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悲催的穿越 “娘亲，娘亲，你醒醒，你再不醒，妹妹就要被他们抓走了。” 耳边的呱噪声令银狐皱了皱眉。 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打搅她睡觉？ “呜呜……娘亲，哥哥，救救忧儿，忧儿不要跟二爷爷，二奶奶走，他们是坏人，他们要卖掉忧儿。” 除了那呱噪声，耳边又响起一道小女孩的哭声，更有一双手不断摇晃着她的身子。 银狐眼帘动了动，觉得情况有些不对。 她正在亚马逊原始丛林里执行任务，耳边怎么会有小女孩的哭声。 “娘亲，你醒醒，缺儿一个人对付不了那两个坏人，那两个坏人要卖了妹妹，你再不醒，妹妹就被他们卖了。”耳边那呱噪的声音带着几分急躁。 娘亲？ 银狐敏锐抓地住这两个字，并且很确定，这句娘亲唤的是她，见鬼，她大天朝猎豹雇佣军团赫赫有名的雇佣军银狐还是枚处，哪来的孩子。 “小杂种，你别再喊了，你那不要脸的娘已经死透了，你喊破喉咙也没有用。” 眼皮很沉重，银狐费力半天，未能睁开，她正努力着，一道尖细刻薄的声音闯进了她耳中，刺得她耳膜作痛。 真难听！ 她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我不是小杂种，你胡说八道，我娘亲没死。” 银狐总算辨别出，在她耳边说话的，是一个小男孩，一个性格很沉稳的小男孩，沉稳到掩盖了原本稚嫩的腔调。 “娘亲，你快醒醒，别让那两个坏人看咱们笑话。” 小男孩言语中透着愤怒，用力的摇晃着她的身子。 “喂，小包子，别晃了，我没死都被你晃死了。” 银狐猛吸一口气，拼尽全力一博，终于将眼睛撑开了一条缝，光线射进眼球，小男孩瘦黄的小脸倒映在她眼中。 好漂亮的小包子，虽然脸蛋儿瘦黄了些，但是依旧是银狐见过最漂亮的小包子。 “娘亲，你终于醒了。”见她睁眼，小男孩露出一脸激动之色。 “娘亲，你快救救忧儿，二爷爷，二奶奶说要卖掉忧儿，忧儿不想离开娘亲，不想离开哥哥，呜呜……” 小女孩的哭声传来，银狐循声望去，见一对中年夫妇正擒着一个与男孩年纪相仿，同样面黄肌瘦的小女孩。 哇！又发现一只漂亮的小包子。 “呦呵，这不要脸的小贱人竟然没死。”那妇人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眼睛里全是唾弃之色。 “真是打不死的程咬金。” 银狐盯着她眼中的唾弃之色，嘴角一勾，妖艳的笑容里寒冰万丈。 敢唾弃她银狐，胆子真的挺大。 “小豆芽，扶我一把。” 小男孩依照吩咐，搀扶着银狐起身。 银狐站直，正准备教训那两个不要命的，忽然感到天旋地转，与此同时，还伴随着剧烈的头疼，她往疼痛处一摸，摸了一手的血，紧接着，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强行涌进她脑中。 这是怎么回事？ “尹清歌，就算你没死，又能如何，这小杂种，我们今天卖定了。”那妇女一脸嚣张之色，“你那死鬼爹娘去得早，这些年，老娘供你吃，供你穿，将你养大，拿你生的这小杂种去换些钱，天经地义。” 尹清歌是谁？她很肯定，那妇人那语气是在跟她说话。 银狐眉头锁着，那妇人既然是在与她说话，那么，她猎豹雇佣兵团第一雇佣军银狐，何时成了尹清歌。 “忧儿有名有姓，才不是小杂种。”那妇人一口一个小杂种，勾起了小男孩的满腔怒火。 银狐仔细打量小男孩跟小女孩，见两只小包子穿的皆是打满补丁的古装，连那凶神恶煞的中年夫妇也是一身古装。 这些人怎么是穿古装？ 她收回目光，低头看着自己，果然也是一身洗得发白，旧得不能再旧的古装，头上痛感阵阵，明明白白告诉她，这里不会是剧组。 不是剧组，难道说，她穿越了。 想起刚才，脑中出现的奇怪画面，银狐一拍脑仁。 悲了个催，她不过是执行任务时太累，在亚马逊原始丛林里睡了一觉，竟也能穿越。 “呵呵，有名有姓，小杂种，若不是老娘好心，准许你姓尹，你能有姓。”那妇人张口闭口都是小杂种，说话时，唾沫星子横飞，露出一口大黄牙。 “等卖了尹无忧这个小杂种，老娘再将你这个小杂种卖了。” 若不是这次的买主只要女孩儿，她岂会留着尹无缺这小子。 “臭婆娘，你再骂一句小杂种试试。” 稍微整理原主留下的记忆后，银狐总算知道，她这一睡，醒来后，竟成了晋国云安郡犁坪县清水镇河湾村尹家长房之女尹清歌。 尹清歌就尹清歌吧，换一个身份，也挺好。 至于眼前这对面黄肌瘦，长相却爆萌无比的小包子，他们是龙凤胎，男包子叫尹无缺，女包子叫尹无忧，是原主婚前生养的，而那对趾高气昂，凶神恶煞的中年夫妇，则是原主的二叔尹志鹏跟二婶苗夏。 尹家老爷子跟老太太一共生育了两儿一女，那长子尹志山便是原主的爹，尹志山倒是个疼爱女儿的好爹爹，只可惜是个短命鬼，在原主两岁上头，就一病撒手人寰，偏巧原主那娘白锦兰又是个情种，尹志山撒手去后，整日以泪洗面，没过一年，也去了。 原主三岁不到，丧父丧母，孤苦伶仃，那尹家老太爷尹双喜就做主，将其寄养在了二叔尹志鹏门下。 好在原主随了她娘白氏，生得一副好样貌，那尹家二房觉得有些利用价值，这才听从了老爷子的安排。 原主十岁上头模样已见水灵，到十五岁及笄之时，出落得亭亭玉立，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美人儿，慕名前来提亲的媒婆，快要踩烂了尹志鹏家的门槛。 苗氏甚为欢喜，本想千挑万选，为原主择一位金龟婿，自家好跟着飞黄腾达，却人算不如天算，原主的肚子竟然隆了起来，一夜之间，由十里八乡出名的美人儿沦为了人人唾弃的淫妇。 感觉多年辛苦付之东流，尹志鹏跟苗氏气急，露出本来面貌，不顾原主有孕在身，对原主百般折磨，幸得龙凤胎命硬，在原主吃不好，穿不暖的情况下，足足撑过了十个月，平平安安来到了这个世界，又在原主拼死庇护之下，好不容易才长到了四岁。 “尹志鹏，苗夏，放开忧儿。” 银狐，不，是尹清歌开口怒斥，准确无误叫出中年夫妇的名字，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警告。 尹志鹏，苗氏齐齐愣住，以为自己幻听了。 苗氏瞪着一对发黄的眼珠子，表情活像见了鬼，“当家的，这小贱人刚才唤我什么？” “他娘，小贱人唤你苗夏，唤我尹志鹏呢。” 尹志鹏开口，苗氏这才确信不是自己幻听，而是尹清歌那小贱人胆儿肥了。 “好你个小贱人，谁给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直呼老娘的名字，老娘可是养大你的二婶。” 苗氏撇开尹无忧，随手从地上抓了根木棍，扬起就要打尹清歌。 “娘亲，小心。” 尹无缺看着苗氏手里的木棍落向尹清歌，吓得小脸煞白，情急之下冲上前想挡住那木棍，却被尹清歌一把拽到了身后。 “不要打我娘亲，呜呜……” 尹无忧吓得哇哇大哭。 “缺儿，忧儿，娘亲不会有事。”尹清歌眼角一挑，眸子里寒冰万丈，冷意射向苗氏，“有事的，是这个老女人。” 虽然换了具身体，没法发挥原来的实力，但是对付一个老女人，足够了。 只见那单薄的身影一晃，苗氏手里的木棍飞了出去，旋即便闻咔嚓一声！ 尹清歌抓着苗氏的手腕，不过轻轻一折，苗氏那手腕便脱了臼。 “啊，你这天煞的小贱人，竟然敢打老娘。”苗氏嗷嗷大叫，声音犹如杀猪。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尹清歌扬手给了她一耳光，“苗夏，你再骂一句试试。” 既然真正的尹清歌已经死了，而她取代了尹清歌，就容不得任何人在她头上拉屎拉尿。 苗氏半边脸红肿，五根手指印清晰，有手指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尹志鹏，你这个怂包，这个时候，你还发什么愣，你婆娘被打死了。”苗氏被尹清歌的气势震住，不敢破口大骂，便将那满腔怒火泼向了尹志鹏。 尹志鹏之所以傻愣着，也是被尹清歌那气势吓的，等反应过来，这才撇开尹无忧，捡起刚才那木棍就挥向尹清歌的后背。 尹无缺大怒，“不要脸，偷袭。” “二叔，你不仁就休要怪我无义了。” 尹清歌眸子眯了眯，在木棍落身的前一秒，一个侧身避了过去，然后手臂一伸轻轻推了尹志鹏胳膊一把。 尹志鹏被她一推，身子猛向前倾，停不下来，一棍子挥打在了苗氏的身上。 “嗷嗷，尹志鹏，你个天煞的，眼睛长在屁股上了吗？” 苗氏挨了重重一棍，痛得嘴角直抽搐。 “他娘，我不是故意的，是尹清歌那丫头推了我一把。”尹志鹏将木棍丢开，着急到她身边去，“你没事吧？” 接连吃了两次亏，苗氏瞪着尹清歌，不敢再轻举妄动。 这小贱人醒来之后，有些邪门。 “缺儿，忧儿，跟娘亲走。”见苗氏安静了，尹清歌这才对着尹无缺，尹无忧招手。 两只小包子到她身边来，她一手牵起一个，往尹家那祖宅去。 第二章断绝关系（一） “娘亲，咱们这是要去祖宅吗？” 尹无缺看了看脚下的路，抬起头来问尹清歌，一双明亮的眸子里写满了担心。 尹家祖宅里住着尹老爷子尹双喜跟老太太钱翠花，这五年来，原主受尹家二房百般折磨，千般虐待，这两个老东西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这尹家祖宅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缺儿，忧儿，娘亲要去祖宅办件事情。”尹清歌看得出，两只小包子很不愿去祖宅，“你们若是害怕，待会儿，可以在祖宅外面等娘亲，娘亲办完事，就出来。” “娘亲，我不怕。”尹无缺表情严肃的摇头，“怎能让娘亲一人去冒险。” “对，不能让娘亲一人去冒险，忧儿也要去。”尹无忧学哥哥口吻说话。 冒险？ 尹清歌眉梢一挑，看着不远处的尹家祖宅，微微皱起了眉头。 原来，在两只包子心中，那老尹家祖宅竟然是危险之地，去老尹家祖宅便是去冒险，看来，为了两只包子能够无忧无虑的成长，她必须得离开尹家，与尹家脱离关系。 “缺儿，忧儿，娘亲带你们兄妹俩离开老尹家，好不好？”尹清歌忽然停住脚步，低头，目光柔和的看着两只瘦黄的小包子。 “我听娘亲的，娘亲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尹无缺毫不迟疑的将头一点。 老尹家没有一个好人，他早想离开了。 “娘亲，咱们离开老尹家，二爷爷，二奶奶经常打娘亲，骂娘亲，忧儿不喜欢跟他们住在一起。”尹无忧稚糯糯的开口，只是话说了一半，小丫头表情有些忧虑，“可是……可是，娘亲，咱们不跟二爷爷，二奶奶住一起，咱们要去哪里呢？” 她长这么大，好像还没出过村子呢？ “跟着娘亲走，娘亲给你们安置一个新家。”尹清歌信誓旦旦向两只包子保证，“有娘亲在，一定不会让你们兄妹俩流落街头。” 以她的能力，给两只小包子安置一个家，倒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娘亲，我相信你。” 尹无缺看向尹清歌时，眸子里神采奕奕，他发现，娘亲自醒来之后，好像变了一个人。 “娘亲，那你带忧儿跟哥哥走吧。”得了尹清歌的保证，小丫头脸上那些忧虑的表情瞬间消失，换成一脸雀跃的表情，恨不得娘亲立刻带她跟哥哥离开老尹家。 尹清歌牵着两只柔柔软软的小手，忽然觉得心里很温暖。 得了，得了，既来之则安之，养两只小包子在身边逗趣，貌似也不错。 “既然缺儿和忧儿决定跟娘亲一起离开老尹家，那咱们就去祖宅与老尹家把话说清楚。” “好啊，好啊。”小包子连连点头，并且表情很兴奋。 瞧着小包子兴奋的小脸，尹清歌有种拐骗儿童的感觉。 大包子皱眉了一阵子，很正色的看向尹清歌，“好，说清楚了，省得那些人日后再找娘亲的麻烦。” 这番严谨的思维逻辑，令尹清歌着实佩服。 好聪明的大包子，不愧是她尹清歌的儿子。 娘仨的对话声不小，足矣让跟在后面的尹志鹏跟苗氏听见。 苗氏猛拍大腿，鬼叫般出声，“不好，孩子他爹，尹清歌这小贱人想与咱们老尹家脱离关系。” “她敢。” 尹清歌已走远，尹志鹏这才对着她的背影吹胡子瞪眼，啐了一口浓痰在地上，“这小贱人要敢与咱们老尹家脱离关系，我尹志鹏的名字倒过来写。” “孩子他爹，这小贱人今日有些邪门，咱们还是赶紧跟去祖宅瞧瞧吧。”苗氏觉得心里不踏实，拔腿就追，“咱们可使了不少口粮，才将这小贱人养这么大，绝不能让这小贱人轻易与咱们老尹家断绝关系。” 小贱人想要与老尹家断绝关系，那先还了他们二房的抚养费，否则，免谈。 苗氏一番分析后，尹志鹏也觉得心里不踏实，便疾步跟在了苗氏屁股后面。 尹清歌牵着两只小包子前脚刚到老尹家祖宅，尹志鹏，苗氏夫妇后脚就赶到。 “嗷嗷，爹，娘啊，您二老赶紧出来，为儿媳主持公道啊。” 进了门，苗氏一屁股坐在地上，抢先一步，嚎啕大哭。 尹无缺气得握紧了拳头，“你这恶人，分明是你伤娘亲在先，此刻却恶人先告状，不要脸。” “缺儿，别急。”尹清歌牵着龙凤胎的手，紧紧护着他们兄妹二人，“这个婆娘喜欢恶人先告状，就让她告，咱们今日的目的只有一个，与老尹家把话说清楚。” 此刻正响午，尹老爷子正窝在床铺上睡午觉，苗氏一阵鬼哭狼嚎，吓得他在梦里翻了个身，差点滚下了床。 “老二媳妇，大白日的，你嚎啥嚎？见鬼了么？”尹老爷子撑着拐棍出来，不悦的扫了几名后辈之后，看向苗氏时，尤其恼怒。 这老二媳妇，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老二媳妇，你的脸咋了？” 老太太钱翠花一下子注意到苗氏脸颊红肿一片，红肿的地方，还有无根清晰的手指印。 “娘啊，儿媳这脸是被人打的。”钱氏一问，苗氏更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尹清歌站在一旁，冷挑一眼。 这泼皮老娘们还挺能装怪，这演技，都快赶上专业的演员了。 大儿子，大儿媳死得早，钱氏指望着老二房养老送终，是以，对这老二媳妇很是纵容，这也是，这些年尹志鹏，苗氏敢肆无忌惮折磨尹清歌的原因。 “老二媳妇，河湾村有人敢打你？” 钱氏倍感意外，老二媳妇的为人，她甚是了解，是半点亏也不肯吃的，号称河湾村苗辣子，十里八村，无人敢惹。 苗氏用那只未脱臼的手，摸了摸红肿的脸，然后伸手怒指着尹清歌，“爹，娘啊，是尹清歌这没良心的打了儿媳，大哥大嫂死得早，儿媳含辛茹苦将她拉扯长大，没想到，竟是个白眼狼。” “分明是你要卖掉忧儿，娘亲不准，你便用石头砸破了娘亲的头。”生怕尹老爷子责怪尹清歌，尹无缺赶紧辩解，“你恶人先告状。” “爹，您老自己看，如今连这小娃儿也敢指着儿媳的鼻子骂了。”知道尹老爷子注重礼法，苗氏刻意抽泣了几下，将目光移到尹老爷子身上。 “这小娃儿既然姓了尹，却不拿儿媳当长辈，还有，儿媳不仅挨了清歌的耳光，还被她拧断了右手。” 听闻，尹老爷子跟钱是这才发现，苗氏的右手一直是垂着的。 尹老爷子瞬间就变了脸，两道阴测测的目光落在尹清歌的身上。 若是以前的尹清歌，早怂在了尹老爷子这样的目光之下，可惜，她不是真正的尹清歌，连死亡都不畏惧的人，又怎可能畏惧尹双喜这个半截身子入了土的糟老头儿。 “苗氏，你这心狠手辣的泼皮娘们儿，没资格做缺儿的长辈，还有，你挥棍打我在先，我只将你的手弄脱臼，已经很仁慈了。” 若非现在这具身体不够强悍，苗氏敢挥棍打她，就不是脱臼这么简单了。 “尹清歌，你再将刚才的话说一遍。”尹清歌冷冷开口，惊到了尹老爷子，也气到了尹老爷子。 在尹老爷子阴测测的目光下，尹清歌保持着那副惊雷不惧的表情，“再说多少遍都一样，苗氏这泼皮娘们儿不配做我缺儿跟忧儿的长辈。” “尹老爷子，今日，我之所以来老尹家祖宅，是想和你说一句，我尹清歌要与你老尹家断绝关系，从此以后，是生是死，与你们老尹家再无半点干系。”话语稍停后，尹清歌嘴里说出来的话更是冷得吓人，尤其那说话的口吻，根本不是在与尹老爷子商议，而是告知一下而已。 第三章断绝关系（二） 尹清歌越往下说，尹老爷子的脸色越难看。 尹志鹏，苗氏嘴边暗喜，皆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老爷子可是他们老尹家的大家长，敢跟老爷子叫板，尹清歌这小贱人死定了，这小贱人今日不被老爷子打死，也要被骂个狗血淋头。 尹老爷子吐了几口浊气，冷笑将尹清歌看着，“清歌，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与老尹家脱离关系，你以为，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带着两个娃能在河湾村生存下去。” 今日说要与老尹家脱离关系，明日，怕就会哭着求着要回来。 尹老爷子那一脸的冷嘲，尹清歌视若无睹，一脸镇定作答：“这是我的事，就不劳老爷子您操心了。” 老尹家，从未有人敢挑战尹老爷子的威严，不止尹家二房不敢忤逆尹老爷子的意思，尹清河父母在世时，对尹老爷子，那也是毕恭毕敬的。 “咳咳……”尹老爷子重重咳了几声，气得身子发抽，挥了挥手里的拐杖。 钱氏赶紧将他搀着，一双老眼怒瞪向楚蘅，“你这不孝孙女，是想气死你爷爷吗。” “爷爷！”尹清歌嘴角勾着一丝轻讽笑容，“我这些年过的什么日子，相信尹老爷子心里很清楚，尹老爷子若将我当孙女，我也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她想与老尹家断绝关系，我成全她。”尹老爷子怒气汹汹开口，被钱氏搀扶着，一只手哆嗦指向尹清歌。 “只是丑话说在前头，尹清歌，你既然敢与老尹家断绝关系，往后，你是死是活，都与老尹家再无半点干系，你休想再踏进老尹家的这扇大门。” “多谢老爷子成全。”尹清歌嘴角一勾，面带嘲讽与尹老爷子四目相对，“也请老爷子放心，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再踏进你老尹家这扇大门。” 尹家这扇破门，她尹清歌不削再次踏进。 “老太婆，去拿族谱来。”尹老爷子将手伸向钱氏，想是被尹清歌气的，那只干瘪瘪的老手在半空颤颤巍巍停不下来。 见钱氏去拿族谱，苗氏急忙打岔，“爹，大哥大嫂两口子去得早，这丫头，纯碎是我们二房养大的，为了养大这丫头，我们二房花了不少银子呢，您不能这般轻巧答应这丫头的要求，最起码，得让这丫头偿还了我们二房的养育之恩。” 尹老爷子果然是个偏心的，苗氏话落，他便招手，让钱氏且慢，锁着眉头在考虑苗氏刚才的话。 “想要与尹家断绝关系，就按你二婶说的话做，这些年，你二叔，二婶为了养育你，确实花了不少银子，不光养育了你，还养育了你的两个孩子。” “养育，呵呵！”尹清歌觉得，这养育二字两个字尤为刺耳。 这五年来，原主跟两只小包子吃得比猪差，穿着不如乞丐，如此猪狗不如的生活能称作养育！不过为了利索的与老尹家断绝关系，尹清歌也懒得计较这些。 “二叔，二婶养育我们娘仨，顶多花了十两银子，这笔钱，我愿意还。” 之所以还十两，那是原主前面那十几年，日子过得还不错。 “二十两，我们花了二十两。”听尹清歌答应得如此爽快，苗氏狮子大开口。 “若是二婶嫌少，我倒愿意去公堂，请县老爷评估这笔钱。”尹清歌冷淡开口。 向来只有她讹诈别人的，能讹诈她的人，还没出生呢。 “反正从大湾村到县里不过半个时辰的脚程，此刻响午，还赶得及去。” “十两就十两。”苗氏就是个村里横，哪里敢与尹清歌对薄公堂，感觉尹清歌不是在开玩笑，她只得咬牙点了头。 反正十两也不少了，他们不吃亏。 尹老爷子接过话，冷道：“什么时候找来十两银子，偿还了你二叔，二婶的养育之恩，再来与我谈论断绝关系一事。” “不会让老爷子您等太久。”尹清歌迎接着尹老爷子冰冷的目光，气势不输。 “缺儿，忧儿，跟娘亲走。” 苗氏见她牵着一对龙凤胎离开，这才敢往地上啐了一口痰，“呸，小贱人，你若能找来十两银子，我苗夏的名字倒过来写。” “娘亲，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离开老尹家祖宅，尹无缺见尹清歌牵着他们兄妹二人一直沿着出村的路走。 尹清歌停下脚步，一改刚才那一脸的冷漠，目光柔和的看着两个孩子，温言细语的回答，“缺儿，忧儿，娘亲去县城筹钱，你们兄妹二人第一次去县城，紧不紧张？” 理顺了原主遗留的记忆后，尹清歌终于知道，现下这时代是三国鼎立的乱世，原本统治着这片大陆的大兴王朝在二十年前一朝覆灭，从此以后，天下三分，晋，姜，陈三大诸侯国将天下瓜分，晋国最强，而他们娘仨便是这晋国的子民，此刻，尹清歌要去的便是距离河湾村最近的犁坪县。 “不紧张。”尹无缺将头一摇，小脸冷峻，一脸无畏，“不过是去县城，有什么好紧张的。” 若是连这都怕，将来，娘亲老了，他如何保护娘亲。 “娘亲，忧儿也不紧张。”小包子紧随开口，声音简萌死了，“忧儿要习武，长大了保护娘亲。” 对于这双从天而降的糯萌小包子，尹清歌已经被迫接受，并且打从心眼里喜欢。 不必怀胎十月，一朝痛苦分娩，也能当娘，这感觉，顶好的。 只是，这么一对可爱到爆的小包子，不知他们的父亲是谁，那个男人竟然有这么优良的基因，她真想见上一见，却可惜，原主留给了她一堆记忆，偏偏没半点是关于那个男人的。 看来，是个负心汉！ 响午时间，又是夏日，日头顶着头皮晒，娘仨在烈日下赶路，尹清歌汗流浃背，两只小包子脸蛋被晒成了苹果。 “缺儿，忧儿，要休息一下吗？” 走了一半的路，尹清歌停下来，用自己的袖子为两只小包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娘亲，我不累，你不是要筹钱吗，时间紧迫，咱们不能停。” 早些筹到钱，就能早些与老尹家断绝关系，所以，大包子很急切。 “娘亲，忧儿也不累，哥哥说得对，咱们继续赶路吧。” 分明很累，两个小包子却咬牙坚持，为了证明给尹清歌看，两双小短腿半点没慢下来。 尹清歌微微一笑，追上去，抓了妹妹，往肩上一扛，“缺儿，你再坚持片刻，娘亲背妹妹走一段，再背你。” “娘亲，我真的不累，你背妹妹吧。”尹无缺脚步加快。 半个时辰后，娘仨人抵达了犁坪县。 县城里热闹，集市上人来人往，人头攒动不停，尹清歌格外小心，一手牵着一个包子，往最热闹的地段走去。 “娘亲，那里围着这么多人，是在做什么？” 沿街走了一段后，前面街道忽然拥堵起来，尹无忧伸手指着前方，一脸好奇，尹清歌顺着她的小手看去，只见一群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正围在一起，不知在看什么。 凭着两世为人的经验，尹清歌断定，此处一定有事。 “娘亲带你们看看去。” 说话，她牵着两只小包子混入了人群。 人群的最中间，站着两名青衣衙役，一名敲着铜锣，一名撑着一张告示。 铜锣响了几声，那撑着告示的衙役便放声吆喝，“诸位父老乡亲，两月前，清水镇清风岭出现了一头吊睛白额虎，那吊睛白额虎日日下山觅食，伤人伤畜，逼得山下清风村村民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县老爷闻之忧心百姓安全，特发榜文，招揽英雄上山打虎，若哪位英雄能将那吊睛白额虎杀死，县太爷奖励纹银一百两，有哪位英雄愿意报名？” 第四章清风岭杀虎（一） 尹无忧听了片刻，歪着一颗小脑袋，好奇问：“娘亲，那吊睛白额虎很厉害吗？” “小妹妹，像你这个小的，那吊睛白额虎一口能吞下一个。”尹清歌尚未回答，旁边一名十几岁的少年张牙舞爪形容，将尹无忧吓得哇哇大叫，钻进了尹清歌的怀里，一脸控诉的将少年看着。 “妹妹，别怕。” 尹无缺对着那少年皱眉，“胡说八道，你又没见过那吊睛白额虎，怎么知道它能一口吞了我妹妹。” 少年被怂得无话可说，对着尹无忧吐了吐舌头，“我不过觉得她可爱，想逗逗她而已。” “妹妹，这人胡说八道的，你别理他。”尹无缺从那少年身上收回目光，安慰着尹无忧，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见那少年并无恶意，尹清歌便收回了目光，继续听那衙役说话。 “这位大哥，打死那吊睛白额虎，县太爷真能奖励纹银一百两吗？” 若真有一百两可拿，她倒愿意报名，去碰一碰运气，就算这具现在这具身体弱了些，杀不死那吊睛白额虎，应该也不至于死于户口之下，万一天时地利人和，将那吊睛白额虎杀死了，她不就有一百两可拿了吗。 “我骗你做啥。” 青衣衙役看过来，目光落在尹清歌身上，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 “悬赏令都已经颁布了，那一百两纹银如今就在县衙里，只等哪位英雄前去将那吊睛白额虎给宰了。” 他话语一停，“这位小娘子，你可是想为你家官人报名，这丑话可说在前头，那吊睛白额虎可不好惹，你家相公若没那个能力，就别叫他去送死，银子虽是个好东西，人命却更重要。” “我官人死了。”尹清歌随口这么糊弄，谁知招来了不少同情的目光。 “两位衙役大哥，我是想为我自己报名。” “小娘子，你说啥？” 两名青衣衙役齐齐看着她，以为是自己耳朵背听岔了。 尹清歌面不改色，“我说，我想为我自己报名。” 这下说得字字清晰，在场所有人都听见，并惊呆了。 懂功夫的壮年男子都拿清风岭那头吊睛白额虎没有办法，更何况眼前这位是面黄肌瘦，弱不禁风的女流之辈。 立刻便有人劝阻，“小娘子，你可不能为了银钱胡来，前日，有三名武功高强的男子前去清风岭杀那吊睛白额虎，一个都没能回来，你这一去，万一有个好歹，你这两个孩子可怎么办。” “娘亲，忧儿不要你去。”尹无忧扒拉着尹清歌的衣服，眸子里闪烁着泪花。 尹无缺皱着眉头，脸色无比凝重，“娘亲，咱们不去打虎，咱们想其他办法赚钱。” 尹清歌回敬周围劝说之人一记感激的目光，然后收回目光来，表情正色的看着两个孩子，“缺儿，忧儿，娘亲不会有事，不管能不能杀死那吊睛白额虎，娘亲向你们保证，今夜天黑之前，一定赶回来。” “娘亲，你要说话算话。”尹清歌坚持要去，尹无缺虽然担心，却不再反对，“我与妹妹等着你，天黑之前，你一定要回来。” 尹无忧这才松开尹清歌的衣服，含着泪花，将哭未哭，扁着嘴儿道：“娘亲，你一定要回来，忧儿跟哥哥不能没有娘亲。” 尹清歌狠下心肠，牵着两只小包子到两名衙役的面前。 “两位大哥，我能不能报名去杀虎？” “小娘子，我们是公差，要对这犁坪县百姓的性命负责，不是谁想上清风岭，就能去的。”见他们妇孺三人面黄肌瘦，两名衙役直摇头。 尹清歌眉梢一挑，并不打算放弃这个赚钱的机会，“如何才能上清风岭杀虎，请两位衙役大哥明示。” 见尹清歌细胳膊细腿的，提铜锣那位衙役便笑了，“小娘子，你说说，你有什么本事？能使刀，还是能使剑？” 这么个娇弱的小娘子，怕是连杀鸡都不敢吧。 尹清歌嘴角一勾，敢情是要她摆弄几招，证明实力。 “借这位大哥的铜锣一用。”说话间，尹清歌拔下头上的木簪，用双指并夹着，长吸一口气后，随手一挥。 下一秒，便闻砰的一声响，只见那细长的木簪硬生生在那面铜锣上扎出一个圆形印记后，掉在了地上。 瞧着铜锣上的圆形印记，尹清歌微微皱起了眉头。 以她本来的实力，刺穿这面铜锣都没问题，看来，还是如今这具身体太弱了。 “两位大哥，请问我是否有资格去清风岭杀那吊睛白额虎？” 这一幕太过突然，使得在场众人呆愣。 原来这小娘子是深藏不漏啊。 “有……绝对有。” 那提着铜锣的衙役手臂被震得发麻，待反应过来后，赶紧为自己的有眼不识泰山赔笑道歉，“小娘子，请随我们二人去衙门报名。” 木簪刺铜锣，眼前这位看似柔弱的小娘子，却恐怕是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之辈。 “好。”尹清歌淡然的将头一点，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跟随那两名衙役到了衙门。 被请进衙门，尹清歌牵着两只小包子在公堂等候，其中一名衙役去通禀之后，犁坪县的县太爷贺之文亲自接待。 “大人，就是这位小娘子仅凭一支木簪在铜锣上刺出了印记。” 犁坪县县太爷贺之文身着青墨色县官服，文质彬彬，款款走来。 尹清歌牵了两只小包子上前，福身行礼：“民女见过大人。” 贺之文走到公堂上坐下，眉梢一挑打量着尹清歌，见尹清歌向自己行过礼后，腰杆笔直的屹立在公堂上，一身破旧的麻衣，却一脸傲然，眉宇之间还带着明显的英气。 此女还真是与众不同。 “请问小娘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若要去清风岭杀那吊睛保额虎，是要签下生死状的，小娘子可知晓？” 尹清歌迎接着贺之文的目光，毫无退缩之意，“民女名讳尹清歌，家住河湾村，既然民女已决意前往清风岭杀虎，大人要民女立生死状，民女立便是。” 如此无畏，大胆之人，还是一介女流之辈，贺之文还是头一次见，于是看尹清歌的目光不由得欣赏起来。 “尹娘子此番上清风岭需要带多少人手？需要本官准备什么？但说无妨，本官即刻去安排。” 前几批上山杀虎的勇士，贺之文都给派了官兵协助，这次，自然也不会让尹清歌独身前往。 叽里咕噜！ 贺之文话落，尹清歌觉得胃里一阵搅动，当着贺之文的面，饥肠辘辘的警报声很是明显。 “那个啥，请大人先给民女准备些吃的。”囧了个囧，活了两世，今日最狼狈，定是被苗氏那娘们砸伤了头，失了些血，才倍感饥饿。 瞧尹清歌一脸囧样，贺之文抿唇轻笑，“吃饱饭，才有力气。”说话间，他对身边的衙役挥手，“去给尹娘子备饭。” 片刻后，尹清歌跟两只小包子被请到了饭厅。 待她吃饱喝足后，贺之文才出现，“不知尹姑娘还有何要求？” “多谢大人款待。”尹清歌不雅的打了个嗝，眉梢一挑，目光落在贺之文身上，“还请大人安排三名懂武的衙役随民女去，另外，给民外准备快马一匹，活羊一只，上好的弓箭一把，锋利的匕首一柄。” “只要三名衙役随行吗？” 前几批上清风岭的勇士，他可都安排了七八名懂武的衙役一同前往。 “嗯，就三名。” 尹清歌对着贺之文那张表情诧异的脸点头，“人多了，反而会误事。” 团队协作，讲究的是齐心协力，并不是人越多越好，更何况，猛虎出没的地方，定是深山老林，去的人多了，一旦那吊睛白额虎出现，在那样的深山老林里，她反而施展不开手脚。 “请大人速速为民女挑选三名衙役，并准备民女所要的东西，民女即刻出发。” 答应龙凤胎，天黑前要赶回来，所以，她必须抓紧时间。 “尹娘子，你头上的伤？”贺之文看着她额头之上，随意用烂布条包扎的伤口，甚是不放心。 “打虎不急，你可以养养伤再上清风岭不迟。” 第五章清风岭杀虎（二） “一点小伤，不碍事。”吃饱喝足后，尹清歌觉得精神还不错。 贺之文见她精神饱满，这才即咐衙役去准备。 一盏茶后，尹清歌将两只小包子交托给了贺之文。 “本官会照顾好两个孩子，还请尹娘子放心。” 衙门前，尹清歌骑在一匹骏马之上，肩背弯弓，更是显得英气勃勃。 贺之文牵着两只包子，站在马下，仰望着马上的女子，心跳竟然不受控制的加快。 尹无缺紧锁着眉头，颇为正色将尹清歌看着，并少年老成的提醒着：“娘亲，那吊睛白额虎很厉害，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娘亲，打不赢，你就跑，不丢脸的。”小包子眨巴眨巴大眼睛，只是说出来的话，却叫尹清歌哭笑不得。 尹清歌马上弯腰，分别亲吻了两只小包子的额头，这才一夹马腹，朝清风岭方向驰骋而去，三名衙役紧随其后。 经过山下清风村时，尹清歌见村里萧条一片，不见半个人影，连牲畜都看不到一只。 再往前走，骏马前蹄高扬，嘶鸣一声，任她如何鞭挞，都不肯继续向前。 这年头，连马都贪生怕死。 随行的三名衙役也是骑马在原地转圈，一脸焦急的看着尹清歌。 其中一人道：“畜生的鼻子灵敏，这几匹马儿怕是闻到了那吊睛白额虎的气味了，尹娘子，看来咱们得步行上山了。” “既然马兄害怕，咱们就不为难马兄了。”尹清歌耸了耸肩，无可奈何的踏镫下马。 “三位也下马吧，记得别将那头活羊落下。” 活羊可是用来吸引那吊睛白额虎的，若无活羊在手，他们怕是得翻山越岭去寻找那吊睛白额虎。 四人刚下马，便见那四匹马哧溜溜逃命去了，这逃命的速度简直比火箭还快，不过片刻功夫，已经不见了踪影。 尹清歌唏嘘一阵，对着三名衙役招了招手，然后往山上走。 三名衙役面面相窥，胆战心惊跟在她身后。 果然如尹清歌所料，清风岭乃是一片原始密林，其间乔木层层叠叠，越往上走，光线越暗，不时还有阴风阵阵卷来，令人不寒而栗。 “尹娘子，你不害怕吗？” 在这样随时会遭遇危险的密林里，三名衙役已经害怕得双腿发软，却见尹清歌走在前头，依旧步伐从容。 在这样充满危险的地方，谁都会害怕，尹清歌也不例外，只是她更知道，此刻越是害怕，危险就多几分。 “我也害怕，但是在这种地方，害怕没有用，想要活着出去，就给我冷静一些。” “尹娘子说的有道理。” 三名衙役硬着头皮，咬着唇跟着她继续往山上走。 只是，延着崎岖的山路走了两刻钟后，某女竟然犯了懒，干脆停下脚步，一刀击毙了那头活羊，然后剥了皮，将那血淋淋的一头羊挂在顺风口。 她那杀羊剥皮的手法，令三名衙役不由咂舌。 这是女人吗？简直比男人还强悍。 浓浓的血腥味顺着风飘走，顷刻功夫，那血腥味便弥漫了一大片林子。 尹清歌闻着刺鼻的血腥味，半眯着眼眸，嘴角笑容慵魅，坐在一旁的石台上，活脱脱是一只慵懒的狐狸。 “三位，咱们在此处歇歇，养养精神，等那吊睛白额虎自己出现吧。” 现在这具身体不比前世那具，跋山涉水多久都没问题，为了杀虎时多几分把握，只能保存体力，利用血腥将那吊睛白额虎引来。 嗷嗷嗷！ 不过三刻钟，虎啸声接连传来，越来越近，震得周围树叶飒飒作响，雀鸟觉察到危险，成群飞走。 “尹……尹娘子，那吊睛白额虎真……真的出现了。” 听到虎啸声，三名衙役皆紧绷着一张脸，后背已经汗湿一片。 尹清歌掸了掸身上的落叶，睁开眼眸，从石台上起来，眼中万分谨慎，“来得这么快，都做好准备。” 若是前世那具身体，斩杀一头虎，不过是举手之劳，可是如今这具身体太弱，她还真得万分谨慎才行。 嗷！地皮抖动，那吊睛白额虎一跃扑来，一口吞了尹清歌挂在顺风口的那头羊。 羊入虎口后，它一个猛虎转身，瞪着一双幽幽的眸子，虎视眈眈的盯着尹清歌及那三名衙役。 咯咯咯！三名衙役牙齿颤抖的声音清晰无比。 “尹……娘子，现在该怎么……办？” 这吊睛白额虎这么大只，倒是有些出尹清歌的意料，这么大只的老虎，前世在长白山一带执行任务时，见过几次，这样的老虎异常凶猛，只是，既然已经上山遇到了，便只能迎难而上。 尹清歌步伐移动，到了那吊睛白额虎的正面。 虎最薄弱的部位是脑袋跟背脊，攻击这两个地方，才有胜算。 “你们分别绕到它的左边，右边，跟后面，射箭攻击它，分散它的注意力。”尹清歌冷静吩咐。 她想要接近那两个部位，必须由三名衙役吸引部分这吊睛白额虎的攻击力。 好在三名衙役见到这吊睛白额虎后，没有彻底崩溃，尹清歌吩咐之后，三人搭弓立即行动。 嗖嗖嗖！同一时间，三支箭羽射向那吊睛白额虎。 嗷嗷！ 三方被攻击，那吊睛白额虎显得异常暴躁，狂吼了两声，震得树叶都落了下来。 “尹……尹娘子，怎……怎么办？” 吊睛白额虎甩尾转身，扑向右边射箭的衙役，吓得另外两名衙役牙齿打颤，双腿哆嗦。 尹清歌飞快往右边扫了一眼，见那衙役有危险，搭弓，一箭射了出去，同时对着另外两名衙役咆哮，“不想死的，就给我继续放箭。” 嗷嗷！ 尹清歌那支箭射伤了那吊睛白额虎的颈部，感觉到疼痛，那吊睛白额虎停住脚步，猛虎转身，攻击目标变成了尹清歌。 那衙役获救，松了一口气，感觉裆一股热流涌了出来。 “继续放箭，不准停。”尹清歌言语凌厉的吩咐。 那吊睛白额虎扑来，她瞬间拧眉警惕，借助一旁的树干，一跃而起，灵巧的身子再往前一扑，落在了那吊睛白额虎的脊背之上。 嗷嗷！ 脊背上的一块皮毛被尹清歌抓住，那吊睛白额虎对天狂吼，不断扭动着身子，想将尹清歌摔下来。 见她趴在虎背上，三名衙役面面相窥，害怕伤了她，不敢再胡乱放箭。 “尹……娘子，还……还放箭吗？” 真是猪一样的队友。 第六章清风岭杀虎（三） 尹清歌想爆粗口，“继续射，往这老虎的屁股上射。” 这吊睛白额虎的屁股这么肥，目标如此明显，谨慎一些，不会误伤她。 三人这才对着那吊睛白额虎的屁股一阵狂射箭。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狂射之下，那吊睛白额虎的屁股中了几箭，疼得嗷嗷叫，再不顾背上的尹清歌，朝着三人扑了过去。 尹清歌瞧机会难得，左手稳住身子，右手拔出了匕首，寒光利刃对准了吊睛白额虎的后背，狠狠一刀刺了下去。 噗！虎血喷射而出，喷了她一脸，一身。 嗷嗷嗷！那吊睛白额虎痛极，爆吼响彻山野。 “爷，可有听到虎啸声？”山顶上，两名男子一前一后走着，走在前面的男子一袭玄色华袍，如绸乌发，随风轻扬，朗眉星目，鼻若悬胆，容颜绝世，走在后面的男子一袭青衣，作的是护卫打扮。 “这虎啸声好像在半山腰，不知那半山腰发生了何事？” 玄袍男子听着充满悲愤的虎啸声，嘴角微微牵动着，“没想到，竟然能有人伤得了这清风岭的吊睛白额虎。” 话语一顿，男子停住脚步，“墨竹，今日不找寒泉了，随我下山看看。” “是，爷。”两人循着虎啸，御风到半山腰，不过片刻功夫。 半山腰一处斜坡上，尹清歌浑身是血趴在虎背上，右手握着一把匕首，那匕首大半截插进了吊睛白额虎的体内，余了小半截在外面。 “该死。”瞧着余留在外的小半截匕首，尹清歌皱眉低咒。 原本这一刀下去，直插吊睛白额虎的心脏，可是因为如今这具身体太弱了，力道不够，差了一寸，未能伤到吊睛白额虎的心脏上，一刀没能杀死这吊睛白额虎，这下麻烦了。 “尹……尹娘子，箭没了。” 她正愁得慌，三名衙役竟然将箭放完了。 这真是天要亡她吗？真正的尹清歌已经死了，她若被吊睛白额虎干掉，两只小包子怎么办？ 这生死关键一刻，两只小包子的脸竟然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不能死，她答应过两只小包子，天黑之前，一定要赶回去。 “马丹，箭没了，你们捡石头砸啊。”瞧着猪一样的队友，尹清歌忍不住爆了粗口。 听到这句话，饶是惊雷不动的玄袍男子，都不禁抽了抽嘴角。 好特别的女子。 三名衙役捡石头砸向受伤的吊睛白额虎，尹清歌得了喘息的机会，干脆双手合力抓住匕首的柄，拼命往吊睛白额虎体内插，再刺下去一寸，这吊睛白额虎就死翘翘了。 嗷嗷！剧痛袭来，那吊睛白额虎猛虎摆尾，将尹清歌摔下了背。 尹清歌被甩出一丈远，身子重重撞在了树干上，噗！一口血喷了出来。 嗷嗷！吊睛白额虎暴怒，一跃而起，血盆大口，獠牙龇露扑向尹清歌。 “尹……娘子，你……你多保重。” 见此，三名衙役吓破胆，鞋底板抹油，丢下尹清歌，溜之大吉。 尹清歌捂着胸口，瞧着那三个没义气的，咒骂，“贺之文，你大爷的给我找的什么狗屁帮手。” 眼见吊睛白额虎扑来，尹清歌往地上一滚，那吊睛白额虎扑了个空，庞大的身子撞在树干上，一颗好好的树顿时断成两截。 “如此有趣的女子，死了，倒是可惜。”暗中，玄袍男子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说话间，四枚松子飞出，精准击中了那吊睛白额虎的四条腿。 嗷嗷！吊睛白额虎四脚一软，竟然瘫在了地上。 尹清歌飞快扫了一眼松子飞来的方向，却没看到一个人影。 “多谢侠士相助。”有人暗中助她，这是肯定的。 趁吊睛白额虎尚未爬起来，她一跃过去，抓住虎背上的匕首，拼尽吃奶的力气往下一刺，嗷嗷！虎啸声震天之后，逐渐减弱。 宰了那白额虎后，尹清歌便剐了它的皮，步伐蹒跚的奔下山。 路过清风村时，忽闻一声马嘶，她循声望去，只见先前逃之夭夭的马儿奔了回来。 “还算你有点良心，没将我丢这里。”尹清歌伸手摸了摸它的鬃毛，一跃上马，往犁坪县方向去。 幸好这马儿回来了，不然，她现在这样子，怕是天黑之前，到不了犁坪县了。 衙门前，两只小包子翘首盼望，眸子里写满了担心。 “贺叔叔，娘亲什么时候回来？”这句话，小包子问了贺之文不下十遍。 小包子每问一次，贺之文都十分耐心的回答，“忧儿乖，你娘亲就快回来了。” 终于等到日落。 哒哒哒！有马蹄声远远传来。 大包子尹无缺激动道：“妹妹，是娘亲回来了。” 马蹄声由远及近，很快到了衙门前，只见三名衙役骑在马上，却不见尹清歌的人影。 “我娘亲呢，我娘亲呢？”尹无缺瞬间红了眼眶，将三名衙役看着。 小包子哇的一声大哭，“娘亲怎么没回来？娘亲，我要去找娘亲，呜哇……” 贺之文赶紧将她抱住，一脸正色询问三名衙役，“怎么只有你们回来，尹娘子呢？” 三名衙役欲言又止，最后一人硬着头皮看着贺之文，道：“尹娘子……尹娘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哇，娘亲，我要娘亲。”小包子彻底崩溃，眼泪哗啦啦的下。 大包子虽然没哭，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隐忍着对小包子道：“我不相信，娘亲不会死，妹妹，娘亲说天黑之前会回来，现在才日落，我们再等等。” 小包子含泪点头，两只包子继续翘首盼望，贺之文只好陪着一起。 一轮红日沉下地平线，夜幕降临，哒哒哒，又有马蹄声传来。 “娘亲回来了。”大包子心头一喜，瞪大双眼看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小包子挣扎着从贺之文怀里下来，“哥哥，贺叔叔，娘亲真的没死。” 听到马蹄声，贺之文心头也是一喜。 片刻后，一匹骏马托着一名浑身是血的女子出现在衙门前，女子趴在马背上，马停后，蹒跚下马。 “缺儿，忧儿，娘亲回来了，娘亲没有骗你们。” “娘亲，娘亲。”两只小包子奔上前，四只小手将她抱住。 大包子一直没哭，但是瞧见尹清歌一身血后，眼泪竟成了线，哭声不止，“娘亲，你怎么伤成这样了？” “娘亲，是不是很痛，忧儿帮你呼呼。”小包子抽泣着，张开小嘴对着有血的地方吹。 两只包子这般关心自己，尹清歌心里好甜，好温暖，“缺儿，忧儿，娘亲只受了一点小伤，娘亲身上的血是虎血。” 她之所以趴在马上，被托回来，是因为太累了。 听闻尹清歌这句话，贺之文这才发现，那马背上挂着一张新鲜的虎皮，一旁看热闹的百姓顺着贺之文目光看去，也注意到了虎皮，顿时唏嘘声不断。 “天啦，这小娘子竟然杀死了清风岭的吊睛白额虎。” 尹清歌松开两只小包子，去马背上取了那张虎皮，递到贺之文面前，“虎皮为证，大人，请兑现民女打虎赏银。” 瞧着她手里的虎皮，一起上清风岭那三名衙役心虚不已，碰上尹清歌目光时，皆心虚得咽口水。 尹清歌扫了三人一眼，快速收回了目光。 “民女这次能顺利杀死那吊睛白额虎，多亏了贺大人派去的三名衙役大哥帮忙。”话语一顿，尹清歌斟酌了一番，“一百两赏银，请贺大人给民女九十两就行了，剩余十两给三位衙役大哥打酒吃。” 其实，打从内心来讲，尹清歌是极为不愿分那三个坑货十两银子的，但是打虎太过招摇，在异界未站稳脚步前，为了隐藏实力，她只能这么做。 “多谢尹娘子，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三个坑货尴尬一阵之后，竟然欣然接受了，这脸皮真是厚得跟城墙似的。 贺之文盯着她手上的虎皮，眸子里的欣赏之色更加明显。 “尹娘子，请随本官来。” 尹清歌将虎皮交给了衙役，牵起两只小包子随贺之文入衙门。 “这是九十两纹银，请尹娘子收好。”进了衙门，贺之文当下便兑现了承诺，将九十两赏银给了尹清歌。 尹清歌接过银子，“多谢，告辞。” “尹娘子，且慢。”看着尹清歌牵着两只小包子转身，贺之文莫名其妙觉得不舍，鬼使神差将人叫住。 “尹娘子为犁坪县百姓除此大害，本官感激不尽，本官在府衙设了酒宴，一则是为尹娘子庆功，二则是本官代表犁坪县百姓感激尹娘子。” 尹清歌停步，转过身来，眼神轻睨向贺之文，“今日天色已晚，我们娘仨还要回村，酒宴就不必了，大人若要感激我，可否将那虎皮赠于我？” 说到虎皮，尹清歌眸子里明亮。 那虎皮可值不少钱呢。 第七章卖虎皮 贺之文先是愣怔了一下，旋即打量着尹清歌娘三人的穿着打扮，立即明白她要回虎皮的用意了。 这尹娘子再是强悍，却毕竟是女流之辈，年纪轻轻便守了寡，独自抚养两个孩子，也着实不易，再说了，吊睛白额虎是人家打死的，要回虎皮，也理所应当。 “当然可以。”他看着尹清歌时，眼里透着同情，“来人，去将那张虎皮取来交给尹娘子。” 衙役应声，速速去取了，交到尹清歌手中。 尹清歌拿到虎皮，心情大好，学那江湖人的规矩，向贺之文抱了抱拳，“多谢大人。” 从衙门出来，天色已经灰蒙蒙，即使如此，这犁坪县的县城里依旧很热闹，华灯初上，别有一番风景。 “缺儿，忧儿，饿吗？” “不饿。”两只小包子齐齐将头一摇。 尹无忧继续糯糯往下说，“娘亲去打虎的时候，那位贺叔叔给忧儿与哥哥准备了糕点蜜饯，只是哥哥没吃多少。” “娘亲，孩儿真的不饿。”尹无缺紧锁着眉头，少年老成的看着尹清歌手上的虎皮，一点都不像四岁的孩子，“娘亲不是要卖虎皮吗，趁集市还热闹着，咱们得抓紧时间。” 大包子的聪明劲儿，令尹清歌感到惊讶。 记忆里，原主可没这么聪慧，两只小包子却如此机敏懂事，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两只小包子遗传了亲爹的优点，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基因竟然这么好。 “走吧，前面好像有家收售兽皮的铺子，卖了这虎皮，娘亲给你们兄妹俩买好吃的。” 须臾片刻，尹清歌牵着两只小包子进了收售兽皮的铺子。 掌柜的趴在柜台上打瞌睡，尹清歌走去敲了敲台面。 “掌柜的，有生意做了。” 掌柜的努力将眼睛撑开一条缝，从缝里看了尹清歌一眼，见她一介女流，又是麻衣打扮，便懒懒散散的应付着，“小娘子，卖兽皮吗？” “我得了一张虎皮，想请掌柜的过目。”尹清歌话语清冷。 老虎皮！ 掌柜的确定自己没听错，猛地立起，睁大眼睛将尹清歌看着，“小娘子，你说你有老虎皮？” 尹清歌将虎皮提起，放在柜台上。 “嗯，吊睛白额虎皮。” 掌柜的将虎皮抖开，见虎皮上的血都还未干，顿时愣住。 “小娘子，这……这可是清风岭的那头吊睛白额虎？” 方才，街坊传言，清风岭那头作恶的吊睛白额虎被一名女子给宰杀了，闻言，他当时笑了笑，并未信以为真，没想到，传言竟然是真的。 “没错。”尹清歌点头，“掌柜的，你看看，这张虎皮值多少钱。” 掌柜的诧异过后，恢复生意人的精明算计，拿着虎皮看了许久，又上手摸了许久，这才对尹清歌道：“这吊睛白额虎的虎皮虽好，可惜被剪刺破了好几个洞，顶多值一百两。” 掌柜的不仅毫无诚意，还欺负尹清歌是一介女流之辈，尹清歌二话不说，直接从掌柜的手里夺回虎皮，叫了两只小包子往店外走。 这奸诈的掌柜，定是看见他们娘三人面黄肌瘦，衣着破烂，急需使银子，才敢这般压价。 “缺儿，忧儿，我们走。” “小娘子慢走，不送。” 看他们娘仨离去，掌柜的并不挽留，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等尹清歌娘三人出了店，他对着门口冷哼一声。 兽皮店，整个犁坪县只此他一家，别无分号，现在走了，总会回来的。 “卖兽皮咯，上好的老虎皮呐，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瞧瞧不花钱，大家都过来瞧瞧吧。” 兽皮店掌柜的为人不耿直，尹清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他家门口支个摊子，大声叫卖。 “大家快来看，就是这位小娘子打死了清风岭那只害人的吊睛白额虎。” “虎皮都在这里，大家快来看呐。” 不过片刻功夫，便有不少人围了过去，不过多数是看热闹的。 兽皮店的掌柜不见尹清歌折回去，又听到外面的动静，出来一看，立马拉着一张脸去找尹清歌算账。 “小娘子，你咋能在我家兽皮店门口支摊叫卖兽皮呢？” “掌柜的，铺子是你家的，但是这地儿可不是你家的，我为什么不能将摊子支这里？”掌柜的横，尹清歌比他更横。 “你这小娘子欺人太甚。”掌柜的将手一挥，叫来两名小厮。 两名小厮瞪着眼，凶神恶煞的将尹清歌看着。 “两位叔叔，我娘亲可是杀过吊睛白额虎的哟。”尹清歌尚未开口，一道糯糯的声音响起，顿时吓退了瞪眼的两名小厮。 尹清歌低头看着自家那只无害的小包子，忍不住牵动了一下嘴角。 这小丫头片子，有一套威胁人的本事啊。 两名小厮退下，兽皮店的掌柜哪里敢轻举妄动。 这女人能杀死吊睛白额虎，杀他，不等于是捏死一只蚂蚁。 “掌柜的，人家小娘子就在你家店外卖卖兽皮，又不碍你什么事儿，你干嘛撵人家，再说了，小娘子可是咱们犁坪县的大英雄。” “掌柜的若不想小娘子在这里摆摊，花五百两将这张白虎皮买了就是，这吊睛白额虎的虎皮，那可是上等货色，五百两买下，掌柜的不亏。” “他只肯给我娘亲一百两。”尹无缺冷着小脸，怒指向兽皮店掌柜的，“娘亲不卖，他因此生恨，这才找娘亲的麻烦。” 原来是这样！ 众人唏嘘，皆用鄙夷的眼神将那掌柜的看着。 “掌柜的，你不会是见人家小娘子孤儿寡母三人，想欺欺负人家吧，你这算盘可打错了，小娘子可是打虎英雄，能打虎，自然能打人。” 不知是谁说的这话，引起一阵哄笑。 兽皮店掌柜的被众人说得面红耳赤，不甘的瞪了尹清歌一眼，气汹汹转身，“咱们走着瞧。” 尹清歌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走着瞧就走着瞧，她又不是被吓大的。 此时，一辆华丽的马车经过，因为许多百姓围着尹清歌的摊子，将青石街给占去了一半，马车过来时，无法通行。 “墨竹，怎么停下来了？” 一道清冷如玉，闻之能令耳朵愉悦的慵魅男声自马车里传出来。 坐在车头驾车的，正是今日出现在清风岭的男子之一。 “爷，前面有人支摊卖兽皮，围观的人将路占去了一半。” “卖兽皮！”一只比女人手更好看，更修长的手从马车里伸出，将帘子挑开，“去看看，若是那张虎皮，买回来。” “是。”墨竹应了一声，跳下马车。 赶车的男子名唤墨竹，乃是晋国丞相府四大护卫之一。 相爷果真料事如神，在这里售卖兽皮的，果真是今日在清风岭遇见的那位姑娘。 “姑娘，你这老虎皮怎么卖？” 尹清歌挑起眼眸，目光落在墨竹身上，见墨竹衣着不俗，气质更不俗。 太好了，终于来了一个正儿八经的买主。 “七百两，不讲价。” 第八章离开老尹家 眼前男子，一看便知身份不简单，区区七百两，应该出得起。 尹清歌微微一笑，眸子里有狡黠之色一闪而过。 肥羊主动上门，不宰一刀，不是她尹清歌的作风，不过，这吊睛白额虎的虎皮绝对也值七百两。 尹无缺颇为无奈的摸了摸额头。 娘亲这一刀下去，也宰得太狠了，简直比兽皮店掌柜的都能坑人。 “英俊的叔叔，这白虎皮可是上等货，你就买了吧，我和哥哥，娘亲一整天都没吃饭了，就等着卖了这张老虎皮，去买吃的呢。” 尹无忧上前，忽然用那两只小胳膊，抱住了墨竹的一条腿，水汪汪的大眼睛将墨竹看着。 “叔叔，我真的好饿喔。” 见小闺女犹如八爪鱼一样，挂在人家腿上，尹清歌嘴角狠狠抽搐。 这小丫头片子，不止会威胁人，这坑蒙拐骗的本事也是一流的，这是谁教的？ “妹妹，你不能强人所难，七百两银子并非小数目，你让这位叔叔仔细考虑考虑。” 尹无缺跟着站出来，淡定的看了墨竹一眼。 在场众人都以为，这孩子多为墨竹考虑时，画风忽然一变。 “不过这吊睛白额虎皮只有一张，卖出去就没有了，再想买，可就买不到了哟。” 以退为进的推销老虎皮，这是四岁大的孩子能做出来的吗？这是要逆天啊！ 若不是现场人多，尹清歌真恨不得给自家儿子竖起大拇指。 儿子，好样儿的！ 两只小包子从尹清歌身后走出来的瞬间，便吸引了墨竹的视线。 墨竹凝视着两只小包子的脸蛋儿，目瞪口呆，一向淡定的他，此刻活像见了鬼。 怎么会？怎么可能？ 这两张小脸，怎生得与相爷有七八分相似…… 不会的，一定是巧合。 过了须臾，墨竹才收回目光，赶紧终止心中猜测。 相爷素来洁身自好，不近女色，府中连个女眷都没有，怎么可能会在外面留下私生子。 “这位公子，这张老虎皮，你也看了许久了，是否要买？” 墨竹过于关注两只小包子的举动，尹清歌岂能没有觉察，她不悦的皱了皱眉，目光带着防备将两只小包子拉到了身后，“公子若是不想买，便请让开一些，别挡住了其他客人的视线。” “这张老虎皮，我要了。”墨竹从怀里取出一叠面值为一百两的的银票，利落地递给尹清歌。 尹清歌数了数，正好七张，眯眼一笑，收起银票后，递上白虎皮，“公子好走。” 答应得如此利落，早知道，她该再把价叫高一些。 “怎么现在才回来？”清冷慵魅的声音自马车里传出。 墨竹呈上那张虎皮，毕恭毕敬回道：“爷，属下方才看见有两个孩子与爷您长得竟七八分相似，一时失神，便耽搁了些时间。” “这世上，竟有与我长得相似之人。”那清冷慵魅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兴趣，“竟还是两个孩子。” 墨竹接过话，“爷，需要属下去查一查那两个孩子的来历吗？” 相爷号称天下第一美相，容颜举世无双，除非是相爷的骨血，不然怎么可能与相爷长相酷似。 “不必了。”那慵魅话音里的兴趣消失，“咱们离京已多时，得尽快赶回去。” 尹清歌卖了老虎皮，怀揣着银票，牵着两只小包子离开。 娘仨先去买了些吃食跟一床被褥，这便去车行雇了一辆马车回村。 马车跑路快，可算在天彻底黑前，赶回了河湾村。 到村口时，尹清歌付了车钱，打发了车夫，领着两只小包子往老尹家那祖宅去。 “尹清歌，小贱人，你可算回来了。” 老尹家祖宅里灯火通明，几口子人吃过晚饭，正挺着肚子等尹清歌娘仨前来挨骂，见尹清歌领着两只小包子走来，苗氏率先阴阳怪气的开腔。 “老娘还以为，你这小贱人死在外面了呢。” “你都没死，我怎么可能死。”尹清歌毫不客气回怂她。 “爹，娘，你们听听，尹清歌这丫头根本不拿儿媳当长辈。”这苗氏做鬼在先，告状也在先，“儿媳真是白养了这丫头这么些年。” 不等尹老爷子跟钱氏开口，尹清歌从怀里取了十两碎银出来，随手一扔，扔在了苗氏脚下，“十两银子还你，从此以后，我尹清歌不再是你们老尹家的受气包，出气筒，与你们老尹家，再无任何瓜葛，再骂一句试试看。” 那明晃晃的碎银锭，一下子吸引了苗氏的目光。 苗氏弯腰捡起，搁嘴里一咬，确定碎银是真的，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将尹清歌看着，一脸诧异。 这小贱人出去不过半日，竟然能弄十两碎银回来，她那对发黄的眸子一转，将目光移到尹清歌的肩上，看见尹清歌肩上背着只大包袱，眼神顿时发亮，旋即懊悔地咬了咬舌头。 若知道这小贱人如此本事，她定然不止要十两银子。 “还请尹老爷子兑现承诺，将我们娘仨的名字从尹家族谱除去。”这句话，可不是在与尹老爷子商量，“至于我们娘仨的丁籍，我自会去衙门修改，便不劳尹老爷子费心了。” “你……你……”尹老爷子气得一口痰卡在喉咙，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说不出来，异常恼怒的将尹清歌瞪着。 “尹清歌，你这不孝的小蹄子，是想气死你爷爷吗？”钱氏一边帮尹老爷子拍背顺气，一边责骂着尹清歌。 尹清歌皱起了眉头，强大的气场外放，迫使钱氏闭嘴。 “长辈不仁，却要晚辈孝顺，钱老太婆，这是什么规矩？” “老太婆，去取族谱来。”一口痰咽下去，尹老爷子终于开得口。 钱氏去取来族谱，交到尹老爷子手上，尹老爷子将族谱打开，用吸饱墨汁的毛笔涂去了尹清歌，尹无缺，尹无忧的名字，然后冷着脸，对尹清歌郑重宣布，“从今日起，尹清歌，尹无缺，尹无忧与老尹家再无半点干系。” “多谢。”尹清歌满意的勾起唇角。 她嘴角的笑容，刺痛苗氏的双眼。 苗氏盯着她肩上背着的大包袱，暗暗咬牙，手上更是暗暗使劲儿。 “尹清歌，踏出老尹家大门，你便永远不要回来。” “回来，呵呵！”尹清歌面带轻讽的笑了两声，“就算老尹家用八抬大轿去请我，我也不会回来。” 第九章离开河湾村 尹家这座小庙，可容不下她尹清歌这尊大佛。 “爹，娘，这贱丫头说的话，您们二老可听清楚了。”苗氏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将来，这贱丫头若是反悔了，想要回来，可别怪儿媳心狠，不肯收留她。” 尹清歌带着轻讽的笑容加深，背对着苗氏，轻启红唇，“放心，永远不会有这么一天。” 这苗氏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从老尹家祖宅出来，天已经彻底黑了，好在有原主的记忆，尹清歌对脚下的路还算熟悉。 “娘亲，天已经黑了，妹妹怕黑，咱们得找个睡觉的地方。”尹无缺忽然拽了拽尹清歌的袖子提醒。 尹清歌垂下眸子，目光落在尹无忧的小脸上，确实见小丫头眉眼之间有些恐慌之色。 她这才想起，这小丫头片子在两岁上头，有一次被苗氏那贼娘们关在了黑屋子里，自从那之后，小丫头便特别怕黑。 “忧儿，娘亲在你身边，别怕。” “娘亲，忧儿不……不怕。” 咕噜咕噜，村后山林不时的传来猫头鹰的夜啼声，小丫头听着，分明是害怕的，却咬着唇不让尹清歌发现。 “忧儿真勇敢。”尹清歌顺着她的话鼓励，揉了揉她的丸子头，“走，娘亲带你们去找睡觉的地方。” 此刻天色已晚，重回县里找客栈，有些麻烦，好在村里有座破庙，勉强能够住人。 利用原主的记忆，尹清歌带着两个孩子，熟门熟路找到了破庙。 “缺儿，忧儿，咱们今晚就在这里将就一晚，这破庙虽破，好在有墙有瓦，比睡在外面强许多。” 两只小包子齐齐将头一点，异口同声，“听娘亲的。” 尹清歌推开那积了不知多少层灰尘的庙门，从怀里掏出一支火折子，借着火折子的光，确定里面安全之后，这才领着两只小包子进去。 “缺儿，娘亲去外面找点柴火来，你拿着这火折子，保护好妹妹。”进了破庙，尹清歌搁下包袱，将火折子递到尹无缺面前。 任务重大，尹无缺紧锁着眉头，慎重接过火折子，表情无比严肃的向尹清歌保证，“娘亲放心去，我会保护好妹妹。” 尹清歌又交待了尹无忧几句，这才摸黑去找柴火。 大约一刻钟后，她抱着一小捆干木柴回来，见两个孩子在破庙里好好的，给尹无缺递上表扬的目光。 “缺儿是小勇士，能够保护妹妹呢。” “娘亲，我帮你吧。”见她抱着木柴进来，尹无缺将火折子交给妹妹，主动上前帮忙。 尹清歌瞧他小胳膊小腿，哪里忍心让他帮忙。 “缺儿，你照顾好妹妹就行了。” 夜渐深，尹清歌取了一半的干柴垒成堆，然后用火折子点燃，火光闪烁，原本黑漆漆的破庙顿时亮堂，也温暖了。 “缺儿，忧儿，到娘亲身边来。” 尹清河对两只小包子招手后，从包袱里取出今日买的棉被，展开往地上一铺，“咱们今晚睡新棉被。” 两只小包子挪着短腿围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娘亲，这棉被好软，好舒服呢，像天上的云朵一样。” 小包子一时调皮，竟在棉被上打起了滚，扬起头来，笑嘻嘻的看着尹清歌。 尹清歌一边烤着在集市上买的肉饼，一边看顾着两只小包子，见两只小包子在新买的棉被上嬉戏打闹，忽然觉得心酸阵阵。 不过一床新棉被，两只小包子竟然如此欣喜，不过，两只小包子如此欣喜也正常，在老尹家，原主跟两只小包子，日日受苗氏那贼娘们压迫，能有什么好东西用，两只小包子长到四岁上，连件新衣都不曾穿过。 “娘亲以后不会再让缺儿，忧儿受苦，这样的棉被，咱们夜夜盖。” “我相信娘亲的话。”尹无缺就像个小粉丝，尹清歌说什么，他便毫不犹豫的点头。 娘亲能打死吊睛白额虎，还有什么办不到。 “在忧儿心里，娘亲最最厉害。” 尹清歌看着自己的两个小粉丝，忽然觉得心情大好，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照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无端端穿越到这鸟不拉屎的破山村，虽然有些蛋疼，但是如今得了两个忠实的铁杆小粉，这感觉还不赖。 “缺儿，忧儿，肉饼烤热了。” 尹清歌将烤得热乎乎的大肉饼掰成两半，一半递给尹无缺，一半递给尹无忧。 “吃吧，填饱了肚子，早些睡。” 对于两个孩子来说，今日的波折可不小，即使两个孩子不说，她也看得出，两个小家伙早已累极。 她递出饼，两个孩子却像商量好似的，都没有伸手来接。 哥哥看了一眼那肉饼，舔着嘴角拒绝，“娘亲，你打虎辛苦，你先吃。” “娘亲头上有伤，娘亲先吃。”尹无忧也舔着嘴角，分明是馋极了那肉饼，却还能忍着，说出这番贴心的话。 尹清歌一颗心冷了二十几年，这两个孩子，仅仅用了半日，便将她心间的冰雪给融化了。 “娘亲吃，缺儿，忧儿也吃。” 她又将肉饼分了分，分成了三份，尹无缺，尹无忧这才伸手来接。 娘仨以水送饼，简单吃了一顿。 呼呼…… 夜里山风很大，灌进破庙的山风吹得篝火乱舞。 担心两个孩子受冻，尹清歌起身去将庙门抵了抵，折回来时，发现两个孩子已经缩在棉被里，睡得跟小猪似的。 她一人亲了一口，躺在兄妹二人中间，搂着小小的两具身体，脑中想着接下来该如何打算，不知不觉便睡去了。 一觉睡醒，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缺儿，忧儿，吃饱了吗？”早餐，她将昨晚剩的肉饼烤了烤。 两个孩子吃完饼，齐齐将头一点。 “吃饱了，就跟娘亲走，娘亲带你们去找新的住所。” 这破庙废弃多年，根基已坏，能栖身一宿，却不能长住。 离开破庙后，尹清歌牵着两个孩子往村口走。 尹无缺一看，已经到村口了，抬起头问，“娘亲，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这么一问，尹清歌这才想起，自己还未将打算告诉两只小包子。 她是一个明白事理的娘亲，绝对不独断专行。 “缺儿，忧儿，娘亲要带你们离开河湾村，你们舍得离开这里吗？” 若是两只小包子舍不得离开从小生长的地方，她倒是可以考虑留下来。 “娘亲，我不喜欢河湾村。”尹无缺铁绷着一张小脸，眼神里没有一丝留念，“这里的人都欺负娘亲，我不喜欢这里。” “忧儿也不喜欢。”尹无忧模仿她哥哥，也将一张小脸铁绷着，“这里全是坏人，娘亲，我们走吧，永远不回来了。” 两只小包子的个性很清晰，嫉恶如仇，还是有仇必报那种。 这样的个性，尹清歌表示非常满意，她尹清歌的孩子，就是要嫉恶如仇，有仇必报，并吊上天。 “好，我们走，永远也不回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第十章可爱的县太爷 离开河湾村，尹清歌带着两个孩子往犁坪县方向去。 走到半途时，忽见两名青衣衙役迎面走来。 “娘亲，是昨天那两名衙役叔叔。”尹无缺见两人迎面走来，拽了拽尹清歌的衣服提醒。 尹清歌挑眉看去，果真是昨日那两名衙役，瞧两人走得这般急，她紧锁着眉头，心里头划过一丝猜疑。 莫不是，县太爷反悔了，要拿回那张老虎皮？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那张老虎皮太值钱了。 猜疑着，尹清歌眼神幽地暗了下来，将两名衙役盯着。 如果是，那抱歉，没有虎皮。 片刻功夫，两名衙役已经到了她面前。 “尹娘子，果真是你。” “在这里遇到尹娘子真是太好了，省了我们兄弟二人不少脚程。” 见到尹清歌，两名衙役激动不已。 尹清歌瞧两人一脸兴奋，这才打消了刚才的猜测，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二位大哥找我何事？” 其中一名衙役赶紧回答，“我家大人想见一见尹娘子，请尹娘子随我俩去一趟衙门。” 因为要修改丁籍，尹清歌正打算带着两只小包子去衙门一趟，两名衙役主动相邀，她求之不得，便爽快的应了，“我随两个大哥去便是，只是不知，贺大人找我有何事？” “这个，我们就不得而知了，等到了衙门，尹娘子自己问大人吧。” 一路上，尹清歌与两名衙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知不觉，便到了犁坪县衙门。 两名衙役按贺之文的嘱咐，将尹清歌娘仨带到了县府后衙，“大人现在在办公，请尹娘子在此稍等。” “让尹娘子久等了，实在抱歉。” 尹清歌喝茶等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见着了贺之文。 等人，本来是她最讨厌的，但是谁让她有求于人家县令大人。 “民女才喝完一壶茶，不算太久，贺大人不必歉疚。”这句话，尹清歌发誓没有暗讽的意思，贺之文听着却有些尴尬。 “咳咳！”他扫了一眼尹清歌身旁的茶壶，尴尬地咳了两声，然后扭头斥责一旁的丫鬟，“怎么没给尹娘子上茶点。” 丫鬟瞄了贺之文一眼，低声作答，“大人您没吩咐。” 贺之文更是尴尬得握拳到嘴边，继续佯装咳嗽，“榆木脑袋，本官没吩咐，不知道自己安排吗。” 听着贺之文与下人的对话，尹清歌嘴角轻微的勾了一下。 这县太爷年纪轻轻，长相温文尔雅，个性也挺可爱的，难怪那丫鬟不惧怕，犁坪县有这么一位县太爷，还真是一件幸事。 片刻后，丫鬟送来茶点，尹清歌取了两块递给两只小包子，嘱咐他们到一旁玩耍。 “贺大人找民女来，不知所为何事？” 贺之文斟酌了一下字句，方才开口问，“不知尹娘子可愿到衙门当差？” “当差？”尹清歌思维一转，她所在的晋国确实不限制女子在衙门里做事，优秀的女子甚至可以入朝为官，封侯拜相。 “不知贺大人给民女安排了什么职位？” 在衙门当差，她可没什么兴趣，不过是说话逗弄一下这位年轻的县太爷。 贺之文一本正经回答，“犁坪县的总捕头，不知尹娘子可满意？” 犁坪县总捕头，这职位可有些权利，若换作旁人，定然欣喜接受。 “多谢贺大人抬爱。”尹清歌不假思索的拒绝了贺之文的好意，“民女生性散漫，能宰杀那吊睛白额虎，却当不好这犁坪县的总捕头，还是不给贺大人添麻烦了。” 被拒绝，贺之文颇为遗憾，却并没有勉强尹清歌。 “既然已经到了县衙，民女恰好有件事，想请贺大人帮忙。”尹清歌将贺之文看着，语气忽然一转。 贺之文倒是好说话，“何事，尹娘子但说无妨。” 果然是个贴心的好官。 尹清歌这才道：“民女想修改自己跟两个孩子的丁籍信息，这件事，只有贺大人能帮忙。” 修改丁籍信息，这可是大事，一般人是不会修改自己的丁籍，除非是犯了前科的，想通过修改丁籍，为自己洗白。 “尹娘子为何要修改丁籍？” 虽然贺之文相信，尹清歌不可能是自己猜想的那种情况，但是身为犁坪县的父母官，不得不过问一句。 “实不相瞒，就在昨日，民女与家里断绝了关系，上清风岭打虎，便是为了筹钱，偿还家里的养育之恩。”尹清歌毫不避讳的告知贺之文原因。 贺之文可算明白了前因后果，目光落在尹清歌脸上，眼里尽是同情之色。 试问，这天底下，有哪个女子愿意与家里断绝关系，除非是家人不仁，受尽了折磨与欺凌，不得已而为之。 瞧贺之文眼中全是同情之色，尹清歌更是装模作样的抽泣了两声。 “家里人待民女娘仨人十分不好，民女与家里断绝关系，也是被逼的，贺大人若是觉得此事难办，那就当民女没说过。” “没想到，尹娘子竟然有这样的家人。”不得不说，某女是演技派，三言两语，令贺之文深信不疑，“来人，去将河湾村尹家的丁籍簿取来。” 河湾村只有一户尹姓人家，这倒好找。 一名衙役应承后，须臾片刻，便将河湾村尹家的丁籍簿取来，交到贺之文手上。 “尹娘子，你这丁籍要如何修改？” 贺之文此问，很是看得起尹清歌，尹清歌递上感激的目光，淡淡回答，“请贺大人将民女及民女两个孩子的丁籍从河湾村尹家移出即可。” 将丁籍移出尹家，他们娘仨与老尹家便彻底脱离了亲缘关系。 贺之文提笔，在河湾村尹家丁籍簿上改了几笔。 “尹娘子，你跟两个孩子的丁籍已经改好了，日后，我会给你们娘三人重新立户，只是，你得告诉我，你现在的落脚之处，丁籍簿上面需要记录。” 这个问题，倒是有些难倒尹清歌。 “落脚之处，我暂时还没找到，等找到了，再来衙门告诉贺大人吧。” “难道尹娘子是净身出户？” 尹清歌不说，贺之文也猜到了。 难怪，一介女流之辈竟然不顾危险，上清风岭杀虎，原来是被家人逼得走投无路了。 尹清歌略点了下头，当作回答，谁知，收到了贺之文无比同情的目光。 “若……若尹娘子不嫌弃，可以暂时住在县衙。” 想是觉得唐突，说这句话的时候，贺之文的脸有些红。 尹清歌瞧着他脸上的红晕，微微一笑。 这县太爷，当真可爱得紧。 “想必贺大人府中已有家眷，我带着两个孩子住下，会给大人造成困扰。” 这个时代，女子十六能当娘，男子十八能当爹，尹清歌瞧贺之文，起码是双十年华。 “尹娘子多虐了。”贺之文一副囧样，“在下孤家寡人一个，一张嘴吃饱，全家不饿。” 第十一章买清风岭 孤家寡人！ 这么说来，人家县太爷还是黄金单身，如此，他们娘仨就更不能住在县衙了，以免坏了县太爷的清誉，连累县太爷娶不到媳妇儿。 “贺大人的好意，民女心领了，只是待在县衙，不是长久之计。” “大人，花府的花老爷求见。” 尹清歌正预备与贺之文辞别，带着两只小包子离去，一名衙役匆匆走了进来，将她的话打断。 贺之文挑眉看向衙役，“可是清风村的花府老爷？” “是的。”衙役点头。 “赶紧请花老爷进来。”贺之文吩咐衙役时，表情庄重。 尹清歌一看他表情，便知，这位花府的老爷身份不简单呐。 “既然贺大人要接见贵客，民女这便告辞了。” “尹娘子，快响午了，用过午饭再走吧。”见尹清歌起身，贺之文鬼使神差的挽留，挽留之后，似乎又觉得唐突，“咳咳……这位花府老爷曾任过云安郡太守，辞官后，归隐在清风村，是一位学识渊博，慈祥温和的老人家，尹娘子不妨留下来，见上一见。” 原来是云安郡曾经的太守，难怪贺之文如此紧张，不过贺之文留她，难道是想介绍这位贵人给她认识！ 被贺之文一番挽留，尹清歌未来得及离开，方才那名衙役已经请了那位花府的老爷进厅来。 “之文见过花老爷。” 花老爷才在过门槛，贺之文已急忙起身相迎，对着花老爷作揖行礼。 尹清歌看向门口，只见那花老爷身着一袭麻料青色素衣，胡须花白，看上去十分儒雅，单从面容上看，确实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 “老夫已不是云安郡太守，之文不必如此多理。” 请了花老爷上坐之后，贺之文招手吩咐丫鬟上了好茶。 “花老爷，这位是尹清歌尹娘子，那清风岭的吊睛白额虎，便是这位尹娘子所杀。”花老爷用茶时，贺之文便向他介绍了尹清歌。 听闻，花老爷搁下手中茶盏，看向尹清歌时，见尹清歌淡然坐在那里，目光颇为欣赏。 “原来这位尹娘子竟是打虎英雄，失敬失敬。”说话间，花老爷起身，竟向尹清歌拱手，“老夫代表清风村村民感激尹娘子，若不是尹娘子宰杀了那清风岭的吊睛白额虎，清风村的村民至今仍流落在外，无家可归。” 尹清歌起身还礼，微笑道：“花老爷客气了，我之所以上清风岭杀那吊睛白额虎，全然是为了那一百两赏银，这拿钱办事，没什么值得花老爷感谢的。” 若无一百两赏银，鬼才愿意去杀虎呢。 “花老爷此次来，不知所为何事？”等两人客套完，贺之文才接着问。 花老爷将贺之文看着，微微一叹，“这人老了，打点家业便有些力不从心了，不瞒之文，老夫此番前来，是想在衙门做一个备案，将那清风岭转手卖出去，只是那林子出过吊睛白额虎，怕是没人敢买，还得请之文帮我留意一下买主。” 原来那诺大的清风岭竟是这位花老爷的私产。 尹清歌心思一转，正色看向花老爷，“不知花老爷要将那清风岭卖多少银子？” 昨日杀虎，虽只到了半山腰，但是尹清歌很清楚，那清风岭茂密森森，里面可藏着不少宝贝，单说林子里那些粗壮的乔木，利用得当，都能赚不少钱，若价钱合适，当真可以买下来，正好，她现在没有落脚之处，买了清风岭后，可以搬去山下的清风村定居。 “尹娘子此问，可是有意买我那片林子？”花老爷面上一喜。 这两个月，他都在找买主，可是因为那吊睛白额虎，大好的林子却无人问津，万般无奈之下，这才到衙门请贺之文帮忙。 尹清歌如狐狸般狡黠的目光一闪，淡淡道：“我的身家不多，花老爷先说说价钱，价钱合适，我便买下。” 花老爷打量几眼尹清歌的穿着，斟酌几许，一咬牙道：“本来，老夫预备卖一千两银子，既然尹娘子手头紧，老夫就给尹娘子减一百两，九百两如何？老夫在清风村还有一座草庐，九百两将草庐也算在内。” 昨日那张老虎皮卖了七百两，赏银九十两，已经花去了十五两，将所有加起来，也不过七百七十五两，不够啊。 “多谢花老爷。”一片山外加一座草庐，价钱合理，尹清歌不好再砍价，“只是目前，我身上没有这么多银子，不知花老爷可否等一段时间。” “这……”花老爷显得很犹豫。 贺之文倒是知道，花老爷为何犹豫。 毕竟他与尹清歌不过一面之缘，若是等了，最后尹清歌却不买了，那不就白等了。 “尹娘子，你还差多少钱？” “二百二十五两。”尹清歌随口回答，又开玩笑的问贺之文，“难道贺大人要借我不成？” 贺之文腼腆的笑了笑，“在下为官几年，手头有些银钱，尹娘子，这二百二十五两，我借你。” 刚才不过一句玩笑话，没想到，贺之文真的肯借。 尹清歌心里感动，眸子铮亮的将贺之文看着。 真是救苦救难的县太爷啊。 “贺大人如此信任民女，民女向贺大人保证，一定会尽快将这二百二十五两银子还给贺大人。” 这可是人家县太爷的老婆本，必须得尽快还。 “我相信尹娘子。” 将银子借给尹清歌，贺之文并不担心，一个能打虎的奇女子，不至于坑他那点银钱。 得了贺之文的二百二十五两银子，加所有身家，总算筹够了九百两。 尹清歌满心欢喜将九百两银钱给了花老爷，恰巧清风岭的林契也在花老爷身上，当着贺之文的面，花老爷将林契给了尹清歌，两人还在衙门里做了备案。 “贺大人，民女有落脚之处了，清风村。” 终于给两只小包子找到新家了，此刻，尹清歌心情愉悦。 “恭喜尹娘子。” 贺之文在他们娘仨的丁籍下面录了清风村的地址后，这便请他们娘仨与花老爷一起去饭厅用午饭。 早上两只小包子吃得简单，此刻贺之文又如此热情，尹清歌不好推拒他的好意，便带着孩子留了下来。 用过午膳，尹清歌瞧着日头当空，已经响午。 “多谢贺大人的款待，这已经响午了，民女还得带着两个孩子去清风村安顿，便不多留打搅贺大人了，告辞。” 花老爷与他们娘仨前后离开县衙。 “尹娘子，请留步。” 县衙府门前，尹清歌被花老爷叫住，转过身来，“花老爷可还有事？” 花老爷道：“老夫还得回清风村一趟，与村里的乡亲道别，若是尹娘子不嫌弃，就坐老夫的马车吧。” 买下清风岭之后，尹清歌兜里只余了五百文钱，有顺风车搭，她当然欢喜。 “如此，就叨扰花老爷了。” 娘三人随花老爷步行了一段，来到一家客栈前。 “老爷，您回来了。”一名小厮等候在客栈门口，见花老爷回来，恭敬的迎了过来。 花老爷瞟了那小厮一眼，“夫人准备好了吗，赶紧去叫夫人出来，咱们马上动身。” “夫人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老爷您回来呢。” 小厮去请花老夫人，片刻后，几人乘坐马车离开犁坪县，往清风村而去。 “见过花老夫人。” 花老夫人梳着普通老妇人的发髻，身上一件碎花褙子，下身百褶裙，坐在花老爷身边，模样慈眉善目。 尹清歌问候，花老夫人看过来，“老爷，这位姑娘是？” “夫人，这位尹娘子便是打死清风岭那头吊睛白额虎的女英雄。” 闻之，花老夫人顿时审视起尹清歌，面露笑意道：“原来竟是打虎女英雄，恕老身眼拙，那吊睛白额虎霸占清风岭，伤人牲畜，多亏了女英雄将它打死，不然清风村的乡亲们就要背井离乡了，老身代乡亲们多谢女英雄。” “老夫人客气了，清歌也是收了贺大人的赏银，才去那清风岭杀虎的，实在称不上女英雄。” 尹清歌与眼前这对老夫妇倒是投缘，聊着天，不知不觉便到了清风岭下的清风村。 第十二章搬进新家 马车停稳，小厮掀起帘子。 “老爷，老夫人，咱们回村了。” 让花老爷，花老夫人先下车，旋即，尹清歌才牵着两只小包子下来。 尹清歌下车一看，今日所见的清风村与昨日所见的清风村截然不同。 昨日的清风村死气沉沉，今日的清风村朝气蓬勃，挑眉看去，每家每户的院门都是敞开着的，妇人们在忙着打扫卫生，男人们在忙着修理院落，几个小孩童在村口大古树下玩过家家。 “娘亲，我觉得这里挺好。”尹无缺目不转睛看着那几个在大古树下玩过家家的小孩，眼神里透着羡慕。 尹无忧也将脑袋瓜一点，“娘亲，忧儿也喜欢这里。” 尹清歌抿着的唇上，浮起微微笑意，“娘亲也觉得这里挺好的。” 清风村后靠清风岭，前面是一条潺潺而流的小溪，有山有水，地理条件及资源都比河湾村好上许多，如此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难怪云安郡太守会选择此地归隐。 “诸位乡亲，老夫回来了。” 花老爷站在村口呐喊一声，每家每户都有人出来，仅片刻功夫，便见一群村民将花老爷，花老夫人围在了中间。 瞧这些村民的反应，尹清歌便知，这位花老爷在任职云安郡太守之时，定然是一位清廉的好官。 “花爷爷，花奶奶，清风岭上的大老虎被打死了，您们回来住，不用害怕。”一名虎头虎脑的孩子挤到花老爷跟花老夫人跟前，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将花老爷，花老夫人看着。 花老爷将那孩子抱起，摸了摸他圆乎乎的小脸儿，“大老虎被打死了，小虎子可以回家了，只是花爷爷要陪花奶奶出门游历，以后不能陪小虎子玩耍了。” “花老爷，您跟花老夫人要离开清风村？”说话的是小虎子的爹赵大虎。 “没错，趁腿脚还灵便，到处走走。”花老爷点了下头，“清风岭跟草庐，老夫一并卖给了这位尹娘子。” 一群村民这才注意到尹清歌娘三人。 花老爷瞟了尹清歌一眼，继续道：“清风岭的那头吊睛白额虎便是这位尹娘子打死的，这位尹娘子可是咱们清风村村民的恩人，老夫走后，希望乡亲们与尹娘子好好相处。” 花老爷话落，一群村民打量着尹清歌，然后纷纷后退，除了个别，其他人都用防备的眼神将尹清歌看着。 瞧村民们的反应，尹无忧扁起嘴儿，拽了拽尹清歌的衣角，低声道：“娘亲，这些人好像不喜欢咱们。” 大包子尹无缺更是觉察到了村民们的敌意，眉头紧锁，挡在了尹清歌的前面。 “尹娘子，乡亲们与你不熟，才这般……”花老爷脸上尴尬。 他就是担心村民们排外，这才刻意捎了尹清歌娘仨一程，没想到，却没能改变这样的结果。 尹清歌一手牵起一只小包子，对着花老爷微微一笑。 “我理解，不会怪大家。” 这些村民定是听说她杀死了清风岭那头吊睛白额虎，而心生忌惮，花老爷本是一片好心，却起了反作用。 “原来尹娘子就是那位打虎女英雄。” 唯独赵大虎看向尹清歌时，面露钦佩之色，“请尹娘子与两个孩子安心住下，既然来到了清风村，以后，清风村就是你们的家。” 尹清歌略点头，向赵大虎递上感激的目光。 小包子尹无忧扁着嘴儿，模样惹人怜爱，小虎子忽然走去牵起她的小手，“妹妹，你几岁了，叫什么名字？” 在河湾村，尹无忧除了哥哥这个玩伴外，便再没有其他小伙伴，此刻被小虎子拉住小手，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尹清歌。 尹清歌蹲下身来，含笑看着小虎子，“妹妹叫尹无忧，今年五岁了。” 还好，这只小老虎不排斥两只小包子。 “我叫尹无缺。”见小虎子友善的牵起妹妹的手，尹无缺紧锁的眉头稍微舒展，走去大方的介绍自己。 “尹无忧，尹无缺，你们的名字都比小虎子好听”小虎子扁嘴，一脸失落的看向他爹。 他爹一脸无奈的挠着脑袋。 因为他叫赵大虎，所以儿子出生时，就给儿子取名叫赵小虎。 “小虎子哥哥，你的名字好听。” 听尹无忧糯糯开口，小虎子眼睛铮亮看着她，“真的吗？” “真的。”感觉小虎子很友善，尹无忧没那么害怕了，“小虎子哥哥，你愿意跟我和哥哥玩耍吗？” “愿意，从此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大哥了，谁敢欺负你，我揍谁。”小虎子挺起胸膛，用手去拍。 这口气，听得尹清歌嘴角抽动。 两只小包子这是找到靠山了。 之后，花老爷，花老夫人将尹清歌娘仨领去了草庐，这才离开。 虽说是草庐，但是里面用具一应俱全。 尹无缺，尹无忧围着草庐跑了一圈，气喘吁吁的回到尹清歌的身边。 “娘亲，这院子好漂亮。” “那边还有个小花园呢。”尹无忧那双水灵灵的眸子闪烁，“娘亲，咱们可以种花。” 草庐确实很漂亮，虽然不大，但是贵在清新雅致，尹清歌也很是喜欢。 “忧儿想种什么花？” “娘亲喜欢什么花，咱们就种什么花。”尹无忧气喘吁吁回答。 尹清歌拨弄着她额前的留海，微笑道：“咱们不止要种花，还要种菜，养一群小鸡，小鸭，以后缺儿，忧儿日日吃鸡蛋鸭蛋。” 带着美好的憧憬，娘三人将院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不知不觉已经是下午光景。 砰砰砰…… 尹清歌正准备去张罗晚饭，便听断断续续的敲门声传进院子。 拉开院门，一名衣着朴素的老妪，神色紧张的站在门口。 “这位大婶，你可是来找花老爷跟花老夫人的？”老妪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吃食，尹清歌才到清风村，自然不会想到，这这老妪是来找她的。 “大婶，你来晚了，花老爷跟花老夫人已经离开了。” “尹……尹娘子，老身是来找你的。”老妪神色紧张，双手对着尹清歌一递，热腾腾的吃食到了尹清歌面前。 “老身料想，尹……尹娘子刚到清风村，家里一切尚未打点好，这便煮了些面疙瘩送来，也不知道，这面疙瘩是否合尹娘子的口味。” 尹清歌好生意外，这老妪既然如此惧怕自己，为何还会给自己送吃食来。 “大婶，要不，你进屋坐会儿。” 这老妪腿脚不灵便，热乎乎的面疙瘩在碗里一晃一荡的，尹清歌紧张的看着碗里，生怕那汤水晃荡出来，将她的手给烫了，于是赶紧接过来。 “大婶，你我非亲非故，你为何会给我送面疙瘩？”不问清楚，她可不敢给两只小包子吃。 一问之下，方知，这老妪姓徐，是村里的寡妇，膝下本有一子，母子俩靠狩猎采药为生，不料，两个月前，徐氏的儿子上山打猎，死在了那吊睛白额虎的口下。 今日听闻，是尹清歌杀死了那吊睛白额虎，徐氏感念尹清歌为自家儿子报了仇，这才煮了大碗面疙瘩送来。 原来是为了报恩，尹清歌总算放心了，两只小包子正饿着，便向徐氏道了谢，将面疙瘩分成了三分。 第十三章谣言 “徐奶奶做的面疙瘩真好吃，哥哥，你说是不是？”小包子吃完，舔着嘴角的汤汁看向大包子。 大包子少年老成般点头，“嗯，很好吃。” 尹清歌去将徐氏带来的碗洗净，好让她带回去。 “婶子，往后，你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到草庐来找我。” 虽说，今日这碗面疙瘩是徐氏报答尹清歌的，但是在这当头上，徐氏送来面疙瘩，对尹清歌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尹清歌向来是有恩必报之人，自会铭记这份情。 片刻相处下来，对尹清歌的为人，徐氏了解了几分，方才来时的紧张，此刻已经不见。 “缺儿，忧儿，随时到奶奶家来玩，奶奶给你们做好吃的。” 瞧天色不早了，徐氏接了碗，准备离开。 “婶子，我送送你吧。”尹清歌牵着两只小包子送徐氏，还没将徐氏送出门，便听阵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要将那个女人撵出清风村。” 这道声音落下，一群手持家伙的村民，凶神恶煞将草庐围得水泄不通。 “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这阵仗，将徐氏吓得脸色苍白。 为首的中年男子瞟了徐氏一眼，冷森森道：“徐寡妇，不关你什么事，你站到一边去。” “村长，你领大伙儿围着尹娘子的草庐，是要做什么？” 为首的中年男子正是这清风村的一村之长，名唤孙天贵。 “做什么？”孙天贵冷哼一声，不善的看向尹清歌，“这女人杀死了虎精，定会遭到报应，留她在村里，说不准会连累大家。” “村长说得对，不能让这个女人留在咱们清风村。” “撵这个女人离开，不能让她祸害咱们一村的人。” 孙天贵带头，一群村民吵着撵尹清歌离开，更甚至有村民挥棒撵人。 “你们……你们怎么不想想，若不是尹娘子杀死了那吊睛白额虎，你们能回来。”巧眼前阵仗，徐氏十分焦急的替尹清歌辩驳，奈何她人微言轻，说出的话，淹没在了一群村民的吵嚷声里。 尹清歌庇护着两只小包子，眼神凌厉的看着闹事的村民，那多年练就的杀伐之气爆发出来，就算开口，也震慑得一群村民不敢轻易闯进草庐。 “爹，娘，你们快去救救缺儿跟忧儿。”小虎子发现一群人围堵在草庐前，急忙跑回家去通知爹娘。 赵大虎抱起儿子，瞧他急得火烧眉毛，笑着问，“缺儿跟忧儿怎么了？” “爹，好多人围在草庐前，要撵缺儿，忧儿他们离开清风村呢。” 闻之，赵大虎赶紧将儿子丢下，疾步匆匆赶去草庐。 他赶到草庐时，正好听到村长孙天贵在撵人，顿时气得箭步冲上去，“村长，尹娘子可是我们清风村的恩人，你身为一村之长，怎能是非不分，颠倒黑白，胡乱撵人。” 情急之下，赵大虎将话说得有些重，孙天贵听后，不悦的皱起了眉头，“赵大虎，这女人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般为她说话。” 赵大虎一时找不到话回答，憋得一张脸通红。 “我……我没得什么好处。” 孙天贵冷哼一声，“这女人杀死了虎精，留她在村里，万一给村里带来了厄运，谁负责，赵大虎，你负责吗？” “我……”口舌笨拙的赵大虎，哪里是孙天贵的对手，孙天贵几句话，问得他哑口无言。 正当孙天贵洋洋得意之时，一道清冷的话音响起。 “村长，你如何知道，那吊睛白额虎就是虎精？难道村长你与那虎精认识？难怪那吊睛白额虎经常下山，原来是来找村长呀。” 尹清歌话落，村民们的目光全移到了孙天贵身上。 “你……你休要胡说八道。”尹清歌只用一句话，就扭转了形式，气得孙天贵嘴角抽。 花老爷卖清风岭，他本来有意买，只是嫌价钱有些贵，想再拖延一段时间，杀杀价，没想到，半路竟然杀出一个尹清歌，坏了他的好事，所以，他怀恨在心，便编造了虎精的谣言。 尹清歌眉梢一挑，瞧他一脸心虚，继续言语相逼，“你说我是胡说八道，我还怀疑你是胡说八道呢，那吊睛白额虎若真是虎精，怎么可能会被我杀死。” 一群村民再次用怀疑的目光看向孙天贵，纷纷议论。 “听说老虎成精后很厉害，会法术，能够腾云驾雾。” “这么说，那吊睛白额虎不是虎精咯。” “应该不是，若是虎精，怎么可能被尹娘子杀死。” 三言两语破了孙天贵的谣言，尹清歌自怀里拿出清风岭的林契跟草庐的房契，展开来，让孙天贵及一群村民瞧仔细。 “村长，请你看仔细，我尹清歌现在是清风岭及这座草庐的主人，你觉得你能撵我走吗？” 说句不好听的话，她若是愿意，下令封山，不让村民上清风岭打柴都是合法的。 看着那林契跟房契，孙天贵气得脸色发青，狠狠瞪了尹清歌一眼，不甘心的转身离去。 第十四章逍遥椅 等闹事的村民都离散了，赵大虎才小声提醒尹清歌。 “尹娘子，你初来清风村，得小心那孙天贵一些。” “多谢赵大哥提醒。”尹清歌略点头，对着赵大虎感激的笑了笑。 那孙天贵生得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这样的人，当选村长，定是使了手段的。 一场闹剧后，天色逐渐暗下来，今日整理院子，有些累极，入夜后，尹清歌便打水给两只小包子洗漱，然后娘仨早早就上了床。 山里好入眠，娘三人再睁眼，已经是翌日清晨。 早起，尹清歌带着两只小包子去犁坪县买了些口粮，然后雇了一辆马车回村，这一去一回，将五百文花去了大半，摸着兜里为数不多的铜板，尹清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看来，她得尽快赚钱了，不然，两只小包子又得挨饿了。 “缺儿，忧儿，你们想不想去小虎子家玩呀？”吃过早饭，尹清歌将家里收拾了一番，将两只小包子叫到身边。 想起小虎子那虎头虎脑的模样，两只小包子都齐齐点头。 “既然想去，那咱们现在就去。”尹清歌一手牵起一个，出了草庐，往小虎子家走去。 小虎子正蹲在他家院子里玩泥巴，远远的看见两只可爱的小包子，欣喜得将手里的泥巴一丢，冲出门。 “小虎子，你去哪里？”见他跑向门口，她娘追着喊。 小虎子头也不回，“娘，缺儿，忧儿来找我玩了。” 小虎子娘走去门口一看，果然见尹清歌牵着两个孩子站在门口，“尹娘子，你来了，快，快进屋坐。” “叨扰嫂子了。” 尹清歌走进院子，递了支糖葫芦到小虎子手中。 瞧小虎子接过糖葫芦，狼吞虎咽的模样，小虎子娘脸上有些过意不去，“尹娘子，你我是邻居，你来串门，咋还带东西呢。” “嫂子，赵大哥在家吗？”其实，尹清歌今日来，是有件正事要问问赵大虎。 “在呢。”小虎子娘转身朝屋里喊，“他爹，赵大虎，尹娘子有事找你。” 赵大虎在屋里答应了一声，旋即见他提了两把椅子出来，将其中一把递给尹清歌，“尹娘子，请坐。” 尹清歌接过椅子坐下，叮嘱两只小包子去跟小虎子玩泥巴。 “赵大哥，你可是木匠？” 昨日进村，她远远看见赵大虎拿着刨子跟凿子在院子里做东西，于是乎便猜测，这赵大虎是木匠身份。 “没错。”赵大虎挠挠头，“这都被尹娘子看出来了，尹娘子果真是聪慧之人。” 尹清歌淡淡一笑，继续往下说，“赵大哥可会做家具？” “尹娘子要做什么样的家具？”赵大虎问，“床，还是柜子？” “这么说，赵大哥会做家具咯。”尹清歌脸上一喜，“我不做床，也不做柜子，我想做一套椅子。” 说话间，尹清歌将一张纸递给赵大虎看。 那是一套中式沙发的图纸，尹清歌昨日画的。 赵大虎接过图纸，看过之后，表情不解，“尹娘子，这是椅子吗？我看着怎么觉得有些像床。” “这确实是椅子，我给取了个名字，叫逍遥椅。” “这样的椅子，我从来没做过，没有把握做好。” 尹清歌没指望赵大虎一蹴而就，之所以找上赵大虎，是赵大虎这个人的人品不错，值得她相信。 “赵大哥按着这图纸做就行了，一次做不好，多做几次，应该能成功。” “尹娘子竟然如此信任我！” 赵大虎感激尹清歌的信任，拍着胸脯道：“承蒙尹娘子如此信任我，我一定会尽力将这逍遥椅做好。” “那就劳烦赵大哥了。”尹清歌看着赵大虎，言语停顿了一下，又道：“赵大哥，这逍遥椅的图纸，切勿拿给他人过目。” 在逍遥椅问世之前，这图纸可是商业机密。 “请尹娘子放心，我一定将这图纸保密。”赵大虎将图纸叠好，小心收入怀中。 小虎子娘送了茶水过来，尹清歌喝了些润喉，又继续道：“至于工钱嘛，赵大哥为我做一天木活，我给赵大哥开一百文，赵大哥可有意见？” “满意，非常满意。”一天一百文，对于工匠来说，这工钱算中上了，在别处，赵大虎不一定拿得到。 赵大虎高兴了，尹清歌却开始发愁了，她得想办法，去筹赵大虎的工钱。 “既然赵大哥没意见，我这便回去准备木料了。”趁两只小包子在跟小虎子玩泥巴，尹清歌准备回去取工具，上清风岭。 “尹娘子且慢。”赵大虎将她唤住。 “尹娘子可是要上清风岭伐木？” “没错。”尹清歌点头，“我已从花老爷手中买下了清风岭，自然是去哪里伐木。” “虎子娘，去将我的斧头拿来。”赵大虎吩咐一声，小虎子娘麻利的取了一把锋利的斧头来。 “尹娘子，你一个女人家如何扛得动木材，我去帮你。” “多谢赵大哥。”赵大虎肯帮忙，尹清歌自然高兴，她现在急着赚钱，赵大虎帮忙能节省不少时间。 两人忙了半日，一共砍了五棵腿粗的松木回来，在山上时，尹清歌还顺手抓了两只野兔。 为了感激赵大虎帮忙，晚上，尹清歌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请了赵家三口跟徐氏吃饭。 “娘，忧儿娘亲做的饭真好吃。”饭桌上，小虎子吃得满嘴流油，说话含糊不清。 尹清歌做的饭确实好吃，前世，不出任务的时间，她便喜欢宅在家里，研究各种各样的美食，尤其今晚这道爆炒兔丁可是她最拿手的。 “你喜欢吃，往后便多来我家吃饭！”尹清歌笑着摸了摸小虎子的头。 一来，她是真心喜欢小虎子，这孩子长得虎头虎脑，一看就像他爹一样，是个老实人；二来，她是希望忧儿和缺儿，能多一个玩伴。 两个孩子，自小便被人嫌弃，在河湾材，根本没一个玩伴，因此，才养成了两个孩子孤僻的性子。 “真的吗？”听了尹清歌的话，小虎子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含着满口的饭含糊不清的说道，而后又看了看自己的娘亲杨槐花一眼，见杨槐花点了头，小虎子这才欢呼了起来。 他抓住坐在身边的忧儿的手，喜滋滋的说道：“忧儿，我以后会常来找你玩的，你不知道咱们这村子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小溪里还能捉鱼呢……” 被小虎子这么一说，尹无忧和尹无缺都停下了吃饭的动作，满脸期待的看着小虎子。 以前在河湾村，他们处处受人欺负，村子里的小孩根本不与他们玩，还拿石子砸过他们，还说他们是有娘生没爹教的野孩子，因此，两个孩子显得很开心，就恨不得马上跟着小虎子到村子里去玩耍一通。 尹清歌瞧着两个孩子露出了会心的笑意，她的心里也一阵温暖。 上一世，她无亲无故，从未尝过亲情的滋味。 而这一世，虽然她在护着两个孩子，可两个孩子又何偿不是在陪着她呢？ 这一顿饭可谓是吃得其乐融融。 吃过饭，虎子娘帮着尹清歌一块将桌面收拾了一番，几人又说了一会话，见天色也不早了，就各自回家了。 尹清歌让孩子们去洗了澡，看着她们睡下了，这才将将藏在衣裳里的仅剩的几个铜钱拿了出来，细细一数之下，还剩二百八十文了。 虽说她和两只小包子，都有了住处，可还有许多东西不曾购置，便是两只小包子，他们身上穿的仍旧是以前的旧麻衣，若是要重新购置些好的布料做衣裳，只怕又要花去不少银钱。 尹清歌想了想，决定明儿个一早便上山去采药材。 上一世，她出任务，受伤是常有的事，一些皮外伤，刚开始，她都是在药店里购买的，后来发现药店里的药油效果都不明显，而且好的很慢，因此，她到后来，便自己采药材去研制。 经过好几年的试验，她的跌打损伤药，虽说不上出神入化，但比传统的药方效果要好上几倍。 这么一想，尹清歌脑海中已经有了另一层计划。 第十五章草庐新居 次日，地上青草的露珠还没有被蒸发，太阳也没有露出头，尹清歌就急忙叫两个小包子起床，夏日趁着早凉进山，不用担心会被日头晒伤。 “起床啦，起床啦，我们说好的今天要去采药的还记得么？”尹清歌轻轻的拍着两个小家伙的背，招呼两个小包子起床。 “娘，忧儿可以再睡一会么？”尹无忧眨着一双无辜的小眼睛软糯糯的看着尹清歌，希望尹清歌能再晚些叫他们起床。 尹清歌看着两个小家伙的疲惫的样子，心里也很是舍不得。过去跟着原主没过过什么好日子，这两天又一直在奔波，也难怪他们累成这样。 “那这样好不好，娘先收拾一下上山要带的东西，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再来叫你们好不好？不过那个时候就要乖乖起床咯。”尹清歌心疼的摸着忧儿有些发黄的头发，心里是更加的不舍，这一看就是营养不良造成的。 “娘你真好！娘你真好！我和哥哥保证一会娘叫我们之前就起床。”尹无忧开心的对尹清歌说到，眼睛里面满是慕孺之情。 “娘，妹妹还小，让妹妹多睡一会；我长大了，我可以帮娘干活了。”尹无缺边说边拿起床边的衣服准备起床。 “缺儿，娘知道你乖，不过娘自己来就可以了。你和妹妹一起休息，今天要走很多的路呢，娘要背着药篓子，不能背着你们，所以你要和妹妹多休息一会，今天要自己走路。” “娘，我和妹妹今天自己走路，不要娘背，我现在多睡一会，就多一点力气。”尹无缺握着小拳头一副要为娘亲分忧的样子。 “乖~”尹清歌给两个小包子盖好被子，便走出了屋子。 尹清歌没费多长时间就在外屋找到了采药用的背篓子和小锄子，看来花老爷和花老夫人平时也没有少干活。 看着不远处的太阳露出了头，照进了屋子，让整个屋子都变得金黄起来。能看清灰尘在空气中微微飘着，一切安静而美好。 尹清歌便打算进房间再次叫两个小包子起床。 其实尹清歌本来不算带着他们俩兄妹进山的，两个小包子还小，是应该好好养身体的时候。况且之前过的那么可怜，现在难得日子变得安宁了，该让他们好好休息休息的。 可是他们刚到此地人生地不熟的，又加上村长孙天贵的不怀好意，尹清歌万万不敢把两个小包子留在家里。 原主记忆里，这两个小包子就是原主的命，更何况小包子们这么懂事，自己既然变成了他们的娘，就要对他们负责。 还没走进屋子，两个小包子就手拉手的走了出来。 “娘，我带妹妹起床了。”尹无缺对尹清歌说道。 “走，我们吃早饭去，娘给你们煮了鸡蛋，昨天娘特意跟小虎娘那买的，一个人两个。”尹清歌开心的对两个小包子说道，在原主的记忆里，两个小包子从没吃过鸡蛋，尹家那两个偏心的老头老太太是不会愿意将鸡蛋给尹家大房的人吃的。 “娘，是奶奶之前给小叔子煮的那种鸡蛋么？”尹无忧激动的问尹清歌。 “那是当然啦，以后我们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再也不会过以前那样的日子了。”尹清歌看着无忧好奇问问题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心酸。无忧无虑的年纪，却饱受亲人的摧残。 “娘真是太伟大了。”尹无忧明显因为生活的改善而变得兴奋起来。 就连一直以来都沉稳的尹无缺小脸上也是浮出了微笑。 到这个世界，能拥有两个这样的宝贝，尹清歌觉得这是老天对她的恩惠。 一行三人说笑着来到了厨房，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吃食，不仅有让两个小家伙垂涎欲滴的煮鸡蛋，还有炸馒头片。因为刚刚出锅不久，还在散发着菜籽油固有的香甜。 两个小包子平日里就没吃饱过，炒菜油都没有，更别说炸馒头片了。见了桌上的食物小无忧早就迫不及待了，无缺也是跃跃欲试了。 瞧着两个小包子明明很想吃，却又不主动走过去的样子，尹清歌知道这是平日里在尹家的日常。于是走到两个小包子中间，一手拉一个，走到桌边。 “吃吧，这是娘特意为你们做的。以后咱们得日子只会越过越好，等日子宽裕些，娘就让你们念书去，娘的小缺儿和小忧儿是顶聪明的孩子。” 两个小包子虽然很饿，可是吃起东西来却是不急不躁。尹清歌不禁暗自点头，两个小包子的品性不错。 “娘，无缺以后可以不吃这么好的，只要娘不要再去杀大虫了，我听小虎跟我说了，老虎咬死了很多人，无缺不想没有娘。”尹无缺看着眼前一桌子的美食，担忧的对尹清歌道。 “真是娘的乖儿子，以后娘不去杀大虫了。我们去采药，做药丸子卖，然后雇赵大叔做家具。”尹清歌把现阶段的计划说给尹无缺听。 虽然明知道尹无缺只是个稚儿，可是尹清歌莫名的就知道这些话无缺能听懂，大概是以往无缺表现的太过聪慧早熟，还有是对那个没有任何记忆的男人的信任。 吃完了，洗了碗，水缸里的水快要见底了。 水缸是一个半人高的大水缸，直径有一米宽。有厚厚的木头盖子，估计是为了防止有灰尘落进去，尹清歌不禁觉得花大爷和花老夫人不禁是勤快的人，还是讲究的人。 可是问题也来了，这草庐院里没有水井，金挑水的河边也远。看来势必要抓紧赚钱了，要么院子里挖个井，要么雇个人挑水。 “娘，我和妹妹都好了，你也快些。”已经全副武装好的两兄妹，站在草庐门口看着在水缸前发呆的娘，于是忍不住出声提醒。 “来了来了，娘想着在院子里打口井的事呢，这一想就入神了。”尹清歌解释道。 “娘现在可真能干。”尹无缺忍不住的夸道。 看着小无缺可爱的样子，尹清歌忽然觉得心情很好。 第十六章药材考察 出门看到很多大早下地干活的村民，正背着工具往家赶。夏日的太阳也开始显现出它的威力来。 “娘，这些叔叔伯伯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们才刚吃完饭哩，他们是不是在偷懒呀？”好奇宝宝小尹无忧有些奇怪的问尹清歌。 “哈哈哈，你这小娃娃真有意思，俺们农家哪里有懒得人呀，不过是趁着日头早多干些活，再过些时候日头太辣了，晒得人受不了哩。”刚好路过尹清歌母子的一个农家汉子回答道。 “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乱说的，请不要放在心上。”尹清歌连忙道歉。 “这有啥，小娃子嘛，正是调皮的时候，哪个会在意这个。你就是刚搬过来的打虎的女英雄吧，你家娃儿看着精神哩。”汉子不在意的说道。 “是刚搬过来的。那就不打扰你了，我也要趁着太阳还不毒辣的时候带着孩子们上山呢。”说完尹清歌就带着孩子们往清风岭走去。 对于刚才村民释放出来的善意，尹清歌不是不想接受。只是在这个封建社会里，自己一个带着孩子的妇女，还是少招惹闲话为好。 倒不是怕什么人言可畏，只是村民愚昧，万一再被孙天贵利用就不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草庐就在清风岭的脚下，不多会就到了清风岭了。夏日的山林郁郁葱葱，看着让人觉得格外的神清气爽。越往山里走，树木越多，树林也变得更密，不时地还有各种动物跑过。 兔子和野鸡格外的多。尹清歌不禁暗叹自己的好运气，这样好的地方九百两银子可是太值得了，要不是因为之吊睛白额虎的缘故，估计这么好的地方是轮不着自己的。 “娘亲，怎么越往里走，天就变得越黑啊？”尹无缺问道。 “那是因为越往林子里面，树越密，叶子把天都遮住了，光线进不来，所以越往林子深处越黑。”尹清歌解释的很仔细，因为这个年纪的孩子是接受知识最好的时候。 “那还会有老虎么？”尹无缺有些害怕。 “老虎已经被娘给杀了，缺儿不用怕。每个人都是有弱点的，老虎也不例外，以后要是碰到老虎了记住不能慌张，脑袋和脊柱是它的弱点。娘就是攻击它的弱点才杀死它的。” “那是不是我知道了老虎的弱点以后也可以杀老虎了？”尹无缺天真的问道。 “现在还不行，缺儿还是个孩子呢。不过等长大以后就可以了。不过除了和娘一起，你和妹妹都不许到山上来，这是我们草庐家规的第一条。”尹清歌担心两个小包子调皮不听话，要是偷偷上山就麻烦了，于是赶忙和两小包子定下规矩。 “草庐家规？娘，我们什么时候有的家规啊？”尹无缺问道。 “刚才有的，以后会越来越多，你们要是不听话，娘会不开心的。”尹清歌说道。 “不要娘不开心，不要娘不开心。”尹无忧不是很明白哥哥和娘亲对话的意思，不过听到娘亲不开心几个字就急忙叫起来。 在无忧的心里，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娘。宁愿自己不开心都不能让娘不开心的，虽然她年纪小，可是她知道，娘为她和哥哥吃了很多的苦。 “忧儿最乖了，娘亲有忧儿这么乖的女儿天天都会开心的。”尹清歌温柔对尹无忧说道。这两个孩子啊，渐渐地已经成了她心底最深的牵挂了。 两个小包子见自家娘亲没有不开心，于是撒欢似的在附近疯跑起来。大概是在河湾村的时候被拘禁的太多了，难得有这样休闲的时光，两兄妹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 看了一会小包子们，见周围也没有什么危险，尹清歌开始仔细打量起这座清风岭。 清风岭名副其实，是个好地方，虽然差不多是树林深处了，仍不时的有清风吹过来，让有些暗的森林不会因为夏日而显得透不过气。 深处的森林很多树木都是市面上难得一见的好材料，生长的岁月大都有百年光景了。刚好这些木头可以让赵木匠做家具，不怕没有好木头使。 还有很多的野生动物，可以圈养起来，形成规模。肉对大晋还是一项奢侈品，是有钱的官老爷或者是大商贾才能享受到的。想之前尹家这样的农户，一年能舍得吃一顿肉都不错了。圈养动物形成农场，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还有在刚进山的时候路上看到的那些野菜，地皮菜、苦苦菜、蕨菜、荠菜、苋菜等等，也不知道现在的村民知不知道这些事可以吃的。 不过想来应该是不知道的，不然也不会还有那么多还在地里长着，没有人挑回去。 尹清歌由衷的觉得这座森林是座宝库，而药材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项珍宝。 药材不管在什么年代都是贵重物品，古代尤其是。究其缘由是因为古代的药材基本都是野生的，很少能成规模的种植，这就导致了药材的稀少，特别是珍贵药材。 上次杀老虎的时候，尹清歌就远远地发现几处药材的生长地，不过上次因为杀老虎要紧，并没有太多的注意。所以这次进山的重要原因就是要考察一下药材的情况。 “忧儿，缺儿，过来。和娘一起找药材，娘教你们怎么辨认。”尹清歌对着在不远处玩耍的包子兄妹说道。 “娘，来啦~”两兄妹同时答道。 “咦，娘你怎么还认识药材啊？”尹无缺比尹无忧更加早熟些，这几日连接发生的事情让他的小脑袋有些消化不了。 看着尹无缺萌萌的表情，尹清歌觉得有些内疚，因为她不能把真相讲出来，不过就算讲出来也没有人信吧，说不定还会把她当做妖孽。 “还记得上次尹家二房那恶婆娘要卖掉妹妹的事情不？就是那次，娘因为拦着妹妹不被卖出去，挡住了他们的财路，被那两个狠心的恶人差点的给打死了。娘不是昏迷了一段时间嘛，那会啊，是一个神仙救了娘，他告诉娘，这家人都不是好人家，要尽早离开，还教了娘一身的本领，不然娘哪能打死老虎啊，对吧？” 第十七章被夸奖了 尹清歌把语句修饰了一下，不过基本没有说谎。因为这两个小包子的娘真的因为那件事情死掉了，而自己则是无意间来到了这里。 “尹家除了娘都是坏人，等我长大了，也要把他们卖掉，哼~”想起这件事情，尹无缺可爱的小脸上也是充满了愤怒。 “坏人自然不会有好下场，娘也不会让这家人好过的。”尹清歌对尹家的人也是没有任何的好感，自己继承了这具身体，那么这身体的恩怨自然也要一并继承。 尹家的人既然从来没有善待过这具身体和这两个小包子，那么就要有承受她银狐报复的准备。银狐向来都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的，眼里揉不得半粒沙子。 “娘，等我长大了一定好好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无缺小包子萌萌的说道。 “我也是，我要保护娘，不让娘受欺负。”小无忧也紧跟着说道。 “娘也会好好地保护你们的，也许娘存在的原因就是因为你们。”尹清歌把两个小包子抱在怀里说道。 抱了一会，尹清歌把两个小包子放在地上，帮他们擦了擦哭花了的脸。看来暂时是找不成药材了，只能先吃点东西，下午再找了。 “吃点东西吧，这会都中午了，娘带了好些吃的，保证你们都喜欢。” 说罢尹清歌放下背后的背篓，拿出早上准备好的食物。因为天气热，家里又是刚搬过来的，食材不多，用白面和鸡蛋，摊成一张张的面饼，又方面携带，又耐储存。又准备了一些饭团，里面夹了咸菜提味，类似于现代的紫菜包饭。 “真好吃，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这么多面饼子和白米饭。”尹无缺惊讶的说道。 “以后我们还会吃的更好的。”尹清歌自信的说道。 虽然是在乡村，但是因为这几年年景不错，且大晋的宰相提出了很多利于民生的政策，所以虽然大家吃的都不好，但是还是很少有人家吃不饱饭的。 “以后真的能天天吃上白面和大米么？”小无忧惊讶的问道。 在小无忧的印象里，一直都是吃大家剩下的，从来没有吃饱过，更别说今天早上吃的鸡蛋和现在手里的白面饼、白饭团了。 “真的，娘亲保证。一会吃完我们就去找药材，我们记得神仙还教了娘好几个药方了，做出来拿去卖，我们就有钱了。”尹清歌说道。 “吃饱了，吃饱了，我们现在就去找吧。”两个小家伙听说要赚钱，连忙表示已经吃饱吃了。 尹清歌知道他们两没了再吃东西的兴趣，于是把背篓收拾了一下继续背在背上。 大概是这具身体太弱了，这才一会儿已经觉得背部肿痛了。要知道以前的雇佣军银狐可是连续负重二十公里行军也完全没问题的。 尹清歌想了想药材的特性，往森林较潮湿的地方走去。 没过两分钟，尹清歌便看到了田七，本草纲目上说能止血散血定痛。 “快过来看，这是田七，一般的跌打肿痛都可以用它。娘知道一些跌打创伤的药，都是以这个药为主的。”尹清歌指着一株田七兴奋的对两兄妹说道。 “娘，那我们采回去卖吧，这里有这么多呢。”无忧无缺兄妹两也是兴奋的对尹清歌提议。 “傻孩子，药材是要炮制的，不是采了就能用的。不过田七炮制也简单，我们多挖些回去，记得根也要挖。”尹清歌叮嘱道。 “知道了，”两小包子听说能帮到自己的娘亲，都迫不及待的蹲下来挖田七。 大概是上天眷顾这片森林，再挖完田七之后，尹清歌又发现了其他很多的药材，一趟完全运不完。 看来以后要多跑几趟了，尹清歌想。 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尹清歌母子三人也走出了森林，伴着村里的阵阵炊烟，往家里走去。 草庐的后面有一小片菜畦，是花老爷和花老夫人留下来的。拔了几颗青菜和一些芫荽，加上回去的路上捉的一只肥兔子，晚上又是一顿好菜。 葱爆了一半的兔子，另一半做了红烧。做完饭菜，看着两个小包子馋的不行的样子，尹清歌觉得分外的开心，真是收获满满的一天。 两种口味的兔子各盛了两份，让两个小包子分别拿给赵小虎家和徐氏家。 因为小忧儿是女孩儿，于是自告奋勇的说自己端着兔子肉送给徐婶婶。 “为什么忧儿要主动送给徐婶婶呢？”尹清歌问。 “因为昨天晚上我们刚来的时候没东西吃，是徐婶婶给我们吃了面疙瘩汤，娘说过，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徐婶婶对我们有恩，所以忧儿要报恩。”尹无忧一脸正色的说道。 “忧儿真聪敏，就是这个道理。人家对我们好，我们也要对人家好。对我们不好的，我们也要以牙还牙还过去。快去吧，一会凉了该不好吃了。”尹清歌说道。 “娘，那我去给小虎家，上次我们家刚来，赵大叔也帮我们忙哩。”尹无缺也连忙对尹清歌说道。 “缺儿也聪敏呢，快去吧，早些回来。”叮嘱完两个孩子，就见两个孩子端着碗飞快的消失在门口。 孩子正是成长的时候，需要朋友是周围的人释放出来的善意，才会形成正确的人格。为了两个孩子，尹清歌愿意和村民们好好地相处，更何况赵家和徐氏还是帮助过他们的。 刚把饭菜端上桌子，两个孩子就从门外跑回来了，脸上都带着笑。 “娘，徐婶婶谢谢我了，还夸我是个好孩子，还给了好多毛豆让我带回来。”说着把堆得满碗都是毛豆的碗举的高高的让尹清歌看到。 “我家忧儿本来就是个好孩子，”尹清歌摸着小无忧的头说道。 “娘，赵大叔也夸我是个好孩子，还给我带了好几个地瓜。”说完也举起来让尹清歌看。大概是觉得自己是哥哥，还和妹妹一样等着被母亲夸奖，尹无缺的脸上颇有些不好意思。 “我家缺儿也是好孩子呀，娘亲真幸福，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尹清歌对两小包子说道。 第十八章县城购物 “快吃饭吧，一会兔子凉了就不好吃了。”尹清歌招呼两个小包子。 “娘，刚才你捉兔子的方法可以教给缺儿吗？就是用小石头一扔兔子就死掉的方法。”尹无缺看着桌子上的兔子，禁不住吞了好几口口水，好奇的问。 “自然可以。不过小缺儿现在力气还没那么大，要多吃点东西，快快长大，然后就可以和娘一起捉兔子了。” 尹清歌说完，两个小包子便不客气的狼吞虎咽起来。 饭罢，收拾好了碗筷，两个小包子都缠着尹清歌要求学习打兔子的方法。清歌看着两个萌萌的小包子哀求的眼神，败下阵来。 蜡烛昏暗的光线在草庐铺开，不时的有清风徐来，一副农家和乐的温馨氛围。屋子正中放着一个蒸汽氤氲的大木桶，这是尹清歌特意为两个小包子准备的。 今天上山采的药材颇多，尹清歌想起身为银狐时每次训练过度教练便会准备药浴，用来消除身体暗伤和增强体质。 多次的身在其中，尹清歌早已知道药浴需要的各种药材，今日便给两个小包子准备了。两个小包子以前营养不良，现在又加上连日的奔波劳累，身体状况早已超负荷。 “娘，这是要洗澡么？”无忧奇怪的问道。 “这是药浴，娘特意为你们准备的。你们现在身体还太弱，所以只能每隔十天泡一次，以后你和哥哥的身体会越来越好。”尹清歌摸着小无忧的脑袋说道。 “我要洗澡，我要变得和娘一样厉害，我也要会杀老虎、会认药材、会捉兔子。”小包子蹦蹦跳跳的想要让尹清歌抱进浴桶里。 看着大小包子跃跃欲试的样子，尹清歌知道明天要去县城一趟了。虽然草庐东西都不缺，可是一家三口的贴身之物还是要购置一些的。 就说这浴桶，眼下两个小包子还小，可是再过两年势必也是要分开沐浴的。再上上自己前世作为雇佣兵的习性更是不习惯和别人共用一物的。 第二日两个小包子早早的就起来，尹清歌不禁感叹这两个小包子真是懂事，基本都没有让她烦神的。 去梨坪县之前，清歌带着无忧和无缺一起去了一下木匠赵大虎的家，想看下那套中式沙发做的怎么样了。 赵大虎家住的很近，没两步就到了。 两个小包子因为之前和小虎一起玩耍过，所以并不怯生，径直去小虎的房间找小虎玩。尹清歌看到摆在堂屋的已经做出大致框架的沙发，暗暗点头。 “尹娘子来了，可是看看这逍遥椅做的怎么样了？”小虎的娘杨槐花问尹清歌。 “嗯，我来看看进程。”清歌道。 “我家男人手艺不错的，这一日功夫已经做出了架子了，后面就快了。尹娘子你看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杨氏小心翼翼的问道。 杨氏之所以这样小心，主要是尹清歌看上去虽是一介女流，可是对人并不曾表现出亲近，且看着不是普通人。 “没有，他做的很好。我路过顺便看下进度。”清歌答。 “那就好，那就好。”杨氏脸上挂着笑，“你给那么多工钱，小虎他爹也不用出去跑活。就是这逍遥椅还是第一次做，害怕做的不好。” “做的很好，等椅子做好了我再来取。”清歌道。 “不用，哪用得着你来取啊，几步路，给你送过去就是了。”杨氏说道。 清歌不接话，抬步走出堂屋。 无忧无缺两兄妹正和小虎在院子里玩的开心，头上微微有了些薄汗。 “无忧无缺，我们要走了，喜欢和小虎哥哥一起玩就下次请小虎哥哥去我们家玩。”清歌对无忧无缺兄妹两说道。 “好勒！小虎，那我和妹妹先和娘去县城了。下次你去我们家，我们再一起玩。”尹无缺小大人一般的和小虎嘱咐道。 小虎满脸期待的点头，上次在尹婶婶家吃的饭菜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呢。 两个小包子叽叽咋咋的围着尹清歌讲话，一路上好不热闹。去县城的路上人并不多，经常是一路上只有三个人说话的声音。 快到梨坪县的时候，路上的人逐渐变多，有像他们一家三口一样来逛街买东西的，也有挑着自己新鲜的瓜果蔬菜来卖的。 “娘，这里好热闹呀，真的要给我和哥哥在这里买东西么？我和哥哥其实衣服还能穿的，不用买新的。”小包子无忧小声对尹清歌说道。 “那也要换新的，你和无缺的衣服都旧的快要不能穿了，听娘的。” “那娘也要买新的，娘的衣服还是用老太太的旧衣服改的呢。” “都买！”尹清歌果断的说道。 这次来梨坪县城就是怕有些东西在清水镇上买不齐，与其多跑几趟，不如一次在县里都买齐。除了日常用的衣服被褥之类的，清歌打算再多买些零嘴给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在尹家平时只能看着二房的孩子吃，从来没吃过外面卖的零嘴。 没有小孩子不喜欢新衣服和甜吃食的，无缺和无忧手里拿着清歌给买的糖葫芦，笑声从来就没断过。看着清歌背篓里堆得越来越多的东西，只觉得和娘亲一起离开尹家是最正确无比的决定。 “娘，你也吃吧，这个糖葫芦真甜。”无缺看清歌什么也没有吃，于是决定把自己觉得最好吃最美味的糖葫芦分享给娘。 “娘不爱吃，你们吃。吃完了娘带你们去试衣服。” “娘，有你真好。”无缺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抱着清歌的大腿。 一旁的无忧见到了，也是一头扑上来，嘴里嚷嚷着，“我也要抱娘！我也要抱娘！” 街上路过的人看到这一幕也都露出友好的微笑，还有些胆子大的妇人，直接对尹清歌说话。 “娘子真是好福气啊，两个小娃跟神仙跟前的童男童女一样，机灵可爱。” 清歌笑笑，没接话。 来的时候是背篓空空，走的时候是背篓满满。不仅是清歌背后的背篓是满的，两个小包子的也是满的，清歌给他们一人买了一个背篓背着玩。 两个大的浴桶店家帮忙送货到村子里，所以清歌此次的购买任务算是基本都完成了。 第十九章清歌发威 中午是在梨坪县城吃的，两个小包子第一次下馆子，兴奋异常。 吃完了在店里小坐了会，等太阳稍微不那么热的时候三人就起程往清风村走。刚出城的时候遇上了刚从城外回来的贺之文。 “此地碰上尹娘子真是巧了，尹娘子这是打算回清风村？”贺之文打量着清歌背后的装满各种杂物的背篓子问道。 “搬家的急，好些东西不齐全。” “不如我送你们回去吧，你背着这么多东西，还带着两个孩子，着实不便。”贺之文继续说道，“这会子虽说是到了下午了，可是太阳依旧毒辣，孩子皮肤嫩，禁不住晒。” “无碍的，回去路上多是树木，多谢贺大人的好意了。” 见清歌如此坚决，贺之文也就没有太多坚持。只是叮嘱清歌，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来找他。 回去的路上因为背的东西重，两个小包子又玩的有些累了，一路走走停停，到村子里的时候太阳快要落山了。 村口一群妇人蹲在歪脖子树下闲聊顺便摘菜，见尹清歌背后装满了县城买来的东西，盯得眼睛都直了。 三人走过的时候，后面传来了嘀嘀咕咕的闲话。其中尤以孙天贵的老婆李氏的声音最大。 “哼，一个寡妇带两个孩子还这么有钱，不知道哪里挣来的脏钱呢。” 清歌听到以后猛地回头，厉声说道，“哪来的野狗，再乱叫，小心你的舌头。” “我丈夫是村长，你在这个村就要听我的。”李氏不知死活的继续叫道。 清歌快走几步，来到李氏面前，单手拎起李氏的衣领子，“村长？县令我都不在乎，一个小村长也敢在我面前咋呼？我警告你，我这双手不仅杀得了老虎，还杀得了人。” 说完清歌撒开手，李氏跌倒在地，看着清歌竟是吓骇得说不出话来。 清风村被虎患困扰已久，村人不仅谈虎色变，更是畏虎入骨。清歌这一番说辞不仅是吓到了李氏，在场的所有人更是谨记在心。 在以后的几个月里，孙天贵多次怂恿这些人对清歌不利，但是由于清歌威严太盛，这些人竟不敢对清歌不利。 不管身后各人的反应，清歌继续拉着两个小包子往家走。太阳都落山了，要快些做饭才能不饿到小包子。 “娘，你刚才真是太威风了。”无缺忍不住的对清歌说道。 “没有吓到你们吧？”实在是孙天贵的媳妇太作死，不然清歌不打算让两个小包子太早面对这些事情。 两个包子在五岁之前的每一天都过的不开心，清歌原本打算让他们在六岁前能过一个完美的童年。六岁之后再跟着她一起学功夫。清歌始终觉得这三国分裂的状态不会太久，早晚这个世界会再次乱起来。 她要保证在这之前，教会两个包子足够的立身之本。不管他们长大以后是想要偏安一隅还是逐鹿中原，都必须有足够的实力。 而她要做的就是壮大自己的实力，不管什么情况都要保护住自己的孩子。 “没有，娘，我想要像你一样威风。”大包子无缺羡慕的说道。 “等你再大一些，娘就教你，现在回家。”清歌不理会无缺迫切想要学功夫的念头，拉着小包子回家。 “娘，那我能去小虎哥哥家玩一会吗？今天买了这个多吃的，我想分给他一点。”小包子无忧拉这清歌的手问道。 “可以，忧儿真是乖巧懂事。”小孩子刚交到朋友，喜欢经常聚在一起是正常的，更何况今天又买了许多新东西，肯定是要炫耀一番的。 “那我和哥哥一起去了。”说罢也不等清歌说话，无忧就拉着无缺一溜的跑了。 清歌看着两个小包子欢快的背影，无奈的笑笑，只得大声嘱咐一句“早些回来吃饭。” “知道了，娘，我们一会就回去。”无缺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到了家，清歌整理好家里的东西，便开始烧火做饭。家里虽然只有三个人，但是琐碎事情太多，清歌觉得等沙发卖出去了，应该要买几个仆人了。 身后靠着清风岭这么好的资源，不能坐吃山空。以后会有更多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厨房的油盐酱醋上面。 不一会儿，草庐的烟囱也冒起了白烟，随着清风向清风岭的深处飘去。 饭做了好一会，两个孩子也没有回来，眼见着天快黑了，清歌有些不放心打算出去找找。还没走出门口，就听到无忧的哭声传来。 “怎么了，无缺呢？”看到无忧身上的衣服都沾满了泥土，清歌的声音不由的冷了起来。 在赵大虎家肯定是不会弄成这样的，那么就是在回来的路上摔的。现在只有无忧一个人回来了，无缺却还没有回来，肯定是被事情绊住了。以无缺的个性是不会让无忧一个人哭着回来的。 “哥哥被上次来我们家门口的人给欺负了，我趁他们不注意跑出来了，路上跑的太快了，摔了一跤。”无忧哭着说道。 清歌冷笑一声，没想到她银狐居然有被人欺负上门的一天，她倒是要看看谁的胆子那么大，敢跟她作对。 安顿好无忧，清歌三步并作两步往无忧说得地方跑去。远远的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其中为首的就是孙天贵，而旁边站着的就是小小的尹无缺。 无缺虽然人小，可是气势不短，清歌看无缺的衣服没有什么破损，看来是没遭什么罪。不过这么一群大人围着一个小孩，清歌可不会傻到会认为他们是在跟无缺玩。 “娘，他们要抓我逼你离开这里。”无缺远远的看到清歌，便以最快最简洁的语句把当下的事情说了一遍。 “长本事了，这次不是领着一群人逼我，而是拿孩子开刀了？怎么着，是怕我不敢收拾你是吧？”清歌冷笑着看着孙天贵，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你能拿我怎么样，这次没人帮你我看你怎么办。”说完孙天贵缩到一群人的后面。 “怎么办？你应该是想想自己怎么办。”话音未落，尹清歌已经踢倒了站在无缺旁边的人，把无缺拉倒了自己的身后。 第二十章神药问世 尹清歌接着又几个利落的回旋踢，孙天贵旁边的族人便躺的躺、跑的跑了。只剩下孙天贵一人颤颤抖抖的站着，可是又因着尹清歌盯着他又不敢跑，可笑又可怜。 “现在，就剩下我们了。”清歌冷冷的看着孙天贵。 “你不能杀我，这清风村大多是我们孙氏族人，你杀了我肯定跑不了的。”孙天贵色厉内荏的威胁道。 “哼，要不是怕脏了我的手，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活着？”清歌冷哼，继续说道：“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你要对我怎么样？”孙天贵惊恐的问。 “待会你就知道了。”说完清歌转过头对无缺说，“缺儿，背过身去。” 尹无缺刚转过身，就听到后面孙天贵传来的惨叫，就像每年过年杀猪时猪的惨叫声一样。半柱香的时间，清歌就解决了孙天贵，没想到看着尖嘴猴腮的猥琐样，还挺能挨打。 清歌抱着无缺，丝毫不管几步远的地上正在哀嚎的孙天贵。自然也不会看到孙天贵眼睛中露出的毒辣眼神，不过就算清歌看见了也无所谓，这样的垃圾她才不会去在意。 “娘，我没事的，我一点都不怕。”无缺见清歌的心情不好，于是主动跟清歌说话。 “以后，这种事情，能跑就跑，不要逞英雄。”清歌叮嘱。 这次是两个孩子运气好，要是孙天贵再歹毒些，清歌简直不敢想象。看来这孙天贵是不能留了，一定要想办法做掉，否则养虎为患，害了两个孩子就不值得了。希望这次的事情能让他多老实一段时间。 “知道了，娘，妹妹回去了吧？我看到她往家跑了，她没事吧？” “没事，回家吧。”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天空挂满了星星，两个人就这样踏着星光往家赶。只有无忧一个人在家，清歌实在不放心。 回到草庐的时候无忧正坐在草庐的门槛上等着，眼色里满是担忧。 “娘，你们怎么才回来？”无忧说着说着就要哭出来。 “没事，娘带哥哥回来了。” 放下怀里的无缺，清歌开始仔细检查起两个孩子的身体，生怕有什么伤到的地方。除了无忧摔跤膝盖上有些淤青，其他的都并无大碍。 吃完饭好不容易哄两个孩子睡着了，清歌开始回忆前世学到的关于用中药材制作跌打损伤药的方法。现在药材有了，剩下的就是实践了。 对于目前的清歌来说，能把手头资源变现最快的方法就是利用药材，只有挣了这第一桶金才能继续后面的计划。 夜深了，一根蜡烛也烧的所剩无几。“终于算是完成了。”清歌捏了捏因为久坐而酸痛不已的肩头。“这几日可以试试疗效，然后便可以拿去黎平县卖了。” 放下手中的药丸，清歌负手走出草庐，看着满天的星星点点。清风吹拂着清歌的发梢，衣角也轻微的浮动，冷冽的气质更是使她整个人都散发出绝世的光彩。 远处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天快要亮了。 清歌打算休息一会，这是做雇佣兵时留下的习惯，抓住一切机会补充体力，以应变任何可能危机。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两个小包子也都懂事的在院子里玩耍，见清风醒来，都笑着扑了过去。 “今日娘要上山去找几只受伤的动物试药，你们去小虎家玩吧。”清歌对两个小包子说道。 “好勒，那娘一会送我和妹妹去小虎家，我们约好了一起捉知了呢。”听到清歌不带他们上山，两个包子并没有觉得难过，很开心的接受了自家娘亲的安排。 吃完饭，带上些中午要吃的干粮，清歌就带着兄妹两来到了赵大虎家。赵家一家三口都在家，赵大虎在打家具，小虎正帮着他娘一起拧干衣服。 小虎看到进门的尹清歌和无缺无忧兄妹俩，连忙扔下手里的衣服，大步迎过去：“无忧妹妹、无缺弟弟，还有尹婶婶，你们来啦！” “杨嫂子，我今天要一个人进山，两个孩子想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清歌对杨氏说道。 “没事的，客气什么，你尽管放心就是。” 杨氏像是想到了什么，接着又说道：“尹妹子，你要小心些，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我家当家的说了，孙天贵不是什么好人，你要小心啊。” “是啊，尹娘子，你刚搬过来不知道，这孙天贵坏事做绝，心肠歹毒的很，要注意啊。”赵大虎也好心的提醒。 “我知道，不碍事的。”说完朝赵大虎夫妻和善的笑了笑。 安排好两个小的，清歌就迫不及待的上山，要试验一下自己制药的效果了。至于受伤的动物，反正小石头碰两下总是会受伤的。 傍晚，赵家正在吃晚饭，大门响起了敲门声。大小包子都跳起来抢着要去开门，他们知道肯定是他们的娘来接他们回去了。 赵家一家人也来到了门口，果然是清歌在门外。 “麻烦你们了。”清歌说完从背篓里拿出一个活蹦乱跳的兔子给杨氏，算是对他们的谢礼。 “带个孩子，哪值当这么一只兔子啊，快带回去，拿去镇上卖值好几百文呢。”杨氏连忙推辞。 “拿着吧，谢礼！”清歌也不废话，直接把兔子塞到杨氏怀里，拉着两个小包子出门了。 杨氏怀里抱着兔子，看着转弯进草庐的清歌母子三人，对赵大虎说道：“你看着尹家娘子，话不多，看着是个冷清人，心肠倒是好的。” “是呀，是好人！”赵大虎也说道。 “你呀，好好地给尹娘子做活，我看着这母子三人都不是一般人，早晚会离开这里的。”杨氏肯定的说道。 “我晓得，做活我从来不马虎的。”赵大虎回道。 回到家，简单吃了点东西，清歌就把从山上带下来的动物都从篓子里拿出来。用清水把药丸子化开，给那些带伤的动物服用。 几日过去，清歌发现那些伤了腿脚的动物吃了药丸以后都有明显的好转，说明药没问题。看来该找个日子再去县城一趟了，清歌心想。 第二十一章遇尹香草 又是一个万里晴空的好天气。 一大早吃完早饭，清歌就带着两个小包子准备去黎平县试试卖药的事情了。 因为之前在县城采购了很多布匹，清歌又托了徐寡妇做了几身新的衣裳。一家人再也不用穿着灰灰的不知道浆洗过多少次的旧衣服了。 两个小包子的衣服款式是一模一样，上身是对襟小短褂，下身则是和上身同色的青色小长裤。衣服是清歌根据现代的服饰改良而成的，不仅穿着舒适还更加的好看了。 头发是最最简单的一个丸子头，清歌也很无奈，古代的发式太过麻烦，她只会梳这一种。好在两个小包子颜值高，加上这几日吃的好睡的好，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丸子头不仅没有奇怪，反而显得两个小包子更加的古灵精怪了。 “娘，你今天穿的也好看！”小包子如是说。 “娘自然是好看的！”大包子骄傲的说。 “走，去县城卖药！”清歌一声令下，两个小包子欢快的跟着清歌一起出门了。 清歌今日穿的是烟灰色的麻布裙，和村里其他妇人的衣服一般无二。但清歌本身出挑的气质和容颜，硬生生把普通的麻布裙穿出了颜色，不仅不显得平庸，反而更加似清水出芙蓉一般。 “娘，这个药会好卖么？我听说县城都有药铺的。”大包子无缺担心自己娘亲的药卖不出去。 “无妨，娘心里有数。”对于自己制药的本事清歌是不怀疑的，那些都是自己前世为了保命学的，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 “娘，那我们会看到贺大人吗？”小包子无忧抬头问自家娘亲。 两个小包子对于贺之文很有好感，除了贺之文本身性格谦逊温文尔雅之外，更多的是贺之文因为他们是清歌的孩子而格外的有耐心。 “娘也不知道。”清歌回道。两个小包子大概是因为之前碰到的人都不是良善之辈，所以对于新认识且对他们和善之人都记得格外清楚。 “哦。娘，我和妹妹会帮娘一起叫卖的，我们一定会很快卖完的。”大包子无缺对清歌说道。 “恩，你们最乖了！”清歌轻笑的摸着无缺的小脑袋。 路上清歌担心两个小包子走不动，歇了两次。到县城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开始有些晒了。 此时正是县城中人最多的时候，清歌拉着两个小包子一路打听来到了县城最大的药铺景和堂的门口。 景和堂不亏是县城盛名最大的药铺，门口排队抓药的人已经排了好几米。这些排队的人大多身着补丁衣服，看着家境都不太好的样子。 略微思索了一下，清歌也了解了。有钱或者是官宦人家生病了都是招大夫上门看诊的，那些珍贵的药材自己库房里就有，压根就不用上药店来排队买，所以这边排队的自然是穷苦人家了。 跌打创伤的药如果卖给普通百姓的话价格肯定不能高，否则大家买不起的话就等于是白做这些药了。而富贵人家在古代都金贵的很，不干活也不做运动，很少有受伤的机会。 只有老百姓才会经常下地或是上山打猎，才经常受伤劳损，他们才会是药丸的主流消费人群。 想明白这些，清歌就大致知道自己药丸应该定什么价位了。 清歌来景和堂主要是想看看这边跌打创伤药需要多少铜板，自己的药丸价格比这边的稍微便宜一些才会卖的更好。 “是你？果然是你这个贱人尹清歌。” 就在清歌寻思着进去药店探探价格的时候，耳边传来了这么刺耳的一句话。清歌不用抬头就知道是尹家二房的尹香草。 果不其然，不过片刻功夫，尹香草就来到了清歌面前，顺便还面带鄙夷的撇了一眼清歌旁边的两个小包子。 清歌瞧着好笑，这尹香草还是原来老样子，见了尹清歌总要讥讽几句，以前还总在尹家的老太太面前说清歌的坏话。 面前的尹香草和清歌离家前没什么变化。身上穿着棉布裙子，可惜品味不好，上身大红下身大绿，面上还是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本就长得不好看，此刻更是显得狰狞了。 “说话前嘴巴放干净点，别以为我不敢打你！”对于尹香草清歌完全不放在眼里，她可不是以前尹清歌，受欺负了完全不还手。 “打我，你敢打我？不要以为你离开尹家就不是尹家人了，我回去让我娘来打你，你这个小娼妇。”尹香草叫嚣。整个脸上满是不屑一顾的神情，尹清歌以前被欺负惯了，从来不敢反抗。 虽然这次尹清歌给她的感觉让她觉得哪里有些不一样，但是尹香草绝对不会想到尹清歌的身体里已经换了一个芯子了，一个性格果断、性格狠辣的让尹家人后悔莫及曾经欺负尹清歌。 “啪”，“啪”，“啪”，清歌没有废话，直接上去扇了尹香草三个嘴巴子。对付这种人和她纠缠完全是给她脸，最好的方法就是打一顿，不听话就再打一顿，直到打服了为止。 “啊啊啊~，你这个小娼妇，你敢打我？”清歌的行动让尹香草直接失去理智的叫嚷起来，实在是清歌的行动太让她意外了。 清歌不接话，手上力气加上，又是狠扇了三个巴掌。 尹香草直接懵了，不敢再叫，害怕清歌还会继续给她三个耳光。 尹香草之前的叫声吸引了一些在药铺门口排队的人，围着的人看着清歌和尹香草，不停地小声讨论，言语中不时的冒出娼妇这样的词。 就在清歌打算不理会众人拉着两个小包子走的时候，小包子无忧突然哭了起来。 “呜呜呜，娘，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坏，我上次明明看到是别人骂她娼妇，她怎么这么说你啊，呜呜呜~” “是啊，娘，我也看见别人是这么说她的。”大包子无缺也跟着哭着起来。 周围的人一副恍然大悟的申请，原来是贼喊捉贼啊。 “就是啊娘，我记得她是清水镇河湾村尹家的二姑娘。”大包子继续补刀。 第二十二章神药助人 周围的人纷纷点头，一副我懂了的样子。 尹香草羞愤欲绝，可是之前清歌巴掌扇的太用力，她开口说话不仅含糊不清，还有口水混着血水一起流下来。 周围的人分别看向两人，清歌神情冷冽，气质卓然，旁边的两个小包子更是可爱至极，肯定不可能是尹香草所说不贞洁之人。 而尹香草此刻狼狈不堪，满脸血污。再加上之前尹香草自己嘴里一口一个娼妇一口一个娼妇，还有小包子口中的话，更是觉得尹香草才是不洁之人。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骗人呢，众人心里想。 于是周围的言论基本都围绕着原来河湾村尹家的二姑娘是如此如此之人，等尹家人知道这件事之后气的人仰马翻，可是众口铄金，尹家怎么解释都没人信尹香草是个黄花的闺女了。 这也导致了尹香草一直没能嫁出去成了，尹家的老姑娘，河湾村的一个大笑话。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你们两个真是鬼灵精。”走到人少的地方，清歌蹲下来看着两个小包子说道。 “谁让她欺负娘了，以前还老欺负妹妹！”大包子无缺说道。 “就是，谁都不准欺负娘！”小包子无忧也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 “你们啊~”清歌用手指头点了点两个小人儿额头，不知道该如何教育了。唉，孩子太聪明的坏处就是不好教育啊，清歌在心里感叹。 想到此处，清歌对于两个孩子的生父更是好奇了。两个小包子不仅长相俊俏，智商更是远在普通人之上，气质也远非乡村家庭所能养出，可是原主记忆中确实什么信息都没有，真是奇怪。 想不明白清歌也不去纠结，谜底总有一天会揭开，也许现在只是时候未到。 拉着小包子们继续在街上走，忽然路边的一家小药店铺子门口围满了人。断断续续的还能听到“救救他，救救他”的声音。 清歌本能的觉得这次的事情和自己的药会有关系，于是毫不犹豫的带着两个包子挤了进去。 人群最中间有三个人，一个站着一个跪着，还有一个躺着，还满嘴的哼哼。 “大夫，大夫，求你救救我儿子吧，他快不行了，求求你了，我给你磕头了。”说这些话的是一个年老妇人，边说边磕头。嘴里不停地嘟囔着，“救救他吧，救救他吧。” 清歌仔细看了看老妇人，曾经满头的青丝已经全部花白了，身上的衣服也是补丁摞补丁，看不出有一块好布了。 再看躺在地上的青年人，小腿部呈诡异角度的弯曲，卷起的裤脚更是被鲜血染红了。 “大娘，真是不是我不想救，令郎出了这么多血，送来的也晚，现在又昏迷不醒，我这，我这治不好啊。”大夫看着老夫人哭天抢地的样子，赶忙去扶，接着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其实大夫不是不能治，而是不敢治。地上的青年人伤的太重了，眼看着只有进气没有出气，就算是活了，那个腿也是废了。 大夫害怕自己万一治不好，轻的是砸了自己的招牌，重的吃上了人命官司。 清歌眼中亮光一闪，机会来了。 这种程度的伤对曾经是雇佣兵的清歌来说，完全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止住血，固定住骨头，再吃些药，是完全没问题的。 “这个病我能治！”清歌大步走出人群。 “姑娘，这个开不得玩笑，你就不要笑话老妇人了。”跪在地上的妇人看着清歌凄苦的说道。 “大娘，要不你让这位姑娘试试，万一可以呢？”大夫想急着摆脱老妇人，于是也帮着清歌说话。清歌对于大夫的那点小心思也不点破，于是冲着老妇人慎重的点了点头。 可能是清歌多年雇佣兵生涯说一不二的气势，老妇人也不由自主的点了头。 “赶快，把人搬进屋子里！”清歌对围着的吩咐道。 众人看着地上的青年，均不敢动手。大夫也是一脸不愿意的说道：“这人要是进屋就说不清了，要不这位娘子换个地方？” “现在来不及换地方了，搬进去，出了事我担着！”清歌说道。 众人见此，加上老妇人的哀求，便帮着清歌把人抬进了药铺。 清歌给青年紧急处理了一下，止血以后立即帮青年正骨，而后用找来的木头固定住受伤的小腿，以防止骨头长歪。 “娘子手法奇特，不知师承何人？”大夫见清歌如行云流水般的处理好了自己觉得棘手到不行的病人，于是不由得出声问道。 “家传。”清歌对于大夫的态度虽说不上厌恶，但也不喜此人。 “娘子，受老妇人一拜，我儿子这命多亏了你啊~”老妇人见大夫和清歌的对话，知道自己的儿子是没有大碍了，于是准备再次跪地感谢清歌。 “这药丸你拿回去每日早晚用清水送服，不出三日，效果立见。”清歌扶起老妇人，把从带来县城的药丸拿出三天药量，放入小瓷瓶中，让老妇人带走。 “老妇人是清水镇上秦宽家的，这次受伤的是我儿子，我丈夫早逝，这儿子就是我的命啊。”老妇人继续道：“娘子是哪里人，我这儿子若是好了，该去哪里谢谢姑娘？” “此药服用三日效果显著，若连服十日必定痊愈，三日后我会再来此地。” 药的效果只有实践才能看出好来，清歌料定三日后这秦氏母子定会买她的药。经此一事，这跌打创伤的药一定会的名声大燥，清歌决定以后此药唤作“神仙造”。 “如此三日后我母子二人再来，到时候希望姑娘也不要失约。”秦氏担心清歌失约，于是不得不再次叮嘱。 “一定！”清歌说完带着小包子出了药铺。此次来县城的比清歌预期的要更好些，有事实证明疗效，会比她口叫卖更有说服力。 清歌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救人的事迹被周围围观的人传的神乎其神。 到最后甚至都变成了因秦氏多年守寡养育孩子，恪守妇道，观音菩萨带着座前童男童女化身于此，助秦氏渡此厄难。 第二十三章药丸大卖 到家的时候清歌的心情格外的好，艳若桃李的小脸上总是带着微笑。开心的心情也感染了两个小包子，时光匆匆，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清歌不紧不慢的收拾着东西，今日去县城不必着急，清歌深谙心理学，知道越是到最后出来越是会让人印象深刻和看重。 本准备将小包子托付给杨氏照顾，可惜两个小包子不愿意，一定要跟着清歌一起去县城。想起上次孙天贵的事情，清歌也觉得还是带在身边最安全。 一路上照旧是没什么人，母子三人一路没歇的来到了县城。清歌先带两个小包子去买了些日常用品，才不紧不慢的往上次碰到秦氏的药铺走去。 清歌到的时候，秦氏母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小娘子你可以来了！”秦氏看到清歌立刻对清歌说道。 此时的秦氏满脸喜色，花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衣服也换了件半新的。身后站着个精神的汉子，瞧着脸色不错，拄着柺，上次清歌绑上去的木头也还在。 见此清歌的信心更满了，药的效果是毋庸置疑的。 “可还好？”清歌直接问那青年男子。 “多谢小娘子出手相救，事情我娘都跟我说了，谢谢娘子的救命之恩了！”青年男子见清歌抬头问他，有些不好意思。 “真是菩萨显灵啊，我儿子回去伤口一直都没有再流血，当晚便醒了过来，第二日便消肿许多，今日是第三日，果真如小娘子所说，无大碍了！”秦氏兴奋的说道。 “当是如此！”清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清歌今日穿了月牙白长裙，配上赛雪的肌肤、冷峻的气质，秦氏不自觉的想着莫不真是自己守节有功，菩萨下凡来点化自己了。 于是对清歌愈发的恭敬了。 “娘子，不知道药丸可还有？你上次说吃上十日便可痊愈，这还差几日……”秦氏小心翼翼的问道。 “药丸十文一颗，服满十日，跌打损伤皆可痊愈。”清歌回答。 “我买，我买。”秦氏忙不迭的说道。这药的效果她是见到的，别说十文一颗了，为了儿子，就算一百文一颗也要买。 见秦氏连忙掏钱买清歌的药丸，外面围观的群众也有些心动。 “这位娘子，你这药丸，只有拇指头大小，如何需要花十文钱啊？”一个有些心动想买又有些纠结的中年妇人问道。 这妇人眉头紧锁，愁容满面，清歌猜测可能是家中有人伤到筋骨正在到处寻医医治。 还不得清歌回答，秦氏的儿子抢先说道：“你只见我便知道了，我三日前昏迷不醒，现在却这般精神的站在你面前。况且这药丸直接用清水化开便可吃，省了熬药之苦。” “真有如此神奇？”中年妇人仍有些犹疑。 “若不信，可不买。”清歌道。 妇人见清歌一身正气的样子，不由得相信了清歌。 “我买，我买。我家小儿昨天挑水，扭了脚，这脚腕肿的有碗口大，需要吃几粒药？” “每日两粒，两日服完便可痊愈。”清歌自信的说道。 有人带头，剩下的人蠢蠢欲动的心思就再也停不住了。 最后清歌不得不借了药铺一个桌子，想要买药的人排在桌子后面，仅仅半柱香的时间，清歌就把这次带过来的药全部卖完了。 后面还有些排队没有买到的，则开始后悔来的太晚，没能买到药。 “小娘子，这药以后还来卖吗？我们这要是有个什么创伤，怎么找你买药啊？”人群中有人喊道。 “每隔五日我便来此地售药。”清歌对众人说道。 卖完药，还没到中午，清歌用卖药的钱添置了些柴米油盐，便带着两个小包子回去了。 今日售药的火速度比清歌的预想的要快些，看来下次要制作更多的药才行。只要“神仙造”的名声要打出去，有了名气会更好卖。 中午大包子无缺帮忙烧火，清歌用从县城买回来的骨头熬了汤，炒了两个素菜。一顿新鲜美味的午饭便做好了。 “娘亲，你怎么买骨头啊？骨头上投没有肥肉能炼油，不划算的。”无缺问道。 清歌不知道怎么和五岁的无缺小包子解释补钙的事情，只好说自己觉得骨头肉更好吃。 吃完饭，清歌给两个玩的全身是汗的兄妹两洗了澡，抱上床睡午觉。 今天卖药的铜板，已经被尹清歌换成了六两五钱的银子。这是第一桶金，清歌也觉得有些兴奋。果然掌握了技术，只要原材料不缺，制药就是暴利。 清歌打算明天和后天再去清风岭采些药材回来，现在是夏天，药材多，等到秋冬时节，药材会都没了，所以一定要提前准备大量的药材。 一个人还要带着两个小包子，清歌决定下次去黎平县的时候，一定要再买两个人回来。一个来干活，上山采药；一个在家做家务，顺便带两个小包子。 次日，清歌一早趁着天光还没大亮就上山了，她要在无缺和无忧醒过来之前回来。带着两个孩子走不快，采药速度也慢，不如一个人早去早回。 太阳刚冒出尖的时候，清歌已经采了一篓子的药材了。算着时间差不多两个小家伙该起床了，清歌决定回去。日出的阳光照着回去的路，露水沾湿的裙边，发梢上也尽是晶莹的露水。 清歌像是从森林走出来的精灵，青色的衣裙仿佛要和清风岭融为一体。白皙的脸蛋因为赶路而微微泛红，乌黑顺直的长发随意的盘在头上。 此情此景，像一幅移动的画，早起出来干活的村民们都看呆了。 草庐就在清风岭的山脚下，清歌下了清风岭没一会就到家了。 推门而进，清歌看到两个小包子正在自己穿衣服，可惜两个小包子全部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娘亲，你回来啦？”无忧问道。 “是我跟妹妹说的，娘亲天这么亮还没来叫我们起床，一定是不在家。”无缺得意的对清歌说道。 清歌惊讶于无缺的聪慧沉稳和胆大心细，知道她不在家里就先稳住妹妹，不吵不闹等她回来。 第二十四章沙发完工 五天的时间在忙碌中很快的就过去了，清歌沉浸在即将脱贫致富的喜悦中，盘算着赵大虎的工钱也有了着落了。 第二次集市卖药的速度和第一次相比不遑多让，甚至有邻县的听说了特意赶过来的买。清歌感觉到了巨大的市场和利润。 时间在制药和销售中流逝，仅仅去了集市三次，“神仙造”已经名声大噪了。不仅是普通老百姓来买药，县中许多高门大户也上门求取。 清歌靠着卖药的收益大大的改善了母子三人的生活，也再不用担心钱财的来源了。 这日，清歌带着两个小包子来到了寡妇徐氏的家。 徐氏是最先对清歌伸出援手的人，那天晚上的一碗面疙瘩汤，更是足以证明她是个好人。可惜这个世道好人不长命，徐氏的日子过得很是凄苦，早年丧夫，老年又丧子，现在一个人孤苦无依。 徐氏坐在正屋门口的门槛上，身前堆着一堆的青豆，已经剥了大半了。这是清歌一进门便看到的场景。 院子里收拾的十分干净，能看出来徐氏平时是个清爽利索的人。 “婶子，我想来找你帮我个忙。”清歌也不废话，直接把来意说明。 “尹娘子来了，快屋子坐，你看我这什么也没准备，你不要嫌弃。”徐氏一边招呼清歌进院子，一边进屋拿炒好的黄豆仁给无缺和无忧。 “你什么需要的你尽管说，我现在孤老婆子一个，要说别的没有，这热心肠还是有些的。”徐氏接着说道。 “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就是我想雇几个人帮我上山采药，我人生地不熟的，想劳烦您给我介绍几个。”清歌说道。 “尹娘子，你要是不嫌弃我年纪大，我帮你就成。雇人还要花钱，你刚搬过来，孩子还小，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的是。” “婶子，你误会了。我现在在县城卖药，药材量大，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的。我就是想你给我介绍几个可靠的，平常干活踏实的。” “那行，包在老身身上了。别的呀不好说，可是这村里人的品行我可是一清二楚。”徐氏拍着胸脯说到。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先回去了，您要是有什么消息随时来找我。”清歌说道。 “嗨，哪有什么打扰的。我这院子每天安静的有几只鸟叫我都听得一清二楚，你们来找我说话我不知道多开心呢。”徐氏的神情落寞起来，自从儿子丧生于虎口，家里就再也没有热闹过了。 “徐奶奶，你别难过了，以后我们会来陪您的。”两个小包子异口同声的说道。 “哎，奶奶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徐氏边说边用袖子抹了抹脸。 清歌对于安慰人并不是很擅长，只得轻声道：“婶子别难过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你要是一个人在家闷了，只管来草庐即可。” “哎，我一定去。”徐氏眼中带泪，忙不迭的答应。 走出徐家的院子很远，清歌回头还能看到徐氏站在门口遥相对望，只得轻叹一声。 “娘，你怎么叹气了。”大包子无缺懂事的问道。 “等你长大了你就明白了。”清歌对无缺说。 无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即转头又问道，“娘，你找人帮忙，那我和妹妹可以帮忙吗？我们以前在尹家的时候也都干活的。” “你们还小，好好的长大就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娘是不是觉得我们还小，不能帮助娘？”无缺有些沮丧，连带着无忧也跟着难过起来。 清歌蹲下来看着两个小包子，脸颊已经丰盈起来，再不是在尹家是瘦瘦的样子了。这样两个孩子，尹家是怎么忍心去虐待他们的？ “采药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事情，只要弯腰即可。所以只要找旁人帮忙就可，可是娘亲以后还要做很多重要的事情，这些事情很困难，所以需要你们两个好好长大，到时候可以帮娘亲。” “那我要好好长大，帮娘亲做难得事情。”无缺很高兴地接受了清歌的解释。 “真乖，我们回家。娘昨天从县城带回来的寒瓜还冰镇在井水中，回去切给你们吃。” 寒瓜就是现代的西瓜，这东西在现代卖的满大街都是，还便宜的不得了。可是在这个时代却不是一般人家能够消费的起的奢侈品。 昨日在县城，刚好有铺子在卖这寒瓜，清歌注意到两个小包子都盯着这个瓜看了好几眼，可是都懂事的没有说话。就是因为这样才格外的让清歌心疼，本来是应该撒娇哭闹的年纪，两个孩子却过早的懂事了。 于是便拉着两个小包子来到了店铺里。 掌柜的正在柜台算账，一身锦服，看来这生意没少赚钱。 “这位娘子是打算买些什么？”见清歌进屋了，掌柜主动招呼。 “你这寒瓜怎么卖？” “娘子见识不俗，这县城识得这寒瓜的人可不多。”掌柜的夸奖完清歌接着说道：“此瓜伤地，故而只能种一茬瓜再养一年的地，第三年才能继续种瓜，所以这价格自然是不少的。” “你只管说多少钱。” “一两银子一颗寒瓜。”掌柜的也不绕弯子了，干脆的说道。 “六百文，我现在就买！”清歌面无表情的说道。 “哎呦，姑奶奶，您可真能砍价呀。这寒瓜可不止这个价呀，不能卖不能卖。”掌柜的边说边看着清歌的表情，见清歌丝毫不为他的言语所动，继而说道：“算啦算啦，看你这小娘子这么有见识，两个孩子也金童玉女似的，六百文就六百文吧，以后要多照顾我家生意啊。”掌柜的一脸心痛。 “娘亲，一会这寒瓜娘亲先吃，娘亲最近辛苦了。”无缺的话语把清歌从昨天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我们一起吃，一家人不分先后。”清歌对两个小包子说道。 “娘亲，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娘亲。”两个小包子分别抱住清歌的双腿喊道。 这时的寒瓜并没有现代的西瓜个头大，所以清歌和两个小包子还是很轻松的解决了这个价值不菲的奢侈品。 快到傍晚的时候，赵大虎敲响了草庐的大门。 “尹娘子，逍遥椅做成了！”这是赵大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第二十五章卖逍遥椅 “真的？可否现在就去你家看看？”听到沙发做好了，清歌一阵兴奋，卖药终究是个小门道，工作量大，而且薄利多销，沙发才是重头戏。 “当然可以，我这就是来叫尹娘子前去看看的，虽说是第一次做，但赵某手艺相信还能让尹娘子满意。”赵大虎对于自己谋生的手艺有极大的自信。 “现在就去，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逍遥椅了。”清歌的眼神里有着罕见的怀念之色。 “我们也一起去，我们也一起去。”两个小包子见娘亲和赵大叔说话，没有提到他们，生怕娘亲把他们放在家里不带他们去。 “一起去，一起去。”清歌宠溺的说道。 几人快步来到赵大虎家，杨槐花杨氏和赵小虎正站在门口等着。 做好的沙发正放在赵家的院子里，古色古香的实木沙发，看上去大气华丽。因着之前卖药的事情，清歌觉着应该不难卖出去。 “赵大哥手艺着实不错。”清歌夸奖道。 “嘿嘿，这也是尹娘子图纸好，我做木匠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这么奇怪的椅子，不过我试了一下，还怪舒服哩。”赵大虎憨笑着说道。 “赵大哥不必谦虚，工钱我今日来的急了，明日给你可否？” “不着急，你啥时候方便给都行。”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我让人来把这逍遥椅带到县上去卖，顺便把前面该你的钱给结了。”清歌说道。 又转了几圈，仔细的看了看沙发，等两个小包子和小胡也疯的差不多了，清歌便拉着他们回家了。 “娘亲，这个沙发要去县城卖么？”无缺问道。 “嗯，明天你和妹妹去小虎家玩可好？娘明日要去县城，不一定当天就能卖掉，娘要想想办法。”清歌耐心的对无缺说道。 “我和妹妹都听娘的。要是卖不掉娘也不要着急，我和妹妹也帮娘想想办法。”无缺懂事的说道。 “娘，无忧可以不每天吃肉，无忧不想娘这么辛苦。”无忧抱着清歌声音略带哭腔的说道。 “哭了变成小花脸就不好看了。”清歌一遍帮无忧擦眼泪一边说。 一夜无梦，清歌起了个大早。 来到赵大虎家，清歌把之前十五日赵大虎的工钱给了赵大虎。 “赵大哥，我今日要去现成卖这逍遥椅，两个孩子能否帮我照料着？” “客气啥，我家小虎早就盼着再和你家无忧和无缺玩了。小虎说啊，这村子里再也找不出比他们两个更干净的娃儿了。”不等赵大虎回话，旁边的杨氏忙接话道。 “那就劳烦嫂子了，等我晚上回来再来接他们。”清歌感激的对杨氏说道。 把无缺和无忧托付给杨氏以后，清歌便心无旁骛的准备卖沙发的事情了。清歌找来人，用马车把沙发拖去了黎坪县。 黎坪县依旧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南来北往的商客不停的穿梭在各个街区，兜售着自己的商品。也有蒙着面纱的姑娘或带着小厮、或跟着家人出没于胭脂水粉的铺子，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清歌的沙发一进城便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好些人追着马车问清歌这是什么物什。见吸引的人越来越多，清歌便也不特意再去找热闹地方，就近找了个地方，把沙发摆在地上。 沙发的样子和椅子相似，却又宽了一倍不止。这奇怪样子让人觉得奇怪无比。 “这位娘子，你这卖的是什么物件？”一位按耐不住好奇心的年轻妇人问道。 “各位，”清歌向在场的人抱了个拳，继续说道：“此物件唤作逍遥椅，顾名思义，坐在上面舒适无比。若有心还可缝制方形枕头放置于上，更是逍遥。” “你这椅子怎么这么奇怪？坐上以后，这左右空了这么许多，实在怪异。”另外有围观群众说问道。 “此椅可坐两到三人，可坐可躺，这位不妨买回一试？”清歌对这个问问题的人说道。 “娘子还是莫为难了人了，这怪异的椅子若买回家中，少不得要被长辈说上几句荒唐。”围观群众苦笑道。 清歌把沙发的优点介绍了一通，可是感兴趣的多，却没人要买。半日时光过去，询问的人络绎不绝，却无人肯解囊购买。 直到夕阳落下，黎坪县由热闹变得安静，清歌的沙发还是没能卖出去。清歌把沙发寄存在客栈，独自一人从黎坪县回清风村。 天边的火烧云格外的灿烂，映衬着清歌单薄的身影，布谷鸟回巢的叫声一直在回响着。 到清风村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的看不出人影了。清歌先来到赵大虎家接无缺和无忧。 杨氏开的门，头发盘在头上，发尾微沾了些水珠，看样子是刚洗过澡的。 “你来啦？这么晚了你吃了么？”杨氏关心的问。 “还没有。两个孩子今天怎么样，没什么事情吧？”清歌对于不在身边的连个孩子很是关心。 “没事，他们和小虎玩了一整天，刚洗完澡睡了。要不你在这边吃了再回去吧？” “不用了，我现在就抱他们回去，今天麻烦你们了。”清歌轻声的感谢道。 “不用客气，我帮你一起抱，你没吃饭，哪抱得动他们两个啊，别看都是小孩子，可压手了。”杨氏热心的说道。 清歌没有反对。 两人踏着月色，如水的月光倾泻在大地上。走在清歌后面抱着无忧的杨氏，看着眼前披着银光仿佛凤凰欲飞的清歌，忍不住上前两步，开始说道：“尹娘子，你别怪嫂子多话，嫂子看的出来你是个不一般的人。” 清歌不说话看着杨氏。 “我看你又是忙生意又要带孩子，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有事情就来找我，别的不说，起码我能帮你带带孩子。”杨氏诚恳的继续说道。 “嫂子，谢谢你的好意，明天这两个孩子恐怕还要麻烦你了。”清歌善意的对杨氏说道。 “不麻烦不麻烦，你只要不嫌弃我是个乡村妇人什么也不懂就行了。孩子放我这你放心吧，小虎可愿意跟他们两玩了。”杨氏开心的说道。 第二十六章贺之文相助 第二日，清歌照例是赶了个大早去黎坪县，两个孩子送去了杨氏那。 黎坪县还是人声鼎沸热闹依旧。只是今日逍遥椅也还和昨日一样，有人问，却没有人买。 直到日落时分，清歌还是和昨日一样，寄存在客栈，一人回家。 一连三日，日日如此。清歌有点怀疑卖家具这个想法是不是行不通？ 第四日，清歌想着要是今日还不能卖出，就去其他地方看看，黎坪县的人不能接受，不代表其他地方的也不行。 另一边，贺之文则一脸轻松地走出县衙，好不容易把积累了几天的公务都办完了，整个人轻松愉快了不少。闲适的伸了个懒腰，打算去集市看看，顺便视察一下民生民情。 远远的看到闹市区一个清丽的身影，贺之文担心自己看错了，定了定神仔细的又看了一遍，没错，就是她。 贺之文心里告诉自己要镇定，可是心跳还是莫名的有些加快，连腿也是不由自主的往那清丽的身影边走去。 走进了才发现，原来清歌是在摆摊卖家具。这家具颇为新奇，以前在坊市从未见过，贺之文心想这估计是她新发明的吧，她总是和平常女子不大一样。 稍看了一会，贺之文便知道了清歌已来摆摊好几日，只是无人识货，这家具一直不曾卖出去。 贺之文再次看了看这把椅子，只觉得无比的新奇，只是这些庸人不懂欣赏而已。于是甩步而出，直接走到了清歌的面前。 “尹娘子，你这椅子如何卖？” “贺大人想买这逍遥椅么？”清歌问道。 “如何不可，这逍遥椅名字好听，造型别致，当然是想买回家的。”贺之文开心的说道。 清歌见贺之文真心想买，不似作伪，于是开口说道：“大人要买的话，只需五两银子。” 贺之文也不说二话，爽快的付了钱，又吩咐身边的小厮把椅子运回府里去。 “贺大人这次康概解囊相助，清歌感激不经。”清歌接着说道：“此时已到吃饭时间，不如我做东，前面的酒楼请大人吃饭。” 贺之文原想答应，但是又想到清歌不仅要带两个孩子，现在更是孤身一人出来卖家具，经济肯定不会太宽裕，于是便拒绝了。 “你挣钱不易，不用特意请我。我也是看你家具造型新奇，心里喜欢才买的。” “总之是你照顾了我生意，谢你一下是应该的。”清歌坚持。 清歌能看出来贺之文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买的，贺之文已经好几次施以援手了，正好趁着这次的机会好好的谢谢他。 “那你也不用太破费，真有心的话，请我去你家吃吧。花老的草庐我还从未去过呢，这次真好去见识见识。”贺之文提议道。 清歌略微思索一下便答应了。和县官搞好关系总是没有错的，况且贺之文人品不错，值得相信，要是有什么事情还能找他帮忙。 “那就说好了，我在草庐请客。”清歌对贺之文说道。 “那隔日不如撞日？”贺之文应声而接。 “今日什么都没有准备，也不好招待你，定在明日吧，怎么样？”清歌问。 “当然是主随客便，那就明日吧。”贺之文爽快的答应。 随后又说了几句，清歌因急着回家接两个小包子，便和贺之文分开了。 清歌回到清风村的时候，正看到小虎带着两个小包子在爬树。 小虎也看到了清歌，跐溜一下就从树上窜了下来。树脚下的两个小包子还不知道自己娘亲正在靠近，还一脸不满意的让小虎继续爬。 小虎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清歌，就像做坏事被抓到一样。两个小包子这才发现清歌的存在。 “娘亲，你是不是逍遥椅卖掉了，所以回家这么早？”无缺一下子就猜出了原因。 “嗯，卖出去了，所以今日回来的早些。”清歌柔声的回答。 两个小包子终于也像普通的孩子一样，知道和伙伴玩耍，清歌觉得很欣慰。看着站在一边好像犯了错的小虎，于是柔声说道：“小虎，别怕，尹婶子又不会吃人。” 清歌这么一说，小虎更羞愧了，出门前杨氏特意嘱咐了不能带着弟弟妹妹做危险的事情，特别是爬树和下河，自己这是明知故犯啊。 “印婶婶，娘出门前和我说了，不能带弟弟妹妹爬树，他们太小了。”小虎小声的对清歌说道。 “小虎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是不是？”清歌轻声问。 “嗯，不会的。”小虎大声答道。 “那尹婶婶就当做不知道这件事情好不好？”清歌说。 “尹婶婶你真好，难怪弟弟妹妹这么喜欢你。”小虎开心的说道。 清歌笑着摸了摸小虎的头，带着三个孩子浩浩荡荡的回去了。 先去小虎家，跟杨氏说了把两个孩子接回去的事情，杨氏也猜到了清歌逍遥椅已经卖掉的事情，于是连声恭喜清歌。 回到草庐的时候，两个小包子都紧紧抱着清歌。清歌接连四个白天都不在，两个孩子虽然都表现的很正常，其实心里很舍不得清歌。清歌紧紧的回抱住孩子，她有何尝舍得呢。 “娘以后少出门，多在家陪你们。”清歌愧疚的对两个小包子保证。 “娘，我们就是想你了。我们不会拖娘的后腿的。”大包子无缺说。 “是啊娘，我们在小虎哥哥家很乖的，不会让娘不放心的。”小包子无忧说。 两个小家伙越是这样，清歌越是觉得舍不得。以后这样的销售模式不行了，一定要赞些钱开铺子请人才行，这样她才能解脱出来多陪陪这两个孩子。 “告诉你们一件好消息，明天贺大人要来我们家做客。”清歌对两人说。 “太好了。贺大人对我和妹妹很好，我们都喜欢他。”无缺偷偷在清歌的耳边对清歌说道。 “贺大人确实帮了我们很多。”清歌点头同意。 清歌希望能提高两个小包子的思考能力，同时培养他们的自主决断的能力，于是说道：“那我们一起想想明天怎么招待他。” 第二十七章稀奇盛宴 “娘亲做的麻辣兔丁好吃，无忧爱吃，贺叔叔也一定爱吃的。”无忧提议道。 “妹妹就知道吃，我听小虎说他爹爹吃饭，总要去村头打几两黄酒，不知道贺叔叔爱不爱喝酒。”无缺略有些苦恼的说道。 “你们慢慢想，想好了告诉娘亲。”清歌笑着对两个小包子说道。 “可是，娘亲你不想想么？”无忧好奇的问道。 “娘亲决定这件的事情交给你们两个负责。”清歌一脸认真。 “但是我们太小了。”无缺连忙对清歌说道。 “小不是问题，娘亲相信你们可以的。”清歌轻松的对无缺说道，一副很看好两人的表情。 两个小包子感受到清歌的决心，自觉信心也受到了鼓舞，于是纷纷点头，无缺对清歌说道：“娘，缺儿一定会好好准备用心想的，保证娘和贺叔叔都满意。” 小包子无忧也连忙说道：“我也会和哥哥一起的。” 清歌见两个小包子信心满满的样子，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两个孩子的骄傲性格都还在，没有被之前的生活磨灭。 两个小包子接受到任务也是紧急的忙碌起来，先是叫来了力气较大的小虎，帮着折腾院子。草庐门口放了好几盆开的正艳的花卉，院子里也用心得打扫到没有一片树叶。 此时草庐的书房里，清歌正专心致志的趴在书桌上仔细的绘制新的家具样式。偶尔抬起来，就能看到三个孩子在院子中来来回回忙碌的样子，清歌只觉得心中踏实无比。为了两个孩子，她要努力。 日落的时候，清歌图纸已经完成大半，小虎也在无缺和无忧两兄妹的感谢下开开心心的回家了。清歌放下图纸的时候已经万家灯火，在去厨房准备晚饭的时候，清歌发现院子里焕然一新。 尹清歌将两个小包子叫道身前，“这都是谁的主意呀？”清歌指着院子里变化的地方问两个小包子。 “是我喊小虎哥哥来帮忙把花搬到门口的，我之前去县城，见到那些大院子人家门口都放着石狮子，咱们家没有石狮子，缺儿觉得有花的话贺叔叔也会喜欢的。”无缺骄傲的摇着脑袋对清歌说道。 “院子里是忧儿和小虎哥哥一起打扫的，忧儿也很能干。”无忧同样骄傲的摇着小脑袋对清歌说话。 “你们都厉害，娘亲很高兴。”清歌亲切的对两个孩子说道，这些日子两个孩子的成长清歌都看在眼里，真的觉得高兴。 “那娘明天做麻辣兔丁吧，好吃！贺叔叔肯定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无忧说道。 “好，忧儿说什么，娘亲就做什么。”清歌愉快的答应。 吃完晚饭，连个孩子都睡觉了，清歌才开始盘算起明天贺之文要来的事情。肯定不能显得太寒酸，可是现在家里的银子都要存着，买不了什么太贵的食材，只能以菜式的新颖取胜了。 次日，太阳刚上日头，清歌就忙碌起来了。 先去了在屋后的菜园子里摘了许多新鲜的蔬菜，有白菜、茄子和黄瓜。白菜准备做个酸辣大白菜，夏日吃清爽又开胃，茄子做蒜香味的，黄瓜直接凉拌，这样的话，四个人素菜已经够了。 荤菜清歌打算做一个红烧肉和清真鲫鱼，都是这个时代没有的菜式。 快到的中午的时候，贺之文骑马而来。踏进村口，高头大马引起了整个村子的轰动，一路上一直都有孩子跟着贺之文的马跑，村里人虽然不知道贺之文的身份，但是能骑高头大马的哪个不是非富即贵。 还未到草庐，贺之文心里的喜悦便越积越多，既想着能早些到草庐，快点看到清歌；又盼着晚些到，通往草庐的路一直不要走完。 不管贺之文内心的如何的纠结，草庐还是近在眼前了。草庐不负盛名，在村野之中，确实独树一帜，有着清雅之风。 走近了才看到两个小包子已经站在门前迎他了。 “贺叔叔，快下来，我带你去参观我们的家。”无忧对还在马上的贺之文说道。 “娘，贺叔叔到了。”大包子无缺大声的对院子里的清歌喊到。 贺之文赶忙翻身下马，就近把马绳系在了门口的柳树上。左右手各拉着一个小包子，信步走进草庐。院子里打扫的很干净，而且摆满了各色花卉，红绿掩映显得格外生机盎然。 没走两步，就看见清歌端着菜从厨房出来。清歌今日穿了一件月牙白的麻裙，裙子有些宽松，却发衬着清歌更加的窈窕清丽。清歌抬头就看到了院子里正笑语盈盈看着自己的贺之文。 “贺大人来的可真巧了。”清歌打趣道。 看着桌子上的各色菜式，贺之文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作为客人，却在主人菜都上齐了之后才到，实在是太不礼貌了。 “是贺某的错，下次一定早些来。”贺之文说道。 “贺大人真会占便宜，这一顿还没吃完就想着下次了。”清歌笑着说。 贺之文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接着说道：“看尹娘子这些菜式，再吃一顿肯定不会亏了的。” “那是自然，我娘亲做饭是最好吃的。”小包子无忧自豪的说道。 “是，今天是贺叔叔占便宜了。”贺之文哄着无忧。 清歌看着两人的互动，觉着好笑，一个县官大人竟也能和一个孩子玩的愉快。 贺之文看着桌子上的菜，发现都是熟悉的原材料，却是从没见过的做法。清歌见贺之文对着菜式露出有些惊讶的神情，于是主动的说道：“贺大人不妨尝尝民妇的手艺。” 两个孩子也跟着起哄，贺之文便也不客气的将各色菜式都来了一点放在碗里，一项一项的尝了起来。酸菜白菜刚进口的时候，辣味首先侵袭了味蕾，接着酸味中和了辛辣，形成了奇妙的平衡，爽口又开胃。 贺之文接着又尝试了其他几道菜，皆味道不俗。 “尹娘子果然手艺非凡，这各项材料绝非豪奢食材，某还从未吃过这般做法的菜式。”贺之文认真的对清歌说道。 第二十八章教育问题 “大人这话的意思，若清歌去开酒楼，生意必定会好咯？”清歌问道。 “生意好不好贺某不敢保证，不过贺某定会日日上门叨扰。”贺之文回答。 贺之文的夸赞，清歌欣然接受，清歌不觉得自己的厨艺会输给这个时代的大厨，更何况她还有很多菜因为食材原因还没展示出来呢。 一时间，饭桌上笑声不断，气氛十分的融洽。 饭毕，清歌端上两杯清茶，和贺之文对坐于书房。 “尹娘子今天的招待让真是贺某大开眼界，可惜贺某未婚之身，不便于在黎坪县招待尹娘子。”贺之文感慨的对清歌说道。 “贺大人既然已来做客，清歌便不客气的当你是朋友了。”清歌看着贺之文说道。 “那是自然，尹娘子实在是贺某见过最为奇特的女子。”贺之文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清歌问。 “尹娘子目不改色的杀了本县的祸害吊睛白额虎，接着又剥皮卖之，最后更是断族而出自立门户，这般女子，贺某此生未见亦未曾听说过。”贺之文答道。 “这些也不是清歌本愿所为，实在是尹家欺人太甚，无奈为之。”清歌叹气，碰上那么一家子不知好歹的人，真的是很无奈啊。 “对了，此次还有一事想请尹大人帮忙。”清歌说道。 “什么事情，尹娘子尽管说，贺某一定全力帮忙。”贺之文就差拍着胸脯向清歌保证了。 “其实也不是大事，只是我对这方面不熟。”清歌沉思了一下，继续说道：“是两个孩子上学的问题。” “无缺已经五岁，确实可入蒙学，尹娘子是想让贺某介绍先生？”贺之文虽然是问句，但是已经基本肯定这就是清歌关心的问题。尹娘子个性要强，一般问题是不会开口向人求助的。除非是涉及到她儿女的问题。 “确实是这个问题。不过不仅是缺儿，忧儿也要一起学。”清歌答道。 “忧儿？可是无忧是女子！”贺之文对清歌说道。 “女子？女子同男子有什么不同么？”清歌反问贺之文。 “自古以来都是女子无才便是德，无忧身为女子，自然是该在家里学习绣工和管家，怎么能和男子在一个学堂读书呢，岂不是侮辱斯文。” “为何女子就改在家绣花？这世道不公平，贺大人也要断无忧的后路么？”清歌大声问道。 “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看着清歌有些不悦，贺之文连忙说道。 “贺大人，无缺和无忧都是我的孩子，没有任何的不同。”清歌郑重的对贺之文说道。 “我明白尹娘子的意思，只是这兄妹两一起读书确实是不可行。不过我愿意为你找找有没有愿意上门教学的先生。”贺之文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只是这样先生的束脩就要提高很多，还要提供食宿。”贺之文本想说自己可以给予帮助，可是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尹娘子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哪里会愿意接受他的帮助。 “钱不是问题，只要先生好就行。”清歌的回答和贺之文想的一般无二。 “如此我便帮尹娘子留心着，若有好的先生一定第一时间告知娘子。”贺之文保证道。 这算是尹娘子第一次找自己帮忙，贺之文决定回去就打听打听，尽快帮助解决这件事情。 “如此真的是要多谢贺大人了。”清歌笑着说道。 看着清歌的笑容，贺之文发现自己的心跳都不由自己控制了，只觉得外面的太阳好像也不那么毒辣了，蝉鸣也不那么讨厌了，于是忍不住的也浮起了笑容。 “尹娘子不用客气。只是贺某不明白尹娘子为何一定要忧儿一起读书？”贺之文问出了心中一直想要问的问题。 “忧儿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拥有的全部都是同等的，不会因为他们的性别而有所不同。”清歌斩钉截铁的说道。 “尹娘子的想法让人钦佩。”贺之文由衷的说道。 清歌没有接话，看着院中的那株柿子树，久久之后才重重的叹了口气。 半盏茶的功夫，贺之文也提出要走。清歌没有挽留，送至门口。 骑马跑了好久，贺之文回头，还能看到在清风岭山脚下的草庐。草庐的门紧闭着，耳边仿佛还能听到谈话时悦耳的声音，只是早已不见那个令人钦佩女子的身影，贺之文心里有些失落。 贺之文走了没有多久，两个小包子起床见贺之文走了，还遗憾了一会。给两个小包子洗完脸，清歌便把刚才和贺之文谈话的内容告诉了他们。 “我要和哥哥一起读书了吗？太好了。”无忧开心的说道。 “可是娘，请先生到家里很贵的。以前河湾村村长家儿子因为去镇上的私塾家里卖了很多的地，咱们家现在没有地。”无缺担忧的对清歌说道。 以前在尹家的时候念书这样的想法连无缺想都不敢想，现在仍然不敢。无缺知道去镇上念书要花很多钱，所以从没和清歌说过这样的想法。现在娘亲突然说要请先生到家里来，无缺更是为家里的生计担心。 “娘已经存了钱了，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清歌对两个孩子说道。 “娘，你真好！”无缺紧紧的抱着清歌。 “娘，忧儿也要抱抱。”无忧也抱着清歌说道。 清歌也紧紧的回抱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太懂事了，以至于才五岁，就知道什么事情是该做的，什么事情是不该做的。 “先生贺大人估计很快会找好，娘要找小虎娘帮你们缝个书包。”清歌开心的对两个孩子说道。 “还要腾出一个屋子来给先生住，要早些准备起来了。” 第二日一大早，清歌就带着图纸和两个孩子来找杨氏。 杨氏正在院子里追着小虎要给他穿衣服，天气太热，小虎不愿意穿。就在杨氏追的气喘吁吁的时候，小虎看见了无忧和无缺，于是一下子便跑到两人的面前，兴奋的拉着两个人的手要跑出去玩。 第二十九章小虎进学 清歌叮嘱着不要跑太远就不管了，有时候孩子和孩子在一起也是需要空间和秘密的。 “这孩子跑的比猴子还快，这么大了还不让人省心。”杨氏对清歌说道。 “男孩子皮实些好。”清歌安慰道。 其实杨氏倒也不是真的要说小虎，对杨氏来说，小虎是顶顶好的孩子。 清歌不是一个爱串门子的人，于是杨氏连忙问清歌有什么事情，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嫂子，我这又画了个图纸，想请赵大哥继续帮我做出来。”清歌道明来意。 “那敢情好，你赵大哥这几日正好不忙，能帮你把这活赶出来。”杨氏开心的说道。对于清歌找赵大虎帮忙，杨氏是乐意的。清歌不仅工钱给的多，赵大虎不用出门找活了，二个是清歌拿完货就给钱，爽快至极。 “我把他给你叫来。”说完杨氏就往屋后走去，赵大虎正在那劈柴。穿着无袖的汗衫，脸上胳膊上都是汗水，右边已经堆了一堆劈好的木材。 “大虎，快过来，尹娘子来了。又画了图纸让你做家具。”杨氏边说边走过去帮赵大虎把脸上的汉擦了。 “快去，套个衫子，尹娘子是讲究人，别穿成这样去见她。”杨氏叮嘱。 “哎，我换个衣服马上去，你让尹娘子等我一会。”赵大虎连忙放下手里的斧子去房间里面换衣服。 “他去换个衣服马上就来，尹娘子坐，我给你倒些茶水。”杨氏招呼清歌。 “我不渴，在家喝了水来的。”清歌连忙说道。 “哪能让你干坐着，我去给你倒。”杨氏不容纷说的拒绝了清歌不喝水的提议。 “嫂子，其实我今天也有一件事情请你帮忙。”清歌拉住要去倒水的杨氏，对她说道。 “你说，能帮的嫂子肯定帮忙。”杨氏一口答应。 “我打算请先生教无忧和无缺念书，想让你帮忙做个书包。” “这个是小事，半日功夫就能做好。只是请先生来那要不少银子的，你要想好啊。”杨氏深怕清歌不懂其中门道，请先生上门不仅费用要加倍，还要管先生的吃住。 “我明白。只是两个孩子日渐大了，我觉着不能再耽误了。”清歌解释。 杨氏见此也不在说话，清歌不是一般人她是知道的，既然她说明白肯定是知道其中内情的。想想那两个金童玉女一样的孩子，再想想自家不愿意穿衣服的儿子，杨氏重重的叹了口气。 “嫂子为什么叹气啊？”清歌见杨氏心情突然沉闷，于是开口问道。 “无缺和无忧看着就聪明伶俐，和村里其他孩子不大一样，长大一定有出息。不是嫂子羡慕你，我家小虎，我原也想送去镇上私塾的，可是束脩太贵了，我跟你赵大哥出不起。”杨氏说道。 “嫂子有这个想法，不如一起送来和无缺无忧一起上课？”清歌提议。 “就怕你这样想，不怕跟你说了，如今做你的生意的那笔钱啊，我和小虎他爹都攒着呢，这次的再做完差不多钱也够了。”杨氏开心的说道。 “镇上那么远，不如一起了，缺儿和忧儿还能多个朋友。” 清歌觉得要是小虎能一起进学也不错，兄妹两有个竞争者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那哪能这么占你便宜啊，不行的。”杨氏拒绝。 “嫂子，先生教三个人肯定比教一群人用心，你说是不是这个的道理。”清歌也不多说，只把这最重要的一点说出来。 “这个我总不好决定，一会他爹出来我问问他爹。”杨氏说道。 说曹操曹操到，杨氏的话刚落音，赵大虎就里屋走了出来。 “尹娘子，听说你又拿了图纸来？这次还是做逍遥椅么？”赵大虎人还未到便急切的问。 “不是逍遥椅，是逍遥床，跟逍遥椅是一套的，放在内室。”清歌说着把图纸递给赵大虎。 “看些是复杂些，可能时间也要比做逍遥椅的时间长些。”赵大虎说道。 “这个我知道，你只管做就是，钱还是和上次一样，拿货的时候给钱。”清歌也干脆的说道。 “钱没事，你方便的时候给就行。”钱方面赵大虎丝毫不担心清歌会赖账。 “嗯，如果这次卖的好的话，我想和赵大哥长期合作。”清歌把未来的打算说了出来，“所以赵大哥能不能在这逍遥床做好之后，容我几天时间，不急着接别的活？” “一句话的事，没问题。你给的钱这么宽松，多等几日也是应该的，更何况这乡里乡亲的，更是应该相互帮忙了。”赵大虎大气的说道。 “那我们就说定了。”能把这件事情敲定，清歌还是挺开心的。 “对了，嫂子，小虎进学的事你跟赵大哥商量一下，我等你回复。”清歌对杨氏玩就出门去了，不打扰人家两口讨论事情。 清歌走了以后，赵大虎一脸疑惑的看着杨氏，不知道清歌说的是什么事情。杨氏便把两个人在他来之前说话的内容复述了一遍，赵大虎听完有些沉默。 “按道理我们不应该占人家便宜的，这尹娘子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可尹娘子这话说的又没错，小虎年级也不小了，要是能早些进学也能多学些东西，先生只教三个人肯定更尽心些。”赵大虎说道。 “是啊，这先生的束脩指不定比镇上贵多少呢，我们这么占便宜确实不好。可是小虎又……哎~”杨氏叹息。 赵大虎已就是沉默。 “这样吧，我们去找尹娘子，就说小虎一起进学。”赵大虎下定决定的对杨氏说道。 “我们出不起那么多钱。”杨氏连忙说道。 “我们不出钱。我跟她说，我们屋东头的那间房子给先生住，先生的伙食我们也报了。这次做活的钱也不要了，以后慢慢还，总能还的起的，小虎不能被我们耽误了。” 杨氏点头不语。 赵大虎一直是个强硬的汉子，平时为人磊落，从不喜欢占人便宜。两个人一直都在攒钱给小虎去私塾，怎奈私塾太贵，一直到今天小虎也没去成。 请先生上门，一个月至少要二两银子，这还是赵大虎往少了猜的。书要读好些年，百十两银子总要花的，赵大虎一咬牙，念书。不能再让儿子和自己一样，只晓得做木匠，读书才能有出息。 很多年后，当赵小虎位极人臣的时候，赵大虎最喜欢的事便是和别人吹嘘自己当年是多么英明的做了这么决定。 第三十章学前准备 赵大虎打定了主意，便带着杨氏一起来到了草庐。到了草庐门口，却又有些踌躇，不知该不该敲门。敲门就要有求于人，可是不敲门的话小虎就只能是个乡下小子，永远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赵大虎给镇上的员外家做过木匠活，进过员外家的院子。那院子里不仅仅种满了各种美轮美奂花草，还有仆人在院子里侍弄一些从外地运过来的名贵花木，这些东西赵大虎是打心眼里羡慕的。 人上人的生活，尊贵的社会地位，是他一个木匠怎么求也求不来的。员外是有功名举人老爷，家里的地不知道有几百亩，他这样泥腿子和员外老爷比起来更是有着云泥之别。赵大虎也不求着小虎能考上举人，那是天上文曲星下凡才能做到的事，只要能学些本事，将来别跟他一样一辈子只能做个木匠就行。 就在赵大虎要敲门的时候，清歌正好开门。看着清歌清亮的眼神，赵大虎一下子把要说出来的话憋住了，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清歌看着有些好笑，她本是打算出门看看两小包子在外面玩的怎么样了。这天气热，小孩子玩起来没个数，在外面晒久了容易中暑。 没想到门一开，就看到了赵大虎一脸纠结的样子。 “可是小虎的事情定了？”清歌见赵大虎不说话，于是拉着站一旁的杨氏，在她的耳边悄悄问。 杨氏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其实清歌不问也知道肯定是因为小虎进学的事情。两夫妻都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性格虽然和善憨厚，可却骨气硬，轻易不求人。 清歌仔细打量夫妻二人，杨氏身上穿的明显是已经完全看不出颜色的旧麻裙子，头上插的也是木头簪子，耳朵上虽然有耳洞，却半点饰物也无。 赵大虎穿的更旧些。杨氏的针线手艺极好，但是也能看得出赵大虎衣服上补了好几个补丁，脚上更是只穿着草鞋，清歌听小虎说过，布鞋子是要留着过年走亲戚时候穿的。” “尹娘子，这件事情我家小虎是占了大便宜的，小虎不懂，可是我们做父母的哪有不知的。”赵大虎满脸感激的看着清歌说道。 “赵大哥客气了！”清歌本意并不是要让赵大虎家感激，不过是想给两个小包子多找一个玩伴，而小虎正好和两个娃儿关系都好罢了。 两个小包子难得有玩的来的伙伴，清歌想要帮助他们维护住这来之不易的友谊。重要的是赵小虎跟赵大虎很像，是个难得的憨实性子，和这样人在一起，清歌很放心。 “小虎进学的钱我们会攒着慢慢给你的。” 说完这话赵大虎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上百两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可是也只能慢慢地还。 “赵大哥你误会了。”清歌打算趁着这次机会彻底的把计划跟两个人透个底，顺便牢牢的将两人绑在自己未来的计划中。 “我盘算着等逍遥床卖完以后，在梨坪县开家具个铺子” 清歌说完看着赵大虎的反应。 “开家具铺子？”赵大虎的很惊讶。 看着赵大虎惊讶的神情，清歌只觉得一切都只在意料之中。他们只是这清风村的普通村民，不会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也不会明白强大的力量意味什么。 她尹清歌才不会做那无根的浮萍，任由世事摆弄，她要做那个放风筝的人，掌控自己的人生。 开家具店只是她在这个大晋朝迈出的第一步，她会一步一步的紧紧扎根在这个时空，强大自己的力量，保护她想要保护的人。 “只怕到时候要麻烦赵大哥了。” “不麻烦，不麻烦，”赵大虎连忙说道，“尹娘子给我活做，我是求之不得呢。” 赵大虎连连摆手，他这样的木匠也不是时时都能找到活的，给尹娘子做活，不仅不用离家，钱还给的多，他真的是很满意了。 “跟着我保证只会越来越好。” 看着清歌自信至极的表现，赵大虎也忍不住的跟着点头。 杨氏见自家男人的样子，知道是忘记了之前在家商量的事情了，于是把二人的想法说了出来。 “尹娘子，嫂子跟你大哥商量了，把我们屋东头的那个旧院子到时候翻新一下给先生住。”杨氏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孤儿寡母的跟先生住在一块也不方便，村里头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孙天贵到时候万一拿这个做文章就不好了。眼下他是瘫在床上了，可他肯定不会瘫一辈子的，这么个小人还是防着些好。” 清歌一想觉得也有道理。 这草庐虽然风雅别致，可是房间却是不多的，原想着在草庐收拾一间屋子出来就可以了。对于名声清歌是不太在意的，以前的名声已经差到极点了，现在好不好的也无所谓。 雇佣兵出身的人从来都只在乎会不会成功，能不能有实质性的收获。至于名声，这种虚无的东西，谁会去在乎，在乎名声的雇佣兵只会让人贻笑大方。 不过这一男一女住着确实不方便，现在赵家主动解决这个问题是再好不过的了。 “谢谢你们考虑这些！”清歌客气的对两人说。 “这么客气就是把我和你赵大哥当外人了。”杨氏假作嗔怒的说道。 又寒暄了几句，杨氏问了些进学要准备的东西，就和赵大虎一起回去了。先生随时都会来，他们要早作准备，不能到时候慌慌张张的，小虎能够进学是大事情，马虎不得。 赵大虎夫妻没走多久，两个小包子就手拉手的跑回来了。看着两个小包子，清歌不禁笑了起来，真是两个好孩子，从来都不用她操心。 “娘亲，我们和小虎哥哥一起去小河边看人抓鱼了。”无缺兴奋的对清歌说着。 清风岭是个好地方，山脚下刚好有一跳条小河绕岭而过，养育了这许多的村庄和农田。只是夏日雨水少，天气又热，有些河段的水已经蒸发的快要见底了。 有那些半大的小子，会下河摸鱼摸虾，不仅可去拿去镇上卖了换钱，还可以回家改善一下伙食。不过在村里鱼多半是卖掉的，因为煮鱼要用油，不年不节的村里人是不会舍得用油的，宁愿不吃鱼，也不能浪费了油。 第三十一章雇人采药 “缺儿是不是想吃鱼了？”清歌带着微笑问无缺，小孩子嘴巴馋些是正常的，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好吃的时候。 “不是，是哥哥觉得他们太笨了。”无忧抢着说话，把刚才发生在河边的故事一五一十的讲给清歌听。 原来无缺和无忧跟着小虎到了河边的时候，已经有一群村里的孩子在河里了。中午的太阳把河水照的暖暖的，没有一点凉意。 无缺和无忧跟村里的孩子都不熟，且这些孩子也大多知道清歌杀了老虎，所以也不太愿意接触二人。不过小虎在孩子中的人缘还不错，所以两个孩子也没有受到排斥。 无缺见他们很多人在水里的摸鱼，但是收获却都很少，仔细想了一下就发现了原因：人太多，把鱼都吓跑了。 无缺歪着脑袋想了一会，要是有能让鱼不跑的原因就好了。思考了一小会，便把小虎叫过来，跟他嘀咕了一阵。 小虎听完精神一振，把话嚷开了：“你们怎么这么傻，不知道把两头堵住吗？像你们这样鱼早跑光了。” “就你话多，这么长的河怎么堵，你是不是做梦没醒呢。”水里面看着年龄最大的一个孩子反驳。 无缺听他这样说，再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那孩子见无缺肆无忌惮的笑，像是嘲笑他们一般，只觉得烦人，要不是想到清歌是能杀了老虎的猛人，说不定就上去揍无缺两下了。 “你笑什么？”那孩子恼怒的问道。 “谁会傻到堵整条河呀，你们一段一段的来不就行了嘛。”无缺还是无心无肺的笑着。 那孩子本想发火，可是转念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这么简单的道理这么一大群人傻傻的摸了这么多年鱼都不知道，还是一个五岁的孩子提醒才想明白。 遂转过身，不理会无缺等人，无缺的聪慧狠狠的下了他的面子。 无缺见此觉得无趣，便也想回去了，出来的时间这么久了，再晚娘亲该着急了。 无忧讲完，清歌笑着摸了摸无缺的脑袋，算是无言的夸赞。 夏天的白天格外的长，清歌收拾完家里的事情，日头还没有落下。看着外面被太阳晒得奄奄一息的花草，清歌反而振作了起来，她可从来都不是花朵，永远都不会有花落的那天。 做完饭，看着太阳落山了，清歌打算带着两个小包子一起去清风岭摘些野菜回来，顺便看看有没有果树什么的可以移植回草庐。 “娘亲，你想吃什么菜，忧儿给你摘回来。”无忧挎着一个小篮子，站在清歌的面前。 “我们找些荠菜回去，包饺子！”清歌说完忍不住的捏了捏无忧萌萌的包子脸。 直到两个小包子都有些疑惑的看着她，清歌才想起来这个时空应该还没有饺子这种食物。于是仔细的给两孩子解释了饺子的做法，并重点描述了它的美味，引的两个小包子恨不得立刻就让清歌给包饺子。 天快擦黑的时候清歌才领着两个小包子往回走。 天上已经能看到挂在高处的月亮，圆圆的，像个银盘似的。山脚下飞舞着成群成群的萤火虫，两个孩子追着萤火虫跑，看着这一幕，清歌想也许这就是幸福吧。 脱离的雇佣兵生活中的血与火，生活在这样的风清月朗的乡村，清歌觉得心里变得宁静无比。 吃完晚饭，清歌正在书房写计划书，两个包子在院子里玩。 草庐门口传来了徐氏的声音：“尹娘子在家么？” 听到声音清歌忙丢下毛笔，给徐氏开门。清歌估摸着是之前托她找人的事情有了眉目，这回来是给她消息的。 “尹娘子，老身来告诉你，上次你托的事情办妥了。”徐氏开心的的说道。 自从儿子去世以后，徐氏一直深居简出，既不愿意主动接触别人，也不希望别人来找她。这次为了清歌的事情，徐氏主动去各家打听，帮清歌定了几个合适的人选。 清歌连忙招呼徐氏，要给她倒水。 “别忙了，说完了我就走。我给你一共找了六个人，我说给你听，你看行不行？一个是村里孙富贵家，他家呀和孙天贵是同族，不过人可不一样。说起来他们也是可怜的，生了两个儿子都瘫了，家里的家底都给孩子买药了，我寻思着既然雇人，就先找村里困难的，能帮一把是一把。” 徐氏把心中首选说了出来，对于清歌和孙天贵的冲突没有比徐氏更清楚的了，之所以还推荐孙家人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孙天贵的父亲和孙富贵的父亲一直不和，虽然是同族，但一直势同水火。 原本村长是孙富贵家这一支的，可惜因为生出来的儿子都是瘫子，于是孙天贵花钱说动了族老，硬是霸占了村长的位置。孙富贵因为自己的孩子都残疾，也是打落牙齿往肚里咽，只等着能治好孩子的病再把村长的位置抢回来。 “我信婶婶！”清歌相信徐氏，上次全村的威逼的时候都站在自己这边的人，没道理这个时候会坑自己。 徐氏满意的点了点头，把孙富贵和孙天贵的恩怨讲了一番。 接着徐氏又把剩下的人选讲了一遍，都是村里有名的勤快人家，重要的是都是上次没有跟着孙天贵一起闹事的。听着徐氏一个个的介绍，清歌心里越发觉得这件事情托给徐氏是一件正确的事情。 “这几个人听着都好，您费心了！”清歌握着徐氏的手诚恳的说道。 “嗨，我一个老婆子平日也没什么事，能帮你些忙我还能热闹些呢。”徐氏毫不在意的挥挥挥手。 徐氏的话话语中充满了年老孤寂的味道，清歌听着觉得她实在是有些可怜。又想起那日的面疙瘩，不由得感叹，这世道，好人不一定有好命！ 徐氏来的时候是一个人，走的时候却是清歌领着小包子一起送回去。清歌实在不放心一个徐氏这么大年纪一个人晚上走夜路回去。 往回走的时候，清歌回想着徐氏的话，发现很多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了。明天徐氏介绍的那些人就会过来，清歌还要先给他们上培训课，告诉他们哪些药材是可以采摘的，哪些药材要避光保存，如此种种。 夏天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去了，清歌要尽快的在天气凉快下来之前保存更多的药材，这样才能保证在下一个夏天来临之前还有“神仙造”可卖。 第三十二章徐氏监工 次日一早，薄雾还没有散去，院子里的花朵上面还滚着晶莹的小露珠，透过露珠能看到不远处有好几个人结伴走来。 清歌刚刚晾好衣服，徐氏介绍的六个人已经全部都到了。 清歌简单的扫了几眼，能看出来都是肯吃苦的庄稼汉。其中有一对夫妻衣服上传出明显的中药味，清歌猜测这对夫妻应该就是昨天徐氏重点介绍的孙富贵夫妻了。 “来意你们都知道吧？”清歌睨着眼睛，声音冷清的问道。 几人同时点头，都有些拘谨。 几人原本想着帮人做些活赚些钱就行了，可是当清歌站在他们面前，明明只是一个年轻的妇人，眼睛看着他们的时候却会让他们有些不敢说话，威严比以前草庐主人花老爷更甚。那双眼睛好像能看透人心，只觉得这样被看着十分的不自在。 清歌开口，让众人都说一下身家背景，声音还是一贯的没有温度。 清歌的话音刚落，一身药味的孙富贵就站了出来，清歌这次发现孙富贵竟然是打着赤脚的，连鞋子都没有穿。 “我是孙富贵，旁边这妇人是我婆娘，我家……，唉，我家两个孩子都病了，拿不出更多的钱抓药了，徐婶子说你这有活我就来了。” “我是王大，住在村头，旁边这个也是我婆娘。家里头太穷了！”说完王大狠狠的叹了口气。 王大说完，王大的媳妇也说了几句，清歌才知道原来是王家老太偏心老二家的，不仅钱财房子都留给老二了，生前还借了一大笔高利贷给老二家，钱款却指明了要王大来还。 王大媳妇不乐意，可王大是个孝子，这是他娘生前最后吩咐的一件事情了，就算不喜欢也没有办法，最后背着媳妇咬牙把债背起来了。王大媳妇知道后厥了过去，威胁王大要和离回娘家都没用，王大硬是没松口。 王大媳妇也没法子，日子还是要过，十两银子的债利滚利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完。这回听说清歌这边要雇人，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还有剩下的两人，一对兄弟。爹娘都死了，家里地也不多，之前是靠着在清风岭打猎才活下来。都二十大几了，却因为太穷，没有一个姑娘愿意和他们兄弟两结亲的，至今还打着光棍呢。 兄弟两姓李，清歌嫌名字太麻烦，直接叫二人李大、李二。 两兄弟之所以来是李大决定的，想多攒点钱给弟弟娶个媳妇，娶不起就买个，不能让老李家这么断了根。至于他自己，要是有钱能娶一个也好，要是钱不够，就先给弟弟用。 大致的情况清歌已经了解了，虽然都是本分老实的人，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我这里做事要守规矩！”清歌厉声对着众人说道。 李二机灵的接话，忙问清歌这边的规矩是什么。 清歌扭头看了一点李二，回答：“第一，守时；第二，忠诚。” 王大媳妇紧接着就问工钱怎么算怎么结。 “前期培训你们两天，每天工钱三十文，后面上山后会按照药材多少给钱，能拿多少工钱就看你们自己了！”清歌把现代“多劳多得”的一套搬到了这里。 几人听完都咧开了嘴，不干活就给三十文钱不说，只要干活的手脚快还能多拿钱，多好的差事啊。三十文钱能去村头割二斤上好的猪肉了。 六个人都心底庆幸上次没有跟着孙天贵胡闹，不然哪能有这么好的活计等着他们呀，真的是太万幸了。 六个人的表情变化，清歌不用猜就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丑化说在前头，我教你们东西的你们不能告诉别人，否则就别怪我下手狠。” 六人连连摆手，就差赌咒发誓说不会了。 “你们只需想想这清风岭的老虎就行了！”清歌说完也不等他们反应，就把他们带到后院，告诉他们药材长什么样子，喜欢待在什么样的环境。 大概教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清歌差不多都教完了。金钱的力量巨大，六个人在上午学完之后，下午半天的时间便把药材的样子差不多都记熟了，清歌考了几次，也都没有问题。 见几人差不多都没问题了，清歌让他们都回家了。并告诉他们，明天太阳落山时来交药材就行，她会根据药材的多少来决定他们当天的工钱，至于谁来记账，清歌决定请徐氏来。 徐氏辈分大压得住是一个原因，二个是清歌是要把自己解放出来，不能整天把时间浪费在数药材上，她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来做。 当晚清歌就去找了徐氏，来意说明以后，徐氏很愉快的接受了。能整天和两个孩子在一起她是再乐意不过的了。 “这下我倒成了监工了。”徐氏自嘲。 清歌表示，徐氏监工她是最放心得。 第二日，让清歌没想到的是杨氏上门了。杨氏的表情很奇怪，有些欲言又止，像是在纠结什么事情，清歌没问，等着杨氏开口。 “尹娘子，嫂子也不和绕了，嫂子听说你雇了村里人帮你挖药去了？” 清歌没有开口，轻微点头，等着杨氏的下文。 “还缺人不？嫂子也想去。”杨氏很期待的看着清歌。 清歌之前还真没考虑过杨氏，主要是这活费时间，之前徐氏推荐过来的六个人家里都有人照看着，杨氏这边既要照顾做木工的赵大虎，又要照看着整天在外面跑的赵小虎，整天在山上根本就忙不过来。 不过清歌也没有有直接拒绝杨氏，想了一想，便想到了一件适合她的事情。杨氏整日在家，洗洗涮涮和做饭肯定是在行的，不如每日请她来草庐帮工两个时辰，能大大减轻她的压力。 清歌也是草庐定居后才知道，原来每天带着两个孩子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 杨氏想都没想的就拒绝了，清歌这是明显的接济她，带孩子和做做饭她顺便就能做了，这些小事哪能收钱呢。 清歌表示，自己最近很忙，不仅要照看药材，还要制药，没太多时间照看孩子，别人她又不放心，所以杨氏是最好的选择了。 杨氏还是摇头不同意。 最后还是清歌吓唬杨氏，不收钱，她就找别人，不要她帮忙了。 杨氏见状，无奈的点头答应，心里想着一定好好做事，不叫清歌烦心。 第三十三章再卖家具 有些人雇主给员工高薪，员工就会感恩戴德的宁愿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来报答雇主，并且任劳任怨，清歌觉得杨氏就是这种人。 事实证明清歌完全正确，杨氏每天不仅尽职尽责的帮着清歌做饭、打扫院子，还会在清歌忙不过来的时候帮着给孩子们洗衣服。 清歌雇人做事的事情到底没瞒住，清歌也没想瞒。众人都没有想到清歌会出高价雇人做活，纷纷后悔之前被孙天贵怂恿针对清歌。孙天贵在家里面牙根都咬酸了，却无可奈何，只得在心里面想无数个阴暗的法子用来折磨清歌。 时间如流水般逝去，流火流金的夏天过去了，地里黄橙橙的，一副丰收的派头。空气也不再灼热，而是漂浮着瓜果成熟的清香。草庐院里的柿子树彻底的红了，像一个个小灯笼挂在枝头，喜庆的不得了。 清歌的“神仙造”已经在黎坪县彻底的打响了名声，就算是每隔五日去一次黎坪，也总是一售而空。更有其他地方的商贾，特意来买再到其他地方高价转卖，“神仙造”声名鹊起。 之前在赵大虎那定做的床赵大虎也差不多完工了，清歌觉着药材可以先囤着不着急再卖，先把这个床带去梨坪县试试，还有没有和贺之文一样识货的。 说干就干，第二日一大早，清歌就去了赵大虎家，和清歌一起的还有李大、李二。 “赵大哥，我来拿家具。” “暧，给你备着了。”赵大虎恭敬的说道。 自从清歌雇人的消息开始传开，自己和媳妇两人又都给清歌做工，赵大虎对清歌便开始恭敬起来。 赵大虎觉得清歌是有本事的人，与其到后面两家人的社会地位差距越来越大，不如一开始就摆放好态度，省的后面自己心态失衡。 开始清歌还有些不太习惯，不过赵大虎一直不肯改变态度，清歌便也不强求，只是到后来连杨氏也变得跟赵大虎一样了。 清歌雇了马车，招呼李大、李二把床拆开搬上马车，打算继续去梨坪县摆摊。 从清风村去梨坪县的路照例是颠颠簸簸的，李大和李二现在不仅是帮着清歌采药，还给清歌签了五年的卖身契，用这个时代的话来说就是清歌也是有长工的人了。 “一会到梨坪，我去买些东西，你们在摆摊的地方等我。”清歌坐在马车上，看向前方，声音不大。 “您去，我们给您看着，放心吧。”虽然清歌声音不大，但是李大和李二还是很清楚听到了。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李大和李二打心眼里佩服清歌，不仅制作的药在县里大卖，赚了好些银子，更是有许多奇怪的想法，而且时间总能证明她的想法是对的。 更重要的是，孙富贵夫妇有一次在清风岭采药的时候遇了狼，两个人胆小的吓得连药篓子都没拿回来。清歌听说完一个人上山，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下来了，一手拖着一只狼尸，一手拿着两个背篓子。 李大、李二偷偷上山去看过，山上碗口大的树倒了好些，一看就是被蛮力撞断的。李大、李二面面相觑，心中更是敬佩万分。 梨坪县，清歌是轻车熟路了。带了李大、李二快速的来到了之前摆摊卖沙发的地方。没想到还有不少人还记得清歌，纷纷询问她是不是这次又带了新奇的家具过来。 清歌应声答是。 放下东西，清歌想着反正床也不会那么快卖出去，不如先去给两个包子添置些东西。秋天来了，厚些的衣服就要让成衣铺子准备起来了，不然等天突然冷下来就来不及了，还有就是被子和褥子也都要重新做厚的。 母子三人当时差不多是净身出户，现在好些东西只能现用现买了。 零零碎碎买了很多，直到背篓装不下了，清歌才开始往回返。 到了摆摊的地方，已经围了好几个人了。李大李二见清歌回来了，连忙把情况讲给清歌听。 “东家，这几个人都要买这床。”李二最快，抢先说道。 清歌倒是没想到，自从上次贺之文买了那逍遥椅之后，县城里好多人对这新式家具都保持着很高的热情。他们觉得县太爷都买的东西，那能不好吗？要是瞧不出好来，那肯定是因为自己水平太次看不出来。 “哦，都要买？”清歌看着围的最近的三个男子。 三人连连点头，均表示要买。 清歌看了看放在地上仅有的一张床，于是对三人说道：“三位也看到了，这逍遥床只有一张，肯定是没办法卖给三位的。这样行不行，这张床我卖五十两，其它两位若是想要，先给二十两的定金，一个月后我将逍遥床送到二位家中，剩下的只需再付我二十两银子即可。”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气派的站了出来。 “我是城东黄员外家的，我家员外听说县太爷买了逍遥椅，一直想买一把一模一样的。这回椅子虽然没有，不过这逍遥床我家员外是要定了。钱呀，我家员外不缺，五十两这就给，这床啊，我找人搬回去。” 此人一身的锦服，嘴里的话听着有说不出的骄傲，派头看着像是黄员外家的大管家。说完话就拿了五十两的银子往清歌的手里塞，然后就招呼着一众青衣小厮开始搬床。 清歌见其他要买的二人也都没有反对，于是也不再说话，看着黄员外的人把床从摊位上搬走。 等那群人走后，另外二人便把定金交给了清歌，说出家里住址，央清歌一定早些送去。 清歌点头答应。 清歌没想到这次卖逍遥床会这么的顺利，比预计的快了很多，不过这也正说明了梨坪人接受新事物的能力还是很高的。由此推断出这个时候差不多也是如此，看来回去要多设计些家具的样式了，像衣柜、床头柜、梳妆台等等，都可以设计出新的款式。 清歌一向冷淡没有表情的脸上，也是浮起了微笑，一切都在变得更好。 回到村里子，无忧和无缺立即扑到清歌的怀里，清歌也随即回抱住两个孩子。抱完之后，清歌把在县城买的东西给两个小包子看，又是惹起了阵阵的惊呼。 第三十四章筹备铺子 尹清歌从梨坪买回来的东西，除了生活用品和给两个包子买的零嘴，还买了文房四宝。这也是两个小包子发出惊呼的原因，笔墨纸砚，对他们来说这一切太新鲜了，这也是尹清歌特意为他们准备的惊喜。 安顿好两个孩子，尹清歌吩咐李大和李二看好两个孩子和家，她要出门一趟。 尹清歌去的是赵大虎家，这次的黎坪县之行让尹清歌看到了曙光，家具行业不仅有市场还很有赚头。 到了赵大虎家，杨氏开的门，两人寒暄了一阵之后，尹清歌便问杨氏赵大虎是否在家。 “他去后面的地里收黄豆去了，一会就能回来。”杨氏亲热的回答尹清歌。 尹清歌直接道明来意，自己想开个家具厂，厂长让赵大虎来做。 “厂长？”杨氏很疑惑这个词，听起来好像是什么官一样。 “就是木匠作坊，让赵大哥给我做管事。”尹清歌解释了一下。 两人没说一会，赵大虎就担着两箩筐的黄豆从前门回来了。见尹清歌在，赶忙放下东西，问尹清歌是不是有什么事。 尹清歌就把和杨氏说的话又说了一遍给赵大虎。 赵大虎听完连忙摆手，直呼不可。 尹清歌不解，这么好的差事第一反应竟然是拒绝。 赵大虎见尹清歌误会了，赶紧解释，“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我哪还有什么嫌弃的，就是我这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哪能做得了管事。” 听到这个赵大虎这个解释尹清歌放心了，不是不想干就行。 尹清歌把最近自己就要开铺子的事情又说了一遍，铺子主要卖家具。但是光靠赵大虎一个做肯定是不行的，必须要雇更多的人手。 招人、找人再加上培训，尹清歌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个上面，况且对于木匠她也不懂。 所以找赵大虎是最好的选择。赵大虎本身就是木匠，可以检查其他人的完成情况，而且赵大虎这个人尹清歌信得过，用他放心。 赵大虎心里很忐忑，想尝试，又怕自己做不好。 “试试吧！”尹清歌看着赵大虎，说话的声音中带着鼓励。 赵大虎不好意思的告诉尹清歌，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做，平日里在富贵人家做活的时候，他连工头都没当过。 尹清歌让赵大虎不用担心，到了那个位置，很多事情自然而然的就会了。 接着尹清歌把今天在县城已经有人定了两张逍遥床的事情告诉赵大虎。让他先把两张床赶工出来，这个不能耽误。 然后是要在这同时要招些熟手的木匠和多招些学徒，培养自己的手。 他们是什么人尹清歌不管，但是人品一定要有保证，不能发生有人偷师之后自立门户的事情。 其他的薪水和一些杂事，赵大虎可以自己决定，如果有需要用钱的地方，说出合理的理由就可以。 尹清歌告诉赵大虎，这些学徒才是最终的力量，花钱去培养他们的目的就是在出师后，他们必须和家具厂签订十年的契约。十年内都必须在家具厂做工，十年之后去留随意。 “赵大哥，你的工钱是一百两一个月。”尹清歌慢声细语的吐出了一个让杨氏和赵大虎都震惊和不能拒绝的数字。 “这钱是不是太多了些？”杨氏声音哆嗦的问。 一百两，杨氏都不敢想象这是多少钱。嫁给赵大虎这么多年，杨氏就没见过比一两银子更大的钱。 杨氏忽然想起出嫁前，给她和赵大虎合八字的那个瞎子说过，她是个有后福的，当时她以为不过是算命的说的吉利话，想多讨几个喜钱，难不成那个瞎子说的都是真的？ “不多，以后只会更多。”尹清歌自信笃定的说道。 看着两个人还在一百两的震惊中回不过神来的样子，尹清歌打算不打扰二人，于是留下一句早日开工就独自回家了。 回到家，尹清歌打开放钱的罐子，加上今天早上到手的九十两，尹清歌手头已经有了九百八十二两的现银了，再攒攒的话在黎坪开个卖家具的铺子应该够了。 尹清歌的初步设想是盘下好几间连在一起的铺子，开成一个类似家具超市的店，就像前世的宜家一样，里面一应设备俱全，从厨房家具到卧室，全部包括。客人想买可以当场搬走，也可重新定制刻上自己姓名，留作传家之用。 说干就干，尹清歌准备明天一早就去黎坪找贺之文，铺子的事情需要他的帮忙，还有顺便问下两个孩子老师的事情有没有眉目。 尹清歌还想着在村子里再买一块地，打算盖家具厂的时候用。孙天贵自从上次被尹清歌打后，一直没能下的来床，尹清歌也不打算从孙天贵那解决这个问题，尹清歌相信贺之文一定可以帮她解决，这是直觉。 第二天的早晨，尹清歌没能如计划顺利进城，原因是因为下了一场大雨。 这是入秋以来的第一场大雨，已经带着一些凉意了。雨水很大，雨滴像是发泄般的从天而降，狠狠的砸向大地。雨水带走了夏天留给大地的温暖，顺便河水不知道流向哪里。 大雨下了整整一天一夜，雨停的时候，李大和李二从家里赶过来，他们担心雨太大草庐受不住这雨会塌，见草庐没事二人才放下心来。二人的举动倒让尹清歌觉得二人可用，日后若有要紧事可以托付二人。 听二人说尹清歌才知道，原来雨势太大村里有好些人家的屋子都倒了，还有人被砸死了。地里没收的粮食估计也都不行了，这么大的雨，肯定都要烂在地里了，总之一片愁云惨雾笼罩着清风村。 又过了几日，尹清歌见路稍微能走了，便带着李二去了黎坪。这回不仅要请贺之文帮忙，还要多买些粮食回来。这么大一场雨不知道毁了多少地里的庄稼，粮食肯定要开始涨价了。 李大被尹清歌命令不管什么时候都要陪着两个孩子，村里多事之秋，虽然孩子在家还有徐氏陪着，但是尹清歌依然不放心，有李大贴身跟着，才稍微好些。 到了黎坪县，路上问了人，才找到了县衙的位置。 尹清歌今日为了便于行动，穿了男装出门，裙子太拖拖拉拉，乡下的地又是泞泥不堪，实在不方便。 第三十五章赈灾建议 贺之文这几日也因为突降暴雨的事情被弄的焦头烂额，好些地方房屋都出现了损毁。正在思考要如何安抚和上报的时候，听到门房来报，有清风村村民尹清歌求见时，贺之文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直到门房再次报告，贺之文才确定没有听错。赶紧低头看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贺之文发现自己已经因为灾情两天没从县衙回家了。再凑近了一闻，连忙甩开了脑袋，自己这个样子怎么能见尹娘子呢。 不仅衣服上满是褶皱，还有着强烈的异味。 贺之文立即吩咐小厮先把尹清歌带去书房，准备上好的茶水，说他一会就到。说完就急急忙忙跑到后室换衣服去了。 在书房的尹清歌，一杯茶还没喝完，贺之文就出现了。 “贺大人，此次求见是有事想请大人帮忙。”尹清歌开门见山。 贺之文见到尹清歌愣了一下，因为尹清歌居然穿的是男装。一身藏青色的劲装，加上尹清歌凌厉的眼神，更是有一种特殊的美丽，贺之文甚至觉得这样的打扮更适合她。 尹清歌让贺之文感觉到无比的神秘，无论是女装的清丽，还是男装的霸道，好像她都能随意掌控，切换自如。 “尹娘子有话请说，贺某一定尽全力而为。”贺之文想也不想便直接说道。 两个人的对话让跟在尹清歌后面的李二十分震惊。兄弟二人知道尹清歌厉害，但还是没想到尹清歌居然还能认识县老爷，而且看着关系还很好的样子。 尹清歌见贺之文看了几眼站在自己身后的李二，于是主动说起自己雇了两个长工的事情，接着说到自己想要在县里开铺子，希望贺之文帮忙留意一下有没有合适的铺位，最好是大些的。 考虑到自己不可能长期留在梨坪，尹清歌觉得这件事情也只能托付给贺之文打听了。 贺之文对县城不仅熟，重要的是人脉广，有他出面是再好不过的，铺面的价格也只会是实在价，抬不起来。 “对了，上次尹娘子所托给两个孩子找先生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这个消息贺之文本来前几天就想着人送给尹清歌的，怎耐碰上那一场大雨，一直耽搁到现在。 “真的？人品才学怎么样？”尹清歌发问。 “就是本县的董秀才，家里还有待嫁的女儿，不打算继续考试了，于是便想干脆寻一清净的地方当个私塾先生。” 贺之文说完，看了一眼尹清歌，见尹清歌没有不满，于是继续说道：“人品才学我都打听过了，没问题。就是需要你们一起安置了他的女儿。” 尹清歌觉得一个老师品行是最重要的，人品过硬什么都比不过。 两个孩子还小，要是跟了坏的老师，很容易把孩子给教坏了，到时候想要再把品行扳过来就难了。现在是两个包子性格养成的重要时期，好老师很重要。 “自然，贺某办事尹娘子放心。”贺之文坚定的对着尹清歌说道。 尹清歌把自己想再清风村再买一块地的想法也跟贺之文提了，并把自己个村长孙天贵的恩怨也一并说了个清楚。 贺之文勃然大怒，在自己的管辖县内，居然有这样愚蠢至极的村长，实在是丢人。 贺之文向尹清歌保证，一定尽快调查清楚，给尹清歌一个交代。 尹清歌摆摆手没有同意，孙天贵这样的小人，她一只手就能对付，用不着大费周章。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外面进来一个穿着公门衣服的差役。 “报告大人，下河村也死人了。”这差役脚腿上沾满了泥土，声音苦涩，似乎颇为不忍。 “什么情况，快快报来。”贺之文听见死了人，也不管尹清歌是否在场，直接让衙役把现场的情况说清楚。 原来衙役也是刚从下河村回来，连衣服都没换就过来禀告了。下河村因为地势低洼，已经淹了好几户人家了，有一户是个寡居的老太，雨太大，想下床往地势高的地方去，一个脚滑，给摔没了。 还有好几户人家房子给水冲走了，连住的地方都没了。要是不安排好，又要有一大批人变成流民了。 贺之文为难的看了眼尹清歌，满心纠结。发生这样的事情肯定要尽快的处理，是不能再多留尹清歌了，但是心里面又不想尹清歌这么早走，两个人这一个多月才说了这么几句话，就这么分开太可惜了。 尹清歌没有注意到贺之文的纠结，而是在想着刚才衙役说的话，没想到这场雨造成了这么严重的灾害。 尹清歌想起前世是十分完善的赈灾措施，道理都是共同的，说不定可以用得上。 “贺大人，民妇有些法子，不知道当讲不讲当。”尹清歌思虑了一会，还是决定说出来。 贺之文连忙让尹清歌不用担心，有话就说。 尹清歌把想到的重点给贺之文讲了一遍。首先要统一规划统一布局，其次要对口帮扶最困难的村民，最后，需要县衙出面，统一安置村民，保证不出乱子。 贺之文表示，虽然尹清歌说得这些不是全部可以照搬，但是也有很多借鉴的地方。 说完这些话尹清歌就和贺之文告辞了。 贺之文心里很舍不得尹清歌就这么走了，但是也没有办法挽留，时机和时间都不对。不过他向尹清歌保证一定会帮尹清歌留意铺子的事情，有消息了会尽快通知。 最后叮嘱尹清歌做好准备，先生可能最近就会过去清风村。 尹清歌拱手向贺之文表示感谢，就带着李二准备去卖粮食的地方，多买些粮食回去。尹清歌不怕粮食涨价，怕的是没有粮食卖，不管怎么说，这样生产力低下的时代，手里有粮才能心中不慌。 到了卖粮食的铺子，价格比上个月尹清歌买时已经高了一成。尹清歌买了五百斤，自己雇了辆马车运回去。之所以这样，是为了避免造成恐慌，买的粮食太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就不好了。 尹清歌打算后面几天派李大和李二轮流来，这样就不会有什么人注意了。 尹清歌做生意有钱清风村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所以马车在村里进进出出也没有人会怀疑。尹清歌挣这么多钱不是没有人眼红，只是杀虎的余威还在，再加上孙天贵的例子，所以还没人干造次。 尹清歌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把粮食搬到库房，尹清歌就让李大和李二回去。 两个小家伙一天没有见到尹清歌，都闹着要尹清歌抱，过了好一阵，草庐才安静下来。 第三十六章先生上门 草庐的地上已经铺上了厚厚的一层落叶。那些花卉，除了菊花还在傲然盛放着，其它的也都已经谢了，只剩下绿的叶子，再过不久，连叶子也会全部变得枯黄，彻底归于泥土，等待来年春天重新生长。 两个包子正在院子里摇头晃脑的背着尹清歌教给他们的千字文，尹清歌想着既然先生快到了，就要让小包子提前适应一下学习的氛围。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背到一半的时候，草庐响起了一阵有序的敲门声。 李二开的门，只见外面站着一个带着闺女的老者，看样子有五十多岁了，留着手指长的胡须，一身蓝色长袍，李二不知道怎么形容，就觉得看着像个读书人。 “这里可是清风村的尹娘子家？”这老者开口问道。 “是这里，您请进，我给您叫东家去。”李二恭敬的请二人进门。 之前东家就说过，会有教书先生过来，李二一直记在心里。眼前这人看着很朴素，不过应该就是这位了。虽然看上去清寒，但确实有读书人气派。 李二去通知尹清歌的时候，这位先生也带着身后的女儿走进了草庐。 草庐给他的第一印象很好，满地的枯黄，给是给院子增添了一份气韵。草庐清雅却不清贫，这样的人家想必主人也是个极风雅的人。 院子里的无忧和无缺也好奇的盯着这位先生看。 这位先生和两兄妹想象中的差不多，人很清瘦，留着山羊胡子，手背在后背上，一副书生的打扮，就是看着有些严厉。 两兄妹在打量先生的时候，先生也同样在打量兄妹两。两个小包子不仅长得机灵可爱，看起来也是聪慧的孩子，刚才的千字文背的抑扬顿挫，可见是下了功夫的。 念书最重要的不是聪明，而是肯下功夫。古语有云“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肯下功夫已经极其不易，再加上聪慧，那么未来就会无限种可能。 “刚才的千字文可是你们背的。”这位先生问道。 “是我和妹妹一起背的。娘亲说小孩子的脑袋要经常学习才不会变笨。”无缺一本正经且恭敬的回答这位先生问题。 另一边尹清歌听到李二的传话，正急忙从后院往前院走。还没走进，便听到了无缺和先生的对话，转念一想，停下了脚步，没有走过去打断三人，打算看看两小包子和先生第一次相遇会发生什么。 “你们还学过什么？”先生继续问。 “娘亲说，要等先生来了让先生教我们。您就是我们的先生吧？”无缺虽然说的是问句，可是语气却特别的笃定。 “哈哈哈……”先生一边笑一边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说道：“如果你们就是这家的主人，那么我就是你们的老师了。” 无忧无缺听到肯定的回答，连忙作揖行礼，嘴里振振有词的念道：“先生好！” “好，很好！”先生大声且开心的说道。 尹清歌见此，知道自己该出去打招呼了，不然就失了礼数了。 尹清歌缓步从院子里走来，依旧是一身的青色麻裙，不施粉黛份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怯懦，凤眸里敛着光芒，明明朴素的极点的打扮，却光芒四射，既清丽又冶艳。 尹清歌给先生行了个礼，这是对先生的基本尊重，也是在告诉旁边看的两个小包子，要尊师重道。 行完礼，尹清歌把先生父女二人请进屋子。尹清歌和先生相互自己介绍了一下，尹清歌也确定了这个先生就是之前贺之文说得姓董的夫子。 给夫子仔细的讲了两个孩子的情况，特别是以前的生活环境，尹清歌觉得这样的事情作为先生有必要知道，这样才能让夫子更了解两个孩子，更好的因材施教。 尹清歌说完，夫子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夫子的女儿小脸上却浮现出不忍心的神色。尹清歌大致可以猜到夫子平日里是很宠爱这个小女儿的，以至于听到这样不公的事情脸色上就会显现出来。 夫子的女儿唤作董小婉，大概夫子是希望女儿能温婉如玉。尹清歌很喜欢这个小姑娘，安静又懂事，她和夫子说话，小姑娘一句话没有插嘴，只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 说完话，尹清歌亲自领着董夫子和董小婉来到二人居住的地方。 房子就是赵大虎家的，尹清歌仔细的翻修过，因为知道夫子要带女眷，还特意让赵大虎用木头围出了一个院子，和赵大虎家的房子隔开。 院子里放了几盆从草庐搬过来的菊花，和屋子很是相称，夫子很喜欢，君子淡如菊，这几盆花很得他的意。小姑娘董小婉也很欣喜，这院子她也很喜欢。 这个房子尹清歌已经从赵大虎那买过来了，打算送给董夫子父女，算作是对夫子的见面礼。赵大虎开始执意不肯卖，他家小虎没出束脩，现在房子也不出，他心里过意不去。 老实人也是有脾气的，尹清歌见他不愿意，只得给他出招。 现下天气凉了，这新院子前后也种不了什么东西了，赵家住的最近，是不是以后的粮食蔬菜都可以给夫子送？就说是谢谢夫子对小虎的照顾，夫子哪有不收的理由呢。 赵大虎一想也对，屋子是一时的，但是食材却可时时送，明年开村了还可以再拿几只小鸡往夫子的院子里一放，那才好呢！ 尹家请了夫子的消息在清风村炸开了锅，大家都私底下议论，尹清歌做药材和家具到底赚了多少钱，这夫子说请就请了。镇上的老爷们都是把孩子送去私塾，这尹家得多大能耐啊，能把夫子请回家。 更让村子里人震惊的消息是，赵小虎，一个木匠的儿子，居然也要跟着尹家的两个孩子一起念书了。 尹家他们是高攀不上的，人家有本事，一来就打死了清风岭的祸害——吊睛白额虎，又买了草庐和清风岭，后面更是折腾药材和家具，都是他们没见过的新鲜玩意，挣钱发财他们也不说话。 可是赵家，曾经跟他们一样，都是泥腿子，居然现在孩子能念上书了，怎么能让他们心里平衡。 第三十七章助手杨氏 杨氏这几日快被村里的人烦死了，不停的有人上门问她能不能让小虎带着自家的孩子一起念书，要不就是打听赵家跟着尹家到底赚了多少钱，能不能让他们也沾沾光。 最后就连娘家的嫂子都来打听，是不是跟着尹家发了大财。进门就开始夸杨氏身上的衣服，接着又说娘家日子多么不好过，因为暴雨地里的粮食都糟蹋了，最后就是让她发了财不能忘了娘家。 好不容易送走了娘子嫂子，杨氏低头看自己的衣服，还和以前一样，灰的麻布裙子，没有任何的不同。叹了口气，以前因为赵大虎没钱，地也不多，每次杨氏回娘家都不受这个嫂子待见，这次听说家里发财了，第一时间跑来验证。 真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身上有远亲啊！ 杨氏拍了拍衣服，又摸了一下头发，见没怎么乱，打算去草庐找尹清歌了。 到草庐的时候，尹清歌正在院子里给两个包子讲故事。 杨氏在门口瞧着，只觉得尹清歌清冷的气质里有些不一样的东西，不在那么冷，而是充满着温暖，至于具体是什么，她见识少，说不上来。 尹清歌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杨氏，招手让她进来。 “尹娘子你真厉害，知道这么多东西，我就讲不出来。”杨氏看着尹清歌羡慕的说。 和尹清歌接触的越久，杨氏越觉得她厉害，几乎没有什么是她不懂和不知道的。清风村几辈子也没出过一户人家能请得起夫子上门的人家，而她只用了两个月就办到了。 尹清歌穿的还是麻衣裙子，只不过比刚来的时候新了些，可杨氏就是觉得尹清歌和她们不一样，和清风村她见过的所有妇人都不一样。 “刚好我有事要跟你讲。” 尹清歌让李大带着两个孩子去后院玩，院子里只剩下尹清歌和杨氏两个人。 见尹清歌表情严肃，杨氏不由紧张的问：“尹娘子有事请说。” “我这边想过几天去镇上买几个仆妇，就不用你每日来帮忙了。”尹清歌说道。 杨氏慌了神，这份工作她做的好好的，因为每天都要来草庐，和尹清歌的关系都变得更好了。杨氏很忐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让尹清歌不开心了。 现在突然说不要她帮忙干活了，让她怎能不慌。 尹清歌见杨氏表情变了，就知道她想到不好的地方去了。 尹清歌给杨氏倒了杯水，让她不要太紧张，这次不是什么坏事情。而是她现在太忙了，不仅要筹备家具厂，还要等着县里铺子的消息，一个人实在是分身乏术了。 所以想请几个仆妇照看家里的活，让杨氏帮着她跑跑腿，做些其它的小事情。用尹清歌前世的术语来说就是助理。 杨氏又惊又喜，没想到不仅不是坏事，反而是天大的喜事。 “我怕，我有些怕我干不好。”杨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有人天生会做事情，好好学就行。”尹清歌安慰杨氏。 杨氏点头，这是她的机会，虽然她是个乡下的妇人，可是她听戏文里讲过，好些乡下妇人最后都变成富贵太太了，说不准她也能有这个福分。 杨氏不知道的是有时候机会抓住了，就能翻身，就能改变原本的命运。 尹清歌看着杨氏的样子，就知道杨氏是听明白她的话了，果然是通透的。 尹清歌告诉杨氏，做的好了她不仅月钱会比赵大虎高，说不定赵大虎以后还会是她下属呢。不过尹清歌也没有尽说好话，也告诉杨氏，要是做的不好，或者是为了利益出卖了她，到时候就别怪她不认两家的情分了。 杨氏连忙表忠心，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做事，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小虎攒下一份家业。 后面尹清歌简单了说了一下杨氏可能需要做的事情，杨氏听得很仔细，不懂得地方问了好几遍。杨氏这样的态度，让尹清歌觉得很满意。 两人谈了很久，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杨氏看了一眼天色，赶忙结束今天的谈话，去厨房帮尹清歌准备起晚饭来。 董夫子这两日一直在收拾屋子，屋子被董夫子以清风村命名，门口的匾额上亲笔书写“清风草堂”，格外的雅致。董夫子和尹清歌约好了十日后开课，上课的地点就在清风草堂，每一旬休息一天，中午可回家吃饭。 杨氏做完饭的要走的时候，尹清歌告诉她要上课的时间，杨氏喜不自胜的点了点头，直到现在她都觉得身上轻飘飘的。家里赵大虎当了管事，小虎要去读书，而自己，也不再是围着锅台转的普通妇人了。 十天的时间在不经意中就过去了，难以在时间的长河里激起一丝涟漪。 地里都是劳作的村民，正在抢救被大雨毁掉的粮食，一派颓靡又热闹的景象。 清风草堂就在这样秋高气爽的日子，正式开课了。 学生只有三个，五岁的尹无缺、尹无忧以及六岁的赵小虎。 虽然学生年纪小，但是董夫子却丝毫没有放轻松，因为他知道一个读书人从小养成正确的学习习惯和方法是多么重要。尹娘子既然聘请了他，那么他不仅要对不起这份薪水还要对得起读书人的良心。 三个人里面，无缺和无忧的资质是一等一，小虎虽然次一点，但是也能强过一般人许多。 这样的良才是董夫子从来没有碰到过的，这么多年的科举之路董夫子已经明白自己再无上进的可能，可要是能教出名动天下的学生谁说这不是一种成功呢。 下午，尹清歌亲自来接无缺和无忧下学，这个两个孩子第一次上学，尹清歌怕他们不适应。到草堂门口的时候，杨氏已经等在门边了。 草堂里面传来三个人的读书声，杨氏满脸的欣喜，趁着尹清歌没注意的时候，偷偷的用袖子抹了抹脸，但是眼睛里依然有可疑的红色。 尹清歌没有揭穿，这是作为母亲的欣喜，以前她不懂，现在懂了。 很快，三个孩子就从草堂走出来，边走边讨论今天夫子教的内容。三个人看起来都很开心，有说有笑，尹清歌也放心下来。 没几步路就到家了，尹清歌让两个包子去院子里玩一会调剂一下，学习要劳逸结合，一味的学也是不好的。 第三十八章铺子选定 没想到两个包子同时拒绝，说要完成夫子布置的功课才能玩。看着两个在夕阳余晖下坐在门口看书的包子，尹清歌不由得感到骄傲。 又是一个早晨，树上的叶子基本已经落光了，风打着旋的吹着，刮在身上有着轻微的寒意。清风岭的颜色也由青葱碧绿过渡到了一片土黄，偶尔有几颗松柏夹在其中，倒显得格外突兀。 平静的早晨清风村被一阵马蹄声叫醒，村民们都把头透过院门瞧着，不出所料的马匹停在了草庐的门口。 有那眼睛尖的，一眼就瞧见那骑马的大汉穿的是县衙差役的衣服，本想着幸灾乐祸是不是尹家娘子犯了什么事，哪知道那衙役下了马规规矩矩的敲门，丝毫没有平日里的威风气派。 