道是因为当时注射了镇定剂的缘故，还是死后在黑暗中徘徊太久，发现自己似乎遗漏了很多细节，到底是哪里遗漏了她突然记不起来，甚至包括落海一事，也让她耿耿于怀。 而那个让人抽干血的声音，也变得模糊起来。 车子驶下高速，医院的白色大楼已经能看到了。 像是最后的确认，夜黎看着前路，冷冷地问身边男人，“如果今天夜安琪和我，只能救一个，你会救谁？” 问完之后，她自己又自嘲地冷笑一声。 慕言炔眉头一动，慢慢地扭头来看她一眼，目光再次回到车子前方的路，没有回应。 沉默，让夜黎心里更冷。 医院越来越近，车子已经开始拐入以医院命名的主干道。 “你不回答我也知道，我问了也是白问，如果只能救一个，你肯定会救她。” 卓飞从后视镜里看一眼，微微皱起眉头。 关于夜安琪身体的状况，他想过最坏的情况。夜安琪血液中有某种东西，除了夜黎的血，对任何人的血液都有排斥，一旦出事需要大量输血，这个世界上只有夜黎能救她。只是这个输血的量，到哪一个度，万一到了要抽干夜黎到血才能救人的度，那时，部长会怎么做选择？ 卓飞想，部长肯定也想过这个问题。 他心里，可有答案？ 他的不回应，是否就是答案？ 夜黎眸子一点点冷下去，侧头对慕言炔露出一个冷冷的笑容，“小叔叔，你养我六年，难道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她说完再次嘲笑自己，如果有，上一世她就不会死了。 前面红绿灯路口，车子渐渐放慢的速度。 慕言炔眉心一动，反应非常快，在夜黎推开车门要跳下去之前，一把拽她回来。 嘭的一声，车子受了撞击，推开的车门被后面开上来的车子撞过去，一整扇车门一下飞到路边，滑出好远。 车子有些不受控制朝右边冲了一下，一阵动荡。 夜黎只觉得自己被人紧紧的揽在怀中护住，男人一手揽住她，一手顶住车门框上，两人身子因为车子双双倾斜到座椅上，险些从被撞坏的车门破口掉落出去。 好在卓飞开车多年，也够冷静，抓紧方向盘稳住车子，用力踩下刹车...... 过了半分钟，夜黎才回过神来，下一秒，整个人就被慕言炔用力地摁在椅背上。他的大手用力摁着她的肩膀，仿佛要把她摁到椅背里一样，浑身透出一种魔鬼般气息，极力克制着，表情十分骇人，“你找死吗！” 抓着夜黎肩膀的手爆出青筋来，看出夜黎被摁得露出一丝痛苦，又收回了些力道，像盯着猎物一样盯着夜黎，深眸里的光如寒冰深湖透出。 夜黎不是找死，她是找准了时机想跳车逃跑，但那个男人太恐怖，反应也太快了，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不给她一丝机会。 她瞪着他，眼底一抹血红，“我说了，我不情愿，没人能逼我输血，我身体是我的，血液也是我的。” 夜安琪？她是生是死，跟夜黎有什么关系，上一世已经还清。 这一世，她谁也不欠！ 慕言炔眼中，这一刻的夜黎就像个浑身炸刺的刺猬，她眼中的决绝刺人，透过那种决绝，似乎还能看到某种无法言说的抗拒，还有痛苦。 某一瞬间，男人心里生出一丝疼痛，才意识到，他逼着她给夜安琪献血六年，原来她一直都不情愿，几乎是本能的抗拒。 为什么，她的变化会这么大？过去给夜安琪输血，她没有表现得很乐意，但也绝对不会抗拒，她总是说，能救姐姐就好，她没关系。 那个乖巧听话的夜黎，去了哪里？ 到底是什么，让她突然变得这么抗拒？ 车子后面响起的喇叭声，刺耳，听得人心烦。 他沉沉气息呼到夜黎脸上，夜黎强忍着内心的颤意看着他。 两人僵持了一会，他声音渐渐缓下来，“谁说要抽干你的血？” 夜黎被他摁得动弹不得，眼睛睁得大大的，瞳仁黑得发亮，嘴角勾了勾，没有说出口，在心里道，又不是没有抽过。 慕言炔摁着她的手终是松开，往医院那头看一眼，对卓飞道，“你把车挪开，不要影响后面的交通，让安保部开一辆车门结实点的车子过来，我们下车走过去。” 他说着，常年握枪掌心有些粗粝的手，已经紧紧扣住夜黎的手腕。 70.第70章 狼来了的故事 卓飞大气不敢出，谨慎地点点头。 等夜黎回过神，她已经被慕言炔带下车，往几百米开外的医院大楼走去。 手腕被扣的那么紧，除非把胳膊卸掉，否则她是逃不掉的。 进了医院大楼，早已得到消息的夜安琪的主治医生张医生，带着几个医生下属迎上前来，“慕部长......” “安琪情况如何？伤到哪里，严不严重？”男人边往电梯口走边问。 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夜黎在后面冷笑，这么关心？ 慕言炔步子大，张医生等人快步跟上来，“骨折，没有严重的外伤，不严重，已经上了石膏，一周之内不要轻易走动，静养，很快就能好。” 慕言炔听到这里，又顿住了脚步，身后的人差点撞上来，忙都刹住脚，诚惶诚恐，不知道阴晴不定的部长大人下一步要做什么。 “血液情况呢？需不要输血？”慕言炔又问一句，脸色明显比之前冷了。 张医生回道，“目前还不需要，实验室血库还......” 提到实验室血库，慕言炔看了夜黎一眼，抬手制止张医生说下去，拉着夜黎走进电梯。 夜黎的注意力都在夜安琪的伤情上，就没注意后来张医生说了什么。 也就是说，这次夜安琪的伤，并没有多严重，那为何传达到军校时，会夸张了那么多呢？从卓飞当时的反应来看，还以为严重得快死了呢。 也就是说，有人对慕言炔谎报伤情，只是为了让他回风城看她。 想到这里，夜黎扭头看男人一眼，一座冰山即视感。 她心里呵呵一声，被骗又如何，他还不是照样赶回来看夜安琪了吗？夜安琪哪怕伤了点皮毛，他也会赶回来看她的吧。 为了以防万一，还要拖上夜黎这个血袋。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走廊尽头的姚凤琴，脸上露出喜色，急忙走过来，“言炔，你总算来了，今天可真是吓死我了，张医生说要一周不能走动，这可怎么办，要是落下什么后遗症......” 夜凯也在，他双手插在裤袋里，不紧不慢地走过来，补充道，“安琪在学车子，说等你回来要亲自开车去接你，练着练着油门踩大了，就......” 慕言炔脸色缓了些，眉心还是习惯性地微蹙，擦过姚凤琴和夜凯，往病房走。 姚凤琴这才注意到夜黎，注意到慕言炔一直拉着她的手，这个举动，不明情况的人看起来，显得有些亲密。 她脸上，顿时就露出一种不小的惊慌，变了脸色又不好发作，跟上去道，“那个言炔啊......阿黎就不要进去了吧，安琪最想见的，是你......其他人，她都不太想见......” 夜黎看她一眼，人到中年，虽然风韵犹存，但眼角的鱼尾纹还是出卖了她，保养再好，也是不经老的体质，用无数昂贵护肤品和肉毒杆菌，也挽救不了的岁月痕迹。 每次看到姚凤琴，夜黎会想起她从没见过的母亲，那个生下她的女人，在哪里，是死是活，如果活着，是不是很美丽。至少，可以肯定会比姚凤琴美丽，否则父亲夜风眠也不会到死都念念不忘。 慕言炔的手已经握上门把手，听到姚凤琴的话，回头目光冷淡地扫了女人一眼，再看了看握着夜黎的手。 夜黎本来就不想进，看不看夜安琪她无所谓，甚至不想见她，可是就这么被慕言炔拉着进去，夜安琪一定会激动的。 慕言炔想了想，松开夜黎，对张医生道，“把她带下去，抽血400CC。” “......！” 夜黎一下瞪大眼睛，一下说不出话来。 张医生已经过来，“夜二小姐，跟我走吧。” “凭什么，这次又不用输血，为什么抽血！”夜黎不肯了。 “以防万一。”慕言炔冷冷回她一句，拉下门把手又回头道，“你要是敢逃，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到时，你知道后果。” “我说了，我的血，不能白抽！” 他松开她了，她又一把抓住他。 慕言炔眉头猛地一沉，盯着她抓住自己手，眸子冰冷，“想要什么，十万块？好，我会让卓飞转给你。” “......” 夜黎一下愣住，睫毛隐隐地抖动着。 十万块，原来，他一直记得的。 这一刻看着他，不是觉得他说出的那十万块让她难受，而是他的冷漠刺人，仿佛夜黎真的只是可以行走的血袋而已。 姚凤琴一下子冲上来，“你这死丫头，输血救你姐姐还要讨价还价，十万块，你整个人都不值这么多钱！你还以为自己值几个钱呢？要不是你姐姐，你会被找回来？会过上好日子？黑心的丫头！” 越说越气，扬手就要打夜黎，却被慕言炔一个眼神给瞪回去，“做什么？” 姚凤琴被那个眼神剜了一下，身子一个激灵，心虚道，“我......我就是帮你教训教训她。” 慕言炔冷冷道，“你难道忘了我上次说什么？” 姚凤琴当然没忘，教训夜黎，轮不到她，所以就退了几步回去。 “张医生，还不把人带去抽血。” 病房的门打开，夜黎看到夜安琪一张惊喜的美丽面孔，随后，房门，又合上了。 躺在抽血室病床上，夜黎眼前又浮起那满天血红的一幕，指尖，用力地在床单上抓过。 张医生挂上血袋，见夜黎情绪不太好，安抚道，“二小姐，你别紧张，抽了这么多次，你要习惯。你姐姐的身体，已经比以前改善很多，以后，慢慢会好的，再忍忍，现在抽的血是为了......” 夜黎轻轻冷笑一声，打断，“习惯，这是多么可怕的词......” 病房—— 夜安琪正因为慕言炔赶回来看她而喜不自禁，支撑着在床上坐起来，柔弱又美丽，“炔，你来了，我没事，是妈和我哥夸张了，让你放下工作赶回来，你不会怪他们吧......” 慕言炔看了看她的伤，“没事吧？疼吗？” 夜安琪感动得眼眶红了，摇摇头，“不疼，一点都不疼，我就想快点好，快点去练车，练好了，以后可以让你坐我的车。” 慕言炔表情淡淡的，让人捉摸不透，踱着步子到床尾，淡淡道，“你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 71.第71章 他跟别的男人不一样 夜安琪美丽而有些苍白的脸蛋，微微地怔住，“炔，什么狼来的故事，你在说什么？你生气了吗？” 慕言炔站在床尾，目光寡淡地扫上她的脸，虽然语气还算温柔，但也透着点冷，“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希望你不要像故事中的牧羊少年，下一次，狼真的来了，别人可能不会当回事。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要据实以告。” 他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被人欺瞒，哪怕一点善意的谎言，也不允许。 夜安琪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委屈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我......我没有，是妈和哥哥夸张了，当时的情况，他们以为我伤得严重......” 以前她一点小伤小痛，他也会心疼关心，一个电话过去他就会来到身边。她也知道他公务繁忙，很多时候都不会轻易打扰他，这一次虽然也来了，但...... 慕言炔见她泪水盈盈，走上前来，伸手帮她拉了拉被子，缓些语气，“好了，你没事就好，好好休息，在医院休养，有什么需要，跟老林说一声，我让他安排。翻译工作先放一边，翻译部会暂时安排人替代你。” “你这次回来要呆多久？我不习惯医院的味道，我想回皇苑休息......” 慕言炔沉默一会，轻轻点了下头，“可以，我跟张医生说一声，一会让安排车子送你回去。” “你呢？你不回去吗？”夜安琪有些期待，希望他能陪自己久一点。 “我先回总统府一趟，今晚回皇苑住一晚，明天要去青山军校一趟。” “你这么快要回军校吗？” 明天又走，他匆匆回来又匆匆走。 夜安琪想挽留，她好不容易见到他，因为太想念，不舍得，太想要多看他一会，不想他这么快又要走。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伤情被谎报严重的缘故。 这个男人，受不得一点欺骗。 “阿黎在输血室输血，我过去看看。”慕言炔淡淡说一句，转身要走。 那丫头身上还有伤，刚好没多久，不是个安分的主。 刚才在姚凤琴和夜凯面前，他说话重了些，想去看看她有没有闹腾。 夜安琪一听到夜黎的名字，听到慕言炔说要去看她，整个人就不好了，心里一恨，激动地叫住他，“炔......你最近，好像经常去军校，是不是因为阿黎......” 她终是忍不住问了。 这些日子她忍了很久，从知道慕言炔成为军校的客座教官开始，她就怀疑，他是不是因为夜黎才去当客座教授的。如果真是那样...... 男人微微蹙了下眉，侧头看她一眼，没有回应她的问题，“好好休息，一会安排你出院。”说着拉开病房的门走出去。 “......” 姚凤琴在门外，见慕言炔这么快走出来，有些意外，往病房里看看，看到夜安琪伤心地垂着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言炔啊，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没什么话要跟安琪说吗？你开导开导一下她，我都和她说了伤势不严重，但她想太多，还老问我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慕言炔把门带上，“张医生说了，她的伤不严重，好好休养，不会留下后遗症。想太多对伤势恢复没有益处，不该想的别想。这么大的人，该有分寸。” 姚凤琴看男人脸色不好看，大概明白过来，忙道，“言炔啊，你别怪安琪，这事是我擅作主张让人通知卓飞，当时安琪一个人在车里，阿凯打电话给我时，我听他语气，急慌慌的，以为出了很大的事，一时着急就想第一时间通知你。要知道这几年都是你在照顾她，要是有个好歹，我怎么跟你交代......安琪知道我通知你后，她还怪我呢，说你那么忙......” 夜凯在旁边附和，“是啊慕部长，我当时，看那引擎盖都撞瘪了，安琪又昏迷过去，以为很严重......这事我保证，安琪真的不知道。” “好了，你们别说了，我自有分寸。我去看看阿黎，一会会再过来。” 慕言炔说着，抬步往输血室走去，脸色已经缓和不少。 姚凤琴和夜凯对视一眼，默不作声。 等慕言炔消失在走廊尽头，夜凯靠在墙上，嗤一声，“妈，我说得没错吧，这事能看得出来，慕言炔的心思已经不在安琪这里了，你看他在安琪病房里还没呆多久，就要赶着去看夜黎那小贱人。不过就是抽个血，有必要吗？他以前可从没这样。” 一提起夜黎，姚凤琴也有些不满，瞪夜凯一眼，“还不是你，谎报了安琪的伤情，你要是如实说，他肯定也会赶回来的，咱们安琪什么时候生病他不关心？偏偏你要说安琪失血过多快不行了，让他带了那个小贱种回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慕言炔这个人，一点都不能骗他。好在安琪是真的不知道，否则他就真的要冷落安琪了。” 夜凯歪了歪嘴，“我这不是看他一个月里不见个人影，安琪又想见他，想得心神不宁练车都不专心，才那么说的。听说夜黎那丫头去了军校后，慕言炔也在军校任客座教官，三天两头去青山军校，他们相处的时间倒是多了不少，我都为安琪心急，这么下去，咱们安琪要成为慕夫人就越来越难了。再说，慕言炔不是睡了那个小贱种吗？是不是因为这样才......” “胡说什么，慕言炔不要安琪还能要谁？”姚凤琴提高了声音，“安琪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就冲着点，他一辈子都欠着安琪的。睡了那小贱种，是意外，慕言炔这种男人，他这个年纪，睡个女人又怎么了？你都这样子，还好意思说他。” 夜凯摇头叹气，“妈，你是不知道，慕言炔这个男人跟别的男人不一样，就我所知，他这些年还真的没碰过什么女人，一个也没有，除了夜黎......” 说着看向病房一眼，“还有，安琪是他救命恩人这事，我们都清楚，是不是安琪救的人，还不好说呢，你激动什么......” 72.第72章 说，哪里受伤？ 姚凤琴猛地瞪了他一眼，抬手就朝他嘴巴捂去，一副心慌心虚的模样，四下里看了看，看到没人经过，也确定没人听到刚才夜凯说的话，才松开手。 夜凯猛地被捂住嘴，有些不爽，“妈你这是做什么？又没外人在这里。” 姚凤琴拍了他一下，急急道，“以后这种话不许再说，怎么不是安琪救的人，慕言炔以为是安琪救的，那就是安琪救的。” 夜凯有些无语，沉默了一下，压低声音道，“你就没想过，有朝一日那个救人的女孩找上门来？这么多年过去，她算起来也成年了吧。” 姚凤琴一怔，脸色微微发白，眼睛里闪过一抹阴狠，“这事过了这么多年，她要找上门早就找上门了，再说你爷爷一直派人在找，只要一出现......” 说着眼神又狠了点，“绝对，不会让她出现在慕言炔面前。” 夜凯耸耸肩，没再说下去。 病房里，夜安琪没睡，她母亲和哥哥的对话，她都听到了，不由用力抓着被子一角，紧紧咬着牙。 其实，这一次她受伤，哥哥打电话跟慕言炔谎报她伤情严重，她是知道的。当时已经清醒了，听到哥哥要打电话给慕言炔，她没有阻止，甚至还期待慕言炔听到后的反应，想着哥哥要说得严重一点才行。 听到母亲提起的那个真正救了慕言炔的女孩，她此时心里像有个黑洞，不断地把她吸进去...... 慕言炔现在已经有些冷落她了，只是因为谎报病情，他已经这么不悦，要是知道当年救他的人...... 她不敢想，因为害怕，害怕失去慕言炔，浑身止不住微微颤抖，身体沁出了冷汗，冷得她紧紧地裹住被子。 输血室—— 慕言炔拉开帘子，眉头顿时又沉下去。 没人，夜黎不在床上。 转身出去沉着脸问，“她去哪了？” 刚抽完血，身子还虚弱，她会去哪？ 张医生一惊，忙走进来看，“刚才还在的，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人影了，我马上让人去找。” “不用了。”男人大步迈开，往电梯口走去。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夜幕降临，霓虹初上，城市逐渐被灯火点亮。 车流来往的单行道街上，夜黎摁压着手臂的抽血口，逆着车流往高架桥路口走去。 一阵夜风吹过，明明才刚入秋，她却仿佛冷入心骨，因为刚刚抽了400CC的血，脸色显得十分苍白。 脑袋有些沉沉的，脚下也没什么力气。 好像上一世也是这样的场景，她从医院里逃出来，当时的那种绝望，还历历在目。 一道刺眼的光亮从前面射过来，随后响起刺耳的喇叭声。 女司机探个脑袋出来骂道，“长不长眼睛的，怎么走路呢，找死吗？” 夜黎没有力气理会，往人行道移去，没有手机，身上甚至没有钱，她该怎么回军校？那边的集训，早该结束了吧。她回去后，面对的将是什么？ 逆着车流的她，仿佛在这个和她格格不入的世界里逆行，仿佛全世界都与她为敌，背着她而去。 夜空突然骤亮，一道恐怖的闪电在头顶划过，与建筑物碰撞响起火花般的声响，整个世界都被照亮了一般，刺眼，骇人。 随即而来是轰隆隆的雷声，道路都被震动一般的响动，街面上停着的车子，纷纷发出警报声响，警报呜鸣声不绝于耳。 雨，很快就下起来，噼里啪啦的，不给人任何迟疑，也不给人躲雨的机会，豆大的雨珠，劈头盖脸落在身上，砸得人生疼。 很快，街面就被雨幕隔成雾海，夜黎浑身被淋个湿透。 刹—— 凄厉的刹车声响起，一辆汽车在雨幕中冲过来，路面湿滑积水，车子有些不受控制地冲上人行道，朝夜黎冲过来。 夜黎那一刻脑袋空白，想躲，脚下没有太多力气移开步子，觉得下一秒车子就会撞在自己身上。 她只是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车子朝她冲过来，车灯穿过雨幕，照得她睁不开眼睛。 第二次的人生，就此终结了吗？ 下一秒，身子被人用力一揽，天旋地转之间，她紧紧闭上眼，在某人怀里滚到路边的草丛里，闪过冲过来的车子...... 脑袋晕晕乎乎的，再睁开眼，就看到慕言炔一张天神般的脸，黑不见底的眸子深深地打在她身上，阴沉黑暗，一把从地上拉她起来。手，仍环着她，高大的身子把她小小一只锁在怀里，沉着有些急的气息问，“说，哪里受伤？” 又一道巨大的闪电闪过，雨幕顺着他的脸躺下，他眼睛却一眨也不眨，长而浓密的睫毛，像珠帘一般，五官更显得深邃立体。那样的他，让夜黎微微地看呆，心脏也仿佛停滞了一下，牵出些久远的情绪来。 她恍惚了好久才回过神，小脸苍白极了，因为冷，浑身轻轻地颤抖，牙齿咬在唇上，嘴唇苍白。 冲入人行道的车主是个男人，冒雨打开车门下来，有些火气，“怎么走路的呢，见车过来不懂避开吗......” 话刚落，慕言炔已经一脚踹过去，直接把人踹飞出地上好远，冷冷地出声，“滚！” 他强大的气场和气息，比这暴雨天的惊雷还让人感到恐怖，那人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来，滚回车子里把车开走。 “说话，有没有受伤？”他又问一声。 夜黎不知道，她身上很麻木，血顺着她肘窝处的抽血口淌下，觉得身体的力气都快用光了，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是仰着脸看他，眼眶有些微微的发红。 尽管如此，她还是强撑着，用力摇着头，脑袋晕晕的，有些语无伦次，“我要回军校......我不能被淘汰......” “......” “淘汰了，我就无处可去了......” “......” “我不要去A市，不要在那里度过余生，我不要......我恨你们，你们都是吸血鬼......” 慕言炔抓着她的手一紧，那样苍白消瘦的夜黎，骨子里的倔强和强硬刺人，雨珠顺着她苍白的小脸落下，她没有流泪，又像在流泪，他怔了怔，眼中生出心疼。 双手一用力，猛地就把她用力摁在怀里。 73.第73章 我一定会当上慕太太 大雨不停冲刷在两人身上。 夜黎感觉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被他摁到怀里的那一刻，眼前也黑了过去…… 卓飞开着车沿路找人，车灯照过去时，看到部长大人正紧紧地搂着夜黎，不由一怔，猛地踩下刹车。 他打开车门跳下车，撑着伞朝他们跑去，“部长，阿黎小姐怎么……” “回医院。”慕言炔浑身湿透，阴沉着面孔，打横抱起已经昏厥的夜黎，返身在雨幕中往医院大楼疾步走去。 医院大楼—— 慕言炔抱着夜黎疾步走进去时，姚凤琴和夜凯正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夜安琪从电梯口出来，看到那一幕，他们都惊住了。 他们正准备回皇苑。 “炔……”夜安琪一脸惊慌地喊了声。 但慕言炔却好像没听到也没看到她，仿佛当他们空气，他神情萧肃，紧紧抱着夜黎，走进刚好打开的电梯门里，两人浑身都湿透，身体淌下水渍，像身处另外一个世界。 看着电梯门在身后关上的那一刻，夜安琪心里只涌过一种，被隔绝的悲愤。 “卓特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黎……怎么了？”姚凤琴问着跟在后面却来不及搭乘电梯的卓飞。 卓飞擦了擦脸上的雨珠，“昏倒了，具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晕倒？”夜安琪幽幽地抬起头，美丽的眼睛里有些暗影。 她不是在军校活泼乱跳的吗？姐姐刚要出院回皇苑她就晕倒，可真是时候。 自从生日会那晚之后，她就认清了夜黎的心机，知道那小贱种最喜欢耍心机接近和占有慕言炔。 她以后，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在她身边发生。 “阿黎小姐刚才抽了400CC的血，估计是身体太虚了……”卓飞补充一句。 姚凤琴哼一声，“她哪一次不抽400CC，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以前也没见她多矫情。” 夜凯双手插着口袋在一旁冷笑，“就是，安琪生日那晚发生的事，调查起来还不知道怎么样，还有高猛被割掉老二这事，就可以看出这丫头真的不一般啊，心思不简单。” 卓飞轻咳一声，心里暗道，我还在这里，你当着我的面这么说夜黎好吗？毕竟她也是你的妹妹和亲人。夜安琪生日那晚的事情暂且不说，但是高猛一事夜黎却是个受害者，还想说，夜黎在军校被人欺负，身上本来就有伤，又忍住了。 他早就知道夜家待夜黎不太好，但没想到会这么不好，根本不把她当一家人。 电梯下来之后，夜安琪怔怔地盯着电梯，恢复了一种温柔懂事的面孔，对她母亲道，“妈，我不回皇苑了，上去看看阿黎，言炔和她衣服都湿透了。卓特助，你去找两套干净的衣服来给他们换吧。这附近有商场，就近买来就可以了。” 卓飞愣了下，细细看了夜安琪一眼，觉得夜安琪好像有点不一样，点点头，“安琪小姐说得是，我这就去拿衣服。” 等卓飞走远了，姚凤琴边推着夜安琪进电梯边道，“给慕言炔拿衣服就行了，你管那小贱人做什么？” 夜安琪表情冷冷的，目光盯着电梯门镜中坐在轮椅上的自己，倾城美丽的面孔，她冷冷地说道，“妈，我不会让言炔被人抢走的，我一定会当上慕太太。” 病房—— 护士给夜黎换上干爽的病服，给她挂上输液，她安静地躺在床上，还未醒来。 张医生给检查了各项指标，拿着报告跟慕言炔道，“没什么事，她劳累过度了，身体透支得厉害，输个液，好好休息几天，不会有什么问题。” “什么时候可以醒？”慕言炔看向病床上那张苍白的小脸。 劳累过度，身体透支，是说她在军校晚上偷偷跑出去训练的事情？他不在的时候，洪毅和季英奇都听命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他知道她在做什么，这些日子为了反击朱天晴朱妍姐妹做准备，她就没少折腾自己。 “正常的话一个小时后就能醒了，如果她睡眠好的话，没有被吵醒，可以睡到明天。”张医生道。 慕言炔浑身还湿漉漉的，头发上的水渍滴在额前，张医生看他这样，提醒一声，“慕部长，要不，你也去换套衣服吧。” 男人站在那里不动，“我再看她一会，你下去忙吧，还有，让护士们动作轻点，不要吵到她。” 张医生点点头，转身要走，又回头看了眼床上的夜黎，这么多年，他一直是夜安琪的主治医生，也见识了夜黎的每一次抽血。过去夜黎都很乖巧，也很听话，每次抽血都是很安静，正因为那样，才让人心疼。 这些日子，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什么事，感觉性情变了不少，想想也是，忍了六年，换谁都受不了无止尽的抽血。 他看向气场强大的男人，稍稍压低了声音，“慕部长，你为何不跟二小姐说清楚，抽血也是为了……” 话没说完，就被慕言炔一个眼神打断。 男人阴冷的目光扫过来，让人升起寒颤，张医生被看得垂下眼帘，“对不起，我忘了你说过这事绝不能在人前提起。” 慕言炔再转头回去看夜黎，淡淡道，“你记着就好，以后，一个字也不许提。” “是。”张医生退下去。 慕言炔一个人站在单人病房里，看着昏睡的夜黎，伸手轻轻抹去她额前还有些湿的发丝，露出她一整张光洁精致的小脸。 没有什么血色，嘴唇也是苍白的，长长的睫毛像两片羽毛轻柔地覆在她眼下，肌肤莹白透亮，高挺小巧的鼻子旁边有颗非常细小的褐色小痣，不注意看根本不会注意到。 这样一张脸，过去六年里他从未留意，也从不想多看一眼。 如今，竟叫他移不开眼睛。 他指尖轻轻滑过她的鼻翼，在那颗小痣上滑过，动作尽管轻缓，还是让她眉头轻轻地动了一下，就把手抽了回来。 夜黎好像陷在一个梦境里，梦里巨大的阴影，她怎么都走不出去，那个阴影很近很近，就在眼前，像一张大手笼罩住她的脸，她挣扎着，挣扎着冲破阴影—— 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张让人有些意外的脸。 74.第74章 必须做一个选择 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张让人有些意外的脸。 夜安琪，她坐在轮椅上，视线微微与夜黎平视，目光幽幽地看着夜黎。 整个病房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安静得只有加湿器发出的声音。 夜黎头还是晕的，不知昏睡了多久，甚至为什么躺在这里，昏迷之前最后发生的事情，她都有点混乱。 窗外，暴雨似乎已经停下来。 不久前暴雨中发生的一幕，就像做的一个梦。 她记得自己要回军校，记得慕言炔来找她，好像还救了她，他们差点被车撞…… 墙上的时钟显示已经是夜里12点十分，这个时间，夜安琪出现在病房里，为什么？ 而且她还带着脚伤，还坐着轮椅，专门过来探视，这么费力气，未免有些诡异了。 尤其是夜黎渐渐清醒，看到她那双幽幽盯着人的眼睛，虽然美丽，但还透着点狠，是一种夜黎从未在夜安琪眼中见到过的情绪，不像来看病人，倒是像死神来索命的，透出了她真正的本质。 “醒了？”夜安琪声音极轻柔地问一句，声音还是莞尔动听。 以她风城第一美人的美貌，就算是坐着轮椅也透着那种千金小姐的优美气质，多少男人会为她神魂颠倒，她可以有很多选择。但她的眼里，只有慕言炔，只有那个男人。 如果在她生日会上，和慕言炔发生关系的人是她，那么现在，他们一切都水到渠成了吧。 夜黎稍稍支着身子靠在床头，冷淡地回应一句，“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来看你啊，我的好妹妹。”夜安琪说道。 好妹妹？几个字从她嘴里说出口，只叫夜黎觉得反胃，不由翻个白眼。 高猛一事后，她心里已经彻底的不认夜家的人，不管身体里流不流夜家人的血，她说过，上一世已经还清，六年的时间，早已经还清。这些年她抽出来救夜安琪的血，都够泡澡了。 夜安琪见夜黎没回应，眸光微微地一厉，“你，是故意的吧？故意在言炔面前晕倒，好让他心软。我早就该看清你恶毒的心思，否则也不会在生日晚会上发生那样的事情。好在，现在为时不晚。” 为时不晚？ 什么意思？ 夜黎扭头看过去一眼，觉得今日的夜安琪，有些不对劲。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来这里，不是想翻旧账的吧？”夜黎冷冷地看着她。 就见夜安琪勾唇笑了笑，抬手抓住过病床床头柜子上的玻璃水杯握在手中，高高地举在面前。 夜黎一下皱起眉头，不知她要做什么，但又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只见夜安琪松开手，水杯垂直落地。 呯的一声清脆的声响，玻璃杯子在地上碎成几片，微微吓人一跳。 看着夜安琪这诡谲的举动，夜黎瞪了瞪眼，有些厌恶道，“你发什么疯？要砸东西去你病房砸，出去，我要休息。” “不，你不能休息。”夜安琪勾着狠毒的眼神看着夜黎。 等夜黎反应过来，她已经弯腰捡起一块碎玻璃片，阴笑着看向夜黎，“你最好保持清醒，我要让你知道，慕言炔最在意的人是谁。你这个肮脏的私生女，是永远不可能得到他的。今晚，他必须做出一个选择。” “……！” 夜黎一惊，猛地意识到这蠢女人要做什么。 下一秒，夜安琪就把玻璃碎片对准了自己的手腕。 说时迟那时快，夜黎几乎是出于本能的自救反应，在夜安琪割下自己手腕时，伸手用力地握住她的手，握住了玻璃碎片。 锋利的玻璃边缘割开她的掌心，她却觉得一点都不疼。 心里的那种恨，在眼中蔓延。 在夜安琪说要逼慕言炔作出选择时，她也想到自己在来医院的路上问过慕言炔，如果只能救一个，他会救谁？ 不用想，一旦出事，首先要救的人就是夜安琪。 夜黎的血，就是用来救夜安琪的。 所以她毫不犹豫就握上玻璃，没有一刻的迟疑，连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在这一刻也清醒得不得了。 在军校锻炼了些日子，加上本能的自救反应，她的力气超出了夜安琪的想象。 夜安琪纤弱无骨的手被握得生疼，一张美丽的面孔露出惊色和愤怒，她想不到夜黎动作比她还快，挣扎着想要抽出手，冲夜黎愤愤地叫喊起来，“放手！松开！” 夜黎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玻璃碎片割开她的手心，血，顺着她的指缝渗出来，滴在地上。 她脸色苍白，眼睛睁得大大的，狠狠盯着夜安琪，瞳仁亮得仿佛要燃起火光，勾了勾嘴角，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对夜安琪道，“放手？放手了好让你自残流血，然后再输我的血救你吗？” 原来夜安琪，是在打这个主意。 想要通过自残流血，逼慕言炔做一个选择。 恨，那种恨意让夜黎整个人微微地颤抖，她恨不得就让夜安琪此刻死去。 抓着夜安琪的手就更用些力，恨不得把她的手折断。 “啊……痛！” 夜安琪手腕一松，发出一声惨叫。 她从小身子柔弱，没什么力气，经不起夜黎这么一捏，抓着的玻璃碎片就松了手，疼得眼泪在眼圈里只打转，“放开我！” 夜黎气息阴沉，双眼阴暗地盯着她。 夜安琪看到血从她手心里流出，也被血腥怔住了，一时忘记疼痛，呆呆地看着夜黎，被她眼中的狠厉擭住，身体就有些冷，声音也颤抖起来，“放开……” 空气里有浓烈的血腥味，都是来自夜黎的手掌。 夜黎眼神烫人，一下甩开夜安琪的手腕，叮的一声，手中的玻璃碎片也落在地上。 她咬着牙，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体微微地颤抖，目光却还是盯着那女人的脸，一字一句地吐出，“我，不欠你。” 抬手，啪的一声，带血的巴掌，就狠狠地甩到夜安琪脸上。 力气那么大，打得夜安琪半个身子都偏到一旁，美丽的脸上，半边脸都是夜黎血腥的五指印。 门外，脚步声近了…… 夜安琪捂着脸，听着声音已经到门口，突然朝夜黎勾了勾唇角，整个人自己从轮椅上跌下去，发出一声惨叫。 “啊……” 75.第75章 黄泉路上有个伴 夜安琪捂着脸，听得门外的声音，突然勾了勾唇角，整个人自己从轮椅上跌下去，发出一声惨叫。 “啊……” “……！” 夜黎看着自导自演摔到地上的夜安琪，也是有些惊呆。 难怪觉得夜安琪今夜有些不对劲，原来，她是有备而来，已经计划好了的。 听着已经快走到病房门口的声音，她知道形式对自己有多不利。 当机立断，跳下床飞速跑到门口，啪嗒一声反锁上。 “你，你做什么……”本来还一副胜券在握的夜安琪，趴在地上，边捂着脸边震惊地睁大双眼看着夜黎。夜黎反锁门的举动，似乎大大出乎她的意料，惊得张了张嘴。 夜黎反锁好门，回身过来，眼中缓缓地腾起黑暗。 她一步一步，走得极其冷翳，走到夜安琪面前，蹲下来，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她，轻轻地勾起唇角，“你，不是想死吗？我陪你啊。还是你想玩什么把戏，我都可以陪你啊，你一个人演戏，多没意思。” 这一刻，意识到夜安琪要害她的那种愤怒，都化作了恶魔般的气息，像个在地狱里走一遭的小恶魔，嘴角勾着嘲弄的笑，盯着夜安琪，然后不慌不忙地，从地上捏起一块更锋利的玻璃碎片。 她捏着碎片，在瓷砖地上划过，发出一种刺耳磨人的声音，听得人鸡皮疙瘩都起了。 夜安琪被那声音搞得一下就慌起来，脸上虽带着血指印，但也难掩美丽，只是这种美丽都被此刻的惊骇覆盖，往后缩了缩身子，“你……你想做什么？” 她腿受伤，这一刻要逃也逃不了，拖着腿往轮椅边靠过去，却是无路可退。 夜黎抓起玻璃碎片，一步步逼近，她手心的血还在滴，顺着手腕淌下，整只手血腥而恐怖，脸色也非常苍白，看着就像个魔鬼一般，语气却平静得不能再平静，“你刚刚不是想死吗？不是想看看慕言炔会做出什么选择吗？既然你都说了，慕言炔会选择你，那我就是必死无疑了。既然我要死，注定要死，那也不能白死，拖着你一起，黄泉路上也有个人作伴啊。” “不，你不敢……你不敢杀我……” 夜安琪被夜黎的气势逼迫着，看着那在灯光中反射着危险光芒的锋利的玻璃碎片，身体微微地颤抖，“我若是死了，言炔不会放过你。” “呵呵。” 夜黎冷笑起来，“你用点脑子，我刚才说了，我既然有杀你的心，我就不怕后果，怎么样，来吗？” 说着玻璃碎片已经抵到夜安琪白皙修长的脖子上，她带着一丝惋惜的口气说道，“啧啧，你这脸蛋，要死了多可惜啊，不如我先在你脸上划一道口子怎么样，我输给你这么多年的血，你也尝尝流干血而死的滋味如何？” 越说，夜安琪身体就抖得厉害，双眼瞪得要凸出来，脸色吓得苍白，抖得说不出话来。 夜黎倾身过去，慢慢地靠近她的脸侧，在她耳边用一种鬼魅般的声音道，“你知道身体里的血慢慢流干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吗？一开始，你会觉得很冷，冷极了，好像掉入了冰窟里。然后，就像无数的蚂蚁啃咬着身体，这些蚂蚁都是冰冰凉凉的，像针一样，钻入你的每个毛孔之中……” “不！不要！”夜安琪痛苦地摇头起来，受了极大惊吓一般，一颗惊恐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敲门声适时地响起，门外传来人说话的声音，来的人还不少。 “安琪一个人过来看阿黎，这么晚没回来，我担心就上来看看。咦，怎么门锁着……” 夜黎听出来，是姚凤琴的声音。 接着，又传来那个熟悉又恐怖的男人声音，“怎么回事张医生？让人把门打开。” “……我马上让值班护士拿钥匙过来。” 姚凤琴声音再响起，“快点，里面不知出了什么事！” 仿佛是救命稻草一样，夜安琪突然冲着门外喊起来，“救……” 才一开口，就被夜黎猛地捂住了嘴巴，那锋利的玻璃碎片，抵在她喉咙下，冷冷道，“你敢出声，我就割开你的喉咙。”她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的声音，眼睛用力睁着，显得残忍又冷血。 夜安琪身体一个激灵，只是张大眼睛看夜黎，不敢再吭一声。 那一刻她相信，如果开口，夜黎一定会割开她的喉咙，然后她会流干血…… “听我的，你就能活下来，今天的一切，我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夜黎手里的碎片往她喉咙上移动半寸。 锋利滑过肌肤的触感，让夜安琪浑身忍不住的颤抖。 这时，门外又传来姚凤琴的拍门声，“安琪，你是不是在里面？安琪，快回应妈妈一声。” 尽管听到自己母亲的声音，夜安琪却死死地咬着牙，还被夜黎捂着嘴，她这一刻已经被恐惧占据了身心，毫不怀疑夜黎会要她性命，所以完全忽略了门外的人，只想着活下去，对着夜黎，慌乱地点了点头。 夜黎勾了勾唇角，这才缓缓地松开捂住她嘴的手，受伤的右手却还是抓着玻璃碎片顶着她的喉咙，“听话，只要你敢发出一点声音，你今夜免不了要流血。” 夜安琪再次点点头，眼中已经盈起因恐惧而产生的泪水。 夜黎这才慢慢地起身，扶正轮椅，再扶起夜安琪重新在轮椅上坐好，给她盖上她的羊毛毯子。 然后，伸手抽出床头柜子里的干净毛巾，倒上水弄湿，丢到夜安琪脸上，“把你脸上的血迹擦干净。” 夜安琪捧着湿毛巾，这一刻脑袋空白，像个提线木偶一样麻木，夜黎叫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 门外，值班护士拿着钥匙匆匆过来。 见到慕言炔那种阴沉的面孔，吓得手直哆嗦，怎么都对不准门锁。 姚凤琴在一旁着急，发生的和预计的不一样，怒气冲冲地一把抢过钥匙，推开值班护士，骂道，“干什么吃的！” 钥匙插入锁心，扭动，砰地用力推开门…… 76.第76章 救人！ “安琪！安……” 姚凤琴大呼两声，已经准备好的演技，却在看到门里平静的一切时，戛然而止。 病房里，非常的安静、平静。 夜安琪安静地坐在轮椅上，眼神有些呆滞，脸色苍白，一言不发。 夜黎则坐在病床上，脸色平静地看着进来的人，嘴角微微牵起一个看似乖巧的笑容，“这大半夜的大家不睡觉，都来看我吗？哎呀，我好感动啊。” 任谁都听得出，她语气里的冷嘲热讽，但又让人没有反驳的余地。 姚凤琴不满地瞥她一眼，疾步走到夜安琪身边，蹲下来查看夜安琪，关切地问，“安琪，你有没有怎么样？哪里疼，受伤了吗？” 夜安琪脸色苍白地看着自己母亲，眼泪汨汨地从美丽的眼睛里淌下，抓着自己母亲的衣角，只是无声地流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姚凤琴大惊，慌忙捧起女儿的脸问，“安琪，你怎么了，谁把你怎么了？说话，说话呀。”说着，扭头看向一脸平静的夜黎，恶狠狠地盯着她，“你到底把你姐姐怎么了？你这个恶毒的丫头，你做了什么！你锁着门，一定是对你姐姐做了什么坏事，快说！” 夜黎勾唇轻笑，眨眨眼睛，像个无辜的小天使，声音清悦，“姐姐大半夜来看我，我感动还不行呢，怎么会把她怎么样？锁着门，是怕人打扰，我和姐姐说悄悄话呢，说到动情，就感动得哭了呗，是不是啊姐姐？” 夜安琪被夜黎那么一看，想起刚才被她拿玻璃碎片抵住喉咙的样子，身体又止不住颤抖起来，拉了拉姚凤琴，虚脱般地开口，“妈，带我走，我要离开这里。” 姚凤琴盯着夜黎，恨不得要剥了夜黎的皮一般。 从始至终，站在门边的那个男人，冷眼看着一切。 他进来时，就对里面不同寻常的安静气氛怔了一下。 越是平静，越表明发生了什么已经被掩盖的事情，而从两人的反应看来，夜黎似乎才是掌控一切的那一个。 他目光深幽地打在夜黎身上，久久没有移开，犀利得在看不见的抽丝剥茧。 夜黎本来是很平静的心，被慕言炔看久了，心里开始小小地波动起来，苍白没有血色的小脸，微微仰起来，对上他的目光，两道目光仿佛就在空气中定格一般。 “姚姨，安琪累了，你送她回病房休息。”男人低沉的嗓音开口。 姚凤琴没再说什么，非常的不甘心，一切都不是她预想的，也不是之前就计划好的，恨恨地推着夜安琪出了病房。 “张医生，你去给安琪检查一下，你们都出去吧。” 等人都走了，他朝夜黎走过来，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夜黎整颗心，也就跟着一提，脸色苍白得可怕，但还是瞪大了眼睛看男人。 慕言炔拽住的那只胳膊，整个手掌都藏在了被子里，从他们进来，她就没动过手。 他抽出她的手时，也掀开了被子，床单被子上一片触目的血色…… 而夜黎的掌心，被血染了个透。 慕言炔瞳孔缩了缩，心里也猛地揪了一下，另一手已经微微拢了下五指。 她的身体，因为失血而低温，身体非常的冰凉，握上她的手时，就能感受到，她的冰冷。 从他踏进病房，他就嗅到了血腥味，他知道，事情绝对没有表面那么平静。 夜黎大概是失血太多了，先是抽了400CC，现在又流了不少血，觉得好冷，整个人的意识也一点点的涣散。 撑到这一刻，慕言炔那张脸，在她视线里渐渐变得模糊。 她以为他会因为夜安琪的反常而质问她，但他没有。 他深深揪着眉头，抓过一条毛巾摁住她手心的伤口，摁下了呼叫铃…… 然后拉过被子，把因为失血低温的夜黎裹得严严实实。 片刻后，张医生带着人赶过来，看到夜黎的情况，也惊住了。 “救人！”慕言炔沉声喊道。 夜黎已经有些神志不清，裹在厚厚的被子里还是颤抖，“我好冷……” “被子！多拿两床来！” 护士奔走着，整个病房里，顿时陷入急救状态。 …… 窗外，一缕晨光透过病房白色的窗帘照进来，天渐渐亮了。 男人从被窝里起来，拿过椅子上的衣服，一件件地穿上。 他穿戴整齐后，伸手摸了下还在昏睡的夜黎的额头，体温已经恢复了正常。 她发出极为清浅的呼吸，脸色也没有那么苍白了。 右手的伤口已经处理，缠着一圈白色纱布，光洁莹白的裸/露胳膊，纤细消瘦，伸出了被子外。 男人整了整自己的衣领，俯身把她的手放到被子里，仔细地给她掖好被子，才走出病房。 卓飞已经在门外候了一夜，正坐在走廊外的椅子上，靠着墙睡着了。 开门的声音把他惊醒，看到部长大人走出来，马上精神百倍地站起来，“部长……阿黎小姐她，有没有好一点？” 昨夜医生护士折腾到半夜两点才退出来，而且昨晚，部长大人一直在里面陪着，没出来过，也不让人进去。 到底夜安琪和夜黎姐妹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没人清楚，只有她们两人知道。 慕言炔关上夜黎病房的门，直径往张医生的办公室走。 卓飞也抱着公文包跟上去。 “监控呢，调出来。” 到了办公室，慕言炔命令一般道。 张医生愣了愣，表情有些为难，高级病房里确实装有监控，有隐形摄像头，这是他们从未对外公开医院的秘密，也只有一些高层知道的事情。慕言炔，是怎么知道的…… 去年他们医院高级病房里一名身份显赫的患者，突然被人潜入暗杀，凶手来无影去无踪，至今都没找到。 那件事情发生后，医院高层召开几次会议，决定安装隐形监控，平时是不允许查看监控，只有发生大事时才会调出查看。为的是出事的时候，有个真相追查。 “调出来。”慕言炔沉声重复一遍，不容人拒绝的语气，“你跟院长说一声，是我叫调的监控，他就知道。把昨晚12点到1点之间，夜黎病房的监控，调出来给我看。” 77.第77章 最好的办法，是借刀杀人 阳光穿透窗帘照到夜黎身上，日光慢慢倾斜，移到她脸上时，她慢慢地睁开眼睛。 看看墙上的时钟，5点？下午了？ 这个太阳的余晖和光色，已经是傍晚的时间，她从昨晚到现在，睡了好久。 身体已经暖和多，也有了些力气，虽然脑袋还是有点晕。头顶，营养液也快输完了，只剩下一点点，她躺了一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能是被子太厚，觉得热，便掀开一看。 不看不要紧，看了叫她整个人快炸了！ 她在被子里的身体，是光着的！一丝不挂！ 这，神马情况？怎么一个晚上没知觉的，就被人扒光了？ 谁给她扒光的？她是有裸睡的习惯，但在医院这种地方还是有点自我觉悟的。 脑袋飞快回想，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疑的事情，但是思绪乱乱的，只知道夜安琪被姚凤琴推走后，就只有慕言炔留下来。他对她做了什么…… 等等，应该不是他吧，她都这副样子，当时失血过多要死不活的，他犯不着对那样的她…… 不可能，他不至于饥渴到那种地步，而且对象是她，他也不会。慕言炔这男人看起来就一直都挺性冷淡的，以前她活泼乱跳的在皇苑里勾引过他，他都不为所动，她昨晚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他又怎么可能呢。 正好一个护士走进来取下营养液的输液，夜黎裹在被子里问，“护士姐姐，是你们脱了我的衣服吗？我昨晚……” 护士小姐脸色突然漫上两抹淡淡的潮红，一边给夜黎手上拔出针头，给她止了扎针口，笑笑，“不是的呢？是慕部长……” “啊？”夜黎惊了。 妈蛋，还真是慕言炔脱她的衣服？ 可是，下体也没觉得异常啊，身上也没有暧昧的痕迹，昨晚，应该什么都没发生吧。 或许，他只是脱掉她的衣服让她睡觉而已。 他为啥脱她衣服啊，这个变态。 护士掩嘴笑笑，完全不知道夜黎心里所想，反而有些羡慕之情，“夜二小姐，你都不知道你昨晚多危险，要不是慕部长……” 话还没说完，就被门外一声低沉的咳嗽打断。 慕言炔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一身黑色的安保部工作服西装，看起来非常的冷肃不可接近。 护士小姐不敢再说，低着头退出病房。 卓飞跟在后面，手里拎着一个服装纸袋走上来，放到夜黎床上，“阿黎小姐，这是部……这是我给你买的衣服，你要是觉得好一点，就换换吧。肚子也饿了吧，部……我让皇苑那边准备了些你爱吃的饭菜，你多吃点，就好得快。” 说着把另一个袋子装着的保温盒拿出来，逐层打开。 还有一盅热乎乎的红枣参鸡汤，冒着氤氲香气。 饭菜的味道是皇苑的厨子做的，夜黎鼻子灵敏，能嗅得出来，肚子确实饿了，还有些怀念。 “那你换衣服吃饭，我们先出去了。” 卓飞说着退出，慕言炔还站在那里，深深地看了夜黎一眼，她裹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他却朝她走过来，伸出手。 夜黎几乎是条件反射，裹着被子往后面退去。 男人伸在半空的手僵了僵，脸色沉了点，空气也变得有些滞涩。 卓飞尴尬地打圆场，“阿黎小姐，部长他，是想查看你的体温……” 话没说完，慕言炔已经收回手，冷着脸转身走出去。 夜黎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才知道自己反应有些过激了。 原来她内心，还是怕他抗拒他的，甚至有时身体比她的心更诚实。 换好衣服，吃过饭，天色已经暗下来。 又过了一天，夜黎的精神总算恢复，连续两天一日三餐都是皇苑厨子的餐饮水准。似乎还是老林特意吩咐的，有她爱吃的辣子鸡，虽然为照顾她的胃和伤口，是微辣版，但她吃得很开心。吃得好，吃得香，晚上睡得好，自然精神好得快。 手掌受伤的伤口虽然没有完全好，但也好得差不多了。 她知道她的病房被完全隔离起来，不给人探视。 夜锋华来医院看了夜安琪，想过来看看夜黎，也被慕言炔打发了，并让他们把夜安琪接回夜宅照顾。 夜宅这边—— 夜锋华拄着他那把特制的拐杖，在客厅里踱来踱去，一脸老态阴沉，像胸口堵着气。 尤其是听姚凤琴说了那晚冲进夜黎病房之后看到的事情，更是气不顺畅。 姚凤琴和夜凯坐在沙发上，也是拉着脸，闷闷不乐。 “那死丫头小贱种，不知道对安琪怎么了，安琪都这样两天了，再这样下去怎么行。爸，你想想办法，那丫头说到底还有我们夜家一般的血脉呢，我就不信治不了她。”姚凤琴一脸不平道。 把夜安琪接回来至今，她就在楼上没下来过，也不说一句话，把自己关在二楼房间，也不怎么吃东西。 夜凯揉了揉拳头，眼神一狠，“要不，我找人暗中做了她？神不知鬼不觉。” 夜锋华横他一眼，“怎么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她现在在军校，人多眼杂，又有慕言炔罩着。要是出事，查到我们头上，你爷爷我的官途不保。” 夜凯往沙发后一倒，双手横在沙发上，“我就想不通，那丫头有什么好，慕言炔要这么护着她。安琪受这么大的委屈，他一句安慰都没有，爷爷你说这算什么？” 三个人沉默下去。 姚凤琴心急，心疼自己亲生女儿，在那开始抹泪，“爸，这样下去，安琪是不可能成为慕太太的，一定要想想办法。” 夜锋华忍着气，跺了下拐杖，“你们都急什么，都给我振作一点，高猛那事才没过去多久，要缓一缓。那丫头，我迟早是要处理掉的。” “爷爷。” 二楼楼梯上，夜安琪不知何时站在那里，提着还打石膏的左腿。 “安琪，你怎么下来了？你的脚不好走动的，要下来也该叫人啊。”姚凤琴忙心疼地上去扶住女儿。 夜安琪被扶着走到夜锋华面前，神态柔弱，眼神却有几分过去没有的狠毒，“除掉夜黎最好的办法，是借刀杀人。” 78.第78章 山越高路越陡 在医院的第三日清早，卓飞过来帮夜黎收拾东西。 “是要回军校吗？”夜黎问。 已经离开军校第三天，不知道军校那边怎么样，她错过了三天的集训，这一定会成为朱天晴和朱妍能利用的把柄，要想继续在军校留下，看来是有难度的。她没有想太多，在没有回到军校之前，不知道会有什么等着她去面对，也不知道那两姐妹会怎么为难她，想多也无益。 其实没什么东西收拾，卓飞就是帮她办理出院手续，顺便受慕言炔之命送她回军校。 “是的，部长回夜宅一趟，让我先送你回去。” 卓飞应道，应得太顺口，才知道自己说多了，忍不住想抽自己一个嘴巴。 夜黎表情倒是平常得很，夜安琪受伤，慕言炔回夜宅看她再寻常不过了，这有什么好意外，以前都习以为常，不回去看才是奇怪吧。 尽管这么想，但她内心没有一点波澜是不可能的，边收拾东西边忍下那种波荡，牵起嘴角冷冷地笑了笑。 “阿黎小姐，你为什么一定要留在军校？如果离开，部长可以安排你进Z大，或者是国外的高校，只要你肯跟他求情。” 卓飞想换个气氛，就转口换了话题。 夜黎笑得有些苦涩，眼神却坚定，“不，我要留在军校。” 她早已下定决心，要变得强大。 前晚和夜安琪之间发生的事情，更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强大和力量，多么可靠。 靠任何人，都不如靠自己。 她要靠自己的能力，一个脚步一个脚步走向辉煌，走到一个让人忌惮的高度，没有人敢随意轻视她。 卓飞被她眼中的光闪了一下眼，轻叹一声，“什么路不走，偏偏，你要走最难走的路。” 夜黎在心里道，大陆平坦，小路崎岖，山峰越高越陡，要登顶的路就越困难。 车子驶离医院，卓飞开车，夜黎坐在副驾驶座上，望着街面出神。 三天了，这三天错过了集训，她身体还有伤，回去，该怎么应付，这是个问题。 卓飞似乎看出她心思，稳稳地掌着方向盘道，“放心好了，部长既然让你回军校，就不会淘汰你。不过你落下的集训，接下来就要比别人更费力一点。”说着看向前方漫长的车队，“今天又交通禁流了。” 前面车流堵着，车子开了许久才开出几百米的距离，不远处有戒严的十几辆警备车队。 “是总统出行吗？”夜黎问一句。 卓飞摇摇头，答得平静，“不是，总统出行一般很低调，部长在的时候就部长跟着，部长不在就宋奇副部长跟着，一般四辆车子前后护着，没有这么大的阵仗。这是前总统阮老先生才会有的待遇。” “前总统？”夜黎微微挑了下眉，往街面车流看过去。 这前总统出行的待遇比总统威风多了，怎么看着更像总统。 关于前总统阮清山和现总统傅瑾的传闻，夜黎多少听说一点。 这两人，一个保守派出身，一个新派出身，向来是不对盘的，只是表面还和和气气罢了。 她这时还不知道，她往后的人生，很长一段时间卷入这两个派别的争权夺势之中。 卓飞知道夜黎在想什么，接话，“是的，这还是总统安排的。” 夜黎越听就越有点迷茫，略带着疑问。 卓飞道，“一年前，阮老到总统府与总统先生会面，离开时被暗杀，子弹是从一辆行驶的车子里射出去的，击中了阮老的肩膀，差两寸到心脏。阮老大难不死，那以后，只要阮老来总统府，离开时总统先生都会安排车队护送。” 原来是这样。傅瑾这么做，是为了避嫌吧，前总统被枪击，他主谋的嫌疑最大。 那黑色的车队慢慢驶离，道路重新通行。 城市建筑慢慢在身后远去，青山绿树在眼前一路蔓延。 几个小时后，夜黎回到军校。 远远的，阮绵绵从食堂那头跑过来，小喘着气脸上却是高兴又兴奋，抓着夜黎叫道，“阿黎，你终于回来啦！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你这几天在风城做什么了，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晚，我一个人好孤单啊！” 夜黎被她摇得一晃一晃的，双手撑住她，“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怎么，你被淘汰了？” 阮绵绵咧嘴一笑，“怎么可能，我要是淘汰你还能见着我吗？我说要撑到你回来的。”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句话用在阮绵绵身上正合适。 才三天，夜黎觉得她错过了精彩集训的同时，也错过了阮绵绵超越自己的一刻。 一旁的卓飞看她们两个姑娘又搂又抱这么亲密，都有点不好意思。 但也隐隐有些担忧，想起不久前看到的阮老的车队…… 她们两个关系这般好，以后真的没问题吗？ 阮绵绵拎起她的铝制饭盒，“你饿不饿，我打了肉包子，一会你吃。” 夜黎笑，“你最近食欲变大了不少啊。” 两人见上面，心情都轻松不少，边说话边往寝室楼走。 还没走到寝室楼，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有个女学员远远的在寝室楼下守着，看到夜黎，就转身蹭蹭跑上楼去。 等夜黎刚走到楼下，咚的一声，一团包袱，裹着她的物品，从她寝室窗口丢出来，丢在她脚下。 其他寝室的女学员纷纷从窗户里探出头来，纷纷发出嘲笑声。 “还好意思回来。” “就是，我们集训辛辛苦苦，还被淘汰，她回风城去吃好喝好，还能回来，有靠山就是不一样。” “就是，太不公平了，军校都这么不公平，哪里还有公平。” 卓飞眉头一沉，仰头冲上面喊道，“谁丢的！” 阮绵绵也生气，正要往上冲，看看是谁趁她不在闯她们寝室，就被夜黎从后拉回来。 朱妍从夜黎寝室探出个脑袋，“我丢的，怎么了？” 不一会，另一道苗条身影也站到床边，朱天晴在二楼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的夜黎，冷冷地说道，“东西已经给你打包好，你可以离开军校了，以后都不用回来。” 79.第79章 这个锅她不背 夜黎冷静地抬头看着二楼寝室方向的朱天晴，“我离不离开军校，不是你能决定的，你能决定吗？” 朱天晴脸色一滞，仍是冷笑一声，“如果你记得这次集训的规则，就知道，你已经错过三天之中的两次集训项目。你的积分和其他学员不一样，你已经出局了。” “朱上尉，这事还是等我们部长回来，再做决定。夜黎是有事离校，而且经过部长的批准，亲自带走她，所以不是她能决定的事情。”卓飞说道，有理有据。 “用不着慕教官来决定，军校方面已经批准了，今天之内，退学公文就会下来。”朱妍得意地道。 退学公文？ 夜黎眉心沉了一下，看来朱天晴为了把她踢出军校，真是把这次她离校当做一个大把柄了。 阮绵绵仰着脑袋骂道，“什么狗屁退学公文，一个学员请假三天就被退学，听说朱教官上次被蛇咬也救治了一段时间缺席，几个班级的训练进度落下，那是不是要辞退你啊？” 夜黎在一旁皱了下眉，被阮绵绵毫无逻辑的话弄得有点哭笑不得，但气势不错。 “你……” 朱妍是第一次注意到阮绵绵，平时觉得她很不起眼，总是躲在人群中，只知道她是跟夜黎一个宿舍的学员而已。 “我姐姐被蛇咬，本来就是意外，这种事怎么能和夜黎离校三日相比。” 朱天晴一副有十足把握赶走夜黎的姿态，轻蔑地看着夜黎，“拿着你的东西，滚出军校，你这种人，只会是祸害。” 阮绵绵心急，要从地上拾起夜黎的包袱，又被夜黎拉住，她冷冷道，“别捡，谁丢的，让谁来捡。” 卓飞在一旁道，“别着急，我马上打电话给部长说明情况，部长既然让我带你回来，就不打算淘汰你。就算淘汰，你也可以继续留在军校，只是不能再参加集训而已。” 夜黎心里冷笑，她集训好好的，是夜安琪突然出事，某人把她叫回去抽血，现在她被朱天晴为难，这事的责任怎么都不在她身上吧，要处理，只能等慕言炔回来处理。 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一旦公文下来，她就没有留下的余地。 被军校退学，在人生档案上可是一个很大的黑点，这个锅，夜黎不背。 阮绵绵气急了，要冲上去理论，“退学公文肯定有问题，慕教官全权负责的集训学员，军校方面怎么可能随便越过他就让学员退学，我看，肯定是朱天晴拿她父亲的权势来压军校高层了。” 夜黎早想到，没有评论。 卓飞眉头微微蹙着，拿起电话走到远处拨打，跟慕言炔说了这边的情况。 慕言炔听了，在那头沉默几秒，沉着声音道，“你去校方那边处理退学公文一事，我现在回去，别让公文公布。” 卓飞心里也有些不平，“部长，朱天晴抓住阿黎小姐离校三天这个把柄，怎么说也构不成退学的严重性，这事，定是朱祁给了军校领导压力了。如果你留下阿黎小姐，是不是就得罪朱祁了？” 慕言炔略有些阴沉的声音传来，轻哼一声，“得罪？不知是谁得罪谁，如果他知道夜黎和我的关系，想必不会这么做。你照我说的去处理，朱祁这边，无须担心。正好，趁这次事件，也该让他好好管教一下自己的女儿，仗势欺人，越矩越权。” 被丢下楼的包裹就一直放在楼下，夜黎不捡，她不让阮绵绵捡，别人也不敢帮她捡。 她躺在光秃秃的床板上，双手枕在脑后闭目养神。 阮绵绵则在寝室里踱来踱去，一直在想要不要亲自去找朱天晴说清楚，她竟然能搬出她父亲朱祁，她就搬出爷爷压一压。好歹朱祁还要看爷爷的脸色呢，反正每次朱祁去他们阮家，都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很怕爷爷。 不过，万一真的搬出爷爷，夜黎能留下，她自己就要离开军校了。 现在好不容易融入这里，好不容易学到点东西，真要走，阮烈那家伙可要笑话她很长一段时间。 她才不要让他看笑话。 可是夜黎现在出事，她又不能坐视不理，夜黎帮她那么多。 “绵绵，你歇歇。”夜黎在床上开口，眼睛还是闭着的。 她淡定的样子让阮绵绵不淡定，替她不平，“阿黎，这事说不通，是慕部长让你回风城的，朱天晴凭什么让你退出军校？就仗着她有个军部首长的爸爸？” “放心，我不会走的。”夜黎倒是淡定，“反倒是你，不要替我出头，免得家里人把你带回去。” “我……”阮绵绵觉得自己很没有用，跺了跺脚，“阿黎，我真讨厌现在的自己，帮不了你。” 夜黎睁开眼，坐起来看她，觉得阮绵绵真是可爱极了，“傻瓜，如果你因为帮我，害了你自己，那不是真正的帮忙。真正有用的帮助，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如果你真的想帮我，那就留在军校，不要被带走。” 阮绵绵听夜黎那么说，双眼就透亮起来，郑重地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也不会走的。” 重生后的夜黎谈不上善良，她承认自己对阮绵绵有点私心，一是阮绵绵对于地理形势的熟悉，还有军事知识的熟悉，有她在，对于接下来的训练会有帮助；二是，她以前听人说过，每个人生下来都不是孤军奋战的，要有值得相信和托付的战友，才不会绕太多远路，浪费太多时间。 到了晚上，退学公文没有发出来，阮绵绵才松口气，可以说，夜黎不用被退学了。又想，慕言炔真是有能力，朱祁那样的人都能压下来，看来他这个总统跟前第一人的身份，不只是别人说说而已。甚至在阮家，别人在爷爷面前提起慕言炔，也是有些沉重的话题。 不过这一会，整栋楼倒是又骚动起来。 “阿黎，快看楼下，哈哈……” 阮绵绵在窗边兴奋招呼躺在床上的夜黎。 夜黎不紧不慢走过去，就看到朱妍和朱天晴姐妹，正在楼下收拾下午丢掉的包袱物品。 朱妍来捡就算了，朱天晴也来，夜黎多少有些惊讶。 这，是怎么回事？ 80.第80章 尽人事，听天命 两姐妹仿佛忍着很大的气，一脸不情不愿，甚至觉得很屈辱，把东西收上楼，丢到夜黎寝室门前，又气呼呼地走了。 至此，整栋楼的学员们都不敢再多说夜黎一句。 大家不知道，就在半个小时前，朱天晴被他父亲在电话中训了一顿。 朱祁以为，女儿要让一个藐视军规的学员退学，这不是多么大的事情，但这人是慕言炔的人。和慕言炔通了一通电话，那男人尽管说得极其平静，但也能感受到他那股压人的气魄。 “朱首长，你的人我不动，但我的人，也希望你别动，原来怎么样，最好还原来那样。” 听听慕言炔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又像潮浪一样一波一波追得人不敢喘息。这其中的深意，若是细想起来，就是很严肃也很严重的话题。慕言炔的能力如何朱祁再清楚不过，得罪慕言炔，往后想要再拉拢他，就困难了。 朱祁再不忍心，也要打电话把宝贝女儿训一顿，让把丢了夜黎的包裹给原封不动搬回去。 “必须亲自搬。” “爸！”朱天晴怎么能忍受，绝对是不能忍受的。 “天晴啊，听爸爸的话，绝对不要得罪慕言炔，不要动他的人。不仅如此，你还要想办法讨好他，要知道，能和他联姻，才是你的目标。去，带着你妹妹一起，把那丫头的行李原封不动搬回去。” “你让我去捡她的行李……” 朱天晴简直不敢相信父亲会这么说，她丢的行李，若是回去捡行李，以后那些学员都怎么看她？她身份地位都比夜黎高，这是她无法接受的。 “去！”朱祁在那头沉下声音。 朱天晴听着一怔，一股委屈涌上来，父亲从未这样，她是喜欢慕言炔，也正是因为夜黎太碍眼，总是得到慕言炔的注意，才想要把她弄走。现在倒好，不但弄不走夜黎，反而要被人笑话了，这气怎么能忍，差点就要哭出来。 阮绵绵看着两姐妹带着两股怨气离开的背影，扶着腰笑得直不起来，“哈哈，阿黎，这是不是就叫自作虐不可活呀？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们两个怎么会来捡你的行李？不过都是朱妍搬的，那朱天晴根本就没干什么。” 说是这么说，阮绵绵却能猜到，肯定和慕言炔离不了关系。 只是这慕言炔慕大部长，之前看起来对夜黎并不好啊，对夜黎比对其他人都严格，他和夜黎的关系，究竟是怎么个情况，外人都不清楚。她想问夜黎，但想着不是自己能过问的事情，也就不问了。 不过堂堂朱首长的宝贝女儿，这么一出，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横了，以后夜黎，应该会好过一些。 外面哨声响起时，两个人都微微惊了下。 听得季英奇用扩音器传来的中气十足的声音，“集训学员集合，地点，A1区障碍训练场，十分钟内，必须抵达指定地点。” 这个时间的集合哨…… A1区障碍训练场，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 夜黎边迅速整理仪容，眉头边就微微沉了下去，这个地方，不就是她晚上经常偷偷去锻炼的地方吗…… 阮绵绵熟悉青山军校所有地理环境，一听地点，也有些疑惑，“那里不是挺偏僻的吗？而且据说那个训练场都荒废一段时间了，怎么要在那里集合？” 两人赶到A1区障碍训练场，男学员那边的集训学员，也都过来了。之前昏暗的障碍训练场地，这一刻立着高瓦数的照明灯，整个场地白昼一样敞亮。 方浩远远的看到夜黎，跟她打声招呼，一脸难掩的喜悦激动之情，想朝她走来，但是碍于要站队，就忍住了，回到队伍里。 “她还真的要继续集训，太不公平了……” “怎么会这样，慕教官太偏心了吧。” 大家一见夜黎，就小声议论起来。 夜黎缺席的三天集训，又淘汰了一些人，现在他们这群男的女的加起来，也就60几个人左右，人数明显的少了不少。 难怪大家对夜黎消失还能再出现那么多怨言，夜黎也理解。 他们拼死拼活都被淘汰了，凭什么她离开三天还能留下来？ 不少人看她的眼神，非常的不善，尤其是听说朱天晴丢了她的行李后又去捡回来，眼中多少有些敌意。 他们的意思夜黎清楚，不就是说她没有能力，只是有慕言炔这个靠山才能留下不是吗？ 但慕言炔真的是她的靠山？这个，也只有她自己清楚，只能呵呵了。 他比任何人都想淘汰她。 看到他领着洪毅和卓飞出现，那丰神俊美的脸，战神一般的身材气魄，往那一站，气场何其强大。 他还是回来了啊，把夜安琪安慰好了吗？这么快回来。 夜安琪会说些什么夜黎不清楚，也不想去想，她现在只想专心在训练上，留下来，往高处走。 所有人站得笔直，看着慕言炔出现，都屏住呼吸等他说话。 慕言炔的目光冷冷地扫过来，从左到右，在夜黎身上停留了两秒，移到最右边的障碍训练场，沉稳严肃地说道，“我知道你们现在在想什么，你们，觉得我不公平，觉得我特别对待了某个学员。今天，我会让你们看到公平，也会让你们看到，我没有特别对待任何人，我甚至对她，比对你们任何人要求更严。” 夜黎心里不安，一听这话是针对她的，连站在身边的阮绵绵，也扭头看着她，一脸担心。 慕言炔犀利的目光落在夜黎身上，“夜黎，出列。” 被叫到名字，夜黎身子一震，顿了一下，咬咬牙，踏步出列，目视前方。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就聚集在她身上，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是什么。 洪毅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朝男生站队喊一声，“阮烈，出列。” 听到那个名字，夜黎身后的阮绵绵惊了一下，脸色刷地白了一层。 男生那边，身材挺拔长相帅气，气质比同龄人沉稳刚毅的阮烈，踏着正步站出队伍。 夜黎扭头看了阮烈一眼，眉头也皱了起来。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她一点都预料不到，她会继续留在集训队伍，还是被踢出去，她也预料不到。 能做的，只是尽人事，听天命。 81.第81章 十分钟不成问题 洪毅捧着那本册子道，“学员阮烈，体能训练排名第一，课程考核成绩第二，综合成绩暂列第一名。” 原来，那本册子是记录成绩的。 夜黎表情冷静，再看阮烈一眼，暗道这家伙还真的是一个实力过人的对手。如果她能继续留下，以后少不了要打交道。 再来，就听到她的成绩报告—— “学员夜黎，最后一次体能训练排名第十二，最后一次课程考试排名第十，缺席两次体能训练，一次课程考试，综合成绩暂列第66。” 成绩报出后，各人脸色不一。 第66名，也就是最后一名了，这很公平。 洪毅报完两人成绩，啪地合上册子。 慕言炔那双冰冷深邃的眸子，再一次扫在众人脸上，最后落在阮烈身上，微微侧了下头，比着右边的障碍训练场，磁性的嗓音问道，“阮烈，这个训练场十个项目，你能用多长时间通过？” 阮烈是少数比较冷静的学员之一，虽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但还是一脸正色地看着训练场，计算了一下自己在男学员区训练场的成果，中气十足的答道，“十分钟以内不成问题。” 慕言炔点点头，“好，现在，你过一遍这个项目，季教官，帮他计时开始。” 学员们愣愣地看着，不知道慕言炔让阮烈过一遍障碍训练场的项目是什么意思。 阮烈已经往训练场第一个项目走去，站定之后，季英奇握着计时器，开始计时。 第一个项目是走独木桥，桥面只有三指宽，长八米，下面是两米深的沙坑，不掉下去还好，一掉下去，爬上来就要浪费很多时间。只见阮烈已经踏上去，健步如飞，平衡得如履平地，很快就穿过独木桥，用了竟然不到十秒。 众学员们微微屏了屏呼吸，心里则是惊呼，阮烈的基本功很过硬。 第二到第五个项目都是障碍高墙攀爬，一层比一层高，不算难，只是会费点时间，尤其在最后一层要攀着七八米高的绳子荡下来，有些危险，需要放慢一点速度。 阮烈速度却没有慢下来的意思，非常快也非常稳，轻车熟路一般攀到最后一层有三层楼高的障碍台，在众人微微的惊讶中，他直接就攀着梯绳荡到地上，平稳地降落，一气呵成。整个过程也只用了三分钟不到，速度好快！ 阮绵绵在后面队列里，倒是十分冷静地看着阮烈，似乎这种事情，她见得多了，对结果仿佛也了如指掌。 第六个障碍是低桩网，需要在网下匍匐前进，这是最耗时间的一项，而且A1区这里的低桩网和别的地方不一样，别的障碍训练场低桩网是绳网，这里的网是刺篱，稍不注意背后就会被网上的倒刺勾住，拖延前进的速度。 时间走分走秒，过了三分之一，阮烈有条不紊，把握着他自己的节奏在刺网下匍匐前进，很快穿过障碍到达第七个项目。 计时障碍训练是十分消耗体力的训练，可阮烈到了第七个项目前还是一点都没有喘气，大家不由暗暗地更佩服他，这第一名的头衔不是白来的。 上次在骆驼峰的集训，夜黎想到他懂得带人把滑沙板埋起来，增加竞争度，就知道他很不简单了。 慕言炔和洪毅等人看得也很平静，洪毅眼中有几丝赞赏之意，压了些声音道，“这小子确实优秀，进军校之前就有了很不错的基础，只是不知道以后能不能为我们所用。” 身边男人没有出声，目光淡淡穿过场地那头。 第七个项目是泥潭石桩。 一池泥潭里设有多个通往对岸的石桩，距离和分布没有规则，有大有小，需要找准路线跨越，一旦错了，跨不过去，就要回到前一个石桩去找新的路线，强行跨过去大部分结果都是掉入泥潭里。 阮烈似乎训练过，他几乎没有怎么犹豫，几步几步就找准了石桩，虽然路线不是最好的路线，但他仗着身高腿长，也很快穿过泥潭。引得男学员那边几个平时跟他交好的学员们，纷纷呼喊拍起手掌来，“好！” 第八个项目是跨越木栏，距离远，栏宽，连续跨过十个木栏也是很耗费体力的事情。 第九个项目是壕沟，两米深，跳下去再爬上来，对于练了一身结实肌肉，身体有力的阮烈来说也不是什么问题。 最后一个，就是夜黎练了很多次才艰难的一次通过的吊环。 男学员那边，高喊加油，阮烈这时已经有些微喘，调整了一下呼吸，在地上抓起一把沙子增加手中的摩擦力，轻轻一跳，就抓住了第一个铁环，然后荡过第二个，第三个…… 计时结束，他跑步回到慕言炔面前，脸上已经挂满了汗，气息却还算平稳，“报告，完成。” 慕言炔点了点头，看向计时的季英奇。 “共用时，8分22秒。” 8分22秒…… 这个字数，让阮烈很满意，他那张比同龄人成熟的脸上，这一刻终于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那笑容里有许些与他年龄相符的青涩，被掩盖在这副模样下面的，更像真实的他自己。 “哇！阿烈赛高！” “太棒了我们班长！” 男生那边欢呼起来，女生有不少朝他投去倾慕的目光，以后，她们就知道，在这集训队里，要巴结和靠拢的人是谁。 慕言炔冷漠的目光扫过去，那头又安静下来，雅雀无声，他缓缓开口，“大家记住这个数字，阮烈，归队。” 阮烈领命，跑入队伍里。 经过朱妍身边时，朱妍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他，眼中充满了倾慕之情。上次在骆驼峰，也是阮烈出手救她，她一直记着。 此时，只剩下夜黎站在队列前面，她手心微微出汗，受伤的地方还缠着纱布，掌心的伤口并没有完全好。 洪毅再翻开册子，“朱妍，出列。” 叫道朱妍的名字，男生学员纷纷往女生学员这边看过来，夜黎也怔了一下。 她本以为阮烈穿过所有障碍后，接下来是她呢。 “学员朱妍，体能训练排名第七，课程考核成绩排名第五，综合成绩暂列第六。”洪毅念道。 在男女一共66名学员中，能够排名第六，已经是很厉害了。 朱妍骄傲地微微仰着下巴，胸脯挺得像只小母鸡，斜斜看了一眼夜黎，根本不把夜黎放在眼里的轻视。 第6名和第66名，这其中的差距显而易见。 “朱妍准备，穿过障碍训练场，计时开始！” 82.第82章 少数服从多数 夜黎一看朱妍冲出去的身手，知道她也是在来军校之前就有过系统训练的。朱妍虽然不是朱家的血脉，但从小被朱家收养，在军人家庭里长大，来军校之前都会进行系统训练，为的是比别人起点更高，走得更快更远。 看来，朱家对朱妍，真的挺不错的。 再想想夜家那群人，夜黎心里一声冷笑。 “用时，12分52秒！” 时间报出来，朱妍已经小跑到慕言炔面前，因为消耗体力而喘着气，却也难掩脸上得意之色。虽然不及阮烈那个难以超越的8分22秒，但也算很不错的成绩，很多男生，也未必能达到她这个成绩。 男生那边，已经有人开始议论。 “朱妍真不错，长得好看，能力也不错，又有朱家这样的靠山，以后一定大有作为。” “是啊，朱家姐妹都是人中之凤，哪是我们这些人能高攀的，她们要找也是找阮烈和方浩这样的人，我们就别想了。” 他们说着带着一点打趣的意味看向站在一起的阮烈和方浩，两人站在一起像一幅画，青春年纪，一个沉稳帅气，一个阳光俊逸，阮家和方家，也都是数的出来的风城大家族。 阮烈并不把其他人的玩笑当回事，站得笔直。 方浩却微微沉下脸，并不是那么高兴，眼神不悦地扫了几个同期。 阮烈伸手拍拍他，“别跟他们计较，他们就是玩笑话，我们看下去吧，不知道姓慕的要做什么。” 方浩这才又把目光放到夜黎身上，隐隐有些替她担心。 夜黎站在队列前面，纤瘦的身板裹在训练服里，显得有些英姿勃发，眼中透着些与她年纪不相符的沉静和稳。 慕言炔深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看得有些意味深长，顿了一下，提声对众人道，“阮烈学员用时8分22秒，朱妍学员用时12分52秒。接下来，我会给夜黎学员一个留在营地继续集训的公平机会，作为她缺席三天训练的进度弥补。如果，她能在10分钟之内，顺利一次穿过所有障碍，那么，她就能继续留在集训。如果失败，她将离开军校。” “……！” 此话一出，夜黎微微瞪了瞪眼睛，嘴角不动声色地勾了下。 她勾唇的举动，被慕言炔犀利的目光捕捉到，他也轻轻地勾了下唇，继续道，“你们，是否觉得公平？” 在场的其他学员，也纷纷的不淡定了，有惊讶的，有幸灾乐祸的，更有为夜黎忧心的。 就连一旁的卓飞，也露出一种不太平静的神色。 10分钟之内…… 阮烈排名第一的都用时8分22秒，夜黎要在10分钟之内一次穿过，十分的艰难啊。 朱天晴和朱妍双双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以及大部分学员，对慕言炔做的这个决定，很解气，也很满意，等着看好戏。 他们眼中，夜黎这样的情况，就算给她20分钟，都不一定能一次闯过所有项目。 看来，传言不假，慕言炔对夜黎比较严格。 “我觉得不公平！”人群中，响起一个清朗而有些激愤的声音。 只见方浩站了出来。 夜黎见他站出来，眉心微微凝了下，再看慕言炔，尽管是深夜，男人脸色也阴沉得可怕。 方浩道，“怎么能让夜黎跟阮烈比，要比就跟朱妍比，没看到她手上还受伤吗？慕教官，我看，你就是诚心要赶她出军校的，她什么都没做错，回风城也是听了你的命令而已。” “是么？你觉得这样不公平，可大部分人都觉得很公平，少数服从多数。”慕言炔不轻不缓道，沉着脸，但不觉得他有多动气，说话的时候，没有看着方浩，目光都落在夜黎身上。 夜黎被他看得心里很不舒服，她朝方浩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方浩要走过来，被慕言炔一个冷冷的眼神给瞪回去。 朱天晴站在女学员队列最前面，看了方浩一眼，再挑了挑眉看向夜黎。她就不懂了，怎么就是有人要跳出来帮夜黎呢？夜黎到底有什么好的，会有人为她奋不顾身地站出来。 慕言炔没怎么理会方浩，一直看着夜黎，“你呢？你自己觉得公平吗？能不能做得到？如果做不到，我可以让你留在军校，但集训队，你留不得。” “不要答应他，不用留在集训队更好，少受点苦。”方浩朝夜黎喊道，他是心疼她。 虽然他不知道夜黎为什么一定要留下来，但看着她这样子，如果能在军校留下，总比失败了被赶出军校要好。 夜黎微微垂下双眸，抿了抿唇，再抬起眸子时，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就透亮透亮的，平静得不能再平静，“我可以做到。” 此话一出，朱天晴便冷笑一声，“夜黎你听清楚，慕教官可是说明白了啊，你要是不参加计时障碍考核，还能留在军校。如果考核失败，你是要滚出军校的。” 夜黎瞪向她，冷冷说道，“我有耳朵，听得明明白白，不需要朱教官再重复一遍。” “你！”朱天晴一下面红耳赤。 慕言炔打断她们，朝季英奇示意一下，“准备计时。” 季英奇点了点头。 夜黎已经往场地第一个项目走去。 所有人都在拭目以待，就看她怎么在障碍训练场里摔个惨烈。 一般来说，这种障碍训练场，是进了军校第二年才能用来训练的，夜黎不过短短一个月在军校，怎么可能和阮烈甚至朱妍一个水平。10分钟以内要穿过所有障碍项目，平均一个项目一分钟，对很多学员来说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们就等着她被赶出军校。 哨声响起时，夜黎还没有动静。 阮绵绵在这头早已经是心急如焚，听到夜黎说她可以做到，她就在担心，夜黎要如何才能做到。 如果失败，可是要被赶出军校的，有了被军校退学的黑点，以后要找正经的工作就难了。 “她怎么还不动，都过去半分钟了吧……” “阿黎，别发呆了，快开始啊！你只有十分不到了！” 阮绵绵冲夜黎喊一声，她喊的时候，已经忘记自己的处境，也忘记这个队列里有她躲着的人。但是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她这一刻完全把自己的事情抛到一边，只想夜黎能够通过所有障碍留下来。 83.第83章 天赋型人才 “阿黎，快啊！” 阮绵绵又喊一声，那声音在夜空里嘹亮。 夜黎回头过去，对阮绵绵报以一笑。 那个笑容，在如白昼的灯光的照射下，也非常的耀眼。 看到那个笑容的那一刻，阮绵绵心里突然就安定下来，突然就懂了，夜黎，她会这么从容，是因为她胜券在握。 “9分48秒！” 季英奇这一次报出时间的声音，比前两次更洪亮。 夜黎，她做到了！ 所有人都怔住了，从她闯过第一个项目开始，一路像开挂，动作迅速，节奏有条不紊，就连攀上那比她高了一个身体的高墙，她也能利落地翻越，抓着绳子平稳地荡下来。在泥潭池子那里，选准了最佳路线，用了时间竟比阮烈用时还快了一半。 最后三十个吊环，他们以为夜黎终究不可能一次通过，但她通过了，身体轻盈得像只猴子，游刃有余地荡到平台上。 夜黎几乎没有怎么喘气，额头有许些细密的汗珠，跑到慕言炔面前，“报告，完成。” 站在慕言炔身后不远的卓飞，完全惊呆，她的身手，怎么进步得这么快，刚才发生的一切，他还有些不敢相信。 洪毅和季英奇倒是冷静，因为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见识了。 在没有一丝光亮，黑暗的训练场中，她那些晚上尚且能独自通过，如今打了灯光，有了照明，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 只是9分48秒，这个数字多少更让人对她刮目相看。 何况刚在开始计时之后，她还停留了一段时间，至少有半分钟的时间。如果算上那半分钟，也就是说，她的障碍考核成绩，和综合成绩排名第一的阮烈是不相上下的。 学员们都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夜黎，尤其是男学员那边，阮烈之前从未把她看入眼中，也从未把任何人当做对手，但经过刚才，他开始注意到夜黎的存在了。她，超出了他的想象，挑战了他的地位，以后的训练，或许更有意思。 方浩则一脸惊讶的同时，更是惊喜，在安静的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夸赞，“太棒了夜黎！” 那一声引以为豪的喊声，让沉着脸的慕言炔，目光往那边移去几寸，眼底漫上几分凌寒。 “现在，谁还对夜黎学员留在集训队有异议？”他沉声问道。 没有人出声。 尽管不相信夜黎能做到，但他们也要相信自己的眼睛目睹的事实。 站在队伍里的阮绵绵和朱妍，是两个极端，一个高兴难掩于表，一个满脸的阴郁，暗暗捏紧拳头，眼底两抹不服和不甘。 队伍最前面的朱天晴，也是一脸的乌云密布，吃惊、震惊。 怎么可能，夜黎怎么可能只用了9分48秒，她的能力，让人吃惊的同时也让人有点心寒。明明进入军校之前没有接受过系统训练，怎么能有这样的成绩？ 难道就像她父亲朱祁说的那种，是在军事上难得一遇的天赋型人才，跟慕言炔一样？ 听说慕言炔18岁那年，就已经完成了所有军校期间的训练，又用了一年的时间在基地岛强化训练。不到20岁，就开始频出任务，在国外维和部队里呆了三年，全都是战乱政治形势最严峻的地区，之后是国家情报局和军情处，亲自被总统任命为安保部部长。 用她父亲的话来说，慕言炔这样的男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遇到就要把握。 不，怎么可能，夜黎才不可能是天赋型人才，她顶多是运气好罢了，只是通过一次障碍训练而已，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朱天晴恨恨地盯着夜黎，想着以后，不能再小看她。 归队后，阮绵绵在一旁激动地拉了夜黎一下，“好样的阿黎，刚才我真的白担心，你藏得挺深的啊。” 夜黎浅浅一笑，一张小脸如清风明月，要说幸运也确实幸运，但也比别人花了更多的时间。论体力，她擅长跑，这个是最锻炼体力的事情。而主要是今夜这个障碍训练场，是她十分熟悉的地方，如果换做其他的训练场，她可能没有这个运气。 而那些夜晚一遍又一遍的训练，这就是成果。 夜已深，慕言炔站在那里，看着众人道，“既然没有异议，夜黎就留在集训队。不要松懈，她的去留决定了，但明天之后，你们各自的去留又将成为新的问题。” 听他这么说，学员们又纷纷面露不安起来，不知道明天又要面对什么样的淘汰集训。 一刻，也不能放松。 接下来，洪毅又进行了一番训话，然后解散队伍，大家纷纷散了，回去休息，为明天的集训做准备。 方浩准备朝夜黎走过去，被慕言炔叫住，“你过来。” 夜黎看着方浩被慕言炔叫走，又皱了下眉，他要对方浩做什么？ 方浩关了禁闭才刚被放出来，他不会因为方浩站出来帮她说几句话，就又要关他禁闭吧？ 阮绵绵在一旁拉拉她，“阿黎，走吧，你现在最好别掺和。方浩跟你不一样，他的身份……”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总之，慕教官不会对方浩怎么样的，你过去的话，没准又惹他不高兴。” 夜黎当然懂，自从知道方浩和傅瑾总统关系不一般之后，也就知道，方浩其实也受慕言炔保护，否则他不会安排方浩和阮烈他们一个寝室。有阮烈那群拔尖的带着方浩，他在军校里会容易得多。 方浩虽然关禁闭，但是集训和考核一向都没落下，白天参加集训考核，晚上回到禁闭室，才让他能继续留在集训队。 “你是不是觉得禁闭还没关够，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了吗？”慕言炔问道，语气虽然平静，却蕴涵着让人忌惮的气势。 “你对阿黎，太严格了……”方浩微微垂着头，在为夜黎打抱不平。 卓飞想说点什么劝着，洪毅在一旁不轻不缓地道一句，“有时候，严格未必是坏事，再说，夜黎不是通过了吗？” 慕言炔目光静静地打在方浩身上，没有再说什么，挥了挥手，“回去休息吧。” 等训练场这头学员走散了，几个人还站在障碍训练场这头。 洪毅看了眼季英奇手中的计时器，上面还停留着夜黎闯过障碍的时间。 他看向慕言炔，略带一丝轻松的口吻，“9分48秒，这丫头还是藏着些了。” 季英奇也露出有些无奈的神情，也望着慕言炔，“是的慕队，上次给你汇报的记录，她最快的时候，只用了9分02秒。” 84.第84章 追击训练（1） 四个人里，只有卓飞听得有些云里雾里。 “什么？她之前只用9分02秒？” 他看看洪毅和季英奇，再看看慕言炔，顿时明白过来，“这么说，部长你……一开始就知道她能通过？” 也就是说，这是部长大人特意给夜黎准备的考核，只是为了帮助她能更有说服力的留下。 慕言炔淡淡扫他一眼，没什么表情，吩咐道，“给她寝室送一个药箱过去。” 经过这次的障碍训练，她虽然能在预期的时间内留下来，但手掌的伤口，应该裂开了。 卓飞得命后走开。 慕言炔深邃的目光投到障碍训练场上，仿佛还能看到刚才在训练场上飞驰的那个身影。 “我有那个能耐。” 耳边，就响起她曾经说过的话。 那时，他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也不当她的话一回事，如今，她的声音，越发在他耳畔清晰。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影子。 不顾一切，只想往高处走，只想变强。 季英奇走上来，打断他的思绪，“慕队，明天就让他们进行野外追击训练，是不是快了点，现在剩下的人只有66个，一旦野外追击训练结束，估计剩下的人，一半都不到。这么下去，恐怕他们撑不到一年。” 洪毅在一旁拍了拍季英奇一下，“这你就多想了英奇，慕队既然让他们进行追击训练，肯定是要进行大规模淘汰才会这么做。我们只要精，不要多，就算最后剩下一个，只要能继续撑下去，训练就不停，也更值得。” 季英奇皱了下眉，看着一直沉默寡言的慕言炔，“慕队，你不会是想……”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就说得通。 慕言炔淡淡地颔首，“没错，这一次追击训练，将是他们命运的分水岭。” 三人边说边往前走，慕言炔又问，“薛姗姗和薛麒麟的综合成绩怎么样？他们两兄妹，在这个集训队里似乎很低调。” 朱家和薛家都是保守派的，两家表面上没有太多往来，但都是阮家那边一系，表面不来往私下里如何，慕言炔再清楚不过。这次两兄妹也进入了集训队，不过没有阮烈出彩。 洪毅道，“薛麒麟综合成绩排第二，薛姗姗排第四，都不是省油的灯。低调，不过一时，等淘汰越来越激烈，他们再想低调也低不了。不过说到高调，夜黎现在虽然是最后一名，但她几乎已经是众人眼中不可忽略的对手了。” 慕言炔浅浅地勾了下唇，“很好，她比别人会走得更艰难。” 寝室—— 夜黎回来没多久，卓飞就把药箱送来了。 “谢谢你卓特助。” 她本想去校医院那边看看手上的伤，毕竟明天还要面对不知怎么一个情况的淘汰集训，可这个时间实在是有些晚，校医院那边估计一时也找不到肯给她这种小伤口处理的人。 “要谢就谢部长好了，是他的吩咐。”卓飞一本正经道。 夜黎微微一怔，慕言炔的吩咐……她也没说什么，接过药箱。 卓飞也就告辞。 阮绵绵边揉着刚洗好还没来得及吹干的头发，边走到夜黎身边，目光转了转，在药箱上扫一下，略有深意地笑笑，“其实慕部长对你，也没有那么坏啊，知道你受伤还让部下把药箱送来。” 夜黎把药箱拎到桌上，边解下手中的绷带边道，“你不会知道，那个人，给你一颗糖之后，会刺你多少刀。”她不想被那个男人异样的举动左右思绪，转移话题，“对了，关于明天的训练，你知道多少？” 阮绵绵耸耸肩，“不清楚，不过看来又是准备大规模的淘汰，照这个趋势下去，一年之后剩下的人……咦，慕部长不会是想……” “想什么？” 阮绵绵摇摇头，自己都有点不太相信，在床铺上坐下，带着点疑惑自问自答，“不会吧，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次集训之后，我们很可能就要离开军校了。” “离开军校？什么意思？”夜黎停下手中包扎的动作，转过身子。 阮绵绵在整理着思绪，换做以前，她会犹豫着要不要在人前开口说这些。毕竟在他们阮家，涉及到这些军情方面的事情，长辈们总会提醒，少在人前表露，毕竟是两个不同派别之间的势力。 他们阮家几百年来都是保守派的，但到了他们这一代，她自己对这种派别却有些抗拒。从小被教育要警惕新派的人，潜意识里，新派印象不太好，虽然现任总统傅瑾，就是新派出身。 她看着夜黎道，“我们如果没被淘汰，接下来可能会被送到别的地方训练，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 这或许，才是慕言炔要设立集训队的目的。从一千名新生学员里淘汰大半，短时间内优胜汰劣，剩下几十个人都是有天资的，将会被送到别的地方进行特训。 夜黎深深看阮绵绵一眼，默然了片刻，又重新转身回去给自己包扎好，有条不紊地收拾好药箱，冷定地说道，“不管要被送去哪里，尽力而为留下来，留到最后便好。” “……” 阮绵绵杂乱的心思，在听到夜黎的话后，就清明多了。 一夜无话沉睡。 翌日清早六点整，集合哨响起—— “所有集训队学员听令，五分钟内洗漱完毕，整理好背囊，到操练场集合。” 夜黎和阮绵绵听到背上背囊，相视一眼，整理好后在规定时间内抵达操练场。 车道上，一辆军绿色的大巴车停在不远处，等着他们。 来的只有季英奇一人，慕言炔和洪毅估计在男学员那边。 66个人，男学员有40个，女学员只有26个，还是女生被淘汰的多些。 集合完毕，季英奇用扩音器对着新生们说话—— “全体都有，接下来，你们将要在军校后面的那座山，也就是军校以它命名的青山，在山上度过为期三天的追击集训。请大家领好相关物资，装入自己的背囊，按自己的号码有序上车。上车出发后，我会跟你们讲解具体规则。” 此话一出，刚才操练场的学员们都露出一种惊慌不安之色，大部分人都是一头雾水。 追击集训？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当一辆军用大卡车上载着那些装备整齐训练有素的，持着枪的士兵学长们经过时，大家再次受到了惊吓…… 85.第85章 追击训练（2） “别看了，上车！” 季英奇严厉喊一声，大家才从那辆载满持枪士兵的军用卡车上回过神来。 夜黎揣摩了一下追击集训的意思，追击？肯定不是单向的行动。 上大巴车后，她和阮绵绵找到自己位置坐好，两人的序号刚好挨在一起，就坐在一排。对面座位，靠走道坐的是朱妍，看到夜黎和阮绵绵就坐在身边，脸色阴阴的，跟她坐在一起靠窗户的是一个有些面熟的女生。 这种面熟也仅限于在集训的时候见过几面，但是绝对没有什么交集，只知道集训队里有这么个女生，因为长得还不赖。 “是她。”阮绵绵突然开口。 夜黎扭头看她，“认识？” 阮绵绵摇头，“没打过交道，只是知道这么个人而已。阿黎你之前在集训队见过她吗？我怎么没有印象她在这里。”她向来不擅长记忆人的面孔，在集训队好歹也半个多月，竟然都没发现。 那个女生肌肤非常的白，夜黎本来以为她见过的女生里，夜安琪算是那种白得反光的肌肤，但今天却看到另外一个更白的女生，在集训队这么多天的训练，也不见黑，可见底子好。齐肩短发，靠着窗户闭眼休息，五官挺精致的，仿佛是感受到夜黎的目光，突然睁开眼看过来，那双眼睛里有种不屑。 就见朱妍堆着一个笑容伸手过去，“你是薛姗姗吧，综合成绩排名第四，可以的话，希望我们能结盟，这样胜算更大。” 薛姗姗？ 夜黎挑了一下眉，名字有点熟悉，不是这一世听到的，似乎在重生之前听到过，可在哪里听到过，具体什么时候听到的，她又一时想不起来。 朱妍有意结盟，但薛姗姗只是不屑地挑了眉尾，几乎没有正眼看她，语气十分冷傲道，“跟我结盟，就你？” “你什么意思？”朱妍没想到薛姗姗会拒绝，“我好歹排名第六。” 薛姗姗仍是一脸骄傲地轻哼一声，“除非你在前三名，否则别想和我结盟，你这样的，只会拖累我。” “你……”朱妍脸色一下涨得通红，暗暗忍下来。她比薛姗姗排名低是事实。 这边，夜黎和阮绵绵相视一眼，默契地眨眨眼，不做声，莫名觉得有些有趣。 想不到，一个嚣张的朱妍，还有另一个更嚣张的薛姗姗来治她。这个集训队，越到后面是越精彩了。如果可以，夜黎真的想知道排名前三的都是些什么人，噢不，总成绩排名第一的阮烈，她已经见识过了，那第二和第三呢？ 排行第四的薛姗姗已经这么嚣张，再往前的两名，又是何方神圣？ 所有人到齐，季英奇上车来，随着季英奇一起最后上来的，还有朱天晴，她也是随行教官。 朱妍一看到自己姐姐出现，顿时露出得意神色，仿佛有了靠山，斜斜地瞥了一旁的薛姗姗一眼。 夜黎现在一看，才发现季英奇和朱天晴两个人虽然身为随行教官，可他们身上的装备，都跟军用卡车上的士兵学长们一样…… 车子缓缓启动，往青山五峰的方向驶去。 季英奇站在前面，一脸严肃，开始讲解这次集训的有关具体事项—— “本次追击集训为期三天，行动范围在青山第三座山峰，狼头峰。你们都领了物资，检查自己的东西，有遗漏或损坏，在车上可以换，但抵达山区后，再没有换的余地。你们的物资里，只有够吃一天的干粮，剩下两天，需要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每人一把短柄小刀，一个打火石，一根求生信号弹。” “三天之中，如果遇到紧急情况，或无法坚持下去的，可以发信号弹求救，原地等待，会有人来救你们。但，那也意味着，被淘汰。” “看到刚才开过去的军用大卡车了吗？上面载的都是代号‘猎狗’的追击者，他们都是即将从军校毕业的学员，每1个新生对应1个追击者。也就是说，你们有66人，女学员26名，男学员40名。进了狼头峰，会有个66个追击者追击你们，被他们抓到，你们就算淘汰出局。” 听到这里，一整车的人都不淡定了，不少人露出惊慌，好几个女学员紧张得脸都白了。 “三天，才给一天的干粮。” “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而且还有人追击……” 朱妍算是比较冷静了，脸上有着优越感，甚至对这次的集训很期待，期待着能把一些碍眼的人淘汰掉。 她举手问道，“季教官，那怎么样才能算合格？” 季英奇继续说道，“三天之后，留下来就算合格，出局者，代表你们以后只能普通。” 夜黎双手抱胸，靠着椅背休息，听到最后那句“出局者，代表以后只能普通”，微微扭头看窗外。 车子，已经渐渐入草地荒芜的区域，放眼望去，几乎都是黄土草坡，唯独那片狼头峰山区，因其地理位置，被其他几座山峰围绕，像个盆地一般集聚水汽，植被显得郁郁葱葱，跟之前的骆驼峰是完全不同的环境。 他们，66个人，将要在那里面进行为期三天的野外追击训练。 青山地广，山脉连绵不绝，狼头峰又尤其潮湿，里面不知道会有什么毒虫蚁兽。 能熬得过三天本就不容易，还有人追着，只要被抓到，就是淘汰。 扭头看阮绵绵一眼，阮绵绵正好也看过来，眼神隐隐有些闪动。 夜黎看着她道，“绵绵，一会紧紧跟着我，这三天，不管发生什么事，跟紧我的脚步。” 阮绵绵慎重地点了点头。 设立在山区脚下的指挥调度室—— 慕言炔一身迷彩军装从吉普车上下来，气场惊人，身后跟着同样装扮的卓飞和洪毅。 早已经候在那里的下属，忙把他们迎进去。 “慕队你看，这就是全卫星指挥平台，屏幕上亮的红点都是活动的新学员，蓝点是‘猎狗’学员，我们可以根据红蓝点的活动监视山里所有的情况，他们在山里的一举一动都能在平台上看到。” 慕言炔淡淡道，“这几天天气情况和山区地质情况的文件，给我。” 下属递上文件，“前天下了场暴雨，地面潮湿泥泞些，但不影响。” 慕言炔接过文件翻看，冷静地在指挥平台上划出几块区域，“这里，还有这里，比较危险，让猎狗学员们注意驱逐，不要让他们轻易靠近。还有，先让猎狗学员们不要急于抓人，先陪他们玩一天，让他们更紧张一点。” 86.第86章 追击训练（3） “你们听说了吗，狼头峰地区不久以前就有过野狼野熊出没的新闻，要是遇到，就死定了。” “突然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留在集训，要是命都没了，还管什么淘汰不淘汰……” “就是啊，想想那些提前淘汰的，我们寝室另外三个，每天都规律地上课操练，根本不用像我一样提心吊胆。” 车上，有女生开始小声议论，言语间有些对前程的不安。 朱妍扭头回去，冷嘲热讽，“你们要想出局，现在就可以下车了，反正迟早也是要淘汰的。” 夜黎却知道，几个女生都只是说说而已，进了军校的，谁不想挤破脑袋往更高处走，只要有一丝机会，都不会放过。 山脚营地已经到了，男生学员的车子快了些，他们已经在原地坐着休息等待。 夜黎和阮绵绵下车后，方浩就高兴地迎上来，“阿黎，一会我们组队吧，你们两个女生，跟着我们，会好点，就算遇到追击的学长，也能联手把他们击退。” 夜黎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但是慕言炔真的可以这么简单让学员们自由联盟吗？这样一来，只会强强联手，甚至有可能组一个强大的团队各个击破猎狗学员，赢得一个团体胜利。 不过有人结盟，总比在昏暗的森林里孤军奋战要好，万一遇到头熊还是头狼，一个人很可能就成野兽腹中餐。 一个高高的清俊身影在那头站起来，沉着面孔疾步朝夜黎他们走来。 阮绵绵突然一下揪住夜黎的衣角，半个身子都躲在夜黎身后，紧张得一直低垂着头。 “绵绵！果然是你！” 阮烈一脸愤懑，伸手就要揪阮绵绵，被夜黎拦下了，“诶，阮公子，这里是军校营地，你想做什么？” 阮烈被夜黎挡着，朝她身后的阮绵绵，俨然一副命令的语气道，“马上给我退出，回寝室收拾你的东西，等我这次训练结束，我会电话通知家里，让人来接你回去。” “我不，我就不。” 阮绵绵从小就怕他，这会儿看也不敢看人，只躲在夜黎身后气哼哼地回绝。 “由不得你，我现在马上跟慕部长说，让他把你送回去。你以为军校是什么地方，是你玩过家家的地方？”阮烈霸道地说道，说着瞪向夜黎，“你让开。” 夜黎看着他，心里隐隐不爽。 阮烈这口气听起来，和某个霸道大神还真像。 当初慕言炔得知她报考军校后，也是怒了。 “阿烈，阮绵绵是你妹妹啊？难怪我说你们都姓阮呢。”方浩有些后知后觉地说道，现在这个场面怪为难的。 一方面阮烈待他不错，是他的好兄弟，另一方面他肯定是要无条件站在夜黎这边的。 其他事情还好，别人的家事，也不是太好插手…… 夜黎慢慢地抱着胸，眼神凌厉起来，一副你敢再往前一步，且看会发生什么的表情，“阮公子，在军校，我们都是同届学员，平起平坐，你凭什么让绵绵离开军校。她离开还是留下，都是她自己的决定，由不得别人插手。” “夜黎，你……” 阮烈性格沉稳，还不至于会跟女生动手，但夜黎伶牙利嘴，说又说不过她，只冒些火气道，“绵绵是我妹妹，我就能管她，她必须要离开。” “我不走！我就要留在军校，你能进军校，我为什么不能？反正在家里，我们学的东西都一样，凭什么你就觉得你厉害？”阮绵绵从夜黎身后探个脑袋出来争辩，鼓着小圆脸，怪萌的。 阮烈被她气个半死，伸手指她，半天说不上一句话来，“你……你背着爷爷进军校，要是爷爷知道，看他怎么责罚你。” 提到老人家，阮绵绵气势就软了，拉着夜黎的衣角更紧些，急得眼睛都红了。 “军校是封闭式管理，你不说，家里就没人知道不是吗？”夜黎回一句。 阮绵绵竟然能进军校，而且阮烈这么久没察觉，她肯定是做了些准备，才进来。况且军校学员身份都是保密的，不对外公开，毕竟这些人，以后都是要效力国家重要部门，有不少还会成为情报特工。 “就是就是，你要是不说，爷爷就不会知道。”阮绵绵附和着。 阮烈脸色僵了僵，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我说不准就是不准，你别想再呆在军校，我现在就去跟慕部长说。” “等等。”夜黎一把抓住阮烈的手。 阮烈脸色猛地就沉下去，想用力甩开夜黎，顺势地弯身一跨，想反剪夜黎的手。 夜黎也不是吃素的，练这些天更不是白练。 顺着他的力度，往前推了一下，胳膊肘顶过去，双脚腾地而起，跃到他身后，两手剪住他的力量。 阮烈心底微微惊呼一声，夜黎的身手和反应都大大超出他的预想，因为低估，所以没有使上全力，反而成为自己暴露给她的弱点，被她双手一推，就反剪回来，卡在一个力道上。 两人顿时就纠缠一起，保持着一个动作，谁也不让谁，谁也不松手。 “阿烈，别伤我朋友……阿黎，你……” 方浩在一旁看着，干着急，可那两人就是不松开。 在场的人，看到他们两个有打起来的架势，都纷纷看过来。 阮烈可是综合成绩排名第一的，可是这一会夜黎却能剪住他的手，两人都动弹不得，谁也没得便宜。 大家不由都看得有点愣住了，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这就是眨眼间的事情，他们好像错过了什么精彩。 “你们快停下！”方浩围着两个人，很为难，不知要先劝哪一方。 夜黎黑白分明的眸子犀利，看看不远处的军用帐篷，再看着阮烈，勾起唇角道，“你要是一心想让绵绵退出军校，今天也别想进山训练了，要淘汰，大家一起淘汰。” 阮烈身子一震，双眼透着点愤怒的火光。 不远处，军用帐篷搭起来的指挥调度室—— 慕言炔正在和洪毅等人安排训练计划，几个人站在指挥平台前，对着高清卫星显示的狼头峰地形，给猎狗学员进行排查部署。 一个下属跑进来，“报告慕队，草地那边有学员打起来了。” 慕言炔停下手中划在屏幕上的感应笔，回身过来，“怎么回事？” 几个人掀开军绿色帐篷的门看出去，顿时都皱了眉。 87.第87章 追击训练（4） “你们两个做什么！”洪毅远远提声喊道。 说话间，身边的男人已经一脸阴沉地朝学员休息的草地那头走过去。 就在他快要走到前，夜黎和阮烈双双松开了手，站正了军姿。 慕言炔走到夜黎面前，细细打量她的表情，目光再扫阮烈，“说，怎么回事？” 阮烈抖了下眼皮，紧紧地抿着唇，没回答。 没回答，就是和夜黎达成了协议，同意了她们的提议。 就在慕言炔他们走过来之前，阮绵绵提出如果她在这次野外追击集训中淘汰，那她会乖乖离开军校，如果她能留下，那她呆在军校的事情，阮烈就必须替她保守秘密。 望着慕言炔严肃的面孔，夜黎咧嘴一笑，主动开口，“报告，我们切磋切磋，闹着玩呢。不信，你问问离得最近的方浩和阮绵绵，他们是目击证人。” 她这么说时，阮烈脸色阴了些，一言不发。 慕言炔双眼鹰隼般，仿佛要把夜黎脑袋穿透，眼神扫向一旁的方浩和阮绵绵。 两个人像小鸡啄米一样使劲地点头认可，频率还一模一样。 慕言炔踱着步子，走到阮烈面前，“你来说，她说的是不属实？” 阮烈垂下双眼，死死盯着一块草地，没有出声。 “说。”慕言炔提高声音，气势压下来。 阮烈这才抬起头，目光虽看着慕言炔的脸，但视线却不自然地略过男人那双深邃的眼睛，只盯着他的眼睛以下道，“她说的……属实。我们确实，是在切磋训练，闹着玩。” 语气十分的平静，几乎没有什么波澜，像机器人在说话。 慕言炔眸子暗了些，停顿了好一会，目光缓缓地又从阮烈身上移到夜黎身上，极轻地勾了下唇角，仿佛洞穿了一切。 “所有人，集合！” 紧张的集合哨响起，很快，学员们就在开阔的地方列好队。 慕言炔领着洪毅等人站在队伍前面，一身迷彩作战服，标准的军人站姿，俊气非凡，双手放到腰后交握，那张无论放在那里都十分耀眼的面孔，早晨微微的阳光穿透云层照下来时，斜斜照在他身上。那样的一个男人，叫人看着就移不开眼睛。 站在他身后不远的朱天晴，眼睛都看直了。 他磁性的嗓音微微扬了些声量，更显巅峰气质，亲自发话，“我想，你们在来的路上，洪教官和季教官已经跟你们讲过本次特训规则。你们，是否都明白？” “明白！” 众人被他气势震住，整齐地喊出来。 “自己的物资，都带好了？” “带好了！” “好！现在，规则有些变更。”他气息一沉，说道。 面前众多还青涩的面孔，前一刻还答得有声有气，这一刻纷纷露出一丝疑惑，不安感在头上笼罩着。 慕言炔站得犹如松柏，“你们会根据综合排名，从第1名到第66名，依次向本次特训山区狼头峰出发，每人间隔三分钟，也就是说，第1名出发之后，第2名要等待三分钟后，才能出发。你们所有人都出发的五分钟后，猎狗学员才会出发，追踪搜寻你们。” 他说到这里，冰冷又深沉的眸光，就缓缓落在夜黎身上。 “……！” 夜黎一下就皱起眉头。 依次出发，每人间隔三分钟，她是第66名，就是最后一个出发…… 也就是说，她要在这里等上三个多小时。 不仅如此，她最后一个走，身后那些训练有素的士兵学长们，也就是“猎狗”学员，他们只要五分钟后就会追上来。她，逃也好，躲也好，只有短短五分钟的时间跟他们拉开距离！ 刚才还想着结盟的人，一听到这样的出发规则，纷纷露出难色。 狼头峰范围这么大，树木密集，每人间隔三分钟进山，只顾着逃和躲，哪里还有心思想着去哪里找结盟的人。 “阮烈，你第一名，你开始，现在出发！” 哨声响起，就见阮烈冲入山林中，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那一片密密丛丛的树林中。 “第二名，薛麒麟，出发！” 大家都只知道阮烈是第一名，剩下的不知道，听到第二名的名字，大家都扭头看过去。 薛麒麟？薛姗姗？ 夜黎总觉得这两人的名字都有些熟悉，朝男生看去，见是个模样清秀的男生，头发很短，单眼皮，狭长的眼睛看起来有些犀利，给人不太友好的孤僻感。 他站出来，三分钟一到，也像一支箭一样冲出去，也很快消失在树林里。 第三名是个挺壮的女生，模样并不是太起眼，长得有点中性，夜黎之前也在集训队里见过她几面，没太多印象，只知道有这么个人。只是没想到，她会是第三名。 名字倒是好记，叫伍勤。 伍勤之后，洪毅喊出一个名字，“方浩。” 听到方浩的名字，夜黎微微怔了下，好家伙，原来他也进了前十名，不由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 总以为那家伙只会玩音乐呢，而且这些天也在关禁闭，没想到他进了军校也这么上进。但大概和阮烈的帮助离不开关系，有第一名阮烈带着，成绩也不会差到哪里。 方浩往树林里跑之前，回头来看夜黎一眼，朝夜黎微微地点了下头。 夜黎也朝他微微点了下头，意思是让他进了树林之后保重。 方浩之后，就轮到朱妍。 她走出队伍时，对旁边的夜黎幽幽地说一句，“你就等着被淘汰吧，最后一名。” 时间一分一分的流逝，不断有人离开，剩下的人越来越少，阮绵绵也出发了。 到最后，只剩下夜黎一个人。 最后三分钟，猎狗学员们已经整装待发，60多个人，列成长长的一排，正等着出发指令。 时间到了之后，洪毅吹响出发哨子，夜黎脚步却有些沉重。 她已经站着等了三个多小时，长时间的站立，双腿已经有点发麻。 “夜黎，出发。”洪毅以为她没听清，又喊了一声。 夜黎这才抬脚往树林的方向走。 慕言炔深邃的目光一直追在她身后，直至她消失在树林里。 卓飞一旁道，“不知她能撑多久。” “装备给我。”男人目光还望着林中深处，对卓飞道。 88.第88章 追击训练（5） 夜黎跑进林子里，头顶密集的树丛顿时把光亮遮住大半，光线阴暗，脚下杂草丛生，堆满烂泥腐叶，能看到一些之前跑进去的痕迹。树枝被折断，草被踏平的区域，都是比她更早进树林的学员留下的。 一看到这些痕迹，她微微皱了些眉，这样一来，后面的人追击岂不是很容易？ 要在森林里呆三天，三天之后的那个早上，才可以走出去。 但是杂草这么高，一是不好穿行，二是必定会留下痕迹，看来要先往开阔一点的地方走，把自己的足迹掩去一些。 五分钟，她估计这个时间，猎狗学员们已经出发追过来了。 她管不了那么多，当下只好先跟着些别人走过的路径先跑起来，这样不用重新开路，跑得也快。 想到第一个出发的阮烈，虽然时间充足，但有他开路，后面很多人都会跟着他走的路走吧。 前面突然窜出两个身影，要不是夜黎及时停住，就撞他们身上了。 “是你们！你们不是早跑远了吗，怎么会……” 看到方浩和阮绵绵，夜黎惊了下，又马上明白过来，他们，是在等她。 心里，涌上一股温暖。 重生之后，她感觉一颗心冰冰凉凉的，很少感受到温暖，但这一刻，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 他们两个人，方浩估计等了有三个多小时，而阮绵绵怎么也等了有一个半小时。 “好了，咱们快走，一会那些猎狗学员要追上来了。”阮绵绵拉过夜黎道，“我们说要组团的，当然要等你。刚才我进来时就看到方浩了，他从开始就在这里等着。” “林子这么大，你们就没想过我会走别的路？” 方浩笑笑，“你最后一个出发，肯定要选最好走的路，不然浪费时间，后面的猎狗学员追上来，很快就被抓到了。” “不笨嘛。”夜黎打趣道。 方浩往夜黎来的方向看一眼，似乎已经听到些动静，神色突然凝重起来，“他们速度好快！” “那快走快走！”阮绵绵着急起来。 她已经跟阮烈承诺，一旦她本次集训被淘汰，就不会继续留在军校，只有不被淘汰，才能继续留下来。 三个人择路穿过树丛前行，很快把后面的猎狗学员甩掉。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越来越暗，抬头，只见乌云笼罩着树顶。 林区蚊子多，天色暗下来更甚，方浩走在前开路，阮绵绵走在中间，夜黎在后面。 不一会，就会听到阮绵绵唉哟叫唤的声音。 “这里的蚊子真大，咬人真痛！” 方浩啪啪地拍着身上，边挥手赶走身边的蚊子，“是啊，毕竟前几天刚下过一场雨，潮湿，林木又茂盛。” 两人边走边赶蚊子，夜黎走在后面却没感觉到什么。 “阿黎，怎么你不被蚊子咬的？”阮绵绵额头被咬了一个包，她肌肤细嫩，蚊子包特别显眼。 不过说来奇怪，夜黎的体质，从小就不招蚊子，蚊子都不吸她的血。 “我记得物资包里有驱蚊液，我拿出来喷。” 阮绵绵说着身后到背后取包，被夜黎一把握住，“先忍一忍，等穿过这片树林会好一些，你往子身上喷驱蚊液，就等于在身上标了记号，让那些猎狗学员们很快找到。 “可是天越暗蚊子越多啊，都看不到路了，我们要不要拿手电筒出来照？” “也不行。”夜黎道，“先跟着前面人的路走，等穿过林地，到开阔一点的地区再说。那些猎狗学员就在我们身后不远，要是有光亮，等于主动暴露目标。” 阮绵绵忍了忍，道，“根据方位来看，这片树林在西边，我们要往北边走，才能走到开阔一点的地方。” 夜黎知道阮绵绵熟悉青山山脉的地形，有她在能事半功倍，“南边和东边地势如何？” 要是他们知道往北边走，那么大部分人，也会往北边走的。三天都呆在林子里，是十分危险的事情，尤其是入夜之后，毒虫野兽出没，所以晚上最好要走出林子去，找个开阔点的地方休息。 “东边有雷区，最好不要去，南边有沼泽地，也不好走。” 三人边说边加快在林中穿行的步子。 “阿黎，你的背包重不重，给我吧，我帮你背。”方浩满头大汗，突然回头问一句。 夜黎摇头，“不用，这点东西我还能背，还有三天的路要走，你还是留着体力。” 阮绵绵嗤嗤笑起来，“方浩，你对我家阿黎也太好了吧？要不你帮我背啊？” 方浩牵起一个傲娇的笑容，“不，我只帮阿黎背，还有，阿黎不是你家的，不要乱说。” “……”夜黎只觉得口水卡在喉咙里，说不上话来。 “嘘，别出声，蹲下！” 夜黎最先看到一束光亮，在十几米外的树林中穿过来。 方浩和阮绵绵跟着她迅速蹲下来，透过草丛，看到几个人影从不远处走过去。 “这么快又追上来了啊……”阮绵绵皱着小脸，扭头看了夜黎一眼，看到夜黎额上爬着的蜘蛛，突然要大叫起来，却被夜黎伸出手猛地捂住嘴巴。 “蜘……”她呜呜地叫着，挣扎着，一脸惊恐。 夜黎早察觉蜘蛛落在自己额上，但因为不远处有猎狗学员，所以那蜘蛛爬上来时，她几乎没怎么动，忍着。 此刻她一边捂住阮绵绵的嘴，一边看着蜘蛛就爬到自己的眉心。 却见方浩绷着一张脸，突然就伸手过来，几乎没有犹豫，非常迅速地捏住夜黎额头的蜘蛛丢到远远的草丛里。 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徒手抓蜘蛛吧，他不怕吗？ 整个动作非常迅速，夜黎几乎都没反应过来。 也因为他的举动，草丛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引得不远处的猎狗学员发现，几道光束，就朝他们直射过来。 “在那里！” 光线打在夜黎他们身上，夜黎和方浩对视一眼，她一把拉起有些发愣的阮绵绵，“跑！” 身后那些，都是在军校训练多年的即将毕业的前辈，身边响起草丛窸窣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他们大概有五六个人，几乎要包围过来。 夜黎朝方浩喊道，“分开，分头跑，你往北，往北！” 89.第89章 地雷区 方浩尽管不愿，但眼看着身后的人要追上来，咬了下牙齿，往北边跑去，而且尽量把人数多的猎狗学员往他那边引。 夜黎则拉着阮绵绵往东边跑。 身后的人，也就分成两路追上来。 不知跑了多久，耳边只有阮绵绵用力而紧张的呼吸声，脚下一滑—— 两人双双发出“啊”的一声，就滑掉入黑暗之中…… “咦，刚才还听到她们的声音，怎么眨眼不见人影了。” “再搜一搜，没准躲起来了，仔细查看草丛，还有树上，一到晚上大部分都会躲在树上，咱们以前就是这么过来的。” 几个士兵学员拿着演习用的突击步枪，打着手电筒，在树林间搜寻，十分钟过去，没有结果。 其中一个看着不远处的方位，“再往东走就是雷区了，她们不会过去了吧？” “雷区有铁网，有警告牌，她们还不至于要自己找死，赶快再找找。何况慕教官有令，禁止靠近雷区。”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伸手不见五指，手电光速在草丛和树上扫射着，几个人又搜了片刻，觉得奇怪。 “不会是她们往别的地方逃了吧？这里不用搜了，西南和东南方向看看。” 就在他们离开后，藏身在暗处中的两个人走出来。 一男一女。 女的看着四周，跟身边的男人说道，“如果没错，应该就在附近，这些日子我暗中排查了青山很多地形，狼头峰这里的雷区有些古怪，地雷探测仪没有反应。” 男人一身笼罩在暗影之中，黑色的外衣外裤，如隐在黑暗里，许久出声，“探测仪没有反应，是因为这些地雷都是七八十年前埋下的，是旧型重力雷，需要人工排查。” “这附近，好像没有入口，如果触碰到铁网，会引发感应系统。” 男人问道，“这次的集训有多长时间？” “三天。” 男人在思考什么，“时间还足够，仔细找一找，这种地方，一定会有地道入口，而且不止一个。” —— 夜黎醒来，只觉脑袋有些疼，伸手一摸，后脑勺有点湿润，放鼻子下嗅了嗅，是血腥味。 肯定是刚才落下来时，脑袋磕到什么流血了。 不过从痛感来说，应该没伤到头盖骨，只是皮外伤，万幸。 她伸手在黑暗中摸，触到坚硬粗糙的石壁，像个地洞，很窄，脚边软软的一坨，是阮绵绵的身体。 忙爬过去，触到她身体，感受到体温和鼻息，松了口气，摇了摇她，“绵绵，快醒醒。” 太黑，没有一丝光亮，很潮湿，隐隐有种难以形容的气味。 夜黎从物资包里取出手电，光束照出来，看清是个洞，她们落下来的地方，洞道斜斜的，很长，大约有七八米深。 也就是说，她们现在，已经在地底下了。 “啊……” 阮绵绵这时也慢慢苏醒过来，一时没有反应，只是咕哝着，想坐起来，又呻吟一声，“好痛……阿黎，我们这是在哪里……” 夜黎晃了晃手中的手电筒，照了照四周，“在一个很深的地洞里。” “啊，我的手，好像直不了了……”阮绵绵抬起左手，只觉得一阵刺痛传来。 夜黎靠过去，“我看看，嗯……骨折了，别动，我先帮你固定一下。” 转身再用手电照了照四周，找到一根棍子，似乎是刚才她们掉下来时，被顺着一起落下的，还有折断的痕迹。 啪的一声掰成两段，从背囊里翻出急救包，里面有纱布，帮阮绵绵把手固定好，让她挂在胸前。 那丫头也挺坚强，夜黎帮她急救的过程，尽管痛，但她一声也不吭，只是痛得微微地颤抖。 “怎么办，我们怎么出去，洞口这么高……”她看着顶上的洞口。 夜黎语气冷静，“爬出去肯定是没办法，洞口被草丛覆盖，发射信号弹也困难，先休息一下，等精神好一些，再想办法。再过几个小时，天就亮了，你先吃点东西。”说着从包里拿出压缩饼干，递一块过去。 刚才看了看时间，已经夜里三点，她们昏迷了有七八个小时。 等于说，三天的追击集训，已经过去一天了，等天亮之后，还剩下两天时间。 “我们不会死在这里吧？这洞里有股怪味。”阮绵绵边吃着压缩饼干边道。 “你也闻到了？”夜黎把电筒照在洞地底，手指撵起一点泥土在鼻子下嗅了嗅，又皱了下眉。 这味道，有点像小时候在福利院时，福利院冬天烧煤取暖，那些煤炉散发的味道。 也像另外一种危险物质，火药。 “绵绵，我问你，我们是往东边跑，掉入洞口的地方，你能知道大概是地区吗？” 阮绵绵移动了一下身子，找个舒服点的位置坐着，好让脚不那么麻，“当时太紧张，我也不太注意。不过狼头峰地区，东边有个雷区，范围很大，周边用铁网围着，蔓延了好几公里，照我们跑的速度和时间来看，应该是在雷区铁网的外围一千米范围之内。如果没掉下来，再往前跑，就到雷区了。” “雷区多久了？”夜黎问，目光还盯着地上颜色较深的沙石。 “什么多久？”阮绵绵不大明白。 “围起来多久？” 阮绵绵想了想，“应该很久了，是战时留下的地雷，有七十多年。听我爷爷说，以前狼头峰这边的树都是百年大树，打仗的时候烧了山，敌军空投了很多地雷和炸弹，都烧光了，战争结束后才重新植的树。” 夜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难怪，狼头峰这片山林的大树是一样种类，高度也比较平整。 说起战争，虽然Z国不算什么大国，但历史也算悠久，百年间曾加入过世界大战之中，当时也死伤不少。战争结束至今，已有七十多年将近八十年了，那些经历过战争的，还有印象的，大部分都不存在世上了。 两人吃了点东西，关掉手电筒，休息两个多小时，夜黎觉得力气和精神状态都恢复差不多了，才又站起来查看周围石壁。 这个时间，应该是六点了，外面天应该快亮了，只是洞里仍然黑暗。 90.第90章 消失 天，灰蒙蒙的渐渐亮了。 狼头峰山区脚下的指挥调度室—— 几个负责指挥平台的下属，突然觉得显示台上的显示有些诡异，有两个红色的学员红点突然在雷区附近消失。 他们清点人数核对了监控才发现，这两个红点已经消失了很长时间，从昨晚八点多突然消失，监控显示快进，消失到现在仍然没有出现。 于是紧张起来，马上跟在指挥调度室负责的洪毅报告，“洪教官，两个学员凭空消失了。” 洪毅听后，顿时沉了眉，马上走到指挥平台前，“地址在哪块区域，消失多长时间？猎狗学员那边可有反馈？” 一般来说，如果是猎狗学员抓到的学员，一旦淘汰，标记着学员的红点就会在屏幕上消失。 不过慕言炔吩咐过，第一天不需要淘汰，只是给他们营造紧张和刺激感，进行一些追击行动罢了。如此一来，就算猎狗学员们发现了集训队员，也只是演一场，计算他们的逃跑路线和躲藏范围，等到后两天才开始进行逐个淘汰。 这些集训队员里，有不少一部人的家庭出身都不错，算得上是富家千金和少爷，他们经历的历练少，对于独自在狼头山这种地方生存三天三夜是个极大考验。狼头山森林茂密，光线昏暗，白日也不见什么光线，加上蚊子多，能撑过一天已经很不容易。 这次集训的目标，主要是锻炼他们的胆量，一天过后，应该有不少人会主动放弃。 所以，现在距离第一天24小时的结束时间还有两个小时，猎狗学员不会这么快淘汰他们，自然不会有红点消失的状态。可是现在平台上无端消失的两个学员，不排除突发情况是，猎狗学员提前淘汰了这两个人。 红点都是红外热感显示，除了猎狗学员在淘汰的学员身上装上感应器，消去红外感应，否则红点一直都会显示，除非，是没有生命特征…… “从监控记录来看，昨晚八点多开始不见的，之后的监控中，也没有看到这两个红点在屏幕上出现。”一个属下答道。 卓飞也走过来，“是不是应该再清点一下人数？” 洪毅亲自数了一遍，“66个红点代表66个集训队员，现在只剩下64个。” “要不要通知部长？”卓飞问一声。 慕言炔离开之前，交代这里由洪毅为总指挥，所以任何事情都需要经过洪毅的同意。 学员突然消失是很诡异的事情，要是弄出人命可不行。 所以慕言炔才会带着季英奇，亲自进山区去监督情况，就是保障学员安全。 洪毅对一个属下道，“接通无线，连接慕队。” 指挥营地上方的天空，已经发出微微的光亮，而远在几千米外的林中深处，光线仍是昏暗。 清晨露重，人穿行在林中，衣裳鞋子沾湿露水，淡淡的雾气，笼罩在草木下方，有种幻境的感觉。 季英奇随身携带的通话设备响起嘀嘀嘀的声音，他从背包里取出一个蓝牙耳机装置，递给慕言炔，“慕队，有呼叫。” 慕言炔走在前面，回身接过蓝牙耳机塞在耳朵里，按了一下感应键，“说。” 洪毅的声音就从那头传来，把学员失踪的情况汇报。 男人立在林中深处，头顶传来猫头鹰的鸣叫，他抬头望了眼茂密的树顶，开口说道，“先让猎狗学员那边逐个汇报，确定具体情况，还有，确定两个学员消失的位置，报告给我。” 几分钟，洪毅那头再次传来消息，“从几个猎狗学员哪里得知，昨晚他们追踪几个学员到东部雷区附近，确实突然不见了他们的踪影，以为他们藏起来了。位置在东E12到东S37之间。” 慕言炔只是听到两个位置标记的地点，顿时沉下了眉，“那里离雷区不过几百米的距离。” 季英奇在一旁道，“雷区？有铁网和禁止靠近的标志，他们不至于会跑进去吧，再说触到铁网，会引发感应系统，指挥营那边是会知道情况的。” 慕言炔当然知道，低头看了看手表，确定了一个方位，“走，过去看看。” 夜黎这边—— 阮绵绵受伤不能乱动，她自己在洞壁四周摸摸看看，摸了一会，再往里走一点，发现一个比较窄的入口，被落石挡住了一半，不过还能容一个人走过去，只是不知道往黑漆漆的入口里走，会不会有出口？ “是出口吗？”阮绵绵也站起来。 “不知道，你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看看，如果十分钟后我没走出来，你进来找我。” 夜黎探着头在狭窄的通道口嗅了嗅，感觉里面那股气味更重一些。 “阿黎，你小心啊。”阮绵绵在身后说一声，那道纤细的身影已经没入黑暗的洞口缝隙里。 一个人留在洞穴这边，确实有点怕，但想想夜黎都进了更危险的地方，便忍住了。为节省电源，也没打开手电筒，就在黑暗中算着时间。 夜黎越往里走，空气越潮湿，有很多落石挡住道路，需要走得小心，有些地方需要猫着整个身子钻过去。 尽管艰难，但洞口没有完全堵住，还可以继续往里，她就慢慢摸索着往前走。 开始觉得有些奇怪，洞壁上光滑，像是人工凿出来的洞道，摸上去的触感越来越平坦。 心里有个声音，开始很确定。 这个，很可能是战时地道。 以前读书的时候就读到历史课文上讲道，在七八十年前，战争的时候，青山地区是战场，挖了很多地道来作战。这些地道，会不会和地雷区有关？如果通向地雷区，是不是会有其他的通道出去？ 这么想着，眼前突然开阔，脚下差点踩空…… 急忙扶住旁边的石壁，用力把身子扶稳。 手电筒照出去，只觉得场地变得十分开阔。 不仅如此，还看到一些奇怪的黑乎乎的东西。 她走近一点，手电筒的光速打在黑乎乎的东西上，顿时倒吸一口气。 这些，都是弹药…… 91.第91章 死人，才会守口如瓶 这些弹药尽管已经结成黑块，装在铁罐中，因为潮湿氧化还散发出一种淡淡的不太好闻的火药气味和铁锈味。 除了弹药，还有一箱箱的子弹。 也不知道放了多久，但从装弹药的铁罐来说，大约是封存铁罐的那层油布腐烂失去油性，才导致弹药接触潮湿空气，挥发气味。 更让夜黎吃惊的是，存放弹药的洞室并不只有一个，四面石壁有四个出口，往每个出口走出去，外面又连接了一个更大的存储弹药的洞室。其中最大的一个，篮球场大小，顶部凿得很低，大概只有两米左右，所以显得有些压抑，但绝对比刚才她们掉下来的那个洞穴要好多了。 最大的那个洞室，里面不仅有弹药和子弹，还有一些水下鱼雷和枪支，每支枪都包着一层塑料膜，保存得非常好。 夜黎越看，就越震惊。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里应该是个战时的军火库。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武器。 进军校一个月，还没摸到枪，只在课堂上学了些枪械理论知识和保养须知。 不过她奇怪的是，如果是战时的军火库，战争的时候时刻都需要军火，为什么偏偏要把这些弹药和枪支保存得如此严密，仿佛要保存许久，没有时刻要使用的痕迹。那，是故意留下来的吧，留来做什么呢？ 看了看时间，进来差不多有十多分钟，想着阮绵绵应该过来了，等她过来再找出口。她现在心里松了些，觉得出口肯定是有的，而且不止一个。因为要运这些大量的武器进来，肯定也要有运出去的打算。 想到这里，离开最大的洞室往第一个发现的洞室走，突然，听到啊的一声熟悉叫声，是阮绵绵的声音！ 心里又一紧，快步往那边走去，眼前忽地闪过一个高高壮壮的身影，几乎没有犹豫，就伸手朝她脖子劈过来，耳边已经贴过来一阵风。 夜黎身体条件反射躲避，迅速地弯下身子，滚到角落里，随手把电筒关了。 整个洞室顿时就陷入黑暗之中。 那人在黑暗中停下来，警惕地往后退几步，抬脚就往角落踢来，看不到，只凭感觉，夜黎只觉得耳边生风，感觉再有两寸，那人就踢到她了。 情急之下，把手电打开，一束光亮抛到空中。 耳边，这时竟然还响起慕言炔的声音—— “如果要对付一个目标，就用尽全力。” 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感觉来人并不打算手下留情。 借着光亮，她一下跃起来，用尽全力朝那人身上撞过去。 咚的一声，两人双双倒地。 撞到那人身上的同时，夜黎心里也升起一丝疑问。 夜黎撞过去时，整个脑袋都撞在那人胸前。 胸前挺软的，感觉像是个女人。 但是从身高体型来说，又有点过于壮了。 她顾不得那么多，用点技巧，把那女人的双手死死反剪在身下，用力压着她。 脚边手电光线斜斜打过来，但还是没能照清那女人的脸。 夜黎只感觉身边又多了道无声无息的黑影，那种危险而冰冷的气息靠近时，让她心里猛地瑟缩了一下，下一秒，已经有什么冰冷而坚硬的东西抵住了她的太阳穴。 “松手。”他说出口的声音，也十分渗人，像嗓子被烧坏了一样，沙哑低沉，如鬼魅一般。 夜黎只在一个男人身上感受到那种让人从脚底到头顶恐惧的气息，慕言炔。 但是现在，有另外一个男人，身上也散发一种和慕言炔类似的气息。 夜黎唯一肯定的事情是，他，不是慕言炔。 而那顶着她太阳穴的坚硬，是分分秒秒就能置她死地的武器——枪。 她整个人就动弹不得，慢慢地举起手，从地上站起来，做出投降的手势。 手电的光速打在地上，虽然让整个洞室看起来有些光亮，但却照不到上半部分，她也看不到身侧男人的脸。 壮女人从地上爬起来，扫了扫身上的尘土，刚想开口，就被男人制止。 他动了动手中的枪，指着另一处墙角被打晕的阮绵绵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夜黎紧绷着思绪，情绪慢慢冷静下来。 死过一次的人，尽管对生死已经置之度外，但很多事她没做完，很多目标没有达成，这么被不明不白的人一枪嘣了，也是挺冤枉的。 她冷静地开口，“你们，不是集训队员吧，至少，你不是。” 男人气息顿了顿，枪口还是没有离开夜黎的脑袋，“回答我的问题。”他沙哑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 旁边那个身材高大的女人比了个划过脖子的手势，是让男人取了夜黎性命的意思。 夜黎眼角余光瞥到了女人的动作，仍是冷静说道，“你若是杀了我们，那么军校会把这整个山头都掀翻的，到时着地道里的秘密，可就要公布于众了。我想你们，一定是冲着这些东西来的吧，而且，需要一点时间转移。反正我也没看到你们的脸，可不可以把我们放出去，这事，绝对守口如瓶。” 男人冷冷笑了声，声音沙哑中又有种异样的浑厚，“死人，才会守口如瓶。” 夜黎忙道，“不是想知道我们是怎么进来的吗？喏，看到那边的洞口没，估计是地震的时候坍塌的，没算错的话，八年前那场7.6级的地震，对这个地道洞还是有些影响的，至少把很多通风口给堵死了，我们误打误撞，不小心从一个还没被堵的通风口跌下来。” “你怎么知道通风口被堵死？” 男人已经缓了些语气，在黑暗中饶有兴趣地看着夜黎，只觉得这丫头不简单。 夜黎下巴比了一下地上的火药罐，“没看到这里这么潮湿吗？如果不是通风口堵死，这些火药应该能保存更长时间。” 男人默然，眼睛在黑暗种发出一种幽幽的光芒。 夜黎没敢看他，太阳穴已经有点发麻，不知道下一秒他会不会开枪。 “头……”那个女人刚开口，又被制止了。似乎男人是她的领导。 他缓缓的，把枪从夜黎太阳穴移开，却落在她脖子后，抬手一劈…… 92.第92章 都还活着 “头，真的不杀她们？以后会不会……”女人看着地上昏迷的两具身躯，面露一丝犹豫。 “不用。”男人走到弹药桶前查看，“她们没看到我们的面孔，认不出的。” 说着走回来，一直走到夜黎身边，蹲下去，手中的手电筒光速照到她脸上。额头有些小小的擦伤，长长的睫毛，小巧而挺的鼻子，紧紧抿着的樱桃唇，不仅是个小美人，还是个性格有些烈的小美人。 他蹲在她身边看了会，站起来道，“这丫头，很不简单，遇事冷静、果断，以后，也许能为我们所用。” “可她是……”女人说到这里，却见男人打了个手势。 “有人进来了。”他神色一紧，下巴比着那道夜黎她们进来的通风口方向，示意从那头出去。 两人马上把手中的手电关了，闪身进入洞穴通道之中，隐入了黑暗里。 季英奇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就见前面的慕言炔停下脚步，挥起手示意停下。 两人发现这个地下通道，到进来，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但这其中的诡异和一种隐约的火药气味，使人神经紧绷起来。 狼头峰地区有地道慕言炔很早以前就知道，从洪毅那里得知两个学员凭空消失，他做了个猜想，或许是掉入地道之中。 排查了一个小时，找到了其中一个地道入口。 地道很长，有百米距离，有些路段被落石遮挡，他估计是地震时造成的。 手电光速扫在地上，他又放慢了些脚步，气息一沉，提醒身后的季英奇，“有人来过，而且只有进来的脚印，没有出去的脚印，小心一些。” 季英奇眉头一拧，有人进来？ 是什么人？难道是那两个失踪的学员？他们误闯进来了？ 再往里走一段，场地就开阔起来，一个地道洞，通向四个方向。 慕言炔用行动手势，指挥季英奇往左边的洞道查看，他则往右边的洞道走去。 两人步伐十分轻，落地无声，仿佛在执行任务，十分的小心谨慎。 进了更大一点的洞室后，光线扫在洞里，看到堆在洞里的东西，慕言炔眉头微微沉了下去。 另一边，传来季英奇的声音，“慕队，她们在这！” 慕言炔抬步往那头走过去，看到地上两个身影，身体一震，大步走过去。 季英奇已经探过两人的鼻息，“都还活着，就是昏迷了，看样子，好像是受人袭击。” “是男人。”慕言炔目光落在地上的夜黎身上，脸色阴沉。 “慕队你怎么知道？”季英奇问。 他很多疑问，这些地下洞室里的火药枪支是怎么回事，夜黎和阮绵绵昏迷躺在这里又是怎么回事，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慕言炔蹲下来，查看夜黎和阮绵绵身上的伤，“记得刚进来看到的鞋印吗？两个码数都是男人的鞋子码数，看他们步子跨度和深浅，都是训练有素的人。” “可是没有看到他们出去的鞋印，难道他们还在这里？” 慕言炔确定夜黎和阮绵绵没什么重伤，除了阮绵绵的手骨折，两人都没什么大碍。他站起来查看了一下洞道周围，最后停留在一个被落石挡住一半的通风口洞道上，“他们是从这里出去的，应该走没多久。” 季英奇上前来，握了握腰间的枪，压低了声音，“我去追。” 慕言炔举起手制止，目光盯着洞道黑暗的深处，仿佛在看着什么，幽冷道，“不用。” 他在洞室里查看一圈，捻起一点火药看看，掀开弹药箱子，再撕开塑料薄膜查看那些老式的步枪。 “慕队，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东西看起来放在这里很久了。” 慕言炔点了点头，脸色在阴暗的光线中显得更加严肃，“是很久了，这地下洞道是七十多年前大战的时候留下来的，这些火药和枪支，没错的话，应该是战后留下来。如果没有八年前的那场地震，应该能保存更长一点时间。不过地震毁了通风口，这些火药的活性挥发，已经接近没用了。枪是可以用，不过这种老式的步枪，用起来很麻烦，早已经淘汰。至于子弹……” 他捻起一颗子弹查看，手电照到弹头上，目光深幽，又放下了。 “子弹还可以用吧？”季英奇道。 子弹的存储期限一般为二十年。 “可以用，是这种老式步枪的专用子弹，已经停产多年。” 季英奇皱了皱眉，“这样的话，也没多大用处了。慕队，她们两人该怎么办，带回营地吗？” 说着指了指地上昏迷的夜黎和阮绵绵。 说实话，看到是她们两个，他比较惊讶。她们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难道真的是巧合吗？是不是因为碰见了什么人，被人打晕了。那，她们有没有见到打晕她们的人的面孔，这事是要上报的。 慕言炔看着地上的两人，“不用，就让她们在这里，醒来之后，她们会走出去。” 季英奇一下明白过来，现在还在集训期，虽然过了一天，但还有两天，如果直接把她们带回营地，等于把她们淘汰了。 “可是留她们在这里……” “走。”慕言炔盯着那道被落石挡住一半的通风口深处，强硬地说了句，转身离开。 季英奇再看了她们两眼，跟在慕言炔身后走出去。 出了通道，回到地面上，慕言炔对季英奇道，“你马上回去，把这里的情况汇报给军情处。” “是。”季英奇领命，严谨地点了下头，快步穿过树林。 慕言炔微微扭头看了身后的洞道入口一眼，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藏身在林木中的一男一女两人，掀掉身上的草皮，陷入沉默之中。 男的望着慕言炔离开的方向，对女的道，“你先走，记得清理一下身上的气味。” “是。”女人转身，很快消失在树林里。 林中惊起飞鸟，一白一黑两只飞鸟冲出树顶，往更高的枝头飞去。 男人只觉得身后一阵冷风，警觉地勾了一下唇，背对着来人道，“好久不见，慕队长。” 93.第93章 好像压到什么 慕言炔深幽的目光盯着那人黑色外衣的背影，斑驳的树影落在他身上，显得更加阴暗。 两人的手，已经不知不觉地双双都摸上衣间的枪，随时有一触即发的事态。 那人幽冷地说道，“你最好，还是尽快把那两个丫头从地道里带出来，毕竟，这里离雷区很近，如果有个什么震动，地道坍塌，再要救人，就来不及了。还是，你想现在抓住我？上一次没抓到，这一次，也未必能抓到的，慕队长。” 慕言炔轻轻地勾了下唇角，“雷区，只是一个掩饰，有没有雷，我们现在都清楚。” 那人眉头动了动，幽幽道，“是啊，现在确实清楚，但我说的不是地雷，是炸弹。” 慕言炔盯着他的背影，目光凌厉起来，不动声色地拢了下五指，几乎没有犹豫，转身朝地道口走去。 等他走了，那人才松开手中的炸弹引爆器。 对付慕言炔，没有两手是不行的。 …… 夜黎醒来，觉得脖子后疼得不行，摇了一下阮绵绵，她也慢慢醒来。 两人看了看身边的环境，面面相觑。 不是在地下洞道里吗？怎么会在地面上了。 看看天色时间，已经过了正午。 林中植被茂密，斑驳的阳光撒落下来，光线比昨日那种阴天明亮不少。 “我们怎么会在这里？”阮绵绵问。 她只记得听了夜黎的话，十分钟后顺着洞道走进去找她，边走边喊她的名字，刚出了洞道，就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闪过来，喊了声，还来不及叫夜黎，就被人打晕过去。 脑袋后面好疼，她边揉着边看着夜黎。 夜黎也不清楚，明明两人是在地道下面被打晕的，难道是打晕她们的那两个人把她们移上来的，为什么？ 还有，地下的战时军火库，要不要报告给慕言炔？ 不过就算要报告，也等这次追击训练结束之后。 她查看了一下身上的伤口，发现额头受伤的地方好像上了药，不是那么疼了。 阮绵绵的手也能移动，好像也好多了。 这其中的古怪，她们是绝对想不到的。 突然，不远处有人影移动。 夜黎眉头一紧，拉过阮绵绵，“快走，猎狗学员来了。” 几个猎狗学员搜过来，用无线对讲汇报，“报告，人已经驱逐，她们往东南方向跑。” 慕言炔一边在林中穿行一边对那头道，“确定驱赶出雷区范围，给我接线洪毅。” 不一会，正在指挥营地的洪毅，声音从那头传来，“英奇汇报的，可是真的？有多少？” 慕言炔边走边道，“四个地下洞室，都装满了，相当于四卡车。不过都废了，可用性不大，估计是八年前那场地震导致。对了，你还记不记得几年前我们在维和部队，遇到的那批人？” “你是说代号H开头的无国界援助部队？” “他们的头领，你还有印象吗？” “当然，那人不简单，代号HY1。” 慕言炔走的方向是东南边，脸色沉肃地说道，“两年前在洪城经济峰会期间，我和他单独交过一次手，他的身份已经变了，当时想抓住他调查清楚，但失手。就在刚才，他又出现了，目标好像是地道下的军火库。” “你们交手了？” “没有，他在洞道里留了炸弹，我回去……拆除炸弹危险。” 洪毅在那头气息凝重起来，“这事军情处那边，会怎么处理？关于此人，要不要汇报？” 慕言炔道，“怎么处理由他们，这人也不急着汇报，免得打草惊蛇，我想让你查一下几个集训学员的背景，秘密去查。” 夜黎这边—— 两人往东南方向跑了半天，天色渐渐暗下来，确定猎狗学员没追上来，才放慢步子，稍在原地休息。 想起地道的事情，还是很不解，但这种时候也没精力去深想，也不是她们能管的事情。现在最主要的是，想想在还有一天半的时间里，怎么躲过随时会冒出来的猎狗学员，不被淘汰。 干粮已经吃得只剩一点，两人都很饿，强忍着，只喝水来替代。 就算是水，也剩下不多，只要不出什么意外，撑到后天结束没有太大问题。 “这边应该是雷区和沼泽区的交界地，我们再往前跑，就到沼泽区了，沼泽区是过不去的，不能继续走了。”阮绵绵说道。 夜黎看着她，再看看南边的方向，那些高高的铁网，在林中若隐若现，“就在这里休息，养点力气，如果有动静，再行动。” 阮绵绵点点头赞同，她也知道，停下来休息一分钟，猎狗学员离她们就更近一步。 但实在太累，有些跑不动了，她靠着一株树就躺下去。 刚躺下去，就感觉肩膀爬上什么东西，看一眼，差点晕了，“啊……” 夜黎回头过去，也皱了脸，看到一只蝎子正爬到阮绵绵肩膀上…… “阿黎，快帮我……”阮绵绵怕这些虫子，声音都软了，盯着肩膀的蝎子，一双眼睛都盯成斗鸡眼。 “别动。”夜黎慢慢转身回去，伸手慢慢抓起一根棍子靠近。 这种蝎子很毒，虽然个头还不到致命程度，但被咬到也会痛不欲生。 阮绵绵几乎要哭出来，听夜黎的话又不敢吱声，身体却止不住发抖。 棍子慢慢靠近，空中突然响起一声信求救号弹的声响，离他们似乎很近，一小片天空顿时被照亮。 蝎子受惊，撅起毒尾巴，朝阮绵绵脖子爬去…… “妈呀！”阮绵绵大叫一声，还没等夜黎伸棍子过来，她身子一滚，先躲开了。 与此同时，夜黎眼疾手快，棍子往她身上一抽，伴随着阮绵绵的一声惨叫，蝎子也被棍子抽得头尾分离死翘翘了。 “啊……好疼……” 阮绵绵脖子上被夜黎棍子抽了一下，起了一条明显的红痕，她疼得差点哭鼻子，眼神略有疑问地看着夜黎。 夜黎耸耸肩，一脸无辜，“没办法，抽你一棍，好过你被蝎子蛰呀。” 阮绵绵皱着发红的鼻子，半个身子都滚到旁边的沼泽地里，一身一脸的黑泥，有些无奈，看着怪可爱。 打算起身，听得屁股下咔嚓一声，浑身传来一阵颤意，动弹不得，她对着夜黎继续往前爬的背影，抖着声音道，“阿黎……我屁股好像，压到什么了……” 94.第94章 你会死的 夜黎听到她那么一说，神色一紧，马上意识到事情严重，“别动，这回是真的，天塌下来也不能动！” “我……我是不是坐到地雷了？” “我看看。” 夜黎看看四周，找了根棍子握在手中，棍子斜斜朝她屁股边的黑泥小心地探进去，果然触到一种金属坚硬的触感。 地雷无误，明明这里不是雷区，但却有地雷，看来…… 她内心挣扎了一下，默默把棍子抽回，往旁边移开几米的距离，心道阮绵绵今日真是不宜出行，刚打死蝎子，就坐地雷上了，要不要这么倒霉。 “你要去哪啊？”阮绵绵快哭了。 夜黎又移开几米，两人之间隔了一段距离她才说话，“离你远点啊，否则你屁股炸开花，伤及无辜怎么办？” 阮绵绵快要哭出来，“你不管我了？” 夜黎坐在不远处，耸耸肩，“你一动，肯定会炸的，你死掉就算了，还要叫我陪你啊？一个人活好过两个人死呀。” 阮绵绵一听，哇地哭出声音，“我会死掉……我不要死掉……” 夜黎装不下去，一下笑出声来，在地上趴着，朝她匍匐移动过去，“别哭了，我逗你玩呢，怎么可能不管你。” 这世上对她好的人本来就不多，真心对她的就更少了，她自然不可能看着阮绵绵被雷炸死。 只是这种紧张的时刻，她想调节一下氛围，免得阮绵绵紧张过头。 “别哭了，冷静下来，你一哭，情绪起伏身体抖动，会影响到压力。听我的，千万不能动。” 阮绵绵一下止住哭声，咬着唇点点头。 她一个千金小姐，以前在家都是室内的学习，而且学的都是书上的知识，野外训练这种事情对她来说有难度，掉进地道莫名其妙被打晕就不说了，坐到地雷，更是前所未有的经历。虽然止住哭声，身体还是忍不住轻轻的颤抖。 “先冷静下来，什么都别想。” 夜黎爬在地上，靠近她身边，用棍子慢慢探进黑泥里。 她把手掌垫在阮绵绵屁股旁，“听我口令，我数一二三，你慢慢移开身子，我移一点你移一点，记住，要慢。一、二、三……” 阮绵绵移动身体的同一时间，夜黎就把慢慢手掌给垫上去，取代了她臀部的位置，覆盖上去。 这一下，已经安全的阮绵绵才明白过来，整个人都愣住了，也止住了哭泣。 “夜黎你……你会死的……” 她没想到，夜黎会用自己的身体来压雷，用这种方式来救她。刚刚，她还以为夜黎会排雷…… 夜黎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下巴指了指自己背包后面的信号弹，“把我的信号弹拿出来，发射出去，会有人来救我。然后，你往北跑，如果可以，尽量和方浩汇合，尽力挨到后天结束。千万不要被淘汰。” 阮绵绵愣了好一会，豆大的泪珠突然就滚落下来。 如果说刚才是因为害怕才哭，这一刻，是因为感动。 她从小到大虽然是个爱哭鬼，但很少为别人哭，今天夜黎这么对她，只觉得比家里所有人对她都好，家人都太冷漠，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夜黎，这么对她。甚至，用命来换她的命…… 她一边抽泣着一边说，“你会被淘汰的，你淘汰了，就要退出军校了……” 夜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淘汰总比没命好吧。” “可是，你不是拼命都想留下来吗？”阮绵绵知道夜黎比任何人都想留下。 “想啊，可还是命重要啊？你别叽叽歪歪了，快发射信号弹，我手酸了。”夜黎说得轻松。 她死过一次的，当然知道那种滋味不好受，刚才内心也挣扎过，但知道以阮绵绵的心理素质，是肯定等不到人来排雷的，她换下她，或许还有活的希望。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命的重要性。 不远处有黑影闪动，有草丛窸窸窣窣的声响。 夜黎神色一紧，对阮绵绵说道，“快发射信号弹，然后跑远远的，记住我的话，不要被淘汰。你要是淘汰，我这雷就白帮你压着了，知道了吗？” 声音渐近，阮绵绵咬着唇点点头，砰的一声，绿色的信号弹光发射到天空中，照亮头顶的一小片夜空。 她跑了两步又回过头，红着眼睛看夜黎，许久才说道，“阿黎，从来没人像你这样对我，以后，我们就是生死之交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白白救我的……” 阮绵绵很快消失在林影中，身后，走出来几个人，看到夜黎，有人爆发出一阵笑声。 那声音太刺耳，也太熟悉，闭着眼睛也知道谁来了。 偏偏，是她。 朱妍走到夜黎身边，离着两米远的距离蹲下来，一副好不得意的嘴脸，“夜黎啊夜黎，你也有今天？我就说了，你是注定要淘汰的，注定，要离开军校。你这种身份低贱的人，根本不配与我们为伍。” 夜黎的手撑在地雷上，一动不动地趴着，幽冷地说道，“你要是想死，就走近一点，要是不想死，就有多远滚多远。” 旁边两个男学员，似乎是和朱妍结盟的，知道夜黎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对朱妍说道，“走吧，她发射了信号弹，估计很快就有人过来救她，我们别管，还是快走，别在这里耗时间。” “对啊，昨天有人看到有狼在附近出没，还是赶紧走。” 狼…… 朱妍盯着夜黎，慢慢站起来，跟着那两个男学员走了几步，又返回来，从背囊里拿出一只捉来果腹的死兔子，放在离夜黎两三米远的空地上，嘴角牵起一抹阴毒的笑。然后，她残忍地用刀割开兔子的喉管，血腥味顿时就弥漫出来…… 夜黎猛地瞪大眼睛，她想做什么？ 引狼过来？ 刚才没听错的话，那个男学员说有人看到狼在附近出没。 进山之前也听过不少传言，狼头峰之所以叫狼头峰，是因为林中有狼，两年前还出过狼伤人的新闻，但一直没抓到，也很少人见过狼的踪迹。 朱妍离开后，夜黎就盯着那只死兔子。 她有些累了，手也麻木了，想着只要轻轻地松开手，或许就可以永远解脱。 但怎么会那么不甘心？ 草丛轻轻一动，夜黎眉心一跳。 是狼来了吗？ 95.第95章 你咬我？ 夜黎抬起头，看到慕言炔那张阴沉的面孔，心道，比狼更恐怖的来了。 他不是应该在营地指挥吗？怎么会也在山里，而且这么快就过来了？ 慕言炔一看到她的情况，便皱紧了眉头，提步过来，蹲下查看。 刚才看到信号弹的时候，他离这里距离不远，但看到是夜黎，也没有很惊讶，因为他离她的范围，没离开过一千米以外。从她手掌压雷的方式，知道她不是意外踩雷，而是把之前踩雷的人换出来。没看到阮绵绵，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还真的叫他越来越看不明白。 拼命地想留在军校，留在集训队，可是关键时候，也能用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 不是因为她想淘汰，而是知道阮绵绵可能会被炸死，但她不会。 夜黎趴在地上，手掌压着泥地下的雷，脸上脏兮兮的，突然动了一下，勾起唇角，“看到我淘汰，你是不是很高兴，如你的意了吧？把我送到A市，不闻不问，省心省力，需要我的血的时候，就把我叫回来，这，就是我以后的人生是吗？” 慕言炔眼神一冷，从腰间的小包里抽出一根探测针，试探黑泥下面的地雷，“你想过什么人生？” 她长长的睫毛眨了一下，心里苦涩，嘴角却轻勾着轻笑，“你知道吗？我现在只要一松开手，就能和你同归于尽了，多少次，我都想这么做，觉得这样做，一切就结束了。” 男人眉目凌厉地扫过来，眉头皱得深深的，伸手捉住她的下巴，“你要和我同归于尽？” 他在夜黎眼中，看到了之前看到过的那种冷翳的星火，可以燎起他心上的草原。 夜黎收敛了眼中的犀利，变得温和起来，调皮地笑笑，“我开玩笑的呢，怎么，你被我吓到了？” 她能在他眼中看到一种浓雾般的阴沉，那浓雾后仿佛随时会扑过来什么怪兽，把她撕裂。 心里，不是没有颤动，只是都被她忍住了。 是，她是想过和他同归于尽，在那些黑暗中无数次徘徊的时候，想起他，想起他的绝情，她就想让他也尝尝那种不见天日的滋味，尝尝被一个深爱的人弄死的滋味。 可是他爱她吗？ 不，他甚至没有深爱的人，他只爱他自己。 所以她不能死，她要变强。 慕言炔却不是个善罢甘休的，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静静地看着夜黎，轻轻地笑了声，又抬高了她的下巴一点，“你以为，你想跟我同归于尽就能同归于尽吗？你觉得你现在，有这个能力？” 夜黎眼中的光闪动一下，在他的脸靠近时，微微地屏住呼吸，目光却还是无惧地看着他。 只感觉到自己摁压着地雷的手背上沉了一下，心里一个颤抖，猛地瞪大眼睛。 慕言炔的手，已经覆盖在她的手上。 他，想做什么？ 夜黎心里砰砰地跳起来，感觉他再用一点力，她就撑不住把雷压引信引爆了。 她的一丝反应，都被慕言炔收入了眼底。 他靠她很近，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的，只有一双眼，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直直地盯着她，轻启玫瑰色的唇，阴冷地说道，“你以为，我没有尝过死的滋味吗？同归于尽？好啊。” “好啊”两个字，被他说得如此轻松，仿佛生死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件随时都会发生的事情，早已置之度外。 夜黎心里一下慌起来，她知道，自己又一次输给他。 在他抓着她的手，从松压式的地雷上抬起的一瞬间，她“啊”地发出一声惊叫，猛地闭上眼睛…… 本以为下一秒她就会被炸成肉糜，但眼睛闭着许久，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炸？ 她微微睁开一道眼睛缝，看看手掌，真没炸。 再睁开一点，就看到慕言炔盯着她，嘴角勾着一丝嘲弄的笑，不得不承认，他真是帅得人神共愤，尤其勾着嘴角有些坏笑的时候，那目光仿佛把她剥了个干净，看得透透的，不留一点情面。 “地雷……” 夜黎愣了愣，突然就懂了，这地雷，不会炸。 慕言炔收了探针，放回腰间的小包里，淡淡说道，“战后青山地区每年都做一次特检，全面范围探测地雷，七十多年过去，雷早就排干净了。不然，怎么可能作为演习场地和学员训练场地？” “那你刚才还那么严肃，慕言炔你……” 夜黎有些动气，他根本就在吓她，还装得真像那么回事。 “慕言炔？”男人挑了下眉，“你现在，这么没大没小，已经要叫我全名了是吗？” 他不会承认，听到他叫全名，心里有一丝奇怪的感觉。 听惯了夜安琪直呼他的名字，他从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不过就是个称呼，但夜黎这么大胆点名点姓的叫，又让他觉得有哪里不一样，甚至，是有些喜欢的。 夜黎瞪着他，明明他可以早点说清楚，她就不用死扛这么久。 现在排除了危险，她整个人都虚脱了一般，在地上瘫坐着，看着慕言炔那种冰山脸，觉得太不甘心。 为什么，她总是被他死死地把握着呢，仿佛孙悟空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她盯着他，小脸鼓鼓的，眼睛有些发红，突然扑到他身上，张口在他肩膀上用力咬下去。 慕言炔身子一僵，几乎不感觉到痛似的，伸手把她揪开，沉下脸，“咬人？你是小狗吗？” 夜黎又伸脚踢他，被他反应迅速地挡住，一下把她反压在身下，把她小小一只禁锢在双腿下面，双手举到头顶。 两个人就那么躺在草地上，压倒了一片草丛，被他这么强壮有力的身体压着，双手又被困在头顶，夜黎一点都动弹不得，只是瞪圆了眼睛看他。有些气又有些羞耻，生气的样子，真的就像一只小狗一样。 慕言炔深眸打在她脸上，看久了，有一瞬间心脏也停止了一下，他整张脸就压下来。 在他的唇几乎要贴上来时，夜黎一下闭上眼睛，心脏砰砰地跳着，身子紧绷。 然而下一秒，只感觉脖子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接着，就是一种麻麻的刺痛感。 夜黎猛地睁开眼睛，“慕言炔你……咬我？” 96.第96章 禽兽 然而下一秒，只感觉脖子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接着，就是一种麻麻的刺痛感。 夜黎猛地睁开眼睛，“慕言炔你……咬我？” 男人唇瓣吮着她脖子的触感，让她浑身都起了阵鸡皮疙瘩，是真的咬，也是真的痛。 他缓缓地抬起头，像个邪恶的吸血鬼，目光微微眯着近距离打在夜黎不可置信的小脸上，缓缓地启唇道，“你刚刚，不也咬了我吗？咬回你，很公平。” 不知为何，看着夜黎动气的样子，他就越想把她禁锢在身下玩弄。 夜黎用力地推开他，然后往后退开几步。 她差点，就沦陷了。 身后草丛一动。 慕言炔警觉，猛地眉头一沉，往夜黎身后的地方看去，就看到两道不同寻常的微弱绿光，带着某种危险的野性，在盯着他们，鼻头低低地发出一种野兽的气息，露出锋利的獠牙。 夜黎也感觉到了，脊背顿时一挺，扭头过去，草丛中便飞猛地窜出一头半人高的野兽，朝她扑来。 “啊！”她惊叫一声，感觉猛兽已经扑到的面前，带着一种腥气的野兽气息，她条件反射伸手挡在身前。 却只觉得被人一拽，慕言炔的身影已经完全地覆盖过她，伸手挡了过去。 夜黎听到了撕咬的声音，眼睁睁地看着那头应该是狼的猛兽，锋利的獠牙一口咬在慕言炔的手臂上。 她完全怔住了！ 他皱着眉头，另一手已经挥拳过去，砸在那头狼的脸上。 听得嗷的一声，狼松开了口，落在地上，退出了几米远，头压得低低的，发出更凶猛的声音。 慕言炔手臂上，顿时有了血迹，伤口似乎不浅。 夜黎第一次见这么凶狠的禽兽，整个人有些手足无措，盯着慕言炔手臂上的伤口，心里微微地揪起来。 她，是在心疼他？ 寒光一闪，慕言炔手中已经多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他很冷静，微微弓着身，保持着一个防守的攻势，只要那禽兽扑上来，定然会见血。 那禽兽仿佛也在慕言炔身上嗅到危险的气息，也忌惮他手中的利刃，压低着身子，前足微微抛了抛土，呲着獠牙，一双眼睛在夜色中透着绿光，更显凶恶。 慕言炔深邃的双眸盯着它看了半响，慢慢地松了松眉头，又皱了一下。 空气里只有那禽兽发出地低吼，近乎抓狂一般，冲着慕言炔扑过去。 锋利的军刀在空中划过，手起刀落，嗷嗷的两声，那禽兽砰地坠落在地上，脖子下，被慕言炔割了一道口，血染红它有些灰白的乱糟糟的毛发。 它倒在地上用力喘气，发出一种近乎哭声的呜鸣。 慕言炔手中的军刀已经见血，走过去时，夜黎喊住他，“等等，它好像不是狼，更像狗。” “是狼狗。”慕言炔道，说着已经蹲下来，用军刀动了动它的皮毛。 狼狗怎么会在山里，而且看起来这么兽性，仿佛在山里长大似的，一身灰白色的毛发也跟寻常见到的狼狗不同，非常独特。但仔细看，还是能和真正的野狼区分开来。一是它的耳朵形状和大小，二是它的吻部和獠牙嘴型，都能说明，是只狼狗。 夜黎走过去，在它身边蹲下来，听着它不停地发出一种悲沧的呜鸣声，惊惧早已经散去。 慕言炔看着不远处那只死兔子，又道，“我们应该是到了它的地盘，有只死兔子，让它以为我们在它的地盘猎了它的食物，才会这么发狂。兔子，是你猎杀的？” 夜黎摇头，“我当时压着雷，哪有手去猎杀兔子。不过听说狼头山有野狼，是真的吗？难道，就是这只狼狗？” “南方湿热，不适应野狼生存，青山地区没有狼。这只狼狗，应该是从军校的训练犬区逃出来了，看它的样子，至少已经在森林里生活了一年，否则不会这般兽性。” 他说着一边从急救包里扯出一段绷带扎住自己被咬的手臂，一边站起来道，“我们走，它被我伤这么重，活不了了。” 夜黎站起来，跟在慕言炔身后，走了两步，回头再看它一眼。 不知为何，脑袋里突然浮现一只小狗的身影。 她四五岁的时候在福利院，捡到一只小狗，也是灰白色的毛发，小小一只非常可爱，也非常听话懂事。福利院没有多余的粮食喂狗，她总是把自己的饭食偷偷藏一点带给小狗吃。养小狗的那些日子，带给夜黎很多快乐，在福利院也没人再敢欺负她，但不久之后，小狗还是病死了，夜黎为此哭了好几天。 如今看着躺在草丛里颤抖的那只狼狗，发出可怜的悲鸣，她心里并不好受。 如果它不是灰白色的毛发，如果它只是一头野狼…… 走出一段距离，她对着慕言炔的背影道，“我落东西了，回去找找，你先走。” 慕言炔回身过来，看着她往草丛那头跑去，轻轻地摇了下头。 包里有急救包，夜黎拿出来，伸手碰到狼狗时，它尽管已经受伤，还是微微地呲着牙，抖了一下身子，露出凶恶的模样，似乎在警告。 夜黎手顿在空中，心里还是有点害怕的，嘴里发出嘘的安抚声音，手掌轻轻地顺着它头上的毛发抚了一下，轻轻地，一下又一下，直到它情绪慢慢地冷静下来，才给它脖子下的伤口消毒上药。 上药了才发现，其实伤口比想象中浅一点，没有割到喉管和动脉，边处理边说道，“你以后别再这么凶了知道吗？也不能再伤人了，要不然下一次，你肯定就死翘翘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为什么，或许只是为了儿时的那只小狗。 包扎完之后，狼狗的呜鸣声也停下来，沉沉地喘着气，睁着眼看着夜黎，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只是看着她，眼中水汪汪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被慕言炔伤到受惊，看起来，真的挺可怜。 “好了，我只能帮你到这里，听天由命还是把握命运，你自己决定。” 说完又觉得可笑，狗哪里会听得懂，更像跟自己说的。 她站起来准备走，看到那只死兔子，想了想，又把兔子拎到狼狗嘴边不远。 转身过去时，就看到慕言炔静默地站在那里，目光里有一丝深邃的温柔，打在她身上。 97.第97章 不疼，一点都不疼 转身过去时，就看到慕言炔静默地站在那里，目光里有一丝深邃的温柔，打在她身上。 “你有没有想过救它的后果，它好了之后，可能会再伤人。”他道。 夜黎身子顿了一下，扭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狼狗，“不会，你说它至少已经在这片森林里生存一年，但除了今夜，这一年间，却没有报道过有野兽伤人的事件。如果它真的伤了人，也是那些想伤害它的人。” 最后一句，她也是对自己说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慕言炔冷静地看着她，不再说什么。 回到指挥营地，已经有不少人被淘汰，早已收到消息的朱天晴迎上来。 “慕部长，你没事吧，听说沼泽区那边有人踩到地雷，你去沼泽区救人……” 看到夜黎，突然就轻轻地嗤笑一声，“原来，救的是你啊，这么说，你是被淘汰了？” 夜黎表情淡淡的看着她，故意道，“淘汰是淘汰了，不过慕教官是我的救命恩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份救命大恩，我做牛做马用一辈子报答。” 慕言炔听着脸色又一沉，她故意说话刺激朱天晴…… “你……”朱天晴当即面色不悦，却在慕言炔面前维持着大家闺秀的风范，“慕教官救你是理所应当，军人的职责。当初说好，你要是淘汰，就不能留在军校，来人，把她带下去。” 说着命令身后的几个下属，她会抓住任何机会整治夜黎，把她赶出军校，也是分分钟就忍不了的事。 “慢着。”慕言炔开口。 朱天晴的几个手下听他说话，不敢再有下一步行动。 “离追击训练结束还有一天时间，不急这一时，何况她身上还有伤，她要走要留，是我说了算。”慕言炔语气很冷淡，但有着让人不敢反驳的气势。 朱天晴咬了咬唇，垂下眼睛。 确实，慕言炔能让她成为集训队的教练已经是她的幸运，像她这种刚到军校就任的教官，资历不深，不像洪毅和季英奇，能留在集训队当教官，对于她的资历累积是一件好事。但慕言炔要想让她辞出，也是分分钟的事情。她父亲对这个男人来说，尽管官位比他重，也并没有什么实权的威慑力。 过了一会，她脸上恢复一种淡雅，朝慕言炔走近两步，脸色一抹淡红，“慕教官，那天被蛇咬，多谢你相救。我父亲得知后，一直想亲自感谢你。他让我问你，你哪日有空，可以来我家吃顿饭，我家厨子的手艺……” 慕言炔淡淡地蹙了下眉，心里冷笑一声，这朱祁，就这么想拉拢他？ 卓飞在旁边有些尴尬，部长不会又拒绝吧？这可是朱首长亲自邀请了，他再拒绝的话，总统先生那边脸面也说不过去。 “啊呀！”一旁的夜黎突然大叫一声，打破在场的沉默。 大家纷纷回头去看她。 只见她捂着小腿蹲下来，皱着小脸，“好疼啊，慕教官，我脚好疼……” 天还未亮，她身上多处黑泥，脏兮兮的样子有些小可怜。 慕言炔看她不像装出来的疼痛，走过去蹲下，手中多了把军刀，割开她迷彩裤。 她白净的小腿上，有一块不同寻常的红肿。 “是被毒虫咬了吗？”卓飞有些担忧地问一句。 慕言炔盯着红肿的地方看了片刻，打横把夜黎抱起，朝军医帐篷走。 朱天晴被冷落在后头，看着男人和夜黎的背影，气得跺脚，他还没回复她呢！ 到了帐篷里，夜黎红着眼眶，楚楚可怜地看着慕言炔，“我不会死吧？” “部长，需不需要让人准备血清？”卓飞跟进来问，就怕是非常毒的毒虫咬的。 记得以前行军，有战友被一种罕见的毒虫咬了小腿，就截断了半条腿。 军医还没到，慕言炔捉着夜黎白嫩的脚丫，检查她被咬伤的伤口，先前微微拧着的眉心渐渐松缓了些。 “不用，不是毒虫咬伤，只是一种红蚁。” 他身经百战，曾经在热带雨林里执行任务，对这种毒虫咬伤能区分。 说着又盯着夜黎的脸，冷淡地说道，“别演了。” 夜黎皱了下眉，靠，这么快就被他拆穿了？ 亏她还牺牲了一下，让蚂蚁咬了。 她的皮肤不但对海鲜过敏，对某些昆虫的叮咬也会过敏。 慕言炔魔鬼般的深眸盯她看一眼，鄙夷地轻嗤一声，早看出是她自己搞的名堂。 粗粝的大手在夜黎脚丫踝骨位置的穴位按了下，夜黎发出一声惨叫。 “啊！疼疼疼……”她疼得猛地把脚丫抽回来。 这个男人，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 他微微松开她的脚踝，微微倾近身子，耐心且淡定地，用一种迷死人不偿命的磁性嗓音问，“哪里还疼？我给你看看。” 卓飞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生怕部长用点力就把夜黎骨头捏碎。 夜黎护着自己的脚踝，摇摇脑袋，呵呵笑起来，“不用不用，一点都不疼了，不疼了。” 慕言炔很满意，嘴角勾起一抹旁人不易察觉的笑容，仍是一本正经地看着夜黎，那意思是说，这算是惩罚了。然后转身回去洗手台，“不疼就好，要是疼，跟我说一声。” 夜黎咬咬牙，恨恨地盯着男人的背影，揉了揉脚踝，咕哝道，“还不是为了帮你解围吗？看人家朱大小姐诚意邀请，你又不情愿的样子，可是不去又会驳了朱首长的面子。明明是看你为难，帮你，还这么对我。” 男人又回头来看她，深邃的眼睛微微眯起来，“本来我不想去，看你这么说，我非去不可了。” 他说着走出去，不一会，就听到他在外面跟朱天晴道，“可以，还请你回去告诉朱首长一声，我会择日过去拜访。” 朱天晴高兴得不得了。 夜黎躺在行军床上，心里冷笑，他的婚事，要娶谁，夜安琪还是朱天晴，跟她有什么关系。 帐篷外面，东方既白，天色渐渐光亮，山里空气清新，渐渐有些菜鸟学员被淘汰送回。 这一次追击训练，是大淘汰。 夜黎想，她离被赶出军校的日子，不远了。 追击训练第四天清晨，洪毅用一个发射弹发向天空，提示训练结束，就陆续有人从林中走出来。 98.第98章 我退出 夜黎站在了淘汰队伍之列，看着阮绵绵和方浩灰头土脸地从林中一起走出来，心里，是为他们自豪的。阮绵绵果然找到方浩，并撑到训练结束，她从来就没小看她。反而是阮绵绵小看了自己，那丫头，其实也很有潜力。 就从她对青山地形的熟悉这一项来说，生存下来比很多学员都有优势。 漫长的三天追击训练，到此是告一段落了。 淘汰的人群中，有几个女学员已经开始哭起来。走到这一步，突然被淘汰回到正常班级上课训练，都感到很惋惜。要是能继续留在集训队，是多好的机会。 夜黎听着几个女生的哭声，自己却没太大感觉，她尽力了，如果只能走到这里，她也认，但不会就此放弃。 “阿黎，你有没有受伤？”方浩朝夜黎走过来，关切地问道，毫不在乎旁人的目光。 他这三天在林中为了躲避追击，几乎没有怎么休息，眉目间有些疲惫，但看到夜黎没受伤，也就放心下来。 一看到夜黎站在淘汰队伍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再看向慕言炔时，眼中便带着隐约的敌意。 “地雷的事情，我听阮绵绵说了，淘汰也好，以后不用受苦了。你人没受伤就好。”他安慰道，又伸手拍了一下夜黎的肩，清俊的脸上有些坚毅的表情，“你放心，你不会是一个人，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夜黎皱了下眉，还没明白他的意思，他已经转身走回男学员的队伍。 阮绵绵想走上来，不过慕言炔命令军医带她去处理手上的伤，她朝夜黎点了下头，就被带走了。 洪毅最后2清点淘汰和晋级人数，公布，“本次追击训练，淘汰32人，剩余34人。” “不，是33人。”人群中，响起方浩的声音，“我退出。” “……！” 那一声“我退出”像个响雷，夜黎看向他，瞪大眼睛，心里一万个问好，他在做什么！ 在场的人也怔了一会，看着他，有不解，有疑惑，有不悦。 阮烈站在他旁边，扭头看他，“方浩，你在说什么，好不容易晋级，你要主动退出？” 方浩没有说话，表情很坚决。 阮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淘汰队列那边的夜黎，似乎懂了，心里就冒出一股没来由的火。 怎么到哪，都是和她有关。 洪毅和季英奇看向慕言炔，等他开口。 男人脸色浮了沉灰影，面目表情地看着方浩，微微地蹙了下眉，又恢复如常，语气沉冷地问道，“你确定？” 方浩坚定地点头，目光再次落在夜黎身上，“我确定。” 夜黎在这边有点着急，如果不是碍着这种场合不能随意走动，她真想冲上去把方浩骂一顿。 退出？ 这么多人拼死想要晋级留在集训队，他却要退出？ 慕言炔语气又沉了些，重重地说道，“好，你可以站到淘汰队伍了。” 方浩丝毫不留恋，朝夜黎所在的队伍走过去。 夜黎不知道说他什么好，对上慕言炔的目光时，只觉得他目光有些冷翳。 “全体都有，列队，回校区。” 回校区的大巴，不再是男女学员各一辆，而是淘汰的一辆车，晋级留下的一辆车。 夜黎上车时，方浩一脸高兴地跟在她身后，“阿黎，你怎么不高兴？” “被淘汰应该高兴吗？” 方浩在她旁边坐下，也不避讳旁边其他女学员的目光，说道，“我们离开军校，可以回高三复读，到时，再考同样的学校，这不是很好吗？你看你，留在军校，三天两头受伤。” 夜黎看着车窗外，身后的狼头山正在渐渐远去。她把方浩当朋友，但永远，只有自己最了解自己。 许久，她问他，“你觉得在军校短短这一个月，学到了什么？相比一个月前，你有哪些变化？” 方浩沉默下去，他承认，在军校短短一个月，自身得到很好的训练，虽然艰辛，但是收获很大。 “你真的就这么想留在军校？” “是，我无依无靠，只有这条路能让我强大。” 方浩双眼睁了下，目光如火，“我可以当你的靠山。” 听到他那么说，夜黎心里滞了一下，怔怔地看了他一会。 靠山，他当她的靠山…… 车子抵达校区后，大家解散回去该洗漱的洗漱，用餐的用餐，休息的休息。 下车时，夜黎对方浩道，“你跟我过来。” 方浩不知她要做什么，跟着她往前走，10分钟后，两人来到A1区的障碍训练场，之前计时通关的地方。 她指着那十个障碍项目说道，“你能在10分钟内一次通过所有项目吗？” 方浩眉头皱了一下，上次夜黎用了9分48秒，要他现在就10分钟以内通过，定然不可能。 正是午餐时间，训练场附近几乎没有人影，他看向空空荡荡障碍训练场，“我现在或许不可以，但多训练几次，10分钟以内肯定没有问题。” 夜黎神情淡淡的，目光似乎穿透训练场望向很远的地方，“是吗？那你觉得，你要用多长时间，可以做到？一周，还是一个月？你知道阮烈用了多长时间才达到8分22秒吗？” 六个月，这是阮绵绵说的。 夜黎知道自己现在的极限，最多，也就9分的时间。像田径项目，跑得越快，后面越要分秒必争，8分和9分之间，隔了八个月的时间。 “半年，用半年的时间，我可以做到。”方浩笃定。 夜黎点点头，“那5分钟以内呢？” “5分？这不可能！没人能做到5分以内。”方浩道。 十个项目，平均只要半分钟，这是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夜黎目光里落上一点阳光，有些刺眼，她微微地眯起眼睛，“有人能做到。” 是的，有一个人，他做到了。 那晚的考核确定她能继续留在集训队后，半夜她又偷偷溜回去，想再偷偷训练，就看到慕言炔的身影。灯光已经收了，天上只有一轮明晃晃的月亮，照得大地一片清明。 慕言炔，他一个人站在无人的障碍训练场上，不知在思考什么，然后，他亲自过了一遍所有项目。 夜黎暗暗计算了一下时间，5分钟，他用5分钟就完成了所有项目。 像一头敏捷的豹子。 那时，她就知道，她和他的距离，有多远，远得好像，望不到尽头…… 99.第99章 又来一个求情的 训练场不远处的校医院顶楼，慕言炔拿着望眼镜看了看那边的情况，又把望眼镜交到一旁的卓飞手中。 卓飞也看了一下，视线中的两个人，正是夜黎和方浩，他们两个怎么跑到那边去了。 看了下部长大人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不一会，阮绵绵推开顶楼的门走过来，“慕教官……” 慕言炔一手背在身后，点点头，“这里没人会看到，你有什么事，可以说了吗？” 回校区之前，阮绵绵在军用帐篷里递给他一张纸条，说想找他私下谈谈。 阮绵绵不太敢去看他，微微垂着头，“就是这次集训，阿黎被淘汰的事情……” 慕言炔打断她，“你这次来军校，你爷爷可允许？” “我……” 突然被那么一问，阮绵绵面露难色，“这次来，我是瞒着他的，都是我奶奶给我做主，骗他说我出国了。” 慕言炔看着她，淡淡地点了下头，觉得阮家的孩子，性情都像阮绵绵这样，也未尝不好。一旦将来沾染了明争暗斗的事情，身不由己，等回过头来，定会羡慕现在的时光，就如他一样。 “这段时间，你和夜黎，相处得还愉快吗？” 提到夜黎，阮绵绵笑了笑，点头，目光像被点亮一样，又隐隐有一丝忧愁，“嗯，如果说来军校收获最大的，那就是夜黎这个朋友了。认识她，是我18年以来，最高兴的事。” 慕言炔挑了下眉，唇角不动声色扬了下，“你找我，想说什么？” 阮绵绵抿了抿唇，抬起头来看着他道，“我想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夜黎，我退出，让她继续留在集训队，请慕教官批准。” 片刻前还有些唯唯诺诺，这一刻说到要让夜黎留在集训队，阮绵绵语气坚定，眼神明亮。 那种表情，在方浩脸上也看到过。 又来一个求情的。慕言炔目光凝住一般，不动声色地冷冷勾了下唇角，语气虽然缓和，但隐隐有种严厉气势，“你知道，成为军人最重要的是什么？虽然你们现在还算不算军人，但军规严格，一旦定下来规矩，产生结果，就得接受。军令不可违，你出身在军人家庭，是清楚的。” “我，知道，但阿黎她是为了救……” 慕言炔打断她，“你既然知道，就不用再来跟我谈这种原则性的问题。不管她是不是救了你，被淘汰，就是结果。” 阮绵绵暗暗捏了下拳头，眼睛红了，盯着男人，“你为什么对阿黎这么坏？你想她退出军校，你针对她。” 卓飞看气氛不对，在一旁插话，“阮小姐，部长从来不针对任何人，夜黎淘汰是事实，如果你的退出就能把在集训队的位置还给她，那对别人来说，很不公平，这样做也挑战了军规，造成不好的影响。” 阮绵绵眼睛红红地看了眼卓飞，再看向慕言炔，“你就是针对她，我爷爷说得没错，你就是个冷酷无情的人。”意识到自己说重了，又急忙收了声，把头扭到一边去。 慕言炔眉头一动，深眸一冷，嘴角微微僵硬，“你爷爷说，我是个冷酷无情的人？” 到底是谁冷酷，谁无情。 竟然跟自己的孙女说，他无情？ 不知是天色渐暗，还是男人脸色暗沉，给人一种阴风阵阵的错觉。 卓飞也大气不敢出，脊背挺得直直的站在一边。 慕言炔淡淡地挥了下手，“你走吧，结果已定，你和方浩再怎么要求，也不会改变。” 阮绵绵拧着眉头，说道，“我会让她留下来的。” 说完，转身跑掉。 卓飞看着阮绵绵离去的娇小背影，轻叹一声道，“部长，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当初要安排阮小姐和阿黎小姐一个宿舍。我们不是应当远离阮家的人吗？现在看来，她们两人的感情已经很深了。阮绵绵不惜自己退出，也要让阿黎留下，她到底做了什么，让阮绵绵这样待她……” 慕言炔回身过去，看着整校区的风景，渐渐入秋，寒风过境。 他淡淡说道，“新党虽然和保守党明争暗斗多年，水火不容，但对于她们来说，现在就给她们定下党派身份，划分界限，还为时过早。以后，她们肯定还会有交集。” 卓飞点了下头，大概能明白慕言炔话里的意思。 如今Z国党派之争形势严峻，尤其以总统傅瑾为首的新党，和以阮家为首的保守党，建国百年来不断争权，总统人选大多也是在这两党之间交替诞生。如今保守党势力不可小觑，掌握着军部大权。 “你不觉得阿黎很擅于获取人心吗？”慕言炔再开口。 “什么？”卓飞一时还没能明白过来。 “短短一个月，她已能得到阮绵绵的信任。我总觉得，她落海之后，有些不寻常。” 卓飞认可，夜黎自从落海之后确实变化很大，“或许是大难不死，想要争取点什么吧。” “你觉得，她想要争取什么？”慕言炔回头扫过来一眼。 她确实是想要争取什么，就算头破血流，也要走这条路达成。 卓飞垂了垂眼帘，“部长……这个，只有她自己知道。” 想起淘汰名单，他眉头皱了一下，“部长，你真的要把阿黎小姐送到A市吗？” 慕言炔重又看着远方青山的方向，没有回答。 卓飞看慕言炔脸色不变，似有决定，不由轻叹口气，知道夜黎被送去A市的可能性很大。 —— 夜黎回到寝室，阮绵绵不在，不知去了哪里。 进浴室洗漱，三天没洗澡，浑身难受得慌，但也知道，如果继续留在集训队，以后没有澡洗的日子多着。 洗漱好出来，那丫头还没回来。 她一边用毛巾揉着没干的头发，一边走到床铺旁边，看着自己的物品。大部分是进来时军校发放的，自己的私人物品好像就来军校时穿的那身衣服还有一个背包，里面东西也不多，收拾起来也容易。 不知道慕言炔什么时候会派人来接她，没什么可收拾的，她躺在床上，把头发散下来让窗口吹进来的风吹干头发。想着片刻前方浩说的那些话，她虽没放在心上，但也在心里起了些波澜。 他说，我可以当你的靠山。 她摇了摇头，想起方老先生和傅瑾总统，自嘲地笑了声，闭上眼睛。或许是真的累了，不知不觉睡着。 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寝室里只开了一盏书桌上的台灯，半明半暗中看到阮绵绵正蹲在自己床铺边捣弄什么，窸窸窣窣的声响。 100.第100章 要怎么才能留下来 夜黎坐起来，“绵绵，你去哪了？” 阮绵绵被吓得轻轻一跳，回头来，“啊，我是不是吵醒你了？你饿了吗？看你睡得沉没去食堂吃饭，我帮你打了饭放在你书桌上，你起来吃饭再睡吧，不吃饭睡觉可不行，我……在打扫卫生。” 夜黎微微皱了下眉，还是下去帮她，“现在打扫什么卫生，你不也刚集训结束，在林中跑了三天，三天都没睡个好觉，还不赶紧休息。明天集训队不是放一天的假吗？明天再打扫也不迟。” 阮绵绵停下手中的动作，似乎还犹豫了一下，慢慢站起来，往夜黎的床铺爬上去，“阿黎，今晚我跟你一起睡好不好？” 夜黎一愣，笑起来，“好啊。” 她以前习惯孤独了，没有体会过被人黏着的感觉，并不是很喜欢和人太过亲密，但阮绵绵黏着她，并没有让她反感。阮绵绵就像她的妹妹一般，那种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比有血缘还亲密的温暖的感觉。 随手把台灯关了，她也爬上去，和阮绵绵挤在只有一米二宽的床铺上，两人盖同一张被子。 阮绵绵很高兴，望着漆黑的天花板，语气里有种愉快，“阿黎，你跟我说点你小时候的事情吧，我没有什么朋友，从没有和好朋友这样谈心。从小，我就很羡慕那种可以一起聊八卦的女生们，聊着明星啦，帅哥啦，这些我都没有。” 夜黎还好，之前上学的时候有莫瑶陪她，莫瑶性格大大咧咧，喜欢追星，每次都跑来跟夜黎说谁离婚，谁谁劈腿出轨，谁谁谁被潜规则，虽然夜黎对别人的生活都不太感兴趣。 她以前，眼里只有慕言炔，只要能被他看一眼，她就满足，可以高兴上好多天。 那种暗恋一个人的感觉，痛苦又美妙。 现在想来，不由觉得上一世的自己太傻。 “你有喜欢的人吗？你是不是喜欢方浩？”说到八卦，阮绵绵就开始八卦了。 “方浩？”夜黎笑，“怎么可能呢，我们是朋友，肝胆相照那种，不过有时，朋友也未必能了解你的内心。” 阮绵绵的小手不安分，伸过来抱着夜黎，夜黎还不是太习惯和人这么亲密，身子微微地一僵。 阮绵绵抱着她不松手，“阿黎，你身上真好闻，我想我妈了。” 夜黎黑线，一拳揍过去，“去你的，我哪里像你妈了，我跟你一样18岁，鲜花一朵。” 阮绵绵嘻嘻地笑起来，“就是那种感觉嘛，我妈妈也是一个很要强的人。我爸爸娶她之前有喜欢的人，但是爷爷奶奶反对，你懂的，我家那样的家庭，不可能会接受没有背景的女人做媳妇。所以我爸就和那个女人分手，娶了我妈。他们两个一直吵架，谁都看谁不顺眼，两人直到去法院离婚的路上都在吵架，导致车祸事故……那时候，我才7岁，觉得他们好狠心，就这么丢下我。” “……” 夜黎是第一次听说阮绵绵说起家人的事情，除了知道她爷爷阮清山是前总统，在Z国人民心中还很有威望和地位，但是没想到，原来她父母在她小时候就去世了。两人这点，到还是挺相似的。 听阮绵绵语气有点伤感，她开玩笑的口吻道，“你好歹还能见到你父母，他们也陪你成长了一段，不像我，出生到现在都没见过他们一眼，你就知足吧。” 阮绵绵有些吃惊，“阿黎，你爸妈……” 她对夜黎的事情略有耳闻，大部分是朱妍在军校散布的，说夜黎是夜家的野种，夜风眠在外面和女人生的，丢在福利院，12岁才被慕言炔寻回来。当时就觉得夜黎身世可怜，有那样的身世，但又那么努力坚强，让人很佩服。 “好了，不提已故的人，睡觉。”夜黎闭上眼。 内心却不太平，她的母亲，在哪里，是生是死，有生之年，她能见到她吗？ 见到之后，夜黎一定会问她，这些年，你去了哪里？为什么现在才出现，这么多年，你可曾挂记过我？ “阿黎，你以后，要好好的，我们都要变得很强大。”阮绵绵咕哝一句，像在说梦话。 “怎么了，又不是以后见不到，怎么尽说这么奇奇怪怪的话。” 半响，就听到她传来的轻微的鼾声。 夜黎忍不住想笑，这丫头，累坏了吧。 给她拉上被子，轻手轻脚下床。 才刚睡醒，这个时候，她已经不困了。 窗外静夜，前几天还很圆的月亮，现在缺了一角，在灰云中仿佛笼了层雾气，怎么也拨不开的朦胧。 几百米外的那栋教官办公楼，还有灯光亮着。 夜黎望着亮光的地方，她想，她必须争取一次，不到最后关头，她不会放弃，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 走出寝室楼的时候，突然就下起雨来。 好似老天都在阻拦她，告诉她那个男人的危险和绝情。 豆大的雨点打在身上，她没有感觉，在雨中一步步坚定地走过去。 教官办公楼下没有守卫，本来还以为走到这里会被拦下，平时都有人，但此刻没有。夜黎觉得有些奇怪，走进去，廊道里没遇到什么人，空荡荡的大楼里仿佛就她一个人，想着或许是晚了，教官都回教官寝室休息去了。 上到二楼，来到那扇门前，能看到有光亮从门缝地下透出。 她深深呼吸，然后敲门。 “进来。” 敲了一声，慕言炔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仿佛提前知道有人会来。 门缓缓在眼前打开，夜黎一身湿漉漉地站在那里，雨水顺着她身上的衣服淌下，在地上积了滴滴答答的水迹。 身上军绿色的常服，扎腰束在裤子里，沾湿后紧紧贴在身上，头发扎个马尾，额前细碎的发丝也湿哒哒地粘在额前，像刚从水里爬上来。 慕言炔坐在办公桌前，开了一盏绿盖的复古台灯，高大挺拔的背影映在墙上，正在签着什么文件。他抬头看到夜黎，微微蹙了下眉，又淡漠地低下头翻看文件，修长的手指，不时在一旁的笔记本电脑上敲打几下。 夜黎没有走进去，只是站在那里，湿冷使她脸色苍白，本是樱桃红的唇更红了。 她咬了咬牙，紧紧攥了攥拳头再松开，问他，“你说过，我的去留由你决定，要怎么样，我才能留下来？” 101.第101章 不，是你非礼我 教官办公楼外，雨已经渐渐小了，从倾盆大雨到绵绵细雨，不过是一段路的距离。 慕言炔停下手中的工作，手指交叉着，看着夜黎，“结果已定，你淘汰了。” 夜黎仍是站在门口，再次攥了一下拳头，“你说，要我做什么，只要能留在集训队，我都会做，给我一次机会。” 她从没求过他，这是第一次，也知道希望渺茫，但还是想争取一下。 很想酷酷的甩手走人，但她知道，离开军校独自奋斗，要绕很远的路，她等不起，也耗不起，现在的生命，对她来说，每一分一秒都要珍惜。何况外面还有夜家那群吸血鬼，他们不会放过她，在有能力对抗他们之前，她不会离开军校。 上一世的她逆来顺受，不懂争取，现在只要有任何机会，她都会为自己争取，哪怕把尊严踩在脚下。 当然，在慕言炔眼中，这样的她，或许有些急功近利，野心勃勃，但她管不了那么多，必要的时候，她也会豁出去。 “我说了，结果已定。”慕言炔一脸不可商议的冷漠。 他看着拼死拼活都想要往上爬的她，只觉得不太愉悦，这条路他走过来，有多艰辛他最清楚，甚至随时都会丢了性命。可看看她，不知为何总是看到他当年的影子，所以不悦。 “你真的，不给我一个机会？”她声音里有些冷。 那种冷，让慕言炔更不悦了。 “把门关上，出去。”他冷冷落一声。 “那，我只能自己制造机会了。” 夜黎眼底浮起两抹暗红，确实是把门关上了，但没有出去，而是进来了。 不仅如此，她还把门反锁了，朝慕言炔一步步走过去。 他眼神一厉，冷冷地笑一声，坐在那里不为所动，冷漠得仿佛就算夜黎此刻在眼前自刎，他也不会动一下眼皮，“怎么，你还能威胁我不成，你要知道，威胁我的后果，比退出军校严重得多。我再说一遍，出去。” 夜黎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解下扎着马尾的发圈，乌黑的湿哒哒的头发披散下来。 撕拉一声，她上衣撕扯出一道口子，衣服脱去，然后开始解裤子，退到脚踝处，踢到一边。 至此，她身上大部分裸/露，只穿了一套白色的内衣和内裤，因为冷，肌肤白得没什么血色，第一眼看去，直观的感觉是瘦，肋骨已经微微地浮起，相比几个月前夜安琪生日会时，她裹在那身红色的小裙子里的圆润，现在她，实在是瘦了太多，身子非常的单薄。 慕言炔心里涌起一丝复杂的情感，还有一丝的刺痛，来自她那样单薄的身体。 仿佛眼前的夜黎，和那次在夜宅，在床上的那个夜黎，不是同一个人。 就是这样单薄的她，随时都能被风吹走似的瘦小身子，骨头却硬得仿佛能敲出金属的声音。 看着她，他眼底便幽幽地覆上阴暗，“就你这样，想勾引我？” 夜黎已经走到他面前，双手撑在办公桌上，那张小脸没有什么表情，双眼死水一般望着他，重又慢慢燃起火焰，“不，是你非礼我。” 她说着眼神一狠，举起桌上的盆栽，干脆地，利落地，朝窗户砰地一声砸过去…… 慕言炔便猛地皱起眉头，就见她冲到窗边，对着外面放声大喊—— “救命啊！救命！非礼啦，强/暴啦……” 她的声音穿透在夜空中，显得清透刺耳，对面寝室楼，有几个寝室纷纷打开灯光。 但下一秒，人已经被慕言炔一把揪回去，把她整个人压在办公桌上。 他力气太大，亦能感受到他的怒气，被压在桌子上时，腰部猛地撞击了桌沿一下，疼得倒吸一口气，但望着他那火苗燃起的深眸时，又瞬间就忘记疼痛，睁大眼睛看着他。 她身上只穿着内衣和内裤，被他这么一扯，肩带就滑掉下来，露出半片雪白的松软，混着淌下来的雨珠，一脸清纯干净但又倔傲的模样，他看着她的眼神，喉结微微滚动着，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 “救命，救命！” 夜黎继续尖叫，要引起别人注意，如果没人注意到，那这一出就白演了。 “闭嘴！”他低吼一声。 夜黎安静了一会，这一刻，才发现和他贴得太近太近，他下身就抵在她身下，觉得有个异常之处，顶着她的小腹，隔着衣物，也能感觉到一种火热，待明白过来，脸色就微微地烧起来。 她挣扎着，又开始喊，“救命啊，非礼……” 话还没喊完，嘴巴猛地被他堵上。 夜黎睁大了眼睛，在他的略有些冰冷的唇堵上来时，她脑袋一瞬间空白，想要说什么做什么都忘了，挣扎也忘了。 她之前在皇苑撩了他那么多次，他都不为所动，以为他对这种事情是反感的，就算她再怎么过分，他都不会有下一步的举动。 但现在，他吻了她。 突如其来的吻，熟悉的那种冰冷气息，带着一点淡淡的薄荷的清凉，那气息卷席着她的身心，她好像身在漩涡，掉入了深水，许久都没能浮上来。 慕言炔一旦尝到她的唇，就想再更近一步，大手一下覆上她的柔软，缓缓地游移下去，摸到她消瘦肋骨处，心里刺了一下，顿时一僵，手指就微微地拢起来，离开她的唇，揪起她，一把推她到地上。 某一瞬间，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又恢复了阴冷的面孔，盯着她，恨不得把她毁灭。 突然，门砰砰地被敲响，外面，传来卓飞的声音，“部长，你没事吧？” 慕言炔一脸冷翳捡起夜黎的衣服丢过去，勒令一般，“穿上。” 夜黎唇上仿佛还有他的气息，眼神有些恍惚，抓着衣服，麻木地穿起来。 门打开了，卓飞站在外面，看到里面的情况，整个人就怔住，“部长，阿黎小姐，你们……” 如果他听得没错，刚才，确实听到有人喊救命，他才跑过来的。 难道，部长真的对阿黎小姐…… 不会啊，部长那么禁欲的人…… 慕言炔看也没看夜黎一眼，冷冷说道，“把她带走。” 102.第102章 你会后悔的 夜黎怔怔地站起，眼神失去光色，暗暗地打在地上，跟卓飞走出去。 走到门口，她又停下来，背对着男人冷冷说道，“慕言炔，你会后悔的。” 男人眼神骤冷，盯着她，冷笑一声，“是吗？那就做给我看。” 卓飞把夜黎送到女寝楼下，轻叹一声，“阿黎小姐，虽然不知道你和部长为什么闹得这么僵，但我以前就跟你说过，跟部长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被送去A市也不坏，部长已经让人在那给你找好学校，你离开军校，还可以继续去读大学。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专业，像外语这些就挺好的……” “我累了，谢谢你送我回来。”夜黎打断他，尽管身上狼狈，但她的骨气无法让人小觑。 卓飞点点头，“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夜黎转身走进寝室楼。 卓飞看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处，才返身往教官办公楼走去。 回到慕言炔那里，他正在与人通电话，脸色阴沉的，冷淡地应了声，“可以，没别的事，我挂了。” 说着便利落地挂下电话。 “是总统那边来电吗？明天是不是要回总统府？”卓飞走进去，一边捡起地上散落的文件，一边问道。 慕言炔在办公椅子上坐下，卓飞已经把整理好的文件重新放在他面前。 第一张文件，就是这次追击训练淘汰的名单，夜黎的名字，很显眼地挂在最后一个。 他盯着那个名字看了许久，耳边回响她倔强的声音，“慕言炔，你会后悔的。” 是吗？他会后悔吗？ 后悔什么？ 他的人生词典里，还从来没有后悔这个词。 动了动手中的笔，看向等他说话的卓飞，“你知道，刚才是谁打来的电话吗？” 卓飞皱了下眉，猜不到，但觉得并不是什么慕言炔喜欢的人。 果然，慕言炔眉目幽深了一下，“阮清山。” “阮老！”卓飞惊了一下。 前总统阮清山，亲自打电话给他们部长？为什么？ 印象里，部长似乎对阮家那边的人都很冷漠排斥，尤其是阮清山。他跟在慕言炔身边多年，在总统府工作，时常总统会接见阮清山，只要阮老出现，安保工作都全权交由慕言炔负责。 但去年，有人在慕言炔眼皮底下企图暗杀刚从总统府离开的阮清山，那件事轰动全国。慕言炔查了大半年，最后是总统一声令下，不了了之。不过那之后，慕言炔对阮清山就没什么好脸色了。 按理他一个安保部长，给前总统脸色不该，但阮清山从未对此发表任何意见，在媒体面前，还盛赞慕言炔的安保工作做得很到位，如果不是慕言炔，他被射中的就是心脏而不是肩膀。 当着媒体的面，阮清山的话，百姓听不出什么，只觉得阮老为人大度不追究，毕竟那件事后，很多人一度猜测是总统傅瑾暗中指派人暗杀。归根到底，是安保部的嫌疑最大。 至于为什么没继续查下去，慕言炔也没说，一夜之间就叫停了这个暗杀的追查。 而慕言炔对阮家老一辈的排斥，不是因为派别支持的问题，也不是去年暗杀一事，似乎有更复杂的原因，来至慕家和阮家的恩怨。和慕言炔至今失踪的小叔慕挚钊有关。慕家历来都是站在新派这一边，但只有慕挚钊，成了保守派，三年前出任务失踪，至今没有音讯。 现在，阮清山亲自打电话给慕言炔，怎么能不叫人惊讶。 慕言炔又冷冷地开口，“你知道他打电话给我，是为了什么事吗？” 卓飞继续摇头，他要能猜到，就是神了。 “为了她。”男人眼中的光色幽暗下去，笔尖在夜黎的名字上点了点。 “……为了阿黎小姐？怎么会，阮老并不认识……”说到这里，卓飞脑子一转，恍然大悟，“难道是阮绵绵？” 沙的一声，慕言炔已经提笔在淘汰名单上，把夜黎的名字划去。 卓飞看他那么做，顿时又沉下眉头，“部长，你妥协了？” 这才是最让他震惊的事情，他们的慕部长，从来没对任何人妥协过，一旦他决定的事情，除非他自己改变注意，没有人能动摇结果。现在因为阮老的一个电话，他竟然会改动名单…… 慕言炔搁下笔，抬头看着卓飞，轻笑一声，“妥协？我永远都不可能对阮家的人妥协。” 划掉夜黎的名字，只是因为她那句，“慕言炔，你会后悔的。” 他决定给她一个机会，要看看，她要怎么让他后悔。 “让洪毅和季英奇准备，集训队进入下一阶段训练。” “这么快，三个月的期限还没到。”卓飞提醒。 集训队才一个月，五六百号人就淘汰剩下三十多人，不愧是慕言炔的铁腕作风。 但不可否认，这些留下来的三十多人，感觉每一个都不简单，越往后，越想淘汰他们越难。 慕言炔霸气地道，“规则是我定的，我说了算。” —— 夜黎回到寝室，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看阮绵绵已经在她的床上摊开睡成大字，不好吵醒她，转身爬上阮绵绵的床。 枕头下搁着什么硬邦邦的，她摸出来，一块玉镯子。 看到是玉镯子，夜黎皱了下眉，这个年代，她们这个十七十八岁年纪的姑娘，哪会戴什么老气横秋的玉镯。有些好奇，找出手电筒，在被窝里照了一下，从质感来说，感觉价值不菲。或是别人送给阮绵绵的，因为镯子里面刻了一行字，X年X月X日，风筝蓝。 风筝蓝？ 这是什么意思？人名吗？不像，是人名的话也太古怪了。上面雕刻的日期，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二十年。 夜黎挑了下眉，把玉镯放回枕头下，关了手电筒，闭上眼睛睡觉。 但她睡不着，想起片刻前在慕言炔教官办公室发生的事情，她心情又起了些波澜。 手指不自觉地抚上她的唇，这个动作，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忙把手收回腰间，愣愣地盯着漆黑的夜。 天亮之后，她所做的一切，又会回到原点，是吗？ 103.第103章 机会只有一次 或许是淋了雨的关系，身上忽冷忽热，脑袋有些沉沉的，起床找了颗感冒药吃下去，终于可以入睡。 夜黎这一夜睡得挺沉，天亮之后很安静。 集训队今天放假，学员们难得有一天休息的时间，大部分都在补眠。 夜黎睁开眼时，窗外已有斜阳照过来，金色的阳光斜斜打在床上，照得身上暖暖的。 之前都是六点不到起床训练，第一次能在阳光中醒来，这种感觉真的很好。脑海里突然闪现了一幕，在未来，她会有丈夫和孩子，会在床上赖到太阳晒了屁股才起床，那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丈夫，孩子，属于她的家，这些，怎么觉得好遥远。 她自嘲，还丈夫孩子呢，现在将面临的，是在A市孤独终老。 刚这么想，门外就响起敲门声，卓飞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阿黎小姐，你收拾好了吗？我在操练场等你。” 夜黎怔了一下，往对面看过去，阮绵绵不在。 奇怪了，那丫头，这么大清早，去了哪里？ 有些匪夷所思，想着或许是去食堂了。阮绵绵哪都好，就是容易饿，平时训练回来，最先叫饿的也是她，每次去食堂吃饭都要打点宵夜回来，一点都不像豪门小姐的作风，特别接地气。 洗漱好后，夜黎把床铺整理好，背上进军校时背过来的那个红色背包，等不了阮绵绵回来，就在桌上给她留了张字条，走到门口又看了整个寝室一眼。短短一个月，好像时间过去了很久。 走出寝室楼，操练场上，卓飞已经在等着。 “走吧。”他说道。 夜黎什么也没说，跟着他往前走，但方向是往B区男学员校舍训练区，不由觉得有些古怪。 “卓特助，我们要去哪里？” “围场。”卓飞道。 听到围场两个字，夜黎挑了下眉，“不是要离开军校吗？我们现在，应该去停车场吧。” 卓飞回头淡淡一笑，眼神中有些安慰之意，“你这么努力，比别人都努力，如果就这么被淘汰，那老天就太狠心了，每个人，都应该有再争取一次的机会。” 夜黎微微皱了下眉，聪明如她，能听懂卓飞话里的意思，心里有些波动，“你的意思是，我还有机会？” “当然，部长不是那么绝情的人，机会总是会有，对于那些准备好的人，你准备好了吗？” 说话间，围场已经能看到了。