尹清歌开的门，见门口大汉穿着衙役的衣服，就知道肯定是托贺之文的事情有眉目了。 “可是贺大人派你来的？”尹清歌问道。 “正是，大人派小的来跟尹娘子说一声铺子已经看好了两处，就等着娘子拍板要哪一个了。”衙役见尹清歌没有说话，便大着胆子继续说道：“这两处铺子都是顶顶好的，我们大人也是托了好久……” 衙役话还没说完，见尹清歌凤眸扫过，便止住了嘴不敢再往下说。 这衙役也是聪明的，出门前特意找贺之文身边的人问过，知道尹清歌不是一般人，连贺之文都特别尊重她，所以才对尹清歌特别客气。 “你回吧，我明日自会去找你们家大人。”尹清歌的声音似没语调一般，分外的刻板。 衙役弯腰称是，转身便骑马离开了。 那些偷看着的村民，看向草庐的眼光既热切又复杂。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知道有多少人家恨透了孙天贵，当初要不是他，现在怎么也能沾上点尹家的好处。 吃完早饭，李大送两个孩子去清风草堂，李二跟着尹清歌去县里。 经过一段时间，尹清歌发现李大稳重，适合留在家里看家和保护孩子；李二机灵，跟着去外面见识场面，调教出来会是一个不错的外门管家。 两兄弟一个主内一个主外，相得益彰。 到了县里，尹清歌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县衙，跟门房自报了身份，接着又给了二钱银子的赏钱以后，就让他去禀告贺之文了。 贺之文应该是刚刚下公堂，还穿着官服。这个朝代的官服尹清歌还是第一次见，和前世唐朝的类似，却更加繁复一些，显得很威严。 贺之文心情很紧张，这是第一次穿着官服见尹清歌，实在是刚下公堂，来不及换，又不舍得让尹清歌多等，于是就这样来了。 尹清歌这次穿的是桃红色的长裙，在漫天都是黄色的季节里显得格外的醒目，以至于贺之文进入房间之后眼睛就牢牢的被尹清歌抓住，再也离不开。 “民妇是不是打扰大人了？”尹清歌看着贺之文的服装有些迟疑的问道。 “没有，公务已经办完了。要请尹娘子稍等我换个衣服，换完就去铺子那边看看。”贺之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尹清歌点点头，同意。本来就是麻烦人的事，等一会自然是应该的。很快贺之文就换好了衣服，还是平时的打扮，像一个饱读诗书的学者。 二人并肩走出县衙，往黎坪县最热闹的老街走去，一路上贺之文不停地给尹清歌介绍两个铺子的优劣。 一个在最热闹的地方，原本是个酒楼，因为老板要去省城，所以要把这个店盘出去，店附近都是一些闻名的酒楼，平日里很热闹。 另一个地方稍偏远些，但是铺面地方大，周围都卖一些米面粮油的，但没有第一个地方地方人气旺。 听完介绍，尹清歌直接放弃第一个，选择第二个。于是让贺之文直接带她去第二个铺面，她要先去那里看看。 贺之文不理解尹清歌为什么不考虑人多热闹的地方而是选择人少的，还猜测尹清歌是不是手头的银钱不够，只能租便宜些的。 就在贺之文考虑怎么不动声色的借钱给尹清歌的时候，尹清歌说话了。 “大人是不是想问民妇为何不选热闹的地方？” 贺之文点了点头。 尹清歌轻笑，说道：“到时候大人就知道了，现在容民妇打个哑谜。” 到了第二个铺子的位置，其实也不偏僻，算是在黎坪县中心的边缘。铺子面积很大，原来是家粮行的米库，老板打算换个营生，趁着这次的水灾，把粮食都卖给了县衙的粮库，这仓库也正好空了出来。 因为是贺之文介绍，粮行老板开价倒也实在，一点花头没有，五百两银子。尹清歌看着觉得不错，虽然地段没有第一个好，但是地方大，卖家具是最好不过的了。 第一个铺子位置虽然好，但是周围都是酒楼，并不适合开家具店。 尹清歌向贺之文表示这间铺子她很满意，另一个不需要去看了，现在就可以定下了。 贺之文吩咐身后的小厮去把铺子的主人喊来，刚好一块去县衙把过户的文书办了，省的夜长梦多。 没一会，一身锦服的粮铺老板就到了，见贺之文也在连忙小跑，笑着作揖。贺之文把尹清歌要买铺子的事情说了，粮铺老板连声道好，并表示县太爷作保，先过户后给钱也没有问题。 “钱我带了，过户了就给钱！”尹清歌不喜欢这粮铺老板滑腻的性子，声音清冷的开口说道。 贺之文见尹清歌如此，也催促粮铺老板不要废话，现在就去县衙，快些过户，今天就把手续办好。 一切都妥当的时候，刚好正午。尹清歌拿着手里的转让文书，也是一阵欣喜，这已经初步打开局面了。 尹清歌执意请贺之文一起吃饭，表示感谢。贺之文同上次一样拒绝了，只说等生意好了，他再上门，到时候还要吃麻辣兔丁。 尹清歌微笑着答应。 从县衙出来，尹清歌和李二随意吃了点就往家赶。路上尹清歌问李二，如果铺子开起来他愿不愿意来县城做个掌柜？ 李二懵了，反应过来立马跪在地上给尹清歌磕头。尹清歌不拉，只等李二自己起来。 第三十九章工厂招人 李二结结实实的给尹清歌磕了十几个头之后，带着既狂喜又有些不可置信的表情问尹清歌：“东家，你真的愿意让我做掌柜？那么大一个店，让我一个人管吗。” “你是我长工，帮我办事有什么问题吗？”尹清歌再自然不过的问道。 李二听完这句话，又结结实实的给尹清歌磕了两个响头，连连保证，肯定会好好做事，一定不让尹清歌失望。 尹清歌对李二的印象不错，每次带出去也都很机灵，训练训练独当一面当个掌柜是没有问题的。 剩下来的路，李二走的跌跌撞撞，尹清歌也没有斥责，从一个吃不饱饭娶不起媳妇的人，变成在梨坪县管一家铺子的掌柜，确实是一步登天了。 回到草庐的时候，只有李大在家，两个孩子都在清风草堂还没有回来。尹清歌让李大把赵大虎一家都叫过来，有事商量。 李二要求跟李大一块去，尹清歌看了一眼李二，知道他是想把自己回来路上发生的事情告诉李大。 尹清歌点点头，表示默许。 李二欢天喜地的拉着李大出了草庐，和李二相反的是李大一脸的疑惑，不知道自己的弟弟为什么这么高兴。 刚出草庐，李二就再也忍不住，把尹清歌想让他当掌柜的事情说了出来，并夸张的向李大描述那个铺子是有多么的大。 李大听完，眼里里面没有丝毫的嫉妒，也跟着李二一起开心起来。弟弟出息了，很快就不用为娶不到媳妇发愁了，当初他们两兄弟给尹清歌当长工的时候，还有人笑话他们，现在看谁还敢笑话。 在黎坪县当掌柜，多体面的差事，他们可这辈子都求不来。 “二啊，东家让你当掌柜是器重你，你可要好好表现，不能给东家丢人知道不。”李大语重心长的对李二说说道。 “哥哥，我知道。我会好好做事报答东家的，以后我们都能取上媳妇了。”李二的声音都快哭了。 兄弟两边哭边笑的来到了赵大虎家，赵大虎正在赶工那两张床，差不多已经快要完工了，这几天几乎不眠不休。 李大说出来意，赵大虎夫妇一听是尹清歌找他们有事，不敢怠慢，放下手头上的活就和李家兄弟两一起去草庐。 路上杨氏问李二，尹清歌是不是要说什么事情。 李二笑着摇头，回答不知。 一行四人到草庐的时候，尹清歌正坐在堂屋正中的椅子上休息。明明远看着就是一个普通的妇人，要说不同也就是长得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一样好看。可是走进，看到那双清冷的眸子，就会感觉无形的压力，让人不敢直视。 见人都到齐了，便挥手让大家都坐下。接着让李二把今天在县城的情况说了一遍，赵大虎夫妇这才知道原来尹清歌不声不响的已经在黎坪县把铺子都过户好了。 李二说完，尹清歌问赵大虎，那两张床和家具厂的事情怎么样了。 赵大虎说床已经差不多完工了，至于家具厂……支支吾吾，没说出话来。 杨氏见赵大虎这个样子，便抢着说道：“尹娘子，他这几日一直忙着做那两张床，没空忙那个家具厂。不过你放心，床一完工他马上就去准备。” 尹清歌低头看了一会杨氏，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脸上没有表情的说道：“你不该替他回答。” 杨氏用一脸疑惑的看着尹清歌，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 “你们每个人都有各自要负责的事情，是独立分开的。对我来说你们是两个人，而不是一家子，你明白么？” 见杨氏还是有些不懂，尹清歌转过头去看李二。李二了然的点了点，于是对赵大虎夫妻二人说道：“赵大哥，嫂子，东家的意思是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绝对不能混淆。今日嫂子替赵大哥回了问题，那嫂子到底是以赵大哥婆娘身份说话还是以嫂子你自己的身份说话呢？” 杨氏听完李二的话，明白了尹清歌的意思。杨氏低头羞愧的不知如何是好，尹清歌如此看重她，出了事情她居然第一个想着帮自己人开脱，难怪尹清歌要失望了，自己居然不如一个李二看的明白。 赵大虎也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尹清歌见他们夫妻差不多明白这个意思了，于是也不打算深究，毕竟夫妻二人在一起工作难免会这样，以后时常敲打下就好了。 此次碰面，尹清歌是想讨论一下家具厂招人的事情，是从外面招好，还是就从本村和邻村就近招好。 这次是一向沉默寡言的李大先说话，李大的建议是先从村里招，招不满的再从邻村或者外面招。原因是因为既然要发财不如带着村里人一起，这样要是有个什么事，村里人也能呼应着。 现在村里好些人眼红他们几个跟着尹家过好了日子，要是这有心人一引导，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就不好了，要知道人的嫉妒心很可怕。 尹清歌点头觉得有道理，又问其他三人，也都觉得李大说的有道理。 最后尹清歌拍板，李大和赵大虎一起负责这次家具厂招人的事情。李二则隔日去黎坪的牙行看看有没有小厮和丫鬟的买两个回来，家里事情太多了，抽不开人手忙家务了。杨氏负责在村里找几个老实能干的妇人，最好是手工好的，到时候要请她们帮忙做统一成套的衣服，给家具厂和铺子里的人穿。 安排好事情，尹清歌就打发他们出去干活了，自己去接两个包子下学。 踏着夕阳，尹清歌忍不住觉得做老板真好，只要善于发现得力的手下就可以了，把事情吩咐给别人，自己一身轻松。 到清风草堂的时候，三个孩子已经站在门口了。小虎见尹清歌来了，远远的便招呼，小脸上扬着笑，虎头虎脑的分外可爱。 尹清歌忍不住摸了摸小虎的头，小虎颇有些不好意思，夫子白日里刚讲了男女有别。尹清歌只觉得有趣，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害羞了，小虎见尹清歌笑着，更加的不好意思了。 和无缺无忧兄妹两喊了句“明日再见”，便一溜烟的跑了。 第四十章火热招工 尹清歌要开家具作坊，还要在村里招人的消息引起了轩然大波。 不用在地里刨食，风吹不到雨晒不到的，每个月都有固定工钱拿。说是每个季度还另外发奖金，这是这条件是这些村民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但凡是有些劳动能力的都想着能进作坊，没看见赵大虎家因为跟着尹家娘子，现在娃儿都进学了嘛，更别说黎坪还有铺子了，要是能去那当伙计，那才是极体面的呢。 赵大虎和李家兄弟两的大门差点被挤破了，赵大虎和李大见报名的人实在太多，于是赶紧说出筛选条件。 第一，优先招木匠，因为是做家具的作坊，所以木匠是有多少要多少，会一点点的也行，作坊里的会慢慢教。熟手木匠一个月五两银子，不熟的按照情况二两到三两五不等。 第二，招少年学徒。作坊里有老木匠专门教学，一个月再补偿三百文。但是出师之后要和作坊签十年协议，做十年的工。 最后，作坊还有三个月的试用期，要是不符合作坊的要求，会被作坊辞退。 当然，要是录取了，在作坊做工，每天不仅包一顿午饭，要是作坊连夜赶工的话晚饭也包。每半年看工作情况涨一次月钱。 管事的职位也是通过竞争，能者上，不能者下。 条件出来以后，村民们更疯狂了，做的好一年存个二十两银子都没问。老天爷，一年挣二十两银子啊，这哪敢想啊，就跟做梦一样。 到后面，不仅是男人上门报名了，连女人都来问要不要。赵大虎考虑着作坊也要人做饭，打算着再雇两个妇人专门做饭。 村里的木匠实在有限，加上赵大虎才三个。赵大虎和李大商量，把他之前一起做过工那些工友们都一起叫过来，不然熟手肯定是不够的。 李大没有反对，晚上回去和尹清歌说了这件事情，并有些担心木匠都是赵大虎的人，到时候要是赵大虎不听话就麻烦了。 李大说完，尹清歌认真的看了一眼李大，说道：“人是不是他的我不怕也不在乎，只要他们手艺好、有本事就行。”语气中充满着强大的自信。 接着尹清歌对李大说，希望李大也能一起去作坊，赵大虎管技术和把控家具质量，但是其他的都不太明白，所以需要他来管理人。至于等级，赵大虎是最大，而李大则低一些。 不过不用担心什么，她在后面撑腰。 李大听完也是一阵开心，尹清歌终于也给他一件重要的事情了。虽然现在是低赵大虎一头，但是李大相信赵大虎不会永远都高他。 李大和赵大虎没有明说，但是在选人的时候都心照不宣的没有选和孙天贵关系近的还有上次跟着孙天贵胡闹的那些人。 另一边，黎坪县那边，铺子开张前的准备也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李二按照尹清歌的指示，印刷了许多份小广告单子，在黎坪县各豪门大院和集市分发。前世让人头疼的小广告在黎坪县取得了空前的成功，县里面这几日最热闹的话题就是这铺子什么时候开张。 并且听识字的夫子说，到时候等铺子开张了拿着这发的小纸片还能去领两个鸡蛋，不要钱的免费送。 铺子的伙计是尹清歌和李二在县里的牙行选的，都是些机灵或者是有经验的。尹清歌不怕聪明的，只要敢想敢做并且做出成绩来，她就敢用。 这也是尹清歌一项用人的标准。 时间就在这样火热的招工和铺子装修中过去，一转眼就是一个月的时间。早起已经能看到地上铺着一层白色的霜了，冬天的脚步已经悄悄的快要到了。 家具厂安在了清风岭山脚下，那是尹清歌的地盘，并且取木材也方便。尹清歌一个管技术一个管人事的方法让家具作坊运行的越来越畅快，赵大虎和李大也渐渐的在各自的领域显山露水。 作坊里总共找了十一名木匠熟手，四个半熟的，剩下的都是二十来个学徒，当作坊里第一次发月钱的时候，整个村子都沸腾了。当初招工时说的话一个字没变的全部都变现了，尹清歌在清风村的声望达到了顶峰。 当杨氏把这些事情告诉尹清歌的时候，尹清歌毫不在意的岔开其他话题。声望这东西她根本就不需要，她和村民只是银货两讫的合作关系罢了，她无意拯救他们于水火。 这一日，刚好是两个孩子休沐的日子，尹清歌打算带两个孩子去县里转一转，顺便熟悉一下自己的铺子。 铺子被尹清歌命名为“宜室家具”，是根据前世著名的另一家家具店的名字来命名的，原因是因为尹清歌打算和他们走一样的路线，让家具店不仅仅是卖家具，而是打破常规，成为可以休闲和消遣的地方。 太阳刚冒出头一会，就在尹清歌准备出门的时候，李二从黎坪回来了。回来的还不止李二一个人，还有五个穿着一身素衣的人。 这五人年级最大的是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其次是一个看着稍年轻的中年妇人，还有两个差不多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最小的是一个才十来岁的孩子。 “东家，这五个都是牙行推荐的下人，手脚利索、家里活和地里活都能干，还有一个在大户人家带过孩子。”李二指着这五个人一一给尹清歌介绍。 买卖人口在这个时代完全合法，所以尹清歌也不矫情，在这个时代就要遵守这个时代的游戏规则。 “缺儿、忧儿，你们去看看，喜欢哪个就留哪个。”尹清歌带着两个孩子看着这五个人，让他们挑自己喜欢的。 无缺和无忧看着尹清歌，尹清歌点了点头。两个孩子就慢慢的绕着这五个人转，仔细的观察着，一脸沉思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两个人一点都不怯场，充满着大家之气，就好像这种事情稀松平常不是第一次碰到一样。 那五人见两个孩子这样，表情更加恭敬，尹清歌看着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娘，缺儿觉得这五人都可以留下。缺儿仔细看了，他们手上都有厚茧，说明平日里做活很多；身材都偏瘦说明吃的很少，还有就是穿的都很干净，说明是爱干净的。娘说过，爱干净的人都不会太懒。” “忧儿同意哥哥说的。以后家里有人做饭，有人种地，有人帮娘跑腿，娘就不用那么辛苦了。”无忧贴心的说道。 第四十一章仆人上门 两个小包子说的有理有据，等着清歌给他们点评。 “你们也听见了，既然少爷和小姐都要留下你们，就都留下吧。”清歌看着站在下面的五人威严的说道。 “是，感谢东家！”五人同时蹲地，给清歌和两个小包子磕头。 清歌吩咐李二把草庐的规矩给五人说说，不要以为人留下来了，就万事大吉了。要是不听话或者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别怪她让他们哪来的回哪去。 李二自从被清歌安排在店铺当掌柜，一直吃住在铺子里，装修和招人都亲力亲为，每两日回清风村向清歌报告进度。一个月的时间，李二抓紧一切时间如饥似渴的学习以前没接触过的东西，这些都让清歌对他刮目相看。 吩咐完李二，清歌就带着两个包子往黎坪去。 李二给五个人进行了分工。老顾，就是年龄最大的那个中年男子，暂时成为家里的管事，统一负责家里的事情；沈嫂子，就是稍年轻一些的妇人，则具体做一些打扫和做饭的活；两个年轻男子，分别是王铁和王刚，是一对亲兄弟，主要负责屋前屋后的一些力气活和护卫工作；最小的孩子叫小白，跟着两位小姐少爷就行，拎拎东西跑跑腿就行。 交待完各自的工作，李二就带着他们五人熟悉草庐。转完一圈之后，李二告诉他们，不仅是面前的这个草庐，后面的家具作坊和清风岭都是东家的。 最后阴测测的看着他们，低声的说道：“你们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东家的事情，可别怪我心狠手辣让你们后悔来到这个地方。” 李二走后，五个人惴惴不安，李二最后的警告和清歌冷清严肃的表情都让他们有些担心。本以为来到乡下能安逸些，不会有大户人家的勾心斗角，可没想到主人家不仅不是想象中的乡下老财，反而是精明能干不好糊弄的年轻妇人。 “好了，卖身契已经在主人家手里了，我们好好干活就行了。今天我看着东家虽然严厉，但能有这么大产业也一定不是个简单的人，只要我们都打起精神好好干活，不会没个将来的。”老顾对着其他四人说道。 四人均点头称是，老顾便开始安排大家干活。 另一边，清歌母子三人已经到了黎坪。清歌开始把家里的事情讲给两个包子听，清歌可不想两人长大后变成一心只读圣贤书不通俗物的人。 事实证明清歌想的太多，两个小包子听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的提出自己的见解。 到了店铺，只见门牌被用红绸子盖着，店铺里面不停地有人在走来走去的忙碌着，准备着开业。众人见到清歌和两个包子，都停下来行礼，称呼三人分别是东家和少爷、小姐。 无缺和无忧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店铺，虽然仍然在佯装镇定，但是眼睛里的惊讶泄露了两人的情绪。 转了一圈，算是熟悉的铺子，清歌告诉二人，等到开业那天，会帮他们跟董夫子告个假，一起来参加开业的典礼。 两个小包子听到清歌的话，都忍不住的开心起来。 “娘亲，你真好！”无忧贴着清歌的大腿，紧紧的抱着清歌，小嘴里嘟囔着。 清歌听着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孩子是最纯真的，你对他们好，他们会回馈你十倍的好。逛完铺子，清歌带着两人又逛了县城的其他地方，买了好些吃的和玩的，两包子差点乐不思蜀了。 这次在街上没有碰到贺之文，两个包子都有些遗憾，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们的贺叔叔了，清歌只得安慰他们，会在铺子开业的当天邀请贺之文，这样就可以见到了。 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太阳在所有人没哟注意的时候就已经走到了清风岭的山顶了。母子三人的逛街时间也结束了，清歌雇了辆马车打算坐车回去，一天的时间，两个包子已经没有什么精神了。 在马蹄哒哒哒的声音中，两个包子都睡着了。清歌看着两个已经睡得很熟的孩子一左一右的拥着自己，嘴角还带着笑，自己也忍不住也微笑起来。 马车刚到草庐门口，院子里的五人都迎了出来，老顾和沈嫂子都急忙帮着清歌抱两个孩子。清歌叮嘱两人都仔细着些，别把孩子给弄醒了，两人连连称是。 进了院子，清歌明显感觉到被打扫过的痕迹，连那些花盆都擦的干干净净，看来这些人也都是机灵的。进了厨房，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晚饭，不仅做了菜还蒸了馒头，一切都整理的井井有条。 做的好就夸奖是清歌的原则，于是把几人都叫到跟前来，告诉他们她很满意。 “少奶奶，我想跟你说个事。”老顾在清歌说完话后，有些踟躇的对清歌说。 “叫我东家，这家里没有少奶奶。”清歌应声。 清歌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没有感情。老顾心里有些发颤，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东家，我想着在草庐后面再加几个屋子，我们五个人和东家您住在一起多有不便。” “嗯，这事你拟个章程给我。”清歌这话的意思就是同意了。 大概半个时辰，两个小包子就醒了，老顾和沈嫂子帮着清歌把孩子抱进厨房，吃完饭清歌带着孩子进了书房，清歌做账，两个孩子则在预习董夫子明日要上的课。 尹家买了五个下人的事情又在村里传开了，不过这回没有人嫉妒了，人就是这样，当他们觉得和你差不多的时候，就会嫉妒你；当他们意识到你已经是他们远远企及不到的高度时，只会羡慕。 所有的事情都在清歌的预计中有条不紊的进行，随着时间的推进，铺子开张的日子就这样近在眼前了。 开张前一日，李二问了清歌很多个问题，清歌能明显看出李二的紧张。清歌明白，这次的机会对李二来说太重要了，他不能接受自己失败或者是丢丑，所以才会如此。 踏着初冬的韵律，铺子开业的这一天来了。 草庐除了清歌母子三人，其他人都没怎么睡着。清歌起的时候，李氏兄弟和赵大虎一家早已经侯在门口了。 赵家除了懵懂的小虎，赵大虎和杨氏也是既紧张又激动，但是脸上却又强忍着装镇定。 第四十二章‘宜室’开业 一行人跟着尹清歌的马车，怀着兴奋又紧张的心情往黎坪赶。 除了尹清歌依旧是照常的青色麻衣裙，其他人都穿了新衣服。特别是李二，穿了一身的锦袍，这是尹清歌亲自吩咐的。尹清歌还记得当时和李二说这话时他惊讶的表情，好像是不能想象他李二会有这一天。 事实确实也是如此，李二永远不会忘记尹清歌那日不经意的声音，“过几日开业，你置一身锦袍，钱从公账走。” 李二没想过他会有今天，虽然在尹清歌让他做掌柜那天他就暗地里发过誓，这辈子永远都忠诚于他的东家——尹清歌。但是看着今日穿在身上的袍子，李二还是有忍不住想要哭出来的感觉。他李二这辈子真的是撞了大运了，肯定是上辈子做了不少的好事，老天爷可怜他才让他有这样的机遇。 今天的黎坪也格外的热闹，人们都簇拥着来到即将开张的铺子前，打算见一见这还没开张已经全县闻名的家具铺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当然，重要的是拿着前几日发的小纸片子来领鸡蛋。 等尹清歌一行人到的时候，铺子前差不多是人山人海了，大家都在等着掌柜的露面。尹清歌推了推李二，示意他上前去。 这个时候由不得李二紧张了，只能硬着头皮站在门前。李二看着站在对面的尹清歌还有其他人，一瞬间突然镇定了下来，觉得之前的紧张和压力都消失了。 清了清嗓子，李二开始讲话。 “大家好，我叫李二，承蒙我们东家的看重，以后我就是这家铺子的掌柜了。”李二面对着众人，大声的说道。 人群中传来一阵叫好声。 李二虽然是乡下人，但是平日里李大照顾的多，并不时常下地，所以皮肤比起一般的农人要白皙很多；再加上跟着尹清歌以后，耳濡目染，手下又管着好些人，气质上早已和一般的乡下人不一样。 李二不管人群的叫好，继续说道：“今日我们铺子开张，欢迎大家给面子来捧场。今日凡是在场的，只要在店里买了东西，一率给八折。” 这话让人群更加沸腾了，大家不过是来凑热闹的，没想到还有实惠。 李二此刻的脸上再看不出一丝的紧张，完全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让站在下面的赵大虎和李大都忍不住的羡慕起来。 人群的外围，贺之文带着小厮远远的看着尹清歌。人群太热闹，差不多半个县城的人都来了，可是这么多人里，他还是一眼看到了她。 今日是她的店开业，可是她却是像参加别人的盛宴一样，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除了低头看孩子时浮现的温柔。 极普通的青色麻群不仅没有掩盖她的风采，反而让她美的更加不一样，让他在心中怎么也放不下，让他只要一想起她脑海里就想到青色。 尹清歌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和贺之文约得时间已经到了。于是转头四下寻找起来，几番之下，就看到了站在外围的贺之文。 尹清歌以为贺之文是挤不进来，连忙让身边的赵大虎去接。 尹清歌想不到的是，贺之文不是挤不进来，而是看她看的呆了忘记了下面的事。 当李二把贺之文请上台的时候，这场开业典礼达到了高潮。 黎坪县的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心中既公正又儒雅的县太爷居然也会来这里和他们一样看热闹，他们只以为贺之文是路过这里，完全没有想到他是被人邀请来剪彩的。 李二也不知道剪彩是什么意思，不过尹清歌说让县令帮忙把牌子上的红绸摘下来，他就明白了。 不管别人怎么想，李二依着计划进行着，当贺之文摘下红绸，并宣布宜室开业的时候，人们彻底的管不住自己了，都开始蜂拥着冲进铺子，害怕进去的晚了，好东西被别人都抢走了。 李二来不及招呼尹清歌，就进去招呼客户了。 幸好宜室够大，人群到里面分散以后，也就没那么乱了。不过显然宜室的销售模式和铺子里物品的摆放方式都让黎坪县的人们大开眼界，一样样没见过的各种新式家具更是让他们眼花缭乱。 和铺子里热闹不同的是贺之文和尹清歌之间反而沉默了。 “谢谢贺大人今日的帮忙。”尹清歌率先开口。 “和我客气什么，举手之劳而已。”贺之文不在意的说道。 能帮助尹清歌已经让他很快乐了，这是贺之文的心里话，不过这样的话是在怎么也不能说出口的。 贺之文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起，尹清歌就住进了他心里，让他总是忍不住的想起她。尹清歌总是会让他意外，还做出了很多让男子自愧不如的事情，各种奇妙的想法让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被吸引。 两个人一路闲聊，小包子们也和贺之文说了很多话，贺之文还考了两个小包子很多问题，不过两个包子都一一答上了，倒是让贺之文吃了一惊。 因为尹清歌后面还跟着赵大虎和李大等人，所以贺之文和尹清歌并没有聊很多。尹清歌把贺之文送进县衙之后，带着他们又回到了宜室。 和他们离开前并没有什么不同，铺子里面还都是人。见尹清歌等人去而复返，李二忙让伙计招呼客人，自己来到了尹清歌身边。 “东家，大型家具已经订出去二十来件了，铺子里面的小物件也卖出去好些，”李二开心的对尹清歌说。 这样的业绩真的太好了，一开业就如此，让他真的没想到。赵大虎、杨氏、李大等人听到这样的消息，也是不由得觉得振奋。只要铺子生意好，家具厂就不愁没有活干，真的是太好了。 “嗯，你好好干。”尹清歌鼓励李二。 说完让李二和负责家具作坊的李大、赵大虎对接，争取不要在内部的沟通上出现问题。并告诉李二，铺子里面不超过一百两银子的事情他有权直接决定，不用汇报。铺子业绩每五天去清风村向她汇报，若有明显的业绩下滑，那么她会考虑换个人来做这个掌柜。 尹清歌这一番恩威并济的手段，就是向众人表明，你要是好好干活，那么我不会亏待你；若是不好好干活，那么给你的我都会收回来。 李二应声回道：“请东家放心，我一会好好干的。东家的知遇之恩，李二永世不忘。” 第四十三章冬天到了 当深秋最后一片叶子落尽，冬天来了。 天地变得寂寥，整日里只剩下鸟儿在天空中鸣叫，清风村的人已经因为天气寒冷，很少出来走动了。大地变得枯黄，除了零星的几颗松柏，已经看不见绿色了。 这个时候无论是清风岭还是清风村，最热闹的地方就是家具作坊了。整日里有人在里面做工，不时的有男人们欢笑的声音传出，在空旷的冬天里，能传的很远。 草庐里今日也很热闹，董夫子因为清风草堂天气太冷，放了三个孩子两日的假。尹清歌也让王氏兄弟俩紧急去县里买些炭回来，越多越好。冬天才刚刚开始，不仅学堂里要用，草庐也要用，这么多的房间，多少都是不够的。 因为赵大虎整日在家具作坊里忙碌，杨氏也被尹清歌派去给李二帮忙了，所以小虎被尹清歌接过来陪小包子兄妹两一起玩。 冬天到了，意味着要临近过年了，更换家具和婚姻嫁娶的人家比往常更多了。这些人都从宜室里面订家具，且一订都是一整套。李二已经忙的一个月没有回家了，惹得李大去县城看了他好几回。 李氏兄弟如今再也不是当时娶不上媳妇的穷光蛋了，尹清歌听杨氏说，已经有好几个媒婆上门要给兄弟两个说亲了，不过被兄弟两个拒绝了。 尹清歌不觉得奇怪，兄弟两如今跟着她，眼光不可能还和以前一样，一个农村什么都不懂的妇人是入不了他们眼的。再说了，现在才刚刚开始，等以后生意更好了，只怕媒婆要把李家的门槛给踏破了。 清风村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家咬断了牙，恨当初没有把家里的闺女嫁过去，不然现在别说吃香的喝辣的，就是穿金戴银也没有问题的。 不过下面人男婚女嫁的事情尹清歌是不管的，虽然签了卖身契给她，但尹清歌觉得如果一个人不仅没了自由连喜欢一个人的权利都没有那就太可怜了。 院子里的两个小包子如今穿的还是一模一样的衣服，尹清歌打算过年后给两个人分开，虽然穿一样的衣服大人看着讨喜，可是太拘束孩子的天性了，他们失去了选择的权利。 连董夫子都建议尹清歌，还是区分开来的好，两个孩子天生聪慧，更应该从小事着手，让两个孩子自己选择自己想要的，而不是强加给他们。 三个小人儿在院子里玩的不亦乐乎，你追我我追你，笑声一直没断过。尹清歌叮嘱他们不要玩太久，小心受凉了。话音刚落，就觉得鼻子上一凉，抬头一看，原来是下雪了。 这是尹清歌来这里以后的第一场雪，所以格外的有感触，不过当所有的感触在看到三个孩子还在院子里疯玩不愿意进屋之后就都没了。 尹清歌强制命令三人回屋，三人才怏怏不乐的进屋来烤火。 “下雪了不能在外面我没有给你们讲过吗？”尹清歌有些生气，于是语气中不免有凌厉之感。 首先是小虎，被尹清歌有些严厉的声音吓到，顿时不敢说话了。 无缺和无忧也沉默。 看着三个孩子的样子，尹清歌也觉得自己的话说的太重了，孩子还小，需要耐心。 “娘亲，以前下雪的时候，缺儿和妹妹都没衣服穿，冷的不敢出门。这是缺儿第一次和妹妹在外面玩雪呢。”无缺小声的辩解。 无忧也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无声的看着尹清歌，表情有些委屈。 尹清歌愣住，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这身体以前的记忆，确实是这个样子，一到冬天，三个人就抱着取暖，实在是因为穿的太少了。 “娘说错了。等雪停了，娘带你们堆雪人。”尹清歌对于哄孩子也并不是很擅长，两个孩子平日里很懂事，基本没有生过气，所以尹清歌也一直没有哄孩子的机会。 两个孩子重重的点头，表示原谅了娘亲。 小虎看着无缺、无忧和尹清歌的互动，忍不住的一阵羡慕，他家爹娘要是误会他了，只会继续打一顿，才不会主动认错呢。 尹清歌瞧着小虎直愣愣的眼神，觉得好笑。 等到天黑了，雪还是没有停，杨氏从县里回来接了小虎回去。和杨氏一起回来的，还有王氏兄弟和一整车的炭。 因为总是要在县里和村里来回跑，尹清歌干脆就雇了一辆马车，费不了多少钱，却省了不少的事，不然今日这一车炭可运不回来。 杨氏走的时候尹清歌让她带回去一袋子炭，下雪了夜里肯定很冷，赵大虎又不在家，带些炭回去杨氏也能暖和些。 杨氏开始不肯要，还是尹清歌硬塞给她的。 董夫子那边，尹清歌也让王铁连夜送过去，夫子年纪大了，可经不住冻。 尹清歌又看了眼窗外，雪已经铺了有浅浅的一层了，要是明天早上还不停，肯定能到脚踝了。 王铁回来的时候，尹清歌让他把另外几个人都叫到书房来，她有事要说。 书房里烧着炭，暖暖的，书房的门用厚厚的棉花毯子盖住，外面的风一点也吹不进来，桌子上的蜡烛光照着屋子，显得昏黄而温暖。 老顾五人进来的时候，见到就是尹清歌正坐在桌前看书的画面。 开门时窜起来的风吹醒了尹清歌，把书放下，看着面前恭敬的五人，问起了屋后面盖房子的事情到哪一步了，还差多少才能好？ 老顾说再有七八日的功夫就行了，他们身子骨硬朗，没什么事，都等的及的。 五人因为后面屋子没有盖好，他们这段时间一直住在杂物房里，勉强的隔了两间，男女分开住。杂物间通风口，平日温度就低一些，前些日子天气还不算太冷，加上厚实的被子还能撑一撑，如今下这么大的雪肯定是撑不住的。 “明日去镇上多找些人，两天内要把房子盖好。”尹清歌吩咐。 “这大雪日子，找人有些难。”老顾表情为难的说道。 尹清歌把头低下来继续看书，云淡风轻的的告诉老顾，加钱！ 老顾怕尹清歌不知道，忙告诉他这样的天气请人干活，工钱至少要加双倍的。 “给他们就是。”尹清歌不在意的说着，说完之后挥挥手让他们都出去。 走出书房回到杂物房的五个人都开心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本来看着天下雪了正不知道怎么好呢，下雪又窜风睡觉肯定不好受，结果尹清歌毫不吝啬的给解决了这个问题。 第四十四章采购年货 “东家，面冷心热啊。”老顾语重心长地对其他四人说道。 其他四人纷纷点头。尤其是沈嫂子，平日里一直跟在尹清歌身边，知道尹清歌说话虽然不苟言笑，态度也是不冷不热，但是只要把自己本分内的事情做好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不会迁怒于人，是个好的主家。 这番话尹清歌是听不到的，就算听到了也是不在乎的，别人对她的褒贬她向来不在意。这次她急着把房子盖好不过是觉得要是这些人生病了，还要她花钱来治，还不如早些盖好房子来的更省呢。 大雪悄悄的下了一夜，在早晨的时候停了。苍茫的大地不在是枯黄一片，而是白色的，银装素裹，像是披上了新的衣裳。 脚踩过去，刚好能没过脚面，尹清歌也没有食言，陪着两个孩子堆了雪人打了雪仗，玩的身上都冒了热汗。 雪下了又停，停了又下，就这样又断断续续的下了两个月的雪，眼见着就到年根了。 村里基本上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年货了，有钱的多买些肉，没钱的就多买些蔬菜豆腐，不过今年村里托尹清歌的福，买肉的人家居多。 因着知道清风村做工有钱的村户多，卖肉的日日都来村里叫卖，也总能日日都卖完。 家里有钱了，要孝敬长辈和族老吧，大过年的是不是要送点肉？过年亲戚朋友来，做菜不能小气了，要多放点肉吧？年后去丈母娘家，是不是更不能小气了，肉总多比平时多拎上几斤。 这零零总总下来，可不比往年多买好些肉嘛！ “你说这挣钱了要是还扣扣索索的，说出来多让人笑话。”这是卖猪肉的原话，尹清歌听到以后觉得这卖猪肉的绝对是个做生意的好手。 别人忙着采购年货，尹清歌这边也没有闲着，也在写着采购清单。 家里人多了，工人也多，不列个表写下来，还真记不下来。 两个孩子也要多添两套衣服了，手里有钱了，质量也要好些，得做蜀锦的，好看又大方，让他们穿着新鲜新鲜。 接着是李氏兄弟，按道理也是要在尹家过年的，所以也要发套衣服并给包些喜钱；老顾五人虽然来得晚，但是干活也都尽心尽力，也要一人做一套厚棉袄。 赵大虎一家也要准备些红包。 家具作坊和县里的铺子也都要放假七天，放假前要发些米面粮油当做福利…… 这么一列下来尹清歌发现要买的东西还真是多，于是让沈嫂子叫来李大李二、赵大虎家的和老顾，尹清歌决定把事情分发下去，自己只要做个最后的把控就行。 李大和赵大虎负责家具作坊里面的过年节礼和红包，采购内部解决，走公账；李二负责镇上宜室里面伙计的过年节礼和红包，采购也是内部解决走公账；老顾也是同样，看家里缺什么添什么，全部走公账。 三波人马千恩万谢的拜过尹清歌就忙去了。 尹清歌找来两个小包子问过年想要什么？两个小包子想了好久也没有想出来，现在家里吃穿不愁，小包子们也都很懂事的不要一些过分贵重的东西。 尹清歌想到以前过年时候两个包子和这具身体的处境，顿时觉得无缺和无忧太可怜了，做为孩子过年竟然从来都没有快乐过。 于是决定带着二人一块去采购年货，这是以前两个小包子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无缺无忧很兴奋，因为尹清歌一人给了他们二两银子，让他们自己采购想要的东西，可以买给自己，也可以送给别人。 两人短腿的小包子在梨坪县不停的跑来跑去，时不时的招呼尹清歌问问这个价钱买值不值得。好些店家见两人讨喜可爱的样子，基本都是买一半送一半，把两个孩子乐得够呛。 尹清歌跟在后面看着只觉得有趣。两人一会进蜜饯店，一会进布桩，还有各种首饰店，最后还进来卖笔墨纸砚的店，不过他们的钱可买不了什么书。 天快黑了，两个小包子也是满满的战果。 两人很聪明，把钱合在一起花，这样就有了四两银子。 等到逛街结束的时候，两个小包子随身背在身上的小书包都已经装的鼓鼓的了，塞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尹清歌没有主动要求去看和问，尊重他们小小的隐私权。 两个小包子买东西的时候，尹清歌也没有闲着，零零碎碎的也买了很多，马车内的空间很快就堆满了。 一行人直到马车再也放不下了，才收手不买了。 “娘亲，我和妹妹给你也买了礼物。”无缺神气活现的对尹清歌说道。 无忧也是骄傲的点了点头。 两人都商量好了，买了些什么东西，谁都不给知道，回到草庐就放在屋子里，等到了年三十晚上再拿出来发给大家，给大家一个惊喜。 “娘也给你们准备了礼物。”尹清歌也学着无缺的神气说话。 “到时候我们交换。”无缺说道。 母子三人一路上欢声笑语，闲聊声不断。 尹清歌还问起来两个孩子的学业，问起在学堂冷不冷，先生上课严不严肃，如此种种，都是些小的不能再小的问题，其中含着的却是满满的关心。 快到家的时候，无缺向尹清歌请求了一件事情，让尹清歌颇为惊讶。 无缺向尹清歌请求，让跟着两人的小厮小白也一起上学。 小白这个人，尹清歌回想了一下。第一次见面是李二带他们来草庐的那次，和其它四人不同，小白更加瘦弱些，穿的也更单薄，个子矮的看着不像是十多岁的孩子。 眼神里基本都是灰暗的色彩，看不出一丝光亮，尹清歌觉得能理解，哪有被卖身为奴了还能对未来有希望的，更何况，他签的还是死契。 后来听老顾提起过，是个俗套不行的故事。小白的娘死了，爹又娶了后娘，后娘生了自己的孩子，就嫌小白在家吃白食，怂恿着小白爹卖了小白，牙行的人也是可怜小白，才把他介绍到这里来。 回忆完这些，尹清歌眼神闪了闪，问无缺是不是小白让他说的。 无缺摇摇头，并和尹清歌说起来原因。 原来是有一次无缺中途出了草堂，不小心看到站在草堂外窗脚下听着夫子讲课的小白，那天外面很冷，北风一直吹着没有停歇，穿着并不多的小白脸色都冻得发白了都没有离开窗角。 后来无缺便认真的观察起小白来，每次小白都会蹲在墙根下听董夫子讲课，可是却从来没和无缺要求过进草堂里面去。 第四十五章身份变化 听完无缺的解释，尹清歌看着这个小人儿，如此的小，可是已经有了怜悯之心。知道把一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明白，然后征求她的同意。 无缺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尹清歌，尹清歌忍不住的软下了心。 让小白去学堂问题不大，关键是要让无缺明白做决定之后所要付出的代价，事情不是他请求之后就没问题了的。 “娘可以同意小白去草堂，但是你要自己去说服董夫子。”尹清歌对一脸期待的无缺说。 “谢谢娘，董夫子一定会同意的。”无缺自信无比，像极了尹清歌。 第二日，无缺拉着无忧，后面跟着小白，还有刚到门口等着无忧无缺兄妹二人的小虎，一起去了草堂。无缺的脚步格外的快，雄赳赳气昂昂的踏着步子，想来是想快些跟董夫子说这件事情。 傍晚，没有出乎尹清歌预料的是无缺没能说服董夫子，小脸上满是失望的神色，脚步也不像早上出门时那样轻松。 尹清歌把无缺拉倒身边，问他今日是怎么和先生说的。 无缺的脸色黯然，有些委屈的对尹清歌说道：“董夫子还没听我说完，就直呼不可，不让我说更多的话。” 董夫子是读书人，看重的是礼数。小白是尹家的下人，让下人和主人在一起进学，确实是董夫子不能接受的。 尹清歌有些心疼了摸了摸无缺的头，把他抱在怀里。 “那缺儿要放弃了么？”尹清歌问。 无缺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坚定的摇了摇头。 一连好几日，无缺都是满怀信心的出门，却又每次都失望而归。看着无缺失望的小脸，尹清歌只能生生的忍住想要帮助他的欲望。 十日之后，尹清歌发现无缺的情绪不仅没有变的低沉，反而越来越斗志昂扬。 在无缺每日的努力中，时间不经意的就到了年二十八。今天是董夫子宣布放冬假的日子，尹清歌本以为无缺依然会无功而返，却没想到，在门外听到了无缺远远传来的笑声。 果然，无缺一进草庐，就奔向尹清歌，一向很少撒娇的他一下就就扑到了尹清歌的怀里，笑声也在同一时间更清晰的传进尹清歌的耳朵里。 “娘亲，我成功了，夫子同意我的建议了，不过小白要站着上课。”无缺的声音中充满着无限的欢乐。 “缺儿很厉害。”尹清歌古井无波的脸上也泛起微笑。 “今日我跟夫子说，小白以后会是我的帮手，所以也要认字才行。又跟夫子说了，前朝好些大将军手下的人都是有学问的，举了好些例子董夫子才勉强同意。” 说完一大堆话，无缺狠吸了口气，继续说道：“不过还是不同意下人和主人坐在一起，说是于礼不合。” 尹清歌安慰无缺，这已经是董夫子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想必小白也是开心和愿意的。尹清歌说到这里，无缺就想跑去告诉小白这个好消息，被尹清歌拉住。 把站在旁边的无忧一起叫过来，看着站在面前的一双儿女，小脸红扑扑的，显得红润而健康；身上穿着绸布袄子，无缺是蓝色的，无忧是青色的，都是过冬才做的新衣服，看着干净又整齐。 通身的大家之气，不知道的人，绝对不会想到他们是乡下长大的孩子，只会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和小姐。 尹清歌很认真的看着两人，叹了口气，对他们说道：“娘亲不说，是不想你们有太大的负担，但是你们要知道，我们不是普通的农户，以后也只会变得更显贵，所以你们要适应你们的身份。” 无缺问尹清歌，她的意思是不是就是董夫子讲的上位者？ 尹清歌含笑点头，无缺真的很聪慧。随即吩咐老顾把另外四人都叫到堂屋集合，她有重要事情要讲。 坐在堂屋的正坐上，两个孩子一左一右坐在两侧。尹清歌扫视下面整齐的站着的五人，尤其是小白，尹清歌多看了几眼。 尹清歌先是说了一下五人最近的工作，点明大家都各尽其职完成的很好。然后又说了过年时候的计划，如有还有家眷亲戚的，过年可回家探亲。 尹清歌这一番话让大家都吃惊不小，不过随即表示都不需要回家，过年正是草庐忙的时候，说不得会有家具作坊和县里宜室铺子里的伙计来拜访，洒扫做饭肯定少不了人的。 大家都极力表示不需要回家，况且被卖之人哪里还有家，尹清歌见此便也不再劝解，只是告诉大伙，过年会给大家封个大红包，明年月钱也都涨三成。 老顾带着头，五个人都欢天喜地的谢了尹清歌。尹清歌招手，让小白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各干各的事情去。 小白忐忑的看着其他人离开，不知道为什么尹清歌都留他一个人。小白明显是个未经过世面的孩子，面对尹清歌不用一个回合就败下阵来。 小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尹清歌磕头，嘴里害怕的说道：“东家，别赶我走！” 声音凄厉，让人动容。 自从被自己亲爹卖了之后，小白辗转换了好几个主家，没有一个像尹清歌一样，不需要他干多少活还能让他吃饱穿暖的，他是打心眼里不想离开尹家，对他来说尹家就是天堂。 尹清歌没有说话，过了半晌，让小白起来。 “今天留你下来，是少爷想给你个恩典。”尹清歌手指一边拨弄着无忧有些凌乱的刘海，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小白愣住了，他以为东家是嫌他太小干不了活，要让他走。却没想到东家说小少爷要给他个恩典，话虽如此，他的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小少爷瞧你机灵，让你跟着进草堂伺候。”这是尹清歌和董夫子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至于能不能有出息就看他自己了。 小白听见尹清歌的话，呆若木鸡的立在当场，好一会没缓过来。 进草堂伺候就意味着他也能和少爷一样跟着一起听董夫子教学了，小白就是把胆子放十倍大，也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这样像烂泥一样永远不会有人注意的人居然也有一天能听上夫子讲课。 第四十六章新年到了 过了一会，尹清歌问小白原本姓什么？既然进了草堂，不管是站着还是坐着，总要有个名字，小白小白的叫着，还以为是个什么东西呢。 小白磕着头告诉尹清歌，不愿意再姓回原来的姓了，希望尹清歌能给他赐个姓名。 尹清歌看了看无缺，便开口道：“既然是小少爷给的恩典，你就跟着小少爷姓吧，你以后就叫尹白。” 甜枣和棒子同时给，是尹清歌的拿手好戏。 接下来便是告诫尹白，要好好伺候小少爷和小姐，若有闪失，可不是打回原形那么幸运了。 尹清歌训完话，就带着无缺和无忧回屋了。快过年了，她可有很多事情要做，这事不值得她花费多少时间。 小白，不，是尹白。 尹白走出堂屋的时候还是晕乎乎的，这样一个大馅饼砸到了他的头上，真是让他不敢相信。猛地尹白伸出手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疼，看来是真的，尹白忍不住咧嘴笑了。 回到草庐后面的房子，老顾叔和其他人都在等着他，脸上有着担忧。 沈嫂子眼神是最好的，第一个看见了尹白。忙把他拉近屋子，见他脸上红红的巴掌印，看着是下了狠力气的。忍不住心疼，急着要拿热鸡蛋给他烫烫，免得肿的更厉害，大过年的让东家瞧见了不开心。 老顾叔和王氏兄弟急忙问他到底是干了什么事了，东家不是是非不分的人，要不是他做了坏事，东家绝对不会动手打人的。 尹白见大家都误会了，连忙告诉大家脸上是他自己打的，并把东家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众人。听了尹白的话，所有人都呆住了，老顾叔是最先清醒过来的人，连忙拉着尹白出门去。 王氏兄弟不可置信的问同样呆愣的沈嫂子：“这小子从此以后真的跟着东家姓，叫尹白了？” 沈嫂子没有给出回答。 老顾一直拉着小白到无缺的院子门口，让他跪在地上给无缺磕三十个头，小少爷发话也不要起来，直到磕完，感谢小少爷给他另外一条路。 老顾觉得磕三十个头就能换来一个这样一个机会，实在是太值得了，年轻的他愿意用一条命来换，却没有这样的机会。 尹清歌在书房，看到了在无缺院子里磕头的尹白，轻轻的点了点头。 年二十八，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烈了。尹清歌在草庐门口和院子里都挂上了红灯笼，引得村里的小孩子们总是要跑到草庐这边来凑热闹，一时间草庐成了清风村最热闹的地方。 尹清歌不理会外面时不时跑过的孩子，决定带着两个包子去家具作坊，提前给作坊里的人放假。本来做工到最后一天村人们也都是愿意的，尹清歌钱给的实在，大家都愿意趁着这个机会再多挣些。 尹清歌的到来让大家都分外开心。 尹清歌带着小包子给大家讲话，赵大虎和李大站在尹清歌的后面。 讲完话后尹清歌还亲自给伙计们发了红包，热热闹闹的两个小时，等伙计们都走完了，尹清歌吩咐赵大虎和李大，找可靠的人看好作坊，要是万一起火了可不得了。 结束作坊这边的事情，尹清歌又坐马车去了黎坪。 同样的要给伙计发红包，重要的是顺便去看一看贺之文。尹清歌带了些清风岭上的药材和菌子，打算给贺之文当年礼，算是谢谢他一直以来的照顾。 到了黎坪，县城的人已经很少在街上走动了，铺子还开门的也极少了。 “宜室”的店里，伙计们一个都没有请假提前走的，尹清歌照例是一番讲话和发红包，之后便宣布放假了。 李二这边没用尹清歌吩咐，主动汇报说留了两个人在过年期间看门，两人轮流一人一天值夜，并打算年后提拔两人做他的副手。 尹清歌微微颔首，只要业绩保持稳定，铺子里面的事情她是不会插手的。 转悠了一大圈，下午外面又开始飘着雪花，天空也开始变得灰暗。 回到清风村的时候，老顾正站在村口等着，身上已经有了薄薄的一层雪了。尹清歌连忙让他回家，外面这么冷，过年了再生病就不好了。 老顾笑笑，说着没事，下雪了东家还没回来他心里不放心就过来等着。老顾真心觉得现在的日子好过，希望东家能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又过了一日，尹清歌领着两个包子一起贴春联，贴窗花，一天的时间很快的就过去了。草庐的春联是董夫子亲自写的，因为两个孩子特意去求了夫子，希望夫子能给自家写个对联。 这样的要求夫子自然很开心的答应了，对董夫子来说这是极有面子的事情。 尹清歌还带了很多的礼物过去，都是过年间需要用的，除了成衣，还贴的给婉儿小姑娘准备了两匹时新的布料子。董夫子见尹清歌确实是用了心的，也就没有推辞的收下了。 又过了一日，便是年三十了。一早尹清歌就把家里的人聚在堂屋，让无忧和无缺挨个的给他们发新年红包，所有人也都极配合的向两位小主人行礼。 无忧和无缺大方的站着受了大家的礼，没有半分的不好意思，主家之威愈甚。 今天很多人来拜见尹清歌，尹清歌让老顾都给挡了，她谁都不想见。 吃完晚上的团圆饭，两个小包子都从房间里拿出小书包来，里面装的是之前和尹清歌一起去黎坪县采购的礼品。 先拿出来的是一个手工的簪子，材质是银的，极普通的样式，纯度也不高。不过就这一根簪子就花费了兄妹两一半的资金。 拿着簪子，无缺看着无忧，示意她来说话。 无忧会意的点点头，拿过簪子就往尹清歌的头上比划，尹清歌连忙低下头，让她能轻松的帮自己带上。 “这是我和哥哥商量一起给娘买的。娘从来都未戴过饰品。”无忧有些难过的说道。 在无忧的印象里，妇人是要戴很多的饰品才显得好看和贵气的，就像之前和娘亲在黎坪县看到的那些妇人一样。虽然自己的娘亲长的很好看，可是却从来都没有戴过饰品。 “真是好孩子。”尹清歌忍不住夸赞两兄妹，目光温和。 第四十七章分店计划 接着无缺从书包里拿出来一只毛笔，是送给董夫子的；还有一个小哨子是送给小虎的；还有一些干果是给老顾他们吃的。 两个孩子拿完了礼物，尹清歌也让沈嫂子从她的卧室拿出两件东西。是两件玉刻的童男童女挂件，玉的水头极好，通体翠绿，是尹清歌花了大价钱让贺之文托人从京城带的。 两个孩子稀罕的不得了，都喊着让尹清歌帮他们赶快挂起来。 就在这样的闲谈中，一群人围着火盆，静静的等着跨年。尹清歌本来是想买些烟火的，不过因为草庐本身材质，加上又靠着清风岭，火灾隐患实在太大，不得不放弃。 听着老顾说村里的事，李二和李大说作坊和铺子里的事情，在火盆加了两次炭火之后，午夜时分终于过去了。两个孩子早就睡着了，被尹清歌和沈嫂子抱在怀里，又轻轻的放在床上。 两人的枕边都放着新衣服，还有小荷包，里面是一些碎银子，算是尹清歌给两人的压岁钱。 次日一大早，两给包子就起床给尹清歌磕头拜年，尹清歌看着两个包子，只觉得分外骄傲和自豪。 草庐外面的雪还没有化掉，没人铲的地方雪还是很厚。要是哪家的孩子调皮踩上去，还能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 吃完饭，亲哥就拉着两个包子就董夫子拜年去。 尊师重道是不能忘却的根本，这是在这个时代立足的根本。 到了董夫子家的时候，董夫子已经在等着两人了。董夫子拿出来两本写满了注释的论语，算是给两个孩子的新年礼物。两个孩子也毕恭毕敬的献上了自己采购的毛笔，董夫子也开心的笑纳了。 接下来就是两个小包子缠着董夫子的女儿董小婉小姑娘去了。 尹清歌和董夫子对关于两个孩子的教育问题做了沟通，在这个方面尹清歌是愿意听取别的人意见的。她的思想有时候并不适用于这个时代，所以还需要这个时代的正统思想来影响两个孩子。 董夫子有时候虽有些迂腐，可品德却是毫无瑕疵的。 从董夫子家出来的时候，已经快要中午了，董夫子留了饭，尹清歌拒绝了。 三个人慢慢的往回走，村子里出现了很多陌生人，尹清歌猜测应该是相互来村里走动的村民亲戚。大概是尹清歌和两个孩子都太显眼了，很快的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 尹清歌没有理会，拉着两个包子就去了徐氏家。过年前尹清歌就让老顾帮着给徐氏买了好些的年货，就当做是对那一碗面的报答了。 尹清歌敲门，徐氏在屋里回答：“进来吧，门没拴。” 尹清歌推门进去，院子虽然也布置了，但可能因为缺少人气的原因，不仅没有显得热闹，反而衬托的更冷清了。 见是尹清歌带着两个孩子来了，徐氏很开心，从衣服里摸出两个铜板，给两个孩子当做压岁钱。 无缺和无忧都回头看了看尹清歌，不知道该不该收。 尹清歌轻轻的点了下头。于是两个孩子伸手接住了徐氏的铜板，并很懂事的谢谢徐奶奶。 见两个孩子接了铜板，徐氏比两个孩子更加的开心。年纪越大，越是害怕冷清，这大过年的，也只有尹清歌还记得她，不仅让人给她准备了年货，还亲自带着两个孩子上门。 不说别的，就这份心，就没人比得上。别说村里人了，连她的那些劳什子亲戚都赶不上。 看完徐氏，尹清歌和两个包子就回草庐了。现在的草庐比他们三人刚来的时候热闹多了，刚进草庐的大门就听见里面的笑声传来，是李二再给大家讲铺子里的趣事。 众人见尹清歌和孩子们回来，都迎了上去。 过年的的欢乐时光总是过得格外的快，一转眼明日就快到初八了，作坊和铺子里都该开工了。尹清歌提前一天让赵大虎和李大李二他们去查看作坊和铺子的情况，以免到明天伙计们上班出问题。 铺子生意的火爆，让尹清歌不由得想到了开分店。一家店，在黎坪县这样的小地方，生意再火爆都不会有太大出息的，必须要往外发展。 剩下在日子了尹清歌一直在计划着开分店的事情。这个时代地图是属于军事用品，没有地图就不能清楚的知道其他地方的情况，到时候还需要亲自走访才能确定开分店的地点。 尹清歌在做计划的时候，还顺便教两个孩子如何规划事情和预测事情未来的走向。 告诉他们在做一件重要的事情前一定要收集足够的情报才能下判断；耳朵听到的和眼睛见到的也不一定都是真的，只有通过足够多的线索分析出来的才可靠。 开年以后，两个包子的年龄也都涨了一岁，变成六岁了。 之前比较虚的身体经过这半年的食补和尹清歌准备的一直不断的药浴已经差不多都补好了，尹清歌打算着手训练两个孩子的身体。虽然会比较艰苦，但是老话说的好，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身体是一切的根本，只有好的身体才能保证有更好的未来，这个大陆不知道还能和平多久，尹清歌觉得越早准备好一切越好，这样的话，不管大陆乱不乱，她都能不惧面对。 初八过后，尹清歌每天早晨五更准时喊两个孩子起床。想要锻炼好身体，就不能有惰性，冬天暖和的被窝最考验人的毅力，尹清歌觉得这样的季节开始两个孩子的训练生涯最好。 冬天的早晨天亮的比夏日里晚很多，五更天的时候天还没亮，尹清歌先带着两人在院子里做一些简单的热身运动。 接着就是出门去跑步，这个时候整个村子还在沉睡中，不用干活的季节，村里的人是不会早起的。一路上只能听到三个人跑步的喘息声和远处传来的公鸡打鸣声，孩子还太小，跑不了很长的路，后面半段基本就是走回来的。 就这样走回到草庐的时候，三个人仍然都是满头大汗。这个时候沈嫂子早已准备好热水让三个人洗漱，吃完饭不过片刻时间，觉得力气又回到了身体里。 就这样不间断的锻炼，直到元宵节过后，两个包子明显觉得身体变得越来越好了，跑完步之后已经不在像以前那样气喘吁吁了。 元宵节过后，两个包子也该去草堂上学了，尹清歌的日子也恢复成了从前的样子。让清没想到的是，年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关于家具的，而是关于她制造的跌打创伤药“神仙造”。 第四十八章寄卖药丸 正月刚过完，清风村还没有完全的走出新年的氛围，就迎来了一辆又一辆的马车。 坐在这些马车里的不是别人，正是黎坪县各大药铺的掌柜。“神仙造”的名声太响了，导致他们现在药铺里跌打损伤的药完全卖不出，来买药的人第一句话就是问有没有“神仙造”。 冬天，下了这么多的雪，整个黎坪摔伤的人不知凡几，可他们药铺愣是没卖出一副跌打损伤药，所有的药铺掌柜都觉得见了鬼了，往年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还是经过了多方打听，最后找到第一个买药的俞家母子才打听到了尹清歌。主要原因是尹清歌在秋天药材变少之后，售药的量也大幅度的减少了。 售药的减少，导致价格被炒到很高，就算这样也很难买到。这么高的价格，几大商铺的掌柜没有不眼红的，完全是暴利啊，要是能掌握这个药方，大量的生产制造，日进斗金都是往少了说的。 他们这样的大药铺都是连锁的，黎坪县的市场不大，他们也无意挣这么点的地方，他们想要的是配方，然后全大晋国的推广，药丸好的话，推广到姜、陈二国不是没有可能，这是多么大的市场啊，简直不敢想象。 “神仙造”的药丸又小又容易携带，还不需要熬制，直接和水服用就行，不知道比其他的药味刺鼻的中药包好了多少倍。 关于“神仙造”的药丸，各大药铺的掌柜他们也请店里最好的的大夫辨认过，用了几味药材他们能闻出来，但是制作的手法和各种药材的混合比例却怎么也模仿不出来，这才导致他们被逼着上门向尹清歌求药的根本原因。 其实现在关于“神仙造”的事情，尹清歌已经完全的交给杨氏负责了。“神仙造”太过好卖，所以其实杨氏也并不需要操太多的心，因为完全不愁卖不掉。 这些掌柜的不是没找过杨氏，只是杨氏明显不是话事人，所有的事情都做不了主。而且对药材一窍不通，各大掌柜没法，在草庐门口排着队的等着尹清歌接见。 尹清歌也正有此意，把“神仙造”这门生意给零售出去，自己只要专心做生产商就行。现在她的实在还不够，两门生意太惹眼了，容易给自己招来灾祸，所以让利一些能换来更好的发展，尹清歌觉得完全值得。 尹清歌见的第一个人就是她第一次去黎坪县时看到的药铺，全黎坪县最大的药铺——景和堂的掌柜。尹清歌记得半年前还想着去打听药丸价格行情呢，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这么短的时间，已经是景和堂的掌柜亲自上门求药了。 “尹东家，您可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景和堂的掌柜率先开口，打完招呼之后就开始介绍自己，“鄙姓林，您叫我林掌柜的就行。”说完脸上还带着三分的笑。 尹清歌仔细的打量了景和堂的掌柜，一身湛青色的锦袍，配着个同色的帽子，明显的生意人大打扮，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应该是那些大家族派出来专门管理生意的家生子。 “林掌柜客气。”尹清歌回道。 尹清歌打量林掌柜的时候，林掌柜的同样也在打量着尹清歌。 碧青色的棉布罗裙，连绸子的都不是，头上也只插了根极简单的银簪子，以林掌柜的眼光不难看出这簪子最多只值二两银子。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着简单，穿着也简单的人，却又一点都不简单。长的漂亮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她的那双眼睛，不带丝毫的温度，对视久了让人心里忍不住发颤。 这样的眼睛，林掌柜自诩阅人无数，却从在没有在女人身上见到过。 “林某的目的想必尹东家都知道了？”林掌柜问。 尹清歌点点头，他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了，就是冲着“神仙造”的配方来的。 林掌柜见尹清歌没说话，于是也不说话，只是缓缓的伸出的一只手，五个指头分开，看着尹清歌，仿佛无声的询问。 林掌柜的意思其实是，你既然已经知道我的目的，那么这个数你满不满意？林掌柜的五根手指代表五千两。 尹清歌低头喝了一口清茶，不在意的摇摇头。 看到尹清歌摇头，林掌柜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不过很好的掩饰了过去。尹清歌前世是银狐组织最强的雇佣兵，这样的小动作自然满不了她。 林掌柜的也低头喝了一口水，似是思考了一会，缓缓的伸出了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形成一个八字。 这是林掌柜的能给出最高的价钱了，要知道有了这八千两，在黎坪能过上人上人的生活，不仅吃穿不愁住大宅子，还能有人伺候，完全够用了。 尹清歌还是不在意的摇摇头，云淡风轻的样子让林掌柜有些恼怒，他这次是带着诚意来的，可是尹清歌好像毫不在意。 良好的涵养让林掌柜强忍住了心中的怒气，开始把景和堂的优势介绍给尹清歌知道。 首先，景和堂是县城最大的药店，所以它的销量也会是最大的，“神仙造”不用担心销量；其次，一次性八千两买断，在这个小小的县城里，八千两是巨款；最后，这个县城里他是行业老大，他不说话，没人开的加钱敢比他更高。 听完林掌柜的话，尹清歌觉得他是完全的误解自己的想法了。她摇头不是要趁机抬高买断的价钱，她是从来就没有想过把配方卖出去，她考虑的一直是把做好的药每个月按照固定时间送去药铺售卖，她拿七分利。 “尹东家的这个想法却是林某没有想到的。林某之前的八千两也请尹东家再考虑考虑。”林掌柜的说完打算回黎坪。 原本以为住在乡下就是个普通的农妇，没想到心思剔透至极的精明商人。 剩下的那些药店掌柜确实如林掌柜说的一般，价格没有出到比八千两更多的。尹清歌同样用零卖的方式试探这些掌柜，所有人和林掌柜一样拂袖而去。 杨氏眼见着这些掌柜一个一个都被尹清歌气走了，一个都没有成功，于是忍不住的问尹清歌，既然打算把销售转卖出去，为什么不把配方一起卖出？这样做拒绝了所有的药铺掌柜，岂不是得罪了所有黎坪县的药铺了。 尹清歌还是摇了摇头，尹清歌相信他们都会回来，这里面的利润空间还是有很大的，依然足够诱惑那些药铺。 第四十九章生意谈妥 有利润赚，就会有人上钩，这是资本的特性，尹清歌对于资本没有那么精通，但是对于人性，她有着十足的把握，林掌柜一定会再上门的。 又过了几天，雪开始有些化了，地上湿哒哒的，雪水和泥水混合在一起，不仅看着很脏而且还很不好走路。一不小心就会沾上一脚的泥水，木屐尹清歌又穿不习惯，所以只能避免出门了。 两个孩子倒是穿的很开心，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每日开开心心的穿着木屐去清风草堂，等上课的时候再换上暖和的棉鞋，省的上课冻脚。 天空上不再总是刮着北风，而是悄悄的换成了东南风，风吹在脸上，不仅不再割得人脸疼，而是把整个清风岭的枝头都吹得鼓鼓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一样。 林掌柜撑得时间比尹清歌预料的还短些，不过六日的功夫就又来了清风的草庐。这一次脸上隐藏的趾高气昂和洋洋得意全部消失了。 尹清歌的沉稳和笃定击破了他的骄傲，让他只能放下面子再来和尹清歌商谈，毕竟挣钱比面子重要太多。 “林掌柜，别来无恙啊！”尹清歌如黄鹂婉转的声音中透出别样的清冷。 林掌柜苦笑，上次本以为志在必得，没想到却是碰到了高手，让他这样的商场老将都沉沙折戟，昨天刚从省城开完会回来，因为这件事还被老友们嘲笑了一番。 林掌柜正了正表情，又清了清嗓子，开始了这次的商谈。 尹清歌始终不让步，七成利就是七成利，少一分都不成。林掌柜要么接受，要么退出，她只要选择其他药铺就行了。 景和堂在梨坪县一家独大是没错，但是在利益的促使下，尹清歌不信没有人敢和它争。其实六分利才是尹清歌心里底线，能谈到七分是最好，不能的话能保住六分也是不错的。 尹清歌让林掌柜觉得很棘手，死死的咬住七成利不松口，怎么说都没用。三分利真的太少了，景和堂还要出人力、店铺和运输的费用，这些成本都是要景和堂出的，实在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尹东家，实话跟你说吧，三分利太少了，就是我同意了，我上头也不会同意的。”林掌柜面露难色，这笔生意是他极力主张来谈的，要是谈不妥在金陵府那边可是丢了脸了。 三分利虽然有的挣，但是却不值得景和堂大张旗鼓的出手了。最少也要争到四分利，才能让上面的人重视这笔生意，这样不仅这笔生意好他也会更好。 尹清歌也明白，七分利对方很难答应，她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另一件事情做铺垫罢了。 “这药材和方法都我出，林掌柜，你们只要销售，已经占便宜了。”尹清歌不依不饶。 林掌柜面对尹清歌这一番话真是哭笑不得了，要是真像这样算计到简单了，问题还还有很多其他的人力成本在里面呀。 尹清歌好一会没听见林掌柜回复自己，于是扭头看林掌柜看去。 只见他正一脸哭丧着无可奈何的看着自己。 尹清歌哑然，没想到自己把堂堂一个景和堂的掌柜给逼的这么惨。 “六成也不是不可，不过要掌柜的帮我一个忙。”尹清歌慢条斯理的说道。 林掌柜听到这话，一阵狂喜。 只要他能帮，不要说一个忙了，十个忙他都愿意帮。只要这“神仙造”的事情办的好，他说不定还会调到金陵府当差呢，那个时候可就是前途不可限量了。 尹清歌打量着林掌柜这样子，知道这件事情算是成了。 林掌柜深怕尹清歌又变卦，连忙问尹清歌是什么事情，要是他能办就尽早给办了，省的尹清歌心里惦记着。 尹清歌不用看林掌柜就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小九九，无非是怕她反悔罢了。 其实她想找林掌柜帮忙，是想请他让景和堂的老大夫出面，看看能不能治好孙富贵孩子的病。 孙富贵夫妻两人因为这孩子一直节衣缩食的，更是丢了祖上传下来的村长的位置。要不是上次尹清歌打的孙天贵下不来床，现在孙富贵他爹族长的的位置说不好都要丢了。 尹清歌可是很期待孙富贵治好了孩子，把孙天贵村长位置抢过来的那一天。 林掌柜以为尹清歌要提出什么事呢，原来这么简单，他回去只要说一声就行了。孙富贵家的事其实他也知道，毕竟这夫妻两总来铺子里抓药，还每次都挑最便宜的。 其实那两孩子病不难治，就是要花些钱，以后好了也要好好养着，不能做重活。简单说，就是个富贵病。 说好了这个事情，林掌柜心里算是彻底的放心了。打算回去就请铺子的老大夫过来，表明一下自己很有帮助尹清歌的心。 明儿啊，他就拟好文书，再亲自跑一趟，等尹清歌签完字，这就算彻底定下了。 王铁送林掌柜出了草庐，看着他肥肥胖胖的身子艰难的挤上马车，只觉得好笑。笑完就出门往孙富贵家走，这是刚才尹清歌吩咐他的，把孙富贵夫妻叫过来，她有话说。 天上的太阳似乎没什么力气，照在大地上没有什么温度。远远的能看见地上有些地方冒出些野草来，尖尖的，绿绿的，随风晃动着，好像随时会被吹走一样。但是却又牢牢的扎根在地上，坚强的生长。 王铁挑着地上干净有草垫的地方走，过年东家给新做的棉鞋子，可不兴弄脏了，都是好料子呢。 长这么大，只有今年过年脚是暖和的，往年可是要把脚冻坏好几个地方的。王铁想到这个，又看了一眼脚上的鞋，真好看，新料子的就是不一样。 王铁对村子里不熟，还是问了人的，才找到了孙富贵家，离草庐大概一炷香的路程。 离老远就闻见药味，王铁寻思着，现在应该是在给孩子熬药呢。 走进屋子，一点新年刚过的感觉都没有，入眼瞧见的一切都显示着穷。院子里用竹子架了个台子，上面晒着一些有些发霉的咸菜。 第五十章村长换人 晒咸菜旁边的地上蹲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身上的衣服破了好几个洞没有补，只见风一直往里面灌，把衣服都吹鼓了。 这老头也没换地方，还是蹲在封口，王铁换了个方向，才看到那人正在那熬药呢，挡住风想必是怕风把罐子下的火给吹熄了吧。 老头听见门响，抬头瞧，只见脸上都是褶子，皮肤黝黑，更显得老了。就在王铁看见老头脸的时候，老头也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王铁。 王铁今日穿的是蓝灰色棉布袄子，棉花塞得鼓鼓囊囊的，费足了料子，看着就不像穷人穿的衣服。 “请问……”蹲在地上熬药的老人有些迟疑的问。 蹲在地上熬药的不是别人，正是孙富贵的爹，平时村里熟悉的人都叫他老孙头。 老孙头也是有些见识的，毕竟是当族长的人，不仅去过梨坪县，年轻时候还去金陵府呢。见王铁这穿衣打扮，就知道是哪家大户人家的下人。 只是自己自从被孙天贵抢了村长的位置，就再没见过什么权势人家了，就更别说有人登门了。 “老丈，这是孙富贵家吧？”王铁客气的问。 尹清歌来前嘱咐了，好好说话，客气的把孙富贵请来。 老孙头点头，告诉王铁，自己是孙富贵的爹，孙富贵去山上打猎了，快开春了，好些兔子、狍子的都出来找东西吃了。 王铁没想到东家吩咐自己出来找人，竟是没给办成，这人不在家可怎么办。 老孙头见王铁在发呆，于是问王铁找自己儿子什么事？ 王铁这才记起自己还没报家门呢，于是连忙告诉老孙头，是东家，也是就清风岭脚下草庐的主人，让自己来喊孙富贵的。 “原来是杀了老虎的那个尹娘子啊。”老孙子喃喃自语，不敢相信。 当初她们母子三人来的时候差点被孙天贵给收拾了，没想到这才半年的功夫，已经连奴才都有了，看样子自己儿子说的不错，这尹家娘子确实是有本事啊。 接着老孙头小心翼翼的问王铁，尹娘子找孙富贵有什么事。 王铁想着东家没特意嘱咐，想来也是可以说给别人听的，于是告诉老孙头，是东家和梨坪县景和堂的掌柜说好了，要请大夫给他家小二治病。 王铁话才刚一说完就看到老孙头把刚熬得药给打翻在地，实在是这件事情太让他震惊了。 老孙头想不通尹清歌为什么要帮他们家，自从孙天贵这一只强势在孙氏族里崛起之后，他们家这一支的日子便难过了起来。 要不是他现在还是族长，现在只怕在清风村立足都难了。 “我跟你去见你们东家。”说做就做，老孙头不管翻在地上的药，就拉着王铁往外走。 王铁急忙让开，东家让他带孙富贵过去，这孙富贵没去，孙富贵的爹去了算怎么回事啊，自然是不行的。 老孙头见王铁动作，脸上的神色不由得黯淡下来。自家现在的光景，早已经没资格登大户人家的门了，这些年为了两个孩子把家里的家底都掏空了。 就是在一个纠结一个黯淡的时候，孙富贵手里拎着一只灰兔子回来了。兔子很瘦，估计是冬天粮食短缺，吃的少的缘故。 “王兄弟，快里面坐。” 孙富贵是认识王铁王刚兄弟的，每次路过草庐都会看见这兄弟二人一个在草庐前院守着，一个在草庐后院守着，从不偷懒离开半步。 因为孙富贵在尹清歌那做过工，所以每次路过草庐总能得到王氏兄弟的一个笑脸。 尹清歌现在在清风村算是说一不二的了，那么多人家在家具作坊里做工，全靠尹清歌给他们提供这样的机会，自然尹清歌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家具作坊报名的时候，孙富贵也去了，可惜对于木匠实在一窍不通，才没有通过考核，孙富贵就觉得人各有命吧，自己虽然名字叫富贵，可是却没有这富贵命。 “不坐了，是东家叫我来喊你的，你回来了就和我一块去吧。”王铁拉着孙富贵就往草庐去，也不管孙富贵手里还拿着一个活兔子呢。 老孙头站在院子里想了一会，也抬起脚跟着王铁和孙富贵往草庐去。 一路上王铁把事情给孙富贵讲了一遍，孙富贵也是激动异常。 家里为了孩子付出的太多了，却还是看不到什么希望。孙富贵真害怕自己哪天死了，留在两个孩子在这世上不知道怎么过。 每次想到这个，这个庄稼汉子都忍不住想抹眼泪。 到了草庐，见到尹清歌的时候，孙富贵已经说不出什么话了，跪下就给尹清歌磕头，等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满脸是泪水了，这样的日子真的是到头了。 尹清歌让王铁扶起孙富贵，又让在一旁也被感动的低头啜泣的沈嫂子给王铁递个帕子，一个大男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实在是不太好看。 “话王铁跟你也说了，不过我也不是白帮你的。”尹清歌看着跪在坐下的孙富贵。 “东家，您说，我指定都给您办。”孙富贵激动地说道，这个时候别说做事了，就算是杀人他也愿意去做。 尹清歌抬手，让他先起来。 老顾有眼色的给孙富贵搬了个凳子，就出去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又回来了，快走几步来到尹清歌面前，小声的禀告，原来是孙富贵的爹老孙头正站在草庐的门口呢。 尹清歌想了下，既然已经决定这件事情了，让孙富贵爹知道也没什么，让老顾把老孙头也一起请进来。 这是老孙头第一次来草庐，院子里的雪早就铲的干干净净了，有几株腊梅开的正艳，悠悠的香气环绕着屋子，仆人们也都笑的亲和有力，和他以前年轻时在梨坪县见到的大户人家一模一样。 老孙头进去就要给尹清歌行礼，尹清歌要是不帮忙，他们家是永远从烂泥里出不来的。 尹清歌让老顾扶住老孙头，沈嫂子又搬了个凳子，径直放在了孙富贵旁边。 尹清歌见父子两个都看着她，且目光带着强烈的期盼。 “我想让你去当村长。”尹清歌指着孙富贵带着些命令的语气说道。 孙富贵夫子两人都愣住了，没想到尹清歌要他们做的事情这么简单。其实只要孙富贵的两个孩子能好，他们就有足够的理由从孙天贵那要回村长之位。 第五十一章治愈有望 孙富贵和老孙头神色都变得黯然，想起这些年过的日子和受的气，真是一言难尽。现在有这样的好机会放在面前，反而有些不敢相信。 尹清歌让二人先回去，明日县上景和堂的大夫会去孙家给孩子会诊，药钱她会先垫付，但是，等孩子病好之后，村长位置上的那个人一定不能是孙天贵。 孙富贵父子对孙天贵的仇恨比尹清歌更甚，连连点头答应。再说了，这位置本来就是他们长房这一支的，要不是孙天贵当年无耻的抢走，他们家也不会落魄成这个样子。 拜别了尹清歌，孙富贵父子两差不多都老泪纵横了，路上引得众人频频好奇张望，以为在草庐里怎么受欺负了呢。 第二天在老孙家望眼欲穿中到来了。 老天爷格外的给面子，是难得的艳阳天。一早老大夫就坐着景和堂的马车晃晃悠悠的来到了清风村，先去草庐拜见了尹清歌，又被老顾领着来到了孙富贵家。 孙富贵夫妻正在门口往村口的方向看呢，见到老顾和背着药箱的老者，猜测这就是尹清歌介绍的经验丰富的老大夫了。 两人小跑着来到老大夫跟前，一个扶着老大夫，一个帮老大夫背着药箱，这热情劲倒是让景和堂的大夫吓了一跳，不过等反应过来，也是安然接受了两人的热情。 因为等着结果回去给尹清歌复命，老顾和大夫一起进了院子，要等两个孩子的结果出来。 孙家的院子里，早已不像昨天那般，打扫的干干净净，空地上也没有晒咸菜。两个孩子就躺在堂屋的床上，小腿因为常年卧床，肌肉已经萎缩了。 大夫分别给两个孩子诊了脉，一个诊完之后停留很久再给下一个诊脉，瞧着大夫认真的样子，屋子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深怕影响到大夫。 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大夫说道：“这两个孩子是娘胎里受了寒，天生的毛病。现在治已经晚了，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花费颇大。” 说完大夫扫了一眼孙家的屋子，显而易见的那个代价这个贫困的家庭承受不起。 “老大夫尽管治，我们东家说了钱她垫着。”老顾在大夫旁边有些傲气的说道。 孙富贵连忙又要给老顾跪下磕头，被老顾拉住了。 大夫开了一些药给孙富贵，让他尽快去县城抓药。还有孩子每日饮食要清淡，但是不能太素，最好能日日给孩子喝一些滋补的汤，鱼汤和肉汤皆可。 大夫嘱咐孙天贵，孩子就算好了，也不能干重活，但是走路和传宗接代无虞。 这样的结果让孙富贵差不多要喜极而泣了，能走路和生孩子就好，能不能干重活已经不重要了。大不了自己多干些，给他们多存点钱。等当了村长，再加上族里的一些支持，也不用干多少重活。 孙家的事情风一般传到村里，尹清歌差不多已经快要万家生佛了。 大家都以为尹清歌是大善人，因为孙富贵在尹家做工，不忍心他家这么两个孩子，特意派人请来景和堂的老大夫来给孩子看病。 就在大家都传着尹清歌好话的时候，清风村同样一座气派的房子里传出了咒骂声。 这房子里住的不是别人，正是为难过尹清歌的孙天贵。孙天贵此时比起被尹清歌打时已经好了很多，至少已经能下地走路了，虽然还会有一点点的跛脚。 这也是孙天贵最恨尹清歌的地方，好好的腿被尹清歌硬生生的把腿里面的骨头都踢碎了，导致大夫接骨好了之后，依然走路跛脚。 在尹清歌没来之前，孙天贵是村里最有钱的人家了，不然也不会打草庐和清风岭的注意。可惜尹清歌的到来破坏了他的美梦，现在更是把他变成了残废，这笔账，他一定会还给那个贱女人的。 孙天贵躺在床上狠狠的咒着尹清歌，别人不知道她打的主意，他可是知道的。 偏偏是孙富贵家，一定是想让孙富贵顶了他村长的位置，然后再慢慢找折磨他，他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若是此时有人看到孙天贵，一定会觉得此人疯了，脸已经因为气愤完全的扭曲。 现实是不管孙天贵如何的气愤和诅咒，孙富贵家的孩子在尹清歌财力的支持下，渐渐的恢复了起来。大夫说多半年，差不多就可以试着下地走路了，害的孙天贵夫妇又给大夫磕了许多的头。 尹清歌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微微一笑，有了孙富贵，孙天贵这条恶狗就不需要防备了。因为她会把这条恶狗的牙一颗颗的拔下来，让他再也没有咬人的能力。 孙天贵家的事情告一段落，梨坪县铺子又出现了问题。 铺子扩张的太快，引起了其它家具行业的不满。尹清歌本无意将他们作为对手，他们却全部都被市场给排挤掉。 这件事情太过重大，李二处理不了，连夜从梨坪县赶回清风村，向尹清歌讨主意。 尹清歌听到消息并没有像李二一样慌张，反而微微一笑，机会终于来了。 “宜室”的步子该再迈一步了。 留李二在草庐里住了一晚，尹清歌第二日和李二一起来到了梨坪县。 尹清歌今日穿了男装，倒不是为了方便，而是为了表示郑重。她一直心心念念的扩张终于可以达成了。 到了“宜室”的时候，整个梨坪县大大小小的家具店、木器行的人都来了，叫得上名号的也有二十多个。 尹清歌把这些人请进了“宜室”的会客室。 这些人里面领头的是一个叫章木的木匠。因为名字里面有个“木”字，又天生巧手，所以行业里的人都尊称他为章老大，人品好，手艺也好。 章老大今日也是被逼急了，“宜室”开业才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就把他们手里的活计给抢了了干净。 其实说这话章老大也是老脸发红，人家压根就没抢，是那些人自愿跑来“宜室”的。说起来也是忏愧，六岁开始学做木工，做了这么多年，最后被人家抢了饭碗了。 这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和大家伙一块来找“宜室”的老板谈谈，看能不能给大家一个活路。 “尹东家，我们这么多人也不是闹事。”章老大看着尹清歌年轻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面对尹清歌，章老大觉得自己太欺负人了，带了这么多人围在人家店铺门口，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听说这尹东家还有两个孩子，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 第五十二章买卖扩张 尹清歌看着这满满一房间的木匠，这么多人里连一个穿丝绸的都没有，最好的还是章老大，穿的是麻布袄子。尹清歌仔细观察了一下他们的手，基本都有厚厚的茧，而且手指短而粗，看着就是看了很多的力气活了。这些人平日里就是那种大家印象中的老实人，估计这次要不是被逼的连饭碗也没有了，是没有胆子 干出这样的事情的。 “你们知道我和县令贺大人是什么关系吗？”尹清歌冷声问。 全场鸦雀无声，这是大多数人都想去来，“宜室”开业那日，是县令亲手揭开的红绸子。场中几人，有人脸色发白，县令老爷如何是他们这样的人能惹得起的。 本来只是丢了饭碗，这回弄不好还得做大牢呢。 “你们知道你们闹事我可以报官的吗？”尹清歌不理会下面人的神情，继续的冷声发问。 这回连章老大的面色都有些不对劲了。 尹清歌扫了一眼，便知道自己想要的效果达到了，虽然狐假虎威不太好，可是尹清歌觉得不管方法好不好，只要管用就行。 看着尹清歌满不在乎的表情，章老大有些怯懦，本来他就不想来的，没想到碰上这么一件事情。 章老大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开口对尹清歌说，这次的事情完全是他的原因，其他人都是陪他来的，要是报官，把他一个人带去衙门就行了。 后面的那些木匠，本来就有些害怕，见章老大如此说，有两三人便开心起来。 尹清歌让李二把那三个人脸色上明显开心起来的人请了出去，告诉他们，没事了，她不会追究责任。 至于剩下来的其他人，她打算好好和他们谈谈。 尹清歌的一番话，引起了一阵小惊恐，章老大的表情都快绝望了，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只解救了三个人。 “你们之前每个月能得多少银子。”尹清歌问章老大。 章老大苦笑，哪里能的银子，每个月不过是挣些铜板罢了，要是生意不好，有时候好几个月都没生意做。 那些小家什，好些农夫自己就会做，至于大的家具，谁家有钱天天换这个，也就难得一年有一两回添个橱子什么的。 说到这里，章老大有些敬佩的看着尹清歌，这么年轻就把生意做得这么大，这么好，真是太让他佩服了。 “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做？”尹清歌饶有趣味的问章老大。尹清歌算是瞧出来了，这章老大应该改名字叫章老实，真的是太实在了。 这大概是乡下小地方的原因吧，尹清歌心想。地方小，竞争不多，乡里乡亲的彼此都认识，也干不出什么坏事来，所以民风相对淳朴很多。 尹清歌的话让章老大好一阵没反应过来，不是要跟他好好的算算嘛，怎么就扯上去她那做活了，不过要真去了，应该不错，听说她在清风村开的家具作坊待遇很优厚。 章老大憨实的点了点头。 尹清歌接着又问后面站着的一群人，愿不愿意跟着她干？ 所有人都点头同意，还有哭的抹眼泪的。 章老大问出去的三个人还要不要把他们喊回来？ 这回不用尹清歌回答，李二就替他答道：“你傻呀，你有难他们就跑了，你还想再跟这样的人一起做事。” 章老大憨实的笑了笑，粗粗的手指头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还有些心虚的用眼睛瞟了一眼尹清歌，见尹清歌并没有不开心，才放下心来。 尹清歌想了想手头下能用的人，只有李大能帮着来筹备一下了，人事这方面的事情他现在是溜得很。这样正好，是扩张家具作坊还是重新开一个作坊的事情就让他来考虑吧。 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尹清歌交代了一下李二，就打算回清风村了。 现下天气还是冷，尹清歌不愿意出来多走动。 倒不是怕懒，一个是想早些回去和小包子们在一起，二个是地上化的雪水太脏了，一地的烂泥，人不好走，马也不好走。 尹清歌想着以后有钱了，一定要修一条从草庐到清风镇再到梨坪县的路来。用石头铺，看下雨天还怎么有泥水。 第二天的时候，李大才从老顾管家那得到尹清歌的任命，连忙跑到草庐去给尹清歌磕头。 本以为近几年会没有机会，没想到才短短的几个月就有机会自己做管事了，而不是给赵大虎做管事。 在尹清歌身边呆的久了，李大越来越觉得当初和弟弟卖身给尹清歌是多么正确的决定，村里面不知道多少人家羡慕他们兄弟呢。 之所以调用李大，尹清歌是有考虑的。 其一是他在家具作坊里干的久了，虽然还不会做木匠，但是能看懂好坏是没问题的。 其二，这些人都是新人，怎么协调好关系，怎么安排他们做什么职位，刚好可以考验下他学习的成果。 生意越来越大，尹清歌开始觉得身边的人不够用了，只能继续培养人手了，只是能让她信任的人太少了。 十日过后，李大上门禀告尹清歌，都安排的差不多了。 “这么快？”尹清歌有些惊讶与李大的效率，要知道这里面问题可是有不少的。 李大坚定的点头，尹清歌能明显看到他眼睛里的红血丝，看来这十日李大是没少熬夜。 接着李大汇报了一下这几日的工作内容，安排的新的作坊地址，也在清风岭山脚下，离原来的作坊只需走大概半盏茶的时间。 作坊的房子和设备也都在准备了，人员职位也都安排好了，没有闹情绪，都很满意。至于月钱，先比老的作坊少两成，等正式上手了，就给涨回去。 “这个作坊以后你说了算吧。”尹清歌点将。 虽然早就预料到时这样，但是听到尹清歌这样说，李大的眼睛兴奋的更红了。 尹清歌见他兴奋的样子，让他快些回去休息，并警告这新作坊要是以后一直被赵大虎的老作坊压着，可就不好看了。 李大走后，尹清歌想着该给作坊取个名字了，不然这老作坊、新作坊的叫着可不怎么好听。不过这作坊以后肯定会越开越多，到时候用新、旧都分不开了。想来想去尹清歌觉得麻烦，打算干脆用月份来表示。一月、二月、三月……这样排下去，等十二个月满了以后再想其他的名字。 第五十三章决定买地 冬天的脚步在眨眼间就迈过了季节，清风村依然还沉浸在正月的时光中，很快，春天就到了。初春水暖，清风岭山脚下的小河基本都解冻了，能看到鱼儿的脊背在水中闪闪发光。岸边的地上冒出一个个灰色的小嫩芽，等到了夏天就会变成芦苇，在河岸边招摇。树枝上也不再是鼓起的小包，而是冒 出了嫩绿色的小芽，鲜嫩极了，可爱极了。 和这初春时节相反的是，清风村内很多人家日子见得拮据起来。勉强的过了年，剩下的那些粮食吃完就再也没什么可吃的了，现下又是青黄不接，地里什么吃的都找不到。 今年村里富户多，靠着那些在作坊里做工邻居的接济，这个冬天清风村没有饿死一个人，也没有冻死一个人，已经是极为难得的平安年了。 尹清歌张罗着，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多买些地，彻彻底底的成为一个地主。商业资本会沉没，可是土地却是基本都是可以保值的，除非是碰上大灾年。 吩咐老顾注意着这些事情，要是有人卖地，又是这附近的，都买下来了。上等地下等地都行，这个不重要，最好是能买连成一片的，管理起来方便。 尹清歌打算趁着春天到的时节，带着两个孩子出去走走，当做是去春游。 说是出去走走，其实是到金陵府去考察市场，现在家具作坊二月已经在建了，动工制作家具的日子指日可待，分店必须要提上日程，尽快定下地址。 想到就去做，尹清歌打算等两个包子下学了，就去找董夫子谈一谈，看不能宽上几日的时间，让他带无忧和无缺出去。 两个包子在她来之前，从未出过河湾村；她来了之后，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黎坪县而已，世界对他们而言还太遥远。 读万卷书和行万里路是同样重要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书生会游学的原因。 只有见识了更多的风土人情，增加阅历之后，才能更加丰富整个生命。而不是成为一个井底之蛙，面对这巴掌大的世界，以为这就是全部。 董夫子痛快的同意了尹清歌的提议，刚好春耕也快到了，本就应该放假让三个孩子一块跟着父母去地里劳作的。这是从大兴朝就传下来的传统，春耕和秋收的日子，除非是丧国大事，否则不管是皇帝还是那些士大夫们，都要在春耕那日一起下地劳作。至于他们是真下地还是假下地就没人知道了，不过这样的传统却 是一直没有人敢违背。 大兴朝的开国太祖认为只要让人们吃饱饭，肚子不饿，是不会有人造反的。当然，这也是大兴王朝能统治瀛华大陆上千年之久的原因。 久而久之，因为士大夫们都是读书人，也逐渐的影响了天下的读书人。读书人自认是天下表率，自然更应该在春耕和秋收的时候下地劳作一番，表示对土地的敬重。 和董夫子说定，尹清歌回草庐就吩咐沈嫂子收拾出门的东西，一群人出门要带的东西可不少，该晒得该洗的现在就该提前准备起来了，不至于到时候慌手慌脚的。 离春耕还有半个月的功夫，早春的花已经在院子里开放了，黄色的迎春花挂在草庐的围墙上，星星点点的，显得草庐格外的热闹。 初春的傍晚，寒气还是很重，两个包子还穿着厚厚的棉袄。背完董夫子布置的任务之后，尹清歌给两个人讲了半个月后出远门的事情。 两个包子自然是喜不自胜，追着问尹清歌要去哪里。 “我们去金陵府。”尹清歌看着两个包子兴奋的样子，语气也不由得变的温和的。 “喔，喔，喔！”无忧和无缺都开心的边欢呼边拍手。 过了好一会，两个小包子才冷静下来。 无忧跟尹清歌说，他听先生讲过金陵府，物华天宝之地，出了数不尽的文人骚客，就是离黎坪很远，走路要半个月才能到，坐马车的话也需要六七天的功夫。 尹清歌宠爱的摸了摸头，无缺已经比去年夏天的时候明显的长高了。跟着董夫子也不过月余的时间，居然已经能说出这样的长篇大段了，无缺的进步让尹清歌惊讶无比，不过脸上却看不出半分波动。 “娘已经给董夫子告了假了！”尹清歌让两个孩子不用担心，董夫子会等他们回来再给他们上课，不影响到他们上课的。 赵小虎未来的日子要跟着杨氏一起下地的，也去不了草堂。 如此这般，两个孩子便彻底的安下心来，只盼着时间过得快一些，能快些跟娘亲去金陵府。 第二次，无缺和无忧更是特意项董夫子打听了金陵府的情况，听说那里繁华如京城，城里面好玩的地方好几日都走不完，要是运气好啊，还能看见哪个文坛名人呢。 不过两日功夫，老顾就来向尹清歌汇报买地的事情。 原来清风村确实有不少人家都打算卖地，不过都是几分几分的卖，没有一整片连在一起的。土地对这些人来说是祖辈传下来的赖以生存的最重要的东西，尹清歌有些低估了这些人对土地的固执。 尹清歌想了想，让老顾继续留意，买地的事情是不能放弃。但是几分的地太少了，不值得买，再等等吧，尹清歌相信肯定会有人整片卖的，到时候再出手也不急。 时间就这样不疾不徐的走着，不过七八日的功夫，李大就给尹清歌带来了好消息，二月作坊已经可以开工了。 这次作坊的速度依然让尹清歌大开眼界，看来以后可以按照培养李大的方式培养下一个作坊的管事人。这样作坊的事情就基本不需要她操心了，等作坊多了，还能让几个作坊互相竞争，提高生产力。 尹清歌和李大一起去了二月作坊，尹清歌到的时候作坊里已经站满了人了，站在最前面的就是之前尹清歌见过的章老大。后面的那些人也都是上次跟着章老大一起的，这次见到尹清歌更加激动。都感激尹清歌不仅没有把他们送进县衙，反而是给了他们另外一条更好的生路。 第五十四章出发金陵 还有好几个人打把举家迁到清风村，在清风村落户，这样不仅是为了在作坊上工更方面，而是为了离尹清歌更近一点，能好好报答尹清歌，虽然尹清歌不需要，但是他们执意如此。 对于他们的举动，尹清歌不予置评，只要不影响到她的生活就好。 尹清歌照例是勉励了一番这些工人，告诉他们好好干肯定会有好未来。但是规矩也要守起来，在二月作坊学到的新式手艺不能传到外面去，不然的话就等着官府见了。 讲话完，尹清歌让李大按照之前的一月作坊开业的模式继续招一些学徒，这才是作坊真正的力量，这些木匠都不是本地人，在这边做工未必能做多久。 李大恭敬的低头答应。 其实这些计划李大都准备好了，打算尹清歌要是不提就主动问一下尹清歌的意见，不过尹清歌主动提了，李大就当做自己没有想过一样，默不作声。 陆陆续续几天的功夫，尹清歌把二月作坊的基调彻底的定了下来，后面只要李大不昏头出什么昏招，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赶超一月作坊是早晚的事。 木匠多了，光是做木工可不行，尹清歌打算再成立一个研发部，专门设计各式新式家具，这个部门独立与所有的作坊之外，直接听她的调遣。 从去年到现在，尹清歌差不多把自己知道的家具样式画了个遍，已经没有多少的存货了。是时候培养新生的设计部门了。 到时候作坊和宜室之间就可以完全的自产自销，她只要派个人总管这就可以了，不需要什么都亲力亲为。 有了这样的想法，尹清歌在去金陵府的前一日把李大、李二和赵大虎全都叫到草庐打算开个工作会议。杨氏已经完全成为了尹清歌的助手，无论是准备会议还是通知这三人，都是她完成的。尹清歌没有给杨氏布置很多的任务，毕竟小虎还小，尹清歌作为一个母亲，能体谅杨氏的难处，所以给杨氏留出足够 的照顾小虎的时间。 她这次离开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铺子和作坊的事情她已经不是太担心了，毕竟都已经上了轨道，不太容易出错。 主要就是吩咐四个人多注意一些作坊、铺子里有没有一些很有天分的学徒，最好是对家具有独到理解的，要是能独立作出新的以前没有过的家具的最佳。 尹清歌把打算成立设计部的事情跟四人简单的说了一下，要是铺子、作坊都没有这样的，可以看看村里或者是镇上有没有这样的人，只有有这方面的一技之长，尹清歌完全不介意培养他们。 尹清歌吩咐杨氏把找到的人先记着，等她回来统一再看一遍，要是没问题，就放在作坊里实习一段日子，然后再做打算。 尹清歌的想法收到了四个人积极支持，四人再也不是当时什么都不懂得普通人了，跟着尹清歌越久，他们越觉得尹清歌的前瞻性让他们恐怖，总是能先人一步的想到所有的事情。 跟着这样的人，他们觉得安心。 开完会，等四个人走后，尹清歌喊来了老顾。 “明日我走后，你找人在草庐后面再多建几个房子。工钱不论，越快越好。” 尹清歌从来都不怕花钱，因为很多时候花钱会省了很多的事情。重要的是，现在尹清歌花钱已经完全不必像刚开始那样算计着花钱了，她已经拥有了很多人一辈子都挣不到的财富。 “不知道东家想建成什么样的？”老顾问尹清歌。 “防着草庐来就行，我给你留五百两银子，要是不够你去黎坪找李二要，我会给他留话的。” 尹清歌是想着趁自己不在的时候把房子都建起来，省的自己在家听后面建房子乱哄哄的声音，她嫌麻烦。 农村建房子简单，只要四面都用石头垒好，再涂些糯米做的粘合剂，这房子就差不多基本算是盖成了。重要的是，只要肯出钱，很多瓦匠会自带切好的石头和功夫，极其的省功夫。 房子建好了，家具直接从作坊里拿，一栋房子完工指日可待。 这个时候的房子不像尹清歌的前世，充斥各种的化学味道，不能立刻住进，而是完工当日即可住人。 其实这房子尹清歌也不是用来住的，而是打算当做一个集团的总部，里面会设立专门开会的房间，给未来的设计部准备的房间，还有一些卧室，方便不能及时回家的重要人员居住。 草庐是尹清歌和孩子们的家，所以公务的事情要转移出这里。 公务的事情交代的差不多了，尹清歌就去看沈嫂子东西收拾的如何了。 这次和尹清歌一起去金陵府的还有沈嫂子和王铁王刚兄弟。沈嫂子负责帮尹清歌带两个小家伙和一些做饭的活计，王铁王刚兄弟则负责驾车和保卫他们的安全。虽说现在三国没打仗，可是保不齐路上有土匪什么的。尹清歌是不怕，但是怕照应不过来两个小包子，所以带着草庐最年轻的两个汉子一起出门，顺便历练一下他们，让他们看看金陵府的护卫是什么样子 的。 尹白被尹清歌留在草庐，帮着老顾一起处理家里的事情。既然姓了尹，就算是尹家的家奴了，自然要比旁的人做更多的事情，当然也会比旁人更得她的信任。 沈嫂子收拾了很多东西，鼓鼓囊囊的塞满了一个马车。两个孩子的东西尤其多，不仅有各种零嘴，连两个孩子常盖的被子都带着了。 而她和王氏兄弟东西则是最少的，除了几身的换洗衣服，什么也没有多带。 第二日一早，天还蒙蒙的没有亮，雾气很重，几步外就看不见人影了。两个孩子因为昨天晚上太兴奋，睡的太晚，现在还没有醒过来，是老顾和沈嫂子帮忙抱进马车的。 草庐门口围着一群人，赵大虎一家，李大李二兄弟，还有老顾和尹白，都在给尹清歌送行。这是这个家的家主第一次远行，他们都很不放心。 尹清歌笑着朝众人挥手，让大家都回去，不要再送了。出了村口，尹清歌回头的时候，还能看到几人的身影，再走一会，雾气终于是挡住了视线，什么都看不到了。 两辆马车，一辆是物资，一辆是尹清歌母子，沈嫂子和王氏兄弟三人坐在车辙上，向着金陵府方向行去。留在家里的几人都不知道的是，尹清歌在出门前让王铁送了一封信给贺之文，告诉他自己要去金陵府一趟，不日便回。若是作坊和家具铺子出了什么事情，请他照看一二，等她从金陵府回来再自行处理。 第五十五章旅途美景（一） 黎坪县的县衙里，等贺之文看到信的时候，尹清歌早已离开了黎坪。 贺之文重重过的叹息，不知是叹息不能陪尹清歌一起去金陵府，还是叹息尹清歌走前没能再见他一面。 随即贺之文又开心起来，儒雅俊美的脸上露出微笑，让院子里打扫卫生和走动的小厮度看的呆了。 尹清歌在走前托他关照产业，可见是十分的信任他的。想到这里，贺之文连忙让小厮喊来差役捕快，多照顾着些“宜室”，不可让地痞流氓过去闹事。 那边有了什么消息，也要第一时间报告于他。 这厢贺之文忙的一头火热，尹清歌已经在一个树林里歇息下来了。两个包子终于醒了，醒了之后见已经到了不认识的地方，便要求下来走走。 尹清歌考虑到两个小包子都是第一次出远门，况且刚醒来还没吃早饭，于是吩咐王氏兄弟将车停下，就地开火煮饭。 林子里还没有被太阳晒透，地上的枯树叶上还沾着晶莹剔透的小露珠，林子里不停地有小鸟叽叽喳喳的叫着，偶尔还能看到不远处有小兔子跑过去。 沈嫂子连忙拿出另一辆马车上的灶具，开始给两个孩子热粥，王氏兄弟站在不远处警戒。 “娘亲，这里可真热闹。”无忧开心的对尹清歌说道。 “就是跟我们家的清风岭有些不太一样。”无缺有些疑惑。 两个小包子兴奋的在附近跑了一圈之后，跟尹清歌说了上面的话。 见此，尹清歌给两个包子讲了普通树林和山上森林的区别，听得两个孩子津津有味。连在往出站岗的王氏兄弟也被尹清歌的新鲜说辞给吸引。 尹清歌不知道的是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同样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整体华丽而低调。纯黑色的绸布铺满了整个马车，里面坐着的人静止不动，俊美无双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尹清歌一行人在他们之后到来，顾尹清歌并没有察觉到附近有人。王铁王刚兄弟更是不可能发现可以隐藏起来的这辆马车。 马车的地上蹲着一个身影，正在清理马车轮上面的泥土。若是尹清歌看到，定能认出来这个人就是去年夏天买了她整张虎皮的人。 马车的俊美男子，在尹清歌讲平地上的树林和山上的森林两者区别之后，猛地睁开了眼睛。细长的凤眼中满是惊讶，没想到这贫瘠之地，居然有这样见识的妇人，不简单。 远远的听见有小孩子嬉闹的声音，蹲在地上的小厮正打算禀告自己的相爷是否让那边人离得远些，哪知道还没开口，相爷就摆手让他不要说话。 小厮郁闷的蹲在地上继续清理车辙，相爷以前可没这么好说话，倒让他白担心了。不过那边传来的嬉戏声让小厮觉得很耳熟，却又想不来在哪里听过。 尹清歌这边，两个孩子玩累了的时候，刚好沈嫂子的粥也热好了。这树林的的枯树叶不好烧，都是水汽，幸好她多从家里带了些干草过来，不然这引火可就麻烦了。 粥是白米和碎肉加上野菜子熬得，格外的香甜，最合适这样的天气吃了。两个孩子不用任何下菜的小菜，就喝完了一大碗，惹得沈嫂子笑的格外开心。 吃完饭，尹清歌带两个孩子走了一段路，消了消食，就又上了马车。 一路上，时不时地的能看见大片大片的农田，有农人在地里撒着种子，见着马车都谨慎的避在一旁，不敢挡路。 两个小包子见什么都热闹，一路不停的问，这是哪里，他们在干什么？ 尹清歌都一一仔细的解答，遇到自己也不知道的，就带着两个孩子下马车问路人。两个小包子可爱又好问的样子，总是能轻易的获得那些老农的好感，得到数之不尽的赞美。 最让两个孩子印象深刻的是一片湖和一场桃花雨。湖是路程走到快一半的时候遇到的，早晨太阳刚升起不久，一行几人从旁边的镇上不过半个时候就行到了这里。尹清歌从马车的小窗户看到这片湖，就连忙让王氏兄弟把车靠过去，她要带着两个孩子一起 看。 湖边有好些人在松地，冻了一个冬天的土地要好好的松一松，才能让粮食长的更好。河边的地基本都是沙地，种不了什么正经的粮食，不过有总比没有好。经过和地里的这些人聊天，尹清歌知道了这片湖叫龙雨湖，传说这湖里住着龙神，所以附近才风调雨顺。遇上大节，这附近好些人都会来这上香，拜谢龙神的照顾。有那有钱的员外们，还会出钱请戏班子 来唱戏，四里八乡的乡邻们都会来凑热闹。 说完话，尹清歌就拉着两个孩子来到湖边。这样的湖尹清歌见过的的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可是对于从黎坪县来的一行人来说，却都是第一次见。 特别是无缺和无忧，都看的呆了。龙雨湖面极宽，看不到边界，只能远远的能看到水和天交接在一起，越发的广阔。站在这宽广的湖面前，只觉得自己无比的渺小。 此时的龙雨湖格外的平静，初生的朝阳照在水平面上，微风起，泛起一片片金黄色的水波，从远处看，竟真的和龙鳞一般。 湖面上有打鱼归来的渔船，船夫站在船上，用力的摇着船撸。其他船上有那会唱歌的渔夫，远远地飘来歌声，悠扬婉转，充满着渔家湿漉漉的味道。 “娘亲，这个湖真大。无缺以前从没想过湖有这么大，和董夫子讲的东海差不多。” 无缺站在尹清歌身前，抬起头对尹清歌说。 “东海更大。”说完尹清歌低下头，蹲在两个孩子的面前，问他们，“你们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最大吗？” 无缺无缺回答了好几个答案，如大海、天空，大地，可是均被尹清歌摇头否定了。 “是人的脚。”尹清歌说出答案。 无缺和无忧同时低头看自己的脚，又看了看尹清歌的脚，不明白尹清歌说的是什么意思。 尹清歌告诉两个孩子，这个世界上宽广的东西有很多，就像他们之前回答的大海、天空、大地，都是远远的看不到边界的东西。 可是这个世界上，这些看不到尽头的东西，人只要有毅力，凭借两只脚，都能走到，所以说人的脚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东西。两个包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第五十六章旅途美景（二） 这个道理有些深奥，尹清歌并不期望他们现在就能理解。只是希望他们在日后的人生道路上，如果遇到了同样的让他们觉得望而生畏的事情，能想到她现在话，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人 完全办不到的事情。又站了会，头上的太阳升的更高了，尹清歌打算中午就留在这边吃饭，吃完饭再重新赶路。吩咐王铁去渔人那买些鲜活的鱼货回来，沈嫂子生火烧水，王刚还是依然负责警戒，尹清歌自己则带着两个包子 则去野地里看看能不能捡着些野菜和蘑菇。 刚还路过一片竹林，就算找不到其他的，笋应该是没问题的。尹清歌带着两个孩子兴致冲冲的往竹林走去。这些植物尹清歌都认识，是因为前世身为雇佣兵时为了在残酷的生存环境下活下去而学的本领，现在，尹清歌打算把这些都交给两个孩子，让他们无论处于任 何境地都不用害怕。 果然，天气太冷了，野菜还没长出来，蘑菇也是没有见到踪影，但是不负众望的，春笋们都冒出来了。大大粗粗的，多挖几颗，完全够几个人吃了。 笋煮肉是最香的，简单的做了几个陷阱，尹清歌就抓住了两只兔子。回到马车在的地方，把兔子交给王刚去湖边处理，尹清歌和孩子一起剥起笋来。 笋很鲜嫩，没剥几层紫色的外衣，就看见里面白嫩的肉。放在开水里焯一下，去掉苦味，等一会和兔子肉炖的时候会变得格外的鲜。 王铁买鱼回来了，买了两条大鲫鱼，两个小包子看着乐不可支，笑闹着让沈嫂子一条烧汤一条红烧。 因为王铁买的是两条最大的鱼，渔家还送了好些鲜嫩的小葱和豆腐，告诉王铁，鱼和豆腐烧汤最是鲜嫩好吃，出锅前放些葱花，能去鱼的腥味。 前前后后沈嫂子忙了有两个时辰，饭菜终于出锅了。一道鲜嫩的鲫鱼豆腐汤；一道兔肉炖竹笋；一道红烧鱼。 菜一分为二，尹清歌带着两个小包子一起吃，沈嫂子和王氏兄弟另坐一边吃。就地取材原汁原味的鲜美，让两个孩子觉得无比过瘾。 一顿吃完，稍微休息了一会，一行人就续集赶路了。因为前期走的太慢，尹清歌后面除了吃饭睡觉没有再停留，快到金陵府的时候，才刚刚六日的时间。快到金陵府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金陵府城门已经关闭，尹清歌一行人无法，只得就近找个地方住。城门口不远的地方就有一户农家，尹清歌过去敲门，说明了原因，主人家很痛快的答应了尹清歌的要 求，腾出了两间屋子。 这户人家主人是一对老夫妻，姓刘，周围的人家都称呼他们老刘和老刘婆婆。老夫妻的儿子媳妇住在金陵府城里，都在景家的景和堂里做工，儿子做伙计，媳妇给他们做饭。 两个老人离不开这个老宅子，也不愿意和儿子媳妇住在府城里头，觉得挤得慌，幸好离得近，儿子媳妇一有空就会回来看看他们。 老夫妻见尹清歌还带着孩子，热情的给尹清歌准备了晚饭。尹清歌谢过主人家，招呼其他人一起吃饭，吃完饭沈嫂子主动帮忙洗碗，尹清歌拿出一两银子给主家。 主家连忙推辞，尹清歌执意要给，老夫妻只得收下。心里过意不去的老夫妻特意给尹清歌和两个孩子换了新晒的被褥。 尹清歌和老夫妻没聊几句，老刘婆婆就看出了尹清歌一脸的疲惫，于是便不在闲话让他们快快休息。 第二日一早醒来，尹清歌就闻见了阵阵的桃花香。两个包子陆续醒来后也都惊呼，因为他们也闻到了这清香扑鼻的花香味。 起床吃完早饭，尹清歌便向这老刘婆婆问起了桃花香味的由来。 “你们昨天是晚上来看不见，后头的山头上啊，漫山遍野的都是桃花。”老刘婆婆说道。 “漫山遍野？怎么会这么多？”无缺惊讶的问道。 漫山遍野这个词汇董夫子早已教过，所以无缺才会如此惊讶。 “是金陵府城里景家种的，不得了啊。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来这里看桃花。”刘婆婆边说边眯着眼睛，好像想起来往年的热闹时光。 谢过了这对老夫妻，尹清歌打算带着两个包子去这桃花山看看。漫山遍野都种上桃树，可不是大手笔么。 出了屋子，又过了几个宅院，视野一开阔，便看见了不远处的桃花山。果然如老刘婆婆说的那样，漫山遍野都是桃花，大片大片的粉色相连，美不胜收。 无忧比无缺要激动，拉着尹清歌的衣服哀求，想要去桃花山看看。 此时天色还早，就算去了桃花山逛了一圈再回去，也是赶得及的。 尹清歌的亲昵的刮了一下无忧的小鼻子，笑着同意了。无忧高兴的直拍手，天真烂漫的样子比桃花还要娇俏。 坐在马车上，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到桃花山脚下了。山脚下人声鼎沸，除了来游览看花的人，还有很多是在路边摆摊的。 游人和摊贩们的声音混合在一起，让这桃花山即刻之间就像是从天宫落入凡尘，充满了烟火味。 两个小包子都没见过这样的景象，十分好奇的东张西望。周围的一摊贩一看就知道这是从来没来过的，都殷勤的围了过来。 尹清歌瞧着两个包子的眼光，知道他们也是想买的，于是一人给了一些铜板，让他们买些自己想吃的和想玩的，只是不许吃的太多，要是积食了吃不下午饭就不好了。 两个小包子不等尹清歌吩咐完，就跳了出去。王铁王刚分别跟着二人，怕他们人小万一有个闪失或者是走失了就不好了。不一会两个小包子就抱着一堆吃食和小玩意回来，无缺和无忧懂事的给尹清歌也买了东西。无缺买的是一个小面人，仔细看，那面人和尹清歌却又五分相像；无忧带回来的是一碗桂花酒酿，尹清歌尝了两 口，味道也是不错的。尹清歌见两个包子稀罕的差不多了，就拉着两人往桃花山上走去。既然来了，不爬上一遭，那就太可惜了。 第五十七章桃花仙子 这桃花山离远看的时候看，是壮美大气磅礴；离得近了，反而越发觉得柔婉。 一行三人穿梭在林里，不时的有桃花粘上尹清歌的头发，尹清歌今日又穿了件桃红色的锦衣长裙，远看着竟像是桃花仙子一样。 桃花山并不高，尹清歌母子三人说说笑笑很快的就爬上了山头。忽的一阵风吹来，桃花瓣纷纷扬扬的在山顶打转，不肯落下。 无缺和无忧好奇的用小手去抓，想要抓住这飞来飞去的花瓣。 “桃花仙子！”话音未落，尹清歌就见到一行人从另一个方向登山而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文士，大约四十来岁，头发半披着，后身挂着一个湛青色的斗篷，虽是冬天，手里却拿着一把带玉穗子的扇子。看着既狂放又充满豪气。 后面跟着的大约都是此人的学生，一副年轻文人的打扮，最小的的尹白一般大小，皆神情恭敬。 一行人走的尽了，才发现哪里有什么桃花仙子，不过是尹清歌母子三人罢了。 “唐突了，没想到是这位娘子带着两个孩儿，却被我唐突的唤成了桃花仙子。”走在最前的那位文士向尹清歌道歉。 嘴里话是这么说，不过此人心里想的却是“这般花容月貌，加之周围飘飘杨杨扔去散去的桃花瓣雨，被唤成桃花仙子丝毫不为过”。 “没事！”尹清歌硬邦邦的回了两个字，话语中依旧是一贯的不带丝毫的感情起伏。 文士见自己吃了瘪，不再言语。平日里多少人求着见他，他都不见，今日上赶着却落了个没脸，文士不仅没觉得丢脸，反而觉得颇为有趣。 尹清歌若是知道他此时的想法，一定会嗤笑一声，送他“受虐狂”三个字。 倒是文士身后那名和尹白差不多年纪的孩子没有沉住气，见尹清歌态度生硬，便傲然说道：“我先生跟你道歉，你这妇人如何这般无理。” “难不成我娘亲还要感谢你先生给她道歉不成？”无缺立即反驳回去。 那孩子见自己问话被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孩子轻易的给反驳了回去，自己还找不到话语再驳回去，不由得气红了眼眶。 是啊，如何反驳，这世上哪有感谢别人给自己道歉的，这样的人岂不是个傻子？ 那文士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学生吃瘪，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尹清歌充耳不闻，只蹲在无缺无忧面前，帮他们裹紧身上的衣服，怕山上风大着了凉。 那文士也用好奇的眼睛打量无缺和无忧，不仅是因为两个人冰雪可爱，更是因为无缺刚才机敏的反应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毫不留情的反击，且一击即中，这样有灵气的孩子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二十年前他曾有幸远远的见过一个，可惜随着大兴王朝的覆灭，那位五岁便已早慧近乎妖的少年葬身于一场举世皆知的大火中 。 “你二人可有拜师？”文士问无缺和无忧。 无缺抬头用眼神征询了一下娘亲，见她没有反对的神色，于是回到道：“我和妹妹二人已经拜了村里董夫子为师。” 无缺刚说完，那被无缺反驳的说不出话来的少年便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无缺，面上满是自得之气。 原来不过是个普通的乡野少年，竟敢在金陵府里撒威风，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心里想的话，这少年嘴里也毫不在乎的说了出来。 中年文士见此，眼神冷了半分。接着有饶有兴致的看着无缺，想看他如何反驳。 “我拜师，学的是先生的才学和人品，至于你，看样子你想必是什么也没有学到了。”无缺毫不在意的那少年的讥讽，大声的回道。 此时不光是那中年文士，其他的一群年轻学生看着也是一阵好笑，没想到无缺看着小，可是气势却不缺，真是个伶牙俐齿的小少年呢。 这番话明明白白的指出了他们的小师弟是个人品才学都没有学到的小纨绔。 “我叫李长风，字号桃花道人。不知娘子可愿意将这小公子投于我的门下？”中年文士客气的问尹清歌。 尹清歌摇头拒绝。他们现下还住在清风村中，无缺又太小，不宜离她太远。这桃花道人尹清歌听董夫子说过，才学傲人，为人却狂放不羁，从来不将世俗放在眼里。更因为如此受到了很多人的拥护和钦追捧，是大晋朝数一数二的名士。据说晋朝的国主曾经多次请他出山为官，不 过都被他拒绝了。 李长风见尹清歌并不是虚伪拒绝，而是确实的不想让无缺拜他为师。他怕尹清歌不知道他的名号，还特意介绍了自己一番，无缺这样的好苗子说举世难求也不为过，错过了有些可惜。 对大多数人来说，有的时候名师难求；可是对名师来说，万里挑一的学生也是不容易碰到。 尹清歌说明原委，李长风也点头表示理解。少年确实年幼。如此年纪让他离家千里之外区求学，确实有些不近人情。 想了想，李长风对尹清歌说，若是无缺长大后，没有另寻名师且有意拜他为师的话，就来金陵府江边的江心洲找他，江心洲上有一座桃花苑，就是他的住所。 尹清歌点头，谢过了他的好意，便无缺和无忧离开了。 母子三人离开后，那傲气少年便哭丧着脸站在李长风面前。 “景天，可是知道错了？”李长风用扇子敲了敲他的头，问道。 少年点头，因为意气之争出口伤人，还自持身份嘲笑他人，这些都是李长风明令禁止的事情。更重要的是，那少年年纪比他小，他居然还辩不过，真的是太丢脸了。 李长风一直以来灌输给他们的观念从来就不是以和为贵，而是不出手便罢，若是出手，便要拿第一。 第一不仅是荣誉，更是身为读书人的尊严，若不求着第一，那人生还有何乐趣？ 李长风见景天哭丧着脸，就知道他是真的知道错了。 李长风觉得景天遇上那妖孽般天资的少年，输了也是正常，也正好让他知道这世界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李长风看着山下已经看不到背影的母子三人，脸上露出了神秘的微笑，他有一个很强烈的直觉，那个少年以后一定会是他的学生。此少年龙凤之资，定不会是池中之物，这样的学生，得之，大幸。 第五十八章金陵城府 这一边，尹清歌母子三人并未受到刚才的影响，慢慢悠悠一遍逛一边下山。桃花山确实名副其实，站在桃花树下，微风吹起，花瓣飞舞，美轮美奂。 无缺尚好些，无忧却是有些舍不得离开这里。 桃花山确实美的让人动容，尹清歌不禁想念起了前世一首诗“忽如一夜东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无忧听见了，忙问尹清歌，家里是不是打算要栽一片梨园？就像这桃花山一样，漫山遍野都是白色的梨花，等到春天，一定也是很好看的。 尹清歌告诉无忧，这首诗是写雪景的，并不是说梨花。 无忧有些难过，还以为娘亲要栽满山的梨树呢。雪景有什么稀罕的，每年都会下，下一两个月，下的满院子都是，害的王氏兄弟天天都要铲雪。 尹清歌爱怜的抚着无忧的头，真是孩子气。尹清歌给两个孩子讲世界上有很多气候，清风村每年都见到的学，有些地方的人一辈子都未必能见到。无缺和无忧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想不到世界上还会有这样的地方，他们以为这个世界和清风村一样， 会有春夏秋冬，会有夏雨冬雪。 尹清歌的给两个孩子描绘了一个奇异的世界，有的地方终年见不到雪，有些地方终年都是潮湿温热的气候，甚至有好多天都是白天好多天都是黑夜的情形，真的是太神奇了。 无缺问尹清歌，等他长大了，他可不可以去看看那些景色？ 尹清歌点头。孩子不断长大的过程就是不断远离父母的过程，他们未来是什么样子她不会去干涉，只要他们觉得开心就好。 无忧也笑闹着要和哥哥一块去看看整个冬天都是白天的地方，这样就可以不用睡觉了。 两兄妹玩闹的围着尹清歌，一派和气融融的样子。 下山比上山更快些，前前后后不过一个半时辰，三个人已经安全的回来了。 无缺想起董夫子的话，问尹清歌：“娘亲，董夫子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为何我们这么容易就下来了？比上山还快些呢。” 无缺问完，无忧也好奇的竖起了耳朵，同样的想知道答案。 董夫子肯定不会教他们错误的东西，可是他们又确实下山比上山快，为什么会这样呢？ 尹清歌首先赞扬了无缺不懂就问的精神，特别是发现事实和夫子说的不同之后，敢于表现出自己的想法，这是极为难得的。 接着就开始给两个包子讲起理由来。世上有两种山，一种就是眼前这样，不高，路也平整，山体也并不陡峭。这样的山自然是爬山的时候费力一些，下山就轻松了，可以直接顺路而下。 但是，还有另一种山，因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山体陡峭异常，常人难以攀登。但是，一旦攀上去以后，会发现，这样的山比前一种普通平稳的山更有魅力，景色也会更加的迤逦。 这样的山，上去的时候不容易，下来就为艰难了。下山需比上山更为小心，有很多人能上得山去，却不下来。 原因是因为太陡峭，看到脚下的悬崖万丈，还没下，心里就已经有了退却之心。这也是为什么会有人传上山容易下山难的原因。尹清歌的话让两个包子频频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董夫子也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故而没有讲清楚里面的原因。不过无缺猜测可能是因为董夫子没有去过娘亲说的那样的山，所以才会说不出来 。 上了马车，一行人就往金陵府城而去。 还没到府城门口，外面就排着长长的队，都是等着进城的。大多是普通人的打扮，粗布麻衣；也有不少背着包袱的，像是跑买卖的小商人；像尹清歌这样的马车，也停了好几辆。 其中有一辆来的比尹清歌他们晚，却径直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管家样子的人和城门口的守卫说了几句话，就被放行了，连马车都没有检查。 尹清歌没有不平，每个时代都会有权贵，这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了。权贵就会享受特权，与其嫉恨，还不如努力也成为权贵，享受同样的特权。 权贵也不是好当的，要么像她这样起早贪黑四处跑的经商，要么就是祖上一寸功勋一寸血换来的，没什么好羡慕。 如果既做不来像她这样，更舍不得舍身沙场，那活该就当个小老百姓，看着别人过风光招摇的日子。 很快排队就到了尹清歌他们，拿出了路引，守卫有简单的检查了一下马车，便放他们通行了。一进府城，便感受到不同城门外的繁华，路上铺的都是青石板，干干净净的。 虽然天气还很冷，可是路上的人很多，各式店铺沿街叫卖，显得很是热闹。还有那用扁担担着两个箩筐摆摊的，不仅有各式各样的小杂货，还有女人用的胭脂水粉。 在府城中心，尹清歌找了一家最气派的酒楼，把马车交给门口招呼的小二，一行人进了酒楼。 酒楼名字就叫金陵酒楼，是府城里的老字号了，据说开了有百余年了，口碑很不错。酒楼有三种房，上中下三等，价格由高至低各不相同。当然服务和环境也是不一样的。 尹清歌问有没有院子，他们人多，最好是能包个清净的小院子。七天的马车，一行人都有些疲惫不堪，这时候不是怕花钱的时候。 伙计见尹清歌一行人衣服行头看着不像是有钱人的样子，但是气势却不小，便恭敬的回答，正好有个小院昨日空了出来，就是价格略贵些，需每日十两银子。 尹清歌拿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出来，先包了五天。伙计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招呼着尹清歌一行人往后面的院子走去。 院子里确实比前头清净不少，酒楼也是下了功夫的，不仅打扫的很干净，还放了好几盆花在室内。 尹清歌暗自点头，就凭着这几盆花，这院子也值这个价了。这个时代大棚技术极其低下，或者说是根本没有。这些反季节的东西都是在温泉附近培育出来的，金陵温泉区域并不多，基本都是供豪门大户使用的，看来这金陵金楼的老板也是大有身份背景啊，尹清歌猜测。 第五十九章景少东家 就在尹清歌欣赏这几盆花的空子，沈嫂子和王氏兄弟心里却很忐忑。东家住的院子他们哪能跟着一起住，这院子要十两银子一天，天爷啊，十两银子在黎坪县都够买个丫头了。 三人神色纠结许久，还是打算跟东家说清楚，可不能这样占东家的便宜。 尹清歌听他们说完，让他们完全不必担心。从清风村到金陵府城，一共花了七天的时间，他们可比坐在马车里面的尹清歌母子三人累多了，也该好好歇息后面才能更好的干活。 她尹清歌是东家不错，可却不是黑白不分非要压榨下人的东家。更何况他们三个人要是走了，这院子里要是有个什么事情，难道要她亲自来做？ 不管尹清歌怎么说，三个人都是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恨不得能立刻去庙里给尹清歌立一个长生牌位。 在酒楼里歇了半天，酒足饭饱之后，尹清歌带着大家一起出了门。 金陵府城果然不是黎坪县可比的，无论是店铺的种类还是店铺的质量，又遑论是那些逛铺子的人，都要高级于黎坪县很多。 不仅是两个小包子，后面沈嫂子和王氏兄弟也是看的眼花缭乱，想着这辈子不仅来到过金陵府，还住了十两银子一天的酒楼，说出去能吹一辈子。 尹清歌带着孩子不时的进入一些看起来人气很旺的铺子，里面的伙计丝毫没有因为他们衣服朴素而另眼相看，这种服务态度让尹清歌很满意，确实是见过世面的，不以貌取人。 尹清歌不知道的是，在金陵府，在这些大铺子里干活的伙计对普通人来说都是极为体面的工作，他们都极为珍惜这份工作，害怕一个不小心就得罪了大人物，那就不是丢工作那么简单了。 花了一个多时辰，尹清歌一行人才勉强的逛完了后面的铺子，还有些小的铺子没来得及逛。之所以这么着急把前面走马观花的看完，是因为尹清歌打算去金陵府的景和堂总铺号去看看。 黎坪县景和堂的林掌柜因为谈下了尹清歌这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已经被调到了金陵府来了，这也是尹清歌为什么要来景和堂的原因。 金陵府她不熟，但是林掌柜的肯定熟，这找铺子的事情还得靠这个林掌柜的帮忙。她在金陵一没人脉，二没路子，总不能考察这十天半个月的，这清风村的董夫子可等不了这么久，只能速战速决。 景和堂的总店在金陵府最热闹的街市上，门店比周围的铺子大了两到三倍不止，里面人来人往，规模也远不是黎坪县能比的。 景和堂门口挂着显眼的招牌，上面书写三个大字“神仙造”，还有年轻大夫在招牌下介绍此药的功效，尹清歌看到排队买“神仙造”的队伍从来都没有变短过。 店铺里面有很多的坐堂大夫，一个个都须发皆白，跟前都排了很长的队。这些大夫望闻问切各显神通，看着都医术高明的样子。 尹清歌左右探头的样子，立刻引来了里面药铺里伙计的注意。 “这位娘子，可是有什么不适？需不需要小的为您介绍个大夫？”伙计客气的问尹清歌。 “我来找人，林掌柜。”尹清歌简短的回答。 “我们这边掌柜没有姓林的，娘子您莫不是记错了？”伙计好心的提醒尹清歌。 尹清歌这才反应过来，林掌柜调到这金陵府来未必就还是掌柜了，连忙跟伙计说，是从黎坪县调过来的林掌柜。 尹清歌这一番话，让伙计明白过来。不过这林掌柜现在已经不是掌柜了，因为“神仙造”的缘故，得了主家的青眼，已经是林管事了。 伙计把尹清歌请上了二楼一个清净的包房内，让她稍待片刻，他这就去请林管事。 这伙计也是聪明的，知道林管事能从乡下地方调上来，还得了主家的青眼，明显不是普通人，日后在景和堂只怕更是要前程似锦，正愁着怎么能巴结上他呢，这机会就来了。林掌柜此时正在跟景家的少东家汇报“神仙造”的事情，刚才招呼尹清歌的伙计就进来向他汇报了有人求见。并详细描述了几人的装扮，王氏兄弟和沈嫂子略过不谈，尹清歌和两个包子的特征太明显了，让 林掌柜不用考虑就想到了尹清歌母子三人。 林掌柜有些为难的看着面前的少东家，这都是不能得罪的人呀。景家最出名的就是景和堂药铺了，不仅开的大晋朝满地开花，在陈国和姜国也有很多产业。 就是这样实力雄厚的景和堂却不是景家最在意的，景家的支柱是景家嫡系。景家的嫡系历年历代都在朝里当差，以前是大兴朝，现在则是大晋朝，正因为如此才能保的住景家这么大的产业。 眼前的这位少东家可不是普通的景家族人，而是嫡系中的嫡系，如今景家大房的最宝贝的长孙景天。师从大晋朝的名士李长风，可以说是前途无量，以后板上钉钉的景家话事人。 景天见林管事这纠结的样子，知道对方是个重要的客户。正要放林管事的去，又想起那伙计的描述，怎么越想越觉得像是那日在桃花山碰到的母子三人，于是打算跟林管事的一起去瞧瞧。 尹清歌和孩子们正说话的时候，包间的门被推开了。走在前面的正是尹清歌的老熟人，林掌柜的。尹清歌还没来得急打招呼，林掌柜的就急忙让开身子，微微弯下腰，后面阔步走进一个少年。 “是你！”无缺最先发问。 “是我。我一听伙计描述就知道是你们，这刚好我也在铺子里就过来瞧瞧。”景天自来熟的坐在尹清歌旁边的椅子上，没有丝毫客气。 林掌柜此时也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他没想到两拨人竟然是认识的。于是连忙把景天的身份介绍一下，尹清歌让他升官的贵人，林掌柜还是不希望尹清歌吃亏。 无缺见景天趾高气扬的样子，不搭他的话。 景天也不觉得尴尬，继续说道：“那日你们走后，先生狠狠训斥了我一番，还明摆着告诉我，你的天资远在我之上。我气呀，可是我知道先生从来不说假话的，他这么说，一定是我真的不如你。” 景天说完，就直勾勾的看着无缺，打算看他如何反应。尹清歌没有阻止景天，她相信无缺依然可以无懈可击的反驳景天。 第六十章‘宜室’分店 “你若是真心服气，又何必跑着一趟？”无缺一脸傲气的对景天说道。 景天哈哈大笑，明明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却有股豪气，让尹清歌也忍不住侧目，这大家族培养出来的继承人确实不一般。 景天下了凳子，过来拉无缺的手。 “我就知道你要这般回答，走吧，我带你们去逛逛金陵府城。”景天一改脸上的痞气，诚恳的说道。 见景天如此动作，无忧忍不住的反驳，你怎么会如此好心？ 景天笑眯眯的摸了摸无忧的小脸蛋，开心的说道，先生如此夸奖你的哥哥，我难道不和他做朋友，还要和他做敌人吗？ 无缺也是难得碰到景天这样性格的人，不知道如何处理，可是内心里面也是愿意和景天一块出去玩的。内心纠结的小无缺抬头用眼神询问尹清歌的意见。 景天察觉到无缺的行动之后，主动开口对尹清歌说到：“婶婶，我和弟弟妹妹一见如故，请您允许我带他们一块出去玩吧！”说完还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尹清歌。 尹清歌颔首，对站在旁边的王氏兄弟说道：“你们跟着少爷小姐！” 王氏兄弟点头。 景天见此，忙让尹清歌不用担心，这金陵府还没有敢对景家客人不敬的。景天说完，林掌柜的也连忙劝说尹清歌，只要是跟着景天，就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不知道会有多少护卫跟在后面呢，不会有事的。 尹清歌想了想也是如此，景家经营这金陵府上百年，这金陵府怕是差不多是景家的私城了。于是朝着无缺和无忧兄妹招招手，让他们在吃饭前回来，切记不可乱跑。 景天见尹清歌答应了，开心的拉起无忧和无缺就跑。其实景天更喜欢无忧一些，不仅和哥哥一样聪慧，还长的很好看。虽说他们兄妹是龙凤胎长的一模一样的，可是他却能轻易的看破谁是哥哥谁是妹妹。 景天不知道是，他今日这小小的举动，为他景家日后千年安稳打下了坚实的根基。 景天在跑出房门前，给林掌柜留下已句话，“满足婶婶的一切要求，有事他景天担着。” 有了这句话林掌柜就彻底放心了，景天现在虽然还小，但是权利却不小，只要不是涉及到家族生死存亡的大事，景府里的老祖宗总是无条件的宠着他。 三个孩子出去以后，林掌柜的笑容更真诚了三分，笑着问尹清歌来找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 林掌柜上面的话刚说完，还偷偷摸摸问尹清歌是在什么情况下见过他们这位少东家的。 尹清歌将来意说了一遍，林掌柜见尹清歌没有多谈其他的意思，其他的事情也就没再追问，只是拍着胸脯给尹清歌保证，这事情他一定会办的好好的。 尹清歌出门前，抱拳对林掌柜说：“恭喜你了，林管事。” 林掌柜连连摆手，告诉尹清歌，要不是她多让了这一分利，他也做不到这管事的位置上，一切还是多亏了她。 尹清歌笑笑，不再说话，转身走出包房，离开了景和堂，剩下的等着林管事给送消息来就行了。 尹清歌没想到那天桃花山上遇到的少年有如此背景，无缺无忧跟他相处相处也好，这景家百年世族的傲气，在黎坪县和清风村可遇不到。 傍晚的时候，景天就带着两个包子回来了。后面还跟着几个体面地仆妇，手里拿着很多的东西。 “尹婶婶，我和无缺无忧很合得来，这些东西是我父亲让我转交给婶婶的，望婶婶莫要嫌弃。”景天边说边给尹清歌行了一个晚辈礼。 原来景天带着两兄弟在府城里胡天胡地的时候，刚好碰上了景天的父亲，也就是景家现在的当家人——景蓝空。景蓝空刚想训斥景天的时候，景天忙把无缺两兄妹推到父亲身前，更把先生在桃花山上对无缺的评价说了一遍。无缺和无忧两个小包子，俏生生的站在在景蓝空身前，长的可爱异常，看着又是冰雪聪明的 ，让景蓝空生不起气来。 李长风是什么样子人景蓝空很了解，于是问了无缺几个问题，开始景蓝空还没太注意，无缺越说到后面他越是心惊，李长风此言不虚啊。自家儿子的天资景蓝空是知道的，已经超越了这一代景家所有的人，就算是放在整个大晋朝的少年勋贵里也是佼佼者，可是这六岁少年明显才智更高。对于事情有很多独到的见解，特别是那句“这世上最大 的东西是人的脚”这番话说的他也是豪气升腾。 这番胸襟气度，出现在普通百姓人家实在是异数。自古以来，乱世造就英雄，难不成这平静了二十年的瀛华大陆又要乱了吗？景蓝空不禁思量。 接着景蓝空又问了无忧几个问题，无忧面对景蓝空也是侃侃而谈毫不怯场，惹得景蓝空连连叫好。看着无忧的眼神越发热切，有这样的哥哥，尹家发达需要的不过是时间罢了，若是这无忧能嫁到景家来…… 大概是景蓝空的眼神太热切了，无缺用小身体挡住了他的目光，景蓝空看着觉得好笑。小小年纪，就知道保护家人了，不愧是李长空看重的人。 景天见自家父亲开怀起来，于是拉着无缺和无忧继续去玩耍，刚刚玩好好的被父亲打断，真是煞风景。 景蓝空见三个小人儿不理会他自顾自的走了，吩咐身份的人跟后身后保护好，等见到尹家娘子以景家家主的身份送厚重些的见面礼。 尹清歌听了景天说出了事情由来，便也不客气的收下了景蓝空的礼物。现在景家是比尹家强，可是二十年后，谁敢保证尹家不会强势崛起呢？ 尹清歌也没白拿景家的东西，把景天叫进屋子，从包裹里拿出一个瓷瓶递给景天，让他回去给他父亲。这个药别的功效没有，就是在人快死的时候吃一颗药，能吊住一天的命。 听尹清歌如此介绍，景天忙把药收好，这可是能保命的东西，不可多得。景天还给尹清歌带来了另外一个好消息，就是铺子地址的事情已经给定好了。是景家刚买的一个铺子，本打算开景和堂分店，专门用来卖“神仙造”的，既然尹清歌要用，景蓝空打算平价让给尹清歌，和尹 家结一个善缘。 尹清歌也客气，把银票给跟着景天一起来的仆妇，算是收下了铺子。如此“宜室”的铺子算是定下来了。尹清歌的举动让景天格外开心，这样就说明尹婶婶对景天还是有好感的。 第六十一章事成归家 铺子的事情超乎寻常的顺利，情歌打算在金陵府再待两天，就回清风村去。这来来回回的，用去了大半个月的光景，也不知道作坊和家具店都怎么样了。想来有贺之文的关照，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晚上，尹清歌轮流抱着两个兄妹，打算带他们出去看看夜景。 金陵府的夜晚没有宵禁，看着反而比白天更加热闹些。因为知道尹清歌过两天就走了，景天这几日跑酒楼格外的勤快。 这不，尹清歌才出酒楼没两步，就看到带着一群侍卫站在正对面的景天。无缺和无忧都欢喜的跑了过去，经过这两日的相处，两个兄妹都极为喜欢这个像哥哥一样照顾他们的景天。 尹清歌发现景天对无忧比无缺更加热情，拉手也是先拉无忧再拉无缺，看着十来岁的景天，尹清歌希望是自己多想了。景天热切的凑到尹清歌的面前，很有眼力见的行了一个晚辈礼。由于景天身后的这一群侍卫，尹清歌他他们逛得格外顺心，不仅没人挤到他们，就是遇见排队的也都可以直接站在最前头，还没有一个人敢 吭声。无缺明显很喜欢这样的特权，景天也看出来了。趁着尹清歌不注意的时候，景天告诉无缺，等他长大了，就来金陵府拜李长风先生为师，到时候凭他的才学，权势富贵会像是长在他身上一样，自己就会来 。 本来景天的这番话很打动无缺，可惜后面的一句话暴露了他的野心。 景天后面叮嘱无缺，到时候要把无忧一块带来，不然无忧就变成乡下野丫头了。 站在不远处的尹清歌，耳朵里面能很清楚的听到无缺和景天的说话内容，却没有打断他们。景天并没有什么坏心思，小包子兄妹两能交到这样的朋友很好。 现在他们还都是孩子，孩子有孩子的交往方式，尹清歌打算尊重他们。 逛了一个晚上，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金陵府给两个孩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景天一直把尹清歌送到了酒楼门口才走，景天对两个兄妹表现出来的友谊让尹清歌也很感动。 就在尹清歌快要走进酒楼的时候，景天叫住了尹清歌。 “尹婶婶，你们明天一早就要走了么？”景天有些难过的问。 尹清歌点点头，孩子的友谊有时候来的会很突然，这几天三个孩子几乎形影不开，突然分开他们会舍不得也是情理之中。 景天告诉尹清歌，他明天一早要和父亲去大晋朝的京城，恐怕不能来送他们了。 尹清歌看着有些难过的小男孩，母性的柔情也令她心中一动。安慰景天，现在她们已经在金陵府开了铺子了，以后也会常来的。 景天知道尹清歌是安慰他，在大家族长大的孩子成熟的都会更早些，他走进尹清歌，分别抱了抱无缺和无忧，带着一群侍卫走了。 无忧有些难过，问尹清歌，以后是不是就见不到景天哥哥了？ 尹清歌摇头，告诉她，会见到的。 无缺其实也有些难过，不过作为一个小男子汉，景天对他说过，不能哭，因为他要保护好娘亲和妹妹。 一夜无梦，尹清歌早起让沈嫂子和酒楼结清了账，就带着两个孩子登上了马车，踏上了回清风村的路。 走出城门很远，尹清歌隐隐听到后面有人追赶的声音，还大叫着“尹娘子留步”。 令王氏兄弟停了马车，果然很快就有两人骑快马而来。 “尹娘子，属下是小少爷的贴身侍卫。今日一早小少爷就吩咐属下去酒楼给娘子和两位少爷小姐送行，可惜属下去的太晚，到的时候娘子已经出发了。” 接着这个骑马的侍卫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袱，交给尹清歌，说是少爷吩咐一定要亲手交给尹娘子的。 说完这骑马的侍卫就回头，追去往另一个方向的景天。 尹清歌的马车也哒哒哒的继续行路。打开包袱，里面有一封信和两个盒子，盒子很精美，紫檀木做的，还雕刻了精美的花纹，景天是用心选的。 两个小包子围着尹清歌，尹清歌打开了那封信。 尹家婶婶： 景天年幼，初次见面便口出狂言，在此请婶婶原谅。 经过几日的相处，景天和无缺弟弟、无忧妹妹早已感情深厚。紫檀木盒子中装的是景天给两位弟弟妹妹的礼物，不能给尹婶婶送行，景天深以为憾。 只希望尹婶婶能多带两位弟弟妹妹来金陵府，景天一定夹道欢迎。若是景天有空，也一定会去清风村看望尹婶婶，听无缺弟弟说，草庐的风景很美，清风岭上更是乐趣多多，景天心向往之。 最后，祝尹婶婶和弟弟妹妹此行顺风。 景天拜上。 看完信，尹清歌把话里的内容读给两个小包子听，无缺和无忧的表情也有些沉重，他们也很舍不得这位待他们很好的小哥哥。 “娘亲，景天哥哥真的会来我们草庐么？”无忧眼睛红彤彤的问。 尹清歌心疼的抱了抱无忧，告诉她一定会的，景天是个说话算数的男孩子。 接着尹清歌打开两个盒子，盒子里分别写了两个孩子的名字。无缺收到的是一整套的笔墨纸砚，看材质和做工就知道价值非凡，里面还有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无缺弟弟，很期待你能成为我的师弟。” 给无忧的盒子里装的是一块玉佩，玉佩中间一个龙飞凤舞的“天”字，尹清歌猜测应该是景天的贴身之物。 两个孩子都宝贝的把景天送的礼物放在自己的小包袱里。无缺还问尹清歌，等他长大了，可不可以去和景天一起读书？ 尹清歌告诉他，现在他还太小，等他满十二岁，再做决定不迟。如果那个时候还坚定的想要来金陵府，她是不会阻拦的。 一路摇摇晃晃，又是七天的功夫，一行人回到了清风村。 两个包子很快忘记了和景天离别带来的伤心，和前来接他们的赵小虎、尹白眉飞色舞的讲起了金陵府的见闻。 特别是描述景天带他们东逛西晃的经历，让听着的赵小虎和尹白羡慕不已。 草庐里，老顾和王氏兄弟忙着卸马车上的行李，王氏兄弟给老顾讲了这几日在金陵府的见闻，特别是景家的小少爷每日带着侍卫陪着，让他们大开眼界。王氏兄弟不知景家在金陵府意味着什么，不代表久经世事的老顾也不懂，听王氏兄弟讲完这些，老顾恨自己这次没能跟过去，心底里对尹清歌却更加的敬重了。 第六十二章人事任命 尹清歌刚坐定，李大、李二和赵大虎夫妻就来跟尹清歌汇报她不在的这几日工作内容。尹清歌挥挥手，让他们都退下，有事情明日再说。 几人看着尹清歌有些疲惫的样子，也都不再多话，全部退去。 院子里，小虎也被杨氏叫回了家，东家刚赶路回来，这个时候不宜打扰，还是明天一早再来。 修正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尹清歌把两个孩子送去了董夫子处，还给董夫子和小婉姑娘带了好些从金陵府买的稀罕物件。 给董夫子的照例是文房四宝，是尹清歌在金陵府城里最著名的文房四宝店买的，店里掌柜的说就这一套，要费一个师傅一个月的制作时间。 董夫子收到果然很开心，多年和这几样东西打交道，东西的好坏他一眼就能瞧出来，这几样都是好东西，董夫子估计尹清歌是花了大价钱的。 给董小婉姑娘带的是一些府城里流程的衣服料子，还有一副不算太贵重的全银头面。倒不是尹清歌不想买贵的，是怕太贵了，董夫子就不让收了。 小婉没想到尹清歌会给她买一副整的头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小声的询问了董夫子，便开心的收了起来。打算日后每天都做些点心给两兄妹，好报答尹清歌的这番好意。过了年，小婉已经十六岁了，正是爱美的好年华。可是董夫子一个父亲哪里会知道女儿的这些小心思，幸好尹清歌常来给她带些女儿家常用的东西。这些东西无论是料子还是样式都是顶好的，小婉在父亲 跟前也说了尹清歌好几回好话。 尹清歌把在金陵府遇到李长风的事情和董夫子说了一遍，董夫子惊讶的嘴都合不起来了。李长风是他最崇拜的文士，没想到尹清歌运气这么好，去这一起就碰上了。 文人圈子里盛传，李长风性格怪异，但是却才高八斗。常叹一身本事不知该交于何人，这番话让人又气又恨，却又无可奈何。 大晋朝和他比肩的文士不是没有，也能拎出几个来，可是要说高于他，却没有敢这么说，由此可见此人文气之高。 更让董夫子惊讶的是李长风尽然要收无缺为徒，尹清歌拒绝了。 董夫子赶紧跟尹清歌说清厉害，无缺去李长风那里他不仅不会生气，反而更加开心，这是多少学子求都求不来的事情。可见自己的眼光和这位大文豪是一样的。 尹清歌把同样拒绝李长风的话告诉了董夫子，现在无缺太小，不宜离家。 董夫子点头，在日后的教学里，董夫子不仅教无缺更加的用心，自己也勤耕不辍补充学识。 无缺以后早晚会是李长风的学生，可是自己是无缺启蒙恩师这个事实是没有办法改变的，说不定有一天无缺的名字响彻瀛华大陆的时候，人们想起的不仅是李长风还有他董振才。 和董夫子谈完话，尹清歌一回到家里，就问老顾后面房子盖的怎么样了。 老顾恭敬的禀告尹清歌，请了五十余个工匠和八十多个小工，他们带材料，花了十二日的功夫，后面一个仿版的草庐就建成了。 因为请的人太多，又是对方自带材料，五百两银子没够，李二那边垫付了一百余两。尹清歌听到后面的屋子建好了，便打算去看看。新建的屋子就在草庐的后面，几步路的功夫就到了。这屋子是仿草庐而制的，里面的房屋布置和院子摆设都是草庐差不离，明显的差别就是园子里少了一颗 柿子树。 房子能这么快的建好让尹清歌很满意，这以后的公事就全部都放到这里来就可以了。想到这里，尹清歌让老顾招人刻个门匾，上面写“理事房”几个大字，挂在屋子门口就行。 老顾忙点头，称一会就去找人办。 走进这理事房的正屋，李大兄弟和赵大虎夫妻已经侯在里面了。见尹清歌到了，连忙行问好行礼。这也是他们第一次来这个院子，院子自从建好后，老顾谁的面子也不卖，除了他自己，谁都没有进来过。 “这以后就是办公理事的场所了。”尹清歌对这四人说道。 赵大虎和李大、李二因为要在整日里驻守在作坊店铺，所以尹清歌打算让杨氏待在这理事房里。有个什么事，先报给杨氏，杨氏再每日早晨把事情汇报给尹清歌。 尹清歌也正式任命杨氏为她的助手，杨氏听到这个消息激动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其他三人并没有什么不满，杨氏也算是最早跟着尹清歌的人，有这样的任命也不奇怪。 赵大虎和李大报告了作坊里面的事情，一切都正常开展，工人们也都很认真的做工；李二汇报“宜室”的铺子也是如此，一切运转正常，销量还在上升，邻县很多人赶过来买家具。 尹清歌把已经在金陵府买好铺子的事情跟这几人说了，告诉他们是让他们有心理准备，生意扩张的越来越大，他们只要表现的好，不必愁没有施展身手的地方。 听到这个消息最兴奋的是李二，金陵府的铺子开张了，他是不二的人选。开铺前期需要准备的事情他一清二楚，这个差事他是十拿九稳了。 果然在汇报完事情以后，尹清歌让李二和杨氏留下下来，李二激动的脸都红了。尹清歌看着打趣道：“怎么觉得这个差事十拿九稳了？” 李二抬起头自信的对尹清歌说，只要给他机会，他一定会比黎坪县干的更好。 尹清歌喂喂点头，这个职位她本来就想要交给李二，黎坪县的铺子从无到有是他前前后后忙出来的，这次尹清歌相信他依然可以。 “我的规矩你知道的，办得好赏，办不好就给其他人让位。”尹清歌不轻不重的告诫李二。 李二跪在地上重重的给尹清歌磕了一个头，感谢尹清歌对他的赏识和恩典。 尹清歌让李二起来，让他准备一下，近日就要出发去金陵府，那边什么都没准备，铺子就是个空铺子，一切都要靠他筹备起来。 尹清歌告诉李二：家里的两辆马车会拨给他一辆，人手从黎坪的铺子里带三个得力一起去金陵府，其他人手就都要从金陵府那边现招了，要是招不到好的就去牙行买。 尹清歌还让李二带五千两银子去金陵府，所以银钱方面不用担心。铺面要争取装修的和黎坪县的铺子一个风格，这也会是他们“宜室”以后的所有分店统一的风格。只有所有店铺都装修成一个样子才会更加的让人印象深刻。 第六十三章发现香椿 但是有一点，尹清歌强调，不管是装修还是招的伙计，肯定不能滥竽充数。尹清歌说一句，李二记一句，尹清歌说完，李二心中也差不多有了一个大致的计划。就在李二要走的时候，尹清歌提醒李二，要多培养下面的人，这样等下面再开分店，直接派下面的人去就行了，而不必 他自己亲自去。 他以后的职位是统管这些家具店的大总管，可不能哪边开分店跑哪去，那也太让人笑话了。尹清歌的话让李二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静，虽然早就知道就会是这样，可是亲耳听到始终是不一样的。 李二走后，尹清歌问杨氏她走之前交待她的事情怎么样了。 “发现了好几个这样的人，其中最好是是村里李猎户家的儿子，现在是一月作坊的学徒。俺家大虎说这孩子学的又快又好。”杨氏说完把其他记录的人员名单跟尹清歌说了一遍。 尹清歌点头，让杨氏安排他们明日里来理事房一趟，她要亲自过目一下。 杨氏低头称是。 处理完事情，尹清歌回到了草庐，半个多月不见的草庐更有春天的气息了。地上的枯树叶早已被冒出嫩尖的青草代替，院子里的那颗老柿子树也开始发芽，翠绿翠绿的小芽儿傲立在枝头。 院子的地已经被老顾在这半个月里整齐了划了好几块，中间还用小石块垒成分界线，颇有些大户人家花园的意思。草庐后院也同样的被这样整齐的划分开来，墙角还砌了一个鸡窝。老顾说孩子们一直想要在院子里种菜，他觉得前院种菜不好看，不如种在后院。前院到时候多种些果树，春天开各种白的、粉的花，秋天 还能摘果子吃。 尹清歌突然想起来，无忧跟她说的种满山梨花的事情，这事情并不难，只要买一块地种上就成，花不了什么功夫，最多也就是请个果农给照看着。 家业越大，尹清歌开始觉得手下的人不够使唤。 叫来老顾，尹清歌问他之前买地的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 老顾回答，买了大概有二十亩，都是在清风岭山脚下的，刚好连成了一片。价格都还好，不算贵，按照中等地的价格买的，十两银子一亩。 尹清歌点头，地的位置她很满意，虽说数量还不多，但这也是急不来的事情。清风岭山脚下还有一片地她记得是清风村的公用地，现在看来这孙天贵该挪位置了。 老顾现在一个人管着草庐，虽然草庐不大，但是杂事却不少。老顾自从来了草庐办事一直度尽心尽力，从没让尹清歌操过心，想到这里，尹清歌不由得发现老顾真的是个当管家的好料子。 看着恭敬地站在下面，神情也同样恭敬的老顾，尹清歌问道：“老顾，我以前一直没问过你，你是在哪当差的？” 老顾神情有一刹那的落寞，接着又恭敬的回话：“东家，老奴以前是黎坪县里刘员外家的，因为家里小姨奶奶孩子掉了，连累了老奴，老奴就被老夫人发卖了。” 尹清歌了然，看来是内宅的手段波及到了老顾，不过倒是让她沾了便宜，得了这么好的一个管家。 “家里还要再招些人，花匠果农的，还有仆妇小厮也要再招些，这些你都自己看着办，我相信你。”尹清歌的声音带些感性。 “老奴一定不负东家所托。”老顾的生意变得高昂，尹清歌的信任让他觉得很激动。 就在老顾要退出去的时候，尹清歌叫住老顾，告诉他，那二十亩靠近清风岭的地全部种上梨树，趁着现在是春天，可以栽上，说不定明年就能看到满天梨花飞舞的美景了。 老顾点头，出了门就打算去镇上和县里找人。花匠不好找，果农还是很容易的，到时候多雇上几个，二十亩地尽够了。 交代完事情，尹清歌打算去山上走走，她已经很久没有一个人出去了。现在季节稍微好转，清风岭上到处都是新冒出来的芽儿，看风景倒是其次，主要是尹清歌想一个人呆一会。自从来了这个时空，一直连轴转，想着脱离尹家，想着挣钱，想着扩张，现在终于能稍微歇一歇 了。 清风岭上很安静，偶尔有吹吹过的声音。阳光透过没有树叶遮挡的森林，星星点点的照在地上，像是满地的星光。 尹清歌毫无目的慢走，脑袋里放空，没有想任何的事情。光波流转，太阳在尹清歌发呆的时候应快要下山了，尹清歌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过去了一个下午。 尹清歌运气很好，在下山的路上发现了好几颗的香椿树。这个时节刚刚发芽，紫色的一簇簇聚在一起，嫩的很，刚好拿回去给两个孩子炒鸡蛋，换换胃口。 这个时代没有大棚技术，吃的都是时令菜，冬天什么新鲜蔬菜也没有，都是秋天晒得菜干和腌的咸菜。尹清歌自认为是个能吃苦的人，可是一连几个月都吃不到蔬菜也是够考验人的。 这个时代的人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条件，可是对尹清歌来说真的太煎熬了。尹清歌决定等以后人力物力都有了的时候，大力开发反季节蔬菜，不为造福别人，只为自己的口福着想。 尹清歌到家的时候，两个孩子还没有回来。沈嫂子告诉尹清歌，董夫子的女儿来说过了，董夫子留了两个孩子吃饭，想听两个孩子讲一讲金陵府的见闻。等吃完饭会亲自送他们回来，让尹清歌不用担心。 尹清歌看着天光还尚早，让王铁把她刚摘的香椿送些给董夫子，算是今天头一遭的新鲜菜。尹清歌怕董小婉没见过这样的菜，让王铁转告她，只要炒鸡蛋就好。 王铁去了一趟不过片刻就回了，回来告诉尹清歌，两个孩子和董夫子聊得很开心，在厨房里时不时能听到他们的笑声。 吃完饭，董夫子果然依约送两个孩子回来，和尹清歌聊闲了两句便回去了。 先生走后，两个小包子献宝的告诉尹清歌，今日先生家的菜很好吃。是新鲜的菜做的，不是干菜也不是咸菜，还有一股特别的香味。尹清歌微笑，宠溺的看着无忧和无缺，有了这两个宝贝，生活真是热闹啊！ 第六十四章五人入选 尹清歌现在已经不用为一点点的小钱奔波了，所以山上的那些香椿全部可以留着自己吃，不用去黎坪县卖了。第二天一早，两个孩子去了草堂以后，杨氏就带着之前选好的孩子来到了草庐后面的理事房。让这些人在理事房候着，她去前面汇报给尹清歌，看她什么时候有空，亲自过来瞧一瞧这些人，看看成不成的 。 杨氏到草庐的时候，尹清歌正在院子里做拉伸，见到尹清歌做这些奇怪的动作，杨氏已经见怪不怪了。 尹清歌总是会有不同于常人的想法。“东家，你昨日吩咐我带的人已经在后面的理事房候着了。”杨氏走到尹清歌身边，声音轻柔的说。“你先过去给他们讲讲规矩，我换个衣服就去。”尹清歌看着自己身上的练功服，显然不太适合外出见人。这练功服是尹清歌根据前世的太极服改造的，绸缎子材料做的，这个天穿着很舒爽，就是样式不太 符合这个时代人的审美。 杨氏点点头，又轻声退出门外。 杨氏回到理事房，看着站在屋里的十来个人，基本都是青年，只有一个是少年模样，这些人只要能被尹清歌看中，未来想必也都要飞黄腾达了吧，脱离泥腿子的生活，像李二一样成为一个体面的人。 随即想到自己家的小虎，杨氏心中一阵骄傲，这么多人，无论是谁都赶不上小虎。小虎可是和无缺无忧一起上学的，论前程，这些人没一个比的过他。 杨氏清咳了一声，吸引了屋内众人的注意。 “选你们来这的原因你们差不多也应该知道了，是东家想成立一个设计部，具体的东家一会来会给你说，我要说的是……” 杨氏说到这里陡然提高了声音，厉声说道：“东家和善，给的月钱多，可不是让你们来混日子的，你们要是不努力就哪来的回哪去，到时候看着别人升官发财心里也不要嫉恨，要恨就恨自己技不如人。” 杨氏的一番话，嗓门很大，让这群没有什么过多见识的青年都受到莫大的震动，很害怕一会自己表现的不好，不能入东家的眼。 杨氏的话虽然糙，可是理却不糙，对他们来说，这是足以改变他们命运的事情。做的好，就能够像李二掌柜一样，去往花花世界的金陵府当掌柜，这是多么的可望不可及的事情啊。 要是不能选上，今天和自己站在一处的人以后就会成为自己高高在上管事，而自己只能在作坊里成为一个普通的木匠，干力气活一辈子。 这十来个人听了杨氏的话以后，站的格外的笔直，以期望一会以最好的样子展现给东家。 没一会尹清歌就来了，杨氏大声的训话在草庐隐隐约约能听见些，所以一进理事房就看着站的笔直的青年男子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尹清歌粗粗的打量了一些，这些人穿的都比较的齐整，不管是新是旧，至少都干干净净的，可见杨氏宣传的很到位，这些人很重视今天的这次会面。 其实尹清歌完全是想多了，不需要杨氏的动员，这些人只要知道是要来见东家，也会好好地打扮干净的，毕竟尹清歌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一个传奇。 “东家来了！”杨氏站在尹清歌对面，率先发现了尹清歌。 尹清歌朝着杨氏点点头，慢慢的晃到了她的身边，冷声说道：“说吧，自己会什么说什么！”说完便坐在大堂的椅子上，看着站着的众人。 下面的人你看我我都看你，都不敢第一个站出来。 尹清歌也不催促，安静的坐在那。 “东家，我先说。”站出来的是这群人中年龄最少的一个，尹清歌怀疑他顶多十五岁。稍有些紧张的脸上还带着稚气，眼神里充满了不服输的劲。 尹清歌轻点下巴，示意他接着说。 这名少年先是自我介绍了下，他叫李大壮，家就是在村里的，年前被赵大虎和李大招进一月作坊做学徒的。这次到这里来是因为赵大虎推荐他来的，他自己在作坊的地上偷偷画过好几次作坊的家具的分解图，本来以为会被赵管事罚的，因为作坊里明令禁止他们学徒记这些东西，但是没想到却是赵管事给他推荐 了一条明路，让他来这里试试。 这少年的话倒是让尹清歌有些意外，没亲手做过家具，光凭看成品家具就能画出分解图，这天赋确实不一般。 “你在地上画给我看看！”尹清歌的声音依然冷清，不带有温度，让李大壮的心理很忐忑。 不是尹清歌不想让李大壮在纸上画，只怕是李大壮不会用纸和笔，与其这样，不如直接在地上画，他反而会更熟悉。 尹清歌的话落音，李大壮就在院子里找了一个小树枝画了起来。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一张逍遥椅的完整分解图就画好了。 尹清歌低头看了一眼，抬起头来问其他的人：“你们还有谁能画出来的？” 十来个人中只有四个人举起了手。尹清歌手指头点了点，让这四个人留下，其他人先回作坊里干活。尹清歌仔细询问了下，这四人有三个是作坊里的，都是年轻的木匠，另外一个是梨坪县“宜室”的伙计，家里世代也是木匠，所以对木匠也 比较精通。 尹清歌叫来杨氏，低头吩咐了一番，就离开了理事房。 剩下包括李大壮在内的五个人，都看着杨氏，想知道他们东家交代了什么。 杨氏看着这群青年，大声告诉他们：“你们运气好，东家决定录用你们了。这理事房会拨出一个屋子给你们用，至于你们能不能一直留下，和我每天一样在这上工，就看你们自己的能耐了。” 杨氏的活是整个作坊和家具店里的员工都羡慕的活计，不用干活，只要传达东家的指令，帮东家跑跑腿，据说每个月的月钱比管事的都多。 杨氏说完话，也没让他们多留，就让他们都回家了。明天早上准时辰时到理事房上班，到时候会给他们准备统一的有别于作坊和家具店伙计的衣服。众人听完话，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只有李大壮没有走。说起来李大壮和赵大虎家关系还不错，李大壮一直是村里的孩子王，一直很照顾赵小虎。 第六十五章又买奴仆 看其他的人都走了，李大壮轻轻挪步到杨氏身边，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 “杨婶子，我今天表现的可好？”李大壮的表情分明还是个孩子，杨氏知道别看李大壮长得壮实，其实才十三岁。见李大壮这样，杨氏心里也是泛起了一阵母爱，给李大壮点了点头。 大壮看着开心的笑了起来。其实他今天主动第一个站起来的时候，心里是很害怕的，害怕失去这难得机会。杨氏刚才的点头无疑是让他忐忑的心情平静了下来，宛如吃了一颗定心丸。 李大壮其实本来就是清风村一个普通的孩子，要不是遇到那一件事，也许会和清风村祖祖辈辈的男人一样，娶妻生子，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 那天那两个小人儿或许已经记不得了，但是李大壮一直记着，那个眉目精致地完全不像村里孩子的男童对他说道“哪个会笨到把河的两头都堵死”。本来他也只是觉得羞辱，再后来听说他家建了作坊，在梨坪县城开了一个很大很大的铺子，店里和作坊光招工就招了好几十人。那个时候他才觉得自己和那个男童的差距在哪儿，特别是那男童还有一个专 门的秀才老爷教他念书。 李二成了县里的掌柜，每日里管着那么多的人，穿的衣服也不再是麻布和草鞋，李大壮很多次看到李二穿着锦袍，一点都不像是乡下人，和县里的员外们一样气派。这些事情都像小猫一样挠着李大壮的心肝，让他再也不甘心永远只当一个乡下的农夫。他想像李二一样当掌柜，想像那个精致的小男童般去学字认字，他也想去金陵府看看，而不是永远只窝在清风村，当 一个没见识的乡巴佬还不自知。 一夜的时间在李大壮翻来覆去中艰难的过去了，远远的听到村里有公鸡打鸣，李大壮就起床了。家里都知道了大壮被尹清歌另眼相看，要带到新建的理事房去做工了，身份地位和以前再也不一样了。 大壮坐在桌上的时候，桌上已经放好了早饭了，娘还给他多煮了一个鸡蛋。大壮家在村里不算穷，可是也舍不得日日吃个鸡蛋，鸡蛋都是要攒着去镇上换钱的。 “娘，我一定好好给东家干活，以后也带你去金陵府看看。”李大壮吃着鸡蛋，豪气又有些心酸的对坐在自己对面看自己吃饭的娘亲说道。坐在院子里编筐子的大壮爹，也听到了这话，脸上露了一个笑容，接着又编起筐子来。他听赵大虎兄弟说了，尹东家那边想在院子里种些菜，一会把自就家去年留的种子给送些去，不管东家要不要，总归 是给大壮尽一份心意。 大壮吃完早饭，太阳还没升起来，一路带风的便来到了草庐后面的理事房。理事房的门还没开，大壮便恭敬的站在门口等着。 等了一会，杨氏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大包，见李大壮站在门口，赶快让他进去。这四处都是露水，万一着了凉可就不好了。 李大壮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来的太早了。进了屋子，杨氏打开布包，里面是五套崭新整齐的工作服，是市面上最软和的棉布，比麻布的料子贵上好几倍。 “看看哪套合身，试一下。”杨氏看着李大壮跃跃欲试的表情，对他说道。 李大壮欣喜的拿了一套衣服，进了里屋去换，长这么大，他还没穿过这么好料子的衣裳呢，比作坊里的还要好。 李大壮换好衣服的时候，其它的人也陆陆续续的来了。看到杨氏带过来的衣服也都是十分兴奋的换上了。 尹清歌是在饭后的时候来理事房的，给每人发了一沓纸和一枝毛笔，接着又在墙上贴着一张放大版的更加复杂的家具分解图。 “看着临摹，给你们两天时间熟悉纸和笔，后面的我就一视同仁了。”尹清歌说完把杨氏叫到身边，让杨氏每日晚上把他们画的图纸都收上来，把每个人的表现做个记录太阳落山前去草庐汇报给她。说完尹清歌就离开了理事房，她可没有时间整天在这里耗着，李二去金陵府 的事情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呢。 李二这一去，每个大半年的是回不来的。装修加招工，怎么也要忙上两个月，尹清歌打算等那边忙的差不多了，从这这批招的设计组里面挑个人跟着一块去金陵府，看看那边家具的样式，多吸收点经验。 今天瞧着这几五个人的天赋还可以，好好培养的话，应该都能独挡当一面。李二的离开，让李大很不舍的，两兄弟这些年穷归穷，却从来没分开过，李大求着尹清歌让他跟李二一块去金陵府。李大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让尹清歌心烦，现在人手不够，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 不过李大的心思尹清歌也要考虑，这个时代的人讲究的都是亲人在，不远游。后面尹清歌打算成立商队，来回的传递各个地方分店消息，也承担着给各地运送作坊里家具的任务，现在看来，李大很合适。 处理完这些事情，尹清歌打算休息一会。 午后，老顾就带着一群人声势浩大的从黎坪县赶回了清风村。之所以说是声势浩大，是因为尹清歌这次大手笔买奴仆的事情实在是震撼了整个黎坪县。 花匠两个，果农三个，打扫伺候的有五个，老妈子也有三个，看门的护院也买了五个，零零总总的差不多都快二十来人了，一路上是吸引足了眼光。 尹清歌还是相信老顾的眼光的，稍微看了下没问题就教给他和沈嫂子去调教了。多了这么多人，房子又不够了，又要请人来盖房子了。尹清歌在清风村的事情村民们已经见怪不怪了，大多数人家都在尹清歌那里讨了些无关紧要的差事，比如做给作坊和家具店伙计们做统一的工作服，又或者是每日帮着打扫作坊的卫生和准备伙计们的饭菜 。村里人基本都盼着尹清歌兴旺发达好带着他们一起，到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就算是有人想要对尹清歌不利，那些在作坊里讨得好差事的人家是轻易不会放过这些人的。 第六十六章隐秘浮现 这一日，尹清歌又盘算起买地的事情来，上次老顾买的二十亩地都用来种无忧喜欢的梨树了，再想种些别的已经没有地了。 尹清歌倒不是舍不得给无忧用，想象着下个春天，清风岭脚下，满地的梨花飞舞，成片成片的梨花像雪一样，是多么的好看。只是光种梨树也不行，对于土地尹清歌还有很多规划。要挖一方池塘，里面种满荷花，水里还可以养各种鱼，湖面上架起水榭，夏天了刚好可以带着两个孩子消暑，秋天，池塘里的藕既能拿出去卖，也能 自家吃。 还有要在草庐的周围种上一些蔬菜，随吃随摘，不用像现在这样还要去镇上买。 最重要的是多种些粮食，手里有粮才能心里不慌。多年学历史的经验告诉尹清歌，不管事什么年代，只有粮食是硬通货，灾年丰年都能换钱的好东西。 只是这村里买地必须要通过村长，这个规矩让尹清歌实在恼火。 看着枝头上已经有小叶子招摇的柿子树，尹清歌让王刚喊来了孙富贵父子。她之前的投资也该收到回报了。 孙富贵父子到的时候，尹清歌正在院子里栽月季，是新来的花匠建议尹清歌种在院子里的。每个月都开花，花香甜腻，适合尹清歌和两个孩子。 尹清歌随手的甩了甩手里的泥土，立即有个年青的小丫鬟端过水来让尹清歌清洗，洗完了由另一名丫鬟送上一块干净的擦手布。尹清歌的动作和表情没有任何不习惯，好像天生就是享受这些的贵人。 尹清歌内心平静，孙富贵父子却不尽然，尹清歌的威严越来越重了。明明只是普通的丫鬟伺候主子的事情，他们看在眼里，却觉得尹清歌变得更加的高贵和难以接触了。 孙富贵父子连忙给尹清歌行了个礼，尹清歌让老顾扶起了孙富贵的老父亲，又着小丫鬟给两人搬个两个凳子。 “孩子腿脚好些了么？”尹清歌发问。 “回尹东家的话，孩子好多了，昨日大儿更是已经能蹬腿了。”说着孙富贵用袖子抹起眼泪来，这一天他真的是等了太久了。 说着孙富贵就要给尹清歌跪下磕头，感谢她出手相求。 尹清歌没有阻止孙富贵的举动，坐在正坐的逍遥椅上，红唇轻启，慢声细语的问道：“那，答应我的事可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办？” 孙富贵哑然，这些日子一直沉浸在孩子快要好了，能走路的喜悦中，把尹清歌之前的嘱托倒是忘了个干净。 于是微微有些不好的低下了头。 孙富贵的父亲老孙头接起了话，给自己的儿子圆了过去。 老孙头说，自从尹清歌说过要他儿子孙富贵把村长的位置抢过来之后，他想了很久，确实该这样做。孙天贵这几个月一直老实的窝在家，是因为之前被尹清歌打的狠了，所以才在家休养。 听说也快好了，好了之后肯定是要做件狠的事情立立威的，现在孙富贵和尹东家走的这么近，肯定会引起孙天贵的报复。与其这样，不如直接先下手为强，把村长抢过来，让自己置于不败之地再说。 尹清歌点头，姜还是老的辣，孙富贵很明显想的没有老孙头多。 尹清歌想了想，决定告诉他们一个更劲爆的消息，想来听到这个消息以后，这父子两会更加用心的去和孙天贵争的。 “有个消息，我想着还是该告诉你们。”情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开口说话。 老孙头的恭敬的看着尹清歌，请尹清歌回答。 这件事情其实尹清歌也是偶然知道的，不过对尹清歌来说确实一个好消息。原来那日黎坪县景和堂的老大夫给孙富贵孩子诊脉的时候，就发现两个孩子是天生的体弱，是在娘胎里受的伤害。后来他又趁机号了一下孙富贵婆娘的脉，发现她全身寒气很重，身体也是受了伤害的，而 且明显能看出来是落胎时留下的旧疾。 老大夫没声张，后来悄悄的跟尹清歌说过，那妇人十有八九是在快生的时候着了别人的道了，不然孩子不会是那个样子。 乡下的妇人整日劳作，怎可能会有城里小姐太太们才会生的富贵病，老大夫根据自己多年的行医经验告诉尹清歌，应是碰了夹竹桃或麝香等容易让孕妇胎儿不保的东西。 尹清歌说完，孙富贵和老孙头目眦欲裂，额头上的青筋全部冒起，喘着粗气。 孙富贵粗着声音问尹清歌：“尹东家，你的意思是我家两个孩子这样，都是被那歹心的人害的？” 尹清歌回到：“回去问问你婆娘，快生孩子那会都碰过哪些不该碰的人，吃了哪些不该吃的东西。” 孙富贵噔噔噔的给尹清歌又磕了三个响头，拉着自己的老父亲，大步的走出草庐，往家里走去。 这让他怎么能相信，自己的孩子居然是被别人有心害成这样的，这是诚心想让他孙富贵断了根，绝了后啊。 到家的时候，孙富贵和老孙头表情狰狞，十分骇人。孙富贵看到在院子里晒咸菜的婆娘，一把抓过她的肩膀，厉声问她，在生儿子前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人，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孙富贵婆娘见公公和孙富贵都是一副不说清楚就要吃了她的表情，连忙回忆起来。说起来，那次的生产，是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去回忆的痛，孩子瘫了，她也不能再生育了。她记得那天天气很好，镇上的产婆说过，还要十来天才能生，她就放心的抱着木盆去河边洗衣服。路上走得累了，歇了会脚，刚好碰上了孙天贵的媳妇，那会两家的关系还没崩，孙天贵的媳妇陪她坐在路 边石头上歇脚。她说坐的累了，孙天贵媳妇还给她一块小红枣糕，说是怀孕的妇人吃了最好了，她没多想就吃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吃了那块糕，就百般的难受，夜里就早产了，生下了孩子，可惜孩子是个瘫子 。 孙富贵婆娘的话音刚落，孙富贵就仰天大叫起来，恨不能立刻去杀了孙天贵才解恨。孙天贵让他婆娘再不能生孩子了，儿子也变瘫了，就连他们家一直传下来的村长的位置也被抢去了，他恨啊！ 恨孙天贵这么狠心，恨自己这么无能，要不是尹东家告知，他连自己家为什么会这样都不知道，说不定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下去。老孙头到底年纪大，经的事情多，拉住了发狂的孙富贵，告诉他，想要扳倒孙天贵还需要从长计议。 第六十七章富贵的恨 当天晚上，孙富贵父子冒着星光，连灯笼都没拿，摸着黑又去见了尹清歌一次。尹清歌没有开草庐的门，只是让老顾告诉他们一句话，想做就去做。 第二天一早，清风村祠堂口的钟声被敲响了起来。钟声悠悠扬扬的在村里回响，很久才散去。这口钟已经很久没有响过了，上一次响还是孙天贵当上村长的时候。 太阳刚升到清风岭的上头，空气里还带着寒意，正是春寒料峭之时，孙富贵父子二人衣裳单薄、神色愤怒的敲响了这口震村之钟。 不过半顿饭的功夫，除了尹清歌，村里的人全部都到齐了，就连在作坊里做工的那些人也被尹清歌放了假，由赵大虎和李大李二兄弟领着，来到了祠堂口。 赵大虎率先开口，“富贵兄弟你这是干啥呢，这么大冷天的，你受的了老爷子还受的了啊？” 接着赶紧让孙富贵别闹了，赶快把老爷子带回去好好捂一捂，省的冻出毛病来，老人家的身体可不如青年人。 赵大虎话说完，孙富贵就嚎啕大哭的跪在众人面前，大叫着“我苦啊，我苦啊”。众人见孙富贵这样也不像是作假，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一个六尺的汉子变成了这样。 赵大虎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说白了，孙富贵家的事情，谁不知道，本来好好的一家人，硬是生出个瘫子来，把家都闹穷了，村长的位置也丢了。 孙富贵的哭声还没落，远处传来了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众人转过身一瞧，原来是拄着拐的孙天贵和他媳妇，在二人身旁的是两个和孙富贵家交好的族人。 孙天贵，村人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因为久未出门，脸色呈现出病态的苍白，脚跛着，再没了往日精明能干的样子，十分萎靡。 嘴里骂娘的不是孙天贵，而是孙天贵那人人知晓的泼辣媳妇，头上头发还乱糟糟，可见是刚起床就被拉了过来，连洗漱都没有。 在场的大多数妇人都暗地里唾了口唾沫，暗骂一声懒婆娘。 走近了，孙天贵开口，“富贵兄弟，这么冷的天你把我夫妻请来是什么事情啊？”表情上甚至带着三分的笑。 孙富贵看着孙天贵脸上的笑容，欲要发狂，又想起临行前老父亲话，深深的按捺下这份心情。 孙富贵扫了一眼孙天贵，便不在看他，这动作让孙天贵心里暗恨。 “各位父老乡亲，这次我和我爹敲响这钟不为别的，是想拿回属于我的村长之位。”孙富贵对着众人大声说道。 孙富贵说完，下面就议论开了，当初孙富贵之所以丢了村长，是因为儿子瘫了，没了继承人，这才转给了孙天贵。孙天贵嘴巴甜，有许诺了诸多好处，所以当时乡人才纷纷同意他当选。 孙天贵冷笑，大声问孙富贵：“富贵兄，我那两个侄儿病还没好，你这不回去照顾儿子，在这争村长，是不是弄错了。”越说到后面，孙天贵声音越冷，表情也越阴狠。 孙富贵谨记老父亲的话，不理会孙天贵的挑衅继续讲话，把尹清歌帮自家请了黎坪县景和堂老大夫来看诊的事情跟大家说了。 这件事村里有不少的人知道，只是第一次被这样公之于众。景和堂老大夫的名声村里人都是知道的，那是顶顶有名的名医，不知道治好了多少的疑难杂症。 孙富贵又把自己孩子已经能蹬腿了，再有几个月就能下地走路的事情也一并告诉了大家。这些本来也都是事实，早些说出来也无妨。 村人又小声的讨论起来，有说孙富贵这样恢复村长的之位是应该的，也有说那这样孙天贵也太可怜的，说什么的都有，各成一派。 此时，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李二说话了。李二早已不是当初的李二，一身华丽的锦袍，后面还跟着三个年轻的小伙计，一副发达了的派头。 这也不怪李二，每日接触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又管着是十来个人，每日经手的银子多的时候有上千两，早就养成了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 “我觉得富贵哥说的在理，这村长本来就是他们家的，现在孩子好了，村长位置还回去也是应该的。” 李二说完，众人不再议论。人都是盲从的，特别是如今的李二今非昔比，村里人巴结还来不及，哪敢反对。 见众人不说话，赵大虎也发言了，“从小都是在村里长大的，谁不知道老孙叔是个好人？富贵兄弟当村长的时候可欺负过你们？占过你们的便宜？” 赵大虎说完，众人都摇头，要说孙富贵一家人确实比孙天贵更实在些。当初孙天贵要当村长时说的那些话，可一句也没兑现。 孙天贵见众人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大势已去，谁能想到孙富贵家那两个瘫子还能治好？都怪那个尹娘子坏了好事，要不是她，孙富贵怎么会有今天？孙天贵牙都要咬断了，可是心里一再提醒自己要忍。 孙天贵欲拉着自己的婆娘要走，只要他不同意，他们就不能强行废了他这个村长。可惜这婆娘是个坏事的，见自己丈夫村长的位置要丢了，哭哭啼啼的不肯走。 孙天贵手上用了十分的力气，拉着婆娘就要离开这里。 还没走两步，就被孙富贵叫住了。 “我这腿还没好，富贵兄弟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把我从村长的位置上废掉？”孙天贵打算用哀兵之计引起众人的同情。 孙富贵跳下钟台，来到孙天贵面前，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的踢了孙天贵断掉的那条腿。身后的人群传来了一阵阵吸气的声音。孙天贵婆娘疯了一样冲上来厮打孙富贵，孙富贵毫不在意的推开了他，大声的说道：“孙天贵，你要废我儿子的腿，我今天就让你这辈子都当个瘸子。孙富贵的话引起了轩然大波，难不倒他家两个孩子的毛 病不是娘胎里带来的，竟是孙天贵下的毒手么？孙天贵脸色阴沉，听到这个消息连腿疼都顾不上了。 第六十八章村长下马（一） 孙天贵表情阴沉着，脸上再也笑不出来。因为强忍着腿上的疼痛，春寒的天气里额头有豆大的汗珠子流下来。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声音嘶哑着冲着孙富贵低声吼道：“富贵兄，这话可不能乱说。” 孙天贵的媳妇李氏则瑟瑟发抖的跪坐在地上，脸色自从孙富贵的话说完之后就刷的一下变得雪白，伴随着整个身子瑟瑟发抖，不知是被冻得，还是害怕的。 孙富贵狠狠的把孙天贵推到在地上，接着便不理会这让人恶心的两口子，又爬上钟台。 声泪俱下原原本本的把李氏哄着自家婆娘吃了一块枣糕，接着自己婆娘早产的事情说了出来。这话像是冷水在油锅里炸开了花，人群瞬间被点燃了。 孙天贵之前在村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加上又是村长，很多人都敬着他，可这要是做了绝人后代的事，那就怎么也不能原谅了。这事可是连黑了心肝的人都做不出来的，孙富贵还是孙天贵的族兄呢。这还是一个族里的呢，那要是以后狠心了，可不得拿村里人开刀啊，顿时人们对孙天贵的厌恶超越了一切，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纷 纷拿起地上的小石头扔向两人。 “不是我，不是我。”孙天贵媳妇李氏状若疯狂的尖叫，一边叫一边爬起来要离开这里。没跑两步，被不知道谁用石头砸到了膝盖，猛地一下跪了下来。 “看到没，这就是做坏事的报应。”人群中有年纪大的婆婆对身边的小媳妇念叨。 人群纷纷点头，清风村这么多年，也没有出过这么大的事情，这要是闹出去了，村里头的人哪还有脸出去。谁家有大姑娘还敢嫁到他们清风村来呀，到时候村里的小伙子可不都要打光棍了？ “乡亲们呐，你们不知道这两个人多恶毒啊，我婆娘以后再也生不了娃啦！”孙富贵声音凄惨、形容憔悴，大部分人都不禁同情起他来。这个时候孙富贵的爹——老孙头拦住了孙富贵，不让他再说话，从后面站到了前面。老孙头的衣裳比孙富贵厚不了多少，长久缺少营养的身体比壮年的孙富贵要的单薄多。再加上花白的头发和满脸的皱纹 ，老孙头比同龄的人苍老很多。 老孙头在清风村还是有些余威的，毕竟曾经也管了村子二十多年。 迎着并不暖和的风，老孙头连着咳嗽了几声，孙富贵忙上去扶着自己的老父亲。下面站着的赵大虎和李氏兄弟都抢着把身上挡风的袍子递给老孙头。 他们都是当初老孙头看着长大的，老孙头家这一支一直以来都是村里的村长，说不上做了多大的贡献，可是却也没有亏待村里人。 这么大年纪的一个老人就这么顶着风站在台上，不用说话，就引得很多人抹眼泪。以前村长家是村里条件最好的一家，可是自从生了瘫子，银钱流水样的花出去了，却什么也没治好，家也里落败起来。 不管以前是有恩还是有怨的，看见这幅场景，都是一声叹息。 “我老孙家以前是什么样子，想必村里还有不少人都记得，现在是什么样子你们也都是看在眼里的。我家娃子说到底命好，尹东家出钱，治好了病，我就想问问大家，我儿子想拿回村长的位置行不行？” 老孙头的一番话说得众人无力反驳，孙天贵做了那般的丑事，确实没资格再做他们的村长了。 李二带头，鼓起掌来，嘴里大声叫着“好”。李大和赵大虎随即响应，最后所有人都叫着好，声音响彻整个村子。 老孙头见此情形，彻底放下了心。最后以孙氏族长的身份，昭告村里的所有孙氏族人，明日午时就在祠堂里集合，这样心底狠毒想要害人绝后的人，绝对不能留在他们族里。 孙氏族人纷纷响应。 孙天贵神情狠毒的盯着老孙头，一句话没说，跛着脚，拉着李氏慢慢的挪出人群。孙富贵在钟台上看见了，狠狠的吐了口唾沫，真是便宜他了。 另一边，尹白机灵的把祠堂门口的事情详细的讲个尹清歌听，尹清歌一边听一边微笑。真是个好消息，春天到了，发生的都是好事。 好心情的尹清歌吩咐王铁晚些时候送些药材给孙富贵，这么冷的天穿那么少，要是不小心保养着，一场风寒是少不了的。孙富贵的事情在村里引起了地震级的震动，几乎每家每户都在说这件事，有那闲不住的妇人还到处串门子说。墙倒众人推的孙天贵成了人人暗骂的对象。尹清歌的草庐他们是进不来的，五个膀大腰圆的护 卫可不是摆设。不过这影响不了村里人对尹清歌的议论，那老孙头可说了，是尹东家帮忙他家孩子才能好起来的。 尹清歌的美貌和挣钱的速度在清风村掀起了一阵妇人模仿的热潮。尹清歌知道后，不置可否的讪笑了两下。 第二天，天气比昨天暖和了一些，孙富贵父子早早的就等在了祠堂了。村里的老人都知道，孙富贵祖上，曾经出过一个大地主，有一年村里发洪水，粮食和牲畜都被毁了，饿死了好些人。最后是孙富贵祖上拿出仓库里的粮食救了村里人。村里人就自发的尊这个人为清风村的 村长。 这么多年，一代代的传下来，一直传到了孙富贵的手里。 孙氏族人到的时候，孙富贵父子已经等了有一会了。到了正午，老孙头环顾了一下众人，除了孙天贵基本都来了，心里有数，于是哑声开口：“都来了吧？” 众人纷纷点头。 “族里出了一个败类，我是族长，我提议族谱上除了他的名字。” 老孙头的看着众人，眼睛从众人的身上扫过，等着他们的回答。众人纷纷回避老孙头的目光，低头不说话。 老孙头见此情况，冷哼了一声。别以为他不知道，当年孙天贵为了当上村长给这些人送了多少好处，当上村长这些人以后陆陆续续的东西也没少收，现在想不认账了，晚了！接着老孙头把尹清歌的事给抬了出来，把孙富贵给尹清歌摘药，后来尹清歌又主动给他家孙子请了老大夫的事情又讲了一遍，说完之后，目光陡然变的寒气逼人，让他们别走错了路，跟错了人。 第六十九章村长下马（二） 老孙头的这番话引起了孙氏族人的注意，这几个月，他们也算是看明白了，村里但凡是上次没跟着孙天贵一起闹事人品又正派的，都在清歌那找到事情做。他们听说就现在在地里帮着种梨树的，都好几十 文一天呢。 他们眼红啊，可是没法子。你要是去问，人家就说招满了，他们也不敢去闹事，不说那几个看着就吓人的护院，上回县里的衙役过来都要低声下气的，他们哪敢啊。 “这个，老叔，我们也是支持您的，就是这……”一个看起来颇为精明的族人说道。 老孙头瞪了说话的人一眼，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大概的意思就是现在村子里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反正是跟着尹东家的，没有哪家没发财的。特别是李二，本来是做长工的，现在阔气的后面跟着三个活计，听说这回又要去金陵府当掌柜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众人也都明白老孙头的意思了。跟着孙天贵只能一条道走到黑，是没什么好果子的，孙天贵得罪了尹东家，保着他什么好处都没有。 老孙头话说完没一会，就有人表态了。表示坚决要驱逐孙天贵这样的败类离开孙氏氏族，族里有这样的人他们觉得丢脸。 越说到后面，大家的呼声越高，都一致认为孙天贵应该出族才能洗清他做的罪孽。老孙头背过众人嘴角轻蔑的笑了笑，眼角显得有些浑浊，孙富贵看着老父亲有些难过。 猛地吸了口气，老孙头又转过身来，招呼大家，既然这样，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把这件事情给办了。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让孙富贵去祠堂里面的神龛里拿出族谱，当场要把孙天贵的名字划掉。 孙氏众族人见状，也无力阻止，他们都没想到老孙头这次这么决绝，说做就做，不带一丝犹豫的。 孙天贵出族的事情就这样让老孙头一气呵成的给干成了。事情办完，老孙头又和众人商量了两件事。 一件是他和孙富贵以孙氏族长和村长的身份向尹东家道个歉，让尹东家不要再怪当日族人的无理了，一切都是孙天贵做的孽。另一件事情是村里还有很多荒地，他听说尹东家最近一直在买地，村里干脆做个顺水人情，把地卖给尹东家，这样不仅能搏个尹东家的好感，村里也能多些钱，到时候每户人家都发点，也算是给富贵再当 村长积点德。 老孙头第一件事情提出来的时候大家还兴致缺缺，第二件事情一说出来，大家都点头同意。那些地反正也不是他们自己的，能卖了分些钱傻子才不愿意呢。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老孙头让孙富贵又去敲了一下祠堂口的钟，把村人都集合过来，趁热打铁的把事情都给定下来，省的夜长梦多再出现意外就不好了。 村里人听到钟声响，知道是事情定下来了，也都乐得去凑个热闹，于是很快的祠堂口就集结了很多人。 孙富贵在老孙头的吩咐下，把两件事情都说了，第一件事情众人并不在意，谁当村长对他们来说意义不大；但是第二件事情众人沸腾了，分钱啊，多好的事情啊。 这次聚会就在众人的欢喜中结束了，大家都盼着孙富贵上台之后把地卖了，谁也想不起此刻躺在家里的孙天贵。 孙天贵是晚上听到消息的，他也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主要是孙富贵让他出族这一招太狠了，让他再也没有争的资本；第二事情又太笼络人心，他这是输的再无翻身可能了。 他恨啊，当初应该再狠心一点，干脆杀了孙富贵那个婆娘，药再下重一点就可以一尸两命了，就是因为那一丁点的善心害的今日被揭发，再无转圜余地。 尹家那臭婆娘也是可恶，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早晚会让他们都后悔的。孙天贵状若疯狂的想着，眼神阴寒可怕。 清歌没想到孙富贵父子这么上道，她还什么都没说，就投桃报李的给她准备了一份大礼，不过这份大礼她很喜欢。孙富贵是第二天走马上任的，上任以后果然如之前所说，带着老孙头和厚礼就来到了草庐。清歌照例是没有见，打发了老顾去和他们商谈买地的事情，至于道歉，哼，难道做过的事情是道个歉就可以完结 的吗？ 他们想的也太简单了，她尹清歌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既然对她发难过，也别怪她不待见他们。 清歌一口气把清风村空着的二百亩地都给买了，上中下三等都有，不过好在都是连成一片的，很符合清歌的心意。老顾当天就和孙富贵去黎坪县把手续给办了，县里衙门没有不知道清风村尹清歌的，听说老顾是尹东家的管家，都抢着给老顾办理。老顾很老道的给了差役们谢钱，众人开始都不肯收，最后在老顾的坚持 下勉强收了，不过脸上都喜笑颜开的。孙富贵没有食言，把卖地的钱全部公之于众，除了孤寡老人和村里头留一些，其他的全部平分。那几天是清风村最热闹的日子，每家分了好几两银子，比过年还热闹，只遗憾村里的地不够多，不然都卖给 尹东家，分到手的银子岂不是更多？ 孙富贵通过这分银子一手，彻底的把孙天贵踢进了清风村的历史，现在村里有哪个不夸他孙富贵公正能干的。 清歌不理会村民的风言风语，开始正经的规划起这两百多亩地怎么种，种哪些东西。地多不怕，有的是佃农租种，只要等着秋天在家收粮食就行了。 清歌一次性买了两百多亩的地的消息，通过黎坪县衙役的最给传的全县皆知。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感叹这妇人好大的魄力和财力。 这消息最后越传越邪乎，几乎黎坪县家喻户晓人尽皆知了。当然，河湾村尹家也是知道了，不过谁都没想到这突然冒出来的地主会是离家出族的尹清歌。在河湾村老尹家人眼里，尹清歌就是个人人喊打的浪荡货色，离了家不是嫁给哪个老头子做小就是在窑子里卖身子赚脏钱呢。 第七十章得到消息 这日，阳光正好，微风吹拂着嫩绿点点的柳条，像似情人的爱抚。河里和土地也都解冻，好些农户都热热闹闹的下地查看冬小麦的长势。最开心的就属孩童们了，可以不用被大人管束在家里，出来在地里 跑来跑去的疯玩。 河湾村也和清风村一般无二，一派悠闲又热闹的样子。老尹家此时的院子里鸡飞狗跳，不停的有骂骂咧咧的声音传出院子。尹清歌断绝关系离开尹家之后，尹家二房的媳妇苗氏又不是个勤快的，院子早不如以前干净，尹老太太骂了苗氏多少遍都没有用，苗氏 就是不干活，尹老太太也是无奈。 一大早，苗氏准备带着女儿尹香草去清风镇的王媒婆家里串门子，说是串门子其实就想央着王媒婆给尹香草介绍个婆家，要是没有那有钱人家给介绍，能给地主或员外家做填房也凑和。 想到这里，苗氏就恨恨的点了点女儿的头，要不是上次她去黎坪县碰到了尹清歌那个贱货，怎么可能会被污蔑名声不好，害得不仅没好人家来提亲，还要被村里人指指点点，让她这个做娘的丢尽了脸。 这回还是给这贪财的王媒婆好几百文钱，她才愿意给尹香草说个邻县的人家。那边地远，不知道尹香草名声被传的不像话的事情。 苗氏又想起了那黄橙橙的铜板子，要是放在兜里能晃荡着想好久，都怪尹清歌那个小荡妇，走了都不让人省心，早知道当年就不养着她了，饿死最好。 到了王媒婆家的时候，王媒婆的屋子里还有客人。两个人正热火朝天的聊着近期盛传的尹姓妇人一口气买了两百亩地的事情，苗氏听着心里火热，两百多亩呀，妈呀，那得多少银子啊。 就在苗氏神游天外的时候，王媒婆话锋一转，问起苗氏，这姓尹的妇人跟他们河湾村看尹家有没有什么关系。苗氏连忙否认，逗趣的说，要是尹家出了这么个人物她家尹香草哪还能这么愁嫁呀。接着又诉苦起命苦来，说嫁了看尹家这么多年，什么福也没享到，反倒是生下了这么个讨债鬼，还要她出银子给说亲， 说完用手指了指尹香草。苗氏的话让尹香草无地自容，脸红的都要烧了起来，瞪了苗氏一眼，怪她不会说话。反应过来的苗氏立即转移问题，问起来那尹姓地主是什么来头，怎么能走那么多钱买地，以前从来没听过有姓尹的这么 有钱的。 王媒婆眼神有些奇怪的看了看苗氏，接着回答起了苗氏的问题。原来王媒婆有个远方的侄子在县衙里当差，苗氏听到这里，忙恭维了王媒婆几句。王媒婆脸上的表情好了些，接着说道，她这侄子有一次说过，这尹东家啊，就是黎坪县本地人，当初还打死了清风岭上的 吊睛白额虎呢。然后就在清风岭脚下的清风村做生意，听说黎坪县那个“宜室”家具店就是她开的。说到这里，王媒婆喝了口水，看着这几个看着眼神的妇人，好不得意，自家侄子在县衙可是有地位的，不然哪能知道这些 消息。 苗氏见王媒婆停下来不说了，又捧了她几句，王媒婆开心了，这才又讲起来。她这娘家侄子说过，她尹东家本名叫尹清歌，原本就是河湾村的人，因为家里不慈，这才离家的。 王媒婆说完，苗氏和尹香草嘴巴都吃惊的忘了合上。河湾村除了那个离家的小荡妇，哪里还有别人，难不成这小地主婆真是那个小贱人不成？想到这里，苗氏和尹香草哪里还呆得住，立刻出门往家里赶去。要快点把这个消息告诉香草他爹和二老，万一这买地的真是那个小荡妇，那他们老尹家这回可就发了，两百亩地啊，黎坪县里的铺子啊，苗 氏都不敢想要多少钱。 紧跑慢跑的回来了河湾村，苗氏和尹香草歇都没歇就又直接跑回家。到家得时候两个人都上气不接下气的，尹家老二没好气的问，这么急着赶回来是不是被鬼追的。 苗氏顾不上骂尹志鹏，急吼吼的就冲进了尹老爷子和尹老太太的房间。 “爹，娘，不得了了，尹清歌那个小荡妇发财了。”苗氏人还未进屋子，声音就先传进来。 尹老太太眼皮子都没抬，她现在是看明白了，这苗氏就是个偷吃扒拿的懒货，以前真是看走眼了。她的儿子哟，怎么这么命苦，讨了这么个婆娘。 苗氏又叫了尹老爷子和尹老太太一声，尹老太太冷哼一声算是答应了。 苗氏也知道老太太不待见他，于是转头看着另一边的坐在床上抽着汗烟沉默不说话的尹老太爷，把在王媒婆那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尹老太爷拿眼睛斜着看苗氏，眼神里透出来的神色就是明晃晃的不信任。苗氏见此，心里大为着急，这些人怎么就这么不相信她呢，两百亩地啊，有了这个，要什么没有啊，这是急死她了。 苗氏见说不动尹老爷子和尹老太太，又急忙跑去跟尹志鹏说，她不信他尹志鹏还能不动心。 出乎苗氏意料的是，尹志鹏和尹家那两老不死的一样，都不相信她的话。他们都不信离家半年的尹清歌有这么大的能耐。 苗氏快要被尹家的一家人气死了，这么一个大财主就在眼前还不相信，活该穷一辈子。 半蹲在地上的苗氏眼珠子一转，那王媒婆不是说梨坪县“宜室”也是那个小贱人开的嘛，到那一打听不就都知道的嘛。 想到这里，苗氏又兴奋起来，不管尹志鹏愿不愿意，拉着他就往梨坪县城去。路上的时间在苗氏的焦躁中很快就过去了。到了梨坪县里，问了人，很快就打听到了“宜室”的位置。 苗氏强拉着尹志鹏来到了“宜室”门口，门口前站在两个俊俏的小厮，满脸含笑的招待进来的顾客，店铺很大，看的苗氏和尹志鹏的眼睛都直了。两个人看着自己身上的脏衣裳，又看了看进出铺子顾客基本都穿的光鲜亮丽，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上前去询问。 第七十一章尹家上门 心底的自卑到底是没有抵过对财产的贪婪，苗氏和尹志鹏看了“宜室”的大门半响，最后跺了下脚，拉着尹志鹏，慢慢的挪到了铺子的门口。 “那个，这个小哥，我想问一下……”苗氏的声音有些发虚，她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么大的铺子里，要是万一弄错了，那可就丢大人了。 苗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站在门口的伙计给截住了话头，一边问她需要什么家具，一边拉着苗氏就要往铺子里进。 苗氏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挣脱，脸上堆笑着问这个小哥，铺子的东家是不是姓尹，以前是家住清水镇西边的河湾村？ 小哥点头又摇头。见苗氏不明白，于是跟她说，东家确实是姓尹，但是家是在清水镇南边的清风村，再多的他也不知道了。 苗氏见这样问不出什么，心里很沮丧，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来求证。 尹志鹏这时候福至心灵的来了一句，“你们东家是不是有两个孩子啊，龙凤胎一男一女？” 门口的伙计不知道他们要干嘛，不过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小少爷和小姐来铺子的时候他还见过呢，长得可好看了，还冰雪聪明，特别的讨人喜欢。 看到小伙计点头，尹志鹏和苗氏乐的都要疯起来了，没想到这还真是那小荡妇尹清歌的产业，不得了啊，这么大店铺要花多少银子啊。 确定了这个店铺就是尹清歌的，尹志鹏和苗氏就得瑟起来了，以前在尹家的时候，这贱货就被他两使唤来使唤去的，现在以为离了尹家就翻出天去了吗？ 哼，这些东西以后都会是我的，听说这小贱人还买了两百多亩地，以后可就是都是我的啦，尹志鹏心里美美的想。 心里美的尹志鹏，也不管小伙计了，直接让他把管事的呼来，他有事情要说。这小伙计也是刚来没多久的，见尹志鹏这样，竟真的傻乎乎的把李二给交了出来。 李二这两天正忙着给铺子挑新的管事，还有各种事情交接，这种事情，忙的焦头烂额的。这听到门口有人叫他，还以为是东家来了。 结果到门口一看，是一对不认识的夫妇，看样子也太像是在铺子里买家具的。不过生意人，和气生财，还是耐着性子的招呼了两个人，并问两人有什么事情，态度恭敬有加却并不是很客气。 苗氏火了，这马上就是我的铺子了，你这管事的居然还敢对东家这幅态度，太没天理了。等铺子拿到手就让这个管事滚蛋，刚好娘家的哥哥说一直想在梨坪县找点事情做做，这管事的位置很不错。 “我是你们掌柜的叔叔和婶娘，你这人什么态度。”尹志鹏大声的呵斥李二。 尹志鹏的态度让李二有点想笑，他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明目张胆的讹诈。他跟着东家这么多久了，从没听说过东家有什么亲戚，就算是有，也肯定是恶亲戚，不然东家不可能一句话都没提过。李二不理会尹志鹏和苗氏的发疯，让站门口的小伙计把人给打发了，要是不肯走，就多叫几个人出来打他们走。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敢来随便撒野，真当他是个好脾气的了，连县老爷都对他们东家 客客气气的，居然还敢觍着脸上门来认亲。 李二直接把苗氏和尹志鹏定性成了想要来讹钱的无赖，没有往深里想，不过为了稳妥还是派人回了清风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尹清歌。收到消息的尹清歌只说了句狗改不了吃屎，不过这两的举动也没有出乎她的意料。尹家这一家子，偏心至极，虚伪至极，贪婪至极，最多明天，那一大家子人肯定会找到清风村的，看来要给他们一个深刻 的教训了。 尹清歌觉得有必要要给他们一个印象深刻的教训，否则他们永远都记吃不记打，还以为她还是以前的尹清歌这么好欺负呢。 也好让他们知道，这河湾村到清风村的路可不是那么好走的，便宜也不是那么好占的。想到这些，尹清歌让伙计给李二带了个口信，就安心的在草庐等着老尹家的人上门。 另一边，在县城的尹志鹏和苗氏没想到李二丝毫不买账，不仅没把他们两当东家一样供着，最后嫌他两烦了，还让人赶他们走，真是太过分了。 两人都气呼呼的又走回了河湾村，不过回家的时候又开心起来。铺子里的人不认他们，那他们直接找上门不就行了？难倒她还能不认自己的叔叔婶娘、爷爷奶奶吗？ 到了家，尹志鹏兴冲冲的跑进尹老太太和尹老爷子的屋子，两位老人不相信媳妇苗氏的话，对自己的儿子还是很信任的。尹老太太和尹老爷子对视了一眼，难怪这死丫头执意要走，原来是有这么大笔钱啊。虽然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但是既然在那个死丫头手里，那这钱就是老尹家的，说不定是那早死的老大给这个丫头留下的 ，那就更要拿回来了。 儿子就算死了，那挣的钱也是应该给老子的，怎么能留给没嫁的闺女。越想尹老爷子越咽不下这口气，尹清歌居然敢拿着他们尹家的钱跑了。这一天晚上老尹家所有人都没有睡好，二房的是兴奋的睡不好，想了一整夜那些钱到时候要怎么花；至于尹老爷子和尹老太太则是气的，气尹清歌不仅人不检点，还这么的不孝顺，有了钱就往外跑，简直 败坏门风。 那个孽障，当初老大死了，就该带着她一起死，省的后面不清不白的生了两个孩子，连累了他们老尹家一家人。河湾村谁不知道尹家出了个小荡妇，把她的老脸都丢尽了，尹老太太心里恨恨的想。 第二日一早，尹家的人就起来了，尹家的长孙尹子秋也跟着一起去，真真正正的全家出动。一家人上路的时候，太阳还没冒头，早春的凉气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的脚步，一个个雄赳赳迈着步子。 尹老太爷手里还拿了一个小棍，要是见到尹清歌，他非要打上一顿不可，这个不孝顺还自私不检点的孙女。这一家人似乎都选择性的遗忘了尹清歌已经出籍自立门户的事情，在巨大的金钱的诱惑下，冲进了清风村。 第七十二章无耻嘴脸 清风村早晨的静谧被尹家的一行人打破，老尹家这群人进了村子就四处打听，尹清歌住在哪里，有没有和男人鬼混。这群人的态度激起了清风村人的愤怒，尹东家为这个村子多少人带来了好日子，哪能容 得他们这么污蔑。更何况尹东家每日里深居简出，很难碰到面，怎么可能做出有污清名之事，这群不知道哪里来的人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老尹家自以为的正义之行，遭到了清风村众人的鄙视，于是乎所有人都给他们瞎指路，他们绕了村子一圈又一圈，还是不知道尹清歌住在哪里。 绕了两圈之后，老尹家人才反应过来被清风村的人给耍了，最后还是尹香草出面，问了一个孩子，才知道了草庐的正确位置。 到了草庐的时候，众人都张大了嘴巴，草庐不仅占地地方大，还气派的很，至于风雅这种事情老尹家人是不懂的，只是觉得十分的好看。草庐门口站着两个大汉，看着像是看门的。看着膀大腰圆很是不好惹的样子，老尹家一家人都哆嗦着不敢上前，最后还是尹老爷子壮着胆上前，为了给自己壮胆，还特意粗声粗气的说话，让门房把尹清歌 那个贱人给叫出来。 老尹一家人是不会承认门房蓝底素花的衣服料子是他们都穿不起的，由此更可见得那个尹清歌小贱人是真的发达了，二房一家心里头火热。门房自然是不会理会老尹一家人的，狠狠的瞪了尹老爷子一眼，要不是看他是个老头，门房非上去扇他两巴掌不可，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尹东家多好的人呀，让他们这般乱叫，老天真是瞎了眼了，怎 么不劈死他。 尹老爷子见门房不理他，也没法子，他敢打尹清歌可不敢打这个门房，这门房看着就凶神恶煞的，真是什么人配什么人，由此可见尹清歌更加不是个良善的。 “尹清歌，你给我出来。”尹老爷子在草庐门口大叫。 “小贱人，尹清歌你这个小荡妇，给老娘出来。”苗氏也紧跟着向草庐里面喊话。这话可就激怒了草庐门口的两个大汉门房了，他们来之前可都听说了，跟着尹东家的只要好好表现都发达了，他们正好好表现呢，每日里看门可仔细了，连门前有个枯树叶子都要捡走，因为尹东家喜欢干 净。 这直接就在草庐门口开骂了，这不知道哪来的一群人真是不把他们两个人放在眼里。也不管这些人是老人还是妇孺人，两个人推推搡搡的把这一群人都推出了草庐周围一百米的范围。 老尹一家是欺软怕硬的，面对这两个满脸横肉、面色凶狠的门房尽是不敢反抗。 此时的尹清歌正在在草庐的院子里散步消食，外面的一切动静她都听得清清楚楚的，不过她才懒得理会那群人，等她消完食再说，不过那两新来的门房表现还是不错的。于是尹清歌对站在旁边伺候的老顾说，给那两个新来的护卫一会一人发二两银子的赏银。正在院子里搬花卉的另外三个护卫听了，悔不当初，来搬什么花盆啊，要不然这会在东家心里留下好印象的就是他 们了。 老尹家一人见在门口咒骂没有用，都不由得垂头丧气，眼看这么大的家当摆在眼前，却连正主都叫不出来。 苗氏给尹老爷子和尹老太太出了个主意，让两个老人跪在地上哭，越惨越好，她就不信这样做尹清歌那个小贱人还能忍得住不出来。要是她不出来的话，估计村里人的唾沫也能淹死她了。 苗氏不知道的是别说尹老太太和尹老爷子跪在地上哭了，就算在她门口抹了脖子她也只会嫌他们弄脏了她的地，至于其他的感情，抱歉，她没有。 至于村里人的看法，尹清歌更不会在意了，那些人是谁，跟她有关系么？ 不过尹清歌也相信，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村里人都会站在她这边的。至于原因，看村里人对李氏兄弟和赵大虎的羡慕就知道了，他们现在是巴不得有点什么事情，让他们表现一下，好让她另眼相看呢。 折腾了一阵，眼见着太阳老高了，老尹一家都有些着急，总不能一大早出发无功而返吧。那贱丫头手里头那么多钱呢，总要都拿过来才行。 清风村的人见有人在草庐周围撒野，一传十、十传百的，都围了过来。眼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还对着他们一家人指指点点，尹老爷子受不住了，跪就跪，爷爷跪孙女，他要让尹清歌受尽唾骂。 “尹清歌啊，我是爷爷啊，你给我开门啊。”尹老爷子无耻的用哭腔喊道。 周围人实在没想到这老人居然是尹东家的爷爷，顿时有点不知道怎么办，在这看热闹也不是，上去扶人也不是，十分尴尬。 “你这老小子，要真是尹东家爷爷，怎么可能跪在这给东家添堵。哪来的穷疯了，乱攀亲戚。”人群中站出来说话的是一个老妇人。老妇人的头发完全的白了，却梳的一丝不苟。穿着半旧蓝底素花的棉衣，知情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家里有孩子在作坊里做工的，因为这衣服是作坊里定制的工作服，看着普通，却放了十足的棉花，很是暖和 。 清风村的人认出来，这个老妇人是村头老李家的婆子，人称江氏。她家孙子就是被尹东家选进了理事房的李大壮的奶奶。 清风村里孙氏族人最多，故而姓孙的人也多；剩下的就是李姓居多，外加一些杂姓了。李姓和孙姓都是清风村本地姓氏，其他的就是像尹清歌这样后搬来的。 尹老爷子见来的这个老妇人年级比自己都大，不知道说些什么，本来是想用孝道压着尹清歌那个贱丫头的，没想到来了一个比他还老的。 江氏见尹老爷子不服气的瞪了自己一眼，立即以牙还牙的瞪回去。 接着江氏教训尹老爷子道：“怎么，老身说的有什么错吗？” 场面就在这样僵持着，尹老爷子轻松的被比他年纪更大的江氏给制住了。尹老太太不干了，你谁啊，来管他们家的事？于是立刻滚在地上，边滚边哭骂着喊道：“老大啊，你这个没良心的，死得早啊，老娘帮你把孩子带大了，结果出去偷人啊，丢尽了老尹家的脸啊。还偷了家里钱啊，让爷爷奶奶、叔叔婶娘过苦日子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呀。” 第七十三章尹清歌发威 尹老太太一边滚一边哭，还哭的挺有节奏，尹清歌在草庐里听得津津有味，这才有点意思嘛，不拿出点不要脸的样子她还真不好意思对付他们呢。 整了下妆容，看起来干净利落，尹清歌吩咐老顾开门，她要出去看看，看他们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还当她是以前的尹清歌呢，那也太看不起她了。既然都送上门来了，也别怪他出手太狠了。 就在尹老太太一遍又一遍哭唱的时候，草庐的门突然打开了。 苗氏眼尖的发现尹清歌穿着通体翠绿的蜀锦长裙，还罩了一个白狐皮的坎肩，在这春寒时节，看着又娇俏又富贵，羡慕的不得了。 尹清歌一声不吭的看着尹老爷子和尹老太太作妖，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站在草庐门口，遗世独立，仿佛这眼前发生的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 “小贱……尹清歌，婶娘听说你发财了？”苗氏看着尹清歌，以前的称呼差点脱口而出，幸好她机灵，不然哪能讨得了好。 见尹清歌没有理会他们，尹志鹏生气了，大声的呵斥尹清歌，就像以前还在老尹家一样，声音粗暴，语言粗俗。站在尹清歌身后的护卫们差点冲上去打他，还是被老成的老顾给拦住了。江氏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癫狂的一家人和平静的好像事情不是在自己身上尹东家，鼓起勇气对尹清歌说道：“尹东家，我们都是相信你的为人的，你不还害怕，你若受了委屈就说出来，我们清风村的人站 在这可不是摆设。” 话说到最后，江氏的声音越发的凝重，眼睛盯着老尹一家子，仿佛只要尹清歌一句话，就可以扑上去撕了这一家不要脸的人。 “我记得你是李大壮的奶奶吧？”尹清歌看着江氏，带着些疑问。 尹清歌并不认识江氏，知识方才在草庐里听到了她的声音，也是目前为止第一个站出来维护她的人。虽然这份维护对她来说并不重要，但是情谊还是要记在心上的。江氏有些懵然，她没想到尹东家居然认识她，这真是叫她太意外了。孙子李大壮每日回家总要在家里说上好几回尹东家的事情，所以她对这位东家也算是比较了解，冷面冷情不好相处，平日里也不爱说话 ，做事也是对事不对人，不给人留面子。 江氏忙点头，尹东家能准确的认识她，真叫她觉得有些骄傲呢。“您孙子有个好奶奶。”尹清歌赞道。众人此时还不知道尹清歌这句称赞意味着什么，直到后来李大壮跟着李二去了金陵，一路扶摇直上，变成尹清歌最重要的助手的时候，人们才反应过来，原来缘由都在 这一日。 接着尹清歌问老尹一家人，她尹清歌明明是自立门户，在县衙里都备了案的，哪来的亲戚？还爷爷奶奶、叔叔婶娘的，要是真有这么多好家人帮衬着，她当初也不用上山杀了吊睛白额虎才在这里安家了。尹清歌的话让清风村的众人想起来，尹东家正是因为杀了这清风岭上的老虎才有缘遇到了花老爷，买了这个草庐的。想当初刚搬过来的时候，还差点被村里人欺负了。要真是有家人的，哪能一个人寡居在 这啊。 苗氏叫嚷起来，都是因为尹清歌自己不检点，在河湾村坏了名声才偷偷躲到这里来的，还偷了家里的银钱，不然现在哪能这么有钱。 尹清歌听苗氏说完哈哈哈大笑起来，接着吩咐身后的护卫去扇苗氏几个嘴巴子，重重的，不要客气，看她以后还会不会乱说话。 护卫听话的走上前去，尹志鹏本想阻拦，可是看到护卫凶神恶煞非打不可的样子，又偷偷的让开了。苗氏使劲挣扎，可是再挣扎哪能是护卫的对手，被啪啪啪连扇了三下。 护卫的手上可一点没省劲，立时苗氏的嘴角就流出了血来。 苗氏捂着嘴角，呜呜的哼着，果然不敢再说半句话。 “打得好！”随后赶来的徐氏叫好。 徐氏因为寡居，屋里鲜少有人来往，是以来的晚了。身上的外套很明显是出门急，刚套上的。沈嫂子见了，知趣的进屋给徐氏取了一件厚实的外衣来给她披上。 不过徐氏也不算晚，来的正是时候，刚到就看到这苗氏被打的一幕，于是替尹清歌解气的叫好。尹东家是徐氏觉得最好的人，以来就杀了吊睛白额虎为民除害，接着又开作坊，让很多人家日子都变好了。作为一个美貌异常的夫人，还整日里深居简出十分重视妇德，这么好的人哪能让别人随意的诬陷 了。尹老爷子见势头一边倒的像尹清歌那贱丫头那倒去，心里急的要吐血。眼看就要败下阵来，于是气急败坏的说道：“要不是我那早死的大儿子给你留钱，就凭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你敢说这钱不是我那苦命 的孩子留给你的？” 尹老爷子为了众人同情，在假装抹了把眼泪。 这一家人是什么样子的货色没有人比尹清歌更清楚了，自己这个身体的爹要是能让尹老爷子伤心，他会这么任由他的二儿子磋磨大儿子留下来的唯一的女儿？ 老尹家全家每一个人把这身体的前身当做一个家人来看待，对她的态度下人还不如，不仅每天有做不完的事情，还吃不饱穿不暖的。 尹清歌冷笑，这尹老爷子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尹家大房的夫妻俩为什么那么短命他自己不清楚么？拼了命的压榨大房补贴二房，还嫌弃大房没用，这世上偏心的父母多得是，却没见心偏成这样的。 至于钱，老尹家的人想钱想疯了吧，她的钱每一分可都是她尹清歌自己靠本事挣得。 尹清歌冷笑着让尹老爷子问问这清风村的人，她的致富这些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要说她的钱不是她自己挣得，只怕这些人都不会同意。 人群里不时的有声音传出，证明尹清歌说话的真实性。 “我不管，她尹清歌是我河湾村老尹家的人，她的钱就是尹家的，她一个妇人自然是不能管钱的，钱要交出来给长辈保管。”尹老爷子黔驴技穷，再也想不出别的招了，只得说出了这样的话。“你的意思是，尹东家的钱都给你吗？”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第七十四章贺之文到 众人皆回头，看到的是一个儒雅的青年男子，虽然寒春，却依旧穿的风流倜傥、温文尔雅。本应谦逊温和的脸上却挂着怒容，显然刚才那句话是出自他的口。 站在男子身后的除了有四个穿着衙门衣服的差人，还有一个是清风村新上任的村长——孙富贵。孙富贵见众人傻愣愣的站着，大声的对村民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这是县令贺大人，赶快行礼啊。” 村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梨坪县的县老爷，这是没想到竟是这般的年轻。除了尹清歌，众人都跪下给贺之文磕头。 贺之文的脸上威严依旧，厉声问着刚才说话的尹老爷子，是不是尹东家的钱都给他，他才会满意。 尹老爷子连连摇头，县老爷这会发这么大的火，很明显就是冲着这件事情来的，是怎么也不能承认这件事情的。 在场的人也不是谁都和尹老爷子一样，把场面上的事情看看的清清楚楚，这不，尹老爷子否认之后，尹老太太和苗氏就急不可耐的跳了出来，要求县老爷严惩尹清歌这个小荡妇小贱人。 听到这两个无知妇人这样侮辱尹清歌，贺之文再也忍不了了，命令后面的手下上前去给两个人掌嘴。说话这么尖酸刻薄，可见平日里也不是个好相处的。贺之文想起了刚认识尹清歌时候的情景，那个时候母子三人不仅穿的都破破烂烂，还都面黄肌瘦的，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因为干活多吃的少。这一家子黑了心的硬是逼的孤儿寡母出籍离家，拼着命去杀那 吊睛白额虎。 想到这里贺之文就觉得心里有股悲痛和无名的愤怒，尹清歌那么好的人，那么好的女子，却遇上了这豺狼一家的人。尹清歌一个女子，拼了命的杀了清风岭上的吊睛白额虎才换了买房子的银子，才慢慢的过上了现在这样的好日子，现在这家人居然还想来打她的主意，当初保护不了她是因为还不认识，现在他可以名正言 顺的保护她了。 贺之文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尹清歌的户籍文书还是他亲自给办的呢，现在尹清歌是独户，家产就是她自己的，以后会是无缺和无忧的，跟旁人没有一点关系。他贺之文也不会容忍有人来抢走她的财产。“你是不是就是那个小荡妇的……”“姘头”两个字尹志鹏到底没敢说出来，不过他也没有机会说出来了，贺之文后面的差役手疾眼快的捂住了他的嘴。就凭这一句话，治他个不敬父母官之罪，也够他蹲几个月 的大牢了。 尹香草和尹子秋看着这一幕则瑟瑟发抖，躲在尹老太太背后不敢露面，深怕被贺之文注意到。 “贺大人，看来咱们县这村民不太听话啊？”尹清歌冷冷的声调响起在尹志鹏被控制住之后。 贺之文脸色冷峻着问一脸不在意的尹清歌，这几个人她想要怎么处置？无论她想要怎么处置，他都会支持。尹清歌觉得还是以儆效尤的好，省的他们以后还想贪图什么他们不该贪图的东西，让他们接受点教训挺好的。尹清歌的想法说出来之后，听在老尹家一家人耳朵里不啻于晴天霹雳，这县令明显是向着她的 ，她这么说，县令肯定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的。 见此情景，尹老太太不禁嚎叫起来：“尹清歌你这个小贱人，怎么说你也是我老尹家给养活大，你这么对你长辈你不怕天打雷劈啊。” 尹清歌听这话笑了，这样的强盗逻辑她还是第一次听，觉得很新鲜。莲步轻移，尹清歌慢步走到尹老太太面前蹲下，脸上带着笑问尹老太太，如果她愿意在草庐里干和当初的尹清歌一样多的活，吃一样的饭，她就愿意原谅她这几个所谓的家人，当然啦，要和尹清歌一样做 上二十年。 尹老太太连连后退，不敢答应。 尹清歌那二十年，每天都是在无尽的干活和谩骂中渡过的，就算没有无故产子这么一回事，他们也不会对她好，谁让她是老大家的儿子呢。 尹老太太记得老大从小就不讨他的喜欢，说话做事一板一眼，一点都不想老二一样机灵聪明，她自然更偏心老二一些。尹清歌记得前年冬天，特别的冷，河里早早的就结了冰，前身和两个孩子没厚衣服穿，大冬天的去芦苇荡里弄芦苇铺在漏风的房子里。两个孩子冻得脸都白了，前身跪在院子里求她的叔叔婶娘、爷爷奶奶 可怜可怜他，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理她。 这样的事情在前身活着的二十年里不知道发生了多少，尹清歌可不信这自私刻薄的尹老太太会愿意为了别人受这个罪，怕就算是为了那个她最喜欢的小儿子也不愿意吧。 尹老太太不愿意之后，尹家人全部怒目相向，不明白为什么她不愿意牺牲自己救了其它所有人。 尹清歌看着无趣，这样的人哪里值得她分出一丝一毫的精力给他们。看她们狗咬狗之后，尹清歌让贺之文把他们拖到县牢里吃吃苦头就行了，毕竟是前身的亲属，还是要顾忌一点。前身那么善良柔弱的性子，想来也是不希望她下太狠的手的，罢了，只要他们不再来打扰她 ，她就不去报复他们。 不过小包子长大后要对他们做什么尹清歌可不管，到时候他们要是倒霉也怪不了她。 贺之文吩咐手下的人把老尹家的人都抓起来先送到县衙去，等着他回去亲自处理，接着就跟着尹清歌回了草庐，打算向尹清歌道歉。 尹清歌倒是无所谓，这样的事情总会传出去的，也不可能捂一辈子。但是贺之文很内疚，总觉得要不是自己驭下不严，也不至于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贺大人，民妇真的没有怪罪你。”对于贺之文的抱歉，尹清歌真的有些无奈。 贺之文发现尹清歌一直对他保有距离，每次称呼都是“贺大人”和“民妇”，将两个人的关系分的清清楚楚。 “尹东家何必分的这么清楚，我以为我们早已是朋友了。”贺之文有些落寞。尹清歌哑然，她没想到贺之文居然在意这个。前世身为雇佣兵，虽然曾经周旋于不少男性中间，但是对男人从来都没有动过心。 第七十五章兄妹之谊 尹清歌和贺之文在草庐的院子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尹清歌是不知道说什么，贺之文是后悔自己说了那样的话，太过于唐突。 贺之文率先打破沉默。 “尹东家，是我太唐突了。”贺之文诚恳的向尹清歌道歉。 尹清歌摇摇头，想了一下，自认识贺之文以来，贺之文一直都对她照顾有加。她能察觉到贺之文对她的好感，可是却不能接受，她对贺之文只有朋友之意。 尹清歌提议，不如两人以兄妹相称，刚好她现在是没有亲戚朋友的，如果能有个兄弟，也是不错的感觉。 尹清歌的提议真是让贺之文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本以为这个提议是遭到尹清歌厌弃的，没想到却得到的支持。贺之文猛然间觉得这世间如此美好，清风村如此美好，眼前的这个冷清的人更是美好。 贺之文对尹清歌说，以后叫他贺大哥就行了。以后若是再有类似今天的事情，只管找他，别的不好说，但是在黎坪县的事情他都可以给她做主，不让她再受委屈。 尹清歌轻笑着谢了贺之文，这次的事情本来已经是帮了她的忙了。 尹清歌的笑闪了贺之文的眼睛，只让他觉得为了眼前这个女子上刀山下火海都是可以去做的。虽然现在是以兄妹相称，贺之文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的，就算最终不能拥有，可以这样守护着她也很好了。早晨的时间过得很快，又经过老尹家人的闹场，很快的就到了中午。初春的中午暖和些，可以不用穿厚厚的棉袄了，尹清歌脱下白狐狸皮的坎肩，打算亲自下厨请贺之文吃饭，算是对上次让他帮忙剪彩和 照看店铺的感谢。 贺之文忙不迭的叫好，笑着戏称自己就是来蹭饭的。 尹清歌看着日头时间差不多了，让沈嫂子去把两个孩子接回来，两个孩子念叨贺之文很久了，家里难得有人来做客，让两个孩子也热闹热闹。贺之文坐在院子里尹清歌新设计的躺椅上晒太阳，惬意的眯着眼睛，感受着阳光照射在衣服上的温度。眯着眼睛，透过睫毛，能看到一点点七彩的光线，一向温文尔雅形象的贺之文觉得这样孩子气的举动 莫名的很好玩。 草庐的厨房很快飘起了一阵青烟，贺之文知道尹清歌已经开始炒菜了，再过一会应该就能闻到香味了。贺之文近乎贪婪的享受着眼前的一切，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让他能多一点这样的时光。 尹清歌饭菜快要做好的时候，两个孩子也正好推门而入。无缺和无忧看到贺之文都惊喜的过去给他行礼，贺之文俨然成了两个小包子的大朋友。 看着两个孩子唇红齿白、脸蛋也更加圆润的样子，贺之文就知道两个孩子的生活不错，不过他这个也是瞎担心，跟着自己的娘亲两个包子又怎么会不好。 贺之文开心的告诉两个包子，两个人都长高了。 无忧还好些，无缺很兴奋。早上河湾村老尹家来人的事情，沈嫂子已经在草堂回草庐的路上跟他大致讲了。无缺现在依然能很清楚的记得大概从三岁开始在河湾村渡过的每一天，受尽了白眼和嘲笑。 现在他和娘亲过上好日子了，这些人居然还敢来欺负他和他娘，等他长大了一定打上门去，好叫那家人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没有报应的，只不过时候未到而已。 无缺围着贺之文讲了很多县衙里面的事情，怎么审人怎么断案，每一样都让他着迷，直到沈嫂子来通知开饭了才停止。 尹清歌今天做了很多的菜，主要是为了招待贺之文，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自从草庐上次又买了新的仆妇，她已经好久没有下过厨了，这次下厨一时技痒，就多做了几个菜。 桌子上满满当当的都是菜，还冒着热气，色香味俱全，让人看着十分的有胃口。这次的菜比第一次招待贺之文的好多了，毕竟当时和现在的经济状况也不一样了。 尹清歌有底气招待贺之文吃些更好的菜式了。有些菜照样还是贺之文之前从没见过和吃过的，贺之文打趣的问小无忧，能不能把这些菜的菜名报出来。 “清蒸狮子头、酱排骨、香椿炒鸡蛋、卤水鸭、盐水虾和西湖牛肉羹。”无忧不等贺之文反应一口气就把桌子上的菜全部报了出来。 其中西湖牛肉羹引起了贺之文的注意，这西湖听着像是哪个湖的名字一样，可他却从没听过，难道是他们去金陵府时候遇到的湖？贺之文好奇的问尹清歌。贺之文的提问让尹清歌想起了前世那个著名的游人如织的湖泊，可惜是再也见不到了。略想了想，尹清歌便对贺之文说道，站在清风岭山头上，会看到在偏西的地方有一片湖，她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干 脆就叫西湖了。那片湖水很干净，一碧如洗，十分的澄澈。她曾走到那边过，环树掩映，围着这一片湖水，显得宁静而空灵。尹清歌解释因为被那边的风景吸引住了，故而给这个菜取了这个名字，就是为了纪念那个未被 发现的那片湖。 贺之文给尹清歌鼓掌，这样的菜名实在是风雅至极，还打趣道，要是尹清歌这手艺去开饭庄酒楼，肯定比“宜室”的生意还要好。 尹清歌低声谢过贺之文的赞赏，开酒楼这个创意确实可以考虑。不过现在家具店刚刚起步，还是等家具店差不多的时候再考虑其他的行业吧。 吃完饭，贺之文又陪两个孩子聊了一会，就有衙役上门禀告黎坪县有事情需要处理，贺之文无法，只得和尹清歌告辞。尹清歌带着两个孩子送贺之文到草庐的门口，贺之文便不让尹清歌再送了。抱歉的和尹清歌告了辞，并盛情的邀约尹清歌下次带着两个孩子去黎坪县找他，到时候他做东，保证也请尹清歌吃一些没吃过的 。 尹清歌安静点头，贺之文也不再罗嗦，翻身上马，回头看了一眼尹清歌，潇洒的骑着马飞奔开来。 老尹家的闹剧就这样结束了，清风村的人看是看明白了，县令大老爷是认识尹东家，并且关系很好的，以后村里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了尹东家。夜晚来临，躺在床上满脸怒容的孙天贵也知道了白天发生的事情，心里恨啊，这没用的尹家人，这么多人居然没弄过一个女人，实在是太让他失望了。 第七十六章集体改名 二月春来，三月花开，时间一转眼已经到了三月。田间地头的野菜仿佛一夜间都冒出来了一般，绿绿的，铺满了整个清风村。 在清风岭上运气好的话还能看到迎春花，黄黄的，开的一簇簇一条条的，特别的热闹鲜艳。有爱俏的姑娘会特意在早上上山，采几朵戴在耳边，格外好看。 尹清歌每日早上也会吩咐小丫鬟们早上去摘些迎春花插在小瓷瓶里，放在书案头，读书写字的时候看着心情也能好些。 除了早晚凉，清风村的人们已经基本告别了棉袄了。不过孩子大多还穿着，老人们都说春捂秋冻，所以春天衣服还是迟些脱得好。这个月清风村特别的热闹，已经有两户人家娶了媳妇了，以前都是因为被穷闹得，这小半年的功夫，在作坊里干活加上过年发的一些奖金，普通人家基本都攒了有二十来两，媒人来了一拨又一拨的，介绍 的还尽都是些口碑好的黄花闺女。 不过半年的功夫，外面的那些村子好人家的女儿都想嫁到清风村来，全县已经都传遍了，在清风村，只要手艺好，挣的钱那比在黎坪县当掌柜还多呢。 就算手艺不好，跟着尹东家，随随便便的一年也能挣个温饱不是问题。尹清歌不知道是，因为她，村里小伙子和大姑娘在媒婆那里格外的抢手。 三月十二，是李二出发去金陵府的日子。李二从黎坪县回到清风村向尹清歌辞别，这一去不知道几个月才能回，李二除了兄弟李大，最舍不得就是尹清歌了。 是尹清歌提拔了他，一路带着他走以前从没走过的路，获得以前从不敢想的风光。起来今日不仅仅是辞别，李二还有事情求尹清歌，一定要在走之前办好才行。 李二到草庐的时候，李大已经在里面了。见到整装待发的李二，李大一个劲的抹眼泪，却也知道这是李二的机会，一个不能失去的机会。 李二跪下来，恭敬的给尹清歌磕了三个头，这头他磕的心甘情愿，尹清歌能清楚听到脑门和石头接触发出的声响。 磕完头，李二也哭了，既是舍不得李大，也是对未来无限自豪。他李二何德何能有今天啊，金陵府可是大晋朝除了都城最大的城市了。 “东家，李二来跟您辞行了。”李二说话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尹清歌轻轻“嗯”了一声，让李二路上注意安全。尹清歌觉得该交代的已经交代了，剩下就是路上注意安全了。离别都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是一件很重大的事情，可是对尹清歌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毕竟她前世当雇佣兵的时候全世界各地的跑，早就已经 习惯了。 李二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对尹清歌说，想在离开前再求东家一件事情。 尹清歌没想到李二会来这出，这是打算用出行来威胁她？尹清歌抬了抬下巴，示意李二把要求说出来。 李二此时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相求的也不是什么其他事，而是想让尹清歌给他改个名字。他的名字是爹娘随便取的，在村里叫叫也就罢了，这要到金陵府当掌柜了，再叫这个名字就该让人笑话了。 尹清歌表情变得柔和，她是实在没想到李二纠结的是这个问题。不过也确实如此，买卖渐渐的做大了，这身边的人名字都要改改，否则说出去让人笑话。 尹清歌让身后的小丫鬟把王铁王刚兄弟两也叫过来，既然要改名字，这兄弟两也顺便跟着一起改了吧，省的日后再麻烦。 王氏兄弟自然是愿意至极的，东家愿意给他们取名字说明东家这是看重他们啊。他们两签的都是死契，也就是说生是尹家的人，死是尹家的鬼，一辈子都离不开的尹家的，当然是东家越看重越好。 尹清歌想了想，忠孝仁义四个字刚好配四个人。李氏兄弟来的早，自然应该是他们排在前面，于是李大的名字变成了李忠，李二的名字是李孝，王铁的名字是王仁，王刚的名字是王义。 四个人都对自己的名字很满意，忠孝仁义更是表示了尹清歌对他们的最大褒奖。