她对这个围场不要太熟悉，在里面还差点被缉毒犬咬了。 而围场外，已经陆续走过去很多跟夜黎一样被淘汰的学员，男女各站成一行，笔直地站着。这阵势，要做什么？ 只有夜黎一人背着背包，她不像其他被淘汰出集训队的学员，他们还可以留在军校，但她是要离开的。 不仅是在集训队淘汰的学员在场，很多普通学员，包括已经晋级的好些学员，三五一群在外围观着，都等着看好戏。晋级学员的脸上，都有一种高人一等的赢家气势，能在集训队留下，全部新生一千多人里选出的三十多名，由慕言炔亲自教导，确实值得骄傲。 慕言炔和洪毅季英奇等人，已经站在队列外，等所有淘汰学员列好队，他目光淡淡地扫着他们，说道，“我给你们这些淘汰的学员一个机会，这次机会，对你们这三十二个人来说，每人都有份，每人都能争取，只要有能耐，就能成为最后一名晋级集训队的学员。记住，最后一个留下的人，进入集训队。如果你们有人想退出，我允许你们现在退出，但以后，和集训队没有任何关系。” 夜黎眉心一跳，他的意思是，机会是有的，但名额只有一个，要在他们这32个淘汰的学员里面产生。 几个女学员当即就退出，剩下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尤其男生那边，没有一个人退出，似乎每个人都觉得他们能赢。 是啊，能留在集训队，就算一百万分之一的机会也要争取。 夜黎有其他选择吗？没有。 季英奇手里拿着一种挂牌，走上来，把每个写着学员名字的绳子挂牌，发到决定参与最后一个名额争夺的学员手中。 牌子发到夜黎手上，她看着自己的名字写在一片两指宽的枫木牌上，系着一条黑色的绳子。 洪毅道，“把你们的牌子戴在脖子上。” 大家纷纷听命，也有些不安和紧张，把写着自己名字的木牌挂到脖子上。 待挂好木牌，洪毅把哨子握在手中，指着前面的围场道，“所有学员听令，进去围场，计时一个小时，最后一个木牌还挂在脖子上的人，能够进入集训队。” 淘汰的学员们顿时面露惊色，尤其是女生们，纷纷露出难色。 倒是其中的几个长得牛高马大的男生，都暗暗摩拳擦掌，觉得这个机会是给他们准备的，一种提前把握胜利的喜悦之色，在脸上显得清清楚楚。 夜黎放下背包，所有人依次进入围场，一进去，大家就四散开，与旁边的人保持距离，纷纷警觉起来。 围场里有很多训练缉毒犬用的木桩，这种障碍木桩会给人奔跑造成不便，更加剧了逃脱别人追捕的困难。 围场外，置身事外的学员们围在高高的铁网外观战，里面即将是一副修罗场的景象。 朱妍和朱天晴也在围观的人群中，能亲眼看着夜黎被再次淘汰，觉得很解气，就等着好戏上场。 “不愧是慕言炔，想出来的淘汰方式独一无二又残酷异常。”朱天晴道，说着又望了眼站在不远处如天神般的男人一眼。 朱妍道，“姐姐，听说这次机会，还是上头的指示，慕教官才答应的。” 朱天晴点了下头，眼神又回到围场里夜黎的身影上，紧紧盯着她，“你知道是谁的指示吗？” “姐姐快说，是谁？” “阮老先生。” “阮老先生？”朱妍有些惊讶，“阮老先生那样的人，身份何等尊贵，怎么会掺和集训队的事情。” “可不是嘛，听说是阮绵绵亲自请求的，看来，我们都低估夜黎和阮绵绵的关系了。” 朱妍也盯着围场里的夜黎，眼神微微狠冷起来，冷哼一声，“都怪我们大意，一开始没发现这个阮绵绵就是阮老先生的孙女。也没想到夜黎这么会收买人，阮绵绵性格单纯容易被她忽悠，看来以后不能让阮绵绵和她走得太近。” 朱天晴也冷笑起来，盯着围场里的目光幽幽的，“你放心，我已经收买了里面一个男学员，他绝对不会让夜黎在围场里留到最后。夜黎那贱人，一定要滚出军校。” 104.第104章 修罗场 围场里，大家都警备着，集中精神。 夜黎把木牌塞到衣服里，双眼像狼一样，盯着身边的风吹草动，扫视整个围场其他一起准备残酷战斗的学员，脑中很快就想好了各种应对的方案和路线，耐心地等着洪毅吹响哨子。 只有一个留下的名额，对于他们二十几个人来说，就算拼个你死我活，只要能留下，继续留在集训队，从此就是不同的命运。 要么留，要么走。 夜黎看了铁网外面的慕言炔一眼，他也看着她，神情冷漠的，似乎在说，你要的机会我给你了，但能不能突围留下，就看你的能耐。 是啊，他那么记仇的人，还记得她曾经跟他说过，她有那个能耐。 夜黎心想，他就是这样，给她希望，又享受着看她怎么变得绝望。一如12岁那年，他来福利院把她领回去，给了她希望，又看着她一步步走向绝望。他一定很享受那个毁灭她的过程。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红了眼，暗暗攥紧拳头，在哨声响起时，第一时间冲到木桩最外围。 围场里，顿时陷入修罗场的混乱之中。 男生们似乎很有默契一般，先集体把女生们解决掉，在输赢面前，没有性别之分，更没有礼让之别。 夜黎一看情况不对，马上对在场的女生喊道，“女生们联手起来，不要分散。” 她一喊，几个站在木桩外围的女生冷笑地看着她，“哼，你不过是想让我们团聚在一起，好形成一个更大的目标，让别人忽略你。” “就是，我们还不知道你的能耐吗？你跑步比较快，想借我们保存体力。” “……”夜黎无语，看她们没有联手意思，只好作罢。 她本来是想，如果可以联手，可以让她们输得不要那么难看。 男生们身手迅速，身强体壮，几下追到几个女生，一把揪住头发的，揪住衣服的，用力从她们脖子上一扯，就把那名牌扯下来，接着，又瞄准下一个目标，毫不留情。 夜黎知道比力量，她肯定比不过他们，但耐力和速度，她可以。 一个靠得很近的男生，刚毫不留情地抢下一个哭着求他的女生名牌，抬眼看到夜黎，就朝她冲过来。 夜黎借着外围的木桩，找准一个和他最远的距离，开始跑。 男生在后面追了一圈，渐渐追不上她，便改道去追别的女生，而此时，围场里的女生已经所剩无几，男生还剩下十几人。 他们开始意识到要各自对付了，不由也放慢些节奏。 这种时候，谁先出手，或许谁就输了。 夜黎跑离他们远远的，另外剩下的四个女生，也慌慌张张地跑开，正是最开始，夜黎喊她们联手的几个。 其中一个就差哭着鼻子了，冲夜黎道，“我错了，我们还是最好联手，不然女生就全军覆没了。” 夜黎还是警惕的，与她们拉开一点距离，摇摇头，“如果一开始我们联手，你们还不会输得太惨，但现在，晚了，你们自求多福吧。”说着远远地跑开。 几个男生已经朝她们冲过去，在一片鬼哭狼嚎声中，她们的名牌很快就被抢夺去，淘汰出局。 男生们处理了大部分女生，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 他们再看看各自，知道再不动手，很快时间就要到了，便开始抢夺身边人的名牌。 在夜黎不远处，两个男生在围场里缠打起来，他们体格相差无几，训练程度相差无几，过手许久也没能拿得下对方的名牌。一个缠打转身之后，突然双双握住对方脖子上的名牌，几乎是同一时间扯下，两人都愣住了，一并淘汰。 远处，有双凶狠的眼睛盯着夜黎，让她更加警惕起来。 望过去，就看到一个牛高马大的男生，他应该算是所有淘汰学员里面，综合成绩最厉害的。刚才一出手，就夺去了好几个人的名牌，暂时还没有人能拿下他的名牌，也没人敢轻易靠近他。 这会儿人少了，他盯着夜黎看了会，眼神凶狠，仿佛把夜黎当成最后的甜点，开始疯狂地对抗身边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围场里的人一个一个在减少。 那个大高个，却还留下，势不可挡地夺去下一个人进入集训队的机会。 最后十分钟，他把最后剩下的两个男生名牌都取下来后，整个围场，就只剩下他和夜黎。 太阳已经升得很高，阳光毒烈，照得人浑身发烫。 围场外，朱天晴和朱妍姐妹，嘴角已经提前勾起胜利的笑容。 不远处的卓飞和季英奇，眉头都沉下去，略有些担忧地看着围场里面力量和个头都很悬殊的那两人。 洪毅看了眼慕言炔，发现他眼中的深沉，冷静得狂风暴雨也不能掠动。他想，这一场力量悬殊的比拼，难道，会有个不一样的结局？ 夜黎冷静地看着大高个，他目光凶狠，大汗淋漓，好像从头到脚被浇了桶水，衣服已经汗湿。 他微微喘着气，一步一步朝夜黎走过来，仿佛拿下她，是轻而易举的小事，像捉一只瘦小的小白兔一样容易。 只剩两个人了，只剩下最后十分钟。 夜黎暗暗估计时间，挑衅道，“你抓不到我的。” 大高个粗眉一拧，哼一声，说得轻松，“反正只剩下十分钟，我也知道你能跑，但我不会追，我只想跟你耗时间，时间一到，我们都会淘汰。” 夜黎眉头一皱，“你，不想留在集训队？” 大高个耸了下肩膀，露出一种嚣张的表情，“有人承诺我，只要让你淘汰，等我离开军校，会给我安排一个很好的工作职位。留在集训队只是一时，没准下一次还会被淘汰。既然有人安排好的职位，我为什么不接受？” 夜黎心沉了沉，往围场外看去，看到朱天晴和朱妍站在那里，距离远看不清她们的表情，但即使再远，她也能感受到来自她们姐妹的恶意。 她一下就明白了。 等大高个朝走近时，她勾唇道，“是么？你又知不知道，把我留在最后，是你犯的最大错误。” 105.第105章 是个好苗子 围场外，季英奇在一旁叹口气，“看来，她是注定要淘汰了，但那大高个看着有点古怪，怎么会把夜黎留在最后。” 卓飞道，“因为她跑得快，别人追又追不过，只能跟她慢慢耗，留到最后。” “可这样一来，如果两个人都耗下去，一旦计时结束，两个人都不能晋级，这个结果是他们要的吗？” 卓飞也轻轻摇了下头，确实，这个大高个是有点不对劲，如果他想要进集训队，一开始就应该和别人联手，把夜黎追到，先解决掉她才对。独自一个人面对很能跑的夜黎，他的胜算也不会太大，毕竟那丫头也不是什么善茬。 大高个听夜黎话语嚣张，一下扬起粗眉，脸色不悦，“我就是特意把你留在最后，想亲手解决掉你。” 夜黎站在离他只有五个木桩的距离，眸子越发冷定，“哦，是么？那你有没有想过，要和我过一下手？你不会以为，你真的能轻易拿下我吧，凭你这一身虚有其表的个头和体型？” “你说什么？”大高个被激得有些微怒。 她竟然瞧不起他这一身体魄，竟然还说他虚有其表？要知道看着瘦瘦小小的她，在他眼中，拿下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她敢挑衅他？ 围场外边，季英奇看了下手中的计时器，只剩下六分钟了，他们两个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站在那里对峙着，迟迟没有下一步的举动。便扭头问道，“慕队，要不要提醒一下？” 慕言炔目光幽深地盯着围场里的两人，“不用，且看下去。” 虽然听不到他们两个在说什么，但从嘴型来说，他会唇语，完全读懂夜黎说的话，她正在挑衅那个大块头。 洪毅也定定地看着围场里的情况，不知为何，总觉得在夜黎身上看到当年慕言炔的一点影子，说道，“她是个好苗子。” 如果就此离开军校，多少有些可惜。 这种天赋型的军事人才，学习能力和心理能力都是一流，不可多得。 旁边男人微微挑了下眉，没有说话，他懂洪毅话里的意思，淡淡道，“如果是好苗子，那就不会输。” “那个大块头来者不善，心思并非在集训队。”洪毅道。季英奇和卓飞能看出来，他想慕言炔一定也能看出来。 慕言炔眸子深黑，看向不远处的朱天晴姐妹，目光里有些意味深长的冷，又移回围场里，“看下去吧。” 时间一分一秒走掉，夜黎静静地看着大高个，发出挑战，“要不要打个赌？” 大高个冷哼一声，“你想跟我赌什么？” “赌你拿不走我的名牌。” “哈哈哈，你简直狂妄，牛皮吹大了，小心挡了生路。”他完全把夜黎当个笑话。 本来计划是，只要把时间耗掉，两个人都淘汰，也算把夜黎淘汰出局。那么他离开军校后，就能得到朱天晴的承诺，拥有一份不错的工作。但现在，看夜黎这么轻视他，他一个大男人，不能忍。尤其进山追击训练的那天，看到她在山脚营地和阮烈过了手，又觉得有些心痒痒。 在集训队里的每个人，都想赢第一名的阮烈，夜黎能用力牵制住阮烈，虽然不知道她怎么做，但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反正离开军校，以后是没机会跟阮烈过手了，倒不如挫挫这丫头的锐气，给她点颜色瞧瞧，也好告诉那些人，阮烈当时拿不下她是个多大的笑话。 “赌不赌？”夜黎又问。大高个不懂得掩藏心思，他的思想都被她看透了，不由正中下怀，越发的冷静下来。 时间，只剩下五分钟不到。 赌一把，输了离开军校，赢了继续留在集训队。 “怎么赌？”大高个轻蔑地问道。 一瞬间，夜黎轻勾了一下唇角，仿佛看到了上钩的鱼，“很简单，同时出手，我数一二三，两人同时走向对方，只能出手一次，如果你能取下我的名牌，当然，就算你赢。” “就这样？”大高个全当夜黎在玩笑，她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敢挑战他。 “就这样。”夜黎摊摊手，表示规则就这么简单。 太阳晒得大高个浑身都湿透，他满身的汗水，看起来更是狰狞，在围场里似乎一分一秒也不想再待下去，看着夜黎那副云淡风轻的冷静样子，耐心就一点点被磨光。 夜黎还没开始数数，他已经面目凶狠地朝夜黎跨过来。 两人之间有五个木桩，夜黎个头那么小，看似完全在大高个的掌控之中。 场外的人一看，顿时都觉得夜黎情况不妙。 大高个大步地跨过木桩，在走到最后一个木桩时，朝夜黎的脖子猛地伸过手来，却抓了个空！ 再看，才发现，她脖子上的名牌，本来很长的系着名牌的绳子，被她绕了两圈在脖子上，名牌则藏到脖子后面，紧紧地贴着肌肤。他的手都是汗，手指又粗，一下没抓到绳子，不由暗暗惊了一下。 想再抓第二次，已经来不及了。 也就这一瞬间愣神的功夫，夜黎眼中闪过寒光，轻巧的身子往上一跃，蹬上一根木桩，如飞鹰捕猎，爪子一把勾过大高个大意吊在胸前的名牌，用力一扯！ 那大高个，整个人就懵了。 场外，所人有也惊呆，她，怎么做到的！ 朱妍又震惊又气，一时惊喊起来，“这怎么可能！” 旁边的朱天晴，也是一脸惊震和愤怒，用力地拍了一下铁网，“没用的东西！” 她们说这些话的时候，全然忽略一旁能听到的几个男人。 慕言炔冷冷看她们一眼，再看着围场里那道瘦小的身影，不知为何，他嘴角竟轻轻地勾了勾。 而这个不动声色的勾唇，被洪毅不动声色地收入眼里，也暗暗笑了。 一旁的卓飞和季英奇，惊讶之余，高兴得差点要拍手叫好。 洪毅暗暗赞叹，那丫头，真是不简单。 心思缜密，布局周全，一步一步把对手引入圈套，还有一颗又冷有狠的狼子野心。 就在场外一些人觉得尘埃已落定时，那大高个突然发了狠，心中一股气要爆炸，对夜黎这样能赢他很不甘心。他看着夜黎往围场外走的背影，凶狠地道，“你毁了我的路，我要你的命。” 夜黎只觉得背后一寒，刚转过身去，大高个已经冲到面前，大手一下扼住她纤细的脖子！ 106.第106章 死亡的气息 那力道来得又凶又狠，夜黎一瞬间觉得自己要窒息，双脚已经被掐得有些离地，用力地挣扎着，蹬着。 双手，使劲地捶打大高个掐着她的手，但她在他眼中看到一种绝望的抓狂。 难受，快呼吸不过来，脑海中又浮现一些灰色的红色的画面。 “快放手！” 场外这边，卓飞已经惊喊一声，着急地想冲过去。 他们都没想到，那大块头会这么输不起。 但距离有些远，他不能确定，等他冲过去时，还能不能救下她。 就听得旁边的慕言炔传来一声地狱般的声音，“卓飞，退后。” 卓飞停住脚步朝部长大人看过去，见他一张阴森的脸，利落地从腰间抽出手枪…… 砰！ 一声枪响，在空中显得异常的刺耳。 所有人，都被那声突然的让人惊惧的枪声震住了。 只见围场那头，前一刻还疯狂扼住夜黎脖子，恨不得杀了她的大块头，突然捂住肩膀，痛苦地往地上倒下去。 夜黎也跌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头脑有些发胀，苍白得近乎有一丝青色的小脸，瞪大眼睛看着中枪的大高个。 在枪声响起时，她能感受到那张死亡的气息，伴随着从耳边擦过的子弹，射入了大高个的肩膀。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子弹射入对方的那一瞬间，带着一种终结的冰冷。 耳朵呜鸣着，外界的声音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脑海中闪过一些她从未感受过的画面，似乎也和子弹有关，还有爆炸，大爆炸。 那些画面，像火一样突然在脑海里闪现，烧起来一样让她脑袋疼得厉害，她双手一下抱住了脑袋，用力撑着太阳穴。 怎么回事，她脑袋里怎么会有那种画面，似乎是被她遗漏的记忆。 她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爆炸场面，怎么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卓飞和季英奇已经冲进围场来。 “阿黎小……” 本想称呼夜黎小姐的卓飞，看看在场的人，马上又改口，“你没事吧，能喘过气了吗？” 他也算是看着夜黎长大的，早把她当妹妹一样，不管是她以前的逆来顺受也好，还是现在不顾一切想要争取什么的狠劲，看着她脖子上被掐得发紫的印痕，再看她发蒙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觉得很心疼。 季英奇走过去把大高个揪起来，若不是看他重伤，恨不得朝他脸上挥去一拳，军人的血性涌上来，骂道，“军校不该有你这种输不起的败类！” 慕言炔也走过来，男人头顶仿佛笼罩着黑压压的乌云，看着夜黎，只觉得有一双小手在揪着他的心口。他没发话，就没人敢送大高个去校医院，都看着大高个血流不止，痛苦地喘息，没人敢动一步。 “慕教官，我……”大高个看着那个男人森冷的面孔，肩膀的痛几乎要让他忽略，只觉得慕言炔的眼神更可怕。 “闭嘴。”他朝大高个走过去，深眸里的阴冷，仿佛能把人心脏冻住。 他走到大高个面前，距离很近，手指轻轻戳在大高个受伤的地方，那大高个为了活命，尽管痛，也必须强忍着，不敢吭一声，就见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往他心脏的方向移了两寸，在心脏的位置上停下。 这个手指的动作，让人看得极为心寒，什么都不用说，已能领会他的那种狠和冷酷。 那意思仿佛是说，我刚刚，可以要你的命，但我没有。 他扭头看了还跌坐在地上的夜黎一眼，看到她还有些发愣的样子，眼睛就落到她脖子上淤青上，顿时眼神里幽幽地一动，气息越发寒冷，五指，就微微地拢了一下。 大高个强忍着肩膀的疼痛，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喊道，“慕教官，我错了，饶了我，饶了我吧……”他说着看向场外，想求救，但朱天晴姐妹已经不知何时消失，不见踪影。 慕言炔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居高临下的，许久，都没有表示。那场景，看得人心惊胆战。他只是看着大高个肩膀的血，汨汨地往外流，脑海中突然又闪过他做的那个梦境，大雪纷飞，雪都是红色的，夜黎倒在血泊里…… 眼神，不由愈发漆黑，深不见底。 其实卓飞他们知道，他若是射中大高个的心脏，也是合理的营救，但他没有，只是射中了肩膀。 死了容易，但活着一辈子，都要活在恐怖的阴影中。 洪毅看他的脸色，知道再晚一些，那大高个就保不住命了，对几个跟过来的属下道，“把人送去校医院。” 有人想去扶夜黎，她摆摆手，怔怔地盯着地上的血迹，撑着自己站起来，“不用扶我，我没事。” 声音，已经有些沙哑。 那样子的夜黎，让在场很多人都沉默了。 任何一个人，遭遇这种死里逃生的事情，一时半会都还回不了魂，甚至那种恐惧，会一直占据着内心。 可是她，脸上的表情十分的淡漠冷静，脖子上的淤青那么显眼，看着就让人敬佩得不行。18岁，是怎么样心态，才有这样的心理素质，面对生死一瞬，还能面不改色。 她站起来，手里还死死抓着那个从大高个脖子上扯下的名牌，走到慕言炔面前，把自己脖子上的名牌一起扯下递过去，几乎没有什么感情地说道，“这，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现在，我可以留下了吧。” 冷漠的语气，让慕言炔心里被刺了一下，眼角僵了僵，没有接过她递来的名牌。 她松开手，啪嗒的声音，两块名牌就应声落地。 再也没看他一眼，转身往围场外走。 明明那么瘦小的身子，却仿佛有股开天辟地的力量，围观的学员纷纷给她让出一条道。 卓飞看了看慕言炔阴沉得要爆发什么的脸色，犹豫着，就听他沉冷地说道，“跟着她。” 夜黎捡起自己的背包，往A区的女学员寝室走，卓飞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走到一段无人的路，她突然停下来，有些站不稳似的，把背包放到地上，扶着道路旁一棵树歇息。 这么要强的她，让卓飞觉得很难过，他走过去道，“阿黎小姐，你不要忍，想哭就哭出来吧。” 107.第107章 厌恨被算计 这么要强的她，让卓飞觉得很难过，他走过去道，“阿黎小姐，你不要忍，想哭就哭出来吧。” 换做任何一个她这个年龄段的女孩，遇到那种事情，早崩溃了。他还记得上次在训练室，她把朱妍脖子掐住的情景，当时朱妍已经吓得眼泪汪汪，哭着求救，狼狈至极，好几天才缓过来。对比一下她被人掐住脖子的情景，只觉得她坚强得不像18岁的女孩子。 夜黎喘了会气，回头看他，浅浅地一笑，眼睛里的光却仿佛凝固一样，“我为什么要哭？我赢了，能留在集训队，该高兴还来不及，要哭，也是输的人该哭。” “……你，真的没事吗？去校医院检查一下吧。”卓飞站在那里，没敢再往前走一步。 他懂慕言炔让他跟着夜黎的意思，主要还是看她有没有伤到。 部长大人并不是一点都不关心她，只是他不会表达。 “这点事，还要不了我的命。”夜黎淡淡道。 想了想，又道，“卓特助，你不用帮慕言炔盯着我，你回去告诉他，我好着呢，我会一直留到最后。” 她说着重新把背包背上，走进寝室楼。 卓飞站在那里看了会，直到看她消失在楼里，无奈地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怎么和部长脾性这么像呢。” 说完，就感觉身边一阵低压，回头，脸色一白，“部，部长……” 慕言炔不知何时过来的，走到夜黎刚才站着休息的地方，望着女学员寝室楼的方向，头顶一片乌云。 “怎么没带她去校医院？”他沉声问道。 卓飞低垂了些眼帘，“她，不肯去……” “她还说了什么？”慕言炔又问。 卓飞考虑了一下，慕言炔已经回头过来，“说。” “咳……她说，她会留到最后。” “哦？是么？”慕言炔的目光深幽起来，看不出什么太多的情绪，他又扭头看了夜黎的寝室楼一会，落下一句，“告诉洪毅，等那个大块头的伤势好了，把他送走，不要让我再看到他。” 说着，头也没回地朝教官办公楼走去。 …… 夜黎回到寝室，关上门，背包落地，背后紧贴在门上，回想起那种要窒息的感觉，浑身便忍不地一阵颤意。 她紧紧地捏着拳头，仿佛要把自己拳头捏碎一般，咬着牙，半响，才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 过了好一会，她才缓过来。 老实说，她不是不害怕，但死过一次之后，又好像没那么害怕。 她只是讨厌，厌恨那种受制于人的感觉。 厌恨招人算计。 朱天晴，朱妍…… 想到那两姐妹的名字，她又紧紧地咬了一下牙齿，眼底微微的发红发胀。 她告诉自己，夜黎，你一定要留到最后，一定要变得强大。 不要急，不要慌，耐心地等待反击的那天。 等待给所有人反击的那天。 心情总算慢慢的平复下来，寝室里的空空荡荡终于引起她的注意。 阮绵绵不在，刚才在围场，就没看到她，也没看到方浩。 不仅不在，她在寝室里的东西都收拾走了，只留下一箱漫画书。 整个寝室，一下变得有些空落落的，不太习惯。 夜黎怔怔的，尽管对于离别没有太大感觉，但还是有一丝失落萦绕心间。 书桌上，有些意外地搁着那只昨晚夜黎已经见过的玉镯，还有一封信。 打开，上面是阮绵绵工工整整的字迹，她写道： “阿黎，对不起，军校的这段路，我不能陪你一起走了，我爷爷知道我在这里，已经派人来把我接回去。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但是想想又不是一辈子都见不到，现在通讯这么发达，我们还是可以经常联系的不是吗？我们以后一定还会再见面的，或许用不了多久，能在别的训练基地见到，只要我们一心想要变得更强大。” “这箱我最爱的漫画书，就送给你了，还有这只玉镯，是我最喜欢的一个长辈送我的，从小到大我去哪都带着，是个护身符一样的存在，我把玉镯送给你，让它保你平安顺利。后会有期，我最好的朋友。” 看完这封信，如果夜黎还说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自欺欺人。 她承认，当初想要和阮绵绵交好，除了知道她是前总统阮清山的孙女之外，觉得她对青山地形的熟悉和一些过硬知识，能帮忙不少，是抱着这样的私心。尽管有私心，她也一向坦白，阮绵绵也清楚她这点。 所以相处后发现，两个人意外的很合得来，阮绵绵十分的单纯干净，她那种干净，是让人想要保护的一片净土。 少了阮绵绵的寝室，显得很冷清。 有那家伙在的时候，夜黎总是能听到她叽叽歪歪，话说个没完。 她的声音，也回荡在耳边—— “阿黎，你饿不饿，我帮你打饭回来了，你快点起来吃再睡觉。” “阿黎，这本漫画好看，我喜欢的男主角是个很温暖阳光的人，我喜欢这种类型的嘿嘿……” “阿黎，下次朱天晴和朱妍姐妹再找你麻烦，你一定要跟我说，我去找她们算账。” 竟，已经开始想念她了呢。 那种孤独的感觉，她从未遗失过。 上一世在皇苑，在A市，甚至是重生之前那漫长的黑暗时光，她已经尝够了孤独的滋味，也习惯了孤独，所以，眨眼间，也就适应了空荡荡的寝室。 又重头到尾把信看一遍，看到“训练基地”几个字停顿了一下，把信收起来。拿起玉镯再看了看，触感冰凉的玉镯，内刻的三个意思不明的小字“风筝蓝”，在她白净的掌心中散发着一种质朴又独特的质地光泽。 她深深地吸口气，把镯子仔细收好。 走进浴室，脱掉衣服洗澡，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脖子处的掐痕很明显，在她白皙细腻的肌肤上印着有些发紫的颜色，不知道要几天才能消掉。 洗漱好出来，门口传来敲门声。 开门，一个没见过的女学员站在那里传话，“楼下有人找你。” 夜黎轻轻地皱了下眉，走出寝室，根据那个传话女生的指示，穿过操练场，走到学员A区和B区交汇的一块草地，看到阮烈站在那里。 108.第108章 危险而美丽 阮烈一见到夜黎，便把一个黑色皮质包裹交给她，冷淡地说道，“方浩给你的。” “方浩给我的？” 夜黎捧着那个皮质的包裹，有些疑问，“他人呢？” 阮烈那张阳刚的脸，覆上一层淡漠，他对夜黎，向来都是冷漠，尤其在狼头峰脚下两人过了手之后更是。 一方面，可能跟阮绵绵和她走得近有关，另一方面，又因为方浩和她走得近。 夜黎也知道他和方浩兄弟情义挺深，但是仔细一想，他是阮家的人，而方浩这边，方老先生和傅瑾总统走得那么近，总统又待他如己出，想必两人以后定是不同派别立场。难道阮烈，没有想过这点吗？ 不，他想过。夜黎知道他想过。 “你去问慕言炔。”阮烈没好气地说道，“东西我已经代他转交，就这样。” 他说着转身要走，夜黎在后面叫住他，“绵绵的离开，是你跟家里告的密？” 阮绵绵在信中说她爷爷派人来把她接回去，她在军校的事情，如果阮烈不通知家里，会有谁知道？ 阮烈冷哼一声，不满地看着她，“你太小瞧我的承诺了，我不是那种会告密的人。” 他说着就要走。 夜黎沉了下眉，那是谁说的？会不会是…… 她再次喊住阮烈的背影，“方浩，他还说了什么？” 虽然他语气态度不好，但夜黎倒是一直都挺冷静也挺温和的说话，没有要起冲突的意思。 阮烈回过身来，冷笑一声，“你还想他说什么？难道他对你的心思还不够明显吗？” 夜黎眉头一沉，没有接话，手指滑过手中的包裹。 “那你呢？你接近他，与他称兄道弟，又居心何在？”她抬头问，眼中冰冷。 阮烈脸色一滞，嘴角微微抽了一下，故作镇静，“你不懂，我是真心把他当兄弟，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 很小的时候就认识？ 夜黎眉尾一挑，阮绵绵不是说，阮烈是爷爷阮清山从S国接回来照顾的吗？当时，他只有十岁。 他的意思是，他在S国的时候，就已经和方浩认识了？ 方浩他……小时候在S国呆过？ 可是，他并没有提过这事，而且似乎没有要在人前提起的意思，初次提到阮烈时，也只用室友来称呼他，这么说，方浩并没有打算把和阮烈小时候认识的事情公布。 低头又看了手中的东西一眼，再抬起头，阮烈已经离开。 打开皮包裹，里面是一把做工非常精致，也非常独特的军刀，和一般普通的军刀不同。不，确切的说，更像一把匕首，套着匕首的皮套做工很精致，全牛皮，黑色，在阳光下有种暗纹，非常的美丽。 说是匕首，是因为刀身有一点弯度，非常的锋利，闪着冰冷的寒光。匕首柄上雕刻着一些繁复的花纹，也是十分精致美丽。这种匕首，看起来非常贵重，更像是保存完好的古董，手柄上的花纹，也像是来自北方国家S国那边的一些古老民族的神秘图腾。 危险而美丽，夜黎看到的第一眼，意外地非常喜欢。 方浩把这个送给她，是想让她拿来防身用的吗？ 他，费心了。 阮烈要她去问慕言炔，又是什么意思？ 夜黎把匕首插入刀鞘，握在手里，出神了一会，然后往教官办公楼走去。 门口有门卫，不像上次，一个人都没有。 她走过去时就被拦下来。 “请帮我转告一声，我要见卓特助。” 门卫并不是不好说话的人，愣愣地看着她，上下打量她几眼，“你在这里等一下。” 他转身走上楼去传报，到了慕言炔办公室门口。 洪毅卓飞季英奇三人都在，正在和慕言炔安排接下来的集训任务。今天集训队休息一天，明天又要进入新的集训，慕言炔的训练手段向来是狠绝，他的理念是，要想成为最优秀，就要比别人花费更多时间，付出更多努力。 “报告，有人找卓特助。” 听到门卫的声音，他们都回过头来，几个样貌各有千秋的男人，带着一种军人的冷硬气息，尤其是绝色的慕言炔，这么一回头，气势逼人，让那门卫微微一怔。 找卓飞的？ 其他三人纷纷看向卓飞，面露异色。 慕言炔淡淡地看向门卫，“是谁？” 门卫有些惶恐地道，“是个女学员。”说着又补一句，“长得挺漂亮的。” “……”卓飞自己倒是有些傻眼。 季英奇笑笑，打趣，“哪个女学员看上卓特助了，亲自找上门来。” 卓飞瞪他一眼，“别胡说。” 慕言炔搁下手中的笔，略略沉吟一下，缓缓问道，“她是不是扎着马尾，个子小小，眼睛大大的？” 门卫点点头，“对对对。”应答之后，转念又想，奇怪，慕教官怎么知道那女学员长什么样，难道他有穿墙透壁眼不成。 卓飞听到慕言炔那么说，已经知道是谁了。 可她找他，为什么事呢，上午从围场回来不还见过吗，也没什么事要说。 洪毅和季英奇互看一眼，默契地没有出声，低头看着资料。 慕言炔沉声对那门卫道，“你让她回去，说卓特助没有时间。” 卓飞低声轻咳一声，有些无可奈何。 门卫领命转身，慕言炔又把他叫住，“转告她，如果是关于方浩的事情，叫她最好不要问，就告诉她，方浩已经回风城了，不回再回来。” “……”卓飞皱着脸，轻轻地摇了摇头。 门卫把话一字一句地记下，下去传达给夜黎。 夜黎听了之后，站在那里怔了许久。 方浩回风城了，不会再回来…… 他，已经退出军校了吗？ 加上阮绵绵，他们两个，都是为她求过情的人，难道，就因为这样，慕言炔才把他们退出，用来换一次机会给她？ 慕言炔，他怎么可以…… 她越想越觉得心中愤懑，走出去几步，恨恨盯着二楼的方向。 楼上，卓飞走到窗边，正看到楼下夜黎离开的背影。 他转身回来对慕言炔道，“部长，你为什么要对她那么说，毕竟方浩的离开，跟她没有关系，是总统和方老先生那边一直给你施加压力……还有，阮绵绵也一样，是她爷爷……” 109.第109章 这算哪门子集训（1） 慕言炔专注地盯着桌上的集训资料，打断卓飞，“好了，不要再说了。” 洪毅看他脸色不好，朝卓飞眨了下眼睛示意，让别说了。 “青山镇今年人口剩下多少？”慕言炔问一句。 洪毅视线忙回过来，“不多，越来越多的年青人去周边大的市县工作，尤其是今年，镇上剩下的人口已经不足五百，有三分之二都是老人家。” 慕言炔沉吟一会道，“今天的部署差不多就这样，你加派些人手，准备明天青山镇的集训。” 洪毅点点头，最后问一句，“你确定今年要派他们这些集训队的学员过去？” 慕言炔冷淡地抬眸，“怎么，有什么问题吗？那是很锻炼人也很接地气的训练过程，他们将在这次集训里学会怎么去忍耐，还能提升随机应变的能力。” …… 走出办公楼的时候，卓飞叫住洪毅，“洪副队，你刚才制止我，为何？” 洪毅摇摇头，拍拍他的肩膀，“你啊，还是不够了解你们部长大人，他为什么不告诉夜黎真话，那是为了让她留下更卖力一些。我这么说，你懂了吧？” 卓飞似懂非懂，一旁的季英奇倒是懂了，提醒，“就算说了真话，以夜黎的性子，也不一定相信，她似乎对慕队，有很大的成见。慕队这么做，总是有他的道理，至少在我看来，是在保护她。今天在围场，咱们也看得出来，其实慕队挺担心她的是吧？” 洪毅心道，不仅仅是保护，还在推她向前。 慕言炔大可直接把她调入集训队，但是要整围场那么一出，让她一个人从30余个人里突围，就是为了让她留下来更有说服力，不要日后成为别人的把柄握在手中。只是那丫头，似乎不懂慕言炔的用心。 不解释真实的情况，是因为情况足够复杂，她现在还没有那个能耐去应付这些复杂，只能是他来挡着，给她简单一点的环境，认真接受训练。 不过洪毅仔细想了一下，觉得夜黎那丫头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苗子，继续留在集训队，只要交给慕言炔训练一年，以后，定会有大作为。 卓飞不笨，只是看不透慕言炔，离得越近，越不敢窥探他内心，所以一切靠猜，也是有点心累。 —— 次日，新的集训又要开始了。 夜黎进了集训队，加上她，晋级的一共33人。 方浩果然不在了，她可以说是顶替了他和阮绵绵两人的位置，成为最后一名。 因为围场一事，大家对她的眼色已经不同以往，尤其是朱妍，满脸的敌意，好似夜黎进了集训队，是进了她家一样。一如八岁的时候，朱妍回到夜黎养父母蒋国华与薛美玉那里，看到夜黎占了她父母的那种愤怒。 如果当年夜黎能留下来，或许，就不会发生太多的事情。 她不是很懂，为什么朱妍一定要独占父母的疼爱，她并没有跟她抢，也没有要霸占她的亲生父母，她只是想要有个家而已，给她一个家，就足够了。 然而朱妍不是那么想的，在她的认知里，夜黎就是抢走她父母疼爱的人。 夜黎一点都不惧她，也微微扬了扬下巴，回瞪过去。 这次集训的地点在青山镇。 青山镇在青山脚下，是个沿海渔村，居民很少，地理位置比较偏僻，最近的城市虽是首都风城，但从风城开车过去，也要四个小时的车程，因为要绕山路。 虽然都在青山地脉范围内，离青山军校也算不上很远，乘坐大巴过去，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这次集训有十天，时间有些长，但有哪些规则和淘汰任务，没抵达之前，洪毅和季英奇都没说。 慕言炔没有出现，夜黎没看到他的人，倒觉得自在不少。 绕过青山最后一座山峰，大巴车把他们30几号人拉到青山镇，刚拐出山头，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蔚蓝的大海在眼前展开，金色的阳光洒下，壮阔美丽，让人心中止不住赞叹。 夜黎靠着车窗，看着那样蔚蓝而未怎么开发的大海，觉得心旷神怡。 她一直喜欢海，大海拥有治愈人心灵的神奇能力。 风城也临海，主要是货运的海港码头，长长堤坝沿海而建，海水也不是那么湛蓝，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但这里的海水，真是蓝啊，像美人鱼的眼泪。 镇上的民居房屋也很漂亮，都是独栋的一层平房比较多，但外墙都刷成各种颜色，淡粉的明黄的天蓝的，褐色的琉璃瓦，屋顶两头翘起来，保留着一种民族风俗，看着像个童话小镇，有种别样的美丽。 青山镇是个渔村发展来的，居民世代捕鱼为生，到了近现代，子女们长大后都去临近的大城市工作，比如北面的首都风城，南面的Z国第一大海港城市南市等。越来越多年轻人离开后，剩下的，大部分都是中老年人。旺季春天的时候，这里也发展旅游业，会热闹一点，但现在是淡季，路途遥远，交通不便，游人非常少。 夜黎以前在旅游杂志上看过关于青山镇的介绍，当时也挺向往，搭乘一艘小渔船，出海钓钓鱼，别说，她还挺喜欢钓鱼的，上一世一个人住在A市，除了跑步，钓鱼也能消磨很多时间。 想起来，她上一世，为了打发时间，也学了挺多的东西，主要还是为了吸引那个男人的注意。 这一世终于可以来青山镇，但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 大巴车最后在镇上的停车场停下。 所有人整装待发，穿着统一的军绿色训练服，下车列队听候指令。 他们的大巴车后，还跟了一辆军用大卡车，有一些后勤人员从后车厢里跳下，同时还有人丢下不少的包裹，他们把包裹捡起来，逐个砸到集训队学员怀里。 包裹不是很重，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 等所有人都领到一份包裹，洪毅走上来道，“这个包裹里，有两套日常换洗衣物，你们每个人都会被分配到一户人家，帮助照顾那户人家的老人，十天之后，根据老人的情况反映，决定你们是否合格留下。” “……！” 所有人瞬间傻眼。 怎么都没想到是这样的集训。 有人发声，“照顾老人，算哪门子训练内容啊？洪教官，是不是搞错了，你确定要我们照顾老人十天？” 110.第110章 这算哪门子集训（2） 洪毅冷硬的眼神横那个学员一眼，“如果你不想参加，现在就可以退出集训队。” 一句话，让大家的骚动都平复下来，恢复了冷静。 这群进入集训队的学员，大部分都家境殷实，没受过什么苦。尽管如此，他们觉得照顾老人也不是什么大事。相比不久前在狼头峰三天的野外生存，还要担心被猎狗学员的追击，提心吊胆穿梭在毒虫蚁兽出没的森林里，应该会容易得多吧。 照顾老人，这样也算集训吗？能学到什么实战技能？ 至少在森林里的追击训练，是一种不可否认的磨练，以后出任务没准会遇上的情况。 “你们谁还有异议？”洪毅冷声问一句。 没人出声。好不容易留在集训队，怎么可能轻易退出。 大部分学员觉得青山镇这么美好的沿海小渔村，就当是来度假的也不错。没准是前几天的追击训练太辛苦，慕教官大人犒劳他们的，这么想，也就接受了。 洪毅道，“既然没有意义，现在开始抽签子，你们要去哪家照顾哪个老人，都写在签子上。” 季英奇走上前来，把门牌号的签子拿给每个人抽。 夜黎一直都很冷静，静观其变，她以为，慕言炔亲自决定的训练，不可能这么简单。 她抽了张签子，门牌号，109号，姓陈人家。 拿到门牌号后，听得洪毅说道，“如果你们真的以为这次集训很容易，那你们就要做好被淘汰的准备。所谓照顾不是儿戏，就是要对你照顾的老人全权负责，这十天之中，他们的生活起居，包括吃喝拉撒，洗衣做饭，都要由你们经手。” 这么一听，就觉得事情不简单了，部分人面上开始露出一些不安来。 吃喝拉撒？难道那些老人都是不能自理的吗？ 还要洗衣做饭，这些人里，有一部分都是家境优渥的小姐少爷，他们还没进过厨房。 洪毅又道，“不仅如此，你们有些人，还要在这十天中想办法养活老人，没有食物，就要去寻找食物。” “……” 这下，大部分人是没法淡定了。 夜黎轻轻勾了下唇，她就说，慕言炔定制的训练计划，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呢。 “十天之后，如果老人有一点病痛，受一点伤，或是体重比之前轻，你们都要面临淘汰的可能。” “……” 又听了洪毅一番训话，哨声响起时，集训队的学员各自散开，沿着渔村小镇道路走去，寻找自己对应的门牌号。 季英奇看着他们各自前去的背影，回头问洪毅，“副队，这真的可行吗？我看他们之中，有些人撑不过三天。” 照顾老人日常起居的事情，不像野外训练，这是需要生活常识和极大耐心细心的事情。也亏慕言炔想得出这个。 洪毅看了看蔚蓝海面，说道，“十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有人会熬过去。这个是最近两年的传统，选拔进基地岛的学员，进岛之前，这一关就是要必经的过程。慕队过去常常接济这边的老人，每年也要亲自来一趟。” 季英奇翻了一下手中的青山镇居民资料，指着109号，“这家老人情况似乎特别严峻，偏偏是她抽到……” 洪毅点了点头，“情况很考验人，那丫头，希望她应付得过来。” 潮水浅浅拍打海岸线，不时有白色的水鸟在海面飞舞。 夜黎照顾的这家109号，是沿着海滩下一条孤僻的小路指向的，远远看过去，那片海滩上只有独门独户一栋房子，外墙是其他民居中少见的纯白色，映着蓝天大海，非常的舒服。 走了片刻钟，来到一个很大的院子前，海滩就在几百米外的距离，是这个区域离海边最近的一栋房子。 房子外围搭着一圈四四方方的篱笆墙，藤蔓爬满的四周，因为入秋，植物都呈现一种枯败，围墙下一圈积满了腐朽的落叶。往院门里看一眼，种了些盆栽和树木，地上也是落叶满地，显得很萧条，似乎很久都没有人打扫。 一个老爷爷，胡子头发花白，坐在院门口的摇摇椅上一边摇着椅子一边抽着水烟，看起来有些惬意。 “您好，爷爷。” 夜黎问候一声，在门口站在，在没征得主人的同意之前，她不会进去，这是基本的礼貌。 在老爷爷回过头时，她心里咯噔一下，原来，他是盲人…… “哦哦，又是军校那边派来的吗？快进来，进来。” 夜黎听到老人说话挺和善，一颗心慢慢放下来，提步走进去，“陈爷爷，我是这次负责照顾您老的军校学员。” 陈爷爷抓过盲人拐杖，指着旁边说道，“坐吧坐吧，又要辛苦你们这些学生。” 夜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幸运，感觉这个陈爷爷虽然看不见，但身子骨看着还算硬朗，自己的事情也能自理，应该也不需要她管照太多。给老人洗衣做饭这些事情，夜黎觉得也没什么太大问题，她以前自己照顾自己，做饭什么的，也不算难事。 刚这么想，就听到屋里传来一声虚弱的声音，“老头子，谁来啦？” 陈爷爷提声应道，“是军校派来照顾我们的人，要在这边呆十天。” “让她进来，进来我看看。” 夜黎微微提了下眉，走进左边一间卧房，一股熏人的味道就扑面而来，让她有些不敢呼吸。 屋里灯光昏暗，地上都是污垢，墙脚有痰盂，一些吃剩的饭菜，也不知放了多久，发出一股腐烂的潮湿霉味。一张凌乱的床上，一个瘦瘦小小的老奶奶躺在那里，动弹不得，头发花白散乱，脸上还有些脏污。 她艰难地扭头过来，看到夜黎，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是个姑娘啊，这里太脏，有些对不住。我摔伤动不了，那老头子又是个眼瞎的，照顾不好，你别嫌弃。” 尽管身处这样狼狈污垢的环境，陈奶奶身上还是有一份修养，让她的笑容显得特别的温暖。 夜黎觉得两个老人身处这样的环境，时间长了，肯定要生病的。 “陈奶奶，我来，就是照顾你们的。”夜黎走到窗户边，“窗帘可以拉开吗？” 陈奶奶笑道，“当然可以。” 唰啦一声，夜黎把窗帘拉开，然后推开一点窗户，让房间通一点风，把熏人的味道吹散。 她走到床边，“陈奶奶，窗帘要拉开，屋里的环境太暗，空气不通，对您身体不好。” 陈奶奶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知道，可是那老头儿眼瞎还健忘，我提醒多了他会生气，就随他去了。” “……” 夜黎顿时觉得更艰难了，原来，老爷爷还健忘…… 111.第111章 这算哪门子集训（3） 正和陈奶奶说话的夜黎，就看到陈爷爷一边敲着盲人拐杖一边走进来。 “咦，什么时候来的人，老太婆，来了客人你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去泡茶，泡茶……” 夜黎心里苦，这个健忘，也太快了吧，两分钟前她才刚到这个家。 这两个老人的问题，看起来比她想象中的严峻多了。 谁说这不能考验人的，这非常的考验人！ 果然，陈爷爷说去泡茶，但半天也不见人影，夜黎就知道，他又忘了…… 夜黎虽然是在做任务，在完成集训内容，但是心里，对这两个老人的生活环境，也有些担心。 “陈奶奶，你们的子女呢？他们不回来看你们吗？你摔伤了，子女会很担心的吧？” 陈奶奶仍是温和的，语气有些虚弱地说道，“他们啊，都在很远的地方工作，忙得很，有回来过，不是没回来。那时我身体还好，老头子也没那么健忘，没什么好担心的。” 夜黎看着屋里的情况，就知道回来也是半年前的事情了。 听陈奶奶这么说，问道，“您受伤的事，没告诉他们？” “没有，不想让他们担心，他们工作太忙，要是回来耽误工作，这可不好。” “……” 夜黎心里一揪，虽然理解为人父母的那种为子女着想的心情，但是两个老人这种情况，他们还瞒着子女，这也不该啊。 她什么都没再说，先转去厨房看看，刚才说要泡茶的陈爷爷，弹着盲人拐杖在厨房里走来走去，嘴里念叨着，“我要做什么来着，做这么来着……” 夜黎轻轻叹口气，走过去扶着老人，“爷爷，您到院子里坐着吧，什么都不用做，我来做就好。” “啊，是小圆吗？小圆回来了啊，好，好，小圆最疼爷爷，小圆最乖，爷爷去给小圆买糖吃。” 小圆……？ 夜黎想，大概是他们的孙女吧，也没否认，把陈爷爷扶到院子里，让他坐在摇椅上。 这会儿她四处看了看房子环境，房子从外面看着挺漂亮，但其实近了看，墙壁斑驳，屋顶有些裂纹，还有泛黄和发霉的痕迹，没想错的话，下雨的时候，漏水导致的。小时候夜黎住在福利院，见过这种屋子情况。 院子里有很多盆栽，但是都枯死了，想着陈奶奶身体好的时候，应该是个喜欢捣弄花花草草的人。 她重新回到厨房，先看看水和火的情况，对于生活来说，水火是最重要的两样必不可少的东西。 水龙头有自来水，很好，扭开天然气炉子，滋滋滋的声音响起后蓝色的火苗在炉灶上燃亮起来，夜黎看到火苗，突然很高兴。 这么一点小事，都让她开心，她觉得自己适应恶劣环境的能力又进步了。 平时都是陈爷爷在照顾陈奶奶，他的眼睛看不到，厨房很脏，卫生很不好，烧水的壶有一层水垢。 夜黎先把烧水壶洗刷干净，装了满满一壶水放上去烧，然后开始打扫厨房。 打扫这件事，真的是太消耗体力了，比跑步还累人。 没有洗洁精，只有半包洗衣粉，夜黎不管三七二十一，倒进一个大桶里，用水冲出很多泡泡，浇在厨房地板和墙壁上，开始洗洗刷刷。厨房不大，东西也不是很多，但洗刷之后看得出来，每样都挺精致。碗橱里还有成套的那种昂贵陶瓷茶具，想想院子里那些盆栽，觉得陈奶奶应该是个很懂生活的老人，只是现在卧床不便。 水烧好后，用热水洗刷污垢，就更容易了。 夜黎不知道累，反而觉得这房子不弄干净，她就不舒服，两个老人住着也不舒服。 用了整整两个小时，才把厨房刷得干干净净，为了防止老人滑摔，又用布把地板擦得干燥。 她擦擦额头的汗珠，看着亮亮堂堂，好像调亮了好几个亮度的厨房，闻着洗衣粉清新的味道，觉得心里很舒坦。 不过这只是这栋房子的厨房而已，还有很多卫生需要打扫。 夜黎看看时间，已经到了中午，这才想起没吃午饭，两个老人也没吃东西。 照顾他们的规则里包括，要负责他们的一日三餐。 刚看了米缸，还有点米，不多，估计也就够他们三人吃个三四顿。冰箱刚才清扫的时候也一并清理了，打开的时候也是一股霉味，几把蔬菜都烂了，夜黎已经清掉，有四个鸡蛋，两个番茄还没坏，能吃。除此之外，冰箱里什么都没有。 夜黎把三人份的米洗了，放在电饭锅里煮上。 把烧好的另一壶热水打一些出来，冲了些凉水到合适的水温，抱到陈奶奶的房间里。 一进那房间，味道又让她有些头疼起来。 不过相比第一次进来的情况，已经好太多，通风了一会，那熏人的味道已经散了些，需要再通风大半天的时间，估计就能散去大半。 房间角落里有张轮椅，夜黎捧着温水走过去道，“陈奶奶，我帮您擦擦身子吧，一会再扶您坐到轮椅里推出去晒晒太阳吹吹海风，今天的天气很好，很暖和。” “唉哟，姑娘，我身上脏着，可不要脏了你。”陈奶奶觉得很不好意思。 夜黎笑起来，已经走过去把她稍稍扶起来，利落地扭了毛巾，轻轻地给她擦脸洗头，认真地帮她清洗眼角嘴角还有耳朵的脏污，再帮她解了衣服擦洗身上，动作温柔细致。擦完正面，又仔细地翻身过来擦背，前前后后端了五盆水，在水里还撒了些花露水，把老人擦洗得干干净净又好闻。 擦洗完身子，陈奶奶指着衣柜里说道，“找那套蓝色紫荆花的衣服出来，我想穿那个。” 夜黎浅浅一笑，她就知道，陈奶奶其实是个很注重生活质量的老人，因为受伤，因为陈爷爷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她才忍着。 她打开衣柜，或许是放了樟脑丸的关系，衣柜里面很整洁干净，樟脑丸的味道闻起来也好闻，像小时候在福利院的味道。里面的衣服一套套挂得整整齐齐，找出那套陈奶奶说的衣服，帮她换上，再给她梳了头发。 整个人顿时看起来精神体面多了，还有种淡淡的气质。 陈奶奶双腿摔了动弹不得，只是看着夜黎为她做的这一切，双眼微微地红了起来，看着她有些感叹地道，“我家小圆，要是还在，也有你这么大了……” 112.第112章 这算哪门子集训（4） 又是小圆？ 刚才夜黎就听到陈爷爷念着这个名字，便问道，“小圆是你们的孙女吧？” 陈奶奶想起孙女，突然伤心起来，“哎，是啊，小圆，她要是还在，多好……” 听这意思，小圆已经不在了？是离开去了别的地方，还是不在人世？ 夜黎看陈奶奶黯然的样子，想来是后者。 她也不问了，在很多情况不了解之前，冒昧地问只会引发老人伤心。 以前福利院的刘院长一直跟夜黎说，老人和小孩一样，想要健康就要快乐，就要多笑，不要忧心太多事情。 说起来，夜黎也有点想念刘院长了，她今年也六十岁，还一直在福利院照顾无家可归的弃儿孤儿，是个十分伟大的人。 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回福利院看看她老人家。 夜黎把陈奶奶推到院子里一棵枣树下，正好可以从院门看到不远处的海滩和蔚蓝大海，有海风吹拂着，感觉她心情好了不少。老人家让她也歇息，夜黎没有，还有很多事要做，这房子里里外外都要打扫一遍。 她回到厨房，饭煮好了，便炒了个西红柿炒鸡蛋。 陈奶奶在院子里喊，“姑娘，屋后房檐下挂着腊肠腊肉，你去看看，要是能吃就取下来蒸咯。” 夜黎听到有腊肉，又小小高兴起来。 其实厨房就有一扇小门穿向屋后，刚才打扫的时候夜黎就注意到了，只是门锁着，打扫完之后才找到钥匙。 她开了厨房的后门，走出去，屋后是一片更大的院子，不过不像前院扑了石板，是沙土地，有两片小菜畦，不过都是枯死的杂草。抬头看房檐下的梁杆，顿时惊喜。 好多腊肉腊肠！粗略数一数，有上百条挂子。 而且挂在这里被海风风干，保存得很好！ 夜黎搬了张椅子站上去，取下一串腊肉，闻着味道就很香。 回到厨房，洗干净上面的灰尘，切成薄片，上锅蒸熟，和西红柿炒蛋一起端出去。 她在院子里摆了张小桌子，把陈奶奶推过去，又去里屋喊陈爷爷，他听到夜黎的声音，又把她认成孙女，“小圆啊，你回来啦？你奶奶好像做饭好了，去吃饭，吃饭。吃完饭，爷爷给你买糖吃。” 夜黎上去扶他，有些哭笑不得，只能应道，“好好好，爷爷和小圆一起去吃饭。” 腊肉蒸的晶莹剔透，被海风风干的，有种海味的咸香，就着煮得香软的白米饭，非常好吃。 夜黎是真的饿，但是家里没什么米，主要让两个老人先吃饱，所以把饭给他们打得多一些，自己只盛半碗，吃得一粒米也不剩。 陈奶奶静静地看着她，苍老的双目里生出一丝欣慰和心疼，又把自己的饭扒了一半过去，“姑娘，你累坏了，要多吃点，我和老头子饭量都不大。” 夜黎愣了一下，没有拒绝。三个人在院子树下吃午餐，远处有大海，还有海风，这种感觉，让夜黎觉得很温暖。尽管打扫卫生有些累，但这一刻，觉得很值得。 “奶奶，那些腊肉腊肠，都是你做的吗？”夜黎边吃边问。 “是啊，每年都做，你陈爷爷喜欢吃。腿还没摔的时候弄的，就是挂腊肉腊肠的时候摔下来，才这样。想着今年是很困难咯，没办法把多余腊肉拿到市场上卖，家里的米，是不是没多少了？” 夜黎听到她说要拿腊肉到市场里卖，搁下碗筷，“陈奶奶，你的子女们，没有寄生活费回来吗？” 提到子女，坐在对面一直都很和善的陈爷爷啪地拍下筷子，“提他们做什么，不孝子，提起就让我倒胃口！” 说着拿过盲人拐杖，朝屋里走去。 陈奶奶脸色有些为难，微微垂下眼帘，说道，“我和你陈爷爷，只有一个儿子，已经去国外很多年。他们夫妻每半年就会寄一次生活费来，不过这次我摔伤，医药费花了不少……要等他们的生活费，还要一个月。” 在国外，这么远…… 夜黎懂了，夹一块西红柿炒蛋在她碗里，说道，“没事的陈奶奶，交给我，我来想办法。” 吃过饭，她又开始打扫房间，里里外外清洗个干净，才推着陈奶奶进屋里。 老人家一看到屋子变得干净，又红了眼眶，拉着夜黎的手，一直拍着她的手背，什么话都说不上来。 夜黎脖子上挂了条擦汗的毛巾，弄得有些灰头土脸的，心里领受老人的感激，把她扶上床，让她休息。 院子里的落叶夜黎也扫了，就剩下花坛和盆栽的杂草没有处理，屋后的沙土地院子也没整理，想着可以留到明天。客厅里还有个大大的书架，书架上的书都有蛀虫的痕迹，要先整理，所以就把书一摞摞搬到院子里晒，把书架打扫干净。 书都是些花草园艺相关的，还有种菜种瓜空间整理的，剩下就是一些名著，夜黎几乎都看过。打扫干净，她看到一本草药图谱，顺手就拾起来翻翻。 不知不觉，已经下午四点多，太阳还暖烘烘的，夜黎搬个靠椅到前院躺着，一边翻着那本草药图谱一边休息，翻完了，眼皮也钝钝的，把书往脸上一盖，就睡着了。 咚的什么掉落的声音，把夜黎惊醒，看看天边，太阳正在一点点的西沉，红橙色的云彩映在海面上，像海面着了火。 听声音，好像是从陈奶奶房间传来。 急忙走进去，看到水杯落到地上，她正移着上半身想捡起来，却还是很艰难。 夜黎上前忙她拾起，“陈奶奶，你叫我一声吧，这种事情我来，你行动不便。” 她把地上擦干净，又倒了杯水给她。 陈奶奶和蔼地笑笑，“姑娘，我们终究还是要靠自己的，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不能总麻烦你们。” 夜黎怔了一下。 是啊，她能帮他们到什么时候？ 十天，十天之后她就会离开，这次来照顾，也只是集训的一项需要完成的任务，她到底不是他们的什么人。 她无言以对，往屋外看一眼，午睡前还看到在房子周围转着的陈爷爷，这会儿不知去了哪里。 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人，不由有些紧张。 113.第113章 这算哪门子集训（5） 夜黎觉得陈爷爷的健忘程度，已经不是一般的健忘那么简单了，他可能患有老年痴呆，而且眼睛又是盲的。这样一个老人，他要是走出去，找不到回家的路也是很有可能的。而且这栋房子离海边这么近，万一他不小心…… 为了不让陈奶奶担心，夜黎就说出去看看，沿着海岸线往小镇民居房子聚集一些的地方走去，沿路找人。 陈奶奶家的109号房子离其他人家的有一段距离，光是从海岸线走上去也要花个十几分钟的时间，觉得对两个行动多有不便的老人来说，就更加的不便了。 要是两个老人有什么事，不像住得近的邻居，还可以相互照看一下。 夜黎走着已经走到小镇中心的地段，人也多了些，尽管如此，都是中老年人居多，偶尔会看到一两个军校学员和安全兵的身影。安全兵主要是负责十天集训期间小镇的安全状况，有情况随时跟上头报告。 前面走的两个集训队女学员夜黎都见过，但仅仅是面熟而已，集训的时候碰过面，她们照顾的两家老人住得比较近，结伴出来买东西。 夜黎走在后面，听她们两人对话。 “我这家的奶奶人很好，虽然一个人生活，不过腿脚都很硬朗，也很有精神，平时还喜欢跳舞，都不需要我做什么，只是让我陪她聊聊天，一聊就停不下来。” “我这家的奶奶也不错，人比较和善，她老伴是上个月去世的，现在还是有点伤心，我就给她打打军体拳。” 夜黎听着，怎么觉得都挺好的，没她想象的那么困难，只是她自己这边的情况有些棘手罢了。 沿着街面找了一阵，还是没发现陈爷爷的身影，夜黎有些着急了，他一个盲人，会上哪去呢？ 看着远处渐渐暗下来的天空，还有翻腾的涨潮的海浪，心里越发不安。 这时，从身后不远的一家小超市里，传来一些争吵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 夜黎循着声音过去，就看到了陈爷爷。 他正在和小超市的店主老大叔争辩，夜黎看到他，顿时松了口气，找到了。 老大叔五十岁出头，语气还算缓和，劝着陈爷爷，“陈老，你这不是钱，我怎么能把东西卖给你，你回去吧，这些东西我不要你的钱。” 陈爷爷看不见，只是有些生气地，手里抓着一些皱巴巴的纸，递过去，“这些怎么不是钱了，是钱啊，我从家里枕头下翻出来的，我那老婆子放钱都放在这个地方。你们别以为我瞎就乱说，这肯定是钱，你不收钱，东西我就不能拿你的。” 夜黎走过去，“陈爷爷，你怎么在这里，天晚了，跟我回去吧。” “哎，小圆来啦，小圆聪明，来评评理，他说我没钱，这不是钱吗？”他手里那些钱纸大小的皱巴巴的纸，还真不是钱。 但老人这么硬骨气，她有不好当面驳他，只是跟那超市老大叔眨眨眼，用嘴型跟他说先收下。 老大叔也是个有点一根筋的人，刚才光顾着跟陈爷爷争辩真钱假钱，都没想到可以这么处理。忙点着头，接过陈爷爷手里的废纸，“好了好了，是我错了，我收你的钱，东西你拿好。” 说着把台上的袋子递给陈爷爷。 陈爷爷这才满意地接过，“小圆，走，咱回家。” 夜黎想扶他，他却把导盲棍探出去，把买的东西塞她手里，“不用扶我，别看爷爷我是个瞎子，我心里可跟明镜一样，哪里是哪里都探得清楚。爷爷给你买的糖，你快吃。” 夜黎抓着那袋子一愣，打开，就看到一袋子各种五颜六色的糖果。 心里只觉得有一股感动，暖流一般流淌在心间。 原来，陈爷爷出门，是来买糖果给她…… 走出街道一段距离，她想起什么，忙对陈爷爷道，“陈爷爷，你别走，就在这里等我，我在店里落下点东西。” 说着就往回跑，跑到那个小超市，对那老大叔说道，“刚才谢谢您的理解，这些糖果的钱，过两天我一定拿给你。” 还不容老大叔说话，就转身跑了。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在街口一处拐角，两道高大的身影，一直暗中默默注视着发生的一切，看着夜黎奔跑过的身影，再看着她跟在老人身后往海边的房子走去。 沉默许久，洪毅才对身边的男人道，“这丫头，平日里有点邪气，关键时刻，还是挺正直的。” 慕言炔看着夜黎和老人走远的身影，路灯一颗颗亮起来，他们沿着海岸线走回去，一老一少两道身影在路灯下像一副画。 “109号的两个老人，情况很严峻吗？”他问道。 洪毅淡淡地点了下头，“老爷子以前是个军人，在战争中失明，最近有点老年痴呆的特征，老太太上个月摔伤，不能下床走动。两人唯一的儿子在国外，鲜少回来，每半年寄一次生活费。别人情况最坏都没有她坏，她运气不好，抽到这个。” 慕言炔默然了会，“距离老人儿子汇钱来还有多长时间？” “还有一个月，情况我们提前派人查探过，家里已经快要揭不开锅。” 慕言炔沉吟着，仍旧是望着越来越远的两道身影，说道，“她说两天后会拿钱给超市老板，看看她怎么做。其他人情况如何？” “大家都差不多，个别情况也艰难，但总体上比夜黎的情况好。” …… 回到陈爷爷的房子，陈奶奶已经在屋里等得心急了，听到他们回来的声音，便在屋里问，“老头子，是你回来了吗？” “是我是我，老太婆，你腿脚不好，别乱动，要做什么跟我说。”陈爷爷应道。 夜黎嘴角就不由往上扬了扬，觉得这两老的感情，是真好。 有谁能和她一起走到白发苍苍呢？ 已经有些晚了，要给两老弄饭吃。 没有青菜，只有腊肉和腊肠，夜黎只好又切了点腊肠蒸上，煮了米饭，只能这么吃着。 边吃的时候她边想，明天，一定要拿腊肠腊肉到市场卖，然后买点蔬菜水果回来，老人一定要多吃新鲜的瓜果蔬菜。 第二天一大早，夜黎煮了点稀饭给两个老人，她也随便吃了点果腹，用准备好的一个干净篮子，装上腊肉腊肠各十条，拎着走去市场。 到了市场一看，有些傻眼。 卖腊肉的就有四五家，人家还是有店面招牌的，她一个陌生的年轻面孔，频频引来怪异的目光。 更傻眼的是，看到阮烈推着一个手推车走来，上面堆满了白萝卜…… 114.第114章 这算哪门子集训（6） 阮烈看到夜黎，脸上马上露出一种不自在的神情。 毕竟他现在这个样子，穿着一身在泥地里拔萝卜还来不及换下的脏衣服，浑身脏兮兮，又推着一板车的白萝卜，像个乡下小子，实在是有损形象。相比夜黎，她穿着一件军绿色的外套，里面搭一件条纹的针织衫，牛仔裤扎在军靴里，扎着高高的马尾，看起来非常的精神干净又好看。 阮烈当做没看到她，推着车往她身边经过，找到一处空地，等人来买萝卜。 夜黎看他那样，知道他抽到的人家估计情况也不太好，她自顾不暇，真的没空去取笑他的狼狈。 把装着腊肠腊肉的篮子放在地上，开始吆喝起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农家手艺，自然风味，咸香下饭，这里有青山镇最好的手工腊味，都来看一看。” 她脸皮厚，吆喝得很卖力，但菜市场里经过的人，都只是看看热闹，看着她和阮烈两个年轻人面对面卖东西，在市场里实在有些突兀，只觉得好笑。 一个小时过去，一个来过问的人都没有，头顶仿佛有乌鸦飞过的声音，四周买菜卖菜的人声嘈杂，但他们这里却很冷清。 阮烈吆喝喊不出口，他那些白萝卜，连过问的人都没有，夜黎这里，好歹还有几个人来问。 到了快中午，还是一条都没卖出去，夜黎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朱妍和两个女学员出现时，夜黎还在吆喝，没有搭理她们，继续吆喝她的。 对面的阮烈，却觉得更难为情，恨不得要变成白萝卜藏身在板车里。 “哈哈哈，你们……”朱妍一见夜黎这样，就笑得不行了，那笑声听着十分的刺耳。 另外两个女学员都很正常，倒没有想要嘲笑的意思，都看着夜黎和阮烈，只觉得他们倒霉，抽到的签子不好，去了环境比较恶劣的老人住处。 夜黎干脆朝她们吆喝起来，“来来来，既然同学一场，就赏个面子买点腊肉，再去对面买点白萝卜，这才是好同学好战友是不是？” 那两个女学员也是挺佩服夜黎的，这种情况下还能继续叫卖，而且没有一点感到不自在，换做是她们，早就难为情死了。 她们两个正想走上去买点腊肉，就被身后的朱妍叫住，“阮烈的白萝卜可以买，但这腊肉，不知是什么猪肉做的，卫生过不过关，要是买回去给老人吃了生病，出事了退出集训队的可是你们啊。要买，就到正规的老字号招牌店里买。谁知道是不是夜黎耍的心机，想用腊肉来陷害别的学员，没准就等你们上钩呢。” “……” 两个女学员面面相觑，就没再往前一步。 对面的阮烈本来觉得难为情，但这一刻，看着夜黎还一如既往冷静的面孔，再看看朱妍那张嘴脸，看不过去了，说道，“朱妍，你不要说这些危言耸听的话，夜黎拿来的腊肉，是她照顾的那户老人做的，怎么可能有问题。” 夜黎微微挑眉看他一眼，咦，阮大公子竟然主动帮她说话，改性了嘛？ 朱妍摆摆手，看着夜黎篮子里的腊味，一脸嫌弃，“谁知道呢，反正我不会买，也少了被陷害的机会。” 夜黎看着她，冷笑道，“你要买，一万块一条，我也不卖，这么美味的腊味，给你这种满嘴喷屎的人吃，太浪费。” “你！”朱妍气得双眼瞪大。 两个女学员不想闹事，拉着她道，“走吧走吧，我们买完菜就回去吧，家里老人还等着午饭，我们不是说好三家人一起吃饭的吗？” 朱妍这才算了，横夜黎一眼，又看了阮烈一眼，想跟他说句话，但他没理她，只得走了。 阮烈在对面摇摇头，“你太毒舌也不好，容易得罪人。” 夜黎耸耸肩，“已经是敌人了，还怕得罪吗？” 这时，一个有些壮的女生站过来，指着夜黎篮子里的腊肉，“给我来一条。” 夜黎认得她，是那个集训队综合成绩排名第三的长相有些中性的女学员，名字也让人印象深刻，伍勤。 她的身高，应该有180，对于女生的个头来说，真的很高。 尤其是夜黎这种小个子，看着她时，要微微仰着头。 夜黎从篮子里取一条出来，用袋子装好递过去，“一百元。” 来的时候都称过，一条的重量都在三斤多左右，30元一斤，卖一百元刚刚好。 伍勤话不多，爽快给了钱，接过腊肉离开。 夜黎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熟悉感，那种熟悉感有些怪异，她说不上来。 时间过得很快，眼看已经要中午，她就只卖出一条腊肉，对面的阮烈已经有些绝望了，看着怪好笑。 正逢昨天那个超市老大叔过来买菜，夜黎就叫住他询问。 老大叔一看她的腊味，笑道，“姑娘，你没看到这里有几家老字号的腊味牌子吗？青山这边的居民爱吃腊味，以前陈家老太太做了卖，大家看她一个老太太不容易，加上她卖得便宜，所以才会跟她买。倒不是卫生的问题，陈家老太太做的东西，大家都放心的，只是你这个价格，跟那些店里一样，人家当然要去老字号的店里买。” 原来是这样…… 夜黎若有所思，价格的问题她昨晚就想过了。她在这边卖腊味，当然不能比别人低，否则会被认为是恶性竞争，卖一天可以，过几天人家肯定会过来赶走。而且陈奶奶以前卖20元一斤也太便宜了，以前可以，但现在他们两老要医药费，还要生活费，卖太少钱，根本撑不到下个月。 她想了想，指着对面卖白萝卜的阮烈又问，“那他的白萝卜呢？” 老大叔一看那些白萝卜，更笑道，“他那个白萝卜就更难咯，你们去市场里面绕一圈，到处都是卖白萝卜的。你不知道青山镇最出名的是什么？就是白萝卜啊，这边附近的村子，每年运到风城那边的白萝卜都是成吨计算的。他的白萝卜是李老家的吧。李老前段时间伤了手，这白萝卜来不及收，你看都长须了，要是批给菜摊卖相不好，也难。” 阮烈当然听到老大叔的话，呆呆地看着满满一车的白萝卜，陷入为难。 确实，他被分到的这户老人家，李爷爷伤了手，今年的白萝卜收成晚了，都老了些。李爷爷正愁着没办法，阮烈便说他来帮忙卖。他一个阮家的公子爷，这种市侩的事情有心做，但实在做不来，所以为难。 夜黎盯着自己的腊味，再盯着阮烈的白萝卜，朝他走过去，“你想不想尽快把白萝卜处理掉？” 115.第115章 这算哪门子集训（7） 吃过晚饭，七点不到，天已经黑了。 整个青山镇路灯亮起来，家家户户也亮起灯火，大海在不远处沉默地翻涌。 阮烈推着一车的白萝卜，来到那栋比较偏的海滩房子，站在院子外，心里仍有些怀疑，夜黎说的，到底能不能成。 他，该相信她吗？ 房檐下的灯亮着，整个院子里也显得很亮堂，屋子里，夜黎已经准备好工具，看到阮烈来了，直接招呼他把板车推进来。 哗啦啦的声响，一板车的白萝卜倒在地上早已铺好的帆布上。 夜黎已经从厨房里拉了水管出来，在院子里的大水缸里抽满水，把白白胖胖的白萝卜都放进去清洗。 陈爷爷和陈奶奶就坐在廊檐下，看着他们，两个老人想帮忙，但是夜黎不让。他们身体都不便，怎么能让他们帮忙。 萝卜洗干净就切，跟阮烈示范了一遍怎么切萝卜块，他聪明，上手很快，力气活，开始很慢，切的速度慢慢跟上来。 夜黎用在超市老大叔那里赊账买来的辣椒粉、食盐、食醋、糖等调味料，根据小时候在福利院刘院长做的味道，开始腌制酸辣萝卜块。 她本来就是对食物口味很挑的人，能记住的食物味道也就那几样。 这道酸辣萝卜块，因为从小她味觉对辣的味道很喜欢，福利院在南市，吃东西的口味偏清淡和甜，那里的人都不爱吃辣，也不能吃辣，刘院长为了让她多吃点长大快，就做了酸辣萝卜块，那以后夜黎吃饭都吃得很香。 青山镇北靠风城，南靠南市，饮食口味上来说也是偏清淡的，以海味为主。 夜黎改良了一下，没有弄得太辣，糖加多一点，希望做出来的口感甜一些。 她在澡盆那么大的不锈钢盆里加盐，揉去白萝卜块的一些涩味和水分，然后不断调味试味，直到味觉满意，才码到洗干净的大陶缸里，密封保存，只需一个晚上的腌制，就能很美味。 阮烈的手切萝卜切得发麻，但是看着夜黎专注制作萝卜块的样子，他也不甘示弱，继续把剩下的萝卜切完。 看到夜黎尝试味道，闻着吞了吞口水，很想问她拿一块来尝尝，但是又放不下面子。 陈爷爷泡了茶出来，陈奶奶在边上说道，“你们两个喝点茶再继续做，别太累了。” 夜黎正在做第二缸，喝了两大杯茶，一鼓作气。 忙到夜里两点，两个老人早已去睡下，院子里还有一点收尾清洗工作。 阮烈瘫坐在地上休息，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他是真的累。从没想到，这次的奇葩集训，会比他之前参加的任何集训都累得多，也很折磨人。去菜市场卖菜，这种事情，他以前想都没想过自己会经历。在阮家，他连厨房都没进过，但是去里李爷爷那里，他不但帮忙打扫厨房，还要做饭给李爷爷吃。 想到做饭，看夜黎这么顺手，连腌制萝卜块都懂，不由觉得很神奇。她不过也就18岁，比他还小呢，怎么感觉这么稳重，好像背负着很沉重的东西，让人一眼看不到底。 不由对比一下堂妹阮绵绵，想到她被奶奶惯得有些无法无天，竟敢瞒着爷爷进军校，他就叹了口气。 那丫头，回去会不会被爷爷修理呢？他一直在担心这个事情。 夜黎抬眸看了阮烈一眼，不知他在发什么呆，东西收拾得差不多，把最后多出来的一盒萝卜块还有两条腊味交到他手里，“拿回去跟李爷爷一起吃吧，放多两个晚上会更好吃。回去休息，记得明早六点钟出发。” 阮烈怔怔地看着她，一时失了语，愣愣地接过她手中的东西。 这种时候，他没法拒绝，因为李爷爷情况确实艰难，家里已经快揭不开锅，而他又想不出什么办法。 想说谢谢，但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他脸色不自然到僵硬，转身往门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过来，“你，不讨厌我？” 轮到夜黎一怔，她今天忙得晕头转向，一心都在明天的买卖上，还真没注意到阮烈有什么情绪波动，完全就把他当劳动力使唤了，被他这么一问，顿时才回过神。 她一笑，夜空也明亮了不少，“讨厌你做什么？有什么好处吗？” “……” 阮烈又怔了一下，讪讪地挠挠后脑勺，小声地说了声谢谢，提着东西走了。 那声谢谢虽然小声，但夜黎还是听到了，觉得还是有点意外的。 其实她对阮烈印象不算坏，多少是因为方浩和他关系不错，了解后发现，其实心地不坏。 阮家的孩子，阮绵绵和他，都是心性不错的人，至于其他人，夜黎没接触过，就不知道了。 洗漱一番倒床上休息，浑身像要散架一般。 没睡多久，陈爷爷家里的闹钟就响了，夜黎又起来准备一些事宜。 早上六点，天还是暗暗的，阮烈已经过来，在院门外等着。 入秋的天，早晚很凉，海风刺骨，他穿得很单薄，都是军校给准备的便衣，没有太厚的衣服，不过好在外套防风。 夜黎早已经把最后准备好的一次性袋子勺子盘子等放在推车上，和阮烈一起把腌制萝卜块的陶缸搬到车上，在灰蒙蒙的天色中推着往市场走去。 两人都没什么话，阮烈心中还是有些不安的。他从未有过这么不安的时刻，以前什么事都能把握在自己手上，现在则要相信别人，还是相信之前他一点好感也没有的夜黎。 不过，经过一天，他也慢慢明白，为什么方浩会对夜黎那么好。 越相处就越发现，她仿佛有种魔力，让人讨厌不起来。 菜市场到了。 天才刚亮，里面就一片忙碌起来。 夜黎让阮烈把车子推到昨天的地方，不过离路口更近一点。 她也有点紧张，萝卜块密封腌制一夜，还不知道成品如何，她深深吸口气，然后把密封盖解开，一股香甜酸辣引人直吞唾沫的味道扑鼻而来，她满意地勾着嘴角，知道没什么问题了。 阮烈这时候倒是不怎么担心了，昨晚回去尝过酸辣萝卜块，差点没忍住一口气吃完，他这会儿完全相信夜黎。 天空已经慢慢明亮起来，来菜市场赶早买菜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夜黎把萝卜块打到大碗里，再把提前蒸好切小薄片的腊味摆在另一个盘子里，插上牙签，开嗓叫卖—— 116.第116章 这算哪门子集训（8） “买腊味送酸辣萝卜，都过来免费尝尝，手工制作，萝卜开胃解腻，腊味咸香下饭，买腊味送酸辣萝卜咯！” 刚开始，走过的人看着他们，没什么反应，顶多回头看他们一眼，觉得有些奇怪。 不一会，超市老大叔拉着他老伴过来了，一个胖胖的中年阿姨。 昨天晚上夜黎过去赊账买东西时拜托他们的，让他们来当开业的托儿。 现在卖东西，不请几个托都做不了第一笔生意，要知道受众有从众心理呢。 老大叔和阿姨上前来尝试，大声赞叹起来，“呀，这个酸辣萝卜真好吃，这个腊肉也好吃。我是说真的，真的好吃，给我腊肉腊肠各拿一条，萝卜块要多送一点呀姑娘。” “好勒！”夜黎一脸笑容，拿过袋子利落地给他们打包，萝卜块当然打了一大份给他们。 有了第一个客人的热闹，便开始有人朝他们这儿走来，纷纷动手拿过萝卜块尝尝，都是一脸的惊喜，又多取了几块吃，酸酸甜甜还有点辣味，一吃就停不下来。又尝了腊肉，觉得很不错，纷纷要买。 太阳的光辉照过来之后，菜市场里显得更亮堂，夜黎他们推车这边，围过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她先拿了各二十条的腊肠腊肉，一会功夫已经卖剩几条，大部分都是冲着萝卜块来的，她忙又叫阮烈回陈奶奶家那边又取了二十条腊味过来。 卖得火热的时候，全然没注意到市场不远处一家早餐小馆里，三个军人气质与旁人格格不入的男人。 三人都穿着便服，吃着眼前简单的油条豆浆和米粥。 洪毅和卓飞正好可以看到路口那头的情况，而慕言炔是背对着的，没有回头，只听吆喝声，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男人慢条斯理地吃着米粥油条，那气质说是坐在高档餐厅里也不为过，整个早餐小馆都高大上了不少。 洪毅赞赏地道，“想不到这丫头，古灵精怪的，点子还挺多，我就说，是个人才。” 卓飞也附和一声，好像洪毅赞的是他自家人一样的自豪，“是啊，她绝对是个人才。” 慕言炔不以为意，继续慢悠悠地吃他的早餐，慢悠悠地道，“事情没那么容易，或许用不了多久，麻烦就会找上她。” “能有什么麻烦？”卓飞看着外面，觉得夜黎那儿现在生意正好，她的腊味卖得差不多了。 慕言炔没说，筷子挑了下碟子里配粥的榨菜，微微侧头看一眼后面的热闹，用筷子把碟子推到卓飞面前，“去拿点那什么萝卜块过来。” “呃……”卓飞一愣，“部长，这不好吧，我去要？” 男人抬眸淡淡地看他，“难道我去吗？” 洪毅双手抱胸往后靠，四处转着眼睛看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卓飞只得站起来往夜黎那边走。 刚走到那里，就听到夜黎清悦的声音，“大婶，你要买腊肉才能送酸辣萝卜块，这个不是白送的，你尝尝腊肉，好吃着呢，买回去可以放着，什么时候吃都可以。来两斤？好勒！” 她抬起头来，看到卓飞，也是微微一愣，笑，“卓特助，你怎么来了……” 卓飞一来，那慕言炔是不是也来青山镇了？ 想到那个男人，她心里微微一沉，往卓飞身后望去，没看到人，不由微微松口气。 卓飞有些讪讪地走过来，指着那酸辣萝卜块，把碟子递过去，“那个……可不可以给我来点？” 夜黎笑，连熟人也要趁机做个买卖，只要能帮陈奶奶他们多卖点腊味，她态度有些坚持地说道，“不行，酸辣萝卜是送的，要买腊肉才有，你买点腊肉怎么样？” 卓飞有点出乎意料，没想到她连他的钱也要挣，有些哭笑不得，“我，不会做饭，腊肉买回去也不懂怎么弄……” 夜黎耸耸肩，“那就没办法咯。” 阮烈在一旁看着，一边给客人打酸辣萝卜一边试探性地问道，“要不，就给打点？” 夜黎小手掌摆摆，“不行，这破例了，陈奶奶家的腊肉就没法卖了。” 卓飞愣了愣，更是哭笑不得，终于妥协，“好吧好吧，给我来一斤腊肉。” 说着翻出钱夹来。 夜黎眼尖，一看他的钱夹，顺手把一整条腊肉挂他手上，利落且准确地从皮夹中抽出一张百元钞票，笑嘻嘻地说道，“谢谢卓特助慷慨捧场，要是有别的熟人朋友，请叫他们多多来关照。洪教官啦季教官啦，记得告诉他们一声，让他们过来。” “……” 卓飞这下是忍不住笑了，看着她调皮的笑脸，一点办法都没有，转念一想，这钱夹是部长的，钱也是部长的，又释然了。 阮烈在一旁也有些忍俊不禁，这夜黎，一旦钻到钱眼子里，就出不来了。 早餐小馆子这头，卓飞拎了腊肉端着一小碟的酸辣萝卜块回来，放到桌上。 慕言炔和洪毅盯着那条腊肉，又抬头看看卓飞。 卓飞耸耸肩，“没办法刷脸，要萝卜块一定要买腊肉，熟人也不例外。” 他和洪毅盯着那碟看着很诱人的萝卜块，两双筷子刚伸过去，想夹来尝尝，到底是什么味道，让这么多人围着。 慕言炔的筷子就横过去，挡在他们筷子下面。 男人霸道地把一整碟的萝卜块移到自己面前，伸手招呼早餐馆的老板，“老板，打包。” 然后，他拎着打包好的萝卜块站起来，提起放在脚边的小号黑色放水行李袋，没事一样落下一句，“这几天，集训队的学员，就交给你们监视了，注意护好他们安全。卓飞，你盯紧夜黎。” 卓飞应下，和洪毅对视一眼，看着桌上剩下的那条腊肉，双双皱起眉头。 他们还没尝到萝卜块呢，难道要再去买一条腊肉？ 待慕言炔走出早餐小馆外，卓飞望着他手里的那个黑色行李袋，微微担忧起来，“这次，部长也要一个人去吗？” 洪毅也望着男人走出去的背影，“只能是他一个人去，那地方，除了他，没人能潜进去。” 想起青山镇海湾后的那片神秘海域，向来沉稳的洪毅，也凝起眉头。 “可看这天气，过两天好像有风暴……” 洪毅脸色沉着，“那也没办法，每年只有这么几天可以潜进去。” 117.第117章 又起风波 早上八九点的天空，有种大气的美。 洪毅和卓飞站在早餐小馆门口，看着那条腊肉犯难。 正好季英奇寻过来报告些事情，卓飞赶紧开溜，洪毅边往外走边道，“英奇，慕队给你留了好吃的。” “哪里哪里？”季英奇高兴地四下看看。 “桌上，那条腊肉。” “啊？”季英奇看着腊肉，顿时皱眉，“可是在这，没地方煮啊！”再回头，洪毅已经不见踪影，只得拎着腊肉随后离开。 夜黎这头的生意，随着市场里来买菜的人多了，也红火起来。 她四十条腊味，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卖光，又让阮烈第二次回去拿了一趟，更多的小镇居民围着她，不少人问她的酸甜萝卜怎么做，光是围着试吃的人就不少，一吃都舍不得停下来。 朱妍和两个女学员像昨天一样过来买菜，本来是打算来看夜黎笑话的，到了市场看到那场面，气得头发都竖起来。 怎么会这样！ 她根本想不通，夜黎怎么能这么厉害，又恨又嫉妒，看得眼睛红。 更甚的是，看着阮烈离夜黎这么近，前阵子还水火不容，现在两人联手推销各自的产品，招呼顾客，一派融洽的样子，真是看得人大跌眼镜，又气又急。 本来夜黎就和阮绵绵走得近了，现在还拉拢了阮烈，这可怎么行。 有个女学员看那么多人去买，也想上去试一试。 朱妍一把揪住她，气呼呼地道，“你，去市场管理办一趟。” 女学员皱着脸，有些不情愿，“去那里做什么？” “做什么还用我告诉你吗？该怎么做你清楚。”朱妍恨恨地盯着夜黎他们那边的摊子，紧紧捏着拳头。 女学员犹豫着，“朱妍，夜黎她也没怎么你，就不要这样做了。” 朱妍狠狠瞪她一眼，“她是没怎么我，但我看着她就碍眼，你还不快去！要知道你爸爸的公司，还是我朱奶奶家那边的人批准的，你能进青山军校，也托了朱家的关系。” 那女学员脸色僵僵的，没办法，只好往市场管理办走去。 剩下另外一个，有些紧张地看着朱妍，就见朱妍朝她走过去道，“你，去药店买一样东西。” 三个人的情况，完全被身后不远处水果摊前，在假装挑水果的伍勤听到了。 她看着那个女学员走向药店，再看看夜黎摊子那边，轻轻地摇了下头。 已经快到中午，夜黎这边，第二次拿过来的腊肉腊肠还剩下五六条，想着赶在中午太阳更烈一点前应该能卖完。 她摸了一下赚钱的小布袋，心里那个欢喜。 阮烈在一旁忍不住要笑，看着她一个上午已经摸了好几次那个装钱的布袋了，感觉她的一举一动，都很不可思议。 夜黎自己收的钱，每一笔的都记得清楚，卖完剩下的这几条，就不卖了，陈奶奶家里还剩下二几十条，留给他们两老吃，还能吃一段时间。这些钱，把一部分萝卜块功劳所得给阮烈，也够他们两老支撑到下个月儿子从国外汇款回来，到时陈奶奶的脚，应该也好得差不多。 她能尽力帮的也只有这么多。 正在高兴，就见几个市场管理办的人走过来。 “有人举报，你们在这里乱摆摊挡住路口，卖没有卫生许可证的食物。” 阮烈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到底是谁举报，感觉被当头棒喝了一下。 夜黎态度还是很好，冷静地对管理办人员说道，“这位大哥，这条街一条下去都是摆摊的，至于卫生，你家里自己做的菜，需要卫生许可证吗？” 管理办人员一下被夜黎问倒了，许久都说不上话来，但碍于自己的那点权威，提高声音道，“别人的摊子都是要提前申请的，你不是本地人，没资格申请，当然不行。要是随便一个外来的人都像你们这样，青山镇的居民还靠什么维生？今天就算了，东西我们没收，下不为例，以后，也不能在这摆摊。” 阮烈性子还是有些烈，听那管理办的人这么说，有些不服，想上去理论一番，被夜黎拦住了。 夜黎脸上还是堆着笑容，“这位大哥，我们是第一次，宽宏大量吧。” 旁边有些居民也帮他们说话，“是啊，这两个年轻人是军校派来照顾老李家和老陈家的，没办法才出来卖东西补贴他们，让他们走就行了，还没收东西做什么。” 管理办人员被说得面子有些挂不住，挥挥手，“罢了罢了，快推走推走。” 夜黎推推阮烈，他忍下一口气，推着板车离开。 “到底是谁举报，怎么这么缺德。”他心里还是不服气。 夜黎没说话，这举报的人，会自己露出尾巴。 拐过两个巷子，两人把推车推回阮烈照顾的李爷爷家。 李爷爷家环境比陈奶奶家好，身体情况也比两个老人好，不过他是独居，老伴一年前去世，孩子一个月回来一次。 除了昨天他们弄酸辣萝卜块的一车萝卜，这边还有两车，处理不掉，就要放坏了。 李爷爷伤了手，没有十天半月好不了，没办法处理。 “去医院住了大半个月，回来已经错过来收萝卜的人了。”老人家也很愁。 夜黎觉得做成酸辣萝卜块卖掉是最好的处理办法，但是现在市场上不给卖，要拿去哪里卖？ 不然，拿去…… 刚这么想，门口突然走进来一人。 看到是超市老大叔，夜黎突然就绽开了笑脸，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老大叔站在那里，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着，“姑娘，那萝卜块还有没有，我家那婆子喜欢吃。” “有呢，不过你要跟我买腊味吗？”夜黎故意说道。 老大叔堆着笑脸，“唉哟姑娘，我刚才已经跟你买了两条了，一时半会吃不完，萝卜块你就多给一点吧，要不，你告诉我怎么做这个？我听说你们被市场管理办的人赶了，明天是不能卖了吧？” 夜黎双眼微微眯起来，一脸古灵精怪的样子，伸手拍拍装酸辣萝卜的缸子，“给你也行，不过老大叔，你得帮个忙。当然，这个忙不是白帮，你还有利可图。” 118.第118章 有凶手 夜黎双眼微微眯起来，一脸古灵精怪的样子，伸手拍拍装酸辣萝卜的缸子，“给你也行，不过老大叔，你得帮个忙。当然，这个忙不是白帮，你还有利可图。” 老大叔马上感兴趣，“快说啊姑娘，别跟我卖关子了，老叔我也是个明白人。” 夜黎浅浅一笑，便把事情说了。 也是她刚想到，既然市场管理办不允许，那可以把萝卜块放在老大叔的小超市买，这应该没问题。老大叔能从卖的钱里拿分成，这样能处理掉剩下的白萝卜，一举两得。 “那是怎么个分成法呢？”这种小地方，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卖东西的。 夜黎看向李爷爷和阮烈，“这要让李爷爷来决定，李爷爷的白萝卜是主原料，他来决定价格最合适不过。” 今天没有开价钱卖，只是卖腊味附送。 “我一个老头子也不太懂这些。”李爷爷陷入为难，“你们年轻人看着办吧，萝卜的成本不高，三个月种收一次，我种的量也不是特别多，一次能收三四车，这个季收的，今天已经卖了一车，还剩两车，你们看着处理吧。至于价格，这些萝卜迟收，想比市面上的已经是次品，不能再要一般的价格。” 李爷爷也是个正直人。 阮烈看着夜黎，等她说着分成的事情，毕竟酸辣萝卜是她来做，她也辛苦，昨晚就忙到了半夜两点。今早还见她蒸了腊肉腊肠，就知道她大概没睡多长时间。 夜黎没说话，只看着老大叔。 老大叔灵光一闪，拍了拍大腿道，“姑娘，要不这样，你把这酸辣萝卜块的制作办法卖给我，我让我家婆子腌制，李老的萝卜嘛不成问题，我每年都跟他收来做萝卜块，这样不就成了吗？” 阮烈觉得老大叔这个想法不错，直点头。 夜黎笑起来，本来她还担心提出来老大叔会犹豫，现在看他自己提出，正中下怀了。 接触两天，觉得老大叔人真的不错，还肯赊账给她，如果不是赊账给她买调料，酸辣萝卜块也做不出来。 她笑道，“老叔，不要说什么卖给您，这个制作配方，看在你这两天帮我的份上，我免费交给您，只要您以后把李爷爷家的萝卜都收去做萝卜块就行了。” 老大叔怔了一下，没想到夜黎年纪小小，却是这么会做人，所做所想面面俱到，让他一个年过半百的人都很佩服。 他高兴，拍拍胸脯一口应下，“你放心，我说到做到，给李老家萝卜的价格，绝对会比别人高不会低。” 夜黎有自己的打算，如果只是把萝卜块放在小超市卖，也卖不了多少天。十天之后她和阮烈都离开，没人帮李爷爷，那以后又怎么处理李爷爷家的白萝卜呢。只有现在这样，才是长远的。 阮烈也明白过来，看着夜黎，眼中也升起一种佩服。 夜黎说着，又从装着钱的布袋里取出一些，交给老大叔，“这是前天陈爷爷买糖果的钱还有昨天在你店里赊账的钱。” 老大叔忙推回来，“不行姑娘，你已经要把酸辣萝卜的制作方法交给我，这点钱我怎么还能要你的。” 夜黎仍是退到他手里，“做人要言而有信嘛。” 老大叔又是一怔，看着夜黎，赞叹地点了点头，心道这丫头，年纪小小，但行事让人佩服。 看看都中午了，夜黎要回去做饭给陈家两个老人吃。 她分了今天卖腊味的钱，从中分出五百给阮烈，让他给李爷爷。 阮烈推回一部分，只拿了三百，“不能要这么多，这些萝卜的成本，最多也就是三百块钱，你给多了。” 夜黎瞪他，“昨天说好的，我看着给，你不能不要。要是没有萝卜的功劳，陈奶奶家的腊味也很难卖出去，所以，这钱我还觉得给少了，还是要再给你几百？” 说到这份上，阮烈马上就把钱接过去，“那，那就五百吧。再多不行，陈奶奶和陈爷爷两个老人更需要用钱。” 想到那家的环境，昨晚阮烈去做萝卜块的时候才看到，觉得夜黎也是倒霉，怎么偏偏抽到这么个严峻情况的老人家庭。两个老人，一个瞎了，一个摔伤腿卧床不能走动，在国外的儿子不闻不问，家里快揭不开锅，生活费还没寄到。 他看看夜黎，再看看手里握着这五百块，从未觉得钱来得这么不容易，这么辛苦。 身在阮家，从来没为钱的事情发过愁，要什么只要和阮家管事的说一声，自然有人送到跟前。五百块，真的不多，对于过去他的开销，是九牛一毛，但这分量，确是前所未有的沉甸甸。 不知为何，他突然就懂得慕言炔的用意了，觉得不愧就是慕言炔，训练人的手段独树一帜，进步神速。 也很感谢夜黎，在她身上，他看到了很多种可能性，是别人身上没有的。 离开李爷爷家，夜黎着急回去做饭，跑出巷子的时候，突然撞在一个高大又有些柔软的身子上，那种感觉，也有点熟悉。 抬起头，就看到身高180像个模特的伍勤站在那里，她穿着便服的样子，夜黎觉得有点不像她，大概是胸部太丰满了吧，那宽松的外套穿在身上，显得上身有些臃肿，也许和骨架大有关。一张严肃的脸又是偏中性的，搭配这一对丰满的胸部，穿着扎腰的军装还好，穿着便服的样子就有些很不搭。 脸是很中性的脸，身材是很女人的身材，不过看久了，也能习惯。 夜黎的个头，大概就到她下巴上去一点点。 跟她没怎么接触，只知道她是集训队里综合成绩总排名第三的学员，独来独往，并不是很好相处。 “是你啊，不好意思撞到你……”夜黎说声抱歉，准备离开。 伍勤叫住她，语气不冷不淡地说道，“你跑快一点回去，也许还能捉到凶手，来得及阻止她。” 夜黎顿住脚步回身，一下皱了眉头，“凶手，什么凶手？” 伍勤淡淡地说道，“那就看你得罪什么人，或是什么人看你不顺眼了。” 119.第119章 再有下次，我断你的手 夜黎心里一惊，马上意识到什么，刚想问伍勤是怎么知道，又怎么会来提醒她，但现在不是问的时候，提步就跑。 凶手…… 难道是要对陈爷爷陈奶奶不利的人？ 她知道这次集训的规则，只要老人出了点事情，她也很有可能淘汰。 脚下生风一般往房子跑去，快要跑到时，远远的，就看到个身影从后院的篱笆墙上翻过去。 她小心地加快脚步跟过去，没有往前院走，也绕到后院。 扒开一点篱笆，就看到一个有些面熟的女学员，正在推开厨房的后门，鬼鬼祟祟地走进去。 夜黎眉心一紧，眼神也一厉，等她进去了，也悄声地翻过去，跟在后面。 那个女生没注意到她，走到烧水壶边，揭开盖子，手中多出一包粉末一样的东西。 正要把粉末往烧水壶里倒，一下就被夜黎掐住了手腕。 夜黎用点巧劲，捏着她的脉门。 女生手一松，东西落在灶台上，脸色痛苦起来，“痛……放手……” 夜黎双眸透着狠厉的光，打在那女生脸上，声音也十分冷厉，“说，那包粉末是什么东西？” 女生被掐着手，疼得紧紧咬着牙关，许久才抖着声音道，“泻，泻药磨的粉……” 泻药！ 到底想做什么？夜黎有些动气了，不能忍。 跟这个女生无冤无仇，肯定不是她自己要来加害他们，而昨天在市场看到的和朱妍一起的两个女学员，她就是其中之一。夜黎也不用猜太深，动动手指都想得出是谁的指示，不过还是要确认。 她眼神更犀利了，“说，谁指使你？” “我……我不知道……”女生面露痛苦，咬着牙。 朱妍说了，如果被抓到，也不能供出是她指使，否则会让在集训队待不下去。 上次在狼头山追击训练，她就是靠跟着朱妍才能顺利躲过追击晋级，她若是离开朱妍，自己一个人肯定很快会被淘汰。所以怎么也不能说出是朱妍指使的。 女生虽然被扣住手腕脉门，但身手多少还是有点，咬咬牙，扭过自己的肩膀，想要从夜黎手中逃脱。 夜黎与她过了两手，又重新把她压制下来，细长的腿高高飞抬起，脚上的硬底军靴一脚踹那女生到灶台边上。女生撞到腰，又痛苦得紧紧地皱着脸，险些没痛叫出声。 女生还想逃脱，只见夜黎从腰后利落地抽出什么，拔掉刀鞘的一瞬间，寒光锋利一闪，那把方浩送给她然后她一直随身携带的花纹军刀，微微弯起来的刀身，在女生伸手想要毁灭证据，去够那包写药粉时，迅速且准确地扣在她手腕上。 锋利的刀刃，顿时在手腕上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只要夜黎再用力一点，她动脉就会被割断。 女生一下就动弹不得了，身体僵僵地保持一个姿势，面露痛苦之色，求饶，“你放了我吧……” 那军刀非常的独特美丽，也非常的锋利危险，看着就让人心寒。 “放了我吧，我们都是集训队的学员，我以后再也不会做这种事情。”女生求饶。 因为恐惧，眼睛已经微微发红，声音里也有颤意。 夜黎眸子冰冷，仿佛也染上了军刀的寒光，没有一丝心软，重复问一遍，“说，谁指使你？” 看着夜黎那寒冷的目光，再看看贴着自己手腕的锋利军刀，女生颤抖着终于承认，“是，是朱妍……” 果然，果然是她！ 夜黎在听到那个名字时，眼中的光色更冷了些，微微磨了下牙。 她缓缓把刀从女生的手腕抽回来，冷冷地说道，“再有下次，我会真的断了你的手。滚！” 女生吓得脸色苍白，忙不迭地从厨房后门跑出去。 夜黎的眼睛盯在那包泻药粉上，握着刀柄的手一紧，把军刀收入刀鞘中。 回过身，陈爷爷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通往客厅的门口，明明双眼看不到，却又好像看到了夜黎一样。 夜黎就忍不住在他眼前挥了挥手，“陈爷爷，你怎么了？” “刚刚，是谁来了？” 陈爷爷定定地面着夜黎的方向，那双眼睛好像被迷雾遮挡一般，又好像在迷雾之后还有另外一双眼。 夜黎反应迅速，“啊，是不知哪里来的野猫，打翻了厨房的水壶，我生气赶它走呢。” “哦，这样啊，现在的猫，真是大胆。” 这时候说这种话的陈爷爷，看起来清醒得不得了，一点都不迷糊。 其实夜黎前天收拾房子的时候，翻出一些老人的照片，知道他以前是个军人，后来问过陈奶奶，陈奶奶说是去国外参加战争的时候被炸瞎的。那时他们结婚两年，孩子才一岁。 “陈爷爷，你想要什么？”夜黎岔开话问道。 “哦哦，你陈奶奶渴了，想喝点水。” “好，我现在烧，一会烧好送过去，之前烧好的，被那讨人厌的野猫打翻，全倒了。” 陈爷爷点点头，又在厨房里站了会，轻轻嗅着鼻子在闻什么，不过什么都没再说，转身探着导盲棍走出去。 还好陈爷爷看不见，夜黎刚才有些残暴的一面，其实她并不想在老人面前表现出来。 尽管在这边只呆十天，她还是想给两个老人一个好印象。 如果他们知道她的心这般狠，大概会忌惮她的吧，相处起来，也就不那么亲密了。 把水壶认真清洗了几遍，重新装了水放炉子上烧，等待水开的时候，夜黎就看着那包泻药粉，越看，心中就越难平复。 她冷静下来，等水烧好了，倒入热水壶里提到陈奶奶房中。 卖腊味挣的钱，除去给阮烈的，还有四千多块，交到陈奶奶手中。 陈奶奶看到她一天挣这么多钱，有些惊讶，“姑娘，你怎么卖得这么多，我以前卖十天半月，也卖不了你这么多。” 夜黎便说了事情的经过，也说了昨晚做的那些酸辣萝卜块派上的用场。 “陈奶奶你以前卖15到20元一斤，便宜，当然得的钱少，我卖了30元一斤，当然就挣得多一点。” 陈奶奶有些发怔地看着夜黎，“你卖30元一斤啊……”说着又感慨起来，“还是你们年轻人好，真聪明，什么都想得出来，不过姑娘，剩下的要卖，就卖20元一斤，不要涨一分价钱。” 夜黎动了动眉头，“为何？不是买多一点价钱才好吗？你们两老医药费和生活费，才够补贴。” 120.第120章 不负这一世 陈奶奶慈祥地笑笑，拉过夜黎的手，放在她温暖的满是皱纹的手中抚摸着，“姑娘，我们生下来，不是孤独的一个人，要依靠这个社会，依靠身边的人共同生活下去。青山镇的老字号腊味店好几家，大家犯不着跟我买，跟我买，其实就是帮助我们两老。这么多年接受邻里的帮忙，生活艰苦点没关系，但不能再占邻里的便宜了，不管是你卖还是我卖。” “……” 夜黎的观念，确实和老人不一样，但能理解，毕竟他们两老在这里生活几十年，今后也要靠邻里相帮。 内心，小小地被冲击了一下。 因为老人说的那句话，我们生下来，不是孤独的一个人，要依靠这个社会，依靠身边的人共同生活下去。 夜黎不知道她有谁能依靠，她只能依靠自己，所以，还是要按照自己的方式来生活，因为这个世界上也有很多种生活方式。 她不高尚，重生后自私狠辣，她只要活下去，不负这一世。 给两个老人做好午饭，默默地吃过饭，打扫干净，夜黎把陈奶奶推到院子里让她晒会太阳，陈爷爷则在房间里用收音机听着地方戏。 陈奶奶拉着她，突然把五百块钱塞过来，“姑娘，你要买什么东西就去买，这是你应得的。” 夜黎抓着那钱一怔，忙推回去，“陈奶奶，我不能要你们的钱，你们要留着作为医药费和生活费。 她知道老人身体说病就病，没点钱存着，不是办法。 陈奶奶和蔼地笑笑，“我和你陈爷爷，也不需要什么，平时吃和用都很简单，你卖腊味的这些钱，我们用到下个月儿子从国外寄生活费回来还多呢，所以这五百块，你就拿着。军校派你们过来，身无分文的，在这里也不方便，拿着吧，想吃什么好吃的去买。天气也凉了，我看你穿的外套太薄，去买件厚点的外套，别冻着。” 夜黎心里又小小地波荡了一下。 那五百块的钞票，看在眼里有些不是滋味。 想起她跟慕言炔说的，每抽一次血，她要十万块，慕言炔也往她个人的账户卡里打了钱。以前莫瑶还在国内她也没来军校的时候，两个人去逛高档商场，买鞋买包买衣服，一次就能把十万块花个干净。对钱的概念，却从未比现在更清楚了。 现在物价这么贵，五百块，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差不多也就是一周的生活费而已，但这是自己亲手挣回来的，所以知道有多不易。 她略略沉思了一下，也浅浅一笑，终是从那五百块里抽出一百块，剩下四百块推回去给老人，说道，“军校派我过来是历练的，身为预备军人，要过得清简一点。我确实有些东西想买，四百块太多，一百块就够了。” 陈奶奶看着夜黎，越看越喜欢，苍老布满皱纹的双目流露出欣慰和喜悦，“姑娘，你真是好，长得又俊，又会做事，以后哪个男人取到你，是天大的福气。” 夜黎没当回事，笑嘻嘻的，说要出去买点东西。 她见太阳有些烈，就随手拿了挂在屋子外的草帽，戴上就出门了。 中午，镇上的人有些少，夜黎喜欢一个人慢悠悠地逛。 寻思买点东西，找了几个地方，终于买到。 回来经过一个渔具店，驻足看了会。 这里离海边很近，附近海湾上有个小悬崖，潮水涨势夜黎这两天都观察过，晚上在那里钓鱼最好不过了。 身上还剩下五十元，不知能买什么。 上一世在A市，一个人生活，虽然有人监视着，但生活费足够她过得很宽裕，所以她能买自己想买的东西，学自己想学的东西，也没为钱发过愁。 她买过的一支钓竿，进口的牌子，上万块钱，钓起来的手感特别棒。她甚至都不要去看，搬张椅子带本书在旁边看书，一会鱼儿会自己上钩，钓竿会自动收线。 本来是打发时间的，但不知为何，渐渐变成了她的一些小兴趣，钓鱼也让她学会沉积情绪，静心凝神，学会静静等待。 走进店里，看到伍勤正从里面出来，夜黎微微顿了下脚步。 看到她手里提着个装渔具用的印有店家图标黑色大袋子，似乎还挺沉的，不知是不是买了全套渔具，夜黎又动了下眉头。 难道，她也喜欢钓鱼，这是遇到同志了？ 显然，伍勤在渔具店看到夜黎，也是有点惊讶，她惊讶的反应，倒是让夜黎觉得有些意外。 “巧啊，在这里遇到你。”夜黎落落大方地打招呼，“今天早上的事情，谢谢提醒，凶手，我抓到了。” 要不是伍勤，夜黎肯定就遭殃，自己遭殃不要紧，连累两个老人她会十分过意不去。 伍勤没什么表情，淡淡地点了下头算是回应，什么也没说，直接走出渔具店。 看着她高挑的背影，夜黎又耸了下眉，回到店里。 或许是靠海的缘故，这里的渔具品种齐全，夜黎摸摸这看看那，再翻翻价格，又摇了摇头。 准备走，听到一个从柜台后面传来的声音，“你想买什么？” 夜黎怔了下，倾了些身子往高高的柜台后面看去，就看到一个驼着背穿着黑色风衣外套，戴着渔夫帽的男人，蹲在柜台后不知在捣弄什么。 乍看觉得他头发很长还有些凌乱，侧面看完全遮住了眼睛，胡子拉碴的，又是一身的黑色，看不出年龄。 听声音，觉得还挺年轻，只是实在看不清长什么样。 夜黎放下手中那把摸起来感觉不错，但是标价要400多块的鱼竿，问道，“这里最便宜的鱼竿，多少钱？” 男人没有正面看她，还在柜台后面捣弄着东西，头也没回说道，“最便宜的就是你刚才手里拿的那杆，要的话可以给你打个八折，除去零头，要个整数，300块卖你。” 尽管男人没有看夜黎，她还是摇摇头，“我买不起，你给我拿些鱼线鱼钩和鱼饵吧，我看到门口有活的沙蚕，卖给我几条可以吗？” 男人终于被她说的话给吸引了，在柜台后忙碌的声音顿时停下来。 121.第121章 你这样的女孩，我第一次见 他站起来后，个头感觉应该挺高，体型修长，只是驼着背，看起来有些古怪。 夜黎表情冷静，在等着他的回答。 “你要线钓？坐船出海线钓可以，但是在岸边，有鱼线没有钓竿，根本钓不到鱼的小丫头。如果你实在想买，200块我卖给你，沙蚕可以送你几条不要钱。” 夜黎还是摇头，看着他的侧脸浅浅一笑，“我身上只有50块钱，真的买不起，你就给我些鱼线和沙蚕吧，不一定要钓到鱼，我只是喜欢那个过程。鱼钩的话也不要很好的。”有了鱼线鱼钩，回头自己找根长点的竹竿改造一下，也不是问题。 男人听到她这么说，终于回身过来。 不修边幅的样子看起来很粗犷，头发遮眼，鼻子高挺，薄薄的棱角分明的嘴唇上面，胡茬应该好几天没刮了。 不知为何，夜黎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那长长的遮眼的头发后面，一双神秘的看不清的眼睛仿佛在打量她，打量她的穿着，打量她头上戴的那顶草帽。仿佛在说，她一个小丫头，戴顶不知哪里弄来的草帽，来渔具店只买鱼线不卖钓竿，到底是怎么想的。 夜黎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不想逗留，淡淡道，“如果不卖的话，那我走了。” “你等一等。”男人掀开塑料帘子，转身往仓库后面走。 过了一会，他拿出一根有些旧的钓竿，转轮和鱼线都还完好。 他把钓竿递给夜黎，“你拿这个吧，二手的，我亏点，50块卖你，除了沙蚕，再送你几个假饵。” 说着就从旁边墙上的置物架随手取下几个假鱼饵装在袋子里，递给夜黎。 夜黎一看那鱼饵，她买过，单个可以卖到25元，而他抓给她好几个，说是送的。 这不是亏本生意吗？ 又接过那把钓竿，查看了一下，确实有些小问题，不过还可以修理，全新的市面上要卖600以上，二手他竟然只要50？ 这个人，到底会不会做生意。 那双神秘的眼睛，还在窥探着，轻笑着说道，“像你这个年纪喜欢钓鱼的女孩，我还是第一次见。不是为了钓到鱼，而是为了享受钓鱼的过程，在我多年钓鱼的经历里，也是第一次见。哦不，算是第二次见。” 他说到这里，好像想起了什么人，停顿了片刻。 夜黎没说什么，取出50元拍在柜面上，从那袋假鱼饵里取出一个颜色更鲜艳的，其余的还给他，浅浅地笑道，“谢啦。” 说完拿过东西走出渔具店。 男人看着她走出去的娇小身影，看了许久，自言自语道，“这丫头，越看越有意思。” 等夜黎走了没多久，伍勤又从巷子前方返回渔具店里，有些着急地问道，“头，她认出你了吗？上次在狼头山地洞……” 男人微微拨开一点眼睛前面的头发，露出一双略略狭长的眼睛，淡淡扫伍勤一眼，“我说了，你要做的是靠近她，与她拉近关系。从今天起，不准动她一根头发，这丫头，我要留着后用。” 伍勤低头应道，“是，头。” 男人看了眼她手中拎着的渔具袋子，气息微微一沉，“去吧，这几天晚上盯着些，海里若出现目标，你知道怎么做。” 伍勤严肃地点头，提着东西走出去。 夜黎这边—— 她回到陈奶奶家，陈爷爷已经把陈奶奶推回屋里休息了。 放好钓竿，挽起裤脚，拿了工具到后院，把那两片荒芜的菜畦整理起来。 菜畦太小，她又在旁边开了两片。 浇水放肥，把刚才去种子店买回的菜籽和萝卜苗种上，当然，萝卜苗是阮烈那家李爷爷给的，说这种最好长，又耐旱，只要种下去的时候肥料够了，也不需要怎么管，过两三个月就能收。 在这边的时候，夜黎想尽自己的能力，能帮的就帮，再过一个星期离开，也不会心存遗憾。 做这些，只是为了让自己离开的时候好受。 等种下菜籽和萝卜苗，又转到前院把那些花盆整理了，把枯死的叶子修理掉，把肥埋进去，希望明年春天能开出花蕾。 晚上吃饭时，陈奶奶见着夜黎做的这些，只是一个劲的感叹，“姑娘啊，你真的太费心了，以前军校派来的人，也没你这么用心的，我们两老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陈爷爷也不迷糊，直夸夜黎聪明能干，说要是他的亲孙女就好了。 夜黎想起什么，问道，“我前几天刚来的时候，就听陈爷爷说军校又派人来，在我之前，以前也有过军校派的人吗？” 陈奶奶道，“有啊，都是些和你一样的年轻学生，不过好些年没来了，那时一来，就来很多人，镇上到处是穿着军装的年轻学生，热闹得很。” “哦……”夜黎若有所思，继续把碗里的饭扒完。 从昨天到今天，她感觉身体恢复了不少的精神，饭量也大，可能是跟干活量有关。就算睡得少，也不会觉得太累，在军校一个月的锻炼，她的生物钟习惯早起，每天五点就醒了。醒来之后，自己就在房间里做些基础的体力训练，大约一个小时之后，给两位老人做早餐。 天上没有月亮，天气暗暗沉沉的，没有风，虽然气温有15度左右，但还是有点干闷干闷的。 夜黎知道这种阴沉的夜晚，又没有风，去钓鱼是最好不过的。 天气预报里这几天会有风暴，看来今晚是风暴前的寂静。 等屋里两个老人都睡下后，夜黎把钓竿拿出来，找了个小桶提了沙蚕和假饵，走出院子，往海湾那边的小悬崖走去。 她还是穿着那件军绿色的外套，裤子换成黑色，走入夜色中，仿佛就融入了夜色里。 小悬崖看着不远，但爬上去还是花了些时间。 夜海漆黑一片，没有什么风，海浪平静。 站在小悬崖上，能看到身后青山镇居民区的所有房子，灯火的亮光不远不近的照着，看着很温馨美好。 长长的堤岸，昏黄的路灯一路点亮，也照亮了一点海滩，沙滩在路灯下呈现一种黄金色。 夜黎找好位置架好钓竿，放了鱼饵，准备钓鱼了。 122.第122章 长得很可爱 夜色漆黑，青山镇的灯火渐渐熄去，万物沉睡，小海湾这头几乎没什么光亮。 天上云层厚重，偶尔云层移散，难得才见几颗星星。 夜黎在悬崖上找了个凹下去的位置，刚好可以坐她一个人，钓竿就架在旁边，她望着眼前平静的夜海，手里抓着一小节鱼线，感受着线在下方海水中的动静，觉得心绪越发的宁静。 上一世，她就是靠这样，来减少对慕言炔的思念。 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会到走火入魔的地步，现在回头去看，夜黎总觉得自己太傻。 人生在世，有那么多事情要做，何必要困在一场单相思里。 那时候她迷恋上钓鱼，更喜欢在夜晚钓鱼。夜里鱼群视力低，喜欢蛰伏不喜觅食，往往要等上比白天更长的时间，鱼竿才会有一点动静。但夜黎就是喜欢，因为更有挑战，也更磨耐性，仿佛宇宙中只有自己独身一人。 两个小时过去，手中的鱼线一点动静也没有，倒是开始下雨了，已经有蒙蒙的雨雾落在脸上。 也差不多了，她收拾东西返回住处。 下了小悬崖时，突然看到对面一处更高的崖坡上，走下来一个身影。 天色黑暗，夜黎也只是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而已，并不能确定是什么人，是男是女。 沿着小路往下走，那道身影走得飞快。 似乎是下雨夜黑的关系，她没注意到跟在身后不远的夜黎。 夜黎不紧不慢跟在后面，一直走到海滩下，拐过两个大礁石，就不见了对方的踪影。 她眉心一沉，刚警惕起来，只觉得身后闪过身影。 条件反射退开几步，把那手中的鱼竿探出去做防卫姿势，迅速地回过头来，就看到伍勤从礁石后方走出，皱着眉看她，两个人多少都有些意外。 “是你。”似乎是同时说出口。 夜黎松了眉心，看了她手中提的那黑色渔具袋，浅浅一笑道，“你也来夜钓？” 白天在渔具店，看到她就拎着这个渔具袋子从店里出来。 伍勤脸色是有些警惕的那种，见夜黎这么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表情也松了松，“啊，是啊，你一个人？” 夜黎摊摊手中的东西，摇了下小水桶，“可惜没钓到，你钓到了吗？” 看她只拎着渔具袋，愣了一下。 伍勤也注意到夜黎在观察她的装扮，说道，“我……喜欢空杆钓鱼。” 空杆的意思，是就算钓到鱼，也会丢回海里，所以没有准备装鱼的水桶。 夜黎仍是淡淡一笑，“看不出来，你会喜欢空杆钓鱼。” 伍勤的年纪其实要比夜黎大两三岁，加上她个头长得高大，所以看起来更成熟一些，在集训队也独来独往。夜黎钓鱼这么多年，不，应该是说上一世在A市钓鱼那么几年，加入几个钓鱼群，还没发现跟自己这个年纪差不多的女生喜欢钓鱼的，一般都是中老年的大叔。她在那些群里面，也就装成四十多岁的大叔，跟他们讨论钓鱼技巧。 “你每晚都来？”伍勤开口问道，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夜黎摇头，“今晚是第一次，不过下雨又起风，看来是没办法钓到鱼了。” “明晚呢，你还来吗？”伍勤又问。 “看天气，如果下雨，就不来了。” 伍勤好似松了口气，“不早了，我要回去休息。” 说着拎着渔具袋往小镇房子片区的方向走去。 夜黎看着她的背影，脑海中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但很快消散了。 她自顾自地，轻轻摇摇头，往海滩那栋109号房子走去。 回到屋里，看到她睡的那间房间床上，多了两床厚厚的棉被，估计是陈爷爷搬过来的。 她心里又一暖，简单洗漱过后，爬上床睡觉。 雨下了一夜，第二天也没有放晴的意思，冷空气南下，天气变得湿冷。天气预报会有风暴，让居民尽量少出门。 下雨没什么事情要做，早上夜黎起床，给两个老人和自己煎了鸡蛋饼，煮白粥，就着酸辣萝卜简单吃了早餐。 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夜黎就搬了椅子到廊下坐，继续翻着那本草药图谱。 这种天气陈奶奶的腿就更难受得厉害，但因为不想麻烦夜黎，自己躺在屋里忍着，直到夜黎看到陈爷爷在厨房烧水，问了，才知道陈爷爷要用热水给陈奶奶捂脚。 陈爷爷本来就盲，做起事情不是那么利索，夜黎便过去帮他，让回屋里歇着。 她端了热水进陈奶奶的房间，给她捂脚。 陈奶奶一直觉得不好意思，夜黎帮她翻身的时候，就看到一张照片从床上落下来。 捡起来一看，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扎着两个辫子，圆圆的脸蛋，站在屋子外面的盆栽前拍的照片。 “这是……小圆？”夜黎把照片递过去。 老人伸手接过来，“啊，原来在这里啊，我这两天还以为不见了。” 因为夜黎的到来，老人想起了孙女，所以找出这张照片来看。 “是您的孙女吧？”夜黎又道，“长得很可爱。” 陈奶奶笑起来，看着照片的目光越发温慈，“是啊，她就是小圆，照这张照片的时候才八岁，也是最后一张。她出事后，她父母回来把所有关于她的照片都拿走了，我偷偷藏起来这张，想她的时候，就拿出来看两眼。” “出事？她……” “她十年前跟她爷爷出海钓鱼，落海了……老头子又是个眼瞎的，所以没能及时救起来……” 老人目光黯淡下去，似乎提起这事，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夜黎其实听到小圆的名字时，大概想的也差不多，这房子里关于小圆的痕迹几乎没有，她就知道，小圆很可能是意外去世。而两个老人唯一的儿子，又与他们关系这么疏远，甚至要半年才寄一次生活费，如今听陈奶奶这么说，就能理得清了。 陈奶奶抚摸真照片上的女孩，“虽然找到了尸体，但被鱼咬得，唉，我可怜的小圆……” “那个不是小圆！”身后，陈爷爷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撑着盲人拐杖，有些动气地说道。 123.第123章 暴风之夜（1） “那个不是小圆！”身后，陈爷爷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撑着盲人拐杖，有些动气地说道。 声音把夜黎和陈奶奶都惊了一下。 “老头子，你又糊涂了，快回你的屋子去，别乱说话。”陈奶奶叹一声。 陈爷爷用盲人拐杖在地上敲了下，“那个根本不是小圆，小圆的脚心有疤，我摸得出来。老太婆，你记不记得，小圆六岁的时候踩到钉子，差点患上破伤风，还是我们两个连夜抱着她去找医生。治好以后，她脚底就有块疤。那死掉的孩子，不是小圆。” “谁说没疤的，我们大家都看见了，就你没看见。”陈奶奶也有些生气。 陈爷爷坚持着，“不一样，那疤摸起来不一样。一到冬天，小圆最喜欢把脚伸到咱们被窝里让捂脚，那双小脚我摸了多少次，她脚底的疤怎么样我一清二楚。” 陈奶奶为难地看着夜黎，“姑娘，你陈爷爷有些不清醒，带他出去吧，我头疼，想休息会。” 听到陈奶奶说不舒服，陈爷爷脸色一下就缓下来，又感觉到夜黎的存在，突然走上来，像变了个人一样，“小圆也在啊，老太婆，你不舒服就多休息，别再让小圆陪你说话了。” “……” 夜黎轻轻皱了下眉，知道陈爷爷这回是真的又犯迷糊了。 安顿好陈奶奶，夜黎跟陈爷爷一起走出去，外面的雨停了，天空却还是灰灰的。 两人站在廊下，陈爷爷拿过他的水烟，坐在一旁抽起烟来。 夜黎想回房中休息，陈爷爷突然问道，“姑娘，你昨晚大半夜的，出门做什么了？” 这会儿听他的语气神态，又清醒得不得了。 “海湾那边还是少去，危险。”陈爷爷说道。 夜黎怔了怔，“陈爷爷你，怎么知道我去了海湾那边……” 她晚上出门的时候，都以为他们睡着了。 老人呼出水烟，那双眼睛雾气浊浊的，看着夜黎的方向，却没有焦点，“你回来时身上有些紫苏草的味道，只有海湾小悬崖那边长了些，你陈奶奶脚好的时候，喜欢去踩野生的紫苏草来煮水喝，去寒气。就是从那本草药图谱上看来的。” 夜黎心里暗暗惊叹，老人果然是军人出身，即使眼睛看不见，其他感官还是那么敏锐，甚至有很强的洞察力，这是十分值得她学习的地方。 突然眼前就闪过有些熟悉的黑暗的一幕，那股火药的气味又隐隐地出现，不用眼睛，在黑暗中用心去回忆蛛丝马迹，联系到昨天渔具店里的男人，心里顿时一跳。 她拿过墙上的草帽，朝门外跑出去。 陈爷爷在身后叫着，“小圆你去哪啊？”，她也来不及回应了。 是他！ 那个在狼头峰地道洞里遇到的神秘男人。 夜黎那种怪异的感觉，终于得解，不会错，就是他。 一口气从沙滩跑向民居聚集的集市那头，穿过两个巷子，再次来到那家渔具店门口，心口还有些狂跳。 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就在渔具店里，他进狼头峰地下洞的目标是什么，来这里的目标又是什么？还有，他是否已经认出她，就是狼头峰地道里跟他打过交道的人？是否又是他，把她和阮绵绵带出地道洞？ 当时她们醒来，已经在洞外了，这点，一直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夜黎慢慢冷静下来，提步走进店里。 还是和昨天一样，没什么客人，只是昨天在柜台里看不清面目的黑衣男人，此刻，变成一个身材微胖的老大叔。 夜黎乍以为自己进错了店，再看店面一眼，没错啊。 胖老叔看到夜黎进来，见她一个小姑娘，也不确定她是不是要买渔具，问道，“姑娘，你要找什么？” 夜黎往塑料帘子隔开的仓库后面看看，胖老叔又道，“你看什么呢，后面又没人。” “昨天这里的男人呢？穿黑色风衣，头发胡子拉碴的古怪男人，他在哪里？”夜黎问道。 胖老叔皱眉，“什么黑风衣的古怪男人，昨天我关店去风城进货，半夜才回来呢，姑娘你是不是搞错了？” “……” 夜黎一时怔住，什么也没再说，转身就走。 果然，是他。 等她离开渔具店，拐角处闪出两个人影。 伍勤沉着眉头，对身边的男人道，“头，看来她已经认出你了，接下来怎么办？如果认出你，那一定也认出我，当时在狼头峰，我们就不该留她性命的……如果她跟上头报告，那我……” 男人长发下的眼睛微眯，“我说了不要动她，就算认出，以她现在的能力，也没办法知道我们是什么人。连慕言炔都查不到的事情，这丫头能查到吗？何况她这么聪明，能这么快认出我们，实在是不简单，你不要轻举妄动，且看她如何反应。” “……昨天晚上，她在海滩那边已经见过我。” 男人看了看天色，“她不是说下雨就不会去，今晚会下雨，你放心去，继续盯着海滩的动静。” 入夜，狂风突然大作。 夜黎睡在屋里，能感觉到窗外风浪在嘶吼，平日里一心向往的蔚蓝大海，在这种风暴之夜变成魔鬼，仿佛想要把什么吞没才能平息。大海，能让人平静，也能让人颤栗。 因为风暴的关系，夜黎睡得并不好，迷迷糊糊的，听到厨房那头似乎有什么动静。 她睡的这间房，与厨房就只有一墙之隔，以为是风太大震动了厨房后门，想着是不是自己没有把门关好。 想了想，还是去确认一下。 一钻出被窝，寒冷刺骨。一个晚上，温度已经骤降这么多，估计10度都不到。 Z国以春国美名，冬天最冷也没有零度以下，现在刚入秋，已经这般冷，不知道今年冬天会不会特别冷。 掀开厨房的门帘，伸手把墙上的灯打开，按了几下开关，没电，仍是漆黑的。 风暴天气停电正常，夜黎摸黑往后门走，门果然是没关紧，风一吹，砰砰直响。 可是手指摸到门框上的时候，突然浑身一个激灵。 好浓的血腥味！ 124.第124章 暴风之夜（2） 与此同时，感觉到身后气流移动，同样带着股血腥的气息。 夜黎一下把心提起来，警惕地从背后抽出那把花纹军刀，对着身后用力挥了两下，“谁！” 手，已经摸上灶台。 摸到之前打扫厨房的时候，整理出油灯和打火机。青山镇地势偏僻，供电有时不顺，遇风雨天常断电，加上陈奶奶还保留了用柴火熏制腊肉的方式，所以油灯蜡烛和打火机火柴这些是必备。 夜黎一把抓住打火机，在那股带着血腥味的暗影移过来时，打起火光。 火光只是闪了一下，还来不及看清那人的面孔，听得嗖的一声，有什么穿透了玻璃，擦着夜黎的耳边而过。下一秒，一只大手伸手一把握住了火苗，直接把火苗熄灭。夜黎整个人，也被他摁倒滚到厨房地上。 她手中的军刀应声落地，但能察觉到锋利似乎隔开了他的肌肤，血腥味又更浓烈了一点。 挣扎着想从他怀里起来，却又听得他微微磨牙的，有些沉重的声音，“不想死，就不要起来。” 那声音在夜黎耳畔响起时，她整个人就动弹不得，浑身像被电击了一下，僵直得没法动。 太熟悉，也太突然，以至于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许久，才在男人的身下，愣愣地发出一声，“慕言炔？” 她被他压在身下，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也感受不到他的气息，只有湿冷的体温，还有不断从他湿漉漉衣物上淌下的冰冷咸湿的海水。夜黎整个人都快被他压得湿透了。 那血腥味，让她心绪起伏。 他，受伤了？他，又怎么会出现在陈奶奶家的厨房里？ 身上的血腥味，是她刚才割伤他？ 不，她进厨房的时候，就闻到血腥味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夜黎理不清思绪，只是怔怔的，在他身下动弹不得。 刚才，那嗖的一声，伴随着一种尖锐的危险，如果夜黎没猜错，是子弹的声音。 外面，还有人？ 身上的男人，气息变得更沉重一点，拿过夜黎手中的打火机。 砌的一声打出火光的同时，用力抛向空中。 这一回，夜黎能清楚地看到，子弹穿过厨房玻璃墙，打在火机上，砰的一声引爆，炸出一小团火光。 碎片溅开，她整个人已经被身上的男人紧紧地搂在怀里护着，没伤着一分一毫。 窗外一道闪电闪过，照亮的外面半片天空。 随后，他从她身上起来。 待第二道闪电闪过时，夜黎看到他握枪的暗影，极为迅速地借着闪电光，朝外面嗖地射出一枪。 外面就传来一声闷哼，许久，除了雨声，再无声音。 夜黎坐在地上，看着眼前有些不真实的状况，怔怔的，以为在梦中。 男人几乎没有看她，撞开厨房后门，扶着肩膀，冲入雨夜，很快就消失在黑暗里。 空气里，还残留着血腥味。 许久，夜黎才回过神，从抽屉里取出火柴，把油灯点上。 油灯昏黄的光亮照着厨房的瓷砖地板，湿漉漉的水迹和四处留下的血迹，一直延伸到厨房后门外面，而门框上，也染了不少鲜红的血。 是慕言炔，他的声音，化成灰她都认得。 花纹军刀掉在地上，夜黎拾起，上面还有一丝血迹。 看来，刚才在黑暗中，她确实又拿军刀伤了他…… 听着窗外的风雨，夜黎转身找来抹布，想把地上的血迹弄干净，免得明天吓着房子里的老人。 风呼呼地从厨房后门吹进来，她走过去要把门关上，门又被人撞开。 这一次，夜黎借着油灯昏暗的光线，终于看清他的脸。 那张曾经让她万劫不复的脸，不管什么时候，就算是经历无止尽的黑暗重生后，夜黎的心，偶尔看到他，还是会用力地跳一下。他的英眉星目，他紧抿的薄唇，浑身湿透，雨水顺着他英俊无比的脸淌下，一身黑色的衣物，仿佛要隐身在夜色中。 刚才，他是去查看外面的情况的。 他捂着肩膀仍在汨汨流血的伤口，因为身体湿透的冷，唇色微微地发紫。他漆黑似夜的眸子，深深地看着有些发愣的夜黎，一脸严肃的擦过她的肩膀走到油灯那头，朝她伸出手，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你的军刀，借我一下。” 夜黎愣了一下，看着那血从他手掌处不断滴落，心里一紧，犹豫了一下，把军刀递给他。 他接过军刀时，顿了一下，目光定在那军刀上片刻，又淡漠地移开，“帮我烧一壶热水，准备干净的毛巾，找找有没有酒精，烈酒也行，还有针线。” 一边把军刀从刀鞘中抽出，放在油灯火焰上烧，一边对夜黎吩咐着。 夜黎想想自己一定是着了魔，才会按他说的去做，她的身体比她的心更先出卖自己，犹豫着已经伸手去拿了水壶，利落地接了水放在灶台上烧。 转身到储物柜里，翻出一瓶56度的二锅头，拧开盖子放在桌面上。 一股浓烈的酒香味，就扑鼻而来，掩盖了血腥味。 又到房间里把之前清理时打扫出来的针线拿过来。 做完这一切，她什么都不问，只是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看着这一切，觉得很不真实。 不知道他为什么走了又回来，或许，是因为伤口必须马上处理的原因。 但，他是怎么受伤的？在青山镇这种地方，还有杀手要暗杀他吗？ 撕的一声，他已经把袖子扯下，露出肌肉健硕的手臂，枪伤在肩上，血肉模糊，血水顺着手臂淌下，看着触目惊心。 握着已经消毒的军刀，尖口对着伤口时，他停顿下来，微微侧着一点头看夜黎，冷硬地出声，“转过去。” 夜黎眼睛睁了睁，没有要避开的意思，她定定地看着他，已经脱口而出道，“不。” 她要看，看他的痛苦，看看这个铁血一般的男人，是不是也会痛。 慕言炔握着军刀的手一紧，他眉心微微拧着，锋利的刀口已经划开伤口，露出血色的子弹头。 在夜黎看来，他像是感觉不到痛，像是行尸走肉一样，用军刀尖口把子弹头挑出，却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反应。 怎么会是这样？ 叮的一声，带血子弹头已经落在地上。 125.第125章 你压疼我了！ 叮的一声，带血子弹头已经落在地上。 夜黎第一次看到射入人体内又取出的弹头，没有体会过那种被枪击中的痛苦，但上次在围场，看到那个大高个肩膀中枪极力忍耐但还是疼得满头大汗脸部扭曲的样子，她知道那种疼痛很难形容。 尤其是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亲手把自己体内的弹头取出。 但慕言炔，他却眨也不眨一下眼睛，就那么把弹头取了出来。 能感觉到他唇色正在变浅，取出弹头后，那伤口的血流得更甚。 他回过头来，待夜黎视线从那子弹头上抬起，就对上他漆黑的眼。 “针线……放热水里……”话没说完，他突然就朝夜黎倒过来，沉重结实的高大身躯，整个人倒在夜黎身上。 夜黎几乎扛不住他，抱着他两人双双倒在厨房的地板上。 她用力推他一下，“慕言炔，你起来！你压疼我了！” 可是他没有反应。 手触到他的肌肤时，只觉得滚烫，甚至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他的那种滚烫，灼人。 “慕言炔，你醒醒！” 夜黎用力推他一下，他还是没有反应，肩膀的枪伤，子弹取出来，却还没有缝合，血还在流，有几滴滴到夜黎脸上。 门帘那头，陈爷爷不知何时站在那里，问道，“怎么回事姑娘，谁在哪里？你怎么了？” 他是军人，能嗅到血腥和子弹的金属气味，两种味道都很熟悉，隐约知道有人受伤。 夜黎用力把慕言炔推开，看向陈爷爷，想了想，没有完全说真话，语气还算冷静，“闯进来一个人，他肩膀中了一枪，晕过去了。” “闯进来的人？”陈爷爷怔了怔，又很快恢复了平静，“子弹取出来了吗？” “取出来了，他自己取的，取出来之后就晕倒了。”夜黎看着慕言炔，他整个人像火一样烫，“他在发高烧。” 陈爷爷往厨房里走两步，摸索着蹲下来，伸手摸到慕言炔身上，一直顺着他的手臂往上摸，摁了摁肩膀枪伤周围，似乎在查探他的伤口情况，抬头对夜黎道，“伤口周围的肉还没僵死，不要紧。去找针线，找到后烧水把针线煮一煮，另外拿几条干净的毛巾来，还有，你要准备帮他缝合伤口。” “我缝？”夜黎一下就皱起眉头，这些东西她都准备好了。 陈爷爷道，“我眼睛看不到，难道要我这个瞎子缝吗？你别怕，我在一旁指导你。” 夜黎倒不是怕，只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咬咬牙，把准备好的东西都端下来。 油灯也拿到地上，另外又点了几支蜡烛，屋里光线才明亮不少。 她握着针线，对着慕言炔血肉模糊的伤口，深深呼吸一下，听得陈爷爷在一旁指挥，“不要怕，就跟你陈奶奶缝衣服一样，枪伤的伤口不太平整，你缝的时候宁缝厚一点皮肉，也不要缝得太薄，免得脱线感染到伤口。” 夜黎心里起伏不定，这跟缝衣服是两码事啊，能一样吗？ 倒是没想到，自己会有帮慕言炔缝补伤口的一天，想到过去他对自己的冷漠，上一世对自己的残忍。她眼中一冷，一边在心里骂道，“慕言炔你最好给我好好活着，我还没让你尝尝后悔的滋味，可别这么快死。”一边把针扎下去…… 那尖利的针穿过他的肌肤，尽管他在昏迷中没有知觉，她的心却在敲鼓。 房子外，电闪雷鸣，风雨交加，雨越下越大。 那雨声冲刷在耳朵里，渐渐的隔离了夜黎一些心绪，专心把伤口缝起来。 缝完之后，她伸手探了一下慕言炔的额头，还是烫得厉害。 陈爷爷已经走到储物柜那头，在黑暗中他对厨房环境的熟悉，反倒成了他的优势。 不一会，老人翻出一包药袋子，“大风大雨的，我看海滩那边潮水估计要淹了堤坝，这时候要去医院是不可能了。这里还有些消炎药和伤风感冒药，你给他吃下去，再给他煮点紫苏草汤喝，明天天亮之后再看看他的情况。” 陈爷爷说到这里停顿一下，继续说道，“他身子骨强健，死不了，子弹没伤到骨头，晕倒可能是因为别的事情。那子弹头在哪里，姑娘你拿来给我，小心点拿。” 夜黎用一块小方布，拾起地上带血的弹头，递给陈爷爷。 陈爷爷接过，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微微拧了下花白的眉毛，“果然啊，这弹头是特制的。我过去从军多年，很久以前见过一次，没想到会再次看到这种弹头，弹头上有紧密的肉眼几乎看不到的细孔，生产出来后要在某种可致人麻痹的药物中浸泡三天，能嗅出一点味道，这是S国军事技术才有的东西。” S国？ 陈爷爷的话，让夜黎陷入了沉思。 如果是S国的特制弹头，那慕言炔是被S国的人追杀？ 她盯着倒在地上的慕言炔，想着他这样的人，这样的身份，有很多敌人也说得过去。 两个人废了好大力气，才把慕言炔扶到里间的客房。 陈爷爷翻出他儿子的衣物，拿给夜黎，“你帮他换上吧，一身湿漉漉的不换下，这病好不了，换上之后再给他捂两层厚厚的被子，他这样的体魄，能熬得过去。” 夜黎接过那套干净的衣服，“我帮他换？” “换吧小圆，你身上都湿透了。”陈爷爷喃喃念着，自顾自往外走，又糊涂了。 “……” 夜黎看着手中的衣服，再看看慕言炔，心一横，管他的，直接解开他的上衣。 房中光线昏暗，手触碰到他火热的身体，心里便升起些异样。 褪到男人浑身只剩一条内裤，夜黎的手在那顿了一下，他健硕精壮的体魄在明黄色的昏暗油灯光线下，因为发热而浮起一层汗珠，明显的腹肌，诱人的人鱼线，身上没有多余的赘肉，全是练得结实的肌肉。 目光移到内裤的区域，看到那饱满的位置……夜黎的脸微微烧了起来，大眼睛快速眨了两下，心里哼一声，又不是第一次见他那丑物了，伸手抓住他的内裤裤头。 刚要往下脱，男人大手猛地就扣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126.第126章 这个人，不简单 夜黎黑眸一瞪，扭头过去，慕言炔已经睁开眼，握着她的手力道不大，但也足以让人无法轻易挣脱。 靠，他竟然醒了！ 这个男人，到底是多厉害，多能抗，在这种身体情况下还能如此警惕。 或许是因为那弹头毒素的缘故，他握着她的手，力道时重时轻，但夜黎再想去动他的内裤，是不可能了，因为他深眸里发出一种警告，盯着她时像一头触碰不得的老虎。 老虎屁股摸不得，这老虎的蛋蛋……就更摸不得了。 “出去。”他语气明明有些浮弱，但那气势还是让人无法忽略的。 夜黎微微拢起五指收回手，朝他翻个白眼，嗤一声，“又不是没看过，用都用过了，也就那回事。” 她在激他，看他还能忍到什么地步。 慕言炔苍白的脸色蓦地沉下去，动了气后他手中的力道就变得轻了，手指都麻木起来。 他自己知道，再扛，也扛不了多久，那毒素正在发挥麻痹神经的作用，身体已经有些僵硬。 夜黎一看他这样，嘴角就轻轻地勾起来，眼神也变得邪恶了，像个小恶魔。 刚才听陈爷爷说了，慕言炔中的弹头毒素，神经会逐渐被麻痹，意识虽然还清醒，也能说话，但身体会变得僵硬直至全身都无法动弹，需要6到12个小时才能慢慢恢复。 现在看来，他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变化之中，握着夜黎的手，手指已不能很好的弯曲。 尽管如此，这个男人意志力太坚定，还是能感觉到他在强撑着。 夜黎嘴角勾得更深了，双手抱着胸，就那么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一副你现在动不了还想拿我怎么样的神情。 慕言炔身体动不得，眼中的光却仍然犀利。 “出去。”他又一次发出警告，声音也更虚弱了些。 夜黎其实很佩服他，意志力这么坚定，脑海中灵光一闪，恶魔般的心思就冒出来，想要挑战一下男人的极限。 从背后把军刀抽出，拔掉刀鞘，锋利的寒光让慕言炔眉心猛地一沉，“你做什么？” 夜黎勾着嘴角，慢慢俯身靠近他，刀身已经贴在他的内裤上，勾起边缘，有些调皮地说道，“当然是要做羞羞的事情。” “你敢。”慕言炔身体动弹不得，眸光却锋利。 明明正在发着高烧，还强撑着，夜黎被他目光横得心里微微一凉，硬着头皮就把那刀往他内裤里更探了几寸。 “你别硬撑哦，最好一动也不要动，刀很锋利的，要是一个不小心让你断子绝孙，你别怪我哦。”夜黎戏弄道。 断子绝孙…… 慕言炔脸色阴沉得可怕，那种骇人的气息，从他浑身散发出来。 他是那种就算死了，别人也不敢轻易碰他身体的人，仿佛会诈尸拖着你一起陪葬一样。 夜黎知道自己正在玩火，但是这种感觉实在有点爽，百年难得一遇，能让慕言炔这种男人乖乖躺在床上，任凭她处置。 冰凉的刀身贴在他敏感的部位，虽然他肌肉僵硬，却还是有感觉的，那种怒火，仿佛要把房子都烧了。 她竟敢这么对他！好大的胆子！ “出去！”他硬撑着，声音低沉沙哑地吼出一声，身体的忍耐似乎已经到了极限的边缘，忽冷忽热，脸上的表情，却不是痛苦，也不是折磨，只有愤怒。 不，夜黎要的不是愤怒，她要的，是他的痛苦。 她定定地看着他，眼神从邪恶变得冷漠，两人僵持了一下，她终是慢慢把军刀从他内裤里抽出来，“慕言炔，你记着，总有一天，你会求我。” 手一挥，把油灯灭掉，黑暗中，她的手伸到被子里，利落地把他内裤脱了，又迅速地给他换上干净的。 不经意碰到男人那物，僵硬的火热的，她眨了下眼睛，表情却只是冷静。 给他换好衣服，她又把两床厚棉被盖他身上，转身去厨房煮紫苏水。 慕言炔睁眼望着天花板，愤怒已经散了些，深眸幽冷，耳边是她那句冷漠的—— 你记着，总有一天，你会求我。 僵硬的手指想要用力地握在一起，也只能微微地动了动手指。 煮好紫苏水，端回房间里，也不管男人乐不乐意，她端着碗抬起他的下巴就灌下去。 整个过程，慕言炔深眸一直盯着她，恨不得要把她吞进肚子里似的。 “别咬着牙，张嘴，陈爷爷说你喝这个，会好得快。” 紫苏水沿着他嘴角漏下来，他固执地一口也不咽下去，只是盯着她，盯得人心里发寒，仿佛是为了反击刚才她军刀的羞辱。 夜黎知道要不是他现在身体不能动，她连碰都碰不了他。 这个男人，似乎还特别讨厌别人碰他。 现在夜黎这么捧着他的脑袋，给他喂紫苏水，他心里有多抗拒，她还是能感觉到，毕竟他那眼神，都可以杀人了。 “别碰我……”他几乎是咬着牙齿说话。 夜黎动动眉头，心里暗道，明明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还这么死要面子。 知道他有洁癖，她嘴角又轻轻地勾了一下。 索性自己含了口紫苏水，掰开他的牙齿，直接就送到他嘴里。 唇齿相触的一刻，慕言炔瞪着眼睛看她，双眼要瞪出来似的，明显是有点懵的。 大概，没想到夜黎会这么大胆。 一连送了几口，夜黎擦擦嘴角，把他脑袋放平，没事一样再次把油灯熄灭，转身走出去。 她回到自己屋里，脱衣睡觉，却怎么都难以入眠。 睁着眼，时间一点点流逝，天就慢慢的亮了。 天亮之后，风雨停下，海滩又恢复了平静，天仍是阴阴的。 起床去厨房给两个老人煮早餐，想了想，还是多煮一份，往客房端去时，撞着从里面走出来的陈爷爷，“他已经走了。” “走了？”他身体这么快好了？ 陈爷爷微微点头，“是啊，我刚想来看看他情况怎么样，人已经不在了。这个人，真是不简单啊，恢复得这么快。” 呜—— 端着早饭正在发呆的夜黎，突然被外面类似警报的鸣声惊了一下。 这个声音，出什么事了吗？ 127.第127章 巨浪 端着早饭正在发呆的夜黎，突然被类似警报的鸣声惊了一下。 这个声音，出什么事了吗？ “是要开镇上的广播吧。”陈爷爷说道。 果然，就听到广播里传来洪毅熟悉的声音，“各位集训队成员，十五分钟后到镇北广场紧急集合，没有及时出现的学员，论淘汰处理。” 夜黎心里一提，从陈爷爷家这边过去镇北广场，就要十几分钟了！ 她咚地把手中的东西搁在灶台上，冲陈爷爷喊一声，“爷爷我出去一趟，早餐在桌上。”拔腿就朝外面冲出去。 赶到镇北广场，其他集训队成员已经到了。 夜黎是最后一个，她飞跑过来，也几乎是踩着点，差点迟到，迅速站到队列中，稍稍把气息顺畅。 在场的气氛有点不对，特别的严肃，每个人脸上都静默着，不知道突然的紧急集合是为什么。 洪毅双手背在身后，目光比以往都更严厉，逐个逐个地走过每个学员面前，扫视着每一个人。 季英奇站在不远处，也是严肃脸。 慕言炔和卓飞不在。 夜黎心道慕言炔身体有伤，没有出现是正常。 联想到昨夜发生的事情，雨中消音后的枪声，还在脑海里回响。 现在的紧急集合，是不是为了昨晚的事？ 身后，有两辆军用医护车子。 洪毅指着后面的车，脸色微微缓了些，开口，“今天紧急集合，是为给你们做个体检，现在听令，男女学员各一队，按照序号，叫到号数的，依次进入车里进行体检，男学员进1号车，女学员进2号车。” 夜黎一听体检，眉头就微微沉了一下。 其他集训队成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有疑惑，但并不敢发表意见。 好端端的突然要体检，别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夜黎却隐隐知道。 昨晚的事…… 想到这里，往旁边扭头看去，阮烈正好也往她看过来，朝她轻轻地耸了下眉毛，似乎也不太明白这个状况。 夜黎的目光最后落在队伍后面的伍勤身上，她面色平静，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心道，这集训队，看来藏龙卧虎的人多着。 大家逐个进入医护车检查，夜黎进去后，里面只有一个女医护。 “把衣服脱了。”女医护说道。 夜黎照她说的，刚脱下衣服，轰的一声巨响从外面传来，巨大的震动，震得整个医护车都荡了一下，她整个人也被震得差点没站稳。医护车上的东西撒落一地，她急忙抓着车床一角，用力稳住自己。 怎么回事！ 那女医护，则在震动中撞上什么，等震动平息，夜黎再看过去，她人已经倒在车里晕了过去。 夜黎一边船上衣服，一边过去探了谈女医护的鼻息，还好，只是晕过去。 她推开门跑下去，外面已经一片混乱。 有不少学员被巨大的震动冲击，纷纷趴在地上，冲击力之大，车子的玻璃窗都被震碎了一地。 夜黎看向海面，冲击是从远处海湾那边传来，而冲击引起的潮水，正在往沙滩上涌过去。 不好，陈爷爷陈奶奶！ 洪毅和季英奇正在指挥下属救人，他们也看向了海滩那头，一个身影已经冲过去。 “英奇，你跟着她！”洪毅喊道。 阮烈也从地上爬起来，看到不顾一切冲向海滩的夜黎，也跟着季英奇追过去。 不远处一辆军用卡车里，扶着肩膀伤口的慕言炔，在撑住了冲击力后也从车子里下来，看到夜黎正朝海滩那边跑。他看着远处海湾冲击力引起的一层高大巨浪，整个人用力揪起眉头，扭头沉声对洪毅吩咐一句，“联络海防部！” 说完也追了过去。 洪毅一慌，在后面叫道，“慕队！你身上还有伤！” 然而男人像根本听不到，已经追出去好远的距离。 冲击引起的一大波潮水，正从海湾那边涌过来。 陈爷爷陈奶奶的那栋房子，距离沙滩最近，而且位置偏低，如果潮水涌过去淹了房子，两老…… 夜黎使劲全力朝屋子那头奔跑，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无论如何，要把陈爷爷和陈奶奶救出来。 他们两老，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 潮水，已经漫上海滩，夜黎跑下堤坝时，一阵巨浪袭来，猛地把她卷席下去。 追在她身后不远的季英奇和阮烈，看到她小小的身子一下被巨浪吞去，都惊起来，两人也一头扎入潮浪里。 夜黎在水里翻腾了一阵，她水性好，在水下憋气能憋三分钟左右，也知道在浪潮里怎么自保。一旦被卷，千万不要用力挣扎，潮水有个卷席的周期，只要忍一下，尽量保持冷静，等下一波浪过来，借着浪涌的推力再用力往上蹬，她就钻出水面。 看到浪潮已经朝陈爷爷陈奶奶的房子冲去，她心里一急，奋力地游过去。 身后不远，季英奇和阮烈也奋力地游过来。 甚至在他们身后，还有个黑影，但她来不及看清是谁。 季英奇朝她喊道，“夜黎，你身后还有个大巨浪，注意！” 夜黎扭头一看，那有两米高的浪墙，正在不远处渐渐追上来。 这样的浪墙，一旦冲到沙滩上，肯定能淹过陈爷爷家那栋房子的篱笆墙。 两个老人，他们一个卧床，一个眼盲……她脑海里只想着游过去，去把他们救出来。 身后的巨浪正在追赶她，她拼命地游着，快到房子前面时，水位已经低了很多，可以站起来跑过去。扭头看身后不远的巨浪，她知道，一旦这一波巨浪袭来，陈爷爷家的房子就算不被淹完全部，也会被淹去大半。 她一身湿漉漉地从水中跑过去，看到陈爷爷正背着陈奶奶从屋子里走出来。 “陈爷爷！” 夜黎大叫一声，迈开腿在及膝的海水中全速跑过去。 然而身后的巨浪…… 她看到陈奶奶眼里的惊恐，待她回头过去，那巨浪已经到了跟前。 “夜黎！” 只听到阮烈那一声惊慌的呼喊，接下来便是铺天盖地的水中昏暗和被潮水卷席扑打的窒息感。 128.第128章 浪大，你在这里别动 无数咸苦的海水灌入口鼻，浪潮的涌流在深水中用力把身体缠卷，夜黎有一瞬间，脑海里闪过重生时落海的画面。 她怎么落海的，在重生后已经完全没有那段记忆，现在脑海里却闪过一个男人从水中把她救起来的画面，但在逆光中，她却怎么都看不清他的脸。 后衣领一紧，她整个人又一次被人从水里揪起来，跟重生时一样。 浮出水面，睁开眼，就看到慕言炔那张脸。 夜黎觉得她一定是在做梦，怎么可能是他来救她，是梦吧。 但男人那张略有些苍白的脸，深邃的眸眼打在她脸上，海水刺骨的冰冷，让她浑身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醒醒！”慕言炔在水中一手捞着人，一手轻轻拍夜黎的脸蛋。 季英奇和阮烈已经游过去救两个老人。 夜黎这才慢慢回过神，真正看清眼前的男人，真的是慕言炔。 难道，重生那天在海里，也是他把她救起来的？ 她条件反射地推他一下，这一推，让慕言炔蓦地蹙了蹙英眉。 往海中看去，陈爷爷军人出身有水性，但背着陈奶奶，两人被大浪一扑，已经分散落在海里。 陈奶奶整个人被潮水卷着往更深的地方去，陈爷爷眼盲看不见，只在水里四处转着找人，“老太婆，你在哪里！” “快，救陈奶奶！” 夜黎冲阮烈喊着，他和季英奇已经游到陈爷爷那边，但陈奶奶被冲到远处，眼看要被浪潮吸走。 慕言炔见她要冲过去，他一把拉住她，把她推到更浅一点的地方，英俊的眉眼深敛着，命令式的语气，“浪太大，你在这里不要动。” 话落人已经游过去，在水里的速度像一条鲨，劈开海浪。 夜黎想到他昨天的枪伤，她亲自帮他缝合的，知道伤口严重程度，血淋淋的一幕还在她脑海里，伤口至少要三天不能动水，可是他…… 陈奶奶被救上来时，夜黎的目光却一直打在慕言炔身上，他的脸色，更苍白了。 冲击波引起的浪涌已经满满平息，潮水又一点点从沙滩上退下去。 几个人把老人带上安全地带，洪毅已经领着医护人员赶过来。 还有不少学员，也纷纷跟了过来。 “慕队……”他看慕言炔这样，神色一紧，忙让医护人员带他回去处理伤口。 慕言炔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表情却还是冷硬的，好像一点事也没有，朝洪毅挥挥手，指着经受不住冲击还昏迷未醒的陈奶奶道，“安排直升机，先救老人。” 他再看夜黎一眼，扶着肩膀往人群后走去。 夜黎一心都在昏迷的陈奶奶身上，“陈奶奶……” 她湿漉漉的跪在地上，轻轻地推着陈奶奶，见老人鼻息微弱，顿时一颗心都揪起来。 老人身体本来就不好，又承受了这种巨大的震击还被浪卷走…… “英奇，你先把陈爷爷带去医护车上检查，陈奶奶这边交给医护人员。”洪毅道。 季英奇去扶陈爷爷，老人家却挥着手，四处摸索着，“老太婆在哪里，她怎么样了，她在哪里！找不到她，我不走。” 两个医护人员蹲下来检查陈奶奶，回头对洪毅道，“没有外伤，只是轻微的脑震荡，老人的脚有旧伤没好。” 夜黎听到这里，心中松了口气。 陈爷爷似乎因为以前弄丢小圆的事情，至今还有阴影，这一刻以为自己也弄丢了陈奶奶，整个人都呈现一种神智迷糊的状态，拉着夜黎，不肯给夜黎走，“小圆，小圆，快去找你奶奶，找你奶奶回来。” 那场面，看了只叫人觉得心酸。 夜黎被陈爷爷拉着，往后看去，想寻找慕言炔，他已经走远了，背影看起来那么苍凉孤高。 直升机在镇北广场盘旋着，缓缓落下来。 老人被送去医院，集训队的成员则终止青山镇的集训，回军校。 两天后看新闻，关于青山镇海湾爆炸，报道上说是海底油田泄露导致，而总统傅瑾本人也出席了新闻发布会，表示会安抚好青山镇居民，处理好污染。 新闻出来时，夜黎正在军校食堂吃饭，食堂里那面不小也不大的液晶电视上，傅瑾总统亲自到医院慰问了陈爷爷和陈奶奶。而两个老人的儿子，也从国外赶回来了。电视里，陈爷爷坐在床边陪着陈奶奶，而傅瑾总统则在和他们的儿子说着今后如何安顿两个老人的话。 夜黎往嘴里送一口番茄炒蛋，想起第一天给两个老人做的番茄炒蛋，只觉得味道有些不一样。 心中是欢喜的，两个老人现在身体状况稳定，儿子还打算接他们到国外生活。到底是一家人。 只在青山镇呆了一周的时间不到，却还是有点舍不得，有点怀念那栋海滩上的白墙屋子。 她暗暗下定决心，如果将来赚足了钱，也要在海边买一栋房子。 弄个大大的阳台，面朝大海，找本书躺上去看一整天。 接下来的两周，夜黎都没有在军校看到慕言炔，慕言炔不在，卓飞自然也没人影。 洪毅和季英奇负责青山镇的特训告一段落，集训队的学员回来后，进入课堂学习阶段，由军校专业知识老师教授课程，他们两个也不见人影。 分数计入总成绩，学的东西和普通学员差不多，但更加深入，涉及武器常识、射击原理、战术原则和地形辨析相关知识。除此之外，还有计算机课程、防爆和救护知识等。 每天早上五点起床，野外拉练两个小时，早餐后八点半开始进教室学习到中午11点半，午休1个小时，下午2点到5点的课程，接着又是障碍训练。一整天下来，人都散了架，沾着床只想睡觉。 从青山镇回来后，集训队的学员只剩下30人，每个人都紧绷身体每根弦，不知道慕言炔什么时候会回来，他回来之后，又会将面对什么样的淘汰，所以能提升体能和知识技能的时候，都抓紧时间学习。 奇怪的是不仅慕言炔不在军校，连在军校有正规教官职位的朱天晴，也没出现。 朱天晴不在军校，朱妍是不敢随便找夜黎麻烦的，她知道现在的她想要对抗夜黎，已经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青山镇海湾爆炸的事情，军部派人下来调查，军校的学生有两天假期离校回家。 无处可去，夜黎想继续留在军校，但学校要清空人员进行排查，得到通知的当天早上，卓飞出现了。 夜黎每一看到卓飞来接她，总觉得没什么好事。 129.第129章 镜中人 夜黎每一看到卓飞来接她，总觉得没什么好事。 上一世在风城也好在A市也好，每次要回去抽血，卓飞都会出现接她，看到是他，夜黎便勾着嘴角问，“这次回去，是不是又到回去抽血的时间了？” 满打满算，距离上次从风城抽血给夜安琪回来，已经近一个月的时间。按过去的惯例，确实是平均一个月她要回去抽血一次，每次300cc到400cc不等。每个月一次，比大姨妈还准时。 卓飞有些歉意，他也知道自己每次受命带她回去，多少是跟抽血离不了关系，但这次还真不是。尽管不是，却又更难以启齿，觉得这事夜黎未必乐意，可慕言炔下的命令，不管她乐不乐意，都要带过去的。 “这次回去，不是抽血。”卓飞接过她随身的背包，里面很轻，几乎没什么东西。 夜黎挑了挑眉，手撑在车门上，“哦？不是抽血？那回去做什么？夜安琪要是在皇苑，我就不回去了，你给我找个酒店吧，住两个晚上我自己回军校，不麻烦你们。” 在军校训练这么耗费精力，回皇苑还要提防夜安琪，上次是想自残陷害她，这次指不定那女人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夜黎懒得搭理，更没那个精力陪她玩，只想利用两天时间好好睡个觉。 卓飞皱了脸，“不是的阿黎小姐，这次来接你，是部长的意思，他要你陪她参加一个晚宴。” “晚宴？”夜黎撑着车门没上去，回身过来，盯着卓飞，“什么晚宴？” 卓飞有些为难的，似乎难以启齿，“这个，等去到你就知道了。部长要我先带你去买件像样的衣服。” “我可以拒绝吗？”夜黎问道，虽然知道或许是白问。 如果真的是慕言炔的意思，她就算是躺尸也要被抬到他面前。 他对她从来就不会心软。 想起在海里被他救起的一刻，夜黎摇了摇脑袋，在脑海中驱散那张在当时看起来很紧张她的面孔。在那个时刻，某一瞬间，她产生了一种他心里有她的错觉，仿佛只有心里有她，才会露出那种担忧而紧张的神情。 但她告诉自己，怎么可能呢，他才不是紧张她的安危，他只是紧张，一旦她死了，夜安琪要是出事，也活不了。 他真正担心的，该是夜安琪。 青山军校回风城，车子开得快一点也要四个多小时，到了风城，已经晚上六点多。 虽然卓飞没说清是什么晚宴，但夜黎知道不会是夜家的晚宴，要是夜家举办的，她直接就会被带回去了。 而且慕言炔要卓飞带她去买件像样的衣服，说明这个晚宴是挺重要的，至少会有些大人物出现，不能给他丢了脸。 夜幕降临，夜黎被带进风城最大的奢侈品百货店，新世纪百货。 上次来，还是和莫瑶，遇见夜家的人，发生了些让人不太愉快的事情。 想起莫瑶，夜黎只是盯着百货大楼的logo出神，直到车子停好，才把视线收回来。 不知道那丫头在国外留学适不适应。 她进了军校后，一切联络外界的通讯设备都不允许使用，所以没有办法联络身在国外的莫瑶，这次回来，或许能找个时间给那疯丫头打个电话或者发个邮件。 这么想着，已经进了一家高档服装店。 卓飞似乎已经提前跟店员说好，女店员上前来打量了夜黎两眼，点了点头，不一会，就把一件红色的吊带小洋裙拿出来，“夜小姐，这是照你的三围给你准备好的礼服裙，你试一试，我们裁缝师在这，如果大小不合适，可以马上帮你改合身。” 夜黎看着那裙子丝绸般的质感，吊带是比较流行时尚的宽肩带，裙摆是流行的不规则形状，看起来没有那么性感，还有些清纯，红色像火烈鸟的颜色，胸前钉了一圈菱形细细的钻石，设计低调奢华。吊牌上的标价，六位数。 看着这个价格，她勾唇冷笑了一下。 想起在青山镇的那几天，她为了帮陈爷爷陈奶奶补贴家用，挣那几千块钱多辛苦，每一分钱都带着血汗，觉得十分沉重，但现在看着标在吊牌上数字，又觉得很飘，似乎都不会数数了。 而这种高级定制的裙子，夜安琪的衣橱里比比皆是，最贵的动辄数十万元。 人生就是这样，你辛苦一辈子争取的东西，对别人来说，不过是看不入眼的东西。陈爷爷和陈奶奶在青山镇生活一辈子，大概不会去想那个照顾过他们的女孩子，一件价值十几万元的裙子，会穿在她身上。 钱当然是好东西，夜黎知道自己要变得强大，这强大之中，定然是要包括金钱上的富足，才能更游刃有余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在试衣间里换上那件红色的裙子，她怔了一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才知道，这几个月来，她瘦了太多！ 身上大部分都是两个月军校生活练出的肌肉，线条相比过去更加利落，肌肤没有过去白皙，但显得很健康，因为瘦，褪去了一点两颊的婴儿粉，显得五官就更加精致了。 穿着这件火烈鸟一般的红裙子，竟多少有了点女人味。 镜中的女孩，很美，镜中的女孩，是她。 成长，原来就是不知不觉中伴随人的东西。 夜黎穿着裙子出去时，卓飞和店员看得有片刻的怔住。 店员回过神，夸赞道，“夜小姐，这件裙子，简直就是为你而设计的，你的气质穿起来，太美了。我从没见过那个女生比你更适合这种红色，你像一团火，可以燎起所有男人的心。” 卓飞倒是在旁边不好意思地笑笑，确实，之前一直看夜黎穿着军服训练服，突然的变化，竟有种让人窒息的吸引力。 难怪，夜安琪会越来越感到威胁。 夜黎她，对任何想要靠近慕言炔的女人来说，都是个不可忽视也不能忽视的威胁。 而慕言炔他，正是知道这点，所以才特地给她准备了这条礼服裙。 因为接下来要去的地方…… 卓飞一想到那种场面，就觉得有些担心夜黎的处境。 她能应付得过来吗？ 130.第130章 抱歉，我舞技不好 车子驶在黑色的别墅区马路上，待那栋光照最亮的房子渐进，照着大门口石壁上“朱宅”两个字，夜黎突然就懂了。 这是朱天晴的家，军部朱祁首长的家。 她可没想到，竟然是来参加朱家的晚宴！ 听着优美的钢琴乐声从光亮华丽的豪宅里逸出，夜黎眼中光色渐冷，微微地勾起唇角。 卓飞开车去停，夜黎则有朱宅的下人来引路。 她踩一双12公分高的红色高跟鞋，蹬在大理石砖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推开门的瞬间，里面照眼的光亮混合着上流社会人家香氛酒水气息，扑面而来。 大厅里，响起了优美的华尔兹舞曲，一席天蓝丝绒裙子的朱天晴，朝慕言炔走过去，“慕部长，可否赏面一起跳个舞？” 慕言炔抬起手腕看看表，微微扭头看向门厅那头，眼睛一亮，一脸寡淡地说道，“抱歉，我的舞伴来了。” 他说着从桌边起身，朝夜黎走过来。 朱家的人一直听他说有个朋友要晚些时候过来，但一直没见到人。 大厅里的人顿时都朝门口那头看去，朱天晴一看到夜黎，整个人露出不可置信的震怒表情，用力地攥住了拳头。 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出现，而且还是作为慕言炔的舞伴！ 她以为慕言炔只是推脱她的借口随口说说，这次好不容易把他请到家里做客，一切都是为了讨他的欢心，想要和他拉近关系，但没想到，他说他会有舞伴，更没想到，他说的舞伴，竟是夜黎。 慕言炔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整体上是他平时穿着在安保部工作的那种，来朱宅晚宴，并没有太刻意置装。这么多年，夜黎看他除了工作的黑西装就是军装的样子，尽管就这样简简单单，他仍然是这栋房子里最有气场也最英俊的男人。 他看到夜黎时，双眼微微眯了一下，红色，果然适合她。 就是瘦了些。 夜黎站在那里，感受着各种目光，尤其是不远处朱天晴充满敌意目光，置若罔闻，冷静地保持着微笑。 大厅里，不乏一些名流和商政人士，大部分没见过夜黎，她一身耀眼的红裙，衬着她那种清纯中带着点诱惑的面孔，仿佛是一株燃烧的彼岸花，闯入了这个与她有些格格不入的世界，显得非常的独特和惹眼。 “那是谁啊？”有人开始问了。 大概知道一点内情的人便小声议论道，“是慕部长六年前收养的那个孩子，夜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女。” “哦？你说的是夜风眠的……” “嘘，小声点，夜风眠年轻的时候在S国做过什么咱们是知道的，千万别在朱祁首长面前讨论。” “都说夜风眠那个掌上明珠夜安琪，是风城有名的美人，没想到这个私生女，容貌并不在她姐姐之下。” “夜家也是幸运，当年那场大爆炸，夜家的大小姐夜安琪误打误撞，救下慕部长，若不是这样，夜家能有今天？听说夜锋华这次要选举议员，恐怕也得慕部长出手相帮……” 大概，他们以为来的会是夜安琪，却没想到，来的是那个夜家入不了族谱的私生女夜黎。 夜黎看着慕言炔朝她一步一步走过来，从青山镇一别到今天，已有半个多月的时间。 果然是慕言炔，那样的枪伤，也能恢复得这么快，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看来她当初的担心还是多余了呢。 这个男人，几乎是不可摧毁的。 她冷静地看着他，在他走到面前时，微微地勾起唇角，“这就是你的目的吧，让我激怒朱家姐妹。” 慕言炔牵过她的手，表情平静地牵她往舞池中走，在华尔兹音乐的掩护下，稍稍贴面到她耳边，魔鬼般的低沉嗓音道，“狼头峰集训结束后，朱天晴邀请我到朱家参加晚宴，我本想拒绝，但你让我该了注意。这次让你来，正是需要你的时候。” “……！” 狼头峰的事情他竟然还记得，当时她不过是看朱天晴不顺眼，假装被毒虫咬，并非诚心帮他。想不到，真被他拿来做文章当枪使了。这个男人，真是一点把柄都不能被他抓住。 想到这里，随着他的身姿轻轻旋转时，抬起脚后跟在他鞋面上踩去。 慕言炔眉头微动，眼神微微凌厉起来。 夜黎堆起清纯而无辜的假笑，“抱歉，我舞技不好。” 男人轻勾唇角，大手覆着她纤细腰肢的力道一紧，用力地把她的身体贴到他身上。 “……！”夜黎平坦的小腹撞上他健硕的身体，贴的太紧，都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姿势十分的暧昧。 在场不少人看了，都面露一丝诧异的神色。 很多人是知道慕言炔行事风格的，多年来不近女色，身边也没出现过正牌的女友，他这个年纪，对风城普遍早婚的青年来说，早就该成家，他却还是单着，已成为风城最热门的单身汉。也知道他行事向来孤高怪癖，视那些纲常人伦为虚物。看他和总统相处的关系，就能看得出来。 “姐姐，夜黎那贱人怎么会来！”朱妍一席鹅黄的礼服从楼上下来，就看到那一幕，走到朱天晴身边不满地问道。 朱天晴眼里冒火，恨恨盯着夜黎和慕言炔两人，夜黎在舞池中那道红色如火的身影，仿佛烧到她般难以忍耐，几乎是命令地对朱妍道，“你快想个办法，让那贱人出丑，把她赶出去。最好，让她以后也回不了军校。” 朱妍眼神狠毒起来，“姐姐不用你说，我正想跟你商量此事，这次在青山镇集训，她和阮烈也突然走得近了。再这样下去，她以后可就不得了。”想起在青山镇夜黎和阮烈亲密地一起卖东西的样子，朱妍就恨得牙痒痒。 “你说什么？她和阮烈关系变好了？”朱天晴扭头过来，一脸不可置信。 朱妍道，“千真万确，青山镇海湾爆炸激起巨浪，阮烈还冲到海里去救她了。” 听朱妍这么说，朱天晴盯着夜黎的身影就越发恨起来。 为什么每次想除掉她，偏偏反而让她更碍眼了。 舞池这边，夜黎想第二次踩慕言炔，却被他借着舞步巧妙躲开。 “你这个忙，不白帮，好好跳，别在朱家人面前出丑。” 男人大手覆着夜黎的后腰更紧一些，面上却是意味不明的笑容。 他的人很有距离感，连笑容，也给人一种不好亲近的感觉。 不是白帮忙？他什么意思？ 难道这次他来朱宅，除了赴朱天晴的约，还另有目的？ 131.第131章 不是很会演吗？ 夜黎挑挑眉毛，“你的意思是，现在要我帮忙？” “说吧，你想要什么。”慕言炔似乎早摸准她要谈条件的心思，主动开口了。 哟，不错，慕大神现在知道主动跟夜黎谈条件了，孺子可教。过去她是不可能跟他谈条件的，他的话，她要绝对服从。看来夜黎抗争这么久，他对她的态度是有了某些质的飞跃。 但越是这样，就越不知道他要挖什么坑给她跳，主动谈条件听起来很诱人，但也很危险。 “谈条件之前，我需要知道，你准备让我做什么。”夜黎不傻，去赴死的事情，她可不做，命宝贵着呢。 男人微微沉了下眉，一个转身，配合着华尔兹音乐把她弯下腰去，高大的身子俯身下来，黑深的眸眼想要把人吸进去，“很简单，半个小时后，找个机会，扇朱天晴一巴掌。” 说着，又借着音乐节拍，猛地把她拉起来。 夜黎一下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他会叫她做这事，以为自己听错，“什么？扇朱天晴一巴掌？” 慕言炔舞姿沉稳流畅，没有多余的碎步，跳得雍雍华贵，带着夜黎，两人在舞池中就是最亮丽的一道风景。 “没错，扇朱天晴一巴掌。” 他肯定地重复一遍，语气平缓而没有一丝犹豫，仿佛这种事情，跟叫夜黎去训练没什么两样。 夜黎抬脚想再踩他一下，再次被他巧妙地避开，这个男人，有第一次，绝不会给人第二次的机会。 她借着一点力道，想要拿回舞步主导权，却被慕言炔死死压制着，只能跟随他的脚步，还被他的力道带得飞起脚步。 舞步没法压制他，身体却稍稍反抗他，僵硬了些，“你知道这里是朱宅吧慕先生？在朱家人面前扇朱家大小姐一巴掌，这么傻这么自讨苦吃的事情，你觉得我会做得出来吗？” “你可以做得出来。” 慕言炔深眸幽深，似乎想起什么，语气越发沉冷，“你不是很会演吗？在你姐姐面前，在高猛面前，还有在我面前，你那么会演，在朱天晴面前发挥一下演技又如何？” 演？ 夜黎心里被微微刺了一下，睁大眼睛看着他。 慕言炔却没有看她，目光淡漠地移到别处，冷淡道，“你不仅会演，你的心比别人想象的都要狠。” 原来，他一直知道。 知道她之前跟夜安琪玩心机，在皇苑里多方挑逗他，多方和夜安琪见招拆招，装可怜，装无辜，原来他都知道。 那上次在医院发生的事情，他是否又知道？ 他一定是知道，病房里有监控，或许他早就看过了。 当时她对夜安琪说的那些狠话，他一定也听过了，才会说她心狠。 夜黎指甲微微嵌入他的肩膀，眼中的光色微微犀利起来，勾唇皮笑肉不笑道，“是吗？那就来谈条件吧，如果你的条件让我心动，我可以扇朱天晴一巴掌。” 慕言炔每次一看到她这副急功近利的样子，便面色不悦，她眼里的冷漠有些刺人，会突然地在两人之间立起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她在墙的那一面，不让人窥探内心。 他自问可以读懂别人的心，有时候，唯独读不懂她。 虽读不懂她的心思，却懂她想要的一些东西。 他冷冷道，“我可以让你去医院探望陈爷爷和陈奶奶，你那么费心救他们，我猜你一定想和他们好好做个道别。” “……” 夜黎心气一提，知道自己又输了。 这次军校放假，她确实想过要去医院探望一下他们两老，他们的儿子与他们隔阂那么多年，突然要把两个老人带去国外照顾，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想亲眼去看看他们，听他们亲口说，心里踏实，也算，做个道别。 相识一场，世间最让人遗憾的事情，大概就是没能好好道别。 她黑眸幽幽盯着男人，应得利落，“好，我答应你。” 慕言炔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她会答应，嘲讽似的轻勾他性感薄唇，淡淡道，“你本可以和我谈更有利的条件，错过机会，就没有下次了。我也可以让你再想一想，是要去见那两个老人，还是要其他的。” 华尔兹的音乐已经告一段落，两人也结束舞步，旋转身子到场外。 探戈的音乐声响起，夜黎端起桌边一杯不知是谁的红酒，一饮而尽。 纤手挑起桌子上一株白玫瑰，花朵轻轻起拂过慕言炔的胸口，笑道，“不要其他的，你提议的这个条件正和我心意。不过要想扇朱大小姐一巴掌，我还需要你的配合。” 说着把白玫瑰咬在嘴里，踢掉脚上的高跟鞋，伸手勾住男人的领带，随着探戈热情的音乐，往舞池中心走去。 慕言炔蓦地眉心一沉，她要做什么？ 场外的客人都纷纷把目光投过来，而朱天晴本打算要再邀请慕言炔跳舞，见此场景，只觉得气血冲上脑门，一张漂亮的脸蛋都扭曲起来，黑得昏天地暗。 客人们在场外纷纷低声议论，对夜黎指指点点。 “这个夜二小姐也是，这里是朱宅，怎么能夺了朱大小姐的光芒呢。” “就是啊，得罪朱大小姐，以后可有她好受。” 慕言炔微微拧着眉头站在大厅中心，看着夜黎光着洁净的脚丫，在他身边翩翩起舞，每一个动作，力量和姿势都非常的标准优美，让人移不开眼睛。 尤其是那一双在地板上起舞的动人脚丫，晶莹剔透，竟勾得他心里微微一热。 她什么时候学的探戈，刚才不是不会跳华尔兹吗？怎么探戈音乐响起，她的身形和舞姿，却是专业级的。 没进军校之前，她一直在皇苑，学习什么皇苑的下人都盯着，探戈是什么时候学的？ 甚至回来听卓飞说，她在青山镇的时候，还去渔具店买钓具钓鱼。 越来越觉得，他低估了她。 白玫瑰衬着她一身火红的裙子，在几乎是专业级的舞步中，像一把火，几乎要燎起全场。 最后一个动作，夜黎咬着白玫瑰，从远处奔过来，跳到慕言炔身上，借着他的力量下了个完美的腰。 男人的脸色，阴沉得更深。 跳得好，但在场没人敢给她鼓掌，空气随着音乐的停止，仿佛也僵住了。 直到二楼的方向，响起一个掌声。 132.第132章 病得不轻 掌声吸引大厅的人往上面看去，二楼楼梯方向，站了几个人。 在前面的那位盘着白发，身着华贵，板着脸看起来很有威望的老妇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朱老太太。 至于她身后站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朱祁朱首长，而另外两个是看起来颇年轻的男子。一个穿着灰西装戴着眼镜，手里抱着一份文件，看起来应该是个朱家的助理或是行政方面的人。另外一个，穿着黑色的衬衫，身材修长模样俊美，尤其是他与大部分男人不同的及肩头发，看起来有些随性不羁。 鼓掌的人，正是这个穿黑衬衫的男人。 夜黎抬头看过去，只觉得有种怪异的感觉说不上来。 慕言炔在看到那人时，眼中的微光一瞬深幽起来，又迅速地恢复了平静。不过待他看到那男子目光一直不曾从夜黎身上离开，又微微蹙起眉头，走上前去，挡在夜黎面前，侧了侧头对她道，“记得我说的，二十分钟后，做你该做的事情。到时尽量拖一点时间，等我出现。” 他说着走上前去，迎着走下来的朱老太太，伸出手打招呼。 夜黎沉了眉心，等他出现？ 朱老太太是喜欢慕言炔的，她也算是看着慕言炔长大的老人之一，过去和慕家那边也有些交情。慕言炔这么出色，如果他能喜欢自家宝贝孙女，成为朱家的女婿，对朱家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但她不喜欢夜黎，刚出来就看到那丫头在大厅里跳舞，这么惹眼，这么不知分寸。 朱老太太拉着慕言炔的手，却看向夜黎这边，“那位，是你以前收养的那个孩子？” 慕言炔保持着一种距离感的礼貌，轻轻把手从老人的手里抽回，“是她。” 朱老太太轻哼一声，“言炔你还是太年轻，不会调教人，要是没得空，可以送到我这里，我帮你调教调教。” 站在不远处的夜黎听了，一下皱紧眉头。 慕言炔他不会答应吧？ “不劳烦老太太累心，她现在在读军校，有人调教。”慕言炔淡淡说道，没有看她。 朱祁走上去道，“母亲，天晴和阿妍还不够你管吗？还要去管别人家的丫头，那丫头自然有慕部长去管。” 朱天晴和朱妍也走上去，跟老太太撒娇，“就是啊奶奶。” 站在不远处的夜黎，远远看着那一家其乐融融的画面，表情淡漠麻木，转身对一个朱宅下人道，“麻烦帮我给你们大小姐传句话，就说我想私下跟她聊聊，关于慕部长的事情，让她独自前来。” 说完往门厅外走去。 外面夜色把房子里的热闹隔开，像两个不同的世界。 夜黎走到朱宅的户外泳池边，屋里热闹，这儿清冷，她却觉得这里更自在一点。 抬头看看月亮，欣赏一下奢华的朱宅风景，连泳池的瓷砖，都是一种金色的光泽，在夜色和灯光下像金子一样闪着光芒。水里的身影边，突然多了一道黑色的影子。 警觉地转身，就看到那个片刻前站在二楼处唯一给她鼓掌的黑衬衣男人。 “这么凉的天，你穿这么少站在这里，是故意营造一种惹人怜的景象吗？”他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一手斜斜插在裤袋里走过来。 一身的黑色很衬他，夜黎没见过哪个人穿黑色像他这么适合，一种无须刻意就在人前蒙了层黑布，无法看透的气质。 若说慕言炔那种神秘是层层叠叠不可穿透的浑厚，眼前的男人，他的神秘大概就是一种很锋利的东XC在黑色之下。 刚才在大厅里，他突然就消失了，现在又突然出现。 男子略略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来，有种魅人的邪气，这种气质，用网上流行的词来形容，大概就类似什么狂拽酷炫的妖艳型男。确实很吸引女孩子，尤其是阅历少的女孩子，都喜欢他这种不羁的气质类型。 夜黎谈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只是觉得眼前的人赏心悦目，对着一个绝色帅哥，感觉不赖。 她淡然一笑，落落大方地接话，“怎么，这位先生觉得我可怜吗？” 男子仍是挂着礼貌性的笑容，笑起来更显得邪气，语气却有些温润，“如果觉得你可怜，那大概是因为我们同病相怜吧。” 夜黎眉头轻皱，不可理解地轻笑一声，“同病相怜？这位先生，你应该是无病呻吟，要不就是病得不轻。” 谁要跟他同病相怜，真是莫名其妙的人。 “哈哈。”他被夜黎逗笑了，笑声略显清朗，“丫头你很有意思。这泳池没有鱼，你来这里，钓什么鱼呢？” “……！” 夜黎猛地睁大乌黑的眼睛看他，那种怪异的感觉一下就找到了点，“是你！在青山镇渔具店……” 就见他把修长如玉的食指竖到唇边，轻轻地嘘一声，示意不远处有走来的人。 朱天晴的脚步声渐进，她边走过来抱怨，“最好是有点什么事跟我谈，要是跟我玩什么心机，看我不弄死你。” 男子食指离开薄唇，对夜黎道，“下次，还会再见的，下次见面之前，希望你能保守我们之间的秘密。还有，你的探戈，跳得真不错。” “……”夜黎轻轻拧着眉头看他。 他转身走入几棵修剪得精致的松树后面，隐入黑暗里，再不见踪影。 想起青山镇那次，他头发胡子遮面，夜黎还以为他是个老大叔，没想到，他这么年轻，看起来30岁都不到，大概跟慕言炔差不多的年纪。 那次他为什么要装作渔具店的店长，夜黎对这个人，有很多疑惑，觉得他很不简单，甚至，还很危险。 再见？ 她不想惹祸上身，最好是不要再见了。 泳池前面，朱天晴已经走进视线里，天蓝色的礼服裙外裹了一件华贵白色狐狸毛外套，越发凸显她养尊处优的气质。 一见夜黎，便冷笑道，“说吧，有什么关于慕言炔的事情要说，你最好能说出点有用的东西来，说不出，有你好看。” 夜黎冷静地站在那里，跟朱天晴相比，她冷得像一把刀。 “你站得太远了，走近一点吧，我有很多关于慕言炔的话要跟你说。”她嘴角勾着笑说道。 朱天晴露出疑惑的表情，她不傻，不知道夜黎葫芦里买什么药，冷哼一声。这里是她家，量夜黎也不敢作出什么事情来。何况两人身手，夜黎也打不过她，便自信满满地走过去。 快走到夜黎面前时，夜黎嘴角勾起一个阴冷的笑容，还没容朱天晴反应，快狠准，扬手啪地一巴掌甩过去！ 133.第133章 谁在说谎 快走到夜黎面前时，夜黎嘴角勾起一个阴冷的笑容，还没容朱天晴反应，快狠准，扬手啪地一巴掌甩过去！ 做事嘛，就要当机立断，不拖泥带水。 反正答应慕言炔要扇这一巴掌，早出手也是出，晚出手也是出，不如给朱大小姐一个痛快。 朱天晴完全被打懵了，根本就想不到夜黎敢扇她一巴掌，而且是在她家的地盘动手。 怎么敢！ 夜黎下手的力道挺大的，扇得朱大小姐半边脸都微微红肿起来，瞪着发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夜黎，许久都说不上话来。只有一股气，在她心里团聚团聚，几乎要把她撑爆炸，恨不得立马把夜黎撕碎。 许久，捂着那边红肿的脸，声音也有些变音道，“你，敢打我？” 夜黎一脸镇静，淡然地应道，“是啊，这一巴掌，是还给你的。” “还……给我？”朱天晴还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这件事真的已经发生在她身上，她，竟然被夜黎扇了一巴掌。 夜黎云淡风轻的再次应道，“是啊，还你的，为的是那次在围场，你收买那个大高个，我差点被他掐死。怎么，一巴掌和一条命，是不是还打轻了？” 她语气冷静，却有股阴狠的劲头。 朱天晴简直要疯了，“啊！”尖叫起来，狠狠瞪着夜黎道，“你知道那个大高个的下场吗？我要你死得比他难看！” 夜黎心中微微一震，大高个的下场？ 难道，大高个……已经死了？ 眉心一拧，隐隐嗅到朱天晴藏在这副千金大小姐身躯下的黑心肝，就见她已经扑过来。 夜黎眼底立显一抹暗红，一个转身，猛地扎入冰冷的水池里。 朱天晴顿时被夜黎扎入水中溅起的水花，浇得满头满脸，站在水池边冲水里的夜黎尖声叫喊道，“你给我上来！上来！” 夜黎游出一段距离，在冰冷刺骨的水池里，游到中心位置。 朱天晴人在岸上，因为水冷不愿下水，但又拿夜黎没办法，气得抓狂，尖叫声响彻夜空，“上来！给我上来！” 冰冷的池水像针一样扎入心里，夜黎冷冷地问道，“你把大高个怎么了？” 朱天晴一双眼通红，挥舞着手，“我要杀了你，就像杀了那个一点事都办不好，还指望我给他指条明路的蠢货一样！” 夜黎心里一凉，在水下微微攥紧拳头。 果然…… 此时，听到尖叫的屋里人纷纷跑出来。 朱老太太，朱祁首长，朱妍，朱家的下人，以及众多客人，都循着声音往泳池这边跑来。 朱天晴见人来了，委屈得哪里还顾得上形象，顿时眼泪汹涌而出，奔到朱老太太怀里大哭，指着水里的夜黎道，“快，让人捉住那贱人，她打我，她竟然敢打我……捉住她，打死她……” 众人看到这种场景，只觉得有些疑惑。 如果是夜黎打了朱天晴，怎么她自己又落到冰冷的泳池里了。 这入秋的天气，别墅区更是寒冷，她整个人浸泡在水里，脸色苍白，嘴唇微微发紫，一脸无助无辜，看着非常的可怜。 朱老太太见自己宝贝孙女如此伤心，脸上隐隐还见五指印，顿时火冒三丈，指着水池里的夜黎道，“嚣张的野丫头，敢动我的宝贝，你是活腻了吗？来人，把她捞上来狠狠打一顿。” 一旁震惊又震怒的朱妍，指着夜黎道，“你竟然打我姐姐，你真的是不想活了。” 在场的宾客都默不作声。 朱祁看事态，又知道夜黎是慕言炔的人，随便动她的后果不可想象，便道，“母亲别动气，先让夜小姐上来问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这么多宾客都在，可别让人觉得我们冤枉了人。” 朱天晴一张脸梨花带雨，跟她父亲哭诉，“爸，她打了我，又自己跳到水里，你千万不能放过她。” 在场宾客脸上都有些疑云，这话听起来就有点逻辑不对。 夜黎打了她，又自己跳到水里？ 不一会，夜黎一身湿淋淋地从水池里爬上来，她浑身湿透，裙子紧贴在身上，显得人更瘦了，大概因为冷，抱着肩膀止不住的发抖，看着更加让人怜惜。 朱家下人们拿了干净的浴巾，但没有指使，都不敢擅自上去把浴巾递过去。 夜黎就那么抖着站在水池边，脚下淌出了水洼。 “说，是不是你打了我们天晴？”朱老太太搂着朱天晴，怒气质问。 夜黎摇头，颤抖着发出声音，“老太太，我哪有那个胆，在朱家打朱大小姐，我还想活命呢。” 她那个唯唯诺诺的样子，仿佛也被吓到了，让人都以为她才是受害者。 宾客里有人小声说道，“是啊，她怎么有那个胆，在朱家打人。” 朱天晴差点气绝，气得捂着心口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真的，真的是她打了我……” 朱祁微微皱着额头，额头的皱纹就深了，看向夜黎，“那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朱首长，我……我真的没有打人。刚才在水池边，想找朱教官说几句话，关于我小叔叔的，但是一言不合，朱教官突然就把我推到水里。我想不到她会推我，情急之下伸手想抓住什么，不小心碰到她的脸而已，我真的，没有打人……” “你！”朱天晴气得直要翻白眼，“好个恶人先告状，你这个恶心的贱人，你明明就是打了我，自己又跳到水里。” 她自己这么说着，但也觉得夜黎的话，对在场的宾客来说，似乎更有可信度，怕别人不相信，抓着朱老太太哭道，“奶奶，我说的是真的，你抓她去打一顿，她一定会说实话。” 朱妍在一旁道，“就是啊奶奶，这个夜黎在军校的时候，就一直跟姐姐过不去，上次姐姐被竹叶青蛇咬，也是她害的。” 朱老太太那张威严的脸顿时铁青。 活了大半辈子，老太太什么事情没见过，夜黎这样的女孩她也见多了，出身不好，长了一张狐媚子的脸，仗着慕言炔做靠山就胡作非为，都敢欺负到朱家人的头上来了。 只是碍于现场那些宾客不明就里，才没有大动干戈，吩咐几个下人，“你们把她抓住，我要好好审问，究竟谁在说谎。” 134.第134章 你觉得可能吗？ 夜黎一直冷静着演戏，也知道自己瞒不过朱老太太这种见过很多世面的老人，就连朱祁，她都没有把握能骗得过。只是因为在场那些吃瓜宾客，都是看戏的，尤其这种罗生门的戏，不知真假，只有当事人清楚，她就要博一搏外人的同情。 慕言炔这个时候，一定在办他的事情。 他说等他出现，他出现了，她就能从朱家人这里脱身吗？ 就算现在脱身，以后呢？ 总之这一次，是彻底地把朱天晴得罪个透了，回军校之后不知要面对什么。 表面上她有慕言炔做靠山，但是慕言炔真的会管她的死活吗，她一点把握都没有，万事还是要靠自己。 就不该答应他的。 水池这头骚动引得所有人都聚过来的同一时刻，朱家一楼某间书房，黑暗中一个身影悄无生息地走到桌子边，翻着一摞桌面上书籍。 随后，轻轻拉开某个抽屉，从中取出封在牛皮纸中的文件。 刚要打开，黑暗里又闪过另外一道身影，空气里一阵急流，一个力道扫过来，慕言炔握着文件的手一紧，侧身迅速地躲过，闪到窗子旁边。 尽管只是借着一点月光，他也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不由微微拧了下眉头，但气势却一丝不输对方。 “三次见面，你三个身份，真是不一般。连朱家，都能混进来。”慕言炔低沉的声音里有一丝冷讽。 暗影站在月亮照不到的地方，显得整个人更加的阴暗，声音暗哑，“久仰慕部长的身手，几年前在中东维和部队和你交过一次手，我还念到如今，人生如果要选一个对手，我必定会选你。” 慕言炔冷哼一声，似乎对他的话不以为意，别人把他当对手，他却未曾把任何人当做对手，“上次在狼头峰放了你，这一次，你想走，没那么容易。” 暗影轻笑一声，“是么？你得好好想想，泳池那里，你那个小丫头能撑多久？朱老太太年轻时在军情局的审讯处工作，是个什么样的狠角色，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要是她真的对那丫头来硬的，我看她撑不过十分钟。” 书房的位置，能听到一点那头的动静，刚才朱天晴尖叫时，慕言炔也听到了，想来叫扇朱天晴一巴掌，那丫头是下狠手了。 不知什么时候，她变得这般狠辣，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来狠的。 暗影又冷笑一声，“慕部长，看不出来，原来你也会有犹豫的时刻。也是，那丫头多可爱，值得人犹豫。” “滚！”慕言炔眼底两抹暗色，低沉出声。 “文件给我，我自然会离开。”暗影道。 慕言炔冷笑，“你觉得可能吗？” 空气幽风一动，男人手掌撑着桌子，飞起脚朝对方踢过去。 两人在黑暗中交手，拳步无声，几乎没有动到书房里任何东西，却又极为犀利。 哐的一声，那暗影被慕言炔一拳推撞到椅子一脚。 他落了下风，在黑暗里纵身闪到门边，落下一句，“慕部长果然是慕部长，后会有期。” 待慕言炔追出去，人已经不见踪影。 那人，虽然硬功夫不及他，但隐遁的身手却很厉害。 而这种类似忍术的隐遁身手，大部分只有S国那边的特工才有。 难道，S国的人已经渗透到Z国的军部里面了？ 卓飞神色有些匆匆地从门口踱过来，“部长，有人过来了。” 慕言炔朝他点头，把文件塞到他怀里，健步往后门走去。 泳池这头，众目睽睽之下，朱老太太让几个下人捉住了夜黎，把她压跪在地上。 夜黎攥紧了拳头，心里骂道，死慕言炔，你最好快点出现，我要是被朱家人伤一块骨头，今后有你好看。 她有点演不下去了，但还是要演，简直可以去领个最佳女配角奖。 作为主角的朱天晴，正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委屈，一点都没有当教官时的那种威风。 夜黎跪在地上，地板的冰冷从膝盖一直透上心口，本该是很冷，但人在某个时候，会忘记寒冷。她咬着牙，看着朱老太太，再看看周围的宾客，用哭腔说话，“老太太，你不能因为朱天晴是你孙女就包庇她，你得讲讲道理啊。” 朱老太太被夜黎一句话噎在心口，心道好个伶牙利嘴，难怪自己的孙女不是她对手。这种丫头，留在慕言炔身边，确实是个祸害。 “来人，把电棍拿来。” 宾客们一听，面露惊色，顿时对夜黎投去同情。 不少人知道，朱老太太年轻时是审讯处的处长，惩治人十分有一套，却想不到家里还保留着电棍这种东西。 朱妍一听到要动用电棍，顿时兴奋起来，心道夜黎这一回，肯定是逃不过了。 那电棍，是朱老太太用来训狗的。 朱家的狗都特别听话，全是朱老太太用电棍训练出来的，她从审讯处退休后没什么事可做，在家里又闲得慌，就自己训练狗。朱妍从小在这个家长大，常常就听到那些狗被电棍揍得凄惨的叫声，那种叫声听起来非常的折磨人。那电棍，对她来说，也是个噩梦般的存在。 现在听到朱老太太要拿来教训夜黎，自然是激动得想看看夜黎到时会怎么求饶。 她一定会像狗一样求饶的。 不一会，下人就把电棍拿出来。 一根细细长长的，银色的棍子，手柄处有个电击开关。 夜黎一看到那东西，顿时凝起眉头。 靠，朱老太太竟然比夜锋华还变态，弄了这么个东西。 夜锋华的鞭子和带暗勾的拐杖，对夜黎来说已经是深恶痛绝的东西了，不想到现在又见到更新鲜的，心里就冷笑起来。 真想给朱老太太和夜锋华牵个媒，让他们相爱相杀去。 朱妍仿佛觉得还不够，在一旁激灵一动，对朱老太太道，“奶奶，我知道个好办法能让她一五一十说实话，不会冤枉姐姐。” “什么办法？”朱老太太问道。 朱妍阴狠地指着泳池道，“让她进水池里，如果她敢说一句谎话，电棍就通到水池里去。” 135.第135章 有什么证据 <!--章节内容开始-->朱妍阴狠地指着泳池道，“让她进水池里，如果她敢说一句谎话，电棍就通到水里去。” 此话一出，在场宾客哗然。 这么狠的手段，朱家这位当年被朱老太太捡到认养的二小姐，可真是想得出啊。 夜黎抬眸犀利地看向朱妍，微微拢住五指。 要知道水的导电性，在水里通电，简直是叫人生不如死。 朱妍微微扬起下巴，一副今日势必要拿下夜黎的狠毒。 在场一些宾客有些看不过去，朱妍不过也是18岁的年纪，跟夜黎同岁，可是竟想到这么狠的办法，果然是朱老太太教出来的孙女，手段歹毒，一如当年的朱老太太。 朱天晴本来还躲在朱老太太怀里哭，听到朱妍的提议，整个人止住哭声，感到十分的解气，伸手拉了拉朱妍，“妹妹，还是你懂姐姐我的心。” 朱老太太也很高兴，这让她想到自己年轻时的手段，如今她老了，都没有人惧怕她，当年提起她的名字，可是多少异国特工份子要心寒的。只要落在她手里，没有审不出的话。 老人家直点头，“妍儿这个提议很好，就这么办。”说着苍老的眼神里迸出狠厉的光，盯着夜黎道，“你，下水里去！” 夜黎眉头纠结，冷冷地看着他们，在场那么多的宾客，却无人敢帮她说一句话。 她轻轻冷笑一声，讽刺道，“好个朱家，这文明时代，还要当众酷刑。你们若是认为我打了人，就拿出证据，拿不出证据，要屈打成招，法律都没这回事。” 朱老太太越发看她那副样子不顺眼，看着仿佛就想起某个她十分讨厌的人，冷哼道，“法律？你在朱家打人，朱家的人治你，这就是法律。若是在场哪个有异议的，尽管提出，就算是慕部长问起，我就当是帮他管教管教你，让你知点分寸，在别人家，得照别人家的规矩来。” 夜黎还想争辩，只是为了给自己拖延点时间，然而他们不给她机会，两个下人直接一把推她噗通落入水里。 冰冷的池水再次淹没她，挣扎着起来，就看到朱老太太拿着那让人寒心的电棍，几乎要抵到水面，问道，“说吧，刚才究竟是怎么个一回事，你要是现在承认打了天晴，我就不电你，顶多让天晴打回你几个耳光便作罢。但是你要继续说谎，就让你尝尝骗人的滋味。” 夜黎盯着那透着冰冷寒光的电棍，目光里闪过冷戾，朱老太太看得微微一怔。 像，太像了。 太像年轻时她讨厌的那个女人，这么多年，如今隔了一个国家的距离，隔了几乎半个世纪四十多年，又见着一个和她长得像的女人，牵起一些不好的记忆，只觉得心气不顺。 “你不承认是吗？那我就真的要帮慕言炔好好教训教训你了。” 朱老太太年近七旬的人，身子骨却硬朗得很，想起年轻时的事，更是精力充沛，微微探着手，几乎要把那通电的电棍伸到水池里来。 身后，却响起一个森冷的声音，“住手。” 众人回头过去，就看到先前不知去了哪里的慕言炔，突然出现在那里，一脸森然地盯着朱老太太手中的电棍，眉目间隐隐的幽火。 朱祁看到慕言炔，猛然想到什么，往房子后望去，隐隐生出许些忧虑，问道，“慕部长，你刚才去了哪里？这里正需要你来评个公道，好让宾客们觉得我们朱家不欺负人。” 慕言炔冷笑一声，绕开第一个问题，直接道，“你们现在，不就是在欺负人吗？电棍都用上了，要是我没来，是不是还要往泳池里倒油烧了她。” 朱祁嘴角一僵，不知该说什么。 倒是朱老太太，听到慕言炔那么一说，眼角跳了一下，默默把手中的电棍收回。 他说的油锅烧人，是她年轻时干的事，算是在审讯处留下的污点。果然是慕言炔，一句话就能把人堵住。 朱老太太勉强地扯起一个看起来慈祥的笑容，“不是言炔你想的那样，我也就吓吓她，没打算真的通电。这丫头缺教训，你不好好调教，丢的是你的面子。” 朱天晴和朱妍眼看就要让夜黎受苦，慕言炔又出现打断，正觉得不甘。 “慕部长，你可要为我做主，夜黎扇了我一巴掌还反咬我一口这事，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就是，我姐姐这气不能白受。” 两姐妹几乎异口同声讨伐夜黎。 夜黎还泡在水里，冷得她都麻木了，只是望着慕言炔，他出现得真够及时。 再晚一点，她会怎么样，没尝试过被电流电击的滋味，表面表现得冷静，大部分是逞强出来，其实心里，多少恐惧。 谁他妈愿意被电。 “有什么证据？”慕言炔语气极致冷淡，冷冷瞥两姐妹一眼。 朱天晴今夜本想在他面前好好表现，不想现在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本就委屈，这会儿就更委屈了，只是骨子里还有点倔傲，微微红着眼睛道，“证据，我脸上的五指印就是证据，你要想包庇她我无话可说，但她今天不给个交代，我是不会放她走的。” 言下之意，今后也势必不会让夜黎好过。 慕言炔却没把朱天晴的话放在心里，他只是看着泡在池水中，泡得整个人都略显苍白的夜黎，蹲下来，朝她伸出手。 夜黎睁着那大得过分的眼睛看他，没有搭他的手，游到池子边，攀着金色的瓷砖爬上去。 朱妍恨恨盯着夜黎，眼看天大的机会就这么溜了，多么难得的可以教训夜黎的机会，她忍了很久的，非常的不甘不爽，心里那团气几乎要炸了自己。 一个女佣人拿着干浴巾过来，朱妍眼中闪过一丝利色，眼神瞬间变得阴狠。 几乎没有人看到那佣人是怎么绊倒的，只见她捧着浴巾啊呀一声，身子倾倒，正好是经过夜黎身边，朝刚要从水里爬起来的夜黎扑过去。 朱老太太知道佣人是朱妍伸脚绊的，装作不经意被撞了一下，手中已经打开通电开关的电棍脱手而去，抛入水池…… 136.第136章 谁敢动她，先问我 <!--章节内容开始-->夜黎看到了，她爬上水池的时候，就看到了朱妍那张扭曲的脸，看到她伸出脚去绊女佣。 不知为何，有种怪异的感觉，在危险的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变得缓慢，她能看得很清楚，看见那个女佣挣扎着朝她扑过来，这种感觉，和上一世从医院跑出去被车撞死的时候，很像。 那天于她，也是一个缓慢而几乎定格的时刻，除了她，世界都停止，她能看到自己的鲜血飞溅，能看到巨大的痛苦正在朝她袭来，无处可躲。 于是重生之后，她的身体似乎便带了那种对应危险的机制本能。 也或许是极端危险的时刻，人的头脑高速运转，激发一种前所未有的自救潜能，让自己变得更加的清醒。 大脑飞快反应的时候，几乎是出于潜意识的，带动自己的身体肌肉运行功能。夜黎在那个女佣扑到她身上时，巧妙地卷起瘦小的身子滚到水池旁边，也几乎是一个她自己没怎么察觉到的自救行为，等她真正反应过来，跟上自己的大脑，就听得噗通一声，那女佣已经落入水里。 伴随着杀猪般的嚎叫和抖动，女佣被电流穿过的样子，在水池里呈现了一种惨绝人寰的景象。 那种可视的痛苦，让人惊震恐慌。 “啊！快救人啊。” “救救她！” 宾客们慌急叫起来，但没人敢靠近。 不仅没人敢靠近，还纷纷往后退去，那一池的水，像地狱。 夜黎被那种别人的痛苦击中，恍惚了一下，就见慕言炔从旁枝丛里折断一枝树枝，迅速地把池中的电棍勾离水面。 树枝并非完全干燥，仍有一点导电，他手微微一麻，眉头皱一下，把树枝连同电棍用力甩到地上。 一张脸，顿时如乌云密布，盯着朱妍。 他是多敏感的人，自然也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妍想不到自己又失手，谁都想不到，夜黎是怎么避开的，因为那是几乎无法避开的事情，根本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被慕言炔盯得有些发虚，她往后退了两步，让朱老太太的身影挡住了自己。 泳池中已经被电晕的女佣被人捞上来，送走，宾客们还有些惊惶。 刚才那一幕，估计要叫不少人晚上噩梦。 女佣被抬着经过夜黎身边时，看到人已经口吐白沫，脸色发青，夜黎紧紧咬着牙，身体有微微的颤意。 如果刚才她也掉到水里，那她的下场，是不是和这个女佣一样？ 抬眸，恨恨地盯着朱家那几个人。 她几乎忍不下这口气，看着在脚边不远的电棍，抓过地上干燥的浴巾走过去，裹着电棍手柄拾起来，电流的颤麻感透过浴巾还微微地传到手心。 这样抓着尚且威力如此，刚才那个女佣，是承受了多大的电流？ 如果落水的是她，会承受多大的痛苦？ 她眼底暗红，抓起电棍就让周围的人再次陷入恐慌，人群纷纷四散开来。 朱祁张开手护住自己的母亲，生怕夜黎手中的电棍伤人老人，微怒中还带着点忌惮，“你要做什么？” 夜黎没有看他们一眼，直接朝朱妍走过去。 朱妍顿时脸色惨白，“你，你别过来……” 身后，朱老太太刚想叫人拦下夜黎，但那些人还来不及，也不敢轻易去拦她，她已经握着电棍走到朱妍面前。 朱妍顿时动弹不得，想要躲，但身后是半人高的满是刺的玫瑰丛，她身上那件价格不菲做工精致的鹅黄色礼服裙，顿时就被勾破了。换平时肯定心疼裙子，但这一刻眼里只有夜黎和她手中的电棍，哪顾得了其他。 “你，你别过来！”她几乎是尖叫着，惊恐异常。 夜黎眼里狠戾，挥着电棍不让人靠近，一直逼着朱妍，电棍几乎要触到她。 朱妍尖叫着，被逼得只好拨开带刺的玫瑰丛往后躲，白嫩的双手顿时被玫瑰枝丛刺伤，鲜血淋漓，惨叫起来。 朱老太太在后面心疼，恶狠狠道，“夜黎，你敢电到我家妍儿，今夜让你走不出朱家。”说着对那几个下人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抓住她，抓不住她，你们都给我滚出朱家。” 慕言炔始终冷漠地看着夜黎的所作所为，没有阻止，直到几个下人要上去动夜黎，他走过去，抬脚踢开一人，冷着声音对朱老太太道，“谁敢动她，先问我。” 一句话，几个字，让在场所有人都怔了一下。 朱天晴几乎要瞪出自己的眼睛，那个看起来很冷漠的男人，对任何女人都不感兴趣的男人，竟然会主动去护夜黎。 他怎么会，她又凭什么？ 但他们再震撼，也没有夜黎震撼，心里仿佛被什么用力冲击了一下。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握着电棍的手微微僵住，几乎握不准。 他说什么？ 谁敢动她，先问他？ 他第一次，站在她这边，第一次，站出来护她。 有种难言的情绪，一下涌到心口，涌到脑袋，让她涨得难受。 朱祁看这场面，他是最不想得罪慕言炔的人，毕竟现在和总统的关系已经走到一个还算顺利的阶段，如果得罪慕言炔，往后保守党在新党这边的进展，又难以展开了。 “你们都下去。”朱祁大声呵斥几个下人。 朱老太太瞪他一眼，他装作没看到，对在场的客人客客气气道，“今日的晚宴，对各位招待不周，只是女孩子们家家的一点小打小闹，不想闹到这个地步，实在失礼。以后，朱某会补偿回来，今天各位就先回去吧，日后再聚。” 本来一点小事，如果好好解决，也不至于闹到这种地步，两个女儿，亲生的心气孤高，被老太太宠得无法无天。认养的朱妍又是被老太太手把手教出来，学到老人年轻时的狠辣，做事不计后果。 到了现在这步，朱祁正要尽力挽回。 他确实不喜欢夜黎，也觉得这丫头欠教训，但她有慕言炔这个靠山，暂时又不能拿她怎么样，只能把这口气咽回来。 慕言炔早已看穿朱祁所想，朱祁也算个老狐狸了，想什么却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待宾客散去后，男人扫朱天晴一眼，再看向朱祁，沉声道，“朱首长，我也让一步，跟单独跟你谈个话。就算是夜黎先动的手，那谈话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处置她。” 137.第137章 她杀了人 <!--章节内容开始-->夜，深了。 宾客散尽，朱宅仍旧灯火通明。 大厅里剩下朱家一家人，对比一个小时前的热闹喧哗，这么大的房子，愈发显得空落冷寂。 朱祁的夫人，也就是朱天晴的母亲，生下朱天晴没多久后因病去世，他也没再娶，所以他就这一个女儿，朱老太太也就这一个孙女。即使后来捡到朱妍，认养她做朱家孩子，对朱天晴也是百般的宠溺，惯出了她这个无法无天的傲性。 此刻，朱祁背着双手，板着脸站在一张桌子边，回想刚才慕言炔说的那些话，真是越想越觉得心中郁气。 朱老太太在那里还没消气，对于朱祁就这么让慕言炔把夜黎带走很不悦，一边怀中搂着受了天大委屈却没能发泄的朱天晴安慰，一边不满地唠叨着，“你就这一个女儿，你女儿被人打，被人冤枉，你竟还放人走了。我就不信，慕言炔说了什么，让你这么忌惮。那死丫头这么放过她，叫我怎么咽下这口气。” 朱天晴哭哭啼啼，从慕言炔和夜黎离开后，就没停过，委屈地说道，“爸，我到底还是不是你女儿，你这么帮着那个贱人夜黎，不如你认她做女儿好了，我给你丢脸，我不当朱家的人。” “姐姐，你别这么说……”朱妍也在一旁安慰。 板着脸的朱祁，回过身来，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伸手指着朱天晴，一股气憋着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手指指着朱天晴都颤抖了，“你啊你，糊涂啊，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还不知道你被人慕言炔抓住了什么把柄。我养你这么大，给你开路，还指望你在军政这条路一路顺畅，但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你竟然……竟然……” 朱老太太脸色也不好了，打断他，“竟然竟然什么，那慕言炔到底说了什么，你倒是说个清楚。我看你，为了讨好傅瑾总统，连慕言炔也怕成这副样子。我当年还在审讯处时，就还没怕过什么人。” 朱祁无奈地摇摇头，“母亲，你那过去的事就别提了，现在不是从前。你退出军部多年，根本不了解现在的形式，现在的慕言炔，不是你能低估的人，他的能力，比你想象的恐怖多了。审讯处？你知道他以前在特情局的时候是做什么的吗？你根本无法想象他的手段。你就是太宠天晴了，才让她做出这种事情！” 朱天晴止住了哭声，开始变得有点心虚。 “我们天晴到底做了什么，你倒是说说，我就不信还不能处理了。”朱老太太也很傲气。 朱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女，一个独苗，当然要宠。 “做什么？”朱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着朱天晴道，“她杀了人！证据被慕言炔弄到了！” “……！” 咚的一声，是朱天晴靠着的椅子倒下的声音。 那声音把一旁的朱妍也惊了一下，心里发麻，腿有些发软，有些害怕地看着朱天晴。 这件事，只有她们两姐妹知道，慕言炔，他是怎么知道的…… 朱祁也看了朱妍一眼，露出一抹不满。 他对朱妍留在朱家没什么意见，从小因为她听话懂事又机灵，处处帮着朱天晴，对她也算疼爱有加。但这几年，朱老太太亲手训练朱妍，让她练出一身的戾气，便觉得这样下去，迟早会惹事。 这不，现在被人抓着把柄了。 “不可能，证据我们毁灭了。”朱天晴说道，“我让那人做得干干净净，医院里的记录也删掉了。” 她和朱妍找人杀的，正是那个在围场差点掐死夜黎的大高个。 围场事后，大高个找到朱天晴，说他现在这样已经算是完了，如果她不答应把之前说好的职务给他，他就要跟慕言炔告状，说围场的一切都是她指使。 因为担心慕言炔知道，把这件事跟朱妍商量后，朱妍提议让人处理掉那个大高个。 所以在大高个转入风城医院时，找人做了手脚，让大高个伤口恶化，取了人命。 这事，几乎是做得滴水不漏。 朱天晴心里有一丝不安，但还是坚持着，声音里还是有种强力克制的颤抖，“一定是慕言炔唬你，他，他根本没有证据，那个动手的人，我已经安排出国了，不可能找得到。” 她心里拔凉，这么说来，是不是代表慕言炔已经知道，围场的事情，是她主使？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和他之间，是不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不，她不要这样。 想到这里，眼泪便汹涌而出。 朱祁看着自己女儿，有些无力又有些心疼，“天晴，慕言炔既然会找我单独谈话，就说明他是有把握。你真是傻啊，要知道一旦这事曝光，你军人生涯就毁了。” 朱老太太这才明白过来，但还是护着孙女，“你堂堂一个军部首长，我就不信，这事你还摆不平。就这一个女儿，难道你要看她被人毁掉？实在不行，我就去找阮老出面，我们朱家为阮家鞍前马后这么多年，阮老肯定会摆平这事。我就不信慕言炔还敢跟阮老作对不成？再说，他慕言炔过去也不是没杀过人，军人出身的，谁手上不染点血。” 朱祁敛了敛脸色，语气微微重了些，“母亲！这事最好不要惊动阮老，不要把事情弄得更加麻烦。” “那你倒是想个办法。”朱老太太看朱天晴哭得伤心，有些急了。 朱祁叹口气，“慕言炔没说要把这事闹大，也没说要毁掉天晴，他只要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让她们姐妹两，以后离夜黎远点，再也不准动她一根头发。” “就这样？”朱老太太倒是有点不敢相信，慕言炔的要求这么简单。 朱祁点点头，“就是这样。” 朱妍一听，脸色又扭曲起来。 好个夜黎，好个贱人夜黎，竟然被她反将一军。 这口气，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的。 朱天晴整个人却像是被抽走魂魄一般，瘫坐在沙发上。 过了一会，她眼泪汪汪地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问道，“爸，我是不是，不能嫁给慕言炔了？” 问出这句，就证明，她已深陷。 风城另一边的夜色—— 黑色的车子追赶着明月，车灯劈开黑夜往皇苑别墅驶去。 卓飞开车，夜黎和慕言炔坐在后座。 车子里暖气开得很足，慕言炔也已脱了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她却还是冷得抱紧了身躯，呆呆地看着某一处，许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138.第138章 不是不喜欢 <!--章节内容开始-->“把暖气开到最大。”慕言炔对前面开车的卓飞说道。 “已经是最大了部长。” 甚至卓飞都觉得有点热了，但后视镜里看夜黎，她脸色白得吓人，沉默不言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有点心疼。 刚才在朱家发生的那一幕，她才是真正受委屈的人，但心气又这么倔，仿佛一点事都没有。 慕言炔看了夜黎一会，她保持一个姿势挺久了，一动也不动，心中有种复杂的滋味。 车子拐过一个急弯时，在发呆的夜黎，整个身子往左边一倾差点摔倒，被慕言炔伸手接住，搂在怀中。 夜黎这才回过神来，从慕言炔怀中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眸眼。 微微正了身子，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揽得更紧，“我不会吃了你。” 夜黎目光定了定，漆黑如夜，没有再动，就让他那么抱着。 他的身体温暖，但她心里的冷却怎么都散不掉，闭上眼睛，眼前会出现那个女佣被电的样子。 到了皇苑，灯亮着。 管家老林得到通知他们要回来，早已等了多时，手里抱着一件厚毯子，在夜黎下车时急忙给她盖上去，摸着她身上的寒意直心疼，“阿黎小姐快进屋喝点热汤去去寒气，你冷得像块冰，已经叫人给你在三楼浴室放了热水，去泡个热水澡。” 从夜黎12岁被从福利院带回来至今，夜黎觉得皇苑的下人们对她比夜家人对她好太多了，抬头跟老林说了声谢谢。 老林跟在慕言炔身后道，“先生，安琪小姐正在过来的路上……” “谁通知她的？”慕言炔脸色有点冷。 老林被冻到似的立在那里，垂着双手，“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安琪小姐好像知道你们去朱宅参加晚宴，打电话回来问了一下有没有从朱宅回来，我便说了正在回来的路上。” 慕言炔没有再说什么。 走在前面的夜黎听到了，微微眨了一下眼睫，没有太当一回事，先上楼去把湿冷的裙子换下。 夜安琪要随时回皇苑是她的自由，毕竟当年慕言炔为了亲自接她来照顾，专门买下这栋夜安琪挑上的房子。别墅里很多布置，都是根据夜安琪的喜好来布置的，就连夜黎三楼房间的壁纸，夜安琪都挑自己喜欢的粉紫色。 那是夜黎最不喜欢的颜色。 不过现在对她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很多东西都是身外之物。 泡了个澡，身体总算暖和起来，但也因为太暖和，懒得动了，竟不知不觉在浴缸里睡着。 做了个冗长的梦境，身子万分沉重，好像深陷泥潭，怎么都爬不上去，连呼吸也渐渐变得困难，仿佛要窒息了。那种绝望就像死后在无尽的黑暗里徘徊着，没有出口。 直到一只大手伸过来，猛地抓住她，从泥潭里把她捞起来，迷迷糊糊中听到慕言炔有些急迫的声音，“醒醒！” 她这才睁开眼，便对上他英俊的脸上深黑而透出焦灼的眸眼，怔住了。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在浴缸里溺死了！泡澡都能溺水！” 慕言炔克制着，但还是沉声训了一句，心里仿佛有股什么要冲出来。 如果刚才他再晚一步，没有破门进来，再迟个半分钟，她是不是…… 想到这里，男人眉头沉得更深。 心脏在胸膛里用力跳动，又被他平息下去，从来没有后怕过的男人，第一次尝到那种滋味。 夜黎意识到自己一丝不挂，正被慕言炔抱着，渐渐清醒了，一手撑着浴缸边缘想要站起来。 慕言炔却伸手拿过架子上的浴巾把她裹住，直接抱起她往外走。 夜黎心也跟着悬了起来，用力抓他一下，“放我下来……” 男人沉着眉眼，似乎没听到，直接把她抱出浴室。 刚出去，就撞上从二楼上来的夜安琪。 多日不见，还是那个倾城美人，在看到慕言炔抱着裹着浴巾的夜黎从浴室里走出来那幕，她的脸色顿时就僵住了。 “炔，你们……”她人也僵在哪里，话都说不顺畅了。 慕言炔没有理会夜安琪，直接抱着夜黎走进她的房间，转身对跟在夜安琪身后上来的老林道，“让个女佣人上来照顾一下阿黎。” 夜黎裹着浴巾，这会儿精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淡淡道，“不用了，我会照顾自己。” 抬手正要关上房门，夜安琪走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眼睛微红但还是努力克制着，微微缓了语气，甚至连嘴角都挂着一个浅浅的让人意外的温婉笑容，柔声道，“我来帮你吧，妹妹。” 那一声妹妹，真是叫得夜黎浑身一阵鸡皮疙瘩。 呵呵，某人变性了吗？怎么突然之间，这么懂事了。 站在后面的慕言炔，也有些意外地朝夜安琪看过去，仿佛是第一次见她。 夜黎抽了一下唇角，心里明镜般，语气冷淡，“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夜安琪还是拦在门口，“妹妹你脸色看起来很苍白，人也很虚弱，还是姐姐来帮你吧。”说着已经自若地走近夜黎房间，朝衣橱走过去，打开翻找几件衣服，“你想穿什么，这条紫色的毛衣好吗？你去年生日的时候我送你的，你当时还很喜欢呢。” 夜黎心里呵呵，那是没重生之前的夜黎。 那时的她，敢说不喜欢吗？尽管讨厌紫色，但她说过一句吗？ 她扶着门框，冷冷地垂下眼睫，冷漠地说道，“我说了，我能照顾自己，你出去吧。” 现在她，真的没有力气和夜安琪说太多，自从上次医院事件后，见着都觉得烦了。 夜安琪好像没听到似的，继续拿起另一套粉紫色的睡衣睡裤，走过来说道，“你要休息，还是穿睡衣裤比较舒服。这一套是你升高中那年我给你的，我都没穿过就给你了呢，看着还很新，你一次都没穿过吗？” 夜黎抬头冷冷看着她，那黑冷的眸子，让夜安琪顿住脚步，“你，不喜欢？” “不。”夜黎松开扶着门框的手，朝她走过去，伸手接过那套粉紫色的睡衣，声音极冷，“不是不喜欢，而是非常的厌恶，看到这种颜色就想吐。” “还有，我喜欢裸睡。” 她说着已经走到窗边，直接把那套睡衣从房间窗口丢出去。 139.第139章 回答我 <!--章节内容开始-->“阿黎你……！” 夜安琪美丽的眉眼微微抽动，转身去看着门外的慕言炔，“炔你看她，我好心想帮她……” 慕言炔一直冷静地旁观，只是听到夜黎说喜欢裸睡的时候才微微抽了下眉角，对夜安琪冷淡地说道，“出来吧，让她一个人好好休息。” “炔……”夜安琪一下瞪了瞪美丽的眼睛，几乎要装不下去。 一个月不见，似乎慕言炔对夜黎的态度，又有些不同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只觉得有股气，又腾了起来，看起来很委屈地对夜黎道，“我好心要帮忙，你竟然把衣服丢出去。对你好，你也要拒绝吗？怎么会有你这种妹妹，从小，我亏待过你吗？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说着眼睛竟还红了起来。 夜黎心道，呵呵，夜安琪的演技有所提升啊，看来上次医院那次，是受了刺激了。 她真心有点累，一整天发生太多事情，又刚从军校回来，就想好好地休息，没空搭理夜安琪，直接指着门外道，“请你出去，我要睡觉了，你要是有委屈，和别人说去，跟我说没用。” 门外的慕言炔一下沉了眉眼，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来，夜黎装作没看到，走到墙边啪地把房间里的灯关了。 浴巾一扯，整个人就钻到被窝里。 “夜黎你，我可是你姐姐！”夜安琪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有些不悦地叫道。 姐姐？ 夜黎说过，她已和夜家断了关系，重生后的她，没有亲人，有的只有自己。 “安琪，下去吧，让她休息。”慕言炔低沉的声音传来。 夜黎裹在被子里，觉得今天的慕言炔有点不寻常，竟然会站在她这边。 不过她真的累了也困了，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睡着之前只记得佣人端了一份热粥上来，迷迷糊糊中听到对方说是先生吩咐的，后面还说了什么她记不得，已经睡着了。 睡到半夜，只觉得热，背后都出汗了。 睁开眼，才感觉到屋里空调开得太高了，简直要把她蒸熟。 谁开的，这么高的温度，怕她冷吗？要热死人啊。 刚想起身找空调的遥控，看到床尾坐了个黑影，心里咯噔一下，不用猜都知道是慕言炔。 那阴森的气息和暗影，像一座大山压在人心口。 “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来吓人啊？”夜黎故作轻松问一句，拿过遥控器把温度调到最适宜的20度，这个温度盖着被子睡觉最舒服，不冷也不热，能一觉到天亮。 男人走上来，不知他在黑暗中看了她睡觉多久。 “你，什么时候学的探戈？”他问道。 夜黎知道他迟早要问的，调好温度重新躺回床上，打了个哈欠，“你不知道的时候学的。” 慕言炔微微蹙了下眉，轻轻地摇头，“我不知道的事情确实还挺多，今晚在朱宅，给你鼓掌的男人，你是不是私下里，也见过他，在哪里见过？” 夜黎眉心一紧，心道这才是慕言炔真正想问的事情。 青山镇他受伤一事夜黎总觉得古怪，尽管她心里有七七八八的答案，但这件事从头到尾没弄清楚，她更宁愿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要安全多了。 “回答我。” 他又走近一点，借着窗外一点月光，已能看清他的脸，几乎没什么表情，却给人一种很冷冽的感觉。 那张脸确实很帅，能让无数女人着迷，也非常的危险。 这种危险，像无形的锋利的刀，不知什么时候就朝人飞过来。 夜黎把被子拉上盖住半张脸，假装睡着。 呼的一下，被子突然就被他掀开！ 夜黎什么都没穿，躺在床上，不过因为光线昏暗，估计也没能看到什么。 她睁大黑眸瞪着他，微微地勾起唇角冷笑，“你也要像朱老太太一样严刑逼供吗？噢，我听卓飞说起过，你以前在特情局有过特殊的工作，专门逼供间谍和罪犯。” 慕言炔眼角一抽，眉头就深深皱起来。 手中的一件睡裙丢到夜黎身上，“你想多了，我只是，不喜欢你裸睡的习惯。” 语气，还算缓和的，没那么严厉，说得一本正经。 轮到夜黎惊愕，靠，什么怪癖，人家裸睡他也要管。 他当然要管，不知道以后她会在什么地方睡觉，会被什么人撞见，她这裸睡的习惯，他真的很不喜欢。 他又道，“你不说，我也会查出来，但是让我知道你有任何事瞒着我，你会知道后果。” 说着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下来，“明天卓飞会带你去医院看望陈家两老，结束之后跟我去一个地方。” 夜黎抓着手中的睡裙，眉头皱了下，“等等，去哪里，你要说清楚。要是还像今晚朱宅这样的事情，我是不会再帮你。还有，你消失的那十几分钟，在做什么，朱家的人可知道？” 到底他做了什么，夜黎是有点好奇，但更想当做他的把柄，没准以后能威逼利诱他。 至于那个黑衬衣的男子，夜黎总有一种感觉，他和慕言炔之间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现在想想，那男子为什么会出现在朱宅，这也是个谜。 慕言炔高大的身体立在门边，没有回头，“我做什么，你无需知道，去哪里，去到就知。” “……”夜黎竟无言以对。 果然要想赢慕言炔，她段数还不够高。 不过他现在已经懂得提前通知她一声，也算比以前进步了，大概，是要她有个心理准备。 早上起床下楼，夜安琪已经离开。 自从夜安琪去总统府当实习翻译后，夜黎觉得回到皇苑能清静不少。 慕言炔也已去总统府工作，他在军校任职后，总统府的工作大部分交给副部长宋奇接手。青山镇海湾爆炸一事后，新闻虽然说是海底油田泄露爆炸，但昨天从青山军校回来时，车子一进入过关道就要严检，说明事情还是不简单。 夜黎自顾不暇，对于国家大事不甚上心，只是留个心眼罢了。 吃过早饭，卓飞准时过来了。 140.第140章 从海里来，又回海里去 <!--章节内容开始-->风城贝尔医院，夜黎见了陈爷爷和陈奶奶。 陈奶奶的腿脚得到很好的治疗，已经好得差不多。他们的儿子儿媳都在，看起来是很普通的中年大叔大婶，常年在国外生活，穿着说话多少收外国文化影响，听说夜黎照顾过两老，上来感谢一阵。 见到夜黎，陈奶奶也非常高兴，拉着她的手说话，“姑娘，我和你陈爷爷都非常想你，镇上发生那样的事情，都不知道你怎么样。前段时间有个非常帅气的军官来看我们，问起你，他只说你没事，我们才放心。” “军官？什么样的军官？”夜黎随口问，想的也许是总统那边派过来慰问的军部的人。 陈爷爷双手握着拐杖坐在一旁，精神不错，轻哼一声，“那个人你见过，还在厨房里救了他一命。” 慕言炔？夜黎挑了下眉，他怎么会来看望陈爷爷和陈奶奶。 或许，是总统叫他来处理问题也不一定。 陈奶奶有点疑问，“什么厨房救了一命，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陈爷爷轻咳一声，敷衍过去，“没什么事，就是个来借水喝的人，这不就是救了他一命吗？” 坐了一会，看两个老人都还好，夜黎也就放心告辞，走出医院时看到老人的儿子，他把夜黎叫住。 “夜小姐请留步，有件事要问问你。”中年男人走上来。 “嗯，你问吧。”夜黎保持礼貌和距离。 中年男人也挺礼貌的，态度谦和，“两个老人决定把青山镇海边那栋房产留给你，这事你知道吗？我这里有一份房产过户手续，需要你签……” 夜黎瞪了瞪眼，有点摸不着头脑，“不好意思，你说什么？陈爷爷陈奶奶把青山镇海边的房子留给我？” 为什么，她跟他们无亲无故。 中年男人点点头，“是啊，青山镇海湾油田泄露一事，政府补偿了钱，足够他们养老。过几天我们夫妻二人便要把他们接去国外生活，手续已经办得差不多，以后，是不会再回来了。青山镇的老屋，两老决定留给你，这是他们的房子，他们的决定，我不好说什么。” 夜黎什么也没说，转身想进医院跟陈爷爷问清楚，就见老人不知何时跟了出来，拄着盲人拐杖站在大门口。 老人看不到夜黎，又好像看着夜黎，让夜黎产生一种他眼睛还好着的错觉。 “陈爷爷，那房子……” 老人笑得慈祥，无法聚焦的眼睛，仿佛在看着远处，但却是对夜黎说话，“就当是你帮小圆保留着，哪天小圆回来了，她还能有个家，好吗姑娘？爷爷拜托你。” 夜黎微微皱了下眉，她知道陈爷爷一直坚持小圆没有死，但听陈奶奶说小圆的尸体都找到了…… 身后陈爷爷的儿子，听到老人念着小圆，脸上露出一丝悲伤，走过来对夜黎道，“夜小姐，就按老人说的吧，当给他们留个念想。” 陈爷爷语气顿时有些急了，“这不是念想，我说了小圆还在，她还活着，还会回来。” 中年男人也皱了眉头，似乎不忍心回忆死去十几年的女儿，沉了语气道，“爸，你要是再这么说，会叫我和小圆她妈妈更伤心，事情都过了那么久，咱们，就当重新开始，好么？” 陈爷爷固执，还坚持，“小圆没死，我说她没死就没死，两年前她还回来了，来青山镇看我和她奶奶，我知道是她，就站在屋外看着我们。” 中年男人眉头皱得更深，有些动气，“爸，你眼睛都看不到，你为什么还要说这种话让人伤心。小圆已经死了，落在海里死的，死了的人，怎么可能还回来？” 气氛顿时陷入一种胶着，在陈爷爷还想回辩时，夜黎及时提高声音打断，“好，我答应你们，接受那栋海边的房子。” “不过，就像陈爷爷说的那样，暂时替小圆保管，如果她有朝一日回来，我会把那栋房子还给她。” 中年男子看向夜黎，轻轻叹了口气，抬步走进医院里。 陈爷爷则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夸赞道，“我果然没看错你啊姑娘，你以后，定会有大作为的。” 准备要走，陈爷爷又叫住她，“姑娘，爷爷有件事，犹豫许久，只想告诉你一人。我追出来，也是想着如果你还在就把这事跟你说了，将来你见到小圆，由你决定要不要告诉她。或许是我们陈家跟那孩子没缘分，或许是她八字命里注定要离开我们，如果将来你真的有幸见到她……” 又是小圆…… 夜黎凝着眉，不知道说这些话的陈爷爷，是清醒还是不清醒，不知道是该信，还是不该信。 “爷爷你说吧，我听着。” 陈爷爷神色看起来很凝重，雾面的眼球好像在看着医院远处的山峦，像是看到很远的东西，虽然他的世界里，只有一片黑暗，但仿佛心里有块明镜。 “小圆，不是我们的亲孙女，不是我儿子的亲生女儿，她，是我们在海边捡到的孩子。” “……！” “那孩子，她脚底原本有一个摸起来回字的胎记，六岁的时候踩到钉子伤到，正好伤到那胎记地方，留了个疤。她真正的身世，我们都不清楚。她跟我们没缘分，从海里来，又回到海里去。她脚底回字胎记，或许和她的身世有关，如果有朝一日你能见到她，你来决定要不要把这个事情告诉她。” “……！” 太多信息，夜黎脑袋有点乱，还没反应过来，猛地眨了眨眼睛，“等等陈爷爷，你是说，小圆并不是你们的亲孙女？” 陈爷爷眼里的雾光开始散了，朝夜黎和蔼地笑着，拄着盲人拐杖边转身便喃喃自语，“是啊是啊，小圆要照顾好自己，爷爷走了。” 夜黎望着陈爷爷走进医院的身影，刚才老人说的话，她还没有完全消化。 这件事，她到底是信还是不信？ 信吧，小圆真的还活着吗，就算她活着，世界这么大，夜黎根本没把握能遇到她。就算遇到，她总不能去扒掉人家鞋子看看人脚底有没有伤疤吧。 “阿黎小姐，我们该走了。”卓飞在身后喊一声，“部长已经在车子里等你。” 141.第141章 礼物 <!--章节内容开始-->夜黎脑袋里还在消化陈爷爷说的话，关于小圆的胎记，小圆是否真的活着？ 一直想着，以至于上车后，车子把她拉到哪里都不清楚。 直到在风城比较老的一条文化街停下来，方清醒。 微微扬了下细眉，跟在慕言炔身后下车，卓飞把车子开去停。 慕言炔走进街边一家以贵出名的珠宝店，这里的珠宝首饰都是古董级别，除去一些著名设计师的限量设计，大部分都是从世界各地皇室贵族收集来的古董珠宝，动则上百上千万。 能走进这里的人，都是极有身份地位的人。 然而慕言炔就像逛菜市场没区别，在负责人走来时还有点冷漠脸，在贵宾休息区的真皮沙发上坐下，拿起一份桌上的外文杂志翻看，对负责人道，“你带她去选。” 夜黎看着男人，在看看有点尴尬的负责人，不明就里，“选什么？” “礼物。”慕言炔头也不抬，似乎对这种事情没什么意见，也不想管。 啥？礼物？给她的？ 平白无故送她礼物做什么，还是这种古董珠宝店，随便一个都是天价的珠宝，这也太突然了。 慕言炔稍稍抬眸看她，似乎看穿了她心里所想，“不是给你挑，给别人挑。” “……！”夜黎睁了睁眼，“给别人挑？那你叫我挑做什么，你自己不会挑吗？” 果然，慕言炔才不会那么轻易送她这么贵重的礼物，以前读高中的时候，他一个月给五百块的零花钱给她，虽然听闻他很有钱，在南市的慕氏家族也是个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但他也是非常抠门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突然就给她买下天价的珠宝。 难道是给夜安琪买的？ 不对啊，要是给夜安琪买，直接带夜安琪来不就得了，叫她来多此一举啊。 “给女人挑礼物，还是让你们女人来比较好。”慕言炔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夜黎的重点是在“女人”上，他这个礼物，是给女人挑的？ 他身边除了夜安琪，他还会给谁挑礼物，真是稀奇了。难道是给朱天晴赔罪的？因为昨夜发生的那些事情。 想想也对，昨晚在朱家闹得那么僵，朱天晴还是军校的教官，以后在军校也要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况人朱祁首长还有意拉拢慕大人当女婿呢。确实是该挑个礼物回去赔罪。 慕言炔又看穿了夜黎似的，微微蹙了下眉，轻轻摇头，不紧不慢道，“她比你大五岁，职业是医生。” 医生？ 他身边有女医生吗？ 夜黎这些年常出入医院抽血，还从来没见过他身边出现过一个女医生。 会是谁？ 夜黎好奇，想着慕言炔这个年纪不结婚不恋爱，对夜安琪也没有意思，对朱天晴也没有意思，难道他暗地里金屋藏娇？ 男人站起来，眉头微微拧着，因为夜黎脸上写满了窥视的不怀好意，仿佛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他跟负责人道，“你们最近来了哪些新鲜的东西，不要太大，精巧一点的，拿出来看看，让她选一个。” 不是说不会选吗，这不选得挺好的。 不一会，有几个店里的人手托着铺上金贵天鹅绒毯的圆盘出来，上面放着十几个各样的饰品。 有镯子戒子，有十分简单又精美的吊坠是一颗古董翡翠的项链，还有手链，珍珠耳环，一些发饰和胸针等，每一样都非常的精巧夺人目光。这个店果然盛名在外。 “你去挑吧，你的眼光她应该会喜欢。”慕言炔扫一眼那些东西，对夜黎道。 夜黎第一眼看中的是一只胸针，上面是雕得非常精巧的飞鹤，鹤上缀有十几颗细小的不同颜色的宝石。负责人微微眯起眼睛，一脸欣慰地拿过一只放大镜递给夜黎，“小姐好眼光，这胸针是R国中世纪时期的维多利亚女王的私人之物，我们两年前收藏的，很少拿出来。你用放大镜细细看那些宝石，会有惊喜。” 接过放大镜，对着飞鹤上的宝石一照，确实惊喜。 宝石里面竟然还做了微雕，雕的是一种维多利亚时期的花纹，两百多年前的匠人已经有这种手艺，真是巧夺天空。 夜黎放下放大镜道，“我看这个胸针就挺好的。” “包起来吧，一会我叫秘书结算。”慕言炔对那负责人淡淡一句。 夜黎看他一眼，这定得也太快了，价格都不问一下。 负责人忙不迭地点头，欣喜。 这样的店，一个月能卖出一两件这种级别的物品，等于半年的营业额。 遇上慕言炔这样爽快的客人，也是一种幸运。 几个店员正准备把东西端回去，夜黎扫一眼，看到什么，“等一下。” “小姐，你还需要什么吗？”负责人挥手示意让人重新端好，耐心问道。 夜黎走到最左边一个盘子前，盯着上面一枚玉镯，微微凝了下眉头。 怎么这么怪异的感觉，这个玉镯看着很不起眼，但是和阮绵绵送她的那一只有点类似，好像是一对的样子。 玉镯的一对不一定是一模一样，有些匠人别具匠心，把玉镯也定性一雌一雄雕刻成一对。如果说阮绵绵给夜黎的那一只光色看起来亮一点的是雌镯子，那现在这只看起来比较素的，大概就是雄镯字。 她慢慢的拿起来，对着光线的一面翻到镯字内面，果然！就看到同样的那三个独特的字体。 风筝蓝…… 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难道说，风筝蓝是打造玉镯的匠人技师，每一只他做的镯字上都有他的名字？这样的话还能说得通，毕竟这种事情，也太巧合了，怎么会和阮绵绵送的那只有种异曲同工之妙呢。 “怎么，你喜欢这镯子？” 慕言炔见她有兴趣，而且盯着看了许久，问一句。 负责人口快，对夜黎道，“小姐，我不得不佩服，你的眼光实在太好，这些东西里面，除了那个飞鹤胸针，这个镯子是最值钱的，其价值可以在风城最贵的地段买下一栋房子，而且在未来也有增值的空间。” 夜黎指着镯字里面刻的那三个字，问道，“这字是什么意思，风筝蓝，是镯子原主人的名字，还是打造镯字匠人的名字？” 142.第142章 这一别，似乎就是永别了 <!--章节内容开始-->阮绵绵送这个镯子给夜黎时，在留给她的信里写过，是一个特别喜欢也特别尊敬的前辈送的，夜黎当时也没想过这个镯子有什么特殊的。但是在文化街这家以贵出名的珠宝店里看到同样“风筝蓝”三个字出现在镯子上，她便有些好奇了。 这么说来，阮绵绵送给她的那一只镯子，价值是不是也能买一栋房子？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礼物未免贵重了。 更重要的是，她对风筝蓝这三个字，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珠宝店的负责人道，“镯子是几个月前从龙城收购来的，大有来历。镯子原本是一对，分雌雄，雌镯子现在还不清楚在哪里，但小姐你现在手上拿的，是雄镯字。如果不是里面雕刻的稀罕的风筝蓝三个字，这镯子或许还没那么价值连城。这三个字既不是原镯子主人的名字，也不是制作匠人的名字，里面有个故事。” “什么故事？” 问的是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慕言炔，他也好奇了。 他好奇的是，夜黎为什么对这镯子尤其是这镯子里的三个字疑惑，难道她之前就见过这镯子？ 又由此联想到一些事情，微微沉吟了一下。 夜黎瞄男人一眼，心里暗笑，以为他这种人，对什么都没兴趣，原来他也会对一些事情好奇的嘛。 负责人道，“这镯子本身质地很好，是上好的蓝田玉，年代也久。但这上面刻上去的字，却是没多久，大概是四五十年前的事情。雕刻这个字的人，说起来你们可能没那么熟悉，毕竟已经去世几十年了。” “此人是S国的前总理风逸民风老先生，他本人亦是非常出色的雕刻家，他在世时雕刻的作品不足十件，件件巧夺天空花费多年时间。其中最特殊的就是这一对蓝田玉镯，玉镯本来就有的古董成品，因为他刻了三个字上去，送给心爱的女人，就变成了价值连城。” 原来出自S国前总理的手，难怪了。 可是这镯子这么珍贵，阮绵绵难道不知道其中深意，就这么随手送给夜黎吗？ 不，那丫头单纯，应该是不会想那么多，或者当时是送给她的那位前辈，就没告诉她是多么名贵的镯子，只是当普通的镯子送出去也说不定。 “风逸民老总理喜欢雕刻的事情，我听说过，但这个镯子还是第一次见。”慕言炔道。 那位S国最受人爱戴，也死得最惨的总理，死的时候慕言炔还没出生，生平事迹后来多少听闻。S国在风逸民之后，几十年来一直在走下坡路，现在的总理几乎不作为，大权都掌握在别人手中，重用他们的特情部门，让很多特工潜入别国获取信息，国家安全存在隐患。 如果风逸民能好好活着，现在也有七十多岁高龄，那今日的S国，或许会实现空前的强大，也没有现在这股邪气。 至于风逸民的雕刻作品，确实稀少，他去世后大部分被人秘密收藏，能见到本就不容易。 据慕言炔所知，前总统阮清山阮老，年轻时和风逸民关系不错，阮家那边似乎有收藏风逸民的作品，但绝对不是这一对玉镯。 “为什么送给心爱的女人，就变成价值连城？”夜黎的重点在这里。 负责人轻轻咳了一声，看了身后几个员工一眼，“你们都下去吧，留下镯子和胸针。” 等接待厅这里只剩下他们三人，他才又开口，不过却是压低了一些声音，“因为没人知道他心爱的女人到底是谁，但他就是送出去了，而且那个女人怀了他的孩子，带着那一对镯子一起消失。这三个字，风，就是风老先生的姓，筝字据说是与赠同音，赠送的意思。至于蓝字，就是风老先生心爱之人的名字。” 听到这里，夜黎总算有点理解了。 难怪会价值连城。 原来“风筝蓝”三个字，是风逸民老前辈赠给他心爱之人小蓝的意思，也算解了疑惑，心中舒畅。 不过那故事，听起来却有些伤感。 离开珠宝店的时候，夜黎问慕言炔，“你说他们最后是没能在一起吧，那个叫做小蓝的女人，风老先生的心爱之人，肚子里有了孩子，却还是被他亲手送走，两人之间一定是有什么难以言说的苦衷，必须要分别。而且这一别，似乎就是永别了。” “你说得没错，风逸民后来娶的，是他们S国那边很有名望的家族女子。”慕言炔道。 “豪门的不得已吗？必须要强强联手？”夜黎暗讽。 慕言炔微微沉了下眉目，没有说话。 两人谈着早已经过世的风老先生的事情，似乎还挺融洽的样子。 夜黎有点想把那镯子买下来，有个小念头，跟阮绵绵送的那只配成一对，奈何没钱，只能作罢。再一想，本来不知道阮绵绵送这么贵重的镯子也就罢了，现在知道贵重，突然邪恶地想拿去当掉换钱。 一个亿啊，一只镯子就能卖一个亿。 呵呵，阮绵绵那傻丫头，到底是怎么想的，她知道自己随手一送，就送了一个亿给夜黎吗？ “你，很想要吗？”慕言炔再次看穿她的心思。 夜黎耸耸肩，卓飞过来给她开车门，她扶着车门道，“当然，谁不想，不过有些东西超出自己力所能及，最好要放弃，何况这些身外之物，多了并不好。” 她今天就要回军校了，只想专心在训练上。 慕言炔微微抬了下眉，有点刮目相看的意思。 待夜黎上车，他转身对卓飞吩咐道，“让秘书把那个镯子买下来，还有，调查一下这个镯子的来源，越具体越好。” 卓飞知道慕言炔是不轻易在这些事情上花钱的人，一个小时不到，一下就花了将近两亿，这手笔，真的有点不像他向来俭朴的作风。 但也知道部长大人向来行事不按常理出牌，点了点头，照吩咐去做。 “对了部长，洪副队关于集训改动的事情，有些疑惑要问你，让你回个电话给他。”卓飞又道，他早上去接夜黎之前，才把慕言炔定下的集训队新改动方案发到军校那边，让洪毅和季英奇做相关准备。 慕言炔拉开车门，“现在就回军校，有什么事，到了再细谈。” 143.第143章 今晚就把他们拉走？ <!--章节内容开始-->军校—— 教官指挥室。 洪毅对着今早发过来的集训改动有点异议，“慕队，你真的要这么做？毕竟现在这些新学员，进入集训时间才短短的两个月，和别国学员相比，他们能力还不太够。” 慕言炔站在窗前，夜晚下的军校比许多地方都笼罩了层威严气息，操练上传来整齐划一的走步声。集训队二十几个学员，就在教官办公楼前面的操练场进行负重跑，每人都要在规定的时间内背三十斤重物跑操练场三十圈。 青山镇的集训刚结束，虽然没有照预期的计划完成，但回来后进行评估，仍有八个人被淘汰。 男人看着下方的学员，“从这些人中选十个人，不是什么难事，综合成绩前十名送走，剩下的就让他们继续普通军校课程。相信我，他们中有些人的能力，远比我们想象中的都厉害。” 洪毅想到青山镇慕言炔受伤一事，默然片刻。 慕言炔转身回来，严肃深沉的面孔上黑眸幽深，“S国那边的行动已经渗透到军部了，对方想渗透我们，我们就顺势而为，将计就计，看看他们能走到哪一步。青山镇海底基地爆炸，不过是他们转移的障眼法。” “你这次潜进去，还是没有突破？”洪毅问。 “有，收获比去年大。” “怎么说？”洪毅问。 桌面一份报告摊开，慕言炔指着上面一个代号H开头的组织名字，“在狼头峰的时候，我跟你提起，我在地下军火洞出口外面遇到那个人，这一次青山镇海底基地爆炸以及派人暗杀我，是他负责的行动任务。” 洪毅看着报告上的名字，拧了下眉，以前在维和部队时和那批人交过手，不是很好对付的人。 “这些人的身份你查出来了？” 慕言炔淡淡点头，“差不多，这次在朱家又见到他，查了一下，他是来见朱老太太的，和朱老太太早前几年在国外认识，是朱老太太的朋友。” 洪毅沉着眉头，“朱老太太的朋友？我看他们是想进一步渗透，获取更多我国的机密。” 慕言炔合上报告，“可以这么说，但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很多行动掌握不了行踪，甚至他们上头有什么人，受什么人的命令行动，目前还查不出，我需要人打入他们内部。” “要联系特情局那边安排？”洪毅道。 慕言炔摇头，神色清冷淡定，“不用，特情局的人都是老油条，反而容易坏事。他们已经有接触目标，暂时不需要打草惊蛇，静观其变。你去安排集训变动吧，我已经跟基地岛那边的老顾说了，那边随时都可以准备。” “今晚就把他们拉走？” “是，今晚。” 操练场这头，三十圈负重跑步结束，又是两轮的障碍训练。 直到接近半夜1点，才得以停歇。 大家放了两天假的轻松感，刚一回到军校就荡然无存，甚至觉得比以前的训练更艰苦。 回到寝室，夜黎简单洗漱后躺到床上。 从枕头后面翻出那只玉镯子，对着窗口照射过来的光亮，仔细凝看了一会，手指拂过内壁里雕刻的那三个字，握在手中，玉石的温润感传到手心，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 想起这个镯子有关的故事，那个风逸民心爱的女人，这个镯子是她卖掉还是遗失的呢？现在来到夜黎手中，是很奇妙的一种感觉，如果那个“小蓝”还活着，现在也是奶奶级的人，该有七十岁了吧，她和风逸民的孩子也有四五十岁了。 咚咚的敲门声传来，惊了夜黎一下。 这大半夜，她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看到门口下面的缝隙有些移动的暗影。 怎么回事？ 眉头一紧，随手拿过披在床头的衣服鞋子穿好，跳下床去，双手微微比着戒备的手势，小心地贴在门边。 难道是朱天晴姐妹又来找茬？ 也不至于。 今天回来也在集训队里看到朱妍，虽然没什么好脸色，但也没有找夜黎的茬，似乎连跟其他女学员说悄悄话都没有，只是一个劲的训练，每次都想超越夜黎。 至于朱天晴，晚上障碍训练是她和季英奇一起负责的，奇怪的是她把夜黎当空气似的，几乎没看她一眼。 这两姐妹，朱家晚宴的事情之后，好像对夜黎态度趋向冷冻状态。 夜黎觉得她们两姐妹有点动静还好，没动静就不知道接下来要酝酿什么大动静。 想起那晚慕言炔把她带走前，跟朱祁首长谈了一次话，到底谈的什么夜黎不清楚，但是能明显感觉到，朱天晴和朱妍对夜黎已经不像从前那么明目张胆的排挤。 那，会是突击检查或是什么特殊的集训内容？ 以慕言炔那么变态的训练手段，不是没有可能。 这么想着，门突然砰地被人踢开。 黑暗中闯进来几道黑影！ 夜黎眉心一紧，借着门后位置的暗影，一手劈过去，顿时把第一个进来的人劈得跌出几步。 然而他后面还有好几个人，都是脸上化着迷彩在昏暗的光线中难以认出面孔。 伸脚往第二个人踹去，过了几个拳脚，很快就被对方压制下来。 隐隐觉得这人身形有点熟悉，但还不容反应，脑袋上就被套上一个麻袋。 刚想挣扎，不想那麻袋里有种刺鼻的气息，她来不及屏息，吸进去一口，只觉得天旋地转，顿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哒的一声，房中光线亮起来。 被劈了一手的季英奇摸着脖子后面站起来，有些疼地揉着脖子，盯着倒在地上的夜黎道，“想不到她现在的身手，都反应这么快了。这丫头也忒心狠，这一手劈的这么狠，要不是我底子好，脖子都要被她劈断。” 洪毅也看着地上的人，对着季英奇轻轻摇头，“我之前说什么来着，她是个天赋型的军事人才，将来很快就会超越你。走，把人带走，就剩她一个了。” 夜黎迷迷糊糊的又清醒了，那种刺鼻的味道虽然一时让她晕过去，但她不知为何很快醒来，这就跟上次在夜宅被姚凤琴派人迷晕她又差点被高猛强/暴一样，当时用的是浓度很强的迷药，她也醒得很快。这次的迷药没有上次猛，醒得更快些。 在麻袋里听到这两人的对话，顿时一个激灵。 这不是洪毅和季英奇的声音吗！ 搞什么！ 他们弄晕她做什么？要带她去哪里？ 144.第144章 这是要命的节奏 <!--章节内容开始-->夜黎在装晕，没弄清事情缘由之前，不要有动作。 她想，洪毅和季英奇倒不至于要害她，这很可能是慕言炔的吩咐，不知道又是什么样的变态集训。 脑袋被套在麻袋里，除了呼吸，并不能看到外面的情况，一切只能靠听和感觉。 夜黎知道自己被人转移出寝室，上车，车子开了大约三十分钟的时间。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有飞机的声音，不是直升飞机，更像是一种军事专用运输机型，声响和民用机完全不同。 听到洪毅对转移她的人道，“你们轻点移动，不要让他们磕磕碰碰，飞机要飞三个小时，麻药会让他们在五个小时后醒来，醒来之后，身体要无恙。” 有人把她搬到座位上坐好，飞机平稳起飞。 三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夜黎算了一下，Z国面积不大，从最国土比较南端的南市，飞到北端的城市龙城，也就两个小时的时间，三个小时，这是要飞出Z国领土吗？出国？要到哪里去？ 时间说快也很快过去，飞机缓缓降落。 在这过程中，麻袋一直套在头上没有取下来。 空气中有股咸湿的海风气味，他们这是在海上？ 夜黎再次被转移，这一次，是转移到船上。 随着轻微的海浪颠簸，船开了一会之后，她最后一次被人搬移，放在柔软的沙地上。 至此，她知道，这真的是在海边。 麻袋被取下来时，她也没睁眼，直到轮船开走，再也没有一点动静，她才慢慢地睁开眼睛。 咸湿的海风，和翻腾的浪潮声，海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天，已经亮了。 清晨的太阳，像一个咸鸭蛋黄远远窝在一望无垠的海面上，晨霞和海面交映出一种橙火的壮丽颜色，很美的日出！ 但下一秒，夜黎就有点怔住了。 因为除了她，沙滩上还躺着大约二十条人！ 除了她清醒，所有人都还在昏迷中，跟她一样都是穿着训练服，但大部分的面孔夜黎没见过，只有少数几个，是以前集训队见过的学员，都是综合成绩在前十名以内的。其中一个她还有印象，叫做薛姗姗，她似乎还有个哥哥叫薛麒麟，是综合成绩排名第二的，不过没见到他。 也没见到阮烈和无情。 成绩排名第六的朱妍也不在。 奇怪，难道他们没有被绑过来？ 不可能啊，如果这是集训内容之一，集训队剩下的二十多人都去了哪里？ 还有，沙滩上这些陌生的学员面孔，有男有女，还有不同肤色发色的外国人，又是从哪里来的？ 就算想也没个结果，夜黎暂时把精力放在其他地方，站起来查看一下环境。 四周荒芜，蔚蓝海水的对岸有一座面积更大一些的海岛，空荡荡的海面上有三艘小木筏，系在离沙滩有一百米远的礁石上，在海浪中漂浮。 其他人都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夜黎索性站起来，沿着海岸线走出一段距离。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就绕回了原地，原来是个小海岛！ 他们是被放逐到荒岛上来进行集训了？ 看着沙滩上躺着的二十来条人，感觉像被抛尸一样。 海岛的面积非常小，大概只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而且夜黎注意到，仅仅过了半个小时，潮水就涨上来一点了。不知道这个海岛的地理位置，但从温度和植被来说，这里应该是热带，热，很热！ 走了一圈已经热得浑身是汗，而且有点渴。 夜黎把训练服外套脱了扎在腰间，只穿了贴身的军绿短袖T恤。 注意看了一下，才发现她刚才躺的位置旁边，有个小黑袋子，不仅是她，其他学员每个人身边都有一个黑袋子。 打开，里面只有一瓶水，一包压缩饼干。 身边，几个外国学员开始慢慢清醒过来，看了自己周围的环境，也是很懵逼的状态。 陆续的，学员们渐渐都清醒过来。 那个薛姗姗醒得也算早，她揉了揉太阳穴，看到夜黎时眼神微微一定，有些傲地把目光移到别处，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她算是还比较冷静的学员。 呜—— 刺耳的防空警报呜鸣响起，惊得所有人都警惕起来。 声音好像是从海岛最高处的一个小悬崖上一块石头上发出来的，细看能看到一个类似喇叭的扩音器。 听到这种类似警报的呜鸣声，大家抓着黑色的小包，纷纷在沙滩上站起来。 广播里出现一个低沉浑厚的男人声音—— “这里，是国际基地训练群岛，你们都是从各国军校精英学员中选拔出来的顶尖，只要能从这里出去，你们就是各国国家顶尖的人才。” 夜黎静静听着，皱了皱眉。 国际基地训练群岛？ 之前好像听阮绵绵提过，俗称基地岛的地方，据说是由许多小岛组成。 一个由联合国与各国共同筹建的顶尖人才培养训练交流基地。 位置具体在哪夜黎不是很清楚，很神秘，进来的学员，不完成学业，没有达到考核成绩，是无法出去的。 夜黎很冷静，心里也有一丝小小的兴奋。 终于，她能够来到这种提升更快的地方学习。 广播里的声音又道，“现在，你们讲进行木筏争夺战。你们能看到不远处的那三张木筏，每张木筏一次只能乘坐一人，你们21个人，七天，每人一瓶水一包压缩饼干。记住，离开小岛到对面基地大岛的机会，每天一次。留下来的人，则要等到第二天同一时间，等广播响起，才能开始进行木筏抢夺战。” 此话一落，沙滩上二十个学员都露出一丝惊惶。 夜黎瞪圆眼睛，这是要命的节奏！ 三张木筏二十一个人抢，一次只能出去三个人。 这就是基地岛的训练？这才刚到，就来个这么大的动作，是不是意味着往后的训练更艰巨？ 她眼中凝起光，盯着海面上的木筏子。 当然，越早离开就越有优势。 最后离开的人，要在岛上呆七天不说，一瓶水也难以支撑七天。 “现在，注意听鸣号声，三声之后，木筏抢夺开始。” 145.第145章 祝你走好 <!--章节内容开始-->“现在，注意听鸣号声，三声之后，木筏抢夺开始。” “先逃离出小岛的学员，可以选择要不要把你们的饮用水和压缩饼干留给后面的人。留下的人不要抱着侥幸的心理，一旦你们松懈，留到最后的三个学员，要在岛上再呆上七天时间才能离开。” 规则一说完，所有人都紧张戒备起来。 一瓶水，一包压缩饼干，如果留到最后，还要再坚持七天，那会要人命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充满了敌对之意，每个人都想早点抢到木筏逃出小岛。 男生和女生人数差不多，女生多了一人11人，男生有10人，来自同样学校国籍的人，他们很快组成各自三五一人的小团体。薛姗姗往夜黎这边看一眼，没有朝她走过来，而是走到一个外国男生小团体那里，用一口流利的外文跟他们说了些什么，然后，她就加入了那个团体。 他们一共有六个人。 而旁边另一组四个人的团体，两男两女，也过来拉人，叫夜黎加入他们。 “来吧，现在这种情况，要联手才能赢。”其中一人对夜黎道。 夜黎眉心凝着，觉得那样的组队情况并不好。 六个或是五个人的团队，到最后只有三个人能成功抢到木筏离开，那么剩下的人呢？ 太阳一点点爬上来，空气逐渐变得燥热。 热带阳光不是开玩笑，即使是早上的阳光，在太阳和海风下站久了，也晒得人皮肤发烫。 鸣号声响了一声，呜…… 那声音让每个人都更紧张起来。 燥热的空气下，战斗一触即发。 第三声鸣号响起后，几个离木筏近的学员，已经冲向海里。 然而后面几个组团的马上追出去，几下就把他们打翻在海水里，所有人都奔到木筏那里去。 场面立即陷入混战之中。 夜黎其实离第三张木筏有点进，但刚才一个海浪，那张木筏被浪吹到礁石后面的急弯里，里面水深浪涌，大家几乎都是奔着另外两张木筏去，没人去动第三张木筏的念头。 她刚想往礁石那边走，旁边一个女生已经挥拳过来。 两个月的新生训练，每个人都学了搏击术和一些战斗技能。 夜黎反应迅速，侧身躲避女生犀利而招招全力出击的拳头，跟对方打太极。 21个人，三个木筏，一次只能一个人上，不管怎么样都要保留体力。 往后退了几步，看清是薛姗姗时，夜黎眉头一动。 薛姗姗那种傲气和朱妍朱天晴完全不同，她似乎根本不把夜黎放在眼里，估计没什么人能让她放在眼里。她的眼里仿佛只有赢，只有成功，没有失败，很自信。 “怎么，你想下去？下面浪这么大，就算你能拿到那张木筏，只要出了那片礁石小湾，肯定会有人上前跟你去抢。不如你帮我，你去拿木筏，出了小湾口那头，我帮你处理想要抢木筏的人，我乘木筏离开后，会把我的水和压缩饼干留给你。” 夜黎冷笑起来，“呵呵，听听你自己说的话，哪一句，是对我有利的？” 薛姗姗歪了歪嘴角，“夜黎，你不要不自量力，论身手，你是打不过我的，我也是注定要第一批离开的。我把水和食物留给你，你还能多撑几天，否则你以为这些人里，哪些你能是人家的对手？” 夜黎挑眉轻笑，“哦，是吗？你要想要木筏，你就跳下去礁石湾里面拿，祝你走好。” 说着扭头要走，薛姗姗在身后有点动气，倒是想不到夜黎会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另一边，海滩上十几个人扭打得不可开交，为抢那两艘木筏都几乎要拼命，刚爬上去的人，马上又被人拖下来，丢回海里。 薛姗姗盯着礁石下面的第三张木筏，看看夜黎的背影，一个箭步冲上去拦住去路，一点也不客气地说道，“你给我下去，不下去，休怪我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呵，要动粗的。 夜黎眼皮轻轻一掀，看着薛姗姗那张长得还算漂亮的脸蛋，再看看已经在海面上升起来的毒辣太阳。 薛姗姗指着不远处几个坐在沙滩上一直没怎么动静的外国学员，又道，“你最好配合，否则一会他们休息够了，开始有动作，你根本就没办法对抗他们。那些人，都是S国军校出来的，他们的训练方式，能进基地岛就已经比我们都要强大很多。” 原来是S国来的。 他们三个学员，夜黎刚才也注意到了，一直都很冷静地坐在沙滩上休息，没有加入到海里那两艘木筏的抢夺中。 看起来都很年轻，大概20出头，体格都很强壮，练得浑身的肌肉。其中一个光头特别惹眼，在夜黎看过去时，也往夜黎这边看了一眼。那一眼对视，让夜黎感到一种危险和威胁，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夜黎懂，他们和她一样，没有加入是因为想等别人消耗体力。 等海中那群人打得差不多，就看到他们慢慢站起来，朝那两艘木筏走过去。 光头一手就把一个学员拎起来，远远丢到海里。 夜黎一下瞪了瞪眼睛，觉得不妙。 这些人，确实不是吃素的，而且他们有十足的把握能抢下木筏。 其他学员在刚才争夺的过程中已经消耗太多体力，尤其是在海水里对抗，更容易消耗力气，这会儿遇到他们三个，就像棉花一样团团被踢开。很快，三个S国男生中的两个，就占领了那两张木筏，剩下的光头在两个人划走时，一直抵抗上来阻扰的人，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等那两个同伴已经划出别人追不上的距离，其他人也处理得差不多，大部分已经消耗体力，而且多少也挂了些彩，用尽最后的力气往岸边游，瘫在沙滩上。 光头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海水，看向夜黎和薛姗姗这头，朝她们走过来。 夜黎看着海滩那边的情况，等回过神，就见薛姗姗眼里升起一些阴狠，伸手用力把她推到身后的礁石下面，汹涌的浪涡一下就把她整个人卷进去…… 146.第146章 她是被人推下去的 <!--章节内容开始-->基地群岛A区—— 飞机缓缓降落在平坦的军用停机坪上，那里已经等着几个基地岛的负责人，洪毅和季英奇也在其中。 慕言炔一身军装从飞机上下来，领头的外籍负责人迈特四十岁出头，已经迎上去同他握手，“慕，我的朋友，欢迎你，你能来基地岛，加入指挥营，对这些学员来说，是他们的荣幸。” 慕言炔用流利的外文与迈特交流，“基地岛每年能培养这么多优秀的精英，往中东地区送去维和人才，维和世界稳定，是你们的功劳，我这次受邀前来，也只是个兼职的，比不上你们在这里干了多年。” 一个三十岁出头长得很和善的男人走上来，“老慕，你别谦虚了，迈特邀请你多年，让你当国际基地岛的训练顾问，这么几年都没停止过邀请，如果你没有这个能力，谁有这个能力？” 说话的是顾常，老顾，慕言炔年轻时的教官，后来变成出生入死的搭档，他和洪毅，都是慕言炔当年去维和部队时的铁战友。老顾年纪大些，这几年一直在基地岛任指挥教官。 迈特笑道，“慕，这次你筹划的新学员精英计划，很精彩，基地岛近几年模式成型，训练没有突破，你能来当总顾问，真的是太好了，我代表联合国欢迎你，也希望你能考虑在此常驻。” 慕言炔淡淡一笑，“我会考虑。” 老顾瞥他一眼，唷，慕大部长向来是一口回绝的，现在肯考虑，不错不错，比以前有点人情味了。 迈特离开后，老顾把慕言炔等人带往指挥中心。 慕言炔问道，“海岛那边的新到学员，已经开始了吗？” 老顾点头，“刚开始，一时半会还结束不了，洪毅和季英奇在监控着，我照你说的，把这批学员都交给他们训练，不让其他人插手。你这次，真的打算就任基地的总顾问？以前迈特请你多次，你从未答应，这一次是为何？” 慕言炔没有直接回答，“海岛上的监控状况状态如何？” “比过去先进多了，现在是全方位的卫星摄像监控，他们在各个小岛上的情况可以通过天上的卫星监控，数据传输到指挥中心，这边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连人物表情都能看得清楚。106个学员，6个岛，每个岛上21人。” 一行人走了一段，搭乘电梯，进入位于地下的指挥中心。 偌大的指挥中心内，上百个屏幕24小时实时播放基地各处监控，几十个工作要员在期间穿梭调度。看到慕言炔一身高军衔的军装，纷纷站立敬礼，齐声喊道，“长官好！” 洪毅和季英奇从后方走过来，“慕队。” 慕言炔轻点额头，走到专门监控小岛群的一处监控屏幕前。 大屏幕又分成了六个小屏幕，每个屏幕对应一个小岛，每个小岛上的新近学员，都在争夺三艘小木筏。 屏幕画面里，刚被送到小岛的新学员经历过激烈的木筏争夺战，已有不少学员倒下放弃。 慕言炔扫了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右下角的那一块监控，手指滑动放大。 那座小岛上，有两名学员已经成功搭乘木筏离开，已经划出很远的位置。 “还有一艘木筏呢？”慕言炔问道。 季英奇神色僵了下，看向洪毅。 洪毅切到另一个监控角度，画面移到礁石那头，只见画面里，夜黎正在急流中翻腾，抓着那艘被小海湾里的激浪拍打得快要支离破碎的木筏，与急流对抗，往小海湾出口奋力游去。 男人脸色一下就沉下去，眼睛紧紧盯着画面中心的身影，她看起来太渺小，仿佛随时都可能被急流卷走。 老顾也看到了，微微皱了皱眉，“这位学员怎么回事，这海湾急流这么危险，她还跳下去，要不要命了。一般来说，要等过午，风浪平静些，再下去拿木筏才是上策，这样太冒险，丢了命不值。” 季英奇在一旁道，“她不是自己跳下去的，是被人推下去的。” “被人推下去？”老顾看向季英奇和洪毅。 心道这基地岛的集训才刚开始，这些新生学员中就有人不折手段，看来今年会特别精彩。 慕言炔在听到夜黎被人推下去时，扶着控制桌面的手微微紧了紧，眼神里有些厉色，“谁推的？” 洪毅手指指向海湾出口那头的一个身影。 顺着看过去，就看到薛姗姗已经往海湾游过去，企图等着夜黎，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看，又有人游过去了。”季英奇指着屏幕一角。 就看到一个光头学员在海水中慢慢潜入，朝海湾口游过去。 几个站在屏幕前的男人都严肃起来，盯着屏幕上的动静。 洪毅想，以夜黎的情况，如果只有薛姗姗一人，她大概还能应付，但是多了一个男学员加入争夺，她就算费力把木筏弄出海湾，一定会被人抢走。毕竟她在那些急流里消耗了太多体力。 老顾看着屏幕里的夜黎，不由道，“这丫头，看起来还挺冷静挺聪明的，能够借力使力。” 小岛这头—— 夜黎落水时只觉得整个人被急流卷得差点撞上礁石，手掌好像被割到，但她管不了那么多，这种感觉和上次在青山镇被巨浪卷起来的感觉类似。不过这里的急流随着潮水的涌入，有规律，一旦摸清规律，就能应对。 她等到急流缓些的时候，往小木筏游去，抓着被撞得有些散开的木筏，借着急流退回来的力量，就用力蹬起双腿，一口气把木筏推出海湾口，总算逃开那些危险的礁石和急流。 但她根本不能松一口气。 前面不远，水性极好的薛姗姗，已经朝她游过来。 而薛姗姗的后面，那个光头也游了过来。 薛姗姗很快就游到夜黎面前，用力把木筏往她那边扯过去。 夜黎刚从急流中出来，实在消耗了很大的体力，这会儿要和薛姗姗硬着来是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木筏被抢过去。 想到刚才被推下礁石，她眼底升起一抹暗红，游过去抓住木筏一角，手中已经多了一块锋利的礁石碎片。 “你要做什么？”薛姗姗扭头瞪她。 夜黎把石头锋利边缘割向缠绑木筏的绳子，漆黑的双眼里满是狠冷，“你想坐享其成？没那么容易，我无法离开，你也别想。我夜黎他妈就跟你耗上了！” 147.第147章 操心终身大事 <!--章节内容开始-->夜黎把石头锋利边缘割向缠绑木筏的绳子，漆黑的双眼里满是狠冷，“你想坐享其成？没那么容易，我无法离开，你也别想。我夜黎他妈就跟你耗上了！” 再准备隔断第二条绳子，她的手腕一僵，已经被身后游上来的光头握上。 想抽回手，发现那光头握着她的手一沉，拇指已经扣在她的主动脉上，顿时一阵抽痛。 尽管痛，夜黎还是死死咬着牙，面色冷厉地瞪着他，“放手。” 光头被她眼中的狠戾怔了一下，握着她的手就微微松了松。 对面的薛姗姗暗喜，趁着光头对付夜黎的时候，把木筏拖过去，整个人跃上木筏。 但下一秒，她只觉得脚踝一紧，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从后面抽落海里。 夜黎看着光头把薛姗姗从木筏上拖下来，也呆了一下。 握着石头碎片的手一紧，又往捆着木筏的绳子割去。 光头回头过来，炯炯有神的目光打在夜黎脸上，“别割了，你上木筏去，先走。” 夜黎又是一愣？ 什么，他在说什么？让她先走，为什么？ 说话间，薛姗姗已经从水里浮起来，脸上盛怒，在海中挥拳就朝光头扑过去。 两个人马上水里扭打在一起。 夜黎还愣着，光头一手挡住薛姗姗，一手推她上了木筏。 薛姗姗一看到夜黎爬上木筏，整个人激动起来。 光头与她交手，两人身手不相上下，借着一个涌上的海浪，她一个回蹬，在水下踢了光头一脚，把光头踹出好远的距离，自己得以抽身，朝夜黎那边游过去。 夜黎刚上了木筏，一米宽的木筏，刚才在礁石湾里撞了一下，已经有两块圆木散开，加上逆着浪要荡到海水平静一点的地方还有些困难，她几乎没能划多远，薛姗姗倒是游得快到了。 太阳越来越烈，浑身咸湿的海水，在烈阳的暴晒下，整个人黏腻难受。 海浪似乎比更早一些时候平缓许多，但逆风阻力还是不小。 夜黎看着游过来的薛姗姗，不知为何越来越冷静，仿佛薛姗姗在水中的每一个动作，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为了游得更快，薛姗姗整个人几乎是潜到水下去。 在她的手抓上木筏时，抬头却看到一脸冷戾的夜黎，站在离她非常近的地方，冷冷地看着她。 那双漆黑的眸子，在逆光中显得更加黑白分明。 薛姗姗本来以为夜黎会弃木筏躲开，但她没有，就见她微微勾起唇角，那样的夜黎看起来真的像个小恶魔。 手中的石头还没丢掉，用力往薛姗姗握着木筏的手掌扎过去，不带一丝犹豫。 薛姗姗大惊，急忙把手抽回，但与此同时，却是用力踢了木筏一脚。 木筏一震，夜黎整个人就没能站稳，往后倒去。 薛姗姗再抬头起来，发现夜黎已经不在木筏上了。 她心里一喜，刚要爬上木筏，只觉得水中掠过一道暗影。 还没容她反应，大腿处便传来一阵刺痛，血丝顿时在海水中晕开。 “啊！”她愤怒地尖叫一声，往水中踢打。 夜黎聪明地潜在水下，毕竟水的浮力大，就算在水下踢打，也会分散掉很多力道，薛姗姗的拳脚打在水里都是徒劳。 后面，光头已经游上来。 薛姗姗的战斗力还挺强，虽然综合成绩排在第四，但夜黎想她应该有所隐藏，所以才能跟光头这样身手的打个平手，谁也没能占谁太多便宜。在海中打斗实在消耗体力，他们两人都开始喘粗气。 夜黎不知道那个光头为什么帮她，尽管看起来不像在帮她，更像在帮他自己，但夜黎还是多了个心眼。爬上木筏后随手把装着水和干粮的袋子朝他丢过去，自己却从海里把薛姗姗那一份捞过来，放在木筏上。 薛姗姗被光头牵制着，看到夜黎不但重新爬上木筏，还把她的袋子抢去，几乎要抓狂了。 夜黎抓起划水板，借着一个退浪划出更远的距离。 只听得薛姗姗在水里大喊大叫，拳头不断捶击水面，溅起水花，“你给我回来！” 那声音听起来特别可笑。 人啊，真的不能太高估自己，也不能太低估别人。 指挥监控中心—— 看着屏幕里发生的那一切，站在屏幕前的几个男人都陷入沉默中。 许久，老顾指着屏幕上的夜黎，对一个下属说道，“这名学员的资料给我。” “不用看了，她叫夜黎。”慕言炔开口。 老顾一怔，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 慕言炔也不回避他的目光，视线再次回落到屏幕上，夜黎已经划着木筏离开小岛一段距离。 他朝一面能看到海底的防弹玻璃墙面走去，不时有五彩斑斓的热带鱼在水里游过。 老顾也跟过去，小声问，“那孩子，就是你从福利院带回来的那个小侄女？哎呀，都长这么大了。” 表面是叔侄女的关系，慕言炔是夜黎的监护人，其实没有任何血缘，何况夜黎一旦满十八岁，在法律上这监护人的关系也就没有了，老顾这点还是知道。 慕言炔不正面回答，他身边几个关系过硬的都了解，他当初带她回来的初衷是给夜安琪治疗血液病。 老顾盯着男人看了许久，“你还和夜家的那位千金住在一起？” 慕言炔扫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 他们当初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搭档，执行过死里逃生的各种艰险任务。老顾还曾经是慕言炔的教官，即使是这种关系，老顾对他还是顾忌三分，慕言炔总把自己藏得太深，太神秘，没有人能真正靠近，也没人敢真正的靠近他内心深处。 老顾笑笑，“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看我家大儿子六岁，小儿子满地跑，你现在还单着呢，这不是操心你的终身大事嘛。” 慕言炔手轻轻攀着栏杆，望着玻璃墙里的深蓝，话题一转，“迷宫岛的项目是不是很久没有启动了？” “迷宫岛吗？自从前年一个学员在里面意外身亡……”老顾顺口，意识到自己被带跑偏，皱眉，“哎，我跟你说正事呢。你不能就这么和夜家大小姐住在一起，又没有进一步的表示。她也有二十几岁了吧，人家对你的心思，肯定是很明了的，就没哪个单身的姑娘对你没心思。夜家，我看也很想攀这门亲事，或许早就认定你了。再说，她是你救命恩人，当年……” 148.第148章 他有这么老吗？ <!--章节内容开始-->“你怎么变这么啰嗦了。”慕言炔摇摇头。 老顾看慕言炔脸色有些暗沉，没有继续说下去。 男人转身走回去，深幽的目光仍是定在屏幕上，看着夜黎瘦小的身影在木筏上奋力划动，眼神仿佛凝固了一般。 许久，他有些出神地开口问，“你们，相信爱情吗？” 一旁的洪毅和季英奇听到这话，脊背一挺，不相信是从慕言炔嘴里问出来的。 老顾双眼一瞪，活见鬼一般瞪着慕言炔，“你这不废话嘛？我要是不相信爱情，怎么会娶容芝，怎么会跟她生一堆熊孩子？” 季英奇呵呵一声，“慕队，我当然相信啊，我都结婚了……” 洪毅也耸耸肩，“我也结婚了。” 三个人看着慕言炔，就是一副，我们都结婚了，当然知道爱情是怎么回事，你问这话很像白痴诶。 老顾静静地看着那个男人，摇了摇头，“老慕啊，你别跟我说，你这岁数了，还不知道爱情是什么？” 慕言炔自嘲地笑笑，声音略微爽朗，“你不要因为和容芝青梅竹马结婚早，儿子六岁，就说我老了，我还没那么老吧？” 说着扭头看向洪毅和季英奇，“我很老了吗？” 二十七岁，很老吗？ 他少年天才，20岁的时候出任务当领队，手下全都在25岁左右，比他年龄大但资历小的大有人在，老顾就是其一。 蓦地想起夜黎青春无敌的年纪和身体。 以前老听夜黎一口一个小叔叔小叔叔的喊他，明明就很年轻，叫叔都叫老了，又他或许是心境太过成熟老成，从没把那些称呼放在心上。现在夜黎不知何时已经不叫他小叔叔了，他又觉得少了什么，那丫头虽然没有以前那么怕他，但是隐隐有种隔阂的坚硬，竖立在两人中间，很难打破。 想到她现在总是直呼他名字，又觉得有点恼。 老顾笑起来，挪揄道，“我承认，以你的身体状态，再过五十年，也是身强力壮，那方面不是问题。” 说得洪毅和季英奇在一旁也暗笑起来。 慕言炔横老顾一眼，眼神中幽暗不少，一种自嘲的语气说道，“我这种人，不应该有男女之情，更不该有爱情。” 老顾愣了愣，和洪毅相视一眼，洪毅朝他摇摇头，示意别说了。 良久，老顾只是伸手拍了拍男人宽厚的肩膀，“老慕，过去的事情，应该让它过去，早些忘掉。如果你还不值得被爱，这世界对你就太不公平了。” 慕言炔轻笑一声，笑声里的自嘲更明显了。 盯着监控屏幕的季英奇扭过头来，报告小岛逃离情况进展，“慕队，第一批逃离的学员已经全部到位，请下指令。” …… 阳光热烈，海风咸湿的味道钻入鼻腔，海水早已把身上衣服浸个湿透。 夜黎划了两个小时的木筏，到岸上时，已经累得快要虚脱。 她倒在沙滩上，任由阳光照射，沙子沾满她的头发脸颊，在阳光下金灿灿的颜色。 然而看到阮烈跑过来时，仿佛也给她带了力量。 果然，她就知道，他会在！ 作为综合成绩第一名的学员，如果他没进基地岛训练，说不通。 “夜黎，你也出来了！” 阮烈看到夜黎很惊喜，但他习惯克制了那种外放的情感，一张硬朗俊气的脸，眼睛微微弯着，寸板头上沾了不少沙子，麦色的肌肤在阳光下像镀了层金光，看起来更加阳光正派。 沙滩上还有其他学员，夜黎一看就明白了，不止她刚才逃出来的那个小岛，基地群岛上无数大大小小的岛，他们集训队被送到基地岛的学员是分开和别国的学员在一起进行特训。 阮烈能第一批逃出，在夜黎的预料之中，他有那个能力。 但是看到不远处黑着脸的朱妍，夜黎却是有点意外了，再看看阮烈，顿时就明白过来。 朱妍和阮烈分到一起，以阮烈的性格，定然是会帮她的，就像那次在骆驼峰沙漠区，朱妍被沙陷困住，也是阮烈救的人。 看到夜黎能第一批逃出，朱妍也是有点惊讶。再看到阮烈对夜黎那么热情，原本以为能和阮烈并肩作战，现在加入一个夜黎，顿时心里像卡了根刺一样，尤其是朱宅晚宴后，她们姐妹已经被警告不能动夜黎，见着夜黎就像仇人一样。 那种看她不爽，但又不能拿她怎么样的感觉，很郁闷。 “听说这次我们集训队能来基地岛训练的，只有11个人。”阮烈说道。 夜黎微微挑了下眉，从青山镇回来后，集训队还剩二十五人，这次来基地岛，又刷了一半。 朱妍站在不远处，语带讽刺，“本来是10人的，但谁叫某人有后台，就多算了她一个，也是她运气好，否则就她这种，连基地岛是什么都不知道。” 夜黎没理会朱妍，看向阮烈，“你可知道基地岛的具体位置在什么地方，这里应该是热带。” 阮烈点点头，“具体位置是机密，只有高层才知道，但这里确实是热带地区，一年四季温度都维持在20到30度。现在风城那边已经入秋，很凉了，你看这里还是很热。” 从那个小岛逃出来这里，以为会是什么营地，没想到只是一个更大一点的海岛，从沙滩望过去，还能看到位于对面夜黎划木筏过来的那个小岛。而这个岛面积虽然大，但是更显荒芜，几乎没什么植被，光秃秃的只有石头。 身后突然走过来两个人，一个是伍勤，一个是薛麒麟。 夜黎看到他们两个倒是不惊讶，他们也有能力从第一批中突围逃离小岛，只是看着伍勤的时候，就想到青山镇的一些事情，就多看了她几眼。 薛麒麟有些阴郁地走过来，又往海面望了一下，语气有点冷地问道，“夜黎，你有没有看到我妹妹薛姗姗？” 夜黎看着他，微微勾了下唇，点点头，“有啊，她没能逃出来，只能等下次机会了。” 薛麒麟阴郁的眉眼沉下去，定定地盯着夜黎看了一会，什么也不再说，往后走去。 他似乎不想跟夜黎他们套近乎。薛家的这两兄妹，感觉都有股傲气，但相比薛姗姗，夜黎总觉得这个薛麒麟更让人捉摸不透，而且之前就听说了，薛麒麟和薛姗姗并不是亲兄妹，薛麒麟是薛家养子。 据夜黎所知，薛家在龙城也是非常有名望的人家，是属于保守党一派的，但看他跟阮烈并没有玩到一起，可想而知，保守党里面也是分小派别的，利益不同。 “有船过来了！”有人喊了一声。 顺着那声音看向海面，从左侧海面上开过来一艘军用艇。 149.第149章 有这个必要 <!--章节内容开始-->军用艇是水陆两用，底部类似坦克底轮，能直接开到沙滩上来。 沙滩上十几个第一批逃离学员，都纷纷站起来，看着从上面走下来的人，纷纷站好。 夜黎一看到慕言炔，一身挺拔的军服，肩上有基地岛的教官肩章，眉心就微微拧了下，他竟然摇身就变成基地岛的教官了。果然这事就离不开他的策划，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怎么样的变态训练。 身后几个不知是哪国的女学员开始议论，“那位，就是传说中的慕上校吧，他本人好英俊好威武。” “是的，早早听闻他年轻时的各种英勇事迹，他就是我的偶像，要向他看齐。” “不知道他可结婚，可有女友。” “结婚似乎没有，但是有没有女友不清楚，我认为慕上校这样优秀的男子，他的另一半也一定要十分优秀。” 她们八卦时，慕言炔已经领着几个基地岛的教员走过来。 男人深眸沉沉地扫视一排学员，不知道是不是夜黎的错觉，总觉得他的目光扫在她身上时，停顿了很长时间，而且不同寻常。似乎想确认她是不是受伤，见她完好，他才有淡淡地把目光移开。 他声音里有种不怒自威的严厉，让人有种忌惮，“恭喜你们成为第一批逃离小岛的学员，你们应该知道能者多劳这个词，越有能力的人，越要做更多的事情。” 这段话，像一股无形的压力袭来。 阮烈朝夜黎看了一眼，表情带着疑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 不管有什么，夜黎知道不是那么好应付的，要提起精神。 才刚从小岛那边逃离出来，她才刚喘口气没多久，马上就要进入下一个项目。 慕言炔停顿了一会，又道，“不要以为你们是第一批木筏争夺战的赢者就放松警惕，那只是你们闯过的第一关，要连续闯过三关，你们才能真正算是基地岛的学员。” 十几个学员听这话，你看我，我看看你。 原来，他们现在还不算是基地岛的学员，本以为从小岛逃出来就可以松一口气，这一刻每个人都像屏住呼吸。 慕言炔话落，朝身后的几个教员挥手示意，几个人走上来，先给夜黎他们手腕上戴了一个黑色的金属环，然后眼睛套上黑色带子，眼前顿时就一片黑暗。 夜黎脑袋有疑问，但没表现出来，她想，进了基地岛，一切训练皆有可能。 之前就听阮绵绵说过，基地岛的训练不是人呆的地方，想必是以训练艰苦残酷著称。毕竟这里大部分学员，在离开基地岛后都有可能去国家边境或者中东纠纷战乱地区实战，如果没有两把刷子，出去是送死。 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但所有人都被带往不同地方，不同的方向。 夜黎感觉好像走出一段距离，大部分的路是往下走的，因为空气嗅起来逐渐变得潮湿，周围环境变得更加安静，海浪声也不怎么听到了。过了一会带着她的人才停下来。 又过了一会，身边再没有什么动静，那个人应该是离开了，无声无息的。 夜黎确定没有异常，把罩着眼睛的黑带子取下，顿时就皱紧眉头，整个人都绷紧神经。 黑压压的！一点光线也没有。 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想起什么，马上摸到手腕上的那个金属环，果然有个凸起的开关，摁了一下，从金属环发出光亮。 高科技！ 这光亮虽然没有很亮，但照明也足够了。 环视一下周边环境，感觉是个地下室。 不，切确的说，更像是一个迷宫，前后左右都有通道，不知通向哪里，和之前在狼头峰地下洞有点像，但是这里的通道更加复杂，而且还不知道有没有机关陷阱之类的。 而其他人呢，他们是不是也被带到这里来？ 嘀嘀嘀的声音，不知在哪里的广播又响起，尤其是在地下，有种清透的回音。 夜黎竖起耳朵，听到从脚下通风口传来的声音，“各位学员，欢迎来到迷宫岛，明天会产生第二批从小岛逃离出来的学员，他们抵达这里之前，你们必须想办法走出迷宫岛的地下迷宫。注意，你们手上的金属环除了照明还有定位功能，你们在迷宫里的行踪会通过金属环反馈回指挥中心，禁止取下金属环。” 嘀嘀嘀，声音到这里就断了。 “……！” 这是地下迷宫？这个岛是迷宫岛？ 刚才夜黎上岛之前看过岛上的环境，本以为偌大的一个岛怎么会如此荒芜，原来在地下建了训练用的迷宫。 但到底这个迷宫有多大，她不清楚，只能先走看看。 迷宫分为几个类型，有的只有一条通往出口的通道，有的出口通道很多，难度各有不同。 监控指挥中心—— 洪毅季英奇和老顾三人站在指挥平台前，看着迷宫岛的整个立体3D地下图，十几个红点分散在迷宫各个角落。 季英奇一边监视着红点的移动情况，一边问道，“为什么慕队要亲自带队去迷宫岛，好像没有这个必要吧。” “有这个必要。”洪毅道。 他以为，慕言炔亲自带人过去，更重要是为了确定夜黎的状况，被薛姗姗那样推掉在礁石下的急流里，又和薛姗姗缠斗了个把小时，不知她有没有受伤。 和那丫头认识久了，洪毅都会有点心疼，不知为何，总觉得那丫头要强的样子让人心疼。 其实慕言炔嘴上不说，但他比任何人都要在意夜黎的状况。 老顾道，“我听老慕说，他又见了那个以前在维和部队交过手的男人，代号H的组织头目，原是S国那边的人？” 洪毅点头，“确有此事，而且他似乎盯上我们的人了。” 老顾哼一声，“呵，是了，也只有S国才做得出这种事，简直像臭鼠挖地一样，到处挖人。” 迷宫岛—— 夜黎借着金属手环的光亮，选了一个通道走出去，并非是随便，任何事情都有迹可循。 她以为，既然是专门用来训练的迷宫，以前肯定有不少学员进来训练过，或多或少会留下痕迹。 150.第150章 帮你，就是帮我 <!--章节内容开始-->夜黎所在的位置，每一个通道出口出去，都会有前后左右四个通往不同地方的通道。 每选择一个通道出去之前，她都会蹲下来，仔细查看地上和石壁的痕迹。 如果有人走过，又有返回来的脚印，那前面很可能是个死胡同，这条通道就不能走了。 遇到无法选择通道的情况，大不了点兵点将二选一，看看运气，如果运气也没用，那就在原地休息，等思路清晰一些再继续尝试。大部分的迷宫搭建都是有规律的，先定个方向，把规律摸清，每一步都要很仔细，后面再走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如果一开始就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走，只会越走越乱，越走心越慌，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走冤枉路。 索性夜黎记性好，她走过一遍的地方都会记住，大部分是在地上做个自己能认得的记号。 进来的时候，没有水，没有食物，要在明天中午之前走出去，最多只有24个小时的时间，而手腕上的金属环，正好还有个时间功能。在迷宫里寻找方位，时间其实是很容易不知不觉就流逝的。 夜黎走了两个小时左右，听到附近有动静和人声。 拐出去几步，一道人影冲过来。 通道狭窄，夜黎一下就被撞个正着，好在她还是反应快，往后退了几步，撑住身后墙壁才没有摔倒。 那人唉哟一声摔到地上，夜黎听到熟悉的声音，金属光环照过去，就照到朱妍的脸。 朱妍从地上爬起来，看清是夜黎时，脸色转而一怒，“是你……真是晦气！” 呵，自己撞上来，还怪别人。 她站起来，经过夜黎身边时，故意撞了一下夜黎的肩膀。 夜黎揉着肩膀回身冷冷道，“你的眼睛，长到头顶上去了吗？” 朱妍转过身来，咄咄逼人道，“怎么，你想怎么样？不要以为慕言炔拿着我和我姐的把柄，我们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了，等我姐过来，照样要你好看，你就等着吧。” 夜黎眉心一沉。 朱天晴要来基地岛？是以教官的身份？ 那只猪怎么有资格来这种地方当教官，她杀害了一个军人，那个大高个，她连当军人的资格都没有。 还有，慕言炔拿着她们姐妹的把柄？什么把柄？这事让夜黎心里升起一点波澜。 难道朱家晚宴那晚，慕言炔后面和朱祁首长谈的，正是这个事情？ 是不是因为慕言炔手握的这个把柄，朱老太太才肯放她走的？ 难道说，慕言炔已经知道朱天晴指使人去杀害大高个？可他既然知道，还掌握了证据，为什么不公布出来把朱家姐妹绳之于法？他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做，夜黎没有一点头绪。 正在想着，朱妍已经往另一个通道方向走去。 夜黎边想边往前走，黑暗中突然又闪过来一道高大的身影，低声道，“想快点出去的话，跟我来。” 伍勤的声音！ 正有些惊讶，伍勤已经靠过来，金属环的光照过来，我找你一阵子了，你要是一个人找出路，得走到明天才能走出去，跟着我，两个小时之内就能出去了。” 找她一阵子……两个小时就能出去…… “等等，你为什么帮我？”夜黎停住脚步。 伍勤高大的身影转回来，声音有些冷淡地说道，“帮你，就是帮我。” 黯淡的光线中，夜黎眉头挑了一下，停顿一会道，“你不怕我跟慕言炔告发？” 伍勤愣了愣，轻笑一声，“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夜黎也轻笑，“是，在青山镇小悬崖上遇到你时，我大概就知道了。之前在狼头峰地下洞的人是你，青山镇暴风雨那晚，在陈爷爷家厨房外暗杀慕言炔的人，也是你。” 慕言炔中枪的第二天，她就想明白了。 在渔具店见到的那个黑衬衫男子，就是在朱家见到的那个男子，也是狼头峰遇见的那个声音沙哑的男人。当时因为伍勤的身形高大，她还以为是个男人，后来在渔具店里遇到伍勤之后，就想通了。 “那天晚上在小悬崖夜钓遇到你，你手里提的，应该是武器，而不是钓具。”夜黎道，眼睛黑亮。 伍勤默然片刻，又轻笑一声，“组长说得没错，你聪明过人，但有时候太聪明不是好事。如果说在青山军校的时候你告发，那我确实还有点怕。但这里是国际基地岛，能进入这里的学员，再不是慕言炔能轻易处置的。而且组长说了，你不会告密。” 她口中的组长，就是那个男人了吧。夜黎记得在朱宅那晚他说过，他们会再见。 现在虽然没见，但他也以别的方式在靠近，比如通过他的手下。 意外的是，伍勤潜伏在军校这么久，竟然能伪装得这么好，夜黎是低估她的能力了。 她道，“第二天的体检，其实是为了找你出来吧？你当时受伤了。” 伍勤摇头，“你错了，受伤的不是我，那晚在厨房外射杀慕言炔的人也不是我。” 夜黎眉头就皱起来，如果不是伍勤，那晚在厨房外面的人又是谁？ 两人都沉默下去，黑暗中只有四只眼睛相互盯着。 过了一会，夜黎才先开口，“你说要带我出去，你怎么知道出去的路？” 伍勤似乎有些意外夜黎话题转得快，稍稍怔了一下才道，“这个你无需知道，只要跟我走就是了。” “那就走吧，别浪费时间。”夜黎声音清冷地说道。 伍勤又一愣，再一次感到小意外，真觉得有点看不透夜黎，“我先提前说一下，这个迷宫岛地下时常会发生洞陷，小心一点跟着我走，稍不注意就没命了，前年有个学员就是这样没命的。” 夜黎走着，只感觉身后有动静，等她停下来，那动静也停了。 走了一个小时之后，夜黎渐渐摸清伍勤的行走规律，伍勤对这个迷宫倒是熟悉，估计对基地岛应该也很熟悉。不由对她和那个男人的身份更加疑惑，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唯一能肯定的是，他们的势力和慕言炔的势力，是敌对的两方。 突然，嘭隆隆的声响，整个迷宫都震了一下！ “是洞陷！”伍勤喊一声。 夜黎皱紧眉头，扶着石壁站稳，只觉得脚下石块正在坍塌。 两人中间已经裂出一道半米宽的缝，伍勤在对面喊道，“这条通道走不了了，你快往后退！” 然而身后闪过的人影，让夜黎心里升起寒意，果然，有人一直跟着她！ 151.第151章 贱人自有天收 <!--章节内容开始-->然而身后闪过的人影，让夜黎心里升起寒意，果然，有人一直跟着她！ 刚才她就有所察觉，身后有人跟着，这会儿更加确定。 洞陷塌落中，夜黎整个人摇摇欲坠，身后的人伸手用力揽过她的腰，一下把她拉回安全地带，往后面的通道退回去。 震动引得头顶掉下的石块，那人整个高大的身子挡过来，把夜黎护在怀中，夜黎能感觉石头砸在他身上的声响。 一旦退到安全地带，夜黎腰上一松，那道身影很快就又遁入后面的黑暗里。 她往前追了两步，借着金属环上的光想照照那人的脸，已经没有他的气息。 心里恍了一下，正疑惑着，听到不远处传来呼救声。 声音似乎是从左边通道传来，夜黎拐过去，看到朱妍痛苦地趴在一处通道的地上，大腿被落下来的一个石头给卡住了，动弹不得。她看到夜黎，顿时一脸的屈辱，尽管痛苦还是扭过头去，“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吗？快滚！” 夜黎冷冷看着她，慢慢地蹲下来，冷笑，“每个人都有要求人的时候，你也不例外。但是很不巧，偏偏是我撞见你这副样子，你求我，我也不会救你，我就是看看。” 朱妍瞪大愤怒的眼睛，一张脸因为疼痛憋得通红，“谁要求你，你给我滚！走开！” 夜黎冷笑，脑海里还回闪那个朱宅女佣人被电之后的样子，那原本差点是她的下场。手，伸到那块石头上拍了拍，只是轻微的一点重量，已经叫朱妍面色更加难看，“你，你想做什么？” “我在想，要是往下压两寸，你的大腿骨会不会像树枝一样，咔擦，断掉。” 说这些话的夜黎，表情非常的冷，还有点邪恶。 “……”朱妍身子微微颤抖起来，“你走开，走开！” 夜黎勾唇冷笑，“贱人自有天收。” 抬头，就看到站在对面的阮烈，微微拧着眉头看她，“夜黎你……” 阮烈似乎像不认识夜黎一样，带着一丝打量看着她。 直到朱妍发出委屈的求救，“阮烈，救我，快救我，我大腿被落石卡住了……” 他微微沉着脸，走过去搬压着朱妍的石块，抬头看向夜黎，“来帮一把手，这石头太重。” 夜黎站在那里无动于衷，表情冷冷的，扭头就走，连背影，都带着一种绝冷的气息。 “夜黎！”阮烈喊了一声，眉头紧紧皱着。 她，见死不救……这并不是军人所为。 朱妍哭起来，“别叫她了，她是不会帮忙的。你刚才也听到她说的话，要不是你及时出现，她还想害我呢。” 阮烈没有回应，咬咬牙，几乎是用尽全力把石块抬起一点空间，朱妍及时地把身子抽了出去。 轰一声，石块又被放下来。 安全的朱妍一下朝阮烈扑过去，一把抱住阮烈哭起来，“谢谢你，谢谢你总是帮我。” 阮烈突然被她这么一抱，整个人僵僵的，有些不自在地推开她，“你没伤到哪里吧？” 朱妍心中小鹿乱撞，看着阮烈时脸微微的红了，只是通道里光线微弱，掩饰了她的神情。 “你跟夜黎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 阮烈看着夜黎离开的方向，迷宫地道这么多，好不容易遇上，她这一走，又不知去了哪里。 刚才她转身离开的样子，真的很绝情。 那种绝情，让人心寒。 大家都是十八十九岁的年纪，怎么她身上会有那种让人感到绝望的绝情呢。 她身上，到底经历过什么事情。 朱妍抹着眼泪道，“你一定不相信，夜黎恨了我很多年。” 阮烈耸了下眉头，似乎不敢相信，“她恨你，多年？” 朱妍点点头，一脸无辜无害的样子，“你也知道，我是朱家的养女，我亲生父母在夜黎五岁的时候从福利院领养她。三年之后的时候他们找到我，把我领回家，夜黎很生气，无法容忍我的存在，自己又跑回福利院去了。” “……”阮烈沉默地听着，粗眉微微沉下去。 夜黎是孤儿他是知道的，听说她是12岁的时候被慕言炔领回去。 只是没想到，她五岁到八岁期间，还被领养过一次。 她的气性确实有些烈，不能容忍和朱妍在同一个屋檐下这种事情，也是可能的。 但犯得着这么恨朱妍吗？ 朱妍又道，“在军校遇到后，她认出我，一直为难我。上次在骆驼峰，我掉在沙陷里，你也看到了，她也是见死不救。” “……” 那次的事情阮烈印象还很深刻，他正是因为那件事对夜黎没有好感，但在青山镇的时候，又改变了观念，觉得她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如今听朱妍这么说，他也不知道夜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心里叹口气，对朱妍道，“我们走吧，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洞陷的情况，还是早点找出口出去。” 阮烈和朱妍离开后，仅隔着一墙之隔的另一边通道里，伍勤对身边的男人道，“组长，我们也走吧，那丫头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男人一身黑衣，仿佛隐身在黑暗里，一双眼睛微微眯起来，“基地岛这边，你不要留了，慕言炔早已经起疑，只是他迟迟没有行动而已，只是在等一个时机。你先离开，我有其他事情交代你。” 伍勤没有问什么事，直接道，“组长请吩咐。”服从上级吩咐是做下级的基本。 男人狭长的眉眼幽动，“你去查一下那丫头的来历，把她以前在福利院的情况查清给我，她的亲生父母，也查个清楚。” 两人刚要往另一个通道走去，黑暗中就闪出来一个身影，犀利的拳风挥过来，伍勤大惊！ 身后男人已经快速地把她拉开，“你先走，这里交给我。” 伍勤看着对面那个男人一眼，心里一紧。 慕言炔…… 他果然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想走？”慕言炔语气沉沉，大步迈过来。 “走！”男子又用力往后推了伍勤一下，手中已经多了把54手枪，直指慕言炔。 慕言炔速度非常快，直接握住枪头往墙壁一面扭去。 砰的一声，子弹射入墙壁，枪也同时被打落在地上。 152.第152章 他只能死在我手里 <!--章节内容开始-->那一声枪响，又震得迷宫地道晃了一下。 头顶上纷纷落下大大小小的石块，缠斗的两人马上分开。 一块大石头砰地一声落在地上，砸出起不少尘土，对面的人借着机会，转身迅速隐入另外一个通道里去。 想追，无限耳机里传来指挥中心那头季英奇的声音，“慕队，东南8点方向有个学员貌似困住了，离你很近，感应器已经许久没有移动。” 慕言炔目光深幽地盯着对面通道的黑暗，知道那人已经走远了，他捡起地上的枪插到腰后，转身朝季英奇说的方向寻去。 走了片刻，来到季英奇说的地点，看到地上落下的一只金属环，捡起来对着耳机那头道，“英奇，转接洪毅的单人线路，我有话单独吩咐他。” 几秒钟后，洪毅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慕队，有何吩咐。” “你马上派人迷宫岛搜一圈，有任何可疑的船只和潜艇，拦下。” “可这事，要经过迈特同意。”洪毅皱眉。 “不用，再问迈特来不及，你先派人过去，迈特那边我来处理。” “好，我马上派人。” 挂下线，男人握着金属环的手微微一紧，对着身后一个角落道，“出来吧，别藏了。” 暗处中没有一点声音，男人沉了沉眉，走过去，直接扣着她的手把她拽出来。 夜黎猛地一下撞到他怀里，手被他紧紧扣着，黑暗中也能感觉到他强大的低压，沉沉压在人心头。 半个小时前，她用伍勤的方法走到这里，听到打斗声音，那一声枪响，震了她一下，子弹就射在她靠的那面墙里。 看到是慕言炔后，有点不敢相信。 原来伍勤的事情，不仅她知道，慕言炔也早就知道了。 也是，慕言炔是什么人，他怎么能不察觉。 她就怀疑了，为什么他会亲自带队来迷宫岛这里，以他的身份，完全可以不用过来。 他来，是冲着伍勤和那个人，想要抓人的。 黑暗中夜黎微微起伏的胸膛贴着他健硕的身体，那种被他的力量禁锢住的感觉让她非常不爽，挣脱一下，他好似松了些力道，就用力甩开他的手，往后退几步，“我没有藏，也没有偷听，只是碰巧走到这里。” 慕言炔眉目微微一沉，想说什么，但肩膀传来一阵刺痛，他就什么也没说，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边走边对耳机那头的指挥中心说话，“目前没有学员受伤，一切正常。” 走了两步，他又停下，微微侧头对夜黎道，“不要轻易相信靠近你的人，没有谁是无缘无故靠近谁的。” 没有谁是无缘无故靠近谁…… 夜黎眉头一动，知道他在说什么，对着他的背影冷笑道，“哦？我倒是巴不得别人来靠近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捞到什么，又能给我什么。好过某些人，这六年来像吸血鬼一样附在我身上。” 男人背影一僵，什么也不再说，拐入黑暗里。 过了一会，通道这边又恢复了平静。 夜黎心里却是有点波荡，因为慕言炔，也因为刚才与他交手的那个男人。 他也来基地岛了。 刚才第一次洞陷的时候，救她的人，是他? 盯着慕言炔消失的通道，她心里冷笑，她能有什么好处，别人靠近又何妨。 两个小时后，夜黎走出迷宫时，正对着一片海湾，眼前豁然开朗，困在迷宫里几个小时的郁闷被海风一吹就散个干净。 夜晚的海岛像个沉睡的老乌龟，天上繁星璀璨。 看看金属环上的时间，是夜里九点。 想不到在迷宫里时间过得那么快，已经耗去那么多时间。 迷宫不止一个出口，她找的这个通道出口，有点偏僻，出来就对着一个悬崖，下面海浪翻涌，礁石嶙峋。如果要离开这里，需要贴着陡峭的悬崖外壁小心往上走，才能到达安全一点的地方。 快要走出去时，就要爬上一个峭壁，奈何上面的悬崖壁太陡，她个头不高，伸手也难以够的着最上面的边缘。若是跳起来，肯定是够的，只是跳起来的话有危险，如果没有把握好力度，就会跌落脚下的悬崖。 下面那么深，摔下去不死也残废。 正在想着办法，突然，从悬崖上方伸下来一只修长的手。 接着，一张脸略熟悉的脸也出现了，狭长的眼睛微微眯着，薄薄的嘴唇轻轻勾着，笑得有点邪性，“来，抓着我的手。” 夜黎看着他，完全是有些意外的，愣了好一会，才把手伸给他。 他的手好冷，和慕言炔完全不一样，慕言炔的手心是烫人的。 只觉得身体一轻，似乎他没怎么用力，夜黎整个人就被他拉到悬崖上去。 崖上风大，夜晚的温差也大，白天觉得热，现在又觉得有点凉。 夜黎看着他被风吹得有些乱的及肩头发，越发觉得他的长相像个妖孽，比女人还好看。 “谢谢。”她朝他轻轻点头。 上一次见，是在朱宅的泳池边，距离现在也不过几天时间，但又觉得过去了很久。 男人弯弯嘴角，声音褪去以前那种刻意变音的沙哑，听起来有点温柔，“不用谢我，你值得的。而且拉你上来也没费太多力气，你实在是太瘦了，小不点。” 小不点？ 夜黎听到他这么称呼她，微微抖了下眉毛，却不生气，“在迷宫里的那枪，是你开的吧？” 男人点点头，云淡风轻的样子，“是我，抱歉，又让迷宫震动了，希望你没受伤。” 夜黎一双黑眸幽幽盯着他，“是对慕言炔开的枪？” 男人仍是点头，轻轻扬了下眉毛，“没错，除了他，还真没有人能叫我轻易拔枪。” 他说到这里，就见夜黎垂下眼眸，那张从迷宫出来后灰扑扑的小脸，像镀了一层冷光。 过了一会，夜黎抬起漆黑的眸子，那眸子里的光有种黑洞般的魔力，会把人吸引进去。 她看着他，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男人略有点意外，挑了下眉，“你说。” 夜黎眼睛一眨也不眨的，十八岁的她，看起来有种非常沉重的力量，“请不要杀死慕言炔。” 男人一怔，微微歪了下头，就听到她十分冰冷的声音说道，“慕言炔，他只能死在我手里。” 153.第153章 不是你，那是谁？ <!--章节内容开始-->“慕言炔，他只能死在我手里。” 这句话，衬着夜黎那双又黑又冷的眸子，让人无法当做儿戏。 男人微微怔了怔，黑色的外套仿佛要融入夜色里，但和夜黎那双黑眸相比，还是她的黑眸更犀利。 他眼中有一丝意味深长，还有一丝神秘的窥探，似乎想看穿夜黎的内心，目光想一直射到夜黎心里，但又好像一束光穿到某一部分，被某一种坚不可摧的东西给挡了回来。 听到夜黎那句话，他心里又仿佛落了个定，觉得意外，微微勾起唇角，回答得爽快，“行，我答应你。” 夜黎刚才一直紧紧握着的拳头，这会儿慢慢松开，缓缓垂下眼帘，仿佛说出那句话，用了很大的力气。 她说过，要让慕言炔后悔的，上一世他瞧不起她，看她不入眼，这一世，她会让他刻骨铭心。 所以，绝不能让他死在别人手里，他只能死在她手里。 抬起头，男人已经转身往崖下走去。 “刚才在迷宫，谢谢你出手救我。”夜黎对着他的背影喊一声。 男人顿住脚步，黑色外套被海风鼓起来，身形看起来更加高大，他没有回头，带了一声轻笑说道，“我黑岩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也不想做你眼中的小人。那个在迷宫里救你的人，不是我。” 他，叫黑岩。 夜黎眉心一动，“不是你，那是谁？” 黑岩笑了笑，“谁的肩膀受伤，那就是谁了。” 说完，他的身影就消失在崖下。 天亮之前，陆续有从迷宫里出来的人。 阮烈是和朱妍一起出来的。 所有人都出来之后，夜黎没看到伍勤，在意料之中。 倒是听到几个外国学员讨论—— “听说有个女学员受伤被送走了，真是可惜了。” “是啊，洞陷的时候太可怕了，还好我当时离那里远，否则也会像那个女学员一样。” 阮烈走过来，似乎是为了找话跟夜黎说，化解在迷宫里的尴尬，“她们说的那个女学员，是伍勤，综合成绩排名第三的那个高个子的女学员，集训队里很低调的一个人。” “我知道。”夜黎淡淡应一声，她知道的是，伍勤绝对不是因为受伤被送走，她是离开基地岛了。 阮烈见她没有生气，仿佛松了口气，“你好像出来挺早的，我和朱妍……” 提起朱妍，又看了下夜黎的脸色，他挠了挠后脑勺，看向朱妍那边，说道，“其实很多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不要太放在心上，与人为善总好过与人为恶。” 夜黎有点意外，扭头看他，鼻子轻轻冷嗤一声，但是看不出丝毫的动气，仍是很平静的语气，“与人为善好过与人为恶？你跟我说这个？” 说着看向不远处的朱妍一眼，朱妍似乎在刻意回避她的目光。 夜黎又冷嗤了声，望着海平面的方向，语气冷淡，“你应该还听过一句话，叫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没有那么善良，也做不到善良，谁来惹我，我就加倍奉还回去。” “……”阮烈听她冰冷的语气，不知道她是不是生气了，并没有想要惹她生气的意思，但感觉她对朱妍，是真的记恨在心，不由轻轻叹了口气，摇摇头没再说话。 不知道朱妍跟阮烈说了什么，但夜黎想以阮烈这种太过正派的心性，迟早有天会掉个大坑。 从来基地岛到现在，两天没合眼了。大概是累得惯性，过了那个生物钟，夜黎不觉得累，甚至也不觉得困。 闯过三个训练项目才能真正成为基地岛的学员，现在迷宫告一段落，也只是第二个项目，最后一个项目，倒不知道是什么。而且今天中午之前，周围小岛上第二批木筏争夺的学员就会来这里。 夜黎想起黑岩说的，谁受伤，就是谁在迷宫救她，不由朝其他男学员看去，又看了看阮烈，“你在迷宫里，有受伤吗？” 阮烈耸耸肩膀，“没有，怎么了？” “没事。” 天渐渐亮了，那艘军用艇又出现在海面上。 这一次，没看到慕言炔，估计昨晚就离开了。 所有学员听令上艇，离开迷宫岛。 在艇上，夜黎闭着眼睛休息，只感觉到军用艇缓缓驶上岸，就猛地睁开眼睛，却有些意外地，目光对上坐在她对面的薛麒麟。似乎刚才她闭着眼睛时，他也一直在打量她。 这个薛麒麟有种阴阴的气质，和他妹妹薛姗姗外露的狠劲很不一样，夜黎说不上来，但是并不喜欢。 薛麒麟大约是没想到夜黎会突然睁眼，眼睛浅浅一眨，不动声色地移开。 十几个学员依次走下军用艇。 眼前的景象进入眼帘，让人心中升起肃静。 他们来到的是一个更大的岛屿，一眼望不到尽头，岛上建了宿舍楼和各种训练场地，所有建筑外墙都被漆成石壁的颜色，灰扑扑的。有不少学员在高网围起来的训练场里训练，搏斗射击的声音不时传来。 这里，是基地学员的训练中心。 在晨光的照射下，一切都显得那么协调向上。 他们这十几个从军用艇上走下来的新学员，看到这种景象，心生向往，这是成为真正的军人必经的道路，也是很多军校学员梦寐以求的训练地方。可以是个地狱，也可以是个天堂。 然而还没开心多久，两日不见的洪毅和季英奇，已经领着人走过来，一脸严肃。 “全体都有，原地伏地挺身200个。” 十几个人刷刷的就俯身到地上，做好准备动作。 伏地挺身是在军校每天都要训练的项目之一，两百个对他们来说并不是难事。 但下一秒便是残酷，洪毅指挥几个教员把沙袋一样的重物放到他们腰上。 只感觉腰上一沉，男女都是一样的重量。 到了100下以后，每俯卧一下，都觉得更加艰难。 汗水从额上，头发上滴落在沙子上。 一道倾长的影子，出现在夜黎面前，他似乎是对着俯卧撑的全体学员说话，又好像是对着夜黎一人说话，“还撑得了吗？撑不了，说一声，你们现在还不算基地岛的正式学员，可以退出。” 154.第154章 你针对我 <!--章节内容开始-->一道倾长的影子，出现在夜黎面前，他似乎是对着俯卧撑的全体学员说话，又好像是对着夜黎一人说话，“还撑得了吗？撑不了，说一声，你们现在还不算基地岛的正式学员，可以退出。” 慕言炔那沉冷而淡漠的声音，比腰上的重物更让人难以忍受。好像在沙漠中行走了几天几夜的人，就快要到达绿洲了，突然出现的一个海市蜃楼，企图诱惑别人走上歧途。 他真是变态极了。难怪军校期间，私下里好多学员都叫他魔鬼教官。 洪毅走到他身后，“慕队，你怎么来了，你肩膀的伤……” 慕言炔稍稍举起手打断他，让他后退，“无碍。”眼睛，盯着认真每一次俯卧的夜黎，她那小小瘦瘦的身体，看起来比任何人都吃亏，都辛苦，但她身体里面蕴涵的力量，也远远超出别人的想象。 第186下，第187下…… 夜黎每俯卧一次，就在心里默念一次，但越接近目标，她的动作就越慢，只是靠撑着，感觉腰要断了。 男人高大的身影突然在她面前蹲下来，声音越发幽沉，“你呢？能撑得下去吗？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夜黎的汗珠一颗颗低下去，紧紧咬着牙，没有理会。 回头？他的意思是，只要她说撑不下去，他就会把她送去A市是吗？ 她曾对他说，她有那个难耐，让他刮目相看。 不可能再像前世一样，活得那么卑微渺小，那么唯唯诺诺不堪一击。 “192，193……198，199，200……” 做完最后一个，夜黎双手双脚撑着，腰部传来锥心的疼痛，浑身肌肉忍不住微微颤抖。 她喘两口气，咬咬牙，从沙地上爬起来，挂满细密汗珠的苍白的脸，对慕言炔展露一个无所忌惮的冰冷笑容，从齿缝里发出清冷的声音，“就算是死，我也要葬在这片大海里。” 慕言炔眉目幽动，深深地看着她，“你有这种觉悟就好。” 其他学员也纷纷负重做完两百个伏地挺身，撑着腰站起来，强忍着腰部传来的疼痛。 然而还是不能松一口气，因为几个教员又搬了其他东西上来。 看到那种拳头大小的铅球，他们都皱起眉头，还来？ 果然，不一会，每个人的脚左右都被锁上了一颗铅球。 洪毅指着海岸线道，“进入训练中心前最后一个项目，沿着训练岛的海岸线跑一圈，正午之前不能回到这里的学员，将被送走。” 脚上戴着铅球跑一圈？这训练岛看起来很大，普通跑步没有两个小时跑不完，何况要戴着铅球跑！ 洪毅不容任何人有犹豫，准备吹响哨子。 “等等。”慕言炔开口，他看向夜黎脚下的铅球，对身后两个教员道，“拿两斤重的铅球来给她换上。” “……！”夜黎一下瞪大双眼。 其他人一听，也纷纷朝她看过来，略带同情。 阮烈有点不平地对慕言炔道，“慕教官，你这样对夜黎是不是有点不公平，所有人都是一公斤重的铅球，为何要给她戴上两公斤重的？” 除了阮烈，没人敢出声。 站在人群中的朱妍倒是有些幸灾乐祸，那个薛麒麟则一副安静看戏的模样。 咔嚓的两声，夜黎左右脚踝就各自被锁上比其他人大了许多的铅球，别人一只脚一公斤，她一只脚两公斤，又沉，又重。 “……！”夜黎瞪圆眼睛看向慕言炔，“你针对我？” 慕言炔深邃的眸眼迸出鹰隼般的光，“没错，我是针对你。我说过，能者多劳，你是所有人里面跑步最擅长的。还有，你要弄清楚，你是我的学员，我是负责训练你的人。我的命令，你就要听，否则，还有更痛苦更艰险的训练等着你。还是，你要退出？” 退出？ 不，夜黎绝对不会退出，死也不会退出。 这是最后一关了，过了这关，她就能留在基地岛。 只要成为基地岛的学员，根据国际惯例，慕言炔是不能再赶她走的。 她要变得强大，否则当初也不会下定决心进军校，至少，她要能保护自己，依靠自己。 她知道，慕言炔在逼她退出，她退出，以后就要永远活在他强大的阴影下，活在夜家那些吸血鬼的阴影下。 要她在他面前认输？绝不。 她清明的目光里闪现一丝锋利的光芒，对着男人英俊非凡的面孔，吐出几个字，“我不会退出的，跑就跑，谁怕谁。” 洪毅的哨声响起，夜黎咬紧牙关，忍着腰上的酸痛，跟在队伍后面，拖起脚上两个沉重的铅球，沿着沙滩提步走去。 慕言炔望着她缓慢远去的瘦小背影，低沉而严厉的声音对两个教员吩咐道，“跟着他们。” 又对洪毅和季英奇道，“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我去迈特那里一趟。” 待慕言炔走远，季英奇看着在海岸线那头已经变得渺小的夜黎道，“副队，慕队明明挺关系夜黎的，为什么又对她这么严格？昨晚在迷宫岛，慕队还受伤了……就算夜黎比别人能跑，但这几天训练就没停歇过，何况她身子又那么瘦小，比别人重一倍的铅球重量，她吃不消吧。” 洪毅也望着海岸线，落在最后的那到瘦小身影上，“夜黎和慕队的关系，很多人都知道，如果慕队不对她严格，往后训练就会有人给她使绊子。何况这种训练，对她是利大于弊的，只要她能坚持下来，就定然会比别人成长得快速。” 季英奇怔怔的边听边点头，大概懂了。 海岸线上，潮水漫涨，海浪拍打在岩石上，像海神的愤怒，也像夜黎的愤怒。 铅球太重，扣着脚腕的地方很坚硬，跑不到一个小时，就把脚腕磨出几个水泡。 她不能停，一停，她就不想跑了。 那种痛苦难以形容，好像随时都能把人摧垮。 脚上的疼痛，已经渐渐让她麻木。 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夜黎，你不能输，绝对不能让那个男人看不起。 155.第155章 这，就是你要走的路？ <!--章节内容开始-->快到正午，阳光毒辣，照得人睁不开眼睛。灼热的光反射在白色的沙滩上，沙子也是发烫的，尽管穿着隔热军靴，但还是感觉到一种汗蒸的灼烫，身上的衣服都汗湿了，因为脱水，嘴唇也开始脱皮。 夜黎落在最后的一名，她脚上的铅球重量比别人都重。走在前面不远的阮烈，本可以走得更快一些，却放慢了速度，时不时地回头等她，两道粗眉深深拧着，看着夜黎瘦弱的小腿拖着两个大铅球，只觉得慕言炔太过残忍。 “坚持，还有一千米左右，正午之前，你能走到的。”阮烈在一旁给她打气。 夜黎咬着牙，感激地看他一眼，点点头，抬步继续走。 脚腕上的水泡破了又长，她已经适应了那种疼痛，麻木地往前迈步，对阮烈道，“你快走，别管我了，我会走到的。” 她一定会走到终点。 阮烈点点头，“我知道你能做到，在终点等你。” 其他学员们都已抵达终点，夜黎距离那头还有四百米的距离，在适应了脚上的沉重和疼痛之后，她稍稍加快了一点速度。 时间就快到了，还有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夜黎，加油！”阮烈在那头朝她喊道。 之前在军校，方浩和阮烈说起还在高中时夜黎跑步赢了的事情，他知道，夜黎可以做到。 阮烈喊了一声之后，站在终点的很多学员，包括很多国外的此前没见过面的女学员，今天他们也很疲惫，还是纷纷朝夜黎喊道，“加油，再加一点速度，你能行的！” 只有朱妍远远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夜黎，巴不得夜黎不能抵达终点。 “加油！” “快点，时间要到了！” “就快到了，你可以的！” 听着他们的声音，夜黎脚下仿佛被注入力量。 坚持下去，这些人，以后都有可能和她成为并肩作战的战友。 前方终点，慕言炔已经不在那里，只有洪毅和季英奇站在前面，他们脸上也隐隐有种迫切。 季英奇不断抬起手腕看着时间，计算夜黎能不能在规定时间内跑到终点这里。 只有两百米了，这两百米对平时的夜黎来说，一点都不是问题，但现在她的情况，并不是那么乐观。 从军校到基地岛的这两天，他们都没合过眼，对他们新生来说，疲惫已经到了一个极限，夜黎现在做的，就是在突破她自己的极限，换做其他学员，未必能比她快。 还有五十米，二十米，十米…… 季英奇边看着腕表边倒数计时，“11分40秒，41秒，42秒……” 念到59秒的时候，夜黎抬脚跨过终点线。 那一刻，在场的学员大部分都在为她欢呼，好几个外国学员围过来，“伙伴，你太棒了，太棒了！” 夜黎跪坐在地上，双脚已经使不上一点力气。 洪毅稍稍蹲下来，“还行吗，能不能走？” 她满头大汗，虚脱得唇干口燥，点头都有气无力的，每喘一口气，胸膛都用力起伏。 洪毅欣慰地拍拍她的肩膀，“以后，还有更艰难的关要过。你能走到这步，已经很不容易，在新学员入学典礼之前，你们有七天的休息时间，好好休息，好好参观熟悉一下基地岛的环境。” 听到洪毅这么说，夜黎松了口气般。 她，终于能留下来了。 抬头看了一眼正午的烈日骄阳，刺眼的光照得眼前一黑，她一头往沙地上栽过去…… 基地岛军医所—— 洪毅刚安顿好夜黎，和军医谈了一会情况，从病房中走出来。 老顾领着两个下属教员站在外面，看过去，夜黎躺在军绿病床上，昏睡，“她怎么样？” 洪毅带上门，门上留了一处玻璃窗口，“军医来看过，她体力消耗过度，中度脱水，加上体内糖分不足导致的昏迷。给她注射了葡萄糖，脚上的伤，也处理过了，休息一周不会有什么大碍。” 老顾微微点头，“这丫头，不简单。” 洪毅略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是啊，很不简单，和某个人像极。” “你说的是老慕吧，我也看出来了，两人的气性几乎一样。” 他们说话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慕言炔，正微微沉着脸色。 “慕队……”洪毅先察觉，走过去，“你怎么来了，肩上的伤不要紧？” 慕言炔轻轻地挥了下手，“不要紧。” 老顾轻咳一声，朝洪毅使个眼色，两人便默默退下。 两个属下教员跟在后面，难免有些好奇，对那个神秘莫测的男人，边走边议论。 “夜学员是慕部长的侄女吧？慕部长对她……怎么这么严厉？脚上的铅球比其他人都重一倍。” “听说这次基地岛训练名单里本来没有她的，是后来加上去。如果是侄女，怎么会送来这种地方。” “听说慕部长还未娶妻生子，看看顾长官，儿子都很大了……不知他是不是有心上人。” “顾长官，听说你和慕部长以前是生死搭档，慕部长是不是真的像外界说的那样，冷酷无情，曾经一人灭掉一整个雇佣军团？” 洪毅没有吭声，老顾则停下步子，回身瞪他们一眼，声音严肃，“你们两个嘴巴不想要了么，在基地岛训练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要管严自己的嘴巴，比女人还多嘴。他是你们能议论的吗？” 两个年轻教员立刻站直，垂下头不再吭声。 寝室这头，慕言炔轻轻推开门进去，拉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 夜黎沉睡的苍白小脸，头发还有些汗湿，沾几丝在光洁的额头。 长长卷卷的睫毛，小巧的嘴巴，微翘的鼻翼，那张脸会越看越吸人，睡着的样子，像个天使。 然而他知道，她骨子里，住着个小恶魔。 眼睛扫到她缠着厚厚纱布的脚踝处，铅球环定然是把她的脚踝磨破了，上了药水，血水还是隐隐透了一点在纱布上。 慕言炔尽管看多了这种情况，甚至当年在基地岛训练，他伤口的情况比她严重多。只是换在她白净纤细的玉足上，让他硬如磐石的内心有一丝动摇，但很快，又恢复如初。 夜黎似乎做了不好的梦，紧紧拧着眉头。 男人伸手在她眉心轻轻点了一下，帮她抚顺眉心，她苍白的小脸，这才恢复平静，睡梦安稳。 他望着她沉睡的面孔，仿佛对着空气说话，“这，就是你要走的路？” 156.第156章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章节内容开始-->夜黎醒来，第一眼就看漆成淡绿色的天花板。 很简单的单人间，一扇四四方方的窗，一张一米二的单人床，一张书桌，一个储物箱，一个置物架，地上放着不知何时从青山军校打包送过来的她的包裹，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这里，是基地岛训练中心的学员寝室？ 每人一间，倒也算好，有个私人空间。 不过观察了一下室内，第一眼就能发现位于门上角落的监控器，整个房间的情况都在那个监控器之中，看来上了基地岛，就没有隐私和秘密可言，学员的一切行为行动都在监控之内。 开门出去，走廊上走过几个外国女学员，礼貌地朝夜黎打招呼，一切都显得很祥和。 夜黎记得昏迷前是在沙滩上，现在看看自己，也不知道睡了多少天。 如果是自然睡着，她应该很容易醒。睡得这么沉这么久，估计是注射了安定剂和安眠药之类的，从昏迷到醒来，一点清醒的迹象和记忆都没有，或许也是她太疲乏。 “今天几号？”她随口问了个经过的女生。 女生报了日期，夜黎算了算，她竟然昏睡了两天。 看女生面相温柔，夜黎继续追问，“你也是新进基地岛的学员吗？这两天有没有训练？” 她担心错过任何一次训练，虽然不会被赶出基地岛，但会有更严苛的训练等着她。 听说在基地岛，资质一般的学员也要训练三四年以上，才能离开。资质好一点的，两年左右就能离开。甚至还有人在这里呆了超过五年，都没能合格。 女生道，“是啊，我是第二批从小岛木筏争夺战逃离出来的学员，有六天的休息时间，你应该是第一批逃出来的吧，你们比我们多一天的休息时间。” “这段时间，不需要做什么？”夜黎疑惑。 相比在军校争分夺秒的训练，基地岛一下就给了新学员七天的休整时间，是不是太宽松了点。 想是这么想，但她知道不能掉以轻心，更不能放松太多。 “不用，这几天就是给新进学员休整适应，熟悉环境的。单人间寝室没有浴室，洗澡间在走廊最后，里面什么都有，你可以先去洗个澡，再到新学员餐厅吃饭，然后在训练中心各处熟悉熟悉。对了，你桌子上应该有一份协议，你可以看看，签好后会有人来收。” 前面有人朝那个女生喊了一声，她朝夜黎笑笑，朝对方跑去。 夜黎往宽敞的走廊后面看看，回到自己的寝室，才看到协议，白纸黑字一张，几条规则和职责义务，写得清清楚楚。 只要签下名，就是基地岛的人了，以后行为受联合国的负责。 她几乎没犹豫，签下自己的名字。 签完名字，双手插在腰上，看着地上她被送来的包裹。 离开军校的时候是被套着脑袋绑过来的，所以一点准备的都没有，很多东西都落在军校寝室，但是谁帮她收拾的呢？如果收拾了，是不是发现阮绵绵留给她的那一箱漫画书，还有那只玉镯和方浩送的军刀？ 转念又想，玉镯和军刀都不算是太违规的物品，要说违规，只能是那箱少儿不宜的耽漫。 可如果发现了，怎么没有处罚的消息？ 她嗖地拉开包包拉链，除了漫画书，东西都在，玉镯和军刀被收在最里的隔层里，除此之外只有几件她自己的便服。 寝室的储物箱里，打开，放置衣物的那层，里面清一色的军绿训练服，靴子，帽子，腰带，数了一下，有五套同样尺寸的，整整齐齐码在柜子里。不由轻笑起来，这就是军人生活吧，简单，朴素，艰苦。 随手拿起一套，出门往走廊尽头的浴室走。 浴室是公众浴室，一层楼的女生都会在这里洗漱，里面很宽敞，单独的淋浴间有四十个，每间有塑料帘子隔着，简单，干净。外面有贴了每个人名字的专属储物柜，里面也确实应有尽有，淋浴用品，干净的毛巾，一应俱全。 洗了个澡，觉得身体舒服得多。 脚上磨破皮的伤口也结痂了，没有什么大碍，夜黎给自己缠上一层纱布，套上军靴走出寝室楼。 寝室楼建在海岛山脊的半山腰，走出寝室楼就能看到半个海岛的景象。 傍晚海岛的天色，有种壮阔绚丽的美，温热的海风吹到脸上，很舒服，下面大大小小的训练场，几乎都有不少学员在里面训练。近身搏斗的，过障碍的，练习射击的，跑步锻炼的，看着很和谐，也让人热血沸腾。 这种感觉，真好，好像，这才是她真正该来的地方。 站着吹了会海风，找个路过的学员问了新学员餐厅的位置，往餐厅走去。 过了主要用餐时间，这会儿窗明几净的餐厅里寥寥几人。 餐厅的位置也很好，有一整面的玻璃墙，可以看到大海。夜黎拿了许多食物，可颂面包，茄汁意大利面，海鲜炒饭，一个鸡腿，鲜榨果汁，还有蔬果沙拉，端着餐盘往靠海的这一面走，找个位置坐下来。边悠闲地吃饭，边望着玻璃墙外的大海，不时有海鸟从渐渐暗下来的天幕边飞过，风景实在是美。 有几个男学员走过，看夜黎桌上的食物，微微惊了一下，大意是她一个瘦瘦小小的女生，看不出来竟然吃这么多。 夜黎把食物扫光，连最后一口果汁都喝干净，端着餐盘到回收区放好。 走出餐厅时，看到熟悉的身影。 阮烈也第一时间看到她，脸上微微愉悦，朝她走过来，“你什么时候醒的？我昨天见着洪教官还问了他，他说已经把你转移回女生寝室，你还需要休息。怎么样，餐厅的食物还合口吗？” 夜黎拍拍肚子，“这里伙食很不错，每天都这么吃，我或许可以胖上几斤。” “看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阮烈听她说笑，也笑起来，他一笑起来那张脸就更显得阳刚帅气。 他又道，“对了，我们要去射击训练场看学长们夜射，你要一起过去吗？在这里，光看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夜黎正想答应，就看到不远处几个学员里的朱妍，他们是等阮烈的，朱妍语气略带亲昵地朝阮烈喊道，“阿烈，我们走吧，那边好像要开始了。” 阿……烈？朱妍都对阮烈称呼这么亲密了？ 什么时候，他们的关系变得这么好。 157.第157章 掉下去，会很痛 <!--章节内容开始-->“要一起吗？”阮烈又问一声。 夜黎看着不远处的朱妍，距离远不太看得清她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一种排斥。 她浅笑着摇摇头，“不用了，你们去吧，我想在岛周围走走看看，熟悉一下环境。” “也好，你自己在岛上走要注意些，后面有些很陡的悬崖。” 阮烈交代几句，跟着朱妍他们离开了。 夜黎看着他们一群人走远的背影，没什么太大感觉。或许是习惯一个人，反而轻松，当做是饭后消食，转身往山脊更高处走去，想着走到最高处，就能看到整个岛的风貌，甚至是整个基地群岛的风貌了。 别说，这海岛山脊还有点不好走，礁石路多，脚底磕磕绊绊，好在是有一条通往山顶的路，平时大概也用来给学员训练攀山跑步用的，一路上能看到些攀绳。只是越往上走，路就越窄，到最后几乎就消失了，出现一块悬崖草地。 有些悬崖边缘特别陡，像刀切了一刀下来，笔直地垂入海中。 夜晚已经笼罩在海面上，繁星不知不觉中点亮，相比在风城，这里能看到夜空中挤得满满当当的星星，映到微微波澜的海面上，星星点点的光一片璀璨，比风城的夜空美太多了。 辽阔的夜海，无垠的夜空，微煦的海风，舒服得让人想在此落地生根。 不知为何，夜黎就想到青山镇陈爷爷陈奶奶的那栋海滩上的房子，那栋房子也很美，晚上也能看到这么多星星。如今她还是有点接受不了，那栋房子已经成为她自己的不动产的事实。不过一旦小圆出现，她会交给小圆的。 如果，小圆还活着。 找了个平坦一点的地方，夜黎坐下来，大胆地把双脚伸到悬崖外面垂下去，那感觉就像在海面上凌空。 她闭上眼，张开双手，想象自己是一只在夜海上飞翔的鸟儿，整个世界只有她，和海风的声音。 “掉下去，会很痛的。” 突然响起的一个声音，让夜黎小小惊了一下。 她警觉地回过头去，看到那张有些意外的脸。 不，不能说是脸，更像是面具，人皮面具，只露出一双黑不见底的眼睛，从面具下的两个黑洞里望着夜黎。 他身材修长高大，及肩头发有些长，很久没修剪过，一身黑色的劲装，仿佛能随时隐入漆黑的夜色，来无影，去无踪。 虽戴着面具，但夜黎也猜的七七八八，所以能冷静地问，“黑岩？” 果然，他取下面具，那张妖孽般好看的脸，狭长的眼睛微微眯着，往夜黎走了两步，用低沉却有一丝天生温柔的嗓音说道，“这下面海浪滔天，礁石嶙峋，掉下去，石头击穿骨头，死了倒好，活着，就生不如死。” 知道是黑岩，夜黎反而放松了警惕，小脸清清冷冷的，重新回头去看着悬崖下面的海浪和礁石，声音变得有些冷，亦有些自嘲，“我，还没有那么蠢，要死第二次。” 好不容易重活一趟，当然要潇洒走一回。 “第二次？”黑岩微微提了点声音，看着夜黎的目光似乎更深沉起来，笑道，“怎么可能有人会死第二次。” 夜黎也若有似无地笑起来，“是啊，一次就够了。” 只觉得他已经走到身边，在距离她几米左右的地方，也坐下来，双脚，也悬到悬崖下面。 夜黎自己倒不觉得危险，看他那样，却有些心惊起来，觉得一身黑色的他，随时会坠入崖下黑色的大海里，融为一体。 可他那么平静，平静得好像脚下不是万丈深渊，而是点脚能及的一川平地。 这个人，也很有能力，是像慕言炔一样深不可测的人。 黑岩也望着海面，“哦，那是我误会了，我以为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如果不是因为受不了艰苦的训练，大概就是为情所困，才会一个人半夜来这里坐在悬崖上吹风，吹着吹着，也许一时吹透了脑子，就跳下去。这很诡异。” 夜黎被他的话逗得没来由一笑，她笑的时候他正好也看过来，狭长的双眼停留在她脸上许久，让她都怀疑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她笑道，“你这个年纪的男人，大半夜出现在这里，出现在一个独身女生的面前，也挺诡异的，有点变态嫌疑。” “哈哈……”黑岩笑起来，那笑声听起来微微有些沉，却仿佛穿透浓重的迷雾一般，只是夜黎还是看不透他。 “难道，真的是为情所困？有喜欢的人？”他问道。 夜黎淡淡一笑，扭头过去海的一面，沉默两秒，眸色黯淡下去，没有掩饰的意思，“也可以这么说，不过现在，那个人对我来说，就像仇人一样。” 喜欢？她估计已经不懂得怎么再去喜欢一个人了吧。 不知为何，她能对这个根本不熟悉而神秘的男人说这种话。 或许，正是因为他的不熟悉和神秘。 他似乎有些意外，动了动眉头，“你别骗我，你看着不过十八九岁，怎么可能会有喜欢多年的人？早恋？” 夜黎不说话，陷入一种沉默中。 黑岩也没有说话，许久，像是要缓和气氛，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早恋，这么不乖。” “乖？”夜黎定定看着他，突然冷笑一声，“这个世界上，我最恨的字眼，就是这个字。这个字，已经被我从字典里剔除了。” 太乖了，所以逆来顺受，直至毁灭。 黑岩有点意外她的目光，那种犀利和绝冷，以及沉重，都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 他淡淡一笑，“为情所困的事情，我帮不了你，不过，你要是因为训练的事情，我大概，还能帮上点忙。” 夜黎扭头看着他，目光清明透亮。 不知为何，在黑岩面前，她一点都不怕，不像面对慕言炔的时候，她那种没底气，因为慕言炔对她了如指掌。 想起慕言炔在迷宫里说的那句话，没有谁是无缘无故靠近谁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平白无故帮谁的。”夜黎冷静地说道。 黑岩深深看她一眼，仿佛想把她看穿一样，“那你先告诉我，你这副身体里，到底住着谁？” 158.第158章 现在已经是敌人 <!--章节内容开始-->黑岩深深看她一眼，仿佛想把她看穿一样，“那你先告诉我，你这副身体里，到底住着谁？” 夜黎蓦地扭头看他，心里沉了一下，她漆黑明净的双眸对上他那双狭长风情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许久没有说一句话。 倒是黑岩先移开目光，笑了笑，“生气了？我开玩笑的。我只是觉得你不像18岁的女孩子，你刚才说得没错，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平白无故帮谁。” 生气倒不至于，夜黎眼睫微微眨了下，她经历了什么，别人无法想象，自然，心思也不再是18岁的女孩子。 这个世界上，诱惑很多，走错一步，错付一生。 “你能帮我什么？”她问道。 黑岩浅浅地笑一声，喜欢她这种直接，“当然，只要你开口，我能帮的都可以帮你。” 夜黎对着星空伸伸懒腰，“我先说，我没什么你可图的，图色的话……” 现在这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他也看不上吧。 黑岩还是笑，“现在我不图你什么。” “现在？”夜黎挑了下眉，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以后就会有了吗？ “是，现在不图，等你变得强大以后，我或许会图。而我，可以帮助你强大，这很公平，不是吗？” “……”帮助她变得强大？ “你要是决定了，可以告诉我一声。”他说完，站起来，往更深的暗影里走去。 “我怎么找你？”夜黎站起来，对着他高大的背影喊一声，怕他就消失在黑暗中了。 “晚上十二点过后，只要你来这里，我就会出现。” 话落，人影已散，再无半点气息。 夜黎在崖上站了许久，觉得他的名字有些奇怪，黑岩，黑色的岩石。他似乎特别喜欢黑色，每次出现都是一身黑。想着他以面具示人，定然也不会以真名示人，黑岩更像个代号。 如果不是夜风吹在脸上的寒冷，夜黎会以为他是幻觉。 从山顶回到寝室，夜已有点深，海岸上的操练场也恢复了许些平静，但还有个别勤奋的在操练场里继续练习。 远远的，看到一个人等在寝室楼外。 走近一些，才发现是阮烈。 他看起来比同龄的男生都稳重不少，那张阳刚俊气的面孔，衬着短短的头发，显得很精练清爽。 “你在这里做什么？”夜黎朝他走过去。 女寝室楼离男寝室楼不远，前后两栋楼，中间还有一条天桥连接，天桥只给教官行走，用于晚上的查房。 阮烈一看到夜黎，似乎松了口气，“你去哪里了现在才回来？” “你在等我？”夜黎有些意外。 阮烈点点头，“傍晚的时候你说要在岛上走走看看，岛上很多地段危险，我怕你……不过你回来就好了。如果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情，绵绵一定饶不了我，她离开青山军校的时候，嘱托过，让我多照顾你。” 提到阮绵绵，夜黎嘴角不由舒服地弯了弯。 那丫头，还真是操心。 “绵绵她，是不是出国学习了？”夜黎问。 阮烈摇摇头，伸手摸摸短短寸板头，“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已经很久没回家，爷爷似乎对她另有安排，所以没让她进军校，出国也很可能，但更可能安排她去……” 他说到这里没再继续说下去。 夜黎还等着他说下去，毕竟阮绵绵是为数不多她放在心里的朋友，想知道她的情况，知道她会去哪里。 不过看阮烈的意思，似乎有点难以启齿，她也就不为难他了，往寝室楼里走，“一会就要查房，我回去休息了。” “夜黎……”阮烈在后面喊她。 夜黎回头去，“怎么了？” 阮烈看着她，语气很平和，“如果可以，你不要跟朱家姐妹作对，和平相处会好一些，将来大家很可能都是战友。” 本来夜黎在悬崖上吹了半宿的凉风，心情还算好的，一听提起猪家两姐妹，她的心又凉下去，眼神也变得冷戾，冷冷道，“是吗？可我和她们，现在已经是敌人了。” 阮烈听她这么说，本来舒展的眉头微微沉下去，“你和朱妍小时候的事情，我听朱妍说了……” “哦？”夜黎打断他，微微地勾着唇角，似笑非笑，“我知道阮家和朱家是一条线上的，你们这些阮家朱家的子女当然要处理好关系，你们成为战友就可以了，不要把我也拉进去。” 还不容阮烈再说些什么，她转身走进楼里。 阮烈站在那里，眸中的光深了深。 等他离开了，站在不远处一直注视着刚才情况的两个男人，军装在树影下像隐形一般。 老顾对身边的慕言炔道，“这阮烈，才刚进基地岛，就知道要结盟了。” 慕言炔只是望着女学员寝室楼的方向，“朱家和阮家本就结盟在前，阮烈其实没表面看的那么简单，你要知道，他可是阮家的孩子，从小严格训练出来的。” “老慕，上次青山镇的事情，总统那边怎么说的？为什么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慕言炔眸光幽深，高大挺拔的身影像一棵松，“不是没有动静，总统不让查下去，查下去怕是要牵扯出十三年前的爆炸案。” 老顾微微眯了下眼，“十三年前的爆炸案……我记得当年你在那场爆炸案中差点死了，要不是那个夜家的大小姐救了你，现在你也不能站在这里。想一想，当时她不过八九岁的年纪，能把你从废墟里救出来，很不可思议。” 慕言炔沉默了一下，想起夜安琪。 特大爆炸案那年，他还是个少年，夜安琪也只有八岁，后来想想，她一个八岁的小女孩，是怎么把他从废墟里拖出去的？受到巨大冲击后，他没有多少那时的记忆，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有个小身影守在身边，一脸灰扑扑的抓着他的手，哭着喊他，“大哥哥你不要死，我会把你救出去……” 最后被救护车送去医院，他在车上醒来，睁开眼看到睡在对面的，是当年只有八岁的夜安琪，她也受伤了，小手紧紧抓着他的手。 “老慕，你有没有想过，救你的另有其人呢？”老顾突然问道。 159.第159章 千万不能答应 <!--章节内容开始-->“有想过。”慕言炔深邃的目光越发深邃起来。 “后来问了一个幸存者，确实看到一个小女孩拖着昏迷不醒的我，除了安琪，还能是谁？” 老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是，当时一整条大街都被炸了，楼房倒塌无数，死了那么多人，谁还顾的了谁。” 想起当年那个场景，也是让人印象深刻，久久无法平静。 那是Z国建国以来遇到的最大恐怖袭击，有预谋的连环爆炸，死伤接近上万人，当时正准备连任总统的傅瑾，差点下台。 爆炸发生不久，中东有恐怖分子头目出来，表示对爆炸袭击负全责，但事情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十年来Z国暗中调查此事，最后线索引到S国，只好停下来。 这种事情，一旦上升到两个邻国的矛盾，就会变得十分的复杂。 位于Z国北面的S国，以军事科技领先全球，国土面积和人口都是Z国的两倍。两国在历史上就有多次矛盾，关系并不是十分和平。Z国在傅瑾上台后，十几年来军事不断发展壮大，加上和位于西方的R国L国结为同盟，政局得到很大稳定。 S国明面上没有什么行动，但暗地里却是培养不少特工，四处渗入。 “那个人，代号黑岩，他手下有一支训练精良的特工队。”慕言炔说道。 老顾凝了眉头，“几年前在维和部队，就和他们交过手，当时就觉得这批人，不简单。只要是我们的目标，他们也会盯上，消息来源几乎和我们一样，到底是哪里泄露给他们，我至今还想不明白。” 慕言炔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军情部和特情局那么多人，有一两个被买通也不足为怪。这个黑岩，现在已经有些明目张胆，看来以后还少不了和他交手，无论如何，要弄清他最终目的。” 老顾双手背到身后，抬头望了望新学员寝室楼的方向，“对了老慕，夜安琪的血液病治得怎么样了？夜黎那丫头来基地岛训练，以后夜安琪若是出了什么事，需要用血的时候怎么办？” 慕言炔淡淡道，“我和迈特那边谈过了，他答应关键时刻，可以批准夜黎离岛。” 老顾扭头看他，有点不相信，“迈特会答应你？少来了，迈特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清楚，他那个斤斤计较的死老外，我请假回家看老婆孩子都要折腾一阵子才批准。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和迈特谈了什么条件？” 老顾虽然看不透慕言炔，但还算是少数几个了解他的人，很多事他说得越轻松，就越不简单。 国际基地岛是属于联合国的管理地域，迈特是联合国的人，基地岛的学员一旦入岛签下训练协议，就算是联合国的人了，只有完成训练，合格离开，为联合国履行一年的义务，才能解除协议。 慕言炔淡淡一笑，他是极少笑的人，一笑起来有种难以形容的魅力，是个男人都会羡慕的魅力。 他笑道，“还是瞒不过你。迈特想组织一支队伍去中东，让我带队。” 说得那个云淡风轻，但老顾已经快要跳脚，“什么！你答应他了？” 慕言炔一手斜斜插到裤袋里，似乎并没有太当回事，“在考虑，这事还要经过总统那边批准，不是能说走就走的事。” 老顾摆摆手，“哎我说老慕，你千万别答应，别去，中东那群恐怖分子，盯你盯多久了？你要是过去，就是一头肥猪送上门，他们巴不得抓到你马上宰了。” 肥猪送上门…… 慕言炔听到这个比喻，微微蹙了下眉，有点哭笑不得。 “你别笑，我是说真的，这事你千万不能答应。”老顾极力反对，“迈特那个死老外想什么我不清楚吗？正是因为没人敢带队过去，他才想让你带队，那边不知有什么陷阱等着你。” 慕言炔仍是清浅地笑笑，“死老外……你这么叫迈特，若被他听到，下次你想批假回去看容芝和孩子，就难了。” 老顾知道他是想转移话题，却抓着不放，一脸严肃起来，“你这人啊，越是严肃的事情越是一副轻松的样子。当年我们在维和部队，你一个人差点把人家老巢灭了，那些人对你可是恨之入骨，你要带队过去，凶多吉少。” 慕言炔迷人的深眸斜睨过来，极轻地挑了下眉尾，“什么时候开始，你变得这么不相信我？” 一句话，倒也是问得老顾怔了一下。 慕言炔也知道，和老顾认识多年，两人关系都亲得像亲兄弟一样，老顾绝不是不相信他的能力，而是担心他。 人一旦结婚生子，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心爱的人之后，应对危险就会变得更加小心翼翼，不会再有从前只身一人天高任鸟飞的冲劲，毕竟有了许多牵挂。因此慕言炔能理解老顾的担忧，他伸手拍了拍老顾，“我你都不放心，那别人能成功的机率就更小也更危险。” 老顾脸色有些讪讪的，皱紧眉头，“迈特到底叫你带队去中东做什么？” 慕言炔神色平静，“和青山镇海湾爆炸有关。负责联合国实验科室的一个生化学家，在爆炸之前的两天，突然消失逃往国外，现在有消息传来，人在中东地区出现过。迈特希望我带队去把人带回来。” 老顾眼睛微微瞪了瞪，“生化学家……青山镇海湾的海底基地……这事，怎么感觉不太对劲，不会和你这几年查的事情有关吧？” 说到这里，声音小下去，又往四下里看了看。 慕言炔返身往指挥中心走，边走边道，“这几年每年都潜入青山镇海湾，却没有实质性的突破，或许答应迈特，去一趟中东，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老顾眉头沉着，知道慕言炔查了几年想要找出的，就是根治夜安琪血液病的方法，这事知道的人不多，除了他，还有洪毅卓飞知道。 不过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跟在后面沉吟了一会，看着男人的背影问道，“这么多年，也抽了夜黎那丫头好多的血，为什么只有夜黎的血能缓解夜安琪的血液病？” 160.第160章 答案，应该很快近了 <!--章节内容开始-->“她们两姐妹的血质，真的有这么特殊吗？” 老顾以前就觉得夜安琪这血液病来得也很蹊跷，是在她父亲夜风眠过世那年突然患上的，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病情慢慢加重，直到把夜黎寻回来，输血治疗，才得到缓解。 为什么只有夜黎的血能救夜安琪，过去慕言炔的解释是两姐妹的血质独特，夜安琪对任何血质都排斥，唯独对夜黎的血没有排斥反应，一旦遇到受伤出血的状况，夜黎必须给她输血。 慕言炔步子微微顿了一下，“这里不是谈这个事情的地方。” 老顾也顿了下，问道，“你是不是已经发现什么了？” 慕言炔继续往前走，“你现在疑惑的事情，也是我这几年来一直疑惑的事情，答案，应该很快就近了。” 两人走回指挥中心，慕言炔往自己休息的区域走，与老顾分开前对他说道，“趁着新学员休整适应这几天，我回风城一趟，回来之后，鲨鱼湾的训练项目你跟迈特谈一下，让洪毅和季英奇负责准备。” 老顾杵在自己房间门口，“鲨鱼湾……你确定要对这批新生来这么猛的？” 这一般是下半年才有的训练项目，慕言炔一接手就要让新进学员参与，未免有点风险。 慕言炔也立在他自己的房间门口，神色淡然，反问，“我说的话，什么时候不是确定的？” 老顾摆摆手，“好吧好吧，怕了你了，我去跟迈特谈一谈，要是批准，我会交给洪毅他们去准备。” 对面钢色的门一开一合，人已经进了屋。 回到教官专属房间，手机就响起来。 慕言炔边解开军装衣袖的扣子，边按下免提。 卓飞的声音从那头传来，“部长，两件事，一是总统这边需要你回来一趟。下午的时候基地岛的迈特总管打来一个电话，总统和迈特总管聊了一个小时。” “我知道，明天一早回去。说第二件事。” “二是你让我查那玉镯的来源，文化街珠宝店那边是从龙城一富商手上收购的，至于富商从哪里得到玉镯，要等这个富商从国外回来。不过有件事……” 听到卓飞停顿，慕言炔解扣子的手也停顿了下来，“什么事？” “你让我给阿黎小姐收拾行李打包到基地岛，东西应该寄到了，不过那天收拾的时候，看到那把你好多年前送给方浩的军刀，现在军刀在阿黎小姐那里。” 慕言炔手指捻了捻袖口，“我知道，方浩离开军校的时候送给她的。” “部长你知道啊，可那把刀是方浩母亲留给他的……” 之前在青山镇陈家老人的厨房，慕言炔还是用那把军刀挑出肩膀的子弹，当然知道那把刀为什么会在夜黎手里。 他打断卓飞，“不要紧，一把军刀而已，给谁也没有什么太大差别。” 卓飞在那头敛了些气息，“除了军刀，还有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玉镯。” “玉镯？”慕言炔微微挑了下眉，捏着袖口的手松下来。 “嗯，阿黎小姐的物品里，有一只玉镯，和在文化街珠宝店买的那个玉镯是一对的，就是那个负责人说的雌雄镯子中的雌镯子，里面也刻了三个字，风筝蓝。我开始也以为是不是弄错了，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但拿了从珠宝店买的玉镯对比，错不了。部长，这镯子，怎么会在阿黎小姐这里？” 慕言炔站在简洁的房间里，沉吟了片刻，“你确定那只镯子也刻着那三个字？” “确定，我拍了照片，现在传给你。” 手机上嘀的一声，照片传过来，慕言炔看一眼，眸光就变得幽深起来。 转念一想，眉头微微的松开，“镯子，应该是别人赠与她的，这个人很可能是阮绵绵。” 难怪她在珠宝店的时候，单单对那只镯子感兴趣。 “阮绵绵赠给她？那只镯子价值至少一个亿……” 慕言炔换上短袖军色T恤，“镯子的来源你继续查下去，有任何消息马上汇报。” “是，我知道该怎么做。”卓飞在那头应下。 在慕言炔准备挂下电话时，他又道，“对了部长，宋奇副部长把你那本书借去看了……” “书？什么书？”慕言炔又轻轻挑了下眉。 “呃……《驭男有术》，就是上次军校朱天晴被竹叶青蛇咬那天，你捡到的那本……” “……” 男人脸色刷的黑了两层，冷冷的命令口吻，“马上拿回来！给我销毁！” 宋奇……那个不正经的，看到那本书，没准真以为他慕言炔喜欢男人，才看那种书。 想到这本书原是夜黎偷偷带到军校的，慕言炔脸色更黑了。 —— 七天新生休整时间，之前还滞留在小岛上的很多新学员，也慢慢的突破训练，来到训练中心。 夜黎得知的是，126个预备新学员，最终能留在基地岛的，包括她，只有46个人。 也就是说，从最开始的小岛木筏争夺战逃出来的几批学员，很多在迷宫和后面的训练中，最终成绩都不合格，没能留下，成为基地岛的正式学员。 不过那薛姗姗，倒是合格了，预料之中。 在新生典礼上，夜黎见到她，看着夜黎时那眼神冷得，直翻白眼，简直可以和朱妍组队，叫做白眼二人组。 几天都没有见到慕言炔，直到新生典礼这天，才终于见着他的人。 新生学员每人发了一个指甲大小的胸章，上面有个入学编号，夜黎的编号是YL7，YL就是她名字的首写字母，而7这个数字正好是她的幸运数字和最喜欢的数字。 握着那枚金属色的胸章，夜黎留在这里的心情更加坚定。 抬头，不经意对上慕言炔扫视过来的目光，便对他扬起一个极轻的笑容。 慕言炔一身笔挺的军装，带了贝雷帽的他格外英俊，走到礼堂台上中央位置，威严地给台下的新进学员致词—— “恭喜台下各位，签了入岛协议那一刻起，你们已经是基地岛的一员，任何行动解释权归联合国，不再是单方为你们所生长的国家奋斗，而是为世界和平奋斗。当然，对你们现在说这些话，还为时过早，你们之中的大部分人，也许很长时间内都无法达到一个保家卫国维护世界和平的资格。而我，亦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空洞的谈话上——“ “现在，全体听令，移动到鲨鱼湾。” 161.第161章 有情况 <!--章节内容开始-->鲨鱼湾—— 阴天，天空泛着一种灰蓝，海天相衔，像个两堵无边无际的灰墙。 海浪拍打礁石，鲨鱼湾却有种诡异的宁静，深黑不见底，海湾下的礁石边，停着几艘摩托艇和快艇。 46个新学员，被带到鲨鱼湾下面，列成4排，慕言炔站在一处礁石上，如一座冰冷的石雕，望向海面。洪毅和季英奇面无表情地立在他身后，仿佛他的暗影。 夜黎望着阴沉的海面，望着微微翻涌的海浪，表情冷静。 身边，两个别国的女生小声讨论。 一个道，“慕教官到底让我们来鲨鱼湾这里做什么呢？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训练，休息了几天，已经有些期待了。” 另一个道，“鲨鱼湾？能被叫做鲨鱼湾，是不是说这片海湾里有鲨鱼？” “基地岛这片海域，本来就常有鲨鱼出没，叫做鲨鱼湾也不足为奇，不过这跟我们的训练有什么关系吗？” 所有人都静静等待着，直到海湾对面的灯塔上，亮起一盏塔灯。 远远能看到塔上有好几个人影走动。 慕言炔扫了几十个新进学员一眼，指着五百米开外的灯塔，“看到海面上的灯塔了吗？从鲨鱼湾游过去，游到灯塔，这，就是你们今天的训练，最后一个抵达灯塔的学员，这一天，没有饭吃，没有觉睡。” “……！” 所有人听到这话，都感觉像被当头浇了盆冷水！ 夜黎倒是还算冷静的，她就知道，进了基地岛，训练肯定没那么简单，尤其是慕言炔全权负责，他的训练，一向以残酷出名，在青山军校就多有体会了。 其他人还在惊震之余，她已经在冷静观察整个海湾的情况。 海湾是个半弧形，礁石把风都挡在对岸，现在的风浪并不算大，从这头游到灯塔，目测有五百米的距离。 不算特别远，也不算近，正常情况下游过去不难。 夜黎以前游自由泳，能游一千五百米，所以这个长度的距离，如果是泳池，她可以游得轻松。 难就难在，这里是自然海湾，海浪情况，风向情况，水底情况，都和安全平静的泳池大大不一样，也大大增加了长距离游泳的难度和不可预测性。而且这里被叫做鲨鱼湾，海底有许多看不到的危险，才是要真正留心的事情。 或许，真的有鲨鱼也说不定。 鲨鱼湾之所以叫鲨鱼湾，大概因为这里有鲨鱼出没。 礁石上方，洪毅已经拿着对讲机，准备喊开始。 学员们踱步到沙滩上，做些准备动作，海浪涌上来，没过鞋面，带着一丝凉意。 昨天还烈日当头，今天太阳隐匿，天空阴沉沉的，好像随时会下起大雨。没有太阳的海岛，就有些阴冷，偶尔一阵海风带着股锋利的气息，吹在脸上有些疼。 能被选入基地岛的学员，基本能力都不弱，长距离游泳算是基本。 洪毅喊了声“出发”，四十几个学员便冲入海中，顿时像下饺子一样，奋力朝灯塔方向游去。 礁石这头，慕言炔和洪毅正用望眼镜观察学员在海中的情况，万一有危险，可以第一时间让灯塔那边的季英奇安排营救。 “逆风逆浪，游过去很费体力。”洪毅从望眼镜里观察道。 乍看之下海里的学员游得很奋力，但十分钟过去，他们游得并不远，逆着风浪只游出五十米左右的距离。 慕言炔双手握着望眼镜，视线在海里来回扫视，最终落在夜黎身上，她游得不算快，但也没有太落后，游泳节奏保持得很好，还擅于借助浪涌，这样游比较节省体力。 在青山军校看到她能坚持跑三个小时以上不怎么喘气，他就怀疑，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学的这些技能，跑步，游泳，还有在朱宅时跳的探戈，甚至是钓鱼，她到底还藏着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海湾里，水性和体力不错的好几个男学员，已经游出好远，遥遥领先，包括阮烈和薛麒麟。 洪毅观察了片刻，在一旁道，“这个薛麒麟的能力，看来有所保留，你看他的游泳水平，游得又快又稳，并不在阮烈之下，明明可以超过阮烈，但却刻意放慢速度回头观察别人。” “他不是回头观察别人，是在等他妹妹薛姗姗。”慕言炔道，“关键时刻，他定然会帮薛姗姗一把，不信，你就看着。” 听这么说，洪毅倒是有点理解。 慕言炔又道，“调查过他们两兄妹，薛麒麟当年被薛家收养，主要是给薛姗姗陪练，他不仅是薛姗姗的陪练，还是薛姗姗的保镖，这是他至今能留在薛家的原因。” “这就难怪了。” 海风拂面，慕言炔继续观察，通过耳机指挥灯塔那头的季英奇，“天气不好，风浪逐渐有些变化，水质观察不清楚，你们多注意一点，水里一旦有异常情况，即刻报告。” 话落，就听到洪毅在一旁敛着声音道，“有情况。” 慕言炔其实从望眼镜里也注意到了，情况来自薛麒麟那头，他正在往回游，而且是往薛姗姗那边游去。 海湾里，夜黎已经游出一百米，时间差不多过去二十分钟。她所在的位置应该偏东南一点，游得不算最快，但也没有落后太多，她身后，还有十几个学员，最远的一个，离她也有三四十米的距离。 不像在泳池里游，在海浪里游泳是非常耗费体力的，尤其现在是逆风情况，风浪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她有信心，能游到灯塔平台，只管保持自己的速度。 然而，注意到不远处一个暗影，以及在海面上冒出的一个小三角，心里还是猛地提起来。 一个大浪扑过来，夜黎不但没能往前游，还被往后推了几米，待重新浮上水面，发现那个割开水面的三角暗影，离自己已经很近了，只有几十米的距离。 而离那个暗影最近的，浮SH面时夜黎也看清了那张惊恐的脸，是薛姗姗。 薛姗姗一看到夜黎，就拼命地朝夜黎的方向游过来。 不仅如此，那朱妍也在水下暗影追击的范围，她用力跃出海面，大叫一声。 巨大的暗影带着终结者的死亡气息，那个三角鱼鳍，仿佛就是死神之刀，劈开水面朝她们飞速游来，很快，就把她们三个人圈入一个不大不小的范围里。 162.第162章 看不见的恐怖 <!--章节内容开始-->“有鲨鱼！在薛姗姗和夜黎西南方五十米左右的地方！” 灯塔方向，季英奇已经在对讲机里呼叫起来，“慕队，请下指令，是否现在投血包？” 慕言炔透过镜筒，只看到在水面冒出的三角鲨鱼鳍，把三个女学员圈在一个狩猎范围里。 这三个女学员是薛姗姗、朱妍，还有夜黎。 海水冰冷刺骨，浑身都疼起来，有种危险的气息，在夜黎身后靠近。她眼中的光凌厉，因为薛姗姗故意往她这边游，其他把鲨鱼引到她这边，这边的学员多，鲨鱼能有多个目标选择。 然而鲨鱼是海洋中比较聪明的动物，暗色的身影潜藏在可视度不是那么明显的海水下，游成一个圈，把夜黎她们三个人圈到一个圈子里。朱妍惊叫着想游出圈子，那鲨鱼就往她那边靠过去，她只好又惊叫着退回来，朝灯塔那头挥手喊救命。 夜黎和薛姗姗被逼得越来越近，两个人之间只有两三米的距离。 薛姗姗从来没遇到这种情况，那种本能的害怕，让她对着朝她游过来的薛麒麟大喊，“快把鲨鱼引开！” 那种带着命令的口吻，听起来不像是一个妹妹对哥哥说的，倒像是一个主子对仆人说的。 奈何薛麒麟的距离远，而鲨鱼已经把目标定在圈子里的夜黎她们三个人。 朱妍急忙朝薛姗姗那边游过去，情急之中似乎灵光一闪，对薛姗姗道，“要想活命，就要牺牲一个人。” 两人顿时都把头转向夜黎这边。 风浪越来越来，夜黎不知道她们两人说什么，但看到她们靠得那么近，而且眼神中有种阴狠和狡诈的预谋，顿时觉得很不妙，眼中也升起了寒冷。 海水下面的黑影，正在缓缓地靠近。 朱妍和薛姗姗已游到一起。 海岸边，慕言炔眉头低沉着，从望眼镜里已看到所有的情况，握着对讲机给灯塔那头下令，“投射血包！” 灯塔平台方向，投射口早已经准备好的血包，在平台指挥的屏幕上，通过设定路线，季英奇迅速按下几个红色按钮。 四四方方的投射口中，嗖嗖地发射出几包用来引开鲨鱼的血包。 然而因为风浪大，血包偏离方向，打在偏离夜黎她们几十米的地方。 夜黎回头看一眼，整个人在冰冷的海水里，就像瞬间被冻住了一样。 刚才还浮在海面上的鲨鱼鳍，这会儿已经不见踪影，完全隐匿在波荡起伏的海水下面。 看不见的恐怖才是真的恐怖。 而能看得见的危险，还有来自前面不远处朱妍与薛姗姗的结盟，鲨鱼定然会把目标锁定在落单的她身上。 她们两个结盟后，尽量与夜黎拉开距离，把夜黎在水中孤立。 而已经快游到灯塔平台的阮烈和许些学员，这时才发现身后的情况。 阮烈心惊，想游回去救人，被身后的人拉住，“别过去了，我们距离太远，远水救不了近火。” 薛麒麟已经游得快到了，正在外围击着水花，企图引开鲨鱼。 但是那暗影似乎已经把目标锁在它围起来的圈子里，加上风浪越大，薛麒麟根本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鲨鱼鳍在身后有几十米的距离，速度很快，距离越来越近。 夜黎在水中，看到身后那个小艇大小的深色影子游过来，心提到嗓子眼。 有一秒，她觉得鲨鱼就要一口咬掉自己了，而灯塔还有一百几十米的距离，那种恐惧，让人绝望。 而那种绝望，让她想起上一世，大雪纷飞的灰烬。 脑中只有一片空白，身后好像长出一双眼睛，仿佛能看到身后几百米后的悬崖上，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冷漠的面孔。 他在注视着一切。 不能，绝不能如此窝囊地在他眼前死掉第二次。 灯塔方向季英奇的声音，再次在对讲机里响起，“慕队，鲨鱼距离夜黎只有不到五十米的距离……现在它正在观察，一旦确定了目标，夜黎就真的难以逃脱了。” 他的话才落，听得旁边教员喊起来，“她沉下去了！” “鲨鱼也不见了！”另一个教员喊道。 慕言炔听到里面的声音，眉头动了动，脚步往悬崖边缘跨一大步，再次接过望眼镜观察，海面平静，夜黎消失了。 下一秒，他已跃下悬崖，直接跳到停靠海湾的一艘摩托艇上。 鲨鱼湾海面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摩托艇在海面飞驰，激起翻白的浪花。 薛姗姗和朱妍没想到夜黎会突然沉入海里，她这样做，无疑是在给鲨鱼暴露目标，两人暗喜，携手往薛麒麟那边游去。 夜黎沉下去的地方，许久都没有动静，也不见她浮起来。 远在岸上的洪毅，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紧张感，来自夜黎那个小丫头，见她久久没浮起来，他抓着望眼镜的双手紧紧起用力抓着镜筒，恨不得随着骑摩托艇飞驰在海面的慕言炔一起去看看情况。 那丫头，可不能有事啊。 然而，有大片的血迹，在海面下弥漫出来。 摩托艇加快速度，慕言炔距离夜黎只有十几米左右距离，他看到不远处漫上来的血，顿时眉头紧拧…… 灯塔方向，季英奇已经准备让人空投空音弹，空音弹的噪音是鱼类不喜欢的，可不到万不得已，也不能在水里投放，在水面上还好，如果有人潜在水里，人的听觉也会受影响。 慕言炔挥起手，示意灯塔方向停止行动。 一个娇小的黑影在不远处朝他游过来，她的脑袋冒出水面的同时，长大嘴巴深深地吸了口气。 慕言炔眉头一松，他果然没猜错，这么大面积的血液，应该是…… 钻出水面的夜黎，身上的外衣不见了，只穿着一件背心，浸湿后凸显娇小但有料的身材。 像是劫后余生。 没有人知道，刚才海底发生了什么。 几秒后，不知在海底如何受伤的鲨鱼，又冒出来，紧紧追在夜黎身后，这一次不再周旋试探，速度更快。 “慕队，又有一只！你三点钟方向，正在逼近薛姗姗他们几个人。” 163.第163章 她担心他？ <!--章节内容开始-->慕言炔无线耳机里响起季英奇的声音，他沉眉看过去，两条鲨鱼，一条追着夜黎，一条追着薛姗姗兄妹和朱妍，而他的位置，离后几者更近一些。他神色一凛，抓起绑在摩托艇后的鱼叉，猛地扎入海里。 夜黎第二次用力在水面跃起，摩托艇上的慕言炔已经不见人影，而水面的两道三角鲨鱼鳍，往后游去，似乎被什么吸引。 脑袋还是有些空白，刚才在海里，她差点就葬身鱼腹。 这一刻，久久没在海面上看到慕言炔的身影，心里竟有一丝紧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慕言炔还是没有浮上来。 起码有十分钟了，他可以在水下不呼吸超过十分钟？ 虽然知道吉尼斯世界纪录是20分钟，但能潜下十分钟已经不是常人能办到的，夜黎最多只能在水中潜五分钟。 他，很大可能是用自己的身体去引开两只鲨鱼，而同时引开两只鲨鱼的唯一办法，是见血…… 时间越久，心中越升起复杂情绪，她游到摩托艇那头，攀着艇，往前面张望着，粉拳不由自主地攥紧。 就连在不远处的薛麒麟兄妹他们，也攀着一块凸起的岩石，等待着慕言炔重新浮上水面。 夜黎盯着慕言炔消失的方向，在心里道，慕言炔，你千万不要被鲨鱼吃了，你是我的，只能死在我手里。 她一个猛扎，也往水里潜去。 天色阴沉，风浪大，水里视物情况并不是很好，就如同刚才她潜入水下引开鲨鱼一样。 刚潜下去，就看水里两团晕开的大范围血迹，一道深色的身影朝她游过来，他似乎先发现她，游得更快了。待近一些，意识到那身影是慕言炔，夜黎想要往上游，脚踝一紧，已经被男人从后面拉住。 他的力道太沉，夜黎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尽管用力挣扎，在水里却施展不了什么力气，整个人还是被他拖了过去。 腰上一沉，他已经用力地揽过她的腰。 水里挣扎着想要踢开他，但他已经游到一个和她齐平的位置，一双大手猛地撑住夜黎的脑袋，在夜黎还没反应过来时，他的吻已经落在她嘴上，索取着什么…… 夜黎一下在水里瞪大了眼睛。 两唇在水下交合，他从她的嘴里汲取一口气，然后松开她，几乎是眨眼间发生的事情，带着她往上游，浮出水面。 穿破水面的那一刻，夜黎用力呼吸，脑袋微微空白着。 他娘的，刚才，是被强吻换气了？ 听得男人在身后道，“你要是不想成为最后一名，最好现在就往灯塔游去，否则今天你没有饭吃，也无法睡觉。” 夜黎这才猛地回过神，扭头看向后面，薛麒麟薛姗姗和朱妍，已经在奋力往灯塔那边游去。 她几乎没有再犹豫，也不再看慕言炔一眼，往前划开海浪。 前一刻还阴沉沉的天，这一刻有点放晴，躲了许久的太阳有了点踪迹，风也渐渐平息。 慕言炔跨上摩托艇，看着夜黎的背影，回想着刚才她潜入水中的画面。 她，是潜下去找他？ 她是在担心他？ 想到这里，他就微微地勾地唇角，心情也莫名有种久违的清透。 没了鲨鱼的威胁，夜黎只管奋力游着，每一次划水，都当做冲刺。 距离灯塔平台还有一百米左右的距离，然而薛姗姗他们跟她拉开了大约三十米左右的距离。 大部分学员都已经游到平台那头，海里，只剩下他们四人了。 如果落在最后一名，要饿肚子不说，甚至不能睡觉。 不能睡觉夜黎不怕，但是饿肚子不行，她要有吃的才有力气应对更残酷的训练，她还想靠着基地岛的餐厅，把自己养胖几斤。想到餐厅里的美味食物，不由像条鱼一样加快速度。 他们为了对付那鲨鱼，在海里都消耗了不少力气，尤其是夜黎，几乎快要到极限了。 但她不想输，也讨厌输。 海浪阻力，自由泳在水面上会变得困难，也会消耗一些时间。 夜黎心思一沉，直接潜入水底，在水里潜游，控制换气时间，需要换气的时候浮上水面只换一口气，能够维持在水下三到四分钟的潜游，这样的方法，果然快速很多。 前面朝灯塔平台方向冲刺的薛氏兄妹和朱妍三人，奋力前游的过程不时回头看看夜黎的状况。他们以为，和夜黎拉开这么大的距离，夜黎是必输无疑了。 但朱妍最后一次回头，发现夜黎已经不在海面上，等夜黎再一次浮出换气，让她猛地一惊！ 夜黎竟然离把距离缩小到十米以内，而且她每一次下潜，都会加速缩短距离。 旁边的薛麒麟和薛姗姗发现了，也是大惊。 现在他们离灯塔平台只有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再这么下去，夜黎一定会超过他们。 夜黎把距离缩到仅有五米左右时，薛姗姗突然对薛麒麟大喊起来，“快，去拦下她，不能让她超过我们！快去挡住她！” 薛麒麟本来游得挺前的，他似乎还能游得更快一点，只是为了照顾薛姗姗，才放慢了些速度。 听到薛姗姗的喊叫，他阴沉着眉头，往夜黎游过去。 然而夜黎早已计划好，不仅纵向与他们拉开距离，横向更是拉开一个足够她游到灯塔而不被干扰的距离。 所以，薛麒麟加快速度去追她时，她第四次下潜，再浮上来换气时，已经超越了薛姗姗和朱妍，就连追在她身后的薛麒麟，也超出了身后两人半个身子。 朱妍和薛姗姗一下就醒悟过来，意识到现在剩在最后的是她们两人，都是一脸惊慌愤懑。 薛姗姗本来的水性比朱妍好，能游得比朱妍快，但她刚才躲避鲨鱼的过程中，不小心撞到礁石，脚有些受伤了，受了些影响，导致朱妍最后冲刺也比她快了半个身子。 她就那么眼睁睁看着夜黎和追着夜黎的薛麒麟，双双游到平台上，再看着朱妍也超过她游到平台上。 最后一名…… 薛姗姗长这么大，从来没受过最后一名的耻辱。 她湿漉漉爬上平台时，整张脸都扭曲着，咬牙切齿地盯着夜黎，却是走到薛麒麟面前，啪地一声，当着所有人的面，用尽全力扇了薛麒麟一巴掌。 那一巴掌，真的叫所有人都惊呆了。 164.第164章 废物 <!--章节内容开始-->夜黎也有点不敢相信，薛姗姗就那么当着所有人的面，狠扇了她哥哥薛麒麟一巴掌。 他们，是兄妹，虽然薛麒麟是薛家养子，但名义上，薛姗姗是妹妹，薛麒麟是哥哥。 妹妹扇了哥哥一巴掌，因为这个哥哥游上平台，把她抛下，让她成为最后一名。 薛姗姗扇那一巴掌还不解气，抬脚用力一脚踹到薛麒麟腿上，狠狠地骂了句，“废物！” 薛麒麟被踹得往后退几步，却始终低垂着头，不言一声。 夜黎注意到他背在身后的一只手，微微攥着拳头。 那时，突然就懂了，懂得为何薛麒麟总是一副阴郁的样子，这种阴郁，是多年来压抑的屈辱，估计在薛家，他就是这种随时给薛姗姗出气的生存状态。 他在薛家的地位，从薛姗姗对他的行为，就可一目了然。 军用艇从海面开过来，靠近平台，把学员们重新带回训练中心海岸。 夜黎和薛麒麟站最后的位置，她看着薛麒麟，不知为何，看到了上一世自己在夜家的一点影子。可这种时候，她却一点都同情不起来，心里麻木了，自顾不暇，哪还有精力去管别人受什么屈辱。 薛麒麟抬起阴郁的眉眼，看向夜黎，被扇的那边脸还有许些未散的痕迹，声音略显阴沉，“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太阳正一点点破开云层，洒在军用艇上，阳光带着热度照在脸上，一切显得祥和宁静。 似乎半个小时前与鲨鱼在海中周旋，不过是一场幻觉。 夜黎双手攀着栏杆，扭头看他一眼，微微抬了抬眉头，轻轻冷笑一声，“为什么觉得你可笑？我倒是觉得你演技极好。” 薛麒麟眼中的光敛了敛，一副不太明白夜黎的话的意思。 夜黎又轻笑一声，转头看着片刻钟之前还汹涌异常，这一刻又突然平静下来的海平面道，“你其实，也不想成为最后一名吧？要不然在海里的时候，你大可不用那么费劲的追我，一直追到平台上。” “……” 夜黎说着又微微眯起眼睛，“而且，你还有所保留，不是吗？当时，你要是真再发点力追，是可以追到我的，可你没有。” “……” 薛麒麟眉眼更阴翳了些，怔怔地盯着夜黎，努力掩饰自己的意外。 他眼角微微抽了一下，微微歪了歪唇，视线也移到海平面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甲板一震，军用艇已经开到岸上。 夜黎耸耸眉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转身随着其他学员走上训练中心海岸。 走上去时看到慕言炔，夜黎不由想起在海中他吻她借气的画面…… 男人也朝她这边看过来，手掌上缠了一圈包扎的绷带，估计是刚才在水下为引开鲨鱼割开的伤口。 有医护人员过来给学员们检查，夜黎也检查了，除了一点刮伤，没有什么大碍。 只是大半天都耗在这水里，体力消耗得厉害，只觉得饿，饿得胃疼。 “慕队，你来看一下，刚才海底的情况……” 之前一直在灯塔监控室的季英奇走过来。 慕言炔示意洪毅一眼，抬步走开。 夜黎看着他走开的背影，眼神微微眯了一下，刚才水里的画面又浮上来，呵，他怎么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洪毅对着全体还湿漉漉狼狈的学员道，“全体都有，你们都回去清理一下，晚上7点在训练中心A座102教室有急救讲解课程。至于薛姗姗，你关禁闭，来人，把她带走。” 薛姗姗一听到自己的名字，猛地瞪起眼睛，屈辱而不甘，被带走的时候，经过夜黎身边，狠狠瞪她一眼。 好在急救知识她进军校之前已经学过，所以也没觉得太损失。 从始至终，薛麒麟则低垂着头。 夜黎注意到他嘴角稍纵即逝的一抹诡异笑容。 监控中心—— 一整面巨大的玻璃墙，湛蓝的海水像一幅画作，偶尔有鱼群在珊瑚群中游过。 老顾刚结束军事授课，也赶过来了，略带爽朗声音道，“我刚下课，慕大教官勇斗两鲨的事迹已经传整个岛上了，听说海底有好戏看，这我可不能错过。” 慕言炔淡淡横他一眼，季英奇已经在屏幕上把监控调出来。 基地岛训练中心这边，天上地下水里，海陆空都有严密监控，鲨鱼湾也不例外，海中礁石上设有全方位的摄像头，监视着鲨鱼湾海底的情况。 慕言炔站在几个监控器前，查看半个小时前，夜黎沉入海底后，水面下发生的事情。 老顾也兴致勃勃地把脑袋凑过来，“听说那小丫头死里逃生，老慕，也就你有这个胆，让这批新生蛋子游过鲨鱼湾。” 他说着瞄了一眼慕言炔受伤的手掌，摇摇头。 知道慕言炔有把握保护那些孩子过鲨鱼湾，但他还是受伤了，而且这个人似乎铜皮铁骨，以前一起战斗就见识过他大大小小的伤，他每次都能云淡风轻的应对。这点小伤，根本就不算什么事了。 因水质情况，屏幕上的画面并不是太清楚，然而还是捕捉到一些画面。 所有人都怀疑夜黎沉下海底是不是会丧命的时候，真正的情况，就在这些画面里。当时鲨鱼距离夜黎只有几十米的距离时，突然从海面沉下去，发起速度追击。 夜黎回头看一眼，也沉入海中。 沉入海中后，可以看出她的慌乱，游的路线很乱，没有计划好，但鲨鱼即将追上，几乎要咬到她时，她在海中把上衣外套一脱，整个人几乎是停顿了一下，等鲨鱼冲到跟前，把外套铺开往后面抛去。 鲨鱼追上来时，眼睛刚好被外衣罩住，顿时迷失了方向。 夜黎借着这个时机，猛地往一块海底礁石后面游去。鲨鱼循着嗅觉过去，被蒙住眼睛而引起刺激，让它全力冲刺速度追击，一头撞上礁石，当场在海底撞得血肉模糊。 这，就能解释那只鲨鱼为什么会受伤，为什么海面会漫上一团血迹…… 慕言炔静静看着，眸光越来越深。 围在监控平台周围的几个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老顾更是目瞪口呆，这种情况，可是前所未见，指着屏幕上的人道，“她，真的只有18岁吗？” 165.第165章 我几时不认真？ <!--章节内容开始-->这种胆魄和随机应变的能力，可不是个18岁的少女能拥有的，她天生就是块军人的好料子。 老顾也是经过很多历练的军人，生死一线的事情都经历过，但看到夜黎在海里的表现，还是有些震惊的，她拥有一种同龄人没有的决断力。尽管她现在的能力，在同一批新学员中不是特别突出，但她的决断力和随机应变能力，以及对危机的一种本能反应机制，能在关键时刻帮她度过危险。 对危险的那种本能反应，及时化险为夷，能让老顾佩服的也只有慕言炔一人。 现在，他在夜黎身上也看到那种能力，不可限量的能力。 “总统是不是已经秘密批准了，由你带队前往中东的事情？”走出监控中心，老顾问一句。 慕言炔已经换了套干净的衣服，正往餐厅走，“迈特亲自打电话跟总统提了此事。” 老顾啧一声，“死迈特，非得就要让你趟这个浑水。我跟容芝提了此事，如果你真要带队，我也跟你同去，这几年在基地岛任职太安逸，是该出去练练手了。” 前方男人停下步伐，回头过来，脸色却微微沉着，“用不着你，我的名单里没有你，基地岛这边，很多事都要你盯着。” 老顾皱了眉，“我说了我要同去，容芝听说是你带队，答应了。” 慕言炔摇摇头，语气是决断的，“老顾，你有老婆孩子，容芝现在肚子里还怀着一个，我不会让你去的。” 老顾哈哈笑起来，“说得好像回不来一样。” 慕言炔摇摇头，继续往前走，“给年轻人一点机会，你就不用去了，回家陪陪容芝和孩子。上次跟迈特谈的时候，顺便帮你也请了个长假，这第三个孩子，你总要在医院陪着接生了。” “……”老顾身子一顿，心中百感交集。 这就是慕言炔，总是在不知不觉中照顾身边的人，看着很冷的一个人，做事也非常狠，但却是润物细无声的。他这种男人的魅力，一旦和他相处久了，没有哪个女人不会深陷，可他怎么就不知道找一个成家呢。 两人往教官餐厅走，一些女教官看到慕言炔都纷纷朝他看过来。 老顾跟在后面不住摇头，这些平时在基地岛都不怎么化妆的女教官，各个像个女汉子，自从听说慕言炔来就任训练顾问一职后，多多少少都化了妆，好像除了慕言炔，都不把其他教官当男人了。 “你说的名单，都有哪些人？” 老顾端过餐盘，先拿了份汤，记得慕言炔喜欢喝海带汤，也给他拿一份放在他餐盘上。 慕言炔扫了一眼今日餐厅菜单，简单拿了份炙烤三文鱼和煎蛋卷，“巴赫和小千已经联系上了，老鬼目前还没消息，估计收到我的信息，会马上出现。” 老顾轻笑一声，有点无奈，“巴赫和小千不是刚结婚吗？他们夫妻答应？” 慕言炔点点头，“他们两人喜欢冒险，最近刚从北非回来，而且是防爆和监听方面的精英，特工局那群都比不上。至于老鬼，他在中东地区混了那么多年，对那边地图和人物了如指掌，以前我们在中东，也多亏他，有他事半功倍。至于其他的，我想用几个新人。” “新人？”老顾没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高，在餐厅里引得不少人朝这边看。 慕言炔本来就是引人注目的存在，这下大部分人都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两人拿了食物，往最僻静的一角位置坐去，旁边五米范围内的人，被慕言炔气场所慑，纷纷搬离。 “是，不仅是新人，而且就是这批刚进基地岛的新进学员，我打算，从他们46人当中选出两个，跟着这次任务。” 慕言炔说得云淡风轻，吃东西也吃得慢条斯理的从容，丝毫没有一丝异样。 老顾刚喝了口汤，听他这么说，差点被烫，目光意味深长，“你要在这批新学员里选两人跟着，你是认真的？” 对面男人表情一丝不变，“当然，我几时不认真？你别忘了，我进基地岛的第一个月，就跟你们一起出北非的任务。” 提起这事，虽然过了七八年，但老顾印象还是很深刻。慕言炔当年不过20岁出头，有胆有识，比很多年长他的队员更有魄力和行动力，他一人，能顶半个团队，名声第一次就在海外打响。 老顾并不担心，只是有点好奇，“你要怎么选？选综合成绩最好的两个？” 慕言炔喝了口海带汤，轻轻摇了下头，“进了基地岛，综合成绩已重新打散，不作数了，评选优秀学员不再是军校的那套。46个学员，分三场对抗，最后胜出的两个，就是我要选的人。” “这……” 两人正在说话，就见季英奇脸色有些紧张地从门外匆匆进来，还没走到，就开口报告，“慕队，夜黎学员突然晕倒了。” 老顾还没回过神，就见对面的慕言炔推开餐盘站起来，大步离开。 他愣了愣，这有点不像慕言炔啊。 什么时候，他也会对一个人这么着急了？就算是夜安琪以前有次受伤出血，他也没这么着急过。就算他着急，他也从来是克制的，不会流于表面，可现在…… “怎么回事，好端端怎么会突然晕倒？” 慕言炔边走边问跟在后面的季英奇。 季英奇回道，“还不清楚，已经送了基地医院，她在餐厅用餐，吃着吃着就突然倒下了。” 慕言炔眉心一凝，一双大长腿，步子迈得更大，往基地医院走去。 基地医院—— 急症室门外，已经守着几个学员，阮烈也在其中，脸上有些焦灼不安。 见着慕言炔过来，他们纷纷让开。 门开了，军医从里面走出，取下口罩，对慕言炔微微颔首致敬，“慕部长。” “她怎么样？”慕言炔目光往急症室里扫一眼。 “初步检查症状是突发性急性胃炎，伴有出血状况，但还有一些无法查明的病因。如果可以，慕部长最好弄一份她的病史，不知道她之前可有胃病或是其他疾病情况？” 166.第166章 落下病根了 <!--章节内容开始-->急性胃炎…… 慕言炔听到军医这么说，眉头就沉了一下，距离她上次胃炎康复还没有几个月，现在又发作。 军医提起病史，他转身走出走廊安静的一段，拨通卓飞的电话，“把福利院刘院长的私人电话给我，我有事情问她。” 几分钟后，刘院长的电话拨过去，那头得知是慕言炔，声音变得恭敬起来。 “刘院长，跟你了解一些阿黎的事情。” “还是关于阿黎5岁到8岁被领养的事情吗？如果是这个事，上次能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慕部长。” 男人握着手机沉默两秒，“不是领养的事情，我想问你，阿黎在福利院时，有没有什么病史？” “病史？阿黎生病了吗？” “恩，她有胃炎，现在要了解一些以前的身体情况，好做治疗。” 刘院长在那头也沉默了一会，但并没有耽搁太久，“那孩子体质不错，向来是没什么病痛的，她在福利院这么多年，感冒发烧一次都没有。倒是胃病，确实有犯过。还不是因为8岁那年被送回来时，不怎么肯吃饭，说养父母会来接她回去……” 慕言炔听到这里眸色沉了沉。 等养父母谢国华和薛美玉来接她回去？她不是已经知道，朱妍回到那个家，那里已经没有她的位置了吗？ 她又在等什么？ 刘院长又道，“谢国华和薛美玉送她回来时，骗了她，说过段时间等朱妍心情好，会来接她回去。可他们再也没出现，阿黎就那么挂记了一整年。那段时间她吃不下睡不着，每天一大早就在福利院门前的台阶坐着等，那孩子，非常的渴望有一个家。” 非常的渴望有一个家…… 男人脑海中印出一个八岁女孩的瘦小身影，眉心微微一蹙，冰冷的面孔有一丝紧色。 八岁到十二岁，她用了多久的时间才告诉自己，谢国华和薛美玉再也不会出现？ “她以前确实有犯过胃病，不过医疗记录慕部长你都让人抹去了，没留下，长大一些按时吃饭，很少发作了。” 慕言炔这才想起，领养她之后，确实让卓飞抹去了她的医疗记录。 “胃病……她当时才八岁……” 八岁的小孩，怎么就得了胃病。 刘院长在那头叹口气，“可不是，都是那年被送回福利院闹出来的，许是落下病根了。不过她体质好，恢复得快，只要按时吃饭，不会有太大问题。” “还有，阿黎这孩子特别能忍痛，除非她故意，一般小伤小痛她不会吭声的，如果出声，就表示真的痛得厉害。她讨厌去医院，所以很痛的时候都忍着，是个对自己极狠的孩子。说真的慕部长，我带过那么多孩子，像阿黎这样的乖得让人心疼的，还是第一次遇到，所以印象也就特别深刻。” 乖？刘院长是没看到现在的夜黎吧。 上次她在皇苑，就有过一次急性胃炎的情况住院，当时送她去医院，她还吐了他一身。 只是没想到，这个胃病，竟伴随她这么长时间了。 他说声打扰，挂了电话，往急症病房走去。 季英奇已经让守在外面的学员回去了，这会儿走廊里没什么人。医护人员把夜黎推出来，往病房推去，经过慕言炔身边时，他看到病床上的她，一张小脸苍白得骇人。 慕言炔把夜黎之前病情说了，军医递过来一份初步血检，“慕部长，现在胃病也许不是她晕倒因素，出血的因素更多一点，不知道她这个血液复杂情况，已经维持多久了？她的血液恢复机制，以及身体代谢情况，和常人有很大的异常。如果可以，我想进一步给她做个检查。” “借一步说话。”慕言炔脸色严峻，从军医手中抽走报告。 军医院某间办公室，气氛严肃。 季英奇守在门外，慕言炔吩咐，任何人都不许打扰。 办公室里，军医感受慕言炔冷肃的气息，大气不敢出，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 慕言炔抓着那份报告，走到碎纸机边，开启机器，薄薄的纸张很快就被碎成无数碎片。 “慕部长，您这是……” 男人回身过来，气息冰冷，“检查不必深入，你只要对她胃病负责就行。还有，今日夜黎血液检查之事，不许对外公布一句，关于她血液方面的事情，也不许再提一句。” 军医虽然还不太清楚怎么回事，但看慕言炔这样严肃森冷，只能点头应下，“是，我会照慕部长吩咐。夜黎学员的胃病情况，已经对她用了些输液缓解，她恢复得快，应该很快会没事。就是以后她三餐都要按时，不能落下，伤胃很快，养胃却是个漫长的过程。” 走进病房，正在里面给夜黎取下输液瓶的护士，一看到慕言炔，就微微红着脸退出去。 夜黎躺在床上，脸色已经缓和不少，看起来睡得很香甜。 男人坐在床边，细细盯着她那张精致的小脸，似乎有些看不够，迟迟都没有移开目光，直到老顾在外面敲门。 他给夜黎掖好被子，起身走出去。 “那丫头怎么样？没什么大碍吧？”老顾往病房里看一眼，门又被慕言炔合上了。 “恩，已经缓下来，用了些安定剂，让她多睡一会。” “她这个年纪，怎么会有胃病？”老顾跟在后面叨一句。 慕言炔就想起刘院长说的那些话，八岁的夜黎被送回福利院后，一直在等谢国华和薛美玉再把她接回去，刘院长说，夜黎她，一直想要一个家。 她想要一个家…… 这句话，不知为何搅得他心绪难平，好像有什么堵在胸口。 夜黎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桌上有些粥食，正好觉得胃里有些空，吃了些，精神就好多。 她的身体自己还是清楚的，从小到大没什么病痛，福利院里别的小孩常常感冒发烧，流感爆发那年几乎人人都感冒就她还好好的，就算有点病痛，恢复也很快。 问了护士，可不可以离开，护士说道，“慕部长吩咐了，你醒来后想离开随时都可以离开，只是以后三餐要按时吃。这里还有一点药，一日三餐每天三粒，吃个一周左右。” “好，谢谢。”夜黎随手抓过药瓶子，拿过床尾的军色外套披上，走出病房。 回到海岛山脊的寝室楼，看到几个女学员匆匆往外走，每个人都是一身训练服。 叫住一个住在隔壁的女生问道，“这是要去训练吗？” 女生回道，“慕教官要从咱们46个新学员里选两个跟他出任务实战，接下来一周是对抗选拔，现在过去抽签。” 167.第167章 有你这么请教上级的吗？ <!--章节内容开始-->对抗选拔？ 夜黎一听，眸子亮了下，跟在女生后面走去。 这个选拔抽签，是什么时候决定的，为什么她现在才知道，如果今天她没有醒过来，是不是就会错过？ 跟慕言炔出实战任务，这是多么难得的锻炼机会，千载难逢，很多在基地岛训练两三年的学员，都没有这种机会出去实战一下。都说闭门造车，不如出门亲自驾车，夜黎不想错过这次机会，任何能迅速变得强大的机会，她都不想错过。 只要强大，命运就是把握在自己手上。 到了训练场，学员已经开始排队抽签了。 许多人看到夜黎出现，都有些惊讶，大部分是疑惑她才晕倒就医，已能恢复得这么快。 有几个常常照面的外国学员问道，“夜学员，你不要紧吧？” 夜黎浅浅一笑，“没事。” 朱妍和薛姗姗也比较早注意到夜黎，看到她出现，脸色就沉下去。 排在前面的阮烈看到，也有些惊讶，返身回来，跟她前面的一个学员换了位置，“你没事了吗？昨天突然晕倒，吓了我一跳，看你当时那样，以为很严重。” “好多了，今天是要开始对抗选拔了吗？这事怎么没有人通知我？”夜黎往队伍前面看。 阮烈轻叹一声，“你都这样，还参加什么对抗赛。这次对抗赛是自愿的，想参加的就参加，不想参加的洪教官会带你们进行常规的训练。” 夜黎看了看人数，“可几乎所有人还是参加了。” 没错，46个新进学员，全都参加了，包括现在的她。 “你真的要参加？你的身体，不要紧吗？这个对抗赛要持续一周，今天是抽签，前四天是军事知识方面的考核，后三天对抗选拔，直到决出最后的两名学员。” 夜黎看了一眼前面的队伍，黑白分明的眸子坚定，“嗯，我要参加。” 轮到阮烈，他伸手在箱子里抽了个签条。 阮烈抽完，夜黎就走上前去，负责签箱的季英奇一看到夜黎要伸手过来，有些惊讶，忙挡下，“夜黎，你怎么来了？不是还在军医院休息吗？你不用参加，好好休养。” 昨天看她还一张惨白的小脸，今天就跟个没事的人一样，季英奇都要以为自己错觉了。 夜黎眉目清透平静，手搭在签箱上，目光定定地看着季英奇，“听说这个对抗是自愿参加的，只要想参加就能参加，那我要参加，你不能拦我吧？” “可是你……” 季英奇想说什么，被一个声音打断，“让她抽签。” 听到那沉沉的嗓音，夜黎心里悬了下，回头，就看到慕言炔那张天神般的面孔，深邃的眸光打过来。 她攀着签箱的手微微拢了下，以为他会阻止，但他却没有，不免有些意外。 季英奇没再说什么，松开挡着抽签口的手，夜黎探着纤细白净的手往里取了一张签条，攥在手中，走回队伍里。 慕言炔站在队伍前面，冷漠的目光扫视一遍前面的学员，说道，“规则，我再说一遍，这次对抗选拔，为期一周。前四天，你们要进行军事知识考核，包括枪械、防爆、急救、伪装四项内容，每天考一项，在考试之前，你们可以进基地图书馆查阅任何相关知识，但我绝不会允许作弊情况。” “四项考核结束，才能进入后面的对抗选拔。你们已经抽了签，这个签是武器签，代表你们到时入场能选择的武器，武器由我们准备。对抗分三场，最后两名为胜。好了，现在大家可以看一看你们都抽到些什么武器。” 夜黎把那签条在手掌中摊开，上面两个字让她一愣—— 木头！？ 这是什么鬼。 木头可以有很多种形态，长的还是短的，方的还是圆的，上面都没写，只写一个木头这算什么武器？他们会给她准备什么木头？阮烈从后面伸手过来，他也有些疑虑，他的签条上写的是，沙子。 沙子？这比木头还奇葩。 武器决定战斗中的优劣势，夜黎本以为对抗选拔中会发些空弹枪，她果然低估慕言炔的训练手段了。 不过站在夜黎不远的朱妍倒是略显兴奋，听得旁边有女学员羡慕之声，“真好，你这个，很明显是鞭子之类的。” 据说还有人的签条上写了“铁”字，夜黎以为，铁怎么说都是金属，肯定比她抽到的木头要好。 但现在只能先把武器的事情放在一边，要专心准备明天的军事知识考核。 其他人相比她，都有优势。 很多国外学员，他们在被选拔进基地岛之前，就在他们国家的军校学习了长达一年时间。夜黎在青山军校只学了短短三个月，虽说枪械、防爆、和急救知识都大略学习过，但枪是没有摸过的，只是一些理论知识。 至于第四项伪装，她一点都没接触。所以要到基地图书馆去翻阅这方面的知识，但图书馆的书籍那么多，该看那些才是关键。最好，就是要请教一下前辈，免得浪费不必要的时间。 不止是她一个人存在这种心思，很多学员已经朝季英奇围过去，跟他请教书目，围得水泄不通。 没有人敢去请教慕言炔，他往指挥中心走，夜黎忍了忍，还是追上去。 追到一半，想着他这么针对她，大概还巴不得她输，终是无法开口。 转身要走，他却在身后叫住她，磁性的嗓音像要把人吸过去，“怎么，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夜黎转身回去，黑亮的眸子对上他深邃的双眼，又马上移开了，微微抬脚踢了下路边的石子，“哦，只是想请教一下，伪装考核的书目。” 慕言炔静静看着她，面上没什么表情道，“有你这么请教上级的吗？” 她近来已经很少对他主动，不知为何，现在的他有点怀念她在皇苑时各种小动作小心机。 也能感觉到她对他的冷淡，不像从前那么热情了，尽管过去她的热情大部分是演出来的，而现在，她连演都不想演了。 夜黎感觉要被他那双深如黑洞的瞳孔吸进去，心想，算了，还是回去找洪毅问问。 谁知转身要走，男人却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168.第168章 试探 <!--章节内容开始-->谁知转身要走，男人却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夜黎条件反射想挣扎，男人眉眼一沉，本来他也没有要把她拉近身前的意思，她一挣扎，他就微微地不悦，扣着她手腕一用力，就一下把她拉到怀里。 现在是训练时间，附近没什么人经过，走道旁边有两排植被遮挡，从对面走过的人也不会轻易发现。夜黎双手撑在他胸口上，双眼微微瞪大，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 这光天化日，他要做什么？不由又想起那天在鲨鱼湾海底，他吻她的事情，虽然是借一口气，但也算吻了。 反正这个男人做事向来没有预兆，下一秒他会有什么举动，夜黎是猜不到的，全凭他的心情。 夜黎微微抽了下嘴角，黑眸瞪着他，“慕言炔，我说要请教你，可没说要以身相许。你这样，让基地岛其他人看见，不太好吧，名义上，你还是我小叔叔呢。要是别人以为你潜规则我……” 听她又直呼他名字，慕言炔眉头沉沉的，抓着她的手十分用力，似乎根本不在乎会不会有人过来，会不会有人看到。 反而是夜黎，被他抓得越紧，脸上的神色就越有些紧绷了，她的身体也非常紧绷。 他看穿她似的，嘴角微微扬了扬，享受掌控她的感觉。 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她，永远都别想逃出他的手掌心了。 然而下一秒，两腿之间一紧，夜黎提起膝盖顶上来，要不是他反应快，夹住她的腿，他就要断子绝孙。 呵，狠心的丫头，不试一下，都不知道，原来她身手和反应进步这么快。 也不枉这几个月的锻炼，正如洪毅他们所说的，她是个天生的军事人才。 夜黎有力的小腿被男人大腿紧紧夹住，能感觉到他大腿的肌肉能力，强壮又恐怖。 明明袭击了他，但他反而更愉悦一些，若有似无地在引她出手，她想把腿抽回，但是与他力量悬殊，朝他出拳砸去，又被他大手一下握上，轻易地包裹住她的粉拳。 她个子娇小，他身材高大，体格精壮，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在军校训练近三个月，你就这么点能耐吗？”他勾唇的样子很让人抓狂。 至此，夜黎总算明白了，他在试探她的能力！ 眸光溢出几丝恼怒，夜黎一个仰头，再猛地往男人下巴顶上去。 慕言炔似乎料到她有这步举动，脑袋适时地往后仰，避开她小脑袋的撞击，然而没预料到的在后头，抓着她拳头的手背，突然吃痛，她已张开贝齿咬在他手上。 狠劲的，像头小野狼，紧紧咬着他的手背不松口。 大腿一松，就松开了她，反手一绕，手臂把她纤细的脖子就锁在胸前。 夜黎只觉得脖子一紧，像要窒息，但咬着他还是不肯松口，仿佛要拼那最后一口气。 男人千锤百炼的手，握拳的时候像钢筋，咬下去也是硬邦邦的，但皮肉始终没有牙齿锋利，她细而整齐的贝齿加大力度，慕言炔手背就印下深深的齿痕，还有一丝血迹。 夜黎嘴里，也多了点铁锈气息的血腥味。 靠，这样还不松开她！ 慕言炔似乎不懂痛，钳住她的脖子也加了点力度，夜黎喉咙一紧，就松了口，整个人一瞬间好像失去了力气。 男人发现她的异常，眉头一紧，身子一顿，也松开了她。 下一个瞬间，他眉头又皱得更紧，因为夜黎趁他松开之际，像一条诈死的泥鳅，迅速从他怀中溜了出去。 一下，就跟他拉开了三四米的距离，保持着一种战斗的戒备。 不错，能从他怀里逃脱，她是第一人。 竟然用诈死这招。 慕言炔深深看着她，微微眯起了眼睛，天生淡漠的语气道，“这就是你的水平吗？还差得远了。” 还差得远…… 几个字，刺了夜黎一下，眼底旋即微微红了一圈。 是，现在的她跟慕言炔比，就是兔子之于老虎，不是他的对手。 可听他亲口说出差得远，还是让她很不甘，想要打败他的心情在这一刻达到一个顶点，却又办不到，那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受。不由就攥紧了拳头。 慕言炔被她眼中的冷也刺了一下，微微蹙起眉头，转身往训练中心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道，“图书馆四楼，《伪装的敌人》《战地变色龙》《非敌非我》，这几本书，可以看一看。” 夜黎盯着他的背影，心中那股不甘还没完全散去，但也记下了他报出来的书名。 转身准备往基地图书馆走，听到高高的植被对面，传来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声音略有些熟悉，待夜黎走近一点，就辨出是薛姗姗和薛麒麟兄妹在说话。 不，应该是薛姗姗在训斥薛麒麟。 薛姗姗道，“这次对抗选拔，我是无论如何要赢的。鲨鱼湾的事情我很生气，但我不跟你计较，也不会告诉家里，只是你再敢疏忽，到时就不是再扇你一巴掌这么简单，知道了吗？” 薛麒麟阴沉的声音应道，“好，我会尽力帮你拿下名额。” 薛姗姗离开后，薛麒麟还没有离开，他在那头，隔着植被道，“你在看笑话吗？觉得我很可笑？” 夜黎知道他已经发现她，淡淡道，“别误会，我只是碰巧经过，你们薛家的家事，我没兴趣。” 说着往图书馆方向走去。 晚上，夜深人静时，夜黎躺在床上，脑海中又一遍遍回想慕言炔那句话。 还差得远，还差得远…… 11点半女学员寝室楼查房完毕，熄灯，过了十几分钟，夜黎爬起来，找件厚点的衣服披上，翻过房间那扇唯一窗户，摸黑往山上崖顶走去。 越往上走，夜风越凉。 自从上次爬上崖顶后，她就没再上去过。 比上次用时更少一些，爬上平坦的崖顶草地，在之前坐过的位置上坐下，把双脚荡下去。 今晚的夜海没有上次那么平静，海浪在悬崖下呼啸着，夜风把夜黎的马尾高高地吹起来。 身后幽风一动，一道黑色的身影，已经悄然在身旁坐下。 “决定好了吗？”他问道。 169.第169章 动心了？ <!--章节内容开始-->“决定好了吗？”他问道。 夜黎拍拍手上的草籽，看向仍是一身黑的黑岩，撩起衣袖朝他伸出手，“跟我掰手腕怎么样？赢了我就告诉你答案。” 黑岩怔了一下，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你确定这不是开玩笑吗？” 她纤细的手臂，看起来那么柔弱，甚至整个人也给人一种娇小怜人的感觉。 这样的她，提出跟他掰手腕，魄力不小。 “掰不掰？”夜黎黑眸在星空下闪亮。 黑岩淡淡笑着，伸手过来。 握上她柔软冰冷的小手一瞬间，两个人距离也拉进了，他神色顿了一下，嗅到一股淡淡的好闻的味道，就听得夜黎道，“不要觉得我瘦弱就想让着我，你绝对不要让着我，要全力以赴，知道吗？” 她说得那么认真，黑岩无法拒绝，点了点头，“好，我绝不让你。” 数三声开始，第三声落下时，夜黎的手也被盖了下去。 只是眨眼间，她就输了。 这是显而易见的结果，夜黎一点都不意外，表情滞滞地盯着草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像在思考什么。 而后，她抬起那双与众不同的漆黑眸子，看着黑岩道，“我需要用多长时间，才能拥有像你这样的力量？” 每一次，她都能让黑岩感到意外。 他站起来，走到崖顶比较开阔平坦的草地上，朝夜黎招手，“你过来。” 夜黎朝他走过去，站在他对面，发现他个头也很伟岸，和慕言炔差不多的身高，只是穿着黑色，显得人更加锋利一点。 “双手伸出来。”他对夜黎道。 夜黎就把手伸出去，对他摊开手掌。 黑岩弯腰捡了两块差不多大小的岩石，分别往她掌心放上去，“力量，是可以锻炼出来的，但我们要的不是蛮力，而是精巧的力量。现在，你用力握着这两块石头，你能用的最大力气，握紧。” 夜黎双手攥着石头，用尽全力，却觉得没什么变化，手心还有点疼。 “好了，松开手。” 黑岩从夜黎手中取回两个石头，握在他自己手中，握拳，咔嚓的声响，让夜黎惊了一下，待他摊开手掌，他左右掌心的两块石头，都碎成了几小块。 如果不是亲眼见识，夜黎不敢相信，这种仿佛是武侠小说中才能出现的事情，会有人能做到。 黑岩看出她的惊讶，浅浅笑着，把手中的石头伸到她面前，“你仔细看看，我握着石头的时候，和你握着石头的时候，这些石头有什么不同？” 乍一看，确实看不出什么不同，尤其是这昏黑的夜晚，很难区别。 借着淡淡的星光，夜黎伸出手指在黑岩掌心的石头里拨了拨，终于发现了不同。 她把两粒拇指大小的浅色晶石，取出来，递给黑岩看，“你说的不同，是这个晶石吗？” 黑岩点点头，又取了两块大小相同的石头放到夜黎手里，然后分别把两块小晶石也放到她手里，“现在，你再试一试，用尽全力去握碎这两块石头，记住，力量要由身体发出，而不是从手臂发出。” 力量要由身体发出，而不是从手臂发出…… 这句话，慕言炔之前似乎也说过，当时他是教她如何有效出拳。 夜黎缓了口气，重新攥拳，却也没太用力，就意外听得咔嚓的声音，手心里的石块碎了！ 怎么会？她有些不敢相信，摊开手掌，看到那两颗完好无损的小晶石的时候，突然就有些懂了。 黑岩也知道她开窍，淡淡笑道，“你现在，知道是什么原因了吗？” “人的力气是有限的，使蛮力，更容易伤身。如何把力气用到最精妙，才是应该去把握的东西。单独让我去握碎这两块石头，我练一辈子也无法成功，但如果借助比这两块石头质地更硬一些的晶石，放在一起用力，晶石会把你的力气巧妙借去，击碎大它一倍的石头。” 夜黎听着，心中豁然开朗。 厉害，真的好厉害，她似乎被开了窍的感觉。 黑岩见她一双眼睛仿佛发现新世界般睁得有大又圆，觉得就像当年自己学习的时候，轻笑起来，弯腰拾起两块更大的石头，放在夜黎手上，“现在，还是一样用晶石方法，看看还能不能握碎这两块更大的石头。” 夜黎有点懵，石头太沉了，又大又重，夜黎的手掌太小，根本就握不住。 握都握不住，怎么使力？本来还开心学到新东西，这会儿又被黑岩推翻了。 黑岩脸色还是挂着温淡的笑容，接过她手中的两块石头，猛地往崖上几处凸起的峭壁上砸去。 砰砰的声响，两块大石块，顿时就在峭壁上被砸成数块碎石粉末。 夜黎再一次惊住！ 还可以这样？她的思维受到不小的冲击。 黑岩却没有一点嘲笑她的意思，走过来说道，“你悟出来了吗？力量的奥秘。” 夜黎盯着峭壁那头，许久，怔怔地点点头。 她懂，很容易就懂了，这才是真正有用的力量，别做卖力不讨好的事。 黑岩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夜已深，你该回去休息了。明天，你不是还有考核吗？” 夜黎点点头，道了晚安，往山崖下走去。 黑岩在身后道一句，“小不点，祝你考过。” 夜黎回头朝他咧开一个自信的笑容，“我会的。” 待她走远，黑岩身后就出现了一道沉重的身影，带着一股冰冷锋利的气息。 “慕部长，咱们又见面了。”黑岩对着身后的人说道。 慕言炔从暗影中走出来，两人对面而立在崖上，海风刮过，犹如狼与虎的凝视。 空气中仿佛剩下风声，以及海浪拍打在崖壁上的汹涌。 许久，黑岩先开口，声音里有一丝浅浅笑意，“怎么，慕部长是要在基地岛抓捕我吗？这里，可不是风城。” 慕言炔一身军装立在黑暗中，浑身散发一种锋利的气息，盯着对面长相妖艳的男人，发出警告，“你，离她远点。” 黑岩略显意外，黑色外套被风吹鼓，他轻轻地扬了下眉，一双狭长风情的眼睛微微眯起来，“我听说慕部长从不近女色，也从来不把任何女人放心上，你这么关心小不点，盯她这么紧，难不成，是动心了？” 风呼呼吹在耳边，慕言炔看着他，深眸凝聚，缓缓道，“是，又怎么样？” 170.第170章 慕言炔个死变态 <!--章节内容开始-->沉默，如深海。 黑岩望着慕言炔离开的背影，在崖顶呼啸的海风中，微微眯起眼睛，看来，他赌对了呢。 早一些时候，伍勤的信息传过来，她在那头道，“组长，那丫头的身世，很难追查，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她没有医疗记录。如果不是她从小到大没生过病，那就是被人消除了。” 黑岩望着深海的方向，在心里问一句，夜黎啊夜黎，你到底从哪里来？ 夜黎从崖上回到寝室楼，照样是从后窗利落翻进去。 然而脚尖刚沾到地，便感觉到一股暗沉的气息压了过来，面前立着一道高大的黑影。 她刚站起来，对方就靠过来，一下把她抵到墙壁上，没有退路。 慕言炔？！ 夜黎心里一提，并不是十分确定，想要出拳，奈何已经被他扣住双手举到头顶，整个人呈现一种非常暧昧的姿势，胸膛剧烈起伏着，下半身已经被他有力的大腿顶住，根本动弹不得。 是他，夜黎确定了，在这漆黑的环境里，他沉沉的气息缓缓地靠过来，嘴唇慢慢贴近夜黎的脖子，那气息仿佛是遮天蔽日般的浓雾，让夜黎有些难以喘息。 这个混蛋要做什么！ 想挣扎，但真正的意识到，他的力气，不是她能抗衡的。尽管跟黑岩学了些借力使力的方法，然而跟眼前的男人，还不是一个级别，他是陨石一样的存在，能毁天灭地。 心里那股恼，让她在黑暗中涨红了脸，而男人火热的唇已经贴到她脖子上，她肌肤冰凉，他体温火热，冰火的碰撞，顿时让夜黎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而后，就听到他沉冷如魅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你，永远也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人，什么时候离开的夜黎不太清楚，但那句话却一直萦绕在耳边。 没有开灯，她在黑夜中静坐了很久，直到天微微的亮了，才起身开门出去，去走廊尽头的浴室洗个冷水澡。 看到镜子里脖子明显的一个草莓痕迹，眉头一拧，心里骂一句，慕言炔个死变态。 为期四天的笔试考核很快就结束了，夜黎过目不忘的本领，背书记忆知识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困难。但不可否认，最后一项“伪装”考核，也多亏慕言炔说的那几本书目，考的重点几乎都在上面。 四天来，除了看书考试，夜黎几乎每晚，都去崖顶。 黑岩也如期出现，只要是她请教的，他都能用一种方法给她醍醐灌顶。 正如他说的，人是没有极限的，极限只是用来突破自己的一道心坎，跨过去，就能看到更高处的风景。 有一晚，夜黎忍不住问他，“你跟慕言炔，以前认识吗？” 黑岩饶有趣味地听着夜黎直呼那个男人的名字，眯起眼睛浅浅一笑，“不算认识，但是交过手，那个人，没有心。” “没有心？”夜黎皱着眉头。 关于慕言炔和黑岩之间有什么恩怨，她从来不问，也不想过问，只是越相处下去，就越觉得他们是两个对立的阵营，很难想象，黑岩是这么评价慕言炔的。 “是啊，他没有心，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黑岩道。 夜黎莹白小脸上清清冷冷的，心道，原来不止是她一个人这么认为。 对抗选拔的后三天，是分组对抗。 这一天，终于来了。 46个人，两人一组，抽签决定对抗的另一方。 一大早，学员们被带到一个宽敞的地下训练场，封闭式的地下室，顶上长条形的白炽灯管，照得透亮，白色的地砖地上连一点影子都看不到。 夜黎习惯去观察，注意到里面有很多训练用的场地，四四方方的玻璃墙，基地岛这边称之为专用格斗室。这些玻璃都是防弹钢化玻璃，表面看着脆弱，实则比那种水泥墙还坚固。没有顶，只有一扇自动门，进去之后，直到对抗结束，门才会打开。 这种玻璃格斗室一共有十四个，而二楼方向是个监控室，在上面可以看到下面十四个格斗室里的所有情况。 不仅如此，在外面观战的人，也能看到玻璃格斗室里的对抗情况。 所有人都领了一套黑色的对抗服，领完服装后，就是抽签。 这个签跟武器签不同，这个是对抗签，决定你跟哪个人对抗。 旁边有女生祈祷不要抽到阮烈和薛麒麟，夜黎表情也有一分凝重，如果真的抽到和阮烈或是薛麒麟对抗，两人单打独斗，她或许不是他们的对手。但若是真的抽到了，也是自己的运气和命运。 三天，三场对抗，今天的第一场淘汰对抗，46个人会剩下23个人，二分之一的胜率。 夜黎抽了自己的签条，上面只写了一个数字编号，没有名字，在没有宣布之前，大家都不知道自己将和谁对抗。 二楼监控室方向，隔着巨大的玻璃墙，高大威武的慕言炔出现在那里，目光冷漠地扫视着下面的学员。 他的身后，站着洪毅季英奇，还有老顾等人。 洪毅按下一个对讲设备按键，浑厚的声音透过玻璃墙，在扩音器里传来，“现在你们都拿到了对抗签，念到号数的，依次进入格斗室。” “阮烈，1号格斗室。薛姗姗，2号格斗室……” 夜黎竖着耳朵听，听到第六个之后，突然就叫了她的名字，“夜黎，7号格斗室。” 7号，不错，她的幸运数字。 循着格斗室号码走去，到了7号门前，玻璃门自动打开，走进去后，等着对抗对手的到来。 那个人，会是谁呢？ 差不多都念完的时候，终于出现了一个名字，一个外国人名，夜黎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透着格斗室的玻璃看过去，就看到一个牛高马大的外国男生，一身的健硕肌肉，朝她这边走来，走进7号格斗室里。 二楼监控室方向，老顾一看到这场面，就揪了揪眉头，啧啧几声，“这丫头，真不走运，看来赢不了啊。” 季英奇在后面也是一脸担忧，“她运气就没好过。” 想想她在军校的遭遇，也是一波三折。 唯独慕言炔一脸冷淡，没什么表情，视线只是落在下面7号格斗室里的娇小身影上。 朱妍看到那个大块头进了夜黎所在的7号格斗室，不由暗暗笑起来，经过7号格斗室时，朝夜黎露出一个得意的轻蔑笑容，那笑容似乎是在说，夜黎你死定了。 171.第171章 先追到我再说 <!--章节内容开始-->夜黎倒是冷静的，那外国大块头的男生年纪跟她差不多，但他的个头却足足是夜黎的两倍，身高该有1米9左右。 外国人高鼻深目往往都长得不错，偏他脸太方，显得普通无奇，还有点老成，一看到夜黎，就露出一种势在必得的自大轻狂，来自他的身体优势的优越感，仿佛拿下夜黎不费吹灰之力。 扩音器里洪毅的声音又响起来，“四天前，你们已经抽好武器签，出示你们手中的武器签，将有教官给你们发放武器。” 夜黎抽到的是“木头”，对面男生抽到的也是“木头”，巧了。 不一会，就有教官拿了所谓的“武器”进来。 夜黎一看，顿时傻眼，开什么玩笑？！ 还真的是木头啊，有没有搞错！ 不仅是木头，就是那种原生态的，不知从那里砍下来的一块小胳膊粗的树枝圆木而已，长度都没有手臂长，而且质地看起来不是很硬，是很容易掰断的那种木质。基地岛的资金很短缺吗？武器就是这个？ 看到这种奇葩武器，夜黎朝二楼方向望去，那个男人居高临下看着她，仿佛在说，怎么，不满意吗？ 呵，也只有他才想得出来这种奇葩路数。 对面的外国男生一看到这种没什么太大用处的“武器”，哈地笑了一声，自满地对发放武器的教官说道，“请你拿走我的，我不需要这个东西。” “你确定？”教官问了一句。 男生摆摆手，“当然，我确定。” 教官收走圆木拿到夜黎面前，有点同情地问，“你呢，你也不需要吗？” 夜黎深呼吸，从教官手中抽走比较短的那支，语气平静，“我需要。” 二楼方向，几个男人见她抽走短圆木而不是长的，目光都变得意味深长起来，没人知道她怎么想。 对抗没有时间规定，可以很快结束，也可以很久才结束，在这过程中，只要谁喊停，谁就输了。 嘟的一声开始后，各处的格斗室里，马上就传来精彩的打斗声音。 唯有7号格斗室这里还是安静的。 夜黎和那个外国男生对峙着，两人迟迟没有动静。男生双手抱在胸前，更显得手臂上的肌肉结实大块，微微仰着下巴看着夜黎道，“我不想对你出手，你就直接喊停吧，省得要遭皮肉之苦。要知道我一出手，你肯定会受伤的。” 个头娇小的夜黎，在他眼里，根本不堪一击。 夜黎微微勾起唇角，精致的脸蛋上，那双黑眸微微弯着，“是吗？那你就动手吧。” 男生摇摇头，自信心爆棚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不想让教官们觉得我一个大块头欺负你一个小女生，你现在喊停，还来得及，我不会动你。” 二楼方向几个男人看着，季英奇都有点按耐不住，说一句，“他们两个在做什么，为什么还不开始动手。” 慕言炔轻轻抬了下手，示意别说话，看下去。 下面，只见夜黎伸出食指朝那外国男生勾勾，“来，你先追到我再说。” 男生被挑衅了，粗眉一横，朝夜黎扑过去。 夜黎虽然身子娇小，速度和反应却是她的强项，闪身一避，眨眼间整个人已经躲开，跳到格斗室的对面，与男生拉开了大段距离。 恰恰因为那男生块头大，力气冲得猛了，地板又滑，来不及收住自己，没抓到夜黎，倒是砰的一声重重撞在那钢化玻璃墙上，顿时就撞得眼歪口斜的。 他自己也没想到是这种后果，龇牙咧嘴回身过来，愤怒值爆表，又朝对面的夜黎冲过去。 于是，再次扑空，再次传来砰的一声巨大撞击声。 在楼上的观战的老顾，听到那沉闷的声响，顿时皱了脸，都为那肌肉男生感到疼了。他盯着夜黎，觉得这事变得有趣了，还从来没看到这么有趣的双人对抗，马上在心里推翻刚才他自己说夜黎会输的言论。 夜黎那丫头，还真是有点本事的，尤其是看过她在海底智斗鲨鱼的监控画面。 老顾身旁的季英奇，则是因为那画面太搞笑，哈一声忍不住笑出来。 笑声太大，又捂住了嘴，注意到前面的慕言炔也抽了下嘴角，似乎想笑，又没笑，握个拳在嘴边掩饰笑意，憋着。 夜黎在玻璃房中，像条泥鳅，滑溜溜的，机灵得不行，每次都在肌肉男生冲得快到之前巧妙地躲开，肌肉男生就一次又一次重重地撞在钢化玻璃上。 越是抓不到夜黎，他就越着急越愤怒，越想抓到，被气愤冲昏头脑，下一次就冲得更猛，很快，他就撞得鼻青脸肿，筋疲力尽。 而夜黎，状态很是很轻松的，每次都能在被他抓到之前逃开，一口气都没多喘。 再看看其他格斗室里，别的学员都打得不可开交，那么激烈，只有7号格斗室里的画风和别人不一样，看着就莫名好笑。追她的人，累得气喘吁吁，唯独她体力还在，优哉游哉。 老顾越看越哭笑不得，这丫头，根本不按规矩来！ 在秘密基地训练学员多年，还没见过她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聪明得让人无话可说。 “她在做她擅长的。”洪毅道一句，脸上也是带着憋笑，觉得那丫头，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与人单打独斗，她现在的身手，还不是别人对手，尤其是这些经过格斗训练的外国学员。她擅长跑步，速度和反应控制都很优秀，利用自己的长处，先把别人的体力消耗，是她的聪明之处。 此时的慕言炔，盯着夜黎的目光变得有些温和，甚至多了一丝少见的赞赏。 然而那个肌肉男也不是那么蠢，否则也进不了基地岛训练。 他多撞几次后，慢慢就摸清了夜黎逃开的规律，也开始懂得控制自己的力道。 最后一次准备冲过去时，他目光变得凶狠。 楼上的季英奇看那状况，再也笑不出来，忍不住喊出一声，“不好，夜黎要被他抓到了！” 老顾双手忍不住攀上栏杆，也有些紧张起来，“坏了！” 172.第172章 这丫头，简直了！ <!--章节内容开始-->唯独慕言炔，表情还是冷静的，目光微微锋利，盯着下面7号格斗室的情况。 很快，他就微微地勾了勾唇角，果然，那丫头，真的没让他失望。 就在那个大块肉男生最后一次冲过去时，夜黎黑眸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似乎就在等这一刻。 男生以为自己摸清夜黎的逃跑规律，却不想夜黎根本就不跑了，而是微微低下身子，他双手抓到夜黎之前，喉咙猛地被什么尖利的东西给抵住，是她手中的圆木棍…… 质地很脆的木头，有一端不知何时被她掰开一块，弄成尖锐又锋利的样子。 而那一刻，她眼中聚起一种十分冷戾的光，仿佛下一秒，就能要了人命。 大块头男生的手，只在距离夜黎脖子只有几厘米的地方顿住，他被她眼中的光慑了一下，喉咙传来刺痛，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赢的余地，便缓缓地举起了双手…… 楼上几个男人，看着这一切，除了慕言炔，脸上肌肉都颤了颤，不敢相信。 输赢局面，转机就在一瞬间发生，精彩得人眼睛都看直了。 老顾激动得一拍大腿，叹道，“这丫头，简直了！” 根本不是大块头男生摸清她的规律，而是她故意让他以为自己摸清规律，引他入一个陷阱！终结他！ 如此胆魄智谋，这丫头，太让人惊讶！ 所有格斗室的对抗都结束后，大家回到了地面沙滩上，太阳，已经爬到头顶，阳光刺眼，沙子在脚底传来烫人的热度。 每个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彩，有人沮丧愤懑，有人春风得意。 夜黎却是极冷静的，站在队伍中间，慕言炔一队人走过来时，她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只是老顾他们那几道赞赏的目光，不时扫到她身上。 洪毅拿着名单，逐个念出第一轮胜出的学员名字，“第一轮对抗胜出者，阮烈、薛麒麟、薛姗姗、朱妍……” 念到名字的，就站出队列，往前站了一排。 最后一个名字，洪毅顿了顿，看向夜黎，声音似乎比念其他名字缓了些，“夜黎。” 听到夜黎的名字，薛姗姗和朱妍同时不可置信地回过头来，盯着她看，仿佛见鬼一样，惊讶异常。 怎么可能！ 那个大块头的男生，怎么可能会输给她，这太不科学了！ 夜黎根本没去理会别人惊讶，清冷精致的小脸上亦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悠悠然往前一站，脊背挺得直直的，多少有点军人的那种飒爽干脆。 这样的她，其实是很迷人的。 洪毅把名单收起，对学员们道，“今天的对抗到此为止，你们都回去整理整理，休息用餐，明天同样的时间集合，在这里抽签，进行第二场对抗选拔。” 解散后，阮烈走来夜黎身边，两人一起往学员寝室楼的方向走，他忍不住说道，“真没想到，你会胜出，夜黎，你真的，每一次都能让人刮目相看。” 言语之中，满是欣赏。 夜黎扭头看他，直接问道，“阮烈，如果下一场抽签，是我和你对决，你会怎么做？” 阮烈被问得一怔，阳光的脸上略略蒙了层暗影，“这……” 他不是没想过，在抽签之前就想过了，只是期望不要抽到和夜黎一起对抗。 能够成为两个名额的胜者之一，跟慕言炔一起出任务，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他也不例外。慕言炔的名声早已响彻海内外，那个男人是所有军人的榜样，跟着他出去走一遭，学到的东西会比在基地岛一年还要多。 没有人知道，他很早以前就立了个目标，那就是超越慕言炔。 夜黎看他被问住，也不觉得怎么样，淡淡地勾了下唇，“你可以说出你心里所想，你先说，我再说我的。” 两人本是并肩前走，阮烈因为想着这事，落后几步，在她身后道，“如果我说我会尽力打败你，你不会生气吧？” 军人本就是要追求赢，没有人是把输当做目标的。 虽然他妹妹阮绵绵，曾经拜托让他多照顾夜黎，但这种事情，是无法照顾。 夜黎回头看他，淡然一笑，显得十分的大气，“为何生气，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我也一样，会尽力去打败你，不管能不能做到，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听她这么说，阮烈心情总算放松一些。 说实话，青山镇回来后，他就无法再小瞧夜黎，甚至很敬佩她，想着将来或许两人真正短刀相接的一刻，也一定会很精彩，甚至，有点期待，她能成长为一个与他抗衡的对手。 沙滩这头，看着解散的学员离去的方向，慕言炔的目光还落在那道瘦小的身影上。 老顾站过来，也看着那道身影，说道，“你知道她会赢，对吧？” 慕言炔没有回答，只是让人意外地弯了弯迷人的嘴角。 “走吧，去吃饭。”老顾拍拍他的肩膀。 男人看着夜黎和阮烈一起远去的背影，略略沉吟一下，说道，“新学员餐厅的伙食不知如何，今天去那里用餐。” 老顾嘿嘿笑了声，“可以，我也没吃过学员餐厅。” 学员餐厅—— 已经洗漱好换了套干净衣服的夜黎，对着美味佳肴，暂时就把对抗的事情抛到一边去。 有句话说得没错，唯有美食能治愈人。 她看着美食的时候，又露出一种少见的纯真面孔。 给她打粥的餐厅工作人员，看到她那张脸心情莫名地好，多打了些给她。 夜黎指着烤鸡翅和牛肉饼，笑得纯真无害，“给我这个这个，还有红豆包、炒面，啊这个煎饺看着不错，来一份，金枪鱼饭团给我两个，再来一杯西瓜汁，谢谢。” 递食物的餐厅员工看着夜黎堆得满满的餐盘，有点目瞪口呆，“你……吃得完？可别浪费啊……” 夜黎朝他眨眨眼睛，“放心，小菜一碟。” 坐在学员餐厅二楼用餐的两个男人，把楼下的一切尽收眼底。 老顾眼睛都直了，“这丫头，不会撑死吧！” 慕言炔目光少见的温和，一直追在夜黎身上，淡淡一笑，低头抿了口咖啡。 老顾看到他那个笑容，浑身鸡皮疙瘩。 他没看错，慕言炔竟然笑了…… 173.第173章 肉都长在别的地方 <!--章节内容开始-->要是有相机，老顾真想把刚才那个时刻用相机记录下来。 认识慕言炔这么多年，知道他身上背负的沉重，所以年纪轻轻也爱板着一张脸，还没见过他这么笑的。不笑的慕言炔已经很迷人了，他这么一笑，无论哪个女生看到都要深陷无疑。 不过夜黎那丫头，盯着食物的样子，真的让人觉得很可爱，也难怪会慕言炔会笑。 这个世上，原来还有能让他笑的人啊。 老顾疑惑，“那丫头，这么能吃，怎么就那么瘦呢，都不长点肉。” 慕言炔又抿一口咖啡，手里翻着平板电脑上卓飞传来的安保部文件资料，淡淡道，“肉都长在别的地方了。” 老顾皱眉一问，“什么地方？” 男人轻咳一声，没再说下去。 餐厅一楼，夜黎还是选了靠近海边的位置就餐，优哉游哉地享受自己的食物。 朱妍端着食物走过来，她餐盘里只有一份套餐和一小碟水果，经过夜黎身边时，看到夜黎餐盘里的情况，冷哼一声，“是猪吗，吃那么多。” 夜黎嚼着煎饺，吃得非常香，看着海面的风景，不冷不淡地回一句，“总好过有些人猪狗不如。” “你……！” 朱妍脸色涨红，刚想发作，阮烈已经过来拉她，“朱妍，来这边一起坐吧。” 阮烈亲自邀请一起坐，朱妍心情才转好，愉悦地答应下来，没再理会夜黎。 用餐结束，很多学员都回寝室休息，养精蓄锐迎接明天的第二场对抗，在明天到来之前，没有知道第二场又会是什么样的规则和对抗形式。 夜黎没有回寝室，吃完饭习惯走走看看消消食，也当是进一步熟悉基地岛的环境。 餐厅后面有一小片偏僻的海湾，被建筑挡住，有些阴凉又没什么人，她走到那里吹吹海风，听到有人过来的声音，就隐到建筑的另一面，藏起自己。 只是没想到，来的人是她熟悉的又有些意外的。 “你找我什么事，想谈什么？”薛麒麟语气低低地问道，似有些不耐烦。 朱妍的声音传来，“我打听到了，明天会是三个人一组对抗，23个人，三个人对抗的分七组，剩下的两个人为一组。不管怎么样，抽到三个人一组的机率更大一些。我希望跟你结盟。” 薛麒麟冷笑一声，“你想清楚，就算真的是三个人一组，也只能一个人胜出，你要跟我结盟，被抽到同一组，我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朱妍道，“这个你放心，我也没打算最后能赢，只是万一跟你抽到一组，希望我们能联手先把其他人除掉而已。” 薛麒麟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靠在建筑背后的夜黎，轻轻勾了下唇，想离开，发现朱妍并没有走，而且又什么人过来了。 这一次，是薛姗姗。 呵呵，朱妍啊朱妍，真是会打算盘。 “找我什么事？”薛姗姗傲然的口气，比薛麒麟更不耐烦。 朱妍更直接了，“我想跟你结盟。” 薛姗姗哼一声，“结盟？你最好搞清楚，如果我们两个抽到一组，你能赢的了我吗？” 朱妍的话跟前面说的一样，“我不打算赢，如果倒霉抽到和你一组，我也认了，不过要是多人组合对抗呢，你觉得你一个人有把握赢下两个人吗？万一你对抗的人里还有那个贱人夜黎呢？” 薛姗姗不说话了，过了一会才傲气地道，“那成，不过你要是敢对我耍一点心机，我饶不了你。” 等到外面终于平静了，夜黎才从建筑后面走出来，望着眼前蔚蓝的大海，黑白分明的眸子，目光凝了凝。 一夜很快过去，第二天一早，在上一场胜出的23个学员，又来到了地下训练场。 来到这里的，除了胜出的学员，也有其他学员过来观战。这些学员中，包括一些基地岛的老学员，他们昨天听闻新生对抗赛的精彩，今天都想来看看。 一时间，地下训练场变得热闹了。 确实如朱妍说的，今天的对抗选拔分组，是三人一组，剩下的最后两个人一组，一共是八组。 夜黎心道，这朱妍消息还真灵通，想必基地岛里也有不少想要巴结朱家的人。 这种分组形式的后果是，大部分学员都迫切希望自己能分在三人组，而不是分在二人组，因为二人组要对抗的那个学员名单已经提前公布，就是综合成绩第一名的阮烈，他已经进入了1号格斗室。 阮烈的能力大家都知道，要和他分到二人组对抗，是必输无疑。 夜黎心中有些不平静，听着其他分组学员名单逐渐分好，而迟迟还没有念道她的抽签号数，想着越是不想遇到的情况，还偏偏就要让她遇到，这叫墨菲定律。 果然，洪毅最终念出她抽签的号数，“夜黎，1号格斗室……” 听到那个1字，她心沉了沉，闭了闭眼，再冷静睁开，看到不远处朱妍和薛姗姗幸灾乐祸的笑脸。 走向1号格斗室，透过钢化玻璃墙，阮烈从里面看着她，表情显得格外的艰涩。 怎么偏偏，就要和夜黎对抗…… 二楼监控室方向，慕言炔的目光，只盯着1号格斗室，面无表情。 老顾看夜黎抽到1号，叹了口气，“这丫头，走的什么霉运，怎么就抽到和阮烈的两人对抗组，阮烈的实力超她太多，这个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根本就赢不了他。” 洪毅刚才念到她的签号时，自己也有点怔，每次不好的事情，都被她遇上了。 季英奇在一旁道，“阮烈跟她关系挺好，在青山镇的时候两人一起做生意照顾老人，配合默契，没准阮烈会让她赢。” “你错了，阮烈不会让她赢。”慕言炔道，看向阮烈的时候，阮烈也正好朝他看过来。 夜黎跨入1号格斗室，门嘀一声，在身后自动锁上了。 她很冷静，没有慌乱，没有不安，也没有紧张，只是静静地抬眸看着表情复杂的阮烈，浅浅咧开嘴角笑了，“想不到，真的被我说中，要和你一对一的来一场对抗了。” 174.第174章 原来心疼是这种感受 <!--章节内容开始-->阮烈看着夜黎，心情十分复杂。 昨天还讨论过的事情，这是他最不想遇到的局面，偏偏就遇到了，好像命运喜欢捉弄人。 青山镇集训一行，他重新认识夜黎，觉得她是个值得交的朋友。她聪明，天赋高，表面看着冰冷，实则内心也有善良的一面。从她帮陈爷爷和陈奶奶，就能看出来，她不是那么刻薄无情的人，只是把自己像个刺猬一样用刺包裹起来而已。 即使朱妍说了些关于她小时候的事情，他还是打心里觉得她这样的女生，是值得人尊敬的。想着也许将来从基地岛合格结业，能和她并肩作战共患难，但是没想到，还没成为战友，现在就要面对残酷的生存淘汰。 他看向二楼那个在军界地位高高在上的男人，慕言炔。心里有个声音，从很小的时候就在回荡，要成为比那个男人更出色的人。这也是他的父亲和爷爷，一直让他铭记的事情，只有超越那个男人，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所以，他不能输。 夜黎嘴角仍是挂着一个浅笑，看起来反而比阮烈冷静得多，也自在得多，漆黑的眸子像落入星星，“不要觉得为难，还是我昨天说的那句话，全力以赴，不要手下留情，因为，我也会这么对你。” 洪毅的声音在扩音器里响起，“今日的对抗，是限时对抗，你们，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决出胜者，一个小时后，如果一方没有认输，没有喊停，在一方倒下之前，另一方同样不能算赢。” 规矩，比昨天严格了啊。 夜黎的“武器”还是一根圆木棍，比昨天的还要短，可有可无，而阮烈的“武器”是沙袋，一小包一小包的，巴掌大小，有十包左右。 其实对阮烈这样的身手来说，沙袋对他实在是多余的，上一场他根本就没有用到，很快淘汰对手。 对夜黎，他就更不会用了。 教官看他没有接下的意思，只好把沙袋放在地上，走了出去。 尽管知道自己能力比夜黎优秀，格斗技能比她厉害，但阮烈，并没小看夜黎。 他知道夜黎的危险，在于她的不按常理出牌，她的反应速度和随机应变。 那次在狼头峰山脚营地，他和她过了一次手，就领教到了。 夜黎不是那种可以让人轻敌的人，如果真的对她轻敌，那才是犯的最大错误。 上一场的大块头男生，就是这么输给她的。 扩音器的计时声响起后，其他格斗室很快就传来激烈的缠斗声。 夜黎和阮烈对视着，谁也没有先动手，都在等着对方先动。 “夜黎，我真的，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阮烈眼中的光凝了凝，认真地说道。 夜黎浅笑，“我也一样。” 话落，她眼神一狠，挥着木棍就冲过去。 这一次，阮烈不再像之前在狼头峰慢半拍，他表情一凛，在夜黎还为碰到他之前，抬脚踹过去。 夜黎也不躲，就那么被他踹个正怀，整个人被踹得双膝重重磕在地上，摔出好远。 二楼观战的几个男人看到这一场面，纷纷拧了眉头。 那一定很痛！ 夜黎哼也没哼一声，只是埋头缓了缓，很快就撑着木棍站起来，再次冲向阮烈。 她现在这种情况，跟昨天那个大块头冲向她一模一样。 又是一脚，这一次她整个人被踢得直接撞到钢化玻璃墙上，砰的一声跌落下来，嘴角已有一丝血迹。 很快，她又站起来，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冲向阮烈…… 楼上的几个人看到她那样，尽管军人不轻易动情，但还是为她揪心了。 老顾急得连连叹气，“这丫头，怎么就这么一根筋，早点认输，不要伤得太惨呀！” 慕言炔幽深的眼中，其他格斗室的情况都不见了，只有1号格斗室，只有那道娇小的身影，一次一次被打趴下，又一次一次地爬起来，冲向阮烈…… 其他声音也听不见了，只有夜黎一下一下撞在钢化玻璃上的声响，沉闷地打在他心上。 心，疼了。 原来，心疼是这种感受，一颗心像被看不见的蛛丝紧紧地缠绕着，越缠越紧。 他的手指，紧紧扣住栏杆，青筋暴露，仿佛再一用力，可以把手里的东西捏碎。 时间，只剩下最后十分钟了。 夜黎嘴角挂着血丝，鼻子也流了血，她第N次从地上爬起来，那样子，快要把阮烈逼疯。 他几乎要撑不下去，几乎要下不了手了，眼中已泛红，“夜黎，别逼我再伤你，快认输吧，认输吧，算我求你了。” 甚至是在格斗室外的一些观战的女学员，也看不过去，纷纷劝道，“认输吧，不值得的，不要撑了。” 夜黎擦擦嘴角的血迹，微微歪嘴笑道，“我已经输了一世，这一世，不能再输了。” 输了一世…… 阮烈不太理解她的话，看着她那样子，真的不忍再下手。 只是时间，也在逼迫他，最后十分钟，还有十分钟，如果不能让人夜黎认输，他也将失去资格。 在夜黎第N次冲过来时，他加了力道，整个人几乎是跃起来，踹了过去…… 砰的一声，夜黎再次重重摔到钢化玻璃上，跌到地上那些沙袋上，一动不动。 “夜黎！” 阮烈双眼一瞪，脑袋里有一瞬间停转，朝她冲过去。 二楼方向，看到这一幕的季英奇，心疼得也差点喊出声，“慕队！夜黎她……” 心急之下要冲下楼去看情况，被慕言炔拦住，“等等……” 男人盯着下面的人，眼中的光，从幽暗到亮起来不过是眨眼一瞬。 果然…… 一动不动的夜黎，在阮烈心急靠近时，她蓦地翻过身，眼中一抹恶魔之光，手中多了什么东西，朝阮烈的脸上撒过去！ 1号格斗室里，立即响起阮烈嚎叫的声音，“啊！我的眼睛！” 那发生在千钧一发的时刻，究竟是怎么反转的，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就见夜黎拾起地上的木棍站起来，在时间仅剩下两分钟的时刻，提着木棍朝眼睛看不到的阮烈脖子后挥下去…… 阮烈，就在众人眼前倒下了！ 175.第175章 又一次低估她 <!--章节内容开始-->阮烈，就在众人眼前倒下了！ 楼下楼上观战的人，久久都未能平静。 老顾前一刻的担忧，这一刻变成惊震，惊震之余，亦有点心寒，那丫头，手段狠呐。 唯独慕言炔还算冷静，他就算不冷静，别人也看不出来。 他一言不发，目光幽幽地盯着下面的人，刚才那一幕在眼前回闪，眨眼间的事情，她做得利落干净。 有一瞬间，他真的想跳下去阻止一切，阻止她再被撞到钢化玻璃墙上，阻止她撞上去时碰撞的沉闷声音。但这一刻，盯着夜黎那张小脸，向来冷静自持的他，心绪也百般复杂。 好像心中那根本来柔软的毫无影响的小刺，突然之间变硬了，变得锋利了，狠狠扎了他一下。 扭头，脸色黑沉沉的，沉声对季英奇吩咐道，“愣着做什么，让人把阮烈送去军医院，顺便让受伤的学员都检查处理。” 走出地下训练场时，夜黎以为时间已经过去很久，然而天还是明晃晃的，太阳正正挂在海面上，海风温热。 她抬头看向天空，眼睛被热辣的光灼了一下，刺眼得难受，微微湿润泛红。 那些经过她身边的学员，大部分都格斗室外观战的，看着她时，都带着一种提防和疏离。 “夜黎！” 季英奇从后面跑来，上下打量她道，“你要去哪里，走，慕队吩咐，让带你去军医院检查处理伤口，你刚才，摔了那么多次，鼻子都流血了……” 想起片刻前的场面，也是让人揪心的。 夜黎太出乎人意料了，她个子娇小的，但骨子里的狠和强硬，根本就不像一个18岁女孩该有的。 “我没事……”夜黎擦擦鼻子，这会儿早就不流血了。 想走，想回寝室休息，回到自己一个人的空间，来不及拒绝，直接被季英奇二话不说拉走。 军医院—— 中年军医从病房里出来，看到慕言炔，恭敬地称呼，“慕部长。” “她伤得严重吗？”慕言炔扫病房里一眼，问道。 “没事，都是皮外伤，没伤到骨头。” 男人微微蹙了下眉，又慢慢舒展开。 没错了，他猜得没错，怎么能忘了，她的演技呢。 她在格斗场里，一直在演戏，她没有看起来伤的那么严重，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借力使力，让自己看起来被阮烈伤得严重，其实她是在表演。她一直在等那个机会，等着阮烈心软的那一刻，反击。 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呵，他真是又一次低估她。 “阮烈的眼睛呢？”慕言炔又问。 军医翻了翻病例，“没大碍，等炎症消了，过两天就能好，视力也不会受影响。” 病房里，夜黎或许是太累，输着液就睡着了。 梦里一直感觉有人凝视，那黑暗中的目光带着一种灼热感，不管她去哪里都跟随着，怎么都摆脱不掉。 睁开眼，蓦地看到慕言炔坐在床边，英俊非凡的面孔，眉心小小的蹙在一起，手贴着她的脸，有些温热的触感。 她眨了眨眼睛，以为幻觉，直到他把手抽回去，站起来不冷不淡地说道，“先吃饭，吃了再睡。” 男人落下这么一句话，就走出去了。 夜黎扭头看到桌子上的食物，微微皱起眉头，他送来的饭？什么意思？ 现在刚过中午，在格斗室被摔了那么多次，冲上冲下的，她新陈代谢快，早上下腹的早餐早已消化光。到了饭点，确实有点饿，也不管那么多了，坐起来拿过一个手撕面包就啃起来，又咕噜噜喝下大半杯果汁。 不知道是不是他拿多了，还是知道她吃得多，有面包，有牛排，有米饭，有果汁还有一大碗山药排骨汤。 夜黎统统把这些扫进肚子里，吃饱喝足，精神力气就来了。 又在床上躺了半响，护士进来给下输液瓶时，夜黎问了阮烈的房号，得知在她下一层楼的病房。 “他的眼睛，没事吧？对以后，会有影响吗？” 护士皱了皱细眉，“怎么你们都以为他眼睛要瞎了吗？这半天时间好多人来问。不过是进了沙子，沙子也不是有毒的，清洗消炎，过几天就能好的，放一百个心。至于脖子上的伤，军医大夫说了也不要紧，脑震荡的疼痛还会持续几天，过两三天左右你就见他生龙活虎了。” 听到护士这么说，夜黎心里松了松，跟她预计的差不了多少。 当时她那么做，也想到后果，沙子进眼，不会造成眼睛失明，顶多是难受几天。小时候在福利院，一些小孩子欺负她，也朝她眼睛里撒过沙子，她知道那种感受。 下午走廊外安静一些，夜黎就下床换了衣服，开门走出去。 走下了电梯，拐个弯，就到阮烈的病房。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里面传来朱妍的刻薄声音—— “亏你对她那么好，把她当朋友交心交肺，你现在知道了，她心肠多坏多黑，为了赢，害你差点瞎了，简直是个蛇蝎。说真的，我就从没见过她这么恶毒的人，你以后，千万别和她走得太近，否则怎么害你都不知道。” 阮烈有些沉闷的声音传来，“别说了。” 夜黎在走廊上听着，垂着眼睫，转身想走，就看到薛姗姗和薛麒麟从电梯口那头走出来。 他们看到夜黎，也是微微怔住。 随后，薛姗姗便提高声音，讽刺道，“唉哟，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去看看阮烈呢？看看把你当朋友的人，被你害成什么样了，你难道不好奇吗？” 夜黎步子一僵，表情冷下去。 薛麒麟在后面看着她，想起在格斗场里的情况，当时他早已结束对抗，赢了，过来观战。以为夜黎是输定，但没想到会有那样的反转，这一刻再看到夜黎，眼神中就多了些更复杂的东西。 她赢的，可是进基地岛之前，排名第一的阮烈。 本来他和薛姗姗都没有来看阮烈的意思，但是阮烈受伤的消息不知怎么传到远在龙城的他养父耳朵里，很快就让人通知他们，务必要来探望一下阮烈。只好就过来了。 病房中，阮烈听到外面说话，提了声音问道，“夜黎，你在外面是吗？” 176.第176章 输，是因为没有尽全力 <!--章节内容开始-->夜黎站在病房里，看着躺在床上的阮烈，他眼睛蒙着一层纱布，要过两天才能拆掉，所以现在，还看不到东西。 窗外有阳光斜斜照进来，照得白色的瓷砖地面像刷了层新蜡。 不知道是不是空调打低了，这里明明是热带海岛，可是整个病房里让人感到一种寒气，像置身在风城的初秋。 从夜黎进来，朱妍就没给过好眼色。 她眼神勾狠地盯着夜黎，冷嘲热讽，“某人别假惺惺了，明明就是把阿烈害成这样的。我就想不通了，为了赢一场对抗赛，要置朋友死地。这种人，不知道谁有那个胆，还敢跟她做朋友，什么时候背后被捅一刀都不知道。” 夜黎没有说话，表情冷冷的，心里冷笑，你朱妍，没有资格说这种话，你和朱天晴姐妹也曾要置我死地。 薛姗姗站在一旁，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薛麒麟没什么反应，只上去问了阮烈的情况。 过了一会，病房里又恢复一种沉寂。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单独和夜黎说几句话。”阮烈说道。 薛姗姗和薛麒麟没什么意见，薛姗姗冷哼一声，一副老娘才不爱在这呆着的表情，转身就走出去。 薛麒麟则意味深长看了夜黎一眼，什么也没说，也跟在薛姗姗后面走出去了。 剩下朱妍，有点不甘，不知道阮烈为什么要单独留下夜黎，没好气地劝道，“阿烈，你要跟她说什么，她这人不安好心，保不准要怎么对你。你还是不要再跟她来往了。” “朱妍，你出去吧，我有话跟她说。顺便，把门带上。”阮烈又强调一遍，这次语气有点强硬了。 朱妍愣了一下，没想到阮烈的态度这么坚持，只好恨恨地盯夜黎一眼，转身走出去，带上门。 等病房里只有两个人，空气不知为何变得浓稠，呼吸都有点卡涩。 夜黎终是开口，想要破掉这种让人不自在的气氛，淡淡道，“我就是来看看你，你没事的话，我先回去。” 她不知道阮烈要跟她说什么，她只是不太喜欢这种场面。 “夜黎……”阮烈叫住她，“我现在这样，这不怪你，你不要往心里去。” 已经转身要走的夜黎顿住脚步，目光垂下来，眸子有点冷。 她转身回去，极轻地笑了声，声音也是冷的，“你，好像误会了，我根本没有往心里去。” “……” “你这样，本来就不能怪我。对抗选拔之前，我已经跟你明确说过，甚至假设过这种局面，要你全力以赴，不要手下留情。因为，我同样会全力以赴，不手下留情。所以，这个结果，如果是我躺在这里，我只会怪自己，能力不够。还是说，其实你心里在怪我？” “夜黎你……”阮烈没想到夜黎会这么说，嘴角抽了抽，眼睛蒙着，也能看得出他表情的剧烈变化，语气也没了之前的和平，“你难道，不感到一点愧疚？” 夜黎沉默了一会，看着他，淡淡道，“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吗？” “……” “因为你对自己不够狠。” 阮烈心性难平，不敢相信，“狠？难道你为了赢，就可以什么都不顾？为了赢，就可以置我死地？” “是。”她还想说，是的，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为了赢要不折手段，因为我输了就没有退路，但你有，你还有阮家后盾。 只是到嘴边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你好好休息吧，希望来日，我们还有对抗的机会，到时，希望你能真的尽全力赢我。” 夜黎落下一句，转身往门外走。 阮烈在身后提高声音，“夜黎！你真的以为我这次输了？我是因为不想伤你，所以才让你赢的，如果不是我一时心软，你根本，就赢不了我！” 走到门边的夜黎又顿住脚步。 让她赢？ 这，才是真正的阮烈吧，那个阳光正面的大男孩，一直都站在第一的位置，有一天跌下了高坛，要给自己找台阶下，要告诉自己，告诉所有人，不是夜黎赢了他，而是他自己不想赢。 他其实，是最输不起的那个人。 夜黎轻笑一声，声音越发冷，“可是，我还是赢了啊，进入下一场对抗的人，是我，而躺在这里的人，是你。” “……” 手已经放在门把手上，阮烈语气里带着一丝恨，在身后冷冷追问，“如果，今天早上跟你对抗的人是方浩，或者是绵绵，你也会这么对他们吗？” 夜黎手一滞，微微拢了拢五指，眸光凌亮，“会，如果是他们，我一样会在格斗室里全力以赴，我相信，他们也同样会全力以赴，不会低估我，也不会对我心软，只会跟我酣畅淋漓地打一场，痛痛快快地打一场。而你，输了，不是因为你让我，而是因为你没有尽全力。” “……” 咔嚓一声，她头也不回地拉下门把手，开门走出去，走到电梯口的时候，在电梯对面供人休息的长椅上坐下来，缓了缓。 直到电梯第二次叮一声打开，才站起来走进去。 她一直没发现，在电梯拐角处的安全楼梯通道里，两个身影立在门后，不久前她在病房中和阮烈的那番对话，他们全都听到了。 两个男人陷入沉默中，许久老顾才感慨万千地道，“这丫头，给阮烈上了一课。” “真是厉害，经过这次，阮烈大概就要更务实一点，认清现实一点。我一直都觉得，他因为有阮家做靠山，因为自己能力的地位在这些新生中无人撼动，觉得自己无论什么样的情况都能赢，可恰恰输给所有人都觉得赢不了的夜黎，所以那被他一直克制的傲气，就崩了，现了原来的面目。” “夜黎在身体力行告诉他，不要低估任何人，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老顾一连说了这么多话，慕言炔却是一言不发，沉吟许久，想的是夜黎坐在长椅上的那副模样。 这个男人不说话的时候，比说话的时候恐怖多了。 “老慕，你倒是发表一下意见啊。” 老顾忍不住，动了他一下。 177.第177章 疯了吗？ <!--章节内容开始-->慕言炔似乎才回过神，什么也没说，抬步往阮烈房间走去。 傍晚金橙色的夕阳洒在沙滩上，仿佛盖上一层细细的闪着光的金子，远远看着，平静的海面映着天空的颜色，从蓝渐变到橙火，美轮美奂。 晚餐时间，新学员餐厅。 夜黎还是坐在餐厅靠海那面玻璃墙边，边看夕阳边吃着自己餐盘里的食物。 她位置十米之内，空荡荡的，没有人去过，刻意的避开她。 有经过她餐桌旁边的几个学员，小声议论，“就是她，差点弄瞎阮烈，做人怎么能那么狠。” “就是啊，听说阮烈对她不错的，把她当朋友，却没想到她为了赢，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何况阮烈不仅是Z国前总统的孙子，各项成绩都这么优秀，要是瞎了，大好前途肯定就毁了，一辈子都毁在她手上。” “大家都基地岛的学员，以后没准是战友，这么狠毒，谁敢相信她？谁敢跟她并肩作战？” “就是就是，而且你看她还这么心安理得地坐在这里吃东西，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怎么会有这种人，离她远点吧，这种人咱们都别靠近。” 夜黎听到了，又当做没听到，也没把别人异样的目光当一回事，继续吃着自己的面前食物。 她不浪费食物，吃完最后一口，才站起来往外走。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往崖顶上走去，夕阳那么大，风那么大，她站在那里，宽大的外套被风鼓起来，发丝也吹乱了。 海天相接之处，夕阳正一点坠入海面。 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知不觉站到身后，沉沉而略有些柔缓的声音对她说道，“你没有做错，你只是尽你所有能力，做了你应该做的事。” 听到那个声音，夜黎蓦地回过头，看到慕言炔站在那里，伟岸倨傲的身姿，如松般沉稳。 他的深眸里，有种她从未见过的温柔，不由怔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 时光仿佛静止，就在她和他之间，两三米的距离，像隔着一个世界在对望。 一阵大风刮过，夜黎不由往后退了几步，脚下踩落碎石，身体没站稳滑了一下，险些往悬崖那边倒去，却被男人及时一把拉过去，用力地揽在怀里，落在安全地带。 夜黎有一瞬间忘了很多事情，就那么被他搂着，直到耳边刮过呼呼的风声，好像刮在脸上的耳光子。 她在他怀中挣了一下，他也没再执着，待她站稳了，就松开她。 夜黎又一愣，觉得眼前的人十分反常，黑眸灈灈地看着他。 没有错，只是尽力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他刚才的话，在她心里沉淀了一下。她从未觉得自己今天格斗场里做的事情有错，但好像每个人都觉得她错了，不该那么对阮烈，现在能从慕言炔口中，确认自己没错，不可否认，心里更好受一点。 只不过，这个人，是慕言炔吗？ 为何他今天看她的目光，都不同寻常了，看得她心里发毛。 她勾了勾唇角，移开目光，眸子变冷起来，“当然，我知道自己没错。” 为了赢，她就是不折手段的。 慕言炔只是看着她，略有些清寡低沉的声音道，“这上面风大，以后你还是少上来为好。” 听不出任何情绪，说完，便转身走下去。 夜黎在原地愣了一下，盯着他高大的背影，夕阳的余光打在他宽肩窄腰的背上，像镀了层光，他这又是什么意思？ 又吹了会风，等天全暗下来，才离开崖顶。 回到寝室的时候，就看到寝室门上贴了张条子，写着硕大两个字“贱人”，字写得还不错。 夜黎耸耸眉头，不为所动，也不把条子撕下，就让那么贴着。开门进去，看到一地的凌乱，衣物和一些用品被翻得乱七八糟，随意丢在地上，床单被套枕头也被掀了丢下来，东西都没丢，明显是故意破坏。 她站在那里看了会，转身盯着门后的监控，眼神微微锋利起来。 东西也不收拾，就拾起地上一件外套，合衣睡了一夜，也睡得甚好。 第二天，就到了第三场对抗选拔。 听闻进入第三场的人，包括夜黎，一共8人。 8个人，分两组，一组4人，4个人里决胜出一个，就是最终的胜者。 早上夜黎起得有些晚，到餐厅的时候，很多学员都在用餐了。 他们看到她进来，气氛突然就变得奇妙，本来还谈笑风生的人，都不说话了，只是朝她投来不善的眼神。 朱妍和几个女生坐在餐厅右边一张桌子，四个人看着夜黎，露出一种鄙夷，不时低头交耳小声议论，掩嘴偷笑。 夜黎若无其事，走到餐区看看，跟打餐的工作人员说话，“今天的海带汤怎么看起来有些凉了。” 工作人员回身道，“没凉，还有点温度，喝起来刚刚好，你要吗？” 夜黎挑挑眉，“哦，是吗？可是我喜欢烫一点的。这样也好，给我打两份海带汤，多打一点汤，我渴。” 工作人员没多问，取了碗给夜黎打汤，置在餐盘上。 “有辣椒粉吗？”夜黎又问。 “海带汤配辣椒粉？”工作人员拧着眉毛问道，还没见过这么吃的，但还是给她拿了一小碟辣椒粉，说道，“姑娘，这大清早的这么吃，很重口味啊。” 夜黎笑得明媚，“我口味就是很重的。” 一手一碗，端着两碗满满的海带汤，夜黎直接走到朱妍她们说说笑笑的那桌，在她们还没反应过来时，哗啦泼过去。 “啊！你做什么！” “疯了吗？！” 朱妍和几个女生被泼得满头满脸，头上脸上挂着海带片，跳起来尖叫。 夜黎只嫌汤不够热，看着她们跳脚的样子冷笑。 餐厅里用餐的其他学员，都被这边的状况引得纷纷看过来。 几个被泼得狼狈又愤怒的人要冲上来抓夜黎，她手中不知何时已拿着辣椒粉，举起手，比着她们狠狠道，“想像阮烈一样的，尽管过来。沙子不会真的弄瞎眼睛，但辣椒粉会不会弄瞎，我就不知道了。” 178.第178章 幸还是不幸 <!--章节内容开始-->夜黎说这话时表情极冷，黑眸凌厉，朱妍等几个女声就刹住脚步，被吓住了，只管忍着气，不敢轻易上前。 有教员走进来，对她们喝一声，“在做什么？” 夜黎回头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没事，不小心撒了汤，正在处理。” 教员莫名其妙看了她们一会，又转身出去。 夜黎回身过来，看看时间，慢条斯理地对朱妍等人道，“时间已经有些晚了，一会就要到地下训练场集合，你们现在回寝室去整理清洗还来得及。不过，今天对抗结束后，我回到寝室，要看到我的房间整整齐齐干干净净，若有一点和之前不一样的，下次，你们要小心的，就不是眼睛那么简单了。” 朱妍控制着自己的愤怒，一张脸汤叽叽的，头发上还挂着不少海带，想发作但又忌惮夜黎手里的辣椒粉，其他几个女学员拉拉她，“时间要来不及了，快走吧。” 她也是入围第三场的学员之一，想着还是接下来的对抗选拔更重要，便不再跟夜黎纠缠。 半个小时后，地下训练场。 除了还在军医院里躺着的阮烈，几乎所有人都到了，外围站了许多来观战的其他学员。 想着昨天的对抗已经那么精彩，今天想必更加精彩。 8个入围最后一场的新学员，一字排开站在即定位置。 夜黎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除了朱妍，薛姗姗，薛麒麟也入围了。 不仅如此，还有第一天进入基地岛时，遇到的那个光头学员，也在入围之列。就是在木筏争夺逃离小岛时，帮了夜黎的那个光头男生，夜黎看过去时，他正好也朝她看过来。 对上视线的时候，夜黎不动声色提了下眉心。 这个光头男生，其实从正式进入基地岛成为基地岛学员时，夜黎一直有注意到他，在入学典礼上就看到他了。一是他的光头形象有点显眼，尽管人很低调，二是那次在小岛，他帮了她的事，一直让她耿耿于怀，留了心眼，只是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没想到他能力不错，已经入围第三场对抗。 二楼监控室方向，主导这一切的几个男人已经站在那里，慕言炔站在中间位置，他比别人都多了一种高不可攀的气质。 洪毅按了操作平台上的扩音按键，声音在扩音器里传来，“今天的对抗形式，想必你们已经听说了，这是最后一场，剩下8个人，所以4人一组抽签对抗形式。但这次的规则，又和前两场不同，你们8个人，每人都将分到新的对抗服，和一张生死感应牌，这张生死感应牌，将决定你们的去留。” 生死感应牌？ 这是什么东西，场外场内听到的人，都十分好奇。 听得洪毅继续道，“这张生死牌对应你们每个人的身份和名字，后面的凹槽里，置放一块小小的感应芯片。对抗开始后，这张生死牌一旦离开人的体温，芯片上的绿光就会变成红光，监控室这里就会有显示，广播里也会自动播放淘汰学员名字。你们只能贴身固定，一旦谁的感应芯片离开身体，被取下，广播里报出谁名字，谁就淘汰出局。” “……” 规则果然和前两场都不一样，而且上升到另外一种对抗形式，避免更多搏斗和受伤。说简单也简单，就是只要把谁的生死牌取下来，谁就输了。但是说难也难，难就难在，四个人只能留一个，想要留到最后，就要用尽一切办法守住生死牌。 格斗场外围观的其他学员，都兴奋起来，这应该会非常的精彩。 很快，就有教员过来发放物品。 8个人每人拿了一套黑色的对抗服，一块拇指大小的长方形的金属牌，一片用于固定生死牌的胶带。生死牌银色，很薄，厚度只有一毫米左右，长宽目测有2厘米×4厘米，很小的一片东西。 背后有个凹槽，里面放着更薄的，类似手机SM卡大小的感应芯片，有个感应的红光区域，估计戴到身上的时候，才会变成绿光。 八个人拿着物品进入换衣间，把衣物换好，在身上固定好生死牌，接下来，就是抽签了。 4个人一组对抗，不管是好的坏的安排，对夜黎来说都没有优势。一个是她昨天对阮烈的所作所为引起了很多学员的反感，一旦开始对抗，别人会最先把目标放在她身上，把她先淘汰。 另外一个是，这八个人里，有三个比任何人都想淘汰夜黎的人，朱妍、薛姗姗、薛麒麟。 他们三个人，夜黎很可能至少会抽到他们其中的一个。 朱妍擅长挑拨离间和结盟，薛姗姗和薛麒麟的能力在这些学员中又算是最突出的，跟谁在一组，夜黎的胜算都不大。至少在二楼几个男人看来，夜黎这第三场，想要突破重围赢下别人，是比登天还难。 抽签条只有单号和双号，单号的一组，双号的一组。 教员拿着签盒上来，从前面到后面，每人依次抽取一张。 夜黎排在最后一个，到她的时候，她是最后一个取的，打开一看，单号，又是她的幸运数字7。 看着这个数字的她，不由浅浅一笑，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都说不准，但看着喜欢的字数，心情还不错。 她不知道，她的表情，被二楼的人尽收眼底。 慕言炔见她这时候能笑出来，此前还面无表情的面孔，目光稍稍流露一丝意味深长，被她那张明净精致的小脸所吸引，嘴角也微微地弯了弯。 老顾在一旁道，“奇了怪，这丫头自顾自的笑什么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抽中什么大奖，这种时候还能笑得出来，我真是越来越佩服她的勇气。” “抽到单号的，前往1号格斗室，抽到双号的，前往2号格斗室。” 扩音器里的声音一落，8个人一排往格斗室走去，来到两个格斗室前面。 双号的学员依次走进去了，那个光头男生也在其中，他进了2号格斗室。 等到看了逐渐剩下的几个人，夜黎眉头就凝起来，眼神也锋利了，心里忍不住就冷笑了一声。 暗自自嘲，还真是幸运啊！ 场外很多同一批的新生学员，都要炸了，竟然是这种抽签结果！ 179.第179章 实力悬殊 <!--章节内容开始-->等所有人都进了格斗室，二楼监控室方向，老顾发出一声可惜的长叹。 这丫头，也忒倒霉了！本来以为她赢了阮烈算是打开新局面，可最后这场，竟然好死不死的抽到和他们三一个格斗室对抗，而且这三个人都把她当死对头。看来这下，她是真的没戏了。 没错，夜黎竟然中了个“大乐透”，抽到和那三个她最不想与之为伍的人在一组。 薛姗姗、薛麒麟、朱妍。 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他们三个也是单号，现在四个人站在偌大的格斗室里，薛姗姗和朱妍看着夜黎，脸上，就不可抑止地流露了势在必得的得意。甚至，是很兴奋，这种局面，她们等很久了，等着怎么教训夜黎。 二楼监控室，慕言炔黑眸平静，透着点深幽的神秘，静静地看着下面的抽签情况。 这种结果，未必就是最坏的。 洪毅道一句，“这一看，薛姗姗他们三个，都是保守党子女，阵线本就一致，或许还会暗中结盟。夜黎这回看来，不出意外，会是第一个淘汰的。” 季英奇接着道，“早点淘汰也好，免得又受伤。” 他印象里，夜黎进入青山军校训练那几个月，大大小小的伤没少受过。 虽然这次是生死牌之战，很大程度上免去了一些不必要的搏斗，只需要把对方的生死牌取下来就行了。但是夜黎的实力与他们三个实在悬殊，要赢太难，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老顾看着薛姗姗他们三人，若有所思道，“想不到，现在保守党一派的子女，都纷纷崛起了。” 都说整个Z国，是傅姓和阮姓的权力游戏，也就是现在的总统傅瑾所代表的新党势力，和前总统阮清山代表的保守党势力。 支持阮老的，朱家和薛家是主要两大家族，两家在军部占有很大优势，朱家主要军部势力主要在南方几省，薛家主要在北方几省，主要是龙城，两家一南一北控制军部一半的力量。不过这两家，势力再大，他们主要也是依靠着阮家那边的势力发展起来。 而现任总统傅瑾，背后主要支持的家族是慕家和宋家。 傅瑾上任十多年，表面与阮老相安无事，实则两方都想渐渐渗透对方的力量。 于是，就有了朱家掌上明珠朱天晴要跟慕言炔相亲这事。 慕言炔的能力不可小觑，一方面朱家想要拉拢他，而另一方面，总统傅瑾也希望他能和朱天晴走得近一些，深入朱家势力，从而间离朱家与阮家那边的关系，打破几十年的关系链。 虽然结果，可能并不如两家所想，因为和朱天晴一事的主动权，还是在慕言炔身上。 当然，这还只是比较简单的分析，各中复杂，权谋政治的明争暗斗，不是外人能想得到的。 夜黎现在面前，三个保守党的家族子女，薛姗姗和薛麒麟，再加上一个朱妍，都是阮派系的，暗中又已结盟，她一个人对付这三个来势汹汹的，结果肯定不被外人看好。抽到这种签，肯定都觉得她太过倒霉，必输无疑。 进了场地，格斗室的玻璃门就自动关上。 四个人，分别站在四个角落。 玻璃墙壁外，大家都坚定不移地认为，夜黎会是最先被淘汰的一个。 首先，相比其他人，她实力悬殊。 其次，她拿的武器……一块木头。虽然薛姗姗跟她一样是一把短棍，但薛麒麟是铁链，朱妍是鞭子，都比她优势大太多。 再次，另外三人早已组团好…… 夜黎之前在学员餐厅外，就听到朱妍想要分别跟薛氏兄妹结盟的意思，但现在这种局面，可能是她很不愿意看到的吧。毕竟淘汰夜黎容易，但是淘汰夜黎之后，下一个很可能就是她了。 都不用说什么了，薛姗姗和薛麒麟相互看一眼，再看看朱妍一眼，三个人对看时的神色都有些复杂。 可是薛姗姗却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对抗开始后，朱妍抓着她的鞭子，双手抱在胸前，开口道，“你们兄妹两个想淘汰夜黎，我没意见，不过我不想动她，免得脏了我的手。处理她，最好速战速决。” 这话听起来太假，明眼人都知道其实她是想保存体力，对付夜黎一个，只要薛姗姗和薛麒麟两人联手就可以了。 只要没什么意外，夜黎是必输无疑。 薛麒麟看着夜黎，想起她对付阮烈的情况，心道，真有那么容易拿下她？ 这个机会，他也等了很久，能够和慕言炔一起出任务，回来之后定然会跟别的学员大大拉开能力距离。 他并不想错过。 薛姗姗也双手抱胸，下巴示意薛麒麟，像在招呼手下，“你愣住做什么，还不快过去把她先处理了，取下她的生死牌，让她早点滚出去。” 薛麒麟一听薛姗姗又在用命令的语气，就想起鲨鱼湾那天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扇他一巴掌的事情，那一幕的屈辱浮现，让他又微微攥了下拳头，眼底升起许些暗色。 夜黎注意到薛麒麟的表情变化，眸子也幽动了下。 在薛麒麟走到面前时，她突然一屁股坐到地上。 楼上监控室的人，看到她突然不按常理出牌的席地坐下，都冒出问号。 老顾皱了皱眉，“她这是要做什么？” 旁边慕言炔静如迎风而立的松柏，嘴角浅浅地弯着，隐隐觉得有趣了，“她要开始演戏了。” 那丫头，真正的能力在这里。 就听得夜黎对着对面三人，冷笑起来，“你们搞笑吗？今天能最后走出格斗室的人，才是胜者。四个人，只有一个名额，就算淘汰我，剩下你们三个人，谁最后会赢呢？花落谁家？反正我，输定了嘛，打也是打不过你们的。” 她说到这里，看向薛姗姗，眸子精光，“不过……薛姗姗，你淘汰我之前，要想清楚哦。我那天在学员餐厅外面，无意中听到朱妍跟你哥说要结盟的事情，你要是这么快就淘汰掉我，你可别后悔。” 180.第180章 中计（1） <!--章节内容开始-->“你说什么？！” 果然，薛姗姗被说得思绪动摇，激动起来，她瞪圆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盯着薛麒麟和朱妍，看着他们，指着夜黎问道，“她说的是真的？你们两个私下里真的有结盟？” 朱妍表情一瞬变得难看，想不到这事竟然被夜黎知道了。 “好啊，朱妍你先是找了我，再找我哥，想两边都拉拢是不是？敢情你还想赢到最后？”薛姗姗激动得骂起来，又狠狠瞪着薛麒麟，“你是不是答应了？你要是敢说是，今天要是敢把我淘汰出去，我饶不了你，父亲也绝对饶不了你。” 把薛家长辈抬出，薛麒麟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他深深蹙起眉头，知道夜黎诡计多端，而且出手往往都让人意外，能够连续赢下两场对抗走到这里的夜黎，真的不能小觑她。果然，现在她要开始挑拨离间了。 他竟然不知道，那天朱妍叫他过去谈话，被她暗中看到…… 一心想要赢的他，扭头对薛姗姗道，“不用理会她的话，这里最危险的人是她，她诡计多端，先把她淘汰掉再说，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夜黎呲一声，带着嘲讽的语气接话，“薛麒麟，你一个男生，我们三个女生，你说谁最危险？” “……” “这些年你在薛家，虽然是薛姗姗的陪练，但你的能力，已经不在她之下，要赢她，不是什么难事。何况，你现在手中的武器，是我们所有人中，最有优势的。” 薛麒麟咬牙想反驳，夜黎脑子转得太快，又打断他，“四个人里面，你明明是胜算最大的人，这个机会，你要是说你不想要，我一点都不相信。等你淘汰掉我，接下来你就会淘汰朱妍，等剩下你和薛姗姗两人，薛姗姗还以为你会帮她，却没想到，你最后要淘汰的就是她，这，就是你的计划吧？” 此言一出，场外场内，众人皆哗然。 夜黎分析得有理有据，让人不得不信服，本来觉得看似简单的局面，经过夜黎的一席话，现在就变得复杂了。 “你想淘汰我？你不是说最后会让我胜出？”薛姗姗目光凌厉地看向薛麒麟，很不信任。 薛麒麟阴沉的眉眼暗了，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完全被夜黎看透，一脸微微涨红，嘴上却拒不承认，“你别信她的鬼话，我肯定是帮你胜出的，你是我妹妹，父亲交代要我不管什么情况下，都要帮你，我一直都是帮你的，我不帮你帮谁？” 夜黎笑得更讽刺，“妹妹？薛麒麟，你姓薛，不代表你就是薛家人，你跟薛姗姗有血缘关系吗？不过是薛家领养的孩子，不受看重的，养来陪着薛姗姗的一条狗而已。” “这丫头，说话有点难听啊。”二楼的老顾道一句。 慕言炔却微微勾了下唇角，语气中意外的多少有点赞赏意思，“不难听的话，薛麒麟就听不进去。” 老顾对夜黎的表现，可是一次意外接着一次意外，“她为什么偏偏选薛姗姗去挑拨，万一薛姗姗不信呢？” 慕言炔微眯深眸，“朱妍与夜黎在青山军校时就结下梁子，知道她的品性，定然不会相信她。薛麒麟则是个心思深且比较沉得住气的，夜黎没有太大把握。至于薛姗姗，是三人中最自傲自负的，尽管她身手不错，但自负是她最大的弱点。” “夜黎，真的太聪明了。”季英奇在一旁感叹一声。 楼下格斗室里的情况，看得他眼睛都直了。 慕言炔当然知道她聪明，这是她的手段，这丫头浑身都是戏，在步步为营，各个击破。 楼下，薛麒麟红了眼睛，脸涨得更红，“你……闭嘴！” 地下室白色的灯光照得每个人脸色有种异样的白，唯独薛麒麟因为屈辱而涨红的脸看起来明显。 他，最恨别人说他是条薛家养的狗！ 见他终于被激怒，夜黎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在心中道，呵，中计！ 自从在鲨鱼湾目睹薛麒麟的遭遇，夜黎就知道，他心里对薛姗姗，其实非常的不满，想逃离薛家。其实她也不是很确定，能够引起他的怒气，但她要赌一把。这一次跟慕言炔出任务的机会，对薛麒麟来说，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赌他不会放过。 他一心想赢，想被慕言炔选上，只有这样，才能摆脱薛家。 薛姗姗见薛麒麟反应这么大，睁大眼睛看向他，语气变得轻蔑，冷哼道，“薛麒麟，你最好有自知之明，夜黎说得没错，你就是我父亲养在我身边的一条狗，一条狗还敢不听话，你不想活了是吗？” 不说还好，这一说，薛麒麟脸色就更沉下去，眼底浮上深色阴翳。 “我谅你，也不敢背叛我，一条背叛主人的狗是什么下场，你应该清楚。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去把夜黎的生死牌抢走？”薛姗姗一脸自在必得的神气，使唤薛麒麟真的就像使唤一条狗。 场外很多学员，对这样恶劣的薛姗姗，都有点看不过去。 朱妍在一旁看着，隐隐有些担心。 事情，没有按照她预计的走。 本来她在外面的时候答应薛姗姗，等淘汰掉夜黎，就一起淘汰薛麒麟，因为经过鲨鱼湾一事后，薛姗姗也不是全心全意的信任薛麒麟。 如果真要跟薛麒麟单打独斗，朱妍是没有胜算的，就想跟薛姗姗一起淘汰薛麒麟，等淘汰掉薛麒麟，就可以跟薛姗姗一对一，决出最后胜负。 朱妍手中的武器，是自己擅长使用的鞭子，在朱家，朱老太太经常训练她使用鞭子，所以得心应手。而薛姗姗只有一把短棍，这样一较量，她的胜算就比较大，到时最后能赢的人就是她。 可是，夜黎…… 夜黎的挑拨，让现在的局面变得有些不可收拾。 她马上对薛姗姗道，“夜黎就是个贱人，她的话也能信吗？你们兄妹不要受她挑拨。” 然而她现在说这些话，已经没什么用了。 薛麒麟低沉的隐忍许久的声音传来，仿佛心底什么爆发，“没错，十九年了，我就是薛家养的一条狗，但今天过后，不再是了！” 181.第181章 中计（2） <!--章节内容开始-->“你们把我当狗使唤，不把我当薛家人，那我，也没有必要再自取其辱。” 他说着，眼睛变得通红，盯着薛姗姗，脸色扭曲起来。 那一刻，夜黎真的在他身上看到自己的某些影子，来自她在夜家受到的屈辱。 薛麒麟说着，红着眼朝薛姗姗走过去，每一步，都走得咬牙切齿。 “你想做什么！”薛姗姗神情一下紧张起来。 她可万万没想到，薛麒麟真的会造反，要知道从小到大，她的话，他可是言听计从的，从来不敢违背她的意思。 薛麒麟比她大一岁，她母亲怀她时，薛麒麟就被抱到薛家来，到她出生时，薛麒麟已经能够在地上跑了。 从小到大，薛家上上下下，都是唯她命是从，薛麒麟就是陪她玩的，她的玩具和发泄物，不管她怎么欺负他打他，他从来不会还手，也从来不会吭一句。 有次在饭桌上，薛麒麟因为说错一句话，她母亲直接端着热汤朝薛麒麟身上泼过去，薛麒麟也不敢有任何怨言。 现在，他竟然带着杀气朝她走过来。 他怎么敢！ 还没反应过来，薛麒麟已上前一把抓住她。 薛姗姗却也不是吃素的，马上挥拳过去，两兄妹就缠斗起来。 两个人都想去够对方的生死牌，每次出手挥拳，出脚，都是极狠的。然而薛麒麟手中的武器是一把铁链，在薛姗姗挥着棍子过来时，找准一个机会，迅速地用铁链捆住她手中的短棍，用力一抽，啪嗒一声短棍就掉在地上。 于此同时，在薛姗姗的惊骇之中，铁链已经缠住她的一只手，往身后捆去。 痛，从手臂传到全身。 薛麒麟丝毫没有一点手软的意思，捆着她的手臂，几乎要把她整条手臂都卸下来。 那场面，让所有人都看呆了。 “薛……麒……麟……” 薛姗姗痛得扭曲一张漂亮脸蛋，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 别低估一个人的愤怒和求生欲望，有时这两样能让人起死回生，绝地反击。 薛姗姗的愤怒已经无法形容，那种从小到大高高在上的自尊和骄傲，这一刻被个她从来不放在眼里的薛麒麟踩在脚下，愤怒值可想而知。 她用尽全力往后推去，砰地一声，把薛麒麟重重撞在钢化玻璃上。 薛麒麟被这一击，背后顿时生疼，感觉喉咙里漫上一股血腥。 十九年的屈辱和隐忍，一幕幕在脑海中回闪。 薛家的每一个人，都把他当狗，他们怎么对他，每件事，他都历历在目。 错过这一次机会，回到薛家，他将面临什么样的残酷，他清楚，所以，他不能输。 强忍着背后的疼痛，他双手紧紧抓住铁链，不让薛姗姗的手从中逃脱，一张脸因为疼痛和用力而憋得赤红，抱着薛姗姗，一个用力侧身，两个人一起滚到地上。 薛姗姗撞到地上时，是脸部朝下，一张脸磕过去，顿时惨叫一声。 再抬起头，半张脸就被不太光滑的地板摩擦破相，她疯了一般想要从薛麒麟的铁链中挣扎出来。俨然忘记自己另一手还戴着关键的生死牌，只想狠狠揍薛麒麟。 薛麒麟用尽全力捆着她的手，抓着她伸手过来的时机，一把夺下她戴在手上的生死牌。 生死牌感应芯片，在取下的一刻，发出嘀嘀的两声，上面的绿光随即变成红光。 这表示，薛姗姗被淘汰了。 “啊！你敢淘汰我！”薛姗姗尖叫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这种事情发生在眨眼之间。 外场观看的很多学员，再次看呆。 第一个淘汰的，竟然是他们以为最可能赢的薛姗姗！ 旁边2号格斗室的实力硬拼对抗，对他们来说已经没什么意思，1号格斗室里的斗智斗勇斗心机，让他们看得太精彩。 薛姗姗太自负了，才会轻易的把生死牌固定在手上，戴在所有人都看得到的地方，她觉得薛麒麟肯定是会听她的，帮她取胜，胜券在握，所以想把自己的生死牌当做诱饵。 可万万没想到，薛麒麟是第一个背叛她的人。 一旁的朱妍，看到薛姗姗已经被淘汰，露出一丝心痛之色，心痛自己，胜算已经更少，局面对她更不利。 扩音器里随后就响起冰冷的声音—— “薛姗姗，淘汰。” 楼上观战的几个男人，也是看得出乎意料。 老顾以为夜黎会是第一个淘汰，以为薛姗姗会是最后胜者，经过这事，他已经不能猜测下一个谁输谁赢。 有夜黎在的情况下，这个对抗绝对会变得精彩而刺激。 格斗室玻璃门打开，两个教员进来，把还在想不通气得说不出话的薛姗姗带出去。 她一张脸被刮花了，极是狼狈，听到自己名字时已经忍不住泪眼汹涌而出，还是不愿相信这个结果。 被带离开格斗室时，她哭叫着朝薛麒麟恶狠狠地喊道，“你给我记住，我不会让你好过的，以后薛家，你也别想再回去！” 夜黎看到薛麒麟眼神极冷，嘴角若有似无地抽了一下，眼底两抹红色还没有完全散去，她明白，薛麒麟压根就不想回去薛家，这就像她，压根不想再回夜家。 薛麒麟似乎注意到夜黎看他，目光移过去时，夜黎眼里又是那么平静无澜。 有时候她很让人怀疑，她真的是18岁吗？为什么看起来比同龄很多人都冷静也智慧许多，似乎经历过很多事情。 格斗室里，就剩下三人了。 夜黎这才不紧不慢从地上站起来，嘴角钳着一丝冷笑，看向朱妍，“怎么，你不打算和我联手吗？联手，你还有赢的可能，不联手，你必输。” 朱妍目光有些狼狈，恨恨地盯着夜黎。 她确实想赢，想被慕言炔选上，能亲自被慕言炔指导训练，跟他出任务，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可是，她知道夜黎在算计什么。 夜黎的危险，是一种让人措手不及的能力，她自己不动手，不费吹灰之力，只动动嘴皮子，就借薛麒麟的手淘汰薛姗姗，可想而知，夜黎也在给她设圈套。 朱妍死死地咬了下牙，阴阴地笑了声，“你死心吧，我宁愿被薛麒麟淘汰，也不可能跟你联手。” “哦？是吗？”夜黎脸色不变，眸光犀利。 朱妍看她那样就更气了，“我倒是要看看薛麒麟怎么淘汰你。你只有这一条路不是吗？如果今天你不能赢，你以后在基地岛也待不下去。我还不懂你打什么算盘？你想跟我联手淘汰薛麒麟，等淘汰掉他，你就可以专心对付我。你做梦！” 夜黎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182.第182章 中计（3） <!--章节内容开始-->夜黎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让在场的人都感到匪夷所思。 这种情况，她怎么还笑得出来！ 楼上几个男人程度不一地皱着眉头，看着下面的情况，都替夜黎提了提心，不知道她接下来会怎么做，也不知道薛麒麟和朱妍如何对付她。但朱妍说了这番要主动放弃的话，大意是要跟夜黎同归于尽，总之她不能胜出，夜黎也别想胜出就是了。 朱妍被夜黎的笑声惹怒，骂道，“你笑什么笑，贱人！” 骂的那一声，让楼上的慕言炔顿时就黑沉下脸，眸中隐隐的不悦。 老顾看他一眼，轻叹一声，“这丫头，真是让人搞不懂啊。” 夜黎笑够了，就摇摇头，声音带着让人不舒服的挑衅，“朱妍，你还真是聪明啊，我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嘛，知道这是我唯一的出路。那你有没有想过，既然这是我唯一的出路，我或许会搏上一命。” “……” 朱妍和薛麒麟，都被她那变得极为阴冷的眼神刺了一下。 搏命……？ 薛麒麟深深看了她一眼，对她，又有了不一样的认识，在她身上，似乎看到某些和自己相像的东西。 他这次，是抱着必赢的决心来的，无论如何，都要赢。所以，薛姗姗的淘汰，不是偶然，他甚至，是在等这个机会。 二楼监控室，隔着玻璃把下面情况尽收眼底的几个人，都陷入一种诡谲的沉默之中。 慕言炔静静看着，脸色不变，临于世界坍塌也不动一丝表情的冷静，观察下面的情况，只在听到夜黎说出搏命的话语之后，脸上浮起薄薄一层霜，神色越发冷峻。 一旁的老顾也微微沉了沉眉，看着下面的夜黎说道，“丫头真的很像当年的你，知道没有退路，也不给自己退路。” 他也不知道，这丫头为何这么拼命。 要知道留下来的人，留到最后的人，到最后的最后，很可能会失去自由。在基地岛，是可以变得强大，跟慕言炔出任务，更可以迅速变得强大，不过在基地岛考核通过后，就要给联合国履行一年的任务义务。也就是说，这一年之间，联合国方面无论派给什么任务，都要无条件接受。 她，这么拼命的想要留下，想要变得更强大，是为何？ 老顾都这么想了，慕言炔定然早已是这么想。 男人眉目深幽，眼睛许久都不眨一下。 季英奇在旁边叹口气，“一会，她又要受伤了！” 洪毅脸色严肃，却也有些隐隐操心，“当军人，想要往高处走，哪有几个不受伤。” 说着看了慕言炔一眼，这个男人，可是在枪林弹雨里走过的，他受过的伤，决定他今天能站在这个位置高度，能被海内外无数的军人们仰望。 格斗室里的三个人僵持着，许久不动。 墙上时钟，时间，正在一分一秒流逝，已经过去大半。 这次对抗，也是限时，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两个小时之内不能决出胜负，所有人都淘汰。 薛麒麟眼神也变狠起来，看着朱妍说道，“你如果想对付她，我可以帮你，不过你要知道，我是一定要赢的。” 夜黎那种不给自己退路的狠，也刺激着他，他告诉自己，一定要赢，一定要逃离薛家的控制。 “好，我们一起淘汰她。”朱妍恨恨的盯着夜黎，咬牙切齿说道。 她就算不能赢，也绝对不能让夜黎赢。 两人，就一步步朝夜黎走过去。 二楼看着情况的老顾，露出担忧神色，“哎，这丫头，看来是要挨揍了。” 上一场和阮烈的对抗，她不断被阮烈摔到墙上的样子，还让人记忆深刻。连续两天的对抗，其实她也消耗了很多体力，可整个人，似乎比任何人都要精神，一双黑亮的眸子，让人不敢轻易直视。 她小小的身体，怎么会有那么强的忍耐力和爆发力。 站在旁边的洪毅，盯着下面情况，“不一定，如果她真的像当年的慕队。” 老顾听洪毅这么说，也点点头。 不知为何，总能在那丫头身上看到当年慕言炔的风采，他一个人对抗一个雇佣军兵团，如果不是斗智斗勇，不可能全身而退。 慕言炔则目光越发深幽，视线只落在夜黎一人身上，他比了个手势，“别说话，且看下去。” 夜黎已经做好准备，一脸冷静地等着薛麒麟和朱妍过来。 生死牌芯片是提前藏在身上的，他们谁也不知道谁的生死牌藏在哪里。所以薛麒麟才要帮朱妍，因为他到底是男生，夜黎到底是女生，他不可能在跟她对抗的过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仔细搜她的身体，多少，还是有些忌讳。 夜黎太过狡猾，他一个人，也不是太有把握能拿下她，需要朱妍做个垫背的。 两个人知道夜黎擅长跑步，所以围过去时，找准一个死角，不让夜黎有逃开的机会。 夜黎脸色冷静，眸子像凝固一样，看着他们，幽冷道，“朱妍，你真的，不和我联手？把薛麒麟淘汰，我们两个，来一场堂堂正正的比拼，痛痛快快打一场，如何？” 尽管薛麒麟和朱妍已经离她这么近，把她逼进死角，她也没有一点惧色，临危不乱。 朱妍目光闪了闪，朱家家宴一事后，慕言炔抓着她和朱天晴的把柄，让她们不准再动夜黎一根头发。 但是现在这种对抗情况除外，这是可以光明正大修理夜黎，而又不会被慕言炔当做是暗中算计夜黎的难得机会。 她自认为以她的身手，和夜黎一对一绝对会赢。 这样一来，不但能修理夜黎，还能赢下名额，跟慕言炔出任务…… 不可否认，她有一点动摇。 旁边的薛麒麟，沉着眉头，一个眼神横过来，“朱妍，你不要被她动摇，她很会迷惑人心！就算你跟她联手，你们两个一起，也未必能赢下我，你的胜算，同样不大。” 夜黎笑起来，她笑的时候让人觉得更不安了，“薛麒麟，你要搞清楚，我今天能站在这里跟你们对抗，不是塞钱进来的，前面两场，我都赢了。你真的觉得，我赢不了你吗？你就这么自信？” 183.第183章 中计（4） <!--章节内容开始-->本来结盟关系挺稳定的两个人，听到夜黎这么说，顿时有点崩不住。 薛麒麟呵一声，冷笑，“第一场是那个大块头太笨，你用了你擅长的跑步逃脱对抗他，把他耗得筋疲力尽，才能赢下。至于第二场，就更不用说了，阮烈心软，轻信了你，所以栽在你手里。我，可是绝对不会心软的。” 他这么说的时候，那场外的大块头外国男生就在人群中观战，听薛麒麟这么一说，顿时一股火气，朝夜黎喊起来，“夜黎，你能赢，这些人太小瞧你了！” 经历那场对抗，大块头知道夜黎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她才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打败。 提到阮烈，朱妍眉心一痛，朝夜黎投去恶狠狠的眼神，抽了抽手中的鞭子，啪的一声朝夜黎抽过去。 夜黎迅速地闪身避过鞭头，伸手抓住鞭子一段，卷在手里。 她在黑岩的指导下，不但力气和力量，反应和速度方面也有很大提升。而这一次的对抗，正好验证了她的突飞猛进。 朱妍鞭子不但被夜黎闪过，还被她一把抓住，整个人就有些惊了。 然而下一秒，夜黎用力一抽，竟然把鞭子从她手中抽了出去大半！ 观战的人，都惊了，想不到夜黎个子小小，力气还不小。 楼下战况太精彩，二楼监控室，季英奇急得整个人都往前探了探身子，脱口而出，“小心！” 老顾本来拧着的眉心，这会儿顿了一下。 这丫头，根本没别人想的那么弱！ 慕言炔则是微微地凝起深眸，想到那晚在崖顶，她和黑岩的接触…… 洪毅在一旁道，“我就说，他们都低估她了，在军校的时候，她就算白天训练再辛苦，晚上还要出去加强锻炼自己。” 障碍训练也好，或是练习打拳，夜黎花了比别人更多的时间去训练自己。她对自己，可是真的狠，很多训练有素的军人，还不一定能做到她这步。 朱妍看着自己一下被抽走的大半鞭子，大惊失色，几乎要握不住自己手中的鞭子，这怎么可能！ 薛麒麟一看势头有些不对，马上过来帮忙，手中的铁链旋即朝夜黎抛过去。 夜黎眼尖手快，另一只手，一把抓住铁链，但薛麒麟到底力气还是比她大一些，加上还有朱妍，她难免显得有些吃不消。 趁着薛麒麟分去夜黎的注意力，朱妍重新夺回了自己的大部分鞭子，用力把夜黎往前拖了几步。 夜黎站的位置，正好就是格斗室的一个角落，刚才被他们两个人逼近，她特地退到三角死角这里。 双腿分开，两脚分别顶住两面墙壁，把自己和两面钢化玻璃墙形成一个稳固的三角形，两手，一手抓着朱妍的鞭子，一手抓着薛麒麟的铁链，把他们的力气尽力分散掉。 手臂因为被困住，开始变得麻木，夜黎死死抓着，在朱妍想要近一步靠过来时，她又猛地松开抓着鞭子的手。 朱妍因为用了全力去抗衡，夜黎这么一松手，给她个措手不及，整个人抑制不住地往后倒去，屁股重重落地，滚出好远。 她疼得呲牙咧嘴，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 薛麒麟眉头揪得紧紧的，他可没想到，夜黎原来藏得这么深！ 不能输，心里在呐喊，咬咬牙，冲朱妍喊道，“拿鞭子捆她的脚，不要让她靠近墙角！” 朱妍忍着疼痛爬起来，身子半蹲，鞭子啪地甩过去，抽卷到夜黎脚上。 夜黎身体靠着墙角，支撑自己才没有被抽摔倒，但右脚，已经被鞭子缠上，被拨离地面。 很快，铁链和绳子同时缠上来，朱妍和薛麒麟都双双逼近。 三个人，马上就交缠在一起。 “快，我牵制着她，你快找出她的生死牌！”薛麒麟对朱妍喊道。 朱妍一边用力扯着鞭子，在薛麒麟的帮助下，一点一点朝夜黎靠过去，动手摸索夜黎身上可能藏着生死牌的地方。 可是，她搜遍夜黎四肢，竟然没找到！ 她到底把生死牌藏在哪里！ 薛麒麟负责牵制夜黎的力量，用铁链紧紧地困住她的手，看朱妍迟迟没有取下生死牌，也有点心急了。 规定只能把生死牌固定在四肢，固定在身体除四肢外的其他地方，都是不允许的，她到底藏在哪里？如果生死牌离开身体温度，同样会失效，广播里会播出夜黎的名字，但这么久了，都没有，说明生死牌还是在她身上。 外场那些观战的学员，也开始着急又好奇，现在的局面，夜黎已经被薛麒麟和朱妍联手压制住，她没有逃脱的余地，甚至被铁链捆住的左手，已经无法动弹。 可这种情况下，朱妍还是没能迅速找到生死牌。 场外场内一片紧张时，突然听到朱妍惊喜地喊一声—— “我找到了！” 只见朱妍惊喜过望地从夜黎右手内壁，靠近腋下的地方，扯出银色的生死牌，高高举起来。 薛麒麟见此，也松了口气，松开了抓着铁链的力道。 终于，他要赢了。 可是有什么不对劲，很不对劲。 朱妍手中的生死牌，没有任何发出嘀嘀的提示声，也没有红色亮光，原本该放着芯片的背后凹槽的地方，空空如也！ 而广播里，也迟迟没有报出夜黎的名字。 不好，薛麒麟反应过来，朝朱妍惊叫一声，“小心！” 朱妍顿时也明白了什么，看了一眼手中的生死牌，脸色即如死灰。 怎么可能…… 她惊恐地回头过去，就看到夜黎恶魔般轻轻地勾起嘴角，眼神中还有一丝狡诈的轻蔑，待反应过来，已经迟了。 两人的距离不过半米，夜黎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片锋利的碎木片，伸手勾住朱妍，朝朱妍大腿用力扎去！ 撕拉一声，伴随着刺痛，朱妍大腿内侧被锋利的木刺划开。 “啊！”她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腿上顿时血流如注。 嘀嘀两声，她特意绑在大腿内侧，而且还是贴着肌肤固定在大腿上的生死牌，已经被夜黎取下…… 184.第184章 她实在太恐怖 <!--章节内容开始-->广播里随即传来冰冷的声音，“朱妍，淘汰。” 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薛麒麟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朱妍竟然被取下了生死牌！ 朱妍因为疼痛，在地上惨叫着。 下一秒，薛麒麟对上夜黎的目光，她眼中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阴冷和煞气汹汹的目光，让他晃了一下神。 只觉得手中的力道一紧！ 这个力道，不对劲！ 薛麒麟大惊，夜黎明明在力气上，就不输他！甚至，不输他和朱妍两人！可是刚刚她怎么会…… 难道，她是故意表现让他们两个觉得，她抵抗不了？ 等他回过神，想迅速抽身时，夜黎却把他手中的铁链抽去一半，缠上他的双手，紧紧地往后面捆去。 他没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手臂一痛，就知道自己输了。 输在轻敌，输在了一开始。 因为夜黎，是抱着必赢的决心进来的。 “薛麒麟，淘汰。” …… 只在两分钟之内，夜黎就先后取下朱妍的薛麒麟的生死牌，淘汰两个人，这一刻，让楼上楼下观战的人都目瞪口呆。 随着广播播出名字，薛麒麟瘫在地上，神情绝望。 如果他早点看穿夜黎的心思，不至于是这种局面。 夜黎知道他们每一个人的弱点，摸透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心思，那就是他们每个人都想当最后的幸存者，最后赢的人，而每个人，都在算计别人。 她，也不例外。 她以一个必赢的决心，来扮演一个必输的角色，想想，就让人恐惧。 在格斗室外围观的人，全都震惊了。被刚才夜黎一人对抗两人的那一幕，震惊。 他们每个人脸上，渐渐覆上一层淡淡的惊惧。 薛麒麟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夜黎，屈辱而不甘地抬起头问，“你，到底把生死牌藏在哪里？” 所有人，也都是一样的疑问。 “她的身手怎么突飞猛进这么快，还有，她到底把生死牌藏在哪里了？” 二楼的监控室，老顾往生死牌牌显示屏幕上看一眼，更加疑惑，“不对啊，上面显示还在她身上，随着她的移动，生死牌也在移动，规定只能固定在四肢上，她……” 洪毅也有些想不通。 慕言炔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夜黎身上，没移开过一寸。 就见她朝他这头看一眼，那淡漠而略带一丝挑衅的一眼，让他隐隐有些不悦起来。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夜黎缓缓举起手臂，缓缓把袖子拉上去。 薛麒麟看到她手臂上一道伤口，血迹已经染红了整条手臂，她穿着黑色的上衣，所以没有人察觉到她手臂的情况。 正是那道伤口，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 她冷冷地看着薛麒麟，再抬头看着二楼的方向，伸出手指，拨开手臂上的伤口，从血红的肉里，取出了那张薄薄的芯片！然后举起，轻轻地向楼上扬了扬，似乎在宣示自己的胜利。 血，顺着她雪白纤细的手臂，淌下…… 夜黎，她，把生死牌的芯片，藏在肉里？！ 慕言炔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掌撑在控制台上，指腹微微用力地扣在上面，一脸严峻、阴沉，眼中，隐隐跳动着幽火。 老顾和洪毅也看呆了，呆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刚才说的那句话他该收回来了，夜黎不是像慕言炔，她比慕言炔还狠啊…… 看到夜黎从手臂里取出芯片，所有人，惊呆了！ 他们以为，夜黎能赢下第一场是侥幸，第二场能赢下阮烈，是因为阮烈的心软，阮烈让了她。但现在看来，并不是那样，她的能力，根本不输朱妍或是薛麒麟任何一人。那些在这两天质疑她能力，质疑她不过是误打误撞入围第三场的人，都感到脊背发寒。 夜黎从一开始，就是抱着必赢的决心，从头到尾地计划着，运筹帷幄，步步为赢。 前两场，她没有发挥全部的实力，相反，她在隐藏实力，在装弱，好让对手对她掉以轻心，对她放松警惕。 她心思如此细密，实在是太恐怖了！ 一直站在外场远处观战的薛姗姗，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恨恨地盯着里面的人，震惊、失望、错愕。 她虽被薛麒麟背叛，但更不希望夜黎赢，本来就想看他们三个自相残杀，可是夜黎竟然这么快就把薛麒麟和朱妍KO，气得抓狂，朝1号格斗室里面的人喊道，“两个废物！都是废物，竟然连一个夜黎都打不过！” 尖锐的声音，在整个地下训练场回荡。 那声音传入薛麒麟的耳中，他站在那里，犹如丧家之犬，一身灰暗。 朱妍捂着受伤的大腿站起来，恶狠狠盯着夜黎，抓着不知什么时候落在脚边的锋利木刺，哭叫着朝夜黎冲过去，“啊！我要你死！” “不好！” “不好！” 楼上的老顾和季英奇同时惊呼一声。 身边的男人已经返身下楼，速度极快地冲下去。 夜黎已经筋疲力尽，看到朱妍冲过来时，她背后是死角，也无路可躲，抬起手抵抗，那锋利的木刺，一下就扎在她的肩膀上，疼得她倒抽一口气。 “朱妍，住手！”洪毅在扩音器里怒喊一声。 朱妍整个人红着眼，疯了一样抓住受伤的夜黎，把她拉到面前，木刺对准夜黎的喉咙，“我今天，要杀了你这个贱人！” 薛麒麟一瞬愣在那里，不知道局面怎么又会变成这样，想上前去阻止，朱妍冲他吼道，“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捅死她！” 夜黎就那么被朱妍抓着，没有反抗。 她捂着受伤的肩膀，摁住流血的伤口，一双漆黑的眸子如两个寒潭，盯着朱妍，微微地勾着唇，缓缓冷冷道，“我给你一个机会，现在，马上松开我。” 朱妍抓着夜黎的领口更紧了，双眼通红，露出一种扭曲的笑容，“夜黎，你算老几？你不过就是个没人要的孤儿，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女，是夜家的一条狗。凭什么，凭什么你能站在这里，跟我一起学习？” “……” 场外很多人围过来，不安地看着格斗室里的场面，在他们眼中，夜黎也许很快就会被朱妍用木刺穿破喉咙。 然而，夜黎不退后，反而慢慢地把喉咙抵上木刺，一步一步朝朱妍走去。 185.第185章 可是，我已经后悔了 <!--章节内容开始-->那锋利的木刺，抵在她白皙的脖子上，顶端刺入肌肤里。 朱妍整个人被夜黎眼中的锋利割到一般，手开始颤抖，不由自主地被夜黎逼得往后退了一步，“你，你别过来，我真的会杀了你，我会杀了你……” 夜黎沾满血的手，握上朱妍的手，又往前走了一步，声音如恶魔，“来，用力把木刺从我喉咙穿过去，你会看到我喉管破开，鲜血直涌，我这双眼睛，会瞪出来，看着你，看着你余生的每一分每一秒。” “……” 朱妍颤抖着，脸上的肌肤也更加扭曲起来，直到看见夜黎身后，出现那道令人恐惧的高大身影。 “放手。”慕言炔森冷的声音在夜黎身后传来。 整个地下室，霎时间只有一种空寂和寒冷。 朱妍手一抖，握着的木刺也松了松，又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却踩到了夜黎的那根圆木武器。 她脚下一滑，整个人不由自主地仰头往后倒去，整个人就砰地倒在地上，还来不及发出声响，脑袋已经重重磕到石砖地面，再无声音。 …… 夜黎看着昏迷过去的朱妍，眸光冰冷。 她站在那里，肩膀的伤口疼痛传来，血顺着胳膊流下，只觉得身体冰冷。 腿有些发软，正要跌下，肩膀就被人从后面扶住，整个人跌入他温热的怀里…… 入夜，军医院—— 窗外传来几声不知是什么昆虫的鸣叫，海浪声规律地从海滩上传来。 病房头顶，白光惨淡，夜黎睁着眼睛，静静地盯着天花板，许久都没有眨一下眼睛。 脑海中偶尔还是会浮现在格斗场里的情景。 门开了，护士又送食物进来。 从住进来到现在，三天时间，夜黎一餐都没落下，而且餐餐都是分量十足变着花样，让她吃个饱。 “夜学员，起来吃饭了，你这一天都躺床上，怎么也不下床走走？” 护士一边把食物摆在病床边的移动桌上，一边问道。 夜黎坐起来，拿过果汁喝了口，“动太多了，好不容易能好好躺躺，还恨不得能多躺几天。” 护士能听得懂夜黎说的是基地岛训练的辛苦，笑笑，“你们这样的学员，我见多了，哪个不是三天两头受伤的。不过那个姓朱的学员就没你这么好运气，据说她到现在还没醒呢，人已经被送回风城了。” 夜黎正在喝粥，听到护士这么说，也没什么反应，继续吃自己的食物。 护士说的，是朱妍。 这两天有些学员来病房探望夜黎，说朱妍还没醒，医疗诊断脑袋里面有淤血没散开，也不知道何时能醒。 而且朱妍基地岛的学员身份，因为故意伤人罪，被取消了学籍，永远也不能再回基地岛训练。 夜黎反应冷淡，那是朱妍自找的，跟她没有关系。 等到整层病房都安静下来，夜黎熄了灯想睡觉，转身想上床，身后就站了个人影。 她手摸到灯的开关，心提了一下，“黑岩？” “别开灯，就这样跟你说几句话。”他道。 夜黎就把手放下来，他是怎么进来的，神了。 听得他又道，“恭喜你，成功了。”声音透着点轻松，仿佛是为了安抚夜黎的艰难成果。 他们现在可以很自然地接触，就算一句话也不说，夜黎也习惯了他没有声息的出现，没有声息的离开，像鬼魂。 她走到窗边把窗户开大一点，让微凉的海风涌进来，“恭喜我什么？” “至少，你心里想的，达成了。”黑岩淡淡道。 “我，也会有失败的。”夜黎眼中，光色暗下去。 她不是没有失败，在慕言炔面前，她失败过很多次。 “不会，你不会失败，我相信你。”黑岩说道，声音里有种异常的坚持。 夜黎扭头看他一眼，虽然在黑暗里什么也看不清，有些意外，“你相信我？” 这个世界上，能轻易地说出相信她的人，有几个？ 黑岩淡淡地颔首，“是，我相信你，否则，我也不会接近你。” 说到这里，他也看向夜黎，夜黎却移开目光，他反而有点意外，“你不问我为什么接近你？” 窗外不远处的海滩，海浪翻腾，风吹在脸上很舒服。 夜黎眉尾轻挑了一下，“我不想知道。” 她不傻，黑岩的身份尽管她不太清楚，但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她身边，说要帮她，不可能没有目的。 只是她自认为没什么可给别人所图，他也不像会伤害她。 在基地岛这种竞争如此激烈的地方，她需要帮助，需要走捷径。 至于目的，她真的不太想知道。 唯一清楚知道的是，走捷径，是有代价的。 黑岩注视着夜黎的侧脸，许久，淡淡一笑的气息传来，“这次的对抗选拔，我听说了你的事情。你真的，没让我失望。” 语气里有毫不掩饰的赞赏，那双狭长而又风情的眼睛，在黑暗中仿佛透着一点光亮。 夜黎继续望着窗外的夜海，“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这个师父。” 黑岩轻笑，“不用谢，我说了以后会需要你帮我地方。好了，看你没事，我该走了，你好好养伤，有人过来了。” 夜黎回头过去，“我跟慕言炔出任务的话，也许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回来。” 黑影在门口顿住，“放心，我们很快又会再见的。” 很快又会再见？ 门一开一合，他就消失了。 夜黎在黑暗里站了一会，想着这军医院的病房真是不好，没有反锁，随便个谁都能进来。 返身准备上床睡觉，门又无声地被推开，走廊上的灯光照了一扇进来。 “你还没走吗？”夜黎以为是黑岩，转身过去，看到的却是慕言炔，站在光亮的门口。 本来面色还算缓和的男人，听到夜黎这么问，又微微沉了眉眼，“谁来过？” 为了让她好好休息，入夜之后他已纷纷军医院不要让人打扰她。 这会儿风太大，吹得窗帘哗哗响，夜黎走过去把窗关上，整个病房，一下就安静了。 “你听错了，我说我要睡觉。”她没看他。 男人就站在门口，也没进来，只是那么看着夜黎，看得夜黎心里并不舒服。 许久，听得他低沉的嗓音说道，“现在，说你想离开，只要你开口，你就能回到风城，过正常的日子，不必艰苦训练，也不必再受这些伤痛。” 186.第186章 我，回不了头 <!--章节内容开始-->回风城，过正常的日子…… 从她重生的那一刻，已经没有正常日子可言。 只要你慕言炔比我强大的一天，还能掌控我的一天，我是不可能过上正常日子的。 她转身回去，看着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男人，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我，回不了头。” 几个字一出口，慕言炔眸中的深色幽动，透出一种要把人穿透的力量，声音沉沉的，“你为什么，变成这样？为什么拼命也要往高处走？” “为什么？”夜黎扯一个笑容，“因为强大才能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如果我不强大，我的下场，比朱妍更惨。” 男人深眸静静看着她，“你真的，要走这条路？” 夜黎走到床边，哗啦铺开被子，“那你觉得我还有退路吗？” 皇苑不是她的家，夜家也不是她的家，她拥有的，只是自己，不靠自己，那还靠谁？ 站在门口的男人许久也没有说话，那气息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伤口拆线之后，去找老顾，他会教你怎么用枪，一个周后，我们出发。”他气息冷冷地落下一句。 夜黎一怔，这意思是，要出任务实战了？ 想到这个，想到要摸枪，她还有点莫名的兴奋。 她对着慕言炔的背影道，“我说过，我会让你后悔的，我有那个能耐。” 这是以前在皇苑的时候，她说过的话，希望他不要忘记。 慕言炔高大的身影在门口顿住，缓缓回身过来，“可是，我已经后悔了。” “……！” 夜黎一下就怔住了，他后悔？什么意思？ “后悔把你从福利院带回来。”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夜黎在暗处，微微攥了下拳头，站了许久。 他刚才说，后悔把她从福利院带回来？ 是啊，如果不把她带回来，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最近的慕言炔，怎么有点奇怪的感觉，到底哪里怪异，她又说不上来，总觉得他对她的态度，不知何时开始，已经没有那么恶劣。习惯他以前的冷漠和残忍，突然之间他变了，夜黎有一点乱了方寸。 这个男人，真的很讨厌，不安常理出牌啊。 夜黎真的看不懂他，以前无论她怎么试探，慕言炔终究不会让她看到他的内心想法，现在尽管不想去试探了，但有时真的恨不得扒开他的胸口来看看。他就像京剧变脸的人物，可以随时变换多种面孔，每一种，都叫人看不透。 难怪，黑岩说他没有心。 两天后肩膀拆线，护士说夜黎是她见过的，伤口恢复最快的人。 “别人伤你这样，要十天半月才能好，你才五天伤口就好了，真怀疑你是个外星人，怎么恢复这么快。” 护士小姐照顾夜黎几天，夜黎是话最少的，不像别的学员，总是问什么时候能好什么时候能出院，问得人烦。而且夜黎自理能力也很强，能做的事情，就不要护士帮忙，她们这些军医院的护士，最喜欢安安静静不闹腾的伤患病患。 夜黎一边穿上衣服，一边开玩笑道，“可能是因为我吃得比较多。” 护士小姐被逗得哈哈笑，“哎呀，没准真是，个子小小的，怎么这么能吃。出去了，以后就少进来，知道了吗？” “好！”夜黎爽朗地应一声。 回到寝室楼，好几个女学员看到她回来，也有些惊讶，惊讶她恢复得这么快。 她们也不像之前那么有眼色了，反而因为之前暗地里讲过夜黎坏话，看到夜黎都有点心虚，毕竟知道她也不是好惹的。 那天格斗室里的情况，还历历在目，夜黎现在在基地岛，可是出名了。大家都知道新学员里有个特别狠的小女生，一个人干掉了几个综合成绩比她高的学员，让一个眼睛差点瞎，一个直接成了植物人。 寝室，离开时是乱的，这会儿整整齐齐。 夜黎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房间，换了训练服，去指挥中心找老顾。 看到薛麒麟从指挥中心走出来，迎面碰上了，夜黎表情淡定，与他擦肩而过。 他却在身后叫住她，“夜黎，你看到了是吧？” 夜黎顿了顿，缓缓转身回去，“看到了什么？” 薛麒麟还是那副眉目阴郁的样子，就算和薛姗姗彻底闹掰，和薛家闹掰，他估计一辈子都难以摆脱薛家带给他的阴影。 不过在格斗室，朱妍要杀夜黎时，他本能想要阻止，那时夜黎就知道，他心地，不算坏。 “朱妍脚下的圆木，你那个对抗武器，你早看到了，在朱妍踩到滑摔之前。”薛麒麟道。 夜黎微微垂了下长长的睫毛，又抬起，眼神一瞬暗了些，“是又怎么样，难道我有必要提醒一个想要杀了我的人吗？” 确实看到了朱妍脚下的圆木，在朱妍滑倒之前，当时朱妍手中还抓着木刺比着她的喉咙。 某一刻，想起很多事情。 八岁那年朱妍回到谢家，让谢国华和薛美玉赶走她的画面。 青山镇，朱妍指使人要给陈爷爷陈奶奶的水壶里下泻药粉的画面。 朱宅，朱妍故意绊倒女佣掉到水池里，女佣被电流通过的画面。 有些人，其实是不配来到这个世界的。 所以，夜黎心里的恶魔，不但没有提醒，还故意把朱妍逼退到圆木的位置，觉得她顶多就脑震荡而已。 只是没想到，这一摔，朱妍就成了植物人。 想想觉得这有点不太可能，但还是发生了，或许是朱妍的报应。 薛麒麟看着夜黎如此干脆的承认，轻笑一声，“你确实没必要提醒她，我只是想说，我输给你，心服口服。今后，请多指教。” 夜黎一下蹙了眉，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盯着薛麒麟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 这些人都是怎么了，怎么一夜之间，对她态度都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 最后那句请多指教，听着像是话里有话。 夜黎是第一次进基地岛的指挥中心，里面尽管忙碌一片，但有不少教员还是朝她看过来，仿佛早已认识她。 他们看得夜黎有些莫名其妙。 “就是她吧？” “对，就是那个很厉害的小丫头。” “那天监控里没怎么看清脸，现在一看，挺漂亮的嘛。” “哪里是挺漂亮，明明就是非常漂亮。” “问问有没有男朋友，去要个电话号码？” 几个年轻的教员正在商议着，要不要去问夜黎要联系方式，他们身后，已不知不觉站了个气场强大脸色却有些阴沉的男人。 187.第187章 进步神速 <!--章节内容开始-->“慕部长……” 年轻的教员们看到身后的男人，纷纷散开去做事。 老顾看到夜黎，笑得眼角的鱼尾纹都出来了，“来来来，夜黎来的正好，我们正要去射击训练场，一起一起。” 慕言炔面无表情，似乎都没看她一眼，已提步往前走，夜黎便跟在他们身后走去。 进了专业的射击训练场，有不少学员戴着静音耳机穿梭在其中，看到慕言炔进来，也纷纷点头致敬。 老顾要带夜黎去领装备，慕言炔回头冷淡说道，“她不需要那个，直接带她去枪库选枪。” 夜黎盯着男人往里走的背影，微微凝了凝眉。跟着老顾直接去了枪库，进去之后，惊呆，那么多的枪，按照型号和类型分门别类地整整齐齐摆在四面大墙上，看得人心潮澎湃。 老顾指着一面墙，开始跟夜黎说道，“这是54式，77式……” 夜黎就顺着他的手，跟着念，“勃朗宁M9，左轮9M，沙漠之鹰T7，AUG冲锋，TWR突击步枪，AR-160单兵自动步枪，K15自动步枪……” 老顾听她念得一个也没错，目光赞赏起来，“不错不错，看来你的枪械理论学得很牢实。” 当然牢实，这些枪的图片和构造原理夜黎不知道反反复复看了多少遍，每一样都研究个透了，就等着今天。 老顾怎么不知，一般来说，在军校到了第二学期，才有资格摸枪。而他们从集训队中选出来进入基地岛的，情况比较特殊，理论知识学了无数遍，但实战缺乏，真要摸起枪来，也有些胆怯的，不知道要闹什么笑话。 不过看夜黎这副坚定又兴奋的样子，真觉得她的胆魄，很多男兵都比不上。 老顾觉得这下就有点意思，给身后教员使了个眼色，让取几套枪，带着夜黎往射击室去。 进去之后，里面就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枪声，砰砰砰的声响，每一下都让心脏跟着砰跳了一下。整个场所是封闭式的，墙壁有隔音设计，所以在外面的时候，一点声音都听不到，这隔音也是好。 黑色的人形半胸枪靶不像夜黎在青山军校射击场里看的那种方形靶，也不是一字排开，而是分散式，数量多而密集，吊在偌大的射击场里，吊在很多轨道的顶上，移动毫无规律，而且非常迅速。 加上不知道哪个射击窗口里其他学员射出来的子弹，不知何时响起的枪声，乍一进来，只会觉得眼花缭乱。 这里是基地岛高级学员的专用射击训练场，她只是学了枪械射击原理，第一次实枪射击就被带来这里。 老顾从托盘架子上取了把勃朗宁M9递给夜黎，“M9用的是更小的5.5口径子弹，后坐力最小，先从这个开始，上手快，也最实用，尤其适合你们手掌比较小的女生来用。你先找一个静态靶子，试一试。” 夜黎握上冰冷的金属材质，心里微微一沉，原来，M9比她想象中要轻很多很多。理论知识固然已经在脑袋里根深蒂固，但真正握上的那一刻，还是有着全新而陌生的感受。 就听得老顾淡淡一句，“人挑枪，枪也挑人，人枪要合一，需要个磨合的过程，开了几把之后，你就懂这个道理。” 耳朵边传来其他射击窗口此起彼伏的枪声，咔嚓一声弹夹入夹的声音，夜黎冷静地转身，瞄准25米开外的半胸靶，砰的一声，尽管后坐力很小，但她还是感觉开枪时那种枪托顿在手心里的真实感觉，心会不由自主跟着一跳。 “中靶了吗？”老顾伸头看了下电脑上的记录，最后在人形靶的左肩最上角，发现夜黎的射击痕迹，微微点了点头，“唔，还不错，第一次射击能不脱靶，就很不错了。” 夜黎却不是很满意，她瞄准的是脑袋，跟自己预计的有很大差距。 果然，理论学得再深，没有实践，是难以体会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现在只是25米的静止枪靶，她都无法掌控，那么其他的移动靶，想想可知有多困难了。 老顾看夜黎怔了许久都没有开下一枪，在后面问道，“怎么，灰心了？这只是你开的第一枪，成为军人的路，你要开的枪不知有多少，只是第一枪就泄气……” 夜黎回头一个淡然的笑容，“不是，我只是在思考。” 老顾挑了挑眉，嗯，不错，这丫头果然是跟别人不同，其实她第一枪能射到肩膀，真的算是很不错的成绩。 沉思一会，夜黎再次举起枪，这一次，那些理论知识在脑中过了一遍，手部线条、偏差判断、力道控制，砰的一声，第二枪子弹射出去，她有种M9就长在自己掌心里的感觉。 “顾长官，你看，中了！”旁边的教员看了眼电脑上显示的，惊呼一声，朝夜黎投去一个不可思议的目光。 老顾走上前去确认，也是愣了愣。 只是第二枪，她就正中枪靶要害，这样的情况，他在基地岛训练学员射击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 忍不住赞叹起来，“不错不错，夜黎，你进步很大。” 旁边教员笑着接一句话，“是进步神速，顾长官。” 老顾拿过两把枪，“54式和77式，你也试一下，这两把功能接近，重量上比M9重一点，是最常见的枪型。” 夜黎点点头，放下M9，拿起54式射了一枪。 情况比刚才第一枪好，但又比第二枪差，瞄的是脑袋，射中的是下巴。 77式的重量有点沉，大概和子弹口径大些有关，后坐力也强一点，但偏差值却比夜黎想象中小，果然每把枪都有其优劣。 老顾在后面道，“不仅各种枪类型不同性能有偏差，就算是同样类型的枪，比如两把同样的M9，都有不可忽视的细小偏差。这种偏差，一是来自人的心理素质，一是枪的使用程度造成。当你用惯了一把枪，再换一把，你就知道。有些偏差是可忽略不计的，但有些需要特别注意，尤其是适用于狙击的枪支。” 夜黎知道，成为一个狙击手，就是要在射击上训练得炉火纯青，比普通的射击更需要漫长的时间磨练。 “好了，你现在试一试移动靶。” 188.第188章 简直是要上天呐 <!--章节内容开始-->练了个把小时，夜黎越来越上手，各种型号的手枪都摸了一遍，她最爱的，还是M9。 老顾让教员用电脑把静止靶替换移动靶，对夜黎来说，又是一种全新的挑战。 一个教员走过来，“顾长官，有你的电话。” 老顾把子弹递给夜黎，“你自己接着练习，我去接个电话。”说着又招呼站在一旁记录的教员，“你也出来吧，让她一个人练习，这样有助于她的专注和心无旁骛。” 等他们出去，夜黎这个射击窗口就安静下来。 八平米不到的小小空间，一个人站在里面，耳边是各种子弹飞过的声音，眼前移动靶迅速移动，眼花缭乱。她一连射了几把，成绩并不是太满意，十枪里面，还有两发子弹脱靶，这是她不允许自己发生的情况。 冷静下来，想着寻找靶子移动的规律，但并没有太大效果。这些靶移动的路径毫无规律可言，瞄准需要非常快速和决断，一旦错失机会，就难以找到原来的目标。 练了许久之后，还是难以突破，她举着枪，对着移动靶场飞速移动的靶子，眉心微微凝着。 难道，是她心急了？ 很快就要跟慕言炔出任务，虽然不知道要面对什么，但也知道这种事情不是儿戏，需要实战技能条件过硬。 任何事情都过犹不及，连续三个小时握枪，手臂有些酸，手心也微微发麻，对枪的手感，也不如之前。 夜黎把手里的那把沙漠之鹰T7放下，松了松手指，给自己放松。握枪的时候，觉得或许可以用左手试试，她虽然常用右手，但小时候也算是个左撇子，直到上学之后才改过来用右手。尽管如此，左手使用起来也很顺手。 上次在风城，回医院去给夜安琪输血，弄伤了右手后，她也是左手换着用。 左手举起枪支，又射了几枪，果然，比用得有些酸的右手情况好一些，旦瞄靶还是无法做到她心里的标准。毫无规律移动的靶子，想要瞄准一个点，实在是有点难。 身后不知何时，突然站过来一个人，在夜黎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靠过来，他的胸膛贴着她的背后，双手握住了她握枪的手，熟悉而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像这种移动靶子，千万不要贪心，认准一个目标，计算它可能的移动路线，看似没有规律，其实是有规律的，这个规律怎么摸清，不在目标的移动，而在你握枪的手。” “你要做的，就是用手跟随目标的移动，而不是等着它移动，它有多快，你就要有多快，甚至比它更快。” 砰的一声，扣着机板的手指被他压了一下，子弹已朝一个移动目标靶子射过去，正中眉心。 夜黎惊了一下，跟着他手的移动，能感觉到他的游刃有余。 他宽厚温热的胸膛轻轻贴着她的后背，让她不由微微地挺了挺脊背，握枪的手被他握着，感受他掌心传来的温热。 “照我说的，再试一次。” 他终是松开她，夜黎仿佛也稍稍松了口气，没有看他，再次瞄准移动靶子。 听他的话，盯紧一个移动的目标，握枪的手追随移动靶子，跟着一起移动起来。 慕言炔背着手，站在她身后道，“不要受其他枪声影响，那些枪声，很可能是你面对真实情况时会遇到的情况，所以，我没有让你戴隔音耳机，你就当这是实战。也不要着急，等目标移动到一个最佳射程的位置，把握一次最佳机会开枪。” 他的声音，温沉有力，不知为何竟让夜黎觉得一种踏实和安宁。 握枪的手随着目标移动，眼中仿佛已经别无他物，砰的一声，子弹射出枪膛，嗖的击中目标。 击中自己预想位置的那一刻，心中是难以抑制的成就和惊喜，忍不住回头，就朝男人展露一个灿烂的笑容，笑着笑着又猛地收住，笑容僵在嘴角，空气中有一丝尴尬。 她刚才，在做什么呢。 慕言炔倒是被她那个晃眼的笑容怔了一下，深邃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那尊贵而敛雅的气质之下，也难得地轻勾了下唇角，目光变得温柔。 这，才是18岁夜黎该有的笑容。 毫无杂质的，纯净清冽的如雪莲，在人心底绽开一般。 气氛好像僵了一会，直到老顾从外面走进来。 “老慕，你在这啊，电话是找你的，找不到你，就找我了。” 慕言炔缓缓转身回去，“谁的电话？” “是老鬼，中东那边来了消息。”老顾道，说的时候看了夜黎一眼。 慕言炔二话不说，大步往外走去。 夜黎看看老顾，什么也没说，转身回来继续练习，砰砰砰的连续枪响，连续正中三个移动目标，每个都是正中眉心。 老顾看得眼睛都直了，她这进步，岂止是神速，简直是要上天呐。 在射击场，时间过得飞快。 本来计划一周之后要出发，但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慕言炔那边迟迟没有消息，也没有人来通知夜黎，需要她为出任务做什么准备。 夜黎每天大清早天不亮起床，沿着海岸线跑一圈，然后去射击场训练。中午回来吃过饭又回去训练，下午吃过饭，又继续过去，直到深夜，她还在射击场里，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学员。 有近十天的时间，没见到慕言炔，听说是回风城去了，夜黎不知道出任务一事要等到什么时候，但她也不着急，自己训练。 这天傍晚在学员餐厅吃过饭，出了餐厅时，遇到阮烈。 他眼睛早已好了，因为没能赢下选拔，他们每天都由洪毅和季英奇带队去别的小岛训练，跟夜黎错开了时间，很少能碰到。有时候夜黎回到学员寝室，整层楼空空荡荡就剩下她一个人。 本以为两人之间已无话可说，但阮烈还是过来说话，似乎已经忘了那天在军医院病房里的不愉快。 他对夜黎道，“听说你最近都在射击场练习射击，为出任务做准备，感觉怎么样？你最好选一把后坐力小一些的枪，你个子小，初学好掌控一些，给你推荐沙漠之鹰和勃朗宁M系列，这些比较好上手。听说你们要去的，是中东？” 189.第189章 一切来得那么突然 <!--章节内容开始-->阮烈那张看起来挺沉稳阳光的脸，仿佛没什么变化，但夜黎知道，无形之中，有什么变了，再也回不到从前。 很多关系，顺其自然最好，不要刻意去维护或挽回，最后只会适得其反。 现在这样，夜黎觉得也无碍，阮烈若要来搭话，她也不会拒绝，正常的聊天可以，还是同学一场，这跟他是不是阮绵绵的哥哥没有关系，阮绵绵和阮烈，是不一样的个体。 新学员至少还要半年的训练时间，才能摸到枪，但阮烈不同，他进青山军校的之前，在阮家就系统地学过枪械知识。阮家是军人世家，他爷爷阮清山还在就任军部总司令一职，家里自然少不了见枪。 夜黎淡淡扯了下嘴角，语气也是很平淡的，“还不错，上手也快，我确实也喜欢勃朗宁，尤其喜欢M9。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要去中东的？” 这事，也是那天听老顾和慕言炔说起那个叫老鬼的人，夜黎才知道，猜着十有八九，他们要出任务的地方，就是中东。 阮烈笑得有些不自然，“我有些消息来源……对了，你去了那里，要多加小心。中东和其他地方不同，那里多处还陷在战火权势纷争里，是恐怖分子聚集的地方，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咱们Z国十三年前的特大爆炸案，就是中东那些恐怖分子搞出来的。” 夜黎当然知道中东是什么地方，石油、战争、暴动、疾病、难民，那是世界上最乱的地方。 第一次出任务就是去那里，说心里不悬是骗人的，但她已经准备好。 她的关注点，是十三年前的爆炸案。 每次有人提起这个爆炸案，她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爆炸案她知道，但她自己却真的没有印象，那时她五岁，已经被谢国华和薛美玉领养半年，按理说那么大的事件，多少会有点印象，何况她记性一向很好，连三岁时的事情，现在还能记起大部分。仿佛有一段记忆被抽走，很怪异的感觉说不上来。 尤其是在青山镇的时候，海湾爆炸时，她脑袋里也闪过一些爆炸画面，一瞬而过。 这让她怀疑，爆炸案发生时，她是否在现场。 如果想知道这事，最好是问一问当时领养她的谢国华和薛美玉，但想想，也没必要去深究，因为不想见那两个人。尤其是朱妍变成了植物人，他们若知道这事和夜黎有关，定会恨她入骨。 “谢谢提醒。”她淡淡一笑。 有教员叫着夜黎的名字跑过来，跑得气喘吁吁，“夜学员，我找你很久了，刚去学员寝室你不在……” “有什么事吗？”夜黎问道。 “顾长官让你现在马上回去收拾一下，要送你出岛，你将乘今晚的飞机回风城。” 一切来得那么突然。 没什么可收拾的，换了套简单的便服，收拾几套作战服，几件随身的东西，塞到军色背包里，挂在肩上，就是夜黎的行李。 老顾也惊讶于她的简装，她自己穿的衣服太过简单，一条军绿色的帽衫外套，牛仔裤，靴子穿的还是军靴，头发仍是随意扎个马尾，根本没有一点女孩子的娇贵，尽管穿得简单，也难掩她那张漂亮精致的面孔透出的纯净气质。 这时候看她像个天使，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时候，但之前在格斗室里，她简直就是小恶魔的化身。 再一想她日后跟着慕言炔出任务，以后辛苦多的是。以前在维和部队，几天几夜盯着目标，他们这些男人尚且受不了觉得难以忍受，不知道她一个小姑娘家，跟着一帮子男人出去，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在送夜黎上飞机时，老顾只是伸手拍了拍她消瘦的肩膀，“一切要注意，如果扛不住，一定要跟慕言炔说，让他把你送回来，千万别死扛，丢了命不值，知道吗？” 她进基地岛也没多久，但这丫头就是有一种让人不知不觉想要关心她的魅力。 夜黎笑得干净清爽，“放心好了。” 飞了三个多小时，抵达风城已经深夜，出了机场大厅，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卓飞。 “阿黎小姐！”卓飞将近一个月没见到夜黎，这一看，觉得她变化好大。 不是外貌有多大变化，她外貌还是那样，是气质，和以前有了大大的不同。人虽娇小，气质却非常的显眼，透露着那种军人的飒爽和锋利，给人很利落的感觉，看着很舒服，却也隐隐有种危险。 夜黎也好久没见到卓飞，见着他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好久不见。” 卓飞伸手接过她的包，掂了掂，“东西就这么点？” 夜黎笑笑，“那还要什么？在基地岛训练只穿训练服，根本没有穿其他衣服的机会。” “也是，你在基地岛，辛苦了。”卓飞给她拉开车门。 他跟季英奇有联系，得知夜黎在基地岛的事情，听说了格斗室的对抗选拔，当时听的时候，可谓提心吊胆。 她现在能出岛，就是通过残酷的对抗选拔出来的。 车子没有走回皇苑高速的路，而是往市中心的路走，开了半个小时后，夜黎对这个路就很熟悉了，问道，“不是回皇苑吗？” 卓飞听她这么问，脸色就僵了僵，在后视镜里看过来，“阿黎小姐，对不起，又要带你去医院……” 夜黎表情一冷，眸子变得锋利起来，“又是去抽血？” 也对，一个月了，12岁至今几乎每个月都要抽一次。 虽然每次听到要去医院抽血，心里还是很抗拒，但这次她却比以前都平静。 卓飞看她没有什么太激烈的反应，稍稍松了口，“是的，部长是这么吩咐，让我直接把你送到医院。” 慕言炔的吩咐…… 夜黎心里一寒，靠着椅背闭上眼睛，“说吧，夜安琪又怎么了？这次又是哪里受伤，需要我输血？” 听得卓飞道，“今早在皇苑，安琪小姐和部长发生了些争执。” 夜黎眉毛一挑，睁开眼，“发生争执？” 嚯，真是稀奇的事情。 190.第190章 你这是什么态度？ <!--章节内容开始-->卓飞继续说道，“部长让安琪小姐搬出皇苑，安琪小姐不肯，又哭又闹，砸了很多东西，不小心伤到手……” 夜黎眉心微微蹙了下，慕言炔让夜安琪搬出皇苑？这是为何？ 竟然还让夜安琪在他眼皮底下受伤，这真的有点不对劲了。 这六年来，他把夜安琪当宝一样照顾，担心夜安琪磕磕碰碰，关照入微，现在怎么会突然要叫夜安琪搬出去？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他难道今后，不是准备要娶夜安琪了吗？ 毕竟上一世，他跟夜安琪的订婚典礼，也就是这几个月之内会发生的事情。 不管夜安琪生日宴那晚，夜黎是不是睡了他，这事对他的选择，应该没有什么影响吧，否则为什么要把夜安琪接到身边照顾六年呢？现在夜安琪22岁，已经不小了。 夜黎也有点搞不懂了。 半个小时后，车子在医院停下。 夜安琪病房门口，夜家的人这次都来齐，一见到夜黎，都没个好脸色。 姚凤琴那张让人看着就不舒服的嘴脸，一见夜黎就骂道，“磨磨蹭蹭，还不快点，我就说别让她去什么军校，回来一趟多不方便，要等这么久，万一安琪真的出了什么事，某个人又故意拖延，可不是要害死安琪吗？” 夜锋华和夜凯上下打量夜黎，发现她去军校之后，和之前有很大的不一样，哪里不一样，说不上来，但就是明显的光彩照人，看起来很精神。 以前是觉得她瘦瘦小小很不起眼，现在一看，发现她尽管穿着那么简单的衣服，光芒也难以掩盖。 夜黎一脸冷漠地走过去，过去这种场景，发生过无数次，她也习惯了。 重生后才发现，自己对夜家人的嘴脸，已经是厌恶至极。 他们，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一见面就冷嘲热讽。 好像她天生，就是生来给夜安琪输血的，只是夜安琪的血袋。 呵，越是看清这点，越觉得自己的强大是多么重要。 “还不快点！”姚凤琴上前来，伸手想拉夜黎一把。 夜黎反应快，闪到旁边，没有让她碰到，脸上堆着冷笑，“姚姨，别拉拉扯扯，万一我跌倒受伤大出血什么的，到时候别说姐姐没血可输，需要输血的人反而就是我了。” 姚凤琴倒是被夜黎这么一闪，要不是扶着墙，差点摔倒。 她惊讶夜黎如今的身手，抓都抓不住她，果然，就不该让她去军校的。 “你磨磨蹭蹭过来，还嘴硬，还有理了是不？”女人却不是那么善罢甘休的人，又想过来想推夜黎。 夜凯一副霸王的样子，上前来挡在姚凤琴面前，瞪着眼睛，凶神恶煞的样子，“夜黎，你给我小心点，别又对我妈推推嚷嚷，我妈上次被你推摔，腰骨到现在都没完全好。” 呵呵，真是好笑，他是没长眼睛吗？也不看谁想推谁。 “吵什么，还不快进输血室！”夜锋华厉色瞪夜黎一眼。 姚凤琴在后面气哼哼的，“爸，就是她态度不好。什么态度，每次给安琪输一点血，好像要她的命一样。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如果夜家不认她，以后死了就是个孤魂野鬼，没牌没碑。” 夜黎走到输血室门口，听到姚凤琴那么一说，停住脚步，回头过去皮笑肉不笑，“不劳烦了，我死后烧成灰也不会入夜家的祠牌。再说，你可能没命活到看我死掉的那天，我今年才18岁，青春年华，你都40多了。” “你……”姚凤琴被呛得一口老血快被吐出来。 “怎么跟你姚姨说话！”夜锋华微愠，挥手就要教训。 他怎么不知，她言下之意，他这个老头子会比她更早死。 夜黎眸子冷冷的，“我说的是实话。” 碍于上次用鞭子抽她，慕言炔已经有些意见，这几个月来，屡次想找他谈些竞选议员的事情，他不是一个月见不到一次人影，就是都推掉了。想必，是那次不知会一声就动夜黎，让他不高兴。 想到这里，又把手放下。 夜黎冷眼看了看他们，转身走进输血室。 夜凯跟在后面，对那护士小姐使个眼色，眉目传情。 进了输血室，抹着口红的护士过来给夜黎做些身体检查，输血准备。 这个护士夜黎以前没见过，觉得她面生，问道，“张医生呢？” 张医生是负责夜安琪血液病和给夜黎抽血的主治医生，也是直接听命慕言炔的。 那抹着口红长得有些艳的护士道，“张医生在开研讨会，一时半会还出不来。” 夜黎躺在病床上，在护士准备要把抽血针口插到血管里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用力把挂在头顶的血袋扯下，“为何这次要抽500cc？你是护士，应该知道，500cc的血量有多少。我抽最多的时候，400cc，也只有那么一次。” 护士小姐嘴角僵僵的，说道，“夜二小姐，你稍安勿躁，我是护士，当然知道500cc是多少，再说，500cc的血对你军人的身体来说，很快就能恢复。” 夜黎冷哼一声，“你当军人是血做的？你唬谁？献血车还规定最多一次献血400cc呢。” 护士小姐脸色讪讪的，“这……是张医生的意思，我只是照做。” “如果是张医生的意思，那就让张医生过来，等他过来，问个清楚。”夜黎说着把血袋啪地丢到地上。 500cc，亏想得出，是想要她的命吗？ 重生那天，几乎要把她身体抽干，片段又在脑海里涌上来。当时的记忆，她并不是太清晰，重生后有点混乱，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被抽那么多血，只是当时有个很清楚的念头，如果不逃走，她会死在病床上。 可逃出去，还是难逃一死。 “是我让抽500cc的。”夜锋华拄着拐杖出现在门口，老目瞪着夜黎，“你姐姐这次流了很多血，我担心你这次离开会要很长时间，所以让人多抽点。” 夜黎冷冷地看着他，“你让抽就抽吗？你又是医生，有没有一点常识？” 姚凤琴一听就来气，走进来，指着夜黎鼻子，“你怎么跟你爷爷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 那手指，已经点到夜黎鼻子上。 夜黎瞪着她，一下握住她的手指，用力地往上拗去。 “唉哟！痛！”姚凤琴扭曲着脸，惨叫起来。 191.第191章 他就是个吸血鬼 <!--章节内容开始-->“还不放手！”夜锋华大喝一声，挥着他带勾刺的拐杖，往夜黎身上挥来。 拐杖挥到眼前，已被夜黎另一手握住，往前一推，几乎没用什么力，夜锋华就被推得往后跌去，正好给冲进来的夜凯扶住了。 “夜黎！你找死！” 夜凯瞪着双眼，一脸怒火冲上来。 夜黎眼神越发冷，已从床上跃下，一脚踹了过去。 夜凯倒是没想到突然正面遭了一脚，整个人直接被踢得往后滚了两个滚，摔得鼻青脸肿。 他怒叫着站起来，抓起身旁的椅子，高高举起，再次朝夜黎冲过来。 椅子没落下，手腕倒是被人从后面握住了，一阵刺痛传来，仿佛要被扭断一样，痛得他想骂人，但扭头回去看到慕言炔那张森然的面孔，连疼痛都忘记了，哪还骂的出来，“慕，部长……” “你们，都给我出去。”慕言炔沉冷地落下一句，声音不大，却浑身带着股冰冷的杀伐之气。 夜凯一脸心惊，揉着手在慕言炔面前，屁也不敢放。 姚凤琴抓着被夜黎差点扭断的手指，哭哭啼啼跟慕言炔告状，“言炔，你看看夜黎都做了什么，她伤我就罢了，怎么能推她爷爷呢？她爷爷年纪大了，要是出个好歹……我们也没做什么，就让她给安琪多抽点血……” 慕言炔一脸沉冷地打断姚凤琴的话，“我说了，都出去。” 没有给他们一点余地。 夜锋华刚才缓过来一点，拄着拐杖，苍老的双目盯着夜黎，像要冒出火一样，愤愤地叫了姚凤琴和夜凯，“走。” 那护士也看呆了，被慕言炔吓得有点发抖，忙从地上捡起血袋，准备离开。 “站住。”慕言炔在她身后沉声喊一句，走过来抽走她手里的血袋，看到上面的容量，脸色越发阴沉，“500cc……谁让你抽500cc的？你哪来的胆？” 夜锋华等人走到门口，听到慕言炔的话，都停下来，面面相觑。 护士吓得一脸苍白，说话也颤抖起来，“是……是……” 说着指向门口的三个人。 夜锋华已经撑着拐杖回身过来，脸色有点僵，“是我叫的，听说她这次离开要好几个月才能回来，我担心安琪万一有个什么状况，她来不及回来抽血，这次多抽一点，总归没什么坏处。” “你说什么？没坏处？”夜黎眼神冷冷地盯着他们。 是，对夜安琪来说是没什么坏处，但她呢？抽500cc，这么多的血，她会怎么样，他们可有想过？ 姚凤琴尖着声音道，“你之前抽了400cc都没什么事，400和500又有什么区别？” 夜黎冷冷笑了，“什么区别？我先抽你试试？看你有没有事。” “你……”姚凤琴瞪着眼张着鼻孔，气得说不出话来。 慕言炔亦冷冷扫他们一眼，“你们回去吧，往后夜黎抽血的事情，不用你们过问，张医生自会安排，若是再不经过我的同意，让人随便给她抽血，后果怎么样，不用我说，你们回去想一想。” 说着，砰地把门在眼前关上。 整个世界，一下就安静了。 夜黎暗暗握着拳头，刚才如果不是慕言炔出现，她真的会把姚凤琴的手指给掰下来。 慕言炔摁下呼叫铃，对那头说道，“通知张医生，说我在抽血室，让他马上过来。” 夜黎盯着地板，目光凝起冷意，对他说道，“你跟他们，有什么区别吗？这次就算不抽500，是不是要抽400？” 出任务，不知去多长时间，既然让她来医院抽血，一方面是夜安琪受伤，另一方面，肯定是要多抽一点备用。 男人身子顿了顿，深邃的目光打在她那张小脸上，刚才在门口，看到她一人对抗夜家三人。 想着若不是她去了军校和基地岛，练了些身手，刚才受伤的，是不是就会是她？ 他为什么以前，从未注意到，她和夜家之间，这么不对盘？ 而一直隐忍的她，是不是因为不想再忍，才想要变得强大？才想拼命往上爬？ 张医生很快就带着护士过来，一脸诚惶诚恐，“慕部长……那护士收了夜老先生的好处，这事是我的过错，我已经撤了她的职位，定会严惩她，好在夜二小姐没出什么状况。” 刚才病房里发生的一幕，他已经听说了。 慕言炔脸色有些阴沉地扫张医生一眼，“以后，夜黎抽血的时候，不准让他们再靠近。” “是，我知道了。” 张医生招呼身后的护士，拿了个200cc的血袋挂在夜黎床头。 夜黎躺到床上，冷笑起来，“反正也是抽，就算不让夜家那几个人靠近，就能停止抽我的血了吗？” 有什么改变吗？没有。 转身准备走出去的慕言炔，又停下来。 空气一瞬沉寂下去，张医生开口，“夜二小姐，以后，每次最多只会抽200cc，上次抽400cc是因为……” 夜黎冷冷打断他，“不用叫我夜二小姐，我不是夜家的人，只是挂了个夜姓，跟夜家毫无关系。” 张医生脸色变得尴尬，讪讪地望了望慕言炔。 负责夜安琪的血液病六年，以前夜黎从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抽多少她也不会有意见，最多只是在默默地流泪。他也知道她的不容易，只是那血液病，还真是非抽血不可。但这几个月来，她就像变了个人，让人看着就有点忌惮。 慕言炔转身回来，阴沉的面孔上不知所想，微微沉着声，对张医生道，“取一个400cc的血袋来。” 听他这么说，张医生愣了愣，“慕部长，夜大小姐现在的情况，每次只要抽200cc就足够了，血库那边还……” “取过来。”慕言炔声音冷肃，让人无法拒绝。 夜黎瞪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火光幽动。 果然，他就是个吸血鬼。 如果说夜家的人为了掌上明珠夜安琪抽夜黎的血，他们是帮凶，但把夜黎从福利院带回来的慕言炔，才是引她在这条路上灭亡的罪魁祸首。 护士很快就把400cc的血袋取过来。 慕言炔没有走，而是在椅子上坐下，把自己的衣袖撩起来，对张医生道，“抽我的血，抽满400cc。” 192.第192章 他有病吗？ <!--章节内容开始-->慕言炔没有走，而是在椅子上坐下，把自己的衣袖撩起来，对张医生道，“抽我的血，抽满400cc。” 听到他的话，夜黎呆了呆，怔怔地看着他，脑袋里冒了好几个问号。 他有病吗？ 男人仿佛看穿她所想，深眸深深地盯着她道，“你不是说，我无法感受你被抽血的痛苦吗？以后，你抽多少，我就抽你的双倍，捐血给医院救治伤患，这样，你是不是会好受一点，安分一点？” 好受一点，安分一点？ 夜黎眉心刺了一下，缓缓在床上坐下来，轻轻冷笑笑一声，“你没有必要，不管你现在抽再多的血，也弥补不了我以前被抽走的血，你能弥补吗？” 能弥补她上一世死去的痛苦吗？不能。 说着刷地拉上帘子，把两人隔起来。 张医生和护士什么时候出去的，夜黎都没印象了，眼中只有挂在头顶200cc的血袋。 她能感受到睡在帘子那头的慕言炔的气息，总觉得心里像卡着什么，难受。 他为什么要抽血，只是为了让她好受吗？ 可是她觉得一点用都没有，不但没有好受，反而闭上眼，又会想起上一世的事情。 她真的搞不懂这个男人，如果他能一直对她狠点，或许她还习惯接受，但他最近一些举动，真的是有些奇怪。 这边，夜安琪的病房—— 夜锋华姚安琪夜凯三人都在病房里，每个人脸色都十分暗沉，带着股怎么都散不去的愤怒，沉默着。 他们三人的话，到了夜安琪这里，夜黎已经是十恶不赦的恶人，不但恶语相向，还对长辈动手，气得夜安琪也是心绪难平，直接把桌上的花瓶摔到地上。 又听说慕言炔正在抽血室陪夜黎抽血，整个人更是抓狂，下床要过去，就被姚凤琴给拉住了。 “安琪，你现在过去，只会惹慕言炔更生气。要是他生气了，对你更不好，不就是正中夜黎那小贱人的下怀了吗？” 夜安琪红了眼眶，“可是言炔他，他竟然要赶我出皇苑，妈，你说他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他从来没对我这么冷淡过，他以前什么都顺着我，现在怎么会突然这样。” “为什么，还不就是因为夜黎那贱人。”夜凯愤愤地说道。 夜锋华拄着拐杖在病房里踱来踱去，想的是夜黎刚才在输血室推了他一把的事情，他想不到那丫头去了一趟军校，回来之后已经这么嚣张，长此以往，那还得了。要是继续让她在军校呆下去，那不就是养虎为患吗？ 何况夜黎这次要离开，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下次她回来，岂不是更嚣张？ 不行，这事他可不允许发生。 “得找人查查，那大逆不道的丫头到底在哪里训练。”夜锋华道。 夜安琪听到自己爷爷这么问，红着眼睛看向夜凯，“哥，你在军校不是有朋友吗？查一下，她离开军校后到底去了哪里训练，如果可以，找人做些手脚，让她不能再呆下去总是可以的吧？” 夜凯奸笑道，“我的好妹妹，你终于开窍，要对付那个小贱种了。以前妈要对付她，你还总是心软，说她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可怜。但是你也别忘了，爸是为什么死的。我不久前才知道，爸临死之前把他名下的资产全都让她继承，我们两个也是他的子女，一分都没有。” 他说着看向夜锋华，“爷爷，这事你早知道是吧？” 夜锋华拐杖在地上重重顿了下，脸色顿时黑沉起来，“你们那个混账父亲，最好别在我面前提，提起他我就来气，不孝子，亏我把闯荡了大半辈子的事业辛辛苦苦交到他手上，他竟然留遗书把名下大部分的股份都转给那死丫头。” 提起夜风眠，姚凤琴在一旁开始委屈得抹泪，抱着夜安琪哭道，“可怜我嫁给他，为他生了一对儿女，到头来却什么都得不到。他爱外面那个狐狸精，为了那狐狸精，把自己命都可以给她。” 夜安琪现在才知道，原来爷爷不待见夜黎，是因为家产的事情。想到夜黎今后不但可能要把慕言炔抢走，还可能要把夜家的家产抢走，她心里就慌起来，又慌又气。 她咬着牙，眼泪断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我现在只要她远离言炔，只要她被言炔讨厌。” 夜凯道，“上次差点让她踢得断子绝孙，这个账我早就想跟她算了。再说，你生日那天慕言炔是被妈下了药的，跟她只是兽/欲，没有感情，你就当你男人找了一次鸡，别往心里去。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男人嘛，也就吃个新鲜。” 夜锋华也点点头，“没错安琪，你是慕言炔的救命恩人，这个恩情他一辈子都别想躲掉。” “可是，他现在要赶我出皇苑，我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夜安琪抽着鼻子，何况她到底有没有救下慕言炔这事，她其心虚，“是不是言炔他，知道我不是……” 姚凤琴一下捂住她的嘴，让她别再说下去。 夜锋华眉头一拧，眼神也狠起来，“你放心，除了你，不会再有人是慕言炔的救命恩人，我决会不会让她出现。” 他可是要靠着夜安琪参选议员的，绝对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 夜凯思考几秒，说道，“妹妹，有件事，我要是说了，你可得沉着气。” “什么事？” “你记不记得上次夜黎回来，被慕言炔带去朱家参加晚宴的事情，名义上是军部的一些活动，但其实，是朱家和总统先生在为朱天晴何慕言炔牵线搭桥，想撮合他们。朱天晴她不是跟你同初中读过书吗，她现在好像在军校任职。” 夜安琪也想起来，那晚慕言炔带夜黎去朱家，却没想到，原来朱天晴也看上了那个男人。 夜家最近几年和朱家走得算近，两家人私下也有往来。朱天晴性子高傲，就算她们以前是同学，她并不怎么把夜家这种世代为商的商人家族放在眼里，对商人家族出身的子女，也保持距离。 夜安琪有点慌，有点不敢相信，“你说什么，总统先生有意撮合朱天晴和言炔……” 193.第193章 吃什么补血 <!--章节内容开始-->总统先生亲自出面帮慕言炔相亲，那她算什么？ 再说，朱天晴十分优秀，年纪轻轻已经是军校的教官。样貌来说，夜安琪觉得自己胜出一筹，只是朱天晴的家世背景，军人世家和他们商人世家来说，定然是朱天晴条件更优秀。 她能不慌吗？一个夜黎已经让她烦恼，现在多了个朱天晴。 夜锋华和姚凤琴倒是不知道这事，也有些惊讶了，“这事可是真的？” 夜凯知他这个妹妹对慕言炔成痴，夜家当然也希望他们两个人早日有个结果。 “你们先听我把话说完。上次朱祁首长把慕言炔请回朱宅吃饭，慕言炔是带着夜黎一起去的，这事你们都知道。但你们绝对不知道，那晚在朱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跟我们还卖什么关子，快说。”姚凤琴急了。 夜凯道，“虽有总统先生出面，但慕言炔对朱天晴似乎不上心。总统先生的用意非常明显，无非就是想通过慕言炔和朱天晴的联姻，稳住保守党那边。而朱首长，大概是想通过慕言炔，讨好总统。可是那晚，夜黎却引得朱老太太震怒，据说她打了朱天晴。” 姚凤琴瞪大眼睛，“她打了朱家大小姐？唉哟，她可真是出息！尽给夜家丢脸！” “让阿凯说下去。”夜锋华打断。 夜凯八卦消息向来灵通，他继续道，“本来朱老太太要责罚夜黎，但是这事后面不了了之，慕言炔出面说情还是怎么着，总之事情就被压下去。我还打听到，夜黎那小贱种，刚进军校的时候，救得罪了朱天晴。” “朱天晴把她，可是当做眼中钉肉中刺。还有一事，就是朱家的养女朱妍，从训练基地送回来后，就成了植物人。这事，据说也和夜黎有关。朱妍被送回朱家的时候，朱老太太哭得撕心裂肺，现在还病着不能起床。”夜凯说到这里眯起精贼的双眼，“所以，要对付夜黎，我们得好好利用朱家去整那个小贱种。” 夜安琪有些激动，“要怎么利用？” 夜凯奸笑，“安琪，你还是太嫩了点，以后多跟着哥学学。我们只要找个人放出消息，说慕言炔喜欢的人是夜黎，根本不用我们动手，朱天晴会收拾她。” “慕言炔喜欢的人是夜黎……”夜安琪听到这句，不知为何心里刺了一下。 “这样一来，不但朱天晴不会与你为敌，还会帮你对付那小贱种。只是这段时间，你不要对慕言炔太多献殷勤，尤其是在总统府，免得引人口舌，传到朱天晴耳朵里。听说她对慕言炔，很上心啊。” 夜安琪抿了抿唇，像是隐忍什么。 夜锋华却沉默了许久，苍老深眸里微微透着老狐狸狡黠的光，“竟然朱老太太身体不适，我这两天就找个时间去慰问一番，安琪你放心，爷爷绝对不会让那丫头毁了你和慕言炔的好事。” 当然，也不会让她毁了他的议员之路。 主治医生办公室—— 张医生把一份检查报告交给慕言炔，“慕部长，你还好吧？不需要休息一下吗？” 眼前的男人，刚抽了400cc的血，却跟个没事的人一样，他的体质得有多好。 慕言炔翻着手中夜安琪和夜黎的两份血检报告，“情况，是不是对夜黎越来越不利？” 张医生脸色有些愁，暗自叹了声，“慕部长你也发现了是吧，随着她们两人年龄的增长，随着夜黎给夜安琪输血的次数多，夜安琪血液中的那种症状就渐渐趋向稳定，没有什么意外的话，都不会再发作。但是夜黎则恰恰相反，她年纪越增长，血液里的情况就越复杂，已经超出了我们研究室能控制的范围。” 慕言炔脸色沉着，合上血检报告，塞到碎纸机里，“她上个月，晕倒过一次，体内器官第一次有出血情况。” 张医生眉头揪得更厉害，有些惭愧，“我们这次也检测到了，她血液的情况会越来越严重，要尽快找到血液病源，找到了解这种情况的人，才能找出她真正的发病机制，我和研究室能做的，实在是不多。” “张医生，你可认识一个叫马丁陈的生化教授？”慕言炔问道。 “马丁陈教授？”张医生听到这个名字有些意外，“慕部长怎么会问起这个人，我年轻时在S国求学，有幸听过他的讲座，他当年生化方面的研究成果在S国被禁之后，就消失匿迹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听说被联合国招去做科研，已经很久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 “关于他当年被禁的科研成果，你有了解吗？”慕言炔问。 张医生仔细想了想，摇摇头，“十几年了，大约有十八十九年，这事被S国那边封得严严实实的，当年据说是还没发布就被禁的，马丁陈教授的研究室也一夜之间被大火焚光，什么都没留下。他到底研究出什么，除了他，还真没人知道。” 慕言炔漠然听着，沉吟了一会道，“或许，找到马丁陈，能解开她们姐妹血液病的情况。” 张医生又皱了眉头，“慕部长的意思是，夜黎血液中的情况，不是天生的？” “很可能不是。”慕言炔眸眼深幽起来。 他转身走出去，“研究室的资金方面，随时可以跟卓特助联系。” 说着走到门口，又停下来，“有件事请教一下，抽这么多血，吃什么补身子比较好？” 张医生愣了愣，慕部长从来不会过问这种事情，这破天荒的，让人一时反应不过来，“呃……吃点红枣菠菜南瓜猪肝之类的东西，含铁高的食物，对补血有点效果。” “谢了。” 张医生又愣了下，慕部长竟然跟他说谢谢，这真是破天荒的事情。 抽完血，已经是夜里两点。 慕言炔亲自开车送夜黎离开医院，两人一路无话，只是她肚子偶尔传来的咕噜声，让她觉得很想跳出车窗。 本以为要回皇苑，但车子却不是往皇苑的路开，而是往总统府的方向开。 194.第194章 又残忍又完美的男人 <!--章节内容开始-->夜黎也不问要去哪，只是一个劲地摁住腹部，让肚子别发出声音。 看慕言炔抽了400cc却一点事都没有，都有点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怪物。 总不能让这个男人知道，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饿肚子吧？ 慕言炔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仿佛早已看穿她，极轻微地勾了下唇。 车子驶过总统府的街道，往前开了十分钟左右，驶入一栋高档公寓楼。公寓楼离总统府只隔了一条街，钢化玻璃电梯往高处升上去时，还能看到在郁郁葱葱树木对面的还发着光亮的总统府一角。 夜黎跟在慕言炔后面，不知道他为什么把她带来这个地方，而不是带她回皇苑。 就见男人已经输入公寓门外的密码，嘀嘀几声门打开，回头对夜黎淡淡道，“皇苑的下人我给他们放了长假，老林他们都回老家了，回去也没人照顾你。过两天要出任务，先住在这里，方便些。” 夜黎一走进去，就知道，这里肯定是慕言炔的房子，因为装修风格太过性冷淡，黑白色调为主，家具也非常少。一张宽大的黑色进口皮沙发，一整面墙的书架，绝对是他的风格。 慕言炔进屋时，电话响起，他边接起来边往厨房走，宋奇在那头不正经地说道，“老大，你到公寓了吧？照你吩咐，已经让人把你要的东西买过去了，不知哪个幸运女子，能跟我们慕大人共进晚餐呢嘿嘿。” 慕言炔摇摇头，二话不说挂下电话。 公寓不是很大，是单身公寓，只有一个房间，房间里更是简单，只有一张床，全白的床品。 客厅很大，有一面墙上很多书籍，各种外文，比在皇苑书房里还多，一个光碟架子，架子上起码上百张收藏的黑胶唱片和一些蓝光影片，大部分是全外文的。 绕过客厅，就看到慕言炔围着围裙，在半开放式的厨房里切切洗洗。 那画面，让夜黎整个人都怔住了。 这不是幻觉吧，慕言炔竟然在下厨做饭？！ 真是活久见，她伸手揉揉眼睛，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仿佛都不是她过去一直认识的那个孤高冷傲的慕言炔。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在皇苑6年，可从来没见过他下厨。不仅如此，每次他回皇苑总是匆匆，离开时也匆匆，而且一个月在皇苑呆的时间还不到十天，而他这样的身份，也犯不着亲自下厨做饭。 现在看到，真的不太相信。 心里，顿时就升起一种复杂的情感。 想着她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看透他？ 慕言炔似乎知道她在身后看着，他切菜的手法十分利落，仿佛是经常在这里下厨，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做菜的时候不喜欢人看着，你去客厅坐一会，半个小时后就能吃饭。” 夜黎看着他有点陌生的背影，怔怔地转身，心里有一瞬用力跳动了一下。 她不能再盯着那个背影看，会扰乱心绪，便回到客厅这头，找了本书翻着，想着他一定是在表演，做的菜还不知道能不能吃呢，没准是黑暗料理。可是厨房突然就传来炒菜的香味，那味道，让夜黎肚子忍不住又连环咕噜起来。 她又对自己说，没准只是味道香，要么咸死人，要么淡得食不知味，嗯，肯定是这样。 很准时，半个小时后，慕言炔在厨房招呼一声，“过来吃饭。” 餐厅，桌上摆了几个香气扑鼻的菜，不可否认，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西红柿炒鸡蛋，胡萝卜炒肉丝，南瓜炖蛋，还有菠菜猪肝汤。 慕言炔从碗橱里拿碗盛饭，那个背影，在夜黎看来，不知为何，比任何时候都有魅力。好像他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安保部部长，不是那个雷厉风行心狠手辣又冷酷的基地岛训练顾问，而是一个居家的男人，背影散发着温暖。 醒醒，夜黎，你真是想多了，出现幻觉了。 别忘记，这个男人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他没有心的。 她拍拍自己的脸蛋，把这种错觉和想法在脑海中挥去，捧起饭碗，饿得管不了那么多，夹一口西红柿鸡蛋到嘴里。 那味道，和餐厅做的差不了多少，夜黎只顾埋头吃，越吃越气。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慕言炔这么可恶又这么完美的男人。 慕言炔看着夜黎把饭菜都扫光，满意地勾起唇角。 她真是吃得干干净净，一滴都不剩。 吃东西的样子，真的是她最好看的时候，怎么都看不厌。 夜黎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要承认，慕言炔做的菜，太他妈好吃了！真是气人！ 吃饱喝足，夜黎想既然饭是慕言炔做的，那她洗碗吧，不想让慕言炔觉得她只会吃。 两人整个用餐过程就没说过一句话，夜黎甚至都不看他一眼，想要动手收拾碗筷，慕言炔已经伸手过来拦下，“我来。” 夜黎故作冷淡道，“还是我来吧。” 吃了他做的饭菜，总要做点事情。 伸手去抓盘子，慕言炔一下扣住她的手腕提起来，那双深眸看着人时温温的有点烫人，坚持道，“不要跟我抢，这是我为数不多喜欢做的事情。” “……！”夜黎瞪大乌黑的眼睛看着他，以为他在说笑，但是他表情诚恳严肃，不像笑话。 怎么会有人喜欢洗碗，他骗人的吧？ 慕言炔把餐盘碗筷收拾起来，往厨房走去，不一会就看到他在水池前刷刷洗洗，那宽肩窄腰的背影，看着其实很诱人。 男人在厨房洗碗的时候，夜黎就在客厅百无聊赖地坐着，多少有点不自在。 在他的单身公寓里，吃他做的饭，和他孤男寡女，这种感觉，好像蚂蚁在心里爬一样。 不知什么时候收拾好的慕言炔，从厨房走过来，问道，“你要洗澡吗？” 夜黎被他声音小小惊了一下，目光故作轻松地移到旁边，“你先洗吧，我想消消食。” 浴室在半开放式厨房边上，毛玻璃外观，起初夜黎并没太在意。 慕言炔进去之后，水声很快传来，在客厅这头的夜黎不经意扭头过去，看到他印在毛玻璃上的健硕身姿，以及有些……清晰的裸……体…… 靠，她一会要在这个浴室里洗澡？ 195.第195章 爱情动作片 <!--章节内容开始-->很快，慕言炔洗好，从浴室里出来。 下半身裹着浴巾的男人，走到厨房倒了杯水，玻璃水杯握在手里走回客厅。他肩上随意地挂白色的毛巾，宽肩窄腰，精壮的身材，明显的肱二头肌，明显的腹肌，当然还有几道明显的伤疤，更衬他铁血高贵的军人气质。 头发挂着些细细的水珠，整个人散发好闻的沐浴液清香，那种随性又全然不知的性感，看一眼叫人喷鼻血。 夜黎尽量不去看他，耳根又微微有点发红，觉得他一定是故意的。 “你还不洗吗，不早了，去洗，早点睡觉。”他说着走到书架旁，拿过一本外文书籍，坐到沙发上看起来。 夜黎心里暗骂，那浴室叫她怎么洗，进去跟在外面光着洗有区别吗？ 就算要洗，也得等他进房间吧。 她眨眨眼睛，尽量避开他的视线，问道，“你不睡吗？” 慕言炔一本正经地翻着手里的外文书籍，头也不抬，“你睡房间，我在客厅这里睡。” “……！”夜黎一下皱起眉头，“我睡客厅好了，你去睡房间吧。” 男人这才抬眸看她一眼，又低头下去，“等我看完这两章。” 他说的时候交叠了一下双腿，夜黎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一张脸猛地扭过去，耳根红得更厉害。 只觉得空气都燥热了。 她走到影碟架子前，想找个片子看缓解一下气氛，等他进屋睡觉再去洗澡。 架子上很多都是外文原版片子，各种语言，国语的片子大多数是一些军事纪实片，不是夜黎喜欢的类型。很久没看片，就想找些国语片子来看，她一边翻一边自言自语，“怎么就没有爱情片或动作片呢。” 说着回过头问慕言炔，“有没有那种又有爱情又有动作的片子？爱情动作片，我想看那种。” 爱情……动作片？ 慕言炔蹙眉，缓缓从书籍上抬起目光，“没有那种东西。”又低头继续看书。 “像《大话西游》那种就是爱情动作片啊，又有爱情又有动作，好看。” “……” 见慕言炔不理人，夜黎继续翻找，“咦，有《大话西游》，太好了。” 慕言炔微微蹙了下眉，他印象里，他的架子上似乎没有这种片子。 夜黎已经从影盘架子上取下来，打开看到是一个蓝色的没有名字的光盘，微微感到奇怪，还是放到播放器里。 客厅40几寸大屏幕液晶电视上，还没显现人影，就传出诡异的呻吟声，语言好像是某个岛国的。 夜黎瞪大眼睛，什么鬼，《大话西游》可不是这么演的啊！ 再看屏幕，突然就现出两个人影，女前男后，活塞运动…… 那画面和声音太大，一切清晰可见，让夜黎怔了一下，脸轰的发热，随即又噗地笑出声，“慕言炔你怎么会有这种片子……” 嘀的一声，是慕言炔关掉了电视画面。 回头，就看到他那张黑得恐怖的脸，以及滚动的性感喉结。 他修长的大腿几步迈过去，把碟片从播放器里取出，用力丢进垃圾桶里。 夜黎却还是忍不住想笑，“原来，你看的是这种爱情动作片啊。” 还以为他多禁欲呢，原来还是跟别的男人没什么样，喜欢看岛国动作片嘛哈哈。 慕言炔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额角隐隐爆出青筋，“那不是我的东西。” 敢看不敢承认？ 夜黎捂住嘴噗嗤笑出来。 她的笑声让慕言炔很想杀人，但是又忍不住被她那张笑脸吸引。 天知道那东西这么会出现在他的房子里，他气得快炸毛却还是强忍着，一副一本正经的严肃样子。 夜黎在那里一派看得开的样子，继续笑着故意道，“害什么羞啊，男人看这个很正常的，几乎每个男人电脑里都珍藏好几部，不看才是不正常。” “我说了，那不是我的东西。” 慕言炔强调一遍，见没法说服夜黎，甩手走回房间，砰地关上门。 夜黎一见他进了房间，顿时长长舒了口气，一张故作淡定的脸顿时变得通红。 他终于进房间，再不走，她就要原地爆炸了，一颗心砰砰地跳起来。 说实话，她虽然挂在嘴上什么爱情动作片，但这种“真枪实弹”的片子，长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看。 房间里，慕言炔走到房间的洗漱台前，旋开水龙头。 双手撑在大理石台上，脑海中回闪过片刻前电视屏幕里的画面，以及，夜黎那张清纯而又带着诱惑的脸。 慕言炔，你疯了吧。 他用力摇了摇头，就着冰冷的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冷静。 控制力一向很好的他，想不到竟会在那丫头面前失态。 想起她说的那句“男人看这个很正常”，他就恨不得把她丢出房子。 电话响起来，他伸手按下免提，宋奇略有些聒噪的声音传来。 “老大，刚才忘了说，我上次从岛国带回来的碟片，我也让人带过去了，嘿嘿，好好观赏啊。” 慕言炔一下黑了脸，沉着气道，“你说的，是那张《大话西游》？” “啊呀，看来你看了呀，怎么样，直奔主题很劲爆吧？是不是看得欲/火焚身？你真的不能太禁欲，就要多看点这个学习学习。” 学习学习…… 慕言炔握着手机的力道几乎似乎要把手机都捏碎了。 原来罪魁祸首是宋奇，原来是他这二货…… 他从牙缝里发出声音，“你命不久矣，好好珍惜余下时光。” “啊，老大，我哪里又做错了？我可是为你的终身幸福着想啊……你单身这么多年，别憋坏了……” 话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慕言炔脑海中浮过的不是片子里的画面，而是夜黎那张脸。 喉结滚动着，有点渴，又开门走出去。 浴室那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他不经意的扫一眼，目光就凝住了。 难怪，她刚才迟迟没去洗澡，拖拖拉拉，他住了这么久，竟一直未发现，浴室从外面，几乎能看到里面人的情况…… 凹凸有致的娇小身影，映在一片薄薄的水雾上，让男人喉间滚热。 自控力一向很好的男人，这一刻全盘崩溃，走过去，拉开了浴室的门。 196.第196章 你看起来好像很好吃 <!--章节内容开始-->夜黎正在洗澡，水声淋淋，仰着脑袋对着高处的莲蓬头，细细的水线温柔地冲刷在脸上，让人感到放松。 然而身后门猛地被拉开，她一身湿淋淋惊觉地回过头，慕言炔已经大步跨进来，吓得她条件反射往后退，整个光洁的背就抵在浴室玻璃墙上。 “你要……” 睁大双眼看着眼中已勾起火热的男人，还来不及说话，他整个高大的身影已经覆盖过来，“要你。” 大手捧起她的脸，气息沉重而霸道的吻，混着莲蓬头洒下的细细水花，落在夜黎柔软樱桃红的唇上。 “唔……” 夜黎身子一僵，脑袋已是一片空白，回过神来，口中已被男人掠城夺地，舌头被他缠卷着，几乎要不能呼吸。 这么霸道而又迫切的吻，不像是一向沉冷禁欲的男人会表现出来的，他的危险，他的霸道，带着一股让人毫无反抗力的侵占，娇小的身子只能是被他禁锢在身下，任由他的索取。 水珠浇在两人身上，皆是湿漉漉的，男人沉稳有力的大手，已经滑到夜黎纤腰上。 她在沦陷的边缘挣扎，抓住最后一丝理智，用力地拍打他的胸膛。 慌乱间伸手抓掉了他裹在身下的浴巾，整个头皮顿时又发麻起来，根本不敢低头，也无法低头，因为脑袋被他一手牢牢掌着，不断地从她口中索取，她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一张脸因为浴室氤氲的热气熏得如同蜜桃般，小手乱动乱挥。 她越挣扎，慕言炔就越控制不住地想吻她，直到感觉她在身下慢慢放松，直至麻木，他才松开她，便对上她凌厉的满是水雾的黑眸，两片长长卷卷的睫毛上，挂着细细的水珠，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眸光深处有某些他看不见的黑暗，一张樱桃唇被他吻得又红又肿。 水花浇在脸上身上，看着她这副凌厉的样子，脑海中不知为何又闪过那个血色的梦境，漫天血红色的雪花，她浑身是血地倒在雪地上……眼中欲/火就慢慢的平息了，又趋向冰冷，松开抓着她肩膀的手，拿过一条干浴巾，转身走出浴室。 待男人房间门砰的关上，夜黎靠着浴室的墙，身上仿佛被抽走了大部分的力量。 她的手是颤抖的，尽管浇撒在身上的水是温热，但还是有些控制不住地感到发冷，从内心深处。 不，夜黎你不能再次沦陷在这个男人的手中，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天快亮之时，夜黎才卷着身子裹在毛毯里在客厅沙发上睡去。 或许是太累，或许是沙发太柔软，夜黎睡得很沉。 不知睡了多久，一种第六感，让她觉得有什么人在注视着她，甚至在梦里，那双眼睛也化成了一头野兽，野兽嘴里还发出不伦不类的声音—— “几年不见，小丫头长这么大了，长得真不错，再过几年肯定是个大大美人。” 那声音听在夜黎耳朵里，仿佛是猥琐的——“你看起来好像很好吃，再养大点，就更好吃。” 她警惕地睁开眼，在昏暗的只开一盏落地灯的客厅里，看到沙发前坐了个黑影，陌生的气息，便下意识地一脚踢过去…… “唔……！” 男人显然是没料到夜黎会有这样的身手和反应，一脚就被踢倒在地上，痛闷一声。 夜黎揉揉眼睛，迅速奔到落到窗前，刷地拉开厚厚的遮光窗帘，刺眼的阳光一下涌进来。 长相俊美的年轻男人，头发清爽利落地梳上去，身材修长笔挺，穿着时尚像走T台的男模特，捂着腹部从地毯上爬起来，一脸坏笑，笑起来更是俊美，“没想到，你……身手还不错。” 如果说黑岩是那种邪魅的美男长相，那眼前的男人，跟黑岩真是有点过之不及，只是少了黑岩那种神秘感，一双眼睛很直白地盯着夜黎的脸蛋看，丝毫不知道夜黎被看得很不爽。 夜黎睡眠质量一向不好，双眼敌意地看着眼前有些玩世不恭的美男。 现在想起高猛那件事，还是会有些阴影，对陌生男人的靠近有些抵触。 慕言炔似乎已经出门了，房间的门开着，里面没有人。 夜黎观察眼前这个男人，他能随意进慕言炔的公寓，知道慕言炔公寓门锁密码，表示他和慕言炔关系很不错。 转念一想觉得他有一点点面熟，似乎是在上一世见过的，没用多久，就想起来他是谁。 完成判断之后，她稍稍放下警惕，对着那张玩世不恭的脸，翻个白眼，没好气道，“宋副部长身份这般，对一个刚见面的女生如此无礼，实在是有辱国家机关负责人的身份。” 宋奇一怔，摇摇头笑起来，笑得嘴角歪歪的，“你这丫头，伶牙利嘴，几年前见你，可不是这样的啊。” 那时好像是去皇苑找慕言炔拿资料，去得匆匆，离开时也匆匆，只知道那房子里养着两个丫头，大的夜安琪自然不必说，已经出落成倾城倾国的模样，而小的夜黎，瘦瘦小小，低眉顺耳唯唯诺诺，把头埋得低低的，连看人都不敢抬头看。 如今看到她，宋奇真的不太敢相信，眼前的丫头就是三四年前看到那个小丫头。 真是女大十八变，一变一升天。 她身材虽然也娇小，还是那么瘦，但看起来精神很多，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人是炯炯的，让人不敢跟她直视太久。浑身都冒着股犀利爽落的劲儿，跟很多女孩都不一样，非常的独特。 夜黎对宋奇印象不深，或许以前有见过，但她以前眼里只有慕言炔，对别的男人也就不太上心。 “走吧，我奉你家小叔叔、慕大部长的命令，来接你去总统府，去总统府之前，先带你去吃点东西。”宋奇做个请的手势，忍着腹部隐隐传来的疼痛，想着怎么都不能在这小丫头面前表示自己被她踢惨了。 夜黎正肚子饿，离开公寓，车子开了半个小时，以为宋奇会带她去哪吃东西，进了门面才知道是一家地下酒吧。里面光线昏暗，烟雾缭绕，光怪陆离，各种彩色透射光交织射过来，劲爆音乐震得人耳聋。 她微微黑了脸，要走，宋奇却一把拉住她，“这里真的有东西吃，而且特别好吃，一般人主厨还不一定给端上。” 197.第197章 鬼火酒吧 <!--章节内容开始-->安保部办公厅—— 慕言炔忙了一个上午，抬起手腕看看时间，宋奇早该把夜黎接过来。打个电话过去，听到那头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不由深深皱起眉头，就不该让那二货去接夜黎。 宋奇扯着嗓子道，“老大，你放心，那丫头在我这，玩得挺好的，你过来吗？” 慕言炔脸色一沉，“在哪里？” “鬼火。” 慕言炔听到这个名字，拿起西装外套，抓过车钥匙就走出去。 卓飞正好拿着文件进来，“部长，总统先生让你过目一下这些文件……” “拍照传到我手机，我路上看。”说着已经大步走出去。 卓飞抓着文件眨眨眼，人已经消失在门外了。 鬼火酒吧。 夜黎是第一次大白天进酒吧，而且是这种光怪陆离的酒吧，到处都是化着浓妆穿着怪异的人，音乐还是那种听着让人头痛的重摇滚，台上的哥特风格主唱，扯着嗓音奋力呐喊。跟地面一比，真的就像是夜晚的疯狂，她真的很怀疑，这里有好吃的。 宋奇穿着一套浅灰色的西装，夜黎穿的还是她那件军绿外套和牛仔裤，扎着马尾不施粉黛，脸上干干净净，看着就与酒吧里乌烟瘴气的环境格格不入，但根本没人管她，别人都在自嗨自玩，气氛倒是很好。 跟着宋奇到吧台坐下，宋奇伸手在台面叩了叩，熟门熟路地勾起唇角，“老板娘，两杯鬼火。” 吧台里穿着黑色柳钉背心的蓝色短发女人，约莫有二十五六岁，两只胳膊上都刺满了独特的花纹刺青，一双凌厉又特色的单眼皮，画着粗粗的眼影，一边帅气地摇着手中的调酒瓶一边转身回来，看到宋奇就轻笑一声，“你又来做什么？” 宋奇道，“开酒吧还不让人来啊，当然是来喝酒咯。” 蓝发女人看到夜黎，微微挑了挑打了眉钉的眉头，对着宋奇冷笑一声，“你丫的，带过来的姑娘是一个比一个年龄小，这个还未成年吧，去去去，别砸我酒吧的招牌。门口有须知没看到吗？未成年禁止进入。” 宋奇接过一杯调好的幽蓝色鸡尾酒，一饮而尽，抹抹嘴道，“她看起来像未成年，其实已经满18岁了。” 蓝发女人这才细细打量夜黎，乍看很单调的丫头，但是看久了发现绝对是个美人，那双眼睛太过漆黑明亮，印象深刻。跟宋奇以前带过来的姑娘都不一样，非常的独特。 她双手撑在吧台上，朝夜黎靠过来，染成蓝色的短发衬着她的粗眼线，有种别样的美，嘴角勾着浅浅的笑，对夜黎道，“丫头，你是不是在哪里迷路了，怎么会认识宋奇这种人渣的？走吧，听姐姐的话，回家去，别再跟他往来。” 宋奇喝第二杯酒，一双桃花电眼瞪过来，“小千，你别这么损我形象行吗？认识十多年了，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信不信我削你啊？” 一个洪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谁要削我老婆，看我不削了他。” 夜黎扭头过去，就看到那个刚才在台上飙高音的主唱男子，一身机车朋克装扮，走路生风地大步跨过来，一把搂过宋奇的脖子，作势要掐死他。 宋奇一口酒还没完全咽下去，差点呛到，忙拍拍朋克男的手，“我错了错了，不削，哪敢削啊，快放手。” 男子这才松开宋奇，撑着吧台往里一跃，身手轻松地跃进去，搂着小千朝夜黎伸手过来，“丫头你好，我叫巴赫，这位无与伦比美丽的蓝发姑娘，是我老婆小千。” 夜黎眨眨眼睛，落落大方地朝他伸出手，小千却啪地一声拍在巴赫手上，“好了你，别借机会摸小丫头的手，老都老了还这么不正经，跟宋奇一个鬼样。” 宋奇在一旁抗议，“我怎么就是鬼样了，小千你要骂你老公可以，别带上我好好。” 巴赫帅气地挑了下眉，宠妻狂不管不顾护着老婆，“怎么着，我老婆说什么都是对的，你就是鬼样子，这么小的丫头都不放过，还带来酒吧，还给她喝酒。” 小千已经给夜黎倒了杯西柚汁放在她面前。 听他们三人这么熟络的笑闹，夜黎不知为何觉得放松，也有些羡慕。 这是相处多年的朋友，一起经历过很多的朋友，友谊才能这般轻松自在，毫无负担。 宋奇一脸委屈，哼哼起来，“你们两夫妻联手欺负我。”说着看向夜黎，跟夜黎求救，“阿黎，你得帮帮我。” 夜黎耸耸肩膀，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端着果汁喝起来。 小千和巴赫哈哈大笑，“宋奇啊宋奇，你也有栽在女孩子手里的这天。” 宋奇捏着酒杯抿一口蓝色液体，挑了下眉毛，“你们两个别以为我带个姑娘进来就是我的女朋友，她要是我的女朋友，老大不得杀了我。” 巴赫和小千听这么说，双双朝夜黎看过来，“她是……” “对啦，就是老大当年领养的那个夜家的小丫头。”宋奇一饮而尽，第三杯了，却跟个没事的人一样。 小千抱着双手，靠在巴赫怀里，看着夜黎的目光深了起来，若有所思。她见到夜黎之前，就听闻了不少关于夜黎在的事迹，笑着道，“原来你就是那丫头啊，这次要跟我们一起出去的。” 她说呢，夜黎身上有股寻常女孩子没有的冷戾。 巴赫倒是有点不太相信，上下打量夜黎，难以接受她就是那个传说中在格斗室里一人干掉三人的姑娘。 宋奇道，“巴赫，你这个米其林两星厨师，倒是给这丫头弄点吃的，她快饿坏了。” 夜黎有点惊讶，想不到巴赫这个非主流朋克乐队主唱，年纪轻轻，竟然已经是个米其林两星的厨师。 吃货的她，听到米其林几个字，眼睛都直了。 巴赫搂着小千道，“你知道我的规矩，要能赢下我的枪，才能吃我做的菜，一枪一个菜，十枪，赢一枪我就给做一道。” 宋奇吹鼻子瞪眼，“巴赫你一个狙击手出身的，不带这样欺负人。这样，黎丫头十枪里面只要中一枪，你就给她做一顿像样的饭怎么样？” 198.第198章 要不要打个赌 <!--章节内容开始-->巴赫耸耸肩，“那可不行，这是原则问题。” 小千笑笑，“这丫头这么点人，赢一枪巴赫给做一道菜，也够她填饱肚子了。” 宋奇还讨价还价，“就巴赫做的一道菜，都不够塞牙缝的量。怎么说她是老大的人，你们看在老大的面子上，成不成？” “那可不行。”巴赫和小千夫妻两异口同声，夫唱妇随，这两人真是天生一对。 夜黎眸中却敛着精光，冷静地开口，“一枪一道菜是吗？我答应。” 巴赫和小千看着夜黎，两人同时微微眯起眼睛，连嘴角浅浅的笑容都差不多弧度。难怪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两个相爱的人相处久了，一颦一笑会渐渐长成对方的样子。 场内音乐声已停下，随之而来是人群的欢呼声，比劲歌热舞更激动人心。 已有人推来了类似转盘的枪靶，半米直径，上面像切蛋糕一样分出十四份，赤橙黄绿青蓝紫七个颜色，每个颜色对角线，称之为彩虹转盘。 小千拿来两把娱乐性质的气弹枪，让宋奇过目了，分别交到夜黎和巴赫手里。 气弹枪主要是用于竞技，和真的手枪构造类似，拿在手里比真的手枪更轻一些，用的是软气弹，没有杀伤力。游乐场一些地方，常有这种气弹枪射击游戏，赢下毛绒玩具之类的。 但是用来射转盘，夜黎是第一次见，有些新鲜感。 场外的客人观众，围了一圈吆喝起哄，这种场景，如果是老顾客，都见得多了。 有人高呼一声，“巴赫，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你让她几枪吧，让她高兴高兴，别太不给人面子。” 巴赫嘿嘿笑着，“放心好了，这第一枪，我肯定让。” 小千和宋奇则抱胸站在不远处，安静地观看。 “这里是喝酒的地方，你好好的干嘛非得带她来这里吃饭，一会要是饿肚子，我可不管。”小千道。 宋奇微微眯着眼睛笑，“看看呗，没准她能赢一两道菜呢，巴赫这小子最近太猖狂了，要挫挫他的锐气。” 小千横他一眼，“你当着我的面说我老公坏话，这好吗？” 台上，头顶的聚光灯打开，照得整个舞台白昼一般刺眼。 夜黎和巴赫站在转盘十米开外的地方，她扭头问他，“要怎么玩？” 巴赫画着粗眼线的眼睛弯了弯，唇上的银环闪着光泽，“你也看到，这转盘上有七对颜色，从圆盘的外围到内围逐渐变窄，转盘转起来时，你开枪射一个颜色，然后我要射中和你相同的颜色，射在比你窄的区域，算我赢，若气弹射在比你宽的区域，算我输。听懂了吗？” 夜黎想了想，点点头，“我懂了。” 确实有难度。 “那你先开枪吧。”巴赫把气枪举到肩膀上。 控制转盘的一个酒吧侍者，缓缓地把转盘转起来。 砰的一声，气弹枪已经射出去，赤橙黄绿青蓝紫，打在赤色也就是红色的颜色区域，不过却是打在最外围最宽的地方。 场下观众一阵嘘声，仿佛结果已定。 小千对着宋奇耸耸肩，“你看，这丫头哪里是巴赫的对手，第一枪就输了。” 宋奇却还是有期待，看着夜黎挺拔的侧影道，“看下去好了，要不要打个赌？” “好啊，赌什么？”小千是最爱赌的，以前在赌城出任务，可是呆了好几年的人。何况她一定会赌自己老公赢。 宋奇嘿嘿笑道，“如果他们两个，夜黎赢了，赌我这辈子可以免费喝你店里调的鬼火鸡尾酒。” “那没问题。”小千回答得爽快，反正宋奇这货来她店里喝酒给酒钱的次数掰着手指都能数的过来。 宋奇又道，“外加那瓶1893珍藏葡萄酒。” “你……奸诈，那酒我跟巴赫都舍不得喝。”小千瞪他。 “怎么样，赌不赌？”宋奇笑得很欠揍。 “如果巴赫赢了呢？你能给我们什么？” 宋奇仍是嘿嘿一笑，“我那架珍藏的KUT-27**********飞机，送你和巴赫。” 小千细眉一挑，眼睛一亮，轻笑起来，“那你输定了，做好提飞机的准备。” 一瓶1893珍藏和一架**********飞机，肯定是后者要划算得多。 台上砰的一声，是巴赫射出的软气弹，打在转盘另一个红色条里，位置非常靠转盘中心，只有两厘米不到的区域。 场下看热闹的，纷纷欢呼着鼓起掌来。 夜黎不动声色，冷静地翻着手中的气枪观察，子弹退出枪膛，在手里观察了一下，在放入枪膛。甚至刚才巴赫在射击的时候，她也仔细地观察了，没有一点慌乱的意思。 场下，宋奇微微眯着眼睛道，“你看那丫头的反应，是不是很有趣？老顾说，她是难得的军事型天才，我就想看看是不是真的，还是老顾夸大其词耸人听闻。” 小千在一旁耸耸眉，巴赫从十六岁开始摸枪，是一等一的狙击手，夜黎再天才，也不可能赢下巴赫。何况，据她所知，夜黎在基地岛摸枪的时间，加起来总共只有十天。 十天和十年，巴赫怎么可能输。 第一枪输赢结果显而易见，开第二枪之前，夜黎举起枪又把枪放下，扭头对巴赫道，“这样吧，你先开枪好不好？” 巴赫有点意外，“你确定？要知道我先开枪，你压力会更大哦。” 夜黎笃定地点点头，“你先开吧。” 砰一声，第二枪子弹打在橙色条上，这次巴赫打出的气弹还是落在1.5厘米宽的区域，比第一枪里中心更近了。 台下又是一阵热烈掌声。 夜黎随后就射出第二枪，随着转盘停止，她还是输了。 虽然输了，但这第二枪的成绩让人不敢小觑，她气弹落在3-4厘米宽的区域，比第一枪要进步很大。 宋奇看着夜黎第二枪的成绩，微微感到惊喜，这丫头，进步很快。她之所以让巴赫先开枪，是为了观察巴赫。 到了第三枪，夜黎还是输的，不过她打出的气弹，已经进入了2.5厘米的区域，这个成绩，已经是十分了不得。 巴赫开始有点紧张了，夜黎进步神速，她每一枪，都比前面开的那枪进步要大。 199.第199章 感觉背后阴风阵阵 <!--章节内容开始-->巴赫开始有点紧张了，夜黎进步神速，她每一枪，都比前面开的那枪进步要大。 尽管如此，他对自己的枪法还是很自信。 第四枪结果出来后，场下观众都已经不给巴赫鼓掌了，因为夜黎的气弹进入了2厘米的区域，巴赫还是停在1.5厘米的区域没有更近一步。 巴赫被激起斗志，第五枪瞄得更久一点，砰的一声，气弹射出去，“距离中心1.0厘米”的结果一报出来，台下又恢复热烈的欢呼和掌声。 夜黎再次开枪之前，停顿了一会，扭头对巴赫道，“我想提个条件。” 巴赫重新把气枪举到肩膀处，“你说。” “我还剩下六枪，如果，我是说如果剩下的六枪，我全部都赢你，你可不可以让我点菜点个够？” “……！”巴赫嘴角抽了抽，有点想笑，“不是，你刚刚说什么？说你接下来六枪，要连续赢我？你这话说得太贪心了，小心一会什么都吃不到哦。” 夜黎神情一如既往的冷静，眸子里的光像凝住一样，“你答应吗？” 巴赫轻蔑地笑了一声，“好啊，那你就试试看，能不能连续赢下我六枪，要是赢不了，你一道菜也别想我煮给你吃。” “好，哪怕我输了一枪，我就一道也不会吃。”夜黎应道，重新转身回去，举枪对着缓缓转动的转盘。 赤橙黄绿、接下来，就是青色了。 这个青色更像是黛青，泛着一点灰蓝。 她没有瞄准太久，扣动机板，砰的一声，气弹射出枪膛穿过了转盘。 那一枪之后，全场都安静了。 “0.9厘米……” 酒吧侍者量了好几遍，确定比巴赫射的要近0.1厘米，有些不知所措。 小千有些不敢相信，往前走了几步确认，确实是比巴赫的位置近了那么一点，这一枪，夜黎赢了。 宋奇则好像猜到结果一样，露出满意的笑容。 人群中有巴赫的粉丝喊一声，“巴赫，你肯定是让那姑娘了，你的水准绝对不止这点，快点KO她。” 巴赫嘴角又抽了下，掩饰自己的心虚。 夜黎回头看着他，笑道，“要不，这第六枪，我先开？” 巴赫还恨不得她先开，这样等她结果出来，他还能做个对比来调整。 又是砰一声，夜黎发枪迅速，子弹已穿过转盘上的天蓝色。 侍者脸色有些不好地报了结果，估计他自己也不太相信，这么几年在自家老板的地盘，还没人能射出这个范围的气弹。 “0.3厘米……” “到底多少，说清楚一点。” “0.3厘米！” 那声音在场上飞过，巴赫握着枪的手有一丝抖，不敢相信。 他成绩最好的时候，也只有0.5厘米，这是因为转盘在转的过程中带出来的偏差值，很难在缩短。 可是夜黎做到了，她是怎么做到的？ 台下响起突兀的掌声，来自宋奇。 小千瞪宋奇一眼，直接跳到台上把有些愣住的巴赫拉下来，她了解巴赫的能力，要让他现在就打入0.3厘米，是不可能的，这些是来自硬性的条件。 为了不让巴赫把老脸都丢光，所以赶紧阻止。 小千对在场的客人道，“好了好了不比了，大家继续嗨，今晚全场酒水免费。” 音乐声又响起，客人们嗨翻天。 夜黎一脸淡定，把气弹枪交到小千手里，对巴赫道，“我可以点餐了吗？” 巴赫一脸郁闷，愣愣的到现在都没办法接受结果。 他竟然被一个18岁的小丫头给打败了。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办到的？转盘若是静止的情况下，射到0.1厘米都不是问题，但你是在转盘转起来的时候开枪的，偏差值是一定会存在的东西，你怎么可能会射到0.3厘米的？” 夜黎笑得清风明月一般，“你已经非常厉害了，我只是投机取巧。” “投机取巧？什么意思？”巴赫不太懂。 一旁的小千和宋奇也好奇起来，正等着她给个说法。 夜黎从口袋里取出一颗鹅卵石，递到巴赫手里，“气枪重量很轻，转盘在转的时候，偏差值是难以避免的，我开到第三枪的时候，已经计算出最小偏差值，是在0.5到0.6之间。这颗鹅软石我握枪的时候就握在手里，给自己产生一点气枪变沉的错觉，矫正我视觉和手感上的偏差值。二是那个酒吧侍者，他每次给我转转盘，比给你转的时候要紧张，会在开始的时候停顿一下，让我有一点时间估算距离。” “当然，不是他故意帮我，他甚至不知道他在帮我，他只是因为有点紧张而导致的。” “……” 她整个描述的过程，非常的平静，好像在说一件稀松寻常的事情，但是巴赫的脸色越发郁闷了。 他这几年在酒吧玩气弹枪就没输过，已经习惯赢，有了一种熟练惯性后，不会再想去减小偏差值，是他今天输的原因。 夜黎是真天才，她的观察力和随机应变，比人不知强几倍，让人自叹不如。 看来，他这几年真的是闲惯了，是时候出去练练手。 宋奇想笑但是忍着，伸手拍了拍巴赫的肩膀，“大厨，还愣着做什么，快拿菜单给夜黎点餐啊，这一顿饭吃得也很不容易。小千，把那瓶1893开上来，好酒就要现在喝。” 夜黎很开心地接过菜单，自然是把能点的都点了个遍，流着口水期待巴赫的厨艺。 小千有些心疼她家巴赫，奈何愿赌服输，所以提早清场，让侍者都去厨房帮忙去了。 宋奇正在品刚开出来的1893珍藏红酒，感觉背后阴风阵阵，而且还有点熟悉。 可是回头去看，只看到一片暗影，什么都没有。 他问小千，“刚才是不是老大来了？他打电话问我都过去半个小时，我以为他会过来呢。” 那阵阴风，确实是慕言炔带来的，在夜黎和巴赫比气枪的时候，他就到了，站在人群中远远的观望。 到头来，夜黎是为了一顿饭比的枪…… 知道真相的他很不悦。 走出鬼火酒吧时，男人拨通卓飞电话，“我几年前那个米其林三星的报道你去找出来，给我裱起来挂到公寓里。” 200.第200章 你这个狠心的丫头 <!--章节内容开始-->吃饱喝足，离开酒吧时夜黎真的很满足。 宋奇果然没骗她，这里有好吃的，巴赫的厨艺真不是盖的，做出来的东西色香味俱全，摆盘都那么讲究。要说有什么不满意的话，就是每一份的分量少了点，再多点就完美了。 “你带我过来，其实是想让他们试探我对吧？” 去总统府的路上，夜黎问开车的宋奇。 宋奇装傻充愣，“你想多了，就是想带你来吃点好吃的。我这人嘴很挑，整个风城觉得做菜好吃的厨师没几个，一个就是巴赫，另一个嘛，算了，要吃到那人做的饭，是要有惨痛代价的。” 夜黎不知道他在唠叨什么，摇摇头，靠着椅背想起巴赫和小千恩爱的样子，觉得那样的感情真好。 车子缓缓驶入总统府大道，一驶进林荫大道，就没有车和行人了。 总统府周围戒严，一般人和一般车辆，没有通行证，都不能通行。 高高的围墙里面，全白的五栋连在一起的建筑，门廊外高大的罗马柱，刷成全白的墙体，里外三层的森严安保系统，光是每一辆驶进去的车子，就有三个关卡检查。里面占地面积广阔，一眼望不到头，设计讲究大方，十分气派庄严。 这里，就是总统生活和工作的地方，也是慕言炔工作的地方，一般平民难以靠近。 夜黎第一次来总统府，顿时也有许些的严肃起来，上下看了自己的穿着，不知道这样的她进总统府是不是有点随意。 跟着宋奇进了最左边的一栋白色建筑，里面很安静，比夜黎想象中要安静，只有一些工作人员穿梭其中。见着宋奇纷纷点头招呼，“宋副部长好。” 宋奇挥挥手示意他们去忙，领着夜黎到了一楼一间比较里间的休息室，输入密码打开门让她进去，“你先在这里休息。” 这栋建筑是总统府安保部大楼，办公厅在地下。 慕言炔的办公室，卓飞把一份记录发给正在桌边处理一些事务的男人，“夜凯在查阿黎小姐。” “都查了些什么？”慕言炔头也不抬。 “查她在军校的记录，查她的训练情况，不过他认识的人没有那个权限，暂时查不到基地岛。” 签字的笔停下来，慕言炔接过记录看一眼，用笔在上面利落地画了一道标出，“先看看他到底要查什么，注意别让他们深查医疗记录，让张医生注意做病例替换。” 卓飞接过，“我知道了。” 转身要走，慕言炔在后面问一句，“她在休息室？” “嗯，宋副部长刚把阿黎小姐带回来，带她去休息了。”卓飞道。 慕言炔修长的手指在电脑键盘上点了几下，一楼房间的画面被调出来。 看到休息室里的情况，他脸色猛地沉下去。 卓飞不知道是什么让他们的部长大人脸色这么难看，他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屏幕，一口气没喘上来，“宋奇副部长……他这是要做什么？” 慕言炔站起来，沉着脸往休息室走去。 休息室这边，夜黎本来以为宋奇带她进来，他就去忙，没想到他也进来了，靠着门哒一声就把门给锁上。 夜黎一下皱了眉头，眸光凌厉地看着他，“你做什么？” 宋奇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堆着笑脸坏笑道，“要不要打个赌？” 又赌…… 刚在酒吧夜黎就知道他赌她跟巴赫比枪谁赢，最后赌赢了那瓶小千珍藏的昂贵红酒。 “我不赌。”夜黎拒绝得干脆。 宋奇一下皱了眉，摇摇头，“赌一下无伤大雅，不赌不知道老大把你放在哪个位置，这个我太好奇了。” 慕言炔从来不带女人回他的单身公寓，那是他的禁地，就算夜黎是他领养的，但也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出落得如此水嫩漂亮的丫头，破例带回公寓，这事真的有点不寻常。 他也好奇，昨晚慕言炔和夜黎孤男寡女一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慕言炔二十多年不近女色，禁欲禁得整个人太绷着了，宋奇作为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可是操碎了心。 夜黎也皱了眉。 赌慕言炔把她放哪个位置？搞笑吗？ 她的手扶上沙发背，五指微微嵌入沙发略有些坚硬的真皮，眸中凝起冷光。 宋奇一步一步走过来，双手举起来，“先说明，不许踢我重要部位，我可是靠着这个活命的，还要给我们宋家三脉单传延续香……” 话还没说完，夜黎已经一脚踢过去。 但宋奇这次已经长记性了，双手及时挡住，抓住了夜黎的脚踝，“又来……” 他也是军人出身，身手多少有点，借势一扭，想把夜黎制服。夜黎顺着他的力量跃起来，挥拳朝他脸上挥过去，力道比脚上更狠，一阵风就朝宋奇脸上袭去。 宋奇为了保住脸，忙把她的脚松开，往后退了两步，摇摇头，“你这狠心的丫头，不知道我是靠脸吃饭的吗？” 夜黎一脸严肃，没有一点要开玩笑的意思，双手紧紧握拳做好下一个攻击姿势，一双黑亮的眸子冷冷凝着宋奇，“你脸皮太厚了，我给你削薄点。” 宋奇觉得有点意思，这丫头的身手，他算是低估了，也想来真的切磋一下。在夜黎第二次挥拳过来时，他没有躲，直接出手挡住，整个人却被夜黎的拳头推得往后又退了半米。 心道，好厉害的丫头！ 一个勾拳过去，夜黎眸子一亮，往左边侧身避开，宋奇的拳头擦着她的耳朵过去。 她借着沙发一蹬，飞腿踢过去。 啪一声，没踢中宋奇，倒是直接把桌上的复古台灯给踢爆了。 宋奇整个人往后靠在墙上，小小惊了下，这丫头，还真是一点也不手软啊。 夜黎可没打算给他歇着的机会，又高抬腿一脚飞过去，这一脚就直接踹到金色的壁纸上，揣在宋奇脑袋边上，留下一个明显的鞋印子。 宋奇一下瞪大眼睛，闪到门边，刚要妥协叫夜黎停手，门外，就传来慕言炔沉冷的声音，“开门。” 201.第201章 难道是心里有人？ <!--章节内容开始-->门刚打开，宋奇却是“啊”地痛叫一声，捂住鼻子往慕言炔身上倒过来。 慕言炔也是个狠心的，带着些嫌弃的表情，迅速闪开，宋奇就直接倒在后面的卓飞身上。 卓飞扶着宋奇，看到宋奇流鼻血了，一脸惊讶，“宋副部长，你这是……” 宋奇站稳了，捂着流血的鼻子，快哭出来，“都说别打脸，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狠心，老大，你管管啊。” 慕言炔看一眼休息室里面的夜黎，再看看宋奇，忍不住扬起嘴角笑了，意识到自己笑，又握拳在嘴边想要掩饰。 他一笑，时间都像静止了一样，让人看得有点呆。 夜黎从来没见这个男人这么笑，很陌生，很温暖，笑起来好像会发光，那道光仿佛来自遥远神秘的星球。 怎么有人会笑得这么好看。想起昨晚在浴室……她就把头扭到一边不去看他。 宋奇眉头一挑，忘了自己还流鼻血，整个人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指着慕言炔，“老大，你刚刚，是不是笑了？” 慕言炔脸色又恢复铁青，让人觉得刚才他的笑容不过是错觉，走进休息室一看，里面一地狼藉。 卓飞跟进来一看，也皱了脸，部长大人的专用休息室啊，竟然成这副样子…… 夜黎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仿佛在说，别怪我，都是宋奇挑的事。 慕言炔在里面走了一圈，看了一圈，“卓飞，休息室里的损坏物品，还有墙纸需要换的费用，让人统计一下把费用清单送到宋家，另外，把休息室的门锁也换了。” 宋奇已经不流鼻血了，但鼻子下面还挂着两道血迹，看起来特搞笑，他苦着脸道，“别啊老大，你别嫌弃我，以后半夜工作累了，偶尔还能进来找你叙叙旧呢。我再也不动这丫头了好不？我就是跟她玩玩呢。你怎么能嫌弃我呢？” 慕言炔横他一眼，“滚你的。” 夜黎听得出来，这两个人关系不一般，只有很铁的那种生死之交，才可能跟慕言炔开这种玩笑。 以前总觉得慕言炔这样的人没有朋友，洪毅和季英奇或许只算他的属下，从老顾和宋奇身上，倒是能感觉到，他的朋友，都是那种跟他出生入死过的人，才配得到。 这时，负责傅瑾总统在总统府日常起居的事务官走到门口，看到屋里的凌乱也是微微怔了下，却又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般冷静开口，“慕部长，总统先生想单独见夜小姐，请她跟我过去一趟。” 突然出现的事务官让几个人都安静下来。 夜黎睁了睁眼，总统要单独见她？ 慕言炔点了点头，对夜黎道，“你跟他去一趟吧。” 回到办公室，宋奇一边拿卓飞给准备的毛巾擦鼻子，一边跟在慕言炔后面喋喋不休，“老大，总统之前见过黎丫头吗？怎么想要单独见她？” 慕言炔走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做自己的工作，语气冷淡，“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想起夜黎跟总统还有一百块的交易，不知她将来要拿那一百块做什么，男人脸色微微沉了沉。 宋奇半边屁股坐在办公桌上，嘿嘿笑道，“昨晚那丫头在你公寓过夜了吧，你们有没有……” 下一秒，慕言炔已经移步，一脚踢过去。 宋奇这么多年来不是白挨踢的，猴子一样跳起来躲避。 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一个厚重的文件夹以光速砸过去，准确无误地砸中他脑门，他笔直地往后倒去。 慕言炔看也没看他一眼，在办公桌前坐下，头也不抬地道，“新的安保数据和总统近期行程安排，你最好看一看，明天开始这边由你接手全权负责，我这次离开，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宋奇捡起地上那一册文件，额前大红印，一脸颓丧地在沙发上坐下，翻了两眼又合上，“老大，你真的要带那丫头去？中东那地方，可不是儿戏啊。” “你看了她和巴赫比枪，觉得她反应如何？”慕言炔问一句。 宋奇点点头认可，“有胆魄，有计划，心思缜密，出手快狠准。” “那就行了，你出去吧，我要工作。” 宋奇盯着男人一会，没有要走的意思，“我那位总统舅舅让我问你，和朱天晴的事情进展怎么样了？上次去朱家赴宴闹那么一出，可不是掰了吧？” “抽空也请人朱大小姐单独吃顿饭啊，要知道你的婚姻大事多么关键，直接关系到两党的和平……” 慕言炔抬眼横他一眼，“我看你根本是幸灾乐祸。” 宋奇双手枕在脑后，整个身子都在沙发上躺下来，一副悠闲的模样，“那是，只要总统舅舅把目标放在你身上，我该泡妞还是照常泡妞，他就没心思管我了。” 慕言炔十指交叉搁在桌前，鼻息轻嗤一声，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你不说，我还忘了，当初总统原本是让你去和朱天晴相亲的。现在为什么会落在我头上，这件事，你怎么看？” 宋奇从沙发上挺身起来，心虚地咳两声，抓过文件要遁，“呵呵，老大，朱大小姐看不上我啊。她喜欢你这种禁欲高冷霸道系的，我也没办法，谁叫我那么放纵不羁爱自由。” 在慕言炔手中另一本文件准确无误砸过去之前，某人猴子一样窜逃了。 遁到门口的宋奇，又探个头进来，嘿嘿笑道，“你不跟朱天晴约会，难道是因为心里有人了？那丫头？不对不对，还有夜安琪夜翻译官呢，我差点忘了这事，是不是因为夜安琪？” 夜安琪在总统府当翻译，宋奇倒是常见她，那么美的女子，又对慕言炔一心一意，在慕言炔身边六年，慕言炔竟然动都没动心思，真是不可思议。 男人抬眸瞪过来一眼，瞪得宋奇心里发虚，但他还是没打算停嘴，“老大，夜安琪和黎丫头都跟你六年了，你到底什么意思嘛，难不成真想两姐妹都收了？你要是对夜安琪没意思，得早点让她断了心思。上次总统招待外宾，她在场当翻译，某国领导人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她说有了，也是在总统府工作，而且也住在一起。这说的不就是你吗？” 慕言炔听到这里，眉头微微沉了下，深眸有些冷，“她真的这么说？” 202.第202章 我觉得你变了 <!--章节内容开始-->慕言炔听到这里，眉头微微沉了下，深眸有些冷，“她真的这么说？” 宋奇道，“当然，我当时就在场，亲耳听到夜大小姐这么跟外国领导人说的，人家领导人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还说期待能很快看到她的婚礼。至于总统舅舅，就更不用说了，当晚宴会结束找我问了夜安琪是不是还住在你皇苑那里，我说是。你知道他什么反应吗？” 慕言炔看着他，眉头的暗色凝起一片。 宋奇道，“他说你糊涂，就算夜安琪是你救命恩人，也不该一起住。” 慕言炔目光垂下，看着电脑上的监控数据。 空气中沉默了一会，宋奇看男人的脸色，不敢再多说了。他不知道是慕言炔在情感和人情世故上迟钝，一心想报夜安琪的救命之恩，还是他从来不在乎外界怎么看他，夜安琪和夜黎住在皇苑这六年，男人似乎从未想过这些问题。 这是不能忽视的问题，别人或许不敢跟慕言炔提，但宋奇觉得是时候跟他提一提了。 “我已经在处理，让安琪搬出去住。”慕言炔道。 宋奇挑了挑眉，有点意外，看来，慕言炔也并不像他想的那么人情世故迟钝，已经懂得叫夜安琪搬出去了。 “她肯搬？”他好奇的是这点。 “肯不肯，都要搬。”慕言炔头也不抬，“她若是不搬，我搬走便是。” 宋奇沉默，盯着慕言炔若有所思，仿佛是经过认真思考，才道，“其实这六年，你给夜安琪治疗血液病，夜安琪的救命之恩，你也算尽心尽力了。要知道夜家，可是揪着这件事在消费你，夜锋华议员选举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你，可能这么顺利吗？目前来看，他的选票还是很多的。” “这个不用你说，我都清楚。”慕言炔道。 宋奇道，“你既然清楚，也是时候跟夜家摊牌，省得他们把你当垫脚石。” 慕言炔冷冷抬眸，“你觉得，我可能是别人的垫脚石吗？” 宋奇被他瞪得浑身冷，哈哈笑了笑，“我的意思是，他们要是拿你当垫脚石，可要小心石头踩不住，脚滑摔个大跟头。” 慕言炔不说话，埋头做事。 过了一会宋奇又带着点不正经的口吻道，“老大，我觉得你变了。” 慕言炔再次抬起头来，“变了？” 宋奇点点头，微微眯起眼睛，“你不会，有喜欢的人了吧？” “滚。” 啪一声，这次砸过去的是玻璃水杯。 卓飞进来时，那杯子正好砸在脚下，宋奇借着他的遮挡，赶紧逃了。 “部长，宋副部长是不是又乱说话了？”卓飞说着，侧身出去叫人进来打扫。 他知道，慕言炔和宋奇，两人差不多算一起长大的，出生入死的哥们，一个长得丰神俊美man到爆，一个长得妖艳风情万种。这两个人呢，都多年不谈正经的女朋友，平时又一起工作，久而久之，外界都传言两人搞基。 宋奇这货生性风流，长得又有几分妖艳，喜欢泡妞，又只是玩玩，免不了要被女人纠缠。他也乐得和慕言炔一起被传搞基绯闻，一旦有女人找上门，就拉着慕言炔对人说道，“不好意思，这是我男朋友。” 当然，回头总是被慕言炔暴打一顿。 卓飞话刚落没多久，宋奇第二次推门进来，这一次，他收了不正经的面孔。 “你是不是活腻了？”慕言炔抄起手中的文件。 宋奇叹口气，神色也有几分凝重起来，“老大，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我们这样的人，婚姻都是政治目的，选谁结婚由不得自己。你得有准备，你心里的人，如果不是那个他们帮你选的人……” 慕言炔没有说话，等宋奇离开，他握着笔的手微微用力，手中的铅笔就断成两截。 心里的人…… 卓飞愣愣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听得慕言炔问道，“总统和她谈话还没结束？” “嗯，还在谈，总统吩咐了后厨，让阿黎小姐今晚在这里用餐。” 慕言炔顿了一下，微微颔首，“好，你还有什么事？” 卓飞把手里的文件整齐地放在桌上，退后几步，站在那里欲言又止，“总统……也邀请了安琪小姐……她今天下午刚好有个翻译工作要持续到晚上。” “还有呢？”慕言炔表情倒是一如既往的寡淡。 “阿黎小姐见总统之前，朱祁首长前脚刚离开，和总统是秘密会谈。” 慕言炔移动无线鼠标的手停了停，“知道了，你出去吧。” 傅瑾会和朱祁谈什么，不用慕言炔担心，因为很快也会找他去谈。 他放在心上的是，傅瑾会和夜黎谈什么。 总统私人会客厅—— 夜黎觉得自己还算冷静，毕竟也不是第一次见傅瑾总统。 只是上一次见面似乎不太愉快。 整个会客厅里只有夜黎一人，她观察着环境，装修布置精简典雅，但处处细节能体现出这里就是总统府的尊贵和大气。比如墙上的名家山水画，在拍卖场一副能拍到上千万，比如角落里的陶瓷花瓶，也是个几百年的古董。 傅瑾走进来时，夜黎正看着墙上那幅画的题辞。 她回身微微朝他弓了弓身，“总统先生。” 傅瑾也看向那幅画，目光温和地道，“你看得懂这题辞？” 夜黎声音清透，“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意思是聪明人不会迷惑，有仁德的人不会忧愁，勇敢的人不会畏惧。” 傅瑾点了点头，“嗯，不错，以为你去了军校，这些古书上的知识该落下，没想到还是记得挺深。” 夜黎笑笑，淡淡道，“只是聪明的人容易被聪明误，有仁德的人不一定能被人理解，勇敢的人则最容易被人利用。总统先生，我说得可对？” 傅瑾怔了下，嘴角还是温温的祥和的笑容，他没想到夜黎能看透这层意思，看着她的目光，就有些赞赏起来，笑道，“你拿着有我外文签名的那张一百块，还不打算用掉吗？” 203.第203章 额外任务 <!--章节内容开始-->夜黎也浅浅笑了笑，“总统先生您当时可没规定那张钱有个时限，既然没时限，我想什么时候用是我的自由，还是总统先生后悔了，担心我会把这个条件用在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上，要收回去？” 傅瑾又笑，“君子一言既出，就不会收回，钱在你手上，你想怎么用确实是你的自由，谁让你救了阿浩一命。只不过我听闻你在军校，在基地岛，几次生死关头都闯过了，这次还要跟言炔去中东出任务，如果你不是自愿的，大可用掉那张钱，我会跟言炔交代一句。” “不劳烦总统先生，如果我不想去，也不必费尽心思要参加对抗选拔。”夜黎道。 想着傅瑾叫她来谈话，可不单单是谈这一百块怎么用的吧。 就见傅瑾示意了一下门外的事务官，“让人泡点茶水上来。”又对夜黎道，“坐吧丫头，你是阿浩的好朋友，就不要跟我太过客气，来，坐下说话。” 夜黎在椅子上坐下来，不一会就有总统府的客人泡茶端了果点过来摆好。 上好的龙井散发一种独特清香，做得精致的茶果摆放在木盒里，夜黎尽管想吃，但在总统府，在这种情况下，还是知道克制一下自己的嘴和胃。 傅瑾则把茶果悉数推到她面前，“你尝一尝总统府做的点心，看看合不合胃口。” 总统发话，夜黎也不客气，伸手取了块凤梨酥，咬一口，凤梨果肉都能吃到，非常的好吃。 傅瑾见她胃口这般好，笑道，“晚上留下来一起用餐，总统府的厨子还是不不错的，是吧？” 夜黎拍去手上的残渣，抿一口清香的龙井茶，直接进入正题道，“总统先生有什么话，想说什么就说吧，不要跟我卖关子了，您是总统，事务繁忙，夜黎不想浪费您的时间。” 坐在对面的傅瑾浅浅一笑，嘴角的皱纹深了点，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道，“这次你们去中东，有件事，我想另外交代你，当做你的额外任务，希望你能把这事促成。” 夜黎轻轻地挑了挑眉毛，她就知道，傅瑾叫她来谈话，可不是这么简单的喝茶吃点心。 她淡淡道，“总统先生吩咐便是。” 他是总统，慕言炔的直属领导人，慕言炔的命令夜黎作为学员尚且要听，总统的话就更不用说了，他已经说是额外任务，她能拒绝吗？ 听得傅瑾道，“这次中东之行尽管存在危险，但有言炔在，我相信他能护你们周全。他做事，我向来很放心，所以朱祁首长来要求让他女儿朱天晴跟着去历练，我同意了。” “……”夜黎一下抬起头看他，忍不住轻笑一声，却也是极力掩饰的笑声，极轻。 朱天晴也要加入这次任务？ 这让她感觉，中东不是多危险的地方，说不定还能让朱天晴在那边扫扫货什么的，买点高级时装。 夜黎微微勾着唇，声音有些冷道，“不知道朱祁首长是怎么想的，哪里历练不好，中东那么危险的地方，他竟然舍得让唯一的亲生女儿跟着去历练。我虽没去过，但也知道那是个不能儿戏的地方，战火，疾病，暴动，不确定的危险因素存在，让人随时都要提高警惕。” 傅瑾淡淡颔首认同，“我知道，我也去过那里，确实是个险象环生的地方。但有言炔在，我相信他能护你们安全回来。再说朱祁首长这么诚恳的要求，我也不好驳回，毕竟这是一次促进言炔和朱小姐关系的绝好机会。” 促进慕言炔和朱天晴的机会…… 夜黎听到这里，怔了怔，眼皮都变沉了一般。 原来，朱祁是打这个主意。 她声音更冷点，抬眸看着对面高高在上的一国领导人，“那总统先生想要我做什么？” …… 从总统私人会客厅出来，夜黎深深呼吸，仿佛在里面闭气了许久。 她站在那里一会，往洗手间走去，掬水洗了把脸，完全冷静下来，才走出去。 差点就撞入一人怀里，抬头看到慕言炔，愣了一下。 慕言炔看着她，脸上头发上还挂着些水珠，一张未施粉黛的小脸肌肤盈透洁白，尤其是天生樱桃红的唇，一旦尝过那滋味，就会让人欲罢不能。 他克制着想要吻她的冲动，再深深看她一眼，问道，“你没事吧？” 夜黎伸手抹去脸上的水珠，觉得慕大部长会这么问她真是有点稀奇。两人离得太近，又叫她想起昨晚在他公寓浴室里的一幕，耳朵不由自主地微微红起来，嘴上却倔强，“能有什么事，我好着呢。” 说着绕开他，往前走去。 慕言炔看着她的背影，眉心浅浅地蹙了起来。 关于总统到底和她谈了什么这事，他就更好奇了，转身往总统私人会客厅走去。 总统府实在太大，而且很多通道都长得一样，被带过来时夜黎有心相认路，但刚才遇到慕言炔，似乎就乱了些心绪，走错地方，这会儿想绕回去休息室，都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正要通过一个通道，被前面两个保镖样的安保工作人员给挡下，“小姐，这里正在开会，不是你能靠近的地方，请离开。” 夜黎冷静地看着他们道，“请问安保部怎么走？” 工作人员指着她左边的通道，“一直走到底就是了。” 准备走，另一个工作人员又道，“小姐留步，离开之前，请出示相关证明，工作证或许总统府入访证。” 夜黎哪里有这些东西，被宋奇带进来的，倒也没想到这个。 转念又想，这里是总统府，一切都要比外面更戒备。 她摊摊手，“我没有，不过你可以打宋副部长的电话，他带我过来的。或者，你也可以打卓特助的电话，他知道我是谁。” 工作人员拿起对讲机，正准备跟安保部那头确认，会议室的门开了，几个外国人从里面走出来，随着他们一起走出来的，还有几个翻译官。夜黎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样貌出众的夜安琪。 夜安琪正给一个外交官员翻译，走出来时也一眼看到夜黎，顿时眉目生怒。 204.第204章 是因为夜黎吗 <!--章节内容开始-->待外交官员和外国官员都离开，夜安琪朝夜黎走过来，她似乎对夜黎出现在这里很意外，“你在这里做什么？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夜黎冷冷地看着她，浅浅勾着唇，反问，“那你觉得呢，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夜安琪瞪着漂亮的眼睛，冷笑一声，“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快点滚出去，别在这里给夜家丢脸。” “要不要我跟你分析一下？”夜黎双手抱胸，故意道，“总统府是什么地方你比我清楚，我要是一个人进来，你觉得可能吗？肯定是谁带我进来的，而且这个人还有点影响力，能让我在这里随意走动。” 夜安琪听着，脸部肌肉隐隐抽动，双眼冒火一般盯着夜黎。 想到昨晚慕言炔和夜黎都没回皇苑，想到慕言炔让她搬出皇苑，她心里像有千万个虫子啃咬一样难受。 不想承认，但又得承认，慕言炔似乎不像从前那样对她上心，甚至在拉开他们的距离。这一切，都是她生日宴那晚之后，才悄然发生的变化，尤其最近几个月慕言炔总是不见人影，一出现，总是会和夜黎一起，朱家的晚宴把夜黎带去，现在总统府他工作的地方，也要带夜黎进来。 她表情一瞬变得阴冷，扭头对两个安保人员道，“这个人不知道是不是跟参观总统府的游客一起混进来的，什么证都没有，总之她非常的危险，快把她赶出去。” 两个安保人员面面相觑，“夜翻译，你说的可是真的？你不认识她吗？” 夜安琪冷冷看着夜黎，一脸厌恶，“不认识，快把她赶出去。” “这位小姐，请出去吧。”安保人员对夜黎说道。 夜黎冷笑一声，指着夜安琪，“我要不要出去，不是她能决定的，我现在走就。” 她还懒得跟夜安琪多说一句，跟夜家的人说话简直是浪费时间 要往安保部的方向走，又被两个安保人员拦住，“这位小姐，你不能往这边走，跟我们走吧，我们带你出去。” 他们说着上来拉扯夜黎，抓住她的手臂。 夜黎条件反射挣扎，拳头挥出去，迅速地挣脱出来。 两个安保人员没想到夜黎身手这么好，惊了下，觉得她确实危险，扑上来想摁住她。 夜黎往后躲，一下就撞入一个人的怀里。 安保人员和夜安琪看到她身后的人，纷纷面露惊慌。 “慕，慕部长……” “炔……”夜安琪心虚地眨眨眼睛，迅速覆上一种委屈的神情。 “你们在做什么？”慕言炔的声音在夜黎头顶响起，冷得有点不真实。 两个安保人员面面相觑，看了夜安琪一眼，刚要说话，就被夜安琪走上来打断，“炔，阿黎在总统府里到处乱走，鬼鬼祟祟的，安保员看她可疑，就劝她离开。” 说着回身对两个安保员道，“没事了，你们快回去岗位吧。” 两个安保员一脸懵逼的表情，不知道夜安琪什么情况，刚才还说不认识夜黎，这会儿连名字都叫上了。但慕言炔在场，他们什么话都不敢说，走回自己的岗位去了。 慕言炔松开撑着夜黎肩膀的手，对她道，“你先回休息室，我有话跟你姐姐说。” 夜黎什么也没说，看着夜安琪那张掩不住得意的面孔，转身往安保部走。 待走廊这头只剩下慕言炔和夜安琪，他看着夜安琪道，“皇苑的东西，我已经叫人去帮你收拾里，从今天开始，你回夜家住。如果你觉得夜家离总统府远，我可以给你在市区租套公寓自己住，皇苑，以后不要回去了。” 夜安琪整个人愣住，不敢相信慕言炔竟然第二次提出让她搬离皇苑，而且这次是非常强硬的语气。 眼睛，一下就湿润了，伸手拉住男人，满腹委屈，“炔，是我哪里做错了吗？为什么要赶我出皇苑，我哪里做错你跟我说，我都可以改，你不要赶我走。” 慕言炔瞥一眼她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淡淡道，“可以，你要是想住就继续住，只是我以后，不会回去。” “……”夜安琪傻眼，眼泪在眼眶里转着，“炔，你到底怎么了？” 想起宋奇的一番话，慕言炔表情寡淡，“安琪，你最好还是搬走，你已经大了，再在皇苑住下去，对你的名声不好。” 夜安琪想发作，但碍于这里是总统府，强行忍着，“我不怕别人说我什么，我从来都不怕，什么名声，我不在乎。” 慕言炔却是最不喜欢纠缠在这些事情上的人，神情冷下去，“你克制一下，这里是总统府，难道你不想要这份工作了？” 也是极狠心的人，说着转身要走。 “……”夜安琪顿时止住情绪，深深呼吸着，对着他的背影道，“是因为夜黎吗？” 男人身子顿了一顿，没有回答。 恰恰因为他的不回答，让夜安琪几近崩溃，站都站不稳。 他，在跟她划清界限。 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想起夜黎那张脸，站在那里，狠狠攥着拳头，眼睛通红。 慕言炔拐入另一条通道，伸手把一旁的夜黎拽出来，沉着脸色道，“你偷听的毛病就不能改改？” 夜黎从他手上挣脱，退开几步的距离，那张恶魔般的小脸轻轻勾唇，一点都没有怕他的意思，“还真不是偷听，是光明正大的听。” 听到他说让夜安琪搬出去，是为了她的名声，夜黎就想笑。 夜安琪已经把皇苑当家，当自己就是那里的女主人，痴痴等着男主人宣布她身份的那天。 “慕言炔啊慕言炔，你怎么这么狠心？六年，你早不说晚不说，偏偏现在跟夜安琪说，如果一开始就说清楚，她现在也不至于这么难缠。女人，时间越久陷得越深。” 慕言炔猛地皱眉，夜黎微微仰头盯着他，不怕死地继续道，“你怎么不跟她说清楚，其实你心里早已经有人了呢？那个位置不是她的位置，所以才要赶她走呢？” “我心里有人？”男人眼神幽深起来，看着人时像黑洞一般，“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有人？” 夜黎冷笑一声，“别忘了，还是你带我去给那个女人挑的礼物，精挑细选，价值连城的飞鹤胸针。如果那个不是你的心上人，犯得着给她买这么贵重的礼物？” 205.第205章 黑与白只有自己最清楚 <!--章节内容开始-->夜黎轻笑一声，“别忘了，还是你带我去给那个女人挑的礼物，精挑细选，价值连城的飞鹤胸针。如果那个不是你的心上人，犯得着给她买这么贵重的礼物？” 慕言炔听到夜黎这么说，本来还阴沉的面孔，顿时缓了些，嘴角抑制不住轻轻地扬了扬。 夜黎吃不准他的表情，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听得他微微扬着嘴角道，“原来，你还记着这事。” “……” 空气一下就变得古怪，夜黎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下去，又不知道该做点什么。他近来看她的目光，让她觉得很不习惯，本来嘛，提起飞鹤胸针一事是希望能刺激一下他，没想到他压根就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他过去总是对夜黎沉着脸，六年来在皇苑，夜黎连抬头看他都不敢，现在并不怕他了，直视他深眸时又觉得他并非以前那样的阴冷森然，偶尔目光里流露的温和，让人真的不习惯。 而且昨晚浴室的情况，又是什么意思？最好不要有下次，要是有下次，夜黎绝对不会就那么让他占了便宜。 幸好有人及时过来，打断他们。 卓飞走得脚步匆匆，“部长，阿黎小姐，你们在这里。” “什么事？”慕言炔问道。 “安德鲁王子到了。”卓飞道。 安德鲁…… 夜黎听到这个名字，想起上次在夜宅见过他，R国的王子，经常和Z国这边往来。 慕言炔边往前走边道，“晚上的飞行都让人准备好了吗？” 卓飞跟在后面点头，“嗯，已经在准备。” 男人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微微侧头看了夜黎一眼，对卓飞道，“晚上要在总统府用餐，你带她去公关部那边选件衣服。” 十分钟后，夜黎就被卓飞带到了公关部。 两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走上来，跟卓飞已是非常熟络，问有什么事。 卓飞指着夜黎道，“不知道有没有适合她的衣服，晚上要参加总统的私人宴会，你们给她收拾一下。” 短发女人笑着打趣卓飞，“卓特助，这漂亮的姑娘是谁，你女朋友吗？” 卓飞苦笑，忙摆摆手，“快别这么说，我怎么可能带女朋友来总统府。” “那是慕部长的女朋友？看着很小啊，是未成年吗？”另一个长发女人上下打量夜黎，也打趣道。 她们看起来有些年纪，似乎在总统府工作多年。 卓飞有些无奈，开不得玩笑的他脸色微红，“你们别这么八卦了，快帮她找件衣服，拜托了。” “卓特助，你也该结婚了，你再不结婚，等我女儿长大，我可要让你当女婿的。”短发的继续笑道，似乎很喜欢逗弄卓飞。 夜黎插一句，替卓飞解围，“他有女朋友的。” 长发的双眼睁大，“哦？有女朋友，卓特助你真不够意思，有女朋友也不早说一声，我还想介绍我表妹给你认识。” 卓飞朝夜黎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就听得夜黎道，“不用介绍了，他和女朋友已经在准备结婚。” 在两个女人想要继续八卦时，夜黎朝一脸懵逼的卓飞眨眨眼，往换衣间里走去。 门关上了，两个女人还在夜黎身后嘀咕，跟夜黎打探，“丫头，卓特助真的有女朋友？他这小伙子可真是不错的，人品好，工作又上心，能在慕部长那样恐怖的人身边工作这么多年，如果不是脾气好，真是不容易。” 这点，夜黎倒是赞同，能在慕言炔身边呆这么久的卓飞，实在是很让人佩服。 接过递来的一件黑色小礼服裙，夜黎在更衣间里边换上边在心里道，“莫瑶啊莫瑶，我可是帮你守着你的小飞哥了，在你从国外回来之前，我不会让别的女人有可乘之机的，安心读书吧。” 换好裙子，公关部的人又给夜黎上了点妆，走出去时卓飞眼睛亮了亮，笑道，“阿黎小姐，你稍打扮一下，就像变了个人，你这样子很耀眼。” 从夜黎进军校到基地岛，卓飞也算是一路看过来，知道她受的苦有多少。同为夜风眠的女儿，夜安琪每天过的都是光鲜亮丽的千金大小姐生活，但夜黎却要靠自己的力量打拼，坚强得让人心疼。 夜黎笑笑，提了提到脚踝的长裙，“人靠衣装，物质确实能够改变一个人的外在，内心的黑与白只有自己清楚。” 往前走了几步，回头问卓飞，“是今晚出发吗？” 卓飞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总统的私人晚宴很快就开始了。 