就凭这个名字，这四个人在草庐一众伙计和下人里面，那也是极有体面的。 李二得到了想要的新名字，又和李大，也就是李忠絮叨了一番，就坐马车离开了。 尹清歌取名字的事情不意外的在清风村里又传开了，人们这才发现叫了好几十年的名字，拿到那些有见识的人面前，根本难以叫出口，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那些年纪大的，已经来不及改名字了。年纪小的，家里父母连夜准备礼物，想请住在清风草堂的董夫子给孩子取个好听的名字，这样以后说出去才好听，不至于丢了清风村的面子。 一时间清风草堂人来人往，村里的孩子也不再是“狗子”“铁蛋”之类的名字了，而是变成了“江天”“元平”这样有些书生气的名字，引得其他村的人争相模仿。 这一日，尹清歌正陪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背诗经，草庐的门被拍响了。一会就有护卫来报，是江氏带着一家子上门了，还带了东西。 想起尹家上门时候江氏的表现，尹清歌也不好拒人于门外，于是吩咐丫鬟上茶，她就在院子里面见他们。 江氏一进门就很不好的意思的和尹清歌表示歉意，这么晚了还上门打扰，实在是过意不去。 尹清歌没接话，而是转头问江氏这么晚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如果有事情需要帮忙，她会尽力相帮的。 江氏连忙表示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家里种的菜秧子都出苗了，她听说尹东家一直想栽些蔬菜在院子里，就给送过来了。和菜秧子一起过来的还有三只小鸡，开春孵出来的，一并送给东家。 尹清歌的脸色不再寒冷，而是浮出一丝笑意，两个小家伙一直想养几只鸡，这回算是如愿以偿了。 让沈嫂子接过江氏儿子老李手里的篮子，尹清歌吩咐丫鬟给众人都搬个坐，在边上伺候的老顾知道，东家这是想和江氏一家人好好的聊聊了。 江氏坐下，其他人则是站在江氏的背后，没有坐下。见尹清歌望过去，就歉意的对她笑笑，并没有说话。 江氏告诉尹清歌，这次来其实也是想让尹清歌帮忙，给大壮取个名字。大壮一直没跟她说，但是大壮从小就是她带大的，他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所以这次不请自来的上门打扰，希望尹东家能够成全她。 第七十七章李家之喜 事情不难，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有江氏之前相助的功劳在，尹清歌是不会推迟这件事情的。本来尹清歌以为江氏大晚上的上门是有什么事情求助于她，还打算这次相帮之后，以后就不再和她有过多牵扯。没想到江氏却并没有用之前的恩情来邀功，而是朴实的带着自己的菜秧子和小鸡仔来求她办 事。 江氏的做事的风格打动了尹清歌，并且给尹清歌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尹清歌沉吟了一会，问李家的人：“如果让李大壮去金陵府学习一段日子你们舍得吗？”尹清歌看着江氏和江氏身后的老李夫妻问他们。这次李家的人除了李大壮都来了，尹清歌猜测他们应该是瞒着李大壮行动的。尹清歌每隔一段日子就会去理事房那边走走，李大壮的表现她还是心里有数的。孩子聪明，也肯下功夫，要是给他机会，出人 头地是早晚的事。 尹清歌的话让李家人狂喜，尹清歌这是打算重用他们家的大壮了吗？江氏和老李夫妻忙不迭的点头，这样的好机会他们又怎么会拖累大壮不让他出去。 “那过几天就让大壮一块和李大他们去金陵府吧。”尹清歌说道。李家一家人只觉得今日这一趟跑的太值了，没想到尹清歌会给他们这么大的惊喜。三个人对尹清歌千恩万谢，老李还说等尹东家院子里种花的时候他来帮忙，他是粗人，要别的没有，力气还是有一把子的 。 尹清歌和李家的人说了一会的话，多数的江氏在说，尹清歌在听，都是些村里的家长里短和一些各家的关系好坏。 尹清歌耐心的听着，差不多说话结束了，尹清歌让江氏回去告诉李大壮，明日去理事房之前，先到草庐来一趟。 李家一家人回到家的的时候，大壮还趴在堂屋的桌子上练习这几日的图纸，纸和笔都是杨氏给每个人发的，不然就凭他们自己哪能买得起这样的奢侈品。 看着大壮认真的样子，江氏和老李都觉得李家的发达指日可待的了，说不定大壮也会像李二那样，成为大掌柜，在府城里吃香的喝辣的，最好是还能带一个城里知书达理的姑娘回来，那就完美了。 李大壮画完了一张图纸，正拿着图纸靠近烛火仔细看的时候，眼睛的余光发现一家人都围着自己看呢。这一幕李大壮并不少见，自从自己用上了纸和笔，家里总是这样的殷切又慈爱的看着他。 他听奶奶江氏说，他李大壮是老李家第一个能用笔写写画画的人，虽然认识的字还不多，但是至少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夜色更深了，李大壮便打算劝家人别再看着自己了，虽说是夏天，可是露水也重，不小心还是会着凉的，爹娘和奶奶的身子都不年轻了，哪能禁得住生病的折腾。 江氏瞧着孙子懂事的样子，禁不住的心里自得，这村里还有哪家的孩子能跟大壮比呀，不仅又懂事又贴心，还特别的孝顺和上进。 “大壮，今天奶奶和你阿爹阿娘去了尹东家的家了。”江氏话刚说完，李大壮就急了，尹东家是特别爱清净的人，奶奶和爹娘怎么能这么不懂事的就上人家的门呢。白日里杨婶子刚跟他说过，尹东家在这几个人里最看好的就是他了，让他好好表现，千万不要让尹东家失望，东家正打算重用他呢。李大壮脸上露出了着急的神色，可是却也无可奈何，要不是自己没和家 里人嘱咐，他们也不会做出这么鲁莽的决定。 看着李大壮颓然的样子，江氏连忙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当听到到尹东家答应帮他也改名字，并让他去金陵府的消息的时候，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这样的一个小学徒如何能跟李二比，李二跟的时间最久，县城里家具店的生意大家也都是知道的，他哪里能比得上。可是东家这么看重他，难道是说明他未来会和李二一样受到重用吗？ 李大壮陷入的狂喜的状态。就算是听到江氏让他明日先去一趟草庐再去理事房的消息都没有让他平息下心情，这是李大壮的这二个不眠之夜。 次日一早，天还蒙蒙亮，李大壮就已经洗漱完毕和做好早饭了。李大壮今日穿了新衣服，是前几日他娘刚帮他做的，虽然他现在在学画图，但是月钱比起之前在作坊里做学徒还高些了。 李大壮吃完饭的时候，整个清风村差不多也醒过来了，抬眼就能看见村里到处飘着的炊烟，那是家家户户早起的妇人在准备早饭。清风村现在还下地干活的人家已经不多了，有一半在作坊干活，剩下的一半差不多被尹清歌那几百亩地给雇走了。地太多了，但是家里人手不够，只能雇人干活了。这个时候虽然各家各户地里都有事，但 是备不住尹东家出的钱多呀。有那精明的早就算过一帐，给尹东家干活，再把地租给其他人中，拿到的工钱和收到的租子加起来可比自己在地里累死累活的多多了。也不知道是谁把消息传出去的，总之后来清风村的人都明白了，给尹 东家干活比给自己干活划算。 这也就造就了后来清风村人唯草庐马首是瞻的后话。 太阳刚升起来没多久，李大壮就出门了。时间是他算好了的，不太早也不太晚，就在尹东家吃完饭散步之后。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也正好是小少爷和小姐休沐的日子，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能见到当初的那对儿童，大概他们是不会记得他吧，李大壮有些悲伤地想。 到了草庐，李大壮恭敬的请门房帮忙转告，可是他来的有些不是时候，尹东家刚带着小少爷和小姐出门了，什么时候回来并没有说。老顾让李大壮在客房等着，李大壮确心里很没有底，不知道东家是不是厌弃他，所以故意躲出去了？想了一会，李大壮自己觉得好笑，自己是什么人，哪值得东家特别躲着他，真要不见他，只需不然他来 草庐就可以了。等了不过一刻钟，李大壮就听到了院子里传来东家和少爷小姐说话的声音。从少爷小姐的声音中能出明显的愉悦，东家的声音也不再是清冷，而是温暖。 第七十八章名字思成 老顾领着李大壮出来的时候，尹清歌正在陪着两个孩子拣菜，菜是一早上母子三人特意去清风岭上挖的野菜。 李大壮看到尹清歌，本来放松的心情突然变得紧张。尹清歌看到李大壮等候在此，丝毫不觉得意外。 尹清歌随手指指旁边的小板凳，让李大壮不要客气，自己坐。尹清歌说的简单，李大壮可不敢真的不客气，略略的挨着板凳的边，不敢坐实了。 李大壮的样子并没有怎么变，无缺个无忧一下子就将他认出来了。 无忧不客气的说道，原来是你这个傻里傻气的要堵住整条河的人啊。语气没有恶意，却是满满的恶趣味。李大壮没想到小姐还能记得去年夏天摸鱼的事情，这会只觉得更丢人了。尹清歌听无忧说话的意思，一想就想起来去年兄妹两和小虎出去看人摸鱼回来讲给她的事情了，怎么没想到当时的那个少年，就是 面前的少年罢了。 李大壮的脸红红的，害怕东家也觉得自己笨，不愿意给自己换名字和去金陵府了。 尹清歌笑看了无忧一眼，知道她这是调皮了。无忧见自家娘亲这个样子，就知道娘亲是怪她不该乱说话，于是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 尹清歌问了问李大壮，最近画图有没有什么困难，有没有什么自己的想法。李大壮听到是平日里作图的事情，不敢马虎，一一的仔细作答。 尹清歌听完也轻点了下投，从李大壮的回来里可以看出，他平日里是下了不少的功夫的。本来就是一农家孩子，连笔都没摸过，能到今天这一步，已是极为不易。 “你以后就要李思成吧，你瞧着这名字怎么样？”尹清歌看着李大壮，略微一思索，便说出了给他取的名字。 李大壮想着东家取的名字哪里有不好的，更何况思成思成，可见东家是对他有极大的期望的，希望他能成功。 瞧着李大壮傻里傻气点头的样子，无缺和无忧又是一阵轻笑。尹清歌让李大壮回去收拾收拾，这就三五日，可能就要和队伍一块去金陵府。他去金陵府的主要任务不是别的，就是去其他的家具铺子看看，看别人家的家具是什么款式，有什么特色，回来都要汇报给尹 清歌听。 李大壮一听，没想到去金陵府还有任务，忙不迭的点头，向尹清歌保证，一定好好的学习，不给东家丢人。 尹清歌挥手，让他这几日不要去理事房画图了，在家好好陪陪家人，这一去估计要好几月的功夫才能回来，家里人肯定舍不得。 李大壮感激的退出了草庐，抹了把脸，兴奋的往家的方向跑去。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是李大壮了，而是李思成，一看就知道是有学问人才能取出来的名字。 李大壮走了，无缺问尹清歌为什么这么对李大壮，他明明就是个普通的乡下孩子，当初可是摸鱼的时候连堵住水源都不知道，不是个聪明人。 尹清歌笑着看了看无缺，这么小就知道问这样的问题，可见是有悟性的。尹清歌告诉无缺，他之所有重要李大壮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因为李大壮本身在绘图和设计方面有天赋，所以她打算培养他；另一个原因是因为李大壮家里人，都算是本分的人，这样人家的孩子基本可以确 定也是本分的性格，日后用起来也放心。尹清歌告诉无缺和无忧，看人不能用同一种眼光看一个人，否则日后必吃大亏，人是会变的，每个人都有人性的劣根性和性格中的闪光点，日后若是要用人，不仅要看用的这个人，更要看这个人身边的人 是什么样子的。 人基本都是以类聚，相同类型的人很容易相互吸引走到一起。 无忧和无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尹清歌见话两兄妹都听进去了，也就放心了。这些识人、用人的经验，是她上辈子经历各种考验得到的，尹清歌想把这些交给无忧和无缺，让他们能少走些弯路。 尹清歌想，大概每个母亲既希望孩子能经历磨难变得成熟，也希望孩子一生顺遂平安，不遇到任何风浪，对母亲来说是最两难的选择吧。 三人刚摘完野菜，老顾就来向尹清歌汇报，挖池塘的人来了。尹清歌带着两个包子洗了手，就朝草庐的院子后面走去。 挖池塘这件事情，尹清歌已经想了很久了，去年夏天刚搬过来的时候因为经济困难，不能实施，今年不用担心钱和人的问题，终于可以动工了。 尹清歌到院后的时候，工人们已经等候在那里了。尹清歌通过老顾，告诉这些工人池塘要怎么挖，挖成什么样子，哪些地方深，哪些地方浅，尹清歌想要的可不仅仅是一个池子而已。 老顾说完以后，工人们很快开工了。想到很快后院就会变成荷花满满的池塘，尹清歌就觉得草庐这个地方真的是选对了，依山傍水，山清水秀。 “娘亲，我们家要挖池塘养荷花吗？”无忧问尹清歌。尹清歌点头，并问两个包子喜不喜欢屋子周围有个荷叶连天的池塘？无忧和无缺点头，都说很喜欢，因为董夫子给他们讲过荷花的品格，出淤泥而不染，是君子品格的真正体现。当然，最重要的是屋后多 了一个让他们可以玩耍的地方。 这边池塘还在挖着，尹清歌已经着人去找会种荷花的工匠了。还有要把花农和果农一起喊过来，看看在池塘周围多种些垂柳，到时候夏天威风拂过，柳条随风摆动，更会是别有一番特别的风情。 尹清歌最近因为忙金陵府“宜室”分店的事情，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的陪陪两个包子了，今天尹清歌打算把整天的时间都花在和两个包子相处上，经商赚钱重要，但是两个孩子的成长更加的重要。挖池塘是力气活，又脏，不适合无缺和无忧参与，所以尹清歌打算带他们去前院栽树。草庐的事情自从交给老顾以后，尹清歌就没有怎么插过手，因为老顾把草庐照顾的很好，无论是绿化还是人员的配置 ，都无可挑剔。草庐前院添置了很多的果树和花卉，不再是刚搬来时的那几株，草庐也更加的清幽。老顾安排种的树都是春天开花好看的，秋天又能结果子的那种，不仅尹清歌觉得好，两个孩子也觉得好。 第七十九章母子种树 所以尹清歌没打算再栽种一些果树，而是打算在两个孩子的院子里各种一棵香樟树。香樟可生长的年限很长，重要的是还能发出特别的香味驱赶蚊虫，既好看又实用。有些麻烦的就是喜欢落叶子，一年四季的落，不管是什么季节，尤其是春季，落得反而最多。不过现在有人专门打扫卫生 ，尹清歌倒也不用烦神。看完后院的热闹，尹清歌就让老顾去找香樟树的苗子，她自己则带着两个孩子拿小铁锹、小水桶的在院子准备好。无缺和无忧的小工具都是尹清歌找赵大虎特意为两个孩子量身定做的，小小的一个，特别 可爱。两个孩子也不用尹清歌帮忙，自己拿着小工具，像个小大人般，一板一眼的不需要任何人帮忙。尹清歌对两个孩子说过，任何时候都要有动手的能力，这样才能保证自己永远立于不败之地，一个什么都不 懂只读圣贤书的人，最后只会变成一个傻子。 尹清歌从前世那个教育体系发达的时代过来，深知溺爱对孩子的伤害，所以尽管现在条件变好了，尹清歌还是尽可能的让两个孩子做更多的事情，而不是等着别人伺候。 香樟树先种在无忧的院子，因为无缺觉得自己是哥哥，应该礼让妹妹，让妹妹优先。无忧推辞了几下，见哥哥一直坚持，就也没有反对。 无忧的小院子名字就叫无忧院，尹清歌希望无忧的这一生能够像她的名字一样，无忧无虑，不用经历任何残酷的事情。 无忧院的布置偏温馨，现下院子里有好几棵树和花都开了。特别是早春的玉兰，俏生生的立在枝头上，紫色和白色相间，开满了整颗树，树上的叶子都还没有长出来，满树繁华不过如是，格外的好看。 无缺到无忧院子的机会不多，因为董夫子已经讲了男女之间的区别，就算是亲生的兄妹也不能过分的亲昵。院子里的花又是新开，无缺更是没见过，这一进门就把他给震慑住了，真的太好看了。 “妹妹的院子真好看。”无缺不由自主的赞叹。 无缺的赞叹让无忧觉得分外的有面子，不由的开心笑了起来。可爱的小脸上浮着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甜的人都要沉溺进去了。 老顾适时的送来了香樟树的小苗，跟尹清歌有关的事情，老顾从来都是亲力亲为不假他人之手，是以等老顾把树苗送到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气喘吁吁了。 尹清歌今天的心情不错，让老顾下去好好休息，买些好药材好好的补补身子。 老顾赶紧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谢恩，尹清歌不在意的挥挥手，让他走了。尹清歌和两个包子一起挖了一个小土坑，其实尹清歌主要是帮着清理挖出来的土，挖坑的主力是两个认真的小人儿。一个是为了帮妹妹种好树，所以格外的卖力；一个是听娘亲说香樟树可以驱赶蚊虫，所 以也格外的有动力。没搬来清风村之前，无忧还记得在河湾村的时候，尹老太太不给好屋子住，也不给蒲棒，夏天都是娘偷偷的去河里给他们摘，然后在屋子里熏。可是因为屋子有洞，所以不停地有蚊子进来，夏天身上和脸 上总是好多小红疙瘩，特别的痒。 现在好了，有了香樟，再也不用怕夏天有蚊子了。挖好坑，把小树苗小心翼翼的放进去，无缺和无忧又给树慢慢的埋上土，然后用小脚踩了踩，最后在尹清歌的说明下，给小树苗浇了水。无缺还很得意的给小树苗取名“无缺树”，大概意思就是这是自己亲 自中的树苗，所以要以自己的名字命名。 无缺现在在草堂里经常被董夫子夸奖，尹清歌发现他的自信心变的特别的强大，不过这也能从侧面说明无缺已经开始走出之前的阴影了。 种完无忧院子里香樟，接着几个人又去了无缺的院子。无缺的院子比起无忧的多了几份阳刚之气，院子里种满了竹子，几乎看不到什么花。无缺觉得把树种在小书房前面，这样每次看书的时候都能看到。 两个孩子院子里的事情尹清歌从来不插手，也不过问，他们想变成什么样子都可以，这是尹清歌给两个小包子的特权。可以直接吩咐老顾改造自己的院子，而不用通过她的同意。 这里也能看出两个孩子的性格，无忧天真可爱、机警灵敏；但是无缺一直都是一副严肃的样子，仿佛天生如此，心性格外的早熟聪慧，有着非一般的观察力和学习能力。 因为第一次已经种过，所以这次也就比较轻车熟路了。小树苗种好的时候，无忧极力让无缺把这颗小树命名为“无忧树”，并说这样才公平。 尹清歌不干涉两个人的交流，除非他们来她这寻求帮助。无缺很爽快的同意了无忧的提议，以妹妹名字命名的树种在院子里，他也觉得开心。 尹清歌见两个孩子间的和谐相处，不由得感慨，这身体的前世真是好命，有这么两个懂事又乖巧的孩子，老天爷还真是眷顾她。 种完树，也差不多快中午了，尹清歌亲自下厨，给两个孩子做了几个拿手菜，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吃完了午饭。 吃完饭尹清歌又带着无缺和无忧一起看出，还考了两人功课。两个孩子都是及其聪慧的，凡是董夫子讲过的，没有不会的，尹清歌考了一会就觉得没意思了，干脆放下书，带着两个孩子去了清风岭。 此时的清风岭万物生长，到处都是翠绿翠绿的颜色。尹清歌很有耐心的教两个孩子哪些植物是能吃的，哪些是有毒的，告诉他们如何在无人的树林里生存下来、辨别方向。 尹清歌教的很仔细，两个孩子也学的很认真，虽然尹清歌不认为两个孩子会有用到这些知识的一天，不过有些保命的手段总是没错的。母子三人在清风岭上疯玩了半天，等下山的时候手里都拎着好些东西。无忧手里是好多的菌类，都是刚长出来的，新鲜的不得了。无缺手里的是一只半大的小兔子，是用尹清歌教他的陷阱捕获的，算是他 的战利品。尹清歌则是拿着一些新鲜的野菜，荠菜、地皮菜之类的，都是清风岭上找的，刚好可以晚上拿回去做晚饭。 第八十章铺子变故 日暮时分，母子三人，每个人拿着自己各自的收获，伴着清风村的袅袅炊烟，走下了清风岭。到家的时候沈嫂子已经做好菜了，见三个人手里的食材，二话不说立马开伙，打算加菜。沈嫂子经过这半年的时候已经对家里的三位东家很了解了，比如今日，若是她因为做好菜了，不把他们带回来的菜 做好，他们也不会不开心。 但是如果像她现在这样，立马给做成菜端上桌子，则会立刻受到表扬，东家心情好了还能给些赏钱。 菜端上来的时候，色香味俱全，带回来的每个菜都充分的得到了利用，无缺和无忧都特别兴奋，今天的菜都是他们自己摘回来的，吃的饭也比平日里多了小半碗。 尹清歌不吝啬的让老顾给了沈嫂子十两银子的赏钱，一个是表扬她会做事，二是她这菜做的不错，值得赏。 日子就这样的过着，尹清歌每日里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听老顾汇报家里的各种大小事和听杨氏汇报作坊家具店里的各种事。一般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尹清歌都会让权给下面的人，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尹清歌可不打算大权独揽，把自己给累死。事情只要不出乱子，下面的人不乱来，很多事情她都可以睁一眼闭一眼，不去计较 。 这是多年的雇佣兵生涯养成的习惯，凡是只问结果，不问过程。 好在尹清歌挑选的人都很负责，有这几个领头的看着，下面的人干活都很卖力，也从来没有出现过问题。这一日，从金陵府传回来一封信，尹清歌打开看，原来是李二找人写了快马加鞭的寄回来的。信里面说，他初到金陵府的时候一切都好，大家都打听到他这铺子是租的景家时候，金陵府的商人们都没有异 动。 直到几天前，也不知道是谁放出来的消息，说“宜室”是乡下来的店铺，没有什么背景，更没有和景家牵扯上关系，不过是暴发户的过江龙罢了。 消息传开后，“宜室”的招人和施工都受到的阻挠，可是却找不到到底是谁做的这些事情。李二在信里向尹清歌表示了自己的无奈和无能为力，尹清歌从字句里能看出李二的有心无力。 这样的情况，尹清歌早就预想过，自己去金陵府是分了那边家具店的一杯羹了，人家不跟自己急才是有问题呢，可不是哪里都能运气那么好的碰到章老大这样的行业领头人的。 越是大的地方，人事关系越是复杂，只是尹清歌没想到这次来的这么激烈，店铺还没开张，这些人就忍不住的下手了，这么快这么狠，像是不想让她的“宜室”在金陵府立足。 尹清歌这脾气吃软不吃硬，既然有人这么不想“宜室”在金陵府立足，她偏偏就要开的大张旗鼓，本来不想麻烦景家的，看来这回要把他们抬出来震震一些宵小之辈了。清找来理事房剩下的几人，让他们把景天送给无忧的那面玉佩给临摹了出来。挑出最像最好的衣服，差人给金陵府的李二送去，随着信一起去的，还有尹清歌的口信，是带给李二的。若是还做不好，便回 来清风村来，她另外派人去当这个掌柜的。 信物和口信很快的到了金陵府，李二看到来的只是个送信的失望之极，他本以为尹清歌会过来的，毕竟金陵府的铺子不容有失，他现在怕是守不住了。 李二来了金陵府才算是知道了什么是世面，这金陵府大掌柜们挥金如土的样子很轻易的震慑了他，本来他以为他很快也会是这些掌柜中的一员，没想到这店铺还没开始，就遇到了这么大的阻力。 李二无力的打开尹清歌让人带过来的信，里面只有一幅画，画中是一个玉佩样子的东西。李二有些迷惑，尹清歌让人送他这个干什么？难不成让他打个玉佩去景家联络关系？尹清歌强硬冷淡的作风李二很了解，不会让他做这样的无聊的事情的，肯定是还有什么事情是他没有参透的。瞧着尹清歌画上的玉佩，李二产生了一个及其奇怪的想法，尹清歌一定是希望他把这个图纸给 有用的人。 第二日，李二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带着图画拜访了景家，本以为会像之前一样无功而返，没想到确实等到了景家大少爷景天的接见。见了面，景天通身的大户人家少爷的气派便最直接的展现在了李二的面前。李二不是初来金陵府几天什么都不懂的马仔，相反，这十多天时间他对金陵府的了解相当多，特别是金陵府的庞然大物——景家 了解更甚。 景家除了景和堂，很少有其他的生意，毕竟对于这样的大世家而言，培养家族子弟出仕才是主要任务，经商不过是顺带着而已，景和堂之所以做的这么大，是因为药铺是最容易积攒声望的地方。 看着面前对自己态度还算不错的景天，李二忽然想起来自己刚来金陵府时的传言，难不成一切都是真的？东家真的和金陵府景家的关系很好？如果是这样，那真的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李二大着胆子把目前的困境和景天说了一遍，景天又仔细的询问了一些情况，吩咐了一下身后的侍卫，景天便告诉李二，不用放在心上，金陵府没有他景家解决不了的问题，回去安心的等着便是。李二听到景天这样保证，心是彻底的放下了。回到铺子里，赶紧给东家回信，把这边的情况告诉她。李二没想到自己的东家这么的神通广大，居然连景家的大少爷景天都认识，就凭着这一张图，把所有的 困境都解了。当日下午，景家的管家就到了正在装修的“宜室”，还带了一个金陵府里有头有脸的大掌柜，原来都是他在捣鬼，害怕“宜室”开起来抢了自己的生意，这才大着胆子想在“宜室”没站稳脚跟前把他们弄走，没 想到踢到了铁板。 景家管家的这一出现，彻底的坐实了人们之前的猜测，这铺子果然是景家罩着的，这之后李二行事没有不给通融的，“宜室”的装修反而比之前预计的快了二十多天就好了。尹清歌在收到第二回信的当天，还收到了景天差景府人送来的信。 第八十一章景天写信 span style='display:none'>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八十二章办学规矩 贺之文觉得自己没有形容错，就是熠熠生辉。 “贺大哥，你来了。”尹清歌的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仿佛刚才的笑容是贺之文的错觉。尹清歌的这一声贺大哥让贺之文觉得心里发热，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溢出来了。 贺之文带着温和的笑容冲着尹清歌点了点头，算是回答。接着又问起了尹清歌这么早过来有没有吃过饭，要不要在他这里吃一些？ 尹清歌摇头，表示不需要。不知道为何，尹清歌觉得贺之文好像比以前更唠叨了，虽然看着还是很温文尔雅，但尹清歌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尹清歌想了想，整理了一下思绪，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当然这个想法还不成熟，尹清歌希望贺之文能给她更多的意见。 尹清歌是打算在清风村创办一所学校，这个学校不教诗词歌赋，教的是各种手艺，最主要就是木匠和服务。说明白了就是做木匠和如何做一个小厮。 年级小的学员可以多学几年，认些字，以后可以当成骨干培养，其他的就算是一个前期的技能培训，培训完就可以到尹清歌开的店铺里面去工作。 在金陵府的家具店还没开起来就遭受同行的排挤，说明他们的存在让这些旧的手工业者感受到了威胁。这也是他们生存的根本，别的家具店有的，他们有；别的家具店没有的，他们还有。 尹清歌把金陵府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给了贺之文听，贺之文勃然大怒，尹清歌这般的不容易，那些人居然还用那样卑鄙的手段对付她。 对于尹清歌的想要办学想法，贺之文是积极支持的，读书念文真的是极少数家庭能做到的，九成九的人是一辈子大字都不识一个，也一辈子都不知道出了黎坪县这个世界有多大。 现在有一个免费教人认字还以后包分配到店里做伙计，这样的好事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挤破头呢。 贺之文发现尹清歌并不了解人们对于读书认字的渴望，要是这件事情真的能办成了，不说万家生佛，但是在黎坪县这一地区肯定会变成人们念叨的大善人。 谁家有钱会舍得花给下面的伙计呢？也许人们还会认为她是个有钱的傻妇人吧，贺之文心想。贺之文建议尹清歌，她最好把学堂建在黎坪县城，这样他可以在学堂建成前去云安郡太守大人那给她争取争取，拿一个诰命回来。毕竟办学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太守大人应该也不会错过这样向上级请功 的好机会。 尹清歌摇头拒绝，任何事情掺和进官府事情就会变味，她只是想给自己的店铺培养工人，而不是无私奉献做好事。 培养可用之人为自己所用，以后有人事方面的任用不用担心会捉襟见肘。况且尹清歌又是女流之辈，这堂而皇之培养下属的事情也不会被当权者考虑为不怀好意、意图谋反。 不过对于贺之文在黎坪县建学的议题尹清歌采纳了，黎坪县不仅是县中心，周围城镇的人来往方便，重要的是尹清歌想清静的住在草庐，要是在清风村建学，草庐肯定不会有现在的清静。 和贺之文说定了这件事情之后，贺之文特意在郊区划了一块地给尹清歌，用作以后建学校的专用之地。尹清歌也没有和贺之文矫情，大方的谢过贺之文就骑马回清风村了。明面上的事情基本都解决了，剩下就是如何建设的问题了。尹清歌回草庐之后，一下午的时间都窝在书房里没出来，把学校的草图画了出来。考虑到人未来可能会多，尹清歌还特意多留出一些空地，以备 不时之需。 学校的设计尹清歌画了两排房子，一排是教室，用来认字用的，另一排是手作室，是操作具体事务的房间。周围还零散的建了好几个屋子，是校舍和厨房，这些尹清歌打算让老顾统一安排。 家里的房子盖过好几次了，老顾对这方面熟悉的很，对房屋的摆设老顾也很有一套自己的见地，是以这方面的事情尹清歌并不操心。晚上吃饭的时候尹清歌把老顾叫到身边，吩咐了老顾这件事情。老顾的情绪明显比较激动，尹清歌不知道，在这个时代给人建学校是可以光宗耀祖的事情。大家普遍都认为念书的士子们那都是文曲星转世 ，能给这样的人修学校可不是大功德么？ 尹清歌回想了一下这具身体的回忆，就知道老顾是想多了，这可不是给文人士子念书的地方，而是培养手艺的学校，教他们认字不过是顺便罢了。 在这件事情上，老顾坚决不让步，坚决认为不管是什么学校，那都是教人本事的，都是大功德。 尹清歌倒也无意在这件事情上和老顾有过多的争辩，他怎么想便怎么样想吧。只是尹清歌交待这次建设学校的事情也要快，不要怕花钱，争取早日完工才是正事。 把学校的图纸递给老顾，尹清歌指着教室旁边的房子告诉老顾，这些是教舍和厨房，具体的让他自己决定，家里的改造老顾就做的很好，只要不低于这样的水准就可以。 老顾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能不辜负东家的重托。 尹清歌摆摆手，让他去准备了。顺便交接一下家里的工作，这段日子他肯定是要在黎坪县的工地上的，家里的事情也不能因为这样就乱了套，顾此失彼可不好。 老顾小声的抿嘴笑了，说道东家太不了解他了，这再大的事情也不大过草庐的事情去，他一定会顾好两边的，不让任何一边出现偏差。 老顾这样说，尹清歌便不再叮嘱，老顾办事她还是放心的。 和两个孩子吃完晚饭，尹清歌又陪着他们一起看了书。两个孩子都争相把董夫子讲课的内容复述给尹清歌听，竟没有半点错处。 尹清歌夸了两个小家伙一会，就哄着他们睡觉了，并决定明天清早和两个孩子一起去清风草堂，新建学校招人培训技能不难，可是认字的夫子，还是需要董夫子给介绍介绍。 这教认字的夫子不需要有多大的学问，但是人品毕竟要靠得住，性格严厉些最好，那些没受过拘束的半大小子，一般人可镇不住。第二日，太阳刚升上去，尹清歌就陪着两个蹦蹦跳跳的小包子上学去了。尹清歌也有阵子没见董夫子了，夫子越发的红光满面，看来清风村的生活他很满意。 第八十三章确定教习 小婉姑娘还是一副安静的性子，半年的功夫，个子又抽条了许多，已经差不多快要和尹清歌一般高了。 董夫子在正在课堂上等着三个前来上课的学生，尹清歌托小婉把董夫子叫了出来。董夫子见了尹清歌也很客气，忙问尹清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帮忙。 尹清歌把自己打算建一个学校的事情告诉了董夫子，董夫子也是连连称好，说尹清歌这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尹清歌神色淡淡的，名声这东西她压根不想要，只不过是为了自己未来的事业储备人才罢了。尹清歌托董夫子寻一个严肃古板的先生，并把理由说了一遍，董夫子表示自己很乐意帮忙，今天课上完之后，他就写信给之前的故旧，看有谁愿意的。若是有了合适的人选，他一定先会带到草庐让尹清歌 过目的。尹清歌挣钱的手段董夫子是相当佩服的，他刚来的时候和现在相差不过是半年时间的区别，但是尹清歌的生意却已经早已和当初不是一个规模。 得益于自己是两个孩子夫子的身份，尹清歌有了好吃的、好玩的都会让人送一份到清风草堂来，在尊师这个礼节上尹清歌从来没有出过错。就连小婉，尹清歌也都一一照顾到。逢年过节加上换季都送时新的衣服料子，让她一个姑娘家也常常一个人独自欢喜。董夫子作为一个父亲，对如何教导女儿穿衣打扮上确实没有办法，幸好尹清歌弥补了 这一点。 董夫子和好些友人都提过自己在清风村教书的事情，不仅学生的资质高，这边的风景也是独一份，不知道羡慕死多少好友。 这次又有了这么好的差事，董夫子心想他的那帮老朋友肯定都会想要来吧。不过他可要帮着尹东家把好关，请那靠谱的，要是有个爱喝酒又随性的那就不好了。 董夫子很清楚，好的文人士子并不一定会是个好先生，更何况尹清歌还是特别说明了自己想要什么样子的先生。找认字先生的事情交给董夫子之后，尹清歌就开始想其他技能课的先生该谁来担任。赵大虎能教木匠，能教学员辨认哪些是好的木工，哪些是不好的木工；李大可以教学员如何管理，如何看一个客户是不 是潜在客户，怎么和客户说话。 这两个方面是最主要的，也是尹清歌目前最需要的人。金陵府的家具店就要开张了，金陵府那边招的伙计不能完全信任，还是要黎坪县这边再送些人过去才好。从董夫子那回来，已经晌午了，村里好些人家已经开始准备午饭了。路上好些挑野菜回来的妇人，看见路上的尹清歌，都远远的低下头，不敢和她直视，尹清歌在清风村的威名太盛，村里的妇人们又敬又 怕。 回到家，老顾已经去忙黎坪县郊区的事情了，家里暂时由沈嫂子管着。着小丫鬟去作坊叫来了赵大虎和李大，打算和他们说一说办学的事情。 赵大虎和李大进屋的时候，尹清歌发现他们好像都变了样子，更有精气神了，这大概就是上位者养出来的气质吧，尹清歌想。 赵大虎不再是憨憨的样子，眼神里面有光芒闪烁；李大也不是穷酸的吃不饱饭的长工模样，同赵大虎一样，格外的意气风发。 两人的衣着也不是作坊初期的棉布麻衣的朴素样，都穿起了蚕丝制的锦服。猛一看去，倒也有些唬人，很有些气派。 赵大虎和李二见尹清歌这样打量他们都有些不自在，今日丫鬟叫的急，他们都来不及换衣服。本来身份在这，穿好些也没什么，但是不知为何，在尹清歌面前，两人都觉得不自在。 赵大虎大着胆子问尹清歌：“尹东家，可是我和李大兄弟穿的不对？ 李大已改名叫李忠了，可是赵大虎和李大认识多年，这叫法早就改不过来了。 尹清歌摇摇头，没有觉得他们这样有什么不妥。不过是猛然见到这两人这幅打扮有些不习惯罢了，他们是凭自己本事挣得钱，怎么花都是应当的。 赵大虎和李大放下心，不是觉得他们穿的不对就行，尹清歌的眼神像是能看透人心，他们心里虚的很。“叫你们来，是想告诉你们，我要在黎坪建个学校，打算让你们当教习。”尹清歌的声音轻描淡写，李大和赵大虎却觉得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他们两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哪能教的了别人啊，这不是让别人笑 话嘛。 两个人连连推辞不愿意去。 “教你们现在干的老本行就行，不为难你们。”尹清歌没有理会两人的拒绝继续说道。 “不懂东家是什么意思，我们的老本行？”李大问出了心里的疑惑。尹清歌点头，给他们解释，学校主要是负责培训作坊和店铺里的接班人，所以要把他和赵大虎把会的慢慢教给这些人。有李大和赵大虎在前头做教员，相信学员们都会认真的，毕竟对他们来说，能成为他 们两这样的人已经是人生不能想象的巅峰了。尹清歌叫赵大虎和李大来，本就不是要和他们商量，而是通知他们她决定了这件事情。对于尹清歌的命令，两个人不敢有丝毫的违抗，本来他们也不是抗拒这件事情本身，而是怕自己学问不够，贻笑大方 。 既然尹清歌说让他们去一定就有她的道理，跟着尹清歌最久的两个人对尹清歌的话深信不疑。从草庐出来，作坊也不去了，直接回家考虑怎么教学员的事情。 这可跟在作坊里教不一样，这是正正经经的在学院里给学员们上课，不能说荤话和粗话，在未来的几天时间里，清风村的人发现，李大和赵大虎去清风草堂找董夫子的次数急剧增加。 很快，教习确定下来以后，董夫子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他有一个多年的好友愿意来黎坪县当先生。 董夫子的这位好友是董夫子当年去府城赶考的时候认识的，两人同一届考上秀才的功名，可惜都时运不济，再也没能向前一步。这次董夫子极力让他来黎坪县当先生，并用自己的清名向他保证，他来了之后一定不会后悔。在家里备考的这位老友正好也是心灰意冷，便同意了董夫子的邀约。 第八十四章青山先生 董夫子的这位老友姓许名青山，在答应董夫子的邀请后第二天便动身来了黎坪县。他很好奇董夫子口中这位传奇的经商女子是何种人物，居然还有大气魄开设院校。 董夫子亲自去的村口迎接这位许夫子，两人虽是多年的好友，却并不常见，自从弃考之后董夫子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自己的这位好友了。 “青山兄，几年不见，别来无恙啊。”董夫子见到自己的好友远远的出现在村口的路上，便大声的喊了出来，声音颇为豪迈。许夫子和董夫子年级差不多大，装扮也很相似，头上一根木簪子定住了头发，全身是同样深蓝颜色的长袍，就是布料子有些旧，看起来这位许夫子的近况并不是很好。脸上的神色很严肃，平白显得老了几 分，很有威严的样子。 “我以为只有我变老了，原来你也变成这老夫子模样了。”许青山指着董夫子头上半白的头发，大声回道。 和董夫子一起来接许夫子的还有董小婉，比起几年前还是十来岁女童的董小婉，此时的早已经长大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俏生生的站在董夫子旁边，要不是两人长的相像，许夫子都不敢认。许青山发现自己的这位好友和侄女穿的虽不是顶级的绫罗绸缎，却都是市面上较贵的时新料子，比棉布贵出好几倍的价格。许青山了解自己的这位好友，他是不会懂这些庶务的，看来是他口中的那位传奇 女子给他准备的孝敬了。 董夫子见许青山盯着自己的衣服，赶紧炫耀，这是自己的女儿给自己做的，针线活要比村里的好些妇人都要好，已经有好几户人家来提亲了，只是他有些舍不得把这么好的女儿嫁出去。 许青山笑着打趣董夫子，这话是不是挤兑他这个孤家寡人的？ 许青山年轻的时候曾娶过妻，可惜后来生了痨病死了。许青山悲痛欲绝，拒绝了所有来劝他在续弦并上门提亲的人家，以至于现在五十来岁的人了，却仍然孑然一身。 这也是他这次说来就来的原因，因为已经无牵无挂了。 两个人寒暄完，许青山就催促董夫子带她去见见那位传奇的女子。董夫子让许青山稍安勿躁，先带他去清风草堂转转，之后再去见那位将雇佣他的东家。 董夫子的清风草堂坐北朝南，整齐的木栅栏将整个院子围了起来。正面对着不远处生机勃勃的清风岭，院子里也是各种小青菜苗冒出地面，显得整齐、干净，又有着一股不一样的风雅。 “你这草堂确实不错，要不是房主是你，我都想占为己有了。”许青山对着董夫子说道，脸上严肃的表情实在是和说话的态度不符。 董夫子不以为意，他认识许青山好些年了，他一直都是这幅严肃的样子，因为其本性极为刚正，恪守读书人的底线，从不做不忠不义之事。 董夫子又把黎平县城那座新建学院的事情跟许青山讲了一遍，因为很多事情在信中无法细说，许青山信任他，他当然要把事实原本的告知。听董夫子介绍完，许青山点了点头，一切都和他预想的差不多，学院里就他一个正式的先生，说他是山长也不为过了。再加上尹清歌许诺的有人专门伺候和每个月十两银子的月钱，真的是比他之前任何一 家给的束脩都丰厚了，他没有什么不满的。 若是尹东家那边有需要，他可以随时去黎坪县住下开始上课。 董夫子见许青山没有什么异议，也极其开心。许青山是他最为交好的朋友，现在来了黎坪县，以后他们就能时时的聚一聚了。 再去草庐见尹清歌之前，董夫子让许青山先见一下他的三个学生，下午的时候他三个学生都会过来上课，到时候介绍他认识一下。 许青山知道这三个人里面有两个孩子是那个东家的孩子，董夫子既然这样安排，肯定是有其用意，于是便也不再着急，耐心的再清风草堂逛了起来。 这一逛，许青山发现清风草堂真的是极好的地方，前靠山后靠水，绿树掩映，春色俨然，一副农家田园之乐的完美样子。 因为董夫子是村里唯一的先生，村里人都对他极为的尊敬，连带着，许青山也受到了好几次村里人的厚待，已经有好几拨送蔬菜过来的人了。 现在还是春季，地里的蔬菜都刚刚冒芽儿，这些蔬菜都是村里人起大早去地里和清风岭上摘的，还带着露水，光看着就觉得一定会格外的好吃。 吃完饭，没等一会，无缺拉着无忧，还有在一旁的小虎就来草堂上课了。董夫子给三个小孩子介绍了许青山，三人都极有礼貌的称呼他为“许夫子”。 许青山考了三个人几个问题，三个人都能很快的答上，并且没有一个错漏。许青山表情惊讶，接着又加深了难度，只有小虎在有些问题上的见解不如无缺无忧，三个人的学业称得上的完美。 董夫子吩咐三人温习昨日功课，他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出了草堂的院门，许青山就再也忍不住的问道：“是不是那两个龙凤胎兄妹就是那位东家的孩子？” 董夫子点头。 许青山了然，这两兄妹的天资堪称恐怖，他还从未见过降降六岁年纪的孩子能回答出这种难度的问题的。他问的都是十二三岁孩子才学的东西，可是这两兄妹居然都对答如流。 直到这时许青山才开始真正的羡慕起董夫子来，能到有生之前遇到这样的学生，何止是三生有幸啊。 不过许青山虽然羡慕，却并不嫉妒，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缘分，他许青山的有生之年未必不会这么幸运。 见过两个孩子，许青山对和尹清歌的见面更为期待了。这位神秘的东家，想必会给他更多的惊喜和惊讶吧。 到了草庐，许青山才明白自己好友的清风草堂原来还稍逊一筹。草庐无论是布局还是整体风格都让许青山吃惊，这绝对不是普通乡下人会有的审美，看来自己这位未来的东家不是简单的人啊。尹清歌没让两个人多等，沈嫂子去叫了一会就过来了。尹清歌今日穿的比较正式，头发梳的也是妇人的发髻，一身枣红色的长裙庄严又大气，脸色看着比许青山的还要更严肃一些。 第八十五章黎坪学院 尹清歌平日里并不笑，知识偶尔和两个孩子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展露笑颜，故而每日里严肃的样子是草庐和清风村的人早就知道的，许青山也早早的得到了董夫子的告诫，所以并没有对尹清歌的表情产生不 悦。“您就是许夫子吧。”尹清歌率先打破沉默，语气中也是带着尊重。在这个时代，能读书的人千里挑一，读的起书的更是万一挑一，对于贫寒人家的学子尹清歌还是比较尊重的，这样的人靠的全是自己的硬 本事。 这是尹清歌前世的职业使然，对于靠自己本事的人总是格外的有好感。这个时代膏粱子弟遍地都是，寒门的学子已经越来也少了。 因为财富被这些豪门疯狂的敛走了，贫寒的人家愈加贫寒，豪绅们也更加的腰缠万贯。尹清歌无意改变什么，这个社会什么样子她一点都不关心，她只希望自己能变得越来越强大。 金陵府“宜室”铺子的事情让她深刻的认识到这一点，没有人脉和背景，就算再有天资，也毫无出头之日。 许青山点点头，回答尹清歌：“是”。 尹清歌的年轻出乎了许青山的意料，可是又觉得这位在自己老友描绘中的东家就该是这个样子，年轻、美丽、有庄严。各种气质奇异的杂糅在一起，却又让人觉得本就该如此。 许青山问尹清歌，是不是以后书院里永远只会有他这一名先生，不算上教各种技术的教习先生的话？尹清歌看了许青山一眼，回答他，学院以后的事情都会交给他统一处理，赵大虎和李大虽然是教学先生，可是她不会给他们插手学院事情的权利，学院的所有事情他许青山都可以说了算，包括未来是否扩 张，是否招收新的先生。 尹清歌的答案差不多就是许青山心中的期许，虽然早就知道这是一个大气的女人，却没想到大气成这样，任用他这样一个毫不相熟的人作为学院的最高权力者。 许青山不知道是尹清歌不是对他信任，而是对董夫子信任。更何况学院就是黎坪县的郊区，万一有个什么事情，贺之文直接就可以解决。 其实学院的事情她只需要出资修建，其他的事情都不需要她操心，发挥各人的长处，专门的人才用在专门的地方，是尹清歌一项做事风格。尹清歌的回答让许青山安下心来，这样的东家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既然有这样的机会，何不大展宏图？谁说读书才是有出息，读了半辈子书的许青山知道，能养活家人，挣钱硬气，不卑躬屈膝才是真的有 出息。 回答了许青山问题的尹清歌，也明白的告诉许青山自己的要求。首先肯定要有效果，不能什么样子的人进去，还是什么样子的人出来；其次，作为学院里唯一的一名正式先生，一定要教学员们一些真东西，别说出去的话他自己都不信，她不需要愚忠愚孝的学员，要的 是有不一样个性的人才。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若是学院出现问题，她作为东家会毫不犹豫的换掉他这位先生，她出钱可不是让人领空饷的。尹清歌的话直白的有些露骨，许青山虽然听着有些并不是很舒服，不过也能理解尹清歌的想法。若是做不出成绩，到时候也不用尹清歌说，许青山觉得自己会先提出离开，他一身清白，可不能最后再丢了 品格。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宁愿清贫一辈子，也不能要不该自己挣得钱。 许青山把自己的话说给了尹清歌听，尹清歌点头，这样最好，提前把不好听的话说在前面，后面能融洽相处最好，要是不行，也不至于再撕破脸难看。 如此，许青山在就董夫子的清风草堂住下了，等着黎坪县学院的建成。 学院的名字尹清歌也不打算起的多么的特立独行或者是立意高远，直接就叫黎坪书院。书院就在黎坪，以地方名字命名是再好不过的的。 对许青山来说，等待的时间格外的漫长，每隔十日他都会去黎平县城看看房子修的怎么样了，以至于房子还没修好，工地里的匠人们都知道了这位每十日就来一次的老头原来就是学院的夫子。看着一点点慢慢变大变完整的校舍，许青山觉得他们就是自己的孩子，自己见证着他们每一刻的成长。学院还没建成，许青山觉得自己已经离不开这里了，他有预感，自己这辈子都会和这个学校连在一起 。许青山的预感没有错，在之后的无数时光里，黎坪书院壮大，衰微，又壮大，随着朝代的更迭而数次改变，可是他许青山的名字却永远留在了书院里。以至于后世很多匠人拜见祖师爷，给祖师爷烧香的时 候，也会替他点上一束，以纪念他对匠人做出的贡献。 书院的建筑工程量很大，虽然许青山每日里不断的祈祷盼望早日能够建起来，但工程还是按部就班的按照指定的工程量来完成。 在此期间，书院的招生却如火如荼的开展了。不仅黎坪县的人疯狂，还有很多邻县的跑过来想要报名，为了保证报名人员的可靠性，尹清歌用了推荐和作保制度。 每个报名的人都必须要本人居住地的长官作保，无任何作奸犯科的经历，且家世清白的优先录取。其次是有一技之长的人才也可以优先录取。 因为报名的人数有限，尹清歌只招收三十个学员，故而来报名的基本都是青少年，那些年纪大的都自觉的把机会让给族里或村里年纪小的孩子。 黎坪县这段时间内，全县都在讨论到底哪些人家的孩子能选上去学院，特别是那些穷苦人家的孩子，更是有了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成为学员对他们来说就是登上了天梯，因为书院的先生说了，在书院里面可以学习认字，也可以学习木匠还有怎么做一个掌柜。最最重要的是学院是不收学费的，只是需要在学院毕业以后在书院东家干十年的活，当然，干活的时候会每个月在月钱里面慢慢的扣除当初书院的学费。 第八十六章金陵府城 尹清歌家具作坊和“宜室”家具店的火爆在黎坪县几乎是无人不晓的，里面一个普通的小伙计一个月都有一两银子的月钱，还能拿自己卖出家具的分成，有那业绩好的，一个月拿了二两多银子，足够普通人 家里吃喝好几月的了。 火爆程度超出了尹清歌的预料，一共有一百多个人报名，选人的事情尹清歌是不管的，全权的交给了许青山和赵大虎、李大。 许青山有权直接决定二十个人的名额，赵大虎和李大每人各五个名额。尹清歌这是给他们开的后门，许青山会是未来的学院管理者，有绝对的权威。 赵大虎和李大则是给他们的面子，两个人跟着尹清歌任劳任怨，若是趁着这样的机会安排一下亲属或者是其他人，她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道。 不过让尹清歌惊讶的是，赵大虎和李大都没有这样做，严格按照标准和许青山列出的条件在筛选入围人员，一点都没有徇私。尹清歌对于这二人的忠诚度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许青山为了严谨，用了十天的时间来筛选，确保不错过任何一个可能的人才。许青山着重看孩子的灵气和聪慧，赵大虎和李大则看孩子有没有成为一个好的木匠或者是八面玲珑人物的潜质。最后入围的三十个孩子，许青山每一个都很满意，不仅聪慧还都有股读书人不服输的劲儿。这三十个人也是后来被称为黎坪学院精英一届，因为这三十个人不仅每个人都学识超然，还掌管着整个天下十之 七八的财富。 有一个孩子，是许青山特意去草庐求的尹清歌，因为原定的三十个人已经选定，这个孩子落选了，但是这个孩子格外得许青山的喜欢。以至于为了这个孩子愿意拉下脸面，去求尹清歌的特许。这孩子爹去世的早，是他娘把他拉扯大，等到他十二岁那年，娘也一病不起，一个月后睡在床上再也没醒过来。因为给娘治病，欠了很多的钱，好些亲戚见他可怜，都说不用他还钱了，自己好好活着就行 。 这孩子是个犟性子，还是个傻的，非要把钱还回去不可。因为他娘在临终前和他说了，欠的钱一定要还上，否则她做鬼心里也不安生。 从十二岁一直到十五岁，三年的时间，他已经还了有一半的钱了，可是他什么也不会，只能给人家跑跑腿，实在是挣不了钱，这才导致三年才还了一半的帐。 听说要开黎坪学院，他是第一个跑来报名的，可是对比其他的三十个人，他的资质确实略有不足，许青山忍着痛没有录取他。只是这个孩子临走时失望的眼神，让许青山不禁想起了前妻，况且这个孩子的品质也是他真心喜欢的，于是便特意为他向尹清歌求了一个特列。为了不破坏规矩，他不能算是学院的学员，不过可以当做他 的小厮，一直跟着他。 这样的结果对许青山和那少年来说已经很好了，少年知道真相之后，真实实意的给许青山磕了三个头。自从娘死后，还没有别人对他这么好过。 就这样，招生的事情已经结束，一切只等着学院的建成。 黎坪县这边的事情开展的如火如荼，金陵府那边的开业盛典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尹清歌不想跑那么远，让李大和赵大虎去见识了一番，顺便带她去给下面的伙计们训训话，李大和李二兄弟也能再见一面。 金陵府“宜室”家具店的开业典礼震惊了整个金陵府，因为景府的少爷景天带着管家，给“宜室”送了贺礼；其次是李长风派了自己的大徒弟给“宜室”送了一副字：货真价实。这两位可都是在金陵府跺个脚府城都要抖三抖的人物，没想到都这么给这家铺子面子，围观的群众和各大商家都不禁嘀咕，难道这“宜室”有什么深厚的背景不成，竟让景家和李长风这么给面子的为它捧场 。 “宜室”标新立异的售卖方式也是在金陵府刮起了一阵旋风，不管事冲着景家和李长风两个大神，还是冲着“宜室”家具的新颖，开业之后，店里的家具预订就没有断过。 因为金陵府路途遥远，运输和人工费用大大增加，就这样都没有止住人们的购买热潮。第二五天后盘点铺子收益的时候不禁被府城人的购买力吓到了，五天时间就预订出一万两千两的家具。 东家真是有眼光，难怪一定要到金陵府来开分店，真的是太正确了，李二心里佩服。这两日景天日日上门来，让李二给他讲清风村的事情，当然重点是草庐里面的事情。 李二简直是苦不堪言，这么一尊大神他不敢得罪，可是清风村的事情就那么多，总不能家长里短的都讲给这位大少爷听吧，这位大少爷明显是想听东家的事情的，可是草庐里的事情他真的知道的不多啊。 后来景天大约也是知道李二知道的事情都讲的差不多了，便也不再来纠缠他，李二算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现在李二，不，是李孝大掌柜，已经是金陵府商场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了。李二接触的层次越高，越明白景天和李长风的身份有多可怕，每次想到这里，李二就忍不住的要佩服起东家来，不过来金 陵府一趟，就搭起了这么强大的一条人脉。 那个整日缠着他讲草庐故事的少年，随便发一个火，金陵府能有一半的人都要遭殃。在金陵府里不要提王法，景家就是金陵府的王法。知道景天背后的能量之后，李二再也不能把他只当做一个平常的少年，对他愈发的恭敬。李大和赵大虎回去的时候，李二嘱咐他们把开业时候发生的事情也要一起讲给东家听，特别是那两位送的开业贺礼 ，他该怎么处理。景天听说“宜室”有人要回清风村，特意跑了一趟，拖了好些东西过来，对李二说，这是他给尹婶婶和两位弟弟妹妹准备的。李二不想收，却又不敢不收，只能让李大他们一股脑的都拖回去，让东家决定怎么处置。 第八十七章驿站讹诈 李大和赵大虎拉着好几车的东西，从金陵府往清风村赶。开始的路还算顺利，后半程却运气很不好的碰到了一场大雨，雨很大，雨点子打在脸上像是被小石头砸了一样的疼。 为了避免货物被淋湿和考虑到安全问题，李大和赵大虎不得不临时决定停下来找个地方躲一下。雨实在是太大了，每到春夏交接之际，这片地区的雨都会特别多，有时候能一连下半个月都不停的。令一行人开心的是，他们居然又运气很好的找到了一个驿站，就是平日里用来给官家传递东西或者那些大人们上任时中途休息才能住的地方，这次也是赵大虎他们运气好，驿站的管事想多赚他们几个油水 钱，便也让他们住进来了。 这么些人和好几大车东西，对驿站的管事来说可是不少的油水。特别是这些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家奴，估计就算讹诈了他们，他们也没处说理去。 驿站平日里人来往并不多，这次又是碰上这么场大雨，管事预计着这么大的雨也不会有其他大人冒雨来住宿，所以胆子才敢这么大。 “大虎，这雨瞧着不像是能很快停的呀。”站在驿站房檐下的李大一脸愁容的对着赵大虎说道。 其实李大和赵大虎经过这次金陵府之行的改造，早已经不是乡下作坊主的打扮了，一身上等掌柜才会穿的蜀锦袍子，上面的绣花也是金陵府里上等的绣娘花了两天功夫才绣出来的。 就这么简单的一件衣服，可是要花五十两银子的。要不是李二非说开业要穿好些给“宜室”撑撑门面，两个人可怎么也舍不得花这个钱。 天爷啊，五十两银子够在清风村过十来年的好日子。别说这么贵的衣服穿在身上了，怕是村里连见过这么大银子的人都没有。当然啦，他们的东家不算在这一列。 “嗯，怕是要下两天呢，要不是是怕给东家的东西给淋坏了，我们就这么赶回去也没啥。”赵大虎憨憨的说道。 两个人在当上管事之前，都是家里穷得叮当响，李大兄弟甚至都娶不起媳妇。想起这些，两个人都相视一笑，日子终于是越过越好了，越来越有盼头了。 “一会我去查查景少爷送的那些东西，可不能给淋湿了。”李大有些心有余悸，这么大的雨，要不是驿站收留，不知道那些货会怎么样呢。 “没事，送进仓库之前我看过了，都干着呢，这是送给东家的东西，我仔细着呢。”赵大虎对李大摆摆手，让他不要担心。 “嗳，大虎兄弟办事我放心。”李大回了赵大虎一个憨笑。到了晚上，雨还在下着，且雨势一点都没变小。对于并不缺少雨水的金陵府地区来说，春雨并没有贵如油，不过大家都知道，这场雨过后，天气就会转热了。这是老话一代代传下来的，“一场春雨一场暖， 一场秋雨一场寒”。 吃完驿站给准备的晚饭，李大和赵大虎在屋子里商量着什么时候出发，走哪条线路。 毕竟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要是下的久了，之前来的那条路肯定就不能走了，那条路地势低洼，势必会集聚雨水，马车是肯定过不去的。 两人还没商量个章程出来，屋子的们就被推开了。进门的不是别人，就是那个热情收留他们的驿站管事。 这人戴着一顶不入品的漆黑乌纱帽，身穿麻布的官式驿站服，右手不停地抚摸着嘴角两边的八字胡，冲着李大和赵大虎笑，就像是戏台上的花脸丑角。 “二位大爷，这天色黑了，赶不了路，而且饭也吃了，我们是不是该把银钱结一下？我们这可不免费提供。” “你这怎么收费？”赵大虎瞧着这驿站管事奸笑的模样，镇定的问。赵大虎可不怕被坑，景天大少让带的那么多的货物就是底气，他不信景家的东西这些下三滥的货色敢动。“一天一百两银子，我们这可都是给官家的人住的，给你们住是你们的福气，这一百两可不多。”这驿站的管事也不过是随口说说，没指望李大和赵大虎真的能拿出一百两银子出来，不过是想着现在价钱提 高了，一会好还价。 李大冷哼一声，这驿站的管事当真不要脸至极，就是金陵府最贵的酒楼也不敢一天开这个价。 不过李大随即冷静下来，告诉这管事，一百两银子他有，别说一百两了，就算是每天两百两他也付的起，可就是怕这钱他不敢拿。 管事压根没听清李大后面说了什么，而是被这每天两百两银子给迷住了。本来只是想着随便诈一诈，没想到还真是头肥羊啊，真是意外的收获。 管事的正了正身子，有清了清喉咙，接着又看了眼门外的瓢泼大雨，确定这么大的雨这么黑的天，李大和赵大虎没有办法赶路之后，立即变了副嘴脸。 阴森森的警告二人，要是不老实的交银子，就现在给他滚出去。要么现在自己乖乖的拿银子出来，他还以礼相待，要不然，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这驿站的管事是吃定了李大和赵大虎二人不会这样的天气出门的。这么大的雨，路又看不见，一个不小心，摔死了或者是掉河里淹死了，都没地方找人说理去。 赵大虎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跟着尹东家那么长时间，别的没学会，那遇事镇定自若的样子倒是学了个十之二三，不过唬一唬这驿站管事这样的人还是没问题的。 赵大虎也不说话，就是好整以暇的看着这管事上蹿下跳的，只冷静的瞧着，散发出一丝丝的冷意。 还别说，赵大虎这样子还真是学到了尹清歌平日里的一分精髓，管事见赵大虎一点都不在乎，还以为踢到铁板了。于是忙把身后的人叫过来，又仔细的问了一下，他们来了之后有没有表露过身份。得到身后人的肯定回答之后，这管事又抖了起来，心里愤恨。妈的，没什么背景还装的挺像个样子，倒把他吓了一跳。看他怎么收拾他们，一群乡巴佬装什么蒜，在他面前充起大爷来也，也不瞧瞧自己是哪根葱。 第八十八章管家钱关 “快点，装什么深沉，老子什么没见过，要么拿钱，要么老子让人撵你们出去。”驿站管事厉声喝到。 赵大虎见时机也差不多了，要是把这奸人给逼急了，狗急跳墙可真能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那就不好了。 “不知大人可知道金陵府的景家？”赵大虎突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那驿站管事虽然不知道赵大虎为何这样问，身体却实诚的点了点头。巧的是金陵府的管事这会也正在驿站休息呢，这管事不是别人，是景家当家人景蓝空身边的大管家钱关，人称钱大管家。 别看这钱关就是个管家，可权利却不小。平日里办事跑的都是各家豪门大户不说，听说八岁就进了景府伺候当时的小少爷景蓝空，在景家的地位，除了正经主子，就是他最大了。 就算是面对正经的主子那也是不卑不亢，府里有些不受宠的主子想巴结他还巴结不上呢。 今日他也是从都城替景蓝空办事回来，没想到还没到金陵府就碰上了这大雨，无法，这附近又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得用景府的名头住进了这离得最近的驿站。 “知道就好，大人可知我们这次运的货物是谁的？”赵大虎问驿站管事。 驿站管事摇头，随即又想起刚才赵大虎的问题，于是说道：“莫不成是景家的？” 赵大虎点头。 驿站管事哈哈大笑，这年头居然还有骗人骗到他头上的。景家有自己的商队，都是统一景家服装，上面绣有景家的标识，这是金陵府附近郡县都知道的事情，居然还有人到他面前来招摇撞骗。 “你怎么不说你是给景家小少爷运东西呢，那可是景家下代的继承人，说出来我又没办法核实，岂不是更能唬人？”驿站的管事戏谑看着赵大虎，揶揄的建议。 这位驿站的管事刚说完，赵大虎就耿直的告诉他，这货还真是景家的大少爷景天让他们带给他们东家的。 赵大虎的话说完，别说驿站的管事了，就连后面跟着的管事两个小厮模样的人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好像在笑话赵大虎连说谎都不会说一样。 “来啊，把钱管家给本官请过来，本官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样的人才叫景家的人，那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冒充的。”驿站管事说完挥挥手让身后的人去请钱管家。 有景家的人在就好，看样子地位还不低，李大和赵大虎这回算是彻底放心了。凭自己东家和景府的交情，这驿站管事怕是不会再难为他们了。 一刻钟时间，那两名小厮带着钱大管家进了李大和赵大虎的屋子。 那驿站管事立马变了一张脸，阿谀奉承的迎了上去。 “钱管家，本来这小事不应当打扰您休息的，这实在是出来两个非要和你们景府扯上关系的，这小人不好做主，才自作主张的请您过来裁决。” “嗯。”钱管家没搭理驿站管事，径直走进屋子，看向李大和赵大虎，确认这二人不是景府中人，也不是哪个豪门府上的下人。 不过本着谨慎，钱管家还是客气了问了李大和赵大虎二人和景府的关系。若真是有关系的那再好不过，这样的地方碰上那是缘分，若不是，哼哼，乱攀扯景家可不是那么容易就算了的。 钱管家这么客气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有些性格古怪的皇亲国戚就爱不打标识扮猪吃老虎，有不少人家都被坑过。运气背真遇上那背景强硬的，被坑了还要屈辱的上门道歉去。“我二人是云安郡黎坪县人，我家东家是清风村的尹东家。这次也是我们东家的铺子在金陵府开张，我二人前来帮忙。临走前贵府的大少爷拉了好多东西来让我们带给东家，我二人不知如何处理，只能回去 等东家裁决。” 赵大虎不卑不亢的回答钱管家。 钱管家暗自点头，一个乡下人面对他居然能镇定自若的回答问题，可见这尹东家确实会调教人。 “尹东家，钱某自然是认识的。”说完，钱关画风一转，看着驿站的管事：“这二人却是我景家旧识，不知他二人有什么问题，钱某来之前听说还有每日两百两过夜银子之说？” 话越到后面，钱关的声音越冷。 尹东家母子三人初春来金陵府的时候，好些事情是他帮着小少爷去办的。小少爷对这一家人及其的有好感，家主虽未明说，但是伺候他多年的钱关明白，家主也是极欣赏这位尹东家的。 景府最重要的两位主人的态度就是景府的态度，钱关太明白在大家族做一个大管家的职责了，那就是所有的一切都要为景家服务。 “钱管家误会啊，小人只是同这二位大人开个玩笑，不过是住一晚上，吃些便饭罢了，哪里能要什么银子。”驿站管事连滚带爬的跪在钱管家面前，深怕钱管家对他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跪钱某像什么话，传出去还以为景家仗势欺人呢。”钱关看着跪在身前的驿站管事凉凉的说道。 “刚才这位大人还说要把我们连人带货撵出去呢。”李大默默的在一旁给这驿站的管事补了一刀。 “哦？我景家的东西也进不得驿站了？我都不知道景家落魄成这样了。”钱关配合着李大和赵大虎说话。“各位大人啊，你们就饶过小的吧，小的是有眼不识泰山，给各位大爷磕头了。”驿站管事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完，当真给三个人磕起头来。他算是明白了，这两个穿着体面，实则粗鄙的乡下人，真的和景 府关系匪浅。 没想到他谨慎了一辈子，却在这件事情上折了。 赵大虎看着这驿站管事不过短短一刻钟时间，从趾高气昂变得可怜巴巴只觉得恶心，这种小人真不值得他生气。便连连挥手，让他快些出去。驿站管事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被钱管家喊住了。这管事的脸都要哭丧出来了，以为钱管家是不打算放过他，还要拿他出气呢。景家豪门大族的，不用主人家出面，钱管家和上头人说一声，他这位置就要 换人了。“哭丧什么，晦气！今天雨夜碰上李、赵两位兄弟，着实开心，你拿些酒来，钱某要和这二位喝上几杯，不醉不归。”钱关大声的说道。 第八十九章安全归乡 钱关的豪爽让李大和赵大虎觉得格外开心，没想到景府的大管家不仅没架子，对他们两个乡下的小作坊主还格外热情。 一口一个李兄和赵兄，没有丝毫的勉强。三人喝到很晚，全部都尽兴而归，并相约，若是明日还是大雨，就继续喝。李大和赵大虎哪是久经世事的钱关的对手，不过两顿酒的功夫，老底被钱关给掏的干干净净。什么尹清歌是去年夏天搬到清风村的，他二人之前一个是卖身的长工，一个是会手艺的木匠，如此种种，他们 知道的，钱关基本也都知道了。 第三日，天空终于放晴。天色终于不再是黑压压的，而是晴空万里无云，仿佛前两日的暴雨不过是幻觉。李大和赵大虎吩咐人拉着货物，在驿站门口和钱关告别。 驿站的管事狗腿在跟在三人身后伺候，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多说。 钱关豪气的跟二人挥了挥手，便骑着马带着人走了。 “大虎兄你看，大户人家的管家就是不一样。以前戏文上总说宰相门房七品官，看来都是真的啊。”看着钱关的背影，李大对赵大虎说道，看着驿站管事前倨后恭的样子，李大不由的感叹。 “嗨，没想到我赵大虎还能跟景府的大管家一起喝了两顿酒，回去能吹好久了。”赵大虎好不在乎李大的感叹，开心的说道。 李大一想，也是。自己这样的乡下人能跟那样高门大户的官家喝上一杯酒，确实是值得吹好久了。要知道去年春天的时候，自己还在和弟弟李二愁着吃不起饭，娶不起媳妇呢。 想到这里，李大觉得一阵心热，媒婆已经给他说了一个邻村的黄花大大闺女了，不仅脸盘子好，还做活勤快又孝顺。 这次去金陵府也是和李二说这件事情，估计等夏天到的时候，他就会有个大嫂了。整理好东西，李大和赵大虎见货物都在，于是便也出发了。已经耽误了两天的功夫了，可不能在耽搁了。两人合计，陆路是不能走了，干脆走水路，顺流而下，比赶马车还快些，说不定能在半个月赶回清 风村。 两人都是第一次走水路，所以也是格外的小心。因为雨水导致河水暴涨，好些货船都空着出不了货，刚好李大和赵大虎捡了个便宜，船家愿意少收两成的钱帮他们送到黎坪县。 好的是二人都不晕船，很顺利的就到了黎坪，用了不过六七日的功夫，比陆地上几乎快了一倍。到了黎坪，李大跟船老大商量，能不能多停留些日子，最好是能跟他一块去趟清风村。 原因是因为以后会经常从黎坪运家具到金陵府，如果价格合适的话，可以和船家长期合作。当然这件事情他说了不算，要东家决定，东家在清风村，所以需要他亲自去一趟。 船家一听也有道理，要是能遇上一宗长期的买卖那也合算，现在是汛期，用船的人家不多，就算是生意谈不成也不耽误功夫，于是爽快的答应了。 李大和赵大虎又在黎坪县修整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带着船老大和货物回了清风村。到清风村的时候，太阳才刚升起来不久，刚好村里人都吃完了早饭。 李大和赵大虎村人都是认识的，他们去金陵府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此刻村人见他们穿着阔气，又带着许多的货物，心里头都免不了的升起了羡慕之情。 这些东西可都是金陵府置办的，肯定价值不菲，这是村里所有人的反应。 一行人路过孙天贵家门前的时候，孙天贵正蹲在门外的墙角下晒太阳。这些日子他比之前更瘦更显得老了，头发凌乱的堆在头上没有整理，衣服脏兮兮的像是好多日子没洗了。 就在村人热闹的讨论这些货物的时候，孙天贵偷偷的抬起了头，眼神阴毒的看了看草庐的方向，随即又低下了头，仿佛刚才他从没抬起过一样。 到了草庐，李大和赵大虎恭敬的让老顾向尹清歌汇报，不一会尹清歌就通知二人进去。 来回一个月的时间，尹清歌瞧着二人都比之前成熟了许多，看来还是要多历练才能成长啊。 “东家，我们回来了。”赵大虎对尹清歌说道。 “嗯。”尹清歌轻应一声，不再说话，等着二人继续汇报。 “开业那日景家大少爷和李长风都送了贺礼。”见尹清歌没有说话，赵大虎又继续说道：“景少爷还让我们带回来好写东西，说是送给您和少爷小姐的。” 尹清歌想到景天会出面，可是李长风的出现倒是让他有些意外。看来他对无缺真的是上心了，非要得到这个学生不可啊，尹清歌猜测。 接着李大把驿站的事情也一一跟尹清歌汇报。“对了东家，我和大虎兄弟是坐船回来的，比陆路省了一半的时间。船老大也被我叫来了，您要不要见见，以后我们家具都可从水路走。”李大说完又想起了跟他们一起来清风村的船老大，于是连忙对尹清 歌说道。 “船老大不急，我先去看看景天送的东西。”尹清歌对李大和赵大虎说道。尹清歌来到院子里，货物已经全部都停在这了，只等着她看过了，老顾便造册收入库房。尹清歌随便的看了看，好些衣服料子和药材，肯定是送给她的；还有一些女孩喜欢吃的蜜饯果干和一些精巧的小玩 意，看着就是给无忧的。 至于无缺的则是一些手抄本的书，看样子像是景家的珍藏，景天特意让人抄写了送给无缺的。这些礼物他倒是挺尽心意，每个人都没落下，尹清歌心理戏谑景天。 而另一边，金陵府的景府。 家主景蓝空的书房，钱关正在向景蓝空汇报事情，若是仔细听就能知道钱关说的正是那日在驿站的事情。而主要的内容则是李大和赵大虎在喝多了之后不经意间说出来的信息。景蓝空摸了摸手里的玉佩，心里更是诧异。没想到这尹东家如此厉害，不过短短半年的功夫就发展出如今的势力，果然不可小觑。 第九十章尹清歌回礼 景蓝空之前就觉得此人不简单，看来还是低估她了。不仅是商业奇才，还是有有胆量的女子，毕竟可不是随便哪个妇人就敢独自去山上杀吊睛白额虎的。 “你先下去吧，这次你做的不错。这尹东家看着现在还不算大户，可是早晚有一天会是的。还有她的两个孩子，都非池中之物。”景蓝空既是对钱关说话，也是自言自语。 “是，小人先退下了。”钱关恭敬的退下。 而此刻，清风村中，站在院子里的尹清歌有些犯难。 景天实在是太乱来了，尹清歌想到他会出面帮“宜室”解围，可没想到他会让人带这么多东西过来。让老顾仔细给这些货物分了类，要紧的和贵重的都收到库房去，其他的则留下来等两个孩子回来看。至于那些吃食，摆到盘子里，除了给各大管事打包一份装好，其余的让下人们分吃了。这天气渐渐暖了，东西放不住，与其扔了浪费，不如赏给下面的人吃了，毕竟是金陵府带回来的，让他们也吃吃新鲜 。 老顾代替所有的下人们给尹清歌施了一个礼，就去整理东西去了。这次货物里面确实有好些好东西，不说别的，就说那些药材，那可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啊。 看完货物尹清歌回屋，李大和赵大虎还没有走。尹清歌见状，让他们赶紧回去休息，这么久的舟车劳顿，没生病已经是运气好了。那场大雨要是运气不好，淋着回来的话，怕是人和货物都要报废了。 倒不是说尹清歌有多仁慈，而是她知道好的身体才有好的劳动力。每日压榨属下的剩余价值那是下下策，要是有心，下属自然会愿意为上司抛头颅洒热血的。就像此时，李大和赵大虎都十分感激的看着尹清歌，觉得她是个体恤下属的好东家。尹清歌也不解释，她本来就是少言寡语的性格，下面的人爱怎么想怎么想吧。毕竟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是她一贯的政 策。 傍晚，两个孩子下学的时候，看到一屋子的礼物，都十分的兴奋，以为是尹清歌买给他们的。 “娘亲，这些都是你买了送给无忧和哥哥的吗？”无忧兴奋的问尹清歌。 “娘亲，无缺和妹妹什么都不缺，花钱买这些太浪费了。”无缺的眼神中有着和无忧一样的惊喜，却还是一本正经的劝尹清歌。 “不是娘亲买的，缺儿和忧儿猜一猜，是谁送的？”尹清歌摸着两个孩子的头，心情很好的问道。 两个孩子经过快一年的功夫，比去年尹清歌刚见的时候差不多高了快半个头，尹清歌觉得很有自豪感，毕竟是她喂出来的。 “娘亲，忧儿猜不出。”无忧想了一会告诉尹清歌。 “缺儿也猜不出。”无缺也接着说道。 “是你们景天哥哥送的，让在金陵府的小虎爹给带回来的。”尹清歌告诉两个小包子。 “景天哥哥？”无忧的小脸儿发亮。 无缺也是满脸开心，对于这个比他们大几岁的哥哥他们还是很有好感的，不仅带他们在金陵府玩，走的时候还送了他们许多东西。没想到才两个多月的时间，他居然又送了这么多东西。 收到礼物的惊喜，是会让人格外的开心，对于还是两个孩子的无忧和无缺来说，更是惊喜中的惊喜。除了娘亲，他们还没有感受到哪个外人对他们兄妹两这么好呢。 “快拆开看看吧，看看他给你们送了些什么。”尹清歌鼓励两个小包子。 得到尹清歌的允许，两人都开心的拆起包裹来。礼物泾渭分明，尹清歌虽然早就知道是什么，却没有透露给二人，笔墨纸砚是无缺的，而吃的玩的都是给无忧的。 礼物都很得二人的心意，尹清歌瞧着无忧和无缺对于这些礼物都很满意，因为能很明显的看到两张小脸上都露出了可爱的小酒窝。 “董夫子有没有教你们如果收到别人的礼物，要怎么办？”尹清歌打算顺便考考两个孩子，检查一下他们的学习。 尹清歌觉得这可能是全天下当妈的通病，总是想知道孩子学习学的好不好。 “董夫子说，要先感谢对方，然后再找机会馈赠对方礼物。”无忧鼓着小嘴声音萌萌的答道。 “董夫子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无缺接话。 尹清歌莞尔，看来她是想的太多了，两个小包子很明显回答的比她预计的要好的多。 “我们先吃饭，吃完了写信给景天哥哥谢谢他，然后你们再想想回什么礼物给他好不好？”尹清歌看着两个懂事的小包子，提议道。两个包子举双手赞成，都开心的跑到厨房去让沈嫂子打水，他们要洗手吃饭。草庐的饭桌上一向是没有“食不言”这规矩的，所以直到吃饭了，两个包子还在讨论要送什么给景天哥哥，若是想到一个好的， 还问尹清歌的意见。 看着两个小包子讨论的趣味满满的样子，尹清歌也很热情的加入了他们。吃完饭，跟着尹清歌散步消食又学了几个简单的武术动作之后，两个包子就急不可耐的赶回了书房。头一次，两个人没有首先温习董夫子布置下来的任务，而是提笔开始给景天回信。两个人已经可以简单的写一些句子了，因为两个人学的很快，所以董夫子教的也很快，是以仅仅半年多的时间，两兄妹的 读写能力已经远超同龄人。 无缺的回信一页纸就写完了，主要是感谢景天送他这么多书，他全部都很喜欢；无忧的回信则要写的多些，有两页多，不仅表示了自己的感谢，还把最近生活的一些事情全部都写上去了。 直到晚上床睡觉了，尹清歌发现两人还在想着给景天回什么礼，就差快要入魔了。好不容易哄睡着了两人，尹清歌回到卧室，也开始仔细想起来要给些什么回礼回去。 两个孩子的回礼主要是童趣，送的好坏都行，看着好玩有趣罢了。但是她送的这份不能太丢了尹东家的脸面，太轻太重都不行。 尹清歌想着自己还记得好几份前世的药丸配比，不行就送那个吧，简单又大气，还拿得出手。再加上清风岭上好些山货也都可以出货了，送去景家让他们尝个新鲜也不错。尹清歌是最不耐烦这些送礼回礼的，打算明日里全部写好方子，剩下的全部交给老顾去办，她才不想去操那个心。 第九十一章水上运输 第二日一早，尹清歌亲自送无忧和无缺去清风草堂，本来是想着让王氏兄弟去送的，后来想起来王氏兄弟被他派去了金陵府帮助李二了。这段时间尹清歌一直都在忙着，忙建学校，忙金陵府的铺子开张的各种事情，现在终于都告一段落了。送完两个孩子，尹清歌打量这四周，能看到的院子外面都晾晒着洗的厚衣服和厚被套，尹清歌一想， 才意识到已经四月底了。 除了早晨稍有些凉，白日里已经可以穿着个长褂外套就不冷了。天气就这么渐渐的暖和起来了，不经意间，春天就这么快要过去了。 回到草庐，尹清歌让老顾喊来了李大，跟着李大一起来的，还有船老大。船老大一副典型的船家打扮。额头上系着头巾，那是因为湖面上有时候风浪大，怕风刮乱了头发；身上穿的是短衫子，是为了方便干活；最典型的就是卷起的裤脚了，那是常年在水里讨生活的人才会有的 打扮。 要是能仔细观察，会看到船家的手上有很多的厚茧，那是平日里撑船留下来的证据。 “东家，这个就是这次带我们回来的船家，您叫他老方就行。”李大给尹清歌介绍这个船家。 “东家，您好！”船家听完李大的介绍后，也恭敬的给尹清歌问了声好。 尹清歌不置可否，这船家穿衣打扮看着憨厚，实则眼睛里满是算计。 “你有几艘船？平日里都走哪些航线？”尹清歌问。 老方有些吃惊，原以为尹清歌不懂船运，没想到一上来问的问题都问在了点子上，于是也不敢糊弄，仔细回答。“不敢瞒东家，我手里有五条船，平日里跑云安郡到金陵府一带。”老方说完抬头看了看尹清歌，见尹清歌脸上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于是继续说道，“不知道东家需要几条船？若是货物大，我也可以 组织其他船。” 尹清歌没有理会船家的问话，而是问李大，在这之前家具作坊和家具店的事情有没有跟这个船家说过？李大不明白尹清歌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昨天晚上这个船家找到了他，说想要了解一下这边需要运输什么，大概多少东西。他觉得这些也没有，于是便把详细的情况仔细的给这个船家介 绍了一遍。 尹清歌颔首，原来是知道内情了，难怪上来就问需要多少船。 “你那船载重多少？若是货物有失，你拿什么赔给我？”尹清歌问船家。 “我那穿载重两千斤，是这一带难得的大船了，这位管事也只知道的。”说完船家指着李大，李大也朝尹清歌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那日回来，他们也是多方比较之后，才选定的这艘船。因为这艘船，不仅大还稳当，给尹清歌办事，赵大虎和李大都把稳妥放在第一位。 “若是货物有失，你拿什么赔给我？”尹清歌又问了一遍。 船家见自己之前避而不答的问题尹清歌又追问了一遍，才不得不说出了“照价赔偿”四个字。 尹清歌冷笑，照价赔偿也太简单了吧，天底下哪有这么好做的生意。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尹清歌的脸上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继续问道：“你的船运输费用如何算？” 船老大听到这里，觉得有门，于是回道：“看运输距离，一日水程的收三十两银子，依次列推，路程远价格贵。“若是你们不熟需的水域，你们行程慢了怎么算？”尹清歌继续问。 “若东家有疑问，我们可在出发前，在地图上看距离，估算出大概时日，东家觉得如何？”船家小心翼翼的问。 尹清歌告诉船家，想要合作简单。只需要答应若是货物有损失，按照家具店售卖价格的三倍赔偿。每次上船装货前，会把货物的价格提前告知，若是能答应这个，一切好说。 船家听完尹清歌的话，整个人都懵了，没听说过货物丢了要三倍赔的，从祖上起就没有这个规矩。于是有些为难的看着尹清歌，期望她能改变主意。 “想必我的管事跟你说过，我这边的货物量有多少。我的竞争对手有多少，你应该也能猜的出来。万一你为了利益出卖我，我如何有办法？”尹清歌反问船家。船家想了一下，觉得尹清歌说的话确实有道理。在船运这块，有名声好的，自然也有名声不好的，人家要防这一手，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这三倍实在太多了，可是看尹清歌的态度，明显是强硬的不肯改 的。 “要是东家愿意出五十两银子一天，我就愿意答应东家若是货物有损失三倍赔偿的协定。”船家想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咬着牙对尹清歌说道。 一副尹清歌要是不答应，他就不干了的模样。 尹清歌嗤笑，这样的把戏居然玩到她面前了。不过答应他也无妨，多花些钱，能买来更好地服务，何乐而不为呢？ “五十两没问题，我要你保证一个月有十天的时间留给我的作坊，随叫随走，当然要是那十天我这边用不着你，我也不会叫你白等，依然是每天每船五十两银子。”尹清歌说道。 尹清歌的话让船家狂喜，这一趟真实没白来。一天五十两，一个月十天，已经抵得上之前旺季每个月的收入了。 “你也别高兴地太早，我这个钱可不是白给的，要是我的家具在你的船上磕了碰了影响在家具店里售卖，我可会找你赔的。” 尹清歌的话让船家瞬间清醒过来，这钱虽然多，可也不是好挣的。不过值得冒险，给谁拉货不是拉，何不拉这个钱给的多的呢？ “我明白。我虽然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不过在水上讨生活的人也是有血性的，答应东家的肯定能做到。”船家说道这里也是大声起来。 尹清歌见此，便让李大和这船家立字据去，并让他们两去黎坪县去官府处备个案，这样不管以后哪家违约了，都好说话谁也赖不了。船家对此没有意义，就和李大出去了。这边定了协议，他还要早些回去安排，这船是家里的所有财产了，要和家里人都交待一声的。 第九十二章礼物确定 谈好协议的内容，尹清歌就不用操心下面的事了，等着李大回来把协议带给她看一下就行了。水路运输确实比陆路要快很多，不过水路也有弊端，冬日要是河面结冰，就在只能走陆路了。 接着尹清歌又叫来老顾，吩咐他找些人去山上摘些当地特产的蘑菇下来，然后用冰包好，放在箱子里保鲜。蘑菇的损伤要越少越好，摘的时候最好不要用手整个抓住蘑菇，有了印子就不好看了。至于她自己，则要去回忆前世那些美容养颜的方子。保命的方子只能自己知道，不能随便送出去，之前给的那几颗药已经是极限了。不过这美容养颜的就多了，尹清歌不用脑子，都能想出十来个保养的法 子，想来这个应该是很受大宅里人的欢迎吧。用上午剩下来的时间，尹清歌写了十来分钟的美容和保养方子，尹清歌觉得这个真的是太简答了，她连原材料里那些东西好不好找，这个季节有没有都不用考虑，反正景家开药铺，又是豪门大族，找那些 东西想必是小菜一碟的。吃完午饭，尹清歌休息了一会清退了屋子里的伺候的各色人等，在院子里锻炼起来。几个回合下来去，尹清歌觉得这具身体已经恢复到前世状态的一大半了。毕竟这大半年的调养是比不上前世十几年的苦 练的。 不过这样尹清歌已经很满意了，要不是药浴坚持泡着，自己再用药材调理，这身子还不知道要成什么样子呢。瘦弱的胳膊大大腿上，也渐渐地出现了一些肌肉，应付一些突发的状况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尹清歌除了打老虎那次，遇到过一个高手，对方还帮了她一些忙，其他的就再也没有遇到过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了。 所以尹清歌对于自己的身手处在什么位置也没有一个准确的认知，不过比普通人强上很多是毋庸置疑的。 尹清歌又锻炼了一会，直到身体再也吃不消了，才叫来小丫鬟备水，她要洗澡。不过运动一小会，就出了一身的汗，这个身体综合说起来还是虚，比以前真的是差的有些远。洗完澡，尹清歌就躺在书房的逍遥椅上看书，这些书都是上次去金陵府时候买的。讲的是各个地方的风土人情和三个人国家的地域分布。这个世界，能用脚去的地方太少了，所以尹清歌只能从前人的书本 里面汲取这方面的知识。 看了大概一个时辰，尹清歌看了看天，打算放下书出来走一走。院子里的花已经全部都谢了，柿子树花蒂掉落的地方鼓出来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果子，青青的，是还不成熟的柿子。 来到后院，池塘已经挖的差不多了，工人在做最后的收尾。池子里面的荷花是发芽了之后移植过来的，现在已经有小小的尖角浮出水面了。惹得好些蜻蜓落在上面，运气好的话还能看到红色的蜻蜓。 垂柳已经都种植好，随着初夏的微风摆动着，十分的好看。尹清歌随意找一个凳子坐了下来，整个躺在凳子上，树还不是很密，有稀稀拉拉的阳光投射在尹清歌身上。猛然尹清歌感觉有人靠近，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小丫鬟。这个小丫鬟见她躺在这以为她是 睡着了，正准备拿着毯子往她身上盖呢。 这一闹，尹清歌也没有了再欣赏池子的心情，便打算回去继续看书，对于这个世界她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看书的时间有时候过的很慢，有时候过的很快，等尹清歌觉得看累了需要休息一会的时候，沈嫂子已经接了两个孩子回来了。 两个孩子一回来就直奔尹清歌的书房，把自己今日想到的要送给景天的礼物说给她听听，两个孩子都是第一次给别人送回礼，所以希望能让尹清歌给他们两提提意见。 “娘亲，忧儿回来了。忧儿知道送什么给景天哥哥。”无忧一边跑进尹清歌的书房一遍说话。 “娘亲，无缺也想到了要送什么了。”无缺也略有些骄傲的对尹清歌说。 “快说出来让娘亲听一听。”尹清歌也一副迫不及待要听的样子。 尹清歌这幅样子取悦了两个小包子，两个小包子都迫不及待的说道“画画”、“木剑”。原来这几日董夫子一直在教三人画丹青，无忧就想着给景天哥哥画一幅家里的画，让他知道草庐是什么样子的。 无缺则是想要做一把小木剑送个景天，无缺觉得景天整日里在金陵府飞扬跋扈的，要是配上一把小木剑，一定会更加的英气。 两个说出来之后，尹清歌不得不感叹，两个孩子孩真是厉害，想的这些不仅拿的出手，还特别的有意思。 “娘亲，这是忧儿在学堂里画的，董夫子说尚可，忧儿觉得不错，就这幅画送给景天哥哥怎么样？”无忧从小书包里拿出一幅画问尹清歌。 “这是忧儿画的吗？娘亲觉得特别好。”尹清歌说的不是夸张的话，而是无忧的画真的画的不错，很写实。初升太阳下的草庐，笔画不多，神韵却出来了。 尹清歌的夸奖让无忧有些不好意思，有些扭捏的把画叠好，托尹清歌着人送去金陵府。 无忧的画可以在课堂上画，让尹清歌没想到的事无缺的木剑居然都准备好了。看这工艺明显是作坊里熟手的做工，不过剑上刻了几个略显稚嫩却颇有风骨的“诛邪剑”几个字。原来今天早上刚到草堂，无缺连书包都没放下，就跑到隔壁赵大虎家，请赵大虎帮忙做了这把木剑。少爷相求，赵大虎有什么不答应的，更何况木剑也不是真剑，没什么杀伤力，孩子拿着也没有什么问题 。做好之后，赵大虎还细心的给上了桐油。上好的木材，在桐油下更显得不同一般，看着竟十分的有质感。因为景天给无缺的感觉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少爷，所以才在剑上刻下“诛邪剑”，希望他能斩 尽天下妖魔。无缺一定不会想到，这随手的一刻，让这把木剑声名大噪，有好事者根据时代给名兵器排名，此诛邪剑被列为后大兴王朝十大名剑之二。 第九十三章李大提亲（一） 当晚，老顾把采的蘑菇带来给尹清歌过目。因为尹清歌的特别嘱咐，果然这些蘑菇基本都没有受伤，手指印更是没有，品相什么的都特别的好。 尹清歌挑出了几个名贵的品种，其他的都让沈搜子收进厨房，明日里吃掉。尹清歌挑出来的都是松茸级别的菌类，不管是在这个时代还是在尹清歌的前世，可都是高档货，有钱人家才吃的起的奢侈素菜。老顾找来好看的木盒子递给尹清歌，里面已经铺了一层碎碎的冰渣。尹清歌小心地把菌子都放进去，并让老顾明早务必让人走水路把东西都送去金陵府。这个时代保鲜技术不好，时间久了，菌子可就不新 鲜了，对菌子来说，要是不新鲜，那味道可是天差地别啊。景天让人带的东西鼓鼓囊囊的好几车，自己回礼一个大箱子就装下了，尹清歌觉得有些尴尬。不过好在自己回的礼也都是拿的出手的实在东西，尹清歌怕金陵府的人不会吃松茸，还特意写了好几个如何吃 的方子。 都准备好之后，尹清歌也算是放心下来，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欠人，无论是人情还是金钱，最好是能立即还掉，否则她心里就不太舒服。 这次金陵府带回来的吃食和布料子，尹清歌还让老顾给江氏和徐氏送过去一些，都是年纪大的人了，都曾经帮过她，这个情她还是记着的。 徐氏因为是寡居，这老顾送来东西之后，一个人偷偷的直抹眼泪，这村里啊，现在还时刻能记挂着她的就是尹东家了。得了好东西，无论是啥都会给她送来一份，她当初那一碗面疙瘩哪值得她这样报答。 江氏收到东西的时候同样也是一阵惊喜，尹清歌还记得她让她觉得很意外，意外之余又觉得十分欣喜。那些好的衣服料子都给了大壮的娘，她年纪大了，穿那么好的布料子太糟蹋了。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着，尹清歌瞧着金陵府分店势头的火爆，想着要不要在其他郡县趁热打铁的再建几个分店。现在作坊的运作已经全完的有了一套体系，在缓慢的发展壮大，现在四月作坊已经可以 生产了。尹清歌下步的打算是在云安郡建一个分店。云安郡虽比不上金陵府繁华，可也算是富足的郡了，这大晋朝能和金陵府比的就是都城了，至于都城开分店，尹清歌还没想好。一个是都城的水太深，都是权贵 ；二个是她现在手里还没有能在都城撑得住场面的掌柜。 就在尹清歌打算找机会带两个孩子去云安郡一趟的时候，李大来找尹清歌。说起来李大还有些不好意思，那就是他的亲事彻底的定了。对方姑娘是邻村的，长的特别漂亮，人也格外的勤快能干。本来李大是打算着娶一个城里的姑娘的，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那也是够格的。哪知道见了那姑娘一面之后，李大就再也忘不了，无人的时候总想起那姑娘水汪汪的眸子，心里总痒痒的，像是被蚂蚁咬了一 样。 上次去金陵府，李大和李二说了这件事情，李二的意思是不管对方姑娘是哪里人，长的怎么样，只要大哥喜欢就行。万一要是娶上一个不喜欢的城里姑娘，那多遭罪啊，李大一寻思，觉得弟弟说的在理。 “东家，小的想求您一件事情？”李大神情有些扭捏。 尹清歌看着有趣，李大跟着她的日子也不短了，还这么没见过这样的表情。 “可是你的婚事？”尹清歌毫不意外的问李大。尹清歌的话倒是让李大一阵意外，没想到东家这么容易就猜出来了。 “嗯，想请东家上门帮我提亲去，这样两家都体面。我和李二一早没了爹娘，东家恩德如同再造父母。”李大说着给尹清歌磕起头来。 这番说辞倒是让尹清歌犹豫了，找她帮忙没问题，让她帮着去提亲却是有点……尹清歌不是很喜欢那种热闹的场面，不过这是李大的人生大事，若是不答应确实有些不应该。 尹清歌久未说话，李大猜测她可能是有别的想法，不由得有些失落。若是能让尹清歌当他这边的提亲人，不仅两边面子上都好看，还能更拉近和东家的距离。 “这样吧，我让江氏帮你去吧。她差不多是你们李氏家族年纪最大的长者了，由她出面最好不过。我再派老顾跟着，给撑撑门面。”尹清歌对李大说道。 “嗳，谢谢东家！”尹清歌的提议让李大很满意。他和李二虽也是李氏族人，但是爹娘去世的早，和族里早没什么关系了。之前他也想过请江氏，可是他和江氏一家素来并无往来，贸然上门并不妥当。 现在由东家出面说和是再好不过的了。 “你去吧，准备好提亲的东西，我自会跟江氏讲明的。”尹清歌让李大退下。 李大退下之后就回去准备了。家里的房子虽然在挣了钱之后盖了新的，可还是有许多需要完善的地方。之前他一个大男人住无所谓，现在要娶媳妇了，可不能随便马虎。 还有要把院子分成两半，中间要用围墙给挡起来，成了家和李二就是两家人了，嫂子和小叔子还是不要住一个门的好，倒不是怕别人说闲话，李大是怕新媳妇住不惯。 最好是院子里也能像东家的草庐一样，多种些花呀草的，到时候肯定特喜庆。李大这边脑子里全部都是对未来婚后生活的向往，尹清歌却亲自去了江氏的家。毕竟是自己得力下属的事情，尹清歌知道若是让老顾通知一声，江氏肯定也是愿意的，不过尹清歌觉得亲自上门比较有诚意 。 尹清歌到江氏家院子外面的时候，江氏正在站在院子门口喂鸡。鸡都是今年新孵出来的小鸡，毛茸茸的黄绒毛还没有褪去，叽叽咋咋的抢着食物，看着十分的有趣。 尹清歌想起来上次江氏送去草庐的那几只小鸡，已经开始换毛了，一个个现在刺骨嶙峋的，惹得两个包子都以为是吃的少了所以毛才长不好呢。 “尹东家，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坐？”江氏喂完鸡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院门口不远处的尹清歌。江氏穿的极利落，衣服虽是半旧却干干净净，头发也是一如既往整整齐齐的梳在脑后，扎了个小揪。带着笑招呼这尹清歌，极为亲切，让尹清歌不由得想起了一个词：鹤发童颜。 第九十四章李大提亲（二） 江氏不由分说的把尹清歌拉近院子。院子里李大壮的爹正在树下编竹篾子，大壮娘正在厨房里做饭。两个人都被江氏的声音个吸引了出来，见到尹清歌都和善的朝着她笑笑，和气的问尹清歌好。 “这次来找您，是想请您帮个忙。”尹清歌客气的对江氏说道。“有啥帮忙不帮忙的，有事你就说，哪特意劳烦你跑趟腿啊。”江氏的话虽如此，语气里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开心。在清风村，谁要是能和尹东家搭上话那就是极不容易的事情了，更别说能让她亲自上门 了。 “还是要来一趟的。李大要成亲了，他家里也没有个长辈，所以想托您当一回他的长辈给他上门提亲去。”尹清歌说明了来意。 “李大要成亲了？也是，他这年纪按说早该成亲了。”江氏了然的说道。 “嗯，听说是下河村王家的闺女。”尹清歌接着说道。“那家闺女老身知道，确实是个好的，长的好看不说，人又勤快又能干。李大能娶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也是运气好了。”原来江氏的娘家正是清风村隔壁的下河村，有时候娘家侄子们来走亲戚，下河村 里的事情大概也都知道些。 “您认识？那最好不过了，等到日子了，我让老顾把东西送来，顺便带辆马车，不叫您受累了。”尹清歌没想到江氏是知道那户人家姑娘的，如此这般更好了，有江氏出面，更是十拿九稳了。 “做这结亲的大好事老身怎么会推辞呢，说起来这李大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原想着这辈子可能都要打光棍，没成想跟着尹东家不过大半年功夫这就翻身了。”江氏感叹。 “大壮也会的。我听李大从金陵府回来说，大壮在金陵府很好，还长胖了些呢。”尹清歌把金陵府那边关于李大壮的信息告诉江氏。 听到尹清歌的话，江氏的心算是放下了。这孙子从生下来就没去过比清水镇更远的地方，原本怕去了府城不习惯，一夜夜的担心又不敢说，这下听说他长胖了，就放心了。 “东家，我们家大壮真是谢谢您了。”江氏感激的对尹清歌道。 随后又闲话了几句，尹清歌见事情都说的差不多了，就离开了。江氏和李大壮爹娘热情的挽留尹清歌留下来吃饭，被尹清歌拒绝了。 很快李大就告诉尹清歌，日子定下来了，就在三日后上门去女方家提亲。 提前的前一天晚上，李大忙了半宿都没睡，一遍又一遍的看着马车上的东西，都是提亲的礼品，他还花了十两银子在黎坪买了一对活的大雁呢。 第二天一早，尹清歌就派两个护卫和老顾去江氏家。装了两辆马车的礼品，都是李大在黎坪和金陵府置办的，尹清歌也添了几样。 到江氏那的时候，江氏已经全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他们上门了。今日江氏穿了一身暗红色绣着蝙蝠暗纹的绸布衣裳，头上还带了一条镶了玉的抹额，乍一看，像是地主家的老太太一样，通身的富贵。 “顾管家来了，老身也才是刚准备好哩。”江氏看着身上的衣服，稀罕的不得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穿这么贵的衣服呢，看着就是值钱的，摸起来和麻布衣裳一点都不一样，就像戏台上的老封君一样。“老太太，您穿的可真喜庆。衣裳可还合身？”衣服是昨天晚上沈嫂子送来的，说江氏是上门帮着李大提亲的，这衣服和花费本就该李大这边准备。江氏一看衣服就要推辞，这样的料子哪是乡下人穿的，不 过沈嫂子极力让她收下，推辞不过，江氏才收下的。 “合身，合身。你回去替老身谢谢尹东家，这衣裳合身的很，说实话，老身还没穿过这么好的衣裳呢。”江氏一点都不在意说出自己家穷的事实。 “等思成公子长大了，怕是老太太这样的衣服穿不过来呢。”老顾也是个极会说话的，说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江氏的心坎里。 清风村到下河村的距离不远，马车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到了。两辆马车的阵势获得了王家人的好感，特别是还有李大准备的那些并不便宜的提亲礼，让王家的人眼睛都瞪直了。 原以为媒婆是夸张的说了李大的情况，没想到一点都不夸张，下河村还没哪家姑娘光提亲就有两辆马车上门的呢。别说还有这些好看的布匹料子，怕是黎坪县都买不着呢。 “老王家的，我也是从下河村嫁出去的，哪能亏着娘家村里的好姑娘。你家姑娘是顶好的，那李大也不差，不瞒你说啊，那李大一个月的月钱都不止这个数。”说完江氏朝王姑娘的爹伸出了五根手指。 老王头狠狠的吸了一口气，乖乖，一个月五十两啊。老王头本也不是想卖闺女发财的人，闺女过的好他也很开心。想着这未来女婿除了年纪大点，哪里都好。王姑娘亲娘的说法是，年纪大些没什么，反而更会疼人，嫁过去不仅没有公婆要服侍，李大还能赚 钱，这样的好女婿可不多。 提亲就这样在江氏和王家和谐的氛围中结束了。成亲的日子也定下来了，七月初七，牛郎和织女相会的日子，也预示着小两口子感情长长久久。 李大这边提亲的事情结束了，尹清歌直接放了他半个月的假，让他好好准备成亲的事宜，也派人给金陵府的李二送了个口信，让他务必七月七号之前回来。尹清歌虽冷情却不是个绝情的人，这种人生嫁娶的大事还是很照顾着下面的人的。可能也是因为受前世各种规则的影响，那些社会运行模式早已深深的刻在尹清歌的脑子里。很多时候，尹清歌会不自觉的 按照前世的法则来行事。李大的事情解决两天之后，老顾来向尹清歌汇报，黎坪县的学院建造的差不多了，再过两日的功夫就可以收工了。学院是严格按照图纸建的，除了里面的布置是老顾自己安排的之外，其他的和图纸不差分 毫。尹清歌感叹于古代办事效率的高超，没想到这么快就建好了。要是老顾知道尹清歌的想法非吐血不可，哪里是效率高超，明明是因为他们不计成本招来了多于普通工程两三倍的人，所以时间才会这么快。 第九十五章学院建成 在一个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的日子里，黎坪学院正式建好了。 其中最开心的人莫过于许青山了，这段日子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煎熬，每日里读书都不能静下心来。学院终于建成了，每日里心心念念的心愿终于完成了。 黎坪学院的规模和那些名声在外的大学院是不能比的，不过也胜在清新雅致。老顾布置学院的时候很是花费了一番心思。各个时节的花木都有，保证不管是什么时候，学院里都会有鲜花盛开。 学院里还请了两个烧饭的厨子，每日里专门做饭给许青山和学员们吃。至于学员的洒扫工作，老顾听从尹清歌的吩咐，并没有招人，而是等正式开学的时候把任务纷发给学员们。 这一天，学院围了好多的人，都是附近的人赶过来看热闹的。 尹清歌和许青山也在参观这刚建成的学校。许青山和尹清歌说了很多关于如何教育好这些学员的建议，尹清歌没有插话，教育方面她不擅长，所以不发表任何意见。 学员们都整齐的站在学院的广场上，这是尹清歌特意设计的，为的就是可以方便的集合学员。 “今日学院建成，我想你们应该比我更激动开心。”看着整齐站成五排的学员，尹清歌开始讲话。 “进了学院不是就代表你们成功了，当然，比外面那些围观的人你们是要幸运很多。你们回头看看那些人，你们愿意成为那样的人吗？”尹清歌指着外面围观的人群问道。 众学员回头，外面挤满了人，都是附近围过来看热闹的，基本都是各色小贩和无业游荡的人群。脸上均是瞧热闹的神色，神情麻木而不自知，衣服都是随意的穿着，看着没有一点的精气神。众人看着人群，又低头看看自己和身边的人。学员们穿着是统一的棉布制服，靛蓝色，看着精神又清爽。每个学员的脸上都是对未来的憧憬，憧憬能成为人上人，憧憬着能改变既定的命运，重新书写人生 。 开始是有人小声的念叨“不愿意”，最后学员们的声音越来越大，汇聚成一股响亮的“不愿意”。 “很好，看来你们都有很清醒的认知，你们若是成为那样只知凑热闹的人那么不来学院也罢。你们可能想，不过是个教手艺的地方，又不是正经的学堂，假正经什么？”“我告诉你们，还真不是这样。我要的是人才，不是普通人。若是你们从这样出去以后，愿意甘心做个普通的伙计，不羡慕其他同伴成为手掌大权的人，那么我劝你们趁早走人，不要占着其他想进学院人的 位置。我这里，只出精英。” 尹清歌的讲话声色俱厉，没有给这些学员丝毫的笑脸。说完话，尹清歌又和许青山交待了几句，就带着老顾走了。 见尹清歌走了，许青山问众学员，有没有人有什么疑问的，可以尽量提出来，今天是学院刚建成，还没开始上课，所以可以畅所欲言，百无禁忌。 “许先生，刚才的是我们的东家吗？”有一个年纪颇大的学员问。 “嗯，学院的建设、我的束脩和你们一切的开销都是由她供应的。”许青山大方的说道。 “先生，我们什么时候才算是学好了手艺可以去东家的铺子里干活挣钱？” “这个要东家决定。你们若是觉得自己的本事学的可以的，东家自会面见你们，你们的本事让她认可了，就是可以出师的日子了。”到最后基本上每个学生都问了问题，问的最多的还是关于尹清歌和如何结业挣钱的事情。许青山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每一个提出的问题，都给出了认真的解答。众学员心中的疑问都得到解答之后，渐渐的 安静下来。 许青山瞧着这三十个人，每个人都朝气蓬勃。最小的不过十一岁，最大的才十五岁，正是最年轻的时候。 “以后我就你们的先生，负责教你们认字和一些简单的学问，你们还另有两位先生，他们今日都没来，你们日后会见到的。我的看法和东家是一样的，学员里面不出普通人，只出精英。” 许青山开始训话。 “我也希望你们不要把自己当成普通人来看，你们在一百多号人里面脱颖而出，说明你们是强过大多数人的，我也希望你们对自己同样严格要求，做掌柜绝对不应该是你们的终极目标。” 众学员感受到了许青山的激励，不约而同的大声回答：“是。” 剩下来的时间，许青山带着大家一起逛了校园，并一一介绍了各教室的功能。这么大的学院明显的让这些贫困人家的孩子们感到激动，特别是在来到了食堂，发现大师傅已经准备好饭食之后。 饭菜很香，米饭很足。有那眼尖的学员还看到了好几个肉块，有拳头大小，烧的红彤彤的，浇上了卤汁，看着格外的诱人。 平日里学员们都是没吃饱过的，这次看到这么丰盛的饭菜再也走不动路了。徐青山看着众人的反应，不由感叹道，还是孩子啊。 于是大手一挥，吩咐厨师开始上菜，所有人准备吃饭。 菜每个人是定量的，两个素菜和一个荤菜，米饭和汤不限量，可以直到吃饱为止。这个模式是尹清歌模仿前世大学食堂的样子建造的，至少可以保证他们能够不饿肚子。 红烧肉是每个人一块，好些人都舍不得吃，就着两个素菜就把饭吃了，打算把肉带回家给家里人吃。自己能吃饱饭已经很好了，肉哪里还舍得吃呢。 “菜和饭都是带不出食堂的，若是违反轻则警告，重则开除。”许青山不需要想就知道这些孩子在想什么，于是开始告知众人食堂的规矩。 “先生，家里面人好久没吃过肉食了，学生实在不忍心独自一个人吃肉。”其中一名学员声泪俱下的对许青山说道，其余人纷纷附和。大家虽然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可孝敬家人的心却从不曾离去。 “那你们就好好学习。东家说过每一个月进行一次比试，头三名每个月分别补偿十两、八两、五两银子。若想让家里人也吃上肉，就好好念书，要是比不过别人，也别怪自己家人只能看着别人吃肉。”许青山声音很重，话语声振聋发聩。 第九十六章正式授课 众学员都不再说话，心里都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念书，拿到钱让家里人也能日日吃上猪肉。 许青山见自己的话起到了效果，不由得开心，这样就好，有了好胜心才能更认真。东家果然不是一般人，这几个简单的策略，就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且都带有深意。 吃完饭，许青山又训了一番话，才放众学员离去。 晚上的黎坪学院很安静，除了许青山一个人都没有。许青山不时地在屋子里走动，显得内心很不平静，明日就正式开始上课了，一切他早都准备好了，心里却怎么也安静不下来。 喝了两杯浓酒，许青山才渐渐睡去。 第二天清晨，许青山醒来的时候，天也才蒙蒙亮。两位厨师师傅已经在厨房开始准备早饭了。因为尹清歌银钱给的足，两位厨师都很乐意多给学院帮些忙，每日里都早来晚走且心里一点都不在意。 许青山吃完饭，在休息室略微歇了一会就来到教室。三十个人整整齐齐的坐在教室里，没有一个人说话，眼睛都紧紧地盯着许青山，仿佛许青山就是学问。 许青山清了清嗓子，问众人：“你们中可有学过字的，举手我看看？” 众人无言，许青山看了一下，并没有人举手。 “那就好，大家基础都是一样的，没有谁好谁不好的说法，那后面的学习就各凭本事了，你们可别给自己丢人。”许青山说道。 “知道了，先生。”众人齐声答道。 认字许青山也是从千字文开始，众人都学的格外认真，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别人超过去。这股学习的劲和氛围让许青山很满意，有这股劲在，百事可成。 大概是众人太过投入，等许青山讲完课说下课的时候，众人觉得时间才过去一会。直到走出了教室才发现太阳已经升到头顶，中午了。 匆匆忙忙去食堂吃了饭，每个人都自觉的找个凉快有阴凉的地方复习夫子上课讲的内容。有那记忆力好的，还在地上用树枝模仿许夫子写的字，周围的孩子看着，更有压力了。 中午吃饭加上休息的时间有一个时辰。 下午上的是技能课，也就是所谓的教手艺。因为李大还在忙准备成亲的事情，所以今天给大家上课的是赵大虎。赵大虎为了给众学员留下好的印象，穿的是从金陵府城带回来的袍子，气派的很。 进屋的学员们原本以为是要教木匠，没想到先生却是个像财主一样的中年人。 “先生，你教我们木匠么？”有胆大的学员问赵大虎。 被人叫先生，赵大虎颇不习惯，不过感觉还是不错的。在心里偷偷的美了几下，赵大虎告诉众人：“今天先不交，今天我要给大家讲讲我们的作坊和家具店。” “屋子里有人不知道县里面的宜室家具店的么？”赵大虎问众人。 众人摇头，“宜室”大家都是知道的。毕竟这么特别和火爆的铺子再加上昂贵的价格，是所有人口中的谈资，县城里面是无人不晓的。 “那你们知道东家开的家具作坊吗？就是制作那些在店里卖的家具的。”赵大虎又问。 众人还是摇头，这回是不知道。 “我就是作坊里面的管事，也就是通常大家说的头头。作坊里面所有的事情都归我管，那你们猜猜，我一共管多少个人？每月做的家具值多少两银子？” 学员们纷纷发言，有说五个，有说十个，最后的说的是二十个。 赵大虎摆摆手，让众人安静下来。 “我管着五十多个人，至于每个月做的家具值二万两银子。”赵大虎一脸傲气的说道。这些数字也确实值得他骄傲了，这可比普通管事管的人多多了，经手的钱也多多了。 学员们也被赵大虎的话给吓住了，他们想不到东家一个普通人都不知道的作坊就有这么多的人，每月做出那么值钱的家具。 “是不是不敢相信？”赵大虎问众人。 众人齐点头。 “想必你们自己也知道，你们未来最差的也会成为我这样的掌柜。至于更好能成为什么样子我不敢想象，东家做生意不过大半年就是现在这样，以后会到哪一步，真不好说啊。”赵大虎感概。 “先生，要是成为您这样的人我就很满意了。”有学员对赵大虎说道。 “那你只能看着你周围坐着的这些人一个个的超过你，你就甘愿这样矮别人一头？”赵大虎激将。 “当然不愿意，我又不比别人差，怎么会愿意矮别人一头。”学员愤慨的回答。 赵大虎表示，有这样的想法就对了，只有这样想才能不断地向上，否则就要被人管着，要是运气不好碰上不好的管事，可能压着你一辈子都上不去。 其实这些话也不是赵大虎自己想的，而是在上午的时候去请教了尹清歌。当时的情况和现在差不多，只不过位置换了一下，当时被尹清歌问赵大虎是不是一辈子都不想再上进了。 赵大虎的话激励了众人，都是一样进的学院，谁也不比谁差，谁会甘心就这样被别人压着？这堂课结束后，众人学习越发的认真了。 赵大虎上课的内容很快许青山就知道了，许青山不禁暗自点头，不亏是尹东家的人，随便拿出一个来，都不简单。 今日下学，直到外面天黑的路都要看不见了，学员们才陆陆续续的往家走。都是希望着能多学一会，不被别人超过去。有那些需要回家做事不得不早走的，恨不得天立即能黑下来，让别人也看不了书。就这样，学院渐渐的走上了正轨，赵大虎也逐渐的习惯了别人叫他“先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赵大虎觉得自己确 实越来越有教书先生的气度了。 只不过每次碰到董夫子和许夫子的时候，心里都虚的很，毕竟和这两个人比起来，自己这“先生”实在是有点名不副实啊。董夫子也时常让无忧、无缺和小虎三人去黎坪学院，主要是为了让他们知道念书这件事情上，很多人都在拼命，所以千万不能懈怠。 第九十七章去云家郡 学院的事情彻底上轨道之后，尹清歌就计划着去一趟云安郡，打算在那里也开个分店。现在“宜室”才两家店，是在是太少了，她可是打算让“宜室”在大陆上遍地开花的。 只是李二在金陵府走不开，李大又要成亲，赵大虎要看着所有的作坊，尹清歌有些不知道这次该叫谁和自己一起去云安郡了，好像每个人都忙的脱不开身。尹清歌寻思着，只能自己带着护卫跑一趟了。 这日，在理事房，尹清歌把不日自己要去云安郡的事情说了一下。云安郡离黎坪并不是很远，马车不停歇只需两日的功夫就可到。 开完会后，杨氏到草庐去求见尹清歌。杨氏见到尹清歌后，期期艾艾的不知如何开口。杨氏是想着尹清歌一定会把两个包子一块带去云安郡，董夫子那边势必是会停课的，与其这样不如她带着小虎跟尹清歌一块去云安郡，既能帮着尹清歌照应 两个孩子，也能带小虎见识见识。 小虎长这么大除了跟她回娘家，连清风村都没出过。 “东家，我想跟你一块去云安郡。”杨氏想了想，厚着脸皮说道。 “带着小虎？”尹清歌问。“嗯，小虎自从无缺和无忧从金陵府回来后就十分羡慕，我想着东家这次去云安郡，反正董夫子也是要停课的，不如带着小虎一块跟东家去，我是个妇人，没出过远门，还得靠东家照应着。”杨氏越说声音 越低，也越不好意思。 “那你回去收拾收拾东西，过几日就出发了。”尹清歌不在意的说道。杨氏这也是为了小虎好，想让小虎多长些见识，这没有什么不好。 “嗳，谢谢东家。”杨氏激动地不知怎么才好，她没想到尹清歌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多余的一句话都没有，让她又开心又羞愧。 怀着复杂的心情，杨氏回到了家。小虎去草堂了，赵大虎又去了作坊，杨氏一时竟没有人可分享这个好消息，只得走进卧室开始收拾起自己和小虎的衣物来。 既然是考察开店，那至少要住上几日的，衣服可不能少带了。还有小虎平日里爱吃的零嘴，也要带些，路上要两天时间，小虎吃不到肯定要闹得。 就这么一边想着一边收拾，等到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已经收拾了两个大布包了，其中大部分都是小虎的东西。 没一会，小虎就回来了，见到杨氏在收拾衣服，觉得很奇怪。 “娘亲，你这是要去外婆家吗？”小虎晃着小脑袋，好奇的问。说起来他也好久没见到外婆了，上次见还是过年的时候呢。 “小虎，娘要带你去云安郡了。”杨氏激动的对小虎说道。 “是董夫子说的，下辖我们黎坪县的云安郡吗？”小虎也激动起来。 杨氏听不懂小虎说的下辖是什么意思，含糊的点头应付了过了。 “这次小虎和无缺、无忧还有你尹婶婶一块去。娘亲也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路上我们都要听你尹婶婶的，知道吗？”杨氏对小虎说。 “知道了，知道了，尹婶婶知道的事情可多了，无忧妹妹都告诉我了。”小虎不在意的说道。在草堂里，就无缺、无忧和小虎三个人，自然讲的事情也都是家里面的事情。 因为无缺和无忧十分喜爱和佩服自家娘亲，所以在和小虎说起来的时候说的最多的就是自家娘亲如何的厉害，小虎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见小虎机灵的样子，杨氏不禁轻声笑起来，小虎日日里和无缺、无忧在一起，哪里还需要什么特别嘱咐，而且尹清歌还特别喜欢小虎的样子，看来自己是杞人忧天了。 赵大虎在作坊里吃完晚饭才回来，到家的时候已经满天的星光了。 赵大虎一回家杨氏就告诉他这个消息，自己要带着小虎和东家一块去云安郡了。 赵大虎先是有些责怪杨氏不跟自己商量就独自做决定，还是这种重大的事情，怎么也是应该和自己商量一下的。 而且东家没有说要带谁一起去，这样贸然提起来，要是惹得东家不喜，可就麻烦了。现在家里上上下下哪里不是靠着东家发达起来的，要是东家厌弃了这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杨氏这才发现自己这次真的是太鲁莽了，幸好东家没有怪罪。 “那你说，我明日里要不要去东家那边一趟，给东家道个歉？”杨氏有些忐忑的向赵大虎讨主意。“不用了，东家既然答应你了应该就是没想多，东家没这么小气。就是你啊，下次这种事情一定要找我商量，东家现在可不仅仅是我们的邻居，我们是靠着她才能过上现在这样吃穿不愁的日子的。”赵大虎 语重心长的对杨氏说道。 赵大虎怎么说也是出去见过世面的，看的比杨氏这样的乡下妇人远的多。早就明白尹清歌的身份不仅仅是他赵大虎的邻居，还是他赵大虎的东家。 杨氏点头，一副受教的样子。赵大虎叹气，这些只能慢慢教了，他要不是和李大去了一趟金陵府，这里面的弯弯绕他也转不过来。 “路上你多照顾些东家，帮着带两个孩子，好好表现。”赵大虎嘱咐杨氏。 杨氏偷偷的掐了赵大虎一把，真把她当傻子了，这个她当然知道，还用他来提醒。 三个孩子自从知道要一块出去玩以后都格外的兴奋，董夫子也见状也不勉强三人，都是孩子，遇到这样的事情欢喜些也是人之常情。 只不过董夫子给三人布置了任务，路上要仔细的观察，回来每个人交一首诗或者是一幅画。虽然董夫子的这个任务让三人有些不开心，觉得会玩的不够尽兴，不过依然没有影响到三个人对旅行的期待。 就在三个孩子打打闹闹中发出日很快就到了，依然是两辆马车和一大早出发，沈嫂子是尹清歌出行的标配，有了沈嫂子路上吃饭的问题一点都不用愁，沈嫂子的野外动手能力尹清歌是有目共睹过的。两个护卫一人驾驶一辆马车，尹清歌和两个包子一辆车，杨氏、小虎和沈嫂子一辆车。在护卫“出发咯”的吆喝中，迎着晨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第九十八章路遇匪徒 马车走的极快，因为路很平坦，几乎没什么颠簸。很开的就出了黎坪县，周围的景色开始变得不一样起来。两个包子在马车上一人占了一个小窗户，都趴在马车上掀起窗帘从窗户往外面看。若是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定会回头绘声绘色的讲给尹清歌听，尹清歌也总是很默契的表现出惊讶或者是欣喜的表 情，母子三人玩的不亦乐乎。 另一辆马车，小虎是第一次出远门，比无缺和无忧两个包子更激动，头就没从窗户口移开过。不同于清风村的景色让他舍不得移开眼睛，小虎的这幅样子，让杨氏不禁暗叹自己这件事情做对了。 云安郡在黎坪县的南边，一行人马不停歇的往南走。快要中午的时候，两个包子说肚子饿了，尹清歌瞧着日头也差不多了，就吩咐护卫停下马车，找个方便些的地方，准备吃午饭。 尹清歌下车的时候，马车停在一户农家，有两个夫妻样子的人正站在屋子门口，看着尹清歌一行人，神色有些惶恐，不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 “我们过路的，想借你们的的厨房用一下。”沈嫂子率先下车，对这对夫妻说道。 “你用，我们已经吃过了，厨房的锅是刚洗干净的。”见一行人只是借用一下厨房，这夫妻俩放下心来，男子开口说道。 沈嫂子做饭，两个护卫其中一个去帮忙，尹清歌和杨氏坐在一旁看着三个孩子在嬉戏玩闹，隔一会就帮他们擦把汗，不让他们跑远。虽是借用别人的厨房，沈嫂子做的饭菜还是很美味。清炒了一个小青菜，又焖了一个茄子烧肉，又做了一个红烧鸡块，加上一个简单的白菜鸡蛋汤，简单的三菜一汤就做好了。虽然菜式简单，但是大家吃 的都很满足。 在路上能吃成这样，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要不是遇到了一户农家，就只能自己垒灶台做饭，那样的话不仅时间久，还不好掌握火候。吃完饭尹清歌让沈嫂子给这夫妻二人留了半两银子，就招呼无缺、无忧上马车继续赶路了。那夫妻见尹清歌给了银子，脸上有些不忍的神色，继而那之前说话的男人走到马车前，对尹清歌说道：“这位娘子 ，前面山脚下有打劫的，你们可以等一等，等人多了再赶路。” 尹清歌瞧着这男子脸上纠结的神色，自嘲的想是不是自己不给这半两银子这夫妻就不会说这话？看来，还是钱好使啊。 至于土匪？这大晋朝目前没有丝毫要乱的征兆，就算是有土匪尹清歌估计也就是三五人的团伙。农忙时就下地耕作，农闲时就蒙上脸打家劫舍，不用猜，肯定都是附近的人。 自己这一行人大摇大摆的进村，肯定有很多人看见，是躲不掉的。 不管怎么说，尹清歌抬手谢了谢这男子，吩咐护卫继续赶路。土匪她可不怕，就算是三五个正规军来了都不是她对手，更别说是那些土鸡瓦狗之辈了。 这件事情沈嫂子和杨氏母子并不知情，尹清歌考虑了一下，还是告知了二人。杨氏听到有土匪吓得脸都白了，紧紧地抱着小虎不知道说什么。 倒是沈嫂子比较镇定，低下头想了一会，抬头问尹清歌：“东家肯告诉我们，是不是有了什么应对之策？” 尹清歌把之前的猜测说了一遍。 沈嫂子咬了咬嘴唇，坚定的说道：“我都听东家的，我沈氏自从卖身进了草庐，就生是东家的人，死是东家的鬼。” 沈嫂子的话，让杨氏镇定下来，也对尹清歌说道：“我也是信你的，你有两个孩子都敢冒险，我只有一个更不可能怕了。”杨氏本是想活跃下气氛，没想到越说脸色越白，反而让气氛更加的紧张。尹清歌也不怪罪她，这样的事情普通人听到，表现也不会比杨氏好多少，更何况杨氏还是带着孩子的母亲，就算不为自己想，为小 虎考虑也是应该的。 两个大人搞定了，尹清歌想了一下把事情跟无缺和无忧也说了一遍。出乎尹清歌意料的是两个包子要镇定很多，只是问了尹清歌有没有把握打败那些土匪，得到肯定回到之后，便都表示支持娘亲的决定。 两个小包子这么镇定，倒是让尹清歌之前准备的打算劝二人的话憋在了口中，说出去也不是，咽下去也不是，十分的难受。 马车继续行进，没有放慢脚程，不过尹清歌的精神高度紧张着，眼睛和耳朵都高度集中看着和听着周围的风吹草动，悄无声息的关注这周围的一切。 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那男子说的山脚下。这座山比清风岭小很多，尹清歌打量着只有清风岭的一半大小。山上的树种的并不密，不过藏几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如此近的路程，尹清歌百分百可以确定那对夫妻绝对是认识这些匪徒的。否则没道理匪徒没有对近在咫尺的他们下手，这不符合这些匪徒的逻辑，尹清歌猜测，说不定这些匪徒在这边设卡就是那对夫妻提 供的信息。 山脚下，因为树变多，马车不得不慢下脚步，慢慢前进。尹清歌打量着周围，四周的视野很开阔，没有办法藏人，那么唯一的地方就是树上了。尹清歌在马车里，掀起窗帘子的一角，观察起四周的树来。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尹清歌远远地就看到前面的树上有人影蹲在那里，若是有正常赶路的人还真不容易看到他们。这些人很聪明的穿了和树叶颜色相似的绿色，隐蔽的很好，不注意真的很难发现。尹清歌仔细数了数，发现前后三颗树上，蹲了一共四个人，其中有一个待的地方特别高，想必是当做杀手锏，最后时刻才会从树上下来。这些人手里拿的武器不过是一些叉子、铁锹这样的农具，连一张弓 都没有，只能近距离肉搏攻击，不能远程投放。 如此尹清歌便更不怕了。 尹清歌吩咐赶车的护卫放慢马车的速度，跟两个包子说好，让他们坐在马车上没有吩咐不要动，自己则利落的走到那几棵树的前面。尹清歌伸了个懒腰，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没有动手，还真有些兴奋。左右捏了捏手指，又活动了一下腿脚，抬起头定定的看着树上的几个人，她倒是要看看这个人能待到几时。 第九十九章大展身手 尹清歌站在树下有大概半顿饭的功夫了，树上的人跟长在树上似的，一动不动。 “还不下来么，难倒等着我去上面拉你们？”尹清歌站在原地，抬起头看着最前面的那个土匪，厉声说道。 “奶奶的，你这娘们是如何看到我们兄弟的？真是出了鬼了！”被尹清歌盯着的大汉率先跳下树来，凶神恶煞的冲尹清歌吼道。这大汉一身农户打扮，手上拿着一把一人高的鱼叉，满脸横肉，表情凶恶。“都说了兄弟了，后面的三位怎么还不下？还有最上面那位，树枝那么细，再压下去怕是快掉下来了吧。”尹清歌不理会这大汉的凶言恶语，继续催促后面的几人快点露面。她的时间可宝贵的很，没空跟这 些小喽罗费工夫。 尹清歌话音落下，后面两颗树上陆续的又下来三个人。均是一副农家打扮，但是手里的却都拿着凶器，看着十分的吓人。 “你这臭婆娘，是怎么看到我兄弟的，是不是前面那对夫妻告诉你的？妈的，早就让他们离远点，这回差点坏了我们爷几个的大事。”从最高处的下来的男子说道。 这男子模样凶狠，瘦高的个子，手里拿的可不是什么农具，而是正儿八经的护卫砍刀。眼神放肆又淫邪的盯着尹清歌，仿佛尹清歌是他的盘中肉一般。 尹清歌为了出门便于行动，特意换了一身紧身的衣服。青灰色的长裙素素的穿在身上，勾勒出绝美的曲线，再配上尹清歌冷清又沉鱼落雁的绝色，倾世的风采哪里是这几个乡下汉子能抵挡得住的。裸露在衣服两外的两只手，白白的，引得这一群人心荡神移。另外两个人也都是一副狼看到羊的表情，丝毫没有把尹清歌放在眼里，就连后面那两辆马车也都觉得唾手可得。本来以为有这个标志的小娘们 就已经是赚了，没想到还有两辆马车这样的肥货。 不谈马车里的东西，就光这两匹马就够卖上好价钱的了。 四个人均阴阴的笑着，目不转睛的盯着尹清歌。四个人似乎同时都忘记了刚才尹清歌为什么会发现他们在树上，在尹清歌无法抵挡的美色面前，四个人都失去了理智。 “你若是乖乖的从了我们兄弟，我们兄弟便好好地待你，不把你卖去那些脏地方，要是不配合，嘿嘿，就别怪我们兄弟辣手摧花了。”瘦高子色眯眯的看着尹清歌，奸笑着说道。 “哦？我这人别的都会，就是不会乖乖听话，你们说怎么办？”尹清歌的话越到后面语气越冷，最后几个字的声音寒意十足。 瘦高子也心里也觉得有些怪异，按道理说一个妇人，特别是一个美貌的妇人，见到他们兄弟四人没有不害怕的。这面前的女子不仅不害怕，还主动将他们都叫唤出来，实在是有些反常。 可是尹清歌这样的美貌实在是太难得了，导致瘦高个就算是觉得怪异，也没有阻止自己和其它人的行动。 “你们，去后面的马车看看，除了那两个护卫有没有其它人？”最后的一丝理智拉住了瘦高子，他谨慎份吩咐另外两个人去马车那边查看，害怕那边有人埋伏。 区区两个护卫瘦高子是不怕的，大不了一人对付一个，两外两个人也有空把这妇人给收拾了，一想到这瘦高个子就觉得浑身发热。 尹清歌示意两个护卫不要阻拦，那两个土匪走到马车边，掀开窗帘，朝里面看去。过了一会欣喜的朝着瘦高个说道：“大哥，发财了，马车里全是妇人和孩子，能卖不少钱呢。” 瘦高个大笑，看来连老天爷都在帮他。 “小娘子，一会可就容不得你不听话了。”瘦高子冲着尹清歌走过来。 尹清歌站在原地不动，等着瘦高个过来，在尹清歌的眼里瘦高子每一个动作都有着不下十个的破绽，她实在是太高估了这几个人了。尹清歌计算着，不用五分钟，就可以把这四个人全部解决。 “不知死活的东西。”尹清歌冷哼一声。 吩咐护卫保护住两个马车，尹清歌开始对付起面前的两个人。草庐的护卫早已不是当初刚进清风村时的花架子，经过尹清歌半年的训练，对付个把人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尹清歌大步走到那另外的二人面前，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是一个回旋踢，仅仅一个照面，二个人就被尹清歌踢懵了，因为尹清歌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远远的超过他们二人。 尹清歌的这个下马威让两个人恼羞成怒，停下退后的脚步之后，连忙拿起手中的刀具冲着尹清歌飞奔过来，这会他们也不打算留着尹清歌了，而是想要直接杀了她。尹清歌清冷的眸子看着二人小丑般的动作，眼神中尽是不屑一顾的嘲讽。起身、跳跃，翻身而上打落了两人的兵器，接着又是狠狠的用膝盖顶了两人的胸口。然后又趁两个人没反应过来之际，狠狠的补了 几脚，直到他们再也爬不起来。 而另一边护卫的战斗也基本快要结束了，土匪已经没有了反抗之力，完全被护卫压着打。说来也是这波土匪倒霉，碰上了尹清歌一行人，不仅东家能打，护卫也是有模有样的。 “娘亲，你可真威风！”无缺和无忧见尹清歌已经收拾好两人，于是飞快的下了马车，跑到尹清歌的怀里，夸奖她。 实在是尹清歌刚才的利落的样子太帅了，让两个小包子无比的崇拜。 “你们以后也会和娘一样厉害的。”尹清歌安抚着激动地两个小包子。 不过一会，护卫把另外两个土匪也拿下了，一人擒着一个，来到尹清歌身边。两个小包子好奇的看着土匪，原以为土匪都是膀大腰圆力大无穷的，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打败了。两个小包子看了几眼就不在感兴趣，董夫子说过，这样草菅人命的坏人不值得同情，早在他们做土匪的时候就应该有会被人抓住偿命的觉悟。看他们之前的话，在这带作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不知道做 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了呢。把四人捆好，尹清歌开始发愁如何善后。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交给官府根本不现实，说不定官匪勾结，她们前脚交了人，后脚这些土匪就会被放了。要是扔在这不管，让他们逃脱了的话，那就太便宜他们了。 第一百章自生自灭 这时，杨氏也抱着小虎和沈嫂子一起从马车上下来了。小虎的神情很明显区别于杨氏和沈嫂子的惶恐，显得很是激动，挣脱着要离开杨氏的怀抱，近距离接触一下这些穷凶极恶的匪徒。 杨氏见现场已经彻底被控制住了，况且无缺和无忧也在满地跑，便也不再害怕，只是嘱咐小虎别靠那些土匪太近。“东家，你可真厉害！”两个护卫由衷的赞叹。本来还以为这四人要他们两个人来对付，心里还有些忐忑的。没想到东家一个妇人对付了两个，他们一人对付一个还没有东家快，身为一个七尺的大汉，真的 是让他们两个汗颜。 “你们来的晚不知道，以前啊，清风岭上有一个吊睛白额虎，可不就是东家一个人杀的么？要不是东家啊，估计现在清风村已经变成荒村了。”杨氏接话。 两个护卫大惊，这事情他们确实是第一次听到。老顾管家管的很严，不允许下人之间随便议论主家的事情，所以草庐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们一概不知。 “不说这些了，你们看看这些人怎么处理？”尹清歌指着地上被捆起来的四个人问众人。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最终也没讨论出个有用的章程出来。 最后还是无缺说的“以恶制恶”得到了尹清歌的认同。尹清歌觉得很多人你就算给他无数个机会他都不会的改的，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给他们任何机会，省的让他们再去祸祸其它无辜人。 众人的讨论以及无缺的提议给四个土匪造成了极大的心理伤害，之前都是他们在那些人面前讨论怎么卖了他们，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这次就是别人在他们面前讨论怎么处理他们自己了。 “姑奶奶，求求您了，我给您当牛做马都行，别杀了我们，求求你们了。”瘦高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着尹清歌。他算是看明白了，尹清歌就不是个心软的，要是处置他们，唯一保险的法子就是杀了他们。 当了这么些年土匪，瘦高子早有觉悟，自己早晚有一天会被别人杀掉。可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反而不能接受了，心里的求生欲望让他不停的求尹清歌饶恕他，给他一个活命的机会。 “小少爷，小姑奶奶，求求你们了，放我们一条生路吧，我保证以后天天吃素，不再作恶了。”见求尹清歌没用，瘦高个转身求起了无缺和无忧。希望孩子心软，能帮着他说说好话。 “走开脏死了，谁要救你，自作孽，不可活。” 无缺低声呵斥，这样没有一点骨气的人他看不起。若是被抓能硬气些求死也能算是个好汉，可是他们平日里欺负手无寸铁的好人，碰上厉害的又不要脸的求生，这样的人多看一眼无缺都觉得碍眼。 “娘亲，将他们绑在这里，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吧。”无缺提议。 尹清歌看着无缺，没想到无缺还是个嫉恶如仇的火爆性子。也罢，不过是群小人而已，顺了无缺的心意又何如呢。 那四个土匪见尹清歌是打定注意不过放过他们，于是心一横，语气陡转，开始用各种污言秽语侮辱尹清歌和两个孩子。尹清歌冷眼瞧着，这群人是真的不想活了，本想饶他们一命的，既然这么求死，也别怪她下手太狠。尹清歌低头，瞧着有根手腕粗的木棍，拿起来就往四个人的脸上甩去，既然嘴巴这么不干净，那以后都 不要讲话就好了。 尹清歌出手后，四个人倒地哀嚎，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尹清歌看了看附近的树，助跑了两步一下子就爬上了树，树枝粗细刚好，吊四个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尹婶婶厉害。”小虎看着尹清歌如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不由得叫出了声。 尹清歌回了小虎一个微笑，接着让两个护卫把捆四个人的绳子递给他，尹清歌打算把他们都吊在树上，平常他们应发也没少这样虐待人。至于他们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天意了。 做好一切，尹清歌跳下树看着吊成一排的四个人，心里没有任何的负罪感。做坏事就要受到惩罚，这就亘古不变的定理，既然官府帮不上忙，那么她自己来也没有关系。 处理好这几个土匪，尹清歌带着一行人上路了，土匪四人的哀嚎在马车轱辘的声响中，越来越远。 尹清歌把杨氏和小虎一起叫上马车，坐了五个人的马车略显得有些挤。 尹清歌问无缺、无忧和小虎会不会害怕，尹清歌有些担心今天处理事情的雷霆手段会让孩子产生不好的心理阴影。如果有这样的情况，一定要尽早疏通才行。 三个孩子都摇摇头，且都崇拜的看着她。尹清歌告诉三个孩子，以后若是遇到这样的事情，要么跑的远远地，要么确定自己能打得过对方再上。否则就是做无畏的牺牲，不能去赌敌人的品性，因为命只有一条。万一敌人是心狠手辣的，那就再也 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见三个孩子似懂非懂的样子，尹清歌换了一个角度问他们：“如果今天娘亲打不过这四个坏人，你们说我们会怎么样？” 杨氏只是在旁边听着就觉得心肝都发颤，要是真像东家说的那样，他们打不过那四个土匪，今天所有人都要遭难。孩子不用说肯定是卖掉，至于自己，一个女人，能遭遇的惨状很容易就想的出来。 此时此刻杨氏才是真的庆幸，庆幸东家足够强大，自己运气足够好。 三个孩子也都陷入沉默，很明显他们也猜出来如果不是敌人对手时候自己的遭遇。 “娘亲，我和哥哥都会好好学本事来保护你的，不会让你被别人欺负了去。”无忧小包子嘟着小嘴可怜兮兮的说道。 “尹婶婶，娘，小虎也会努力的。学习大本事保护你们和爹，还要保护弟弟妹妹。”小虎也赶紧说道。 杨氏见自己儿子如此模样，心彻底的放下来了，对尹清歌也更加的敬佩了。若是她，这些大道理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的。安抚好三个孩子，尹清歌又和杨氏聊了一会。对孩子来说这件事情冲击性很大，对杨氏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不过杨氏的态度端的很正，完全没有钻牛角尖，道理一说就通了，倒是让尹清歌有些诧异。 第一百零一章繁华云安 路上除了遇到匪徒的这一段插曲，其它的都异常顺利，虽然被耽误了一段时间，但还是在两天的时间内赶到了云安郡。云安郡比梨坪大很多，从城门就能看出明显的差别来。城门的个头比梨坪县的城门足足的大了一半，见识过金陵府的无缺、无忧觉得并没有什么特别，但是对第一次出远门的小虎和杨氏来说真的是开了眼 界。城门口的人很多，都有序的排着队等着进城。尹清歌让护卫准备好几人的路引，并准备了些碎银子，一会给检查的人。这个时代到哪里都需要官府开具的路引才能进城，至于碎银子则是希望守卫收了银子 就放人，不要仔细盘查。 别小看这些守卫，基本都是父辈传下来的职位，滑头的很。城里头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不敢惹，但是对付平头老百姓恶心人的手段可不少。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就是这个道理。 大概是护卫偷偷塞得银子见了效，尹清歌一行人很快就进了城，守卫连马车的门帘子都没掀。就在尹清歌等人进城门不久，城门就关闭了。夕阳照在高大的城墙上，投下斑驳的黑影，尹清歌等人并无心情去关注这样的美景，而是要尽快的找一个客栈安顿下来。护卫问过行人，来到云安郡最热闹的大街上，此时还是有很多小贩在叫卖，没有一 丝夕阳西下要赶紧回家的急迫感。 尹清歌指挥护卫去最繁华的那家客栈，此时已经华灯初上，客栈的门口挂着许多红色的灯笼，在初夏的微风中不停的摆动，很是热闹。 尹清歌拉着两个孩子，沈嫂子和抱着小虎的杨氏跟在后面，一起进了客栈。伙计很热情的招呼尹清歌，尹清歌看了看有些嘈杂的大堂，吩咐小二带他们去包房。 小二见尹清歌穿着剪裁虽普通，却都是高档的绸布制成的，手里的无缺和无忧更是富态可爱，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养出来的小孩。杨氏表现的有些拘谨，但是小虎却好奇的左看右看，十分的灵动。 小二机灵的小跑前面带路，言语间不经意的的提起包房的菜式比大堂的更贵些，见尹清歌并无反应，彻底的放下心。 几个人坐定，尹清歌让三个孩子先点菜，小虎学着无缺和无忧的样子也点了几个自己喜欢的。“东家，小虎还小，哪能让他一个孩子瞎点菜。”杨氏有些不安的对尹清歌说道。这一切都太让她陌生了，陌生的城市，陌生的热闹，陌生的大客栈，一切都让杨氏感到惶恐和害怕，看到的听到的都是以前 的自己所不知道的。 杨氏一路上小心翼翼的害怕不小心做错了什么事情被别人笑话，情绪在这一刻升到了顶点。 “杨嫂子，孩子哪里是什么都会的，还不是要慢慢教嘛。”尹清歌能理解杨氏情绪的变化，所以说话的声音很温柔。 “东家，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心里有些害怕。我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实在抹不开手脚，怕哪里做的不好了，被这些城里人笑话。”杨氏有些苦涩的说道。 “你啊，就是想的太多，一路上都患得患失的，你看小虎这样多好，有什么说什么，想要什么就点什么，你见着谁笑话他了？”尹清歌反问杨氏。 “那我怎么能跟个孩子比。”杨氏呐呐的出言。 “谁还不都是一样，这世上最左右不了的就是人的想法，总会有人喜欢你有人不喜欢你，你要是个个都在乎，还不累死。”尹清歌语气略重。 “东家，我是不是挺没用的？”杨氏有些难过，声音带着些哭腔。 “不，你是我第一个遇到的对我最好的妇人，你善良勤劳，我敢说这客栈里有大半人赶不上你。” 杨氏其实最近的压力很大，以前是围着丈夫和孩子转的生活自从尹清歌来了以后有很大的改变，不是说这种改变不好，只是她还是没有适应过来。不习惯丈夫和孩子整日里都不在家的生活。 “杨嫂子，你很好，真的！”尹清歌拉着杨氏的手，一改往日冷清的模样，诚恳的说道。 大概是尹清歌的肯定给了杨氏力量，也许是坐在一旁丝毫没有什么不适的小虎给了杨氏镇定的感觉，她平静下来。 杨氏给尹清歌道了个歉，自己实在是太激动了，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尹清歌制止了杨氏，让她不要为这种事情困扰，从农妇变成一个有事业心的女人，是需要时间的，而杨氏正处于这阵痛的节点上。 上菜的时候，两个护卫也进来了，他们刚才是去停好马车和整理东西。吃完饭，尹清歌还是一如既往大气的包了一个小院子作为在云安郡的临时居住地，杨氏也放开了心胸，不再纠结于种种。尹清歌让众人都好好的休息休息，明日里就要上街去逛逛，看看这边的家具行情， 为以后踩个点。尹清歌一夜无梦睡的很好，连着两天的赶路造成的疲惫也在一晚上的休息中恢复过来。早起吃饭的尹清歌看到杨氏和小虎已经起来了，杨氏在整理两个人的衣服，小虎则兴奋的跑来跑去。见到的尹清歌， 开心的跟她打招呼。 等无缺和无忧也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三个人玩作一团。你追我赶的，沈嫂子在旁边看着，就怕他们不小心磕可摔了的。早饭吃的是云安郡特产的长稻米熬的白粥，配上两个包子和一小碟子咸菜，开胃又抵饱。白粥熬得稠稠的，米花都熬碎了。杨氏一连喝了两碗粥才放下，尹清歌见她胃口如此好，就知道昨日的事情她是放 下了。 三个孩子先吃完，都急切的等着大人也快快吃完，好带他们出去玩。无缺和无忧还好一些，小虎则是那里都想要去看一看逛一逛。 不过正事要紧，尹清歌上午跑了几家家具店，发现那些开的时间比较久的店都是有些特殊的技能的。比如这家的花纹雕的的好，那家的木材好，在那家的木匠手艺高超，总之存在都是有道理的。不过以尹清歌的眼光看来，这些店的综合能力远远比不上“宜室”，不过“宜室”想要在这里立足也不容易，一是在这里没有人脉，二是云安郡的人比较抱团，偶然有新的利益团体插入的话，肯定会受到排挤 。不管是派谁来当这个新店的掌柜，都不是好差事啊。 第一百零二章花府恩怨 中午，尹清歌找了一个看起来生意还不错的饭馆停下来吃饭。打算下午休息一会，就带三个孩子到处走一走，通过上午看的几家店基本可以推测出整个云安郡家具店的行情。 就算有误差也不会有太大，明天上午再去几家木匠行看看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云安郡白日里更加的热闹，好些稀罕的摊子都是黎坪县没有的，比如各种杂耍摊子和捏面人的小摊子。最开心的就属孩子们了，在街上跑来跑去，看着以前没看过的东西格外的兴奋。 尹清歌宠溺的看着开心的两个包子，觉得能隔段时间带两个人出来走走真的是太好了，不仅能增进他们的见识，还能开阔心胸，使两个包子的心胸远高于常人。 在饭馆里坐下，尹清歌还是让三个孩子开始点菜，想吃什么点什么，但是不能点太多吃不完会浪费。 云安郡的食物口味比黎坪县的更偏甜些，三个孩子都很爱吃。特别是酸酸甜甜的糖醋藕和糖醋里脊，是三个孩子每次必点的食物。 “娘亲，忧儿点好了，娘亲有什么想吃，忧儿一起点了。”无忧看着饭馆墙上挂着的饭菜牌子，抬起小脸问尹清歌。 “娘亲爱吃蘑菇和鸡肉，给娘点一个素菇煲和红烧鸡块吧。”无缺没等尹清歌说话，就开口对无忧说道。 无忧调皮的吐了吐小舌头，她好像没怎么注意过娘亲平日里最爱吃什么，她实在是太失责了，以后一点要好好观察娘亲都喜欢什么。 “我娘亲爱吃狮子头，每年过年做的时候都能吃好几个，给我娘点个狮子头。”小虎也嚷嚷着说道。杨氏有些意外，她从来就没跟小虎说过这些，没想到小虎都记在心里了，真不愧是她的好儿子。不过杨氏心里也清楚，自己的儿子一直都是跟他爹赵大虎一样，不是个心细的，肯定是和无忧无缺在一起才 学会的。 “东家，无忧和无缺真是太乖了，小虎和他们在一起都学的这么乖。”杨氏感慨的对尹清歌说道。 尹清歌虽然心里也是这样想，不过面上并未显露出来，只是轻轻的点了下头。“无缺弟弟记得好多尹婶婶的习惯，说是以后要好好的报答尹婶婶。我觉得无缺弟弟说的对，所以也跟着他一块做，以后也好好的报答娘。”小虎听到杨氏的声音之后，张开小嘴脆生生的说道。眯着小眼睛 看着杨氏，一副讨赏的样子。 小虎说完，菜也上桌了。尹清歌给两个孩子各盛了一碗汤，宠溺的让他们慢慢吃不要着急，下午的时间还很多，可以玩很久，晚些回客栈也没有关系。 “唉，你们知道吗？花家二老爷和花老爷子又闹起来来了。” “又闹了？不是分开住了嘛，听说花老爷子连祖宅都没要，就搬出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真的真的，我可是听花府的下人说的，千真万确。说是现在花老爷子身体不好了，花老爷又没有儿子，花家二老爷惦记那比财产也不短的时间了。” “要说花老爷也真硬气，就算没了儿子那钱也不该是二老爷的呀，可怜了老大人的一片好名声啊，最后却栽在了这件事情上。” 尹清歌一桌人饭还没吃完，就听到隔壁一桌人说话的声音。尹清歌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反应就猜到这花老爷应该就是把清风岭和草庐卖给她的那个爱妻如命的花老爷子。 尹清歌敲了敲桌子，叫来了小二。 “小二，这云安郡的花府可是前云安郡守花大人的府邸？ “客官，正是这位花大人，我们这云安郡啊，也就这么一户姓花的大户人家。”小二带着笑殷勤的回答尹清歌。 尹清歌拿出二两的碎银子放在桌子上，继续说道：“你把这花老爷和花二老爷的恩怨讲来听听，我是外地人，不太清楚这云安郡的事情。” 小二的笑容更加的殷勤了，飞快的拿起银子，在身上擦了擦，就放进怀里，生怕掌柜的看见给没收了。小二眉飞色舞的说道，客官您不是本地人不知道，这花老爷和花二老爷并不是亲兄弟。花老爷是花家正房所出，那是花家的嫡子；二老爷是二房的长子，因为年纪比花老爷小，所以外头人统一称呼花二老 爷。 “还有呢？”尹清歌接着问。小二接着说，原来啊这花老爷说起来当年也是神童，处处压着二老爷一头，不仅如此，娶妻的门第比二老爷妻子的门第高，做官也比二老爷的官阶大名声响。你说这一直处处被比下去的二老爷哪里甘心啊 ，所以一直处处针对大老爷。 可惜的是大老爷伉俪情深，却只育有花大小姐一个孩子。二老爷就处处说花老爷无子，让他把大房的家产叫出来。 小二说道这里声音也有些低落，可见是很同情花老爷的遭遇的。 “这个二老爷真可恶，自己比不过，就想谋夺别人的财产。”无缺气愤的说道。 无忧和小虎纷纷附和，同意无缺的观点。 “谁说不是呢，花老爷自从两个月前从外地回来，不知怎么的，身体突然大不如前了，所以两边的关系也更加复杂了。” 小二说完停顿了一下，告诉尹清歌他也就知道这么多了，大多也是听在馆子里吃饭的人说的。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他就去忙别的事情了，掌柜的在后面盯他好一会了。 尹清歌挥挥手让他下去，没想到去年夏天见面的花老爷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故，当初要不是他把清风岭卖给尹清歌，尹清歌还不知道自己会在哪里安家呢。 小二走后，尹清歌把当初买房子的时候和花老爷的关系说了一下，杨氏才知道原来当初自家的邻居居然是曾经的云安郡太守，她真的是太不敢相信了。 那么大的一个官，居然一点架子也没有，她还和他说过好几句话呢。 尹清歌没想到就这么随便吃顿饭，就听到了花家的事情，可见这花老爷子和花老夫子跟她还真的是挺有缘份的。吃完饭，尹清歌暂且放下了这件事情，带着孩子们玩开了。云安郡出名的人文景点和各色出名的小吃，都来了个遍。尹清歌只恨这个时代没有相机，不能拍下两个孩子快乐的瞬间保存下来。 第一百零三章商业调查 大概是白日里玩的太累了，晚上还没回到客栈，无缺和无忧就睡着了。尹清歌雇了辆马车，也不着急赶路，就这么用不会吵醒两个孩子的速度慢慢的往回走。 这已经是在云安郡的第二个晚上了，天上依然繁星依旧，不知岁月几何。 尹清歌回到客栈的时候和杨氏商量了一下今日的所见所闻，和大概铺子的位置定在哪里，就回房间休息了。 次日醒来，洗漱完吃了早饭，尹清歌把三个孩子交给了沈嫂子，并给两个护卫下了死命令，这三个孩子一定不能出院子的门，若是有什么闪失，两个人拿命来抵。 杨氏跟在尹清歌后面，和尹清歌一起去木匠行走一走。杨氏和赵大虎生活了这么多年，木匠手活的好坏，还是能很轻易的就分辨出来的。尹清歌最先去的是巷子里随便一家的木匠铺子，尹清歌打听了一下做家具的费用和时间，说考虑考虑就离开去了第二家木匠铺。这一家木匠铺是在街市上看起来不错的一家门面店。店铺里面明码标价，不 过店伙计表示要是量大价钱可以商量。 最后去的一家木匠店，和“宜室”有些类似，是自己做家具自己卖，当然，也接受客人的预定。价钱根据材料好坏和工时的长短来决定，总的来说比之前的两家都要贵些。 看完这三家具有典型代表的家具店，尹清歌问杨氏有没有什么想法。 “东家，其实手艺都差不多，普通人很难看出来其中的差异。主要就是家具的样式和铺面的位置，大的店铺很明显家具样式要美观的多，价钱也要贵的多。”杨氏说道。 尹清歌点头，杨氏在这个上面看的很透彻，基本上就是这些因素决定价格和路线。 “宜室”肯定是不能走平民路线的，所以至少也要是和云安郡最大的家具店一个规模，这样才可能吸引大规模和高档次的客源。 尹清歌决定一会去牙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子，凭自己找太大海捞针了。那些牙行基本都是本地的地头蛇，哪些地方有动静他们都知道。 虽然要多花些钱，不过要是能省些功夫也是很好的。尹清歌现在不同往日了，最不怕的就是花钱，花钱能解决的事情，尹清歌绝对不费任何其他的功夫。 尹清歌和杨氏在路上说着话，又跟路人打听了一会，来到了云安郡最大的牙行总部。里面不时地有人进进出出，看来这边的生意还挺多。 进了牙行的院子，尹清歌发现有很多少年样子的男女在院子里被训练，看样子像是打算训练好了送去大户人家，因为这些孩子的长相都是普遍比较好看。 “这位娘子，您有什么事情？”一位中年男子拦住尹清歌和杨氏，外表很憨厚，人畜无害的的脸上带着笑。 “想打听打听有没有人卖铺子，打算买上几间，若是没有，租上十来年也是可行的。”尹清歌道明来意。 中年男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大生意啊。他本意不过是随便问问，没想到碰上这么一宗好买卖，要是做成了，这提成少不了百十两银子啊。 “不知娘子想要多大的铺子，大概什么位置的，能接受多少的价位，小的这边手里刚好有几个，可以给您推荐推荐。” 着中年男子自称姓黄，让尹清歌和他不要客气，叫他老黄就行。 尹清歌明说了自己要做家具生意，铺子越大越好，可以不要街区中间的，但是一定不能太偏，附近也不要是风月场所就行。老黄大喜，他手里刚好有片铺子，正愁着卖不出去呢。那铺子老板也是个怪脾气，非要一股脑卖，不让拆开了零卖，你说那好几间连在一起，一气卖给一个人哪那么容易啊，这不，那片铺子都在手里三四 个月了，也没能出手。 “这可真是巧了，娘子有所不知道啊，黄某手里正好有这么大的铺子，要求全符合娘子的要求，要是娘子这会得空，黄某带您去看看？” 老黄实在是做梦都想把这片铺子卖出去，终于来了一个像样的买主了。尹清歌也觉得隔日不如撞日，正好现在没什么事情，去看看也好，早些决定，早些定下来。 跟着老黄，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到了他说的那片铺子。铺子并不大，好在是老黄手里的是五间连在一块的。如果买下来之后，可以把中间打通，五间变成一间的话，差不多是尹清歌理想中的家具店规模。 店铺背后靠着河，不时的有摇船经过，还有各种在水上叫卖的生意。 “这铺子什么价？”尹清歌问。 老黄狂喜，这刚看了就要买，价钱可就不能给的那么低了，这样自己还能多赚点。老黄伸出一只手，五根指头竖的笔直，一口价五百两一间。 尹清歌大笑，真当她是冤大头了，她看着就是这么好骗的？于是拉着杨氏头也不回的打算走。 哎呦，看到尹清歌走了，老黄连忙追上去，不停的说道“价格好商量”，想要留住尹清歌。好不容易来个买主，要是被自己出的价格吓走了，老黄非得哭死不可。 “这位娘子，你看你这么大的气性呢，价格好商量嘛，这么着急走干什么。”老黄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好像自己的价格出的是有点高，卖家的低价不过是四百两而已。 尹清歌不愿意跟这个老黄多说话，只是平静的伸出三根手指头，开口说三百两一间。 “哎呦，姑奶奶哦，您这杀价杀的太狠了，这样生意就没法做了，要不您再让让，出到四百两？我保证四百两这店家肯定卖。”老黄拍着胸脯向尹清歌打包票。 尹清歌摇头，最多三百五十两，多一分都没有，要是卖家同意，她可以立即签订合约付大通钱柜的银票。那可是立马就能在票号里提取现银的票号，大晋朝基本所有郡县以上的城市都会设兑换点。 老黄咬咬牙，对尹清歌说道，卖家真的表明低价是四百两。要是尹清歌诚心想要，他可以找卖家谈谈，每个铺子三百八十两，要是没问题，他现在就去办。 尹清歌沉吟了一会，这铺子确实不错，又是五家连在一起，更是难得，三百八十两银子也不算多。于是点头同意，并告诉了老黄她们的住址，要是有了消息可以去酒楼通知她。老黄朝尹清歌拱了拱手，表示感谢。送尹清歌二人回到牙行，就马不停蹄的跑去找卖家，跟他商量价钱去了，说什么他也要把这二十两一间铺子的价格给磨下来不可。 第一百零四章你愿意吗 从牙行出来，尹清歌和杨氏没有做过多的停留，两个人都担心孩子的安全，于是便心照不宣的急着往客栈走。杨氏在尹清歌身后看着尹清歌的背影，削瘦却又充满了力量，几千两银子的事情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定下来。做任何事情都有清晰的目标，杨氏真的好羡慕尹清歌，可以什么事情都很镇定，从来都不慌 张。 尹清歌并未留意到杨氏羡慕的神情，步子很快的就到了客栈。 尹清歌进屋的时候，看到孩子们并没有在玩耍，而是在客厅里一字排开的写作业。无忧是画画，两位两个男孩子是写诗。尹清歌走近了才发现已经都快要完成了，按照时间估计，是她和杨氏出门没多久就开始的。父母不在，不仅没有变本加厉的玩耍，而是拿出董夫子布置的任务，认真的完成起来。三个小家伙的自制力让尹 清歌感到惊讶。无忧画的是一副出游图，能看出正是昨天一行人出游的情形。画上面尹清歌的形象尤其的完美，身形清丽，容色倾城，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出来。其次明显的就是两个小包子了，脸上的开心神态跃然纸上 ，可见无忧画这幅画是很用心的。 杨氏和小虎寥寥几笔勾勒，至于其他的只有简单的线条，不过就算是这样，还是把这幅画的意境很好的表达了出来。 而无缺的小诗还有一句没有写完，尹清歌看了一下上面写的，虽然笔法还很稚嫩，不过对于一个只有六岁多的孩子来说已经足可以说明他的优秀了。 至于小虎，尹清歌也同样地夸赞了几句，就被杨氏带到房间去了。 “忧儿和缺儿，你们的进步真让为娘惊讶。”尹清歌看着两个孩子真诚的感叹道。 “忧儿只是在画画的时候想着娘亲和哥哥，就可以把你们画的很好了，这是忧儿的小秘密哦。”无忧被夸奖后，开心的分享自己的学习经验。 “缺儿在书上看到过，君子以诗为章。缺儿也想成为人人称颂的君子，所以想要把诗写好。”无缺说了自己为什么要写诗的原因。尹清歌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都是好孩子。接着就让两人继续去完成作业，创作就是这样，有时候被人打扰了一小会，之前的灵感就会全部都没有。尹清歌不想因为自己让两个孩子分心，故而让他们先去 完成作业。 孩子完成作业以后，尹清歌又带着他们出去疯了一阵。把昨日没来得及去的地方统统去了一遍，两个孩子出门一趟也不容易，尹清歌不想让他们的旅行留有遗憾。 傍晚回到客栈没一会，小厮就来禀告说有个叫老黄的人前来求见，尹清歌没想到牙行的办事效率这么高，这么快就给出答案了。 让小厮招呼他进来。 老黄进门的时候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尹清歌不用脑子想就知道这笔生意是谈成了，肯定是卖家松口，愿意以三百八十两的银子卖了。 “娘子，好消息啊，卖家同意了。明儿一早就能到衙门给您过户去。”老黄开口，内容和尹清歌所料的果然差不多。 “如此就多谢了。”尹清歌生意冷冷说道，语气里却并没有感谢的意思。老黄也不以为意，买卖做成了，自己能拿到不少钱，至于被不被感谢他还真不在乎，反正拿人钱财给人办事是天经地义的。没道理收了别人的钱，给别人办事，最后还非要人家谢谢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 找事嘛。 说完了这件事情，老黄很识趣的不再打扰，转身走了。尹清歌招呼沈嫂子叫来杨氏，跟她说了老黄来过的事情。 尹清歌试探着问杨氏，云安郡的分店开了，派谁来比较合适，杨氏的第一反应就是李二。原因是因为李二不仅能力足，关键的是经验也够，而且开业的事情他是最熟悉不过的。 尹清歌摇头，李二不行。现在正是金陵府分店发展势头最猛的时候，调走李二是最不明智的，所以只能另外选人。 李大呢？杨氏又问。尹清歌还是摇头。 杨氏有些糊涂了，不知道情歌意属的人选到底世谁。反正不可能是赵大虎，赵大虎就是个木匠，对这些开业做生意的事情不行的。 “我觉得可以让赵大哥试试，他现在经验资历都够了。”情歌提议。 “他不行的。”杨氏第一反应就是反驳。 “那你觉得就这么让赵大哥当一辈子木匠？一辈子管着那个作坊？你有没有想过赵大哥愿不愿呢？”尹清歌轻声问杨氏。 杨氏有些茫然，她从没想过这样的问题。看着李二发达起来她不是不羡慕，不是心里没有不平过，可不知道为什么，事情真到了自己手里，反而有些胆怯了。 杨氏想起来赵大虎从金陵府回来之后，用充满羡慕的语气描述李二在金陵府的种种。那些眼高于顶的掌柜，那些高门大户的管家，杨氏知道赵大虎石愿意去做的。 “杨嫂子，这件事情我不会和赵大哥提，除非你同意了。我是觉得你也可以锻炼下自己，你的能力不比赵大哥差，你愿不愿意和他一起试试？”情歌问杨氏。杨氏考虑了有一盏茶的功夫，重重的的点头。云安郡离清风村不远，马车两日就到了，实在不行还可以回去，可是对赵大虎来说，这是他需要的机会。作为赵大虎的枕边人，杨氏怎么可能不懂他的想法呢 。“小虎你们可以留在清风村，我会帮着照料。不过我觉得你们最好带着身边，对孩子来说父母在的地方才是家。夫子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安排好让小虎进当地的私塾的。”尹清歌早已经在脑海里安 排好了一切。 “东家，谢谢你。”杨氏感激的对情歌说道。尹清歌摇头，不用杨氏的感谢。赵大虎一家是最早对她释放善意和对她好的人，可是之前赵大虎能力有限，并不适合外派，现在李二给他踩出了一条道，只要顺着走就行，对于这善良的一家人，尹清歌能 帮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第一百零五章寄予厚望 隔日早上，尹清歌一行人还没吃完早饭，老黄就在酒楼的门口候着了，深怕尹清歌改变主意不买了导致生意黄了。 尹清歌吃完饭，带上三个孩子和杨氏，就跟着老黄一块去往郡府的衙门。店铺的老板是个有些清瘦的老者，尹清歌带着孩子们礼貌的问候了一下。这老者倒是很客气的和尹清歌打招呼，后来尹清歌听老黄说，这老者是花家庄子上的一个管事，这铺子其实也是花家的产业。昨日老黄去找老者谈价钱的时候，恰巧被花老夫人听见了，花老夫人觉得一个 妇人单独买铺子也不容易，才同意降价的。 尹清歌没想到这次不过是买着个铺子，却是又碰到了熟人。本不想去打扰两位老人的，这回看来是势必要去拜访一趟了。 之后和老者的交谈，情歌的语气带了些温度，反倒是让那老者有些怪怪的。 铺子交接的手续很简单，一手交钱，一手交地契，衙门的人把铺子的所有者变更一下，就算是完成了手续了，尹清歌就变成了合法的拥有者。 “这位老先生请留步。”交接完铺子，那老者就要离开，被尹清歌叫住了。 “娘子可还有什么事情？老朽这边都交接完了，要赶着回去给主家回话去呢。”老者很好脾气的回答尹清歌。 “想问一下老先生的主家可是花老爷，以前担任云安郡太守的？”尹清歌问。 “正是如此。”这件事情云安郡很多人知道，老者也就没有隐瞒的意思。尹清歌轻笑，这就对了。既然买了人家的铺子，说什么也要去见一面表示感谢，况且花老夫人那边还爽快的给让了利。尹清歌告诉这位老者，自己与花老爷子夫妇有过一面之交，这次又碰上了，想去上门 拜访一番。 老者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故事在里面，不过也没有敢打包票。 “老朽不敢保证，我家老爷最近身子不好，老妇人一直陪着，要是两位老大人不愿意见小娘子，请小娘子也莫要在意。”老者有些歉意的说道。 尹清歌轻轻挥了挥手，表示无妨。 不管花老爷夫妇愿不愿见她，她的心意都已经表达到了。不过让尹清歌没想到的是，花老夫人答应见她，尹清歌不禁感叹自己运气好，毕竟她可提都没提清风岭的事情。见到尹清歌，花老夫人就认出来了，本以为故人只是个托词，没想到真是见过的。见到尹清歌，花老夫人就想起了和花老爷子在草庐那几年的种种，真的是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啊。什么俗事都不用管，每日 里花老爷子带她游山玩水，快活的胜过神仙。 可惜，现在花老爷子躺在床上，整日里咳嗽不止，花老夫人想到这里心就像是被揪着一般的痛。 “没想到在云安郡见到了娘子，若是知道娘子买的那几间铺子，价格再压些也是可以的。”花老夫人慈眉善目的和尹清歌说道。 “也是没想到在这里能碰上，尹清歌还是要多谢当时花老爷子愿意把清风岭和草庐转让，不然我们娘三还不知道要流落到哪里呢。”说到这里尹清歌也是一阵感慨。 至于铺子的事情，尹清歌表示若她知道这是花老爷子的产业，怎么也不会压价的。她也是初到云安郡，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熟，还是托的牙行的人找的。 两个人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会，期间花老夫人很喜欢无缺和无忧兄妹两，多次让下人拿来好玩的东西招呼两个小家伙，尹清歌能看出来花老夫人是很喜欢孩子的。 花老夫人挽留尹清歌多在云安郡呆几天，尹清歌拒绝了。事情办完也要回去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也不少，况且孩子们也好些天没上课了，要好好地收收心了。 见此，花老夫人也没强留，只是嘱咐尹清歌路上多注意安全。以后若是有机会，给她带几个草庐院子里柿子树上面的柿子。离开那也快有一年的时间了，花老夫人觉得始终忘不了院子里的那颗柿子树。 尹清歌点头答应，并记在了心里。 铺子的事情都谈定了，一行人又踏上了归程。 这次回去，尹清歌换了一条路，所以也不知道那四个匪徒的下场如何了。死了是最好，要是不死，怕是会有更多的人遇害吧。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走的时候是红日初升，归的时候已经是炊烟袅袅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清风村四处都飘荡着炊烟的味道，众人的神情都轻松下来，终于到家了。 尹清歌留杨氏吃了顿晚饭，这么晚了，家里又没有别人，与其回去现做不如在这吃完好好地回去休息呢。三个孩子也是累坏了，吃完饭就睡着了。尹清歌问了问老顾这几日草庐的事情，听闻除了李大未过门的媳妇家里来人在村里看了一圈，其它的什么事情也没有。尹清歌也就放下了心，也去休息了。虽然马车被尹清歌布置的软软的厚厚的，但是连 着两天的颠簸，这罪也这不是人受的。 第二天，尹清歌送完两个孩子去草堂，回来就看到赵大虎站在院子门口候着。肯定是杨氏把尹清歌的话告诉了他，他这是来求个准信的。 “进来吧。”尹清歌经过赵大虎身边的时候，对他说道。 赵大虎恭敬的跟在尹清歌后面进了屋子。尹清歌在椅子上坐定，问站在一边的赵大虎，对于这件事情是怎么想的。 “东家，我想试试。不怕您笑话，上回去了一趟金陵府瞧见李二和那些掌柜的谈笑风生，我这心里确实有些不得劲，说起来还是我最先帮您做事的人。”赵大虎一番话说得颇为感慨。 “我之前没考虑到你，是因为李二的性格确实更活络些，这回你好好干吧。” 尹清歌也没什么好说的，机会已经给了，路李二也给趟出来了，按照金陵府的那个模式来，剩下的好好干就行了。 对于赵大虎和杨氏，尹清歌是要更偏爱一些的。两个人都是勤劳善良的好人，却不是好的生意人。 生意人可以善良，但是必备的机灵劲还是不能少的，更不能没有防备别人的心思。商场如战场，一场败场场败，不多些心思很容易永远都被打压的没有翻身机会。尹清歌希望赵大虎和杨氏能打一场翻身仗，不用被家具作坊给局限住，毕竟未来太广阔了。 第一百零六章离愁别绪 赵大虎要去云安郡当掌柜的消息不胫而走，村里好些人上门求杨氏和赵大虎带着自己的孩子一块去，店铺里总归需要伙计不是，用谁不是用呢？用别人哪有自己村人使唤的顺手啊，又知根知底的。 这些话说得在情在理的，赵大虎和杨氏到底没有尹清歌的果断，最后还是选了两家孩子和作坊里外村的两个人，都是在作坊里面一直跟着赵大虎的。赵大虎寻思着去外地身边没有熟悉人的也不踏实，带几个熟悉的在身边也好，一边本村的，一边邻村的，两边可以平衡开来，不用担心哪边太过膨胀最后尾大不掉的不听使唤。报告过尹清歌以后，这件事 就这么定了。因为是举家搬迁，前前后后收拾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赵大虎和杨氏来草庐向尹清歌辞行了。赵大虎的情绪控制的很好，虽然有些舍不得，但是眼神中充满着对未来的期待，整个人显得很意气风发；杨氏 红了眼眶，拉着尹清歌的手未语泪先流。 女人的情感总是过于充沛，尹清歌没有拒绝杨氏的接触，默默的看着她。好在杨氏也知道今天是出行的日子，及时的收住了情感，和尹清歌说了好些离别的话，并托她照看好屋子，别让它荒废了。 尹清歌一一都答应了。 小虎的不舍最为直接，所有的表情都显在脸上。给董夫子磕了头之后，就拉着无缺和无忧开始说悄悄话。 董夫子今日为了小虎，特意的没有开课，而是到草庐来和双胞胎兄妹一起为小虎一家人送行。怎么说也是师生一场，而且赵大虎一家对董夫子还颇多照顾。 “夫子，学生在外一定也会好好学习，不败了夫子的名声。”小虎虽才七岁，小小模样说起话来却也铿锵有力。 “夫子在外头哪有什么名头，你好好学习就是。希望为师再见你的时候，不会被你无缺弟弟和无忧妹妹落下太多。”董夫子为了缓和离别的气氛，语气故作轻松地说道。 “学生一定会尽力的。”小虎乐观的说道。这半年多的日子，他是一直被超越，实在是无缺和无忧太厉害了，他怎么也赶不上。 也幸好小虎天性纯善乐观，并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不开心。 “无缺弟弟，无忧妹妹，小虎和爹娘去云安郡了，你们要和尹婶婶常来看我们呀。不过娘亲说了，以后我们也会常回来的。”和夫子说完话，小虎转头对无缺和无忧说道。 “嗯，放心吧，我和妹妹在家等你。”无缺和小虎定下了小男子汉之间的契约。 “你也要好好保护无忧妹妹，无忧妹妹是女孩子，要多让着她。”小虎接着说道。 大人们纷纷笑了起来，小虎最关心的原来是无忧啊。笑声多少冲淡了一些离别的伤感，气氛不再那么悲伤。 小虎则是摸摸头，有些奇怪，不知道爹娘、尹婶婶还有董夫子他们在笑什么。 “东家，董夫子，我也听人家说过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你们就别送我们了吧，槐花心肠软，你们送肯定会哭的，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这就走了。”赵大虎的语气颇有不舍。 毕竟是从小长大的地方，真说要走，赵大虎也没洒脱的一点都不难过。 “去吧，奔个好前程，给小虎也做个好榜样。”尹清歌语重心长的对赵大虎说。 “嗳，那我们就走了。”说完赵大虎就进了马车，招呼车夫开始赶路。 尹清歌领着两个包子和董夫子一起站在草庐的门口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尹清歌的心情倒是没有很沉重，毕竟作为雇佣兵死别都是的常有的事情，更别说生离了。两个小包子有些不开心，他们最好的朋友就这样走了，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见此情形，尹清歌叫来尹白，要他时刻跟在少爷和小姐身边，要是有什么事情要立即告诉她，尹清歌担心小虎的离开 会引起两个孩子的心理波动。 董夫子见马车再也看不见了，便和尹清歌告辞回清风草堂去了。 尹清歌看着两个包子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便想着他们出去走一走，顺便散散心。 回草庐拿了些雄黄粉，分别装在三个荷包里，母子三人一个一个系在手腕上，朝着清风岭的方向走去。现在正是夏季，蛇虫鼠蚁最多的时候，有了雄黄粉，可以避免受到这些动物的侵袭。 特别是蛇，这个时代缺少有效的治蛇毒的药，更别提什么蛇毒血清了，要是被毒蛇咬了，唯一的保命的方法就是截肢。 此刻的清风岭还是去年刚来时的模样，青葱碧绿。两个小包子尹清歌一手拉一个，往密林深处走去。除了刚搬过来时因为陪着自家娘亲上山挖药，两个孩子已经很久没有来过清风岭了。因为岭上还有零星的大型野兽，尹清歌担心两个孩子的安危，平日里是绝对禁止在没有她的陪伴下两个孩子独自上山的 。 “娘亲，小虎走了什么时候会回来？”无缺问尹清歌。 无忧也同样支着小耳朵，等着尹清歌的回答。 这是两个孩子第一次面对别离，这个对象还是他们最好的朋友，心里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只不过两个人还太小，不懂这种离愁别绪的情感。 “人和人呢，都是有缘分的，缘分到了就会相遇，缘分没有了就会离开。”尹清歌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抱着两个孩子，给他们讲关于分别的事情。 “你们和小虎以后还是会遇到的，所以不用太想念。而且，你们还可以写信呀，云安郡不远，娘亲可以帮你们送信。”尹清歌提议。 这句话倒是让两个孩子脸色开心一些，对呀，可以写信呀，就像是和景天哥哥一样。 “娘，那等小虎到了，我和妹妹就给他写信。”无缺快乐的说。 尹清歌微笑着点头，完全没有问题。 其实尹清歌想告诉他们，人和人都会分别的，不可不必因为一时的分离而难过。因为有的事情感情表露的太过明显，也会成为敌人攻击的目标，当他们伤害不了你的时候，就会伤害你在乎的人。 不过看着两个包子的表情，尹清歌打算还是缓两天再说。虽然总有一天，他们需要独自面对这个残忍的世界，可是尹清歌不让他们此刻的感情世界更加的雪上加霜。大概这就是母爱吧，尹清歌想。 第一百零七章湖心寒泉 休息了一会，尹清歌和两个小包子继续上路了，今天的目标是征服这座清风岭，爬到山顶。 有的时候专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就会暂时忘却心里的其它情绪，这是尹清歌当雇佣兵时成功的不二法门。 也是忘却那些不需要的情感的最好方法。 抬头远眺，入眼的是数不尽的树木，连成一片，像是一片森林海洋。不时能看到地上低矮的灌木开出来的花，各色颜色都有，粉的、白的、红的…… 两个包子的心情也变好了起来，森林的奇特风景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花草和树木混合在一起凝聚出了奇异的森林的味道，有些潮湿，有些香甜。 “娘亲，原来清风岭上面快到山顶的地方是长这个样子的，缺儿和妹妹住的这么近，还从来没见过呢。”无缺看着眼前的一切，惊讶的说道。 “最上面还有一个湖哦，娘亲曾经见过，特别的好看，娘亲带你们去看好不好？”尹清歌对两个小包子分享自己曾经看到的美景。 “好呀，好呀，忧儿要看。”无忧拍着小手冲尹清歌撒娇。 尹清歌一手抱起无忧，另一只手拉住无缺抄起之前走过的近道。近道很少有人走，因为格外的陡峭，好些地方尹清歌都是托着两个孩子走的，不过比走正常的上山道路省了很多的事情。 站在山顶上，山下的风景尽收眼底，平日里看惯了的清风村仿佛也变了模样。清风岭西北方向都是村庄，下河村、河湾村和清风村历历在目，西南方向则都是绵延不尽的群山。 那片尹清歌发现的被称之为西湖的地方就在西南方向不远处。不过那片湖的附近树木特别的密，还多是一些虎豹豺狼，基本没有人去过那里。 那里是山下人祖辈传说的吃人的地方，埋下了不知多少猎户的白骨。 尹清歌带着两个孩子，避开了那些大型动物日常活动的地方，有穿过了一片盘根错节藤树的地带，终于来到了西湖边。 湖面光洁如新，清晰的映照出了天空的样子，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无缺和无忧都看呆了，从没见过如此平静的湖面，像是镜子一般。 “娘亲，这个湖真好看，就像是镜子一样。”无忧看着尹清歌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尹清歌也觉得如此，这样的湖在前世除了几个比较大的盐湖可以媲美，否则还真找不到这样平静和澄澈的湖面。 “娘亲，西湖不好听，不如叫镜湖吧，就像是镜子一样。刚才缺儿离得近了，照的影子比河水可清晰多了。”无缺嚷嚷着要尹清歌给这湖改名字。 西湖本就是尹清歌杜撰而来随便瞎说的，镜湖这个名字确实更加的符合更加的名副其实。 “娘亲，湖心好像不太一样。”无忧指着远处湖心的地方对尹清歌说道。 尹清歌仔细瞧了瞧，好像和湖面确实有些不同，怎么说呢，就是到了那一片，会觉得湖面有些怪异，但是又说不上到底是哪里不同。就好像是视线受到光线的折射，出现了扭曲。 之情这片湖尹清歌不过是机缘巧合通过一个奇怪的角度才发现了这里。上次由于时间比较紧张，尹清歌只是匆匆一瞥，没有仔细看这片湖。 尹清歌又蹲下来，站在无忧的视角上一看，发现湖心那片怪异的更加明显，看来那地方是有什么东西了。 尹清歌又看了看天色，发现还早，时间上还来的及去湖心一探究竟的。 所有的绝境里面，尹清歌最喜欢的就是森林。因为只要你够强，就能找到所有你需要的物资，站在食物链的顶端之后，整个森林都会任你予取予求。 尹清歌快速的用手边现有的材料做个一个简易的木筏，带上两个孩子往湖心的方向而去。之所以带上两个孩子因为尹清歌不放心把两个孩子单独放在湖边，要是万一有什么意外的话，她来不及施救。 越往里，尹清歌越觉得有些冷。明明是夏季，又是烈日当空，不该会是这样的感受。尹清歌思索了一下，手轻轻放在水面上，一阵冷气由湖水中散发出来。手心能明显的感觉到寒意。 接着尹清歌又把手探进湖水里，刺骨的寒意立即让她把手拿了出来。并警告两个孩子乖乖的站好，不要碰到水。这样的水，不消十分钟，就能冻得人再也醒不过来。 越接近湖心，湿寒之气越重，这是在湖边远看怎么也感受不到的。尹清歌脱下外衣，披在两个孩子身上，木筏继续往湖心划去。 快到湖心，尹清歌看到一圈直径两米的湖水迥异于其它湖水，那片湖水寒意更重，在阳光下能看到白白的寒气升腾。尹清歌用浆探进去那片水区，再拿出来的时候，上面已经结了一层薄冰。 “娘亲，这里的湖水怎么会这样，和湖边的完全不一样。”无缺和无忧也看到的这一幕，无缺开口惊讶的问道。 “大概是老天爷的造化吧，这湖中心居然有一汪寒泉。”尹清歌也有些震撼。 多年的雇佣兵生涯尹清歌见过很多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事情，不过存在既有理，今天在这陌生的时空看到这处不符合常理的存在，让尹清歌有些怀念起以前干脆果断和血与火交织的生涯了。 “你们两个，这个地方不能跟别人说知道吗？这是我们三个的秘密好不好？”尹清歌跟两个孩子商量。 这种奇迹在这个时代会被当成神迹，如果被上位者发现之后会发生什么就不是尹清歌能预测的了，与其那样，不如让它继续作为秘密存在在这里。 “娘亲，缺儿不会说的。” “娘亲，忧儿也不会说的。” 两个包子向尹清歌保证可以保守秘密。 尹清歌小心的划着筏子，往回返。回到岸边，尹清歌藏好筏子，就领着两个包子往山下走。今天半天的奇幻旅程，让两个包子彻底的忘记了之前的悲伤。 尹清歌教育两个小包子，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这种奇妙的事情，以后若是遇到了，也要像今日一样，发现不可行果断退却。 两个包子点头，奇异之处都隐藏着大危险，他们今日算是见到了。等三人走到山下的时候，太阳也快要落山了。夕阳照在三个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倒影，一高两矮，像是一个整体一样，亲密的靠在一起。 第一百零八章无忧失踪 孩子的适应性是惊人的，短短几天的时间，无缺和无忧两个人已经适应了没有小虎生活。整日里依旧说说笑笑，一起上学，一起下学，偶尔想起小虎来，也是笑闹着要给小虎写信，言语中没有了悲伤和难 过。 尹清歌的生意在稳步的发展着，赵大虎从云安郡带回来的口信也都是一切顺利。虽然有同行为难，不过赵大虎都一一化解了，没什么大的问题。 云安郡“宜室”分店的装修已经开始动工，伙计也在火热的招募中，所有的一切都在往着好的方向发展。 清风村的人口日渐增多，在作坊里的做工的好些人家都搬到这里。孙富贵很开心，因为清风村已经渐渐的成为清水镇最大的村子了，不仅如此，还是最富裕的村子。 现在清风村有闺女的人家，除非是外头的大户和读书人家，否则都不愿意把闺女嫁出村子，一度造成了清风村一女难求的场面。 日子越过，天气越热，草庐院子里的柿子树经常能引来各种鸟儿啄食还未成熟的柿子。尹清歌有些后悔没在院子里种些葡萄，不然的话这大热天的，在葡萄架下纳凉，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重要的是不仅有葡萄可以吃，还有葡萄酒可以酿。尹清歌对于酿酒可是十分的精通，世界各地的各种酒的酿法她都知道，蒸馏分离也是在行的。这日，尹清歌心情很好的打算做一碗油泼辣子给两个孩子解解馋。因为天气太热，两个孩子也都奄奄的，看起来不大精神。而且胃口也不好，因为苦夏，吃的东西也都没有往常的多，尹清歌见着，觉得两 人的小脸都有些瘦了。 “缺儿，忧儿，晚上回来娘亲给你们做油泼辣子。”尹清歌站在草庐门口，对背着小书包打算上学的两个孩子说道。 “油泼辣子？娘亲，忧儿不想吃油。”无忧有些不懂自家娘亲，这几日她已经啥都不想吃了，娘亲怎么还想给她做油油的东西，一听就腻的没有胃口。 “傻孩子，娘亲做的这个可不腻人，酸酸辣辣的最是爽口了，晚上回来就知道了。”尹清歌刮了一下无忧的小鼻子，宠溺的说道。 “娘亲，缺儿想吃娘亲做的菜。”无缺很捧尹清歌的场。 目送着两个孩子去上学，尹白和两个护卫跟在后面，尹清歌带着笑的转身回屋去了。要做面食，可是需要提前醒面的。还有那些配料也要早些准备起来。 清风村因为生活条件不高，周围的人对于吃的要求也同样的不高。吃来吃去无非就是那几样，能填饱肚子就行，很少有人会去研究如何把一个食物做的美味。筋道的面条拌上酸酸辣辣的卤子，再配上一个寒瓜，在这夏日是是最美的享受了。怕老顾不会挑瓜，尹清歌还亲自去了黎坪县一趟。寒瓜的价格依然是居高不下，让人望而生畏，不过尹清歌可不在这个行 列。 想做的就去做，想要的就想办法得到，尹清歌一直身体力行的实践着这个真理。 到了傍晚，尹清歌很期望两个孩子回来，尝一尝她的手艺。 可是今天也奇怪，过了平日两个人到家的时间，但是两个小包子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尹清歌想着，也许是董夫子今日里讲的有些晚，所以两个包子也回来的迟些。 又等了有半刻钟，尹清歌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从地上传来。原来是尹清歌头上的玉簪因为动作太猛，而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此时，尹白也从院子门外冲进了草庐。 尹白神情有些慌乱，鞋子上满是泥土，衣服上也沾了很多树叶，头发凌乱的搭在头上也没有去管。 草庐到厅房的路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尹白却摔了两跤，两腿像似没有力气一般。 尹清歌见此，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脸上的神情也从温和转变为凌厉。 “是不是少爷小姐出什么事了？”尹清歌站在厅堂的门口，看着跪在地上的惶惶说不出的话的尹白，大声的喝道。 “是小姐不见了。少爷正带着护卫在找，让小人回来告诉东家一声。”尹白的声音发抖，这样的威严的东家让他觉得害怕。 尹清歌身上的威势越来越盛，猛然把掌拍向身前的木门，木门轰然倒地，尹清歌的神情却未有任何变化。 “老顾，你带两护卫让孙富贵立即集合全村人在祠堂口集合，有不愿意的——杀。”尹清歌的这句话满含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非常时刻行非常之法，为了无忧，尹清歌不介意心狠手辣一把。这一年田园生活的修生养性，莫非有人忘记了她杀吊睛白额虎的威风了么？ 老顾二话不说，领了两个壮硕的护卫，就出门寻孙富贵去了。老顾太明白东家是什么样性格的人了，也明白小姐在东家心里的地位，若真是小姐自己乱跑也就罢了，若是有人作恶，怕是活不过今晚了。 老顾出门之后，尹清歌让沈嫂子和尹白看家，剩下的护卫丫环全部跟着她出去找人。 整个清风村变得凌乱起来。老顾到孙富贵家说明情况之后，老孙头自告奋勇去祠堂口敲钟，让孙富贵和老顾挨家挨户的去找人。 尹清歌则先带着人先去找无缺。无忧现在找不到了，无缺说不定也不安全。尹清歌的心里有着少见的焦急。 尹清歌找到无缺的时候，无缺正打算爬山。小小的人儿，脸上是少见的坚毅之色，决然的推开挡在身前的护卫，想要夜爬清风岭。 “无缺，胡闹。”尹清歌喝止了无缺的鲁莽举动。 “娘亲，妹妹不见了，缺儿想找到忧儿妹妹。”无缺转过身，看着尹清歌，眼睛通红，嘴巴紧抿，像是要防止自己哭出来一样。 “乖，娘会找到妹妹的。来，我们一起找！”无缺难过的样子击中了尹清歌柔软的内心。若不是人为还好，若是有人故意如此，她一定要十倍百倍的让他偿还。 “嗯，我们一起找。”无缺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般镇定下来。当发现无忧不见了以后，他的真的是快要疯了。村子就这么大，妹妹怎么可能会好好地不见了，一定是有人偷偷的掳走了妹妹。无缺不仅怕坏人对无忧不利，还害怕坏人会把无忧偷偷运出村子，所以一发现出事了他就派一个护卫在村口守着。 第一百零九章重赏之下 清风岭太大了，深夜的森林比起白日的宁静更多了几分狰狞和恐怖。 黑漆漆的森林深处不时传来动物的嘶吼和乌鸦的呜咽声，像是临死前的求救。声音凄厉和可怕，好像是里面藏着什么史前的怪兽一样。树枝张牙舞爪的伸展着，像似魔群乱舞沉浸在一片死寂的黑暗中。 尹清歌留下一个护卫，守住上山的路口，以防有人狗急跳墙真的夜爬清风岭，那就麻烦了。吩咐完这边，尹清歌拉着无缺，一起大步走向祠堂口。是人是鬼，一会就可以见分晓。 祠堂口这边，村人已大部分再此集结。 尹清歌走进站在最前面的老顾询问详情。 “人到的都差不多了吧？”尹清歌问。 “差不多了，没来的几家，已经让护卫去通知了，拖也会把他们拖过来的。”老顾肯定的回家。 尹清歌点头，如此就好。这么短的时间，歹人肯定不可能做的天衣无缝的，要么现在还在某一处带着无忧猫着，要么就是还没藏好人就被逮住。 又过了一刻钟，护卫陆陆续续的又带过来十来个人。最后一个来的护卫朝着老顾点点头，示意村里人都在这里了。 尹清歌一面让孙富贵父子点人，看有哪些不在场的；一面爬上敲钟的台子，猛敲铜钟，浑厚刺激的钟声陡然在四周分散开来，人群也都安静了下来不再说话，而是静悄悄的看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尹东家。 “大家想必对于在这里集合感到很疑惑，具体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我想问问今天晚上有没有人看到我的孩子尹无忧了？” 尹清歌的话引起了一阵骚乱，所有人纷纷交头接耳讨论发生了什么。 “知道消息的，赏一千两银子，提供消息的，五百两银子。”尹清歌的声音让众人吃惊的嘴都合不上了。 尹清歌说完之后，老顾悄悄的走到尹清歌身边，小声的禀告：“东家，村里人都来了，除了孙天贵和寡妇徐氏。”尹清歌瞬间了然，徐氏肯定是不可能的，那么有可能的就是孙天贵了。尹清歌心里开始后悔，本以为孙天贵伤还没养好，所以没有把他放在心上。早知道当初直接了解了他，也就不会有今天无忧的危机了 。 “提供孙天贵信息的，同样五百两银子。”尹清歌又大声说道。 众人又是小声的讨论，接着一个颤颤巍巍的手举了起来。众人随着尹清歌的目光看去，举手的不是别人，正是孙天贵的媳妇李氏。 “是不是我说了也给五百两银子？”李氏唯唯诺诺的小声问道。此时的李氏早没了尹清歌第一次见时的神气，整个人蓬头垢面没有一丝的精神气。孙天贵不是村长之后，她再也不能仗着孙天贵的威风狐假虎威了。这段日子，村民也都对她没有好脸色，让她心里特别的 不是滋味。 “给。”尹清歌的话掷地有声。 “孙天贵出门前说是去清风岭转转。”李氏越说声音越小，直到最后几不可闻。其实孙天贵本意是想着绕到草庐的后面去，找机会看能不能烧了草庐，最好是能把尹清歌一起烧死，这样才能报他的大仇。 “老顾，给银子。”尹清歌说完，老顾就从抽口里拿出一张银票，上面清清楚楚的写明了五百两，大通钱柜见票即兑银的字样。 众人不识得字，但却晓得银票是个好东西。所有人的眼睛都直勾勾的看着盯着银票，眼神火热，恨不能抢过来放家里藏起来。 “尹东家，我在清风岭山脚下也看到孙天贵了，鬼鬼祟祟的，肯定没什么好心思。”另一个村民见李氏拿到了银子，也激动地把自己的看到的消息说出来。 此时好些村民都懊恼，晚上没出去走走，不然的话肯定也能看见孙天贵。那白花花的五百两银子就是自家了，那可是就算是去黎坪县过好日子了都足够了的银子啊。 老顾这次不用吩咐，直接上前给这位村民五百两银票。 之后就在无人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最有用的就是孙天贵曾经出现在清风岭脚下。尹清歌根据这个消息立即派了护卫去清风岭脚下仔细搜索，指不定孙天贵就猫在哪里躲着呢。 “现在我想起请众位乡亲帮我尹清歌一个忙，无论是尹无忧还是孙天贵，这两个人，找到之后通知于我，赏两千两银子。”尹清歌重金许诺。两千两银子如同巨石掉进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千层浪，清风村沸腾了。那还吃什么饭睡什么觉啊，这两千两银子就在村子，能不能找到的就看各家的运气和手段了。要是万一运气好，那可就发达了，两千两 啊。 尹清歌话音刚落，人群就骚动起来，急忙各自回家寻找可照明的东西，打算连夜就开始找。不信把清风村都翻遍了，还找不到两个大活人。 尹清歌不去管这些村民怎么想，无忧的安危此刻占据了内心。 尹清歌心里想了不下数百种方法折磨孙天贵，敢动她的女儿，真的是胆大包天。既然如此，就拿他孙天贵开刀，杀鸡儆猴。 尹清歌来到孙天贵最后出现的地方，此地正好处于草庐和清风岭的中间点。尹清歌仔细观察起地面，这几日并没有下雨，很难留下脚印，但是被踩弯的野草也就没那么容易复原了。 尹清歌根据线索很快确定了孙天贵逃窜的方向，因为脚印都是往清风岭山脚下的小河边蔓延。 尹清歌估算了一下孙天贵的身高体重，大概猜出脚印的破坏程度。草还倒在地上，很明显孙天贵还随身携带者一个重物，尹清歌的直觉告诉她，那个重物就是无忧。 此时村人很快在此集结，有人告诉尹清歌，那条河虽然宽度不大，但是越靠近清风岭的地方树木越茂密，若是真的有心藏一个人，很难被找到。 尹清歌不管周围的村民怎么说，仍旧是细心的查看着周围的痕迹。孙天贵不是什么专业人员，更不懂反侦察的技巧，尹清歌不信，凭借自己还能找不到。 可惜的是，到了河边，线索都断了。尹清歌看着那个熟悉的脚印，天杀的孙天贵，居然带着无忧下河，真的是太该死了。尹清歌立即让人拖来船，想要去河的另一边，查看他们是否上岸了，还是顺流而下，去了其他的地方。 第一百一十章必有勇夫 护卫拉船的过程中，尹清歌的强制性让让自己冷静下来。多年的雇佣兵生涯的铁血让她明白，遇事只有冷静才能解决问题。 小河不宽，坐船一分钟便可划到对岸。尹清歌上了岸之后，让众人都停留在船上，以免破坏了岸上的痕迹。 果然不出尹清歌所料，孙天贵渡过了河，直接上了岸，岸边因为有水所以留下了清晰的脚印，方向是通向清风岭的方向。 尹清歌没想到这么黑的天，孙天贵居然有胆子上山。身后上百人举着火把，把山脚下照的灯火通明，尹清歌大步迈着往脚印消失的地方走去。 走不到五分钟，尹清歌就发现前路实在太难走。遍布都是荆棘和低矮的灌木，不时地有各种喜欢阴暗潮湿的蛇虫鼠蚁从众人面前爬过，尹清歌却面无表情丝毫不惧。 身后的村民也被尹清歌的举动所感染，不再抱怨，专心的找起人来。 夜晚的森林，格外的吓人。猫头鹰站在树枝上瞧着众人，偶尔眼睛被火光照到，眼珠子显现出诡异的红色，低沉的鸣叫，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路越来越难走，灌木也越来越密，尹清歌这样熟悉丛林的高手也不免胳膊被划破，衣服的边角更是早已变成了流苏状。 又继续艰难的行进了十分钟，尹清歌猛地回头，转身往后跑。 她犯了一个错误，她太小瞧孙天贵了。本以为孙天贵挟持无忧的目的是为了报复她，那么就肯定不会走这么难走的路，不仅上下两难，更是会留下明显的痕迹。 孙天贵肯定还藏在他们之前的走过的路边，小河附近的可能性更大。 重新返回到小河的岸边，尹清歌仔细的盯着河水的流向，时间久到众人以为尹清歌在发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尹东家会突然返回，出于对她的信任，所有人全部都跟着她一起往回走。 尹清歌仔细的看着河水，连一丁点的波纹都没放过。见这边边发现不了什么问题之后，尹清歌又顺着河水往更靠近清风岭的地方走去。 又过了半柱香，尹清歌陡然发现水流的声音不一样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拦住了河水一样，冲击出了不一样的声音。 这声音在各种鸟叫虫鸣的夜晚并不如何明显，但是在尹清歌的耳朵里却像是天籁。招呼后面的人仔细照着河水，尹清歌一寸一寸的看着河面。终于在一堆水草下面发现了端倪。 尹清歌也不管有没有船，直接跳下河水，河水冰凉刺骨。 虽然现在已经是夏天，但是靠近清风岭的这一段因为没有日照，所以河水格外的阴寒。尹清歌也不管那么多了，逆着水流的方向往水草那边靠近。 游得近了尹清歌才发现，水草后面靠在岸边的地方长着很多的蒲草，密密麻麻的，足以挡住岸边人的视线。尹清歌有技巧的绕过水草，发现在昏暗的火光下，有一抹灰色的麻布飘在水面上。尹清歌继续深入，忽然在一个盲点发现了无忧的身影。尹清歌急忙游过去，无忧已经昏迷，小脸上惨白，没有一丝红色。更让尹清歌吃惊的是看到了徐氏，而无忧之所以没有生命危险是因为徐氏正托举着 她。 “是尹娘子么？”徐氏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她太累了。今天傍晚，徐氏本想去清风岭脚下挖些野菜，没想到还没到山脚下，就看到了抓着无忧的孙天贵。无忧很平静的被孙天贵扛在肩上，像是被他打昏了。徐氏担心大声叫唤会让孙天贵兽性大发，故而一路悄 悄的尾随。 孙天贵很小心，但是也很紧张，所以一直没有发现跟在他身后的徐氏。孙天贵渡过河，不知道为什么又返回了，把无忧随意的仍在水草众多的水中，想要淹死无忧。 徐氏等着孙天贵走远，急忙跳下河去救无忧，可惜那片河水下面的情况十分复杂，徐氏刚走进就陷了进去。等徐氏发现这个事情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脱身了，只得托举起无忧，不让她被河水泡到。 徐氏不敢大声呼救，害怕孙天贵去而复返，若是那样，她和无忧就真的变成砧板上的鱼肉，任人摆布了。 徐氏一直坚信尹娘子发现无忧不见了一定全村范围内的寻找，而这，是她和无忧两个人唯一的生路。 “是我，徐婶婶，我先救你们出去。”尹清歌见到徐氏的动作，就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情，眼睛里一热。 “快，孙天贵上清风岭了，快去抓他。就是她抓的无忧，别让那个恶人跑了！”徐氏此时的神志已经模模糊糊了，却还是不忘记提醒尹清歌去抓人。 “嗳。”尹清歌的声音低沉又哀伤，全无一点冷酷和无情，徐氏这个老人用自己的生命感动了她。原来真的有人，会为了成全别人的生命，而不顾自己的安慰。 尹清歌大力的从徐氏手上掰下无忧，因为长时间这样的举动，徐氏早已胳膊僵硬，不能自如活动。 尹清歌把无忧递给身后划船而来的护卫，又使力和护卫一起拉起深陷在淤泥里的徐氏，然后往回返。“老顾，立即派人去黎坪县请景和堂的老大夫来一趟，带够药材，还有，吩咐人在草庐生火烧水，我一会有用。”尹清歌的脸色恢复了平静，没有了刚才见到徐氏的那副哀伤表情，而是又换上了开始时坚毅 的神色。 “是，东家，奴才立马去办！”老顾的看到小主人无忧和徐氏的样子，连忙答到。 “清风村的大家，都听好了，孙天贵就在山上，谁要是有本事带他来见我，白银五千两。死活不论！”尹清歌的声音陡然在小河附近想起，声音中满是冷酷和铁血。 清风村众人没想到居然还涨价了，那还等什么呀，五千两银子就在山上，谁还在这吹风啊，赶快上山去找人。有养狗的人家，还带了狗上山，说是狗识得味道，找的快。 “忧儿，娘亲抱你回家，至于那个害你的狗贼，娘亲会替你报仇的。”尹清歌抱着昏迷的无忧，温柔的说道。尹清歌抱着无忧，护卫用木板抬着徐氏，一块进了草庐。无缺看到无忧这个样子，心里吓坏了，以为无忧妹妹已经遭遇了不测。瞬间眼泪从无缺的眼睛中流出来，盈满了整个眼眶，眼睛红的吓人。 第一百一十一章热毒症结 尹清歌看到无缺，看到他自责的样子，也是十分的心痛。这一个晚上的时间，这个男孩子心里面一定也很煎熬吧，一定是以为自己把妹妹给弄丢了而在不停地责怪自己。 “娘亲，妹妹怎么样了？”无缺问的声音很轻，像是生怕吓到了在娘亲怀里一动不动的妹妹一样。 尹清歌摇摇头告诉无缺：“应该没什么事情，就是被打晕了，不过一切要等大夫来了才能知道具体原因，不过没有生命危险是肯定的。” 尹清歌懂很多的急救方法，可是无忧太小了，很多霸道的手段她都不敢用，害怕会伤到无忧身体的根基，为以后留下后患。 至于徐氏，尹清歌也看过了，是因为脱力和受凉导致的，只要后期好好的养着就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不过那两只胳膊，怕是以后都做不了什么重活了。 “大夫什么时候来，娘亲，无缺有些害怕。”无缺抱着尹清歌，此时终于表现出了一个正常六岁孩子害怕的表情，而不是强作镇定。 “没事的，娘亲心里都有数的。妹妹和徐奶奶一定会没事的。”尹清歌安慰无缺。 无缺在尹清歌的怀里安静下来，突然，无忧咳嗽了起来，脸色也不再是惨白，而是变得红红的，相似煮熟的虾子一般。尹清歌用手轻轻的附上无忧的额头，温度高的吓人，尹清歌估计不下于四十度。 这个温度太高了，无忧年纪又太小，尹清歌很担心无忧的脑袋会被烧坏掉。立即吩咐丫鬟去冰库取冰和准备高度数的烧酒，尹清歌要给无忧物理降温。沈嫂子在尹清歌的指挥下将洗脸巾放在冰水里浸湿，略略的挤掉水，就铺在无忧的脑门上。尹清歌自己则是脱掉无忧身上多余的衣服，用布沾上酒精，不停地擦拭无忧的四肢，希望蒸发的酒精快点带走无 忧身体的热量。 折腾了有小半个时辰，景和堂的老大夫终于到了。 其实护卫已经加紧赶路了，可是天太黑，就算是有火把照明，这夜路也走不快。更何况老大夫这么大把的年纪了，身体也禁不住什么大强度的运动，要不是护卫背着走了大半的路，可能到的还要更慢些。 “尹东家你这可是要折腾死老头子这幅身子骨了，好了，病人在哪，看完了要快些送我回去，回去老头子我可是要坐马车的。”老大夫大半夜的被人从被窝里叫起来，没想到还有心情和尹清歌开玩笑。 “大夫，这是两个病人，一老一小，都是在水里泡着了，你快看看。”尹清歌有些焦急的说道。老大夫先来到了就近的徐氏身边，仔细的号了号脉，过了颇长的时间，才悠悠的说道：“这妇人老来就郁结于心，身体沉重。这次又泡了水，怕是要大病一场啊。胳膊老头子我也看了，怕是以后用不上什么 力气了，可惜。” “不过性命没什么威胁，好好将养着就行。”老大夫说出了诊断的结果，和尹清歌之前的的预测并没有什么太大出入。 老大夫说完开了几副药，让尹清歌天亮了去景和堂拿药，最好是多用些名贵的药材温补着，不然这身子太虚了，就算治好了，底子也是空的。 “药材不怕，您尽管开，黎坪县能买到就行。”尹清歌不在意的说道。和钱对比起来，徐氏的命重要的多。 老大夫笑笑，不再说话。尹东家财大气粗他是知道的，刚才那句话也不过是嘱咐罢了，算是大夫的一个职业病吧。 尹清歌又把大夫领到无忧的床边。无缺此时脸色已经没有那么红了，温度降下去了很多。老大夫又开始号脉，这次用的时间比较长，好露出了好几次惊讶的表情。 “尹东家，老头子我没猜错的话你女儿刚才是不是发了一场高烧被你降下去了？”老大夫有些奇怪的问尹清歌。 “不错。刚才忧儿温度太高，我怕烧坏了，所以给她降了温。怎么，有什么不妥吗？”尹清歌很确定的自己处理的手法绝对没问题。 老大夫无声的摇摇头，接着又给无忧号起脉来，这一次时间更久。尹清歌和无缺安静的等待在一边，不知道老大夫的脸色为何如此的慎重，尹清歌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老大夫轻轻地拿开号脉的手，表情也从开始的游移不定变成了笃定。 尹清歌开口问大夫，是不是无忧此时的情况不太好。老大夫摇摇头又点点头。接着开始解释，原来他刚刚开始给无忧号脉的时候就发现，无忧体内有一股极为霸道的热毒，隐藏的极为隐蔽，若不是这次泡在水里这股热毒被激了出来，还不知道要在身体里隐 藏多久呢。 “热毒？”尹清歌喃喃道，这么高级的东西怎么看都不会是一个乡下孩子该有的病症，尹清歌追问：“这热毒是怎么进入身体的，我不记得两个孩子曾经接触过可以然他们染毒的东西。”老大夫沉思了一下，答道：“如果老夫没有猜错的话，这热毒是生下来就有的。也就是说要么是尹东家你身上，要么是故先生身上携带热毒。并且……”说到这里，老大夫用眼神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无缺，示意 尹清歌。 尹清歌了然，老大夫这是怀疑无缺也是身怀热毒的。 无缺并不傻，况且大夫和娘亲说话也并没有背着他，所以这些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的。他冷静的在桌边坐下来，撸起袖子，让大夫也帮他一起号个脉。 老大夫见尹清歌并没有反对，于是帮无缺号起脉来。过了大概半顿饭的功夫，老大夫沉重的叹了口气，朝尹清歌点了点头。 尹清歌也抬起来自己的手腕，想请大夫帮她也鉴定一下。结果让尹清歌惊讶的是，她身上并没有热毒。看来遗传给两个孩子的毒药，是她并没有记忆的那个人。 “那无忧现在还有危险吗？”尹清歌问老大夫。 “现在没有，热毒被你压制下去了。但是下次什么时候会再发作就会比这次的更凶险十倍，尹东家可千万要当心啊。”老大夫好心提醒。 “老大夫可能治这个毒？”尹清歌问。老大夫摇摇头，告诉尹清歌他实在是无能为力。能认出这个毒药和来源已经很不容易了，这普天下有没有人能治都难说。 第一百一十二章尹清歌认亲 不过老大夫告诉尹清歌，这世上有一个叫神医谷的地方，那里住着当世的医仙，若说这毒要是有救的话，非这个人莫属。 据说神医谷终年被云雾缭绕，能不能到那个地方全看运气。那谷里终年常温，并没有四季之分，故而又被称为百花谷。因为相传谷里遍地都是花草和药材，住在谷里不仅身体康健还能益寿延年。 神奇的是神医谷中还住着医仙，老大夫也是听自己的师傅说的，说是医仙长相俊美非凡，但是性格却不好相处，这也是每一代医仙的最大特点。 只不过神医谷在哪，医仙又长什么样子，却是没有人能说得清的。老大夫自己知道的也就这么多，再说的也说不出来了。 老大夫走之前告诉尹清歌，无忧等醒了之后用食材温补着就行了，不需要用汤药。现在无忧的身体冷热相冲，万不能再生病了，否则可就没有这次的好运气了。 大夫走了之后，尹清歌让沈嫂子带人把徐氏带下去照顾，至于无忧她要亲自守着。 “娘亲，大夫的意思是缺儿和妹妹体内都有热毒，随时会死吗？”无缺的表情冷静的像是一个大人，脸上找不到一丝害怕的痕迹。 尹清歌冲着无缺招招手，无缺走进尹清歌。尹清歌抱起无缺，一起坐在无忧的床边。 “大夫说，只要不生病，就没事。放心，娘亲会好好保护你们的，那个神医谷和医仙娘亲一定让他来给你和妹妹治病的。”尹清歌告诉无缺。 “娘亲，我不怕。我就是担心妹妹的安危。”无缺的告诉尹清歌。尹清歌温柔的摸了摸无缺的头，安抚他的不安。 尹清歌和无缺陪着无忧一整夜，终于在天亮的时候无忧醒了。无忧虽然精神不济，但是身体却不在有不舒服的地方。无忧轻微的动作惊醒了尹清歌，尹清歌见无忧睁开眼睛，忙问她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无忧很乖的摇了摇头。无缺见到妹妹懂事又可怜的样子，又红了眼睛，妹妹真的是太可怜了，他一定要那个害的妹妹 这么可怜的孙天贵付出代价。 无忧醒来不久之后，徐氏也醒来了，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问无忧有没有大碍，让尹清歌和草庐的众下属觉得感动不已。 尹清歌再次见到徐氏的时候，徐氏仿佛老了很多，这次的事情真的让徐氏的身体元气大伤。本就不是什么强健的身体，又被凉水泡了好一会，就算是个青年人都顶不住，更何况是年龄颇大的徐氏。 “徐婶子，无忧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尹清歌看着徐氏衰老的面容，有些悲痛的说道。“嗐，这有啥，要是别人看见了那还能不救啊，更何况还是无忧那么可爱的女娃子。每次见了我都甜甜的叫徐奶奶，我哪舍得让她落在孙天贵那个歹人手里不管呢。”徐氏义愤填膺，显然孙天贵的举动让她 出离了愤怒。 都是一个村的，他孙天贵居然能干出这么歹毒的事情，真是给清风村抹黑。“婶子，无忧现在一切都好，好好养着就行。就是您这胳膊，怕是以后做不了什么力气活了。”尹清歌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跟徐氏说实话，反正也是瞒不住的，重要的是尹清歌觉得徐氏是一个能挺得住事 的人。 “哎，我晓得的，醒来就感觉不到胳膊了。不过也没啥，你说我一个孤老婆子有什么力气活做呀，不碍事的，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徐氏说到最后反而劝起来尹清歌来，怕她心里过意不去。 “徐婶子，有个事情想和你商量。”尹清歌有一个想法，但是不知道徐氏能不能接受。 “有啥说的就直接说，你平日里那么照顾我，过年过节了除了你也没个别人能想着我了。”徐氏说道这里，话语里有些哀伤。 如果她的儿子还在世，说不定已经娶了儿媳妇，说不定已经有个孙子了。唉，可惜一切都是幻影，自从儿子死在了吊睛白额虎的口中，她也就死了，活着的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 这一年多的时间，要不是尹东家时常带着两个孩子去看看她，她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到现在的。 “我想认你做干娘。”尹清歌对徐氏说道。情歌的话让徐氏愣了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她一个孤老婆子，要什么没有什么，就是一个拖累，这样的自己怎么会让尹东家想要认作干娘呢？更何况现在尹家势头正旺，就连她这个足不出户的老婆子都知 道尹家财大气粗。 “这如何使得？我就是个乡下老婆子，你能常照看我一点我已经很开心了，哪能奢求还有孩子呢。”徐氏连忙推让，不愿意接受尹清歌的提议。“徐婶子，我的事情您可能大概也听说了，关于河湾村老尹家的。孩子一直没感受过什么老人的关爱，这次的事情你我都清楚，所以我也不想和您绕弯子，您就当是以后多一个女儿和一双外孙外孙女。”尹 清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尹清歌的话让徐氏落下了眼泪，她确实心动了。尹清歌见此，也不逼着徐氏，悄悄的退出了屋子，让徐氏一个人考虑清楚。尹清歌这样提议也是考虑到了两个孩子的想法，两个孩子虽然现在生活的很开心，可是对于从前在尹老爷子和尹老太太那被讨厌 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的。 所以见到愿意主动对他们示好的徐氏，他们会愿意主动经常的过去看看她，就像是对待自己的长辈一样，从徐氏那里汲取类似祖父母的关怀。 从徐氏的屋子里出来，尹清歌正想去问孙天贵找的怎么样了，老顾就来汇报，村民们已经抓住了孙天贵了，正往山下押呢。这消息是有那腿快的村民连夜跑下山传过来的，老顾特意赏了五两银子。 尹清歌正愁着没处发泄呢，正好，她要让孙天贵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尹清歌叫来无缺，领着他一起往村里祠堂的方向走去。并让护卫去黎坪县通知县衙的捕快，让他们来两个人，清风村出了一个想要杀人灭口的凶徒，要带去县衙让县令大人判他个秋后问斩。重要的是，现 在到秋后也没几个月了。“娘亲，我们要去替妹妹报仇了么？” 第一百一十三章雷霆手段 尹清歌神情冷峻的点了点头，全身散发着闲人勿近的寒气。 到了祠堂口，并没有人。尹清歌看了看祠堂里孙氏族人的牌位，在这里也好，让孙氏的祖先看看自己的子孙后辈中出了一样什么样的人，不仅贪得无厌，还心地狠辣。 孙天贵不仁，那就不要怪她尹清歌不义了。尹清歌本还想留着那孙天贵一条狗命的，不过现在她不打算留着了，这样的人多活一天都是浪费空气，早死了早好。 等了大概有半个时辰，村民们带着孙天贵到了。和喜气洋洋的村民成反比的是孙天贵的神情，木然的没有神采。 此时的孙天贵全身都脏兮兮乱糟糟的，还传出一股让人不想靠近的味道，但是想到他值五千两银子，后面押着他的人靠的更近了。 孙天贵的衣服上和脸上有很多的伤口，很明显是在清风岭上划得。看来夜里在森林里穿行，让他吃了不少的苦头。两只手被人死死的扣在身后，丝毫动弹不得，脸色苍白消瘦，孙天贵看起来潦倒极了。 “尹东家，人小的给您抓来了，那五千两银子？”压着孙天贵的村民，搓着两只手，兴奋的有些想要发抖。他想极力的保持镇定，可是一想到五千两银子就怎么也压抑不住兴奋的心情。抓住孙天贵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同族孙平。不过孙平和孙天贵、孙富贵堂兄弟家两边关系都一般，算是个边缘人物。本来他是想着找不到就算了，哪知道在回程的路上莫名其妙的摔了一跤，结果一抬头 就看到了躲在树根下面的孙天贵。 孙平心想着这是老天爷让他富贵啊，本来找不到人，就这么出现了，你说他怎么能不兴奋。 “老顾，给钱。我尹清歌说话算话。”尹清歌的声音镇住了全场。 孙平在清风村村民羡慕的眼神中从老顾的手中接过了十张五百两货真价实的银票。 见到村民火热的眼光，老顾极有眼色的说道：“我家东家现在要收拾这个畜生，大家都随我来，这两天也麻烦大家了，每个人都可以去草庐门口领二两银子，算是东家给大家压惊了。” 众人没想到还有这个好处，急忙离开此处，就怕尹清歌一个不高兴，不发钱了。 “孙天贵，你挺会跑嘛，这回怎么不跑了？”尹清歌讽刺孙天贵。 孙天贵并不接话，但是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惹怒了尹清歌。尹清歌上前，狠狠地冲着他的心窝踢了两角。孙天贵痛苦的窝在地上，眼神怨毒的看着尹清歌，像是毒蛇一样。 “还看，看我不戳瞎你的眼睛。”站在尹清歌身后的无缺见孙天贵还不老实，想起了躺在床上的妹妹，从地上拿起一根顺手的木棍，就往孙天贵的头上招呼。 “嗷！”孙天贵一声惨叫。 无缺更生气了，要不是这个人，妹妹怎么可能会在水里泡着，怎么可能现在会躺在床上。要不是妹妹运气好碰上了徐奶奶，只怕这么都和他阴阳两隔了。 无缺想到那些，心里更恨下手也更狠了，孙天贵此时再也无法镇定，惨叫连连。尹清歌没想到无缺下手这么果断，倒是让她刮目相看。 “孙天贵你几次三番挑衅于我，那么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尹清歌阴笑着的表情和孙天贵惨叫着连连后退的表情形成鲜明的对比。“还不是你这个贱人，要不是你搬过来，那个草庐我低价就能买过来。我等了好久，却被你破坏了。还有，要不是帮助孙富贵，就凭那脓包父子能识破我的计谋？你帮他们害我没了村长之位，你说我不害你 害谁？” 说到最后，孙天贵的表情癫狂，像是要疯了一样。 “自作虐，不可活！”尹清歌冷哼。有些人总是贪得无厌，然后把自己的失败归咎于别人身上，而孙天贵正式这种人的典型代表。 尹清歌接着揪孙天贵来到一个水缸边，水缸里灌满了水，尹清歌想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也体验一下无忧的痛苦。孙天贵一瞬间就明白了尹清歌的意图，挣扎着想要往外跑。尹清歌哪会容得他挣脱，轻松地控制住他以后，就把他提起来要往水缸里放。孙天贵使劲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尹清歌的钳制，孙天贵怎么也 没想到尹清歌居然要活活的淹死他。 把孙天贵放进水缸之后，尹清歌在死死的盖住了水缸的盖子，并且压上了两块大石头。任凭孙天贵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水缸盖子纹丝未动。 大概过了一分多钟的时间尹清歌拿起水缸盖子，孙天贵惊恐的脸色立即浮了上来。尹清歌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在他的眼里，尹清歌就是魔鬼。 “怎么样，在水里淹着的感觉很棒吧？”尹清歌看着孙天贵发问。 “你就是个恶魔，你不得好死尹清歌，你会遭报应的。”孙天贵的语无伦次的叫骂着。尹清歌不在乎，继续把他放倒在水缸里，照例是一分钟后再放他出来透口气。 折腾到最后，孙天贵的精神和肉体遭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因为不知道尹清歌什么时候就不打开盖子了，所以他的内心是极度紧张着的。到了后面，他的内心早已经奔溃了，只有求生的本能的在挣扎。 等到黎坪县衙役到的时候，孙天贵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泡了这么久的冷水，尹清歌保证在县城牢房孙天贵一定活不过一个月。光是风寒就会要了他半条命。不过，尹清歌还是很细心的挑了孙天贵的脚筋和手筋。对付敌人尹清歌一向是秉持着保持最大敌意，在不能杀掉对方的前提下，一定要保证敌人不能在出手，否则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要第一时间杀掉对手 。 孙天贵被拖走的时间，已经从差不多是个死人了。就算他熬过去了，也熬不过这个秋天，等着他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 今天的一切，不过是尹清歌对他收的利息，他最终向尹清歌付出的本金是他的命。孙天贵走时的惨样被村里大多数人看在眼里，众人对尹清歌又有了一个新的看法。尹东家不仅生意做得好，关键是报仇的时候心狠手辣毫不含糊。看来以后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能得罪尹东家了，否则孙天贵就是前车之鉴。 第一百一十四章拜见干娘 事后，贺之文还特意派了小厮来问无忧的状况，若是有哪里不好的，他可以安排云安郡更有名望的大夫来看诊。因为县里事情拖着不能及时的抽身，等忙过了这一段他会带着礼物亲自上门看望无忧的。 尹清歌感谢了贺之文的感谢，其次让他不用特意跑这一趟。尹清歌告诉贺之文，无忧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只要好好的休养着就行。至于热毒的事情，尹清歌没有跟贺之文提。毕竟是涉及到两个孩子生父情况的事情，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原主的身体关于孩子怎么有的那段记忆完全空白，好像是孩子凭空出现一样。尹清歌打算在两个 孩子父亲是谁没有搞清楚之前，她什么都不会说的。徐氏和无忧休养了有五六天的时间，算是彻底的恢复过来了。这主要归功于尹清歌舍得下本钱，就五天的时间，人参就跟不要钱一样的往药材里扔，怕两个人虚不受补，还特意只用药材芯那一点点的精华 。 至于孙天贵，贺之文让人从黎坪县带来了消息，在牢里熬了三天便得了风寒，现在已经快要熬不下去了。李氏得了尹清歌的五百两银子早跑不知道哪里去了，根本就不管还在牢里的孙天贵。 留给孙天贵唯一的下场，就是病死在牢里，然后随便找个地方埋了，草草了了这不算是光彩的一生。 这一日，长空万里无云，是尹清歌特意挑的好日子。徐氏终于在这几日里松了口，也不再纠结于两边身份的差距，同意了尹清歌的提议。 这个时代的人特别重视仪式感，毕竟是重要的事情，尹清歌为了满足徐氏的想法，特意请来了孙富贵来见证这件事情，同来的还有村里的其他老人。 就等着两边拜过祖先之后，就可以造册，两家变成一家人了。 对于这件事情，村里人还是很赞同的。毕竟徐氏年纪大了，又是寡居，且这次为了就无忧小女娃差不多算是送了半条命，尹东家这样报答她也算是应该的。 正午时分，久未露面的徐氏从尹家的马车里出来，见到周围围着一圈的村民，并没有怯场，和几个交好的婆子点了点头，就坐在祠堂正中间的太师椅上。 “吉时已到，仪式开始。”见两边人都来齐了，孙富贵作为村长又是仪式的主持人，吆喝开了。 村民们也渐渐的平息了声音，安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今天村里出了一件大喜事，尹东家要认徐氏为干亲。徐氏早年丧父，晚年丧子，本以为会孤独终老，今日却又多了一个女儿尽孝床前。这是我们村的好大事，一个舍命救人，一个倾一切之力报答。”孙富 贵说的慷慨激昂，很有感染力。“今天我尹清歌正式认徐氏为干亲。诸位父老乡亲为我见证，从此之后，待徐氏如亲娘侍奉。她百年之后，我尹清歌也四时八节供奉，我的子女也同我一样。”尹清歌的声音清脆有力，配上那威严的表情， 没有人会怀疑她说话的真实性。 倒是徐氏，脸上已经满是泪水。没想到临老了却多了一个女儿和两个外孙子，这叫她如何能不激动。 “干娘，请喝茶。”徐氏接过尹清歌双手捧过来的茶水，喝了之后就代表着她接受了尹清歌，以后两家人就变成一家人了。 眼泪早已糊住了双眼，徐氏什么东西都看不到。只是紧紧的拿着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一滴不剩。也不到是谁在人群中叫了一声“好”，众人都跟着沸腾起来。“还有一件事情跟大家说一下，尹东家说过了，日后谁要是在村里发现了有人对草庐不利的事情，尽管上门告知。若是核实过之后，表示确实如此，家里可推荐一个人去黎坪县的家具店里领个管事的活计。 ” 孙富贵喘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要是家里没有去上工的，直接给银子也成。总之只要有功，尹东家一定不会亏待了你们的。” 孙富贵的话引起了一阵热议，不过归根结底都是夸尹东家大气的，一出手就是让人眼馋不已的许诺。尹清歌不知道的是，在这之后，村里还自发的成立了自卫队，为的就是保护草庐和村里的安全。 毕竟现在村里大多数人都挣了不少的钱，阔气了，谁也不想家里的钱还没捂热就被歹人给偷去了。还别说，这个自卫队还真的抓了好几个想进村盗窃的毛贼，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徐氏和尹清歌办过仪式之后，就正式搬进了草庐。最开心的要数两个孩子了，特别是无忧，自从知道是徐氏救了她之后，心里对徐氏格外的感激。有事没事的就跑去徐氏那里找她说话，怕她一个人呆着寂 寞。小人儿的心思哪能瞒得住人老成精的徐氏，虽说胳膊是使不上力气了，但是指挥人还是可以的。每次徐氏都让丫鬟做了好些吃食在院子里等无忧，无缺大半时间也是会来陪陪徐氏，在徐氏身上，两个孩子 都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祖辈给予的爱。无忧身体恢复之后，就跟着无缺继续上学去了。尹清歌一直教育两个孩子，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能忘记学习，这话已经深深的刻进了两个孩子的身体里。这也是无忧身体好了之后就立即要求去学堂的重 要原因。 因为孙天贵的原因，尹清歌一行人连端午节都没好好过，趁着徐氏和无忧都恢复过来了，尹清歌打算好好地热闹一番，也算是去去晦气。有意思的是在晋朝，过端午节不是因为屈原，而是因为一个叫耿牛的人设立的。这个人本是一个给主家放牛的佃户，家里很是贫困。刚好有一日，前朝开国皇帝也就是大兴朝的始皇帝被敌寇追到此地，被 他救了一命。 可惜这耿牛命不好，还没等到这大兴朝立国就死了。这大兴朝的开国皇帝为了感谢这个就他一命的佃户，就在立朝的时候颁布这佃户死的那天六月初五为端午节。目的是告诉大兴朝的百姓，只要为朝廷做出贡献，朝廷肯定不会亏待你们的。这大兴朝的始皇帝也很够义气的封了这耿牛的孩子一个万户侯。不过每代爵位就要降一等。 第一百一十五章热闹过节 虽然现在早已没人知道这耿家的后代干什么去了，但是这过节的日子却一天天的的传了下来，成为了平日百姓每年都要过的重要节日。 因为特殊原因，董夫子很贴心的给两个孩子放了假，也算是对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给两个孩子的宽慰。 这一日最热闹的事情就是可以吃各色野草做的糖饼。还要再手腕上扣上各种彩色的丝线，有牛的庄户人家还可以进行耕牛比赛，若是赢了不仅有好彩头，官府也会上门恭贺。 去年尹清歌到这个朝代的时候，端午节已经过去了，所以这次也是尹清歌第一次过这个时代的端午节，一切都十分的新鲜。 每个人在这一天都可以不用下地去做农活，就算是最严厉的官府这一天也不会升堂处斩任何一名农户，因为太祖皇帝说过，这一天是属于那些穷苦人的。徐氏很懂的吩咐丫鬟们用各种草汁染出来五颜六色的丝线，小心的系在无缺和无忧的小手腕上，说牛神会保护他们一辈子平平安安。尹清歌不信这些，不过徐氏这样做也就是图个吉庆，尹清歌就没有阻止 。 两个孩子和徐氏都急迫的需要一场热闹的盛宴忘却之前的那些伤痛，尹清歌也乐得成全他们。“徐奶奶，这个线什么时候取下来呀？”无忧眨着像葡萄般黑亮的大眼睛，萌萌的问徐氏。无缺也好奇的转过头，想知道徐氏的回答。身为一个男孩子也带这种女孩子喜欢的东西，让他觉得小小男子汉的自 尊有些受挫。“这个呀，等到了七夕节前一天，用剪刀剪下来，挂在树上，就会有喜鹊过来把他们叼走搭成一座七彩桥，到时候啊就让牛郎和织女在上面相会。”尹清歌没想到七夕节的故事还是老掉牙的牛郎织女，这个 倒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那桥那么软，怎么能站人呢？”无忧发表自己的疑问。 这倒是难住了徐氏，祖辈这么传下来的时候就是这么说得，可从来没人问过这线搭的桥能不能站人的问题呀。 “可能七仙女是神仙，那两个孩子也是神仙，所以他们站在桥上不费力，不费力的。”徐氏牵强的接受似乎被两个孩子接受了，两个人都没有再追问。系好了丝线，下面的糖饼才是重头戏。徐氏以前做糖饼最拿手了，这个清风村里面，好些人都知道，可惜现在是再也压不动面团了。不过徐氏一点都不难过，有这么些人陪在自己身边，别说两只胳膊了， 就是再多两只脚她也是愿意的。虽然自己压不动面团，但是徐氏可以指挥别人干，而且沈嫂子也一直在旁边帮忙打下手，所以做糖饼的过程还算是比较顺利的。糖饼在无缺和无忧的奇思妙想下变化出了无穷的模样，有小兔子的，有小鱼 的，各种奇形怪状数不胜数。 做好了糖饼，尹清歌让丫鬟送了一些给各大管事，也算是对他们的赏赐了，这段日子她一直忙着草庐的事情，铺子里和作坊里都没有怎么管，生意却一点都没有受影响，工人们是有贡献的。 尹清歌还吩咐一人多发二两银子的过节费，也算是这段时间的辛苦钱。 “尹清歌，大壮家里要不要也送些？”尹清歌和江氏的关系好徐氏也是知道的。 “这些事情干娘做主就好。您也是知道的，我最不耐烦这些事情了。”尹清歌对徐氏说，不过这些也确实是她的真心话。 “那好，你不怪我乱来就行。我看呐，大虎家也要着人送些过去，东西不值钱，可是这心意得让他们知道。”徐氏说的头头是道。 尹清歌叫来老顾，让他平日里也给徐氏跑跑腿，有什么要求可以当做是她说的，一律照办就可以了。 “老太太，您来了我们家东家可就要偷懒了。”老顾打趣着徐氏，徐氏也不以为意，老顾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心里还是有数的。这一日尹清歌一家人都没有出草庐的院子门，尽情的院子里玩耍，两个孩子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让尹清歌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两个孩子是没有什么心里负担了，前几日，虽然两个孩子不说，但是他们 脸上时不时闪过的阴郁情绪她还是看在眼里的。 两个孩子还不太会隐藏情绪，所以尹清歌对他们的心理波动了若指掌。 到了晚上，热闹了一天的草庐安静了下来。今天草庐的下人们被允许在院子里和主人家一起吃饭。沈嫂子和老顾极体面的可以和尹清歌坐在一个桌子上。 其他人则是另起两桌，一块热闹着。一起来的还有各大作坊和黎坪县“宜室”家具店的掌柜。这么做主要是为了让徐氏认认这些人，也好让她多熟悉草庐一点。 每个人都尊敬给徐氏行礼，行的还是老太太的大礼，喜得徐氏打赏出去好些体己的银子。不过这个钱她花的不仅不心疼，还特别的开心。 这天晚上，热闹都散了，徐氏叫来尹清歌，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手帕，里面有一根银簪子。那是徐氏出嫁的时候她的娘亲给她的，纯银子的，已经有些发黑了，这在村里已经是极有面子的头饰了。 当年再怎么艰难她都没想过卖掉她，今日她要把它送给尹清歌。 “干娘，这么我怎么能要呢？”尹清歌看着包装就知道，肯定是徐氏宝贝的东西，她怎么能要这个呢。再说了，她现在也不缺钱，想要什么头面没有啊，哪还能要徐氏这种体己的东西呢。 “干娘给你的就拿着。本来啊，这个是该给我那苦命孩儿的媳妇的，可惜啊，老婆子的儿子是个福薄的。现在你也是老婆子我的闺女了，留给你最好。”徐氏的这番话颇有些感慨。 “那尹清歌就收下了。”尹清歌答应。“暧，这就对了。干娘也没什么好送给你的，这个是我娘留给我的，说是里面有大机缘。老婆子我想了一辈子没想透，现在想明白了，意思就是我老婆子不会一辈子孤苦伶仃，现在我也有人养老送终了。” 徐氏的话中透着疲惫。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尹清歌就退出了房间。那场病到底还是伤了徐氏的元气，让她成日里觉得身子重，想要睡觉。退出房间的尹清歌，拿着簪子仔细的看了看，轻叹了一口气。徐氏这是把她最重要的东西都给她尹清歌了，情谊不可谓不重。 