进去之前，宋奇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轻轻拍了下夜黎的肩膀，好似看见什么新物种一样盯着夜黎，一双眼睛都冒着精光，叹道，“我就说你这丫头底子好，随便一打扮，就会很好看。这么漂亮的丫头，没个男伴带进去就太没礼貌了，来，挽着我的手。” 夜黎根本不想理他，奈何这货已经抓着她的手往他手臂上搭去。 只是下一刻，另一只大手伸过来，宋奇感到背后一寒，手上一松，搭着他手臂的小手，已经移到身后的人手上。 夜黎心里沉了一下，慕言炔已经走到她身边，她的手正搭在他的手臂上。 他仍是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但跟平常在安保部工作穿的西装有些差别，质地更加精良，做工更加讲究。这个男人穿军装时是一番风味，穿着西装时又是一番风味，不管哪种装着，他的身材都能很好的衬托，军装穿在身上显器宇轩昂，穿着做工精良的西装时，又显得有些尊贵之气。 到了宴客厅门口，听得身后一个口音温和的年轻声音道，“慕部长，可否把你手中的美人，借我一借？” 那声音有些熟悉，夜黎回头，就看到了深目高鼻长相英俊高贵的安德鲁王子，笑得温和赏心悦目。 他目光温温地打在夜黎身上，带着些欣赏意思，朝夜黎伸出手。 上次在夜宅最后一次见夜黎，正是夜黎割了高猛老二那时，夜黎浑身是血地被慕言炔从客房里抱出来，那一幕让人吃惊许久。 宋奇在一旁意味深长地笑道，“想不到咱们黎丫头，真抢手啊。” 身后一个有些尖锐的声音冷嘲热讽地传过来，“真是什么人，都能进总统府，都能参加总统先生的私人晚宴了啊。” 206.第206章 听说慕言炔喜欢你 <!--章节内容开始-->夜黎抬眸看去，看到许久不见的朱天晴，裹在一身水银色的华丽鱼尾裙里走上来。 想不到，她也来了。 朱天晴看到安德鲁王子，提着裙子微微地弓了弓身，“安德鲁王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安德鲁与朱天晴认识多年，以前还在国际学校一起读过书，安德鲁与朱家也走得近，自然相熟，也招呼起来，“别来无恙，不知朱老太太身体还好？” 提到朱老太太，朱天晴恨恨地剜了夜黎一眼，冷笑道，“托某人的福，我家最近可是多事之秋，不但妹妹现在还昏迷在床未醒，奶奶也因为伤心而病倒卧床数日。” 安德鲁并不知其中情况，听朱天晴这么说，便道，“那真是抱歉，改日有机会，定去拜访拜访。” 慕言炔轻轻推了夜黎一下，把她往宴会厅里推，在她耳边轻声道，“先进去。” 又示意了宋奇一眼，宋奇心领神会，跟着夜黎先进去。 朱天晴抬头对上慕言炔，今夜的慕言炔格外帅气，光芒万丈，看得她微微地就红了脸，只是心高气傲的她，还不愿表现出来，嘴角扯了扯笑容道，“慕部长，以后，请多关照。” 慕言炔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早些时候总统把他叫去私人会客厅，私下里已经说了这件事。 总统在他队伍名单里，多加了朱天晴一个。 他淡淡落下一句，“朱教官自重，我并非总统说的那样有十足的把握能护所有人周全，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朱天晴脸色抽了一下，气息沉重了些，盯着男人道，“我不怕。” 慕言炔轻笑一声，“你父亲的心，可真是大。” 站在不远处的夜安琪，本想走上前去，但看到朱天晴正和慕言炔说话，就在走廊那头止住脚步。 想起她哥夜凯说的那些话，说总统有意撮合朱天晴和慕言炔，现在见他们一起说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又气又急但只能强忍着。要忍，要忍，她告诉自己。 虽是留下来用餐，但总统先生却没有出现，想让他们年轻人自在些。 慕言炔也没有久留，安保部的工作在他离开前还有些要处理，还未入席用餐，已离开回去工作。 整个用餐过程气氛并不好，但美食在前，夜黎眼中就只有吃。 宋奇在一旁笑她，“你安安静静看着还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一旦投入吃东西，简直让人大跌眼镜。” 安德鲁坐在对面，也笑道，“女生这样才可爱。” 说得朱天晴和夜安琪脸色都纷纷青了。 夜黎最不喜欢吃东西的时候被人盯着，借口去洗手间起身离席。 明净亮堂的洗手间里，夜黎看着镜子中一席黑色礼服裙的自己，不知为何，更喜欢穿着军装的样子，那让她更自在。如果可以，她更愿意在自己家里做一顿饭，自自在在地享用，远离这些任何事。 当然，有人给她做饭就最好了，以前在福利院，刘院长总说，女孩子啊，长大了就要找个会做饭的男人宠着自己，这才是好命。 不知为何，就想起昨晚慕言炔给她烧的那顿饭。 她摇摇脑袋，俯身到洗手池里，掬水洗脸让自己清醒清醒。 一道窈窕人影出现在镜子里，语气幽冷，“听说，慕言炔喜欢的人是你？” 夜黎低头洗脸，不用看，也知道来人是谁。 慕言炔喜欢的人？是她夜黎？ 谁造的谣？多么可笑！ “慕言炔会喜欢你这种人，我怎么觉得像听了天大的笑话。” 朱天晴那身水银色的鱼尾裙，衬得她腰肢婀娜，那股首长千金的傲气，根本不把夜黎看在眼里。她今天在席上见了夜安琪，以为慕言炔的心上人，怎么说也是夜安琪，轮不到夜黎这黄毛丫头才是。夜安琪还有几分姿色可以和她一较高下，可为何会有人传达消息，夜黎才是慕言炔的心上人？ 夜安琪入住皇苑多年，慕言炔也没碰过她。听说是因为夜安琪当年救过慕言炔的命，慕言炔才让夜大小姐住在皇苑。 至于夜黎，她是夜家的私生女，这是事实，她的身份，慕言炔这种男人怎么可能会娶她？不过是他从福利院领养回来，给夜安琪续命的血袋而已。 可是有件事一直让人耿耿于怀。 前几个月高家的公子高猛出事，虽然媒体封了口，但该知内情的还是知道内情。听说夜黎为了自卫，失手割下高猛的老二。事情闹得这么大，也被慕言炔出面压下了，否则高家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如果慕言炔对她没心思，不会费这么大劲压下这个事情。 再说，妹妹朱妍在基地岛出了事，朱天晴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虽是意外，但也和夜黎脱不了关系，所以，夜黎，现在就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不拔不痛快。 夜黎知道朱天晴在想什么，她抬头看着镜子里的人道，“正如你所想的那样，慕言炔那样的男人，怎么会喜欢我，我自己听了也觉得可笑。” 夜黎不知道她从哪里道听途说，但是这个事情，比天方夜谭还夜谭。 “可我怎么觉得，并非是空穴来风的事，你说好端端的，别人怎么会传慕言炔喜欢你呢？再说，慕言炔这种稀缺的钻石单身男，举国上下多少豪门千金想要嫁他，他却从未把任何女人放在眼里，而你……” 朱天晴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夜黎，上下打量她，“而你，他更不可能看得上。唯一能解释的是，这个流言造谣者，是你。你想让外界以为，慕言炔喜欢你，以后他会娶你。这样一来，就没有女人会靠近他，是不是？” what？ 夜黎哭笑不得，这个朱天晴不愧是姓猪的，什么逻辑。她造的谣？ 她冷冷看着朱天晴，脑海中浮起总统交代的事情，眸子冷下去，“朱大小姐，你说我造谣，那我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对我有什么好处？你仔细想一想，我一没背景，二没能力，慕言炔会喜欢我什么？你都说了，他这种钻石单身汉，那么多女人喜欢，如果知道他喜欢的人是我，一个人丢一块石头就能把我砸死了。我犯得着跟自己的性命过不去吗？” 朱天晴被夜黎的话顿住，迅速地眨了下睫毛，若有所思。 越想，就越觉得夜黎说得有道理，让她无法反驳，而且事情也确实有些蹊跷。 “可没准，慕言炔就是喜欢你这种呢？”朱天晴还想试探。 207.第207章 是的，在等你 <!--章节内容开始-->“可没准，慕言炔就是喜欢你这种呢？”朱天晴还想试探。 夜黎实在忍不住笑了，“你觉得可能吗？” 可能吗？ 天塌下来，夜黎自己都不会相信，慕言炔会喜欢她。 他不知有多厌烦她，想起重生前上一世，在皇苑六年，在A市四年，他当她空气，不闻不问。 如果他喜欢她，她也不用这么费尽心思要引他注意。 有一次，她鼓起勇气问他，是不是讨厌她。 知道男人怎么说的吗？ “无关讨厌不讨厌，讨厌你，浪费我的精力。” 连讨厌都算不上，是一点都不在乎吧。 如果可以，她想让他恨她。 试一试，被慕言炔恨，那感觉一定很酸爽。 “呵，你还有自知之明，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朱天晴总算智商归位，盯着夜黎，“那，又是谁造的谣？” 夜黎轻轻勾起唇角笑起来，那一丝狡黠，没被朱天晴捕捉到。 “你觉得呢？造这个谣，谁最能得利？” 仔细一想，已能想到，如果朱天晴够聪明，那么她也能想得到。 可惜她高估朱天晴的智商，看来这个军部首长的女儿，只是虚有其表。 “不管谁造的谣，这个人根本就不了解慕言炔。”朱天晴道。 夜黎嘴角弯着，眼神却冷，“那人确实不了解慕言炔，而且还是在挑衅你的能力。” 朱天晴皱了下眉，“挑衅我？怎么可能有人敢挑衅我，她不知道我是谁吗？” 夜黎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高估朱天晴，因为她太自负了，从未把别人看入眼。如果说薛姗姗的自负是一种自曝其短，让她在对抗选拔输得那么惨，朱天晴的自负则让她忽视了很多重要线索。 按理说慕言炔把夜安琪和夜黎接到皇苑住这么多年，对外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朱天晴却还以为慕言炔不过是为了报恩，没把夜安琪放在眼里，偏偏来针对夜黎，到现代还没想到夜安琪可能的预谋，可想而知她有多愚钝。 在她说出“听说慕言炔喜欢你”这种话时，夜黎已经猜到，是谁造的谣，谁发布的消息。 因为今夜的夜安琪，显得特别的低调，平日里出席各种宴会总是把自己打扮得美若天仙，今天总统招待的晚宴上，却还是穿着那身翻译官的工作服，甚至没有化妆，坐在光线很暗的位置。 这不像平日里恨不得全世界的目光都在她身上的那个夜安琪。 夜黎讽笑道，“她当然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的能力，但她挑衅的是，慕言炔对我的在乎和对你的在乎。她造这个谣的目的不是针对我，而是针对你。你想啊，如果慕言炔万一他真的挺在乎我的，只要你对我来阴的，他会讨厌你啊。但万一他不在乎我，我是生是死跟他都没关系，他对你所做的一切，也毫不在意，你不是白忙活了吗？” “……” 朱天晴陷入沉思，她确实没想到这些。 夜黎心里暗笑，知道把她绕进去了，手在烘干机下烘干，继续道，“朱大小姐，两蚌相争渔翁得利，现在，你知道谁才是最得利的人了吗？” “谁？”朱天晴却有些着急了。 自负，性急，这些夜黎都看在眼里，她重重叹口气，“还能有谁呢？你比我漂亮，比我聪明，肯定能想得到。而且我觉得，你跟慕言炔，身份比较般配。” 是啊，都是豪门，都是有背景的人，他们应该是一对。 就像总统对夜黎说的，“像慕言炔这样的人，如果他走对了路，走到顶不是问题，这就要看在他身边和在他身后的，都是些什么样人，对他有什么样的辅助作用。” 慕言炔，他是要走到顶的男人，而她夜黎呢？ 呵呵，夜黎心里只觉得冷。 只是一念闪过，她很想，在他登顶之前，站在比他更高的高度，再把他狠狠地推下去…… 她，一定会做到的。 朱天晴将信将疑地打量夜黎几眼，夜黎没再理她，烘干了手，走出洗手间。 朱天晴还愣愣地站在原地，过了一会才猛地明白过来，拿出手机拨打，对那头道，“帮我查一下，是谁在造谣慕言炔的事情，还有，夜安琪目前的情况，我要知道全部。” 站在洗手间外还没有离开的夜黎，双手抱胸，听到里面朱天晴打电话的声音，勾起唇角笑了。 心道，朱天晴也不是笨到无可救药。 转身走出一段距离，看到安德鲁站在通道处，似乎在等人。 看到夜黎，就朝夜黎笑了笑，他笑起来特别的俊朗，那股天生皇家的贵气在一身笔挺的西装下显露无疑。 “在等人？”夜黎问道。 安德鲁点点头，“是的，在等你。” R国和Z国虽然语言通用，但口音上还是有一点区别，R国人的音调比较平缓，所以听安德鲁说话，觉得很舒服。 夜黎想，以他R国二王子的身份，贵族、家财万贯、一表人才的硬件，不知是多少女生的梦中情人。而她的容貌，没有夜安琪朱天晴等人出众，还是个私生女，皇室不允许血统不纯的联姻，所以安德鲁还不至于见过夜黎两面，就对她纠缠不放。 “等我，为何？我怎么能有这个荣幸，让堂堂的王子等待，我可不是什么公主，也不是什么灰姑娘。”夜黎自嘲。 安德鲁仍是挂着笑脸，不知为何让夜黎想起黑岩，那个人，也总是挂着一张笑脸。只是安德鲁的笑容更直接单纯，黑岩则浮于表面，看不清笑容背后的真正意思。 想起黑岩说的，很快会再见，夜黎不知道，他说的很快，是什么时候。 正在想着，听得安德鲁说道，“上次在夜宅见你，浑身的血，真是让人心惊胆战，不过现在看你这么精神，仿佛变了个人，觉得很惊喜。你应该没忘吧，第一次见面时，我跟你说的，你很面熟，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夜黎当然记得，以为安德鲁当时不过是搭讪用语。 安德鲁继续道，“我回到R国之后，才想起来，你长得像谁。” 208.第208章 出发 <!--章节内容开始-->夜黎睁了睁眼，等着他说下去，但不知为什么，又有点害怕听下去。 她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幻想过很多次自己父母是什么样子，他们的长相，他们在哪里，都幻想过。后来被慕言炔领回夜家，虽然没见过夜风眠真人，但看过他的照片，也符合自己心里所想，年轻时也是个斯斯文文的英俊男人。但母亲…… 仿佛是一个禁地，夜黎自己都不太敢去触碰。 想过那个女人的样子，不是恨她抛弃还是婴儿的她，而是觉得她一定有苦衷，不知道自己的出现会不会给她带去麻烦。如果她现在有了新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儿女，夜黎一定会祝福她，不会打扰她的生活。 唯一想知道的是，她过得好不好。 安德鲁道，“如果你有机会去R国，我带你去看看她的相片，在我爷爷，也就是上一任R国国王的书房里，挂着这么一个年轻女人的黑白照片。你和照片中的人，长得真的有几分相像。” “……” 夜黎怔了下，顿时松了口气。 她对着安德鲁浅浅一笑，“这个世界上相像的人其实很多，你爷爷书房照片里的人，若是在世，也是也头发花白的奶奶，她年轻时的样子和我几分相像，这只能说是缘分，对吧？” 安德鲁轻叹一声，“可惜那相片中的人已经去世了，也不知道她来自何方。只有那么一张照片，爷爷从来都不提起，甚至不让任何人问，包括我奶奶，她也不知道。我若知道得多一些，还能与你分享，没准是很有趣的故事。” 夜黎知道，R国跟Z国不同，R国的律法规定，皇室成员是可以一夫多妻制的，所以国王亦可以有多个妻子甚至是情人，也不会被外界所诟病，对皇室来说，是很正常的事情。 前段时间看报道，安德鲁王子已经有了一个未婚妻，是从小指腹为婚富豪之女，但出席场合，很少见到他们在一起。夜黎想，这个安德鲁，以后是否也会娶几个妻子？ 他现在在R国，继承顺位是第二，上面有个大王子，是第一顺位继承人。相比总是绯闻缠身，在Z国一些媒体报道上总是和一些“裸/体派对”“打人”“酒驾”等词挂钩的大王子，安德鲁在R国的名声更好一些。 “但也可能是很悲伤的故事，你爷爷才不愿意提，所以，故去的人就不要去打扰了。”夜黎道。 安德鲁看着她，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也许是。” 晚宴什么时候结束夜黎不清楚，她吃饱喝足回休息室休息，整装待发，等着出发指令。 夜里三点，夜黎没睡，站在窗边看着总统府的上空的夜。卓飞过来叫她，坐上车时慕言炔已经换了一身便装在里面等着，手中翻着工作的文件，似乎一刻也没能停下来。 车子开出总统府时，换了一辆车，半个小时后，又换了一辆车。 去到机场时一共换了四趟车，夜黎想不到这么严密安排。 机场不是军用机场，而是普通民用的国际出发机场。 卓飞只送他们出了总统府，剩下三辆车，又换了三个司机。 安检时慕言炔直接把一份护照和机票交到夜黎手上，她看到上面的名字，微微蹙了下眉。 照片是她的照片，名字却不是她的名字，而是一个外文名。 什么也没说，过了安检，海关，慕言炔又把一个背包递到她手上，然后他拎起自己的包，往男洗手间走。走到门口又回头对夜黎道，“愣着做什么，去把衣服换了，东西都在包里，整理一下。” 夜黎看着走进男洗手间的背影，拎起背包走进隔壁的女洗手间。 关上单间的门坐在马桶上，背包里有一套衣服，很普通的登山背包客装扮，黑色的冲锋衣裤，墨镜和滑雪帽，一部老古董按键手机，几张中东地区的钞票。 换好装出去，慕言炔已经坐在对面咖啡厅里等着了。 看到他也是一身登山装，戴着墨镜和一顶贝雷帽，手中翻着咖啡店的外文杂志，看起来有模有样，很好看很适合他，顿时觉得有个衣架子的好身材有多重要。 引得咖啡店里几个年轻的店员不住地往男人那边看过去，交头接耳害羞地在说着什么。 夜黎走过去，他抬起戴墨镜的脸看了看她，放下手中杂志站起来，“走吧，登机了。” 几个女店员就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上了飞机，夜黎一路疑惑难道就只有她和慕言炔两个人出去？想着对抗选拔是选两个人的，当时2号格斗室里胜出的是光头男生，不过听说他伤得很重，夜黎离开基地岛的时候，他卧伤在床没好。 那也就是说，这次任务，光头并不会参加，基地岛出来的学员，只有夜黎一个。 而就夜黎所知，朱天晴已经是被批准跟着一起去的，但来的路上却没见到她的人影。 可上到飞机上，看到自己位置前前后后熟悉的面孔，夜黎一下皱了眉头，心道，这下，就齐了。 巴赫和小千，是挺让夜黎意外的人，没想到他们竟也是出任务的人员名单。 两人也是一身游客的装扮，只是眼睛上的眼线还是有点显眼，见着夜黎就朝她点了点头招呼。 朱天晴夜黎不意外，意外的是坐在朱天晴旁边的安德鲁王子，她知道这绝不是巧合。 夜黎看着他，瞪了瞪眼睛，有点不明所以，慕言炔在他身后道，“你没看错，安德鲁是这次任务名单中的一员，我们这次去中东，需要借着安德鲁的一些势力，作为回报，我们需要帮他完成一个额外任务。” 听到他说额外任务，夜黎就想起总统交代的事情，不由多看了朱天晴一眼。 再往后位置走几步，看到薛麒麟，夜黎整个人就冒出好多问号，“你……怎么也……” 薛麒麟不是对抗输了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说了，今后要请多指教。”薛麒麟双手抱胸，看着夜黎道。 原来那天在基地岛，他话里，是这个意思，当时，他就已经被确定是要出岛执行任务的名单一员。 他们几个人包了整个头等舱，夜黎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慕言炔的位置就在她对面。 “额外任务，什么任务？”夜黎问道。 209.第209章 过敏 <!--章节内容开始-->离开基地岛之前，老顾已经跟夜黎交代这次要去中东任务，需严格保密，他们此行，是去寻找一个从联合国科研所逃走的生化学家。 这个生化学家似乎和上次青山镇海湾爆炸有关，各国的特情局都在调查，而联合国想先特情局一步找到人。但中东这个地方局势太乱，很多人不敢带队深入，所以基地岛的迈特总管，让慕言炔带队。 找生化学家，就是他们此次的主要任务，但安德鲁跟随前行，让这次任务又变得更复杂了。 所以夜黎想要知道，是什么样的额外任务。 坐在夜黎右手后方的安德鲁道，“寻找我妹妹，洛希。” 夜黎扭头去看他，发现所有人都很淡定，包括朱天晴，他们似乎都已经知道，就剩下夜黎现在才知道。 “你妹妹洛希公主，她在中东？”夜黎问道。 安德鲁点头，神情有些无奈，“她被感情迷惑心智，跟一个危险的人跑到那个危险的地方去，我奉我父亲的命令，秘密去带她回来。” “她已经去了多久？” “不久，十天之前，希望她一切安好。” 夜黎扭头回来，听到朱天晴道，“不知道洛希怎么想的，公主的身份跑去那里，要是身份被恐怖分子识破利用，可是威胁R国安危的事情。安德鲁，我记得你说过，你爷爷很喜欢洛希。” 安德鲁道，“是的，她从小叛逆，却又是爷爷的心头宠，所以才让父亲无论如何要找她回来。” 这，就是这次的额外任务。 不过夜黎心想，安德鲁王子的身份，就这么跟着去，好么？ 万一有个好歹，慕言炔该怎么跟总统交代，怎么跟R国那边交代？ 坐在对面的慕言炔看过来，似乎看穿了夜黎的心思。 小千从后面递了杯酒上来给夜黎，拍拍她的肩膀道，“飞机要飞十几个小时，喝杯酒，睡一觉，明天晚上就能到。” 夜黎说声谢谢，接过酒一饮而尽。 巴赫目瞪口呆，“这是高浓度白葡萄酒啊，丫头酒量不错……” 他话还没说完，夜黎脑袋已经往餐桌上磕去，在磕到餐桌前，过道对面一只手背及时伸过来，垫在夜黎额头下面，她才没磕到桌上，人却是已经醉得睡了过去。 “啊哈哈，原来喝不了烈酒啊……这丫头枪法那么厉害，还以为她酒量也很好呢。”巴赫笑一声，看到慕言炔投来一个要杀人的目光，顿时就闭了嘴，朝小千投去求救的眼神。 小千耸耸肩，一副我不是故意的表情。 朱天晴一直戴着耳机，不知道前面发生什么事，想抬起身子去看，坐在她旁边的安德鲁朝她举起酒杯，“来，咱们同学一场，干一杯吧。” 耳机也没取下，举起酒杯跟安德鲁碰杯，继续听着歌看她的时尚杂志。 安德鲁的看向前面的夜黎和慕言炔，目光变得有些意味深长起来。此时慕言炔已经缓缓的把夜黎脑袋扶正，座椅调低，给她盖上毯子，让她休息了。 巴赫和小千夫妻也看到这一幕，两人对视一会，很是意外，但什么也没说。 多亏那杯酒，夜黎倒是沉沉地睡了个好觉，醒来飞机也快抵达，但头有些痛，而且脸上身上开始起了一些红色的疹子，大片大片的又红又肿疹子，虽然不痒，但是看着也是触目惊心面目全非。 把毯子从脸上取下时，慕言炔一看到她的脸，也惊了下，顿时就沉了眉，马上招手让空姐拿些冰水和消敏片过来。 小千扭头一看，吓得睁大双眼，“黎丫头你……” 她可不知道夜黎酒精过敏啊，要是知道过敏得这么厉害，怎么都不可能给夜黎酒喝的。 不过那天在酒吧，她喝了点红酒也没事，难道是不能喝烈酒？ “对不起啊丫头。”小千有些懊恼，夜黎现在这副样子，跟毁容没什么区别。 巴赫看自己老婆有些懊恼，伸手拍拍安慰，“没事老婆，你也不知道，黎丫头，我代小千跟你道歉啊。” 夜黎早知道自己会这样，她一喝烈酒就会过敏，吃了虾蟹类的海鲜也会过敏，但是烈酒的情况比吃海鲜要严重得多，这个事情以前就知道了。而且她过敏的情况跟别人不同，皮肤红肿起疹子，却一点都不痒，不影响日常，只是外观不太好看，看着有点吓人。 过敏的情况是她从小就有的，她倒也习惯，也不知道那酒是烈酒，以为是普通的白葡萄酒，若是普通酒精度，她喝了不会有问题，只要超过30度就不行。 她似乎一点事也没有地对小千道，“不要紧，你之前也不知道我过敏，不要放在心上，我过几天就好。” “啊，要过几天？” “嗯，三四天左右才会完全消下去。” 空姐已经把冰水和消敏片拿上来，看到夜黎的脸，也是吓得手一抖。 消敏片对夜黎不管用，她这个过敏情况，只能靠自身免疫去消除，需要时间。 巴赫也皱了脸，“三四天之内你都要顶着这张脸？” 慕言炔已经问空姐拿了一条黑色的纱巾，递给夜黎，“在这期间，你就戴这个吧。” 黑纱是中东地区女人出门都要戴的，遮头遮脸，只露出一对眼睛，给现在这副样子的夜黎刚好。 接过纱巾时手无意间触碰了下男人，夜黎抬头去看他，他的目光也再次落在她脸上，却还是很平静如流，似乎一点都没被夜黎脸上的情况吓到。甚至觉得他的目光，也带着许些关切，是她看错了吗？ 朱天晴正从洗手间走回来，看到夜黎那张脸，整个人抑制不住地笑起来，毫无掩饰，“夜黎你的脸，哈哈哈，这是怎么回事，被蜜蜂蜇了吗？这大高空的，哪里来的蜜蜂蛰得脸这么肿，哈哈，笑死我了……” 直到她目光不经意扫到慕言炔身上，见男人气息阴沉地看着她，才收了声，默默走回自己后面的座位，却还是止不住笑意，幸灾乐祸。 朱天晴这一囔，倒是惊醒了戴着耳机听音乐的安德鲁和薛麒麟，两人纷纷往这边看过来，见夜黎的异常，也蓦地双双皱起眉头，不知道夜黎怎么一觉醒来就毁容了。 这时，飞机广播里传来即将着陆的消息。 210.第210章 动作真是快 <!--章节内容开始-->飞机正在缓缓下沉。 慕言炔示意站在头等舱过道口的空姐，空姐点点头，走出去给他们拉上帘子。 他手中多了一个小小的红外控制器，桌上的电脑转个面给所有人看，电脑上已出现一副中东地区的地形图。 红外点射到电脑屏幕上，指着一块区域，慕言炔一脸严肃指挥道，“这次搜寻的范围住要在战乱最严重的A国，搜寻的范围会有些广，主要分三个区域。下飞机后，我们分三组负责三个区域，每个区域都会有人跟你们接头。巴赫小千，你们以前来过，这次你们两个带薛麒麟，Ken会在南部外租区那边跟你们接头给你们准备物资。安德鲁，你在驻军地区有半个团的后援军，洛希公主也最可能出现在这块区域，你带夜黎和朱天晴，我会派人在那边随时接应你们的线索。牧民区这块，由我来负责。” “我们每天通讯一次，为防止监听和信息泄露，每次通讯地点都会有所变化，具体地点，到时会通知你们。无论发生什么事，必须在固定的时间到固定的地点去通话取得联系，否则就要等到第二天。而这一天中会发生什么，目标会不会转移，没人知道，所以这个务必要牢记。” 慕言炔说这些话时的严肃和专业，完全像变了另外一个人。 夜黎认真听着，在飞行十几个小时之后，终于也跟着紧张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是出任务，而且是一次不知前方有什么危险的任务。 朱天晴一听自己没有跟到慕言炔，而是跟安德鲁一个区域，而慕言炔又自己一个人负责一片区域，便道，“慕部长，还是我跟你一起吧。听说牧民区那边都是异教徒多，而且A国的战乱，向来是这些异教徒挑起的，有多个异教武装军队，手段非常残忍。” 这些自然不用朱天晴说，只是朱天晴到现在还没认识到情况的严重性，慕言炔略有些不悦地淡淡扫她一眼，决断冰冷的语气，“不想死的话，跟着安德鲁。” 听到他这么冷的口气，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朱天晴却仿佛受了委屈，红了脸，暗暗捏了拳，有些不甘心。 机身轻微地震了一下，飞机着陆了。 办了入境手续，经过两道严检，一行人分三路，分别上了停在停车场的三辆车，错过时间先后向不同地区出发。 就在他们离开不久，机场一个工作人员，转身打了个电话，用A国语言对那头道，“注意，狐王出现。” 慕言炔一坐上车，开车的黑瘦中年人踩下油门，望着前面刚驶出去不久的两辆车子，眼睛微微眯了眯，右眼那道疤也跟着动了动，对副驾驶上的男人道，“狐王，你这次带队过来，怎么还带了几个累赘，这边睁眼眨眼不知生死，是让他们找死吗？” 说话的正是老鬼，慕言炔在中东地区最主要的线人。 慕言炔拿过车前一个写满各种代码的地形仪看起来，头也不抬道，“安德鲁的能力你知道，他在R国也有少校军衔，枪法和身手不必说，何况他还有半个团的军队力量合法驻扎在这里，我们会需要他。”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安德鲁，巴赫和小千带的那个薛家小子，还有跟着安德鲁的两个丫头，你觉得她们能适应这里的情况？” 慕言炔却一点也没有担心的意思，语气冷静地说道，“不要小看人，当年我过来，不也是跟他们一样的初生牛犊，不也是你带着我吗？” 老鬼摇摇头，“你跟他们可不同，你当年的能力，都不在我之下，哪还用我教你，最后不也是你救我。好，薛家那小子就不说了，我从老顾那里了解一点，你是因为那小子跟薛家闹翻，才想带他出来历练。就算他能力不错，但朱天晴怎么说，那个你领养的丫头呢，又怎么说？” 刚才夜黎他们一行人走出机场时，老鬼注意到了，夜黎瘦瘦小小一个，裹在黑纱里看不到脸，乍一看就像这个地区的女人，跟在他们一群人中间，有间谍嫌疑。而朱天晴那个千金大小姐，白皮嫩肉，出现在这种战乱地区，危险没准会不知不觉盯上她。 “有安德鲁看着，驻军区相对安全，暂时不会有什么事情。”慕言炔道。 老鬼真是服了这个人，就算是他这个年纪，在中东地区待了数年，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但从慕言炔19岁就看着他，似乎就没有见过慕言炔慌乱的时候，反而越是紧要关头，他就越冷静得很。 “最近会有一次大袭击，我们最好赶在袭击之前，把马丁陈找到。”老鬼道。 “维和部队那边情况把握得怎么样？”慕言炔问道。 老鬼摇头，“他们控制不了，如果袭击发生，定然又会加剧动荡，只能缓和一时，而距离上次袭击，不过才短短三个月。这些牧民区的独立军团，开始有联合的意思，一旦他们联合，国家也许会全线封锁，所以在封锁之前，我们必须出去。” “我们有多长时间？” “最多两个月的时间撤离。” 机场建在郊外，他们的车子，却驶向更加荒凉的方向，荒凉之地，寸草无声，车子所过之地，烟尘卷起。 老鬼看向后视镜，又道，“你一出关，就被他们盯上了，看到后面跟着的车了吗？” 慕言炔仍是看着地形仪，语气悠然道，“知道，一下飞机就知道了，他们机场监控换了面部识别系统的红外装置，进出的每张面孔，都将会进入他们的档案库。估计我坐上你的车时，他们的系统就已经识别出来我是谁。” 说着才抬起头来，从车子前斗柜里取出望眼镜，对着后视镜里照了照，在他们车子后大约五百米的方向，跟着一辆越野型的改装军用车。看到车身上的一个黑色三角标志，慕言炔微微地勾了勾唇角，“是穆旦的人，动作真是快。” 211.第211章 三个都别想活命 <!--章节内容开始-->夜黎跟安德鲁上了一辆车，朱天晴也在车上。他们车子与慕言炔那辆车子，是相反的行驶方向，不仅如此，他们车子后面，还有四辆驻军重型防爆车跟着。 车窗玻璃是黑色的，从外面看不到里面，但从里面，能看到外面的情况。 和电视新闻上看的感受完全不同，新闻总是报道爆炸袭击，动荡画面，从夜黎下了机场，车子一路驶进城区，却觉得有些出乎意外的安静。房子确实有些被战争轰炸的痕迹，路面有些凹凸不平，车子驶过去有些震动感，只是比想象中要平和很多，不知是不是短暂的平和。 街道上也有一些当地民众在行走做买卖，光着脚丫不穿上衣的本地孩子，肌肤有些偏暗，浑身脏兮兮地在坑坑洼洼的街道上跑来跑去，玩乐笑闹。夜黎看着那些孩子，觉得他们或许并未意识到战争对他们有什么影响。 安德鲁在一旁说道，“别看这些孩子在追逐打闹，看着很开心，但是他们很多，都失去了家人。而且很多孩子小小年纪就加入了恐怖组织，注意在他们的笑容背后，不知会藏着什么样的恶魔。” 朱天晴道，“你说的是人肉炸弹吗？新闻上也常报道，但我父亲说，驻军区是最安全的，没必要担心。” 安德鲁道，“如果看到那些穿得很厚，裹着很多衣服的老人和孩子，要特别注意，没准他们衣服下就抱着颗炸弹。进入驻军城区后确实相对安全，但还是要多加注意，多加警惕。” 夜黎裹在黑纱里，看着车窗外祥和的当地居民生活景象，觉得平静之下，暗流汹涌。 这时，车子猛地刹住，夜黎条件反射手撑住前面靠椅，才没有撞上去。 朱天晴却没反应那么快，整张脸都撞到前座上，撞得她痛叫一声，“怎么开车的！” 安德鲁回头道，“前面好像出了情况，你们在车上别动，我下车看看。” 开车的军人司机道，“安德鲁少校，你也呆在车上，你们都别下车，这些事情我们有经验，由我们来处理。我下车之后，安德鲁少校你坐到驾驶室这边，把车门车窗反锁，千万别开窗。” 安德鲁点点头，“你们小心些。” 夜黎往前看去，前面道路被一辆更大的车子堵住了。 这里是外城区，离驻军区的入口还有五百米左右的距离，街道有点窄，两旁都是密密麻麻的建筑，只能两辆车勉强通行。如果其中一辆车体积更大一些，就会堵着路，需要做些调整才能重新通行。 朱天晴在一旁抱怨，“怎么搞的，就这么点距离都堵住了，车里好闷，为什么不能开窗？” 说着伸手要去打开窗户，被夜黎一把握住了。 她回头看到夜黎那张裹着黑纱只露出一双凌厉双眼，整个人被冰了一下，手腕传来刺痛，“松开，你弄疼我了！” 夜黎眼神凌厉，盯着她道，“你要是想死，可以自己出去，不要拉上无辜的人。”说着把朱天晴的手甩开。 朱天晴瞪着她，心里气不打一处，想发作，已经换到驾驶座的安德鲁道，“天晴，你冷静一点，有耐心一点，这不是能大意的事情，也不是能大意的地方。夜黎阻止你没错，你不知道这些居民楼里有没有恐怖分子，只等你开窗，投入一个自制炸弹，我们三个人都别想活命。” 一席话让朱天晴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傲气嘴硬，“我是不知分寸的人吗？我也只是那么说说而已，不会真的开窗，夜黎她也犯不着这么用力抓我的手。” 夜黎坐回自己的位置，扭头看着窗外，没有理会她。 砰的一声巨响，巨大的震动像是地震，整个车子都震荡了一下，耳朵突然轻微地鸣了起来。 这一次的震动太大，夜黎尽管想稳住自己，还是被震得整个人都轻微跃起来，绑扎着要腰部的安全带，勒得腹部一阵疼痛，头晕耳鸣。 外面，顿时一片混乱，汽车传来此起彼伏的警报鸣笛。 车子前方，一阵爆炸引起的巨大烟尘卷席过来，挡风玻璃前顿时就蒙上一层厚厚的尘土沙砾以及碎石。 安德鲁回头过来，“你们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夜黎摇摇头，朱天晴刚缓过来，脸色有些苍白，也摇摇头，问道，“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爆炸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哪里爆炸，是不是他们的车队发生爆炸，还不好说，但可以确定，爆炸范围在离他们车子二三十米以内的距离，震动才会这么大。 前面轰轰的车响，一颗子弹嗖的射过来，炸在防弹挡风玻璃上，射出细小的裂缝。 那不知从何方射来的子弹，让车里三个人都惊住，又是嗖嗖几声，子弹击在防弹玻璃上的声响震得人心也跟着震起来，那些射过来的子弹是越来越密集。夜黎脑袋边的玻璃窗，一排射过去的弹孔。如果这不是防弹玻璃，她早就被射穿脑袋。 安德鲁还算冷静，他是军人，中东是第二次来，知道这种情况怎么应对。 脚下一踩油门，轰地从道路中间插过去，车子一暴露在前面那辆大车外面，更猛烈的子弹就朝他们射击过来。 朱天晴已是抱着脑袋蜷缩在座椅上，嘴里不停地尖叫着。 等车子倒车往后极速驶出一段距离，夜黎才看清子弹来源，大部分，是从前面两栋二层楼高的小楼房上射过来的。而保护他们这辆车的四辆军方用车，最前面一辆已经被炸得底朝天翻起来，冒着烟尘和火光，焦黑一片。 街道上呐喊惊逃声四起，不时有平民在车前车后慌乱跑过。 “小心！”夜黎不时要高声提醒安德鲁，才让他不至于倒车撞到无辜平民。 挡风玻璃上，已经落上了雨点般的弹孔，就算是防弹玻璃，在这种密集的轰射下，也扛不了多久。 子弹射击在车身上，听起来就像是打铁一样，也像金属怪兽在外面用力捶打，震得人心里一震一震。 这种时候，夜黎在各种震耳欲聋的嘈杂声音，以及朱天晴的尖叫声中，反而冷静得超出自己的想象，她甚至能看得清在几十米外的那两栋楼上，有人被子弹击落，从上面掉落下来的情况。 “左边没有障碍物，往左，那里有个巷子，我们从巷子里过去，快！”她边扭头往后看着路况，边指挥开车的安德鲁。 212.第212章 血染一地 <!--章节内容开始-->安德鲁也往后看过来，用力踩下油门倒出一个可拐弯的车头距离，砰的一声震动，前面一辆车却直接开上来，撞在他们车头上，挡住车子可拐的去路。 进退两难时，前面一辆车上就下来五六个全副武装的军人，他们的军服偏大地色，脸上抹着绿色黑色的油彩，绝对不是正规军，手中的武器也不统一，其中两个人端着两把HK-45冲锋枪朝夜黎他们的车子走过来。 “他们过来了！”朱天晴惊叫一声，脸色更是惨白。如果说刚下飞机时她还觉得长途飞行有些疲倦，甚至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处在没有法律约束，没有国家武器管理，权势割据多方的战乱之地，现在就该有觉悟了。 “倒车！”夜黎冲安德鲁喊一声。 安德鲁沉着眉目，拉动倒车杆，轰下油门，砰地把身后那辆小汽车往后推去，直推出一条道。 几个脸上画着形状诡异迷彩的外国异军，举起冲锋枪对着车前挡风玻璃一阵狂扫。 在如此密集的扫射下，挡风玻璃已经被射成马蜂窝，逐渐出现了大的裂纹。 车子用力撞开前面挡路的车子，想要往巷子里冲去。 噗的一声，车轮被射中爆胎，车子一个重心移动，往旁边墙壁撞过去。撞的是夜黎坐的这一面，巨大的撞击让她整个人也撞了过去，五脏六腑都震动一般，喉咙里一股血腥。 嗖嗖的声响，不少影子开始在外围一动，夜黎抬头起来，看到一颗子弹从一个抱着冲锋枪的异军脑袋上穿射而过，血浆喷溅，笔挺地倒下去，再也不动。她眼中光色一顿，有片刻钟没回过神来。 电视电影看不少，第一次真正近在咫尺的目睹一个生命被终结，那种震动还是难以形容。 然而那种心灵震动也并不能持续太久，很快就会在自顾不暇的保命中变得麻木。 几个围过来车子边上，目标是夜黎他们车子的异军，一个接着一个中枪倒下。 很快，就有不少同样是大地色军服却更正规的特种兵出现，一个领队样子的中年人，排除危险后跟安德鲁打了几个手势。 安德鲁一看到他，刚才紧绷的神色就松了些，对夜黎道，“没事了，是我们的人。” 中年领队举着枪慢慢朝车门靠过来，身后还有十几个队员在戒备。 确认安全后，安德鲁对夜黎她们道，“现在下车，这辆车不能用了，转移到驻军的车子上，下车的时候注意些。” 打开车门，中年领队沉厚的声音传来，“安德鲁少校，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没受伤，其他护送的人呢？”安德鲁走下去问一句。 领队摇摇头，神色许些凝重。 夜黎个朱天晴下了车，朱天晴差点没站稳，好在有驻军扶住她，把她带去前面的车子上。 中年领队看了穿着黑纱的夜黎一眼，微微皱起眉头，“这位……” 以为夜黎是本地的女人，细看又发现不是，只是被夜黎那双黑亮的眼睛怔了一下。 安德鲁道，“她是跟我们一起的，说来话长，先回驻地。” 上车时，一个异军的尸首就倒在车子边上，脸朝下身上中了好几枪，血染了一地。 夜黎注意到他脖子后面，有一个黑色的三角刺青。 中年领队叫陶叔，注意到夜黎观察了那个异军的刺青，在后面道，“这些是牧民区派过来的恐怖分子，穆旦军团的人，穆旦，是他们的领导者。” 身后有人道，“陶叔，不要跟姑娘家提穆旦，免得人晚上做噩梦。” 上车后，气氛就轻松了不少。 或许是因为有年轻漂亮的女兵在场，所以这些在战区驻守多年的年轻军人，纷纷活跃兴奋起来。 但夜黎知道，他们只是利用这种平静的碎片时间，使自己轻松一点，毕竟在这种地方驻军，随时都是紧绷的状态。 而能这么轻松说话的人，不知道见过多少死尸，心中已经麻木，才能这样。 “穆旦军团，是不是经常在新闻里看到的，喜欢斩首敌军俘虏的那个恐怖主义军团？”朱天晴问道。 她这会儿才稍稍缓过来，但还是多少有点紧绷着。 车子一边开，陶叔一边道，“并非是喜欢斩首才那么做，只是为了扩大影响力。中东这边势力复杂，驻军区里有来自各国的维和军队，还有联合国的特种维和军，统称战区维和部队。在南面的外租区，主要是原来的政府势力范围，但各方势力起来后，政府军也被打散了，现在只是空壳，被一些外国军团占据。” “西北面的牧民区，其实是最危险的地带，那里是异端份子的集聚地，也是穆旦的主要势力范围和活动区。” 夜黎抬眸看向陶叔，问道，“现在A国的政府军没有正规的编制吗？” 陶叔把枪提到身边，“有，但根本无法与穆旦军团抗衡，不过在维和部队的干预后，一旦两年之内再无政府管理，联合国会接手管理，划入联合国的管理范围。” 整个中东地区的土地面积，还没有Z国一半大，而战乱最严重的A国，面积就跟风城差不了多少，人口在战乱中不断流失，目前整个与区域的本地人口，比各方军队的人还少。 朱天晴道，“我们这次，是来找人的，维和的事情不是我们的范畴。” 陶叔轻笑一声，“这位姑娘，你要知道，如果不维和，你们在战乱中又怎么能找到人呢？” 天色渐渐暗下来，这边靠近赤道，天色暗的早。 荒凉的大地上，天色是一种尘土的灰色，显得很压抑。 铁篱围起来的驻军区，巨大的木门打开，车子驶进去，数栋建筑下，大大小小的军用帐篷密密麻麻立在地上，军队和医护人员穿梭其中。 车子刚停下，已有R国驻军迎上来，跟安德鲁汇报搜寻情况。 安德鲁交代让安排朱天晴和夜黎的休息之处，朱天晴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去整理一下，往休息的帐篷走去。 安德鲁往一个指挥帐篷里走，对夜黎道，“今天和慕部长那边的通讯你去做吧，有人会带你去通讯点。” 夜黎跟着一个R国维和步兵往一栋建筑走去，还未走近，在墙上的一面固定电话就响起来。 213.第213章 不是他死就是你死 <!--章节内容开始-->夜黎跟着一个R国维和步兵往一栋建筑走去，还未走近，在墙上的一面固定电话就响起来。 她停顿了一下，步兵朝她点点头示意她去接听。 伸手取下话筒放在耳边，慕言炔的声音就从那头传来，“代号，报出来。” “YL7……” 听到夜黎的声音，慕言炔在那头默然片刻，半响低沉的嗓音透过话筒变得更加磁性，“一切都安好？” 夜黎抓着话筒，也沉默了一会，淡淡地应了声，“嗯，没事。” 安全下来，夜黎才切身地感受到刚才生死边缘的紧张，虽然不想承认，但听到他的声音，心中会莫名地感到平静。 “你们傍晚在驻军区外发生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没事就好。下飞机前，你的背包里，我放了些东西，你回到帐篷时可以检查一下，日后外出，可以用来防身。” 隔着电话和慕言炔交谈，夜黎只觉得两人之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默契平和。 “我已经看过了。”夜黎道。 在车上的时候她已检查过，而且刚才生死一瞬时，她甚至已经把手摸到背包里，握上武器。 慕言炔给她准备的，是一把M9手枪和几匣子弹，除此之外，还有方浩送她的那把花纹军刀。 在总统府时以为自己落下了，不知道慕言炔什么时候帮她收到背包里。 男人声音在那头传来，“五十发子弹，你省着点用，最好，每一枪都能用在救命上，不要浪费了。先这样，我还有事，先挂，明天的通话地点不会在这里，等安德鲁的消息。” “慕言炔……”夜黎在这头叫他的名字。 那头久久没有声音，夜黎以为他挂了，又听到他熟悉的声音传来，“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夜黎停顿了一下，清冷的声音传过去，“你是什么时候第一次见尸体，在你眼前倒下的尸体，前一刻还活生生，下一刻就躺尸地上的。” 慕言炔在那头也停顿一下，他知道傍晚穆旦军团的人袭击了他们，本以为夜黎大概对这种事情适应会很快，听她这么说，原来她内心深处，还是被惊到了。 不知道为何，她肯这么问他，让他觉得甚是欣喜。 原来她并不是强到可以独自面对一些事情，毕竟她只有18岁。 “四岁。”慕言炔道。 “四岁……？”夜黎在电话这头怔了下。 那时他该有多小，四岁的小孩，就已经目睹了活生生的人在眼前死去，是已经能够理解生死的含义了吗？ 夜黎尽管是死过一次的人，但第一次看见一个人在眼前被射杀，难免还是有些震动。 “第二次是十三年前的爆炸案，当时有无数的生命在我眼前消失，我差点连自己的命都丢了。” 听他提起爆炸案，夜黎沉默下去。原来，他是亲身经历那场大事件的人。 为什么每个人提起这事，她都没有共鸣，似乎那是别人的事情。 只是脑海里似乎又闪过一幕光亮，好像黑暗里突然亮起来的一道闪光灯，刺眼晕眩，剩下的就是空白。 许久，慕言炔在那头冷静地说道，“开枪的时候只要记得，不是他死就是你死，记住这句话，你开枪会容易得多。” 不是他死就是你死…… 这么说，确实好受不少。 “你怕了？”他默然一会，又问。 夜黎摇摇头，尽管知道电话那头的男人并不能看到，听得他道，“提高警惕，什么时候都不能大意。挂了。” 电话那头咔的一声，剩下嘟嘟嘟的声响。 走回营地时，看到陶叔带着人在帐篷口和朱天晴说话，见夜黎过来，对她报以一笑，“回来了啊，一会开饭，驻军这边伙食不是那么好，见谅见谅。” 朱天晴许些嗔道，“陶叔，真的没地方洗澡吗？奔波一天，一路又都是风尘，身上实在难受。” 陶叔指着不远处一栋被炸毁的建筑，“之前是有的，连宿舍都有，但被炸毁后，现在还在维修，要等几天。你们忍一忍，这地区缺水，平时生活用水严格控制，但能给你们洗脸洗手的，我尽量会多给一些。” 朱天晴难受得很，“要几天？那身体都发臭了，我不洗澡根本睡不着。” “那就别睡好了，去给那些值夜的战士们替岗。”夜黎冷冷一句。 “你！”朱天晴横她一眼。 陶叔几个手下笑着打圆场，“守夜用不着朱大姑娘，我们都能扛得住。再说，忍个几天算好的，上次我们去了牧民区，埋伏一个月，别说洗澡，衣服都没换过一件。” 朱天晴不知说什么，闷着气转身走进帐篷。 夜黎跟着陶叔他们走出一段，问道，“来之前注意过这边的天气情况，上个月连续下了半个月的雨。来的路上，看泥土路里的车轮痕迹这么深，想一周之前，大概也下过暴雨。如果是这样，水源储存不是问题，为何还是缺水？” 陶叔顿住脚步，有些意外地看夜黎一眼，虽然天色暗了之后，她这一身黑纱几乎就要融入夜色里，但那双眼睛还是又亮又锋利，让人不敢小瞧。 “之前确实有储水，生活用水也很充足，只是前几日穆旦派人在附近村民的井水中下药，在清理到饮用水标准之前，都无法饮用。村民没有水活不了，驻军区这边就把一部分的水运给村民们。” 夜黎微微沉了下眉，“这么做，其实就是想耗掉驻军区的水吧？毕竟他们能作恶，而你们不能见死不救。” 陶叔赞许地点点头，“你说得没错，确实是这样，所以要严格控制用水，熬到下一场雨水到来。最近我们也派人另外钻井，不过也需要些时间，而且穆旦的人一直插手，事情不是那么顺利。” 夜黎道，“驻军区这里，离牧民区那边很近吗？我知道穆旦的军事力量，主要在牧民区那边。” 陶叔道，“不算远，开车三四个小时。” 夜黎问道，“穆旦的总指挥地，也在牧民区？” 陶叔轻叹一声，“几年前还在牧民区，但是发生一件事后，现在想要揪出穆旦新的巢穴，实在困难。” 214.第214章 出去睡 <!--章节内容开始-->“发生了什么事？”夜黎问道。 陶叔笑笑，“慕言炔，他几年前单枪匹马闯入穆旦老巢，炸毁了穆旦的军事指挥所，可惜让穆旦给逃了。这件事后，穆旦元气大伤，差点被其他军团赶尽杀绝，这两年不知借着什么势力，又迅速壮大起来。” 原来，是慕言炔…… 他单枪匹马能毁一个军团，这是什么样的能力？ 陶叔又道，“你们这次回来，想必他马上就会被穆旦军团盯上，所以他在这里的风险比任何人都要大。” 又走了一段，安德鲁看到他们，就走了过来。 “我妹妹有消息了。”安德鲁有些高兴地说道。 能在刚抵达目的地就收到好消息，这是好的兆头，只要找到洛希，就能早点离开这里。 陶叔也欣喜，“好，明天我会安排一支队伍过去，找到尽量把她带回来。” “我来带队。”安德鲁道。 “可是……” “别可是了，你们去洛希肯定不愿跟你们回来，要我亲自去。”说是这么说，但安德鲁也不敢有十分的把握洛希会跟他回来。 陶叔略略点头，“那好，我会另外再派一支队伍掩护。” 安德鲁想到什么，陷入沉思，过了一会才道，“不过陶叔，我想让你找个当地的女孩。洛希现在在的地方，是斯林族的女人区，男人不方便进去，需要派一个当地的斯林族女孩进去通知她。最好明天早上之前能找到，洛希他们国际医疗救援队明早要转移到南区那一带。” “好，这个我来安排，不过现在马上要找一个信得过的当地女孩为我们驻军区办事，不是那么容易。”陶叔说着看了一旁的夜黎一眼，双眼微微凝了下光。 夜黎接着他的话道，“要不，我去吧。” “那不行。”安德鲁否决，“我答应慕部长要照顾好你和朱天晴，要是你们有什么事，我也不好跟他交代。” 夜黎淡淡一笑，尽管笑容掩饰在黑纱下看不见，“你别忘了，我是基地岛选拔出来的，来这里，也是一种历练。如果真的有危险，需要我自己能够处理，这是慕言炔带我来的主要原因。再说我这一身装扮，正好可以进去。” 陶叔赞赏地看着夜黎，微微点了点头，现在能够这种觉悟的兵不多见了。 “夜黎，你想去也不一定能去。”陶叔道，“斯林族说的都是A国的语言，你语言不通，进去之后也难找到洛希，我看，我还是……” “我现在说得怎么样？这样，还不行吗？”夜黎用A国语言说话，发音流畅。 安德鲁和陶叔听到，都怔了下，“你会说A国话？” 夜黎点点头，以前学过，当时报了好几个小语种的班，基本交流不成问题。 好在现在也没忘，以前学的时候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只是没想到现在会在这里派上真正的用场。 她又用A国语说了几句话，陶叔看着她的眼神越发赞赏起来，夸赞道，“你这丫头，真是让人意外。” “什么时候行动？”夜黎也干脆。 安德鲁道，“等线人的确切消息，最迟在天亮之前出发，夜黎你现在回去用餐休息，出发之前我会让人通知你。只不过我们此行，要全程保密，一旦被对方知道，只怕又要把洛希带走。” “对方？”夜黎微微抬了下眉，“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陶叔接话道，“一个多方渗透的秘密组织，资金非常雄厚，目前也不清楚他们具体是些什么人，但穆旦军团能在这两年之内卷土重来，或许和这个组织有直接关系。联合国这两年也在秘密调查，但是无从下手。” 晚上夜黎随便吃了些东西，说是随便其实也不是那么随便，两个面包，一块速冻牛排，一份培根意面，两个苹果和一瓶当地牧区产的鲜羊奶。营养均衡，食物也不难吃，但和慕言炔巴赫的手艺比起来，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夜黎还能吃更多，但驻军区的实物配给也有控制，她自己亦能控制食欲，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几个年轻的R国士兵开夜黎玩笑，说她吃的一顿，比维和部队里个头最大的士兵吃的一顿还多。 用水困难，所以不洗澡，洗脸洗手洗脚，便进了帐篷休息。 夜黎和朱天晴分到一个帐篷，一个防水地铺，一张被子，两个人睡。 朱天晴今晚没怎么吃东西，似乎对环境不太适应，而且没洗澡也难受，裹着被子早早睡觉。 夜黎回来时惊醒她，看到夜黎脱下黑纱，一脸一身的过敏疙瘩，顿时又嫌弃地搂着被子退到墙角道，“你这个不会传染吧，实在太恶心了，别靠近我，你出去睡。” “出去睡？睡哪里？”夜黎把外衣也解下来，里面只穿了件短袖T恤，所有裸露的肌肤，都遍布红肿的触目惊心的疙瘩，比之前在飞机上还更严重了。 她过敏情况，一般在第二第三天会达到严重的巅峰，四五天后才会慢慢消下来。 朱天晴卷起所有被子，甚至把地铺移到一边，不客气地对夜黎道，“去哪里睡都可以，总之你不能跟我一起睡。” 夜黎站在那里看着她，双手抱胸，微微地勾着冷笑，然后一步一步地靠过去。 “你别过来！出去！”朱天晴近距离看夜黎的过敏情况，更觉得恶心难耐。 夜黎却故意离她更近一点，小恶魔般地坐在地铺上，一把拉过朱天晴手里的被子往身上蹭了蹭，“你不说我还真忘了，我这个皮肤，还真的会传染，很痒很痒。” 那被子和被褥夜黎动过了，朱天晴就惊叫一声丢开，整个人跳起来，“夜黎你别过分！这个帐篷不是你一个人的！” “呵呵，这句话，应该是我跟你说才对。你要想睡就睡，要不睡就滚蛋。”夜黎说完，直接躺到地铺上，拉过被子睡觉。 朱天晴站在帐篷口，想睡觉但又不想碰夜黎碰过的东西，气得直跺脚，转身跑出去找安德鲁告状去了。 片刻后，安德鲁给她在夜黎帐篷旁边安排了另外的一个帐篷。 可朱大小姐睡下去没多久，就发出一阵响彻夜空的惊叫声。 215.第215章 别小看她 <!--章节内容开始-->“有蝎子！蝎子！” 借着驻军处的灯光，可以看到映在隔壁帐篷上的人影，疯狂地比手画脚四处乱跳的滑稽模样。 很快安德鲁带着几个人过来，把蝎子处理掉。 几个士兵忍不住笑，“这地方有蝎子太正常了，但如果不是侵犯到蝎子，它们不会轻易蜇人。不过上次有一个士兵，晚上睡觉蝎子爬进耳朵的，现在那只耳朵聋了，只有一只能听得到。” 不知道他们是故意逗朱天晴，还是想恐吓一下她。 朱天晴确实被吓到了，睁大眼睛，惊恐得什么都说不出，眼睛都红了，但碍于在这种地方，只是把恐惧都咽到肚子里去。 安德鲁安慰一番，并让人在帐篷周围撒上驱虫药粉。 朱天晴却还是不安心，指着夜黎的帐篷道，“我要跟她换帐篷。” 现在已经有些晚，士兵们都要休息，明天天不亮之前，夜黎也要出任务。 这么一折腾，能休息的时间就不足六个小时，顿时让本来算是脾气很好耐心很好的安德鲁也发飙了，沉着声音训斥道，“你要睡就睡，不睡不要打扰别人休息，早知现在这么折腾，当初又何必跟着我们过来受苦，在风城继续当你的千金大小姐不是很好吗？” 当着这么多士兵的面挨训，朱天晴顿时愣住，咬着牙许久都说不上话来。 安德鲁不再搭理她，领人离开。 总算安静了，夜黎在帐篷这头冷笑一声，翻个身，继续睡去。 天亮之前，有一段时间天色特别的暗沉，漆黑如墨。 夜黎醒来没多久，简单整理好，安德鲁已经派人过来通知她该出发。 两辆运送物资专用的货车，趁夜色驶出驻军区，往外城区驶去。 驶了半个小时左右，出了外城区，进入一片难民棚的区域，限车辆通行，车子无法再靠近，只好在路边停下。 安德鲁交代了夜黎几句，把洛希的照片给她看，她不用怎么记都认得。 以前在新闻上，也见过洛希公主的样貌，是个美人儿，尤其是她一头天生淡褐色的头发，淡褐色的瞳孔，让她看起来非常的独特又美丽，曾经被评为全球最美皇室女成员。 只是夜黎没想到，洛希一个贵族公主的身份，会来中东这么乱的地方给国际医疗救助队当自愿者。 安德鲁交代，“前面关卡我们进不去，只能你一个人进去，我们在这边接应你。根据线人的消息，天亮之后救援队要移送到牧民区，所以你务必在天亮之前把洛希带到我们这里。如果能劝她过来最好，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来硬的，她吃软不吃硬。而且斯林族的女人里也有武装分子，她们和驻军区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若是被她们发现，事情就很难收拾。” 夜黎把身上的黑纱裹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一双漆黑又干净的眼睛，“我尽力而为。” 说着转身往斯林族地区的关卡走去。 车上，安德鲁望着她裹在一身黑纱中渐渐远去的娇小身影，心里并不太安定，她，真的能成功吗？ 一个士兵在一旁道，“安德鲁少校，她身上不能带武器，要是出事，我们可能赶不及去救她。” 安德鲁默然一会道，“别小看她。” 关卡守备森严，远远的见夜黎走过求，两个斯林族的女兵已经举枪对准夜黎，用A国语警告她不能再靠近。 夜黎就在原地站定，双手举起来做投降手势，用A国语对她们道，“我病得很严重，来找医生医治。” 两人这才放下枪，朝夜黎走过来，“出示相关证件。” 她们也是裹着黑纱，也是只露出一对中东地区女子特有的厚双眼皮眼睛。 把提前准备好的证件递过去，两人看了看，抬头对上夜黎的眼，“把脸上的面纱取下来，让我们看看。” 夜黎咳嗽两声，“我的病很严重，怕吓着你们。” “面纱取下来。”身材高大的女人声音重了些。 夜黎只好伸手落下蒙着脸部的位置，两个斯林族女人一看，顿时露出一种条件反射的排斥表情，也有点被吓到的样子，因为夜黎的脸实在恐怖。 两人对看一眼，朝后面关卡那边的人招招手，示意放行。 远处街面暗影处的车子里，安德鲁通过望眼镜看到夜黎已经成功进去，不由松了口气。 入关口是最困难的环节，夜黎能顺利进去，就说明是个好兆头。 “她真行。”一个士兵赞道。 安德鲁嘴角也浅浅勾起来，“当然，你不会知道，她是怎么被选拔出来的。” 本以为夜黎的过敏会让她在中东这边出任务时十分不便，却没想到成了她关键时候的最佳伪装。 而且她的演技伪装，非常的自然。 天微微的亮了，上百个难民棚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夜黎走在其中，像走在一个老烟枪的肺脉上，黑夜都不能掩饰的贫穷和脏乱。不知哪个棚里，不时传来婴儿孩子的啼哭声，低矮的塑料棚，四处都散发着不太好闻的味道。 这里，像是人间炼狱。 脏污的水池边，已经聚着几个洗衣服的女人，看起来倒也宁静祥和。 夜黎用当地语言跟他们问路，问哪个是医疗队的棚子。 斯林族的难民集中营很大，棚子好几百个，天色这么暗，夜黎要是一个个去找，太阳出来都找不到。 一个妇女站起来，双手在黑纱上擦擦，用口音很重的方言给夜黎指路。 夜黎记下，并谢过她，往前方走去。 没有战争就没有伤亡，而战争波及最多的，始终是平民百姓。在各方势力割据不下的冲突中，会有很多的平民百姓受到牵连，每天都有受伤的平民被送到难民区的定点医疗队这里救治。 这里的国际医疗队很简单，由四个棚子组成。天还未亮，里面的灯光却敞亮如白昼，来自各国的医疗自愿者穿梭在其中，忙着给昨天傍晚在外城区爆炸袭击中受伤的平民救治，大部分是女人与儿童。 夜黎缓缓经过，仔细观察，最后在第三个的棚子里，发现洛希。 216.第216章 不要白白牺牲 <!--章节内容开始-->她穿沾着血污的白大褂，褐色的头发随意扎着垂在脑后，白净的脸上也有没来得及洗去的血污，正在埋头给一个伤患处理大腿上血肉模糊的伤口。 “下一个。”送走大腿伤患，她用A国语往后喊一声。 夜黎走过去，躺到十分简易的病床上，灯光照得有些刺眼，微微逆着光看洛希，觉得她那双褐色的眼睛真的是又美丽又独特。眉眼间能见一丝倔气，身上几乎没有什么贵族气质，反而很接地气。 “哪里伤着了？”洛希问道。 夜黎把袖子撩起来给她看，她吃了一惊，脸上的表情变化十分活泼，低头看了一看夜黎的皮肤状况，语气里有些疲态询问道，“你知道自己这样，是怎么造成的吗？情况持续多久了？” 她并不是正规的医生，只是系统学过急救知识，平时给战地伤患处理伤口包扎不是问题，但夜黎这种皮肤状况，她却是毫无头绪的，只是觉得夜黎的样子很恐怖，似乎非常的严重，需要及时治疗。 夜黎脸上的黑纱取下，洛希看到后更是皱起一双秀气的眉头，“你在这里别动，我去找医生过来。” 转身要走，手腕一下就被夜黎轻轻的扣住了。 “你想说什么？”洛希耐心地回头过来。 夜黎面目全非，已经完全看不出来原来的样子，艰难地用A国语言跟她开口，“我父亲和弟弟也受了伤，他们需要缝合，但是在关卡外面进不来，医生小姐你能出去帮他们包扎吗？我求求你，救救他们……” 洛希微微凝了下眉，“斯林族男女有别的观念很森严，这里的医疗点只管妇女和儿童，如果他们受了伤，就应该去外城北区的另一个医疗点救治，不应该来这里。” 夜黎带着哭腔的声音，沙哑地哭道，“那边太远，他们若是过去，就来不及治疗了。医生小姐求求你，救救他们，我在这世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亲人，如果连他们也失去，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可是你身上的状况很严重，也需要医治。”洛希有些为难地说道，开始有一些被打动了。 夜黎继续道，“我是误食的不该吃的东西过敏，会慢慢好起来，但是我父亲和弟弟，他们就快不行了，他们留了很多血……再不去的话，我担心他们就永远离开我……” 人命关天，洛希并不是见死不救的人，“他们现在在哪里？我拿药箱跟你走一趟，但不能耗太多时间，天亮之后，我们要转移到牧民区去救治别的伤患。” 夜黎嘴角不动声色地扬了扬，从床上起来，重新围好纱巾，“不会用医生小姐您太多时间，快跟我来。” 洛希转身拿了药箱，跟在夜黎身后走出塑料棚子。 快走到出关卡的时候，洛希突然在后面停住脚步，盯着夜黎背影许久，用A国话问一句，“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夜黎顿了顿，心道公主智商上线了。 她指着关卡外面不远处，哭着道，“医生小姐你快点，他们就在那里，这边不让靠近，走出关卡就能看到他们。” 关卡处进难出容易，而医疗队的人出入就更简单一些，只要出示医疗人员证明。 洛希尽管还是有点将信将疑，但还是跟着夜黎走出去。 想着这里离关卡不远，要是有什么事，她可以跟斯林族的女兵呼救，眼前这个皮肤过敏的小女生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只是越往前面的街道走，她就越有些警惕，直到前面出现两辆物资运送到货车，才意识到自己很可能被欺骗了。 天亮之前灰蒙蒙的街道，没有什么行人，安静得只剩下两人的脚步声。这种不寻常的冷静，并非什么好事。 夜黎一边佯装抹着眼泪走在前面，一边注意和洛希保持一个不让她太过起疑的距离，这个距离同样也在自己的掌控之内。 快到安德鲁他们车子这边时，身后人步子一顿，她就知道瞒不下去了。 在洛希转身要往斯林族女兵那边跑时，夜黎比她反应更快，箭步上前一把抓住她，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洛希不是那种会任人摆布的女生，她张口就咬在夜黎手背上，让夜黎一阵吃痛但仍是没有松开捂着她的手。 呜呜叫着，听得夜黎说了一句熟悉的国语，“我不会害你。” 声音里已经褪去刚才那种可怜哀求，变得冰冷沉着像另外一个人。 安德鲁车子这头也发现了情况，急忙指挥把车子倒回去，货车侧门哗啦拉开，夜黎用力把洛希推到车上。 洛希还想尖叫求救，安德鲁已经一把抱住她，“洛希，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惊慌的洛希才渐渐冷静下来，回头看到自己的亲哥哥安德鲁，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哥哥……” 安德鲁道，“洛希，跟我回R国，不能再让你这样胡闹下去，你知道这里有多危险？” 洛希一见到安德鲁，就知道他是来带她回去的，想不到是自己的亲哥哥让人来绑架她，克制着愤怒冷冷道，“危险不危险我自己知道，我要过什么生活是我的自由，我不会跟你回去。” “洛希！你是R国的公主，你不能这么任性，你的安危也关系到R国的安危。爷爷已经下令，务必让我带你回去，我不会放你走的，现在马上就安排最早的航班把你送回去。” 两兄妹争吵时，夜黎靠在货车门边，注意观察外面的情况。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街道实在是太安静了。 听得洛希带着些愤怒的语气道，“你难道以为我会这么随便跟一个小姑娘就出来吗？我要是真的不想走，没人能带我走。” 安德鲁听得她话里有话，想到这一年来洛希在中东地区能够无恙……顿时拧紧眉头，严肃地对夜黎他们道，“快，上车，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车子启动，准备离开时，十几个暗影突然从昏暗的街道四面围过来。数十道可穿透车厢玻璃的红外线瞄准器扫过来，红色的瞄准点让人动弹不得。 蹲在地上的避开红外瞄准点的夜黎神色一紧，已从宽大的黑纱下取出M9握在手中。 “哥，最好让你们的人不要抵抗，一旦交火，他们是不会手下留情的，不要白白牺牲。”洛希说道。 夜黎终于知道，为什么洛希会这么淡定地从难民棚跟着出来，原来，她并不是一个人，暗中有人一直“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是哪方势力？ 217.第217章 我做的一切，都是自愿的 车子已经被包围，除了安德鲁和洛希，其余人身上都遍布红外线瞄点，稍一动手，肯定会被杀伤力很强的冲锋枪射成筛子。所以其余几个士兵都不敢轻举妄动，只等着安德鲁下达命令。 陶叔在不远处领着掩护分队，因为这个突发情况，也不敢妄自动手，免得弄得两败俱伤。 安德鲁和洛希是王子公主的身份，伤了任何一个人，都会给R国带来影响，甚至会给这个地区的势力割据带来更加不可预测的动荡。要知道他们是R国老国王最疼爱的两个孙子，而R国人民在很大程度上，都把老国王奉为神一样的存在。 “洛希，你若是被这些人控制着，跟哥哥说一声，无论如何，我都会把你解救出来。”安德鲁此刻不想管一触即发的交火，他更想知道洛希内心是怎么想的。 洛希两年前独自来中东旅行，回去之后变化非常大，不顾家族里人的劝阻，一个人跑来这边当医疗队的自愿者。表面上是这样，但安德鲁知道暗中有神秘组织和洛希接触，在控制着洛希的行动。 “哥，你错了，我做的一切，都是自愿的。”洛希道，神情有些冷。 单看洛希，夜黎会觉得她和安德鲁想比，身上没有那种贵族气，而且她的思想行为都很独立，不在乎自己的公主身份。安德鲁不同，夜黎每次见他，都能感受到他身为一国王子要代表R国的体面。 夜黎的任务，是要帮安德鲁带走洛希，所以她不会去管两兄妹怎么争辩，她脑袋转着，想着怎么处理当下局面。 交火，肯定是不能，对方人多枪多，安德鲁和陶叔的人估计只有他们的一半，硬来肯定会两败俱伤，而且她还注意到，停在暗处的一辆车子，很不正常，透着一种极度危险。 这些人控制着洛希，某种意义上来说更像是保护洛希，如果…… 说时迟那时快，她猛地在洛希身后站起来，手中的M9已经顶在洛希太阳穴上。 果然，顿时所有的红外线瞄准器都扫过来，夜黎把洛希作为掩护，那些红点移动到洛希身上，又马上移开。 安德鲁也惊了一下，“夜黎，你……” 洛希被夜黎抓着，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冰冷的枪口顶在太阳穴上，让她说不出话来。 以前，还没人敢这么对她，就算身处中东这么混乱的地区，她也没被人用枪顶过脑袋。 车外的黑影纷纷往前迅速移过来，局面一下变得更加紧张。 夜黎眼中冷戾，对洛希道，“让他们走开，否则你要是有什么事，他们该不好回去对上头交代了。” 洛希咬着唇，微微扭头看夜黎一眼，刚才也是夜黎把她骗出来，对夜黎印象很深刻。 “他们不会走的，你要是敢动我一根头发，这里所有人都会死。何况，你也不会杀我，放我下车，你们还能平安离开，什么事情都没有。” 夜黎巧妙地躲避着那些扫着过来的瞄准红外点，退到车厢暗处，勾勾唇角，“我会不会杀你，该由他们来评判，如果他们觉得我会杀你，那他们自然会为了保护你而退下。因为他们眼中只有你的安危，别人，他们可不会管。现在，跟我下车。” 说着对安德鲁抬抬下巴示意，“让人开车门，一会我们下车后，你们马上开车走，回驻军区等消息，绝对不要跟过来。” 等消息？安德鲁不知道夜黎要做什么，但仅靠她一个人的力量，定是凶多吉少，他怎么能够开车带队走丢她一个人。 他痛定思痛，看着洛希，再看着夜黎道，“你放了洛希，我们一起离开。” 现在这种情况，要是把洛希带走实在困难，只能等下次机会。 夜黎却知道安德鲁在想什么，下一次，不知就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有这个机会。 他们一行人在中东只有三个月的停留期，洛希下一次，就会更警惕而且“盯着”她的人也会盯得更紧，他们就更难有靠近的机会。如果夜黎猜得没错的话，洛希对这些人来说，是比他们的命更重的存在。 要赌一把。 迅速弯腰拾起车上一个士兵的冲锋枪挂在身上，刷拉一声车门拉开，夜黎带着洛希下车，暗处的黑影们持枪跟得更紧。 安德鲁神经紧绷着，想跟过去，但情况不允许。一旦交火，会不会伤到夜黎和洛希，他没有把握。 夜黎已经挟持着洛希，一边用建筑掩护，一边往狭小复杂的街道深处走去。 砰的一声枪响，对方那群人里有人按耐不住开枪，子弹擦过夜黎的肩膀，差一点打中她，也差一点打中洛希，似乎是想阻止。 他们之中有个似乎是领队的人，看到差点伤了洛希，用A国语骂一句，枪托重重砸道那个开枪的手下身上。 果然，他们最怕还是伤到洛希。 夜黎拐进巷子，看到那辆掩护队留下的皮卡车，打开车门把洛希推到驾驶座上道，“开车。” 洛希头发有些散乱，几缕发丝落在额前，看着夜黎道，“我们走不远的，他们一定会追到我们，你最好放我走，你还能活着回去，否则……” 夜黎枪口顶着她的脑袋道，“开车吧，如果放你一个人，我才是真的不要活了。难道你没看到，他们开了一辆自爆石油车吗？如果就这么放你走，他们肯定也不会放过我们这些人，就连你哥，没准也会丧命。” 洛希蓦地皱起眉头，“只要你现在放我走，我不会让他们伤害我哥，也不会让他们伤害你。” “NO，他们不是听命于你，他们只是受命保护你，你的命令对他们来说没有用。”夜黎坐进驾驶座后面的位置，整个人弓着身子避开红外瞄准点，手里的枪比了比方向盘，示意前面的洛希开车。 洛希脸色僵了僵，她没想到夜黎会知道这些，那些人，他们确实不是受命于她。 车子启动，油门一踩，往巷子前面驶出去。 身后那些暗影也纷纷返回他们车上，几辆车子从暗影里突突地开上来，追过去。 安德鲁一看，顿时就明白夜黎为什么要劫持洛希离开。 她是在救大家的命！ 218.第218章 别伤她 陶叔领着几个兵跑上来与安德鲁的人集合，紧紧拧着眉头，担心夜黎接下来的处境。 夜黎一个人劫持洛希，被身后十几个非正规军追着，她是为了引开那辆自爆车，如果被抓到，她的下场…… 有手下急切地看着车子已经驶去的方向，问道，“不追吗？” 安德鲁和陶叔看着车子驶远的方向，同时凝重地摇摇头。 “没看到最后那辆车是自爆石油车吗？他们的任务是救出洛希后消灭我们，如果真的这么放洛希走，刚才，我们全部人，包括这街道上一半居民，都要没命。洛希是他们的首要任务，没救出洛希之前，他们什么都不会做。” 陶叔沉着眉头道，“没法追，追过去自爆车引爆伤及无辜平民，我们担不起这个责任。皮卡车上有定位系统，只能等他们驶出入无人区，再想办法找到夜黎落车终点。” “这事要马上报给慕言炔，只有他，才有办法救人。”安德鲁眉头也紧紧拧着道。 那些人是不会伤害洛希的，但会不会伤害夜黎，就一点都说不准，她到底，只是个18岁的女生。 “天马上就要亮了，至少还要两个小时之后，才能联系到慕部长。”陶叔道，“在此之前，我先派两个人秘密跟过去。” 天空一点点从鸭蛋青渐变成灰白，仿佛被上帝手动调亮了世界的亮度，这两个小时，对安德鲁来说，实在太难熬。 除了紧紧盯着夜黎和洛希开走的那辆皮卡车的定位路线，就是等着慕言炔的通讯消息，让人想办法通知那个男人的同时，还不能暴露他的行踪，这需要很复杂的通讯技术。 车子驶出外城区的难民棚一个小时左右，就进去了荒凉的无人区，大片大片起伏的黄土山坡衔着寸草无生的荒地，车子驶过时卷起厚厚的沙土。 往后视镜里看，城区建筑建筑已经看不见，后面三辆非军用的武装车已经快要追上了。 武装车的车子性能，也超越于夜黎她们这辆皮卡，加上洛希车技并非很好，车子一顿，陷入沙陷之中，迟迟无法解脱出去。洛希把油门踩到底，除了轰大油门的响声，车子再也无法前行一步。 而后面的车子，已经围上来成三角，堵住皮卡车可能的去路。 挡在车子前面的那辆武装车上，跳下来几个持枪男子，一个领队模样的男人，皮肤黝一脸大胡子，身材高大魁梧，面相很不善。他站在车前用枪挥了两下，用A国话朝夜黎喊道，“把武器丢出来，打开车门下车。” 夜黎知道现在的情况，能保命最重要，也没有太慌张，把冲锋枪丢出窗外，双手朝他们举起来。 洛希已经打开驾驶座的车门走出去，领队的大胡子男人马上走过来问道，“洛希公主，你有没有受伤？” 她摇摇头，回头看了举起投降手势走下车的夜黎，对那个长相凶狠的大胡子道，“别伤她。” 大胡子走近才认出夜黎是个丫头，挑着有些凶相的浓眉有点意外，“就是她劫持你？她看起来就是个小丫头！” 后面其他几个手下也走上来，上下打量夜黎，她这一身装扮，黑纱包头包脸，像个本地的斯林族女人，走近看到夜黎那双黑亮的眼睛，又觉得不太像。娇小的个头，一点都不像能把洛希劫持到这里的人。 脑后一痛，夜黎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失去意识。 “我说了别伤她！”洛希看着夜黎倒下，冲领队的大喊一声。 大胡子的冷笑一声，连笑的样子都透着点凶相，“洛希公主，我们奉命保护你的周全，但凡伤害你的人都要毫不留情，这个丫头，我们没要她的命已经很留情了，你还想怎么样？” 洛希瞪着他，指着后面不愿的那辆自爆车，气得微微咬牙，“你们刚才，是不是打算把我救出来后，就炸死我哥哥他们？这是上头给你们的命令？” 大胡子把枪扛到肩上，挑了下粗大的眉毛道，“没错，上头吩咐只要有人妄图靠近你带你走，格杀勿论。只不过我怎么也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安德鲁王子，听说这次和安德鲁王子一起入境的，还有某个大人物。如果杀了安德鲁能把那个人引出来，抓到他，那才是大发。你知道穆旦悬赏了多少钱抓那个男人吗？足够我们一个队的兄弟一辈子吃喝不愁。” 他指挥几个手下把昏倒的夜黎搬到他们的武装车上，“把她带走，皮卡车上的定位也取下来。这丫头，没准还能当个诱饵，把我们想要引的人引来。”说着眯起眼睛看了洛希一眼，“至少有洛希公主在，安德鲁是一定会引来的。” 洛希不肯上车，“把我送回医疗队，我要回去。” 大胡子伸出食指摇摇，皮笑肉不笑，“你现在不能回医疗队，你回去了，安德鲁肯定又派人把你带走。这个丫头嘛，我们单单留着用处不大，加上你，筹码会更大一些。” “你现在是在挟持我？”洛希瞪着眼睛看他，“你敢这么对我，就不怕被H知道？” “不不不，洛希公主，我不是在挟持你，我只是在保护你。”大胡子道，“若是H问起来，我也会这么交代，我们收他的钱，只是护你毫发无损。一直留在你医疗队，就太冒险了点，要是还像今日这样，差点弄丢你，我们拿什么去H那里拿剩下的佣金？” “上车吧，洛希公主。”身后一个手下推了洛希一下，洛希恨恨地剜大胡子一眼，走上前去。 驻军区—— 慕言炔和老鬼收到消息，赶回这里时已经过午。 一到军区就直接进了安德鲁的指挥营，沉着俊如天神的面孔问道，“她们现在在哪里，定位出来了吗？” 安德鲁正在桌前研究地形图，看到慕言炔终于过来，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位置在无人区，除了皮卡上有定位，夜黎身上也放了定位器，她在半个小前才开启定位联络信号。” 慕言炔深眸闪过两道光，“你说夜黎在自己身上放了定位追踪器？” 219.第219章 营救 慕言炔深眸闪过两道光，“你说夜黎在自己身上放了定位追踪器？” 安德鲁道，“是的，她在挟持洛希下车前，不知什么时候从车上取走的定位器，半个小时前才有信号，具体位置在这里。她们应该是被带到一个没有在地图上标记的地下建筑，陶叔已经派人跟过去，没有这边的指示，不敢轻举妄动。” 说着手指在地形图上指了个地方。 老鬼一看，微微皱起眉头，右眼的疤痕也跟着皱起来，“还好老陶的人没有跟得太近，这个范围附近都是红外线扫描，如果不懂具体行走路线，触碰到红外报警装置，很容易就会被埋伏的狙击手给狙击掉。” 慕言炔目光扫在地形图上，神色冷静仿佛在思考什么，问老鬼，“这片地区你以前可有接触？” 老鬼手指点了几个地方，“这里和这里，地形不好走，山区石林地形遍布，车子根本没法通行，也是掩护的最佳区域。往北再走一点就到了牧民区，与牧民区交接处的无人区这块区域，是一个新发现的油田，一年前刚被穆旦抢占下来，他派人设下埋伏，跟我之前说的，不懂路线轻易进去，容易被狙击手干掉。” “我在这里这么多年，也知道这个地区是A国最复杂的地区。”陶叔在一旁说道，“不仅有穆旦的军团势力，还有很多佣兵团，只收钱做事，认钱不认人。而且今早接触那些人，很可能与我们查了几年也没有头绪的那个神秘组织有关。” 慕言炔听着陶叔的话，微微眯起深眸，抬眸和老鬼对视一眼，两人似乎不约而同都想到什么。 安德鲁道，“不管怎么样，都要想办法把洛希和夜黎从那些人手里带出来。” 陶叔微微叹口气，“夜黎那丫头看起来倒不是什么问题，主要问题在洛希公主身上，就算我们真的进去了，她到时未必肯跟我们出来，这就比较棘手，很可能会让我们的人全军覆没。” 安德鲁就皱了眉，有些郁闷之气在胸口，想起洛希今早说的那些话，她说她是自愿的。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慕言炔沉吟片刻，道，“这件事，交给我和老鬼。驻军区这边不用出面，免得和穆旦那边起更大的冲突，对当地局势造成更坏的影响。”他说着看向陶叔，“听说最近穆旦不仅派人在驻军区临近的几个村落的井水都投了毒，还在联合国物资运送的路上引爆路口。他的用意很明显，就是想耗尽你们的物资，一是逼你们和他谈判，二是逼你们离开。” “联合国是不可能和穆旦谈判的。”陶叔道，“穆旦想要控制大部分油田，他野心太大，不能让他为所欲为。” 慕言炔淡淡地颔首，“当然，不能让他得逞，穆旦想在下一场雨到来前发起一次突袭，你们要在这里应对，无人区的营救我会想办法把人带出来。” “我跟你一起去。”安德鲁道。 “不用，你在这里接应，关于马丁陈教授的消息，这几日会有人传过来，我需要有人帮我处理。” “可是洛希她……”安德鲁不放心。 慕言炔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把洛希带出来这事，交给我想办法。” “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还要准备些东西，太阳落山之后出发。”慕言炔说着再次看向陶叔，“你突击队里的几个兵，借我。” 日落西方，黑夜像一块幕布慢慢的从地平线升起，笼罩住这片尘土飞扬的战乱之地。 漆成黑色的武装车行驶在荒芜的地带，在夜色里卷起尘土。 老鬼开车，慕言炔坐在副驾驶，车厢里还装着六个训练有素的顶尖突击兵。 老鬼掌着方向盘，问旁边的男人，“老陶说的那个神秘组织，是不是我们几年前在这边交过手的那个代号H开头的组织？” 慕言炔从定位跟踪仪上抬起头来看他，“这两年你在这边有接触过？” 老鬼摇摇头，“没有接触，自从你离开这里，他们似乎也销声匿迹了一般。不过这两年穆旦军团崛起，我怀疑跟这个组织有点关系，你记不记得，联合国曾运送一批武器，那批武器到现在还下落不明。但是前阵子，我发现一些外籍佣兵，手里拿的武器，编号和那批消失的武器有些吻合。” “哦？是吗？”慕言炔浅浅地眯起眼，注视着前方的路。 “不久前，我和这个组织的一人有接触过，他应该是个领队身份。” 老鬼微微惊了下，“你和他在哪里接触过？” “青山地区，上次发现的地下道军火库，在那附近跟他又交了一次手。之后在基地岛，也见几次，已经查出他的代号，黑岩。除了一个名字，其他什么都查不到，这个人，让我越来越感兴趣了。可以肯定的是，青山镇海湾的联合国海底科研基地爆炸，跟他所在的组织多少会有点关系。” 石林黑彤彤的影子已经在前方不远处显露，车子再往前开，就无法进去，只能在外围停下来。 天已经全黑，夜空意外的有些亮，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好事。 亮度会反射在石林含银度极高的石头上，石林在明亮的夜晚会反光，影响潜伏的狙击手聚焦，对进入石林的慕言炔他们来说，也能减少视物困难，更好分辨路线。 进去之前，慕言炔把跟踪显示仪放在几个手下面前，两个定位器，一个是从夜黎身上发出来的，一个是从皮卡车上取下的定位系统。两个定位器距离在五百米左右的距离。 “老黑，你带两个人去皮卡车定位显示的地方，我带剩下四个人去夜黎定位器显示的地方。”他说着在一个地方画上一个圈，“在这里碰头。如果我在二十分钟后没有出来，你带人先离开。” 一行人全黑的装扮，分两路进入石林。 夜黎醒来黑已经全黑了，脑袋后有些疼痛，但不是很要紧。 大胡子一张脸在眼前靠近，凶狠之中带着些猥琐，“呵，终于醒了啊，要不是你这一身的疙瘩红肿让人恶心，真想尝尝你的滋味。” 220.第220章 这种套路，见多了 大胡子一张脸在眼前靠近，凶狠之中带着些猥琐，“呵，终于醒了啊，要不是你这一身的疙瘩红肿让人恶心，真想尝尝你的滋味。” 夜黎也不避，双眼直勾勾地瞪着他。 “哟，性子还挺倔，光是一双眼睛盯着人有什么用，你是不是想拿枪嘣了我？可惜咯，你的M9在我这里。看不出来，你还会使枪，用的还是M9这么好的货。还有这把花纹军刀，这么漂亮的军刀，我实在很喜欢，我就收了。” 大胡子手里拿着从夜黎身上搜出来的那把方浩送她的花纹军刀，在夜黎眼前晃来晃去，夜黎仍是不为所动，一双眼睛透着冷戾，狠狠地盯着他，盯久了让他非常的不舒服。 冰冷的军刀就隔着黑纱贴到夜黎脸上，刀尖慢慢的移动到夜黎的眉心，咬牙切齿一脸凶相道，“看什么看，再盯着我，我就把你眼睛挖出来，也好试试这刀利不利。” 刀尖顶着眉心，那冰冷直通夜黎的脑仁，手掌在宽大的黑纱下暗暗捏起拳头。 几个佣兵在不远处的桌子上，把夜黎随身的一个小包全部倾倒出来，M9配套的弹夹两个，一个老古董的通讯手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剩下的，就是一个碧绿的玉手镯。 “老大，你看看这个手镯。” 大胡子走过去，地把花纹军刀随意插在桌面上，拿起那玉手镯对着头顶的光看了看，啧啧两声，“成色不错，想不到这丫头身上好东西不少，除了这个花纹军刀，还有一只价格不菲的玉镯子。收起来，等遇到个懂货的人，问问这镯子到底能值多少钱，到时给你们找几个斯林族的女人爽爽。” “老大对我们兄弟真好！”几个佣兵兴奋。 他们长年累月在中东地区收钱办事，行的都是最危险的勾当，出入无人区做生死交易。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别说女人，连个人都难见到，好不容易绑了个丫头回来，不想夜黎身上那种红肿疙瘩的皮肤状况，看着就让人恶心反胃，也下不了手。 夜黎倒在地上，双手被绑住了，嘴也封了胶布，喊不出声音。 她微微转了转脑袋，观察自己所处的环境。 应该是地下室之类的仓库，里面堆放了很多木箱子，箱子上面都印着“轻放”“远离火”标志，除了危险的化学物品，大概就是枪支弹药，而且很可能是走私的买卖。 墙上有一扇小小的窗户，用铁栅栏围起来，外面应该是晚上，但具体是什么时间，夜黎不太清楚。 看了一圈没发现洛希，不知道他们把洛希转移到哪里去。 不过洛希并不需要太过担心，他们收钱保护洛希，绝对不会动洛希一根头发。 夜黎知道他们是佣兵，只有不属于任何势力的佣兵，才会只收钱办事。但他们又不是普通的佣兵，他们这里的仪器设备，探路仪和卫星接收器，都很先进，能够拦截战区一些消息，甚至是监听驻军区那边的情况。 他们和那批在外城区袭击夜黎他们车队的非正规军不同，那些人脖子后面有个黑色三角纹身，是穆旦军团的人，这些人则是由大胡子带领，是大约有三十人的佣兵团。 有人走进来对大胡子道，“老大，石林那边有动静。” 大胡子兴奋起来，手里转着夜黎那把M9，看了夜黎一眼，对着其中几个佣兵道，“你们几个，看好她。现在通知穆旦的人，让他们多派人手过来，鱼要上钩了。” 说着示意十几个手下，他们走到木箱那里打开箱子，取出各种精良先进的冲锋枪。夜黎一看，便看出是联合国特种部队常用到的TWR-71冲锋枪，这是联合国独有的专利，其他国家很少用到。 这批枪，是他们从联合国枪械物资那边抢过来的，还是别人抢来给他们的，夜黎以为，这二者之中肯定有一个答案是正确的，就他们这几十个佣兵，要抢联合国的东西还是有点困难。 而箱子上印的日期，显示是两年前了。 大胡子领着十几个拿好武器的佣兵走出去，整个地下仓库很快就变得寂静，剩下夜黎和看着她的四个佣兵。 四个人坐在桌前喝酒打扑克，显得挺悠闲的样子，夜黎看着那把被大胡子插在桌上没有拔走的花纹军刀，灯光打在刀身上透着锋利的亮度，她在地上扭动身子，朝他们几人发出呜呜的声音。 一个佣兵有些不耐烦地对另外一个道，“去看看她怎么回事。” “哎没事的，让她多叫两声，她自己累了就不会再叫，我们继续打牌。” 夜黎不停地发出声音，在地上扭来扭去。 一个佣兵终于丢下手中的牌走过来，用脚狠狠踢了踢夜黎，“叫什么叫，不知道爷们几个正在打牌吗？再叫我就让你再也叫不出来。真是可惜了，要不是你这一身让人恶心的疙瘩，我们哥几个今晚本该有更好的消遣。” “呜呜……”夜黎继续发出声音。 在桌子那头的一个终于受不了，走过来取下夜黎嘴巴上的胶布，凶巴巴道，“叫什么叫，你到底想要什么？要不是那个洛希公主让留你一命，早让你见上帝了。” 夜黎嘴唇干燥，抬起下巴比了比桌上的水，“我喝，求求你们，给我喝点水。” 那佣兵笑道，“你要喝水？是不是喝了水，还想上厕所？然后趁着我们不注意就逃跑？你这种套路，我们可见多了。” 夜黎摇摇头，语气有些虚弱，“我只是求点水喝，你们四个人，我一个人，怎么也不能从你们手中逃出去。” 坐在桌子那头的一个佣兵道，“别烦了，就给她喝点水，谅她也不敢怎么样，这么一个小丫头，难道我们几个人还应付不过来吗？给她水，别让她再那里鬼叫烦人，快点过来打牌。” 说着，一瓶水已经丢到夜黎面前。 “给我扭开瓶盖，喂我喝点吧。”夜黎眼睛巴巴地看着那个佣兵，身子靠过去乞求。 她身上脸上的红疙瘩，看着让人反胃，那佣兵并不想多看她两眼，一脚踢开她，看她脚上也绑着，想着她一个小丫头不会如何。直接拿过桌上的花纹军刀，割开了夜黎手上的绳子，“自己扭开喝，要是敢有什么动静，你死……” 话没说完，手里的刀已经被夜黎夺去，一把割开了他的喉咙。 221.第221章 他是狐王 血喷溅到身上脸上，夜黎眼睛都红了。 “我靠！”其余三个佣兵一看这情况，马上拔枪出来，然而夜黎已经先一步拔出那个被割了喉咙的佣兵身上的枪，借着佣兵尸体的掩护，举枪射击。 砰砰砰的声响，几枪过后，整个地下仓库恢复了死寂。 四具尸体，倒在血泊中，而这一切，只发生在眨眼之间。 片刻之后，夜黎拾起地上的花纹军刀，割断脚上的绳子，裹好身上的黑纱站起来，盯着地上再也不能动的尸体，染血的眼中浮起了两抹幽沉的暗红。这种感觉，跟上次用刀割掉高猛老二的感觉，不太一样。上次她有害怕有惊慌，而这一次，她越盯着尸体，心里越趋向麻木。 原来，双手尝到鲜血的滋味，感受子弹真正穿过肉体的感觉，跟子弹打在人型靶子上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只是那一刻根本来不及多想，甚至没有一秒钟的时间让人犹豫，除了开枪别无选择。 耳边只有慕言炔那句话，不是他死就是你死。 又是砰砰砰的声音，仓库外面突然传来激烈的枪战声。 夜黎眉头一拧，来不及想太多，一脚踢开其中一个箱子，看到里面的TWR-71式冲锋，双眼透过血雾，重又亮起来。一手抓起一把，拿了四夹子弹，装在黑纱下面的军服口袋里，砰地踢开仓库的门走出去。 仓库门外，并非就直接到了地面，外面是一条长长的昏暗的走廊，左右各有一个望不到尽头的出口。 往左还是往右？ 夜黎没有犹豫太久，选了右边的通道走去。 就在她消失在通道口那头时，左边通道进来几个黑色作战服的身影。 领头的一个，正是老鬼。 几个人举枪贴墙而走，到了仓库入口，老鬼举手示意一个手势，让身后的人停下，他探了半个身子进去，看到里面的情况，微微惊了下，闯了进去。 地上，四个倒地的佣兵尸体，三个是一枪致命，一个是喉咙一刀致命，手法利落而干脆，不像是新手做的。 这些人，是被谁杀的？ “仔细找一下，看有没有人。”老鬼微微沉着眉头，走到那些木箱子面前，掀开一个木盖子，看到里面的武器，怔住。 这一批枪械，不正是两年前联合国失踪的那批军火吗？怎么会在这里，且数量上来说，这只是一部分，并不是全部。 难道，这批佣兵，就是抢了联合国物资队的那批人？ “鬼队，你看，定位器在这里。”一个手下提着一个定位盒子走过来，正是引他们过来的那个车载定位。 老鬼看到那个已经被重新设置过的定位器，顿时蹙起眉头，“不好，狐王那边有危险，他们的目标是他！” 想走，却听得外头有很多脚步声。 老鬼只带了两个人，听到那声音，顿时知道他们也中了埋伏。 也许从他们进入石林之后，行踪就已经被对方掌握住了。 “趴下！”老鬼朝两个手下喊一声，自己一个飞挺，扑躲到箱子后面。 与此同时，嗖嗖嗖的声音，子弹已经从门外/射进来，被扫射过的区域，顿时石灰木屑飞溅，一片烟尘火药气息。 “鬼队，现在怎么办？”一个手下问道，外面机枪扫射却没停止。 他们三个被困在仓库里，根本动弹不得，一旦出去，马上就会被扫射成马蜂窝。 正不知怎么解围时，听得外面砰砰砰地又传来枪声。 几声枪声落下，往仓库里扫射的机枪也停下来。 不过几分钟时间，枪声停止，外面恢复了平静，这种平静，老鬼知道是什么，是死亡的气息。 他还不确定外面有什么人，只感觉有人踩在落了一地的子弹壳上走进来，脚步极轻，身影倒影在地上，看起来很瘦小。 “代号，报出来。” 一道清透冰冷的女孩子声音传来，老鬼惊了下，这是…… “GTS09……”他报出代号。 夜黎听到那个代号，手中的枪就放下来，问仍是藏身在木箱后面的人，“你是老鬼？” 这次任务里的每个人，都有代号，主要为了相互联络接头时使用。每个人都要熟记这些代号，要知道这些代号对应的人是谁，而每个人不仅只有一个代号，会随着时间和任务改变，为的是混淆敌方监听。 在来之前，夜黎就听闻老鬼的大名，听说他已经在中东有十年了，比当地人还要了解这个地区任何一个地方。 有些意外，是老鬼来救人，如果老鬼来了，是不是表示，慕言炔也来了？ “我是YL7。”夜黎报出自己的代号。 老鬼听到代号又是意外，和两个手下这才放下警惕，从箱子后面走出来。 甫一看到夜黎，三个人都有些不敢相信，是她单枪匹马救了他们。 老鬼走到仓库门外看了看，走廊外，又躺下了四具尸体，包括仓库里的四具，一共是八个佣兵。 “他们，也是你干掉的？”老鬼指着地上的几个佣兵尸体。 夜黎淡定地点点头，“我刚才走了之后，并没有出去太快，听到后面有枪声，就返回来。” “你怎么知道是我们？”老鬼问道。 夜黎走过来检查那个定位器，“我并不是很确定，但外面发生的枪战，我只是猜测大概是来营救我和洛希的人，没想到会是你，也没想到，他们还在外面做了埋伏。” 定位器在刚才扫射的过程中，已经损坏了。 老鬼意识到什么，“如果你在这里的话，那另外一个定位器那边，是……洛希公主？” 夜黎再点点头，清冷的眉目也是微微凝着，“我身上的东西早就被他们搜了出来，定位器也被他们发现，他们大概是把我身上的定位器放到洛希那边，想引你们过去。” 大胡子大概觉得夜黎对营救的人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洛希才是大筹码，所以放心地把她交给四个佣兵看守。 “他们，针对的是狐王。”老鬼凝重地道，“我们现在马上过去支援。” “狐王？你说的是慕言炔？”夜黎问道。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慕言炔在中东地区的外号，狐王，这个称号听起来还挺像他的。 老鬼听她直呼慕言炔姓名，深深看她一眼，点点头，“走。” “等等。”夜黎指了指木箱子里的武器，“我们可以用他们的武器反击他们。” 222.第222章 枪战 激烈的枪战声，从一百米开外的一处废弃石油开采厂传来。 漆黑的夜里，只见枪射出的火光，突突突接连不断，不熄不灭。 砰的一声巨响，一团巨大的火苗从仓库方向高高升起。 大胡子正领着手下在厂房这头准备包围里面的慕言炔，他知道慕言炔只带了几个人，这一次，只要把他的子弹耗光，谅他也跑不出去，倒时就来个瓮中捉鳖。 穆旦说了，狐王要抓活的，活的才值钱。狐王一颗脑袋，价值三个亿。 然而身后不远处传来的爆炸声，巨大的震动让他们都震了一下。 大胡子回身去看，看到是仓库的方向传来的火光，双眼一瞪，大骂一声，“他妈谁炸的！” 仓库里可是他们价值好几千万的军火，他们主要靠着这些东西接活吃饭，要是军火都被炸了还拿什么去跟人火拼。但眼前的慕言炔，更具诱惑，想着只要抓到慕言炔，可以买下好几个那样的军火仓库。 “都给我全力包围，势必拿下狐王！”大胡子痛心疾首喊一声，嗖的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耳朵而过，打在前面另一个机枪手兄弟身上，兄弟顿时倒地身亡。 又是嗖嗖的声响，狙击枪特有的那种响动和准确性直扣心弦。 “老大，后面有他们的援军，是狙击手，好厉害的狙……”身后一佣兵兄弟话没说完，一颗子弹嗖地穿过他的脑袋，血浆都没见就倒下。 大胡子凶狠地吼起来，“我们的狙击手呢！都干什么吃的！” 狙击手的主要任务就是在后面给做掩护，可是现在，不但没有人掩护他们，前面和慕言炔激战，后面还要背腹受敌。 一个佣兵手下道，“好像，都被他们射杀了……他们，似乎来了很多人。” 大胡子看着射击过来的子弹发射的弹道，觉得后面的援军不可能很多人，只是那人的枪法百发百中罢了。 想不到竟然有这种枪法的兵！ 这是唯一的机会，他不可能让慕言炔逃掉，挥手朝剩下的十几个手下佣兵道，“冲进厂房去，找掩护，势必抓到狐王。” 十几个人就举枪冲入厂房。 借着建筑的掩护，他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黎和老鬼的狙击枪瞄准器里。 老鬼扭头看夜黎一眼，这时候可不是惊叹她枪法的时候，“你在这里，我带人过去支援狐王。” 夜黎提枪站起来，“我一起去，我要从那大胡子手里拿回我的东西。” 说着已经先一步走下山头，朝百米开外的厂房走去。 老鬼真的有点不相信，她只是个18岁从基地岛刚选出来的新手，这心理素质，比在战地呆了好几年的人都要过硬。在中东这种地方，维和部队出去一趟军人都不知怎么惨死，所以逃兵很多，回到自己的国家之后，得心理疾病的人也很多。 但夜黎都不会是这两者，她似乎，有颗超乎别人想象的，很强大的心脏。 厂房里枪声持续，在漆黑中只见火光。 在山头上狙击时，只要一个火光闪现，夜黎的手中的狙击枪几乎不用怎么瞄准，直接朝火光的方向射出去，这才能最快狙杀掉敌手。 但进了厂房后，不知道谁是敌是友的情况下，狙击枪已经不适用，她手中握着冲锋枪，和老鬼示意了个眼色，一起冲进去。 枪声在耳边响起，感觉子弹是擦着耳朵飞过去。 砰，一个，砰，两个，三个，几个想要射杀夜黎和老鬼的佣兵，不知道被哪里射出来的子弹给一枪击中倒地。 夜黎心里一紧，滚到一块石板后面藏起来。 老鬼在身后不远道，“是狐王，他在掩护我们。” 黑暗中的慕言炔仿佛有一双透视眼，他是怎么看到那些人的，怎么能做到把那些企图靠近夜黎和老鬼的佣兵一枪毙命，夜黎不是很清楚，但唯一清楚的是，他的能力，并非传说。 这也是为何大胡子领着二十几个人，加上那些脖子后面刺着三角图案的穆旦军，都不是他对手的原因。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是想要耗光慕言炔的子弹，待他空手时，再去擒住他。 现在，所有人都在漆黑厂房里，佣兵兄弟和穆旦军一个个倒下，藏身在柱子后面的大胡子脸色扭曲起来，越发愤怒，他知道，要想拿下慕言炔，是不可能的。再这么下去，他要全军覆没了。 “撤！”他大喊一声，带着剩下的兄弟往厂房另外一个出口退出去。 出去时借着月光，看到一道略有些熟悉的身影追过来时，几乎不敢相信。 那不是他关在仓库里的小丫头吗？ 她怎么会出来，而且她手上的，不是他们仓库里的狙击步枪吗？ 大胡子顿时明白过来，恨得牙痒痒的，对两个手下吼道，“去，把车开出来！” 夜黎不想让大胡子跑掉，他拿了她的东西，追到天涯海角，她都要把东西追回来。 老鬼一看她已经跟过去，眉心都拧起来，想阻止，但来不及了。 慕言炔把洛希带出来，看到夜黎跟着大胡子撤走的队伍，眉心猛地一沉，直接把洛希交到老鬼手中，提步追过去。 “狐王别过去！”老鬼看到那开出来的自爆车，大喊一声。 夜黎也看到那车了，正朝他们这边驶过来。 那一刻，她眼中别无他物，只有那辆驶过来的车子。 身体比她脑袋反应更迅速，举起枪，对准车胎射击，砰的一声，那自爆车歪歪扭扭拐向厂房那边去。 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暗处大步如飞奔出来，天色太暗，夜黎没看清他是怎么冲到那辆无人驾驶的自爆车旁，但她知道，是慕言炔，除了他，再无人有那样的身手。 车子离厂房那头只有一百米的距离，只要撞上东西，定然就会自动引爆，杀伤力巨大。 夜黎看着另一头，大胡子已经带着十几个手下，轰轰地开着他们五六辆车队，卷起一阵烟尘，渐渐驶远。一辆车就在夜黎身边，她想追，但眼睛却离不开自爆车那头的慕言炔。 223.第223章 不能就这么死 慕言炔已经扒着车门腾翻上去，直接进入自爆车的控制室，用力扭转方向盘，往远处的荒地驶去。 夜黎睁大了双眼，脚步已经不知不觉追过去。 老鬼不知什么时候冲到她身边，用力拉住她，“别过去！” 已经驶远的自爆车，在远处翻车，砰的一声巨响，震得地面也震动起来。 夜黎和老鬼双双被那巨大的震动波荡得站不稳，双双趴下，一阵尘土浓烟扑面而来。 她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火光和烟尘冲起来的那头，脑袋微微空白着，脑海里只有慕言炔最后站在自爆车控制室里的那张冷肃的面孔。一颗心仿佛随着爆炸也被震动起来，脑袋里又闪过了几个陌生的画面，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面孔，在眼前闪过，还来不及看清，转瞬即逝。 那个画面轰得夜黎脑袋发胀，疼得厉害，她要深深呼吸，才能消除一些膨胀感，眼睛还是盯着烟尘火光冲起的方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冲过去，朝火光里嘶声力竭地大喊，“慕言炔！” “慕言炔！慕言炔！慕言炔！” 夜黎已经冲到自爆车附近，火光和汽油焦味熏得她鼻子发酸眼睛发红。 越是没有回应，身体越是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不，他不能就这么死。 “慕言炔！” 又奋力地嘶喊一声，声音已嘶哑。 眼里印着熊熊的大火，夜黎整个人在这一刻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她几乎站不住，双手掩面，想哭，却怎么都哭不出来，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只有心中空荡荡的回响。 不知过去了多久，只感觉到一道影子覆盖住自己，眼前出现一双男人落满焦灰的军靴。 “夜黎……” 低沉磁性的嗓音，透着少见的温润，在头顶响起。 夜黎缓缓抬起头，看到那个逆光中的高大暗影，像个战神，轮廓渐渐清晰，她的一颗心才又慢慢地被填满了。 他竟然没事，明明刚才，她看到他开着自爆车……他是什么时候跳车的呢？ 慕言炔看着夜黎，爆炸让他耳鸣了一段时间，直到夜黎呼叫他名字的声音传入耳朵里，那对他来说，应该是世上最美妙的声音。他身上落满了灰，却管不了自己，缓缓地伸手过去，拂去夜黎头发上的灰末。 裹在那身黑纱里，只能看到一双映着火光的眼睛，像黑夜中最亮的两颗星星。 二十七年，男人从未感受过的一种心动，这一刻，感受到了。 心脏在胸膛里用力地跳了一下。 伸手一下揽过还在发愣的夜黎，霸道地把她摁在怀里。 夜黎脑子还是有点空白的，身体撞入他宽厚而布满烟尘气息的怀里时，一种莫名的安宁充满了身体，让她动弹不得。 站在不远处的老鬼一看，愣了愣。 这是什么情况…… 直到洛希清醒，挣脱开一个看着拥抱在一起的慕言炔和夜黎看得有点呆的士兵，往那辆停在厂房边上的车子跑去。 “拦下她！”老鬼冲那发愣的士兵喊起来。 车子已经发动，油门一轰，往荒芜之处驶去。 慕言炔这才松开夜黎，大步如飞地冲到不远处的一辆被爆炸震碎所有玻璃的车子边，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车子轰的一声，车头几乎是有些翘起来的飞驰，追着洛希而去。 两辆车子齐头并进飚在荒芜的黑色大地上，烟尘和火光遮挡了视线，以为他们双双都冲入了火光之中。 “再往前开有裂沟，不能再往前了！”老鬼喊一声，然而车子已经开出去许远，他的声音洛希和慕言炔根本听不到。 夜黎已经回过神来，踏上另一辆车的车顶，看着远处两辆车的状况，眉心微微拧着。 黑色的大地上，仅剩下四道车灯的追逐光亮。 慕言炔亦注意到那道不远处的裂沟，洛希要是再往前开，再有两分钟，她的车子就会冲到裂沟里。 一脚把油门踩到底，车子冲过去。 这边看到情况的夜黎和老鬼，都惊得提起一颗心来。 “狐王要冲到沟里去了，那沟可深着！”一个手下叫起来！ 夜黎已经不自知地攥紧了拳头。 在车子快要冲到裂沟之前，慕言炔车子一个漂移打横，横到洛希车子前面，顶住了洛希的车子。 只差半米左右的距离，慕言炔那辆车就会掉入裂沟里…… 夜空，恢复了宁静，片刻前的乌云遮月，这会儿月亮高高挂在头上，照得大地重现一片月牙白的明亮，荒芜的无人区好似撒了一层白色的薄霜。 自爆车的火光，也慢慢灭下去，只剩下徐徐的浓烟。 空气中一股难闻的焦油气味。 十几分钟后，车子从裂沟那头开回来。 洛希一脸惨白地下车来，脸上仍是不甘愿的浮动着情绪，红着眼睛对慕言炔道，“放我走吧，我不会跟你们回去的，就算是我哥哥亲自过来，我也不会跟他回去，早些时候，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 老鬼示意两个手下一眼，两个手下走过去，把洛希架住。 洛希挣扎起来，“放开我，我不回R国，我就要在这里！” 慕言炔扶着肩膀从车上下来，似乎跳下自爆车时，他还是被伤了肩膀，刚才追洛希的时候又加剧了伤口。 老鬼忙走上去，看见他肩膀后被烧焦的血肉模糊的一处，顿时凝起眉头，“你伤得很重，不能耽搁了治疗，现在马上回驻军区。” 夜黎安静地站在一边，浑身裹在黑纱里看不到表情，从始至终，她的目光忍不住落在慕言炔身上。 从他爬上自爆车到开车去追回洛希，几次生死边缘，他都能这么轻松地应付。现在，他那张英俊沉稳的面孔上，除染上些灰末，不见什么疼痛的表情，深眸往夜黎这边看过来，似乎还担心她有没有受伤。 那道深海般的目光，让人有些无法抗拒地往下沉沦。 洛希还在挣扎，仿佛失去了理智，用力踢打两个抓着她的驻兵，“放开我，让我走！” 夜黎有些厌烦了，黑眸沉了沉，提步走过去，想也没想，抬手直接劈到洛希脖子后。 洛希眼一睁，再一闭，就昏过去…… 224.第224章 梦境中的人 几个人看夜黎下手又快又狠，干脆利落，目瞪口呆。 洛希可是R国公主啊，安德鲁交代要把她毫发无损带回去，夜黎竟然把她打晕了。 不过这么一出手，倒是也让人喜闻乐见，对付洛希这样的性子，不打晕还真的没法弄走。 唯独慕言炔站在一旁，肩膀被爆炸烧到的地方隐隐作痛，但看着夜黎，他又忍不住浅浅地笑了笑。 老鬼无意回头看到那个男人的笑容，也是一呆，狐王竟然也会笑…… 回去的一路上，车里的人倒都是安静。 这一夜，对老鬼和慕言炔来说不算什么，他们过去在中东执行任务，更艰险的事情都遭遇过，但夜黎这样第一次出手的新手来说，她的心境会有什么变化就不得而知。老鬼几次从后视镜里看夜黎几眼，她一双眼睛都很冷静，后半程直接靠在车厢里闭目养神，许久没有动静，看起来像睡着一样。 她真的，不像是个新手。 仓库那边几个被她干掉的佣兵，出手干净利落，一点都没有犹豫的迹象。 “狐王，你的伤怎么样了？”一个手下问道。 慕言炔淡淡地抬了抬手，食指轻轻放在性感薄唇边上，示意他们不要出声，让夜黎好好休息。 夜黎还真是睡着了，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进入了梦里，似梦非梦，眼前有一片火光。 漫天的火光，从街道这头燃烧到那头，高处的建筑不断地倒塌，轰隆隆的声响在耳边响彻不绝。天空落满了灰，灰蒙蒙的像要把世界埋葬，如末日般的景象。 坍塌的石碓里，有少年被压埋在一辆车里，一脸的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少年动了动，朝夜黎伸出手。 一个小小的身影，不知从哪里爬出来，当她回头时，和夜黎四目相对的一刻，夜黎看到那张小脸，在原地动弹不得。 那，不就是5岁的她吗？ 5岁的她，怎么会在那样的梦境里？有什么是她遗漏的吗，为什么一点都想不起来，那个少年，又是谁？ “夜黎，醒醒。”老鬼伸手轻轻摇了夜黎一下。 她猛地睁开眼睛，外面的天，已经渐渐亮了。 “做噩梦了吗？”老鬼问一句。 夜黎轻轻地摇了摇头。 每次看到爆炸场面，她脑海里就会闪过一些陌生的画面，如今，竟然连梦境里出现了。 为何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起身下车，看了看，没发现慕言炔。 老鬼指着驻军区的医疗帐篷，“狐王去治疗肩伤了，看你睡得熟，没叫醒你。” “我睡了很久吗？”夜黎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 老鬼笑笑，“你看天都亮了，你说你睡了多久？” 也是，从无人区回到驻军区，顶多就三个小时，现在天亮了，说明夜黎已经在车上睡了至少4个小时。 “你回帐篷去休息吧，这车要清理一下。”老鬼道。 夜黎看着车身上的灰末和已经呈现褐色的血迹，明明是昨夜发生的事情，又觉得过去了挺久，心里，已经能很平静的面对了。 只是想起慕言炔开着自爆车的那一幕，心还是会后知后觉地悬起来。 她不想承认，在那一刻，很害怕。 往休息区的帐篷走了几步，又转身回去，问道，“鬼叔，军医帐篷在哪一边？” 准备拉开车门上车的老鬼回头来，看着夜黎淡淡一笑，“左边拐过去第六个帐篷就是了。” “谢了，我……手臂伤了。”夜黎说着，往医疗帐篷走去。 老鬼望着夜黎离开的背影，想起昨夜慕言炔把她揽在怀里的一幕，若有似无地笑了笑。 驻军区的每个帐篷都长得一样，就是为了避免被敌人侦查到指挥营所在。 夜黎顺着老鬼的指路，拐过第五个帐篷，就看到有医疗人员出入在偌大的医疗帐篷中。 她站在外面许久，准备进去，安德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夜黎。” “安德鲁王子。”夜黎转身打声招呼，“洛希醒了么？她怎么样？” 安德鲁脸色并不是很好，昨夜一夜因为担心慕言炔和夜黎他们，整夜都在驻军区这边等消息没合过眼。 他摇摇头，“刚醒，现在一句话都不肯说，在生我的气。未免夜长梦多，我准备明天就带她回R国。” 夜黎轻轻地挑了挑眉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想了想道，“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非得留在这里的理由？她的执念，似乎挺深的。如果这个问题得不到解决，就算你带她回R国，将来难免她又会找机会跑出来。” 安德鲁道，“这次不会了，等她回到R国，我会没收她的护照和通行证，并给海关方面下达一个文件，禁止她再出国。” 夜黎没说话，心道这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安德鲁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对洛希这个情况也是头疼得很，向来阳光正气的他轻叹口气，“我之前说过，洛希她，被感情蒙蔽了眼睛，冲昏了理智。” 之前在来A国的飞机上，安德鲁有说过这事，夜黎是记得的，但没细问。 “你是说，洛希是为了爱情，要留在这里？她喜欢的人，在这里？” 这个喜欢的人，是A国人吗？ A国现在处在一个战乱权势割据的形势之中，洛希身为R国公主，喜欢的人如果牵扯到这个局势之中，对向来主张和平的R国整体印象都会有影响。毕竟民众不会支持洛希去一个充满恐怖分子的国家，不管她喜欢的人是好还是坏。 安德鲁道，“具体是什么人我也不清楚，查过，但查不到，洛希也不肯说。只知道那个人是两年前在中东这边救过洛希的人，是洛希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啊……难怪了。 夜黎不否认，这个世界上是存在一见钟情的。 “对了，你来军医帐篷是要看慕部长吗？听说他肩上挺严重的，走吧，一起进去看看。”安德鲁道。 夜黎却止步在那里，难以再跨一步，摇摇头，“不了，我只是想来拿点阿司匹林。” 安德鲁在身后道，“马丁陈教授的行踪有消息了，你不想听一听吗？” 225.第225章 慕言炔心里的人？ “马丁陈教授有消息了？”夜黎问道。 安德鲁道，“也是昨夜你们离开不久才有的消息，是巴赫在外租区那边发过来的，走，进去说。” 夜黎便跟着安德鲁走进医疗帐篷。 帐篷很大，里面像半个小型医院，由亚克力隔板分成许多小的治疗室和病房。到处都是在袭击和冲突中受伤的驻兵，缺胳膊少腿的，被炸得面目全非的，不在少数。 这种场景，和早些时候夜黎在斯林族难民棚看到的景象差不多。突然觉得，和平是多么难得，生活在Z国的同胞们又是多么的幸运，很多人一辈子，也不会经历战争，当感恩自己祖国的繁荣昌盛。 慕言炔住在单独的病房里，本以为他会在休息，但进去时看到他正半靠在床头，上半身半裸着，披着一条作战服外套，肩膀处打了绷带，把烧伤的伤口缠起，露出精壮的肩膀和腹肌。 整个人像个没事的人一样，手中拿着平板电脑，正在和卓飞宋奇多方视频安排远在风城总统府的工作。 来到这里，他还是要操心国内的事情，夜黎好像就没见他好好停下来休息过。 难怪人家都说，傅瑾之所以能安心当总统这么些年，多亏慕言炔的得力辅助。 见到安德鲁和夜黎走进来，男人就把手中的电脑合上，拿过身旁的外套穿起来，肩后的伤让他穿得有些困难。 穿好后，抬眸在夜黎身上多看一眼，好似不经意的问道，“你休息好了？过敏状况有没有好些？” 没来由这么一问，夜黎心里微微滞了下，明明重伤的人是他，却还有心思关心她…… 这，真的很不像她以前认识的慕言炔。 她不去看他的眼睛，淡淡道，“我没事，昨晚没伤到，过敏情况这才第二天，还要三五天才能完全好。” 现在不仅没好，而且这两天是最严重的时候，夜黎身上的疙瘩更红肿，长得更多，只是没有什么感觉，她自己也是有点奇怪的。不过多亏了这一身过敏疙瘩，昨夜那些佣兵才没有…… 慕言炔深深看她一眼，目光移到安德鲁身上，“听说巴赫和小千来了消息？” 安德鲁淡淡点了下头，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条，递过去，“巴赫他们得到的是摩斯密码，组合比较复杂，他们无法破解，这边从昨夜破解到今早，才得到一个大概的位置。马丁陈教授藏身的范围已经缩小很多，你看看，这个是源码。” 慕言炔接过去看了眼，打开电脑在上面调出地形图，“范围确实缩小很多，既然来消息，就要尽快出动，免得马丁陈又移动位置。先让巴赫他们盯紧一点，我先派老鬼过去探探具体的位置，过两天我会过去跟他们会合。” 几个人正说着话，病房的帘子刷地拉开，一个驻军区的女军医走进来。 女军医语气有些不悦骂道，“你要是不想伤口好，那现在走都没问题。我就没见过哪个人，像你这样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的。去啊，最好下次抬回来是死的，也省得我操心治疗。” 其他人听到女军医的话，都不说话了。 夜黎看了女军医一眼，觉得她似乎和慕言炔相熟，否则不会以这种语气跟慕言炔说话。 年纪在二十五六岁，穿着军医服，头发随意扎在脑后，瓜子脸非常标准漂亮，个子高挑，杏眼薄唇，看起来英气又不失一种简单大方。然而夜黎目光不经意掠过女军医的胸口，看到她胸前佩戴的那个熟悉的飞鹤胸针时，整个人定住了！ 心里一瞬间，有些空落落的，摸不着北的感觉。 那支飞鹤胸针，不知为何变得刺眼起来。 原来，是她…… 慕言炔在文化街珠宝店买的飞鹤胸针，是给她挑的礼物。 她，就是那个慕言炔心里的人吗？ 本以为夜安琪是倾城倾国的美人，但这个女军医身上有种少见的大气，是夜安琪朱天晴那样的小家子气的女人都比不上的气质，是一种经历过很多事情沉淀下来的美丽。 夜黎心里太闷了，转身撩开帘子走出去，怕再不走，她会原地爆炸。 慕言炔看到夜黎撩开帘子走出去，目光追着她的身影，张了张唇，帘子又在她身后落下来。 出了医疗帐篷，眼前都是大地色的帐篷立在驻军区营地上，夜黎突然之间找不到回自己帐篷的路了，脑袋空空的，什么都想不了，只是站在那里深深地呼吸。 安德鲁随后走出来，在夜黎身边道，“夜黎，你在慕部长身边多年，可知道刚才那个女军医是谁？” 她怎么会知道，慕言炔向来对自己的私事藏得严实，不被外人获知。 这么多年他不近女色，没有恋爱，甚至把夜安琪接到皇苑六年也不为心动，所有人都以为他不正常，原来，他心里是有人的。因为有人，才能一直这么冷静对待别的女人。 可是那晚在他公寓，浴室里对待夜黎一事，又怎么解释呢？ 夜黎轻轻闭上眼，觉得这男人有够混蛋。 她扭头看安德鲁，淡淡一笑，“我还想问你呢。” 安德鲁摇摇头，“我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她是几个月前才从北非战场那边调过来的。或许老鬼会知道，等见着老鬼，可以问一问，那女军医和慕部长的关系。很少见慕部长和女人可以这么亲密，感情似乎很久了。” 感情似乎很久…… 中午，在驻军区食堂用餐，一直胃口很好的夜黎，看着喜欢的土豆炖牛肉，也提不起什么食欲。 尽管提不起食欲，她还是要吃的，端了食物往安德鲁和老鬼那桌走去，无意听到他们正在谈那个女军医的事情。 想听，又有点不想听，端着食物假装没看到，从他们身边走过，老鬼叫住她，朝她招手，“夜黎，来这边坐。” 便转身回来，坐在安德鲁旁边，轻松问道，“你们吃好了吗？” 安德鲁道，“正好，老鬼正跟我说起那个女军医，原来她是……” 226.第226章 我们约法三章 正要说，身后就站过来一个苗条的人影。 老鬼朝安德鲁使个眼色，夜黎和安德鲁双双回头，就看到了正在议论的漂亮女军医。 安德鲁面色顿时有些尴尬，只是他擅长处理这些局面，站起来朝女军医伸手，“你好，请坐请坐。” 女军医在夜黎对面坐下来，杏眼静静地看了夜黎两眼，大大方方道，“丫头你好，这么蒙着面纱，怎么吃东西？” 老鬼在一旁道，“她皮肤过敏。” 她笑道，“哦是吗？那有什么，我这个医生，难道见过的还不比你们见过的更残忍？” 夜黎觉得她谈吐也十分的自然，一点架子都没有，吃的也挺多，这点倒是跟夜黎有点像。 本来以为会讨厌她，却怎么都讨厌不起来。 伸手把蒙着脸的黑纱拉下，女军医看过来一眼，不为所动，似乎这对她来说不是什么事情，反而伸手把夜黎餐盘中的鸡蛋夹到她的餐盘里说道，“过敏最好别吃鸡蛋，这个鸡蛋，我帮你吃。” 夜黎一怔，黑亮的眼睛眨了眨，她又把一块豆沙饼夹到夜黎盘里，“作为交换，这个我最爱吃的豆沙饼给你。驻军区的伙食一般般，军中的厨子做的豆沙饼最好吃，你尝尝。” 老鬼在一旁无奈地摇摇头，笑道，“总比你之前在北非难民署的伙食要好吧？” 女军医笑道，“是啊，比那边是强多了，联合国对A国驻军区的驻兵们，还算待遇不错。” 安德鲁道，“这些被送过来的兵，来到这里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自然伙食方面要照顾好，要不是之前穆旦的人把营地炸了，伙食应该还会更好一些。” 夜黎感觉自己插不上什么话，她本来就是那种话不多的人，只是埋头吃东西。 不少士兵和医疗队的女护士军医从他们身边经过，看到夜黎的脸，都多看了一眼，多少露出些惊讶的表情。 她那张脸，确实吓人。 吃饱了，又蒙上黑纱，站起来告辞，端着空盘子离开。 走出餐厅帐篷，有人在身后匆匆跟过来，“丫头，等等我。” 夜黎听声音已能辨出是那个女军医，回头目光再次落在她胸口的飞鹤胸针上，淡淡地移开目光。 听得她笑问道，“你不认识我吗？” 夜黎微微拧了下眉头，认识她，怎么可能认识她，这是第一次见。 只能说，慕言炔把她藏得太好了。 很多人都不认识她，夜安琪和朱天晴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她又笑起来，笑起来更显得大气丽质，“慕言炔也太缺心眼了，养你们姐妹在皇苑六年，就算不把照片给你们看看，难道也不说一下吗？看来他真是一句也没提过。” 夜黎有点愣愣的，就见她笑着伸手过来，“正式介绍一下，我叫慕烟，你应该，要叫我一声小姑姑。” 慕烟…… 夜黎看着她那张明艳又和善的笑脸，瞪大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没见过慕言炔家的人，上一世慕言炔也从来没在她面前提起过他的家人，甚至也没在别人面前提起过。 关于在Z国南市的慕家，只要在电脑上检索，多少还是有点了解。 慕家在南市是个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富可敌国，在党派立场上一直是新党，和总统傅瑾走得很近。 慕言炔的父亲慕川老先生，年纪有点大，比傅瑾还要大一辈的年纪，似乎慕言炔是他的老来子，四十多岁才有的这个儿子。慕言炔的母亲江闵贤，是南市大学，简称南大的大学生物学教授，以她名字命名的科研室，多项研究都名列世界最前水平，比慕言炔父亲年轻很多，今年大约是五十岁出头的年纪，还在大学任教。 能知道的也就这么所，至于慕家其他人，就算是电脑检索，也检索不出来，似乎是特意封锁的消息。 夜黎没想到，慕言炔还有个妹妹。 小姑姑…… 这么叫好吗？ 慕烟看着夜黎愣愣的样子，一双黑亮的眸子让人印象深刻，想说什么，前面突然出现了一道高大的身影，不由微微蹙了下眉，“你伤没好，起来做什么？” 那道身影站在夜黎身后，听到慕烟这么说，她背后仿佛一阵电流穿过，不看也知道那人是谁。 心里砰砰直跳，她没去看他，转身匆匆走开。 慕言炔想叫住人，但夜黎走得太快，他只能轻轻地摇了下头。 特地下床来找她，想跟她说几句话，可见着他又跑。 慕烟目光也望向夜黎的方向，“那个你从福利院带回来的小丫头，没想到，转眼长这么大了，那双眼睛，真是好看。” 看慕言炔不出声，慕烟又骂道，“你也太狠心，竟然带她来这里实战。这么危险的地方，缺胳膊少腿的，多可惜。” “不要说她，你何时离开这里？”慕言炔开口，话题已经转到慕烟身上。 轮到慕烟不吭声，玩弄胸前的飞鹤胸针，“谢谢你的生日礼物，看起来不像在地摊上买的，做工不错……” “别转移话题。”慕言炔语气严厉了一些，“慕烟，你不要越活越糊涂，在这里等下去也是白等，小叔他，不会出现。” 提起那人，慕烟眸子渐渐冷却，“我要怎么做是我的事，我要等什么人也是我的事。” 慕言炔摇摇头，“你也该想想家里整日为你人身安危提心吊胆的两老，你离开五年，一个电话也没打回去过。” 慕烟没有说话，微微咬着唇。 男人在一旁冷冷道，“难道，你还没认清，他是为什么离开的吗？你和他，不会有结果。” 慕烟眸子幽动，扭头来看着慕言炔，微微咬着牙说话，“慕言炔，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真的很让人讨厌。都说一物降一物，怎么就没人能克一克你呢？真希望老天快点把那个人派来，迟早有天，你也会受尽爱情的痛苦。” 说着面色不悦地离开。 慕言炔望着慕烟离开的背影，耳边只剩下她那句话—— 迟早有天，你也会受尽爱情的痛苦…… 抬步要走，就看到夜黎返身走回来了，一身黑纱走得沉沉静静，像一道暗流在他心中汹涌。 夜黎走到他面前，黑亮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道，“慕言炔，我们约法三章好不好？” 227.第227章 不要碰我 夜黎走到他面前，黑亮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道，“慕言炔，我们约法三章好不好？” 慕言炔眉头浅浅跳了一下，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要跟我约法三章？” 真是越来越大胆，先是提条件，现在要约法。 夜黎眼睛眨也不眨的道，“对，跟你约法三章。” “说。”男人看着她，深眸有种要把人吸进去的力量。 夜黎道，“一，不要碰我，不要随便抱我……吻我，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不能四肢随便接触。” 说完第一条，就见慕言炔额前黑线，脸色也刷地阴沉下去。 很好，她是在介意昨晚无人区他把她摁怀里的事情，还是介意之前在公寓浴室里吻她的事情？ “二，我已经满18岁，很快就要19岁，在法律上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你不再是我的小叔叔，我也不会再叫你小叔叔。你的家人，更是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也不会想他们跟我这样的人扯上什么关系，是吧？” “……” 家人，看来，她已经知道慕烟身份…… 男人英气的剑眉又沉了沉，亏他还想跟她解释一下，现在不劳他这个心了。 “三，我们的关系……”夜黎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下，因为男人头顶乌云仿佛要遮天蔽日了。 “三，以后我不会回皇苑住，撇开你是我直属教官上级这点，我们私下里再也没有关系，你和夜安琪的事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不想掺和进去。所以，希望你能自重。” 趁此机会，和夜家也彻底撇开关系，往后，她是自由身，和夜家无关，也和慕言炔无关。 听到那两个字，慕言炔眉角狠狠抽了下。 自重……她还说的那么有理有气。 他活这么些年，就没听到哪个人用“自重”来形容他，更没人敢叫他自重，如果他不懂得自重，那这个世界就没人懂得自重了。 夜黎说完该说的话，趁他脸色更黑之前，转身就走。 “站住。”男人低沉森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让人不由就要顿住了脚步。 夜黎抿了抿唇，没有回头，微微挺直脊背，提步想继续往前走。 身后幽风一动，男人已经大步跨过来，高大的身影顿时挡在面前，黑云压城城欲摧。 两个人现在所处的位置，在几个餐区帐篷的交互路口，这个时间段已经过了用餐时间，没有人经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经过。 夜黎睁大漆黑的双眼看着他，见他步步紧逼过来，眉头一拧，干脆扯掉脸上的黑纱，露出一张满脸触目惊心的红疙瘩，想着她这副样子，他总不会还要靠近吧？ 她的脸这么恐怖，慕言炔表情却变都没变一下，身子几乎倾过来，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不到0.01米，在他俯身下来时，夜黎一颗心又用力地跳起来，身体紧绷，紧紧地闭上眼睛。 感觉男人勾人的气息轻轻地呼在夜黎耳边，鬼魅森然的磁性声音轻轻地吐出一句，“没有必要，不要肢体接触？可我怎么觉得，没有哪次是没必要的，这对我来说，都是很必要。” 他温热的唇碰到夜黎的耳垂，让她浑身止不住地一阵鸡皮疙瘩。 腹黑又混蛋！ 青天白日的，还是在驻军区，他就不怕人撞见…… 夜黎觉得，她真是低估这个男人的厚脸皮，那种霸道的气息，始终都要把她禁锢着，让她逃脱不得。 刚刚才约法三章的，完全被他藐视。 挥起手，想要揍过去，又被他迅速地握住，像握住一根纤细的树枝那么轻易，深海般的眸眼，滴酒不沾却又带着一种醉人的勾魂。 每次和他交手，夜黎都深深意识到自己力量的弱小。 什么时候，她才能和他抗衡？ 那魔魅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我说了，你永远也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从进入基地岛成为正式学员开始，你已经没有选择，是你要走上这条路，就别想和我撇开关系，我永远，都会是你的上级。” “……” 夜黎咬咬牙，想挣扎，男人却靠得更紧，她微微起伏的胸膛已经贴在他身上。 身后，匆匆走过来脚步声。 “慕上校……” 见此情景，声音就打在喉咙里，忙转身过去。 慕言炔这才松开夜黎，一脸若无其事的冷峻，淡淡抬眸看那个驻兵，“什么事？” “外租区有人过来了，安德鲁少校请您过去一趟。” 夜黎还有些怔在原地，慕言炔低眸看她一眼，语气却是缓和不少，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起过去看看。” 两人一前一后，往安德鲁的驻军指挥营走去。 来的人是薛麒麟，见他一身风尘，衣服上染了不少血迹，似乎刚经历一场恶战，夜黎微微地拧了下眉，慕言炔已经开口，“出什么事了？” 薛麒麟脸色有些仿佛是劫后余生的苍白，人还算冷静，微微敛着气息道，“我们遭到伏击，巴赫和小千为掩护我，开车把那些人往牧民区引去，我一个人躲过追杀，只好来这里找你们。” 慕言炔轻轻地拧了下眉，“知道是什么人吗？” 薛麒麟摇头，“他们突然袭击，不像是正规军，只是注意到脖子后面有三角形的刺青。” “穆旦军团……”夜黎插一句。 薛麒麟看向她，有些惊讶，“你说的是那个臭名昭著的恐怖分子穆旦？” 安德鲁在一旁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突袭我们的人有二十个左右，装备武器都很精良，是冲着马丁陈教授的消息来的，让我们交出马丁陈的位置。” 夜黎眉心又一动，想不到，穆旦军团也在找马丁陈教授。 她开始怀疑，这个马丁陈教授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何基地岛的迈特总管要慕言炔务必把人带回来。 只是因为马丁陈和青山镇海湾爆炸一事有关系这么简单？ 如果穆旦的人也在找马丁陈，那只能说，马丁陈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他们想要的。 安德鲁有些担心，“巴赫和小千只有两人，不知对方还有没有援军，我们得马上去支援他们。” 薛麒麟看了一圈，想起什么，问道，“朱天晴人呢，怎么不见她？” 一个驻兵回答道，“朱上尉半个小时前开车进城区，说是去吃饭。” 228.第228章 洛希也不见了 安德鲁惊讶，“她开车进城了？谁准许的？” 驻兵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慕言炔沉着面孔，在一旁道，“她是上尉军衔，按联合国这边的规定，上尉军衔以上可直接出军区，有车辆通行证也可驾驶汽车，不怪这些驻兵，不在他们的职责之内。” “她当这里是Z国还是R国？要出去吃饭，不知道这里是战乱地区，外面随时会不会发生袭击，谁能说的清楚，不知会一声就开车出去，太不像军人所为。”一向脾气好的安德鲁，也有些生气了。 这种关键时刻，别说是安德鲁，夜黎这么冷静的，也觉得朱天晴那女人简直是疯了。 想到傅瑾总统交代办的事，又觉得朱天晴这样作死，根本没法帮她在慕言炔面前争取什么好印象。 慕言炔脸色阴沉的，没想到朱天晴来这里之前，搞到了车辆通行证，十有八九是她父亲朱祁那边弄给她的。 转身对几个驻兵道，“你们现在去把她追回来，不要节外生枝，就说我有急事找她。” 夜黎听他这么说，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慕言炔真是想得周到，确实，只要跟朱天晴说是他找她回来，那疯女人马上就会会屁颠屁颠的回来。谁让这次朱天晴能来中东，都是因为他呢。 几个驻兵正要往外走，又有人冲进来，有些慌急地跟安德鲁和慕言炔报告，“上校，少校，不好了，洛希公主不见了！” “洛希不见了？！她不是在帐篷里吗？”安德鲁大惊，明明派了两个人在帐篷外看着，洛希不可能偷偷逃出去。 慕言炔轻轻抬手，示意安德鲁别着急，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看守洛希的驻兵脸色讪讪道，“大约有半个小时，我们听到帐篷里一直传来哭泣声，以为洛希还在里面，只是过了一个小时，觉得她哭得太久，有点奇怪，就进去看了看……发现哭声是从被子里的录音器传出的，帐篷里已经不见人影……” 夜黎听到这里，觉得洛希还真是聪明，想想，她在R国都能逃出来，只要有逃走的心思，怎么样都会想出办法。 “我们已经派人在四周找，还是没有消息。”驻兵道，“奇怪的是，连脚印都没有。” 连脚印都没有？洛希难道飞了不成？ 慕言炔和安德鲁已经移步往洛希的帐篷那边走去。 一行人走到洛希帐篷前，几个驻兵跑来跑去找人，气喘吁吁，看来已经找了些时候。 慕言炔掀开帐篷门走进去看看，出来之后又绕帐篷一圈，对几个驻兵道，“别找了，她已经出了驻军区。” “出了驻军区？”安德鲁这下是真急起来，好不容易把洛希找到，明天要把她送回R国，她竟然又在眼皮底下逃走。 就像夜黎说的，她到底为何对这个地方执念这么深？ 夜黎蹲在帐篷门前，看着几道车轮痕迹，拍拍手站起来，“估计是坐车出的驻军区。” 薛麒麟在旁边微微皱了下眉，这她能看得出来？ 慕言炔看夜黎一眼，颔首，“没错，正是坐车出去，让人调个车辆出军区记录就知道她上了哪辆车，现在去追，也许还来得及。” 几分钟后调了行车记录，慕言炔等人都沉下脸。 洛希，是坐朱天晴的车子出去的…… “朱上尉开车出去的时候，我明明看到只有她一个人……”一个驻兵道。 慕言炔挥起手打断，“朱天晴开的那辆是后勤车，洛希大概是躲在车厢后面，朱天晴自己也不知道。巴赫小千那边，我带支小队过去支援。安德鲁，你带夜黎进城去找洛希和朱天晴。朱天晴想找地方吃饭，她应该会在内城区里，上次外城区她经历袭击，不会过去。我会让老鬼联系内城区的线人，让他们注意车辆的下落，随时跟你们联系。” 薛麒麟道，“慕队，我跟你一起去支援。” “不用，你受伤了，留在这里养伤。”慕言炔扫一眼薛麒麟手臂，拒绝。 薛麒麟微微低下头，他早上和穆旦军对抗的过程中，撞伤了手，没想到慕言炔能看得出来。 安德鲁拍拍他的肩膀，“是啊，你就在这边养伤，有慕部长在，巴赫和小千那边不会有问题。” 车子准备妥当，上车前，慕言炔给夜黎递过来一把枪，“KT91，和M9性能差不多，只是沉了一点，你先用着，冲锋枪和狙击步枪太显眼，随身带把手枪更有用。” 夜黎接过来握在手中，手枪的手感和M9差别不大。 想到被大胡子抢走的M9和阮绵绵送的玉镯，她不由把枪在手中握紧，大大方方道一句“谢了”，拉开车门坐上去。 下次见到大胡子，她一定会把东西拿回来。 烟尘卷起，很快两队车辆驶出驻军区，往不同的方向驶去。 驻军区分为内城区和外城区，相比外城区，内城区有维和部队管理，是安全不少，但也不能放松警惕。 当地的平民因为缺水，一路上能看到不少人或抱着水壶或用推车推着水罐，去远处水源处取水。夜黎想到陶叔之前说的，穆旦的人在驻军区附近村落的水井里投毒，这大概也是最近缺水缺得厉害的主要原因。 天气干燥，太阳当空，不知何时能下一场大雨。 如果迟迟不下雨，等穆旦发起突袭，驻军区这边水源短缺，平民们定然会先乱起来到处找水。 人，从来都是先为生存考虑，不管身处什么样的环境。 进了内城区，能看到不少楼房，比外城区要和平热闹一点。 不少摊贩，卖肉的卖菜的卖水果的，各种卖着当地小玩意的小摊。 餐馆很少，算不上很有档次，缺水，卫生也堪忧，能吃的就那么几家。 夜黎和安德鲁收到老鬼线人的消息，车子往最大的一家当地餐馆开过去，果然看到朱天晴停在外面的后勤车。 安德鲁想领人上去，夜黎眼尖看到个略熟悉的面孔走出来，眉心一跳，忙拦下他们，“先别过去，那几个是在无人区出没的佣兵。” 待一个更熟悉的面孔走出来，夜黎眸中的光瞬间变得冷戾。 大胡子…… 229.第229章 狙击（1） 夜黎确实惊讶，想不到大胡子从无人区逃走，竟然敢带着手下就往驻军区来了。 他们虽然换了装，穿着本地居民的衣服，但那些面孔，对过目不忘的夜黎来说，不可能会错。 这么明目张胆的出现在驻军区，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难道是追着洛希来的？ 洛希是他们收钱保护监视的对象，洛希若是脱离他们的保护，他们就不可能拿到钱。 也就是说，昨夜离开无人区后，他们就暗中伪装往驻军区来了。 “你说他们是佣兵？”安德鲁问道。 夜黎点点头，指着牛高马大一脸凶巴巴的大胡子道，“他，就是之前在难民棚附近带走洛希的人。昨夜我们在无人区，正是跟他们这批人交手，他剩下的手下不多了，十个人左右，我们能应付。就怕，穆旦军团也在这附近出没，给他们支援。” 安德鲁点点头，“如果他们能这么明目张胆出入内城区，说明有人给他们开路，就算没有穆旦军团的支援，也很可能有别人的支援，我们要很小心对付这些人。” “其他人你们来解决，那个大胡子，交给我。”夜黎眼睛一直盯在大胡子身上不曾离开，眼中闪过幽光。 “安德鲁少校，你看，他们从餐厅运出来两个大箱子。”一个驻兵在另一辆车上传话过来。 夜黎看过去，果然看到他们抬着两个木箱搬上一辆货车，眉心拧了拧，看到那大胡子走向朱天晴停在餐馆门口的后勤车，对安德鲁道，“不好，木箱里的，很可能是朱天晴和洛希。” “下车救人！”安德鲁下达命令。 夜黎眼中凝着幽光道，“等一等，这里人多建筑复杂，街道狭窄，还不知道他们后面有没有支援，一旦开火，会伤及无辜。看看他们要去哪里，我们在后面慢慢跟上去。” 安德鲁也知道现在情况不妙，但一想到箱子里的是洛希和朱天晴，难免有些心急。 他看夜黎不同寻常的冷静，暗自佩服起来，仿佛是被她身上那种冷戾的气质传染，也慢慢冷静下来，等对方三辆车子开始移动。 夜黎对安德鲁道，“我们人多，一起追上去肯定会被他们发现。你们把车子空一辆给我，我先开车追上去，你们过十五分钟后，追踪我的车子定位过来，不要靠得太近。” “这……” 安德鲁对夜黎提出的有些惊异，“你要一个人开车追他们？” 在无人区的事情也听回来的驻兵说了，夜黎一人干掉十几个佣兵，枪法了得。但那个大胡子看着不是省油的灯，他不太放心让夜黎一个人跟过去。 夜黎已经开门下车，换到驾驶座上，“大胡子精得很，你们身上的军人气质太明显，稍有差错，他们就能马上认出来。我身上的黑纱像本地人，先跟过去，不会被认出那么快。如果不放心，车里留把K79狙击枪就可以。在城区内，能不开枪就不要开枪。” 估计大胡子他们，也是摸清了驻军的心理，觉得驻军不会轻易在内城区平民聚集的地方开枪。 他们三辆车子缓缓驶出内城区，穿过几个街道，进入了人比较少一些的外城区地段。 开了半个小时，最后，在一栋两层楼外观有些破坏的灰白色建筑外停下。 夜黎车子远远停入一辆建筑后面，远远看到他们把车子停了，几个人下车准备把两个木箱抬下来。 她算了算时间，伸手从副驾驶座上抓过K79狙击枪，下车往后面的建筑走去。 这建筑是一栋被炸毁了一半的废弃建筑，有两层的高度，外面有个石梯可以上去，但石梯也被炸得只剩下一半，能走，但要小心。 踏上第二层之后，夜黎把K79翻到屋顶上，攀着屋檐爬上去。 距离不错，位置不错，有暗角掩护，还有刚好能藏身的护栏，视野也很好，能看得清对面六百米开外那栋两层建筑的情况。 K79的最大射程有1800米，射程越远，考虑的因素就越多，瞄准度越容易被干扰，800米之内是最优射程距离。 夜黎在基地岛那十天，各种枪械都训练了一遍，狙击步枪是练得最少的，老顾说她还不是时候，需要更多的握枪经验。 600以内的距离夜黎能考虑，超过夜黎或许就没有太大的把握，所以她特地把距离控制在刚刚好，又不能被那些佣兵察觉的位置。 狙击讲究的是准，一枪一个，一旦射偏，就难有第二次机会。 这些，都是在基地岛时老顾教的。 夜黎早已熟记于心。 找好最佳位置趴下，搭好枪，姿势准备，往瞄准镜里看过去，透过第二层楼，果然看到有其他人出现。 那栋建筑里的光线并不是很好，有些暗，只能看到人影走动，即使是在高倍瞄准镜里，面部看得也不是特别清楚。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看起来不像是A国或是中东这边的面孔，不过他们立在暗影处，身体背对着这边，看不太清脸。 大胡子和他的手下把箱子搬到二楼，打开，夜黎透过瞄准镜一看，里面果然是被打晕的洛希和朱天晴。 朱天晴大概没想到，这事本来和她无关，她车上的洛希才是大胡子的目标。 大胡子朝洛希蹲下去，给洛希闻了什么东西，就见洛希慢慢地清醒过来。 她从地上站起来，看到几个黑衣服的男子，突然一脸惊喜地朝其中一个人扑过去，扑到站在前头比较高的男人身上，伸手紧紧地搂住男人的脖子……像久违的恋人。 夜黎在瞄准镜这边微微一怔，顿时明白过来。 那个男人，很可能就是洛希为之离开R国，就算危险缠身也要留在中东的原因。 想看清那人的面目，却怎么都看不清楚，他始终是背对着夜黎的方向。 大胡子伸脚踢了踢还昏迷躺在地上的朱天晴，似乎跟手下说了什么，两个手下猴急地抱起朱天晴，往旁边一间房间开门进去。房间的光线就好多了，夜黎正好能看得清楚那个房间里的情况。 她凝了凝眉心，看着朱天晴被丢到床上，看着几个猥琐的佣兵正在脱去朱天晴的衣服，扣着机板的食指动了动。 准备扣下机板时，房门突然打开，黑衣服的高大男子带着洛希站在门外。 看到他的脸，夜黎整个人就怔住了。 230.第230章 狙击（2） 看到他的脸，夜黎整个人就怔住了。 不能说是脸，而是在脸上罩了层皮肤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双黑不见底的眼睛，只看到面具下的两个黑洞。 身材修长高大，及肩头发，一身黑色的劲装，仿佛能随时隐入漆黑的夜色，来无影，去无踪。 如果说这个身影夜黎还不能完全猜出，但那张面具，让夜黎心里震撼。 黑岩…… 离开基地岛之前，他说，他们很快会再见。 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吗？ 他是什么时候来中东的，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为什么会和大胡子有接触，洛希和他…… 就是他，一直派人在保护洛希？大胡子收的是他的钱？ 很多问题在夜黎脑子里运转，都不得结果，她好想冲过去问问他，希望能马上给出答案。 走神的瞬间，食指已经不知不觉扣下机板。 砰的一声，子弹以光速射出，穿透对面二层楼房间玻璃，击中一个佣兵脑袋，血溅到白色的墙上，佣兵倒地。 小小的房间一瞬间移动起来。 仿佛能听到洛希尖叫一声，马上就被黑岩揽到身后护住，让身后的几个手下护送洛希出去。 大胡子和几个佣兵纷纷趴下，黑岩侧身到门后，往子弹射出的方向看过来。 夜黎提枪从地上起来，在他们发现之前，迅速地换了位置。 第二次迅速选定位置，准备好，从瞄准镜里看过去时，房间里只剩下三个佣兵的身影，大胡子和黑岩都不见了。 两个佣兵在房间另外一个角落，也架起狙击枪，夜黎先发制人，砰砰两声连续射击，都正中目标。 此时，对面房顶，已经跑上来一个观察的佣兵，发现了这头的夜黎。 夜黎在他跟下面报告她的具体位置之前，开枪把他从房子上射落。 提枪要走，嗖的一声，一颗子弹就擦过她的耳朵射在前面的柱子上。 心里一惊，弯腰朝二楼一个被炸弹炸出的残破口子跳下去，用房子里的昏暗掩护自己。 举起狙击枪，朝瞄准器里看过去，对面的大胡子已经领着几个手下朝夜黎建筑这边四面包围过来。 不仅是大胡子的人，其中还有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枪手。 可以看清面孔，都不是中东地区的人。从行走路线和观察来说，黑色衣服的要比大胡子的人更出色，甚至比大胡子还出色，他们总能巧妙借着建筑躲过夜黎的视线范围。 夜黎在房子里，算了算狙击枪的子弹，还剩下6发。那把KT91手枪，两个弹夹，16发子弹。 22发子弹，要对付这十几个装备精良身手厉害的佣兵，她知道，每一枪都要有作用。 不是他们死，就是她死。 他们离夜黎，已经一百米距离不到，正藏身在对街几栋建筑下。 其中一个黑衣服的，朝另外两个黑衣服的打了个夜黎没见过的手势，似乎是他们自己专用的行动手势。 那两个黑衣服的又示意大胡子。 大胡子便端着机枪，对着夜黎藏身的这栋房子一阵扫射。 子弹砰砰砰地射进来，打在墙壁上，激起碎石尘土飞扬，碎石块飞溅，割伤夜黎手臂。枪声震得耳朵发麻，也震得这栋原本就被炸得残破不堪的房子摇摇欲坠。 血，顺着夜黎的手臂淌下，此刻，她没有知觉。 脑袋正在高速运转，计算着机枪扫射的间隙和落弹，计算着其他人在这个时间里，可能会靠近的距离，可能会离她多远，分别可能会从那些地方围攻她。 这些，都是需要她精确地计算出来。 整个人靠在一面钢筋石柱后面，石柱的背后被子弹射得千疮百孔。 夜黎闭上眼睛，暗自计算大胡子手中机枪最后的落弹时间，默数三声，在机枪短暂停在的几秒钟缝隙里，她抓着枪在地上打个滚，探出身体朝外面开了两枪。 一枪正中一个躲在对面楼下的佣兵，一枪射偏，射到大胡子的手臂，他痛骂一声，端起重新装弹的机枪，又是对着夜黎这栋楼狂轰乱炸的一阵猛射。 有某一个瞬间，夜黎以为自己出现错觉，时间好像静止了一秒，数十发子弹停在空中，烟尘、石粒、粉末、木屑、漫天飞舞。夜黎能在这一秒里，找出最佳的藏身路线。 这种感觉，跟上次在朱宅，差点被推掉下水池时的感觉相似，都是身体自发机能在她最危难的时刻，本能的自救。 等回过神来，她已经移身到一扇通往一楼的石门后。 楼下，已经有几个移动的影子渐渐逼近。 夜黎举枪靠在门边，透着有些裂缝的地板，看到一个黑衣人正在靠近。 砰的一声，一颗杀伤力极强的子弹射在她靠的石门上，震得她身子微微一震。 这枪！好强的杀伤力，夜黎以前还没见过手枪有这种冲击力的。 一旦击中，百分之九十会击穿身体，连骨头都能击穿。 她心里暗道不妙，但又极速地冷静下来，好像越危险的时候，她就越能冷静，血液仿佛都到达一个冰点。 能不能突围出去，夜黎这一刻不知道，但只要有一线生机，她就绝对不会放弃。 砰砰，她对着移动过来的黑影射出去几枪，都被他躲过了。 这种身手，也是夜黎在其他佣兵中不曾见过的，他们似乎比那些训练有素的佣兵，更加精良顶尖。 楼下，又进来了几个影子。 听得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道骂道，“妈的，告诉你们，这上面只有一个家伙，我还以为他们有一个连，竟然杀了我那么多兄弟。看我抓到，不把这家伙射成筛子出口气。” 那骂骂咧咧的是大胡子，肩膀上的枪伤还流着血，他的用意，是想通过骂声震慑在楼上的敌人，心理战。 听得一个黑衣服男子声音没有情绪地说道，“你说的那个家伙，应该是个个子娇小的斯林族女人，穿着黑纱。武器，两把枪，一把K79狙击枪，一把KT型号的手枪。” 夜黎一听，惊了惊，好厉害的人！跟大胡子这些佣兵，根本就不是一个水准的。 大胡子听着，双眼凶狠一瞪，脑袋闪过什么，怔了一会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是她！” 231.第231章 你，没有退路 大胡子听着，双眼凶狠一瞪，脑袋闪过什么，怔了一会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是她！” 黑衣服男子问道，“你们交过手？” 大胡子道，“狐王的人，昨晚就是她炸了我的军火库。这丫头，我真是太低估她了，告诉你们，要抓活的，我得把她的肉，一片一片给削下来，送给狐王。” “狐王的人？确实活的比死的有用。”黑衣服的男子看了楼上一眼，朝身后另外两个黑衣服的打手势。 两个人点点头，往后面绕过去，找上楼的路。 夜黎靠在石板这头，二楼的房子她已经探查完毕，除了被炸得只剩下一半的楼梯是下去的出口，还有两扇四四方方的窗户。窗户外面肯定有他们的手下把守着，只要夜黎现身，子弹就会射穿她。 玻璃都在袭击的时候被震碎了，地上落了很多玻璃碎石，踩上去，会发出声响，无疑是给楼下的人提供她具体位置的声音，所以在没有找出最佳逃生路径之前，她只能按兵不动。 楼下，大胡子往楼梯口探过来半个身子，砰的一声，子弹就射在他身边的墙上。 他一惊，忙又把身子缩回去，咬咬牙，对夜黎喊道，“死丫头，你别反抗了，你就那么点子弹，打完之后就是死路一条。还不如乖乖下来，一会免得子弹不长眼睛，射中胳膊还是腿。” 夜黎心里冷笑一声，颠了颠手中所剩无几的弹夹，对下面的大胡子道，“是吗？那你有胆就上来，别人或许没事，但我手中的子弹，足够让你一个人脑袋开花。” “你！”大胡子咬牙切齿，面露更凶狠的面相。 那个黑色制服的男子，倒是有些意外夜黎声音中的那种冷静。 狐王的人，果然都不简单。 楼上楼下僵持片刻，夜黎发现房顶上有动静，心道，已经有人上去了啊，动作还挺快。 片刻之后，头顶的天花板就像一整个施工队在上面钻地，突突突的声音，伴随着水泥石灰落下。杀伤力很大的子弹，穿过不太牢固的天花板，很快天花板就被射出好几道口子，昏暗的二楼，透下几缕光线来。 夜黎在地上迅速地打个滚，在子弹射到脚边时，移动到靠窗的墙角，整个人蹲下来。 两扇窗户，她拾起地上一个陶罐，用力往前面那扇窗户丢过去。 砰砰砰的射击，子弹目标全部朝陶罐那头射过去。 夜黎借着机会，从第一个窗户这头腾翻下去，一串子弹在身后扫射过来，离她仅有毫米计算的距离。 她飞快地移动，跃到一楼地面，滚身躲在建筑后面，避开追射过来的子弹。 身后，不知何时靠过来一个身影。 那种对危险的感应，在他靠近之前，夜黎已经回身过去，两人的枪几乎是同时准备对方。 男人一身黑色的衣服，黑色的有些落漆的皮质外套，看起来很旧很脏，黑色的裤子扎在黑色的作战靴里。身材高壮皮肤黝黑，不修边幅，胡子像好几天没刮，长相粗犷，那双天生有些泛黄的眼睛使他看起来有些疲色，但目光中透出精明和杀伐的狠，仿佛久经沙场。 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一把夜黎没见过型号的枪，枪型很像M9，但是枪体比M9大了一倍，更像是冲锋枪，枪口用的应该是特制的0.66口径子弹，难怪杀伤力强大。 这种枪型，夜黎真是没有见过，觉得这批人，真的很不简单。 看清对方的面孔，夜黎隐在黑纱下面的眼神，透出一抹锋利的光芒。 对方看到夜黎本就有些意外，没想到她比他想象中要娇小，裹在一身当地斯林族女人才会穿的黑纱里，只露出一双目光锋利的眼睛，好像一把裹在黑暗中的利剑，让人不敢掉以轻心。 大胡子会栽到这丫头手上，大概就是看轻她了。 两人的枪口都比着对方，空气仿佛好像停止，时间都定格一般。 直到男人隐形耳机里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赭狼，你那边怎么回事？” 他的枪比着夜黎，夜黎的枪也比着他，两人谁也没有让步的意思。 赭狼觉得有意思，这个丫头竟然一点都不怕他。 “目前有点收不了身，给我几分钟。” “我先带洛希离开，你们处理好之后过来，记得，留活口。” 那头声音沙哑得不像是人发出的，可夜黎却不止一次听过那个男人刻意的变声，说这种话时的他，仿佛变了个人，不再是夜黎在基地岛崖顶上聊天的那个男人。 “怎么，还不打算把枪放下吗？你，没有退路的。”赭狼说道，昏黄的眼睛幽幽盯着夜黎，拿下她仿佛是眨眼间的事情。 夜黎一双黑眸犀利，冷笑一声，“你是想比谁的枪快吗？” 很快，身后已经有围过来许多道影子。 赭狼朝他们举起手示意，让他们别开枪。 大胡子从房子里转出来，看到这局面又惊又喜，喜的是夜黎已经是死路一条，惊的是她手中的枪正对着赭狼。 连赭狼这样身手的人都不能马上拿下她，她真的厉害。 “臭丫头，不想被子弹射成筛子，最好把枪放下，你一个人，我们十几个人，你觉得你还有活路吗？”大胡子凶巴巴朝夜黎喊一声，想起夜黎干掉他十几个手下炸了军火库的事，就恨不得把夜黎大卸八块。 夜黎不看后面，也知道站了几个人。 她在计算时间，赭狼眉心微微沉了沉，也知道她在计算时间，抬头往大胡子他们身后看去，顿时敛了神色，“注意，她有支援！” 说话间，大胡子身后一个佣兵，已经被不知从哪里飞过来的子弹击中倒地。 夜黎嘴角微微勾了下，知道是安德鲁到了。 “靠！”大胡子骂一声，“我就说她怎么敢一个人来追我们。” 在更多子弹飞过来之前，他领着剩下几个弟兄重新从窗户翻到建筑里找东西掩护。 赭狼和夜黎几乎是同时侧身贴着墙壁，避开两方交火射过来的子弹，他朝耳机那头的人吩咐道，“把人带出来。” 很快，夜黎就看到刚刚清醒的朱天晴，身上衣服还没有整理好，被个黑衣服的手下用枪顶着脑袋，从对面建筑里走出来。 232.第232章 放了她，我跟你们走 朱天晴整个人是懵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甚至不知道衣衫不整的自己是不是…… 安德鲁和几个驻兵一见朱天晴被带出来，眉心一沉，让手下人停火。 大胡子和他的几个手下趁机从遮挡物后出来，退到一个射击较有利的距离，两方正面对峙。 这种情况下，他们有人质在手，定然是他们比较占优势。 安德鲁和他的驻军手下靠在车子这头，手下一脸为难地问道，“少校，现在要怎么办，朱天晴上尉和YL7都在他们手上，我们要放过这些人吗？” “YL7并不算在他们手上。”安德鲁知道夜黎那边的情况，他更担心的是夜黎的处境。 要是遇到个不顾性命的，开枪和夜黎同归于尽是分分钟的事情。 赭狼和大胡子知道他们的优势也只在这一时，这里离驻军区不远，估计安德鲁已经叫了支援，再拖下去，他们能全身而退的机会就越小。何况现在，夜黎的枪还比着他…… 枪声停下来，朱天晴似乎也回过神了，突然挣脱起来。 她毕竟也是军人出身，也有些身手。但她那点身手，对一个训练精良长期混在中东地区的枪手来说，真的太小儿科，三下两下又把她制服，枪口砰地一声打在她脚边，威胁道，“再反抗，下一枪，就直接射在你脚趾上。” 朱天晴就不动了，只是眼泪汪汪的，朝安德鲁这边看过来，求救。 夜黎这边，她和赭狼仍是谁也没放下枪。 她看赭狼一眼，干脆又决断地对他道，“放了她，我跟你们走。” 赭狼微微挑了下粗狂的山型眉，很意外夜黎会提出这种话，勾了勾唇角，示意黑衣手下把朱天晴带过去。 夜黎盯着赭狼，用安德鲁那边可以听到的声音道，“带朱天晴走，不要追。” 明明她只是一个刚从基地岛出来的学员，但说话时的那种气势，不输一个运筹帷幄的领队。 安德鲁亦知道，拖下去，也许会两败俱伤。 朱天晴正一步一步地朝他们走过来，她身后有好几个枪眼比着，一旦安德鲁他们这边开火，朱天晴马上就会被射成筛子。 等朱天晴走到安德鲁控制范围，夜黎就把手中的枪放下，赭狼一个勾手，把她推到两个手下身边，带上一辆武装车。 烟尘卷起，四辆车子很快就消失在安德鲁的视线里。 确定已经追不上，安德鲁心里堵着口气，扭头对着哭哭啼啼的朱天晴道，“朱大小姐，你看你一顿饭吃出的事！” 准备回驻军区，一辆车风尘仆仆地飞速开过来，刷地在眼前停下。 老鬼从车上跳下，看看朱天晴的情况，没看到夜黎，微微地沉了下眉，“YL7人呢？” “被他们带走了，来的人，比那些佣兵都不好对付。”安德鲁道。 现在不仅洛希被带走，连夜黎也被带走，那些人，不查个清楚，恐怕没法把洛希和夜黎救出来。 “先回驻军区，狐王已经接到巴赫小千，正在回来的路上。等狐王回来，再做部署，这些人，确实不是一般的佣兵，很可能就是那个几年前我们交手过的神秘组织。”老鬼道，下巴指了指哭哭啼啼的朱天晴，“她什么情况？” 安德鲁摇摇头，脾气向来好的他，什么话也不想说，让人把朱天晴带上车。 太阳一点点西沉，中东地区平原多荒芜，入夜后进入地势险峻的山区，山路蜿蜒，道路分支纵横，很难被追踪。 车子开了很久，夜黎估算有三四个小时，停车后天全黑了。 她被一个大胡子的手下粗暴拖下车，前面是一个军营，看得出是临时驻扎的，随时可以撤走。 后面有山林屏障，再往前是沙漠地形，在这里驻扎，撤走也能撤得无影无踪。 大胡子忍了这么久，现在夜黎落他手上，心中的恶气涌上来，下车后朝夜黎走过来，上前一脚踹到夜黎身上。 夜黎只感觉腹部受痛，被踹得整个人往一旁扑摔过去，手掌擦在粗糙的沙石地上，磨破了皮。 捂着腹部，抬眸狠狠地剜了一眼大胡子。 “呵，现在落到我手上，还跟我倔是吗？一会你想哭都哭不出来。”大胡子恶狠狠地骂道。 赭狼走过来，有些冷漠地道，“不要把她整死了，H说要留活口，还指望从她嘴里问出点狐王那边的消息。”说着有些嫌恶地看着身上的黑纱被扯破一些的夜黎，“她这一身疙瘩，你们也下得去手？” 大胡子冷笑一声，“你给钱我兄弟们都不想碰她，免得被她这恶心的皮肤病传染。她炸了我的军火库，害我损失上千万，这口恶气，你叫我怎么出？” 赭狼道，“到时，你可以叫狐王和安德鲁拿钱来赎人。” 大胡子双眼冒光，“我怎么没想到这事，就怕狐王觉得她的命不值这么多钱。” “值不值钱，你可以派个人去透露点消息，没准狐王真舍得拿千百万来赎人。”赭狼出主意。 大胡子在地上啜一口痰，一脚又往夜黎身上踹过来，“臭丫头，我倒要看看你值几个钱。” 夜黎在沙地上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擦擦嘴角，犀利的黑眸盯着大胡子，用流利的A国话道，“我不值钱，狐王也不会为了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白白给你送上千百万。” 赭狼对夜黎一口流利的A国话倒是有些惊讶，越觉得这个丫头不简单，拉住还想揍夜黎的大胡子，身后已出现两道人影。 大胡子和赭狼看到走上来的人，都敛了神色和动作。 其他佣兵和黑衣服的手下，看到那个男人走上来，也安静地站在一边。 洛希松开身边男人的手，见着地上的夜黎，走上来道，“你们打她做什么，她不过是个女孩子。” 大胡子低声咕哝几句，“女孩子？呵呵，洛希公主昨晚难道没见到她狙击我半个兄弟团的样子？她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女孩子，如果不是她，你也不会被带走。” 夜黎跌坐在地上，昏暗的光线中，只觉得一双黑色的军靴无声无息地走到她眼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233.第233章 我说了，我们会再见面 夜黎跌坐在地上，昏暗的光线中，只觉得一双黑色的军靴无声无息地走到她眼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没有抬头，腹部的疼痛隐隐传来，对她来说，这种疼痛已经不算什么事情，仍低着头，像一只被群狼围攻的野兔。 “真没用，三十多个人的佣兵团，被一个小丫头灭剩十人。”头顶传来男人沙哑的声音。 他那经过变音的沙哑，听起来有些诡异有些渗人，语气十分的平淡，只是这平淡之下有种锋利的东西在抵着其他人的喉咙，让他们都无话反驳，也不敢吭声。 大胡子恨恨地盯着夜黎，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把她带下去，我要单独审她。” 夜黎被人拉起来，带往一间黑暗的铁屋，推到里面，关上了门。 四四方方的铁屋，但是不小，里面堆放许些旧帐篷，高高叠起来，有股潮湿的霉味。四周隔板的铁锈得厉害，密不透风，非常的压抑，地上有些脏污腥气，一些桩子和铁链，似乎之前也在这里绑过什么人。 从地上站起来，拍去身上的尘土，身后的门开了，一缕光线照进来，又合上。 眼前，已经站了道高大的黑影。 夜黎默不作声，听得咔嚓一声，铁屋头顶一盏昏黄的电气灯亮起。 “我说了，我们会再见面的。”黑岩开口，声音已经恢复了正常，他的手中，端着一份食物。 烤肉的香味也没能掩盖这一屋子的铁锈腥气。 “饿了吧，先吃点东西，我记得你食欲不错，所以烤肉多给你拿了一份。” 他说着把食物放在旁边一张废弃的桌子上，朝夜黎走过来。 他伸手过来，似乎是想取下夜黎脸上的黑纱，夜黎往后退了几步，静静地看着他，“我的脸，很难看现在。” 有那层黑纱的遮掩，夜黎会觉得自己自在得多。 “你，是不是有很多话想问我？”他收手回去，立在那里，就没有再上前。 尽管声音已经恢复，但还是戴着那张皮肤色的面具，在昏暗的灯光下，一双眼睛黑洞洞的，看起来有些渗人。 夜黎微微垂了下眸眼，“现在，已经不想问了，你也没有义务跟我说。你是谁，你在做什么，是你的事情。” 她确实意外，黑岩会出现在中东，并且还是以这种方式和他见面，意外他比她想的要更早认出她。 本以为这一身过敏的疙瘩，他不会认出来。 但是以他这么聪明的人，能带领一个精英团队，让赭狼和大胡子这样的狠角色在面前也不敢出声，夜黎知道，他只要稍想一想，就知道她的身份。 他的手下不多，但每个都是精英，那个叫做赭狼的，一人能抵二十个佣兵。他能力，跟慕言炔是不相上下的，两个男人在某些方面，有些相像，是少数能够和慕言炔抗衡的人。 至于洛希和他的事情，能猜到七七八八，别人私人感情的事，夜黎也不想过问。她向来只扫自己门前雪，不管别人的是非，没精力，也不想给自己惹事。 说到底，她和黑岩，不过是几面之交，能聊得上几句的人。 他当初在基地岛接近她，她亦知道，他是带着目的。 现在，正是他要把那个目的慢慢在她面前摊开的时候。 黑岩立在几米之外，面具下那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来，静静地看着夜黎，“你总是很让我意外，每一次见你，你都让我更惊喜。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我没有阻止我的人对付你？没有阻止佣兵们对你做的事？你以为，我没看到吗？” 夜黎没有出声，眸子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你说过你想变得强大，要变得强大，就要经历一些残酷。我相信慕言炔也是这么对你，他甚至对你更残忍，否则，他也不会把你带过来这个地方。” “……” “你放心，那些佣兵不会再对你怎么样。把东西吃了，在这里，我不会让你饿着。” 他说着转身要走出去，夜黎再次低垂眸眼，抬起来时，眼神变得更加明亮，看着他的背影道，“你想拿我做什么？” 黑岩缓缓回身过来，那一身黑色的衣服，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一种旧色，尽管戴着面具，夜黎也能感觉到他似乎笑了，“你不问，我就不答，你问了，我就告诉你。” “留你，是为了跟慕言炔换取一些马丁陈教授的信息，我相信你对这事，也知道一些。” 夜黎眸光微微敛了下，他对她，真是一点也不藏着。 要什么做什么，总是说得清楚，当初在基地岛接近她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可明明没有藏着，又让人觉得他背后还有深似海的东西。 除了穆旦军团，他们也在找马丁陈。 为什么他们都在找马丁陈，马丁陈身上的东西，真的很重要吗？ 大胡子跟穆旦军团有接触，那他呢？是不是跟穆旦也有接触？ “你在帮穆旦军团？”夜黎也不藏。 黑岩笑着轻轻摇头，“不，是我自己在找马丁陈教授的消息，慕言炔想必，也不是单单要把他带回联合国那么简单。” 夜黎眉心不动声色的凝了下。 慕言炔此次带队来中东，据说是受基地岛迈特总管的请求，帮联合国找回马丁陈，协助调查青山镇海湾爆炸一事。 青山镇海湾下面有个海底基地，是联合国的科研基地，突发爆炸，风波虽然被掩盖，但具体是什么情况，只有少数人清楚。 黑岩的意思是，慕言炔也想从马丁陈身上得到某些东西？ 沉默了半响，谁也没说话，夜黎淡淡道，“这次来中东，我只有两个任务，一个是助慕言炔找到马丁陈，一个是助安德鲁寻回洛希公主。至于寻到马丁陈教授要做什么，洛希是不是真的愿意回R国，跟我没有关系。” “对我来说，重要是要完成任务，其他的不是我职责所在范围。” 黑岩再次微眯眸眼，面具下的嘴角不由浅浅上扬，许久，温润的声线里带着一丝欣赏道，“你知道吗？这就是我喜欢你的原因。” 234.第234章 你好像低估你自己了 黑岩再次微眯眸眼，面具下的嘴角不由浅浅上扬，许久，温润的声线里带着一丝欣赏道，“你知道吗？这就是我喜欢你的原因。” 夜黎蓦地挑起精致眉毛，睁大双眼看着他。 喜欢她的原因…… 黑岩似乎在细细的品味夜黎小小的惊诧，面具下的笑容更深一些，淡淡道，“如果你像我一样，就会知道，身边要有个喜欢的人，多难得。你走得越高，看人的标准就越高，衡量人的标准也越高。很多人会想太多，我不喜欢想太多的人，你这样就很好，简单，直接，只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这是很难得的品质。” “……” 夜黎眉头慢慢的松了，眸光落在地上，那些脏污很碍眼。但看久了，又觉得已经和土地融为一体，灯一熄灭，什么都是暗的，只有人心，或许还有一丝光亮，称为是良心的标杆。 她默然许久，清冷的声音淡淡开口，“现在的我，还不到那个高度，我想多也没用，能做的也就这么多，所以，并非是你说的那样，会拥有一成不变的品质。人往高处走，人也会变。” 黑岩轻笑的气息传来，“会变是正常的，但你还是会跟很多人不一样。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吧？” 夜黎记得，他说，他会帮她变得强大，作为条件，当她强大时，他会需要她。 “我等着那天。”他道，“在此之前，我会继续帮你，你想要什么，可以跟我提出来。” “我想要离开呢？”夜黎不假思索道。 黑岩沉默了几秒，“这个你放心，你一定能安然无恙的离开。” 他二次转身要走，夜黎又叫住，声音冷静得不能再冷静了，“你有没有想过，慕言炔可能不会拿马丁陈的消息来交换我，我对他并没有那么重要。” 黑岩背对着她，他习惯性微微的驼着背，背影看起来更加的孤独，像钟楼怪人。 “丫头，你好像低估你自己了。”他道，伸手拉开门走出去。 外面，意外地传来了洛希的声音。 “黑岩，你和那丫头，认识？” “你怎么过来了？”黑岩问道，声音还是那么温润。 洛希往铁房子里看一眼，门已经合上，看不到夜黎的身影，她对着黑岩时，心中所有的温柔和崇拜都显在脸上，“我看你去了那么久，烤肉都凉了也不见你回来，就过来找找你。” 黑岩牵过她手往营地那头走，“这不就来。”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不是和那丫头认识？” “是认识。” “怎么认识的？” 黑岩淡淡勾唇，“认识的过程有些无聊，这些你也想知道？” 洛希摇摇头，“只是觉得那丫头有些不简单，让人有些好奇。” “你别忘了，她想把你带到安德鲁面前，你是她中东此行的任务之一。” “我不会离开的，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黑岩嘴角的笑容滞住，慢慢停下脚步。 夜空中星辰璀璨，他伸手取下脸上的面具，那张妖孽般的面孔，狭长的眸子深了些，“就算我要利用你呢？” 洛希看着他的脸，眼中幽光闪动，着了魔一般伸手抱住他，把头埋在他肩上，“没关系，很多人都在利用我，包括我在R国的亲人，他们要我回去，是想我嫁给一个能帮助皇室更加强大的人。相比他们，我更愿意被你利用，只要你不讨厌我。” “我怎么会讨厌你。”黑岩任由洛希抱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重新戴上面具。 铁房子这头，夜黎听着两个人远去的声音，后面他们说些什么，她听不到了。 她走到食物那里，拿起分量很足的烤肉吃起来，就着A国地区特有的一种奶茶饮料，别有一番美味。 这种时候她都想嘲笑自己，还有心情品尝美食。 慕言炔会来救她吗？忍不住会想这个问题，就算他会来救她，愿意用马丁陈教授的消息交换她？ 好像，不太可能。 吃饱喝足，在地上找了块相对干净的地方，拿了旧帐篷铺上去睡觉。 夜已深，即使是靠近赤道的国家，山区，又是沙漠过度带，夜里的气温比白天也低了不少。 在这种地方睡不着，但躺着休息也可以养些精神。 闭上眼睛没多久，铁门外的门锁传来动静。 夜黎警觉地起身，几个黑影已经冲进来。 一团厚重的军被，覆到她身上，闷和暗涌过来，想挣扎，已经被人捆着抬出去。 倒是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大胡子指挥几个手下道，“动作都轻点，别让他们的人发现。” 夜黎听到他的声音，在被子里又用力地抖了起来。 当她挣扎尖叫时，拳头会隔着被子落在她身上，“不想死就安静点。” 出了铁屋之后，唰的几道光就照过来。 大胡子和他的手下，本以为这个时间没人会发现，以为黑岩没有动静，不想他们已经提前埋伏。 他们就像小偷被当场逮个正着，立在那些刺眼的光束之中，动弹不得。 黑岩和赭狼从暗光处走上来，赭狼轻蔑地笑道，“你们这些佣兵真是不能信任，认钱不认人。怎么，你还真的和狐王那边联系上，要把这个丫头偷去换个千百万？说说吧，狐王那边给你开价多少？” 大胡子已经没有台阶下了，命人把夜黎放下来。 他把枪端在胸前道，“狐王那边给我开价五千万，只要把这丫头带过去，我们就能拿到钱。反正你们跟狐王谈的交易，我是捞不到一点好处的，不如就直接把这丫头偷过去换钱。” 黑岩那双面具下的眼睛，远远看着很渗人，他冷笑道，“你觉得你把人送过去，你们还能全身而退？狐王之所以叫狐王，不是白叫的。” 大胡子拧着粗眉，“黑岩，你不厚道，这丫头是我帮你抓到的，你怎么也得给我点好处尝尝。” 黑岩再笑一声，“你想要什么好处？” 大胡子把夜黎拉到身边，冰冷的枪口顶到夜黎脑袋上，“我也不要五千万那么多，一千万给我买点枪支弹药。这丫头毁了我的军火库，你要是给不出，我只好杀了她泄恨。” 235.第235章 突袭 枪口顶得夜黎的太阳穴发疼，黑纱之下，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冷。 黑岩站在不远的位置，他一身黑衣，整个人被暗影笼罩着，几乎要看不清他，却仿佛是藏在黑暗中的利刃，不知何时会发出来。 许久，暗哑如地狱里的声音传来，“你不会杀她，你杀了她，你和你剩下的兄弟，一个都走不出这里。不仅不会伤她，还不能动她一根头发，刚才你们那样待她，是要付出代价的。” 话落，砰砰的两声，根本不知道子弹是从哪里发出来，大胡子身边两个手下连吭都没吭一声，就倒下了。 他们两个，是刚才夜黎挣扎时对夜黎拳脚相加的佣兵。 倒地沉闷的声音，带着一种死神卷席的气息，夜黎能感觉大胡子握枪的手有些发抖，枪口在她太阳穴上偏移。 空气里隐隐有股血腥味，身后几个大胡子的佣兵，几乎要被吓破胆，自觉地离夜黎远了几步，不靠近她。 大胡子咬着牙，没有看自己倒下的两个兄弟，也没有松开夜黎。 “怎么，还不想放了人吗？”黑岩道，“难道你想剩下的兄弟都死光不成？” 现在大胡子身边只剩下七八个兄弟，这些佣兵全都是为了钱财跟他出生入死，尽管是为了钱，但在生死攸关的时刻，是人都会感到害怕，害怕不知道下一刻惨死的是不是自己。 大胡子咬牙切齿，拉着夜黎故作冷静道，“黑岩，我想不到这丫头对你这么重要，她是你和慕言炔谈判的筹码，只要她在我手上，你就不敢杀我。” 他说这些话时，站在暗处的黑岩沉默着，气息越发幽冷。 一旁的洛希看看他，再看看被大胡子劫持的夜黎，微微眨了下眼睫。 赭狼扭头到黑岩耳边说话，“直接放倒他吧，省的夜长梦多。” 黑岩那张面具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空洞的眼睛里越发深幽起来，淡淡道，“别伤到那个丫头。” 洛希听到他这么说，又看了他一眼。 大胡子似乎在等着什么，身后的暗处，窸窸窣窣的身影移动。 他冷冷笑起来，“黑岩，你想灭我，不是那么容易，我也在中东混了十几年，不是那么好被算计的。” 嗖的一声，一颗子弹朝黑岩他们这边射过来。 黑岩一把拉过洛希护在怀中。 一旁的赭狼眉头一紧，往后退了几步，喊一声，“有敌人！” 战火，瞬间被点燃。 嗖嗖嗖的子弹，从夜黎身后射出来，身边几个佣兵很快中枪倒下。 枪火闪灭，耳边四处都是枪声。 身后冲出一队人马，有些身影，夜黎认得，是今早和安德鲁在一起的驻兵。 她心里一惊，顿时明白过来。 大胡子不止和慕言炔那边联系赎金，还把营地的位置透露给他们！ 也就是说，慕言炔和安德鲁已经派人来营救了，他们是否也在其中？ 枪火纷乱中，夜黎扭头想去寻找，黑岩的队伍已经退到沙漠那面寻找掩护。 咔嚓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她手上已经被锁上一个特制的锁链，被大胡子用力一扯，推上一辆沙地行军车。他跳上车子，轰地朝沙漠冲出去。 慕言炔和老鬼冲过来时，车子已经驶出很远。 前方赭狼带着十几个手下，两方交火迟迟没有停下来，哪方都不好突围。 “老鬼，这边你和安德鲁负责，我去追人。”慕言炔眉头阴沉，一脸杀伐之气。 他一枪射穿前面一辆沙漠行军车上的佣兵，把人从驾驶座上扯下，跃上去用力轰起油门，一边躲避射过来的子弹，一边从一辆帐篷中冲过去。 退到沙漠边缘找掩护的黑岩，领着洛希上了另外一辆车。 看到大胡子挟持夜黎往沙漠深处开去，他面具下的脸隐隐抽了下，召回前面和驻军交火的赭狼，“不要浪费精力在他们身上，尽快撤回来，先把洛希带走，我随后联系你们。” 安德鲁正在寻找洛希，在交火中看到不远处一辆车子，对陶叔和老鬼道，“我看到洛希了，你们跟我上去，不能让他们离开，无论如何要把洛希从他们手中带回来。” 几个小时前他们收到大胡子透露地址后，慕言炔当机立断，部署突袭。 这批人，慕言炔早就想一网打尽，看看他们到底都是些什么人，所以时间紧迫，错过，下次就没那么好的机会。 可想不到他们火力很强，光是他们手上的武器，就比驻军的要精良。人不多，但各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慕言炔已经追着挟持夜黎的大胡子去了，安德鲁看到这批黑制服的军团正在撤退，忙叫陶叔和老鬼应援。奈何对方火力太强，他们一时半会还没法穿过去。 赭狼一边朝前面开枪，一边领着十几个兄弟退到黑岩身边。 黑岩把洛希交到他手中，拉开一辆行军车的车门坐上去。 洛希被赭狼抓着手臂，看到黑岩上了车，挣扎着想要上前，“黑岩，你去哪里，我跟你去，不要丢下我。” 黑岩发动车子，“你暂时跟着赭狼不会有事，我去把那丫头追回来，她有危险。” “黑岩！” 洛希喊一声，车子已经发动往黑暗的沙漠里开过去。 她挣扎着想要挣脱赭狼，赭狼沉着脸道，“洛希公主，我们现在撤走。你放心，黑岩他不会有事，等他找到那丫头，自然会联系我们。” 洛希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望着已经起风的黑暗沙漠，沙尘四起，心里有些乱。 “快走，安德鲁他们要追上来了。” 赭狼把洛希塞到车子里，留下几个掩护，驱车带着洛希往另一个方向飞速驶出去。 安德鲁和老鬼解决掉剩下的几个佣兵，上前一看，几辆车子已经驶得没影。他暗暗气闷，想上车追，老鬼在一旁道，“别追了，现在追过去是追不到。至少我们能确定，他们不会伤害洛希公主，先回驻军区，这里风沙要起了，不安全。洛希公主那边，我派线人追查，等有确切消息再行动也不迟。” “第二次，第二次让洛希在我眼皮子底下被人带走。”安德鲁哪里甘心。 在中东这里呆得越久，越是不利。 陶叔走上来道，“不知道狐王追到那丫头没有，我看到有个戴面具的男人，也追过去了。” 236.第236章 沙尘暴之夜 陶叔走上来道，“不知道狐王追到那丫头没有，我看到有个戴面具的男人，也追过去了。” 安德鲁拧着眉头，“派几个人追过去看看吧。” 老鬼道，“不需要，现在沙漠起风了，里面非常危险，估计车子都无法深入就会被风沙掩埋，还要提防流沙陷坑，进去就是找死。狐王对沙漠行动比任何人都有经验，以前他在北非时，一个人横穿过沙漠，我相信，他一定能把那丫头带回来。” 陶叔道，“可过了沙漠地带，就是牧民区穆旦的地盘，那里是整个中东最乱的区域，狐王又是穆旦最痛恨的人，我担心……” 夜空下的沙漠，飞沙走石。 尽管是能在沙漠行驶的行军车，有定位仪盘，遇到这种风沙天气，也不得不放缓速度，谨慎行驶。一个不小心，就会连车带人一起被卷入陷坑之中，被沙子掩埋。 两道车灯在风沙中可视度仅为几米，挡风玻璃上的雨刮器还来不及刮去沙尘，铺天盖地的沙子又落下来。 “妈的！”大胡子用力捶打一下方向盘，看看车后的方向，直接熄火，把车子停下来。 这种天气，车子不能在妄自前行，危险不知什么时候就降临，最好的办法，就是停车下来，等沙尘暴过去。 夜黎手上被绑着铁锁，整个人躺在后座上，也不挣扎，风沙在车窗外狂刮，黑暗中，只有大胡子粗重气愤的呼吸。 空气里只剩下沉默，沙尘暴不知何时会停，他们也不知道会不会被风沙掩埋。 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车子里等。 在这种封闭的环境里，甚至觉得时间也停止了。 夜黎很安静，躺在后座上闭目休息。驾驶座上的大胡子，却怎么都冷静不下来，风沙越大，他心越慌。他可不想就此被埋在沙漠里，而且还是和夜黎这个让他想千刀万剐的丫头一起…… 风沙慢慢地覆盖了车子，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夜黎似乎睡着了，没有梦，睁开眼时，风沙已经慢慢停下。 直到外面再也没有一点动静，直到一缕阳光从车顶天窗穿下来。 天，亮了。 大胡子也许是太累，也睡着了。他惊醒过来，第一时间看了看后面的夜黎，看到夜黎也刚醒，似乎松了口气。这种时候他睡着，实在是太累，也太大意，万一夜黎在他睡着的时候杀了他…… 夜黎看穿了大胡子的心思，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 借着光亮，能看到，经过一个夜晚，行军车已经被沙尘暴几乎掩埋到顶，就差几公分，就能把整个车子都埋住，好险。 大胡子用力踹了踹车门，根本开不了，已经被外面厚重的沙子堵住了。 他紧紧拧着眉头，目光落在车顶的天窗，从驾驶座探身过来，用力把天窗玻璃拉开。 沙子细细密密地落下来，落在夜黎脸上，她闭了眼睛，才没让沙子进眼。 大胡子的身子，刚好能从行军车的天窗爬出去，要是天窗再小一点，或是他再壮一点，就爬不出去了。 他上去后，趴在车顶伸手进来，没好气地对夜黎道，“把手给我，拉你上来。” 夜黎双手还被铁锁锁着，两只手一起伸过去，她身子轻，大胡子稍一用力，就把她从天窗口提上去。 上去后，放眼望去，阳光下金色的沙漠无边无尽，一场沙尘暴，把路都掩埋。 大胡子站在车顶，吐了口唾沫，拿着军事专业的方向仪转了一圈，最后选定一个方向，踢了踢夜黎道，“走，下去。”他在中东混了多年，经验很足。 夜黎踩在沙子上，靴子陷进去一半，烈日当头，她知道她也许有逃脱的机会，只要她想逃脱不是问题。但在最难行走最不好辨认方向的沙漠里，她什么设备都没有，如果逃了，很可能会死在沙漠里，所以大胡子踢她就没有太大反应，乖乖跟着大胡子走。 从太阳的高度来看，应该已经快到正午。 赤道附近热带炎热气候，尤其沙漠地区，夜晚寒冷，白天炽热。人走在沙漠上，滚烫的沙子，热烈的阳光，走上一个小时已经有些脱水，前面的大胡子，整个背后都汗湿了。 夜黎口干舌燥，看着大胡子挂在腰上的军用水壶，很想跟他讨点水喝。 大胡子打开水壶咕噜噜地灌了几口水，甚至还把水从头顶淋下来降温，看着夜黎，目露凶光，笑得奸诈，“想喝水吗？是不是很渴？” 夜黎没说话，嘴唇已经干得有些脱皮，微微抿着。 就见大胡子又仰起脑袋灌了半壶水，然后剩下的半壶，就被他倾倒在沙子里，“想喝？没有，我现在不能杀你，但折磨你，还是可以的，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他一个佣兵团，因为这个丫头，现在只剩下他孤身一人，钱没有，军火库没有，越想就越气。 夜黎黑亮的眸子盯着沙子上那小块潮湿，很快，就被太阳蒸发，暗暗握紧拳头，死死咬着牙齿。 当恨与愤怒冲刺心头，生理上的一些需求也会慢慢地被淡化，比如很悲伤的时候，外表的疼痛几乎是无法察觉，因为被内心的疼痛覆盖过去，身体会渐渐趋向麻木。 夜黎逐渐冷静下来，踩在柔软的沙子上往前走。 她知道，再忍忍，就能走出沙漠。 大胡子既然敢把剩下的水倒掉，说明他有把握走出去找到其他水源。 何况来中东之前，这里的地形夜黎了如于心，A国北面有一片沙漠地带，多发沙尘暴，穿过沙漠，就是最危险最动荡的高山牧民区，里面有众多异军势力。而之前听陶叔提起过，穆旦军团的地盘，也在其中。 太阳升到正午之时，他们果然就走出了沙漠。 眼前是荒芜的土地，放眼望去，除了黄土地和一条蜿蜒的河流，什么都看不见。 大胡子又一脚踢过来，“走，天黑之前，我们必须进城。” 两个人穿过浅浅的河流，夜黎在河里喝了水，那河流浅浅的，最深的地方也只到膝盖，河水很清澈，清透见底。 大胡子用水壶灌了些水，继续往前走去。 太阳落山之前，夜黎才看到不远的山路下面，出现了房屋村落。 通往村落的唯一关卡，一队驻守的异军发现夜黎他们，高高的屋塔上，狙击手已经瞄准。 大胡子举起双手，对他们喊道，“我要见穆旦，我有礼物送给他。” 237.第237章 她对狐王非常重要 大胡子举起双手，对他们喊道，“我要见穆旦，我有礼物送给他。” 空气仿佛静止了几秒，夜黎有种下一秒她和大胡子就会被高塔上的狙击手一枪击毙的感觉。 等了两分钟后，远远关卡那头，开过来一辆武装车。 车子慢慢驶近，能看到里面坐在四个异军，每人手中都扛着一把重型冲锋枪，能感受到他们身上那种危险和残忍。 开车的是个小小的领队，头上扎着黑色的头带，身上脏兮兮的，也是一脸的大胡子，张嘴时一嘴的黑牙，看起来有些恐怖。夜黎本来以为大胡子长相已经很凶狠了，可是跟这些人比起来，都不算什么。 这些，可是臭名昭著的穆旦军团，杀人不眨眼的恐怖分子。 “是你。”那个领队认出大胡子，似乎打过交道。 大胡子把夜黎往前推了两步，对开车领队道，“嚓克，好久不见，我这里有好东西要送给穆旦，相信他会非常的高兴。” 叫做嚓克的领队上下打量夜黎，拿枪比了比她，有些轻蔑地笑起来，“你不会告诉我，你要把这个斯林族女人送给穆旦？要知道我们穆旦想要什么女人，没有？” 大胡子在这些人面前敛去身上的狂傲，堆着势力的笑脸道，“这个可不是随便的斯林族女人。”说着用力扯下夜黎身上的黑纱，露出她手上脸上恐怖的红疙瘩。 嚓克一看夜黎的疙瘩，顿时露出一种恶心倒胃的表情，双眼有些狠地瞪起来，枪口比着大胡子，“你什么意思？把这个一身毒瘤的女人带过来这里，想做什么？” 大胡子举起双手，做一种投降状，好言好语道，“别着急嚓克，这个丫头，是狐王和黑岩都在找的丫头。有了她，就可以跟狐王黑岩那两个男人谈判。之前狐王答应，愿意用五千万跟我换这个丫头，而黑岩，他想拿这个丫头跟狐王换取马丁陈的消息。你看，她是不是很值钱？” 嚓克眼睛一亮，有些不敢相信，“你说，这个一身毒瘤的丫头，能换五千万？也能换取马丁陈的消息？” 后面有个异军提醒，“嚓克队长，最主要的是，这个丫头能引出狐王，要知道，穆旦大人最想要的就是狐王的人头。” 嚓克只是个负责关口的小领队，如果真能引出狐王，换取马丁陈的消息，肯定能在穆旦面前邀功。 穆旦对于他们军团来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他们这些异军，绝对崇拜。 而那个狐王，几年前几乎把穆旦势力捣毁，现在他出现在中东，穆旦已经悬赏，只要能抓到狐王，能得一箱金币。 “你，不会骗我吧？”嚓克多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大胡子。 大胡子道，“等见了穆旦后，你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前夜在无人区，穆旦有派人来支援，这个丫头当时也在场，狙杀了你们许多个弟兄。” 一车的人都朝夜黎看过去，不敢相信，这么不起眼的丫头，能狙杀掉他们穆旦军团的人。 嚓克朝后面指了下，“上车。” 大胡子捡起黑纱，丢到夜黎身上，“穿起来，别让穆旦恶心到了。” 说着把夜黎推到异军的武装车上。夜黎手上绑着铁锁，被他那么一推，整个人扑摔到车厢里。 坐在对面的几个异军分子，上下打量夜黎，好像害怕夜黎身上的疙瘩会传染，都坐得离她远远的，一脸嫌恶。 夜黎从车厢里爬起来，靠着侧壁坐好。 现在进入的区域，就是所谓的牧民区，穆旦的军事地盘。 之所以叫牧民区，是A国许久以来的一个区域划分，这边的居民多数是牧民，牧羊为主，羊肉也是A国人最喜爱的肉类，常见做法是炙烤。现在这个武装车的车厢里，除了几个异军，还有几只已经被剥了皮的羊，这些，就是他们的晚餐。 整个车厢里，充斥羊骚味和这些一年都不洗几次澡的异军身上的异味。 他们打量着夜黎，夜黎也打量他们，黑纱重新裹在身子上，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盯久了，几个异军就被夜黎盯得有些难受，纷纷皱着眉头把目光移开，仿佛夜黎的目光也会传染她身上疾病。 夜幕缓缓降临，车子往村落里驶去，半个小时左右，在一处营地停下。 外面，是零落分布的建筑，最高的只有三层，大部分是牧民居住区域。这里几乎每个成年男牧民，都被调教成了穆旦军团的一份子，与其说这里是几个村落集聚的牧民区，不如说是穆旦统治的一个小小王国。 一路进去，关卡森严，似乎是为了保护穆旦的人身安全，每个想要靠近穆旦的人都要经过仔细盘查。 大胡子和异军们下车，羊也被抗下车，只留夜黎在车厢里，车门锁上。 听到外面嚓克和其他更高阶一点的异军说话的声音，似乎是穆旦现在不想见人，让等着，等穆旦想见人的时候，才能让大胡子进去。在此之前，只能等着。 一个异军道，“前天穆旦和狐王交手，狐王从穆旦手中救走了两个手下，他在穆旦眼皮子地下溜走，穆旦现在心情很不好，等心情好些，再进去传达你的事情。” 大胡子有些着急，他可不能等，要是狐王和黑岩找过来，又没有得到穆旦的庇护，他怎么死都不知道。 他对那个异军道，“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跟穆旦说，对了，这里有个玉镯，你可以拿给穆旦看，他会知道，这个是好货，从这丫头身上搜来的，我献给穆旦。那个丫头，是狐王的人，非常重要。” 夜黎听到大胡子拿出玉镯，整个人贴到车厢门上，握紧拳头。 镯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渐渐深了，大胡子在车子边上着急地踱来踱去，焦灼不安。 穆旦这人，手段残忍，行事全靠心情，大胡子怕哪里惹他不高兴，二话不说就让人杀了他，这种事，以前也常发生。 车厢这边，门终于打开，几缕光亮照进来，嚓克朝夜黎喊道，“下车，穆旦肯见你们了。” 238.第238章 镯子上的字是什么意思 夜黎下车，穿过三道戒备森严的关卡，走进一栋两层的灰色建筑。 建筑从外面看，是再普通不过的牧民区房子，但是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眼前出现一个精致的室内花园和精美的喷泉。 喷泉的鎏金装饰，在灯光下黄金闪闪，奢华富贵。 在中东这几日，遍眼荒凉残败的景象，尤其是见过难民棚的场景，第一次见到这么精致奢华的地方，还以为自己身在别处。 “走快一点，磨磨蹭蹭做什么。”大胡子在前面回过头，发现夜黎落后了些距离，没好气地骂道。 他和嚓克也是第一次进穆旦的居所，虽然传说中是像皇宫一样的地方，真正到了之后才知道，比皇宫要更奢华，到处都是真金白银的雕饰。各个地方的文化古董汇聚，战乱中从富商贵族手中掠夺的财富，尽数堆积在这座外观破旧的建筑里，让人眼花缭乱。 对他们来说，一个男人，能坐到像穆旦这样的位置，该有多令人羡慕崇拜。 夜黎一路走过，能看得出来，穆旦喜欢收集一些古董玩意，但是各国古董杂乱地堆积在一起，只觉得有些可笑。 好比在空白的纸上画一朵精致的小花，看起来独一无二，但密密麻麻地画满，不留空白，只会让人产生审美疲劳。穆旦的豪华居所，给夜黎的感受就是这样。 穿过长长的走廊，直接进了一扇鎏金宫廷风大门，红色的地毯往前铺去，踩在上面无声无息。 大胡子和嚓克又憧憬又小心翼翼，见着前面座椅上的中年人，就纷纷立住脚步，呼吸都放慢了。 中年男人戴一顶A国牧民区男子常戴的圆帽，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袍子，肤色偏暗黄，身材掩在宽大的袍子下面，也能看得出来偏瘦，不高，短小精悍型。长相也是有点骨骼奇异，额头很大，眼睛凹陷，鼻子又出奇的大，第一眼就很凶，和夜黎想象中的穆旦有很大差别。 夜黎以为穆旦作为一个异军的领队，怎么说也是军人出身，应该像大部分军人，至少是像大胡子和嚓克这样身材高大的男人，但眼前的男人，真的给人一种诡异又恐怖的感觉。 穆旦尽管外貌不佳，短小精悍，但大胡子和嚓克一见到他，两个一米八以上的大男人，都微缩着身体，在穆旦面前变得极渺小。 人，是不能看外表，这个人，是踩着多少人的尸体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夜黎不用想也知道。 夜黎一眼，就看到穆旦手中把玩着那只玉镯，不由目光敛了敛，收了收气息，盯在他手上。 他用口音很重的Z国话，举着那只碧绿的玉镯问夜黎，“这个，是你的东西？” 听他说Z国话，夜黎多少有点惊讶，一时半会没有回答。 大胡子在一旁瞪她一眼，回道，“穆旦，这个镯子是我从这丫头身上搜来的，是她的东西。” “我没有问你。”穆旦说道。 大胡子脸色一僵，不敢说话了。 夜黎仍是没有回答，目光盯着地上。 穆旦道，“这个镯子很难得，我很喜欢，想知道镯子里面的三个字，风筝蓝，是什么意思，你能告诉我吗？” “我不知道，这是别人送我的。”夜黎用A国话回她，平淡的语气里没有一点拘谨和惧色。 穆旦听她说一口流利的A国话，倒是也有点小小的惊讶，想着明明我跟你说Z国话，但你却用A国话回我，明显是知道我在试探你从哪里来，真是聪明的丫头。 “听说，你灭了我军团不少手下？”穆旦又道。 大胡子在一旁想要引起注意般，说道，“穆旦，你真的别小看这个丫头，她看起来小小一个，可是枪法百发百中，不止是你军团的手下，我佣兵团几十个人，被她灭了一半，还伤不到她一毫。” 嚓克补充，“穆旦，重要的是，她能把狐王引过来。” 听到狐王两个字，穆旦果然眸色一暗，握着玉镯的手微微紧了紧。 “你是狐王什么人？”穆旦问道。 大胡子说道，“她是狐王手下，这次狐王入境，他们是一起的。” 穆旦看大胡子一眼，“我没有问你。”那凶狠的目光扫得大胡子埋下头去。 说着目光又落在夜黎身上，等着夜黎的回答。 夜黎抬眸看他，“我是他手下。” 穆旦牵起嘴角，笑起来比不笑更诡异恐怖，“只是手下这么简单？”他说着手一挥，已经有手下拿了东西上来。 几张照片，丢到夜黎脚下。 这些照片，都是入境时在A国机场海关照的，除了夜黎一张已经过敏的脸，其他人都照得清清楚楚。慕言炔、巴赫、小千、安德鲁、薛麒麟和朱天晴，一行七个人，入境时就留了底。 穆旦换了他们A国的话，“你们七个人，从哪里来，来这里要做什么，我一清二楚。狐王，这次他自投罗网，我是不会放他离开的，他欠我的东西，要悉数还清。” 正说着话，有两个异军从外面走进来报告，“穆旦，我们在沙漠边缘发现狐王的踪迹，他孤身一人。” 夜里听到慕言炔的代号，心里微微一紧，他来了？ 来救她？一个人？ 穆旦脸上笑得更加诡异，“很好，告诉所有人，我要活的，只能是我亲手杀了他。” 大胡子有些急了，“穆旦，你看我给你带了这么好的礼物，是不是……” “你放心，带了这么好的消息给我，我不会亏待你。” 穆旦朝手下挥了手，两个手下上前来，咔嚓的声响，枪已经上膛，顶在大胡子背后。 大胡子一惊，声音也颤抖起来，“穆旦，你这是要做什么……我，我可是全心全意帮你的啊。” 一旁的嚓克吓得腿软，想跑，砰的一声，子弹已经穿膛而过，倒在夜黎脚边。 血，染过鲜红的地毯，流到夜黎脚下，她低着头，正看到嚓克惨死的那张面孔，表情停留在一种惊恐和绝望上。 她心里也微微地抽了下，手不自主地颤抖。 这一刻才彻底地感受到穆旦的恐怖，不是传说，不是他那张脸，而是人命在他眼中如蝼蚁一般，那种绝对和难以预测的杀伐权力。 一个手下把枪顶在夜黎身后，“走！” 239.第239章 自己做的恶，自己承受后果 黑暗的牢房，见不到一点光。 潮湿而腐败的气味，钻入鼻孔，夜黎缩在墙角，脑海中是片刻前嚓克倒地惨死的面孔。 重生这么长时间以来，恐惧又一次占据她的内心。 大胡子在旁边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妈的，魔鬼穆旦果然不假，我就不该相信他，怎么会想来投靠他，这个人是个十足十的疯子，连人心都吃的疯子，我一定是疯了才过来。” 他大概太害怕，甚至比夜黎还恐惧，所以要用骂声来驱散自己心中的不安，不知道下一刻穆旦会不会把他一枪杀了。 “妈的，我干/他老子的，早知道我就不趟这个浑水，不跟黑岩接什么保护洛希公主的差事，到头来一分钱赚不到，还丢了一个兄弟团……现在，命都要没了。”大胡子骂着骂着，就开始哭起来，那哭声在黑暗中显得特别的大声。 夜黎缩在墙角，头埋在膝盖里，慢慢从恐惧里走出来，心里慢慢的平静下来，她抬起头，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到大胡子突兀的哭声，对隔壁房的人冷冷丢去一句，“闭嘴，自己作的恶，自己承受后果。” 大胡子哭声慢慢停下来，许久，听得他咬牙切齿道，“臭丫头，若是我能从这里出去，我第一个杀的人就是你。” 夜黎轻轻冷笑一声，“是吗？那你最好能活着出去。” 她站起来，摸索着黑暗中牢房的构造。 任何人被关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除了被恐惧占据，再也难以思考，所以会忽略很多东西。有时候，要战胜内心的恐惧比战胜外部敌人更加困难，敌人不一定能把人摧毁，恐惧却会先把一个人摧毁。 大概走了一圈，发现整个牢房并不是四四方方的，有些不规则，一扇完全封闭的铁门，顶上有一道通风口，大胡子的声音是从通风口里传出来的。而这牢房里的潮湿和腐烂气息，表示应该是在地下，而且很可能是靠近下水道。 摸了四壁，夜黎就趴下，仔细地检查地上。 在靠近门边的一处，发现一个有些不寻常的通风口，嗅了一下，里面传来的气息更加的腐烂。 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异常。 准备伸手往地上通风口探一下，铁门外传来人的脚步声，夜黎坐回角落里。 铁门打开一道小小的口子，一道光线照进来，斜斜打在地上。 大胡子在旁边拍打的铁门，“去跟穆旦说，只要让我活命，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还能号召一些佣兵，我的手下，都能成为穆旦的手下，效忠穆旦，我会绝对服从他。” 异军用力踢了下铁门，“吵什么吵，穆旦只要号召一声，想要服从他的人千千万万，还差你一个吗？穆旦留你一命，就是要让你知道，绝对不要妄想跟我们穆旦谈条件，只有他想给，你才能拿，他不给，你别想问。” 踢门的震动从那头传过来，过一会，两块东西分别丢进牢里。 “吃吧，吃饱了，穆旦要让你们上路。” 大胡子趴在门上追问，“上路？为什么上路？” “穆旦给狐王24个小时，现在24小时已经过去4个小时，明天天亮之前，他要是不出现，你们的尸体就会挂到路口。” “不，那个丫头才是狐王要的人，我跟狐王没有关系！”大胡子叫着，声音里充满绝望。 异军的脚步声已经走远了，直至听不到声音。 夜黎在这头沉默着，从那个异军口中，她能知道一些消息。 一是穆旦现在还没能抓到慕言炔，但可以肯定慕言炔已经进城，不知藏身何处；二是现在应该是早上，也就是说她已经在牢房里度过了一夜，这一夜外面是不是已经发生了什么？ 根据异军离开的脚步回声计算，牢房离出口那头，至少还有两百米的距离。 摸黑拿到丢进来的东西，用纸包好的烤肉和奶酪。 闻了下，东西都没问题，尽管没什么问题，夜黎也没吃，把奶酪分成小块放在地下通风口的边上，在一旁等着。 十几分钟后，吱吱吱的声响从地下通道传来，夜黎双眼在黑暗中睁开，再去摸通风口，奶酪已经不见。 心中有一丝欣喜，果然，这下面是下水道，有老鼠能出没的地方，说明就有通向外面的出口。 老鼠，是所有动物中，最擅长路线规划的，如果是死路，它们不会进来。 24小时，很快就剩下12个小时。 整个穆旦军团的城区，戒备严禁，到处都是搜查的异军，挨家挨户。 天黑之后，一辆车子在穆旦的“皇宫”前停下，一个人在几个异军的引路下走进房子。 穆旦已经在走廊这头等着，见到人，露出了一种犹如见到金子的表情，走上前去，伸出手打招呼，“好些日子没见，这次，有没有给我带点什么好东西？我手下的军火……” 来人一身黑衣，风尘仆仆，面具下的脸没有表情，往屋里走去，沙哑的声音冰冷，“她人在哪里？” 穆旦在后面勾唇笑起来，“关起来了，放心，我说了，不会动她。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着急这个丫头，上次洛希公主有危险，也没见你这么着急，我说黑岩，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黑岩立在金碧辉煌的房子里，看了看这久违的奢华，“穆旦，你要知道，如果不是我帮你，现在你还住不上这么豪华的地方，可我让你放一个人，你竟然还要我亲自出面，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厚道？” 穆旦盯着男人的背影，笑得诡异，“厚道？你知道我的为人，跟我讲厚道，才是不厚道。