第一百一十六章神秘来人 是夜，整个清风村都在沉睡，飘渺的雾气在村里子飘荡，在村子的另一头，有一辆马车悄悄的驶向了清风岭的方向。 马车通体漆黑，神秘而华丽，拉车的马是从西域进贡而来的汗血宝马，若是懂马的人看到用这样的马匹来拉车，一定会大骂车主暴殄天物。 驾车的人是个神骏的青年，脸上神色冰冷，像似不爱说话的样子。 “主子，清风岭就快到了。我们连夜上山吧，您身上的热毒一定要尽快缓解才行。”驾车的青年开口。 “多嘴。”车里人声音传出，恍若玉石撞击之声，分外的悦耳。明明是男人的声音，却带着几分慵懒的磁性，让人听到忍不住的想要驻足。 驾车的青年许四听的多了这样的声音，并未有什么异样。 “主子，到山脚下了，马车上不去，您先下来一会，属下去把马车藏在这森林里，否则要是被无知的村民发现了，又是麻烦事。” “嗯。”说完马车里的人就要出来。一袭月华色的银袍从马车里倾泄出来，被驾车男子称为“主人”的男子从马车里下来。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刹那间竟像是仙人一般，出尘的气质分毫毕现还不保留的展现了出来。驾车男子竟是一时间分辨不 出是月亮更好看还是自家的主人更好看。 “墨玉，还不快去。”原来这马车的主人竟是晋朝被人称为第一美相的墨临渊。墨玉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明明已经跟着相爷这么久了，却还是总会忍不住的盯着相爷看。难怪相爷在他们四个侍卫中最喜欢带墨竹出来，应该是墨竹最不会被相爷的相貌所影响，不像其他其他三个人总 是定力不够。 墨玉小心的把马车赶到了森林深处，并在地上撒上了药粉，确保不会有其它的大型动物来吓坏了马匹。主要的是抹去了进村和上山的痕迹，不管是谁追上来都不可能会知道他们是从哪里上山的。 “相爷，打扫好了。”墨竹清理完毕痕迹，向墨临渊汇报。墨临渊无声的点了点头，转身往清风岭深处走去。清风岭上有千年寒泉的事情是他在一个古籍上面无意中发现的，对比无数地形图，最终确定古籍上的那座山就是眼前的清风岭。沧海桑田，这座山虽然外 形有些出入，但是位置确是不会变的。 陡然墨临渊想起了去年夏天来此找冰泉的事情，当时冰泉没找到，却是帮助了一个妇人杀了吊睛白额虎，也不知道那妇人如何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靠杀虎为生？ 墨临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想起去年的事情，那个妇人朴素却大胆的做法突然转进他的脑海里，让他静不下心来思考。他还记得远远瞧见那妇人，身手矫健出手狠辣，就是后劲犹有不足，像是很少经受过锻炼一样。那张脸他已经记得不是很清了，只是记得远远的看着，那个妇人浑身都像是发着光一样的吸引着他，甚至让 他忍不住出手帮她解围。身体里的热毒每年发作一次，晋朝的酷暑尤其严重，他体内的热毒也会受此影响每年这个时候都不得安生。小的时候是生生的忍过去，直到后来认识了蓝霆钰热毒才稍稍的被压制，他的每年酷暑才不会那 么难熬。 不过蓝霆钰告诉他，热毒因为在他体内时间太久，药石难医，除非是找到了传说中的寒冰石。以此为药引，这毒热立马可解。 只是这寒冰石长什么样子蓝霆钰却说不上来，因为他也是在古籍中看到的，这世界上有没有这样东西都难说。 在山上兜兜转转，天快要亮了墨临渊和墨玉还是没找到寒泉。别说寒泉了，连一滴水都没有看到。墨临渊不想放弃，这每一年他都在为身体里的热毒想办法，没道理眼见着瞧见希望了，却打算放弃。太阳升起，清风村也渐渐地舒醒。村人们大多数已经起床下地了，地里的水稻快要成熟了，现在正是缺水的时候，可要好好伺候着。虽说现在家里有人在作坊里干活，不缺那点银子，可是对土地的感情也 不是说割舍就割舍的。尹清歌早上也起的很早，照列是带着两个包子活动了一番，然后绕着村子跑一圈，就准备回去吃早饭。这是清风村的日常项目了，开始有人看到这母子三人跑步的时候还吓了一跳，现在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 有那胆子大的，还和尹清歌打招呼呢。 走到山脚下，尹清歌不知为何，有种强烈的危机感。那种感觉说不上来，是她多年在雇佣兵生涯生与死中训练出来的直觉。那种感觉让尹清歌下意识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可见敌人的强大。 尹清歌立即叫停了跑步，神色如常的带着两个孩子回家，大概是因为尹清歌太镇定了，两个孩子没有丝毫的怀疑。 回到草庐，尹清歌让护卫去董夫子那边把董夫子父女二人接到了草庐。 接着又聚集众人，告诉他们这段时间清风村可能会有事情发生，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慌张，有她在就不会有事情。尹清歌的话众护卫并不是很理解，但是也都按照尹清歌的要求去做了。 董夫子到的时候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尹清歌到底是想干嘛。当听到护卫让他暂住几天草庐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事情的不寻常。 董夫子自诩自己眼光不错，尹东家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内宅妇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董夫子相信，尹清歌不会无的放矢，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除了草庐，其它的地方尹清歌没有透出一丁点的口风，平日里该如何还是如何。 就在尹清歌草木皆兵的时候，村子里闯进去好几拨人。这些人都骑着高头大马，一副军士的打扮。整日在村子里晃来晃去，像是在找什么人一样。 董夫子偷偷告诉尹清歌，这些人说的话都不是晋朝的话，口音听起来像是陈国人。不过他也不确定，但是不是晋国人却是可以肯定的。尹清歌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自己直觉的来源，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肯定来者不善。 第一百一十七章潜伏偷听 一时间清风村也变得人心惶惶，尹清歌派护卫出去过，出村的路被堵死了。看来这些人确实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草庐的护卫也开始紧张了。 孙富贵悄悄的来了草庐一趟，想找尹清歌讨个主意。眼下出是出不去了，这些大头兵整日里晃来晃去的，大姑娘小媳妇的连门都不敢出了。半夜里，尹清歌趁着月亮被乌云挡住，尹清歌穿了一身夜行衣，打算去探探情况。这事情是她前世里最熟悉不过的了，所以没有什么心里负担。况且这个时代什么高科技都没有，想发现她简直是痴人说梦 。 轻松的翻出草庐，一路很小心的行走在阴影里，清风村的地方她早已记得滚瓜烂熟，别说是没月亮的晚上了，就算是眼睛蒙起来，她尹清歌也照样能如履平地。 那些人共计两拨。分别在祠堂的两边扎营，尹清歌白日里没有仔细观看，怕引起高手的注意。尹清歌发现每个队伍里面都有一个高手，尹清歌没有把握能打赢，最多只能保持不输。 高手的感觉很敏锐，就像是尹清歌，如果有人用探究的眼神看她，不用一息，她就能知道是谁在这样做。 尹清歌不知道的是这两拨队伍除了陈国，姜国也来了。两个领队分别是陈国和姜国皇宫内最顶尖的杀手，这次的任务就是杀死墨临渊的。 墨临渊除了智慧深如海，身手也十分的了得。平时一直住在晋国都城，很难有机会暗杀他，这次也是他们花高价买了晋朝皇宫里买的消息，才知道原来墨临渊已经离开都城了。他们一路尾随，怎奈墨临渊那老小子狡猾的像兔子一样，他们连根毛都没碰到，这不到了清风村境内线索就断掉了。在没弄明白事情之前两队人马都不敢有什么风吹草动，害怕自己的力量被消耗，让另一 个国家坐收渔翁之利。尹清歌先靠近的是陈国的阵营，帐篷里的人还没有睡觉，尹清歌放轻了速度，慢慢的靠近了这一群人。这群人像是在激烈的讨论着什么，可惜尹清歌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不过他们手起刀落的动作想来也 不是什么好事。 尹清歌趴在地上，瘦瘦的身影被野菜掩盖。她又偷偷的靠近了几分，离最近的大汉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这些大汉一看就是军队里面的，行、走、卧都极有规矩，很明显是受过专业的训练的。接着一个类似于翻译的人站起来，对领队的说了几句陈国话，两人相似发生了极大的争执，接着，尹清歌听到他喃喃 自语。 “晋国的百姓啊，我真的尽力了，你们不要怪我。” 此人一副书生相，看着大概三十岁出头，穿着普通的麻布长衫，若在站在人群里，一定是最不显眼的那一个。尹清歌知道，这样越是不显眼的人其实反倒是越需要注意的，因为这样的人往往有真本事。 尹清歌心里暗骂，这是不是说这两日他们就会对百姓动手？ 尹清歌轻轻地又离开了这里，像是没有出现过一样，在场的陈国高手一个都没有察觉。 如法炮制，尹清歌又轻易地潜伏在了姜国的营地。姜国的领队是懂晋国话的，说的颇为利索。同样的，他们的队伍里也有一个晋国人，否则他们不会轻易的就进入到大晋的腹地，还如此的目中无人。 这两个人的对话尹清歌听的很清楚。 “姜大人，这次的事情怕是要无功而返啊。”翻译身份的人有些遗憾的说道。“洪力，你想的太简单了。墨临渊进入了这个村子是肯定的，只是现在藏在哪里我们不知道罢了。这次我们时间不多，不然肯定能找出来。”说完这个姜大人狠狠的摔碎了手中的瓷碗，有一块小瓷器蹦到了 尹清歌的身边。 浓浓的酒味从瓷器上传来，呛进了尹清歌的口鼻，尹清歌忍耐着，丝毫没有发出任何的异响。接着那姜国的大汉又端起一碗酒喝了起来，仿佛酒能消愁一般。 “大人，那山上要不要派人去搜上一搜？”那洪力接着又谄媚的问了一声。“山那么大，搜山要搜到哪一天？时刻注意着对面那些人的动态，他们怎么办我们也怎么办，总之不能让他们占了先机。宁愿杀不掉墨临渊也不能让他到陈国去。”那大汉的本是对那个翻译说的话，可是到 最后声音越来越洪亮，变成了对所有姜国军士的训话。 尹清歌看着两家的消息也探听的差不多了，打算撤退。这姜国是心狠手辣打算拿清风村的村民开刀；陈国军士看着军令严明，也不是好相处的。 尹清歌心下黯然，凭她一个人想要冲破他们的防护易如反掌，可是现在无缺、无忧和徐氏都在草庐，她是不会扔下他们一个人逃跑的。 尹清歌回到草庐的时候，月亮已经从云层中出现，银白的光亮照在草庐上平静而美好。尹清歌仔细的打量院子，在这里住了一年了，难道就要离开了么？ 尹清歌心底升腾起一股情绪，强烈的不想离开的情绪。 既然自己不离开，那么那些人就要离开。尹清歌干脆席地而坐，开始思考其今天这连个营地说的话来。听他们的意思，他们在找一个人，而这个人就在最近藏在了清风村附近。 如果把那个人找出来，并且给引到其他地方去，是不是就等于说是吧这场危机也引走了？可是那个人是谁，在什么地方她全然不知。尹清歌回屋稍微歇息了一会，估摸着天快亮的时候又出门了。这次她不是去潜伏偷听，而是去了孙富贵家。村里面的人尹清歌最信任的就是孙富贵，他们家常驻此地几百年，谁家有什么秘密问他们是最好 的。 倒不是说尹清歌不相信徐氏，而是徐氏毕竟是外嫁而来，村里老一些的事情她都不知道的。 到孙富贵家的时候他们家还没起来。尹清歌轻手轻脚地摸进了孙富贵的房间，捂住了他的嘴巴，轻轻的叫醒了他。孙富贵醒来发现被人捂住嘴巴，心中大骇，还是在发现尹清歌之后才安定下来。尹清歌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他不要出声，并用手指了指门外。 第一百一十八章上山寻人 一阵悉悉率率的声音，孙富贵来到院子里站在尹清歌身前。 “尹东家，你这是有什么事情吗？怎么这幅打扮，是不是要出什么事情了呀？”想到这里孙富贵不由得急了起来。自己上有老下有小的，况且孩子刚刚病愈学会走路，哪能逃得了啊！ “没事，我是避着这些军士过来的，想问你几个问题。”尹清歌冷清的声音打断了孙富贵胡思乱想的思绪，让他暂时的镇定了下来。 “尹东家，你问，知道的我全都告诉你。”孙富贵耷拉着一张脸，有些绝望的对尹清歌说道。眼神里满是灰色，像是早就知道里那些人会对他们做什么。“这村里有哪些人家是从外地搬过来的？特别是明显有陈国、姜国可能的人？”尹清歌问出了心里最想知道的问题。那些人找的人肯定不可能是简单的人物，很有可能是奸细或者是反贼之类的，尹清歌猜测 。 “没有，村里人我都知道，都是本地的，除了外嫁进村的媳妇和作坊的工人，都是我从小就见熟了的人。”孙富贵想了想，肯定的告诉尹清歌。 尹清歌听了孙富贵的话，有些疑惑，难道是她猜错了吗？该死，线索太少了，她推测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那村里有没有什么怪事？比如说像是什么大人物突然来视察之类的。”尹清歌想了想，又换了一个角度问孙富贵。 “我想想啊……”孙富贵说完就沉吟起来，过了大概十息的时间，猛然抬起头对尹清歌说道：“我想起来了，去年山上还闹吊睛白额大虫的时候，那个时候你还没来，我记得有个人驾着马车上清风岭了。”“那个马车特别华丽，比我看过的最好看的还要好看。奇怪的是马车都是黑色的，连装饰的绸布都是。我远远的瞧过一眼，被当时那驾车的侍卫发现了，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了我一眼 让我心惊肉跳了大半天。” 孙富贵越说越兴奋，清风村若说奇怪的地方，就是这个了。山上除了虎豹豺狼什么都没有，却有人驾着马车上山，你说怪不怪？ 上山？尹清歌思索，山上可是什么也没有，物产算不上丰富，景色也不算宜人，和那些名山大川比起来，最多只能算的上是小清新，怎么可能会吸引来什么大人物？ 猛然，尹清歌想起镜湖。清风岭要说怪的地方也就那一个，那人要是来清风岭想必也是冲着镜湖来的。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尹清歌就扔下还在回忆的孙富贵，跑回草庐。 匆匆的写下一个便签放在显眼处，就趁着天色还没亮上山了。 此时此刻尹清歌第一想法就是去山上瞧一瞧那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引得那么多人想杀他？其次就是引他出清风村，顺便把村里的那些军士也一起引走。尹清歌上山的路和平日里有些不同。她放轻脚步，东走西挪，争取不在地上留下一分的脚印，另一个目的是不想打草惊蛇。尹清歌不清楚那个人的实力，可是根据孙富贵的描述，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心惊肉 跳，那是只有十分厉害的高手才能做得的。 清风岭走没到一半，尹清歌就发现了墨玉藏在森林里的马车了。马车和孙富贵描述的一模一样，尹清歌仔细的看了看马，不由得暗骂一句浪费。居然用稀有的大宛汗血宝马来拉车，实在是太浪费了。 天渐渐的亮了起来。两个小包子正在自己穿衣服的时候，老顾就发现东家不见了。拿起堂屋正桌上摆的纸条，老顾塞进了手心里。 “还不好好干活，东家去黎坪县找贺县令商量事情去了，你们在这瞧什么热闹呢。”说着老顾轰开了站在周围脸上带着茫然之色的下人们。 现在村里人心惶惶，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东家不在，还不得闹翻了天。 这个时候老顾除了两个小主人谁都不信，他捏了捏手心里的纸条，走进了小少爷无缺的院子里。 “少爷，东家早上不见了，就留下了这张纸条。”趁着周围没人，老顾把纸条恭敬地递给无缺。 无缺有些奇怪，按道理说娘亲不会不跟他和妹妹说就离开的，接着展开了老顾递过来的纸条。 尹清歌在纸条上写，她去调查这次事情的原因了。第二天晚上必定回来，若是没回来，就请董夫子和徐氏带着两个孩子藏在清风岭，事情没结束之前千万不能下山。 她不在家的这两天，家里所有人听候小少爷和小姐的差遣，若有不从，她回来后会好好的和大家算账。 纸条上面的文字是暗文，是尹清歌和两个孩子约定的传递信息的一种方式。这种书信除非是知道破解方法，否则一辈子都别想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 这也是尹清歌防备别人拿到纸条的一个重要手段。 “娘亲说她明日就回，无事的。”说完，无缺又假做不经意的问老顾，“顾叔，这个信你没拿给别人看过吧？” “怎么会，老奴用性命担保，一拿到纸条就给少爷送过来了。”老顾急忙表忠心。 “那就好，娘亲说这两日由我看家，你吩咐下面的人都警醒着些，外头那些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无缺小手背在身后，状若大人模样的说道。 “是”，老顾恭敬的大声答应，丝毫没有因为无缺是小孩子而轻视他。 老顾走了之后，无缺的脸色就没有那么淡定了。从娘亲把他们兄妹两扔下来独自上山去就能看出来，事情已经到了十万火急的关头。无缺现在十分担心自家娘亲的安全，他没有办法想象没有娘亲的生活。 “来啊，我有事吩咐。”无缺冲着院子大喊。不一会儿除了在门口站岗的护卫，其他人都到齐了。无忧也进来，最终站在他的旁边。 他们本就是孪生兄妹，体会彼此的心情是他们自小就玩的游戏，所以无忧一眼就看穿了无缺镇定外表下的慌乱，所以才会和他站在一起，给予他支持。 “你们四个，守住前后门，不管发生什么别让任何人进来。”“你们两个，十二个时辰轮流巡逻，要时刻注意草庐的围墙，要是有不明物体出现，格杀勿论。” 第一百一十九章初次见面 “还有你们几个，去多储备些干粮越多越好。” “剩下的，给我做火油布，小爷我有大用。” 下面这站着的下人几乎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任务，无缺一说完就去忙开了。 “少爷，尹白做些什么？”尹白有些不懂少爷为什么没有给他布置任务，难道是少爷不信任他了吗？身受尹家恩德的他，恨不得能给尹家卖命，可是现在这样的时刻，少爷却什么事情也不吩咐他做。 “尹白，娘亲赐你尹姓，是把你当成尹家的人看了。所以我后面交代你一个最重要的任务，你谁都不能说，老顾和沈嫂子也要瞒着知道吗？” “少爷，你说，尹白一定办到。”尹白恨不能粉身碎骨报答尹清歌。这样危难的时刻，别说不搞别人了，就算是要了他的命他也不会有二话。 “你去后院靠着围墙，开始挖地道，不用太远，通向后面的那个荷花池就行。无缺靠在尹白的耳朵上，悄悄的说道。 “少爷，尹白一定做到。”尹白狠狠地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的决心。 “万一外面那些人兽性大发，那个通道就是我们唯一救命的路，我都交给你了。”说到这里，无缺还故作大方的笑了一笑。 尹白却抹了抹眼泪，他也不是傻子，跟着董夫子读了那么多书，道理还是懂的。要不是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尹东家怎么可能会独立离开去找生路？ 等人都走光了，无缺紧紧的抱着无忧，他的心里其实很害怕，却不敢表露出来。害怕外面的歹人会突然冲进来，也害怕娘亲再也回不来了，总之，无缺的内心在煎熬着，只怕这时间能快点过去。 无忧忽然把头靠在了无缺的身上，给他无声的鼓励。另一边，尹清歌仔细看了一下周围并没有人，想来这马车是暂时在这里停放的。应该是去年和孙富贵看到的是同一个人。刚靠近，尹清歌就发现地方撒着一圈的药粉，难过这汗血宝马可以在这里安枕无忧 ，原来是有东西护法呀。尹清歌绕着药粉走了一圈，小心的跳过药粉进入圈内。尹清歌对于驯马很有一套所以这匹汗血宝马并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尹清歌安抚好马匹进入马车厢内，想查看一下有没有什么物品落在里面，这样可以 查出车主的线索。 可惜的是，马车内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空荡的空间仿佛也在笑尹清歌的愚蠢，人不在怎么可能会留东西在里面。 不过尹清歌还是车厢内闻到了一股几淡的味道，尹清歌又吸了几口，想起来这就是后世极有名的龙涎香，传说只有皇宫贵族才有资格享用的奢侈品。 马车里发现不了什么，尹清歌又继续往清风岭上走去。既然碰到了马车，说明她的方向是对的，后面只要慢慢的跟上去不被发现就可以了。 一路上尹清歌根据路上细微的状况判断两人行进的方向。这项技术并不简单，好几次尹清歌都找错了地方，不得不回头重新开始。 尹清歌之所以找错是因为这两个人的脚步很轻，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看着两个人留下的痕迹，尹清歌可以肯定这两个人的功夫很厉害。其中有一个比她还要厉害的多，她并不是对手。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很轻很轻几乎没有印记的人，好像脚步有些不稳，像是受伤了一样，这也是尹清歌为什么明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还要继续跟上的原因。 快到山顶的时候，尹清歌似乎听到了说话的声音，她立即半蹲下来，往山顶上看去，能看到两个不是很明显的身影在晃动。 猛然，尹清歌感觉到有一束光线从山顶射来，尹清歌下意识的低下来，把身子也猫的更低了，整个人影藏在草窝里，呼吸也跟着一起放缓，真个人沉了下来。 “相爷，你看什么呢？我都注意了，周围没有人。”墨玉看着也站在墨临渊的角度往下看，碧草如此，随风摆动，什么动静和异常都没有。尹清歌暗自心惊，太可怕的了，这个被称做相爷的人直觉敏锐的和她不相上下。她之所以有这样的直觉是在一次次搏命的过程中领悟到的，那么眼前那么人又是靠什么呢？难不成和她一样，曾经也是血与 火的生涯吗？ “多注意些，我有些心绪不宁，怕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墨临渊低沉的声音缓缓的说道，只从五岁那年之后，他的直觉从来没有欺骗过他，一定是哪里有什么遗漏。“会不会陈国和姜国的那些杂碎跟来了？他们可是跟了我们一路，会不会在山下守着我们？”墨玉也有些担心起来。他们现在只有两个人，跟一群人斗，力量还是有悬殊的。就算相爷以一挡十没问题，可是 也架不住人多呀。“不会，他们在晋国待不了多久。晋国的边防也不是吃干饭的，最多明天晚上就会发现他们这波人，我们在这之前不下山就不会有危险。”关于这一点墨临渊很笃定，因为边防的将领是他一手提拔的，他们 的能耐他一清二楚。 “也不知道这儿千年寒泉在哪，都来两趟了连也影都没发现。”墨玉不由得有些沮丧。上一次他还怪墨竹，是他不用心才找不到。这一次他都快把山顶都翻遍了，也没发现什么寒泉。 尹清歌趴在草丛里，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原来他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寒泉。虽然尹清歌觉得寒泉没什么用，但是清风岭上就连一片树叶都是她尹清歌的，这两个人休想找到寒泉。 突然，尹清歌颈后的寒毛竖起，她下意识的翻了个身，躲过了一个从天而降的身影。 “果然有人。”尹清歌听到一句话从耳边缓缓炸开，直冲入脑海。 一抬头，就看到一个放大版的无缺站在她身前。尹清歌迅速镇定下来，这个人能这么快的抓到他，说明功夫超过她太多，现在绝对不是硬来的时候。“你们是谁，干啥上俺的山，这清风岭可是俺找花大老爷买的。”尹清歌忽然一口乡下农夫腔调，大声的呵斥面前的二人。尹清歌这个时候才有机会仔细的打量眼前的二人，抓住他的这个人长相居然和无缺有七八分的相像。 第一百二十章狡诈妇人 这人身形极为高挑，衣服是墨蓝色荷花纹路的冰丝绸，市场上售价一寸千金且极难有见。腰带上缀了一小块金牌，看不清写些什么。此人外表极为俊美，就连一向看多了前世各种美男的尹清歌都不禁要赞 叹一句。 要不是尹清歌肯定眼前之人不会和河湾村的尹清歌有交集，都要忍不住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无缺和无忧的父亲了。此人不说言谈举止和身上的华服，素素的往那一站，身上的气质就让人不得不去注视他，仰慕他。气质慵懒，却又在慵懒中透着危险，让人有种明知是毒药也要一饮而尽的错觉。尹清歌好险自己不是爱好 花美男类型，否则一定会中了美男计。 至于另一个，一身劲装打扮，应该就是孙富贵看到的赶车人。尹清歌仔细的看了他的手和腿，下盘稳当，上手都是茧子，看来是练硬家功夫的。看他吐气悠长，怕是童子功从小就开始练了。“相爷，这不对啊，怎么会是个普通农妇呢？”墨玉有些无语的看着尹清歌，不懂地问墨临渊。这妇人长相十分出色，就是放在都城也是一等一的美女子，可惜啊，一口乡下夫人的言谈举止，白瞎了这幅好 容貌。 “你别被她骗了。如果真是一个普通的妇人，怎么可能在我们没有发现的情况下上了山？”墨临渊问墨玉。 墨玉挠挠头，确实如此，他开始没想到只不过是被巨大的反差给震惊到了。 “你这妇人，可知道这山上有一个前年的寒泉？”墨玉问尹清歌。 “啥寒泉，俺可从来没见过哩。那东西贵不，能不能卖银子，你们不知道，俺家有娃儿，正要钱上学哩。”尹清歌继续装傻。墨临渊见尹清歌一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样子，示意墨玉拿绳子捆了，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南海蛟龙绳墨玉是随身携带的，此物是南海的特产，从一种特殊的海蛇体内提出来的。这绳子的特点就是越挣 扎捆的越紧，越逃不了。 墨玉拿着绳子靠近，尹清歌仍是一脸不知所措的模样。接着墨玉拿起尹清歌的手，就在这一瞬间，尹清歌动了。 手臂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到身前，挣脱了墨玉，接着尹清歌头也不回的找准一个方向狂奔。那个被称作相爷的人太恐怖了，尹清歌不是他的对手。如果在前世，尹清歌还能拼一拼，现在却只能赶紧逃。 这个身体的可操作强度并不高，想要恢复到前世的程度至少还需要半年的苦修。 “追。”墨临渊反应过来，立即追着尹清歌而去。墨玉看的傻眼，什么呀，怎么这么快就反转了呢。 在茂密的树林里就是尹清歌的天下，只见她左右腾挪，不过一刻钟墨临渊就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了。又过了半柱香时间，墨玉才气喘吁吁的追来。 “相爷，这个女人连你都没追上？”墨玉震惊。相爷的功夫他是知道的，这天下相爷打不败的人屈指可数，追不上的人也是屈指可数。 “次女功夫可进天下一流高手行列，只是她的功夫颇为奇特，像是为了搏命才创造出来的一般，不像是瀛华大陆上的功夫。”墨临渊分析。 “怎么可能，这天下的功夫都是一脉相承的，难不成这女子是什么不出世的高人？”墨竹也猜测。 墨临渊摇头，他暂时还猜不出这女人的来头。不过她刚才逃跑的样子好像对这片林子很熟悉一眼，肯定是生活在这附近。 退出林子，墨临渊知道现在不是纠缠的时候，还是找寒泉比较重要。若是再找不到，他体内的热毒就要发作了，那个时候若是再遇上什么人，可就不明智了。 只可惜让那个狡诈的女人跑了，墨临渊有些后悔，要是他再警惕一些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说不定那个女人就知道寒泉的位置。 尹清歌躲起来之后，没有敢再次行动。一直老老实实的等着天黑，想要趁着天黑返回清风村草庐，带着两个小包子先躲起来。 枯燥的时间在尹清歌的等待中过去，太阳慢慢的西移，慢慢的沉到清风岭下面。尹清歌已经一天没有吃过饭了，不过这点饥饿还难不倒她，在天黑的时候随便摘了几个果子，囫囵的填饱了肚子。 夜晚悄悄的降临，尹清歌直到半夜才开始行动。退到半山腰的时候，尹清歌发现好像还有其他人穿行在森林里，于是悄悄地躲在树上，等着有人经过。 果不其然，二十息过后，尹清歌就看到白天时候捆着自己的侍卫飞快的从林间穿过。尹清歌抬头看了一下星象，方向是往停马车的地方去的。 尹清歌想了一小会，觉得机会难得，于是悄悄地跟上了前面的这个侍卫。尹清歌听到那位相爷叫他墨竹。 墨竹在马车厢中待着有一会，接着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有往山顶冲去。尹清歌明白，这车厢内肯定是有藏起来的空间的，只是手法太高明，连她都没有发现。 尹清歌又继续跟在墨竹额身后，往山上跑去。她尽量把自己的脚步和呼吸调整成和墨竹在一个频率上，这样在外人听来就好像是一个人在走路喘息一样。 很快来到山顶，尹清歌对墨临渊还是心有余悸，不敢靠的太近。但是这样的距离足够尹清歌能够看到和听到他们两个人的对话。这次尹清歌学聪明了，不敢抬头，怕引起相爷的警觉，头低的死死的。 不知道为什么，尹清歌忽然觉得头越来越晕，直到失去知觉。 等醒来的时候，尹清歌还是觉得头脑晕晕的，本以为她是黄雀，等着坐收渔利。没想到角色瞬间调换，自己变成了那个可怜的螳螂，这会正被人绑缚着。 “你这个狡诈的女人，看你怎么逃。还是我家相爷高明，知道你一定还会禁受不住诱惑，果然如此。”墨竹沾沾自喜的说到，仿佛是自己想到办法抓到了眼前的女人一样。 尹清歌忍不住爆了个粗口，这个相爷套路也太深了。对人心的把握已经精确到极限了，恐怕这个世上谁也逃不出他的算计吧，真的是太可怕了。不仅功夫高深，这手段比功夫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故人相逢 “没想到堂堂的相爷居然也玩夫人的手段——使诈。这说出去怕是不那么光彩吧。”尹清歌调整了心态，反讽墨临渊。 “管他什么好段，好用就行。”墨临渊不在意的说道。 其实是墨临渊快要压抑不住体内的热毒，所以才想了这么一个方法试试能不能把尹清歌骗过来，没想到尹清歌果然上当了。 “卑鄙。”尹清歌叫骂。 墨竹得意洋洋的站在一旁，看着尹清歌，仿佛是莫大的荣耀一样。 尹清歌虽然表现上表现出很气愤的样子，但是心里却十分的镇定。比这再危险十倍的地方她都经过了，这点小挫折怎么可能会难道她。 这蛟龙绳虽说是号称捆人的最好武器，但是也抵不过一把锋利的小刀。尹清歌早在出门就预想到了会遇到的各种问题，在手腕的袖子里藏一把小刀实在不是什么难事，特别是在衣服繁多的这个时代。 尹清歌偷偷的割断了绳子的大部门，只留下一小部分，随便一挣脱就可以松开。 其实尹清歌的一切动作都没有逃过墨临渊的法眼，从见到尹清歌的第一眼起，他就觉得这个妇人绝对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样子。 无论是之前的狡诈，还是现在的机敏，墨临渊都觉得这些还不是真正的她，她一定还有很多面等着他去挖掘。 其实热毒用蓝霆钰的药丸还是能压几年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妇人走了之后，可能就见不到了，所以才说了一个蹩脚的借口，让墨玉把人引来。 墨临渊觉得幸好没有带墨竹出来，墨竹比另外三个人都要聪明额多，如果是他在，肯定能发现什么端倪呢。 “这位娘子，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墨临渊刚想到这个问题，没想到嘴巴顺嘴就说了出来。 墨玉张大嘴巴，觉得今日真是见鬼了。他这个一向讨厌女人、心狠手辣的俊美相爷居然同一个村妇搭讪了。要是传回了都城，不知道要碎了多少闺阁少女的芳心呐。 “嗤！”尹清歌毫不客气的嗤笑了回去，这么老套的搭讪方法，这个相爷是多少年没见过女人了，居然还用这招。 墨玉的嘴巴张的更大了，相爷主动同村妇搭讪也就罢了，就当是相爷一时的恶趣味，可是这农妇她居然嗤笑相爷，这就忍不了了。 “你这农妇知道什么，我告诉你，我们相爷在都城那可是人见人爱，想和我们相爷成亲的女子从都城能排到你这清风岭都拍不完，哼！”尹清歌的不识相，让墨玉很生气。 墨临渊看着尹清歌，刚才那句话他绝非是胡问，这妇人真的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他肯定是见过这个妇人了。 “你是不是去年在这清风岭中杀了那吊睛白额大虫？”墨临渊突然问尹清歌。 这件事情瞒不了，这两人稍微去山底下一打听就能知道，于是尹清歌老实的点了点头。只是有些奇怪，这相爷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 不会是…… 尹清歌沮丧的看着墨临渊，墨临渊朝他开心的点了点头。微笑浮现在他脸上，看着这个笑容尹清歌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好像确实很俊美。 尹清歌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随机又否定了这个猜测。如果墨临渊真的是两个孩子的父亲，那么不可能认不出自己这个身体的长相的，看来应该是一种奇怪的奇怪的巧合了。 “你自己松绑了，我就不帮你了，过来坐坐吧。“墨临渊说完坐在一块垫子上，并在自己的对面也放上了一块垫子。 墨玉不可置信的看着尹清歌，随后就看尹清歌挣脱了蛟龙绳，大方的走到了墨临渊的面前，坐定。 “去年多谢阁下抬手相助了，如若不然怕是也买不下这清风岭。”尹清歌颇有些感概，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当时的故人，她记得当时她还向着那个人的方向遥遥的拱过手道谢。 “你的功夫比去年的时候好多了。胆子也更加的大了。只是你的身体，似乎，限制了你的能力。”墨临渊知道自己的描述不准确，但是他真的有种怪异感，总觉得眼前的妇人不止是展现出来的本领。 尹清歌笑笑，没有接话。 墨临渊也很体贴的没有追问。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眺望着远方，似乎都在想各自的事情。 “相爷，其实我这次上山是事相求。山脚下来了很多人，是找你们的。”尹清歌说道。 “是姜国的和陈国的吧？”墨玉问道。这些人一路上跟狗一样跟了他们一路，没想到还是阴魂不散。 尹清歌点头，并把之前自己潜伏听到的消息分享给二人。 “你真厉害，竟然能潜伏到那两人身边不被他们发现，他们的功夫可比我高多了。”说道这里，墨玉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一直被尹清歌压着打。 尹清歌讪笑，这是讽刺她两次被这个相爷捉住么？ “其实我不是看到你了，你去过我的车厢，我对龙涎香的味道格外敏感，隔着很远就能闻到。”墨临渊主动解释，两次能够抓住她的前因后果。 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用龙涎香的原因，能一眼就知道谁近距离接触过他的身体或者是东西，并且准确率百分之百。 尹清歌愕然，她还以为是对方太强，感知力和武力均在她之上才让她败的这么惨呢，没想到是输在了味道上。尹清歌抬起袖子问了问，并没有闻到墨临渊所说的龙涎香的味道。 墨临渊见此，不尤觉得好笑。 若这味道是人人都能闻到的，那还是什么秘密武器呢？ “你还没说求我们什么事呢？”墨玉见尹清歌和自家相爷都有些跑题，于是连忙问尹清歌，她刚才的话可还没说完呢。 “是想求你们快些离开这里，顺便把山下的那些人也引走。”尹清歌没有拐弯抹角。 墨临渊摇摇头，前年寒泉还没有找到，暂时还不能走。 “以你的身手，在那些人手下溜走不费吹灰之力，如何要让我们引走他们，花这样的一趟功夫呢？”墨临渊觉得很奇怪。 尹清歌笑着摇摇头，告诉眼前的二人，她逃离确实容易，可是她还有要保护的人。 墨临渊不经意的问道：“是娘子的丈夫么？”“是我两个孩子，今年才刚刚六岁半。”尹清歌回答。 第一百二十二章亲临寒泉 不知道为何，墨临渊觉得尹清歌的话语中有些格外多的柔情，仿佛那两个孩子承载了她除了冷酷之外的全部情绪。墨临渊忍不住的想要好好的待她，那种急切的情绪让他怎么也压不下去。 “墨玉，收拾东西，我们立刻动身回都城。”墨临渊向墨玉下命令。 尹清歌一阵惊喜，没想到这相爷关键时刻还挺爷们的，若是他们主动愿意走，引走山下的人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相爷，千年寒泉还没……”墨玉还要说话，被墨临渊打断。 “我的话没用了么？”说完话，墨临渊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 墨竹知道这个相爷这个样子，说明他认真了，要是还不听话，那就等着回去被修理吧。墨竹曾经被修理过一次，那一次之后，他再也不敢不听话了。 墨临渊的修理手段，是绝对是四大侍卫不愿意对人提起的噩梦。 “对了，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娘子？”墨临渊问尹清歌。 “姓尹，尹清歌。”尹清歌回答的简单明了。 “那我就叫你尹清歌了。我叫墨临渊，按照礼尚往来的道理，你可以叫我临渊。”墨临渊自嘲的笑笑，他觉得尹清歌不会愿意这么叫他。 “我还是叫你相爷吧。” 墨临渊也没有勉强，他相信他们以后一定会再相见的，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墨玉本想提醒相爷，这个女人说不定会知道千年寒泉的位置，不过就在他想开口的时候正好撞上了相爷冰冷的脸色，只得怏怏的闭上嘴巴，不在言语。 墨临渊做事丝毫不含糊，说了离开就直接打算走人。尹清歌想了想，叫住了他们。既然这两人连着两年都来寻寒泉，说明这千年寒泉对他们来说很重要。而现在千年寒泉对她来说就是个鸡肋，与其死守着，不如让这二人取用一番，也算是对他们主动撤退表 示感谢。 不过尹清歌还是很谨慎的问了墨临渊，找千年寒泉的目的是什么。墨临渊只是间接了回复了两个字：治病。治什么病，什么原因得的病，全部都没有提，尹清歌也很识相的没有追问。清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墨临渊说“治病”两个字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他脸上一 闪而逝的痛楚。“我可以带你们去，但是你们必须保证不能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更不能引来更多的人。”尹清歌严肃的对墨临渊和墨玉说道。毕竟她就住在山脚下，还是这清风岭的主人，要是知道的人多了，蜂拥而来， 她就没清净日子了。 更重要的是她不怕那些蜂拥而至的人，但是无缺和无忧还小，不能让他们受到伤害。 “那我们快去吧，我们相爷可等不了多久了。”墨玉笑声的嘀咕。尹清歌只当做没听到，不过却记在了心里。 看来这个叫墨临渊的相爷真的很需要这个千年寒泉啊！ 尹清歌走在前面开路，后面两个人都是武功高手，倒是不需要她催促速度，所以一行人的行进的很快。 尹清歌小心的带领他们绕过防护和一些大型动物的领地，并特意绕了几个圈子，目的是为了不让他们记住来路，耽搁了半个多时辰才走到了镜湖。 镜湖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如镜子般的湖面没有一丝的涟漪，墨临渊还好，脸色算是镇定，墨玉却是一副惊讶的模样。 两个人怎么都没有想到，在山上转了这么久，别说这么大的湖了，连一个小水洼都没看到。大自然真的是太鬼斧神工了，居然在山顶这样的地方有这么大一片的湖。 “这湖面怎么这么平静，不会连条鱼都没有吧？”墨玉震惊的问尹清歌，毕竟这个地方是尹清歌带他们来的，她应该最熟悉才是。 尹清歌点点头，证实了墨玉猜测的正确性。 墨临渊也看着眼前的湖，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么大一片湖，怎么能说是寒泉呢？接着他快步走到湖边，从怀中拿出一根银针，探进水中，拿出之后发现银针并没有变化，说明水中无毒。 皱眉思考了一会，墨临渊用手轻轻的触碰了水面，发现水温很低。 “看来，我们是来对地方了。只是不知这寒泉在什么地方，不知道尹清歌姑娘可否告知？”墨临渊说完给尹清歌抱了个拳，一副诚恳求知的模样。 尹清歌不说，只是走了几步，蹲在了最初无忧发现湖中心的位置。墨临渊最先反应过来，走到尹清歌身边蹲下，顺着尹清歌的方向，仔细看了几眼，便笑着对尹清歌道谢。 墨玉傻眼的看着两个人像是打哑语一样，莫名其妙的蹲下，又莫名其妙的一起微笑。 “接下来，本公子要去证实一下了。”墨临渊对尹清歌说。 “请便！” 墨临渊往森林边走进了一些，尹清歌以为他发现了她藏着的木筏。可接下来墨临渊的做法让尹清歌大吃一惊，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过轻功和水上漂这样的功夫。 只见墨临渊折了一根柳条大小的树枝，也不见其有什么花哨的动作，将手中的树枝冲着湖面凌空一掷，接着整个人腾空而起，脚步在空中空踏，直接踩在了湖面上的枝条之上。整个人翩若惊鸿一般，整过程犹如最完美的舞蹈，充满了柔性的美感和强大的爆发力。枝条托着墨临渊在湖面上滑行，直到湖中心才停下。而此时那水中的枝条已经被强大的寒气所笼罩，外围结着一层厚 厚的冰。 墨临渊踩水而上，从天空中俯身而下，手腕迅速的探进千年寒泉之内，接着又迅速撤离。 随后墨临渊急速后退，脚尖轻点湖面，激起一层一层的水纹，不过一个眨眼间就又回到了湖边，站在尹清歌的身边。 “相爷真是好功夫。”这句话尹清歌是由衷的赞叹。 “多谢尹清歌姑娘的指点，否者这千年寒泉我是再花上两年的功夫也是找不到的。”墨临渊脸色的神色变得更加温柔。 尹清歌没有拒绝，接受了墨临渊的感谢。这时墨临渊从腰带上拽下一个正面写着“边关”，反面写着“亲临”字样的金牌递给尹清歌，告诉她这块金牌可以调遣大晋所有八十万军士，拿着这个牌子做引子，保管下面的人会像苍蝇一下跟着走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危机解除 “相爷就不怕我尹清歌拿了这块牌子不还了？要知道这金牌可是大晋的举国之力。”尹清歌用调侃的语气问墨临渊。 “墨某自信不会看错人的。”墨临渊的声音中充满了自信。 尹清歌无语的翻了下白眼，这个相爷也太自信了吧。不过这金牌确实是个烫手的山芋，没有足够的实力拿着它，就等于是一个三岁的孩子拿着百两的黄金在路上跑，那不是等着被别人抢嘛。 “你让你侍卫和我一起去吧，到时候脱身了我就把金牌给它，这烫手的山芋我可不想要。”尹清歌指着站在墨临渊身后的墨玉。 “相爷，我还要守着你呢，我不在了，谁来伺候你呀？”墨玉顿时哭天抢地。 “好，就让他陪你跑一趟，也算是墨某人对打扰尹清歌姑娘的一点补偿。” 尹清歌拿起金牌往空中一抛，随后又接住，心里说道，成色不错居然是纯金的。墨玉见抗议无果，只得哭着脸跟着尹清歌下山了。 至于墨临渊则留在了山上继续研究千年寒泉，至于这寒泉他要用来干嘛，尹清歌则没兴趣知道。有时候知道的多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很多时候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来到半山腰，尹清歌指挥着墨玉驾车，她自己则不客气的坐进了马车厢内。 “唉唉唉，你这妇人怎么这么不客气呢，这是我家相爷的专属马车，你怎能坐进去。”看到尹清歌的举动墨玉气氛的大声嚷嚷起来。他也想动手直接赶人啊，可是他不是这狡诈妇人的对手啊。 “我不坐在里面，怎么假装你家相爷把那些人引出去？靠你这个蠢笨的侍卫么？”尹清歌不客气的问。 墨玉无言，这个女人不仅狡诈还说话喜欢噎人，跟她比起来相爷都算是好伺候的了。 两个人一路无言的下山，坐在马车里的尹清歌不由得感叹那个墨临渊真会享受，那么不平整的山路，坐在马车里，硬是不怎么能感觉到。看来真这马车不仅马是宝马，这车也是好车啊。 感叹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尹清歌就开始认真的思考起来如果能在不经意间中展露出这枚金牌呢？总不能她直接拿着放在马车外吧？那页太蠢了，那些人应该不会相信。 快进村了，尹清歌还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只得把金牌系在马车窗棱上，那些人看到金牌应该没什么时间思考会直接追过来才是。在清风村的边缘，尹清歌远远地看到那两拨军士正在集结村中的村民，尹清歌仔细看了一下，没有看到无忧和无缺，应该是他们还没到草庐。这回尹清歌恨不得下马车杀了那些人，可是理智告诉她那不是 最好的解决办法。 汗血宝马在墨玉的指挥下，长啸一声，声音嘹亮而尖锐，直破云霄，响彻整个清风村。人们的目光都往这里集中，那两拨军士也不列外。墨玉假装惊慌失措的赶着马车，一路往村外跑去。 那两拨人立即不去管村民们，而是策马追来。汗血宝马就少有的好马，虽然后面拖着一个马车，那也不是普通的马匹能够企及的。 后面有眼尖的，看到了挂在窗棱上的金牌，更是眼热起来。那块牌子可是代表着整个大晋国的军队啊。不过墨临渊这个人向来强势又乖张，做出什么事情来众人也都不着急。汗血宝马奔出二三十里的距离，早已远离了清风村的范围。就在尹清歌打算跳车逃生脱离这片环境的时候发现，后面跟着的两拨人马居然已经打起来了，而且各有损伤，尹清歌心生一计，不如趁此机会彻 底除了这一拨人。 反正就算计较起来，也会算到墨临渊那个相爷头上，跟她这样的平头百姓可没有什么关系。这些人在村里子肆无忌惮，甚至还想杀了村里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尹清歌既已决定，便打算实施。借来前面赶车的墨玉蛟龙绳，一个发力，甩到旁边树上，紧着尹清歌从马车上跳下，就地一个懒驴打滚，一根绳子飞快的系在了另一边的树上。 尹清歌刚做完这些，两拨人马到齐，看到尹清歌拔刀就想砍过来，只可惜他们只看到人没看到地上膝盖高的绳子。所有人全部从马上摔倒在地，这一摔又被马一压，巨大的惯性又废了好几个人。 最后站在尹清歌面前不过五个人，除了功夫最高的两个人之外，还有两位翻译和一个军士，不过他们都已经受伤，尹清歌觉得自己加上墨玉还是有很大的赢面的。 “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墨临渊呢？”姜国的那个首领最先叫嚷起来。 这时，墨玉已经控制好马车，指挥者汗血宝马回返，站在了尹清歌的身后。 “这是墨临渊四大侍卫之一的墨玉，看来我们是中了墨临渊的调虎离山之计了。他肯定还在清风岭上，快，回去。”陈国的首领说完就想往回跑。 尹清歌好不容易留下了他们，那容得他们再跑掉，那才是真正的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呢。立即大声喝道：“想走？没那么容易！” 说完就率先飞奔过去，擒贼先擒王。 墨玉见尹清歌连招呼一声都不说就直接开打，无奈只能加入战团。本来明明可以很轻松地引走这些人的，可是这狡诈女人怎么会这么主动的冲上去呢，真是搞不懂。 这领头的两人可不是鸡零狗碎之徒，是皇宫里面训练出来的杀手呀！ 经过一番打斗，情歌和墨玉略占上风，另外的五个人越来越体力不支，最终尹清歌大获全胜。为了保险起见，尹清歌仔细的搜了每一个人的身，连头发里都没放过，搜出很多匕首和毒针之类的暗器。 接着用墨玉随身的蛟龙绳将这五个人捆的结结实实。 “这五个人是就地杀了还是你带回去？”尹清歌捆完五个人，问墨玉。 尹清歌揉了揉胳膊，被陈国那个领队一巴掌给拍到了，估计要修养几天，说起来还是这个身体太弱了啊。 “就地杀了吧，这些人身上也没什么绝密信息，杀了陈国国君和姜国国君也不会找我们相爷麻烦的。”墨玉不在乎的说道。实在是因为每日里这样的人太多了，他们这些侍卫不知道处理过多少次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事情过去 尹清歌也不含糊，拿出一个小瓷瓶，给这五个人一个倒了一颗药丸子，强制他们吃下去。不出一时三刻，五个人同时倒地身亡，尹清歌还很小心的给每个人都补了一刀。 墨玉看着尹清歌专业的手法和小心谨慎的样子，一瞬间有些搞不懂谁才是侍卫了。那些明明都是他的拿手绝活好么？ “行了，别哭丧着脸了，金牌给你。”说完尹清歌把墨临渊给他的金牌随手抛给了墨玉。墨玉小心的接着，这个可不能摔坏了，这可关系到八十万晋国将士的安危。 那五个人都死绝了之后，墨玉把人都拖到一遍，从马车里不知道什么地方拿出一些液体，浇在这些尸体上面，接着拿出火折子点燃，这五人就彻底的尘归尘土归土了。 也许对杀手来说，这样的死法未必不是一种幸运。 处理完这些事情，尹清歌拒绝了墨玉驾车相送的好意，打算独自走回去。她之所以这样是担心若是别人发现查出什么蛛丝马迹就不好了。宁愿受些累，现在安全最重要。 尹清歌快到傍晚的时候才回到草庐，站在草庐的门口，尹清歌抬头看着不远处的清风岭，那个人是不是此刻还在千年寒泉那里呢？ 尹清歌甩甩头，怎么好好地想起那个人了？难倒昨天一天被虐的还不够吗？那可是她有史以来最惨的一次，几乎是遇到那个男人就败，实在是太不合常理了。 虽然那些军士都走了，但是村里依旧是人心惶惶，所有的人家都紧闭门户，害怕那些人再去而复返。草庐也不例外，大门紧闭，尹清歌拍了好几下，里面才有动静。 “谁啊？”护卫在院子里大声问道，从声音里尹清歌听出了颤音，看来家里人这两天也过的不好，整日里提心吊胆的。 “是我！”尹清歌的声音似乎有种奇异的魔力，让院子里的人都镇定下来。接着就听到里面喊着“东家回来了”。 门被打开，最先出现在尹清歌面前的是无缺和无忧兄妹。两个人激动着看着尹清歌，紧紧的扑进她的怀里。尹清歌也回抱住两个孩子，她不在的两天，两个人肯定经受了非常大的精神压力。 董夫子和董小婉领着徐氏站在两个小包子身后，看到尹清歌也都放下了心。尹清歌就是这个家里的主心骨，只要有她在，这些人就不觉得害怕。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徐氏也激动地要上前拉着尹清歌。 “那些人已经都解决了，你们不用担心，不会再回来了。”尹清歌的一席话让所有人都开心起来，之前那些人在村里到处抓人的时候，他们还想着怎么逃走呢。 刚打算从后门开溜的时候，一辆马车把那些人都引走了。虽然如此众人心里还是不轻松，直到尹清歌回来他们才知道他们算是安全了。 “东家快去洗洗澡去个晦气吧，老奴吩咐人去做饭，咱们今天晚上热闹热闹。”老顾看着尹清歌有些疲惫的样子，于是说道。 尹清歌轻轻点头。无缺和无忧跟着尹清歌进了她的院子，在卧室门口等着她。这两日她不在，两个孩子内心分外的煎熬。 老顾一边吩咐下人们赶快做活，一边让人去村里通知下，歹人们都走了，不用害怕了。 另一边，墨临渊盘腿坐在镜湖边运功。墨临渊用内力逼出了热毒，随后整个人飞一般的跳进千年寒泉内。整个身体泡在里面，不断的吸收寒泉的寒气压制体内的热毒。不过一个时辰，墨临渊就感觉到热毒重新蛰伏回了身体，怕是没个一两年的 时间轻易不会再出来了。 飞出千年寒泉，墨临渊蒸干了衣服上的水汽，用手掌按住心脉，仔细感觉体内的真气，好像比之前强盛了好几分。这千年寒泉果然是禀天地造化而生，不仅能压制热毒，在这下面练功，更是事半功倍。 走出镜湖的范围，墨临渊就看到墨玉站在山顶，恭敬笔直且脸上毫无表情，和之前尹清歌见到的宛如两人。 “情况如何了？”墨临渊问。 “属下问过了，这尹清歌是一年前搬到此地，本是河湾村尹家人氏。和金陵府景家关系匪浅，奇怪的是属下去河湾村问过，那个时候尹清歌并不会任何功夫且性格也和现在大有不同。”墨玉斟酌着语言。 “还有，属下刚才想要进入镜湖去寻找相爷，却怎么都进不去，好像之前的路都不对了。” “哦，有这事？”墨临渊挑眉，难倒尹清歌在他的眼皮子下做了什么手脚他却没发现吗？ 随即，墨临渊后退，想要返回镜湖，可惜几次都不得法，每次都会绕道出发的地方。墨临渊仰天长啸，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尹清歌，很好，他记住了，这么有意思的人他还是第一次碰到呢。 片刻功夫，清风岭顶上再看不到这黑色身影。 草庐这边，尹清歌洗完澡，看了一下胳膊上的伤，已经变成青紫色了。之后尹清歌不在意的穿起了衣服，若不是知道的人，完全看不出来她的胳膊已经受伤了。 “娘亲，你不在的时候，无缺把家里看的好好地。” “缺儿乖，已经能帮娘亲分担了，真厉害。”尹清歌用温柔的语调安抚着无缺。 无忧一把搂住尹清歌，小手抱着的刚好是尹清歌受伤的地方，可是尹清歌连眉头都没皱，像是没有感觉到一般。 安抚好两个孩子，尹清歌来到堂屋，和大家一起吃饭。一时间齐乐融融，一点都看不出之前的兵荒马乱。 日子渐渐的随着时间推移，清风村的人渐渐选择性地遗忘了这次的事情，村里又变得和平常一样。这段日子村里最热闹的就是李大的婚事了，随着七夕的到来，李大的婚事也越来越近了。 李二和赵大虎一家提前了半个月回到草庐，特意给李大拉回了好些城里才有的物件，专门让他成亲用。都是稀罕的东西，在城里也不便宜。李大也喜气洋洋的，这些日子脸上的笑容都没断过。李大的房子也在这段时间里翻修的更大更高了，是除了草庐清风村最气派的住所了。村里的孩子整日里跟着凑热闹，李大家变成了村里人气最旺的地方。 第一百二十五章李大成亲 七月初七，七夕节。宜嫁娶，大吉！赵大虎一家从云安郡回来之后，没有回家，就直接来拜见尹清歌。赵大虎和以前比起来更加的稳重了，身上的憨气已经看不出来了，给人的感觉不再是以前的赵木匠了，而是经历更多事情之后沉淀下来的 气质。 杨氏也变了很多，脸上扬着自信且骄傲的表情，穿着打扮也更加的讲究。一身大红色的缎子群，绣着点点的蔷薇，大气和女人的柔婉淋漓尽致。 尹清歌都觉得这样的杨氏比平日里要美上三分。 小虎则还是虎头虎脑的，除了变高了一些没有什么变化。 “尹婶婶，小虎给你买了好些礼物，是用自己的月钱银子买的。”小虎还没有变声，话语中透着对尹清歌的亲昵，仿佛过去分开的时光不存在一般。 “婶子知道小虎最好了，快去院子里吧。”无缺和无忧知道小虎要回来的消息之后，兴奋了好久，每天都要问一遍尹清歌，到底小虎哪天才能到家。 至于小虎，尹清歌也早看出了他心里的牵挂，眼睛频频的往窗外扫了好几眼，她想假装看不见都不行。 小虎出去之后，赵大虎和杨氏要给尹清歌行礼，被尹清歌拦住了。都是自己人，尹清歌对于那些礼节并不讲究，再说了，杨氏和赵大虎年纪都比她大，让他们行礼也不好看。 “东家，我们回来了。”杨氏开口，言语中有些哽咽。这是离家之后的首次回来，说心里没有激动之情是不可能的，毕竟故土难离。 “我看你夫妻二人变化都不小。“托东家的福，还有李二兄弟一直照顾着，我这生意做得还算不错。就是平日里和那些同行里一起吃酒还是不太习惯。”赵大虎说道。“营业额我看了，你做的很好。”尹清歌觉得赵大虎值得这样的夸赞。云安郡群狼环伺，赵大虎一个木匠硬是打出了一片天地，让“宜室”在郡府有了立足之地。这可比李二要难多了，李二在金陵府被景福罩 着，要是出事才是怪事呢。 “都是东家教的好。”赵大虎嘿嘿一笑，又让尹清歌找到了他以前的影子。杨氏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随即有跟尹清歌说起了云安郡的事情。讲他们遇到的困难，讲他们如何一件件解决了那些针对他们的事情。说到最后，还说起了杨氏在青楼里抓住赵大虎的事情，弄的赵大虎满 脸尴尬。 “东家，您别听她瞎说，我可没胡来。是他们非要去那里，我没法子才去的。”讲到后面，赵大虎颇有些不好意思，好像自己惧内一样。 杨氏又绘声绘色的给情歌讲起了小虎入学的事情，本来老先生还不想收，嫌小虎年纪小。后来杨氏硬是哭着求着先生考考小虎，哪知道先生出的题目小虎每一道都对答如流，给杨氏挣足了面子。 “东家，你说好不好笑，这先生还说小虎是文曲星转世呢，可让我扬眉吐气了一把。”杨氏说的活灵活现的，让情歌很有代入感。 尹清歌的脸色也缓和了很多，这两人出去了一趟倒是比以前更有意思了。两个人讲完后，尹清歌问赵大虎，现在他的薪水是多少。 赵大虎猜到尹清歌这是要给他涨薪水了，不禁也开心起来。虽说在云安郡吃住都是“宜室”承担，可是城里的开销大，应酬也多，薪水实在是捉襟见肘。 “一个月一百五十两。”赵大虎恭敬的答道。 杨氏也不禁有些欢喜，说不定尹清歌看在他们辛苦的份上，这月银能直接翻一倍呢。 尹清歌想了想，云安郡“宜室”铺子一个月的营业额大概固定在一万两千万左右，淡季也有八千两。这样的铺子掌柜一个月一百五十两的月银确实是少了。 “这样吧，你以后每个月固定月银涨到四百两，铺子里的钱每个月抽成百分之一。”尹清歌算了一下，这样的钱应该差不多了。 够赵大虎一家在云安郡能够体面的过日子，也能给小虎存些以后娶媳妇的钱。 赵大虎和杨氏连忙告诉尹清歌，这样太多了，一个月就五百多两了。他们家就赵大虎一个人干活，哪能拿那么多的钱呀，在金陵府的李二一个月都没这么多。 尹清歌告诉赵大虎，她之所以给这么多，是因为他值得这么多的钱。以后做的好了，只会更多。 赵大虎和杨氏还是觉得惶恐，尹清歌也不管他们，让他们退下了。下午，李二也来找尹清歌尹清歌汇报金陵府那边的事情。金陵府因为有景家照顾着，一切都很顺利，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和宜室打擂台战的。所以李二想建议尹清歌在金陵府来第二家分店，毕竟金陵府的 市场需求太大，再多一个店也不会分走客户资源。 尹清歌说她需要考虑一下。不过尹清歌给李二也涨了月钱，大致和赵大虎相等。云安郡的成功，给了尹清歌极大的信心。尹清歌下一步不打算在金陵府再开一个分店，而是在瀛华大陆让“宜室”遍地开花。南北两郡、九江、渔阳、上谷等地，都是著名的城郡，在这些地方都铺满生意， 何愁挣不到钱？ 第二天，尹清歌让老顾叫来了李氏兄弟、赵大虎夫妻和王氏兄弟，还有在金陵府学习的李大壮。这几个人现在是尹清歌最熟悉也最信任的中坚力量。“我打算在其他郡城开辟新的铺子，你们有谁愿意去的？”说完尹清歌把那些郡城的名字都报了一遍。南郡、北郡和上谷是晋朝的，而九江和渔阳等地则在姜、陈两国。众人出现了一阵沉默，心里不知道在 想些什么。 “东家，李二愿意为您效犬马之劳。”李二表态，无论尹清歌让他去哪里，他都二话不说骑马就走。 “东家，我也愿意去。就是能不能容我成亲之后，带上媳妇一起？我怕我常年不在家，她不习惯。”李大也发表意见。其实在场的人中，他们两个人是最没有负担的，上无老下无小，天下之大，皆可去得。 第一百二十六章愿为先锋 李大壮也站了出来。此时的李大壮也不是普通的村小子了，而是在金陵府里小有名气的画图师傅李思成。 作为村里曾经的孩子王，李大壮已经脱去了稚气，嘴角也长起了毛绒绒的小胡须，还在变声期的特有嗓音提示着众人，这还只是一个少年。 穿着短袍长衫的少年，因为还未及弱冠，没有竖着成年男子的发髻，配上他自信温和的笑容，倒也有一番少年英气。“东家，我愿去，只是担心自身资历不足。但是不管在坐的哪位叔叔去了，请一定要带上我一起。思成这辈子的愿望就是看遍天下名家手作，能设计出震惊天下的家具来。好叫这天下人都知道晋朝的云安郡 清风村有我这样的一个匠人。” 一番豪情壮语陪着少年意气，激荡着整个堂屋里的成年人。李二和赵大虎他们都没想到，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竟然有这样的志愿，不愧是他们清风村走出去的人，就是有种。 “你毛还没长齐呢，凑什么热闹。这回回来让你爹给你说门好亲事，省的一个人在外漂泊惹得家人跟你担心，早些定下来好。”赵大虎呵斥李大壮。 小孩子有抱负是好的，但是不能瞎想，要把该做的事情办完了才能去实现自己的理想。成家立业说的不就是这个道理么，先成家后立业。 “我不想娶村里的姑娘，他们一个字都不识，我同她们说什么都不懂，只每日里想着我能从东家这里赚几两银子回去。” 李大壮的脸上满满的嫌弃。他这样也是有原因的，昨日里刚到家，屁股还没坐稳，家里头就来了好些以前不常见得亲戚。李大壮也不傻，知道这些人都是来相看他的，自从跟着李二叔去了金陵府，他的身份在村里人眼里也是大大的 不同了。 那些亲戚一点都没问他在金陵府学了些啥，累不累，只是不停地问东家派他去那么远的府城，是不是每个月都要给十来两银子？ 那些女孩也不好，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脸蛋擦的跟红屁股一样，他可一点都不喜欢。 “你滚蛋，当初我和你二叔还娶不起媳妇呢。”李大笑骂着踢了踢李大壮，屋子里的氛围为之一松。 “我奶奶和我说了，七夕你要取得媳妇是下河村最好的姑娘家。”李大壮故作恼怒和不满的回了个嘴。 尹清歌见他们一起群人也是难得团聚，是以笑闹几句并不算过分，也就没有出口阻止。 “东家，李大和李二兄弟都不适合出去，他们都还没成亲，连个孩子都没有。只有我，小虎这么大了，我也该出去给他多攒点钱，替他搏个前程去。” 说到这里赵大虎有些哽咽，在云安郡看多了那些少爷小姐，一个个的那么多人伺候着，说真的，有时候他觉得挺对不起小虎的。 云安郡的先生一个劲的跟他夸小虎的个读书的好料子，背书记得又快又准。可是又有什么用呢，说破了天，也不过是个掌柜的儿子。 “大虎，我和你一块去。我们成亲就没分开过，小虎交给东家我也放心。”杨氏说完抬头看着尹清歌，等着她的决定。 尹清歌轻叹了口气。 “你们不用如此，每个人都会有机会出去。” 接着尹清歌又说道：“你们自己出去愿意去哪个郡府就去哪个郡府，我不管。但是我可以保证只要为我尹清歌出过力的，我肯定不会亏待了他。” “东家，我先去这次我给大家打个先锋。云安郡的店铺基本已经上了轨道，知道要有熟悉的人接手就成。跟我去的那三个人，大刘眼光好说话也老道，我推荐他当云安郡的掌柜。”赵大虎说道。 “东家我也去，打先锋的时候可不能少了我李二。金陵府的铺子其实根本不用我坐镇，有景府在就出不了什么问题。”李二也主动请缨。 “东家……”剩下的几人也都同时抱拳，希望尹清歌能派他们出去。辛苦是辛苦一点，但是哪有不辛苦就能成功的呢？不辛苦怎么能娶媳妇，怎么能盖大房子，怎么能给孩子铺路？ 尹清歌摆摆手，示意众人不要说话。 低头想了一会，尹清歌说道：“这次赵大虎和李二打头阵，分别去南郡和北郡，李大成亲一月之后去上谷，王氏兄弟暂时接受金陵府的掌柜之职，三个月后我会派你们去九江和渔阳。” 众人齐身行李，大声答道：“是，东家。” 气势昂扬，直破云霄。尹清歌的商业帝国终于由于雏形。 这次的人事变动很快的传遍了村子，毕竟现在村子里绝大多数人都在尹清歌的作坊或铺子里做工，消息是瞒不住的。有人升职加薪，有人家原地不动，几家欢喜几家愁，一副俗世欢乐的模样。 随着商业规模的扩大，尹清歌需要的人才越来越多，可黎坪学院的学生才学了个皮毛。 这一日，尹清歌和许青山交流了一下学院里学员学习的情况，最快的能有多久出师，学到了什么程度。 “东家，你这也太着急了。不过有几个年纪大了，做事学习都颇为活络，若是有机会派他们出去历练一番也是好事。” “好，你把能出去历练的人名单给我，我安排他们跟着李二和赵大虎出去。”尹清歌不客气的跟许青山要名单。 许青山对学院里面人员的情况十分的了解，也不需要多思考，直接拿起笔就写。一顿挥毫泼墨之后，给了尹清歌七个人的名单。 这七人是学院里年龄靠前的，可能因为懂得生活艰辛和学习不易，所以平日里格外的用工，算的是上学院里进步最快的几个人了。 “明日里你带他们来一趟草庐，我看过之后再决定他们各自去哪里。” 许青山自然是答应了。 尹清歌提前和赵大虎、李二说好，明日他们也在旁听着，有看着好的了，就挑着带上一起上路。路上好好的教教他们，因为这些年轻的后生很有可能会是他们以后的接班人。 赵大虎对这些人还比较熟，毕竟给他们上过课，但是李二就不行了，谁都不认识。两个人都对明天的见面充满着幻想，毕竟这挑选人才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挑的不好，可就说明自己的眼光不行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后备力量 第二日，许青山来的并不早，加上他一共八个人，坐了两辆马车。马车在这个时代绝对是个稀罕玩意，平常人家别说马车了，就连牛车都没有。养牛还可以耕地，帮着家里干农活，还能租给其他人；但是养马绝对是件奢侈的事情，因为马干不了重活，还得用好料子伺候 着。 除了许青山一行七人都没有坐过马车，所以直到下车的时候还是一脸的兴奋。 老顾引着一行人进了会客厅。七个学员都是第一次来草庐，草庐在黎坪县很有名，大家都知道这里住着一个的夫人是全县最会做生意也是最有钱的人。 她办了好多家具作坊和家具铺子，还建了一间学校，每一个事情在黎坪县都足够的石破天惊，特别是这妇人还是个美貌的女子。倒是也有人诋毁有这尹东家，说她一个女人这么有本事，肯定是靠的男人。也不知道这事情怎么传着传着就传到了县太爷的耳朵里，县太爷大张旗鼓的派人抓了这造谣生事的人，大打了二十大板，还关了 三个月才放出来。 这也导致了黎坪县说尹东家不好的声音彻底的在街头巷尾绝迹，毕竟不是谁都想被县太爷惦记着的。 草庐很大，也很风雅，和这些学员想象的富丽堂皇有些不一样。 老顾的管家打扮让七个人都紧张起来，一会就要见到东家了，不知道会被安排什么差事，在哪里干活，每个月发多少钱的月银。 尹清歌坐在正中间，李二和赵大虎颇有气势的坐在尹清歌左右两边，像是左右护法一般。 “学生拜见东家。”众学员见到尹清歌，都齐身行礼。 “这次然你们来的目的你们都知道了吧？”尹清歌开口，音调没有转换，听不到情绪的起伏。 众人还以为是尹清歌不开心，心里都什么的忐忑。这还没开始呢，就惹得东家不开心，这以后怎么还能坐上管事的位置呢，想到这几个人的心都碎了。 “你们不知道？”尹清歌见众人没反应，还以为许青山还没有跟他们说呢。 “东家，我都说过了。我说你们，来之前不是都说的好好的么，怎么来了之后都变成榆木疙瘩了，把平日里那机灵劲都给我拿出来，现在不是藏拙的时候。” 许青山有些恨铁不成钢，在学院里那都是能说会道的，到了东家这里，啥话也不会说，连点头摇头都不会了。 “东家，我们知道。”经过许青山的提醒，众人连忙回答尹清歌。 知道就好，尹清歌心想，否则还要费口舌解释一番。尹清歌随即指着坐在两边的李二和赵大虎给众人介绍。赵大虎大家是认识的，尹清歌没有多费口舌，李二则是重点介绍了一番。然后由李二和赵大虎分别说一下金陵府和云安郡铺子的一些情况，和主要需要做的一些事情。尹清歌不打算强迫这些学员，而是把 事情讲清楚让他们自己选择。 但是也清楚明白的说了，想要未来受到重要，是肯定会被外派的。让尹清歌没想到的是，这七个人都集体想要跟着李二和赵大虎见识一番。他们中大多数人是没出过黎坪县的，通过在学院的学习，才知道原来世界有那么大，知道了和整个瀛华大陆比起来，黎坪县小的像 一粒绿豆。 许青山在学院里给这些人讲了整个瀛华大陆的广阔，讲西边的大漠、北边的雪山和东边的大海，他点燃起了这群年轻人的对外面广阔世界的向往。 “很好，你们让我很满意。”尹清歌对这群年轻人发出评价。 “但是这次只能在你们之中选出四个人，两个去南郡两个去北郡。”他们之中必定会有三个人留下来，不过等李大和王氏兄弟出发的时候，可以优先带着他们。 突然，学员中有一份人站了出来，走到赵大虎座下，给他行了一个师礼。 “赵先生，您可能不记得我了，我叫刘木头。您上课的时候我是坐在最后边的位置。我爹和您一样是个木匠，只可惜他命不好，给人家做木工的时候从梁上摔下来死了。”刘木头说到这里，放缓了语气：“我不记得我爹的样子，因为那会我才两岁，所以我也不难过。我娘也没改嫁，一个人拉扯我，手和腿都快熬废了，每天还出去找活干，就是为了养活我。我不能错过这次机 会，我想快些挣钱给我花，让她别再给人做活了。” 刘木头说到最后，眼泪直流，面目也没了之前书生气的模样，可是在场的却没有人笑话他，有的只是体恤和同情，大家都曾经一样痛苦过。 “唉，这届学员里刘木头家里的情况是最可怜的，大虎兄弟，你要是没别的中意人选就收了木头吧。”许青山也极力推荐。 “就他吧，这孩子是个有心的。”赵大虎同意。 “这些出去的孩子，每家给二十两银子的安家费，以后定为黎坪学员的院规。”尹清歌对许青山说道。 “东家仁慈。许某带三十位学员谢谢东家了。” 许青山心里是真心的感谢尹清歌的，和这些孩子相处的越久，他就越觉可怜他们。要不是东家建了这个学院，他们就算再有天赋和上进心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要泯然众人。 “不过是想让他们更安心替我办事罢了，你也不用给我带什么高帽子。”尹清歌浑然不在意许青山的夸奖。 意思差不多说完，尹清歌对学员的整理素质也有了一个了解，便让赵大虎和李二选好人跟她说一声就行，于是便离开了这里。 清风村的人要大规模的出黎坪县，甚至是去其它国家，手续很繁琐，需要不仅有官府的路引关键的是还需要官府出面作保。 关于这件事情尹清歌需要亲自出面去黎坪县找贺之文办理，事关重大，尹清歌也不敢马虎，因为贺之文也要把公文送给上峰审核的。李二和赵大虎很快确定的人选，并带给尹清歌过目。从刘木头陈述之后，李二和赵大虎有默契的都挑选家境最为困难的孩子。七个学员都心里有数，并没有怨怼的情绪产生，可见许青山还是教导有方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办理文书 学员们既然来了，尹清歌也没让他们立即回去，而是安排人带他们一行八个人去作坊参观一下，大致的了解一下作坊的规模。 最新开设的作坊是六月作坊，也就说明尹清歌已经有了六个颇具规模的家具厂了。仓库里面也囤积了大量的精美家居，只等着李二和赵大虎在外面打开销路以后，这些货物就顺着水流直接运送到目的地。 李大现在是这些作坊的总管家，作坊的一切事情都归他统一管理和调度。当然作坊都有各自的作坊主，李大只要按时给他们开会和不时的抽查产品就可以了。 下面的人尹清歌不管也不过问，但是如果作坊出了问题，尹清歌则唯李大是问，所以李大的压力也很大。 赵大虎和李氏兄弟等人，管的人越来越多，权利也越来越大，也渐渐地体会到了责任的重要性。 当天中午，尹清歌吃完饭之后，就带着两个包子一起坐马车去了黎坪县。 马车的速度比两条腿走的快多了。今日此时再走这条路尹清歌和两个小包子都感慨良多。一年多钱母子三人还背着背篓去县里卖药丸，卖家具，现在已经在小小的黎坪闯出了不小的名气了。 “好久没见到贺叔叔了，不知道贺叔叔还记不记得我和妹妹了？”贺之文释放出来的善意让两个小包子至今念念不忘。 “肯定记得。我和哥哥这么乖巧，贺叔叔怎么可能会忘记。” 尹清歌汗颜，她可没有教过这些，无忧怎么变得这么自恋了？不过这样的小无忧好可爱啊，尹清歌忍不住在无忧的额头上亲了亲。 “娘亲这样不公平。”无缺看到尹清歌只亲了无忧，却没有亲他，有些不悦的说道。其实他也是很希望娘亲能够亲他，只不过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 一路上欢声笑语，很快就到了县衙。 县衙的门卫认识尹清歌的马车，没有通报，就直接放他们进去了。 “一会娘亲要和贺叔叔谈一些事情，你们在院子里玩一会知道吗？”尹清歌下了马车对两个小包子说道。 “嗯，我和妹妹会乖乖的等娘亲的。”说完无缺拉起了无忧的小手。自从无忧上次被孙天贵掳走之后，无缺和无忧在一起的时候就多了一个习惯，总是要无时无刻拉着无忧的小手才行。 走进县衙，贺之文已经迎在门口了。 尹清歌和贺之文已经好些日子没见过面了，但是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变得生疏。尹清歌觉得贺之文就是典型的翩翩君子类型的人，做人坦坦荡荡没有一丝污垢。 与这样的人相交，不用的担心被骗或者是被出卖，因为他们都有自己恪守的信条，而那些信条比他们的生命都更加的重要。 “好久不见，尹东家别来无恙。” 贺之文看着站在眼前的尹清歌，比上次看时更显得清瘦了。 尹清歌今日梳了一个简单的堕云髻，一身青色锻布对襟长裙，广袖。衣服上绣了好些荷花的模样，夏日里看着灵动又张扬。 漆黑又深邃的眼睛带着清冷和自信的光芒，睫毛浓密纤长，像是一把小扇子般勾动人的心；鼻子小巧而坚挺，鹅蛋样的小脸上有着珍珠样的光芒，一点没有因为夏天的烈日而变的黝黑。 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仿佛遗世独立的风景，贺之文觉得自己再也移不开眼睛了。她的生意越做越大，贺之文也是知晓的，毕竟在他的治下，他想不知道都难。 “今日上门，是有事所求。”尹清歌回答贺之文，嘴角轻微的勾起。和这样的人相处总是让人心神轻松。 贺之文心里想着，若是有事才能相见，他倒是想要盼着她日日都能来找他帮忙了，可是心底里又希望她一切顺遂。 “但说无妨，能帮的我一定竭尽全力。”贺之文的语气颇有豪迈之风。 说完，两个人就往会客室走去，贺之文还很细心地找了人看好两个孩子，上次无忧找不到的事情他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 “不用，他们在院子里玩，我们能看到不会出问题的。”尹清歌示意贺之文不用如此的在意，实在是贺之文的细心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无妨，这些人反正今日也是要当差的。”说完话锋一转，贺之文继续说道：“今日是什么事情，可是要我这边派几个人帮你？” 尹清歌摆摆手，把自己打算在其他郡城开分店的打算说给了贺之文。贺之文感叹于尹清歌的胆量之大，要知道，现在姜、陈两国和晋过在边界有些摩擦，算不上是太平啊。 尹清歌告诉贺之文，想要把生意做大，就必须想常人不能想、做常人不能做之事，否则和别人一样怎么能站在顶端？ 问题在于如果这些人出关的话，必须官府出具文书边关才会放行。 “这个问题不大，我这里一切好说，云安郡那边递些银子过去也都能解决。”其实云安郡现任的太守并不是很好说话，但是贺之文并没有告诉尹清歌。 “如果需要银子，你不用和我客气，现在我什么不多，银子最多。”尹清歌自嘲的说道。 贺之文哈哈大笑，说起来黎坪县谁最有钱，肯定是非眼前的这位美貌女子莫属了。还记得当时跟他借的银子买草庐，没想到短短一年的时间，一切天翻地覆。 说起来那买草庐的银子还没还他呢，这样也好，他们两之间的联系更深了。那区区百两之数在她眼里，肯定是比不上他们之前的朋友情谊，所以才不故意提起伤了感情的。 “我可记得你当时借我的银子可还没还呢，怎么这么大方起来了？”贺之文明知故问的打趣尹清歌。 “我去年过年时给你送年礼时，把银票放在盒子里了。”尹清歌惊讶的说道，不会这县太爷一直没打开过她送的东西吧？贺之文傻眼，他真的没打开过，尹清歌如何送过来的，他就如何收藏着的。最后只得随便找了个借口糊弄了尹清歌一下，总算是把这话题给圆过去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纤云弄巧 事情谈的差不多了，尹清歌提议晚上请贺之文一起吃饭，刚好，两个小包子也很久没见到他了，一起热闹热闹。 两个小包子也起哄，要和贺叔叔一起吃饭。贺之文想来说去草庐吃饭，被无缺、无忧一起哄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蹲下来，摸了摸无忧的头顶，温柔的对他说道：“忧儿，上次你出事，叔叔来不及赶过去帮你，实在是对不起。叔叔送你一样东西，以后 贴身放着。” 说完，贺之文拿出了一把精致的小刀，刀柄上还镶了一颗红宝石，想来是为了讨无忧的欢心特意后加上去的。 无忧很看小匕首，心里很喜欢，这是她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礼物呢。抬起头看着尹清歌，尹清歌对她请点了头，无忧这才欢喜的收下。 “谢谢贺叔叔，无忧很喜欢。”无忧拿着小匕首舞来舞去，很是兴奋。 贺之文又笑着摸了摸无忧的头，没有再说什么。 尹清歌虽然来过黎坪县的次数不多，但是黎坪县的路线和各家铺子的情况却牢牢的记在她的脑子里。贺之文今天帮了这么大的忙，尹清歌也很阔气的打算去黎坪县最大的酒楼答谢他，表示感谢之情。 因为还没到饭点，所以这会儿酒楼还不是最热闹的时候。酒楼的跑堂小厮明显是认识贺之文的，二话没说就把他们带进了最好的二楼临窗包房。 “这家店是这里最好的，贺大哥常来吧？”尹清歌看着贺之文轻车熟路的样子问道。 贺之文点点头，这酒楼是他来的最多的地方。虽然是本县的父母官，但是有些应酬也是推不掉的，毕竟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啊，对本地的乡绅们还是要给点面子的。 “一会贺大哥点菜也不要客气，有好的尽管点就行。” “这里的菜我觉得还不如尹妹子你做的好吃呢，可不用抱太大的期望。”贺之文提前给尹清歌打预防针，省的一会尹清歌和两个孩子会失望。 叫来小二，贺之文点了几个酒楼的招牌特色，还给两个小包子更叫了一碗鸡蛋桂花羹，又甜又爽滑，最是受小孩子的喜欢。 上菜很快，应该是因为贺之文身份的原因，所以店家优先做他们的菜。 这个时代的油盐酱醋已经有了雏形，但是离尹清歌前世那样还有一段水平，所以做出来的菜虽然还不错，但是离草庐的却是还距离。毕竟草庐的那些调料都是尹清歌自己做出来的，外面可买不到。 “贺叔叔，这么大的酒楼菜怎么这么不好吃啊？”无忧有些失望，还以为在外面能吃些新鲜的呢，哪知道连草庐的一半都不如。 “这鸡蛋桂花羹还凑合，不过也没娘亲做的鸡蛋布丁好吃。”无缺也没忘记给贺之文补一刀。 贺之文听着两个孩子童言无忌的话，只觉得有趣极了。 “这外面的酒楼饭庄做菜都没有你们娘亲做的好，你们啊，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尹清歌莞尔，贺之文对两个孩子真不错，难怪他们一直都记着他。 尹清歌本想在外面好好吃一顿感谢贺之文的，没想到被自己两个孩子连接着吐槽不好吃，不由的也有些觉得太敷衍了。想到这里尹清歌放下手里的碗筷，不打算虐待自己的肠胃，还是一会回去吃沈嫂子做的饭吧。尹清歌把自己会的前世的菜交了好些给沈嫂子，所以沈嫂子现在是掌管草庐厨房的大厨，还时不时地研发新的 菜式让大家尝试。 “贺大哥，要不然还是去草庐吃吧，现在天色尚早，还来得及。” 尹清歌的邀请对贺之文来说就是天籁，终于又有机会可以吃上她亲手做的饭了。 “贺叔叔去我们家吧，我和妹妹春天种的好些花都开了，院子里可香了。”无缺也很尽力的邀请贺之文。 “如此，贺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乐开了花。 匆匆结完帐，一行人便离开了。因为尹清歌妇人的身份，贺之文特意从县衙又调了一辆马车过来，自己一个人独自坐在内。 一番折腾下来，到草庐的时候，已经傍晚了。贺之文老顾和沈嫂子都是见过了，两个人行了礼便都该干嘛干嘛去了。他们东家跟金陵府的景家关系都很好，一个县令在草庐的人看来实在是不够看。 让贺之文遗憾的是尹清歌没有亲自下厨，而是沈嫂子包揽了全部的菜式。虽然味道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对贺之文来说还是不一样的。 酒足饭饱之后，贺之文和尹清歌还有两个包子一起在草庐的院子里看星星。这是无忧提议的，因为董夫子前日上课说，星象能看出很多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看了好久却什么也没看出。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贺之文吟道。 这是尹清歌前世宋朝的词人秦观写的，在这个时代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名作，多少痴男怨女在星空下吟诵这首词暗自催泪。尹清歌猜测应该是有人同他一样来自于不同的时空，否则说不通这样的巧合。 “贺叔叔这首词写得真好。”无缺听贺之文吟诵完之后羡慕的说道。他现在只能做一些简单的诗，至于词董夫子说要等他再多些学问才行。 “无缺、无忧，你们两个去屋子里面玩一会好不好，叔叔有些话想单独和你们娘亲说。”贺之文蹲在两个孩子的前面跟他们商量。 “那行，可不能太久了。”无缺和无忧很给面子的答应了。 随后手拉手的转身跑了。 草庐的院子里开着很多的花，最香的就是茉莉和玉簪花了，小小的白白的，却散发出什么纯净的香气。 “清歌，我有一件事情想和你说。”贺之文的脸上有着可疑的红色。尹清歌见他这样，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人不会是要表白吧？她上次可是明确说了两个人最多只能有兄妹之谊。 第一百三十章府城来信 “第一次见你时，你才刚离家居无定所，还要靠揭榜杀虎才能买下草庐；后来你生意越做越大，也越来越成功。我怕我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勇气说了，清歌，我心悦你。” 贺之文鼓起了莫大的勇气说了这席话。 感情对于尹清歌而言，是个负累，是弱点。特别是爱情，尹清歌见过太多金童玉女的爱情，可最后还是分崩离析。有没有男人对她而言真的没有差别，因为她可以靠着自己活的比有男人更好。 而且，现在上天还给她送了两个小包子，这一生，她真的没有什么遗憾了。 “贺大哥，我一直当你是我的大哥。”尹清歌的声音语气很重。 “真的一点可能也没有么？”贺之文神情变得痛苦。 尹清歌坚定的点了点头，没有给他留下丝毫的退路。 贺之文狠狠的吸了一口气，看着有些狼狈，接着又抬起头看着尹清歌，眼睛亮晶晶的：“那我们还是兄妹吗？我保证，以后我绝对不会再提及此事，把你当做亲妹妹看待。” 尹清歌看着贺之文的眼睛，终是没有忍心再摇头。 “无缺、无忧，快出来，贺叔叔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贺之文站在院子里冲着屋子大喊，随即两个孩子跑了出来。 “你们猜猜，贺叔叔要跟你说的是什么好消息？”贺之文和两个孩子卖起了关子，眼睛还是亮亮的，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两个包子猜了好几次答案，贺之文都摇头。于是都抬头看向尹清歌，想从她那里寻求帮助，尹清歌也不知道贺之文卖的什么关子，只能对着两个小包子摇头。 “贺叔叔你快告诉我们吧，我们猜不出来。”无缺摇晃着贺之文的胳膊，哀求的说道。 “哈哈哈哈……以后贺叔叔就是你们的舅舅啦。”贺之文大笑。 无缺和无忧两个人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爷爷奶奶只有娘亲一个孩子，他们怎么会有舅舅呢？ 尹清歌看了看笑的有些癫狂的贺之文，对两个孩子轻声说道：“刚刚娘亲和你们贺叔叔说好了，以后贺叔叔和娘亲以兄妹相称。” 两个孩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尹清歌见贺之文情绪有些不稳定，便提议让护卫送他回黎坪县。贺之文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和两个包子说了再见，便回去了。 两个小包子十分的兴奋，这还是他们从老尹家出来之后第一个亲戚呢。虽然在尹家的时候尹志鹏也是他们的舅舅，可是那家人那样的亲戚两个人都选择遗忘。 贺之文温文尔雅又翩翩有礼的样子才符合他们对舅舅的设定。这天晚上闹到格外的晚两个包子才愿意上床睡觉，大概一直以来没有其它亲属的环境让他们也变得很期待有更多的家人。只不过平常都很懂事的把这些放在心里不表露出来，尹清歌忽然觉得好像贺之文成 为两个孩子的舅舅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第二天，送完两个还依旧兴奋的孩子去草堂，尹清歌收到一封信。是从金陵府送过来的，信的封面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大字“尹婶婶亲启”。 打开信，原来是府城七月十七要举行晋国的孩童比赛，规定了不满十二岁的孩子皆可参加。若是得了第一名，不仅可以拜的名师，还能直接进入都城国子监进行学习。 景天担心尹清歌在乡下收不到这样的消息，故而特意修书一封，让尹清歌到时候带着无缺去参加比赛，一定能一举成名。 信的最后，还特意嘱咐尹清歌，有空就带两个孩子一起来金陵府游玩，他很想无缺和无忧。还说李长风先生总是提起无缺，用来教育他，不过他可一点都不生气。 尹清歌随手把信放在一边，并未当成一回事。无缺还太小，尹清歌并不打算带他去参加，方仲永由神童变成普通人不是没有原因的。 比起一举成名，尹清歌更在意的是两个孩子能身心健康的成长。 晚上，接回来两个孩子，尹清歌把这件事情跟他们说了，并问一下两个孩子的意见。 “娘亲，你做的对，我还太小，就算参加比赛也很可能会输。与其这样不如继续努力，争取以后一举夺魁，这些道理我都懂。”无缺仔细的分析了一下情况，觉得自家娘亲说的是对的。 “是不是女孩子不能参加这样的比赛？”无忧有些难过。 “无忧，娘亲不能骗你，是这样的。”尹清歌接着又说道：“这个世界男强女弱，但是娘亲相信无忧一定也可以胜过那些无用的男子，是不是这样？” 无忧红着眼睛点点头，尹清歌心疼地把无忧搂在怀里。 这个世界本就不是公平的，就算是前世那样发达的城市，也依然到处存在着看不起女人的事情。而她能做的就是鼓励怀里的这个小人儿，让她更加努力，把那些人都踩在脚下。 时间如流水而过，今年的清风村比往年安静了很多，因为不管是半大的孩子，还是成年人，都找到了工作，没有在村里闲逛。 就连妇人们都抓紧时间趁着夏天去清风岭上摘药材卖给尹东家，过了这个季节，药材就都枯死了，每年也就能挖个两季。 河边，也没了半大小子们在摸鱼了，要么被送进作坊，要么进了铺子当伙计。尹清歌生意的扩张，必然需要更多地人，比起外地人，村里出来的掌柜们还更偏爱本村的。 后面的几天，生活逐渐趋于平静，尹清歌还在规划着她的商业帝国。上次和贺之文一起吃饭给了她启发，也许做酒店饭庄也是一桩不错的生意。 菜谱她的多的是，只要菜做的好，经营应该比家具铺子更容易些。 尹清歌打算还是先在黎坪县试点。若是做的好再整个大陆的推广。本想让杨氏跟着赵大虎一起走的，看来这回不行的，尹清歌打算把这件事情交给杨氏来做。产业多元化是尹清歌下一步要走的路，只有抓住了各个行业的命脉，才能成为市场的主宰者。还有“神仙造”药丸的生意也该收回来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李大生气 时光悄无声息像从指尖流走的细沙，不知不觉间划过了六月。酷热难耐的空气仿佛也变得清凉了一些。 有那些早熟的瓜果，已经开始散发出成熟的味道，在村头巷尾流淌，告诉人们，收货的季节已经快要到了。 七夕就这样，在悄无声息间就到了。 李大为了这场婚礼，做了两个月的准备，无论是迎亲的马匹还是跨火盆时烧的柴火，都亲自一一把关。为此，他还特意求了尹清歌，让无缺和无忧给他当喜童，龙凤胎对应龙凤呈祥，是最好的兆头了。 尹清歌本来考虑到安全不同意的，但是架不住两个孩子想要去，只得同意了。不过吩咐了两个护卫，贴身跟着，不管出现什么状况都不能离开。 成亲肯定到处都是人，本村的外村的，容易出乱子。李大也知道事关重大，跟尹清歌保证，等婚礼结束，他亲自送少爷和小姐回来。 一大早，李大就来草庐接无缺和无忧。两个小包子今日打扮的格外喜庆，一身的大红色，无缺的衣服上用金线绣着一条四爪飞龙，无忧的衣服上绣着展翅欲飞的凤凰。 李大一看见两孩子就乐，真是可爱又喜庆，重要的是还是东家的孩子，不是谁都有这个体面让少爷小姐给他当喜童的，自己这个也是独一份。 “少爷、小姐，喏，这是给你们准备的小红包，谢谢你们愿意帮李叔。”李大说着给两个包子一人塞了一个小红包，轻飘飘的，里面装的是银票。 两个包子看了看尹清歌，见她没反对就收下来。他们两个人从来没参加过婚礼，一切都觉得新奇有趣，这也是尹清歌愿意同意他们的原因。 “早些送他们回来，人多眼杂的，出了问题可别怪我不讲情面了。”尹清歌板着脸说道。尹清歌对下面的人虽然一向也是冷着脸，但是很少板着脸。 “东家，放心吧。”李大的回答也很郑重。 “嗯，去吧。”说完尹清歌丢给李大一个袋子，又加了一句“成婚快乐”就背着手进院子了。两个护卫留了下来，紧跟着他们的小主人。 等尹清歌进去了，李大打开袋子一看，是一枚小印章，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李大很开心，这是他第一次收到东家送他的东西。“走咯。”说完李大抱起无缺架在头上，右手拉着无忧，打算就这样去下河村迎亲去了。李大换了两大箱子的铜钱，还雇了十几个人，有抬花轿的，有一路上吹吹打打的，有对着围观的小孩撒铜钱的，十分 的喜庆。 快到下河村的时候，李大骑上了高头大马，草庐的护卫也一人骑一匹，前面坐着无缺和无忧。 下河村里也围了好多的人，都知道老王家的姑娘嫁了个清风村有能耐的汉子，这不，都跑出来凑热闹了。李大也不含糊，铜钱跟不要钱似的撒出去，给老王家撑足了面子。 到了王家，李大摆出三十六抬聘礼，每一样都是真金白银买的，一点都不虚。喜得老王夫妻两直叹女儿找了个好女婿，有那好逗趣的村民还拿无缺和无忧开玩笑，问李大要不要给两个小娃娃定个娃娃亲。 李大瞧了瞧丈母娘和岳父，大声的说道：“今儿个我成亲，你们怎么打趣我都行，我李大没二话。但是这两个喜童你们要是得罪了，可就别怪我没提前通知你们了，别嘴上没把门的，随便乱说话。”“怎么着，这是你私生子啊，你这么护着。”人群中有个村民搭话茬儿，显然是不满意李大在下河村还这么横。护着无缺的护卫走到那说话人跟前，先是跟李大说了一声“得罪了，李爷”，接着就是一顿打， 下手狠辣处处都打在要害。 “好教你们知道，这是我们东家的孩子，我都要叫声少爷小姐，你们以为你们是谁？”李大“哼”了一声说道。 谁都没想到李大带来的人居然敢在自己大婚当日动手打人，气氛一时陷入尴尬。李大没觉得自己做的错了，东家对他和李二来说犹如再生父母，就算媳妇不娶也不能对不起东家。 “李叔，吉时到了。”无缺提醒李大。李大高呼一声，婚礼继续，王姑娘就被喜娘带了出来，上了花轿。临走前，李大怕岳父岳母不喜今日自己的作为，还特意给二位老人各塞了一百两的银票。喜得两个老人早忘了刚才的事情，有人提起，就 说这样的女婿脾气硬，最护着媳妇，他们家女儿没嫁错。 回程的路上因为有刚才的一场闹剧，跟在婚礼后面的下河村村民开始变多。李大有些担心，这些村民会借机闹事，那会就真的难看了。 就在出了下河村没多久，路上遇到了一队人马，林林总总的有四五十人。每个人都骑着高头大马，腰上挎着军刀，最前面领头的是个少年公子哥。 李大大喜，没想到在这个地方遇上了这位大少爷，可真是天大的运气。 “景少爷……”李大忙上前去打招呼。 “景天哥哥。”无忧的声音。 “景天哥哥。”无缺的声音。 景天直接略过李大，策马来到无缺和无忧身边，笑闹着摸了摸两个人的脑袋，说道：“刚好找你们呢，没想到在这遇上了，这地方真叫人一阵好找。你们在这干什么呢，看人家成亲玩啊？” 虽是抱怨的话，但从景天嘴里说出来却感觉到满满的开心，最后还顺带着打趣了两个小家伙。说实话，对于两个孩子，景天是打心里喜欢的。 “今天是李叔成亲，我和哥哥是凑热闹的。”说完无忧指了指站在前面还等着景天回复的李大。“哦，我对你有印象，你去过金陵府对吧？原来你今天成亲啊，真不凑巧，我今天什么也没带，恩，这个给你吧，就当是给你的贺礼了。今儿个，我和无忧妹妹一块参加。”说着景天解开了腰间的玉佩，这 样的玉佩就是用来压衣角的，他家里多的是。“谢谢景少爷。”李大跪在地上给景天磕了个头。 第一百三十二章有贵人来 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他可是知道，李二给他细讲过，这少年可是金陵府的景天，真正的贵人，祖上当官的当了几百年从来没断过，真正的官宦世家。 景天挥挥手，示意婚礼继续进行，他则跟两个小包子窝在一起，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后面的的军士也都整齐的跟着，没发出一点声音，可见军纪之严明。 景天的到来，让李二也很意外，在场的人里面除了两个包子他是跟景天最熟的了，在李大跟他说明了情况之后，他一面派人给东家送个口信，一面亲自接待景天。 为此，李大特意在自己的厢房里给三个人单独辟出一个空间来，让这三个人一起吃饭。也许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食物，景天觉得还挺好的。至于那些军士的伙食，李二找了几个村里的妇人，又特意杀了一头猪才算是解决完了。这景少爷真是，说来就来，一声招呼都不打，李二有些想哭，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继续端茶倒水，大人物得罪不起啊 。 “景天哥哥，你怎么来了？”无忧问景天。景天先是捏了捏无忧的包子脸才回答：“我给尹婶婶写信，让你们去金陵府参加比赛，尹婶婶一直没给我回复，我想着反正最近没事，就顺道来找你们玩。后面那些军士都是我爹让他们跟来的，怕我路上有 危险。” “那你们今天就回去么？这么多人我家可住不下。”无缺的问题很现实。 “这个看你们什么时候走，到时候我们一起走就是了。这些士兵让他们在你家附近搭个帐篷就行，哪能都住在你家里啊。” 说完景天对士兵里面职位最高的头领吩咐，让他们去草庐附近找个地方安营扎寨，注意不要影响到草庐的人。 士兵们领命退下。这些士兵都是景家的私兵，按照景家的规格是能养五百员兵士的。这些都是私人的武装力量，只要不超额国家就不会管。 “景天哥哥，我们不去金陵府参加比赛。” “不去？你这么聪明，连先生都用你来打击我，你怎么能不去呢？你去了给我赢个第一名回来给哥哥我也好长个脸啊。”景天着急的说道。 景天这么着急是因为以前他也参加过这个比赛，不过运气不好，没得奖。全国那个多孩子，就一个第一名，哪里是那么容易的。更让景天生气的是他参加比赛的时候，得第一名那家伙处处针对他，让他气得不行却又无可奈何，关键的是那家伙年龄还比他小。今天他听说那人又来参加比试，所以才想让无缺参加，挫挫那人的锐气， 好叫他知道这天下的天才多的是，他实在不算什么。 “真不去，景天哥哥，娘亲说过了等以后无缺长大些再去。”无忧看景天着急的样子连忙对他说道。 等无缺长大，那家伙都不能参加比赛了。算了，既然尹婶婶说不去，那就肯定不会去了，景天彻底的死心了，这个场子看来是找不回来了。 这个时候外面的已经热闹的差不多了，大家都在笑闹着让李大进洞房。 “有没有看过闹洞房？”景天狡黠的问两个小包子。 两个包子诚实的摇了摇头。 景天一边拉起一个，嘴里说道：“走，今天带你们去见识见识，爷也没见过呢。”院子外面已经没什么人了，都集中在李大的新房里。三个人偷偷的溜了过去，正赶上李大给媳妇揭盖头呢。 李大用称轻轻的挑起盖头，盖头下是个年轻的姑娘，脸蛋红红的，也不知道是涂得脂粉还是因为害羞，众人都夸赞“好看”。 “没娘亲长的好看。”女人在长相方面对异性有着天然的嫉妒。 “嗯，我也这么觉得。”无缺附和。景天扶额叹息，这两个小包子幸好声音不大，否则就有故意捣乱婚礼的嫌疑了。像尹婶婶那样的女人，整个天下间就找不出几个比她更好看的，别说还有那出尘的气质了。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更是 让人欲罢不能。 “忧儿妹妹，你长大了会比你娘亲更好看的。”景天认真的对无忧说道。 无忧很开心有人这样夸赞她，想着回去后一定让娘亲给他多做几个好吃的。 等着屋里人发现三个孩子的时候，屋里的礼节已经全部做完了。李二一脸无奈的对着景天，跟他说，两个孩子还太小，看这些东西并不好，东家知道该不高兴了。 说到尹清歌的时候，景天才有点收敛，觉得反正也没有什么看头了，才带着两个孩子大摇大摆的走了。三个人后面跟着三个侍卫，一路上笑闹着无缺和无忧还带着景天逛了一遍村里。告诉他这条河可以摸鱼，那棵树会长李子等等，景天是除了小虎之外两个人最好的朋友了，所以无缺和无忧对他格外的尽心 。 一路走走停停，再加上景天不时的要求在这家树上摘个果，那家地里挖个山芋的，等逛完一圈已经傍晚了。虽然景天动手摘了好些人家的果子，不过他每次也都大方地给主人家扔个小银裸子。 弄的不少人家不仅不阻止他们，反而盼望着自己的果树能被三个小贵人给霍霍了。回到草庐的时候，三个人一人捧着一小堆的果子，让草庐一众下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因为尹清歌和注重营养的均衡，所以家里的饭食荤素搭配的都很合理，且不管是什么季节，尹清歌都会让两个小包子每天至少吃两种水果，所以家里面根本就不缺水果。 草庐的众人景天是第一次见，不过李大传回来消息大家已经都知道了。这个少年是金陵府的贵人，身份很有来头。草庐里除了那些掌柜，只有贺之文来过，景天是草庐里接待过的最高身份的人了。老顾很在意。仔细的给每个下人都安排了活计，务必不能再府城来的人面前丢了东家的脸面，因为老顾觉得东家总有一天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虽然她只是一个女人。 第一百三十三章半个月返 “尹婶婶，景天来了，还给您带了好些果子，新鲜着呢。” 景天人还未到，声音却早早的传进了院内。尹清歌此时正坐在柿子树下看书，小圆桌上放着一杯清茶，顶级的碧螺春，一副书香怡人的感觉。 尹清歌没有理睬景天，景天也浑不在意，大步踏进了草庐。“尹婶婶，你这草庐好漂亮，难怪不愿意去金陵府走动呢。咦，这是什么花，这么香，不会是茉莉花吧，我阿娘最喜欢这个味道了，可惜府里的花匠总是养不活。”景天自说自话，一遍把怀里的果子都放到 圆桌上，自己蹲坐在尹清歌旁边。 “尹婶婶，你怎么不理我？是不是不欢迎我来？”说着景天的眼睛居然红了起来，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尹清歌放下书，这混世魔王怎么还真来。本以为不回他书信就没事了，没成想居然胆子大到带着侍卫就敢往路程十几天远的地方跑，尹清歌不禁觉得这景家的家主也真是个心大的。 “好啦，尹婶婶知道你来了。”尹清歌无奈的答了景天一句。 像是变戏法一样，景天的眼睛立马不红了，把桌子上的果子往尹清歌那边推推，脸上带着憨笑，像是乡下的傻小子。 “尹婶婶你吃！我和无缺弟弟还有无忧妹妹一起摘的，已经帮你尝过了，可甜了。特别是这个枣子，比金陵府的还甜些。”景天的脸上带着谄媚的笑。 无缺和无忧还是头一回看景天这样，就跟看戏法一样稀奇。景天见他们两这模样，也不觉得如何，知识让旁边站着的丫头快些去把这些果子都洗了，他和尹婶婶要一块吃。 尹清歌看了看天色，明明是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了，谁有心情吃果子呀。 “别滑头了，哪天回去？”尹清歌的问话简洁而明了。 景天撒娇的对尹清歌说，怎么能他刚来就问他哪天走呢，真的是太让他伤心了。在金陵府他可以主动留他们多住些天的。 对于景天这样的孩子，尹清歌是真没辙。重不得，轻不得，还特别爱耍贫嘴，也不知道景府是怎么教出来的。 “先吃饭，过两日就回去，乡下没什么玩的。”尹清歌猜测景天来清风村也就是图个新鲜，玩两天也就差不多了。 景天见尹清歌如此说，不由得丧下脸。本来知道无缺不去金陵府之后，他是打算干脆待到七月十七号再回去的，省的看到那不想看见的人。 可是尹婶婶总想着让他早些回家，这可不行呀。 景天没多说什么，和尹清歌母子三人一起到了厨房。沈嫂子受了老顾的吩咐，这桌子菜可拿出了全部的看家本领。什么红烧肉啊、松鼠鱼啊、辣子鸡丁……满满当当的放了一桌。 不仅色香味俱全，看着还是十分的上相。 景天也跑了半天了，肚子早饿了，吃的那些果子一点用都没有，越吃越饿。在尹清歌宣布开吃的时候立马风卷残云起来。 “哇，这个……这个猪肉怎么做的这么好吃？咦？辣的，可是怎么还这么好吃啊？”，景天夸赞，一边大口地就着菜和米饭。一顿下来，景天夸了菜肴不下五次。 “尹婶婶，你们家厨子真的是太会做菜了。”金陵府讲究的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吃的特别的少，这次景天整整吃了两碗的饭。 景天的这幅少年心性让尹清歌心情好了起来，不管怎么说，还是个少年。好动、好玩也是正常的，更何况在金陵府他要做官宦子弟的表率，应该也放肆不起来吧，毕竟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 吃完饭，景天见尹清歌的心情好些了，主动给她倒了杯水，四个人一起在尹清歌的书房里看书。 尹清歌的书房虽然建了不久，但是藏书极其丰富，市面上能买的书基本都买了，买不到的也托人誊写放在了书架上。 “原来尹婶婶偏爱地理志类型的书啊，但是少见。我家里有些这方面的藏书，我在爷爷书房见过，下次我让人给尹婶婶送来。” 景天看着书架上明显地理类书籍比较松散，于是试探性的说道。 “最多待五天，否则你家人该急了。”尹清歌头也不抬的说道。景天心中暗喜，果然这招有用，看来尹婶婶还是疼惜他的。 “我今日已经派人回去给我爹送信了，告诉他我要在这里跟尹婶婶学习，至多半月就返。”景天的生意中透着小心翼翼。 尹清歌抬头看了景天一眼，没说话，低下头继续看书。 景天知道，尹婶婶这是同意了。于是安定下来，专心地跟着看起书来，景天本不爱地理志之类的书，今日耐着性子看完，发觉原来也颇为有趣。 看完书，尹清歌带着两个孩子去睡觉，景天则是由老顾领着去了客房。客房装修的也颇为考究，加装风格带着些西式的风格，景天觉得特别有趣。 第二日，景天还正在熟睡中，无缺就进来叫他起床，景天看了一下窗外，还是漆黑一片。夏天夜短日常，说明此刻天还早的很。 “景天哥哥，娘亲要带我们去跑步锻炼，你去不去？”无缺靠着景天的耳朵小声的说道。 原来是尹婶婶的特殊教子方法，景天当然要试试，于是立马起身，洗漱完打算吃饭的时候，才发现厨房并没有做好。 “给，鸡蛋和羊奶。”无忧见景天呆头呆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好心的递给他一杯羊奶，和一个鸡蛋。这是他们日常跑步锻炼前的饮食。 因为尹清歌担心吃的多会影响到肠胃，不能做剧烈的运动，所以才些微的吃一点。等回来之后还是会给孩子们进行正常的饮食。景天并不是个纨绔子弟，在习武上也颇有天赋，所以平时的运动量也还可以。不过长跑对他来说还有些困难，需要很多的耐力练习。发现自己在体能耐力上不如无缺，甚至不及无忧之后，景天觉得格外的 羞愧。跑完步，尹清歌又教了他们几个近身攻击和防守的动作姿势，并加以指导联系，才算是结束了早上的锻炼。尹清歌的这几个教习让景天觉得格外的惊喜，他试了几下，确实是好用又方便，心里面对尹清歌更加的佩服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又见离别 在过去的十五天里，景天和两个孩子玩的格外的疯，甚至说动了尹清歌带他去清风岭的山顶爬了一遍。 清风岭和桃花山一点都不一样，一个迤逦妖艳，一个雄壮朴实。景天觉得他更喜欢清风岭一些，桃花山有太重的脂粉气，不是男儿该常去的地方。 半个月的时间眨眼而过，今天该是他离开的时候了。景天有些舍不得地看着草庐，恋恋不舍的走出草庐。 尹清歌牵着两个孩子站在门口相送，无忧和无缺的脸色也有些沉重，哪怕是对他们来说，离别也是让人伤感的。 “我准备了些药材和两盆的茉莉花，路上小心些。”尹清歌指着一旁的马车对景天说道，其实马车上还有很多吃食，是老顾给准备的。这位少年贵族虽然有些调皮，但还是赢得了草庐所有人的好感。 对下人不摆架子，说话会带着甜甜的笑，每日里出去胡混的时候，带的东西总是能给下人们也分上一个。 “没事，回去的路我记得。尹婶婶，你要多带着无缺弟弟和无忧妹妹去金陵府啊。”景天不舍的说道。 尹清歌点头，让他趁着天色还早，早些上路。 景天和无缺抱了抱，也和无忧抱了抱，翻身上马，带着一群侍卫头也不回的走了。初升的朝阳照在他的背影上，让这小小的少年更显得修长了。 无缺和无忧使劲的摆了摆小手，虽然他们明知道景天看不到。 送完景天，尹清歌送两个包子一块去草堂，小虎已经等在门口了。见到两个包子，开心的拉着他们一块进了草堂。 前几天，董夫子找尹清歌谈过，最多一年的时间，他的学问就不足以再教两个孩子了，教他们反而是害了他们。董夫子建议尹清歌一年后搬到金陵府去，李长风对无缺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尹清歌慢慢的走回草庐，看着这清新雅致的草庐，心里叹息，也许再有一年就不能住在这里了。 两个孩子的生活走上正轨，但是李二和赵大虎则准备走了。这次去的地方更远，两个人都准备坐船，顺便替日后的船运探探路。 尹清歌也跟杨氏说了让她筹备饭庄的事，杨氏是想留下来试试的，但是最后还是拒绝了尹清歌，决定同赵大虎一块北上。 尹清歌回草庐没多久，老顾禀告赵大虎求见。 “东家，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你说。”尹清歌以为赵大虎是来拒绝差事的。“我想让槐花留下来。你跟她说的饭庄的事情我知道了，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跟着我去那么远的地方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呢。不如留在家里带着小虎我更放心些。”尹清歌能从周大虎的声音中听出他对杨氏强 烈的爱护。 “可是她执意要和你去。”尹清歌告诉赵大虎。“我知道这个才不想让她去，东家你不知道，在云安郡的时候有人想对我们不利，大半夜的往我们屋子里扔烧火棍，要不是小厮警醒，怕是我们一家都回不来了。我是真心不愿意槐花她在跟我担惊受怕的。 ” 尹清歌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事，他们夫妻两可一句话都没给她透露过，要不是这次实在没办法了，赵大虎应该也不会说给她听吧。 尹清歌有些动容，对赵大虎说她可以试试，但能不能说服杨氏她不敢肯定。 没一会，杨氏就过来了，赵大虎则进了里面的隔间。 “东家，你找我有事？”尹清歌很少主动找人，所以杨氏才有此一问。 “坐！我想了想，饭庄的事情还是需要你给我留下帮手。”尹清歌顿了顿，“至于赵大哥那我会给他多派连个护卫。” “东家，他一个大男人洗洗涮涮什么都不会，我不跟着肯定不行的。”杨氏想也没想的拒绝。 尹清歌给杨氏讲了大兴王朝开朝皇帝和皇后的故事。皇帝出国征战一年有余，皇后一个人在都城守着岌岌可危刚刚成立的帝国，一个人撑着一个朝廷硬是等着皇帝凯旋。 “东家，不知道那家家国大事，你说的这些我也不懂。你是不是我觉得如果去了是拖了小虎他爹的后腿？” “嫂子，我觉得你不应该把你的才能浪费在陪赵大哥吃苦上面。” 杨氏摇摇头，表示不懂。 “你跟着会让赵大哥畏手畏脚，我不是话多的，为什么这样劝你你能明白吗？”尹清歌耐心的点拨杨氏。 “东家的意思是，是小虎他爹……？” 尹清歌点头，并用眼神看了一眼身后的屏风。 杨氏的神情有些黯然，小虎爹一直不愿意让她去，就怕她一路上太辛苦，可是她真的不怕吃苦啊。 杨氏走后，赵大虎也从隔间里走出来，对尹清歌拱拱手，追着杨氏也离开了。 尹清歌为了防止赵大虎在云安郡的事情再次发生，给李二和赵大虎都配了两个护卫，生意虽然重要，掌柜的人身安全更加重要。出发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李二先走。他的行李不多，算上李大和媳妇王氏给他准备的，也不过才勉强装了一个半马车。带上黎坪书院的两个学员和两个护卫，李二走的很潇洒，但是尹清歌看到站在人群里 送别的李大偷偷抹了眼泪。赵大虎走的晚些，走前的晚上特意去了一趟草庐，把小虎和杨氏都托付给尹清歌，一个铁铮铮的汉字也不禁红了眼眶，不过第二日白天的时候丝毫看不出来。小虎已经知道了离别意味着什么，在杨氏的怀 里一个劲的掉眼泪。 赵大虎一路上都没有回头，尹清歌想他应该是不敢回头，害怕别人都看见他哭了。杨氏在赵大虎走了之后，立刻开始忙碌了起来。选址、菜式、服务、装修、定价、进货渠道，每一样都细细的和尹清歌讨论，务必每一样都做到完美。尹清歌发现杨氏很有做行政管理的天赋，对于这些杂 事总是理得有头有绪。 至于菜式，尹清歌打算开辟两个服务区域，一个专门提供汤锅，也就是她前世的火锅；另一片区域则推出市场上没有的新式炒菜。因为店铺原本就是做酒楼的，所以装修的很快，半个月的功夫就改装的差不多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招聘女工 新酒楼要招聘女工的消息在黎坪县引起了轩然大波。 新酒楼还在装修中，门口都用成片的麻布给挡着，里面什么样路过的人谁也不知道。不过从里面进进出出的工人就能猜出来酒楼肯定有大变化。 大大的招聘启事就贴在那蒙着的麻布上，好些人不识字，杨氏就派了尹白每日里隔一个时辰就去读一遍，不过半日的功夫就传遍了整个黎坪县。 女人们有向往的，有鄙夷的。向往的是想能找到一份更好的活计，饭店做工脏些累些没关系，能多给两个铜板就成，饭都吃不饱的穷苦人，哪有什么资格考虑颜面，那是富贵太太和小姐们该考虑的问题。 至于鄙夷的就更简单了，女人出去干活？那不是有伤风化么。好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哪能出去做活给男人家丢面子呢。不过说这话的也是少数人，毕竟在黎坪还是穷人比较多。 “也不知道这工钱能给多少，这小哥说一个月好几两银子，我怎么不信呢。”人群中一个中年妇女说道。 “哎，大婶，怎么能不信呢。我们东家可是黎坪县有名的大方东家，你瞧瞧宜室家具店，那里面哪个伙计一个月没好几两银子啊。”尹白听到有人不信，连忙解释。 “这酒楼的东家和那家具店的是同一个？”妇人犹有些怀疑。 “那还能有假，不信去家具店问问。我们东家说了，自家的伙计在店里吃饭全部半价，他们都早就知道消息了。” “那我报名，尹东家的名号，我也是听过的。”说完就把自己的信息给尹白报了一遍，尹白当场用纸笔记录下来。 现场的人一看，这小少年小小年纪写字一点都不含糊，不由得觉得尹东家手下的人真是不简单。短短两天的时间，尹白就记下了五十多个妇人的信息，第三天一早就坐马车回清风村给东家和杨氏过目。 杨氏是不认识字的，纸上的信息是尹白一条条读给她听的。凭着对女人信息的直觉和多方打听，最终留下了四十个人。之所以留下这么多人，是为了多培训些有生力量，为后面开分店做准备。 除了黎坪县招的四十个妇人，杨氏还在村里招了五个知根底的村妇，都是力气大又肯干活的，打算放在后厨。 确认完人选之后，就是给这些人进行了集体的培训。尹清歌写了一个完整的培训方案，包括迎宾、点菜、上菜和结账的所有流程。培训就在饭庄的新址上，里面已经全部装修完毕，四十五个人站在一起一点也不觉得挤。根据每个人擅长手艺不一样，工种不一样，领的薪水也不一样。因为杨氏说在培训完后会从所有人里面选出管理者 ，所以每个人都格外的尽心。 “别小看你们做的事情不难，但是我告诉你们，要是不好好训练可别怪我到时候不给你们面子。”杨氏站在最上面训话，很有领导的模样。 “那我们以后都是你管吗？”有一个妇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以后，我就是这个店的掌柜。相信你们也看到了，这个店里从我开始全部都是女工，也是我们东家体恤女人挣钱不容易特意这么设立的。你们中要是有谁敢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时候可也别怪我不客气。” 全部都是女人的店铺最忌讳的就是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如果这样的话很容易就会成为别人想象暗娼之地，那么饭庄的未来就全都毁了。 严格的来说，饭庄的名声比饭庄的生意更加重要。 “掌柜的，你放心，我们都是被逼的没法子才出来做工的，我们都不是那不要脸的人。这人里面要真有人这样，别说等掌柜的您发现，我们自己晓得就把她赶出去了，可不能让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女工里面年纪稍大的妇人说道。这番话引起了所有人的点头赞同。 这些人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尹清歌用人的标准一直是宁缺毋滥，所以这些人都是合格的。杨氏之所以这么说也不过是想要再给众人提个醒罢了。这些说完，杨氏又告诉这些妇人你，培训完之后，会在所有人里面选出各个岗位上的管事，比如说专门管跑堂的管事，专门管后厨的管事等等，最重要的是店里以后的二掌柜一定会从这几个管事里面选拔 。 虽说这管事的职位不高，但是拿的月钱确是实实在在比其他普通的员工多出二倍来的。众人听了杨氏的话都分外的欣喜，这要是能当上了一个工头，每个月的银子可尽够家里的花销了。 “杨掌柜的，这选人可有什么说法吗？”人群中有人问。 “做的好的自然能当选。这次没选上的也不用担心，我们饭庄用的是考核制，做的好的上，做的不好的，就下，都在一个饭庄里，谁干了什么大家也都知道。” 杨氏眼睛转着看了众人一圈，给了众人无限的希望。特别是那五个从清风村出来的，格外的抬头挺胸，毕竟尹东家和杨掌柜的都是他们村子的人。 接着就是为期十五天的训练，杨氏盯得很近，这毕竟是她独立负责的第一件事情，因为自己不识字，还特意从尹清歌那借来了尹白给她帮忙。说起来尹白也是机灵的，这几日在黎坪县故技重施，又用上了当初他们尹东家刚开家具店时的招数——发传单。还别说，这在后世是牛皮癣一样的东西在这里格外的受欢迎，毕竟这小小的纸片说起来也是 个奢侈的物件。众女工从表情到走路都受到了严格的训练，不仅如此，就连说话也都要规范起来，不能随便的搭话，更不能同客人发生争吵。若是有了什么事情，务必第一时间叫来自己的管事，做生意要一定要和气才能 生财。紧锣密鼓的培训，很快就结束了。杨氏挑了两个长得清秀的小妇人站在门口，有客人进来就鞠躬欢迎。为了和那烟花柳巷区别开来，所有人的员工衣服特意统一用了麻灰的棉布，看着干净又朴实，绝不会 联想到不好的地方去。上菜的、点菜的、收拾桌子的，各个岗位的妇人，经过杨氏严格的训练，也都变得像模像样井井有条起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人满为患 开业的前一天，为了保证不出错，杨氏特意把女工们都留到晚上，一切都演练了好几遍才把她们给放回去。越靠近开业的日子，杨氏的心里就越紧张。虽说是和赵大虎在云安郡闯荡过些日子，却从来没自己有朝一日能出面主持一家店面大局。排练结束后，已经是很晚了。回清风村的路上，杨氏觉得自己怎么也 平静不下来。 一会想着明日生意大获成功，饭庄里面客似云来；一会又想着把一切都搞砸了，再没有脸见人。 杨氏回到清风村的时候，天色早已黑了，夏日的夜晚吹着潮湿又带着热气的风，把她的心情吹得更加的烦躁了，手心额头都微微出了些汗。 到了草庐门口，杨氏下了马车，敲了敲门。 这些日子她很忙，因为不放心小虎一个人在家，所以每日里下学之后小虎都是和无缺、无忧兄妹一起去草庐吃饭，再一起复习先生白日里所讲的内容。 进了草庐，三个人孩子和尹东家已经都吃过晚饭了，杨氏有些感激的冲着尹清歌笑了笑。这些日子小虎真的是亏了东家，否则她是怎么也不会放下心去忙饭庄的事情的。 尹清歌瞧着杨氏有些憔悴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是忙到现在还没有吃饭，吩咐沈嫂子快些去下碗面条，再卧上一个鸡蛋。 “东家，我回去吃就行了，小虎已经麻烦你了，哪能饭还你在你这吃啊。”杨氏颇有些不好意思，小虎一个小孩子被照顾也就算了，她这么大一个人哪里还好意思。 “快些吃完回去吧，等饭庄生意上了轨道就好了。”尹清歌的声音一贯的清冷，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似是刚才的话不是出自她的口中一般。 但是杨氏却觉得自己在东家的话语听到了暖意。不知道为何，杨氏觉得怎么也安定不下来的心忽然不再那么不安了。手里捧着沈嫂子刚端过来的面条，上好的麦粉格外的白皙，汤里搁了荤油，闻起来特别的香，沈嫂子还细心的切了好些碎韭菜就去，喝 一口汤，清香又不寡淡。 尹清歌没有围观人吃饭的恶习，沈嫂子上来之后，就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把空间留给这几日聚少离多的母子。 吃完面条，杨氏满足的拉起小虎的手往家走。皓月当空，引领着漫天星斗的光辉一起洒向大地，照亮了这对母子身前的路。 次日，便是饭庄开业的日子了。 杨氏不知道是自己起的太晚，还是太阳太过急躁，她觉得时间过了一小会的时候太阳却已经从红红的照样变成白色耀眼的一个光盘了。 马车到黎坪县很快，和杨氏一起的还有尹白。到了饭庄门口，女工们已经都到了，一个个穿着崭新的工作服，一个个笔挺的站在店门口，十分的吸引周围路过人的眼球。 “杨掌柜来了。”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发现了杨氏，叫了出来。 顿时一群人围着马车走了过来。 杨氏今日穿的很利落，她是模仿了尹清歌平日里的装扮。合身得体的蓝灰色长裙滚了白色的边，能够明显的看出和众人是一个色系衣服，但是却显得更加高级很多。 “再过一刻钟，就开门迎客了，都打起精神。后厨的，菜肉的洗切准备都做好了吧？其他的也都各就各位，今天是第一天，千万不要给我出了岔子。” 杨氏一番话说完每个人就各就其位，走到了各自的岗位上等着了饭庄的开业。 吉时到的时候，杨氏和尹白两个人掀开了盖在饭庄门口的麻布。使得一直让众人久闻却为见面的饭庄出现在黎坪县人的眼前。 饭庄的装修带了一些欧式花园的风格，别具一格的装修风格很快吸引了人们的注意，特别是又打着尹东家的招牌，更是惹得很多人忍不住的想要尝试。揭下招牌之后，便不停地陆续有人往店里进，很快饭庄就坐满了了。杨氏早就想到会如此，特意准备了很多小竹板，上面写着数字“壹”、“贰”、“叁”、“肆”……依次排列出去。不一会儿，在门口发牌子的女 工手里的牌子就没了大半了。 “唉，这位小小娘子，这狮子头是个什么？”一位坐在店里的客商，指着菜谱上自己不认识的菜问店里的女工。“这位爷，这狮子头啊就是葵花斩肉，取肥瘦相见的猪肉加上鸡蛋和各种调料剁成肉泥制成，鲜美又新奇，要不您来上一个？”女店员很快的就把菜式的做法给介绍一遍，无论是口齿还是动作均表现的十分 娴熟。 这同样的一幕不停地在店铺里上演，站在二楼的杨氏看着这一幕，禁不住心里开心起来，照着目前的势头看来，这第一步算是成功的迈出去了。 饭庄里各式人们没见过的美味菜式不停地冲击着黎坪县人贫乏的饮食系统，狮子头、红烧肉、松鼠鳜鱼等菜几乎是在一瞬间传的黎坪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边饭庄正如火如荼的营业，尹清歌带着老顾也悄悄的来到了黎坪县城。不过她没有去饭庄，而是和老顾直奔之前就说好的目的地，牙行。 下了马车，老顾直奔院内找之前就联系好的牙行行老，尹清歌则不紧不慢的在院子闲逛。黎坪县的牙行规模比起云安郡的小了很多，不过胜在环境清幽，倒也还不错。 尹清歌还没瞧完，老顾就带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东家，这就是老刘，之前老奴就是跟他联系的。那六十五个苦力的事情也是他给联系的，都是一些以前当兵的，得罪了一些官家，被糟蹋到这些地方的。” “尹东家，您好。您叫我老刘就成。”老顾一介绍完，老刘就迫不及待的在尹清歌面前自我介绍起来。现在黎坪县但凡是有些头脸的，就没有不知道清水镇清风村出了一个商业奇才的，更奇的是这人还是个妇人。尹清歌的强势崛起让这些人无力阻拦，因为崛起的太快了，在这些乡绅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尹清歌的已经远远地超越了他们，凝聚起了让他们仰望的惊人财富。“人带来我看看。”尹清歌不理会老刘的话语，脸上有这一丝的不耐烦。 第一百三十七章护卫队雏形 牙行的人是最是会察言观色的，尹清歌脸上的表情老刘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于是不再废话，连忙把那六十五个老兵叫出来。六十五个青壮年站在院子里，院子立马显得有些拥挤。说是老兵，其实这些人的年纪并不大，普遍年龄在二十八到三十五岁之间。对于战场而言，他们每一个都参加过不下数十场战役，但更重要的是，这 个年龄段在这个时代并不是精壮的时候，而是已经意味着一切都在走下坡路了。 这些人眼神呆滞，身体精瘦且基本都是带着伤的。尹清歌绕着他们转了两圈，除了打头的那个，其他人连看都没看尹清歌一眼。尹清歌还动手捏了几个人的胳膊，还好，虽然瘦但是肌肉都还在，说明之前筋骨打熬的还是很成功的。这样上过战场见过血杀过人的人，是尹清歌心目中最好的护卫人人选。因为他们会更加的服从命令， 无条件的服从。 “价格多少？”尹清歌转了两圈，停下脚步，清冷着嗓音问老刘。脸上依然是平静无波，看不出心底的情绪。 “这个，尹东家你也知道，这些人和那些泥腿子不一样，老朽我也是托了不少人才找到这六十多个的，更何况这么多人这几天在我这吃喝撒拉的……”说到此处，老刘适时的停下了讲话。 “聒噪。”尹清歌说完，瞪了老刘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老刘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老刘本以为是个尹东家是个妇人会很好糊弄，没想到光是这一个眼神就让他心惊肉跳，实在是可怕。 尹清歌的这一眼也引起了好些老兵的注意，他们死气沉沉的眼神终于有了聚焦，全部齐刷刷的盯着她看。见此，尹清歌干脆气场全开，属于顶级雇佣兵的气势和骄傲全部的释放出来。 老顾和老刘不懂这些，但是老兵们懂。面对这位气势全开的尹东家，他们觉得比面对敌军的将领更让他们觉得可怕，不过属于军人的傲气让他们强撑着不愿意退让。 “很好。”尹清歌收起了气势，又变成了一个普通带着清冷气质的美丽妇人，略带赞赏的看着这群站在原地的军人。 “尹东家，这……”为了钱，老刘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又提了一遍。 “人不错，我很满意。”尹清歌点头，接着示意老顾和老刘谈价格，务必把人全部买下来。老顾和尹清歌相处多时，便以每个人四十两的银子成交。对于这样的价格，两个人都很满意。在草庐待得久了，老顾也染上了一股只要东家开心花多少钱都值得信念，别说四十两一个了，只要东家愿意， 四百两一个他也愿意买。 老刘更是欢喜，这些人在别处买来，不过十五两一个人。本以为能卖二十银子一个就能赚一笔不少的跑腿费了，没想到一个人就挣了二十五两，比原价翻番了还要多。 尹清歌领着这六十五人就要走，老刘看着尹东家的笔直消瘦又有些挺拔的背影咬了咬牙，追了过去。机会就一次，要吃错过了，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了。 “尹东家，这样的老兵苦力你还要不？我还能再弄到，保证你这些人还强壮，做的事情更多。” “哦？”尹清歌有些意外的瞧了瞧老刘，本以为是个胆小如鼠的人，竟然还有胆量追着她过来说话。 尹清歌暗暗在心底感叹了一下金钱的力量，真的是可怕了，居然会让人忘记面前的恐惧。 “老刘，过来我们来谈。”老顾拉过站在尹清歌面前的老刘，站在一旁说道。 “你不知道，我们东家年前买了好些地，正愁找不到苦力没人种呢，像这样力气大能干活的，你都给我找来，我们东家都要。” “嗳，以后这样的我都给你留着。”老刘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像是想到了无数的银子即将飞到手边一般。尹清歌出了牙行就上了马车，老顾坐在车辕上赶车，一行六十五个老兵则跟在尹清歌马车的后面。这个时代对于签了卖身契的奴仆来说是及其苛刻的，要是背着主人逃跑了，那么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被 乱棍打死。尹清歌看了眼手边厚厚一沓的卖身契，这些人以后就是她的私人护卫队了，草庐原来的护卫被赵大虎和李二带走了四个，又被她派去了黎坪县饭庄两个，草庐已经没有守卫的力量了。经过上次墨临渊引来 的两国兵士，尹清歌深深感觉到有一支护卫力量的重要性。 这六十五个人刚好，可以补充护卫的空缺。 这些人的战斗力经过一定的训练，应该远远高于之前的护卫，尹清歌对于草庐的未来安全又充满了信心。回到草庐，尹清歌让老顾带着这一行人下去收拾一下。这么热的天，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澡换过衣服了，身上的味大的有些熏人。还有些人身上带着些新旧的伤，也需要处理一下。这对由“神仙造”药丸 起家的尹清歌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么多人一齐进村，不可能不被发现，不过老顾说买苦力种地的说辞村人们完全没有怀疑的，毕竟尹东家真的有那么大一块地需要大量的劳动力。清风村现在除了一些年纪大的不能干活的之外，村里面的劳动力基本都被搬空了。要么在作坊里，要么在家具铺子里，要么在外面的郡城和府城，在村里要是身体健壮还找不到活干，那是要被村里人说闲 话的。 要么不勤快，要么人品不好。否则尹东家那边哪不能找到事情做呢？最不济还能上山去摘药呢。 那一边，六十五个老兵换好了衣服，统一的站在草庐院子外面。草庐后半边靠山，并没有人家，所有也并不会有人看到。 这些人换上了之前统一的护卫服，看着精神了很多。有裸露在外的伤口，也都一一的包扎好了，尹清歌看着他们，这个时候才算是有点军人的样子。 “以后你们就都是我的人了，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吧？”尹清歌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却不知道为何众老兵听得很清楚。 “敢问东家，买我们下来，就是为了让我们做苦力的吗？”老兵中领头的男子声音有些凄凉的问。他们为国卖命，在战场上和敌人殊死搏斗才能在一场场的战役中活下来。没想到不过是因为得罪了一个小小的权贵，就让他们这些未过卖命的人成为了阶下囚。他们实在是对晋国心寒了，对他们的大王心寒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实力征服 “呵呵。”尹清歌毫不在意的轻笑起来。冷清的面容上突然艳光四射，明明是笑着，冷冽的气质却更加的明显。六十五名老兵听着尹清歌的冷笑声，暗暗都有些生气，却又无可奈何。现在卖身契在别人的手里攥着，又能怎么样呢？年轻气盛进入军营的时候都以为能在战场上杀敌立功，搏个前程回家。不是衣锦还乡 也有兵甲田地可耕，没想到现在不仅连前程没有了，自由也没有了。 “尹东家笑什么？” “笑你们自作多情，我就是真让你们种地去，你们这些人现在还种的了么？”尹清歌斜眼睥睨着这群老兵，竟无一人的眼睛敢和她对视。 “俺们以前在家也是种过地的。”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仿佛这声呐喊能帮他们找回失去的颜面一样，充满着不屈。尹清歌这回哈哈大笑起来，真是笨的可以，难怪在战场上能活下来，却躲不过权贵的刀子。不过她可是要好好感谢那些个不知姓甚名谁的权贵，要不是他们，她可没这么好的运气能找到这么多带着杀气的 护卫，简直就是白捡的便宜。笑完了，尹清歌就开始给这群人讲正事。花大价钱买他们回来，当然不是为了让他们耕田做苦力的，而是有更重要的任务。说到这里，指着身后的草庐告诉他们，以后他们任务就是保护这，保护里面住着 的她和两个孩子。 至于眼前这六十五人，成为守卫之前，需要轮流值班，并且重新进行训练。“东家，你说俺们不会种地，俺老李和兄弟们认了。我们从小就去当兵，都是舔着刀口过生活，大大小小的仗不知道打了多少，人少说杀了也有十来个，到这里来还要重新训练我们？”领头的老兵质疑尹清 歌。 “这里面你最强吧？出来，我让你知道为什么你们需要重新训练。”尹清歌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喙强硬。 这老兵并不知道尹清歌看着貌美的妇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略有些迟疑的走了出来。尹清歌一步走过去，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过肩摔就把身高和体重都超她很多的老李给摔在了地上。 军旅生活久了的人都知道，命可以没有，但是面子要有。 老李懵着躺在地上，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尹东家趁他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就突然动手，让他来不及反应。要是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一定不会这样的。尹清歌见老李这样的表情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不服气。于是大方的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重新摆开架势，既然他不服，那就打到他服为止就可以了。从古至今没有变过的一个真理就是“谁的拳头大，谁就是 老大。” 老李看着自己这新东家的架势，突然想起初见那会她散发出来的气势，于是也不敢大意，打算一会不再手下留情，而是使出真本事。 “咦……哈！”老李大叫一声，蛮横的像是铁塔般撞了过来。尹清歌一个转身，闪过了这次冲击，老李身体也随机灵活的跟进，双手冲着尹清歌的面门派去。 站在一旁的老顾和众老兵都看呆了，这要是拍下去，东家那如花似玉的小脸可还能看？ 出乎众人意料的尹清歌的身体以一个诡异的角度从老李的胳膊下划过，双手顺势抱住老李的胳膊，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再次把老李摔倒在地。 老李爬起来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又摔了的，不过东家的实力让老李实打实的从心里佩服。他的本事都是在战场上学的搏命的招数，打架不行，但是拼命的时候往往能赢。 在刚才的打斗中，其实他已经用了那种搏命的心情和招数了，只是没想到居然毫无还手之力，在东家的手下居然没走过一个回合。 “东家，俺老李服了。”说完老李跪下给尹清歌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算是正式认下了这个新的主子。后面的其他人也跟着老李一块跪下来，同样无声的重重磕了一个头。 “今天你们好好修整，你们自己随意搭建住房。”尹清歌说完带着老顾走了。这方圆数十里都是尹清歌的土地，尹清歌并不担心他们会把屋子搭到别人的地上去。跟在尹清歌的身后的老顾，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来回反复了好几遍，最后还是尹清歌看不下去了，让老顾有话就说， 不用憋着掖着的。 “东家，你今天怎么能跟他们动手呢？万一他们手里没个准头误伤了你怎么办？少爷小姐怎么办？他们不听话大不了我们再买一批人就是了。” 老顾的话里有着浓浓对尹清歌的担心。 尹清歌摇摇头，没有说话，其实就算说了老顾也不一定会懂。兵，都是骄傲的，特别是像老李他们这样的在战场上数次活下来的老兵更是有着无敌的骄傲。 只有从心底里击碎他们的骄傲，让他臣服，否则这些人永远都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表面上听她的，但内心里并不愿意听她的指挥，这对于担负守卫草庐安全的护卫来说就太不安全了。 更重要的是，尹清歌愿意也希望自己在正面打败老李。作为曾经的雇佣兵王，尹清歌尊重这些搏过命的老兵，而正面凭借实力打败他们就是对他们最好的评价。 晚上，杨氏很兴奋的跑到草庐，看杨氏此时激动的发红的脸，尹清歌知道一定是饭庄的生意火爆到一定的程度了。 事实也果然如此，杨氏不等尹清歌发问便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今日黎坪县饭庄的状况说了一遍。原来从中午开业，直到晚上关门，店铺里的生意就没停歇过。 不算上预订出去的席位，今天一天，居然挣了六千两银子。 在黎坪县能有这个销售额，尹清歌也很惊讶，没想到黎坪县的老百姓居然还有这样的购买力，确实让她吃惊。 安抚了激动中的杨氏，尹清歌便去了书房，打算列一个护卫队的计划书出来。六十五个老兵的战斗力比三百个普通士兵的战斗力还要强，但这是不够的，尹清歌的初期规模是把护卫队扩编到两百人。只有这样的，才能在这个世界横冲直撞不受伤害，除非是遇上了大型的战争。 第一百三十九章初次坐船 过了七月，夏日便慢慢的不那么热了，光脚踩在地上也没有那么的烫脚了。草庐院子里的柿子树在不知不觉间悄悄的熟了，红红的挂在树上。 有那长的矮的，被三个孩子早就敲走了。剩下的，都高高的挂在树上，引来了很多的鸟雀，让人无可奈何。 尹清歌站在院子里，看着熟透的柿子，忽然想起了花老夫人让日说的，若是有朝一日草庐的柿子熟了，就托人带几个给她。 “东家，要不还是叫那些护卫来拿吧，您上了梯子这要是摔了可怎么办呀？”见尹清歌打算自己摘树上的柿子，沈嫂子连忙劝阻。 “不碍的。”尹清歌朱唇轻启，吐出这三个字。沈嫂子见自己说话东家并未听进去，也不久不再劝了，因为东家真的决定的事情是不会因为别人而更改的。 命老顾搬来梯子，尹清歌摘了几个还算大的柿子，摸起来还有些硬，不过表皮里已经有些泛黄色了。 尹清歌令沈嫂子将这几颗柿子都放在米缸里，这样既不怕被鸟雀吃了，还能很快就会被催成熟。 有着众多新式菜式的饭庄，成功是可以复制的。甚至有些邻府的客人也慕名远道而来。所以尹清歌打算在天气凉下来之前，去一趟云安郡和金陵府，把这两座城市的饭庄开业也给敲定下来。 至于其他的郡县，尹清歌打算留给新人去开拓。说起来黎坪学院的许青山那里上次还剩下三个人没有用，这次说不定可以一起带出去见见世面，锻炼锻炼。 杨氏因为有了一次和尹清歌一起出行的经历，所以对于再次出远门并没有什么不舍，更遑论赵大虎也不在家，就更加的没有思乡的归属感了。 路线上面，尹清歌打算先去金陵府，从金陵府往云安郡，再从云安郡折返回黎坪县。这次尹清歌并不打算坐马车，而是打算走水路。 “东家，坐船的话会不会太挤了？我听说一条船上好些人，咱们带这么些东西怕是不方便呢。”杨氏是比照着上次出门时候的行李来准备的，之前有马车托着，不用自己拿。这回要是拿在手里的话，再加上还要看着小虎，她害怕看不过来。这个时代的交通并不发达，无论是春运还是陆路的马车运输 。 “不会，我跟方老大包了一艘船。”尹清歌正在列此次出门要带了清单，所以头也没抬的回了杨氏一句。 杨氏并不以为意，尹清歌冷清又不爱说话的样子她早就知道了，并不会因为这样就觉得尹清歌不尊重她、不喜欢她。 “那我回去再收拾收拾，人少的话地方就大，可能带的东西还有些不够。”杨氏说完，尹清歌点点头，杨氏便转身回去了。听到这个消息最开心的就要属三个孩子了，不过其实两个包子是更希望自己娘亲能再带他们去去其他的地方，毕竟金陵府和云安郡都是去过的，并没可有多大的意思。可能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看看他们的 景天哥哥。两个孩子的自理能力很强，不用尹清歌发话，在听到要出游之后，就自动的回到房间打包自己需要的东西。虽然沈嫂子之后还会重新给他们打包并准备好一切，但是两个包子并不愿意失去自己打包的乐趣 。和董夫子给两个孩子请好假，尹清歌便定了出发的日期，八月初二。若是按照时间来算的话，他们应该是赶不回来过中秋了。家里托付给了老顾和徐氏，有五十八名老兵在，尹清歌并不关心草庐的安全问 题。至于剩余的六个老兵，则是跟着尹清歌一起参加此次的旅途，这样不仅可以保护安全，还能帮着一起搬行李。六个护卫里面打头就是老李，尹清歌让他在家看着，他死活不同意，非要跟着保护东家的安全 。 尹清歌无法，拗不过他，只能带着他一起上路了。 坐船需要在清水镇上船，这是新开辟出来的港口，以前只有黎坪县有，下面的乡镇是不可能有的。 清水镇的船运之所有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其实主要是托了尹清歌的福，因为作坊里面有大量的家具要运走，为了节省路上的成本，只能在最靠近清风村的清水镇设立了一个货运为主的码头。 马车一共有四辆，主要的目的不是为了载人，而是运送行李。除了几个护卫和杨氏母子，这次一起上路还有的就是沈嫂子了，尹清歌的御用厨师。 到了清水镇的码头，方老大早已经候在码头有一会了，见到了尹清歌连忙给她施礼。自从搭上了作坊的生意，他的货船几乎每天都有航运任务，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 “东家，快上船来，你们的房间都是重新装修过的，因为人少，所以特别的宽敞。”方老大并没有自夸，他的船已经是附近航运里面最豪华的了。无论方老大形容的如何的富丽堂皇、房间大和行船平稳，尹清歌对此没有任何的感觉。毕竟她在前世，不论是大型的军舰还是皇家加勒比的邮轮，都上过很多次了。方老大的船跟前世的邮轮比起来，还不 及餐厅大。 尹清歌的表情没有波动，但是其他的人都比较兴奋，方老大的船比他们想象的都要好要大。特别是三个孩子，已经在甲板上追逐打闹起来了。 知道无缺和无忧是东家的亲生孩子后，老李总会眼睛有意无意的扫到他们，害怕他们会突然地出现意外。站在船上看的风景和站在岸上看的风景是完全不一样的。水很清澈，运气好还能看到好多小鱼在河水里游来游去。中午吃饭的时候，方老大很体贴的让厨师做了好几个有鱼的菜，比如鱼头汤、小鱼锅贴、 烧杂鱼等。 船的速度很快，比岸上拖着人货的马车要快很多。运气好的是一行十二个人，居然没有一个人晕船的，每个人都尽情的欣赏着船上的风景。最震撼的是，在甲板上看着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的河水折射着橘红色的光芒，可能河水也不希望太阳的离开，硬是要在自己的身体里折射出它的模样。 第一百四十章学习游泳 船上的日子待到第三天，三个孩子的兴奋劲就过去了，开始觉得有些无聊了起来。每日里在船上看到的景色变得不多，船上各个地方跑遍了也就没意思了。更何况船开得并不算太快，同样的风景要好一会才能看完，偶尔在穿上能能看到河边有妇人在洗衣服，还有小孩子在一边玩耍，孩 子们能和河边的孩子招手喊闹好久。 “忧儿、缺儿，娘找李叔教你们游泳吧？”第四日的早上，尹清歌见两个孩子无聊的坐在甲板上吹风，于是走过去对他们说道。游泳这事尹清歌打上船开始就在思量了，不过刚上船几日两个人都太过兴奋，她也就没提。游泳不仅能锻炼身体，更关键是的是在危急时刻可以救命。无缺和无忧以后的人生注定不会平凡，多这样一个技 能没有坏处。 “真的吗？今天就教我们？”无缺和无忧都开心的围了过来。尹清歌瞧着两个小家伙开心的样子，带着他们一起去找老李。老李的老家是有名的水乡，一身的水上好功夫。故乡水匪成患，为了谋生活命，老李在水下憋个一两分钟，再下潜上浮跟玩一样。老李的爹妈 海是在一次水匪和官府交战中死掉的。那次官府盯了一帮水匪好几个月，趁着他们一次外出逛青楼，准备把他们给一举拿获。老李的父母是在附近摆小摊的，有一个从青楼的逃出来的匪首抓住了老李的爹，要挟官府让他走，否则就杀了这个人 。官府为了他们，尤其是这个匪首忙了好几个月，哪里愿意就这样无功而返，自然是不听的，于是一群官兵像似没看到老李爹这个无辜者一样冲了上去。匪首杀性大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老李爹就这样死 在了街上。老李他娘目睹了一切，接受不了这一幕，当时就晕了过去。 回去就病了，拖了没有一个月，没熬过去，死了。那会老李才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家里的家产被族里收了回去，连房子都没给他留下。老李觉得家里的悲剧都是那些官兵造成的，特别是哪个没听匪首话，第一个冲上去的官兵。有一天晚上，老李偷偷放火 ，烧了那个已经升到总兵的官兵的宅子。 放火后有没有烧死哪个总兵，烧死了多少人，老李也不知道。因为害怕，就一直西逃，最后到了关外当了一名小卒。后来又得罪了人，发卖到了牙行，辗转才到了黎坪县。 老李在船上事情也不多，因为如果有敌人的话会很明显就看到，不需要特别注意的警戒。因为上次被尹清歌在众人面前连摔两次，老李现在练武格外的勤奋，只要是没事总能看见他在船尾打拳。 “李叔，娘亲说让你教我们游泳。”远远在船中间看到老李，无忧就开心的叫了出来。 老李停下打拳，站在那边恭敬的给尹清歌母子三人行了个礼。“小姐想要学游泳？那可要喝不少水才学的会的哩。”老李看着无忧脸上露出慈爱的神色。他已经三十五岁了，按理说这个年纪当爷爷都有可能的，可他却连成家也没有。以前是在军队里不允许，他自个也 不愿意。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没命了，有了老婆孩子也是祸害人家。他知道一个孩子没有父母庇护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所以不打算造孽了，自己好好地把这辈子活完就成了。 只是无缺和无忧可爱的模样，总是会勾起他心底的那份柔软，更何况两个小包子不仅是长得好看，在读书和习武上更是从不叫苦，让他反而格外的舍不得。 “嗯，游泳好玩。等学会了可以在家后面的荷花池游着玩。”无缺接话。 老李脸上露出了不符合他气质的憨笑，想是两个孩子的童言无忌逗乐了他。 “老李，孩子我交给你了。我希望在到金陵府的时候能看到两个孩子学会游泳，当然，如果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尹清歌看着老李的脸色一脸的严肃。 老李也面色严肃，跟尹清歌保证一定会安全地教会两个孩子游泳。 把两个孩子交给老李，尹清歌就回舱房了。太阳渐渐要升起来了，一会水就会被晒热，正适合两个孩子学习。 老李教游泳的方法很简单，想要学会游泳就一定要会憋气，让手下的人打了满满两个大桶的水，等着中午被太阳晒得不那么凉了以后，就让两个包子泡进去练习。在无缺和无忧焦急的等待中，水温终于不那么的凉了，换上黑色的衣服，小小的身体在大木桶中只占了小小的一块地方。老李教的也简单，只要把头放进水里，等身体能自然的浮起来的时候，就可以进行 下一步的教学了。 好在两个孩子胆子都还算大，练了一个时辰就差不多掌握到诀窍了。接着便是中午吃饭，无缺和无忧兴高采烈地给尹清歌讲身体浮起来有多好玩，尹清歌也不觉得无趣，听的津津有味。 下午的时候，二人小组就变成了三个人，小虎也加入了学游泳的小队伍里面。老李的胆子很大，不过半天时间，就跟尹清歌要求日后的每天中午停船半个小时让孩子们真正的下水练习。 不过为了让两个孩子的安全着想，每个孩子的背后都系上了一根绳子。这样就算一旦呛水也最多是手忙脚乱喝两口水，而不会有生命危险。 隔天的中午，老方听尹清歌的话，果然停下了船。杨氏站在船上，看着下面站在羊皮筏子上的几个人，心揪了起来。 “东家，你们他们不会有危险吧？小虎昨儿个才学的，哪能今天就下水了呀，这老李胆子可真大。”“学本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尹清歌对此很平淡，并不以为意。想要学会一样的东西，不吃苦是不行的。学游泳更是如此，只有在河里才能学得会，在岸上是不行的。想来老李应该也是知道这个道理，所 以才早早的就跟她申请下河实习。 三个孩子的胆子很大，见到尹清歌和杨氏还很开心的招了招手。老李教的很认真，把如何在水里换气，如何动手和脚都仔细的给他们讲了一遍。虽然不时地有风声和水流声的干扰，但是尹清歌还是很清楚的听到了老李的讲话，比她前世很多专业的游泳教练讲的还要好。 第一百四十一章咸豆腐脑 “李叔，让我来试试吧。”无忧举着小手，向老李提出申请。 小小的身影里满是自信和笃定，光是这气度和胆子已经超越了这世上大多数人了，更别说还是这么小的小孩子。老李抬头看着船舷上的尹清歌，见她没有什么反对的意见，于是同意了无缺的申请。尹无缺深吸了一口气，“噗通”一下子跳进水里。他很冷静，进水的一瞬间并没有扑腾，而是静等着身体浮起来之后，才开始按照老李刚才说的，手和脚一起划了起来。可是等到气用完了打算换气的时候， 却猛然喝了一大口水。 老李一直精神力高度集中，见此急忙拉起绳子，把尹无缺给拽了上来。 “太好玩了，李叔我还想试试，下一次我一定会更好的。”无缺并没有因为被呛到而失去兴趣，反而更加的跃跃欲试了。 “让无忧和小虎也试试，你等一会的。”尹无缺的反应和老李想的完全不一样，看着尹无缺一脸兴趣盎然的小脸，李老反倒有些不习惯。 下一个是跳水的是小虎。本来无忧想先来的，小虎说他先帮着下去试试水温，妹妹等他试完了再下去等安全。小虎的策略和无缺一样，先是憋着一口气游了好远才开始换气，于是想也不用的想的也跟着呛了一口水。紧着是无忧，无忧的亲水性比起无缺和小虎都好很多，换了好几口气才因为体力不支渐渐的降了速 度。 “无忧妹妹你真是太厉害了，刚下水就学会游泳了。”无忧刚被拉上羊皮筏子，小虎就兴奋的冲了过来，比无忧还开心。老李贴心的给无忧披上了一个厚毛毯子，否则的话下了水被风吹很容易生病的，毕竟小女娃儿的身体比不上男娃结实。无忧才上来，无缺就紧接着跳了下去。如此三个孩子不停的重复，等到了傍晚的时候 ，三个人都能游出百米开外了。带着刚学会游泳的兴奋，这一个下午的已是超强度的运动量了，三个孩子的身体就格外的乏。最后一次从水中上来的时候，六条小腿站起来都很困难了。尹清歌看着这三个孩子，有点好气又好笑，就让老 李和杨氏等人给三个孩子全身按摩了一通，疏通了血气，就这样到了第二天全身肯定还是要酸痛一番的。因为新学会游泳，三个小孩子都格外的兴奋，未来的几天里只要傍晚停了船都要下水去练习一番，好的是因为天气好，都没有什么风浪，加上护卫们高度紧张的看着，还有老李这条老鱼在水下时刻保护着 安全，所以也没有什么危险性。越靠近金陵府河水变得越浑浊，直到拐进了长江，水再看不到一丝的清澈，用无忧的话来说就像是黄泥水一般。进了长江，看着两岸，觉得自己格外的渺小。船上除了船员和尹清歌，其他人都是第一次以 这样的方式接触长江。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原来长江就是这样的，和董夫子讲的一样雄浑壮阔”。无缺看着眼前的长江，壮丽的景象装进了他的整个心胸。 “长江从有人类以来就一直存在，你们可以好好感受一番。”尹清歌站在三个孩子的身后，同他们一起看着长江说道。 “娘亲，我想成为像长江一样的人，千古留名，让所有人光是听到我的名字就心生激荡。”无缺没有回到，而是面向长江，豪迈的喊出了这句话。 尹清歌的脸上露出笑容，这样的儿子才不算是辜负了她的教导。有大志向才会有大成就，既然吾儿有如此志向，那她一定倾尽全力助他成功。 “哥哥，我会帮你的。”无忧拉住无缺的小手，在他耳边悄悄的说道。 “无缺弟弟，小虎哥哥也一定会帮助你的。”赵小虎也握着小拳头对无缺说道。 尹清歌轻轻地退出，把这时光留给三个人。进了长江，金陵府就近在眼前了。船驶进金陵府码头的时候是半夜，为了方便运送马车和进城，尹清歌打算第二日一早再下船。码头上这个时候还很热闹，好多穿在码头来来往往，挑夫和纤夫更是数不胜 数。 第二天，因为早就知道会靠岸，所以船上的人醒来的都格外早。码头上除了昨天晚上的那些人，更是多了好多揽活的马车和卖早点的人。老李下船去和人谈运送行李的事情，尹清歌则带着孩子们去早点摊吃早饭。陡然间上岸了大家还有些不太习惯，在岸上好好地站了一会才开始走路。周围的也没人笑话他们，毕竟这样的场景在码头上实在 是太常见了。 小贩们见尹清歌一行人穿戴不凡，后面又跟着好多下人，都急忙招呼他们来自家的摊上吃饭。各色早点摊子都有，有卖稀饭的，有卖馄饨面条的，最后因为无忧说想吃豆腐脑，他们才决定了要吃什么。 金陵府的豆腐脑在外还是颇有些盛名的。选用上好的黄豆磨成豆浆，因为金陵府阳光充足，所以黄豆也比其他地方的更饱满些，磨出来的豆浆也就更香甜，点上不多的卤水，就变成鲜嫩可口的豆腐。 “东家，这豆腐怎么还放这么小料呀？”杨氏是第一次吃豆腐脑，见里面放了好些调料，于是有些好奇的问尹清歌。 “客官你一看就是没来过我们金陵府吧，我们金陵府的豆腐脑那可是名声在外，听说有不少人来这里就是为吃这一口呢。”摊子的老板是一对夫妻，老板听到杨氏的问话，忍不住的答了一句。 “您别听他乱说，我们这的人好吃咸口的，加上那些调料就是为了让豆腐脑更好吃。您看那碗里的小虾米就是这长江里打出来的晒成，可鲜了。”那老板娘见自己丈夫一句没说在点子上，于是连忙解释。 杨氏尝了一口，果然和黎坪县那边的豆腐不大一样。吃起来更软更嫩，入口即化，难怪要用勺子吃，筷子是肯定夹不起来的。 “确实好吃。”杨氏吃完实心的夸赞了一句。店家老板娘心情很好地还给杨氏又加了半碗，让她一定要吃完。 一行人吃的差不多的时候，老李马车也都找妥当了。船上的船员帮着一起给搬行李，在尹清歌未来不在的这几天时间里，老方他们会一直把船停在码头，知道尹清歌的回返。一行人，五辆马车，就这样踏着朝阳往内城走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仗势欺人 马车内，无缺和无忧都很开心，虽然这已经是他们第二次来金陵府了。路过桃花山的时候，尹清歌忽然想起来董夫子和她说的，一年之后兄妹二人需要另寻名师，因为他的水平已经教不了他们了。一直跟着他的话，反而会耽误了两个孩子，想到这里尹清歌寻思着也许该趁着 这个机会去拜访一下李长风。 “无缺，娘想要去拜访一下李长风夫子。” “娘是想让缺儿拜李长风为夫子吗？”无缺问道。 尹清歌点点头。并把之前和董夫子的谈话内容跟两个人说了一遍，目前来说，李长风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无缺点了点头，能让景天哥哥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当他夫子，那一定是很有学问的，只是春天时候他在桃花山上有些轻浮的举动让无缺稍有些不喜。 “缺儿，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心性和品质是高洁的，但是表现出来的却并不是这么一回事，人都有两面。这次你和娘一起去吧，若是你还不愿意，娘不逼你。” 无缺点点头。 于是本来走向内城的马车突然改道，转去江心洲的桃花苑找李长风。其他人自然是以尹清歌的行程为准，跟着一块儿拐道而去。江心洲离内城有些远，路上的人越来越少，但是路却越来越好走。问了赶车的马夫，才知道原来是因为李长风住在这里，时常有大儒和青年学子前来拜访，景家的人就特意修了一条从内城通往江心洲的路 ，用来方便这些人的车马前往。 当然，也顺带着方便了周围的村人。 江心洲在长江中，是由长江日积月累的冲击而成的一个沙洲，和陆地并不连接，要去到上面还需要再搭船。沙洲很大，远远看去，上面果然如李长风所言种满了树。“娘亲，李先生为什么要住这么奇怪的地方？不仅交通不便，连人烟都很稀少。”无缺看着周围荒芜人烟有些奇怪。毕竟李长风是大儒，董夫子提到他也总是赞不绝口的，就连景家都为了他特意修了一条路 。 “或许你可以一会自己问问他。”尹清歌回答尹无缺。 一行人下了马车，老李等六个护卫留在岸边，尹清歌带着两个孩子还有杨氏母子一起登上了划往江心洲的小船。 船夫是和须发皆白的老者，三个孩子都懂事的问了好。 “好好好，小公子们是来求学的吧？”老者边划船边开口问船上的人。无缺点头，这次的行动主要是为了他而来的。老者自我介绍，他原来是江心洲的住户，后来因为李先生买下了江心洲，他也就在这里做了船夫，每日里为来往的人们摇船。因为来往的人数很多，倒也能养 活家里人。 很快，就到了江心洲，一行人下船。走之前船夫还遥遥的冲无缺喊道：“小公子，你一定会成为李先生的学生的，要加油啊。” 无缺冲老者礼貌的拱了拱手，往江心洲中间走去。桃树已经结满了桃子，红彤彤的挂在树枝上，伸手就能摘到，但是想到李长风，众人都一致放弃了这个念头。走了大概两炷香的功夫，就来到了一个草庐外，草庐很大，用篱笆围了一个院子，院里面很奇 怪的种满了竹子，和院外的桃林格格不入。 草庐的院子门牌上挂着一个匾额，写着“桃竹斋”，字迹龙飞凤舞，没有几十年的功夫是写不出来这样的字的。 院门口站着一个书童样子的人，见到尹清歌一行人，很老道的说道：“你们先等一会，先生这会在跟弟子讲话。” “不知李先生大概什么时候能有空？”尹清歌问。 “不知，你们等着就是了。”书童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只觉得这些人不懂规矩。那些想要来拜师的，哪一个不是恭恭敬敬的，哪有他们这样大大咧咧的。 无缺也是个硬脾气，见这书童语气不好，也不愿意跟他说话。 “你去跟李夫子说，就说我尹清歌来见他了。” “要是每个见先生的人都像你们这样的话，先生不得忙死啊。等着，等先生有空了我再去给你们通报。” 书童的话别说无缺不愿意听了，这回连尹清歌都生气了。一个小小的看门书童都这脾气，看来这李长风的眼光也不怎么样。 尹清歌转身就走，无缺和无忧紧随其后。书童并未挽留，冲着尹清歌他们离开的方向瞅了一眼，又懒散的站在了门口。 就在这个时候，草庐门口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先生，那学生就离开了。”这声音赫然就是景天。和李长风拜别之后，景天转身往草庐外面走去，远远地看着前面的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几个人分明就是尹婶婶和无缺弟弟、无忧妹妹啊。就连旁边的那两人他都认识，尹婶婶的邻居，帮着尹婶婶 做事的杨氏和她的孩子赵小虎。 “尹婶婶……尹婶婶……”景天连喊了几声，又急忙快跑几步，追上了他们。“真的是你们啊，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了呢，你们来了怎么不通知我我去接你们呀，太拿我当外人了吧。对了，你们怎么到李先生这来了？而且还没进去就要走啊？刚才先生还和我说起了无缺呢，说不知道 什么时候才能让无缺滴滴拜他为师。” 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看到眼前的人，景天已经开心的有些无语伦次了，一连串的说了一堆。 无缺哼了一声，并不回答景天这带着兴奋的问话，转身便要继续走。能有这样书童的先生，无缺觉得这先生的人品也不会怎么样高洁，说不定景天哥哥就是被他骗了。 “怎么回事？无缺弟弟还生气了。”景天看着无缺生气的样子，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是哪里出现了问题。“李长风架子太大，我尹清歌的儿子拜不起这样的师傅。”尹清歌的话语中也有些怨气，不过一个小小的书童，竟然给她眼色看，要不是跟一个书童过不去太过丢份，她一定打的那书童连李长风带着他妈都 不认识他。景天急了，这明显是有误会啊，刚才在屋里先生还跟他提起无缺呢，夸他是万中无一的好苗子，怎么这转眼的功夫无缺这边态度变成这样呢？ 第一百四十三章提前拜师 用身体拦住要向离开的尹清歌一行人，景天大声地朝草庐喊起李夫子来。这一行人明显是特意过来的，因为这江心洲可到哪里都不顺路，现在尹家人这样的态度，明显是发生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误会。 李长风在屋子里听到景天的喊声，便快步走出屋子。景天平日里虽然有些调皮，但是对他还是很尊敬的，更何况一直有贵族风范，是金陵府里有名的少年表率，这么大声叫他肯定是有什么急事。 走出院子，李长风看到的第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脸气嘟嘟的尹无缺。这宝贝天才可是他惦记了很久的学生，谁要是惹他生气，他一定要给他找回场子。 “哎呀，这不是我李长风未来的学生嘛，怎么小脸这么紧绷绷的，来给先生笑一个。”李长风忍不住的逗趣着尹无缺。 “谁是你学生？我先生是清风村清风草堂的董夫子，那是正正经经的人，才是为人师表的好先生呢。”无缺鼓着小嘴。 尹清歌站在一旁，不说话。李长风的为人她是能看出一二的，不谈的别的，就光“宜室”开业那天，他派自己的大弟子上门送贺礼，就足以看出来这是一个人品还不错的人。“哦？无缺这是说为师不是正经人？哈哈哈哈，这可是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呢，有人说我李长风放荡不羁，有人不说我不尊古礼，还有人说我是一代大儒，但是像你这样说我不是正经人，还真是头一回 ，新鲜新鲜！” 李长风并没有因为无缺的话而有任何的不悦，反而是饶有兴趣的和他说起话来。 景天看在一旁，就知道无缺肯定误会先生了。先生旁的不说，做人上面肯定是清清白白的，不然他家里人也不会让他来拜师。“我娘亲说让我以后来拜你为师，可我和娘亲还有妹妹来到你住所，以礼相问，你的书童却十分的敷衍，对我娘亲说话更是无礼。有这样的书童可见是你平日里纵容，你说你连一个书童都教不好，如何能教 好我？” 无缺的一席话，让李长风一下怔住了，这突然间他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随后让大家吃惊的是，李长风突然间弯下腰，给无缺行了一个礼。 “我李长风御下不严，教尹娘子受惊了。”行完礼之后，李长风又转向尹无缺，问他：“董夫子可有教过你大兴国的开过太祖故事？是不是你也认为他是个不正经的人？”“兴朝始皇帝的事情董夫子自然是讲过的，他教百姓们开垦良田、种树采桑，如何能说他是不正经？他统一了中原大地，让百姓们不在流离失所，大力发展农业和畜牧业，是为千古一帝。”无缺的话说的有 理有据，李长风不住的点头。 “可是就是在他手里，出了一个震惊了整个朝廷和天下的大贪官。” “那始皇帝如何能提前得知？他知道后用了雷霆手段铲除了这个大毒瘤……”无缺显然是还有话没有说完，只是突然停了下来，呆呆的看着李长风。 李长风的脸上带着笑意，看着无缺不说话。 有风从桃林里吹出来，带着一阵桃子的清香。忽然李长风走两步拿到一株桃树前，挑了一个又大又红的桃子摘了下来，递给无缺，说算是今天代自己的书童，也为自己御下不严向他道歉。 尹无缺的小脸有些红，呐呐的没有说话。 李长风转身回去，背着身子同众人摆摆手，看着分外的风流潇洒。 无缺蹬着小短腿，快步跑到李长风面前，拦住他回去的路。“谢谢你给我桃子。今天我不该这样的说你，我向你道歉。你说的对，你也不能提前得知你的书童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想必他之前应该也是和那个被砍头的大贪官一样深受你的信任吧？我一叶障目，被自 己的思维困住还说了你不好，是我的不对。” 无缺言辞恳切，把刚刚自己不对的地方都说了一遍，最后眼神看着李长风，还是希望眼前的这位李夫子能原谅自己刚才的无礼。 李长风转头，看着尹清歌，有些遗憾的说道：“尹娘子，有此佳儿，平生可慰啊！可惜，老夫却失去这么一个好学生。” 尹无缺的小脸有些红，他刚才这么误会他不是正经人，他居然还想收自己为学生，真的是太让他羞愧了。和李长风比起来，自己的心眼实在是比核桃大不了多少。 “如果先生不嫌弃，无缺愿意拜先生为师。只是需得等一年之后无缺才能跟随先生。” 李长风看着尹清歌，尹清歌便把董夫子的话讲给他听。想着无缺今年不过六岁，翻过年也不过才七岁，这一年的时间他还是等得起。 于是本来一桩并不愉快的事情，在李长风的扭转下又变成了欢喜的结局，也让无缺顺利的拜他为师，也算是了了他的一桩心愿。 自从在桃花山见过之后，他就一直担心有谁跟他一样发现了这块璞玉，会抢走他的最佳学生人选。事情说完，一行人继续往外走，只是比来时多了一个人，景天。而小虎和无忧也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给景天说了一遍，景天听完之后告诉众人不用在意，下次再来一定不会在看到这个书童了 。 李长风虽说是给人的印象一直是风流不羁的形象，其实他待自己和学生最为严厉，从不允许他们做出任何看不起人这样的事情，更不能打着他的名声仗势欺人。 在江心洲，景天有着自己的船，这船不做他用，专门为府里人来看望李长风而服务。但是这船靠岸的方向同尹清歌等人来时的并不一样，景天也不以为意，让众人等了他一会，他就叫来了一辆大船。 众人上了船，来到了他们下马车的地方。老李还尽忠职守的等在原地，几个马车夫蹲在一旁的路上抽旱烟。看到尹清歌回来，老李连忙给打起帘子，好方便东家上马车。景天在尹清歌面前一向是厚脸皮的，不顾众人惊讶的眼光，硬是抱着无缺挤进了他们的马车。独留下他身后的小厮一脸的无奈，看来他家主子干这样不靠谱的事情已经不是头一回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受邀进府 在马车上景天一个劲的责问尹清歌，为何来了不通知他，是不是没有把他当做自己人？亏得他还总想起在清风村待得那几天，遇到好吃好玩的还总遣人送一份到清风村去，总而言之一句话，这次来没提前 说真是太让他伤心了。 “无忧哥哥，我们是坐船来的。比马车快好些呢，就算提前跟你说了，那也没我们到的快。”无忧抱着景天的胳膊晃啊晃的，希望他不要不开心。 景天并没有真的不开心，更何况小无忧这么可爱的在他身边撒娇说话。尹婶婶这个人他是知道的，冷性情一个，不知道才是正常的。他只不过是借题发挥，想着一会用这个套取更多的好处罢了。 “尹婶婶，要不你们都住我家吧？我家好大呢，比你们还多的亲戚们来住进去也是够得。我上次从清风村回来，我娘还有我奶奶都说着想见你一面呢。”景天突然提议。 “不去。”尹清歌冷声吐出两个字。景天不以为意，继续介绍景府和景府里的人，当然他说的最多的就是他娘和他的奶奶。因为小时候祖父和爹一直忙事情，很少在家，他是在娘和奶奶的怀里长大的。要是犯了什么事，只要窜进老太太的院 子里，就算是捅了天也没关系。 不仅尹清歌不愿意去，尹无缺和尹无忧也同样的不愿意去。 他们还有好些事情要做呢，要是去了景府一点都不自由，哪能还能做得了事情呀。 “我过两天会上门拜访的，不过去住的话就不要再提了。”尹清歌的这句话算是彻底让景天歇了心思。 这次依然住的是第一次来金陵府时住的地方，只不过这次人比较多，尹清歌又多租了一个院子。让尹清歌略有些惊讶的是，酒楼的老板居然还记得她，还特意给她调了上次住过的院子。 其实老板之所以记得尹清歌，是因为那会景天总是跑来找两个包子玩。景天是谁啊，那就是金陵府的太子爷，那些做生意的对这个自然更加在意，所以记住尹清歌一行人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了。 景天一直缠着尹清歌母子不愿意回去，让小厮回去回了个话，就赖在酒楼里和尹清歌等人同吃同住起来，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 一段时间相处想来，杨氏和老李等人对景天也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那就是一个混世小魔王，不过心地是不坏。 下午，景天陪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的时候，景府的人送来了请柬，尹清歌接过来一看，原来是景府的老太太亲自下的帖子，邀她明日里到府里一叙，为他们的到来接风洗尘。 送帖子的是景老太太的身边最得力的老嬷嬷，也是看着景天从小长到大的。瞧着他玩的满头大汗的，在送完帖子之后硬是拉着他回了景府。 “回去请转告老太太，尹清歌明天一定准时到。”“嗳，我们家老太太总念叨您想要谢谢您呢。景天小少爷上次胡闹也是多亏您收留照顾，回来给我们老太太讲了好些山野里的趣事，逗得老太太乐了好久。”大宅里的妇人无论是主子还是下人，主要待得久 了，没有不圆滑的，这一番话说的尹清歌不得不承蒙夸赞。 “少爷我先带回去，您们今儿个刚到，该好好休整才是，就不让他打扰了。”说完给尹清歌行了礼，就拉着景天走了。 景天对这个老太太身边最得力的嬷嬷还是比较尊重的，并没有挣扎，而是边走边回头告诉尹清歌等人，明日里在这好好等着他，他会来接他们的。 “娘亲，我们明日里要去景府么？”尹无缺问尹清歌。 “嗯，明天要去一趟。”老太太亲自发了帖子了，尹清歌没有办法回绝。要是回绝了，也就相当于是和景家断了关系，暂时尹清歌的势力还离不开景家的帮助，所以这一趟是在所难免了。 连日的奔波劳累，一行人晚上睡得都很早，吃完晚饭就都回房了。 第二日一早，景天果然如他所说，早早的带着几个人驾着马车就过来了。尹清歌今日不再是平时素素的样子，而是化了一个不浓不淡的梅花妆。脸蛋肌肤赛雪，双目如同清泉一般清澈动人，又因为化了眼线，眼神清丽的同时又带着些凌厉。一袭白衣配上额头淡粉色的梅花，映 得她更是娇艳无比。 头发不再是一个简单的道姑头，而是挽成了随云髻，加上高挑消瘦的身材，更是显得窈窕无比。娥眉淡扫，身旁似有轻烟笼罩，璀璨生光，像是虚幻中的仙子，不似红尘中人。 比容貌更胜的是她的气度，大开大合，不是男子却更胜男子。 两个包子也精心的打扮了一番，两个人因为年岁渐长，也渐渐地有了些分别，不再似以前的一模一样。两个人脸蛋胳膊粉雕玉琢的，像菩萨塑像前的童男童女一般。 “尹婶婶，你打扮的这么漂亮，我娘亲该生气了，她可不喜欢比她好看的女人。”景天打趣尹清歌。尹清歌淡淡的看了一眼景天，这小小年纪却如此油嘴滑舌。景天有些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景天的话尹清歌一个字都不相信，大宅里的女人，能坐稳女主人位置的哪个会是靠脸蛋的呢？长的好看对大宅里 的女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强大的背景才是。 景府很大，占了整整一条街。老太太很给尹清歌面子，开了景府的大门，让她们母子三人从大门进入。这对大户人家来说，已经是最高的礼节了。 景天在前面带路，一路在府里兜兜转转，把好看的景都介绍了一遍，才领着她们进了老太太的院子。院子里除了老太太，还有柳氏，就是景天的亲娘，这座景府的女主人。柳氏全名叫柳如青，父亲柳庄蒲是有名的清流，在文人士子中有很高的声誉。原本是大兴朝的文渊阁学士，因为兴朝的覆灭，不愿意在为他国效力，便在山中隐居。正因为这样，柳家在清流中的名声更甚 ，而且家风清正廉明，好些权贵都喜欢和柳家联姻来提高自己的声誉和地位。“奶奶，人儿我可给您带回来了。”景天人还未到，声音却已经传到了景府老太太的宅院里。 第一百四十五章相谈甚欢 尹清歌带着两个孩子给老太太行了一个晚辈礼，随后便落座在旁边的椅子上。尹清歌瞧了几眼，发现自己坐着的，以及屋子里的大部分家具都是“宜室”出产的。 “看着眼熟吧？都是你店里卖的，我用着觉得不错，他们就都给我买回来了。” 老太太坐在正座上，上面还有软垫。全身暗红色的五福暗纹绸缎长袍，大气又庄重。头上并没有华丽繁重的头面，而是简单用两根珊瑚钗子绾了起来。 可能因为平日里保养得很好，所以面上皱纹并不显，反而一副鹤发童颜、慈眉善目的样子，精神格外的矍铄，说话也是威严中又带着十足的慈爱。 “老太太喜欢就好。等过些日子店里出了新款，我再给您送过来。”尹清歌的话比平日多了些温度，不再那么冰冷，只不过眼神依旧清凉如初，没有什么变动。“嗨，我一个老太太哪用得了那么多呀，甭给我送。总听见我家小天说道你，今儿总算是见到真人了，没想到居然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妇人。要不是晓得这两个可爱的小家伙是你的孩子，还以为是个云英未 嫁的小姑娘呢。” “是啊，尹娘子这容貌和气度委实难得一见。”景天的娘柳氏也跟着夸了一句。 “娘亲，你们还不知道呢，昨日里无缺弟弟已经拜了李长风先生为夫子了。还是亲传的，一年后无缺弟弟就能和我一起去上课了。”景天昨天特意没说这个消息，就是为了今日里说出来给无缺涨涨身价。 “哦？快走近些让我看看，那李长风性格虽有些怪异，但是还是有真本事的。家父曾经说过他，要是他在文学上愿意多花些心思，想不成一代名儒都难。不过这天下也找不出几个能与他比肩的了。” 柳氏招招手，让无缺走近些，也许因为是父亲的影响，柳氏对聪明好学的孩子基本没有抵抗力。无缺本就长的冰雪可爱，加上读了一年多的书和翻阅多本书籍，身上竟也隐约的露出些书卷气来。 “真是个好孩子。”说着就要拿出一个玉佩让尹无缺收着。无缺回头望了一眼尹清歌，见没有反对，也就接了过来，深深的行了个礼。这副懂事的样子让柳氏看在眼里，心里的喜欢有加深了很多。 “你也过来，景天总说起你乖巧，让老太太我瞧瞧。家里头就一个小子，还皮的不行，看到你这可爱的小女娃儿啊，还真舍不得让你回去呢。” 老太太说完笑眯眯的冲着无忧招手。 老太太没有拿出玉佩，而是伸手从头上拔下了一根珊瑚簪子，轻轻地插进了无忧的发髻里。 “这个啊，是我当年成亲的时候我阿娘给我的。景天他娘喜欢素净，不爱这大红色，老太太我今日看到你们欢喜的很，就给你当见面礼了。” 老太太欢喜的说道。尹清歌本想拒绝，因为无论是簪子的意义还是簪子的价格，都远超过了一般见面礼的尺度。未立寸功却受此重礼，尹清歌觉得是说不过去的。只是就在要开口的时候，眼睛余光看到柳氏对着她轻轻的摇了 摇头，于是便没有出口。 “中午都留下吃饭，我这儿已经好些日子没这么热闹过了。”说完老太太也不拘着尹清歌等人，让景天带他们到处逛一逛。很快，屋子里就剩下老太太和柳氏两个人。 老太太轻微抬头，问柳氏，对于这母子三人怎么看。“尹清歌这个妇人，媳妇看不出深浅，眼神里什么信息都看不出来，这样的人要么清白如纸，要么慧如海深，媳妇认为应该是第二种情况。至于那两个孩子，乃是人中龙凤，假以时日必定如潜龙入海，成就 不可限量。” 老太太点头，她的看法跟柳氏差不多。想来这也是景蓝空为什么不反对景天和这母子三人来往，怕也是这家人无穷的潜力吧。 与其等别人发达了再去锦上添花，不如在他发迹之前就给予帮助，这才是景家之所以屹立不倒的原因，雪中送炭永远比锦上添花更得人心。 老太太发现柳氏的神情有些微妙，像是有些话好像不太好说出来一样。 “你是不是还想说什么？我们婆媳这么多年，有什么好隐瞒的。”况且都是景家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老太太也不懂柳氏在纠结什么，按道理来说她不是这么不爽快的人啊。“媳妇是看到那两个孩子的长相有些疑惑，媳妇随蓝空去都城时，曾见过被当今世人赞誉的美相—墨临渊。媳妇发现那两个孩子和那墨临渊长相有七八分的相似，但墨临渊出了名的洁身自好，不应该会有孩 子流落在外的情况。”老太太有些沉默，如果这尹清歌真的和墨临渊扯上关系，尤其是这样的关系的话，倒是不好再和她多接触了。景家如果和墨相交往的密切了，国主想来就坐不住了吧。朝臣们争斗不可怕，可怕的是朝臣们 党结一心，那才是君主的噩梦。 撇开其他关系不说，老太太对于尹清歌母子三人的印象是极其好的。孩子懂礼善学，母亲大气庄重，虽貌美却不妖艳，性情也是冷清少言为主，比起那些热衷传闲言碎语的妇人们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等老太太和柳氏婆媳交流的差不多的时候，尹清歌母子三个也和景天一起回来了。尹清歌神色未变，两个孩子却是和景天玩耍的很开心，进屋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容。 吃完饭，尹清歌提出不打扰老太太休息，就很快的出了景府。景天同样还是自告奋勇的要送她们回去，老太太没有反对，尹清歌也就没有说话。 景府的人是怎么想的，尹清歌觉得自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不过这也没什么，社会上人与人的相交本就没有绝对纯粹的。更何况景府在她还没成功之前已经帮了她良多，她实在是没什么好怨言的。回到酒楼的时候，杨氏和小虎已经吃完饭打算出去了。小虎第一次来金陵府，杨氏打算带她出去多逛一逛。怕人生地不熟的，杨氏还特意请了一个店里的小二带他们，老李为了他们的安全也派了一个护卫，所以杨氏格外的安心。 第一百四十六章鸭血粉丝 尹清歌和两个小包子逛过一次金陵府，所以对杨氏他们的行动并未有太多的兴趣，再加上又是刚从外面回来，更加不想出门，只想要回到屋子好好的休息。 “小虎哥哥，金陵府的有好多前朝的古迹，里面有不少是董夫子讲过的地方，可以去看看哦。”无缺给小虎说道。 “还有好些卖的小玩意和吃的地方，比如仿古斋和贡院那一条路，都是各种特色的小店，可以买好些有趣的的东西呢。”无忧也给小虎分享起来。 小虎仔细地听着，都一一的记在心里，打算这几天挨个的把这些地方都逛一遍，可不能有什么遗漏的。“谢谢无缺弟弟和无忧妹妹，等晚上我和娘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小虎说完就和杨氏一起出去了。两个包子则全部回房间休息，早上为了拾捯的好看些，两个人都起的很早，在景府里景天带着游玩了半天 ，老太太面前又一直绷着，回来以后就觉得特别的累。督促好两个孩子睡午觉，尹清歌开始给景蓝空写信。信里面内容很简单，就写了一件事情，就是想要把“神仙造”药丸的售卖权拿回来。开始之所以出售“神仙造”药丸的销售权就是因为那会实力不够，铺不 开那么大的盘子。 现在则什么都不缺了，再加上景家利用这个要也挣了不少钱了，该把这们生意还给她了。若是还想继续合作，还有其他的办法，比如可以从景家大量购买药材。 尹清歌给了景蓝空两个选择，上面写的是第一个，第二个则是景家入股她的药店。她可以保证药店里卖的都是其他传统药铺没有的药，这样就不会和其他店铺产生较大的影响。 她则需要景家为她提供一些店铺和人员，帮她主持这些铺子，分成景家三她七。 在信的结尾，尹清歌清楚明白的告诉景蓝空无论是拖时间还是耍其他手段都是行不通的，被她发现的话，景家会永远的进入她尹清歌的黑名单中。永远不会合作，永远不会有重新恢复关系的可能。 对于自己，尹清歌有着绝对的自信。景蓝空一定会按照她说的这两个方案去做，并且选择第二种的可能性极大。 “老李。”尹清歌一边把信放进信封一边叫老李。 “东家。”老李从院子走进房间，给尹清歌行了一个礼。 “这封信你去景府交给一个叫钱关的管家。”尹清歌把手里的信递给老李。 “要是那钱管家不在家呢？这信要不让然别人带给他？”老李傻乎乎的问。 “这封信只能交给景蓝空或者钱关，否则谁要都不给。”尹清歌回答老李。要是两个人都不在，就把信带回了，总是除了这两个人谁都不能给。 老李重重的点了点头，东家现在还没得到东家全部的信任，只能通过多多干活认真干活，多刷存在感。把信放在怀里揣好，老李就往景府的方向出发了。 尹清歌有些疲累的瘫在椅子上，最近的事情真的太多了。感觉已经马不停蹄的做了好多事情了，但是正事却还没办一件。现在金陵府“宜室”家具是王氏兄弟在看着，她待会也要上门考察考察。 足足睡了一个时辰，两个包子才醒过来。 因为杨氏带小虎出去玩的原因，尹清歌也不打算在酒楼吃晚饭，而是想要去试一下那些市井中推荐率最高的吃食。听说要出去。两个包子一致决定要去吃鸭血粉丝。金陵府的鸭血粉丝很出名，其他府城偶有挂着“金陵府鸭血粉丝”招牌的店铺，却没有一家能做出那独有的香味。金陵府的鸭血粉丝用老鸭汤做底，按份配好的粉丝快速煮熟，最后加上一些鸭肝、鸭心、鸭 胗、鸭肠等鸭子的内脏，最后再撒上一把芫荽，一碗美味可口的鸭血粉丝就妥当了。 因为还没到吃饭时间，尹清歌先带着两个包子来到了金陵府的“宜室”。店铺里王氏兄弟都不在，问了铺子里的伙计才知道，原来是上午来了一个人把兄弟二人都请走了。 尹清歌觉得有些奇怪，王氏兄弟在府城一没亲眷二无熟人的，怎么会有人偏偏把他们给请走了呢？“宜室”的背景，那些有头脸的应该都知道，是景家在后面撑着呀。 就在尹清歌疑惑之际，远远的看到王氏兄弟从远处回来。看到尹清歌在，两兄弟也顾不上什么身份面子，都快步跑了过来。 “东家，您怎么来了？”这是王大问的。 “吃饭了没？住在哪儿？我兄弟二人帮您安排下吧。宜室这里有专门合作的酒楼，有从外地过来买家具的客商都住在那。”这厮李二说的。 “你们刚才兄弟去哪了？怎么没有一个人在店铺里？”尹清歌摆摆手，没回答王氏兄弟上面的问题，而是问起了另一个她关心的事情。 “东家，您不知道，今儿早上，来了一辆马车，说是他们家主子要见我兄弟二人。我兄弟二人本来不予理会，这府城里谁不知道我二人的来历，从没见过这么无礼的。”李大说。“可是后来那赶车的不知道怎么地在我们身上点了几下，我们就动不了了，然后就强行把我兄弟二人带到了一个地方，那里的主人问了很多问题，但奇怪的是他好些问的都是清风村的事情。而且好像他对清 风村很了解一样。”李二说。 尹清歌追问，知不知道那主仆二人的姓名，说不得那就是冲着她来的呢。毕竟能查到清风村可不是简单人能做到的。 王氏兄弟同事摇头，那主仆二人并没有透露什么身份信息，只是在问完他们问题之后，那赶车的又送他们回来了。 “啊，对了，我想起来那个主子好像叫那个赶车的墨竹。”就在尹清歌思考可能是哪批人人干的时候，王二突然个她提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线索。 听到墨字打头的名字，尹清歌第一反应就想到了清风岭山顶上遇到的墨临渊和墨玉主仆两，说不定这墨竹和墨玉一样，都是他的仆人。见王氏兄弟二人并没有受伤，尹清歌先带了两个孩子去吃了碗鸭血粉丝，与此同时又派了一个护卫去景家通知景府的大管家钱关去酒楼与他见上一面。 第一百四十七章探听底细 钱关平日里出没于权贵之家，想必对于墨临渊的了解应该比较多。从他那里打听，不出意外应该能知道不少外面打听不到的隐秘事情。两个孩子吃完鸭血粉丝，赞不绝口，美味的老鸭汤都喝了不少下肚。尹清歌带两个孩子回到酒楼的时候，景府的钱关大管家已经在院子里侯着了。尹清歌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钱关，发现他人有些稍胖，见人 带着三分笑，面相却白净，静静地站在院子里，倒也有些大家子弟的风采。 “钱关？”尹清歌踏进院子，清冷的声音率先发问。 “正是在下。您就是尹东家吧，常听我们家小少爷提起您。好几个月前在驿站里还遇到了您手下的赵大虎和李大兄弟，小的还与他们喝了酒呢。”钱关笑着和尹清歌套着近乎。 “不知道这次尹东家唤小的过来有什么吩咐？来之前主家住吩咐了，对尹东家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钱关接着说道。尹清歌发现这钱关这一段话下来极其具有技巧性，先是和她扯了一阵关系，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接着又把景蓝空抬了出来。意思很容易读出来，一方面是想告诉尹清歌他在景府里也是个有身份地位的， 另一方面则是点出了景家对她的重视，让她承景府的人情。 “钱管家真是快人快语，不愧是能当上景府大管家的人。”尹清歌试探着称赞了一下钱关，想看一下他的反应。 “尹东家真是谬赞了。”钱关的态度不卑不亢。 至此，尹清歌算是明白这钱关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多年的管家生涯和与权贵之家的接触，早已经让他历练的四平八稳，不使出点本事是镇不住他的。 不过尹清歌也志不在此，景府的管家是个什么样子人跟她半点关系也没有。接着尹清歌随意的问了几个其他都城权贵之家和南北两郡世家分部的情况。除了家庭成员，发迹历史，尹清歌还着重问了这些世家和其他权贵的关系，比如和哪几家走动的频繁，和哪几家的关系又比较僵 硬。 钱关不愧是是做景府大管家的人，权贵之家里面除了主要的人物家世渊源，连那些贵妇的娘家身世都说得清清楚楚，并用简单的语言分析的十分明白。 清风村尹清歌的举动景家是一直关注的，所以尹清歌问这些问题，钱关并没有多想，以为不过是尹清歌在这些地方发展产业，所以才特来打听一番的而已。 最后说到了都城，尹清歌假做不在意的问了一下墨临渊的事情。 “听说都城里墨临渊一手遮天，可是这样？” 尹清歌用了先扬后抑的问话手法，让钱关觉着前面的问题是她关心的，后面问到墨临渊的问题不过是随口说说，并没有特别的想了解。“尹东家说的并没有错，国主很信任墨相。墨临渊的来历没人说得说清，估计只有国主自己本人知道吧。墨相年龄其实并不大，只有二十五岁，不过此人确有经天纬地之才，晋国能在三国里实力最强，此人 功不可没。”钱关的回答很谨慎，在墨临渊这头并没有透露出太多信息。 “不可能吧，一个年纪轻轻又如此重要的相国居然没有他的来历？”“确实如此。能为外人所知的只有他十五岁之后的信息。墨临渊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他的长相，俊美如天神，偏偏又守身如玉，没有任何有关于他私生活片段的事情流出。对了，他还有有竹、玉、梅、雪四 大侍卫。” 钱关斟酌着又说了一些。 不过这些信息也足够了，特别是竹、玉两个侍卫，应该就是上次在清风岭上碰到的墨玉和这次请王氏兄弟过去的墨竹了。这么一推理，那对主仆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让尹清歌没想到的是这对主仆居然隐藏在金陵府内，而且让地头蛇景府毫不知情，如果不是出手带走了王氏兄弟，根本不会为尹清歌所知。这份藏人的本事确实了得。 了解完想知道的，尹清歌和钱关又聊了一会其他事情才让他回去。尹清歌并没有重点问墨临渊，所以钱关也并没有察觉到他无意中说出的墨临渊的信息才是尹清歌想要获取的信息的重点。今天的这场谈话对尹清歌来说其实一举两得，不仅可以弄清她要做生意城市的情况，还知道了墨临渊的消息。随机尹清歌开始坐下来写信，均各地方权贵关系网和应对的方法，并让护卫走景家的关系网， 尽快的送到在外拓展生意的赵大虎和李氏兄弟等人手中。送完信之后，尹清歌才开始思考墨临渊为什么要问王氏兄弟问题。要说墨临渊对清风村感兴趣尹清歌打死都不信，肯定是他套了那两兄弟的话，那两兄弟还没察觉到。就像今天她对钱关做的事情一样，这 是一种超高的谈话技巧。 尹清歌分析，能让墨临渊感兴趣的无非是两样东西，一个是她，一个是千年寒泉。千年寒泉墨临渊是志在必得的；但是关于自己，墨临渊是怎么打算的，尹清歌猜不出来。不过无非也就两种可能，一个是除了她，独占千年寒泉；第二个则是单纯的对她个人有兴趣。墨临渊智多近乎妖，尹清歌不能肯定哪一种可能占的比重更大，不过墨临渊对她开始感兴趣了这一点可以确认 。 “缺儿、忧儿，你们待在酒楼里，李叔在这里陪你们，娘亲有事，出去一趟很快回来。”安顿好两个孩子，尹清歌打算从王氏兄弟回来的方向，去找一下墨临渊。 暴露在明处让尹清歌没有安全感，知己知彼才能安心。 此时已经华灯初上，金陵府到处挂着灯笼，处处透着热闹的样子，尹清歌一个人行走在街上，眼睛犀利的盯着四周，想要从这热闹中看出她想要寻找的人。 路上的行人有些多，尹清歌越走人群越少，最后走到了一片居民区。住在这里人是金陵府有些身份地位的，院子都是三进的，要是仔细听还能听到院子里传来的说话声。 尹清歌又谨慎的观察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异常。又路过了一座宅子，尹清歌猛地反应过来，为什么她发现不了什么差异了。就在刚刚，她仔细观察的那些房屋，都是有问题的。每一个宅子的建设都巧妙的利用了人的视觉差，隐藏起来了一部分建筑。在屋内都很难以察觉，更何况在屋外观察的她。 第一百四十八章合作敲定 尹清歌又回到这片居民区的开始的那栋房子，打算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进，虽然效率低下，但是成功率却高。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里面的所有人应该都是建这片子的人安排的。这简直太可怕了，在景家的眼皮子底下安排了这么多的人，而作为地头蛇的景家竟然一无所知。看来这人所图甚大啊，尹清歌心里想。 摸到第五所房子的时候，尹清歌发现了问题。 这屋子比起其他的更安静，虽然灯火通明，但是安静的太过分了。 悄悄的行走在阴影里，尹清歌发现虽然没有人巡逻，但是机关特别多。这些机关精巧的程度让她都要赞叹，纯凭借手工能做出这样精巧的设计来，真的是太不太容易了。 只是这些机关虽然精巧，但是在她面前还是不够看。 宅子里面布置的很平常，尹清歌猜测是因为这样可以随时安排人住进来，掩饰成很普通的居民之家。而这一片屋子，晚上随便选一间，隐蔽性就会大大增加。 逐渐的摸进了内宅，但是奇怪的而是还是没有发现有任何人。直到走进了书房，尹清歌的直觉告诉她书房有问题。在书房转了几圈，尹清歌就发现了问题。书架上放了两个很对称的青花瓷瓶，尹清歌用衣服包住手，上前转动了一下，果然书架中间露出一个门来，通 向阴暗的地下室。 尹清歌放轻脚步，渐渐的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对话。墨临渊的声音她很快就分辨出来，另一个人却是从没听过的，想来应该就是王氏兄弟口中的墨竹了。 “相爷，我们在这边要格外的小心，今天叫来王氏兄弟这边的地方已经不安全了。”墨竹说道。 “无妨，我心中有数。只是没想到尹清歌竟然在金陵府都开了铺子，真是小瞧了她。”墨临渊的声音中透露着玩味。 “现在有暴露的危险，明天我们就离开吧。景天在金陵府树大根深，不宜跟他们对上。”墨竹对墨临渊的苦口婆心的劝道。 “我是不是对你们太宽松了，让你们对我的话这么多质疑？”墨临渊板起脸色。 “属下不敢！那相爷，清风村那边的消息还用继续打听么？那边传来回的消息都没有什么价值，尹清歌身边人的口风也都很紧，探不到什么重要的信息。” “那边的人撤回来吧，事情我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不用再继续打听了。那女人灵敏的很，要是被她发现了可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墨临渊自嘲道。 “那属下去安排。”说完墨竹就退出了密室。 尹清歌赶忙找了一个视线盲角躲了起来，墨竹径直往外走，并没有发现有人也在密室里，并偷听到了他和墨临渊的谈话。 墨竹走了之后，尹清歌仍旧没敢动，因为不知道墨临渊什么时候会出来。墨临渊的功夫她是见识过的，能对抗地心引力的功夫，她不是对手。 “出来吧，不用再躲了，我已经知道是你来了。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再不出来可就没意思了。”尹清歌没想到自己这么小心居然还是被发现了。 刚想动，突然福至心灵的的想起来在清风岭上的事情。 这男人指不定就是诈她的，说不定他压根就不知道。而且这次她身上也没有龙涎香的味道。于是便一定不动的还是躲在原地。一息、两息、三息，直到十五息过去，尹清歌才听到墨临渊的呐呐自语。 “真没人啊，也是，这屋子里的机关怕是不管谁来都会有去无回。”说完轻轻的踱步走出了密室。直到墨临渊走出了密室好一会尹清歌才敢动，就是因为墨临渊那个性子会突然回返。放松下来的尹清歌开始思考刚才墨临渊两个人的对话，原来墨临渊这次“请”王氏兄弟过去，并不是偶然的行为，在清风 村他居然还有探子。墨临渊是人人称羡的美相，但是暗地里居然有那么多的小动作，就说这片宅子，估计除了金陵府，其它的郡城也不会少。安排这些事情的人，尹清歌的第一反应就是墨临渊要谋反，否则绝不需要如此的麻 烦。 过了一会尹清歌又轻巧的翻出院子，离开了这片区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墨临渊对她的兴趣为什么会那么大，但是至少可以肯定的是目前为止，他对她还没有杀意。 尹清歌回到酒楼的时候，杨氏和小虎已经回来了，还买了好些吃的回来。 尹无缺和尹无忧真陪着小虎一起玩，小虎兴高采烈的给两个人讲看到的东西，都是黎坪县没有的稀罕玩意。 杨氏眼尖，第一个看到了尹清歌，连忙来给她问好。这次出去逛街，杨氏也给她买了礼物，不贵重，是一块帕子，上面绣着五福童子，寓意很好。 “东家，东西不贵重。你也知道我是个不会选礼物的，我瞧着这个绣活和寓意都好，就买来给你当个礼物。这两年我和小虎他爹都托您照顾了。” “你费心了。”尹清歌刚经历一场潜伏大战，虽然没动手，但是精神高度集中和紧张，现在只觉得有些累需要休息。 “东家看起来好疲惫，快去休息吧。无缺和无忧有我照顾呢。”说完杨氏就让沈嫂子扶着尹清歌进屋休息。 小虎今日里格外的兴奋，笑声就从来没有断过，手舞足蹈的给无缺和无忧讲个不停，直到杨氏觉得时间太晚需要睡觉才不得不停止。第二天，尹清歌起的有些晚，这是精神力消耗太过的原因。吃完早餐，钱关送来了景蓝空的回信。景蓝空的选择没有出乎尹清歌的意外，选择了入股她的药铺产业。同时景家所有的药铺里面的药材可以给 出她市场最低价。景蓝空的魄力让尹清歌意外，这样看来，景家能绵延数百年还是权贵不是没道理的。就这份大胆的投资，可没多少人敢做。看来景蓝空对她真的很有信心啊，不过这也是好事，因为借助景家的东风，很多 事情都会方便很多。 景蓝空大方，她尹清歌也爽快。于是从行李中拿出贰万两的银票，打算一会让老李给亲自送到景府去。既然合作已经说定了，那就不用在藏着掖着了，有钱了才好让人家办事，对于这一点尹清歌拎得很清。 第一百四十九章美相上门 “神仙造”药丸的售卖权以及药铺的生意谈妥，这次金陵府之行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一半了。剩下的只要找好饭庄的店铺就可以了。 尹清歌觉得轻松了很多，离八月十五越来越近了。她是没什么感觉的，但是杨氏和小虎已经表现出了想家的感觉，无缺和无忧深受董夫子教育，也觉得应该早些赶回去，徐氏一个人在家过中秋太孤单了。 中午休息好之后，尹清歌已经跟杨氏约好了一会一块出去看看铺子，顺便讨论一下开饭庄的方案，只是人还没走出酒楼，就看到了一个让尹清歌怎么都不会猜到的人。 是的，墨临渊亲自上门来找她了。 “尹娘子，上次一别之后，别来无恙啊。”墨临渊突然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话音未落，另一边墨竹也出现，一个手刀，打晕了站在尹清歌一旁的杨氏，把她抱到了一边，不让她影响到墨临渊和尹清歌的谈话。 “相爷的宅子也是九曲十八弯啊。”尹清歌淡定的回了一句。 墨临渊愣了一下，想到了昨天晚上和墨竹在密室里面交谈的内容，并没有什么太过机密的，唯一能引起注意的想必也就是在她身边安排了人。 “尹娘子好功夫。墨某还真没发现昨天晚上有人。不过那么多宅子尹娘子能找到对的也是不容易。”墨临渊这句话是说尹清歌半夜入侵实在是不是君子所为。 “相爷都在我身边安排人了，还不允许我去相爷那探探情况啊。”尹清歌伶牙俐齿，一句不让。 其实墨临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要来尹清歌面前和她见面，只是听到她也在金陵府的消息就再也坐不住了。本想今天就离开金陵府回都城的，但是心里面怎么也放不下，身体自发的来到了酒楼前。 不过幸好他在最后一刻醒悟，所以并没有大摇大摆的走进酒楼引起人们的注意，而是悄悄地在她的院子门口守株待兔。 “听说娘子想要寻铺子做生意，区区不才刚好在晋朝好多地方都有铺子；若是不想在晋国，姜、陈两国同样可以给与尹娘子跟多照顾。” 墨临渊的话语中充满了诱惑，仿佛只要答应了他，成功就在眼前，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我尹清歌有的是挣钱的法子和本事，不需相爷额外帮忙。” 尹清歌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墨临渊绝非善类，况且所图甚大，尹清歌可不想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和这样危险的人搭上关系。 见尹清歌这样，墨临渊哈哈哈哈大笑起来，原来这个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尹娘子居然有些怕他？墨临渊没有废话，给尹清歌扔下一堆纸之后，就带了墨竹两个人飞走了。尹清歌拿起他扔下的纸一看，原来都是金陵府一带店铺的地契。金陵府有两间，云安郡有两间，还有其他不知道的郡县也好几个， 林林总总的，竟有数十个。 尹清歌不知道墨临渊是什么意思，这不是他的风格呀，就这么扔下一大把铺子，连个话都没留。尹清歌怕墨临渊使诈，并不打算用他的铺子，而是想着下次要是有机会的话可以还给他。 又过了一会，杨氏醒了过了。 “东家，这是怎么了，我好像突然睡过去了。”杨氏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摸了摸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可能是你太累了所以才会晕倒吧。”尹清歌的脸色平静，声音冰冷，完全看不出来是在撒谎，杨氏也并没有什么疑惑，而是信以为真。 “看来晚上要早些睡觉了，好好地居然头晕了。”说完杨氏有些莫名其妙的摸了摸头顶，说起来她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呢，不禁的有些惶恐起来。 “今儿先不去了，明儿再说。”尹清歌一锤定音，但是并没解释其它的原因。说完就回了屋子，手里拿的那一沓纸并没有引起杨氏的注意。 杨氏还以为尹清歌是因为心疼她头晕所以才临时决定不去外面的，心里还有些怪不好意思的，想着明天一定要好好工作，不能辜负东家的信任。 尹清歌回到房间，发在在地契中还夹着一张纸条，看样子是写给她的。纸条上面的字迹端正，铿锵有力，仔细看字的力道竟有些力透纸背，可见写字之人气势之盛，光从字迹上面就能看出一二来。纸上写的是：尹娘子，墨某人上次在清风岭上承蒙照顾，千年寒泉对我十分重要，今日特向尹娘子赠送一些你需要的礼物，以表达上次娘子的慷慨赠泉之情，请娘子不要嫌弃。日后若有再见之日，定当再 次好好报答。 记下了店铺的位置，尹清歌趁着店里伙计打扫房间的空档，问了好这两个店铺的情况。小二说这两个地方正是金陵府有名的饭庄，地段好，价值千金。这个倒是尹清歌没想到，铺子特意挑了饭庄，是因为知道她要开饭庄所以才这样的准备的吗？尹清歌又看了看手里剩下的地契，看来只有到了云安郡看看那边的两边店铺情况就知道的。尹清歌的直觉告诉 她，一定就是这样。 第二日，景天上门，是来邀尹无缺和尹无忧出去玩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向金陵府的那帮子公子爷们炫耀一下自己以后的小师弟，因为杨氏要和尹清歌一起出去，所以尹清歌让景天干脆把小虎也带走了。 景天杨氏是认识的，小虎跟着他走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更何况无缺和无忧都在。 尹清歌出来，除了之前相好的铺子，还特意拐了一下，去了墨临渊送她的两间铺子看了一下，确实地段不错，门脸也足够大，生意也是客似云来。 “如果我们的饭庄开成这样，你觉得怎么样？”尹清歌问了一下旁边的杨氏。 “东家，这饭庄生意不错，里面的门脸也大，要是像黎坪县那般好好装修一下，肯定能装下更多的人。就是这饭庄主人应该不会出售，毕竟现在看来生意还是可以的。”杨氏从各个角度分析了一下。“那就这里吧，买铺子的事情你不用的担心，但是其他的事情你要自己挑起来。如果金陵府和云安郡都成功开店的话，我想派你去北郡，让你们夫妻团聚。” 第一百五十章离开金陵 杨氏的脸上满是惊喜和不可置信，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完全的占据了她全部的思维，让她没有办法去思考其他的事情。 “东家，这样还不会不好？”杨氏的心里有些忐忑。 “没什么不好，你们只要做好各自的事情就可以。”尹清歌的话在杨氏的心里荡起了一圈圈的波澜。以后再去其他郡城就是他们夫妻一起去了，再也不用分开了，还能完成东家的任务，真的是太好了。尹清歌本不欲用墨临渊留下的铺子，她是在看到纸条后才改变想法的。既然墨临渊敢送，她为什么不敢收？况且，尹清歌可不觉得这区区的几间铺子能比得上清风岭上的千年寒泉，怕是墨临渊发现出来之 后进不去了，所以才故意讨好她的吧？ 不管如何说，现在眼前的一个难题就这样被解决了，重要的是，还顺带着解决了后期的很多店铺选址的问题。 既然决定好了，尹清歌也就不再去纠结，打算收拾一下，这两天就离开金陵府，从这里到云安郡还需要些时间，宜早不宜晚。 到了酒楼，三个孩子还没有回来。 “东家，想和您商量一件事情。”杨氏的表情踌躇着，像是这件事情很为难一般。 “你说。”尹清歌的话言简意赅。“我想让这段时间尹白跟着我，您也知道，我不识字，到时候在金陵府和云安郡两边肯定会需要认字的地方。”这个话让尹清歌倒是没有办法拒绝，也让她想到了赵大虎和李氏兄弟他们，都是不怎么认字的 ，也幸好他们这次出去的时候都带了黎坪学员的学生。 他们虽然认字也不多，但好歹正常的普通的常用字还是没问题的。“先让尹白跟着你，后面我会看着让许青山从黎坪学院里给你挑一个。”给这些掌柜的做跟班，不仅可以跟着学经验，还能帮着他们做一个文字性的工作，尹清歌突然发现这是她创立学院时候没有考虑到的 好处。晚上，吃完饭之后，景天才带着三个孩子回来。除了这四个人，后面还呼啦啦的跟着一群男孩子，年龄在七至十二岁左右。景天站在最前面，明显是个领头的，无缺和无忧站在他的两侧，小虎则在后面跟 着。 “尹婶婶，我们回来了，今儿个玩的真痛快。”景天一贯的是人未到声先至。 呼啦啦的一群人涌进院子，尹清歌一扫眼就知道都是金陵府那些有头有脸的官宦子弟，这些人也是按照自己长辈的官阶划分势力，一个个的都精明的很。 “来，这是我尹婶婶，给尹婶婶见礼。”景天大声说道。 “尹婶婶好。”一群孩子齐声问好。尹无缺和尹无忧也跟着一起起哄，似是十分快活的样子，看来今天景天带他们玩的很开心。 “今天谢谢你们陪我的三个孩子玩了。”尹清歌对着这群孩子说道，两个孩子虽然开始有了朋友，但是这样大规模的人一起玩还是头一次。 “沈嫂子，去面前跟掌柜的说开一个包间，帐记在我头上，开一桌上好的席面招待一下无缺和无忧的朋友。” 尹清歌的举动让尹无缺和尹无忧觉得格外的有面子，小头昂的高高的，分外的得意。 这群孩子也不过是刚吃完，哪里能吃的下，不过也都没有拂了尹清歌的好意。又闹了有半个时辰，尹清歌瞧着差不多了，才让他们都散了。 每个孩子身边都跟着好几个人，倒也不用尹清歌送他们回去，倒是省了事了。 等人都散了，尹无缺和尹无忧都缠着尹清歌，想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讲给她听。“娘亲，今天景天哥哥带着我们一起玩捉迷藏，还一起去林太守家的院子里摘果子，林太守的儿子，就是跟在我后面的那个，还从厨房拿了许多鱼，我们一块烤着吃，特别的好玩。”尹无缺的小脸上满是兴 奋，和这么多人一起玩是他以前没有过的体验。 “景天哥哥还把李知府家花园里的秋海棠折了给我做了个花环，可漂亮了。”尹无忧也急忙和自己的娘亲分享喜悦。 “你们开心就好。”尹清歌的脸色难得变得柔和起来。 另一边，赵小虎也在给他的娘杨氏讲今天的事情。不过杨氏的关注点显然和尹清歌的有些不一样。 “小虎，你是说，今天这群人父亲都是当官的？最小的还是个四品官？” “是啊，就是站在最后面的，他爹是官最小的，所以他干的脏活最多，要不是景天哥哥带着其他人一起干活，他可能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那你呢？他们每人欺负你吧？”杨氏关系的问赵小虎，担心他被那些孩子欺负。要是真欺负了可没地方哭去，他们家一介贫民，哪能和当官的斗啊。别说三品、四品的了，就是一个七品的县令也不是他们 能得罪的呀。“没有，有人想让我多干活，被无缺弟弟拉住了。他们不敢得罪无缺弟弟，因为无缺弟弟不仅有景天哥哥的关照，更重要的是他还是李长风先生新收的学生。”李长风的名声下面的人不清楚，但是官场上没 有不知道的。那就是个怪脾气，你要是得罪他了，他宁愿不要命也要弄得你下台，更何况这类事对他来说很容易。再加上他在文学上的造诣又确实了得，又有许多关系好的世家，后台十分的强硬，官场上的人都怕得罪 他。 作为他的学生，自然是能得到庇护的。 杨氏听到小虎没有受到欺负就放心了，原来那些当官的孩子也不是好的，官大的就能欺负官小的，幸好有尹无缺在，不然小虎不知道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呢。 杨氏思量这些的时候，却忘记了，人和人是有圈子的，要不是尹无缺带着，小虎可跟这些人连玩的资格都没有。 “对了，你尹婶婶说，我们这两天就要收拾东西离开金陵府了，因为事情已经都办完了。” “啊？我们还约了过几天一起玩呢。”小虎有些遗憾。杨氏心疼地摸了摸小虎的头，把他搂在怀里。 第一百五十一章抵达云安郡 这日一早，尹清歌等人收拾完东西，搬上了景天带来的马车，就要离开金陵府去往云安郡了。景天的神情比尹无缺和尹无忧都要不舍。 一直送到码头，看着他们都上了船，景天才慢慢的离开。 到了船上，尹无缺和尹无忧还有赵小虎的小手一直挥着，直到再也看不见才放下。景天这几天对他们特别的照顾，赵小虎也跟着沾了尹无缺兄妹不少的光，和城里的少爷们也算是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 “景天哥哥刚才偷偷给我送了一个小弹弓和弹珠子，说是要是被人欺负了可以打回去。重要是还可以保护无忧妹妹，因为妹妹是女孩子。”尹无缺摸了摸怀里的东西，小声的跟另外两个人人分享。“我也收到了，是一把小匕首。景天哥哥说要是有人欺负你们，我作为哥哥要有武器保护你们才可以。特别是无忧妹妹是女孩子，更要保护好了。”赵小虎也说了自己收到的礼物，原本以为只有他有，原来 无缺弟弟也收到了。 赵小虎和尹无缺同时把头转向尹无忧，想看她有没有收到什么跟他们一样比较特别的礼物。 “我的不是武器，是一个小老虎。诺，你们看，就是这个。”尹无忧从随身的荷包里拿出一个玉质的老虎，更为惊奇的是这个老虎竟不是雕刻而成，而是天然就是此形状。 “真漂亮。”尹无缺赞叹道。 “是啊，虽然景天哥哥没有给你武器，不过景天哥哥也是很喜欢你的，不然也不会送你小老虎了是不是？”赵小虎也安慰尹无忧。尹无忧憋憋小嘴，都要哭出来了。为什么景天哥哥给了无缺哥哥弹弓，给我小虎哥哥小匕首，却只给她一个没用的小老虎呀。一定是因为景天哥哥觉得她是女孩子没有力气不会打架才这样的，因为这件事 情的刺激，无忧后来学功夫变得更加认真了。 很多年后，景天为自己这次的送礼物行为受到了教训，因为那些功夫大多用在了他的身上，他还很怂的不敢还手。 而此时还年轻的尹无缺和赵小虎还不明白，景天之所以给他们送武器，不过是想让他们成为尹无忧的保镖和打手而已。 三个人各自交换了小秘密，并且都很默契的没有告诉大人。尹清歌早就看穿了小心思，不过没有揭穿他们，不仅如此还同样嘱咐了杨氏，也不要向小虎追根究底，说到底，孩子大了，需要自己的空间了。 三个早已暴露了一切的人还以为自己藏东西的本事很高强。每天早上起来到晚上太阳落日的时间里，赵小虎和尹无缺都偷偷的躲在船后面，一个练习射弹弓，一个练习小匕首。 尹无缺因为长时间和尹清歌一起锻炼，无论是身体体能还是射弹弓的准头上都比较有感觉，练了小半天，已经基本可以指哪打哪了。这样可让靠近运船的小鸟们倒了霉，几乎没有逃过他们两个的毒手。 去云安郡的水并不平静，船比来时晃了很多。除了船员和尹清歌，所有人都感觉很不好受，就连老李这样在水乡长大的汉子，也觉得整日里头晕乎乎的。 风浪大时，抱着桅杆吐都是常态。也幸好所有人的身体都还不错，虽然晕船也难受，却还没有因此而倒下去的。 因为这样的原因，船不得不放慢行程，减轻风浪对船体的摧残，每天晚上都尽量靠岸，找有人住的地方借宿。因为晚上的风浪更大，船也更加的不平稳，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办法睡觉。 休息不好对身体的伤害没有人会比尹清歌更清楚，因为无论是体能还是抵抗力都会明显的变弱。在这个时代，就意味着一定会生病。 如此一来，行程的速度慢了几乎一倍。一路上走走停停直到快到云安郡的时候，天气才变得好起来，不再有风使劲的吹。 平稳的船让每个人都如获新生，没有了好几天的胃口，在沈嫂子美味的饭菜下得到了安慰。一碗热乎乎的鱼头豆腐汤下去，绝对是无可媲美的美味。不仅可以增加营养，还能抚慰脆弱的肠胃。 到了云安郡，杨氏对这里比尹清歌更加熟悉。因为她曾经和赵大虎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就是小虎也能说出郡城内好些地方来。 因为船上的待的实在太难受了，所以虽然是晚上，众人仍然坚持下船，要在岸上安顿。云安郡的码头比起金陵府的要小上很多，也没有那么热闹。只有稀疏的几个人影。 老方因为经常跑这条线路，所以都这里很熟悉，只见他一头钻进黑暗里，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带来了好几辆马车。 “这是我平日里认识的老伙计，他就住在附近，平日里靠在码头拉货为生。现在黑灯瞎火的也找不到什么好的好马车了，尹东家，只能将就一下了。”老方对着尹清歌说道。 夏末的码头上气温比陆地上低了好多，三个孩子身上已经披了了好几件衣服了。这个时候也不是计较马车好坏的时候，所以尹清歌没有说什么，抱上两个孩子就上了马车。其他人自然也是有样学样的上了车。老方和老李几个人帮着搬运了一些贴身的行李。一切从金陵府买的货物则放在船上，等回程时到了清水镇的时候再拿出来。所以一行人的行李无论是数量还是重量都减 轻了很多。 夜晚的云安郡很安静，偶尔能看到有武侯巡夜和打更的声音，其余的就是一片寂静。虫儿们在夏末初秋的深夜里做着最后的挣扎，只不过声音也没有了盛夏时的高亢。 找一家还在营业中且有空房的客栈很容易，因为再过两天就是中秋节了，出门远游的学子和做生意的商人都回家了，云安郡比平时空了很多。 住下来，给两个孩子都泡了脚，今天这一天就算是结束了。在云安郡的事情并不多，比在金陵府的要简单的多，只要对比一下，墨临渊给的铺子合不合适就可以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花老爷过世 如果不出意外的，尹清歌估计不用两天的时间，一行人就可以回清风村了，这个时候的清风村是最热闹的，不仅仅是因为中秋，更重要的是该收获了。 清风村的人已经很少下地了，重活已经都包给别人做了。这也引起了一股风气，没到农忙的时候，就有好些家里没地的人上门来帮忙，挣一些辛苦的银子。清风村因为富裕，已经很难让外来人口落户了，除非他能在作坊里找到活干。这些事还不是孙富贵自己想出来的，而是村民们自己提出来的，因为清风村人在外面的人的眼里地位越来越高，作为本地村民 的他们自然不希望有人来分走他们碗里的羹。在他们看来，尹东家是他们村的人，有了什么好处也自然是应该先让村里的人享受，然后才能轮到外面的人。这也导致了现在清风村的人极度排外，有那新嫁过来的小媳妇，被婆家管的格外严，就怕他们 把清风村的情况偷偷告诉娘家。 不管村里的人怎么想，尹清歌还是我行我素，但这并未影响村民们对她的崇拜，村里的人就差给她建一座生祠了。 话说到这里，此时在客栈中休息的尹清歌也闭上了眼睛开始休息。 这几天船上的折腾虽没有伤到她的元气，但也消耗了很多精神。特别是两个孩子不舒服头晕的时候，她还要帮着给他们两个按摩，用以缓解他们的症状。 第二天，几乎所有的人都起的晚了，看来大家都被折腾的不轻。在房间里各自用完饭，尹清歌让沈嫂子从那个装米的小匣子里拿出了之前在草庐院子里摘的柿子，这个是来之前特意准备的，在船上的这么多天，微微泛黄的柿子已经完全的变成了橘红色，捏起来也不再 是硬硬的，而是软绵的手感。上次来之前，尹清歌曾经答应过花老夫人给她带几个柿子的，她这次是来实践承诺过的诺言的。走出客栈，尹清歌发现郡城里好些人家的门上都挂着块白布，像是某个大人物去世了，城里的百姓自发的为 他祭奠一样。 踏出客栈的脚又收了回来，尹清歌找来客栈的小二，问起了情况。 “小二，这外面怎么回事，怎么好些人家门口都挂着白布，也不怕晦气。”尹清歌很好奇，这个时代的人按道理来说是最忌讳这个的呀。 “哎，客官您一看就是新来我们云安郡的吧？告诉您吧，要不是因为店里要做生意，我们掌柜的都想在客栈门口都挂上白布了。”小二的言语中充满着遗憾。 “是谁去世了？”尹清歌追问。 “就是我们以前云安郡的老大人花老太爷，也不知道客官您听没听过，那可不仅是个大好人，还是大清官啊。” 尹清歌按耐住心底的惊讶，又平静的踱步回到房间。上次来就听说花老爷病重，没想到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居然就撒手人寰了。 想起花老夫人和花老太爷的感情，花老夫人想必会伤心欲绝吧。 看了一眼身上的身上的衣服，是素白的底子上绣了好写红艳艳的梅花瓣，虽素净，却是不适合这个时候穿的。因为没有纯白的衣服，尹清歌选了一件相对而言素色的衣服，不带有一点的花纹。 命沈嫂子拿来一个精美的盒子，小心的把柿子放进去，这本是尹清歌想送给花老夫人的见面礼，没想到却变成了给话老爷子的丧礼。 不过尹清歌想，不管事花老夫人还是花老太爷应该都是欢喜收到她这份礼物的。毕竟那代表着他们曾经最快乐的时光。 尹清歌还叫来了尹无缺和尹无忧，因为他们两个都是见过这两位老人家的，所以尹清歌想征求的他们的意见，如果他们愿意可以同她一起去给花老太爷吊唁。 出了门，叫了一辆马车，直奔花府。 花府门口虽然已经设了灵堂，但是前来吊唁的人并不多。尹清歌向门房报上自己的名字，清风村尹清歌。不到一会，就听到里面有人唱名，清风村尹清歌前来吊唁。 尹清歌抬步走进院内，只有少数的几个下人，花老夫人的神情有些呆滞，想来花老太爷的去世对她的打击非常大。 尹清歌走进灵堂，带着两个孩子给躺在棺材内的花老太爷鞠了四个躬。随后捧着盒子，来到花老夫人面前，把盒子递上。 “老妇人自从老太爷去世后一直就是这个样子。劳烦小娘子前来吊唁了，先去后堂歇息一会吧。”站在花老夫人身后的嬷嬷说道。 这个嬷嬷尹清歌是认识的，上一次和花老夫人见面的时候，就是这个嬷嬷站在老夫人身后伺候的。 “嬷嬷不认识我了么？”尹清歌见这嬷嬷完全没有认出她来，于是出言问道。嬷嬷这才仔细打量起尹清歌来，容貌是个绝美的妇人，可惜态度和说话的声音太过冷淡像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一样。这个时候嬷嬷仍旧没有想起来，直到看到了尹清歌旁边的两个龙凤胎小包子，才恍然大悟 。 “原来是尹娘子，是老身糊涂了，竟然没有认出来。老太爷弥留之际还跟老夫人讲起清风村呢，说那颗柿子树这会子肯定结了好些果子了。” 嬷嬷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我们老夫人还和老太爷说，你会带柿子过来的，让他再等等，不要那么快走，哪知道我们老太爷还是没有等到啊。” 尹清歌没想到这里面居然有这样的故事，是不是如果乘坐运船时风不那么大，按照正常的速度行驶的话，她也许就能在花老太爷临终之前赶到了。 “我记得老太爷和老夫人是有个女儿的？怎么这么不见人？”尹清歌问。 “我们大小姐在都城开绣坊，老太爷生病的事情一直没让大小姐知道，这回也是老太爷快不行了，老夫人才让人去通知，想来还得再过几日才能到。”嬷嬷有些难过的回复尹清歌。尹清歌看着有些呆滞不说话的老夫人，从嬷嬷手里拿过自己刚递过去的盒子，缓缓的打开。 第一百五十三章大小姐花晚晴 四颗红彤彤的柿子就出现在了老夫人的面前，一阵香甜的柿子味也随之传开。老夫人的眼神终于有了聚焦，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柿子。 “这是清风村草庐院子里长出来的柿子，尹清歌依约给您送来了。”尹清歌清亮冰冷的声音终于引起来了花老夫人的注意。 “是你来啦，可惜你来迟了。”说着花老夫人红了眼眶。 “不迟，你现在这个样子比我几个月前看到了老了好些。花老太爷以前是如何的对您，您心里是知道，如今他一不在，您就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您说花老爷他走的能放心吗？”尹清歌的一席话说醒了梦中人。老花夫人之所以浑浑噩噩的是因为她觉得花老太爷还没走，还在这里陪着她。现在听了尹清歌的话才想通，怕是老太爷不走不是不想走，而是因为她不爱惜自己不放心走呢 。 “常嬷嬷，准备粥，再准备些热水，老身要休息吃饭。尹娘子说的对，他以前最看不得我不爱惜自己了，不能他不在了我就不听他的话了。” 花老夫人拉着尹清歌的手不让她走，让她多留一会。 尹清歌本想走的，但是花老夫人拉着也不好强行离开，于是只得在客房里等待洗澡沐浴的花老夫人，两个小包子也陪在一侧。 两个小包子对于死亡还似懂非懂，大概是灵堂的气氛太过严肃，两个小包子一直都很懂事的没有说话。 “你们饿不饿？我们要在这里多待会，要是有什么事情你们就和娘说。”尹清歌担心这样的场景会吓坏两个孩子，于是关心的叮嘱他们。 “娘亲，那个老爷爷为什么躺在木头盒子里一动也不动，无忧有些害怕。”尹无忧紧靠的尹清歌，把头埋在她的怀里，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因为那个爷爷去世了。” “什么是去世？去世就是不能动了吗？”尹无忧追问。 “去世了就是身体会变得冰冷和僵硬，也不能说话，就像我们平常吃的小动物，杀掉他们，他们就是去世了。”尹清歌想尽量用孩子能理解的方式来给他们解释死亡，但是好像越说两个孩子越害怕。 一直不说话的尹无缺问尹清歌，是不是死掉的人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尹清歌想了想，觉得这样理解也没有错，就点了点头。 尹无缺和尹无忧变得沉默，尹清歌也不知道如何安抚他们。她小时候像他们这样的大的时候，已经亲眼看过好多人死亡了，所以对于死亡她的心态是麻木的。 两个孩子大概是被尹清歌保护的太好了，所以虽然很聪慧、好学，但是面对死亡还是不能坦然的接受。 “每个人都会死，娘亲会，你们也会。所以我们要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这样等快要死亡的时候，就可以像晚上睡觉一样，平静安然的接受。”尹清歌对死亡做了一个总结性的陈词。 尹无缺和尹无忧还是没有说话，各自沉默的抱着尹清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尹娘子，多谢你千里迢迢给我送来柿子了。这无论对我还是对老头子都是我们这次收到的最好的祭奠礼了。”花老夫人说这话的时候情绪已经平静了下来，但是尹清歌还是能轻易的从花老夫人的眼里看到 掩藏不住的悲伤。 “您节哀。”尹清歌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说了这三个字。毕竟安慰人对她来说，是最不擅长的事情了。 “我打算柿子给老头子带两个去，我自己留两个，以前在草庐的时候啊，我们都是这么分的。对了，是不是现在这会子鸟雀特别多，那些都是要来偷柿子的，你要多注意。” “沈嫂子每天都看着呢，不让小鸟吃，好有好些柿子在枝头上呢。”尹无忧小声的说道。花老夫人笑着说道，那沈嫂子一定是个勤快人。当时他和老头子住在草庐的时候，总想着柿子反正也吃不完，所以从来不去管被鸟雀吃了多少。总是等到柿子都被吃完了，他们才开始后悔没有好好的防着 些鸟雀。 尹无忧点头，告诉花老夫人，沈嫂子是家里最勤快的，还是做饭除了她娘亲最好吃的。 花老夫人一边喝着粥，一边小声的和尹无忧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尹清歌竟然觉得这奇怪的一幕有些和谐。吃完饭，尹清歌就打算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这样的地方待久了，孩子心理容易害怕。 花老夫子像是知道尹清歌的想法一样，也没有再留，而是又谢了一遍她特意带来的柿子。 和花老夫人辞职之后，尹清歌就带着两个孩子往外走。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一阵骚动，不停的有小人惊呼“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引尹清歌站在门口，看着从门口大步跨进来的一个年轻姑娘。穿着鹅黄色的秋装，披着素白色的披风，长相便似花老夫人年轻时候，是个容貌清丽的姑娘。不过从那姑娘行动风格上，可以看出平日里是行 事大气的女子。大概是走的太急了，披风下摆已经由白色快要变成黑色了，还没有脱下来，而是径直就这样跑进灵堂中跪了下来。尹清歌算了一下马的脚程，能提前两天到，一定是因为这花姑娘连夜赶路未曾歇息，否则 的话是绝对不可能提前的。 花姑娘跪下没一会，就有下人捧着麻衣过来，作为花老太爷和花老夫人唯一的孩子，只有她才有资格给花老太爷披麻戴孝。 尹清歌像来时一般，又默默的离开了这座大宅。生命无常，人生的路只能且新且珍惜。 去完花宅，尹清歌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把两个孩子送回去之后，打算和杨氏一块去看看铺子。 果然没有出尹清歌的预料，云安郡的铺子也都是饭庄，看来墨临渊是知道她在发展饭庄的生意，所以特意给她的都是她需要和适合的铺子。两间铺子的位置都还不错，虽然比不上金陵府的，但是也已经很难得了。好的是这两座铺子是连在一起的，到时候可以打通，变成一个超级大酒楼。 第一百五十四章一同上路 尹清歌觉得也许她应该引进星级酒店的概念，把饭庄和客栈融为一体，完全垄断整个瀛华大陆的高级饭庄和客栈市场。晚上，尹清歌带着杨氏也去那两家铺子转了一圈，并告诉她这两间就是以后饭庄的的地址了。回到客栈，尹清歌就把房子的地契拿给了杨氏，这里的店面她是想自己督建还是指派别人过来，她不管这个， 她只要结果。 杨氏的积极性比尹清歌想象的要高，拿到地契就开始张罗招人和从黎坪县调人。因为人手一时不够，还从“宜室”的家具铺子抽了几个人过来。 在云安郡待了两天，杨氏前期工作也准备的差不多了，打算和尹清歌一块回清风村整理一下黎坪县的那边的事情，就常驻在云安郡了。从云安郡坐船去金陵府也方便，她可以把两边都兼顾起来。这是尹清歌手下第一次有人同时兼任两家铺子的承建，杨氏也觉得自己的责任比较重，不过因为铺子是现成的，只要装修一下和培训员工，这些 事情杨氏都是驾轻就熟的，并没有发憷。 这次回去，杨氏还有一件事情，就是要带上尹白一起。 就是尹清歌他们登船要回清风村的时候，一个雪白披风的女子，挎着一匹快马，很快的冲这边而来。 尹清歌远远瞧见，就知道是花府的那位大小姐—花晚晴。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马就冲到了众人面前。 “谢天谢地，你还没有走。你好，我是花晚晴，那天我们见过面的。”花晚晴的头上还别着一个白色的布带子，身子仿佛比前两日见到的时候，仿佛更加的瘦弱了，眼眶也带着些红肿。 “不知道花姑娘有什么事情？我这就要南下回去了。”尹清歌并不打算和花晚晴多聊。 “你和我爹娘的关系，我娘已经跟我说了。我来这里就是想麻烦你一件事情，我想去草庐看一看。”草庐是花老太爷临走时的执念，所以花晚晴很想去看一看，弥补自己没有见到自己爹最后一面的遗憾。 “花姑娘，请节哀。我觉的此刻花老夫人很需要你的陪伴，你最好不要外出。”这句话虽是尹清歌的推托之词，却也是说的在情在理。 花晚晴沉默了一会，直接说道：“尹娘子，我知道我的要求很唐突，我不会打扰你们的。看完草庐我就会离开。” 尹清歌没想到花晚晴会直接说出这样的话来，如此倒让她不好拒绝什么了。毕竟那草庐买的时候是承了花老太爷的情的，于情于理她也不好拒绝花晚晴的要求。尹清歌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就转身上船了。船上的众人也的知道了这件事情，对于花晚晴都季度的同情，所以每个人于花晚晴都很和善的，害怕一个不下心就伤害到了她，毕竟这个一个刚丧了父亲 的可怜女孩而已。 一路上，尹清歌基本没有和花晚晴交流。但是通过杨氏和其他人，花晚晴也打听到了草庐的一些信息。花晚晴每顿饭都吃的比较少，沈嫂子还特意每次都给她卧个鸡蛋。 到了清水镇的时候，老顾等人早已经侯在这里了。原来草庐的人并不知道尹清歌等人几时返回，但是又担心东家回来的时候，没人给搬货运货，于是老顾每日都派两个会骑马的护卫在这里守着。 要是远远地看到船回来，两个人中的一个就骑快马把消息带回来，然后老顾好安排人多带几辆马车过来接人。 “东家，您回来啦。”老顾看见尹清歌立马给她行了一个礼。接着尹无缺和尹无忧也同样的得到这样的待遇。 “嗯，你们先卸东西，我带两个孩子回去了。”