我当然知道我现在拥有的，都是多亏你们组织的帮助，也希望我们的合作能长远下去，你给我钱和枪，我给你石油，这很公平不是吗？说起来，我们谁也不欠谁太多，这两年你们组织拿去的石油，早已超出这些枪支弹药的钱。” 黑岩转身回来，面具下的一双眼黑洞洞的，盯着穆旦，“哦？你的意思是，我给你的，不够多？” 240.第240章 这么在乎她，值得吗？ 黑岩转身回来，面具下的一双眼黑洞洞的，盯着穆旦，“哦？你的意思是，我给你的，不够多？” 穆旦个子不高，站在黑岩面前矮了一大截，他走到自己专属的椅子上坐下来，朝黑岩举起酒杯，“这两年，我让你取狐王的人头，但你的人迟迟没有得手，现在，他就在我的地盘。这一天的时间，上百个手下，几乎把所有地方翻遍，还是没搜出他，你觉得他会藏在哪里？” 黑岩面具下轻笑一声，“狐王如果真的能那么轻易得手，就不是狐王了。你要抓他是你的事，我们之间的交易却是从一开始就说得清清楚楚，我给你枪，你给我石油，现在，把那丫头放了。” 空气一瞬变得有些僵，穆旦那张脸微微抽了下又迅速恢复平静，“那丫头我可以放，不过要等把狐王引出来。再说，现在石油价格已经上涨，我的弹药库又有些不足……我穆旦说话，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你看，你是不是应该有个表示，合作才能顺利进行下去？” 黑岩沉默片刻，再抬起头来，那双空洞的眼睛里露出几丝精光，“我可以帮你把狐王引出来，但你要答应我，无论什么情况，绝不能伤到那个丫头。如果伤到她一根头发，以后我们之间再无交易。” “你能把狐王引出来？”穆旦眼中也冒出精光，笑得扭曲，“只要你能把狐王引出来，一切好说。” 黑岩不说话，转身走出去。 “我挺好奇的，为什么你这么在乎这个丫头？”穆旦在后面道，带着种不明的试探意味。 “洛希公主我倒是知道，你想利用洛希公主牵制R国那边，好跟R国的老国王谈判，毕竟洛希是他最疼爱的孙女。可这个丫头，来路不明，又只是个基地岛的普通学员，尽管她枪法再好，也不过是个虾兵蟹将，没有什么身份背景，这么在乎她，值得吗？还是，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虾兵蟹将……？”黑岩缓缓转身回来，黑洞的眸中沁出冷意，“你口中的这个虾兵蟹将，却能让狐王不顾危险只身穿过沙漠来救她？还能作为筹码把狐王引出来，你真觉得她是个虾兵蟹将？” 穆旦粗短的眉沉下，“看来，是我低估那丫头了呢，你看看，是不是因为这个？” 他说着，拿出那枚玉镯，“这个，从那丫头身上搜出来的，里面这三个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觉得熟悉。后来知道，是以前你送我一尊稀有佛像，底座刻的风逸民三个字，笔画跟这字迹，很像。” 黑岩看到那枚镯子，眸中光色极速瑟缩，几步上前，在穆旦还没反应过来时，已从他手中取下，握在手中，“这个镯子？你说哪里来的？” 穆旦心里一惊，叹道黑岩好身手，能这么快从他手中取下东西，往后仰了仰身子，拉开一点距离，手已经握上藏在座椅后面的枪支，道，“从那个丫头身上得来的，这镯子有什么背景？” 黑岩呼吸有些少见的沉重起来，一字一句地问道，“这镯子，真的是从那丫头身上得到的？” 碧绿的玉镯让他心神有一丝微动，想起一些久远的事情来。 风筝蓝，这三个字最早出现，还是别人告诉他的故事里，这么多年，他也在寻找故事中的女主人，她若是活着，也该有七十岁，这个镯子，是她的东西。 “她说是别人送给她的，我想也是，拿到的第一眼，就认出那三个字的笔迹，和你以前送我的那座雕塑底部的字迹一样，出自风逸民之手。”穆旦目光里有几丝狡诈。 黑岩这才知道，穆旦刚才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试探，他拿到镯子时，也在怀疑夜黎的背景。 差点忘了，穆旦是个十足十的小人，深谋远虑，锱铢必较。和他做交易，必须要留几手。 手掌摩挲着玉石光滑温润的触感，黑岩沉思片刻。 这个玉镯是别人送给夜黎的，谁送的？这是他比较关心的问题。 穆旦似乎看穿了黑岩的心思，微微眯起眼睛道，“镯子我可以给你，但我有条件。” 黑岩把镯子收在手中，冷笑，“这个镯子，并不是你的东西。” “哈哈，黑岩，你可别忘了我的身份，我抢来的东西，就是我的，向来就是如此。我知道你想要，想要的话，就拿两车枪弹来换，风逸民的东西，本来就价值连城，我收藏古董，自然知道行情。这个很罕见的镯子，在A国这种地方不好卖，但是在R国或是Z国，尤其是S国，能卖个好价钱。” “……” 黑岩盯着那张奸诈的脸，眸光幽幽，冷冷道，“一车枪弹，不能再多。明天天亮之后，我要见到那个丫头。” 一个异军匆匆从门外闯进来报告，“穆旦，那个丫头……” 看到黑岩，又止住了声没说下去。 黑岩冷气渗人，一阵风走上去，一把扼住那个异军手下的脖子，力气几乎把对方提起来，“说，她怎么了？” 穆旦抓着椅子把手，整个人也站起来，“快说。” 手下被扼住喉咙，艰难地说道，“刚去牢里，发现……发现她不见了……” 砰的一声，杀伤力很大的子弹，穿过那个手下的脑袋，血，溅了些在黑岩面具上。 他松开尸体，伸手抹了下面具，转身回去，穆旦正提着枪，扭曲着脸往地牢走去，“我的地牢，没人能逃得出去。” “你现在过去，也不一定找得到人，我说了，那丫头不是虾兵蟹将，她永远有能力让你刮目相看。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错过时机，狐王就引不出来了。你是想抓那个丫头，还是想抓狐王？” 明明夜黎逃了，黑岩嘴角却勾起一个浅笑，那双狭长眼睛，又恢复了一种风情万种。 这，才是他认识的夜黎，他从没看错她。 穆旦顿住脚步，提枪转身回来，脸部肌肉隐隐抽动，“我当然，更想抓住狐王。” 关着夜黎，还不是为了引慕言炔出来。 “想抓住他，就照我说的去做。” 241.第241章 她被抓到了？ 下水道恶臭的气味熏得人头昏脑涨，夜黎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直到能听到地面传来车轮碾压过的震动。 她知道，离出口，近了。 但车子震动频繁，偶尔能听到整齐的脚步声，就不能在这附近的出口出去，免得被人发现。 又爬一个小时左右，直到头顶的地面再也没有动静，夜黎顺着钉在下水道管壁上的梯子爬上，把出口顶开爬出去。 眼前一片昏暗，远处几个零落的房屋光亮，没有搜查的异军，不时有武装车在附近街道上行驶过去，街面上安静得一个人都没有。按理现在天色刚暗，大约只有晚七八点的时间，怎么街道会这么安静。 越是安静，就越需要人警惕。 夜黎摸黑着翻过一户牧民的房子，羊群在围栏里安静地躺着，并没有因为她的出现而骚动。猫着腰靠近牧民的房子，往窗户里看了看，壁炉里燃着火，桌上有热气腾腾的刚煮好的饭食，羊奶茶和烤肉面包，却不见一个人影。 吃饭的时间，饭菜都摆上桌子，人却不见，实在是有些诡异。 夜黎身上实在太臭，她在下水道爬了一个多小时，已经麻木了。只是这会儿闻到食物香气，才知道自己身上多不堪。确定没人有出现，拉开牧民的厨房后门进去，顺手摸了两条女主人的衣服，进浴室把自己清理干净。 虽说驻军区附近的村落缺水严重，但穆旦管制的这片牧民区，居民的生活水平还不错，生活用水也有保障，跟附近靠近河流也有关系。穆旦很精明，很会选地方建立势力。 前面有沙漠，驻军不好进攻，这里又有水源和石油，能保证他的资源。 趁着没人，夜黎把自己清洗干净，换上干净的衣服。洗澡的时候发现身上的过敏情况已经消了些，正在渐渐好转，尤其是脸上，几乎已经消得差不多，五官已经能看得清。 她拿过一条头巾裹着脸，走到厨房时被一个身影吓了一跳，不由把花纹军刀握在手中，做起戒备的姿势。 看清是个牧民老太太时，又不动声色把刀藏在了宽大的袖袍里。 转身想逃，老太太在身后用A国话叫住她，“姑娘，我不会告诉别人，你等等。” 夜黎定住脚步，回身用A国话道，“抱歉，我身上太脏，借了你们的浴室，还有衣服……” 说道这里，肚子竟然不争气地咕噜响了声，在只有两个人的房子里显得有些突兀。 都怪桌上的食物实在太香，夜黎饿了差不多一天一夜，有些忍不住。 老太太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岁数很大，头发都花白了，驼着背说话都有些艰难的样子，眼睛有些发白，是白内障的特征，看人并不是特别清楚。她从餐桌上拿过一块面包，塞到夜黎手上，这突然的举动，让夜黎怔了怔，心里忽地一暖。 听得老太太道，“他们说抓到了一个从地牢逃跑的女驻兵，吊在路口，大家都跑去看热闹了。” “……” 难怪这些住户里都什么人影，原来都看热闹去了，夜黎的疑惑就被打消。 等等，老太太说抓到一个从地牢逃跑女驻军，被吊在路口，逃跑的女驻军……说的是她？ 她“被抓到”了？ 这…… 夜黎灵光一闪，眉心就猛地沉下来。 这是为了引出慕言炔！ 24个小时，现在离天亮还有10个小时不到，夜黎已经从地牢里逃出，穆旦肯定是知道的，为了不让慕言炔看穿，提前抓来其他人伪装成夜黎，为了要把慕言炔引出去。 夜黎手中的面包还回老太太手里，道了声谢谢，转身推开厨房的门走出去，很快就消失在黑暗里。 从居民区到异军的关卡，需要一点时间，尤其这户牧民人家住在比较偏僻的位置。越往村落中心走，路上就能看到不少武装车和巡逻的异军，每人装备齐全，全副武装，穆旦为了抓慕言炔，似乎动用了他半个军团。 夜黎裹紧身上的头巾，走在街边林荫里，遇到有人就跟在人身后，混在人群中总比单独行走要好伪装。 快到关卡那头，十几辆武装车在路边停歇，几十个异军持枪逐个检查过去的居民。 夜黎在头纱下轻轻地拧了下眉，跟着两个妇女身后走进去。 快要过去时，却走过来几个异军。 夜黎认出其中一个，是之前跟嚓克一起的，大胡子挟持她进城时一起坐在武装车上的人。 几乎要跨过把关，背后就让一把枪给顶住了脊背，“你，转身过来。” 夜黎一直暗暗握在宽大袖口里的军刀，在手中紧了紧，慢慢转身回去，压低了声音用A国话问道，“什么事？” 转过去时，枪口已经比着夜黎的胸口，那个之前同乘一辆车的异军盯着她道，“把头纱取下来！” 夜黎垂着目光不去看他，伸手把头纱取下。 一束光打在夜黎脸上，照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异军盯着她看了半分钟，转身对后面的人道，“不是她，我看错了，那个女人脸上都是红肿的疙瘩，很恶心。” 另外一个道，“她就算逃出地牢，也不可能明目张胆过来这里。” 枪支从夜黎胸前移开，她跟着人流走进去，被一个身后走上来的高大男人撞了一下，撞得肩膀生疼。 往前面看去，夜色昏暗，只看到一个灰黑色的背影，也很快就淹没在看热闹的人群中。 远远的，就看到路口那头的限高杆上，吊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娇小身影。 裹在黑纱里，头发遮面，看不清脸，个头跟夜黎差不多，双手被高高吊起。 夜黎心里隐隐一抽，如果她没有从地牢逃走，现在吊在那里的人就是她。 周围除了看热闹的居民，还有许多武装起来的异军，今夜，似乎是不引出慕言炔，穆旦不会罢休。 一辆武装车从旁边驶过，夜黎不经意的回头，看到车子副驾驶座上一个略有些熟悉的身影。 黑色的着装，一张看不到真实面孔的面具…… 那一刻，她呆立在原地，不知是不是自己出现的幻觉。 只见武装车里的那道黑色身影，坐在车里举起枪，对准吊在限高杆上的女人…… 242.第242章 战神 砰的一声枪响，人群慌乱起来。 夜黎静静立在那里，看到吊着的女人被一枪击中胸口，抖了一下再无动静，有一瞬间脑袋空白。 死了？她微微睁大眼睛，脚步动弹不得。 再往武装车那头看去，那张面孔也同时朝她看过来。 旁边的人都在奔走，只有夜黎静立在那里，车上的人，面具下的双眸似乎睁大起来，冲着她这头喊了一声什么话，但夜黎有些听不清楚。就见他打开车门，朝她这边冲过来。 砰，砰砰！不知从哪里射过来的子弹，拉回夜黎的思绪。 她能看到子弹朝她身后的方向射过来，也仿佛能预知那种下一秒的死亡气息，可是双脚却有些动弹不得。 慌乱中，她只觉得手腕一紧，一道灰色的高大身影，已经覆盖过来，用力把她揽过去。 子弹在身后追射过来，夜黎感觉自己身体也随之一震，子弹已经打在揽住她的男人肩上。 从他怀中抬头看上去，看到那张夜黎无数个昼夜都能梦见的面孔，那张无论她重生前还是重生后都最熟悉的面孔，时间仿佛被定格，她更是震惊得说不上话来。 慕言炔…… 刚才射来的子弹，都是冲他来的。 手腕一紧，夜黎还没有回过神，已经被他拉拽过去，整个人像要飞奔起来。 他拽着她的那只手，血从他手臂上流下，一直流到她手上。可他却什么事都没有，一手拽着她奔跑，一手举枪，眼睛眨也不眨地干掉几个异军，那些准备开枪或是才刚举枪的，在他们枪声响起前，慕言炔的子弹已经射出去，例无虚发，一枪正中一个，没有浪费一颗子弹。那些倒下的异军，或许连子弹是从哪里射出来，都没意识到就被终结生命。 夜黎看呆了，心里无比震动，原来那个战神，不是传说。 原来他这个高度，不是任何人都能轻易企及。 慕言炔行动时的面孔，像变了个人，他高度集中，仿佛有好多个眼睛，能眼观八方耳听六路。 身后的子弹追得越来越凶，他拉着夜黎闪身到一辆武装车后掩护，夜黎手里一沉，一把从一个异军尸体脚边拾起的TWR冲锋枪，已经塞到她手里。 连续砰地几声，他又干掉了几个想靠近的异军，头也不会对夜黎道，“缓过来没有，缓过来，就跟我一起并肩作战，这种机会，可是很难得的。记住我说的那句话，不要浪费一发子弹，不是你死就是他死。” 他说这些话时的语气，就像化身一个魔鬼教官，严厉而决断，不容别人思考。 一颗子弹砰地朝夜黎射过来，她身子一转，已经被慕言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到怀里，整个人就正面贴上他的胸膛。 子弹，射在她刚才的位置上，如果慢一步，她应该会脑袋开花。 慕言炔不断朝各个方向射击，换枪，换弹夹，不过都在眨眼之间完成。 夜黎整个人贴在他的胸口，甚至能感受他的气息和心跳，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反倒是她，心脏砰砰地响个不停。 男人低头看她一眼，浅浅地勾了下唇，左手继续把她摁在怀里，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我左手边几个正在靠近，7点方向一个，5点方向两个，准备射击。” 夜黎趴在他怀里，正好能看到他左手边的区域，几道身影果然从车子附近靠过来。 她深深地呼吸一下，举枪三连声，一枪干掉一个。 只是第三枪那个，被另一辆开过来的车灯扫过，晃了眼，夜黎只射中他的肩膀，之后又补了一枪才完全放倒。 “不错。”慕言炔少见地夸了一句。 夜黎从他胸膛上抬起头来，看着他下巴微微长出来的一点青色胡渣，脸上有血迹和土灰，头发上都是沙子，觉得这个男人最不修边幅最狼狈的样子也不过如此，但也帅的一塌糊涂。 “注意，4点方向三个。”他提醒一声。 夜黎似乎被他传染，漆黑的眸子一瞬冷静许多，举枪朝几个移动过来的影子射击。 车子后面，越来越多的异军靠近，夜黎手中的TWR冲锋枪子弹已经用完，而慕言炔手上的子弹也剩下不多。 他却还是轻轻松松，仿佛一点压力都没有，肩膀上的枪伤，还流着血。 “夜黎，告诉我，在这种情况下，你会怎么突围？”他在头顶沉声问道。 两个人此刻贴在一起，慕言炔用他整个身子挡住她。 夜黎眼睛盯着他肩膀的伤口，脑袋里有些乱，子弹就要打完，敌人还有那么多，后面是敌人，前面又没有路，这种时候，她又能想出什么办法呢？ 等等…… “下水道。”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声。 这种默契，让夜黎微微红了下脸，把目光轻轻地移开，不去看他。 慕言炔却淡淡地勾唇笑了笑，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下，鼻子轻嗅了一下说，“下次洗头，最好洗干净点。” “……”夜黎想反驳来着，突然意识到，他已经知道她是从下水道逃出去的，否则也不会闻出她头发上的腐烂污浊之气。刚才在那间牧民的房屋里，她匆匆用水冲了下，只图去掉脏污，没有时间用洗发液，当然还会残留一些气味在头发上。 灵光一闪，突然想到走进关口时那个撞了她一下的灰衣男子，那个人，其实就是他吧。 他是通过嗅她身上的气息，来确定是她的？ A国的气候在中东地区和其他国家不同，分雨季和旱季，雨季的时候常发洪涝灾害，所以城市建设过程中下水道系统尤其要建设得很发达，夜黎就是利用这点从地牢逃走。现在，他们唯一的生机，在离两个人最近的一个下水道口，一百米之外。 这个距离没有掩护，想要过去不容易，而他们手中的子弹，已经不多了。 武装车后面的穆旦军，也暂时熄火，慢慢地朝他们靠近。 远处一辆武装车上，穆旦亲自下车来指挥。 黑岩也赶过来，伸手挡在穆旦面前，面具下的语气暗哑粗沉，“你要杀狐王可以，但那个丫头，我要她活着。” 243.第243章 没事了，我们出来了 黑岩也赶过来，伸手挡在穆旦面前，面具下的语气暗哑粗沉，“你要杀狐王可以，但那个丫头，我要她活着。” 穆旦本来要让人准备炮弹轰袭，看到黑岩出手阻止，一张脸扭曲得更加丑陋，最终还是妥协，“好，我不伤她。但这一次，我是无论如何不能让狐王再逃掉。” “再等一等，他的子弹，就快完了。慕言炔是绝无仅有的神枪手，他有枪在手上，你是抓不到他的，看看你死了多少人。想要抓活的慕言炔，除非等他子弹打完。” 黑岩盯着百米外的那辆武装车，对着他们的这一面，车壁钢板已经被射得凹凸不平。 背面，慕言炔和夜黎手里的子弹，确实只剩下几发，而且冲锋枪子弹已经射光，慕言炔只剩下手里一把KT型号手枪。 两个人盯着不远地面的那个下水道盖子，思考着可能的办法。 再耗下去是不可能，必须分秒必争。 夜黎从没想到，自己也会有和他并肩作战的这一天，脑袋里除了突围出去，什么都没想。 “会开车吧？”慕言炔问一句。 “会。”夜黎随口应道。 “武装车呢？”他又问。 夜黎就微微皱了下眉，武装车和普通的车子性能不一样，一是为了防止军事泄密，一是为了不被地方所用，所以各个国家的武装车内部驾驶构造都有些差异。 慕言炔已经把车门拉开，“车子驾驶原理都差不多，别看武装车上控制版面那么大，大大小小的按键那么多，你只要懂得轰油门踩刹车掌控方向盘就行了。一会看我指示，我在后面掩护，你把油门控制子60迈的速度，开到下水道盖子上，记住，及时刹车，轮子不要压在盖子上就行。” 夜黎被他从后面一拎，已经上了车。 匍匐着身子不被后面的穆旦军发现，扭头看慕言炔指示，启动车子。 车子一启动，身后那些穆旦军的子弹又马蜂窝被捅一样射过来。 黑岩看清车子上的人，大步跨上前去，拦下开枪的几个异军，“别开枪，都给我停止射击！” 穆旦眼看着那辆车要开走，黑岩又在一旁拦着不让射击，就怕慕言炔又逃了，抓着枪，拉开旁边一辆武装车的车门跳上去，轰下油门追上去。 夜黎车子已经开到下水道口这边，正正好没有压到下水道盖子，她跳下来，用力把盖子移开。 往车子后面看去，慕言炔正被穆旦开车追着，子弹一排排追射在他脚边，看得人心惊胆战。 “快！” 夜黎半个身子已经没入下水道，看到慕言炔被子弹追着，心不由地提起来，那些追在他脚边的子弹，有些距离他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差点就射在他脚上。 待他跑到跟前，忙朝他伸出手，“快下来！” 穆旦开着武装车，距离他们只有几十米的距离，远远的，也能看到他狰狞可怖的面孔，长着嘴叫喊着，手中的枪不停扫射过来，几颗子弹，从夜黎眼前飞过去。 慕言炔伸手把她脑袋往下水道下摁，“别出来！” 就见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块黑色的类似表盘的东西，抛到一旁的行军车上。 那块东西撞上去时，火光也炸起来，慕言炔整个人飞跃下来，紧紧地搂住夜黎，伴随一生巨大的爆炸声，和刺眼的火光中，两人一起落下入水道。 许些碎片从下水道上飞溅下来，砸到慕言炔身上，他只是紧紧地搂着夜黎，把她整个人都护在怀里。 待上面爆炸平静下来，慕言炔才从夜黎身上起来，淡淡地扯了下嘴角，这种时刻，他还有心情开玩笑地对夜黎道，“看来，你的澡白洗了，又要爬一次下水道。走，跟着我。” 他往前面四个下水道通道中查看了一下，找到一个在通道口的小三角标记，几乎没有犹豫，选取最右边的一条往前爬去。 夜黎跟在他身后，漆黑的下水道里，除了跟着他，别无选择。 只是这一次跟上一次爬的感觉不一样，从地牢爬下来时，她不可否认有些害怕，不断去战胜在黑暗中漫长下水道爬行的恐惧，与老鼠昆虫，脏污为伍。 但这一次，有慕言炔在前面开路，她心情完全不一样，竟觉得安宁。 黑暗中爬了许久，久到夜黎觉得他们还能不能爬出去。 身后轰隆隆的动静，夜黎睁大眼睛，在黑暗中抓住前面慕言炔的脚，“你听到什么声音没？” 慕言炔道，“听我口令，屏住呼吸，三分钟之内憋住气。一、二、三……” 他的话落，轰隆隆的声响伴随着巨大的水声和油沥味道扑面而来，夜黎屏住呼吸，嘭的声响把她掩盖，整个人被巨大的水流淹没冲刷起来，冲出通道…… 三分钟，对夜黎来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脑海里不知为何闪过一些画面。 连环爆炸，无数倒塌的楼房，无数哭泣喊叫的声音，还有那张少年的面孔，在眼前闪现，逐渐清晰，但她觉得很奇怪，好像在哪里见过，又好像很陌生的少年面孔。 仿佛经过了半个世纪，身子一沉一浮，已经被人从脖子后面拎起来。 她浮出水面，用力地呼吸，拼命地呼吸，直到身边的男人把她揽在怀里，唇贴在她额上，紧紧搂着她道，“好了，没事了，我们出来了。” 夜黎慢慢地平缓呼吸，慢慢冷静，发现两人现在是被从下水道直接冲出了穆旦管制的城镇外那条河流的下游湖泊。 三分钟的时间，巨大冲力的水流却把他们冲出了好远。 她几乎没有怎么游，趴在慕言炔身上，是慕言炔揽着她在湖泊里游到对岸的沙地上，那片沙地，就是沙漠的边缘。 两人一身湿漉漉的躺在沙地上，双双筋疲力尽，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夜空中繁星璀璨，在这样的夜晚，实在难得。 他们，逃出来了…… 夜黎转身过去看慕言炔，星光下他紧紧闭着眼，手捂着腹部的方向，血，从他指缝里不停地渗出来…… 244.第244章 慕言炔，我不要你死 夜黎转身过去看慕言炔，星光下他紧紧闭着眼，手捂着腹部的方向，血，从他指缝里不停地渗出来…… 她惊得从地上坐起来查看他的伤势，肩膀被子弹擦伤不算特别严重，他腹部被爆炸时碎片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从下水道爬出来时，他的血就一直在流。 慕言炔睁开眼，伸手搭在夜黎肩上，语气里有种少见的暗哑，“扶我离开，我们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天亮之前，要穿过沙漠才能安全。” “可是你，在流血……”夜黎眼睛盯着他受伤的地方，看着都觉得痛。 他却朝她淡淡地勾了下唇，一脸坚毅，“死不了，至少能撑到走出沙漠。要是不走，天亮之前穆旦的人会追过来。” 说着撕下袖子，撕成两段扎在伤口处。 夜黎看他给自己做简易的包扎，伤口那么深，看着就触目惊心，不由紧紧抿了下唇。 扶着他从沙地上站起来，往沙漠里走去。 每走一步，心里就沉一下。 刚才在湖里，他明明受伤，却因为她体力不支，他还是撑着把她从湖里带出来。 那时候，他的伤口又流了多少血？ 夜晚的沙漠比那天和大胡子穿过来时，平静许多，偶尔有风尘卷过，慕言炔还伸手过来帮她挡。 夜黎只是咬着牙，承受住他的重量，朝着他手腕上手表的指盘方向走。 心里有种起起伏伏的东西，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还有恨吗？她在这一刻问自己，只觉得心里堵着，几乎要呼吸不过来。 “累了就歇一歇，不要死撑着……”慕言炔声音已经变得沙哑，气息也比之前更加低沉。 夜黎摇摇头，咬着牙，继续扶着他往前走。 远方的天空，逐渐有一丝灰蒙蒙的亮度，夜黎在灰暗中看到几处零散分布的房子。 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想要加快脚步走过去，身上的人身子一沉，整个重量在她身上压下来，再无动静。 他身材高大，夜黎身材娇小，穿了一夜的沙漠，几乎没有多余的力气，他这么一压，两个人就滚在沙地上，往斜坡滚下去，一直滚到枯黄的草地边缘。 “慕言炔……”夜黎伸手拍了拍男人死白死白的面孔，手都有些颤抖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虚弱的慕言炔，心里竟升起前所未有的恐慌。 抬头看到不远处的一座屋子，夜黎深深地呼吸，从地上站起来，把慕言炔半个身子都搭在身上，拖着他往那栋屋子去。 他太沉，夜黎拖得很吃力，但她没有放弃。 天空阴沉沉的，明明已经天亮，却不见太阳，乌云在头顶聚集，轰隆隆的声响。 雨点，说下就下。 夜黎在雨势更大之前，终于把慕言炔拖到房子这头，却发现房子是在袭击中被炸得屋顶有些残破的房子。没有主人，主人在战争中早已不知逃亡在哪里去，似乎是不久前才逃亡，家里的东西都来不及整理。 客厅里一张破旧的沙发，几张椅子柜子，满地的狼藉。 夜黎把慕言炔扶到沙发上躺下，他腰上的伤口，两块袖子的布料本来是灰色的，浸透了血迹，变成一种深褐色。 外面雨声越来越大。 夜黎看着渐渐失去温度的慕言炔，她身子也止不住地发起抖来。 撕拉一声撕开他受伤的地方，看到深深的伤口倒吸一口气，血几乎要流光的样子，表皮已经泛白，看着太可怕。 他是怎么支撑到走出沙漠的，他怎么会有那样的意志力，夜黎真的不知道。 冷静，冷静，她告诉自己要冷静。 深深呼吸，深深呼吸，慢慢地平静下来。 夜黎开始在废弃的屋子里，疯狂地寻找可以为她所用的东西。 在一间房里找到了针线，在厨房里找到半盒还没用掉的火柴，还有半瓶不知道是不是主人没来得及喝完的威士忌烈酒。总感觉这屋子虽然是被遗弃的，但还有人生活的痕迹，只是现在，她没法考虑太多。 没有太多经验，随身携带的花纹军刀，第二次给慕言炔的伤派上用场。 脑子里回想急救知识，冷静下来之后，开始给他处理伤口，他的体温，正在她手中慢慢流失。 他失血太多了，如果两个小时之内不马上输血，他撑不到救援过来。 夜黎心里像有一千万个蚂蚁啃咬，想起他把她护在怀中的场景，低头看自己的手腕，用在厨房里找到的吸管，消毒之后准备输血。 没想到，她的血除了给夜安琪，也会有给慕言炔的一天。 以前总骂他是吸血鬼，现在，他是真的要了她的血，她却一点都没有排斥，一点也不感到难受。 伤口消毒缝补，枪伤处理，输血，急救教的，能做的都做了之后，夜黎把主人衣柜里的被子衣服悉数翻出来，给慕言炔换下干燥的衣服，给他盖上厚厚的被子，然后钻到被子里，抱着他，给他体温。 “慕言炔，我不要你死。”夜黎身子贴着他，手颤抖地抚上他有些冰冷的脸。 之前她总觉得他像个炉子一样，身体总是火热的，一靠近，夜黎就会被他那温热的身体烫得整个人都烦躁起来。可从来没有感受过他这么冰冷的体温，冷得仿佛她要抓不住他了。 “慕言炔，我不要你死。”夜黎喃喃念着，一遍又一遍。 她不要他死，就算他要死，也只能是她亲手了结他。那也要在她抵达到他一样的高度，跟他一样厉害的时候。 屋外，雨落不息，雨点打在石砖地板上，滴滴答答的声响，像流逝的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厚厚的被子里很温暖，夜黎迷迷糊糊地睡着。 直到嘭隆一声惊雷，把她惊醒。 睁开眼，昏暗的光线中，却看到沙发前站着一个人影，浑身湿漉漉的，蓬头垢面，一股诡异的气息，眼睛幽幽地盯着躺在沙发上的夜黎和慕言炔，许久没有动一下。手里，拿着那瓶夜黎已经用来给慕言炔消毒的威士忌酒瓶。 夜黎心里一惊，警觉地坐起，出手快狠准地一把探向他的喉咙，把他逼到墙角，“你是谁，在这鬼鬼祟祟做什么？” 245.第245章 救他一命 夜黎心里一惊，警觉地坐起，出手快狠准地一把探向他的喉咙，把他逼到墙角，“你是谁，在这鬼鬼祟祟做什么？” 光度亮了些，能看清对方的脸，乍一看，是个头发全白的老头。 可是再仔细看，发现他只是头发全白了，但脸和身材还算年轻的，大约四五十岁的样子，不会超过五十岁。 伸手想要拉开夜黎扼住他喉咙的手，有些艰难地呼吸，却保持着股说不上来的儒雅，道，“我还想问你们为什么会在我的房子里，用我的东西，喝光我的酒。登门入室，现在还想杀人灭口吗？” 夜黎听他那么一说，马上松开手，退开几步，表情有些尴尬，“这里……是你的房子？” 闯入别人的房子还伤了主人，真的有点无礼。 只是这房子看着像废弃的，眼前的中年男人外貌又不像是中东这边的传统外貌，怎么都不像是这栋房子的主人。 他好像知道夜黎在打量他，说道，“严格来说，这也不是我的房子，只是一间弃屋。只是先来后到的问题，我已经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你们后来的，自然是占了我的地方。” 原来他也不是这屋子的主人，夜黎扫视他一圈，发现暂时还没有可疑的危险，需要继续观察。 白头发的中年人从地上刚拿进来的背包里又翻出一瓶酒，还有一袋面粉和蔬果，看了看躺在沙发上的慕言炔，拎起酒喝了口道，“你的朋友，好像不行了，我看他熬不到明天天亮。” 夜黎扭头回去看慕言炔，他紧紧地拧着眉头，脸色苍白得可怕，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她伸手在他额头贴上去，明明刚才还冷得冰人的身体，现在又烫得刚碰到他就不由抽手回来。 夜黎忙给他掀开一层被子，拿破旧衣物浸湿水给他擦汗降温。 能急救的方法夜黎都用了，伤口也处理，怎么会这样？ 白发中年人悠闲地靠在椅子上，一口一口地对瓶子喝他的酒，看着地上夜黎没来得及处理的染血的布和一些临时输血工具，慢悠悠地说道，“他这是低温症的反应，感染了。失血过多，伤口感染严重，而且我看他身上，至少有两处以上不同的伤口，还是不同的器物造成，我说的可对？” 夜黎一边给慕言炔降温一边回头睁大眼睛看着他，有些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 “你现在掀开被子衣物，看看他的伤口，如果裂口红肿，颜色暗沉，就是感染，感染的程度要看颜色深浅。”白发中年人说道，一副慕言炔已经无可救药的样子。 夜黎慌忙把慕言炔身上的衣物解开，看到腹部的伤口，确实如白发中年人说的那样，缝合的边缘，已经呈现深红色。 “我已经给他消毒了，怎么还会这样？” 白发中年人微微抬头望慕言炔的伤口看一眼，“消毒缝合处理得都不错，但他失血太多，没用多余的血小板来凝聚伤口愈合，免疫力降低，自然会感染。你刚才，给他输血了？” 夜黎点点头，中年人继续道，“不够，你起码要再输500cc，才能把他救回来，但你的身体，输个500cc，命也去了大半条。” 夜黎看着慕言炔灰白的脸，不假思索地拾起地上刚才输血的用具。 中年人在后面道，“丫头，放弃吧，别搞到最后你们两个人都活不成。” “你不是说了吗，只要输血500cc，就能救他，我可以输血给他，只要能救……” 也不是没输过这么多，之前输过400cc也撑过来了，再加100cc，她能扛得住。 准备把消毒的管子插到自己手腕的血口上，手一下就被人握住了。 回头看到白发中年人不知何时站到身后，微微沉着脸，眼睛里对夜黎流露出一丝异样的光色，“让开。” “……” 夜黎被他推得往后退了几步，只见他从随身的包包里取出一个银色的盒子，打开，盒子里有两支针管，一只是淡蓝的颜色，一只是淡绿的颜色。 “你要做什么？”夜黎拉住他，这些东西来路不明，这个人也来路不明…… 白发中年人取出淡蓝色的那支，握住慕言炔的手，找到他的血管道，“救他一命。” 那液体是什么东西？ 根本不像普通的针水药水，见也没见过，有没有害处，是不是真的能救慕言炔的命，夜黎脑袋里都是疑问。 只是慕言炔现在这样，如果不救，他能不能熬过明天还是个问题。 心里挣扎了一下，淡蓝色的液体已经注入慕言炔的身体，再想说什么，也是徒劳。 “会做面包吗？”白发中年人小心地收起他的银色盒子，小心地裹在黑色的布中收进包裹。 夜黎盯着他看了两秒，心绪仍有些难平，看着地上的一袋面粉，直接道，“不会，但可以烙几个面饼。” 对方坐回椅子上，“我救他一命，你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 夜黎没有说话，给慕言炔重新盖好被子，拎起面粉和其他东西走到厨房。 白发中年人拎起酒灌了口，对着沙发上昏迷的慕言炔道，“造化弄人，会在这里遇到你，还救你一命，这应该就是命吧。” 天完全黑之后，雨还是没有停下来。 夜黎很饿，跟白发中年人一起吃了烙饼，不时去看看慕言炔的状况。 很神奇，他的烧退了，体温也渐渐恢复正常。 那个针液，这么神奇…… 再看白发中年人时，夜黎就忍不住要去观察他随身带着的包包，心里有些疑问，但没有问出口，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一夜无话，白发中年人吃了烙饼，喝光一瓶酒，倒在地上呼呼地睡着。 夜黎摇摇头，取来一张毯子，给他盖到身上。 自己靠着沙发，伸手摸了摸慕言炔的额头，心里仿佛有颗石头落地，他的烧完全退了，呼吸均匀。 听着外面的雨声，眼皮沉沉的靠着他，也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天亮之后，雨也渐渐停了。 夜黎听到极轻的脚步声，警觉地睁开眼，对面已经站了个人影，一把枪已经顶在白发中年人的脑袋上。 246.第246章 你们所有人自找的 夜黎听到极轻的脚步声，警觉地睁开眼，对面已经站了个人影，一把枪已经顶在白发中年人的脑袋上。 看到那张凶狠的面孔，扭曲的笑容，眉头不由狠狠凝住。 “哈哈哈，我说了，只要我逃出来，第一个杀的就是你，可是没想到啊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这么好的礼物等着我，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你说是不是啊，马丁陈教授？” 大胡子一身脏兮兮的，狼狈至极，眼睛通红，手里一把TWR冲锋枪顶着马丁陈的脑袋。 夜黎听到那个名字，并不是很惊讶，其实她昨天就猜的七七八八，只是没有去跟他确定而已。 马丁陈脑袋上被顶了枪，脸色倒还是平静的，对大胡子道，“你要抓我一个就行了，放了他们两个，我跟你走。” 大胡子冷笑道，“马丁陈，你很值钱，但是他们两个，更值钱。” 夜黎冷冷盯着他道，“你难道忘了在穆旦那里吃的教训，还要带我们去换取好处？” 大胡子摇摇头，笑得更加阴险，“我当然没那么傻，再说穆旦前夜被炸伤，整个牧民区人心惶惶，我也没傻到要再撞一次枪口上。我另有买家，尤其是马丁陈教授手里的东西，中东地区所有佣兵头领都知道，马丁陈不值钱，他手上的东西才值钱。要不然，你以为联合国费劲的让人来寻找他，是为什么？” 他用脚挑起马丁陈座椅下边的包包，把那个银色的盒子拿出来，笑得疯狂，“这个东西，有人出价十个亿。” 马丁陈脸色仍是很平静，尽管衣着多日没换洗，但能看得出从身体里透出的修养和儒雅，淡淡道，“你现在手里的，何止只是价值十亿，你知道一个海底基地岛的建设，要多少亿吗？八十个亿建成的海底基地，就是为了研究这个东西，你的买家出价太低，你本可以跟他抬高一点，毕竟这是能够救人性命的东西。” 大胡子嘴角抽了下，“我当然知道这个东西不止十亿，本来不相信，但是看到快死的狐王，都能被你的东西救活，我就相信了。这个东西，比我想象中更好。” 夜黎黑眸一瞪，原来大胡子早就找到这里，他迟迟没有动静，是为了验证马丁陈那个盒子里东西？ 虽然不知道那针淡蓝色的液体是什么，但慕言炔的伤情在注射这个液体之后迅速好转，夜黎感到很神奇。如今的医疗科技，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或许还有更深的东西，是外人所不知情的。 蓝色的液体是救命的，那绿色的液体呢？ 血顺着大胡子的大腿流下，夜黎这才注意到，他大腿受了伤，握枪的手也有些不稳定。估计他是在爆炸混乱时逃出地牢的，这个伤，大概也是趁乱逃出时中的枪伤，感染得也很严重。 他嘴唇有些发黑，狞笑着道，“马丁陈，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吗？穆旦也在派人找你，他也想要你手上的东西。这个东西这么好，能救命，我现在正需要。” 大腿的伤势严重，夜黎觉得大胡子能撑到现在，也是够厉害的。 他打开银色的盒子，拿出那针绿色液体的针管。 夜黎在衣袍下的手，已经不动声色地握上花纹军刀，紧紧起抓着刀柄。 马丁陈的面孔仍然很冷静，目光也盯着那管液体，嘴角抿成直线，朝夜黎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夜黎不要轻举妄动，他看到了夜黎手中的刀。 大胡子疯了一般，狞笑着，拿起那绿色的针管突然朝自己的大腿扎上去。 夜黎瞪大双眼看着大胡子莫名其妙的举动，那针管扎下去，绿色液体只推进入他体内一点，大胡子整个人突然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挣扎起来。 不一会，就见他痛苦地把那绿色针管拔出来丢到一边，痛苦地在地上嚎叫。 比着马丁陈脑袋的枪，也不受控制从手中脱落。 这……什么情况！ 他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脸色发青，眼睛充血，痛苦而狰狞地爬到马丁陈脚边，抓着马丁陈的大腿，语无伦次道，“这个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治好我……明明能救狐王，能救他，痛，救我，救我……” 马丁陈冷漠地盯着他，“这是你自找的，是你们所有人自找的。” 夜黎看着痛苦嚎叫的大胡子，不知道那个绿针管里的东西给他造成什么样的痛苦，但能肯定像大胡子这种在中东混迹十年的佣军也求饶喊痛，那种痛苦应该是常人也无法忍受的。 马丁陈从脚边拾起大胡子那把枪，对着大胡子的脑袋准备扣下机板时，身后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枪放下，教授。” 夜黎被刚才那幕惊得什么都说不上来，看到黑岩出现在那里时，更是惊震。 黑岩…… 那道在穆旦军区看到的身影，就是他，对着吊在路口限高杆上的女人开枪的人，也是他。 “呵，你的买主来了，是吗？”马丁陈对着大胡子说话，缓缓地把枪放下，举起双手做投降的姿势。 买主？黑岩是大胡子的买主？ 大胡子继续在地上翻滚着，抓着自己的头发，看到黑岩，爬到黑岩脚边跟他求救，“痛，痛苦，救我……” 不知是什么样的痛苦，但他开始撕扯自己身上的衣服，青色的血管在皮表下凸起，在他额头和脖子上凸起，看着十分恐怖。 那该是痛到怎么样的程度？ 黑岩面具下的眼，盯着地上的绿色针管，狠狠拧着眉头，枪，从马丁陈身上，移到大胡子身上，“你做了什么？！” 大胡子难受得在地上滚来滚去，滚到夜黎脚边。 马丁陈语气仍是很平淡的，但这种平淡中又带着一种冷血道，“不是我给他注射的，是他自己要注射的，他把价值不止十亿的东西，注射到自己大腿里，以为能救命。但我忘了告诉他，能救命的那管，已经被用掉了，剩下这管，是用来索命的。” 大胡子听到马丁陈这么说，整个人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绝望至极，突然扭头看向夜黎，狠狠地盯着夜黎。 他抓起针管，整个人狰狞地朝夜黎扑过来，“我要你死！” 247.第247章 什么都不要，只要她 他抓起针管，整个人狰狞地朝夜黎扑过来，“都是你，我要你死！” 砰的一声，枪声响起时，血溅了夜黎一脸，大胡子从身侧挺直地倒下，差点压在她身上。 慕言炔脸色有些苍白地从沙发上支起身子，丢下手中还冒烟的枪，把往后倒下的夜黎接在怀里。 看到夜黎肩膀上扎的那支针管，液体已经注入她的身体，他拔出来空的针筒，用力丢到地上。 夜黎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甚至没看清大胡子是怎么扑过来的，那一刻脑袋里有太多事情，让她失去判断，等她回过神，才发现枪是从后面发射出来，才发现自己倒在慕言炔的怀里。 他醒了，她竟然松了口气，这是她第一反应。 马丁陈的那管蓝色针管液体，很神奇。 可是她为什么会那么痛，那种痛，像无数的蚂蚁啃咬身体，像无数的银针扎入毛孔，痛得她止不住地颤抖，仿佛身体里的血液会随时喷出来，好像身体里有大火在燃烧。 “阿黎，阿黎！”慕言炔喊着夜黎的名字，可是夜黎好像听不到，她在他怀里不断地抽搐。 站在对面的黑岩和马丁陈也怔住了，他们没来得及阻止大胡子，那针扎到夜黎身上时，他们才反应过来。 黑岩往前走了两步，慕言炔抱着夜黎抬眸瞪他，怒吼一声，“滚，别靠近她！” 他就止住脚步，看到不停抽搐，痛苦得已经失去其他感官的夜黎，握枪的手在颤颤地发抖，那种痛，仿佛从夜黎身上，传到他的心口，第一次，他第一次尝到一种心痛的滋味。 马丁陈看着地上那只针管，再看看夜黎的情况，无奈又有些痛心地摇了摇头。 怎么，会是这丫头…… 大胡子才注射了一点，已经痛苦得要死要活，她注射了大半支，那种痛苦是无法想象的。 “教授，快想办法，救她！”黑岩朝马丁陈喊道。 马丁陈无奈地叹气，“没救了，她会痛苦地挣扎致死，12个小时之内，她的所有免疫系统失灵，血液凝固，必死无疑。” 慕言炔紧紧地揽着夜黎，她痛苦抽搐的样子像刀一刀一刀扎在他心口，让他窒息。 “若有吗啡和麻醉还好，没有的话，一枪结束她的痛苦，或许会好一点。”马丁陈道。 虽然不忍，但好过看着她一直那么痛苦下去。 黑岩怎么忍心，他甚至连看那丫头痛苦的样子都觉得心如刀绞，只是把头扭到一边去。 屋子外面，传来行军车的声响。 赭狼带着洛希和手下赶过来跟黑岩汇合，看到屋子里的场景，也怔在那里。 几分钟后，老鬼也带着巴赫小千他们赶到。 两队人马前后相差几分钟，闯进屋里是，手中都拿着枪。 几天之前交战过，这一刻，又拔枪相向，屋子里的气氛一瞬僵冷。 黑岩伸手挡在赭狼面前，把他手里的枪压下来。 老鬼也缓缓把枪放下。 小千看到夜黎那副样子，大惊失色冲过去，着急得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狐王，黎丫头怎么回事，她这是怎么回事，没有办法让她停下来吗？她太痛苦了……” 夜黎还是抽搐着，鼻孔和耳朵里已经流出血迹，她伸手抓住慕言炔，几乎是无意识地喊着他的名字，“慕言炔，我痛……好痛，我求你，杀了我，一枪杀了我……” 痛到要求死，已经不是自己意识能控制的。 慕言炔紧紧地搂着她，想要平息她的颤抖，红着眼睛对老鬼道，“你们有没有带麻醉，拿来，快！” 老鬼面露难色，前一天收到他的消息就往这边搜寻过来，找了一天都找不到，直到发现赭狼的车队，才跟踪他们。来的时候比较赶，没有准备这些东西。 一旁的赭狼对黑岩道，“我们车上有。” 黑岩几乎是朝他吼起来，“那还愣着做什么，去拿来！” 他吼的一声，震得洛希在一旁吓了一大跳，愣愣地看着他，觉得那样的黑岩很陌生，从来没见过。 赭狼很快把麻醉取过来，交给小千。 小千手也是颤抖着，往夜黎身体里注射。 夜黎很快就平静下来，失去所有意识，安安静静地躺在慕言炔怀中。 她就像睡着一样，乖巧安静。 慕言炔帮她擦去鼻子耳朵的血迹，忍着腹部的疼痛把她抱起来，往外面走。 赭狼站出去，枪重新比着他，“不能放狐王走。” 老鬼和巴赫等人，纷纷掏枪，一时间整个屋子里刷刷刷地枪口对着枪口，一触即发。 慕言炔眼中只有夜黎，抱着她，仿佛看不到赭狼手中的枪，也听不到他说的话，继续往前走。 赭狼看了黑岩一眼，“头……不能放他们走，要是放他们走，我们回去不好交代。” 狐王现在受伤，拿下他是容易的事情。 穆旦被炸伤震怒，要黑岩把狐王带到他面前，否则以后就算不要他们的枪支弹药，也不会跟他们做石油生意。一腔怒火的穆旦，现在只要慕言炔的人头。 黑岩目光跟着慕言炔怀中的人，伸手握住黑岩的枪口，哑声道，“放他们走。” 赭狼还想说什么，但黑岩不允许，他只能恨恨地放下枪。 洛希一直在观察黑岩，心中受了不小震动。 她不知道夜黎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慕言炔抱着夜黎经过身边时，黑岩的目光一直是追随在夜黎身上的。 夜黎那张小脸，再也不是蒙着黑纱，满脸红色的疙瘩，而是一张清透绝美的容颜。 尽管只有十八十九岁的样子，尽管她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但也能看得出，她有一张很漂亮的面孔。 再看黑岩深邃的目光，心里忍不住抽了一下。 慕言炔抱着夜黎上车，几辆行军车很快就消失在沙漠中。 车上，他一直抱着夜黎，腹部的伤口微微裂开，血迹漫过外衣，但他却不觉得疼。 因为心里的疼痛覆盖过一切，身体其他地方都没有知觉了，只有一颗心能感受。 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害怕失去什么。 他很想对这个世界呐喊，什么都不要了，只要怀中的她。 248.第248章 你不会是喜欢夜黎吧？ 行军车上，所有人都沉默着。 夜黎尽管被注射麻药昏迷过去，但她仍会时不时无意识地抽一下身子，仿佛整个梦里都在疼痛。 慕言炔紧紧抱着她，紧紧拧着眉头，那种神情是所有人都不曾见过的，像一个魔笼罩着，让人连呼吸也收敛了，不敢去打扰。夜黎每抽动一下，他眉头就拧得更紧。 12个小时，马丁陈教授说夜黎只有12个小时，他不信，他要她活着。 驻军区—— 慕烟匆匆赶到，看到夜黎的情况，心里也是一拧。给夜黎做了检查之后，慕烟眉头拧的更厉害，“她身体的状况，我现在毫无头绪，这边没有一些血液方面的详细检查医疗设备，甚至连一些透析设备都没有，如果马丁陈教授说只有12个小时能救她，我们连转移她的时间都不够。”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这丫头就这样……肯定还有办法的，至少要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千看着沉睡的夜黎，几个小时前她抽搐痛苦的样子还历历在目，让人一辈子都忘不了。 该有多痛啊，才能无意识的求死。 安德鲁巴赫薛麒麟等人站在后面，看着夜黎那样也揪着眉头。 这一关，她真的过不了吗？ 薛麒麟想起在基地岛格斗室里那个夜黎，那个坚强得能摧毁一切的夜黎，他觉得她会撑过去。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陪着她。”慕言炔坐在床边，握着夜黎的手。 慕烟叹口气，对这丫头也是束手无策了，她只是个外科医生，对心血管方面还不太有把握，就算可以治疗，驻军区没有条件。12个小时，他们从牧民区回来已经耗掉不少时间，现在也只剩下8个小时的时间，能做的都做了，麻药也不能给夜黎注射太多，会对身体机能造成极大伤害。 “夜黎在哪，她是不是回来了，我要见她，我要问清楚。”朱天晴的声音在帐篷外面响起。 撩开帘子冲进来，见到所有人沉默地立在帐篷里，看到夜黎躺在床上，走过去道，“夜黎你起来，我要问问那天到底什么情况，为什么我的衣服……你快起来，你肯定看到了，你要跟所有人澄清，那些佣兵对我什么也没做。你起来！” 囔囔着，慕言炔冷冷扫过来一个森寒的眼神，低沉如地狱气息，“滚出去。” “……” 朱天晴愣了愣，还不明白情况，薛麒麟伸手拦下她，“你不要吵了，先出去，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 她不依，几天来这件事一直困扰她，毕竟被人救回来时，她衣衫不整，还被换掉了衣服，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听说是夜黎去救的人，想着夜黎肯定知道发生什么事，不要让别人乱猜测她是不是被佣兵那个…… “夜黎她到底怎么了，把她叫醒不行吗，我……” 话没说完，只见慕言炔站起来，一阵阴风扫过来般，直接扼住了她的喉咙，把她抵在一张桌子上，浑身散发一种骇人的气场，深眸中怒气像两道龙卷风，要把人撕碎。 “滚。” 他手一用力，直接把朱天晴丢出去。 朱天晴摔到地上，根本来不及发出痛叫，被慕言炔那恐怖的气势震慑的，呆在原地。 “我们都出去吧。”老鬼说一声。 其他人就从帐篷里出来，只留慕言炔和夜黎在里面。 慕烟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朱天晴，冷冷讽刺道，“朱大小姐，你放心，你送回来时我检查过了，你身子还完好，以后绝对能嫁个门当户对的，这点不用担心。” 朱天晴脸色一下红透，羞得无地自容。 她想不到慕言炔会这么对她，更想不到慕言炔的妹妹也不喜欢她，又羞又气，爬起来哭着跑出去。 老鬼对巴赫和小千使个眼色，“你们跟着她，不要让她又闯什么幺蛾子。” 薛麒麟站出来道，“还是我去吧，在军校的时候也算认识，有些了解，我去劝劝。” 老鬼点点头，薛麒麟跟在朱天晴身后出去。 朱天晴走出帐篷，走到一处无人的小坡处，站在在一些废弃的建筑石料后面哭，边哭边骂，“慕言炔，你凭什么凶我，你算什么，也来凶我，你以为我乐意喜欢你吗？你以为我真的喜欢你吗？夜黎，你这个贱人，你最好要不得好死……” “够了朱天晴，你这么骂，只会显得你自己人品恶劣。”薛麒麟站在她身后道。 朱天晴转身回去，看到薛麒麟愣了一下，微微收住眼泪，仍是一副高傲的样子，“你算什么，也来劝我，走开。” 薛麒麟摇摇头，有些无语，“你知道夜黎现在是个什么样的紧急情况吗？那样的情况也敢去惹慕部长，你是真的不想活了。如果不是夜黎救你，你根本不能完完整整被人带回驻军区，你应该感谢夜黎。” “我感谢她？”朱天晴像听了天大的笑话一样。 “是，如果不是夜黎，你擅自开车出城，怎么死都不知道，你还有脸去质问她，你不觉得自己做得过分吗？如果你不是靠着朱家的势力，你自己能走到这里？和夜黎相比，你什么都不是，你甚至连她能力的一半都够不上。”薛麒麟直言不讳。 换以前，他是绝对不会想跟朱天晴这种人有任何交集。 虽然薛家和朱家关系还算不错，都是保守党派的，但是现在他已经跟薛家没有任何关系，也就不想去顾忌那些家族上的事情，有什么话就说的感觉，真的很爽。 朱天晴怎么能忍受被薛麒麟这样的薛家私生子说教，气愤出手要打，被薛麒麟闪避开，手紧紧地牵制住她的手腕。 “放开，你弄疼我了！”朱天晴想扯开自己的手，发现自己小看了薛麒麟。 薛麒麟松开她，她一个站不稳，差点往后倒去，薛麒麟又及时地拉住她，往自己身边拉了些距离。 突然意识两个人靠得有些近，又急忙地松开，往后退了几步。 朱天晴恼怒地盯着他，突然冷笑一声，“你，不会是喜欢夜黎吧？” 249.第249章 他想谈一谈 薛麒麟被这么一问，愣了一下，随即轻轻地摇头，浅浅地笑了笑，“当然，夜黎这样的女生，只要和她进一步接触过，就无法不喜欢她。若是真心和她相处，会发现行事堂堂正正的她让人讨厌不起来，不仅如此，她还会叫你输得心服口服。你跟她比，真的差远了。” “你！”朱天晴气得眼睛都瞪红了，喊叫起来，“我哪里比夜黎差？她不过就是私生女，没名没分，我哪里差了？” 她这么一喊，薛麒麟更是冷静地看着她，突然觉得她跟薛姗姗一样可悲，都是被家里宠出来的千金大小姐，一身的骄纵之气，如果改不了，最终会毁掉自己。 朱天晴喊着喊着就哭起来，“我不比夜黎差，我一点都不比她差。” 尽管她这么喊，但薛麒麟能听得出来，她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薛麒麟不被她哭喊声所动，仍是很冷静地说道，“她能走到这步，能被这么多人敬佩，都是她靠自己的能力赢来的。你呢？你问问自己，你跟夜黎作对，难道仅仅是因为慕部长吗？你心里，是不是也觉得，这个你看不起的女生，每次都能碾压你，所以让你很不服气。因为不服气，所以才要一次次地跟她作对？” “再则，慕部长对你根本没有意思，你花再多心思，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早点认清这个事实对你有好处。一份感情，难道不应该是两情相悦才算完整吗？” 两情相悦…… 朱天晴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一腔的怒气也塞在心里。 竟然，被他说中了。 她对夜黎，更多的就是屈辱和不甘。 若问起来，她真的喜欢慕言炔吗？她自己都不能给自己一个确切的答案，只是因为觉得慕言炔是最好的，所以想得到而已。 “还有你妹妹朱妍，当时我也在场，她会这样，都是她自找的。如果当时夜黎不反抗，夜黎就没命了。你试问自己，是不是有害人之心？如果有，你应该感到羞愧，而不是愤怒。夜黎，她不会无缘无故去害人。” 朱天晴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薛麒麟把一条手巾递过去，“擦擦眼泪吧，你哭起来真的很丑，比夜黎差远了。至少，认识她这些日子，我从没见她哭过。她现在生死攸关，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就安分一点。” “……”朱天晴没有去接手巾，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的脚面。 从来还没有人这么说她，她真的不甘心，但又不否认，薛麒麟说的句句属实，只是她不想承认罢了。 咬着牙，薛麒麟已经把手巾塞到她手里，转身离开。 不知为何，她能冷静下来了。 夜黎……尽管心里对夜黎还是有些不甘，但想到薛麒麟的话。 是啊，她为什么非得要拿慕言炔当做神一样呢，可是每次都被他踩在脚下。 抓着薛麒麟的那条手巾，想反驳什么，薛麒麟已经走远，留下一个英气挺拔的背影。 他明明比朱天晴还要小两三岁，身上，却有种同龄人少见的沉稳，偶尔看起来很阴郁，不起眼，以前甚至从来没在意过他，可是不知为何形象在朱天晴心里突然清晰不少起来。 愣愣地看着手中的手巾，心里忍不住嘲笑，小声嘀咕，“什么年代了，还有男生随身带手巾，真是老土。” 薛麒麟走回医疗帐篷这边，透过帘子，还能看到慕言炔坐在床边的身影。 他没有进去，极轻地叹口气，心里道，夜黎，你千万要没事，我还等着和你再一较高下。 天色渐渐暗了，帐篷中的人影却动也不动一下，始终保持一个姿势。 不远处的指挥营里，安德鲁在帐篷里走来走去，现在不但洛希那边失去联系，夜黎还面临生命危险。他只觉得懊恼，当时不该让夜黎一个女孩子被大胡子和赭狼那些人带走。 老鬼道，“这事不怪你，这种事情，谁也没想到。” 巴赫在一旁牵住小千的手道，“是啊，谁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小千是多酷的女生，但脑海里总闪过夜黎被痛苦折磨的画面，也忍不住湿了眼眶。 换做是她，她一定无法忍受。 “老大现在身上有伤，不知道他要不要紧。”巴赫道。 老鬼道，“慕烟给他重新处理过了，说没有什么大碍。” 时间一分分流逝，没人知道夜黎能不能撑下去，那种无能为力很折磨人。 陶叔走进来，脸色有些严肃，“安德鲁少校，外线接入一通电话，对方想跟慕上校见个面，他们把马丁陈教授也带来了。” 安德鲁挑了下眉，“把马丁陈教授带来？”一下就知道是谁了，“你派人盯住，没准洛希也在他们手上，我去跟慕部长谈一下，要不要见，由他来决定。” 单人医疗帐篷这头，几个小时过去，慕言炔还是保持一个姿势。 安德鲁隔着帐门道，“黑岩他把马丁陈带来了，还带来一些医疗检查的设备，想跟你谈一谈。” 高大修长的身影站起，掀开帘子走出来，脸上有些难掩的疲色，“在哪？” “已经进了内城区，我让陶叔盯着了，要是想行动，随时可以行动。”安德鲁道。 慕言炔披上一条厚些的军外套，边往外走边道，“我一个人过去，你们谁也别跟着，也不要派人跟着。” “这……不好吧？那个黑岩和穆旦那边是有交易的，这几天查出来，发现他们组织和穆旦近两年往来频繁。你炸了穆旦的新窝，穆旦现在又悬赏你的人头，万一他是想要用马丁陈教授把你引去呢？”安德鲁道，并不是很放心。 “放心，他不会在内城区行动。”慕言炔已走到停车区，拉开一辆出勤车的车门就坐到驾驶座上，启动车子。 安德鲁还想说什么，车子已经卷起烟尘驶出去。 车子的两道灯光，在暗夜中驶出军营，往内城区驱驶，最后在一片内城区与外城区交界的荒野之地，看到了几束车灯光亮，停在旷野无人的荒地上。 250.第250章 奇迹（1） 慕言炔把油门踩到底，在路上冲起飞天的烟尘，远远看着，车速像不受控制，直接朝黑岩他们的车子冲过去。 黑岩这头，他轻轻地动了下眉头。 身后的赭狼却便了脸色，手上的枪不由握紧，“他要做什么？” 洛希伸手抓住黑岩的衣袖，有些紧张。 黑岩挥手朝后示意，让赭狼把枪放下。 眼看车子就要撞上来，却在距离他们有几米的地方，唰地停下了。 赭狼和几个手下顿时松了口气，黑岩脸色却不变，他知道，慕言炔绝对不会撞上来，所以能够冷静面对。 “你们都在车上，不要轻举妄动，没有我的指示，连声音都不要发出。” 黑岩吩咐一句，开门下车，朝慕言炔走过去，对面的男人，也已开车走下来。 赭狼在车上道，“你们看狐王，战神就是战神，受了这么重的伤，现在还是无恙，我尽管看他不顺眼，但也很佩服。” 洛希有些不安，这里是内城区，离驻军军营那么近，虽然只有慕言炔一个人过来，但不知道她哥安德鲁有没有派人跟在后面，万一要把她带走呢？她不会跟他回R国的，回去，就没有自由可言了。 只是这个事还不是让她最不安的，让她最不安的是黑岩的举动。 他来见慕言炔，把马丁陈带来，是为了夜黎吧。 洛希不是很会吃醋的人，觉得自己还算宽容大度，在中东这一年多，什么事情没见过，很多事情也看得很淡，唯独感情这块，她想做个大方的角色，但心里却还是隐隐的不舒服。 每个女人都喜欢，自己爱的人眼中只有自己，就算没有自己，也不愿他眼中有别人。 黑岩已走到慕言炔面前，那张面具在车头灯的照射下有种僵死的表情，可面具下的狭长双眸却有些隐动。 “夜黎她，怎么样了？”他问道。 慕言炔气场逼人，略有些苍白的脸，英俊的面孔比黑岩那张面具更无表情，冷淡而低沉的嗓音道，“你看到她发作时的样子，你该很清楚。不要废话了，把医疗设备和马丁陈教授交给我。”他一点时间都不想浪费在这里。 “我有个条件。”黑岩道。 慕言炔脸色不变，他料到黑岩不是这么简单会给他东西的人，能和穆旦那么残暴狡猾的人做生意，本就不简单。 “你说。” 黑岩面具下的眸眼沉了沉，“我跟你去一趟，我要亲眼见见她。” 慕言炔眉头沉了下，没有思考太久，“好，你只能一个人跟我走，见过她，我会让人把你送回这里。” “……” 黑岩有些意外，慕言炔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赭狼在车上听到，急忙开门下车，有些急了冲黑岩喊，“头，你不能跟他去。” 那里可是驻军区的军营，要是慕言炔找个借口扣下他，回不来怎么办。 坐在车上的洛希，听到黑岩说要去看夜黎，整个人就怔住了，心里一顿一顿地抽痛起来，盯着黑岩的背影，眼眶微微地湿润起来。 “把后面一辆车开上来。”黑岩对身后的赭狼吩咐道，车上有马丁陈教授和准备好的医疗设备。 “我也另外提一个条件。”慕言炔道，说着看向车上的洛希，“把洛希交给安德鲁。” 黑岩面具下的眉头沉了沉。 洛希在后面提着心在等他的回复，听得他没有犹豫多久道，“可以。” 她一颗心就不可遏止的往下沉。 他说过，只要她想留在他身边，他就不会送她走，也不会让人把她带走，可现在，他答应得这么快。 “我不要，我不要去见我哥。”洛希在车上喊起来，眼睛里蓄起泪水。 黑岩朝她走过去，声音沉缓，“洛希，听话，跟你哥回R国，我会去找你。” 洛希摇头，“我不要，我不想回去，回去我就要嫁给我不喜欢的人，我不要……”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落下，显得凄楚可怜。 赭狼在一旁拧着眉头，朝慕言炔那边投去一个恨恨的目光。 他也搞不懂黑岩了，为了个没见过几次面的丫头，值得吗？要放过慕言炔，又要把马丁陈带给他，还要把洛希也送回安德鲁身边。 到底在想什么呢，让人搞不懂。 黑岩拉开车门把洛希带下来，伸手握住她的手，重复一遍，“我会去找你。” 洛希梨花带雨，摇着头，有些不敢相信黑岩会这么对她。 她不是因为要回R国伤心，更让她伤心的是，黑岩因为要见夜黎那丫头一面，而把她送走。 心里有个疑问，但她不敢问他，也害怕知道答案，只是狠狠地吞咽回去。 “好，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就算你是利用我，我也心甘情愿。”洛希说着，含泪上了另外一辆车。 赭狼看着洛希，又看看黑岩，心里有些抓狂，但又不能表现出来。 “在这里等着。”黑岩吩咐他，随后上了慕言炔的车。 两辆车子很快开回驻军区。 安德鲁看到洛希，有些惊讶，慕言炔竟然把洛希一起带回来了。 而且黑岩也跟过来了。 洛希整个人像个木偶一样了无生气，跟在黑岩身后道，“我也想去看看那个丫头。” 慕言炔道，“现在先给她做检查，检查结束后再告诉你们。” 驻兵安置好医疗设备，给夜黎做血液检查。 马丁陈走进帐篷的时候，看到夜黎的状况，觉得有些奇怪，顿了一顿，但没有表现出来。 但他的行为表情，被跟在身后的慕言炔收在眼里。 等检查结束，马丁陈微微带着些疑惑的表情走出帐篷，慕言炔已经站到他面前，“教授，借一步说话。” 他转身对一旁老鬼道，“去请黑岩和洛希过来，他们可以探视夜黎了。” 老鬼往安德鲁的指挥营走去。 慕言炔对马丁陈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往一处偏僻的地方走去。 马丁陈好像陷在什么回忆里，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手指有些微微的颤抖，又极力地克制着。 这些，都被慕言炔收入眼底。 “慕部长，有件事，我想跟你确认一下。”马丁陈说道，却没有看慕言炔，而是看着天边的一轮异国明月。 251.第251章 奇迹（2） 慕言炔淡淡抬起深眸，也掠一眼月光，来这边时间不长，短短数日发生许多事情，又觉得过去许久，但无论在哪，月亮都是相似的，不同的只有人。只是这次一看，又觉得跟几年前看时不太一样，是因为心境变了么？ “你想确认什么，教授？”他淡淡地看向马丁陈，眸光深邃。 马丁陈那一刻在他身上看到一些旧事的影子，略略地移开目光不去看他，“我想问你，那丫头血液，是否有过什么病史？” 慕言炔漠然片刻，再抬眸起来，眸中光色凝着，“你要确认的事情，也是我多年来想解决的问题，夜黎的身体，她血液原本确实有问题，而且这个问题，是她从小就带在身上的。我暗中让人研究过，但不得而解，直到有人跟我提起你的名字。” “……果然，我没猜错。”马丁陈脸色肃静，不知是照了月光的缘故，还是他那一头白发的缘故，显得整张脸特别苍白，也有些兴奋，盯着慕言炔道，“你也早发现了，是不是？” 慕言炔知道他在问什么。 确实，在把夜黎从牧民区送回来之后，他就发现夜黎身上一些不同寻常之处，她仍是会抽搐，之前从鼻孔耳朵里流出来的血液，呈现一种淡红色，跟普通人的血液比起来颜色要淡。 她身上过敏的痕迹，在几个小时之内全部消失了，受伤的地方，慕烟检查之后，伤口愈合情况也很迅速。 他在帐篷里陪着她的几个小时，她身体的变化让他惊震，百思不得其解，尤其是她手掌上的伤口。伤口原本的样子他印象很深，是她割下高猛老二被关到监狱去那一个月，她在监狱里面受的伤，她不说，他也查清楚是怎么回事。这道疤在上次医院和夜安琪争执过程中，又加剧了，痊愈后，变得更加的明显。 她小小的手掌上，因为艰苦的训练起了不少小茧，那道疤却难以被磨去。可是今夜，慕言炔握着她的手，再看时，发现她的疤淡了很多，无论是颜色还是形状，都比过去淡了，甚至，在慢慢淡化消失。 “教授，你实话告诉我，注射到夜黎身体里的绿色液体，究竟是什么，联合国想追回的，是不是就是这个东西？” 慕言炔对现在科学研究的生化武器多少有些了解，Z国这一部分属于最高级的机密，项目是几十年前阮清山当总统时就成立的，但阮清山下台后，就被勒令停止和封尘，已经有接近二十年没有这方面的消息。马丁陈当年在S国发布的相关研究，慕言炔后来找出相关的碎片阅读，也并没有这方面的说明，与之有关的消息全部被S国单方面封锁。 “海底基地发生的爆炸，是不是也与这个东西有关？”慕言炔又道。 马丁陈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很多事我不能说，也无法说清，但这个研究出来的原体，只是海底基地初步的研究成果。以后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现在我也不能确切的告诉你，只是那丫头……这事，除了你我，再也不能被第三人知道。越多人知道，这事就会变得越复杂，那丫头也就越危险。她能活下来，只能说是奇迹。” 话里隐含了许多不方便透露的信息，聪明如慕言炔多少能领会一些。 “夜黎身体里的血液病，你没有让别人知道吧？”马丁陈问一句。 “没有，知道的人都是我信得过的人，她的医疗记录，这些年我也都消除了。”慕言炔道。 马丁陈再轻轻地点头，“你做得很好，我取她一部分血液回去研究，如果有具体的进展，会告诉你。” 慕言炔略略垂了下眼，“如果你不想回联合国，我可以放你走。” 马丁陈淡淡一笑，笑声中满是无奈，“我必须回去，联合国才有我需要的研究设备，你先走吧，我想在这里一个人赏下月亮。” 接受迈特总管的请求后，慕言炔暗中查了下，马丁陈虽是给联合国做研究，但实际上回去是被半囚禁的状态。 天上的月亮少见的又园又亮，银盘一般明晃晃地照着大地。 马丁陈一头白发，在月光下仿佛被染成一种沧桑的银色，许久，他望着月亮，竟泪流满面…… “明月，我或许可以找到治好你的办法了，我也找到了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人，你放心，有人保护她，她也很坚强。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让她被发现……” 慕言炔回到营地这头，黑岩已经从夜黎的帐篷里出来。 老鬼已经带着几个驻军在车上等着，黑岩正准备上车，看到慕言炔，又停下来。 两个男人之间有种气场，像磁铁的两极。 黑岩那张面具下发出暗哑的嗓音，“如果你们要离开，最好不要走A国机场，转到邻国机场离开。这次的事，算是我欠这丫头的，下一次，希望我们能来个真正的交手。”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我以前以为你没有心，但是我错了。” 慕言炔极轻地挑了下眉，目送车子驶远，目光幽远到平静，转身走进帐篷。 检查仪器已经撤走，她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小脸渐渐恢复了一些血色。 伸手牵过她的小手，上面受伤的疤痕又更淡了一点。 一个碧绿的玉镯，从她手中落下来，慕言炔接在手中，看到玉镯里那三个字，风筝蓝。 挑了下眉，把玉镯重新放回她手中。 伸手轻轻拨开她额前的发丝，觉得身后站了个影子，回头，看到慕烟意味深长的试探目光。 他微微沉了脸，“看什么？” 慕烟抱胸站在那里，有些好笑，“我第一次见你这么对女孩子，这丫头被你带回来时，你那个着急的样子哟，我也是第一次见。相比我，父亲和母亲应该更担心你的人生大事，这次回去，找机会就把这丫头带给他们两老看看，他们看人的眼光，可是非常挑的。但我有把握，他们会非常喜欢这丫头。” 252.第252章 又死了一遍？ 慕言炔沉着脸往外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慕烟跟过来，像影子一样跟在他身后，表情有些忍不住的想笑，“哥，你别装正经了，你，心动了吧？” 见慕言炔不回应，继续道，“也是，这丫头这么可爱，之前看她一脸疙瘩怪吓人的，现在疙瘩好了，露出一张美人坯子的脸，我看了都觉得是个难得的可人儿。你动心也是……” “你到底要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你也该回国了。”慕言炔声音沉沉地打断话题，往慕烟身上一引。 慕烟耸耸肩膀，摊开手，“你觉得我现在能离开吗？这么多事情。” 慕言炔摇摇头，声音里有种威严，“下了一场雨，进入雨季，中东这边的形势会稳定很多，穆旦军团受挫，一时半会没有精力搞袭击，没有袭击就没有伤害。再则，父亲七十岁寿辰快到了，你不回去，我也会让人把你绑回去。” 慕烟拧了下眉头，又点名道姓，“慕言炔，我跟你真是没办法好好说上几句话，我只想问你，那丫头的身体情况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我作为一个医生，对病人情况从一个地变到天，我总要清楚发生什么，是吧？” 白天夜黎被送回来检查时一个情况，现在检查了，又是另外一个情况。 说是12个小时之内夜黎情况会恶化，但恰恰相反，夜黎各项指标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突然就恢复到正常水平。 慕言炔对其他说是马丁陈教授的救治，但马丁陈也只是检查了夜黎的血液情况，根本没对夜黎用什么药物治疗，慕烟在旁边看的清清楚楚，瞒的过别人，但瞒不过身为医生的她。 “你最好不要问，也不要追究下去，查下去对任何人都没好处。”慕言炔沉着脸说道。 慕烟被他沉下去的严肃脸色怔了下，就没有再继续追问，沉默了一会，对着慕言炔离开的背影道，“我可以跟你回国，但回国之后，你必需把慕挚钊的那个盒子交给我，他的东西，由我来收藏保管。” “不可能。”慕言炔头也没回地否决，“小叔的东西他交给我保管，我就绝不会交给其他人，你死心吧。” “……” 慕烟看着他的背影，暗暗骂了几声，从小到大，他就是这副欠揍的样子，明明他大不了她几个月，她真想冲上去打他一顿。 夜黎醒来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 好像做了个冗长的梦境，梦里身体像被焚烧，后面再是什么她就记不清了，只是醒来发现自己身处基地岛寝室，觉得很不真实，以为还在梦中。尤其是看到身上的过敏已经完全消了，而手掌的那道疤痕也消失不见，她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一定还在梦中。 或许，她又死了一遍。 只是海浪声和咸湿海风的气息那么真实，真实得她不想相信。 记忆最后，停留在大胡子被枪击穿脑袋的惨死模样，血喷溅到她脸上，还有肩膀上被扎了针筒…… 然后就是锥心刺骨的疼痛，那种痛，真的叫人生不如死，跟上一世惨死时有的一拼。 针筒！ 等等，好像真的很不对劲。 夜黎撩起衣袖看自己的胳膊，没有针口，诡异，一点迹象也没有。 重重倒回枕头上，紧紧地闭上眼，不肯睁开，怕睁开，真的就是一场梦。想在心里默念几声，告诉自己，快快醒来，这就是一场梦，或许现在还在那个牧民区破败的房子里，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然而再睁开眼，看到站在床边的男人，他浅浅蹙着俊眉，居高临下地端详她时，深眸里有种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夜黎心里咯噔一下，骂了声，妈的，真的是梦。 翻个身，想继续睡去，却听到男人低沉性感的嗓音在头顶传来，“醒了？” 是梦，肯定是梦。 夜黎抱着被子，偷偷摸摸地伸手到嘴边，食指放到嘴里咬了咬。 痛…… 咦，痛？她会痛，那就不是梦咯？ 再睁开眼，慕言炔还站在那里，眉头轻轻蹙着看她，“怎么，梦游呢？” 夜黎被他那个似笑非笑的笑容惊了下，整个人一下掀开被子跳下床。先跑到床边看了看，确定自己确实在基地岛，外面还有其他学员的操练声，清一色的军绿色学员服，口号，步伐，格斗的呐喊，声音真实又熟悉。 “我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瞪着眼睛问慕言炔。 “两天前。”他道。 “已经回来两天了？”夜黎揉揉脑袋，原来她睡了这么久。 沉默片刻，接受梦醒的事实。突然意识到什么，看向他，脱口而出，“你的伤好了吗？” 当时他伤得那么严重，虽说马丁车教授给他注射了那管蓝色的液体后有明显好转，只是那个液体，真的没事吗？ 慕言炔听她这么一问，嘴角不由就轻轻勾起来，克制着情绪，淡淡道，“好多了。” “好这么快？”夜黎还是有点不信的，他腹部的伤口很深，肩膀的枪伤也挺严重。 当时给他脱了衣服处理，发现这个男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触目惊心，他，经历了很多别人没经历过的。 慕言炔目光浅浅眯了下，透出点邪气，“怎么，你要亲自检查吗？” 说着，伸手解了自己的军服腰带。 夜黎轰的脸色一红，“停停停！我……我什么时候说要检查了！” 她在心里呐喊，这位大叔，我们有代沟吗！怎么你听不懂人话，我几时说要检查你的伤口了，你这么主动！ 慕言炔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腰带已经从军服上解下，丢到夜黎床上，随后撩开了军服上衣，露出精壮的腹肌，朝她走过来两步，说话是一本正经那种，“看得清楚吗？” “……” 夜黎眼睛瞪得老直，表情好像噎到什么，赶紧扫一眼。 他的伤，确实是好多了……重新缝合过，还没有拆线，但伤口看起来比那时给他缝合的时候好太多。 她移开目光不去看他的伤口，因为会忍不住去看他的腹肌，然后又忍不住的觉得口干舌燥。 慕言炔脸上倒是一本正经的，把衣服放下，影子慢慢地覆盖过来，朝夜黎一步一步走来。 “你……干嘛……” 253.第253章 私生子联盟 夜黎被他逼得不由自主往后退，身子已经抵在床沿，微微往后弯了腰。 慕言炔抬起手，靠过来，身子，几乎贴着她。 “不……”夜黎把头扭到一边，伸手刚想推开他，却发现他只是伸手过来拿床上的腰带，然后就退回去，站在那里一边重新扎上腰带，一边带着种赏玩的眸色看她，看得她有些恼。 刚以为他要像上次在公寓浴室一样，都想好了，这次他再来，她一定毫不留情给他来个猴子偷桃，让他断子绝孙。 慕言炔仿佛看穿她似的，嘴角牵起若有似无的笑，落下一句，“觉得没事就去餐厅吃饭，你这几天光靠输营养液，补充点食物身体能更快恢复。接下来，还有很多训练等着你，再有三天是基地岛每月一次考核。” 夜黎听他恢复教官的严肃语气，就知道这是真的，不是梦。 可是心里有太多疑惑，目光追着他的背影问，“我的身体，真的没事吗？我的疤痕是怎么回事，身上很多疤痕，都淡化甚至消失了。”若是整容，也不至于啊。 慕言炔顿了下，淡淡道，“或许跟你这次过敏有关……马丁陈教授说的。” “马丁陈教授？是他救了我？”反正夜黎最后记忆里很痛苦，觉得快死那种痛苦，现在能安然无恙，而且总觉得身上哪里不对劲，除了马丁陈教授的救治能让她打消一点疑虑，别的说辞她都无法完全相信。 “你把他带回来了？”夜黎问。 慕言炔颔首，“恩，他已经被送回联合国总部。” 知道夜黎还有问题，不等她问，说道，“洛希也被黑岩送回来，她和安德鲁已经回R国，这点你不用担心。” “老鬼呢？巴赫小千呢？” “老鬼是我中东的线人，他继续留在那边监视穆旦军团。巴赫小千已经回风城，他们有自己的生活，没有特别的任务，我不会去打扰他们。他们两个让我转告你，若是你回风城，可以去他们酒吧喝酒玩气枪，我帮你拒绝了。” “呃……”夜黎皱了皱鼻子，男人已经走出去。 可他走到门口又停下来，“你先去餐厅吃饭，吃完饭去迈特的办公室一趟，他找你。” 他过来，是通知这个事情的？ 迈特总管找她，什么事？ 夜黎小小疑惑了下，听得他又道，“不要担心，没什么事，只是关于这次在中东任务的一些事情，问你几句，你如实回答就行。” “哦。”夜黎应一声。 不知为何，觉得他对她的态度，好像变了很多，这种变化，让她心绪有些复杂。 摊开手掌看了看手心的疤痕，又皱了下眉头，心里问自己，真的只是因为过敏而消了疤痕这么简单？那管注射在她身体里的绿色液体，真的没事？ 离开基地岛多日，回来之后，一切好像没变化，只是很多学员见她，态度都变了，纷纷和她打招呼，围过来询问她身体情况。 “夜黎，你醒了真好，以后一起训练，请多指教。” “这次出任务，听薛麒麟说起你单枪匹马救下朱天晴，把我们都佩服得不行。” “你身体没事就好，接下来还有很多训练呢。” 夜黎不善敷衍，大家这么热心她也落落大方接受，抬头看到薛麒麟已经给她递了个餐盘，把她从那群学员里拉出来。 “你昏迷的时候很多人都去看过你，只是你不知道罢了。”薛麒麟边说边把一份汤递到夜黎餐盘里，往选餐柜走去，拿了一份牛排。 夜黎跟在他后面，“你的伤全好了？” 他当时在中东，也受伤来着，夜黎记得。 “我那点伤，怎么能跟你比。”薛麒麟说得云淡风轻。 两人拿了食物，来到靠窗人少的一处位置坐下来。 许多学员看到他们两人的关系，都有点惊讶。上次见他们一起，还是在地下格斗室里，打得你死我活的，现在两个人竟然能面对面坐在一起吃饭聊天，不知道他们在中东发生了什么事情。 夜黎觉得中东一行后，薛麒麟成长了不少，没有了薛姗姗的压制，他少了过去了阴郁，人也明朗不少。 这次中东行，他们的关系确实比之前好了许多，两个人相处也很自然。 “对了，我当时被从牧民区带回驻军区，具体是什么情况，能跟我说说吗？”夜黎边撕开面包吃边问。 薛麒麟埋头喝了口汤，“当时围在你身边的人很多，慕部长全程抱着你，不让人碰，你好像打了麻药，没有知觉，偶尔看你抽搐一下，很痛苦的样子，有点吓人。” 重点是，慕言炔全程抱着她…… 夜黎想到那个男人，有点不自然地眨眨眼睛，忙岔开，“马丁陈教授一开始就跟我们回来？” 她疼晕过去时，知道黑岩也在现场。 薛麒麟摇头，把当时的情况详细说了，夜黎静静地听。 这就说得通了，她醒来后发现玉镯回到身上，当时玉镯已经被穆旦拿去了，除非是黑岩…… 慢慢听薛麒麟讲诉，很多疑虑也在心里慢慢解开，只是想起黑岩，他和穆旦有合作关系…… 算了，不想了，从一开始，她就不想知道他的身份，尽管能猜的七七八八，也不想过多的把心思放在上面。 “哟，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这是私生子联盟吗？” 薛姗姗讽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夜黎微微扭头，看到她和阮烈端着餐盘站在后面不远。 阮烈的表情，在看到她和薛麒麟同桌用餐时，有些复杂，但克制着恢复一个笑脸走过来，“夜黎，你身体，好了吗？” “不要紧，能归队训练了。”夜黎道。 薛姗姗继续讽刺，“不就去了趟中东出任务吗？有什么稀奇的，两个人一回来就像穿一条裤子那么好，真是搞笑。” 薛麒麟投去一个冷而不屑的眼神，笑道，“是没有什么稀奇的，夜黎也不过就是单枪匹马狙击掉十几个佣兵，外加深入穆旦基地去逛了一圈，是不是啊夜黎？” 旁边有学员朝夜黎投来敬佩的目光。 他们在基地岛训练，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实战，就算实战，也没人能像夜黎这样有能力对抗那么多佣兵，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 薛姗姗听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端着餐盘气呼呼起往前走去。 阮烈仍是有些老好人地想要化解气氛，“别往心里去，大家以后都是战友。对了夜黎，绵绵寄来一些东西，让我交给你，已经让人送到你寝室了，没看到吗？” 254.第254章 军功 夜黎眼睛一亮，“绵绵给我寄东西，是什么？” 好友许久不见，甚是想念，想不到阮绵绵还给她寄来东西，夜黎当然有些喜悦。 阮烈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她箱子上写着禁止你以外的人开箱，今早就让人送到你寝室去了。” 夜黎皱了下眉，她并没在寝室里看到什么箱子。 但转念一想，大概就有底了。 用餐完之后去迈特的办公室，有教员领她到门口，迈特正在和人说话，夜黎听到熟悉的声音，知道是慕言炔，立在门口轻轻地挑了下眉，敲门。 “进来。”迈特浑厚的男低音传来。 夜黎推门进去，里面不仅有慕言炔，老顾和洪毅也在，几个人似乎在谈一些训练的事情。 见夜黎近来，老顾和洪毅脸色有些欣慰。 “身体怎么样？”老顾问道。 “没大碍，可以正常训练。”夜黎回道。 迈特隔着桌子跟她招手，“夜学员，你来正好，这次中东的任务，虽然结果不是联合国总部预想的那么好，但好在马丁陈教授已经带回来，你们也都无恙。听说你表现不错，我正打算给你颁个军功，和慕部长商量着，给你颁什么样的军功，最后决定，给你颁个三等的军功，来，这是军功章。” 说着递来一个蓝色的小盒子。 形式是很随意的形式，但能看得出来，那盒子的意义有些沉甸甸，毕竟还没有哪个学员像夜黎这样，在基地岛训练期间就能拿到军功的。虽然只是个三等军功，不足为外人道，但能拿到，夜黎心里是高兴的。军功能证明自己的努力和能力。 洪毅在一旁道，“不打开看看吗？” 夜黎双手捧着盒子有些庄重的样子，看着有点可爱，几个大男人不由纷纷笑起来。 慕言炔从始至终目光温柔地看着她，把她的一言一行都收入眼底。 迈特笑道，“我听慕部长描述，在无人区一战，如果不是你在后面支援，他或许没那么快突围，你表现十分突出，这个三等军功是你应得的，还望你以后，能力更上一层。” “打开看看吧。”慕言炔道。 老顾和洪毅听他声音难得温柔，相视一眼，什么都没说。 至少夜黎昏睡的这几天，他们都知道慕言炔是个什么样的状态。 夜黎深深呼吸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 一个银色的六芒星联合国标志的军功章，上面雕刻着精致的“三等”字样，质感非常好。 迈特道，“别看这是小小的三等军功章，由联合国颁发的要比国家颁发的分量要足，要收藏好啊，相信二等一等的军功，对你来说以后都不是问题，我很看好你。” 迈特这么说时，慕言炔不动声色地敛了下眸色，又恢复了正常。 夜黎把军功章收好，严肃地敬个军礼。 不经意地扫了眼桌上，有几张雪地的照片。 晚上训练结束在学员餐厅吃饭时，听到几个同期的学员在讨论新的集训。 “你们听说了吗？这个月的考核过后，我们要去北冰洋的基地集训。” “嗯嗯，听说了，好不容易适应基地岛这里的炎热，听说北冰洋那边有零下二十几度，我可是最怕冷的。” “哎，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每届的学员，都要经历的。” “可是，听说以前就有好几个学员被雪崩埋住的，尸骨到现在还没找到。” 夜黎和薛麒麟正在一旁同桌用餐，听到后面的学员聊天，薛麒麟抬头问，“这事，确定是真的？” 她边嚼着鸡排边点头，“应该是真的，我在迈特的办公室里看到几张雪地地形图，估计这个月考核结束就出发。” 薛麒麟皱了下眉，“北冰洋基地，这个季节的北冰洋，很冷啊。对了，这个月的考核，你听说了吗？有三个项目，射击和体能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问题，只是我们去了中东，落下不少课堂知识。你又昏睡了几天，比我落下更多，帮你整理些笔迹，你先拿去看看。” 他说着把放在桌面的黑色笔记本推到夜黎面前。 夜黎觉得薛麒麟真的变化很大，离开薛姗姗和薛家，这就是他真实的心性。 她不客气地接过来，“谢了，给我一天时间，看完还你。” “你身后那个光头，认识吗？他总是往你这边看。”薛麒麟往夜黎身后一个方向看着，低头跟夜黎说话。 夜黎稍稍回头去，就看到光头的视线正往她这边看过来，朝她略略地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不算认识，只是他帮过我，在第一天上岛的木筏争夺赛中。”夜黎道，“他对抗赛赢了，本来也是要去中东的人选，只是受伤严重，没去成。” “帮你，为什么？”薛麒麟不解，又往那个光头看了一眼。 夜黎耸耸肩，“我也不太清楚。” 吃饱喝足，夜黎把餐盘一收，对薛麒麟道，“我还有事，先走。” 把笔记本往腋下一夹，走出餐厅。 夜黎是算好时间的，在基地岛这些日子也摸清了慕言炔的生活规律，现在他应该在指挥中心的射击指导室。他不仅对他们这届新生负责，也是全基地岛学员的训练顾问，在基地岛每天这个时间，会和老顾在射击室换一下班。 进了射击中心，换上射击服，走进去时刚好就看到他一边跟几个年长的学员讲解射击要点一边走出来。 看到夜黎，便让几个人先去训练，朝她走过来，“你找我？” 夜黎手掌朝他摊开，“东西呢？还给我。” 慕言炔淡淡地挑了下眉，一边往枪械室走一边道，“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夜黎跟他进了枪械室，这个时间枪械室里只有他们两人，她走上前把小手伸到他面前，一脸坚持，“阮烈说阮绵绵给我寄来一箱东西，已经拿到我寝室，但我寝室里根本没有，你是最大的嫌疑人。” “哦？你说的是那箱不良漫画？那属于违禁品，没收是应该，没处罚你应该庆幸。”男人漫不经心道，没否认。 夜黎眉头一拧，“你拆开看了？上面明明写着除了我以外的人不许拆开的。” “任何寄到基地岛的物品，都要拆箱检查，这是规定。”他一本正经道，专注地选枪试枪。 “你……”夜黎没有底气，阮绵绵那丫头寄的确实是不良漫画……这点她没法反驳。 慕言炔看她憋屈的小脸，检查着手中那把AR-6系手枪，咔嚓一声手枪上膛，把枪口转向夜黎，“赢了我，就给你。” 255.第255章 赢了我，就给你 慕言炔看她憋屈的小脸，检查着手中那把AR-6系手枪，咔嚓一声手枪上膛，把枪口转向夜黎，“赢了我，我就给你。” 夜黎眸色一下变得冷静下来，尽管对着枪口，也面无惧色，伸手取了一把M9，冷定地问道，“怎么比？” 这种时刻的她，有种吸引人的魅力，浑身散发着凌厉简练的气息，具有同龄人没有沉冷。 慕言炔浅浅地勾了下唇，深邃的眸眼多看几眼会叫人沦陷，“移动靶，选你最擅用的枪，五十发子弹，累计环数高的一方胜。” “好。”夜黎利落地应下。 “你确定选M9？”慕言炔看她手中的枪，问一句。 “当然。”夜黎道，看他手上已经换了把国产的95式手枪，还是比较旧版的一款，手感很沉。 “我建议你换一把。”慕言炔道。 “M9挺好。”夜黎不打算换，M9轻，后坐力小，适合久握。 两人移动到移动靶射击场，消息很快传出去，那些听说夜黎要跟慕言炔比枪法的学员，都纷纷涌到射击场来看热闹。 很快，射击场里就围满了人。 很多人都只听过慕言炔神枪手的大名，却没见过他开枪。至于夜黎，她不过是刚进基地岛没多久的学员，就算去了一趟中东，枪击训练也没几天，枪法怎么能跟拿了无数军功的慕言炔比，还敢跟慕言炔比枪？ 老顾洪毅和季英奇听到消息，也从指挥中心楼上下来，站在不远处观看。 季英奇道，“慕队这是要做哪出啊，跟夜黎比枪法，不是要当面给夜黎难看吗？” 洪毅双手抱胸看着，问一旁的老顾，“你怎么看。” 老顾啧一声，“我也有点搞不懂他，不过那丫头的枪法进步神速，我也想看看她能射出多少总环数，且看下去罢。” 人群中，同一批的学员里很多人都还在进行射击训练，有些人连静止靶的九环都打不上，看到夜黎要和慕言炔比枪，都觉得她输定了。 防弹玻璃墙这头，薛姗姗挤到一个视野较好的位置，抱着胸仰着下巴，看着远处的夜黎冷冷笑了，“就她那样，也敢跟慕部长比枪法，真是不要脸。” 阮烈和薛麒麟站在她身后，阮烈道，“夜黎只要不输得太难看就行了，她还年轻，慕部长参加过多次维和行动，是出了名的神枪手，经验丰富，她输了也不会丢脸。” 薛麒麟淡淡插过来一句，“在结果还没出来以前，很多事情都不好说。当初在格斗室，谁也没想到她会留在最后，她不照样留在最后。” 薛姗姗冷哼一声，“那是她走运，也是你和朱妍废物。” “你说什么呢？最好积点口德。”薛麒麟瞪她一眼。 薛姗姗道，“哟，现在破罐子破摔，被慕部长带去中东一趟回来，就真觉得自己不是薛家狗了？我告诉你薛麒麟，你白吃白喝薛家这么多年，可没那么容易摆脱。” “你……” 薛麒麟想上前，被阮烈拦下来，“好了好了，比枪要开始了，你们别吵。” 要不是看着那头已经开始，薛麒麟真想给薛姗姗一点颜色，告诉她，他和薛家，再无半点关系。 场内的移动靶已经开始移动起来，速度会随着逐枪发射逐渐变快。 五十发子弹分五轮，一轮打十发，两人同时开枪，只要是场内的移动靶，任何一个靶都可以射击，但不能连续射击两次。也就是说，单次只能射击一个移动靶。 慕言炔和夜黎之间隔了张板子，谁也看不到谁，两人也没戴着耳机。 夜黎站在这边，靶子开始移动后，握枪准备好姿势，等待开始射击指令。 第一轮靶子移动渐渐提速，教员在后面吹响哨子，砰砰砰砰，两人都连射出十发子弹。 尽管有隔音玻璃，场内仍能听到枪击声。 计分板上，很快就亮起两人的第一轮比分。 10环比10环！ 看到这个比分，场内观战的学员都在发出惊叹的声音。 慕言炔十发子弹，每环都打中十环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夜黎她竟然也全部击中十环，好厉害。 老顾和洪毅在后面相视一眼，也感到惊讶。 “我没有看错吧，夜黎竟然十环全部正中中心。”季英奇感叹一声。 射击隔间这头，趁着移动靶停止下来的一分钟上膛时间，两人重新装弹。 慕言炔在隔壁淡淡地传来一句提醒，“别骄纵，静下心来，这只是第一轮。很多人会觉得第一轮射击比较紧张，实际上，根据国际统计，往往第一轮才是可能发挥最好的一次射击。” 夜黎勾了勾唇，熟练地上膛瞄准，“不用你担心，你只要记住答应我的，我若是赢了，就把阮绵绵寄的东西还我。” 男人在那头轻笑一声，“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从不食言。” 第二轮开始，一阵枪声过后，智能计分板上的统计分数又很快出来。 还是10环比10环。 这下场内众多学员都有些佩服夜黎了。 其实在格斗室的对抗选拔结束后，很多人对她的实力还有点怀疑的，甚至因为她对阮烈做的事情而觉得她人品不好，只是靠小聪明和心机赢下的对抗，没有什么真正的能力。 可是现在看来，她的能力已经超出同期学员太多太多，在一些方面上，很多老学员都要不及她。 有人传她在中东一人狙杀了半个佣兵团，原来都是真的。 进入第三轮之后，夜黎不知为何有点紧张了。 可能是连续开二十枪，手掌被枪托的后坐力顿得有点发麻，也可能是枪膛发热有些烫手。尽管M9已经是后坐力最小的手枪，不过连续发了多枪之后，M9的短板就显露出来。因为设计得轻便，材质偏薄了点，连续射击后不耐热。 难怪选枪的时候慕言炔要问她是不是确定选M9，还建议她换一把，原来他已经知道M9的短板。 夜黎沉着气休息，把枪放下松了松关节，重新调整一下握枪的姿势。 站在后面不远的老顾看到她的枪，皱了下眉，对洪毅道，“她的枪选得不对，要吃点亏了。” 256.第256章 慕少玩腹黑 第三轮开始。 哨声响起后，夜黎和慕言炔还是同时射击。 只是场内的人都能听得出，慕言炔每一枪都很规律，快狠准，夜黎则放慢了速度。等慕言炔射击结束后，她还有四枪没发射完。 规定的时间只有一分钟60秒，60秒之内要射完十枪，而且停留时间越久，靶子移动越快。 慕言炔的快狠准，是最佳出枪状态，大家都能看得出，到第三轮，两人之间的优劣距离就开始显现出来了。 砰砰砰砰四枪过后，第三轮结果已经定下。 10环比9.9环。 场内一阵小小的骚动，也就是说，夜黎十环之中，有一环没有打到十环，而是打中了9环，比慕言炔少一环的分数。 看到这个结果，远处防弹玻璃墙那头的薛姗姗满意地勾起嘴角，这才是她要看到的结果。边看心里边千万遍诅咒着，夜黎是决不能赢下慕言炔的，就夜黎那样子，她凭什么成为场内的焦点，又凭什么受这么多人的惊叹。 阮烈懂枪，在后面道，“她手中那把枪，应该是M9。M9的后坐力虽然小，但连续射击久了容易发热，这对夜黎很不利。慕部长很会选枪，他选的那把是国产95式，虽然手感很沉，但是越用会越顺手，而且隔热设计得很好，当年是拿过枪械原理国际大奖的。” 薛麒麟看着计分板上第一次出现的比分差，想着夜黎是不能赢了罢。 也是，慕言炔是什么样的男人，怎么可能有人赢他，输了也绝对感到荣幸。 射击隔板这头，慕言炔的声音再次从隔壁传来，“我说了，你要更谨慎，从选枪开始，就要了解对方手中武器的优点弱点。” 夜黎抽了下嘴角，这货明显是来打击她的，不过是打出个9环。 枪膛发烫得厉害，握在手上烫得手心发红。 夜黎把枪从右手，换到左手。 她这个举动，让场内一些看到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一般人都是照自己习惯用手来握枪，毕竟手感很重要，像夜黎这样随意从右手换到左手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季英奇道，“哇靠，夜黎那丫头搞什么，竟然换了左手握枪。” 老顾道，“前阵子训练她，见过她用左手，她应该是左右手都能顺利使用的人。” 声音有些大，被慕言炔听到了，他一边上子弹，一边轻轻地勾了下唇。 这丫头，总是能出乎意料，给人惊喜。 不过，他应该要给她点颜色瞧瞧了，让她知道，他有能力给她不一样的惊喜。 第四轮的靶子开始移动。 场内的人都屏住呼吸看，除了枪声和靶子在轨道上移动的声响，再没有其他声音。 大家发现慕言炔的枪声，也明显的慢下来，似乎是为了配合夜黎。他每次都等夜黎开枪之后，他才开枪。 射击到第九发，两个人都是九个十环。 第十发子弹，夜黎瞄准，砰的一声射出去，直接正中了十环。 她满意地牵起嘴角笑了。 慕言炔最后一发子弹迟迟没有开枪，到最后五秒，才听到砰的一声，伴随着一个不同寻常的声音，所有人都有些惊讶，这声音……是要脱靶的节奏啊。 下一秒，就见移动的顶部轨道上，一张半人型的移动靶脱落，哐当砸在地上。 而那张靶子，是夜黎击中的其中一张。 “……！” 夜黎眼睛都瞪大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张靶子落下摔成粉碎，微微张了张嘴。 就听得隔壁男人腹黑的声音传来，“啊，抱歉，打中你靶子的吊杆了。” 移动靶是靠智能计分的，现在脱掉一张靶子，分数就不算数。 也就是说，夜黎现在只有九张靶子的有效分数，慕言炔尽管脱靶一张，他也是九张靶子！ 果然，计分器很快显示分数—— 9环比9环！ 场内的人大概明白了什么情况，觉得慕言炔使坏起来，还真是不走寻常路啊。 夜黎咬咬牙，气得想一枪嘣了隔壁的无赖。 哪有人像他这样的。 老顾和洪毅等人在后面都忍不住笑了，慕部长玩起腹黑也是有一手的。 已经是第四轮，还剩下最后一轮，如果再发生刚才那样的事情，夜黎肯定是要输的。 她咬牙切齿对隔壁男人骂道，“慕言炔，你个大无赖！” 男人淡淡而性感的笑声传来，“你现在可以规定，这最后一轮，子弹只能射在靶子上，射在别的地方，就算输，好不好？” 夜黎一腔怒气，又不想被他影响，慢慢平静下来，深深呼吸一口气，没再搭理他。 “生气了？”他问道。 夜黎不说话。 他笑道，“这样好了，第五轮十发子弹，我最后十秒再开枪。” 夜黎还是不说话。 靶场轨道已经开始移动，哨声第五次吹响，也是最后一次。 成败输赢都在最后一轮。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可是两个人都没开枪。 40秒，39秒，38秒，37秒…… “他们做什么？是不打算开枪了？”季英奇都有点为他们两人着急，可两人迟迟都没举枪。 老顾和洪毅也看不懂，摇摇头，不知道那两人在玩什么。 慕言炔在那头微微拧了下眉头，摇摇头轻笑一声，心道这丫头还真倔，他说他最后十秒开枪，她也要等到最后十秒开枪，不占他一点便宜。这个性格，有时候，真的叫他拿她没办法，但，也更喜欢。 看台这头，薛麒麟和阮烈也等得有些着急了，时间只剩下最后20秒，靶子也移动得越来越快，但他们还是静止着不动。 14秒，13秒，12秒，11秒…… 最后十秒，射击场上几乎是同步响起枪声，两人的开枪的间隔几乎一模一样，二十发子弹射出去，却好像只有十道枪声，枪声都融为一体了，看得人热血沸腾的精彩。 场内的气氛，一瞬间被最后的枪声引爆到一个沸点，所有人的目光刷刷往智能计分板看去。 分数出来了！ 10环比9.7环！ 乍一看，众人都以为夜黎输了，可是看清9.7环的分数是慕言炔的之后，都惊呆了。 这怎么可能！ 257.第257章 一开始就没打算赢 慕言炔怎么可能最后一环会打出7环，太让人意外了。 神枪手也有失误的一天？ “怎么可能！”薛姗姗简直不敢相信，气得眼睛通红，怎么是夜黎赢呢！ 待移动靶的轨道慢慢停下来，所有靶子都停下来，众人才看到，慕言炔射中的一张靶子，吊顶杆子有些脱落，歪歪斜斜地挂在那里。如果那张靶子没有问题，那他一定不会打偏。所以，并不是他的问题，而是靶子的问题。 “夜黎这最后一轮，真是走运了，慕长官好可惜。”有人道。 薛麒麟却不觉得，“夜黎走运？十发子弹，她每一发都打中的十环，她这个，可不是运气，只能说慕长官不走运。” 站在他身后不远的阮烈，目瞪口呆之余，心里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 夜黎竟然赢了慕言炔，就算是靶子的问题，她还是赢了。 多少人想要赢慕言炔都赢不了，可是她能赢他，不仅仅是让人佩服羡慕，还有一种难以说清的情绪，让他觉得耻辱。 薛麒麟再回头去，看到阮烈匆匆离开的背影，动了下眉头，又看到那个光头站在不远处，也看着夜黎的方向。 不知为何，这个光头给薛麒麟的感觉，像是在监视夜黎一样。 射击间这头，夜黎也有些不敢相信，盯着那张吊得歪歪斜斜的移动靶子，有点高兴又有点怀疑，她能赢慕言炔。 听得男人在那头云淡风轻的一句，“这移动靶场要好好的检修一次了。” 夜黎愣着，手指不注意碰了下M9发热的枪口，被烫得轻嗤一声，松了手，枪应声落地。 慕言炔在那头听到动静，转过来，“怎么了？” 夜黎正把枪捡起，故意把手藏在后面，“没事。” 他眼尖，眉头小蹙了一下，直接靠过来抓过她藏在身后的手，左手食指被枪口烫出了水泡，红肿一片。不由就蹙深了眉头，扭头扫她一眼，带着些心疼，“还说没事，跟我来。” 说着就把夜黎从射击场拉走。 场内场外还有许多学员，看到这一幕都愣了愣，也不敢多议论什么。 等场内外学员散去，都安静下来，老顾和洪毅让人收拾现场，调来那块最后慕言炔射了7环的靶子，查看了下，都意味深长地笑了。 “我就说，他的枪法，哪能打到7环，明明就是让了那丫头，还要装作是失误的样子，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赢她。”老顾笑道。 洪毅也摇头笑了，心道慕言炔演这一出颇花心思，让人服气。 怪射击场的靶子轨道要检修，这里周都要检修一次，不可能有问题。明明就是他刚才射断夜黎那块靶子的时候，故意让弹道穿到另一块靶子，为他下一轮的“失误”做了充分的准备。 洪毅道，“慕队就是这样，表面看着一本正经，如果玩阴的，谁也玩不过他，以前在维和部队出任务时，敌方多次领教。” 慕言炔一直把夜黎拉到他的教官休息室，门砰地关上，推她到沙发上坐好，拿来药箱的烫伤膏给她上药。 夜黎心里想的是，刚才众目睽睽之下被他带走，只怕又会引人闲言闲语。 这个男人，怎么就一点都不忌讳呢？ “漫画书呢，还我。”夜黎坐在沙发上，手被男人揪着上药，还时刻不忘这个。 慕言炔坐在一旁，稍稍低着头给她贴上创可贴，蓦地抬起头来，深眸一下就擭住人心，“你就那么爱看那种……” 他说都无法说出口，那些漫画，翻一两页，简直叫他想一把火烧掉。 男人和男人……她怎么有这种癖好？ 夜黎意识到两人坐得很近，距离很近，慕言炔一手随意搭在沙发上，面孔魅人。她稍稍往后仰了下身子，黑亮的眼珠直直盯着他，“兴趣爱好，懂吗？人总要有点兴趣爱好，不然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兴趣爱好？”慕言炔挑了下眉。 夜黎想起身，他的搭在沙发上的手就是不拿开，完全把她圈在住了。 “你这种人没有兴趣爱好，你肯定不懂。你输了，要说话算数，把漫画书还我。” “我没有兴趣爱好？”男人身子突然朝她倾过来。 夜黎往后倒在沙发声，双手护在胸前，被他那双魅惑人心的双眸盯着，一时没了注意。 慕言炔缓缓的靠过来，鼻尖几乎抵着她的鼻尖，口中淡淡的薄荷味气息传来，“你不提，我还没想到，原来我也有兴趣，我现在的兴趣……”说着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刮过夜黎莹白的脸蛋，那张英俊贵气逼人的脸，光芒刺眼。 夜黎深深吸一口气，才忍住诱惑，提起膝盖想要给他点颜色，却被他猛地夹住了腿，突然之间两人的姿势就越发暧昧起来。 “松开！”夜黎在他身下扭了下。 不扭还好，一扭，就不经意地触碰到什么，她身子一僵，明显看到男人眼中隐隐燃起火星。 他歪嘴坏笑，“你不是说过，要当床上用品吗？床上用品，可是不会动的。” 夜黎脸色微微地红起来，咬着牙，瞪大眼睛盯着他。 心道，以前那是老娘演戏，老娘现在不爱演那一出了。 “啊……疼……”夜黎叫一声。 慕言炔眉心一跳，以为压到她受伤的手指，身子挺起来，却让夜黎钻了空，从他怀中迅速地溜出去，翻身，就把他压在沙发上。 看着她小恶魔般地勾起嘴角，他知道，她又骗过他一次，眉目一深，直接把她拉到怀里，唇与唇几乎要触碰上，耳边只听得到对方的气息和呼吸，僵持了片刻，空气里只剩暧昧。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 响了许久，慕言炔略有些头疼的样子，终是松开夜黎，起身走到桌子前拿起手机。 夜黎坐在沙发上，手掌有些僵僵的，但是伤口的地方已经不疼了，觉得有些奇怪，拆开创可贴看了一下，红肿的地方已经消下去不少，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水泡也小了很多。 听得慕言炔对着电话那头，声音也恭敬了几分，“知道了，我有分寸，会带回去给你们看看。” 258.第258章 又出任务？ 听得慕言炔对着电话那头，声音也恭敬了几分，“知道了，我有分寸，会带回去给你们看看。” 夜黎重新贴好创可贴，挑了下眉头。电话那头应该不是总统，慕言炔和总统说话语气还没这么恭敬，只是一种公事公办的熟络，能让慕言炔说话变得恭敬的人，有点想象不出来。 她站起来准备走，慕言炔握着话筒，在后面道，“这个月考核结束后，跟我去一趟南市。” 南市…… “出任务？”她略带探寻的小眼神问道。 慕言炔若有似无地应了声，“算是。” 出任务的话，迈特应该会允许。夜黎没说什么，往门外走出去。 慕言炔看着她走出去的背影，继续跟电话里的人谈着些事情，“慕烟已经回来了，她现在应该在风城，等她想通，会回去看你们。不过我提前说一声，你们两老不要再提小叔的事情，这件事我们自己心里清楚就可以，不要让慕烟觉得难堪。就算她不是你们亲生的，我知道你们这些年来也待她像亲生一样。父亲寿辰的事，我会派人回去帮助筹备……什么？你确定要这么做？” 夜黎走到电梯口，听到老顾和洪毅的声音传来。 她推开安全口的门藏身进去，听到他们两个对话—— “老顾，你说慕队对那丫头，是不是上心了？” “我看十有八九是，从中东回来后你也不是没看见，丫头昏迷的这几天他天天守着，恨不得钻到她梦里。不过，这事要是被南市的两位老人知道，估计不会同意。” 洪毅轻叹一声，“何止是两位两人家不同意，总统先生那关就过不了。总统先生一直想和朱家这边搞好关系，慕队搞砸了他和朱大小姐的事情，只怕接下来还有别的什么大小姐等着他去相亲。现在国内局势对总统不利，慕队身在官场，很多事情都由不得自己。” 老顾赞同，惋惜一声，“可不是，毕竟他不是个普通人，那丫头的身份嘛……对慕家这种大家族来说，有些上不了台面。” 夜黎禁不住伸手掩在嘴边，似乎是怕自己的气息被他们察觉，其实听到对话内容，她差点忘了呼吸。 她昏迷的几日，是慕言炔日夜守着…… 想起在中东遇险那夜，他身上多处伤，腹部伤口又那么深，差点没命，夜黎也是守着他。他生命攸关那一刻她真的有些怕，只是那种怕有些复杂，她说不上来，大概想起前世的事情，还是很不甘心。 害怕前世的自己会嘲笑这一世的自己，夜黎啊夜黎，慕言炔在上一世把你害死，这一世你还要再陷入一次吗？ 说不上是不是恨，重生后，这一世和上一世很多事情都变了，她变了，慕言炔是不是也变了？ 深入骨髓的爱过他，又在重生时剔骨削肉把那种爱剔除，现在他对她来说，她只是想要比他更强大。 她不要爱情，不要亲情，只要强大。 可听到老顾和洪毅说的那些话，说她的身份配不上他，她心里还是会忍不住一抽。 想要强大的决心就更坚定了。 呵，配不上？ 她不屑。 推开安全门出来时，眼神中覆上一层冷灰色。 回到寝室，推开门已看到那箱阮绵绵寄来的漫画。 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看到漫画书的那刻就如同看到喜爱的美食一样，心情大好。 果然还是阮绵绵了解夜黎的喜好，看到书名《29天禁爱》她心中又是一顿狂喜，这可是她在高中时和莫瑶一直追的网络连载耽漫，讲的是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男生升上同一所大学后同居，感情慢慢超越友情的故事，没想到竟然已经出书了，一共九册。 夜黎开心得抓着漫画书在寝室里上蹿下跳，如果外人看到，一定觉得她疯了。 慕言炔果然说话算数，赢了他，他把书送回来。 三天之后的考核很快就到，射击考试比和慕言炔比枪要轻松得多，夜黎拿了最优的分数。 体能靠的是十六项，这个是之前一直有在训练的项目，夜黎去了中东之后落下两项没有学习，这几天也补回来，虽然体能没有一些男学员好，但合格不是问题。至于最后一项笔试，多亏薛麒麟的笔记，夜黎也考合格了。 考核会之后，训练还是如期，从那天在他办公室看过他之后，接下来这几天都没见他的影子，想必已经回风城去处理政务了。 夜黎是考核结束的第二天被单独送去南市的。 南市也靠海，而且靠海的面积比风城大了许多，像在入秋天气，这边却凉爽宜人，穿单件长袖再套个中厚度的外套就够了。满街绿色常青植被，难怪说这里是Z国最宜居的城市。夜黎觉得她穿得算少，相比在街上看到的人来说，但她一点都不觉得冷。 见到是卓飞来接的，夜有点意外。如果是出任务的话，卓飞怎么回来？ “怎么是你来接我？”夜黎把随身的包包挂在肩上问道。 他听说一些夜黎在中东的事情，看到夜黎没事，很欣慰。 “是部长让我来的，看你气色不错，说明身体恢复得不错。”卓飞道，打量了一下夜黎的穿着，轻笑一声。 夜黎上下看看自己，没觉得什么不对劲的，“你笑什么。” 卓飞笑道，“阿黎小姐，我每次见你，都穿一样的衣服，这次部长虽然没有吩咐，但我还是想带你去买套衣服，否则你这样去慕家，有点寒碜。” “什么，去慕家？”夜黎以为自己听错了。 卓飞倒是更意外，“部长没跟你说吗？慕川老先生七十大寿，要我接你过去。” “……！” 慕言炔说出任务，根本不是这个好吧。 不知为什么，心里反而有点忐忑。 上一世慕言炔并没有把她去慕家，连南市都没来过，现在怎么会突然要把她带回慕家？ 想到这里，不由微微皱起眉头。慕川老先生的七十大寿…… 再次看看自己，还是一件军绿外套，条纹T恤和牛仔裤，脚踩一双军靴，扎着马尾，背着黑色的军用包……这样子去见慕言炔的父母，是不是有点太随便了？ 259.第259章 意外的见面 可转念一想，自己去慕家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慕言炔什么都没交代，那她也没必要准备什么。 就谢绝了卓飞要带她去买衣服的好意，再说她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总不至于要让卓飞给她买衣服穿，而且她现在穿的这一身，觉得很自在。或许是军人训练生活简朴而单调，夜黎对华服美衣反而没有那么追求了，现在放一把AR卡宾枪跟一条钻石裙子在夜黎面前，夜黎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枪。毕竟危险的时候，裙子不会拯救你。 夜黎意外的是，上车时拉开后车座的车门，怎么都没想到夜安琪也会在车子里。 加长的凯迪拉克车型，司机夜黎好像见过，有点印象但一时想不起来。 见到夜安琪，夜黎好像又想起点什么。 夜安琪黑着脸，微微侧着头不看她，美丽的侧脸望着暗色车窗外，见着夜黎一身寒酸样，很嫌弃地冷哼了声。 卓飞对前面的司机说话，“开车吧，我发信息给部长，说我们已经在路上。” “……”夜黎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上一世，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慕言炔把夜安琪一起带回位于南市的慕家，去见慕言炔的父母。 那个来皇苑接夜安琪的慕家司机，就是现在开车的司机。 而当时，她并没有被允许一起过去。 夜安琪穿一件紫色缀着细钻石的裙子，衬得她肌肤雪白，夜黎跟她比起来，真的就像是大明星身边的一个小工作人员。 一路车上气氛尴尬，夜黎和夜安琪全程没说话，夜黎偶尔和前面的卓飞说两句，就拿出漫画书在一旁看起来。 车子行驶四十分钟左右，开到沿海一带的别墅群，这里僻静风景优美，是南市富豪聚集区。 而慕家所在，则是在一段更僻静的海边独栋别墅，房子的建筑偏古典，看起来像有些岁月，但保存和维护的很好，四周被高高的常青树围起，显得非常的气派又古典，跟海边其他别墅都不一样。 别墅外面印着两个字“贤园”，是别墅的名字，听着也十分的雅致，一看就是有文化底蕴的家族。 车子开进大铁门，有一个小小的庄园，有园丁佣人在修理花草。偌大的房子，尽管秋天了，看起来还是一片绿意，十分的舒服。 夜黎和夜安琪一道下的车，一看到皇苑管家老林出来迎接，有些惊喜。 皇苑的房子据说现在空着，慕言炔不回去，夜安琪自然也不回去住，加上慕言炔之前让她搬离，已经搬走一段时间。 “老林，你怎么在这里？”夜黎挺高兴的。 老林也挺高兴，但下人的分寸还在，“先生把皇苑的佣人都遣散了，正好贤园老先生和老太太这边的管家生病回去修养，便让我过来这里照顾，能照顾老先生老太太一起，我很荣幸，更别提能在这里见到你。” 夜安琪心高气傲，从来不愿和下人熟络，那对她来说是有辱身份的事情。 看夜黎和一个管家都走得这么近，她嘲讽道，“果然都是身份低下的人才能说到一块去。” 老林便不多说了，怕给夜黎带来不好的影响，毕竟她也是个小姐身份。 “老林，言炔没回来吗？还不快引我去见慕老先生和老夫人，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想见他们二老。”说着回头吩咐卓飞，“车上有我买给两位老人的补品和礼物，帮我提下来。” 卓飞在后面摇摇头，这夜安琪使唤起人来，还真是得心应手，但还是走到后备箱把东西提出来，提得两手满满当当。 老林忙把她们引进去，“先生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说是晚饭时回来，这次老先生七十大寿，老夫人说就家里吃顿饭，不请太多客人。他们两老向来是喜欢清静，何况老夫人在南大当教授，还要领着研究团队做研究，忙不过来，一切从简了。” “不请客人，就家里几个人吗？”夜安琪有些失望。 第一次到慕家，见慕言炔的父母，她以为慕言炔会在慕老先生七十岁大寿上宣布两人的事情，否则也不会把她带回来见家长。 “还有慕烟小姐，她一会到。”老林说道。 “慕烟？她是……？”夜安琪不知道还有个慕烟。 老林边带她们往里走边解释，“部长先生的妹妹，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 夜黎走进屋里，习惯先观察环境。 古朴中带着高贵的厅堂，设计上偏向古典，但从墙上的山水画到架子上摆件，都能看得出屋子里散发出的文化雅致。 慕家在南市是数一数二的家族，历史底蕴也很丰富，老祖先据说是古时的太子太傅。 慕川老先生是个成功的商人，也是从南市市长位置上刚退休下来的受人爱戴的政客，同时也是个名气不小的书法家。 老夫人江闵贤其实不老，五十多岁近六十，现在还在南大当教授，是个有名的生物学家。 这一家子，都是优良基因。 夜安琪回头叮嘱卓飞，“走快点啊，小心点拎，别摔坏了我给老先生送的一对石墨。” 正说话着，没注意前面端了茶点过来的下人，回身过去一下就撞在佣人身上，茶点撒了两人一身。 老女佣被撞得摔在地上，一边收拾一边低头道歉，“实在对不起……” 夜安琪一身漂亮的裙子，就这么毁了，知道这是慕家，要克制，但还是忍不住地埋怨，语气还算温和的，“你看你一把岁数，在慕家做事也很多年了吧，怎么这么毛躁，我这样还怎么去见两位老人？” 老女佣只顾低头，听夜安琪训斥。 老林在一旁道，“安琪小姐，先去更衣间换件衣服吧。” 夜安琪脸色不佳，“还好我多带了衣服过来。” 夜黎看着老女佣蹲下来收拾东西，她也慢慢蹲下来，帮忙一起收拾。 老女佣道，“不劳烦夜二小姐做这些粗活，我来就可以。” 夜黎看这位老女佣虽然是个女佣，但隐隐有种让人不敢低估的知性气质，不像女佣人，上了年纪的手指有皱纹，但算白皙细嫩。 260.第260章 你不喜欢他？ 夜黎看这位老女佣虽然是个女佣，但隐隐有种让人不敢低估的知性气质，不像女佣人，上了年纪的手指有皱纹，但算白皙细嫩。 说话也没有那种太低声下气的感觉，一双保养得不错的眼睛很平和，可以看得出年轻时是个美人。 想着慕家一个女佣人都如此，老夫人得是怎么样的气场。 趁着夜安琪去换衣服的时间，夜黎走出房子，在别墅庄园里四处转转。 刚开始还不觉得，转一圈之后发现别墅里面很大，光园景就好几处，古典景致多，走到一处清澈的小湖泊，湖边有个古建筑的四角亭子，乍一看像是西湖美景一般。整个别墅背山水而建，屋前又有海景，简直是个风水宝地，不同风格的碰撞中，给人一种隐居的宁静致远，适合老人生活。 造型古朴的亭子里坐了位老先生，穿着很朴素，灰白色的素衣素裤，头发两鬓都白了，有种很儒雅的气质。他脚边一支拐杖，桌上一壶清茶，一个人在亭子里下围棋。 夜黎走过去看到他，自觉地说声，“抱歉，打扰了。” 想退身走开，老人食指夹着白棋子停在半空，看到她，招呼，“你过来。” 声音也是温润儒雅，隐隐透着种权威的威严。 夜黎犹豫了下，朝他走过去，“我不是故意走到这边打扰您下棋的，只是别墅里实在太大，有点迷路了。” 老人招招手，目光落在棋盘上，没有看夜黎，“坐，会下围棋吗？” 夜黎怔了小小一下，坐下来，快速的扫一眼棋盘上的情况，拾起手边黑色的棋子，直接下了个子在左下角的星位，把本来快要被老人白子围死的一块救了下来。 老人一看下子如此利落干脆，略有些意外地抬头看夜黎一眼，大概是想她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不知是不是瞎猫碰死老鼠。 其实从刚才的棋盘看来，黑子和白子圈地围城的地盘是差不了多少的，毕竟是老人自己跟自己对弈，各方吃掉的子也差不多。 围棋是很有策略性的棋类游戏，要早早纵观全局，提前揣测对方可能下子的地方，把得失精确的计算好，才能步步为营。前期如果太大意，让对方占了一个好的优势，就会从攻变守，除非对方失误，很难突破。 下了几个黑子之后，老人对夜黎更加意外了，“以前学过围棋？” 夜黎也不藏着，落落大方的回答，“以前无聊的时间特别多，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学过，但跟老先生您比，还是差远了。” 老人笑起来，笑声意外有些爽朗，“丫头你谦虚了，我最近这两年才开始下围棋，以前没那个时间也没多余的精力，现在才有这个空闲。可你只学了几个月，棋艺并不输专业人士，你看你只是落了几颗子，就让整盘棋多了不少活气。” 轮到夜黎落子，她思考一下，现在局面她的黑子是落后于白子的，气势上白子也占了很多优势，吃了不少的黑子，再继续走下去，是她的黑子必输无疑。她分析全局，决定赌一把，在白子最凶的地方落下一颗醒目的黑子。 老人一看，捏着一颗白子就迟迟不动了，轻笑一声道，“你丫头，还真是敢啊。” 夜黎也笑，“能落子的地方不多，继续落子去，迟早要输给老先生您，不如赌一把，死马当活马医。” “哈哈。”老先生被夜黎逗笑了，微微眯起那双智慧的眼睛，深看了她几眼，气息很快平稳下来，问道，“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是不是？” 夜黎没看她，眼睛落在棋盘上，淡定地应了声，“嗯，能像您这么闲的，别墅里估计不会有第二个人，何况您当过南市的市长，电视上见过，有些面熟，很容易猜出来。但我得说一声，尽管知道您的身份，我下棋也不会让您的，您就放心好了，我会全力以赴。您老也别觉得我小，就让我。” 慕川被夜黎再次逗得开怀大笑，许久没这么开心，“我不会让你的，我这人啊，就怕输。” 他说着已经在夜黎想突围的那颗黑子旁，落下一颗白子，犀利地顶住去路。 夜黎看他落下白子，浅浅地勾了下嘴角，白净细长的手指夹着黑子已经落在白子最薄弱的一路，围死了三颗白子。 慕川微微倒吸一气，没想到夜黎是调虎离山，伸手点了点夜黎，“狡猾。” 急忙又把自己的城池之地围好，围好之后，才发生他原本的优势已经不在，从进攻的一方变成防守的一方，顿时悔得拍了下大腿，可惜道，“哎呀呀，想不到你这丫头，套路这么多。做人啊，要少一点套路，多一点真诚，这可是你们年轻人爱挂在嘴边的。” 夜黎忍不住浅笑起来，想不到慕川老先生还挺幽默，这么跟时代接轨，连网络流行用语都知道。 随口说道，“老先生您比慕言炔有趣多了。” 慕川听夜黎直呼慕言炔姓名，又是意外，但也没纠正她，反而觉得有点意思。 他那个儿子，性格确实古板不近人情，招人讨厌也是应该。 “你不喜欢他？”慕川边落了一个白子，边问。 夜黎知道自己心直口快，称呼了慕言炔姓名，正觉得有点尴尬，但慕川老先生没计较，她才松了口气。 本来，听了老顾和洪毅的谈话之后，她心里对两个老人的印象，应该是很严厉，但是没想到慕川这么平易近人。也是，他以前当南市市长的时候，就是以平易近人出名，深受南市人民爱戴。 “不是不喜欢，谈不上喜欢或不喜欢，我很感谢他这六年来的照顾，只是慕……部长这样的人，很难亲近。”夜黎答道。 慕川赞同地点点头，“你说得没错，他对人很疏离，但心地不坏。” 夜黎也落下一子，说道，“他这样可不行，找不到女朋友的。” 慕川听她这么说，也皱起眉头，这可是他这两年放在心头的事情，落子的时候，气息乱了些，“哎呀呀，光跟你聊天，你这丫头，看看我落错位置，坏了坏了，看来要输棋。” 夜黎抓住时机直接围堵右上角七八个白子，给自己占领更大优势，扭转乾坤。 慕川抬头看着她嘴角的笑容，这才明白过来，有些无奈地指着她笑道，“你这丫头，真是狡猾，原来是故意让我分心。” “爸，你输了。” 身后，突然站了个身影。 261.第261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夜黎回头，看到慕烟，站起来朝她点头打个招呼，“慕军医。” 慕烟细眉一蹙，歪头看她，“还叫我慕军医？我知道，之前让你叫小姑姑是有些过分，毕竟你已经满18，跟慕言炔那家伙都没有法律关系了，跟慕家从来也算不上什么。以后，就叫我慕烟好了，我讨厌别人叫我姐，无亲无故的，直呼名字最好，在国外都这么叫。” “你啊你，就你不讲礼数。”慕川老先生放下棋子，伸手点了点慕烟，“还知道回来，回国不先回家看我和你母亲，不知跑到哪里去野，从北非到中东，几个全世界最乱的地区，还不够你野是不是？” 慕川老先生当着外人的面数落自己女儿倒是挺不留情的，但夜黎听起来只觉得很亲切，只有肯数落叨唠你的家人，才表示关心亲密。 她，其实挺羡慕。 走了下神，落子没落稳，偏了一个棋路，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慕烟似乎也懂围棋，看到夜黎的落子，替她可惜，“黎丫头，你都要赢了，怎么能犯这种致命的错误呢。” 慕川老先生看到自己起死回生，倒像个小孩子一样高兴，忍不住笑起来，“还是我赢了。” 慕烟有点瞧不上地说道，“爸，您这棋艺，也就在家里跟忠叔下下，别出去丢我们的脸，要知道你家里可是有个捧回围棋青少年冠军奖杯的人。” 夜黎道，“我学艺不精，在你们面前献丑，没想到慕烟你获得过全国青少年的围棋冠军，我真不该卖弄。” “不是我哦。”慕烟笑道，她一笑，尽管是秋天，总觉得她脸上带着热带地区回来的阳光开朗，一点也不像在战乱地区呆久的人，身上总有一种沉闷的气息。 “不是你？”夜黎轻轻挑了下眉。 “是我哥。”慕烟道，语气里有些不太服气，“他十几岁的时候随便学了几个月，随便去参加比赛，随便就拿个全国大奖赛的冠军回来了，你说气不气人？” 慕言炔竟然还获得过围棋冠军？夜黎有点小小的惊讶。 慕烟道，“丫头，你是不是有个姐姐？听说她这次也要过来，我倒想见一见，那个我哥的救命恩人。当年，他就是拿了围棋大奖赛的冠军回来的路上，被救下来的。等我哥回来，我得好好问他，是不是打算明年娶夜大小姐了。” 她说的时候故意多看了夜黎一眼，想看夜黎的反应，只是夜黎反应冷淡。 便觉得有些奇怪，明明在中东出事的时候，慕言炔把生命垂危的夜黎从牧民区抱回来，他一副也生无可恋的样子，觉得他和夜黎之间，肯定会有什么事情。而且慕言炔这么优秀的男人，对女人是极尽诱惑的，夜黎夜安琪和他一起生活六年，怎么也动过心吧。 可是现在看夜黎，却这么冷静无所谓，有点出乎意料。 慕川拄着拐杖站起来，有些不满道，“烟儿你啊，今天是你老父亲生日，回来不祝一声寿，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你哥的人生大事了。再说他的人生大事，也不到他擅自做主的地步，要问过我们两老。” 提起慕言炔的人生大事，老人家果然就严肃多了。 夜黎一听，知道老顾和洪毅说的一点都没错。 慕言炔的婚姻大事，关系到两党的稳定，总统那边，需要他的婚姻来平衡。 慕烟没说话了，脸色突然之间不是太好，语气也有点不对劲起来，“是了，我们的人生大事，哪能由的了我们做主，你们一个南市的前市长，一个南大的大学教授，思想却还是那么古板老旧。” 慕川当然知道慕烟话里的意思，是怪她和她小叔那件事情，老人的脸色顿时也不好起来。 只是想起慕言炔交代的话，不要跟慕烟再杠在这件事上，否则她再离家，下次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夜黎被夹在中间，气氛一瞬间变得这么尴尬，她都不知说什么好。 这时，前方匆匆寻过来一人。 老林走到跟前道，“老先生，大小姐，阿黎小姐，你们在这，老夫人让你们过去呢，她正在和安琪小姐聊天。” “这就来。”慕川拄着拐杖，似乎不想跟慕烟再多说一句，往前走去。 慕烟回头来朝夜黎挤挤眼，露出一个大方无谓的表情，“别往心里去，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夜黎挺佩服她的，不仅人美气质好，而且心态也很好。 两人跟在后面走回屋子。 一进去，就能听到从待客的偏厅里传来夜安琪的声音，正在介绍自己拿过来的礼物。 “老夫人，这是我特地让人从S国带过来的特级人参，对你们两老身子有好处，听说您喜欢看些历史书籍，我爷爷正好有一套民国版的《Z国正史》，收藏了几十年，知道您喜欢，特地交我送给您。” “还有这两块上好的石墨，是送给老先生的贺寿礼，老先生喜欢书法，又是个书法家，他应该会喜欢的是吧？” 老夫人一脸和善，比夜黎想象中的老妇人有点差距，虽然穿一身做工上好讲究的旗袍，头发也仔细梳烫好，但总觉得少点什么，不太像一个知识分子，一个在全世界生物学研究领域都享有盛名的教授。 而那个之前撞到夜安琪的老女佣，在一旁不做声地端茶倒水伺候。 见慕川走进去，老夫人迅速站起来，态度有些不自然地招呼他们，“老……头子，你们回来了啊。” 慕烟看到这场面，顿时猛地拧了下眉头，“你们……” 她刚想说点啥，慕川在一旁示意一个眼色，就没再出声，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们相互交流眼色，被夜黎发现了，也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走上前去跟老夫人问好。 老夫人淡淡地笑着，笑得很和善，“好，坐吧坐吧，聊会天，等……言炔回来，就可以开饭了。” 夜安琪看到慕川，兴奋得上前问好，“老先生，我终于见到您了，总是听言炔提起您，知道您不仅是个受人爱戴的市长，还是个很好的父亲，见到你，真的很高兴。” 慕川微微凝了下眉头皱纹，仿佛听到个笑话般，问道，“言炔跟你说，我是个很好的父亲？” 262.第262章 慕家容不了你这样的人 “呃……难道您不是吗？”夜安琪还算机智，反问。 不会有父亲不希望自己在儿子眼中是个慈祥父亲，但是对慕川来说，慕言炔却绝对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 他养育慕言炔这些年，对这个儿子还算了解。慕言炔因为不喜欢别人拿慕家来压他，所以很早的时候，就离开南市自己去闯荡，出国读书，进军校历练，投资生意，坐到安保部慕部长的地位，都是他自己走的路，没有借慕家一点势力。他不是那种喜欢在别人面前谈论慕家人的人，所以是绝对不会跟夜安琪提起他的。 要不然怎么两个丫头跟他住一屋檐下六年，他却一次都没想过把她们带回慕家呢。 要不是这次趁着七十岁寿辰要求他，想必他也没有这个想法。 所以，慕川知道夜安琪在说谎。 长得挺漂亮的姑娘，看起来也挺有大户人家小姐的教养，但说谎套近乎这事，慕川真的不太喜欢。 他当市长几十年，多少场面多少人脸没见识过，在他面前的人，只要一开口，那些是实话哪些是假话他总是能一清二楚。 夜安琪见慕川脸色并没有一点愉悦的意思，有些尴尬地笑着，给自己圆谎，“老先生，您面相这么和善，受人民爱戴，人民都把你当个慈父一样，言炔肯定也是这么对您的。” 夜黎心里冷笑，夜安琪好像智商上点线了，这种场面如果是朱天晴来应付，肯定死得惨烈。 “这位就是慕烟姐姐吧，慕烟姐你好，很高兴见到你。”夜安琪朝慕烟走过来，手中提了一套高级护肤品，“这是我给你准备的，都是机植物配方，不含任何有害肌肤的化学成分，对我们女人非常好。” 慕烟没接东西，双手自然地抱在胸前，“哦？难道我哥在你面前也提过我，他是怎么评价我的，我很好奇。” 夜安琪拎着手里的东西，表情僵了僵，她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慕烟会这么在意这个事情，讪讪地把手中的护肤品放回原处，“他也没怎么评价过你，但我从他的口中，能感受到他对你的关心。” 嗯，圆的还不错。夜黎在后面有点想笑。 一个人只要开口说了一个谎，就会忍不住说更多的谎，还要想尽办法来圆谎，雪球越滚越大，最终只会狠狠地打脸。 “呵，我哥关心我是吗？”慕烟笑着，走到老女佣那里，从端的盘子里拿了块饼干吃，往楼上走去。 才走到楼梯一半，身后一个沉冷的声音响起，“怎么，难道你心里觉得，我不关心你？” 夜黎回头，看到慕言炔站在门口，边把手中的风衣外套交到下人手中边走进来。 他一跨进来，感觉整个屋子里气场都不一样了，所有人的目光会不自觉地移到他身上，以他为中心。 慕烟扶着大理石扶手回过头来，“是是是，你最关心我，关心到要亲自去把我从医疗队绑回来，谢谢你。” 明明说着谢谢，听起来又有点讽刺，完全是反话。 “烟儿，晚餐要开始了，你上楼去做什么，下来。”慕川老先生发话。 慕烟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听话地走下来，看来这屋子里的权威，还是在老先生身上。 夜安琪看到慕言炔，好像松了口气，亲密地朝慕言炔走过去，手很自然地挽住慕言炔的手，“言炔，你回来啦。” 慕言炔眉头淡淡一蹙，低头看了眼被挽住的手，那眼神看得夜安琪心里很不安，又松开了。 他走到自己父亲面前，送上一份新的象棋白子，“父亲，寿辰快乐，这是送你的礼物。” 慕川本来还想数落他为何这么慢回来，看到是白子，接过来一看，白子透着光泽让人心情愉悦，还是个雕刻大师亲自雕的，便像个孩子有些欢喜。 他退休后这两年对围棋上瘾，而且喜欢收集各个明家雕刻的白子，想着还是儿子懂他。 夜黎觉得慕川老先生真可爱，人越老，果然越像个孩子。 她觉得这种场面下的自己有点多余，慕言炔这次带夜安琪回来，目的应该很明显了，就是要让两个老人瞧瞧，给老人一个初步的交代。否则他还会被安排更多的相亲，出现更多朱天晴这样的麻烦。 一个夜安琪能省去不少麻烦呢，想必夜家那边知道慕言炔把夜安琪带回南市，要高兴得上天。 至于总统那边，肯定也是知晓的。 夜锋华现在要竞选议员，夜家财大气粗，只是党派立场还没确定。对总统来说，如果慕言炔娶了夜安琪，和夜家联姻，一旦夜锋华成功选上议员，或许是个好的后援。 夜黎觉得现在这个场面，自己实在是有点多余，话都插不上一句，借口去洗手间，暂时走开。 一楼供客人用的洗手间在走廊尽头。 天已经完全黑了，走廊里亮起灯光，夜黎在洗手间里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那张面孔，淡然一笑。 她以为自己会不在意，但好像身体欺骗不了内心，撑着洗手台的手有轻微的发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冷静了一下，出去时听到碰撞的声音。 接着是夜安琪不小的惊呼和埋怨，这回的怨气比之前要大一些，“你到底是怎么搞的，是不是针对我，为什么两次撞到我，把茶水泼到我身上。你一定是故意的是不是？你这一把年纪，要是人老了手脚不灵活，干不了，就早点跟老先生和老妇人说清楚，让他们放你回老家，别再这里出错，丢慕家的脸，慕家，可容不了你这种笨手笨脚的人。” “对不起。” 夜黎听到道歉的声音，又是那个老女佣。 “好在我这次多有准备了好几套衣服来换，不然真被你害死了。” 晚宴要开始了，夜安琪没时间跟一个老女佣耗，生气的再跑去换衣服，走廊上只有老女佣收拾东西的声音。 夜黎慢慢走过去，拾起地上一只茶杯递过去，问道，“老夫人，您这样做，是为什么呢？” 263.第263章 太直接不是件好事 夜黎慢慢走过去，拾起地上一只茶杯递给她，问道，“老夫人，您这样做，是为什么呢？” 对方接着杯子的手一顿，缓缓抬眸看着夜黎，眼神有些意外，语气和神态之间那种气质和气场难以再收着，“你是怎么知道的？” 夜黎浅浅一笑，“本来只见老夫人您，还没起疑，但是见过那位假的老夫人后，就确定了。她的手，和您的手，差别很大。我喜欢看手来初步判断一个人，她的手粗糙，指节粗大，皱纹多，是做惯粗活才有的手。您的手细白，对这个年龄来说保养得很好，或许是因为在实验室的关系，需要长期戴着手套工作，虽然不是刻意为之，却比一般人保养得更好。” 江闵贤把盘子搁在走廊石台上，看着人时眼中透出一种精细的打量，好像在拿显微镜照人一样，这跟她是个生物学教授离不了关系。虽然不年轻，但那双眼睛还是透着清明，给人一种很冷冽的感觉。 夜黎在她身上，多少看到点慕言炔冰冷的影子。 江闵贤也不再装下去，双手在围裙上揩了揩，淡淡一笑，“你就是夜黎？” “我想不到，你这丫头眼睛挺尖，比你姐姐聪明多了。但太聪明，看得太透，也不是什么好事。你们夜家似乎很爱送礼，这几年托人在南市大大小小的礼送那么多，我们都让人退回去了。这次，言炔把你们带回来，是客人，我用客人的礼数待你们，我这样装扮，没有欺骗你们的意思，只是想看看你们有没有一点尊重长辈的礼貌。慕家，不是谁都能来的。” 言下之意，她并不是太欢迎。 听得出来，江大教授语气里有些不满意，一是刚才夜安琪那一通没大没小的训话引起的，二是自己的伪装被夜黎一个丫头看出来，心里权威和自尊受到挑战的不平衡。 夜黎微微垂了眸，语气平缓，不亢不卑，“老夫人，有件事我想跟您说清楚，夜家是夜家，我是我，我姓夜，但跟夜家没关系。如果您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对，我在这里跟您道歉，夜家人做的事情，我没做过，不要因为我姓夜，就一棒打死。我这次回慕家，也不是我自愿决定的事情。我是军人，慕部长是我在基地岛的上级，我只是服从命令。” 江闵贤听了夜黎的话，意外至极，知道她是夜家私生女，但没想到她自己会跟夜家撇的这么清。 军人，服从命令…… 看来她对慕言炔还挺有意见。 江闵贤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过，稍稍缓和语气道，“这次让言炔带你们回来，是我的意思，我没想到你这么不情愿。看来，是我多操心，做了不讨好的事情。” 夜黎仍是垂着眸，眉心浅浅揪一下，心道江闵贤还真是不太好说话的人，一样的心直口快喜怒毫不掩饰。这种性格，跟慕言炔倒是有点像的，终于知道慕言炔那个古怪的性格是从哪里来的了。 她黑白清澈的眸子看着江闵贤，没有一点心虚，“江教授，我能来慕家，能见到您和慕川老先生，是我的荣幸。我虽然并非自愿，但也不排斥。但要说喜欢还是讨厌，因为没有和你们进一步的相处生活，外人再怎么评价是外人的观点，我们仅仅是今天的一面之缘，就让我来判断是否喜欢你们和慕家的一切，我都还无法下结论。同样，您对我不了解之前，还希望您不要把我和别人相提并论。最后我想说，感谢您的邀请，这顿饭我会好好享用。” 重生后的夜黎，已经不想去讨好任何人，言不偏心，行不偏心，就是她能做的尊重。 何况慕家跟她，确实没有什么关系，慕言炔现在除了是她上级，两人也没有关系，她没有义务和必要像夜安琪一样去讨好他的父母，她不会讨好任何人，但也不会随意的看不起任何人，对别人无礼。 不会因为是一个女佣，就恶语相向，不会因为是夫人，就谄媚讨好。 这一番话，让江闵贤怔了下，仍是意外的。 意外夜黎一个小丫头，说话如此逻辑清晰，有条有理，态度良好，语气也不是咄咄逼人，所以，谈不上没礼貌，反而说的句句实话，太真实了，让见多了那些讨好嘴脸的江闵贤觉得很意外。 心里原本的一股气，因为夜黎的话，仔细想想自己的态度，也觉得是自己带着偏见了。 毕竟就慕言炔一个儿子，而慕言炔当初把夜安琪和夜黎接到皇苑一起照顾这事，多年来她心里还是有点不爽的，只是儿子要做的事情，向来没人能阻止，也没人能劝的了。 想着夜安琪毕竟是儿子的救命恩人，如果儿子要报恩，无可厚非，要娶夜安琪，也无可厚非，但人品，江闵贤这关还是一定要过的。 她可不希望慕言炔将来娶的一个嚣张跋扈的媳妇，没教养不配做慕家人。 “我先走了。”夜黎说着从外套口袋里取出一张创可贴，递到江闵贤手里，“这个给您。” 江闵贤刚才收拾杯子碎片时，不小心被割伤，伤口非常小，只有一道浅浅的血痕，不注意不会看到，她没想到夜黎注意到了。 拿着创可贴愣了下，转身看着那道娇小却挺拔坚韧的背影，目光有些复杂。 慕川老先生拄着拐杖从另一头走出来，“闵贤，你还去不去换衣服，晚宴要开始了，难道你还真打算这样见夜家两个丫头？玩够了就收收，一把年纪，别闹了。” 扮成女佣人考验夜家小姐这事，慕川起初并不同意，但他爱自己的太太，这个太太比她小十多岁，从以前就惯她宠她，做什么也由她去，所以也没拦着。 “咦，你手伤着，做不来这种事情就别扮了。”慕川边埋怨一句，边把拐杖靠在墙边，接过江闵贤手中的创可贴帮她贴上伤口。 江闵贤直接道，“老头子，我不喜欢那个夜安琪。” 264.第264章 成为一家人？ 慕川抬抬眉头，“你这才接触一会，怎么就说不喜欢了，人都没进慕家，言炔今天只是带她回来给我们看看。” 江闵贤把手抽回来，“有些人，只要接触一两次就知道了，我今天这样装扮，看来还是有点成效。” 慕川道，“夜安琪行为确实有些不妥，但可以说她是急于表现，没有什么大错的地方。家世过得去，对言炔今后的路途也会有帮助。何况，她还是言炔的救命恩人，言炔若真要娶她，我倒是没什么太大意见。” “你说实话，你喜欢她？”江闵贤怎么不懂自己老伴，在官场待久了，安慰人都在说场面话。 慕川轻咳一声，道，“我喜不喜欢有何关系，言炔喜欢就行了，他们以后在风城发展，也不会乐意回南市跟我们两个老人生活。” 江闵贤不是这么想，“救命恩人又如何，言炔这些年也还够了情，夜家那边却总觉得我们还欠他们什么。我不信言炔眼光这么差，会看不出一个人的人品，这种势利的女人，他怎么会看上。” “好了好了，来日方长，慢慢观察，没准，夜安琪身上有言炔喜欢的地方。”慕川说到这里停顿一下，微微眯起眼睛，“不过夜黎那丫头……有点意思，不像夜家的人。” 江闵贤皱了下眉，“你几时接触的那丫头？我怎么不知道。” 慕川呵呵笑道，“适才一起下了盘棋，都说棋品如人品，她性格不错，敢说敢想，如果言炔好好训练她，确实是个可造之材。” “哼，我看她没礼貌得很，敢说是挺敢说的，都不怕得罪人。”江闵贤心里余气未散。 “咦，她什么时候对你没礼貌，我倒觉得她比夜安琪有分寸多了，不招人厌，棋艺也不错。”慕川道。 “下棋下棋，你满脑子都是你的围棋，我没说讨厌她……”江闵贤抿了下嘴角，“她嘛，到不是真没礼貌，就是年纪小小一身戾气，说话太直。” 慕川哈哈笑起来，“你觉得她说话直？我还以为，这世上没人说话比你和言炔更直了。她是军人，说话直是难免，年纪不大，品性却很沉稳，其实难得。我倒觉得我与她挺聊的来，一辈子听太多奉承的话，时间长了便会理所当然去接受别人的奉承，偶尔能有个直言直语的人，点醒一下挺好。” 这么说，江闵贤倒也接受，两个老人边说边往屋里走。 宴客厅这头，大家都在等贤园的两位主人。 夜安琪换了身衣服回来，还精心补妆，夜黎也是有点佩服，来慕家吃个饭不知道她到底带了几套衣服，搞得像要常住一样。 夜黎正不知道要坐哪，就见慕言炔把他左手边的椅子拉出来，往她这边看一眼。 身边，手腕已经被人轻轻拉住，夜黎回头，看到慕烟，她换了身米黄色的中袖直裙，裙子剪裁非常简单得体，看起来和穿着军医服的她很不一样，很美丽，这种美丽和夜安琪那张美丽完全不同，身上的气质很吸引人。 “黎丫头，你做我身边，我想跟你好好聊聊。”慕烟把夜黎拉到身边的椅子上。 慕言炔抓着椅子的手微微紧了一下，朝慕烟投去一个不满的眼神。 夜安琪已经坐到慕言炔拉出来的椅子上，笑得柔媚，“谢谢你，言炔。” 可是当她看到慕川老先生和那个“老女佣”一起手挽着手走出来时，脸上的笑突然就僵掉，简直快哭了。 之前一身女佣白衣黑裤装扮的“老女佣”，摇身一变，也穿着黑白两色，只是白色的衬衫是非常高档的材质，围着精致的丝巾，黑色的修身西装裤，看起来非常的干练和有气场，完全符合她大学教授的身份，知性而优雅。 “她怎么……”夜安琪有点慌。 “什么她不她的，她是我妈。” 慕烟扬声说一句，有种看笑话的心情，说着又观察夜黎一眼，暗笑，小声问一句，“丫头，你早知道了是不是？” 夜黎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夜安琪慌得满头大汗，顿时明白过来，老夫人两次碰撞她，其实是为了试探她。想起自己的表现，还跟对方说的那番话，说什么慕家容不下这种人……顿时羞愧得无地自容，忙站起来鞠躬道歉，声音都颤颤发抖，“老，老夫人……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该死，不知道那是您，我……我说的话都是无心的，您不要放在心上，我错了。” 心里暗骂自己该死，怎么就看不出来，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她脸色通红，真的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好了，我不该那样去试探你们，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江闵贤道，语气不冷不淡的。 慕言炔在一旁浅浅皱着眉头，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场面。 只是看向夜黎时，发现那丫头意外的冷静平和，仿佛置身事外，就知道她早已经看出来，就夜安琪没眼见力。 “你对我母亲说了什么？”慕言炔扭头问夜安琪，他比较好奇这个。 夜安琪轰的脸色由红转白，更加慌张，“我……我……” 江闵贤见她那样，不想气氛变得不愉快，说道，“没什么事，是我不小心端着东西打翻到夜小姐身上，按理，我还该跟夜小姐道歉。” “不用不用……老夫人不用跟我道歉，我受不起，我……” 夜安琪六神无主，急着慌着，觉得自己完蛋了，眼泪突然落下来。 她再也忍不住，拉开椅子，哭着跑出去。 “安琪。”慕言炔喊一声，她已经不管不顾地跑出屋子，只得把餐巾放下，跟在后面寻出去。 夜黎看着慕言炔追出去的背影，心里，慢慢地覆上暗影，眼睛愣愣地盯着桌上的食物。 刚才觉得很有食欲的食物，这一刻不知为何都嗅不到香气了。 直到慕烟伸手轻轻拍她，“黎丫头，你没事吧？” 夜黎方回过神，朝她淡然一笑，“我没事，就是有点饿了。” 从基地岛飞回来，除了飞机上吃点东西，还没好好吃过饭，这个点在基地岛，早已经吃饱准备晚上的课程。 慕烟听她这么一说，无所顾忌地噗嗤一声，忍不住笑起来，“你知道吗？我真的喜欢你，我哥那个人太无聊，你要是我亲妹妹就好了，好想跟你成为一家人，那一定很有趣。” 成为，一家人…… 265.第265章 日久见人心 成为，一家人…… 在夜黎听来，有点不真实。 慕川老先生看到夜安琪哭着跑出去，对江闵贤道，“你看你，当初我说不要弄这么一出，免得收拾不了结果，应验了吧？人夜小姐也没对你大不敬，你给这个脸色，这顿饭还怎么吃？你还不快去跟她道个歉，这事是你不对在前。” 江闵贤也有些置气，“我去跟她道歉？你知道她对我……算了，这饭我是没胃口吃了。” “闵贤！”慕老先生看着置气走掉的太太，仍是保持着儒雅和气，对慕烟道，“烟儿，你照顾一下夜黎，你们先吃。” 交代完就追着老夫人去了。 夜黎能看出来两个老人感情很好，慕川老先生对江教授也非常好，因为一点事情置气，并不值得。 慕烟似乎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了，对夜黎道，“黎丫头，他们不吃，咱们两个吃，来，吃肉。” 说着就把一块烤羊排夹到夜黎碟子里，自己那碗盛了碗汤。 吃着又对夜黎道，“别放心上，我母亲这个人，你别看她是个牛气轰轰的生物学家，一个大学教授，但她情商非常低，说话非常的直接，除了在她自己擅长的生物学领域，人际方面不太擅长。以前年轻的时候就很爱得罪人，都是我父亲在帮她擦屁股。是个非常不好相处的人，跟我哥一模一样。” 夜黎很饿，但是长辈都不在，就她和慕烟，也不好意思先吃，淡淡一笑道，“可我还挺喜欢江教授这样的性格，我喜欢直来直往的人，不喜欢拐弯抹角。因人而异吧，或许相处久了，反而这样的性格才能深得人心。” “咦，你怎么知道？”慕烟笑道，“还真是，研究室那些家伙，对我母亲言听计从，她教过的学生，一开始都怕她，但毕业时在台上还不少人点名感谢她的人，我都觉得奇怪。” 夜黎笑，“那就是了，日久见人心。” 慕烟把汤碗放到夜黎面前，“来，喝点汤，我觉得你跟她或许会合得来哦。” 夜黎没动勺筷，站起来道，“还是等老先生和老夫人入座在一起吃吧，你们好不容易回来，不能这样。慕烟，如果你是我，你就会理解从小到大一个人吃饭的孤独。如果能和家人一起吃饭，就要尽量在一起吃饭，因为这个事情，真的很难得，对有些人来说，是求之而不得的。能和最亲的人一起吃饭，是件幸福的事。” 慕烟静静地看着夜黎，有些话想问，但想想还是算了，看她和夜安琪的关系，想她在夜家地位并不好。 扭头看了下，发现人都回来了。 不仅慕川老先生把老夫人劝回来了，慕言炔和夜安琪也站在宴客厅偏门，刚才夜黎说的话，他们所有人都听到了。 夜黎没想到他们都回来了，顿时觉得有些难为情，默默地坐下。 慕老先生和江闵贤盯着她的背影，再相互看一眼，江闵贤原本还有些置气脸色，这会儿已经完全平复下来，走到位置上坐好。 慕言炔听到夜黎那么说时，目光不由变得温柔起来。 想起福利院刘院长的话，夜黎她，其实很想要一个家。 想到这里，便对她有些心疼。 夜安琪哭得眼睛还有些红肿的，刚才离席是她的心机，觉得要表现得委屈一点才能博得同情，毕竟对老夫人说了那样的话，想着老夫人肯定要讨厌她了。但她以后要嫁给慕言炔，是跟慕言炔一起生活，两个老人讨厌她还是喜欢她，并不是那么重要，只要慕言炔站在她这边就可以了。 大家重新入座，开始吃饭。 吃饭的过程也很平静，大家都没说什么话。 慕老先生看夜黎胃口和好，吃东西很香，就感到气氛轻松不少。 直到夜安琪突然问夜黎一句，“夜黎，你这次来慕家，怎么能空手呢？要是被爷爷知道，得说你不知礼数了，毕竟是慕老先生的寿辰，怎么都要准备点薄礼是不是，你要是没准备，可以提前跟家里说。” 夜黎正扒着饭，听夜安琪那么问，知道她是故意的，准备回话，慕言炔在一旁道，“这次回来，我没告诉她是父亲生日，所以她没有准备礼物在情在理，我想父亲也不会介意。” 慕川道，“送什么礼，岁数大了越不想过生日，所以让一切从简，我最怕热闹，也最不喜欢收礼……” 说到这里，看到夜安琪脸色变得不好，又道，“还是谢谢夜小姐送的礼物，下次就不用了。” 慕言炔挑了挑眉，“哦？不喜欢收礼，刚才是谁收我的白子还那么开心？早知道我就不用费心准备，还省事。最近还让人去龙城寻找一批血白玉来让大师雕刻，既然您老人家不想要礼物，就算了。” 慕川一听，瞪儿子一眼，“你送的，那另当别论嘛。” 夜黎忍不住想笑，慕老爷子在某些方面的反差萌真的很可爱。 慕烟在一旁低声跟夜黎解释，“其实是因为以前有人送礼，老爷子出过事情，现在老爷子虽然退休，但也杜绝这种风气，你看，连七十岁寿辰这种事情，都可以这么俭朴就知道了。” 夜黎当然理解，慕川老先生以前身为南市市长，这种事情是最敏感最需要忌讳的，否则被人抓住把柄，很容易就中阴招。 “一会吃过饭，黎丫头多陪我下两盘棋，就是最好的礼物了。”慕川老先生道。 今晚是注定要住在慕家，夜黎笑笑，“好啊，奉陪到底。” 慕言炔意味深长地看着一老一小，慢条斯理切着羊排，嘴角不动声色轻轻勾起满意的笑容。 刚吃好，一桌人转到茶厅，上了茶和咖啡。 卓飞从外面走进来，“部长，有件事……” 慕言炔起身走出去，两人走到别墅露台外，“什么事？” “两件事情，一是关于那只玉手镯，龙城那边有消息了；二是刚才福利院的刘院长给我电话，说有人去查问阿黎小姐的事情。” 266.第266章 不是夜安琪，是夜黎 “两件事情，一是关于那只玉手镯，龙城那边有消息了；二是早上福利院的刘院长给我电话，说有人去查问阿黎小姐的事情。” “具体点说。” 卓飞道，“那个出卖镯子给文化街珠宝店的富商已经从国外回来，他说镯子是高价从一个人手里拍卖得到的，这个人部长您认识，龙城新任市长，龙再阳。” “龙再阳？”慕言炔听到这个名字，有些意外，“竟然是他。” “是啊，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到的镯子，如果要跟他打听镯子的来源，不知他会不会透露。” 慕言炔眸子沉冷下去，“镯子的事，先放一边，知道是龙再阳的东西就行，以后会有机会和他打交道，我会找机会问一问这个事情。你说的有人查夜黎，是谁在查？” 卓飞道，“有两批人，第一批来的刘院长说不认识，没见过，只知道是个长大挺高大的年轻女子。第二批是令她有些意外的人，谢国华和薛美玉。他们两个，还带了一个陌生人过来。” “谢国华和薛美玉，他们在查夜黎的事？”慕言炔眸色警觉，暗了些，“带来的陌生人，查到是什么人了吗？” 卓飞点点头，“早上刘院长打过电话后，我就让人马上着手去调查。刚刚下面才给我发来调查的相关消息，我就马上过来找你。那人是个流浪汉，是他找上谢国华和薛美玉，跟他们打听阿黎小姐的消息，我这里还有这个流浪汉的照片，部长你看。” 说着递过来手机上面的照片。 慕言炔看着这个不修边幅的流浪汉，只觉得有些眼熟，但似乎时间久远，一时想不起来，“他们查夜黎什么事情？” “问阿黎小姐现在的下落，找的是谢心，谢心是阿黎小姐被谢国华和薛美玉收养时的名字，他们夫妻并不知道谢心就是现在的阿黎小姐。刘院长说你交代过任何来问阿黎小姐的事，都不要透露，所以刘院长没说，只说被人领养走了，被谁领走没告诉他们，他们打听不到只好就走了。” 这么多年，谢国华和薛美玉突然要打听一个他们收养三年又丢弃的孤儿的下落，安的什么心？ 慕言炔目光盯着手机照片上的流浪汉，直觉问题出在这里。 他手机还给卓飞，“盯紧他们，再给我深查一下这个流浪汉，我要知道这二十年来他的具体情况，他过去做什么，家庭背景，都想办法给我查清楚。” 卓飞道，“谢国华和薛美玉夫妻，当年找到女儿朱妍，狠心把阿黎送走时，朱家还给了他们一大笔钱。这几年他们因为朱妍的关系，靠着朱家吃香喝辣，谢国华还染上赌博，钱早就败光。现在朱妍受伤成植物人，他们想通过朱家再拿钱是不可能了，我怕他们要是知道阿黎就是谢心，会缠上阿黎。” 慕言炔眉目一瞬阴森，“我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回到茶厅这头，夜安琪已经上楼去客房休息，慕言炔不在，她也不好意思跟慕家老人呆着，自觉地走开。 夜黎和慕川老先生下棋，江闵贤和慕烟分别站队观战。 江闵贤当然是站在自己丈夫那边，慕烟则站在夜黎这边，不时跟夜黎出主意，“你这个两个黑子应该夹他的白子，一会他就没退路了。” 惹得慕川和江闵贤都不满意了，“烟儿，观棋不语，知不知道。” 慕烟耸耸肩，“我说了又如何，黎丫头还不照样自己下自己的。” “那还是黎丫头她自省自律，哪像你。”慕川怪一句，落下白子。 慕言炔走过去看到这幕，站在门外看了一会，只觉得挺和谐的，这种画面让他情不自禁就微微地勾起嘴角。 “哟，围棋冠军来了。” 慕烟抬头看到慕言炔走来，眨眨眼睛，出主意道，“爸，要不咱们四个人对战哥一个，感受一下赢冠军的感觉，好不好？” 正好眼下的棋盘已成定局，夜黎略胜两颗棋子，慕川觉得再下去也不会有太大的胜算，便道，“好，这个主意不错，言炔以前从未想要跟我下棋，今天有黎丫头在，大家一起赢下他。” 慕言炔站在那里有点无奈，轻轻地挑着俊眉，眼神一如既往的淡然，“你们确定要跟我下棋？” 江闵贤本来兴趣寥寥，她对围棋并没有太大兴趣，只是这两年陪着慕川一起下棋，多少也学了点。至于慕烟，是系统学过一些的，而夜黎也只学了几个月，慕川以为他们四个人加在一起，不怕赢不了慕言炔，虽然有点不公平的嫌疑，但对付慕言炔这样的围棋天才，就要以多敌寡。 “怎么，你不敢应战？”慕川问道。 慕言炔摇摇头走过去坐下，手势优雅地捏起夜黎手边的一颗黑色棋子，“那就陪你们玩玩。” 结果，当然是可想而知。 冠军果然是冠军，夜黎他们四个联手，还是输给慕言炔。 连下三局，每局他都赢得轻轻松松，别人还没落子，就知道别人要落在哪里，围追堵截，让夜黎他们白子这方完全喘不过气来。 但，也输得心服口服。 老林和卓飞站在不远处看着，老林道，“好多年没见部长先生这么轻松，也没见家里气氛这么好。” 卓飞目光落在夜黎身上，笑道，“当然，因为多了一个可以糅合他们的人。” 慕烟让夜黎晚上陪她睡，还说有话和夜黎说，直接把夜黎拉走。 茶厅这头，只剩下慕老先生老夫人和慕言炔三人。 三人都是刻意留下，因为知道有话要说。 “好了，你们对她有什么意见，现在可以跟我说出来。”慕言炔抿了口茶道。 江闵贤是个有话直说的，想起夜安琪的表现，脸色就沉了沉，“我就跟你明说了，总之我不喜欢夜小姐，长得漂亮是漂亮，但太刻意讨好我们，为人势利，人品我觉得不行，不像是你会看上的姑娘家。就算她是你的救命恩人，当慕家媳妇还是不够格的。” 267.第267章 你是不是疯了？ 慕言炔云淡风轻地挑了下眉，修长的手指缓缓搁下茶杯，“母亲您好像搞错了，我说的不是夜安琪，是夜黎。” “……”慕川和江闵贤不太理解的看着他，“你说什么？不是夜安琪，是夜黎，这是什么意思？” 慕言炔淡淡地凝了下目光在茶杯上，再抬起那双深沉冷定的眸子，眼神就严肃许多，“我想交往的人，是夜黎，不是夜安琪。” 呯的一声，是江闵贤手中茶杯落地的声音，以为慕言炔在开玩笑，“你是不是疯了？” 慕川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一言不发。 慕言炔临于风暴中不乱的气场，淡淡道，“我清醒得很，这次专门带她回来，就是看你们喜不喜欢她，难道，你们不喜欢她？” “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那丫头……” 慕川想起夜黎，其实他挺喜欢她，只是怎么都无法想象慕言炔要跟她在一起。 她今年只有十八岁吧，看起来就像个学生一样，还在基地岛培训……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丫头是个私生女，这点慕家族谱是绝对容忍不了的。 “不行！你们不能在一起！”江闵贤脸色有些苍白，反对的声音都有些发抖起来，气的。 慕言炔眉眼暗了下，脸色越发平静，“我已经决定，也认准了她，非她不可。是不是私生女，这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你可知道慕家族谱规定上写的是什么？”慕川手中的拐杖在地上重重敲了下。 慕言炔淡漠地笑了声，觉得可笑，“那些都是死人规定的东西，为什么要用来要求活着的人。” “你说什么……” 慕川被他一句话气得差点没背过气，伸手点了点他，“你糊涂，要为个丫头毁了自己的前程吗？难道你忘了你要做什么？” 慕言炔沉默片刻，“从四岁那年开始，整整二十三年，我一刻也没忘过。就是因为没忘记这件事，让我几乎忘了怎么去爱一个人。你们放心，我还是会有办法达成我要做的事情。” 说着站起来，转身要离开，却听到茶厅门外传来一声花瓶落碎的声音。 一道身影，慌忙从那里逃离。 慕言炔眉心一拧，大步追过去。 夜黎一直跑到海边，跑到别墅前的海岸悬崖上，再无前路，只得在那里停住脚步，任风吹乱发丝。 心脏砰砰直跳，在后面的男人走过来时，她头也没回地朝他喊道，“你别过来。” 脑袋里很乱，很复杂，身上好像被什么压着，几乎要喘不过气。 “你都听到了？”慕言炔站在她身后不远的距离，语气缓缓地问道，带着一种对夜黎来说很陌生的深情。 她好希望自己没听到那些话，因为落下随身包包而从楼上下来，却不想会听到他和慕老先生老夫人的对话，那些对话，无疑是一串炸弹，炸得她站在门后差点支离破碎。 慕言炔说，他认定了她？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这么说，这次他带夜安琪回来，不是认定了夜安琪吗？怎么会变成她？ 那一刻内心有种让自己都感到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夹杂着一丝喜悦，一丝狂乱，和一丝痛苦。 “阿黎，你转过来，我有话跟你说。”他沉沉缓缓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透着一种诱惑人的撒旦气息。 夜黎双手捂住耳朵，没有转过去，面对着悬崖下的汹涌海浪，声音里满是拒绝的冷戾，“你不要说，我不想听。慕言炔，你离我远点，让我一个人在这里静静。你跟老先生和老夫人说的话，我一句都没听到，我什么都没听到。” 离她远点…… 男人站在那里，眸中覆上暗影，他向来都是霸道的，军人的血性，一旦认定了，就想跟她说得清清楚楚，不拖泥带水。 夜黎只觉得身后的人走近了，一个暗影覆盖过来，高大的他，已经站在身后，大手掌在她的肩膀上，强势地把她整个人掰转过去。 她仍是捂着耳朵，蓦地把眼睛闭上，不去看他。 “睁开眼，看我。”他低沉而温柔的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清冽的薄荷味。 “……”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抗拒我？” 夜黎不说话，闭上眼之后，眼前只有黑暗，但是脑海里却闪过一些她不愿再回想的影子。 还有一些声音…… 抽她的血，取她所有的血给夜安琪，冷漠而绝情。 重生之后，她说过不会再陷入一次，她不会在需要什么亲情和爱情，她只想超越这个男人。 可是好像，很多事情，都朝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 她那么敏感，他的态度，她多少能察觉到。 尤其在中东，他快死的时候，她内心的纠结和复杂更超出自己可控范围，她其实，不想他死，甚至害怕他死。 此时此刻的她，也在害怕，她以为自己不会害怕了，但是只有面对他的时候，她还是会感到害怕。 “睁开眼。”他重复一遍，声音仍是温柔，温柔中多了一丝霸气，温柔得夜黎好不习惯。 他的温柔，也像一把锋利的剑，正在剖开她的胸膛。 缓缓地放下双手，睁开眼睛，清明黑亮的眸子对上慕言炔深邃的眼，时间仿佛胶着在一起，四周再无动静。 夜晚的海岸静谧深远，星夜璀璨。 夜黎的眼中映着星光，他的眼中，则映着她。 “你对我，难道，没有一点感觉？”慕言炔问道。 他从成年起，身边就不乏追求示爱的女人，但那时他心思不在上面，也未开窍，对任何女人都没有情和爱的想法。就算是把她和夜安琪接到皇苑，也只是尽着照顾她们的责任，并没有动过一点心思。 可是不知为何，很能控制自己的慕言炔，在夜黎这里屡次失控。 这些失控，尤其是在中东差点失去她时，让他开始意识到，他想要完完整整地拥有一个人，这个人，只能是夜黎。 夜黎眸子缓缓垂下，长长的睫毛在眼下覆上两片阴影。 她缓缓抬起头，眼中落满灰和冷，“慕言炔，我发过誓，这辈子不会再爱上你。” 268.第268章 心里的风更大 慕言炔被她眼中的灰冷刺了下，轻轻地凝起眉头，有一瞬间，心中是片刻的狂喜，不在重点地问道，“难道，你以前，爱过我？” 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何他迟钝得一点都不知道。 夜黎看着他绝世的容颜，那张脸，在上一世让她如此痛苦，如今看着，好像那种痛苦又重现了。 一个人在A市山上独居的四年，与世隔绝，她多么想见他一面，见一面，就开心得不得了。同时也害怕见他，害怕他的冷漠，害怕他一次次对医生护士说抽她的血。 “没有。”夜黎否认，扭开头不去看他。 想挣脱，但他的大手紧紧地撑在她的肩膀上，不让她逃脱。 知道面对这个男人，越是想逃，越是逃不掉，只好重新冷静下来，强迫自己去与他对视，如果怕，那就输了。 慕言炔目光深深地，带着一丝炽热而霸道的气息，低沉的嗓音再次霸道开口，“你，会再次爱上我的，我会让你爱上我。” 那种霸道的气息想龙卷风一样卷席着夜黎，让她置身暴风之眼，仿佛再也无法逃脱。 “回去吧，这里风大。” “……” 夜黎心里的风，更大。 怎么走回别墅夜黎都忘记了，但是她回来时，慕言炔好像还在海岸那边，他的目光一直追随在她身后。 内心死死挣扎，一遍遍告诉自己，夜黎，你绝对不要重蹈覆辙。 这么想着，便走得坚定一些。 上楼时，慕烟靠在她房间门口，斜睨夜黎，目光带着一丝探寻的意味，“黎丫头，你跟我哥怎么了？” 夜黎强颜欢笑，“没有怎么了。” 慕烟伸手撑在门框上，微微眯眼看她，“我从二楼看到你们两个人前后往海岸那边去了，你是跑出去的。回来的时候也不一起回来，你们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夜黎不说话，沉默下去。 慕烟松开手，把她拉进房间，让她在沙发椅上坐好，语气温柔地说道，“阿黎，这次我哥虽然带了夜安琪回来，但是我总觉得，他的目的，其实是让两个老人看看你。他这个人总是藏得很深，感情这块，其实开窍比任何人都慢。我相信他的眼光，他是绝对不会看上夜安琪那样的女人的，我，站在你们这边。” 夜黎心里一动，微微眨了眨眼，苦笑，伸手抓了抓沙发椅扶手，“慕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慕烟浅浅一笑，“你知道的，你只是在害怕，虽然我不知道你怕什么，你在怕什么呢？” 怕什么？ 是啊，她是在怕。 好不容易从痛苦的深渊里爬出来，如果要再坠落一次，任何人都会怕。 面对慕烟的询问，她什么都没说。 “难道你不喜欢我哥吗？我觉得只要是个女人，接触后，很难不喜欢他。并不是因为我是他妹妹就夸他，慕言炔这个人，值得一个好姑娘去深爱，但我觉得夜安琪也好，朱天晴也好，她们，都配不上他，都不配得到他的爱。只有你，阿黎，你配得上他。我和你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我知道，他对你动心了。” 夜黎一路从海岸吹着冷风走回来，好不容易平复的心绪，这一刻又烦乱起来。 她站起来，借口累了去洗漱，离开。 浴室里，夜黎把自己浸泡在浴缸里，头埋在水里许久才浮上去透口气，总算缓和过来。 坚决不要，不要被动摇。 夜黎，现在的你不需要爱情，不需要。 洗好澡，整个人也清醒多了。 因为没带睡衣，所以穿的是慕烟的睡衣。 走出去时，慕烟正趴在床上看着什么，看到夜黎出来，招呼她，“阿黎你过来，我太久没回来，刚收拾东西发现一本相册，你要不要看我和我哥小时候的样子？” 夜黎确实有点好奇，走过去坐在床边，慕烟已经把相册推过来。 第一眼，看到的是两个差不多大的男孩女孩，并肩站在贤园别墅的屋子外，以屋子为背景照的。 慕烟道，“从五岁到十五岁，我和我哥每年都在这栋房子面前合照一张，你看他的表情，从小到大就没变过。” 有一张照片上，写着，“慕言炔8岁，慕烟8岁”的字样，夜黎在这里停顿一下。 “你们是双胞胎？”她只知道慕烟比慕言炔小，看起来也比慕言炔小，但没想到他们是同岁。 慕烟笑道，“不是哦，严格意义上来说，我跟慕家，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我只是养女。”她说得云淡风轻。 “……” 原来慕烟并非慕老先生和江教授所生。但可以看出来，两个老人，是把慕烟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关系也很亲密，相处非常的自然。 “其实我以前，也被收养过。”夜黎道，觉得自己也要讲点什么。 慕烟点点头，伸手轻轻拍了下夜黎的肩膀，“我知道，我哥告诉我了，那户人家，真的很过分。” 夜黎淡然一笑，“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想起朱妍现在成了植物人，这也算是谢国华和薛美玉一家子的报应。 “怎么没有十四岁的时候照的？”夜黎反倒一处，目光落在十五岁的少年身上。 “哦，我哥那年出事了，就没照。”慕烟道。 夜黎盯着照片上的人，一瞬间，夜黎脑海里闪过一张少年的脸，她脑袋突然疼起来，双手忍不住撑着太阳穴。 “阿黎，你怎么了？头疼？”慕烟问道，医生职业习惯，让她能初步地判断夜黎的疼痛情况。 夜黎慢慢地缓过来，额前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没事了，突然有点难受。” 慕烟盯着她看，确定她真的没事了，才放下心。 过了一会，慕烟似乎因为夜黎突然的头疼，想起什么，又道，“阿黎，有件事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 “什么事？”夜黎问她。 “你不怀疑吗？在中东驻军区的时候，你突然陷入紧急情况，有一瞬间，我真的觉得你救不活了。” “……” 夜黎眉头细细拧了下，她不是没有怀疑，“慕言炔说，是马丁陈教授治好我。” 慕烟轻笑一声，“看来，他也没对你说实话。马丁陈教授，根本没对你进行治疗，他只是给你做了检查，而且，抽了你的血液回去研究。” 269.第269章 血液问题 慕烟轻笑一声，“看来，他也没对你说实话。马丁陈教授根本没对你进行治疗，他只是给你做了检查，而且，抽了你的血液回去研究。” “马丁陈教授没有对我进行治疗，那我怎么会康复？”夜黎有些意外。 而且，抽她的血液回去研究，她的血有什么问题？ 再说，慕言炔为什么要对她甚至对外人都瞒着这件事情？ 在牧民区那间废弃的屋子里，夜黎可是亲眼见识那针绿色液体对大胡子造成的伤害，她自己也深有体会，那种痛苦真的，不想再承受第二次，好像浑身的血液着火了一样。 慕烟点点头，“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我是医生，我对病患很敏感。你刚送回来时，我给你做过检查，你各项指标都低于正常人平均水平，身体的免疫系统和造血功能全部闭合，血压一度降到30hn，脑部已经停止供血了，完全没有意识。这种情况，你随时都会死去，但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突然发生巨大的变化。你所有的指标，逐渐恢复正常，而且是恢复到一个正常人的水平，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夜黎听着，因为她昏迷了好几日，所以对这些完全没有印象。 听慕烟口述，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让她觉得有点不真实，她当时，真的危险到几乎一命呜呼的地步，又神奇地自愈？ 这怎么可能呢？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回来这么多天，这件事情一直困扰着我。”慕烟说到这里，沉吟了一下，继续道，“说来奇怪，我这几天在风城，想尽办法都没有搞到一份你的病历，你的医疗记录，好像被人全部抹去了。” “我的医疗记录被抹去？为什么？”夜黎越听越寒，不可思议。 慕烟点点头，“我知道你姐姐有血液病，你当初被寻回来，主要也是给她治疗血液病。然后，我就搞了她的一份病历，甚至，还搞到她的血液检查结果。” 夜黎忍不住抬了下眉，心小小地悬了一下，轻轻地屏住呼吸，等慕烟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吗？夜安琪这个血液病，并不是天生的。” “……” “夜安琪的血液里带着一种病原，需要不断输血清除，这些年好像已经清除得差不多。” “……” “一般人的血液，就算输给夜安琪，没法清除病原，所以会造成排斥。但是为何偏偏你的血液，能清除掉她血液里的病原呢？”慕烟说到这里停顿下来，伸手握住夜黎的手，翻开她白净的掌心，“我在想，是不是你的血液里，也有什么东西。也就是说，其实你，也有血液病，只是你是隐形，不会复发，她是显性，容易复发。” “……” 夜黎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掌心，脑袋里好像有一瞬的空白。 掌心那里，原本还有点明显的刀疤，是她在监狱里被人暗中划伤的，前几天醒来时看到伤口还有一点淡淡的，现在却一点痕迹也没有。不仅如此，她最近总感觉精力充沛，听力、视力、感官，都比过去要清晰很多。 以为是自己昏迷醒来的错觉，但听了慕烟说，她也许就像夜安琪一样有血液病，顿时毛骨悚然。 这会不会，跟她的血液有关？跟马丁陈教授那针绿色的液体有关？ 病历被抹去了，除了是慕言炔做的，她猜不到是谁，除了他，不会有谁。 他为什么要瞒着，为什么要抹去医疗记录，她的血液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阿黎，你没事吧？我说的话，是不是吓到你了？”慕烟仍是握着夜黎的手掌，问道。 夜黎轻轻地摇了摇头，看着白净的手腕上微微显露的血管，身体忍不住有点冷。 慕烟握着她渐渐发凉的手，取过床上的毛毯披到她身上，“阿黎，我妈是世界享受名声的生物学教授，她带领的研究团队，这十几年一直在研究基因和血液方面的事情，我想取你一点血液让他们检测一下。当然，我不会跟她说是你的血液，等到检测结果出来，我会告诉你，到时候，才能知道是什么原因，可以吗？” 夜黎好像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血液里的不确定因素，让她觉得自己像个怪物一般，点点头，“好。” 慕烟站起来，转身去取了她的医药箱来，用针管抽了50cc左右的血液，装在一个玻璃试管里，小心放好，“这件事你千万不要跟我哥提起，也不要去问他，他警告过的，如果他若是知道，一定会杀了我。” 夜黎轻轻拧着眉头的样子，像一个忧愁的瓷娃娃，“好。” 慕言炔为什么要瞒着所有人，夜黎不清楚，如果她去问他，他一定不会说。 脑袋里有些乱，心有余悸的感觉。 如果她血液也有病，抽血是为了治疗夜安琪的血液病，那她自己的血液病，就像慕烟说的，是隐性的，哪天是不是也会复发？ 一夜无眠。 第二天夜黎早早要回基地岛，和老先生老夫人告别时，他们对她的态度，与昨天一起下棋时大大不一样的了。 气氛有些僵硬，但告辞后就离开，也没有多说什么。 卓飞送夜安琪和夜黎去机场，慕言炔要留在南市处理一些政务上的事情，所以他们分开走。 江闵贤正好要去南大，慕言炔说顺路，让她同乘一辆车子。 老夫人因为昨夜的事情还对慕言炔有些置气，上车后一直没正脸看儿子，沉着脸一言不发。 慕言炔却像什么事也没发生，把一个蜜蜂的冰盒递给她，“母亲，这里有份血液样本，您帮我检测一下，最好跟六年前给你的血样做个对比检测，六年前的血检结果还保留着吧？” 江闵贤尽管置气，谈到专业问题还是会先把其他事放在一边，“当然，我的研究所近几十年的血检结果都保存着，有个血样检测库，电脑上一查就能查出来？”她看一下那个冰盒，“这次又是感染了什么奇怪病原的血液？” 270.第270章 没有人比她更可以 “这次又是感染了什么奇怪病原的血液？” 慕言炔淡淡道，“这要研究所检测之后才能知道，希望能尽快给我结果。” 江闵贤白他一眼，“尽快尽快，我的研究所，可不是为给你检测奇奇怪怪的血液而成立的。” 慕言炔浅浅一笑，“我知道，所以尽快就行。” “……”江闵贤拿这个儿子一点办法都没有，看他这次回来，好像比之前那次消瘦了些，又忍不住心疼起来，“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很辛苦？” 慕言炔身子靠着车子座椅，交叠着修长的腿，又拿起平板电脑在翻阅安保部的文件，淡淡应道，“一直都是这样，谈不上辛苦不辛苦。” 昨夜和两个老人差点陷入争吵，他也是冷静的处理，江闵贤想起自己和老头子说的那些话，想必他会这么辛苦，都是因为没有忘记要做的事情。他一直都这么努力刻苦，就是因为想要快点达成吧，他亦是她眼中最值得自豪的儿子。 江闵贤看着他这样，有些心疼，平时不怎么爱唠叨的她，也唠叨起来，“记得按时吃饭，不要只顾工作。” 想着，他确实需要找个女人来照顾了，只是他说认定了夜黎那丫头…… 想到这里江闵贤又有些头疼起来。 夜黎那丫头，怎么行呢，和他岁数相差快十岁不说，而且也是个军人，以后免不了要到处跑，怎么能照顾到自己的丈夫？慕言炔这样的，还是找个贤妻良母在家里罢了，当母亲的，要求不高。 “言炔，你岁数，其实也不小了。”江闵贤突然提一句，“而且你父亲，已经七十了。” 慕言炔目光还浏览着平板电脑上宋奇发来的数据，手指飞快地滑过，头也不抬道，“所以，你们能早点接受夜黎，对大家都好。” 江闵贤觉得这话是没法聊了，扭身到一边去，“那丫头是个好丫头，但不适合你。” 慕言炔淡淡一笑，“母亲，您的话有矛盾，竟然好，为什么不适合？何况，适不适合，向来只是当局者的事，与旁人无关。再说，你以前不也跟我说过，你和父亲年轻时，爷爷奶奶那边也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你这孩子，算了算了，我争不过你，这个话题就这样。反正我和你父亲立场明确，夜黎那丫头不可以。” 慕言炔仍是埋头看他的报告，许久落一句，“没有人比她更可以。” 气得江闵贤是一句话也不想再说了。 从南市回基地岛要快很多，而且正式成为基地岛学员后，签下的协议里面有对基地岛地理位置保密的声明，夜黎尽管现在知道基地岛就在南市往南飞一个小时的公海上，也绝不可能对外透露有关消息。 夜黎一回到基地岛就投入训练，北冰洋的集训似乎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在所有新学员中传开，大家一边抓紧训练，一边为去极寒之地做准备，毕竟听说这次一去，就是半年的时间。 薛麒麟还特地去前辈学员那边问了一圈，去过的人都表示，半年还是至少的时间。 很多学员听到消息都心里惶惶，去这么寒冷的地方呆上半年，估计也要去了半条命。如果熬得下来还可以，熬不下来，估计被送回来之后，第二年又要继续跟新学员一起再历练一回。 所以，这次去北冰洋的训练基地，听说还有不少老学员一起。 夜黎对这事却并不是太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艰苦的训练都是为了培养一个更合格的军人，平常心去看待，认真完成训练，就是他们应该做的。去南市一趟，她现在有几件事一直在心里挥之不去，半天都在神游之中。 一是慕烟所说血液之事，血液检测结果不知什么时候能拿到，但这个过程无疑让人煎熬。 心里有好几个疑问不得而解。 她的血液，是什么时候开始有问题的，如果不是天生，那又是怎么感染上的？ 慕言炔是不是把她从福利院领回来时，就知道她血液有问题？ 二是慕言炔的心意…… 想到这个，夜黎脑袋就疼。 昨晚在贤园海岸边，他说的那些话还清晰在耳，会让她爱上他，这算什么？ 重生后夜黎没想过这种场景，她以为他那样的男人，是绝对不会看上她的，他那么说的意思，是喜欢她吗？ 夜黎摇摇脑袋，怎么可能，慕言炔不会是在变相整她吧？ 还有慕老先生和江教授说的那些话，他们似乎对她私生女的身份很介意，认为她会影响到慕言炔的前程。 也对，她到底是个私生女，就算她单方面和夜家撇清关系，但这个事实是抹不去的。 豪门家族很在意这个，夜黎能理解。 想到慕言炔的那些话，脑子里不知为何突然浮现一幕未来和他在一起的画面，那画面让她走了片刻的神，忙又拍拍脑门驱散。 实在是闷，尽管训练那么卖力，还是没能忘掉，晚上爬上床时甚至还睡不着，看来最近精力是越来越好了。 只好起床，照样从窗口翻出去，往崖顶走去。 很久没来了，崖顶的风还是那么大，海浪在崖下拍打，仿佛回到昨夜。 现在已经过了夜里12点，他会来吗？ 夜黎不知道，虽然黑岩说过只要她晚上过12点来这里，他就会出现，可想想他不知道有没有从中东回来，应该是不会来。 在中东发生了那么多事，夜黎心里对黑岩是有疑问的，他开枪射杀一个伪装成她的当地女子，那一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当然知道，他是为了帮穆旦引出慕言炔，只是射杀一个无辜的平民…… 他跟穆旦做交易，无疑是跟魔鬼做交易。中东地区战火连天，民不聊生，很大程度上都和穆旦对石油地盘抢夺有关。 不过这种事情，夜黎并不想过问，一旦涉及到政治利益，很多复杂的情况超出想象。 身后一阵幽风，夜黎微微一屏息，知道他来了。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夜黎坐在悬崖边上，没有回头说道。 271.第271章 你来，我就来 黑岩声线褪去了伪装的沙哑，还原成真实，“我说过，你来，我就来。” 他走过来，没有坐到夜黎身边，而是一席黑衣立在身后，“你是不是，有很多问题想问我？” 夜黎沉默片刻，淡淡地摇了下头，马尾在风中飞扬，诚实地道，“有，不过真正想问的，只有一个。” 她站起来，回身看着他，眼神一瞬变得清清冷冷，“你是谁？” 黑岩没有戴面具，淡淡抬了下眉，那双风情的眼睛，看着邪魅，却也是看不透的，嘴角，浅浅地扬起一抹笑容，“你终于开口问了，我以为你不会对我好奇，不会关心与我相关的事情。我等你开口，很久了。” “……”夜黎轻轻地眨了下眼睫，安静地看着他。 “我就叫黑岩，这就是我的名字，不是什么代号。你大概也猜到一些，我是S国的人，我在为S国做事，就跟慕言炔为Z国做事一样，我们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他说得简练，夜黎也听得沉静，这样，就够了。 黑岩跟夜黎说话，向来是不掩饰的，“我确实有利用你，从一开始就有这个目的，这点，我从没跟你否认过。你要是想退出，我们之前的约定，你只要说一声，可以不作数，不要觉得有任何负担。只要，我们还能像这样聊聊天。” 夜黎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冷静地看着他，亦是毫不掩饰地说出口，“我没有想要退出，也记得约定。说到底，我也有私心，也在利用你，知道你是谁，不过是给自己多一条选择的路。” 黑岩目光微微深了深，这就是他喜欢她的原因吧，个子小小的丫头，身体里总有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 人生的路，终究要靠自己走，夜黎现在，已经在为将来的路做打算了。 让她分心的事情她不想再去想，只想走得更快更远，把那些瞧不起她的人，都远远地甩在身后。 只有强大了，才能让伤害过她的人付出代价。 同一时间，风城这边—— 夜安琪是半夜回到的夜宅，一进宅子，家里几个人都等着没睡，要了解她去慕家的情况，这至关重要。 姚凤琴迎上来，关切地拉着夜安琪问道，“安琪，慕家那么什么情况，这次回去，有没有敲定你和慕言炔的事情？” 他们都以为，这次慕言炔把夜安琪带回去，应该是要跟慕家长辈谈两人的事情，都抑制不住的高兴。想着夜安琪终于得到慕言炔的认可，他这是要和她谈婚论嫁的节奏，怎么能不高兴。 夜安琪觉得有些累，想起自己在慕家的表现并不是太好，还在老夫人面前出丑，就有点后怕，“我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早上离开时，慕老先生和老夫人的态度比昨天好些了，让她更摸不着头脑。 夜锋华道，“什么叫不清楚，到底有没有提你们的事情，你倒是说说，我就不信慕言炔到现在还没有个清楚的表示。” “是啊安琪，慕言炔这次带你回去，到底是怎么和他父母说的，你怎么也得有个底吧。” 夜安琪是真的不太清楚，因为从始至终慕言炔就没在老先生和老夫人面前提过她，也没提两个人的关系。 何况这次，听说是老夫人邀请，让慕言炔把她带回去的，也就是说，并非是慕言炔自愿的把她带回去，所以还真的不太好说。 “安琪，你发什么愣，倒是说说话。”姚凤琴有些急了。 这叫什么事，难道慕言炔把夜安琪带回去，并不是谈婚事的？ 夜安琪欲言又止，终是忍不住道，“爷爷，妈，这次言炔不仅仅是只带我一个人回去，他也把夜黎那贱人带回去了……” “什么！” “把夜黎那贱丫头也带去了！” 夜锋华和姚凤琴都惊了，意识到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他们的控制。 夜安琪委屈地点点头，她也觉得奇怪，为什么慕言炔要把夜黎一起带去呢。 “而且，老先生和老夫人对夜黎印象不错，晚上的时候他们一起下围棋，下得还挺开心的……” 虽然她上楼去了，但还是能听到楼下的动静，甚至后来慕言炔加入战局，她也知道。只是她对围棋一窍不通，下去怕出丑，想着不如安安静静呆在楼上，要是再弄出点什么事，让老夫人更讨厌，就真的完了。 从慕家回来的一路上，她越想越不对劲，甚至越来越心虚，不敢保证慕言炔这次带她回去，是在表示什么。 可以说，什么都没有表示。 “我就说，那死丫头就是个祸害，上次在医院，已经敢对我们这么不敬，俨然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姚凤琴气在头上，怎么哪里都有那个丫头的事情，让她真的不甘心。 如果不除掉夜黎，夜安琪和慕言炔真的没法好好走在一起。 夜锋华在思考着什么，脸色严肃，“这事，再也不能这么下去，明天，我去找慕言炔一趟，亲自问他对安琪到底是什么心思。我要让他给个明明白白的说法，安琪和他都不小了，如果还不能给个确定的说法，继续拖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夜家现在的立场还不明确是哪个党派，和朱家走近之后，最近朱祁决定跟阮清山引见他，所以，一旦慕言炔这边靠不住，夜锋华是马上想要靠往阮清山那边的，也好让他议员选举一事快点敲定。 他觉得，他能用这事来要挟一下慕言炔。 “爷爷，不要！”夜安琪慌起来，急得快哭了。 “不要去问言炔，我怕……” 夜安琪心里很慌乱，她既想从慕言炔那里知道答案，又害怕知道答案。 姚凤琴有些心疼地拉着女儿坐在沙发上，“安琪，你不要怕，有你爷爷给你安排。这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我赞同你爷爷说的，怎么也要找慕言炔问清楚，如果不问清楚，都不知道他到底对你是什么态度。”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我是什么态度。” 门口，还不容管家禀报，慕言炔已经站在那里。 272.第272章 往后，她由我照顾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我是什么态度。” 门口，还不容管家禀报，慕言炔已经站在那里。 房子里的人一惊，纷纷回过头来。 夜锋华朝管家投去一个不满的眼神，怪他没及时禀报。 管家也想啊，但是慕言炔让不用禀报，就没敢，只得跟在后面，看他站在门口听了一会，脸色只是变得越来越阴沉。 “炔……”夜安琪最意外，她没想到慕言炔就这么出现，惊得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说，他要告诉他们，他对她的态度。 姚凤琴有些尴尬，讪讪地道，“言炔，怎么你来也没有通知一声，这么晚，保不准我们都睡下，没人接待你呢。” 慕言炔仍是站在门口，并没进去，与他们隔着几米的距离，这个距离，也是他们夜家始终没能真正靠近他的距离。 他一席军色风衣，静静立在那里已是气场强大，俊雅的面孔几乎没什么表情，声音也是寡淡，“我跟着安琪回来，本想私下找她说点事情，但是你们都在，那就一起说了罢。” “还不给慕部长上茶，你们这些佣人，都是干什么吃的。”夜锋华拐杖一顿，有些怒气。 管家惊得一脸惶色，忙要叫人去准备茶点。 慕言炔道，“不用了，我说几句话就走。” 夜安琪突然就止不住发抖起来，盯着慕言炔，长这么大，却从没这么恐惧。 她好像能意识到什么，也知道他要说什么，想阻止，想挽回，但觉得好像来不及了。 不想承认，但还是要承认，他和她之间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 就像现在，他站在门口，没有再往前一步。 姚凤琴也有点慌张，起身走过去，“言炔啊，这么晚了，有什么话就明天再说好了。安琪刚回来有点累，想必你很累，不如今晚你就在夜宅休息好不好，我让人马上去收拾一间客房让你住下。有什么话，明天再和安琪好好说。”说着，就招呼佣人，“别上茶了，快去收拾个房间，给慕部长放好洗澡水。” 慕言炔原本面无表情，这一刻眉色浅浅地沉了一下，抬手制止，“不用麻烦，我说清楚我要说的，就走。” “可是，这么晚，你还要回去……”姚凤琴是想争取点什么的，她觉得现在这情势，看起来很不妙啊。 夜锋华开口了，声音里有些冷和生分，也不再像过去那么忌惮，“既然慕部长不愿留，夜家也不强求，慕部长有话直说。” 慕言炔目光淡淡扫向他们几人，语气明确，“确实，这次我把阿黎带回南市，目的就是让我父母看看她，至于安琪，是以客人的身份回去。我想跟安琪说清楚，让她别误会。再则，我要正式告诉你们，我打算，和阿黎交往。往后，她由我来照顾。” 他语气平淡入流，却难掩一股霸气。 夜安琪几乎要昏厥过去。 “不，这不是真的，炔，你说谎。”她不相信，慕言炔会真的要和夜黎交往。 姚凤琴可是完全的慌了，又气急败坏，怎么会是夜黎，到底哪里出的问题，慕言炔好端端的怎么就看上那个不起眼的丫头了呢？那丫头到底是哪里的来的魅力，一个私生女，又没安琪长得好看，慕言炔他眼睛瞎了吗，被迷了心智吗？ “慕部长，你，你是不是糊涂了，我家安琪怎么办，她可是喜欢你多年了啊，你现在说这种话，这是要她的命啊。” 慕言炔淡淡地抬了下眉，他承认自己对感情的迟钝，如果连以前夜黎说爱过他都没察觉，那夜安琪的表现，他真的没察觉吗？ 并不全是这样，毕竟夜安琪的心思表现都很明显，但他对她，真的只是把她当一个对他有恩的人来照顾。 从未对她动过感情方面的心思。 夜锋华突然冷笑一声，“慕部长，安琪和夜黎，你确定你要交往的人是夜黎吗？要知道，她只是个私生女，这个孙女，我夜锋华可是不承认的，我的孙女，只有安琪一个。” 他怎么没听出来，往后夜黎由他照顾的意思，就是夜黎和夜家，再无关系，让他们别再有动夜黎的心思。 慕言炔听夜锋华那么说，以前是夜家的人装得太好，现在事情说清，他们对夜黎，也就没有必要装下去了。 想到这里，他只是更心疼夜黎罢了。 夜锋华又道，“你也别忘了，安琪，可是救过你命的人，你就这么绝情，要这么对她？” 慕言炔淡淡道，“安琪的血液病我会继续给她治疗，直到完全康复，除此之外，总统府那边已经敲定，明天开始，她就是总统一人的御用翻译官。我对她能做的，就到这里。我亦以为现在说清楚，对她来说，不会太晚。” 他说着，转身往门外走去，一点也不多留情面。 那个背影，如此绝冷。 夜安琪快疯了，眼泪已经止不住地汹涌而出，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朝他走过去，已是歇斯底里，“晚了，太晚了慕言炔！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夜黎那贱人又凭什么，你到底看上她哪点，你告诉我，她到底哪里好？你说呀！” 慕言炔停住步子，没有回答。 夜安琪歇斯底里的样子，他不是第一次见了，但是这次比上次更疯狂，接近崩溃的边缘，再没有那个温婉的模样。 其实他早知道，那只不过是她讨好他的伪装。 许久，他缓缓道，“我也不知道她哪里好，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喜欢上了，喜欢，便觉得她哪里都好了。” “……” 夜安琪整个人站不稳，跌跌撞撞着要倒下去，姚凤琴忙上来扶住她。 喜欢……控制不住地喜欢上…… 这些字眼，几乎要把夜安琪整个人摧毁。 那么努力，他还是没能喜欢上她，夜黎那贱人究竟有什么能力，让这个一向能控制自己的男人，会控制不住地喜欢？ 夜安琪真的搞不懂了，恨恨地盯着慕言炔的背影，咬牙切齿道，“夜黎那贱人，她不配！” 273.第273章 准备给我答复 夜安琪真的搞不懂了，恨恨地盯着慕言炔的背影，咬牙切齿道，“夜黎那贱人，她不配！” 准备离开的慕言炔身子又一顿，整个人笼上一层阴森的气息，慢慢地转身回来看着夜安琪，深眸里覆上阴翳，“不要让我对你仅存的最后一点耐心，也消失殆尽。以后，不许再那么说阿黎。” 那个眼神，让夜安琪绝望，她几乎没有力气，整个人都倒在姚凤琴身上。 “你不可以，不可以这么对我……” 等慕言炔转身走出去时，她又哭着求他，“炔，你不要走，不要走……我哪里不好，你跟我说，我都会改，你不喜欢我不要紧，只要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不好？你不要走……” 她的姿态那么低下，当妈的姚凤琴都看不下去，抱着她安慰道，“安琪，安琪你冷静点，不要去求他，你长这么美，还怕没人娶吗？谁看不上，那是谁没眼光。再不济，还有爷爷和妈妈给你撑腰，她夜黎什么都没有，你不要怕。” 已经走出门外的慕言炔，还能听到姚凤琴的声音，心里却觉得平静。 他确定对夜黎的心思后，这件事，就想尽快的处理，说清后，对夜黎才公平。 “慕部长，请留步。” 夜锋华不知何时跟出来的，慕言炔已经走到车子边，准备上车。 卓飞在驾驶座上等着，见夜锋华跟出来，刚启动的车子，见慕言炔眼色，就又熄掉。 “夜老还想说什么？”慕言炔转身回去。 既然事情已经说开，夜锋华尽管还忌惮慕言炔的实力，但却不再像从前那样好言好语，语气稍稍陌生起来，“慕部长，我再跟你说清楚，夜黎跟夜家，是没有关系的。你要跟她交往，你得考虑清楚，往后，你很可能会失去夜家的助力。” 慕言炔淡淡地挑了下眉，夜锋华说得这么直接，他也不拐弯抹角，“夜老多虑了，夜家有没有助力，对我来说没有差别。” “……”夜锋华眉头一皱，撑着拐杖的手紧了紧，不自然起轻笑一声，“就算你不在乎夜家，你总要在乎总统先生，你还是要给总统先生办事，我倒要看看，你不娶我们安琪，是不是就真的能和那丫头走到一起。” 车子离开夜宅时，卓飞看着后面正在翻看文件的慕言炔，有些担心地问道，“部长，你真的要和阿黎交往？总统那边……” 昨天在南市慕家听到这个消息，他就很震惊了。 印象里部长大人对夜黎总是没有好脸色，严厉严格，怎么就喜欢上了呢？ 虽然让人有点想不通，但想想夜黎那丫头，确实有让人喜欢的能力。他自己以前也觉得她不起眼，但现在，也会忍不住地关心她心疼她，想看一个妹妹一样，想她快些成长强大。 部长大人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夜黎动心的呢？这太让人好奇。 卓飞跟着慕言炔这么些年，就从没见他对哪个女人表示过，以为他真的对女人没兴趣呢。 不知道是夜黎，他有种复杂的心情，欣慰又担心。 慕言炔在后座淡淡抬眉扫卓飞一眼，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你做好自己的事情，瞎操什么心。” 卓飞轻咳一声掩饰尴尬，目视前路黑夜。 当然要操心，先是踢掉了朱天晴的事，据说朱天晴这次从中东回来之后，不但没有跟慕言炔有进一步的关系，反而跟家里宣布，这辈子嫁谁都不会嫁给慕言炔。现在又跟夜家摊开了说，总统那边，估计很不好交代吧。 “把电话给我。”慕言炔朝卓飞伸手。 基地岛—— 夜黎刚躺回床上，准备睡下，在储物柜里突然传来一阵怪异的铃声。 爬起来翻出一部军用手机，只做内部人员联系，去中东时的装备之一，回来时什么时候被收拾到储物柜里，她都不清楚。 这大半夜的电话，陌生的号码，让她有点狐疑，该接还是不该接。 响了四五声，终是接通。 听到慕言炔的声音，夜黎还是有些意外的。 她还没有出声，就听到他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答复？” 嗯？什么答复？ 夜黎被他弄得一头雾水，这大半夜突然打电话来问些稀奇古怪的话，他发什么神经。 “啊？这大半夜的，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夜黎反问一句，想挂电话。 “不许挂，我知道你没睡。”他霸道的声音传来，不容人拒绝。 夜黎在这头拧了拧眉，心道怎么有这么霸道的人，气息稳了稳，“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慕言炔在那头沉默了几秒，“你记性什么时候这么差了，昨晚我说的话，这么快就忘了？” 要是能忘掉就好，就是他妈忘不掉，害得夜黎到现在都没睡着。 以为去崖顶吹了会风，回来会好睡，但还是毫无睡意。 闭上眼，脑子里总是忍不住闪过他的脸，耳朵里回响他说的那些话。 “不好意思，我还真忘了。”夜黎道。 慕言炔在那头又沉默了一下，要是以前，他肯定要生气，但这次没有，他语气还是平静如流，“我刚从夜宅回来。” “……” “我跟夜家的人，当然还有夜安琪，都说清楚了。” “……” “我对夜安琪，从来没有心思，过去没有，现在也没有。这些年做的这些，只是为了还报她的救命之恩。” “……” “我跟他们说，我想要的人，是你。” “……” 夜黎握着手机，好不容易平复一点的情绪，再次被搅动起来，握着手机的手都有点颤抖了，再慕言炔想要继续说下去时，急忙打断他，“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慕言炔却没有要停的意思，只是又陷入了沉默，过一会才道，“好，我会当面问你，准备给我答复。” “这个手机收好，以后只限和我单线联系，这个是我号码，记下来。现在，去睡觉。” 他说着，电话已经挂下。 “……” 手机那头只剩下嘀嘀嘀的断线声，早已没了他的气息。 夜黎却还紧紧地抓着手机，一时半会都没有缓过神来，他，到底想怎样？ 274.第274章 三日之约（1） 翌日，总统府—— 安保部这头，总统傅瑾少见地出现在办公大厅，引得宋奇和卓飞都小小惊讶了下。 总统府分为东翼和西翼，总统的活动区主要在东翼，西翼这边是安保和公关管理等部门。傅瑾有什么事都是直接叫人来传话，把人叫过去，但像今天这样独自一人前来安保部，而且问的是慕言炔在不在，更让人觉得有点惊奇。 宋奇正和几个下属安排工作，听到傅瑾这么问，尽管傅瑾是他亲舅舅，但在这种场合还是尊称，“总统先生，你找部长什么事？怎么不直接电话叫他过去东翼那边？部长在他办公室。” 傅瑾往慕言炔办公室走，“你们都别过来，我单独和慕部长说几句话。” 卓飞要跟过去，被宋奇及时地拉住了，使个眼色，让他别去撞枪口。 “怎么回事？”