尹清歌说到。 因为带的东西比较多，所以尹清歌和两个孩子还有花晚晴先坐马车回草庐，剩下来的人慢慢的卸货。花晚晴因为知道尹清歌并没有很待见自己，所以没有往她跟前凑，给自己讨嫌。 尹清歌一行坐着轻便的马车，很快就回到了草庐。草庐和尹清歌离开前并没有什么区别，下人们都很精心的打扫卫生，所以院子里连枯树叶子都没有。 花晚晴就看到了眼前的草庐，和花老夫人给她描述的一模一样。 草庐占地很大，门是用的梨树制得，因为用的久了，已经有些黄色的包浆。花老夫人告诉花晚晴，这门可是花老爷子亲自去黎坪县的木器行挑的。 院子里的柿子树，叶子已经开始泛黄了。红彤彤的柿子挂在枝头上，看个很喜庆。花晚晴看到墙边一根竹竿，于是拿起竹竿敲了一个柿子下来，放在手里轻轻地闻着。 站在院子里看着眼前的一切，每一样都能和花老夫人说的对的起来。花晚晴的情绪终于绷不住了，手里拿着柿子抱头大哭。 “给你。”头顶上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就是想起了我爹，他还什么都没跟我说就走了。等我看完，我会在天黑前离开的。” 说归说，花晚晴还是伸手接住了尹清歌递过来的帕子。 看着花晚晴的样子，尹清歌一阵叹息，不过还是个孩子罢了。看她的相貌最多也就十八岁，从小和父母聚少离多，骤然有这样的变故心绪有波动也是正常的。 “明日里再走吧。”尹清歌叹了口气说道。 花晚晴不知道为什么尹清歌会突然改变主意，愿意多收留她一晚。不过不管尹清歌是怎么想的，对她来说，这次机会都弥足珍贵。尹清歌不理会花晚晴的心理变化，对她来说这个人也就是今日一面之缘，日后完全不可能有交集的人，根本不需要去费心思关系她的心理情绪。多收留她一晚，已经是再还前面花老爷子愿意压价卖她宅子 的恩情了。 这草庐里，除了尹清歌，基本上所有人都对花晚晴充满了同情，但是，说到感同身受却只有徐氏。只有徐氏明白失去至亲之人的痛苦，知道初期的日子有多么的难熬。是夜，徐氏特意让沈搜子熬了一碗红枣当归汤，益气补血的，送到了花晚晴的房间。 第一百五十五章突然晕倒 对于花晚晴来说，这一夜太漫长了。虽然草庐无比的安静，但是她仍旧完全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去休息。徐氏的那碗汤，更让她思念起在云安郡的娘。没有了爹，不知道娘在这样的夜晚是不是也跟她一样没 有办法入眠。 屋外有秋蝉还在“知了知了”的叫着，仿佛也知道自己生命无多，在做最后的挣扎。声音中除了往日的热闹，还有些一丝不为人知的凄凉。 花晚晴不懂，自己爹的身子一向很好，平日里也多是他照顾娘亲多一点。怎么好好地，就这样突然的离开了呢？漫漫的长夜，花晚晴就在这样的思绪中过去，等她觉得可以休息的时候，东方的天已经微微的发亮了。花晚晴能依稀听到院子里尹东家在给两个孩子讲打拳的动作要点，还有两个孩子认真又带着撒娇的语 气。 略躺了一会，花晚晴就起床了。 “花姑娘，再多睡一会吧，瞧着你的眼睛还红着呢。”徐氏子看到花晚晴起床，凑过去关心的说道。 同为女人，失亲之痛，她如何能不知道那种感觉。那是让人撕心裂肺、辗转难眠的锥心之痛，不能忘也不敢忘记的痛。 “不了，昨天已经很麻烦各位了。”花晚晴摇摇头，冒昧上门已经是无礼的要求了，如何在主家都起床之后自己还睡在床上呢。 “那你先坐会，早饭做好了，我让他们给你端来。热乎乎的白米粥，你多吃些，也好暖暖身子。”徐氏说完就离开了，这个时候花晚晴需要的并不是和别人交流，再多的安慰对她来说，也只是鸡肋。 这个坎只能她自己过。 吃过饭，尹清歌正打算送两个孩子上学，花晚晴走上前来。 “尹东家，多谢你收留，这院子我也看了，就不打扰了。”花晚晴抱拳，颇有些江湖儿女的感觉。 “保重。”尹清歌并未多言，一贯的清冷。 花晚晴也不以为意，牵上马匹就走。 马跑了几步，花晚晴“吁……”嘘停了马，转过身，又看了看在稀薄雾气中的草庐。此时的草庐看上去是说不尽的清新和雅致，停伫在风清月朗的清风岭下，花晚晴也许明白了为什么爹要带娘亲来这里了。 猛的吸了一口气，花晚晴转过身便策马狂奔起来。就让这里成为心底的一片净地吧，不去回想，也不再靠近。 清风村的景色已经渐渐露出秋的色彩来，枯黄的叶子浅浅的铺在泥地里，和还留在树上的绿色叶子成为鲜明的对比，时间的规律太过强大，没有人能够逃脱。 放慢了马匹的步伐，慢慢地走在小道上，小道虽不很宽，但很平坦，远远地花晚晴能看到对面走过来一人，跟她一样骑着高头大马，只是为什么看不清脸呢？ 用手孩子气的揉了揉眼睛，却觉得眼睛更花了。对面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黎坪县知县贺之文。只见他穿着一身上好的绸缎长衫，上面绣着墨绿色的竹叶，滚着青白色的边，配着头上的白玉簪，因为骑马，折扇被插进了后领的衣裳里，活脱脱一副翩翩浊 世佳公子的模样。 贺之文是听说尹清歌回来了，自从上日一别，就再也没有见过。贺之文担心尹清歌是跟他故意隔开距离，特意鼓足了勇气，在她回来的第二日上门拜访。 只是人还未到，却碰上了一桩麻烦事。正对面骑马的姑娘，不知怎么回事，晃了两下就从马上摔了下去。贺之文连忙下马，走过去，扶起那位姑娘。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贺之文喊了几声手里托着的姑娘，但是这姑娘还是双眼紧闭没有反应。作为本地的父母官贺之文当然不会撒手不管，尹清歌草庐那边又没有大夫，看样子只能带回黎坪县城了。 小心翼翼的托着姑娘上马，贺之文自己不敢上去，只是在下面扶着马匹和人。这姑娘衣服着装能明显看出来还是个还未出阁的姑娘，贺之文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举动害的姑娘丢失了名誉。 到了黎坪，贺之文把人从县衙的后门带入客房。因为平日里也无人在客房居住，所以客房布置的很简单，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张床，仅此而已。 就连姑娘身上盖的薄被子还是临时从贺之文的办公的房间取来的。 很快，景和堂的老大夫就到了。看到病人昏迷不醒，也不敢耽误，立即就诊。翻了翻姑娘的眼睛，又号了脉，老大夫放下了心，并无大碍。 “贺大人，此女并无性命之忧。只是心内郁结，忧伤过度，又加上近几日休息的不好，才会突然昏迷。老朽开几幅温补的药，吃了两天就没事了。”老大夫对着贺之文拱手说道。 “那就好，你，跟着大夫一块去抓药。”贺之文随便指着门口的衙役，让他随着大夫去景和堂拿药。 唉，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惹得这么年轻的姑娘居然能硬生生的把自己给弄晕过去。贺之文看着躺在床上的姑娘，心里暗道。 花晚晴一醒来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味，睁开眼睛，看着床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最后记得的事情就是骑在马上，迎面走过来一个男子，后面的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想到这里，花晚晴猛然从床上坐起来，一阵眩晕的感觉从头顶袭到全身，身子又软了下来。 “呀，姑娘你醒啦，我去叫我们大人。”一个丫鬟摸样的人走进来，看到花晚晴醒过来立即开心的说道。 “这里是哪里……？”花晚晴话还未说完，丫鬟就跑了出去。花晚晴只得放下手，揉着有着疼痛的头部。 约莫过了两分钟，门口传来两种脚步声。一个方正有力，每一个节奏都掌握的很好；另一个则小跑着，脚步声很杂乱。花晚晴觉得有些好笑，自己都这样了，居然还有心情去听脚步声。“姑娘现在可好些了？药已经熬上了，稍等片刻姑娘吃些药应该能缓解一些。路上碰上姑娘突然晕倒，实在不得已才带着姑娘回来。本人乃是本县的县令贺之文，不知道姑娘家住何方？”贺之文为了怕这姑娘担心，连忙摆明了自己的身份，让她不要她多心。 第一百五十六章惊人的真相 花晚晴没想到救自己的居然是本地的县令，那么他肯定是认识自己父亲的。想起父亲花晚晴又是一阵伤心，不禁悲从中来。 “原来是贺大人。小女花晚晴，家父的名讳想来贺大人也是知道的，就是前云安郡太守花知秋。”花晚晴说完眼眶再也忍不住的红了起来。 贺之文没想到眼前的姑娘竟然是之前花老爷子几次提到的花晚晴。花晚晴天性活泼好动，花老爷子曾说过，她女儿在及笄之后，就去了都城开了绣坊，好像生意还做的挺大，难不成就是眼前的这个人么？ 可是，她怎么会出现在通往清风村的路上，而且还晕倒了呢？贺之文十分不解。 看着贺之文的表情，识人无数的花晚晴哪里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她此刻的心情实在是不想做过多的解释。“花姑娘，大夫说你要静养，怕是这两日也赶不了路了，你就安心的待几天吧。”贺之文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因为花晚晴的脸上有着明显难以自抑的悲伤神情。怕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伤心事吧 。 说完贺之文退出了房间，把清净还给花晚晴。花晚晴默默地坐在床上，等到丫鬟送药进来的时候，发现她还是这样的表情和动作。一大碗的中药，花晚晴一口气就喝完了，连停顿一下都没有。等丫鬟退出去之后，花晚晴也默默地躺了下来，她现在要 尽快养好身体才行，娘还在云安郡等着她呢。一天两天，一直都是如此，而贺之文也接到了云安郡同年送来的消息，花老爷子在前几天去世了。蓦地，贺之文忽然想想起花晚晴之前悲伤到难以自抑的悲伤，终于明白了一切。这样一个巨大悲伤的消息 ，那个姑娘到底是怎么忍过来的，还出现在了自己的治下。 贺之文心底突然觉得有些淡淡的不舍。 第二天的晚上，花晚晴来找贺之文，这是贺之文没想到的。 “花姑娘，你怎么下床了？大夫说你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静养。”贺之文看到站在眼前的姑娘，禁不住的关心道。 “贺大人，我就想问你一件事情，我父亲当初住在清风草庐的时候是不是身体尚可？他和我娘亲是因为什么原因搬离草庐的？”面对着花晚晴固执的追问，贺之文不得不回答：“令尊身体一直很好，从未听过有什么疾病。至于搬离清风草庐则是因为令堂的身体原因，令尊为了更好地给令堂治病，才不得不离开了草庐，卖给了现在草 庐的所有者，也就是尹清歌。” 花晚晴听到这里，思考了一下，并没有再说什么，就离开了。第三日一早，花晚晴就提出告辞了。脸上依旧还留有病容，但是精神已经好些了。说到底，还是没有睡好的原因。拉着马匹，花晚晴站在院子里，看着面前的贺之文，向他提出告辞，并感谢他这几日的收 留。 “花姑娘用不着谢我，不谈和令尊的交情，就是看在你倒在我黎坪县内，我也是不可能不管的。”贺之文尽量用轻松地语气，不想伤到花晚晴敏感的心灵。 “贺大人是个好官，光看下面人的样子就知道。”花晚晴说道。 “也是，你从小就跟着花大人，官府的事情瞒不过花姑娘的眼睛。” “那么就此别过，贺大人，我们以后有缘再见。”花晚晴对着贺之文拱拱手，转身就要离开。利落的翻身上马，花晚晴手拉着马的缰绳，双腿夹紧马的马镫，策马而去。本就消瘦的身影因为这几日吃的少而变得更加的瘦弱了。在马背上一晃一晃，仿佛随时都能掉下来一般，让后面跟着看得人揪着 心。 “花姑娘，别太难过，节哀顺变。”贺之文对着花晚晴离开的背影喊道。 贺之文喊完，也不见花晚晴如何回应，只见她抬起右手，在空中摆了摆。贺之文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清自己最后的话，看了一会，也离开了。花晚晴到云安郡的时候，云安郡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模样，那些门口挂着白布的商家也都收了起来，仿佛已经忘却了这件事情。回到花府，花老夫人正拿着一长串的佛珠在静坐，花晚晴也不打扰，安静的坐 在旁边。 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花老夫人从入定中睁开眼睛，看着坐在一旁的女儿消瘦了许多的小脸，顿时心疼不已。拉过花晚晴的手，冰凉的，花老夫人并未嫌弃，而是在手里握的更紧了。“娘，你实话跟我说，爹的死是不是另外有原因？我问过别人了，爹的身体一直很好，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生病死掉的。”花晚晴拉着花老夫人的手，一双澄澈的眼睛紧盯着花老夫人，不错过花老夫人任何 一个细小的表情和动作。 “唉，我本不想告诉你的，我这个老婆子查也就查了，我怕你也会遇到危险啊。”花老夫人叹息着说道。本以为她不说，花晚晴就什么也不知道，没想到还是被她察觉到了。 花晚晴心中一震，本来只是她的猜测而已，难倒父亲真的是被别人害死的吗？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谋害曾经的朝廷命官？再说了，父亲早已经告老还乡，谁还会对他下死手呢？ “娘，你可知道是何人？”花晚晴问。 花老夫人摇头。 “那娘你是为什么觉得爹是被人害死的？还有，你有什么怀疑的人吗？” 花老夫人是花老爷子的枕边人，又相处了这么多年，要是真有猫腻，花晚晴不相信自己的娘会看不出来。“暂时还没证据，所以不能乱说。我怀疑是你二叔，这么多年他和你爹一直不对付，你爹生病也是在他去了花老二那边之后。可就是些感觉，并没证据啊。”花老夫人的脸上带着苦涩，这种明知道敌人是谁 ，却不能报仇的感觉真的是太折磨人了。 “他？我去问他，要不是我爹他哪能有今天，怎么能这么狼心狗肺？”花晚晴说着就要往外跑。 “回来！你这么去问谁会承认？说不得还会往你爹身上泼脏水。你想你爹死后也不得安宁么？”花老夫人的语气之间有些重。 第一百五十七章少年志长 花晚晴停住了脚步，又慢慢的退回房间，坐在花老夫人的身边，身子气的有些发抖。这个二叔她是有印象的，但是因为和她父亲的关系并不好，所以花晚晴从小和这个二叔很少见面，只是偶尔会听长辈提 到只言片语。这个二叔成日里总是笑眯眯的，看着很和善可亲的样子。父亲也很少说起他，但是花晚晴知道因为自己是女孩的身份，让父亲在二叔面前受尽了嘲笑。父亲本是长房嫡出，却因为没有子嗣继承家业，被二 叔逼的搬出了祖宅。 但是父亲从未因为这个而怪过她什么，依然把她当做掌上明珠一样的宠爱着。就连她一个人要去都城开绣坊的事情都鼎力支持。 现在却……花晚晴把头埋在双掌里，哭了起来。 过了一会，花晚晴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娘亲，表情坚定。 “娘，我一定会抓到坏人的，我绝不会让爹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这些年在都城，我也不是白白荒费日子的。”说完花晚晴就出门去安排人手了。 花晚晴变得忙碌起来，尹清歌这边也没有松快。 李大成亲的事情，这几日也差不多了，便来向尹清歌请安，要求出去开辟新的家具店。尹清歌也改变了之前的策略，便拿出墨临渊给的地契，一字排开，让李大自己看城市和铺面，自己选要去哪里。 铺子都是现成的，人员去留还有其他的一切事无巨细的事情则需要李大自己考虑。但就是这样，也比赵大虎和李二两人面临的场面要简单的多了。 李大也没认真挑，随便从地契中拿了一个，抬眼一看：“洞泽”。这倒是个好地方，尹清歌在地理志上曾看到过这个地方的介绍，水系船运十分发达，且有山有水，山中有溶洞遍布，故而称作洞泽。 “这倒是个好地方，坐船能到，运货也十分方便。”尹清歌对李大说道。 “那倒是挺好，我还怕一路上颠簸会累坏了新媳妇，这回就不用担心了。没想到我运气还不错。”李大显得很开心。“不过到了此类地方你要多注意些，本地多半有漕帮，若有，你便不要硬碰硬。这不是我们生意的路数。”在大晋朝，陆路基本靠马车，或者托给镖局运输，但是靠水的地方多会有漕运。漕运虽不是官办， 但利多险少，上下周全，自然便成为了一方势力，漕帮也应运而生，漕帮所在的大小官员都能从中分到利益。 人在外地，碰上这种地方势力，明哲保身才是根本，绝对不能硬碰硬。这个时代通讯不行，尹清歌担心万一乱来的话，下面的人被别人干掉了她可能都还不知道。 “东家放心，我李大做事是有章法的。”李大拱手，谢过尹清歌。 “若是实在难为，你就按兵不动，找人回来报个信，我让老李去帮你。”老李从小在水乡长大，虽然年少时就离开了，但是规矩他还是懂的，要是有他出面，行事会方便很多。 只是老李上次被尹清歌打败之后，十分地信服尹清歌，就一心一意的跟着她，哪里都不愿意去。尹清歌想到草庐的安全，也不想去勉强他。 “请东家放心，李大一定尽力而为，为东家开疆拓土，义不容辞。”李大的一番话讲的慷慨激昂。 说完话，尹清歌就让李大离开了，她不喜欢听这些话，属下忠心是好事，她心里有数，说出来反而觉得有些流于表面。 李大这几日一直在收拾东西，以前出门都是一个人，这次变成了两个人，李大不愿意委屈了新媳妇，路上能带的都给带上了。 另一边，江氏正在家里和孙子李大壮说话。因为李大壮受到尹清歌的重用，加上机灵，自身能力日渐的提升，月钱也涨了不少，足够一家人过上不愁吃穿的日子了。不过一家人依旧还是以前的生活习惯，并未因为李大壮月钱的变多而变得奢侈起来 。 用江氏的话来说，那就是大壮以后是要娶媳妇的，指不定还得是个城里的小姐呢。钱要攒着，等大壮成亲的时候再用，怎么着大壮成亲的排场也不能比李大的差。 “奶奶，钱你们不用攒着，吃穿用度，都不用省着，我现在的活计，以后只会挣得更多。现在这么拼命就是为了能让你和爹娘过上好日子，你们这舍不得花，那舍不得用的，您说我挣钱还有什么意思？” 李大壮无奈的摊手，家里人的观念他说了多少次都说不通。江氏现在身上穿的衣裳还是他从金陵府带回来的布料子做的，要搁他们自己，那是打死都舍不得买的。 “乖孙子，你跟着尹东家，奶奶知道以后肯定是有大出息的。可奶奶现在得帮你攒着。你爹娘也是好的，晓得不乱花儿子的钱。”说到此处，江氏满意的点头。 “那您说，孙儿挣钱是为啥呀？以后挣得更多，你们在家这样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孙儿在外头心里也不踏实。”李大壮说到这里有些哽咽，从小因为他是家里宝贵的儿子、孙子，所以吃的穿的他都是最好的。父母的疼爱和节俭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现在自己长大了，挣钱了，还挣的超出意向的多，爹娘和奶奶 却不需要他的奉养，还过着清苦的日子。只需要他好好的保重好自己就行，这让李大壮心里不是滋味。 “奶，我自己存着呢。那钱你和爹娘就可劲花，不够我还有。尹东家最近正在往其他地方派人，孙儿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想跟东家申请一块儿出去。” “去吧，奶奶不拦着，跟着尹东家去外地，这可是大事，奶奶不拖你后腿，你爹娘也不会。你看村头那老王家的，死活不让孩子去府城。听说去了就能当管事呢，真是见识短，奶奶绝不跟那些人一样。” 李大壮紧紧的抱了江氏，只有在外面漂泊的人才知道想家是一种什么滋味，才会懂的家人的关心是多么的珍贵。李大壮多希望能永远留在家里，可是他不能也不愿，他要出去闯，这样他和他的家人，还有他的后人，才有可能摆脱现在身份，不会世世代代做一个在地里刨食看天吃饭的穷苦人。 第一百五十八章年轻掌柜 和江氏说完话，李大壮就打算去草庐向尹清歌提出申请。他能看出来，现在正是东家发展的关键时期，要是赶上了以后大有可为；若是这个时候不跟着顺流而上，那么很快就会有人顶替他，而他，则会成 为历史的一点尘埃。 黎坪学院的那么多学员，对李大壮来说都是竞争对手。他们和他一样，是被重点培养的，更重要的是都还同他一般年轻。 赵叔和两位李叔受到重用，李大壮不怕，因为他们无论在年龄还是经验上这三人都不是他能比的。他怕的是跟他一样的年轻人，因为他们才会是未来的主力。 李大壮到了草庐，尹清歌正好不在，李大壮也不着急，自己搬个个板凳，就在客厅里慢慢等着。草庐的人都是知道李大壮的，他在这里，肯定是等尹东家的，都不去在意。过了大约一个时辰，才见着尹清歌慢慢的从外面踱步回来。原来她是去了清风岭，正好事情都忙完了，两个小包子也不在，用爬 山当做训练身体了。虽说墨临渊上次在金陵府对她释放出了善意，但她尹清歌岂是愿意把性命交到别人手上的人。上一次的清风岭之行让她充满了挫败，无论是在智谋还是在武力上，墨临渊都胜她许多，她可不愿意下一次还 是这样的结果。 训练的越久，尹清歌就越觉得这个身体和她的契合度在升高，也越来越能施展出一些比较高难度的动作，这对她说来绝对是个好消息。 在客厅坐定，李大壮就开始向尹清歌表述他的来意。李大壮一直很有上进心，尹清歌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意求上进，小小年纪就知道往外发展。 “开始招你进作坊是干什么的，你还记得么？”尹清歌拉伸着手部的肌肉，一边语气中带着寒意问道。 欣赏李大壮的进取心，可不代表她尹清歌就可以接受他不顾自己的本职工作一心往上爬。 “回东家，我记得。东家招我进来，是想让我做家具设计的。”李大壮恭敬的答道。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尹清歌反问，声音依旧是寒气森森。 大壮从随身的一个小包裹里拿出几张图纸，递给尹清歌。这是他从金陵府回来之后，根据“宜室”家具的风格和金陵府家具的风格，又设计出来的新的家具杨样式。 图纸一共有五张，从柜子到床再到梳妆台，每张纸上画的家具都不一样。尹清歌一张一张的翻开纸，看的极慢。图纸上的家具构想还显得很稚嫩，不过也能看得出是用了心思的，每一个确实都有些独到之处。但是年龄和阅历限制了李大壮的眼界。从这几张图纸上尹清歌看的出 ，再给他五年，也许更短，李大壮的设计绝对会自成一派。 “以你的年纪来说，这纸上的内容已经很不错了。”尹清歌开口。 李大壮不说话，看着尹清歌，等着她下面的话。 “我可以答应你的请求，但是你要每个月交五张设计给我。若是哪个月不合格，让我觉得你在敷衍我，那么你的一切我都会收回。” 李大壮狂喜，本以为尹东家会为难他一番，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让他过关了。 “要去哪里你想过吗？以你的年纪，再过两年，也是当不了掌柜的。”少年人总是会自以为是，以为这个天地间自己是最有本事的，尹清歌可不想李大壮也这样，于是在最初就打算掐断他不切实际的想法。 “我想去金陵府当个副掌柜，我保证我当副掌柜的时间里，每个月的业绩都会提升，若是不行，我就自己主动回来，绝不叫东家多费心。”李大壮表情疯狂的说道。 这个提议和想法确实很疯狂，就算他长的再怎么老成，也不能否认他其实只有十三岁这个事实。按照正常情况来说，二十五六岁当个管事都算难，更何况他这样十三岁的副掌柜。 “没想到你倒是个有志气的。”尹清歌有些意外的说道。 李大壮不说话，只是看着尹清歌，眼神里面满满的都是期待和哀求。 尹清歌回想，自己十三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呢？好像已经开始执行任务了，是帮助一个国际救援组织查拐卖妇女儿童的一个案子。作为组织里年龄最小的一个成员，又是一个女人，无疑是最好的诱饵人选。 犯罪分子是个很变态的男人，他拐卖妇女儿童并不是为了牟利，而是因为小时候童年阴影让他分裂出两个人格。一个是彬彬有礼的社会绅士，一个是残忍的虐杀女人和孩子的变态杀人狂。 作为诱饵，她成功的被变态杀人狂带进了他的秘密居所。一天的时间，她从那个秘密的居所里面逃出来，通知组织的人来结案。最后在这个变态杀人狂的住所附近发现了上百具尸体的残骸。 她尹清歌也因为这一战而成名，成为组织里最年轻最有潜力的雇佣兵。当然，在那一天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则成为了永远的谜，她没有跟任何人讲过。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要知道，若是你有一个月的业绩下滑，我便会拿回给你的所有东西，让你重新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你愿意吗？” 虽然尹清歌的声音透着寒气，但是没有影响到李大壮的脸上狂喜的表情，他忙不迭的点头，深怕尹东家临时反悔。 “去吧，出发前和我说一声。”尹清歌倒不是完全放心李大壮，而是未来的时间杨氏会在金陵府和云安郡两边看着，有她在，出不了什么乱子。 更何况，有景府坐镇金陵府，尹清歌更是没有什么担忧。李大壮成功了，她多一个得力的手下，失败了，她什么也没有损失。更重要的是，万一李大壮成功了，这对其他的员工来说也是一种激励。只有你有能力，无论你的身份年龄，都可以登上高峰。而要是眼高手低办事不力，尹清歌就多了一个反面的教材。 第一百五十九章无妄之灾 尹清歌正打算去休息，老顾进来了。 “东家，有人求见。说是云安郡花府的人，找您有点事情。” “花府的人？”尹清歌有些奇怪，花晚晴刚走没几天，花府这个时候派人来干什么？更何况花老爷子应该是刚过头七，花老夫人怎么可能会这个时候派人来找她。 “嗯，说是花府的人。不过态度很是倨傲，瞧着不好相处的样子。”老顾接着说道。 这么说尹清歌就更奇怪了，不是还是挥手让老顾把人领进来。不管怎么说花老爷子和花老夫人跟她还是有段渊源的，人找上门来了，不见有些不好。 人进来了，是个精瘦的汉子，个子不高，但是瞧着很瘦，像是一阵风就能刮倒一般。吊三角眼，鹰钩鼻，这个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好人。尹清歌虽不以貌取人，但这个人的形象确实让她有很不好的感觉。 此人穿着一身半旧的铜钱纹锦袍，脚上的鞋子还沾了好些的泥土，看着风尘仆仆的，像是赶路刚到。 “你就是尹清歌？长的倒是不错。”来人不客气的问道。 尹清歌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么不客气跟他讲话的人了，上一个说话这么不客气的人是孙天贵。这会只怕孙天贵的坟头草已经长的有人高了吧，看来这个人是怕孙天贵寂寞了，想去陪陪他，尹清歌心想。 “我就是尹清歌，大概就是你要找的人吧。”尹清歌已经可以确定，这个人绝对不是花老夫人派过来的，那么此人的来历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我来是告诉你，你这宅子，是我们花家的。限你两天之内搬走，如若不然，要是吃了官司可不要怪我们花家没提醒你。” 来人的语气不可一世。按照他的想法，听到要上官府，平头百姓肯定是要吓得半死的，毕竟衙门可不是好进的，要么大把花钱，要么留下半条命。 但是让这人奇怪的是，尹清歌听到要吃官司跟没听到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别说惧怕了，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你这妇人是不是不知道吃官司以后会怎么样？我告诉你，只要你现在乖乖的搬家，再贿赂我千八百两银子，到时候赖大爷我给你说说好话，让你不用被打板子。看你长得不错，赖爷我吃点亏，收你做个小 。” 这人叫赖大成，这趟差事也是他特意从花二爷那请来的，为的就是能在这些乡下人身上榨点油水出来。只是他没想到这尹清歌一个乡下的妇人，居然长得这么貌美，一时又起了霸占的念头。 “哦？你要收我做小？”尹清歌抬着眉毛冷冷的问。就是这幅冰美人的样子，勾的赖大成心里更是痒痒。心里暗呼这趟来对了，就算没什么油水，光是这妇人已是难得的极品了。他这先享用一阵，再送给花二爷。按着花府的后宅，要是花二爷见到这样的美 人，怕这花府大总管的位置自己便是手到擒来了。 “可别不知好歹，就你这乡下妇人，给我做小都是高攀了。”赖大成一脸无可言状的高贵感。 “很久没见到你这样的人了，真是有些让人意外啊。”尹清歌有些感叹的说道，毕竟这样不知死活的人太少了。 “嘿嘿，美人，过几天你就知道赖大爷我的好了。”说着赖大成脸上带着色眯眯的笑，配上那吊三角的眼，真个人猥琐至极。 尹清歌也不管赖大成说的话，拍了拍手，老李应声而入。尹清歌忍着自己亲自动手的念头，给李大使了个眼色。这种下三滥的货色，尹清歌怕脏了自己的手。 老李现下的任务就一个，狠狠地打，打到他娘都认不出来他为止。 尹清歌的身周的寒气中还带着一丝怒气，让赖大成打了一个寒颤。还没反应过来是自己说错了话，惹错了人的时候，老李全力的一脚已经冲着他的胸口而来。 赖大成这全身骨头是软的，老李才刚刚一脚，他就叫的像杀猪一般。尹清歌不喊停，老李就不会停手。直到赖大成脸上嘴里的留血连成了一片，尹清歌还是跟没有看到一样，不发一语。 直到看着赖大成进气少出气多，尹清歌终于让老李停下了。事情还没完全弄明白，这人可不能死了。 “还想不想让我给你做小了？”尹清歌带着寒气的问赖大成。 赖大成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一个劲的摇头，想来尹清歌的雷霆手段是彻底的吓到了他。刚刚有一瞬间，他真的觉得自己要被活活的打死了。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说话了，是不是你主子是不是花二爷？”尹清歌问。 赖大成急忙点头。此刻他的心里还有些一丝的期盼，尹清歌知道他是花二爷的人之后，赶快放了他，给他请大夫。 “草庐我是从花老爷子那买的，他为什么来要？” “老爷说，花老爷的就是他的。”简单的几个字赖大成用了很久才说清楚，老李刚才下手完全没留情，赖大成的脸已经肿的跟猪头一样了，别说他妈认不出来，就是他自己照了铜镜都不敢认。 赖大成说的虽然简洁，但是尹清歌却能猜测一二。花老爷子死后，花老夫人和花晚晴都是弱质女流，花二爷怕是想一口吞掉他们的财产。 想到这里，尹清歌觉得可能花老爷子的死肯定不单纯，说不定就是这个花二爷出的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可真是遭了无妄之灾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花二爷着实可恶，草庐被卖的事情他是肯定的知道，却还想来讹诈一番。更不要脸的是居然还这般的明目张胆，不还草庐就要吃官司，哼，她尹清歌可从没被这么欺负过。 事情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尹清歌看着瘫在地下的赖大成，这个人真是让她恶心，与其放回去成个祸害，倒不如现在做的干干净净的。到时候就算是花儿爷的人问起来，那也是死无对证。 “老李，处理掉。别留下什么后患。” 尹清歌的话老李哪有什么不懂得，这样的事情再军队了多了去了，他也不是头一回干了，提着赖大成就往后院的清风岭走去。赖大成全身筋骨欲断，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拼命的挣扎。刚才尹清歌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这是不打算留活口了。赖大成此时肠子都要悔青了，本来不过是想着能多捞点便宜，才抢着来这穷乡僻壤的的地方，没想到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了。 第一百六十章潜入花府 赖大成就是个无赖的小人，可以不用管，但是这个花二爷是不得不防了。从此人能无耻的拿走草庐的行径来看，怕是人品也低劣的很，甚至还有些官府背景。这次没成功，下次肯定要出幺蛾子，一定要有 些防范才行。 尹清歌觉得，这件事情最好要和花老夫人联手，花老夫人对这个花二爷了解和知道的肯定比她多，与其被动受害，不如主动出击。 看来云安郡这一趟是在所难免了。没想到刚回来没安生几天，这生活又不平静了。 这次尹清歌没想找贺之文帮忙，花二爷这里也许涉及到一些官府的事，请贺之文帮忙的话，完全是自缚手脚。 次日，尹清歌把两个孩子托付给徐氏，留下老李做护卫。 特别是老李，尹清歌临走之前吩咐他，若是有人敢对两个孩子或者是草庐不利，格杀勿论。有什么后果等她回来之后一力承担，但是在此之前，一定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两个孩子。 尹清歌还把如何进千年寒泉的路线告诉了两个孩子，在那里她布置了一个奇门遁甲，这普天下，除她没人知道怎么进去。就算是用大火烧光了清风岭也不行。 送完两个孩子去草堂董夫子那里之后，尹清歌就跨上马飞速离开。 时间不等人，现在早一点出发，到时候也能早一点回来。 快马到了清水镇，尹清歌下了马登上了一艘快船。这个船比之前他们一行人做的那种穿小上很多，只能坐三五个人，但是因为体积小，速度快了很多。 这是昨天处理完赖大成之后，尹清歌让老顾吩咐人准备的。 “东家，今日风向对我们去云安郡十分的有利，怕是能提前半日呢。”划船的伙计看着尹清歌，报喜般的说道。 “嗯。”尹清歌冷冷的应了一声，不再说话。划船的伙计见尹清歌不好说话，也不在搭话，而是专心的控起船来。 就算是吃饭，尹清歌也是一言不发。 看着碧波荡漾的河面，尹清歌的心里也并不平静。随着势力的渐渐扩张和变大，对她财产惦记的人肯定也会越来越多，看来是因为她的实力还没有强大到让别人忌惮啊。 船确实如划船的伙计说的一样，早了半日到了云安郡。尹清歌从袖口里拿出一锭金子，扔给划船的伙计，算是对他的赏赐了。 伙计倒是个机灵的，双手接住，连忙给尹清歌道谢。 此时的云安郡天色已经快要黑了，尹清歌随便雇了一辆马车，来到了花府。比起花老爷子去世时那个花府，眼前这座花府才名正言顺，因为这里是花家的祖宅。 尹清歌找了一个可以随时监视到花府的地方吃饭，这顿饭她吃的索然无味，但是却让她有了发现。在她吃饭的时候，有一个明显是此地主人的老年男子进入了府中，仔细看，长相和花老爷有些相似。 尹清歌猜测这个应该就是花二爷了。 吃完饭，尹清歌又在街上晃了一会，转到了花府的后门。这里倒是比前门寂静很多，不仅没有商铺开门，连路过的人都没有。尹清歌左右看了一看，没有人。助跑几步，双手一撑，双脚用力一跃，整个人已经翻进了花府的围墙。墙内应该是一个小花园，此刻并没有什么人，沿着树木的阴影，尹清歌潜进了一个丫鬟的房内，换了 一套花府的衣裳。 换上衣服之后，尹清歌就自在多了。为了碰上不必要的人，尹清歌听着远近的声音，尽量都是靠边走，遇到好几个一起的，就先躲起来，不正面接触。 “哎，你听说了嘛，那边的那个大老爷死了。”远远地听到有女性说话声传来，尹清歌摸了过去。 “你不要命啦，要是管事的知道你叫那边大老爷，非好好的罚你一顿不可。”另一个人接过话。“还不是因为只有我们两个嘛，要不然我可不敢说。对了，老爷今天回来的可比平日晚了好些，一回来就进了书房，饭都没吃呢。这不，大奶奶派我去小厨房给老爷取些吃的，指不定要等多久呢。”开始说 话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唉，你命好，在大奶奶房间伺候。不过你可要小心着些，我听说不少人打你主意呢。”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渐行渐远，不过却给尹清歌透露了一个信息，这个花二爷此刻在书房。尹清歌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主意。 随便转了几个地方，尹清歌手里多了一个托盘和几个树上摘得果子。定了定心神，尹清歌端起盘子，来到了书房。 “哎，你哪个院的？平常怎么没见过你啊。”看门的侍卫拦住了尹清歌。 “瞎了你们的狗眼啦？我可是大奶奶身边的，怎么着，不让我进啊，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大奶奶？”尹清歌一改往日冷清模样，变成了一个有些泼辣的二等丫鬟。因为尹清歌自信的语气，和往日里大奶奶的做事行径相符，再加上气质有些不凡，侍卫倒也没有多阻拦，就放尹清歌进去了。虽说他们是侍卫，归前院的大管家管，可是大奶奶是府里除了老爷权利最大的 人了，侍卫们也不敢得罪。 进了书房，花二爷压根就没有抬头看尹清歌，手里忙着一个东西，像是账本。趁着放东西的间隙，尹清歌仔细观察了一下屋子，看摆设不像是有密道的，应该这就是普通的处理公事的地方。 放下东西，为了怕花二爷怀疑，尹清歌就退出了。不过可不是退出花府，而是退出了书房。尹清歌随即就轻巧的攀上了书房的屋顶。小心翼翼的找了一个最佳的窃听地点，埋伏了起来。 不一会那个真正的大奶奶的丫鬟进了书房。一切都很正常，只是在她临出门前，被花二爷喊住了，让她通知下大奶奶，到书房来一趟。 大约过了一刻钟，大奶奶才姗姗来迟。大奶奶是花二爷的发妻，因为不喜欢别人称呼她花老夫人，怕给叫老了，所以府里才统一称呼大奶奶。 “你快过来看看，这个是我整理的那死老头的所有产业，怕是得有好几万两银子呢。”花二爷也因为太兴奋而变得有些发抖。“这么多？肯定是当年他们搬出去的时候带走的，这两个老东西，没想到从宅子里搬走之后居然还有这么多钱。你说他们就一个闺女，要那么多钱干嘛，不如给我们呢。”大奶奶的声音听着有些咬牙切齿。 第一百六十一章又见花晚晴 “这个尹清歌是谁？怎么把她也写上了？”大奶奶指着账册上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问道。 “这个啊，最近在不少郡县都做了生意，还都十分的成功。我听说当初那个草庐就是卖给她了，哼，也活该她倒霉。我已经派了赖大成去那里了，估计这两日就能带消息回来了。”花二爷说道。 尹清歌听在耳里，记在心里，果然是这老匹夫搞的鬼，贪心不足蛇吞象，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她的头上。 探听完想知道的消息，要尹清歌慢慢的退了下去。按原路返回，躲过了好几拨府里的丫鬟，找到了翻身进来的围墙，悄悄的又翻了出去。一切无声无息，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平静如初。尹清歌只知道花二爷和花老爷子不和，但是更多的具体事情也不知道了。没有叫马车，尹清歌步行前往花老夫人的住处。既然花二爷这么在乎花老爷子留下的东西，那么花老夫人肯定会是他重点监视的对 象，尹清歌不想在这个时候引起花二爷的注意。 只有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能打中敌人的要害，提前暴露只能让敌人加强防范，增加已方克敌的难度。 到了花老夫人的居所，从屋外看已经一片漆黑了。尹清歌考虑到花老夫人年纪和花老爷子刚去世的问题，打算不在这么晚直接去打扰她，而是去找花晚晴。 作为花老爷子和花老夫人的独生女，又在都城开绣坊，尹清歌不觉得花晚晴会是一个普通的闺阁小姐。毕竟能跟随陌生人去一个从没去过的地方留宿过夜，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大家闺秀能做出来的事情。 花晚晴的院子很好摸，因为她住的园子名字就叫做晚晴苑。虽然这个院内并没有什么高手，但是习惯使然尹清歌还是轻手轻脚没有惊动一个人。 悄悄的用铁片挑开屋子的大门，绕过外屋守夜的丫鬟，尹清歌很轻松的就走到了花晚晴的床边。就在此时，花晚晴猛地睁开眼睛，尹清歌手疾眼快捂住了她的嘴巴，不让她发出声音惊醒其他人。 “是我。不要说话。”尹清歌靠近花晚晴的耳边，声音很小的说道。尹清歌本以为会不惊醒任何人，但是花晚晴的意外醒来让她有些惊讶，看来花晚晴的潜意识还是挺强的。正是因为花晚晴的潜意识里感觉到了危机，才会瞬间迫使她身体从沉睡中醒来。最主要的是花晚晴 的眼神沉着清亮，一点不像是刚从熟睡中清醒过来的样子。 听完尹清歌的话，花晚晴点了点头。“尹娘子怎么会在我的房子？”对于尹清歌的出现花晚晴还是一头雾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从睡梦中醒了，而且一睁眼睛就看到了尹清歌。要不是在都城多年生意的历练，她怕是第一时间就会尖叫出 声。 “长话短说。你二叔派人到我的草庐去想收回草庐，我来云安郡，看看他到底有什么底牌敢这样做。”尹清歌的话平静而冰冷。 尹清歌之前话语里的态度虽然也冷，但是很少像今天这样不带丝毫温度的，花晚晴知道这尹娘子是动了真火了。 “别说他是我二叔，我可没有这样狼心狗肺的亲戚。”提起花二爷，花晚晴就觉得恶心。一个能嫉恨兄长多年，并可能亲手杀了对方的人，如何让她不厌恶。 看花晚晴的态度，尹清歌知道花府肯定还发生了其他她所不知道的事情，否则花晚晴不会失态成这个样子。 “看来我们的对手是同一个人了。”尹清歌莞尔，本来好像找同盟的，没想到她还没开始，花二爷就自己给她送了一个。 花晚晴表情气愤的把从前花二爷和她父亲的恩怨过节讲了一遍，顿了顿，又把花老夫人的猜测的原委也讲给了尹清歌听，大概是女人的直觉吧，花晚晴觉得尹清歌是可以相信的。 花晚晴如此坦诚，尹清歌自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毕竟比起花晚晴的杀父之仇，花二爷和赖大成对她这个小小家产窥伺实在是不值一提。 “呸，真恶心。那草庐明明是我爹卖给你的，他们有什么权利收回去。”听完尹清歌讲的事情，花晚晴觉得自己又被恶心了一把。 “我去花二爷那边探听过了，他们就是想我手里的财产，觉得我一个乡下的妇人没见识，好蒙骗。”花晚晴听到这里，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尹清歌，怪不得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得摸到她的房间里，原来本事还不仅如此。她那个让人恶心的二叔可怕的很，府里的侍卫高手如林，没想尹清歌居然也能来去自 如。 不过尹清歌没说，花晚晴也不打算问，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我前几日也在派人打听这件事情，我听说他有可能要顶我爹之前的位置，云安郡太守。已经有了八成的把握，花知夏已经贿赂了都城的一个重要人物，怕是再过几个月任命就要下来了，所以他才会这么肆 无忌惮吧。” “哦，对了，花知夏就是我那恶心的二叔。当年因为我爹的名字叫花知秋，他非要压上我爹一头，成年之后硬是把自己名字给改成了花知夏。” 花晚晴说完补充了一句。 这倒是尹清歌没想到了，要是让花知夏当了云安郡太守，确实自己很多事情都会不方便。贺之文官职不够，景家又远在金陵，鞭长莫及。看来得想个法子，让这个花知夏的美梦破碎才行。 “这个太守不能让他当。”尹清歌的话斩钉截铁。 花晚晴也下意识的跟着点头，仿佛尹清歌的话有魔力一般，她说到就一定会做到。尹清歌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经是深夜了。外面除了虫子的吱叫，已经安静的可以听到风声了。尹清歌打算离开这里，找个地方休息，第二日便赶回清风村去。事情既然已经都弄清楚了，剩下的就是想对策 了，再待在云安郡已经没有意义。好歹清风村是她的地盘，要人有人，要钱有钱，不怕花知夏来硬的。更重要的一点是尹清歌可以肯定花知夏就算是要对付她，也不会带大队人马过去，贺之文更不会听他的指挥，所以她暂时是安全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三人计长 不过尹清歌也要对花知夏有所顾忌，要是他真的丧心病狂，要是派了大队人马过来，那可就逼得她不得不反了。 “尹娘子，这么晚了你出去太惹眼了，要不你留下吧。我屋里还有一个逍遥椅，也能睡人。你睡我的床，我睡逍遥椅，明天去见了我娘，我们再从长计议。”花晚晴挽留。尹清歌想了想，确实如此。 这么晚的天一个妇人深夜去投宿确实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与其这样，在这里休息一晚上也未尝不可。 尹清歌点头，表示同意。花晚晴没有惊动外面的丫鬟，从柜子里抱出一床新的被褥换到床上，而床上原本那套被她移到了逍遥椅上。这个细节让尹清歌对花晚晴有了一些好感，能在这种的情景中还为别人着想的人必须具备两个要 点。 第一，十分敏锐的观察力；第二，极高的情商。 尹清歌此时不用猜就知道，花晚晴在都城的生意一定是极好的，此女在很多方面都远远的超越其他的闺秀小姐，甚至是大部分的商人。 尹清歌也没有再客气，考虑到实际情况，也就不再矫情，和衣而睡。因为不是在熟悉的环境，尹清歌睡的很浅，能听到了很多次花晚晴轻轻翻身的声音。 天一亮，尹清歌就从浅眠中转醒，花晚晴此时也的早早睁开了眼睛，想必这一夜也并未有一个好觉。 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起床。花晚晴吩咐外面的丫鬟打水进来，打算一会两个人一块去见花老夫人。 天亮了，尹清歌才看清楚花晚晴的房间摆设。房间里面七八成的家具都是“宜室”出品，看来应该是花老夫人和花老爷子在花晚晴不在的时候替她置办的。房间布置的很合理，一张床，两个大衣柜，一个梳妆台，一个大大的花好月圆屏风将这一切隐在了室内。屏风外面是一张大大的书桌和一个绣台，上面还有绣了一半的绣品。书桌的边角上放了这个季节开 的正烈的金桂，简单又大方。 丫鬟进了房间，见到房间里不知道何时突然多出来的人，虽然也是个女子，但显然还是吃了一惊。 “小姐，……” “做你的事情，不该说的事情不要多嘴。”丫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花晚晴打断了。这丫鬟也是个机灵的，见自家主子不让说，就不再多问，脸上奇怪的神色也都隐去了。 这倒是让尹清歌有些奇怪了，这么机灵的丫鬟可不多见。 “你这丫鬟倒是很机灵。”等丫鬟出去了，尹清歌夸赞到。 “这是我爹留给我的人，怕我以后出嫁了在婆家受欺负。打小就给我训练了好些丫鬟，这个是里面最出挑的。” 话说到这里尹清歌不再接话，毕竟花老爷子刚去世，不管说到花老爷子什么，花晚晴都免不了要难过一顿。 到了吃饭的客厅，花老夫人见到尹清歌在这个时候出现，也很是惊讶，不过并没有多问。 “花老夫人，清歌给您见礼了。”对于花老夫人尹清歌还是比较尊重的。 “一起吃饭吧，你是不爱动的，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才赶过来的吧。快些吃，吃完了就去忙，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尽管说，虽然老爷子去了，老妇人我的脸面也是值点钱的。”花老夫人一番话说的在情在理。 尹清歌没想到花老夫人自己都这样了，居然还想着帮她，怎么天道这么不公呢，花老爷子那么好的人却早早的撒手人寰了，花二爷那么贪得无厌的一个人却活的好好的？吃完饭，尹清歌把赖大成去草庐以及她去花府得到的消息讲给了花老夫人听。花老夫人一把年纪了。听完之后整个人还是气愤难当，花老爷生前卖掉的房子他居然还派人想收回来？还威胁让新主吃官司？ 是想让花老爷死了也做一个没有信誉的人吗？ “这个畜生，要不是知秋他怎么可能进入官场？想当初他跪着求知秋推荐他入仕，没想到一朝得势就这么丧心病狂。知秋啊，你真是做错了呀。” 花老夫人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花晚晴和尹清歌不得不安抚起花老夫人的情绪，好在花老夫人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没过一会，自己就平静了下来。“你们要多防着点，这个人做事很是不择手段。我家老爷他……”花老夫人语间又一转，“晚晴，你今天和尹东家一块去清风村，要是花老二敢不要脸的再去草庐，你就帮着尹娘子打出去。”花老夫人吩咐着花 晚晴。“不用。清风村的事情我自有办法，花晚晴留在这，老太太您身边缺不了人。花知夏这个人没有人性的，要是他对你下手怎么办？”尹清歌断然拒绝，不同意花老夫人的提议，她可以保护好自己。在清风村 ，她尹清歌不需要别人的帮助。花老夫人摇摇头，告诉尹清歌，花晚晴去清风村的目标不是要保护她，而是帮着她拖延时间。以她对花知夏的了解，赖大成没有按时回去的话，花知夏一定会继续派人去草庐的，有花晚晴在，那些人也能 收敛点。 尹清歌还是不同意。 但是花老夫人十分坚持，花晚晴也不想离开自己的娘。毕竟现在的情况，只有两个人在一起才更安全。 “你们放心吧，花知夏暂时不敢对我下手。老爷子死前给我留了一批人手，趁着你们在清风村跟他打擂台，我刚好趁机查查他的老底。哼，这么多年不出手，怕是这云安郡的人都忘记了老身了。” 花老夫人的一番话讲的颇有些豪情，看着花老夫人的神情，尹清歌心里想着，也许花老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有一段传奇的故事吧。 因为花老夫人的态度太过坚决，花晚晴只得放弃原来的坚持，同意和尹清歌一起回清风村。花晚晴暂时住在草庐，为拖住花知夏做些努力。 尹清歌吃完早饭，没有浪费时间，和花老夫人告辞之后，就带着花晚晴一起往清风村赶。因为花晚晴是去帮忙的，尹清歌对她的态度不再那么冰冷，但在花晚晴看来，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一路上，尹清歌和花晚晴并没有过多的交流，两个人并不算是熟识，也没有共同的朋友，场面一度陷入无话可说的尴尬境地。 不过好在两个人都不是一般人，虽然场景尴尬，但是两人都没有什么不适，算是形成了一种奇异的融洽。到了草庐，花晚晴的再次出现让众人惊讶不已。尹清歌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管花晚晴，交待沈嫂子安排好花晚晴之后，就立即召见了老李，想要知道自己不在的这几天里村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有没有什么奇怪的陌生人出现。 第一百六十三章恶人上门 草庐和尹清歌离开时并没有什么区别，看着在院子里玩耍的两个孩子的身影，尹清歌不禁觉得是不是自己太过紧张了。老李此时正在后院的荷花池边训练那些老兵，赖大成的事情也让他觉得有些风雨欲来的感觉，这是在战场上数次搏命才练就出来的直觉。不过既然认了尹清歌当主人，他就算是拼了一口命不要，也会好好 保护尹东家和两位小主人的。 听到老顾说尹东家回来了，正在找他，老李随即让老兵们自己训练，他单独去见尹东家。老李到会客厅的时候，尹清歌已经等在那里了。 “尹东家，一切都顺利吧？”老李率先问。 “嗯！家里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事情？”这才是尹清歌最关心的问题，墨临渊能在她身边安排人，花知夏很有可能会做同样的事情。 “草庐附近暂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不过孙富贵跟我说他族里孙大亮家里来了一个亲戚，说是女方那头的，是在什么云安郡府衙里当差，这几天一直在村里转来转去的。”老李说出一个人选。 “嗯，你怀疑的很有道理，要密切注意这个人。”无缘无故这个时候出来一个有出息的亲戚，打死尹清歌都不信这个人不是冲着她来的。 “我已经派人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他了。这两天暂时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就是，就是在村里转的比较多。” “你一会把孙富贵给我叫过来。”尹清歌对老李说道。 这个时候光靠自己肯定的不行的，尹清歌知道必须发动整个清风村的人一起才行。只要编的理由合理，给的价码够多，尹清歌相信他们一定会配合自己的。 孙富贵在老李的带领下，很快来了。 孙大亮家的这个亲戚他看着就不寻常，他以前从没听过孙大亮媳妇有这门亲戚，所以肯定是有猫腻的。 “尹东家，您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情要问吗？”孙富贵虽然知道尹清歌要问什么，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那个孙大亮家来的那个人你知道多少？” 尹清歌平静的问道。“我也是第一次见，我私下里问过孙大亮，他当时的表情不是很自然。我觉得肯定是另有隐情，他们家要是有这么个有能耐的亲戚肯定早就吹得全村就知道了，这会突然冒出来肯定不正常。”孙富贵一席话 分析的头头是道。 尹清歌思考了一会。这个人暂时没有什么动作，所以也可以列为暂时不具危险性人物。只要时时刻刻的看着他，看他和什么人接触，看他有没有给外界传递消息，若是有什么具体动作再一次拿下，至于现在则没有必要打草惊 蛇。 还有一件事情，尹清歌需要孙富贵去干。 那就是挨家挨户的去走访村里的人家，告诉他们有人要来谋夺尹家的财产，要是尹家的财产被谋夺走了，村里人都得跟着一起没好日子过。 所以这个时候村里要团结一致，要是发现村里有什么可疑的事情一定要及时报告给草庐的顾管家，若是最后核实报告的内容属实，一个人一条消息五十两银子，现银交付。“尹东家，这条件一出怕是村里人的眼睛夜里都要瞪大了。”孙富贵苦笑着说道。现在村里人一个个的都发达起来了，只有他，因为老孙头让他一定不能再丢了村长的位置，反而尴尬的变成村里不太富裕的 那一小部分人。 尹清歌看着孙富贵的表情，知道他也是羡慕那些可以在店铺和作坊里做活的人了，但是无奈父命难为。 “现在特殊时期，钱花的值得就行。”尹清歌从来都觉得钱挣来就是花的，否则那么辛苦的挣钱干嘛呢？ 说好了事情，尹清歌就让孙富贵去办了，这事情宜早不宜迟。 孙富贵临走时，老顾很有眼力见的给孙富贵封了两百两银子的辛苦费。孙富贵推迟不肯收，老顾坚持要给，最后孙富贵还是收了。 老李不明白，孙富贵是尹清歌一手给推上村长之位的，家里的孩子也是尹清歌请人治好的，现在让他干活他怎么能收钱呢？ 尹清歌没说话，但是老顾给他解惑了。这也是驭人之术的一种，让孙富贵知道跟着东家是不缺钱的，从侧面让他了解东家财力和实力的强大，才能让孙富贵更加的死心塌地给东家办事。 给钱也是一种试探，孙富贵愿意接，说明他愿意继续给东家干活。 老顾的一番解释让老李才恍然大悟。老顾头疼的摸摸脑袋，这样简单的人情世故是大家族里基本都知道的一个定理，也许这就是为什么老李会得罪贵族被发卖的原因吧，老顾心里腹诽。 清风村村民确实如孙富贵所言，都疯了。自从孙天贵的事件后，大家都盼着尹东家那再悬赏个什么事情，让大家能再发一笔财。 这事情本来只有清风村的人知道，后来不知道怎么一传十十传百，最后整个黎坪县的人都知道了，自然贺之文也听说了。 未来的几天，尽管清风村的人都睁大了眼睛，但是村里风平浪尽，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几日，天气越来越转凉了，特别是早晚的时候，已经必须要穿一件外套出门才行了。 这一日，尹清歌正在家里算账，就听到老顾来报，花府又来人了。 花晚晴知道消息之后，第一时间来到了会客厅，和尹清歌一起等着花府的人。此次的花府来人比赖大成还不如，一个个凶神恶煞，领头的更是跟个痞子一般，说话行事带着一股子的匪气。 “小娘子，我是云安郡花府来的。想必你也是听说过我们老爷名号的。”说完这人不不用尹清歌招呼，自顾自的就坐了下去，脚踩着椅子边，眼神挑衅的看着尹清歌。 “我听说花老爷前段时间刚去世，怎么，你们老爷这是诈尸回魂了？”尹清歌毫不留情的讥讽。“我告诉你，大爷我没空跟你这逞口舌之利，一会让你瞧瞧我的厉害。”说完这人招呼一声，跟他一起来的一群混混便准备开始砸屋里的东西。 第一百六十四章贺之文到访 一群小混混很听话的打算每个人拿一样东西，就在这个时候，尹清歌说话了。话语里的寒气让在场的每一个都为之一颤。 “老李，这屋里的东西别让人碰脏了，别管是手还是脚，用哪里碰了就给我卸了哪里。”尹清歌的话中有些让人难以忽视的威严，吓得那一拨人竟没人敢动手。 “是！”尹清歌的话刚说完，老李就带着一众老兵站在了客厅里。老兵们个个都是见过血的，往那一站，一股军人的铁血气质油然而生，一群混混更加的不敢动了。 他们不知道什么叫铁血气质，可是他们能看出来，他们要是乱动了，这些人可真的敢把他们都给卸了。 “废物，有花老爷撑腰，你们怕什么？不过是个乡下农妇，瞧你们那怂样。”领头的男子见自己带过来的人这么的不争气，于是失望的叫骂道。这人话没说完，花晚晴就走上前去狠狠地扇了这个人一巴掌。这人一口一个花老爷，在她听来十分的不顺耳，云安郡里只有她爹那样人才配的上花老爷这个称呼。他爹才是花府的正式继承人，那个恶心的 人不过是窃取额他爹的地位，有什么资格让别人叫他花老爷？ 叫花二老爷都算是抬举他了。 “你这个女人，竟敢打我？”那男子恼羞成怒，想要还手打回去。 花晚晴挺起胸脯，大声的说道：“敢打你怎么了，你还想跟我动手不成？连花知夏都不敢动我一根寒毛，你是哪里来的一条狗在这里瞎叫唤？”花晚晴的话成功的镇住了这人，令他一时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怕万一打下去，真是个大小姐，那就捅了天了，虽然这个几率很小，但是他不敢赌。可是就这么让一个丫头给一巴掌扇住了，不做点什么， 在下面小弟前面可就威信全无了。 好在这人急中生智，想了一个法子。 “哼，看在你是个女人的面自上，老子不和你一般见识。” 话音未落，花晚晴又冲上前去连扇了几个巴掌。其实这也不怪花晚晴，主要是这个人的嘴太脏，那句“老子”让花晚晴怎么也不能忍受。 尹清歌一个眼神示意老李，时刻注意那人的动作，不能让他伤到了花晚晴。尹清歌的示意没有白费，在花晚晴连扇了那人好几个巴掌之后，那人从愣神中醒来，抬手就想要反击。因为老李时刻注意着他的动作，所在他刚打算行动的时候，就被老李阻止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花晚 晴扇完巴掌。 “我告诉你们，花老爷就要来黎坪县了，你们到时候一个别想有好日子过。花老爷一定会替我周培报仇的。”此人疯狂的叫嚣，尹清歌和花晚晴的强硬态度也让他大概知道今天是讨不了好的。 尹清歌慢慢的离开座位，走到这个周培面前，眼睛冷冷的看着他，仿佛看着一个死人一般。许是尹清歌太过冷冰的眼神，周培觉得四周的空气都寒冷了，要是掀开衣服看，指定胳膊上都是鸡皮疙瘩。 “你……你想要干什么？”周培看着越靠越近的尹清歌不由得出口问道。 “我啊，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的威胁了。”尹清歌的樱唇中缓缓吐出几个字，寒气逼人。既然正主要到了，这几个下人也不用给他留着了。 “老顾，把这几个人都给我送到牙行去，卖的钱给草庐里的人都分一分，这段子也都辛苦了大家了。” 老顾响亮的回答了一声：“谢谢东家！” 周培听到此，吓得面色雪白，两股战战。他丝毫不怀疑尹清歌说话的真实性，突然，周培意识到为什么赖大成来这里办事为什么没有回去了，怕是跟他一样的下场，被发卖了吧。 尹清歌的胆子太大了，周培不明白自己已经把花老爷抬出来了，为什么她居然还敢这么做？周培挣扎着想要挣脱老李的钳制，不过一切只是徒劳。 老李毫不客气的一个手刀劈晕了周培，其它人也跟着弄晕了跟着周培一起来的那些混混。尹清歌不禁想起前世的一句话，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有弄死别人本事，也要有被别人弄死的觉悟。 处理了不知死活的周培，尹清歌估摸着花家二爷过几日也该来了。毕竟连接着损了好几个人手，不管是从利益上还是从面子上，花二爷都会来一趟的。 就是众人商讨着的时候，门房有人来找，县令大人来了。 自从上回贺之文表白之后，两个人就没有再来往。这回贺之文的突然到来，但是让尹清歌有些好奇了，难不成是花二爷已经给他传了话。 尹清歌也没再往下猜，挥退了屋里的众人，坐在正座上等着贺之文。 贺之文在沈嫂子的带领下进了门，尹清歌发现贺之文有些清瘦了，大概是那日之后面子上受不住的原因吧。尹清歌也能理解，贺之文不过弱冠之年就已经是一县的县令，往后大好前程只等他举手可取。 重要的是贺之文不仅前程好，气质相貌也是极好的，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的温文尔雅。一双眼睛如暖玉一般，眼神干净透明，又带着一股独特的味道。 就如他给人的感觉一般，充满着少年英气和读书人的文气，糅杂成了一种特别的谦和温柔，和他相处，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清歌，你惹上大麻烦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商量。”跨进门的贺之文，脸上带着着急之色看着尹清歌说道。 花二爷给他写了公文他才知道原来尹清歌居然得罪了这个人。花二爷在云安郡的声名一般，远没有花老爷子受人爱戴，但是官场不是看名声的地方，看的是势力。 花二爷的信中不停的质问贺之文是如何管理治下的，为什么会出了尹清歌这样抢占他人房产的恶妇？看到这里，贺之文哪里还坐得住，骑上马就敢来了清风村。可是贺之文见尹清歌的脸色哪里有即将大祸临头的感觉，整个人平静如水，仿佛天地万物都不能干扰她一般。 第一百六十五章后台是谁 “这都什么时候，火烧眉毛了，你还坐得住？那花二爷可不是个好相与的，我怕到时候我也保不住你。” 贺之文看着尹清歌淡定的模样心里更是着急。 “贺大哥，你先坐。谢谢你来通知我。”尹清歌的声音还是冷冷的，不过没有什么寒意，面对上峰的责难，贺之文却第一时间来通知她，可见他确实是真的关心她的。 贺之文见尹清歌丝毫不放在心上，有些气恼的坐在椅子上。不顾形象地端起旁边的茶盏，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为了给尹清歌通风报信，他一路上都没有停歇。 “别急，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不信他花知夏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最不济花晚晴还在我这呢，这草庐我是从她爹手里买的，也总能给我辩解两句。” 尹清歌气定神闲地说道。 贺之文又着急起来，尹清歌这么说显然是不知道那花家二爷是什么样的人。虽说都是花府出来的，但是人品却是跟花老爷差了十万八千里。 花二爷背地里不仅贪财心还黑，为了往上爬也是费劲了心思，听说把自己嫡出的女儿送去了都城当小妾，才换来了他如今的身价。 虽然很多人都不齿他的行为，但是怎奈形势比人强，敢言语的都是官没他大的，说了也没什么用。 “唉，这官场的事情你不懂。” 贺之文看着尹清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官场里的黑暗岂止是把黑的说成白的，就算是没有的也能给你说上有的。更何况是一个即将升迁太守的人亲自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妇人？ 贺之文简直不敢想象，如果尹清歌被诬陷的无力反抗会怎么样？如果不是深知尹清歌的性格，贺之文现在就劝尹清歌赶快收拾东西离开黎坪。 “放心，我不会任人宰割的，不管是谁，想吞下我，我会崩掉他一口的牙。” 就在此时，花晚晴推门而进，后面跟着一脸为难的老顾。尹清歌朝着老顾点了下头，老顾就退了出去。 花晚晴脾气强硬尹清歌是知道的，更何况现在她是以帮助者的身份住在草庐，老顾也不好太过拦着，所以才有了刚才的局面。 “尹娘子，你别怪顾叔，是我非要进来的。我威胁顾叔，要是不让我进来，我就撞死在门前，他才不敢拦我的。” 尹清歌治下严厉，花晚晴担心自己的行为让老顾受到责罚，于是率先为老顾开脱。 尹清歌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花姑娘进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贺之文对花晚晴也算是颇为熟悉了，所以直接问了出来。 花晚晴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就是想说如果是兑付花知夏的，她愿意打头阵，她不怕得罪她这个恶心人的二叔。 花晚晴的烈性子倒是让贺之文有些惊讶，不过随即就是开心。不管有没有用，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 “多谢花姑娘了。” “不用客气，这件事情本就是我们花家引起的，连累到了尹娘子已经很抱歉了，我也只能尽一些绵薄之力。”花晚晴说到这里低下了头。 贺之文叹气，这事说到底也不能怪花家，谁能想到花老爷子刚刚去世，花二爷就敢干这样不要脸的事情。 “你尽管做你的事情，我这边不用你多担心，我自有安排。” 虽然不知道尹清歌为什么会这么自信，不过贺之文听到这些话，确实变得安心了一些。有准备就好，怕的就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他也要回衙门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帮到尹清歌的。 想到这里，贺之文有些怪自己官职不高，否则的话怎么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既然说好了守护她，就要说到做到。 贺之文离开，尹清歌送到门外，花晚晴跟在尹清歌的后面。贺之文骑上马之后，尹清歌就转身回院子了。走了几步，转身回头，看见花晚晴仍旧在看着贺之文的背影。 尹清歌嘴角微弯，看来花晚晴对贺之文是有点意思了。 清风村的事情暂且告了一个段落，云安郡花家老宅里却热闹了起来。 花二爷狠狠的摔了一个茶盏，脸上的神情狰狞，几欲发狂。 “那个村妇竟然敢对我的人动手？真是不知死活，原本还想着拿完钱财后给她留下一条小命，这回是不用留了。”花二爷恶狠狠的说道。 “爷，您别跟那村妇一般见识。主要是那赖大成和周培用起来不趁手，否则哪能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呢。”花二爷身边站在的管家说道。 说起来这个管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此人和周培是远房亲戚，名叫周白平，平常大家都称呼他周管家。说起来周培能进花府当差，还是他安排的呢。 此人贪财好色，糟蹋了云安郡好些人家的好姑娘。最后因为花府的势大，只赔了些银子就了事了，不少人家恨得他牙痒痒。“还不都是你带进来的！”说完花二爷瞪了周管家一眼，显然是把那两个人的失误挂在了周管家的身上。周管家心里都快骂死周培了，好事一件没干成，尽给他丢人了，要是早知道周培是这样一个货色，他 打死也不会弄他进府的。 花二爷虽然面上丢了脸，被一个乡下农妇摆了一道，但是并没有轻举妄动。此人性子毒辣，但是性格谨慎多疑，这也是他为什么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却还在官场屹立不倒的原因。 “你再去查查，这尹清歌除了和贺之文关系密切外还有什么关系。” 花二爷不信尹清歌没有其他的后台，就敢这么强硬的打杀他派过去的人。敢这么做肯定是有这强大的底气，本来以为是贺之文，可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因为贺之文的能量还没有那么大。 “是，爷！要不要派那个人……？”周管家话说到一般，手慢慢抬起至脖子，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先不急，查透了再说。爷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花二爷边说边用手狠狠的打了周管家的头。 第一百六十六章小人密谋 周管家嘴里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突然出现在清风村孙大亮家的那个亲戚。尹清歌早就怀疑这个人的身份了，周管家和花二爷还以为自己安排的天衣无缝。 周管家低下头，脸上尽是一片阴暗和狠毒，抬起头脸上却带上了谄媚的笑，讨好的看着花二爷。整个过程无缝切换，比变脸还要快。 “奴才可不就是没学问呢，哪能知道爷晓得的大道理啊。” “晓得就好。” 周管家的一番话，捧得花二爷通体舒畅。这才对嘛，做奴才的就是要比主子知道的少才对，要是奴才什么都知道了，那还要主人干什么呀。花二爷高兴后，周管家伺候着他去了后宅。前儿刚抬进来了一个扬州瘦马，那身段、那嗓音，把花二爷迷得五迷三道的。不过因为进来之前身子就坏了，所以花二夫人也懒得去管，反正也生不出孩子，对 她没有威胁。 花二爷进了内宅以后，周管家见四周没人，狠狠吐了一口唾沫。要不是命好托生在富贵太太的肚子里，今天哪轮得着被他训。 不过很快，周管家就回过神来，现在不是发泄的时候。又看了一圈，确定四周没人，才离开了。 不忿归不忿，事情还是要去做的。不管怎么说，目前而言花二爷的前程也是他周白平的前程。 虽然周培跟他关系不亲近，不过尹清歌居然敢有胆子发卖了他，周白平觉得自己有义务给这个这个远方的堂弟报仇。自己看不上是一回事，但是被别人欺负就又是另外一件事情了。很快，花府的各种信鸽和探子都派了出去，奔向云安郡的各地，还有去往金陵府和都城的。花二爷这几日就在家里闲着，等着各地传回来的消息。若是这尹清歌没有后台，哼哼，看他怎么收拾这个小贱妇 。 不过若是万一这尹清歌的后台强硬，花二爷也想好了应对之招。不大了就上门说了一声是下面的人弄错了，再赔个不是，想来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毕竟如果尹清歌真的和哪个大人物有重要关系，花二爷可不信尹清歌还会住在那穷乡僻壤的地方。 消息传来的很快，周管家跟花二爷汇报。 “爷，那女人和景府的关系密切，据说铺子开业的时候景家的小少爷还特意上门去恭贺了呢。对了，李长风的大弟子那天也去了，您说这尹清歌会不会是李长风的……？” 说到这里，周管家朝花二爷暧昧的挤了个眼睛。花二爷瞬间会意，这么一推理还真有可能。尹清歌一个寡居的妇人带着孩子，还能跟景府搭上关系，肯定是李长风出了力的。毕竟景府的小少爷，现在正拜着李长风为师呢，而李长风估计就是那两个孩子 的亲爹了。 花二爷没想到，尹清歌一个乡下的妇人，居然能勾引得了天下闻名的李长风，要知道这个李长风可是阅美无数，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啊。 “这么说的话，入的了李长风的眼，这个尹清歌多半是个美人啊。这李长风不太好办，虽说不是当官的，但关系硬，不好动啊。”花二爷自言自语。“爷，对付这种女人泼脏水最有用了。你说要是这尹清歌都不干净了，李长风还能要她？到时候要她生还是死可不就看爷你的了么？”周管家的一副话说的花二爷茅塞顿开，是啊，像李长风这样的文豪怎么 可能根一个没有名节的人再扯上关系。 “白平啊，这注意妙啊，哈哈哈哈哈……你这主意爷喜欢。” 花二爷像是知道自己必胜了一般的大笑起来。周白平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最后两道小声重叠在一起，说不出的刺耳。 “明天就去黎坪县，你今天回去想想，到时候怎么污蔑那尹清歌。一定要狠，不能让他有翻身的机会，李长风可不是好惹的。” 花二爷叮嘱周白平。 “爷你放心，这种事情奴才我最拿手了。”周白平给了花二爷一个会心又丑陋的微笑。 “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都城已经给我消息了，过年前后就能升上太守，到时候就算是李长风也不能随便拿我怎么样。” 花二爷这话说的颇为自信，因为太守已经是一个地方最高的行政长官了。只要按时给国主交足税款，治下的百姓不造反，国主是不会太过干涉地方内政的，太守就相当于是地方的土皇帝了。 “恭喜爷，贺喜爷！恭喜太守大人。”周白平机灵的给花二爷行礼。 花二爷装作不在乎的摆摆手，让周白平起来。可是脸上忍不住的笑容出卖了他，对于周白平的“太守大人”他还是相当受用的。给女人泼脏水，无非就是说她不贞洁了而已。对于这样的事情，周白平还真没有谦虚，他真的是手到擒来。花二爷还没走远，他已经想出了数个法子了，当然，最好用的那一个就是说尹清歌和村里男人不 清不楚了。 虽然贺之文的名声最好用，说他和尹清歌不清不楚也最令人信服，但是周白平不敢。怎么说贺之文也是堂堂县令之尊，谁能保证说他以后就一定不能升官，况且他还那么年轻，周白平不敢赌。 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是周白平在那么多同辈小厮里面能一步一步走上管家位置的做人准则，不得罪有可能上升的人，要是得罪了，就往死里弄，千万不能让他有翻身的机会。 第二日，是个天气很好的晴天。 花二爷很自恋的认为这是他即将抱得巨额财富的好兆头，自从知道的尹清歌的底牌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怕过。 他还很贴心的提前通知了金陵府的李长风，告诉他，他的红粉佳人尹清歌已经背叛他和别的男人私通了。 因为不赶时间，花二爷并没有走水路过去，而是坐了马车。马车很大，花二爷一路上除了吃饭和解手，就没下过车。要是凑近了马车听，就能知道马车里不止一个人，赫然有一个女人柔媚的声音。周白平不用猜就知道一定是那个扬州瘦马。这一路上不时从马车里传出来的声音让周白平心痒难耐，只想着等这次事情结束了也要去买个瘦马享受享受不可。 第一百六十七章风雨欲来 花二爷到了黎坪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上午了。实在不是因为路途遥远，而是他的行程太慢了。花二爷觉得尹清歌已经是瓮中之鳖了，再加上这瘦马在旁，所以一点都不着急。 花二爷没有住在县衙，而是挑了一个黎坪最大的客栈住了下来，还包了一个最大的院子。不去县衙不代表花二爷不想摆上官的威风，花二爷让周白平去通知贺之文，让他带着人来这里觐见。 周白平带着人来到县衙的时候，贺之文还在处理公务。虽然知道花二爷早晚都回来，但是贺之文没料到会这么突然。 让贺之文去见花二爷，他心里是极度不情愿的，可是没有办法，上峰就是上峰，不喜欢他这个人，却不能不尊重他的官职。 “周管家，你先回去回禀你家老爷，贺某等集合好人员之后自会前去。”贺之文对周白平说道。 “那就请贺县令快快前去，别叫我们爷久等了。”周白平虽是满脸带着笑的说话，但是语气却是丝毫的不客气。 “一定！”贺之文的语气也变得有些僵硬。 周白平带着小厮从正门扬长而去，离开了！ 贺之文集结好衙门里的重要人员，打算带他们一块去，除了是流程的必须，还有一个原因是贺之文实在不愿意单独见花二爷。一个人要有怎么样的嘴脸，才会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妇人下手啊？ “一会去见的人是花二爷，和花老爷子是有区别的。”贺之文也没有多说，这一句话已经透露出很多的信息了。 贺之文和花老爷子关系好黎坪县是人尽皆知了，这回特别点出了花二爷和花老爷子是有区别的，反应快的人很快就想到了县令大人这是在暗自告诫他们，这个花二爷和他关系不好，你们也别太接近。 “贺大人，您放心，我们都唯您马首是瞻。”立刻有人给了贺之文反馈。 贺之文满意的点点头，官场上什么时候都不缺聪明人。 点完人数，贺之文就慢慢的往客栈走去。步子再慢，客栈也总是会到的，无论贺之文有多么的不情愿，人现在已经站在了花二爷的面前。 “属下参见花大人。” “嗯，起来吧。本官在黎坪县转了一圈，你治理的还是不错的。”花二爷人模狗样的点评。贺之文心里气愤不已，花二爷虽然是他上峰，可还没升为太守呢，有什么资格点评他的内政？ “大人，这内政似乎是属于太守大人管理的范畴？现在过问这个好像……”贺之文话说到这里便不说了，给花二爷还是留了颜面的。 “贺之文，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们家大人管不到你吗？”周白平率先跳了出来。 “花大人自然是能管到我的，不过你一个下人凭什么在我面前叫嚣。我贺某人官虽不大，但那也是国君亲授的官员，你有什么资格？” 贺之文的一番话说的周白平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贺之文居然敢当着花二爷的面子这样说他，这不仅是不给他脸面，是连着花二爷的脸面一起不给了。 “贺之文，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上官？”花二爷厉声喝到。 “贺某眼里不仅有上官，还有国君和大晋。贺某认为，无论是谁，都要遵守君子之礼国家之法。”贺之文不看花二爷，回答道。“好啊，你这意思是我花某人不守君子之礼，不尊国家之法？花某人自会给国主上折子，让国主知道我们大晋国还有你这样顶撞上官的官员。贺之文啊贺之文，来到黎坪县我听人说你和一个寡妇搞在一起， 我还不信，没想到你真的已经私德败坏到这种程度了。” 花二爷喝了口茶，继续说道。 “本来我还不信，这回我是彻底的信了。这件事情我也会一并上报给国君的，贺之文，这回你是在劫难逃了。” “你血口喷人，我贺之文堂堂正正清清白白，无愧于天地，岂是你几句话就能改变的？”贺之文真当要被花二爷的无耻给气死了。 “那也要国君信你才行呢。听说你还和尹清歌那个贱妇官商勾结，不仅搞的黎坪县乌烟瘴气、民不聊生，还大肆敛财不顾百姓死活，本官可都是知道的。” 花二爷无耻的嘴脸再次显露。 贺之文要被花二爷的话气的出离愤怒了，他自从为官以来，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竟然当着他的面把黑的说成白的，把没有说成有，青天白日之下竟然如此的没有当朝官员的体统。 挥挥袖子，贺之文抬脚就走，和这样的人处在一个房间里让他觉得不堪。不说文人气节，贺之文觉得怕是这花二爷连做个正常人的节操都忘记了。 贺之文走后，周白平跳了出来，开始挑拨离间。这贺之文他是得罪的狠了，不如趁这次机会一并铲除了，省的为以后留下后患。 周白平的计谋很简答，就是继续挑起花二爷的怒火，让他把火冲着贺之文撒去。最是能撤了贺之文的县太爷职位，到时候谁被谁欺负可就说不定了。 周白平那点心思，花二爷哪能看不出来，不过他也觉得贺之文今日实在是太不给他面子了，确实应该给他点苦头吃吃。 “别废话了，快去找人散播出去，别说那些清风村那些搬不上台面上的人了，记得下个猛药，咬死说是贺之文和尹清歌通奸。” “知道了，小的办事您放心吧。”周白平接到指令就出去了。 不管是哪个地方，街头小巷总也少不了一些到处串门的妇人和乞丐，周白平很轻松的就用银子收买了这些人，而尹清歌和县太爷不得不说的故事也在黎坪县流传开来。 这仅仅是周白平的第一步，他也知道这样的留言想要人相信，肯定要有重要的证人才行，否则可信度太低。看来埋了许久的棋子终于能用上了。周白平不敢亲自去清风村和那人接头，辗转托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了一个清风村的村民给孙大亮带了一个手信。 第一百六十八章石破惊天 周白平自以为一切做的天衣无缝，却不知在那人在接到孙大亮递过去的手信那一刻就被发现了。通过这个举动，尹清歌知道，花二爷开始行动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就有铺子上的人来清风村汇报黎坪县的情况。黎坪县今日一早就被一个消息震惊了，因为消息中的主人公一个是丰神俊朗的县太爷，一个是美艳异常的有钱俏寡妇。 尹清歌猜到花二爷会用这样恶心的手段对付她，可是把贺之文拉上却是她没想到的。看来花二爷是想趁着这次机会将她和贺之文一起铲除了。 不过这样的手段对尹清歌来说实在是不算什么，她可不在乎什么名声。 不在乎是一回事，被人欺负上门了又是另外一回事，看来前面赖大成和周培的事情都没给这个花二爷教训，尹清歌觉得自己势必要给花二爷一个终身难忘的记忆才好，才不枉费他这么辛苦的为她“宣传”。 尹清歌拿出一千两银子给老顾，让他现在就去黎坪县，要让明天早上黎坪县的言论对象变成花二爷。 “记住，内容是是：云安郡来的花二爷是个兔儿爷，还是被压得那个。” 冰冷的声音说出话更是寒冷。 “是，东家。老奴保证明天一早这花二爷就会出名。”尹清歌的想的方法比老顾自己心里揣摩的几种都要更加的狠辣，要知道这消息传出去之后，这花二爷就算是毁了。 一个有这种癖好的官员，在官场是存活不下去的。 尹清歌觉得光是谣传可不好玩，她要给这位花二爷来点刺激的才行。 傍晚的时候，老顾回来了，尹清歌却动身去了黎坪县。此刻的黎坪县华灯初上，很是热闹。集市上挤满了各式各样还没有回家的小贩和行人们。 除了往日的热闹之外，今日人们还讨论了很多关于县太爷和尹东家不得不说的故事。有那年纪大的，直呼伤风败俗，无风不起浪，肯定是这两个人真干了什么事了。 年轻些的小妇人可不这么认为，觉得两个人正相配呢。就是尹东家有两个孩子，而贺县令还未曾婚嫁，这个上面贺县令有些吃亏了。 尹清歌此时的装扮是个青年男子，为了逼真，她还给自己化了胡须。听着周围的人讨论自己的事情，像是没听到一般，心如止水。 尹清歌同样在客栈里包了一个院子，加了双倍的价钱住在了花二爷的隔壁。一直到了子时，隔壁才渐渐的安静下来。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尹清歌丑时才蒙上脸，摸到隔壁。 院子里已经没什么人了，房间只住着花二爷和那个扬州瘦马。为了防止两人中途醒来，尹清歌一人一个手刀，利落的将两人砍晕。 剩下的任务就是找周白平了。尹清歌在住店时特意找机会看了一眼周白平，等天亮了他就会变成轰动整个黎坪县的人物了。 周白平没有住在小院里，而是住了一个上等的客房里。尹清歌从怀里拿出一颗红色的药丸子，想也不想的塞进了周白平的嘴里。随后背起他，几个起落就来到了花二爷住的小院。 把瘦马拉下床，周白平放在瘦马原本的位置，尹清歌悄悄的退出房子，还用一把铜锁死死的锁住了房间门。她可不想事情发生到一半，花二爷有机会逃走。不一会，尹清歌就听到屋子里面传来的喘息声，怕是周白平醒过来了。她喂得可是自制的特效催情药，周白平这一晚上怕是要睡不着了。后面事情已经可以预测了，尹清歌便也不再围观下去，打算找个地 方休息一下，明天早上回清风村。 次日，一声尖锐的叫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啊……啊……” 因为怕出事，客栈的伙计和住店的客人都冲向小院的方向。见门被锁起来更加的着急了，里面会不会是发生什么命案了呢？人群中一半是真关心，一半是看热闹。 伙计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钥匙，一个大汉自告奋勇的撞门。大汉身形挺拔宽厚，重重的两下，门锁没有开，但是门倒了！众人向屋内看去，只见一个年轻女子全身只着寸缕的在外面。引得后面的一众男人流了满地的口水。瞧见身后的众人，女子又是一声尖叫，忙 不迭的找衣服披在身上。 这边没有了看头，众人有把目光往里探去。只见床上叠着两个人，一个上一个下，上面的趴在下面人的背上。有那知道多的，当时就笑了起来，果然是花样多的。就是这个人品味也太独特了，地上躺着一个如花似玉的不要，却非抱着一个头发花白 还浑身是肉的仆妇。 许是外面的声音太吵，床上的两个人渐渐清醒过来。 “怎么这么重？嘶……好痛。”床上被压在下面的人说话。 话音刚出，众人觉得不对，这怎么是个男人的声音？难不成这是一对兔儿爷？天呐，这可是活生生的兔儿爷，可不常见啊，众人靠的又近了。 “滚，都给爷滚。”花二爷陡然意识到什么，突然大声叫到。 众人哪里肯听，凑热闹都来不及呢，怎么会因为这一句话就离开呢。 “来人呐，来人呐，这里的人统统杀无赦。”可惜这会子花二爷的护卫还因为受了尹清歌的一记手刀还没有醒过来。 “啊，我想起来，这是云安郡来的花大人。”人群中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像是想起了什么，惊恐的叫到。 这句话提醒了人们，可能床上男子杀无赦的话是真的，于是又蜂拥着离开。离开的每个人的脸上的带着一抹不可捉摸的神情。“啊……周白平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小院里传来了花二爷的惨叫声。 不用一个时辰，云安郡来的花大人是个兔儿爷的事情说就传遍了满城。加上有人现场看到，更是偷偷地绘声绘色的讲给众人听，增加可信度。一瞬间真实的事件压倒了尹东家和贺县令虚无缥缈的谣言，讨论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仿佛自己都看到了一般。 第一百六十九章名声扫地 不去管外面的人传成了什么样子，在屋内彻底醒过来的花二爷开始暴走。一定是陷害，一定是陷害，否则怎么会这么巧的就被人撞见，花二爷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快要爆炸了，现在全城的人都看见了， 他要怎么挽回。 看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周白平，花二爷气的冲着他的胸口就踢了上去。花二爷踢得极重，但是周白平不敢反抗，连一丝丝的挪动都不敢。 “你等着，你给我等着，一会我就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花二爷看向周白平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周白平能明显感觉到这个此刻花二爷眼神中的杀意，不禁把身子又低了低。他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一夜的时间，整个世界都天翻地覆了。从床上清醒过来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不管是因为名声还是其他，花二爷都不会留他这条小命。 “那个贱妇在哪？要不是她，爷我怎么会受这么大的侮辱。”花二爷想到这里，又狠狠的踢了周白平几脚，拿着剑往外屋冲去。 周白平蜷缩在地上，眼睛狠毒的看着花二爷。走到外屋的花二爷，因为昨天晚上周白平的粗暴，步子迈的并不是很大。但是正因为此，更加的狂暴，周白平一个下等货色竟然对他那种肮脏事，只等着这边的事情了了，查出凶手，他绝对一个都不会放 过。 “都是你这个贱妇。”花二爷拿着剑冲瘦马吼道。 “爷，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昨天晚上睡得好好地，早上醒来奴婢就在地上了，外面的门也被锁上了，奴婢是无辜的呀。” 瘦马坐卧在地上，用手擦着眼角的泪花，较弱的样子很是楚楚可怜。可惜这个时候花二爷哪有功夫欣赏这样的美色，想起早上的事情，就狠心一剑刺了上去。 “啊……”美人应声倒地。 “你这个禽兽，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见花二爷一点都不曾手下留情，美人也不在客气，用生命最后的时间诅咒花二爷。 “去死！”花二爷气不过，又狠狠的用剑刺了几下，一个瘦马居然敢这样诅咒他，死了活该。 美人倒地，气绝而亡。 瘦马的死并没有消灭花二爷的怒火，进了房间又狠狠的踹了周白平。 “还躺着干什么？挺尸啊，快去查到底是谁在陷害爷，快去！” 花二爷状若疯狂的扑向周白平。周白平怕继续留在这里，小命不保，于是踉踉跄跄的往外走。今天的事情不用想就是被人陷害的，只是没想到他也跟着花二爷一起受害了。第一个映入周白平脑海的就是尹清歌，否则的话谁敢在黎坪县的地头上设这样的局？能无声无息的进入客栈，还能神不知鬼不 觉的做成一切，没有大能量是绝对办不成的。 周白平找到前日里他找的那些乞丐的驻点，打算打听些情况，还没靠近，就听到了一阵嘲笑声。 “哎哎哎，两个大男人真抱在一起啦？哎呦喂，那多膈应啊？” “谁说不是呢，我告诉你们啊，昨儿我可是亲眼瞧见的，害得我一天都没去要饭。为什么呀？因为吃不下呀，哈哈哈哈哈！” 乞丐群中传出一阵哄笑。 周白平的脸色又白变红，最后又变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跟你们打听个事，今天那些谣言是不是有人找你们散播呢？”周白平问道。“呦，这不是兔儿爷嘛。谣言呐，不知道啊，不是早上大家伙都亲眼看到才传出去的吗？我们可不晓得。”乞丐中有人挑衅周白平。要知道这个时代的男人那是最不起这样的人，觉得他们辱没了男人的身份 。 就算是再穷再可怜的乞丐，也不会因为找不到女人就和男人搞在一起。 “你们胡说八道，那早上明显就是其他人，怎么能认成我？我告诉你们，我们花老爷可是不久就要升成云安郡太守的人，你们要是还这么不知好歹，小心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周白平威胁这些人。 兔儿爷中有个人是官爷大家都是知道的，众人见周白平说的那般严重，也就不敢再调笑了。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最底层的乞丐罢了，谁都惹不起。 “说，是不是有人给了你们钱，让你们传大老爷谣言？是谁指使的你们？”周白平循循善诱的问道，说完手还从怀里拿出一个大大的银锭子，估摸着得有十来两。 “爷，您也别问我们。这次出手的是个老手，隐蔽的很，没有直接现身，大家伙都不知道是谁放出来的消息。”说完话，一个乞丐拿走了周白平手里的银锭子。周白平又接连着跑了其它几个乞丐的聚集地，都是差不多的回答，没有一点有用的线索。周白平不敢想象，如果他带着这样的消息回去，花二爷会如何的对待他，说不定会和那扬州瘦马一样就这么死在这 个人生地不熟的异乡。 所以，不管查不查到消息，周白平都要给花二爷一个消息。 磨磨蹭蹭直到天黑了，不得不回去交差的时候周白平才往回走。快到客栈的时候，周白平决定，到时候不管花二爷怎么问他都一口咬定是尹清歌干的这件事。 也只有说出这个名字才能让花二爷信服，不用追究。 “爷，奴才查出来的，都是尹清歌那个贱人干的。要不然在这黎坪县谁还能在您面前翻了天去。”周白平试图用尹清歌吸引花二爷的全部注意力。 “尹清歌，又是那个贱人，这次非将你碎尸万段不可。”花二爷已经怒发冲冠了。 这边与花二爷主仆二人的凄风苦雨不同，清风村的草庐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花二爷和管家周白平的事一早就传遍了全县，别说尹清歌本就知道这事的始末，有个勤快的，一早县里还没传遍时就来清风村报了信。这两件事情尹清歌和老顾是提前知道，其他人则全部都乐开了花。最意外的就属花晚晴了，花知夏的为人她是知道的，虽然内里什么坏事都干了，但是外表是极为爱惜羽毛的。 第一百七十章休憩时光 花二爷为人谨慎，花晚晴不懂怎么可能这么不小心就爆出了这样大的丑闻来，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把目光投向尹清歌，她总觉得这件事情是尹清歌的手笔，花儿爷朝着她泼脏水，她就一个更狠的反击。 “真是谢天谢地，没想到这个云安郡的来的官居然是这种货色，看他还有什么脸来欺负我们尹东家。”沈嫂子一脸的同仇敌忾之情。 “就是，这种人要是在军营里肯定被欺负死。”老李发表见解。 “都干什么呢，不干活了？” 就在众人说的正热乎的时候，尹清歌冷冷的声音从后面飘来。说起来也是奇怪，尹清歌的声音一直都不重，音调也不响亮，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众人就是觉得听在耳朵里格外的不一样。 音调冷冷的，像是寒冰再说话。 “东家，我们正说着黎坪县那个花老爷的事情呢。”沈嫂子帮着众人解释。 “以后家里不准围在一起说闲话。” 尹清歌可不想自己成为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花二爷的事情算是基本解决了，尹清歌不信现在他自顾不暇的时候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他既没这个能量，也没有这个本事。 事情解决完，尹清歌打算带着两个孩子游玩一番。为了这件事情忙了好几天，已经好些日子每和两个小包子一起近距离接触了。在不经意间，夏天已经过去了。清风岭上面的树又开始渐渐泛黄，从山脚到山顶，颜色成了由黄到绿的渐变。清风村也忙碌起来，妇人们忙着雇人帮忙收粮食和种下新一茬的粮食，男人们则是继续在作坊 里上工。 尹清歌打算带着孩子们去一次郊游。就算是犒劳两个孩子这几日的辛苦，这些日子村里也有一些人闲言闲语地嚼舌头，不过孙富贵出面的很及时，很快就把这些声音压下去了。 虽然尹清歌并不在自己的名声，但是别人议论并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既然别人让她不开心，那她就更没有必要让别人开心了。 嚼舌根的几家，只要是有在作坊和铺子里干活的，一律全部开除。有跟这几家关系比较好的，还上门找老顾说情，希望尹清歌不要这么严厉，都是乡里乡亲的。 尹清歌没想到这些人居然把自己的客气当福气了，居然找她讨价还价。那些来说情的，不管是谁，同样地一律开除。 对尹清歌来说，伙计不缺，只需要听话就好了。 这一日，早早的给两个小包子请好了假，尹清歌带着两个小包子就开始爬山。爬山是最考验耐力的，不过因为每日的锻炼，两个包子已经可以毫不费力的登上山顶了。 在山腰上偶尔能碰到采药人，不过尹清歌都远远的绕开去，并不想和他们打照面。 “娘亲，你教我和妹妹真正的功夫吧。”无缺对尹清歌说道。 家里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两个包子有了很大的压力，他们很想快快长大帮助娘亲一起打击坏人。 “娘经常带你们训练和泡药浴，已经在打底子了，缺儿不用着急。”尹清歌安抚尹无缺。 “可是，娘亲，我们想保护你。”尹无忧抱着尹清歌的腿撒娇。 “娘亲的功夫不适合你们，不过你们可以找老李试试。”老李的功夫是军旅中教授的大开大合之术，虽简单，但是正适合两个孩子打底。 尹无缺的功夫是一次次执行任务，枪林弹雨中磨练出来的。 更重要的是老李有很多在战场厮杀是总结出来的经验，那是真正的杀招，不华丽不炫目，却最为实用！ “那回去我就跟李叔说，李叔一定会同意的。” 尹无缺开心的拍着小手。 “走吧，山顶上的那颗枫树都红了，再晚就看不到了。”尹清歌打断激动中的尹无缺。拉起两个小包子的手，山顶已经就在不远处了。 两个孩子都重了些，也高了些，小孩子吃的多吃的好，是长得最快的。大概因为之前过的太苦了，所以两个孩子在这一年中个头窜了不少。 尹清歌的个子并不矮，算是这个时代少有的清丽高挑，所以两个孩子长得高些快些她也没有觉得奇怪。 从山顶上往下看，清风村和平日里更加的不一样。尹清歌母子三人也看到山顶的那株已经全红的枫树。叶子一片片的在太阳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鲜艳。 尹无缺和尹无忧还摘了几片，打算风干了之后制成书签，不仅有意义还风雅的很。 “娘亲，顶上的那片叶子最大最红，忧儿想要那个。” “好叻！”只见尹清歌终身跃起，轻松地就碰到了那片叶子，一个用力，就完整的摘了下来。 递给尹无忧，尹无忧开心的直晃脑袋。 “这是娘摘个我的，我要做个香囊，缝在里面。” 两个孩子对于尹清歌都十分的眷恋，平日里只要有空，都要和尹清歌凑在一块。又在山上玩了一会，尹清歌给两个孩子上了野外生存课。 “记住，这个叶子是可以消肿止痛的，这个果子是不能吃的。”尹清歌指着山上很少见的植物交给两个孩子。 “娘亲，如果碰到野兽了怎么办？”尹无缺问。“如果跑不掉就一定要想办法杀死它。”在野外如果碰到大型野兽基本是没有跑掉的可能的，因为它们比人类更适应森林的各种障碍，无论是在平地还是森林，都不能抱有侥幸心理，因为那样想的人都死了 。 “杀不死怎么办？”尹无忧追问。 “想办法，但是下手一定要狠，记住，对敌人不狠，敌人就会对你狠。”尹清歌的这句话如铁石碰撞，狠狠的撞进了两个孩子的心里。 “谢谢娘的教导，缺儿忧儿知道了。”两个孩子同事说道。 尹清歌含笑着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只有和两个小包子在一起，尹清歌才觉得自己还是有感情的，是可以笑的。 瞧着日头差不多了，尹清歌就带着两个孩子往回走。无论对于她还是两个孩子，这都是难得的休憩时光。董夫子对尹无缺的课业抓的越来越严了，因为尹清歌发现，尹无缺为了完成董夫子布置的课业已经需要熬夜到戌时，这对一个仅有七岁的孩子来说，已经很繁重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县衙来人 尹清歌没有主动提及，就是看尹无缺打算怎么处理。一个七岁的孩子，应该有了初步的处理事务的能力了。是接受还是反抗，抑或其他，尹清歌只打算静观其变，当然如果尹无缺求救的话另当别论。 初秋的天暗的更快一些，下山的时候太阳还升的很高，到了山脚了太阳已经西沉看不到半点影子了，只留下了红彤彤的一片火烧云。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看来明天又是一个好天。”尹清歌看着远处的天象自言自语道。“小虎哥哥说，明儿杨婶婶会回来，是好天的话再好不过了。”尹无忧软糯的声音在尹清歌的自言自语之后想起。清风村此此刻炊烟袅袅，半大的孩子赶着成群的鸡和鸭往家走，不时地还能看到有大黄狗在 屋前屋后吠叫蹦跶，一派祥和宁静的感觉。 在地里劳作的人也都陆陆续续的回来的，有的扛着锄头，有的背着一个装满了野菜的背篓，一个个的也都不觉着劳累，一路上聊着笑着满满的往回走。 看到尹清歌母子三人，村里人都很客气的叫一声“尹东家”。 尹清歌也不答应，她不爱这些热闹。村民们也不以为意，这么久的时间相处下来，早知道尹清歌的为人。只要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情，就什么事情也没有。要是运气好，能帮上两个孩子一把，等到了晚上老顾管家就会捧着银子到家里来感谢 。 “东家，东家，你可回来了。”尹清歌母子三人刚到草庐的门口，门房就迎了上来，一脸的焦急。 “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尹清歌想不到这半天的功夫能发生什么大事，按说所有的事情都摆平了呀，花二爷也是绝对没有时间来这里找他麻烦的。 迈进大门，尹清歌发现老顾和老李还有沈嫂子三个人都站在会客室的门口等她，并且神情并不好。 见到尹清歌，三个人都急忙走上来。 “东家，衙门有捕快到，说是有事情要和您说，我看着神情怕是来者不善。我偷偷塞了一百两银子，才知道原来贺大人已经被停职了。都城来的一个钦差，说是要审你抢占他人财产和官员私通的罪名。” 老顾小声的把刚才打听到的消息说给尹清歌听。说实话，捕快刚开始说这话的时候他还不信，本以为治理了花二爷就没事了，没想到还蹦出一个劳什子钦差来。 “哼！”尹清歌冷哼一声，她不去惹人，竟然有人来主动招惹她，看来给花知夏的教训还不够深刻。 尹清歌板着一张脸进门，没想到看到的还是一个熟面孔，以前曾经来过草庐给尹清歌递过贺之文的话。 “哟，旧主子还没下台，这就迫不及待了？”尹清歌讽刺道。“尹东家，您就别嘲讽小的了。这黎坪县现在都快疯了，到处都是神仙，我们这样的小人物得罪不起啊。钦差大人让我来通知你，明儿辰时请您准时到县衙，开堂。云安郡来的花大人把您给告了。”捕快面 带苦笑的说道。 说实在的要不是实在脱不开身，他真不想来这里传消息啊，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平日里贺县令对他一直都不错，可是要是不跑这一趟，就要丢了差事，唉，难呐！ “你回去告诉那个钦差，明天我尹清歌准时出现。”说完就让老顾送客。 “去叫花晚晴来。” 说完尹清歌在逍遥椅上坐定，看来得好好谋划一番了，这钦差肯定是跟花二爷一个窝里出来的，轻易不容易脱身。 “尹娘子，你找我？”花晚晴进了屋子问尹清歌。 “坐，你知道不知道花知夏在都城有什么关系？刚才有县衙的捕快说都城来了一个钦差，我估摸着应该就是花知夏的后台了。” 尹清歌猜测的说道。 “我之前曾经打听，他的嫡女嫁给了都城的吏部侍郎，应该就是这个人了。” “吏部？掌管天下官员任免、升迁、考核的衙门？这花知夏倒是挺会找靠山的。”尹清歌嗤笑道。花二爷别的本事不行，但是对自己倒是挺舍得下血本，连自己嫡亲的女儿都舍得送。 “尹娘子，明天我跟您一块去吧，有我在，那花知夏也能收敛一二。我倒是要看看他害死了我爹，还有没有胆子再害死我。” “也好。” 说完尹清歌就进内室准备去了。明天还不知道情况如何，如果对她不利的话，说不得还得动手，两个孩子要提前安排好，省的那些人趁她不在，劫走了两个孩子。 尹清歌想了想，清风岭最安全的地方只有千年寒泉那边了，毕竟那是连墨临渊都破不了的阵法。家里的护卫要分成三队，一队跟着他一起去县衙，一队在草庐待命，最后一队负责保护两个孩子。 还有，那个潜伏在孙大亮家的那个花府的眼线也该收网了，明天一起带去黎坪县，说不定还会有意外的惊喜呢。 尹清歌派了老顾连夜去了一趟草堂，又给两个孩子都请了假。尹清歌便开始让老顾收拾东西，至少要准备够两个孩子吃十天的食物。 睡觉前，尹清歌分别给两个孩子一个小瓷瓶，她会给保护两个孩子的护卫每人一颗毒药，只有每天吃到解药才不会毒发。尹清歌不想去考验这些护卫的忠心，对她来说这才是最可靠地方法。 第二天，天还没亮，尹清歌就让两个孩子和二十个护卫出发了，除了粮食和一些吃食，还带了一些棉衣被褥。 尹清歌则和花晚晴骑着马，大摇大摆的进了黎坪县。县衙的门口已经围了好多人了，有看热闹的民众，也有铺子里的伙计，来这里观察事态的发展。他们可是一点都不想尹东家被抓起来或者有一点别的什么意外，毕竟“宜室”的月钱是给的最丰厚的，也是升 迁最快的。 “升……堂……” “威……武……”公堂上，站在左右两侧的衙役用手中的廷杖不停的敲击着地面。这是心理战术，尹清歌懂，不过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罢了，在她眼里可不够看，她是不会如他们所愿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对簿公堂 抬头观察大堂，尹清歌最先看到贺之文，他此刻正坐在高台的左侧，面有不愉的样子，右侧做的则是尹清歌的老熟人花二爷了。 正堂之上做的人应该就是花晚晴说的吏部侍郎了，此人早已须发皆白，看样子比花二爷还要老了几岁。看着这个吏部侍郎，尹清歌想起了花晚晴说的花二爷的嫡女，这可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啊。 “堂下何人，见官为何不跪。”坐在公堂之上的吏部侍郎大人猛了拍了一下惊堂木，质问尹清歌。 “本人行事从未违反大晋律例，为何要跪？”尹清歌抬头质问。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贺之文没有人会想到尹清歌竟然如此强势，在县衙就敢当堂顶撞朝廷钦差。 “大胆刁妇，再感如此无礼，可就不要怪大人我棍棒伺候了。” 吏部侍郎说完，花二爷跟在后面不厚道的笑了，一双眼睛恶毒的盯着尹清歌，仿佛在挑衅尹清歌，让她继续顶撞侍郎大人。 总是要么下跪，要么被打，花二爷很期待两个场面一起发生的。 “晋朝律例，本朝寡妇，若父母不在，且育有子嗣，如无确切罪责，不可羞辱。侍郎大人，我这律例背的可有错？”尹清歌挑起眉梢，斜着眼睛看向坐在上座的吏部侍郎。 吏部侍郎没有说话，贺之文却迫不及待的说起话来。 “尹娘子说的没错，我朝有此律例。为的是照顾那些立朝之初死在战场的军人，这是国君在元朝初年于宣明殿，金口玉言颁布的。” “哼，就算如此，本官要是治你一个藐视上官之罪也无不可。”吏部侍郎十分不自在的给自己找补了一句。 尹清歌不知可否的轻哼了一声。这群人不过是欺软怕硬罢了，今日她倒是要好好看看他们如何颠倒是非黑白。 “啪！”吏部侍郎狠狠的拍了一下惊堂木。尹清歌又抬头看了他一眼，明知没用的东西还拍，看来不是为了吓她，而是给自己壮胆了。 “尹清歌，花二爷告你侵占了他花家的房产，小小村妇怎敢如此胆大妄为，侵占官家老爷的房产？你要如何辩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民妇和花老爷子银货两清之后，我们在黎坪县办理了文书登记，房契、地契也都在我的手里，我倒是不明白花二爷有什么脸面来侵占我一个妇人的财产。请问花大人，你要如何为自己 辩驳？” 说完尹清歌回给花二爷一个挑衅的眼神，眼神中带着丝丝的寒气。 “花老爷子已经仙逝，您说的谁可以证明，说不定是你用了不知道什么妖媚的法子迷惑住了我大哥，才夺去了这房产，而且你一介妇人如何能撑得起那么大一个家业，说不定也都是我的花家的。” 花二爷一脸的的得意洋洋，花知秋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他倒要看看这个尹清歌如何破了这个局。“二叔，我尊称你一声二叔。我爹死了，我还在，我们花家的财产别人不知道，二叔大概是心里有数的吧？我记得当时我爹搬出老宅时，两边可是分了家的。二叔怎么糊涂地连自己家的东西都不记得有哪些 呢？怕是要早些告老还乡休养休养才好！” 花晚晴从后面人群中走出来，站在了堂上，尹清歌的旁边。 一看到花晚晴出来，花二爷就知道不好，这臭丫头肯定是来搅局的。千算万算没算到尹清歌竟然和大房的人已经联合起来了。 “堂下何人？” 吏部侍郎见突然冒出一个人，于是拍了一下惊堂木问道。 “我是原云安郡太守花知秋的女儿花晚晴，我可以以我爹的名义担保，尹东家的草庐和所有生意与我花家无关。” 花晚晴的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 “花晚晴我告诉你可别胳膊肘往外拐，你娘和你现在可都得仰仗我，别因为眼前的一点蝇头小利就不知道祖宗家法在哪里了。”花二爷看到花晚晴站出来，于是赤裸裸的威胁道。 “哼，我可不像某些人贪得无厌。”花晚晴不客气的回敬了回去。 “你……臭丫头，等这里结束了我再收拾你！” 花二爷被花晚晴的态度给气到了，不帮他也就算了，还在这么多人面前给他没脸。 本以为有了吏部侍郎出马就能完胜的花二爷，突然觉得有些不安。看来在公堂上已经没有办法压服尹清歌了，只能用一个办法了。 花二爷朝吏部侍郎使了一个眼色，吏部侍郎会意，提起惊堂木又拍了下去。 “尹清歌，有人说你和黎坪县令贺之文通奸，可有此事？”这一番话在大堂里炸开了锅，尹清歌身后的侍卫要不是她拦着就要冲上去暴揍这个吏部侍郎了。他们东家是什么样子的人，他们岂有不知的道理，每日里连院子都不出，这么污蔑他们东家实在是其心可诛 。 “通奸啊？有啊！”尹清歌不在意的回答。 贺之文听到尹清歌的话，记得就要站起来了。尹清歌怎么能那么傻，没发生的事情就承认呢？要知道本朝对于妇人的贞洁还是很在意的。 “好啊，你承认就好，按照本朝律例，寡妇和人通奸需浸猪笼，至于贺之文，就削去官职，贬为庶民，永世不得录用。” 花二爷和吏部侍郎两个人实在没想到尹清歌这么容易就承认了，实在是太让他们意外了，于是赶紧判决，以防止生变。 “大人，你是不是漏了什么？” 花二爷和吏部侍郎抬起头看着尹清歌，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和我通奸的人啊，你不问问是谁？”尹清歌问你吏部侍郎和花二爷。 吏部侍郎察觉到了是个陷阱，却不得不开口：“谁。” “你爹！说起来，你还得叫我一声庶母呢！”尹清歌气死人不偿命。 “你你你你……你这个泼妇，竟敢无耻污蔑本官，来人呐，给本官打，狠狠的打！”吏部侍郎已经被尹清歌气的言语不清了，他为官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胆大妄为的女人。两边的衙役都不敢上前，一个人尹清歌带着二十多个护卫，每一个身体都比他们强，另一个原因是贺之文就在上面坐着，他们不敢动。 第一百七十三章惊天丑闻 “怎么，你们都想造反吗？还是本官官职太小，使唤不动你们？”吏部侍郎板着脸喝道，倒也颇有一番威严。 众衙役没法子，只能假装冲上去，只盼着尹清歌的护卫能机灵一点，别真的和他们对打。众衙役的做法花二爷和吏部侍郎这两个人精哪有不明白的，可是除了气的牙痒痒，却又没有办法。 这些人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小吏，职位也是家里一代代传下来的，他们还真没什么有效的法子。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这黎坪县的人都要造反了。”吏部侍郎坐在公堂的长案上，被气的全身发抖，这还是他第一次钦差的身份这么不好使。 地方官员管不住，衙役管不住，就连一个乡下的农妇都管不住，他这样还如何有一个钦差的威严。 花二爷也没想到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尹清歌的大胆出乎了他的想象，居然敢跟一个钦差对抗，简直就是找死。 很快，站在院子外面的跟着吏部侍郎一起来的侍卫听到动静冲了进来，花二爷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的冲他们喊道：“快点，抓住堂上的那个女人，她想造反。” 众侍卫看了看钦差一眼，见他点头，于是纷纷冲入场中，很快草庐的护卫和衙役就被分开了。 比起国君亲赐的侍卫，草庐的众护卫节节败退。就在双方都在焦灼的时候，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人群外群响起。 “都给我住手。”众人停下手来，纷纷往后看来。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花晚晴的娘，花老夫人。花老夫人拄着一根拐杖，精神矍铄，穿着一套深紫红色的朝服，那是她的正四品诰命夫人服。 “娘，你怎么来了？”花晚晴赶忙上前去搀扶花老夫人。 “娘要是再不来，怕是你就要被打死了。”说完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坐上的花二爷和钦差大人。 吏部侍郎不认识花老夫人，但是认识这正四品的诰命服，再加上花晚晴刚才的称呼，很轻易就可以推测出来，这位老夫人应该就是已故的云安郡太守花之秋的妻子了。 “不知老妇人来此有何事？本官正在审理案件，若是夫人要带走女儿，请便！” “老身知道你是钦差，来这里不为别的，也有一件事情想请钦差大人做主。” 花老夫人称呼的“钦差大人”让这位吏部侍郎大人找到了久违的感觉，于是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秉公办案，绝不徇私。 “老身要告的就是这位花之夏，老身有证据可以证明老身的夫君就是被这个伪君子给害死的。”花老夫人看着花二爷的眼神透着彻骨的仇恨。 花老夫人的一席话激起了极大的反响，众人都看着花二爷，想看他如何反驳。毕竟害死一位曾经的朝廷官员，那可是罪不可赦的重罪，严重了是要抄家灭族的。 听完花老夫人的话，花晚晴的眼神也变的格外阴狠。花晚晴心里明白，老夫人既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件事情，那么肯定就是找到了板上钉钉的证据了。 花晚晴只能庆幸这件事情父亲生前是不知道的，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的死亡是因为被同宗同族的弟弟害死的，这让刚正了一辈子的他如何去接受。 “你休要血口喷人。”花二爷紧张的站起来反驳道。 “钦差大人，这个案子你审是不审，证据老身已经都带来了。”花老夫人催促。这催促让花二爷和吏部侍郎如同锅台上的蚂蚁一般，不知道如何是好。因为他们谁也不敢去赌，花老夫人是不是真的有证据，万一有，如何下台？可是现在花老夫人这状况，不接也不行，毕竟外面还有这 么多的民众看着。 “老夫人，这现在尹清歌的案子还没有审完，你看你这边是不是再等等，等过几日再说？”钦差说道。 “老身已经等了好多天了，也不在乎多这几天。”不管钦差如何劝，花老夫人就是不松口。 骑虎难下的花二爷和吏部侍郎，只能宣布暂时休息一会，待一会再审，于是就一起进了内堂商量策略。 说是商量策略也不准确，因为两个人是在互相埋怨，当然，因为官职的原因，花二爷只说了少少的几句，其他的时间一直都是这位吏部侍郎大人在说。“你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先是出了那么大的一个丑闻，让我替你掩饰都不好意思。你说杀了花知夏，他手里的钱就都是你的了，可是现在呢？那老虔婆亲自跑过来了，你让我怎么收场？还有尹清歌那个 贱妇，一点都不像你说的是个普通农妇。” 花二爷已经没有功夫想别的了，花老夫人说的证据彻底镇住了他。自问对付花之秋的时候他已经收拾好所有的线索了，不可能会被找到证据的。可是她这个大嫂，向来心高气傲是不会无的放矢的。 “闫大人，你说要是我那大嫂手里真有证据，我会怎么样？”花二爷胆颤地问钦差。 这钦差本名闫士宽，因为一副古板严肃的样子，在晋朝国君那颇有些好评，又因为吏部本就是掌管天下官员升迁事宜，所以才有了这次当钦差的机会。 “哼，你说谋害一个朝廷命官应该判什么罪？”闫士宽反问。 花二爷脸上的汗刷得一下子下来了，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他还有很好的仕途在等着他，他就要升上太守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被定罪？ “严大人，干脆我们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他们吧。”花二爷提议。 闫士宽冷笑，说的容易，怎么做？外面那么多人，众目睽会之下，要是这几个人一起死了他们两个人能脱得了嫌疑才怪。到时候一个小案子会变成举国震惊的大案，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呢。 “那先假意定罪，然后晚上的时候在驿站里制造失火的假象？” “这个好，这个好！秋天嘛，天干物燥的，到时候刚好把事情都推给贺之文，判他个秋后问斩，妙哉妙哉。”闫士宽很赞同这个提议。商量完对策的二人继续来到了大堂，打算继续这一荒唐的审案。 第一百七十四章别来无恙 继续升堂。 因为花二爷和贺之文也被牵扯在案中，所以他们二人并没有继续坐在案下的凳子上，而是和其他人一样站在了公堂之上。 公堂上，尹清歌和花晚晴还有花老夫人、贺之文站在一边，花二爷独自站在另一边，自然而然地中间空出了一段距离，泾渭分明。 “尹清歌，有人告你与黎坪县县令贺之文关系暧昧且有不正当关系，并利用贺之文黎坪县令的名声在外经商挣钱，可有此事？”闫士宽一本正经的问。 “当然没有。”尹清歌一口回绝。 “下管与尹清歌只有兄妹之谊，绝无男女之情，请大人明察。”站在公堂之上的贺之文也赶紧说明立场。 “你们就别装了，清风村的人都知道，还在这装什么事情也没有，我这里可是有证人的。周白平，把人给我带上来。” 花二爷说完，就一脸得意的看着尹清歌，哼，他手里可是有人证的，为了今天这一步可是很早之前就开始布局了。可是左等右等，人还是没来，花二爷有些急了，大声的叫着周白平的名字。 好一会，才有个小厮走到花二爷身边，在他耳边轻轻说，那人不知道为什么不见了。花二爷气的狠扇了小厮一巴掌。 “怎么？人找不到啦？你看看，是不是这个？”尹清歌说完拍了两下手掌。草庐的护卫押着一个人上了公堂，此人正是事件发生前突然出现在清风村孙大亮家的那个人。只是此人早没有了刚开始的精气神，整个人显得萎靡不振，尹清歌为了从他嘴里审出消息来，可是整整三天没 让他睡觉了。 这人也吃透了苦头，到了公堂上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都招供了。 从周白平派他去清风村潜伏，然后打听消息和散布谣言，目的就是为了拿到尹清歌手里的所有财产，此人一点没漏的全说了出来。 “周白平那个贱人，竟然在外面背着我做了这样的坏事，实在是不可饶恕，等回了云安郡就发卖出去。”见计谋被识破，花二爷赶紧改口把所有的坏事都推到了周白平身上。 尹清歌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花二爷。现在是在公堂上，不好出手，否则她定叫这个花二爷活不过今天晚上。 “尹清歌，不是我说你，一个妇人要是恪守妇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别人又怎么会诬赖到你身上。”花二爷嘴贱的说道。 尹清歌也不回话，抬起脚走道花二爷身边，然后用膝盖狠狠地顶向了花二爷的腹部。谁都没想到尹清歌会突然暴起伤人，顿时乱了手脚。 打完花二爷，尹清歌凑近他的耳朵，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今天晚上我来收你的命。” 花二爷颤抖着后退，连肚子上的疼痛都顾不上了。 他相信刚才尹清歌的话没有骗他，尹清歌是真的要杀他。 花二爷忍不住打起了冷颤。 “尹清歌，你太猖狂了，居然敢殴打朝廷命官，你屡次犯戒，这次本官是饶你不得。”说完闫士宽狠狠地拍了下惊堂木，打算让侍卫抓人，草庐的护卫围着尹清歌，打算反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热闹啊，我李长风好多年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审案现场了。”话音刚落，从外面进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俊美的男子，后面跟着的正是刚才豪迈大笑发出声音的李长风，其余的 为一众侍卫。 为首的来了人大家都不认识，但是尹清歌和闫士宽认识。只见闫士宽连忙从案台上走下来，要给为首的男子行礼。 “下官闫士宽给相爷行礼了。” “嗯。”那俊美男子连眼神都没有给闫士宽一个，而是看着人群中的尹清歌，发出邪魅一笑。 好像他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她都很狼狈呢。 “尹东家，别来无恙啊！”墨临渊主动给尹清歌打招呼。 “没想到相爷倒是好兴致，对黎坪县格外的有兴趣。”“尹东家，这次可是我硬要拉着墨相一起来的。我收到花二爷给送的信，说我的外室尹清歌背叛了我，他要帮我收拾了她和奸夫，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不过也幸好他信里说明要对你不利，我才及时的赶了过 来。”李长风解释道。 闫士宽和花二爷看着二人的互动，心彻底的凉了下来，这尹清歌的后台难不成不是李长风，而是墨临渊。若果真是这样，二人可真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墨临渊在晋国可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审吧，本相也很久没有看人现场审案了。”墨临渊坐在原本花二爷的座位上，打算听审。李长风则自觉的坐到了另外一边。闫士宽忐忑的坐在了长案上，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审下去。墨临渊的脾气闫士宽是知道，说一不二，也不允许有人反对。朝廷里凡是和他作对的，怕是坟头草已经长了很高了吧。虽说大多数人对墨临 渊又敬又怕，但是国主对他却十分的信任。 “啪……” 闫士宽拍了一下惊堂木。 “现在事实清楚明了，尹氏清歌为人清白有节，关于声名之事纯属造谣诬告，本官现在宣判，尹清歌无罪。” “那诬赖我的人大人可要定罪？也不知道晋国有没有这样的律法。”尹清歌可不想错过这次的好机会，不把这狼狈为奸的两个人一起除掉，以后可就永无宁日了。 “这……”闫士宽有些语塞。 墨临渊适时地冷哼了一声。“花知夏身为朝廷官员竟然知法犯法，有抢夺他人财产之嫌疑，且兼之昨日出了一件毫无私德之事，实在是有辱斯文。现因花知夏无官员之品德，无文人之气节，本官宣判花知夏即刻脱去官服贬为庶人，永 远不得再次录用。” 花知夏彻底的蔫了，没想到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没有办法，现在情况下闫士宽只能明哲保身，罢别人的官总比罢自己的要好。只盼着花知夏懂点事，不要因为此事怀恨在心，要是在墨相爷面前掰扯起来，两个人谁都讨不了好。 “大人，那你刚才想让侍卫捉拿民妇，意欲何为啊？”尹清歌继续追问。“哦？还有这事？”墨临渊适时的加上了一句话。 第一百七十五章互相揭发 墨临渊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却让闫士宽的脸上却顷刻间堆满了汗水。他是国君亲派的钦差不假，可是和墨临渊这个美相比起来，那实在半点的存在感也没有。墨临渊就是今日抹了他的脖子，国君也不会有 任何的意见。晋国之所以能有现在的国势，强于陈、姜两国，从上到下都知道是完全得益与墨临渊利国利民的政策，以及这位美相的铁血手腕。虽然他的治国方略也有很多人不喜欢，怎奈结果摆在眼前，不管是谁都不 得不服。 晋国的君主慕容珩，长相俊美却又带着妖邪之气，野心极大，一直想要称霸三国，完成天下一统大业。要实现这一切就离不开墨临渊帮助，所以墨临渊在晋国权势极大，因为这位国君的需要。“相爷，下官……下官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受奸人的挑拨，想来尹清歌这样经商有成的女子，正是民众学习的榜样呢。若是我大晋国人十成中有一成如此，那早也是家富国强了。”闫士宽立 刻改变了口风，对尹清歌阿臾了起来。 “哦？大人刚才是受了奸人挑拨？那现今这个奸人蒙骗了朝廷，蒙骗了钦差大人，若是只罢了官，是不是太便宜他了？”尹清歌挑眉问道。 哼，想打她的注意，就要有被她无情报复的觉悟。 “尹娘子的意思是？”闫士宽弯低眉弯腰的问。“我记得这样的情况，按我大晋律例，好像是可以判死刑抄家，亲族流放的，难不成我是记错了？”尹清歌表情冰冷的看着花二爷，嘴角浮现出若有若无的微笑。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呢，没想到审判 的对象这么快就完全调换了位置。 “这……”闫士宽听了尹清歌这番话，有些犹豫了起来。这样判委实是有些太重了，况且闫士宽也害怕把花知夏逼急了，被他反咬一口就不好了，毕竟自己这么多年来，和花知夏的来往不可谓不深。 “嗯？”质疑的声音从尹清歌的鼻孔中发出。 闫士宽急忙转头去看墨临渊，只见他手拿折扇，目不转晴的看着尹清歌，对于刚才的话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议。如此情景，人精似的闫士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墨相这是完全的站在了尹清歌的那一边了。“尹娘子说的有理，下官这就重新判，这就重新判。花知夏，你愚弄上官、陷害良民，情节恶劣，实在可恶，无私无德，不堪为我大晋子民。现本官判你，斩立决！若你下次投胎还能为人，记得做一个好人 。”闫士宽一拍惊堂木，就此盖棺定论。“闫士宽！你不得好死！我供奉你良久，你！你居然这么对我！”花知夏听到自己被判了斩立决，整个人都崩溃了。他知道这都是墨临渊的授意，但他就算是现在被判了死刑，也不敢有半句扯到墨相，所以 只能对着闫士宽怒吼。 不过他对闫士宽这么憎恨也是应该的，这么多年，他花知夏给闫士宽明的暗的不知道上供了多少的人、钱和物，连自己的嫡女都给赔上了，谁能想到最后竟是被闫士宽亲口判了一个斩立决。 花知夏只觉得心中无数的怨气无法发泄，明明做了那么多的准备，明明对方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小村妇，却依然功亏一篑。搅局的人一个接一个，这尹清歌就好像有护法一般，鸿运高照，谁都无法伤害。 “来人呐，将犯人花知夏拖下去，即刻行刑。”说完闫士宽转身冲着墨临渊弯腰拱手，一脸谄媚的问道：“相爷，下官如此判决，您可还满意？” “马马虎虎。”墨临渊不在乎的说道。 “闫士宽！你才是个大奸人！你不得好死！你收了我那么多财物，居然还对我下手，你不得好死！”侍卫可不管花知夏在喊些什么，只知道他马上就要变成刀下鬼了，面无表情的把他拖出大堂。 “相爷，相爷，我有话要说。”花知夏转而向墨临渊喊道，“闫士宽他也没安什么好心，他这次也是为了瓜分尹清歌的巨额财产而来的。” 花知夏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注定了，墨临渊要让他死，那他就断然没有活的可能。可是他不甘心就这样死了，如果他花知夏的死会成为闫士宽的仕途垫脚石，他做鬼也绝对不会愿意。 现下已经这样了，不会比这个斩立决更差了。与其这样，那还不如拉着这个狗官跟自己一块死，好歹黄泉路上也不会孤单。 花知夏的话刚出来，闫士宽就知道不好。虽然目前还不清楚尹清歌和墨临渊的关系，不过很明显，墨临渊这次来就是给尹清歌撑腰的。凡是惹到了这个妇人的人，下场不会比花知夏好到哪去。 闫士宽冲着尹清歌和墨临渊不停摇头摆手，一副受了天大的污蔑的样子，期望两个人不会被花知夏的话给蒙骗了。墨临渊并没有给闫士宽这个面子，冲着拉花知夏的侍卫摆摆手，让他们先行退下。花知夏瞧这阵势，就知道墨临渊这是对他刚才的话有了兴趣。怨毒的看了一眼闫士宽，不等墨临渊发话，就竹筒倒豆子般 讲了起来。“相爷，这闫士宽来此地最主要的目的我最清楚，那就是为了尹清歌尹娘子。闫士宽他可不仅仅是为了求财，还垂涎尹娘子的美色，这卑鄙的小人最是好美色，曾亲口说过，这次过来就是为了把尹娘子给收 入房中，人财兼得。” 说话花知夏瞥了一眼闫士宽，闫士宽的脸色已是煞白，两腿如筛糠般抖了起来。花知夏哈哈的笑了起来，临死前还能拉上闫士宽做垫背。早知道会有今日，他是怎么也不会攀上他这颗树的。“你！你血口喷人！你为了钱财，谋害族亲。一个连至亲之人都能出手杀害的伪君子，墨相！他的话怎么能信。”说完闫士宽跪在了墨临渊的脚下，乞求他不要相信眼前这个死囚的话。 第一百七十六章草庐邀约 span style='display:none'>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一百七十七章草庐风景 而墨临渊，草庐对他来说最大的吸引，便是山中那隐秘至极的千年寒泉。上次若不是尹清歌带领，自己踏破了铁鞋，怕也是不得门路。便也答应一同前往。到了草庐，尹清歌立刻让其他的护卫去接尹无缺和尹无忧，两个孩子虽然心智远成熟与一般孩童，但这几日的下来，也一定是害怕极了。老顾自告奋勇要领头前去，他和两个孩子更熟悉一些，应该能让孩 子更觉得有安全感。 “东家，让老奴去吧。一时老奴也十分担心两个孩子，想快些见到他们，再来两个孩子和老奴相处的时间比起这些护卫都要长些，想来他们更愿意相信老奴一些。” 因为要陪着墨临渊和李长风，尹清歌只得同意。“嗯，注意安全！把这个带着，两个孩子会跟你回来的。”尹清歌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木牌，方面画着几个外人看着很奇怪的图形。这是她和两个孩子约好的信号，只有带着牌子去的人才是值得信任的 。否则不管是谁出现，都不要相信。 这么做就是为了防止灯下黑，能防止有心人利用熟人而对两个孩子不利的可能。 在陪着墨临渊和李长风时，尹清歌的脸上已经表现出了明显的不悦，显然比起陪这二人，两个包子的安危对她来说才更加重要。“尹娘子，你自去接孩子吧，我和墨相爷自己到处转转。你这样心神不宁板着脸的对着我们二人，我二人也无辜的很呐。”不用猜，李长风就能看出尹清歌担心着两个孩子的安慰，不是不想陪着他们两位客 人，而是实在迫于无奈，只能待着这里罢了。 说起来，李长风对于自己一直很好看的宝贝学生的安全也是很在意的，与其让一个奴才去接，不如尹清歌自去，一举数得。 尹清歌也不客气，本就不是很想陪他们，既然李夫子提出来了，那她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尹清歌客气的施了个礼，就起身招呼人，打算追上走在前面的老顾等人。 这会子才刚过中午不久，两个孩子应该才休息没一会，心里也应该很担心她。她也十分的担心两个孩子，只有亲自见到两个包子，她才能放心。 尹清歌走了之后，墨临渊和李长风就在草庐里转了起来。李长风是第一次来，墨临渊虽几次来到清风岭，但是对于这山脚下的清风村，和这别致的草庐，却是一无所知。草庐的风雅很得李长风的意，他一向是喜欢寄情山水的，这也是他选择住在江心洲的原因之一。草庐正好是打动了他这一点。草庐的选址在风清月朗的清风岭脚下，在院子里便能看到颜色层次不同的清风 岭，感受到各色粮食成熟散发出来的香甜味。 阡陌交通，鸡舍俨然，一副世外桃源的美丽样子。 墨临渊的感触则没有李长风的那么感性，对于他来说这样的小村子依然是十分的不起眼，他可以要多少有多少。就连这里住着的各色人等，在他看来和其他村子也没有什么分别。草庐的院子里，柿子树的叶子已经半黄了，有几片黄的早的，已经飘飘飘忽忽的从枝头一片一片的落下来了。柿子树下还有一个空空的架子，没有藤蔓盘绕，想来是尹清歌还没种上什么东西，否则是不会 如此空空荡荡的。 推门走出草庐，院子外面有很多好奇的农人围着屋子在瞧，本来大家都通说尹东家吃了官司了，这半天功夫又回来了，还带着两个看着就是气势尊贵的大人物回来，都十分的好奇。 要知道，之前连本县的知县，贺之文贺老爷，如果不是和东家关系非比寻常，也是不会出现在这村子里的。 “去去去，都散开，否则小心挨刀子。”墨竹站在墨临渊的身后，威风凛凛又冷酷的说道。因为他们的相爷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一群人围观了，连国君都尊重他的这个习惯，没道理到了乡下还没人遵守了。 清风村的人哪见过这个墨竹这般阵势，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看着两位大人物和这侍卫的举止装扮，这万一要是被伤着了，说不得对方连医药费都不会赔呢，于是便作鸟兽散，一眨眼就都不见了。 “两位大人，小人是清风村的村长，想问一下尹东家是不是安全无恙了？”普通的都散了，只有村长孙富贵留了下来。尹清歌对清风来说太重要了，对他孙富贵也太重要了。这一年多的时间以来，清风村人的所有伙计基本都跟尹清歌有关系。她要是出了问题，村里不知道会变成 什么样子，也许比之前的清苦日子还不如。 那么多外村人想进村定居，县里头衙门上的人因为他是清风村的村长对他也很客气，他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一点都不想改变。“原来你是村长啊，那倒是要知会你一声了。你们尹东家已经无恙，污蔑她的钦差，还有那个花老爷已经被问斩了。”李长风的口气慢条斯理，“花老爷”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更是戏谑，但是这话却是让 人心惊肉跳。 孙富贵想象不出来一个钦差转眼就被问斩是什么情况，那戏文里可都唱着钦差是有大权力的人，手捧尚方宝剑，所到之处，可以先斩后奏，无人敢挡。没想到这样的一个在戏里通天的角色，居然都因为污蔑了尹东家就被问斩，孙富贵简直不可想象自己是攀上了一棵什么样的大树。只要自己不干什么通敌卖国十恶不赦的事，那应该是可以安然无恙的过完 后这半辈子了。 “那就好，那就好。两位爷，你们逛，小人不打扰了，这就告退。”孙富贵的话说的有些抖，就算不是亲耳听到如此轻描淡写的就说出钦差被斩的话，单看两人的衣着和气势，还有这凶神恶煞的侍卫，自己能鼓着勇气说上这一番话，已是十分的不易了。这两人的身份一定都不简单。 第一百七十八章母子团聚 可是孙富贵不敢问，他觉得要不是自己上来先自报家门，说是尹清歌所在清风村的村长，怕是那冷面男子背后的侍卫立刻就能结果了他。 “这样的乡野村夫有什么好搭话的，赶走就是了。”墨临渊对李长风和孙富贵说话颇有不满。 “墨相有所不知了，这个村长可和别的村长不一样。我听景天那小子和我说过，这个村长原本落魄，是尹清歌一手给推上去的。要不是如此，我怎么会跟他说的那么细呢。”李长风解释道。 这个倒是墨临渊没想到的。既然是尹清歌自己的人，那墨临渊就没有那么大的排斥感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吧。 两个人转身来到后院，没想到这草庐的后院居然会有一大片的池塘。此时池塘里面的荷花已经差不多都落尽了，莲蓬也长得有碗口大小了，正是鲜嫩的时候。 这里是尹清歌的草庐，平时也没有外人来着池塘边。李长风十分孩子气的伸手摘了几个靠岸近的莲蓬，剥了莲子吃了起来。 墨临渊则很嫌弃的没有接过李长风好心递过来的莲子，他可不爱在外面这么不讲究的吃东西。李长风也不以为意，自己随性惯了是自己的事情，从来不会强求他人跟自己一样。 两人这边逛的正欢，而此时的尹清歌才刚刚到山顶。此时正是太阳正烈的时候，虽然跟没有夏日里的日头那么毒辣，但是脚步不停的高强度的爬山，也让尹清歌的额头上出了很多的薄汗。这亏的是她经年累月锻炼的效果，那些跟在跟后面护卫，还有老顾， 不仅全身上下都湿透了，还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实在是因为尹清歌爬的太快了，他们要跟上只能使上自己全部的力气。 到了山顶，尹清歌挥挥手，让老顾领着护卫都在这等着，也歇息一下。她自己一刻不停的去找两个孩子。走到阵法边缘，只见一个闪身，山顶上的众人已经看不见尹清歌的影子了。走近千年寒泉边，尹清歌远远就能看到两个孩子正和一群护卫坐在岸边的树下休息。两个孩子正在小声的说着什么，护卫则忠心地围着他们，三三两两，远远近近，十分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防止周 围有野兽或是其他什么危险来犯。地上有火堆烧过的痕迹，看来他们是刚吃过饭没多久。 “娘亲……”尹无缺眼睛很利，一下就看见了远处而来的尹清歌。 随着尹无缺的一声呼喊，尹无忧和众护卫也都看到了尹清歌。众人的眼神都变得惊喜起来，想来尹清歌这么快的出现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娘亲……”尹无忧也跟着叫了一声，和尹无缺一样飞奔着扑进了尹清歌的怀里。他们两个刚刚正在讨论要不要去带着救娘亲，娘亲就出现了。 “娘亲你没事吧？”两个包子激动了一会，就想起来之前的事情，于是急忙问道。“娘亲没事了，不然怎么会来这里。娘亲这会子就是来接你们下山回草庐的。”尹清歌抱着两个包子也颇为激动，要不是李长风和墨临渊最后出现，她也不敢保证最后的结果会怎么样。说不定真的会被逼的 放弃家财带了包子远走他乡呢。 倒不是说尹清歌不敢和官府硬来，而是她现在不是独来独往的一个人，更是要照顾到两个包子的安全。 “太好了，娘亲没事了，我们可以回家了。”尹无忧欢呼起来。 尹清歌拉起两个包子的小手，一边一个，往山顶走去。站在山顶的老顾等人，看到尹清歌的和两个少爷小姐的出现，也高兴起来。有那感性的，还偷偷的抹了眼泪呢。 一行人四十多个，集合在山顶，在下山之前尹清歌觉得有必要再强调一些事情。 护卫们都表情严肃，站立的笔直，老李站在最前面，他知道尹清歌是有事情要讲，否则不会表情这么严肃的。 “家里这几天发生事情，大家的表现我很满意。”尹清歌先表扬了护卫们在这几天里面的表现，确实还是可圈可点的。 “家里来了两个人，是我尹清歌的朋友，他们的地位远不是你们能想象的，所以我也不希望你们传什么闲话给自己找麻烦。”尹清歌的声音格外的冷冽，如金石穿耳，让众护卫们振聋发聩。 “东家，您放心吧，我带的兵我心里有数，绝对不是乱嚼舌根的人，要是真有这样的，不用您发话，我当场就割了他犯事的玩意儿。” 老李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给尹清歌保证。 “话你们都听到了，要是敢犯混，可别怪我没给你们打招呼，死了可别赖我。” 尹清歌的话说的这么重，护卫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要是不听话乱嚼舌根，别说舌头保不住，命也保不住。 训完护卫，尹清歌跟老顾也交代了一遍，下人之间可以有正常的交流，但是绝对不能不能传主子的闲话，要发现的话，不管是谁，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乱棍打死。 尹清歌之所以下这么严的命令，主要是墨临渊来了草庐。墨临渊跟两个孩子长得太像了，万一要是有人传闲话让两个孩子误会就不好了。 两个孩子很懂事，从来都没有问过有关于他们父亲的事情，但是这不代表他们不想知道。若是让他们有了执念，尹清歌可不觉得这对他们来说会是好的事情。 有些不可能的事情就应该早早的断了念想，虽然说起来对两个孩子有些残忍，可是也好过他们以后多年念念不忘。 该说的说完了，尹清歌带着两个孩子开始下山。 “娘亲，家里来的人是谁？”尹无缺好奇的问。尹无忧同样抬着头看着尹清歌，萌萌的小脸无比的可爱，等着她的回答。 “一个你们认识的，是李长风，以后会成为缺儿的先生。” “那另一个呢，是不是景天哥哥？”尹无缺追问。家里来过的客人不多，尹无缺注意到尹清歌刚才训话的时候说两个人的身份都很高贵，那么另一个人除了景天，尹无缺实在想不出还会别的谁。 第一百七十九章初次见面 “此人是晋朝的宰相，权倾朝野的墨临渊，娘亲不建议你们和此人多接触。”尹清歌说道，就算是她知道这个人跟两个孩子没有关系，但是尹清歌不能保证两个孩子不会多心。 “啊？此人怎么会来我们家？”尹无缺失声问道。这个人董夫子上课曾经给他们讲过，此人来历神秘，但是制定了很多惠民利民的政策，大晋的发展离不开他的推动，总的来说还算是一个好的当权者。 只是此人在晋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家娘亲不应该会和他有什么交集才对。 “是李长风带过来的，此人和李长风关系不错。”尹清歌简答的一语带过，不想告诉两个孩子今日公堂上发生的事情。 “只是这墨临渊和你二人长相颇为神似，为娘才不得不给下面的人训话。”想了想尹清歌还是给两个孩子打了一剂预防针。 天下像似之物很多，像似的人也不是没有，但是相似到七八分相像的可就不多了。 尹清歌的话引起了两个孩子的兴趣，他们长这么大有人骂他们是贱种，有人夸他们长得好看，还真没有人跟他们长的很像。 两人都眼神火热的看着尹清歌，想知道这个人是不是和他们的爷爷有什么关系，这样娘亲就再也不怕被别人欺负了。 尹清歌很快的打破了两个孩子的幻想，告诉他们，这个人就是单纯的和他们长得像而已，毕竟大千世界，有几个相貌相似的人也是很正常的。 “娘，那我们快回去看看吧，无缺还没见过这样奇怪的人呢。” “无忧也想看看。” 两个小包子一脸的期待和好奇，完全没有尹清歌刚开始想到两个包子会以为墨临渊是父亲，看来是她自己想的太多了。 而另一边，反射弧过长的李长风终于反应过来，发现了问题。 只见他绕着墨临渊的身体好几圈，还凑近了脸仔细的扒拉了他的脸，一脸啧啧惊奇的样子，让墨临渊大为光火。明明一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的表情，却硬是憋着什么也不愿意说。 “李长风，你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墨临渊被李长风搞的莫名其妙，压着脾气问道。 “哈哈，我以为你墨临渊的样貌和聪慧是天下一等一的，原来还有跟你一样甚至超越你的人存在。怪哉怪哉，难不成这天下聪慧机敏的都长一个样子？”李长风本意是调侃墨临渊，最后却自己疑惑起来。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墨临渊的声音濒临爆发的边缘。 “相爷，李先生说的怕是尹娘子的两个孩子。那两个孩子长的金童玉女，十分的聪慧，更难得是两个孩子竟跟相爷长的七八分相似。”跟在墨临渊身后的墨竹像是猜到了李长风要说的话，提前说了出来。 墨临渊转身看着墨竹，像是要验证他说话的真假。 墨竹慎重的点了点头，告知了墨临渊去年买的那张老虎皮正是尹清歌和两个孩子出来叫卖的。当时他还想，要不是知道他们家相爷洁身自好，他都要怀疑这是不是相爷遗留在民间的孩子了。 “这天下真如如此奇事？”墨临渊仍是不信。 “千真万确啊。我刚想起来的时候还觉得不可思议，难怪我打眼就觉得尹无缺聪慧，看来是不自觉的套进了你的影子。”李长风感慨的说道。 墨竹和李长风的两人共同认定，让墨临渊更是好奇不已。其实他心中还有一个疑惑，会不会那两个孩子跟他一样是那场大火中留下来的人的子嗣？如果是这样，那尹清歌会不会已经知道了什么？ 如果是这样，墨临渊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下得了手杀了尹清歌，毕竟那个秘密现在绝对不能泄露。 墨临渊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看一下那两个孩子，和试探尹清歌，如果一切只是凑巧那再好不过了，若是真想他想的那样，那就只能忍痛下手了。 他背负了那个秘密那么多年，一直在向着那个目标努力，绝对不允许在这之前有任何的意外发生。 一行三人回到草庐的时候，尹清歌和两个孩子孩还没有到家，于是干脆让沈嫂子搬了两把椅子，李长风和墨临渊坐在院子里等着，墨竹则向着山脚下去迎接尹清歌母子三人。 还没走出远门多久，就看到了远处往草庐走的一行人。尹清歌拉着两个孩子走在最前面，老顾跟在后面，在后面就是众护卫们。墨竹快走几步迎了了上去，这是他第二次近距离接触尹清歌。 “尹东家，一年不见，没想到已经置办下这么大一份的家业了。”墨竹感慨的对尹清歌说道。当时可怜兮兮卖虎皮的母子三人没想到短短的时间内已经富甲一方了。 “没想到当日买虎皮的居然是你，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尹清歌也颇为感慨，当时要不是墨竹的慷慨解囊说不定他们母子三人现在又是另一番样子了。那买虎皮的钱是尹清歌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 “咱们也算是有缘了，想当初我见到二位少爷小姐的时候可吓了一跳呢。” 墨竹这句话说的真心实意，没有试探的意思。 山脚下到草庐的距离很近，话说完草庐也就到了。尹无缺一马当先冲在前头，刚推开门，就看到坐在院子里和李长风说话的墨临渊。 若不是尹清歌先前说明白了，尹无缺真的会觉得面前神色冷峻的俊俏男子会和自己有某种说不得关系。不过还好，尹无缺还记得自己的先生坐在一侧，于是悄悄打量过墨临渊之后，就给李长风行礼。 “学生尹无缺给先生问好。”尹无缺很干脆利落的给李长风行了一个礼。 李长风煞有介事的让尹无缺起来，还特意拉他到墨临渊身边比划一般。要不是他很了解墨临渊的为人，也真的要怀疑了。“怎么，李先生是有什么见教吗？”瞧着李长风的举动，尹清歌站在一旁冷声问道。她可不喜欢别人随意摆弄尹无缺，就算是他的先生也不行。 第一百八十章两枚印章 “尹娘子多虑了，李某只不过没想到世间有如此奇事感到惊讶罢了，并无甚恶意。”李长风连连摆手解释，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尹清歌声音中的寒气太重了。饶是见过大风浪的李长风也禁不住的打了寒颤。 此时两个包子早已站在了墨临渊身前，墨临渊看着面子软软糯糯的两个孩子，和自己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若不是他十分确定自己没有同胞兄弟，真要怀疑这两个孩子的来历了。 只不过看到这两个小包子，墨临渊觉得自己的心也不自觉地变的柔软了。 “你们两个谁更大一些？”墨临渊问。 “我是哥哥，这个是我妹妹。叔叔，你怎么和我们长的如此相像？”尹无缺很奇怪的问道。 “哈哈哈哈哈，大概天底下聪慧和俊美的男子大抵是长一个样子的罢。”墨临渊用之前李长风自言自语的话来回答。 “清歌，没想到你的两个孩子这么像我，能否透露一些这孩子的身世，说不定还真的会与我有关联呢？”墨临渊的话中听着像是关心，其实满满的都是试探。 “不知。”尹清歌的回答的十分生硬，墨临渊不好再问。 “叔叔，我们没有父亲，娘亲待我们极好，我和哥哥都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娘亲。”尹无忧一脸的自豪地对墨临渊说道。 尹无忧软糯可爱的样子，比尹无缺更赢得墨临渊的好感。要不是知道这是别人家的孩子真想抱起来好好的亲一口，真的是可爱又机灵。 随后，墨临渊从怀中掏出两个小巧的印章，这是他平日里写私信时使用的。墨临渊用手轻轻一抹，原来刻在章上的子便被抹平了，接着以头上的玉簪代笔，轻轻运力，便在印章上重新刻上了字。 “拿好，你们墨叔叔我也是第一次来，没有准备什么见面礼，这个就算是给你们的礼物啦。”说着墨临渊把手中的两枚印章一边一个，塞进两个包子的手中。 尹无缺和尹无忧同事回头看尹清歌，这是在问她是否可以收下这个礼物。尹清歌悄悄的点了点头，两个包子才把印章收入随身的小袋子里，接着给墨临渊道谢。 “你们两个可是赚到了，要知道墨相爷的书法在我们大晋可是一绝，金石更是千金难求的好宝贝。收好了，哪天要是缺银子了，随便去个当铺，几千两银子是跑不了的。”李长风颇为惊讶的说道。说实话，以墨临渊的性格能给出见面礼已经是很出乎李长风的意料了。本以为墨临渊会随意扔些香包之类的小东西，没想到他居然亲自给两个孩子刻了两个小印章，还是用自己的私章作材料。对两个孩子 来说，是极为体面的见面礼了。 “谢谢墨叔叔。” “谢谢墨叔叔。” 两个孩子都懂事地给墨临渊道谢，墨临渊听着童稚的声音，仿佛进到了心里的某个地方，开心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好一会才放下来，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感觉。 尹清歌见两个孩子没有多想，便放下心来。她主要担心两个孩子的想法，其他的她才无所谓呢。 “缺儿、忧儿，你们玩一会便去屋里休息吧。”尹清歌考虑到两个孩子早上天还没亮就起床，又连接爬上爬下的赶路，身体肯定已经十分疲累了，现在不过是一股子兴奋劲撑着，所以才显得很有精神。 倒不是尹清歌不愿意两个孩子和墨临渊、李长风多接触，她是不反对这个的。毕竟这二人身上都有着很多的可取之处，与这二人接触，利大于弊。 尹清歌说完就去草庐看沈嫂子准备的晚饭去了。今日草庐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又来了贵宾，沈嫂子必定会准备很多菜式给大家接风扫尘的。 到了厨房一看，果然台子上满满当当的都是准备的菜式。 除了地里摘得和县里买的，沈嫂子还派人在挖了院后池塘的藕，粉嫩嫩白生生的，看着十分的新鲜脆生。尹清歌保守估计，大概有十几个菜，看这架势，沈嫂子是打算把尹清歌教给她的菜都做一遍。看着尹清歌转来转去的样子，沈嫂子有些不好意思，菜明显是太多了，吃不完的。她的本意是下面的人也能带 着着吃一点，毕竟今日大家都受了惊吓。 “东家，您看这……”沈嫂子还没说完就被尹清歌打断了。 “这藕你给炒个酸甜口的，再炖个汤，其他的都按照正常吃的添两个菜就行。”和墨临渊还有李长风一起吃饭的，这个院子里也就只有尹清歌母子三人而已。 尹清歌不知道为什么对于来草庐做客的二人并没有过多的好感，是以并不打算如何的铺张。反正草庐好些吃的用的和外面都不一样，对这两个人来说，已经足够的新鲜了。 “暧！”沈嫂子爽快的答应了。 尹清歌看完厨房，就去了两个孩子的院子，两个孩子已经睡着了。听跟着的小厮丫头说，回到房间一会就困得睁不眼睛了。其他地方都转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异样，尹清歌便又来到了院子前的小草坪上。墨临渊和李长风依然还坐在那里谈笑，墨竹站在墨临渊的身后。看到尹清歌来了，没有出声问好，而是冲她笑笑，算是打 过招呼了。走进了才知道两个人正在争执，两个人在打赌尹无缺长大后会成为什么样子的人。李长风说肯定会是一个大学者，力压这个时代的众人，成为这个时代的引领者；而墨临渊则认为尹无缺以后肯定会进入官 场，而非安心的做学问。 双方各执一词，讨论的不亦乐乎。 “尹娘子，你快来，你说说看，尹无缺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的人？”看到尹清歌的到来，李长风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快速的问道。这是因为在辩驳上，李长风远不是墨临渊的对手，几次对阵几乎都败下阵来，是以看到尹清歌就快速发问，是想尹清歌站在他的阵地上，用事实打败墨临渊。 第一百八十一章宾主尽欢 “看缺儿自己的意愿，想做什么都可以。”尹清歌冰冷的声音和场中声音截然不同。 “你作为他们母亲，如何不为他们规划？”墨临渊很奇怪，按道理说尹清歌是个很负责的母亲，从她知道出事就安排两个孩子避开以避免他们会被连累到开始，就说明她尹清歌是个合格的母亲。 可是为何，会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呢？ “他们会有他们自己想要的人生，我又何必画蛇添足呢？”尹清歌反问。 尹清歌的话让墨临渊和李长风一时怔住，不知该如何反驳。好像长久以来大家都习惯了父母为孩子规划好以后的路，让他们按照既定的轨迹去成长，这好像也成了大家族约定成俗地一项规定。 李长风收起了嬉笑的模样，长身而立，面容严肃的给尹清歌行了礼。 “听尹娘子一席话，李某如雷贯耳，受教了！”说完还长长的给尹清歌作了一个揖。作为一个教化学子的先生，这番话真的给了他很多的启发。 也许每个人都是有既定的人生轨迹，作为先生是去引导他们，而不是强行让他们走铺就好的道路。 李长风的这番表现倒也让尹清歌有些意外，随即释然。李长风能成为人人称赞的大儒是有其原因的，并不是虚有其名而已。 “再过一会，饭菜就该好了，早些吃完二位也该起程了。” 尹清歌可不想留这两尊大神在草庐里，李长风还好些，毕竟是尹无缺的先生。但是墨临渊可和她只有恩怨没有其他，想起上次那好几拨想要抓他的人，尹清歌可不想给自己惹上麻烦。 李长风和墨临渊都没想到尹清歌竟然赶人这么快这么直接，连一个婉转的词汇都没有。 “尹娘子是不是太着急了一些？”墨临渊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说道。 “尹某人的草庐太小，就不久留两位尊客了。”尹清歌清冷的声音寒意十足，是个人就能听出来她确实不想留客的想法。 “先吃了再说，吃了再说。”李长风按住了想要再次说话的墨临渊，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不知道说话委婉，要是这么呛起来，怕是连饭都吃不成了。 恰好这个时候，沈嫂子过来通知，饭菜准备好了，请诸位移步饭厅准备吃饭。到了饭厅，丫鬟捧着瓷盆等众人净手，这本没什么，可惜墨临渊眼睛尖，瞥见了尹清歌正用一个方方正正的一个小东西洗手。 “这是何物，怎么清歌你自己使用不让我和长风用？这是不是嫌弃我们太过明显了？”墨临渊开口。 尹清歌转头瞟了她一眼，凤眼中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想法。 朝着丫鬟示意了一下，丫鬟随即会意拿着那小白块向墨临渊和李长风走去。其实这是尹清歌闲暇时候做出来的肥皂，只需几个简单的化学反应即可完成，不过在这个时代确实没有这样的东西。 墨临渊有些好奇的拿起肥皂，可惜肥皂太滑，一下子就滑了出去，墨临渊脸上有些挂不住。 “哼，这样的东西本相爷才不屑使用，扔了也罢。” 李长风自然是不用顾忌墨临渊脸面的，急不可耐的哈哈大笑起来，墨临渊快速擦完手走到饭桌上坐定，一副两耳不闻天下事的模样。 尹清歌面色稍缓，没看出来这个权倾天下的相爷居然还有如此傲娇的一面。一面吩咐丫鬟去叫两个孩子，一面吩咐沈嫂子开始布菜。菜式不多，但每一个都色香味俱全，因为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沈嫂子今日是使出了全部的手段了。八宝黄焖鸡、清水坛子肉、干煸大河虾、金钱鱼肚、百花满园春、清汤炖鸡孚、素菜包、蝴蝶蒸饺， 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很快，两个小包子也洗漱完毕来到了饭厅。一时间饭厅你来我往好不热闹，李长风很健谈，两个包子又是一副好奇样子，凑在一起不时的有笑声传出。墨临渊也偶尔穿插一些朝中的趣事，一副宾主尽欢的 场面。 草庐外，飘起了毛毛细雨，伴着初秋的风扬扬洒洒地落在大地上。远处有穿着蓑衣的农人扛着锄头冒雨往家赶，天色变得昏暗，有薄雾从山间弥漫开来，整个清水村笼罩在一片飘渺的云雾中。 因为下雨，天气变得更凉了一些，已经听不到蝉鸣了，山间的动物也已经在收集储存着过冬的食物了。雨渐渐的变大，雨声不再是沙沙地，而是扑簌扑簌地。雨滴打在树叶上，地上的落叶积的更厚了。这顿饭吃了很久才结束，主要是两个孩子对李长风和墨临渊讲的事情十分感兴趣，有的饭菜热了两遍这顿宴席才算是彻底结束了。两个包子脸上有着兴奋的红色，李长风和墨临渊不俗的谈吐和渊博的见识 让两个人觉得十分的有趣。 “李先生，学生想跟您商量一件事情。”宴席结束后，尹无缺叫住了快要离开的李长风。 “哦，什么事？” “无缺想恳请先生明年让妹妹和我无缺一起去书院读书。” 尹无缺诚恳的说道。他这么考虑也是有原因的，妹妹和他一样同样的聪慧，若是因为女子的身份就失去这样的机会太可惜了。 “倒也不是不行，不过须得做男子打扮，否则我是万万不会同意的。”李长风沉吟了一会，同意了。一顿饭的功夫，他早已看出，尹无忧和尹无缺一样的得天独厚、天生聪慧。 李长风收徒本就不是为了扬名立万，名声这东西他已经拥有了够多了，只想在有生之年不受拘束地随心而过，人生苦短，万不可辜负了大好人生。 尹无缺听到李长风的话，开心的跳了起来，走到尹无忧的身边，欢快的向她庆祝。日后兄妹两又可以一起去学堂了，不用分开。 尹无忧很乖的给尹无缺和李长风道谢。 “李先生，谢谢您给无忧这样的机会，无忧一定不浪费先生的一片好意。”尹无忧乖巧的给李长风行了一个师生礼。“谢谢！”尹清歌也给李长风抱了拳。 第一百八十二章上门拜访 “哈哈哈哈，能收得两个佳徒是李某之幸。”李长风狂放大笑，满脸喜色跃然于脸上。 墨临渊也恭喜李长风喜得佳徒，更惹得李长风喜形于色。 饭毕，老顾领着墨临渊和李长风去卧室休息，尹清歌也拉着两个孩子去休息。这一日各种事情，尹清歌也坚持让两个孩子锻炼完每日必做的训练之后才去睡觉。第二日清晨，天还没大亮，地上湿漉漉的，踩在树叶上会有噗嗤噗嗤的水声，哈出一口气，已经有了轻微的白气了，空气中的寒意陡增。尹清歌给两个孩子都换上了厚棉布的衣服，又吩咐沈嫂子给墨临渊 和李长风也赶出一个厚披风出来。 带上两个孩子，尹清歌母子三人出门跑步了。 一路上尹无缺和尹无忧都没有说话，直到停下来训练的时候尹无缺才开口。 “娘亲，先生和墨叔叔什么时候走啊？缺儿很喜欢听他们讲话。” “今天就走了，娘亲已经吩咐老顾给他们准备马车了。”尹清歌回答。 尹无缺和尹无忧听到尹清歌的话有些失望，昨天李长风和墨临渊的妙语连珠让两个人大开眼界，比起董夫子更加的让他们感兴趣。 一圈回来，每个人身上都冒着热气，尹清歌领着尹无缺和尹无忧在院子里做拉伸。刚做到一半，墨临渊就过来了，墨竹还是默默的站在他的身后。 尹无缺和尹无忧两个孩子的动作十分的娴熟，可见这些动作他们都是平日里做惯了的。踢腿、挥拳，一板一眼的很有章法。 墨临渊也没有说话，就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尹清歌教的都是现代的一些拉伸方法，墨临渊看的啧啧称奇，心里越发的认定尹清歌绝对和他调查到的资料不一样。 他可不信一个普通的乡村妇人会有这么聪慧商业知识，能教的出这么有见识的孩子，能会让他都惊讶的功夫，一切一切都是一个迷。 “不知道清歌你这教的是哪里的功夫，墨某才疏学浅，竟从没见过这样的功夫套路。”见尹清歌教完两个孩子，墨临渊才上前说话。 “墨相爷对别人的事情都这么感兴趣吗？”尹清歌不冷不热的顶了回去。 墨临渊没想到尹清歌会这么不给面子，一点好脸色都给没有给他，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软钉子，有些无奈的摸了摸鼻子，墨临渊有些狼狈地走去了饭厅。 早饭沈嫂子准备的很丰盛，还给李长风和墨临渊一人准备了一碗豆浆。两个人都是第一次接触，觉得十分的新奇。 “不知道相爷今日什么时候出发？”李长风问墨临渊。 “说起来也奇怪，本相觉得清风村的环境不错，正想多待几日修身养性，今日你走我就不送你了。”墨临渊一副临时做出决定的样子。“说起来李某人决定今日去拜访一下尹无缺那小子的启蒙先生，看看都学了些什么，好更好的因材施教。就不麻烦相爷相送了，毕竟这了解不知道要用几日的功夫呢。”李长风也早已为自己找到了留下的理 由。 两个人精似得男子同时露出了了然的笑容。一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相爷，一个誉满天下的大儒，居然为了留在一个小小的乡村而费劲了心思，要是说给别人听怕是谁都不会相信的。 吃完饭，不等尹清歌说话，两个人都自觉地离开了草庐。李长风去了董夫子那，墨临渊则是出去找个地方，默默打算是不是在草庐附近盖个房子和尹清歌母子比邻而居。也离着寒泉更近一些。 清风草堂，李长风敲响了董夫子的门。没过一会，大门“吱呀”一下的开了，开门的是董夫子的女儿董小婉。 “请问你找谁？”看着门前头发有些湿漉的李长风，董小婉礼貌的问。 “老夫李长风，找尹无缺的授业先生。”李长风客气的说道。尹无缺的知识很扎实，除了他自己认真之外，也足以说明他的先生教授的很认真。 正在书房看书的董夫子，听到外面的声音，惊得手中的笔都掉落了下来，污了一张上好的宣纸。也不顾此时身上只穿着单衣，董夫子就急忙跑出院子，来到大门边，李长风正在和董小婉说话。 李长风穿着宽大的长袍，披着早上刚做好的月牙白棉布披风，头上戴着一个挡雨的斗笠，看似一副普通老农的打扮，却又自带一股风清月朗的气质，让他显得格外的与众不同。 常年作为士林领袖所养成的威严和书生气糅杂在一起，李长风只是衣着普通的站在那里，就让董夫子觉得眼前的人肯定就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个人。 董夫子给李长风行了一个师礼，才起身问话。 “敢问先生可是金陵府桃花道人李长风？” 说完董夫子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有着不自觉的颤抖。 李长风也不说话，只是看着董夫子笑着点了点头。董夫子脸上的狂喜再也掩饰不住，连忙请李长风入院内，吩咐董小婉把他珍藏的武夷大红袍拿出来泡。要知道李长风在读书人的心目中的地位可不亚于皇帝在官员心中的地位，所有真正想做学问的人，都 在以他为目标而努力。 “不知道先生这次来是……”董夫子诚惶诚恐的问道。 “此次来为了两件事情，一个是了解一下尹无缺在过去一年中学习的状况，二个嘛，这草庐李某一个男子入住着实有些不便……” “那先生可来此居住，董某的草堂还有好些空屋子，就怕草堂简陋入不了先生的眼。”董夫子还没等李长风说完，就接话道。 “如此怕是有些打扰了吧？”虽然知道这个董夫子肯定会做出邀请，不过李长风觉得自己必要的客气话还是要说的。“李先生哪里话，能邀请先生不知道是董某人修了几辈子的福气呢，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董夫子生怕李长风真的不愿意打扰他而拒绝他的邀请。 第一百八十三章学院选人 “既然如此，我也不能白住，好在我李某人的字画世人还给几分面子，你若也看得起，我就给你的草堂题个字吧，也算是给你的住宿费。”李长风面上一副不愿意让董夫子受损失的样子，心里其实早已乐开 了花。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董夫子的这番话说的是实心实意。市面上李长风的字千金也难求，因为李长风最不喜欢的就是把字画拿出去卖，更不喜欢别人得了他的墨宝之后去市面上以世俗的银两标价。他觉得这是对字画的亵渎，正是因为这样，他的字画价格变得更 高，也更受到士林人士的追捧。也和李长风的想法背道而驰了。 这厢李长风算是暂时搞定了自己留在清风村的事情，而墨临渊则是直接简单粗暴，让墨竹去了县衙，让贺之文派人直接在清风村盖了一座屋子。 两个人的这番动静，尹清歌很快就收到了消息。不过她没有去管，由着他们去折腾，只要她这边做好了准备不搭理他们，他们很快也就消停了。 毕竟这两个人都不是普通人，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 日子又恢复了正常，两个孩子每日去学堂上课，李长风偶尔心血来潮也会去听，顺便给董夫子讲些自己的见解。听两个孩子回来说，每次李长风一通讲完，董夫子就差把李长风当神像给供起来了。李大、李二和赵大虎的生意也逐渐上了轨道，从他们寄回来的信中可以知道，一切都很顺利。尹清歌也给他们每个人都写了回信，告诉他们，若是目铺子的业务都完成了，就可以以铺子所在城市为中心点 ，开拓周围城市的市场。 了解完店铺的信息，尹清歌打算去黎坪学院转一圈。说起来，自从学院建成，她除了开学那天去过一次，还从来没有去视察过呢。 “老顾，准备马车，去黎坪县。”尹清歌吩咐道。 马车很快套好，跟着尹清歌一起去的除了老顾还有老李，这是为了防止尹清歌受到不必要的打扰。 到了学院，学员们都在室内上课，尹清歌从窗外看了一圈，所有人都很认真。 学院里打扫的很干净，连一片落叶都没有。周围也很安静，附近的小贩都知道这里是学习的地方，都很自觉的不会在学员们上课的时候大声叫卖。 算起来，这些人差不多学了快有半年了，除了几个年纪太小的，大多也都可以出师了。跟在掌柜后面当个跑腿的伙计是没有问题的。 “尹东家来了！”不知道是谁看到了尹清歌，叫了出来。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而来，许青山也看到了站在外面的尹清歌。放下手中的教鞭和书本，走了出来。 “尹东家今日而来是为了何事？”尹清歌一向很忙，特别是最近的事情他也听说了，许青山可不觉得尹清歌来这里是为了闲逛。“想来挑挑看有没有学员可以派出去的。”尹清歌看着最早入学的好像学的应该都差不多了，早些派出去也能早些增加经验，毕竟实践才能出真知。也只有真的接触到了，才会知道商场是个什么模样，这些 是书里绝对没有的。 许青山毕竟每日里和这些学员相处的最多，每个人的秉性和学到多少东西他是最为了解的了。由他来推荐，再好不过。“那些年龄十四五的都不错了，当个伙计跑跑腿绝对没问题。这些日子我还招了几个新的学员，您瞧，就是坐在前面的那几个，都是品行好的。想着您这段日子事情多，打算过段时间给您汇报，没想到您自 己就来了。” 许青山指着坐在前排的几个人给尹清歌看。尹清歌抬眼看去，确实面生，见尹清歌瞧过去，还给她行了一个礼，看着是知礼懂事的。 “还不错，这几天你挑个时间把人带去草堂给我看一遍。” 许青山点头。尹清歌事情办完也就离开了，学院一切正常就好，她还担心昨天的事情会对学院的学员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呢。今日看来，许青山应该是给学员们做了很多的思想工作的，否则学院里绝对不会如此的平静 。 走出学院没多久，尹清歌就看到了走在不远处的贺之文。贺之文穿着很朴素，灰色麻布的秋衣，要是不说，没人会猜到这个人居然会是朝廷的官员。脸上的神色灰暗了很多，怕是前两天的事情对他打击颇大，一个朝廷的钦差明晃晃的栽赃陷害，不知道有没有毁 了他的仕途之心。 尹清歌本打算悄悄的绕过贺之文，却在刚打算调转马头的时候被贺之文给发现了。 “清歌？”贺之文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贺之文远远的看到尹清歌的马车，走近了才敢确认。他本来沮丧的心情在看到尹清歌之后，抑郁被一扫而光。尹清歌穿着淡紫色的绸布短褂，下面配着同样色系的百褶长裙，梳着一个简单的垂耳发髻，在这到处凄清会冷的秋日里，仿佛一颗紫丁香般成为这灰暗的世界里唯一的色彩，又自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 ，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 尹清歌的情绪看着很平静，像是没有被之前的事情所影响。但是贺之文还是有些自责，要不是因为自己一个外人总是和她在一起，她怎么也不会被污蔑清白不保。 “贺大哥这是要？”看着贺之文的一身打扮，尹清歌发问。 “哦，这是去下面巡视粮食产量的。现在正是收粮食的旺季，昨日却下了雨，害怕百姓们因此遭了灾，冬日里不好过。因着乡下路难走，又怕他们看见官府的人害怕，这才如此打扮的。” 贺之文听见尹清歌发问，急忙解释。 “贺大哥真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尹清歌称赞。“昨日里的事情都怪我，我们兄妹相称，却害得你被诬陷和我关系……总之，都是我的错，一切你都不要放在心上。”清白的名声对女人来说有多重要，熟读四书五经的贺之文不可能不知道。 第一百八十四章雷霆之怒 但是上官的污蔑，他却是有口难言，昨天要是不是李长风和墨相爷出现，贺之文都不敢想象作为钦差的闫士宽如果要执意判决两个人私通，该如何是好。 他是一个男人，对于这样的污蔑尚不能接受，更何况作为一个女人的尹清歌呢？ “贺大哥，事情都解决了，再说了，这也实在不能怪你。”尹清歌想要避而不见就是担心贺之文会纠结于这件事情，名声于她来说并不重要，但是贺之文估计是不能理解这样的想法的。 “可是……” “没有可是，以后我们仍旧是兄妹。”尹清歌说道。 贺之文激动地快要哭出来了，尹清歌不仅一点没有怪他，还依然承认两个人的关系，没有因为被污蔑而划清界限。“清歌，以后我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的。”作为一个男人没有办法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让贺之文觉得自己很窝囊。心里暗暗发誓，以后还有这样的事情，就算是豁出功名甚至是性命，也不能再 让尹清歌受到伤害了。两个人又寒暄了一阵，考虑到墨临渊和李长风都在清风村，贺之文打消了送尹清歌回村的想法。现在他只想干更多的实事，做出政绩来，只有这样才能升官，才能像墨临渊一样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于既倒 。 嗒、嗒、嗒，尹清歌的马车渐渐的驶离贺之文的视线，原本五味杂陈的贺之文心里也渐渐地平静下来，他觉得尹清歌说的很对，事情已经过去了没有必要再纠结，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尹清歌又在县城逛了一番，给两个包子买了新的布料子。又换季了，两个孩子长得极快，去年的衣裳已经完全不能穿了，裤脚和袖口都短了一大截。 回到清风村的时候，天色已经快要黑了，两个孩子也已经在饭厅等着她了。洗完手，坐在饭厅，一家人开始吃饭。 “娘亲今日去黎坪县给你们买了新布料子，明天就让沈嫂子做。”尹清歌面带微笑的说道。 果然，两个小包子都欢呼起来。虽然早已经习惯了衣食不愁的生活，但是尹清歌每次亲自给他们采买东西，都会惹得两个孩子格外的开心。 “娘亲真好！”两个包子毫不吝啬的夸赞尹清歌。 一顿饭还是吃完，墨临渊就走了进来。门房知道他的身份，不敢拦他，是以直到走进了屋子，尹清歌才知道。 “怎么，墨相爷这是要私闯民房么？”尹清歌的脸色由原本的微笑瞬间变得冷漠，厉声问道。 “莫生气，我来是有事和你相商，并非是故意来打扰。”墨临渊的的态度摆的很正，没有了之前的盛气凌人。 “我现在在吃饭，墨相爷看不到么？”尹清歌的声音依然冰冷如初，没有因为墨临渊的话而有任何的改变。 “那我明日白天登门拜访！”墨临渊也知道自己这次是把尹清歌惹毛了，于是立即改变策略。今日这样的情况下，不管说什么，尹清歌都不会同意他要说的那个事情的。 “不送！”硬邦邦的语气显示出主人此刻的不耐烦。 目送墨临渊走了之后，尹清歌猛地拍了桌子，大声的说道：“把所有人都给我叫进来，我有话要说。” 下人们面面相觑，知道今天晚上有人要倒霉了。很快，下面都集合齐了，因为屋子里站不下，全部站在院子里。 “老李、老顾、沈嫂，你们三人每人罚三个月的月俸。” “是！”三个人同声答道，没有任何的不满之意。 “今日守门的站出来！”尹清歌话音落下，就有四个护卫从人群中站出来，走到尹清歌的面前。 尹清歌进屋拿起马鞭，狠狠的抽在这四人的身上。 “知道为什么打你们吗？”直到四个人被打的蜷缩在地上呻吟，尹清歌才停了手。 四个人点头，其中一个人强忍着伤痛，断断续续的说道：“因为我们没有通报就把墨相爷放进来了。” “知道就好，看来还不是太蠢。”尹清歌放下皮鞭。 “我对你们的要求只有一条，那就是忠心！你们今日能因为墨临渊官职大放他进来，是不是日后还会因为别人刀架在你们的脑袋上而出卖我？” 尹清歌越说声音越冷，浑身上下散发着铁血般的冻人寒气，眼神锐利的看着每一个人，竟无一人敢和她对视。 “东家，都是我老李管教下人不严！”说完老李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狠狠的斩向自己的小拇指。 匕首的寒光从众人眼中闪过，有那胆小的丫鬟小厮吓得赶紧用手捂住眼睛，不敢直视。 匕首削铁如泥，更何况小小的一个手指。顷刻间断指掉落在地，老李强忍住痛，从衣服上撕扯下一块布包住伤口。 院子里顿时响起了一片惊呼声，好在尹清歌平日里威严甚重，除了粗重的喘息声，没有人敢发出其它的声音。 “东家，这次的事情全部都是我的错，今日请东家见证，日后若还有此种事情，我老李就有如此断指。”老李抬头对尹清歌说道。 “哼！”尹清歌冷哼一声进了屋子。 老李见尹清歌进去之后，走到那四人的身边，每个人都利落的踢了一脚，那四人再也忍受不住，哼哼了出来。老李眼看着脚下的四人，面色上并没有丝毫的同情。都是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汉子，居然因为有人官职高而不通报就放人进门，如果每个人都这样那这草庐还有何安全可言？要是高位者想杀他们的东家岂 不是易如反掌？想到此老李心中的怒气又升腾起来，自他效忠尹清歌之后，每日里恪尽职守深怕东家在哪里受了伤。没想到在外面没出事，内部却出了这么大的一个丑，要不是念在这些人跟自己有着过命的交情，老李真 恨不得尹清歌直接抽死他们，以儆效尤。“今日东家打的你们不冤，这才过了几天的好日子你们就不知道南北了，东家买了你们回来接着又训练你们，你们以为是用来玩的吗？那是用来守门户的，下次要是再有人向这个四人一样，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三个条件 老李的一席话说的又怒又急，地下站的的人没有人敢吭声。又训了老半天的话，老李才让他们解散了，点了四个信任的人重新守门。 尹清歌进了屋子，两个孩子已经吃好了正在消食。见到她进屋，都跑过去安慰她。 “娘亲，不用生气了，李叔会好好教训他们的。”尹无忧摸着尹清歌的小手乖巧的说道。 “娘亲告诉你们，要是以后发现下人有不规矩的地方，一定要下狠手，狠到他不敢再犯为止。记住，要么不出手，要么雷霆万钧。” 两个小包子乖巧的点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意见小事娘亲会发这么大的火，但是两个人都一致认为，娘亲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有道理的。 次日，久违的太阳出现在天空，可惜由于季节的原因，它失去了夏日的温度，照在身上不再觉得晒人。日上三竿，门房来报，墨相爷求见。 尹清歌轻微点头，让人将墨临渊引去会客厅。 墨临渊今日又换了一身的衣服。暗紫色的长袍如流光般垂在身上，没有半丝褶皱，墨玉般通透的头发随性的半挽在头上，另一半披在脑后，随性中透露出高贵。 尹清歌心中腹诽，明明就两个人，也不知道这墨相爷是如何做到每日里换一套衣服的。尹清歌不知道的是每天夜里，准时会有一行人来到墨临渊居住的地方，为他提供第二天所需的物品。 为了避免吵到墨临渊，每次送物资的人都是相府里的高手。这样耗费人力物力的原因就是为了最大程度的给墨临渊提供方便，不在夜里吵醒他。 “清歌，你真是好手段，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门房已经完全的翻脸不认人了。”墨临渊吐槽道。 “我是怕自己哪天被仇人杀进门。”尹清歌冷冷答道。 “仇人？我可算不上吧，上次在金陵府送了铺子，这次又在黎坪救了你，怎么说我也不会成为你的仇人吧？”墨临渊失声笑道。若是他这样的人都会成为仇人，那成为恩人得多大的恩情啊？ “墨相爷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民妇的草庐太小，装不下你这位大神。”尹清歌见墨临渊不说正事，于是开口催促。有事说事，否则走人。 墨临渊正了正神色，挥手示意墨竹退下。尹清歌睨着眼神看着，知道墨临渊要说重要的事情了，否则不会让墨竹也退下的。这几天她可没见过墨竹不跟在他身后的时刻。 “我想再次借用你的千年寒泉。”墨临渊直接开口。 “用什么交换？”尹清歌也不含糊，直接开口质问筹码。她算是看出来了，墨临渊很需要这个寒泉，不知道是用来练功还是干什么，总之，很需要，而且无其他东西可以替代。 “我手里还有很多店铺，现在你的生意正需要这些，可以省去你至少三成的精力和钱财。”墨临渊开出价码。 “不够，只要时间足够，这些东西我都会有，但是千年寒泉却只有一个。”尹清歌断然拒绝。 铺子是她可以自己赚到的，无非是多费两年的功夫而已，但千年寒泉可不是随随便便都能有的，说不定她知晓的这处是整个瀛华大陆独一份呢。那样的话，可不是简单的价码就能买到的。“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给的我可以全部答应你。”墨临渊开出的价码已经很诱人了，作为一个权倾朝野的相爷，这样一个没有底线的许诺会让很多人为之疯狂。地位、财富、权利，每一样都可以让人迷失 。 尹清歌轻笑，墨临渊是什么人她再清楚不过了，这个价码说着好听，谁知道以后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很简单，第一，我要你之前说的你手里的铺子；第二，我要你教我你会的功夫；第三，你要在日后答应我一个要求。”尹清歌伸出三根手指，说出自己的要求。 “呵呵，清歌你可真是会占便宜呢。不过你的要求太多了，教你功夫和日后答应你的要求你只能选择一个。”尹清歌漫天要价，墨临渊则是坐地还钱。 “墨相爷，请……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就不多留了。”尹清歌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指着门外。 尹清歌的比墨临渊想象中的更加果断，也更加的难缠。墨临渊发现自己的谈判手段和气势威压在尹清歌面前完全没有作用，她完全无视了他的所有招数。 “既然清歌你如此的没有诚意，那我也就不勉强了。” 墨临渊说完作势要走，尹清歌也不拦着，随他走。 墨临渊脚步放的很慢，直到走到门口也没有听到自己预想中的挽留声。此时之所以非要得到千年寒泉，墨临渊不是没有原因的。一个月前，在都城有刺客在他从皇宫出来的之后行刺于他。刺客是一等一的刺客，毒药也是一等一的毒药，虽然最终刺客被他一掌打死，但是却没 有在刺客身上发现任何解药。墨临渊有一个好友，是当世神医谷谷主蓝霆钰。中毒之后墨临渊就去了神医谷请蓝霆钰诊治，结果蓝霆钰告诉墨临渊单一的毒药并不难解，但是此时毒药已经和他体内的热毒融合在一起，只能用千年寒泉 镇压。 毒药的毒性激发了热毒的毒性，必须尽快已千年寒泉压制，否则两个毒性同时发作，性命难保。 尹清歌没有挽留，墨临渊只得自己停脚。 “清歌，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是你要告诉我千年寒泉的阵法的进入方法，否则我宁可不用寒泉。”墨临渊可不想以后每用一次寒泉都需要来一次条件交换，尹清歌性格狡诈薄情，墨临渊不得不防。 “成交！”尹清歌的依旧生意冰冷，墨临渊觉得自己幻觉了，他在尹清歌的声音中听出了星幸灾乐祸。 “明日我会带来铺子的地契和房契，希望清歌你也不要失信。”墨临渊临走前说道。 “不送！”墨临渊的表现让尹清歌知道一定有某种原因让墨临渊妥协，那个原因应该是致命的，否则以墨临渊这样骄傲的性格，不可能她开什么价码就出什么价码的。 第一百八十六章阵法玄机 下午，尹清歌注意了一下有没有人跟踪，飞快的窜进了清风岭。她要趁着墨临渊不在身边的时间，去改一下阵法，她可不会傻到真的把阵法交给墨临渊。 墨临渊此人智商奇高，若是真的交给他，尹清歌相信不出半月的功夫，他就会琢磨透阵法的奥秘，如果再有触类旁通的本事，那可就相当于尹清歌亲自把自己的拿手本事亲手交给别人了。 第二日，墨临渊很准备的来了。来到草庐，二话没说，就递过来一个木盒，尹清歌接过来打开，里面装的慢慢的地契和放弃。 “东西我已经带来了，清歌你也该履行约定了。” “好说！”尹清歌把木盒交给老顾，就背手打算出门。 墨临渊拾步跟上，一行三人默默的开始攀爬清风岭。昨日尹清歌为了怕留下痕迹，特意从另一条小路上山，以防止墨临渊发现什么问题。 “今日我会把阵法进出的方法交给你，日后我就不陪你上山了。”尹清歌之所以这样说，是想试探墨临渊什么时候会教他功夫。 “今日我试过没问题之后，从明天开始直到我离开，每日教你一个时辰的功夫。”墨临渊允诺道。 “大丈夫一言既出……”尹清歌话还没说完，就被墨临渊接走了。 “驷马难追！”既如此，尹清歌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墨临渊此人虽是聪慧过人、心狠手辣，但是好在说话还是算数的，算是个君子。一个急于完成任务，一个急于用千年寒泉疗伤，用了平日里一半的时间三个人就来 到了山顶。 快走几步，来到阵法边缘。从外围看，完全看不出此地和其他地方有什么不同，墨临渊跟着尹清歌的脚步，只不过小小的变换了一下位置，眼前的景象立马变换了天地。左右腾挪不过三五步的距离，原本一片树林的面前，神奇的出 现了千年寒泉。 墨临渊地定力很好，但是墨竹的脸上却有着掩饰不去的惊讶之情。虽然墨玉早就跟他说过阵法的神奇，但是听别人说和自己亲眼看到，感受却是千差万别。 “看好了，注意我的脚。”尹清歌说完又带着墨临渊走了一次。 阵法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往往你觉得是绝路的地方却是通关之所在，你觉得是安全的地方却往往有着致命的危险。墨临渊只见尹清歌无视眼前的树木和石头，全部直接撞过去，才发现是眼睛欺骗了自己。 “阵法里面有害人的机关，所以就算你一时迷路也没有关系，只需退回原路重新来过就可以。”尹清歌告诉墨临渊。 “受教了，明日辰时我会在草庐后面的荷花池塘边等你。”墨临渊说完就转身进了阵法往寒泉走去。 并不是他不愿意和尹清歌寒暄，而是他身体里面的毒性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了。这几日为了不被别人发现，他每次都要服下大量的药物，若非蓝霆钰配置的药丸药力超群，他应该早就不行了。 在寒泉里泡了整整两个时辰，墨临渊才觉得身体的毒性慢慢的褪去。可惜的是，泡寒泉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醒过来之后，墨临渊又泡了一个时辰巩固自己的功法，才从千年寒泉中出来，侯在一旁的墨竹熟练的给墨临渊穿上衣裳。 “相爷，你真的要教这个尹清歌功夫？”墨竹有些忐忑的问道。 “是！”墨临渊的回答言简意赅。 “可是……” “嗯……？”墨临渊看着墨竹发出疑问。 墨竹本来再说些什么，可是墨临渊的一声冷哼打断了他，他知道这是相爷不想他再多嘴。在岸边又打坐了一会，太阳眼看着就落山了，墨临渊才决定打道回府。 不愧是夺天地造化而生的千年寒泉，不过一天的功夫，墨临渊就觉得体内的毒性已经被压制，而功夫也隐隐有要突破的趋势。等到了山下，清风村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有点点的烛火从各家各户的门缝中透露出来，远看像是点点的星光，墨临渊一时竟看的怔住了。他记得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光景，站在甬道上，能看到各个院子 里透过门缝的光。 可惜，那一场大火把所有的一切都湮灭了，包括他的过去。 “相爷？”见墨临渊停住了脚步，墨竹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上前询问。 “无事，走吧。”说完墨临渊轻声的叹了一口气，继续走路。 墨玉般的发质折射着照影过来的烛火，墨竹从后面看着觉得分外的温暖，就好像相爷也变得温和了起来一样。 清晨，雾气弥漫这整个清风村，尹清歌带着两个孩子从院外跑步归来。天气越冷，寒气越重，被露水打湿的衣服和鞋子必须要快点换掉，否则会有感冒的风险。 两个孩子经过半年多的长跑训练，耐力已经完全可以个成年人相媲美，美中不足的就是身体的力量和强度还不够，尹清歌不禁想起了前世自己锻炼时用到的器械。 看来对两个孩子已经可以开始无氧训练了。 带完两个孩子，尹清歌吩咐老顾照顾孩子吃饭，自己则孤身去往院后的池塘。 尹清歌到时，墨临渊已经等在此地了。此时的墨临渊和尹清歌之前看到的任何一个时刻都不一样，没有锦衣华服，没有香囊玉坠，也没有半披半散的头发，只有一套普通的练功服，手中拿剑，玉树临风。 “我没有迟到！”尹清歌率先开口，清冷的声音在安静的晨曦中竟然有一丝的悦耳。 “我知道，是我来早了！”墨临渊道。 “那就开始吧。” 尹清歌此时的心情很激动，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接触到自己梦寐以求的功夫了。那日墨临渊在千年寒泉上惊艳的一跃，早已经成为了尹清歌心中不可磨灭的影子。 飞天、轻功，这样反科学反重力的逆天功夫原来真的存在，若不是亲眼见到，打死尹清歌她都不会信的。“我学的功夫偏轻灵飘逸，看着优美但是杀伤力强大，若是你吃不下那份苦，记得提早和我说，我会给你其他的补偿。”墨临渊丑化说在前头，虽然她觉得尹清歌并不会放弃。 第一百八十七章李长风离开 尹清歌的功夫虽然他看不出是什么路数，但是有一点很明显，那就是每一招都很实用，没有任何华而不实的招数，招招致命。教她功夫的人，墨临渊猜测必定是常年在生死边缘徘徊，才能创造这样实用的 功夫路数来。 “放心，我心中有数。”尹清歌对墨临渊的话嗤之以鼻，前身的她吃了多少苦，留了多少血才成为了雇佣兵中的佼佼者，怎么可能会随便放弃。 墨临渊早知道尹清歌会如此回答，也不说话，只是指着湖中的一块木板说道：“你今日的任务就是站在木板上，什么时候能保持平衡站立一炷香的时间，我再教你下面的功夫。” “你用了多久做到的？”尹清歌追问。 “八岁，三个月。”墨临渊简洁的回答。 池塘边有一个木盆，那是丫鬟们用来采池中的莲子而放在此处的。尹清歌坐进木盆，划桨而行。池塘并没有很大，所以尹清歌很快就到了墨临渊说的木板处。 木板仅枕头大小，厚度有两个指节宽，随着尹清歌划桨而引起的水波在池中沉沉浮浮。尹清歌也不含糊，小心地从盆中站起，往木板方向移去。 可惜还未抬脚踏上木板，木盆就因为重心不稳而翻了过了，尹清歌也应声落水。因为尹清歌之前早已吩咐过，是以湖中动静虽然响亮，但是没有任何下人过来查看。 尹清歌从池中浮起，干脆推开木盆，打算直接站立在木板上。 可是水中暗流涌动加上身体的左右不平衡，直到今天的一个时辰结束，尹清歌依然未有任何的进展。 时间到了，墨临渊也离开了，尹清歌仍旧不放弃地在水底进行训练，可惜直到日上中天还是没有任何成果。由于体力不支，只能暂时放弃。回了草庐，尹清歌泡了热水澡，天气太寒凉，沈嫂子还特意放了几个姜片在水中。一整天的时间尹清歌都在思考如何才能在水中站立的问题，就连老顾来和她领取本月花费的银子她都没有核对就直接给了 。 都二日，已就重复第一日的状况。墨临渊在岸边打坐，尹清歌在水中扑腾。时间到了，墨临渊走人，尹清歌则还和昨日一样直到体力不支才起身回返。 一连五日，日日如此。直到第六天尹清歌才摸到一点窍门，勉强能够在木板上站立半柱香的时间。 “清歌，不得不说你真的是我见过的练武天赋最高的人。我当年用了三个月我师父还夸奖我是武学奇才，你仅仅五天就可如此，真是让我佩服。”墨临渊看着尹清歌的表现不由的感叹道。 “你是说我的表现比一个八岁的孩童要好的多吗？”尹清歌反问。 “你又何必曲解我的意思。”尹清歌的攻击性让墨临渊觉得有些头疼。 “我只知道你八岁就会的东西我二十岁才开始学。” 墨临渊不知道如何反驳尹清歌，明明是不通的歪理，在她嘴里说出来好像格外的理直气壮。他虽然八岁就学会了功夫，但是那又如何，现在不还是只比她略胜一小筹而已。 以尹清歌的武学天赋，墨临渊相信，这样下去不过半年，尹清歌就可以和他打成平手了。更何况，她的功夫招数奇特，难以破解。 虽然和墨临渊说自己对目前的进度并不满意，其实尹清歌的心情还是不错的。墨临渊教她的功夫难度她大概心中有数，是以对于自己取得的成绩还是满意的。 泡完澡，尹清歌正打算休息的时候，门房来包，李长风求见。 估摸着时间，尹清歌猜测，他这是要回去了。毕竟这儿不是金陵府，乡间野趣虽然吸引人，但是谁都逃脱不了尘世这个大染缸。 “尹娘子，我是来告别的。”李长风倒也洒脱，没有那些假意惺惺的作态，说话直来直往。 “马车和盘缠早已经备好，李先生可还有什么需要的？”李长风毕竟日后是会成为两个包子先生的人，对于他尹清歌还是很客气的。 “不用，你告诉我那两个乖徒儿，明年见！”李长风洒脱的跟尹清歌说道。 尹清歌点头，这是自然的。 明年无论是从生意的角度还是两个孩子需要进学的角度考虑，尹清歌母子三人都要搬离清风村了。尹清歌送李长风到了草庐的院门口，只见他欢快的跳上马车，脸上不见丝毫离别的悲伤。对于这样遍读世间学问的大儒来说，也许对离别的理解和常人不太一样，就是他们这样人更加明白这是人生必须要 经历的修行。 尹清歌猜测，李长风也许早已看破了世态。 又过去三日，天气更冷了。尹清歌带着两个包子跑步的时候，已经偶尔能在清晨看到白白的霜花附着在路边的野草上面，轻轻的对着空气呼气，已经能够看到薄薄的雾气了。 尹清歌发现今年的天气冷的比往年更早一些，回忆了一下这具身体的记忆，好像过去几年的秋天都没有冷的这么快。尹清歌大约猜到了什么，偷偷的吩咐老顾多挖一些地窖，多多的买粮存在里面。 当然了，不能让别人发现。 接下来的几天，尹清歌的进步越来越快，在第十二天的时候，已经可以稳稳的站在水中的木板上三炷香的时间了。 “你的确是我见过的最有武学天赋的人。”墨临渊再次感叹。墨临渊发现尹清歌总是能刷新他对于女人的认知。不仅经商的天赋卓绝，在其他很多方面的天赋也是远高于常人。更重要的是，她的运气也非常好，消失了多年的千年寒泉也是她发现的。现在她又多了一 项殊荣，武学天赋高超。 和尹清歌相处的时间越久，墨临渊觉得自己越被她吸引，忍不住想要知道她还有什么秘密，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天赋。 尹清歌就像是一个宝藏，引诱着墨临渊不停地去了解发掘更多。 “下面教什么？”尹清歌略过墨临渊的夸奖，直接问道。她的声音依旧是冰冷而没有温度的，但是墨临渊不知道怎么了，这次听了竟然会有些不悦，仿佛自己的一腔心血完全白费了，有一种难言的失落感。 第一百八十八章只可意会 “下沉你已经学会了，下面要教的就是上浮了。亭子上系着一根绳子，上面有一根羽毛，你要做的就是调整气息，要保证自己和羽毛保持同一个幅度的摆动。” “那练到什么样子就算是学有所成了？” “到了那个时候你自己就知道了，那是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墨临渊说完，就自顾自的坐在地上开始打坐。 尹清歌直接走进凉亭，果然那里已经悬好了一根轻薄的羽毛，看样子像是从某种鸟类身上拔下来的，洁白又轻盈。 此时这个羽毛正随着秋风轻轻地摆动。尹清歌直直地盯着羽毛，完全不明白墨临渊说的跟随羽毛摆动要如何练习，只能先坐下亭下观察羽毛摆动的规律。 看了半个时辰，尹清歌还是不懂。风吹的没有规律，羽毛摆动的也没有规律，到底墨临渊说的随羽毛摆动是如何做到的？ 尹清歌偷偷回头看向墨临渊，没想到的是，墨临渊此时也正看着她的方向发呆。 尹清歌刚一转头就和墨临渊的眼神撞个正着，尹清歌猛地收回眼神，假模假样的又朝着其他的地方看去，就好像刚才的转头不过是个意外罢了。 墨临渊也是被尹清歌的动作吓了一跳，有一瞬间的做贼心虚。可是过了一会又发现尹清歌又看了其他的方向，好像刚才的一瞥不过是随意的一个动作罢了，墨临渊的心里失望的情绪满满的蔓延开来。 一个时辰很快就到了，又到了墨临渊要离开的时间了。往常墨临渊都是自顾自的走开，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墨临渊强烈的想要和尹清歌说一声再走。 “清歌，时辰已经到了，我要走了。” “走吧，我还要再看一会。”尹清歌头都没有抬起，随口答道。 墨临渊转身离开了。 墨临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像突然间无比在意尹清歌的一举一动。平日里他没觉得尹清歌冷言冷语有什么问题，但是今天却觉得格外的不喜欢。 直到整个人已经泡在了千年寒泉里，墨临渊才觉得自己稍微冷静下来。仔细的回想了今日自己奇怪的举动，墨临渊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喜欢上了那个叫尹清歌的女人。 尹清歌今日里也有些奇怪，觉得自己怎么都不能静下心。训练时间结束之后，尹清歌把今日自己的心神不宁归结于巨大成功和巨大失败带来的心理落差造成的。墨临渊夸赞她是武学奇才，可是她看了半天也没明白他说的随羽毛摆动是什么意思，这两样巨大的落差不产生心理波动才奇怪呢。尹清歌暗暗告诫自己，以后绝对不再相信墨临渊的话了，还是按照自己的 想法一步一个脚印扎实的来比较好。 中午尹清歌回到草庐，觉得有些疲惫，尹清歌心中觉得怪异，她的身体素质远异于常人，别说今日没有做什么剧烈运动，就算是做了也不可能会有如此强烈的疲惫感。 看了一个上午的羽毛，让尹清歌觉得比在水中折腾一个上午来的更累，午饭还没有来得及吃，尹清歌就合衣躺在床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就听到老顾来报，杨氏杨槐花回来了。 “东家，云安郡和金陵府的饭庄开业前的事情我已经都准备好了，再过几天就可以开业了。”杨氏人未至声先到，还没见到人，尹清歌就远远地听到了杨氏的声音。 杨氏平日里不是这样张扬的人，大概是初次的巨大成功让人压抑不住自己兴奋的心情，因为她的语气中有些怎么也过滤不掉的开心劲。 “不错！” 杨氏能这么快的筹备完开业的事情，是尹清歌没有写想到的，这声夸赞杨氏名至实归。 “你什么时候去参加开业的活动？我回来的时候，景家的小少爷可问了我好多次您什么时候去金陵府呢。”杨氏问道。 尹清歌想到了这几日自己正跟着墨临渊学武，这样的机会太难的了，而且墨临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开了，这样的机会绝对不能浪费了。 “我就不去了，你来主持吧。”尹清歌说道。 “这怎么行，云安郡我还能勉强撑撑场子，金陵府我不行的。”杨氏边说边摆手，她早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得乡村妇人了，心里很明白什么身份的人该做什么身份的事情。 “我有要事，出不去，你代劳我放心！”说完尹清歌还用自己的手拍了拍杨氏的手。 尹清歌用鼓励的眼神看了看杨氏，这种开业的事情以后肯定不会少，她不可能做到每次都出面参加。早些让下面的人撑起场面来也好，多锻炼锻炼他们，她只要当个在背后出谋划策的人就可以了。 尹清歌的话给了杨氏莫大的鼓励。 “东家，那我就试试。明儿我就出发去金陵府，小虎要麻烦您帮我照应着，我怕金陵府那边太忙了顾不上他！”说到底杨氏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赵小虎了。 “小虎交给我就行，你尽管去吧。”赵大虎和杨槐花夫妻二人都在为搏一个更好的未来而努力，其实说起来也是为了尹清歌的事业在卖命，对于这一点尹清歌还是很感激的。最初的时候也是赵大虎一家给予她的帮助是最大的，尹清歌能做的 就是带领他们走的更高更远。 杨氏在家里呆了一日，第二次又匆匆忙忙的走了，尹清歌就吩咐沈嫂子，在草庐收拾出一个小院子来，给小虎居住。 三个孩子住在一起，应该能消弱一些父母不在身边的不愉情绪。 日子就如同千年寒泉的湖面一般，平静无波，没有一丝的涟漪。尹清歌还在继续每日里和羽毛做着争斗，学习如何像它一样，随着风摆动自己的身体。 上午习武，下午处理生意，尹清歌每日都被安排的满满的。 尹清歌连着七八日观摩羽毛都没有什么进展，唯一有的就是觉得每日里身体更加的疲累。尹清歌和墨临渊说过这个问题，不过墨临渊的回答让尹清歌气的牙痒痒，他说这是练这门功夫必经的过程。同样是到了第十二日，连接好多天的身体疲累，让尹清歌觉得灵魂都要出窍了。说来也奇怪，坐在地上看着羽毛，尹清歌觉得怎么也定不下心神来，只觉身体得头重脚轻地跟着羽毛一起晃了起来，完全不 受她的控制。 尹清歌连忙甩了甩头，但是并没有什么用，她发现她看着羽毛已经有了重影了，这说明身体的机能已经到了严重的透支紧要关头，要是再不停止现在的观摩行为，怕是一会连猝死都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尹清歌整个人清醒了大半，狐疑的看着不远处正在打坐的墨临渊，猜测他是不是想用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办法悄悄地除掉自己。 尹清歌提高了警惕，毕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尹清歌回过头，不知道为何，她突然觉得身体好像不受她自己控制的浮了起来，好像一阵风就能把自己的身体吹走似得。尹清歌立即低头向下看，但是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依旧还停留在原地，从来都没有挪动过地方。 第一百八十九章突然晕倒 尹清歌觉得自己大概明白这应该就是墨临渊所说过的玄而又玄的感觉了。看来墨临渊确实没有骗她，要不是自己切身体会到，真的很难形容。 “墨临渊，我做到了，你……”尹清歌话还没说完就眼前发黑地晕了过去。 等醒过来的时候，尹清歌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卧室的床上了。老顾、沈嫂子和老李都站在床前，两个包子则合衣和她一起躺在床上。 “娘亲，你醒啦？”尹无忧最先发现尹清歌醒过来，惊喜的叫到。 “你们怎么都在这？”看着围着床边的众人，尹清歌问道。“娘亲，你晕倒了，是墨叔叔抱你回来的。顾叔已经找大夫看过了，说就是太累了，睡上一觉就好了。对了，李叔去找墨叔叔理论，但是打不过，还被墨叔叔的手下墨竹揍了一顿哩。”尹无缺把前因后果给 尹清歌讲了一遍。 尹清歌朝老李看去，果然见他脸上有些红肿，是刚被打留下的痕迹。但是好在除了皮外伤，并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 “是小的技不如人，东家不用担心。那小子没想要我的命，否则的话我应该是回不来的。”老李见尹清歌看过来于是赶紧解释。 墨竹的功夫处在什么程度上，尹清歌大概能猜到一二，比墨玉还要高上一成。这样的一个一流高手，打一个军伍出身的老李是绝对没有问题的。看老李身上的伤势，确实如老李所言，墨竹是手下留情了。 “娘亲，你怎么累的睡着了？无忧以后少吃一些，娘亲不要这么辛苦了好不好？”尹无忧可怜兮兮的拉着尹清歌的手，贴心的说道。 尹清歌摸了摸两个小包子的头，安慰他们自己没事。尹清歌估计自己突然晕过去，肯定将两个小包子吓得半死，以后绝对不能再这么莽撞了。 安抚完两个包子，尹清歌就让沈嫂子带着两个人下去休息了。房间里只留下了老顾和老李两个人。 “我晕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尹清歌的声音有些冷厉，会莫名的晕倒这件事情墨临渊并没有提前跟她说过。是有意如此还是无意中发生，尹清歌对此还是保持怀疑的态度。“是墨相爷抱您回来的，说是您脱力晕倒，我和老李不信，拼死拖着他让护卫们请来了黎坪县的老大夫，诊断您没问题之后才放他离开的。墨相爷态度尚可，中途并未有什么不耐的神色。老大夫的诊断和墨 相爷说的也差不多，您是太过心累，力竭晕倒。” 老顾上前把前因后果更加详细的讲了出来。 “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老李你自去账房支一百两银子。”这一百两算是尹清歌对老李以卵击石、舍身护主的嘉奖。 二人退下之后，尹清歌又想了一会，接着又撑不住地迷迷糊糊睡着了。 临睡着前尹清歌还在想着，每个人的身体都有自我调节机制，当身体太饿、太累的时候，都会采取强制休眠的方式来恢复一些体力，可能这就是自己晕倒的原因了。 第二天，尹清歌早早的就醒来了，身体的疲惫也一扫而光，她感觉到身体前所未有的轻盈，锻炼的时候身体的踢腿和挥拳的动作个更加的快了。 送完两个孩子去学堂之后，尹清歌来到后院的池塘，墨临渊还是一身练功服的原地打坐。 “昨日的事情多谢你了！”尹清歌道谢。 “不必，我只是没想到你的身体内居然没有内力，说来也怪我，要是再仔细些就会发现这个问题的。要不是你的身体足够的强悍，怕是昨天就不会昏迷那么简单了。”墨临渊有些内疚。 因为强练武功爆体而亡的人他见过的太多了，因为他的粗心，尹清歌差点也成为这样的人，怎么能让他不害怕。 “内力？” 尹清歌的内心中充满了好奇，难道这个不是武侠小说的作者杜撰出来的东西吗？难不成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逆天的东西？“你武功高强，我以为你的内里也应该浑厚无比才对，昨日你晕倒了，我试着往你的身体内输入内力，没想到却如石沉大海没有丝毫的反应。你一身武功颇为奇特，没想到没有内力已经这般厉害，不知道有 了内力之后又会是什么光景。” 尹清歌身上的谜底越来越多，墨临渊觉得她就像是水中月镜中花一般，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种不合理。他记得小的时候曾经听宫里的老人说过，大兴王朝伊始，曾经出现过一个异人。此异人不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更是有着一身怪异之极的武功。而且还能随口吐出华章万篇，所知所学无比庞杂，现在好些 大夫使用的药方子就是他流传下来的。 当时的国师嗔言和尚曾说过，天降异人，国必将大兴。得之，国永寿。 后来的事情也验证了嗔言国师的话，大兴朝的始皇帝重用此人，国力果然快速提升，最后逐渐统一了瀛华大陆，传承两千多年之后才分崩离析。 难不成，尹清歌也是那个天降的异人么？ “你的内力是怎么练成的？”尹清歌问墨临渊。 内力这样玄而又玄的东西，尹清歌实在是不懂。一个成长在唯物主义环境的中的人，怎么也理解不了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难不成还真的有储存在丹田内的东西吗？ 内力到底是什么？ “练习师傅传授的内力秘籍，至于秘籍的内容则是每个门派的不传之密。怎么，你的师傅从来没有教过你么？”墨临渊试探着问尹清歌。 “不曾，你用内力打那株树试试。” 尹清歌指着五六米外的一株果树对墨临渊说道。 墨临渊没有言语，不过很配合的伸出双掌，运功发力，冲着远处的那株树推出。 瞬间，远处的那株树拦腰折断，尹清歌快走过去，发现树木的断口很齐整，可见刚才墨临渊内力的深厚。 “厉害，我想用之前的那个条件和你交换，我要你教我内力。”尹清歌想到墨临渊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教她内力，于是拿出来之前用千年寒泉交换来的条件提出要求。 “不行，我教你功法已经是违反了师门的规矩，内力是绝对不会教你的，你换一个条件吧！”墨临渊想都不想的直接拒绝。 “有没有人不用内力也能使出厉害的功夫？”尹清歌继续追问。 墨临渊点头，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尹清歌追问，是谁？墨临渊面无表情的指了指她自己，要不是清楚尹清歌不知道关于内里的事情，墨临渊真的要怀疑尹清歌这是不是赤裸裸的炫耀了。 第一百九十章不要告诉别人 草庐后面荷花池边的气氛一度变得很尴尬，墨临渊和尹清歌四目相，对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话题。墨临渊真的从来没有想到尹清歌居然连一点内力都没有，而尹清歌也没有想到原来这个世界有功夫的人都是 有内力这玩意儿的。 最终还是尹清歌打破了沉默。 “我这样没有内力，是不是学了你的功夫等于白费？” “对于正常人来说确实是这样，但是你，我不敢确定。因为你所有的表现都不在我的预计范围内，如果你相信我，我想也许你可以试一试。” 墨临渊指着这个不算大的荷花池塘对尹清歌说道。 尹清歌也有些跃跃欲试。 今天早上起来，她就觉得身体有些不一样。走到池塘边上，尹清歌又退后了几步，给自己多留出一个缓冲的机会。尹清歌脑海中想象着墨临渊之前飞在千年寒泉上空的样子，心中默默祈祷，自己会成功。 助跑了几步，尹清歌腾空而起，身体迅速的向对岸飘去。到了池塘中间时，尹清歌悄悄地睁开了眼睛，看到身体下方的湖面，忍不住发出了一阵惊呼，没想到正因为这样，泄了所有的真气。 尹清歌突然觉得身体变得沉重，眼看着就要掉进湖里了，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尹清歌发现自己还没掉进水里，睁开眼睛一看，原来已经在岸边了，而她此时正被墨临渊抱在怀里。墨临渊的表情很奇怪，一副想笑却又强忍着的样子。尹清歌不用猜就知道他这是在笑话自 己。 “谢谢你救了我！” 其实尹清歌并不感谢墨临渊的出手相助，她不喜欢和别人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举手之劳！”墨临渊还沉浸在刚才尹清歌有些孩子气的动作中醒不过来。 松开手，尹清歌从墨临渊的怀中离开。墨临渊觉得自己的心也跟随着尹清歌一起离开了，他多希望尹清歌能多练习几次，多落水几次，多给他几次这样接触她的机会，让他可以名正言顺的抱着她。 “哼……没有师傅教授我还不是照样学会了。” 尹清歌的声音中有些少见的撒气的意思，若不是方才在湖中泄得那一口气，尹清歌觉得自己飞过这个池塘是绝对没问题的。 传说中的轻功水上漂她终于学会了。 “我答应教授你的轻功已经悉数教完，后面你只需要多加练习即可。”墨临渊有些不是滋味的说道。 说起来，这轻功，尹清歌学了快一个月才勉强算是学会了。尹清歌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有天赋在哪里，怎么尹清歌觉得自己和墨临渊所夸赞的武学奇才有些不一样呢。 趁着墨临渊还没有走，尹清歌又多练习了几次，为了就是有专业人士在场，就算出了问题可以有人帮忙解决。只是后来的几次，尹清歌没有像第一次那样不小心，所以很轻松地就飞过了池塘。 自己能飞这件事情还是很让尹清歌觉得欣喜的。顾不上看墨临渊有些奇怪的表情，尹清歌一个人不停地在无人的地方试验自己的轻功。 跃上屋顶，跳上枝头，尹清歌想要验证自己的极限，最高能跳多高，最远能飞多远。 “清歌，你没有内力能使用轻功这件事情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墨临渊想了想，临走前还是叮嘱了尹清歌一遍。 “为何？” 尹清歌不明白，学功夫就是为了用的，墨临渊教会了她轻功，却又不让她用，那教她的意义又是什么呢，总不至于是多此一举，给自己没事找事吧？ “这个世界上人人都需要内力才能用的东西，你不需要就可以使用了，你觉得别人知道了会如何？”墨临渊没有回答尹清歌的问题，而是直接反问。 尹清歌的聪慧从来都不亚于墨临渊，是以转念间就明白了墨临渊话中的意思。墨临渊的一席话像是一盆冷水从尹清歌的脑门上浇了下来，瞬间将她那颗激动的无处安放的心回归到原本该在的地方。 “这个世界上真的除了我没有别人么？”尹清歌不死心地用低沉暗哑带着寒气的声音又问了一遍。 墨临渊在尹清歌略带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地、坚定地点了点头。 也罢，尹清歌虽有些失望，不过倒也还好。只是不能让别人知道而已，又不是不能用，只不过必须不能让别人看见罢了。 尹清歌难得今日没有练到中午，而是一个时辰结束之后就回了草庐。墨临渊看着尹清歌的背影，有些莫名的情感在心底涌动。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他的伤也早已经治好了，再也没有理由留在这里了。 都城已经发来了十二封催他速归的信件，这次也是真的再也不能拖了，再不回，怕是国君就要亲自出门来抓他了。 第二日清早，墨临渊和墨竹骑着马和尹清歌告辞。因为出门的早，两个包子还没有上学，正好在草庐的院子门口和墨临渊碰上了。 “清歌，我是来告辞的。”墨临渊坐在马上对尹清歌说道。 “一路顺风！”尹清歌没有想要和墨临渊有过多的寒暄，只是简单了回了一句客套话。 “墨叔叔你要回都城了吗？”尹无忧嘟着一张小嘴声音柔柔的问道。尹无忧也不知道为何，很喜欢这个墨叔叔，总是很想要和他说话或者是跟他待在一起。尹无忧不知道的是，她的哥哥尹无缺也有同样的感受。不过两个包子都还太小，只是把这种喜欢归结于是三个人长相 很相像的原因。 “嗯，墨叔叔要走了。你们和娘亲在家要多保重，要是有人欺负你们就报叔叔的名字，保管他们谁都不敢对你们下手。” 墨临渊跳下马来，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又朝着尹清歌拱了拱手，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走了。 尹清歌只是觉得墨临渊好像变得比以前更婆婆妈妈了，其他的到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送完两个孩子，尹清歌一个人爬上清风岭的山顶，山上人迹罕至，用来练武是最适合不过的了。墨临渊骑马走出好远，猛的一下拉住了马，回头朝着草庐的方向看去。可惜树木太多，挡住了视线，什么都看不到。 第一百九十一章贺之文上门 墨临渊走了之后，清风村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快要深秋了，地里的事情差不多都忙完了，就等着县衙的人来收了税之后就可以备货，准备过年了。如今的日子，对清风村的人来说，简直不敢想象。不愁吃，不愁穿，比起地主家的日子可不知道要好过多少。地主家还得看天吃饭呢，他们凭自己的一双手，就能堂堂正正的养活自己和一家人，腰杆不知 道挺得多直呢。 走出了，说是清风村的人，那没有不伸大拇指的。董夫子考虑到尹无缺明年之后就不在他那里读书，与其将草堂空置，不如教化更多的人。于是和孙富贵一商量，打算明年私塾对外开放，全村的适龄的孩子都可以来念书。就算不指望出人头地也要能识的 几个字也行。 清风村的人，走出去就要和别人不一样。 董夫子的此举得到了所有人的欢迎，孙富贵为此还特意把董夫子家的宅基地又扩大了一倍，算是村里对董夫子此举的支持。 清风村早已不是原来几十户农家的景象了，孙富贵这个村长也比孙天贵当村长时更加的威风，毕竟手底下管着人的数量和质量可不一样。 这一日，尹清歌正在家里教两个孩子学子如何快速背诵记忆，孩子的难得的休沐日，尹清歌想教他们一些有趣的东西。 “东家，县令贺大人到了！” 尹清歌思考了一下，让人将贺之文请进了会客厅。贺之文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亲自上门来拜访一定是有了什么非她不可的事情。 会客厅里见到贺之文，让尹清歌吃惊的是，贺之文比之前在她在黎平县偶遇那次更加的狼狈了，胡子也没有刮，一根根青色的胡渣让贺之文平白老了十来岁。 “贺大哥，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尹清歌惊讶的问道。 “清歌，我这次来事是想请你帮忙的。我这里几日一直在对比黎坪县和其他富裕县的差别，最后发现归根结底是商业的不发达。” 贺之文像是发现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一般，激动地说道。 “这是自然，商业发达就会带来人员的流动，人员流动的多了税收就多，税收多了自然当地就富裕了。”尹清歌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贺之文怎么会现在才知道。 “所以我才上门求你，你做生意那么厉害，我想让你帮帮黎坪县的百姓，他们不应该一辈子就注定生活贫困，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吧？” 贺之文期待的看着尹清歌，隐约的看着他的眼神，终于还是点了头。 “办法是有，不过很难。” 尹清歌刚好在考虑房地产生意，贺之文就上门来了，说不定这一次两个人还能来一次合作共赢。 “你说，我一定尽力达成。”贺之文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首先，要吸引客商就得降低税率，其次，官府要大力推荐本地的产品，最后，和其他地方的官府互通有无，约定从黎坪县过去的商品税收也要减半。” 对于商人来说逐利是根本，只有让商人觉得有利可图他们才会愿意来到黎坪县做生意。当然，黎坪县想要彻底的成为富裕县，光靠这些还是不够的，必须充分利用起水运，让这里成为交通枢纽。 纵观历史，水运发达的地方从来就没有穷困的。不说别的，那每日人来人往的码头，就养活了不知道多少摆摊的小贩们。 龙有龙道，鼠有鼠道。 只要城市发达富裕了，城里面的人怎么都能找到生计养活自己的。 “这个，税率的问题朝廷是规定死的……”贺之文踌躇的说道，他也知道降低税率是关键，可是国君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小小的黎坪县开特例呢？“这条不行，后面的就不行了。就算我在这里生意做起来，那富裕的也只有我一个人而已。”尹清歌的这话贺之文还是明白的，就像目前黎坪县开的“宜室”家具店和饭庄，每日里人来人往、日进斗金还不夸 张。 但问题是，这样地生意，对生活在黎坪县的其他普通民众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帮助，他们的生活没有任何的改善。 “你先规划，我去给国君上书，我愿意向国君保证若是此计不行，我就革官辞职，以后不再踏进官场半步。”贺之文发狠的说道。 “若你能做到降低黎坪县的税率，我保证可以让黎坪县的百姓收入提高五成。”尹清歌自信满满的说道。 没道理现代拆迁富了那么多户，在古代这个方法就行不通。 黎坪县农耕产业发达，既靠山又靠水，地理资源优势十分的明显。树木繁多，尤以桑树为主；动植物种类丰富，完全可以形成以家具、餐饮、针织和水运四位一体的发展策略。家具和餐饮她已经在运作了，关于针织方向，花晚晴以前是在都城开秀坊的，加之她对贺之文的一些小心思，尹清歌觉得让她来黎坪县开铺子是完全有可能的，如此三方位环绕，加上黎坪县整体拆迁整治 ，怎么会有不富的道理。 此时已经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等着贺之文的奏报获准之后，一切就可以开始实行了。在铺子事情完全丢给赵大虎和李氏兄弟等人之后，尹清歌终于又找到了一件有挑战性的事情来做。 大约过了七八日的功夫，贺之文又登门了。 贺之文还没说话，尹清歌看着他面带喜色，就知道这次的事情成了。 “清歌，我听说国君本来是不同意的，因为墨相爷极力赞成才促成了此事。国君已经同意了将黎坪的税率降低五成，但是只有三年的期限。” 三年吗？尹清歌在心中，默算了一笔账，三年足够了。 “贺大哥，我希望你回去写一封书信给花晚晴，她对针织行业十分熟悉，之前曾经在都城开过绣坊，黎坪县若是要发展离不开她。”尹清歌此举是想一举两得，既解决了黎坪县桑树多、无产出的问题，又解决了贺之文个人的终身大事。花晚晴为人精明，擅长经商，正好可以弥补贺之文的不足，当然，现在这一切只是尹清歌的想法而已 。尹清歌三位一体的规划让贺之文听的直拍手，连尹清歌留饭都不吃，直接骑马跑回县衙给花晚晴写信去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重开绣坊 经过尹清歌的一番分析，贺之文很明白花晚晴的重要性，深怕晚上一步花晚晴又去其他地方开铺子了。 要是这样，贺之文觉得自己可得哭死。 花晚晴来的很快，在贺之文书信寄出七天之后就到了。她并不是一个人独身而来，还带了好些年轻的女子。据她介绍，这些是在都城时一直跟着她的绣娘，每一个都手艺不凡且有独门绝技。 贺之文对于花晚晴的到来是拍双手欢迎的，花晚晴如此的支持真的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为了表示对花晚晴的感谢，他还特意包了一个客栈，让花晚晴一行人居住。 花晚晴安顿好众人，当天晚上没有休息，骑马直奔草庐而来。 因为花老爷子的热孝还没有过，花晚晴依旧是一身素衣，头上别着一块小小的白布。不过精神还不错，可能是因为父仇得报的原因。 贺之文是没有商业头脑的，所以给她写的信中那些规划绝对不可能是他想出来的，整个黎坪县有这样的本事，将整个县做成一个产业，有这样的格局的人，除了尹清歌之外花晚晴想不出别的任何人来。 自从见识了尹清歌身后的能量，花晚晴不禁为自己第一次的鲁莽感到后悔，当时要是尹清歌但凡对她有一丝丝的不耐烦之心，怕是这会子父亲的仇就永远报不了了。 恭敬的请门房进去通报，花晚晴还给了二两碎银子打赏了下人。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花晚晴总觉得草庐的下人和别处的不太一样，但是具体哪里不一样她说不上来。 花晚晴被请进了会客厅，这里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记得一个多月之前她还曾经在这里住了好几天。没想到再次回来，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花姑娘，我们东家正在给两位少爷小姐讲事情呢，您先喝茶。”很多下人都还记得花晚晴，是以对她都很客气，就连脾气刚硬的老李见到了也跟花晚晴点了点头。 “哎，你去忙，我在这边等着就行了。”花晚晴说完拿起杯子喝了起来。 但是下人并没有因为花晚晴的话离开，而是恭敬的站在门口，神色一如往常。花晚晴不禁感叹，不过月余的功夫，草庐的规矩又重了。 “你来了！这么晚了何必赶过来，明天来不是一样的么？”尹清歌从门外走进来说道。 花晚晴也勉强算的上是曾经统一战线的战友了，是以尹清歌对花晚晴的态度比其他人要稍微好一些。 “已经到了黎坪县了，来拜访一下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更何况我娘非要我当面谢谢你。”说完花晚晴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递给尹清歌。 “这是我娘让我带给你的。” 尹清歌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晶莹剔透的羊脂玉，尹清歌用手轻轻触之，居然还带有温度。尹清歌没想到花老夫人一出手就是举世难求的羊脂暖玉。 “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尹清歌把盒子递还给花晚晴。 “不是白送给你的，虽然有感谢你的意思，但是我还想用它来和你换黎坪县两间地段最好的铺子。”花晚晴又把暖玉递了过来。 尹清歌知道，花晚晴这是铁了心要她收下这块宝玉。为了怕她拒绝。居然想出来用玉来抵铺子的想法。 “你比我想的要更加聪明些！今日先休息吧，明日再详谈。”尹清歌说完拿着暖玉走了。花晚晴松了一口气，送什么礼物这件事情她和花老夫人商谈了很久，最后才决定送这块暖玉。暖玉是花老爷子年轻时候偶然得来的，想着要给女儿做嫁妆就一直收在库房里，要不是前段日子收拾库房，怕 是还不容易发现它呢。 尹清歌收下礼物，花晚晴心里安定了很多。连日的奔波劳累在她心神松懈的一刹间接连而来。第二日，花晚晴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沈嫂子很贴心的给花晚晴留了早饭，让花晚晴颇为感动。 吃完饭，花晚晴估摸着时间，尹清歌应该会在书房处理公务，但是等到了之后没成想却扑了一个空。书房的丫鬟说尹清歌并不在书房内。 “别问了，我刚出去了一趟，才回来。来我书房吧，我换个衣服。”尹清歌满身大汗从外面走进来，刚好撞见了要离开的花晚晴。 “好的！”花晚晴脆生生的答道。 花晚晴没等一会，尹清歌就出现了。 “你坐，这次想让你过来是打算让你重新开绣坊铺子，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意向？”尹清歌坐在书房的逍遥椅上，手中拿着一本游记，随意的问道。 花晚晴点头，若是不愿意她就不会特意跑这一趟了。贺之文说的黎坪县税率减半也是花晚晴决定来此的重要原因之一。 花晚晴把自己带了人手过来的事情给尹清歌讲了一遍，尹清歌看了看花晚晴，此时她才发现她好像真的不了解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大的魄力。 不管她是求财还是求人，尹清歌都打算帮她一把。 “铺子我已经拨给你了，一会你可以去看看满不满意。”说完尹清歌给花晚晴的递过去两张房契和两张地契。 “哎，我回头就去办。”能有个铺子，把带过来的人都安定下来，是花晚晴求之不得的事情。那么多人跟着她吃饭，她不能辜负了那些人。 重要的事情说完，两个人陷入了沉默，因为两个女人都不是爱寒暄的，于是说完话，花晚晴也就没有多停留，而是很快就离开了。 尹清歌放下手中的书，从书架上一本诗经中抽出一张地图。这个是黎坪县详细的全貌图，贺之文私下里偷偷给尹清歌的。 这样详细的地图只有军事上才会用上，晋朝律法规定，非领命的将领若是家中私藏地图，不论什么缘由，一律以通敌卖国罪论处。 尹清歌用毛笔小心的在地图上圈来圈去，最后地图上有五个明显的区域被圈了起来。尹清歌圈好之后，将地图又夹回在诗经中，让老李送到贺之文手上。 尹清歌吩咐老李，一定要亲手交给贺之文，经谁的手都不可以。 拿到图，贺之文先是有些看不明白，又仔细的揣摩了一下地图上的具体位置，贺之文拍着个脑门猛然叫道：“太好了，太好了！”叫来衙役，贺之文小声的给每个人都吩咐了任务，叮嘱他们先悄悄地去办，不要惊动任何人。 第一百九十三章伙食承包 尹清歌在图纸上圈起来的地方，正是跟之前规划有关的地板。其中最大的一个圈是靠近清风岭的一大片林子，那里是梨坪县主要的桑树区域，且都是无主的，属于县衙的财产。 另外圈起来的还有周围的河运、一些物产较为丰富的区域。 根据尹清歌的规划，所有这些地方全部要整合起来。特别是水运，这是将来梨坪县富裕一项必不可少的重要条件。 贺之文让衙役去办的事情很简单，就是让被尹清歌圈在内的村民们搬迁。