宋奇问站在一旁的事务官，他是跟着傅瑾过来的。 事务官双手背在身后，嘴严，什么都没透露。 “不会是朱天晴的事情吧？”宋奇猜着，扭头看向卓飞，见卓飞脸上有些异色，朝他勾勾手指，“卓飞，你跟我来。” 两人走到廊外，没有监控的死角，宋奇直接就问，“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很少见我总统舅舅这样，这种情况，看来总统舅舅是对老大气在头上。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卓飞犹豫了一下，“就像你说的，可能是朱天晴的事情。” 宋奇皱起俊眉，“我想不可能，朱天晴的事情都多少天了，总统舅舅要发威早发威了，犯不着放到现在才来找老大算账。肯定是别的事情，我想想……昨天老大去了南市老家一趟……” 想到这里，他挑起眉，“不会吧，难不成，是因为夜安琪，要不，就是因为夜黎？” 卓飞没吭声，宋奇知道，算是默认了。 宋奇这么八卦的人，多少也从巴赫小千那里套了点中东的情况。他若有所思，摇了摇头，叹口气，“坏了，老大还真的是对那丫头动心了，我就说，他这要搞大事情啊。” 没人知道傅瑾和慕言炔在办公室里谈了什么，但傅瑾出来时，脸色明显不好了。 傅瑾从政几十年，当上总统也十几年，本就是擅于管理表情和情绪的人，手下的人没有人见过堂堂总统脸色不好的样子，但这次和慕言炔谈话之后，竟然脸色都变了，可想而知总统心里有多少怒气。 等傅瑾离开，过了好一会，宋奇才推开门进去，看到慕言炔脸色不变，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不由感到佩服。 “老大，到底怎么回事？”宋奇不怕死地问道。 慕言炔正在电脑上敲打字体，头也不抬，话也不回。 宋奇知道，他越是冷静，说明事情越大。 “你难不成，真的要跟那丫头？” 慕言炔手指停下，把笔记本也合上，抬头道，“是，我是要跟阿黎交往，有问题吗？” “呃……你来真的呀。”宋奇看他这样，就知道他是认真的了。 不动心就禁欲到二十七岁，一动心就只认定一个人，这就是慕言炔的风格。 啪的一声，一份文件丢到宋奇脚边，“这次的公海联合演习，总统要去基地岛和迈特做军事科技方面的交流，国内就交给你，我负责总统在基地岛的安全。” 宋奇一下皱了眉头，“总统要去基地岛和迈特谈话交流，什么时候决定的事情？” “刚才。”慕言炔道。 公海联合演戏的事情虽然在议程上，但没想到这么快，而且国内的安保向来是慕言炔负责多，宋奇主要负责海外。现在傅瑾点名要慕言炔陪同去基地岛参看公海演习，不知道什么情况。 “我说了，咱们将来都是政治联姻，你要是选择走婚姻自由这条路，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宋奇道。 慕言炔神情淡淡地抬了下眉，“我知道自己要什么，现在，才有点活着的感觉。” 三天，算上今天还有两天时间，他在等她的答复。 三天，对夜黎来说，长不长短不短，很快就过去了。 基地岛每天都是重程度的训练和学习，让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慕言炔的答复问题。 联合国和Z国要进行联合公海演习，对Z国未来的形势和傅瑾的总统之位而言，更是前途大好，毕竟傅瑾的任期就剩最后的四年，二十年连任的最高期限就要满了。如果他想要在退下总统位置之前再一次巩固自己的势力，必须要和联合国这边搞好关系，像阮清山一样，就算不当总统的这十几年，培养的保守党势力还是不可小觑。 傅瑾要来参观演戏，所以基地岛上的学员训练日程被提上，很多人都想在迈特总管和傅瑾面前表现表现，而夜黎他们新生学员去北冰洋基地集训的事情，就要往后推，推到演习结束。 于是慕言炔的三日之约到的这天，作为Z国的学员，所有人都会到海岸去迎接傅瑾总统，慕言炔当然就是理所当然陪同前来的人。 两百来号新老学员，夜黎站在后面两排的位置，透过人群还是能看到他站在傅瑾身边，目光一如既往的寡淡，形象一如既往的英俊尊贵又冷血铁面。 夜黎尽量移开目光不去看他，但是在后面走上来的一行人中，看到夜安琪的身影，她多少有些讶异。 距离虽然有点远，但夜黎确定是夜安琪，她怎么会来基地岛这种地方，夜黎想不通。 直到，看她站在傅瑾身边贴身翻译，和联合国一些要员交谈，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夜安琪，是作为总统的翻译过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夜黎错觉，她觉得傅瑾的目光在扫视过几排学员时，落在她身上片刻，带着一种冷漠，和此前的感觉很不一样。 就知道，自己在中东没能完成他交代的事情，该让他有些不满了吧。 撮合朱天晴和慕言炔这事，不是夜黎不给力，而是朱天晴实在太作了，差点把全队的人都作死，慕言炔这么重视军纪的人，看上她才怪。再说，在中东夜黎的命都差点丢了，哪有精力去管朱天晴的破事。 她得承认，她并不想去管。 275.第275章 三日之约（2） 基地岛海滩上，太阳刚刚升起，在海面上浮起一片金光。 慕言炔傅瑾和好些个联合国要员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眼前两百号Z国的基地岛学员。 迈特站出来道，“你们身为Z国学员，比其他国家的学员都很荣幸，这次能跟Z国的总统傅瑾先生一起出海观看军演，开阔眼界。不但是，并不是你们每个人都有这个机会，两百个学员，我们只选二十个学员上舰艇一起到公海参观军演，剩下的人，没有机会。” 两百个人选二十个，这个竞争未免太激烈。 尽管激烈，但没有人不想亲眼目睹联合军演，这是十年之内也难得见到的场景。能亲眼看到联合国和Z国的海空精锐武力情况，了解个中军事力量，开阔眼界，对每个人军人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殊荣。何况，这是能和总统接近的机会，很多军人一辈子，或许都没办法经历这样的事情。 迈特继续道，“接下来由顾长官说明此次选拔的流程，每个人都只有一次可以争取的机会，需要及时把握。” 说完，老顾就上前，接过扩音器道，“全体都有，移动到1号训练场。” 两百来号人迅速移动到1号场。 这个训练场主要是用来做考核的项目训练，有十二道，一气呵成，包括各种障碍和最后的射击环节。 所有学员分成十组，一组20人，一次通过成绩最高的两人，则为优胜。 夜黎被分在倒数第二组，而且跟薛麒麟一组。 所有Z国的新学员里，就他们两分到一起，和别的老学员。 老学员都是在基地岛训练至少两年以上的，他们都没把夜黎和薛麒麟这样的菜鸟放在眼里。 但夜黎和薛麒麟分在一组，两个人相视一笑，不动声色地计划着，因为相互了解对方的能力，反而有些轻松。 等待前面八组学员过项目时，薛麒麟看着不远处观战的傅瑾等人，说道，“这次总统先生过来，还真是有点意外，听说去年来的是S国的墨夫人，前年则是R国的老国王过来。联合国这样做，是出于稳定三国的局面，不过今年咱们总统先生的待遇，似乎要比其他两国待遇要好，还能带我们这些学员上舰艇观看演习。” 夜黎目光却是掠过傅瑾，落在慕言炔身上，他正在和几个联合国政要交谈，从口型来说应该在说外语。 夜安琪站在总统身边，帮总统进行翻译，脸色跟之前在南市相比，好像憔悴不少，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什么事情。 到了夜黎和薛麒麟这组，两人击个掌，薛麒麟对夜黎道，“这次就当咱们两个的竞争，不要管其他人，如果我赢了你，你答应我一件事怎么样。同样，如果你赢我，我也可以答应你一件事情。” 夜黎觉得这样更有赢的动力，勾唇点头应下，“好，一言为定。” 哨声响起时，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冲出去。 两人的速度，如两头豹子，尤其夜黎，非常之快，一下就抛掉了好几个老学员，让人吃惊。 海岸看台这边，经历了前面八组的观战，已经觉得疲乏的总统等人，本来已经不太去注意选拔过关了，但看到夜黎和薛麒麟豹子一样敏捷的身影，又停止了说话，纷纷把目光放到训练场这头。 “这两个学员，是老学员还是新学员？”旁边有联合国要员问道。 老顾道，“是这批新进训练的新学员。” “新学员？怎么他们比老学员还有能耐，能力不错啊这批新学员，Z国的学员这几年能力在慕部长的训练下，大大提升啊。” 慕言炔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那两道身影中的夜黎，嘴角微微扬起若有似无的笑容。 距离远，傅瑾视力不太好，看清是夜黎后，便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头，想不到这丫头已经这么厉害。 只是在看慕言炔，从他的目光中能看出不同寻常的深意，便又摇摇头表示不满。 而傅瑾身后的夜安琪，早已注意到夜黎。 她哥夜凯查了这么久，都没有查到她在哪里训练，原来，她已经不在军校，而是在基地岛训练，原来是跑来这里了。 想起那晚慕言炔的绝情，夜安琪哭了三天，已然下定决心，就算她得不到那个男人，夜黎也是别想得到的。她还要让慕言炔后悔没选她，而是选了夜黎那个贱人，盯着夜黎时，眼睛不由露出阴狠的幽光。 心里暗道，你给我等着夜黎，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夜安琪想是这么想，但看着夜黎敏捷的身手，过关时的利落和能力，也暗自让她惊讶了。 她想不到，夜黎现在已经这么厉害。 训练场这头，夜黎和薛麒麟几乎是同一时间闯过了第十一个项目，来到最后一个射击项目，匍匐在地上，准备射击项目。 射击使用的是64半自动步枪，而且还是没有经过组装的半自动步枪，射击之前必须完成组装。 其他学员已经被他们两个远远抛在后头，对他们来说，这一场对抗只是两个人之间的比拼，最后一个项目，从组装到射击，比的是速度和精准度。 “那个小个子的女学员好快！”观战的一些联合国政要，看着夜黎飞速组装步枪零件，感叹道。 都想不到她人小小的，体能和技能都大大超出别人。 薛麒麟以为自己能赢夜黎，但是经过这次比试，她发现夜黎比上次在格斗室时进步更快，不论是体能还是速度，都是突飞猛进的。原本信心满满的他，也有点追不上了。 夜黎只花不到40秒的时间，就把步枪组装好，趴在地上瞄准百米之外的靶子，砰砰砰地连续射击。 站在看台这边的傅瑾，微微眯了眼，稍稍沉了声音，对身旁的慕言炔道，“我现在倒是有点知道，你为什么会认定那个丫头了。你们，是一类人，仅此而已。” 慕言炔眸色沉冷，他知道傅瑾的意思。 虽是一类人，但最好还是不要在一起。 老顾宣布入选名单时，念到夜黎的名字，慕言炔淡淡道，“她的能力，别人远远想不到，你就看着吧。” 276.第276章 你也有今天 “夜黎学员，总统想见你。” 选拔结束正在学员餐厅用餐的夜黎，和薛麒麟以及几个别国的同期学员一起开心地吃饭，大家都在恭喜她和薛麒麟能去参观军演，羡慕得不行。突然走过来一个教员，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道。 教员声音还挺响亮，导致很多在餐厅里用餐的学员纷纷看过来，有点不敢相信，总统点名要见她。 薛麒麟也有些惊疑，不解地看着夜黎跟着那个教员走，埋头继续吃自己的。 夜黎跟那个教员去了专门招待政要的餐厅，在一间包厢里，只有傅瑾和一位事务官在里面。 她有点不明所以地走进去，小脸清清静静地看着他们，礼貌地颔首，“总统先生，不知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突然要见她，还是单独见的，这事情恐怕很快就要在基地岛上传得风言风语。 估计很多人会猜测她和总统的关系。 “坐。”傅瑾比了个手势。 他们应该是刚用完餐，包厢里有食物的气息，但是桌面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只有傅瑾面前放了一杯清茶。 事务官是在总统府就随身跟在身边照顾他的起居的，存在也能把自己当做不存在的人。 夜黎顺势在桌子对面这头坐下来，坐姿端正地瞪着傅瑾开口， 傅瑾端茶抿了口放下，脸色是温和中透露的威严，一如过去夜黎见他的样子，那种温和的面孔下面不知道藏着什么。 “我吩咐给你的额外任务，你失败了。” 夜黎没有说话，微微垂着目光，确实是失败了，这是事实。 “交代你去中东的主要任务，就是撮合朱天晴和慕言炔，怎么你连这一件事也没做好，这样的军人，我可不敢在信任了。” “……” 夜黎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颇有不满，但脸上却还是温温的，看着反而有些冷。 如果说慕言炔和黑岩都是那种看不透的人，傅瑾就更是了。 这个受Z国人民敬爱的总统，总是笑得温和，所以私下里国民给他取个昵称叫他26度总统，26度，是刚刚好很舒服的温度。 夜黎垂着头开口，“我确实辜负了总统先生的厚望，如果总统先生要责罚，我接受。” 傅瑾笑了笑，目光却更深，仿佛在仔细地打量夜黎，“我怎么看，都看不懂，为何你会讨人喜欢。阿浩是这样，慕言炔也是这样。阿浩去了国外深造，还要让人暗中查探你的消息，可谓是还惦记深刻。慕言炔呢，为了你，似乎要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你可知道，他，也许是可以成为下一届总统的人选？” 还有四年，傅瑾就要下台，到时候谁接他的班，这很难说，但慕言炔，暗地里已经被新派的议员们选为最佳候选人。 “他的能力，只要这四年好好把握，完全可以走得更高，只要，没有什么绊脚石。” “……” 夜黎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握了下拳。 绊脚石…… 呵呵，她什么时候，成为慕言炔的绊脚石了。 总统，他是可以成为总统的人…… 到时候，他是不是更遥不可及了？ 傅瑾还想再说下去，夜黎打断他，抬起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嘴角僵硬地勾了下，声音随即变得清冷透心，“总统先生，您好像误解了，我对慕部长，并没有那种意思，是他一厢情愿罢了。今天你所担忧的，都是白担忧。” “哦？是吗？”傅瑾正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那你就离开基地岛吧。” “离开基地岛？”夜黎极轻地拧了下眉，脸色还算冷静。 傅瑾再喝口茶，点点头，“离开基地岛，到他找不到你的地方去，放心，我会给你安排好一切。” 夜黎的手再次握紧，浅浅的指甲嵌入掌心，表面却还是撑出一个笑容，眸中的光色有些灰暗，“弗兰克先生，你应该没忘记，你在我这里还有一张有你签名的一百块，我一直随身带着，我想我现在或许可以用掉。” 傅瑾倒是没想到夜黎会提起那他差点忘记的一百块，稍稍错愕了一下，又温和地笑起来，“那一百块，还是留到你想要救命的时候吧。我不是逼你，只是希望你考虑考虑，不要成为慕言炔的负担。” “她不会是我的负担。” 一个熟悉而沉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慕言炔不知什么时候无声无息的出现，惊得夜黎心里一跳。 扭头去看，发现他脸色沉得可怕。 “慕部长，您不能进来……”事务官想去拦，慕言炔狠瞪他一眼，瞪得他又止步了。 他直接走上来，一把拉过夜黎，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直接拉着她走出去。 餐厅里还有人，但慕言炔眼中只有夜黎。 夜黎手腕被他紧紧地箍住，好像一把锁，再也解不开那种。 有一瞬间看着她把他拉走的背影，那么帅气，真的很叫人心动。 慕言炔推开一间包厢的门，里面有几个教员在聊天，他低沉地嗓音对他们吐出几个字，“出去。” 几个人就夹着尾巴般出去了，还带上了门。 包厢里就只剩下夜黎和慕言炔两个人，这时她才松开他的手，看着他那张有些动怒的脸，什么话也没说。 “我，一厢情愿？”他问道。 看来是刚才和总统的对话被他听到了。 夜黎不说话，这种情况下还是最好沉默。 慕言炔看着她，心头的怒气慢慢地平复下来，“三天时间到了，你的答复呢？” “你以为沉默，就能让什么都过去吗？” 他慢慢朝夜黎靠过来，慢慢的逼近，夜黎背后，一下抵到墙壁上，黑亮的眸子盯着他，心，在胸膛里跳动起来。 她微微歪着嘴角，突然冷笑一声。 那一声冷笑，透着寒气，直袭慕言炔的内心。 他在她脸上，再一次看到那种刺人的冷漠，隐隐，就有些恼。 夜黎仰着下巴看他，哈哈笑了两声，这一次的笑声，更让他不可忍受。 她像个小恶魔般，眼里慢慢透出阴翳，冷冷笑道，“慕言炔，你也有今天啊。” 277.第277章 感情迟钝 她像个小恶魔般，眼里慢慢透出阴翳，冷冷笑道，“慕言炔，你也有今天啊。” “你知道我等这天等多久了吗？几乎等了一个世纪。” “……” “怎么样，我的演技是不是很好？你也尝到喜欢一个人但得不到回应的滋味了是吗？” “……”慕言炔眸子一瞬冷到冰点，又燃起了火焰。 夜黎下巴一痛，已经被他捏起来。 他深眸里冰火两重天，极力克制着，慢慢又黯淡下去，“这就是你的答复？” 夜黎垂下眼睫，不去看他，算是默认。 心里却像被人用力扯着，一揪一揪的疼。 重生之后，最期待的就是这一刻，但为这一刻真正来临，她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也没有感到解脱，反而有种越陷越深的痛苦一点点弥漫上来。她为什么会还会感到心疼？ 慕言炔松开她，深眸像两潭冰湖，极冷，什么也不再说，转身走出去。 他好像，不想再浪费一点时间在她身上一样，抽刀断水般走得那么冷绝。 夜黎看着他走出包厢的背影，魂魄好像也被抽走了一样。 心里冷笑了一下，慕言炔，我和你，终究是会走不同的道路。 准备走出去时，门口，堵了个人影。 看到是夜安琪，夜黎眸子又冷起来。 夜安琪没有打算让路的意思，她那双眼睛盯着夜黎时，隐隐发红，好像要把夜黎生吞活剥。 “让开。”夜黎毫不留情地道，语气极冷。 夜安琪仍是站在门口，双手抱着胸，穿一件深紫色的钩花裙子，大波浪卷发，少了以前赖以伪装的那种温婉，精致的妆容多了一点妩媚。听说今天她的出现，引得基地岛许多男学员蠢蠢欲动，都争相要来看看这个新晋的总统御用翻译官，风城第一美人。夜黎和她相比，一身军色的训练服，随意扎个马尾，显得朴素许多。 但她的气场，一点都不输夜安琪，反而像把剑一样冷冽。 “怎么，得到慕言炔的喜欢，这种感觉是不是很爽？夜黎，我真的不知道你哪来的能力，会让他喜欢上你。”夜安琪讽刺道，“要不是你在我生日会上引诱他，迷惑他，我还真想不出，他是怎么看上你的。就你这样，也配跟我比？” 夜黎挖挖耳朵，真不知道她又发什么神经，只当耳旁风。 “我说了，让开。”重复一遍。 夜安琪恨恨地盯着她，眼睛仿佛要凸出来似的，被夜黎一脸冷戾慑住，直到旁边的事务官寻过来，“夜翻译，总统现在需要翻译。” “我这就去。”她转身走两步又回过头来，咬牙切齿的，“夜黎，你给我记着，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得到。” 夜黎站在那里，忍不住轻笑一声，在心里道，你夜安琪想要的东西，我从来不稀罕。 走出高层餐厅时，只觉得太阳晃眼。 一道身影及时地挡在她面前，遮挡住她眼前的刺眼阳光。 看到重新出现的慕言炔，夜黎怔住了，阳光在他身后散开，仿佛是他身上发出来。 他又回来干什么，难道她表示得还不够清楚？ 还是，他并非为她回来，毕竟总统和迈特一行人还在里面。 正要避开他走，他淡漠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想去哪？” 夜黎有些无奈地回身过去，撇的很清的样子称呼他，“慕部长，我给你的答复已经很清楚了，你理解能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这很不像你的风格啊。还是，你要我说的再清楚一点？” 她想慕言炔应该不是那种喜欢纠缠的人。 片刻前在包间里他冰火怒色，此刻已经完全在眼中散去，那双深眸又恢复一种冷静，淡淡地颔首，嘴角若有似无轻扬的样子，勾人心魄的俊雅霸气，淡淡地道，“你的答复我收到了，我料到会有这种答复。” “那你刚才还……”还那么生气，像要吃人似的，走得也那么决绝。 慕言炔仍是颔首承认，双眸里也透着光，“刚才确实有些生气，因为你冷漠的反应超出我的想象。我以为我这样的男人，模样并不算丑，甚至有不少人说我长得好，从小到大也有很多女人追求。实力来说，经济能力和工作能力都不错，有足够的资本养活自己喜欢的女人，她想要什么都可以给她。再则，身为军人，身体健康也不需要担心。但你还是拒绝了，所以，肯定还有其他方面是不能满足你的。” 他一句一句的分析，像分析作战计划一样，夜黎听得目瞪口呆，频繁地眨眨眼睛。 她以前没发现，怎么慕言炔在感情这块，就这么迟钝呢？ 这样的他，还真的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他根本就不按牌理出牌嘛。 “手给我。”他说道，却不容夜黎反应，捉住她的手腕。 夜黎这才发现他手上多了一对创可贴，难道他刚才在包厢里离开，是去拿创可贴的？ 她手指在刚才的项目选拔中划伤，只是小小的伤口，她并未放在心上，但他却不知什么时候注意到的。 是啊，他的样貌，何止是长得好看，简直是太好看，才会让那些见过他的女人都念念不忘；他的能力自然也不用多说，年纪轻轻就身为安保部的部长，慕家又是个盛名在外的大家族，身体嘛……夜黎知道他身体很好，身强体壮精力充沛。 这样的慕言炔，往那里一站，是个女人都会心动，何况当他专注地眼中只有夜黎一人的时候，夜黎一颗心忍不住地涌荡起来，翻腾着。 高层餐厅外头有人进进出出，刚才就因为慕言炔把夜黎从总统的包厢里拉走而感到异样，现在看他们在一起，更是投来异样的目光。 夜黎把手指从慕言炔手中抽回来，退开两步。 他眉目隐隐地动了下，冷漠地扫了一眼几个看过来的教员，远远地，几个教员被扫得赶紧低头赶路。 “跟我来。” 修长的手伸过来，再次扣住夜黎的手腕，不容夜黎思索，就把她带往建筑后面的一处清静的小悬崖。 海风拂来，夜黎站定，也再次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站在离他有两米的距离，不远也不近地看着他，“慕言炔……” 278.第278章 我可以等 “慕言炔……” 男人一手浅浅插在军裤里，挺拔的身姿背着海面立在小悬崖上，看着像个世界之王一般璀璨。 他薄唇浅浅地弯着，深眸深深地看着夜黎，耐心地等着她说下去，仿佛她不说，他就能一直等，等到海枯石烂。 夜黎知道的，在中东的时候，她就知道，她心里有他。 而心里的这个男人，不是上一世的慕言炔，而是这一世的慕言炔。 她看着那个如神一般驻立在眼前的男人，很遥远的同时又触手可及，想起慕烟问的，你怕什么呢？ “半年，半年的时间。”夜黎安静地看着他道。 “半年之后，如果你还像现在一样，我答应跟你交往。” 直到说出这句话，心里一直以来缠卷束缚着她的东西，慢慢地脱落了。 慕言炔深眸里闪过幽动的惊喜，嘴角深深地弯起来，确定了夜黎一定会答应他，因他已经认定她，不由情不自禁地往她走两步。 但夜黎同时也后退了两步，阻止他向前再靠近，“等我从北冰洋集训回来，在此之前，我们谁也不要打扰谁，你能做得到吗？” “半年，太长。”慕言炔不假思索地说道，眉心从惊喜到浅蹙，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 心道这丫头真是狠心，竟然可以忍半年再答应和他交往。 “不过，我可以等。”他又道。 我可以等。这句话，再次击中夜黎的内心。 “老慕，你在这里……” 身后，老顾有事寻过来，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的画面，已是心知肚明，“总统和迈特那边，让你去一趟，关于这次联合军演事宜。” 慕言炔朝老顾点点头，朝夜黎走过来，深深地看着她道，“我记着你的话，半年，我等你，从此时此刻开始算。”他说着停顿一下，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还有182天11小时50秒。” 夜黎心里咚咚的心跳声，使劲眨眨眼睛，想他算得这么精细，有些好笑。 两人男人一起往指挥中心走，老顾扭头看了眼还站在小悬崖那头的夜黎一眼，有些意味深长地笑道，“是了，还真是只有那丫头才能拿下你，那样聪明绝顶又让人印象深刻的丫头。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要当个单身狗了。” 慕言炔淡淡地抬了下英俊的眉目，脸色有种全新的朝气，不再像过去那么死气沉沉让人胆寒。 老顾觉得这样的慕言炔，有种迷死人不偿命的帅气，估计基地岛众多女学员女教官知道，这个男人已经有心上人，会哭死。 联合军演为期三天，三天来，夜黎他们这些被选上的可以一起前往的学员，早上六点集合，搭乘舰艇向更深处的公海出发，观看演习。主要是海空两军的武器装备，6K轰炸机，054A型护卫舰，火箭助飞鱼雷，022导弹艇，常规潜艇，超音速反舰导弹，警戒机，电子侦察机，警-200预警机，轰-6H轰炸机，“鹰击-12”超音速反舰导弹等等。 这几日来他们这些学员有幸近距离观看和接触，和在纸上谈兵大有不同，获益匪浅。 只是在第三日发生一点小插曲，一艘潜艇轻微地触礁，不过及时避险，没有造成太大问题。 三日后，傅瑾和联合国要员们纷纷离岛，基地岛的训练又恢复了宁静。 夜黎他们这批要去北冰洋基地集训的成员，时间也确定下来，一周后动身，这一周内，都在进行雪地生存知识培训。 慕言炔说到做到，确实没有来打扰她，甚至那三天军演时在舰艇上碰到，连视线都没有交流一下。 她要清静，他就给她清静。 联合军演结束，慕言炔也跟着傅瑾回风城处理安保部的工作。 宋奇觉得奇怪，怎么从基地岛参看联合军演回来后，总统舅舅对慕言炔的态度就恢复如前了，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冷面。想着这次去基地岛，一定是去棒打鸳鸯的，再看慕言炔全身心投入工作，又变得像个机器人的样子，确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慕言炔这个人，一旦有心事，就会更加投入工作。 卓飞也觉得奇怪，怎么宋奇副部长最近总是徘徊在部长办公室前，一天中要偷偷过去查看部长几次。 他忍不住拍拍宋奇的肩膀，“副部长，你为什么在部长办公室前鬼鬼祟祟的？” 宋奇下巴比了比办公室里连续埋头工作几个小时的男人，“你说，他是不是失恋了？” 卓飞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部长从基地岛回来的这几天确实安静许多，常常在办公室里工作大半天头也不抬一下，最近因为军演结束后，国内安保更新问题是挺忙，但是像部长这样忙到忘我境界的，真的没谁了。 而且最近部长也没有打听夜黎在基地岛的训练情况，以前他只要在风城，不跟夜黎在一起的时候，每天都要让卓飞跟顾长官那边要训练情报，告诉他夜黎的训练表现。 这，真的是有点反常的事情，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什么。 “不行，我得找几个女人给他发泄一下，男人到了他这个精力最充沛的年龄，如果不发泄发泄，太伤身了。”宋奇道。 卓飞忙制止，“别啊副部长，你要是想多活几年，就别这么干。上次你偷偷拿走那本《驭男有术》，这事部长现在还惦记着呢。” 宋奇嘿嘿笑道，“要不是你说是黎丫头的东西，我还以为老大真的喜欢男人……” 他说到这里声音就降下来，因门口已经站了一道阴森的身影。 慕言炔挑着眉毛看着门外两人，“你们在门外嘀嘀咕咕什么？” 卓飞这才想起自己要做的事，把一份文件递过去，“部长，你让查的那个流浪汉背景，查出来了。” “他欠下巨款，整容跑路，以前和现在这个样子长得有点不太像，眼睛和鼻子做过手术，要的也是假的身份证，所以查起来有些困难，耗了些时间。这是他以前的照片，你看看。” 279.第279章 身份 “仔细看，其实还是有点像的。”卓飞继续说道，“他以前是个记者。” 宋奇在后面好奇地问，“什么流浪汉，查的什么事，我也要看。” 像个顽皮的孩子说着就往慕言炔跟前的文件探了探头，却被慕言炔大手一把掌住脑袋毫不留情地推开，人已和卓飞往办公室里走。 “老大，咱们可是没秘密的是不是？咱们最亲密无间了是不是？”宋奇厚脸皮地跟在后面，嬉皮笑脸。 慕言炔扭头瞪他一眼，“谁跟你亲密无间，我有其他重要事情交代你。”说着把一份加密的代码文件丢到宋奇怀里。 宋奇一看文件上面印着的一个眼熟的绵羊标志，顿时拧紧眉头，“又是这个标志？” 慕言炔淡淡地点头，一边拆开卓飞给他的文件一边对宋奇道，“这次基地岛联合军演，这家伙企图黑掉一艘潜艇的控制系统，让潜艇差点触礁，所以不能是再大意的事情，我全权交给你处理。巴赫和小千的黑客技术，你有空可以去找他们聊聊，看看这个绵羊头到底是什么情况，如果可以，把这个家伙揪出来。” 宋奇本身就是计算机高手出身，之前他玩一款全球最火的线上游戏，已经闯到最高的一关，拿到金灿灿的大奖杯。 然而第二天，他的游戏奖杯竟然被一个家伙黑入他的游戏账号偷去了。不仅如此，前段时间慕言炔去中东执行任务时，安保部曾发生过一起黑客入侵的事件，但安保部安全系统可以说是全国最牢固的系统，黑客马上就在外围被拦截下来，却在宋奇的私人电脑上留下了一个黑色的绵羊头标志。 这件事慕言炔从中东回来之后，宋奇就交代了。 着手去查才知道，这个绵羊头的标志最近开始活跃，而且在网上挑衅全国第一计算机高手宋奇，给他发了一个游戏挑战。 宋奇当然没去理会，没想到，现在那家伙已经黑到基地岛的控制系统里去了。 有了绵羊头，宋奇当然就对慕言炔手中的文件没兴趣了，咬咬牙道，“这个家伙，我一定把他揪出来。” 然后就抱着文件火急火燎地出去了。 慕言炔把手中的文件夹拆开，取出流浪汉的调查文件和照片，看到那张照片时，他眉头猛地沉下去，“是他。” 卓飞在一旁有些意外，“部长你认识？” 慕言炔翻着流浪汉的资料道，“他怎么会去跟谢国华和薛美玉打听阿黎的消息，他想做什么？” “他是谁？”卓飞太好奇。 慕言炔缓缓道，“你记得我跟你说过，十三年前的那场特大爆炸案，我是幸存者之一吗？” 卓飞道，“记得，部长你说过你当时伤得很重，被困在车子里，巨石压住车顶，你身受重伤，一个人爬不出去。如果不是夜安琪把你拖出去，你肯定会被车子爆炸烧成灰末。” 慕言炔指尖在照片上点了点，“这个人，也是幸存者之一。” “他跟部长你有什么关系？”卓飞问，看着慕言炔脸色越发严肃，不知道他是不是回想起十三年前的爆炸案。 那场爆炸案卓飞也有印象，他当时只有十二岁，还在南市老家上学，从电视上看到消息，非常的震惊。 慕言炔道，“我后来去调查，是不是夜安琪把我救出去，毕竟还是不太相信她一个八岁的柔柔弱弱的女孩子，能把我从车子里拖出去。这个人据说爆炸时他就在我受伤的那辆车子旁，看到了当时的情况，告诉我确实是一个小姑娘把我从车子里拖出来。我把夜安琪的照片给他看，他毫不犹豫地说是她。” 卓飞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这个人现在为什么要找谢国华他们夫妻打听阿黎的下落呢？” 慕言炔抓着文件的手已经握成拳，扫一眼调查文件上流浪汉的居住地址，呼地站起来，抓过靠椅上的外套大步走出去，“走。” 黑色的车子飞驰出总统府，慕言炔亲自开车，卓飞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仪表盘上的速度，拉了拉安全带。 这速度…… 导航仪上的点逐渐在靠近，整个开车的过程慕言炔一言不发，眉目阴翳地盯着前路，车技极好地避开车子，在高速上一度驾驶到200迈的速度。这个速度，窗外的风景全部被拉成直线，卓飞一颗心都提起来，不敢看着前方，胃里翻江倒海。 流浪汉居住的地方在XC区是风城比较老旧的区域，这附近都是工厂和工地众多，平民房屋密集，可以说是风城生活条件最不好的区域，汇聚了很多外来务工人口，治安也很差。 慕言炔照着地址往脏乱的巷子里走，卓飞从车上下来还有点想吐，好不容易忍住，又得紧紧跟在男人身后穿街走巷，去寻找那个流浪汉的住址。越往里走，就有越多搭棚居住的流民乞丐，鱼龙混杂。 “认不认识这个人？”慕言炔把流浪汉整过容的近照给附近的居民看，问了几个，就有人指着最里面的巷子。 他收起照片往前走，走到最里边一间外墙已经生锈的铁棚子，放慢的脚步。 卓飞忙走到他跟前，“部长，还是我先进去看看情况吧，你现在在外面等着。” 铁棚里里面发出一种生活气息的腐臭味道，不仅这里，整个巷子里都有种臭水沟的腐臭，但是慕言炔冷冷地站在那里，好像什么都没闻到。 他伸手挡了挡要往前走的卓飞，已经不动声色地从腰间拔出手枪握在手里，指着铁棚上几个洞孔道，“这是弹孔，5.5毫米。” 280.第280章 把他带过来，老地方 卓飞已经站在门边了，眼角瞥到铁棚屋里一角，稍稍地屏了下呼吸。 “部长，地上有血。” 慕言炔跨过卓飞走进去，看到地上倒在血泊中的人，那个流浪汉，深眸光色一凝，蹲下查看一下对方的呼吸，确定人已死，眉心就拧的更紧。他站起来，转身吩咐卓飞，“看着这里。”人已经飞步往铁棚后面走去。 卓飞盯着地上的流浪汉尸体，也拧着眉头，怎么回事，谁杀的？ 正想着，慕言炔已从后门回来，把枪别回腰间，风衣一收，手枪就被掩盖住，不见痕迹。 扫一眼地上的尸体，对卓飞道，“打电话给附近的公安部门，让他们过来处理。我们走，有个地方要马上过去。” 卓飞一边掏出手机拨打附近警局电话，一边紧跟在后面走出去，忍不住问一句，“去哪里？” “谢国华住处。”慕言炔已经走到车子边，拉开驾驶座的门坐进去。 卓飞一下明白过来，一上车，安全带都没系好，车子已经飞出去。 与此同时，卓飞伸手在导航仪上点出谢国华和薛美玉的住处，离旧城区这边不远，以慕言炔的开车速度，路况好的话，半个小时内能到达。慕言炔双手紧紧掌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声音里有一丝暗哑，眼神聚光如虹，“卓飞，我，好像犯了一个大错。” 卓飞一手抓着头顶的把手，扭头看着慕言炔。在他心里，部长大人从来不会犯错，可是现在他说自己犯了大错，看来事情超出想象的严重。那个流浪汉到底是被谁杀的不清楚，但杀人多半为灭口。 谢国华和薛美玉原本居住在环境不错的高级住宅区，夜黎被送回福利院那年，他们收下朱家的钱，买下的房子，原本住在离旧城区不远的一处旧居民区。谢国华染上赌博后，又把那套新住宅卖掉，住回旧居民区，慕言炔他们现在来的，就是旧居民区这里。 车子刚驶入小区街道，远远的，就看到有警车停在那里，周围围了许多看热闹的居民。 慕言炔把车子停在路边，对卓飞道，“你先去警方那里探探出了什么事。” 卓飞点头，知道这种情况慕言炔要是出现有点不妥，很多警察就认得他这位安保部部长。 慕言炔食指轻轻地敲在方向盘上，脑袋里闪过那个流浪汉当年作证的一幕，现在想来，确实有很多疑问。 几分钟后，卓飞走回来，沉着眉头说道，“部长，谢国华和薛美玉已经失踪好几天，房子里被翻了个遍，是邻居报的警。” “失踪？”慕言炔在驾驶座这头沉下眉，“上车，先回总统府。” 总统府—— 一到安保部办公厅，慕言炔直接走进宋奇的副部长办公室，宋奇正在埋头破解绵羊头的代码源，看到慕言炔风风火火进来，取下耳机问道，“怎么了，总统府哪里着火了吗？” 慕言炔沉着脸走过去，直接把一颗弹头放在宋奇桌上，命令般道，“查一下近来又开始活跃的几个杀手，我就不信，以前的教训不长记性，敢在我眼皮底下动人。查到他们，看看近来是谁在负责领任务。” 宋奇第一次听到慕言炔这么森然的语气，觉得事态大了，顿时也严谨起来，把自己手中的事情先放一边，着手开始调查，在电脑上调出几个数据追踪页面，没花几分钟，把几个人物头像的图片调出来。 杀手组织一般很少在风城活动，除非是领着天价的报酬，才敢在慕言炔眼皮底下冒这个险。只要慕言炔还在安保部位置上的一天，风城的杀手所有活动都会在安保部的密切监视下。 “领任务的应该是这个。”宋奇手指往最中间的一个人物点了点，“这两年才冒出来的。” “把他带过来，老地方。” 夜幕降临之后，总统府西翼地下审讯室。 一个刺头男坐在封闭的审讯室里，遮住视线的眼罩被取下来后，头顶的灯光刺眼，看到对面的男人，倒吸一口冷气，“慕部长……” 慕言炔眼神阴冷，修长的食指竖起，示意他别说话，“叫你来，是有几件事问你，我不问，你不许答。” 刺头男慌忙点头，却不敢说话。 一颗弹头，在桌面移到他面前，“这个弹头你看看，是不是你手下的人？” 刺头男拿起弹头看了看，脸色僵僵的，语气有些不顺，“确实是……是我手下的人，不过这两个家伙已经脱离半年，任务也是他们私下领的，跟我没有关系……” 慕言炔眼神凛冽，一眼就看穿他，无非是想自保。 两张照片从桌上推过去，“是吗？那你应该知道怎么联络他们。给你半个小时，查出这对夫妻的下落，查出你两个手下是受谁的指使，交不出答案，你就别想走出这里。” 刺头男果然露出一种难色，脸色僵死。 从审讯室出来，宋奇在一旁抱着胸问道，“他真的会说？” “他不敢不说。”慕言炔透过玻璃看向审讯室里的人。 过了一会，里面的刺头男就拿过桌面的电话拨打。 电话一打出去，宋奇电脑上已经有相关数据显示，只用半分钟的时间，就查到了对方地址。 慕言炔示意卓飞一眼，“通知公安部那边，准备营救人质。还有，那两个杀手，让他们谁也别动，交给我。” 他说着已经取过车钥匙，阴沉地转身走出去。 宋奇在身后跟上，恢复一本正经，“我跟你一起。” 两人一起上车，车子劈开夜色驶出总统府。 路上，宋奇在一旁带着些故作轻松的语气道，“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说一下，具体是个什么事情，为什么你要调查谢国华夫妻绑架一事，这事不是有公安部那边处理吗？老大，说真的，我还没见过你这么紧张的时候。” 语气故作轻松，只是为了打破一下车子里凝固的气氛。 宋奇觉得，慕言炔现在的举动和表情，真的很骇人。尽管他以前爱跟慕言炔开玩笑，但现在这种时刻，他是绝对不敢引火上身的。 许久，开车的慕言炔眸中陇上浓雾般的阴暗，声音暗哑地从牙缝里传来一句，“你能想得到吗？十三年，我被人骗了十三年。” 281.第281章 拿了她的，我会悉数帮她讨回来 许久，开车的慕言炔眸中陇上浓雾般的阴暗，声音暗哑地从牙缝里传来一句，“你能想得到吗？十三年，我被人骗了十三年。” 宋奇惊得扭头看过去，他当然想不到，永远都不会想到，谁敢骗慕言炔？而且能骗他十三年之久？ 有谁有这个胆子啊，要知道欺骗慕言炔的后果，可是非常严重的。 车子驶在深夜的高架桥上，慕言炔阴沉的面孔像要毁灭世界，眼中隐隐地燃着星星点点的火光。 夜宅—— 一阵汽车喇叭声，划破别墅上的夜空。 管家听到门卫通报，慕部长来访，心里惶然不安的同时，急忙起来去处理。 上次慕言炔不让通报直接进来，夜老爷子生气数落了一番，吩咐下次慕言炔再来，必须通报。 慕言炔和夜家这六年的往来，夜家的下人都以为慕言炔将来是要娶大小姐的，所以暗中也把慕言炔当半个夜家的人。加上他安保部部长的身份，夜家也没人敢拦他，出入随意。 不过这次闹翻后，夜锋华把所有下人都集合起来训了一次话，让他们擦亮眼睛，以后不要对慕言炔太殷勤。 夜已深，不知道这么晚慕部长来为什么事，管家从房子里出去，听到车子在铁门外又鸣了几声汽笛，忙走过去。也不开门，隔着铁门对慕言炔喊道，“慕部长，不知您有什么事，这么晚来拜访，老先生和太太小姐他们都睡下了。” 汽笛声那么响亮，夜宅里的人都会惊醒。 慕言炔冷哼一声，对一旁的宋奇道，“夜锋华可真是势力，我与他把关系挑明后，他马上就去投靠朱家和阮家，站了立场。以前过来，不管多晚，铁门这边的守卫都会直接放行。你看现在，他们睁眼不认人了。”说着把窗户打下，对着铁门里的夜宅管家道，“开门。” 声音气势让人一震，管家还犹豫着，语气已经有些软，“慕部长……老先生他们全都休息下了，您有什么事，还是明天再来吧。” 慕言炔却懒得跟他废话，脚下油门一踩，用力一轰，砰的一声直接就把铁门撞开冲进去。 那管家要不是闪得快，定被铁门压倒。 他追在车子后面，叫喊着什么想要阻止，但车子已经驶到别墅门前，两人下车走进房子。 被汽车喇叭声惊喜的夜锋华，还有姚凤琴夜凯等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纷纷从各自房间走出来。 夜锋华披着外套拄着拐杖走到楼梯处，看到慕言炔，脸色一下就变了。 “慕部长，这么大半夜，你私闯民宅，是要做什么？”夜锋华尽量沉着脸色道，“你是一国的安保部长，就更应该知道，不能知法犯法，私闯民宅，可是有罪的。我夜宅，这么晚不欢迎人来访。” 姚凤琴和夜凯随后走出来，在一旁互看一眼，隐隐觉得每次慕言炔这么出现，总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有罪？”慕言炔冷笑一声，像听了个笑话一般，眼中浮起血红。 他站在那里，浑身卷席着一股强大的气场，震慑着站在宽敞的大理石台阶上的几个人。 宋奇在后面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似乎是在提醒他冷静，毕竟这么晚还破开人家的铁门闯进来，确实是私闯民宅了。不过这事也只有慕言炔能做得出来，一旦他要做的事，还真是没有做不到的。 其实不用宋奇提醒，慕言炔已经很冷静，看着站在楼梯处的夜锋华，他五指微微地拢了拢，从怀中取出几张照片，用力摔过去。 照片飞空中滑了下，落在夜锋华脚边。 夜锋华一看那几张照片上的人像，脸色刷地苍白，拄着拐杖站也站不稳，还好姚凤琴和夜凯双双上去扶住他。 两人也看到照片，同样是面色刷白，倒吸一口气。 怎么会，这么快就查到了…… 慕言炔冷冷地看着他们，整个人头顶笼罩着巨大的暗影，犹如冷箭一样一字一句开口，“我来，是告诉你们，这十三年我对你们做的，对夜安琪做的，我已经不想讨回来。但是你们拿了本该属于夜黎的，我会帮她悉数讨回来。” 夜安琪刚好从房间出来，刚好听到慕言炔说的那些话，一下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 知道救他的人不是她，这件事缠在她心里多年，以为能让他记着一辈子她的恩情。 她心里最后一点侥幸，最后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慕言炔，这个她爱了六年的男人，永远都不会属于她了。 整个人像被抽离魂魄，直接跌坐到地上。 离开夜宅时，慕言炔又一度把车子飙到180迈。 最后他刷地停在路边，毫不顾忌宋奇就在一旁看着，双手握拳，狠狠地砸向方向盘，最后又狠狠地砸向车窗，砸出一个洞，冷风一下灌进来，吹得人心里一寒。随后拉开车门走下去，站在空旷无人的马路上，那样子失态的慕言炔，在宋奇看来是破天荒的，也惊到了。 宋奇不太清楚慕言炔内心发生了什么样的剧烈变化，只是坐在车上等，等他恢复。 他以为，慕言炔很快就会恢复的。 从小到大，就没见过慕言炔这么情绪外露的样子，这样子的慕言炔，感觉很有血有肉，不再像个机器人一样冷冰冰。 几分钟后，慕言炔恢复了冷静，重新回到车上。 “什么也别问，什么也别说。”他对宋奇说道，说着拨通卓飞电话，问道，“阿黎今晚什么时候出发？” 卓飞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他们所有学员已经登机，现在出发去北冰洋基地。” “登机了？” “嗯，刚才你不在，顾长官特地传来消息，说所有去集训的学员已经出发。这个时间，飞机估计已经起飞了。而且这次北冰洋特训定下的时间，是六个月，阿黎他们要在那边呆半年。” 慕言炔把电话挂下，又用力锤了一下方向盘，六个月，正好是夜黎说的半年。 她是知道要离开半年，才故意跟他约定，半年之内两人相互不打扰。 空气变得死寂，只有冷风从破碎的车窗灌进来的声音。 慕言炔沉默着，过了一会，眼中幽光浮动，扭头看了宋奇一眼，忽然就弯了弯嘴角。 宋奇一下就拧紧眉头，“老大，你不会……” 282.第282章 冰血暴（1） 五个小时的飞行，基地岛军用运输机在不太平缓的北冰洋气流中，逐渐抵达北冰洋训练基地。 所有集训成员在夜里12点出发，集合的时候夜黎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有些意外的身影，朱天晴。 本以为她是以教官的身份加入这次北冰洋集训，当她船上极地训练服，站在学员中时，夜黎和薛麒麟对视一眼，不太清楚这是什么情况。朱大小姐在风城好吃好喝的日子不过，为什么突然要跟他们一起这趟北冰洋的集训之行？或者她在青山军校的任教，也轻松多了。 “她搞什么？”薛麒麟朝朱天晴投去一个不解的眼神，跟夜黎说话，“在中东惹出那么多事，这次来北冰洋集训，她这种猪队友跟谁在一起谁倒霉。” 夜黎也不太清楚朱天晴想什么。听说她从中东回来后，对慕言炔已经死心了，在朱祁和朱老太太面前立誓，嫁谁也不会嫁慕言炔。突然的开窍，应不算晚，但夜黎并不想跟她有过多接触。朱天晴以前和朱妍一起做过的事，夜黎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人。 这次的集训教官，主要由洪毅和季英奇负责，除此之外，还有八个教员。 飞机缓缓在北冰洋的一艘破冰舰上停下，一下去，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零下二十几度的气温，表皮有一点水珠都会被冻结。尽管学员都是军人体质，抗寒耐寒，来之前也经过一周的抗寒训练，不过在这种天气下，还是让人有些胆怯。 毕竟他们都是从热带地区的基地岛，直接飞到了零下二十几度的北冰洋地区，从阳光热烈直接到了寒冰地带。 下飞机前，每个人领了红色的防冻装备，全都装备一番后才踏上破冰舰，也觉得冷气直袭脸面。 洪毅和季英奇好像没事的人一样，站在学员面前，指着不远处岸上的基地营地，远远的能看到联合国的蓝色旗子，仿佛也被冻住了。 “还有十分钟，就能抵达营地，我再说一遍，极地训练不比在基地岛地区，你们有人没做好准备，现在想退出，可以留在破冰舰上，明年再来。”说着和季英奇相似一眼，因为这话听起来也有些嘲讽。 学员们尽管很多人没做好心理准备，但不管今年还是明年，迟早都要经历极地训练，当然不会轻易退出，只是立在寒风冰冻之中，紧紧地咬着牙。有些去年前年已经来过，但是没能扛到最后的老学员，脸色更是僵硬。 一旦适应之后，夜黎也觉得不那么冷了。 她的目光随着破冰舰，放眼观赏北极冰山的壮阔地貌，海的颜色是一种极深的靛蓝，白色的冰山一座座耸立在海面上，各种形状，美得纯粹壮阔，不时有坍塌的冰层，如粉末一般融入大海中。 “好美。”她情不自禁感叹一声。这和在电视或是在国家地理杂志上看到根本不一样。 薛麒麟也点头赞同，“确实，有生之年能来一次极地，观赏到这样波澜壮阔的美，也算知足了。” “快看，北极熊！” 学员中有人激动喊一声，大家纷纷循着声音看过去。 在靠近营地的岸边，一处伸延出来的冰层上，一头毛发雪白的北极熊，身姿优雅地立在冰面上，静静地看着破冰舰上的人群。 夜黎站在比较前的位置，所以能看得清楚，那一刻心里有些震撼，也静静地凝望着，有一瞬间，只觉得这冰天雪地，天高海阔的世界里，那只北极熊聚着天地灵气，彰显着万物之美。 她更坚信了，人啊，还是要多出去见见世面，才能有一颗强大而平和的心。 洪毅道，“你们受过这方面的培训，基地附近偶尔会有北极熊出没，你们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情况，一般来说，他们不会轻易伤人。” 随着破冰舰震动了一下，边缘已经抵达岸边。 真真切切地站到北极土地上，才有种踏实的感觉，这里空气清冽寒冷，零下几十度的冰冷吸入肺里，没有受过训练会感到难受，甚至是呼吸困难。眼前这个面具广阔的训练营地，眼前有五栋两层建筑，天蓝色的外层好像要融入湛蓝如洗的天空中。这里，就是他们要呆上半年的地上。 在寒冷外面暴露的时间越长，就感到越冷，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带着雾气。 集合哨响起，所有人集合成四列。 基地岛提前过来准备的几个教员，已经迎出来。 洪毅手里抓着哨子，脸色浮上一层冰霜般严肃，对所有人道，“现在，距离太阳落山还有两个小时，太阳落山后，这里的气温会达到零下30。所有人听令，天黑之前，站两个小时的军姿。这，就是你们要过的第一关。” 在零下二十度的气温里站2个小时的军姿，许多人眉头都紧锁起来。 只留下两个教员监督，洪毅季英奇他们都回到温暖的房子里去。 寒风呼呼的吹，在这种极地天气下时间仿佛也过得缓慢。 薛麒麟在一旁小声道，“在基地岛的时候站上五六个小时都不是问题，这里天气冷，站一会都觉得体力消耗很大。想到要在这里生活半年，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而且你听说没有？” “听说什么？”夜黎问道。 “三年前有两个学员，死在训练过程中，尸体至今都没能找到，其中一个，还是迈特总管的亲侄子。这次派了不少教员过来，就是想搜寻一下他们的尸体，迈特总管还另外悬赏两百万，去找尸体。所以在这边，应该会常看到一些极地探险者，都是为了找尸体来的。” “找一具尸体，用的着悬赏两百万吗？”夜黎觉得人死不能复生，身体只是一具驱壳，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 薛麒麟动了下眉头，笑道，“你也觉得奇怪是不是？所以很可能不是一具简单的尸体。” “不是简单的尸体？怎么说？”夜黎压低声音问。 教员看到他们两个低声说话，朝这边道，“你们两个，不许说话，再说话延长一个小时军姿。” 283.第283章 冰血暴（2） 等教员走到后面，薛麒麟才又压低声音道，“夜黎，这次我们去中东，你应该知道我们的任务主要是找回马丁陈教授。具体为什么找马丁陈教授，你难道知道？” 夜黎眼神凝了下，微微扭头看他，不是不知道，当时大胡子已经说了，穆旦和黑岩都想要马丁陈教授手上的东西。也就是那两针液体，一蓝一绿，蓝的注射到慕言炔身体里救了他的命，绿的……夜黎低头看看自己手腕处的血管，觉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身体恢复得快，而且异常的地方她早有察觉，只是没跟任何人说过。 她身上的疤痕，受伤的地方，伤口比过去愈合得快。那次慕言炔给她贴了一块创可贴在手指上，晚上洗澡时她把创可贴取下，伤口已经不见，隐隐觉得，这大概跟她血液里的东西有关。 想起慕烟说要帮她检测血液，现在已经身在北极基地这边，要半年之后才能知道结果。 薛麒麟继续道，“其实这跟十八年前的研究有关，马丁陈教授当年在S国有项研究成果被禁了，他拿去中东的东西，正是十八年前就开始研究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也只有马丁陈教授清楚。不过……” “不过什么？” “只是传言，你不要当真，听说十八年前马丁陈用一批婴儿做了实验……” 夜黎一下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薛麒麟垂了下眼睛，知道自己好像说得多了，但因为是夜黎，所以他才会说，或者说，他想要跟夜黎说。 “这些年，我一直在查我亲生父母的消息，偶然之中在薛家看到一份关于这方面事情的秘密文件，文件后来被销毁了。” “……” 夜黎只觉得心里悬了下，十八年前，用婴儿做实验，她看向薛麒麟，“难道，你怀疑自己是这批婴儿中的一个？” 薛麒麟摇摇头，“我不确定，文件上显示用这批婴儿实验的事情被S国那么掩盖，后来怎么不了了之，上面写得不多。这份文件，是薛姗姗父亲从S国弄过来的，你大概不知道，薛云雄有什么样的野心。” 薛云雄，薛姗姗的父亲，龙城保守党的一大势力，虽是保守党，却和阮清山不是一派的。 能教出薛姗姗这样的女儿，夜黎打心里并不觉得他有多成功。 “教官，他们两个又说话了。” 才想到薛姗姗，薛姗姗的声音，就从后边传过来。 教员绕到前面来，看了下时间，对薛麒麟和夜黎道，“你们两个，出列。” 夜黎和薛麒麟刚要站出去，就又听到另一个声音响起来，“教官，他们没有说话，我可以作证。” 听到是朱天晴的声音，夜黎和薛麒麟都有点惊讶，扭头回去看她一眼。 朱天晴仰着下巴，没有看他们。 教官皱着眉，不知道她们两个谁说的是真的，薛姗姗也有点意外，狠狠瞪向朱天晴，“她说谎，我明明就看到他们两个讲悄悄话。” 夜黎已经站出去道，“报告教官，我确实说话了，我甘愿多罚一个小时的军姿。” 她话才落，薛麒麟也站过来，“报告教官，我也说话了，认罚。” 教官凝眉看着他们，指着朱天晴道，“你，出列。” 朱天晴一下瞪大眼睛，“为什么？” “你撒谎了，跟他们一起罚。”教官道。 “我……”朱天晴还想狡辩，看了薛麒麟一眼，没有反抗，站了出来。 夜黎真的有点理解无能了，朱天晴这是怎么了，变性了吗？ 气温越来越低，天色也越来两个小时过去，很快，其他学员都进屋子里去，就只剩下夜黎他们三人。 朱天晴已经有些站不稳，白净的脸被冻得有些红，还有些生气的道，“你们两个，我好心帮你们，你们还害我被罚。” 薛麒麟轻轻摇头，“朱大小姐，我们可没叫你帮忙，犯错的是我们两个，有罪就要认，说谎的你才是真的该罚。你真的，没必要，军人要正直，实事求是，这是基本原则。” “你……我帮你难道还有错，难道你想在这边站到天黑吗？天黑之后北极熊来了怎么办？”朱天晴有些不依不饶地跟薛麒麟杠上了。 薛麒麟被朱天晴毫无逻辑的话弄得有些无语，“你帮我没有错？朱天晴，你得分清楚什么事情是该帮的，什么事情是不该帮的。我真的怀疑，你混到现在是怎么混的？” 朱天晴瞪着他道，“我不是混进来的，我是靠自己的能力进来的，我……这次来北冰洋基地训练，也是我自己争取的。我知道，你们瞧不起我，觉得我都是靠我父亲的能力走到今天，但我要告诉你们，我不是。” 薛麒麟落下一句，“那最好是，不要用不了几天，你就要申请退出，回去之后，又可以当军校的教官。有个军部首长的父亲，真是好，能安排好你的人生路，没有必要走得这么辛苦。” 夜黎一直没说话，她和薛麒麟身世比较像，但也绝对不会因为自身原因而自怨自艾。薛麒麟会对朱天晴这么刻薄，也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身世低过朱天晴，而是觉得这种地方，并不适合她，来这里，只是浪费联合国的资源。 夜幕降临之后，气温冻骨，感觉多说一句话都很耗费体力，比如朱天晴，一连串说了这么多，气喘吁吁的，却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要是讨厌我你就说，不要变相的攻击我，出身好也不是我能选择的，你以为，我就不想靠自己的努力吗？”朱天晴眼中含泪，把头扭到一边去，不再看薛麒麟。 夜黎突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朱大小姐，难不成是对薛麒麟有意思？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夜黎，你看看那边那团黑影是什么，看得清吗？正在朝我们靠过来。”薛麒麟指着朱天晴身后不远的地方说道。 他们距离罚站结束还有十分钟的时间，再撑一会就能进屋了。 夜黎扭头看过去，看到一头庞然大物缓缓是踱步过来。 接着，就听到朱天晴恐怖惊叫一声，“妈啊！北极熊！” 北极熊本来没有什么动静，听到朱天晴的惊叫声，突然就朝她奔过来。 284.第284章 冰血暴（3） 北极熊本来没有什么动静，听到朱天晴的惊叫声，突然就朝她奔过来。 朱天晴吓得拔腿就跑，而且是没有方向感的往后跑去，一下冲入茫茫夜色和风雪中。 反而是那只北极熊，追出去一段距离之后，往另一个方向跑去，很快就消失不见。 但朱天晴却迟迟没回来。 两个人也追出去一段距离，回过头去才发现营地已经离了有些远，被风雪完全阻隔了。 薛麒麟边追着边拧紧眉头骂一声，“真是猪队友一个，她难道没学过应对方法吗？遇到北极熊跑什么跑，现在倒好，不知道她有没有被北极熊吃了，最好是吃掉，免得再祸害人。” 夜黎喊几声朱天晴的名字，风雪太大，根本难以传出去，她在一旁冷静地分析道，“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人都是本能反应。先别追了，现在风雪太大，走远的话一会找不到回营地的路，你先回去通知洪教官，让他派雪地车出来找。我在这里等着，继续喊她，要是朱天晴回来，也能看到我。” 薛麒麟点点头，转身往后跑去。 风雪好像是突然大起来的，夜黎全副武装，戴起护目镜和口罩，呼出的热气很快就让口罩被冻得僵硬，而雪开始积得越来越多，已经盖过到了小腿肚，这种地方跑出去，又是大晚上的，有多危险朱天晴根本不知道。 呼呼的风吹得人几乎要往雪地上倒，突然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呼救。 透过风雪呼啸，夜黎听出是朱天晴的声音。 在及膝的雪地里寻声走过去，漫天风雪，又黑又暗，放眼望去皆是茫然一片，没有方向可言，只能借助指南针。 夜黎犹豫了一下，暗自计算她和朱天晴的距离，可能有五百米左右。前面是什么样的路，不清楚，走出去会有什么风险也不清楚，如果不等人就去救朱天晴，或许太冒险了。但是现在不去，朱天晴会不会死，夜黎也不清楚。 要救她吗？想起她做的那些事，想起在青山军校训练室里的殴打，围场里差点被她害死，夜黎攥了攥拳头。 但站到军人的角度，见死不救并非军人的本色。 何况没有朱妍助纣为虐的朱天晴，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朱天晴虚弱的声音又隐隐传过来，夜黎咬咬牙，踩入深深的积雪里往一个斜坡下面艰难走去。 在风雪中行走困难重重，气温低，人的动作会变得僵硬，四肢好像在渐渐失去知觉，呼吸也越来越难受，走一段就要歇停一下。 脚下一滑，夜黎整个人突然被一股力量冲下斜坡，簌簌簌的声响，是一些林木抖落积雪的声音，一团团厚重的积雪砸下来，身体已经被冻得有些麻木，所以并没有太大直觉。 天色太暗，夜黎掏出衣兜里的荧光棒拗断，借着微弱的莹光照了下周边的环境，发现她已经走到离营地有些远的雪山里了。 几个小时前天色还亮的时候，观察过整个营地附近，而且来之前每个人都学过北极区的地形，营地靠海，往北是一片连绵的雪山，海拔不高，但里面沟壑断层很多，非常的险。来之前就有学到注意事项，其中一条是不要轻易走入雪山地区。 “有人吗？救命……” 朱天晴的声音传来。 夜黎从地上爬起，抖落身上的雪球，举着荧光棒晃了晃，“朱天晴，你在哪里，听到应一声。” “我在这里，我好像掉到沟里面了，快救我……”朱天晴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我这边好黑，我好怕……” 夜黎听着声音辨认方位，大概确定后，往右后方慢慢摸索过去。 脚边不远处就有一条深沟，如果没有荧光棒的光亮，夜黎刚才很可能会踩到里面去，好险。 她小心地走了几分钟，终于在深沟的另一头发现了朱天晴。 荧光棒的亮光照过去时，朱天晴一下就大哭出来，“救我，救救我！” 身后轰隆的声响，不知是哪里的雪块坍塌下去，震得脚下的雪地也震动起来。 夜黎小心翼翼地趴在沟渠边缘，把两根荧光棒丢到沟里，朝朱天晴伸出手，“别哭了，冷静一下，把手伸给我，我拉你上来。” 朱天晴借着荧光棒的光亮，看到是夜黎，止住了哭声，有点意外地仰头看着夜黎，“怎么，是你，没有别人吗？” “他们应该在找来的路上。”夜黎道。 她估计朱天晴被北极熊追着跑的时候不小心滑下了雪坡困在这里，雪坡位置偏离营地有多远，还不是太清楚。 朱天晴踮起脚尖，握住夜黎的手。 夜黎借着身后一棵树，双脚倒勾着借力，小心地把朱天晴拉上来。 单论体重，朱天晴并不算重，只是一身防冻服加上各种装备，怎么也有上百斤。 夜黎的手紧紧起抓住她，能感受她求生的那种意志力，也配合着，会蹬在石壁上，减轻夜黎的拖力。 耗费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朱天晴给拉上来。 然而朱天晴拉上来的一刻，雪地突然又传来一阵巨大的震动。这种震动，很可能是雪崩！ 夜黎没能及时反应，身子下的雪块突然就踏了。 在她和朱天晴双双要被一股力量拉下去之前，她用力推了朱天晴一把，把她推到对面去。 轰隆隆的声响，夜黎整个人已经滚落沟里。 脚上一阵剧痛，她扭到了。 “夜黎！”朱天晴在上面大叫一声，“你等着，我拉你上来。” 但是这次的雪沟变得跟深，朱天晴的手已经够不着。 这个时刻，她心里已经忘了过去和夜黎之间的所有不愉快，只有一个念头，只想把夜黎拉上来。 也是那一刻，夜黎心里对她的恨，彻底放下了。 营地这头—— 薛麒麟回来报告了朱天晴走失的消息，洪毅正要让人安排营救，一道身影从门外风雪扑扑地走进来，取下头上的毡帽。 几个人看到那张入神般的面孔，都是一怔，简直不敢相信。 洪毅睁了睁眼，如果不是看到慕言炔那张熟悉的脸，他还以为是别的营地过来的教官。 “慕队，你怎么……” 285.第285章 冰血暴（4） 洪毅睁了睁眼，如果不是看到慕言炔那张熟悉的脸，他还以为是别的营地过来的教官。 “慕队，你怎么……” 慕言炔一身寒气走进来，眉毛上都冻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取下头上的毡帽，已经站到面前，周身强大的气场让洪毅和季英奇都自动靠过去，解释现在的情况。 “朱天晴走失，夜黎现在也还在外面找她，我正准备派几辆雪地车追踪寻找。不过现在外面风雪实在太大，只能走单人履雪地摩托艇，坦克轮的铲雪车上不了雪山。摩托艇的话，遇到断层和沟壑的地方过不去，需要人力穿行。” 慕言炔脸色严寒，手指在地形图上扫过，快速在几个地方划下，利落地部署，“主要在这几个地方搜寻，洪毅，你跟我往北深入寻找，英奇和其他教官以扇形展开搜寻，她们不会走太远。趁着夜没有更深，抓紧时间找人。每个人必须携带追踪器，好第一时间定位。如果遇到风雪加大的情况，难以前行，马上撤回。” “慕队，你怎么会来这里？国内的事务放下了？”洪毅一边套上防冻服一边问道。 慕言炔换上雪地防滑靴，一脸冷色，淡淡地说道，“这次去中东把马丁陈教授带回来，迈特想跟我再次合作，找回去年失踪的那两个学员尸体。营地附近沟壑断层多，如果没有经验，不可能找得到。而且这半年来，因为赏金搜寻尸体，许多极地探险者的加入，已有不少人遇险，要尽快阻止这件事情继续下去。” 洪毅若有似无地点了下头，向来心直口快的他说道，“我以为你是为了夜黎，不过想想，你到还不至于为那丫头来亲自来一趟。” “如果我说是呢？”慕言炔直接回道，没有一点要否认的意思，脸色还是云淡风轻的。 洪毅意外的抬了下粗眉，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愣一下道，“如果是那当然好，我们等喝你的喜酒也很久了，这些年都是你来喝我们的喜酒，老顾的大儿子都六岁。不过夜黎还小了些，她们女生都不会想那么早结婚。” 慕言炔拿过雪橇绑在雪地摩托艇后面，“我可以等。” 两人说着话的同时把门打开，一股劲风夹着暴雪直袭进来，防冻镜上顿时蒙上厚厚的冰雾。 慕言炔长腿跨上雪地摩托艇，启动嗖地在黑夜中的雪地上飞出去。 两道穿透性极强的雾灯，一前一后，在风雪茫茫中驶向营地一千米外的雪山林地。 冬季，入夜后极地的天气跟白昼是两个极端，白天可以美得动人心魄，夜晚风雪肆虐，气温从白天的零下十几度降到零下三十几度。 斜坡下面，朱天晴的哭声在风雪中也显得不那么突兀了，哭得有些上气不喘下气。 “夜黎，如果你死了，我一个人在这里也会死的，你千万不能死。你死了我也走不出去了……” 夜黎整个人缩在洞里，不断有雪块落下来，她要时刻警惕着，不被雪块盖住身子。扭伤的脚踝，因为冷，已经麻木不知疼痛，但还是动弹不得，夜黎以自己受伤的经历，判断这次扭伤挺严重，洞又深，想要靠自己的能力爬上去是不行的。 洞沟外面，朱天晴整个人已经冻得哆嗦，在洞里可以避开风雪，但是上面不行，所以上面的温度会比洞里更低。 夜黎把荧光棒丢上去，“你别哭了，用荧光笔照明，指南针偏西10度走回去。薛麒麟已经去叫救援，已经过两个小时，他们一定在找我们，你留着体力，不要做没用的事情。求生，才是你现在应该做的，靠自己，才能救自己出去。我就算死，你还是可以活下去，何况，我是绝对不会死的。” “你被困在里面，真的不要紧吗？万一又雪崩了呢？”朱天晴眼泪都被冻住，趴在雪地上只探出头来跟夜黎说话。 天色越晚，风雪越大，继续下去两个人都有生命危险。 “如果真有雪崩，那也是我的命，你能求生的时候，就要抓住求生的机会。”夜黎在洞里道，进来把双脚蜷缩起来储存热量。 朱天晴被说动，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风雪呼呼地吹着，她站都要站不稳。 她以前讨厌夜黎，主要是因为慕言炔，现在心里移去慕言炔，她和夜黎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必要矛盾。看着夜黎，就知道为什么她能受人尊重，能赢得别人的心，像薛麒麟这样的都能和她迅速好起来，真的有点不可思议。 “夜黎，我以前对你做了那些事情，你不讨厌我吗？刚才，你本可以不用救我。”朱天晴看着洞里的夜黎说道，她知道夜黎现在扭到脚，很痛苦，而且一旦再次雪崩，随时都会被积雪淹没在洞沟里。 白雪反射一点荧光棒的光亮，夜黎在洞沟里抬起头来，“你废话这么多干嘛，快走。” “你等着，我会叫他们回来救你。” 朱天晴说话已有些喘息不过来，在扑面而来的风雪中，尝试往斜坡爬上去。 洞外呼啸的风雪，夜黎身上毡帽上被覆盖薄薄一层积雪，刺骨的寒冷冻得她浑身忍不住发抖，如果天亮之前没有人找到她，她肯定会被冻死。还是那句话，求人不如已，她还是想尝试看能不能爬上去，就像朱天晴说的，一旦雪崩，她就会被埋得更深，到时就算营救的人找过来，也不一定能救的了她。 好在不断有雪块落下，洞里已经积不少雪，相比之前，离洞口也就近了些。 夜黎用手在积雪堆起来的洞壁上，挖出几个坑，手指冻得麻木，抓东西都抓不住，僵硬笨拙。 挖好后，她借力踩在洞壁上，受伤的脚强忍着痛，用力一蹬，爬了上去。 就在她爬上去的那一刻，又是一震隆隆的声响很震动，巨大的雪浪扑袭而来，夜黎急忙抓住一棵雪松，才没有被雪浪冲走。但整个人，却被积雪淹没到胸前，身后一截断树枝被雪浪冲倒，直接压在她身上…… 286.第286章 是你吗？ 两道雾灯穿过风雪，慕言炔和洪毅在一阵犹如天崩地裂的震动中停下。 “前面不远雪崩了，找地方掩护，雪地摩托不能再往前开。”慕言炔对洪毅道，两人已经深入雪山。再往下，是一处非常陡峭的雪坡，大面积的雪崩就是从那头传来，震得脚下的土地也在震动，像巨浪袭来，带着一阵铺天盖地的积雪。 两人避开雪浪，等待雪崩的劲头过去。 “慕队，你看那边，有光亮！”洪毅先发现的光亮，来至雪坡百米之外的距离。 “过去看看。”慕言炔拿过雪橇，踩在深厚的积雪上往那边划过去。 会是夜黎吗？她一定会没事，他不会允许她出事，他也知道，她绝对不会有事。 洪毅划着雪橇到了亮光处，靠近时发现一个倒在地上的身子，红色的防冻服在雪地里很明显，探照灯照过去时，已经趴在雪地里一动不动。不由加快脚下步伐，两人几乎是同时到达。 慕言炔蹲下来，把那道身影转回来，看到是朱天晴，眉头轻轻地一拧。 手贴着对方的脖子，对洪毅道，“还有体温，还有气，不过她需要马上治疗，洪毅，你先送她回营地，夜黎我来找。” 这时，朱天晴有些转醒的迹象，喃喃着，有气无力地挥了下手中的荧光棒，指着身后雪坡下面，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去救夜黎，她在下面，救她……” 说完，整个人就昏死过去。 “慕队，下面很多断层沟壑，危险。”洪毅对已经站起来准备往雪坡下滑去的慕言炔说道，他知道朱天晴说的是雪坡下面，估计她们两个都是不小心滑下去的。 慕言炔头也没回，脸色严冷地吩咐，“你马上送朱天晴回营地，这边交给我。” 嗖的一声，人已经划着雪橇往雪坡下滑去。 夜黎困在雪地里动弹不得，身后的树干和她身下的树干正好把她困在一个三角里，后面还有厚重的积雪，她飞龙九牛二虎之力想爬上去但脚上的痛钻心一样传来，背上的重量又压得她几乎喘不过去。 加上气温低，她已经在这零下二十几接近三十度的气温里呆了两个小时，意识好像都被冻住了，慢慢地陷入一种迷糊之中，再也提不起一点力气。 夜黎，你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在这黑暗而绝望的境地里，她脑袋里闪过的是慕言炔的面孔。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时候还会想起他，想着和他的半年约定，她是认真的。 半年之后，如果他还坚持，她会试着和他交往恋爱，会试着，重新爱他。 不，夜黎必须承认，她根本就是还爱着他。 想到这里，心里便是一阵苦楚，觉得可笑又可恨，笑自己或许会重蹈覆辙，恨自己好像生生世世都中了慕言炔的魔咒，只要他们还生活在同世界里，她就没办法彻底的忽视他。 好像命运痴缠，一世又一世。 “慕言炔，如果我能活着回去，我会重新爱你。” 夜黎被雪掩埋了半个身子，对着风雪交加的夜空说道。 不知是不是她错觉，还是冻得意识涣散，她竟看到有一丝光亮，正穿过雪林慢慢靠近。 “阿黎！” 一声熟悉的声音，穿过风雪呼啸传到夜黎耳朵里，那么不真实，她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幻听，所以没有回应，或者说，已经没有力气去回应，缓缓闭上眼睛。 “阿黎！回答我！” 声音越来越近，夜黎猛地睁开眼，她没有听错，真的是他的声音。 “慕言炔，是你吗？”她用尽力气，把手中那根荧光棒举起来，在空中挥了挥，手都快被冻僵了。 风雪太大，夜黎几乎感受不到其他动静，再次确定是自己的幻觉时，她也没想过放弃。就算不是慕言炔，也会有人找到她，在别人找到她之前，她不会放弃求生的意志。 却突然感到身上一轻，积雪正在慢慢地被人从身上移开。 “别动，我把你拉出来。”熟悉的声音再次在头顶响起，这次，离得那么近，近到夜黎真的觉得自己在做梦。 于是她又哑着声音问一遍，“慕言炔，是你吗？你告诉我，我不是在做梦。” “别说话，保留体力。”他双手捧住夜黎的脸，在照过来的探照灯中，夜黎也只能看到一个高大而模糊的轮廓。 他把夜黎从断木中拉了出来，紧紧地抱在怀里。 夜黎在那一刻终是确定，这个踏实而安全的怀抱属于慕言炔无疑。除了她自己以外，她不能否认，自己能能获得的安全感来自他，确认安全后，身子再无一点力气，整个人就倒在他怀里，再无知觉。 梦里都是纷飞的大雪。 夜黎醒来已经是抵达北冰洋训练基地的第二天。 她躺在医疗室的病床上，白色的帘子两面把她的床单独地隔开，天花板上有个玻璃天窗，露出一小片蓝色的天。 那种感觉好像做了一场梦，睡得浑身酸痛，如果不是脚踝扭伤的地方还有些疼痛传来，夜黎真的以为自己就是在做梦。 慕言炔，真的是他吗？ 醒来后想想，又觉得有些不可能。 他好端端为什么要跑到北冰洋基地来，他在风城安保部还有许多忙不完的公务要处理，不可能跑来这边远的地方。 再说，夜黎和他约定好，半年时间不打扰对方。 “夜黎，你好些了吗？” 薛麒麟和朱天晴从外面进来，后面还跟着阮烈和几个同期学员。 夜黎想从床上坐起，奈何身子酸痛。 “别起来了，就躺着吧，你能扛过来已经很不容易了。”薛麒麟道。 朱天晴安静地站在一边，这种时刻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夜黎，确定夜黎没事，松了口气的感觉。 阮烈站在几个同期学员后面一言不发，不知为何，他想起在基地岛格斗室里的场景，想着夜黎对自己确实狠心，换别人早都没命。 “你们这么多人在这里做什么，都出去。”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夜黎扭头过去，有些惊讶。 287.第287章 不要走 “慕烟！你怎么……” 看到是慕烟，夜黎多少惊讶，以为自己还在南市，睁着眼等她的解释。 薛麒麟和朱天晴等人看到慕烟过来给夜黎检查身体，就默默退出去。 待人走后，慕烟把帘子全部拉严实，回头看着夜黎道，“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检查身上的冻伤情况。” 夜黎动了下眉头，没有犹豫太久，伸手解下身上衣服，脱得只剩下一件白色的工字背心。 外面虽然是冰天雪地，基地屋里却很暖和，暖气开得很足，穿短袖也不是问题，脱衣服也完全不觉得冷。相比昨夜在洞里被困的两个小时，真是天堂和地狱的差别，突然就怀念基地岛的阳光灿烂，虽然在基地岛的训练也很辛苦。 “把背心也脱了。”慕烟看夜黎一眼，浅笑一下又道，“我是医生，还是个女医生，什么身体没见过，你还怕我看不成？” 夜黎倒不是怕她看，只是她并不太习惯在人前裸露，听慕烟这么说，淡淡一笑，把背心也脱下来，身上只着一套白色简单款的内衣裤。慕烟刚转身回去准备体温计，回头来看到几乎裸光的夜黎，身体美好得她身为女人也看呆了，挪揄道，“我一直以为你个子娇小像个女学生，但是今天一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还是有，发育得挺好的嘛。” 被慕烟这么一说，夜黎低头看了自己胸前春光一眼，淡淡一笑，“营养都补在这里了。” 她在军校和基地岛训练半年，身体结实，看着瘦小，但不是那种皮包骨的瘦小，拥有很阳关健康的身材。 就算是上一世，她一个人住在A市，也是一个对自己身体严格管理的人。拥有健康的身体比拥有什么都重要。 慕烟扶她坐到床边，查看了她身上冻伤情况，比昨天被带回来好的不是一点半点，握着体温计的她手指滞在半空，坐在床边对夜黎道，“你的血液检测，我没弄到。” “检查不出来吗？”夜黎问，她并没有报太大希望，所以也不会感到太失望。 慕烟摇摇头，“我母亲说，慕言炔六年前就拿过一份同样的血液样本去检测过，结果就在他那里，如果我想知道，就要去问他。” “……慕言炔六年前就检测过？六年前不就是把我从福利院领回来那年吗？” “是啊，所以他应该是一开始就知道的，所以，我真的很好奇，但是又不想去问他。我问他，他肯定不会说，除非你亲自问。” “……”夜黎不知道慕言炔会不会告诉他，但她确实想要找机会问他这方面的事情。 这是关于她的事情，她有权知道。 “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来北冰洋基地这里。” 慕烟把检查的医疗仪器收好，“我在中东呆腻了，想换个地方，正好慕言炔问我有没有兴趣一起过来，听说你也在，我就答应了。你在的话，我就不会那么无聊，还有人能跟我说话。” “一起过来……你的意思是，他也来了？他，真的来了？”夜黎微微睁着眼睛问道。 慕烟还没回答，帘子后面已经站了一道高大身影，轻咳一声。 “喏，说曹操，曹操到。” 慕烟抬着下巴比一比帘子后面的人影，边把衣服递给夜黎边对帘子那头的人说道，“不许进来，夜黎没穿衣服。” 那头又轻咳一声，这次好像是被呛到。 他隔着帘子，亦能看到帘子那头的夜黎的侧影。她正把衣服套在身上，曼妙的身躯浅浅映在帘子上，看得他喉结轻轻一动，又把目光淡淡地移开到一边，等她换好衣服，才重新移回来。 “我要去看看昨夜为了找你和朱天晴冻伤的几个教员。”慕烟收拾自己的东西，嘱咐夜黎好好休息，掀开帘子走出去。 看到慕言炔时忍不住轻笑一声，“就这么等不及啊？” 男人横她一眼，一席军衣立在那里如松柏。 “慕言炔，你也有今天啊。”慕烟笑着走开。 夜黎隔着帘子听到这句话，却有些不自在了，这句话，她也对慕言炔说过，但是意思和慕烟说的意思却是截然不同。 慕言炔的影子还映在薄薄的帘子上，他没有过来，高大挺拔的身影里在那里不动，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声音是极清淡的，仿佛还带着一丝风雪气息。 “好多了。”夜黎回道。 之后两人就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 “没事就好，不打扰你休息，也不会打扰你在基地这边的训练，我答应你的会做到。”这是他隔着帘子不过来看她一眼的原因。 他们有约在前，半年之内互不打扰。 夜黎心潮起起伏伏，在他转身要走之前，开口叫住他，“慕言炔……” 男人的身影就在帘子那头背对她而立住了，只在帘子上留下一个背影。 “你为什么会来？”夜黎问道。 是为了她吗？她已经做好准备，如果他说是…… “有些事情，要过来处理一下，你放心，不会待太久。”他说道。 原来是这样，夜黎心里竟淡淡地一沉，又觉得有些可笑起来，她在期待什么？ 说过不要爱情的夜黎，你不需要。 怎么心里，会有些酸楚。 “哦，这样啊，昨天，谢谢你救我……”夜黎声音一瞬就恢复到极冷静。 隔着薄薄的帘子，慕言炔身影一动不动，终是转身回来，“你真的，对我没有一点兴趣吗？” “……” 心绪已经平静下来的夜黎，又好像被投入一颗石子，不太平静了。突然问这一句，是什么意思？ 听得他低沉而具有穿透力的迷人嗓音又道，“确实有些事情要处理，但更重要的，是我想见你，太想见你了，所以在你飞机起飞后两个小时也飞了过来。迫切地想见你，想拥你在怀里。” “……” 夜黎一颗心砰砰直跳，她想不到，慕言炔会直白到这种地步，反而是她，有些措手不及。 “既然你不乐意见我，我会遵守约定，不打扰你，我说了，我可以等。” 他说着，再次转身。 夜黎在那一刻，心里潮涌澎湃已到一个顶点，完全击垮她的理智，脱口而出，“不要走……” 288.第288章 我知道是你 夜黎在那一刻，心里潮涌澎湃已到一个顶点，完全击垮她的理智，脱口而出，“不要走……” 走了两步的男人就顿住步伐，夜黎没看到，他嘴角，淡淡地勾起一抹正中下怀的腹黑笑容。他就知道，这丫头，心里并非没有他，只是需要一些激将法。几乎没有一刻多余的犹豫，转身便掀了帘子朝她走去，捧起她的脸，深深地擭住她微微冰凉而柔软的红唇。 夜黎胸腔小小地一窒，双手还是条件反射地握拳撑在他精壮的胸口，但伴随着他气息的侵入和唇舌的缠卷，她一点点地陷落，手慢慢地松开，并有了一点回应。 慕言炔心里惊喜，她终于不抗拒，终于懂得回应，便吻得越发缠绵起来，她的气息，她的柔软让他欲罢不能。 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被他吸走一般，夜黎被吻得快要呼吸不过来，他才松开她，深眸深情而温柔，让人彻底的沦陷，那气息微喘而情/欲暧昧的凝视，什么都不用说，有什么已经了然于心，在心里慢慢地燃起来。 男人大手捧着夜黎的脸，终是有些不舍地在她唇上又轻轻地啄了一下，如蜻蜓点水一般，魅人的气息和勾魂摄魄的深眸里只映着夜黎那张小脸。他伸手爱惜地轻轻抚上夜黎的秀发，浅浅勾唇的样子不要太帅了，重又把她搂入怀里。 两人什么都没说，就那么拥抱着，他身体传来的温热，一点点渗透到夜黎的身体里，渐渐融化她最深处的冰核。 这个男人真的没有和别的女人恋爱过吗？为什么他这么擅长处理这种有些暧昧的时刻，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没有多余的话，已经足够，已经在夜黎的心里泛起一丝甜蜜。 多久了，多久没有这种心动之中带着甜蜜的感觉，想起上一世，又渗出一点酸楚。 “好了，一会有人过来。”夜黎脸色微红地说道。 慕言炔深情凝视着她少见的娇羞，黑白分明而有些倔气的眸眼撩人，越发的舍不得松手，本来只是蜻蜓点水一吻，又不管不顾地覆上来，再次擭住她的唇。这次是带着一种霸道而更加深入的气息，大手掌在夜黎腰后，温热的手贴上薄薄的外衣，滑到她腰间想要探进衣服里时，夜黎就及时地抓住他的手，忙从他深深的想要吞噬她的吻中抽回身。 “慕言炔，我们进展，是不是太快了点？”她睁着透亮的黑眸看着他，再这样下去，两人谁也别想抽身了。 但不可否认，那种甜蜜而缠人的东西，真的会让人深陷，夜黎虽是个女生，但是对慕言炔这种颜好身材一级棒的男人，也有点欲罢不能，她从没想过，原来自己，也挺贪恋他的吻。 男人浅浅地勾了掀唇，理了一下衣襟，淡淡道，“我们进展快吗？一开始不是已经过线了？” 夜黎拧了下眉头，脸色更红，知道他说的是夜安琪生日会那晚的事情。 “你当时是被迷晕，不算，只能算是本能***她扬着下巴，帅气地回应。 慕言炔挑了挑眉，“就算是本能***也要看对象的，我并非是那种控制不住自己而乱搞的人。” 夜黎心里一动，他的意思是……其实当时他还有理智，知道是她？ 她当时故意假装是夜安琪，想着他大概也以为她是夜安琪，才会对她…… 慕言炔已经看出她心思，伸手轻轻在她鼻子上刮了下，“我知道是你。” “……” 这一刻，夜黎心里层层叠叠的东西拨开，露出柔软的内核，“你对夜安琪，难道真的没有……” “没有，从来都没有。”他的大手抚上夜黎的小脸，微微把她的脸抬起来，带着许些霸道的气息，“阿黎，我在感情这块，或许会有些迟钝，但我不会让你受委屈，不管将来面对什么，我希望你能第一时间想到我，依靠我。” 夜黎眸子有一瞬移开，淡淡地点头应下，“好，但我更希望我们的恋爱是公平的，不是谁一味的跟谁索取，也不是谁理所当然地接受谁，如果有天你到了很艰难的地步，你不要瞒着我。” 慕言炔定定地看着她，眸光越深，准备第三次吻下去时，帘子外，站了道身影。 “慕队……”洪毅轻咳一声，知道他们两人在里面，“瞭望山营地那边出事了。” 夜黎听到洪毅的声音，红着脸忙从慕言炔怀中挣扎出来。 慕言炔掀开帘子走出去，“瞭望山那边怎么了？” 洪毅声音有些沉着道，“9个极地探险青年，被雪崩困在瞭望山里，已经第三天。他们今天才从那边发出求救信号，信号是从其他基地传过来的，目前大雪封山，还没人敢轻易进去营救。” 慕言炔回头看夜黎一眼，边往外走边道，“现在那边怎么说？” 洪毅沉着眉头道，“他们知道你来了，觉得你要是去他们就去，你要是不去，他们也不敢随意上去救人。已经派了几个人过来商议此事。” “瞭望山那边气候环境和条件都比大本营这边恶劣很多，现在是北极冬季，雪况根本上不去，到明年3月开春之前，外部要想上去补给都非常困难。但如果不去，那边的9个极地探险者的性命会有危险。但是过去，我们也许会遇到风险，9条性命，不是儿戏，他们现在的物资，顶多只能撑再撑一周，一周之内不能上去把人带回来，他们不被冻死都要被饿死。” “所以，你觉得我还能说什么？”慕言炔走到指挥室这边，“地形图拿来。” 医疗室这边，夜黎是听到洪毅和慕言炔对话的，关于9个被困住的极地探险者，这些人，都是为了寻找去年的尸体，想要获得悬赏的两百万。为这两百万，多少人铤而走险。 指挥室这头，慕言炔正和洪毅等人探讨营救方案。 “你们不要去。”夜黎一瘸一拐地站在门口，对里门的众人说道，一时间，里面的男人们都回头过来看着她。 289.第289章 恋爱的滋味（1） 指挥室里不止慕言炔和洪毅，还有其他基地过来营救负责人员，包括联合国在北冰洋基地设立救援部的主要负责人。 他们全都回头看过来。 慕言炔淡淡地凝着她，没有说话。 救援部其中的一个负责人略有些生气，看向洪毅，“洪教官，你是不是应该管好手下的学员，不要让他们随意跑来指挥室这边，更不要让他们对上头的事情指手画脚。呵，不去救人，那可是9条性命。” 夜黎扶着门框，让自己站稳一点，对那负责人没有一丝惧意，正色道，“我说的是慕部长和洪教官没有必要跟你们去救人，如果不是联合国悬赏200万去找一具尸体，也不会有这么多极地探险队去冒这个险。” “你一个丫头，有什么资格对我们指手画脚，没有慕部长的带领，我们怎么可能深入瞭望山那边去？” “洪教官，还不快点把她赶出去。” 洪毅看着夜黎，面露难色，眼神示意她别说下去，尽管他还是很赞同夜黎的话。这次的事件，确实是由那200万的悬赏金引起的，不仅这次9个被困的探险队，此前还有人因为找尸体遇险。 “慢着。”慕言炔开口，目光有些冷地扫向那个负责人，“她说得没错，现在正值冬季，瞭望台不好上去，危险肯定是有的，我确实没有必要跟你们冒这个险。人没救出来，若还害了我带去队员，得不偿失。” 洪毅和季英奇相视一眼，默不作声，他们都知道此行风险大。 负责人脸色刷的黑了些，并不敢顶撞慕言炔，只是压低声音道，“慕部长，那可是9条人命，我们都是军人，不可能不管不顾，怎么都要想办法把人救下来。如果你不去，其他人是不敢去的。再说要是9个人全部遇难，对联合国的声誉……” “我可以去，不过迈特那边，我想跟他谈个条件。”慕言炔道。 夜黎看着他，浅浅地勾下嘴角，两个人好像都想到一块去了，他配合得很默契。 救援部和迈特确实有私下联系，因为这事关联合国的声誉，悬赏200万寻找尸体却让9个极地探险队员遇难，这个新闻发出去，迈特那边肯定有不小的麻烦。” 救援部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都是直接受命于迈特，自然知道此事闹大对联合肯定有不好的影响。 “这事，我们要跟迈特总管商量一下。”救援部的负责人道，几个人说着走出去。 指挥室里只剩下慕言炔夜黎他们几人。 季英奇有些不懂，看着夜黎道，“你为什么让我们不要去救人，那怎么说都是9条人命。” 洪毅也看着夜黎，等她回答，他觉得夜黎是个军人，就不会对9条人命见死不救，肯定有什么原因。 慕言炔道，“救一次，就有第二次。我这次来，迈特也有意让我寻找那具至今没找到的尸体，但是他却没有把悬赏金停下来的意思，只要悬赏金还在那里，就有人前仆后继地来寻找尸体。我们需要给联合国那边一点压力，让他们知道，他们也会犯错。夜黎不提，我也会跟他们提出来。” 夜黎接着道，“没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两百万悬赏金如果不停下来，会葬送更多人命，救人可以，但必须是最后一次。你们这些救援人的性命也是命，并不比那9个极地探险队员贱。” “原来是这样，夜黎你是怎么知道的？”季英奇问道。 夜黎腿有些麻，往墙边靠了下，“来的时候听说的，几个月前已经有极地探险员丧命，当时就觉得这两百万的悬赏金会引出不小事情。” 洪毅深看夜黎一眼，赞许地点头，“你想得很远，很难得，那些极地探险队员若是能被救回来，应该要感谢你。” 夜黎淡淡一笑，“不是的洪教官，他们是生是死跟我还真没有关系。他们明知有危险还要为前行，说明已经是不拿性命当儿戏眼中只有悬赏金的人。若上级下令让我去救人，我会去救。若是我自己的意愿，很抱歉，我真的没有那么高尚到要牺牲自己去救不相干的人。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人，这事情需要很谨慎。我只是为了你们的安危，现在这种季节过上山，很危险，我昨夜就经历过。悬赏金的事情不停下，这次你们去救人，下一次有危险，救援部也一定会推给你们。” 洪毅和季英奇都是有老婆孩子的人，如果他们出事，他们的家人怎么办？救援部只想着那9条人命，又有没有想过去营救的人？ “夜黎，你真的很让我刮目相看。”季英奇感叹道，“半年前在军校第一次见你时，很难想象你会走到今天。” 几个负责人和迈特通话结束回来，脸色都不太好，大概是被迈特训了。 “迈特总统答应你的提议，悬赏金的事情，他会马上停下来，但是9个探险员必须要救回来。” 慕言炔冷笑一声，“呵，必须？我只能说尽力，能不能救回来要看天气。” 救援部几个人脸色又沉下去，但在慕言炔面前，也不敢有什么异议。 “那慕部长，你打算什么时候带队去救援，我们救援部这边，能去的人不多……” 慕言炔低头看着地形图，抬头起来对着那个负责人道，“行了，我会负责，没你们救援部什么事了。” 夜黎也没什么事，准备回医疗室那边休息，看慕言炔和洪毅在认真地讨论救援事宜，她默默地扶着墙出来，提着受伤的脚，一跳一跳地往回走。 身后一动，慕言炔不知什么时候走上来，还不容夜黎反应，就把她整个人打横抱起来。 “啊……”夜黎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小小惊呼一下，在他怀里小小一只，抬头看他，“我可以走回去。” 慕言炔边往医疗室走边浅浅笑道，“你这叫走吗？你当你是兔子？” “……”夜黎靠在他胸前，脸色漫上微红。 男人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你是不是，不想我去？” 290.第290章 恋爱的滋味（2） “我确实不想你去。”夜黎毫不掩饰。 慕言炔低头，深眸看着她，嘴角牵起一抹笑容，“相信你男朋友好吗？” 听到他说男朋友，夜黎心里莫名一丝甜，声音却很平静道，“才刚交往，你就要我相信你，未免太快了些。大部分情侣都是边交往边磨合试探，我现在，顶多只是把自己的一半交给你，另一半，来日方长，需要慕大神你好生努力。” 所谓的恋爱，好像就是这么样的，情感的事，夜黎喜欢细水长流，不可能一步登天。 毕竟上一世的痛苦，她也不是那么容易就遗忘的人，她说服自己给他一个全新的机会，就像她也给自己一个机会，一味的困在上一世的记忆里，那只会让她活得更不幸。她更不是那种轻易把自己完完全全交出去的人，没人能预测到未来会发生什么，她还是会变得强大，在不能依靠慕言炔的时候，第一时间能依靠的人是自己。 慕言炔没有吭声，夜黎以为她说这些话，会让他生气，毕竟大部分的男人都有些大男子主义，希望另一半对自己绝对信任，这个男人的霸道夜黎也不是一天两天见识了。 她也没有抬头看他，耳朵贴着他的胸口，能感受到他有力而规律平静的心跳。 “我理解，人与人交往确实是需要一个来日方长的过程，我说了我可以等，等你完全把自己交给我的那天。” 慕言炔已经抱着她走到医疗室，把她轻轻放到病床上，拉过被子给她盖上，“好好睡一觉，最迟一周，我会把人带回来，等我。” 他说着，轻轻地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 那个吻如此梦幻，让夜黎开始舍不得，原来，这就是恋爱的滋味。 —— 夜黎在医疗室里躺了三天，脚上的扭伤才完全好。 慕烟说要是换做别人的扭伤，伤筋动骨就算不要个一百天来恢复，躺个十天半月也是要的。 夜黎不想瞒着慕烟，觉得也是时候，就把自己不小心注射绿色针管液体的事情跟她说了。 “你是说，你注射了马丁陈教授从联合国科研室带出去的那管绿色针剂？”慕烟有些惊讶，转念一想问道，“难道你当时从牧民区被带回来，会出现那么严重的生命特征受损的情况，就是因为注射了那个东西？” 夜黎认真地点点头。 慕烟怔了一下，“怪不得，我怎么都想不通，为何你会突然有那种前所未见的症状，医学上也难以解释出来。你能痊愈，很可能也跟你身体里的血液有关，这更加能说明，你血液里本来就携带了病原。” “我也是这么想的，本来想找机会问慕言炔，但是……”夜黎也是在慕言炔带队去瞭望山救人之后，才想到要问他关于血液的事情，他肯定是知道的，而且他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慕烟在床边坐下道，“我在医疗界，多少听说一些关于马丁陈教授的事情。他跟我母亲，年轻时还是研究院的同窗，后来他主攻生化和基因方面的研究，被聘到S国，之后好些年都没有动静，直到要发表一项研究结果，但是被S国那边封锁通缉。事发后他跑到联合国去请求庇护，作为条件，要留在联合国的科研部工作。” 马丁陈的一些事迹，夜黎也多少有耳闻，她比较好奇的是那项研究成果到底是什么，是不是和薛麒麟说的，和十八年前那批婴儿实验有关？那她，是不是就是那批婴儿的其中一个？所以血液里才会携带了奇怪的病原？ “等言炔回来，我再问他好了。”夜黎道。 慕烟淡淡一挑眉，带着些探寻深意的眼神，嘴角弯弯一笑，“言炔？你什么叫他这么亲密了，难道你们……” 夜黎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中亲密的改口，不由微微地红了脸，但也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 慕烟一下欣慰地笑了，很高兴地拉着夜黎的手，她自己也是个遇事冷静的人，所以尽管开心，但也不会太表露出来，只是拉着夜黎说道，“真好，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夜黎。而且……” 似乎想到什么，她脸色一滞，大笑一声道，“而且，我要叫你嫂子啊哈哈。” 嫂子…… 听到这个如此接地气的称呼，夜黎也是一愣，随即更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她比慕烟小好几岁，被慕烟叫嫂子，还真的有些难为情，“千万别，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我更喜欢享受现在。你还是叫我夜黎好了，这样听起来自在多。” “我就说你们有戏，我哥那个人虽然难搞，但是应该很专情，一旦认准一件事一个人就是认到低的。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而且觉得你会是我哥喜欢的女生。如果有个人，也能像他一样，排除万难也要跟我在一起，我想我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慕烟说着，不知为何想到自己的情感，脸色就露出一些忧郁之色。 慕言炔和夜黎在一起，他们还有很多困难等着他们，比如慕家两个老人就不会同意，慕言炔却没有想要退步的意思。 “慕烟，你怎么了？”夜黎伸手在发愣的慕烟面前晃了晃。 慕烟回过神来，浅淡地笑笑，“没事。” 夜黎心思如针，也不问了。 躺了三天，慕言炔也带队去了三天，话题一转，便问道，“瞭望山那边有消息回来了吗？三天了……” 慕烟淡淡地摇头，“还没有，大雪封山，他们要绕到西峰那边爬过去救人，所以会耗点时间。你放心吧夜黎，他一定会没事的，他可是慕言炔啊，传说一样存在的男人。” 瞭望山营救，慕言炔只带了四个人，洪毅季英奇，还有两个当地的爱斯基摩人，对雪地情况比较熟悉，也有雪地犬作为引导。尽管如此，夜黎还是担心，她是经历过雪崩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生的状况，一旦发生，极其危险。 “谁在那里？”夜黎看向帘子后面，刚开始以为是风吹，但现在可以很确定，有人。 慕烟也扭头回去，“有人吗？我怎么没看到人影。” 291.第291章 他也来了？ “走了。”夜黎道。 “是谁，你看到了吗？”慕烟问。 夜黎轻轻地点下头，可以七八分的确定。 洪毅和季英奇去瞭望山救人，学员的日常训练就由其他教员和救援部调过来的上级负责，夜黎养伤期间，他们都照常训练。 下午时，夜黎就归队了。 在极地这边的训练和基地岛的不同，基地岛的训练主要是体能和军事技能双管齐下，包括枪械知识、急救、行动伪装等，极地这里主要是训练抗寒耐力和雪地行动技能。 每天早晚，所有人要在冰天雪地里站上两个小时，出去铲雪两个小时，雪地跑步、射击练习、建雪屋等基础的项目。看起来简单，只是在这么严寒的天气下，人的行动会变得迟缓，长时间暴露在低温环境下，做什么都觉得困难，像被冻住一般。 铲雪的时候，夜黎注意到有人靠过来，从后面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道，“晚10点，物资部左侧后门。” 只看一眼，夜黎就记住，那纸条也收回去。 前面铲雪的队伍往前走时，夜黎故意放慢了些步伐，知道只剩下她与另外一人，她没有扭头看他，语气强硬地说道，“你到底要监视我到什么时候？还有，晚上10点，在物质部左侧后门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给我说清楚。” 站在她右后侧的不是别人，正是光头。 光头一边低头铲雪一边道，“我的任务只是传达消息，要不要过去是你的决定，他说了，你要是不想去，可以不去，但他会在那里等你，直到你出现。他有些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说。” 他…… 夜黎握着铲子的手一紧，微微地沉了眉，“他在这里？” 怎么可能，他为什么会来北冰洋基地？ “你10点过去就知道，其他话我不方便多说。”光头道。 在前面不远处铲雪的薛麒麟看过来，光头便往前走去。 “他跟你说什么了？”薛麒麟拿着雪铲走过来问，目光追着往前面走去铲雪的光头。 夜黎还有些怔怔的，回过神来，轻轻地摇了下头，“没什么。” 薛麒麟道，“这个光头有点奇怪，上次你和慕部长在射击场比枪，他也像在监视你的情况一样。对了，听说慕部长他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如果天气继续像现在这样，没有风雪，他们夜里应该能回到。” 消息是两个小时之前传回来的，夜黎也从其他教员那里听说，听到慕言炔要回来的消息，她松口气的感觉。 以前从未觉得分开这么不舍，才不见他三天，就有些想念，大概就是恋爱才有的酸腐。 然而入夜后风雪又开始刮起来，基地屋外，风雪肆虐，一瞬间就像浓雾一般挡住视线，看不到十米以外的东西。 寝室是2人寝室，天气寒冷，加上白天雪地训练辛苦，对面床的姑娘已经早早入睡。 夜黎却盯着狭小寝室墙上的时钟出神，9点还差一刻到10点，纸条上的时间。 最后五分钟，她爬起来，轻手轻脚地出门去。 从寝室这头去物资部，要穿过另外一栋建筑，这些建筑有内部连在一起的通道。 晚上没什么人，物资部那边除了一个守着的基地教员，再没有其他人，而那个教员正在埋头看一本军事方面的书籍。 夜黎蹲下来，在柜子地下慢慢地走过去，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只听到头顶教员看书翻页的声音。 穿过通道后，她往左侧的后门走去。 那里是个仓库，放着十几辆雪地摩托艇和两辆大雪地车。 夜黎才走进去，身后就走出一道黑影，回身过去，果然看到黑岩一席黑衣站在那里。如果不是气温的寒冷提醒夜黎，她会以为还在中东，或是还在基地岛，在这里看到他实在是有些不真实。 “我以为你不会来。”黑岩走出来道，那张俊美的面孔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有种邪气。 夜黎盯着他，“你真的来这里了，为什么会来这里？” 黑岩站在那里不动，像要融入暗影之中，淡淡一笑，“我上次跟你说过，我为S国办事，这次来，算是公务吧。” 公务？什么公务，会来北冰洋这里执行？ 他的出现，总让夜黎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你来这里之后，我去过一趟基地岛的崖顶，突然很怀念我们可以无所顾忌聊天的夜晚。” 黑岩突然说的话把夜黎从思绪中拉回来，只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垂下目光，打在漆黑的地板上。从门缝那边吹进来的冷风，吹得人手脚僵硬，空气也变得有些不自然。 “那个光头，是你的人？”夜黎问道。 “嗯。”黑岩答得也直接，他向来是直接，夜黎问什么他答什么，倒是没瞒过她什么。 夜黎从进基地岛第一天就怀疑光头了，当时的木筏争夺战，他无缘无故的帮忙，她就知道这人不是那么简单。后来黑岩接近她的时候，他说会帮她，大概，就是在她身边安插一些人的意思。 是帮夜黎呢，还是监视夜黎呢，她觉得更像是后者。 “他说你有事情要跟我说，什么事？”夜黎也不拐弯抹角了。 两个人之间向来是有话直说。 黑岩看着她的目光好像凝固一般，仍是浅浅一笑，“如果我说只是相见你，你相信吗？” “……” 空气一瞬间又变得更加僵冷，夜黎僵僵地一笑，“你怎么了？” 黑岩轻笑起来，像看到夜黎被恶作剧后的反应那样觉得有趣，“我开玩笑的，还真的有事跟你说，关于马丁陈教授。” 听到马丁陈教授，夜黎状态又不一样，变得认真起来，“马丁陈教授怎么了？” 黑岩道，“你想知道注射到你身体里的那针绿色液体是什么吗？想知道为什么马丁陈教授十八年前被S封禁的那份研究成果吗？” “……”夜黎心里一紧，双眸也凝起光，“我当然想知道。” 那关系着她身体的奇妙变化，关系着她的生死。 黑岩道，“如果你想知道，那就跟我去S国一趟。” 292.第292章 你有可能是S国人 黑岩道，“如果你想知道，那就跟我去S国一趟。” “去S国？”夜黎拧了下眉头。 黑岩点点头，“对，只有去S国，才能知道答案，或许，还能找到你的亲生母亲。” “……！” 亲生母亲……？ 夜黎自以为自己很冷静，但是听到这几个字，心里还是慌乱起来。 她从没想过，会是从黑岩这里意外地得到自己母亲有关的消息，脱口而出问道，“我母亲在S国？” 黑岩看着她，狭长而风情的双眸里流露一丝细微的心疼，“如果我知道，我早就把她带到你面前。我只是说或许，因为我猜测，你若跟马丁陈教授当年的研究成果有关，你很可能是S国人，你母亲也很可能是S国人。你今年18，还差几个月满19岁，年龄上来说，和当年马丁陈负责的那个研究项目有吻合。” 在中东见到夜黎被大胡子注射了那针液体，但又能安然无恙后，他就起疑了。加上伍勤不断收集回来的情报，想到当年马丁陈在S国的事情，觉得有很多巧合之处。 “你是说，用婴儿做研究的项目？”夜黎眼中幽动。 她不是没想过，薛麒麟告诉她这事的时候，她心里已经有疑问，因为她血液有问题，所以，她是不是那批做实验的婴儿之一？ “你不用现在给我答案，我至今也只是猜测而已，但我想你要去亲自去一趟S国，或许会有收获。这么多年，难道，你没想过自己的母亲是谁，她是生是死，现在在哪里？” 夜黎垂下眸子，呼吸也有些滞涩，“不是没想过，想过很多次，但她如果还在人世，为什么不来找我？不来，说明她有自己的苦衷，有自己的新生活，或许和别的男人组成新家庭，不想让我一个当年意外降临的孩子，打破她现在的幸福……” “不一定是这样的，夜黎。”黑岩心疼地看着她，说这些话时的夜黎，她那双明亮的眼睛慢慢覆上阴影。 母亲，这两个字眼，在夜黎心里挥之不去。 “我要在基地这边训练半年，没有办法离开，擅自离开，会被撤销军籍。”夜黎道。 黑岩理解，“你的意思是，训练结束后，肯跟我去一趟S国？” 夜黎沉默下去，半响才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让我考虑考虑。” “嗯，不着急，你有半年的时间可以考虑，专心训练。”黑岩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我还有事，先走。” 走到门口的他又停下脚步，微微侧头道，“你和慕言炔的事，恭喜了，如果哪天他待你不好，记得跟我说一声。” “……！” 夜黎抬头，他已经拉开门走出去，一阵风雪刮进来，遮挡视线，门很快又关上。 那光头……果然连她和慕言炔之间的事情都能监视到，这点，真的让人不太爽。 刚想往回走，砰的一声枪响，从外面不远处传来。 夜黎以为自己听错，接着又是一声砰的枪响，听声音，像是K15一系的自动步枪，常用于恶劣环境和远距离射击。 推开门出去，听到动静的武装部也持枪出来，随后冲出来的还有几个教员。 在距离营地大概五百米以为的地方，传来交火的火光，突突突的声音在雪夜的夜空中响起，夹杂着不大不小的风雪声。 “慕部长他们，遇到埋伏了！” 救援部之前那个夜黎见过的负责人，从指挥室那头出来道，营地上空，警鸣声透过扩音器传出来，呜—— 很快，所有学员和教员都从屋里跑出来，不远处，交火还没有停下。 夜黎听到是慕言炔他们出事，不知道什么情况，但看着火光，知道对方那边的人不在少数。 在武装部和救援部还没有想好派哪些人去支援时，她冲过去，从雪地上的枪械袋子里拾起一把K7狙击枪，往交火的雪坡那头跑去。 “这可是难得的实战机会。”薛麒麟也拾起一把枪，追着夜黎去。 “薛……”朱天晴看着薛麒麟跑出去了，咬咬牙，也捡了把手枪就追出去。 有他们几个带头，后面就有几个教员学员也随后跟着，正如薛麒麟说的，那些学员训练了这么久，第一次有这种实战机会，很不容易，他们也想要亲身经历和体验一次，近距离和敌人交火的感觉。 但留下来的，仍有大部分人，在这零下二十几度的天气里，要去和敌人交火，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所以他们迟迟没有动静。 迎着风雪往雪坡那边跑，在雪地里跑不快，但越靠近，交火声就越明显。 快要靠近时，夜黎趴在雪地上爬过去，接着一处雪堆掩护自己。在一闪一灭的火光中，看到十几个影子正被对方困在一处雪沟下面。 薛麒麟和朱天晴追过来，也匍匐着爬到夜黎身边，看到那边的情况，问道，“现在怎么办。” 能感觉到子弹从身边飞过去的声音，他们定然是不能贸然行动的。 夜黎想到在中东无人区那次，慕言炔也是被大胡子的人围攻，难以突围。主要是这次他带领的极地探险队员，都是需要保护的人，只有他和洪毅季英奇有枪，对抗对面雪林里的敌人，寡不敌众，若是子弹打完，就等着别人的围剿了。 这时，夜黎借着半明半暗的光亮，看到雪沟那里冲出来一个人，似乎是为了突围。 一时间子弹纷纷朝他射过去，但都被他躲过了。 慕言炔！ 夜黎认出是他的那一刻，心里一紧，想第一时间上去救援，但飞过耳边的子弹，让她也难以过去掩护他。 就在慕言炔快要突围出去时，夜黎身后不远的位置，传来一声枪响。 心里猛地一跳，再看过去，慕言炔那边已经到雪地上倒下，滚下雪沟另一头，他中枪了！ 而且这一枪，是夜黎身后的人开出的枪。 “怎么回事！”薛麒麟也发现枪声来源，震惊得不行。 夜黎双眸里燃起火光，摁着想要起来的薛麒麟道，“你跟朱天晴想办法帮对面的人突围，后面那个，交给我。” 293.第293章 盯着他们 夜黎双眸里燃起火光，摁着想要起来的薛麒麟道，“你跟朱天晴想办法帮对面的人突围，后面那个，交给我。” 说着提枪架在雪堆上，在对面火光闪烁的一刻开枪，砰的一声击中一个，远远的借着白雪反射的光亮，只看到那人滚落雪地上。 后面又传来一声枪声，这一声，是朝夜黎他们这边射过来的。 一阵风雪扑来，夜黎借着风雪的遮挡，弯腰朝后面走去，借着几块雪堆石块的掩护，快速冲到那道身影后面，举起枪托砸过去。 光头敏捷地闪开脑袋，但肩膀还是挨了一下，朝夜黎扑过来。 夜黎及时闪身，一个翻身剪手，挥拳过去，正中他下巴，再飞起一腿朝他腹部踢去。 光头顿时被踢跪摔出几米远，捂着腹部露出痛苦的表情。 他没想到，夜黎的身手和反应，竟然这么好…… 夜黎已经举枪对着他，露出凶狠的表情，“要不是看在你帮过我的份上，刚才你早就没命了。滚，我不想再看到你，但是你胆敢再对慕言炔开枪，下次子弹射穿的就是你脑袋。” 风雪在耳边呼啸，光头咬牙抬头起来看着夜黎，她眼中的寒冰比风雪更甚，腹部的疼痛让他说话也有些扭曲起来，“你以为慕言炔有那么好被打中吗？要是谁都能伤他，他就不是慕言炔了。” 夜黎眉头微微松了些，往对面雪坡看过去，那道熟悉的身影果然从沟渠里爬起来，他刚才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后面的人拖延一点撤退的时间，等他再爬起来时，交火就明显少了。对方，也在撤退。 光头把自己手中的枪丢到夜黎脚下，“你要杀就杀吧，反正我这样回去，慕言炔一样不会放过我。” 夜黎把枪拾起来别在腰间，但却没有理会他，往慕言炔那边跑去支援。 薛麒麟和朱天晴也从另一头跑过来与她汇合，前面，洪毅和季英奇带着6个探险队员撤回来，还有3个和慕言炔呆在一起，暂时没有突围出来。 夜黎又拿过一把薛麒麟手中的枪，对他说道，“你和朱天晴先护送洪教官和探险队回营地，我去支援慕言炔他们，快点走。” 前方，风雪再次呼啸过来，吹在脸上像刀刮一样疼，往前走雪越深，脚步艰难。 洪毅和季英奇带着6个探险队员跑到跟前，夜黎看到洪毅肩膀中枪，雪透过防冻服，滴在雪地上，说明，他伤得很重！ 季英奇还想返回去支援慕言炔救人，夜黎拉住他道，“季教官，你不要回去，洪教官伤得很重，当务之急是先送他回去救治。” “我没事……”洪毅死死咬牙撑着，嘴唇已经发紫，整个人像要倒下。 夜黎用力拍了季英奇的肩膀一下，提枪往慕言炔那边冲过去。 一个探险队员在身后跟她跑起来，她回头怒瞪他一眼，“你做什么！” 那探险队员道，“尸体，那具尸体绝对不能被对方抢走，两百万啊，我们的两百万……” 夜黎眉头紧紧一拧，知道这次交火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她飞起一脚踹过去，直接把那探险队员踹飞道雪地上，唉哟叫唤起来，指着夜黎道，“你，你为什么踢我？” 咔嚓一声，夜黎手中的枪已经顶上他的脑袋，骂道，“妈的，你知不知道你们因为那具该死的尸体，差点害死救你们的人，没看到洪教官为救你们已经受重伤了吗？！去你妈的两百万，老娘拿到那具尸体第一时间会点把大火烧了！” 其他探险队员也想回去，但是夜黎一手拎着狙击枪，一手端着薛麒麟那把AK47比着他们，“都给我回营地去，再上前一步，我让你们雪地长眠！” 她红着眼睛瞪人的冷戾，震住了几个探险队员，没人敢再往前一步。 季英奇和薛麒麟等人，也被这么气势强大的夜黎给完全的震住了，她小小的身体里仿佛有洪荒之力。 “薛麒麟，盯着他们，谁敢跟我来，开枪射腿上。”夜黎下令一般的霸气语气，把手中的枪丢回给薛麒麟，拎着狙击枪冲向风雪中。 慕言炔靠在一块雪堆后，看到拿到熟悉的娇小身影，拎着枪朝在风雪中朝他跑来，那一刻，给他全宇宙，他也只想爱她一个。 就是这样的夜黎，叫人他怎么能不爱。 子弹朝夜黎飞过去时，慕言炔及时飞跃出去，把她拉回雪堆这头，把她紧紧护在怀里。 “傻瓜，你跑来做什么。”他带着些宠溺的语气问道。 夜黎在他怀里抬头，先伸手摸上他的四肢，“你有没有中枪，有没有哪里受伤？” 去了几天，他胡子拉渣不修边幅，眉眼间都有种疲色，但是看到她那一刻眼睛还是重新变得覆上亮度，整个人还是帅得一塌糊涂，更有种成熟大叔的魅力。 慕言炔在她额前轻轻一吻，“傻瓜，有事还能这么跟你说话？” 两人完全忽略不远处的三个探险队员，他们一脸心惊胆战地靠在雪沟里，等着子弹平息。 然而子弹却越来越近…… 两方中间在距离夜黎他们雪堆这边大概五十米的雪地上，有一个被黑色帆布捆起来的东西，看着像具尸体。 对面的人，是冲着那具尸体来的。 夜黎眉头一紧，“你们找到尸体了？” 慕言炔往雪洞里观察对面情况，指了指旁边三个动弹不得的探险队员，“他们找到的，我和洪毅找到他们时，他们就找到了。” 两个人在对面枪声不停的情况下，还能如此冷静谈话，看得旁边几个探险队员有点怔住。 其中一个探险队员爬起来，看到尸体就在五十米元的距离，但是对方已经在逼近，有些着急地朝慕言炔和夜黎喊起来，“他们就要拿到尸体了，不能让他们拿到啊！” 说着就要冲过去，夜黎一个枪托砸过去，直接那那探险队员砸晕，狠狠地盯着剩下两个道，“这种时候还惦记着尸体，下一刻变成尸体的人就是你们。” 慕言炔嘴角有一丝宠溺的笑容，爬起来道，“确实不能让他们拿到尸体。” 夜黎扭头瞪他，“你也……” “那具尸体有很重要的研究价值，关系到你的血液病情。” 294.第294章 离别少不了 “那具尸体有很重要的研究价值，关系到你的血液病情。” “……！”血液病情？ 还未容夜黎说话，慕言炔抓着一个时机把她脑袋摁下吩咐，“在这里守着那三个家伙，可以撤退回去就撤退回去。” 人已起身在风雪中匍匐过去，很快翻过两道断层雪沟。 三个探险队的队员，看到慕言炔过去，终于是安分些，子弹从他们头顶扫过，还要观察慕言炔的情况。 “他要往左边一点，右边绕道了。” “尸体就在二十米的距离，再快点就能够的着。” “快点啊快点，我们的两百万，忙活几个月，别打水漂了。” 夜黎凶狠地瞪向他们，手中的枪比过去，“都给我闭嘴，要是他中枪，我就把那尸体碎尸万段！” 三个探险队员被夜黎眼中的狠戾震到，彻底闭嘴。 前面慕言炔身处险境，夜黎把狙击枪搭在雪堆上，要帮他打掩护，不过在能见度很低的风雪天气，要准确地狙击百米外的目标也有些困难。气温低，瞄准镜上蒙着厚厚的雾气，雾气很快又冻结成冰，夜黎只能靠自己带过来的夜视镜瞄准，但可视距离不远，需要她自己来判断物间距。 为了声东击西，夜黎先对着慕言炔西南方向射击两枪，又对着东北方向射击两枪。 枪声引得对方的人果然把一部分火力转移到两面，她瞄准其中一个机枪手，砰的一声，虽然没能正中要害，但也打到肩膀倒下去。 慕言炔已经跑到尸体那里，拖着拉尸体的雪橇匍匐着往回拉。 对面已经有几个黑影冲过来，夜黎在这头逐个狙击，风雪中狙击实在是需要判断太多，是个跑过来的黑影，只有两个被夜黎击倒，但都没能命中要害。还有十米左右的距离，三个探险队的队员其中一个，因为看见那尸体就在眼前，等于是两百万就在眼前，忍不住站起来跑去帮慕言炔。 “趴下！” 夜黎才刚喊完，砰的一声，一颗子弹直接穿过他胸膛，血溅在她身上。 空气中有一瞬间停滞一般，夜黎也跟着呆滞了一下，后面两个探险队员看到自己队友在眼前倒下，也完全愣住了。 一条生命原本可以活下来，但生和死就在一瞬间。 后面，季英奇带领的支援的队伍很快上前来，枪声在夜黎耳中都变质了一般，在风雪中像野兽的呼喊。 一家军用直升机从头顶飞过，轰轰轰的声响，往对面飞去，对方逐渐扯掉，昏暗的夜色中，夜黎看到至少十几个黑影从雪地里往后撤走。她咬咬牙，瞄准对面，想要再次扣下机板，慕言炔大手一把掌住她的手，“不要开枪了，这样的天气没有精良的装备，难以狙击到对方，尸体在我们手上，他们没法拿走。” 夜黎看一眼地上那名探险队员的尸体，血从他身体里流出，很快又被冻结成冰，在白雪上特别显眼。 “是他自找的。”慕言炔道。 夜黎目光盯着雪地上那片血色，眼中升起幽光，“我应该朝他的腿射击，好歹他还能活命。” 时间，已经是赤道地区的早上八点，但极地营这里的天色还是黑暗无边。 正在慢慢地进入11月底，在来年4月份，夜晚会越来越长，白昼会越来越短。 夜黎知道那批人都是什么人，黑岩的人。 他说的公务，应该就是冲着这具尸体来的。 9个极地探险队员，剩下八个，他们觉得是基地救援部的责任，正在营地吵得不可开交，还要向联合国申请赔偿。 但这已经不关夜黎什么事，人性的黑暗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给人一次重击。 她也想通了，或许对有些人来说，金钱就是比命重要，为了两百万，能把命弃如草履。 极夜来临之后，夜黎他们就要进行封闭式的训练了。 慕言炔也要回风城，离别是少不了，他一开始就说了，在这边不会呆很长时间。 最近几天都只在白天有两三个小时的太阳，也是黄昏的感觉，剩下的全是风雪肆虐的黑夜。 极夜很快就要到来，夜晚和白天差不多，所以时间概念在这边又被重置了。 夜黎因为没有护好那个探险队员，救援部觉得她有一部分责任，罚她在枪械室这边保养枪械。气温低的时候，不多上点油，扛出去弹夹就被冻住，子弹打不出卡夹还算好的，最坏的情况是在枪膛里自爆，整只手都可以炸到血肉模糊。 想到慕言炔要离开，她其实没什么心情。 “等我回去再跟迈特那边说说，让联合国给你们发一批先进点的装备过来，不要出去交火狙击都无法命中要害，到给对方领了先机。所以阿黎，真的不是你的问题，有时候再有能力，没有好的装备也难敌对手。就好比两个同样武功高强的大侠，如果一人手上有把宝刀，定是更有利的一方。” 慕言炔不知什么时候走进来，在一旁开解夜黎。 夜黎正抓着一把K15拆解检查，动作娴熟利落，头也没回道，“你不是明天一早要离开吗？怎么不休息一下？” 男人走上来，“舍不得睡，想跟你做件开心的事情。” “做件开心的事情？怎么听起来有点污……”夜黎撑着K15的枪杆，回身过来，朝他皱了皱鼻子。 慕言炔倒是没想那么深，直接接话道，“污染倒是不会，雪地一埋，什么都看不见，还能被降解。” “哈哈……”夜黎被他逗笑，“我说的污不是污染啦，是……” 感情迟钝的慕言炔这才反应过来，伸手勾她鼻子笑道，“是你小脑袋瓜污，才会把我的话想污了。” 说着拦腰把夜黎一抱，“不过你要是想来污的，我可以奉陪到底？而且，这里的黑夜很漫长……” “不要！”夜黎脸一下就红了，推他一下转移话题，“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事？” 慕言炔取过她手上的K15零件放下，拉过她的手腕道，“跟我来。” 295.第295章 不可思议的转变 “去哪里？”夜黎在后面问道。 慕言炔没有回答，嘴角挂着一抹神秘的笑容。 开门走出去时，一阵寒冷扑面而来，夜黎一下缩起身子。 慕言炔她拉到怀里，高大的身材紧紧地搂住她，下巴顶在她脑袋上，“暖和了吗？” 夜黎在他怀里，仰起头来笑道，“暖和是暖和了，但这样要怎么走路？” 慕言炔道，“你不用走，踩在我脚上，我带你走，前面那个仓库，一百米的距离，不远。” “你带的动我？我穿这么厚。”夜黎笑，心里有一丝甜。 慕言炔也笑，“你穿再厚也是轻，两个你我都带的动，踩上来。” 夜黎穿着雪地靴子，两脚踩上他的靴面上，他一提，果然就轻松把她带起来，这么抱着她一步一步往仓库走去。 好在天色黑暗，没有人看到，不然两人这个诡异的姿势，多尴尬。 也好仓库不远，一百米的距离也没走多少步，很快就到了，但每一步仿佛都在夜黎心里踏出甜蜜。她真的一点也不感觉冷，有慕言炔在，他这个火炉，什么都融化了。 “你带我来仓库做什么？”而且是个废弃的燃料仓，空气里有隐隐的汽油味。 这时，季英奇和薛麒麟突然从后面搬着一个油桶走出来。 慕言炔走过去，从里面抽出一根点火棒，递给夜黎，“你不是想一把火烧了那具尸体吗？我如你的愿。” 夜黎瞪着眼睛看他，突然明白过来，“尸体在仓库里面？” 慕言炔淡淡地点头，燃起点火棒，递到夜黎手上，“拿着，把这两百万烧了，以后不会再有人因为这个丧命。” 火光映着他的脸，夜黎心里一动，眸子里的光也凝起来，举着火把过去，轰地把整座废弃仓库点燃。 木构的仓库，大火瞬间熊熊燃烧，火光冲天。 季英奇和薛麒麟站在一边，慕言炔和夜黎站在一边，火光映着夜空，映着四个人的脸。 薛麒麟道，“虽然这两百万是不会再让探险队员丧命，但是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事情。” 季英奇道，“是啊，确实是这样，但我们不会，是吧。” 夜黎知道慕言炔做事不是那种不顾后果的人，也没这么简单，看向他，“这里面，不是那具尸体对吧？“ 慕言炔微微侧头过来，火光照得他那张俊脸越发英俊，像镀上一层光芒，伸手勾了勾她的鼻子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怎么这么聪明。” 他说着扭头对季英奇和薛麒麟道，“可以开始喊救火了。” 两人点点头，开始往营地房子那边跑，边跑边喊起来，“着火啦，着火啦，快起来救火……” 大火很快引起空鸣警报，房子里的人全部被惊醒，纷纷跑出来。 几个探险队员一看到仓库着火，纷纷大喊大叫冲过来，“尸体在里面啊，快点救出来！我们的两百万啊！” 救援部的人拉住他们，“救不了，火太大，尸体都烧没了。” 火势很快被扑灭，里面确实也有具被烧成焦骨的尸体，不过却是敌方被射死的一个佣兵尸体。 夜黎知道，慕言炔这么做的目的，让那些还觊觎着尸体的人彻底死心，包括想要来抢尸体的人。真正的尸体，他瞒过联合国这边，要带回去给他母亲研究。 还有很多话想问他，但直到飞机起飞前，夜黎都没问，因为很多都没必要问了。 送行的人多，慕言炔也只是朝大家挥挥手，就弯腰跨上军用直升机，甚至没能多看夜黎一眼。 但夜黎懂的，他们都是成年人，成年人的感情是克制而收敛，不用刻意去表达什么，心里知道。 几天后，极夜到来，彻彻底的昏天暗地，不见日光。 大部分时间，夜黎他们都在户外训练，气温最低的时候低到零下47度，一出去感觉人就被冻住一般，在这种天气里也要一次不落地完成训练。当然，也有熬不下去申请退出的学员，只是半个月，已经让人受不了，何况是半年。 然而一旦投入，一旦习惯和适应，每天就是机械的完成训练。 洪毅因为受伤，和慕言炔一起回去治伤，基地岛把老顾派过来接替他的位置。 老顾看着挺温和的人，但是训练起来也毫不手软，让学员在冰天雪地里穿着单衣跑步，跑完规定的圈数才能吃饭。 而且每天都在固定的时间训练，让学员们把握好时间，和Z国同样的时间时区，早上六点起床训练，晚上十点睡觉。 他的话如下，“你们不要以为极昼地区没有昼夜分别就忽略时间观念，在这种时候，时间观念更重要，没有时间观念的人，最容易被摧毁。越是在这种环境里，对时间越要敏感。” 半年，180多天，夜黎就这么挺过来了。 而且随着时间训练，她越来越发现自己身上的变化，不可思议。 老顾几乎半个月就要打一次电话给慕言炔汇报她的情况，到最后一个月，他对慕言炔道，“那丫头，真的了不得，百年难遇。” 所有人都知道，从北冰洋回去之后，会面临第一次离岛考核，如果能过，就是用最短的时间经历基地岛的训练，成为史上第一人。慕言炔当年用一年的时间，才从基地岛离开，目前他保持着离岛最快的训练学员记录。 当阳光照上营地雪地的那一刻，就是他们离开北冰洋基地的时刻。 六个月，整整半年，夜黎终于见到太阳，那种欣喜和欢愉，难以形容。尽管营地为了学员的心理健康会用日光灯来模仿训练，房屋里面也是最接近阳光色谱的日光灯，但见到真正阳光的那一刻，还是感受不一样。 阳光的气息，万物复苏的气息，尽管已经适应了冰冷，也只是因为在身体外建起一座更冰冷的墙。阳光照到身上的一刻，站在雪地上的每个人都仰头沐浴，吸收让万物复苏的精华。 破冰舰在太阳照常升起的这天又重新出现了。 “激动吗？我们终于可以远离这操蛋冰天雪地和暗无天日了。”薛麒麟站在夜黎身边道。 六个月不见天日的训练，在阳光下，夜黎和他的肌肤都呈现一种冰冷的白色。 金灿灿的阳光照到夜黎脸上，她比六个月前更加自信和强大，弯着嘴角道，“当然，不过接下来的离岛考核，更让我激动。” 296.第296章 最后一次 “你要参加离岛考核？”薛麒麟有些吃惊，毕竟没人能在进入基地岛一年不到就参加考核，一定过不了。 在基地岛训练的大部分学员，最快也要两年时间，才能准备好离岛考核，很多人甚至需要四五年的时间才能离开。 毕竟离岛考核不是那么容易就过的，听说其残酷程度，如果没有把握，没有准备，会很容易受伤甚至丧命。 夜黎目光坚定，“是的，我要参加，我没有太多时间。” “没有太多时间？这是什么意思？”薛麒麟有些无法理解。 他当然无法理解，因为他感受不到夜黎身体里发生的变化，这种变化，在半年里让夜黎越发不安起来，她只有尽快离岛，才能去找到答案，去解开一切。 “我想试一试，也许能行。”夜黎仰起头让整张脸都照到太阳，重新沐浴阳光的感觉真好。 薛麒麟看着她，淡淡地点头，如果别人他不信，但夜黎，或许真的能行。 “夜黎，你要参加离岛考核？”朱天晴也靠过来问，“你知道离岛考核多困难吗？” 半年的时间，其实现在三个人的关系已经自然许多，也近了许多。 放在七八个月前，夜黎第一次在青山军校遇见这位嚣张跋扈的朱家大小家，甚至一度要叫她猪大小姐，是怎么都不会想到，她们的关系能走到今天这步。而朱天晴也能从一个傲气跋扈的千金大小姐，变成了好相处的人，甚至也跟他们一样，挨过了半年的雪地集训。 更验证了那句话，人，是可以通过后天的努力去改变的，只要你想，就能改变。 现在朱天晴，比以前顺眼多了，也有自知之明多了。半年的历练，磨去她不少傲气和娇气。不再是那个在中东时期要擅自开车跑出去找饭店吃饭的家伙，也不是那个一点不顺眼就抱怨的家伙。 说实话，这样懂得去努力的朱天晴，夜黎也真的讨厌不起来。 尽管如此，薛麒麟还是没给她什么好脸色，主要是以前在青山军校对她初印象不好，现在怎么都改不回来，仍觉得她是个难伺候的千金大小姐。再则朱天晴实在是有些粘薛麒麟，薛麒麟的什么事她都要参一脚，心思再明显不过。 朱天晴自顾说道，“我在我父亲的手下里，认识一些经历过离岛考核的人。首先是要跟迈特总管申请，获得考核批准后，有三天让你考虑放弃的时间，三天之后考核开始。有六项，困难指数逐项递增，而且有时间限制，需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一般来说，都是12个小时之内。每个参加离岛考核的人，就算成功，也伤痕累累去掉半条命。所以，没有那种能力和准备，是很难通过的，夜黎我劝你再考虑考虑。” 夜黎没说话，迎着海风和阳光，望着蔚蓝的海面，内心是无比坚定。 回基地岛的飞机，五个小时，舷窗下面，海面越来越近，群岛已能看到，大家心中，又再次沸腾。 终于，回来了。 冰天雪地的艰苦训练，让他们内心更强大坚定，身手也比以前更好。 所以才说，基地岛培养出来的军人，一个顶十个。 夜黎要申请离岛考核的消息，很快就传遍全岛。 此刻，她卸去厚重的防冻服，再次以一身轻松的军色训练服站在迈特总管的办公室里，已经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迈特身为基地岛总管，见过的学员很多，有能力的也很多，但是像夜黎这样的，却是第一次见。 她好像比八个月前长高一些，体格也更好一些，虽然相比男学员还是娇小，但绝对不会让人小瞧。去中东之前的选拔训练他就有听闻她的勇猛事迹，而中东回来能领军功，已是不简单。 “你真的要申请？”迈特问道。 夜黎坚定地点点头，“是。” 老顾和早已经伤好归来的洪毅站在一边，洪毅再开口，“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不用，我早已经决定好。”夜黎神色严谨道，气场很强。 迈特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申请文件递过来，“在上面签个名，按个手纹，一旦在考核中丧命，责任在你，不在基地岛和联合国。这是申请书，也是同意书。” 夜黎扫一眼，几乎没有犹豫，很快就在上面签字按下手纹。 岛上大部分学员，尤其是那些留下三四年都没敢轻易申请离岛考核的老学员，都不相信夜黎能通过考核，说她是在找死。 以薛姗姗为首的好几个同批学员，冷嘲热讽，说她只是想要出风头，三天后肯定会取消申请。 晚上，夜黎回到自己的寝室，总算是安静下来。 拿出那枚玉镯，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淡淡月光，手指摩挲着玉镯里刻的三个字，忍不住，还是爬起来，翻窗往崖顶上去。 赤道地区的基地群岛的夜晚尽管温度已经有些降温，但和极地营那边让人绝望的零下四十多度相比，已经是天堂的气温。 半年的抗寒训练，让他们对温度变得非常的敏感。 风雪中的狙击训练，对枪技也是大大的提升。 估计着快过1点，以为他不会来了，准备往崖下走，就见那道黑影站在斜坡下，不远不近的距离。 “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上来了。”黑岩道，不知是不是错觉，夜黎觉得他的声音比过去更暗哑一些，像铁锈一般。 夜黎站在那里，“我来，是想告诉你，这是我最后一次上来，以后，你不要来了。” 黑岩沉默着，许久才道，“好，你不让我来，我就不来，不过你想好要跟我去S国了吗？你说半年后给我答复，我已经等你半年。” 夜黎微微敛着气息，“如果能通过离岛考核，我跟你走。” 能感觉到黑岩笑了，他暗哑的声音也轻松一些，“你能通过，我等着。” 从窗口翻进寝室时，夜黎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气息让她心中腾跃起来，却又感觉气息里蕴含着隐隐的低压，听到男人有些不悦的声音传来，“你又去见黑岩了是吗？” 297.第297章 怕美好流逝 从窗口翻进寝室时，夜黎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气息让她心中腾跃起来，却又感觉气息里蕴含着隐隐的低压，听到男人有些不悦的声音传来，“你又去见黑岩了是吗？” 他在吃醋。 醋劲充斥着夜黎小小的寝室，她有些忍不住想笑，故意道，“怕我跟他走啊？” 男人语气已经缓下来，一把拉她到怀里，二话不说就吻上来，先卸一些火气。 等吻够了，才松开，夜黎嘴巴已经又红又肿，微微喘着气，两颊微红。 半年等这个吻，多不容易。 他把夜黎搂在怀里，深情而有霸气地说道，“你说得没错，我是怕。我以前从未怕过什么，但竟然会怕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说起来别人都不信，大概以为我是疯了。” 夜黎伸手搂住他的腰，把脑袋贴在他的胸口，像只小动物一样蹭了蹭，“我也怕，怕美好流逝。” 慕言炔声音有许些暗哑和隐忍，“你知道吗？我从未这么后悔，六年，错过你的六年，而这六年，我又对你做了些什么？我真该死，早该查清真相，才不会让你六年白白受那么多苦。” “过去就过去了，我已经不放在心上。”夜黎云淡风轻。 “你知道了？”慕言炔问，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事情，夜安琪，并不是他的救命恩人，夜黎才是。 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多么的自责，自责没有早点对她好，自责要逼她做不喜欢的事情…… “嗯，在你家里的时候，慕烟拿出一本家庭相册给我看，里面有你十几岁时和慕烟的合影，我看到之后，后面慢慢的就想起来了。” 所有断片的记忆慢慢连接在一起，重新在夜黎脑海中组成完整的画面。 她记起当年的爆炸案，正是谢国华和薛美玉从福利院把她领走那天，坐在出租车上，差点被炸飞。 像世界末日一样的场景，到处是坍塌的楼房和着火的浓烟。 逃出去时，她听到一辆车子里传来的微弱呼救声。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满头满脸的血迹，被车子压着，奄奄一息。 5岁的夜黎，蹲在那里，在不断传来的爆炸声中拉着他的手喊，“大哥哥你不要死，我会把你救出去……” 在没有人救援的情况下，人人都在仓惶逃命的情况下，夜黎也不知道自己那么小小一个，怎么会有力气，把当年只是个十四岁少年的慕言炔从快要爆炸的车子里拉出来，但她做到了。 好像命运早已给他们安排好，注定要纠缠在一起，生生世世。他们比他们想象的，要更早的发生了命中注定。 “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慕言炔突然道。 夜黎在他怀里抬起头，“我19岁生日都在北极基地过了，而且也已经过了好几个月，哪里还要什么礼物。” 是的，夜黎已经19岁，18到19，好像是个质的飞跃。 时间，其实过得很快。 她生日的那晚，恰恰又是北极营地那边风雪刮得最大的一天，室外训练中断，换到室内做训练。当天，她是听着一整天的风雪呼啸度过的，竟也没觉得有多孤独，反而很高兴是在那里度过19岁的生日，如此的特别。 “我还是给你准备了。”慕言炔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天鹅绒盒子。 夜黎看到盒子愣一下，忍不住笑起来，“不会是钻戒吧？” 慕言炔眉头淡淡一挑，“喜欢钻戒？那我回头让卓飞去挑一个。” “不是钻戒？”夜黎接过盒子看了看，再抬头看看男人，他笑得神秘。 打开，看到刻着“风筝蓝”三个字的玉镯子，眼神一亮，整个人再次怔住，“这个是……文化街那只玉镯，你买下来了？” 确切的说，阮绵绵送给夜黎的那只，是雌镯子，但眼前这个，光泽更透亮的，是雄镯字。它们本是世上绝无仅有的一对。 当时在文化家的珠宝店，夜黎眼睛就没离开过，尤其是听了关于镯子的故事，没想到，现在雄镯字也来到她身边，心里不是没有惊喜。慕言炔似乎很知道她喜欢什么，要什么，当时在珠宝店她盯着镯子的样子，肯定是被他收入眼底了。 都说女人心思如针，夜黎倒觉得他才是心思如针。 老顾的电话响起，慕言炔在她额前吻了一下，“镯子收好，我还有事，你早些睡，以后，不许再去崖顶了。” 夜黎点点头，把盒子盖好。 几分钟后从窗户探个脑袋出去，慕言炔已经走到门口，原来是老顾亲自给他把关，他才能这么进出女生寝室。 只是忘了跟他说，以后也不许这么随便进出女寝，万一被其他女学员撞见，他堂堂一国安保部长的名声就保不住了。 老顾见慕言炔终于出来，松口气，“以后你们情侣幽会的事，可别这么干了，要是让迈特知道你这么出入女寝，可是要出事的。” 慕言炔淡淡一笑，“不是有你把风吗？” 老顾摆摆手，“下次我不干了，这事吃力不讨好。大半夜我一个教官主任在女寝楼下鬼鬼祟祟的，亏是没被人发现，要是发现，还不得说我猥琐，传到我老婆容芝耳朵里，可有的我好受。” 慕言炔一副没听进去的样子，转移话题，“现在的离岛考核项目，和以前相比有哪些变动？” 老顾道，“变动不大，但是你知道六项考核，每一项都够呛，而且还有最后的终极考验呢？这个是最难过的，因为每个人闯过六项之后，都以为自己成功了，开始松懈而忽略终极考核，往往都在这里失败。你真的相信她能挺过，不心疼？” 男人沉默片刻，许久没有说话。 夜黎受伤和疼，他当然会心疼，“她始终要成长和变强，这是她必经之路，她自己选择的事情，我就不会阻止，未来要走的路，还很长。我希望她都有能扛过暴风雨的强大素质和能力。” 三天过去，夜黎没有申请退出。 迈特跟她确定一遍，知道她决心已定，就让人准备考核项目。 夜黎这次考核，可是万众瞩目，但大部分人都想看看，她到底会输得有多惨。 298.第298章 离岛考核（1） 夜黎早已准备好了。 五项考核，每项在公布之前，她都不会知道是什么样的考核，会有什么样的形式。 第一项考核的场所，是夜黎已经熟悉的地下格斗室。 提前收到消息的学员们，已经把里面的挤得水泄不通，好像万人空巷的拳王争霸赛，都想看看夜黎怎么能通过这次考核。 来到格斗室，夜黎就知道少不了要肢体拼搏。 但当负责执行考核的教员宣布内容，夜黎才知道，这第一项，就是要她以一敌二十。而且她要对抗的人，全都是自愿报名的学员，在三天之中去迈特那里申请，在经过筛选之后选拔出来。 其他人知道第一项的考核内容后，就议论纷纷起来—— “今年比往年要困难啊，往年只是十到十五个，今年竟然有二十个对抗的学员，夜黎看起来就赢不了。” “而且有时间限定的，在规定的时间内如果没能闯过，也算输。” 慕言炔和老顾他们还是站在二楼的方向观战，这次的观战感受，和上一次不同，上一次他们没有人看好夜黎，但这一次，她给他们的印象已经完全不同。尤其是老顾和季英奇，在监督过半年的雪地训练后，都知道夜黎的突飞猛进，这正是验收成果的时候。 规则很简单，二十个学员，夜黎依次与他们单打独斗，打到最后一个，打赢所有人，她就赢，只要输给其中一个，她考核失败。 夜黎比在场任何人都冷静。 薛麒麟和朱天晴在场外，朝她大喊，“加油，夜黎。”声音回荡在格斗室上空。 在对抗开始前五分钟，她松松筋骨，让肢体放松，计算着对付二十个人要运用的体力和耐力，怎么样能分配好自己的体力坚持到最后，这才是最关键的。成败，都是在于规划和掌控。 面对着第一个男学员，夜黎深深呼吸，越发的冷静，朝他微微一鞠躬打招呼，“请多指教。” 场外观战的人群，渐渐都冷静下来，格斗场里一下就鸦雀无声。 那名学员也点头弯腰打招呼，“请多指教，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夜黎朝他笑笑，“你不需要手下留情，尽全力。” 人群中的阮烈，一直默默地呆在一角，他看着夜黎，心里不是滋味。 进岛训练不到一年，夜黎就申请离岛考核，这是绝无仅有的事情，为什么她突然之间会变得这么厉害，他是怎么都想不通的，或许，只是她高估自己。来到格斗室，半年前那羞辱的被夜黎放倒的一刻，又历历在目重现，不由攥住手指，心里有一瞬冒出个黑暗的想法。 他，不希望夜黎赢，希望她输得难看。只有这样，她才能知道，她自恃过高。 哨声响起时，夜黎一拳就挥过去。 出拳如此迅猛，快得所有人都看不到她是怎么出拳的，快得那拳只剩下一道风一般的影子。 拳头快狠准地一拳就落在男学员的下巴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在众人目瞪口呆中，那名男学员就好像受了一股风驰电掣一般的重击，被一拳打飞出去，重重地倒在地上，再也不省人事。 围观人群惊呆、哗然，军医第一时间进去检查，把人抬走。 夜黎站在那里，除了拳头有点点发麻之外，她脸色冷静得可怕。 她只用一秒的时间，就击倒一个对手，小小的身体里好像有洪荒之力，令人胆寒。 没有人敢相信，但就在眼前发生了，他们不得不相信。 楼上观战的，除了慕言炔，其他人也是震惊的。 夜黎的表现，何止是好，简直是大大超出想象，一秒的时间击倒一个人，老顾只看慕言炔做到过。 “这只是第一个对手，还有19个。”慕言炔云淡风轻道，眼睛盯着下面的夜黎。 心里的那个猜测越来越明晰，果然是她血液带给她的能量，就像他自己身体里，在注射了蓝色的液体之后，也有微妙的变化在发生。 很快，第二个对抗学员走进格斗室。 刚才目睹夜黎一拳击倒对手的一刻，他内心是有些奔溃的，但还是要硬着头皮上。 在哨声响起前，他想要先发制人冲上来，夜黎一个敏捷的迅速转身，绕到他身后，一掌劈向他脖子后面。 男学员身体摇摇晃晃着，还没明白自己是怎么输的，就已经倒下了。 全场再次哗然，看着夜黎都觉得不可置信。 场外薛麒麟和朱天晴看得热血沸腾，还忍不住相互击掌叫好，击掌也如此默契，两人意识到这点后，又有些不自然起来。然而这种不自然很快就消失，朱天晴指着第三个进格斗场的学员道，“妈呀，这么牛高马大一个。” 薛麒麟看过去，看到大块头那熟悉的身姿，顿时露出一种微妙的笑容，“他们之前交过手。” “交过手？什么时候的事情？”朱天晴问。 “去中东之前的对抗选拔，当时夜黎是险胜。” 格斗室，夜黎一看到大块头进来，就笑了，“是你啊。” 大块头也爽朗一笑，朝夜黎比了个耶的手势，牛高马大的他这么装可爱，还真有点反差萌，“对啊，我听说你要参加离岛考核，就想一定要报名申请。能跟你再对抗一次，是我的一个小心愿，这次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当然，也不敢再小看你，是你点燃了我的斗志。” 哨声响起后，两人还相互鞠躬一下。 大块头出拳如锤一样朝夜黎移步过来，夜黎却好像化身如风，从他拳下迅速地钻个空。下一秒，整个人像蛇一样缠到大块头身上，双手双脚剪死大块头的身子，手臂交叉剪住他的脖子。 大块头尽管有再多的力气，也使不出来，用力地拍着钢化玻璃壁，表示自己输了。 这个剪喉手法，如果他不求饶，再过一会就会断气。 夜黎从他身上下来，再一抱拳，“得罪了。” 大块头反而很痛快地一边拍着胸口顺气，一边服气地朝夜黎竖起大拇指，走出格斗室。 一个接着一个学员走进来，一个接着一个被抬出去。 到了第十八个，夜黎的拳头已经有些肿，但身上还没挂彩，所有人都觉得，夜黎是像个怪兽一样的存在。 第十八个学员踏进格斗室，夜黎稍稍喘口气，抬头看到他，整个人就有些怔住了。 “阮烈……” 299.第299章 离岛考核（2） 等第十八个学员踏进格斗室，夜黎稍稍喘口气，抬头看到他，整个人就有些怔住了。 “阮烈……” 看到阮烈走进来，夜黎真的有些意外，但是细细一想，又没那么意外。 正如她从未看走眼，他内心有些东西，烙着阮家对他所有的期待和严厉，是像困兽一样困住的，迟早要爆发出来。 场外观众一瞬间都有些激动起来，毕竟上次阮烈和夜黎对抗的精彩还历历在目，阮烈因为大意输了一次，这次他应该是抱着必赢的决心去和夜黎对抗的。 “这一次，我绝对会尽全力去赢你。”阮烈看着夜黎道，眼中凝着好胜的光。 夜黎眸子冷静地看着他，浅浅地弯了下唇，“最好是这样，不过现在的我，可能已经不需要尽全力去对抗你了。” “你说什么？”阮烈脸色一变，突然冷笑一声，“你真的觉得这次还能赢的了我吗？” “那试试吧，这一次我希望你能心服口服，不要再说我是侥幸胜你。”夜黎耸耸肩，一派轻松的模样。 她越是这样说，阮烈越是急不可耐地想要开始，已经有些动气。 二楼方向，慕言炔看着下面的两人，目光落在夜黎身上，轻轻地摇了摇头。 老顾也看出倪端，在一旁道，“这丫头，是在用激将法逼阮烈下狠手呢。” 洪毅道，“我看不然，她是有那个实力才这样说。” 哨声响起，格斗室下面的对抗开始。 夜黎站着不动，阮烈也站着不动，在对抗里有时谁先出手，就会先露出破绽，给对方反击的机会。 场外，朱天晴问道，“上次是个什么情况？” 薛麒麟想起当时的场景，后来想想并非是阮烈心软和大意，其实一切都在夜黎的计划之中，她很擅长引人入陷阱。 “上次阮烈把夜黎打得很惨，她几乎快被打死的感觉，然后最后一刻阮烈心软，给了她一个反击的机会，直接拿下他。”薛麒麟说到这里，又道，“朱妍当时也是在这个格斗场里出事的，不能怪任何人，是她劫持夜黎，想要杀她。” 提到朱妍，朱天晴沉默了一下，“我知道，慕部长后来调了监控给我看，确实不是夜黎的错。我以前很容易相信朱妍，所以……” 薛麒麟耸了下眉头，“看吧，别说话了。” 哨声已经开始，格斗场里两人却迟迟没有动静，直至阮烈按捺不住一步挥拳过来。 夜黎一个闪身，已经避开，拳头擦着她的耳边而过，带过一阵劲风，真是一点也不手下留情。 阮烈又挥了几个拳头过来，夜黎或躲闪开或用手挡开，他始终没能伤到她，顿时心急起来。 怎么可能，他不敢相信夜黎短短半年，身手会进步这么快。他们是一起在雪地训练的，虽然那半年里几乎没什么交集，但两人的训练情况完全一样，她在雪地的情况如何他还是了解的，怎么回来基地岛，她突然就表现出这么强大的格斗技能。难道说，她之前，都是刻意地藏着自己的实力？ 几个回合的出拳飞踢下来，竟然还是没伤到夜黎一根头发，不仅如此，好几拳都被她挡下来，而且力气还不小，完全能跟他抗衡。 只是一个出神的瞬间，夜黎一记重拳就朝他腹部砸来，力道之大，砸得他一阵闷痛，直接跪倒在地上。 场外一阵哗然。 阮烈咬牙站起来，继续朝夜黎冲过去，夜黎仿佛能提前看到他的拳路和步伐，闪身避开的同时黑眸里凝起冷光，踏着钢化玻璃跃起来，人已经旋跃到后面，一脚踢到阮烈背上。 踢得他重重地撞在钢化玻璃上，发出砰的一声震响。 围观的学员们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觉得不可思议。阮烈可是所有新进学员里成绩最突出的，甚至比很多老学员也厉害多了，无论是枪法设计还是格斗技能，成绩都很优秀。 但就是这样优秀的阮烈，竟然还是打不过夜黎，被她惨虐。 那些开始觉得夜黎不会赢的人，现在都要改观了。 楼上，在看了阮烈被夜黎惨揍的画面，老顾跟洪毅说话，“有没有觉得历史重演？不过他们两人的位置已经互换。” 洪毅点点头，半年前去中东的格斗选拔，当时是夜黎被阮烈揍得满地找牙，但还是不认输不放弃，一次又一次地冲向阮烈，把自己撞得鼻青脸肿。而现在，他们的位置完全颠倒过来，阮烈一次次冲向夜黎，夜黎一次又一次的把他挡回去，没挡回去一次，他脸上就多挂一个彩。 越是心急抓狂，出错越多，被夜黎反击的机会也越多。 阮烈脸上身上已经挂了不少彩，换做其他人，肯定会在这里停下，表示自己输了，自动离开。 但是他没有，就像当初的夜黎一样坚持。 然而夜黎却没有一点想要手软心软的意思，每次阮烈扑上来，她都是尽力而认真的对待，用心且认真的跟他格斗，直到又一次把他打倒在地。 阮烈打红了眼，他狂叫着，狠狠地盯着夜黎，重新从地上站起来，擦擦嘴角的血迹，握拳准备姿势，重新朝夜黎挥拳过去。 夜黎直接伸出手掌接住他的出拳，引得场外惊呼一片。阮烈似乎是用尽全力打的那么一拳，但她却一动不动，如一株松树一般挺拔，眼神也越发的冷戾起来，嘴里吐出几个冰冷的字眼，“死心吧。” 阮烈眉头一拧，左手又朝夜黎挥拳过去。 她看也没看那个拳，似乎早已经知道他要挥过来一样，只是轻轻地歪头侧开，一个左勾拳朝他下巴出击。 唔地一声痛哼，阮烈整个人向后倒去，脑袋像受到巨大的震动，那力道让他再也招架不住，失去所有力气，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结果已定，阮烈长个大字躺在格斗室地上，眼神绝望。 然而并没有完，夜黎一拳击倒阮烈后，转身对在场的学员道，“剩下两个学员，你们一起上吧。” 300.第300章 离岛考核（3） 倒在地上已经丧失所有力气的阮烈，听到夜黎说的那句话，终于死心地闭上眼睛，任凭医护人员抬他出去。 经过夜黎身边时，他气若游丝，声音也沙哑不成形，眼中却还有一抹不服输的冷色，“夜黎，你等着，下一次，我会赢你。” 夜黎看着被抬出去的阮烈，神情清冷，已经恢复了状态，准备对抗最后两个学员。 观战的学员们，以为夜黎和阮烈对抗结束后，再要对抗两个学员，怎么都得耗费一番精力，但她速战速决，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又把最后两个学员放倒。这第一关，她在规定的两个小时时间之内，只用了一个小时多一点。 “她是怪物吗？” 人群中，有人发出一个声音，引起其他人的共鸣，他们看她的脸色，都有些不同了。 二楼方向，慕言炔也听到那个声音，不由浅浅地皱了下眉，目光落在夜黎身上时，就多了一丝担忧。 这个担忧，并非是担忧她无法闯过离岛考核，只是担忧那管绿色针剂，注射在她体内带给她能量，也可能会伤害她的身体。 第一关闯过之后，夜黎根本没得休息，就要进入第二关的考核。 所有人很快移动到沙滩上，来到夜黎熟悉的鲨鱼湾。 今天天气很好，能见度很高，这种天气鲨鱼更容易出没，而夜黎要接受的考核挑战，是在手脚上绑上血包，从沙滩这头游到对面灯塔，再从那头游过来。 鲨鱼湾的训练除了慕言炔那次对新进学员使用过，因为差点出事，所以就没再用来训练学员。但是没想到会用在力道考核，上次和鲨鱼搏斗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夜黎真的差点被吃了。 如果说很正常的游个来回也就罢了，但是要在手脚上绑着血包游鲨鱼湾，她无疑就是一块被套着保鲜膜的午餐肉，一旦那些血包在游泳过程中破裂，鲨鱼肯定会一口吞掉夜黎，不带犹豫的。 薛麒麟和朱天晴看到夜黎的手脚开始绑着血包，本来对她还信心满满，这会儿开始担忧起来。 鲨鱼是外部因素，夜黎还要靠运气，如果运气不好游到一半血包破掉，分分钟就能引来鲨鱼，这鲨鱼湾真的不是白叫的，他和夜黎都经历过，知道会有多危险。 “她死定了。”有人在人群中说一句，并不看好夜黎能赢下。 救援队已经在海岸线准备好，骑着海上摩托艇在她身后，一旦血包破裂，他们随时都能动身去救人，但同时也说明，夜黎失败。 装着血液的包是一种透明的塑料袋子，很薄，感觉轻轻一划就会破开。 夜黎手脚上各绑着一个，一共四个，分量还挺多，用的是对鲨鱼有引诱作用的一种人工造血。 已经接近中午，只要完成这个，夜黎可以休息一下，下一场考核是射击，在明天举行。 考核记录员吹响勺哨子后，她一个人走向海面，走入海中，开始往对面的灯塔游过去。 来回一趟，最少要花费40分钟的时间，这是非常消耗体力的事情。不过夜黎今天很幸运，没什么风浪，水纹条件看起来不错，可视距离也很深，如果有鲨鱼出没，她也能近早发现做好准备。 赤道地区正午阳光热烈，海水也被晒得温热，夜黎很快就游出一几百米，渐渐变成一个小点，离灯塔那头越来越近。 五百米左右的距离，来回一千米，需要消耗很大的体力。 夜黎才刚和二十个学员对抗完，她已经消耗了很多体力，现在又要长距离的游泳，看着她已经安然无恙地游到灯塔那里，越来越多的人对她感到佩服。去雪地训练半年就是不一样，耐力和体力比常人强得多。 沙滩这头，慕言炔和老顾他们站在一片悬崖上用望眼镜瞭望灯塔那边的情况。 季英奇在一旁道，“夜黎这么厉害不是没有原因，她在北冰洋基地训练的时候，别人都是日常训练，她除了日常训练之外，每次训练结束，都要逼自己再绕着营地跑上十圈，后来就加到二十圈。要知道在冰天雪地的地方，积雪深，跑步是很痛苦的事情。” 老顾看着灯塔那头接话，“不仅如此，她还在冰盖上面钊洞，跳下去游泳。那丫头的能力能比别人厉害，大部分是因为她比别人更卖力的训练，比别人用更多倍的努力去提升自己。” 慕言炔没说什么，脸上有种宽慰的笑容，听到自己的亲信夸奖夜黎，夸他女朋友，只觉得心情愉悦。 夜黎真的，很擅于笼络人心，而且都是靠她自己的能力。 他们说话之间，夜黎已经在灯塔那头开始往回游。 长距离的游泳确实很消耗体力，尤其是夜黎手脚还绑着血包的情况下，她需要更加小心。 她争取着，每次下潜时，在水下多游一段距离，游五分钟，上来换一口气，这样能大大节省时间和缩短目标距离。她在北冰洋基地用半年的时间训练自己，如果水纹情况好些，已经能在水下憋气到八分钟左右。 游出十几分左右，离岸边只有三百米左右。 这时，在她身下不远，一道黑影正在慢慢地靠上来。 心里一紧，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鲨鱼湾之所以叫鲨鱼湾，就是有鲨鱼出没呀。 手脚的血包还完好，没有破损，夜黎就放缓些动作，让自己停下来，动作小些不吸引那团黑影的注意。 但是潜下去时，那团一艘小艇大小的影子，却越靠越近。 灯塔这头，水下监视器已经发现鲨鱼出没情况，急忙跟沙滩那头的慕言炔汇报。 慕言炔脸色严肃起来，一声令下让停在水面上的摩托艇随时准备，听他口令准备好出发救人。 夜黎那头，她潜下去观察那只鲨鱼，本来以为它晃一下就走，却没想它突然朝她这边游过来。 待靠近一点，夜黎发现鲨鱼鼻尖明显的伤口，心里猛地一个咯噔，这只鲨鱼，是上次那只！ 301.第301章 离岛考核（4） 待靠近一点，夜黎发现鲨鱼鼻尖明显的伤口，心里猛地一个咯噔，这只鲨鱼，是上次那只！ 夜黎在水下用力往上浮起来，大口喘气，却没有向海岸那边发出求救信号，而是用全力朝沙滩游去。 灯塔上的观察员，看到她的反应，在对讲机里跟慕言炔汇报，“慕部长，夜黎没有发出求救信号，那鲨鱼在后面已经是不足五十米的距离，一旦鲨鱼发起冲击，几秒之内会把她吞掉。要不要现在马上投射血包引开鲨鱼？” 慕言炔站在小悬崖上方，手持望眼镜望着海面的情况，天气和水纹状况良好，能看到夜黎身后有一个巨大的阴影袭来。他眉头微微拧着，迟迟没有给灯塔上的观察员下命令。 夜黎没有给出求救信号，说明她还不到需要救援的时候，一旦救援，她就算考核失败。 “再等等，等她发出求救手势，海底牵引波准备，随时打开开关，一旦鲨鱼靠近她十米以内，听我口令启动。” 在沙滩上观看的学员们，也纷纷惊呼起来，“鲨鱼，在她身后不远，就要咬到她了！” 薛麒麟和朱天晴不由往前跑几步，紧张地盯着海面的情况。 夜黎离岸边只有两百多米的距离，可是身后那道危险的鲨鱼鳍，离她只有五十米不到。 “她怎么还不发出求救信号，这样下去，要死的！”朱天晴都替夜黎紧张。 “只要发出求救信号，就等于是考核失败。”薛麒麟双眼紧紧盯着海面的方向，心里呐喊着夜黎游快点，再游快一点。 “考核和命相比，难道就为离开基地岛，连命都可以不要吗？我有时候都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以前在青山军校也是，怎么逼她，她就是不肯离开军校。”朱天晴清楚记得当时的事情。 她利用职务之便整治夜黎的事情，其实那时她只是想把夜黎踢出军校，但夜黎那倔丫头，真的是怎么都赶不走，似乎她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要走到底，不达成不罢休。 薛麒麟目光微微眯起来，“或许她就是那样的人，心里有什么东西，想要执着地达成，才会这么拼命。” 鲨鱼离夜黎越来越近，却在离她二十米左右的距离，开始以一种绕圈的方式，把她圈在一块海面上。夜黎只得在那里停下，跟它打着太极，与它对峙着，她四肢都绑着血包，小心地护着，不让血包破裂。 一旦血包破裂，这种距离之内，她凶多吉少。 因为是上次受伤的那只鲨鱼，夜黎以为它认得她，像在玩耍一只猎物一样绕着圈圈耍她，却迟迟没有动静，也好像是在磨掉夜黎的耐性和力气，一旦她有大动作，它就会在水里冲过来。 她不想发出求救信号，不到最后一刻，她都要把握着，脑袋疯狂地运转，怎么应付这个庞然大物。 然而让她意想不到的是，那只鲨鱼在她身边绕了十几圈之后，突然就转身游开，猝不及防的，让夜黎一时愣了愣，但也很快就回过神来，往沙滩那头奋力游去。 游出一百米左右的距离，同时距离沙滩还有一百几十米的时候，那团黑色的巨大暗影，又在身后游过来。 这一次，它不像是玩耍夜黎，而是朝夜黎冲刺。 夜黎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左脚绑着的血包，不知什么时候破掉了！ 血色在海水里往后飘去，正是这些散布在水中的血腥味，把已经离开的鲨鱼又引回来。 离岸边只有一百多米的距离，夜黎用尽全力划水，并用力吸一口气沉入水底，往更深的水底游去。 水底有珊瑚礁和礁石，能够让她借着环境避开鲨鱼的攻击。 在鲨鱼几乎要冲到身后时，她一个极速，扎入一个礁石洞中，鲨鱼已经张着满嘴恐怖的尖牙，鼻尖插入礁石却被洞口卡住，差一点，就伤到夜黎。 岸上的人群，纷纷惊呼起来，“她沉下去了！” 慕言炔的望眼镜，已经观察不到水底的情况，握着对讲机冲灯塔方向的监控室观察员道，“报告水底镜头注意监控情况！” 观察员马上在视频上调出海底的监控，装饰成一种机械小鱼的水底飞行摄像头也纷纷行动起来，混在鱼群里飞向夜黎沉下去的方向。 “她困在礁石洞里，鲨鱼一直在外盘旋，不让她有出来的机会。”观察员报告。 慕言炔一听，拧了下眉头，“听我命令，现在开始，五分钟后如果她不能从礁石里逃出来，营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有人算着时间，夜黎沉下去已经快有五分钟。 一般人憋气只有两分钟，经过训练的潜水员能憋五六分钟最多十分钟，夜黎已经沉下去许久，岸上的许多人，都开始怀疑她是不丧命鲨鱼肚子。 夜黎困在礁石洞里，鲨鱼在洞口游来游去，不时把鼻尖插进来想咬她，但是洞口只能容一个人的身子游进去，它够不着。 暗自算了下时间，再这么困下去，她会缺氧而死，但是从洞口出去，会被鲨鱼咬死。 她的身后，礁石洞口后面不知通向何处，有多长，能不能在她憋气时间之内又出去，也不知道尽头有没有出口。 但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与其在这里与鲨鱼周旋等死，不如试一试运气。 想着已经转身往洞口后面游去…… 沙滩上，小悬崖上方，慕言炔耐心等着，目光却瞄着手腕上的表，时间正在一秒一秒的流逝。 他计算着夜黎能忍耐的时间，她最多能撑十分钟，现在已经六分钟，三分钟之内不游上来，他会下令营救。 老顾拿着望眼镜紧紧盯着海面，已经有些按捺不住的替夜黎着急，“这丫头，怎么能憋这么久，肺会爆炸的！” 季英奇在一旁紧张催道，“慕队，快下令营救吧！” 9分钟，时针刚指向12的位置，慕言炔朝灯塔那头下令，“救人！” 就在他下令之后，一道清冷的声音，从悬崖下的礁石后方传上来，“不用了，我在这里！” 302.第302章 离岛考核（5） 就在他下令之后，一道清冷的声音，从悬崖下的礁石后方传上来，“不用了，我在这里！” 众人回头过去，惊讶地发现，夜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游到礁石边，她一身湿漉漉的，像只美人鱼一样趴在礁石上，仰着绝世精致的面孔，一双清澈而漆黑如洗的眸子看着他们。 沙滩上的学员们也纷纷跑过来，看到夜黎出现在礁石上，都露出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 她不是在海面沉下去了吗，怎么游到这里的？ 从水下一口气游过来，她是怎么做到的？ 考核记录员宣布，夜黎第二关考核成功。 薛麒麟和朱天晴想上去把夜黎扶上来，但她并不怎么需要，歇喘几口气平复一下，已能自己踏着礁石爬上来。 慕言炔看着她，眼中露出一丝心疼和隐忍的克制。 有时候，她的坚持和对强大的追求，让他想起当年的自己。 第二项考核告一段落，夜黎能暂时休息一下，第三项的射击考核在明天早上。 她连续闯过两项超级难的考核项目，这事一下传遍基地岛，所有人都想来看看，她到底是何方神圣，有些老学员没见过夜黎的，看到都有些不敢相信，她那么娇小的个头是怎么做到的。有不少人，被她的事情激励，当天晚上不少人通宵训练，慕言炔跟老顾说，这是好事。 入夜，指挥中心迈特办公室—— 慕言炔和迈特单独谈话，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人。 迈特双手背在身后，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我当初批准她申请考核时，确实没想到她能连续闯过两关。听说鲨鱼湾这一关已经险些丧命，就算明天的射击考核她能通过，剩下的几个考核，我怕她挨不过去，你去劝劝吧，我不想因为这个出事情。她还年轻，还可以多训练几年。” 基地岛这两年出不少事，包括迈特自己的侄子，也在北冰洋极地训练时丧命，而尸体…… 慕言炔冷静地站在那里，声音有些清寡，“我相信她能过，希望你也能相信她。” 迈特终于停下踱步，回头来看着慕言炔，“好，既然你相信她，我也无话可说，不过，你说的荒岛项目，确定要对她开启？这一项可是在你那年之后，再没有人能成功过，你确定？” 他不太清，慕言炔是要夜黎能通过还是要她不能通过，荒岛项目，已经搁置很久。 慕言炔淡淡点头，“她需要更高级别的考核项目。” 从迈特办公室出来，老顾已经守在外面，跟在男人身后问道，“你真的要让迈特开启荒岛项目，这个项目很考验人啊，老慕，不是人人都是你。” 慕言炔淡淡地勾了下薄唇，“她应该要试一试，迈特说的一点没错，她确实年轻，可以在基地岛再多训练几年，但是她绝对有那个能力。她的能力，从来都是被人低估的。” 老顾摇摇头，这人夸起自己的女朋友也是挺不要脸的。 不过，真的让荒岛考核成为夜黎的第四项，能行？ 夜黎在学员餐厅用完晚餐，休息一会照常去教室听课，很多学员见她过来都纷纷侧目，心里或多或少都升起佩服。 下课后，还跟着同期学员一起完成每日的晚训。 她就是这样，该是自己做的事情，什么都不会落下。 薛麒麟跑得大汗淋漓，跑到她身边道，“你还来晚训做什么，明天要进行第二项考核，今天又大量耗体力，应该好好休息。” 夜黎额头上沁出细细的汗珠，但跑步时气息却还是平稳的，“该训练还是要训练，就算我通过离岛考核，每天该要的训练还是要有，不然体能容易生疏，技能容易后退。业精于勤荒于嬉，你应该懂的。” 薛麒麟扭头来看她，无奈地摇头，“我没佩服谁，真的就服你。” 说着加快速度超越夜黎，往前跑去。 完成晚训，夜黎才走回寝室，没有先回自己的寝房，先到浴室里洗了个痛快的热水澡，去除身上的疲劳，才一边揉着头发一边开门走进寝室。开灯时看到男人坐在床边，心里咯噔一下，眉头轻轻一拧，急忙把门合上，“你怎么又来，要是被人看到……” “有老顾把风。”男人浅浅一笑，坐在床边，朝她伸手，示意她过去。 夜黎微微抿了下唇，还是朝他走过去，牵住他的大手，被一拉，就坐入他怀里。 她刚洗好澡，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皂香，混合着身上一股海风的清爽气味，十分好闻，让他情不自禁地把头埋到她的颈间，用力地嗅了嗅，嗅不够似的。 夜黎稍稍觉得有些痒，在他身上扭了下，“你快走，我今天很累，想休息。” 慕言炔听她赶他走，不舍，眉目微微沉了点，“我们很不像热恋中的人，你对我，未免冷淡了些。唔，我想想，是我不够有魅力？” 绝对不是！夜黎心火澎湃，刚才他埋头嗅她颈间时，已让她有些把持不住。 坐在他怀里，能感觉他大腿有力的肌肉，手轻轻在他胸肌前撑着，一种健硕饱满的手感，还有他那张英俊无敌的面孔，是个女人都难以把持住，何况他们现在是正式交往的恋人。 但这里是女寝，两人这样子有点不妥。 “唔！”夜黎惊呼一下，慕言炔已经把她横抱起来，把她放倒在身后的单人床上。 他压过来时，她心里狂跳，一下闭上眼睛，有种豁出去的意思，但身上稍稍一重，慕言炔只是拉过军色的被子，给她盖在身上，并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的一吻，似乎真的体谅她今天的疲惫。 大手轻轻地抚过她额前的发丝，俯视的深眸十分吸人，“如果真的累，可以停下来。” 夜黎知道，他说的是离岛考核。 她摇头，“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执着要早点离岛吗？” 男人的食指已经移到她唇边，让她不要说下去，淡淡地点了下头，“我知道。” 夜黎微微地睁大眼睛看着他，他知道？ “等你离开这里，我会带你去看她，你的亲生母亲。” 303.第303章 离岛考核（6） “你见过我亲生母亲了？” 夜黎很意外听到这事从慕言炔口中说出，有些激动地从床上坐起来。 当慕言炔说出会带她去看生母，也就说明她母亲活着，还活在这个世上。想到她还活着，夜黎心里便忍不住有些狂涌，长期以来压抑的亲情，觉得自己或许就是个孤儿一样的存在的情感，忍不住在慕言炔这里外放出来，微微红了眼睛。 原来，她比自己想象的要期待见到亲生母亲。 一下扑到慕言炔怀里，伸手紧紧搂住他的腰，只为让自己能靠着他的冷静，让自己也迅速冷静下来。 慕言炔被她突然这么一抱，浅浅地弯了弯嘴角，伸手轻轻抚着她的脑袋，安抚。 “我以为，她死了……”夜黎靠在他胸口上道，声音也带着情绪有些低沉起来，“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马丁陈教授。”慕言炔声音平静地道，“从中东回来后，他和我一直保持联系，他在中东的时候，就知道你的身份，回来之后才联系我说的此事。他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觉得或许我能找个机会跟你解释一下。” “他怎么会知道……难道是我的血液病？”夜黎仰头问。 慕言炔淡淡地点了下头，“说来话长，等到你见到马丁陈教授，让他给你全部解释清楚，你现在需要休息。” 他说着又重新把夜黎摁倒在床上，拉过被子细心给她盖好。 夜黎眼皮沉沉的，一会就进入梦乡，连男人什么时候离开都不清楚。 翌日，第三项考核，射击。 夜黎很快进入状态，一旦进入状态，她眼中脑中就只有完成项目，再也不会装着其他。 离岛考核的射击要求和日常的射击训练相比有很大难度，不仅需要掌握精通各种不同类型的枪支弹药，需要对射击技能有高精的把握，还需要有很好的记忆里和应变能力。 射击还分为三场，平地射击，水下射击，高空射击。 平地射击项目需要用二十把不同类型的枪支在短时间内完成一个迅速的换枪射击，二十把枪，每枪只限开一枪，一发子弹，一旦失误，就算考核完蛋，没有第二次机会。 二十把不同的枪械类型包括手枪、冲锋、自动步枪和半自动步枪、狙击枪等，枪型大多数夜黎在射击训练时都训练过。国产的54式、77式、勃朗宁M9、左轮9M、沙漠之鹰T7、AUG冲锋、TWR突击步枪、AR-160单兵自动步枪、K15自动步枪、K7狙击等，甚至还有比较老式的EX左轮手枪。 靶子是移动靶，而且是个整人型的靶子，从头到脚二十个标记，比如眉心、心脏、左肩、小腿等有二十个标记点，每把枪要对应一个标记点来开枪，中枪的偏差值只能是在1厘米以内，超过1厘米的偏差就算失败。 射击场内来观看的人更多了，只要没有训练的都跑来射击场看夜黎打枪。上次她和慕言炔比枪，能赢下慕言炔，很多人都把她封为新的神枪手，想看看她在难度更大的离岛考核射击项目中，是不是还能担得起那个名号。 二十把枪一字排开，规定的时间是二十分钟，平均一把枪只有一分钟的时间开枪，超出时间也算失败。 开始后场外都很安静，夜黎速度非常的快，打完一枪看也不看，拿起第二枪、第三枪，直到打完第二十把枪，考核记录员检查最终结果，发现她全部正中目标，而且没有出现偏差的情况。 看着夜黎一气呵成完成射击，围观的人都惊呆了。 接下来，就是射击环节中的水下射击。 水下射击是人在水面上朝水下目标射击，目标一共十个，而且都是移动的目标，夜黎需要在一定的时间****中目标的标记点。 水是子弹的天敌，不管射击力多强的枪弹，遇水阻力，子弹在水下的杀伤力也大大降低。考核使用的是S国特制的SL-18步枪，在地面上的射程能达到500米，相比很多800-1000米射程的步枪来说，并没有什么距离优势。但唯独在射击水下目标时，能显出其超常的特点，一般步枪能往水下射20-30米的射程，SL-18则可以射水下50米远的射程，是绝无仅有的。 十个目标，从5米到30米的距离依次递深往水中分布，水底清澈通透，能见度正好就是50米的距离。 夜黎卧在横板上，举着SL-18瞄准水下，砰砰砰连射三枪，都命中了水下三个10米左右距离的目标，目标射中，电子提示板上会有提示。第一次开枪和第二次开枪之间要有一些间隔，子弹引发的水下震动，都能够影响水纹，从而对瞄准造成射击偏差。 第二次射击，夜黎控制好时间，计算偏差，也全部命中目标。最后只有三十米水深处的一个目标，金色的靶点在水下，在阳光的反射中，透着金灿灿的颜色，像个小小的反光镜，对瞄准也有些难度。 “最后一个目标了，她做得到吧。” 站在看台观看射击的老顾，看得入神了，仿佛是自言自语。 慕言炔一脸冷静，没有回答，心里却是肯定的答案。 水池那头，砰的一声枪响，子弹穿透水面直线进入，在岸上的人群看来，似乎偏差很大，都以为夜黎这次是失误了。 但结果出来后，她竟然还是正中了目标。 季英奇有些无法理解，“怎么会中，看起来偏差不少。” 洪毅道一旁道，“那只是看起来，水下距离越深，人的视线与视物距离之间会有一些扭曲和光照产生的折线，这些因素才是最不能忽略的，你以前也训练过这方面的水下射击，应该知道。” 季英奇道，“我们那时不同，那时还没有像SL-18这类型的步枪，最多也只能射击水下10米左右的目标，像夜黎这次能射击到30米以下的目标，可是前所未有的，她真的厉害。” 慕言炔道，“没有像夜黎一样体会过的人，不会明白其中的困难，刚才夜黎并非有十足的把握，她只是把所有能考虑到的水纹条件因素，和枪支的因素，全都考虑进去。只有做好所有准备，才能达成目标。” 射击考核的最后一项，就是空中射击了。 304.第304章 离岛考核（7） 空中射击的难度又加大，目标除了在地上移动的，还有在空中飞行的，甚至还有水里出没的。 夜黎需要搭乘军用直升机，在直升机起飞到距离地面一定高度时开枪射击她要射击的目标，而且是要在规定的时间和规定的飞行路线，抵达一定的空中节点之后，才能射击。 在空中射击，风速和飞机的平衡感要把握很好，才能不出错。 直升机上有一个飞行员和一个考核记录员，加夜黎就三个人。飞机飞后，旋螺桨扫起巨大的风尘，缓缓升起来，慢慢地抵达空中一定高度后，夜黎才能看到自己要射击的目标。分别是立在岛上各处的一些人形靶，遥控飞到空中的目标球，还有海面上的目标球。 夜黎很快就把十个人形靶都放倒，因为风大，空中射击要计算风速和偏差值，她瞄了好一会，才开枪射击第一个目标球，但是失败了，没有打中。 在下面观察的人群发出一阵惋惜之声，但好在空中射击项目里，允许有一次试枪机会，夜黎这第一枪，正是她用来尝试的，就是想测试一下风速和偏差值，在心里有个数。现在，她有数了。 当军用直升机抵达一个夜黎认为很适合的高度距离，又保持着比较完美的平衡时，她抓住时机，一连射击三声，把三颗飞行的目标球全部击中。球体被击碎后会散落染成红色的面粉，表示正中目标。 薛麒麟把脑袋有仰得有些发酸，看到夜黎顺利击中，激动得双手握拳挥动，忍不住叫一声，“yes！” 最后的最后，就剩下海面上三颗目标球了。 今天的风有些大，海浪翻涌，目标球随着浪花剧烈震动，在地面上的薛麒麟看来已经很难捕捉瞄准，何况是要在直升机上从空中瞄准，难度太大，他自己一点把握都没有，不知道夜黎能不能赢。 同样，有一次试枪机会。 随着一声枪响，所有人望向海面，发现夜黎射击的那枪，离目标球偏差有一米之远，这么大的偏差！都想着，她是不是要在这里止步，在离岛考核中失败？ 军用直升机旋螺桨巨大的噪声在头顶嗡嗡嗡的直响，夜黎没有隔噪音耳机，就趴在机舱板上，向下瞄准海面三颗荡来荡去的目标球。她迟迟没有开枪，而是在找规律，任何事物都有规律，海浪也是一样。 找到规律后，夜黎嘴角就浅浅地一抿，连续扣下机板。 三声枪响过后，海面上晕开一小片的绿颜色，在岸边观看的人才反应过来，夜黎成功了！ 她又闯过离岛考核的第三关！ “太棒了！”薛麒麟忍不住高声惊呼起来。 一旁的朱天晴虽然也高兴，但是看着薛麒麟这么激动的样子，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淡淡的难受起来。 她害怕心里一直怀疑的成真，如果真是那样，她很不希望再次跟夜黎为情敌。 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一起去北冰洋基地训练，被夜黎从雪崩里救起来之后，她打心里已经没办法恨夜黎，甚至很敬佩她。她年纪比夜黎大，但是真心觉得夜黎的能力比她强很多，是真正的强者，跟这样的夜黎为敌，也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看到薛麒麟朝夜黎那边跑过去，热情迎接从军用直升机上下来的夜黎，朱天晴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堵的。看着他们两个人亲密的样子，自己好像都插不进去，心里虽然很祝贺夜黎，但是有点酸酸的，转身就走了。 夜黎正在接受不少学员们的恭喜，大家对她能闯过接下来的考核是越来越有信心。 她一边跟薛麒麟说话，一边看着不远处转身离开的朱天晴，大概知道怎么回事，看看薛麒麟，他大概还不知发生什么事情。 有些人，在感情这块真的是有些迟钝的。 慕言炔和老顾他们站在远处，夜黎朝他那边看一眼，隔着人群与他目光对视上，夜黎庆幸自己和慕言炔能够知晓对方心意，这一眼已是万年，一切尽在不言中。 打了一个早上的枪，夜黎肚子早已经饿得慌，去餐厅吃饭又是一顿狂扫。只是平时跟她和薛麒麟一起吃饭的朱天晴不在，不知跑到哪里去，夜黎试探性地问薛麒麟，“你现在还是讨厌朱天晴吗？” 薛麒麟扒拉着自己餐盘中的米饭，夹一口菜送入嘴里，淡淡地抬了抬眉毛，“算不上讨厌，现在的她，感觉正常多了，不是过去那种让人讨厌的样子，不过要让我对她改观，还是需要一些时间。” 夜黎嚼着面包点点头，向来直接的她直接问道，“如果找女朋友呢？你会不会找她这种类型？” 薛麒麟眉头一拧，“女朋友？”他轻笑一声，似乎是嘲笑自己，“现在的我，哪有资格找什么女朋友。和薛家决裂，没背景没钱没势，只是军校一个毛头小子，离开基地岛都还没你那个信心，要不是慕部长给我支付在基地岛期间的伙食费用，我在这里连饭可能都吃不饱。这样的我，相比能够进入基地岛训练的众多天之骄子，没有那个闲心去交女友谈恋爱。” 现在的他，只想先强大起来，靠自己的能力打下一片天地，有能力去赚钱养家糊口的时候，他才会考虑这些。 夜黎看着薛麒麟，他能说这样话，正是她觉得他可敬的地方。 “不过未来女朋友的类型嘛……”薛麒麟想到这里，突然看着夜黎道，“你这样就挺好的。” 夜黎一愣，有些不自然地眨了下眼睛，听得他一笑，又道，“可惜你已经是慕部长的人，我跟慕部长比，还是甘拜下风，也只有慕部长能把你收走，换其他人，还真hold不住。我顶多就把你当哥们了。” “……”夜黎皱下眉，真不知他是夸还是贬，但气氛好多了，刚才薛麒麟明显是在开玩笑。 “不过……”薛麒麟又道，眼神覆上几丝落寞，“真的要找，我也不会找朱天晴那样的。” 他说这话时，没注意到身后站了道人影。 305.第305章 离岛考核（8） 夜黎抬头看到朱天晴那一刻，怔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提醒薛麒麟，他又自顾自道，“我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意识到夜黎的目光有些古怪，回头看到朱天晴那张委屈的脸，薛麒麟也怔了下，脸色一下变得极其僵硬，想说点什么，朱天晴已经转身跑掉。 他看着朱天晴跑掉的背影，看了一会，什么也没说，转头回来继续吃饭。 夜黎也什么都没说，吃自己的东西。 这种时候说话就是多此一举，她也不会让薛麒麟去追朱天晴，他要是想那么做，自己会去做，要不得别人提醒。夜黎一直以为，要别人去提醒的人，内心并不是真的那么想去做那件事，或许只是需要自己给自己一点时间。 从学员餐厅用完餐，回到寝室时，在楼下花坛的休息长椅上，看到朱天晴一个人坐在那里落寞的身影。 夜黎本来想当做没看到，直接走进寝室得了，她真的不爱管别人的闲事。但准备跨入寝室楼的时候，想想，又转身回来，走到朱天晴身边的长椅上坐下，当做是消食休息，只是坐着什么话也不说，抬头望着蓝得醉人的天空。 朱天晴眼睛红红的，咬着牙许久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夜黎准备走，她才开口，“夜黎，如果我是你，是不是会获得大部分人的喜欢。慕部长喜欢你，洪教官他们也喜欢你，薛麒麟和很多学员都喜欢你，我很想像你一样。” 夜黎站在那里，眨眨眼睛，回头对着她浅浅一笑，“你不用像我，做你自己，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问心无愧就可以了。” 她说完往寝室走去，朱天晴对着她的背影道，“我会靠自己的能力，让他刮目相看。” 夜黎轻松地挑了下眉头，没说什么，直接走进寝室。 明天是第四项离岛考核，夜黎可以感觉到考核项目是越来越难，明天会面对什么挑战她不是很清楚，但学员中已经传开，和什么荒岛项目有关。荒岛项目？是去无人岛吗？ 没想到还真被夜黎猜中，第四项的离岛考核，去的确实是无人岛。 而且要在岛上生活十天。 翌日一早，夜黎就被军用直升机送往距离基地训练中心大岛偏西南方向的一个小岛上，直升机把她落下来后，就开走了。 荒芜的放眼望去只有光秃秃的岩石的荒岛，四面都是汹涌的海浪，一片月牙湾一样的白色沙滩，夜黎就站在这片沙滩上，一个人，一座岛。没有是先告知，只是要她在岛上求生十日，十日后，直升机回来接她。 夜黎随身的东西，除了身上穿的一套作战服，包包里有一把军刀，一捆绳子，一个打火石，一个空的军用水壶，手腕上戴着一个生命手环，能够向指挥中心那边传去她的生命特征数据，再没有其他东西。 十天，她就是要靠自己的能力活下去，没有外部的任何支援。 而当务之急，是寻找水源。 没吃的人最多能撑七天，但没水喝最多只能撑三天。 夜黎想，他们既然把她放在荒岛上，说明这个岛上是有水源的，不过水源在哪里，这需要她自己去寻找。 这个荒岛的制高点在最上面的一个险崖，她要爬上去，看看整个岛的情况。 险崖很陡峭，从月牙湾的沙滩爬上去不是容易的事情。夜黎把小包里的绳子翻出来，学过攀爬技能，先找个落脚点，把绳子一端系在自己的腰上，另一端找个岩石比较牢靠的凸起套上，当做安全绳，攀岩上去。 到了顶部后，夜黎手指也磨破不少，但只是小伤，对她来说没什么大碍。 站在险崖顶部上，就能看得到整个岛屿的情况。 面积不大，大概只有一个公园的大小，根据阳光和影子来判断方位，夜黎现在所在的险崖是最西边。北面都是礁石，光秃秃的一片；东面有些植被，但植被都是灌木丛比较多，唯独南面地势比较低，像个小低谷，有一小片两个足球场大小的雨林，生长着好些椰子树，树上果实累累。 看到椰子树，夜黎就松了口气，水源有着落了。 一眼看去椰子树并不多，只有四五棵树，但只要能爬上去摘下几个椰子，夜黎的水源就有保障。但这只是水源的一种来源，夜黎想着或许那篇低谷里会有其他水源，十天，在热带岛屿生存，每天至少要消耗1L的水，才能保持好体力。 夜黎总觉得，这个项目并不是那么简单，单单只是在岛上生活十天，任何一个特种部队的兵都能做到，基地岛的大部分学员也能做到。如果是大部分人都能做到的事情，那就不可能是离岛考核要考的项目。 保持警惕是夜黎的本能，不管接下来有什么，但找水源还是重中之重，先解决水的问题。 她分析一下往南边低谷去的最行得通的路线，收回绳子，从险崖上下来，往低谷那边走去。 看着很近的距离，走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常年退潮涨潮而形成的湿地，所到之处，烂泥能够及膝，而水面上栖息着很多水生蚊子，个头非常大。要穿过这片湿地往山谷下走，还是有不少困难。 不过夜黎的血液，蚊子却不叮，从她很小的时候就是如此，所以这可以说是她的幸运吧。 阳光在头顶热烈地照耀着，灼人皮肤，夜黎穿过湿地，很快进入山谷树林里。 一走进去，就惊起不少飞鸟，阳光全被高大的雨林乔木遮挡住，只透下斑驳的光影来。夜黎计算方位和距离，找到第一棵椰子树，但是在险崖上看的时候以为不高，现在一看，这椰子树又太高了，起码有30米的高度。 这种高度的椰子树是很难爬的，而且也非常危险。 思索一番，决定先放弃，寻找其他水源，实在没有办法，再回来爬树摘椰子。 一边用军刀挥开挡路的枝丛，一边往前走，走了几分钟后，夜黎似乎听到流水的声音。 心里惊喜片刻，不由加快脚步循着流水声音走去。 306.第306章 离岛考核（9） 眼前，豁然开朗，一道小小的清澈溪流，从脚下流过。夜黎心里一喜，拿出水壶准备装水，在溪流的倒影里，突然发现对面有两道灰色的影子，警惕地抬起头，看到两头森林狼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夜黎大惊，差点滑摔，手中的水壶只灌了一半不到的水，也差点丢掉。 这里怎么会出现森林狼！毕竟森林狼是不可能在热带小岛上存活下去的。 唯一能解释的是，它们是被安排进来的，是夜黎的考核项目内容。她就说，离岛考核不可能这么简单，原来，是要她与狼共存，看谁能活到最后。狼是极其聪明的动物，军区喜欢用狼和狗配种，生下的狼狗，用作训练，能成为忠诚又最聪明听话的伙伴，缉毒犬和追击犬，都是用狼狗训练的。 两头森林狼微微呲着鼻头，发出低低的吼声，似乎在说，夜黎来到他们的地盘，他们不允许她在这里。 窸窸窣窣的声响，对面草丛里，又冒出来一头森林狼，而且这一只，似乎个头更大一些，是其他两头森林狼的领头。隔着浅浅的溪流，它在对面，双眼幽幽地盯着夜黎，呲着牙，仿佛在驱赶她。 夜黎也顾不得水壶能装多少水，急忙拾起水壶退离小溪，跑去深深的林木中。 三头狼，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应付，狼的身手向来都是敏捷迅猛，夜黎一个人可能没办法跟三头狼抗衡，走位上策。 一个小时后，夜黎走回险崖，再从险崖下去，来到月牙湾的沙滩上。 她警惕地盯着四周，听所有风吹草动，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晚上要在这里过夜，不知道三头森林狼会不会过来把她吃掉，最好的办法，是找个山洞，森林狼上不去的地方。但是峭壁上根本没有可以供她容身的洞，有些又太小，根本容不下她一个成年人。 在海滩上搭建坚毅的住处也可以，就是第一天不了解潮汐变化，最好是往高处走，别半夜睡梦中就被水淹了。 海滩上搭建住处，夜黎需要生一团篝火，现在距离太阳落山还有三四个小时的时间，她若是不能在这个时间内把主持弄好，把火升起来，森林狼来了之后只有当它们食物的份。 最好的办法是用石头搭建，海滩这边石头很多，夜黎搬了不少石块，累起一个石床，在上面铺上干草，就有点像那么回事。又去附近把能找到的木头都找来，天黑之前，用打火石成功把火升起来。 火升起来之后，夜黎心里就踏实多。 天一点点暗下去，海面也慢慢趋向平静，海风悠悠地吹，星星一颗颗等黑丝绸般的夜幕上登场。 夜黎嚼几块树根，就着溪水，讲究过一日，忽略那三头森林狼，明天她要开始寻找食物。 一个比较迫切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在岛上的十天，现在森林狼或许还不饿，如果饿了，她是不是就成为它们的食物目标？ 不管怎么样，明天要开始找食物。 睡在火堆旁边，夜黎却一点困意也没有，全身心都很警惕，十天，要在这里度过时间，孤独和寂寞也是不能忽略的仇人。 偶尔，能听到森林狼在低谷那边传来的呜鸣声，啊呜—— 那声音回荡在夜黎上，听得人就算想睡也没法再睡。 直到天快亮前，夜黎才小小地眯一会眼睛。 天完全亮之后，她用晚上睡不着自制的鱼钩，想去海里抓点鱼来充饥。 找一根长棍，军刀用绳子绑在长棍前头，变成鱼叉的样子。夜黎扑到海水里，往珊瑚礁那边游去，珊瑚礁里鱼群丰富，只要多联系几次，应该能捉到鱼，夜黎以前看别人这么干过。 与此同时，基地到指挥中心—— 慕言炔在指挥台这边一夜未眠，只是盯着屏幕上那颗红色的亮点，以及夜黎在显示仪上的生命特征。她什么时候心跳加速，什么时候体温升高下降，他这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加上全方位的卫星摄影，夜黎在岛上的情况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他没睡，洪毅和季英奇也跟着没睡，帮他一起监视着显示屏上的数据，直到老顾过来推他去休息，他才离开去睡一会。 等慕言炔离开，季英奇指着屏幕上四个绿色的移动点道，“这几个猛兽，夜黎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吧，狼群喜欢群攻。现在或许还没有攻击的意思，但是再过几天，狼群寻觅不到食物，它们就会到沙滩这边找夜黎，而那时夜黎想必也因为食不果腹而没有什么力气对抗，倒时只有被野兽生吞活剥的份了。 老顾也盯着屏幕上四个显示动物的绿点，和代表夜黎的红点。 夜黎的红点一直在海滩附近移动，现在已经进入水中，表示她正在寻找食物。 十天，在荒岛上生存，还要面临着虎视眈眈想要吃掉她的野兽，身心都是一种煎熬。 无人岛—— 夜黎从水中浮上来换气，手中的自制鱼叉上，叉着一只手掌大小的鱼。 她已经在水中泡了两个小时，才捉到这一条鱼，真的太不容易。 主要是还不熟练，好几次都让猎物从鱼叉下逃走，而且鱼叉还需要再次改进，她觉得能做得更好一点。 夜黎从海里走上沙滩，在无人岛也没人看着，就脱了衣服放到礁石上晒干，身上只穿着背心和内裤，蹲在只剩下赤红火炭的篝火边烤鱼。鱼很快就冒出焦香的气味，取出来，用刀刮去烤焦的部分，吃里面鲜嫩原汁原味的鱼肉，虽然这一条鱼都不够夜黎塞牙缝，但也让她能有一点能量补充。 只是水又没有了，她望着南边的方向，微微凝着目光，这次不管怎么样，都要去取一整壶的水回来。 不仅如此，黑色的背包是防水的材质设计，也能用这个背包去装点水回来。 这么想着，等衣服烤干后，船上衣服，把绳子背在身上，拿着水壶背着包包，又爬上险崖，往低谷下边走去。 然而夜黎刚踏进森林，就觉得有几道绿莹莹的目光，在暗处盯着她。 307.第307章 小狼（1） 夜黎警惕地环顾四周，寂静得只剩下一些虫鸣鸟叫，溪水潺流的声音越来越近，她已经估算好，在太阳落山之前，能取水回去。一次性取多点水，可以隔几天再来一趟。也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会遇上森林狼。 但刚才在丛林里的那道目光，感觉又和森林狼有些不像，难道除了森林狼，这岛上还有别的猛兽？ 想到这里，夜黎不由加快脚下的步子，往溪流走去。 不一会，溪流已在眼前。 她找个视野好而且撤退容易的地方，能够及时观察四周情况，一边取水就一边警惕地看着四周环境。先把水壶装满，一水壶的水能够她维持一天的水分消耗，背包防水层能装三升左右，这是军用特制背包，适合行军作战的专业生存，隔水层的设计就是用来存储饮用水。 也就是说，这次夜黎装的水，能够她喝四五天左右。只要下一次再来取一次，就能撑到她离开这里。 阳光正在一点点西斜，夜黎安然无恙地取水完之后，沿路观察有无可食用的菌类和植被。之前在青山镇陈爷爷陈奶奶家，她看过一本中草药植被图谱，书名虽是讲中草药，但里面也记载不少可食用的野菜，跟《本草纲目》有些类似，只是没有后者记录齐全。 夜黎走到山谷一片小坡的地方，离开身后高大的林木丛，看到那片小山坡上有不少看似可食用的蕨菜，确定是蕨菜后，心里一喜，取最鲜嫩的顶部，摘下来不少放进背包里，摘了半个背包。想着今晚的晚餐有着落，蕨菜汤。如果明天能抓到一两条鱼，就是蕨菜鱼汤。 在天色更暗之前，她往险崖那边走去，晚上是绝对不能在低谷这边呆的，要回到海滩，有险崖隔绝，是避开猛兽们的相对安全的扎营之地。森林狼怕水，它们一般不会冒险到海滩这边来。 但夜黎似乎觉得有些奇怪，这次取水未免太顺利了些。 刚这么想，人还未爬上险崖，身后只觉得一阵阴冷。 回头过去，看到三头森林狼从森林后方，分三个方向朝她包抄过来，似乎就是等着她要爬上险崖的这一刻。 狼是非常聪明的一种动物，他们喜欢群居，外出狩猎也是群体出没，有自己族群的作战计划，一旦认定一个猎物，他们像是军事家一样等待最好的时机，把猎物逼到绝境。 夜黎现在的位置非常不妙，正是她要爬上险崖的一处岩石下方，身后已经被一片笔直向海岸延伸的峭壁堵住退路。前左右三个方向包围过来三头个头站起来跟她差不多的森林狼，她要是单独对付一个可能还没什么问题，对付三头，她没有太大把握。 原来刚才取水的时候，它们已经在埋伏了，就是等着她来到峭壁这头，她无处可逃。 手中，已经多处一把军刀，紧紧地握着，计算狼的奔跑速度和出击速度，她要在最快的时间内解决领头的森林狼，争取时间对付剩下的两头。不管把握多大，她都要全力以赴，没有人帮她，只能她自己来解决这生死一刻。 背后抵着坚硬的岩石，眼睛恨不得有180度的视角，能观察三头狼的行动，若是要观察两头，总是有一头不在视线范围内。导致夜黎每次再去注意那头时，会发现它又更近一点，简直比人还聪明。 天色渐暗，太阳已经完全落到险崖那边的海平面下去，夜黎这边已经阴暗起来。 三头狼离她的距离，只有三十米左右，它们低低地俯着下颚，绿色的眼睛散发出一种幽冷的光，正是一种准备要出击的姿势。 夜黎眼中的光也渐渐幽冷起来，仿佛也化身一头猛兽，死死盯着那头领头森林狼，在它第一个发起攻击时，她挥着手中的军刀朝它刺过去，却被它敏捷的蹬着岩石闪避开，拥有一种人类始终难以企及的灵活度和迅猛。 左右两头，在头狼发起进攻后，从左右两方也冲过来，企图夹击夜黎。 夜黎挥着手中的军刀，却没法伤到它们，头狼敏捷地跟她兜圈子，左右两头配合默契。头狼再次飞扑上来时，夜黎也找准机会，一手挥着军刀，另一手已经握拳挥过去，砸到它下颚处。 啊呜的一声，头狼受到重击，落地是几乎没站稳，眼中凶猛的幽光更甚，似乎是被夜黎那一拳激起愤怒。 这次，是三头一齐朝夜黎扑过来。 夜黎抓过背包，朝左边那头丢过去，右边那头趁机一口就咬上来，夜黎一个迅速回身，把水壶带子甩过去，扣住它的牙齿，死死地往岩石上用力摔去。那头森林狼发出一声凄厉的呜鸣，跌落岩石下，一瘸一拐地站起来，再次张嘴扑咬，战斗力很强。 与此同时，头狼已经找准机会，在左右两头狼对夜黎牵制时，正面朝夜黎扑过来。 夜黎一左一右，已经挣脱不开手，正要弯下身子，左前方突然又冲出一条高大威猛的灰色影子。天色昏暗，乍一看，夜黎心里暗叫不妙，靠，又来一头？有四头狼？ 然而就在头狼几乎要扑到夜黎面前时，那道灰色的影子，低吼着扑过来，一把扑倒森林头狼，两团身影顿时在草地上打个激烈的滚，巨大的冲击力让它们冲出一段距离，在草地里滚了几滚。 夜黎惊了一下，又迅速地回过神，先制止左右两头牵制她的狼，伸脚勾起地上的军用水壶，一脚飞踢，水壶砰地一声朝左边的狼砸过去。砸得它立刻松开咬着夜黎衣袖的口，嗷嗷地叫了声。 手中的军刀，也往右边挥过去，又是一声嗷，右边那头森林狼前腿被夜黎锋利的军刀划过一道口子。 它眼中的幽光抖了下，不敢再上前来。 头狼发现自己失去先机，从草地上爬起来，带着另外两头掉头往林中深处逃窜。 岩石峭壁这边，就只剩下夜黎和那只后面冲出来的野兽，一人一兽对视着。 308.第308章 小狼（2） 岩石峭壁这边，就只剩下夜黎和那只后面冲出来的野兽，一人一兽对视着。 乍一看，它浑身灰色夹杂着黑色的毛发，个头和体型，都和森林狼差不了多少，像狼，又好像不是狼，两耳的距离和高度，更像是巨型犬类才有的，比如雪地犬这种雪犬类型。让夜黎真正确定它不是狼的，是它那一双眼睛，灰褐色的，没有森林狼那种嗜血的气息，只是静静地盯着夜黎看，不离开，也不前进一步，只是站在那里。 夜黎跟它僵持有十分钟之久，在还没有完全排除它的危险之前，她也不想妄自爬上险崖离开，万一它等的就是她爬上险崖的这一刻呢？一旦她怕往上爬，它只要从后面扑过来，除非她会飞檐走壁，否则要被咬。 但是它一动也不动，只是看着夜黎，灰褐色的眼睛里也没有那种野兽原始的凶狠之气，反倒是很平静。 对视十几分钟之后，它终于扭头离开，灰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夜黎在原地怔了怔，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油然而生，有些想不通的感觉，但天已经完全暗下来，她不能在此继续逗留，攀上岩石翻过险崖，回到沙滩那头。 一个晚上不睡，听着那三头森林狼在低谷那边此起彼伏的嗷呜声，声音在低谷传来回音，让夜黎稍稍紧绷一下精神，根本没法睡觉。狼是很记仇的，估计不会放过夜黎，所以从今天开始，她晚上都别想睡觉，只能白天找机会补眠。 夜深时，海风呼啸，海浪狂涌，不多时就下起暴雨。 夜黎没地方躲雨，沿着沙滩的峭壁往北走一段，终于发现一个岩洞，只能容下两个人的大小，里面也干燥，刚好可以用来躲雨。 雨一直下到天亮，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夜黎浑身湿漉漉的，抱着膝盖靠在岩洞里看雨，想着这种天气，要出去找吃的是不可能。有充足的水源，雨水也能喝，她能支撑几天不是问题，但她担心的是那几头森林狼。她现在被大雨困在岩洞里，如果森林狼找来，这种天气情况下，很难对抗它们。 雨幕中，一道灰色的影子慢慢靠近，最后在离夜黎岩洞不远不近的岩石上趴下。 夜黎眉心一紧，往岩洞口探出去身子，发现那头灰色的狼狗又出现了，雨下这么大，它就趴在离夜黎不远也不近的岩石上，任凭雨淋着，一动也不动，像在守护着夜黎一样。 它到底是哪里来的？ 指挥中心—— 慕言炔和老顾正在盯着屏幕上夜黎的活动情况。 昨夜一场暴雨，荒岛上几乎没有什么可以挡雨的地方，不知道夜黎情况如何，而且昨晚和群狼对抗的情况，这边通过屏幕上红点绿点的显示状态，能大概知道当时情况如何，老顾还有些担心那丫头撑不过来。 而且从早上到现在，代表夜黎的红点，和代表野兽的一颗绿点，距离越来越近，绿点距离夜黎最近的时候只有五六米的距离。现在看着屏幕上两个点越来越近，而夜黎的生命特征各项指标比如心跳起伏还很平静，没受什么影响，不知道无人岛那边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老慕，这次的森林狼是从青山野生动物园那边要过来的吧，我从迈特那里听说你负责这事，过去荒岛项目里最多只有三头野兽，你怎么弄了四头进去，夜黎那丫头，十天之内和这些野兽周旋，生存可是一个大难题。”老顾道。 慕言炔双手环抱着胸，英俊尊贵的脸上一抹淡淡的笑容，盯着荧幕上的红点和绿点，什么都没说。 雨下了大半天，有那只灰狼狗守在洞外，夜黎得以睡一会，也不知道睡去多久，直到洞口传来啪嗒一声把她惊醒。 醒来后被洞口一条蛇吓一跳，整个人差点腾跃起来，发现是死掉的蛇后，才迅速冷静下来。 死蛇？她洞口怎么会有死掉的蛇？ 再看不远处，那只狼狗站在那里，嘴角的灰毛有一丝血迹，夜黎才明白过来，是它抓来的！ “你给我抓的？”夜黎冲它说道，尽管知道一只狼狗听不懂人话，但还是想跟它确定一下，就见它又原地趴下来。 这下夜黎的午餐有着落了，背包里还有蕨菜，她想着，正好可以用蕨菜来煮蛇肉。 不过从昨夜下雨到现在，要找点干燥的木材是不可能，看着那条手腕粗大的蛇，想着只能生吃蛇肉了。 在险峻的求生情况下，人只有原始的生存欲望，食物只是为补充体能和延续生命。 用军刀剖开蛇，斩去蛇头，除去内脏，把蛇皮蛇骨剥剔掉，夜黎对着白色透着一点粉色的蛇肉咽咽口水，想象是吃寿司时的深海生鱼片，把蛇肉送入口中，味道并不好。夜黎吃一半，把剩下的一半丢给不远处的狼狗，刚才夜黎处理蛇的时候，它眼睛一直盯着看，这会儿夜黎把半条蛇肉丢过去，它啊呜一口就吞进去，几乎连嚼都不嚼。 夜黎心情莫名地轻松了一下，一人一兽在岩石上坐着，不经意看到狼狗脖子下一条疤痕，似乎是许久以前的疤痕，心里一滞，忍不住冲着它喊起来，“啊，是你！” 那头狼狗仿佛有灵性一般，知道夜黎认出它，就朝夜黎走过来几步，慢慢地靠近，把脑袋朝夜黎伸过来，在夜黎手臂上蹭了一下。 夜黎心里涌动着，不相信还能见到它。 这只狼狗，正是她当初在青山军校狼头峰集训时，和慕言炔一起遇到的那只，它脖子上那一圈疤痕，正是当初慕言炔为了救夜黎而出手伤的。要不是当时夜黎及时阻止，慕言炔估计会毫不留情地取它性命。 夜黎真的想不到，还能见到它。 四五岁的时候在福利院，捡到一只小狗，灰白色的毛发，非常可爱，也非常听话懂事。福利院没有多余的粮食喂狗，夜黎总是把自己的饭食偷偷藏一点带给小狗吃。养小狗的那些日子，带给夜黎很多快乐，在福利院也没人再敢欺负她，但不久之后，小狗还是病死了，夜黎为此哭了好几天。 