当然了，不白搬迁，县衙出银子给免费建一个更好的房子。 尹清歌已经在黎坪县的郊区规划出了一大片土地，县衙统一建房子，分配给那些被迫搬迁的人。 尹清歌负责建房子，而贺之文则负责说通村民搬迁，两头同时行动，争取在天气变冷前完成这项工程。 关于盖房子，尹清歌已经轻车熟路了。 草庐扩建了好多次，店铺也装修了好多家，就连老顾都督建过黎坪学院。说句不夸张的话，草庐随便拉出一个人去，那就能轻松组建一个装修队。 为了弥补给搬迁农户们的补偿而造成亏空的县衙，尹清歌决定在这片房子后面修建几栋精装修的别墅，高价卖给那些有钱人。 关于房子的布局，尹清歌还特意让贺之文来草庐讨论了一遍，才最终定稿。 “贺大哥，我觉得全部统一建造，这样不仅不耗工时，也能统一美观。”尹清歌说道。 搬迁的基本全部都是农户，按照人口，每一个家庭可以分一个小院子，尹清歌觉得没有人会不同意。 说起来黎坪县的房子可比那些穷乡僻壤的值钱多了。就算是有人不愿意，那也不好使，跟你商量不代表你就有决定权，不管同不同意最终全部都要搬走。 “大约多久能建好，天气凉了，我怕年纪大的人身体受不住。”百姓的生命安全对贺之文来说还是排在第一位的。 “一个月足以。” 尹清歌这话说的很自信，因为她已经组建好了一个超级施工队，除了黎坪县本地的，还招了好些个临县的工匠，一个月的时间绰绰有余。 “那就好。” 一个月还没到冬天，还在贺之文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你画的图纸给我看一下。”贺之文道。 尹清歌拿起书桌上的图纸，联排十二户房子，共计二十排。就算每个院子住两个人，保守估计收纳五百人完全没有问题。 每户房屋的规划完全一样，也省去了到时候有人挑房子的麻烦。反正挑来挑去都是一样的，完全没有意义。 尹清歌还在这巨大的居民区附近规划出了私塾、菜市和街铺，俨然一个独立的小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建出来真有这么好看？”贺之文看着图纸不可置信的问道。 “为什么不能？”强大的自信从尹清歌的话语中喷薄而出。 “只是，若是这房子分不掉岂不是浪费了？” 贺之文担心搬迁的人没有那么多，房子住不满可怎么办？为了给这些人建房子，县衙已经先行垫付了一大笔银子给尹清歌了。 “这天底下做这行就没有亏的。分不掉还可以分给衙门的人住，实在不行还能拿出去卖。你放心吧，我不会教你亏本的。”尹清歌安慰贺之文。 贺之文不信那些建房子的人，但是他相信尹清歌。抱着要么辞官要么升职的想法，贺之文开始在黎坪县开始大刀阔斧的改革起来。 尹清歌圈了那么大一块地盖房子的动静，早就惊动了整个梨坪县。从动工开始，就不停的有人来这边围观。有些是以后会搬迁到这边的人，每日里来查看进度，害怕官府欺骗了他们。 有些是住在附近的原住民，聪明一些的人开始在这片地周围置房子了，这么大一片地方以后肯定住不少的人，到时候随便做点什么小生意也足够糊口的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房子也一天建的比一天多，几百号工匠每日在工地上养活了附近的好些人家。最后干脆由当地的一个老者出面，找到尹清歌，要求承包这些工匠的伙食。 来到草庐的这个老者已经七十二了，在这个时代属于绝对的高寿。七十古来稀可不是说说而已的，作为那一片最年长的老者，他被推选出来和尹清歌谈判。 老者穿着青蓝色的麻布新衣，衣服上有着很重的折痕，可以看出来这件衣服是好些年前就做好了，一直压在箱底的，只有出门才会穿一次的。 “尹东家，老朽名叫陈老七，您要是愿意叫我一声老七就行。” 尹清歌可不敢真的就叫称呼他老七，看着眼前颤颤巍巍，说话都不太利索的陈老七，尹清歌很给面子叫了一声七叔。 “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尹清歌耐着性子问道。 “我们街坊啊，托我来跟你说，他们想承包所有所有工匠的吃食。” “我不管这个事情，我给你找个人，他管这个事情。”说完尹清歌叫来了老顾，她实在是不擅长应付这些老者。 老顾麻利的把人引去了其他地方，小声和陈老七嘀咕起来。不时能听到两个人交谈中有笑声传出，尹清歌不得不感叹，有些事情还真得专门的人来做才行啊。 这些人说不得骂不得，轻了不行重了也不行，交给同样年长些的老顾是最好的法子了。 隔了两天，尹清歌听到老顾来汇报，工匠的伙食已经承包出去了，一共四百三十二号伙计，每天每人三十文的伙食标准，一天共计需要大概十三两银子。老顾会不定时的去黎坪转一转，要是发现伙食标准下降了，有权取消双方之间的合作。老顾给尹清歌算过一笔账，这些居民每日里刨去成本和人工，至少可以赚五两的银子，这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可以说是 一笔不菲的收入了。 房子的事情暂且不管，尹清歌收到花晚晴来信。后日，她的花氏绣坊要开业了，请她务必赏光莅临。 “沈嫂子，给我准备一份贺礼，后日我要去黎坪县给花晚晴的店铺开张送贺礼。”尹清歌吩咐。其实尹清歌也知道，她送什么花晚晴其实完全不在乎的，她需要的是尹清歌这个人出现在开业当天，告诉所有人花氏绣坊和尹清歌是有关系的。 第一百九十四章少女心思 两日后，尹清歌准备在开业时间到了花氏绣坊的门口。门口已经围了很多的人了，让小厮送去贺礼，尹清歌又悄悄的隐去了。 没想到正打算要走的时候，碰上了迎面过来的贺之文。 尹清歌暗叹一声运气不好。 “清歌，你也来了？花小姐跟我说你也来了我还不信呢。”贺之文看到尹清歌，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开心的走到尹清歌的身边说到。 贺之文比起前几次，显得意气风发了许多。此时此刻的贺之文不再是胡子邋遢，衣着懒散的样子，而是恢复到了尹清歌初识他的模样。一袭白衣，配着满身的书生气，温润如玉的面庞上挂着亲切感极足的淡笑，整个人从上至下散发出一股浓厚的温 柔气息。 “嗯，花晚晴也给我写信了。上次我有难她全力相助，只好亲自来一趟了。”尹清歌解释道。 “花小姐此人确实重情重义，和花老爷子一脉相传。这次来黎坪县开铺子也是，不仅自己来了，还带了好些绣娘，这番情谊不知道何如才能报答。”贺之文自言自语的说道。 “说不定可以以身相许呢。”尹清歌心情很好的揶揄贺之文道。 说完话，尹清歌快步走入花氏绣坊，见到尹清歌花晚晴显得很兴奋。说实在的，花晚晴虽然写了信，邀约尹清歌，但是她没想到尹清歌真的会来。 “尹娘子，来这边，我给你准备的客房。” “我也跟清歌一起去。” 花晚晴的话音未落，跟在尹清歌身后进门的贺之文说道。 尹清歌仔细观察着花晚晴脸上的表情，只见她的眼神里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初。 “贺大人，你和尹娘子孤男寡女单独待在一起对尹娘子的名声有碍，我这边还准备了另一个包房，要不你去那里待着？” “无碍，我和清歌的关系岂是那些人可以污蔑的。”贺之文一脸不在乎的说道。 “可是，之前闫士宽就用此攻击你们二人……” “那个奸人幸好被墨相爷斩于剑下，否则我贺之文就算是一介文人也会找他拼命的。好在青天有眼，让他的计谋没有得逞。” 说起闫士宽贺之文就一脸的怒气，身为一个朝廷命官，不仅颠倒黑白、播弄是非，竟然和下官勾结陷害忠良，真是辜负了国君对他的一番信任。 尹清歌瞧着花晚晴眼中掩饰不去的落寞，不由觉得好笑，到底还是个姑娘，在喜欢的人面前什么都掩饰不住。 要是贺之文再细心一些，怕是也能察觉到吧。 “你去另一边休息吧，我正好也想一个人待一下。昨天夜里睡得晚了，身子乏得很，花小姐，你这边有毯子么？”尹清歌问花晚晴。 花晚晴连忙点头，面上有些不自觉的红晕，她觉得自己的心思一定被尹清歌察觉了。 花晚晴领着尹清歌走进了包房，又殷勤的拿了毯子递给躺在逍遥椅上的尹清歌。 “尹娘子，你是不是都知道我的心思了？”花晚晴小声的问道，要不是尹清歌的耳力好，还真听不清楚。 “嗯！”少女情窦初开，遇见一个救了自己且温文尔雅的男子，哪里有不动心的道理。不说别的，从家世、相貌上来说，尹清歌觉得花晚晴和贺之文还是很相配的。 “我不是故意要贺大人不跟你在一起的，我知道你们的关系是清白的，但是闫士宽能用你们两个的关系攻击你们，别人也行。我不想你们两个再受到这样的伤害，对我来说你们两个同样重要。” 花晚晴越说越心虚，换位置想，花晚晴觉得若自己此刻是尹清歌的身份，一定不会相信自己此刻的说辞。 尹清歌并不在意花晚晴的想法，她这会是真的累了。昨天晚上练了大半夜的轻功，来回了好几趟清风岭山顶和清风村，再加上白日里又要操心房子的事情，她实在没有时间理会这些儿女情仇。 尹清歌闭上了眼睛，花晚晴很识趣的退了出去。花晚晴很沮丧，明明之前不是这样想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演变成了现在的场面。懊恼的用手蒙住头，过了一会，花晚晴移开手，又恢复了花氏绣坊掌柜应有的精明和成熟，仿佛刚才抱头懊恼的少女只 是一个幻境。 花氏绣坊的开业很成功，毕竟是曾经在都城打响名头的绣坊，一幅幅精美的刺绣让没怎么见过世面的黎坪县众人们大开眼见。大幅的买不起，小的手帕销量倒是格外的喜人。 尹清歌休息好从包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一打开门就看到贺之文话花晚晴凑在一起说话，花晚晴红了整个面庞。看到尹清歌看向他们，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我先去忙了！”留下一句话和一个背影，花晚晴匆匆的跑开了。 贺之文傻眼的看着尹清歌的，不知道花晚晴为什么会如此，难不成是怕尹清歌吗？不能啊，她们之前还住在一起呢。 贺之文想不通干脆不去想，反正在他看来，尹清歌和花晚晴都是顶好的女子，就算暂时有误会，以后也一定会和解的。尹清歌逛了一圈花氏绣坊，不得不说花晚晴手下的绣坊确实有几把刷子，绣品确实栩栩如生，宛若活物。临走前，尹清歌还买了一副屏风打算带回去送给尹无忧，屏风上绣着五福，寓意和图像都是好兆头 。 尹清歌上了马车，花晚晴车才来送行。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尹清歌伸手打断了花晚晴的话。 “你没有哪里做的不对，我也没有不开心，你不用如此，还有你的绣坊全部都是精品，说实在的，开在黎坪县这样的小地方，有些可惜了。”尹清歌感叹的说道。 “我不觉得可惜，我觉得很值得。”花晚晴像是鼓足了勇气般直视着尹清歌的眼睛说道。 尹清歌心中不由得觉得好笑，何必呢，她可对贺之文没有一丁点的男女之情。 尹清歌放下马车的窗帘，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 花晚晴觉得自己的一番宣言好像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有一股无力感。 马车嗒、嗒、嗒的起程了，尹清歌坐在马车上，想着轻功的事情。这几日她已经能灵活运用轻功了，跳上屋顶只需脚尖轻轻一点就可以做到。只是苦了尹无缺和尹无忧，日常的锻炼之外又加了在池塘中踩木板的任务。惹得沈嫂子和老顾心疼的不得了，却不敢再尹清歌面前说出反对的话。 第一百九十五章远方来信 一场雨，送来了冬至。 雨大不，淅淅沥沥的滴在地上、屋顶上、树叶上，带走了为数不多还坚持在树冠上的黄叶，清风村的冬天彻底的来了。 北风带着寒气席卷了整个清风村，爱出门的村民越来越少了，村子里变得冷清。唯一热闹的是时不时响起的犬吠，和雨滴声和在一起，成了村里的主基调。 这一天，清风村里的人都集中在祠堂。 祠堂是今年入秋刚翻修的，比原本大了不少。大门和柱子都漆了大红色，在满眼枯黄的初冬节气里看起来格外的热闹和富贵。 是的，富贵。漆成这个颜色是所有人都赞同的，村里变得有钱了，不能让祖先还住在寒碜的旧地方，这是所有人的想法。红色的漆在集市上可是卖的顶贵的，要是搁以前，那是万万舍不得的，今年，你家一点，他家一 点，村里人还没凑完，钱就够了。 鲜红的门柱配上屋顶上的兽头，竟然也有了几分庄严、气派的感觉。 今天本就是要祭祖的，只不过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挡住了人们回去的步伐，祠堂的人也越积越多。 冬日的雨太冷了，被淋了生病可不是闹着玩的，虽然大家都变得有钱了，也不怕去黎坪看个大夫啥的，但是对生病的恐惧依旧还深刻的刻在骨子里。 村口，一辆马车，冒着雨进了村。 马是好马，一身豆沙色的长毛因为雨的缘故紧紧地贴在身体上，发达的肌肉和强壮有力的马蹄无一不昭示着这是一匹擅长千里奔袭的好马。 马车厢里坐着尹清歌母子三人。 “娘亲，缺儿觉得今日异常寒冷，怎么娘你只穿了夹袄，万一生病了可怎么好。”尹无缺看着尹清歌略显单薄的衣服有些担心的说道。 “今日也是突然下雨才更冷了些的，娘亲心中有数的。”尹清歌慈爱地摸了摸尹无缺的小脑袋说道。 尹无忧已经在马车里睡着了，是以尹清歌和尹无缺的对话声音很小。今日是母子三人一块去黎坪县恭喜贺之文升迁的。 就在昨日，从都城传来了圣旨，贺之文因为治理黎坪县有功，被任命为新的云安郡太守。因考虑到还有诸多事情需要收尾，故在年前到任即可。 “娘亲，贺舅舅升迁以后，我们是不是就不能经常见到他了？”尹无缺继续问道。 “嗯，不过你要是想舅舅了，娘亲会带你和妹妹去的。” 说完尹清歌给躺在马车里的尹无忧按了按被角。马车里的视线很暗，尹无缺好奇的掀开马车的窗帘，外面灰茫茫的，除了一些鸟叫声，就只有雨声滴在马车顶油布上的声响。 “娘亲，我今天听贺舅舅说边关有战争了，你说，会打到我们这边么？”尹无缺对于时事有着超乎寻常人的敏感，每次到了贺之文的县衙，总要第一时间看到朝廷的邸报才觉得不虚此行。 就因为这，还被贺之文夸赞是小人精大情怀。 “不会，不管怎么样娘亲都会保护好你和妹妹的。”尹清歌的话中仿若有金石之声，铿将有力。 尹清歌这次去县衙除了恭贺贺之文之外，主要也是因为这个事情。晋国国力最强，但是也绝对不是陈、姜两国联合的对手。尹清歌听贺之文说，这次只是一个试探性的出兵，并不会有大规模的举动。 草庐的护卫前段时间又扩编了，由开始的六十人变成了一百三十人。因为担心人太多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尹清歌特意让他们都伪装成新进村的村民，将他们都安置在一个空的作坊里。 白日假装做活计，实则是在训练。 “东家，草庐到了！”赶车的护卫在马车辕上恭敬的说道。 尹清歌撩起马车帘，护卫立即拿来放在马车后的板凳，恭敬的让在一边。沈嫂子早已经从大门内出来，举着伞侯在一边。 “东家，我来！”沈嫂子把伞递给一旁的丫鬟，接过尹清歌手中的尹无忧。因为尹无忧还盖着被子，故而沈嫂子抱得十分小心。 尹无缺和尹清歌依次下车。 安顿好两个孩子，尹清歌就进书房开始写信。边关已经有了摩擦，那么战争一触即发。这个时候家具铺子已经不那么重要了，粮食才是重中之重。打仗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是没有粮草肯定不行。尹清歌没想趁着这样的机会发财，只不过手里的东西越 多，筹码越重，也越能保证在乱世中活下来。 信是写给店铺的各大掌柜的，无其他内容，只是吩咐他们将店铺盈余的钱财拿出一半来，偷偷的收购粮食。 一定要趁着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抢占先机。 粮食是消耗品，就算到时候砸在手里了，尹清歌也有本事将他们变成酒，所以亏不了！ 今日，尹清歌还听到一件趣事。也算不上是听到的，是从贺之文支支吾吾的言辞中推测出来的，那就是贺之文已经知道了花晚晴的心思。 虽然不知道是花晚晴主动挑破还是贺之文突然开窍，总之尹清歌乐的见他们能成秦晋之好。闲暇之时，有这样的趣事可以看着，倒也颇能解闷。 “咚、咚、咚……” “进来！”尹清歌抬头说道。 “东家，驿馆的人送来一封信，指明要给您。”老顾手里拿着一封信，恭敬的双手递给尹清歌。 尹清歌接过信一看，封信上龙凤凤舞地写着“尹清歌亲启”五个大字，底部并没有落款，打开信，一股凌厉之气扑面而来。不说信的内容，就说信纸上面的字铁画银钩、力透纸背，可见写信之人的风骨。 随信一起来的，还有一本小册子。信是墨临渊写的，大致内容是说自己走的太急，没有给尹清歌留下配合轻功使用的招式，心里每念及此，均感歉意，故特意着人将册子送来，以方便尹清歌自己练习。 尹清歌放下信，翻起小册子，果然里面是各种招式的图解。图画旁边还有一些注释，尹清歌一眼就看出来字迹和信上面的一样。“你先下去吧！”尹清歌朝老顾说道，老顾弯腰行了个礼，默默地退下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受恩惠、答谢礼 晋国都城，宰相府。 宰相府颇为气派，坐落在晋国都城朱雀大街上，占据了最好的一片地段。门口两个面目狰狞的石狮子摆在两边，大开大合的气势油然而生。 苍劲有力的宰相府三个大字挂在门匾上，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站在门的两侧，路上的行人极少，墨相爷的狠辣手段大家都是知道的，平时见到了都恨不得绕道走，更不会没事去相爷府门前闲逛了。相府里种满了各种竹子，墨绿色的、翠绿色的、鲜绿色的，根据竹子品种的不同，每一种绿的颜色也均不相同。但是无一例外，全部都是绿色的。在有些萧瑟的初冬，这一抹抹的绿色不仅没有带来暖意， 反而让人看着显得分外寒凉。 墨临渊对竹子情有独钟，这在大晋国的官宦阶层是公开的秘密，有人赞他同竹子一般清新高洁，也人说说他想竹子一样冷漠、不近人情。不管是褒是贬，墨临渊一点也不在乎。在慕容珩的眼里，墨临渊是一个一心想要发展晋国的好宰相，这就够了。这也是为什么墨临渊并不长袖善舞却依然屹立在晋国官场最高层的原因，不知道有多少人咬 碎了牙，却依然无可奈何。 清苑，这是墨临渊的园子，名字也是新改的。此刻，墨临渊正在欣赏满天星光，至于他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就算是此刻站在他身后，跟了他好些年的墨竹也猜不到分毫。 “墨竹，信送到了吗？”墨临渊沉默许久之后说出了第一句话。 “回相爷，看时间估摸着也就这两天快到了。说不定现在已经送到了尹东家的手里了。”墨竹计算着时间恭敬地答道。 “人可靠么？”墨临渊再问。“回相爷，那人是培养的死士里面最可靠地一个，您放心，就算是他出问题，信也绝对不会有问题。信在人在，信亡人亡。”墨竹很有自信，相爷府出去的死士那绝对不可能完不成任务的，那些人为了任务 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那就好！也不知道她收到信是什么样子，开心呢还是吃惊呢？想来应该是不会开心的吧，相处这么久，还从未见过她笑过。”墨临渊最后的话变成了喃喃自语，最后化作一抹无奈的笑。 “那边你着人看好了，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传给我。若是有人像上次一样不开眼，格杀勿论。”墨临渊说完，身上寒气逼人，有如实质一般，让站在后面的墨竹不禁觉得天气又更冷了一些。上次闫士宽诬陷尹清歌的事情墨临渊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此次回都城之后，他就开始整顿云安郡的官场，从上到下撸了一大串人，这也是为什么贺之文可以这么快连跳两级，直接变成云安郡太守的原因 。 “属下领命。”墨竹说完就下去继续安排人手了。 在清风村他们虽然安排了人手，但是级别很低，只是用来传递消息。墨竹揣测墨临渊的意思，是想多派几个功夫高的探子过去，平日里依旧是传递消息，紧急时刻可以暴露身份帮助尹东家。 墨临渊按耐下心中的悸动，走进竹林深处的凉亭，从怀中拿出了瀛华大陆的地图。地图是特殊材料制成，不惧水火，墨临渊也不知道它存在了有多少年。用指尖一寸寸的地抚摸着这块地图，墨临渊的眸子瞬间由暗转黑。这张地图上侵染了多少血液他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那满天的火光和震耳欲聋的兵马嘶吼，腹部被剑刺中好几剑的父亲用左手捂住伤口 ，右手将这块地图塞进了他的怀中。 “跑！”这是父亲临终前对墨临渊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一定会完成使命，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墨临渊看着地图眸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彩。 在他的建议下，慕容珩已经对陈国动手。陈国是三国中实力最弱的，只要不是大规模用兵，墨临渊相信姜国的那个老狐狸是不会有什么反应的。想必，他对于陈国也早已垂涎三尺，只等着晋国动手了。 主人一声令下，下面的人莫敢不从。五天之后，黎坪县和清水镇多了好几个不知从哪里出现的摊贩和货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尹清歌对于功夫有种莫名的痴迷，大概没有了那些高科技的武器，只有高强的功夫才最让她有安全感。 拿到墨临渊送过来手册的当天就练习了起来。手册上面的图案并不是很复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尹清歌练习起来发现并不轻松。 脚步的位置，抬手的高度，都极为讲究，错了一点点就和会和正确的动作所取得的结果大相径庭。但就是因为这样，更让尹清歌起了一股一定要练成此功的豪情。再过两日，赵大虎就要回来了，这是他出去之后第一次回来。之所以让他最早回来，是考虑到杨槐花杨氏的原因。家具铺子已经有了一定的模板，后面只需要找到可靠的人手当掌柜就可以了，不需要将重 要的人都耗在上面。 比起家具铺子，尹清歌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们办。 又过了两日，尹清歌去了黎坪县的府衙。贺之文变得更加忙碌了，但是见尹清歌的时间他是无论如何都会挤出来的。再次见到贺之文，尹清歌觉得他好像有些变了，大概是突然升迁的原因吧，比之前更加的稳重了，温文尔雅中还带了一丝的老成 。“你下次找我直接让下人跑个腿就行了，何必要亲自来一趟？”冬至那天的雨，一直持续着淅淅沥沥的下个没完，外面依然是冻人的湿寒天气。贺之文可舍不得让尹清歌每天这样跑来跑去的，要是不小心生 病了，那可真比杀了他还叫他难受。 “不碍事。今天来是想让你帮我办件事。” 说完尹清歌从后面老顾的手中接过一个厚厚的信封，用牛皮油纸抱着，为的是让信内的纸张不受湿气困扰。 “墨临渊，墨相爷？”贺之文接过一看，信封上写着墨临渊亲启五个大字。“不错，我之前受他恩惠，这是我的谢礼。”尹清歌冷清冷的声音不在意的说道。说完，也不管贺之文是什么表情，径直将信塞进了贺之文的怀里。 第一百九十七章亲送饭食 贺之文没有说话，墨临渊的事情还不是他可以发表意见的。用右手从怀中拿起信件，和尹清歌保证会用最短的时间送过去。 尹清歌谢了贺之文之后也离开了。巧的是，就在走到县衙门口的时候，刚准备上马，花晚晴的轿子到了。不亏是绣坊的当家人，一顶简单的轿子被装饰的美轮美奂，华丽异常，若不是见识过后世各种华美的绣品，怕是尹清歌都不得不赞一 声好。大约是因为父亲去世不久，不宜大红大紫的原因，花晚晴的轿子整体以蓝色和浅白色为主。轿顶用水蓝色的绸布为底，上面锈满了欲飞天而去的蓝白色凤凰，四边垂下粉白的流苏，随着轿夫的步伐而摇摆 ，煞是好看。 轿子四周同样用了大片粉蓝色的缎布为底，四面分别用青色丝线绣出来是梅、兰、竹、菊四君子。 每一幅都栩栩如生，从远处看，仿若真品一般。 怕是不拿出样品，就这么简单的一顶轿子，就足以让想要对花氏锈坊手艺提出质疑的人，自打嘴巴、鸦雀无声。 从轿子中出来的小人儿穿着则比较简单。白色的麻布衣裙上无一丝的佩饰和其他颜色，将花晚晴衬托的更加娇俏。 花晚晴手中抱着一个屉格，各项器官都远优于常人的尹清歌不用仔细闻就知道里面肯定是饭菜，而且花晚晴的屉格里至少有三种完全不一样的菜。 “尹娘子，你要走了么？”花晚晴小心的用厚麻布包裹住屉格，以防止热气漏出去。因为冬天的饭菜凉的格外快，是用热油炒的，凉了就不好吃了，做好这一切之后花晚晴才抬头问尹清歌。 “事情已完成，要走了！”尹清歌拉着马的缰绳，一副随时要赶马走人的模样。 “我带了好些吃食，尹娘子稍后再走吧？”花晚晴眼中的诚恳是骗不了人的，说完还将手中屉格举起来给尹清歌看。 “不了，贺之文还没吃饭，你进去正是时候，我就先走了。”尹清歌的声音不冷不暖，说完狠狠地甩了一下马鞭，尹清歌胯下的骏马腾步而起，一瞬间窜出去老远。 花晚晴有些遗憾地看着尹清歌远去的背景，叹了口气。 “小姐，这尹东家怎么如此的不礼貌，您好心请她一起吃饭，不吃也就罢了，连客气都不曾，直接骑马就走了，实在是太不给您脸面了。”说话的是跟在花晚晴身后的丫鬟，早年间高高在上的太守之女的贴身丫鬟身份，早让她养成了看不起不如自己的人。在她眼里，尹清歌不过是一个做生意有些能耐的寡妇罢了，那里及得上曾经是太守独女 的小姐。 “小桃，尹东家心性如此，你不必多言。”花晚晴略有些严厉的告诫丫鬟。“那贺大人一月之后就是太守大人了，和小姐您最是相配不过，任谁都挑不出错处来。尹东家不过是个带着孩子的寡妇，和贺大人来往这么密切也不知道避讳些，听说当初她落魄时还是老爷把草庐减价卖个 她的呢，谁知道竟是个不知感恩的。” 小桃的话中满是为花晚晴打抱不平和对尹清歌的鄙视。 花晚晴停下身子，盯着小桃，让小桃心里有些发毛。 “这些话，谁教你说的？”花晚晴冷冷的问道。 “奴婢……奴婢也是为了小姐好，现在整个黎坪县谁不知道小姐你心悦贺大人，可是这个尹东家每次都单独找贺大人……” “啪！”小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花晚晴的的一巴掌给打的打的说不出话来。 小桃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花晚晴，她七岁起就跟着花晚晴，直到今年十八岁已经整整十一个年头了，平常别说动手，花晚晴连重话都不曾对她说过一句。 “小姐……” “你一会就收拾东西回云安郡吧，我自会修书一封给娘亲，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不会亏待你的，拿些银钱离开花家吧。”花晚晴面带寒意的说道。 “小姐，你不要奴婢了？奴婢可都是为你好。”小桃哭泣着说道。 “你的好我花晚晴要不起，立刻给我走，要是我听到半点关于尹东家的坏话，别怪我不讲这么多年的主仆情分了。”花晚晴说完，抱着屉格跨进了县衙的大门，丝毫不管后面可怜哭泣的小桃。 瞎子，这是花晚晴此刻心中的想法。尹清歌不说她背后的力量，就说她在前段日子帮着花家报了父仇，就足够她们花家感恩戴德一辈子了。 花晚晴进了院子，贺之文还在整理公文，花晚晴等了好一会贺之文才出来。贺之文倒不是有意怠慢花晚晴，而是在明白了她的心意之后，总是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花晚晴。 在他的心里，尹清歌的身影早已深深的扎根其中，让他将尹清歌的影子移开，住进别的女人，他是万万做不做的。是旁的女人倒也罢了，可是花晚晴却不同于一般人。不说和花老爷子非同一般的交情，就是之前请贺之文自己她来帮忙带动黎坪县的民众收入时，花晚晴不仅自己来了，还带来了好多绣娘，使得黎坪县的 桑树不再是无用之物，也吸引了很多布庄和养蚕人落户黎坪县。 “花姑娘，你来啦？”贺之文的声音有些尴尬。“嗯，听说你最近忙的都没空吃饭，我做了几样时下新鲜的菜式给你尝尝。刚才在门口还碰到了尹东家，可惜她赶时间没空一起吃。”花晚晴像是没察觉到贺之文的尴尬一般，按部就班的放下手中的屉格， 拿出里面的饭菜。 因为用麻布紧紧的包着，拿出来的时候还冒着热气呢。 “清歌一向是忙的，一个人管着那么大一个摊子，没空也是常有的，你别放在心上。”贺之文讪讪的说道。 不知道为何，在花晚晴的面前提到尹清歌的，贺之文总会觉得有些莫名的心虚。 “我知道，刚才我丫鬟说尹东家的坏话也被我发作了。”花晚晴有些闷闷的。她花晚晴不傻，贺之文对尹清歌超过朋友限度的帮忙，这是她一早就发现了的。可是她却嫉妒不起来，尹清歌确实各个方面都比她优秀。生意做得更大、人也更美、就连身后的背景也是深不可测。 第一百九十八章快马加鞭 但是有一点花晚晴确定自己不会看错，那就是尹清歌对贺之文并没有男女之情，这也是她为什么一直明知道贺之文有喜欢的人，还要继续坚持下去的原因。 “你理解就好。”贺之文狼吐虎咽的吃完了花晚晴送过来的东西，就是怕花晚晴再提到尹清歌。 “你慢些，没人跟你抢。” 花晚晴看着贺之文吃饭着急的样子，不由得柔柔出声说道。 “没事，有些饿了，嘿嘿！”贺之文觉得自己笑的有些假。当县令的这些年，不是没有媒人上门，要给他介绍门当户对的姑娘，但是他都拒绝了。贺之文曾经也想过要找一个显赫门庭的大家闺秀成亲，借此来提高自己的政治筹码。但是想到要和自己不爱的人过一 辈字，他就又自觉地打消了这个想法。 自古以来，最难消受的就是美人恩了，在一起的过一辈子的人，如果只有算计，没有感情，贺之文宁愿不要。 “我以后不再你面前提尹东家了，你不用不自在。”花晚晴状若随意的说。 “这……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清歌早已结拜兄妹，尹无缺和尹无忧两个小包子都要叫我一声舅舅的。”贺之文不自觉的解释道。 “果真如此？”花晚晴的眼睛发着光，一脸惊喜的问贺之文。 贺之文点了点头。 花晚晴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看着桌子上的食物都吃的差不多了，于是打算快些收拾好离开这里。贺之文的话给了她一个莫大的惊喜，虽然知道他们是不可能的，但是亲耳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我，我先走了！”说完花晚晴拿起屉格跑出了门外。凌乱不稳的步子，昭示着主人此刻同样凌乱的心绪。 “唉……”贺之文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打算下次再见面时一定要和花晚晴说清楚，他心里面还装着别人，若是耽误了花晚晴那可是大罪过了。 姑娘家怀春本没有错，可若是迟迟不给回应那就是大不应该。女儿家出嫁的年龄就那么短短的几载，可不能在他的身上浪费了。 吃完饭，贺之文就将尹清歌交给他的信送去了驿站，并嘱咐送信的人一定要及时的送到墨相爷的手上。贺之文不知道的是，这封信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转到了墨临渊安排的人手中。拿着信的是一个挑各色小东西整日在街巷中闲逛的货郎。此人一身土布长褂，还占了好些灰尘，黝黑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特 别。平平无奇的装扮，一口黎坪县本地的方言，任谁都不会想到这个货郎竟会是一个探子。拿到信，这黑脸汉子紧急的集合了这一片区域的所有死士，这是尹东家写给墨相爷的第一封信，绝对不能平常处之， 说不得里面就写了什么他们相爷想知道的东西呢。 “小武，这封信你亲自跑一趟，兄弟里你的脚程是最快的，务必让相爷第一时间拿到这封信。”黑脸汉子对一个游医郎中说道。 “是，指挥使大人。”拿着“药到病除”招牌的年轻人立刻回道。 “其他人，严格注意现成和清风村的动向，注意，我们是墨相爷亲自挑选出来的人马，千万不要让墨相爷失望。”黑脸汉子对其他聚集在一起的人说道。 一群人足有七八个之后，除了货郎和游医郎中，还有做农夫和书生打扮的，竟无一人雷同。 “是！”众人齐声答道。 “散了吧，注意，不要让别人看到，相互之间更不要随便联系，一切以相爷的任务为主。”黑脸汉子的话说完，众人鱼贯地从房间内出来，转瞬间又散落在黎坪县的各个角落。 小武日夜兼程，为了尽快用最短的时间将信送到，水运和陆路相互切换，到了都城的时候，马已经累死了两匹。此时，墨临渊正在皇宫里面和晋国君主慕容珩商讨关于陈国的国事。晋国的国君慕容珩在墨临渊的辅佐下，明显感觉到国力的上升，逐渐超越陈、姜二国，是以对墨临渊十分的信任，给予了墨临渊极大的 权利。 晋国的王宫及其奢豪，砖红色为主体的王宫占据了都城中心全部的位置，九九八十一根龙柱撑住了王宫中的九九八十一个大殿，于此相对应的则是九九八十一个后宫庭院坐落在王宫西侧。 金碧辉煌的琉璃瓦在太阳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每一座宫殿的屋顶上都是一溜排的九个镇殿神兽，正所谓龙生九子，各个不同。慕容珩之所以这样大手笔也是为了象征着自己是天命所归的唯一人选。 一千八百三十名伺候的太监和宫女，也同样彰显着王宫的广阔和雄伟。 “国君，我们已拿下陈国的一座城池，姜国目前尚无任何反应。陈国兵力远不是我大晋铁骑的对手，我们这次算是白白的赚了一座城池回来。”墨临渊坐在慕容珩的下首位置，拱手向慕容珩祝贺。 “这次幸好墨卿家建议，否则这样的好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呢。”边关大捷的消息让慕容珩着实高兴了一把。 “国君客气了，这一切都离不开您的英明指挥，临渊不过也是在为我们大晋能够一统瀛华大陆，做出一些微薄的努力而已。” 墨临渊的声音有着无与伦比的魅惑力，让慕容珩不禁真的觉得大晋在不久的将来一定可以消灭陈、姜两国，统一整个瀛华大陆，创下不朽的基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慕容珩仰天大笑，晋国的国力今年来已经成为三国之最，只要一举拿下陈国，那么姜国的覆灭就指日可待了。 “墨卿家，等孤统一了瀛华大陆，孤一定封你一个亲王做一做。”慕容珩看着墨临渊痛快的许下承诺。 “那临渊就先谢过国君的赏赐了。”墨临渊脸上有些欣喜的表情，只是笑容没有达到眼底。若是认真看，就能发现墨临渊的眼底寒冰一片，隐隐有着仇恨的火苗闪烁。 和慕容珩说完话，墨临渊就出了王宫，他的面色上一片清冷，丝毫看不出刚才有过什么情绪的波动。出了宫门，墨玉正在门口候着。墨临渊上了马车，墨玉也跟了上去，墨竹则在马车后面骑马跟着。四十八个举着依仗的侍卫在前面开道，墨临渊的马车缓缓驶离王宫。 第一百九十九章银货两讫 墨临渊知道，如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墨玉是不会亲自到宫门口来的。 “发生什么事情了？”墨临渊沉声问道。 “回相爷，清风村那边有封信到了，属下不敢擅自做主，一接到信就在宫门口候着您了。从送信到今日，时间过去六日有余。”墨玉恭敬的说道，不复尹清歌之前所看到的不靠谱模样。 “很好，信拿来！”说完伸出手。墨玉连忙从怀中拿出信，墨临渊拿在手中一掂，有些沉，怕是里面装了好几张的信纸。这倒是让墨临渊有些意外了，尹清歌一向是个不爱说话的，怎么可能会写这么多的信，想到了某种可能，墨临渊的面 色稍虞。纤细修长的十指飞快的打开了信，尹清歌因为怕黎坪县阴雨潮湿会影响到信封内的纸张。特意包了两层。打开包在最外围的牛皮油纸，“墨临渊亲启”五个大字，跃然于眼上。字体清秀瘦长，转折之间有冷 酷铁血隐藏其中。 “好字！”墨临渊不自觉的赞了一声。 墨玉见到墨临渊拿到信，早已自觉的出了马车，同墨竹一般，骑着马跟在马车的另一侧。宰相府的马车在都城是没有人敢拦路的，是以很顺利的就到了相府门前。 墨临渊并没有迫不及待的打开信，而是打算进了书房细细地研读，说起来这还是尹清歌第一次主动给他写信呢。 到了书房，墨临渊坐在逍遥椅上，拆了信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厚厚地一沓银票，墨临渊粗略的看了一眼，恐有数万两之巨。 “收君秘籍实乃有愧，赠君万两白银，你我银货两讫，自此两不相干。”信纸只有一张，上面寥寥数语写着这样的一段话。 墨临渊怎么也不会想到想打尹清歌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本以为来信是为了感谢他，没想到送过来确实银货两讫这样的内容。白银万两？他墨临渊是缺少那万两白银的人么？那轻功是他最大的依仗，别说白银万两了，就算是黄金万两他也不会教给别人的。墨临渊气的就要将手中的信撕扯的稀巴烂，只是最在后关头又无奈的放下 了。墨临渊细细的铺平信纸，明明心中气恼的不行，却还是不忍心撕了它。罢了，他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只不过一时没办法接受而已。尹清歌冷情冷性，却又心狠手辣、狡诈异常，本就和世上的其他女子不 同，他又怎么能强求她呢。 “来人呐。”墨临渊话音刚落墨竹就出现了。 “属下在。” “你吩咐下面的人继续给我盯住黎坪县的所有动静，但是切记不能离尹清歌太近，她异常警觉，你们还不是她的对手。”尹清歌的警觉性是墨临渊生平仅见的第一人，但是查了尹清歌的履历却一无所知。所有的证据都表明尹清歌一直都是一个受欺负的小农妇，所有的变化都起源于去年夏天。墨临渊甚至推测过是不是两个孩子的生父出现，所以尹清歌才会改变，但是随后又推翻了这个猜测，因为太不合理 。 “属下立刻就去办。”不一会儿，两只信鸽从宰相府腾空而起，很快就淹没在黑夜中，宰相府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黎坪县，清风村。 赵大虎已经回来有几日了，但是尹清歌一直让他休息，并未召见他。赵大虎也实在，并没有多想，而是尽心尽力的在家陪着杨氏和赵小虎。 赵大虎还记得刚进家门时，赵小虎迟疑了一会，才叫出了“爹”。就是这一会会的迟疑让赵大虎格外的伤心，在外地，除了干活就是想念杨氏和小虎，可是没想到小虎竟然有些不记得了。 出去不过短短几个月，清风村比起赵大虎出门前已经有了天大的变化，不仅自己家里翻新了房子，还添置了好几个仆人。要不是位置没有变，赵大虎都不敢认这个高门大户的院子是自己原来的家。 村里新盖房子的不止他们一家，还有一半人家房子都扩大了一倍，原本的泥墙早已经被青砖和红砖的所代替。不仅如此，村子还扩大了很多，进村的时候，赵大虎发现有好些人都是他不认识的。 赵大虎打定了注意，这回要么不出去了，要么就带了杨氏赵小虎一起出去。 第四日，尹白来传话。 “赵大叔，尹东家喊你去回话。”尹白说道。 “哎，就去。你小子短短几个月又长高了。”赵大虎看着尹白亲昵的说道。因为尹白天天跟着尹无缺、尹无忧兄妹两去上学，所以跟赵小虎也是混的透熟，自然跟赵大虎也是熟悉的。 “东家有没有说什么事？”赵大虎问道。“赵大叔，您太为难我了，东家的事情我这个一个小厮哪能知道啊。”尹白开玩笑的说道。其实尹白说的也是实情，自从上次门房放了墨相爷进了院子之后，下人们的管束变得严格多了，东家院子里的事情 所有人一概不知。 赵大虎收拾了一下衣服，换上了回家时穿的那套。姜白色的细葛料子，上面没有一丝的花纹，但好在质地好，加上这大半年的掌柜生活，倒也养出了一些上位者的气质，配上这衣服也是相得益彰的。 到了草庐，尹清歌已经在会客厅了。 “东家，赵大虎前来复命。” “赵大哥客气了，坐！”尹清歌指着一旁的椅子对赵大虎说道。赵大虎坐定，尹清歌拿起手中的账本，继续说话。 “你带回来的账册我都看了，做的不错，盈余颇丰。”尹清歌的声音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把你调回来是想将你调到另外一个地方去，比你之前的更远。” 说完尹清歌就紧盯着赵大虎，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东家，其实我赵大虎去哪里都行，只是这回我想带上杨氏和小虎，留他们母子两在家我实在是不放心，您不知道，我前几日回来，小虎差点不认识我。”赵大虎声音有些哽咽，从一个一直在家的木匠，变成一个整日里不在家的商人，赵大虎显然还没有熟悉这其中的转变。 第二百章收购粮食 尹清歌看着这个汉子在自己面前红了眼眶，也罢，毕竟是最初跟了自己的人，脸面总还是要给的。 况且这次的任务，一家人前去也确实比一个人要来的更加好些。一家人一起行动，被人怀疑的几率就会大大降低，毕竟这古往今来可没有有举家一起行动的探子。 看着赵大虎坐在下首，可怜巴巴的样子，尹清歌决定圆了他这个愿望。 “这倒也是没问题，只不过他们的安全你就要格外注意了。”尹清歌清冷的嗓音慢条斯理的说道。“放心吧东家，俺老赵这段日子在外头也不是白过的。”江湖险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赵大虎早有这样的觉悟了。富贵又哪里是那么好搏的，就算是皇家出身，那也是人家祖上不要命的领兵打仗搏出来 的泼天富贵，人家配得上，没什么好嫉妒的。 赵大虎这辈子就打算给儿孙们搏命了，让以后赵家的子孙生出来就不用苦日子，要是命再好一些，说不得从此以后，也能诗礼传家了。 “你对陈、姜两国有何看法？”尹清歌紧接着问道。“姜国在西北苦寒之地，自古那地方出的就是精兵强将，要不是我们晋朝有个神鬼莫测的墨相爷，怕是赶不上姜国的。姜国国君年纪颇大，但是并没有让位给太子的打算，俺听说这太子有悲天悯人之心，姜 国的国民都希望太子能继位大统呢。” 赵大虎斟酌了一下，继续说道。 “至于这陈国，俺老赵知道的不多，平日里的客商们也很少讨论。只是有人传言陈国君主身高不足三尺，是个侏儒，再多的就不晓得了。” 说完，赵大虎看着尹清歌，猜测她是不是要将自己派到这两个国家其中的一个，若是这样倒也不算是什么难事，除了路程多一些之外，怕是这一趟下来之后，自己在尹东家眼中的价值又要提高了。 “这两日你在家休息休息，五日后出发。”尹清歌果断的定下了出发的日期。 “敢问东家，俺老赵这是去哪国呀？姜国还是陈国？这两边气候不一样，一会整理东西时候可不能弄混了，姜国要穿袄，陈国要穿纱。” “你两个地方都要去，到时候我会给你一幅地图，你按照我给你的路线走就是了。至于行李你们路上买，别在家里耽误时间了。”尹清歌说道。 “敢问东家，老赵还是去开铺子吗？”赵大虎内心颇有些忐忑。 “不，你去收购粮食！”短短的几个字说完，尹清歌的凤眸中闪现着别样的神采，那是只有对自己有极大自信的人才会有的表现。 赵大虎点头，不再多问，尹清歌怎么吩咐他怎么去做就行了，只要能顺利完成任务，知不知道原因都不重要。 赵小虎这几日都没有去上课，是因为董夫子怜惜他父亲久未在身边，故而多给他些日子让他与父亲好生的相处。在董夫子的观点里，天地君亲师，亲人是排在师父前面的，网开一面也算是一件美事。 这让总是一起上课的尹无忧、尹无缺小包子有些不习惯，不过有尹白整日里陪着倒也不算寂寞。只是今日，又有书生来拜访董夫子。也不知是谁传出去的消息，说大儒李长风曾经在清风村董夫子处住过几日，还曾一起研讨过学问。董夫子是从来不敢承认这一点的，毕竟自己的斤两和大儒比起来有多 少差距，董夫子是心中有数的。 可是董夫子的否认并不能完全谢绝那些仰慕李长风人的到来，这不，今天来的这一位也正是李长风的忠实拥护者。 因为这样，董夫子不得不提前一些时间结束授课，倒是让两个小包子有些欢喜。两个小包子到家之时，尹清歌正在正院里谈事情。 除了老顾接待，尹清歌也在一旁听着。因为来的不是别人，是黎坪县牙行的当家人，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给草庐运输战场老兵了。 “这些人可不可靠？”尹清歌打量着衣衫褴褛的众军士问牙行的老刘。 “尹东家放心，这些人都是从熟人那里托人给办的，来源绝对没问题。”尹清歌倒不是怕来源，而是怕有人往草庐掺沙子，墨临渊有过这样的举动之后，她不得不防着一些。随着生意的越做越大，尹清歌也引起了好多人的注意，有官场的，也有同行业的。大晋不缺富商，但是像尹清歌这样突然出现、敛财疯狂的女富商，却像是彗星般陡然出现在漆黑的夜里，想让人不注意都 难。 “老顾，给钱。还有，老刘，若是我这边的消息泄露，我可是一定会找你的。”尹清歌的话像是冰锤一般，直刺入老刘的心底，让他禁不住的打了寒颤。 “尹东家放心，我牙行也是有规矩的。”面对尹清歌通身的寒气，老刘忍不住的给尹清歌弯腰说道。 尹清歌不置可否，牙行向来是看钱说话，若是不给他们一点压力，他们可是什么都敢往外说的主。不过从这几次合作看来，这老刘也是个嘴巴紧的。 “老刘，草庐的护卫已经满了，以后不用再往这边搜罗人了。”老顾和老刘结完账时，对老刘说道。 老刘听到很是遗憾，恨自己之前没送的再多一些。和草庐的一次生意，及得上他之前好几个月的收入，本以为抱上了这颗大树以后吃穿不愁了，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不要人了。老刘走后，尹清歌就将这批人交给了老李，训练兵士他是最在行不过的了。尹清歌偶尔也会将所有的护卫拆分成两队人马，一队进攻一队防守，只有实战才能最体现出训练的成果。不管是哪一队赢了，都 会有很丰厚的赏银，在这一点上，尹清歌从不吝啬。 尹清歌已经着手搬迁的事情了，只是到底是定居云安郡还是金陵府还没有决定好。两座城池都各有各的优点，云安郡有贺之文照拂，金陵府也有景府撑腰，无论哪个地方好像都是不错的选择。 入了冬之后，天气一日赛一日的寒冷，每天早晨外面的地上都会有厚厚地一层白霜，日头不照到头顶那是化不了的。夹袄已经完全不能抵御严寒，非得皮袄子不可了。有那勤快的农家人，早就在初秋的时候就将冬天的衣裳拿出来晒了，一来去去霉气，二来冬天穿的时候更暖和。 第二百零一章山野趣事 地上有霜，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件好事，那清风岭上有没被风吹了掉地上的野果子，经霜冻之后，果子里的水分逐渐减少，留下来的全是果糖成分。要是运气好能吃上两个，那可比黎坪县卖的用糖稀 裹的山楂果子还好吃呢。 没有一丁点的酸涩，满嘴的清甜。 黎坪县全年多雨水，要是碰上了梅雨季，那是下上一个月都有的。尹清歌不喜雨天，尤其是满地泥泞的乡村，为此，草庐常去的地方铺满了石子，一颗一颗碎碎的细小石头堆砌成了一条路。 因此，尹家草庐在村里又成了独一份。有那家里富裕的，学着草庐的样子，也铺了石子路，清风村的环境大大变好，下雨天再也不是到处烂泥的破旧样，而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 有那从外村来的，踩脏了路面，那也不怕，雨水很快就会洗涮掉石子上的泥土，不用一小会，一切都会干净如初。 这日，董夫子很意外的提前放了休沐的假，原因是因为又有人慕名来访了。为了不影响两个孩子上课，干脆直接提前放假，日后补上便是。 “娘亲，今天我们上山去摘些山枣吧，前日老顾叔让人从镇上买的那些又甜又大，格外的好吃。”尹无忧提议。 “也好，娘亲顺便检查一下你们的功夫进度。”两个包子跟着尹清歌习武也有一年的时间了，她还从来为考察过两个人学习的程度如何。 “娘亲怎想起考察这个了，我和妹妹对于功夫一向十分的用工，定是不会娘亲失望的。”尹无缺两只小手背在身后，十分自信的说道。 “无忧已经能轻松跳上四尺高的树桩了。”尹无忧也是一脸的自豪。 四尺大约一米三高，比尹无忧自己的身高还要再高些，六岁的小女孩才将将满了一米二而已。这样成绩是尹清歌没想到的，幸好墨临渊不知道，否则又要惊叹这世间多了两个少年天才了。尹清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起了墨临渊，她跟这个盛名在外的宰相不过是银货两讫的关系罢了。尹清歌觉得肯定是因为和两个孩子在一起久了，所以才会性格也变得优柔寡断，从前她可是不会想起任何无 关紧要的人。 “好，那娘亲一会好好的检查一下。”对于两个包子的强大自信尹清歌给予了无限的包容，这样对于养成二人的自信有极大的益处。尹清歌母子三人深入了清风岭的深处，这里人迹罕至，就连采药的村人们也不会来这么远的地方。越远的地方也就意味着更加的危险，一路上，小一些动物尹清歌完全交给尹无缺和尹无忧兄妹两料理，自 己只在后面适当的进行指导。 小老虎不可能永远都被父母保护着，等他们长到差不多的时候，成年的老虎就会教他们狩猎和各种生存本领，尹清歌此举也是正有此意。 “娘亲，给你看看缺儿的本事。”尹无缺说完整个人腾空而起，生生的跳出一米多，踩在邻近的一颗大树树干上，借助这一蹬之力，又窜出去老远。直到在尹清歌周围打了一个圈，才停止了下来。一番剧烈的运动，尹无缺的小脸上早布满 了汗水。不顾满头的汗水不擦去是否会在这季节里生病，尹无缺的小脸上有着兴奋的潮红，眼睛亮闪闪的看着尹清歌，显然完成这样一番高难度的动作对他来说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眼神紧盯着尹清歌，想听 到她的评价。 “唔，不错，以你的年纪做到这样确实百里难有一。”对于两个包子尹清歌的态度向来是以温柔、宽厚为主，对于教育孩子她并没有其他更多的经验，但是想来铁血之余夹杂温柔对孩子来说应该更加好些。 “嘿嘿！”尹无缺的眼睛更加的亮了，在光线并不是很好的森林显得格外的不同。 尹清歌四周转了一下环境，确定没有什么致命的危险，就让两个小包子自由活动了。又给两个包子每人一个哨子，让他们在危机的情况下吹哨求援。两个小包子撒欢一样的跑了出去，尹清歌自己也开始练习起墨临渊册子上面的招式来。一连几日，每日的观摩让尹清歌对于册子的动作早就熟烂于心，但怎奈功夫长进是一个水磨的功夫，只能每日里勤加 练习，并不能一日千里。 尹清歌的练功动作时而缓慢，时而飞快，身形如龙蛇游走，曼妙而妖娆，却又有着伸缩如鞭的气势，跳上树端游走在森林间，如同云中燕一样，行云流水不带一丝的烟火气息。 尹清歌没见过别的功夫，但是凭借自己的直觉能感觉到墨临渊传授她的并不是什么大路货，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上层武功。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两个包子回来。虽是寒冬天气，但是两人都是一身的汗，如红苹果般的脸颊显示出二人十分开心的心情。两人均用衣摆兜了很多的野果子，因为熟透了的原因，有些已经干瘪了。 “娘亲，这是我和妹妹在前头摘的。都是还没落地的，我们尝过了，可甜了！”尹无缺拿起怀中的一颗枣子就要放进尹清歌的嘴里。 “唔，很甜！”尹清歌没想到尹无缺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不过在愣了半秒钟的时刻之后，立刻张开了嘴，两个包子并没有发觉。 “我们就知道娘亲会喜欢的。” 两个包子听到尹清歌的评价，都笑了起来，露出了甜甜的酒窝，格外的惹人疼爱。尹清歌摸了摸两个包子的头，眼看着天色不早了，打算离开这里。 夜晚的森林比白日里可怕的多，视线受阻会让原本并不致命的东西变的致命，带着两个包子的情况下尹清歌并不想冒险。尹清歌速度极快地用手头的树枝，在两个包子惊讶的目光下，变戏法般的做好了一个背篓，带子是用长青的竹纸条和编成，格外的结实。将两个包子的野果放在篮子内，尹清歌一手拉着一个，三人一起往山下走去。 第二百零二章探子进村 还没走出清风岭，就能看见零星的村人也在找野果子，熟知大山的人都知道这是自然最后的馈赠。现在村里人已经不需要在大冬天的赚这些辛苦钱了，这些山上的人也是为了自家能在冬日里吃个新鲜才如 此的。 尹清歌在清风村积威甚重，村民远远地看见母子三人，并未上前去见礼，而是就在原地作揖，表示自己的尊敬。 尹清歌惯是不理会的，两个包子也逐渐明白，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阶级，作为清风村的望族，对于这种事情只需接受即可，不需给出回应。 村里人，还配不上尹家两位尊贵小少爷和小姐的还礼，这就是权势和阶级带来的结果，尹清歌对于人人平等并没有什么执着，对于目前所得到一切，那是她自己挣来的，享受地心安理得。 走到山脚下，能看到有货郎在村里转悠。挑着担子，前边放着一些大姑娘小媳妇喜欢的各种廉价饰品，裹着一层银子的簪子是清风村妇人最爱的首饰，不仅花费不了几个钱，戴出去还特别的有面子。 后面的担子上则放了一些小孩子的玩意儿，拨浪鼓、面人和各种木质的斧头刀棒，每次来都引得村里的孩子们尾随其后。有那手里面攒下几文钱的，能买上一个小面人，可引得众孩子的羡慕、嫉妒。 尹清歌眼瞧着有个货郎担着货物在草庐的门口被护卫不客气的赶走。货郎是最普通的那种货郎，看不出有什么出奇之处，被护卫驱赶也并不生气，还乐呵地拿几个铜板打算贿赂护卫。 “各位大哥，小的跑江湖做些小生意，您看能不能引荐一下贵府的管家，别的不说，日常用品，小的绝对能给出最优惠的价格。” 货郎谄媚的看着护卫，拍着胸脯保证。 “哪来的回哪去，要不是看在同是苦哈哈出身的份上，早棍棒伺候了。”护卫语气不善。护卫们经过墨临渊一事之后，对于守门格外的警惕。能不警惕嘛，老李断了一根手指在尹清歌面前纳了投名状，这些日子下了死力气操练他们，别说几个铜板了，就是给了个大锭的金元宝 ，他们也不会收的。 “求您开开恩，小弟跑这一趟也不容易。”货郎犹不放弃。 这回护卫不客气了，两个守着外门的汉子直接拖着瘦弱的货郎，将他拉到一边，还用棍棒威胁了一番。 货郎在路上先是整理了一下被拉扯乱的衣服，接着才捡起地上的货物来。尹清歌母子三人说说笑笑的路过此人，像是没看到一般。 “你干的不错，回来让老李每月的月钱加倍。”尹清歌路过门口的护卫队动手拉人的护卫说道。 护卫见着尹清歌主动同他说话，脸涨得通红，浑身激动的就要打起摆子来。两个小包子看着捂着嘴巴笑了起来，护卫的脸更加的红了。 “谢，谢，谢谢东家打赏。”护卫声音颤抖着说道。 “唔，做事去吧。”尹清歌说完跨进了院门。至于被拖远的货郎，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尹清歌在关院门前瞟了一眼，发现早已不见那人的身影。 尹清歌的瞳仁猛地收缩，此人绝对不简单，不说胆敢来草庐售卖货物，就说被推到之后重人轻物的表现也足够让人怀疑了。小门小户的人家，做些小本买卖本无可厚非，被护卫这样粗鲁的推翻在地，哪有不第一时间去看货物的，毕竟那可是正经的营生。比你过日子赚钱，被人推倒一下衣服脏了有什么呀。本来尹清歌只是有些 疑虑，直到看到货郎不见了才想通所有的关节。 “快去，抓住那个货郎！”尹清歌下令。 “是！”两个护卫急忙拿起手中的齐眉棍在附近找了起来。他们想不明白，怎么就一小会会的时间，那个货郎就跑的无影无踪了，难不成是鬼怪变得不成？ 直至夜幕低垂，呼啸的北风不时地从屋外刮过，护卫来报，并没有找到货郎。尹清歌挥挥手让他们退下，从发现货郎消息的那刻起，她就没指望这些护卫能找到，不过是为了验证只猜测的准确性罢了。 “去把老顾叫来！”尹清歌冷声吩咐最后出门的那个护卫。 “是，东家！”护卫弯腰拱手，恭敬的答道。 护卫出了房子，尹清歌以指敲击桌面，心里开始思索会是谁来监视她。 尹清歌可不相信，这小小的清风村还有别人值得这样大动干戈，对她有兴趣的，无非是眼馋她手里的巨额财产。哼，不管是谁，想对她下手，就要有牙被崩掉的打算。 “东家，您叫小的过来？” 老顾来的很快，尹清歌的命令足以让他放下手头所有的事情。 “村子最近来了很多生面孔？”尹清歌的话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回东家，确实如此。冬天到了，村里人都不爱出门，各种小买卖的每天都要来我清风村转悠一天，大家伙有钱了，也都舍得使，十回有八回都能卖光。” 老顾谨慎的答道，不知道为什么好好地尹清歌为什么会关心起这个来。 大费周章的人到底是谁？尹清歌心里有些烦闷。 “除了这些，还有别人吗？” “有，董夫子那最近常有各种书生前来拜访，不过都是冲着李长风在这里住过的原因而来。董夫子是个脸皮浅的，没回都拒绝不得。今儿两位哥儿、姐儿没去上学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老顾虽然不长出门，但是村里的所有动静都逃不出他的手掌。 书生、货郎，不知道会不会还有别人，这一番下来，不是豪门贵族绝没有这样的大手笔。尹清歌心里默数自己认识的豪强世家，景家算一个，墨临渊也算一个。但是这两个人绝对没有理由来监视她。 到底是谁对她动了不改动的心思？老顾出去了，尹清歌内心的猜测还没有必要讲给一个管家听。幸好今日识破一个，否则等到别人杀到家里才知道，那样的后果尹清歌简直都不敢想象。 第二百零三章杀！杀！杀！ 呼啸的北风和木质的窗棱摩擦发出了呼呼的声音，尹清歌全然不顾，室内的烛火也被无孔不入的北风吹得忽明忽暗。 尹清歌的面容在烛火地照耀下，显得格外妖媚和冷厉，一双眸子仿若冰雪制成，没有一丝人间的气息。直至子时，尹清歌才吹熄了房间的油灯。清风村地最后一盏光线消失，整个村庄沉寂在一片漆黑和寒冷中。连寒鸦都没有叫唤，显然今年冬天的寒冷让这些本该深夜嚎叫的鸟儿也吃不消。风雨稍歇的清风 村比前两日又更寒冷了些，地上前几日有聚水之处，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冰。 清风村陷入了沉睡，但是黎坪县内依旧有一个地方灯火通明。 梨坪县，同福赌场。人声鼎沸的赌场里面热闹异常，房间里面放了好些带了盖子的火盆，屋子比外面要暖和的。一个个的已经赌红眼睛，怀里的银钱不要钱一般的往桌子上面洒。有人欢笑有人哭，一夜间暴富和倾家荡产的不 计其数。 在二楼的包房内，一群货郎和书生打扮的人聚集在一起，细数之下，有十二个之多。所有人都围着方桌坐下，一时间，房间里面竟挤得满满当当。 屋外面的吵闹声，让屋子内的谈话声显得格外不起眼，就算是凑着耳朵在门上听，也什么都不会听到。 “丙，你今日做的太过。大人嘱咐我们，绝对不能惊扰那个女人，现在那个女人已经察觉，我们再想要接近她难如登天。” 一个一身屠夫打扮领头模样的汉子，有些气恼的说道。 “甲，老大的位置你已经坐的太久，那里只有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了不起再加上几十护卫，这样的土鸡瓦狗之辈怎么会是我们的对手？”被说的那个人出言反驳。 “你我身为暗卫，就该遵守行动要求，绝对不能擅作主张。你若是再不听管教，坏我们的好事，回到了姜国，我会亲自向家主回禀。”首领甲甚是威严的教训暗卫丙，其它人则不插话。他们是姜国来的暗卫，来这里主要是为了查明几个月之前无故消失的皇宫内卫姜明。此人虽说是皇宫内的一个侍卫头领，但是他姓姜，那是姜国的国姓， 而且很不凑巧的是这姜明是皇室宗亲。 不明不白的折损了皇室宗亲，姜国是绝不可能咽下这口气的，只可惜他们在此地明察暗访了五日，依旧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姜国军士最后是被尹清歌所引走的。 第二次，天空依旧是阴沉沉的，灰的有些发白，像是要下雪的样子。有经验的农人们终于发现，今年的冬天好像比往年更早更寒冷些，清风村还好，但是其他村寨已经出现了粮食不够吃的情况了。 尹清歌看着院子中光秃秃的柿子树，心中大定。既来之则安之，不管是谁，总会露出马脚的。尹清歌吃完早饭，叫来了老李，草庐的安全绝对不容松懈，既然敌人已经出现，那么她们就要还以雷霆一击。 “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可知晓？”尹清歌擦拭着手中的匕首，没有抬头。这把匕首是尹清歌自己设计找工匠打造的，虽然不是名家作品，但是还在还算锋利。擦完匕首，尹清歌拿起吹在肩膀上的一缕头发，吹在刀锋上，头发在尹清歌的注 视下断为两截，慢慢飘落。 寒光闪闪的匕首，闪烁着夺人心魄的冷漠光芒，饶是老李这样军阵上的好手，面对这样寒气森森的匕首也有些心颤。 “知道，奴才已经加强了草庐的护卫，足足是平日的三倍之多。若是没人来则罢了，有人来定叫他们有去无回。”老李的脸上出现了阴测测的笑容，渗人的很。 尹清歌对于老李的表情仿若未见，将匕首入鞘，抬起头，看着老李。尹清歌眼神冷酷，双眸中没有一丝亮光，非要老李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冷血。 “不管是谁，杀无赦！” 嘴角轻启，和平常淡漠的表情不同，尹清歌唇角间偶然露出来的一抹轻笑，有些嗜血般的疯狂。 “谨遵东家吩咐，杀！杀！杀！” 老李的心中有着隐藏不住的心情要发泄，狗日的，这么久训练终于要派上用场了。士兵在军阵上才有显身手的机会；而护卫要在主家有难的时候挺身而出才有价值。 快意恩仇是老李做人的信条，既然尹清歌救了他，给了他自由和尊严，他觉得把自己这条命送给东家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男子汉大丈夫，赤条条来、赤条条去，这么多年的生死厮杀早就活够本了。 老李带着一脸兴奋诡异的表情离开了会客厅，给隐藏在青山绿水间的其它护卫分派任务，尹东家说了，不用留活口，杀无赦！ 奇怪的是，前些日子热闹的清风村无数的小贩货郎，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了干净，连那走门串户的屠夫都不见了踪影。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老顾来报告这个消息的时候，尹清歌冷哼。 “东家，咱们要不要告诉贺大爷一声？怎么说他也是我们黎坪的父母官，一定会助您一臂之力的。”老顾小心翼翼的建议。 “不用，我自有法子。”尹清歌冷厉的五官在今日显得格外冷漠，浑身散发出来的寒气让老顾感觉到莫大的压力，不敢近尹清歌五步之内。 匕首上淬了毒，尹清歌在清风山上能找到的最毒的毒蛇提取的，见血封喉。 一连两日，村里都没了动静，孙富贵也察觉到了什么，特意登门询问，不过被老顾打发了，东家的事情一个小小的村长还没有资格知道。董夫子很识时务的闭门谢客，除了两个包子，所有人一律不见。 第三日，天公不作美，又下起了雨。雨不大，在天空中织出斜斜地一张网，颇有些肃杀的氛围。雨寒夜冻，尹清歌并未放松警惕，屋子里早已经挖好了地道，若力有不逮，两个孩子可靠此逃遁。不过尹清歌对于自己的护卫队很有信心，觉得不会有用到地道的这一刻。 第二百零四章火光冲天 夜深了，尹清歌猜测今日必定有贼人前来，外面淅沥的小雨会是最好的掩护。没有月亮，不能提前发现他们；因为雨水，不会留下明显的的脚印；就算是血流成河，也会在雨水的冲刷下消灭一切证据。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谁会在夜里不睡着防着贼人呢？ 半夜闯门的勾当尹清歌自己也做过，丑时、寅时是人最困乏时候，也是睡眠最深的时候，这个时候偷袭，成功的可能性十之八九。草庐熄灭了所有的灯火，只余下每个房间取暖火盆的这一点点的光源。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取信于敌，这么冷的天，草庐这样一个富贵的地方，连一个暖屋子的火盆都没有，别说敌人不信，尹清歌自己 也不信。 做戏，就要做足全套。尹清歌全副武装，手里摆弄着匕首，坐等“客人”上门。两个小包子就在尹清歌的身边，脸上也尽是跃跃欲试的表情，拿着尹清歌给他们准备的小型刀具，还有怀里揣着的大包迷幻药，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 害怕。 子时三刻，埋伏在村口的护卫前来报告。 “东家，南边来了一伙匪人，各个夜行衣裹身，马蹄上包着厚麻布，一路疾行声音轻的很，怕是连睡觉的庄户们都没吵醒，再有半柱香的时间就到草庐了。”护卫小声的说道。 “好的很！”尹清歌哑声说道。 尹清歌坐在大堂的逍遥椅上，尹无忧和尹无缺分坐在两侧，老李和老顾则像是哼哈二将一般，站在尹清歌前面，保护着尹清歌母子三人，虽然这保护对尹清歌并不需要。 护卫估计的时间没有差错，半柱香后，草庐的大门被轰然撞开。 “点火！” 尹清歌话音未落，草庐的陡然间火光大作，这突然间的变化显然是吓到了这群夜里“来客”，马匹不受控制的惊厥起来，有几个靠的近来不及反应的，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尹清歌，你知道我们要来？”领头的蒙面男子惊讶的说道。 “原来真是冲着我来的，哼，相信我，你们全部活不过今晚。”尹清歌冷漠的说道。 “冲啊，儿郎们！”缰绳控制着胯下的马匹，领头男子竟想直接冲过骑着马碾压而来，一出手就这般的狠辣，显然不是一般人。 尹清歌哪里会让他得逞，手中的匕首朝着起码之人甩去。马上之人，一个侧身就让过了匕首，严重看着尹清歌满是轻视，殊不知尹清歌的匕首在他让过去之后，狠狠地扎在了马背上。就算马的体型比人要大很多，也抵不过见血封喉的蛇毒，瞬息之间，战马轰然倒地，马上的匪首也跟着一起摔落在了地上。尹清歌哪里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脚尖一点，人就滑了过去，人到拳到，狠狠地 打在了匪首的肚子上。 另一只手，手疾眼快的摘下了匪首的面罩，果然就是前几日扣响草庐门阙的那个小货郎。知识他此刻哪里还有货郎分半分影子，和尹清歌对招，两个人打了一个平手。 “没想到你这臭娘们居然还有这本事，小瞧你了。” 匪首跳开一丈远，看着尹清歌轻佻的说道。 “找死！” 尹清歌转身拔出死马身上的匕首，这可是特意为他们准备的，不能浪费了，匕首既已出鞘，不见血可不吉利。众护卫们见尹清歌身先士卒，浑不顾自己女流的身份，一个个气势高涨，对着剩下来的其他匪徒冲杀过去。老李和其他护卫均是战场上活下来的，都是真正的杀才。说功夫他们不行，但是与敌较量，做生 死厮杀，可从不怯懦。 整个草庐火光冲天，整个村子都被惊醒了，“马贼来了”的呼叫声不绝于耳。由于草庐的声势太过浩大，那么多村民竟无一人敢靠近查看。 尹清歌本身就是功夫高强，配合墨临渊的轻功，二十个回合下来，那匪首就渐渐落了下风。尹清歌找准机会，匕首在无声无息间就划破了匪首的脸。 “我知道很多事情，给我解药。”匪首在被划到的刹那就觉得身体变得僵硬，不听使唤。这样强烈、迅猛的毒药他从未听闻，是以慌张的开口。“我不想知道，你给我去死吧。”想起这几日以来的整备，尹清歌正愁肚子的火没处发，又给匪首来了一刀。这一刀正对匪首的脖子，鲜血飚射出来，尹清歌月白色的衣服上沾了大半，火把下的尹清歌看起 来像是寻仇的夜叉，让人心惊胆颤。 “丙大人死去，快撤。”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众匪徒才发现自己的头领已经被浑身是血的女人给斩杀了。他们头领的功夫他们是知道的，都打不过匪首，他们更加不行了。 一时间，匪徒们都急匆匆的往外跑，也不顾方向，一头冲进了清风岭。 尹清歌放下手中的匕首，刚才的时候，又有两个匪徒在她手中毙命，一时间尹清歌让众匪徒闻风丧胆。 “老李，清风岭的陷阱都做好了吧？”尹清歌看着匪徒们逃跑的方向，口吻平静的问道，仿佛这些跑进山林的人已经是死人了。 “放心吧，东家，保证进去多少死多少。”老李很有信心的说道。所有的陷阱他都是按照东家的计划来安排的，清风岭十死无生。无论是树上还是地上又或者地底下，全部是埋好的铁尖刺，被刺到的人绝无活命可能。老李本来提议用木刺，但是尹清歌为了以防万一，最 后全部改成了铁质尖刺。“奶奶的，为了这几个杂碎，浪费了那么多铁。”见胜局已定，老李有些心疼的说道。在这个时代，金银是天然产物，但是铁不是，铁是需要冶炼的。技术含量低的原因，导致了铁的生产量低下，铁器的价 格自然也就居高不下了。 “先收拾下屋子，明天早上通知官府去收尸。”自然敌人已经被一网打尽，尹清歌也就不着急这会子收尸了。 天色变得更暗了，尹清歌知道这是黎明前的黑暗，不用一会，天色就会发白，充满朝气的太阳会从东方升起。又是全新的一天。 第二百零五章贼人来历 匪徒的尸首贺之文已经拉回去研究了两天了，却还是什么消息都没有。尹清歌觉得时代的落后，跟这些官员低下的工作效率绝对有关系。 尹清歌让老顾对外声称是遭了马匪了，至于有没有人信就不是她关心的范畴了，能给一个糊弄面子的借口已经是在支持贺之文的工作了。 两个小包子一点都没有被当时的场景吓到，反而十分的激动，激动的四肢颤抖也不愿意离开现场。第二天还非要老李带着他们去看山上那些匪徒的尸体，完全没有一个身为孩子的自觉。 尹清歌很难想象，前身那样一个懦弱、无能、不敢反抗的女人，是怎么养出两个胆子这么大的孩子的。清风村的人对此事闭口不提，这件事情的后续就是村里的货郎和小贩急剧减少，人们买东西还是需要再跑一趟集市。就算这样，他们也不敢怪罪尹清歌，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他们口中“挨千刀”的匪徒们 。冬天的太阳并不暖和，但是不妨碍人们以晒太阳的名义聚在一起拉家常。草庐的护卫嘴巴紧是整个清风村的人都知道的，打听不出来什么，人民群众们就发挥了他们超绝的编故事天分，编出了一个又一个 离奇又诡异的故事。 其实这是村民在向尹清歌示好，变着法的夸她。尹清歌可不在意，找老顾让孙富贵在村里祠堂口宣告，有无故谈论尹家草庐事情和人的，只要家里有人在作坊和铺子做活计的，全部撵出去。 一时间，村里噤若寒蝉。 “老顾，贺大人还没派人来？”这是尹清歌一天内催的第三次了。 “东家，小人派人在县衙门口守着呢，要是有消息肯定第一时间传回来。”老顾安抚尹清歌。 能不急嘛，尸首都交给贺之文两天了，贺之文一点音信都没有。是查到还是没查到连句话都不递，让她在家干着急。 “备马，我要去黎坪县。”尹清歌冷声吩咐。 晋国都城，宰相府。 宰相府里今日所有人都弯着腰，走路都弓着脚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惹到了正在盛怒中的相爷，吃不了兜着走。墨临渊今日清晨收到黎坪县送过来的飞鸽传书，寥寥几语让他的心都要跳了出来。信上写道：子时三刻，二十余悍匪马踏草庐，幸尹氏准备颇多，无一人伤亡，及天亮，匪皆卒，官兵至，事乃终。尹氏多 方查探，均不知匪之来源，巨额悬赏之。 “都是一群饭桶，那么多人在黎坪转悠，居然没一个人提前知道有贼人要偷袭草庐，干什么吃的。墨竹，这些人全部给我撤回来，重重的罚，这些年太平日子过多了是不是不知道怎么做事情了。” 墨临渊手重重的拍在紫檀木制成的桌子上，拿起手掌之时，檀木桌子赫然出现了一道明显的裂缝，跟在墨临渊身后的墨竹，不禁替那些在黎坪执行任务的同伴默哀，估计回来之后他们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墨临渊发了一通无名怒火，心里却依旧堵得难受。走出屋子，站在一小片竹林前，陷入了深深地忧思。虽然明知道尹清歌强悍的跟男人一样，但是还是放心不下。 “那些人的来历查了么？”墨临渊问墨竹。 “回相爷，这个不好说，不是晋国军士所为。在没有看到尸体前，属下不能推测出是谁对尹东家下的毒手。”墨竹边分析边说。 “让白老爷子带人去一趟吧，今天晚上我们也启程，赶去黎坪。”墨临渊很果断的下了决定。 “相爷，白老爷子可是供奉……”墨竹的话还没说完，墨临渊就抬起手，见此，墨竹只好识趣的闭嘴。可是内心中墨临渊的决定依然在他的脑海里掀起了滔天的巨浪，白老爷子已经数十年没有出手，虽是宰相府的供奉，但是想要驱使他， 所要付出的代价绝对不小。 “我心意已决，你去安排吧。”墨临渊已经平和下来，做了决定就去做，拖泥带水可不是他办事的风格。 “是，相爷！”墨临渊的心意无法扭转，墨竹叹了口气准备去了。 明明是个出了太阳的好日子，墨临渊却感觉不到一丁点的温暖。自己这就要去了，希望那个小人儿坚持住，他一定会给她一个交待的。 黎坪县，县衙。 “贺大哥，贼人到底什么身份搞清楚了没有？“尹清歌看到了贺之文就直接问道。 “哪能那么快，这些人都是有准备的，衣服和刀剑都没有任何的标记，毫无可查询的根据，仵作那边的进度也很慢，清歌，这个是急不来的。”贺之文给尹清歌倒了一杯茶，亲自端到了尹清歌的手中。 尹清歌接过茶，大大的喝了一口。 “我去看看，说不定我能发现什么。”尹清歌说完作势就要去义庄查看尸体。 “清歌，哎呀，你去了懂什么呀，快坐下！”贺之文急忙拉住了抬脚要走的尹清歌，将他重新困在了座位上。虽然天气寒冷，但是那些贼人的身体内部已经有了小范围的腐烂，自己一个大男人尚且不能接受那个味道，尹清歌一个女人又如何能够接受 。 “放心，他们活着的时候我就能杀了他们，死了更是不会惧怕。”别说小小的几具尸体了，就是死人堆尹清歌也是不怕的。 “那，那，还是我带你去吧，你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贺之文的这番话无关情爱，只是一个哥哥对妹妹的爱护。 义庄离县衙很远，骑马半个辰时才到。冬天骑马并不好受，稍微快些，风就像是刀子一样割在脸上，手上。下了马尹清歌才发现，手已经被冻得红红的了。 因为怕民众忌讳死人，觉得不吉利，义庄附近真的是空无人烟，只有一个孤老头子守在里面，防止有野兽拖了尸体，也算是发善心给他找个活计。尹清歌用手帕捂住口鼻，算是简易的过滤一下空气走进了义庄。尸体分两排，每排各十个，其中在清风岭因为陷阱而死去的匪徒十分的凄惨，有些眼睛不见了，有些腹内的脏器不见了，所有人就那么躺着，连白布也没有给盖上。 第二百零六章探明来历 义庄的房子盖得并不严实，不时地有寒风吹过，冷的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再加上身处的环境，贺之文觉得心里有些发憷。 可是尹清歌确像是没有感觉一样，挨个的查看所有的尸体。因为看的格外仔细，故而也就看的极慢，贺之文无法，只得找了一个干净背风的地方休息。 在这样的地方，就算是读煌煌圣贤书的贺之文也不敢睡着，眼睛四处看着，等待着尹清歌。 “贺大哥，你来看。”尹清歌的声音打破了义庄的安静。 贺之文快走几步，来到尹清歌身边，看着她手指的方向，手的大拇指上有很明显的一个硬茧。贺之文虽不练武，但是也知道这样的老茧，非成年累月的练习不可成。 “这是练箭造成的？”贺之文问道。 “嗯！”尹清歌有些兴奋的点头，这是一个很重大的发现。弓箭手只有世家大族和军伍里面才会培养，完全不存在个人练习的可能。 要知道一张普通的弓可不是小老百姓能花费的起的，更别说花费光阴去练习了。没钱的的人家早就去做苦力挣钱了，是不会有功夫长年累月的练习弓箭。 “说明这次对付我的人至少可以肯定是豪门大族。”尹清歌肯定的说道。 “他们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对你下手，难道是你在外面的生意得罪他们了？”贺之文猜测道。 “应该不是，若果这样的话，我外面的掌柜早该死了！”豪门大族可没有那么好的性子，讲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贺之文点头，确实如此，没道理不拿眼前的敌人治罪，而是舍近求远来这么大一通，而且阵势完全不对。 “我曾听闻他们对话，口音浑不似晋国人，可能是陈、姜两国的兵士，至于具体的原因我就猜不出来了。”尹清歌猜出来了，只不过不愿意告诉贺之文罢了。 她与陈、姜两国的关系无非就是初始墨临渊时杀掉的那两队人罢了，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查到自己的，但是尹清歌相信肯定跟她灭口的事情有关。 “唉，我以后多派几个人给你吧，这些人实在是太无视王法了。”贺之文恨恨地说道。尹清歌心中轻笑，王法？那不过是上位者制定的游戏规则罢了，对于拥有绝对力量的人来说，谁还会在乎王法？转头看着一脸气愤的贺之文，这样也好，贺之文本就是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般的人物，不太 适合接触太过血腥的真相。 “不用了，我的护卫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听完尹清歌的话，贺之文沉默不语。那天早上他亲自带着所有的衙役捕快去清风村缉拿凶手，没想到上了清风岭之后，跟着他的衙役们全部都吐了。就是他，要不是强压着，也会失利于人前。 至此，尹清歌护卫的凶悍在黎坪县不胫而走，尹清歌的威名也因为杀得马贼片甲不留而更加的赫赫了。 和贺之文拜别之后，尹清歌骑马直接抄小路回了清风村。 赵大虎已经走了两日了，连带着一起消失的还有赵小虎和杨氏。至于任务，赵大虎早已熟记于心，为了怕被边军查到，连纸片都不敢留。 李大和李二兄弟也很快要回来了，年关将近、路途遥远，他们不得不早些出发。看前面一封传回来的书信看，李二这次可不会一个人回来了，在遥远的外城，他娶了一个良家的小娘子为妻。 墨临渊马不停蹄的赶路，到黎坪县的时候，已经是接到信的第五天了。毕竟马力和有翅膀的鸽子比起来还大大的不及。 墨临渊一路上低调无比，沿途的官员无一人知晓。大晋国上上下下所有的官员都不会想到，他们被国君给予厚望和宠信的墨相爷，为了一个不喜欢他的女人，居然悄悄地离开了都城。到了黎坪县，墨临渊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去看尹清歌，也不是先住下来休息，而是要查清这些匪徒的来历。宰相府里的老供奉是前朝的人了，一身看尸的本事出神入化，只要给他一具尸体，就能准确的告诉 这个人的死因和生前的职业出身。 这也是墨临渊这次要请白老爷子出手的原因，整个瀛华大陆，在尸体一道，无人可与他比肩。 “老爷子，您给瞧瞧，这些人是个什么来历。”义庄里面的那个孤老头早就被打晕在床上，义庄里面现在满是墨临渊带过来的人。 “待我观察一番。”说完这个白老爷子就开始观察起尸体来。那认真、仔细的神态，和尹清歌当初看时如出一辙。 半晌，白老爷子脱下手上的手套，沉吟了一会，很肯定的说道：“这些都是姜国皇宫内的侍卫，且个顶个的射箭高手。” “姜国，射箭高手？何以见得？”墨临渊此时不禁庆幸若不是这些人自视甚高，没有一开始就拿出全部的实力和自己最擅长的弓箭，否则草庐能不能胜怕还是在两可之间。“你看他们的手，大拇指和手掌前半截，全部都是弓箭磨出来的厚茧，这种训练方式只有姜国皇宫的侍卫才会使用。衣服上看不出来什么，应该是在本地现买的，但是你注意他们的皮肤，黝黑的皮肤说明他 们经常风吹日晒，这也符合姜国的气候。” 白老爷子一口气说完心中推测他们来历的缘由，说出来要不是手上的厚茧其它的还真不好看出来。 “多谢！”墨临渊给白老爷子行了一个晚辈礼。 “行啦，我给你们家当了一辈子的看尸人，这点小事还不用你这样感谢。” 白老爷子不在意的挥挥手，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休息。虽说鉴别尸体不是个难事，可是外行人哪里知道，要想鉴别的清楚那也是极其耗神的。再加上一路奔波劳累，他的精力早就消耗殆尽了。 “我派人送您去休息。”为了自己的事情，这么使唤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墨临渊也有些过意不去。一时间，义庄里面所有人撤的干干净净，只有屋外北风吹树枝发出的沙沙声，在寂静的义庄里，显得格外刺耳。 第二百零七章你也监视我？ 墨临渊从义庄赶到清风村已经酉时了，天边挂着大片大片通红的晚霞，染红了大半个天空。宁静的乡村不时地有鸡鸣狗叫之声传入耳朵，墨临渊加快了步伐，想要迫不及待的见到尹清歌。 骑着高头大马的墨临渊在村里的石子路上并不能跑快，因为石子是松散的，一旦加速就会有摔倒的危险。 墨临渊丰神俊朗的外貌早惹得村里人挤在院门口围观了，村里人有钱之后，也不再想着把闺女配到小门小户的人家去，都觉得自己的闺女做官夫人是没问题的。因此，对于来村里的男人都格外注意。 当然了，他们最理想的对象就是贺之文，和县太爷做亲家，那得多威风、神气啊！ 墨临渊远远地能看到草庐院子里，那颗已经光秃秃的柿子树，不算细密的枝桠高高的伸出了草庐的院墙，一只寒鸦正停歇在上面。不远处的小河仍旧在流动，并没有因为寒冷的天气而冻结。 “枯藤老树昏鸦，小小桥流水人家”，这是墨临渊心底浮现出来的话，虽说季节不对，但他就是觉得格外应景。 草庐的护卫没有不认识墨临渊的，但是却也不敢直接放他进去。墨临渊也没有打算硬闯，牵着马匹在屋檐下等着。 尹清歌正打算带着两个包子吃饭，初冬天气干燥，特意炖了雪梨汤给两个孩子清清火，特别是尹无忧，嘴巴已经干的起皮了。 “东家，墨相爷来了。”老顾站在屋子门口，隔着厚厚地帘子说道。 “墨临渊，他来做什么？”尹清歌心底有些奇怪，喃喃道。 刚走不久的人，在她刚被袭击之后就回来了，要说墨临渊好心来帮忙尹清歌可不信。不过也不能把人晾在那不理，只得先让老顾把人给请进来。 “娘亲，墨叔叔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我们请他一块吃饭吧。”尹无缺显得有些兴奋，对于墨临渊她很有好感。 “不行，让他在偏厅等着。”尹清歌低声拒绝了尹无忧的要求。 尹无忧萌萌地撇了撇小嘴，看了尹无缺一眼低下头继续喝汤。今天的汤是娘亲亲自下厨为他们兄妹做的，一定要多喝一点。 “老顾，先带墨相爷去偏厅等着，就说我现在不方便，稍后再过去。”尹清歌冷声说道，比起和孩子一起吃饭，和墨临渊见面可就不那么重要了。 “暧，奴才这就去办。”老顾在门口说完就去安排了。尹东家可以不在乎墨临渊，但是他们下人不行，墨临渊通身的气派还不是可以忽视的。 墨临渊将马交给马夫，跟着老顾进了院子。院子里除了地上有一些焦黑，并没有其他明显的物品损毁。 也或许是这几天修缮起来了吧，墨临渊心里想着。 客厅烧了两个火盆，格外的暖和，墨临渊脱下随身的披风挂在衣架上。这几日的奔波，他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在这温暖的环境里竟然觉得有些昏昏欲睡。 尹清歌推门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墨临渊靠着椅背上，双目紧闭，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像是有什么事情困扰着他一般。 尹清歌的脚刚踏进房间，墨临渊就醒了，眼神锐利的盯着尹清歌，目光之锐利，让尹清歌心惊。等看清是尹清歌之后，墨临渊的眼神自动放松，又变成了一副平日里的模样。 “让清歌笑话了，没想到竟然睡着了。”墨临渊说道。 “无妨，墨相爷对我也算是有恩，留宿本就是应当之事。只是不知道，墨相爷这次前来所为何事？”尹清歌问。 “听闻你遭遇匪徒，特来相助。”墨临渊说话时，眼神紧紧地盯着尹清歌，想看她是什么反应。 尹清歌没有说话，嫣然一笑，只是笑意未及眼底，眸中一片清冷。 “墨相爷接到的消息可真快，这么快就来了。”尹清歌的话中有着淡淡的讽刺，什么时候闻名天下的墨相爷会这么好心了？ “我这边有人，你发生的事情他们都会告诉我。”墨临渊语气很温和的说道，深怕自己激怒了尹清歌。 “你派人监视我？”尹清歌很快就提炼出了墨临渊话中的重点，任谁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被监视都不会有好脾气的。 “不是想的那样……”墨临渊想要解释。 “我草庐庙小，就不留墨相爷了。老顾，送客。”尹清歌打算了墨临渊的话，说完之后，自己走了出去。 不管墨临渊打的什么的主意，尹清歌都不想再搭理他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默默开始监视你的人，谁知道他会什么时候突然咬你一口。为了偌大的家业，为了两个小包子，尹清歌不得不防。 眼见着尹清歌就要走出去，墨临渊大声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我查到那些人的身份了。” 尹清歌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墨临渊，一字一顿的问道：“你、在、威、胁、我？” “不是，我来这里就是想告诉你，我帮你查出来那帮人的来历了。”墨临渊语气低沉的说道。 此刻，墨临渊心中万分后悔，若是第一次见面时，他能对尹清歌更好一些，不戏耍她，也许她现在就不会这么防备了。 尹清歌此时穿着鹅黄色的收腰长裙，上衣的对襟绣上了明艳艳的梅花，下身的裙裳则是百褶样式，因为天气寒冷，还披了一件白兔毛的披肩。站在墨绿色的挡风帘边上，墨临渊觉得自己怎么都看不够。 “是姜国皇宫里的人，确凿无疑。”墨临渊肯定的对尹清歌说道。 “知道了，你可以走了。”尹清歌的态度依旧冷漠。 说起来惹上这样的大敌，还是因为墨临渊，若不是他上次引来了那两拨人，也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尹清歌想到此，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墨临渊看着尹清歌背影，格外的无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要碰到了尹清歌，以往那些杀伐果断、手段狠厉的的手段就再也用不上了，也舍不得对她用。 牵着马，墨临渊回头看了一眼黑暗中隐有烛光闪烁的草庐，猛地甩动缰绳，战马疯一样的跑动起来。不去管前面有什么障碍，不去管这样是不是会灌风生病，此刻墨临渊的念头只有一个，那就是发泄，发泄完心中的无法掌控的情感。 第二百零八章董小婉定亲 姜国，很好，他们会为自己鲁莽的行动付出代价的，墨临渊在心中狠狠的发誓。 墨临渊走了之后，尹清歌开始策划搬家的事情。草庐虽清幽，但是在乡下没有任何防护措施，若是有大队人马进攻，毫无招架之力。 搬到城里面则不一样，无论是城墙，还是囤在城池周围的府兵，都不可能作势大规模的帝国进攻，尹清歌的三百护卫就绰绰有余了。金陵府，是景府的地盘，他们在那里经营数百年，早已与城中的势力盘根错节，成为不可动摇的一个参天大树。尹清歌也无意与景府争夺利益，那么，云安郡就成了最好的选择。那里水运发达，无论到哪 里都方便。 两个小包子对于墨临渊没有见他们一面就走的事情，颇有怨念。不过想到他是宰相，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忙，也就原谅了他。 第二日，天空飘起了小雪，这是今年的初雪，不仅两个孩子，尹清歌的心情也变得开心起来。 草庐上下也一扫阴霾，到处洗洗涮涮，誓要洗去晦气，让大家开开心心的过个好年。董夫子给董小婉姑娘定了一门亲事，今天男方家要来董夫子家下聘，两个孩子自然又是放了一天的假。 董小婉的夫家说起来跟尹清歌还有些关系，是上次老尹家来草庐闹事时跟着贺之文来村里的一个捕快。家里面很殷实，父母也算是识礼的，对于董夫子的女儿很看重，为此，特意请了县里的老主簿提亲。董夫子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对方虽然只是一个小吏，但是田产颇丰，又没有其他兄弟姊妹，以后东西都是小两口的。为了让董夫子满意，还特意买了两个小丫鬟，以后用来伺候董小婉，不叫她以后干重活 。 “呜呜呜……啦啦啦……”村里面很热闹，那小吏为了撑场面，特意请了一个仪仗队，一路上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娘亲，婉儿姐姐要嫁出去了么？”尹无忧听着院子外的动静问尹清歌。 “才不是，定亲以后还要好久才嫁出去呢。”尹无缺说道。 尹清歌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真是乖孩子。好奇和喜欢热闹是小孩子的天性，可是为了陪她，两个孩子愣是不愿意出去玩。 “想不想出去看看？” “想，婉儿姐姐对我和妹妹都很好，但是娘亲比婉儿姐姐更重要。”尹无缺摸着头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陪娘亲的心不够真切，否则怎么还会想要出去看看呢。 “忧儿也想。婉儿姐姐那么漂亮，忧儿有些舍不得她嫁出去。”对于还有些懵懂的尹无忧来说，嫁人，就意味着要离开。 尹清歌思量着，搬家之后估计不会特意跑回来参加董婉儿的出嫁了，不如直接这次送了礼物，也算是全了两个孩子的不舍之情。 吩咐沈嫂子挑一副新的头面出来，尹清歌带着两个包子出门了。 外面的小雪已经快要停了，但是天色仍旧灰蒙蒙的，草庐到草堂的路很近，尹清歌刚出草庐的门就到看草堂那边围了很多的人。 走近之后，村民见到是尹清歌，都自动了让出一条路来。屋内，董夫子正在和主簿谈话，董婉儿则害羞的躲在了内屋。 县衙的主簿在村民们面前算个大人物，毕竟贺之文走后他就会升上去成为新的县太爷，算是正式入了品级。可是县太爷在尹清歌面前是不够看的，他自己也有数，故而见到尹清歌就立马起来给她让座。 尹清歌冷淡的应了声，又和董夫子打了招呼，就进了内院找董小婉，两个包子自然是亦步亦趋的跟着。 “婉儿姐姐，我和娘亲来看你了。”尹无忧说道。 “你们怎么来了？不过是下聘，怎么能让尹东家跑一趟。”董小婉不好意思的说道，尹清歌的生意越做越大了，董小婉心里是知道的。 “过些日子我们会搬家，可能就来不及参加你婚礼了，这是提前给你的贺礼。”尹清歌示意，跟在身后的沈嫂子将首饰盒递给了董小婉。 在尹清歌鼓励的眼神下，董小婉打了盒子。一副凤凰朝圣的红宝石头面赫然出现在眼前，全部用黄金打造，除了顶端有一颗拇指大的红宝石，两边的流苏的底部也缀满了小颗的红宝石，端的是华丽异常。 董小婉放下手中的手势盒子，要还给尹清歌。 “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这样华丽的头面，董小婉都不敢猜测价钱。虽然是自己是个女子，但是爹爹从小就教育过她，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更重要的是无功不受禄。 “收着吧，董夫子这一年多教育无缺和无忧尽心尽力，就当是我投桃报李了。”尹清歌又果断的将盒子塞了过去，并摆出一副你不收我就不开心的表情。 尹清歌不喜欠人情，在这个礼法大如天的时代，能用一个华丽的头面结束先生对弟子的天然束缚，尹清歌觉得这礼送的很值。 尹清歌出草堂时，小吏和主簿已经离开了。董夫子告诉尹清歌，主簿临走前，还特意让董夫子帮他跟尹清歌问个好。 告别了董家父女，尹清歌和两个包子往回走。 雪又大了，落在衣服上好久才能化去，地上已经铺了浅浅的一层。两个孩子玩的不亦乐乎，在路上踩来踩去，留下格外多的脚印。 老顾和沈嫂子已经在收拢常用的家伙事了，作坊里也应尹清歌画的图纸，做了很多时新的箱笼出来，方便运输。 尹清歌已经约好了牙行的人，过几日便去云安郡看房子。尹清歌不缺钱财，所以打算直接买，而不是租。郡城的房产总不会掉价的，乱世还没有来，乱世来了，怕是价钱还要翻上一番。 毕竟有城池保护和没有城池保护，战时来说，是完全不能进行比较的，两者之间天差地别。至于三百护卫的安排，尹清歌完全不用担心，了不起多费些银子买大点的宅子罢了。总之，护卫绝对不能住在外面，因为那样就不能体现出护卫的作用了。尹清歌还想买下一片演武场，用来训练这些侍卫 呢。人都是的懒得，不管多么的上层的功夫，只要不练习就会荒废了，对于练武的人来说，只有勤练不止才能一以贯之的保持最高水准。 第二百零九章送尔驱使者 让尹清歌意外的是，徐氏不愿意和她一起搬去云安郡，原因是年纪大了，故土难离。 徐氏住的院子靠在两个孩子的隔壁，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孩子热闹。因为很忙，尹清歌怕徐氏在小院里一个人寂寞，特意请了两个爱讲话的老婆子来伺候她，能陪着唠唠家常，说说村里面都厄趣事。 徐氏的胳膊是做不了什么重活的，每念及此，尹清歌都格外的感激她。所以想带着她一块去云安郡，那边不仅生活比清风村更方便，大夫的医术也肯定更高明些。徐氏这大半年的时间，每日里除了吃饭就是找事情打发时间，不用忧虑生计的日子让她的脸色变得格外红润。尹清歌三日一小补，五日一大补的，徐氏的身体早已比以前壮实，虽然胳膊不行了，但是体质 却变得更好了。 “你不懂，我十六岁就嫁到了清风村，在这里活了一辈子，老头子和儿子都埋在这里，这里就是我的根。”徐氏抚摸着坐下的逍遥椅感慨的说道。 “云安郡有比清风村更好的条件。”尹清歌劝道。 “我这辈子啊，酸甜苦辣都吃过，哪还在乎那些呀。就现在的日子，那也比皇帝都差不了多少，每天有人伺候着，想吃啥吃啥。”徐氏满足的说道。 “你就舍得离开无缺和无忧两个孩子？”这是尹清歌的杀手锏。“清歌，你对两个孩子好我都看在眼里呐，有你这样的娘是他们两个小的的福气，有你就够了，我是真的不想离开这村里，老了，就离不开了。“徐氏的眼神落寞，看着远方，尹清歌知道她看的是夫君和孩 子的埋骨地。中年丧夫，晚年丧子，徐氏的一生不可谓不凄惨。基于此，尹清歌才想更加好好的待她，一般人遇到这样的情况，早就对怨恨生活、性格扭曲了，徐氏却依然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舍身救别人的孩子，实为不 易。 “干娘，东西还要收拾些日子，您再好好想想，不为自己，也为两个孩子。”尹清歌说完离开了，给徐氏留下自己思考的空间。 看着尹清歌离开的背影，徐氏偷偷地抹了抹眼泪。“老夫人，你怎地不愿意和东家一块去云安郡呢？那地方听说可繁华了，不去看看多可惜。”说这话的是一直照顾徐氏起居的婆子，人称俞氏，本是蜀中人。因为发大水家里都淹了，只她一个人活下来了， 没法子才自卖自身。 徐氏同情她的遭遇，在好几个婆子里面一眼就相中了她。 “在草庐住着已经够清歌费心思了，哪能再给她添麻烦呀，她一个女人在外头闯荡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徐氏的声音有些沙哑。 “老夫人真是菩萨心肠！”俞氏叹道。 墨临渊在黎坪县停留了两天，最后三思之下，把墨竹留了下来。墨竹是最早跟着他的，做事作为稳当，且尹清歌对他也熟悉，墨临渊盼望着墨竹不会引起尹清歌的反感。 为了取信于尹清歌，墨临渊还将墨竹的卖身契一并放在写给尹清歌的信中，至于信，则会在他走之后由墨竹交给尹清歌。 第三日清晨，墨竹准时叩开了草庐的大门。 “这是墨相爷给您的信，请尹东家过目。”墨竹双手托着信件，腰微屈，低着头，十分恭敬的样子。 老顾接过信，递给尹清歌。 尹清歌将信将疑的打开信，不知道墨临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清歌：信至之日是吾离开黎坪县之时，姜国夜袭之怨，吾会百倍还于其身。墨竹乃吾亲信，颇有才能，知晓世事繁多，送尔驱使之。信内有其卖身契一张，若此子不听调遣，任君处置。勿问缘由，此乃吾 之心意，望收之。 信得结尾是龙飞凤舞的署名，若不是尹清歌之前收到过墨临渊的信件，真要怀疑这封信是伪造的了，实在是太奇怪了，这样无理由的献殷勤，让尹清歌觉得非奸即盗。 尹清歌可不信墨临渊会爱上她这样的鬼话。 “这是你的卖身契？” 尹清歌拿起信中的另一张纸，问墨竹。 “回尹东家，如假包换。奴才此时已是草庐的人了。”墨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中规中矩的回道。 “我可没答应要你。”尹清歌急忙说道。 这墨竹也太会顺杆子爬了，自己还没表态呢，这就说自己是草庐的人，简直不将他放在眼里。“若是尹东家不收下墨竹，墨竹怕是回去就没有活路了，墨相爷送出去的人从来没有收回去的。况且，奴才相信尹东家会收下奴才的，毕竟比起这屋子的其他人，奴才觉得自己可优秀的要多。”墨竹眼睛在 屋子里转了一圈，眼睛里有明显的不屑。 能跟在墨临渊身边这么长的时间，没点真本事绝无可能，不过墨竹的脾气实在不讨尹清歌的喜欢，既然墨临渊将人送给她随便使唤，好像不“废物利用”一下不太对得起墨临渊的一片好心。 “你跟老顾下去吧，草庐里还缺个扫地的，就你吧。”尹清歌一边翻着账本一边说道。 “是，东家。”墨竹的表情无悲无喜，这一遭他是早料到的。 看着墨竹恭敬退下的样子，尹清歌的心里在快速的盘算着，墨临渊此举究竟意欲何为，不搞清楚，她没有办法踏实的用墨竹。 又过了五日，箱笼全部收拾妥当，尹清歌的带着两个孩子去了云安郡一趟。牙行找了好几间房子，就等她她去决定要哪一间了。 根据尹清歌的指示，牙行一共找了两栋宅子，毕竟能装下三百个护院的宅了可不多。一个在云安郡中心，宅子不大，但是胜在清幽，且周边还有几座空房子，可以一块买下来，住三百个护卫也够了。 另一栋在郊区，地方足够大，是以前一个官员的别院。但是有些年久失修，如果要住的话得好好地拾捯拾捯才行。更重要的是，别院的后面，还有一个巨大的戏园子，用来当演武场没有问题。两栋房子的价格相差不大，所以并不需要考虑价格的问题，只需要知道哪个更实用、更好用就可以了。 第二百一十章举家搬迁 房子的地点只要不是太过于荒无人烟，尹清歌并没有太大的意见，毕竟她不需要自己去集市上采购物品。再加上出入有马车，距离不是问题。第二座宅子，占地一百亩，刚好从黎坪县到云安郡有段距离差，现在开始打扫，等一行人到的时候差不多可以入住了。大型的宅邸打扫布置，老顾是有经验的，不过为了万无一失，老顾还带上了扫地小厮 墨竹。 其实也很简单，缺的东西可以直接从“宜室”拿货，瓦工木匠更是不缺，黎坪县的房子刚建完，一呼百应有些夸张，但是修缮宅邸是足够了的。 天气越发的阴冷了，草庐的东西足足收拾了十来辆马车，这还是有些东西没有办法带走的原因。 徐氏最终还是没有跟着尹清歌一起，清风村对尹清歌来说不过就是个过客，但是对徐氏来说却是她生命的全部意义。嫁人、生子、丧偶、丧子，全部是在这里，村里有她全部的喜怒哀乐。 只想死了之后，和夫君、儿子埋在一起，就是徐氏全部的期盼。 “不用担心我，我给你看着房子。”徐氏故作乐观的对尹清歌说道。 “奶奶，我和妹妹放放春假了就来看你。”尹无缺将自己的头放在徐氏的膝盖上，软软糯糯的说道。 尹无忧也学者尹无缺的动作，同样趴在徐氏的膝头上。 “去了云安郡好好地听你娘亲的话，更要好好读书光宗耀祖。”徐氏柔柔地抚摸着两个孩子的脊背说道。 “那是肯定的。”对于读书这件事情，尹无缺有些无限的自信。祖孙三人的话还未说完，村外又来了另一支人马，打头的正是同样即将离开黎坪县的贺之文。贺之文器宇轩昂，一身素衣，头上用一白玉簪子裹住，虽从官多年，却依旧有去不掉的书生气。骑着枣红色的 骏马，颇有白衣傲王侯的感觉。 “你来啦？”尹清歌问。 “嗯，给你送些盘缠，我知道你不缺，总归是一片心意。”贺之文闷闷的答，本以为两个人能一块走的，怎奈尹清歌不等他。 “路程不远，坐船更是快的很，不用担心。”尹清歌说道。 “清歌，路上好好保重，我就不送你了，反正很快也会见面。”贺之文叹了口气之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去吧，你公事多，我这边无碍的。”尹清歌说完，目送贺之文离开了。 两个小包子跑到尹清歌身边，同样看着绝尘而去的贺之文，有些不解。贺舅舅以前可不这样，这次居然没有跟他们打招呼就走了，就像是被狗撵了一样，着急忙慌的。 看着贺之文有些狼狈的样子，尹清歌想，是不是一会就该看见花晚晴了？ 告别徐氏，尹清歌嘱咐孙富贵一定要照顾好草庐之后，登上了马车。两个小包子对草庐有些不舍，这是他们最初感到温暖的地方。 透过马车的缝隙，草庐离的越来越远，直到拐弯之后再也看不见了。 尹无缺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马车很快就到了清水镇，尹清歌母子三人下车，家什也都需要从马车上卸下来，装到货船上去。 掌舵的是老熟人了，特别勤快地给尹清歌和两个小包子行了礼。尹清歌正打算要走，斜插过来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此女身姿窈窕，一身洁白的高腰襦裙显得更加的清丽，及腰的头发简单的束在背后，眼睛像是夏日里潋滟的湖水，氤氲着水汽。身后的跟着一个丫鬟，手里拿着包裹，主仆二人安静的站在那里，有一股出 尘之气。 “花姑娘这么要送我尹清歌一程么？”花晚晴的身形和五官，尹清歌早已记在的心里，所以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她。 “尹娘子好眼力，刚才贺大人骑着骏马从我身边扬鞭而过，一点都没有认出来。”花晚晴有些苦涩的说道。 “怕是马疾驰的太快，没注意吧！”尹清歌说道。 “不说她了，我今日来是给你送行的，再过不久我也要回云安郡了。母亲一个人，我要回去陪她过年，让她也热闹些。”花晚晴说道。 “山高水长，花姑娘请回吧，我们云安郡再聚首。”尹清歌登上船之后说道。 “保重！”花晚晴大声的喊道，引起了周围人的侧目，但她全然不顾，又继续叫了两声。 尹清歌深吸了一口气，情爱害人不浅呐，花晚晴好好的一个利落姑娘，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竟然要靠大声嘶吼才能发泄心中情绪。 因为人手很多，是以货物搬得也很快。尹清歌带着两个包子坐在船队最中心的那艘船上，船上除了伺候的下人和随用物品，一件货物也无。 渡远荆门外，来从楚国游。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 尹无缺小小的人儿，坐在船尾看着滚滚逝去的运河之水，情不自禁的吟诵了一首董夫子讲的最后一首诗，他觉得和眼前的情景贴合极了。 尹无忧靠着尹无缺坐着，一起看着渐渐消失不见的清水镇。船转了弯，清水镇最后的一点影子也消失在尽头。尹清歌默默地从后面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还没走出多远，他们已经开始怀念了。 “娘亲，我们会回来么？”尹无缺问尹清歌。 “会的，等一切尘埃落定，无缺想住在哪里就住在哪里。”尹清歌道。 “我想和娘亲住在一起。” “我也想和娘亲住在一起。”尹无忧接着尹无缺的话说道。 母子三人看着火红的太阳渐渐的落在水的尽头，染红了远处的水面，随着波浪不停地摇晃摇晃，直接沉进水底，再也看不到了。冬天的傍晚，没有太阳，天黑的很快。没有灯火的运河上更加黑暗，很快船上点起了灯火，星星点点的格外好看。船在夜里是不行舟的，停靠在运河边上，母子三人也趁机到岸上走走，消除一个坐船的疲 惫。 河边没有任何遮挡物，北风又惯会往人衣袖里面钻，只走了一小会，尹清歌就带着孩子回去了，实在是太冷了，温度比白天降了很多。风一直往船舱里灌，烛火在风中跳个不停，幸好船老大们早有经验，在门缝里都塞上了布条，火苗才重新恢复了平静。 第二百一十一章府邸布置 尹清歌有些担心温度太低，运河如果结冰，船要明日如何才能准确到达云安郡呢？ 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困住的话可就麻烦了，连找人帮忙都无处找人。命沈嫂子找来船老大才知道，这样的天气和运河最后只有一点薄冰，是不会影响到运船的行使的。 天越来越黑，天上看不到一颗星星，尹清歌猜测明日里应该又是一场大雪。原本清澈见底的运河，此刻也变得黝黑下人，黑黢黢的，像是无间地狱在勾人下水。 尹清歌在看账本，两个小包子在看书。这是董夫子留给他们的最后课业了，两个打算不折不扣的完成。 明日就该在云安郡了，收拾收拾箱笼，就可以差不多等着置办年货过年了，怕是云安郡的过年会比清风村的热闹很多。第二日，如果如船老大所言，运河中有一层薄薄的冰，但是在二十四个汉子一起划桨的力量下，不值得一提。船在行走，能不是听到薄冰破碎的声音，两个孩子尤其喜欢，趴在船头看了一个上午都没觉得 累。 因为天气的原因，船到底还是延误了些时间，本该中午到云安郡的，一直拖到下午申时才到。好在老顾和墨竹已经带着云安郡的伙计等在码头了。云安郡的码头比上次尹清歌看到是热闹了许多，大概是因为快要过年了，货物一船船的往下卸，无数的纤夫和挑工来往于码头，将码头变得人头攒动，热闹异常。热闹的人群自然就会有无数的小贩闻风而 来，没看到码头边一溜排的建了一条长长的食肆么？ “东家，你们可来了，奴才等了好几个辰时了，要不是墨竹劝奴才，奴才就派人顺流找你们去了。”看着尹清歌母子下船，老顾忙迎了过去。 墨竹也不往前凑，有条不紊的安排伙计卸货，将家什一件件的摆上马车。 “天寒地冻的，耽搁了些时辰。”尹清歌道。 热闹异常的新景象很快吸引了两个孩子的注意力，沈嫂子在后面跟着，两个小包子跑来跑去，一会看纤夫们拉船，一会看挑工们挑货物，东瞧瞧西瞅瞅，十分的有趣。 “谁家的孩子能有咱家的少爷小姐乖呀，坐了这么久的船还这么精神。”老顾看着尹无缺和尹无忧的样子，不由得开口夸赞。草庐的人现在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凡是草庐的必定是好的，无论是人还是物件，看到其他人那都是鼻孔朝天的。这也是尹清歌特意培养的，尹家早晚会成为世家大族，仆人么，总要拿得出手才行 。 “宅邸装修的怎么样了？”尹清歌站在马车旁边问。 “已经好啦，只要后期在摆放些花草就行了，没想到云安郡的冬天也不到好看的花草，还郡守呢，真叫奴才看不起。”老顾有些骄傲的说道。 “那就先去看看吧，这边的东西让墨竹负责带回去。”尹清歌下令，说完就招呼这两个小包子上马车，码头上的风太大了，尹清歌担心他们跑来跑去出一头汗会生病。 “是，东家。” 进了马车才发现，车内另有乾坤。一个铜制的汤婆子早就捂在了车内的锦被下面，一掀起锦被改在腿上，犹如春天到来、百花盛开般的温暖。 将汤婆子递给马车外的老顾，尹清歌抱着两个孩子假寐了起来。对于照顾尹清歌，老顾从来不假他人之手，利落的跳上马车的车辕上，充当起车夫来。 新宅邸离码头并不是很远，恰好在码头到云安郡府衙的中间。下了马车，尹清歌打量着自己的新宅邸。朱红色的大门上有两个金黄色的铜门锁，门口两个威武的狮子各自守着一侧，防止邪魅进门。进了大门，是一个大大的广场，两边摆着新买的铁树，绿葱葱的，看着到也还顺眼。四周都是宅院，老顾介绍 说都是会客厅。 至于住的地方则在后宅，宅邸的最后面。 推开门，屋里面也放了火盆，暖烘烘的，尹清歌解下披风，坐在逍遥椅上，看软垫子就知道这是刚从“宜室”拉的货。两个包子由沈嫂子和尹白跟着，去了他们自己的小院了，就在尹清歌院子的隔壁。 “房子布置的不错，很细心。”尹清歌说道。能想起来在他们没来的时候，就将屋子给烘暖，确实需要细心。 “老奴惭愧，好些地方都是问了墨竹的。”老顾有些尴尬的说道。说实在的，要不是墨竹提醒，他压根没想到要提前把屋子弄热。 “你以前不过是黎坪县员外家的管事，墨竹确实都城墨相爷府的管事，有所不足也是应当的，只是往后我不想在听到你说自己思虑不周的事情，过年前你必须将墨竹的本事给我学的七七八八。” 尹清歌声音严厉，申请肃目地说道。要知道，若是一个宅邸没有一个长袖善舞有足够智慧的管家，那可是要被笑话的，云安郡可不是清风村那种鸟不拉屎的小地方。 老顾给尹清歌身行一礼，退下了。 老顾走了之后，尹清歌才有时间打量自己的房间，房间分两层，中间用一个巨大的屏风遮挡，尹清歌仔细看去才发现，这屏风的制作技巧和刺绣的功夫，怕是从花氏绣纺买的呢。 屋子里的摆设，一水的黄花梨木。那张雕花大床，怕是“宜室”里面的压箱底货了，床上铺着锦被，靠近了能闻到被太阳刚晒过的味道。 “娘亲，娘亲，我们的院子好大。”尹清歌还没坐定，两个孩子扯着嗓子就来了。沈嫂子和尹白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深怕他们不小心摔倒了。 “怎么跑的这么快，这宅子门槛这么高，要是摔了可怎么好。”尹清歌抱住两个孩子给他们擦额头沁出来的细汗，并将他们身上厚的袄子脱掉。屋子里面很暖和，到时候出去重新穿上就好了。 “没关系，董夫子以前讲过，门槛越高越好，既能挡不干净的东西，还能步步高升。”尹无缺皱着小鼻子，一脸俏皮的对尹清歌说道。尹无忧在一旁猛点头，给各个作证，董夫子确实是这样讲过的，一脸认真的样子，萌嘟嘟的，十分可爱。 第二百一十二章拜访老夫人 “就你会说话。”尹清歌捏了捏尹无缺的鼻头，一脸的宠溺神情。 “娘亲，我们的院子可大了，我的院子叫青竹居。” 尹无缺旧话重提。 尹无缺的院子在前院，因为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男人居于前，女人居于后，在这个时代都是有讲究的。 尹无缺的叫青竹居，穿过一道月亮门就到了。里面除了会客厅、书房、卧室，还有下人房与小厨房，俨然一个院中院。 君子品行高洁，当如青竹，是以尹无缺的青竹居里面种满了竹子。严寒的冬季并没有让他们显得萧瑟，反而在一偏枯黄的衬托下显得更加青翠。 “我的也大，里面还种了好多的花呢，我的院子叫百花园。” 尹无忧一脸的骄傲。尹无忧的院子靠的尹清歌最近，穿过一个小小的长亭就到了。百花园名副其实，刚进去的时候，尹无忧和尹无缺就闻到了一阵清甜的暗箱，见了院子果然看了了好些腊梅，正在一朵朵的挂在枝头上热闹呢 。 除了腊梅，院子的丫鬟还介绍说，院子里还栽了不下数十种花卉，只不过现下季节不对，等到了春天百花竞放才是最好看的。 “哈好好，你们都是最好看的，行李差不多要回来了，去前院看看吧。”沈嫂子给两个孩子穿上袄子，带着他们跟着尹清歌去了前院。货物已经都卸在前院的空地上了，满满当当的放了一地。老顾正跟墨竹一块在给行李分类，沈嫂子则招呼各屋的的丫鬟小厮收拾自己院里的东西，做到心中有数。好在草庐的下人都是尹清歌高压下的产物 ，所有的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 行李没什么好担心，尹清歌就打算带着两个孩子将整个宅邸都给逛一遍，也好对整个宅子的布局做到心中有数。 母子三人，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将院子走马观花的看了一遍，光园子就三个，水池两个，其他的亭台楼阁不知凡几。 因为来的匆忙，丫鬟、小厮还有护卫们，都还没有分配住的地放，此刻所有人都在前院忙着，宅邸里面显得空旷也就情有可原了。 等所有人的都各就各位，特别是三百个护卫，那个时候宅邸大概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空了。天黑时，尹清歌回到院子，晚饭已经送到屋里了，放在一个个红泥小火炉上面烤着，饭菜一点都没有凉。 云安郡不说好不好，尹清歌觉得至少家什器具就比清风村丰富许多。 “带两个小姐、少爷下去休息吧。”吃饭的时候，两个包子就显得有些疲惫，吃完饭在暖人的火炉烘烤下，两人更是已经昏昏欲睡了。 小厮和婆子小心的抱着尹无缺和尹无忧，动作很轻柔的没有吵醒他们。就在快要走出尹清歌门口的时候，尹无缺嘟囔地说了一句话。 “娘亲，无缺明天再来看您。” 尹清歌走近一看，原来眼睛还闭着，压根就没有醒。 “好好伺候小少爷，否则小心的你们的皮。”尹清歌抚摸万尹无缺之后，板着脸，眼神锐利的盯着两人的小厮、丫鬟说道。 “东家，您放心吧，他们要是犯事了，不用您动手，我亲自扒了他们的皮。”沈嫂子跟在尹清歌的后面，同样阴气森森的说道。 众小厮、丫鬟表了一通真心之后才走。 又忙了两日，宅邸里面算是彻底的整理完了。尹清歌给李长风送信，问他何时两个孩子可以去上课。李长风的回信很快，临近年关，课业不多，与其让他们这段时间来回跑，不如直接年后给送过去。 没有课业、没有夫子的两个孩子，除了晚上复习以前董夫子教授的内容，白日里就在府里探险，弄的尹清歌去院子里找他们，十回有八回都是不在的。 不过好在两个人都孝顺的很，若是碰到了好玩好看的，都要跑回来告诉尹清歌一声，或者是拉着一起玩。年底了，各家铺子都在会账，尹清歌比以前更加忙碌了，每日都窝早暖和的屋子里。让尹清歌吃惊的是，饭庄的生意跑去人工、成本，比家具铺子还要多赚三成的银子。要知道对于尹清歌这样营业额上万 两的铺子来说，三成绝对是一笔大数目了。 当然了，除了饭庄，黎坪县的地产行业也让尹清歌惊喜，挣钱比饭庄还多。难怪古往今来那么多人热衷于圈地，无论什么时候，土地才是最值钱的啊。 午饭时间，两个小包子已经在府里面混熟了，碰到认识的丫鬟、小厮还会朝他们行礼。 “娘亲，院子我都逛遍了，您有什么不知道的可以问我。”尹无缺霸气的说道。 “我们还发现了两个狗洞呢。”尹无忧补充。 “嗯，我跟妹妹这样身量的爬过去绝对没有问题。”尹无缺得意的比划，这可是他们特意找了人试验的。 “老顾，一会就派人去把狗洞补上。还有，围墙上面用铁钉全部给我再封一层，不要怕花钱，安全最重要。”尹清歌厉声喝到。 “是，老奴这就去办。”老顾诚惶诚恐的说道。 “罚你一个月的月钱，以后绝对不容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无论什么时候，府里的安全都是最重要的。”尹清歌冷酷宣布。 看着老顾离去的身影，尹清歌想也许让墨竹当管家也可以，至少不会像老顾一样，错漏百出。在清风村看着还是个好的，到了云安郡就有些拿不出手了。 既然到了云安郡，拜访花老夫人是一定要的。 说到底花晚晴的离开跟尹清歌有切割不开的关系，若不是她，贺之文也不会给花晚晴写信劝她去黎坪县。 到了花府，花老夫人还是很精神，并没有颓废之感。尹清歌不禁感叹，这样的女人，真的是离了谁都会活的好好的，真正的女强人。 “前几日就收到晚晴的信，说你来了。我瞧着时间等你收拾完，也差不多是今天了。”花老夫人说道。 “晚辈应该早些来看你的。”尹清歌的嗓音清冷，却没有冷漠之感。 “我一个老婆子有什么好看的，你忙正经事要紧。”花老夫人风趣的说道。很久没有人来和花老妇人聊天了，她今日聊得格外畅快，又问了许多花晚晴在黎坪县的事情，尹清歌没有多嘴提起贺之文，只回花晚晴的生意做得很好，有口皆碑。 第二百一十三章饭庄吃饭 尹清歌和花老夫人说了有小半天的话，临走时花老夫人还给两个小包子准备的礼物。一模一样的笔墨纸砚准备的两份，送给尹清歌的则是一个精致的荷包。荷包绣着一朵亭亭独立的荷花，绣工十分了得， 连荷叶上的露珠都看的分明。 尹清歌也没有客气，让沈嫂子收着了。 回去的路上，尹清歌没有带着两个小包子乘坐马车，而是打算带着他们在路上走一走。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生活在这里，熟悉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云安郡比以前更加热闹了，码头的功能完全体现了出来，人来人往的货商变的更多了。云安郡之所以如此，与贺之文在黎坪实行的政策不无关系，税率的降低对商人们来说是一展抱负的好时机，不用害怕 亏本。 “娘亲，街上好热闹。”尹无忧看着街道两旁的店铺说道。 “那是自然，云安郡是晋国重城之一，繁华些也是应当的。”尹无缺摇头晃到的教育尹无忧。 街上的人大包小包的在店铺里买货，脸上喜气洋洋的表情，快过年了，所有人的心情都松快了。“娘亲，我们去自家的饭庄吃饭吧，来了几日了还没去看过呢。”尹无缺建议。家里的产业尹清歌每一项每一桩都没有瞒着兄妹二人，就是培养他们的责任感。所以家里有哪些铺子，在哪座城市，两个孩子 一清二楚。 “想吃就去，刚好去看看那边的情况。”云安郡的饭庄是杨氏一手撑起来的，她走了之后掌柜的是她以前的副手。去草庐拜见过尹清歌，不过那会子尹清歌着迷练功，没有理会，是老顾接待了她。 “走咯，吃饭去咯！”两个小包子笑闹着往前街奔去。 尹清歌的饭庄很大，在云安郡也很出名，不用打听就找到了。此时正是饭点，外头已经坐着长长的一串人了。还好，外面放了好些长凳子，这些人不用站着。 尹清歌自然是不用等的，直接走了进去，在门口被小二拦住了。 “这位小娘子，我们这吃饭一律需要排队，除非您提前预约过了。”守门的伙计讲的很客气。 “你告诉你们掌柜的，就说尹清歌来了。”尹清歌对着伙计说道，于是也不在强闯，而是站在了门口。 伙计自然是知道自己东家的姓名的，可是一时间也不敢确认真假，于是急忙进去找掌柜的，要真是东家来了，那可怠慢不得。 听城东头的“宜室”铺子的伙计说，东家是不看年龄资历的，谁行谁就上，要是看到东家了，一定得好好表现，说不得什么时候就直上青云了呢。 饭庄里，伙计正带着一个妇人急冲冲的走出来。妇人夫家姓张，大家都叫她张掌柜的。张掌柜一副妇人打扮，体态丰腴，衣裳并不光鲜，是一套普通的棉布长裙，袄子也不是皮的。 张掌柜不认识尹清歌，但是却是见过沈嫂子的，之前去草庐的时候见过几面。此时见到沈嫂子站在尹清歌后面，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尹东家请进，今日饭庄忙的空不了手，不知道您过来了。”张掌柜面容满面的将尹清歌迎了进去。 外头有等的客人，见到此情景，不由地纷纷吵闹起来，凭什么他们等了这么久，这个新来的就能插队进去。 “那是我们东家，自然要先进去，放心放心，今日没桌子给你们免费用二两黄酒。”张掌柜一面陪着尹清歌进去，一面回头对门口的食客说道。 短短的几个照面，尹清歌就发现这个张掌柜确实是个做生意的料子，杨氏这个人头推荐的没错，云安郡的饭庄生意能这么红火除了菜式好吃、新鲜之外，不是没有原因的。 “尹东家，你们上座，楼上还留了一个包间，刚好够东家和小公子们使用，我让伙计这就给你们上菜。”张掌柜的热情说道。 “上菜前来些小菜，我娘亲今日胃口不好，来个酸溜的藕片。”尹无缺说道。 “小公子真是孝顺。”张掌柜的夸完尹无缺就去给他们安排菜式去了。 很快，刚才门口的那个伙计就安排人给尹清歌等人上菜了，因为人不多，安排了八道菜。除开味道，菜式无论是荤素还是配色，都是上上之选。 尹清歌，尹清歌又喝了些茶水消消食，便准备带着两个孩子回去了。往常这个点，他们已经在睡午觉了。 出了包房，张掌柜正侯在门外，垂眉顺眼、神情恭敬，脸上的表情不笑也让人觉得亲和。没有了在饭庄外的大嗓门，柔声细语的问尹清歌好。 “饭庄你做的很好。”尹清歌说道。 “杨姐姐走的急，我还有很多没学到呢。”张掌柜的谦虚说道。 “不用谦虚，你做的我都看看眼里，确实不错，让你只管一个店有些屈才了。” 张掌柜的听到尹清歌这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东家这是要抬举她了。想起杨氏之前督导两个店的威风一样，张掌柜激动的脸都红了，却还强忍着。 “为东家干活本就是分内之事，当不得东家这么夸奖。”虽是谦虚之语，声调中却有着藏不住的喜悦。 “金陵府和黎坪县的饭庄你也接手吧。”尹清歌说完也不管张掌柜的怎么想，自顾自的走了，沈嫂子急忙跟上。 张掌柜扶住门，强忍住心中的激动之情，今日的真的是天上掉馅饼了，还砸到了她的头上。 回到宅邸，两个小包子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让小厮丫鬟抱回了各自的院子，尹清歌在院后的演武台继续熟悉墨临渊的小册子上面的招式，一遍还没走完，墨竹就拿了一封信给她，是从都城传过来的。 说是信，其实有些勉强，只是一个细细长长的纸条，看样子，是信鸽带过来的。 “是都城宰相府传递过来的，属下现在是东家的人，先请东家过目。”墨竹双手将纸条呈上。 尹清歌接过纸条，上面只写了一句话：姜国王宫遭袭，火耀姜国都城，死伤一十八人，罪魁祸首已死，信息告知尹氏清歌。 “墨临渊出的手？”尹清歌惊讶的问。 “姜国伤了不该伤的人，墨相爷自然要出手教训一般。”墨竹傲娇的说道。尹清歌挥挥手，让墨竹下去。尹清歌此时就算再傻，也知道了墨临渊这是为了她而做的，虽然搞不懂到底是因为什么，是因为喜欢她？还是因为利用这个借口达到自己的目的？不管怎么说，到这份心意确实让尹清歌觉得舒坦。 第二百一十四章雪夜归来 云安郡的生活重新变得平静，尹家的搬迁像是小小的石子投入了河中，没有惊起多少的涟漪，云安郡的豪门大户们还没有将一个寡妇富商放在眼里。他们绝对没想到的是，这个他们此时并没有放在眼里的 妇人，会走到他们世代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黎坪县地产的巨大成功，让尹清歌有些心动，利益太巨大了。她打算在云安郡如法炮制，将黎坪县的成功复制到云安郡来。 云安郡往来的客商比黎坪多了不知凡几，想来到时候挣到的银子应该也会比在黎坪时候多更多吧。 墨竹这两天有意无意的会在尹清歌面前晃悠，无论是跑腿还是洒扫，尹清歌让他干的全部一丝不苟的完成，没有一丁点的不快情绪。 宅邸里面老顾又添置了很多花，全部是暖房里面培育出来的，每个主子的房间都放了好几盆。冬天外头到处都是光秃秃的，没有景致，有几盆鲜花也能解解闷。 尹清歌睡觉浅眠，不喜有人早上在院子里走动，扫把碰地的沙沙声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噪音。尹清歌觉得她有些怀念草庐门前的那片草地了，无论怎么洒扫，都不会有太大的动静。 因为府邸太大，老顾又去牙行买了许多的下人，丫鬟、下人、小厮都有，整日里都能听到他训斥他们干活不仔细的声音，每日里显得忙碌极了。 还有差不多一个月就要过年了，云安郡已经装扮了起来，到处挂着火红色的灯笼。新宅子的门匾是尹清歌写的字“尹府”，也在这一天挂上了门口。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喜庆的鞭炮声宣告了这座府邸正式有人入住了。 傍晚的时候，天气又变得灰暗了，不一小会，就下起了雪来。只是没想到雪越下越大，很快青石板上就像是铺了一层毛绒绒的毯子一般。 从码头行驶过来两个车队，冒着风雪，叩开了尹府的大门。 “这位兄弟，敢问这里是尹清歌尹东家的府邸么？”李二穿着长毛的大氅，冒着兔毛帽子，整个脸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双手很利索的给护卫塞了二两银子。 “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护卫并不收李二的银子，而是厉声问他。以他在边军这些年的经验，觉得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像是什么好人，有点像是踩点的。 所谓踩点，就是在打劫前，先派一个人去现场看看，那边有钱没钱、有多少人、有多少家丁，了解情况做好之后，记录下来为劫掠做准备。 守门的护卫是新来的，并不认识李大和李二兄弟。 “兄弟你误会了，我是从清风村来的，听说东家搬到这里了，这不，连夜赶过来的。”李二拿下帽子，让护卫看清楚自己的情况，还指着远处后面的一大堆马车，以期望赢得这位护卫的信任。 “你叫什么名字，我帮你问问去。”护卫见李二说的不似有假，于是说道。 “暧，谢谢了。老顾叔、沈嫂子和老李大哥都是认识我的。”李二对走进门的护卫大声说道。 尹府的效率没有让李二失望，耳朵还没有冻红，老顾就带着人出来了。 “老顾叔，是我，我和大哥刚从清风村过来。”李二远远的就朝着老顾挥手。 李大李二兄弟跟着尹清歌的时间比老顾还早很多，老顾在他们面前可不敢摆什么脸，尹清歌对他们二人极为信任。 “李二兄弟，你怎么突然就来了，提前说一声我好安排人去接你们。”老顾一边帮着卸东西一遍说道。 “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东家在不，一会我和大哥给东家去请个安。对了，我大嫂怀孕了，你看能不能叫几个婆子来，我这大男人的不方便。” “这么快？那沈嫂子该弄些红鸡蛋了，这可是大喜事，你等着，我叫你沈嫂子过来亲自帮忙。”老顾开心的说道。 “那敢情好。” 同一时间，尹清歌也接到了李大、李二已经到了府门口的消息，安抚好两个想要冲出去的孩子，尹清歌在客厅等着李氏兄弟。 想到李大媳妇怀孕了，李二又带了新媳妇回来，尹清歌让身后的丫鬟从库房拿了些礼物过来，一会好赏给她们。 尹无缺自己出不去，将尹白给派了出去，让他有什么最新消息都传递给他。 “坐好，一会就过来了。”尹清歌拉着跑前跑后一直停不下来的尹无缺说道。 果不其然，很快老顾就引着李氏兄弟来给尹清歌见礼。李大媳妇王氏穿的很宽大，但是仍然掩饰不住那大大的肚子，尹清歌见她走路也不方便，连忙让小丫鬟给端了个凳子，还铺上了锦垫。王氏是见过尹清歌的，知道李大能有今天全靠尹清歌的提携，所以对 她特别恭敬。李二的媳妇则不然，本家姓林，是开铺子的，从小就是家里的掌上明珠，虽然家里不算是富裕，但是也没有吃过什么苦。整个人长得像小水葱似的鲜嫩，迷得李二对她娇宠的不得了，每月的分股银子和月 钱都交给她管理。 虽然总听起李二说尹清歌如何如何，但是其实心中很不以为然，觉得一个寡妇再厉害又能如何，还不是死了男子带着两个小儿凄苦度日子。 可是今天见到尹清歌，看到随意的坐在逍遥椅上，怀里搂着一个汤婆子，两个孩子分坐在两侧，均十分地讨喜。尹清歌的长相也不是她想象中的那般形容丑陋，相反的是不仅不丑，还长得格外好看。 心中的嫉妒忍不住的冒了出来，可是她很好的忍住了，面上依旧是一副害羞的模样。 “李大、李二给东家见礼了。”进了屋子，李大和李二同时说道。 “唔，起来吧。给你们媳妇都备了礼物了。”说完尹清歌漫不轻心的摆摆手，身后的丫鬟随即机灵的托着托盘来到了李大和李二媳妇身边。 给李大媳妇准备的是根红宝石簪子，因着红宝石很像石榴子，有百子千孙的好兆头；李二媳妇的则是一副普通的黄金头面。 两样东西都算是贵重的，但是林氏就是觉得自己的头面比不上李大媳妇王氏的那根宝石簪子，指甲盖大的宝石，能换一座宅子了。 “王氏谢谢东家。”王氏因为肚子太大不能弯腰，于是由丫鬟搀扶着欠了身子给尹清歌道谢。尹清歌随意的挥挥手，并不是很在乎的样子。 第二百一十五章林氏闹事 李氏兄弟在外头也算是见识过大世面的，饶是这样，尹府的占地之广和摆设之大气，也让两人心底止不住地觉得尹清歌阔气。 李大和李二因着都成了家，故而每人都分到了一个小院子，院子连在一块，中间一个月亮拱门相连，晚上插上门闩，就隔离开了。雪纷纷扬扬的下着，两个小院的墙角都栽着一株梅花树，现在正是开放的时候，小小的的花朵儿紧紧挂在树枝上，要不是能闻到清幽的香味，还真不太容易看到它们。每个院子配有两个小厮、两个丫鬟并 一个婆子，从打扫庭院、跑腿送信和灶上都不缺人，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李大和李二在院子里住的很舒坦，就像回到去年他们卖身给尹清歌时，住在草庐时的感觉一样，觉得自己不会再受冻挨饿了，那种安全感让他们着迷。 睡觉前，李氏兄弟二人用红泥小火炉温着半壶老酒，就着厨娘端上来的一碟炒的脆脆的黄豆下酒，两个人没有坐在华丽的锦榻上，而是随便铺了一个垫子，倚墙而坐。 喝到酒酣时，二人面色微醺，嘴里的话已经说得不太清楚了。 “大哥，我们相处幸亏是跟了尹东家的，要不然不知道今年冬天能不能熬得过去呢。”听着窗外噗嗤噗嗤掉落的雪花，李二红着眼睛说道。 “谁说不是呢，你瞧你大嫂，那可是我花了好几百两银子才娶回来的，要不是跟着东家有钱了，那我是做梦都不敢这么想啊。”李大的话语已经有些零落，今日他的心情格外感慨。 本以为李家到了他们兄弟这里就要断后了，没想到却拐了个弯儿，不仅没没落反而一跃成为了以前想都不想的有钱人了。 李二拉着自己身上的白绸缎衣裳，嘟囔着和李大说话。 “大哥，你瞧，这可是绸缎的，以前爹娘下葬的寿衣都买不起这么好的。” 李二话音落，呜咽声起。 “我们这是走了大运了，定是爹娘在底下头保佑我们呢。只要跟着东家肯定没错的。”李大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直接消了音。李二转头一看，李大已经靠着墙角睡着了。这时李二才发现，李大早已经不是原来黑黑瘦瘦的那个庄稼汉子了，大半年养尊处优的生活，李大的肤色早已经变得白皙，除了手指上厚厚的老茧，再无一丝农 夫的模样。扶着墙歪歪扭扭的站起来，叫来小厮，将李大送进隔壁的院子，李二嘿嘿笑着回了房间。林氏初来乍到，总不好叫她一个人守着空房。打了半辈子的光棍，李二对这个新娶的媳妇娇宠的很，今日她还得了 尹清歌赏的一个头面，更让李二觉得她是个乖巧的。 李大这边，刚被扶进屋子，王氏就让丫鬟赶快给他打盆水擦擦脸。不仅可以醒酒，也能让李大好受些，跟着李大这么久了，李大能不能喝酒王氏还是一清二楚的。 躺在床上的李大，迷糊间醒来，眯着眼睛看着给自己擦脸的王氏，止不住的嘿嘿笑了出来，王氏有些恼火的将凉凉的帕子扔在李大脸上。 “不能喝酒非要喝这么多，明儿看你怎么去见东家。” 王氏虽然还怀着孩子，但是这娇俏的模样仍旧让李大心驰神往。 “我兄弟二人在外头也是分隔两地，这一见面时免不得要来两杯。就这一日，以后再不这样了。”李大给王氏赔着小心。 王氏这一路上跟他无论是爬山还是过水，从没喊过一句累，就算是怀孕了也没有半点的娇气，李大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是十分地中意这个媳妇的。 “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早些给尹东家见礼呢。”王氏终究还是舍不得李大，见他困劲儿上来了，不忍心再折腾他，柔声地说道。等了半响功夫还未听到李大说话，王氏看去，原来李大早已经睡得云里雾里了，因为喝酒发冷还裹紧了被子。不再理会李大，王氏去了外间安排丫鬟收拾箱笼，听李大说这回要住到正月十五才会走，还要 住一个多月，自然是要收拾一番的。 小院的另一边，林氏正在生闷气。 尹清歌赏的黄金头面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几块。李二进屋一看，酒醒了大半，这尹东家刚给的东西怎么成了这样了？ “你们谁动的？”李二冷着脸，眼睛一个一个来回看着屋里的丫鬟小厮。 “是我动的，怎么了？”临时斜着一双凤眼，睨着李二。 李二朝着屋里的丫鬟小厮挥手，这些下人也人精似得鱼贯而出。“这是怎么了姑奶奶？来的路上咱们不说的挺好的嘛，安安心心在这住上一个月我们就走，东家那人就是重规矩的，只要不做错事不会随便责罚人的。”李二着急的说道，本来以为这新婚的小媳妇不过是气 性大些罢了，谁知道竟这么霸道。“哼，不过是个寡妇带着两个幼子罢了，你们兄弟替她在外头卖命，她凭什么对我和大嫂不一视同仁？拿个黄金头面糊弄我，十个也抵不上大嫂那一颗的红宝石。”林氏的语气尖酸刻薄，充满了对尹清歌的 不满。 说完见李二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嘤嘤嘤地哭了起来。原本听了话怒不可遏的李二，见她可怜的样子，不由得软下了心肠。 瞧着外头还没停下来的大雪，李二叹了口气，早知道会是这样，不如就像大哥一样娶个农家女倒也罢了。“梅儿，你说旁的我都不管，我大你这许多岁，娇宠你些是应该的。大嫂怀有身孕，成亲时又是东家两个哥儿、姐儿当得童男童女，东家对她自然更亲近些。东家对我和大哥来说，犹如再生父母，你若是再 说她一句不好，我就要送你回家了。”李二眼睛看着林梅儿，语气不重，但是话中的内容，却犹如一把大锤狠狠地敲击在林梅儿的心上。 第二百一十六章王氏受赏 林梅儿静静的看着一旁脸色不愉的李二，觉得他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之前别说一副头面了，就算是十副八幅它也随自己砸，何曾给自己摆过脸色？ 难不成就因为来了云安郡，就因为见到了尹清歌，这一切都要变吗？ 烛火在安静的没有丝毫声响的屋子里，突然跳了一下，发出了“啵”一下的爆炸声。林梅儿压抑不住的哭声悉悉率率的传了出来，时不时地瞟一眼站在一侧的李二，观察她的反应。从小生长在商户之前的林梅儿，最不缺的就是察言观色。当初她答应嫁给李二也是因为不仅年纪轻轻就是一个大铺子的掌柜，更重要的是李二还没有爹娘，她不需立规矩，虽有个哥哥，却是关起门来各过 各的日子的。 “你当真是不心疼我了？”林梅儿抬着小脸儿问李二。 李二瞧着林梅儿梨花带雨的样子，心里很是不舍，可是当这种不舍与对尹清歌的感激之情比起来，就在不值得一提了。 “这头面你明儿找东家说是你自己不小心弄坏的，否则我就送你回去。”李二丝毫没有松口。 尹府里发生的事情，从来都逃不过尹清歌的耳朵。半刻钟后，沈嫂子就将李二和林梅儿的谈话原原本本的复述给了尹清歌。 外面的雪已经快要停了，大朵大朵的雪花变成了一小粒一小粒的，像是细盐一般。尹清歌站在窗户边，看着外头院子里枯树枝，没有说话。 打开窗子，寒气扑面而来，尹清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屋子里的浊气也被清洗一空。仔细闻，还能闻见腊梅的淡淡香气。 “两位哥儿、姐儿的屋子睡觉前透气了吗？”尹清歌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哥儿、姐儿是云安郡大户人家对自家孩子的称呼，显得亲近又贴心。新招的仆役们都是这样称呼尹无缺和尹无忧的，尹清歌觉得比少爷、小姐好听些，便也不去计较。 “开了，我特意吩咐屋里头的大丫鬟的，烧了一天火盆的屋子哪能直接给哥儿和姐儿用啊。”沈嫂子絮絮叨叨的说道。 沈嫂子对两个孩子的忠心尹清歌从来没怀疑过，她没有自己的孩子，以后所以的一切都要指着这两个孩子，不敢不尽心。 至于林氏，哼，给她点颜色就敢开染坊了？ “明天让李二一家搬出去。”尹清歌冷冷的开口。 “这李大那边要怎么解释？”沈嫂子迟疑地问道。 “哼！”尹清歌一声冷笑。 解释？什么时候她尹清歌对自己的下属做安排要给出解释了？况且，李氏兄弟不过是卖身为奴的奴才罢了，看来这些日子在外头当掌柜当的自己骨头都轻了，真当自己是人物了。 沈嫂子看着尹清歌不屑的表情，就知道这林氏要吃些苦头了。 第二日，久违的太阳出来了，地上的并没有留下积雪，不过天气依旧是冷的吓人。正院门口的大缸里结了厚厚的一层冰，用砖头敲都敲不碎。太阳照不到的角落，也都结着冰，两个孩子觉得好玩，穿着棉鞋已经玩了一个上午了。因着冬天穿的厚，尹清歌也不去管他们，反正也不会受伤。还特意让老顾在后院浇出一块大的冰场出来，省的两个孩 子在角落里磕了碰了的。 李大的媳妇王氏很乖巧，天刚微亮就提着食盒子来到了尹清歌的院子。盒子里装的是她亲手做的手拉面，是在外头学的手艺，特意带给尹清歌和两个孩子尝尝。 王氏今日的服装很普通，通身都是棉布的，连个帕子都不是锦缎的，全身上下唯独头上的红宝石簪子熠熠生辉。 是个聪明的，尹清歌暗赞。 “沈嫂子，把我屋里面那两个红宝石的手钏，拿出来的赏给王氏，刚好凑成一套。”尹清歌看着王氏头上的宝石簪子说道。 “哪能再要东家的东西。”王氏红着脸拒绝。王氏比李大更尊敬尹清歌，她早不是刚开始那个被李大几百两银子，闪地睁不开眼的王家小闺女了。从李大的发迹到着李大在外面跑前跑后的见世面，王氏固执的认为只有跟着尹清歌才能将日子过的更好 。 她永远忘不了成亲那日，骑在高头大马上被称为景家大少爷的景天。谁能想到那个乐呵呵有些不羁的小孩儿，居然家里头都是当大官的，天天都可以见到国君的那种。 那是她王氏这辈子到死都够不到的上层人物，但是她知道尹清歌能，这就够了。 沈嫂子将王氏带过来的拉面用高汤煮了，白白的面条上面还撒了一些碎蒜叶子，清清滢滢地格外好看。 “给你就拿着，你应得的。”尹清歌吃着手擀拉面说道。 尹清歌不喜做面食，王氏的这一碗面，倒是让她有些怀念前世遍地开花的某地拉面了。 “嗳，我就谢谢东家了。”王氏的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仿佛这一对手钏是她用一碗面换来的一般，这对于一个在乡下长大的小妇人来说，有些害羞。相比起这碗面，手钏要贵重的多的多。 吃完饭，王氏不好久留，提着食盒便走了，刚好在月亮门碰到了林氏。林氏的脸上尤带着不愠，要不是李二拿送她回去来威胁她，她一点都不想来见尹清歌。 “弟妹，这是怎么了，一早上就不开心？是不是弟弟惹你不开心了，我回去让你大哥说说他，妹妹这样的娇娘子可不能叫他给欺负了。”王氏拉着林氏说道。林氏有些小姐脾气，王氏在来云安郡的路上就知道了。不过想想她的出身，王氏觉得也可以理解，从小家里父母就娇养着，只盼望她长大以后找一个如意郎君贴心的过一辈子，不知人间疾苦，有些小姐脾 气也是应该的。 王氏拉着林氏的手，手腕上的宝石手钏滑落了下来。一边一个的红宝石深深的刺痛了林梅儿的双眼，心里除了生气还有嫉妒。 林梅儿抬起眼打量王氏，并不富裕的生活让王氏的皮肤远比自己显得蜡黄，肤质也差些。身材是也并不如何婀娜，只不过胯骨很大，利于生养。这样的姿色也许在乡下算个美人胚子，但是在城里顶多算一个中人之姿。 第二百一十七章花晚晴来访 林氏本想说些什么，但是在目光触及到那两颗鲜红的红宝石之后，就再也开不了口了。她嫉妒，嫉妒这个什么都不如她的乡下女人，居然能得到这么多的好东西。 “大嫂，我还要进去和尹冬家说话，就不和您多聊了。”林氏有些客套的说道。 王氏松开手，好心当成驴肝肺，也罢，不撞南墙她怕是不会知道自己走错路的，王氏叹口气走了出去。 林氏在路上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间说出自己以前的生活，前有丫鬟后有婆子，好不威风。王氏自持身份，不愿意跟她一般计较，且李二每次都会私下里跟她道歉，她也只能不跟林氏计较。 王氏透过冰冷的空气，看着林梅儿挺得笔直的腰身，嘴角露出嗤笑。尹东家那样的人可不会跟自己一样，什么都好心的忍着。 林梅儿让尹清歌院子里的人通报了两遍，都说东家在忙，不便见人。想着王氏刚才手上的手钏，林梅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尹清歌只是不想见她罢了。 咬着嘴角，林梅儿恨恨地离开了尹清歌的院子。 林梅儿刚回到自己的小院子，李二见她这么快回来，有些惊讶。 “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我听说大嫂一早就带了食盒过去，将将才回来。” “我根本就没见着尹清歌。”林梅儿气急了，对尹清歌直呼其名。 “说什么呢？东家的名字是你叫的？要不是你非睡到日上三竿冬家怎么可能不见你？”李二的话语中带着责怪。 “你就欺负我吧，你们主仆两人就使劲的欺负我吧，早知道是这样，谁会嫁给你。”林梅儿气氛的尖叫，她从小到大都没受到过这样的委屈。李二也生气的放下手中的筷子，本以为林梅儿是个温柔的，没想到脾气这么坏，早知如此，他也不会娶。林家老两口狮子大开口要了一千五百两银子的彩礼钱，还说林梅儿知书达理、温柔贤淑，都是狗屁 。 “李二掌柜的在么？”院子外头响起了老顾的声音。 “老顾叔，在呢在呢，您快进来坐，着外头这么冷，您叫个小厮跑跑腿也就罢了，怎么还亲自来了呢。”李二急忙将老顾请进了屋子。 老顾早已不是刚进草庐是一个普通的下人了，而是掌管着尹府上上下下好几百人的大管家了。 “东家让我来告诉你一声，今儿就找地方搬出去。”老顾叹息一声说道。 说起来，李二曾经是在尹清歌面前最的脸的，谁知道娶了一个不省事的媳妇，会搞到这般境地。 “老顾叔，这话从何说起，我和大哥连夜赶过来就是为了跟东家聚一聚，哪能搬出去呢？”李二惊讶的说道。 “东家的话你又不是不知道，早些搬出去吧，别叫你顾叔难做。”老顾一副劝人的派头。 “老顾叔，你给我李二透个底，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东家让我搬出去？不知道我这心里不踏实啊。”李二将老顾拉到一边，悄悄地问道。 老顾也不说话，只是嘴角轻轻地朝着屋内撇了撇。 老顾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了，李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尹东家这不是恼了自己，而是恼了林梅儿了。李二也不知道林梅儿是怎么了，一见到尹东家就跟变了个人一样，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李二悄悄的给老顾塞了一张银票，感谢他的提醒，老顾没拒绝，收下了。 老顾走了，李二让小厮丫鬟收拾东西，今天就搬出去。尹东家的脾气他是最了解的，说今天搬，就绝对不会让你留到明天。 李二看着屋子，无声的叹了口气，开始认真的思考将林梅儿送回去的可能性。媳妇可以没有，但是尹东家绝对不能不认。 出了一个上午的太阳，又躲进了云层里，天气变得阴暗起来。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李二觉得天气变的更冷了。 因为很多东西还没有收拾出来，是以很快下人们就将东西重新打包好了。 李二走的后门，毕竟搬出府去，不是什么光荣的时候，用不着大张旗鼓。守门的是以前草庐的老人，李二刚好认识。 “这咋搬出去了？府里头地方大的很。”门房看着装着行李要出门的李二，有些惊讶的问道，他以为是李二觉得府里头的地方不够住。 “出去采购些东西。你小子还在守门呢，一点进步也没有。”李二实在是没脸说自己是被尹清歌赶出去的，急忙转移话题。 “反正是给东家当差哪不一样。您不知道，现在府里像我这样的老人，能单独分一个小独屋呢。”门房开心的说道。 老子还分一个小院子呢，李二很想咆哮。 就在这时，一顶轻巧华丽的轿子，停在了尹府的后门处。一个娇俏的小丫鬟待轿子落定后，很有规矩的走了过来。 “请问这里是从清风村搬过来的尹东家府邸吗？”丫鬟的声音柔柔地，很有礼貌。 “正是，不知道姐姐是哪家的，好让小的去禀告一下主人。”房门很客气的说道。 “我家小姐是花府的花晚晴，我是新跟着小姐的，我们小姐今日刚从黎坪县回来，就来拜访了。”丫鬟解释道。 “原来是花小姐，小人认得的。请您稍等一下，小的这就禀告顾总管去。”门房说完，一路小跑着近了府内。 不一会儿，老顾就跟着迎了出来，因着要招呼花晚晴，也就没跟李二打招呼。林梅儿见李二一直没走，也从马车厢里出来了。 花晚晴从轿子里走出来，一身淡绿色的长裙，既不显得招摇，又在这荒凉的天地间成为最显眼的存在。除了盘扣做的精美些，衣服上并没有花纹，高挑的身材将一件普通的衣裳穿的婀娜多姿。 花晚晴从小接受的就是最正规的官宦小姐的家教，从走路到表情，所有的一切都恰到好处。林梅儿看着花晚晴跟着老顾的背影，心里像是被挠了一样的痒痒，她很想知道这个很有气质的大家闺秀是谁。 到了这里，王氏压她一头也就罢了，尹清歌也不喜她，没想到随便出来一个女子，一行一步也比她显得更有教养。 “没想到花晚晴小姐这么快也回了云安郡了。”门房自言自语的说道。“你认识这个花晚晴？”林梅儿问道。 第二百一十八章幡然悔悟 “那是自然，花姑娘可在我们草庐住过不短的日子呢，还跟我打过招呼呢。”门房骄傲的说道。 花晚晴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月亮门后面，轿夫则将轿子停在门外边，靠着墙角等着。轿夫穿着统一的花府下人装束，自从花二爷死了之后，墨临渊大手一挥，将二房的全部财产划到了花老夫人的名下。是以，花府是现在云安郡最有钱的豪门了，自从花晚晴出现后，花府的门槛都要被媒婆们给踏破了。郡守之女，家中财产居多，还没有兄弟，好的不能再好的家世了。虽说郡守现在不在了，可是花晚晴受 的郡守之女的教养还是在的。 “花姑娘，怎么名字听起来像是秦楼楚馆里的称呼呢。”林梅儿用帕子捂着嘴巴，像是怕沾染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你再浑说，我休了你。”李二猛地转头恶狠狠对林梅儿说道。 “李嫂子怕是不知道呢，花晚晴姑娘可是官家女子呢，父亲曾是我们云安郡的太守，可万不能说这样的话，叫外头的人听了还以为我们尹府没规矩呢。”门房的声音也有些不客气。 难怪李二要搬出去呢，门房猜测肯定是他这惹事精的媳妇得罪人了。 “她？郡守之女？”林梅儿吃惊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尹清歌不过是一个寡妇罢了，死去的男人也不是什么有权有势的，凭什么郡守的独女回到云安郡还要来看她？ “别说花姑娘了，我们大晋国的相爷和大儒李长风可都是我们东家的朋友呢。哦，对了，过几天新上任的郡守是我们家哥儿、姐儿的干舅舅。”门房骄傲的说道。 在这样的人家，别说是个门房了，就是让他倒夜壶也是愿意的。林梅儿看着李二，身躯微微的发抖。她真的不知道尹清歌那么大的来头，郡守的女儿、晋国的宰相、大儒，这些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人物。可笑她还瞧不起尹清歌，不知道人家在心里怎么瞧不起她呢，不 过是一个小店铺掌柜的女儿罢了。 “二爷？”林梅儿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上车吧，有话上车再说。”和门房拱了手，带着林梅儿，李二在尹府附近租了一个二进的小院子。 “二爷，怎么办？我不知道尹东家有这么些来路，我们两个是不是没有活路了？都怪我呀，都怪我呀。”林梅儿眼泪不要钱似的从脸庞上滑落。这会子她才知道害怕，本以为大不了李二不再尹清歌那干了，出去自立门户，做个掌柜的，每个月几十两银子养家总没问题的。她现在才知道自己想的太简单了，也明白为什么李二对她的所作所为那么生 气了。 新租的院子是空了很久的旧房子，尹府本就是别院，附近住房不多，地方又偏僻，周围其他房子能好到哪里去。 院子不算小，住李二一行人是够的。林梅儿看着到处都灰灰的房子，不禁悲从心来，原本好好的大宅子，小院子，暖暖得屋子，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屋子很冷，门窗都没有用厚帘子挡着，进了屋子和在外面并没有什么区别。整个院子都光秃秃的，地上都是枯黄的植物，不知道生前是草还是花。昨天的一场雪让院子里湿湿的，尽管下人们第一时间就生 了火盆，可是效果却并不大。 厨房是空的，米面粮油什么都没有，林梅儿欲哭无泪，要不是王氏及时送来一些吃食，怕事晚上连晚饭都没有。 “弟妹，嫂子想着你们刚搬来，肯定什么都来不及收拾，给你们带了些饭菜，快吃吧。”王氏打开食盒，林梅儿闻见饭菜的香味才响起来自己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早饿的没有力气了。 “谢谢嫂子了，明天再收拾一天就差不多了。”李二礼貌地谢过王氏。 “都是自家人，客气啥。”王氏说完也就离开了。再多留，就不是给人送东西，而是留下人看人笑话了。 李大极为重视他这个弟弟，王氏可不想让李大误会自己。看着王氏带着丫鬟上了马车，林梅儿的哭声再也压抑不住，她原本处处看不起王氏，没想到却是自己眼瞎。 李二瞧着林梅儿哭的不可自抑的样子，没有去安慰，这件事情本就是她挑起的，现在接受一些教训也是应当的。 另一边，王氏回到尹府，李大急忙问起那边的情况。李大不是不担心李二，可是事情他已经王氏说了，都是那林氏不满尹东家闹出来的。他原本就不是很喜欢这个林氏，娇气的不行，就连上下马车都要李二扶着。这回怎么着，果实是把李二给害了，真是个 害人精。 “真是个害人精。”李大气呼呼的说道。 “弟妹也是年轻不懂事，以后就好了。”王氏安慰李大。这次的事情王氏也是有私心的，李二娶了这么个不懂事的媳妇，怕是以后连李二也会在东家那里失了信任。那李大必然更加受益，王氏本着不害人的心思盘算着这件事情，不过要是林氏自己找死她也不拦 着。 “哼，都成家了哪里还小了，总有一天叫李二休了她。”话一出口，李大也觉着自己这话说的重了，于是说完就坐在桌子边不再说话了。另一边，老顾将花晚晴送到了尹府的门口，直到亲眼看着她坐上了花府的轿子才离开。花晚晴这次来，除了是要告诉尹清歌自己回来了之外，是想跟尹清歌一起合作做生意。在云安郡，花府是最老牌的官 宦之家，不管是谁都要卖几分面子的。 和尹清歌出的越久，花晚晴就越佩服尹清歌，她统计过，但凡是尹清歌做的生意，就没有赔的，每一桩都赚的盆满钵满。 “这花晚晴倒是聪明，不过带上她也不是不行。”尹清歌在书房轻声说道。这几日尹清歌在盘算自己手里的现钱和店铺，由于“宜室”和饭庄的消费定位都很高，是以收入也很可观。不算上手里墨临渊给的铺子，已经有了数十几万两了，在这个商业不成熟的时代，尹清歌已经是实打实的巨擎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财帛动人心 冬天的天气最是难以捉摸，一会有太阳一会没太阳的，不过差别都不大，天气都同样让人冷的发抖。不曾因为有太阳，而显得暖和半分。 宰相府的温度更是冷的吓人，无他，因为墨临渊正在发火。 墨临渊穿着单薄的玄色长袍斜卧在逍遥椅上，看着手中暗卫送过来的情报，一掌劈碎了面前的红木茶几。墨临渊的屋子里所有的家具都是“宜室”的产品，自从知道尹清歌开家具店后，宰相府里的所有摆设都变了。上有床和桌椅这样的大件，下有茶几和花凳，从里到外，宰相府所有的家具都是“宜室”最时新的 。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墨临渊冷哼。姜国传来的情报，姜国的王宫被毁，姜政宗那个老狐狸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开始彻查有关尹清歌的事情。那个老东西，整日里提心吊胆害怕自己死了，明明老的不能动了还不给儿子让位，谁能想到他还能 整了这么一出。 尹清歌现在的实力还是太过单薄，虽说是抵挡一般人没有问题，但是如果是国君这样的人出手，尹清歌手里的人就有些不够了。 不过幸好贺之文现在升任了云安郡太守，贺之文和尹清歌关系莫逆，有他在也能帮尹清歌分担一些。 这也是墨临渊为什么力排众议让贺之文连升两级的原因。 “墨玉，姜国那边多派几个人盯着。” “是，相爷！陈国那边要不要也派人留意留意？”墨玉问道。 “要，都给我盯紧了，云安郡那边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尹清歌的安全对墨临渊来说是最重要的。 墨临渊也是彻查了才知道，尹清歌在短短的时间内积聚了常人几辈子都无法赚到的财富。从古至今，财帛动人心，尹清歌一个女流，手里守着那么大一个聚宝盆，是个人都会想把它夺过来的。 “放心，尹东家那边我已经关照过郡城的守军了，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墨临渊放心的点了点头。 府里老顾又买了一些半大的小子丫头，每日里的事情就是陪着两个哥儿、姐儿玩耍。院子里面因为这些孩子跑来跑去倒也变的热闹些，只要两个孩子将每日的学习任务做好，其他的事情尹清歌一概不管。 云安郡的年味越来越重了，尹府里也不列外，红灯笼已经在老顾的吩咐下挂在了每个院子的院门上，还有走道两边。偌大的院子，也有了几分喜庆的味道。 “这边高一点，这边矮一点。东家每日里一天三顿供你们吃饭，这点活都干不了吗？”站在院子门口的老顾厉声呵斥正在挂灯笼的小厮。 小厮们被骂了也不生气。 “顾管家，可不敢说俺们偷懒，昨儿陪着哥儿、姐儿在冰上滑了一天，摔得屁股现在还疼哩。” “呸，到我头上来叫苦，你敢不敢说说小主人赏了你多少买药的钱？”老顾毫不留情的揭穿小厮们的话。 “嘿嘿，那是小主人疼惜小的。”小厮腆着脸笑着说道。 “哼，当下人享福都享出罪过来了。”老顾不客气的说道。 下人们也不在意，府里头虽说是规矩大，但是只要干活勤快不多话，主家给的月钱和赏钱在云安郡那可是头一份。 府里头无论是老人还是新人，这两天脸上都格外的开心，走到哪都挂着笑。原因很简单，老顾给他们发钱了，草庐的老人每人二两银子，新人每人五钱银子。 这样的分法没人不满意，因为听老顾管家说，等过年的时候，尹东家还会发过年的红包呢。 这次的钱不过是让大家伙拿回去孝敬老子娘，要是家里头没人的，就可以攒着日后讨个婆娘或是做嫁妆嫁个好人家。 “你们走了大运了，要不是跟了我家东家，你们上哪去找这么大方的人家去。奶奶的，一个个的跟着东家只要忠心，不愁没有好前途，真是上辈子积了德了。” 这是老顾给下人们发钱时说的话，虽说是不耐烦的语气，可是不影响下面人的态度。 不管是新人还是旧人，一进尹府的时候就知道了，只要好好的干活每年都加一次薪水。当然要是有那偷奸耍滑的，那不好意思，就等着把郡府的大牢的牢底坐穿吧。 临近过年，府里的人越来越多。 许多在铺子里有些头脸的都想给尹清歌送些年礼，可惜接待他们的是冷冰冰的墨竹，别说尹清歌了，连好说话的老顾他们都见不到。 只有花晚晴能日日进的尹清歌的院子，讨论生意。 很快，贺之文也来到了云安郡，他走马上任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去郡府而是去尹府。 正午刚过，天气很给贺之文面子的出了太阳，骑着骏马的贺之文还没见院子，就看见带着好几个小厮的无缺正在府外头转悠呢。 “无缺！无缺！”贺之文叫到。 “贺舅舅，贺舅舅……”尹无缺高兴地跑向贺之文，贺之文高兴的接住因无缺将他抱到了自己的马上。 “舅舅，你带我骑一圈吧，娘亲说无缺太小了，不肯让无缺骑马。”尹无缺上了马，兴奋的说道。 “你呀，你娘亲不让你骑马是因为你太小驾驭不住烈马，反而容易受伤，这事你要听你娘的。”贺之文教育尹无缺，随着年纪增长，尹无缺喜好冒险、胆大的性格特点逐渐的显现了出来。 “知道了，我们快走吧。”尹无缺激动的说道。 说起来，这还是因无缺第一次骑马呢，当然，被老李抱着坐在马厩里马的背上那不算。贺之文控制着马速不让马跑的太快，因尹无缺还太小，马背上又太过颠簸，马速太快会让初次骑马的人很不舒服。 尹无缺指挥者贺之文绕着尹府跑了一圈，下来时直呼过瘾。 “你在外面干嘛呢？”下了马贺之文才想起来问尹无缺这个问题。“娘亲说我已经是个小小的大人了，让我检查一下院里院外的安全，后面跟着我的可都是我们府里的护卫，遇上坏人绝对没问题。刚才和舅舅一起骑马巡查，可比用两条腿走路快多了！”尹无缺傲娇的指着 后面身手不错的护卫神情得意的说道。“你呀……”贺之文笑着摸了摸尹无缺的小脑袋，眼睛里满是温柔。 第二百二十章初现端倪 和两个孩子相处的时间越久，贺之文越能感觉到两个孩子性格的变化。原本有些阴郁和不合群的性格渐渐地变的开朗、乐观、自信，不变地是他们依旧超脱同龄人的智慧。 贺之文走进会客厅，才知道原来花晚晴也在。 “花姑娘也在啊！”贺之文有些不自在的说道。 “嗯，跟尹东家讨论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刚好贺大人来了，也一起听一听吧，在云安郡做生意肯定是绕不开郡守的。”花晚晴的表情没有任何的波动，好像来的不是贺之文，而是其他陌生的人。 “一起做吧，刚好说道要买块地做房地产呢。”尹清歌招呼贺之文。 讨论的时间过去的很快，等把地方、规模、开工时间确定之后，时间已经到了傍晚了。贺之文刚来云安郡，太守府还没有收拾妥当，就留在了尹府吃饭。在尹清歌的坚持下，花晚晴也留了下来。 花晚晴和贺之文也算是尹清歌的熟人了，沈嫂子亲自下厨，做了好些拿手的菜式。沈嫂子现在出了伺候因情歌母子三人，已经不动手给其他人准备饭食了，仆妇里新招的人中，有好几个都是灶上的好手。有尹无缺和尹无忧在餐桌上，贺之文和花晚晴倒也不觉得气氛尴尬。让贺之文有些不解的是，花晚晴今日一整天，如非必要，一句话都没有和他讲，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反常在不仅不讲话，连看都不看他 ，态度十分冷淡。 花晚晴和贺之文的心思尹清歌哪有看不出来的，看样子贺之文完全不像是无动于衷的样子，对于花晚晴的态度他可是在乎的很呢。不过当局者迷的缘故，还没看明白自己的心。 吃完饭，花晚晴和贺之文都同尹清歌告别。尹清歌呆着两个小包子送到屋门口，老顾引着二人离开了。 “花姑娘是前几日回来的么？贺某还以为花姑娘还在黎坪县呢。”一路上的沉默让贺之文有些不适，于是出言说道。 “贺大人人贵事忙，晚晴不过一介商贾，去留这样的小事自然不会特意去打扰大人的。”花晚晴的回应让贺之文无力接话。 “不是这个意思，邀你去黎坪县的原本就是我，关心你也是应当之事。” “不劳大人烦心了。”话说完，贺之文和花晚晴也走到了尹府的侧门。 花晚晴没有和贺之文打招呼，径直进了花府的轿子。贺之文看着花晚晴，叹息了一声，翻身上马。云安郡比黎坪县公务忙了不知道多少，光是下辖的四个上县、两个下县的事物就够贺之文忙一阵子了。 贺之文走马上任，在云安郡并未掀起什么风浪。普通的百姓才不会去关心主官是谁，有没有换人，只要国家没打仗，国君没多征收税目，对百姓来说就是天大的欢喜了。 离过年还有七八天的空子了，金陵府景家来人送了一车的年礼，还带来了景天的书信。景天在信中说，年后等李长风开学了，他亲自来接尹无缺和尹无忧去金陵府上学。 大概是人多的原因，尹清歌竟也觉得府里热闹了很多。 今年铺子的收益很客观，算是一个丰收年。 “娘亲，这几日怎么觉得热了起来，我和妹妹白天夜里都出汗，真是奇怪了。”尹无缺练完当日的大字之后，跟尹清歌说道。尹清歌这几日并没有出门，每日窝在暖房里，除了夜里开窗透透气，并不知晓外头的温度如何。听尹无缺这样说，也真以为是温度变化，吩咐两人身边的婆子，白日里根据温度增减衣裳，别一股脑的给捂 着了。 “东家，这天也不暖和，少爷他自己一个人在屋子呆着还会出薄汗呢……” “那也肯定是你们把屋子烧的太热了，以后屋里少放一个火盆，白日里哥儿、姐儿不在的时候，屋里面多通通风。”尹无缺身后婆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尹清歌打断了。 “是，东家！”尹清歌的话在尹府里无人敢违背，虽然觉得自己没做错，但是在尹清歌的强大气势下，婆子还是乖乖的点头称是。 “你们也是，以后热了就脱衣裳，冷了就穿衣裳，别一味的捂着。”尹清歌用手点了点两个孩子的额头。 两个孩子默契的用小手抓住了尹清歌的手指，母子三人不禁对视而笑。三个人又在尹清歌的书房子待了一会，将屋里的仆妇都谴下去之后，尹清歌开始给两个孩子一些关于成人世界的事情。两个孩子虽聪慧，但是天性纯真不知道世界的丑恶，尹清歌之所以这样做也不过是为 了防患于未然罢了。 到了两个孩子睡觉的时间，尹清歌亲自送两个孩子回房。尹清歌刚才暖房里出来，被冷风一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两个孩子却像是没事人一样的你追我跑。 小孩子真是一团火，不怕冷，尹清歌此时心里的想法。关于圈地盖房子的事情，尹清歌和花晚晴、贺之文都商量好了，年后就开工，怕又会是丰收的一年。尹清歌打算升李大做大总管，统管在晋国的一切庶务，至于李二则外派出去，他那个不省心的媳妇，尹 清歌近两年内都不想再次看到。 过年的脚步越来越近，尹清歌为了两个孩子，还特意在后院的小竹林里砍了几根竹子。老李用小斧头给剁成一截一截的，尹清歌试着放在一个火堆里。 “砰……”巨大的爆炸声吓了所有人一跳，两个孩子闹着又往火堆里扔了好几个竹子，爆炸声在尹府此起彼伏，幸好尹府在的地方人烟稀少，这才没引起什么骚乱。 “真好玩！”尹无缺和尹无忧兴奋的叫道。 尹清歌拉过两个孩子，给他们擦去额头上的汗。大概是因为靠的火堆太近，又跑来跑去的原因，两个孩子额头上的汗出个不停。 凛冽的北风肆意的吹着，府里面的树在不停的晃动，幸好府里面所有的一切都是新装修过的，外面的风对室内没有任何的影响。听贺之文传过来的消息说，粮食已经涨价三成了，今年冬天格外的冷，冻死人已经不是稀罕的事情了。贺之文自从那日来过之后，再也没有登过尹府的门，就是因为寒灾严重，是在脱不开身。 第二百二十一章粮价飞涨 云安郡的街上除了过年的喜庆热闹之外，不知不觉间多了许多的流民。天太冷了，又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往年还能在森林里找点吃的，今年却怎么也不行了。 在山里不仅野果找不到，连兔子、野鸡这样的活物也难寻一个。还总能碰上不时下山找食物的熊瞎子，伤人伤畜。 粮食涨价，有些有房产和家当的人已经把家里能当的都当掉用来买米了，那些没什么家产的人家已经开始卖儿卖女，一时间云安郡的牙行人满为患、哭声震天。老顾察觉到外面情况的时候，已经有人乞讨到了尹府门口了。好在尹府护卫多，且各个都有真本事再身，老顾听说城外已经有大户家里被流民给占了。死了好些人不说，在家里的那些主家，全叫流民给杀 了。因为这事，贺之文还特意派了五个衙役，成天守在尹府的门口，就是怕有流民在这里集结。尹清歌有三百护卫的事情，除了府里的人，贺之文和墨临渊都不清楚，当然现在墨竹也知道了，但是他并未将这 个信息传到都城。 一个敢孤身揭榜杀虎的女人，墨竹才不相信再这样的情况下，尹清歌会没有底牌。 老顾开始庆幸尹清歌入秋时的决定——囤粮食，从入秋开始直到现在，这个事情一直都没有终止。到目前为止，就老顾知道的粮食已经有三万多斤了，这些，够府里的所有人吃好几年的。 “东家，粮食涨的快要超过五成了，我们还买么？”老顾找了一个没人的时机问尹清歌。 “买，等粮食价格超过了两倍的时候再停手。”尹清歌说道。 “两倍？”老顾惊讶的问。 如果粮食价格到了两倍，怕是要饿死不少的人啊，两倍的粮价，那是许多人家卖儿卖女也吃不起的。 “嗯，外面最近不太平，府里有人出去的话多派几个护卫。” 流民冲击大户，这绝不可能是那些闲散的流民干出来的，给他们十倍的胆子他们也不敢。尹清歌可以肯定，这件事情肯定是有人在其中策划，用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府里最近除了采买，已经禁止人员外出了，老奴怕有人里应外合……”老顾说道。 “你做的很对，非常时刻行非常之事。”不管什么时候安全是最重要的，在这个前提下做的事情夸张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老顾走了以后，尹清歌还是不放心，让人叫来了老李。 尹清歌可没有什么开设粥棚的无知想法，这样做的人就是在明白告诉别人，我家里有吃不完的粮食，你们快来抢吧。 乱世里，大善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老李衣服短襟棉裤的服装出现，手里还拿着一把陌刀。对于普通人来说，剑是个稀罕玩意儿，只有官宦子弟才会有挎剑的举动，剑术师傅和剑术功夫都十分的难得，非大富之家不可得。 军阵上士兵们用的都是陌刀，它是由斩马剑发展而来。长且锋利，无论是对付骑兵还是对付步兵，都是最好的武器，砍杀效果极佳。 最重要的是陌刀的使用十分方便，直刺或者挥舞。 “这就是你前阵子找人打的武器？”尹清歌看着陌刀，问道。 “回东家，正是如此。兄弟们都使陌刀习惯了，换成别的怕不顺手。”老李憨厚的说道。只有尹清歌能发现，在老李憨厚的外表下，隐藏着的嗜血的性格。 尹清歌拿起陌刀挥舞了两下，又还给了老李。 “确实是使好东西，府里的护卫再加一成，院墙从今天开始全部加高。”尹清歌吩咐。 “东家的意思是将尹府修成一个堡垒？”老李兴奋的问。 只要是关于打仗的，老李没有不感兴趣的。原以为离了那个修罗场，性子能变的平稳些，可是和平的日子过的越久，老李就越觉得没意思。 听说有流民在城里闹事，老李兴奋的喝了一坛子酒，恨不得立马能带人冲过去将他们斩杀。刚成年学会的事情就是杀人，在边军这么多年，老李觉得自己除了杀人竟然什么都没有学会。 “你收收你的性子，这世道肯定是要乱的，有你卖命的时候。”尹清歌看着老李兴奋的样子，不由得说道。 “东家，老李我这么多年唯一学会的事情就是杀人，出了他，我老李也不知道我还能干什么。”老李看着自己拿着陌刀的双手，有些感慨的说道。 “有用你的时候，现在当务之急是加强府邸的防御，我估计流民的背后有人。”尹清歌敲击着桌面，冷冷的说道。 若是不惹到她也就罢了，若是惹到了她，可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东家，我以性命担保府邸一定会平安无事。” 尹清歌挥挥手，让老李出去了。 第二天，老顾来禀告尹清歌，郡城里面的粮食价格在一夜之中已经超过原来的两倍了。听说新上任的贺大人已经在呼吁各家豪门大户开粮仓施粥了。 老顾真的没想到，不过一夜的时间，府外的世界天翻地覆。 这个事情让尹清歌也有些惊讶，粮价升的这么快，实在是不同寻常。肯定有人在背后操纵粮价，说不定这个人就是流民背后的那个人了。 尹清歌想事情的思路很简单，只要能相同整件事情的结果对谁比较有利，那么差不多就能将真相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老顾报告完事情没多久，贺之文就来了。他身上还穿着官府，神情疲惫，看样子是刚在外面巡查结束。 “清歌，这几日你就不要再出门了，外面太乱了。”贺之文虽然相信尹清歌的实力，但是不上门一趟心里始终不放心。 “我这里无事，你一会去看看花老夫人和花晚晴吧。她们府里没什么人，又是孤儿寡母的，最好你能派几个人一直在那边守着。” 尹清歌这个建议完全是从贺之文的角度考虑，他现在只是还没看明白自己的心，若是这个时候花晚晴母子出了什么问题，贺之文一定会追悔莫及。 若不是尹清歌提起，贺之文还真没想到这一茬。话也不和尹清歌多说，打算出门就直奔花府，这个时候确实花府更艰难一些。尹清歌吩咐老顾装了一些粮食，让贺之文顺便捎过去，粮价这么高，花老夫人和花晚晴有钱也未必能买到粮食。况且这个时候钱财不能外漏，谁知道会招来什么样的灾祸。 第二百二十二章帮我查件事 贺之文仔谈话中无意中说出来的一个消息，让尹清歌注意到了症结所在。说不定，那就是流民施暴、粮价陡涨的原因之所在。 贺之文上马前，朝尹清歌感激的拱拱手。 骑马走出好远，贺之文回头遥看了一眼尹府，觉得尹清歌能在这样的时刻，拿出粮食来救济别人，实乃有君子之风。 当然，这是在贺之文不知道尹清歌有三万斤粮食的前提下。 贺之文走了不过一个时辰，老李来报，又有一个大户被流民给冲进了大门。这回更惨，全府上下，无论是仆役还是主家，全部被杀无一活口，这其中还包括两个刚刚会走路的小娃儿。门外的北风肆虐的更厉害了，尹清歌隐约觉得寒冷的仿佛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散不去的血腥味。不多时，天下起了小雨，空气又重新变的干净，尹清歌重重的嗅了几下，除了阴寒潮气的气味，什么都没有了 。 院里的腊梅，小小的黄黄的一朵，被冬雨打掉在地上，在暗青色的石板上格外的清晰。 “东家，那地方离咱们不远，咱们要早做准备啊。”老李劝诫尹清歌。 尹清歌一直看着窗外，全然不顾窗外的寒气冲进屋子，不一会儿，屋子里和屋外一样寒冷，火盆里仿佛也再无一丝温度。 “那个背后的人一定是公门中人。”尹清歌背着老李说道。 “东家，怎么可能呢，贺大人不会做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的。”老李想也不想的推翻了尹清歌的猜测。 “呵呵，谁告诉你，公门里的人就一定要是贺之文？”尹清歌依旧背对着老李，怪异的笑声从她的嘴里传出来，在这暗沉的冬雨中十分的诡异。 老李自认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汉子，从来不信鬼神，可是尹清歌此时的表现，让老李打心眼里觉得恐惧。 “那除了贺大人，还能是谁呢？”老李强忍着心中的恐惧问尹清歌。 “对谁最有利，自然就是谁下的手。”尹清歌说道。 “难不成是山贼？”老李苦思冥想了半天，突然醒悟过来似的说道。 “你下去吧，我自有对策，让护卫都擦好陌刀，这两日有场硬仗要打。”尹清歌对老李说道。 动脑子这种事情实在不适合老李这样的粗人，如今的晋国虽说不上河清海晏，但是绝不不可能出现这样大胆的山贼。 “放心，兄弟们可每天都将陌刀擦拭好多次，就等着有人上门能大战一场了。”老李什么的豪迈，论别的不行，但是打仗，哼哼，保管让他们有来无回。 “对了，记得告诉护卫们，若是能不杀人就不杀，那些人留着我有用。”尹清歌告诫老李，这些人说不定就是她下步计划最重要的人选。 “嘿嘿，没问题。”老李笑的阴测测的离开了会客厅。 老李走了之后，尹清歌叫来了墨竹。有一件事情，要交给他去办，且只有墨竹去办才能最快、最准。 墨竹来的很快，一身尹府管家的蓝灰色衣裳，收敛了所有的锋芒。任谁都不会想到眼前这个低眉垂眼的青年，曾经是大晋朝宰相府的大管家。 不说有多大的权利，至少房外的四品官见了他，肯定要客气行李。 “东家，您叫墨竹来有什么吩咐？”墨竹熟练地给尹清歌见了礼，恭敬的询问。 “我要你帮我查件事，越快越好。”尹清歌开门见山。 墨竹既然能做墨临渊的贴身侍卫个管家，那么他的智慧必定是能够在人群里脱颖而出的，在这样的面前，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那么最好不要绕弯子。 “但请东家吩咐，墨竹一定竭尽全力。”墨竹大声的说道。“很好。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务必帮我查到运河上跑船的人都是去哪里的，漕运在贺之文没有调任前和云安郡谁联系，记住，我要详细肯定的结果。”尹清歌眼神尖锐的盯着墨竹没有波澜的眼睛，表情庄 重严肃。 “墨竹定尽全力而为。”墨竹的回答也很严肃。 看着墨竹走出去的背影，尹清歌不禁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借助了墨临渊的力量。他既然能当上宰相，且多年圣眷不衰，尹清歌相信这大晋无论哪个阶层，哪个行业，肯定都会有他的人。 这两日府里的氛围，多多少少也影响到了两个孩子。为了不让尹清歌担心，尹无缺和尹无忧没有再带着丫鬟、小厮在府里跑来跑去，而是乖乖地在各自的院子里练习武功。 两个孩子的院子，除了两个婆子，其余地都是草庐的老人了。自从流民事情之后，两个婆子也被尹清歌安排去了库房，这种时候尹清歌不敢用两个孩子的安全来实验人手的可靠性。 除了原来草庐的老人，其他新晋的仆役，全部被打发去了不重要的职位上。 陪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练了一回功夫，又带着他们兄妹两去老李处逛了一圈。 尹清歌希望两个孩子有铁血的性格，是以这次敌人来袭时，她依然会让两个孩子亲眼目睹这场战争，当然，这是在尹清歌有必胜信心的前提下。 傍晚，墨竹还没有回来，尹清歌心不在焉的吃了饭，便带着两个孩子一心一意的等墨竹，这个时候她看不下什么书。 若是真相和她猜想的一样，那这次作战之后，她的实力又将猛涨一大截。 “娘亲，墨竹叔叔去做的事情很重要么？”尹无缺问尹清歌。 “是，若是证实娘亲的猜测，那么娘亲以后的生意事半功倍。”尹清歌说道。 “娘亲猜测的事情从来没有不准过。”尹无忧脆生生的说道。 “你呀，跟娘亲最贴心了。”尹清歌抱着尹无忧入怀，开心的说道。 尹无缺在一旁看着，也不羡慕。他已经是大孩子了，和娘亲搂搂抱抱有失体统，更何况，妹妹是女孩子，尹无缺觉得自己不应该和女孩子争抢娘钱的疼爱。 外头的风越刮越大，尹清歌能瞧见好些轻薄的东西被风吹到了天上。这样寒冷的天气，这样鬼神难测的气候，尹清歌觉得明年怕不会是个风调雨顺的好年景。三万斤粮食，在饥荒中，将比一座金山还显眼。 第二百二十三章又是姜国 临睡了，墨竹依然没有一丝动静。 尹清歌不相信宰相府的大管家会死在云安郡这样的小地方，所以墨竹一定是被事情绊住了，那么，事情的复杂程度一定比自己想的更复杂。 在怒号的北风中，尹清歌睡的并不踏实。自古以来，想得到就要付出，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那么一大块肥肉，肯定也不会是那么容易能吃到嘴的。 丑时刚过，尹清歌就听到窗台上一阵轻轻地敲击声。 “墨竹？” “是在下，墨竹有重要事情向东家禀告，不得不深夜打扰。”墨竹在屋外轻轻的说道。 “进来。”尹清歌下床，披上衣裳，点亮了屋内的蜡烛。墨竹一个鹞子翻身，很轻易地从窗外翻进了尹清歌的内室。 尹清歌这时才发现墨竹的衣服上有打斗痕迹，衣角上还有未干的血迹，所有的情况都指明，墨竹这番行动遭遇了强敌。 “东家放心，这血不是在下的。敌人颇为棘手，为了引开敌人的追踪，在下在城里绕了好几圈，这才耽搁了了时间。” “到底发生了什么？”尹清歌追问。 墨竹的一番话，让尹清歌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能让墨竹都棘手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到底是谁在下这盘棋，难道她猜测错了吗？ 尹清歌的脑海里有无数条信息在滚动，不停的筛选着最有用的信息。“听从东家的吩咐后，小人就去找负责云安郡情报负责的人，可惜那里人去楼空，听周围的人说，那人在几日前突然遭遇了仇家。宰相府派出去负责一郡事物之人，绝对不是泛泛之辈，能击杀他们的功夫肯 定不在小人之下。” 墨竹喝了口茶水，继续说道。“小人仔细查看，发现有宰相府的暗记留下，顺着暗记的指示，小人找到了这几年宰相府收集的资料存放点。查阅了云安郡前后两年所有的卷宗之后，小人发现漕运之前都是与云安郡前任郡守王守成直接接 洽。”王守成尹清歌是知道的，前朝老臣，但是可惜不受重用。大兴三分天下之后，此人抱上了晋国国君的大腿，从县丞到云安郡郡守，几乎每次吏部考核都会晋升。此人才能平平，否则也不会因为花二爷的事 情被连降职至别处。“东家有所不知，那王守成在两年之中，与漕帮合作，成立官办漕运，每年从中获利数万之巨。更让人惊讶的是，这漕运总督是闫士宽的庶子闫明松。接着小人就去了码头走了一遭，发现那里无一艘可用之 船。” “这么说来，他们这次其实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咯？”尹清歌习惯性的用手指敲击逍遥椅的扶手，分析说道。 墨竹点了点头。 事情虽然有些偏差，但是大致和尹清歌猜测的相同。王守成和漕运合作，策划了这件事情的始末时尹清歌猜到的，只是这闫士宽的儿子却是个没想到的意外。 “有人和你交手又是怎么回事？”尹清歌继续说道。“会府的时候碰上了姜国暗卫，东家您上次草庐被袭就是姜国所为，小人见到了哪有不出手的道理。只是此人身手很是了得，百十招内，小人无把握将他拿下。又见时间不早，故而绕了几圈将他甩掉才回来 ，小人猜测，宰相府暗卫的负责人可能就是此人下的手。” “姜国？难道他们结盟了？”尹清歌猜测。 “不知，只是我们要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敌人来势汹汹且有备而来。”墨竹很很慎重的地提醒尹清歌。 墨竹走了好一会，尹清歌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坐姿没有变化。蜡烛烧了一半的时候，尹清歌才直起身子打算继续睡觉。 富贵险中求，若是这一仗胜利了，以后云安郡的船舶运输尽皆掌握在手中。若是失败，不，没有失败，尹清歌告诉自己，这一仗必须要赢，没有退路。 闫明松这次携报父仇之威，一定视死如生，和他硬碰硬时绝对不行的。尹清歌强制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情，而是入睡。强敌环伺，这种时候每一分精力都万分重要。 天亮，尹清歌起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写信给贺之文。 想要打败敌人，必须要切断王守成和闫明松之间的联系，之前每次贺之文离开郊区，郊区就会发生流民冲击事件，很明显这是有公门中人通风报信。 至于那些胆大的流民，怕也不会时真正的流民，吃水上饭的家伙去吃陆上的饭，也真是为难他们了。 信送出去一个时辰，贺之文就带着衙役来了，尹清歌叹了口气，明明在信中嘱咐了他不要过来，明想到贺之文还是出现了。 “你怎么来了？”尹清歌迎上去。“于公我是云安郡太守，治下之事哪有置之不理的；于私，我是你哥哥，更是两个孩子的舅舅，见你有难，怎么能视而不见呢。于公于私我都该来，否则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就白读了。”贺之文义正言辞的说 道。 “唉……”尹清歌头疼的看着贺之文，真是拿他没办法。 圣贤书中的君子品行是他行走世间的准则，让贺之文这样的人放弃自己的准则，却是比杀了他还难。 “王守成如何了？”尹清歌问贺之文。 “我怕守不住他，已经将他一剑斩杀。”贺之文摸了摸挂在腰间的剑，他虽不是剑客，但是君子当断则断的道理还是知晓的。 贺之文的话让尹清歌吃了一惊，贺之文时这个时代标准的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全凭一身浩然之气行事，做事但求无愧于天地和本心。 王守成已死，闫明松很快就会察觉，那么，尹府也很快就会被攻击。 尹清歌安排贺之文和墨竹去守着两个孩子，墨竹是府里除了尹清歌功夫最高强之辈，贺之文对两个孩子更是没有私心，有他们两个在，因无缺和尹无忧安全不用担心。 天色愈发的暗沉了，原本是上午的一天之中刚刚开始不久的时刻，却被漫天的乌云压的像是天快黑了一样。尹清歌带领着众护卫和衙役，手中拿着箭矢，攀上梯子等着来人。 很快，一阵马蹄声打乱了此时此刻的宁静，一袭人马由远方奔袭而来。尹清歌大致估算一下对方的人马，有八百之多，人数将近尹府内护卫的三倍。 第二百二十四章惨烈的战斗 那队人马在慢慢的靠近，尹府院墙上的人头他们早已经看到。 领头之人，大手一辉，所有人勒马停下。骑马的人不多，只有二三十个，后面的人都步行跟在后面，手中也同样拿着陌刀。 不用想，这样的装备肯定是王守成给他们准备的，一个郡守想要弄几百个兵器并不是什么难事，毕竟每个月郡府的守军军械总要有耗损不是？ 相比起郡城的几万驻军，这区区几百个军械实在是不值一提。 “你比我想的要聪明，难怪闫士宽会死在你手里。”领头男子将手中的陌刀直指向尹清歌，大声的说道。 领头男子就是闫明松。光看长相和闫士宽却又五分的相像，但是单手提高，一手策马的气势比闫士宽要强的多。尹清歌不喜欢被别人用武器指着，于是举起手中的弓箭，打算瞄准射击。 “你那弓箭是军伍中的普通弓箭，射程是射不到我这边的，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止步不前？”看着尹清歌搭弓，闫明松出声提醒。 对面人群中传来了一片笑声，大概是笑尹清歌居然连箭的射程都没有搞懂，就学人家要搭弓射箭，果然是娘们儿。 尹清歌不理睬闫明松的叫嚣，瞄准，松手。 “大哥？”闫明松的小弟们发出一阵阵惊呼声。尹清歌的箭不偏不倚的打在了闫明松的陌刀上，力气之大，硬生生的将他手中的陌刀射落在地。倒不是尹清歌不想一箭射死闫明松，而是他身上穿上大晋军士的盔甲，箭又确实不行，尹清歌没把握一箭将 他射死。 与其冒险，不如将他陌刀打落，鼓舞一下己方的士气。 “东家威武，东家威武。”果然护卫们齐声高喊起来。 闫明松脸色发白，刚才的一箭之力他的感受是最清晰的，绝对不是这样一张普通的弓能做的的，就是两石的弓也不行。 “难不成那个女人天生的神力不成？”闫明松自言自语，可惜没有回答。 想起被砍头的父亲，闫明松的心中又涌起一股狠劲，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尹清歌一定要杀，否则无以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兄弟们，冲啊……那宅子里有女人，有金子，只要打下来就是我们的。”闫明松强压着心中的恐惧对众人嘶吼道，随后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 尹清歌此时突然醒悟过来，之前的那几户被流民冲击的人家，怕是闫明松为了取信于后面的那些亡命徒，故意用他们练手的，而最终的目的就是让他们帮他冲开尹府的大门。 早就驾轻就熟的这些亡命徒们想起前几次的收益，哪里还有犹豫的，都不要命的往尹府的大门冲去。 “放箭……”老李有条不紊的指挥着护卫。 瞬间，府外不时地有人倒地，但是在巨大的利益前面，没有停止脚步，都不要命的往前冲。箭矢用完，尹清歌又命护卫搬来厨房的素油和荤油，一同裹了步扎成火把，点着了之后往府外面扔去。 尹府的大门时老顾特意找工匠做的，精美还在其次，重要的是结实。 府外不时地传来各种惨叫声，还夹杂着皮肉被烧熟的味道。府内的众人每一个都脸色坚毅，无一人有退缩之意。 “闫家小儿，你父亲因我丧命于菜市口，如今你也来了，刚好我送你去见你父亲，让你们父子在阴间团聚。”尹清歌站在墙头看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闫明松叫道。 “哼哼！”闫明松并不吃尹清歌的激将法，依旧是站在一边看着那些步兵用生命的代价撞门，骑马的二十三骑紧跟在他的后面，看的出来，这些人才是他真正的心腹。 “没想到你居然是个胆小的，这原本也不怪你，闫士宽那个小人就是这德行，传给你了也不奇怪。”尹清歌继续试图激怒闫明松。 “你这蠢妇，你这蠢妇，你再辱骂我父，定将你剁成碎肉。”闫明松终究还是没忍住，回骂尹清歌。 “呀，这叫唤的本事跟闫士宽一模一样，不愧是父子。” 尹清歌的挑衅的态度终于激怒了闫明松，他不顾身边人的阻拦，一马当先的朝尹清歌冲了过来。须发皆张，神情可怖。 “你这个贱妇，我杀了你。” 尹清歌立即让护卫投掷火把，可惜闫明松骑术了得，数次都避过去了。不过闫明松避的过去，其他的小杂鱼可避不过去，一时间府外又响起了一片惨叫声。 大门再结实，也禁不住几百人的打砸和推搡，很快尹府的大门变的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倒下来了。 “尹家护卫听令，斩杀步兵一人赏十两，斩杀骑兵一人赏百两。”老李看着大门，厉声喝道。 “牺牲者，除本身所得外，另加两百两送入家中。” 十两、百两连个词汇犹如沸水入油锅，在人群中炸开了花。护卫们握紧了手中的陌刀，站在排列好的队列上，恨不得马上能有两个贼人冲进来然他们斩杀。 小杂鱼不行，和骑马的比起来价码差的太多，反正都是要杀人，为啥不杀贵的呢？ 尹府朱红的大门轰然倒地，贼人一拥而入，等待他们的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吓得瑟瑟发抖的仆妇，而是手拿陌刀气势非凡的护卫。 护卫们高兴的看着这些贼人，这可不是贼人，是一个个会跑的银子。死不怕，本来在战场上就该死的，这么多年本就是偷活着，要是能给家里攒一些银钱，也算对得起爹娘，不枉生在这天地间一遭。 “杀啊……”老李喊道，率先冲向蜂拥而进的人群。 “杀啊……”众护卫举着陌刀，跟着老李一齐向外冲去。 尹府的大厅不小，但是装不下几百个人，于是战场又从尹府变成了府外。闫明松此时也加入了战团，尹清歌从地上捡起一把陌刀，砍断了他的马腿，与他缠斗在了一起。 此时所有人都杀红了眼，这不是演习，不是排练，而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活着的人会是胜利者，死去的人会如尘土一般，重新归于大地。闫明松确实不是一般人，功夫不在尹清歌之下。尹清歌没有功夫去管那些护卫，三个人围攻一个护卫，尹清歌不想去想，因为就算胜利了也只会是惨胜。 第二百二十五章血债血偿 闫明松不擅长近身搏斗，但是步法很快。 尹清歌相信，若不是自己前段日子学会了墨临渊教的轻功，怕是这会子还追不上闫明松呢。尹清歌的功夫没有虚招，每一招都是绝杀，这是真正的在生死中锤炼出来的绝招。 足尖轻移，暗纹长靴在潮湿的树枝中来回腾挪，除了脚尖一点，其他地方并无任何印迹，乃是真正的踏雪无痕。 尹清歌的身形更重轻灵飘逸，能够在陡然间猛地踮地而起，在空中连转三圈，而后连踏数根竹条，轻灵的落在几丈远之外。 凭着这份飘逸自如，尹清歌逐渐在招数上胜过闫明松，但是想要彻底打败他没有几百招没有可能。尹清歌自信自己撑的住，但是下面以一挡三的护卫能不能撑的住却还在两可之间。 功夫高，可以两军对垒中自如游走，但是绝对做不到以一己之力抵挡数百人的进攻。“我三岁习武，尤善轻功，从未有过败绩，自诩轻功天下第一。没想到你一介女流竟有如此天赋，且功夫招招狠毒，轻功轻灵更在我之上，尹清歌，你这样到让我有些不想杀你了。”闫明松拿着陌刀眼神迷 离的看着尹清歌。 “哼，那就让我杀了你。”尹清歌冷哼一声，欺身而上。 闫明松避过，极速后退，尹清歌紧追不舍。 “我的人更多，你胜不了的。”闫明松边后退边说道。 他根本就没有和尹清歌苦战的打算，只要拖延时间，等下面尹府的护卫被灭，那么尹清歌就只能成为瓮中之鳖。 “先管好你自己，这战我尹府必胜。”尹清歌冷斥一声，又追上了闫明松。 闫明松虽然躲的快，但是尹清歌被墨临渊夸赞的功夫也不是白练的，死死地缠住了闫明松，不时给他雷霆一击。 尹清歌和闫明松的战斗还没有分出胜负，尹府的门口已经堆了一堆堆的尸体。有府中护卫的，更有贼人的。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只要是衣服不对的，看到就冲上去。 老李已经被砍了两刀了，从地上兄弟的衣服上随意的撕扯下两块布简单的包扎之后，老李又冲进了战场。 “兄弟们，东家就要胜了，我们不能给东家丢了面子。”老李大声吼道。 “东家必胜！”尹府的护卫攻势更加激烈，贼人虽人多势众，但是在这样的威势下，无力抵抗的节节败退。 场中只有血肉翻飞和各种惨叫，陌刀和陌刀的互刺在这样的场景中一点都不觉得刺耳。平地一声惊雷，暗了半天的天空中下起瓢泼大雨。 这种时候百战老兵的整体素质开始显现出来，大雨丝毫不能阻挡他们进攻的步伐和刺刀的速度，所有的护卫集中在一起，贼人不断后退。 尹清歌又一次追上了闫明松，肋下一次匕首无声无息的滑进手中，刺中了闫明松的腹部。可惜闫明松反应很快，尹清歌在刺中他的一刹那就被他察觉了。 从树上滑下来，闫明松捂着肚子站在尹清歌的对面，脸色苍白，神情阴暗。 “尹清歌，你这个贱人，你居然伤了我。”闫明松将捂住伤口的手拿至面前，可惜雨势太大，还没看清的时候，血就被雨水冲走了。 “一会杀你之前我一定好好洗洗你的嘴巴。”尹清歌无惧的说道。 两个人很快又缠斗在一起。激斗的时间越久，对闫明松越不利，随着腹部血液的渐渐流失，他觉得好像身体在变冷，连动作都变的迟缓了。 看着尹清歌飞身扑来的身影，闫明松一个懒驴打滚勉强避开。尹清歌越斗气势越盛，仿佛有用不完的内力。 “这次你先饶你一命，下次再来取你性命。”闫明松眼见不敌，也不去管那些手下，瞄准了不远处的一匹马，想要骑马奔逃。 “找死！”苦斗了这么久，尹清歌怎么可能会让闫明松逃跑，这样的生死大敌让他走了就是放虎归山，尹清歌也不会干这样的傻事。 拔起插在地上的陌刀，尹清歌看着奔逃的闫明松，将陌刀投掷而出。 若是闫明松继续坚持与她缠斗下去，说不得还能再打上半个时辰，但是此刻骑马逃窜的闫明松周身全是破绽，尹清歌亲眼看着陌刀插进了闫明松的身体，刀尖从身体的另一半破体而出。 “呃啊……”闫明松惨叫一声从马上摔了下来，地上的泥水被溅起三尺高。 “我说过，这战尹府必胜。”尹清歌使用轻功，无视滂沱大雨，在泥泞不堪的地上如履平地般地来到了闫明松的面前，看着倒在地上表情抽搐的闫明松，尹清歌面无表情的说道。 无视闫明松想要求生的表情，尹清歌举手陌刀狠狠的砍下，这个掌控漕运两年之久的幕后之人死在了尹清歌的刀下。 护卫们精神大振，砍杀的速度更佳迅速。闫明松的倒下，让这些贼人心生惧意，一个个丢下手中的兵器，要么四处逃窜，要么跪地投降。 尹清歌看着满地的尸体，尹府的护卫死了有三分之一，没死的好些也受了伤。尹清歌低头看自己，与闫明松的缠斗，让她的衣服已经破的不成样子。 “血债血偿！”尹清歌挥舞着陌刀，仰天大吼。这些护卫是她花了很多精力寻找、又花了很多精力去训练的，看着倒在地上早已死绝的护卫们，尹清歌觉得心在滴血。这一仗过后，尹府的武装势力要跌损五成左右，那些受伤没死的人，也不知道还能不 能治好。 “血债血偿！血债血偿……”护卫们也不管贼人有没有投降，府里死了那么多的好兄弟，没道理这些贼人还要活着，没看见尹东家都大开杀戒了吗？ 申时，战斗结束，此时战场上除了尹府的护卫，再无一名贼人。尹清歌有些脱力的坐在门框上，老李正在派人打扫战场，这个活别人干不来，只能护卫们自己来。 虽说现下天气严寒，这么多尸体不会产生瘟疫，但是尹清歌从来不拿自己的安全去赌，所有的尸体堆在一起，浇上油，很快就燃烧了起来。 胜利的欢呼声很快就响彻整个尹府，躲在房间内的仆役们都大着胆子走了出来。那胆子大的，还凑到门口看着烧焦的尸体；胆子小的，一个劲地低喃“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第二百二十六章孰轻孰重 “娘亲……” “娘亲……” 两声带着拖上尾音的呼叫，从府内传到尹清歌的耳朵里。紧接着两个孩子使用轻功，十分快速的冲进了尹清歌的怀抱里。 紧接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两个小人检查起尹清歌的身体，见她除了衣服破损和有些皮外伤其他一切良好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尹清歌看着脸上一脸紧张的小包子，心情不由得放松下来。 回头看着了墨竹和贺之文，墨竹面无表情，眼前的场景对他丝毫没有影响；至于贺之文则面色发白，显然满地的尸骨和人肉烧焦的味道让他很不适。 “两个孩子还好吧？”尹清歌问墨竹。 “少爷、小姐都没事，没有贼人走到内院。”墨竹抱着剑回尹清歌。 尹清歌点头，如此就好。这场仗惨烈的程度超乎了她的意外，虽说是全歼了贼人，但是尹府也损失惨重。 尹府的护卫速度很快，但是因为天气潮湿且寒冷，地表的下面的土地已经全部冻上了，普通的铁器很难挖开。无法，只能将这些烧成灰烬的尸体装起来扔进运河中，大概明年的鱼会长的更肥吧。 最后清点人数，三百一十八名护卫，只剩下了二百零九名。安慰了众护卫，给每个人都发了开始老李承诺的那些誓言，也许这个时候只有银子才能让众人的心情好一点。 几乎每个护卫都带着伤，尹清歌发银票的同时还鼓励了众人一番。都是平日里一起吃住的兄弟，就这么死了，谁的心里也不好受。 “啪，啪，啪……尹东家果然财大气粗啊。” 刚被雨水冲刷干净的尹府门口又出现了一群人，拍手之人走在最前面。全身锦衣华服，脸上满是轻佻的表情。 “这就是昨天晚上小人遇到的那个姜国人。”墨竹小步走到尹清歌的身边，轻声的说道，他的言辞总出现了罕见的严肃和慎重。 尹府刚经过一场战斗，剩下的基本都伤残在身，在这些高手面前，尹府危矣。 “姜国人？你所为何来？”尹清歌眯着眼睛看这面前的男子。 这些人如此恰到好处的到来，尹清歌才不会相信这么凑巧，指不定刚才她和闫明松的恶战的时候，这些人就在一边作壁上观。不管谁输谁赢，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所为何来？尹东家这话说的有意思，我姜国先后两波护卫皆消失于你手，你说我所为何来？墨临渊派人杀进了我姜国的王宫，你觉得我的国君会无动于衷吗？虽然还不知道你和墨临渊是什么关系，不过，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墨临渊在云安郡的人已经被我杀光了。” 领头的男子一手剔着指甲里看不见的灰，一边慢条斯理的说到。 “哦，对了，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姜风雨，要不是墨临渊派去的人杀了原来的领队，我还没这么快升上来呢。” 姜风雨顿了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说道。此人脸上带着一副和善的微笑，像是真的很感激尹清歌等人一样。 “这么说，你是来报仇的？”尹清歌冷声问道。 “哈哈哈，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我才不关心呢，不然你觉得就凭你面前的这几个散兵游勇能挡住我几个回合？我后面的那些人可是跟我一样能打。” 依旧是堆着笑的脸，尹清歌却觉得看起来觉得无比厌烦。 小心的将两个孩子藏在身后，交给墨竹，尹清歌在墨竹的手上轻轻地划了几下。这是尹府早就演练过的手势，意思是：事不可为，立即逃。 墨临渊虽说有的时候让尹清歌搞不明白，但是这种时候，尹清歌只能选择相信他。以墨竹的功夫，只要尹清歌截住眼前人一时半会，带着两个孩子想要逃脱不是难事。 “不是来杀人？难不成是救人吗？”尹清歌压着耐心问。 “错，这世上可有比人更重要的东西，就是银子！我们国君查过你，经商一年多就积累了巨额的财富，只要你交出来，相信我，我会带着我的人离开的。” “我若不呢？”尹清歌咬着牙问。 “那就要问问尹东家了，您是经商的天才，想问问你，这尹府上下满门的性命和几十万两银子比起来，孰轻孰重？”姜风雨走近尹清歌，用手指点着站在门口的众人邪魅的说道。 “你可能不知道，我尹情歌从来不受别人的要挟，但凡是想我死的人，都下了黄泉地狱了。”尹清歌毫不示弱的回道。 姜风雨一个转身，又回到了他的阵营，看这尹清歌美艳冷漠的表情，大声的拍起手来。声音在安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 “哈哈哈哈，难怪闫明松会死在你手里，他可是当世一流高手，看来他死的不冤。” 尹清歌不说话，拿出来了肋下的匕首，紧紧地握在手里。 整个人躬起身子，犹如即将爆发的猎豹。墨竹不能出手，贺之文没有武功，老李的功夫完全不是对手，尹清歌知道面前的这场战争只有自己亲自上。 尹清歌有一种感觉，面前之人比闫明松更加的厉害。 姜风雨带着笑的表情瞬间变的狰狞，猛地朝尹清歌冲过来。尹清歌毫不示弱，也扑了上去，两个人在空中缠斗了数十招，又猛地分开。 “是墨临渊的招数，果然你和他有关系。正好，收拾你之后赶快跑，墨临渊那个人心狠手辣，被他碰上可就逃不了了。”姜风雨抹了抹嘴角的血开心的说道。 墨临渊在所有人的心里，就是一座大山，怎么都翻越不过去。没有人知道这么睿智的墨临渊为什么要帮助慕容珩，有了墨临渊的晋国强大的速度让姜、陈两国都感到绝望。 是以，能欺负墨临渊的人，还让墨临渊还不了手，姜风雨觉得很刺激。 “哼！” 尹清歌冷哼一声又冲了过去。跟着姜风雨的那些人还没出手，尹清歌想趁着这样的机会先干掉姜风雨，这样其他人群龙无首就好对付了。 姜风雨和尹清歌一样，所有的招数都是在执行任务中锻炼出来的，两人在过招的时候都冲着对方的命门而去，最终这一场缠斗以尹清歌胳膊骨折和姜风雨被断掉三指结束。分开的两人，眼中都有着强烈的怒火，恨不得再次相搏。胳膊骨折，这是尹清歌来这个时代以来受的最严重的伤。 第二百二十七章相爷来了 尹清歌强忍着痛给自己正了骨，眼睛阴狠地盯着对面的姜风雨。姜风雨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用牙齿咬开瓶盖，另一只手拿着瓷瓶往断指上撒药，血很快就止住了。吐掉瓶塞，姜风雨同样紧盯着尹清歌，尹清歌给予的断指之痛是他生平大耻。第一次出任务就是这样的结果，如果不能杀了尹清歌，姜风雨觉得自己的武道之路就会断送，姜风雨绝对不允许尹清歌成为他 心底的恐惧。 “东家，让我去吧！”墨竹看着尹清歌胳已经扭转成一个诡异的角度，忍不住的出声道。墨竹最大的使命就是保护尹清歌，这般苦战墨竹实在看不下去了。 “你好好待着，我的一双孩儿若是有个万一，天涯海角我也会杀了你。”尹清歌眼睛红红的，狠瞪着眼睛嗜血地看着墨竹。 “是，东家。”墨竹苦笑着退回了尹情歌的身后。 所有人的态度都随着两个最重要人物的受伤而变的激愤起来，都叫嚣着要亲自上场给对方几分颜色看看。只是姜风雨和尹清歌不说话，他们也只能叫骂，没有人敢擅自作主真的冲到场上来。 就是尹清歌蓄力想要再次和姜风雨拼斗一番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在场的要么是暗卫，要么是战场下来的，没有人听不出来这马蹄声是往尹府的方向来的。 尹清歌敛了气，坐在地上打坐恢复一些精力，并坐等着不速之客的到来。现在的情况已经够差了，尹清歌不觉得能来人能让场上情况更差。 马蹄声越来越近，因为刚下过雨，空气中云雾缭绕，视线看不太远，只能模糊看到有数十人的身影越来越近。 “东家，是相爷来了。”墨竹悄悄跟尹清歌说道。 宰相府的马全部来自于西域，每一匹都价值千金。这也导致了每匹马都优于关中之马，马蹄比普通马匹要大上一半，墨竹来自于宰相府，自然是能靠马蹄声的细微区别，分辨出这些马是否是宰相府的马。 墨临渊骑着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一身墨绿色的衣裳在阴天里显得格外浓重，头发因为赶路紧急，发丝上有好些朦胧不清的小水珠，小小的一颗，挂在发尾上。 玄色的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一众侍卫跟在他身后，均披盔戴甲，只露出一双双寒意逼人的眼睛扫射四方。 “姜风雨，原来姜政宗那个老狐狸派你来了这里，那么我墨临渊安排在云安郡的人也是你杀的咯？”墨临渊人未至声先到，刚好最后一个字落音时他策马来到尹清歌的面前。 不用墨竹汇报，光看现场情况也能知道，尹清歌此时处于劣势。姜风雨那边还有好几个王宫的高手没有动手，而尹清歌这边的老兵们已经折损严重了。 “墨临渊？”姜风雨的声音中带着极大的恐惧。 由不得他不怕，墨临渊从来都是一个无法无天的主，不久前刚挑起晋、陈两国的边界摩擦，紧接着就敢派人到姜国王宫实行刺杀。只要不伤害到慕容珩和晋国的利益，所有人都拿他没辙。 姜风雨紧张的看着墨临渊，害怕他突然暴起伤人。 姜风雨完全高估了自己的存在，墨临渊在看到打坐的尹清歌是眼睛中就再也装不下任何人了。尹清歌原本青色的劲装外套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全身上下都站满了泥土。 头发也因为剧烈的运动有所散落，自然在垂坠在一边，随着并不明显的北风一飘一荡，让墨临渊的心也不禁跟着晃荡起来了。 “你没事吧？”墨临渊下马，将身上的披风批在尹清歌身上。 尹清歌连战好几场，本就不剩下多少精力，此刻看到墨临渊才觉得一下子安全了，陡然间卸去全身力气，有些无力地晃了一晃。 “你歇着，后面的事情我帮你料理。”墨临渊温柔的在尹清歌的耳边说道。 尹清歌无力的点了点头。 “姜风雨，你闯我的地盘，杀我的人，现在是不是有觉悟将命留在这了？”墨临渊连姜风雨为什么来这里的理由都不想问，只想直接斩杀了他，至于其他的，后面站着的那些人总能拷问出来的。 墨临渊不信，这瀛华大陆上，有谁能吃了宰相府的刑具还不招供的。 “墨临渊，你，你别以为我怕你，我是我们国君派我来这里的，你不能杀我，否则会引起晋、姜两国大战的。”姜风雨直面墨临渊气势瞬间被压制。 “就凭你也配引起晋、姜两国的大战，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以为自己的是什么人物呢？相信我，我杀了你，那姜政宗老儿一个屁都不敢放。” 墨临渊霸气的说道。说完话墨临渊直奔姜风雨而去，本就心中胆怯又被断了三根手指所影响，此时的姜风雨哪里是全盛状态下墨临渊对手。不过五十招，姜风雨就节节败退，不多时捂着胸口，退至自己人身边，口中吐出一口 血来。 墨临渊的打败了姜风雨之后，就来到了尹清歌的身边，其他的小小罗罗跟着墨临渊来的那些侍卫自会处理，他们可是宰相府明面上最高级别的高手。 墨临渊扶着尹清歌，两个包子跟在其后，不去管府外震天的兵器声，自行回了府。若是自己带过来的人，解决不了姜国的那些人，墨临渊觉得他们全部都可以自杀去了。 “今天，谢谢你！”尹清歌低声说道。 “本就是我给你惹得麻烦，若不是我，姜国的暗卫如何会几次三番的想杀你，说起来我还要给你道歉呢。”墨临渊小心赔罪的样子让墨竹想笑又不敢笑。 虽然外面杀声震天，但是并没有影响到府内仆役们的伺候水平，尹清歌进房间后立即就打了清水让她清洗。 墨竹引着墨临渊进了会客厅。 “我派你来时保护清歌的，如何会闹到今天的这幅样子？”墨临渊拍着桌子狠狠的说道。 要不是墨玉细心的发现云安郡那边的人好几天没有传信息过来，墨临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这边出事。要是今天不能及时赶到，尹清歌会惨胜到什么程度墨临渊不敢想，刚刚光是听说她骨折了就心痛到不行，若是再重一些，墨临渊觉得自己一定会在云安郡大开杀戒的。 第二百二十八章拔给精兵 墨竹没有跪下，自从墨临渊将他送给尹清歌之后，他的主人就变了。是以面对墨临渊，墨竹不需要卑躬屈膝，只需平常代之。 墨竹因为没有上场，衣裳并没有脏污和破损，这也是墨临渊生气的原因。若是墨竹一心护住，不说比尹清歌惨烈，至少也应该有些痕迹才对。 “回相爷，属下也是昨日才发现云安郡这边的人被杀了，是以既不知道都城的信息，这边的信息也因为时间太急，实在来不及将信传往都城，情相爷责罚。”墨竹弯下腰，一副任君责罚的模样。 “姜风雨是有两把刷子，但是还不至于将清歌弄的那般狼狈，我来之前还发生了什么？” 墨临渊没空和墨竹讨论责罚的问题，就算罚也不是他来罚，而是尹清歌这个真正的主人决定如何惩罚。“闫士宽的儿子闫明松和前任云安郡太守王守成狼狈为奸，哄抬粮价，制造流民冲击大户强抢钱财，手下聚集漕运人手八百余人。在姜风雨来之前被尹府全部歼灭，尸骨被大火付之一炬，其余全部撒入运河 中，供鱼虾啃食。” 墨竹详细的答道，言语之中不乏对闫明松和王守成的愤恨。 “真是岂有此理。” 墨临渊气愤的说道，没想到在云安郡居然还有这样荒唐的事情发生。王守成是他一力要贬谪的，没想到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墨相爷不必如此愤怒，他们已经被挫骨扬灰不值得生气。”尹清歌走近会客厅冷声说道。 尹清歌凉凉的声音像是一道小溪，瞬间熄灭了墨临渊胸腔中的怒火。因为时间紧急，尹清歌的头发并为擦干，半干半湿的披在后背，不施半点粉黛的尹清歌犹如出水的清莲，不蔓不枝，亭亭净植。 墨临渊看着尹清歌的清纯的模样，咽了一口口水。早就见识过世间美色的墨临渊，不知为何，总觉得尹清歌就像是夜空中的星辰般，让他看到了就移不开眼睛。 尹清歌随意的撩拨了一下头发，侧卧在逍遥椅上，正对着墨临渊。“今日还是多亏了相爷，不过这其他国家的人抢钱都抢到晋国来了，墨相爷您是不是该想个法子？”这已经是尹清歌第三次在晋国的国土上碰到其他国家的的暗卫了，于情于理尹清歌都觉得墨临渊该给个解 释。 “大兴朝千余年的基业一瞬间土崩瓦解，慕容珩、姜政宗和陈留不过是无耻的窃贼罢了，本就不是什么高明的人物，你觉得这三个国家能有多少规则而言？”墨临渊的口吻中满是对三个国君的不屑。 “这么说，快打仗了？”尹清歌揪住了墨临渊话中的重点。 墨临渊是晋朝的超级大佬，说他是定国神针一点都不为过，这样的人发表对三个国家的不看好，尹清歌觉得战争肯定不远了。就是不知道这中兴之主是这三个人中的一个，还会是其他乱世中的英雄。 纵观史实，乱世总是民不聊生粮食不够吃的时代，换句话说是老天爷想给这天下换一个主人了。人们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自然就会拿起武器揭竿而起。 “你的洞察力一直都很惊人。”墨临渊没有否认。 “彼此彼此，你将这么重要的消息透给我，没什么其他要说的吗？”尹清歌手中拿着半干的发尾，在手中绕着圈圈，问墨临渊。 “没有要求，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辱清歌的声誉，我先出去了。”说完墨临渊逃也似的的离开了。 尹清歌的嘴角绽放出一丝冷笑，有意思，难不成这个晋国能文能武的墨相爷真的喜欢上了她这个寡妇？ 如此一来，那就有趣了！ 尹清歌唤来丫鬟帮忙继续擦拭头发，脑中却不停的在思索如何利用墨临渊的好感给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她听说云安郡有军队驻守，如果能给她弄伤五百个私兵，今日姜风雨绝对有来无回。 姜国已经注意到了自己手中的银钱，尹情歌觉得晋国的慕容珩和陈国的陈留未必就不知道，乱世将至，这巨额的财富就是源源不断的兵马物资，没有人会不心动的。 第二日，天空已经放晴了，压了云安郡好几日的乌云也彻底的消息了。尹府内破损的东西老顾也正在找人抓紧修葺，溅了人血擦不掉的地方，尹清歌直接让小厮们刷成朱红色。 “相爷，下官作为地方父母官实在无能，面对杀戮无应对之力，请相爷撤了下官的职位吧。”一大早，脸色依旧发白的贺之文，跪在墨临渊面前打算辞官谢罪。“贺大人请起，云安郡此次灾祸实非你之故，你心中不必太过自责。本相已经调查清楚，全是前任太守王守成之责，贺大人将此獠一剑斩杀非但无过还有功，本相自会向国君如实禀报。”墨临渊说完快速离 开了贺之文，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墨相爷……”贺之文的话刚喊完，已经看不到墨临渊的背影了。 昨天府外的屠杀场景实在是让贺之文不能接受，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他吃什么吐什么，总觉得一股散不去的皮肉烧焦味在鼻子下晃荡。 贺之文从尹府里牵了一匹马，打算去郡城看看，昨天他在太守府里杀了王守成，不知道已经乱成什么样子了呢。 走出大门，贺之文跨马而去。离开前，吩咐开门的小厮告诉尹清歌，他已经离开，马匹日后再还。 因为尹府靠近郊区，附近的邻居并不多，在尹清歌让老顾一番恐吓之后，尹府门前的大战在云安郡没有掀起一丝的波澜。 云安郡的居民们甚至都没有发现城中流民的减少，粮价的高涨弄的所有民众人心惶惶，自己都快要顾不过来了，谁还有心思管别人。 客厅的饭桌上，尹清歌和墨临渊相邻而坐。 “墨相爷，我听说城外不远处有驻军？”尹清歌直接问。 “清歌有话不妨直说，沈嫂子的手艺又进步了，连日赶路，好些日子没吃饱过了。”墨临渊手中拿着，沈嫂子赶早包的白菜肉馅的包子，好整以暇的说道。 “我需要八百精兵！”尹清歌狮子大开口。“太多了，最多给你拨三百，精兵和普通的士兵不同，一次损耗太多会引起注意的，况且最近也没有战事。“我相信你的能力，七百！”尹清歌端着一碗小米粥。 第二百二十九章名传三国 “不能再得寸进尺了，最多四百。”墨临渊又拿起了个春卷。 墨临渊发现，在尹清歌的身边，总能发现些以前没见过的吃食。比如筷子上正夹着的这个，薄薄的一张面皮里面也不知道裹了什么，在素油中被炸至酥脆，每个约有食指那么长，小小巧巧的盘子中放了两个，金黄的颜色，配上一颗翠绿的西蓝花，看起来十分让人有食 欲。 “好吧，五百个，少一个都不行，否则你立刻离开尹府。”尹清歌扬着凤眼，眼神中的坚定告诉墨临渊她没有骗他。“怕了你了，我下午就走，其实此次来还有一个信息要告诉你，你的财富已经隐瞒不住了，整个瀛华大陆都在传，晋国出了一个女陶朱公，有点石成金之能。”墨临渊的神情很严肃，尹清歌现在已经不仅仅 是树大招风这么简单了。 “是谁这么恶毒？”尹清歌并不大的声音中有着彻骨的寒意。 这简直就是将她摆在了天下人面前，一个寡妇守着一大笔财富谁会不心动呢？这简直是最恶毒的借刀杀人。 “姜国王宫传出来的。已经在三国传遍了，想要辟谣已经来不及了。”墨临渊说道。“更何况，这并非什么空穴来风的谣言。”说完冲着尹清歌摇摇头，表示他已经尽力了。 墨临渊这次亲自来云安郡除了要帮助尹清歌，还想带着她离开这里。云安郡已经不安全了，整个晋国只有宰相府能给她庇护，也只有墨临渊的宰相府是其他两国不敢随意派暗卫调查的地方。昨天好几波人杀上门的事情，墨临渊真的不希望在尹清歌身边再次发生，不是每次尹清歌的运气都会这么好的。尹清歌是陶朱公再世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日后会有一波一波想要劫一票的人存在，防不胜 防。 只是要说服尹清歌，的确需要花费一番力气了。 又过了两日，府前血腥厮杀的阴霾逐渐从尹府仆从的脸上散去，所有人都期待着新年的到来，可以借过年的喜气冲刷最近的晦气，但愿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再有两日就是年底了，墨临渊最近都在和两个孩子玩耍，一是想增加两个孩子的好感，二个是想给两个孩子多讲些都城的事情，勾起他们想去都城的心思。 尹清歌性格冷清，但是唯独对两个孩子百依百顺，墨临渊嘲笑自己这算是围魏救赵的方法。 “墨叔叔，都城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好玩？”尹无忧歪着小脑袋问墨临渊。 “当然，墨叔叔是宰相，宰相可不会骗人的。”墨临渊蹲在地上，和尹无忧平视。不知道为什么，墨临渊有个很荒唐的感觉，那就是他越看越觉得这两个孩子就是他的。 虽然明知道这很荒唐，但是和两个孩子相处的越久，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娘亲去无忧就去，娘亲不去无忧也不去。” 尹无忧虽然很向往墨临渊说的，每日里都有杂耍和数不清的玩具的地方，但是尹清歌告诉过她，小孩子必须要和大人在一起才行。 “忧儿可以和娘亲说，你想去都城呀？”墨临渊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居然会有哄骗一个六岁女孩的时候，实在是令人汗颜。 “娘亲每日里有好些事情要忙，无忧不能给娘亲添麻烦。”尹无缺乖巧的样子让墨临渊心里有些发堵。 都城那些王公贵族家的子弟，哪个不是飞扬跋扈用鼻孔看人，可是眼前的这个小人儿却处处为娘亲着想。 “无忧真乖。” 墨临渊说完离开了，他怕和尹无忧待一起久了，真的会将她当作自己的亲身女儿。府里面重新变得热闹，因着墨临渊长相俊美，每日都会有小丫鬟特异绕到他的跟前只为了远远看他一眼，让他不胜其扰。最后只能每日躲在书房，书房是尹府的重要之地，除了沈嫂子、老顾这样的老仆， 年轻的仆役们进不来。 墨竹拿着墨临渊给的金牌，顺利的从云安郡大营领走了五百精兵，为了让尹清歌用起来更加的得心应手，墨临渊还特意拨了一个校尉给尹清歌。 这日，正午刚过，尹府门口吹吹打打的来了一群人。抬着二十四台的聘礼，口中言语说是为他们家小少爷聘娶尹府的尹清歌。 “哪来的闲人，再闹事别怪府上的护卫不客气了。”这样好气又好笑的场面，老顾并没有打扰尹清歌，准备直接赶人。 “我们是都城贾太尉家的，来下聘礼是给你们面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都城二品大员家的管家，看不起一个靠做生意发家的寡妇。 “太尉了不起啊……”老顾话语中底气越来越不足，此时他已经恨自己的鲁莽了，应该先报告东家的。 这一来就是一个二品大员，老顾害怕自己那句话说的不对给尹清歌招恨，故而语气变得软弱，直至最后无声。 见到老顾的表现，那贾府的管家更嚣张了。 “墨玉，上去给他们点颜色，死伤勿论。”墨临渊站在尹府大厅，听着门外的动静。 “是，相爷！”墨玉跨出了大。 都城的贾太尉，哼，在都城可是连踏进宰相府的资格都没有的，没想到到了云安郡却抖起来了。深知自己主人心思的墨玉，打算好好的给一个贾家终身难忘的记忆，想来相爷一定不会怪罪他胡来的。 “哟，这是都城贾太尉家的大管家嘛？怎么从未见过？”墨玉跨出大门，先声夺人的说道。 看到墨玉，老顾知道自己得救了。这么一个宰相府的侍卫顶在前头，不管出了什么问题都不管他的事。他们神仙打架，可不是自己这个小民能参合的起的。 朝墨玉拱拱手，老顾回府中去了。 “哼，我们家老爷可是二品大员，你没见过我也是正常。要不是我们家夫人听说晋国出了一个女陶朱公，舍不得让她的本事失传，怎么可能会让我们家小公子娶一个寡妇。”贾府的管家满脸的自得之色。 “可我听说这贾家的小公子才三岁，且天生多一个脚趾头。”墨玉掸了掸衣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回击道。 “那也是太尉的嫡子。你一个小小的侍卫懂什么，我们官宦之家娶一个寡妇已经是心善至极了。快把你们东家尹清歌叫出来。”贾府的管家并没有因为被墨玉揭穿事实而恼羞成怒，反而依旧得意洋洋。 第二百三十章上门求亲 墨玉依旧在做样掸衣裳，不理会贾府人的叫嚣。 “你小子，听见没有，让你喊尹清歌出来。倘若不配合的话，可别怪我们太尉不讲情面。”见好好说话没用，贾府的管家干脆威胁起墨玉。 墨玉抬起眼睛，冷冷的瞧着管家，眼神阴沉狠辣。恰好一阵北风吹过，贾府的管家发现自己身上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可不是尹府里的侍卫，喊不来主人家。”墨玉又换了一副懒散的样子，不在意的回答。 “那你是谁家的侍卫？” 贾府的管家认为有必要问清墨玉的身份，刚才那一眼差点将他的魂都吓掉了。若是对方主人官位高过贾太尉也就罢了，要是不如贾太尉，管家决定回去好好的给这侍卫的主家上上眼药。 “哦，我家主人比较不太出名，都城朱雀大街知道吗？我家大人的府邸就在那。”墨玉故意逗那管家。 “都城我有什么不熟的，朱雀大街，朱雀大街……不可能，那朱雀大街上出了王宫就一座府邸。”贾府的管家尖叫。 “怎么就不是呢？我家大人就住在那王宫旁边的府邸啊，看到我身上的衣裳没，墨绿色的，认不认识？”说完墨玉还特意凑近了让给那管家看清楚。管家这个时候都要哭了，那朱雀大街上除了王宫就是宰相府，一个比一个难惹。管家都要哭了，临出门前他还拍着胸脯给夫人讲，一定会马到功成，谁想到还没见到正主呢，就踢到一个铁板，还是能把脚 给震碎的铁板。 “大哥，这亲我们不娶了，马上就回去。”管家哭丧着一张脸，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别啊，你不是说这是尹东家天大的福分吗？”墨玉拉着管家不让他走。 “您就别吓我了，是我有眼无珠求您饶过小的吧，小的给您磕头了。”说完那管家竟真的跪在地上磕起头来了，一磕一个响，没有半点含糊。 “忘了和你说了，我们家主人最喜欢看别人磕头，记住，少了一千个可就是没诚意了，要是连累了你们老爷的官职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墨玉说完就窜进了府内。 不过他临近门前让门房帮数着，多了也就罢了，要是少了就来抱一声。墨玉用眼睛的余光能明显看到那管家的身子晃了好几下。 哼，敢觊觎尹清歌，不给点颜色瞧瞧还真以为自己是棵葱呢。 墨玉哼着小调去给给墨临渊复命了。这贾太尉估计官也做到头了，相爷回都城的第一件事情肯定就是让贾太尉回家养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贾府的管家头还没磕完，又来了两波求亲的。老顾也不麻烦别人了，直接叫了墨玉去打发，墨玉倒是没有不愿意的，这种事情既能欺负人又能让相爷出气，在没有比这个更简单的任务 了。 直到这一天结束，尹清歌听了老顾的汇报才知道原来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下次这样的人，你也不用顾及这，有一个打一个，有一双打一双。”尹清歌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怒气。 “是，东家！”老顾答道。 次日，也是一个还不错的天气。一直刮不停的北风小了很多，府里的丫鬟冲着今天的好天气，都将被子抱出去晒，花花绿绿的扑了一整个后院。 “娘亲，我们今日去放风筝吧，孩儿昨天和妹妹刚做好的。”尹无缺手里拿着一个硕大的老鹰风筝，兴奋地跑进了尹清歌的院子。 “娘亲，一起去吧。”连日来一直都窝在院子里，连懂事的尹无忧都待不住了，想要出去走走。 两个小包子胆子极大，前几日府门前残肢断臂乱飞的场景对他们俩并没有什么影响，该吃吃该喝喝，事后还一个劲的夸尹清歌太勇敢了。 为了显得喜庆些，沈嫂子这两日给两个孩子穿的都是大红大紫，说是这样邪魅不近，尹清歌见她坚持，看着也确实挺合过年的气氛，也就没说什么。 “好，等娘亲算完手中的账就和你们一起出去。”尹清歌晃了晃手中的账本。 尹无缺和尹无忧喝着下人端上来的暖茶，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着尹清歌算账，并未再催促尹清歌。 后院的演武台因为空旷，风也大些，尹清歌打算带着孩子去那里，不仅孩子跑的开，也不怕有什么危险。 尹清歌母子三人风筝还未开始放，老顾就跑来告诉尹清歌，又有人来提亲了。“不是跟你说了么，不管是谁，全部打出去，你是听不明白话吗？”尹清歌生气的说道。两个孩子兴冲冲的跑过来约请她一起来放风筝，结果风筝还没放，老顾就禀告这样扫气氛的事情，尹清歌真的想不怒 都难。 老顾一脸为难，盛怒下的尹清歌很可怕，不过还是得硬着头皮解释。 “东家，这回来的不是别人，是陈国的国君，提亲之人也是陈国的礼部侍郎，这……”老顾说道。 说实在的，今天那队人马在门口自报家门的时候，老顾都怀疑他在骗人。不过陈国的国君印信是做不了假的，老顾特意让墨玉看了一眼，正品无疑。 因为来人老顾实在没胆子打出去，这才来禀告。 “让他们等着，我现在没空。”尹清歌说完便不再理会老顾，而是拿起风筝线带着两个孩子跑了起来。 “是！”老顾真的要哭了，夹在中间好难做人。不过想到尹清歌才是他的正牌主人，老顾打算将她的话原样反馈给陈国的求亲队伍。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两个包子累的跑不动了，这场游戏才结束。尹清歌吩咐小厮带着两个孩子各自的院子洗漱，跑了一个时辰出了满头的大汗，万一吹风受凉就麻烦了。 尹清歌来到前院，求亲的队伍还在门口没走。尹清歌点点头，老顾做的还不错，至少没有因为对方的地位权势大着胆子把人给领府里来。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尹清歌。”尹清歌锐利的眼神从求亲队伍上扫过。 尹清歌发现一个问题，陈国人好像都要比其他地方的人矮上一些，单个看不出来，只有一群人聚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有直观的感受，比如现在。“尹娘子，在下是陈国的礼部侍郎陈子规，负责这次的求亲所有事宜，我们国君想纳您进王宫。”陈子规很有礼貌，一词一句、一举一动都十分地有礼节。 第二百三十一章墙角寒梅 陈子规穿着正规的士子服饰，天青色的大袖长袍，头发用简单的同色系的布带纶在脑后，为了彰显不平凡的身份，腰间挂着一块玉珏。 虽是寒冬腊月的天气，但是陈子规的手中依然有一把折扇，白底墨梅，开合间，潇洒风流，自有一派名士之气。名士名士，重要当然不是名而是士。尹清歌研究过这个时代的官宦制度，只有士这个阶级才能当官，不管你是否家贫落魄，只要遇到机会便可平步青云，远不是普通寒门子弟可比。一个阶级就将你这辈子 的命运定下来了，残酷血腥却又不能更改。 “我对你当你们国君的女人没兴趣。”尹清歌冷冽的说道。 “国君有召，自当应承。我们国君也算是年轻有为，尹娘子还请莫要坏了自己的大好前途。”陈子规的话虽然还是温和淡淡的，但是尹清歌听出了威胁的意味。 “再不走不要怪我翻脸了。” 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跑出来的人就上门求亲，不答应还不行，国君的女人名头是好听，可是她尹清歌不需要。 “你这是想要挑起陈国和晋国的战争吗？你可当的起，小心在史书上留下红颜祸水的永世骂名。”陈子规仍旧不依不饶，妄图吓住尹清歌。 陈国式微，在三个国家里国力最弱，要发展国家哪里都少不了银钱，这也是为什么陈国国君执意要纳尹清歌入后宫的原因。 对陈国的国君来说，尹清歌就是一个会下金鸡蛋的母鸡，只要有她在，就不愁没有银子。 只不过需要将她纳了放在王宫里，陈国国君觉得在没有比这个更划算的买卖了。 “陈国和晋国的战争？凭你也敢说这话？”一身暗紫色长袍的墨临渊从府中走了出来。墨临渊的威势十足，紫色长袍更是将陈子规的天青色压到了尘埃中。 “墨临渊？” 墨临渊的画像三个国家四品以上官员手中都有一副，是以陈子规认得墨临渊并不奇怪的，奇怪的是墨临渊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种地方？ “不错，还认得我。不过小子，我可不认识你，尹清歌是我晋国人，你们陈国是不是手伸得太长了？”墨临渊讥笑地质问陈子规。 没有提前跟晋朝国君发送行走令，居然敢这样大摇大摆的带着人在晋国的辖地上肆意乱来，墨临渊觉得他找到了第二次向陈国发兵的证据了。 “国君有令，不敢不从。”陈子规闷闷的回了墨临渊。 “给你一柱香的时间，若是还不走的话，我就按照乱军来袭来认定你们这次的行动，你知道我墨临渊从来不说假话的。” 墨临渊站在台阶上，睥睨天下般地说道。 陈子规见到墨临渊这般神情，哪里还敢继续待下去，收拾东西一溜烟的跑了。若是因此真的挑起的两国战事，他怕是真的会在史书上遗臭万年了。 墨临渊跟着尹清歌进了院子，刚好陈子规这一闹，让墨临渊有借口将下面的话说出来。 “清歌，随我去都城吧，在云安郡你待不久的，类似今天这样的麻烦会更多，万一他们先礼后兵，后面的日子可就不那么清净了。”墨临渊苦口婆心的说道。 “五百精兵在手，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尹清歌的声音冷冰冰的。 “五百精兵能够你耗多久？一次两次可以，如果是五次六次、七次八次呢？五百精兵也是血肉之躯，禁不起消耗战的。在世人眼中，你就像是个抱着金元宝的弱女子，没有谁不想来占些便宜。” “你也想么？”尹清歌抬眼紧盯着墨临渊。 “我只不过想保护你罢了。”墨临渊的声音中有些无力。 感情的事情，一旦谁先确定了，谁就是注定要受伤的那个，可即使是这样，也会前仆后继地帮她挡住所有的伤害，并且所有的一切都心甘情愿。 “你一双孩儿还小，他们没有自保能力，你，好好想想吧！” 墨临渊说完离开了尹清歌的院子。尹清歌是聪明人，孩子是她的软肋，孰轻孰重墨临渊相信尹清歌还是能分辨的清的。 乱世将至，哪里才是永恒安全的呢，墨临渊怅然。 院子里清幽的寒梅又开了几株，有姜黄色的，有桃红色的，静静的开在院角不挣不抢。一阵不算是凛冽的北风吹过，有几多摇摇晃晃地从枝头掉落，落在青石板上，不一会儿就不知道被吹去哪里了。 时间依旧在不停的消逝，这些日子正是寒梅开放最热烈的季节，等初春一到，所有的花朵都会谢去。正所谓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尹清歌已经站在窗户前思考了两个时辰，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院子里的梅花，在远远听到两个孩子跑闹的声音后，尹清歌毅然决然地做了决定。 “我答应你去都城。”尹清歌来到墨临渊的院子里，冷声说道。 “好，我会将宰相府旁边的院子拨给你居住，绝对不限制你的任何行动。”墨临渊愣了一下，随机有些激动的说道。 “这样最好，否则你是知道我的本事的。”尹清歌的声音有些漠然。 “自是知道，我发誓在都城你们母子三人和我地位同等，临渊若有违誓言，当如此桌。”墨临渊说完一掌拍向旁边的石桌，石桌受力太过，陡然间碎成了无数块。 尹清歌面无表情离开了，墨临渊也不恼，尹清歌愿意随他去都城已经是极大的出乎他的意料了。日后两人多的是有相处的机会，墨临渊不相信自己的热情捂不化尹清歌那颗冰冷的心。 尹清歌自决定要去都城之后，紧急地开始布置起新的人事任命。五百精兵是一定要带着呢，一座空的尹府由老李带领的老兵护卫绰绰有余了。 沈嫂子、老顾和墨竹是要跟随尹清歌去都城的，至于其他的仆役，除了原本草庐的其他也一律不带。 “东家，李氏兄弟在门外，等着您的召见呢。”沈嫂子说道。 “让他们进来吧。”尹清歌看着手中所有店铺人员的花名册说道。李氏兄弟也不含糊，进屋子就给尹清歌磕了一个实在的头，尤其是李二，声音尤其响亮，抬头的时候，额头上已经鼓起了一个小包，尹清歌只做不见。 第二百三十二章离开云安郡 “你二人跟随我最久，我自认也未曾薄待你二人。”尹清歌开口。“全凭东家，李大没齿难忘。”李大的语气中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眼睛也红了。流民被杀被抓他不是在外面没见过，很多次他都跟王氏说过，当初要不是被东家提携了一把，怕是那数以万计的流民里 面会有一个他。 “东家，我马上回去休了那个婆娘。”李二瞪着眼睛发狠。 尹清歌放下花名册，静看着二人，叹了口气。 李大和李二的性格尹清歌是最清楚的，李大憨厚有余机敏不足，李二机敏不缺，但是少了一份让李大那样让人放心的憨意。 “我过两日就要启程去都城，现在尹府的产业树大招风。”尹清歌说的很慢，一边说一边看李氏兄弟二人的反应。 “不说那些官宦世家，就连王宫都心动了，我将成立一个巡查队，会随机抽查所有店铺，你们觉得你们谁比较合适？” 尹清歌的话引起了一阵沉默，这巡查队就相当于朝廷的钦差大臣，手中权利怕是不小于大总管这个位置。 李大、李二兄弟跟着尹清歌最久，他们没有谁不动心。 又过了半晌，李大叹了口气，开始说话。 “东家，让二弟去吧，我自己面团捏的性子我自己清楚，能帮着东西干一些实事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不敢多想。” “东家，我现在有错在身，难当此任。”李二听了李大的话后赶紧推辞。 尹清歌听了李氏兄弟二人的话，依旧不说话。屋子里安静的能听到李大和李二粗粗的喘息声，在并不热的屋子里，李氏兄弟二人额头上竟然出了细密的露珠。 又过了半晌，尹清歌才开始说话。 “李二任云安郡大总管，负责督建云安郡房产建设和售卖事宜，并负责附近城镇新店铺的选址、开张所有事务；李大加入巡查组任副组长，年后即开始巡查晋国全部生意。”尹清歌最终敲定方案。 “是，东家！”李氏二人齐声答道。 尹清歌对他们二人还是信任的，虽然内容有所调整，但是权利大了很多，他们都不在只掌管一个铺面的掌柜，而是变成切切实实的上层核心人物了。 尹清歌觉得老李是最难安排的，云安郡的老兵们离了他并未还能有现在的威势，可是若将他留在云安郡，就等于尹清歌自断一臂。 老李虽功夫不够，但是他是所有人里面最忠心的，其他人都慢慢成家有了另外的亲人，只有老李发誓终身不娶一辈子守护尹清歌直至东家寿终正寝，或是自己马革裹尸。 在这个时代，所有人都相信违背誓言死后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由此，老李的忠心更显得难能可贵。 箱笼收拾的很快，仆役们都是有经验的，尹清歌除了常用的物品其他东西并未多带。都是可以在都城采买的，又何必千里迢迢多此一举。 年三十，家家户户的都在家里团圆，尹清歌选择这一天出发。萧瑟的冬风刮过没有树叶的林子，让人觉得更冷了。一路上水路和陆路切换，到达都城的时候已经是初五了。 宰相府的别院很大，紧靠在宰相府左侧，倒也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 “谢谢你的地方。”尹清歌逛着宰相府别院，一边对着一旁的墨临渊说道。 “是我提议让你来都城的，自然要为你准备好这些，你放心，从今天开始我保证不会有人来敲你的门。”墨临渊保证道。 “我会尽快找到其他房子搬出去的。”尹清歌道。 “你又何必这么客气！”墨临渊苦笑。墨临渊又领着尹清歌逛了一会，别院全部红砖砌成，高高的围墙有一丈多高，若非轻功高强之辈，想要攀上围墙非梯子不可。无论是大门，还是窗户，雕工都极为精致，除了木制品，所有的瓷器都是大晋 最好的官窑出品。虽是冬季，但是院子里除了梅花还有好些其他花朵在竞相开放着，暖房里也种了许多的新鲜蔬菜，老顾和其他仆人都看的呆了，脸上的表情虽然镇定，但是不经意的嘴角还是泄露了他们的心里，宰相府的 阔气让他们惊叹。 “我让墨玉给你拨个二十个使唤的人，都是可靠的，每个人都有功夫，我想你用得着。”墨临渊指着前院中央站着的十个丫鬟、十个小厮说道。 “我的人够用，不用如此。”尹清歌拒绝。 这世上人情债是最难还的，墨临渊想要的又明显不是金钱，尹清歌不想欠他太多。“府外跑腿打杂你需要他们，仅仅一个墨竹你是不够的，都城远比你想的复杂。就像我，虽身居高位但是很多时候也并不能随心所欲，清歌你是躲不掉的。若你永远都是清风村的普通农妇，那么没有人会在 意你，不过现在你不是了。” 墨临渊的话有些隐晦，但是尹清歌觉得自己听懂了。 没有人可以隔绝社会任性的活着。 “劳你烦心了！两个孩子差不多该休息了，我就不陪你了。”尹清歌说完也不等墨临渊回答，径直离开了。 宰相府的人没有不识墨竹的，那二十个被调过来的下人见墨竹亲自给他们训话，都惊讶不已，到底是谁竟然能让相爷下如此大的血本，怕就算是晋国的公主慕容佩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吧。 宰相府的下人虽纪律严明，但是不妨碍他们有一颗想要找着茶余饭后的谈资的心。 尹清歌自来了都城以后，深居简出，很少现身于人前，但是晋国的豪门没有人不知道这件事情，毕竟那马车上一箱箱的行李在朱雀大街上。 王宫。 慕容珩正在和一个美丽的女子说话，女子穿着价值万金的蜀锦金丝裙，头上簪着一个飞凤簪，脚上蹬的是极北之地的白熊皮毛制成的靴子。 “妹妹，那墨临渊带回来的不过是个带着孩子的寡妇，你何需如此着急？难道你堂堂晋朝的公主之尊还怕比不过那个从乡下来的商妇吗？”慕容珩劝解慕容佩。慕容佩和慕容珩一母同胞，自小感情就很好，自从二人的父母去世之后，慕容珩对慕容佩更加的宠爱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真假丫鬟 慕容佩有晋国第一美女的称号，一是尊她身份尊贵，无人敢驳，二来也是她容颜确实不俗，明艳动人。 赛雪的肌肤上有着少女独有的娇红，身型修长而窈窕，眉眼间带着三分的稚嫩三分的妩媚，恰到好处地将少女和女人的美结合上她身上。一双明亮的眼睛，时不时的会有雾气闪过，让人忍不住的心疼。 高贵的仪态和清纯的外貌，总是能激起人的占有欲，只是慕容佩不知为何自己数次暗示墨临渊，他都顾左右而言他，连与自己的见面都能避则避。晋国上下不知道有多少青年才俊都想着能采下这最美丽的一朵雪莲花，偏偏墨临渊这个最有可能的人无动于衷。甚至有传言说，墨相爷曾经在聚会上，说过一句浑话，若是谁能娶了公主，他一定奉上稀世 珍宝贺之。 尹清歌的深居简出让慕容佩心里更是好奇，虽说慕容珩解释说尹清歌是因为钱财巨多才会被墨临渊看到眼中，但是身为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绝对不是这简单。 “都是一群废物，查了好几天连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都查不出来。”慕容佩猛地将桌上的茶水扫到地上，生气的说道。 “公主息怒，不是那个女人有多大本事，而是宰相府的侍卫各个武功高强，且我们根据公主的吩咐不敢硬来。”一个穿着侍卫服装的女人答道。 “也对，渊哥哥那里的侍卫可都是好手。”慕容佩自言自语道。 “你下去吧……”慕容佩朝着女侍卫挥挥手。 这些女侍卫是慕容珩担心自己的宝贝妹妹，不喜欢那那些整日里摸爬滚打的男侍卫，特意在全国范围内寻找来的，好些都是将门的女子。 慕容佩坐在椅子上发呆，她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墨临渊了，过年期间国君也要封笔，十五天不处理政事，宰相自然是要跟随国君的步伐的，自然也就不用上朝和来王宫觐见了。 扳着手指头，慕容佩算着日子，还有三天墨临渊才会来王宫上朝。可是这种时候慕容珩不会准许她去大殿上胡闹的，虽说是宠爱妹妹，但是妹妹绝对没有江山重要。 “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慕容佩打算登门拜访。 坐上私人的轿子，慕容佩没有动用王宫的仪仗，只有两个丫头和一个女侍卫，来到了宰相府的门口。公主府的人和宰相府的人是认识的，见到慕容佩很快将她请了进去，至于那位女侍卫则留在了前厅喝茶。宰相府有规矩，除了国君，任何人来都要卸掉武器，无他，这是对墨临渊的尊重，公主当然也不例 外。 慕容佩被请进了花园暖房，里头盛开着好些花朵，就连芍药这样夏日才会开放的花卉竟也夹在其中。 等了小半个时辰，墨临渊还没来。 “你们相爷呢？不是说处理好事情就来的吗？”这是慕容佩第三次问宰相府的下人了。 “相爷公事一向繁忙，请公主多担待。”小人恭敬的答道。 “狗东西，是不是你们根本就没有和渊哥哥说我来的事情，否则他怎么会不来见我。”慕容佩有些恼火。 “小人不敢，相爷真的是被公事耽搁了。”宰相府的下人依旧不卑不亢。 “滚……”慕容珩尖叫道。 宰相府下人应声而退，背过身后脸上恭敬的表情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鄙视。宰相府的下人们一致认为，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痴缠着相爷，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宰相府慕容佩来过好多次，大致的方位是可以确定的，刚才的那一通脾气除了是真的有些气恼外，更大程度是是为了让附近的下人都离她远一些。 墨临渊的房间慕容佩不敢去，但是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女人，慕容佩觉得自己闯一闯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前院是墨临渊居住的地方，那个女人不会住在那里；后院是墨临渊女眷的住所，也不会住在那里，那么只有一个地方了，那就是别院。 宰相府的别院和正院只有一墙之隔，有一道小小的拱门相连，那门平日里都是关着的，慕容佩并不知道拱门后的别院是什么样子。 匆匆和丫鬟换了衣服，慕容佩往自己记忆中的那道拱门走去。 “你是哪儿的？怎么没见过？”拱门边守门的是原宰相府的小厮。 “奴婢是针线房的，平日里不太出来转悠，这回是相爷让奴婢来给尹娘子量个身形，多做几身衣裳。”慕容佩低着头学着平日里丫鬟回话的样子说道。 “进去吧，快些出来，尹娘子可不喜欢生人。”小厮也没多盘查就放慕容佩进去了，毕竟不会有毛贼和歹人胆子大到敢混进宰相府行不轨的事情。别院的风景与正院并没有不同，要非说出区别的话，那就是别院更精致小巧一些。慕容佩发现院子的下人穿着两种不同的衣裳，一种是宰相府下人的统一服装，一种是青白色底的下人服，估计就是那个寡 妇商女自己带来的人选了。慕容佩在园子里又转了一会，慢慢地摸着往女眷屋子的地方走去，不多时就能听到孩子和一个妇人的欢笑声从不远处传来。慕容佩心中一阵惊喜，就是这个了，就是这个了，早听说那商妇不仅是寡妇，还 带着两个孩子。现下这孩子和妇人的声音，肯定就是那商妇母子三人了。 慕容佩摸到院子的时候，尹清歌母子三人已经玩累了要回去了。两个孩子觉得日头尚好，非要多跑两圈，尹清歌则先回书房。 “你是谁？”尹清歌刚走出园子，就看到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一直盯着自己。 虽是丫鬟的打扮，但是举手投足间的风范绝对不是一个真正的丫鬟。起码，丫鬟可不会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人。“我，我，我是针线房的绣娘，相爷让奴婢来给尹娘子量个身形，尹娘子刚来要多做几身衣裳。”慕容佩小声的说道。 第二百三十四章奉召入宫 “我怎么不知此事？”尹清歌的声音中带着摄人心魄的寒气，质问的语气让慕容佩呐呐地说不出话来。尹清歌居高临下的气势让慕容佩心惊，这绝对不是普通商户女子该有的气度。一身耀眼的红衣在北风中猎猎作响，眉眼中不仅没有乡下女子的土气，反而有种别样的冷美人感觉，慕容佩觉得自己皇帝哥哥 的情报绝对有误。 强压下心底的震惊，慕容佩敛着表情，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在王宫里长大的慕容佩熟知各种演戏套路，毕竟就算是公主也不能一手遮天。 “相爷怎么会派一个陌生人进来，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沈嫂子也看出了不对劲，于是拦在了尹清歌的身前。 “我，我，我也不知道，是我们管事姑姑派我来的，不知奴婢哪里做错了，请尹娘子责罚。”慕容佩边说边流眼泪，梨花带雨的摸样让好些丫鬟不忍。 都是下等人，同情之心是难免的。 “你下去吧，告诉相爷我不需要。”尹清歌说完挥挥手就让慕容佩下去。 尹清歌转身之后，慕容佩的眼神变得阴狠，这个尹清歌竟然这样欺负于她，哼，早晚有一天会叫她千百倍的还回来。只是若这个尹清歌一直躲在宰相府不出来，收拾她却也不那么容易。 毕竟墨临渊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尹清歌回到屋子之后，立即吩咐沈嫂子找一个机灵点的小厮跟在慕容佩的身后，尹清歌绝对不相信墨临渊府中的一个普通丫鬟都可以蹬着白熊皮的靴子了。 “东家，您觉得那丫头有问题？”沈嫂子问。她刚才之所以质问，是因为尹清歌觉得那个丫鬟有问题，但是她自己真的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如果是你被我呵斥了，你第一反应是什么？”尹清歌问沈嫂子。 “当然是跪下求您原谅了。”沈嫂子不假思索的回答。 “刚才那女子是如何的？” “她，她并未跪下，而是详细的解释了原因！”沈嫂子回想着刚才的情况，迟疑地说道。 “不错，确实如此，这宰相府里如今谁不知道我是墨临渊请回来的贵客，不经通报直接撞倒我面前，这可不是宰相府的规矩。”尹清歌眯着眼睛，这个女子怕是墨临渊的爱慕者，偷着进来打听她的情况的。 尹清歌可以想象到，自己已经成为都城爱慕墨临渊的女子们的共同仇人了。 很快，沈嫂子派出去的人回来了，果然那个人不是丫鬟，而是当今国君的妹妹。 “东家，这个怎么办呀，您呵斥她了，她会不会报复您啊？”沈嫂子听到慕容佩的身份之后，吓得腿都软了。不仅是尹东家呵斥了她，自己这个奴才也呵斥了呀。 “怕什么，呵斥的不过是个奴才罢了。”尹清歌冷声说道。 “可是……”沈嫂子还想说什么。 “她一个公主难道还能承认自己曾经当过奴才不成？”尹清歌见怎么说沈嫂子都不明白，干脆将话挑明了。 这宰相府别院里的发生的各种情况暂且不说，慕容佩在见过了尹清歌之后立即跑回了王宫。 “皇帝哥哥，你骗我，那个商户根本就不是乡下妇人，长得不丑不说还很漂亮，渊哥哥肯定跟她有关系，你下旨杀了她吧。”慕容佩没心没肺的说道。 反正她就是不喜欢那个尹清歌，特别是站在台阶上冲着她发火的时候，那种不可一世的样子让慕容佩恨不得立马砍了她的头。 慕容珩此刻正在看奏章，被慕容佩打断，不得不停下来听她发牢骚。 “那真的就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妇人，肯定不会有错的。”慕容珩看着慕容佩无理取闹的样子，肯定的说道。 关于尹清歌的生平，在姜国王宫传出她是陶朱公再世时，慕容珩就派人去查了尹清歌的老底。确实是在一直在乡下生活，前二十年从来没有离开过清水镇，后来与老尹家决裂才搬去了清风村。 慕容珩相信自己手下的人，情报绝对不会出问题。 “皇帝哥哥，绝对不是这样的，一个乡下人女人绝对不会是她那个样子，不会有她那个气势。”慕容珩坚持自己的观点。 “那也不过是个特殊一点的乡下妇人罢了，你一个公主何需跟她计较。”慕容珩不懂慕容佩为什么这么执着。 “皇帝哥哥，你帮我杀了她吧，我不喜欢她。”慕容佩拉着慕容珩的胳膊撒娇。 “胡闹，那是墨临渊带回来的人怎么能随便杀？再说了，那女人有陶朱公的本事，数万两银子眨眼间就可以赚回来，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慕容珩说道。 慕容佩不听，她只要一想到那火红色在北风中飞舞的长裙，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那种情绪叫嫉妒、叫不甘。 慕容珩也拿撒娇的慕容佩没有办法，最后被闹得没法子了，才勉强答应她，明天将尹清歌召进王宫来看一看，若是真的有哪里不对劲，一定会将她抓起来的。 次日，有宫人一早就去宰相府宣圣旨，让尹清歌申时三刻去王宫见驾。 墨临渊听到消息第一时间赶过来，在塞了二百两银票给宣旨的宫人之后，明白了慕容珩宣尹清歌觐见的前因后果。 “你放心去吧，我会在宫门口等你，绝对不会有问题的。”墨临渊对正拿着圣旨研究的尹清歌说道。 尹清歌没有理会墨临渊，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圣旨，黄色的绸布上用黑色的毛笔写上字，丝毫没有晕染。尹清歌将圣旨拿在手里把玩了一番，又检查了一下四四方方的大印，原来也没有什么特别。 “好，我倒是要去会会那个刁蛮的公主了。”尹清歌不在意的说道。 不过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公主罢了，她还不放在心上。“慕容珩不好对付，此人精明狡诈尤善于猜心，与慕容佩那个草包完全不一样，你一定要小心才行。”墨临渊提醒尹清歌。 第二百三十五章初进王宫 晋国的王宫没有尹清歌想象的金碧辉煌，大气古朴有余，却没有想象中的华丽。琉璃瓦闪烁的光芒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苍凉，朱红色的大门在日照中也显得有些褪色。 大兴王朝的覆灭，也带走了瀛华大陆最后的繁华。晋、姜、陈三国王宫均是模仿葬于火中的兴朝皇宫，可惜却只有其形没有其神。大兴王朝两千年的兴衰，还不是一个建筑能模仿的出来的。 王宫甬道的两边站满了侍卫，乌黑色的铠甲裹住了全身，同样颜色的头盔戴在头上，只留下一双漆黑的眼睛，闪着幽幽的寒光。 这些人绝非庸碌之辈，这是尹清歌的判断。 内侍带着尹清歌走过长长的甬道，又路过了一个空旷的园子，才示意尹清歌到了地方。尹清歌抬头，“四海苑”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印入眼帘，光从一个园子的名字，尹清歌就可以猜到慕容珩的野心。 四海四海，可不是就是全天下的意思么？ “大王，尹清歌到了。”正在内室中批阅奏折的慕容珩听到内侍来报，放在了手中的奏折。晋国上下都在上报有冻死人的情况，各地的粮价均有不同程度的上涨，又是一个灾年啊，慕容珩叹息。自他执政以来，丰收的年景少之又少，不是这里有旱灾，就是那里有水患。有时候他甚至想，这是不是上天对他们窃取大兴朝国器的惩罚。他的父亲临死前曾对他说过，当年大国师算过，大兴还有两千年 的兴盛才会改朝换代。 “请她进来。” 放下心中的杂念，慕容珩对内侍说道。 “是！”内侍躬身退出。这是慕容珩第一次见到今日里传的沸沸扬扬的尹清歌。只见她全身素白，只有额间一点粉色的梅花显得分外艳丽，白皙的皮肤并没有让她显得脆弱，锐利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主人性格，有性格的绝 色佳人是尹清歌给慕容珩的第一印象。 “你和我想象的很不同。” 慕容珩盯着尹清歌看了很久，眼神阴冷如鹰，带着强烈的攻击性，但是尹清歌的眼神却没有丝毫回避，许久，慕容珩说道。 尹清歌轻笑，笑容中满是慕容珩看不懂的意味。 “国君召民妇前来，不知所为何事？”尹清歌开门见山。 “都说我晋国出了一个陶朱公再世的女商人，作为国君总要要看看虚实，如此看来尹夫人确实非常人。”慕容珩笑着说道。“国君过奖了，民妇尹清歌不过是个普通的带着两个孩子的小妇人罢了。陶朱公再世这样的话休要再提，以免让人笑话民妇小地方人不知世界之大，给人徒增笑料。”尹清歌抱拳，微微欠身，坐在内侍搬的 圆凳上不疾不徐地说道。 谈话间，尹清歌虽然眼睛没有离开过慕容珩，但是余光却一直在打量着整个屋子。屋子的最高处挂着四海臣服的匾额，从字迹看和园子上的四海苑为同一人所书，应是慕容珩的亲笔。室内装饰不例外的全部为黄色，在慕容珩的身后站着一个年老的内侍，头发斑白好像无甚特别，但是尹清歌知道那一定是个好手，因为每次当那个内侍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她的时候，她全身的肌肉都会不自 觉的紧张起来。 这是一个不弱于墨临渊的高手。 “不知尹夫人和寡人的宰相爷是什么关系？寡人的墨相爷在大晋国可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连寡人的妹妹都时常吃闭门羹呢。”慕容珩的言语温柔，可是尹清歌知道这才是真正的杀招，若是这个问题回答不了，不仅自己，墨临渊怕也是要遭池鱼之殃。毕竟一个权倾天下的宰相和一个富比天下的女人，这两个人在一起，不管是哪个 国君都不会放心的。 帝王的疑心，比万箭穿心还要可怕！“墨临渊没跟您说么，他可是欠了民妇一个条件被逼着才带着民妇的。民妇出身乡野，对我大晋都城的繁华十分仰慕，所以央着墨相爷带着来见见世面，国君觉得民妇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和盛名在外的美相 能有什么香艳的故事不成？” 尹清歌的大胆的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尹夫人到是让寡人大开眼界，没想到我晋国竟然还有如此有意思的女子，你那早死的丈夫倒是可惜了。”慕容珩眼睛看着尹清歌，脸上并未有多少可惜的神色。 尹清歌只是轻笑，并未说话。大约是尹清歌并不媚上的态度让慕容珩少了许多谈兴，很快慕容珩就让尹清歌回去了。出王宫的路和来时并不一样，尹清歌知道这是为了防止她记下路线。出了宫门，墨临渊就在最显眼的地方等她，墨玉 侯在一侧。内侍将尹清歌送到了宫门口止步，尹清歌从袖中拿出一个薄薄的荷包算是打赏。内侍没有拒绝，接了过来。墨临渊告诉过尹清歌，王宫里的所有人都是人精，蠢笨的人在那里活不过一个晚上，尹清歌也没 以为一张银票能收买谁，不过是结个善缘罢了。 “如何？”墨临渊将尹清歌扶上马车之后，才开口问话。 “他对你和我在一起起了疑心，没想到我尹清歌富甲天下的名声已经大到了让一国之君都忌惮的地步。”尹清歌讥笑着说道。 墨临渊将一条毛毯递给尹清歌，接上又拿了一杯热茶给她。“这个你不用担心，慕容珩那边我想办法对付，近几日你先不要出府了，都城这几日暗流涌动，你现在就是一个金娃娃，谁都想着从你身上咬一口肉。那个椅子上坐的人你以为他不想着你手里的钱？不过是 还没想好明目罢了。”墨临渊的口吻里也有着不屑。 尹清歌心中黯然，来到都城，虽是躲开了明枪，却多了许多难防的暗箭。 “我自是知晓，说起来还是我太弱了，谁都能咬一口。”尹清歌的声音轻轻地，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带你来自会保你安全的。”墨临渊真诚的说道，眼睛也盯着尹清歌瞧，其中的感情没有隐藏倾泻而出，只可惜尹清歌看着窗外，什么都没有看到。 第二百三十六章三国地图 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在了厚厚云层后面，原本还明亮的天气瞬间变的灰暗。北风再次开始呼啸，路上的摊贩们开始收拾货物，眼看着就要下雪了。 墨临渊的马车是宰相府唯一可以直接驶进府内的车驾，到了别院的门口，尹清歌才下车。沈嫂子已经拿着厚厚的披风等在别院门口了，尹清歌一下车就将它披在了尹清歌的身上。 “别院从今天开始，除了你自己的人谁都进不来，慕容珩也不行。”墨临渊在尹清歌进别院时，突然说道。 尹清歌的脚步顿了一下，并没有转身，而是继续往院内走去。 直到尹清歌的背影再也看不见，墨临渊才放下马车帘子，吩咐墨玉驾车离开。 “晚饭后我要知道今天王宫里发生的一切。”墨临渊漠然的声音从马车里响起。 “是，相爷！”墨玉恭敬地说道。 雪越来越大了，像是鹅毛一样纷纷扬扬的从天空飘落而下，被风吹的打着旋儿，落在屋顶上，落在枯草地上，落在河流里…… 不一会儿，地上就看到蒙蒙的白色，很快银白色覆满大地，盖住了一切的污垢。尹清歌坐在屋里，屋内很暖和，养着两盆正在开放的百合。 百合娇弱，即使是在都城，冬日里也并不多见。这两盆还是墨临渊特意让人搬来的，百合有凝神静气之效，放在冬日不透气的屋里最是让人神清气爽。 尹清歌手里拿着一本西川游记，但是并未看进去，心中一直想着今日王宫中发生的一切。令人心惊的老内侍，心思叵测的慕容珩，都让尹清歌静不下心情。尹清歌从来都对自己的充满信心，这来自于她对自己能力的自信，可是今天见了慕容珩之后，尹清歌开始反思。个人的能力在国家这个庞大的机构面前终究还是弱小的，任你功夫盖世也不行，千军万马打 不过你也能将你生生耗死。 “东家，吃饭了。”沈嫂子的声音在室外响起。 尹清歌放下书，这才发现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两个孩子怕是在饭桌上已经等她有一会了，见她一直未到，才让沈嫂子过来催。 进了饭厅，尹清歌就见两个小儿人规规矩矩坐在一边。 “娘亲……”见到尹清歌，两个孩子都出声叫道。 “快些吃饭，明儿要多穿些，这雪明儿要是停的话肯定又要更冷了。”尹清歌坐上饭桌，摸了摸两个孩儿的手说道。 “知道，娘亲说过下雪不冷化雪冷。”尹无忧童稚的声音开心说道。 “是了，我们无忧最是聪慧了。”尹清歌夸奖尹无忧，逗的尹清歌咯咯真笑。一顿饭母子三人吃的很开心，两个孩子跟着尹清歌人事早已历练有成，知道尹清歌平日里事务繁忙，很少去打扰她。是以，每日的一日三餐是母子感情释放的最好时候，尹清歌会给他们讲一些有趣的事， 两个孩子也会将自己碰到的有趣事讲给尹清歌听。都城里稀奇古怪的事情多了去了，豪门大宅里的腌臜的事情更是不少，尹清歌让人将这些事情茶余饭后的当成故事讲给两个孩子听。一是给两个孩子解闷，二是也让孩子多了解些大家族的事情，日后也能 多个心眼。第二日早上的时候，雪已经停了。天地一片白茫茫的，比平日里有太阳的时候还要亮上几分。丫鬟小厮早已连夜将路扫了出来，露出湿湿的青砖，尹清歌穿着新做的鹿皮靴子踩在砖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声 音。 “东家，有位秦夫人来访，其夫乃正一品大员光禄大夫秦正文，国君近臣，目前领修撰文史的清闲差事，您看见是不见？”墨竹拦住了尹清歌要进书房的步伐。 到了都城之后，墨竹取代了老顾，成了别院的新管家。主要是因为如今日这般来拜访之人众人，老顾应付不暇，且都城官员众多，每家每户关系盘根错节，还不是老顾一个乡下来的管家可以知晓的。 “可知所为何事？”尹清歌问。 “据闻，秦家近两年职位清贵，家族生意逐年减缩，这些年除了秦府的一个空壳子怕是不剩下多少家财了。”墨竹随机答道。 “看来不是打秋风就是来打劫的，我可不信这些贵胄，会有什么好心来特意拜访我。”尹清歌的生意带着些许蔑视。 “那……属下去回了这个秦家夫人？”墨竹迟疑的问道。 尹清歌点头，墨竹退下。这两日尹清歌正在空下时间，在想关于云安郡水运的事情。按理说闫明松一死，这个云安郡的水运应该就跟着一块消失了。本来这之后的日子，就是最好的重建水运的最重要时间段，可惜尹清歌又来到了 都城，水运只能暂时搁置了。云安郡的水系发达，别说是晋国了，就是姜、陈两国的重要河流，也都是与云安郡的运河相交接的。在靠马力运输的时代，水利运输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可惜的是三国之中，并未有任何一国重视此项工 程。 尹清歌本想趁势将水运收归手中，只可惜现在在都城只能鞭长莫及。李大稳妥有余，机变不足，这种事情尹清歌比不放心交给他一个人负责。 水运这块大骨头只能一击拿下，否则引起来别人注意给别人做嫁衣，可就不好了。 “墨竹，帮我去墨临渊那里拿详细的三国地图给我。”入书房前，尹清歌吩咐墨竹。 “是，东家！”尹清歌发现墨竹真的比老顾和老李加起来都要好用，墨临渊调教出来的人确实不一般。雪到第三日还没有化完，白日里化一些，夜里再冻上，如此反复，松软的白雪变成了硬邦邦的冰块，要是不小心踩上 一块，非跌个跟头不可。 这不，尹无缺和尹无忧两个孩子这两日吃了不少的苦头。宰相府不同于尹府，自然不会有专门浇出来的冰场供两个孩子使用，两个孩子也是东一块西一块的踩着好玩，一天要摔脏好几套衣裳。能在院子里随便玩，还能听到些稀奇古怪事，两个小家伙别提多得意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温汤池子 下午未时刚过，墨临渊便派人来传话，说是带尹清歌母子三人出去散心。尹清歌本不想接受，怎奈两个孩子一脸喜色，便也勉强同意。 这不是尹清歌第一次坐墨临渊的马车，但显然这一次的比去年夏天在清风村山脚下的更加华丽和舒适。车厢为了防雨，外面罩了一层平平无奇的油布，内里却另有乾坤。深紫色的绸布事马车厢的整体颜色，三面紫檀的木板上都雕刻着瑞兽，形象惟妙惟肖。马车很大，三匹马拉着车驾，里面的空间足足有十来平米，地上铺着从西域运送过来价值千金的毛毯，坐在上面一点 都不觉得寒冷。 马车中间放着一个小茶几，茶几下面放着一个装满了热水的汤婆子，整个车厢里都显得暖烘烘的，还有一股特别舒适的梅花香。 两个小包子一股脑钻进马车，坐在最里面的地方玩着墨临渊提前准备的小物件。 “相爷这马车倒是着实豪华了些，让我这个号称陶朱公再世的商人都汗颜。”尹清歌站在马车下，看着墨临渊不客气的说道。 墨临渊今日这一招明显就是冲着两个孩子去的，有两个孩子在，尹清歌哪里会不跟随呢？ “清歌若是想要，就是送你十个又何妨？”墨临渊不在意的说道。 尹清歌不说话，登上马车。今日因是私人出行，马车上并无宰相府的印记，也就避免了被别人认出来的烦恼。 随后，墨临渊也登上了马车，驾车的是尹清歌没见过的一个侍卫。 “不知今日墨相爷想带我母子三人去看何奇景，这般冰天雪地怕是这要去的地方不一般吧？”尹清歌的话中揶揄之意明显。 “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在郊区有一块地，里头有上好的硫磺池子，冬日里泡着最为解乏。清歌你有赠我寒泉之恩，我无以为报，只能以这区区硫磺温泉报答一二了。”墨临渊看着尹清歌认真的说道。 尹清歌在宰相府住了好些天，可是跟墨临渊却几乎无交流，还是今天有温泉庄子上的人来送新鲜的蔬菜，墨临渊才想起来可以带尹清歌去泡汤泉。 “娘亲，墨叔叔的说的是你以前讲过的温泉吗？一年四季都是热气腾腾的水池子？”尹无缺一脸兴奋的问尹清歌。 “若是你墨叔叔所讲不差的话，应就是如此了。”尹清歌回答尹无缺。 说起来，尹清歌来到这个时代还没有泡过温泉。这样冰天雪地的天气，能泡上一个天然的温泉，确实是一种享受。 “就是如此，那边还有新鲜的果子可食，你和妹妹可多食些。”墨临渊看着尹无缺笑眯眯的说道。 相似的长相，让墨临渊总是无意识的对两个小包子表现出亲近的样子。 “谢谢墨叔叔。”尹无忧拿着帕子在马车上有模有样的给墨临渊行了礼。 余下来的旅途一路无言，因为汤池子离得有些远，马车急驶了一个时辰才到。还没靠近的时候，因尹清歌就闻到了淡淡的硫磺味，不过还好味道不重。 两个孩子第一次见到温汤池子，都十分的兴奋。因为两个孩子年岁渐大，是以墨临渊带着尹无缺、尹清歌带着尹无忧两边分开来泡。 温泉地界的温度要比都城中要暖和很多，尹无忧孩子气的看到不远处的各种新鲜花卉，开心的跑过去看了很久。温汤池子的名字很有仙气，叫飞仙池。飞仙池装修的很豪华，但是下人并不多，想来这应该是属于墨临渊很私人的地方，知道的人并不多。许是为了迎合飞仙阁这个名字，汤池旁边的树上和建筑上绑着很 多的白纱，在云雾蒸腾中倒真的有飞升之感。 汤池的水温正好，尹清歌拉着尹无忧，在婢女的服饰下换了衣服，披上了厚重的毛毯，来到了池子边上。 “娘亲，这水会不会很烫？”尹无忧看着热气一直没少过的池子有些担心的说道。 “没事，娘亲拉着你，冬日里泡温泉有许多好处，早知你墨叔叔有这种好去处好，我们早该来了。”尹清歌忍不住地捏了捏尹无忧的小包子脸。 与其在都城里受到各方关注，还不如在这边泡池子呢。 “不知哥哥跟墨叔叔相处的如何了，墨叔叔看着很喜欢哥哥的样子。”尹无忧有些无心的说道。 “我们泡一会就去与他们汇合，无缺怕是也高兴的很。”尹清歌笑着对尹无忧说道。越长大，两个孩子隐藏的性格开始慢慢的浮现，最明显的就是无缺，虽然沉稳懂事，但是其实有很大的野心，对任何感兴趣的事情都想试一试，对自己想要的东西有极强的控制欲，尹清歌很肯定这绝对不 是原主身体的性格。 要是真说起来，反倒是与墨临渊有些像。 “娘亲，水好暖和，比在家里木桶舒服多了。”尹无忧先下水，找到了一个位置合适的石头坐在上面惊喜的对这尹清歌喊道。 “自然的，泡一会儿就上去，否则该口渴了。”尹清歌叮嘱尹无忧。 每个汤池子都很小，但是却有很多个，是以尹清歌和尹无忧一人占用了一个。旁边不远处有个捧着茶壶的婢女，口渴了可以随时去喝水。 大约一炷香时间，尹清歌见尹无忧还没有上去喝水的举动，于是主动带着她一起出去了。短短的一会儿时间，尹清歌的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了。 “娘亲，忧儿有些渴了。”尹无忧吐着粉红色的小舌头调皮的说道。 穿好衣服，进到休息室的时候，墨临渊和因无缺已经在了。不知道墨临渊讲了什么，因无缺发出了很大的笑声，直到尹清歌和尹无忧进屋子还没停下。 “娘亲、妹妹你们来啦？墨叔叔准备了好些你们爱吃的茶水和果子，快吃些补补水。”尹无缺开心的拉着尹清歌和尹无忧入座，还给她们没人都倒了一杯茶水。 “看到路上很多百合，我屋里那两盆也是在这搬的吧？”尹清歌拿起瓷杯，用杯盖扶了扶水，随意的说道。温汤池子泡完，尹清歌觉得自己的心情好像也松快了几分，看着墨临渊也没有开始的那般厌烦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上门挑恤 墨临渊定定地看着尹清歌，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忽然笑了。 那笑容如百花盛开，无一丝杂质，眼神前所未用的清澈透明，再没有一点的阴暗，过了好久，那笑容才从脸上消失。 墨临渊随手从桌子上拿了一个桃子递给尹无忧，才开始回到尹清歌的问题。 “自是从这边般的，清歌你总是这般聪慧。”墨临渊的话语中带着罕见的宠溺。 尹清歌斜着眼睛看了墨临渊一眼，不再说话，专心的吃着一旁面容清秀的婢女，准备的削了皮的苹果，脆脆的，口齿生津。 “那秦正文的夫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为何别人不敢，她却敢第一个来找我？难道不怕慕容珩忌惮么？”尹清歌吃了苹果，擦了手，问墨临渊。 “秦正文的嫡亲哥哥救慕容珩而死，嫡长子也在战场上为国捐躯，慕容珩曾经下谕，在他有生之年绝对不怀疑秦家的忠诚。”墨临渊的回答在尹清歌的问题之后随后响起。 “原来如此，我倒她哪来那么大的胆子。” “不需在意，你只需防住王宫的事情即可，其他的，无需操心。”墨临渊声音温柔而缱绻。 一番折腾下来，天很快就黑了。 由于都城并没有要事需要处理，且天黑路滑不安全，一行人就住在了飞仙阁。这里的所有家具物什都有，并没有什么不便，甚至因为天气温暖，住的比都城更加的舒适。 再有趣的地方，在经过一整夜的探索后，也会让孩子失去兴趣。是以，第二天一行人离开的时候，两个孩子并没有任何的不舍。 倒是墨临渊和尹无缺的关系突飞猛进让尹清歌有些看不明白。 路上的冰已经化的差不多了，一路上湿哒哒的。到了宰相府门口的时候，公主慕容佩的车驾正停在那里。尹清歌留给墨临渊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带着两个孩子从别院的侧门进去了。 后来尹清歌听墨竹说，公主被墨临渊从府中丢了出来，至于哭没哭则没有别人知道了，只是守门的侍卫被公主甩了两鞭子，被墨临渊赏了两千钱在府中好好休养。 正在书房研究晋、姜、陈三国地图的尹清歌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降临，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缺乏为了捧皇家臭脚的勋贵。 陈晴儿就是被慕容佩蛊惑的人之一。陈家在都城的勋贵中早已没落，靠着陈晴儿是公主玩伴的原因才强撑着没有被排挤下去。 “晴儿，我对渊哥哥的心意你是知道的，你若是帮了我，只要我对皇帝哥哥说说好话，你们陈家起复难道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么？”慕容佩蛊惑陈晴儿。 “可是她在宰相府我进不去如何是好？”陈晴儿有些遗憾的说道。“你能拿她如何，那商户女子不过是个不要脸面的乡下人罢了，否则怎么会直接住进了渊哥哥的府里。我听说你有个堂哥哥，对那些脂粉馆里头的女人最为了解，告诉他，只要他能把那个商户女的名声搞臭 ，本宫保管他能出仕。”慕容佩对陈晴儿循循善诱。 “就怕我哥哥听到那女子住在宰相府就不敢动手了。”陈晴儿有些嗫嚅的说道。宰相府对她们这样的没落世家来说，也是一座无法抵抗的洪荒巨力。 “怕什么，富贵险中求，我在后面给你们兜着呢。”慕容佩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若不是陈晴儿平日最愚笨也最好糊弄，她说什么也不会对她这么和颜悦色。 “公主，您放心吧，晴儿一定幸不辱命。”陈晴儿跪安之后，带着坚定的神色离开了王宫，夕阳将她的背影拉的很长，仿佛不归路一般。 这番小儿女玩闹的话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在王宫这潭水中没有激起一丝的涟漪。 日子就这般又过了两日，尹清歌写了一个详细的计划来重建云安郡的水运。原尹府的那些老兵们，位置被新来的精兵们给顶了，预期如此不如直接到水运上去博个未来。 尹清歌还设计了好几种船舶，这个图纸她没有假任何人之手，亲自将信系在了信鸽身上，送给千里之外的李大。尹清歌本就是做家具起家，船舶说起来不过是些大点的家具罢了，尹清歌相信自己的工匠们能够造出自己想要的船舶来。因为担心李大人手不够，尹清歌还把一直放在外面的王氏兄弟，调了回去给他当左 右手。 “东家，别院门口外头来了一个泼皮，正在那叫骂您呢。”墨竹进来汇报。 “这样的小事也需麻烦我，墨竹你这管事是不想做了吗？” 尹清歌清冷的声音从设计图上挪开视线，冷眼瞧着墨竹。若是墨竹不能给出一个满意的回答，她觉得墨临渊该重新给她派个人了。 “此人乃勋贵子弟，家里早已没落，可是他手中拿着公主的玉牌且相爷此时不在府中，属下无能，不能直接动手。”墨竹的头低的更低了。 相爷派他来是给尹东家解决问题当一个好的顾问的，可惜这每次出的问题他都不能解决，实在是有些无脸。 “公主？哼，这女人花样倒是多，那就去看看吧。”尹清歌将图纸装进自己设计的匣子内，放在书架上之后，挥着衣袖随意地对墨竹说道。这两日这么平静，这慕容佩倒是好耐性，她还以为她会一夜都忍不了呢。毕竟被一个宰相扔出府门的公主，说起来面子上可不那么好听。慕容佩自然不会怪她心心念念的那个渊哥哥，自己这个池鱼就只能 遭殃了。 出了门，只见一尖嘴猴腮的华服男子正站在公主的车驾上叫骂，难怪墨竹他们不敢动手了，这袭击公主车驾可和袭击公主同罪。 “尹家小娘子你终于出来了，可叫哥哥我好等，早就听说你身娇肉贵，哥哥今日我可是带足了银子的，可能一探你的闺房啊？哈哈哈哈……”华服男子嘴里污言秽语说个不停，脸上满是淫秽的样子。 “你的嘴巴放干净些，这里是宰相府别院难道你们不怕么？”墨竹气急败坏的说道，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胆敢挑衅宰相府的权威。“这会儿相爷在宫里头呢，可管不到我。只要今儿啊做了尹娘子的新郎，那我跟宰相府也算是结下亲了，墨相爷又怎么会怪罪我呢。” 第二百三十九章一门好亲事 尹清歌冷眼瞧着，这明显是慕容佩设计的，特意挑了墨临渊不在的日子，用这种方法逼她出门。 尹清歌心中冷笑，慕容佩，既然你出招了，我尹清歌岂有乖乖接招不还手的可能？做了，就要付出代价，公主也不例外。 尹清歌拿起墨竹手中的剑，也不说话，直接将剑投掷而出。 “东家……”墨竹惊呼。 这光天化日攻击公主的车驾可不是小罪啊，就是心里不开心也要等到半夜时候再去杀人，哪能这样当街下杀手，给人留下口实呢？ 对面传来一阵惨叫，那尖嘴猴腮的华服男子被尹清歌投掷过去的飞剑切下了整个手腕。一个手掌在他的尖叫中轰然掉地，手腕上更是血流如注，怕是过不了一刻就会因失血过多了而死。 “墨竹，还不去将此歹人拿下，私偷公主车驾好大的胆子。”尹清歌清冷的声音陡然在场中响起。 “是，属下领命，公主的车驾绝对不能落入歹人之手。”墨竹是个聪明的，瞬间就明白了尹清歌的意思，带着别院的侍卫拿下了一行人。 断掌之痛让华服男子哀嚎不停，尹清歌听着心烦，一个手刀将他劈晕了过去。 “东家，这个要请大夫不？”墨竹指着断掌之人，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死了清净，管他作甚？你去王宫里给墨临渊报信，就说你们看到街上有歹人驾着公主车驾，你们誓死争夺才将歹人制服。”尹清歌交待墨竹。 “属下立刻就去办。”墨竹道。 “对了，你记得一定要说清楚细节，比如这歹人驾着公主车驾在街上浑说公主的事情，什么水红色肚兜啊、雪白的大腿啊。”尹清歌叫住了墨竹。 “这……属下明白！”墨竹吸了一口凉气，尹清歌还是他印象中的尹清歌，能在毫无工具的情况下去杀老虎的侠女岂是这样容易被打败的。 墨竹忽然觉得自家的东家和相爷在坑人这件事情上，简直就是绝配。不出尹清歌的所料，第二日，都城里大街小巷都在传言公主和男子不可言说的一二事。当然，这里面少不了宰相府的正面形象，比如宰相府的侍卫发现了这只不过是歹人偷了公主的车驾，浴血奋战才将歹 人拿下。 不信你去朱雀大街上看看，那么一大摊子血，还没洗刷干净呢，一看就是一场恶斗。 类似歹人是如何在守卫森严的王宫偷走了公主车驾这样的小事，则没有人去深究。都城的人才不稀罕一架马车，一波歹人，让他们疯狂的是关于公主的香艳传说。 事情在发酵中，一日后，传言已经变成了谁谁谁亲眼看到公主衣衫不整的出现了车驾中。尹清歌想，这里面一定少不了墨临渊的手笔。 “啪……”有一个精美的瓷器落地。 “尹清歌那个贱人，本宫一定让她不得好死，啊啊啊啊……”这几日都城的传言让慕容佩发狂，一定是那个贱人，一定都是那个贱人做的。 “公主，大王来了！”门外一个宫女战战兢兢的说道。 “滚……”应声而去的还有一个花瓶。花瓶结实的砸在了宫女的头上，瞬间宫女的头上的血流满了整张脸。 “你这是让寡人滚么？”慕容珩看着屋子里被砸了一地的花瓶碎片，有些生气的说道。现在晋国正是兵强马壮的时候，慕容珩打算着将慕容佩送去姜国和亲，以求和姜国一起联手灭陈，如今慕容佩名声尽毁，实在是浪费了一颗好 棋子。 “皇帝哥哥，都是尹清歌那个贱人，要不是她我堂堂公主之尊怎么会被人嘲笑至此。”慕容佩哭泣的说道。慕容佩的眼泪让慕容珩的心中有短暂的柔软，毕竟是自己亲手带大的妹妹呀。仔细看着哭得眼睛红红的慕容佩，面上有着未出嫁女子特有的青涩，姣好的面容衬托着天生的贵气，当姜国的皇后是绝对没有 问题的。 吩咐周边的宫人收拾房间，慕容珩拉着慕容佩来到了四海苑。 四海苑中已经有淡黄色的迎春花开放，小小的几朵在北风中晃动着身子，格外的惹眼。除了这几抹淡淡的黄色，四海阁多了好些其它的景致。 慕容珩用袖中的帕子给慕容佩仔细擦了擦眼泪，安抚了好一会慕容佩才不哭了。 “寡人已经给你寻了一门好亲事，不用再恼那个尹清歌了，说起来你也不该主动去惹她。”慕容珩有些不悦的说道。 尹清歌暂且怎么安置他还没想好，但是这么一个会赚钱的工具绝对不会放任她自由的。若是让姜国或者陈国抓到了，对晋国来了就是个巨大的隐患。 慕容珩觉得也许将她纳入后宫是个不错的想法，不仅能得到她现在手里的银钱，更能得到日后她手中源源不断的银钱，尹清歌可比会下金鸡蛋的母鸡厉害多了。 “皇帝哥哥，你怎么还向着尹清歌那个贱人？还有，还有你说的那个，那个亲事……”慕容佩忐忑的问道。 “放心，哥哥给你选的人是普天下一顶一的人物，地位尊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慕容珩的话让慕容佩心花怒放，这晋国上下有谁不知墨临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 “谢谢皇帝哥哥。”慕容佩被尹清歌影响的心情瞬间变好，终究她才是跟墨临渊匹配的那个人。回到自己的寝殿，慕容佩欣喜地坐在床边，害羞的红了脸颊。从认识墨临渊开始，她就有了非君不嫁的心思，慕容珩也知道，但是从未承诺过她什么。慕容佩忽然有些感激尹清歌，若不是她，她的皇帝哥 哥也不会对她这样许诺。 慕容佩的宫殿里一片欢声笑语，慕容珩此时将一封书信寄给了姜国国君。晋国的大长公主和姜国的太子，这样的联姻势必轰动天下。 陈家嫡子到底因为失血过多死在了都城的铁牢了，陈家除了接受别无他法。陈晴儿也终于从慕容佩的承诺中醒来，匆忙之下嫁给了光禄大夫秦正文的小儿子做填房，成了秦家小少爷的新夫人。此时谁也不知道，这个人畜无害的陈晴儿，会让尹清歌的产业差一点分崩离析。 第二百四十章再次入宫 都城里的风言风语很快被压了下来，是慕容珩亲自出手。墨临渊暂时还不能与慕容珩正面相抗，只能隐忍退出。 而慕容佩要嫁去姜国的消息也逐渐的传开，半日后这个消息像是龙卷风一般传的人尽皆知，只有慕容佩在慕容珩的特意隔离之下，什么都不知晓，兀自的做着美梦。 陈晴儿嫁进秦家做填房，并不受到重视。自古以来女子出嫁靠娘亲，陈家的没落早不能给陈晴儿撑腰了，慕容佩做着自己的美梦当然更不会想到她。短短两日的功夫，陈晴儿便被秦家的小儿子打了两顿。 藏好胳膊上的乌青，陈晴儿对着铜镜开始敷粉，谁害的她到了今日这般地步，让她好生生的一姑娘给纨绔做了填房，这些她都记着了。 就算是蚂蚁难以撼动大树，她还是想试上一试。 “小姐，今儿就别去王宫了，你要是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公主，指不定公主要怎么罚你打你呢。”陈晴儿的贴身丫鬟红怜劝陈晴儿。 陈晴儿从小在陈府里处处忍让，因为长得乖巧被选去做了公主玩伴，不知道受了多少其它公爵勋贵家嫡女的欺负，可是为了不让家人担心，她全部都憋在心里从来没有跟陈家的人讲过。 其实讲了又能如何呢，陈家早已不是当年的陈家，知道了也于事无补，不会有人站出来给她一个小辈出头。“如何不去，为何不去？她哄骗我，让我堂哥惨死，凭什么她就能那么快活，嫁的不如意也是个太子，我呢，就该过这样的日子吗？”陈晴儿神情冷厉，配着苍白的肤色，嘶声力竭的犹如厉鬼，让红怜心中 害怕。 “小姐，她是公主，我们何苦要跟她争这口气？”红怜不懂。 “若是从前倒也罢了，可是红怜，她害的你小姐我好苦啊，我连葵水都未至被家人一顶小轿子抬到了秦府，我，谁来可怜我呀。”陈晴儿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小姐……”红怜也抱着陈晴儿两人抱头痛哭。 正午刚过，一顶水红色的轿子从秦府的侧门抬了出来，往王宫的方向走去。陈晴儿是常去王宫的，守门的侍卫都认识她，禀报过之后就放她进去了。 慕容佩偏爱竹子和百合，因为这两种都是墨临渊喜欢的。陈晴儿发现今日慕容佩殿中的百合格外多，整个殿中都是百合的清香味。 陈晴儿的到来，让慕容佩觉得十分开心，终于又多了一个人可以让她炫耀。这几日慕容珩不准许她随意出门，已经憋坏了她了，可是想到要嫁给墨临渊了，又觉得所有的忍耐都是值得的。 墨临渊那样的翩翩公子也是喜欢文静内敛的女子吧。 “晴儿快过来，这几日在宫里可闷死我了，我听说你出嫁了，真巧，我也快出嫁了。”慕容佩没有发现陈晴儿瞬间变得煞白的脸色，自顾自的开心。 “公主嫁得如意郎君自然可喜可贺。”陈晴儿的声音很平静。 此时宫女拿来了一个缀满了孩童拳头大小东珠的凤冠，在太阳下熠熠生辉，陈晴儿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凭什么她可以这么开心，凭什么她嫁的这么好？ “公主要做皇后了，这凤冠正好带着出嫁，比我那一顶小轿子可强多了。”陈晴儿语气充满羡慕，让慕容佩心中无比熨帖。 “凭你你配跟公主比，一个破落户的嫡次女罢了。”宫人们见陈晴儿一席话讨了慕容佩的欢心，有些嫉妒的说道。 “休要胡说，晴儿的夫家可是堂堂一品大员之家，岂是你们能随意谈论的。那秦家小儿虽顽劣，皮相确实不错的。”听着慕容佩的一席话，陈晴儿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日头转转的西沉，屋子里面很快没有太阳，瞬间变得有些阴冷。 陈晴儿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个打她的男人，定了定神，陈晴儿睁开眼睛，目光中再无一丝神采。 “公主此去姜国路途遥远，怕是晴儿不能相送了，身为秦家妇，终究比不得陈家女来的自在。”陈晴儿假作不在意的说道。 “你浑说什么？谁要去姜国？”慕容佩被陈晴儿的一席话说得莫名其妙的。 “秦夫人，天色将晚，夫人该回去了，听说秦小少爷脾气可不怎么好。”宫人见陈晴儿要说漏了，赶紧想要将她诓走。 外面已经开始起风了，从窗户往殿中灌，一时间殿中无人说话，风声大作。慕容佩再傻也知道有什么不对了，肯定是有人给自己的宫女下了封口令了。 否则，怎么会不让陈晴儿将话说完？ “陈晴儿，你将话说完……”慕容佩用手指着陈晴儿一字一句的说道。宫女偷偷的冲着陈晴儿摇头，若是被公主知道了真相，这殿里的所有人都别想好过了。这轻微的摇头动作没有逃脱慕容佩的眼睛，上前去狠狠的扇了宫女一个巴掌，眼神尖锐的盯着陈晴儿，仿佛她要是不 说，也会有同样的下场。 慕容佩的眼神让陈晴儿心惊肉跳。 “我听说公主你要嫁给姜国的太子，而墨相爷好像要娶那个乡下来的商妇呢。”陈晴儿的声音弱弱的，符合她一贯的风格。 “绝对不可能。”慕容佩大叫。 忽地，慕容佩跑出房间，她要去问问慕容珩，为什么要骗她？为何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只有她不知？王宫路上的台阶，让慕容佩不知道摔了几次，但是她一次都没有觉得疼痛，整个人木木的。她要嫁的难倒不是墨临渊么，为什么不过短短的几日时间整个世界都颠倒了？姜国的太子是谁，她不认识，她只 想要墨临渊。 四海苑的守卫没有拦她，慕容佩径直闯了进去。 慕容珩正在作画，慕容佩轻轻地走过去，慕容珩没有抬头。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慕容珩轻轻地说道。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实话？”慕容佩追问。“慕老，麻烦你去将公主殿下宫中的人都杀了吧，守不住秘密的奴才要他们有什么用。”慕容珩的话还是轻轻地。 第二百四十一章别院着火 有机灵的太监点上了灯，四海阁重新亮了起来。 慕容珩看着自己画了半天时间画的画，很不错，将她的神韵全部画了出来。 画中人不是别人，正是尹清歌。慕容珩也不知为何，今日很想画画，原也没想到要画什么，可是当要下笔的时候，尹清歌突然占据了他全部的脑海。 心中的声音告诉他，画她，画她。 慕容珩是个遵循自己内心声音的人，他也不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于是乎，顺理成章的的，尹清歌的身影出现在了画纸上。 修长的身形，雪白的衣衫，在慕容珩画纸上的尹清歌仿若仙人，不食一点人间烟火。轻巧的站立在画纸上，眉眼清秀，嘴角含着似有若无的微笑，神情冷清而明丽，自有一番撩人的气质。 “你也喜欢这个贱人？”慕容佩开口。 “看来寡人对你的教养确实不够，你这样如何能在姜国母仪天下。”慕容珩有些失望的说道。 “谁要去姜国，我要嫁给墨临渊，是不是因为那个贱人，你才想将我支走的？皇帝哥哥，我是你的亲妹妹啊。”慕容佩抽泣。 “姜国那个老头子快死了，你过去就能当皇后有什么不满？身为公主，享受了那么多的荣华富贵，难倒你连这点觉悟都没有么？” “你要我拿终身幸福去换你的天下？”慕容佩震惊的问道。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特别的，是皇帝的妹妹，又是皇帝一手带大的，没想到只不过是一枚比较重要的棋子罢了，随时都可以抛弃，随时都可以送人。 “这是你的义务！”慕容珩的声音中带着嗜血的狠厉，慕容佩不停的后退。 “王上，公主殿中共三十七名宫人，已全部处理完毕。”慕老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慕容珩的身后，声音不在意的说道。 三十七条人命，无声无息间消失了。 “回去好好备嫁，寡人会给你准备举世无双的嫁妆，我晋国的大长公主可不能和普通女子一般。”慕容珩声音温柔的在慕容佩的耳边说道。 慕容佩不敢反抗，她知道这个时候的慕容珩其实是最可怕的。她曾经亲眼见过慕容珩在这边的状态下突然暴起，将一个下人砍成肉泥，是以，慕容佩从来不吃肉酱制成的菜肴就是因为此原因。 宰相府里，墨临渊将慕容佩即将嫁去姜国和亲的消息告诉尹清歌，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来烦她了。 对于慕容佩的离开，尹清歌心情很好，毕竟可不是谁都喜欢得到一个公主的嫉恨。不管说，慕容佩掌握的资源一定比她尹清歌掌握的资源要多的多，尹清歌可不喜欢跟她硬碰硬消耗自己的力量。 李长风已经来信催促尹清歌了，问她何时将两个孩子送去金陵府进学。尹清歌并非不想，而是不能，目前这种情况下她实在不放心让别人护送两个孩子。 慕容佩出嫁的日子很快定了下来，二月初二。从晋国都城至姜国路途遥远，国婚的礼仪又颇为繁重，光路上就要费去月余光阴，是以二月出嫁，三月至姜国，刚好是春花烂漫的好时节。 慕容佩无力反抗，但却绝对不甘心。 凭什么她要远嫁，而尹清歌则什么事情都没有。她不相信墨临渊会喜欢上这个寡妇，但是墨临渊对尹清歌的保护让她嫉妒的发狂。婚事已定，慕容佩觉得自己做一些小小的手段，以大局为重的慕容珩不会对她如何的。想到此，慕容佩叫来了属于自己的影卫，这是慕容家族的死士，从她出生起就注定会为了她她而死去的死士，绝对的 忠心。 “宰相府的别院，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我要活的尹清歌。” 慕容佩的话说完，跪在地上的二十人瞬间消失。 晚上，尹清歌和平常一样，带着两个孩子在书房看书。很快，外面火光冲天，不停地有人叫喊道“走水了，走水了”。 “娘亲，外面失火了。”尹无缺看着外面变得被烧得犹如白昼，有些着急的说道。 这次他们从云安郡带过来的很多东西都收在库房，自己的房间里也有许多重要的东西，还有董夫子临走时送他的书，尹无缺很担心也被烧掉了。 “无碍，看方向是大门处，你们在屋里待着不要出门，娘亲出去看看。”尹清歌安抚好两个孩子，放下书出去了。 “娘亲小心！”尹无忧拉着尹清歌的衣角贴心的说道。 尹清歌出了门才发现火势远比她想象的大，隐约间她闻到了火油的味道，看来这场火灾不同寻常。 墨竹正在安排下人们救火，冬日里本就天干物燥，火势越发的大了。尹清歌见此，便明白这火是救不回来了，正打算往回走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利剑穿空的声音。 “你们是谁？”尹清歌立即翻身，躲过了袭击。 围着她的有四个黑衣人，每个人都拿着铜剑，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只露出一双眼睛。很明显，这是专业的杀手，只是不知道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 “你们若是要财，最好住手。”这是尹清歌能想到的最大的可能。 可惜黑衣人手手下动作并未有任何一点的减弱，像是没听到尹清歌的问话一般。尹清歌心下黯然，这肯定不是求财的，只是会是谁呢？不惜得罪墨临渊也要来对付她，还出动了死士，真是大手笔。 死士是一个家族最大的底蕴，不到生死存亡之际是不会暴露出来的。意识到这些人的目的尹清歌，尹清歌悄悄地将他们往正院的方向引，这样不仅可以不暴露两个孩子，还能引起墨竹的注意。 只要宰相府的侍卫全部出动，这四个死士可就走不了了。 可惜尹清歌刚开始行动，就被识破了计划。尹清歌被四个人缠在中间，进退不得，尹清歌只觉得不妙，这已经变成了单纯的围殴了。 刚想扯开喉咙大叫，四名死士有人说话了。 “我们不想伤害你，但若你大声喊叫，我可不能保证你书房内两个孩子的安全。”嘶哑的声音有着莫名的寒意，听得尹清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些死士很少说话，尹清歌推测。 第二百四十二章被囚密室 不远处火光冲天不时地有人跑来跑去提水灭火，但是尹清歌这边却诡异的安静着。 尹清歌可不相信这是巧合，只能说明此次来的人远不止眼前的四人，还有其他人在府中策应，这绝对不是临时起意，一定计划了很久。 尹清歌放下手中的匕首，对方已经控制了两个孩子，这是她的软肋。尹清歌不敢拿两个孩子的生命开玩笑，死士们可不懂人类的情感，他们只需要完成任务即可，死多少人不在他们需要考虑的范围内。 “我跟你们走。”尹清歌将匕首仍在地上，示意自己不再反抗。 “好，我们不会动孩子。”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并扔了一个红色的药丸给尹清歌，示意她吃下。 尹清歌放在鼻子底下闻了一闻，很好，只是强效的迷魂药且不会有任何的后遗症。毫不犹豫的吃下药丸，尹清歌趁着四人没注意的时候，将衣服上一缕黄色的丝线扔在了地上。 死士的目光紧盯着尹清歌手中的药丸，哪里会注意到尹清歌这个小动作。吃下不过片刻时间，尹清歌就觉得头很晕，不过一会就失去了知觉。 尹清歌不知道的是，死士们在将她运出宰相府别院是，折了一半多的人手，才将她安全带了回来。哪些宰相府的侍卫完全是不要命的攻击，若不是外面还有人手接应，尹清歌怕是带不走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尹清歌迷迷糊糊的醒来。虽然身体还不受控制，但是尹清歌的大脑异常活跃。不动声色的装作还没醒的样子，用耳朵观察四周的声音。 四周很安静，连虫鸣鸟叫都没有，尹清歌猜测自己一定是在某个密室内。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尹清歌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两声叠在一起，有两个人。 “也不知道那女人醒了没有，听过那迷药很霸道。”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 “怎么可能会醒，这才半天功夫，公主说了，最快也要一天呢。”另一个声音回道。 “那还让我们来看干什么，公主真是太小心了。” “就是” “……”两个人说了好一会话，才走进尹清歌。尹清歌虽然恢复清醒了，但是体力还没有恢复，身体软绵绵的，于是一动不动的任由两个人打量。其中一个人很谨慎的用一根针戳了尹清歌的手指尖，尹清歌强忍着 痛没有一丝反应。 “走吧，我就说不会醒的。” 话说完，尹清歌就听见两个人的脚步声渐渐地消失。又谨慎的等了许久，尹清歌才慢慢的的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昏暗，只有一支烧了一半的蜡烛，看样子是在地下了，否则不会如此昏暗。 “果然是慕容佩，希望那缕丝会被发现，墨临渊啊你可别让我失望。”尹清歌说完又无力的闭上了眼睛。慕容佩这次看来是来真的了，尹清歌活动了一下双手，被死死的绑着，身上的武器也全部都被收走了。头发里面还有一把小刀片，但是尹清歌此刻根本没有力气将手举过头顶，看来那颗小药丸绝对不是让 她晕倒那么简单，肯定还有其他尹清歌所不知道的成分。 蜡烛快烧完的时候，有一个黑衣人进来换了蜡烛，尹清歌睁开眼睛看着他，可那人却直接无视了她，换完蜡烛就走了。 过了半天的功夫，尹清歌隐约听到大门的响声，有人进来了。 走进了才发现，原来是慕容佩。 “尹清歌，你也有今天。你害得我嫁不了渊哥哥，我一定会让你比我更惨。”慕容佩看着躺在地上的尹清歌说道。 “慕容佩你也就这些本事了。”尹清歌不屑的说道。 “啪……”慕容佩上前毫不留情的扇了尹清歌一个巴掌，很快尹清歌的左脸就红肿起来。 “尹清歌你这个贱人，不过是个低贱的商妇罢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跟我比起来你就是地上的烂泥。”慕容佩看着尹清歌不在乎的表情，气的发狂。 “慕容佩你骗谁呢，嫉妒我就直接说。”尹清歌随时躺在地上，但是气势却比站着的慕容佩更甚，仿佛她才是真正的公主一般。 “关着她，不准给她吃饭，我要饿死她。”慕容佩状若疯狂。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尹清歌苦笑，何苦来哉，这种情况下跟慕容佩硬顶，若是说几句软话说不定还能找到机会逃出去，现在得了，估计要饿死在这密室里了。 此刻的宰相府，墨临渊正在大发雷霆。 墨竹浑身是血的跪在地上，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布满了脸颊，全身的肌肉不断地抽动着，显然是在强忍着疼痛。这并不是被死士所伤，而是被墨临渊所罚，尹清歌被歹人劫走的消息让墨临渊心如刀割。尹清歌本身武功不弱，又是在别院被劫，可见歹人规划之周详和能力之大。有这样能力的人都城不超过五个，墨临渊在第一时间就已经派了探子去打探，可惜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尹清歌就仿佛凭空消息 了一般。 死在别院的死士除了一身的夜行衣没有一点点的线索留下，市面上最常见的布料，最常见的长剑，饶是墨临渊慧深如海也没有任何的发现。 “相爷，属下罪该万死。”墨竹跪在地上。 “你确实该死，那么大的别院你都能将人看丢了，若是清歌找不回来你就给她陪葬。”墨临渊越说越生气。 到底是谁，敢动他心尖尖上人物，若是被他发现定将他碎尸万段。 “属下现在就去找东家，若是找不回了，属下以死谢罪。”墨竹双手抱拳，给墨临渊磕了一个头，拿着剑步履坚定的离开了房间。 墨竹有些不敢回别院，他怕看到尹无缺和尹无忧的眼光，虽然没有责备他，但是那种稚嫩和期盼的眼光让他不敢对视。 尹东家是个聪明的人，墨竹相信只要有可能她一定会留下线索。一寸寸的搜索从书房到昨晚着火的地方，墨竹基本上已经是趴在地上寻找了。可惜来回几次均是一无所获，昨夜的战斗异常惨烈，死士死了十二个，可是宰相府侍卫却死了二十一个，损失惨重。 第二百四十三章西侧凉亭 就在墨竹想要放弃的时候，他的眼光瞥到了一件东西，本已经走过去的墨竹又退了回来。那是一缕丝绸，鹅黄色的，挂在枯黄的灌木上并不怎么显眼。 “这是……”？ 墨竹用手指捏起这缕丝线，这绝不对不是自然从衣服上脱落的。宰相府的下人服没有黄色，无缺哥儿和无忧姐儿的衣服都是偏红色，也没有黄色，这别院里，穿黄色的只有尹清歌本人。 墨竹狂喜，他知道也许这缕丝线就是尹东家留下的线索了，只是这到底代表什么呢？一缕黄色的丝线，难不成来劫她的是城南晏家吗？都城里只有他们家是做布匹生意的，且最出名的产品就是黄色绸布。 可是，晏家有这样的实力吗？ 拿不定主意，墨竹打算将丝线拿给墨临渊，自己猜不出来不代表相爷也猜不出来。 房间里，墨临渊拿着丝线，观察了有一刻钟时间。 “确定昨日清歌穿的是黄色衣服么？”墨临渊放下丝线，问墨竹。 “回相爷，昨日东家穿的是黄白色相间的衣裳，可以确定的是这跟丝线确来自于东家。”墨竹肯定的答道。“墨竹、墨玉，去请老供奉出马，清歌可能在王宫。我现在就去见慕容珩，希望他不会做让他自己后悔的事情。”墨临渊的眼神由清明转向深沉，如果尹清歌有危险，墨临渊不介意现在就和慕容珩翻脸，虽 然现在还不是好时候。 “是，相爷！”墨竹、墨玉对视一眼，知道事情严重了，若是处理不好，很有可能相爷要提前发动了。 墨临渊穿着朝服，深紫色的大广袖里装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王宫的守卫还没有胆子敢收墨临渊的身，是以墨临渊轻易的带着武器来到了王宫。 王宫里一切如旧，慕容珩此时正在和妃子们饮酒作乐，墨临渊离很远就能闻到他身上冲天的酒气，可是墨临渊知道慕容珩没有喝醉。 他了解这个青年国君，有称霸天下的野心可惜没那个胸怀，才智也远不及其父，是个好的守成之君，若是非想要称霸瀛华，只有覆灭一条路可走。 尹清歌的失踪是个秘密，除了宰相府的少数几个人，还没有人知道，慕容珩也不知。所以当一身朝服的墨临渊出现在王宫，慕容珩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墨卿家，你这是……难不成边关告急？”慕容珩惊讶的问墨临渊。 “大王，臣为我大晋奉献多年，至年二十五还尚未娶亲。可就在昨日，居然有贼人强闯宰相府，杀害我府中侍卫数人，府中怨气滔天如阿鼻地狱，请大王为臣下做主啊。” 墨临渊躬着身子凄惶地说道。 宰相府被烧得事情慕容珩早就收到消息，对于这样的事情他乐见其成，反正坐山观虎斗。不管是谁被杀，都不过是少了一位勋贵而已，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毕竟这都城里除了百姓最多的就是勋贵了。 “墨卿家稍安勿躁，寡人早已经派人去查了，若是有消息定会第一时间告知卿家的。来人呐，赏墨卿家黄金一千两，好好修缮别院。”慕容珩拍着墨临渊的肩膀安慰的说道。 “大王，借助在臣别院中的尹氏清歌也受到了歹人的袭击。”墨临渊顿了许久，开口说道。 “可有受伤？”慕容珩急切的问道。 或者是发现自己态度的不妥，慕容珩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接着说道：“寡人的意思是，尹清歌可是我晋国的财神爷，可不能受伤了。” 说完还尴尬的干笑了两声。 “托大王的洪福，尹清歌一切无碍，此刻正在宰相府里休养。请大王为臣下做主，一定要尽早抓到那强闯的歹人，为臣下报仇。”墨临渊说道。 “墨卿家放心，寡人一定竭尽全力。”慕容珩真诚的保证。 各有心思的君臣又讨论了一下边关的事宜，墨临渊就离开了，可以确定的是人不在慕容珩那里，那么就剩下一个可能了，慕容佩。 墨临渊焦急地等在家里，老供奉们还没有回来。时间此刻在墨临渊的眼中走的分外缓慢，在屋里转了好几圈才听到墨玉来报，老供奉们回来了，不过有人受伤了。 “人在皇宫里，有两个老怪物守着，我打伤其中一个回来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进了屋子，坐在椅子上按着流血的胳膊对墨临渊说道。 “多谢刘叔出马，快回去休养吧，我马上让人给你送疗伤圣药，蓝霆钰刚送过来的。”墨临渊对老者拱手说道。 老者不在意的摆摆手，只见他踩了几个诡异的步伐之后，整个人迅速的消失在室内，轻功之高超让人望尘莫及。 知道人在哪里，墨临渊心中稍定，至少目前尹清歌还是安全的，慕容佩还没有丧心病狂的杀了她。墨临渊此时心中大恨，早知如此他早就该找个机会杀了慕容佩，也不会有尹清歌的这次的灾祸了。 原本以为慕容佩不过是个心性调皮被宠坏了的公主罢了，没想到居然有如此恶毒，居然干出这样的狠毒的事情来。墨临渊在王宫中早有暗线，此时墨玉已经和那暗线接上了头。接头人是个女子，圆乎乎的脸庞，面上时常带着笑，看着很是和善。她在御膳房做厨娘，平日里负责公主殿中的膳食配送，公主殿中吃了什么 ，吃了多少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厨娘姓徐，因墨临渊曾经在王宫里救过她一命，是以对墨临渊特别的感恩戴德。现在她的女儿正在宰相府里当绣女，为了让墨临渊给她的女儿找一门好亲事，死心塌地给墨临渊当暗线。 “公主殿中今日配食可有变化？”墨玉问。 “膳食并无改变，只是这两日每到夜里都要两壶杂粮酒，听说是送到西边的凉亭那，可是那边除了凉亭并无其他建筑。”徐厨娘说道。 “知道了，你在这边注意安全，别去主动打听什么，你女儿还在府里头等你呢。”墨玉关照了徐厨娘几句，离开了。王宫西边的凉亭附近有密室，这样的大事情一定要报告给墨临渊知道。 第二百四十四章隐匿之地 晋国向来以东为尊，紫气东来、旭日东升这样祥瑞的词汇，都和东有脱不开的关系。东意味着新生，所以东方也意味着大吉大利，比如慕容珩的寝宫和四海苑都在王宫东面，而都城在大晋国土的东面。 与东相反的就是西了，西是个很不好的方向，意味着死亡。为了避免居住在西面，晋国普通人家的房子西面都会放置假山或是水池，用山水之势破坏掉西方不利的影响。 国民尚且如此，王宫更是不会免俗了。 晋国王宫的西面，是一片天然的湖泊，因慕容珩嫌它太过单调，令宫中的工匠在湖泊之上修葺九曲回廊，将原本大家不爱的景致变成了一个人人说好的地方。夏日里，宫里的宫女太监们最爱来这里乘凉。 因着现在是冬天，湖边风大，温度比其他地方要更低些，所以很少有人回来这附近。墨玉猜测那晚上的几壶杂粮酒，怕是守卫密室的死士用来御寒的吧。 这里是王宫中最容易被忽略的地方，任谁都不会想到，慕容家族的密室居然会设置在这种地方。 大隐隐于朝也许就是这样吧。 “人在王宫西侧的凉亭附近？”墨临渊再次高声问道。 “回相爷，有八成把握。”墨玉说道。 “是了，连我都不相信那里有密室，那就肯定会有密室。慕容律那个老儿真是狡诈。”墨临渊咬着牙说道。 慕容律一代枭雄，是慕容珩和慕容佩的父亲，也是晋国的上一任国君，准确的是说开国国君。就是他率先反对兴王朝，使得大兴四分五裂。此人早会慧名，可惜寿命不长，慕容珩十八岁那边就去世了。 可以说，是他一手缔造了大晋的基石，王宫中的死士和密室，都是他在世是亲手督造的，所以墨临渊才会有这样的感叹。 “相爷，我们晚上派人去劫了那个地方？”墨玉试探的问道。 “先不急，绝对不能打草惊蛇，慕容佩是个草包不足为虑，但是那个守门的老怪物绝非寻常，肯定是慕容律留下来守卫慕容氏血脉的。”墨临渊侧推道。 “要不属下先去探探路，摸一下那里的布置，属下有自信，若不接触那个老怪物定能不被发现的全身而退。”墨玉自告奋勇想要前去。 “不妥，潜行不是你的强项。你去将墨竹叫来，他最善潜行，这一趟他去最合适。”墨临渊拒绝了墨玉的提示。 “可是墨竹的伤……”墨玉犹豫的说道。墨竹因尹清歌被劫事件被墨临渊责罚，早已伤到五脏六腑，没有一个月的时间绝对恢复不了。此时派他去执行这个任务，不说他的身体能否支撑的住，若是不小心影响到了任务，导致营救失败，岂不是罪 过更大了？ “墨竹能当上侍卫之首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你去告诉他吧，他自会知道如何做。”墨临渊说完挥挥手，让墨玉退下。 墨玉找到墨竹时，墨竹正在陪两个孩子说话。脸色苍白的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却还强撑着给两个孩子讲故事哄他们开心。 也许自己真的像相爷说的，从来没有真的懂过眼前的这个男人，墨玉想。尹无缺穿着深蓝色的对襟长褂，套着墨绿色的袄子，看着比往日更加沉稳了几分，看起来不像是个六岁的孩子；尹无忧则穿着粉红色的小襦裙，沈嫂子担心她冷，还给加了一个白色兔毛的小披肩，看着娇 俏又洋气。 尹清歌不在的这两日，两个孩子都格外的懂事，不吵不闹不说，还从不主动问起尹清歌的事情，懂事的让人心疼。沈嫂子已经偷偷地，在墨竹面前抹了好几回眼泪了，两个孩子却从未哭过。 两个孩子虽不是相爷的亲子，但是相爷待两人却格外上心。有关于两个孩子的事情，每天都要细细地问上一遍才会放心。 “无缺哥儿、无忧姐儿，墨玉叔叔来看你们了。”墨玉调整了一下表情，假做开心地和两个孩子打了招呼。 “墨玉叔叔好！”两个孩子有礼貌的问好。 “你等会儿，我一会就讲完了，你先去前头等我。”墨竹低声的和墨玉说道，接着给两个孩子讲故事。 墨玉没等一会，墨竹就到了。墨玉将墨临渊的话传达给墨竹，墨竹十分的兴奋，苍白的脸上竟然有了几丝红晕。 晚上，墨竹没有穿夜行衣，而是穿着一身的服装，衣裳墨绿色和深绿色相间，这是墨竹的不传之秘，他发现这样的衣服比纯黑色更加的隐蔽。 王宫的西侧此时一片安静，偶尔有风刮树枝发出的“哗哗哗”的声音，伴着夜枭诡异的叫声，湖泊上的九曲回廊寂静地有些吓人。 此时尹清歌还躺在地上，头发中的刀片早已经被她藏在手里，只待三更天时便割破绳子逃出去。墨临渊曾经说过尹清歌是个漏洞，天道的漏洞，因为她可以不需内力便使得出高深的功夫。这也是尹清歌此时逃出的最大砝码，只要趁守卫不备，尹清歌觉得自己的把握很大。慕容佩说到做到，从被抓到至现在，真的一点吃的都没有给她送。这有刚好成全了她，将药丸的药力消化之后，身手又 恢复了平日的水准。 换了第六根蜡烛的时，慕容佩来了。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得意的看着尹清歌。 “我若逃脱，今日之耻必百倍奉还。”尹清歌看着高高在上的慕容佩冰冷的说道。 “别逞能啊，你绝对逃不出的，我今天来就是折磨折磨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因为闺誉被毁只能远嫁姜国，尹清歌这是你欠我的，是你该十倍百倍的还我。” 慕容佩拉着尹清歌的头发面色狰狞，犹如厉鬼。 尹清歌不屑的表情激怒了慕容佩，她从随从的身上随便拿过一个皮鞭，狠狠地抽在尹清歌身上。尹清歌像是没有感觉般的依旧轻蔑的看着她，一直抽了十几鞭，慕容佩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尹清歌，这只是开始！”恶狠狠的留下一句话，慕容佩在爪牙的前呼后拥下，离开了密室。 尹清歌看着身体上的鞭痕，丝毫不以为意，刚好可以用疼痛刺激自己身体残余的力量，说起来这慕容佩心真狠，鞭子专往软地上抽，又疼又不显眼。夜半，尹清歌用藏在头发中的刀片割断了捆住手脚的绳子，蹑手蹑脚的活动开了。悄悄的来到密室的门口，只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守在那里，尹清歌不敢掉以轻心，这老头和慕容珩身后的老头一样，让尹清歌觉得可怕。 第二百四十五章天运之人 夜半的王宫更加的寂静了，朱红色的砖墙在冬夜的衬托下，显得分外阴森。 尹清歌站在原地很久，没有挪步，她可以确定只要她跨出这个密室，那个可怕的老者就会醒来，尹清歌没有绝对的把握。 外面传来夜枭的叫声，一声一声催的人心烦，已经站立了半柱香的时间了，尹清歌还没有下决定。 心烦意造的尹清歌有悄悄退回到了密室中，无意识的用指节敲打地面。猛然，尹清歌坐立起来，是了，夜枭的叫声，叫声有问题，那是一种传递讯号的手段。 尹清歌放轻了手脚，又来到了密室门边，等了大约有半炷香的时间，夜枭的叫声才重新响起。尹清歌记下节奏，开始翻译，随即开心起来，原来这传递消息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新管家墨竹。 尹清歌蓄力，猛地冲射而出，不出她所料的是，在尹清歌冲出的一瞬间，那个老者睁开了眼睛，追了上去。 尹清歌的脚尖垫底，将轻功最大程度的使用出来，可惜，还是被老者追上了。 “你这女娃奇怪，你的内力应该被老怪我给封住了，你是如何使出轻功的？”老者看着尹清歌，并没有着急动手。 “你管不着，臭老头。”尹清歌并不搭理老者，而是打算从其他方向离开。可惜尹清歌每次想要离开的时候，那老者就像是能提前预知一样，总能先一步堵住她的路。 “没有道理，没有道理，这个药绝对不会失效的，绝对不会失效的。”老者呐呐自语，拦住尹清歌路的同时还在思考着原因。 “快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尹清歌厉声急喝，不明白为什么墨竹此刻还不出现，若是两个人一起对付，这老者便不足为虑了。 “为什么会如此，为什么会如此？”老者模样有些疯狂，尹清歌小心的后退。 尹清歌还在查看最佳的逃跑路线，只要能除了王宫，尹清歌相信墨临渊一定能保她平安。可惜眼前的这个老者武功路数奇诡，让她防不胜防，之前无往不利的轻功好像并不在再次体现他的优势。 “小娃儿，你要是说出你为什么还能使用内力的原因，我便放你走。”老者抬起来，看着尹清歌认真的说道。 “此话当真？”尹清歌不相信的问道。 “我的话慕容珩那小儿也要听，你自然是能信我，我说放你走就绝对不会再抓你。”捞着急切的说道。药丸为什么会失效，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他才不会相信是有什么意外，一定有他不知道的原因。 “很简答，因为我常年服药，对所有的药都有一定的抵抗力。”尹清歌眼睛一转，半真半假的说道。 这个时代是有药人的，每日里以试药为主，百年前江湖上曾出现过一个试药人因为试的药物太多，最终炼成百毒不侵的体质，成为一代高手。 所以尹清歌这话还是有一定的可信度。 尹清歌不去管老者信不信，径直找准一个方向，踏着轻功就要离开。正要开心的时候，老者无声无息的站在尹清歌身后，拉住了她。 “你骗我，你身上没有药味。我明白了，你就是传说中的人，你不需要内力即可使用武功，没想到天下真有你这样的人。”老者叹息着说道。他在成为慕容家的护族人之前，曾经是一个道士。当年他下山的时候，师傅曾经告诫过他，这世上有一种人，得天独厚福泽深厚，是有大气运的。他们就是传说中的天运之人，能改他人运、能使无根之功 法，若见之，则避开，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你看错了。”尹清歌轻轻地说道。 “我师父曾说过，你会是杀我的人，所以我要先杀了你。”老者说完换了一副嘴脸，不再是开始慈眉善目的样子，而是横眉冷对，眼神中满是对生命的漠视。 尹清歌暗叹不好，墨临渊曾经告诫过她，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她的这个秘密，果然被他一语言中，被他人知晓绝非善事。 尹清歌不得不开始辛苦招架，这老者也不知道有多大年纪了，动作招式却招招生猛，每一个招式都是杀招，没有留一点余地。尹清歌越来越吃力，最后只能勉强的抵挡。 就在那老者一掌劈向尹清歌，打算一掌劈死她的时候，墨竹出现了。只见他手拿一柄长剑，无声无息的出现了尹清歌的对面——老者的背后。一柄剑刺进去一半老者才反应过来，极速后退。 “小小年纪竟学人偷袭，无耻。”老者拔掉剑，脸色苍白的说道。 “你学了两甲子的功夫欺负一个小辈还有脸说？怕是你的师傅松成子要是知道他的徒弟这儿不要脸面，怕是会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墨竹反怼回去。 “你知道我？”老者很惊讶。 “当然，道士中的的败类，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墨竹估计激怒老者。 老者果然上当，不顾伤势又打了过来。墨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样不惜命的人只会死的更快，剑上可是抹了竹叶青的蛇毒。 不一会老者的速度就开始慢了下来，动作越来越慢，直到不得不停下来喘息。 “老道士，你就要死了，不要强撑了，就算你武功盖世也撑不住竹叶青的毒。为了对付你，我可是足足放了三倍的量。”墨竹说道。 老者果然如墨竹所言，体力越来越不支，后来竟然只能靠着围墙才不至于倒下。尹清歌默默走向老者，从墨竹的身上拿出一把匕首，慢慢的靠了过去。 “知道我秘密的都要死。”尹清歌在老者耳朵里说完这句话之后，匕首狠狠地捅进了他的心窝子。知道确定了老者不会再醒过来，尹清歌才将匕首还给墨竹。尹清歌本想去一趟公主殿中再走，这两天吃的苦她总要还给公主才行，可惜被墨竹劝住了。墨竹认为刚才的一番打斗肯定会惊醒很多人，这会子说不定就有人正往这个方向赶，两人都是带伤之躯，现在不 是报仇的时候。 尹清歌恨恨地跺了跺脚，今日就先放过慕容佩，这两日的囚禁之痛和鞭刑之辱，她早晚会都还回去的。墨竹催促尹清歌快走，他已经听到了不少的脚步声，要是再晚等城墙上站满弓箭手的时候可就真的没法子逃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店铺危机 翻过王宫的围墙，墨竹带着尹清歌穿梭在小巷中，迅速地消失在黑暗里。 第二日，朝野震动，准确的说是慕容珩震动，有人在皇宫里杀了他的高手且没留下一丝信息，这无异于是将他大王的脸面踩在了脚底下。慕容佩惶惶不可终日，她不敢说，什么都不敢。那个死掉的老者是慕容家族辈分最高的护卫者，在死士中的影响比她和慕容珩都要大，若是让慕容珩知道因为自己的院子那老者才会被人杀死，只怕会立刻 杀了她祭国。 尹清歌的逃脱出乎了慕容佩的预料，这会子她只希望二月初二能早点到来。一个能杀掉慕容家族老怪物的人，慕容佩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惹了不该惹的人。 慕容珩下令严查，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将闯入皇宫的歹人捉拿归案，不将此人大卸八块，不足以泄去他心头的愤恨。 而此案的始作俑者正惬意的躺在逍遥椅上养伤，膏药是墨临渊送来的，对皮外伤有奇效，不仅伤口愈合的快更能保证伤口不留下任何伤痕。别院此时早已收拾干净，焦土和灰烬全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新的花圃，几株含苞待放的玉兰正傲立于此。尹清歌曾偷偷的腹诽过，宰相府的植物之所以长得如此之好，肯定是因为下面有许多的 人肉肥料。 “娘亲，你痛不痛？”尹无忧用小嘴呼着尹清歌手背上的鞭痕，心疼的问道。 尹清歌瞧尹无忧憋着小嘴，一副可怜的想要哭的样子，不由地摸了摸头。自己消失的两天怕是两个孩子都要吓坏了。 “娘亲无事，无忧无需担心。”尹清歌温柔的说道。 “娘亲，无缺长大了一定好好保护娘，不让任何人欺负你。”尹无缺手中拿着短剑，小小年纪已经有了气宇轩昂的风采。 “无忧也要。”尹无忧也捏紧了小拳头和尹无缺站在一起。 “你们真乖。娘亲让你们担心了！”尹清歌满足的说道，有两个这样乖巧可爱的孩子，此生还有何求呢？墨临渊进别院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副景象。两个乖巧的孩童围着尹清歌，脸上的表情庄重肃穆，被围在中间的那个人，反而巧笑嫣然，面上是他从未见过的甜美笑容，一瞬间墨临渊觉得百花开放、万物 竞发了。 墨临渊踌躇着不敢靠近，他怕他只要一走近，这美好的画面就会消失，这个宛若清扬的女子就会恢复人前的一贯清冷。若是可以，墨临渊愿意用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换眼前女子日日对他嫣然一笑。 “你来了？” 尹清歌早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墨临渊，见他一直不靠近，只得出言询问。 “嗯，下朝了刚好过来瞧瞧你的伤怎么样了。今日慕容珩在朝堂上震怒，我担心慕容佩那边会走漏消息。”墨临渊说道。“看来这个慕容佩是留不得了。”尹清歌眯着眼睛，话语冰冷。她可不会忘记慕容佩带给她的屈辱，想快点出嫁逃过一劫可没那么容易，她尹清歌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想要欺负了就走，哼，也要看她答不 答应。 “你为何要杀了那个老怪物？那老怪是慕容家族的护族人，若非是他死了让慕容珩心惊，事情绝不会到此程度。”墨临渊说道。 “他猜到了我能不用内力使用功法这件事情。”尹清歌淡淡的说道。 墨临渊心惊，难怪慕容律会让他当护族人，不是没有道理的。就这份见多识广的本事，一般的武者可没有，毕竟尹清歌这种情况，只存在传说中。 “如此说来的话，杀他倒是没错了，否则只怕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墨临渊自语道。 墨临渊曾经仔细查过尹清歌无内力这件事情，这种人确实被称为天运之人，传言这种人秉承天地运气而成，谈笑间可天地风云变色，得此种人辅助，可成就千古霸业。 墨临渊看着尹清歌云淡风情的样子，终究还是没有将这话告诉她。 北风已经渐渐地停歇了，东风已经开始席卷大地，仔细观察的话还能看到地上已经冒出些许的青草了。树枝上面，也已经鼓起了小小的苞芽了，只等着时机一到便吐出新年的第一茬嫩绿。 两个孩子围着尹清歌嘘寒问暖，深怕她被冻着了，一个劲的让她去屋里暖和暖和，墨临渊看着心头忍不住的也热了起来。 “进去了，外头风有些大了，这次来还有件事情要和你说。”墨临渊也跟着两个孩子一起劝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 墨临渊是个特别镇定的人，很少有事情能让他动容。能值得他亲自跑一趟的事情，肯定不会是小的事情，是以尹清歌不急着进屋子而先问了起来。 “收到渔阳和上谷传来的消息，说你在那边的生意受到排挤，若不是那些人知道铺子是我的，怕是会做的更过分呢。”墨临渊斟酌着说道。 “是谁在后面推动的？”尹清歌冷静的问道。 “秦家。秦家联合了好几个勋贵家族，尤以陈家最为主动。陈家就是那个被你在别院门口一剑砍掉手掌的家伙，怕是他们把怒气撒在你身上了。” “呵，这是柿子捡软的捏啊，不敢欺负你，就欺负起我来了。”尹清歌冷哼。 “我本以为带你来都城是保护了你，可是却害你陷进了各种阴谋诡计中。”墨临渊很愧疚。 慕容珩已经对他起疑，他的动作不能如从前般随意，否则秦家、陈家这样的乌合之众，如何能给他制造麻烦。 看着尹清歌手腕上的鞭痕，墨临渊只恨自己做的太过疏漏，竟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受了这样的迫害。慕容佩，他绝对不会放过的。 “本也不怪你，不用自责。不过那些对我铺子动手动的人，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尹清歌狠狠的说道。墨临渊表示，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帮助尹清歌，地方上的官府他也会提前打招呼的，这一次，绝对不会让她再受伤了。虽然尹清歌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但是墨临渊却极其在意，他恨不得能以身代之。 第二百四十七章有圣旨来 尹清歌看着墨临渊有些愧疚的神色，不知如何应对。 来都城这些日子，确实发生了不少的事情，但这些事情也并非他之过错。但是安慰人并不是尹清歌的长处，只能默不作声的看着墨临渊。 两个小包子很乖的没有说话，默默地坐在一边。尹清歌和墨临渊中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一息之后，尹清歌轻叹了口气。 “若是我在渔阳和上谷少了人，碍事么？”尹清歌问。 “无事！”虽然不知道尹清歌为什么会这么问，墨临渊还是很肯定的给出了答案。 “那我就安排人去收拾对我铺子的动手的人了。别人报仇十年不晚，我可多一天都等不了，得罪我的人就应该有被别人得罪的觉悟。”尹清歌的声音并不多大，但是却让人不容忽视。 “我会安排人帮你的。”说完墨临渊就离开了。 说帮助尹清歌的话，让墨临渊觉得很不自在。最近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其实责任都在他的身上。说再多的话都无济于事，唯有更加拼命的扩大自己的势力保护她才是正经。 回来之后，尹清歌一直尽量陪着两个小包子，她发现经过这件事情，两个小人儿好像长大了不少。尹无缺更加的沉默了，就连尹无忧都很少笑了，成长是好事情，但是通过这样的事情成长未免太过惨烈。尹清歌打算等身体大好之后，亲自送两个孩子去金陵府李长风处。跟着她不仅有危险，还浪费了宝贵的光阴。自己的身边总是逃脱不了这些阴谋算计，尹清歌希望两个孩子能在李长风那里学一些阳谋之术 ，那才是立身的根本。 擅用诡计者，多丧于诡计。 这是前人用生命总结出来的道理，因为没有人会喜欢自己被阴谋诡计害死，为了不这样，大家只好统一都反对这样的人存在。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淅沥的看着小雨，上午还很灿烂的太阳早已经躲在了厚厚的黑云之后。风有些急，天上的乌云被风刮得到处乱跑，但是天色依旧是黑的。 雨一会大一会小，下个没完，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这样的天气最是适合窝在屋里，泡上一杯清茶，静静的读几页书，写几个字。 “这场雨过后，玉兰花估计该开了吧。”尹清歌拿着书看着门外的雨说道。 “娘亲，我们什么时候回云安郡，缺儿不想待在都城了。”尹无缺放下手中的书问。“为何？都城是大晋的龙兴之地，多少天华物宝和风流人物都在城中，每日里有数不尽的好玩事情，缺儿缘何不喜了呢？”尹清歌摸着尹无缺的头顶，猜测他是不是嫌都城没有合适的小伙伴和他一起玩，寂 寞了。“娘亲在都城终日受伤，不过短短半月有余的功夫，就已经遭受了好几次不公平的事情了。无缺想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尊崇的人，这样谁也不会欺负我的娘亲了。”尹无缺站在尹清歌面前，小小的身子散发出 滔天的魄力。 “好，那娘亲就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尹清歌微笑着摸了摸尹无缺的头，无缺还很小，有梦想是好事情，就算等长大了发现实现不了也没有关系，孩子的梦想不能被击打。 雨下了一整夜，第二日上午才停。低洼的地方积了好些水，宰相府的小厮从天没亮就开始冒着雨扫水，因着两位小贵人淘气，担心他们万一踩到水滑到了，他们就是赔了这条命也是不够的。天气有些回暖了，不再是像前几天下雪一般，冻的人骨子里都发冷。院子里开始多了各种鸟叫，甚至还有两只燕子打算在尹清歌房子的屋檐下筑窝，两个孩子时常能看见它叼着各种枯草和着泥土在屋檐上 忙来忙去。 尹清歌写信给了李二，让他带着护卫们开始巡店，但凡有发现不轨之徒的，不用手软就地正法，不用雷霆手段怕是镇不住那帮贪婪之辈的。 尹清歌的信刚送出去没一会，墨竹就过来了，神情很严肃。 “东家，王宫那边有人来宣旨了。” “什么事情知道吗？”说实话，若是可以尹清歌很不想跟慕容珩打交道，她现在对慕容家的人没有任何好感。 “说是慕容珩想宣您进宫说说话，其余的那宣旨的宦官就不清楚了。”墨竹恭敬的回道。 “看来是躲不过去了，我就去一趟吧，墨竹，你和我一块去。” 自从那天晚上墨竹独自一人去救过尹清歌之后，尹清歌对墨竹比较信任，不管怎么说都是过命的交情。那天夜里要不是多了墨竹，尹清歌一个人是绝对打不过那个老怪物的。 “属下必定尽全力保全东家。” 既然要去王宫里面，尹清歌觉得那衣服肯定得穿严实了，万一被慕容珩发现了身体上的伤疤可就不好解释了。 为此，尹清歌特意选了一件高领子的衣裳，银灰色的绸布料子仿着旗袍制成新式的长裙，竖起来的小立领很好的包裹住了脖子。银灰色的绸布上绣娘绣上了许多许多的蔷薇花，若不仔细看，可看不出来。银灰色衬的尹清歌肤如凝脂，皮肤十分通透，吹弹可破的样子。脚上踩得是一双平头小花履，是前儿针线房刚送过来的。通体深红色，两只鞋子的鞋头各绣了一朵大牡丹，花蕊中缀了好几颗南海走盘珠， 十分精巧可爱。 若是步伐快了，还能听到珍珠碰撞在一起的声音，清脆异常。 胳膊和脖子上的伤痕可以遮，手背上的可不容易。因为时间紧急，尹清歌随便让针线房拿过来一个袖套过来，直接将两只手塞了进去，只要她自己不拿出来，她不信慕容珩还能将她的手拽出来不成？ “走吧，但愿这不是一场鸿门宴。”尹清歌上轿子前对墨竹说道。 “相爷会在宫门等着东家，东家不必有所担忧。”墨竹靠着轿帘低声说道。随后吩咐轿夫起轿，跟上了走在前面引路的宦官。 因为雨水还未干涸，为避免轿夫滑到摔到尹清歌，是以轿子走的并不快，平日里一炷香能走到的功夫，今日用了足足双倍的时间。 “东家，到了。”轿子停了下来，墨竹扶着尹清歌跨过了巍峨的宫墙，又来到了这个是非之地。 第二百四十八章给寡人当妃子 晋王宫与尹清歌上次进来时并无区别，快速走路的宫娥、低头不语的太监、小心翼翼的嬷嬷，加上被雨打湿的朱红色建筑，构成了晋王宫的今日的画面。王宫里很寂静，除了尹清歌几人的脚步声，什么声音都没有，甚至连咳嗽声都听不到。地上的青石板早已经被宫人门洗刷干净，可尹清歌的布鞋还是不可避免的湿掉了。好在鞋子是大红色的，就算湿了也 并不明显。 慕容珩仍旧在四海苑等尹清歌。 尹清歌发现慕容珩似乎对四海苑情有独钟，无论是处理政事还是不处理政事，他都原意待在这里，一待就是一整天，这可不是一个国君该有的表现。 国君应该博爱，不能只喜欢一件事物或是一个人，这样不仅会暴露自己的弱点，还会给下面的臣子制造出一种帝王喜爱我要迎合的印象。 四海苑里面的迎春花开的更多了，星星点点的点缀在四边的墙上，倒也颇有些意思。隐尹清歌没有时间多去观察，就被引进了屋内。 屋内很暖和，也很干燥，与一墙之隔的屋外雨水世界截然不同。尹清歌无奈拿下手中的袖筒，用常常的衣袖盖住半个手背，遮住了手上的伤痕。 尹清歌一眼就看见挂在墙上的画，屋中有画并不稀奇，稀奇的时候这画上面画的是尹清歌。 “寡人画的怎么样？花了一个三个多时辰。”慕容珩顺着尹清歌的眼光，同样转身看着这幅画，介绍说道。 “没想到民妇居然还有这么难画的时候，民妇还以为只需半柱香的时间就够了呢。”尹清歌调侃自己。 “尹东家此言差矣，不必这样妄自菲薄。”慕容珩的眼光还是没有离开画。 “妄自菲薄？民妇不过是个带着孩子的寡妇罢了，国君何须安慰我呢？”尹清歌依旧是自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寡人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不愿意承认是美人的女人。” 看着尹清歌推迟的样子，慕容珩大笑起来，仿佛是碰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笑声过了好久才止住。 慕容珩停住笑，尹清歌整理了一下神情，重新拜见了慕容珩。样子正式和庄重，这还是尹清歌来这个时代第一次郑重其事的行礼。不过她将跪拜自主的改成了躬身，她可不会给慕容珩下跪。 “不知道国君找民妇来所为何事？”尹清歌很正式的问道。 “尹东家的话真奇怪，汝为大晋子民，统归我管辖，难不成寡人没事还不能叫你过来说话不成？”尹清歌奇怪的话让慕容珩觉得她是这样说的，想引起他的注意。 “民妇人已至国君身前，请问国君有什么吩咐？”尹清歌还是一本正经。 “尹娘子，你这样就没有意思了。”慕容珩坐在椅子上看着尹清歌口吻十分冷漠的说道。 “民妇不过是从乡下来的寡妇罢了，需要有什么意思？难不成因为民妇挣了几个银子，连国君也要对民妇另眼相看了么？”尹清歌反讥道。 “这才像话，你的钱虽是好东西，可寡人我还看不上。”慕容珩霸气十足的说道。 尹清歌没有接话，慕容珩的话无耻之极。自己手里的银钱已经引得陈国国君都侧目了，他作为晋国的国君能不动心？不过是说的冠冕堂皇罢了，不过是想要打动她，让她自己自愿奉上一切罢了。 室内一度出现了沉默，慕容珩也不在着急，捧着一只紫砂的茶壶看着尹清歌，像是十分享受的样子。是不是地喝上两口，一点都不在乎尹清歌是否开口说话。 他不急，尹清歌更是不急，不过是耗时间罢了。 慕容珩的屋子比尹清歌在别院的屋子要更暖和些，虽然墨临渊已经尽自己所能给尹清歌最好的了，但是王宫和别院毕竟还是有差距的。 “没想到尹东家如此贞静。”许久慕容珩开口。 “国君谬赞了。时间不早了，民妇的两个小儿还在别院中等候民妇归去，若国君无事可否容民妇退下？” 尹清歌打量着不远处的一个青花瓷瓶，口中轻声说道，说完了才将头转过去看慕容珩。 慕容珩轻轻摇头，脸上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好像尹清歌开口请求离开，十分的有趣一般。 尹清歌无语，值得继续用眼睛研究他那个应该是刚烧制出来的青瓷瓶，将瓷瓶的造型、颜色浅淡、器型大小研究了个透。 时间过得很慢，时间也过得很快。 “尹清歌，给寡人当妃子吧，你那一双小儿寡人封他们做异姓王和郡主。”慕容珩蓦地开口，打破了平静。 “民妇是不是该说一句谢谢？” 这会尹清歌没有客气，而是切切实实的将眼神横了过去，满脸的不屑。仿佛慕容珩的提议很糟糕，很无耻…… 尹清歌的动作表情并没有惹怒慕容珩，他是很平静的给尹清歌解释事情的利害，告诉尹清歌这对两个孩子和她自己来说，是多么大的造化。 从平民一跃而成为最尊贵的女人，完全从古至今最完美的华丽转身。更何况，她还是个寡妇，慕容珩告诉尹清歌，他这样做会牺牲很多。 窗外的风忽然大了起来，吹得窗户哗哗作响。 无论慕容珩怎么解释，尹清歌的脸上始终都是不屑的表情，这终于惹怒了慕容珩。这个高高在上的国君露出了他暴怒的一面，狠狠的砸碎了手中的茶壶。 紫砂茶壶四分五裂，尹清歌没有隐藏自己的功夫，轻巧的避开。慕容珩狠狠地将手掌劈在木桌上，木桌瞬间裂了一个手指粗细的裂缝，摇摇欲坠。 狠喘了几口气，慕容珩压下心中的怒火。 “尹清歌，我是国君，这个国家的所有女人我都可以予取予求，你以为你可以反抗我么？”慕容珩调整气息之后说道。 “不知道行不行，但是我想试试。”尹清歌的声音云淡风轻，不在意的说道。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和一个一国之君说话。 “我会让你知道，嫁给我是你最好的选择。”“我手里的银钱给你，说不定会是更好地选择，你说呢？”尹清歌的声音清透的仿佛一条寒冷的冰泉，直刺入慕容珩的内心，让他无所遁形。 第二百四十九章回云安郡 慕容珩憋不住了，他想要对陈国用兵。可是自古以来，打仗就是一件耗费银子的事情，打仗不仅是兵力的比拼，更是两个国家之间财力的比拼。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正是这个道理。 上一次和陈国作战，边关上的胜利让慕容珩膨胀的心再也没能收回去。统一大陆，这样的丰功伟绩没有一个国君可以拒绝，况且，慕容珩觉得他有这样的实力。在过去的几天，慕容珩不停的收到各处官员送过来的奏折，要么是冰雪积年不化影响了春耕，要么就是开春发了大水，农田和百姓死伤无数。这些奏折让慕容珩厌烦，他迫切的需要一场大战转移人们的视 线。 姜、陈两国并未比晋国好上多少，这这一点上老天爷似乎格外公平。 上次王宫被袭，慕容珩早已查到了原因。可是他不敢跟墨临渊翻脸，墨临渊在晋国的影响力并不弱于他，慕容珩没有必胜的把握。 慕容佩不过是个草包，她做的事情怎么可能会瞒的过慕容珩呢，偷偷地给她喂了点让人昏迷的药丸，她在昏迷中就将事情的始末断断续续的讲了出来。慕容珩将尹清歌叫进王宫，不过是想看一下尹清歌有没有受伤。尹清歌手中的钱财不绝不能给墨临渊，这是为什么慕容珩今日会提出纳她入后宫的原因。虽然这功利的心思里面也夹杂这几分对尹清歌真的 欣赏，但是美人如何能与如画的江山媲美呢？ 有道是江山美人，江山总是要排在美人前头的。 “大王，墨相爷在外求见。”屋外突然响起来一个太监的声音。 “让墨临渊等一会，寡人这会子事情还没处理完。”慕容珩大声的说道。 “是！”屋外的太监高声回道，一阵悉率的脚步声，人渐渐远离。 慕容珩看着尹清歌，似笑非笑的样子，一副他早就知道墨临渊一定会来的神情，让尹清歌觉得分外的厌烦。 尹清歌不耐烦的瞥了慕容珩一眼，转身就要向外走。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别人说墨临渊要造反，寡人原本不信，现在却是信了三分。”慕容珩的声音很尖锐，尹清歌听着有些刺耳。 “如果国君只有这点肚量，那么民妇倒是无话可说了。”尹清歌冷冷的说道，对于慕容珩一味的纠缠和无理取闹，她觉得十分厌烦。 若不是知道他是国君的话，尹清歌不介意揍他一顿，教他如何做人。 屋外又传来的脚步声，不多时有太监在屋外禀告。 “大王，墨相爷说他的事情十分紧急，事关国家安危，容不得大王不在意。” “放肆，他如何敢这搬跟寡人说话。”慕容珩大声呵斥。 “大，大王，许是奴才学识低微，没能复述好墨相爷的话，叫大王误会了，请大王责罚。”外头的奴才猛地跪在地上，膝盖碰到青石板的声音在屋内的尹清歌听得一清二楚，可见力道之狠。 “滚……”慕容珩吼道。 屋外很快变得安静，慕容珩看着尹清歌，眼神十分的矛盾，似惋惜，似可怜，似爱慕。半晌之后，慕容珩快步走出室内，将尹清歌一个人留在此。 尹清歌用手拂了了一下衣裙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走出了屋内，不趁着慕容珩不在的时候离开，更待何时呢。 墨竹一直侯在四海苑的门口，没有离开过。看到尹清歌出来，快步迎了上去，替尹清歌戴好袖筒，披上披风。 没有太监引路，随意找了一个无事的小太监，在塞了他一百两银票之后，他很开心地将二人送到了王宫门口。 风有些急，吹乱了尹清歌的头发。 “东家，相爷见您久未出来不放心您，就进宫去了。”墨竹小声的报告。 “可是真有什么事？” 慕容珩可不是好糊弄的，如果不是真的有急事，墨临渊一定会被识破的。被帝王怀疑和被帝王抓住把柄，这是完全两个概念的事情。被帝王怀疑，那是因为帝王胸怀不够广阔，不能接纳对国家的有功之臣。若是帝王想要对付臣下，那是会被百姓们骂娘的。官员的好坏，百姓心中自有一杆秤，他日史书工笔，一切都会记录在案，是否全 由后人评说。 被帝王抓到把柄可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那就只能说明你做臣下的不对。若是帝王想要对你不利，那是分分钟的事情，绝无任何后顾之忧。 “边关确有急报。”墨竹说道。 “是相爷随时可以安排边关的急报吧？”尹清歌好整以暇的说道。 “东家英明。”墨竹不大不小的拍了尹清歌一个马屁。 为了防止有意外发生，墨临渊早就在附近的驿站安排了人员，在他需要的时候，可以任何时间都有急报送至王宫。 知识墨竹不明白东家是如何猜出来的，他可以确认自己没有露出马脚。已经摆了国君一道，就不能不给国君面子明目张胆的在宫外等墨临渊了。墨竹很快的吩咐轿夫起轿。出门这么久，怕是两个孩子在家都要等着急了，墨竹总觉得尹东家的两个孩子和墨相爷有脱不开的关系 。 当然这只是他私心里这样认为，所有人都知道这只不过是个千载难逢的误会。 夜幕来临，墨临渊还是没有回来。 尹清歌不担心墨临渊的安全，他在都城经营这么多年，若是还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那就太可笑了。 陪两个孩子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墨竹来报，墨临渊回来了。将两个孩子交给沈嫂子照顾，尹清歌来到书房，墨临渊正在里面焦急地走来走去。 尹清歌推开门，墨临渊立即转身过来。 “我要安排你们立即会云安郡，都城现在不安全。” “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如此慌张。”尹清歌不疾不徐的找了凳子坐下来。“慕容珩要对你下杀手了，你的财富积累越多他越是忌惮你，若是你今日答应她入宫倒也罢了，可惜你没有答应。他得不到你，更不能让别人得到你，所以只能毁了你。你能理解么？”墨临渊停下来回的脚 步，走到尹清歌的身边，问道。“不过是怕我资助别人来反了他罢了。”尹清歌的声音很无所谓，因为原因真的太好猜了。 第二百五十章百倍报答 “自国以来君王多疑心，现在他对我也多有提防，都城很快就会乱起来，我不能保证能保你无恙。”墨临渊的声音有些低沉，似乎对自己的无能为力很是痛恨。 “好，我会吩咐下面的人尽快收拾箱笼。”尹清歌说道。“你今日没有应他，很好，他不是一个良人。”墨临渊迟疑了一会，还是说出了心理话。虽然他的理智告诉他尹清歌肯定不会同意嫁给慕容珩，但是心里其实还是止不住的担心，现在，心理的那颗石头终于 落地了。 “我也不能就这么走了，有些仇还没报呢。”尹清歌想起了慕容佩，神情阴沉的起来，既然都要走了，尹清歌决定送她一份大礼，叫她永世难忘才好。 “慕容佩么？现在也不必隐忍了，慕容珩不会为了慕容佩不顾大局的，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一切干系我给你担着。”墨临渊的声音变得温柔，申请也变得温柔，看着尹清歌的眼神仿佛一个汩汩地温泉。 “你明天等着看好了。”尹清歌自信满满的说道。 尹清歌的这幅神情让墨临渊好像回到了去年夏天的时光，那个时候尹清歌也是这幅样子，桀骜、清冷又绝人于千里之外，还带着一些狡诈。 女子最重贞洁，皇宫更是有这方面的教养。吩咐墨竹去戏院买了几个好看的戏子回来，一个个男扮女装，俏生生的往那一站，若是不说话，任谁也瞧不出来这几个女娇娥其实是男儿身。 墨竹的任务就是将这几个人带进王宫，然后必须让这几个人明日清晨出现在公主的床上。自然，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露出上半身让别人瞧出他们是男儿身即可。 优伶本是个下九流的行业，这些男子均是无奈才委身于此。在墨竹承诺他们，事后给他们一份钱财和一个清白的身份之后，这些人纷纷愿意接受这个有可能被杀头的事情。 用他们的话来说，与其如此蝇营狗苟的活着给祖宗丢脸，不如搏一搏，就算是死了也认了。能死在王宫里，对他们这些优伶来说也算是独一份了，说不定以后也能出现在唱曲儿里呢。 至于尹清歌则画起来不可描诉的图画，画中女子指明道姓的承认自己就是瀛华大陆最高贵的女子，皇家的金枝玉叶——慕佩。 尹清歌还不想跟慕容珩结下死仇，是以给慕容家族留了些脸面，改了姓氏。 画一共有四幅，尹清歌画完之后让人递给墨临渊，务必要今天晚上印出一千张，尹清歌打算在今天夜里将这幅香艳的图撒的满大街都是。 “东家，如此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是不是……是不是有些过了？”墨竹有些踌躇的说道。 “哦？当日她要杀我泄愤的时候，你怎么没觉得她对我有些过了呢？”尹清歌的声音意外的轻柔。 “属下该死，请东家责罚。”墨竹陡然跪在地上，一副请罪的模样。 他刚才居然对敌人动了恻隐之心，这是绝对不允许的，因为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墨竹相信若是自己当日没有去救东家，那老怪物一定会毫不留情了杀了东家，眉头都不会动一下。 尹清歌看着墨竹不说话。 猛地，墨竹用匕首在自己脸上划了一下，鲜血立刻糊满了半张脸，墨竹并没有用布去擦拭，而是举着匕首看着尹清歌。 “东家，今日全是墨竹咎由自取，他日若再有质疑东家之举，就请东家用此把匕首了解了墨竹的性命，以免坏了东家的大事。” 尹清歌结果匕首，在手中颠了颠，面上的神情有些玩味，带着一丝邪气的嗤笑。 “下不为例，否则我会亲自教你，什么是为人属下的本分。” 尹清歌说完挥手让墨竹下去了，墨竹躬身而退，血流了一地，直至门外才消失。屋里的其他下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手下的动作更轻了。一时间，尹清歌治下严厉的传言传遍了整个别院。 墨临渊对于尹清歌想做的事情从来没有怀疑过，虽然画面有些不堪，但是他仍旧让人连夜刻画模板，直到完成尹清歌说的一千份。 这一夜，尹清歌睡的很好，她说过的，要千百倍的回报慕容佩，她做到了。从明天开始，慕容佩就会成为不贞洁的代名词，世人都会以她为耻。王宫，天刚刚露出鱼肚白，天色微亮，公主殿中的宫女已经起床准备洗漱的用品了。一人捧着微热的帕子，是让慕容佩擦手的；一人捧着茶盅，里面装满了清茶，是让慕容佩净口的；一人捧着水盆，是让 宫人给慕容佩洗脸的…… 从床边到内室门口，一连站了九个人，每个人都捧着不同的东西。所有人笔直而恭敬的站立着，等着慕容佩起床。 “公主，该起床了！”说话的是慕容佩的贴身嬷嬷，从小时候起就一直照顾慕容佩。 “公主……”嬷嬷喊完见慕容佩没有反应，就掀起床帘，打算亲自拉她起床。 “啊……你们是谁？怎么会在这里？”嬷嬷突然惊声尖叫起来。 由不得她不尖叫，此刻慕容佩的床上，除了慕容佩居然还有三个敞着胸口的男人躺在上面。三个男子均长相俊美、身材纤细，更离谱的是四个人居然睡在同一个被窝内，一幅岁月静好的模样。 嬷嬷的尖叫引来了更多的宫人，等嬷嬷反应过来想要掩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已经被好些宫人看到了。 完了！这是嬷嬷的第一反应，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不仅没有隐藏住，还引来了更多的人，国君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她死定了。 宫闱内的消息是传播的更快的，不过一会，整个王宫里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了。慕容珩狠狠摔了面前桌子上的饭食，慕容佩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样的问题，还如何能嫁去姜国？ 慕容珩不管慕容佩是被陷害的还是自愿的，事情已经发生，想办法如何补救，才是目前最该做的。 “真是混账至极。”慕容珩忍不住的骂了一句，至于骂的是谁，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慕容佩和慕容珩都想不到的，此刻还有更大的危机在等着他们，今日过后，大晋的皇室彻底沦为了笑柄。 第二百五十一章公主被废 今日都城的天气格外的好。 一个普通的都城居民家里，每日里起来最勤快的就是小妇人了，要做很多活计，如做饭、洗衣和洒扫等，若是不早起是来不及的。今日都城的妇人们在打开自家大门的时候，都发现自家门上都塞着一张纸片片。这可是好东西，轻易买不到，那卖笔墨纸砚的店铺里伙计最是讨厌，总是喜欢招待那些认字的小相公，对于不认识字的人连 个正眼都不给。 今日居然白得了一张纸，嗯，好东西要收着，这是妇人们攒家底的常用手段。 可是，怎么这上面的还画着画呢。有那好奇的拿到面前一看，啐，没想到画的都是些不正经的东西，可真是不要脸，这样的东西竟然往人家门里塞。 小妇人本想扔出门去，若是叫人看见了她拿着这个东西，名声要不要了？只怕日后孩子也要跟着她一块没脸，被人家骂一辈子都没法还嘴的。 蹑手蹑脚的走到大门外，小心的瞧着外头有没有人，正要仍的时候，发现周围邻居的门上居然也塞了同样的纸片片。 这可不得了，要是光自家门上没有，人家肯定知道是她扔了。为着自己的声誉着想，小妇人又回头红着脸将纸片片塞在自家门上，当做什么也没有看到。 心里头却在嘀咕，也不知道是哪家不要脸的小娼妇，竟然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还被滑画了下来，简直该浸猪笼。太阳，还没走到头顶，事件已经传的满城风雨。女人家一个一个的红了脸，却死也不承认自己看过这个图纸。男人们则开放的多，三两个凑在一起，你品论一下公主的姿势，他戏说一句公主的身姿，然后 一起发出不言而喻的笑声。 “大王，公主乃千金之躯乃我晋国女子榜样，如今做出如此丑事，老臣建议大王立刻废去慕容佩长公主身份，发落深山寺庙，终身礼佛。” 朝堂中，一个须发皆白的言官向慕容珩建言。今早他也看了那幅画，再加上宫中传出的消息，气得他差点倒地驾鹤西去。大晋国多年的风气被一个女人彻底的毁了。 “不过是以讹传讹，爱卿无需如此动怒。”慕容珩心中虽恨得几欲发狂，却不得不耐着性子安抚这群老顽固。 “大王，晋国的声誉毁了，二十多年的努力毁于一旦了。”老者激动地大叫，慕容珩的不当回事让他不能接受。 “寡人会处理的，退朝吧。”慕容珩说完站起来要走。 “大王，你若不处置了那个荡妇，老臣就碰死在这大殿上，也好用我的血为我晋国，洗去一丝肮脏的污秽。” 慕容珩不理睬，这些老臣惯会威胁人，他才不会相信。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见众臣，等事情风波过去了再说。 “嘭……”一声巨响还带着巨大的回音在大殿中想起。 “老大人，老大人……”只见老者冲着殿中的龙柱就撞了过去，额上的血洒了满地，竟当场死亡了。其中官员见之，急忙跑去去查看，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谏言，谁能想到真的会死人。 “太医……”慕容珩大声的叫到。 大殿中的人跑的跑，叫的叫，哭的哭，慕容珩知道慕容佩没救了。若是没人死还好，可是现在有人死谏了，他若是还不处理，会被骂做是昏君的，而慕容佩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女称号是跑不了了。 事件愈演愈烈，墨临渊在背后做推手，很快有老臣在朝堂上死谏的事情也被传了出了。一时间，慕容家族被编排了无数香艳的段子，甚至还有慕容珩和慕容佩的。 没人去管是不是真的，说着好玩、刺激才是他们想要的。 墨临渊从早朝上下来，第一时间来到了别院，告诉尹清歌，慕容佩保不住了，这次要么死，要么废，慕容珩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尹清歌轻笑，并不说话。这样的结果是她早就料到的，皇室的秘闻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最吸引人眼球。 “清歌，你今日就要走了。”墨临渊有些难过的说道。 “我知晓，慕容珩不会放过我的。这次我将他逼的这么狼狈，怕是生吞活剥了我都有可能。”尹清歌接过墨临渊的话继续说道。 “天一黑我就派人送你们离开，这次是的事情太大了，来不及收拾东西了。” “无事，轻装上阵，更好！”尹清歌边说边看着窗外。 “你比我想象的要更聪明些，到了云安郡那边的守军会全权听你调令，安全的问题你无需担心。”说完墨临渊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小的虎符给尹清歌。 “你也不赖，要不是你时不时地在关键时刻加把火，事情也没有现在的规模。”尹清歌一语道破墨临渊所做之事。 当天下午，为了安抚民心，慕容珩颁布了一道罪己诏。诏书中将慕容佩废去公主身份，并将未教养好妹妹的责任归罪在自己身上，一幅敢作敢当的模样，倒是为他又争取了一些即将涣散的民心。 有史官记载此时事迹，道：晋公主，宿多男伶于殿中，老妪察，众人观，乃震动乡野。事件传于图上，满城皆知，有直臣死谏于上，晋国君乃废公主，囚于苦庙，二十而终。 随着慕容佩故事的终结，尹清歌终于踏上了回云安郡的路。为了怕人在路上围追堵截，墨临渊一共派出了八个同样的队伍，为尹清歌分散注意力。 计划赶不上变化，都城早在慕容佩被废之时，慕容珩就下旨给悄悄地封上了。原因是晋国公主被废囚于庙中，大王深感自己教化失责，故而需进一月斋食以慰先皇英灵。 此一月中，都城民众需同样如此，若非城中风言风语慕容佩如何会走到此种地步，大晋失去了一个公主，慕容珩就惩罚他们一月不许食肉，也算是为自己那个可怜的妹子做最后一点事情。 都城四个城门的门将也全被慕容珩换成了自己人，长官是四品的车骑中郎将，原为王宫大门的守卫者，被慕容珩临时抽调来镇守此处。 此人乃秦正文的族人，名唤秦天理，出生在晋国元年，名字本意是穷尽天下万物之理，成为一个儒学大师。谁知道这秦天理长着长着越来越彪悍，身高八尺有余，后干脆是投笔从戎，投了军。此人惯使一根银色霸王枪，武艺冠绝全军，是个胳膊上能跑马拳头上能站人的猛将。 第二百五十二章城门被封 因慕容珩对秦家信任有加，是以这年纪轻轻的秦天理无甚战功，却坐上了四品将军的位置，镇守的还是最为的紧要的王宫大门。 尹清歌没能出得城去，因为现在还不是跟慕容珩翻脸的时候，不能直接动武，所以马车在都城转了一圈之后，只能又回到了宰相府。 尹清歌马车走后，墨临渊随即被慕容珩招进了王宫，所以并不知道尹清歌没能走掉的事实。尹清歌重新回到别院，又住了下来。 墨临渊在王宫是安排了人手的，是以尹清歌的事情发生一个时辰后，在他去净房的路上消息就传到了他的手中。墨临渊心中上下翻腾，面上却丝毫不显。 “大王，夜深露重，恳请大王以身体为重早些歇息。边关之事臣明日进宫再与大王商议。”墨临渊躬身拱手建议慕容珩道。 “寡人身体康健，哪似弱女子般的弱不禁风，爱卿就无需担心了。现下不过刚刚天黑，爱卿还是再与寡人多说些边关情况罢。”慕容珩面无表情的说道，墨临渊猜不出他心中是如何打算的。 “大王又何必执着，边关事务繁杂，且不是一天两天能说的完的。”墨临渊不软不硬地给顶了回去。 “那今夜就多说些吧，寡人打算罢朝半月，半月后将迎娶皇后，爱卿觉得寡人的皇后娶谁合适呢？”慕容珩意味深长的看着墨临渊。 墨临渊依旧不动声色，思考了一会，似是想到什么的说道：“礼部侍郎苏大人家的女儿二八年华在城中早有才名，听说长相亦是无可挑剔、百中无一，品德更是贞静贤淑为一时之选，大王以为如何？” “寡人的皇后岂可那般无味，只会绣花、吟诗的女子如何能入主中宫成为天下女子典范。”慕容珩豪不犹豫的拒绝了。 “那威武将军的妹妹如何？皮鞭使得出神入化令军中多少男儿汗颜，却又不嚣张跋扈，兼之是功臣之后，足以母仪天下。”墨临渊不假思索的说道。 “你是说王令德的妹妹？寡人可不想有这么一个小舅子，若不是有他爹当年出生入死留下的功勋，寡人早就下令废了他的爵位了。”慕容珩的声音中带着寒气。 “若是大王均不满意，臣以为可下令采选，命各府县送上选女，举国之力定能让大王选到称心如意的王后。”墨临渊建议道。 “呵，那寡人岂不是成了昏君？爱卿，寡人想娶尹清歌，你以为如何？”慕容珩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墨临渊。 “大王，万万不可！”墨临渊大呼。 “哦？爱卿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寡人想娶个女子进宫都不行么？还是爱卿你早已与尹清歌暗通曲款舍不得送与寡人？”慕容珩眯着眼睛，目露凶光，仿佛只要墨临渊说话不合他意，他就会暴起伤人一般。“尹清歌一个商户女子，又是一双小儿的娘亲，难不成大王觉得这样的此女能堪为天下女子的表率吗？立一个寡妇为后，如何能服众，如何能让她进宗庙，这些大王可有思虑过？若是大王再提起，臣第一个 反对。” “那这个手握重金的女子爱卿觉得让她嫁与谁好呢？自古就有富可敌国的说法，你说这尹清歌手里的钱财真的能敌得过我晋国么？” “大王岂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晋国实力远超姜、陈两国，一介妇人如何能撼动国本。这样说的人必定心有异心，想要挑起我国内乱。” 墨临渊的声音慷慨激昂，充满了惶惶之气。 慕容珩无力的挥挥手，没有说话，让墨临渊退出。 昂首阔步走出王宫，墨临渊明白今日慕容珩不过是提醒而已。提醒他不要和尹清歌在一起，否则他一定会痛下杀手，因为他不容许。 王宫外面漆黑一片，宰相府的马车孤零零的停在宫门口，除了一盏昏暗的灯笼，什么光线都没有。 因为等的时间太久，马车的门柱上已经有了明显的潮湿感，那是露水所致。墨玉拿起麻布将墨临渊上车时会碰到的地方擦了一遍，才扶着自家主人上了马车。 看着墨玉欲言又止的样子，墨临渊直接说道：“先回去。” 墨临渊回到宰相府，就直奔别院，这个时候尹清歌一定没有休息，也不会休息。慕容珩的突然的封城之举让尹墨临渊和尹清歌都觉得有些不安。 看来慕容珩对于慕容佩还是有些感情的，当然最重要的是，慕容珩已经认定尹清歌手里的钱财是他的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慕容珩有足够的理由认定尹清歌也是她的。 下了马车，进了别院，慕容珩突然发现天气好像又有些转冷了，地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走上上面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东家，墨相爷来了。”墨竹站在尹清歌的书房前小声的说道。 “让他进来吧。”尹清歌放下书。 “今日的事情我也是才知道，慕容珩绊住我不让我回来估计也是因为此。你现在安心住下，我一定能保定你的安全。”墨临渊着急的说道。 原本喜怒不形于色的墨临渊终于表露出了心底的情绪，他着急回来的原因也是因为担心尹清歌会因为出不去称而生气。 “我知道的，我没有怪罪于你的意思。”尹清歌看着墨临渊着急的样子觉得心中有些不忍，于是出言道。 “若不是我非要你来都城，你怎可能有今日之祸。”墨临渊的声音中，充满内疚自责。 “墨临渊，你何时变得这般自怨自艾了？”尹清歌突然厉声说道。 墨临渊茫然的看着尹清歌，一瞬之后，眼神恢复了清明。面色焦急的神色也褪去，又恢复了气定神闲、运筹帷幄的宰相模样。 “多谢提醒，别院我会安排更多的暗卫过来，定保你无虞。” 说完，墨临渊就带着墨玉走了。现在时间十分宝贵，只有十五天，十五天后慕容珩说不定就会直接下旨将尹清歌抬进王宫，他绝对不会容忍此事发生。 这一夜许多人都没有睡着，只有陈晴儿躲在屋里笑出了眼泪。 她不知道自己是难过多一点还是开心多一点。 “我不会让你的孤单的，让你失去公主之位的是尹清歌，我会让她很快去陪你的。”擦了擦脸颊上的眼泪，陈晴儿神情阴狠。你们毁了我的人生，我就让你们跟着我万劫不复。 第二百五十三章罢朝十五日 次日，王宫中传出慕容珩罢朝十五日的传闻，举世哗然。想到昨日公主被废之事，百姓们也理解了自己的国君。毕竟是自家妹子，难过一些总是要的，可是大臣们就不这么想了。除了墨临渊，百官们够资格的都每日去敲一遍宫阙，即使是被侍卫们给扔出来也乐 此不疲。 这可是扬名的大好机会，劝解国君以国事为重，这就算是说到天上去也是站得住跟脚的，更何况这才是为人臣的本分。 王宫门前一时间人声鼎沸，犹如菜市口。 “那些人都疯了，想扬名做弄到寡人头上了。”慕容珩在四海苑大发脾气。 “大王何必如此，这天下从来就不少沽名钓誉的人，不管他们也就罢了。”身后的老宦官说道。 这老宦官不是别人，正是一直跟在慕容珩身后的那个白头老者。每次看尹清歌，都能让她全身紧张的高手。 此人姓张，他的名字除了故去的慕容律，没有人知道。就算是慕容珩，也只是称呼他张老，除了需要保护慕容珩之外，他没有任何的职位，但是却是所有宦官的统领。 “寡人是天子，他们竟敢如此？”慕容珩盛怒。 “大王又不是不知道这些臭穷酸文人，别的本事没有就爱多管闲事，要不是他们有人碰死在大殿上，大王你又怎么会下令废去公主。” 白头老者也有些生气，慕容珩和慕容佩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又没有自己的孩子，对两兄妹的感情自然不同一般。 “张老，我想攻下陈国，您帮帮我吧。”慕容珩突然换了一副脸色，有些可怜的说道。白头老者有些动容，打仗啊，他这辈子可没少接触。十几年前，他陪着慕容律走南闯北，打下了这偌大的基业，在军阵中护着慕容律三进三出，军中谁不称一声好汉子。没想到不过十几年的光景，自己已 经垂垂老矣，而慕容律早已死去多年。 晋国现在国力最强，慕容珩也正在壮年，这仗却也打的。 “大王最好先娶王后，留下子嗣之后再去战场不迟。”白头老者说道。 慕容珩如何不清楚，就是因为他还没有王后，没有嫡子，所以那些老臣们从来都不重视他的意见，觉得他不过是黄口小儿。 让他气愤的是，对待同样长不了他几岁的墨临渊，众人却是另一个样子。觉得他少年有成、慧深如海，是个老成持重可以托付的人。 “我想娶尹清歌，张老以为如何？”慕容问。“我觉得墨临渊昨天和你说的没错，那个寡妇绝对不能做王后。苏家和王家的女儿都不错，我见过，屁股大宜生养。为了你日后打仗，最好立王家的小女娃子当王后，因为她是将门之后。”白头老者分析道 。 “可是她那个哥哥王令德整日里飞鹰走马、纨绔至极，寡人如何能让这样的人做小舅子，还不被人笑死。况且那尹清歌手中钱财无数，有她在打仗胜算更高。”慕容珩说道。“你只学到了你父亲表面的精明，却没有学到他的大智慧。王令德可以杀，尹清歌可以宠，但是只有王家的女子为后才最合适。你要是实在喜欢那个寡妇，抬到宫中来就行了，可我瞧她一身反骨，会害了你 。” 慕容珩叹了口，道理他都懂，可是他就是不甘心。他已经是帝王了，为什么连想随心所欲的娶一个女子都不可以？ 只要不打仗，王宫里发生天大的事情跟平民百姓们没有关系。只要能吃的饱、穿的暖，谁当皇帝跟他们也没有关系。 远离都城六百里外的一座小城，此时还是寒冰一片。此地有一座渔山，府城在山南，称渔阳。“宜室”的铺子在此地生意颇好，饭庄的生意也很红火。可是就是因为太好，却遭了别人惦记。 可不是么，抢了别人碗里的钱，谁能开心。 这里是李二巡查的第一站，这里的生意现在已经是停滞的状态，因为有人每日里带着人来捣乱。李二已经得了尹清歌的令，气势需有雷霆之威，手段不论。 “二爷，这捣乱的人都是秦家的，听说是受了他们少奶奶的吩咐。秦家的家主可是一品大员呢。”渔阳的掌柜套在李二的耳朵边上悄悄说道。 这掌柜的也不是随便选的，他乃军户，姓白，因为当了掌柜，当地的人都叫他白掌柜的。他的父亲哥哥均在渔阳的队伍里当都头，要不是有他在铺子里，怕是铺子里的伙计没人能全乎的走动。 “东家说了，事情随我们闹，就算是出了人命也有宰相爷给我们担着。”李二大声的说道，他对尹清歌十分的信任，她说有人担着就一定有人担着。 “这么说小的可以动手了？”这个掌柜也是个机灵的。 “你哥哥不是早想着给你报仇了么？从铺子上支二百两银子给你哥哥喝酒，都是自家兄弟，钱财上可不能小气了。”李二微笑着拍了拍这个白掌柜的肩膀，一脸的微笑和睦。 渔阳的天气很冷，李二哈着气跺了跺脚，这是东家交给他的任务，绝对不能出现任何问题。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生生的疼，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李二急步走向客栈。当天夜里，渔阳火光冲天，第二天清晨人们才发现，秦家的丝绸铺子被烧的一干二净，连一个布头都没有留下。除了货物，人也死了两个，秦家第一个想到的凶手就是“宜室”。早上带着人抬着尸体来到了 李二的客栈门口。 客栈里除了李二，还有白掌柜和他的哥哥，他们一早就回来给李二汇报了。白掌柜的哥哥是典型的军人形象，硕大的脸盘子配上满脸的络腮胡子，不用说话，光瞪着人就能将人吓得半死。 “白兄弟果然是军伍上的人，下手就是快啊。”李二乐呵呵的说道。 铺子烧光、死了两个人，怕是秦家那边可以收敛些了。“俺弟弟每月里挣那些银子带回家，哪能叫这些狗贼给耽误了，放心，有了你们东家的话，以后俺家老二也不用那么小心了。娘哎，你们东家可真厉害，跟宰相爷都能搭上关系，俺家算是碰上贵人了。”白老大开心的说道。 第二百五十四章两把弩箭 李二很开心，嘴巴已经咧了半天了没合上了。白家老大走的时候还将来闹事的秦家人又收拾了一遍，秦家人打不过也不敢闹，只得灰溜溜的走了。渔阳越发的冷了，在屋里头都能哈出白气。李二给自己烫了一壶黄酒，开心的坐在房子里头给尹清歌写信。信很简单，只是画了一个小小的圆，尹清歌知道他不会写字，所以曾经给他们兄弟二人说过，以 后要是想写信的话，事情做好就画一个圆，没做好就画一个叉。 将画了小圆圈的纸条绑在信鸽的腿上，李二开始收拾行囊。渔阳的事情差不多解决了，该去其它地方了。 都城里头此刻到处都在叫苦声，原本国君封了城门也不觉得如何，可是当自家买的菜一顿比一顿贵时，人们才发现弊端。从劝诫帝王执政到为民请命，文官团体更加的疯狂了。现在已经不是敲宫阙了，而是拿头往宫门上撞，出的血越多还越高兴，直呼“尔为民请命，三生有幸矣。”弄的都城的百姓又是感谢他们，又觉得他们 肯定是疯了。 墨临渊此时正在忙碌着，除了每日里在府中见很多人之外，还每日从府里飞出好些信鸽。尹清歌没有去打扰他，执宰天下多年，他手中的势力怕是不会比慕容珩少。 中午时分，墨临渊拿着一个木盒来到别院。 木盒精美华丽，上面雕着两只吐珠的凤凰，上面的羽毛清晰可见。盒子宽半寸，长半寸，用一个金锁头锁着。 “这是何物？给我的？”尹清歌看着墨临渊有些局促的样子，有些惊讶的问道。 墨临渊一向稳重，何时竟开窍了知道浪漫，会给人送东西了？ “嗯，昨儿晚上在库房看到的，觉着你会喜欢，就带来给你了。”墨临渊的脸上有一丝可疑的红晕。 尹清歌有些好奇的打开盒子，能让墨临渊这般看中的，怕肯定是异常珍贵的东西呢。尹清歌没有用钥匙，顺手拿下头上的簪子，看似随意的捅了两下，锁应声而开。 “好手艺。”墨临渊由衷的赞叹一声。 “那是，练了好些年，都快有些生疏了。”尹清歌接道。 尹清歌无心的一句话，却让墨临渊记在了心上。他很确定尹清歌几年前只是一个河湾村的普通农妇，那么她又是在哪里练习开锁的呢？跟谁呢？ 尹清歌的所有，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迷雾，墨临渊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到真实的她。 盒子里面装的是两把很精巧的弩，制作的精细程度让尹清歌都赞叹不已。通体由天降玄铁所制，坚硬非常，尹清歌用手轻轻地摸上去，温度十分的低，竟有些冻手。 “这是给两个孩子的吗？”尹清歌一手拿一个，有些爱不释手。 “嗯，无缺和无忧虽说是有功夫傍身，但是还是太低微，有这个在手，关键时刻能救命。当然我很希望他们永远都不会有用到它的时候。”墨临渊眸深如海。 “你倒是比我还疼爱他们些，也是，你们长得如此相像，怕也是有缘分的。”尹清歌拿着弩箭，对准窗户射了过去。 “叮……”地一声，短箭插进了窗棱，嗡嗡作响。 尹清歌走进一看，短箭箭头的三分之一已经插进木头里了，要知道这可是上好的黄花梨木头。这样的力道若是射进人的身体，怕是取不出来的。 “确是一把好弩，我替他们两个谢谢你了。”尹清歌左右摆动弩箭，没有抬头。 墨临渊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抹极其浅淡的微笑，使得原本老成持重的他看起来变得让人如沐春风，只是那笑容如昙花般，很快就散了。 “你喜欢就好，我对他们好也是应该的。”墨临渊声音很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尹清歌抬头，将弩箭放回盒子，看着墨临渊，忽然觉得他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可是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出来。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又有些暧昧。墨临渊说了一句告辞便离开了。走到别院的时候，心里满是懊悔，其实他来这里是有其他的事情要说的，但是看到尹清歌拿着弩箭开心的样子，他就怎么也说不出来了。话题太沉重，他害怕尹清歌会因为 他说的话跟他分道扬镳。 他知道尹清歌现在还不喜欢自己，可是他不在乎，每次做完事情只要想到自己心悦之人就在隔壁，他就觉得充满了力量。为了保护她，墨临渊愿意与整个世界为敌，况且整个世界本就是他的敌人。 这是他心底最深的秘密，他不敢说，也不能说。 墨临渊在准备的时候，慕容珩也没有闲着，虽然他没有上朝，但是不妨碍他知道这都城里角角落落发生的事情。 一张张的调遣令从他的手中发往边关，他要西征，且心意已决，山不崩天不裂心意则不变。 都城里原本暖和一些的天气，因为北边的风变得又冷了起来。地上再次结冰，出了嫩芽的植物们也是一夜间又变得蔫蔫的，用手轻轻一碰就会掉下来，这是被冻坏了。都城的粮价因为慕容珩开仓放粮而变得没有那么昂贵，但是也比平时高了两层，一时间都城里怨声 载道。 “今年粮价怕是要涨了。”墨临渊看着外面覆着一层霜的青石板，有些感慨的说。 慕容珩已经确定了要在边关开战，到时候肯定要征民夫，现在天气如此严寒，到时候没有足够的劳动力，怕是晋国一下就会垮掉。晋国虽比其它两国强，但是底子还是弱的。 墨临渊这些年来一直默默地给慕容珩灌输统一天下的伟业，慕容珩此时才行动已经算是晚的了。 “我们屯的粮食够吃两年了。”墨玉回答道。 “苦的还是百姓啊。”墨临渊叹气。 其实他尽心尽力的为晋国办事，也不全是为了取信于慕容珩，他是真的想为百姓们做点事情，这是他刻在骨子里的责任。 “都是看老天爷活命，撑不过去的死了也是好事。”墨玉跟着墨临渊这么多年，看过太多人间惨案。那些早死了的，真的是有福气的。不说卖儿卖女了，那都是轻的，真到了粮荒的时候，一切能吃的东西都会成为食物，包括人。 第二百五十五章水月庵 三年前的大旱，晋国上下有数千顷的土地干的开裂。 墨玉觉得干旱是天底下最可怕的灾难，比水灾、兵灾可怕无数倍。赤地千里的景象他不敢去第二次回想。 没有水，庄稼就长不出来，没有庄稼，所有人都只能等死。 人命在灾难面前是最容易被轻贱的，有多少卖了婆娘孩子都活不下来的，又有多少清白人家的姑娘从此流落风尘？如此境况还算是好的，至少还没有泯灭人性。就在那场旱灾里，墨玉跟着墨临渊曾走到最干旱的地方，在那里他曾亲眼见到有人烹人而食，那里没有任何道德观念。墨临渊当场将此人杀之，称食人者不配 为人。 修罗地狱，也不过如此罢了。 墨玉默默的站在墨临渊的后面，同样看着窗外，他知道相爷比他还不希望百姓受苦，他是真的为民着想。 都城的不远处有群山，是天然的御敌屏障。山高百余丈，连城一片，此时的深山里格外寂寥，到处都是枯黄的一片，连一只鸟儿都看不到。 山的深处有一座庙，此庙乃慕容族家庙，水月庵。水月庵还有一个隐性的用途，就是用来处置族里犯了重错的族妇，虽是被放逐在这里，但其实是这座庙保护了她们的命。 慕容佩来到这里已经第三天了。绝食、自杀，种种招数她都用过了，可是都没有用。她还是被强行剃了头发，和一众老尼姑同吃同住。 “灭清，该做早课了。” 这个名字是水月庵的主持帮慕容佩取得。清同音情，灭清可不是就是灭情么？意在让她灭情冷心，好全心全意的侍奉菩萨。 放下心中的情爱，才能得大道。 “是！”慕容佩心如死灰的答道。 慕容佩本想一死了之，可是每当想到害自己从九天上的公主，变成现在一个小比丘的那个女人，慕容佩就硬咬着牙熬了过来。 她不会放弃的，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她一定要努力活着，看看那个女子是个什么结果，她一定不会让她好过的。跟着师傅慧觉师太，慕容佩亦步亦趋的去了大堂，其他的比丘已经都到了，只余他们师徒二人。慕容佩在水月庵并不受欢迎，当然她也不喜欢这些古板的尼姑们，可是她需要这水月庵庇护她的性命，所有 的一切就只能忍受下来。 早课结束便是早食。水月庵里一日食两顿，慕容佩总是觉得饥肠辘辘，跟自己之前的锦衣玉食完全无法相比。可是没有办法，除了忍受没有第二条路。 “师傅，徒儿想去后山静修一番。” 慕容佩放下手中粗胚的陶碗，面容平静双手合十对慧觉说道。慕容佩这两日的表现，慧觉也看到眼里，只当她是转了性子知道是不可为不再反抗了。是以点了点头，同意了慕容佩的请求。毕竟是从天潢贵胄乍然变成此番境地，心里有不舒服和不适应也可是可以理解 的。 “后山上有猛兽，早些回来罢，富贵如浮云，无可留念。”慧觉看着慕容佩平静无波的面容，似无意般的说了一句。 “是，弟子知晓。”慕容佩平静的回道，恭敬地退走。 水月庵的后山是一片松林。松树长青，厚厚的松针盖住了土地，偶尔有一两只小松鼠跑过，抱起地上的松塔就走，动作十分的迅捷。 慕容佩最爱看这些小东西，看着它们才会让她觉得自己也是活的。现下真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时常有猛兽下山寻觅活物，为此水月庵的围墙格外高大，一是防止野兽闯入，二是防止庵内的比丘不逃出去。这里毕竟是从属皇家，若是闹出什么笑话出来，怕是全庵上下不会 有一个活口。 “公主，这是属下带过来的肉食，请公主享用。”不一会，一个全身穿着夜行衣的侍卫出现在了慕容佩的眼前。这个人事慕容珩的下属，除了他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人有胆子敢给水月庵的尼姑送肉吃的。可是慕容佩并不感激慕容珩，在水月庵的几天里她已经想明白了，她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何去何从从来由不得 自己做主。 “你回去告诉皇兄，不用这样假惺惺的，我还没这么脆弱。”慕容佩冷着脸，眼神再也不复以前的纯真，黑漆漆的一片叫人看不清楚她在想什么。 “是，公主！”侍卫放下手中的东西，离开了。 慕容佩看着侍卫离开，轻轻地拿起地上的肉食，放进口里。她早已经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公主了，现在不过是个普通的小比丘罢了，没有了地位、权力，所有的一切都要靠她自己了。 不过是从地上捡肉吃罢了，只要能得偿心中所愿，再不堪的事情她都愿意去做。 “尹清歌，你不会永远都这么好运的。”慕容佩的的声音轻盈低沉，只有她自己能听得清，声音中蕴含着多少恨意，也只有她知道。 吃完肉食，慕容佩简单的处理了一下身前的食盒，又变成了在庵中面如死灰的表情。双掌合十地往回走，今日的放风时间已经结束了。另一边，尹清歌正在看着手中的资料。本应还暖的日子，如她猜测般的越来越冷了，已经了打了小股儿的树枝和全部都被冻得换了颜色，有经验的农人知道，今天的收成不会好了。因为地下的土不仅没有 化开，反而越冻越结实。 春耕被影响，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 “娘亲，墨叔叔说给我和妹妹一人找了一个侍从。” 母子三人目前的状况尹清歌并没有瞒着两个孩子，大约是男孩又是长子的原因，尹无缺在这几日里成长的格外快，往日了还有些跳脱的模样，这两天也全部改掉了。 只见他从容的迈着步子，小小的身子已经颇具气势。团龙纹的紫色小长褂衣裳，将他的稚气硬生生的压低了几分，板着的小脸上一派威严。 带着两男两女均比他还高上一个头的侍卫，一板一眼的给尹清歌行礼。礼数周到、标准，就连最严苛的司礼嬷嬷也挑不出半分的不是。 “起来吧。”尹清歌招呼尹无缺。这两日事情太多，她并没有在两个孩子身上花费过多的时间，幸好两个孩子也懂事，知晓她的难处，懂事的没有缠着他。 第二百五十六章四个侍从 虽然尹清歌已经让尹无缺起来了，但是他依然是做足了礼数才起身，让尹清歌看着既心疼又欣慰，成长总是要伴随着阵痛。 “娘亲，墨叔叔说他们都是会功夫的，尹白没跟过来，说小子身边没有几个跑腿的不方便，故而送了几个人手过来。”尹无缺指着下面的人对尹清歌说到。 尹清歌看着下面站着的四个侍从，年纪大约十二三岁左右，面上并无表情。四人统一的墨绿青衫，袖子窄小，可见是会功夫的。四个人长相均不出众，但是眼神却很是清亮有力，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几个人怕都是心思透亮之辈。有他们照料着，两个孩子的安全也更叫人放心些，就算是没别的事情，只陪两个孩子玩，能让两 个孩子更快乐些也是值得。 “抬起头来我看看。”尹清歌一手拉着尹无缺，一边对站在下首行礼的四人说道。 四个人应声抬头，果不其然都是相貌平庸之辈。尹清歌却更加的满意了，对侍卫来说，不出彩才是最好的护身符。 “相爷是怎么说的？”尹清歌问道。 “回东家，相爷要小的们来伺候两个哥儿、姐儿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两个小主人的安全就是我们的命，他们在我们在，他们不在我们不在。” 四人中，一个个头最高的男子站出来说道。声音不大，却条理清楚，也没有因为面对尹清歌的气场而变得畏畏缩缩，是个拿的出手的人物。 这个世界上各色人都有，不是每个人都能不畏权贵而保持本色的。这也是尹清歌对这四人高看一眼的原因。 “沈嫂子，你去将无忧姐儿叫过来，以后怕是要贴身伺候了，今儿认认也好。”尹清歌对站在一旁的沈嫂子说道。 沈嫂子应声退下。 下首的四个人无一人抬头，尹清歌和沈嫂子的说话的时候，四个人的眼睛也没有乱转，看来不仅人可靠，也都是规矩重的。 转而一想，尹清歌觉得好笑，墨临渊既然将他们送过来自然都是好的。 半柱香的功夫，尹无忧就来了。她今日正在屋里研究弩箭，她的准头总是没有尹无缺射的准，所以这两日格外的用功。 “娘亲，叫忧儿来可有什么事情？”尹无忧给尹清歌行礼之后说道。 尹无忧已经有了少女的模样，个子稍微比尹无缺还要高些，静静地往那一站，谁不称赞一声是个娴静的世家女子。 说来也是奇怪，尹清歌并未刻意培养两个孩子世家风范，可是两个孩子不知怎的越来越具有风范，不说身份任谁都猜不出他们是商家子女。 两个孩子也从来不以自己的身世难过，好多次都和尹清歌说句，和她在一起是最幸福的。 “墨临渊送了几个人来，给你和哥哥当侍从，你且瞧瞧，若是满意就留下。”相比起尹无缺，尹清歌更加宠爱尹无忧一些。这个世道对女子格外苛责，无论是在嫁娶、还是在事业上，都比不上男子更加轻松自由。若是不小心声名有损，那简直就是一辈子被毁了。君不见那一座座贞洁牌坊，哪里是荣耀，明明一个女子一生的凄 惨明示。 “哦？墨叔叔送来的定是好的，只是我也得考校一番才行。”说完尹无忧拿下自己手中的弩箭，交个两位侍从。 “你们谁能将此弩射中院前梅花书最顶上的枝子，谁就跟我。”尹无忧的声音脆生生的，甜甜的声音中有着一丝难以察觉的上位者气息。 两位女侍从依言接过弩弓。院子的梅花离屋子至少百步之遥，况且屋子里只开了一个小窗子，弧度并不大，难度又加大了很多。 左边的女子先开始，抬起弩箭，右手单手持弓，调整好方向之后，直接按下机关，小箭“蹭”的一下射了出去。光凭肉眼，很难看清射出的速度。 好在，外面的仆人很快拿着树枝进来，树子一尺来长，短箭还紧紧的钉在上面。 “回东家，此箭却是射了最高处的树枝。”仆人道。 尹清歌挥挥手，仆人退下。随后，弩箭被递给了后面的另一个女子。她的则更加的气定神闲，随意的瞥了一眼窗外，同样单手持弩，射出，一系列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动作还十分的优美。 原本平平无奇的五官，在射箭的那一刹那，仿佛充满了光彩，任谁也夺不走。 “不错，都说说吧，叫什么名字。”尹清歌拍手，刚才那女子的招式确实完美的无可挑剔。估摸着所有的功夫里她最擅长的就是远程投射了。 “奴婢墨书，擅长近战，寻常会武的男子对上来十个没有问题。” “奴婢墨画，擅长射箭，百步穿杨不敢说，目前为止除了军中的射雕手奴婢还没有碰到对手。” 两个女子依次答道。让尹清歌有些惊讶的是，这两个女子没有卑躬屈膝的献媚，反而有股自傲之情。尹清歌能理解，毕竟她也差不多是这样的出身。 但是既然是伺候人的，就要有伺候人的态度，要认清谁才是主子。尹清歌打算压她们一压，彻底调教好了才能给两个孩子用。 “你们两个呢？”尹清歌指着另外的两个男子说道。 “小的墨树，擅长写诗农文，稍会些功夫。” “小的墨林，最擅轻功，如无缺哥儿、无忧姐儿这般的，带着他们夜行百里不是问题。” 尹清歌心中暗赞一声，墨临渊选的人确实是好的。居然还考虑到尹无缺学习的问题，特意找了一个能文能武的。至于说什么稍会些功夫这样的说法，尹清歌是不信的，墨临渊送股来的哪会是泛泛之人。 “你们先跟着墨竹学学规矩吧，什么时候学好规矩了，什么时候去哥儿、姐儿的身边。”尹清歌状似无意的说道。 四个人一齐行礼，跟着屋外的墨竹退了出去。 “娘亲，你怎么不让他们直接跟着我和哥哥？”尹无忧问道。 “他们四人年纪轻轻却手段了得，墨画那一手射箭的功夫就是娘亲我都比不上。年轻人恃才自然就会傲物，你们还好，让墨竹带你们调教一番才能用的更加得心应手。”尹无缺和尹无忧这才明白尹清歌的良苦用心，都紧紧的靠着尹清歌，享受这难得的亲子时光。 第二百五十七章脖中血痕 墨临渊送过来的四个侍从倒是让尹清歌心中有些暖，墨临渊的喜欢从来都不是流于表面，而是尽力的对你好，对你的身边人好。若是仅这样倒也罢了，墨临渊最让尹清歌的满意的地方就是除了她，对任何 其他的女子都不假颜色。 外面的天气尹清歌时时刻刻都能感觉到冷，就算是穿上了狐裘都不暖和。墨竹也说，这是都城近几年来最冷的冬天了。 谁都不会想到，原本开始有些还暖的天气突然又会冷回去。 尹清歌想起了正在外面收粮食的赵大虎一家，怕是手里的粮食已经很可观了。在外面久经风霜，也不知道杨氏有没有变化，小虎肯定是更加的壮实了。 城门被封，尹清歌心中不是不着急，可是墨竹亲自出去打听过了，现在除非慕容珩亲自下的手谕，绝对没有人能出去。秦天理守门，可不是那么好过的。 尹清歌着急，有个人比她更急，她就是此刻正在秦府中的陈晴儿。 秦府的小儿名唤秦文明，乃是期望他能恢复祖上荣光，考上进士。谁知道这秦文明不仅不爱读书，反而成了这都城里最大的纨绔。整日里带着人飞鹰走马好不热闹。对这个新娶的妇人更是不加珍惜。 从秦正文那里受了气之后，往往都会将气撒在陈晴儿身上。陈家依附秦家，陈晴儿更深知自家人不会为自己出头，每次只能苦熬着。 每次挨打的时候，陈晴儿都会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会还回去的，才能将将忍住用簪子刺死秦文明的心。 陈晴儿正在擦拭脖子上血痕，秦文明下手从来没有轻重之说，由着性子来，也不管是不是打在了脸上还是哪里。 打完了，气撒了，就又跑出去流连青楼楚馆了。 “小姐，让奴婢给您擦吧。”陈晴儿的丫鬟红怜红着眼眶说道。 “不用，这样我的记得清楚那个畜生打的有多疼，总有一天我会还回去的。”陈晴儿脸上癫狂，随后又敛了表情。 “小姐，我们回去吧，夫人那么喜欢你，不会舍得你这么受苦的。姑爷他不是个良人啊，不能这么糟蹋你啊。”红怜陡然间放声大哭。“哭有什么用？你以后这院子的事情这府里头没人知道么？你以为陈府的人不知道么？他们不会是想着吸我的血罢了，毁了我一个陈晴儿，陈家照样荣华富贵，多合算的买卖啊，是不是红怜？”陈晴儿面无 表情的问道。 “不是的，不是的，小姐我们走吧，不做这个秦夫人了，姑爷再这么打下去你会死的。”红怜看着陈晴儿脖子上的血痕伤心的说道。 陈晴儿的伤又哪里只有这么一点呢？背上、腿上一片清肿，几乎没有一块好的肌肤。红怜真的觉得，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陈晴儿会被打死的。 以前陈家虽落魄，可是陈家夫人也是喜欢这个嫡亲女儿的，若是让他看到这些，怎么也能动些恻隐之心吧？毕竟是她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呀。 “小姐，我们回去吧！”红怜再三哀求。 “红怜，没用的。你以为我娘以前真的是为我好吗？她教养我，让我穿好的吃好的，不过是指望我能嫁个好人家让她过上富贵日子罢了。”陈晴儿冷漠的说道。 在秦家的日子，陈晴儿觉得余生都快过完了。 每日里不是秦老妇人折磨她，就是秦文明殴打她，若不是心中还有大仇未报，她真的想跟所有人同归于尽。在闺中时所有的梦想都被毁了。她也曾梦想过嫁一个性情温和的夫君，有一个和善的婆婆，她一定好好督促夫君上进、每日亲力亲为的伺候婆婆，就算夫君要纳妾她也定能接受，不做个妒妇，本该是多美 好的生活啊。 心中现在生活有多恨，陈晴儿对尹清歌的就有多恨。明明所有的事情都跟她没有关系，可是为什么最惨的人却是她？ “小姐……”红怜再欲说什么，却被陈晴儿止住了。 “你去打听打听那个老虔婆在不在，我有事找她。” 红怜听了陈晴儿的话，默默的退下了。 陈晴儿说话时的眼神，让红怜觉得齿冷。多么可怕的眼神啊，血红的眼睛中闪烁着寒光，冷冷的像是要吞噬一切一般，没有半丝人性。 陈晴儿这边忙碌着，墨临渊也没有闲着。 墨临渊这两日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将自己的身世告知尹清歌。自己日后定时要搅乱这世间风雨的，性命和成功都在五五开，他不能自私的绑架尹清歌和他一起冒险。 踌躇着，墨临渊还是来到了别院。天色将晚，没有太阳的大地变得更加严寒，管理院子的小厮已经来报过几回了，因为地冻得太严实，院子里已经没有绿色可看了。 全都被冻死了。每日里厨房里烧开水都是直接敲一块冰下来，放在灶上烧，滴水成冰就是对现在天气最好的诠释。 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天气阴沉的可怕，墨临渊来到了尹清歌的书房门口，墨竹正在门外守着，因为天气太冷放着一个炉子在一旁取暖。 看到墨临渊，墨竹也显得很意外。按道理说，墨临渊这个时候是不会来别院的，难不成又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相爷，可要属下通知东家？”墨竹问。 “嗯，你看她方便否？若是不便我就明日再来。”墨临渊说道。 墨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厚厚的门帘后面，屋子里昏黄的蜡烛让墨临渊莫名的觉得一阵温暖，他知道这只是他的错觉，因为蜡烛光从来都不会暖人。 很快，墨竹的身影出现，躬身做了请进的样子。 墨临渊大步走过去，跨进门的时候又不自觉的放轻了脚步。屋子很暖和，原本收起来的火盆都拿了出来，墙角都挨个摆满了，是以屋中并不显得拥挤。 尹清歌穿着月牙白的袍子，头发随意的挽成一个发髻垂在脑后，有一缕头发很不听话，垂在了耳边。墨临渊进门的动作带进来一阵风，耳边的那缕头发随着风摆动，墨临渊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乱了。 “相爷深夜打扰，所为何事？”尹清歌没有抬头，翻着手中的书问道。墨临渊轻轻的解下披风，又轻轻地放在了一旁的逍遥椅上，自己也坐在一边，一切都忙定了才开始回尹清歌的话。 第二百五十八章全盘托出 “我有话想对你说。”墨临渊的声音沙哑，带着莫名的磁性。 尹清歌抬头，不意外的撞进了墨临渊一泓似水的眼神里，眼神中有太多的情感，有些尹清歌能看懂，有些则不能。墨临渊也一反常态的有些温柔，以往不苟言笑的脸上始终都带着一抹轻笑。墨临渊担心尹清歌知道他的真实身后以后，会离他而去，是以想要在这不知道是不是最后时光的时光里，给她留下最美好的印象 。 “相爷这般温柔，怕是整个都城的女子骨头都要酥了。”尹清歌看着墨临渊的表情，幽幽的说道。 “何需理会那些无关的人，我想的人只有你罢了。”墨临渊有些落寞的说道。 “相爷想要对民妇说些什么？”尹清歌岔开话题。 一往情深的墨临渊让她有些不习惯，她还是正喜欢那个杀伐果断、一言出四下臣服的墨相爷。 让一个雇佣兵去谈爱情，尹清歌觉得这实在是太抬举她了。若不是遇到两个贴心的小包子，她觉得这辈子一个人过也无妨，情爱最是伤人心神，不碰是最好。 “不知清歌你对前朝了解多少？”墨临渊问。“前朝？所知不多，无非是那些坊间听来的传闻罢了。”尹清歌声音轻轻地，少有的柔和。“大兴王朝，前后两千余年一直统一着瀛华大陆，出过不知多少个明君和圣主，可是二十年前，遭遇奸人所害，皇宫中发生宫变，国君暴毙，五岁的太子也被下毒死于大火之中。”墨临渊的声音很低沉，大 略的讲了一些王朝的事情。大兴王朝是历史上第一个统一了大陆的王朝，可惜天下合久必分，千余年后，偌大的王朝分崩离析。现在三个诸侯国中实行的均田制、和佃户制度都是从大兴朝流传下来的。包括礼仪制度、官员等级等， 全部沿用大兴的制度。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也是自然，不会有哪个王国会长长久久永不衰落的。”尹清歌一声轻叹，从墨临渊的话中，她已经猜出了部分事情。 墨临渊从来都不是感性的人，他将大兴朝的事情绝对不会无的放矢，肯定是有其原因的。尹清歌估计肯定是身负血海深仇，要么对于大兴王朝，要么是对现在的三个诸侯国。 墨临渊的出身很不简单。 “你说的我自然是知道的。也是大兴的覆灭完全是认为的，最后的那个皇帝他是一个好国君啊，不过因为性子仁慈便被杀害，这不公平。” 墨临渊在克制自己的表情和声音，可是尹清歌仍旧发现他略微颤抖的声音和表情。 屋子里的烛火突然爆了一下，屋子的光线也随之一颤，尹清歌没有接话，屋里面陷入了一片沉默。 墨临渊的年龄在年龄在二十五岁左右，从刚才他的话中，尹清歌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推断出他就是那个被传死于大火中的太子。 否则他不会的前朝的覆灭那么耿耿于怀。毕竟那曾是他的家，那个高位上的人是他的父君，毕竟他曾经是高高在上的太子。 尹清歌不用想也知道，一个前朝的太子，需要多努力、多隐忍才能有今天的成就。可是这番隐忍和努力不会是只为了如今宰相的高位，墨临渊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他想要的绝对不会如此简单。 屋子里的百合传出悠悠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这是宰相府的下人今日刚搬过来的，为了怕冻坏了，在它出温泉池子的时候，就用炭火在它周围哄着，以防止冻出印子来，那就不好看了。 尹清歌走到百合旁边，掐下一朵，放在鼻尖下轻轻嗅了一口，又将花放在了一边。 “你是想复国么？” 尹清歌的声音明明很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墨临渊却觉得有金石之音夹杂其中，直击他的心脏。这是他心底最深的秘密，原来这么容易就可以被猜出来么？ “想，并且我一直在为之努力。此生若不成那便来生继续，决不放弃。” “何苦来哉！”尹清歌叹了口气。 三国现在处于一个奇妙的平衡，虽然晋国国力略强，但是绝对没有能力同时力挑姜、陈两国。墨临渊若是敢篡位，怕是姜、陈两国立即就会联手，共同覆灭晋国。 分析一番，尹清歌忽然发现墨临渊竟没有丝毫胜算，除非他能兵不刃血的收复晋国，还让另外两国无接口出兵，这样才有机会在乱世里争雄。 可是，这些又谈何容易？“二十年来，我每天一天都在想着复国，你不知道大兴的王宫有多美，大兴朝的百姓有多幸福，他们从来不用担心战乱和灾难，有灾之年，父君总是会仁慈的开仓救灾。我要重新带领他们回到那个时候。” 墨临渊的声音陡然间变得高昂。 “你……唉……”尹清歌叹了口气。墨临渊连这等隐秘的事情都已经告诉自己了，可见他确实对自己情根深种。这样的事情哪怕说出去一个字都是要命的，不管是慕容珩还是姜政宗又或者陈留，只要知道墨临渊的身份一定是不惜全力追杀他 的。 前朝的余孽，哪个国君敢小觑呢？“清歌，我不想害你。我的身份我没有办法选择，我如今就像是在悬崖上行走，不知会是走向平坦大道还是会走向万丈深渊。我不想连累于你，若是你就此离去，我定想尽一切办法送你出城，日后若是有事 也定不会连累你。” 墨临渊看着尹清歌，神色中的深情让人无法忽视，尹清歌一阵沉默。 墨临渊为了她做的许多她没有办法漠视，好多次在睡觉前，尹清歌都会问自己，到底对墨临渊有没有感情。可是她没有办法回答自己，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这个无条件对自己好的男子。 甚至到了如今，将性命有关的秘密告知她的男子。 “我或可助你。”尹清歌说道。 墨临渊惊讶的看着尹清歌，难不成她？ 尹清歌不用猜就知道墨临渊一定是误会了。 “我不过是想多一份可能罢了，无关情爱。你如今也看到了，我现在就是手抱财宝的弱妇，这三国哪个国君不想一口吞了我。我也不过是自保罢了。”尹清歌的神情阴郁，和诸侯国的力量比起来，她的五百精兵可不够看。国君从来都是不讲道理的，拳头的才是硬道理。 第二百五十九章许你一世自由 现在尹清歌受各方瞩目，想要发展自己的军队力量根本不可能，所以只能和墨临渊合作。 目前为止，也只能和墨临渊合作。三国的平静不可能长久，慕容珩极具野心，不会甘愿当一辈子诸侯国君的，尹清歌在他的眼睛里看到深沉的渴望。 “我若成功，定许你一世自由！”墨临渊看着尹清歌的眼睛许诺。 尹清歌没有接话，许诺这种事情她从来不相信，也许现在是真心的，可是谁以后会发生什么，诺言是世界上最没有保质期限的东西。就像是写在沙子上的字，随便一阵风就能吹走，再也不见。 “我会尽全力助你，同样，我需要你许诺我三件事情。至于哪三件我还没有想好。”尹清歌冷静的说道。 这个时候绝对不是动感情的时候，况且丑话总是要说在前头的。 墨临渊沉默片刻，从怀中拿出一块珏，猛地一掰两半，将其中一半放在尹清歌手中。 “这是我从皇宫里带出来的唯一一件东西。有朝一日我若成功，你拿此珏，无论什么事情我都答应你，身家性命也成。”墨临渊神情凝重。 这珏是他父君佩戴在身上的，那场大火中，唯一一个从火中带出来的东西。这么多年，就是时时抚摸此珏，他才有力量走下来。墨临渊和尹清歌又说了一会有关于前朝的事情，便离开了。说完此事，墨临渊觉得心中的一块大石落地，再也没有负担了。尹清歌决定支持他的决定是意外之喜，走出书房，墨临渊在心中发誓，若是尹清 歌对他有意，他定此生不负她。 夜渐渐深了，在大家都已经睡眠之后，天空下起了小雨。雨刚落地，就结成了冰，不多时地上就已经薄薄的一片连了起来。 这是慕容珩罢朝的第二天了，四海苑的灯还没有熄灭，眼前的这张地图他已经看了一天了，现在仍在看个不停。 “张老，您说我拿下陈国最快需要多久？”慕容珩看着地图声音有些沙哑。 “若是有墨临渊帮你，至多半年之久。若是没有他帮你，一两年也未可知。”张老诚实的答道。 虽然慕容珩现在对墨临渊有芥蒂，但是不能否认，墨临渊确实有将相之才，武能上马安天下，文能提笔定乾坤。若不是他，晋国离超越姜、陈两国还有许多弯路要走。 “我知道他是个人才，只是……”对于墨临渊，慕容珩的态度很两极。 一方面两个人都是少年英杰，有惺惺相惜之感，墨临渊帮他抗住了很多老臣的压力，另一方面墨临渊又压住了他的光芒。 慕容珩一心想要统一瀛华大陆，他如何能容忍墨临渊一直在他眼前大放异彩，论才华，慕容珩不相信自己会输给墨临渊，可是世人都到晋国之所以强盛是因为有一个好宰相，这让他如何甘心。 “大王，能驱使这样的人才才更加说明你的才干，何需介意那些凡夫俗子的看法，他们注定只会成为你的臣民。”张老劝道。 慕容珩沉默半晌，接着说道：“张老，多谢您的提醒。” 晋国若要称霸天下，墨临渊绝对不能有失。 慕容珩不相信等到自己统一了瀛华大陆，还有人敢称赞墨临渊不称赞他。 只有拿出相应的实力，才能让那些宵小闭嘴。 一夜的时间过得很快，等天亮人们起床时才发现，地上已经结有厚厚的一层冰了。秦府中，秦天理刚刚醒来。昨天下差之后，被几个兄弟叫去喝了几杯，天气太冷喝酒暖身子是士兵们下差后最喜欢的消遣，是以他没有拒绝。有的时候上官不能太不近人情，和下属打成一片才有利于团结 。 下意识的翻了个身，不想却摸到一个滑溜的身体。秦天理被惊醒，掀开被子一看，被窝里果然一个一丝不挂的佳人。可惜佳人的身体上均是黑紫的伤痕，和赛雪的肌肤比起来，更有一种我见犹怜的美。 “弟……弟妹？”秦天理的声音颤抖着，他希望身旁的女子驳斥他。 秦文正待秦天理有如亲子，是以秦天理住在秦府的外院。陈晴儿虽不受秦家人重视，但她是秦文明续弦这件事情秦天理还是知道的。 “车骑将军是认出小女了么？”陈晴儿的声音冷冷地，没有温度。 “弟妹，我……我不知发生了何事，你我怎会……怎会？” 下面的话秦天理终究是没有说出来。他虽说是还没有成亲，可是男女之事早已知晓，光凭锦被下的异常变能猜出昨日里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 “哼，原来车骑将军竟是个敢做不敢当的。小女子虽不讨夫君喜爱，可也不能随意被糟蹋了，一会去母亲处自请沉塘，绝不连累了将军。”陈晴儿的声音掷地有声，羞的秦天理不知如何是好。 他只记得昨天晚上和下属喝完酒后，就回府了，其他的就全然不知了。难道他真的兽性大发，强了这个柔弱的弟妹？ 此时再看陈晴儿身上的那些伤痕，秦天理莫名觉得有些心疼。这么好的女子，配给秦文明那个蠢人，确实是瞎了眼了。 “我着实不记得昨晚之事，若是我之过，定会同姑娘你一块去请罪。” 秦天理忽然很不想叫她弟妹，陈晴儿这个名字多好听啊，晴儿晴儿，一唤便知是个貌美柔婉的姑娘。 “不劳将军了，小女子本就不受宠爱，这样行尸走肉的日子，活不活着有什么所谓。”陈晴儿没有遮掩从床铺上起来，身体上的伤吓到了秦天理。 就算是常年混迹在军伍上的汉子，看着这些伤犹有些胆寒，秦文明好狠的手段。想起醒来时触碰到的那缕顺滑，秦天理不由自主的开口。 “这可是秦文明那个蠢货动的手？” 陈晴儿抬头嗤笑着看着秦天理，眼神中无一丝光彩，了无生趣的眼神仿佛在问秦天理，这秦府里，除了他还会有谁呢？秦天理不是没有碰过女人，教坊司的女子样样都有。清纯的、风情的、泼辣的、可人的，可是看到陈晴儿，秦天理觉得那些人统统比不过她。就是那个了无生趣什么都不在乎的眼神，让秦天理莫名的觉得心疼和不舍。 第二百六十章跟了我吧 眼前的女子和秦正文平日教的那些礼义廉耻交织在一起，秦天理一时不知道该何如抉择。他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陈晴儿去死，可是弟妹和堂叔私通传出去又是一桩惊天的丑闻，怕是会让秦家被人骂的连骨 头渣子都没有。 陈晴儿没有理会秦天理，穿好单薄的衣裳，打开门，一股冷风吹了进来。只见她打了个寒蝉，步子就要迈出去了。 “留步……”秦天理的声音在陈晴儿的背后响起。 谁也不会知道，这个时候面向门外的陈晴儿嘴角弯起了一个奇异的弧度，随即被她压了下去，面上又是那副了无生趣的样子。 陈晴儿站在原地，并未回头。 秦天理看着陈晴儿单薄的身子倔强的不肯回头，在肆虐的寒气重不愿意妥协，不由得胡乱套了件衣服，几步走到门边，左右看了一下，将门关了起来。 “晴儿，昨夜的事情是我不对，若是因为这样就让你死了，我怎么忍心。”秦天理将陈晴儿转过来，面向自己。陈晴儿没有说话，开始脱衣服，本就不是很多的衣服很快被脱下。含着眼泪，陈晴儿指着身上的那些伤，颤抖着问秦天理：“你说，我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昨夜与你春风一度没想到竟是我最快活的时光， 你说我活着干什么？或者又有什么意思？” “晴儿……”秦天理情不自禁的搂了上去，陈晴儿这样真的太让人可怜了。 陈晴儿被秦天理搂在怀里，忍不住放声痛哭。眼泪很快打湿了秦天理并不厚实的衣衫，秦天理看着只觉得心痛，那眼泪何止是流在衣服上，更流在了他的心里。 秦天理从未想过，自己这个只见过几面的弟妹，在这个府里竟然过的这样苦。如此年轻貌美，却没有半分活下去的欲望。 半晌，陈晴儿哭累了，又默默的穿上了衣服，转身，想要继续往外走。 “晴儿，你跟了我吧！”秦天理不受控制的说道。 陈晴儿猛地转过身，眼神中迸发出灿烂的光彩，几息之后，却又突然暗淡下去，不负刚才的样子。 “我不过一副残破的身子，如何能跟得了你？你是前途光明的车骑将军，深受恩宠，我只不过是在后宅里慢慢腐烂的一具行尸罢了，有什么资格呢？”说话间，两行眼泪从陈晴儿的眼中滑落。 秦天理看了大为不忍，陈晴儿已经是他的人了，如何还能看着她去死？ “你……我，总之会有办法的。秦文明那边我会不让他去打扰你，你要好好活着，我，我不希望你死。”秦天理有些忐忑的说道。 陈晴儿回过身子，深深的看着秦天理一眼，走了。没有再提去秦老夫人身前请罪的话，回了后院。 回到院子，陈晴儿任由红怜给自己清洗身子。红怜哭了，她觉得小姐太不值得了，为了能让秦天理帮她，居然做出那样的事情。 陈晴儿看着窗外晦暗不明的天气，嘴角却翘了起来。这一切都是她谋划好的，能用这副身子换来秦天理那样的帮手，陈晴儿觉得太值得了。 秦家从未将她当人看，那她又何必在意秦家的声誉呢。 昨日里陈晴儿去找秦老夫人，话还未说，就被秦老夫人呵斥了一顿，说她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陈晴儿想笑，她出入王宫的次数比这个老虔婆多多了，从没有人在礼数上挑过她的错。不过是因为秦文明流连青楼不肯回家迁怒于她罢了，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若不是因为这一番气，她还不至于走秦天理这一步棋，想到这里，陈晴儿禁不住笑了起来。等这个事情被揭开的时候，她很期待看到那个老虔婆的神情。 外面的风呼呼的吹着，树枝被刮得哗啦作响，陈晴儿却睡的香甜。她用自己的智慧，不仅报复了亲家人，给自己找了一个靠山，她觉得很开心。 宰相府的人正在铲冰，这个时代的盐并不是后世的那种细盐，而是大块大块的粗盐，对于化雪并没有什么用处，是以只能靠最原始的劳动力。别院的下人基本上都去铲冰了，其他地方不管，主子们常走的地方一定是要清理干净的。尹清歌正在算账，既然说资助墨临渊那就绝对不是说说而已，还有很多账上的钱财没有送过来，尹清歌并不知晓自 己手里具体有多少钱。 墨竹一阵急匆匆的脚步，打乱了尹清歌的思绪，只见他胡乱了敲了几下门，就闯了进来，这是从没有过的。 “东家，慕容珩来了，白龙鱼服，已经到了宰相府门口。” 尹清歌收起账册，慕容珩来了就不会不到别院来，眼下的这些东西都是不能让他看见了。 “去将两个孩子带出去，不要让慕容珩的人撞见。”尹清歌吩咐墨竹。两个孩子和墨临渊长的太像，不论尹清歌怎么解释，慕容珩都只会相信自己看到的。他可不会觉得和墨临渊长的一模一样的孩子会跟他没有关系，与其引起慕容珩的疑心，尹清歌觉得不让他们见面是最好 的办法。 院子里的人都加紧铲冰，慕容珩要是在宰相府摔伤了，那墨临渊的罪过可就大了。 就算慕容珩不说话，其他官员的口诛笔伐也少不了。在这样的关头，尹清歌和墨临渊都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是，东家！”墨竹显然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回答的很慎重。 很快，一盏茶的功夫，慕容珩就出现在了别院的门口。接到通知的尹清歌虽然极不情愿却不得不站在别院门口等他。 慕容珩穿着一件宝蓝色的丝绸长褂，外头还罩了一件披风。尹清歌发现这个时候的男人大多不爱穿袄子，出门披上一件披风就算是厚衣服了。 从外表看，慕容珩的俊美并不输墨临渊多少。两个人站在一起，同样的俊美无双，一个冷静沉着，一个俊美妖邪，不一样的类型。“原来清歌住在这样的园子，墨卿家真是怜香惜玉啊。”慕容珩一进院子便张口说道。 第二百六十一章慕容珩遇刺 尹清歌回头看了一眼院子，到处光秃秃的，有何珍奇之处。 “说怜香惜玉，怕是谁也比不过王上了，后宫佳丽三千晋国上下谁人不知。”尹清歌一开口就给了慕容珩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 “若是和清歌你比，那三千佳丽不要也罢。”慕容珩不紧不慢的说道。 “民妇可不敢当，和三千女子为敌，民妇怕是不被打死也会被咒死。”尹清歌不喜慕容珩说话的语气，于是又顶了回去。 本意是将慕容珩气回王宫，怎奈慕容珩兴致很高，尹清歌的话并未影响他的情绪。还一个劲的让墨临渊带着他参观一番。 别院本来还有些景致的，可是一场春寒将一切都给冻没了。墨临渊也不知给慕容珩介绍些什么，干脆带着慕容珩在院子里绕圈。 他刚从屋子里出来，慕容珩却已经在轿子里冻了有一会了，墨临渊不信这么了冷的天气他还能在外面转悠多久。 墨临渊的口才很是了得，虽然院子光秃秃的，但是经他的口一说，竟有了几分神采。看起来不再是光秃秃的样子，而是有了一些苍凉大气的气韵在里面。 天气很冷，墨临渊发现慕容珩已经跺脚好几次了。在逛院子第三遍的时候，慕容珩终于喊停了。 “天气如此严寒，清歌竟然不请客人去屋中歇息，这样的待客之道可不好。”慕容珩打趣尹清歌。 看着说话都冒着白气的慕容珩，尹清歌觉得一点都不好笑。 “民妇的房子招待外男，终究有些不便。想必我们的宰相爷会很开心能亲自在自己的府中为大王提供暖和的住所的。”尹清歌开口说道。 “这么说，清歌是不欢迎寡人咯？”慕容珩的神色有些变化，不再是一开始笑呵呵的模样，而是有些沉重。 “真是如此。民妇寡居六年有余，莫非大王觉得一国之君参观一个寡妇住所很有意思么？” 尹清歌没有半分相让，只要她大把的钱财在手，慕容珩不会对他动手的。 墨临渊已经跟她说过，慕容珩有动武的打算。行军打仗离不开钱财，这种时候，任何事情都会排在后面，尹清歌相信自己没有看错，慕容珩是个野心极大的人，为了他的宏图大业，他会容忍她的。 慕容珩似笑非笑的看了尹清歌一眼，率先离开了。大约几步之后，慕容珩突然转身，大声的问道：“我若是下旨让你入宫，你待如何？” “民妇替夫守节，何错之有？”尹清歌悍然回了一句。 贞洁的女子在任何时代都是受到人们尊敬的。三纲五常是帝王统治的根本，帝王也不会去违反其中的内容。 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尹清歌五年未有改嫁，尽心尽情抚养一双孩子，在大义上，她没有任何过错。事情闹大了，对慕容珩没有任何益处。毕竟强抢守节寡妇的名声可不好听。 墨临渊带着慕容珩离开了别院，离开前慕容珩别有深意的一瞥让尹清歌有些心神不宁。慕容珩不是个普通的男子，他能主持偌大的一个晋国没有点本事是不行的，尹清歌不怕他下旨，怕的是他出阴招。 刚才墨玉来通报，说慕容珩已经上了马车，准备出发。尹清歌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松了一口气。 让尹清歌有些担心的是墨竹还没有回来，墨竹是个做事有章法的是人，就算人不会来，也应该会送个消息回来。可是从慕容珩来了到走，尹清歌一条口信都没有收到。 忽然，院外想起了顶顶咣咣的兵器声，尹清歌几个健步，一下子越过了高墙。 “住手！”尹清歌并没有看到尹无缺、尹无忧兄妹，而是慕容珩的车架受到了攻击。 袭击的人十分有度，见一击不成，立即退走。被慕容珩侍卫留下的人也果断的咬碎了口中的毒药，不过一息，便全都倒在地上，七窍流血，死的不能再死。 “尹清歌，是否是你下手？若非你惊走刺客，我们已经抓到活口了。”轿前的一名侍卫猛然对着尹清歌说道。 侍卫也是没法子，若是不攀扯上尹清歌，一个护主不利的罪名下来，不仅自己要死，家里的人也都保不住。 “血口喷人，若非你们无能，怎么会连个人都留不下，将罪名怪在一个女人身上，就是你们的担当？”尹清歌气愤一场，大声的呵斥道。 侍卫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话。 “若不是你，刺客怎么会知道大王在轿子中，这次出行乃是绝密，不是你就是墨临渊，定是你们泄密了。”过了一会，侍卫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继续说道。 “哼，懒得理你。”尹清歌不欲与他们纠缠，打算跳回别院。 “抓住尹清歌，别让她跑了。”侍卫见尹清歌的动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即拦住她。开玩笑，要是尹清歌走了，他作为此次出行的侍卫首领就要担下首要责任，傻子才愿意呢。 “怎么，你要用强？”尹清歌眯着眼睛，面容上一片清冷。 若是有熟悉她的人，便知道她此刻是生气了。尹清歌生气和别人不同，从不在面上显出来，只是面容会越变越冷。 侍卫不回话，慢慢的接近了尹清歌，动作说明了一切。 正在尹清歌要动手的时候，后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尹清歌收起手中的匕首，看着后面。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领着一群护卫的墨临渊。 只见他手中提着剑，配上深紫色广袖长衫，看起来相似一个有嫉恶如仇的侠客。 “微臣救驾来迟，陛下可有受伤？”墨临渊走到轿子跟前，深深的施了一个礼。 “无妨，受些惊讶。只不过此地离爱卿府上如此之近，却出现刺客实在是怪哉。寡人白龙鱼服居然还有人知晓，莫不是真是爱卿的府中有人泄密？”慕容珩的声音很慢，但是墨临渊知道此时他极有自信。 墨临渊谨慎了二十年没想到再最后的关头被人陷害了。这里就在宰相府隔壁，说是和他没关系怕是没人会信的。“请大王给微臣一些时日，微臣一定给大王一个解释。”墨临渊的声音说了许久，轿子中都没有回答。 第二百六十二章包子遇袭 墨临渊一直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慕容珩不说话他就不能起身，这是为臣子的礼仪。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讲究。 “罢了，爱卿为国为民的功劳还是在的，寡人不能寒了功臣的心。给爱卿十日时间，若是不能破案，那寡人只好按照侍卫长说的，将尹清歌捉拿归案了。” 慕容珩的声音过了很久才响起。 “大王，尹清歌如何会……” 墨临渊的话还没说完，轿子中的慕容珩说道：“起轿！。随后宫人抬起轿子，不理会墨临渊的话。墨临渊的手紧紧地捏成拳，随后又松开，现在还不是时候。 看着慕容珩的轿子走远，尹清歌来到墨临渊的身边。 “这慕容珩明知不是我，为何如此？”尹清歌问道。 “不过是为了制衡我罢了，他一直没抓到我的把柄，如今刚还有人送来一个。他知道我会很快摆脱嫌疑，所以故意拉扯上你。”墨临渊的声音冷冷的说道。和慕容珩处了这么多年，对于这个青年国君他再了解不过了。晋国要发展要强大就离不开了墨临渊，可是这样能干的墨临渊让他觉得有威胁，是以他要找到墨临渊的弱点或者说是把柄，这样才好掌控墨临 渊。 看着地上横七竖八倒着的尸体，墨临渊吩咐人收拾了。 今天的事情在没有解决之前绝对不能闹大，他的名声早已经功高震主，今天的事情只要慕容珩稍微的引导一下，就会变成墨临渊觊觎王位而痛下杀手。 “你怎么来的如此晚？”尹清歌问慕容珩。 就算他收到的消息晚，也不该晚了这么许多。这里离宰相府的门口不过几步之遥，就算他过不来，门口的侍卫也不应该没有反应。 “无缺和无忧在外头遇袭了，我刚才处理这件事情去了。” “什么！他们没事吧？”尹清歌的心揪了起来。墨竹没有往别院里传消息，尹清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没想到真的成真了。 “没事，两个孩子无事，墨竹受了一些伤。”墨临渊说道。 尹清歌吊在半空中的心放了下来。今日真是不顺，遇到的种种事情都是天降横祸，躲都躲不开。 回府的路上，墨临渊和尹清歌都没有说话，两个人都满腹心事的样子。 回到别院，两个孩子已经在尹清歌的卧室了，沈嫂子正在喂两个孩子喝姜汤。外头冷，两个孩子又受了一番惊吓，正是需要一些暖和的东西发发汗，还能去晦气。 尹清歌看到两个包子精神尚好，只是有些萎靡。 “发生了何事？”尹清歌问尹无缺。“我们出府没多久，就碰到了一群可疑的人。因为不能回府，墨竹就带着我们领着后面的人兜圈子。因为我和妹妹的长相本身就很引人注意，墨竹就带着我们往驿馆去，可是谁知道那驿馆竟然没有人，后面 的人像是早就知道般，冲我们杀过来。” 尹无缺说完，尹无忧接着加了一段。 “那群人本事颇高，若不是有墨叔叔给的四个侍从，加上我和哥哥本身会些功夫，这才逃脱呢。因为墨竹功夫最高，所以他留在后面给我们断后，才受伤的。” 说完两个包子低下头，亲身面对追杀，和从别人故事里听到的完全不一样。今天若不是他们跑的快，怕是就回不来了。 另一边，墨临渊正在问墨竹，大致情况和两个包子讲的差不多。 让人给墨竹送了一些上好的金创药，墨临渊心中平静不下来。今天的两起事件绝对不是偶然，看来有人盯他宰相府很久了。 “风雨欲来山满楼啊！”墨临渊低叹。 平日里他自诩算无遗策，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阴暗的毒蛇在暗地里窥伺他，就等着给他致命的一击。他实在是太大意了，没有成事前必须收敛，不能再得罪人了。 尹清歌和墨临渊还在为今天两起刺杀头疼的时候，秦府此刻却是春意盎然。秦天理紧紧地抱着陈晴儿，今日为了给她报仇，他亲自出手对付两个孩子。宰相府本就是慕容珩命令他关注的重点，今日墨竹带着两个孩子一出门就进入了他的视线。驿馆的人也是他提前调走的，为的就 是留下尹清歌的一双孩儿。 可惜那墨竹身手甚是不错，四个普通的侍从竟也是不错的好手，害的他只能伤到墨竹就再未有寸进，让两个孩子安全回了宰相府。 至于慕容珩遇袭的事件，秦天理还真不知墨临渊是惹了哪个大神，居然这样大喇喇的嫁祸给了他，实在是大快人心。 “秦郎，今日你为我做了这般危险的事情，让我如何报答你。”陈晴儿倒在秦天理的怀中，眼中带着星星点点的泪光。 “让你脱离不能脱离秦家已是我的无能，如果连这点小事还不能给你做，我凭什么保护你？”秦天理搂紧了怀中的娇人儿，只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她融化。 “我要走了，秦文明快回来了。”陈晴儿苦涩的说道。 “晴儿莫要着急，他今日不会回来的，我为他包了梨花坊的头牌，没个两三天的空子他是回不来的。”秦天理低沉的说道。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有我在，你不用怕，我会让你离开那个禽兽的。” “谢谢你！”陈晴儿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打湿了秦天理的衣衫。 红怜在院子里等了一夜，提心吊胆，可是小姐没有回来。同样的，秦文明也没有回来，让一直心神不宁的红怜松了一口气。 天快亮时，秦天理几个起跳，就将陈晴儿带回了她的院子。 “好好照顾你家小姐，否则拿你是问！”秦天理一个武将的威压哪里是一个没甚见识的丫鬟可以抵挡的，红怜颤抖的回了是。 “我走了，晚上再来看你。” “秦郎小心，那尹清歌有墨临渊庇护，对付她不是那么容易的。”陈晴儿拉住了要走的秦天理，幽幽的说道。那可怜的语气、无助的眼神，让他十分想要留下来陪着这个可人儿。可是他不能，名义上这个女人还是堂弟的妻子，若是被人发现两个人下场将会很惨。 第二百六十三章驿馆惨案 陈晴儿屋子的摆设很简单，一张黄花梨的雕花木床是屋里最贵重的东西了，梳妆台和桌椅均是半旧不新的枣木，屋子里也不暖和，只有一个火盆还在微微发着光。 梳妆台上的铜镜已经用了许久了，边上有许多摩擦的痕迹，就连那些胭脂水粉都不是市面上卖的高档货，陈晴儿生活的窘境一眼可知。 炭火并不是上等的银炭，是以屋子里的有些烟灰味儿，看着躺在床上盖着单薄锦被的陈晴儿，秦天理心中满是不舍。 “你是秦府名正言顺的儿媳妇，他们怎么如此苛待于你？” “不过是个破落户家的女儿罢了，谁会在乎？”秦天理哑然，是的，他刚住在秦府的时候何曾不是这番模样。世家大族说起来好听，可其实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没有权势、没有地位、没有人庇护，就只能成为垫脚石，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大宅里 。 “这些银子你拿着，让红怜去买些好炭来，你身子这么弱，屋子这么冷，就算没病也会折腾出病来的，别舍不得用。” 说完秦天理从袖笼中掏出三四张银票，均是一百两一张大面值的。红怜瞧了一眼陈晴儿，见她并没有反对，于是收了下来。本来按照陈晴儿在府中的份例，每一旬都有两盆好的银炭的，主仆二人要是省着些用也能熬过这个东西，可惜大宅里头最不缺的就是踩高捧低的人 ，陈晴儿的份例从来没有给全过。 “我知道了，你去罢，天已大亮，要是惹了哪个小人的眼我们就都活不了了。”陈晴儿催促秦天理快走。 “知道，你好好保重。”说完秦天理爱怜地摸了摸陈晴儿冰冷的手腕，离开了。 红怜看着并不愿意说话的小姐，只能帮她掖了掖被角，打算一会出去买炭。这天气不知怎么地，越开春反而越寒，光靠一盆下等炭根本不能烧暖整个屋子。 姑爷又是个薄情的，从来不知道关心小姐。若是当初小姐直接嫁了这个秦少爷就好了，不仅年轻轻轻就是四品的将军了，还对小姐特别好，可惜没有如果。 陈晴儿没有什么嫁妆，在红怜两个人在这个府里如履薄冰，现如今好了，终于有钱了。红怜看着手里的银票，这还是她第一次拿这么多钱呢。懂事的将其他银票放进陈晴儿的妆奁内，只拿一张去采买。 “红怜，不用省着，想买什么捡贵的买。”陈晴儿喊住了要出门的红怜。 “小姐，以后日子还长着，多攒下些钱是好的。” “哪有那么多以后，不知哪天就死了，攒着干什么呢。”陈晴儿自暴自弃的态度让红怜无奈，最后她仍是拿着一张银票出门了。 秦天理出门的第一件事情就去收尾，墨临渊聪明异常，绝对不能露出任何的线索，否则一定会被他顺藤摸瓜的查到些什么的。 驿馆的那些人是绝对不能留了，只有这样才能彻底的断了线索。 中午时候，都城郊区驿馆所有人死亡的时间被路过的人报到了大理寺，凶手手法的狠辣和残忍，令这一桩血腥案件立刻引起了全城的轰动。 慕容珩立即给大理寺下了命令，一月内必须破案，一时间全城人心惶惶。 尹清歌和墨临渊气的想要跳脚，驿馆两个包子受袭击的唯一线索，现在人死光了，线索也就断了，很明显对方也是一个很有经验的人。 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尹清歌就和墨临渊来到了驿馆现场。这个驿馆是离都城最近的驿馆了，平日里除了周边来往的一些使臣，并没有其他人员居住。 驿馆内有一十三名死尸，每个人都身中至少两刀，几乎刀刀致命，可见行凶之人是个难得的高手，且惯使刀。 “这里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估计若不是这里太靠近王宫，歹人说不定连房子都会烧了。”尹清歌看了一番之后，有些不开心。 不能抓住要害她两个孩子的人，她的心永远都不会安定。 “这个高手，且很懂得毁尸灭迹。”墨临渊补充道。 “当然是高手，否则这十三个人怎么可能没有任何反应就死掉了，周围的人连个争吵打闹的声音都没有。”尹清歌接话。 “可见对方是有备而来，估计就是刺杀缺儿和忧儿的凶手了。不过，他们漏了一个很重要的地方。”墨临渊话没说话，看着尹清歌，等着她追问。 “哪里？” 尹清歌观看四周，所有能破坏了的全都破坏了根本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曾经这个驿馆空过，肯定是有人给他们下了命令。虽然现在驿馆的人都死了，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个人一定是朝廷上的官员。否则这些驿官可不会听他们的。” “正是，就是不知道他们冲着你还是冲着我了。”尹清歌道。 “我们本为一体，就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里还分什么彼此。”墨临渊的口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尹清歌转念一想，确实如此。自从来到都城，她就住在别院，无论他们怎么撇清，在外人眼里总是有分隔不开的关系的。 看完现场，墨临渊和尹清歌并没有急着往家赶，而是步行前进。 还有很多的疑点需要理清，走路可以一起交流，如果是坐马车的话为了避嫌只能分开坐，是以墨临渊宁愿多走些路。 从侍从手里接过披风，墨临渊直接披在了尹清歌的身上。今日难得的没有刮风，两个人并排走在一起，俊美的形象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会是谁呢？有这样的实力，还能驱使这样的好手？”尹清歌问墨临渊。 “嫌疑人太多，那些世家大族最喜欢的做的事情就是扮猪吃老虎，别看他们唯唯诺诺的，要是真发起狠来，慕容珩都要掂量几分。”墨临渊感叹的说道。 这么多年的宰相生涯，他对都城里的势力还是有很清晰的划分的。 “那就是很多人都有嫌疑了。”尹清歌说道，只是如此一来范围就太大了。墨临渊笑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尹清歌的话。 第二百六十四章使团进城 不过短短一日的功夫，驿馆又开始重新忙碌起来。 墨临渊也在一早就被慕容珩一纸诏书召进了宫中，说是有要事商讨。临行前，墨临渊冲着尹清歌默默地点了一下头，尹清歌则回了一下。 这是他们确认好的暗号，若是墨临渊自此囚禁，那么尹清歌则拿着那半块玉珏起事，暴露所有的隐藏力量，直接逼宫。 到了王宫，慕容珩早已等在了金銮殿上。 “爱卿，这么早召你进来是因为突然接到消息，姜国的太子和陈国的使臣到了。最快今天下午就会入住驿馆。” “这么快？为何这么晚才传来消息？”墨临渊惊讶的问道。 “不知。”慕容珩恨恨的说道。 “大王是想让臣下负责接待两边使臣么？”墨临渊抬起头看着慕容珩。 “不错，爱卿不愧是寡人的心腹之臣，寡人正有此意。”慕容珩走下台阶，来到墨临渊面前，抬起腰还弯着的墨临渊，一副施恩于下的样子。 “臣下正在追查昨日的刺杀事件，接待事宜微臣实在是无能为了。”墨临渊想也不想的推拒了这件事情。 这个时候陈、姜两国同时来晋，绝对没安好心。这个时候不管是谁接了这个差事，最后肯定是吃力不讨好。 慕容珩看着坚决推辞的墨临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这几日他的案头上又堆了很多各地灾情告急的加急快报，变冷的不仅仅是都城一个地方，晋国全国上下有七成的土地受灾，边远的地方已经出现流民了。 这个时候，能在这样情况下力挽狂澜的只有墨临渊。 “爱卿，寡人这个时候需要你。”慕容珩的声音轻柔，似是带着无限的情感。 “大王，对臣下来说，大王是安全才是最最重要的事情。至于接待陈、姜两国使者这样的微末小事，交给其他人来就可以。我大晋人才济济，朝廷上的诸公难到连这样的小事他们也办不成吗？” 墨临渊的声音有些咄咄逼人，让慕容珩有些无所适从，他还是更习惯那个喜欢听他命令的宰相。 “爱卿先回去吧，这件事情稍后再议。” 慕容珩话刚说完，墨临渊就离开了。现在慕容珩摆明了对他有意见，墨临渊不觉得自己应该主动求和。 大臣和帝王从来都不是你说我听这样简单的关系，而是一种博弈。有的时候帝王会赢，有的时候帝王会输，从来都不是固定的。 回到宰相府，尹清歌正等在前厅。见墨临渊无事，心中那份紧张才算是放松了下来。多事之秋，一举一动都要格外注意，更何况伴君如伴虎，慕容珩从来都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墨临渊笑着进了室内，让左右都退下之后，才开始说话。 “姜国和陈国要来人了，都城这回是要彻底的热闹了。” “他们来干什么？晋国早有动武的传闻，他们这样做不怕慕容珩将他们扣下么？”尹清歌惊讶的问道。“晋国动武终究是传闻，只要大军没有开拔就做不得数。这趟陈、姜两国怕是有备而来，都城彻底的要乱了。”墨临渊声音中有着罕见的慎重，为了复国大业他奋斗了二十年，可是当天下真的要乱的时候， 反而有些懵。 “乱世出英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了。”尹清歌一股豪情陡升。 这个乱世里，她已经算是强势的人物了，可是仍旧不能与慕容珩正面相抗，与其这样时时提心吊胆，还不如直接反了他，给自己挣一个自由身。 都城里到处都在装饰，光秃秃的树上都挂上了彩绸，城门口也用黄土垫道，表示对两个诸侯国的尊重。要知道，黄土垫道是最高的礼遇了。 城内的百姓都站在道路两边观看，陈国的使者无足轻重，重要的是姜国太子。传言他十分俊美，还心地善良，所有的姜国百姓都从心里面爱戴它。 晋国人都是见过自己王上的，听别人这么夸姜国的太子自然心中不服气，打算替自家的王上看看，这个太子有没有本事和自己王上相媲美，说不得就是他们自己吹嘘说来的呢。 午时刚过，封了四天的城门被打开。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丰神俊朗的白衣男子，看长相约莫着是弱冠之年，手中拿着一把折扇，配上风流飘逸的气质，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淡笑，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最前面的就是姜国太子吧，果然是俊俏无比。” “是跟我们的大王不相上下，你说这富贵人家的孩子咋都这么好看呢？” “嗨，一个是天上的龙，一个是地上的虫，那能一样吗？” “你说谁是虫，啊？” 不多时这群人打作一团。都城的人最是爱看热闹，等到使团的人都走光了，这群看打架的人都没有散去。 两个国家的使团先行住在驿馆，根据晋国礼部的规定，明天他们才能进宫去见慕容珩。姜业城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打算一会出去逛一逛。他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见识一下晋国的繁华。父皇总是听信谗言，想要主动对晋国用兵，他劝的话父皇完全不听，他这个出使也有想要缓和一下父子 关系的意思。 他已经是太子了，距离那个位置只有一步之遥，他还年轻可以等，可惜的是那个人总是不相信他，对他的建议全部置之不理。 三个诸侯国都立国不久，努力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才是正经，统一大陆真的就那么重要吗？王图霸业就那么让人痴迷吗？姜业城不懂。 裹紧了身上的厚夹袄，姜业城没有知会别人自己偷偷的上路了。 和姜业城一起来晋国的有许多人，不仅有官员，还有富商。富商们的作用除了给此次出行提供费用获得王室的重视以外，还可以来晋国做生意，可谓是一举两得。 姜业城出门以后，他们也大多出门了。就像是寻找腥味的猫，窜进了各个晋国富商的大宅子中。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居然有人登了宰相府别院的门。一个普普通通的黝黑汉子敲门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被人请了进去。使团和宰相府的人碰面，这可是大新闻，不消一时半刻，这个信息就被送到了慕容珩的案头上，慕容珩看着手中的消息，笑的意味不明。 第二百六十五章富商赵大虎 被领进门的富商坐在暖和的逍遥椅上，整个人很拘谨。此人穿着内方外圆的织锦短袄，下身是同色系的裤子。一身打扮有些不伦不类，但是不难看出衣裳上的布料是难得的好材料，阵脚也细密。 此人两手自然的垂着，坐的很是尴尬，下人倒上的茶水也没敢喝，眼睛不时地看着门外，像是盼望着什么。 因为是侍卫亲自领进来的人，下人们也不敢怠慢，茶凉了就给换上。换到第二道水的时候，尹清歌才姗姗来迟。 看着走过来的丽人，赵大虎忍不住湿了眼眶，在异国好几个月，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家乡之人，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赵大虎才停止了下来。 “东家，让你见笑了。”赵大虎抹了抹眼角的泪，有些不好的意思的说道。 “赵大哥客气了，你为我东奔西跑，我怎么会笑话你。”尹清歌正色道。 这个时代并不讲究出远门，特别是赵大虎这样拖家带口的行动。尹清歌对自己下面的人都特别满意，为了她的一个命令，全国上下跑来跑去，从未有过懈怠的时候。 看着赵大虎的穿着和来路，尹清歌猜到他在姜国收了很多的粮食，否则这样陪驾的位置可轮不到他这个老实人。 “东家，那姜国并不富庶，靠着您给的银子，我在姜国囤了大批的粮食，已经在悄悄的运回云安郡了。”赵大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他在东家的手下并不是最会做生意的，对于能成为姜国最大的粮商，这个他也觉得很神奇，好像他做生意一直都没有亏过。 粮商在姜国并不多，加上他手中的大量银钱，很快，他就一跃成为了最大的粮商。 “你做的很好，两边加起来现在有多少粮食了？”尹清歌问。 “有五六百万斤了，我还收了陈国的呢。”说道粮食赵大虎并不含糊，每一笔都是他亲自跟进的，所以每一笔的数字他也记得清清楚楚。 尹清歌点头，对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这么好的效果，她还是很满意的，赵大虎的表现让她惊讶。 “你先下去休息吧，晚些时候把杨嫂子和小虎带过来。无缺和无忧都很想他们。”尹清歌看着赵大虎黝黑的面颊，开口道。 赵大虎退下，除了开始那段他哭的有些太真情流露之外，赵大虎的一言一行都让尹清歌很满意，果然历练人才的最好办法就是给他事情让他去处理。 五六百万斤的粮食，够消耗很大一段时间了，加上老顾在云安郡也没有停止收过粮食，尹清歌觉得她手中的粮食说不定已经超越了三个国君国库中的粮食了。 尹清歌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墨临渊手中有兵，她的手中有钱有粮，他们的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了，剩下的一半就要看老天爷帮不帮他们了。 王宫里，慕容珩还在思考着刚才的消息。 “张老，您说墨临渊和姜国人会结盟吗？”慕容珩有些不确定。 “他早已位极人臣，姜国太子能给他的陛下已经给了，不能给的陛下也给了，除非他是疯了，否则他们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张老果断的回答。 “也对，是寡人想多了。”慕容珩有些不好意思的讪笑。 不知道为什么，慕容珩听到姜国的富商进了宰相府，他的心中就是有些不安宁，总觉得会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虽然他也知道自己是杞人忧天，可是这个感觉怎么也抹杀不掉。 看着右手边堆了有一个手臂高的奏章，慕容珩又狠狠的叹了口气，都是要求他拨粮拨钱的折子，这天下何时才能真正的太平啊。 “来啊，宣尹清歌进宫！” 慕容珩一声令下，立刻有太监领了旨意去宰相府宣旨。 天公不作美的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带着湿气的寒意让人无法抵抗，都城内的巷道上，行人匆匆无不在急步赶路。 已经二月了，可是刮得还是北风，东风迟迟不来，急煞了乞求风调雨顺的农人们。 宰相府里正在到处铺垫木屑，石子和青石板的路下了雨后太过滑了，铺上木屑可以防止摔倒。两个孩子正在尹清歌的陪伴下学习，抑扬顿挫的读书声传出很远。因为暂时出不去城，两个孩子只能自习功课，遇到不懂的地方就问尹清歌或者墨临渊。经典的那些典籍，墨临渊讲的更多些，不管是多艰深的东西，他都能讲的深入浅出，有时候尹清歌在一旁听着也会觉 得很有意思。 这个时代的书籍十分的佶屈聱牙，晦涩难懂的地方更是数不胜数，尹清歌能教两个孩子的并不多。 幸好，尹清歌擅长的近身技能都尽数交给了两个孩子，这段日子的不断练习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已经能够在一起普通侍卫的手中过上数十招，而后逃脱。 很快，母子三人的平静被打破，王宫中宣旨的太监来了。 墨临渊因为要查慕容珩遇刺的案子，并不在府中，尹清歌为了两个孩子的安全，并没有带着执意要跟着的墨竹，在这种时候，尹清歌除了身边人谁都不信。 王宫还是一样，没有变化。 只是此刻尹清歌看着朱红色的宫墙，又有了另外一种体验。不再觉得他们古朴大气，而是觉得就像是一个血盆大口，像是要吞噬什么一般。 难怪普通百姓畏惧王宫如虎，不是没有道理的，短短的二十年间那里面死了多少人，怕是连那个高高在上的上位者都不知道吧。 “不知道大王召民妇前来有何事？”这一次见面不是在四海苑，而是慕容珩平日里上朝的地方。 空旷的大殿上，只有尹清歌一个人，连普通的宫人都不见一个。 “清歌，若是寡人说想你了，你可信？” 慕容珩的声音轻轻的，但空旷的大殿中几不可闻。 “大王莫要调侃民妇了，大王宫中美人数不胜数，民妇这无颜之貌如何入的大王的法眼。请大王日后不要再提，民妇虽是商妇，可不是任人取舍的。” 尹清歌的声音冰冷如铁，比外面的寒风还要让慕容珩失望。 “寡人有一统天下的大志愿，不知清歌你觉得如何？”慕容珩的声音带着些小心翼翼。“大王威严无人可比拟，晋国又强于其他两国，一统天下如探囊取物般容易。”尹清歌说的净是些奉承话。 第二百六十六章可愿资助寡人 外面的天变得阴暗，有宫人上前来点亮殿中的烛火。 一时间大殿中出现了难以言明的沉默。 站在大殿下方，尹清歌觉得有些冷，这里太空荡了，暖盆这等妇人之物是绝不会搬到大殿上的，也不知道以前墨临渊是如何忍受冬日上朝的，尹清歌心中默想。 “大兴三分天下，三国谁有比谁弱呢？都是在尸山血海闯过来的，哪有清歌你说的那般容易，如果我愿意统一后立你为后，你可愿意跟随于我？” 慕容珩的声音中有着强烈的自信，统一大陆他势在必行。 “民妇来自于乡野，如何能有大王如此看重。民妇蒲柳之姿，恳请大王不要再提。民妇绝不改嫁，否则我那一双小儿日后如何立足？” 尹清歌抬起头，看着慕容珩眼中有着明晃晃的不乐意。 只是见过两三面罢了，尹清歌可不信慕容珩对他会有多深的感情，撑死了也就是觉得她长的还不错入了宫也不算亏本，什么立你为后、非卿不娶这样的谎话如何能骗的了她？ 不过都是为了有所图罢了。 “此事以后再议，寡人想要出征，清歌以为粮草该如何征收？”慕容珩突然转了一个话题。 尹清歌心中轻笑，不过是想要钱罢了，何必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语言，可笑之极。 “民妇哪里懂得这些军国大事，大王太高看民妇了。”尹清歌四两拨千斤的回答。 “晋国上下民力疲敝，如果本该春耕的时节还是严寒冰冻，百姓们如何有钱粮可征收？都说清歌你乃陶朱公在世，不知你可以愿意资助寡人？” 慕容珩说完定定的瞧着尹清歌，打算看她如何回答。 若是尹清歌答应便也罢了，若是不答应，慕容珩觉得会想办法让她不得不答应。攻打其他两国他绝不会改，如今就差这钱粮了。 钱粮到位，大军可立刻开拔。 “哈哈哈……没想到大王堂堂一国之君竟也会信这些市井之言。”尹清歌毫不留情的讥讽慕容珩。 慕容珩羞愧之际，他是国君，谁敢这样对他说话。这个尹清歌不过是仗着自己对她有几分意思，不想动她罢了，难不成真以为自己拿她没办法吗？ 这天下的富商都是有数的，尹清歌既能得了陶朱公再世的称号，就算有水分，那个不能否认她手中有巨款的可能。 这晋国上下从人到物都是他慕容珩私有的，这般拉下脸面她居然嗤笑他，简直岂有此理。 “你这般跟寡人说话，就不怕寡人动强么？”慕容珩的声音幽幽想起。 “民妇只是一个普通的一个妇人罢了，如何会是国君的对手。若是国君动手前可否知会下民妇，民妇的掌柜可都是一个村里的，要是伤了谁民妇可没脸回去了。” 尹清歌说这个话明显是在恶心慕容珩，既然已经撕破脸了，也没必要给他留面子了。 慕容珩过了好一会才对着尹清歌挥手，让她下去。 其实在心底，慕容珩虽然恼怒尹清歌，但是并未将她的拒绝放在心里。除非尹清歌逃离晋国，否则肯定没有办法逃离他的掌控。 当然，他是绝对不会给尹清歌逃离都城的可能，秦天理每天十二个时辰在城门口盯着，其实就是防着墨临渊和尹清歌。 尹清歌走了之后，慕容珩招来了礼部的官员，详细的询问他史上有没有国君娶民间女子的事例，特别那个女子还是带着一双小儿的寡妇。 这番天方夜谭让礼部的官员惊掉了下巴，整个人苦笑连连。 帝王的婚姻岂可儿戏，就算是不得宠的嫔妃，也不会有身世如此不堪的。 尹清歌出了王宫，并未直接回宰相府，而是打算去驿馆看一看杨氏和赵小虎。自己这次算是被困在都城了，说不得这次还要派他们先回去云安郡主持大局。 姜国和陈国的使臣，在这个时间段到了，让尹清歌不得不怀疑昨日的刺杀案件是否是他们所为，毕竟慕容珩死掉对他们两个国家来说才是最有利的。 驿馆有着很浓重的脂粉味，尹清歌知道这是为了掩盖血腥味，特意将市面上上等的水粉混在泥水中涂在了墙上。 “请问你找哪位？”驿馆心上人的管事看着尹清歌通身的气派，小心点问道。 “姜国使团中赵大虎的妻子可在？我是宰相府的，想跟她说几句话。”尹清歌说道。 墨临渊的招牌在都城中还是很好使的，驿馆的管事听说尹清歌是宰相府的人，忙不迭额去安排。这都城里可没有人敢冒充宰相府的人门人，所以眼前女子一定是货真价实的从在想府中出来的。 尹清歌坐在客房里，管事亲自给尹清歌奉上了一杯茶。 驿馆装修的还算豪华，不愧是宫中的能工巧匠，不过一天一夜的功夫，原本被毁坏殆尽的驿馆居然奇迹般地修复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了。一个姜黄色锦衣的女子出现在门口，手中还拉着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子，只见她头上插着金镶玉的钗子，脚上穿的是兔皮靴子，正推门而进。 尹清歌定眼瞧去，不是杨氏母子是谁。 “东家，真的是您啊。”和赵大虎一个模样，杨氏的看到尹清歌眼睛立即湿润了。 许久未见熟人的情绪在见到尹清歌的时候彻底放松了，这些日子在姜国全国上下的跑，赵大虎、杨氏和赵大虎这一家三口就没有怎么过过安生的日子。 “小虎长这么大了，让婶婶看看。”尹清歌看着一旁的小虎，比之前离开是更加成熟了。圆圆的小脸蛋瘦了些，好在身子还算壮实。 “小虎见过尹婶婶。”赵大虎很礼貌的给尹清歌行了一个晚辈礼。 在大约的半年的时间内，这个孩子跟着赵大虎夫妻走南闯北，见识不是寻常孩子可比。 杨氏在一旁笑的开心，这一趟差事虽然辛苦，但是办的很好，依着尹清歌的性子定不会亏待了他们一家人。更加上现在尹清歌对小虎的态度，杨氏心里觉得更加踏实了。他们虽然一家都远在姜国，但是晋国的一些事情他们还是能听说的。尹清歌和墨临渊还有晋国国君间的关系在姜国更是众说纷纭，一时间人人都道尹清歌是个天仙下凡般的仙子。否则凭何以寡妇身份迷住当世最优秀的两个男子？ 第二百六十七章太子姜业城 赵大虎不喜别人诋毁尹清歌，是以每次有人说尹清歌不守妇道的时候，他总要和别人吵上一番。 杨氏从不这样，她觉得无论尹清歌如何选择，她只要坚定地支持就可以了。 因为尹清歌看上的男人必定是人中龙凤，不管是谁，只要跟紧尹清歌，他们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杨氏仔细打量尹清歌，觉得她比以前看着更加的不凡了。一身纯白色的素衣将皮肤和白绸缎趁得相互辉映，真的有些仙人的飘飘之感。 本就美丽的面庞上多了些贵气和莫名的气质，以前杨氏是看不出这些的，还是见识的多了才懂。 以前她觉得县太爷是个大官了，掌管着一县几万人的生死，如今看来自己当初真是可笑。怕是当时怎么也不会料到，自己一个只会缝缝补补的农妇会有今天。 “无缺少爷和无忧小姐可在，小虎一个劲儿的说想他们呢。”杨氏说道。 “在别院里呢，你一会跟我一块去见见吧。”尹清歌说道。 若是两个孩子知道能见到赵小虎怕也会高兴地跳起来吧，严格说起来，赵小虎算是两个孩子的第一个朋友呢。 说不得两个孩子还会将墨临渊送与他们的那些好玩东西送与赵小虎，他们在这里没有朋友也是着实寂寞。 让尹清歌觉得很欣慰的是，两个孩子虽然是贫苦出身，但是对钱财并不看重，严格说起来算是仗义疏财了，更在乎和别人的感情。 尹清歌和杨氏两个人又说了一会话，便打算带他们去宰相府，这里毕竟是驿馆，人多眼杂的，很多的事情都不能说。 驿馆的官式很勤快，鞍前马后的伺候着尹清歌。 “你这妇人，为何带走我的使团成员？”就在尹清歌快要登马车的时候，驿馆外面传来了一阵疑问。 因为声音中并没有愤怒的情绪，是以尹清歌退后了几步，看着后面说话的男子。等人走近了尹清歌才发现此人面容俊美出尘，一袭白衣更加将他衬托的非凡，面上带着笑，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我是此人的东家，自然是要带她回去的。”尹清歌说道。 “哦？我带过来的使臣是你的掌柜？”姜业城一脸惊讶的说道。 这确实不是一件小事，这岂不是说明姜国早已经被晋国被暗中侵入了？此事可大可小，要是涉及到国家的安危可就不能随意放人了。 “不错，我乃尹清歌，是一个商人，太子殿下不必如此紧张，我的爱好不过是挣钱罢了，对国家间的事情并不敢兴趣。” “原来是陶朱公再世的尹清歌，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姜业城看着尹清歌的貌美的样子不由的说道。 难怪姜国都在传晋国的宰相和国君因为此女正在斗法，原本姜业城是不信的，此刻见到尹清歌他信了一半。尹清歌的容颜绝丽加上她那个特殊的冰冷气质，确实也称得上倾国倾城了。 尤其是那一双灵动的眼睛，潋滟着无限的锋芒，让尹清歌整个人看起来光芒万丈，那些名门大家里的木头美人绝对没有办法和她进行比较。 尹清歌站在那里，任由姜业城打量，他的身份不仅是使团的代表，更重要的是姜国太子，尹清歌不敢小瞧于他。 “那么，现在我可以带着我的人走了么？”半晌，尹清歌问。 姜业城欣然一笑，两个浅浅的梨涡出现在他的嘴角，一派大家风范。 “自是可以的。若是不打算送回来了，请尹东家务必和我说一声。”姜业城的声音柔柔的，很温和，很亲切。 “自然！”尹清歌也回复了姜业城一个浅笑。 到了宰相府，尹清歌领着杨氏和赵小虎下车。宰相府硕大的匾额，让两个人看了好一会，跟着尹清歌从侧门进了院子。 宰相府的华丽和等级森严让杨氏和赵小虎十分的惊奇，心中不住的惊叹原来宰相府就是这个样子的。尤其是每当有下人路过时给尹清歌请安，两个人都十分的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好在很快到了别院，别院里面有沈嫂子和他们是熟识的，让他们有了一丝安全感。 尹清歌暗中提点沈嫂子给两个人讲一讲宰相府上的规矩，省的闹出笑话，她则亲自去将两个孩子带过来。尹清歌走了以后，杨氏果然变得自在了很多，在驿馆的时候还好，自从进了宰相府，杨氏便觉得处处不自在，高门大户里面的丫鬟小厮每一个行礼的动作都十分标准，让杨氏脸红。她怕是比不过这些训练 有素的丫鬟小厮的。 “妹子，你可算是来了。”沈嫂子看到杨氏也很激动，还不忘摸了摸小虎的头。 杨氏和沈嫂子的关系并算不上好，以前在草庐的时候，两个人负责的事情并不相同，没有多少相交的地方。可是在这异乡，在这森严的大院里，两个人都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欣喜感，毕竟都是草庐出来的。 “嫂子，这宰相府你待的可习惯？刚才我和小虎进来的时候可吓了一跳，那些下人不仅长得好看会说话，还手脚利索，我这乡下出来的哪比得过。”杨氏有些自怨自艾。 “妹子你说哪里话，只要我们听话，东家对我们最好不过了。况且为你家小子，你也该多考虑考虑。”沈嫂子靠近杨氏将声音放得很轻说话。 “为小虎考虑？嫂子这话从何说起？”杨氏有些不解。 尹清歌对他们一家并不差，小虎以后肯定也会有个好前程，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尹清歌从来不是一个会忘记下属功劳的人。“你傻呀，这里是都城，是宰相府，随便出去一个侍从，那些大官人都是当做上官接待的。更何况宰相爷对我们少爷、小姐特别好，以后前程肯定差不了，你要是不想着小虎以后还当个掌柜，最好让他跟着 无缺哥儿，要知道从小在一起的感情是最深的。” 小人物从来都不缺少智慧，他们有他们的生存之道。 沈嫂子的一番话点醒了尹清歌，看着吹得有些黝黑的赵小虎，杨氏有些心疼。正如沈嫂子所说，这是他们最好的机会了，有宰相爷看着程前肯定不会差的。已经错过了大半年的时光，以后说什么都不会将小虎带离东家的身边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新的任务 “谢谢嫂子点醒。”杨氏郑重的给沈嫂子行了一个礼。 沈嫂子连忙让开，杨氏在尹清歌眼里从来都不是不用之人，今天的这番话不过是顺带而已。小虎和两位小主人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她真心的希望以前草庐的所有人都好。 又说了一会草庐的旧事和宰相府的规矩，沈嫂子拿了两个精美的糕点给两个人垫肚子，一面又吩咐宰相府的丫鬟去将赵大虎唤来。 沈嫂子一番指挥，看的杨氏心中感慨万分，那可是宰相府的奴仆，可是对于沈嫂子的话却没有半点犹豫，可见尹东家在宰相府的地位。 而此时两个包子正在各自的院子里。尹无缺正在练字，练字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只有每日里不停地练习方能有所进步；而尹无忧则正在练习刺绣，尹清歌本不要求尹无忧一定要学习这个，怎奈尹无忧对此道颇有兴趣，尹清歌也就随 她了。 将两个人都唤到自己的院子里，尹清歌一脸神秘的说要给两个小包子一个惊喜。 “娘亲，我们要回去了么？”尹无缺高兴地说道。 在都城的这些日子他算是待够了，没什么好玩的，因为安全问题还不能整天出府，宰相府也就这么大，他和妹妹早就玩腻了。 尹无忧也一脸期待的看着尹清歌，她的猜测和尹无缺一般无二。 “不是，是你们的小虎哥哥来了。” “真的吗？娘亲，小虎哥哥在哪里，无缺要去找他玩。”尹无缺激动地说道。 “无忧也要去。”尹无忧也赶紧发言。 自从赵小虎和他父母走后，两个小包子可再也没有见过他，这突然听到他的消息可不高兴、激动么。 尹清歌看着两个小包子欢呼的样子，也勾起了嘴角。 一边拉着一个小包子，脚步轻快的来到了会客厅，此时赵大虎一家已经侯在里面了。 别院的会客室用的机会并不多，是以平日里并不烧炭，这会子还是因为有人才从其他屋子搬了两盆炭过来，屋子里并没有显得很暖和。 屋子里摆着好几盆新鲜开放的百合，熏得屋子里也都是清香味。百合在夏日就是名贵的花，更何况在这能冻死人的季节里，更是万金难求。 赵大虎本是木匠出身，趁着没人的时候打量过屋子，金玉摆器他不懂，可是这里面的所有家具都是上好的紫檀木打造，油光水滑造价不菲。 赵大虎一家拘谨的坐在座位上，有些不自在，只有小虎跑来跑去的，看看这里看看那里，还时不时地讲给两个大人听。 “小虎哥哥。”掀开帘子，尹无缺飞快的奔进了屋中。 “无缺弟弟，无忧妹妹。”赵小虎也第一时间看到两个小包子，飞快的跑过来跟两个包子玩耍。 听到赵小虎的称呼杨氏眉头动了一下，随即忍了下去，没有说话。 孩子是最没有隔阂的，虽然分开了半年的时间，三个人却依旧有这说不完的话。不一会儿三个人就跑出去完了，尹清歌让墨树、墨林在后头跟着，只要是在宰相府的范围内活动，尹清歌并不担心。上午和赵大虎的说话有些匆忙，如今有了时间，尹清歌便让赵大虎夫妻将在姜国的事情尽最大的可能全部复原给她听。姜业城看着颇有手段，现在多了解一些事情，到时候万一姜业城那边返回，也好寻找 对策。 赵大虎的故事很简单，就是金钱开道，姜国的腐败很严重，只有手中有钱基本可以无往而不利。 这也是赵大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筹集到那么多粮食的原因，若是在晋国是绝对筹集不到这么多的。至于跟着姜业城一起来都城完全是个意外，另一个粮商怕出钱，是以请了赵大虎顶替。 赵大虎自然是求之不得，姜国到晋国的路程并不算好走，但是个使团在一起，不管是安全还是其他后勤都得到了极大地保障。 “这一趟你们辛苦了，在这边住两天我安排你们回云安郡。”尹清歌看到赵大虎和杨氏，对他们俩说道。 这一趟的路程确实辛苦，在姜国没有任何庇护，只能硬打硬闯，指不定还会遇到同行的打击，能有如今的场面，五六百万斤的粮食已经完全超出尹清歌的预期了。 “不过是跑腿罢了，东家不用客气。”赵大虎说道。 这一趟虽然辛苦，但是给两个人积累了很多的经验，对他们的日后的行事有莫大的好处。 “你们不用谦虚，有些功劳是你们该得的。等你们回云安郡的时候，我会有更难的任务要交给你们。”尹清歌道。 “放心吧东家，我跟槐花都会好好干的。”赵大虎满口答应。 其实赵大虎的盘算很简单，如今以为靠着给尹清歌办事已经进了宰相府的大门了，看到那些气派的景象就让他不禁想起了以前看到的那个员外家的院子，天差地别，可笑他以前还十分的羡慕那个员外呢。 “一会开饭，好好给你们接风洗尘。” 晚上，墨临渊回来听说尹清歌这边有个手下的掌柜锅来，特意让墨玉送了几个好菜过来，至于他，就不过来了。尹清歌知道，是因为赵大虎的身份太低，还不值得墨临渊亲自出面。 吃完饭，尹清歌又留了赵大虎夫妻在书房谈了很久，主要是确定他们回云安郡的主要工作内容。 现在李大的云安郡主持大局，赵大虎回去势必要分他的权限，尹清歌必须要考虑到其中的微妙平衡。 “赵大虎，你对木匠最为熟悉，你帮我督促家具作坊建造那些船吧。” “没问题，只要是关于木工的，绝对不会出问题。”赵大虎自信十足的说道。说到经商也许赵大虎不敢说自己怎么样，但是木匠可就不一样了，赵大虎在制物一道上有这绝对的自信。 “嗯，这个是绝对不能出问题的，交给赵大哥你我比较放心。” 赵大虎嘿嘿的笑，有些不好意思。 “杨嫂子。你是策划饭庄的，那你回去后就负责帮我找水手，我要建立船运，以后在水上跑船。”行政方面的工作杨氏确实是一把好手。 “要招多少人？”杨氏问。“多多益善，但有一点，必须每一个都由你把关。”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尹清歌担心有人会趁机往船队里面塞人，这个是绝对不予许的。 第二百六十九章又被打了 又过了两日，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原本这一日应该是慕容佩出嫁的日子的，随着慕容佩被废，这件事情也逐渐被人们所遗忘。 郊区深山上的慕容佩满脸平静，这水月庵的日子是不用看日期的，因为每一天都一个样子，永远都不会有变化。 慕容佩更加的适应这里的生活了，只是眼底的恨意隐藏的更深了。在这里多待一天，她对那些人的恨意就更多一分，她恨那些将她当成棋子当成玩意的人。 慕容珩、墨临渊、尹清歌，他们是罪魁祸首。 在庵里待的越久，慕容佩就想的越清楚，皇家从来都是没有亲情的地方，她以前居然还抱有奢望，简直太傻了。 墨临渊一大早就来找尹清歌，关于刺杀慕容珩的事情有了眉目了，只有两个包子的刺杀事件完全没有头绪。 朝堂上那么多人，对他有敌意和没有敌意不是表面上能看出来的，比驿馆管事官职大的人更是大有人在，完全无从下手。 尹清歌此时刚带完两个孩子锻炼结束，白皙的脸上有这两个还没褪去的红晕，显得格外的娇俏，和平时冷若冰霜的样子有些不同。 “那些死士我查过了，有七成的可能是宫里出来的？” “慕容珩自导自演了一出戏？”尹清歌惊讶的问道。 如果真是这样，尹清歌觉得慕容珩是够无聊的，为了控制墨临渊竟然连这样的把戏都使出来了，完全无一丝国君的风范。 “有很大的可能！”墨临渊说道。 “那另外三成呢？”尹清歌问道。 “有可能是使团出手做的，不过这样的可能性很小。他们虽然有时间上的优势可以做到，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刺杀慕容珩对他们绝对没有任何好处。”墨临渊分析。 “所以还是慕容珩自导自演的可能性更大？或者说你基本已经肯定了是不是？”尹清歌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问道。 “不错。慕容珩自导自演这样的说法是绝对说不过去的，就算我们有绝对的证据。我们应该幸庆，这个时候使团来了，否则我们可没办法脱身。” 墨临渊也相当的无奈，慕容珩为了能掌控他而使出这样的做法，确实很匪夷所思。若不是有确凿的证据，他也不敢信。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分析，墨临渊觉得这也是一件好事，说明慕容珩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多少的理智了，昏招迭出对一个帝王来说也不是好的征兆。 尹清歌也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若是在伤害自己和伤害别人中选一样，她绝对会选择伤害别人。 所以在墨临渊说会将事情想办法嫁祸在使团身上的时候，她沉默了，没有说一句反对的话。反正这两国使团来都城，也都是不安好心的。 今日天气放晴，有太阳照耀的地方地上湿漉漉的，冰块被晒化了；没有被太阳照到的地上，仍旧是滑溜溜的，完全不能在上面行走。 秦府此时鸡飞狗跳，陈晴儿正在尖叫，因为秦文明回来了，正在殴打她。 秦天理给他包的那个妓子的时间到了，他被赶出了门外，无处可去只能回秦府。 本以为那个破落户的家的女儿过的很可怜的时候，没想到她居然已经用的银炭了，可见这主仆两个是不缺钱的。 这样也好，刚好可以给他几百两再去和那个女子共度上两三天，说起来若不是秦天理给他包了这个女子，他还在真不知道原来有技术这个好的妓子。 谁知道这个陈晴儿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给他钱也就罢了，居然还辱骂他，说他是个一辈子付不起来的阿斗。 虽说秦文明不喜这个陈晴儿，但是他绝对不允许这个女人说他的坏话。本就是平日里打的顺手的，这还有什么好说，拿起旁边一个拍被子的小木棍，没头没脸的打在了陈晴儿的身上。 大约是下手太狠了，秦文明也听到陈晴儿的惨叫，可是他并不在乎。 “秦文明，你不得好死。”陈晴儿低声的诅咒。 “别打小姐了，别打小姐了。” 红怜看着忍不住扑到陈晴儿的身上，用身体挡住秦文明的棍子。大约是打的累了，又或者觉得打一个丫环没有意思，不一会秦文明就放下了手中的棍子，骂骂咧咧的走了。 “下次再这么不听话我就打死你。”这是秦文明撂下的最后一句话。 陈晴儿的脸色并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原本白皙的皮肤透出一股灰白色。红怜哭的停不下来，她的小姐怎么可以这么命苦呢。 “小姐，我扶你起来吧。”说完也不管陈晴儿同意不同意，红怜就架着她往床上挪。 陈晴儿此时面无表情，嘴上喃喃自语。 小院里发生的这一幕，秦府里稍微有些头脸的仆役们都知道，没有人怪秦文明下手太狠，反而说陈晴儿活该，谁叫她笼络不住自己的男人。 躺在床上的陈晴儿眼睛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她一定要杀了这个男人，一定要杀了他。 秦府的事情很快传进了正在当差的秦天理的耳朵里，他只恨现在不是晚上，不能回去看看他的可人儿。她那么姣弱，如何能禁得住秦文明的殴打呢？ 想到秦文明，秦天理紧紧的捏住了拳头，随后又颓然的放下。秦文明终究是秦府的嫡子，虽说他不成器，秦老爷是不会允许任何人动他的。 一品大员的怒火不是谁都可以承受的。 无奈的秦天理只能又给妓子送去一千两银子，让她一定笼络住秦文明，不让他回家最好。若是钱财不够，可以再找他要，但是一定不能让秦文明回家。 “晴儿，你等着我。” 一整天秦天理都心不在焉的，因为他是长官，又是光禄大夫的族亲，下属并不能说他什么，反而替他尽心遮掩。话说秦天理在军中的人缘还不错。 天色在秦天理的千催万催下，终于黑了下来，没有太阳的夜晚比白日里冷了好多。因为两国使臣来访的原因，都城设了宵禁，如今不过刚刚天黑，路上已经没有人了。秦天理飞快的赶回府中，小心的避过所有人的耳目，悄悄的摸到了陈晴儿的房中，看着躺在床上没有一丝动静的心上人，秦天理心都要碎了。 第二百七十章让他死好了 “晴儿，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给你请大夫？”秦天理坐在陈晴儿的床前问。 “大夫？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被打么？”陈晴儿的声音中有着一股让人胆寒的寒意。 屋内因为烧了新炭，显得比他第一次来的时候暖和很多。可是陈晴儿的面色依旧青白，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眼中没有一丝的光彩。 偶尔黑漆漆的眼眸里有仇恨的光芒闪过，一瞬间又恢复如初。 “晴儿，你跟他和离吧，否则你会死的。” 秦天理抱着陈晴儿心痛的说道，对于这个女子，秦天理是从心里觉得怜惜，他不想再看到她受伤了。与其这样不如直接和离了，日后跟着他安心过日子，总好过眼下数倍。陈晴儿没有说话，心里却并不是同样的古井无波。和离这样的事情哪里是她这样小门小户的女子提出来的，她没有强势的娘家，没有人会站出来为她撑腰，否则她又何必受这样的侮辱？她以前可是经常出 入宫廷的女子啊！这样谨小慎微的态度，这样尴尬的地位，哪里是不知道人间疾苦的秦天理所懂得的。他只要能搏得武功，讨得帝王欢心，日后自然一切不可同日而语，可是女子不行啊，若不是不能嫁一个光耀门楣的大家 族，是会被耻笑的。 