现在，夜黎不知道这只狼狗怎么会出现在无人岛，但它让她想起那只福利院的小狗，她给那只小狗取名小狼。 “你，就叫小狼吧。”夜黎伸手摸了摸狼狗的灰色毛发。 309.第309章 小狼（3） “你，就叫小狼吧。”夜黎伸手摸了摸狼狗的灰色毛发。 没想到它似乎很喜欢这个名字，又往夜黎靠近一些，侧脸蹭在夜黎手上，发出低低的仿佛撒娇一样的呜鸣。 夜黎忍不住被它逗笑，又伸手挠挠它下巴，“看来，我们很有缘分呐。” 傍晚的时候，又下起雨来，夜黎让小狼进来岩洞跟她一起避雨，但是小狼似乎不喜欢岩洞，继续守在外面，给她守夜。 次日大早，夜黎醒来又看到一只脸盆大小的海龟，被翻了盖丢到岩洞外边，而小狼吐着舌头，一副央求表扬的模样，似乎在说，你看，我又给你找到吃的。 太阳已经出来，在沙滩上的浮木也很快就被烤干，夜黎捡些树枝，生火烤海龟。海边的岩石上会有些天然的日晒盐，夜黎在岩石上刮一点下来，在海龟烤好之前，把剁碎的紫苏叶子一起撒上去，会散发出非常香的味道。 海龟烤好之后，照样是分一半给小狼，它也不客气地啊呜吃掉，还吃得特别香，吃完还不停地舔着海龟壳。 几日下来，几乎每天早上小狼都会叼来一些食物，大部分是海龟和蛇，幸运的时候，它还能在低浅的礁石水洼里抓到一两条鱼。夜黎则负责去采摘一些野菜，岛上不仅有蕨菜紫苏，还有野生的芝麻叶，薄荷和香茅。 要不是碍于那三只森林狼，夜黎或许会往低谷森林那边去寻找更多不同的香料植物和野菜，但她只是在低谷周围寻找，以防被几只狼埋伏。毕竟上次它们失败而归，肯定是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傍晚之前，夜黎从低谷这头回到海滩，但没看到小狼的身影，不知它是不是去找吃的，反正它也不是一直都在夜黎身边。 不能呼叫它的名字，天色暗了，招来森林狼是个麻烦。 夜黎用自己的铝饭盒烧了些水，想着小狼要是觅食回来能快些处理跟它一起好好吃一顿，这次她摘了很多蕨菜和芝麻叶，用来煮汤一定很鲜美。多亏小狼，她这个大胃王在这无人的荒岛上还勉强能吃上东西。 夜深后，一轮巨大的月亮慢慢地从海平面上升起，在平静的海面上也映上一个大圆盘，美轮美奂。 这么美的景色，夜黎坐在礁石上，望着月亮和海的那边，不知道指挥中心那头的慕言炔在做什么，他有在想她吗？她不由会这样想，答案在心里，是肯定的，她仿佛能隔着月亮去感应到。 指挥中心—— 教官寝室的阳台，慕言炔手里握着一杯水站在那里，看着天亮那一轮巨大的明月，想着南边那座无人岛屿上的人儿。 已经第六天了，还有四天，他就能看到她。 他知道她能坚持下来，不用他担心，何况，还有他安插在狼群里面的帮手。 敲门声传来，他走进房间去开门，洪毅站在那里，“慕队，你来看看，无人岛那边，有些不对劲的事情发生。” “怎么回事？”慕言炔搁下手中的水杯，外套也没披，只穿着一件军色的T恤就跟洪毅往楼下控制室走。 洪毅边走边道，“监视到一只野兽，被其他三只野兽围攻，生命指标有些低……” 无人岛这头，夜黎看夜色越来越深，小狼却还没有回来，心里不由有些担心了。 前几个晚上，一起吃完晚饭后，小狼就会趴在岩石上休息，夜黎回岩洞去休息，一直是这样。 它很有灵性，不会离开夜黎很久，但这次，从傍晚到现在，已经过去七八个小时，它还没回来，夜黎觉得，它可能是出事了。 几乎没有犹豫，背上背包拿过绳子，就爬上险崖往低谷那头寻去。 “小狼！小狼！” 夜黎知道这样喊会引来森林狼，但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小狼知道她的位置，就算引来森林狼也罢，她要它没事。 她自认为重生后的自己，是个心肠挺硬的人，在无人岛上生存仿佛世界就只剩她一个人，时间都变得缓慢，仿佛又回到那种漫无止境的虚无状态之中。只有和小狼相处的这几天，又让她找到一点真实感，过去的那些回忆，好的坏的，也一起涌到脑海里，汇聚成她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心灵还是思想，仿佛都上升到另一个高度，甚至是身体和精力，也随之得到提升。 月光明晃晃地照在大地上，万物都被染上一层银色的光，借着亮如白昼的月光，夜黎往低谷更深处走去。 她又喊了几声小狼，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倒是森林深处，慢慢有窸窸窣窣的身影在靠近，不一会森林边缘，就窜出那三只森林狼，眼睛在月光的反应下发出绿莹莹的光，看着犹如鬼火一般，慢慢地分不同方向朝夜黎靠近。 又来了。 夜黎这次冷静多，手中握上军刀的同时，另一手拾起一根长棍，立在原地不动，就等它们靠过来。 它们也学聪明了，没有像上次那样心急，一只绕到夜黎背后，分三个方向，走位绕圈式地慢慢靠过来，像个漩涡一样把夜黎困在中心，找机会出击。 夜黎抓着手中的木棍紧了紧，目光变得凌厉，心冷静下来之后，她似乎连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感受得到。森林狼的气息，它们与她的距离，走位狩猎的方式，她不需要去太观察，已能在脑海里明晰起来。 以至于后面那只森林狼冲上来时，夜黎几乎都没有看，凭着它带点动物腥味的气息靠近，她已能正确地找准一个时机，在它腾跃起来时，挥起长棍一下子用力击在它脑袋上。森林狼嗷地叫一声，这次被打倒在地，是再也爬不起来了。 剩下的那只头狼和另外一只，看到它们的伙伴被打倒在地，凶狠的眼神一下滞住，纷纷在原地停下步子，没有继续靠近夜黎。 头狼看着夜黎，发出低低的吼声，带着怒气。 夜黎走到那只被她打倒在地的狼面前，它躺在草地上，嘴里吐出白沫，一副痛苦抽搐的模样。 她把手中的军刀抵在狼的脖子下，明知道狼听不懂她说的话，还是对那只头狼道，“你要是再过来，下一次，这就是你的下场。” 310.第310章 小狼（4） 头狼似乎听懂，抬头对着月亮啊呜一声，带着剩下的那只狼转身消失在森林里。 夜黎跟着跑出去一段，才在一片草丛中发现小狼的身影，看到它灰白的毛发上沾上不少血迹，看着都心疼。 有一瞬间还以为它没命，看到它虚弱起伏的喘息，才稍稍松一口气。看来它是出来找食物时，被那三只狼埋伏了，身上多处被咬伤的伤口，有些伤口还非常深，血流不止。想到它一只对付那三只的情景，就觉得惊险异常。 它甚至连走都不能走，看到夜黎出现，只是用那双灰褐色的眼睛望着她，发出一种虚弱的喘气声，就像在狼头峰那时，它也是用那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她，在乞求她救它。背包里有内置的急救包，夜黎先用急救包里的东西给小狼处理伤口，等处理好伤口，就把它抗在身上，带回沙滩这头。 其中的艰辛，夜黎事后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反正把小狼从低谷那边搬到沙滩，先是用绳索绑着升上险崖，再小心翼翼放下，从晚上弄到白天，废上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带过沙滩这边来。 小狼受伤，是不可能再去觅食的。 夜黎觉得她不吃几天可以，但受伤的小狼身体十分虚弱，它需要补充一些能量蛋白质，才能迅速好过来。 所以，她又要重操旧业，去潜水抓鱼。 这次夜黎换了个地方，上次有经验，加上可以闭气潜水八分钟左右，尽量在水下呆长时间一点。看到鱼也不慌，等确定时机，才用自己自制的鱼叉叉过去，抓到鱼心里也不像上次那么兴奋。准备上去前，看到沙土里有些动静，低头一看，心里惊了下，几乎是条件反射，用还叉着鱼的长棍一勾。 哇靠，勾出一只大龙虾！ 夜黎哪里还顾得着那只叉到的小鱼，更顾不得自己几乎要憋气到极端，又一个往下扎，手脚并用把那只想要遁逃到珊瑚从里的大龙虾抓住，拎着往往奋力游去，猛地扎出海面大口呼吸。 手里挥着起码有五斤多重的大龙虾，心里那个激动和愉悦之情难掩于表，她真的很想跟人分享，但这一刻整座孤岛除了她哪有什么人影。尽管如此，还是开心得不得了，急忙游到岸上，心里想着小狼吃了龙虾，应该很快就能好起来。 晚上夜黎篝火，把龙虾烤熟。 小狼闻到味道，似乎也来了点精神力气，虽然它还是伤得很重，都不能站起来，只是趴在岩洞里。 夜黎在岩洞外，把烤好的龙虾掰开，厚实的透着一股奶油般色泽和香味的龙虾肉看着就让人流口水。她把尾部最多肉的地方给小狼吃，自己则吃头和龙虾钳。龙虾实在太大，而且是野生的，滋味真的难以形容的美味。 大口大口吃龙虾肉的感觉也非常爽，夜黎甚至已经完全忽略掉自己对海鲜过敏这个事情，在生存和过敏这两件事之间，她只能优先考虑生存。不过奇怪的是，吃了龙虾肉的两个小时之后，夜黎身上没有任何过敏反应。 她好像，已经对海鲜不过敏了。 这似乎是和自己的血液病有关，除此之外，她找不到任何理由来解释。 两天后，小狼的伤口好得差不多，它也能站起来。 狼狗的恢复能力比人类强很多，换做是人类受这样的重伤，不躺个十天半月都下不了床。 小狼好些之后，就想出去给夜黎觅食，但夜黎不允许它出去，也不知道它听得懂不懂，就让它在岩洞里呆着，她说去抓大龙虾。 听到夜黎说抓大龙虾，小狼似乎有一点反应，乖乖地趴下来一动不动的。 “嘿嘿，你也喜欢吃龙虾是不是？”夜黎笑它。 小狼吐出舌头，流着哈喇子，看起来像在傻笑。 一人一狗，在这荒岛上待久，夜黎渐渐也习惯小狼的陪伴。她想起一部电影《荒岛余生》，讲诉的就是一个男人流落荒岛后如何求生的故事，而男主不像夜黎，有小狼陪伴，他只有一个排球，在排球上画了个笑脸，每天跟排球对话，要得精神分裂症似的。 还有两天，再坚持两天，夜黎就能离开这里。 本来并不抱希望，觉得不可能再抓到龙虾的，那天只是偶然，但夜黎竟然又再次抓到一只更大的，这次这只有六斤多，超级大只。她差点还抓不住，为抓大龙虾，把她的手指都割破了，还报废了她的上衣，当时情况紧急，差点要让龙虾跑掉，她只好在水下把衣服脱下直接用来困住龙虾须刺。 小狼看到夜黎抓个大龙虾回来，也非常的兴奋，对着龙虾转来转去，吼叫几声，像在为夜黎叫好，夜黎伸手揉揉它的脑袋笑道，“别着急，今晚咱们又可以大吃一顿了！” 听到夜黎这么说，小狼似乎能听懂，乖乖地趴在地上，伸出舌头盯着龙虾流口水。 惹得夜黎哈哈笑起来。 但是她看着天边阴暗的云层，还有渐渐刮起来的海风，卷席着海浪猛烈地拍打在礁石上，感觉会有一场空前绝后的暴风雨。 躲在岩洞里不知道行不行得通，万一暴风雨太大，潮水涌上来，到时就把她和小狼都淹没。 更怕是海浪卷起沙石堵住岩洞口，想逃都逃不掉。 边吃着烤龙虾，夜黎边想着这个问题。 她看着黑云压城的气势，感觉这次风暴，会来得很猛烈。 指挥中心—— 台风预报已经在几个小时前传来，特大超级台风，将会在基地群岛这一带登陆，路径直接横扫而过。 提前收到天气预报情况的洪毅，马上跟慕言炔报告。 传来的17级台风预警，已经在整个基地岛通知开，各处开始准备防风工作，所有户外训练都停下来。 而这次台风，据说是几十年一遇的超级大风暴。 控制室这头，洪毅盯着无人岛监控平台，问一旁脸色沉冷的男人，“慕队，要不要终止离岛考核，先把夜黎从无人岛那边接回来？台风太大，我怕她在那边，抵抗不住……” 311.第311章 后天，我来接你 “台风还有多长时间登陆？”慕言炔盯监控屏幕上的情况问道。 洪毅开启台风实时监控的路径监测仪，指着一处道，“台风是从东南方向的海域过来，夜黎所在的无人岛，是基地群岛最南端的岛屿。正好，就是台风最先登陆的地方，比我们这边，还要早两个小时登陆。我们预计是明早七点左右，台风会登陆，无人岛那边，预计是黎明四五点的时候登陆。如果现在过去，还能来得及把她撤离。” 季英奇和老顾在一边，看着台风路径，也赞同去把人接回来。 “生命安全最重要，离岛考核过不了，明年还能申请。要因为风暴出事，那可真不值。”老顾道。 “是啊慕队，去把夜黎接回来吧。”季英奇也道，“台风天气不是人能避免的，只能说她运气不太好，偏偏离岛考核的时候遇台风。” “这丫头，好像运气就没好过。”老顾在一旁摇摇头。 慕言炔沉吟片刻，脸色威严思索着，淡淡地点下头，招呼洪毅，“让人准备直升机，你跟我去一趟。” 夜里海风呼啸得厉害，也开始飘起小雨，这种天气，有些像台风天的前奏。 Z国东南部沿海地区每年都会经历一两次的台风天气，夜黎很熟悉这种感觉，风大风小而已。 不时有海风刮着潮涌的海浪扑向岸边，短短时间内水位已经上涨不少，浪花偶尔会扑到岩洞里，篝火早已经被熄灭。 每次浪潮涌来，小狼都会对着岩洞口奋力吼叫几声，似乎是想让这坏天气停下来，也像在跟海神的对抗。 这种情况，目前暂时只能呆在岩洞里，如果风浪更大一些，就要考虑离开岩洞。 有一个比较适合躲避风雨的去处，就是高高的险崖另一头，靠近低谷那边，只是要翻过险崖去躲避风雨，免不了又要提防森林狼的袭击，是个比较艰难的选择。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轰轰的声响，风浪似乎更大的感觉，夜黎觉得很不寻常，小狼已经吠叫着冲出去。 夜黎冒着雨从岩洞里出来，看到一辆军用直升机正在海面不远处靠近，在风雨中慢慢在沙滩上停下来。 这个时候来直升机，怎么回事？ 直升机头两盏长照灯，灯光强烈地打过来，两道高大的人影从上面下来，夜黎看清是慕言炔时，惊了下，怔在原地。 小狼看见慕言炔，刚才还竖着的尾巴，就猛烈地摇起来，欢脱地朝他奔过去，几乎都扑到他身上。 他伸手揉揉小狼的脑袋，朝夜黎走过来。 风雨中他的脸越来越近，那张夜黎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英俊面孔，蒙上雨雾，头发也湿漉漉的，却还是那么帅。 洪毅先走过来，“夜黎，台风很快会在基地群岛登陆，17级特大超级台风，你跟我们撤走吧。” 慕言炔带着小狼走上来，站在离夜黎两米左右的距离就止住脚步，似乎怕再往前一步，会忍不住地把她拥在怀里。 八日不见，除了看起来有些狼狈，一身一脸灰扑扑的像只花猫，她精神状态仍然很好，看来在无人岛这边，她有吃东西可以吃，并非让自己饿着，也没有伤着。 “台风？撤走？”细雨飘到夜黎脸上，她微微地眯着眼睛，“如果撤走，是不是等于这次离岛考核失败？” 洪毅轻咳一声，沙哑阳刚的声音道，“是这样没错，但这么大的台风，这岛上的树能连根拔起，你这样就别说，风可以直接刮走，卷到海里去。” 慕言炔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夜黎。 夜黎也看向他，企图从他眼中看出点什么，但是他目光平静，似乎不管她做什么决定，他都会支持。 “我不走，你们走吧，除非风大到能把整座小岛刮走，我不会走。”夜黎语气坚定地对洪毅道。 洪毅拧了下眉头，看向慕言炔，“慕队，你倒是劝劝，这风很快就登陆了。” 海风呼呼地刮起男人的军色外套，他一脸沉着，定定地看着夜黎，“这就是你的决定？” 夜黎坚定地点点头，“我不走，两日后再来接我。” 他目光深深地打在她身上，扭头对洪毅道，“走吧，我们回去。” “慕队……17级台风，这可不是开玩笑，你当真要留她下来？”洪毅有些无法相信，他也知道了，慕言炔过来这里不是为了带夜黎离开，只是为了确定她想不想离开。如果她想，就带她走，如果她不想，就让她留下。 可这样的天气，他真的舍得把她留下来？ 夜黎看着慕言炔转身走向军用直升机的背影，尽管风雨刮在身上很冷，但心里却暖暖的，觉得他是懂她的。 要有多幸运，才能遇到一个这么懂你的人。 他知道夜黎为什么要坚持，不仅懂她，而且全心全意相信她。 夜黎如果没有把握，是不会留下的。 “等等，把小狼带走吧。”夜黎喊道，伸手招呼身边的小狼，揉揉它的脑袋，“小狼，去直升机那边，跟他们回去。” 小狼似乎听得懂人话，低低地垂下脑袋，发出低鸣，往夜黎身后靠，不肯走。 “小狼，听话！”夜黎又喊一声，用力推它，“台风很大，会把你吹走的，你跟他们回去啊。” 小狼力气也挺大，后足不断往后退回来，就是不跟慕言炔他们走。 慕言炔看着小狼，长长的睫毛，雨雾像珠帘一样在脸上落下，“让它留下吧，如果你能做到，它也能做到。” 洪毅刚才看到小狼就有些惊讶，他不知道这只立起来有夜黎差不多一样高的大狼狗，怎么会这么听她的话，跟她这么亲密。 她身上，仿佛有种神奇的能力。 慕言炔已经发话，他知道劝也是多余，只能罢了，让夜黎自己小心。 两人微微猫着腰靠近直升机，准备上去前，慕言炔已经一脚踩在踏板上，突然停顿住，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回来。 夜黎有一瞬间怔忪，他已经走到面前，一把用力搂她在怀里。 身后的洪毅，就权当看不见，把头扭到另一边。 “后天，我来接你。”男人下巴抵在夜黎脑袋上，轻轻地蹭了蹭，低沉的嗓音沉沉说道，克制着不舍。 312.第312章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 军用直升机轰轰地开走，扫起海面上更大的风浪，很快那几道灯光射线就消失在海面和夜色中。 夜黎回味着刚才慕言炔的那个深深怀抱，心里流淌过一丝甜，多日来的艰辛也化作乌有，望着海天漆黑中看不见的狂风浪涌，心中却没有一点惧怕。 风真的越来越大的，海浪激起两三米的浪高，水花拍打到岩洞口，很快岩洞里就浸了水，人根本待不下去。 今夜势必是一个和风浪抵抗之夜，她想趁着台风还没登陆之前，带着小狼到险崖后面去避风。 带着自己所有东西，喊着小狼，一人一狗往险崖那头走去。 风雨吹过来，拍打在脸上有些生疼。 夜黎先爬上险崖，再提前用套住小狼的绳索，把小狼拉上来。 但小狼似乎并不喜欢被人这样绑着，不停地发出呜鸣声，挣脱着，绳索突然从夜黎手中挣掉落下去。 这下，连夜黎自己也没办法爬下笔直的险崖了！ “小狼！”夜黎趴在险崖上面，看着在下方绕着险崖海滩地步来回跑动吠叫的小狼，心里着急的同时，脑子飞快地转动想办法。 她指着北面对小狼道，“跑，往北面跑。” 险崖是个月牙状，往北走或许有办法能让小狼过来，风浪这么大，留小狼在海滩那面，它肯定熬不过明天台风登陆。 小狼似乎听懂夜黎的话，很聪明地咬着掉下来的绳索，往北像箭一样跑出去，不一会就消失在暗夜里。 夜黎慢慢把外套脱下，撕扯成几条长条，绑在一起，成功地往低谷这面下来。 衣服没有绳索长，夜黎下去时脚离地面还有三米左右的距离，相当于一层楼高，她蹬着悬崖轻轻滚下去，沿着低谷往北边跑，希望小狼能找到地方从那边爬过来。 夜是真的黑，风浪也是真的高，估计现在，已经是夜里两三点，风呼啸着，夜黎已经很难行走，几乎要贴着笔直的崖壁，攀住岩石往前行走，才不会被风刮倒。 “小狼！”夜黎边走边喊，如果小狼能听到到，它会在那边回应。 低谷森林那头，树木被风刮得歪歪斜斜，风夹着雨雾朝夜黎脸上身上扑过来。 呜—— 风声和雨声中，夜黎似乎听到一声熟悉的呜鸣。 “小狼！我在这里！”夜黎对着岩壁那头用力嘶喊。 再往前艰难地走出一段，一道黑灰色的影子突然从一道岩石裂缝里冲出来，一下扑到夜黎身上，舔着夜黎。 夜黎知道是小狼，顿时松口气，抱着它使劲地揉揉它的脑袋，它突然咬住她的衣袖，带她往裂缝那边移动。 原来笔直如一道长城围墙的崖壁上，有一道通向海湾的细小裂缝，刚好能够容纳小狼进出。 刚才它往北跑，发现这里，才从这里钻出来。 裂缝很窄，夜黎试了一下，发现自己侧身刚好能过。 这里是个躲避风雨的好地方！ “小狼，你太聪明了！” 看小狼发现这么好的地方，夜黎忍不住夸奖它。 它兴奋地摇头摆尾，灵活地钻入岩石裂缝。 夜黎身后，突然出现几道黑影，鼻息间传来一种危险的气息。 森林狼！ 在岩石缝中身体根本动弹不得，扭头过去，看到三只森林狼被风吹得几乎站不稳，慑慑发抖，看到夜黎和小狼在缝隙里，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小狼在夜黎前面，也不能转身，但它感觉到了，在前面发出高亢的吠叫声，企图用声音赶走几只森林狼。 一阵大风刮过，几只在岩石外面的森林狼，被刮得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狼狈至极地发出有些可怜的呜鸣声。 夜黎知道，再有一两个小时，台风就要登陆，到时狂风横扫整个无人岛，只有这道岩石裂缝或许能让人留下来，那三只森林狼如果不进来，它们肯定没命。 “小狼，别叫了，往前面再走一些。” 夜黎制止还在吠叫的小狼，把它往前赶了赶，给后面的岩石缝隙腾出足够长的能容纳三只森林狼的距离。 它们被风刮得趔趔趄趄，看到夜黎腾出位置，求生避嫌的本能让它们依次躲入岩石缝隙。 头狼是第一个进来的，它离夜黎只有一米远，但岩石缝太狭小，它只能够容身，根本施展不开手脚，更别提要扑上来咬夜黎。 反而是它刻意地和夜黎保持距离，因为夜黎靠着它那边的左手，已经握上锋利的军刀。 一人一犬三狼，就藏身在狭窄的岩石缝隙里，头顶，狂风呼啸，不是海浪卷起高高的水雾，从头上浇下来。 两个小时后，狂风达到一个极致，暗无天日的黑夜里，夜黎感觉像被卷入深深的海底一样。 小狼害怕得把头低低埋下去，而夜黎左侧三只森林狼，浑身颤抖着，不时发出低低的恐惧的呜鸣。 狂风暴雨中，世界好像就剩下一个飘摇欲坠的孤岛，她们五个生物，已经跨越物种的食物链，变成命运洪流里极其不起眼的蚂蚁，这一刻，都本能地怕死。 狂风中夜黎好像灵魂出窍，她好像要和这个世界融为一体。 重活一世的她，虽然不怕死，但也不想死。 她还有很多事没做，好多上一世的遗憾，这一世都没完成。 狂风暴雨中，夜黎对着岩石缝隙上方大声吼叫，仿佛发泄似的呐喊，“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她与风声对抗的狂吼，让几只森林狼发出更恐惧的低鸣，抖得更厉害。 几乎是喊累了，就靠着岩石壁上睡过去，醒来，天，渐渐有些亮度，慢慢地，风开始小下来。 雨，也渐渐地停了。 一夜狂风，仿佛把魂都吹走一般。 扭头过去，三只森林狼已经不在岩石缝隙里，它们悄无声音地在风小下来时离开。 夜黎和小狼也走出岩石缝隙，走到海滩这头。 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夜黎面前。 小狼最先发现他，朝他发出警告般的吼叫。 夜黎泡在一夜风雨中，脸色苍白，浑身湿漉漉，皮肤都有些发皱的感觉，身体，更像是被抽去力气一般。 她眯起眼睛看过去，看到一道让她很意外的身影。 313.第313章 跟我走 黑岩…… 他一席黑色的雨衣，头发比半年前在北冰洋基地见到时剪短了些，少了些阴郁的气质，但整个人浑身上下还是散发一股仿佛是天生的阴郁魅惑。他站在那里，好像突然从海里来的一般，让人实在惊讶。 可是当夜黎看到不远处停在海面上的一艘小型水下隐身舰，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就像他总是能在基地岛神出鬼没，只要她去崖顶，他就能来见她，大概，都是隐身舰的功劳。 这是S国才有的军事科技，很多国家甚至联合国这边也无法拥有的技术。 S国在Z国的北面，拥有的海域比Z国要小很多，但他们的海军可以说在世界始终是领先位置。 “跟我走。”他看着夜黎道。 夜黎怔在那里，只听见小狼不停朝他吠叫的声音。 她伸手安抚小狼，让它冷静下来，小狼不叫了，却横在两人之间，不让黑岩再靠近夜黎一步。 “你，没有必要再经受这些痛苦，现在的你，已经足够强大。”他继续道，声音暗沉，狭长的眸眼中，有种隐忍，似乎希望夜黎能够马上答应他，跟他离开这里。 “你要回S国？”夜黎冷静地看着他。 他淡淡地点头，“我这次回去，很长时间都不会离开。你说过，北冰洋的训练结束后，会跟我到S国一趟，我现在来要你的回答。” “……”夜黎淡淡地垂了下眼睫，再抬起，“我会去S国，但不是现在。离岛考核没有结束，我不能离开。” 她不知道怎么说，母亲已经找到，或许去不去S国，也得见到母亲之后，问问具体的情况。 如果母亲是S国人，她也是半个S国人，会想要去那边看看，了解母亲和父亲相识相爱的过程。 “还有。”夜黎脸色苍白，眸子却黑亮，“我还不够强大，真正的强大，是看不出来的。我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水平，强不强大，只有内心的自己最清楚。” 隐身舰伸向海面的平板上，赭狼站在那里，远远地看着他们，身后，还有几个手下。 夜黎往那边看一眼，“你走吧。” 黑岩静静的盯着她看了一分钟之久，什么也不再说，转身过去，却停下步子，黑色的风衣被风高高吹起，还是熟悉的那些话，“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或许，用不了多久。” 等他离开，风似乎也突然地停下来。 海面慢慢地恢复平静，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指挥中心，声波检测仪上记录的舰艇行船途径，却留下痕迹。 慕言炔盯着一块绿色的渐渐驶离无人岛的标记，脸色一点点地暗沉下来。 老顾在一旁道，“基地岛很早就检测到黑岩那家伙的出没，但是迈特睁只眼闭只眼，表面对我们一套，背地里对黑岩也是一套，所以他们的海底舰能来去自如，不受影响。” 慕言炔没有出声，他越是不出声的时候，就越渗人。 翌日，当晨光铺上海面，军用直升机也出现在海天相接之处，慢慢向海湾方向靠近。 夜黎和小狼已经等在那里，看着渐渐飞近的直升机，她揉着小狼的脑袋道，“终于结束了。” 只是飞机上，下来的人中，没有慕言炔。 代替他过来的是老顾，看到夜黎安好，很欣慰地夸赞，“你真的很棒，我们都没看错你。” 夜黎脑袋还往后寻找，他说他会来接她，可是不见人影。 老顾看出来她在找什么，笑道，“别找了人没来，慕队有急事回风城去了，昨天夜里紧急被总统府那边叫走的。” “出什么事了吗？”夜黎裹着老顾递来的毛毯，在轰轰的旋螺桨声音中，大声问道。 老顾脸色轻微地滞了一下，被夜黎捕捉到，“到底出什么事了？” “傅瑾总统，他突然晕倒，现在还在昏迷中。”老顾道。 “……！” 总统晕倒，这事非同小可，慕言炔当然要赶回去处理，夜黎能理解，只是有些担心国内现在的情况。 “丫头，你知道你在荒岛这个项目，只是第四项吧，还有最后两项没完成。”老顾在旁边提醒一声，就怕夜黎在台风天中死里逃生，会松懈下来。一般经历到第四项，身心都会被折磨得非常疲惫，甚至会有想要放弃的心理。 夜黎浅浅抿了下唇，“我当然没忘，也早已准备好应付接下来的挑战。” 直升飞机回到基地中心，走下飞机时，夜黎能感觉到这次特大台风对整个基地岛的一些影响。 很多好不容易种植起来的树木，都被连根拔起，一些寝室楼的玻璃窗都被吹破，正在维修。 薛麒麟和朱天晴第一时间靠上来，看到夜黎安然无恙回来，两个人高兴之余也松口气。 “这么大的台风天你也能活着回来，真是没谁了。”朱天晴道，上下打量了夜黎一下，“我怎么还觉得你好像比之前更精神了呢？” “天天吃大龙虾，当然会有精神。”夜黎开玩笑道。 薛麒麟没怎么说话，只看见她回来，他就觉得心里轻松不少，“食堂新出几个菜系，你赶快回寝室收拾一下，午饭点要到了。” 夜黎本来还觉得浑身疲惫不堪，听到有吃的，就又来精神，腾腾地冲上寝室楼洗漱去。 用餐结束后，迈特把她叫去他指挥中心的办公室。 他把一份保密协议递给她，“首先恭喜你能闯过第四项，现在这个，就是你这次第五项和第六项要完成的离岛考核。” 夜黎翻开保密协议，上面写到要她对自己的身份绝对保密。 而第五项和第六项的内容，是一起完成的。 第五项需要夜黎有优秀的伪装，而第六项…… 迈特靠在椅子上，中年外形的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有些老，精锐的眼睛盯着夜黎道，“如果被人发现，你也绝对不能供出任何有关的人和事，基地岛和联合国更是提也不能提及。” 夜黎正有些纠结，这就是所谓的最后两项考核？未免…… 还没想完，门砰一声被推开，老顾冲进来有些火气对迈特道，“你什么意思？擅自更改后面两项的考核内容？趁慕言炔不在，想坑死这个丫头是吗？” 314.第314章 最后考核 老顾对迈特，并非普通下级对上级那么恭维和忌惮，他在基地岛当训练主任多年，对迈特管辖下的很多事情都看不太顺眼，所以有时看不惯的会直接提出来，这次夜黎最后两项考核的事情，也不例外。 迈特皱着眉头，脸色有些黑，大概是对老顾这么当面拆台很不悦，而且是当着夜黎一个小学员的面拆台。 “我是基地岛总管，联合国规定我有行使更改训练和考核内容的绝对权力。”他沉着脸，显示自己的权威道，“我给学员安排什么样的考核项目，由不得你来指点插手，慕言炔，他只是我请来的训练顾问，他也不能左右我的决定。” 老顾歪嘴冷笑一声，“当然，你有权力更改考核项目，也会擅用职权去利用学员达成你的目的，这对学员来说，不公平。” 迈特啪地一掌拍在桌子上站起来，有些动怒，指着老顾道，“顾常，你不要得寸进尺，对上级说话，该收敛的时候还是要收敛。” 老顾沉着气，还想说什么，夜黎抓着那份保密协议，在一旁冷静道，“我可以执行这两个项目，会照保密协议上规定的去做，就算失败，被军情部的人抓到，也绝对不透露半点相关消息。” 没错，这第五六项考核，其实就是变相的出任务给夜黎。 让她伪装成军情部的一份子，去取一份资料数据。 保密协议里，有已经给她办好的假证件照和工作证，这些都是她身份的伪装，剩下的，需要她自己去完成。 老顾还是有些气不过，但语气到底缓和不少，“夜黎只是一个学员，你让她进军情部，是不是对她要求太高了？要知道军情部的每个人，都是经过严格训练，有不少还是从基地岛走出去，熟悉我们这边的模式。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不要害了她。” 迈特重新在椅子上坐下，一锤定音的肯定语气，“这事就这么决定。” “……”老顾还想说什么，夜黎已经转身走出去。 “丫头，你不争取一下？这对你很不公平，他是擅用职权。”老顾跟在夜黎身后道。 夜黎停下来，目光低低地扫在自己手中的文件上，浅淡一笑，“你觉得我能争取吗？在权力不对等的情况下，他是上级，我是小小的一个学员，军人的基本职责是要服从上级命令，我还没有那个能力去反驳，也不想因此拖累慕言炔。顾长官，此事就这么办吧，我会尽自己的能力去做好，慕言炔那边现在估计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不希望我的事情再给他压力。” “……” 老顾看着夜黎离开的背影，轻轻地摇了下头，她真的只是个不到20岁的丫头吗？心理年龄比大部分人要成熟稳重，所言所行让人印象深刻，有时还自愧不如。 总统府那边的情况，比告诉夜黎的要严重得多。 一国总统昏迷不醒，国事耽搁停滞，多方势力会虎视眈眈把这事当做把柄，想要介入总统府的权力，慕言炔现在要处理的事情确实很多，而且要盯紧很多人，分身乏术。 洪毅知道这个事情后，跟老顾说道，“迈特选总统府出事这个时候派夜黎去军情处取机密文件，别有用意。” 老顾脸色有些沉，“这事我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慕言炔，不告诉他，万一夜黎出事，后果很严重。但是夜黎那丫头并不希望我告诉他，现在总统府那边的事情，够他焦头烂额的，再要管夜黎的事，万一和军情部那边起冲突，被抓住把柄更是对总统府不利。” 洪毅严肃着脸点点头，“夜黎的考虑不是没有道理，从迈特的角度出发，他似乎更希望我们去通知慕队这事，就看慕队要怎么处理。所以，还是暂时不要把这事通知给慕队，夜黎那丫头也不是一般的学员，在无人岛17级台风天都能挺过来，我还是相信她可以把文件拿回来。” “你觉得，会是什么样的文件？”老顾问道。 洪毅垂下眼，盯着地上一块暗影，“我也不清楚，但要拿军情部的文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第五六项的离岛考核，因为秘密执行，所以岛上除了少数几个人知道外，再无人知道，只以为夜黎被送走，是去别的地方参加考核，但能不能成功回来，只能等着她的消息。 越往后的考核越危险，她也很可能回不来。 夜黎也是被秘密带走的，薛麒麟觉得这事有些蹊跷，找朱天晴打听，朱天晴也不清楚，两人都默契地想到一块，觉得夜黎很可能是被秘密地派去执行任务，当做最后两项考核。 “我现在在基地岛，没有办法联络外界，要是以前，还能跟家里那边打听一下情况。”朱天晴道。 薛麒麟叹口气，“只能这样了。” 看着他沮丧离开的背影，朱天晴咬了咬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薛麒麟听到她那么说，又转身回来，“什么办法能打听到？” 朱天晴道，“现在还不行，明天我爸爸会来基地岛一趟，到时我看能不能让他问问迈特总管。” —— 夜黎离开基地岛时什么也没带，飞机上有给她准备好的一切物品，她只要穿上那身军情部的工作制服，拿着假工作牌，按时到军情部去报道就可以了。至少，迈特是这么跟她说，进军情部的事情不用她操心，她只要操心怎么把那份资料传回基地岛数据中心。 飞机在南市中转，一个小时后飞抵风城机场。 下飞机后，她已经换了个模样。 短发，戴着厚厚的眼镜，嘴角一颗痣，微微驼着背，跟假证件照工作照上的照片一样，手里拎着很重的专用电脑。 军情部已经有人过来接她，下车的是两个瘦高的年轻男人，一个戴着眼镜，一个没有戴，两人上下打量夜黎，怎么都有些不可置信道，“不会吧，你就是联合国派来的电脑专家？会不会是他们搞错了吧，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 315.第315章 不是天才就是疯子 另外一个看着手机上夜黎的资料和照片，“是她没错。” 夜黎盯着他们两人，微微拖着背，佯装气鼓鼓地嘟着嘴，冷冷地道，“我确实不是电脑专家，我是天才。” 两个人一愣，哈哈地笑起来，本来还有怀疑的，突然就打消了进一步取证的念头。 戴眼镜的拍拍不戴眼镜的肩膀笑道，“是她了，一般这种电脑高手，要不就是天才，要不就是疯子，我看她都挺像。” “上车吧。”不戴眼镜的那个脸色严肃些，瞬间就收敛笑容，对夜黎道。 夜黎猫腰上车，车子驶往位于北城区的军情总部六角大厦。 一说起Z国的军情部，就要跟特情局一起说。 军情部代表的是保守党一派的势力范围，特情局则直接受命总统府，总统傅瑾对特情局有最高的指挥权，但对军情部却没有这个能力，只能是建设性的建议或是提出议案。但是议案通不通过，要由军情部六个要员来投票决定。 六个要员，领导军情部，掌控着军情部的所有机密，傅瑾本人就是要员之一，阮清山、朱祁、薛云雄这些保守党派的，占据大部分，所以才说，军情部已经沦为保守党的政治工具。 而军情部主要负责海外的情报，特情局则主要负责国内的情报，两个有密切联系的国家机构部门，很多事情需要两个部门之间相互配合，但因为军情部被阮清山控制着，对傅瑾的总统执行权力是一大威胁和牵制。 风城虽是Z国首都，但并不算是Z国最大的城市，最大的城市当属位于北面的龙城，风城只排的上第二。尽管只排第二，单从城南机场开车到城北的军情部六角大厦，也需要两个小时的时间。 而阮家算得上是城北的最大势力家族，据说阮宅距离六角大厦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暗地里有些新派的人看不过去，会把六角大厦说成是阮清山的“新总统府”。这位前总统对Z国建树颇丰，在位时也是Z国经济发展最快的时期。不过这个记录，前半年刚被傅瑾超越，越来越多的老民众，已经从十三年前的特大爆炸案创伤中走出来，重新接受傅瑾。 现在傅瑾突然陷入昏迷，国内情势势必又会暗流涌动更加明显。 傅瑾二十年最长任期，还有三年到期，这个时候出事，如果他身体健康被查出有严重问题，提前退下总统之位也是可能的。 前天刚刚过去的超强台风，对风城还是有影响，但到底是首都，也有多年抗台风经验，短短两天之内又恢复如常秩序，街道上干干净净，几乎看不到台风痕迹。 开过一条长长的地下隧道，六角大厦六层楼渐渐出现在视野里，车子驶入四周高高的树墙，进入关口戒备森严的军情部大门。 这里的检查，跟夜黎去总统府的检查一样严格，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是军情机密重地。 进去之后，还要对夜黎进行单独搜身，包括她的电脑，也要用内部软件检测一遍。 夜黎直接被带去二楼的网络监控部，和她要去的六楼资料保管部门，隔着四层楼，而且刚才进来只是走一趟，夜黎都看到各个部门之间很严格的门禁。需要出示自己身份ID的同时，不是一个部门的，要进入更高层的部门，需要有特定的门禁卡。 要想去资料保管部门，除了要过好几道门禁之外，还要提防分布在各个角落的监控和军情部工作人员。 夜黎只有24个小时的时间，她的身份，只能用24个小时，真正要派过来的人，在明天晚上抵达。所以明天晚上8点之前，她必须拿到迈特交代的那份资料，无论是文件形式还是数据拷贝，拿到后，马上撤走。 而且在军情部24小时期间，身份曝光，夜黎的离岛考核也等于失败。 军情部里有能力的人很多，平日也会出没各种特工，夜黎这种看起来不太起眼的电脑部门的新人，绝不会引起什么波动，就连她到自己的工作位去工作，别人也埋头做自己的事情，只抬头起来看她一眼，并没有怎么搭理她。 在这里的工作也和上班族一样，有时间规定，没有人可以像机器人一样24小时工作，现在是下午三点，工作到七八点大部分都会离开。留下一些加班的人，夜里12点后都会走光，这是军情部的规定，除非有重大事件，所有工作人员必须在12点之前离开，整栋大楼只剩下比白天增加三倍的守卫。只有监控，是24小时全年无休地开启。 夜深后人都走得差不多，夜黎准备到最后一个，巡逻的守卫已经进来，问道，“你还不走？” “这就走。”夜黎收拾起自己的东西站起来，趁着守卫不注意时，往洗手间走去。 洗手间是唯一没有监控的地方，夜黎换上一套守卫服装，带上警卫帽，从包包里拿出在基地岛就准备好的门禁磁卡，这是迈特给她的东西里就有的，用来通过各种门禁。有了门禁卡，进出并不难，但夜黎又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进去电梯后，夜黎刻意地低下头，不让监控拍到脸，上到六楼时，门禁卡在磁卡感应区刷一下，电梯门打开。 出去时走廊里没人，这个时间人都走得差不多，只是偶尔会有巡逻的守卫，夜黎要做的是避开他们。 听到脚步声，她猫腰贴在一处盆栽边，好在个子娇小，走廊里的灯也灭了些，成功避开对方的视线，一个守卫员直接走过对面通道。 等脚步声远了，她加快步伐往资料部走。 一层楼很大，好几个部门，监控分布在各处，夜黎知道她时间并不多，一旦被其中一个监控拍到脸部，就会上传到监控中心对她进行面部识别。军情部的面部识别系统很发达，所有守卫的面部都有录入核对，她一个生面孔，肯定会触发警报。 于是把帽檐压得更低。 资料部，已经在面前，门禁卡贴上去时，却传来嘀嘀的一声警告。 心中一顿，身后已经有几道脚步声移过来。 正要逃离，左侧通道靠过来一道身影，直接把她拉到旁边的走道上。 316.第316章 老友相见 灯光昏暗，但夜黎还是能看清对方。 看到阮绵绵的那一刻，她心里惊和喜的二重奏，尽管很惊讶，但更多的还是高兴和兴奋。 只是意识到眼下情况的紧急，整个人越发冷静起来，贴着通道墙壁，看着她走出去对几个走过来的守卫道，“是我。” “阮小姐，这么晚你还没走吗？”守卫问道，他们对她的语气，比对别人要平和低下得多。 “落了点东西，回来取了就走。” “刚才门禁触发警告，这是……” “拿错了，拿到别处的门禁卡，你们去别地方吧，不用担心，我取了东西就走。” 脚步声渐渐远离，阮绵绵从那头转回来，看着夜黎，眼中也落满惊喜，却调皮地伸出食指在唇上嘘一声。 果然，脚步声又传来，阮绵绵拉着夜黎，门禁卡贴在资料上的感应区，亮起绿色后门开，她们迅速闪身进去，躲在柜子下面。 等外面再无动静，阮绵绵拉着夜黎的手激动道，“阿黎，真的是你啊，我在数据库里看到新进职员的工作证，本来但看名字，我还是不敢确定，但是看到你的照片，我觉得怎么样都要亲自来找你一趟。” 夜黎此刻心思有些复杂，她现在算是被阮绵绵认出了，因为整个军情部的人，只有她之前见过她，才会看到照片起疑。一方面，她很高兴看到阮绵绵，另一方面，只要被认出，她的离岛考核算是失败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能承认。 她克制着脸上的表情，很快恢复冷静，“你认错人了，我是新来的网络部人员，我不是什么阿黎。” 阮绵绵本来还兴高采烈的脸，突然一滞，睁着眼睛看夜黎，扭着眉头，“怎么可能，我不会认错，你的样子，你说话的声音，就算你换了个名字，你还是夜黎……” 她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住了口，恍然大悟似的，一下重重地拍上自己的大腿，“我怎么这么笨，这都没有想到！” 夜黎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怔了下，忍得有些想笑，阮绵绵还是那个阮绵绵，她一点都没变，甚至比过去更活泼精灵。 不，也变了些，比过去聪明和沉稳，从刚才遇到守卫处理事情可以看出，她处理事情比过去冷静多。 军情部到处是监控，两个人在柜子后面站起来，阮绵绵笑道，“我呢，就当没看到你，你请便。” 她说着走到门口，准备拉开门出去时又转身回来，笑得有些调皮道，“你知道我现在是负责军情部的后台数据吧？也就是说，我能够把有你监控的地方都抹去，甚至对你身份进行二次排查，不会再有人怀疑你。而且，这里我很熟悉，不管你要做什么，真的不需要我帮忙？” 夜黎再也忍不住，轻笑一声，“绵绵……” 阮绵绵小脸一亮，一下朝夜黎扑过来，一把抱住她，带着许些哭腔，“我就知道，你会认我！你就是我的阿黎！” 夜黎被她抱得紧紧的，尽管感动高兴，也有些哭笑不得，“绵绵……我们这样子好像不太好。” 监控看来，就是阮绵绵跟一个穿着守卫服的人抱在一起。 阮绵绵这才松开她，抽抽鼻子笑道，“阿黎，你变化好大呀，你果然，一直都是我心目中的那个阿黎，变得越来越强大了。” “你也一样，士别三日，我们别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你变化也很大。”夜黎道。 阮绵绵弯弯眉眼，“那是，我说了我也要变得强大，才能配跟你做朋友。” 配跟夜黎做朋友…… 这话从阮绵绵口中说出来，让夜黎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明明阮绵绵的身份，在外人看来，夜黎跟她做朋友，才是不配的那一方。论身世背景，阮家大概也不会喜欢阮绵绵有夜黎这样的朋友，但是阮绵绵这么说，让夜黎很感触。 她笑着伸手捏了捏阮绵绵圆圆的脸蛋，“说什么配不配的，以后不许说这种话。” “对了，你怎么会在军情部，还用的假身份……”阮绵绵转回正题问道，这是她更关心的问题，担心夜黎安全，只有了解了才能守护她在军情部。 夜黎淡淡地颔首，“说来话长，这关系到我在基地岛的离岛考核，我需要取一份文件资料，十八年前代号‘变形’的实验研究报告，据说被军情部秘密收着，我是来找这份报告的。” 阮绵绵皱了下鼻子，“代号‘变形’的实验研究报告数据？怎么我没听过，你等等，我帮你找找。” 两个人实在有很多话想说，但眼下有更关键的事情要去处理。 阮绵绵直接在一个工位上打开一台电脑，绿色的显示屏亮起来，她敲击电脑键盘几个字母，屏幕上全是绿色的源代码。 只有在这方面高精的人才，才能看懂这些数据来源和去处。 夜黎接受过关于代码方面的训练，但没有像阮绵绵这么精通，摸到电脑的阮绵绵好像变了个人，让人不敢小觑。 “奇怪，为什么我找不到这份文件资料，还是说，军情部还有我权限之外的数据库？”阮绵绵对着电脑满屏的绿色源代码说道。 “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夜黎微微垂下眼睫。 阮绵绵直接在椅子上坐下，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把衣袖撩起来，对夜黎眨眨眼，“放心，有我在，把整个军情部翻遍我也会帮你找出来。只是数据解码要一点时间，我要一个数据库一个数据库去找。” 夜黎神情冷静，手搭在她肩膀上，“不急，我有还有20个小时的时间撤离。” 阮绵绵打个响指，“足够，12个小时之内，我一定帮你找出来。这段时间里你小心一些，不要泄露身份，找到之后，我把数据拷给你。现在这里不是我们能久待的地方，换个地方。” “哪里？” “我家。”阮绵绵回到自己工位，把自己的电脑收拾好提着。 “你家？”夜黎微微睁了睁眼睛。 317.第317章 你最讨厌的那个人 夜黎虽然知道阮家就在军情部不远，但阮绵绵就这么把她带回去没事吗？ 阮家，应该也不是那么好进的吧。 在洗手间换回正常的工作服衣，离开六角大厦已经夜深。 阮绵绵开一辆很迷你的蓝色二手车，车子品牌是国产的二手价位在二十几万左右，想她一个阮家的千金，开这样的小车，还真的没有一点千金小姐的做派，就是夜黎认识的那个阮绵绵。 上车前她拍拍自己的车头道，“阿黎，这是我用第一笔挣得的钱买的车，还行吧？” 夜黎抱胸抚着下巴配合地打量，“不错，有志青年，你现在已经是有车一族了。” “我还有房呢。”阮绵绵眨眨眼睛。 夜黎以为她说笑，没想到她真的在军情部附近买下一间单身公寓，而且不要阮家出一分钱，全是她这一年里自己给外面公司写代码设计游戏得的钱。夜黎对她，不由就更刮目相看。 这丫头，原来过得这么努力。 公寓离六角大厦很近，开车二十分钟就能到。 房子不大，一房一厅，里面堆满了漫画和电脑，光是专业级的电脑就有六台连在一起，简直像个小小的黑客之窝。 尽管一个人住，还是能看出她是个生活白痴，不会做饭，地毯和桌子上都有泡面盒子和外卖盒，漫画书和电脑相关外文书籍堆了一地，黑色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平日里不在军情部工作时，就是个宅女。 阮绵绵挠挠后脑勺，把脚边几本电脑书籍踢到一边，把沙发上的衣服揽抱着跑进房间，一股脑儿堆到衣橱里再跑回来，请夜黎在沙发上坐，“家里太乱了，你别介意啊，咱们之间就随意随意。对了，你没吃晚饭吧，我记得你饭量很大，这么晚不知还能不能叫外卖，我先看看冰箱里有什么。” 她说着往厨房跑，差点又被一地书籍绊倒。 夜黎忍不住想笑，在外人看来，没有人会想到阮家的千金大小姐会是这样的生活状态。 她一边猫腰把脚边的书籍捡起来放一边整理好，一边往厨房走。 阮绵绵看着空空的冰箱，里面只有几根胡萝卜和几颗鸡蛋，剩下的就是她爱喝的牛奶。 她沮丧地回头过来对夜黎道，“怎么办，没什么食材可以吃的。” 夜黎拉开冰箱，表情冷静，“有米吗？” 阮绵绵点点头，一会从橱柜里吭哧吭哧抗一袋还没开封过的香米出来，“在这呢！” 夜黎撩起衣袖，“那就行了，你去帮我找资料吧，我来做饭。” 她也有些饿，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只在飞机上用过飞机餐，还问空姐要的三份，空姐还一再确定是不是她一个人吃。 阮绵绵点点头，回到客厅电脑那头，把六台电脑都打开，同时给夜黎搜索代号“变形”的资料数据。 厨房这头，夜黎淘米煮饭，把胡萝卜切成丝，剩下的切成丁沫，四个鸡蛋，两个打散鸡蛋，两个用来煎荷包蛋，炒一个胡萝卜丝。 等饭煮好之后，再炒一个蛋炒饭，晚餐兼宵夜就有着落了。 阮绵绵鼻子灵，嗅到厨房飘来的香味，同样是吃货的她，哪还能乖乖坐在电脑前看那些让人眼花的代码，跑到厨房餐桌边，看到夜黎像变魔术一样准备出来的食物，惊呆了。 “哇，好香！”她整个人几乎都要把头埋在煎荷包蛋里，“我最爱荷包蛋了，夜黎你怎么这么贤惠，我要是男的肯定娶你。” 夜黎笑起来，脸色明媚，把一碗炒得粒粒金黄的蛋炒饭推到她面前，“吃吧，锅里还有。” 阮绵绵哪顾得那么多，拿起勺子挖一口炒饭送入口中，嘴里里鼓鼓囊囊的，朝夜黎竖起大拇指，然后就埋头毫无形象地吃起来。 她真的是阮家千金吗？有时候夜黎会忍不住怀疑，但更因为是这样的阮绵绵，才让她喜欢。 吃饱喝足，阮绵绵又坐在电脑前给夜黎搜寻数据库，而且一旦进入状态，夜黎在她旁边就像透明一样。 夜黎在电脑这方面还不够阮绵绵精深，也不好插手军情部的那些情报资料，只好帮阮绵绵收拾屋子，捡一本漫画躺在沙发上看。 或许是太累，她没翻到几页就睡着了。 中途醒来一次，发行阮绵绵还坐在电脑前一动不动，她身上则披了条毛毯。 “绵绵，你怎么还不睡，先睡一觉吧，明天再继续找。”夜黎在沙发上坐起来。 阮绵绵脖子上挂着耳机，她取下来，回头对夜黎笑笑，精神还挺好，“没事，我不困，我已经找到那个隐藏的数据库了，藏得真好。” “找到了？”夜黎倾过身子去看。 “找是找到，不过需要破解密码，这个密码太复杂，没那么快解开，需要时间。”阮绵绵道，“你再睡一会吧，别管我，我找不出来，是绝对睡不着觉的。” 夜黎起身去给她倒杯牛奶，又继续躺回沙发上，却没有什么睡意了。 电脑破解密码只打到百分之十，一个小时过去才破解百分之十，看来全部破解至少需要十个小时以上。 “你可知道，总统府那边的情况，现在怎么样？”夜黎想起什么，问道。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去总统府看看慕言炔的情况，但她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阮绵绵盯着电脑上的源代码，“你是说傅瑾总统昏迷的事情吗？其实国内外新闻都封住了，大多数百姓都还不清楚这个情况，慕言炔把保密工作做得很好。说真的，没有他，总统府肯定乱套。” “对了阿黎，你知道吗？其实你这次来军情部的消息，我是提前从别人那里知道的。”阮绵绵突然往后倒睡在地毯说，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夜黎说道。 “谁？你从谁那里知道？”夜黎已经全无睡意。 阮绵绵故作玄虚，眯着眼睛笑道，“你说呢？” “基地岛那边的人？”夜黎猜是老顾。 阮绵绵摇摇食指，“不对不对，是慕部长，你最讨厌的那个人。” “……” 如果阮绵绵是从慕言炔那边知道的，是不是说他早已经知道她人在军情部？ 318.第318章 如果哪天需要我 如果阮绵绵是从慕言炔这里知道的，是不是说他早已经知道她人在军情部？ 那是谁告诉他的，老顾还是洪毅？ 按理，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做。 夜黎转念一想，反正慕言炔的眼线遍布，如果他想要掌握她的消息，很容易就能获取，这没有什么需要猜测的。只是想着，过去到底有多少次，他曾这样默默地帮她，是她没发现的？ 窗外的天，慢慢亮了，夜黎走到窗户边，推开一点窗户想要透透气，一阵寒风扑面而来。 尽管已经五月，但清晨还是有些凉意。 这种凉意对夜黎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可是在北冰洋呆过半年的人，所以看着阮绵绵裹在毯子里她又有些忍俊不禁。 昨夜到现在，已经过去六七个小时，电脑上显示破解的已经到了百分之八十多，大概还要一个小时左右，才能完全把数据库的密码破解，从中搜索那份代号“变形”的资料。 阮绵绵眼睛瞪得圆圆的，死死盯着电脑，越到后面感觉破解的速度越慢。 军情部是早上八点开始上班，现在六点，夜黎当然希望能在去军情部之前，把数据弄到手，这样就可以直接离开，不用再回去。 可眼下的进度看来，还不清楚八点之前能不能破解完。 阮绵绵道，“如果八点之后我不能去公司，会有人来这里找我，在军情部工作的人，尤其像我这种工作有一段时间的，都会被监视。我最多能帮你拖延二十分钟，到时你马上离开。剩下的交给我。” 已经7点半，破解只达到94%，真的是越往后耗时越大，夜黎眼睛盯着时间，只希望秒表能走得慢点。 八点过十分，破解率98%，还剩下最后紧要关头。 夜黎撩开窗帘看了眼公寓街道外，果然看到一辆黑色的车子往六角大厦方向那头开过来，最后停在阮绵绵公寓楼下。 车上，下来四个黑西装的男人，他们戴着墨镜，抬头望阮绵绵公寓这里看一眼。 夜黎急忙藏回窗帘后面，指留下一道不易被察觉的缝隙。 楼下，领头的黑西装男人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对另外一个人说些什么，对方就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几秒钟后，阮绵绵的电话响起来。 她没有直接接通，而是通过自己设计写出来的一个智能软件电话。 那头问道，“阮小姐，你在哪里？请报告一下位置。” 手机智能回复，“我在家里，就在你们头顶几十米的地方。” “阮小姐，现在是工作时间，如果十分钟之内，你不出门，我们就要上去请你了。” “给我十分钟时间，我就下来。” 十分钟过去……阮绵绵当然没下去，黑西装们已经进入公寓。 夜黎扫一眼电脑屏幕，上面还是98%，迟迟没有一点动静，她一边盯着楼下黑西装的守卫人员的动静，一边跟阮绵绵道，“如果他们上来之前，还没破解完，你留下来继续破解。完了传到U盘，外面的，我来应付，绝对不会让他们闯进来打扰你。” 她说着，已经拉开门走出去。 阮绵绵住在7楼，离电梯口有五十米的距离。 夜黎守在她公寓门口对面的安全通道口，听到电梯那头叮的一声。 是电梯抵达楼层的声音，算算时间，刚刚好，几对脚步声已经慢慢地靠近。 夜黎身后，正好是一个公寓打扫的推车。 推车上还挂着一套保洁员的衣服蓝色褂子。 她扫一眼推车上的东西，把蓝褂子迅速套在身上，在他们走进时，突然就把推车推出去拦住他们的去路。 哗啦啦的声响，清洁车上的清洁物滚落一地。 清洁车撞上其中一个黑西装，四个人都停下来，四只墨镜刷刷地朝夜黎看过来。 夜黎压低脑袋道歉，“对不起各位，实在是对不起……” 被撞的那个想警告夜黎什么话，被领头的那个眼神制止，“办正事要紧。” 他们已经走到阮绵绵公寓门口，夜黎在后面道，“几位先生，你们撞了我的推车，难道不打算道歉一下吗？是不是觉得我这种小人物，没必要道歉？” 之前被撞的那个黑西装看起来比其他人年轻些，回头过来，“呵，明明是你不长眼睛冲出来，好意思说我们撞你？” “你们走路无声无息的，我怎么知道有人，不管是谁撞到的，你们总要说声抱歉吧，这样我心里也舒服些。不要觉得我在这里当清洁员，就瞧不起人。”夜黎像个耍泼的，毫无逻辑道理争辩。 领头的那个弯腰捡起一瓶清洁液，放回推车上，“对不起，我们有事情要忙，还希望你能先离开。” “可是我要打扫，我不能走。”夜黎拖着时间。 领头的却不是可以被拖时间的人，他看了眼手表，对旁边两个属下示意一个眼色。 两个人就朝夜黎走过来，一人一边架起夜黎。 “你们做什么！”夜黎呼叫起来。 阮绵绵房间的门突然打开，她穿着不知什么时候换上的睡衣站在那里，“吵什么啊。” 看到门外的几个人，对领头的黑西装道，“彭总管，你用的着盯我这么紧吗？不过是睡个懒觉。” 领头的男人看到阮绵绵出来，往她房间里看一眼，没什么异常，微微点头致歉，“对不起阮小姐，我只是奉命保护你的安全，担心你出什么事。如果没什么事，还希望你能按时到六角大厦工作。” “我知道了，你们走吧，再给我十分钟，我就下去。”阮绵绵脸色有些不好地盯着那个领队，砰地关上门。 过了一会，几个黑西装转身往电梯口走去。 待他们又消失，夜黎才从安全出口走出来，与此同时，阮绵绵也把门打开，她迅速闪身进去。 阮绵绵一边换上工作服，一边递过来一个U盘，“弄好了，这个给你，等我离开十分钟后，你再离开。” 她说着已经拉开门，要跨出去时又回身用力抱了抱夜黎，“阿黎，我一直记住你的话，我们都要变得很强大，你要照顾好自己。如果哪一天需要我，别的地方我不擅长，但是电脑网络方面的事情，你可以给这个邮箱发一个邮件，署名黑绵羊，我就知道是谁了。” 319.第319章 我想要你 门在眼前合上，夜黎手里握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黑绵羊”的拼音邮箱，她只看一眼就记住了。 现在她已经不能回军情部，要先把数据传回基地岛，看看时间，最多还有十分钟可以撤离。 马上在桌上打开带过来的电脑，把U盘插上去，准备传输回电脑终端基地岛那头。 鼠标箭头点到那份标记为“变形”的文件，她顺手点开，里面全部是S国的外文。 S国和Z国语言文字不通用，虽然两国人懂两国语言文字也非常多，但他们的官方文字比Z国的文字更生涩难懂。 夜黎在军校和基地岛，都有系统学过S国的文字和语言，但是看这份文件还是有不小难度，里面涉及很多生涩的生物基因方面的词组，就算能看得懂，但也不了解其中的意思。 数据文件很厚，有四百多页！ 大致翻到后面，眼睛敏感地在一份报告上扫过，停留在几个略有些熟悉的字眼里。 婴儿研究报告…… 正想看下去，门外传来敲门声。 开始以为是阮绵绵回来，但是夜黎直觉一向敏感，要是阮绵绵，她绝对不会敲门敲得这么生硬。 文件还没来得及完全传输过去，她先把电脑合上，门把手已经传来钥匙插入的声音…… 夜黎眉心浅浅一拧，快速地拉上厚厚的窗帘，把灯关上，几步移到厨房，手中多了把刀，黑暗中无声无息地藏身到门后。 门下，有一道暗影，门缓缓地打开。 夜黎藏身在门口，那人却迟迟没有进来，而是在门外站了一会。 待他跨步进来时，夜黎已经挥手出去，手中的刀犀利地朝他刺过去。 然而对方十分谨慎敏锐，侧身闪避她刺过来的刀，反手一掌劈开她的手掌。 夜黎手腕吃痛，暗道这人身手不错。 借着门外的光亮，她蹬起一脚朝对方踢过去，他快速地避开移身到沙发边上，同时砰地把门关上。 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夜黎也不假思索，对着一团暗影频繁出拳出手，但每次都能巧妙地被他避开。 有几次拳风擦着他的身体而过，但他却没有真正还过一次手。 夜黎心里觉得很不悦，她以为自己现在的身手，同时对付十个保镖不是问题，但是这个人，让她知道什么叫挫败感。 但她的字典里，可没有放弃这个词，故意出偏拳往右边回去，同时蹬着墙壁高高跃起来飞一脚往他左边过去。 他大概没想到夜黎有大动作，为避开右边来的拳头，往左边移开半步，夜黎的脚已经踢过来。 糟糕！ 夜黎没踢到他，但脚腕已经被他大手捉住，整个人几乎要失去平衡，及时地翻腾维持身体稳定，却被他用力一抽，整个人就被他摔到沙发上，接着高大的身影压下来。 直到他整个人有压在夜黎身上，夜黎才在他带着浓浓烟草气息的外衣上，嗅到一丝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气息。她鼻子这么灵敏，如果不是他身上的烟草味掩盖住大部分气息，她一定早就察觉出来。 “慕言炔！唔……”她有些动气地叫一声，男人一张面孔在暗处靠下来，不容她再说话，就霸道地堵住她的唇。 他口中略带着烟草和薄荷混合的味道，深深地吻着她的清甜，仿佛要把她整个人都揉到身体里。 夜黎一边被他吻着，伸手摸到桌子上，打开台灯，照着他半张脸，一下用力地把他推开，歇喘口气，“你怎么会……” 话又没说完，男人的吻再次落下来，边吻边道，“我想要你。” 黄色的台灯照得他的侧脸如镀了一层金子，他的吻时而温柔时而霸道，右手已经在她身下游移，慢慢地移到她腹部，抽出她扎在腰间的衬衣，带着温热的手一下滑到她肌肤里。 夜黎现在哪有心情，尽管见到他心潮也是澎湃，心中也是喜悦，只是眼下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完成。她现在还在离岛考核期间，资料没有传回基地岛，就不算考核成功，而慕言炔突然出现，不知道这算什么。 双手再次用力推在他胸前，却觉得难以跟这个男人的力量抗衡。 “慕言炔……”夜黎在他吻的缝隙里喊他停下来，小手抓着他已经探到她内衣里的大手，在他覆上她的柔软时浑身一阵鸡皮疙瘩，但极冷静的她，还能冷静地想着别的事情，紧紧地抓着他想再有下一步动作的手。 这个男人，以前在皇苑，她怎么撩他都不为所动，现在怎么反倒主动起来了。 “怎么了，你不想？”他稍稍抬起身子，双手撑在她身侧问道。 两人确定交往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已经是非常的克制。 夜黎指了指桌上的电脑，“有份文件，我想让你看看，有可能和我血液病有关。” 慕言炔听到血液病三个字，眼中的火慢慢冷下，从她身上起来，“是迈特让你到军情部拿的那份机密资料？” “嗯，是我离岛考核的最后项目，我还没把资料传过去，但资料中有许多不对劲的地方，你对S国语生物基因的专业术语了解多少？这份资料里面，全部是这些专业术语。” 男人起身走到桌边，打开电脑，屏幕很快亮起来。 他一目十行，很快地一页页扫过去，最后在夜黎之前停留的那份婴儿研究报告上停留下来。 夜黎也盯着上面的报告，站在他身后道，“我之前，听薛麒麟提起一点，真的看到这份数据，还是有些惊讶，难怪当年S国那边要把消息封禁，把研究成果封禁。这么多的婴儿，而且都是弃婴，有些残忍。” 这份报告后面还有一份记录名单，夜黎扫一眼过去，婴儿的数量一共有24个，其中14个在实验中期就因为抗体原因陷入各种病症之中，半年之内相继去世。剩下的十个婴儿，八个婴儿没有任何反应，一切正常之外，抗体比普通人强一些，但也仅仅是强一些，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和印象。而剩下的那两个婴儿，记录那一栏的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写。 320.第320章 明月 慕言炔手指停在标号“变形L1”“变形L2”的记录空白栏，脸色有些低沉，“原来，这两个婴儿就是所谓的研究成果。一个是你，一个，就是耗费巨大人力物力去北冰洋基地找的那具身体，迈特的侄子。” 夜黎恍然，“难怪一具尸体会被抢那么厉害。” 他又往后翻阅几页，最后在婴儿来源背景记录里，查找到一个名字。 夜黎顺着他的手指，看到“明月”这个名字，怔怔地看着他，他回头过来，眼神中有种不言而喻的清醒，“阿黎，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他这样问，让夜黎心里咯噔一下，目光直直地盯着那个名字。 明月，这个名字真好听，寓意月亮一般。 “她是我母亲？”聪明如她，心里早已有答案。 从他告诉她，只要通过离岛考试及带她去见她母亲开始，她几幻想过种种可能。 母亲的名字，母亲有没有重新嫁给别人，知不知道女儿的存在？ 慕言炔淡淡地点头，“没错，你母亲就叫明月，她现在在马丁陈教授那里。我想的没错，你们母女与S国那边，确实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等你见了马丁陈教授，他会详细跟你说清你母亲现在的情况。” “我母亲，她还好吗？”夜黎问道，几乎是心里想出的话，一下就脱口而出。 慕言炔默然片刻，他的默然让夜黎心里有种不妙的感觉。 他站起来，把夜黎拉到怀里，“你要有心里准备，不管是什么情况，我都会站在你身后，给你依靠。” 夜黎在他怀中点点头，抬眸问道，“总统先生他醒了么？” “还没有，做开颅手术，不是那么容易醒来的。” “开颅手术？”夜黎有些惊讶。 慕言炔再次点头，声音里有一丝疲惫，“他脑袋里长了个肿瘤，已经割取出来，目前正在化验，希望是良性。” 脑瘤…… 听起来似乎很严重，一旦检查出是恶性，几乎没有很长时间可以活。就算是良性，也有发展长恶性的可能，像个定时炸弹一样放在脑袋里。这件事若公之于众，傅瑾的总统生涯可能会比提前结束。 目前国内还没有任何关于这方面的消息，只是报导总统劳累过度昏倒的官方新闻，所以说总统府这方面的工作还是做得很严密，没有任何消息走漏出去。 “这份资料，我要传回基地岛。”夜黎手指点在回车键上，准备按下时，慕言炔轻轻捉住她的手。 “不急。”他盯着资料上面的各种数据，“你有没有想过这份资料和那具尸体之间的联系？在你发回去基地岛之前，我想先把资料发到另一个地方。” “你是说，江教授的科研室？” 慕言炔淡淡点头，手指快速在电脑上敲几下，传输过去。 待资料传输完毕，夜黎真的该走了。 她不能在风城停留太久，免得暴露身份。 慕言炔电话响起，总统府那边需要他回去处理些问题，两人也不缠着了，他搂着夜黎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叮嘱她保重，先拉开门走出去。 夜黎收拾好东西，打车去机场，会有基地岛的人来接应，把她带离风城。 到了机场，在约定的地下二层停车场，夜黎见到两个从基地岛过来的男人，两人也是一身的西装，把夜黎请上车说话。 夜黎端详两个人一眼，什么也没说，猫着腰座上黑色的车子。 在她坐上去时，车子前面突然落在一块黑色的封闭板，两边黑色的钢化玻璃窗紧锁，夜黎顿时像被困在一个黑色的盒子里。 她用力一拳砸在前排隔离板上，特俗材质建造的隔离板发出闷闷的声音，一动不动，倒是夜黎的拳背，已经有些发红。 突然，从车子档位后的出风口，飘出白色的刺鼻烟雾。 夜黎马上屏住呼吸，到此已经意识到自己中了埋伏，屏住呼吸观察一段，车子往北方向开。上了高架之后夜黎意识已经有些涣散，唯一能清楚意识的事情是，来接她的人是基地岛的人，那么给她设陷阱的人也很可能是受命基地岛。 难怪朱天晴要说，就算闯过所有的离岛考核项目，也不可放松，因为基地岛不是那么容易把人放走的。 慕言炔回到总统府，卓飞急匆匆地过来，“部长，顾长官来电话找你，内线4号。” “知道了，转到我办公室7号线上。”慕言炔往办公室走。 刚走进去，座机电话响起来，这是宋奇在安保部给他专门开辟的一个私人路线，仅限私下里和基地岛那边的老顾联络，而不被基地岛信号中心拦截老顾的通话内容。 “他们把夜黎带走了。”老顾在那头道，“按照惯例，48个小时，你确定她能扛下来？毕竟，她也只是个丫头，不是当年的你。” 慕言炔在这头沉默片刻，“让人盯紧，随时汇报她的情况。” 老顾又道，“她现在是基地岛的人，在真正被批准离岛之前，迈特有权要求她做任何事情，就像当年派你去……” 慕言炔又沉默下来，许久才开口，“她确实不是我，但是她有自己处理问题的方式，没人能小看她。而我，也不会让她身处危险。” —— 夜黎睁开眼，只觉得脑仁顿顿的疼。 她身处一个昏暗的地下室，四周密不透风，除一扇铁门，再无出口。 整个人被铁链绑在一张固定的椅子上，动弹不得，面前，站着两个男人，这两个男人，正是来机场接她的人。 其中一个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里多了一个注射器。 另一个用凶狠的语气拷问，“说，你受谁的指示，去军情部做什么？” 夜黎一听，眉头隐隐沉一下，黑白分明的眼眸瞪着他们，心里就有了答案，冷笑一声。 他们愿意演，她却不愿意演这么撇脚的戏码，抬头看着墙角上的监控，对着闪着红点的镜头轻轻地勾了下唇。 “快说，不要等给你注射这个，那你会生不如死。”脸长的说道。 夜黎不为所动，清丽研明的脸上挂着冷冷的笑容，没有理会两个拷问她的男人，看着监控摄像头，直接说话，“如果这是最后的离岛考核，我希望是你自己当面跟我谈，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做到了，如果还有什么不满，直接说出来，不要用这种多余的方式。” 321.第321章 无条件服从 两个基地岛的军官听到夜黎这么说，都怔在原地，面面相觑的窘迫，一时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也扭头望了望墙角的监控。 “你说什么呢，不要胡乱说话。”仍是长脸的军官厉声喝道。 夜黎淡淡瞥他一眼，继续盯着监控摄像头。 时间仿佛静止几秒，长脸的军官隐形耳机里传来声音，他神色严肃起来，讳莫如深地盯着夜黎看几秒，最后默默地让旁边那位军官把注射器收起来，有些无奈地道，“给她松绑，回基地岛。” 总统府，慕言炔收到老顾的消息，挂下电话后，嘴角浮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宋奇走进来，看见他诡异的表情，盯着他看半响，“老大，你笑什么？” 慕言炔把一份名单递到他手上，已经恢复一脸正经，“总统府新调配的安保名单，你过目一下，用于总统昏迷期间的安保工作。明天要从医院接总统回总统府治疗，安保力度必须加大两倍。还有，明天你去机场接个人，做好保密工作。” 宋奇看到要去接的人名，眉心一沉，“确定要让他回来，现在国内形势对总统府不利，他以这样的身份出现，是不是……” 慕言炔走回办公桌旁坐下，对着电脑处理总统昏迷而积压到他这里的公文，头也不抬道，“他自己要回来。” “……”宋奇耸了下眉，拍拍手中的安保部新员工名单文件，勾唇一笑，“就算他想回来，没有老大你的准许，他也回不来啊。” 跟着慕言炔多年，熟悉他做事风格，这个时期，总统昏迷导致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确实需要一些事情引开别人的目光。 慕言炔很擅于做这些事情，否则傅瑾不会这么相信他，在脑瘤诊断后第一个通知的人是他，让他做好准备。 基地岛—— 夜黎回到后直接被叫到指挥中心迈特的办公室。 她站着标准的军姿，目视前方，不吭不卑。 迈特食指规律地敲击桌面，细细端详她，双眼微微眯着，笑道，“他们都说你很聪明，我以前总觉得是你运气，现在相信了。我负责基地岛训练多年，见证许多人的离岛考核，你用的时间最快。废话就不多说了，你应该清楚，进岛训练时签订协议，真正的想要离岛解除协议，必须无条件的服从一次命令，领一年期限的任务。” 夜黎眼睫缓缓眨一下，不冷不淡地道，“我知道，协议上面所有条款我都记得。所以，迈特总管大可有话直说，也可以直接给我指派任务，不要浪费时间。” 迈特盯着夜黎，似有不甘，手掌下压着的一份文件，犹豫片刻，终是推到夜黎面前，“签名吧，上面，就是你的任务。” 黑色牛皮封皮的文件，上面有一个熟悉的A字标志，这个标志对夜黎来说真的太过熟悉，过去她常在慕言炔的办公桌上看到，安保部的文件上，大部分都会印上这个标志。 看到这个A字，她顿生疑惑，想看清楚，迈特却伸手过来挡住文件上部的内容，只露出下面签名页面，“签下名字之后才能看内容，这是规定，要无条件服从。” 又是无条件服从…… 夜黎并不喜欢这两个词，不管是无条件，还是服从。 但她不否认，在基地岛这将近一年的训练，确实让她的成长突飞猛进，这是别的地方训练很难达到的程度。 她现在的能力，是基地岛训练出来的，一生只有一次的无条件服从，也算是最后的考验，能让她真正的离开基地岛，恢复自由。 要换取自由，确实需要代价。 她几乎没有犹豫，拿过黑色的签字笔，刷刷行云流水在空白处签下自己的名字，拇指粘上红色印泥，在名字上摁下。 迈特看着她按下手印，长长地叹口气，无奈地轻笑一声，“你走吧，慕言炔要的人，我是留不住的。” 夜黎听他这么说，双眼一瞪，抓过签下的文件，眼睛快速扫过的同时，脸上的表情也迅速地变化。 ！！！ 文件上指派给她的任务，竟然是—— 到Z国安保部报道！ 而慕言炔，就是她要无条件服从的上级！ 报道的时间，就在这两天。 这是怎么回事？ 心中百感交集，有些复杂情绪，当然，也有一些惊喜，但更多的是疑问。 也知道这事不能问迈特，只能问老顾。 匆匆离开迈特的办公室，直奔老顾那里，他正在射击场给学员们进行射击训练，见夜黎过来，让手下教员盯着，朝她走过来。 一脸喜气洋洋地走到夜黎面前，看着她手中的文件道，“恭喜你啊丫头，终于要离岛了。 夜黎点点头，又摇摇头，“顾长官，你快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老顾笑道，“还能是怎么一回事，你明天去安保部报道，大可亲自问问你家大部长。” “……”夜黎低头看一眼手中的文件，攥紧，“是他安排？可迈特怎么会同意？” 基地岛属于联合国，慕言炔并不能干涉基地岛的学员去留安排，迈特才是有权决定学员去留的人，他如果不是跟迈特做了什么交易，夜黎怎么可能走得这么顺利？而且，去安保部报道，明明就是他要她在他眼皮底下做事。 慕言炔这男人，占有欲很强，一般不表现，一表现，总是让人出乎意料。 老顾笑，“记不记得在你们在北冰洋找到的那具尸体。” “尸体……”夜黎聪明，一点就通了，“你是说，慕言炔拿尸体做交易？那迈特不是知道慕言炔欺骗他了吗？毕竟当时是我们放火烧的仓库，伪装成尸体被烧毁。” 老顾领着夜黎往枪械库走，边走边道，“慕言炔是何等聪明的人，迈特就算怀疑，也没有证据，为了拿回尸体，他能悬赏两百万，你区区一个学员的去留，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事。” 他说着取过一把套在真皮手枪套里的M9，递过来，“你明天就去安保部报道了，这把枪，算我送你的就职礼物。” 322.第322章 就职礼物 夜黎看着那把有点与众不同的M9，没有接。 老顾知道她为何不接，解释道，“你放心，这把枪不是基地岛的物品，是我私人的，存放在这里很多年，你大可放心拿去。” 夜黎还是没接，黑白分明的眼眸盯着枪和磨得有些旧的枪套，她知道这是把老枪，从枪套的摩擦程度，能看得出过去被用得频繁。 “怎么，不喜欢吗？我特地问过慕言炔，他同意了我才送的，知道你喜欢M9。”老顾道。 夜黎淡然笑笑，目光凝了凝，没有看着老顾而是看着手枪道，“我第一次收枪做礼物，太隆重，需要慎重的考虑一下。毕竟身为军人，一旦枪在手中，就注定会有伤亡。” 她也不是第一次收到武器作为礼物，上次收到方浩的匕首，这次老顾要送她枪，想来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看起来特别柔弱，要拿各种武器防身，或者是仇人太多？ 老顾笑道，“你也不要小看这把M9，这是第一批生产的型号，最开始用的人，是S国前总理风逸民，那位S国最受人敬仰的英雄。虽然去世几十年，但他对S国的影响延续至今。这把手枪，就是他当年最喜欢随身携带。要不是听慕言炔说你对M9情有独钟，我还想留下来给我女儿将来使。” “既然这样，我就收了，刚才犹豫，是觉得这把枪还不够珍贵。”夜黎开玩笑道，伸手把枪接在手中，手感非常好。 老顾笑道，“你这丫头，唯一拿你有办法的人只有慕言炔了，怪不得那厮用尽办法也要把你调到安保部去。” 夜黎把枪收回腰间，外衣帅气一盖，了无痕迹，深色的瞳仁亮起来，“身为军人，能为国家效力，是本职，我很高兴能到安保部去。”当然，因为很快又能见到慕言炔。 尽管分开不到24小时，她还是比自己想象中更想见他，想他。 “顾长官，离岛之前，我还想拜托你一件事情。”夜黎道。 “你尽管说。”老顾微微眯着眼笑。 相处也有一年时间，夜黎打心里觉得老顾是个很靠谱的教官和上司，有事情拜托他也会很放心。 夜黎道，“小狼，目前只能把它放在基地岛，在基地岛期间，想拜托你照顾一下它，它很乖的。” 老顾眉心一耸，“小狼？你说那只狼和狗交配的狼狗？慕言炔没跟你说？” 夜黎道，“说什么？” 老顾明白过来，笑道，“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小狼本就不是基地岛的狼狗。” 他这么说，夜黎也明白了，跟她当时猜想的差不多，浅浅抿唇一笑，“我知道是慕言炔放它到无人岛帮我，所以才要拜托你照顾它，我现在这个身份，还有任务在身，没有办法给它一个家。” 老顾摇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事，我说的是，慕言炔已经把小狼带走了，它并不在基地岛。” 慕言炔把小狼带走了？怎么他没跟她说这事，不过是慕言炔的话，小狼应该会得到很好的照顾。 想起在无人岛经历的台风夜，如果没有小狼，夜黎几乎撑不过去。 离岛时，薛麒麟和朱天晴都来送。 夜黎不喜欢这种送别场面，毕竟将来不久还能见到，所以没跟他们说太多话。一起经历这么多事情后，很多话，已经不用多说。 薛麒麟一手插在军色裤袋里，站得远远的，只是随意又潇洒地朝夜黎招了下手作别，朱天晴站在他身后，目光倒是一直落在他身上，眼睛里亮晶晶的。夜黎心道，原来爱情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阮烈也来了，不过他站得更远，远得夜黎都看不太清他的面孔，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走上舰艇的那一刻，他的目光仍然追在身后，带着一种意味不明的深意。他跟阮绵绵，都姓阮，但却是决然不同的两个人。 短短一年，夜黎经历天翻地覆的变化，青山军校到基地岛，她比任何人都走得快走得远，那些曾经敌对过的人，恨意已经在风中消散，而她以为能成为朋友的人，到最后是敌是友已经说不清。 所以，很多事情没有一个绝对，信自己依靠自己的能力，才是最可靠的事情。 海岛生活即将告一段落，飞机在舰艇上起飞，落地，夜黎一次也没再回头看基地岛。 对她来说，她没有余地后退，只能往前看，往前走。 —— 飞机抵达风城国际机场，走出去的那一刻，夜黎就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 站在车前的卓飞，斯斯文文地朝夜黎挥手，巴赫穿一件机车皮衣，整个人半靠在车头，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而小千已经朝夜黎跑过来，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欢迎回归风城，回归到正常人的世界。”小千恭喜道。 要知道仅凭一年的时间，就从基地岛离开，是一件多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但是夜黎实在太低调，说出去别人都不会相信她的能力。 巴赫从车头跃起来，咧开嘴笑，朝夜黎张开双手，“也给我一个拥抱？” 卓飞走上前来，拎过夜黎随身的包包，她的东西不多，就一个包，正是军人才有的轻简。 “巴赫，你要是不怕我跟部长报告，尽管跟阿黎拥抱。” 巴赫耸下脸来，笑嘻嘻道，“我就是那么一说，怎么敢抱老大的女人，再说，我家小千也会吃醋。” 小千在一旁斜他一眼，“谁吃醋，不要脸。” “我要直接去安保部报道？”夜黎对着给她拉开车门的卓飞问道。 卓飞摇摇头，“报道在明天，部长让我们给你接风洗尘，他有事不能过来接机。” “什么事？”夜黎问的也直接，她只问关心的。 却没想问住了卓飞，小千和巴赫也面露一丝不自然。 小千过来搂夜黎，转移话题，“就是公务缠身了呗，走，去我的酒吧，今晚要好好给你接风，不醉不归啊。巴赫还说要再跟你比一次气枪……” “到底出了什么事？”夜黎打断。 卓飞小千沉默之时，一辆黑色的车子，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从后边开过来。 车门缓缓打开，夜黎扭头回去，看到一个久违而让人惊讶的身影，从车子里出来…… 323.第323章 他真正的名字 车门缓缓打开，夜黎扭头回去，看到一个久违而让人惊讶的身影，从车子里出来…… 一年多的时间，发生太多事情，仿佛过去很久。 以至于夜黎看到眼前出现的人，有许些的陌生感，不仅仅是因为他外形和气质变得成熟，还有他眉眼间流露的沉稳，显得少年老成。 尽管，他比夜黎大不了多少。 “阿黎，好久不见……” 一身黑西装的方浩走上来，直到他走到面前，张开双手拥她入怀里，她才回过神来，条件反射想要推开，可他抱得些紧。 夜黎个头不高，方浩的身高却跟慕言炔差不了多少，她下巴艰难地抵在他肩膀上，终于还是伸手推开他，并马上转移了话题，“方浩，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以前就知道他是个非常好看的少年，在高中时几乎全校的女生都为他抓狂，现在一看，时间褪去他脸上的青涩，多一丝沉稳，更显得好看了，像个明星。 方浩身后的中年男人走上前来，“夜小姐，请不要再称呼少爷方浩，他现在是……” 男人还没说完，就被方浩阻止了，他看着夜黎，眼中仍有没散去的久别重逢的欣喜，“阿黎，上车吧，我也要去总统府，送你过去。这里说话不方便。”他说着往停车区一排车子看去。 夜黎向来警惕，也微微侧眼往停车区看去，什么也不再说，跟他上车。 今天是夜黎到安保部报道的第一天，她知道慕言炔在等着她，以后会一起共事，想来也有些期待。更有，他答应要带她去见母亲。尽管经历这么多事情，她面对最坏的情况也能迅速冷静，但想到要见的人是素未谋面的亲生母亲，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如果说这些年她没有幻想过生母是个什么样的人，那是不可能的，只是逼迫自己不要去想而已，也曾疑问自己为什么会被她抛弃，想着若不是她有天大苦衷，也不至于如此。在知道自己血液问题后，很多事情也就释然了，夜家跟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她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只剩下生母。 黑色的车子缓缓往总统府行驶，宽敞的后座只有夜黎和方浩两个人，一路方浩侧着头看夜黎，夜黎知道他在看她，她只是目视窗外当做不知情，偶尔开口问一句他在国外的生活。 “这一年多你一直在国外吗？” 方浩那双星辰般的眼睛仍是看着夜黎，眸眼中已经少了些过去的张扬，多了些沉淀。他身上，似乎也发生了不少事情，从体格来看，比过去健壮不少，肌肤也晒成很健康的小麦色。 “是啊，听说你进了基地岛训练，也破格提前离岛，恭喜，你一直都没让人失望过。”他浅浅一笑，眸中的光越发深了些。 夜黎也自然地轻笑起来，“被逼的，我想没有人愿意过我的人生。” 是啊，她要是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不需太富有，爹疼娘疼，简简单单的快乐，就知足了。 变得强大，是迫不得已，不强大只有死路一条。 “景瑜少爷，总统府快到了，你们准备一下。”坐在前面的中年男人扭头过来说一句。 总统府白色的大楼已经在不远的前方。 夜黎有些疑惑，听到中年男人叫方浩的称呼，也扭头看了方浩一眼，“景瑜少爷？” 方浩轻咳一声，笑起来，“是啊，傅景瑜，这是我真正的名字，方浩是跟方老先生住在一起时用的名，当然，外界都以为我是。” “……” 傅景瑜…… 这个名字夜黎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好像是最近几个月才热起来的名字，不仅如此，很久以前似乎也听到过。 而姓傅这个姓，联想到以前的种种，聪明如夜黎已经了解一二。她以前也不是没猜过，但那是别人家的事情，与她无关，现在听到方浩，哦不，是傅景瑜亲自开口，总算是落实。 “你这么聪明，应该能想到吧，并不是我有意隐瞒，而是……”傅景瑜说道，语气里有些小心翼翼，大约是怕夜黎生气，他身世瞒着她。他父亲傅瑾规定，在他20岁之时，才能回到总统府，用他的原名生活。 夜黎笑笑，打断他，“不用特地解释，我了解一点。” 早就知道堂堂的Z国总统的傅瑾，在十四年前那场大爆炸案中，失去至亲，总统夫人当初死亡，一对儿女也重伤，生死不明。外界虽然猜测总统的一对儿女被炸死，但不少人知道他们是被秘密送出国去医治。只是没想到，原来他的儿子傅景瑜不但没死，还以方老先生的儿子的身份生活就在风城了十多年，傅瑾可真的是对他保护有加，不惜让儿子冠上别人的姓生活。 总统府守备森严的大门已经近了，外面围着黑压压的一圈媒体记者。 有不少是从傅瑾昏迷开始蹲守在这里，而大部分今日是冲着傅景瑜过来的。 电话铃声响起，夜黎接通，慕言炔磁性低沉的声音在那头响起—— “阿黎，你进安保部的第一份任务，就是保证傅景瑜的安全，从现在开始，有事及时汇报。” “……”夜黎顿了一下，听到慕言炔这么公事公办的声音，知道他是自己的直属上司，应道，“是，知道了。” 那头还没挂，似乎还想说什么，夜黎刚要挂，就听到他声音温和了些，“你自己小心些，你的安全，也很重要。”说着便挂下电话。 夜黎滞涩了一下，嘴角不由轻轻勾了勾，这个人，还真是不善于说情话。 待她挂下电话，车子已经停下来，手心一紧，已经被傅景瑜握祝 惊了一下，扭头看他，他脸色也变得有几分严肃起来，“阿黎，外面人多危险，一会你站在我后面，跟着我走就可以了，不要管其他人，要跟紧我，知道吗？” 夜黎轻轻地挑了下眉，不动声色挣开他的手，摸上腰间那把老顾送的M9手枪，勾唇一笑，“傅大少爷，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贴身保镖，该由我来保护你。” 324.第324章 慕言炔自身难保？ 车子甫一停下，就有大批媒体记者涌上来，在车窗外拍个不停。 总统府里面已经派出两队保镖，用以拨开拥堵住车子的记者和民众，除了记者媒体，不少民众举着牌子高呼，“国家安全，拒绝越权，情报公开，拒绝黑箱……” 夜黎一看这情况，想来傅瑾昏倒这些日子，发生了不少事情，总统府这边不安宁。 砰的一声，人群中不知道哪里传来一声巨响，巨大的烟雾腾起，扑面而来，车子前面突然倒下几个民众记者，已经没有办法往前开。坐在驾驶座的中年男人刚想打开车门，夜黎探身过去制止他，“等等，先别开车门。” 中年男人领会到夜黎的意思，已经摸上车门锁的手又收回来，烟雾拢住车子，外面呼喊咳嗽声一片。 等两队保镖来到车子边，夜黎才伸手拉开车门，并对中年男子和傅景瑜道，“等我下车马上启动车子开进总统府。” 傅景瑜有些担心地看着她，也准备下车，“我跟你一起。” 夜黎摇头，神色变得严肃，“你的安全最重要，先进总统府要紧。” 说着已经拉开车门下去，门又迅速关上，身影迅速消失在烟雾里。 夜黎把挂在脖子上的头巾扯上来掩住嘴鼻，在已经散掉些的烟雾中往左边走去，人群在她身边奔跑呼喊，她眼中却只有一个略熟悉的背影，刚才烟雾弹没有引爆之前，她在车子里已经注意到他。 想不到，他的人敢这么明目张胆。 趁着混乱，那道身影疾步匆匆地隐入人群中，夜黎跟在他身后不远的距离，几次差点跟丢，他走到总统府大街外五百米的街道上，路边停着一排车子。他走到一辆黑色的雪佛兰车子边上，正准备拉开车门，夜黎已经不声不响跟过去，手中的M9抵在他腰上。 高大的身子一僵，手缓缓抬起来做个投降状，嘴上却冷静地道，“夜黎，你最好放了我，几分钟后我们的人就到了，你一个人，危险的是你。” 夜黎轻轻地挑了下眉，冷笑一声，“在总统府门口投烟雾弹制造混乱，还敢大放厥词，你们真是越来越大胆了，不知道这是慕言炔的管理的地盘吗？如果被他……” 赭狼扭头过来，那张看着凶狠严肃的脸挂着一个嘲讽的表情，“慕言炔现在自身难保，你没看到那些举着牌子抗议的民众吗？你以为他们抗议的是谁？” 民众抗议慕言炔？ 国家安全，拒绝越权，情报公开，拒绝黑箱。这些标语难道是针对慕言炔？ 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夜黎出神的一瞬间，赭狼突然反手想要抢夺她手中的M9，而夜黎反应已是非常灵敏，在他握住她的手之前，她借着他手腕推过来的力量反剪回去，手中的枪绕过他手肘下直接顶到他喉咙下面，神色不是开玩笑的严肃，“上车。” 赭狼不是没有惊讶，上次和夜黎交手还是在中东，当时觉得她并没有那么厉害，短短大半年的时间，她的能力已经突飞猛进到一种让人震惊的地步。她的反应速度，甚至不是寻常军人该有的反应。 “开车１夜黎把他推上驾驶座命令，“就算我在这里一枪嘣了你，也能很快地给你按上一个罪名，一个S国特工在Z国总统府前制造混乱，这个罪名多大不用我说你也清楚吧？” 赭狼铁青着脸，被夜黎在副驾驶上用枪顶着，不得不从，启动车子。 夜黎报了一个地址，让他照着地方开，一个小时后，车子在鬼火酒吧前停下。 酒吧白天不营业，外面挂着一个不营业的牌子。 夜黎知道巴赫和小千的规矩，牌子上有写着一个英文字母C，是他们人在的意思，之前他们两人说过，只要来风城，随时可以来找他们。现在牌子上正是标了一个小小的字母C，说明他们在店里。 往下走一段涂鸦廊，夜黎把门推开，小千正在吧台前研制她的新品鸡尾酒，巴赫则盖着一顶牛仔帽躺在沙发上休息。 因为酒吧在地下，尽管外面是白天，里面还是暗，灯没有开全，品质优良的音响里传来轻缓的爵士乐。 看到夜黎押着个人进来，见多识广的两人也没有很惊讶，尤其这个被押的人他们都知道是什么人，以前也交过手。 反而是看到夜黎，更让他们两个高兴。 “丫头，你终于出岛了１小千端着杯刚调好的鸡尾酒走出来，烟熏妆衬得她整个人极风情貌美。 巴赫懒洋洋地从皮质沙发上起来，咧嘴朝夜黎一笑，开玩笑道，“你今天不是到安保部报道吗，上班第一天就抓到个贼，还不是个小贼，真不错埃” 赭狼脸色越发难看，碍于被夜黎用枪顶着，没吱声。 夜黎拿过一根软尺，把赭狼双手缚住推到巴赫面前，“我先把他交给你们，麻烦帮我看着，他对我有用。还有事，先回安保部报道，有空再聚。对了，外面我开来的车子，有地方的话帮忙藏起来，你们都知道，他们调查追踪的手段有多深，不能给他们留下痕迹。” 雷厉风行地说完几句，离开。 巴赫和小千都知道，夜黎口中的他们，当然指的就是黑岩为首的S国特工组织。 等夜黎离开后，巴赫盯着一脸铁青的赭狼，对小千道，“那丫头，不会想用他把黑岩引出来吧？” 小千抱着胸，摇头轻笑，表示不明夜黎的目的。 赭狼双手被反剪绑缚在身后，坐下来，冷笑一声，“不必，我们组长会先找她。”他说着，嘴角勾起一个邪恶的笑容。 陷阱已经设好，就等猎物上钩。 哗啦啦，小千手中的鸡尾酒，从赭狼那张恶脸上倾倒下来，“这酒不好，我得重新调过。” 赭狼刚得意的面孔，立即又覆上黑云。 安保部，烟雾弹一事，已经让大部分媒体记者和民众撤离，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不甘心的民众守在那里。 本来夜黎只要出示调职文件，就可进入，但因烟雾弹这事，门口的安保人员不肯放她进去，还威胁她，若不离开，当做图谋不轨的嫌疑人处理。 身后一辆黑色的总统府安保专用车开上来，缓缓停下。 靠近夜黎一侧的车门打开，里面传出低沉而熟悉的声音，“上来。” 325.第325章 求婚（1） 夜黎坐上车，后座只有他一个人，一身黑西装特别严肃。 本来见着是很欣喜的事情，但此刻外面的情况不太妙，还有不少民众和媒体守着，不开车门让夜黎上车还好，一开车门，有眼尖的民众认出是慕言炔的车子，看到慕言炔坐在里面，不知从哪里来的鸡蛋烂番茄，直接砸在车子上。 要不是夜黎快一点，鸡蛋就砸她脑袋上了。 “方……”慕言炔意识到自己的称呼问题，顿了一下很自然地改口，“没跟着傅景瑜？你这个时候应该在人事处办理手续。” 夜黎坐下后，慕言炔问道，车子继续往前开，卓飞在前面扭头过来打招呼，“阿黎，许久不见。” “嗨。”夜黎报以一笑，车子里也能听到车外吵闹抗议的声音，回复慕言炔，“有点事耽搁了。” 慕言炔没继续追问，看着手中的公文，上面是大段大段生涩的官方外文。 “民众这样抗议下去，受伤的只是他们自己，部长你为Z国为总统做这么多，到头来被他们这样污蔑，让人心寒。”卓飞道。 车子在前面保安的带领下，缓缓驶进总统府办公区。 下车后，夜黎跟在慕言炔身后，他气息严肃，她也有自知之明，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安静地跟着。 “国家安全，拒绝越权，情报公开，拒绝黑箱。你来的时候，可有看到这些标语？” 慕言炔走在前头，走到一处安静的回廊，突然回身问道。 夜黎点点头，“我大概能猜到一二。”这是针对慕言炔的抗议行为。 之前她多少也有耳闻，傅瑾住院后，有人发布谣言，怀疑傅瑾是慕言炔暗中谋害，说他就算没当总统，也掌握着Z国总统的实权。 “你觉得这是简单的抗议行为吗？”男人微微眯起深邃的双眼，往夜黎这边走了几步。 夜黎脚跟已经抵着墙，睁大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冷静而自若地回他，“不简单，但也不复杂，嗯……慕大部长你现在是想考我的分析能力吗？” 听到她称他慕大部长，他眉头微微地挑了下，似乎并不是很乐意听到她这样称呼他。 下一秒，他已经走到她面前，一把摁她在怀里，紧紧地拥住了她。 “呃……”夜黎觉得这个男人向来都是不按常理出牌，说话说得好好的，突然就抱上了，这有点不合逻辑埃 但想想也算了，她自己何尝不是在等这个拥抱，只是安静地任他抱着，个头娇小的她半张脸靠在他健壮的肩头，闻着他身上的气息说道，“慕大部长，你是不是好几天没洗澡了，男人味太浓烈。” 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心里却有些心疼，他那么爱干净的人，忙到连洗澡的时间都没有，眼中的血丝也能看得清楚，外人不知，她却还是知道，他一定又是几个不眠不休帮住院治疗的傅瑾处理国内外大大小小的事情。 这样的他，还被民众误解和抗议，实在不该。 慕言炔搂着夜黎，身材高大的他微微地驼着背，脑袋靠在她的脑袋上，吻了吻她的头发，突然说道，“我们结婚好不好？” “……１ 夜黎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差点平白无事地呛到，向来冷静的她也有些不冷静了，“等等，慕大部长你现在是在求婚吗？” 这，未免，有点，快！ 她脸上突然就漫上淡淡的一层红晕。 这么突然，又这么随性，是慕言炔的风格无疑。 慕言炔淡淡地应了声，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想听你叫我慕先生，老公，亲爱的。” “……１ 夜黎虽然被他抱着，他温热的体温裹着她，但听他这么一说，身体还是止不住一阵鸡皮疙瘩。 原来慕大神也会这么肉麻！好可怕！ “叫你慕先生还可以，叫你老公……亲爱的……我，做不到……”夜黎最怕肉麻了。 慕言炔淡淡地扫她一眼，眼中带着欣喜，“这么说，你同意我的求婚了？” “我……” 还不容夜黎说完，他已捧起她的脸，在她的红唇上吻下去。 那个吻深深的，带着一种难舍难离，他略有些干的唇含着她的唇，久久没动静，只是保持一个姿势，时间仿佛定格一般。 夜黎有话要说，轻轻地推开他，否认，“我没说同意……” 男人笑得邪魅帅气，那样子的他尽管带着疲色也能迷倒万千，淡淡地勾了勾唇，“哦？你的意思是，你也没有不同意是吗？” “……”夜黎一时被他的话驳得不知怎么回答。 结婚…… 她从未想过生命中的某一天，会成为他的新娘。 尽管过去或现在，都爱着他，为他痛苦，为他重生，也为他重活，但说真的，她心里并不是十分有底气，能当他的新娘。 仿佛还有最后一根线牵扯着她的过去和未来，还没有办法真正的斩断。 慕言炔似乎看出她心中所忧虑的事情，脸色敛了敛，慢慢地把夜黎在怀中松开，大手轻轻地扶住她的肩膀，“我不会逼你，我给你时间，如果你觉得我不够好，我会做到你觉得够好，足够称得上你叫我一声慕先生。” 夜黎抬头看着她，明眸里有几丝流转，看着他的脸那一刻又凝固起来，定定地说道，“慕先生，你可以娶我吗？” 轮到慕言炔吃惊，他愣了一下，脸色漫上狂喜，一把抱起夜黎，在她唇上深深地吻了一下，一直都很克制****的人，这一刻显得疯狂，“你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空气里有丝丝的甜，像蛛网捕住他们两人。 夜黎双手环住他的腰，看着他的眼，一遍遍地重复，“慕先生，慕先生，慕先生……在你娶我之前，咱们是不是要经过你父母和我生母的同意？” 咱们，这听起来多好的一个词。 慕言炔多日来的奔波疲惫一扫而光，深眸里落了日月星辉般，“当然，我正打算当面问问你生母的意见。” 他说着抬起手腕上的表看一眼，“等我跟几个海外要员开完会，带你去见她。” 326.第326章 求婚（2） 卓飞从走廊那头走过来，见两个缠绵的人儿，知趣地退到一边不去看他们，且自觉地移开视线，对慕言炔道，“部长，要员们都到了，就等你。” 慕言炔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了抚夜黎的脸蛋，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温柔，“你先去人事那边处理手续，流程还是要走的，傅景瑜这边的安保任务，交给你来负责。” “好，你去吧。”夜黎看他还没松手，卓飞又看着，只得轻轻推开他。 看着两道身影消失在走道那头，她还停留在原地，脑海里回响刚才慕言炔的那句“我们结婚好不好”，心里有一丝甜蜜一丝翻涌的复杂。 现在这个时机，好么？ 转身刚要往人事部走，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道身影，无声无息的，稍稍惊了夜黎一下。 “方……”意识到自己又想叫他以前的名字，马上止住，“你怎么在这？” 不知他在这边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刚才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此刻他神态并不是很愉快，略略带着些愁涩，原本明亮的眼神也像覆了层灰。 傅景瑜扯起嘴角笑笑，“看你还没回来，有点担心，过来找找。” 一年多的时间，两个人都变化很大，也成熟不少，身上退去高中生的青涩，已经称得上是成年人，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夜黎也笑起来，“我现在主要负责你的安保情况，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甚至天天都能见到，久了也许你会烦。” 傅景瑜认真地看着她，“我永远都不会烦你，恨不得每时每刻你就在身边。如果知道我离开这一年会晚一步，我不会……” “……” 气氛一下就陷入一种僵着，夜黎不知道说什么，她心思向来通透，之前多少也能感受到他的心意，只是那时她没有那个心思，当作什么也没有。 如今她心里有人，性格又不喜欢拖泥带水，尤其是感情的事情，她更喜欢抽刀断水，毕竟以后要一起共事，她要在傅景瑜手下做事，抬头不见低头见。 脸色稍稍地冷定下来，也认真地看着傅景瑜，“我和慕言炔，很快会结婚。我们的性格都喜静，可能不会宴请宾客，提前告诉你一声，你若恭喜我，我会很高兴，你若不恭喜，我也还当你是朋友。” 傅景瑜眼眸暗下来，不太相信，“你们，要结婚？你答应他了？你以前不是恨他吗？” “……” 夜黎一时不知要怎么解释，“我只能说，有误会，慕言炔不是我原本以为的那种人，他和我之间发生太多事情，这些事情让我们走到今天，我可以直面自己的内心，不想再自欺欺人，告诉他也告诉我自己，我爱他。” 那三个字一出来，傅景瑜嘴角抽了一下，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你，爱他？” “阿黎，你骗人，你才不会爱慕言炔。” “……” “我这次回来，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能保护你，你不需要慕言炔在身边。” 夜黎淡淡抿唇笑了笑，“我也能够保护自己，就算没有慕言炔，我还是能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慕言炔，他也会这么想，他若出事，也希望我能够好好活下去。如果你不愿再把我当朋友，以后就以上下属的关系称呼吧，傅少爷。” 说着抬步要往人事处走，傅景瑜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声音里有妥协，“阿黎，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好朋友，我是……” 他得承认，他更害怕失去夜黎这个朋友，害怕两人之间变得陌生，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回到青山军校时期。 自从那年她在学校操场上救了他，他就告诉自己，他的命是她给的，如果，如果她和慕言炔真的会幸福，他并不是那种见不得她幸福的人，只是心里的痛楚，只有自己知道罢了。 “傅少爷，您在这儿，我们该去医院探望总统先生了。” 一道略有些清冷的女声出现在走廊另一头，夜黎看过去，看到一张说不上来的面孔，那张脸，和她竟有几分相似…… “这位是……”她望着前面年纪和她差不多大，身形却比她高一些，神态也是有些冷冰冰的，如果不是系统训练出来的人，不会有这么冷静的态度。 傅景瑜这才松开夜黎的手，做介绍，“阿黎，来，我介绍我在国外一起训练的同学给你认识，她叫汪紫雀，现在是我的随从事务官，以后，你们两个要一起共事。” 汪紫雀朝夜黎投来一个看似友好实则透着冷淡的眼神，走过来伸出手，“你好夜黎，久闻你的大名，很高兴认识你，以后请多指教。” 夜黎不动声色地抿了下唇，清冷的眸子慢慢亮起来，跟她握手，“请多指教。” 傅景瑜在旁边道，“你们两个站在一起，真像姐妹，当初就是因为……” 他话到嘴边，又没继续说下去。 当初是因为汪紫雀长得有几分像夜黎，所以他在国外训练期间，和汪紫雀走得最近。现在看，尽管有几分像，夜黎眸眼中的那种气质，却是无人能及的。 汪紫雀再看夜黎一眼，对傅景瑜道，“傅少爷，人事那边的调配已经出来了，这几个月来您的安保一直是我来负责，那么夜小姐……” 说得不动声色，但言语间已经有地位分明的立场，夜黎懂她的意思，也知道这个汪紫雀并非是善茬。 傅景瑜接过汪紫雀手中人事的调动报告，夜黎那份最下面有慕言炔的名字，看到那个名字，他眸中光色深了些，收起报告道，“紫雀，你以后还是主要负责人，夜黎协助你便是。” 夜黎对这些倒无所谓。 待三个人往外走出去，走廊另一头，并没有离开的慕言炔和卓飞相继站出来，往接待海外要员的会议室走去，男人边走边对卓飞道，“这个汪紫雀的背景，给我查一下。” 黑色的车子离开总统府，往医院行驶。 车子里的人都沉默着，驶出总统府五百米左右的街道上，突然出现几个骑着自行车的年轻男女，贴着车子太近，夜黎眼尖，透过第一时间发现情况不对，急忙让司机紧急刹车。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砰砰几声不大的爆炸声，从前面那辆安保部的车子传来。 327.第327章 你打算什么时候收手？ 停车后汪紫雀冷声吩咐，“夜黎，你下去看看情况。” 傅景瑜刚要出声阻止，夜黎已经拉开车门下去。 她深知自己自责所在，汪紫雀在车上负责傅景瑜安全，她在车外，这安排最适当不过。 都是防爆车，那即可自制微型炸弹并没伤到人，车上的几个保安也下车来，到夜黎身边询问后面的傅景瑜有没有事。 几个骑自行车的人已经迅速地被扣下来，都是年轻的学生，一脸无辜。 夜黎跟他们说了情况，让他们分两个人出来上后面那辆车，“医院短短一公里的距离，不要大意，你们先送傅少爷去医院，那边已经有不少媒体等着了。这里交给我来审。” 四个都是戏剧学院的学生，两男两女，跟夜黎求饶，说他们只是以为演戏。 “演戏，谁招的你们，什么剧组，导演监制什么人？”夜黎眼神犀利地看着他们，任何一人的微表情也别想逃出她的眼睛。 其中一个男学生把头埋得低低，道，“老师推荐的剧组，导演我们也不认识，要求我们只能一条过，就拍这一场戏，每人能领两千块的酬劳，我们真的不知道自行车上有炸弹装置……” 夜黎轻轻摇头，估计因为是老师推荐，他们信任老师，所以没有考虑太多。 “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犯下了多大的罪行？以国家安全罪论处的话，你们个个前途都别要了。” 四个人面露惊慌，也知道事情严重性，其中一个女生哭着道，“姐姐，我们真的不知情，导演只说是道具车，他刚才还在的，说是航拍，他刚刚在马路对面……” 夜黎眉头淡淡一拧，转身回去，就看到个黑衣服的身影在人群中离去。 她交代手下保安几句，撑着路面中间的栏杆飞跃而过，追上去。 那人走得也不快，很快进了路边一个公园。 公园里枝叶繁茂，加上这日头天色不太好，天昏地暗的，暴风雨前的酝酿，公园里光线更暗，很多游人担心骤降暴雨匆匆离去。 夜黎跟着那人的脚步，察觉他慢慢地放慢了速度，也慢慢跟上去。 待到一处僻静的人工湖边，他停下脚步，背对着夜黎。 那道身影，夜黎很熟悉。 那时在基地岛的崖顶，每次她见他，他都是这样，面朝着崖暗下汹涌的波涛，来无影去无踪的像古侠片里的内力深厚的大侠。 发生了那么多事，一段时间没见，夜黎知他是奔着什么来。 “你打算什么时候收手，黑岩。”夜黎对着他的背影，开口，“近来总统傅瑾入院，风城又逢多事之秋，你的那些手下，可以收一收手了吧。难道，真的要两国开战吗？战争不管什么时候，没有赢家，你看看穆旦就知道了。” 穆旦占着石油资源，把他自己的国家A国搞得一团糟，自己是逃出来了，但剩下的是四分五裂的国土和颠沛流离的居民。 黑岩慢慢回身过来，什么时候见他都习惯穿一身黑，晚上融入人群，白天却是在人群中很显眼。 “跟我回S国。”他看着夜黎说道，“你跟我回去，我会让他们收手。” 夜黎微微垂下眸，又抬眸看着他，“我说了，我母亲已经找到，S国我已没有必要过去了。” “你有必要，你的身世……”黑岩少见地浅笑一下，“墨夫人，想见见你。” “墨夫人……” 那个掌控着S国大部分权力的女人？黑岩为之办事的女人？ 黑岩继续冷静地说道，“你也不要担心，为了让你没有后顾之忧，我已经让人提前把你母亲和马丁陈教授接回去了。” 夜黎英气的眉峰一提，黑亮的双眸睁了睁，“你让人把我母亲和马丁陈教授接走了？” 怎么会，慕言炔还说等他主持完海外要员的会议，会带她去见生母。 难道说？黑岩在总统府前的这些小动作，都是为了掩人耳目？ 她并不是很确定，拿出手机准备拨打，手机已经响起来，慕言炔的名字。 慕言炔还为在那头说话，夜黎已经出声，“我已经知道了。” 慕言炔沉默几秒，低沉的声音传来，“黑岩在你身边？” 不知从何时起，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牵着他们两人，对方不要开口，已经知道要说什么。 “嗯，放心，我会处理好，你自己小心。”夜黎说着，挂下电话。 黑岩抬眼看她，极轻地笑了起来，“你们现在，感情已经这么好了吗？” 夜黎没接他的话，“黑岩，基地岛那段时间，感谢你帮过我。我母亲和马丁陈教授，希望你不要动他们，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请求，如果你做不到，从今往后，立场分明，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再无情分可言。” “我说了，我不会动他们，只要你跟我回去，你属于S国，你不属于这里。” 夜黎定定地看着他，“我属于我自己。” 黑岩看着她那张越发出落得绝美的脸蛋，那双英气逼人的又黑又亮的眼睛，想起在中东她险些丧命的时刻，一种扎心刺骨的寒意又袭上心头，似乎只有离她很近的时候，疼痛感才会消失。 旁边树丛动了动，两道人影从暗影处走出来。 很久未见的伍勤，还有那个北极雪地训练后就消失了的光头男。 “组长，不要跟她那么多废话，直接带走吧。” 呵，夜黎心里冷笑一声，看来，他们并不是想请她回S国的意思，大概知道她不会同意，是要来硬的。 手，已经摸上腰间的M9。 但伍勤和光头手中，也双双拔出手枪比着她。 黑岩朝他们比个手势，让他们收回枪，他们犹豫片刻，终还是把枪收回去。 黑岩毫无畏惧地朝夜黎走来，“我说了，不管发生什么，我绝对不会伤你一分一毫，也不会让人伤到你。我是真的，想让你跟我回S国一趟，你难道，不想找找自己的生父？” “生父？”夜黎眼中的光越发犀利，“我生父是夜风眠。” 尽管夜黎和夜家早已没有瓜葛，也不想再和他们扯上什么瓜葛，但她不得不承认，她有夜家血脉，夜风眠是她生父，那个只活在照片里，斯文绅士的中年男人。 黑岩嘴角淡淡勾了勾，“你确定？” 328.第328章 生父？ 夜黎凝眸看着黑岩，听到他提起的生父，不可否认心里动摇片刻。 只是片刻后，她又浅浅地勾起嘴角，“生父？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个？” 黑岩淡淡地挑了下眉，淡淡一笑，“我知道你不会在乎，阿黎，你心太冷了，没人知道你真正在乎的人和事，我只是跟自己打个赌，或许你会在乎你的身世，会在乎你从哪里来。” 夜黎垂了垂眼睫，轻轻地冷笑一声，“这些，我还真不在乎。” 死过一次，她向来只在乎眼前的东西。 “让我母亲和马丁陈教授安全回来，我会当什么事也没有，赭狼，我也会让他离开，不动他一分一毫。” 黑岩还是笑，他那双狭长的眼，敛着轻笑时永远让人看不透，“阿黎，你觉得你现在有筹码可以跟我谈条件吗？如果你想让风城安宁一段时间，就跟我回S国吧，回去，对你没有坏处。” 伍勤在一旁道，“组长，我们没必要跟她耗那么多时间，反正明月夫人和马丁陈教授都在我们手上，她不得不跟我们走。” 光头腰间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一眼，面露沉重地递过去给黑岩看。 黑岩瞧了眼，冷笑一声，对夜黎道，“慕言炔动作倒是快，现在已经派人往这赶来了。” 光头对着夜黎道，“我们有人在医院，你不跟我们走，医院那边出事，就别怪我们不给你留余地。”他说着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准备一下，两分钟后如果没收到我们消息，引爆炸弹。” “我跟你们走。”夜黎道，双眸凝着。 黑岩嘴角勾了勾，示意伍勤上来没收夜黎手中的M9，收在手中说：“我暂时替你保管，以后会还给你。” 夜黎冷笑，“随你，没有枪，我也能应付你那些手下。” 光头在北极雪地跟夜黎交过手，知道她的厉害，自然无话可说，伍勤则冷哼一声，推着她道，“走吧，嚣张什么。” “别动她。”黑岩沉冷出声，“任何人都不许动她一根头发。” 黑色的眼罩遮下来，夜黎眼前一片黑暗。 黑岩轻轻靠近她，在她耳边低语，沙哑的声音如鬼魅，“阿黎，你太厉害了，不能对你大意，所以要委屈你几个小时。” 夜黎在基地岛和极地训练的日子，对周遭环境应变自然是比从前更加警惕，何况她血液里发生的诡异变化，让她有一种不同于以往更犀利的感官感觉，一点风吹草动尽在掌握。 眼睛虽然被罩上，但听觉还在，而且异常灵敏。 她知道自己上了一辆车，听引擎和上车时的高度，里面的隔音和驾驶时的厚重感，知道这是一辆越野车，而这种越野防爆车她很熟悉，这么近距离能调过来的，只能出自安保部。 一旦意识到这点，她就知道事情远远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也对，黑岩能在风城畅行无阻，能整出这些动静，却迟迟没有人来追查，想必也有人助他一臂之力。想到他曾在朱祁首长家出现，也曾在基地岛和极地训练基地来去自如，夜黎知道，能帮他的人，定是来头不校 天已经暗了，尽管没蒙住眼睛，夜黎也能感受到不同的光线。车子亦开出许久，从时间估计大概开出了风城，西北方向，或许更偏北面一些。时间漫长，以至于他们换了两个开车的人。 从车轮驶过地面的感应，柏油马路和水泥地面已经远离，车子在沙土路上开了一个两个小时，最后停下来。 夜黎被带下车，带往一栋建筑地下，已经听不到黑岩的声音，甚至也没有他的气息。 他不在人群中，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或许是车子驶出风城，或许还在风城的时候。 没有直接把她带往S国，而是在北面与S国交界处。 夜黎被关进一个气味潮湿的房间。 罩着眼睛的黑布终于被取掉，尽管头顶的灯光光线昏暗，对于长时间蒙住眼睛的她来说，也是有点刺眼，但很快就习惯了。 一间密室，地下密室，潮湿而阴暗，顶上只有一盏昏暗的灯。 人把她带进来后，再没动静。 一张军用折叠床，四周都是铜墙铁壁，一扇厚重的铁门下有个小窗口，很小，人根本出不去只能递送一些东西。 这种牢房其实是用来关押最重级别的危险罪犯，国内范围的监狱并不常见，多是国外以及联合国监狱设备，一些危险的特工分子也会用这样的牢房关押。 夜黎安安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心里极其冷静，只是觉得可笑。 黑岩他们已经把她列为最危险的份子了吗？ 时间一天天过去，照时间算夜黎已经被关了4天。 每天三餐食物从牢房下面的小窗口送进来，她用餐完毕把餐盘放回去，下次送餐来时的人会收走。 他们关她在这里，是为什么？ 第二天开始，她已经在想这个问题，黑岩为什么要把她关在这个地方。 她知道，她的消失唯一会造成影响的人是慕言炔，她消失得越久，对他来说就越成威胁。 黑岩他们很可能会以此威胁他。 以夜黎对慕言炔的了解，他定也会耗尽一切来救她。 起初三天，夜黎没怎么吃那些送来的食物，只喝一点水，但随时关押的时间长，她知道自己要保存体力，尽管她也知道，这些食物里或许会放了什么抑制她能力的东西。但只要吃不死人，她就要吃下去，要活着。 如果黑岩想要她死，就不会把她关来这里。 大概知道这里面关押着什么人，起初几天外面送餐来的人也很警惕，就算夜黎开始没有动那些食物，也照餐时间送来。 黑岩的手下都是经过严格训练出来的，想当初伍勤能潜伏在青山军校，跟夜黎走近，就知道S国那边对于特情人员的训练并不逊与Z国或联合国基地岛的训练。而且他们有种誓死效忠的武士精神，赭狼就算被夜黎抓到也宁死不屈。 这样一批人的目的非常明显，就是针对慕言炔。 Z国如今的局势，如果傅瑾总统不能快些醒来，这个国家很快会分崩离析。 一方面北边的S国正在不断派人渗透制造危机，另一方面以前总统阮清山、军部首长朱祁、薛云雄等人的联合势力正在企图东山再起虎视眈眈。可以说傅瑾倒下后全靠慕言炔一个人在撑着，掌控着局面。 但他到底只是一国安保部长，就算傅瑾给他负责的权力，明面上对那些保守党派来说还是越权了，流言渐起。 关在牢里的第8天，送餐来的人已经形成一个习惯。 人在形成一个惯性时会渐渐放松警惕，夜黎耐心地等到这一刻，看准机会，在对方伸手进来取餐盘时，猛地抓住对方的手指用力一折，与此同时对方痛苦地发出一声惨叫。 “我要见黑岩。”她冷冷吐出几个字。 329.第329章 要你心甘情愿 被夜黎折断手指的是个男人，他痛苦地咬牙切齿道，“组长要见你自然会来见你，你就算……弄死我，他不见你你也没辙。” “是吗？”夜黎已经抓起他的手掌，用力往洞口这边抽出来一截，刚刚掰断的是拇指，现在，她开始掰中指。 “啊１又是一声惨叫，五根手指已经断了两根。 夜黎声音冷戾，“他见不见我是他的事，现在是我要见他，我要你传达给他。” “我……不会……碍…”第三根手指已断。 夜黎抓住他的食指，“没有食指是很难扣动手枪机板的，食指对你们这些人有多重要，想必你也知道，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告诉黑岩，我要见他。如果你不传达，下一次，就不是断指这么简单。” “组长，组长他……不在这里……”他终于松口了。 对方在夜黎松手时，像得到了大赦快速把手抽回去。 外面的情况如何夜黎不知，也不知道那个送餐男人会不会传达给黑岩，她也只是赌一把。 黑岩不在这里，会在哪里？ 又过了几天，这几天中再没有人送食物过来，每天只用工具从小窗口里推一瓶水进来。 照夜黎的推算，应该是过了四天，她四天没有进食，盘腿在地上打坐倒也能承受得祝也知道这种后果是她掰断那送餐人的手指导致的，她预计过这种后果，甚至知道那人在水里放了些不干净的东西。 夜深，牢房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接着是人说话的声音。 “组长说别动她，咱们这样组长回来不会怪罪吧？” “她关这么些日子在这里，谁知道还要关多久，我就是想给她点颜色瞧瞧。你们看她一下就掰断我三根手指，不给她点颜色她还不知道安分。” “可她关在这种牢里，是极为危险的人物，怕我们不是对手。” “放心，我在她喝的水里放了点东西让她暂时失去力气，对付不了我们。你们出手注意点，对付她身上就行，脸上别碰伤免得露出外伤到时不好跟组长交代。” 厚重的铁门打开，四道影子进来之前。 啪一声，夜黎已经把头顶的灯泡灭了，整个牢房里顿时漆黑一片。 几个人一顿，四面八方的拳风奔袭而来。 夜黎体力确实流失一部分，但她的体质变化她十分清楚，这些日子来那些水里食物里放的东西，也确实在抑制她的能力。而她知道那种东西的成分并不简单，如果是普通的稳定剂成分，她的反应不会这么大，到像是故意给她吃这些，知道她有不同常人的能力而针对她。 从这几个看守她的人交谈中得知，他们并不知道之前送的食物和水里有其他东西，反倒是今夜他们故意针对她才投了稳定剂成分的迷药。但恰恰是换的这种迷药对夜黎的影响不大，所以对付他们几个，她绰绰有余。 这些人和一直跟着黑岩的伍勤赭狼相比，还是大意了些。 砰砰几声伴随痛苦地低呼，两道人影被踢撞到厚厚的钢墙上，落地后再无声息。 剩下的两个，一个被夜黎剪住颈部用力一扭，人在手中就软下去。 最后那个正是被夜黎前几天掰断手指的，黑暗中也能察觉到他的大惊失色，正要慌忙奔出门去把门关上，夜黎已抢先一步跃过他，一拳把他打回牢里，轰的一声把门关上。 然而身后一寒，冰冷而又熟悉的器械感已经顶在脑袋后面，隐隐的火药铁锈味。 夜黎知道那是什么，枪，她再熟悉不过了。 赭狼恶狠狠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差点就让你给逃了，要是让你给逃，我还真不好向组长交代。” 夜黎冷哼一声，想不到他竟然被黑岩救出来了。 “你是不是很意外我在这里？别太意外，很快你也能在这里见到慕言炔。” 听到慕言炔的名字，夜黎眸露寒光，“你们把慕言炔怎么了？” “他可是慕言炔，我们能把他怎么了？是他自己说要来换你回去，正和组长协商当中。” 慕言炔要来换她回去？ 不行，黑岩不会杀她，因为她是拿下慕言炔的筹码，一旦拿下慕言炔，以S国对慕言炔的忌惮，他未必能活。 言炔，如果你和我心有灵犀，不要来，绝对不要来换我。 脑后一沉，枪托已经砸上来，夜黎眼前一黑再无知觉。 醒来，仍是一个昏暗的地下环境。 夜黎双手被绑在椅子上，浑身无力，这种无力感她以前从未有过，脑袋昏沉，知道是被下药了。 迷蒙中只觉得一个暗影慢慢地靠过来，那身影有些熟悉，夜黎渐渐看清他。 “抱歉阿黎，你太危险，我必须给你用点药，否则以你现在的特殊身手，要逃出这里不是难事。” 黑岩拉过一张椅子靠过来，铁椅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一身黑衣的他在夜黎面前坐下，脸上的面具已经取下了，露出那张邪魅而神秘的冷峻面孔，狭长的眼睛看着夜黎时，匣着微弱的冷光，似深深冷冷的湖。 赭狼走过来，低头在他耳边道，“那几个废物已经处理掉了。” 说完安安静静地立在一边。 夜黎抬起黑白分明的冷眸，冷冷地看着他，“你想让慕言炔来换我？这才是你抓住我的本意？” 黑岩淡然地摇摇头，略略地抬起眉，“你错了，是慕言炔自己要来换你，但我是不会把你换给他的，所以协商失败了。” “你想怎么样？”夜黎语气也极冷。 当初在基地岛对他的那种感恩之心如今已荡然无存，尤其是去中东那一趟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也认清他为了S国的利益与穆旦那样无恶不作的人为伍，早已不是那个让她心生敬佩的黑岩。 黑岩浅浅地勾起唇角，目光深深地看着夜黎，缓缓地伸手过来，修长的手指快要碰到夜黎脸蛋时，她往旁边侧头，带着一点嫌恶的表情别开脸去。 他的手停就此在半空中，“我想要你留在我身边，而且是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 330.第330章 慕言炔的弱点，是你 夜黎别着头没有看他，举起被绑缚很紧的双手，冷笑，“这算心甘情愿？” 黑岩没有直接回答，他站了起来，踱步到一边，淡淡道，“我知道你对我的所作所为厌恶至极，不希望以我为伍，但你也别以为慕言炔是什么干净的人，他做过的事，也不比我们做的干净多少。如果你了解几年前他在特情局的工作性质，知道他是怎么审问那些别国特工，你就能看清他的真面目。而他，远远不是只想当一个Z国安保部的部长那么简单。” 夜黎没有理他，也并没有为他的话动摇一丝一毫。 他继续说：“你以为傅瑾总统的病只是你们Z国人表面看的那么简单吗？Z国富强这么多年，就能这么轻易让别国借此机会趁虚而入？如果是这样，那是因为没有人能深入了解傅瑾和慕言炔，没有人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在我们S国，有一种捕鱼的方式。在河道下游围起水洼，把周边泥墙建得高高的，建好之后往里面放虾苗，给泥墙两面各开一个缺口，水能从水洼中穿流而过。待河水涨潮时，这个水洼会吸引很多鱼群，鱼群觉得这个被水掩盖下的水洼根本没有什么危险，何况还有两个缺口能逃走，所以鱼群安心地在水洼里觅食。” “结果如何你应该能猜到了吧？”黑岩唇角抿着笑容，但眼神却勾着人，“鱼群被一网打尽，因为它们在水里只看到那水下的两个缺口，却没有看到水面上的大网。你是极聪明的人，知道我在说什么。” “故事不错。”夜黎嘴角仍是衔着冷意，眸中无光。 黑岩慢慢踱步到她面前，直勾勾地看着她，“慕言炔是个很可怕的对手，别人永远不知道他藏得多深，也不知道他的弱点，想要战胜他，似乎是件不可能的事。但，我找到了他的弱点。我们和他僵持了十多天，不是没有成果。” 夜黎看着他，微微睁了睁眼。 黑岩一声自嘲般的叹息：“他的弱点，是你。” “……” “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会在这些天杀了我们十二个人，就为了要换你回去。” “什么意思？”夜黎抬眸看他。 黑岩淡淡一笑，似乎那些人的死活对他来说如蝼蚁，“你被我带走的这十二天，他抓到了我们十几个人，你一天不回去，他一天杀一个，那些人中，包括你熟悉的伍勤和光头，他们都曾与你相处过，你记得他们吧？” “……” 慕言炔为了换她回去，已经处置了他们十二个人？ 想到这里，她内心涌起复杂的情绪，越是这样，Z国和S国的矛盾越尖锐，傅瑾总统虽然卧病在床，但也不会愿意看到这种场面，可慕言炔为了她不惜…… “十二个人……”夜黎重复一遍。 这些人都是为黑岩卖命跟他出生入死的人，比如伍勤和光头，他就一点都不可惜？ 夜黎看向他，不由想起慕言炔说的那番话——对付那种心狠手辣的人，只能比他们更狠。 现在，她才明白过来。 那十二条跟黑岩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性命，他本可以很轻易的换回来，但他没有。 黑岩似乎看透了夜黎的心思，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要把他们换回来？” 夜黎没有说话，只觉得他的笑，让空气变得更阴冷。 “我不会换，你比他们，重要多了。” “……” 他抬起那双乌黑而没什么光亮的眸子，深深地看着夜黎，仿佛要把她吞噬一般，“并不是因为你对慕言炔很重要，我把你留下来，而是因为，你对我，很重要。” “……” “你对我的重要，远远超出那些人命，就算牺牲我整个手下团队，我也不会轻易把你交出去。” 夜黎看着他，心忽地沉了沉。 黑岩朝她走过来，走到离她很近的地方，身体几乎要贴着身体，逼得她往后靠在椅背上仰了仰，坚硬的铁制椅背硌疼她的后背。 他眼中柔光深切，再次伸出手，手指轻轻地划过夜黎的脸颊，“阿黎，你留在我身边比留在慕言炔身边更安全。我，不会让你帮我办事，也不会让你以身涉险，更不会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 他的脸靠得太近，呼出的气息幽幽地打在夜黎脸上，而她背后已无路可退。 夜黎把头偏到一边，声音清冷，“慕言炔一样不会逼我做不想做的事情。我做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就像你做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不要把任何人当做你毁灭他人的借口，我也不会是你的借口，你只是想用我来牵制慕言炔罢了。放了我，或者让我死，你二选一，否则你会后悔。” 黑岩盯着她的双眸，渐渐暗下去，手指停在夜黎下颚到修长的脖子处，慢慢地拢了五指收回去，终于退开了几步。 “你记住，我永远不会让你死。”他语气中有一丝痛，像在极力克制什么，转身过去，许久，开口，“你走吧。” 说出那三个字，仿佛用了他许多力气。 赭狼在一旁震惊，“组长，你这是做什么１ 夜黎亦怔了一下，她没想到他会开口放她走。 真的这么轻易，就放她走？ “组长，我们好不容易抓到她，好不容易跟慕言炔那边有点进展，再坚持几天，慕言炔就该妥协了。” 黑岩轻轻摇头，“慕言炔永远不会妥协。” “你真的肯让我走？” 黑岩背对着她，那高大的背影看起来却很萧条，立着仿佛一棵枯木一般，暗沉而毫无生命力，连他的声音，仿佛也被抽走了很多力气，带着一丝悲凉的轻笑，“你知道吗夜黎，你怀疑我对你的真心，这是才最让我痛苦的事。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怀疑过慕言炔，但我想那种怀疑，一定跟你怀疑我大大不同。” 他说到这里沉默下去，再提高声音时，那声音中就多了一丝戾气，“走吧，趁我还没改变注意之前。但你记着，下一次，我不会放你走，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 “……” 331.第331章 给她松绑，给她解药 “组长，你真的要放了她？可是慕言炔那边……而且，慕言炔已经杀了我们那么多人……” 赭狼看黑岩是真的要放掉夜黎，不由着急起来，但却不敢太放肆。 “给她松绑，给她解药。”黑岩沉声一句，仍是背对着夜黎。 赭狼朝夜黎投来一个仇恨的目光，从第一次见，他就对她没好感，甚至觉得她终会动摇黑岩，而坏了计划，都被他猜中了。这一次他们损伤惨重，可是黑岩却还是要放掉她，那他们死掉的那些战友，不是白死了吗？ 尽管目光里充满恨意和不满，赭狼还是走过来，把一颗红色胶囊药丸塞给夜黎。 夜黎毫不犹豫吞下，没有继续逗留，只是看了黑岩的背影一眼，什么也不说，扶着墙壁走出去。 黑岩在后面低沉声音响起，“阿黎，我希望下一次，你是心甘情愿回到我身边。” 她没有回头。 十二天，她已经在这里逗留太久。 从地下上到地面，刺眼的阳光照过来，夜黎伸手挡眼，身上那种因为药物的酸痛感觉还没有完全散去，但好歹有力气走路。 地面上是一个废弃工厂，工厂规模很大，里面格局凌乱废弃物堆积，她知道，一旦她离开，黑岩他们估计很快就要撤了。 这里看起来，应该是Z国和S国北面国境衔接处，从那些废弃物的制造标志看出，还是在Z国的地界中，但具体是什么地方不清楚。夜黎只是猜测，这里很可能是黑岩他们S国在Z国设下的一个地下情报分部。 放走她的同时，他们的位置也暴露了。 快走到出工厂时，一个红外瞄准点，突然出现在对面的杂物上。 夜黎一惊，一个低俯身，迅速往旁边滚去。 嗖的一声，子弹擦着她的肩膀而过，擦破了她的外衣和一点皮肉。 许些刺痛传来，肩膀已经有些血迹。 她动作迅速地滚到一根水泥柱子后面，嗖嗖两声，砰砰，子弹打在石柱上，砸出不少灰末石子。 看来，有人并不想就这么让她离开。 但那个人，不会是黑岩，否则他不会放她走。 脚边杂物堆里有几面碎镜子，夜黎踢了一块到对面杂物上，借着镜子，看到后面一身黑色行动服的人。 是他，赭狼。 他不想让她就这么离开。 他正举着枪一步一步地朝石柱这边走过来。 他果真，是想杀了她的。 砰的一声，子弹又打在石柱上，这次击出的碎石，有一小片划伤了夜黎的脖子，在她莹白的肌肤上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 夜黎为了引开他的注意力，大声说道，“想不到黑岩手下竟有你这样的卑鄙小人。” 赭狼放慢了脚步，手中那把RK95提一提，距离夜黎不到十米，略带些狠劲的声音传来，“总之我不能让你活着离开，组长对你心软，但我不是他，我不会手下留情，留着你就是后患无穷，我不能让我的队友白白牺牲。” 这样的距离，只要夜黎稍稍移动一下，都能成为靶子被射穿。 她看了眼脚下的镜子碎片，等待着，“你有没有想过，杀了我，你怎么跟他交代？” “我不用跟他交代，我的命是他救的，如果因为我杀了你，他要杀我，我领了。” 他边说着，边踩着步子走过来。 夜黎估算距离，等赭狼离她只有不到十步的距离，她飞速地用鞋子勾起镜子碎片，往空中踢去。 碎镜飞到空中，刺眼的阳光反射，照到赭狼的瞄准镜，闪了他的眼。 他移动RK95往空中射击，砰的一声击落碎镜。 在他开枪的同一时刻，夜黎蹬上前面的废油桶，高高跃起，一脚踢掉赭狼手中的枪，枪被踢到不远处的地上，甩出一段距离。如果不是她刚恢复力气，应该能把枪踢得更远。 赭狼脸色狠狠颤了一下，朝夜黎出拳挥过来。 夜黎敏捷地闪开，双脚却还有恢复太多力量，踢过去时被赭狼强力的双臂缠住，一个卷推，就把夜黎摔到一堆杂物上，剧烈的碰撞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只觉得背部一阵钝痛传来。 赭狼冷冷地轻笑一声，“你麻药没完全消还能有这种身手，果然不能留你，留你，对我们就是个祸害。” 他往后走几步，拾起地上的RK95，重新瞄准了夜黎。 就在他准备扣动机板时，夜黎眼睛微微瞪大了些，有些不相信地盯着他的脑后。 一个身影，不知何时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赭狼身后，枪口，顶住了他的后脑勺。 低沉冷戾的声音在赭狼耳朵后响起，“不想死，就放下枪。” “你怎么会……”夜黎有些发怔，看着眼前的慕言炔。 心中那种见到他的狂喜，很快又被不安掩盖。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有多重要，黑岩做了那么多，设了那么多陷阱，不就是想拿下他吗？ 可是看他一如既往的冷定，听到工厂外面有一些动静在靠近，夜黎顿时明白过来。 他是有备而来的。 啪嗒，赭狼手中的枪自由落体，摔到地上。 慕言炔鞋子勾了一下，踢开，然后也松开了顶着赭狼后脑勺的枪。 “你走吧，回去给黑岩带句话，不会有下一次。” 他边把枪收回腰间，边朝夜黎走过来，把她从废弃物堆里扶起。 腰部撞到钢筋，疼得她直不起腰。 慕言炔握着她的腰微微一紧，把她打横抱起来。 赭狼盯着夜黎看一眼，转身朝后面一个出口跑去。 季英奇领着几个手下走过来，“慕队，下面没有人，已经清空，电脑也全都毁了。” “恩。”慕言炔淡淡地点了下头，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 “那个赭狼，要不要追？”季英奇问。 慕言炔边抱着夜黎往外走边道，“不用，放他走。” 夜黎药效并没有全消，刚才和赭狼对抗拼尽全力，现在已有些虚脱。 她靠在慕言炔的怀中感到十分的安定，这十多天来，她第一次感到那种安宁是只有他能带给她，只要看到他好好的，她就安心。 想多看他几眼，但已没什么力气，靠着他的胸口昏睡过去。 332.第332章 那你别忍啊 夜黎是第一次到龙城，这个Z国最北边的城市，过去常听人提起，是除了风城之外最富有的城市，而龙城近几年的发展GDP值更是和风城不相上下。这座城市甚至有整个Z国最高的建筑，最大的军事基地也设在与距离龙城不远的西北区。 已经是醒来的第三天，夜黎身体渐渐恢复，此刻她站在龙城特情局分部的大楼楼顶，远处的风夹着沙尘肆无忌惮地刮过来。 龙城东面沿海，西北面却衔接大片黄沙，人人都说，这里是水与火的世界，果不其然。 慕言炔手握一杯热茶走上来递给夜黎，“怎么样，龙城和风城比，你跟喜欢哪里？” 夜黎接过茶，他已把外套脱下披在她肩上。 她望着天际相衔处的沙漠，淡淡道，“每个城市有每个城市的好，你在哪里，我就喜欢哪里。” 慕言炔从后轻轻拥住她，下巴轻轻抵在她脑袋边上，“你母亲和马丁陈教授在S国暂时没有危险，他们的目标是你，而我们要去S国，得先在龙城这边打通一个人脉，有他相助，去S国救人才万无一失。” “你是说风城市长龙再阳？”夜黎微微抬起下巴看他。 “你知道龙再阳？”慕言炔问。 夜黎点点头，“之前在基地岛学习，了解过龙城境况。” 龙城的势力范围都在龙再阳一人手上，既不明确表示自己是保守党一派或是新党一派，也不怎么跟两派人士来往，龙再阳自己带领龙城发展，龙城的势力已经不容小觑。不管是傅瑾总统这边还是前总统阮清山那边，都想要拉拢龙再阳，但多年来无果。 而龙城据说能发展得如此迅速，其海外走私和地下洗钱是被龙再阳允许的，曾有人说，这是龙再阳一人的城市。 “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慕言炔把夜黎身子转回来，深眸温柔地注视她，“你知道你那对蓝玉镯子中的雄镯字，也就是我在文化街买下送你的那只，是从哪里来的吗？” 镯子是一对，除了阮绵绵送的那只，慕言炔送的那只夜黎也一直带着。 她总觉得这两只镯子对她有些意义。 “镯子是龙再阳的？”夜黎问。 慕言炔手指穿插在她发丝间，在她唇上吻了吻，气息醉人，“没错，我让卓飞查过了，镯子确实是从龙再阳这里来的，但是至于他从哪里得到，不得而知。镯子是S国前总理风逸民给情人‘小蓝’的定情之物，怎么会流落到龙再阳手里，也是个谜。” 夜黎被他吻得有些脸红，他欲擒故纵的样子让她心里痒痒的，但还是忍着问他，“你是怀疑龙再阳与S国那边有暗中联系？” “有可能，龙城的势力若是能收为新党所用固然好，但以龙再阳的脾性和行事风格，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或许，这对镯子可能是打通我们和他关系这堵墙的关键。”慕言炔说着，已经落下深吻。 他紧紧地把夜黎揉在怀里，唇舌霸道地占领着她的樱桃小口，大手在她身上游移着，温柔而克制。 夜黎回应着，尽管他已经克制，但还是被他那种霸道气息惊了下。想着楼顶虽然没人，但也是光天化日啊，遂轻轻地推了下他，喘口气一脸羞红，“言炔，你吓着我了。”她知道他这些天没见到她，是在压抑着对她的担心和情感。 她很能理解她消失的日子他有多煎熬，换做是她，也会煎熬着。 慕言炔魅惑的深眸深深看着她，勾起好看的唇角，把她重新拥在怀中，“等见着你母亲，我第一句要说的话就是问她肯不肯让你嫁我。阿黎，你不知道，我多想马上就娶你，马上跟你举行婚礼，马上就要你……” 夜黎心里甜丝丝的，内心尽管强大，但在这个更强大的男人面前，她甘愿做个小女人。 原则上来说，慕言炔已经求婚了，她是他的未婚妻了，只是离婚礼和登记那一步，还要让双方家人见证。 慕言炔坚持要见到夜黎生母，让她点头同意。 她知道，他是不想让她遗憾，不想让她在自己人生最重大的事情中缺失亲人的见证。 所有他做的这些，他都懂。 她捧起他的脸，踮起脚尖在他好看的薄唇上印下一个吻，眼珠子转了转很直白地说：“我也不是很保守的人，既然已经是你的女朋友你的未婚妻了，如果你想更进一步，我不会拒绝，我思想很开放的。”说着双手摩挲他硬实的胸膛，故意挑逗。 慕言炔淡淡地凝了下眉头，伸手刮她的鼻尖，“别引火自焚，你再说我可就不忍了埃”她竟敢挑逗他。 夜黎笑起来，眉目璀璨，“那你别忍啊，又不是没做过。” 虽然过去了很久，但夜黎还是对在夜宅的那第一次印象深刻。 那时她刚重生，满脑子的仇恨不管不顾只想让他付出代价，现在回头去看，经历了这么多事后她才知道，原来她的心早已是他的。命运到底还是让两人纠缠在一起，她感谢自己的重生，不是人人有这个机会，但她把握住了，敢爱敢恨，一路勇敢过来。 她变得越来越强大，但这个过程，慕言炔都有参与。 慕言炔大手掌在她腰后，深眸睨着她，轻轻地把她脑袋摁在怀里，“阿黎，那第一次的经历，你一定觉得糟糕透了吧。” 现在想起来，他仍觉得夜家人所做的一切无法原谅。 夜黎心里多少还是有点芥蒂，毕竟那时她是装作夜安琪，到现在还在想，当时慕言炔一定是把她当做夜安琪才会碰她。 不过转念想着，他当时是被姚凤琴下药了，情有可原，也就没什么好在意的。 她这人啊，在感情这件事上，其实还是很洁癖的，但她爱慕言炔，他也值得她去深爱。 慕言炔何等通透之人，淡扫她一眼已知她内心所想，两指勾起她下巴，“我可以很确定地跟你说，当时虽然被下了药，但知道那是你，因为是你，所以最后没能把控祝” 夜黎双眸一亮，有些欣喜地望着他，“你知道是我，而不是夜安琪？” 333.第333章 能不要一直虐狗了吗？ “当然，我知道是你。” 慕言炔轻笑，他这人从不轻易笑，一笑起来实在是太诱人了，夜黎心里又痒痒的，真的想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扑倒。 妈妈咪的，这么帅这么强壮的未婚夫在跟前，她还忍着不能吃，真是…… 她以为自己保守，原来保守的是这个男人埃 “可你以前很讨厌我。”夜黎微微嘟唇，佯装生气。 男人伸撩玩她的发丝，“男人要是真的讨厌一个女人，是绝不会把她放在跟前的，你那时还小，我不好下手罢了。” “你１夜黎双目瞪圆，伸手捶他，“想不到啊你原来藏这么深，大色狼１ 他大手轻易捉住她的小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又埋头深吻下来。 后面，季英奇和老顾正推开楼顶天台的门出来，看到这幕连忙扭头过去。 季英奇道，“慕队，阿黎，你们能不要一直虐狗了好吗？你们两个在一起就没消停过，要谅解一下我们这些老婆不在身边的人好不好？” 老顾叹气，“我想我老婆孩子了。” “什么事？”慕言炔稍稍松开夜黎转身问。 老顾道，“龙再阳约见，在他的龙氏集团大厦酒会，约在今晚。不知他从哪里得知阿黎的消息，让你把她一并带过去，说期待见你们。我看，到像是鸿门宴，要去吗？” “当然去。”慕言炔道。 夜黎微微蹙了下眉又松开，龙再阳认识她吗？他们可从来都没见过，为何邀她一起？ 她看向慕言炔，有点不解。 男人握住她的手，让她放宽心，“有我在，没事。” “对了，傅瑾总统现在情况如何？”夜黎问他。 “有好转。” 夜黎突然想起黑岩的那番话，还有那个捕鱼的故事，他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很多事她不是那么上心，现在最重要的是能到S国把母亲和马丁陈教授救出来，S国就在龙城以北的两座山脉后面，已经近在咫尺了。至于傅瑾总统和慕言炔管理的国事，那是他们的事情，夜黎现在职责只是安保部一个小小的职员，其他事用不着她管。 “傅景瑜呢？我现在出来，他那边不会有什么问题吗？”夜黎又问。 慕言炔看她一眼，轻笑一声，“傻瓜，有我这个安保部长做你的后盾，你在担心什么？景瑜那边不用担心，我有派人看着，他现在要开始学习管理一些国事，从国外回来，他成熟很多。我也让卓飞留下帮他，你不用担心。” 夜黎想起傅景瑜在总统府对她说的那些话，隔阂是肯定有的，但总好过和他牵扯不清。 “那个汪紫雀，你有查她背景对吗？”以她对慕言炔的了解，他绝不会随便让什么人进安保部。 “嗯。”慕言炔淡淡应道，“暂时没能查出什么，先观望一段时间。不过像她这样背景过于清白的也有些古怪，我让卓飞盯着了。” 夜黎斜睨他一眼，那小眼神让慕言炔一览无遗，“为什么这么看我？” 她笑起来，伸手捏他一下，“你个老狐狸。” 慕言炔一把揪住她不安分的小手，“不是老狐狸，能把你这小狐狸收住？” 走在一旁的老顾听到他们谈及汪紫雀，提醒一声，“我见过那丫头，和阿黎长得还真像，直觉没有那么简单。” 季英奇道，“我觉得不像，阿黎比她好看，性格也比她好。” 慕言炔浅笑，“英奇你是被阿黎收买了吗，这丫头性格哪里好？” 夜黎瞪他一眼，对他的话竟也无法反驳。 她自问自己脾性确实不算好，不是那种温良贤淑的女子。 “不好你会喜欢？”老顾笑着打趣。 慕言炔宠溺地看夜黎一眼，毫无顾忌，“没办法，我就是喜欢她这样的。” 夜黎心里一口老血要喷出来了。 这人不讲情话是一句不讲，讲起来要人命。 晚上赴会，夜黎穿着慕言炔让人准备的礼服。 本来她以为他会给她准备简单的小黑裙，不想他给准备的是一套女士的黑西装套装，V领的小西装外套里面穿一件简简单单的白衬衣，没有多余的配饰。不像是去赴宴的，倒像是去办事。 但这样穿着，反而让夜黎觉得舒服，她已经不太习惯穿裙子，这样也正好。 尽管这样，她和慕言炔一起走出去时，旁人纷纷侧目，看得停不下眼睛。 主要是慕言炔，他是Z国出了名的美男子。 车上，慕言炔一边看着风城发来的报告一边道，“如果觉得在这里无聊，我可以陪你逛街，买些衣服，裙子什么的。” 他印象中夜黎极少穿裙，自从去了青山军校开始，总是一身利落的行动服军服，头发总是扎个马尾髻在后头，出任务的时候要么裹着纱巾要么戴鸭舌帽，想着她到底是个女人。给她准备这一身，是为了让她行动方便，更为了掩饰她的光彩。 她的美，只能他一个人欣赏。 夜黎也在看资料，上次阮绵绵帮她弄出来的资料，她总觉得不对劲，近来反复地看着，企图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听慕言炔说可以陪她逛街买衣服，倒是有些想笑，“慕先生你这么忙，怎么有空陪我逛街买衫？” 慕言炔翻了翻文件，英气剑眉淡定一挑，“陪别人没时间，陪你有。” 夜黎轻笑，“我衣服够穿了，平时也用不着，跑上跑下哪里能穿裙子。” 慕言炔合上文件，手指交握，想起什么说道，“不是有部片子很有名吗？《生化危机》系列，我记得没错的话，第一部女主好像一直穿着裙子也打打杀杀，这个例子能推翻你的言论。” 夜黎凝眉，“慕先生，那是电影……”想不到这个男人也有幼稚的一面，有点反差萌埃 慕言炔深眸凝视她，“是吗？我们是该去看场电影了，我问了卓飞，似乎看电影是恋人常做事情之一。” 这话题转的，真够自然啊，夜黎无力笑，“你还问卓飞什么了？” 慕言炔也真是老实，如实一字不漏地认真回答了，“我问他恋人一般都要做些什么，他说要穿情侣装，要看电影，要一起去一趟游乐园，还要一起旅行，说一起旅行最能看清对方人品。” 夜黎忍不住笑了，很难想象慕言炔会跟她一起穿情侣装一起去游乐园，他这一把年纪的，还很有兴趣的样子，夜黎也是拿他没办法。 “这么说，你还没看清我人品？”夜黎故意问道。 慕言炔剑眉淡扫，目光却温柔，“我早已想好，我们可直接蜜月旅行。” 夜黎脸红了，这男人…… 下车前，慕言炔眸色严谨了些，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进了这栋大厦，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只要记得，我们是一起进去的，也会一起出来。” 334.第334章 黄金之城 龙氏大厦到了，酒会就在一楼大厅举行。 这是龙城最高最华丽的建筑，整楼高168层，不但是龙再阳的办公大厦，其中也有七星酒店餐饮赌常一楼装饰得金碧辉煌，整栋楼用了很多金色装饰，大门的石柱都镀了金，难怪人说龙城就是个黄金之城。 龙再阳很给慕言炔面子，亲自到门口迎接。 年纪和慕言炔差不多，模样英俊倜傥，身边的女子也貌美窈窕，他穿着一身极其讲究的淡金色西装，和这栋楼衬极了。 如果是别人来穿这淡金色西装，只怕会有一种暴发户的土豪感，但龙再阳不一样，他和慕言炔相差无几的高大身形，不但撑得起这西装，还把这淡金色穿得极为绅士且有气场，丝毫没有违和感。 “许久不见啊慕部长，记得上一次见面还是三年前傅瑾总统来龙城视察，你能来我的酒会真是太赏面子，招待不周。”龙再阳伸手与慕言炔握了握，前前后后拥簇一行人往大厅里走，他看了慕言炔身边的夜黎一眼又道，“这位就是慕部长的未婚妻？” 慕言炔介绍夜黎，“正是，她叫夜黎。” 大概是夜黎第一眼给人感觉很淡，她着装相比这厅里的女人不是很起眼，但看第二眼就发觉她身上的与众不同气质，尤其是她那双眼睛，极其的吸引人。龙再阳不由就多看几眼，赞赏道，“慕部长的眼光果然独到，初次见面，夜小姐真是明珠璀璨光华掩盖不住埃” 夜黎泛泛地与之寒暄，觉得这个龙再阳言行举止多少有点浮于表面。 一个能掌控整个城市的男人，并不只是靠这些花言巧语来笼络人心，定有其过人手段。 她与慕言炔一个默契眼神，告诉他，确实是个不好对付的男人。 因为看不透。 夜黎只对两个男人有这种看不透的感觉，一个是慕言炔，一个是黑岩，现在，多了一个龙再阳。 龙再阳身边的美貌女子，据说那是他的妻子林玥。女子全程并没多说一句话，只是看着很舒心，跟一般的姑娘家也有些不一样。夜黎看着她时，她也看向夜黎，两人双双礼貌地点点头。 酒会举办到一半，按照传统，他们男人们要找个地方议事，女人们则在大厅里歇息聊话。 慕言炔吩咐夜黎几句，夜黎让他放心，他才随着龙再阳等人走进去一处门厅，大门很快合上。 厅里就剩下些女人和不能参加议事的男宾客。 夜黎手里捏着杯香槟在一处慢慢喝，有人经过身边，看到她手上的镯子停下来，“夜小姐，你手上的玉镯能否借我一看？” 夜黎抬头看去，她已经走过来坐在对面，正是龙再阳的妻子林玥，她长得极美。 过去夜黎觉得夜安琪已经算是极品美人了，今日一见林玥，方才知道美人原来还有这样的绝色。 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夜黎左手手腕上的玉镯，极有兴趣。 “当然。”夜黎把镯子褪下递给她。 林玥在看到镯子里面刻的那三个字“风筝蓝”时，眼中幽动，很不可置信地看着夜黎，语气有些激动，“夜小姐，你怎么会有这个镯子？你是从哪儿得到的，可以告诉我吗？” “别人送的。”夜黎今夜特地戴的是阮绵绵送她的那只雌镯子。 林玥道，“不瞒你说，我以前也有一只和你这个一模一样的镯子，你可知道，这镯子如果凑齐一对，价值连城？” “是吗？这我不清楚。”夜黎接过她递回来的镯子重新戴上，“你那只镯子是怎么来的？” 林玥浅浅一笑，越发美貌，“我姨奶奶送给我的，她原本有一对，另一只也送人了，送的是前总统阮清山家的孙女，也就是你手上的这一只，不知道怎么会到了你这里。” “……１ 夜黎心思一提，阮清山家的孙女，不就是阮绵绵吗？难道阮绵绵说的那个她敬爱的长辈，就是林玥的姨奶奶？ “这镯子，确实是阮清山家的孙女阮绵绵送我的，我们是好朋友。”夜黎道。 林玥笑得温婉，目光温温地看着夜黎，“那看来，我们真是有缘分。” “恕我冒昧，你能告诉我你姨奶奶的名字吗？”夜黎心中有些浮动，这个姨奶奶，会不会就是那个“小蓝”？ 她还活着吗？ 夜黎当初听到关于这个玉镯的故事，就对这个“小蓝”长辈很感兴趣，想着如果能见到她的真人，一定会把两只镯子亲手还给她。毕竟这是S国前总理风逸民给她的定情信物，就算过了多年，失而复得的珍贵定会让人欢喜。 林玥看夜黎挺有兴趣，淡淡笑道，“我姨奶奶叫叶云芝，怎么，你见过她吗？她年轻的时候喜欢到处走，在风城住过很长一段时间，过去和前总统夫人交情不错，她已经去世多年了。” “叶云芝……”夜黎重复一遍，名字里面没有“蓝”。而且去世多年…… 这个叶云芝和小蓝，是什么关系？有没有可能小蓝只是风逸民给她取的昵称？ “你这里有这位姨奶奶的照片吗？”夜黎问。 林玥笑道，“不知夜小姐怎么会对我姨奶奶这么感兴趣，不过照片是有的，你跟我来。” 电梯上到顶层168楼，开门出去正对一个金碧辉煌的华丽门厅，两边有铜狮喷泉和绿色常青植被，有种异国风情。 “这里是？”夜黎跟着林玥走进去，环视周围华丽而异域装饰。 林玥淡淡道，“我和先生居住的寓所，他那人喜欢高处，所以大厦顶层就设计成套间住宅，平日里也就我们两个住，偶尔回他父母或我父母那边小住一阵。” 原来如此，夜黎说这装修风格不像办公室倒有些像酒店。 不过这大厦一百层以上确实都是酒店，龙再阳夫妻把这顶层作为自己的住宅罢了，处处奢华。 林玥引夜黎走进自己的工作间，她从偌大的书架上抽出一本相册，翻到其中一页。 有些泛黄的黑白照，但被保存得很好，照片上的女人看一眼，惊为天人。 335.第335章 你有一双美丽的眼睛 很美，太美了，那种美是让人移不开眼睛的，难以形容，觉得被什么冲击着，只能感叹世间竟有这么美丽的女人。 “这位就是我姨奶奶，其实说起来，与我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是我奶奶好闺蜜。我很多年没见过她，有十年了吧。她生命的最后，一个六七旬的人，还去攀爬雪山，从此就再无音讯了，她亦留下遗书，让人不要寻找。我这位姨奶奶，一生都是传奇。” 林玥见夜黎有兴趣，就把照片从相册里取出来递给她，盯着夜黎看了一会说：“夜小姐，说真的，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有点眼熟，尤其你的眉眼，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现在再看我姨奶奶的照片，就明白了，你也有一双非常美丽的眼睛。” 夜黎看着黑白照上的女人，陷入沉默。 她之前好像听安德鲁王子说过，她长得像一个人，现在又听林玥说起，也并没多想。 这世上相像的人很多，而她对自己的样貌从来不是那么在意，觉得并非有照片中的人好看，只是眉眼有几分相似罢了。 “谢谢。”夜黎把照片递回去，扫视一眼书架上大部分是病理学的书籍，问道，“你是个医生？” 林玥把照片归回远处，淡淡地笑道，“是啊，是个外科手术医生，我和我家先生也是因为一起手术认识的，当然，那时他是病人，我是主刀医生。” 夜黎能看得出她和龙再阳感情很好，龙再阳很宠她。 “走吧，我们下去吧，主人不在，把其他客人丢在大厅好像不太好。”林玥笑道，她笑起来尤其美。 两人一起往电梯口走时，夜黎又问，“对了龙夫人，你这位姨奶奶可曾婚嫁？有没有孩子后人？” 林玥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她年轻时的事迹几乎是个谜，没人知道，三十岁之前她在哪里生活过没人知道。” 夜黎心里有七七八八的推想，这位叶云芝，很有可能就是那位“小蓝”。 而叶云芝，很可能是她的化名。 “龙夫人，我想跟你坦白一件事。”电梯还在下行，夜黎望向林玥。 林玥回望她，“你说。” 夜黎道，“其实另一只镯子，也在我这里，我家慕先生在风城一家古董店买下赠予我的。” 林玥有些意外，“真的吗？我那时丢了镯子，还以为再也找不到了，想不到，这都是缘分。” 夜黎道，“明日我会让人取来给你。” 林玥摇头浅笑，“不必夜小姐，既然是慕先生买去赠予你的，那镯子就是你的物品了。何况现在你有一对在身上，可以说是镯子与你有缘，也可以说是镯子找上的你。” 夜黎正犹豫要不要把镯子的内幕告诉她，毕竟林玥单纯的以为镯子只是丢了，却不会想到镯子其实是龙再阳卖掉的。 龙再阳为什么会瞒着自己的妻子把这个镯子卖掉？ 有几种可能，最有可能的一种，这镯子留在身边可能会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电梯下到106层，突然停了。 林玥扫一眼楼层，微微皱起眉头，“不对啊，这是直达我们套房的专用电梯，不会突然停下的，这是怎么回事？” 她说着伸手去按下行键，发现电梯没有动静，就只停在106层了。 这106层是龙氏七星酒店其中的一层，电梯门缓缓打开，两人走到走廊，夜黎警惕起观望四周。 林玥拿出手机拨给龙再阳，她遇事很冷静，问那头，“老公，电梯突然不动了，我和夜小姐在106层这儿。”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林玥挂下电话后看夜黎一眼，神色突然有些犹豫地跟她道，“说是坏了呢，夜小姐你跟我来，往前走有客梯。” 夜黎也淡淡一笑，不动声色跟她往前走。 林玥在前头突然道，“夜小姐，你是军校出身的对吗？” 夜黎淡淡应着，“是。” 林玥小声说一句，“那就好。” 夜黎抬眉看过去，已看到对面廊道走来五六个高大的黑西装。 他们与林玥打招呼，“夫人，我们奉先生之命来护送你们下去。” 夜黎默默地跟着他们走。 这栋龙氏大厦外面看来是一种奢华，却想不到里面却建得跟迷宫似的，有很多通道很多房间。 待她再回头去，林玥已经不见了。 她嘴角浅浅一勾，眉目骤冷，余下的四个黑西装已经露出严肃面孔把她包围。 真是，何必弄这一出？ 四个男人没带枪，皆是赤手空拳，夜黎扫视一圈已领悟，他们并不想要她的性命。 一人已迈步上来，个个身手不俗，一看都是经过系统训练实打实的好手，估计使起枪支来也不会逊色。 夜黎在那人挥拳过来时，侧身闪避，一手抓住他的手，稍用力一折推出，把他推出几米远。 后面上来的几个人顿了一下，这回是四个一起上了，前后左右夹击。 廊道有两米来宽，他们以为是优势，其实是劣势，尤其几个人一起夹击的时候，他们出拳出手反而会相互牵制。 夜黎个头娇小，在他们之间游刃有余地穿行，借着墙壁蹬起身子，一脚扫过去已把两个黑西装大汉扫落在地。 但他们很快又爬起来，重新围击。 夜黎感官的敏锐程度又一次突破她的想象，她能很快就捕捉到对方动作，勾起两指直逼一个黑衣大汉的喉头，用力一击，他便痛苦地捂着脖子跪坐到地上。其他三个红了眼，出手更狠了。 夜黎往后退两步，在为首一个冲上来时往后仰了仰避开他的拳，身子转个90度到他身后，一脚踢到他膝盖处。 咔嚓一声骨头断裂声音，那黑西装大汉也痛苦倒下。 剩下两个，夜黎不想耗费时间了，出手更为利落，三下两下就把他们双双放倒。 放倒后，她对着走廊上头的监控摄像挥挥手，意思是，这个结果，可满意？ 身后叮的一声，那原本关上的电梯门又打开了。 她望着那漆成红色的电梯内层，和之前金色的并不一样，越发觉得，这栋大厦的内部结构极其的诡异。 龙再阳和林玥夫妻，也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336.第336章 鸿门宴 夜黎没有犹豫地走进去，电梯在第99层亮起来，飞速下行。 叮的一声，99层到了。 电梯门打开时，走廊地上放着一只古董的手机，只能打电话发短信那种，电话及时地响起来。 夜黎弯腰拾起手机接听，听到龙再阳的声音，“夜小姐，冒犯了。慕言炔和你想要跟我做朋友，想要获得我的帮助，必须经过一点考验。龙城不是谁想来就来的地方，就算是安保部的部长，也没那么容易。” “但，我龙再阳也不是无情无义的人，我给你们机会，至于你们能不能把握机会，就看你们今天能否从龙氏大厦全身而退了。” 电话挂断了。 夜黎冷哼一声，她就说着龙氏大厦诡异的很，应了老顾那句鸿门宴了。 看来龙再阳邀请他们来赴宴，不过是想试探他们。 想起下车时慕言炔说的那句，“进了这栋大厦，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只要记得，我们是一起进去的，也会一起出来。” 慕言炔一开始就知道了吧，以他的智商和判断力，应该是已经预见这种结局，所以虽是来赴宴，却给她准备了这种方便行动的服装。 那么他现在会在哪里？如果龙再阳说这是给他们两人的考验，那又是什么考验？ 这大厦里暗藏玄机，从电梯出来后，通道只有一条，往前走，只有一扇门。 夜黎检查了一下出来的电梯，发现电梯已经关上，而且无法打开，也就是说，她没有退路，只能顺着通道往前走。 走到那扇漆成红色的木门前，夜黎伸手推开门。 里面很大很敞亮，但有很多个木桩。 这些木桩有她差不多高，看似没有规律的分布，每根木桩上都有很多根细长的木刺。 夜黎才踏进去，身后的门砰地一声就关上，那些木桩迅速地移动起来。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到在青山军校也有类似的木桩，那时她在围场里被军犬追逐着还差点被朱天晴朱妍姐妹陷害。 如今时过境迁，朱妍成了植物人，朱天晴也和她成为了朋友，时间真是很能改变人的东西。 除了军校，还有基地岛的离岛考核，眼前的机关就让夜黎想起往昔。 短短两年时间，她身上真的发生了太多的事。 一步一步走到这里有多不容易她自己最清楚，一定要往前走，因为前面有慕言炔。 木桩移动得越来越快，有几根已经朝夜黎迅速地移过来。 夜黎眼疾手快，速度往前闪过，身后嗖嗖地马上移动过来几根带着尖刺的木桩。三根大木桩在呈三角形袭来，她像条鱼一般横起身子钻过去，身上的衣服避免不了被尖刺划破了几道，只差毫厘就能伤到她。 这些木桩都是有感应的，底部类似不倒翁结构，所以能左右摇摆速度在感应地砖上移动。 不但底部有感应，甚至内部也有热感应，所以才能夜黎移动到哪里，木桩便跟袭过来。 由于这些木桩数量众多，夜黎知道再下去她不被刺成筛子也会被刺成窟窿。 当机立断，她要解决的是这些木桩的运作机制。 一边避开袭刺过来的目光，夜黎一边快速移动着，在一边查找这些木桩的破绽。鉴于这些木桩平衡原理，夜黎灵光一闪，迅速把外套层层缠住右手，眼睛无比锋利的她对准一根袭来的木桩用缠着外套的右手伸过去，一下便抽出几根木刺。 被抽出木刺的木桩，顿时就失去了平衡在原地打转难以精确移动。 夜黎嘴角轻轻一勾，速度越发快起来，一边打断木桩移动节奏，一边迅速地抽下木刺。 伴随着木刺落地的声音，很快，这个房间中满地的木刺，满地移动困难的木桩。 到最后，夜黎已能全身而退，退到对面的门边。 啪嗒一声，身后的门打开了。 夜黎把外套扎在腰上走进去，进去之后，门马上就关上了。 门关上后，那就是一个暗室，光线昏暗，可见度很低。 然而夜黎嗅到一种猛兽危险的气息，很快，她就在角落发现几对闪着绿光的眼睛，呲牙咧嘴地对着她。 狼，龙再阳竟然在大厦里养狼作为训练人的东西，真会玩。 可以感觉到这几头狼都恶了好几天，嘴角流涎，各个见了夜黎就像见了大餐，运用狼族最擅长的围攻方式，慢慢移动周旋在夜黎身边。狼是非常狡猾的动物，常常形容一个人狼子野心，狼一旦饿极了，是极其凶残的猛兽。 夜黎也转着步子盯紧每一头狼，一旦她稍有松懈，定会有扑上来的。 或许它们是饿极了，其中一头已经有些按捺不住，露出锋利的獠牙低吼一声飞扑上来。 一头扑上来，其他几头也纷纷扑上来，夜黎蹬跃而起挥手挡开一头的利嘴，手臂一疼，已被另一头狡猾的从后面咬祝 她身子一倾整个人被拖倒下来，另外两头畜生扑上来想咬她的脚，她再次挥拳狠狠砸上咬住她手臂的狼嘴。 嗷呜一声，那狼翻倒一边。 其他三头狼见一头被打倒，都有些忌惮地，一时不敢冲上来但仍然对夜黎呲牙咧嘴。 夜黎发现了它们中的头狼，头狼起领头和指挥作用，它是剩下三头狼中最高大也最狡猾的一头。而在这种情况下，要对付狼群，必须对付头狼，叫擒贼先擒王。而要想对付狼，只能像狐狸一样更狡猾。 佯装去对付另外一头狼，待那头狼绕到后面准备扑上来时，夜黎解开缠在腰上的外套，卷起袖子迅速转身缠上狼头。这禽兽的力气一个成年人还大，尤其是遇到危险的时候。果然夜黎擒住头狼，另外两头狼突然就失去了指挥不敢再靠近。 夜黎几乎用整个身子压制着头狼，外套死死地缠住它的脖子，直到它挣扎着逐渐失去力气，她一拳砸到它脑袋上把它砸晕过去。 待那头狼倒下，剩下两头狼尽管再饥饿，也不敢靠近夜黎了。它们无处逃离，只是慌乱地呜叫着贴着墙壁与夜黎保持整个房间最远的距离，浑身发抖。 昏暗中，身侧一扇门缓缓打开一道缝隙，夜黎侧身进去。 身上的那个电话又响起来。 337.第337章 你拥有别人没有的能力 伴随着电话里传来的掌声，龙再阳的声音再那头响起，他应该是开的扩音，不仅扩音，还监控目睹了所有夜黎斗争的过程。 “不错不错，夜小姐，你真是比慕言炔还让我刮目相看。这么小小一个身子骨，身体里却有这么耗之不尽的力量，能在我的木桩阵里全身而退，甚至能斗过四头我专门训练的雪原狼，看来传闻没错，你确实拥有了别人都没有的能力。” 夜黎边听着他那装模作样的声音，边谨慎地环视刚刚进入的第三个房间每个角落。 相比前两个房间，这个房间空空白白，除了光线刺眼什么也没有，就像个白色的空盒子。 但夜黎知道，从第一个房间到这第三个，危险和难度正在逐步地提升，所以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她对着电话那头冷声道，“我也想不到，堂堂龙城市长，竟然喜欢玩这种低劣的游戏，说你是变态还抬举你了。” 龙再阳在那头哈哈笑起来，“夜小姐，你别生气，我龙再阳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我很欣赏你和慕言炔，真心想跟你们做朋友。只是我这人向来喜欢强强联合，交朋友都喜欢强大的，如果你们没有那个能力，我只能请你们离开龙城。何况，你们是有求于我。” 他语气听来平平淡淡，却很嚣张，龙城是他的地盘，在这个城市的天空下，他只手遮天。 夜黎仍是冷笑，“你这些把戏，都过时了。” 龙再阳兴趣不减，“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很喜欢电影《生化危机》，尤其喜欢第一二部，里面有几个激光切割的片段很深得我心，所以我就打造了一个类似的空间。这个空间呢，有两个人曾成功逃出来过，其余人全不行。就在十分钟以前，慕言炔刚刚从这里逃出去，他就是逃出这个房间的第二个人。我对你能不能逃出来，很感兴趣，祝你能成为第三个。” 呵呵，为个电影能造出类似的空间，也可以说是电影的真爱粉了。 夜黎再看这空白房间时，四面墙上已经出现了莹光绿色的光点，分布很规律很细密。 龙再阳继续道，“等你逃出这个房间，有个大大的惊喜等着你。” 电话再次挂断了。 啪嗒两声，头顶的灯又亮起两盏，白房间里更亮更刺眼了。 紧接着，对面墙上的荧光绿光点突然慢慢地拉长成一条直线，大约到夜黎腹部的位置，横着直接劈过来。 这真是……不但把房间模仿得跟电影里一样，剧情也要差不多吗？ 真是有钱任性会玩，建这样一个房间定是耗费不少。 夜黎先把手中的外套丢过去，再碰到莹绿色的激光线时，衣服不是被切断，而是灼烧起来。 和电影里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这说明龙再阳并不是真的想致人死地。 前面那个房间的狼群，夜黎就看出来了，狼群脖子上戴着一种铁环，一旦真的要到伤人很重的地步，那些铁环会起控制它们的作用，所以夜黎手臂上被咬的那道伤口，不深。 只是出神的几秒钟，另外两面墙上又多出几道激光线移动过来。 这回是三条激光线呈三字齐齐横着移动。 夜黎迅速往最上面的激光线越过去，一个打滚来到房间正中心，再后面激光线交叉移动过来时，又迅速地往左边缺口移动，安全闪过。只是她还没能歇口气，前后两面墙同时出现新的激光线，六道线交叉着或呈六边形，活成井字移动过来，而且速度也比之前的移动快了一倍。 毕竟不是电影，毕竟龙再阳只是测试，所以每次激光线移动都会有一个能够逃脱的缺口。 但要穿过那道缺口只有一两秒的机会，且只有一次机会，要是错过这一两秒的机会，只会被激光灼烧，无路可逃。 接着四面墙上的荧光点都亮了起来，很快数条激光线交叠成一个立体井字形移动过来，而且井字口越来越小，周边的激光线逐渐形网的趋势。夜黎眉心一紧，双手拍地而起，像一条鱼一样平行从“井字”口中间传过去，滚到墙角边。 尽管小心，脚尖的鞋底被激光灼到一点，空气瞬间传来塑胶被灼烧的气味。 好险，脚差点就被烧了。 还不容歇口气，下一个挑战又来了。 每次的激光阵难度都升级了，生成之前根本不知道缺口在哪里，所以一秒都不能大意。 夜黎在缺口产生之前，只能尽量找出其图案产生规律，顺着最远的方向移动，给自己争取最大的逃脱机会。 缺口出现了，这次像个“凹”状的网格，只是上面的缺口很高且窄。 夜黎身高不高，困难度对她来说比前一次的“井字”形更大，所以她不能等到激光阵过来，而是要有一个助跑蹬跃距离。 容不得她多想，凭直觉绕着一面没有激光的墙边用力跑起来，抓准机会借着墙面用力一蹬，在那“凹”形网格激光阵过来时翻越过去。在她落地时，垂下来的一点衬衣擦到边角，马上燃烧起来，她伸手迅速拍灭火星，但腹部的肌肤还是被灼烧了一点淡红色的痕迹。 额头，已经开始冒出细碎的汗珠，这样考验智力和体力的游戏，基地岛和极地的训练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难怪龙再阳说目前只有两个人穿过这个激光阵，一个是慕言炔，那另一个，是他自己吗？ 无法思考太多，因为下一个更具考验的激光阵移过来了。 夜黎知道，龙再阳一直在通过房间顶上的监控摄像头，在这栋大厦的某一处观察着她的表现，这种被人当做游戏观赏的感觉很不好。而她也突然就领悟了什么，顿时觉得之前耗费了太多力气。 在下一个激光阵移动过来之前，她突然就不想玩了。 走到房间中心，抬头直直地对上那个摄像头，一动也不再动。 她眸子冷冷着那摄像头道，“我不是你驯养的狼，我不再奉陪。” 说着就闭上了眼睛。 338.第338章 这事慕言炔知道吗？ 能感觉到那激光阵迅速地移动过来，有热气灼烧之感，但在距离她只有几公分的地方，猛地就停了下来。 房间，随后又恢复了平静。 监控的另一头，龙再阳饶有兴趣地看着监控视频里的夜黎，勾唇笑起来，“这丫头，真是出人意料，不按牌理走埃” 林玥站在他身后，也欣慰道，“确实，她智商很高，知道你不会要她性命，也不会伤她。伤了她，我们没法跟慕言炔交代，毕竟那个男人也不是好惹的。”她能感觉得到，慕言炔可以为了夜黎倾尽一切。 龙再阳扭头看向自己的娇妻，“你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厉害吗？” 林玥淡淡地垂了垂睫毛，再看向监控里的人，“你说的是当年S国的变形计划？生物基因实验？” 龙再阳双目微眯，“没错，当年实验最后只有两个婴儿成果存活，一个变形L1，一个变形L2。L1后来下落不明，L2因为事故被埋在极地雪山，但听闻他尸体被埋之前，血液已经被人抽光，是活活被抽光血液而死。这是何人所为，没有人知道。” “活活抽光血液而死……真是残忍。”林玥叹气。 龙再阳道，“所以，你现在该知道，这丫头的血有多值钱了吧？” “这事慕言炔知道吗？”林玥问。 不知为何她从见到夜黎的第一眼就觉得她很有眼缘，不仅仅是因为夜黎长得有些像那位传奇的姨奶奶，还因为夜黎骨子里弥漫着一种让人心疼的倔强。她小小一个人，似乎经历了很多事情。 龙再阳轻笑一声，“当然，他当然知道，那具从雪地里挖出来的尸体曾在他母亲的研究室进行研究，加上马丁陈教授与他的关系，他绝对是最了解当年S国生物基因项目的人。” 林玥走过去，那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越发娇艳，抓着龙再阳的手轻轻说道，“那你会帮他们吗？我觉得夜黎这丫头，跟我很有缘分，否则她怎么会有我丢失的那个玉镯？” 龙再阳嘴角僵了下，“你，都知道了？” 林玥娇笑，“你以为我傻啊？你卖掉那镯子的事我早知道，只是不想跟你计较罢了，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打算。” 男人伸手揽住女人，在她额头吻了吻，“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龙城，这是我们一手建立起来的城市，我和你的，谁也别想动遥管他Z国还是S国，我只想和你，和我们的子子孙孙在这里平安富足地度过。” 他说着，又看一眼监控视频里的夜黎，看着夜黎时，就像看着一个不知何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般，眉头微微地锁了锁。 她的存在，势必会在几个国家中掀起一场变幻莫测的风云。 夜黎所处的白色激光阵房间，已经平静多时。 她耐心等着，不急不躁，直到身后一处墙壁陷进去，呈现一个电梯间。 她走过进去，电梯垂直而下，最后在负6层停下。 之前坐的电梯都没有显示负2层以下的楼层，这一座电梯有，说明这栋大厦的内部构造，远远超出外人想象。 这栋大厦，就是龙再阳的基地。 他真是聪明，把基地建在一栋这么惹眼的豪华大厦里，在龙城最繁华的地段，大隐隐于市，莫过于此了。 电梯门甫一打开，门外的人已一把拉她入怀。 “受伤了没？” 慕言炔上下打量她，一眼在夜黎手臂和小腹处发现受伤痕迹，脸色顿时阴翳，眸底黯淡地投向一旁的龙再阳，“你说不会伤到她。” 龙再阳站在不远处，一身淡金色的西装真是太适合他了，淡淡地抬眉，“能闯我龙穴的，且连闯三关就只受了这么点皮外伤，你真的该庆幸，这丫头的过人之处。” 夜黎看着这屋里的人，有点摸不着头脑，抬头看向慕言炔，想让他给个解释。 慕言炔知道她要问什么，轻轻拍她的背，“没事，已经谈妥了。” 林玥提着医药箱上来，“夜小姐，来，我先给你处理伤口。” 谈好了？谈了什么？ 她看着慕言炔，他却轻轻把她推向林玥，示意她先处理伤口。 看现在的情况，应该是安全了，夜黎也就安安静静地坐下来让林玥处理伤口。 两个男人回避了，走到隔壁的房间。 林玥先给夜黎处理伤口，把早已准备好的一套衣服拿给她让换上。 夜黎身上那套小西装，在闯关的过程中残破了几处。 两人身材差不多，林玥也很贴心，准备一套新的西服，笑道，“我知道你这样的姑娘可能不太喜欢穿裙子，毕竟行动很不便，我也一样的，这是我上班时穿的衣服，你不介意的话就换上吧。” “不介意，谢谢。” 夜黎接过衣服，屋里没男人，她就地换上。 脱下衣服时林玥看到她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不由微微皱了下眉。 夜黎倒是很坦然，从军校到基地岛再到极地训练基地，还去了一趟中东作战，没留点伤就不叫军人出身了。 现在已经好多，只是刚才在闯关时磕磕碰碰的淤青，那时刚从中东回来，浑身伤疤明显。 主要是她身体的自愈能力发生变化，过去很多深的伤口，不可恢复的疤痕，也正在渐渐变淡消失。 而这些淤青，别人恢复需要三五天，她睡一觉醒来明天就好了。 “夜小姐，我想冒昧地问你一些问题，希望你不会介意。”林玥一边收拾着药箱一边说道。 “龙夫人请说。”夜黎穿好了衣服，正在扣最后一颗扣子。 林玥看着她道，“你会觉得很辛苦吗？有没有想过和慕言炔到与世隔绝的地方生活？远离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总觉得她话里有话，夜黎却也不细究，淡淡地挑了下眉，浅浅一笑，“再辛苦都过去了，我相信生活会越来越好。至于和慕言炔到与世隔绝的地方生活，这个我没想过，不管在哪里，只要和他在一起就行了，哪里都无所谓。” 林玥安静地看着她，什么也不说了，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容，她的笑容让人感到很放松。 后面房间的门开了，龙再阳走过来对林玥说：“我想单独和夜小姐说几句话，慕言炔已经允许了。” 339.第339章 注意你自己的血 后面房间的门开了，龙再阳走过来对林玥说：“我想单独和夜小姐说几句话，慕言炔已经允许了。” 林玥点点头，提着药箱走出房间。 夜黎不知道龙再阳想对她说什么，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重新扎在一起，问道，“龙先生有什么想单独对我说的？” 他和林玥一样，脸上也总是带着浅淡的笑容，林玥的笑真诚，他的笑却是笑面虎，给人笑里藏刀的危险感觉。 房间一侧有酒柜，他走过去拿起一个玻璃杯倒了半杯的威士忌拿在手中慢慢踱步走来。 “有件事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劝一下你。”龙再阳呷了一口蜂蜜色的威士忌，“不要去S国，危险重重。” “谢谢提醒。”夜黎鞋底被激光灼烧了，不太平整，她在沙发上坐下，把鞋子脱下来查看。 “你能否告诉我，龙城美吗？你喜欢龙城吗？”他问。 “当然。”夜黎回答，重新穿好鞋子。 龙再阳道，“可如果没有我的经营，龙城不可能这么好，也不可能是整个Z国GPD发展最快的城市。这次慕言炔过来，其实还带着另外一个使命，那就是清洗龙城的地下钱庄和海上走私贸易。傅瑾想清洗龙城势力，其实只是清洗他自己心里的污迹，因他觉得，首都风城，无论如何都不能被其他城市比下去，因为风城他一手创立起来的城市，他的城市。” “其他城市发展迅速，不正是能说明国家越来越好吗？” 夜黎觉得这事，傅瑾是否真的是这么想，还是龙再阳的一面之词。一国总统，整个国家都是他的，怎么……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懂了，其实，并不是整个国家都在傅瑾的掌控之下。阮清山保守党的势力在那里，龙再阳的势力也在那里，还有许多看不到的隐藏的势力，都想瓜分这个国家，把傅瑾推下坐了近二十年的总统位置。 龙再阳看她似乎想到了，轻笑了笑，“你知道权力越高的人，越怕什么吗？怕摔，因为越高，摔下去就越痛。” “……” “傅瑾不只是想清洗我们这些暗势力，他想清洗龙城在他心中的障碍。他自认为比任何人都清廉，也比任何人都懂，因为我的存在才让龙城飞速发展，他怕龙城会脱离他的控制。” “……” “夜黎，我告诉你，黑的东西是洗不干净的，但太白的东西，总会沾上脏东西。时间越久，脏得越厉害，脏得太厉害又不想让人看到，丢掉买新的最好。龙城确实是个毒枭之城，但风城，也并不如你想的那么干净。” “……”夜黎无话可说。 几年前皇家礼仪学院涉及***的事情，她就有些耿耿于怀了。直到后来慕言炔告诉她，这件事总统其实早已知道，但那些议员和国会领导，总统需要把这事当做他们的把柄，所以没有深究。 那时她就知道，权力拥有扭曲人性的能力。 “你现在，还觉得傅瑾是个好总统吗？” 她蓦地抬头看龙再阳，他什么意思？ 好总统？ 难道，他们觉得傅瑾不是好总统？ 她掩藏自己的思绪，对着龙再阳那双深邃双眼，轻声道，“其实，你口才的能力，不比慕言炔低。你说这么多我知道什么意思，无非是想让我说服慕言炔，不要轻易相信傅瑾。你不好直接跟慕言炔说，只好跟我说，因为你觉得他会听我的。” 他确实是极聪明的人。 龙再阳眉头一动，眼中的光慢慢散开来，轻笑一声，“你能这么说，说明我离慕言炔，还是有距离的。因为我说了这么多，却好像没有一句能打动你。确实，你说得没错，我是想要提醒慕言炔，伴君如伴虎。” 夜黎淡淡笑道，“这个不用你说，我相信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慕言炔是何等敏锐的人，他的心思才是最难测的。 龙再阳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威士忌，笑道，“不过认识你还是很高兴的，我说了，我喜欢和强大的人做朋友。不过最后再提醒你一句，注意自己的血，千万别被人偷了去。” 注意自己的血…… 夜黎眉头蹙了蹙，知道他话中有深意。 林玥已经开门进来，“慕先生说，他要把夜小姐带走了。” 她看向夜黎，“夜小姐，我希望我们下次见面，能够聊更多更久，也希望我们能很快再见。” 从龙氏大厦出来已经很晚。 老顾和季英奇因为不放心，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还说天亮之前不见人出来，就要带人闯进去了。 “怎么这么久，发生什么事了吗？”老顾问。 北方入夜冷，慕言炔让季英奇拿来一张薄毯给夜黎披着，对老顾道，“已经谈妥，龙再阳愿意在我们去S国时助一臂之力。” 季英奇道，“那看来还是挺好说话的人，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 老顾看看慕言炔，再看看夜黎，他们两个脸上都有些疲色，像是经历了什么绝对不是现在看的那么简单。 但也没细问，只要他们两个没事就好。 “走吧，天都快亮了。” 车上，慕言炔一句也没问，关于龙再阳和夜黎谈话的事情。 夜黎却好奇了些，反问他，“你不想知道他和我谈话的内容吗？” 慕言炔正在看他的文件，轻轻地摇了摇头，伸手掖了一下盖在夜黎身上的毯子，“没什么好知道的，这是你们之间的谈话。” 夜黎脑袋靠过去，躺在他大腿上，仰着脑袋看他，“你这人也太正派了。” 这是绝对夸赞。 慕言炔放下文件，手指轻抚夜黎脸颊，“伤口还疼吗？” 夜黎摇摇头，问他，“你觉得傅瑾是个好总统吗？” 他剑眉淡淡一挑，“为什么这么问？” 夜黎老实回答，“这是龙再阳问我的。” 慕言炔轻笑，揉弄她的发丝，“好与坏，从来不是衡量一个人的标准，大多情况下，都是立场产生之物。对于那些和傅瑾的利益背道而驰的人，他们当然觉得傅瑾不是好总统，但真正能说好与不好的，是民众，而不是这些团体势力。没有人能做到完美，被每一个人喜欢。好总统，总是会被大部分人喜欢，被少部分人讨厌。” 夜黎轻轻唔一声，再次夸赞，“你说得很有道理，我要给你一个奖励。” 说着伸手拉住他的领带把他往下拽，扬起脖子吻了吻他的唇。 340.第340章 春宵如此好 慕言炔眸色掠过喜光，不甚满意，手指插入他的发丝，捧起她的脸落下深吻。 而前面开车的老顾和季英奇，权当后面是空气。 这种一直虐狗的状况，一旦慢慢习惯，也就好了。 在龙城住的地方，是离特情分局很近的一间酒店。 夜黎和慕言炔住的是套房，很大，装修简单奢华，有两个房间，两人这些天来都是一人睡一间。 慕言炔是个极其有自控力的男人，吻的时候是很狂热的，但在没有征得夜黎母亲同意之前，他绝不会再更近一步。 房间隔音其实并不是特别好，有时夜黎睡下，隐隐还能听到他在那边工作的声音，打电话与风城那边的安保部交代情况，处理文件，常忙到后半夜才歇下。 这种工作强度夜黎也习惯了，从还在皇苑时就是这样，他像个自制力极好的陀螺，很少见他停下来过。 那时夜黎还没重生，刚从福利院被带回来，住三楼，瘦小营养不良，性格胆小怕事。晚上她没吃饱下楼去找东西吃，如果经过二楼书房，看到他房门开着灯光传来，她就蹲在楼梯口等他忙完。有时等着等着都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是睡在床上，也不知道怎么回到房间的。 如果他书房的门关着，她就蹑手蹑脚下楼去厨房开冰箱拿东西吃。 12岁的她个头比同龄人瘦小，皇苑的冰箱很高，她常常要踮脚起来拿放在上层的蛋糕瓜果牛奶之类，拿到了就蹲在黑漆漆的厨房里吃。每天她都很饿，因为和慕言炔夜安琪同住一间屋子，同在一张饭桌上用餐，她总是不敢吃那么多，小心谨慎的。 还记得有次夜黎在厨房里吃蛋糕吃得急了，差点噎住，灌了好多水，看到慕言炔突然出现，她吓得把手中的水杯摔落地上，吓得慑慑发抖，脚丫还被玻璃碎片割伤了。 那时她以为他会震怒，但他没有，他带她去书房包扎，告诉她，“以后你就一个人在楼上吃饭。” 现在想来，她以为他是嫌弃她，讨厌她，原来不过是他的用心良苦。 她确实一个人住在三楼更自由，更无拘无束。 如今她能变得强大，变得不再依靠别人也能独自生活下去，与他的调教不无关系。 他，慕言炔，一直在用他的方式来保护她，使她成长。 回忆收回，夜黎从床上起来，拉开套间客房的落地窗帘，推开一扇窗，夜风就灌了进来，吹拂起她的发丝。 她身居这陌生的龙城，遥望北面陌生的国度，心里却没有陌生感，因为隔壁有那个人相陪。 确实也羡慕龙再阳和林玥，他们能在这里安身立户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而她和慕言炔的前路，还有许多荆棘未斩。 她转身拉开门走出去，身上只一件白色的吊带丝质睡裙，光着脚丫踩在酒店客房柔软的地毯上，走到慕言炔的房间，轻轻地旋扭开房门。 慕言炔屋里只开一盏台灯，坐在桌前处理风城发来的文件，没有回头也知道是她，“睡不着？” 夜黎走过去，伸手从背后抱住他宽大的背，脑袋搁在他肩膀上，埋头用力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春宵如此好，我不想错过我们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慕言炔停下手中工作，合上笔记本电脑，稍稍转身回来，深眸迷醉人。 夜黎主动去吻他，她吻技并不很好，还有些拙略，柔软的唇瓣只是尝试性地允住他略有些干的薄唇，甚至大胆地尝试用细嫩的舌尖去顶开他的皓齿。 下一秒，慕言炔胸膛起伏了一下，一把揽过她，她顺势就倒在他怀中，随后深吻落下，他技术娴熟地缠卷她的唇舌不再给她试探的机会，而是一步步引她完美配合。那吻如此缠绵悱恻，夜黎沉醉其中，肩头的吊带滑落，露出撩人的肩窝及半边雪白柔软，裙子翻上来，她雪白的大腿和裸足更是十足的火引子。 慕言炔眼角余光瞥到，火就被点燃了，把她抱起来，就势往旁边床上一放，人已覆盖下去撑在她身上，唇却始终不离，深深索取她口中的香甜，大手已游移在她细嫩的肌肤上。 窗外夜色撩人，房中春光旖旎。 一觉睡到下午，夜黎醒来，慕言炔出去谈事了，她一人在房中，拿过手机给阮绵绵打电话。 电话号码是阮绵绵专门给的，他们军情部所有通话都会被记录，但她这个电脑高手，自己开辟了一条防监听的私人线路，夜黎与她的通话记录不会被查到。 “你是说，你怀疑慕言炔慕大部长是个……不举的？” 阮绵绵那头像听了惊天大新闻，惊得半天都没合拢嘴。 夜黎轻叹一声，“对啊，我家慕先生真的太难搞太有原则了，昨晚该做的都做了，就是……” 阮绵绵看过那么多劲爆的黄漫，还有各种小黄文，对这种事情可是非常的有兴趣，嘿嘿笑道，“该做的都做了，就差最后那一步？” 夜黎仍是叹气，“对啊，所有壁垒都上了，就差最后一道，我真是怀疑，他是不是那方面有问题……” “哈哈哈，阿黎，慕部长看着就很禁欲啊，这样的男人换任何一个女人都欲罢不能，可你说他那方面有问题，这要让人幻灭的哈哈哈。”阮绵绵毫不顾忌地笑着。 夜黎也搞不懂了，昨晚明明……她都快被慕言炔撩死了，他可是吻遍了她全身，可他又是那么讲原则的人，就是最后一步怎么都没行动，亏她还那么主动去解他裤子，想起来有点羞人…… 阮绵绵那头笑意止不住，继续道，“再说了，阿黎我觉得你虽然娇小，但该有的都有，绝对能让男人难以把持啊，怎么慕大部长那么有定力，他还是不是男人啊１ “只能说，我家慕先生是个非比寻常的男人。你知道吗？他到最后，去了一趟浴室，在里面冲了很久的凉水澡，而我已经被他气得不知说什么了，弄得我像个大****一样，我是那样的人吗？”夜黎也有些愤愤的，却又无可奈何。 阮绵绵感叹一声，“你越是这么说，我就越佩服慕部长了。对了阿黎，我想跟你说件事……” 341.第341章 我恋爱了 “嗯，你说。” 夜黎拉开门走出去，慕言炔已经让酒店客服送来她的午餐，还有新的衣服，食物都是一些温润的食物，衣服也是便于行动的衣服。 “我……恋爱了。” 正在喝牛奶的夜黎听到阮绵绵的话，差点没把牛奶喷出来，“你什么？恋爱？几时的事？” 上次见面不过两个月之前的事，当时阮绵绵还是单着呢。 阮绵绵声音有些糯糯的，有些不好意思，“就是这个月的事情……我们开始是在网上认识的。” “网恋？真有你的啊我的大绵羊。” “也不算是网恋啦，我开始还挺讨厌他的，然后他就约我见面，见了之后还吵过架……” 夜黎有点懵，“见面吵架？然后突然就好上了？这是什么神转折？” 阮绵绵语气更不好意思，能想象她在那头肯定羞得小脸通红，“吵着吵着他……突然强吻我……” “？？？”夜黎更懵了，这都什么剧情。 但作为好友，她对于阮绵绵在感情上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就怕她被人玩弄。 这丫头看着智商很高，但情商却不高，感情上完全就是小白，所以对付一个强吻……就这么轻易把她拿下了。 “那人是谁？” 阮绵绵害羞地说道，“是……宋奇。” “What？１夜黎惊了惊，“你说的是安保部的副部长宋奇？” “嗯……”阮绵绵的声音软软的，完全是沦陷了。 夜黎哭笑不得，他们两个怎么会搞到一起？宋奇印象中给人就是个吊儿郎当没正经的人，听说有过多任女友，每任女友都是胸大腿长的大美人，怎么会突然见看上了她家的小绵羊？ 但那是阮绵绵感情的事，她不好太多过问，只能等回风城再详细了解情况。 不过她打定主意，要是宋奇敢做出什么对不起阮绵绵的事，敢让她家小绵羊伤心，她一定会剥了他的皮。 去S国之前还要做些准备，慕言炔虽与龙再阳谈拢，但去S国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S国那么想抓住慕言炔，他过去无非是自投罗网，越过边境容易，但回来就困难了。 黑岩，想到他夜黎心中隐隐不安。 她还记得当初他放走他她时说的那些话，“下一次，我希望你是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 这些事她没和慕言炔说，更不会提起黑岩说过的那些话。 夜黎情商算高的，知道那些话代表什么。 晚上，慕言炔没有回来，只打了电话回来让夜黎一人吃饭。 晚餐是直接送到房中的。 “我等你回来一起吃，你知道，我不喜欢一个人吃饭。” 以前在皇苑常常就是一个人吃饭，前一世一个人在A市生活也是一个人吃饭，那种孤独没人能理解，她不表现出来，但真的不喜欢一个人吃饭。 慕言炔那头听起来似乎在车上，“我还有事，今晚不知道能否赶回去。如果一个人没法吃，我让老顾去陪你吃饭。” “……” 夜黎真是哭笑不得，这个男人在感情上也太粗线条了，让老顾来陪她吃饭与他陪一样吗？ “算了，我就一个人吃吧，反正也吃了许多年，你自己注意些，这里不是风城。” 龙城的特情分局是虚设的，没有什么实权，权力都在龙再阳那里，所以要是出什么事想要调遣人员还不一定能调到。再说这些人慕言炔也信不过，他定会带自己的人。 已经有些晚，趁着食物还没凉，夜黎草草用了些，早早洗漱休息。 后半夜风刮得很大，夜黎起来关窗，看看时间已经夜里三点，慕言炔没有回来。 他去办什么事，为何这么晚不回来？ 夜黎虽不是那种喜欢干涉另一半事务的人，但作为他的女朋友还是有些担心。 但她没有再打他电话，她相信他会处理好事情。 重新睡下，一觉到天亮。 她睡眠很浅，如果中途慕言炔回来，她会知道，没见人说明半夜也没回来过。 再打电话，那边已经是关机状态。 夜黎第六感太强，隐约觉得不对劲，打老顾的电话。 “顾长官，你在哪，我想见你。” “我在你门外。”老顾的声音传来。 夜黎更疑惑了，起身去********去开门，老顾朝她露出一个稍显僵硬的笑容，“以为你没有醒这么早，就在门外候着等等，知道你要找我。” “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你？是因为慕言炔？”夜黎双眸闪过光亮。 老顾进了门后，把门关上，在沙发上坐下，“老慕一整夜没回来，你电话打不通，肯定要问我。” “他去了哪里？”夜黎直截了当问。 老顾没说，但看他的表情，夜黎就更觉得不对劲。 “他去了S国？” 在老顾更不对劲的表情中，她走回房间，砰地关上门，从行动袋里取出行动服换上，一把M9插入腰后走出来。 “阿黎，你这是要做什么？”老顾拦她。 夜黎眸眼一睁，咬咬牙，“去S国找他，找我母亲，他说过会带我去，也说过不会丢下我。” 慕言炔你说话不算话。 老顾脸色为难地拦在门口，“阿黎，你先别冲动，听我说，老慕如果能带你，他不会带吗？他做事向来是斟酌有度，你应该是最了解他的人。” 夜黎眸光黯淡，摇头，“不，我不了解他，我从来就不了解他，他总是什么都藏着，藏得那么深。顾长官你让开，他不带我去我也能去，说好并肩作战，我不喜欢被人欺瞒。” 说好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一起面对，慕言炔现在是几个意思？ 见老顾还挡在门口，夜黎一身黑衣站在那儿，眸色低沉，“顾长官，你别逼我出手。” 老顾摇头连连叹气，“我现在可能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如果你想过我这关也不是很困难的事，但就算你过了我这关又如何，外面还有龙再阳那么多手下。” 夜黎眉心一沉，“龙再阳的手下？什么意思？” 老顾沉默了片刻，道出来：“慕言炔和龙再阳的交易，并不是让龙再阳助你们去S国，而是让龙再阳的人看好你，在他从S国回来之前，把你安全守在这里。” 342.第342章 他在担心什么 老顾沉默了片刻，道出来：“慕言炔和龙再阳的交易，并不是让龙再阳助你们去S国，而是让龙再阳的人看好你，在他从S国回来之前，把你安全守在这里。” “把我安全守在这里？为什么？” 夜黎尽管聪明，这次也真的猜不透慕言炔的心思。 “他在担心什么，在怕什么？”在她的印象里，似乎从来没有什么能对慕言炔造成威胁的。 老顾深深叹口气，“我也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就好了，肯定告诉你，他只让我守着别让你离开这酒店半步。” 夜黎知道现在这种情况，硬闯是不行的。 龙再阳的人手都训练有素，而且数量上有的是人，可以一直与她抗衡，她就算能以一敌百，也敌不过真枪实弹。 她手上就只有一把慕言炔留下的M9，他完全可以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收走这把枪，但他没有，意思是想告诉她，不要做无用的对抗。但就是这样，她才不能理解他的举动。 “我要见龙再阳，让他来见我。” 既然慕言炔不在，那就只有这个男人能解释清楚状况。 二十分钟后，龙再阳来了。 他来的到是快。 夜黎从始至终都是冷静的，就算发现慕言炔抛下她前去S国，她也没有真的抓狂。 她试着给他找一个理由，但是怎么都没找到，现在面对坐在面前一脸悠然的龙再阳，突然就觉得有点来气了。 “我需要知道原因。”她也很直接。 龙再阳微微眯着狭长的眼睛，手中把玩着一枚金币，“赌一把，如果你赢，我告诉你。如果你输，就什么都不要问，安静地等慕言炔回来就可以，如果你相信他，他就会平安回来。你现在这么着急，说明你还是不够信任他。” 他一语中的。 夜黎不是不相信慕言炔，是她经历过别人都没经历过的事情，她对任何人都不是全心全意的信任。 “怎么赌？”夜黎眸光灼灼。 龙再阳把金币高高抛起再接住，“我听说你枪法很好，你跟我比枪。” 站在一旁的老顾无奈地摇摇头。 待三人走出酒店客房，他在夜黎身边低声说：“这龙再阳也是基地岛出来的，基地岛的射击训练场地就是迈特找他做的设计。他的枪法，说是Z国第一，就没人敢争第二。慕言炔以前跟他比过都没能赢下，他摆明就是不想告诉你。” 本来夜黎还怀疑老顾是帮着慕言炔瞒她，不过现在看来，他似乎是真的不知情。 老顾算是慕言炔的心腹之一，可是老顾都不知道的话，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本以为会跟龙再阳去他的龙氏大厦，但车子离开酒店后直接去了一处私人射击常 龙再阳是个对射击极为热衷的人，这个私人射击场是为他一个人建设的，里面的设备和射击训练，比在基地岛时期的训练更是严苛。 “你跟我比三场，很古老的三局两胜。” 在进行比赛之前，有专门的换衣间换上防水服装，不知道接下来是要面对什么样的状况。 从换衣间出来，龙再阳把夜黎带到一处射击场地。 很独特的一个射击训练场子，一个很大的人工池子，岸边一排五颜六色的小船。 有手下已经推着车子上来，上面排着一排的枪支，全是K77式射程两百米以内的手枪。 龙再阳做了个请的手势，夜黎上了其中一张船，他上了另外一张。 船很小，大概有半米长，一米宽，可供一人站立。 上了船之后，船底传来一阵机械声，脚下移动，船慢慢地把两人输送到池子中心。 龙再阳的船与夜黎平行而立，他距离她有五米的距离，两人都在池子中心位置。到了池子中心，夜黎才看清池子对面有很多圆形的枪靶，一圈一圈，中间红心。枪靶也不大，从夜黎的距离看去只有巴掌大小，距离大概就在一百八到两百米左右。 也就是说，K77式手枪射程就在这个枪靶的极限，排除干扰，正常情况下的命中率还不一定准确。 何况是在有干扰的情况，因为脚下的船，开始动起来了。 身体也随之动荡颠簸起来，站都险些站不稳。 船底是连同水下摇晃机械装置，持续不停的摇晃。 龙再阳在对面勾着唇角道，“夜黎，子弹只有12发，而对面一共23个圆靶，结果以接近靶心和最后射击数量为胜负标准。” 也就是说，23个圆靶，总是要有一个人少射一个的。除此之外，还要以靶环的最终总分来计算。 “开始吧，如果最终结果平局，我算你赢。” 随着身体的摇晃，夜黎看龙再阳的视线也是摇晃的，只听到砰砰几声，龙再阳已经把对面几个圆靶打倒，而且几乎都是命中圆心。 夜黎知道，这场子是他设计的，他自己的私人训练地，肯定是训练过多次了，对这种射击环境熟悉。 她第一次进行这样的射击，难免开始不好适应。 打了两枪，第一枪没有射中圆靶的靶心，但是她没有时间犹豫太久，只要她犹豫，龙再阳就会抢得先机多射一把靶子。 她只能集中注意力，尽量地稳住自己的身体，随着船体的摆动而摆动。 到了第三枪，就能找到节奏快速地射击。 砰砰砰砰的声音过后，子弹全部打完。 夜黎和龙再阳双双回到岸上。 有手下已经把圆靶结果取来，夜黎一看，意料之中情理之中，她只射中了11个圆靶，九个打中10环靶心，剩下两个都打到8环。 龙再阳12个圆靶，也是九个打中靶心，剩下三个则都是9环。 他看一眼夜黎的结果，感叹道：“不错，你是我迄今为止，见过能在这个池子训练场里射击成果最好的人。何况你是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射击，而我已经训练了不下百次，如果不是照结果来看，我觉得你比我更胜一筹。” 老顾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直了，眼前这两人，除了慕言炔之外，都是万里挑一的射击好手。 而夜黎，应该是他见过最有射击天赋的人了，她并没有很系统地学过，全凭感觉。 有些人天生的瞄准度就很好。 “下一场，怎么比？”夜黎把枪放下问。 龙再阳微微勾起唇角，“盲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