这个吃人的世道，从没有人关心女子是如何过活的。 “你觉得陈家会让我和离吗？能攀上光禄大夫的门楣了，我就算死也是要死在这一方天地里的。”陈晴儿看着四周并不如何的装饰，无力的说道。 “我会想办法的。”过了好一会，秦天理有些无力的说道。 站在小叔子这样一个尴尬的角度，秦天理不知道如何去为陈晴儿讨公道，可是他知道这样下去是绝对不行的。 “秦郎，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这命不好，前半辈子碰上的尽是豺狼虎豹，如今遇到你，就算是死，我也心甘情愿了。除非秦天理死了，否则我怕是过不好的。” 陈晴儿可怜的样子，让是更秦天理一阵心疼。 “那就让他死好了。” 秦天理的眼中出现狠厉，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杀人了，一次和两次有什么区别，别人死总好过自己怀中的女人死。陈晴儿心里欢喜，她知道秦天理是动了杀心了。以前她还不懂，什么叫温柔乡英雄冢，如今算是明白了。秦天理成了她的护身符，只要她运用得当，她相信所有的敌人都会倒在她的身下，她才会是最后的 那个赢家。 默默的用含着眼泪的眼睛看着秦天理，陈晴儿一把冲进了秦天理的怀里。 陈晴儿从来没有后悔过当日爬上了秦天理的床，若是没有那日的冒险，她就不会有今日的大仇得报的希望。秦文明终于要死了，她忍了他这么久，终于不用再忍着了。 “让尹清歌杀死他吧，秦文明是都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若是他存心对尹清歌心怀不轨，尹清歌出手将他击杀也说得过去。到时候就等着尹清歌和这秦府里的人狗咬狗，我们在一边看戏好不好？” 不过一会的功夫，陈晴儿就想出了一条计策，可以一石二鸟。 “秦文明怎么近的了尹清歌的身？她可是在宰相府别院不出门的。”秦天理觉得此事不可行，有许多纰漏。 “我自有办法，你不用担心。”陈晴儿眼波流转，像是一个媚人的狐狸。仿佛刚才那个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人并不是她。 “事不可为，记得保护自己，我不希望再看听到你受伤的消息。”秦天理叹息一声，有些无奈的说道。 自从将心儿挂在了这个人身上，秦天理觉得就算是陪她去地狱也不怕。他从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女子，是这样的美妙，只要看到她开心，愿意豁出性命为她做所有的事情，只为博她嫣然一笑。 秦天理紧紧地抱着陈晴儿，仿佛抱着世间最宝贵的珍宝。此刻正在梨花坊和妓子调笑的秦文明狠狠的打了一个冷颤，随即不在意的又笑了起来。他是堂堂一品大员秦正文的嫡子，谁敢对他不敬呢？只要自己老子一直活着，他就不用担心自己这样二世祖生活会结 束。 今天是尹清歌送赵大虎夫妻离开的日子。城门自前几日姜、陈两国的使臣到的时候打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关上过，倒不是慕容珩不愿意关上，而是已经有老臣豁出性命守在城门边上，扬言若是大王关闭城门他就一头碰死。都城的百姓也大多支持这 位老臣，慕容珩才不得不妥协。 自此，都城的人便可以自由进出城门。 但是尹清歌知道自己不可以，她相信只要自己敢出这个城门，立马会有大一堆的王宫高手出现阻拦她。 “东家，我们就先回去了，您和两位少爷保重！”杨氏抓着尹清歌的手不愿意放开。 “我晓得。小虎，和你爹娘再见。”尹清歌拍了拍手边的赵小虎，让他和赵大虎还有杨氏做个告别。 赵小虎终究还是被赵大虎夫妻给留下来了，杨氏和尹清歌直言，想给孩子找个出路。小虎读书向来是勤快的，跟着他们夫妻只能是耽误了。尹清歌思虑一番同意了，虽说她目前的境况很凶险，但是只要小心些，应该能保三个孩子无恙。况且赵小虎走南闯北半年多，经历的事情肯定也不少，跟在两个孩子身边，也能让他们多警醒些，多增加些 江湖上的经验。 赵大虎和杨氏走了，带着好几辆的马车。临行前尹清歌嘱咐赵大虎，若是人手不够用，就去黎坪县的黎坪学院挑人，那些学员应该差不多都可以出师了。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享受了那么多的优待，该他们出力的时候了。 赵小虎一步三回头，明明很想哭，却强忍着，两只眼睛红红的。被尹清歌拉着，逐渐远离城门口，往宰相府走去。 对于赵小虎，尹清歌还是有感情的，毕竟一起在清风村住了那么久。蹲下身子，让丫鬟拿了一个帕子递给赵小虎。 “小虎，婶婶知道你是聪明的，你爹娘将你留在这里的原因你应该也是知晓的，擦干眼泪，在宰相府里多学多看才不算是辜负他们的一番苦心。”“谢谢婶娘，小虎明白的！”毕竟只是个孩子，心绪还不是那般可以收发自如。 第二百七十一章五月初八 二月初了，所有人终于反应过来天气的反常，一时间到处都是求神拜佛的声音，都城里终日缭绕着烟火味。 晋国全国上下的春耕都因为天气不得不延迟，实在是地太硬了，用铁锄头都不行。 所有人都慌了神，春耕可是大事，春耕不成则秋收不成，这关系的可是万万人的生命。这一个闹不好就有可能造成民变，那可是要命的大事啊。寒灾已经席卷了整个大地，听姜国和陈国的使者说，那两个国家也是同样的境况。两国使者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说服慕容珩开通三国之间的贸易，给百姓们多一条活路。这件事情可大可小，是以慕 容珩一直没有答应。 按照慕容珩的理解来说，晋国已经是最强大的诸侯国了，只要在这次的寒灾里面不出手援助，可以生生的拖垮其它两个国家。但是问题在于，这样很容易会逼的姜国、陈国联手，一齐讨伐晋国。 三国之间微妙的平衡，很容易就会被打破。 尹清歌回宰相府不久，就被慕容珩召进了宫中。 “清歌，司天监说五月初八是个好日子，离现今还有三月之遥，寡人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准备，三个月后，立刻抬你入宫。”慕容珩没有寒暄，单刀直入的说出了心里话。 “如果你不想只得到一具尸体的话，尽可以试试！”尹清歌一步不让。 “你要是舍得你的两个小儿，尸体便是尸体吧，寡人不在乎。现在寒灾席卷整个大陆，寡人需要你手中的钱粮度过这场灾，而后便是寡人出兵的最好时机。”慕容珩哈哈大笑，笑的十分张狂。 “我可以资助你。”尹清歌沉默了一会道。 “寡人现在想人财两得，清歌，你以为寡人会放过你么？你这班运财的手段，哪个帝王都不会放心的，只有放在自己口袋里才安全。” 慕容珩的眼神像老鹰般的犀利，除去虚与委蛇不必要的寒暄，慕容珩从来都是一个精明的帝王。尹清歌确实吸引他，但是更重要的是尹清歌背后的财富。 天下与美人孰轻孰重，慕容珩分的很清楚。否则他又怎么会轻易的将慕容佩送去水月庵，那可是他唯一的亲妹妹啊。 尹清歌看着慕容珩，知道他已经容忍到了极限了。帝王从来都不是耐心好的生物。帝王一怒，浮尸千里，说的就是帝王震怒的恐怖。 尹清歌是绝对不愿意嫁给慕容珩的，此人刚愎自用，且并不是真的爱她，这样的人哪里会有真爱呢？不过都是利益作祟罢了，钱帛动人心，帝王也不例外。 只是时间太短了，三个月太短了。 “我尹清歌从来都不是任人宰割的女子，大王你可以试试。” 尹清歌的眼中满是怒火，慕容珩的态度真的惹怒了她。 “你忘了前两日的那场刺杀了么？寡人若是昭告天下是你主持，你以为你能安全无恙么？清歌，不要逼我，我不想毁了你。” 慕容珩的声音很冷酷，尹清歌想或许这才是他原本的样子。 “玉石俱焚，民妇有一个帝王陪葬也着实风光了。” “你混账……”慕容珩狠狠的一拍，旁边的桌子应声而裂。 尹清歌的瞳孔收缩，慕容珩竟然也是有功夫傍身的，看样子还不低，墨临渊从来没说过这个，怕是整个天下的人都不知道慕容珩竟然是个高手吧。 “大王，你要知道，东西在我手里，我若不如意，会让所有人都不如意！”尹清歌说完大不踏出大殿，外面一众侍卫手持兵器冷冷的看着她，不让她离开。 这些侍卫都是平日里站在甬道上值班的侍卫，是王宫里最精锐的好手，慕容珩居然调动了他们来对付自己，尹清歌真觉得慕容珩小题大做了。 看来，慕容珩现在谁都不信任，连她单身一人都做这样周全的准备，慕容珩终究还是缺少那番王霸之气，毫无为君为帝者的大气。 这王宫，谁还能光明正大的害了他的性命呢？ “让她走！” 简单的三个字从殿内传来，外面的侍卫收起手中的兵器，让开了一条路。 回到宰相府，墨临渊正焦急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清歌此去一直没有确切的消息传来，墨临渊实在是放心不下。 将前几次刺杀的事情栽赃给陈国使臣的事情他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只等着在需要的时候就可以揭发出来，但是慕容珩这次的突然召见，让墨临渊心里极其的没有底。 他很担心尹清歌。 “相爷，尹东家回来了。”墨玉走进屋里禀告墨临渊。 墨临渊停下脚步，冲出门外。 “清歌，你无事吧？”墨临渊走到尹清歌面前，左右看了一下，见她并没有受伤，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焦急的神色还没有隐去，眼神中满是关怀。 和慕容珩斗智斗勇一番之后，尹清歌只觉得身心俱疲。在王宫的每一刻她都十分警惕，时刻准备着有突发的情况，所以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句对话，但是精神消耗十分可怕。 对上墨临渊关怀的眼神，尹清歌突然觉得心中一暖。 是啊，还有人关心着她，她并不是一个人在独自战斗，这样的感觉让尹清歌觉得很好。 “慕容珩说五月初八抬我进宫！”尹清歌的声音很平静。 “绝对不可以！”墨临渊立刻反对道，接着似乎觉察到自己声音太过激烈，于是急忙放低了调子，说道：“我不会让你进宫的，我用性命保证，一定誓死保护你。” 墨临渊的声音很温柔，这样的话他很少讲，可是今天这样的氛围，他真的忍不住了，不管对方是谁，他都不会将尹清歌拱手让出去。 这辈子，清歌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差不多可以让人捅出来了，挑起两国间的矛盾，就算慕容珩明知道刺客不是陈国派的，他都不得不摆出一个态度来。”尹清歌转移话题。 “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对外散播。”墨临渊说话的眼睛没有离开尹清歌。 “那就明日吧！”尹清歌道。 “好！”尹清歌抬脚打算离开，墨临渊温柔的眼神让她没有办法静下心神，心中的小鹿总是不听她指挥的跳的很欢快，这样的感觉她很陌生，她想逃离。 第二百七十二章小意温柔 尹清歌走的很快，不一会就到了院子里。 墨临渊看到尹清歌的背影，心下黯然，清歌还是不愿意接受他么？ “清歌，不管你对我如何，我对心悦于你，你可以不接收我的感情，但是请你不要拒绝我对你的好，可以么？” 墨临渊猛地拉开门，冲着尹清歌的背影大声说道。 尹清歌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原本想要转身，但是过了一会，迈着莲花步又离开了。如今的情形下，步步都是机关，不知道谁会在什么时候陷害他们一下，儿女情长实在是奢侈。 尹清歌不否认自己对墨临渊的殷勤动了心，但是控制这点小情绪她还是能做到的，与其情深难以斩断，不如在还未开始的时候，就掐断这个苗头。 “相爷，尹东家已经走远了。” 墨玉走到墨临渊身边，给他披上披风。 墨临渊此时还站在门口，看着尹清歌离去的方向，久久地不愿意回屋。外面实在太冷了，墨玉担心墨临渊的身体，所以才出言提醒。 “天这么冷，你明日去别院问问，炭火可够用。” 墨临渊吩咐了一句，回了屋子。 墨玉叹了口气，自家相爷二十五年未尝对女子动心，这一动心便有如天雷勾动地火再也不能熄灭。相爷为了刺客的事情已经熬了两天两夜了，可是却丝毫不顾惜自己，最后惦记的还是别院的炭火。 若是尹东家能对相爷温柔一些就好了，墨玉在心中偷偷的祈祷。 梨花坊里，秦文明正沉醉不知归处，躺在妓子的床上，左搂右抱，好不快活。这里是都城里有名的销金窟温柔乡，整日灯火不熄。 这里的妓子从上到下，不仅识字，而且能弹会唱，那头牌更是能红袖添香的行家里手，秦文明自从来了这里就彻底被迷住了。 他的那点不入流的才学在这里受到了热烈的追捧，甚至还有妓子为了和他共度良宵吵起来的，唯一让他觉得不好的就是这里消费太高了，他手里那里钱财完全不够用。 “少爷，少爷，少奶奶的人找来了！” 秦文明正坐着美梦，就有小厮在他耳边不停地说话，吵得他不得不醒来。 “回什么家，那个破落户找我干什么，打的不够么？”秦文明说完笑着摸了摸身边的妓子，一副色欲熏心的样子。 “小的也不知道，说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小厮一脸为难，他也不想这个时候来打扰少爷的好梦，可是少奶奶那边也不好对付啊，在不得宠，那也是主子，他们当下人的只能听着。 “明郎，你就回去吧，那也是个可怜人。”说话的女子叫秋娘，正是这梨花坊的头牌。 只见她一头青丝随意的披散在背上，更衬得肌肤赛雪，细长的丹凤眼中满是风情，不点而红的一双朱唇有着欲语还休的无双诱惑，姣好的面容更是艳丽无比。 秦文明爱怜的抚摸着秋娘的肌肤，像绸缎子似得，什么的滑溜，摸上去手感十分的细腻，让秦文明爱不释手。 “管她做什么，你和在一起最逍遥。”秦文明一脸不在意的说道。 秋娘眼中藏着一抹极淡的厌恶，若不是有人出了高价，她才不会陪这个一无是处的膏粱子弟。此人肥肠满肚，没有一点儿学识，不过是仗着她父亲的权势罢了。若不是无法，她真的不愿意接近。 “去吧，我在这等你，早去早回。”秋娘劝道。 秦文明无法，他很在意在秋娘面前的形象，面对秋娘的劝诫只能执行。 秋娘帮秦文明穿着衣服，不一会儿秦文明就出现在了梨花坊的大门口。 “走，回去看看那个破落户到底要干什么，若是说不出个道道来，爷非打死她不可。”秦文明面色狰狞的说道。 小厮跟在后面，一言不发，这主子不好伺候，前后杖毙了许多贴身小厮了，他心中十分胆寒，若不是没办法，实在不愿意跟着这位少爷。 陈晴儿正坐在梳妆台上，心情很不错，嘴角带着微笑，因为很快她的愿望就要实现了，终于她要摆脱了。 秦文明进来时，脸上还带着怒容，陈晴儿全然不在乎，就算是秦文明的巴掌扇到了陈晴儿的脸上，陈晴儿也没有生气，毕竟这个人很快就是要死了。 死者为大，陈晴儿不跟他一般计较。 “贱人，你喊我回来做什么？”秦文明的口气十分不好。 “夫君，妾身自嫁进秦府以来，一直没有讨得夫君欢心，心里什么难过。所以妾身打算替夫君纳一房小妾。”陈晴儿的声音中充满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小妾？你说说，是哪家的闺女？” 这个话题秦文明很感兴趣，决定不再怪陈晴儿大早上唤他回来了。要是能娶一个像秋娘那样的，那可就美死了。 不仅美人日日在怀，还不花费银子，确实是天大的美事。 秦文明当即心情好了起来，面上不再是凶神恶煞的样子，而是带着一丝让人厌恶的笑容。陈晴儿扭开头，只当做看不见。 很快，就再也见不到了。 “爷莫急，先喝些参汤，这外面日子寒冷，冻坏了身子可不好。这女子啊不是别人，正是尹清歌，爷应该也听说过她的。听说她可是晋国最有钱的商妇，虽说有两个孩子，但是其实美貌异常。” 陈晴儿不疾不徐的说道，眼睛没有离开过秦文明的脸，看到他喝了参茶以后，脸上的笑容更是甜美。 秦文明在一旁看着，忽然觉得他这个破落户的媳妇其实还是不错的，笑起来也有几分姿色，虽说是比不上秋娘，但也算是上等了。 拿自己妻子和妓女比的，秦文明算是第一个。 “这尹清歌听说是墨临渊的人，动不得啊。”秦文明早就对尹清歌垂涎三尺了。 不仅有钱，还有貌，有两个孩子怕什么呀，反正也带不进府里来。主要是墨临渊，都城里一直传说墨临渊和尹清歌关系非同一般，要是因为尹清歌得罪了墨临渊可不值得。虽说自家亲爹是一品大员，可那和墨临渊还是没法子比的。 第二百七十三章栽赃嫁祸（一） 能让墨临渊看上的女子，秦文明觉得姿色定然是不差的。 “尹清歌好是好，你也是费了心的，只是这墨临渊不好对付，倒不是说小爷我怕他，只是这和宰相抢女人，说出去不好听啊。” 陈晴儿心中嗤笑，和墨临渊抢女人，你也配？ “爷，那你可就想错了。就算墨临渊想娶那尹清歌，国君也不会同意的，你想啊，一个是权倾天下的相爷，一个是富可敌国的妇人，国君怎么会同意他们在一起呢？” 陈晴儿分析给秦文明听，听的秦文明连连点头。 “不错，嫁进秦府来，你长进不少。”秦文明点头说道，一副不用感激我对你大恩大德的样子，陈晴儿看着只觉得无比的恶心。 进了这秦府，陈晴儿从没感觉到半点的温暖的，下人捧高踩低就不说了，这府里的主人又有谁拿正眼看过她？秦文明打她的事情，陈晴儿不信秦正文和秦夫人不知道，不过是看她没有后台也欺负她罢了。 为了她这样一个破落户的女儿，哪值当训自己的子孙呢？哪怕这个子孙是个只会吃喝嫖赌的废物。 仇恨从来都不是一天积攒下来的，而是日积月累攒下来的。 若不是她心狠，不要脸皮的趴上了秦天理，怕是她和红怜主仆二人死在这个小院里也没有人会知道。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她要经历这样的不公，她不服。“尹清歌生过两个孩子，自然以后再生不难，可以为爷开枝散叶，再有就是她长得貌美，也不怕她不讨爷的喜欢，实在不行，她那么多钱财，拿出部分来也再多娶上几个也算不上什么难事，以秦府的门楣， 爷只有一妻一妾是不够的。” 陈晴儿的声音温柔如水，说的秦文明的心肝一颤一颤的。想着就要得到墨临渊的都得不到的女子，他就觉得十分兴奋。还有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钱财，以后去梨花坊可就不是装阔而是真的阔了，一口气把喜欢的那些妓子都买回来也不是什么事。要是爹娘不同 意，就都安置在外面，也自由些。 特别是秋娘，一定要多找几个人服侍，她身子可娇贵的很。 想到这里，秦文明不禁笑了出来。陈晴儿在一旁看着，还有什么不懂得，很好，一切都在她预计的范围内。 “很好很好，就按你说的办。”秦文明说道。 秦文明不傻，虽然知道娶了尹清歌好处多多，但是尹清歌不是那么好娶得，至少现在他连宰相府的别院都进不去，他爹也不行。 “那爷快些收拾收拾，跟妾身一块去宰相府吧。”陈晴儿开心的说道。 “现在就去？” “那是自然，这件事情当然是越早办完越好。可不能大张旗鼓的，不然肯定有人不愿意爷成就这等美事。尹清歌寡居多年，爷又是一表人才，那尹清歌看了还怕她不动心么？” 陈晴儿一刻都等不及了，秦文明越早死越好。 “那……那，听说宰相府可不好进。”纠结了许久，秦文明还是说出了心里话，这才是重点。秦文明在梨花坊被那些妓子捧的骨头早轻了，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斤两。他确实和陈晴儿预想的一般，觉得只要尹清歌见到他一定会以身相许的，毕竟那尹清歌可不是什么黄花大姑娘，这样的身份能进秦家 算是祖上烧高香了。 “妾身自然有办法，爷快去梳洗打扮吧，说不定今天晚上就要做新郎了，可不能这么邋里邋遢的。”陈晴儿不等秦文明反驳，一把将他推出了门外。 坐在梳妆台旁，陈晴儿拿出红怜新买的水粉，细细的涂抹在脸上，遮住刚才秦文明进门时打的巴掌印。 若不是秦天理上次给的几百两银子，她还用不上这些好东西呢。可是陈晴儿并不感激秦天理，这一切都市她用自己身子换来的，她用的心安理得。 陈晴儿觉得脸上一点都不疼，悄悄的将怀里的匕首往里塞了塞，终于要解脱了。 匕首是秦天理给陈晴儿的，据说是从尹清歌身边的人身上获得，总之，事发的时候尹清歌一定没有办法否认。 真是太好了，一石二鸟，陈晴儿笑容更盛了。 换上了新做的衣裳，嫩黄色的绸缎，像是流水般在身上划过，这是她没有穿过的好料子，也是秦天理送来的。陈晴儿将自己打扮的很隆重，这一天太有意义了，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庆祝。 披上从陈家带来的半旧披风，陈晴儿出门了。 狠狠的吸了一口凉气，陈晴儿只觉得心中无比畅快。秦文明正带着笑冲他跑来，再好的衣裳穿在这个禽兽身上都是糟蹋，陈晴儿轻叹一声。 马车是在街上租的，秦府的马车秦文明和陈晴儿都没有资格乘坐。一个是不学无术家里头都已经放弃的纨绔，一个是破落户家的女儿，这样的两个人谁会在乎呢。 秦正文已经开始抬举秦天理一个族亲了，也不愿意抬举自己的亲生儿子，可见对秦文明的失望有多深沉。 到了宰相府，陈晴儿去敲门，侍卫没有给好脸色。宰相府的侍卫在都城出了名的不好说话，任你给多少银子，不行就是不行。 “我是尹东家的朋友，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尹东家说，劳烦大哥去通传一声罢。” “尹东家今日不见客。”侍卫冷冰冰的说道。 任何陈晴儿如何哀求，侍卫就是不松口。现如今宰相府谁不知道，府里头的天地已经变了，尹东家可做宰相府的主，只要她开口，相爷没有不依的。 陈晴儿见侍卫不进去通传，不禁有些着急，这可是今天最重要的一环，绝对不能功亏一篑，无论如何，尹清歌的面一定要见到。 “实话告诉你，我知道有人要对尹东家不利，这次来是提前通风报信的，要是因为你让坏人得逞了，到时候尹东家怪罪下来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陈晴儿恐吓道。 这话一说，侍卫倒真的有些迟疑了，若这女子说的是真的，说不得还能立功呢。以相爷对尹东家的重视，至少得升到小队长的位置上。 “你在这等着我，我进去通报。”侍卫想了想，对陈晴儿说道。陈晴儿心中暗喜，脸上仍是一副荣辱不惊的表情，倒是唬的侍卫一愣一愣的，对她的话更加相信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栽赃嫁祸（二） 尹清歌此时正在和三个孩子玩耍，赵小虎的到来，让两个小包子格外的开心。 整日里缠着他讲一些姜国去的趣事，引得两个小家伙对于闯荡江湖有了一种执念。 赵大虎夫妻临走前，让赵小虎改口，不让他再叫无缺弟弟和无忧妹妹这样的称呼。自古尊卑有别，孩子不懂，但是他们大人不能不当回事。 尹清歌的两个孩子成为人上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与其日后再改，不如现在就该，杨氏觉得让孩子直接接受这样的事实，并不是一件坏事。 尹清歌瞧着，虽然赵小虎叫尹无缺“无缺少爷”，但是尹无缺并没有将他当成下人来看，仍是当做一个伙伴。 “小虎哥哥，你们真的遇到强盗啦？”尹无忧睁大眼睛惊讶的问道。 尹无忧惊讶并不是因为她害怕，而是她觉得兴奋。尹清歌发现，尹无忧虽然表面贞静，也确实对绣花一类的事情很感兴趣，实则内里极为热爱冒险。 三个人正说得有趣的时候，墨竹过来了。 “东家，秦府的少奶奶求见。” “不见。”尹清歌想也不想的拒绝。 她跟秦家的人根本没有交集，她刚到都城的时候这秦家的夫人就来拜访过，如今又派了少奶奶来，真觉得她尹清歌脾气好是么？ 打发了老的，小的也来，秦家的媳妇可真是前赴后继。 “这位少奶奶说知道一些事情，一定要亲自告诉你。”墨竹想了想，将守门侍卫的话原样说了出来。 “哦？有这么好心？”尹清歌挑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同来的还有秦府的嫡子，此人名声不好，最喜留宿花街柳巷，实非好人。秦府的少奶奶是个续弦，以前同慕容佩的关系不错，东家前些日子在别院门口杀的那个驾着公主车架的男子，便是此女的堂兄。” 墨竹将自己知道的情报告知尹清歌。 “这可就有意思了，招进来我看看罢，这些日子在府里呆的烦了，有事情解解闷也是好的。”尹清歌不在意的说道。 将三个孩子放在屋内，着人看护着，尹清歌前往会客厅。 自己将她的朋友、兄弟都害了，尹清歌可不信这女子这么好心来给自己报信。倒不是尹清歌喜欢给自己找麻烦，而是与其让人背后算计，不如正面相抗。 阴谋诡计之所以让人防不胜防，就是因为没有人可以提前知道。 秦文明站在陈晴儿身边，由宰相府的侍卫领着，进了别院。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宰相府，府中的华丽大气让两个人晃了眼，果然是朝中第一权势人，明明和秦家是同样的品阶，但是府邸相差太多。 两家在慕容珩心中的地位，不言而喻。 尹清歌闲适地坐在逍遥椅上，手中拿着一本关于山川地理的书籍，正看得津津有味，屋中百合的清香弥漫，由于屋中十分暖和，尹清歌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月牙白长裙。 这是秦文明和陈晴儿进屋时看到的景象。 秦文明十分欢喜，尹清歌的相貌比外界盛传的还要美上几分，就连秋娘都有所不如，特别是那种冷冰如仙的气质，让他禁不住着迷。 难怪说墨临渊喜欢她了，这样的女子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陈晴儿则是羡慕嫉妒，凭什么她可以生活的这么闲适？没有高贵的出身，早就成亲生子不说，甚至还抛投露面的做生意，这样的女子哪里及得上她半分？ 可是为什么命运如此的眷顾她呢？ 两个人在打量尹清歌的时候，尹清歌也扫了一眼他们。尹清歌阅人无数，眼前的两人不用多看就知道一个是心怀怨恨的怨妇，另一个则是不可不扣的烂人。 尹清歌觉得墨竹的判断还是很正确的。 “见过尹东家，这次我和夫君拜访是有事要和东家商谈。”陈晴儿开口。秦文明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喜色，如此的美人以后就是他的小妾了，怎么能让他不欢喜呢，给秦府娶回一个会生金蛋的母鸡，怕是爹娘也会高看自己一眼的。想到此，秦文明自以为潇洒的拿出一把折扇， 扇了起来。 他见那些著名的文明骚客都是这样做的，只可惜他没有那些人的风流气质，学的不伦不类。若不是尹清歌定力好，此刻定要大笑起来，这样好笑的事情她已经很久没有碰到了。 “哦？不妨直说，我最不喜人吞吞吐吐的。”尹清歌调整了一下姿势，不在意的说道。 “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尹东家最好将室内的下人都遣出去比较好。”陈晴儿说道。 尹清歌看了陈晴儿一会，挥挥手，室内的下人鱼贯而出。 尹清歌在府中说一不二的气势，让陈晴儿嫉恨。同样都是卖身子，她只能搭上秦天理那个武夫，尹清歌却能搭上墨临渊这个闻名天下的美相，凭什么好事就让她一个人占了？ 陈晴儿不服。 “慕容佩被囚水月庵，你堂兄被我斩去手掌而死，我实在是不知道你能为我带来什么有用的消息。”尹清歌面上带着一抹笑，问的很轻巧，只是这笑容并未延伸至眼底。 陈晴儿觉得，尹清歌的笑容里满是对她的讥讽。 想到一会要做的事情，陈晴儿压下了满腔的怒火。 “什么？这些事情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秦文明听到此当即炸了起来，如果真的想尹清歌说的那样，陈晴儿和她有这么多的矛盾，他如何能抱得美人归。 “告诉你？告诉你这个废物干什么？让你打我么？”陈晴儿此刻终于不再隐藏，满脸不屑的看着秦文明。 秦文明恼羞成怒，挥着手掌就想打陈晴儿。 陈晴儿眼疾手快的拦住秦文明的手，秦文明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个女人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居然在尹清歌这么美人面前不给他面子，他非打死她不可。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秦文明忽然觉得全身没有力气。 “是不是挥不动手了？”陈晴儿笑着问道。“你这个贱人，你在参茶里放了什么？”秦文明又急又怒，脸色通红，厉声的质问。 第二百七十五章栽赃嫁祸（三） 陈晴儿看着秦文明恼羞成怒的样子，分外快意，等这一天她已经等了很久了。 而如今，终于叫她等到了。 陈晴儿笃定的样子，让秦文明觉得分外刺眼，什么时候这样一个破落户的女儿也敢这样对他了，难道他不怕秦家报复陈家吗？ 秦家的雷霆之怒岂是陈家这样的小门小户能承受的起的？ 尹清歌坐在一边不说，这两个人视她如无物般，不过她也乐的看一场好戏。虽说这两个人她都不认识，可是人家上赶着演习，自己不能不捧场对不？ “简单的很呀，就是让你没什么力气的茶。” 陈晴儿一改往日阴柔的模样，巧笑嫣然的说道，配上她今日的盛装打扮，倒也有了几分倾城的姿色。 可是这会子秦文明哪里还会在意陈晴儿的长相，恨不能立刻杀了陈晴儿，让他在尹清歌面前丢了这番丑，一会如何还有脸面提纳她为妾的话。秦文明觉得，陈晴儿这一般动作，都是为了让他不纳妾。 “你好狠的心呐，回去定要休了你这个毒妇。”秦文明的眼神狠厉，陈晴儿相信若是这次不杀了他，回去之后秦文明也定了杀了她泄愤的。这世道，丈夫打杀妻子从来不需要什么理由，更何况是一面是陈家这大户世家，一面是她这样毫无娘家为她撑腰 的弱妇。 就算是被打死了，也不过一个暴毙的名头，然后匆匆卷个席子了事。所以为了以后不会这样，她陈晴儿必须要为自己争一回。 “我拭目以待，秦文明希望你还有这样的机会。”陈晴儿不在意的说道。陈晴儿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秦文明毫无反抗之力，一会只要她能见机行事，那么就再也不会有后顾之忧了。至于尹清歌这边，墨临渊能不能为了她扛着秦家的怒火就不是她要考虑的问题了，最好尹清歌也 跟慕容佩一样，陈晴儿恨恨地想。 “尹东家，晴儿此次来是告诉想告诉你，这秦家的夫人一直想打你的注意，想将你纳入秦府好霸占您的财产。” 陈晴儿的这番话纯属瞎编，只要是想找个脱身的法子，否则轻易离不开这个宰相府。 尹清歌似笑非笑的看着陈晴儿，看得她心里有些发颤，好像内心的秘密都被尹清歌发现一样。快速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陈晴儿换上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想要博得尹清歌的同情。 只见她脱上身上的带帽斗篷，掀起自己的微博和胳膊上的衣袖，将身上被秦文明打的伤疤露出来给尹清歌看。“尹东家，我也实在是逼不得已，在秦家，小妇人我一直委曲求全，可是从来没有能打动这个禽兽的心。此次前来就是想告诉尹东家，秦府绝非善地，里面也绝非善类。小妇人的此番遭遇，实在是不想让你 的尝试一番，女子又何苦为难女子呢？” 陈晴儿的一番话说的声泪俱下，凄婉动人。 可是任凭她如何述说和展示，尹清歌的表情始终未有任何的变动，仍旧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秦文明此时怒不可遏，陈晴儿这个毒妇让他在尹清歌眼前出丑也就罢了，居然还把陈家家里这样的事情给展示尹清歌看，难道嫌他现在丢脸还不够么。 可恨自己现在动不了收手，否则一定叫这个毒妇好看。 “陈晴儿，别再这里丢人现眼了，快回去！你这毒妇，如何跟尹东家相比，如不是我时时将你管束，你不知道成什么样子呢。”秦文明的声音带着愤恨。 接着秦文明又转过身子，对坐在一旁的尹清歌说道：“尹东家打扰了，这个女人已经失心疯了，我就带着她离开了。” 虽说浑身没有什么力气了，但是秦文明还是勉强能拉着陈晴儿离开，他觉得这辈子的面子都被陈晴儿丢光了。 与其让尹清歌知道更多的事情，还不如现在就离开，纳妾的事情以后再提。有陈晴儿那个贱人刚才的一番动作，尹清歌如何还会同意进他秦家的大门。想到这个，秦文明对陈晴儿的愤恨更加深了。 陈晴儿也不说话，任由秦文明拉着自己的衣袖，跟随他出来。尹清歌看着面前不知所谓的二人，搞不清楚他们在搞什么把戏。陈晴儿一番唱作俱佳的表演可没有丝毫打动她，一个眼中怨恨那么深的女人能想着帮助别人，没有鬼才怪，她怕是恨不得拉别人下水才好呢 。 拉别人下水？尹清歌心中蓦地懂了一下，难不成这才是那个女人的目的？ “墨竹，跟着刚才的两个人，直到他们出大门再回来。”尹清歌赶紧吩咐墨竹。如果是来拉她下水的，那么在出府前肯定会有所行动。 “是，东家。”在外面守着的墨竹答完立马疾步跟了上去。 此时，秦文明的脸色比此时的天气更加阴寒，看着陈晴儿的眼睛没有一丝的光彩，仿佛看着一个死人。不仅给他下药，还坏了他的好事，秦文明觉得杀了陈晴儿都不足以让他泄了此刻心中的愤怒之情。 陈晴儿扶着秦文明，心情颇为不错，虽然身侧的人眼神摄人，但是她一点都不担心也不害怕，不过是个可怜虫罢了。 眼看着就要走到宰相府的大门了，陈晴儿自觉时机差不多了。“夫君，有件事情忘记告诉你了，奴家觉着秦天理秦将军可比您好多了，不仅身子健壮，待奴家也是千好万好，这肚子里说不得已经有了他的种了呢。”陈晴儿左手扶着秦文明，右手抚摸着肚子，一脸幸福 的模样。 秦文明惊骇万分，转过身子，不可置信的看着陈晴儿，这个女人居然还有胆子敢背着他跟别的男人通奸？ “夫君，别生气，告诉你就是想让你做个明白鬼。” 说完，没等秦文明反应过来，陈晴儿掏出怀中藏了多时的匕首，狠狠的插进了秦文明的身体里。 当秦文明感觉到身体疼痛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完全没有力气推开陈晴儿，此时他才明白为什么陈晴儿要喂他喝参汤。 “贱妇……”这是秦文明说的最后两个字，后面还想再说什么，却是吐出了一口血。陈晴儿推开秦文明，拔出他身体中的匕首，往不远的大门处跑去，一边跑一边喊：“宰相府杀人啦，宰相府杀人啦！” 第二百七十六章讨教事情 墨竹见状不好，立即追了过去。一边是倒在地上的秦文明，一边是跑出去的陈晴儿，犹豫了不过半秒钟，停在了秦文明的身边。 双手放在秦文明的鼻子上叹了片刻，墨竹发现这个秦府的最小嫡子已然死去。从他瞪圆的眼睛中，可以看出他确实是死不瞑目的。 就这片刻功夫的耽误，等墨竹追出大门的时候，陈晴儿早已坐上马车离开了。想着刚才陈晴儿离开时喊的那些话，墨竹知道此刻宰相府并不能派人追出去，否则真的就是有理也变得无理了。 墨竹嘱咐周围人不要动尸身，立即去找尹清歌，向她报告此事。 “什么？秦文明死了？陈晴儿说是我杀得？”尹清歌惊讶的问道。 是看她太好欺负了么，这明晃晃的欺负到她的头上了。尹清歌眯着眼睛，闪着莫名的寒光，墨竹在一旁看的心惊，他知道面前的女人是真的动怒了。 “先去报官，就说我尹清歌被人所污，还有，将墨临渊叫过来，宰相府这样任人污蔑，难道他不想讨个说法嘛？”尹清歌平静的声音中寒气逼人。 “是，属下立刻去办。”墨竹道。 此刻坐在马车上的陈晴儿，想要狂笑，可是因为顾忌着外头这个驾车的老头子，不得不克制着，这可是她重要的证人。驾车的老者，见他手里拿着带血的匕首，本不想趟这个浑水，可是想着人是从秦府接过来的，又知道拒绝不了。两头都是庞然大物，他一个都得罪不起，心里面喊着晦气，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让陈晴儿上车 。 此刻也不想着车钱了，只要能快些将人送到，脱离此处，他就满意了。 到了秦府，陈晴儿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她并不是将衣裳整理好，而是使劲的撕开了身上的衣裳，脸上也换了一副凄惨的表情。 下了车，老者果然没有要车钱，飞也似地跑了。 秦夫人不是好糊弄的，手中掌着秦府的中馈这么多年，绝不是个普通的后宅妇人，可是陈晴儿有把握让她相信自己。 陈晴儿进了府，形容凄惨的直奔后院。 “娘亲，娘亲，文明遭人杀害了。”一见到秦夫人，陈晴儿就泪如雨下。 “你说什么？”秦夫人不相信的问道，眼睛瞬间变得血红。 秦家的老大已经为晋国死了，现在小儿子也死了，这是想要她的命吗？“娘亲，夫君说想纳尹清歌为妾，这样不仅可以收心，在家还能给家里多带些进项，可谁知道今天在宰相府尹清歌居然暴起杀人，这匕首就是物证，媳妇怕宰相府的人否认，拼死从夫君身上带回来的。”说 完陈晴儿跪在地上，双手捧着匕首。 秦夫人眼前一阵发黑，凶器都有了，分明沾着血迹，不会有假了，难道自己的小儿子真的就这样死了么？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这陈氏说谎。“你胡说，你们两这般人物，如何进的宰相府？光天化日，宰相府的人如何就将我的小儿给杀了？”出离悲伤的秦夫人立即恢复了理智。她曾出面去宰相府求见，根本无缘进门，就凭自己这不成器的小儿子 ，秦夫人不觉得他有这个面子能让墨临渊许他进门。 况且，墨临渊何等人物，他不会不知道若是与秦府为敌，只能两败俱伤，墨临渊可不会那么傻，这种时候做出这么大的案子。 想到这里，秦夫人看着陈晴儿的眼神变得深邃。她这媳妇，平日里被秦文明打的事情她不知道不知道，怎么会这么好心的能为了秦文明拼命。 纵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秦夫人也不能否认，秦文明品性的不堪。若她处在陈晴儿的位置上，也是恨不得秦文明死掉，绝不会对一个整天打自己的人有任何感情。 “媳妇若有一句是假话，叫天打五雷轰，永世不得超生。”陈晴儿满眼泪水的看着秦夫人。 “你将事情一五一十说给我，我自会判断。”秦夫人强忍着心中的悲恸，对陈晴儿说道。 半柱香后，陈晴儿将事情讲完，当是一番添油加醋，不会真的是真相。陈晴儿不怕尹清歌和宰相府的人说出真相，只要说一句“你们都是宰相府的人，当然不会承认”就可以解决所有的事情。 陈晴儿相信，秦正文会因为秦文明的死而片刻不退步的和墨临渊针锋相对，到时候谁死谁活跟她就没有关系了，陈晴儿恨不得他们两败俱伤。 “你先去院子待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门。”秦夫人厉声的对陈晴儿说道。 陈晴儿知道，秦夫人这是怕她跑路，说起来这老虔婆还是觉得，自己才是杀害她儿子的凶手，这直觉当真可怕。 回到院子里，红怜正吓得瑟瑟发抖，她是知道小姐的计划的，今天一整天都惶惶不可终日，害怕陈晴儿计划失败。 “红怜，今天的事情谁也不能说，否则不仅是我们死活的问题，你在陈府的娘老子和亲弟弟也活不下来。”陈晴儿说道。 “奴婢知道，可是……”红怜还要在说些什么，被陈晴儿打断。 “没有什么可是，你只要心里记着，这事你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不会对你一个丫鬟怎么样的。”陈晴儿摸着红怜有些发抖的手，狠狠的捏着。 红怜颤抖着点头。 此时，墨临渊正在衙门上当值，国君能罢朝，下面的臣子却不能不做事情。当墨竹将宰相府的消息告知墨临渊的时候，墨临渊看了不远处的秦正文一眼，有些不确定他是不是故意来陷害自己。 墨临渊想了片刻，往秦正文的方向走去。 秦正文此时正在处理边关拨粮的事情。 慕容佩想要动兵的消息在晋国的高层并不是什么秘密，是以往边关拨多少粮草是很重要的问题，这个关系到边关的出动多少士兵。秦正文并不如他的名字一般，是个正人君子，相反他就是个纯粹的政治动物，面对慕容佩他可以放下任何尊严，只要皇帝开心，否则别说秦家有两个人为国捐躯，就是二十个，也不能让他得到一品大员的 高位。 “秦大人，墨某有些事情想要讨教。”墨临渊的声音在秦正文的身边响起。 短短的一句话，引起了公廨里面所有人的注意，要知道，平日里墨临渊和秦正文的关系并不好，作为一个以政事和能力闻名的官吏来说，秦文正这等媚上的臣子是如同奸佞般额存在。墨临渊不喜秦正文，同样的，秦正文也不喜墨临渊。 第二百七十七章问讯陈晴儿 秦正文放下手中的活，看着墨临渊。 秦正文已经五十有二了，忙忙碌碌了一辈子才混上了一品大员，自然是看不上才二十五岁却跟他同级的墨临渊。 说起来，晋国的朝堂的上不喜墨临渊的又何止他一个人，明明是刚刚出仕的年纪，墨临渊却已经走了很多人一辈子都走不到的高度，如何让人不嫉妒？ 不管什么时候异类都是受到排挤的，特别是像墨临渊这样的异类。他的存在，衬托的晋国的朝堂上所有人都抬不起头，二十五岁的宰相，简直想都不敢想。 虽是不喜，但是秦正文知道墨临渊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不敢劳烦相爷，有事请说。”秦文正的声音中有着疏离。“方才家奴来报，说秦大人的小儿子被他夫人陈氏刺死在我宰相府中，可笑的是，这陈氏居然说是我宰相府的人动的手。”墨临渊的声音淡淡的，他知道此刻一定要淡定，人死在相府里，不管怎么说他们都 是脱不去嫌疑的。 墨临渊的话，便如晴天霹雳一般，但秦正文很快震惊中醒过来，说道，“相爷还是不开玩笑的好，老夫年事已高。受不得刺激。” “墨某没有开玩笑，令郎的尸首此刻正在宰相府门前陈横，若是不信，秦大人可立即派人前去察验，顺便给墨某一个解释，宰相府可不是谁都好诬陷的。”墨临渊的声音中也满是上位者的威严。 墨临渊知道，自己府内发生了这样的人命案子，若是前期不摆出强硬的姿态来，后面可就真的是后患无穷了。 他虽不惧秦正文，可是这种时候，宰相府和秦府还是不闹起来的好，否则就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前有慕容珩对尹清歌虎视眈眈，后有战事一触即发，墨临渊不想这个时候有事情再来打扰宰相府的安静。 秦正文这会才相信墨临渊话的真实性，想到秦文明，他强忍着心中的情绪，将手头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带上了大理寺最出名的仵作，出了公廨。 官员们办事的公廨离朱雀大街并不远，再加上墨临渊和秦正文两人不停地催促马车，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两人就来到了宰相府。 “相爷！”墨竹和墨玉此刻正侯在门口，看到墨临渊立即上去行礼。 至于秦正文，则被墨竹和墨玉忽略了，就凭秦正文，还不配他们两个给他行礼。叫一声秦大人，已经很给面子了。 秦正文此时也没有计较的心思，但这仵作，冲进了大门。 秦文明的尸体，就在离大门十步远的地方，是以秦正文一进宰相府的大门就看见了。忍住悲怆的眼泪，立即让仵作验尸。 大理寺是秦正文的管辖，仵作是自己人，是秦正文从下面的县衙提拔上来的，说得上是他的恩人，所以并不担心仵作会在验尸的事情上骗他。 仵作看到尸体，立刻放下手中的提包，观看起尸体来。 “秦大人，根据府中人说言，是大人的新进门的那位儿媳妇谋杀了秦公子，虽不知她为什么一定要嫁祸我宰相府，但是我宰相府的威严绝不可侵犯。”墨临渊的声音有着不容抗拒的魄力。 但是秦正文在官场上混迹多年，现在又官居一品，哪里是墨临渊几句话就能唬住的。从见到秦文明尸身的那一刻起，他就处于一个极度愤懑的情绪中，若不是要维持一个重臣的风范，他早就撒泼了。 “墨相爷，秦某的儿子死在了你的府中，你说你没有责任，说不过去吧？”秦正文的声音同样有着不可小觑的威严。秦正文混迹官场多年，本身没有多少本事，能升到高位全靠察言观色的本事。今天这件事情，他知道就算不是宰相府的人所为，他们也脱不了关系。他堂堂一品大员的儿子死在了相府里，他不信国君不给 他一个说法。 对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秦正文并说不上是爱还是不爱。此时此刻，秦正文更知道如何要利用秦文明的死，为自己谋取更大的利益。 “那就请国君明断。”墨临渊的声音依然硬气。 此时，那名仵作也验尸结束了。 “大人，公子死于刀伤，一刀致命，并无其他伤害。”仵作说道。 指挥着外面其他的仆人抬着秦文明的尸首，秦正文打算将尸体送回秦府之后，就去王宫中状告墨临渊，他墨临渊说不是他难道就不是他了吗，那也要国君相信才行，秦正文默默的想道。 回到秦府的时候，秦府一片哀声，连素缟都挂出来了。 “老爷，文明死了你可不能不管。”秦夫人一看到秦正文，就哭诉道。 “哭哭哭，就知道哭，把陈氏给我叫出来。”秦正文生气的说道。在宰相府墨临渊的言辞他其实已经信了八分，墨临渊无缘无故是不可能对他的儿子下手的。更重要的是，秦正文知道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不仅流连青楼，还日日殴打新妇。因为他自己是公爹，是以并 不曾因为这个训诫秦文明。 若是如墨临渊讲的那样，秦正文觉得不是没有可能，重要的是墨临渊爱惜羽毛，并不是那等会撒谎的人。 “我已经让她在院里等候了，马上就让她过来。” 说到这里，秦夫人更加的伤心了，本来好好的两口子，如今就剩下一个刚过门不久的新妇，如何让她不难过，本就人丁不旺的秦府更加的缺丁少口了。 不多时，陈晴儿到了，只见她两只眼睛红红的，显然是长时间的哭泣导致的。 “我听墨临渊说，文明是你所杀，并诬赖给宰相府，可有此事？”秦正文厉声喝问。 “父亲怎么能这么猜想儿媳，虽说儿媳和夫君关系并不和谐，可怎么也不会谋杀亲夫。媳妇在府中的所有一切皆要依仗夫君，父亲觉得儿媳是那等心狠手辣之人吗？”陈晴儿边说边哭，眼泪不曾断过。 “那为何你们要去宰相府？我们秦府和宰相府平素可没有交往。”秦正文不依不饶。 “夫君想要为秦家分忧，听闻尹清歌乃商妇，且育有儿子，想要纳她进府，不仅可以绵延子嗣，还能减轻家中庶务上的苦恼。”陈晴儿陈情道。陈晴儿每一句都很有条理，配上她此刻哭红的双眼和单薄的身子，引来了不少下人的同情。是啊，这样一个打不还手又是家族弱势的新妇，怎么可能会谋杀亲夫呢？ 第二百七十八章轻敌了 秦正文在朝堂上混的顺风顺水靠的就是见风使舵的本事，陈晴儿话中有隐瞒他如何能看不出来。 “陈晴儿，你说我凭什么堂堂一个国相爷不相信要去相信你一介妇人的话，若是你早些承认，我还能留你一个全尸。”秦正文阴森森的说道。 陈晴儿心中惊骇万分，面上却是半点不露。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秦正文非要死赖着她不放，明明人证和物证都在眼前，他为什么还要怀疑自己。“老爷，你疯了吗？不相信自家人的话，相信外人的话？文明六尺男儿，哪是陈晴儿一个软弱妇孺能杀掉的，定是宰相府那些会功夫的侍卫。晴儿还说，她和文明走出屋子久，就有一个人一直跟着他们，你 说这不是尹清歌授意还有谁？”秦夫人说道。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秦正文呵斥秦夫人。 秦夫人并不畏惧秦正文，她娘家乃是将门世家，她哥哥是如今边关的戍边大将，很得国君看重。况且这个时候，儿子的死了，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人家都让你绝后了，你还维护他们做什么，文明是不是你儿子？”秦夫人的声音很大，声音中带着哭腔，一片拳拳爱子之心轻易可见。 “夫人，文明和陈氏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为夫不过是问问罢了。”面对秦夫人的失态，秦正文有些无奈的说道。 和秦夫人过了这么些年，要说对自己的夫人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但是秦正文也知道，若是秦夫人的娘家失势了，这府里当家作主的还不是不是秦夫人就说不定了。 小儿子年纪轻轻死于非命，秦正文懂自家夫人的伤心。 “父亲和母亲不用如此怀疑媳妇，今天早上大夫给媳妇诊过脉了，媳妇怀了身孕。”陈晴儿的声音柔柔的，对秦正文和秦夫人来说却不次于一道天雷。若是陈晴儿此刻真的怀孕了，那么凶手就绝对不可能是陈晴儿。没有一个做母亲的，会让自己的孩子一生出来就没有父亲的，况且秦文明是秦府唯一的嫡子，不管秦天理会不会过继过来，都不会影响他日 后继承的家产。 就算是为了孩子，陈晴儿也不可能对秦文明动手。 “你不是葵水未至么？”此刻也顾不上秦正文在场，秦夫人追问道。 这个她可是知道的，从未听说过葵水未至还能怀孕的。 陈晴儿心中恨极了，原来秦夫人这个老虔婆早就知道自己身子并未长成，却一点都没有说让她暂时不要侍寝，真是好狠的心啊。 “媳妇新婚日来的葵水，是以夫君才并不喜欢媳妇，觉得媳妇这样不吉利。”说着陈晴儿又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秦夫人脸上有些尴尬，因为自己对这个新妇并不重视，觉得她小家小户出身，就算是受了委屈也不会有人替她出头，所以成亲当日就让他们圆房了，并未顾及到陈晴儿的身体问题，反正这样家世的女子他 们家娶几个都是娶得的。 “墨临渊那厮，竟然如此欺辱老夫，老夫现在就进宫找国君评个是非。”说完，秦正文没有梳洗，直接拿起披风就往外走去。 秦正文并没有完全的排除陈晴儿的嫌疑，但是并不妨碍他去王宫告状，他只要告诉国君他现在足够凄惨就可以了。 至于陈晴儿，则换了一个更好的院子，炭火和吃食一样不缺的奉送到她的面前，陈晴儿心里冷笑，面上却是感激的收了下来。 新院子比原来大了两倍不止，丫鬟小厮也各拨了四个。陈晴儿并未让这些人近身服侍，她的屋子里除了红怜谁都不能进。 墨临渊此时正在跟尹清歌碰面，虽说是刚才将秦正文打发走了，但是墨临渊知道，秦正文绝对不是这么容易说服的人。 尹清歌此时也很恼火，好好的被人阴了一把不说，现在连洗脱罪名都难。宰相府里的人是可以作证，可是谁会信呢，慕容珩怕是巴不得有这样一个好机会可以给墨临渊和尹清歌一个下马威呢。 “清歌，不用担心，我自会解决的。”墨临渊安慰尹清歌。 “这个陈晴儿，居然敢这样阴我。”尹清歌恨恨的说道。 也怪她实在是太轻敌了，没把她放在眼里，谁知道她的胆子居然这么大。 “最近不要对她出手，她要是有个万一，我们就更难说清楚了。”墨临渊劝尹清歌，明天这件事情肯定会满城风雨，不能再起波折了。 “我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尹清歌点头，道理她都懂，只是有点压不住心口的那股气，这样的事情她还是第一次遇到，敢这么明目张胆对付她的人早就都去见阎王爷了，等过了这阵风，她倒是要好好会会这个陈晴儿。 “估计一会王宫就会有人来，秦正文从来不会放弃在慕容珩面前卖惨的机会。”墨临渊看着天色，对尹清歌道。 “要不要我陪你？毕竟是涉及到我……” “不用，座位上那么人是什么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何苦进去让他惦念着。放着吧，我会解决的，秦正文只不过是想多要些筹码罢了。”墨临渊不在意的说道。 嘴上虽是这么说，但是墨临渊知道事情并不容易解决。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慕容珩对他有诸多不满，尹清歌又在他的府里住着，慕容珩肯定不会给他多少好脸色的。 不过幸好现在陈国和姜国的使臣还没有离开，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也不会闹得太大，毕竟在陈、姜两国面前，晋国的面子还是要保住的。 墨临渊话说完没多久之后，墨玉前来禀告，王宫中来人，国君请相爷立刻进宫一趟，秦正文此刻已经在宫中了。 “你说的果然不差。”尹清歌叹气着对墨临渊说到。 今日的事情尹清歌有些自责，她原本已经想到了陈晴儿要对付她，也让墨竹跟着他们了，当时她要是能再重视些，让墨竹开始就跟着他们出去，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说到底，还是她轻敌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遇姜业城 骄兵必败的道理谁都知道，但是往往很多人都会大意。 墨临渊出门后，尹清歌换上了一身夜行衣，打算跟着墨临渊，若是有什么事情，她也能在暗中助墨临渊一臂之力。 二月的寒气吹在脸上如刀割般的疼痛，尹清歌活动了一下，灵活的攀出了别院的围墙，这里是进宫的必经之路，等一会墨临渊的马车到了悄悄地跟上去就可以了。 尹清歌蹲在阴影里，除非有人特别注意，否则很难有人会发现她。 天空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除了远处宰相府门前的灯笼，周围静寂的有些吓人。 大约半柱香的功夫，尹清歌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她有一种被别人盯上的感觉。这种直接是她在多年的雇佣兵生涯中练就的，从来没有出过错，思及此，尹清歌立即腾挪了记下，换了个位置。适应了黑暗的光线，尹清歌四下看去，既然能让她有这样感觉，说明那个人就在附近，说不得比她还更早隐藏在这里，若是这样的话，此人的来历和所作所为就值得怀疑了，就算是不对别院动手，肯定也 是不安好心的。 尹清歌连接换了四个地方，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才消失。 墨临渊的车架缓缓来迟，尹清歌顾忌到在黑暗中的那个人，并未有所行动。她打算不跟着墨临渊了，而是要将这个潜伏在周围的人抓起来。比起墨临渊，尹清歌更不想别院中的两个孩子安全有威胁。 放缓自己的呼吸，尹清歌将五官的能力发挥到极致，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尹清歌终于发现了来人的位置，那人身上淡淡的熏香味暴露了他的位置。 那种味道极淡，尹清歌相信除了自己，这个世界上能闻到这个味道的人应该几乎不存在。 放轻脚步，尹清歌朝着自己闻到味道的地方摸了过去。 那人反应极快，尹清歌一个手刀过去，并未劈到那个人，他躲了过去。 “谁派你来的？” 尹清歌压着嗓子问，她不想让别人听出她的声音，虽然都城里听过她声音的人并不多，但是谁也不敢保证万一。出了陈晴儿的事情，尹清歌更加的小心了。 “阁下这变声的功夫当真是们绝技，叫人性别、年龄都听不说来。”对面的黑衣人回了尹清歌一句。 “聒噪！”尹清歌说完又冲了上去。 斗嘴算什么本事，过招才是考验实力，尹清歌对于自己的功夫还是很有信心的。 你来我往，两个人缠斗了有百十个回合，还是没有分出胜负。尹清歌没想到，自己随便出门碰到一个人，都是决定高手，这运气真是……绝了！ “好功夫，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跟我缠斗这么久的人。”对面的男子有些惊讶的说道，显然他对尹清歌的功夫感到震惊。 此人话一出，尹清歌就反应过来，对面的这个人一定身居高位，否则他不会说出“你是第一个跟我缠斗这么久的人”这样的话，要知道这话就是赤裸裸的告诉尹清歌，跟我比试的人都是很快输的。 这样的事情平常人可碰不到，只能是高官显贵。 都城里功夫高地位也高的可不多，除却王宫中的那位，可以如此自由行动的人选已经呼之欲出了。 “姜太子，别来无恙。”尹清歌轻轻地开口。 对面的人停下了动作，站立了一会。 “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能这么快猜出我的身份，怕阁下就是这别院里面的尹东家吧？”姜业城也不兜圈子，直接问道。他是亲眼看着尹清歌从围墙中翻出来的，别院的戒备自从场次尹清歌被掳之后，侍卫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巡逻，姜业城尝试了几次，都没有办法不被发现的闯进去。所以当尹清歌出来的第一时间，他就肯定 了这个人肯定是府中人。 只是他没有想到，尹清歌那么警觉，翻出围墙没一会就察觉到了有人在看着她，立即就换了地方，这番果决，让姜业城吃惊。 尹清歌这番举动绝对是生理上的反应，说明她经历过很多类似的事情。 “姜太子倒是好眼光。”尹清歌揭下蒙在脸上的黑巾，讽刺的说道。 堂堂一国太子，竟然大晚上的穿着夜行衣在寡妇的别院附近踩点，任谁都不会觉得这是一个好人，就是说破天去，也不会有人信。 尹清歌走到姜业城的面前，两个人已经互相看穿了身份，再隐藏着也没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直接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到底是什么样的目的，才会潜伏在别人的府邸附近。“姜某身为男子，自当是勤于练习功夫，只是没想打尹东家女流之辈居然能与姜某打个平手，实在是出人意表，若不是墨相爷刚刚进宫了，我就要猜测对面的是不是墨相爷了。”姜业城一番话倒也说的实诚 。 “你来此意欲何为？”对尹清歌来说，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是想看看传说中的宰相府罢了，只是没想到尹东家你居然从围墙出来了。这件事情是姜某做的不对，向尹东家道歉。” “不用，你离开。”尹清歌的语气硬邦邦的。 若不是姜业城的耽搁，此刻尹清歌说不定已经潜进了每日早朝的大殿了。而慕容珩和秦正文有什么阴谋，她现在不能立即知晓，实在是够让人气恼的。 尹清歌说完也不打算再去王宫了，打算一会回去。只见她脚尖一蹬，身体旋转着向上，眨眼间的功夫，就攀上了墙头。 姜业城看和尹清歌消失到的地方，有些怅然，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让他觉得厉害还有兴趣想交谈的女子，怎么这么快就离开了。 姜业城一脸苦恼。 “原本是与公主通婚的，如今公主犯了错，若是提议上尹清歌抵上，不知道慕容珩是否会同意。”姜业城的声音很小，没有其他人听到，悄悄的消失在暗夜里。 搓了搓手，姜业城裹紧了身上的皮毛，原本以为晋国的寒冷会和姜国的差不多，没想到这里居然更冷一些。 加快了步子，姜业城匆匆的离开了这里。尹清歌回到府中，换下了夜行衣穿上普通在室内穿的长袍，慵懒在靠在枕垫上。经过一番和姜业城的交谈，尹清歌觉得此时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了。 第二百八十章针锋相对 墨临渊龙行虎步的走进王宫，虽然知道慕容珩定会为难他，但是他并不在意。 从打算为自己和大兴复仇的那天开始，他和君王就注定是你死我活结局，比起那个时候，现在面对的不过是个小小的磨难罢了。 宰相的气势不是普通的宫人能抵抗的，虽然侍从说要让墨临渊在宫门口稍等一会，但是当墨临渊严肃的板着脸，侍从就再也不敢说什么了。本就是秦正文央求慕容珩，让侍卫小小的刁难一下墨临渊，侍从可不愿意为了一个五十多岁的一品大员得罪当朝的宰相，两位虽都是万人之上，可是从年龄上就可以轻而易举知道，谁知道笑到最后的那个 人。 宰相宰相，执宰天下的首相，如何是这些宫人能够折辱的。大殿上，看着在下首不顾形象大哭的秦正文，慕容珩也觉得颇为头疼。秦正文口口声声说是宰相府的人杀了他的儿子，慕容珩是怎么都不会信的，无论是墨临渊还是尹清歌在智慧上都是一时之选，如何会 做下这样糊涂的事情，还被人抓到把柄？ “大王，你可要为老臣做主啊。”秦正文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爱卿还是先起来吧，堂堂一品大员状如泼妇实在是有失体统，墨临渊一会就来了，寡人定会好好地质问他。”慕容珩耐心安抚。 虽说他并不是很喜欢秦正文这个溜须拍马的臣子，但是毕竟品阶在这里，他还是要维护的。更重要的是，秦正文死的是嫡子，相当于秦家就此绝后了，如此大的事情也不怪他能闹到大殿上了。 秦正文本有三子，两男一女，老大和老么为男子，居中的女子远嫁边城，嫁回了秦夫人的娘家。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何等悲哀之事啊！老夫一定要讨一个公道！”秦正文这是在提醒慕容珩，不要忘记秦家的老大是因为什么牺牲的，当然，更是为了加重击倒墨临渊的砝码。光禄大夫和宰相虽然都是同品，但是权力却绝对不一样，经过秦文明的事情，秦正文觉得自己 不是不可以肖想一下宰相之位。 “爱卿放心，寡人定不偏不倚，给爱卿一个公道。”慕容珩急忙说道。 “如此老夫就拜托大王了，老夫为国为君勤勤恳恳二十余载未敢有所懈怠，求大王看在老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定要诛杀墨临渊此獠。”秦正文这是漫天要价，就等着墨临渊的就地还钱了。只要把价码开高了，后期才不至于被墨临渊推得太开，不管怎么说，就算人真的不是宰相府的人杀的，但是秦文明死在了宰相府里，墨临渊无论如何都 脱不开关系的。 “谁要杀我？”大殿外，墨临渊的声音传进来。 墨临渊正在大殿外，其他的话他没听到，只听到了秦正文诛杀此獠几个字，不由得怒发冲冠，凭秦正文这个幸进的小人，居然敢这样跟他说话。墨临渊的声音让秦正文身子一颤，与墨临渊的积威甚重相比，他还是没有能力对抗的。不由得看看了座上的慕容珩，见他眉头微拧，显然也很不喜墨临渊如此放肆的狂妄，秦正文心下稍定，只要慕容珩站 在他这边，那么墨临渊就翻不了天。 “墨卿家不用如此震怒，秦卿痛失爱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心情是可以理解的。”慕容珩打算和稀泥，目前晋国的发展还离不开慕容珩，不能将他得罪的太狠了。 “大王，有人诬陷臣下杀人，若是不能给污蔑之人一个教训，我晋国宰相威严何在？”墨临渊说完死死地盯着秦正文，仿佛随时能冲过去将他打杀。 慕容珩知道墨临渊强势，但是不知道他竟然这么强势。虽然他也知道秦文明的死跟宰相府绝对没有关系，但是面对白发丧子的秦正文，慕容珩觉得墨临渊做的太过了。 晋国向来以孝治国，况且人死为大，就算心中再桀骜不驯，墨临渊也不该是这样的表现。慕容珩突然发现，墨临渊自从尹清歌来了之后，整个人的行事风格大变。 秦正文脸上满是震惊的表情，心中却不由得暗喜。本来慕容珩还有可能会偏向墨临渊，可是以墨临渊如今的态度，慕容珩绝对不可能在有所偏颇了。 “臣听闻，几日前大王在宰相府附近遇刺，此次又是在府中刺杀了我的孩儿，不知道墨相爷是觉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已经不能满足了吗？” 此番诛心之言，秦正文是故意为之，虽然明知道在目前的情况下，动摇不了墨临渊的地位，也要恶心他一下子。 墨临渊闻言，回头猛瞪了秦正文一眼，让秦正文倍感压力。这个案子，本来就死慕容珩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目的不过就是为了抓到墨临渊的把柄好更好的驱使他罢了。墨临渊想到这里就觉得愤恨，慕容珩如此没有心胸，竟然设计自己的臣下，实在是让他觉得不堪 为君。 “秦大人这是要污蔑本宰相么，为了晋国本想鞠躬尽瘁是你这样的幸进之臣可比的？”墨临渊义正言辞的对秦正文说到你。 话说完，墨临渊拱手对着慕容珩。“大王，刺杀事件臣下已经查清，乃陈国使臣所为。陈国国力弱小，远不及我大晋，所以他们才狼子野心，在出使的路上比图穷匕见想要刺杀我我国君王。人证物证均已找到，使臣此刻也扣在驿馆，请大王 定夺。” 墨临渊再次躬身。 慕容珩无言的尴尬，墨临渊如此笃定是陈国使臣，肯定是栽赃嫁祸，因为真正的凶手此刻正在王宫深处。饱含深意的看了一眼墨临渊，慕容珩心中忌惮至极。 墨临渊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不仅察觉了真实情况，还将陈国那边做的滴水不漏，可见他手中的可用之人不少。 “使臣为两国来往的重要人物，就算两军交战还有不斩使臣的说法，陈国那边暂且搁置下吧。”慕容珩面上不在意的说道，可是心中的惊悸只有自己知道。秦正文看着慕容珩轻轻放下并不重视的情况，心中有了一丝明悟。他也算是看着慕容珩一步一步走上帝位的人，对他也算是了解，慕容珩的性格说睚眦必报有些过分，但是心胸不宽广是觉得当得起的。 第二百八十一章殿中争辩 屋外的风带着呼呼的声音，不时地传进大殿中，让屋中的温度更低了几分。 慕容珩看着台下针锋相对的两个人，有些头疼，真是轻不得重不得。 在心里面慕容珩是倾向于墨临渊的，毕竟比起秦正文墨临渊要重要的多，武能安邦定国文能兴盛国事。墨临渊的能力，秦正文拍马也难及。 秦文明纨绔放荡的消息慕容珩也是知道的，为这样一个人而去处罚一个国之重臣，一万个不值得。 秦正文的脑袋在高速的飞转，自己的儿子虽然有些不羁，但绝对不能这么白死了。既然墨临渊是慕容珩力保的，秦正文不相信尹清歌还会有人保。 牵扯上墨临渊本就是牵强，若是能最好，不能的话秦正文还有尹清歌垫底。听闻墨临渊对这个商妇颇为喜爱，能在这件事情上为难为难墨临渊，秦正文也是愿意的。 “大王，臣下还有事情要奏。”秦正文道。 “讲！”慕容珩的话语中有着不易察觉的不耐烦。“其实这件事情墨相爷并不是主要责任，臣也知晓，事情发生时墨相正在公廨办公。臣下刚才有些犯糊涂，确实怪不到相爷的头上。可是尹清歌那个妇人绝对不可饶恕，据臣儿媳所说，是尹清歌派人杀了臣 的小儿。” “哦，尹清歌？”慕容珩意味深长的看着秦正文。 “是的，臣儿媳手中还有一把匕首，乃商妇尹清歌亲近之人所有，可呈大理寺查办。请求大王看在臣下多年辛劳的份上，严惩凶手。” 秦正文一番话声泪俱下的哭诉，配上他那头花白的头发，倒是着实让慕容珩难做。事情又攀扯上了尹清歌，慕容珩叹气，只要碰上她，从来就没有什么好事。 慕容珩看着不说话的墨临渊，轻轻地咳嗽了一下，示意他为尹清歌开脱。 墨临渊静静地站着，没有说话。 “秦爱卿，尹清歌乃内宅女子，如何能杀了你的爱子。寡人知道你这会心中不忿，可是也不能随意的胡乱攀扯。”慕容珩的声音有着淡淡的警告意味。“幼子不过是想纳她为妾罢了，她一介商妇还带着两个孩子，我儿不嫌弃她已经是千好万好的好人了，谁知那妇人竟然不同意。如果事情到此，不同意也就罢了，我秦家也不是那等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可尹 清歌那毒妇居然使人害了我的儿啊！” 秦正文说着又干嚎起来，嘶哑的声音听着十分瘆人，让墨临渊和慕容珩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尹清歌的性格慕容珩不说了解十分，但是五六分总是有的。若真是像秦正文说的那样，倒是真的有可能羞愤杀人。 尹清歌性格强势，对他这个国君都从来不假辞色，更何况是个名声不佳的纨绔子弟。 “秦大人，请慎言。” “墨相爷如此维护那个女人，难道真的是那个女人做的吗？”秦正文咄咄逼人道。 “世人总说儿子肖父，墨某本来是不懂得，现在看着秦大人，在看看秦公子大概知道一些了。果然只有乱传的谣言，没有乱说的俗语。” 墨临渊冷冷的说道，丝毫没有给这个一品大员脸面。 “墨相爷还是自求多福吧，那尹清歌有陶朱公再世的美誉，她的财权加上墨相爷你的权势，你们两个不仅住在一起没有半点忌讳，如今更是帮她百般推脱，你们两如此的沆瀣一气难道是想造反吗？” 秦正文的话说到了慕容珩的心理，他静静看着墨临渊，等他回应。 尹清歌手中的金钱确实让人担心！ 墨临渊抬头看着慕容珩，见他正看着自己，心下暗惊，怕是这秦正文之所以如此放纵敢挑衅他，是因为慕容珩默许的缘故吧，否则秦正文这样一个小人，怎么可能有胆量跟他打对台戏。 “大王，臣下在晋国数次出生入死，没有父母亲人，只求为国奉献，难倒大王就看着这秦贼如此的污蔑我吗？若是如此，那墨某就只能辞相只求清白了。” 墨临渊的话出口，不仅慕容珩惊呆了，秦正文也惊呆了。 辞相。如果墨临渊真的离开宰相位置了，那么这个宰辅的位置非他莫属，论资历论在国君心中的地位，秦正文不觉得谁能跟他抗衡。 虽然他没了儿子，可是他还有一个比子侄还亲厚的族人秦天理，他们两个人一文一武，若是这样的话，怕是秦府立时会成为除了慕容之外晋国最显赫的门第。 真到了那个时候，凭他们二人，在晋国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用一个儿子能换来这样的前程，秦正文觉得千值万值。慕容珩看墨临渊认真的样子，他还真怕墨临渊来了脾气辞了相，朝堂上可以没有秦正文，但是绝对不能没有墨临渊。更何况，如果他要是想对其它两个国家用兵的话，若是没有墨临渊坐镇国中，成功率至 少要降低五成。 “墨卿家，不要这么激动，尹清歌寡人还是知道的，绝对不是滥杀无辜之人。这样，明日寡人吩咐大理寺卿亲自负责这个案子，一定给两位爱卿一个合理的解释。”慕容珩这个时候打起了哈哈，但是在场的秦正文和墨临渊都是心思灵活之辈，哪能听不出慕容珩话语中的敷衍。不过两人心中都没有什么遗憾，秦正文知道，不管结果是什么，慕容珩都会给他一定的补偿 。 而墨临渊则是借机表达了自己的心意，若是想要动尹清歌，那么先将他打败再说。墨临渊不信慕容珩可以为了尹清歌可以放弃整个大晋国。 走出大殿，四周有侍卫和宫人在值守，宫人手中拿着灯笼，见到墨临渊和秦正文都呼啦一下的拥上去，帮着他们在前头开道离开。 北风呼啸着，宫人手中的灯笼不断地摇晃，灯笼中的火苗更是有要熄灭的兆头。 秦正文冷哼了一声，大步迈着步子，先行离开了。 “相爷，您别生气，尹东家是好人，大王一定会查清楚的。”引着墨临渊走路的那个宫人说道。 墨临渊看了宫人一眼，在王宫里这样大胆的可不多见。宫人也不怯场，朝着墨临渊笑了一笑，随即又低下了头继续领路。一时间无人说话，只能听到树枝被风吹的声音。 第二百八十二章孩子归属 秦府此时并没有因为夜幕降临而变得寂静，府中所有下人几乎都在惦着脚尖走路，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暴怒中的主母，要是因为小事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打杀了，那真是太冤枉了。 整个秦府灯火通明，到处都挂着白色的幔子，垂坠子地上，被北风一吹，颇有些鬼府的感觉。有那些胆小的仆役，到了天黑就不敢出门，倒是让那些胆大的好好戏弄了一番。 陈晴儿此时正缩在自己的院子中，上好的貂绒铺在床下给她隔绝凉气，身上盖得是大红石榴的锦被，房间的四个墙角都摆上了暖盆，哄得屋子暖和和的。陈晴儿的脸色好了很多，今日刚换了屋子，秦府人就打发婆子端了参汤来。陈晴儿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喝，这个时候她可不担心秦夫人对她不利。陈晴儿相信现在不管自己做什么，秦夫人都会包容她的， 除非她肚子中的那个“娃儿”生出来。 可是真的生出来吗？陈晴儿冷笑，谁在乎呢！ 红怜正在绣着帕子，虽然一朝富贵了，但是红怜总觉得不踏实，陈晴儿看着红怜并不怎么绝美的面上，有着一抹恬静的表情。 有时候，陈晴儿会忍不住想，红怜整个人真的和她的名字很不搭，不仅胆小还怯弱，若不是跟着陈晴儿，怕是在陈府里骨头就被人拆掉吃光了。 后院从来不是一个岁月静好的地方，那里埋葬了多少血泪，这世上的女人没有不知道的，比起战场，后宅妇人的世界更加的可怕。 夜又深了些，陈晴儿并没有睡觉，她在等一个人。 陈晴儿相信，不管自己有没有搬到这里，那个人都一定回来的。不由自主的用胳膊抱紧了自己，陈晴儿从心底憎恨自己这个身子，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样。 秦文正回到秦府，有些哀伤的看了看秦文明的牌位，叹了一口气。说到底还是他的孩子，难过的情绪还是有些的。 “老爷，文明的事情怎么说，大王有没有撤了墨临渊的宰相位，杀了尹清歌那个贱女人？”秦夫人迫不及待的问。 “哪有那么容易，你当墨临渊这么多年的宰相是吃素的？不说为夫了，就是那慕容珩也要给墨临渊几分脸面，哪能这么容易决定。”秦正文敷衍道。 若不是想着秦夫人娘家那边的势力，秦正文真的想休了这个妻子。平日里从来不知道教孩子学好，否则秦文明怎么可能会变成都城里人人嘲笑的废物？说到底，还是她这个做娘的没有教好。 “老爷，可不能这样啊，我们文明不能白死……” “今天晚上我睡书房！”秦正文推开一直说个不停的秦夫人，离开了卧房。 秦夫人恨得咬紧了牙齿，随即又松开。她何尝不知道秦正文不喜欢她，若不是她娘家能给秦正文带去助力，怕是她早就下堂了吧。 愤恨过后，想起小儿子，秦夫人觉得心里痛的厉害，没了这个儿子，这秦府跟她还有什么关系呢？ “尹清歌，我定会叫你付出代价。”秦夫人默默地说道。 秦天理是和秦正文一起回来的，不管怎么说秦文明死了，他总要回来看一眼的。 等快三更时分，秦府除了还亮着灯火的地方，其它地方已经一片冷寂了。除了值班没法睡觉的家丁外，已经看不到有人在府中走动了。 陈晴儿新搬得院子很好打听，秦天理甚至没有问人，就从仆妇们的闲谈中得到了位置。为了避免被人发现，直等到所有人都睡着了秦天理才来到陈晴儿的院子。 “你还没睡？”轻巧的跳进了小院的门，看到躺在床上的陈晴儿，秦天理惊讶的问。 “你知道的今天晚上定是会来的，我怎么可能还会睡得着呢。”陈晴儿声音清甜，听的秦天理心肝儿都打颤了。 “今天的事情是怎么回事，秦文明怎么死了？”秦天理虽是喜爱陈晴儿，但是绝不是那等见了美色就忘了所有事情的人。 秦文明虽然不成器，但是他毕竟是秦府的嫡子，他的死非同小可。 陈晴儿就把今天跟秦夫人的讲的话原封不动的讲给了秦天理，秦天理一点都没有怀疑陈晴儿说话的真实性，而是心疼的将陈晴儿搂在怀中。 “秦文明那厮对你一点都不好，关键时刻你还抢回匕首，想要给他伸张正义，你怎么这么傻呀，万一你也被打杀了叫我怎么办。”秦天理动情的说道。 “他虽是对我不好，可是毕竟他是我的夫君，为他纳妾是我应尽的本分。”陈晴儿的声音幽幽的，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空明。 “晴儿，你真的太好了。那孩子的事情……” “秦文明虽是我夫君，可是你也知道，这些日子我只与你……”陈晴儿说道这里，止住了话题，似是十分的羞怯。 秦天理惊喜万分，这么说，这个孩子是他的咯？ 直至快要天亮的时候，秦天理才又偷偷的返回了自己在前院的卧室。 宰相府里此时也已经醒过来了，虽然天还没有大亮，但是长期养成的生物钟告诉尹清歌，该起床了。 昨天夜里，墨临渊并未来别院，想来是太晚了，不愿打扰她的睡眠。 让沈嫂子招呼两个小家伙起床，尹清歌洗了一个冷水脸。直到冰冷的感觉传遍全身，尹清歌觉得自己真的清醒了过来。 不一会儿，两个小包子从各自的院子里来到尹清歌这里，有样学样的跟着把小脸放进了冷水盆里，知道小脸冻得红红的才拿出来。 “今天娘亲教你们怎么使用匕首。”说着尹清歌从手腕处突然掏出一把匕首，也不见如何用力的，匕首却在手中挽出了剑花。 “娘亲真厉害，无缺要学。” 尹无缺看着尹清歌手中灵活的仿佛活过来的匕首，立马叫了出来。 “无忧也要。” 在学东西上面，尹无忧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是女孩子而落于人后。 简单的带着两个孩子做了一会运动，尹清歌开始认真教起两个孩子。这些日子事情太多，尹清歌陪伴两个孩子时间太少，所以想要弥补一下他们。直到日头初升，才结束了早上的训练。两个孩子愿意吃苦的劲头，让尹清歌觉得很满意，有这样的精神支撑着，何愁功夫不好呢？ 第二百八十三章取求尹清歌 新的一天，虽然天气不错，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但是却并不暖和。 都城的人戏称，这不是太阳，而是一个亮的打灯笼，空能照明，却不能取暖。 今天，姜国的使臣求见晋国的国君。姜业城是姜国太子的身份天下皆知，虽然姜国现在的老国君并不喜欢他，甚至还一度防备于他，但是谁都不能否认，姜业城是姜国唯一的继承人。因为姜业城，是姜国国君唯一的孩子，不管发生什么，他 一定会是姜国的王。 所以，除非慕容珩不想跟姜国再有任何国事上的交接，否则，就没有办法拒绝姜业城的提议。 姜业城今日穿的是是亲王服，紫红色为底的朝服绣着四爪的金色盘龙，脚上瞪得是青云靴子，本来看着十分和善的面上竟也被衬托的多了几分霸气和贵不可言的气势。 身后跟着二十八个全副武装的侍卫，手中擎着闪着寒光的红缨枪，分成两列，气势斐然。引得身后跟着好些百姓追着观看。 “宣姜国使臣觐见！”一声尖厉的声音打破了王宫中的沉静。随着太监的一声宣唱，姜业城带着侍卫走上了大殿。今日大殿上除了慕容珩和姜业城外，还有礼部的官员陪坐在侧，他们都是史官，一个是一国之君，另一个是一国储君，这样历史性的时刻，应当被记录 在史书上。 这和平日里记录君王起居注不太一样，更像是君王间的奏对，等姜业城继任姜国的国君之后，这样的画面就会成为最珍贵的厉害，毕竟两国国君除非一边败亡，否则是没有机会见面的。 “姜国使臣姜业城给慕容陛下见礼了。”说完姜业城稍微弯了点腰给慕容珩行礼。 这并不是什么君臣大礼，而是平辈间的礼仪。因为姜业城的身份是未来的国君，和慕容珩在地位上是平等的，并没有上下之分。 “免礼。不知道使臣此次大礼前来所为何事？”慕容珩问道。 “与贵国慕容佩公主的婚事取消对晋、姜两国而言并非善事，我国十分关注与晋国的关系，是以想要继续求娶姜国的女子，以续两国的姻缘。” 姜业城一番话说得很诚恳。 “不知太子喜欢上我晋国哪位女子，寡人只有一个妹妹，怕是其它女子身份上难以匹配。”慕容珩这句话说得同样诚恳。 若嫁入姜国的女子不能登上最高的那个位置，那么对晋国来说并无多少意义。只有站在那个位置上，才能多多少少的影响一些事情，若是得姜业城的宠爱，能做姜国一半的主也未可知。 “此女并非高门，城真心喜爱此女子，只求国君准许。”姜业城放低了身段。 “太子但说无妨。” 慕容珩潇洒的说道，普通的一个女子，他晋国还是拿得出的。连公主都可以远嫁，其它女子又怎么能比的公主高贵的呢。 “此女乃是尹氏清歌，目前居住在宰相府别院内。”姜业城悍然开口。 慕容珩漾在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秒钟，随即又恢复正常。他转动着手中的杯子，久久没有说话。 尹清歌，慕容珩在心中念叨，怎么那么多人都喜欢你呢。 慕容珩有些后悔，将时间定的太久，现在到五月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实在太容易出变故了。今天出来一个姜国的太子，慕容珩不知道还会出现谁。 “晋国上下，任何女子皆可，唯独此女子不可。”慕容珩想了想，说道。 “为何？”姜业城追问。 “尹清歌乃我晋国财神，在民间素有陶朱公在世的称呼，想必太子也是知晓的。你说如此重要的人物，如何能让她嫁入他国。”慕容珩反问姜业城。 姜业城低下头沉思，若是从这个方面来考虑的话，尹清歌确实不会外嫁，她最好的归宿就是嫁入王宫，否则，不管是谁娶了她都要提心吊胆会不会被自己的国君怀疑造反。 可是如果就这样让放弃姜业城觉得十分不甘心，尹清歌是他见过的女子中最为特别的那一个。他在晋国不会待得太久，遇到心仪的女子要尽早定下来，这是他母后还没有过世前告诉他的。 这个世界上，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 晋国和姜国路途遥远，姜业城有理由相信，如果错过这一次，他怕是永远都不会遇到这样的女子了。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永远不能见面的时候，姜业城忽然觉得有点冷。 “不过是些俗物罢了，姜国不缺财物，若是国君愿意，娶了尹清歌后，姜国当以最厚重的礼物来偿还国君，定不叫国君失望。”姜业城道。 “姜太子，除了她谁都可以。”慕容珩决然的反对。 姜业城黯然，他没想到会这么难。从座位上站起，姜业城恭敬地给慕容珩躬身行礼，随后默默的退了出去。 姜业城不是怕了慕容珩的拒绝，而是他想要去问问尹清歌的意见。若是他愿意，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也会将她平安带到姜国。 若是她不愿意，那么自己也就不再勉强，将她放在心底就好。 姜业城步子迈的很大，在风中猎猎作响。此刻，他好像退却了满身的书卷气，变成一个即将上阵杀敌的大将军。 很多年后，在都城里，还有人夸赞曾经的姜国太子风姿过人，如天神下凡。 尹清歌此时并不知道王宫中发生的一切，她也没想到只见过两面的人居然要求娶她为妻，若是让她知道，定要笑话此人肯定是疯了。 墨临渊最近很忙，就算是尹清歌也不一定能时常见到他的身影。但是尹清歌知道，他做的事情一定很重要，否则不会连她都躲着的。 今天早上，是墨玉过来通知昨天晚上在大殿上发生的一切。尹清歌没想到秦正文景然丧心病狂的想要她的命，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墨临渊居然以自己的地位为她作保，使得她才能暂时平安。 “相爷又出去了吗？”尹清歌不经意问了一句。 “是的，相爷去了神机营，那里是整个都城兵力最集中地地方，若是都城出事，只有那里是安全的。”墨玉说道。“都城安危全靠神机营么。”尹清歌自言自语。 第二百八十四章进神机营 神机营，顾名思义，有神机莫测之能，除帝王外，外人不能掌控。 从大兴朝开始，神机营就存在了。他们只听从国君一个人的命令，否则就算是灭国他们也不会出动。没有人会说他们迂腐，从古至今，神机营都是忠诚的代名词，从无例外。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乏聪明人，可是真正忠诚的人却不多。越是聪慧越是明白自家生命的宝贵，不会轻易舍给别人。 墨临渊此时正在神机营内查看军械。神机营所有的一切都是优先供给的，无论是粮饷还是武器，都是全军最好的。神机营里面所有人都是千挑万选进来的，除了身家清白之外还需要有练武天赋，不说冠绝全军，但至少要是军伍中的顶尖行列 。 秦天理正是出自神机营，所以陪着墨临渊的人顺理成章就是他了。 拿着手中账簿墨临渊一目十行，其实他的心思并没有放在账册上，神机营的账从来不会错，也不能错。 墨临渊在等一个人。 “秦将军，神机营果然非同一般，无论是军中内务还是士兵们的训练程度，都远非一般军队可比拟。”墨临渊夸赞道。 “墨相爷谬赞了，神机营乃大王亲卫，比其他军更加好些也是应该的。在外，他们可就是国君的脸面了。” 秦天理并不害怕墨临渊，朝臣们都说墨临渊是个老狐狸，他算计的的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但秦天理就是不怕。 特别是自己上次做了那件案子之后，宰相府的人没有查到任何线索之后，秦天理更加不怕了。他不过是多加注意一些，墨临渊就没有了头绪，这样的宰相爷被他耍得团团转，有什么可怕的呢。 看着墨临渊认真看账册的表情，秦天理打从心眼里觉得世人真的太高估墨临渊了。 “账册很好，记录的很清晰仔细，墨某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放下账册，墨临渊状似轻松地说道，甚至还慵懒的伸了一下懒腰。 “那么请相爷随秦某离开吧，神机营毕竟军机重地，就算是相爷这样的高位者待多了也不好，容易惹来非议。”秦天理很礼貌的请墨临渊离开这里。 “自然。”墨临渊爽快的答应了。军中的行军书记收拾账册，秦天理走在前面给墨临渊引路，打算离开神机营。因为对秦天理的信任，虽然现在秦天理已经不在神机营了，但是他的职位还是神机营挂着。这是慕容珩示宠的一贯手段，墨临 渊不觉得奇怪。 一个是风度翩翩的相爷，一个是孔武有力的将军，虽然神机营治军极严，两个人的走动还是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且慢……”就在快要走出门口的时候，后面传来了一声挽留。 追上来的人格外高壮，若不是听到他方才说话，墨临渊会毫不怀疑自己遇到了一头会说话的大猴子，或者说人型凶兽更为准确一些。墨临渊挑着嘴角，原本有些不快的脸色此刻终于放晴，不枉他今天特意跑这一趟，没想到终于是成了。今天的事情可以奠定宰相府在乱世来临前的所有安全，墨临渊觉得跑这一趟获得这样的结局太值得了 。 “来了。”墨临渊轻轻地说道，话语中满是开心的感觉。 走进了，墨临渊发现此人更加高达粗壮，胳膊看起来有寻常人大腿那么粗，脸盘子也有普通的两个人，是个十分有特点的人。 墨临渊没有说话，长身而立，宰相府的气质还不是普通人能够模仿的出来的。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干人等仿佛都成了他背后的布景。 “你就是墨相爷么？我们督军请您过去谈话。” 大块头对墨临渊什么的客气，人的名树的影，墨临渊在晋国上下无人不知了无人不晓，晋国的强盛从来都是和他的名字连在一起的。 墨临渊冲着大块头点点头，示意自己就是墨临渊。 站在墨临渊后面的秦天理急了，这人都要出来了，怎么还能继续再进去，这不合神机营的规矩。神机营中到处都是机密，如何墨临渊一个文臣知道这么多的事情。 “项大，你这是何意？人都要出军营了如何还能回去？”秦天理厉声问道。 “督军说了，请墨相爷回去。”大块头瓮声瓮气的说道。 墨临渊这时才发现，这个大块头视乎头脑有些问题，至少不像普通人那般机灵。不过他的身板子在这，却是最适合吃军伍这碗饭的。墨临渊不识的这个大块头，秦天理却是认识的。项大是督军王冠师的人，本是个一个下面军队里的小卒，因为人不聪明经常受到其他老兵的欺负，有一次王冠师去下面的军队里选人进神机营，一眼就瞧上 了项大。别看项大不聪明，却特别的实心眼，谁对他好都记在心里，从来不忘。且他力气大，不动用功夫中的巧劲，光凭蛮劲，在军中几乎无敌。神机营看的向来就是忠心，进了神机营之后，项大就一直跟着王冠 师，谁的命令都不听。 “既然督军如此邀请，那墨某就却之不恭了。”墨临渊大笑着跟着项大扬长而去，而一旁的秦天理却没有一点儿办法。 王冠师是神机营除了国君之外最高的指挥官，在神机营里向来说一不二，就算秦天理现在的职位比他高上很多也没有办法，他就是神机营的头。 “你们不要耽误。”丢下干巴巴的一句话秦天理离开了。 刚刚墨临渊去的地方不过是神机营的外围，跟着项大越往里走墨临渊越明白为什么神机营会是精锐中的精锐。 墨临渊自认是一个文韬武略不逊色于其他人的人，边军中不乏他自己人，但是确实没有哪一支军队可以和神机营相提并论的。 看着眼前的这些，墨临渊想起他很小的时候，他的父皇曾经将他带去神机营，并告诉他以后这些人都会对他效忠，可惜再也没有以后。 那些人都葬身在那场大火里，他再也没有见过他们。最终，项大的步子在一个最大的屋子前停下，墨临渊收紧心神，不再去想那些莫须有的东西，抬脚进了屋子。 第二百八十五章相谈甚欢 屋子里很空，除了旁边有些兵器，几乎没有任何其他多余的东西。 这样的屋子，在这样的季节里会显得格外的冷。但是屋中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的男子视乎一点都不在意，穿的并不多，拿着一本兵书，看的津津有味。 此人穿着普通的文士袍子，并没有穿普通将军的铠甲，看着有些瘦弱，但是墨临渊知道眼前人的功夫并不逊色于自己，是个高手。 墨临渊进来并没有引起的他的注意，或者说他故意没有注意。 墨临渊并不心急，鱼儿既然已经上钩了，钓鱼的人还有什么着急的人呢，鱼儿是跑不掉的，不过多花些耐心罢了。 墨临渊仔细打量屋子，发现在这屋子根本就不是用来住人的，反而更像是一个一个演武场，墨临渊随心的在屋子里转了起来。 “墨相爷好气魄，在这天下闻名的神机营里也悠然自得。”屋中的男子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墨临渊说道。 “王督军才是好本事，一肚子的锦绣华章居然当了一个军伍上的厮杀汉。”墨临渊转过身子，双目回视看着王冠师，没有一丝的怯懦。 “我当宰相爷会是个文气十足的书生，没想到胆气比书生气还足。”对面的想要缓和气氛，夸赞了墨临渊一句。 “当不得王督军的夸赞。刚才进来时秦将军曾言，出了神机营的人不能再次回去，不知道可否有这样的规矩，若真的有，可就连累了王督军了。”墨临渊说的也很客气。 “论在国君面前的信任，秦天理拍马也难及我。” 王冠师的话中有这难以掩去的自信，虽然他是一副书生的打扮，但是墨临渊发现很多方面他身上军伍的气息还是去不掉的。 “如此，墨某就放心了。”墨临渊异常认真的朝着王冠师的方向拱手。 王冠师也还了一礼。 王冠师是接了自家父亲的职位，在神机营中已经待了五年了，虽然他很年轻，可是却没有人敢小觑他。父子两代均掌管神机营，慕容家的人倒是格外放心。 王冠师不是他的父亲，他从来都不想一辈子只当一个营队的长官，即使这是晋国最好的营队，天下兵马大元帅才是他的梦想，可是他知道这不可能实现，因为慕容珩不允许。 说起来王冠师只有六品的官职，比墨临渊的在想职位不知道矮了多少级，但是墨临渊如此郑重的一礼让王冠师觉得墨临渊此人真君子。 世人多愚昧，世上多谣言。 晋国上下都道宰相是个国士无双的君子，王冠师原本不信的，今日一见却信了大半。王冠师的眼光极其挑剔，能然他如此欣赏并且推崇的目前来说只有墨临渊一个人。 让外面的人给端了一套茶具上来，王冠师准备请墨临渊喝茶。 茶具是官窑烧制，纯白色的瓷器上泡着几粒大红袍，墨临渊端起杯子闻了一下，确定了是王宫中的贡品。 “极品大红袍，南边每年才二斤三两的产量，除去制作过程中的损耗，进宫的也不过一斤八两。王兄好面子，居然能喝得起这等好茶。” 墨临渊说完轻轻地喝了一口。不是他不相信王冠师，不敢大口喝怕中毒，而是这样的好茶就是需要这样慢慢品才能喝出其中的美妙来。 “墨兄高见，轻轻一闻便知其物，可见是同道之人。” 王冠师说完也轻轻啄了一口杯子，仰着头，微闭着眼睛，脸上满上是放松下来的表情。 不过是一杯茶的功夫，两个人已经从开始的王督军和墨相爷变成了王兄和墨兄了，一时间宾主尽欢。 墨临渊是日头初升的时候到的神机营，离开时已经是午饭点了。王冠师没有出来相送，给墨临渊引路的是项大，一直将墨临渊送到马车上才离开。 中间这么长时间两个人谈了什么没有人知道，神机营里的消息只要主督不愿意，从来都不会传出去，就算慕容珩问也不行。 王冠师看着桌子上空着的茶杯，红色的茶渍留在白色的杯子内壁，十分的显眼。平日里极其爱干净的他并没有喊侍从进来收拾，而是陷入了沉思。 “真的要放手一搏么？”王冠师还没有下定决心。 天下兵马大元帅固然吸引人，但那也要有命拿才好。 “再等等吧！”低声的话语，没有在空旷的屋子里掀起一丝的涟漪。 上了马车的墨临渊倒是心情颇为不错，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能一次就说服王冠师，王家两代掌管神机营，可不是普通好糊弄的军汉子。 伴君如伴虎，可是他们父子同时得到了慕容家族两代最高的信任，这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情，墨临渊从来不敢小觑王冠师。墨临渊回到宰相府的时候，尹清歌并不在府中，她带着两个孩子出去了。不过两个孩子并不是以他们本来的面目，而是易容了一番。尹清歌对于化妆易容颇有一番研究，是以两个孩子的妆容稍稍变化了一 下，看着就没有那么像墨临渊了。 “派人跟着了么？”墨临渊连忙问。 现在都城里虽然表面很平静，其实暗地里水流汹涌，否则王冠师也不会跟他交谈了。有些见识的人都知道乱世要来了，可是再这场乱世里谁会成为最后的霸主，并没有人知道。 “派了，都是好手，差不多暗卫里面的精锐了。”墨玉道。相爷对尹东家有多重视墨玉可是知道的。尹东家在都城几次三番被人算计陷害，墨玉心中岂能没有防备，这次派出去的人数足有二十之多，只要尹东家不出城，就算是王宫里的大内侍卫来了也绝对带不走 他们母子三人。 “他们回来你就告诉，我有事情要对尹东家说。” 说完墨临渊就回房休息了，这两天他真的是累坏了，一会刺杀，一会有人死在院子里，还要为以后的举事积蓄力量，连轴的处理问题，他几乎就没有歇下过。 墨临渊的房间除了给他打扫卫生的墨玉其他的都没有进去的权利，因为屋子的正中挂了一副尹清歌的画像。画像中的尹清歌穿的并不是锦衣华服，而是普通的粗布衣裙，背景是一座精巧的草庐和远处连绵的大山，两个孩子站在尹清歌身边，她的神色并不是常见的冰冷，而是平静。 第二百八十六章共进晚餐 墨临渊很快就入睡了，他睡的很沉，并没有做什么梦。 墨临渊觉得自己只睡了一会，就听到了院子里传来孩子说话的声音，睁开眼睛，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墨临渊起身，墨唤了墨玉进来。 墨玉熟练的帮着墨临渊穿衣洗漱，知道系好了玉带，墨临渊才说话。 “我睡了多久？” “回相爷，有两个半时辰了。”墨玉恭敬的答道。 “方才是尹东家他们回来了么？好像听到无缺哥儿和无忧姐儿笑闹的声音了，一下子将我给吵醒了。”墨临渊额严重带着笑，显然并未因为被吵醒而生气。 墨玉抬起头看了墨临渊一眼，才回话。 “相爷，尹东家早就回来了，不过一直在别院休息，并没有带着两位小少爷和小小姐过来玩耍。”墨玉答道。 墨临渊听闻一愣，随机又笑开了。自己真的是将这两个孩子放在心上了，没想到睡觉都惦念这他们，这个也算是好事吧，毕竟和两个孩子的关系好了，清歌才更有可能会接收他。 梳洗一番，墨临渊便往别院走去。 刚到别院的门口，墨临渊便听到了院子中的笑闹声，与他醒后听到的并无二致。墨临渊甩甩头，他并不信鬼神，大概只是一个难得的巧合。 “墨叔叔好！”两个孩子在看到墨临渊后都很有礼貌的给墨临渊行礼。 墨临渊爱怜的摸摸了两个小包子的头，面上宠溺的表情并没有逃过尹清歌的眼神，只是墨临渊这番的不介意，倒是让她有些过意不去。前世能接受女人带着前夫孩子的就不多，更何况是这个封建的时代，有的时候，尹清歌觉得墨临渊真的已经做得够多了。可也正是因为这个情感作祟，让尹清歌觉得不在一起才更好，墨临渊太好了，不能 耽误了他。 尹清歌能感受到自己的内心已经动摇了，原本冰冷一片的内心世界，被墨临渊的一片赤忱给捂热了。 “吃过了吗？”墨临渊问道。 “还没呢，娘亲说一会吃锅子，天气冷的时候吃锅子最暖和了。”尹无忧开心的说道。 天气严寒，就算是身为宰相之尊的墨临渊也并没有多少蔬菜，更多的是各种菜干。肉食倒是不缺，可是光吃肉菜是不行的，尹清歌发现两个小包子的指甲上都长倒刺了，蔬菜吃少了才会这个样子。 “锅子啊，刚好，叔叔也还没有吃饭，可以带叔叔一起吃吗？”墨临渊嘟着嘴问。 一旁的仆役们通通背过身子，这样的宰相爷他们可不想见，实在是跟平日里太不一样了。 端着切好的蔬菜出来，沈嫂子刚好看到刚才的一幕，一个权倾天下的相爷对两个孩子这样，沈嫂子觉得这是世上难找的良配了，可是东家好像并没有这样的心思。 沈嫂子平日里除了伺候尹清歌母子三人，话并不多，刚才的那一幕，让她下定决心，就算是被东家责骂，她也要劝上一劝。 宰相府的厨子刀工很好，牛肉和羊肉片切的特别薄，还打着卷，尹清歌见了默默点头，能跟机器媲美的刀工确实不多见。 因为多了一个人，这顿饭吃的格外热闹。尹清歌也没有煞风景的规劝两个孩子，叫他们食不言寝不语，难得他们这么开心，尹清歌也乐得维持这样景象。 赵小虎并没有上桌，他有些惧怕墨临渊，每次有墨临渊的时候都不太敢出现。大概是墨临渊的威名太重，作为一个木匠的儿子跟宰相一起吃饭他觉得有些拘谨。 “你最近在忙什么？”尹清歌烫了一颗菠菜，状似无意的问墨临渊。“今天去了神机营，和王督军聊了半天，下午却荒睡了两三个时辰，浪费了不少时光。明日打算去大理寺走一遭，听说他们早到了匕首的原主，就是你那个前几日回了云安郡的掌柜，这件事情明摆着就是冲 着你来的，后面的人来头不小。” 墨临渊将自己最近三日要做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番。 “赵大虎的匕首？”尹清歌惊讶的问。 “不错，已经确认了，这匕首姜国使臣人手一把，但是每把的编号不同。陈晴儿的手中的那把，确实跟你有关。”墨临渊沉着的说道。 “这陈晴儿如何来的这么大能量，能拿到赵大虎身边的东西，还赶在府里光明正大的嫁祸我，真是好胆子。”尹清歌越说越气越冷，最后竟生气的丢下了碗筷。 墨临渊夹了一筷子烫的更好地牛肉放进尹清歌面前的碗中，其实这在大户人家是非常不讲究的，但是墨临渊做的无比自然，以至于一旁伺候的沈嫂子竟然都没有看到。 “不用生气，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晋国翻了天去也就是慕容珩最大，连他我们都不怕，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墨临渊又夹了一颗烫好的白菜，放在了尹清歌的碗里。 尹清歌哪里还有心思听墨临渊说了什么，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自己的碗里。她没想到墨临渊竟然这么大胆，居然旁若无人的给她夹菜。 尹清歌一时没了主意，不知道是该吃还是不该吃，这等亲密的举止就算是在前世也是只有确定了关系的男女才能做得，墨临渊这样是在逼她做选择吗，尹清歌心里盘算着。 “沈嫂子，我碗里有些辣，你给我换个碗。”尹清歌不着痕迹的说道。 “好的，东家。”沈嫂子爽快的答应，根本没注意到墨临渊和尹清歌的之间的互动。 墨临渊轻轻地叹了口气，继续若无其事的将其他的蔬菜丢进锅里。 “明天需要我去大理寺么？”尹清歌见墨临渊不在说话，主动挑起了话头。 “不用，那也太给他们面子了，秦文明不过是个不成气候的衙内罢了，若不是慕容珩最近对我有些意见，我都不想过去。这几天又冷了，你没事就别出去了，天寒地冻的，要是哪里滑了一下可不得了。” 墨临渊的话中有着对尹清歌的关怀，连站在一边给两个孩子布菜的沈嫂子都听出来了。 “我知道了。”尹清歌回了一句。随着两个孩子的笑闹，桌子上的气氛并没有变得尴尬或者沉默，这一顿饭吃了大半个时辰才结束，尹清歌也是第一次将墨临渊送到别院的门口才离开。 第二百八十七章深夜畅谈 风很冷，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刚吃完锅子的原因，尹清歌一点都感觉不到。跟在墨临渊的身侧，尹清歌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墨临渊已经表示的很明显了，就等着她的答复，尹清歌相信只要自己点头，墨临渊就算与天下为敌也会坚持娶了自己的。但是，尹清歌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 两个人的脚步声连在一起，在空旷的院子并不怎么显的刺耳，还没有不远处老鸹的叫声来的大。尹清歌几次想要说话，却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墨临渊也难得的没有开口，尹清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举动让他有些不愉，关于感情尹清歌并没有过多的经验，她只能按照自己的本心走。 从饭厅到别院的小门，路程并不远，不一会，二人就走到了。 “我过几日可能要出远门一趟，还有天气冷，你多给两个孩子加些炭火，要是生病了可不好。”墨临渊转身，站在尹清歌的对面对尹清歌说道。 “你自己也多注意，慕容珩并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尹清歌道。 “你放心吧，我自有对策，只是这些日子让你受惊了许多。”墨临渊的声音有些难过，明明是想保护好她的，最后却是她受到的攻击最多。 “我没事的，这些本就是冲着我来的，跟我在哪里没有关系，躲不开的，倒是让你难做了。”尹清歌的话难得的有了温度。 “我本就是愿意的。”墨临渊声音小小的，可是因为顺风的关系尹清歌还是听到了。 “临渊，这段日子谢谢你了。”尹清歌轻语。 墨临渊惊呆了，整个人一动不动的看着尹清歌。之前不管怎么样，尹清歌都是唤他墨相或者相爷的，这才是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这让墨临渊怎么能不激动。 墨临渊的表情引起了尹清歌的轻笑，这样子的宰相爷她可是第一次见到，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半分威严，就是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 看到尹清歌笑，墨临渊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是有多么的傻，不过这傻傻的举动能博得尹清歌的一笑，墨临渊觉得值了。 便是再傻一些的样子，他也愿意。 墨临渊犹豫了好久，最红还是鼓足了勇气开口：“清歌，你是不是心中也是喜欢我的？” 尹清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脸上原本如花的笑靥也敛了起来。这个问题对现在的她来说，太难了，她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自己都没有弄明白自己的内心。 墨临渊看着尹清歌不说话的样子，心沉了下去，不受话就是代表不喜欢，所以刚才的那一句临渊只是随口而语么？墨临渊难受的想到。 尹清歌刚打算说话，被墨临渊用手指挡住了。“清歌，如果不喜欢我不要告诉我，这样我还能心怀希望。我如今二十有五，我本以为这辈子都会在复仇中度过，我从没想到过，我会遇到一个如此心悦的人，是你让我觉得人生除了复仇原来还有更多有意 思的事情。” 墨临渊说完话打算离开，他不想听到不喜欢的话，即使那是尹清歌说的。 尹清歌拉住了要走的墨临渊，不让他离开。 “问了我问题，却又不让我回答，你这样未免太霸道了些。”尹清歌轻声道。 “清歌，我只是不想伤心罢了。”墨临渊的眼睛像是星星一般，直视着尹清歌。 “你从未听过我的回答，怎么知道这回答就是让你伤心的，这小气的作风可没有丝毫的宰相风度。” 不知道为了，墨临渊觉得他在尹清歌的声音中听出了娇俏。定了会，墨临渊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尹清歌的从来都是不输男儿的性子，他几乎就没见过尹清歌的小女儿样子，多半是他听错了。 “我不知道原来你是这样的，你说，我听着。”墨临渊的声音很温柔，在寒冷的冬夜里仿佛一个火把，给人以光和热。“我并非一个无情的人，你对我的种种我都知晓。可是你也要明白，我是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寡妇，与你天差地别，且不说这个，我不仅仅要考虑我自己，还要考虑两个孩子，不能因为我，改变他们原本的 人生，这对他们来说，不公平。” 尹清歌今日也算是明着将自己心中的话说了出来，墨临渊的种种好意，她不想接受，也并不想拒绝。她只是还没有想好，该如何面对未来。 “清歌，你的意思是你其实并不讨厌我，甚至也是有些喜欢我的，对吗？” 墨临渊狂喜，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尹清歌这番话让他的心一瞬间从地狱来到了天上，墨临渊忍不住的用手扶住胸口，他控制不了心脏，心脏跳得快要蹦了出来。 “我还并未看清自己的心，不过不讨厌你当是真的。”尹清歌认真的分析道。 听到肯定的回答，一向老成持重的墨临渊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狂喜，当即大笑了起来。这些日子的阴霾也一扫而光，如今得了尹清歌的这番话，他再也不用患得患失的了。 墨临渊的脸上的笑容不断放大，放大，最后竟然咧嘴笑了出来，尹清歌觉得他比刚才的样子更傻了，可是她好像并不讨厌，反而也觉得很欢喜。 临走的时候墨临渊有些舍不得走，若不是尹清歌拧着眉头他定是会在别院的门口站到第二天的。 尹清歌回到院子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各自回去了。 尹清歌挥退沈嫂子，打算自己一个人呆一会。今天的事情何止墨临渊惊讶，她自己也惊讶的很，那番话好像没有过脑子般就冒了出来，让她连想要收回的机会都没有。 让尹清歌惊讶的是，沈嫂子并未退下去，而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沈嫂子是跟着尹清歌的老人了，从草庐到云安郡再到都城，一直尽心尽力，就算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 尹清歌决定若是沈嫂子提的事情不算太重大，就全部答应，跟了自己这么久，总要给他们些好处的。 “沈嫂子，你若有事情就直说吧，我会给你做主的。”尹清歌看着不愿离开的沈嫂子，知道她定是有事相求才会这样的。 “东家，不是老奴的事情，是你的事情！”沈嫂子开口。“我的事情？”这倒是让尹清歌惊讶了，沈嫂子不是不知道进退的人，但是直言主人的事情可不是好的习惯。 第二百八十八章老仆劝主 沈嫂子使劲的点头，告诉尹清歌，事情正是关于她的。 “你说。” 尹清歌的声音恢复之前一贯的清冷。 沈嫂子踌躇着，有些犹豫，尹清歌看着沈嫂子不说话。平日里尹清歌并未仔细观看沈嫂子，不过使唤的习惯了也不再愿意换个人。眼前的沈嫂子早已不是一年多年那个瘦弱的妇人形象，虽是下人的服装，但因为是尹清歌跟前的得力婆子，衣裳的料子都是上好的，就是普通的富贵人家也不定穿的起。因为身份有别，虽然料子上好，但 是款式制作的很简答，也没有什么花纹。 脸上也丰腴了起来，脸颊也红扑扑的，因为近身服侍着尹清歌，就算是墨竹、墨玉这等管家，看着沈嫂子也从来都是笑脸相迎的。 一年多养尊处优的生活，让沈嫂子早就不再是以前那个穷苦的妇人，倒是真的有了大户人家嬷嬷的气派。“东家，老奴也知道这些话不该我说，可是我毕竟长了东家一辈，又深受东家的大恩才有了如今的好日子。今日老奴就以一个老妇人的角度劝劝东家，墨相爷不是个坏人，东家若是有心不该拖得太久了。” 沈嫂子的一番话说的颇为动情，最后还抹起了眼泪。 “沈嫂子，你想的太多了。” 尹清歌并未因为沈嫂子的抹眼泪的动作而稍假辞色，说出去的话坚硬如铁。“东家，老奴是过来人，知道一个妇人老了以后日子有多难熬。要不是有两个哥儿姐儿要照看，老奴这日子真的没活头。东家和墨相爷都是大人物，老奴不懂你们的那些大事，可是老奴知道人心是伤不得的 ，没有人永远会等另一个人回心转意。” 大概也是知道自己有些失态，沈嫂子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每天夜里她都会失眠，公鸡还没有打鸣她就早早的醒了过来，若不是还有伺候人的事情要做，沈嫂子有时候都分不清自己是活着的还是死去的，好像并没有什么区别。 尹清歌想到沈嫂子刚到草庐那会的的样子，不由得叹口气，这是用自己的经验来劝诫自己吗？明知道自己会生气也不退缩。 本来想训斥沈嫂子一番的尹清歌突然失去了兴趣，沈嫂子虽然做的不对，但是为主着想确实不能抹杀的，不管怎么样，作为尹清歌身边的老人，体面总是要给一些的。 “沈嫂子，今日的话我就当你没说过，下人妄议主家说到哪里都是有罪过的。”尹清歌淡淡的说道。 “谢谢东家宽宏大量！”沈嫂子跪下给尹清歌磕了一个头，退下了。 尹清歌叹了口气，连沈嫂子都站出来劝她了，她是不是对墨临渊真的有些过分了？ 冬天的夜总是很长，但是在温暖的被窝里也很快过去了。墨临渊今日起的格外早，除了要去一趟大理寺，说不得还要去秦府走上一遭。秦正文毕竟死了儿子，慕容珩就算明知道墨临渊不愿意，也明确指示了要去秦府走一趟，不是去祭拜秦文明，而是给秦正文这 个一品大员一个面子。 墨临渊心情很好，他觉得秦正文确实很可怜，去走上一遭也没什么大不了。 大理寺的寺卿早就等在大理寺中等着墨临渊这尊大神出现了。宰相府的马车不过稍一露头，他就跑了过去迎接。 大理寺卿姓李，名长青。今年已经五十六岁了，本是大兴朝的官员，后来兴朝一朝破灭，他也就该换了阵营，跟着慕容律，二十多年兢兢业业才爬上了三品官大理寺卿的位置。 他知道此生无望再向上爬了，只想在这个位置上终老，怎奈这前天却是出了这样一桩石破惊天的大案子。 不过虽然都是一品大臣但是李长青自认眼睛还不瞎，这明摆着是要偏袒墨相爷的，否则大王又怎么会让他重新查案呢，不就是澄清案子和宰相府的关系嘛！ “相爷，你来啦，案子已经审的差不多了。”李长青谄媚的对墨临渊说道。 “你说！” 墨临渊惜字如金，其实下面的官员对于墨临渊都是这个印象，很少说话，却经常一击就找到重点，虽说长的俊美，却是翻脸不认人的狠角色。“这匕首不过是歹人仿造的罢了，要说秦府的这位小娘子也真是，连杀了亲夫的歹人都没看清就赖起了宰相府，实在是太不该了。不过毕竟是个妇人，最近听说还怀了孕，眼花手抖是正常，秦府是苦主也就 不计较了。不知道这样的结案，大人满意否？” 李长青凑近了墨临渊的身边说道。 “唔，那歹人是谁呢？”墨临渊问道。“这个我大理寺也查了，是一飞天大盗，本想在宰相府里偷窃，谁知没有得手便发狂杀人，实在是罪大恶极。现已经发布了海捕文书，重金悬赏，若是能捉拿到飞天大盗赏银一千两。”李长青义正言辞的说 道。 “做的不错，我会为你们请赏的。”墨临渊听完就打算走。 有这样的官员，墨临渊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传承千年之久的兴王朝会瞬间分崩离析了，因为这样的蛀虫太多了，他们腐蚀了官场，与民逐利，实在罪该万死。 “谢相爷。”李长青对着墨临渊的马车长揖不起，这般手段让他的下属官们汗颜。如此卑躬屈膝，实在是有损士大夫的颜面。 马车中的墨临渊并不开心，一个是李长青是在太扫兴，二个是这次的事情除了陈晴儿出面，后面的人是谁他一点都没有查出来。 敌在暗我在明，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一定要尽快想个办法将身后的人挖出来，墨临渊用手指敲击马车内的茶几，开始思考。 大理寺离着秦府有很远的距离，不过还好宰相的车架群臣避忌，虽然路程远，但是一路上没有怎么停车，还是很快的赶到了秦府。秦府门前络绎不绝，都是来趁着这样的机会给秦正文送礼的，真心吊唁的几乎没有。进了灵堂，秦天理站在最前列，墨临渊转念一想便明白了，父亲不能替儿子哭，所以只能找一个同辈的来代替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上门被拒 宰相府的车架，通体漆黑，这在百官里面都是闻名的。 是以不管是在门口的，还是在屋内的，都知道当朝的宰相墨临渊来给秦文明上香了，就在众人以后这场博弈中秦正文赢了的时候，墨临渊说话了。 “关于秦府小公子的案子，大理寺已经结案，此乃飞天大盗所为，现已经下发了海捕文书，跟吾并没有半分关系。至于陈氏为何非要指认我宰相府，其心可诛，不过念在其怀孕的份上，不予追究。” 墨临渊的一番话，在秦府掀起了轩然大波，本以为是秦正文赢了这一次，没想到还是输的一派涂地。 “老臣不信，大王会如此糊涂。” 从后院赶过来的秦正文哭天抢地的说道，一副身体虚弱伤心过度的样子。 “大王封你为超一品大司马，掌管礼部所有事宜，秦天理也升一级，为正二品的转运使，不知道秦大人对大王的安排可还满意，要不要再骂一句糊涂？”墨临渊看着秦正文愕然的表情嘲讽说道。 别人相信，墨临渊也不会相信秦正文真的是哀伤儿子去世，他若真的喜爱秦文明，秦文明怎么有可能变成纨绔？ 官宦人家的子嗣并非都是聪明的，可是他们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宁愿一事无成也不能因为放浪形骸给家中惹下弥天大祸。 天知道有多少人喜欢扮猪吃老虎，万一运气不好碰上一个，那就是灭族的大祸。 是以，都城中不成器的子弟是多，但是秦文明这般的却只有一个。 “臣多些大王恩典。” 秦正文不客气的磕头谢恩，这会可是一点没说大王糊涂这样的话语。不过他也是要脸面的，特意颤颤巍巍的，显示自己年老丧子的可怜。 秦夫人在后院中捏碎了手绢，可是却丝毫用都没有。秦正文和秦天理这两个人居然明目张胆的接了他儿子用生命换回来的功勋，他们凭什么？ 秦夫人神色阴寒，随即又敛了情绪变成原来悲痛欲绝的样子。 陈晴儿因为怀孕，被秦夫人安排不用去灵堂守着，人都不在了，这些虚礼都没有意义。对秦夫人来说，陈晴儿肚子中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那是秦家唯一的骨血了。 陈晴儿喝着燕窝，燕窝对女子最是滋补，陈晴儿没有这样好的东西，她听送膳食过来的嬷嬷说，这些东西都是秦夫人从自己的嫁妆里面拿出来的，若是拿出去卖，可不是千金就能买到的。 陈晴儿喝的理所当然，没有一丁点的心理负担，她觉得这是她该得的。说实在的，她肚中的孩子是谁的她自己也不知道，不过终归是秦家的这会有错。 “小姐，我刚在外头听说墨相爷来了，还给姑爷上了一炷香呢。”红怜进了屋子对躺在床上养胎的陈晴儿说道。 “墨临渊？”陈晴儿挑眉。这段日子因为秦文明，秦府和相府早就断了联系，墨临渊这次主动登门，难道是大王派他来的？陈晴儿心中狂喜，如果是这样，就说明慕容珩认定了是宰相府做的手脚，那么她的事情就再也不会被翻出来 了。 “嗯，听过老爷和秦大少爷被升官了。”红怜道。 陈晴儿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下了，这两天她一直提心吊胆害怕事情的真相被查出来，如今好了，终于什么都不用怕了。 摸着肚子，陈晴儿真心感谢这个来的是时候的孩子，救她一命。墨临渊在秦府宣布完事情就离开了，这样腌臜的府邸，墨临渊连多待一秒都不愿意。秦家被赐官的事情一时间都城人尽皆知，秦府上门吊唁的人瞬间变得更多了。不过也有聪明的，原本已经到了秦府的地 头了，听墨临渊说完之后，果断的知道这国君偏向宰相府之举，可惜这天下聪明人并不算多。 墨临渊慢悠悠的往回走，事情都已经办完了，也就没必要那么着急了。 就在墨临渊晃晃悠悠的时候，有人上门拜访了尹清歌。 尹清歌正在书房中带着两个孩子练习书法，一页的大字还没写完，墨竹有来报有人求见。尹清歌在都城并没有朋友，也没有合作伙伴，所以来的那个人一定是敌非友。 “不见。”尹清歌想也没想的拒绝了。 “是！” 墨竹退下。虽然明知道来的人是姜国的太子，但是墨竹并没有说给尹清歌知晓。 一国太子屈尊降贵的上门求见东家，墨竹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太子，我们东家不愿意见您，您也知道前不久我们东家刚被卷入了一场官司，就是因为随便放任进来，小的就是个下人，担不起这份责任，请您不要责怪小的。” 墨竹话说的很客气，但是动作却一点也不客气，只见他狠狠的关上了宰相府的大门，发出巨大的响声。姜业城没想到自己居然还会吃闭门羹，要知道他的身份高贵，可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不过想起那位奇特的女子，姜业城便不生气了，自己喜欢的女子跟世上的其他人总是要不一样写的，姜业城安慰自 己。 又叩了两次大门，墨竹这次干脆连门都懒得开了，尝试了两次之后，姜业城也只能黯然离开。 又晚了些，墨临渊回到府中，听着墨玉的汇报，墨临渊才知道原来姜业城来找过清歌。不过想到尹清歌并没有答应跟他见面，墨临渊就感到一阵窃喜。 尹清歌如此做，一定都是为了他，否则堂堂的一国太子都上门了，实在没有不开的道理。别说宰相府了，就是王宫，那姜业城也是想进就进的。 因为大家都知道，姜业城是早晚都登上大宝的那个人。 “以后若是姜业城再来，你要立即通知我，不能让他跟清歌见面，知道没？”墨临渊听到事情的第一时间，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是，相爷。”墨玉点头。墨临渊有些头疼，还没和尹清歌在一起呢，这就吸引了这么多国君准国君的，墨临渊觉得自己真的是走狗屎运了才能第一个碰到尹清歌，在所有人都还不认识她的时候，就发现她的美，所以最后的胜利一定会是他的。 第二百九十章粮价暴涨 黄九就是米行的老板，从他爷爷起就开始做这一行的生意了，等传到他手里的时候已经有三间铺子了，黄记米行在都城也小有些名气。 对着米行现在的规模黄九很满意，并打算等自己百年之后生意就传给儿子。虽说商人地位不高，但是能够吃穿不愁灾年也饿不死，再加上儿子还能在书院里头识几个字他已经很满意了。腆着肚子的黄九这会儿正在铺子来回着急着的走动，无他，粮食快要不够卖了。都城的粮食一直没有大涨，但是因为外面的粮食没有运进来，很多粮铺的储备已经快要见底了，虽然不想被被人骂黑人粮贩 子，但是黄九没有办法不涨价了。 黄九这会儿这在等消息，派出去的伙计已经出去打听新的粮食什么时候能运进都城了，这时间的长短关系到他价格价格定得多高。 不一会儿外面跑进来一个小伙计，额头上有些轻微的薄汗，面色通红，可见跑了很长一段路了。 “黄掌柜的，我去打听了，粮食根本就没运过来呢。”小伙一边大喘气一边说道。 “这消息可靠吗？”黄九追问。 “可靠，整个都城粮铺上的伙计这两天都集中在码头上了，都在等消息呢，今儿好不容易来了一艘两广的船，说那边也闹粮荒呢，要不是官家管的死，连种粮都要保不住了。”小伙计立马回到。 “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呢？”黄九原本红润的脸色更苍白了。 买卖做不成是小事，可是要是闹了粮荒可就是了不得的大事了。晋国这些年在宰相爷的发展下，很久没有闹过粮荒了，每年的的粮价都保持在五贯钱一担的标准上，是以他的铺子存粮并不多。 “我听说，其它店铺每天不仅限量还提高价格了，现在整个都城还原价的就我们黄记米行了。掌柜的，你说我们要不要……？” “去，瞎出什么主意，打我爷爷那辈起，做生意就从来不亏了名声。我问你，官府那边粮仓说什么时候放粮了么？”黄九问。“现在还没粮荒呢，没粮食的事情外头还不知道呢，没饿死人官府怎么可能放粮呢。”小伙计不屑的说道。他就是因为小时候家里头没吃的还被送到铺子里当学徒的，要不是黄九肯收他，指不定早见阎王爷 了，至于官府，哪个百姓会相信这个？ “你归拢归拢三个铺子还有多少余粮，留下够家里吃到夏天的，其它都每日平价卖了吧，也挣不了多少银子不能亏了心。”黄九有些无力的说道。 “是，掌柜。”小伙计诚心的说道。 黄九的生意一直做得不错，除了他是好几十年的老买卖以外，就是因为他心底还算纯良，买卖也从来不坑人。 “唉，不知道这回要死多少人！”黄九叹道。 小伙计听着没有说话，自去忙去了。这米行的生意这么多年，黄九对于粮食多少还是了解的。晋国上下两广是产量重地，其它地方都只是自给自足，但是两广的粮食却是每年都可以往外卖的。如今连那边都没粮食了，黄九不敢想象其它地方 是什么样子了。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长，往年这个时候，不说别的，至少地里的野菜都发出来了，虽然吃了不饱肚子但是肯定饿不死了。可是现在呢，外头除了到处都是冰渣子，哪里能看到半点绿色。 要是到了四月天还是这个样子，那死的可就是成千上万的人了。 “老黄，你们家粮食今天怎么就卖这么点？”外头有老顾客看到黄九，开口问他。 “老哥啊，能买就多买些吧，今年怕是不好过啊。”见是熟人，黄九也没什么顾忌，劝告买粮食的人。 “这是什么话，要不是你这没涨价，我才不买呢。”外头的人还以为黄九是不想卖，也想趁机涨价呢。 “算了算了，你买吧，明日这个铺子怕是要关门了。”黄九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有些伤感的说道。 与其现在卖粮食扎眼，黄九决定把粮食都囤着，虽然赚不了钱了，但是至少家里头吃饭不用担心了。况且这么多年下来，家里头也存了不少银子，一两年不做生意也没什么。 这普通的一幕，今日在都城的很多家粮店都在上演，这些做了多少年粮食生意的人，只需一个小小的细节，就能猜出大半事实了。 过了几日，宰相府里，尹清歌此刻正在吃午饭。 “沈嫂子，这米是不是去年的陈米，怎么味道变了？”尹清歌捧着手中的碗问道。 “以前常去买米的那家粮铺不卖米了，今日找了好几家铺子，这都算是好的了。”沈嫂子说道。 别院和宰相府在采购上面是分开的，墨竹负责采买大物件，沈嫂子则掌管厨房。因为引尹清歌并不缺钱，是以别院的米面油粮都是缺了就去买，并没有囤货。 “明天换一家，不要在乎钱。”尹清歌吩咐。 “是，东家。”沈嫂子答。 吃完饭，尹清歌叫来了墨竹，墨竹以前在宰相府，对都城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再熟悉不过的，尹清歌觉得问他比问沈嫂子的效果好。 沈嫂子虽说是忠心，但是格局摆在那里，是远远及不上墨竹的。 “听说最近城里好些地方粮铺都关门了？”尹清歌问道。 “回东家，确实是这样。我昨日听墨玉说，晋国各地的粮食都不太够，国君也正考虑再过些日子开仓赈灾呢。”墨竹答道。 墨竹的一番话让尹清歌觉得很满意，这一看就是知道内部消息的。 “都城粮仓里大概有多少粮食你知道吗？”尹清歌睨着眼睛，看着天空，随意的问道。“一两万担总是有的，属下曾经跟相爷去视察过，满仓！不过咱家不用担心，宰相府下面有一个大地库，里面平日里也是储满粮食的，够府里的人吃一年绝对没问题。”墨竹已经完全将尹清歌当成了宰相府 的女主人，将府中最隐秘的消息透露给尹清歌。 墨竹的回答让尹清歌很满意，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尹清歌觉得其实百姓是最好愚弄的，只要让他们不饿死，他们就会一直乖乖的听话一副温顺的样子，可是要是让他们有了饿死的可能，他们就会揭竿而起形成一股不可动摇的势力，直至推翻统治形成新的 政权。这晋国，怕是等不了多久要乱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豫州叛乱 尹清歌的猜测没有错，十五日过后，都城就听到豫州有流民抢砸商户冲击官衙的事情传说，百姓死伤无数，一时间天下哗然。这还是近十年来晋国第一次有暴动发生。王宫的大殿上，慕容珩脸色青的有些发黑，整个瀛华大陆都遭遇了寒灾，可是第一个有叛乱发生的地上居然是他晋国，这让他怎么能不生气。为了国家大事，他一直以来都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放松，可是 ，回报他的居然是暴动？ 这让一直以强盛著称的晋国如何立足于三国，让他以后又和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猛地摔下手中的奏折，慕容珩看着下面的一干大臣，平日里一个个规劝起帝王来一套一套的，今日怎么全都变成了哑巴。 “说话，这件事情怎么处理？平日里不是能的很么，公主都让你们给逼的出家了，现在出现的暴动怎么都不说话了。你们要是不能做事一个个的站在这有什么用？” 慕容珩的一番话，让下面的大臣羞愧的都要钻进地缝里去了。 “大王，臣觉得宰相立即去查看情况。”一位年轻的官员建议道。 慕容珩看了墨临渊一眼，见他并没有什么反应，于是抬眼看了一眼提出建议的官员，示意他继续说话。 “宰相乃国之功臣，就算是在民间也是万家生佛，更是有领兵打仗的经验，有墨相爷出马定能顺利压下暴动。”说话的臣子也是新近升上来的，在如此大的场合这么一番长篇大论，不免有些激动。 慕容珩看了一眼并没有任何意动的墨临渊，轻微咳嗽了一下。 “墨爱卿以为何如？”慕容珩问。 “大王，臣下以为若是区区一场普通的暴动都能让一国之相出马的事，是不是有些太兴师动众了？这样会不会让人觉得我晋国大王无人可用，除宰相墨临渊外竟是废物？”墨临渊的一番话说得格外尖锐。 墨临渊的话刚落音，朝堂上的所有官员就窃窃私语起来，主要是因为墨临渊实在太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了，他们虽然不能说是天资聪颖之辈，可是久居高位的他们如何能容忍被这样侮辱。 “大王，臣弹劾相爷，言语无状，冲撞百官，实在是无视大王的惶惶天威。”站出来的是礼部的官员，头发花白，是两朝的老臣了。“弹劾？你们每年领那么多俸禄，大王更是对你们寄予众多希望，可是你们瞧瞧，你们办的哪些事情是让大王满意的？”墨临渊回过身子，看着朝堂上的这些人，属于一国宰相的气场释放无虞，众人五敢应 答。 “墨爱卿，休要生气，寡人也觉得这件事情由爱卿出征最好，满堂诸公，寡人最信任的唯有爱卿你一人。”慕容珩的一番话，说的很是煽情，甚至有些官员当堂抹起了眼泪。 这要是记在史书上面，估计又是一个明君带重臣的典范故事。墨临渊并不想出征，尹清歌住在别院里面，若是他出征了，那么谁来保护尹清歌呢？墨临渊可不信那些对尹清歌怀有莫名情义的男人，他们到底是喜欢尹清歌这个人多一点还是喜欢她的钱多一点谁也说不 清楚。 所以，出征平叛的事情他是不会答应的。 “大王，臣下不同意大王此项提议，非是臣下不想为大王分忧，而是小小的叛乱由国相去处理，实在是杀鸡焉用牛刀。”墨临渊说道。 “大王，臣同意墨相爷的话，我泱泱晋国，如果事事都需要相爷出马的话，那也就是明白告诉别人我晋国无人才。臣乃文官，不能为君分忧心中十分惶恐，故而推荐新升的转运使秦天理秦将军。” “臣附议！” “臣附议！”建议提出来之后竟然有十来个人同意，墨临渊在朝堂上一贯强势其他人也是知道的，与其去触他的霉头不如另换他人，既能显得自己有推荐人才之能，更重要的是出了事别人承担，自己不用担任何的风险 。 还在城门守门的秦天理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所有大臣共同推选的豫州平叛人选。豫州是晋国很重要的城镇，更是人才辈出的地方，除了很多有名的将军，直到现在那里还有很多供奉着香火的武神祠。 豫州乃是平原地带，一年四季分明，出产各种粮食，因为多出将军的缘故，民风尤其彪悍，所以尽管是一州的叛乱，也必须要拍一个镇守的住的人过来。 早朝很快散了，墨临渊没有理会别人的奉承，一心往宰相府赶。 豫州的情况整个朝堂上就没有比墨临渊更了解的人，那里民风彪悍就不是没有领军经验的秦天理能打下来的。自古以来，豫州的军士就是以悍不畏死而出名，秦天理如何能是他们的对手。 所以，就算躲了这一次，墨临渊知道下一次他还是要出征，除非他现在立时就反了慕容珩，否则躲不掉的。 “现在豫州的情况怎么样了？”一会到府中，尹清歌就问墨临渊。 “整个州都失守了，官衙被冲击，刺史自杀。”墨临渊回答的很简单，但是尹清歌可以想象那边是何等景象了。 “你要去平叛？”尹清歌再问。 “不是，秦天理去，不过我觉得他撑不了多久。最多半个月，我就必须赶赴豫州。”墨临渊从不怀疑自己对局势的判断，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没有错过。 “需要不需要我帮你？虽然我手中没有军队，但是钱粮我都有。”尹清歌开口。 “不用，这次国库出钱，现在多损耗一点日后我也能轻松一些，你的钱粮你自己留着。姜、陈两国听说也有小规模的暴动，乱世要来了，不能浪费。” 尹清歌点头，虽然她也早就预估过三国会大乱，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她来这里还没有两年的时间，实在太短了，除了依附于墨临渊，尹清歌想不到更好的能在乱世中活下来的可能。墨临渊看向尹清歌的眼神充满怜爱和鼓励，更多的是不舍，很快就要离开了，尹清歌要怎办呢？慕容珩会不会在这段时间对尹清歌下手，墨临渊实在没有办法保证，尹清歌身上的钱财太吸引人了，现在战乱来临，更是让人无法抵抗。 第二百九十二章必胜！必胜 秦府里除了原本秦文明住的院子被封了起来，其它的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秦天理被秦正文正式的收为养子，并过继在秦夫人的名下，成为了秦府名正言顺的大少爷，并上了族谱。 对于秦天理，秦正文对他的喜爱超过亲子秦文明的不知道多少倍，秦天理不仅上进努力，更重要的是对秦正文言听计从，如今不过弱冠之年，却已经是二品大武官了。 到时候再娶上一个官宦人家的小姐，日后可保秦家五十年的富贵，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今天下了朝，王宫里的太监就来宣旨了，命秦天理率领一万精兵去豫州平叛。对于这个任命秦天理是很满意的，他无寸功就身居高位经常会被军队里面那些老的将军的排挤，如今只要他能打赢了这场仗， 就能堵住所有人嘴。 也可以像国君证明，他的提拔是没有错的。 秦天理一整天都很兴奋，想要迫不及待的将这个消息亲自告诉陈晴儿，可是他知道秦府中人多嘴杂，所以一直按捺到下半夜才去找陈晴儿。 陈晴儿房间的蜡烛还没有熄，秦天理觉得一阵温暖，这个女子难倒是日日都等他到深夜吗？如果他不来，那么她是不是不能安然入睡？ 秦天理觉得一阵愧疚，陈晴儿没有名分的跟着他，还给他生孩子，这样的好女子这世上怕是也没有几个了吧。 吱呀，门被推开了。 陈晴儿抬头，秦天理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现的门口，陈晴儿条件反射的露出柔和的微笑，在昏黄的蜡烛光下，晃进了秦天理的心里。 陈晴儿严重一抹不耐烦被她隐藏在眼底深处，被温柔的外表所掩盖。 “秦郎，你来啦。”陈晴儿的声音也柔柔的。“晴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了，不能这么不注意自己了，你看手都凉了。”秦天理的声音很轻，现在陈晴儿的院子里不仅仅是她和红怜主仆两个，还有其他的人，所以要格外的 注意。 秦天理走进陈晴儿，摸了摸陈晴儿的手，接着将她塞进被窝，自己则坐在一边看着陈晴儿傻乐，一副特别满意的样子。秦天理虽然官运亨通，但是其实出生很贫寒。秦正文从来都不会是关照人的性子，虽然是一个族的，但是幼年的秦天理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帮助。直到秦天理进了神机营才引起了秦正文的注意，开始慢慢的 培养他。 幼年的秦天理从没想过能娶上陈晴儿这样一个女子为妻，虽说陈家没落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远不是普通人家能比拟的。 秦天理甚至想过，等以后秦正文和秦夫人都死后，他可以将陈晴儿换一个名字，名正言顺的嫁给他。 “不冷，我就是担心你，担心我们会被发现，我毁了不要紧，可是你还有大好的前途，我不能连累你啊。” “不会的晴儿，我都查探过了，不会有人知道我来你这里的。好晴儿，你这么为我考虑，叫我真是越来越放不下你了，对了，今天过来是有一桩事情要对你说。”秦天理说完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 “什么事情？”陈晴儿问道。“我要去豫州平叛了，大王派我过去的，这一仗打赢了，以后在队伍里就再也没有人说我是幸进了，那时候我可是领过军打过仗的老资历啦。”秦天理很少和陈晴儿将军伍上的事情，这次大约是太高兴了， 讲了很久都没有停。 “这可是很危险的，秦郎，我有些担心你。” 陈晴儿说完轻轻的抓住了秦天理的手，将一个女子的柔弱无助全部都表现了出来。 “不妨事的晴儿，不过是些叛贼罢了，王师一到，不用我出马，估计那些人就闻风而逃了。”秦天理不在意的说道。 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一个州的叛乱罢了，一万精兵横推过去没有不赢的道理。秦天理甚至觉得这就是慕容珩送给他的立功机会。 “秦郎……”看着陈晴儿还是放心不下的样子，秦天理一把抱住了她，将她狠狠的箍在自己的怀里。 “我很快就回来，要是这会立了功，我就让大王把赏赐赏给我们的孩子，也算是我这个做爹的给孩子的礼物。”秦天理哄着陈晴儿。 因为豫州那边的事情很紧急，秦天理并没有在陈晴儿的房间待很久，一个时辰后就离开了。行军出门有太多的事情要准备，就是秦正文也有许多的嘱托，秦天理担心要是自己长时间不在房间里会被发现。 临出发前秦天理去见了慕容珩，慕容珩站在城墙上，一身明黄的龙袍罩在身上，挥着手对远行的士兵挥手致意。 秦天理骑在马上心中无比澎拜，终于领军打仗了。 “必胜！必胜！”拔下身侧的长剑举在空中，秦天理吼道。 “必胜！必胜！”其他的士兵跟着秦天理一起大吼，一时间气势如虹，让站在城墙上的慕容珩心潮澎湃，对他们充满了信心。 一万精兵其中有五千从都城中带出，剩下的则是豫州的附近冀州的军营里面拨给。冀州那边的士兵更适应那边的气侯和环境，并不比都城出去的士兵差。 五千精兵纵马狂奔，踏在黄土地上，激起一阵尘土。 “寡人的将士当真勇猛无双！”看着士兵们狂奔的背影，慕容珩激动地说道。 从都城到豫州急行军只用了三天的时间。秦天理一心想着建功立业却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纸上谈兵只能换来血的教训。 冀州的五千士兵早已接到消息，在各自校尉的带领下来了豫州的边界。秦天理很顺利的接手了这些人，谁都知道豫州军情紧急，都不敢在这个时候耍心眼。让秦天理很惊讶的是，豫州的百姓已经自发的组织起来开始在边界巡逻了，若是贸然进攻肯定会吃大亏。本以为是一群土鸡瓦狗，没想到却是一群实力不弱的虎豹财狼。 第二百九十三章兵败豫州（一） 豫州已经有了一些民不聊生的迹象，秦天理知道百姓已经被组织起来之后就再没有鲁莽，打仗不是一件可以急的来的事情，国君才不会管你什么时候能成功，他需要的只是好消息而已。 二月底的豫州还很冷清，那些巡逻的百姓也都是饥寒交迫的样子，连一件像样的袄子都没有。缝了又补的厚褂子里塞了很多的芦苇用来保暖，但是好像并没有用，所有人还是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 豫州除了一些商人，已经禁止任何人的入内了，他们毕竟是造反，晋国国君慕容珩和相爷墨临渊的名声他们都是听过的，每日里都担心有人从都城过来围剿他们。 所以就算是商人，但是只要跟都城沾上一点关系，也会被拒绝入内。 要是运气不好，碰上那种脾气不好的暴民，一刀被捅了的都有，本就是断头的买卖，他们现在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北风吹着，天气干冷干冷的，穿着铠甲的士兵更是苦不堪言。秦天理下令休整两天，第三日开始攻打豫州。 服从命令是所有士兵的第一准则，在将所有的士兵交给自己的副手以后，秦天理打算亲自探一探这个让人闻之色变的豫州。 换下身上的盔甲，秦天理换了一身灰色的员外袍子，头发挽成一个髻，裹上一个布条。脸上抹了些黑锅灰，稍微驼着背，倒是真的有些想跑生意的。 换上一双沾了些泥土的半旧狗皮靴子，秦天理进了豫州城。 豫州里面已经没有商店在开门了，路上的人也很少，只有少数几个目光呆滞的在街上游荡，要不是清楚的知道这里是活生生的人间，秦天理一定会以为自己到了鬼蜮。 “打哪来的啊？”一个腰上别着大把大砍刀的青年叫住了秦天理。 “我，我是冀州的，我老姨住在豫州，我娘担心派我过来看看。”秦天理随口编了一个瞎话。 “你老姨住哪？”那名别刀的男子继续问道。 “就住这条街上，我刚看了不在家，这才出来找找。兄弟，老哥也是刚来不清楚这里的情况，你给我说说呗。”说完秦天理往哪青年手中塞了一小块碎银子。倒不是说秦天理不想给大的，而是目前这样的状况要是漏财了那才是最要命的，那一小块银子小归小，但是安全。不会让人联想那么多，要是一下拿出个十两来，不用说肯定立马就被绑了，然后跟家里要 赎金。 别刀的青年垫了垫手中的小银块，大约有七八钱重，在乡户手里头算是有分量了。似笑非笑的看了秦天理，将银块收进了怀里。 “你倒是听机灵了，告诉你吧，这城里的人啊都在西街那块领救济呢，每天每个人可以领一碗粥。你家那个老姨估计就是在这里了，你要是能再给我一块碎银子，我就帮你把人给找到。”别刀男子说道。“兄弟你就别笑话老哥了，要不是为了能进的城来，我也不用特意借了这么一套衣裳来，刚那块银子是家里最后一块了，要不是我娘非叫我过来我真是不想过来啊。这豫州的事情再附近的乡里都传遍了，不 怕你笑话我现在还腿抖呢。”秦天理说道。 秦天理虽是初出茅庐，但是江湖经验他还是知道一些的。那别刀男子哪里是想真的给他办事，不过是想诈一诈秦天理，看他有没有更多的银子罢了。 听秦天理这样说，那别刀男子也没说什么，就离开了，秦天理暗松了一口气。看来豫州的防守比他想象的要严很多，他在街上晃了两遍都不到，没想到就有人来询问了。 谨慎的看了看四周，秦天理退出了豫州。 回到军营，秦天理想了很久，该是觉得直接横推过去比较好。那些暴徒哪里还有什么人性可言，就算是全杀了国君也不会怪罪他的。 两天的修整时间过得很快，第三天一大早，秦天理就让人生火造饭，今天便要开始冲锋了，定是要吃饱喝足保持一个好头就行了。很凑巧的是，早上居然下起了大雾，伸手不见五指，三四步范围还好，若是十步远的地方则完全看不清是哪个阵营的人，因为考虑到这一点，虽然明知道这个会影响士气，但是秦天理也只能将进攻的日期 后延一天。 其实对秦天理来说，在一点晚一点也没有什么关系，主要是士气受了影响。 浓厚的大雾一直下了两天才渐渐消退，秦天理谢天谢地，若是没有雾尽，久了全军的士气着想他也会直接下令攻击的。 雾气在地上和各种枯枝上都留下了许多圆圆的小水珠，他们还没来记得蒸发前都被冻上了，这个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人马的安全性，还没到敌营，就已经有不少士兵在冰面摔倒，还有两个摔伤的。 所有的兵马集结在豫州城下，一万人的动静当然是瞒不了叛军的，豫州的城门上已经站站了许多人。秦天理定眼瞧去，跟在打头那人身后的赫然便是那天在城中的盘问秦天理腰间别刀的少年。 “来吧，你们这些只会吃人的官老爷，我老丁也不怕你们。”这个自称的老丁的人就是此时豫州叛军的首领，也是他第一个冲进了官衙。 “国君派我来平叛，你们最好快快打开城门还能网开一面，否则就等着引颈就戮吧，劝尔等不要自误。”秦天理冲着城门喊话。 “不要这么跟你爷爷说这么文绉绉的话，爷爷我听不懂。有本事你就打进来，我丁家在前朝出了三位大将军，若是今日杀了你也不算是辱没了祖宗。”说完老丁哈哈哈大笑起来，颇为豪迈的样子。 “来啊，冲撞城门。”秦天理话刚说完，便有士兵从后面抬出一个需三人合抱才能保住的粗壮树干，由十六个人挑着，往城门的方向走去。“儿郎们，这狗官想要进城，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老丁刚说完，城墙上传来了一阵群魔乱舞的呼叫声，好不热闹。 第二百九十四章兵败豫州（二） 秦天理和叛贼两边僵持着，战事一触即发。 看着城墙上的叛贼，秦天理只觉得是一枚一枚闪亮的功勋，拔出腰上的宝剑，向前挥舞，大声的吼道：“冲啊！”一万精兵齐步向前，不想还没走到城门下，从城墙上泼下很多的火油，加上带着火星的箭头，一瞬间齐刷刷的出现了秦天理等人的头顶上，天干物燥加上因为天气寒冷，穿了许多的衣裳，都是易燃烧的东 西。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秦天理不得不带着人撤退，而一万精兵也只剩下了两千。秦天理的脸色阴沉如水，谁能想想到叛军居然使用火这样阴毒的计谋，而他的满腔豪情也被彻底的烧没了。 城门口有很浓郁的肉被烧焦的味道，秦天理觉得很恶心，若不是要维持着一个将军的形象，他一定会下马狂吐的，这哪里是战场，完全就是准备好的屠宰场，而是就是最领头的那个猎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滚回去吧。”城墙上传来叛贼老丁恶毒的笑声，若不是想着保留这仅剩的二千多人，秦天理真想冲上去跟他决一死战。 就算是战死在战场上，也比现在这样灰溜溜的溜走要好上一万倍。 秦天理不知道如何写奏折，难道要告诉国君战事还没开始他就被打退了么？不一会儿，地上堆了十几份秦天理写废了的奏折，他实在是难以启齿，辜负了国君的信任。 墨临渊正在宰相府中和尹清歌讨论如何应对今年的灾荒的时候，墨玉送进来一张信纸，墨临渊打开扫了一眼，随机又放在桌子上，嘴里发出呵呵的冷笑。 “怎么，这是谁有惹你不开心了？”尹清歌端起桌子上的参茶，抿了一小口问道。冬天是最应该滋养的季节，宰相府中最不缺的就是各类名贵中药材，尹清歌见墨临渊也不在意这些药材，便都拿过来泡茶喝了。有些不能泡茶的，就煲成各种 汤，效果比泡茶喝还要更好些。 “你自己看看！”墨临渊拿起信纸递给尹清歌。 尹清歌拿起一看，果然不是什么好消息，秦天理战败了，连城门都没有攻下。倒是不是尹清歌为秦天理觉得可惜，而生为墨临渊即将上战场生气。墨临渊早就说过，这一趟豫州，他是一定要去的，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他虽然不看好秦天理，但是这么快就兵败，还死了一大半的人是在墨临渊预料之外的。要么是秦天理太弱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 ，那么就是敌人太强了。 “这么说不日就要上战场了？”尹清歌挑眉。 “再过一个时辰等王宫收到了这个消息，怕是慕容珩会立即招我进宫。” 墨临渊也端起茶喝了一杯，只不过他喝得是嫩竹叶泡水。青青的竹叶子在滚烫的开水中舒展开来，将满杯的清水变成浅黄绿色，墨临渊很喜欢喝。 “真的不用我一起去？”尹清歌问。 “不用，打仗就是男人的事，我会很快回来的。若是都城有什么动向不对，你就是神机营找王冠师，他会想办法安排你出去。”墨临渊将退路告诉尹清歌。 慕容珩虽然不是孤注一掷的性格，但是墨临渊不敢赌。 尹清歌只有一个，他输不起。 “放心，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尹清歌回望墨临渊，眼中是难以掩饰的自信光芒，墨临渊觉得此刻的尹清歌全身都散发着光芒，太过夺人眼球、太过迷人。 果然，和尹清歌说完这件事情没有多久，王宫里的太监就带了慕容珩的口谕，宣墨临渊立刻进宫觐见。 墨临渊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袍，很好，很合身，不需要换。慕容珩在四海苑等的墨临渊，并没有在大殿上，墨临渊到的时候，正好看到慕容珩正在烦躁的走来走去。 看到墨临渊，慕容珩停下脚步，面行带着和善的笑容。 “墨爱卿来了？刚才寡人收到秦天理的一封奏折，爱卿也一起看看吧。”慕容珩说道。 “臣下不敢，天子朱笔御批天下事，是早就所有人皆知的事情，请恕臣下不能答应国君刚才的话。”墨临渊躬下腰身，给慕容珩行了一个君臣礼。 由于墨临渊沈处高位，真正的万人之上，所以为了保证在宰相的威严，宰相行礼只需弯腰，并不需要跪拜。 “唉，那还是寡人说给你听吧。” 听完墨临渊的话，慕容珩觉得很有道理，看奏章确实是天子的权利，岂能因为自己的情绪随意转让他人呢？ “大王请说。” 虽然早就知道是什么事情，墨临渊却要表现出并不知道的样子。帝王都是小心眼，无论哪个帝王要是知道自己拿到手的消息比臣子还慢，驿站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帝王一怒，浮尸千里，从来都不是戏言。 “秦天理兵败豫州，被叛贼焚烧于城墙之下，一万精兵也死伤了七七八八。” 慕容珩有些难过，这可是真正的一万精兵，无论是人数还是在质量上都对得起它的名号。可惜还没有开始建功立业，就要沉沙折戟了。 慕容珩其实心里很生气，亏得离开那天自己对秦天理充满了信心，没想到这才几天的功夫，居然就出了这么大一场败仗。 若不是仗着秦家薄有微功，最近秦府还死了人，慕容珩真的想杀了秦天理祭旗。 “怕是这次的叛贼不好对付吧。”墨临渊不好直接说秦天理的带兵水平不好，只能从叛贼那边开口了。 豫州，易守难攻，从来都不是个太平城市，叛贼有些水平也是应该的。 毕竟苦寒之地，那些人豁出命去想要反抗朝廷，撑不上三年五载，撑个几个月是没有问题的。所以事情绝对不能拖，最好是能快刀斩乱麻。“墨爱卿不愧是领兵的专家，听说这次打头的是一个叫丁满屋的，家在前朝时兴盛过，家里出了三个将军，没想现在竟然成了叛贼。”慕容珩说到这里有些唏嘘。 第二百九十五章思虑一番 前朝灭国不过二十余载，原本的簪缨世家却已经落魄到了造反的地步，就算是明了世间兴衰的慕容珩也不得不感叹。 或者说那丁满屋是簪缨世家有些抬举他，但是一个家族能在一个王朝出过三个将军，那也绝对是地方上的大族了。 前朝一统大陆多年，靠的是实实在在的文治，而武功却极少。将军的职位非大功劳者不可得，可见那丁家的祖上绝对不是普通的人才。 墨临渊清楚，这一次他是拒绝的不了的。 秦天理的失利带来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若是之后的人再打不赢那么很可能会让老百姓对国家感到失望，让蠢蠢欲动的其他有反心的人同丁满屋一样揭竿而起，最严重的是姜、陈两国联起手来对付晋国。 若是等到那个时候，那真的是大势已去，必败无疑。 “大王谬赞了，臣下哪里算的上是领兵的专家，若是让其他的将军听到了，岂不是要笑掉他们的大牙？”墨临渊躬身说道，态度放的什么低，一反前几天上朝时的张狂。“卿家，通过秦天理寡人已经明白，那些没上过战场的将军们说的再有理那也只是纸上谈兵，糊弄糊弄不懂的人也就罢了，真要跟那些造反的亡命之徒拼命，怕也不是人家的对手。现在不是谦虚的时候，墨 卿家，寡人需要你。” 慕容珩拉着墨临渊的手，动情的用掌心在墨临渊的手背上拍了几下，一副十分倚重和信任墨临渊的样子。可惜墨临渊不是那些迂腐的老臣子，这一套打个棒子再给一个甜枣的手段，连“帝王心术”都算不上，对他也不起什么作用。在他心里面，这繁华广袤的瀛华大陆是大兴朝的，晋、姜、陈三国不过是无耻的 窃贼罢了。 “臣下为国不敢惜命，只是若是大王一定要臣下去豫州，请答应臣下两件事情。” “你说，寡人无不答应。” 慕容珩此刻哪里还有什么计较，只要墨临渊愿意去打仗，并且打赢，不让民心涣散，现在不管他提什么条件都好说，毕竟哪有什么东西比的上这个天下呢。 墨临渊看着慕容珩急不可耐的样子，心下一片鄙视。 “还请大王容臣下说完。”墨临渊道。 “爱卿畅所欲言，寡人无有不应。”慕容珩道。 这个时候的慕容珩哪里还有帝王的矜持和傲气，不过是一场小小的叛乱，就让他看到了晋国明显的缺陷，那就是无能征善战的将军。现在三国之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还看不出来晋国的缺陷，但是一旦发生战争，那可就是有灭国之险了。不会有哪个国家的愿意等晋国的将军磨练好了再出击的，一旦被人发现这个缺陷，晋国将陷入大困 境。这样的情况，唯一可解的就是墨临渊一举击下叛贼，让世人都知道晋国依然强大如斯，依然有着精兵强将。至于秦天理，不过一个幸进之臣，侥得高位，输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有美相墨临渊在， 晋国无可匹敌。 人的名树的影，不说墨临渊这个名字可以止小儿啼哭，至少在有些有心人的眼里，这是绝对强势的代名词。 “其一，臣下恳请神机营王冠师和臣下一起出兵，其二，臣下恳请大王同意让尹清歌母子三人随同臣一起离开都城。” 墨临渊的声音很响亮且坚定，有着不容置疑的气势，在空旷的屋子里面回荡着。 慕容珩广袖下的手紧紧的攥着，狠狠地压制着心中的愤怒。他已经如此的低声下气了，墨临渊居然还这样的不知进退，简直没有将他这个大王看在眼里。王冠师乃神机营的最高指挥官，也是他最信任的人，都城完全的掌握在他的手中。神机营是唯一驻扎在都城里面的军队，这是为了防止都城万一有突变，神机营可以直接控制整个城市，保全慕容家族的人 。 可是墨临渊竟然让王冠师跟他一起去战场？这是想将他手中最信任的人调遣走吗？到底是什么居心？ 还有尹清歌，她是陶朱公再世，这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的事情，一个领军打仗的将军不想着如何得胜，却要将这天下最有钱的女人带走，不用想就知道这已经是明晃晃的司马昭之心了。 可是，慕容珩知道自己要忍，目前绝对不是与墨临渊翻脸的好时候，至少也要等叛乱被平了之后。 殿中是死一般的沉默，能听到两个人微微的喘息声。墨临渊的清正平和，而慕容珩的则稍微急促，若是仔细去听，会发现他的呼吸声长短不一，很明显是强压着的。 “爱卿，这两件事情确实有些难办。不若这样吧，若是爱卿得胜归来，寡人封爱卿为一字并肩王，荫两子，并下旨与爱卿结秦晋之好，将寡人的公主嫁与爱卿的长子，爱卿以为如何？” 慕容珩的这番话说的极慢，很显然他的心里面也在衡量得失，刚才他开出的价码已经是能给与的最多了。 “大王，臣下坚持。”墨临渊再躬身，做足了礼数。 慕容珩的面上的表情再也不能维持，他转身看着墨临渊，想看看墨临渊的表情是否如他所想那般的张狂。 可惜，墨临渊神情如水，平静无波。 墨临渊低着头，一副恭敬有加的样子，就算是在严厉的腐儒眼里，那也是再标准不过的臣下之礼，无一丝僭越，甚至就连表情，都无比合乎规范。 不知道为何，看着墨临渊这幅样子，慕容珩却觉得更加的生气了。堂堂帝王当成他这个样子，也会觉得窝囊吧，满腹的壮志豪情和抱负却不能施展，老天爷何其的残忍。 “爱卿先回去把，容寡人思虑一番。”慕容珩没有掩饰自己的心情，虽是很客气的话语，但是语气却很刻薄。 墨临渊不以为意，依礼退下。 走出大殿大概十几步的距离，墨临渊听到殿中传来的好几声响动。 “可惜了那些上好的瓷器了，可是御窑的精品呢。”墨临渊在心中低低的说道，面上却是不显，没有一丝停顿的离开了王宫，若不是情非得已，他一点都不想进宫，对慕容珩这个野心家行礼作揖。 第二百九十六章桂花糖饼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墨临渊觉得好像都城变得冷清了。 往日里每次出宫都能听到声音的那些热闹至极的那些街巷，今天集体失去了声音，叫他颇为不习惯。天气很冷，墨临渊却是不冷的。他的朝服下面穿了薄薄的羽绒衣裳，是尹清歌叫墨竹送给他的。说是里面装的都是锦鸡的绒毛，干净又暖和，关键是还不像那些老棉袄一样厚实，穿上是顶方便的，遮风又 保暖。 墨临渊今日的提议并不是心血来潮，相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从来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既然已经知道肯定会领兵打仗，就绝对不会让尹清歌母子三人单独处在都城里面。人既然是他带过来的，那么他就有责任保护他们。不管慕容珩在打什么主意，他都不会让 他得逞。马车里，墨临渊手里捧着一个汤婆子，被厚厚的锦布裹着，拿在手里温热却不烫手。他的眉头打从王宫里面出来后就一直皱着，如今多事之秋，他的心腹却都远在边城，那是他很久之前就布下的线，只等 着举事的时候才会暴露在人前。 目前还不是动这些人的时候，墨临渊心里叹息着，还是手中的人太少了。当年一把大火烧了兴王宫的一切，不仅让他没了家国，还让他失去了很多的忠心可靠之人。 “相爷，一会要到府里了，地上有些滑，您小心些。”墨玉在马车外小声的提醒墨临渊。 “去趟芙蓉坊，无忧最近爱吃那边卖的桂花饼。”墨临渊吩咐。 “相爷，这么冷的天要不属下替您跑一趟？您先去陪着无忧姐儿，属下保证一会回来的时候饼还是热乎的。” 墨玉抬眼看着是没有一个人的朱雀大街，若不是身上穿着尹东家给的新式袄子，这样的天在外头走动能要了人的半条命。 “真是见了鬼了，越到春天越冷。”墨玉小声嘟囔着。 “不用了，直接去芙蓉坊吧，我答应了无忧，总不能做个言而无信的人。”墨临渊拒绝了墨玉的提议。 “是，相爷。”墨玉紧紧了身上的袄子，答道。 天上挂着太阳，可是大地上却丝毫没有热度，到了芙蓉坊的时候才能看到几个行人，皆是行色匆匆，面上一片冷峻。 墨临渊亲自下马车买了两包的桂花饼，还给尹无缺带了一小包的花生酥。尹清歌控制两个孩子的甜食很严格，每日里最多吃上一块，是以两个小包子对甜食都十分的喜爱。 对两个孩子墨临渊一向是投其所好，顶多是被尹清歌说上几句，但是对于能获得两个孩子的喜爱，墨临渊觉得都是值得的。 买了东西，墨临渊心情好了大半，到了府里面的时候，面上已经看不出任何不愉快的表情了。 连着别院和相府的月亮拱门那建了一个简陋的茅草屋子，墨临渊听了墨玉的回禀才知道原来是尹清歌吩咐的。进了门，别院里很安静，除了偶尔需要出门走动的下人，几乎听不到其它任何的声音，墨临渊轻车熟路的进了尹清歌的书房。一般这个点尹清歌都会陪着两个孩子在书房看书，说实话，墨临渊还从未见过 像尹清歌这样喜欢看书的女子。 沈嫂子来报的时候，尹清歌放下书，才发现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了。看着两个面上带着欣喜之情的小包子，尹清歌无声的笑了笑，让沈嫂子将墨临渊请了进来。自从那日两个人互相表明了心中的想法之后，墨临渊每日至少来一趟别院，且从来不空手，有时候是好的料子，有时候是番邦进贡的宝石，更多的是给两个孩子带的吃食，惹得两个孩子这几天黏他特别紧 。 “娘亲，墨叔叔说今天给忧儿带桂花饼，忧儿可以吃么？”尹无忧摇晃着小脑袋，期待的看着尹清歌。 “只能吃一个，再多不行了。” 尹清歌没好气的摸了摸尹无忧发髻，两个孩子现在正是换牙的时候，甜食吃多了并不好。但是墨临渊为了讨好两个孩子，尹清歌也不好太过分。 幸好两个孩子是极有分寸的，规定每日里只可以吃一个就只吃一个，从来不需要监督，十分的听话。 “清歌，你们的屋子倒是暖和。”墨临渊进了书房道。 “怕是外头太冷了吧，这屋里头暖气出不去，自然是暖和的。你这番去了王宫，可是有了什么新的差遣？”尹清歌问道。 “嗯，秦天理败了，慕容珩希望我能尽快去豫州。这鬼天气，若是不能一举定下豫州的叛贼，怕是会有更多的州县会有人揭竿而起，行那谋逆之事。”墨临渊叹息的说道。 他还没有想到稳妥的方法安置尹清歌母子，但是豫州的战事已经迫在眉睫了。 “这么快，这才几日的功夫？那秦天理原来就是个外强中干的，这么不禁打，败得这么快，倒是可惜了那些儿郎了！”尹清歌叹道。 “这朝堂上下，除了清歌你怕是没人会同情那些人了，听说还活下来两千人左右，等战事结束，估计也都会被处死。”对于这样的事情墨临渊也无可奈何。 战败者死，这是从兴朝起就有的规矩了。 “糊涂，那两千军士为了雪耻下面的战斗定会舍生忘死，这么好的战斗力居然这样生生浪费了。” 尹清歌的话让墨临渊眼睛发亮，确实啊，为了能活命，那些战败的人在之后的战事里面定是会不惜命的想要得胜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洗刷他们兵败的耻辱。 墨临渊坐在逍遥椅上，思考着尹清歌刚才的话，浑然没有注意到了两个孩子已经被沈嫂子静悄悄的带了出去。 尹清歌默默的继续拿起书，不打扰墨临渊的思考。 书房变得很安静，百合的淡淡的清新幽香在屋中弥漫，唯有尹清歌翻书发出一些响动，屋外的太阳穿过窗棱照在尹清歌的身上，泛着浅浅的光圈，将她衬托的如同仙人一般，这是墨临渊醒来看到的景象。 他有些不敢移动身子，怕自己的动作会破坏了眼前的绝美。“一炷香的功夫。”尹清歌的声音轻轻地，敲击在墨临渊的心房。 第二百九十七章粮价疯涨 尹清歌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屋中的安静，但是墨临渊并不觉得遗憾，尹清歌清冷的声音对他来说也是一种享受。 墨临渊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想败军的问题，居然想了一炷香的时间。 大概是此地过于温暖又让他觉得安全，所以才会如此的不小心吧，这对他来说确实是很少见的情况。 自从五岁之后，他就一直不能信任任何人，别说是放松自己一炷香的时间去考虑问题，就是睡觉都不敢睡得太沉，怕有人发现他的身份，将他杀掉拿去换了功勋。 轻轻的挪动了一下身子，找了一个更舒服的角度，墨临渊安然的看着尹清歌，只觉得怎么都看不够。 情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 墨临渊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尹清歌和两个孩子的身影已经牢牢的占据了他的内心，让他的心变得柔软，让他的心里除了万里江山更多了一丝人情味。 墨临渊觉得铁血江山已经不再是最重要的了，可若是没有了眼前这个人，墨临渊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征服万里江山的决心。 以前他想要得到整个大陆是因为他要复仇，现在他只想为自己和眼前的这个女子开创更好的未来。因为她太耀眼了，只有成为世界上权力最大的人才能更好的保护她，不让她被别的男人所觊觎。“外面的米已经卖到二十两银子一石了，再不遏制，很快就会出现第二个豫州和第三个豫州，慕容珩做好准备了么？”尹清歌的声音中带着讽刺，倒不是说百姓遭殃她就开心，而是她喜欢见到慕容珩吃瘪的 样子。 “这么贵了？”墨临渊惊讶的问道。 这已经是二十年来最高的粮价了，用不了几天，一个普通的家庭就会因为吃不上米而走上绝路，若是这个时间持续超过两个月，墨临渊不敢想象，那绝对是一场灾难。 只是，这样的消息，为什么他身为一国执宰，却从来没有人跟他汇报过？ “已经好几天了，这几天涨幅极快，若是再不加遏制，再涨上几两也不是没有可能。问题是，墨相爷，你们的大王准备好开仓放粮了么？眼看着寒灾已经耽误春播了，这会子放粮又能撑到几时呢？”尹清歌戏谑的称墨临渊为墨相爷，就像想要提醒现在仍在相位上的墨临渊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虽然两个人都知道三国的未来一定会乱，但是绝对不会也不能是现在。现在发动的话太仓促了，胜利的可能性 很小。农人们都知道春播要是赶不上，在五月份的时候还可以补种，虽然秋天收的晚一些，但还是能收一些的。可是一般人家熬不到那么久的，如果连当下都活不下去，谁还会为五月留下种粮呢？这才是尹清歌 质问墨临渊的言外之意。 “我现在就进宫，这件事情耽误不得。”墨临渊匆匆穿上衣服，随即准备进宫。 国君有罪，但是百姓何其无辜呢？ 尹清歌叹了口气，墨临渊的心里没有大晋，但是是有大晋的百姓的。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他并不是喜爱这个诸侯国，却仍然尽心尽力为这个国家努力的原因吧。 “沈嫂子，晚上温些酒吧，天气寒，相爷回来好暖暖身子。”尹清歌道。 “是，东家！”沈嫂子面上开心的应道。这几日，尹清歌和墨临渊的相处的她都看在眼里，虽然东家还不是那么主动，但是也并没有很排斥墨临渊了。从墨临渊每次来别院的次数就可以看出来，更叫她高兴地是，墨临渊还十分的喜欢尹无缺和尹 无忧两个小包子。 “东家，厨房里昨日新到了一只老鳖，要不晚上一起炖了吧，给相爷和两个哥儿、姐儿补补，这么冷的天可要温补温补才行，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沈嫂子试探的问道。 “你看着办吧！”尹清歌并不在意这个。 沈嫂子手艺不错，是跟着尹清歌学过的，加上本身也有些天分，是以做饭弄菜很有一手，墨临渊不止一次的夸过。 再者，这天气冷的有些诡异，墨临渊整天在外头跑来跑去，尹清歌觉得给他补补也是应该的，这并不违背她本心的事情，尹清歌也希望墨临渊可以一直很健康。 这个世道不仅医生医术不高，还缺医少药，生个病就相当于是去了半条命。若是运气不好，碰上什么感染，九死一生这个词从来不是说笑的。 墨临渊这次回来的很快，前后不过一个时辰。 “我已经跟慕容珩说过现在市场上粮食的价钱了，他若是不傻的话明天应该开仓放粮了，哎，好歹能少死一些人。”墨临渊有些感慨。 很多时候生命太过脆弱，晋国上下所有人的平均年龄连四十都不到，怎么能让人不心惊呢？ 对于晋国，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再手段高明、精明强干又有什么用呢，他终究还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 不过，以后他一定是会的，墨临渊有这个自信。 尹清歌看着墨临渊从颓废到振作只用了几息的时间，暗叹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颓废和不愉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情绪，但是如何去调整他们却是真正的考验人。 行大事者不拘小节指的就是这，能迅速调整自己的人往往大事能成；总是纠结于小情绪，喜欢悲春伤秋人从来都不会成为开国之君。 “若是需要我的帮助尽可开口，我有粮食。”尹清歌开口道。 现在两个人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命运相连。只要是墨临渊需要的，尹清歌自然会倾囊相助，这个时候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的了。 “有你这个陶朱公再世的清歌，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墨临渊的声音中带着温柔的笑意，眉眼也比平日里看着轻松很多，笑意直达眼底。 尹清歌看着墨临渊温柔的样子，也跟着抿起了嘴角，对于墨临渊以后的推翻三国统一瀛华大陆计划，她很有信心！ 尹清歌嘴角的勾起，更是给了墨临渊莫大的勇气，傻乐起来。也不在意自己的神情举止，只是看着尹清歌痴痴地笑着，犹如一个刚才到糖的孩童。屋中的两个人都知道，此刻的温馨和安宁并不能长久，豫州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到时候是分是合还未可知。 第二百九十八章尹氏粮铺 黄记粮铺已经不卖粮食了，这让黄九颇为伤心，祖上的买卖到了他的手里没成想居然砸了，这几日他一直唉声叹气的。 媳妇娘家的人已经来借了好几回的米了，黄九没有给的很大方，倒不是舍不得，而是升米恩斗米仇，黄九害怕帮人帮出祸害来。 这样的故事他从小听到大，对人太过大方不是宽仁，而是脑子坏了。你大方别人不一定会念你的好，反而会觉得你这人太好骗了，以后就逮着你一个人欺负。 正所谓人善被人欺也就是这个道理。 店铺里的伙计也全部都遣散了，家里头不做生意也就养不起这么多的人了，虽然明知道这些人回去会比在铺子上惨的多，黄九却不得不这样做。 他也有家人要养活，不可能为了别人家的孩子不顾自家的孩子。 今天是官家放粮的日子，黄九媳妇本想去的，被黄九骂了回来。他们家存的米够家里人吃到秋天了，何苦去跟那些苦哈哈的快要饿死的人抢饭吃？ 媳妇哭天抢地的，黄九没法子，只得上街去走走。走出家门还没两步远，有一个相貌英俊的侍卫叫住了他。黄九在都城里做生意这么多年也是有些见识的，面前这年轻人虽说是侍卫的打扮，但是举手投足间和说话的气势却跟一般的汉子不太一样，口气很斯文，根据黄九的推测这肯定是哪个大户人家重点培养的 人手。 “黄老板，现在可还有空，我们东家想请您过去谈谈。” “这个小哥，黄某已经不做米粮的生意了，您家东家是不是弄错了？”黄九不敢得罪眼前的人，小心的说道。 “您去一趟就可以了，我们东家想和你谈的是别的事情。”侍卫脚步轻轻走动，来到了黄九的对面，拦住了他的去路。 黄九知道，这是不管他想不想去，都要让他去一遍的意思了。 察言观色是商人的本能，黄九也知道面前的这个侍卫得罪不起，于是脸上堆起笑，朝着侍卫歉意的拱了拱手，为自己刚才的拒绝道歉。 “劳烦小哥前面带路，黄某在后面跟着。”侍卫转过身子，在前面领路。黄九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但是心思却没有停下来，活了这么大的年纪，黄九对自己还是很了解的，除了有些做生意的本事，那别的可一样拿不出手。就是家里攒的那些银 子，那绝对不是大户人家看得上眼的。 侍卫走的并不快，黄九本想小心的搭两句话，好问问是哪个东家招呼他过去。可是侍卫像是木头桩子一样，任他如何问，都不说话。 黄九越走越心惊，这方向是朝着朱雀大街去的。朱雀大街上除了王宫，只有宰相府，其余的一户都无。黄九突然想起坊间的传言，有陶朱公再世的女商人尹清歌就住在宰相府上，听说美貌异常。对于陶朱公再世这个传言黄九是不信的，他从小家里就是做生意的，到了他又将铺子扩大了几分，就这样已经是难得的生意能手了。一个女人，想要赚那么多的钱哪有那么容易呢，黄九觉得这个陶朱公再 世的名号八成是吹出来的。 不出黄九所料，前面的那个侍卫果然进了宰相府别院的大门。 黄九谨慎的低下了头，不敢到处乱看。就算看不起吹出名头来的尹清歌，但是墨临渊的名号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黄九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好一会才停下来。 “东家，人带到了。”侍卫站在门口恭敬的回禀。 “进来吧！”约莫着半刻钟的时间，屋里头才传来一句冷清的声音。黄九听着，只觉得声音十分年轻，但是冷冽中蕴含的气势，却又像是年纪很大一般。进了屋子，黄九没有敢抬头，只用眼睛的余光打量着屋子，这要是回去可有的吹了，他可是进过宰相府的人，眼前问话 的还是再世的女陶朱公。 尹清歌看着黄九，跟下面人报上来的一样，是个很守规矩的。 她之所以找上黄九，是因为想要控制住都城的粮食命脉，但是她现在因为被慕容珩紧盯着，用自己的人手不方便，所致只能借别人的手了。 这个黄九她已经观察很久了，不仅做生意不坑蒙拐骗，做人亦是有原则的。当然这也是尹清歌找他的原因，有底线和原则的人才值得信任。 “你还想做黄记的生意么？”尹清歌清冷的生意在黄九身前不远处响起。 “回禀贵人，今年粮价太贵，小的小本买卖，已经关了铺子歇业了。”黄九回答的很恭敬，语气也很谦卑。 “我是问你还想做生意么？”尹清歌再次问道。 “小人……小人能力有限，不敢蒙骗贵人，小人是想的，可惜这粮价太高，小人不敢再参与进去。万一有个闪失，那黄家三代的心血全没了。” 黄九没有含糊，将自己目前的状况和心中的担忧全部说了出去。这是小人物的生存智慧，在宰相府这样的巨擘面前，想要撒谎无异于是玩火自焚。 “我想开个铺子，你可愿意当掌柜？”尹清歌继续问道。 黄九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给宰相府做生意当然好，可是万一生意做得不好亏了呢，还能有好下场吗？ 黄家的祖训就是做生意一定要讲良心，不能骗人蒙人，若是他当了宰相府的掌柜，需要这样的做得时候怎么办呢？是向着宰相府还是向着自己的良心呢？ 不一会儿，黄九的脑袋上都是豆大的汗珠，在这数九寒天的气节里，倒是少见。 “小人愿意。”黄九匍匐在地上，给尹清歌磕头。 “起来吧，后面我会让人跟你去接洽的，只一点，不能对外说是宰相府的生意，若是碰到有什么不开眼的，你只管让他们来别院找我，我叫尹清歌。”黄九如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尹清歌的话然他觉得满意至极。既不招摇，也不用担心被谁欺负了，黄九忽然很想抬起头看看尹清歌的长相，是否真的如外面传的那样，叫人看了就能失了魂，可是直到退出屋 子他都没有敢抬头。 回到家的黄九还是晕乎乎的，怎么都不明白自己这样居然成了宰相府的人了，估计说出去谁都不会信的。两日后，都城里的黄记粮铺又重新开张了，在贵人多如狗的都城里不会有人关心一两间粮铺的兴衰。 第二百九十九章秦天理回朝 粮铺的事情，尹清歌跟墨临渊说过，但是墨临渊没有细问，尹清歌也就没有详答，这是两个人的默契，从不问对方正在做但没有说的事情，给予足够的信任。二月很快就过去了，这一整个月里都城的人过的并不开心，所有人都在盼着夏天快点的到来。天寒地冻的天气，依然是种不下任何的东西，想要挖野菜吃的人只能看到坚硬的土地无力垂肩，老天爷是要饿 死人了。 豫州的败军这几日就要回朝了，这个消息都城里知道的只有三个人。慕容珩、墨临渊和王冠师，为了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三个人都决定要封锁这个消息。 至于秦天理，慕容珩并不打算杀他，臣子无能不可怕，只要忠心就够了。况且使功不如使过，有这样的把柄在手，慕容珩相信秦天理除了给他卖命，不会有第二个选择可以走了。 三月初二，天气并没有变得暖和，日历开始变得没有意义，时间好像永远停在了寒冬，给人无论过了多久都不会再暖和的错觉。 秦天理在这一天回了都城，行程十分的低调，直接进了神机营，除了进宫面圣，谁都没有见，包括他的义父秦正文。 秦天理不是不想见别人，而是不敢。出发前张扬至极，骄傲至极，可惜现在却是功败垂成，还没攻进大门就被叛贼给打了回来，若不是因为主人公是自己，秦天理觉得自己一定会笑这个将军无能至极。 “大王，末将有负大王重托。”秦天理跪在大殿上。 慕容珩看着跪在殿中，明显瘦了一圈的秦天理，心中有止不住的怒气。若不是他败了，自己又何需低声下气的跟墨临渊商量呢？ 越想越气的慕容珩，走下王座，抬起右脚，狠狠的踹进了秦天理的心窝。秦天理惊愕的倒在地上，随即又重新跪下，一言不发。 “是不是觉得寡人踢你觉得委屈了？你也不瞧瞧你的干事情，我对你秦家不可谓不恩待，你不过刚过二十，就已经是二品武官的位置，难倒我给你的恩德还不够么？你居然给我带来了这么大的耻辱。” 说完慕容珩犹不觉得解气，又踢了秦天理几脚。 “大王，末将有负重托，只求一死。”秦天理伏在大殿冰冷的地砖上，心如死灰。 临回来前，秦天理就知道自己这次怕是难逃一死了，幸好陈晴儿的肚子里有他的孩子，他也能给秦家有个交代了。 只是他恨啊，明明已经身处高位了，为什么要因为同僚们的几句闲言碎语觉得憋闷呢，那些人只不过是嫉妒他罢了。 可是想心在想通有什么用呢，一切都已经晚了。 豫州的战事就算慕容珩不宣扬，也会很快从那边传过来的，到时候他有什么脸面自处呢？“想死没那么容易，寡人将你从一个没有品阶的武夫提拔至二品将军，你以为寡人是溜着你好玩么？我不信我看人这么没有眼光，大不了从头再来罢了，只要我还在，你还怕没有立功的机会么？”慕容珩狠 狠的说道，口气很差。但是秦天理却高兴无比，这会子只要让慕容珩的气撒了，他就不会有性命之忧了。日后只要乖一些，以大王马首是瞻，很快又会回到以前的高位的。跟性命和地位比起来，被骂一骂打一打又有什么关系呢 ？ “大王，末将无脸见你啊。”秦天理哭喊道。 嘣！嘣！ 秦天理的头狠狠的敲在大殿坚硬的地砖上，力道之大，让空旷的大殿起了回音。慕容珩静静的看着，没有让他停止。 嘣！嘣！嘣！ 秦天理的额头很快模糊一片，地砖上也变的血红，秦天理不敢停，他在赌，既然慕容珩不让他死，那么只要他坚持一下很快就被会叫停的。 秦天理的推测没有错，在磕到第二十三个的时候，慕容珩让人将秦天理扶了起来。秦天理并不觉得额头有多疼，他只知道自己的性命保住了，地位也保住了。 磕头的时候，秦天理并未惜力，所以当左右被太监支起来的时候，他的头是晕的，若不是顾忌这还在大殿上，他真想吐出来，可是此时却只能忍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秦天理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秦府了，小厮正在床头照顾他。秦天理冷笑，也是，他在期待什么呢，冷血的义父义母吗？一个连亲生儿子死了都在不在乎的人又有什么好期待 的。 不过，幸好，他还有陈晴儿，那个可人的女子一定会好好地抚慰她的。 强忍着脑袋上的刺痛，秦天理船上夜行衣，悄悄地摸到了陈晴儿的院子。可惜的是，院子中漆黑一片，并没有灯光亮着，不知道为什么秦天理忽然觉得有些失落。 悄悄地开门，凭着记忆力，秦天理摸到了蜡烛，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将它点燃了。接着蜡烛的光线，秦天理看到陈晴儿睡得正熟，面色红润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上一摸。 终究还是忍住了，秦天理站在屋里看了半晌，没有叫醒陈晴儿，吹灭了蜡烛又走了出去。只是在他出去后，漆黑的屋子里，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秦大爷，是您么？”秦天理就要跨出小院得得时候，身后传出一个怯怯的声音。 秦天理转身，原来是陈晴儿的贴身丫鬟，从陈府带过来的那个红怜。是个及本分的丫头，可惜却取了一个不符实的名字。 除了笨和胆小，哪有一点娇俏的样子。 “是我，照顾好少奶奶，我过几日再来。” 秦天理说完，跳过了小院的围墙，消失在深夜里。 “红怜，你进来一下。”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屋中传来了陈晴儿的声音。陈晴儿不放心陈府中人，所以贴身的事情都是红怜在做，值夜也是如此，不过好在红怜早已经习惯了，并不觉得苦。 “小姐，您醒啦？刚才秦大爷来了。”红怜怯怯的说道。 “我知道，你明日里去跟夫人要两个伶俐的丫头过来，就说我这边你一个人忙不开。”陈晴儿吩咐红怜。 “是，小姐。可是这样的话大爷就不能随便进来了……”红怜有些惊讶陈晴儿的决定，不过还是没有任何意见的答应了。不过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陈晴儿一眼给瞪住了，呐呐的没有再出声。 第三百章捐钱换官 秦天理的回城，并未在都城里激起什么涟漪，他被降职，连降四级，变成了原本的从四品车骑将军，依旧是守着王宫的大门，护卫王宫的安全。 这是慕容珩对秦天理的保护，这样秦天理可以整日在宫内，不用面对那些文官和武官们的苛责，对于他的战败，慕容珩的处理还是太轻了。 不过他的问题很快就被抛诸脑后了，因为各地的寒灾和粮荒成了首要的问题。一时间除了豫州，各地都有小规模的暴动。 其实这也不能怪百姓，晋国本就是造反立的国，给下面的人很不好的一个榜样。形成了一个很不好的风气，只要我拳头大，我就有道理，你就要听我的。 粮食一时间成为了所有人关心的问题，寸草不生的大地上没有一丁点的绿色，往年这个时候，穷苦人家也能挖些野菜野草度日，虽然不好吃，但是总不至于饿死。 可是现在，冰冷的大地上，什么都没有，枯黄的一片。 “众位爱卿，除了开仓放粮你们还有什么别的计划么？”大殿上，身着朝服的慕容珩面无表情的问道。 各地求朝廷放粮的奏折已经堆满了他的桌子，可是放粮是最后一步，不到无路可走是绝对不能这样的。都城繁华，大户居多，就算粮价上涨，开仓放粮救济的也是少数百姓，影响并不大。可是若在那些穷苦的地方，每个人都是灾民，每个人都可以领取粮食，放完粮之后他们又该何去何从呢？是不是觉得官 家应该继续放，从而打砸官府呢？ 慕容珩不敢去赌这个结果，不到最后关头他不想开粮仓。“大王，臣觉得应该让那些富商解囊，他们受我晋国庇护，国家有了难理应站出来解囊相助。没道理我们百姓辛苦种地活不下去，他们这些商户却能过的轻松自在。”站出来说话的是秦正文，他是二朝的老 臣，朝堂上没有人的资格比他老。 “想法是好，可是会受到那些商户的反对吧？” 慕容珩如何能不知道让商户掏钱的法子，只是若是让他们掏的心不甘情不愿难免会惹起民怨，可是谁又会甘愿把自己的钱拿出来捐给别人呢？ “老臣自有法子，请大王裁夺。”亲正文慢条斯理的说道。 “秦爱卿请讲！”慕容珩急切的说道，一副求贤若渴的样子让秦正文分外满意。 现在不是卖关子的时候，虽然秦正文很享受慕容珩的态度，但是也知道适可而止，若是把慕容珩惹急了，可就不仅没有功反而有过了。 “老臣以为那些商户不爱捐赠银子不过是因为没有利益罢了，商人逐利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那我们给他们利益不就好了？”秦正文看着朝堂上的诸位，侃侃而谈。 慕容珩心中一阵叹气，原以为能有什么好法子呢，给好处这个道理谁不懂。问题就在于要给什么好处，朝廷要是能拿的出来好处有怎么会需要这些商人捐助。 不过看在秦正文还是给了意见的份上，慕容珩不打算呵斥这个老头了，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一片忠心还是可鉴日月的。 慕容珩看着旁边的其他大臣，期望他们能说出更好地方法来。 “众卿家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慕容珩的声音中耐心极限下降，熟悉的人都知道他此刻已经是濒临爆发的边界了。 “大王，老臣还没说说完呢！”秦正文手中抱着勿板，站在大殿中微微的朝着慕容珩的方向欠身，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你说吧！” 此时站在朝堂上的所有人都听出了慕容珩语气中的敷衍之意。“我朝自太祖以来开朝二十余年，老臣不敢说自己为国家多了多少事情，但是为国事兢兢业业不敢惜身还是说的出口的。如今国中寒灾难退，老臣建议以朝中无用的虚爵之位授以那些商户，怕是他们抢的打 破头。” 说完，秦正文还自以为好笑的笑了笑，可惜并无人附和。 “臣反对，官职乃国之重器，怎可许给商户，这是亵渎我等读书人。”立刻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秦正文。 “你若是觉得不行，那你给变出那么多银子和粮食出来吧，这会子其他州县的灾民可都等着救命呢。”秦正文悍然回复。 秦正文在朝堂上给人的印象一直是个老好人，对那些干吏能吏来说他就是个徒居高位的平庸之人，对于那些普通的官员来说，秦正文也是个严厉些的上司罢了，谁都没想打秦正文居然有今天这样的一面。 就连墨临渊都侧目，今天的秦正文确实有些与众不同。 秦正文瞧着周围一干同僚的眼神，心中不由得得意，其实这个法子也不是他想到的，而是他那个正怀着孕的儿媳妇。 昨日里他在自家夫人的院子里碰到这个儿媳妇，他本应是避嫌的，可是陈晴儿主动叫住了他，他却是不好不做回应。 本是普通的一次行礼问安，陈晴儿却说起了陈家如今空有爵位但是没有家私日子难过的事情来，本来他是有些看不起这个儿媳妇的，不是出生豪门，娘家也不得势，如今寡居在秦府中叫人看着不开心。 要不是惦念着她肚子里的孩子，秦正文真想随便找个乡下庄子给打发了。可就是这样一个他瞧不起的儿媳妇，却给他出了这么一个叫整个朝堂上的官员都没有办法反驳的主意来。 此时，秦正文正在想是不是因为陈晴儿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是秦家福星的缘故，不然何以有了这个孩子，他就一直开始走运呢，先是升官，现在又是让大王重视他，这些可都是实实在在的证据啊。 “秦爱卿这个法子虽说是有些不太体面，可终究是解决问题的方法。若是其他人没有意见，寡人这就下旨了……”慕容珩一番话说完，见所有人大臣都无话，于是叫来了拟圣旨的太学博士，直接将刚刚秦正文的提议写成圣旨下发个州县。其中写明了因官职乃国之重器，非金额巨大者不可得，且为激励商户的主动性， 商户赐予的官职均可世袭可荫其子，二世而斩。 圣旨一出，朝堂上一片议论之声，却无人敢再说话，毕竟除了这个，他们想不出其他的法子能弄来粮食和钱财，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大王圣明！”大殿上，除了墨临渊躬身弯腰，其他臣子全部跪地庆贺大晋寒灾暂时可解。 第三百零一章丁家始末 回到宰相府，墨临渊将此事讲给了尹清歌听。 尹清歌听了并不在意，这样的事情她前世早有所闻，没什么好稀奇的。 至于捐银子，哼，她可不稀罕大晋的官职，更何况还是虚的，空有其名并无任何实权。更重要的是，她尹清歌不想将银子给慕容珩花。墨临渊听着尹清歌这些怪异的想法，也并不觉得如何惊讶，对于尹清歌不同于常人思考方式他早就是知道的，也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至少在捐不捐银子给慕容珩这件事情上，墨临渊和尹清歌站在统 一战线。 “不过今日秦正文那个老匹夫倒是有很大的改变，说话做事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墨临渊将秦正文以前和现在的对比讲给了尹清歌听，之后感叹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要么是后面有人指点，要么就是真的换了一个人。”尹清歌刚说完就发现自己话中的口误，于是闭上嘴不再说话。 墨临渊第一时间就察觉了尹清歌说话中的错误，真的换了一个人？这话怎么理解呢？是有人易容了扮成秦正文，还是表面没变但是里面的芯子已经换掉了？墨临渊觉得他好像抓了什么，但是一转眼那个想法又不见了，不过为了不引起尹清歌的怀疑，墨临渊在尹清歌话说完之后，第一时间回复道：“换一个人？你以为变戏法呢这么容易。不过我也怀疑他的后面 应该是有人给出了主意了。” “唔，你可以派人去打听打听，我听说秦家的事情很容易打听出来的。” 尹清歌随意的接话，仿佛刚才的那个语句中的错误没有发生一样。 墨临渊并没有像尹清歌那般随意，而是真的让墨玉派人去秦府打听一番，不管怎么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以银子换官职的事情很快在晋国掀起了轩然大波，短短五日的时间，官府就筹得了几百万两的银子，相当于国库半年的收入了。 这么多的银子让慕容珩也有了短暂的失神，听下面的人说，这才是仅仅开始，这几日那些两广两湖的大商户们捐银子的热情十分的热烈，远远还不是结束的时候。由于银子来的及时，很多地方的灾情都得到了有效的缓解，至少那些灾民不会再被动等死了。晋国的这一举动，引来了姜、陈两国的模仿，很显然，寒灾是一视同仁的，并没有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而偏袒 哪个国家，整个大陆同时遭了灾，没有国家幸免。 一时间，慕容珩在民间变得极有声望，百姓们都觉得是国君仁慈他们才有活下来的机会。晋国的凝聚力，一时间空前的强大。举国欢腾并不包含豫州这个地方，这里的富商早在丁满屋造反的时候，就已经全部将他他们剥削了个干净。不过丁满屋也不算是太坏，虽然拿了那些富商的钱，却没有害了他们的性命，也算是反贼里面的 异类了。 豫州已经被丁满屋管理成了国中之国，豫州之外的事情除了几个头领，其他的民众并不知情。 “爹，那个狗大王如此得人心，我们豫州怕是要保不住了。” 说话的是丁满屋的大儿子丁世成，若是秦天理在这里肯定一眼就会认出这个说话的青年男子正是那日他进城时碰到的腰上挂着刀的人。 “成儿，你太不冷静了。我丁家乃武将世家，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失去冷静。这是为将者的大忌，你要切记。”丁满屋开口道。 丁满屋满脸的络腮胡子，乍一看以为定是一个不懂锦绣的武夫，可是说出来的话却什么的有道理，一点都不逊色于在私塾中教书的夫子。 “可是，爹……”丁世成还想说什么，被丁满屋止住了。丁家是大兴王朝的武将，自从大兴王朝被灭后，丁家一直遭到官府的各方面不喜，原本还殷实的丁家在二十年间急剧衰落，丁满屋原名定丁蓝宇，是个颇有些文气的名字。可是丁家衰落后，被丁老爷子硬 生生的改了名字。 丁老爷子希望丁家人日后粮食满屋，温饱即可，不再去参与那些家国大事。丁家人吃武将这碗饭已经够久了，不需要子孙再去用命博前程了。可惜的是丁老爷子的愿望并没有实现，丁家日渐潦倒，在官员的盘剥下，竟然连糊口都不能。再加上无法抵抗的寒灾，丁满屋这才揭竿而起，他对这晋王朝充满了无限的愤懑，宁愿向祖先一样死在战场上 ，也不愿意被那些小官欺负死。 他给儿子取名丁世成，就是希望他能完成世世代代的愿望，马上封侯，光宗耀祖。看着年轻的儿子，丁满屋知道自己的这个愿望是实现不了了。 寒灾稳定下来之后，晋国的国君第一件事情肯定就是来讨伐他，丁满屋知道自己并不是晋国国君的对手，更何况他手下还有一个鬼神莫测的墨临渊，那个举世闻名的美相。 “这几日你和你娘告个别，我让人送你出去，豫州守不住了。”丁满屋叹息。 若是慕容珩没有对抗寒灾的办法，也许他能顶得住，可是如今晋国上下一心，哪里还有他生存的土壤呢？ “爹，那你怎么办？”丁世成惊讶之极的问道。“我？早从造反那天起，我就知道我会死，你老子我没那个皇帝命，如今多活一天都是偷来的，死前能做这么一件事情我也满足了，总算是没辱没了祖宗的姓氏。”丁满屋豁达的说道，他早已经将生死置之 度外了。 “我不走，我留下来陪爹。”丁世成固执的说道。 “你不走丁家就绝后了，你想让我死都闭上不上眼睛吗？”丁满屋气的须发皆张，其实他心里是高兴的，这种关头儿子还不离不弃，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呢。 可是啊，儿子还有大好的年华，不能跟他一块去死，他要让这个懂事孝顺的儿子活着才行啊。 丁满屋看着丁世成，眼中泛起柔和的光。丁老爷子临死前曾留下一个惊天的秘密，丁满屋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是真的话，那么自己儿子还是有希望的。丁满屋一直督促丁世成的拳脚功夫的练习，十八年从未间断，就是为那个秘密准备着。 第三百零二章陈氏女子 大兴王朝还有子嗣活着，这个秘密丁满屋谁都没有说过。 每次睡觉前他都用布勒着自己的嘴巴，就是害怕一不小心说梦话说了出去，给自己和全族的人惹来杀身的大祸。 可是此刻，他多么希望这个消息是真的，只有这样他才能有一线生机。丁家在前朝，无论职位大小，都很得皇帝的信任，现在他反了晋王朝，若是那位前朝的皇家子嗣还活着，定会来找他的。 可惜他等了这么久，并没有人来。 丁满屋其实知道这个消息很有可能是假的，因为这是丁老爷子弥留之际说出来的，那会他已经迷糊了，事情的真假无从分辨。 可是在心底的最深处，他仍旧期望着奇迹。 宰相府下面的人办事速度很快，秦府里面的事情不过一天就已经全部打听清楚了，包括陈晴儿在给秦正文夫妻请安时顺便说了以爵位换银子的主意。 “这陈晴儿倒是个能人。”尹清歌明明是夸人的话，但是语气却并不佳。 她对这个陈晴儿没有丝毫好感，不仅杀了自己的夫君嫁祸在自己身上，如今更是想要借自己公公的手，想要搅动朝廷的风云，简而言之一句话，不是个省油的灯。“确实，从陈家那等破落之家到能够在秦府站稳脚跟，就凭这个就能看出她心机之深沉。墨玉那边传回来的消息还说，那秦家的小少爷活着的时候总是殴打陈晴儿，估计这也是她铤而走险杀了秦文明的原因 。” 墨临渊端起面前的参茶，他发现来别院无论是吃的还是喝的，都是很滋养的东西。这些点滴上的变化，让墨临渊很欣喜，说明尹清歌已经在慢慢的接受他了。 嘬了口茶，墨临渊惬意的眯上了眼睛，每次和尹清歌在一起是，墨临渊会发现自己总是会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她为何那么针对我？如此有心机的女子，怕不是那种重情之人吧，难不成她还真的是为了慕容佩和她那个死去的堂哥报仇？”尹清歌颇有些疑惑。 若陈晴儿是不聪明的，尹清歌还相信这种可能。但是明显陈晴儿不是那样的人，为被囚禁和给自已经死掉的堂哥找她复仇就绝对不明智的，尹清歌可不相信一个心机深沉的女子可以无私到这种地步。 “谁知道呢，怕是看你过得好心里嫉妒吧。”墨临渊不在意的说道。 秦正文这样的角色墨临渊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陈晴儿这样的小杂鱼，若不是因为她跟秦府有些关系，墨临渊连听都不想听她的悲惨故事。 这世上悲惨的人了，多她一个也不多。 “不会这么简单。”尹清歌放下手中的书，脑海里不停的猜测着原因。 陈晴儿这样的女子，身世低下，但是心气却高，碰上秦文明这样的夫君心中是肯定有怨言的，所以陈晴儿动手杀人也就不是那么惊世骇俗了。 这样的事情在秦府中行事是绝对不行的，一定会被抓到把柄。 那么将秦文明引出秦府这一点就很重要了，更重要的是那个人一定是有胆量有理由对秦文明下手的，这样才不会让别人将秦文明的死牵扯到她身上去。 这都城这样的人选屈指可数，慕容佩本应该是最合适的，可惜她早被囚禁了。那么有着宰相府招牌罩着的她就自然而然的成为了陈晴儿新的人选。 尹清歌杀没杀人不重要，陈晴儿只要将火引到秦府和宰相府上，她就赢了。不再是杀人的问题，而是两个超级权贵之间的面子之争。 “真是个聪慧的女子。”相通的一切让尹清歌不由得叹息一声。 “无碍，不过是个女子罢了，你若是不喜欢有的是方法让她消失。” 墨临渊并不像尹清歌一样重视陈晴儿，他觉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最多靠别人搞一下事情罢了，本身根本没有能量，不足为惧。 “哼，你别小瞧女子，女人狠起来从来都不输于男人的。”尹清歌轻笑着说道。 墨临渊面上微笑点头，心里却是记上了。尹清歌从来都不是喜欢废话的人，今天说了这么多，怕是那个叫陈晴儿的是真的有些特别吧。 不过现在也不着急，找个人盯着也就罢了，掀不起什么风浪的。目前最让墨临渊头疼的是豫州那边的事情。寒灾已经被慕容珩处理的差不多了，撒钱的效果很好，商户捐的款项到位之后，立刻发给了百姓。手里有钱，心中不慌，有了银子的百姓再也不围着官府哭穷了 ，官老爷可都明说了，手里有银子都不能算穷。 惹得拿了银子的那些百姓，宁愿饿着肚子，不愿意将银子花掉，一时间晋国上下人人手中都有银子，银价一瞬间由原来的一两银子可以换一千个铜板变成了一两五的银子才能换一千个铜板。 “放心，心中有数。”墨临渊回了尹清歌一个放心的眼神。 尹清歌见墨临渊已经放在了心上，也就不再去提醒，她本就是话不多的人，墨临渊办事又靠谱，无需多费口舌。 一时间屋中变得格外安静，墨临渊隐约能听到不远处尹无缺、尹无忧兄妹和赵小虎玩闹的声音，张扬又真实。墨临渊起身从逍遥椅上起来，走到窗边，从看的并不清楚的墙纸往外看去，不过一会，仿佛看到了什么一般，嘴角勾起笑。可惜因为是背对着尹清歌的缘故，尹清歌并没有看到墨临渊嘴角一闪而过的温柔 。 “你想回云安郡还是想在跟着我一起去豫州？” 不多时，墨临渊的声音打破了屋中的宁静，尹清歌拧紧眉头，放下书，两只眼睛全神贯注的看着看向窗外的墨临渊。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么？连都城都留不了？”尹清歌问道。 “差不多了，座位上的那位已经不信任我了。将你一个人留在都城我不放心，万一遇险，连个能帮助你的人都没有。”墨临渊看着尹清歌，语气很陈恳。 尹清歌没想到墨临渊竟然要带她们母子三人一块去战场，这可不是小的事情，自古以来人们都认为女人不详，若是带着女人，要是事情失败了，就会怪罪到女人头上。尹清歌前世的时候经历过很多场战斗，虽然她很怀念战斗的感觉，但是这个时候她真的不想让两个孩子去冒险，虽说孩子还要是多锻炼才能不惧未来，可是两个孩子实在太小了，尹清歌放心不下。 第三百零三章寡人的天下 战争是残酷的，从来都不会因为你是妇孺而稍稍手软，当然这也正是战争公正的地方，无论是帝王将相亦或是贩夫走卒，在它面前一视同仁。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或许会好些，但是尹清歌依然不敢冒险。 “我回云安郡吧，那边的船运刚建成，我刚好回去盯着些。”尹清歌沉默片刻后说道。 云安郡还有贺之文能够照应着，比在都城单打独斗要好的多。重要的是尹清歌信任贺之文，有他坐镇云安郡庇护尹清歌，尹清歌不用太过担心国君的骚扰。 不管怎么说，慕容珩不会将事情搞大的，他毕竟是帝王，脸面还是要的。 “我听闻你和金陵府景氏的关系很好？”墨临渊突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尚可，无缺已经拜了李长风为师，是景家嫡系景天的师弟。”尹清歌斟酌着答道，不知道墨临渊突然问这个做什么。墨临渊对景家很熟悉，景家在兴朝时就是显贵，如今到了晋朝虽说是有些偏安一隅，但是依然是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金陵府明面上是在慕容珩的控制下，但是在大家族里面，谁不知道金陵府真正的主子 其实是景家。 没有景家的支持，慕容珩的旨意根本就进不了金陵府的大门。 两百年多年盘根错节的勋贵联姻，还不是成立仅二十载的晋朝可以连根拔起的。只要景家没有造反，慕容珩就只能安抚，而不能动景家半根毫毛。 “不如你去金陵府吧，李长风也在那里，他虽不羁，但是学问却是实打实的好，刚好可以让两个孩子一起入学。”墨临渊建议道。 “金陵府？你是想让景府庇佑我？”尹清歌挑眉。 她虽然不能与整个国家抗衡，但是自保的力量还是有的。云安郡地势偏僻且有贺之文，尹清歌自信应该没有问题。 除非慕容珩撕破了脸，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出动大军来抓她。 “景府在金陵府就是土皇帝，有他们在你当万无一失。”墨临渊很慎重的建议。 他在云安郡安排的人手被慕容珩调去了边军，所以云安郡那边墨临渊并不觉得安全，贺之文一介文官手中没有丝毫的人手就算他是云安郡的太守也不能保证尹清歌的安全。 墨临渊不敢去赌慕容珩会不会发疯，万一他不择手段的想要尹清歌呢？在云安郡难到贺之文也能拦得住吗？ 在墨临渊看来，景氏有保护尹清歌的资本，而贺之文没有。 “那我就去金陵府吧，想来他们也是愿意庇护我的。”尹清歌道。 “他们不得不庇护你，放心吧，我会保你安全的，等我出征的那一天，你和我同走，慕容珩不敢动你的，事情的轻重他还是分的清的。”墨临渊声音黯哑，眼神却闪闪发亮，带着莫名的冷酷和狠厉。 尹清歌早知道墨临渊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相爷，不然的话他也坐不上这么高的位置。杀伐果断在墨临渊身上有很好的诠释，拿定了主意就去做，犹豫不决从来都不是他的风格。慕容珩这几日招墨临渊进宫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墨临渊知道他是想向自己施压，让自己主动去豫州。可他墨临渊从来都不是喜欢受威胁的人，尹清歌的安全已经不用担心，墨临渊不信自己准备了二十余 年还能输给一个坐上王位才几年的人。 有无心算有心，又怎么会输呢？ 在墨临渊看来，王宫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冷清的，朱红色的大门和砖墙羡煞了多少人，可是他却从来都不喜欢。 今年的冬天异常的寒冷，如今已是三月初，可是东风并不暖和，刮在人脸上仍然有微微的刺痛感，一点都不像春天应该有的样子。 墨临渊抬起头，看着大殿上屋顶，金黄色的琉璃瓦在太阳的照耀下格外的闪亮，像是一片片的金子一般，若是不注意角度，很容易被晃花了眼睛。 嘴角出现一丝似有若无的冷笑，墨临渊抖了一下衣袍，进了大殿。 慕容珩坐在大殿上的最高处，椅子上盘着好几条龙，气势逼人。墨临渊微微欠身，但是脸上的神情却并未很恭敬。 “不知大王召臣下前来，所为何事？”墨临渊打定主意，主要装傻就可以了。 “前次爱卿问的事情，寡人已经想清楚了，王冠师乃军伍中人又是神机营的督军，外出打仗是应有之事，寡人便让他虽爱卿一起去吧；至于尹清歌，寡人觉得她暂且留在都城比较好，爱卿觉得呢？”慕容珩的态度也很强势，寒灾引起的暴动已经基本被解决，虽然他并不好大喜功，但是这样的速度和效率仍是超越了他的父亲的，尤其是各地上折子说要给他立庙，让慕容珩对自己的执政手段充满了自信 。 “臣下觉得尹清歌还是与臣一起出城比较好。”墨临渊抬起头，眼光对上慕容珩的视线，没有丝毫退让。 慕容珩心中气愤不已，墨临渊不过是个臣子，有什么资格跟他顶撞，他可是天子啊。墨临渊如此的不听话，慕容珩不介意给他添点堵。 “寡人已经决定纳尹清歌为妃，爱卿以为如何？”慕容珩看着墨临渊，眼神里面满是盛气凌人。 “臣不同意，尹清歌乃商户女子，且育有二子，身份地位皆不配我王，若是大王执意如此，那么臣将联络其他重臣共同反对，以免我王误入歧途。” 墨临渊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面上也是一副为慕容珩考虑的恳切之情，将一位爱国爱君的臣子本分饰演的淋漓尽致。 实则墨临渊的内心十分恼火，尹清歌居住在宰相府的别院，任谁都知道这是她和宰相关系密切的表示，可是慕容珩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尹清歌的主意。 妃位？就是连皇后尹清歌都不会愿意当，更何况区区一个妃位。慕容珩瞧着墨临渊不同意的样子，心中十分的畅快。尹清歌那样的女子，无论是哪个英雄豪杰相处久了都会动心的，墨临渊自诩天赋过人又怎么会例外呢？不过，哼，偏不叫他如意，谁让他是主宰天下的 帝王呢！ “他们会同意的，这个天下是寡人的天下，没道理听那些腐儒的安排。”慕容珩这句话说的相当霸气，配合着明黄色的帝服让墨临渊觉得分外刺眼。 第三百零四章喜欢我哪一点？ 出了王宫，墨临渊的脸色一直阴沉着，慕容珩的态度让他很不悦。 他身为执宰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慕容珩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看来是妥当处理寒灾的事情让他信心大涨，否则何以敢这么的嚣张呢。 慕容珩从来都不是个笨的人，以前因为需要墨临渊帮着他治理大晋，所以对他十分的礼遇，现如今当他发现自己的能力已经足够处理突发的事情，便有些想要甩开墨临渊。墨临渊的能力是高，但是并不是愿意老实听话的那种人，帝王想要用的人忠是第一要素，其它的则要往后排，墨临渊若不是临危受命，慕容珩是不会给他那么高的职位的。有这样一个强势的宰相爷，帝王 必然要退让。 可是，现在慕容珩不想退让了！ 回到宰相府，尹清歌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墨临渊现在的事情已经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了，更关系到两个人的未来。虽然尹清歌还未将墨临渊当成自己的伴侣，但是两个人现在是同一阵营的人是肯定的。 尹清歌想要彻底的自由离不开墨临渊的权势，墨临渊若是想要日后举事成功，也少不了尹清歌在钱财上的支持，所以就算不提感情，两个人也是分不开的。 “慕容珩今日同你说了什么？”尹清歌问。 “他今天跟我说，要纳你为妃，我没同意。”墨临渊言简意赅。 “哼，这么心急，上次还说五月，现在就迫不及待了。他这是要对外动兵了吧？”尹清歌不屑的说道。 “动兵？” 墨临渊心中一动，慕容珩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这件事情。 不过若是从这个角度考虑的话，有能说得通慕容珩今天的坚持了。慕容珩在王位上已经坐了好几年了，早就不会意气用事了，衡量得失才是他的拿手好戏。 宁愿得罪宰相和所有的朝臣，也要娶尹清歌，可绝对不可能是喜欢尹清歌这样的理由。更不会是要和宰相赌气这样的理由，慕容珩不会这么不理智。 “当然是动兵？难不成你以为慕容珩真的会爱我？就算爱也是更爱我的钱多一点吧，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可不是白说的。”尹清歌说的很轻描淡写。 进宫是她从来都不愿意的事情，更何况还是给人当妾，慕容珩也太看得起自己了。这世界上就算所有的女人都愿意嫁进王宫，那也绝对不包括她尹清歌。 笑话，她自己活得好好地，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和那么多女人抢一个男人很好玩么？ 想要高墙大院她可以自己修，想要数不尽的金银财宝她也可以自己赚，能自己来的事情为什么要跪下来求别人赐予呢？ 她尹清歌可不像那些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女人一样，她有自尊，不想去跪任何人，就算是当皇帝的也不可能。 “我以为慕容珩已经歇了西征的心思了，看来我还是小瞧他了。我们这位大王可真是有大毅力，估计是想着趁着寒灾一举拿下陈国呢。”墨临渊用手指敲击着桌面，边分析边说道。 “所以才需要娶我不是吗？”尹清歌讥讽道。“清歌，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他娶你的，他若是想要用强，我也不是没有反击的力量。神机营的王冠师我已经去接触过了，此人并不会一直忠臣于慕容家族，若是他和我一起去豫州，我有十足的把握说服 他加入我的阵营。” 墨临渊信息十足的说道。 尹清歌轻笑，和墨临渊处的越久越觉得就越是喜欢墨临渊身上那种不断进取的心，仿佛什么都不能打到他，什么都可以被他征服，未来在他的手中清晰可见。 尹清歌很少笑，是以当她一展颜就被墨临渊发现了，墨临渊只觉得心底的豪情壮志也变得柔柔的，他只愿今生今世能永远守护着这一抹笑意，让她永不消逝。 啪！ 瓷器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响起，墨临渊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看得痴了，那浅笑的女子早已拿了一本书在读，光晕笼罩在她的身上，让他舍不得移开视线。 “看够了？”尹清歌戏谑的声音响起。 墨临渊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头，不敢看向尹清歌。 “我自觉并非绝色，亦非容颜倾城，更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还操持着做买卖这样的贱业，不知道相爷到底我喜欢我尹清歌哪一点？” 尹清歌眼睛没有离开书，姿势亦没有变，若不是屋子里面只有两个人且声音听得明了，墨临渊还真不确定这话是尹清歌说的。 其实尹清歌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墨临渊出身皇族，后又居宰相高位，天下间美丽女子怕是没看完也差不多能看到七七八八了，自己的这幅身体好看是好看，却绝不是天下最美。加上有孩子又出身乡下，尹清歌觉得自己除了赚钱的本事实 在没有什么值得墨临渊青眼看待的。 若是墨临渊真的是看上自己口袋里的钱，尹清歌不介意资助她，但是就别在对她表现出深情的样子了，她比较喜欢银货两讫。 “你可能不知道，像你这样无需使用内力就能使出功夫的人，在兴朝初识年间曾经出现过，被称为天运之人。曾传言得天运之人者的天下。”墨临渊说的很慢，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尹清歌看。 尹清歌是在听到第二句的时候抬起头的，她以为自己会是唯一，看来在千年前就有人降临过这个国度了。 只是墨临渊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呢，尹清歌用眼神示意墨临渊继续。 “我从五岁开始就一直在逃命，没有人护佑我，我只能自己挣扎的活着，国仇家恨只能摆在心底，从不敢告诉任何人。我拼了命的学习武功和学识，就是为了以后有一天能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墨临渊叹息了一会，继续说道。 “我从来不敢放弃，用心学习各种政事，人们都道晋国的宰相年轻又俊美，可是谁又知道我为了这个付出了什么。二十年的时间我从未有过任何一刻的放松，更不敢去谈喜爱女子，直到遇见了你。” 墨临渊的声音从平铺直叙开始出现了感情。 “我没想过我会喜爱上别人，可是当我开始想你，开始想要时刻见到你的时候，我知道我已经无法挣脱了。”“去年在金陵府听到你被人诬赖要将你下狱的时候我的心害怕的要跳出来，听到你在云安郡被袭击我又彻夜不停赶过来，我发现我已经舍不得让你受到任何一点的伤害了。” 第三百零五章我将离开 “我心悦你，只是你恰好是那个天命之人，是那个天下最富有的人，而我又恰好需要你的力量复仇而已，谁能想到一切那么巧！我隐忍着不敢对你说，也不敢对两个孩子有所表示，都是为了怕你乱想，清歌 ，你一向聪明，你说这么多的恰好遇到一起我该怎么办？” 墨临渊用手摸着自己心脏的地方，满眼深情地看着尹清歌。 尹清歌叹息一声，这么多的事情夹杂在一起，谁又能分得清呢。 放下手中的地理志，尹清歌拿起剪刀来到花瓶旁边，开始修剪今天刚送来的百合。尹清歌并不偏爱百合，只是在这严寒的天气里，百合的味道能让人格外的放松。 墨临渊压抑，她又何尝不是呢。 “原本不信命的，如今倒是有些相信了。”尹清歌对着花瓶说道。 “我会和你在一起的，江山我要，你我也要，如果一定要舍弃一个，那么我宁愿要你。尹清歌，这辈子我都不会让你离开的。” 墨临渊说完话就离开了，其实他是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尹清歌。设身处地的想，墨临渊觉得若他自己是尹清歌，他都不信这一切是巧合。尹清歌站在窗户前，看着墨临渊背影，吹风乱了墨临渊身后的披风，也吹乱了尹清歌的心。墨临渊话语中的情感是骗不了人的，但是尹清歌不知道为什么总觉的心里面有个疙瘩，那个疙瘩在，她就不能彻 底的接受墨临渊。 有时候看到墨临渊每日往别院来，或带些吃的，或是带些好玩的给两个小包子，尹清歌也会想，也许这样已经很好了。 “罢了，随缘吧！” 尹清歌放下手中的剪刀，看着消失在墙角的背影，有些怅然若失。 都城的驿馆里，姜业城正在让下人们收拾东西，明天就要离开了。姜国受的寒灾比晋国更严重，他必须要早些回去才行。姜国的国君也是就是姜业城的父亲，整日里沉迷于吃各种丹药，以期望能延年益寿长生不老，可惜姜业城每年都会发现他更老了一些，可是从来没有 人敢告诉他们的王。 姜业城说过，结果就是他被赶出了王宫，住进了并没有建好的亲王府。 按道理来说，他是太子，是不用出王宫开府建衙的，可是就因为多说了几句话，他就被自己的父亲厌弃了。 姜业城想过，若不是因为自己是姜国唯一的继承人，怕是他的父亲就不是让他搬出王宫那么简单了。 也许他已经不是一个父亲和为民着想的国君了，只是一个想要长生拦着权利不放的糟老头罢了。 “备马车，我要去宰相府。” 姜业城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让下人备了马车。本不想去打扰尹清歌的，但是姜业城还是想要在离开前去见她一面。 天气已经稍微暖和一些了，毕竟春天已经走了一大半了，若是再不暖和，怕三个国家的国君都有要人祭的心思了。 驿馆离朱雀大街并不近，马车赶得很快也花了快半个时辰的时间。 这个时代的人并不喜爱白色，觉得不吉利，很多时候白色都是和死亡连在一起的。但是姜业城偏爱白色，服饰也大多以白色为主，最多是在衣裳上面绣上一些其他的事物，但是总体都是白色的。 墨临渊此时也在府中，因为不想让尹清歌见姜业城，于是便在自己的会客厅接待了姜业城。墨临渊之前曾经在王宫的大殿上见过姜业城，不管墨临渊怎么挑剔，都不得不说姜业城确实也是一个俊美的男子。他与墨临渊还有慕容珩最大的不同点在于，他的脸上总是一副悲天悯人的心态，让人看着 顿生亲近之感。 “太子别来无恙！” 墨临渊坐在椅子上并没有动，姜业城虽然是太子，但是他一国宰相的地位也并不低下。 “墨相爷何必客气，姜某明日就要离开都城了，想要见居住在别院的尹清歌一面，不知道相爷能否愿意通传一声。”姜业城点名来意。 墨临渊本想装傻的，可是姜业城一下子将话说清楚了，他倒是不好再拒绝，不管说了姜业城也是一个太子，不能太过于冒犯。 “我可以帮忙通传，不过清歌来不来我就不保证了。” 墨临渊特意叫出来尹清歌的名字，就是想让姜业城知道自己和尹清歌关系的亲近，让姜业城不要对尹清歌有非分之想。 “那是自然。” 姜业城很和善的说道，并未对墨临渊的“清歌”二字有任何反应，倒是让墨临渊有些失望。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气氛一度陷入尴尬。 “相爷，尹东家来了！”墨竹在会客室的外面回禀。 “快让清歌进来吧。” 墨临渊边说话边观察姜业城的脸色，发现在他在听到尹清歌到的时候，面上表情明显明艳了起来，面容越发的和善了。 尹清歌穿着浅蓝色的长裙，披着一个鹿皮的小披肩，娇俏中又透着一丝英气。进了屋子，尹清歌在墨临渊的身边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尹清歌跟姜业城并不熟悉，只见过两面而已，因为考虑到之前已经拒绝过姜业城一次，这次又有着墨临渊作陪，否则尹清歌是不愿意见不熟悉的人 的。 “尹东家好久不见，还是一如既往的容色倾城。”姜业城真诚的说道。 尹清歌虽不是喜欢别人夸奖的人，可是看到姜业城这么诚挚的样子，也不得不回了一句：“姜太子也是同样的丰神俊朗。” “咳，咳……” 墨临渊咳嗽几声，打断了两个人之间的互相吹捧。“墨相爷不用那么激动，我明日就离开都城回姜国了，只不过想在离开前见一见尹东家罢了。之前跟晋国国君提亲被拒的时候，姜某就明白，以我现在的身份怕是娶不到尹东家的，当然，尹东家心高气傲也 未必愿意嫁我。”姜业城苦笑着说道。 姜业城对尹清歌了解并不多，但是通过那天晚上就能知道她并不是一个爱慕虚荣在乎地位的人。她若是想嫁早就可以入住晋国王宫了，可是现在她依然居住在别院里面，凭此就可猜测出她的心性了。这样的女子只能让她心甘情愿的跟随，功名利禄在她眼里皆是粪土。 第三百零六章想念公主 姜业城话中的意思，他找过慕容珩提亲，对象还是尹清歌。墨临渊和尹清歌很有默契的对视了一眼，他们一个是当朝最有权势的人，一个是当事人，可是却一个都不知道这样的事情。 可见，慕容珩对他们二人有多防备！ 虽然心中很震动，但是墨临渊和尹清歌都没有显露出来。“那倒是要恭喜姜太子了，听过姜国国君今日因为吸食丹药过多，身体出现了问题。”墨临渊这话半是恭喜姜业城很快就要继位了，半是试探一下姜业城的态度。因为这样的消息已经从姜国传回来好几次了 ，可是那姜国的国君依然好好的坐在他的王位上。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的父王。” 姜业城一句话给自己定了位置，也就是说不管老国君如何的荒唐，他都不会做不孝的事情。虽然一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墨临渊还是暗暗叹了口气，姜国乱不起来了。 墨临渊不明白，那姜政宗已经那副德行了，为什么姜业城还如此的逆来顺受。不过再他看到姜业城面上和善的表情时，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姜业城本性如此，他就是一个不会伤害别人的人！这样人当成国君，对百姓来说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如此，就祝太子此去平安无事！”尹清歌一句话结束了整场谈话。 姜业城直起身子，与尹清歌和墨临渊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墨临渊和尹清歌都没有送，不过墨竹和墨玉都跟了过去，直到姜业城上了驿馆的马车才离开。 “看来我们的国君对我们很忌惮呐！”姜业城走了之后，尹清歌轻轻的叹道。 “可不是么，连姜国太子求婚的事情都瞒的滴水不漏，这成见怕不是一两日就积累起来的。”墨临渊顺着尹清歌的话说道。 尹清歌的俏脸上扶起一丝不屑的表情，对于慕容珩这个人，她已经不想做评判了。精明强干是真的，长相俊美也是真的，只是让人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陈晴儿这两日颇为不顺心，秦天理因为被降了职，时间突然多了起来。是以来找她的时间也变得多了。 其实陈晴儿并不怎么喜欢秦天理，当初只不过是想要借他的手陷害一下尹清歌罢了，谁知道这件事情也没有办成。 虽说驿馆的事情是清洗干净了，墨临渊和尹清歌到现在都不知道当初想要掳走两个孩子的人谁是，但是这件事情对尹清歌和墨临渊的影响并不大。 陈晴儿从秦夫人那里要了两个伶俐的丫鬟过来，本意是想要让秦天理克制一下，不要经常来她的院子，可秦天理却并没有这方面的自觉，每天深夜都会点了两个丫头的睡穴，然后继续出入陈晴儿的卧室。 “晴儿，我如今不是二品的大将军了，你会不会看不起我？”秦天理忐忑的问道。 “秦郎你想多了，当初我还是秦文明那个畜生的妻子呢，你没有嫌弃过我，我又如何会对你有其他的心思呢？”陈晴儿柔弱的趴在秦天理的肩膀上说道。 “晴儿你真好！”秦天理厚实的掌心覆上陈晴儿的背。 陈晴儿的眼光中闪过一丝的不耐烦，这秦天理她还以为是个有本事的，谁知道竟然仗还没开打就败了，平白让她失望。 若不是现在不好跟秦天理翻脸，陈晴儿一点都不想让他进自己的屋子。 再者若不是他官位高，陈晴儿当初也不会委身于他，原以为会是一只大鹏鸟，以后可以扬翅万里，没成想却是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蠢货。 没了利用价值的秦天理，在陈晴儿的眼中一文不值。 倒是秦正文，因为上次自己给他出了主意，这几日对她颇为关注。如今府中上下可没有人敢给她脸色看，想到此，陈晴儿更瞧不起秦天理了。 “秦郎，那尹清歌知道上次我陷害她，定不会对我手下留情呢。我现在还害怕！”陈晴儿一边说一边摸自己的肚子，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秦天理最是喜欢陈晴儿柔弱可人的样子，若不是顾忌到腹中的孩子是自己的亲子，他真想将这个小人儿好好地揉搓一番。轻轻地抚摸着陈晴儿的腹部，秦天理很满足。 “不用担心，我听说墨临渊要去豫州了，尹清歌也会跟着离开都城，不会有人对你怎么样的。”秦天理安慰陈晴儿。 这番话不说还好，说了让陈晴儿更是气愤。 尹清歌那样一个残花败柳居然让墨临渊这样上心，凭什么自己同样是一个寡妇待遇却天差地别？ 墨临渊的相貌陈晴儿是知道的，能让眼高于顶的慕容佩心心念念那么多年，自然是才貌双全的好男人，可是为什么他却唯独对尹清歌那么好呢，陈晴儿觉得自己嫉妒的快要发狂了。 “就是因为她要走了，才会更加肆无忌惮啊，你想啊，她走了天高皇帝远的，又有墨临渊庇护，就算是对我做了什么又有谁会为我出头呢？”陈晴儿说着又哭了起来。 陈晴儿的话说进了秦天理的心底，是啊，正是因为要走了才会更加的肆无忌惮呢。如今请问肚子中怀着身孕，如何会是那个狐媚子尹清歌的对手呢。 秦天理不由得焦急了起来，陈晴儿的肚里面可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说不定还是个儿子呢，到时候可以名正言顺集继承秦家的一切，这不容有失。 不过想起尹清歌背后的墨临渊，秦天理还有有些发憷的。 虽说国君现在有厌弃墨临渊的苗头，可是只要墨临渊还在朝堂上一天，他的影响里就会一直在，就算是国君也不能直接拿他怎么样。 “怕是不会吧，这次他们会走的很急，有我护着你，你不用担心。”秦天理道。 瞧着秦天理有些泄气的样子，陈晴儿眼中的不屑更加的明显了。既然靠不上他，就只能另外想其他的办法了。 忽然，陈晴儿想起了一个人，想来这个人一定会做的比尹清歌更好的。 “秦郎，我这几日有些想公主了，你也知道，我还没有出嫁的时候个公主最为交好，如今我地位稳固有怀有孩子，她却一个人在庵里面受苦，你帮我送封信给她吧。”秦天理想了会，觉得这个就算被慕容珩发现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答应了下来。 第三百零七章公主之殇 水月庵的日子平静如水，若不是特别的去注意，慕容佩甚至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日子了。可惜平静的日子并没有磨灭她心中的恨，反而让这恨意越发的强烈了。 天又亮了，水月庵因为在深山里，比外头还要更冷一些，慕容佩总觉得冬天还没有过完。她心中觉着，这是老天爷对她这个废公主的安慰，用漫长的寒冬来告诉所有的人，这件事情你们做错了。稀疏的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树枝照进水月庵里，并不让人觉得暖和，只是显得更亮堂些。慕容佩开始起床穿衣服，自从进来了这里，以前的生活她都不想敢，怕自己会坚持不住自杀。衣服已经穿上了，可是 一点都不暖和。 和以前的貂裘一点都不一样，是浆洗的发白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麻衣，虽然穿的很多，但是慕容佩还是觉得冷，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 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慕容佩有些恍惚，好像以前做主公的日子就像是一场梦，一场美妙无比的梦，让人只想沉醉其中。 慕容佩最常想起来的人是尹清歌，每次想到总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至于才曾经爱的疯狂的墨临渊，慕容佩却很少想起，就算想起了，也是带着恨的。 薄情的男人啊，想他做什么呢！ 打水洗漱，而后作早课，做完早课才是吃饭的时间。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慕容佩原本红润有肉的脸上，已经变得干枯，面色也呈青灰色，整个人也是恹恹的。 原本张扬活泼的少女，在这水月庵里被磨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人。 吃晚饭，慕容佩在自己平日里做早课的地方发现了一个记号，这个是有人从王宫中来的信息。可是今天并不是约定好的日期，虽然心中有疑惑，慕容佩还是请假去了后山。 如今已经这样了，慕容佩不觉得谁还会有心思陪她闹着玩儿。 后山很安静，除了一些风声和鸟鸣，什么人影也没有。 面容走进了才发现，平常放吃的的地方，用石头压着一封信，封信上没有字，但是慕容佩知道这信是写给自己的。 信很轻，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纸，慕容佩面色平静的打开。 信里面的笔记是慕容佩以前未见过的，很工整，就像是书上印刷的那样。慕容佩思虑了一番，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样的字迹，才开始看信的内容。 信里面依然称呼她为尊敬的公主，慕容佩看着有些想笑，可是一摸眼睛，不知道为何，却摸到了一片湿润，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人这样称呼过她了。 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告诉慕容佩，尹清歌和墨临渊快要一起出城了。写信之人势单力薄，无力阻止，但是不忍心公主的大仇未报坏人却逍遥法外，于是特意传此信息给慕容佩，望她早做准备。 “我如今贱命一条，哪里还有能力对付尹清歌呢。”慕容佩苦笑着说道。 撕了手中的信，慕容佩往回走。 “如今真的已经是贱命了么？贱命，呵呵，尹清歌，用我的命换你的命实在是太便宜你了……”慕容佩一路喃喃自语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整天慕容佩都没有出房间，晚上直到有人去敲门，才发现，慕容佩早已气绝身亡多时。僧服早已经被换下，身上穿的是她刚来到庵中的那套华服。 慕容佩虽已经被废，但是依旧是当今天子的亲妹妹，庵里的主持不敢妄动慕容佩的尸体，让自己的小弟子连夜将慕容佩的死讯带去了都城。 谁都没有发现，慕容佩的手中死死的捏着一张纸条，若是凑近了，能看到上面写的是：杀我者尹氏清歌！ 墨临渊在水月庵中并没有安排人手，那里人迹罕至且都是女尼，想要安插人手太难，并且慕容佩已经被废，并没有值得监视的理由，故此对水月庵的事情他是知道王宫里面慕容珩震怒之后才知道消息的。 为此，墨临渊还牺牲了一条在王宫里面的暗线。 “清歌，你要快些走了，再不走怕是来不及了。” 墨临渊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来到了别院，通知尹清歌赶快离开。慕容佩的死虽然不足以让慕容珩杀了尹清歌，但是肯定会将尹清歌囚禁起来的，一位诸侯国的公主以生命的代价来对付一个商户，就算慕容珩杀了尹清歌也不会有人站出来反对的，就算是废公主她也依然 是个公主。 天子胞妹的身份是改不了的。 “发生什么事情了？”尹清歌沉声问道。 墨临渊不是急躁的人，这样说一定是事出有因。 “慕容佩在庵里面自杀了，死前手中拿着纸，上面写着：杀我者尹氏清歌。”墨临渊飞快的说道。现在时间很紧迫，他不敢耽误。 “好毒的计策！”尹清歌脱口而出。 “没办法，死者为大，慕容珩一定不会杀你，但是囚禁你是肯定的，所以你马上就要带着两个孩子走，东西什么都不要带了，去金陵府，目前只有景家有这个能力和胆量可以收留你了。”墨临渊说道。 “景家？这个时候他们敢收留我么？”尹清歌有些迟疑。 “我会给你一封信，我相信景家的当家人有这个胆量。”墨临渊迟疑了一会，肯定的说道。 墨临渊没有跟景蓝空直接接触过，但是墨临渊觉得景家盘踞金陵府两百余年，不会仅仅只满足于家族里面只有几个清水衙门的族人的。 慕容珩一直很懂得抑制世界的权势，金陵府他管不了，但是他可以管着都城，目前景家的几个人都是虚职，官位虽高，但是却没有什么实权。 “我信你！”尹清歌说完就去叫两个小包子还有赵小虎，打算立刻就走。 现在能抢得一分时间就多一分希望，慕容珩早就想留着她了，尹清歌可不希望自己落在慕容珩的手里。 尹清歌这边准备的同事，秦天理也被慕容珩召进了宫里。 慕容珩交代给他的事情很简单，死守城门，绝对不能让跟宰相府有关系的人出了都城，特别是女眷。若是出了问题，慕容珩让秦天理提头来见。秦天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打死也不会想到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他帮陈晴儿送的那封信引起的。 第三百零八章逃出都城 秦天理接了慕容珩的圣旨，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让人给秦府带了一个口信，就直接去了城门。秦天理到了城门口的时候，发现王冠师正在城门口不远的一个茶铺子上喝茶，像一个书生多过像一个主帅。 王冠师虽然官职不高，但是秦天理从不敢小觑他，看到他还是很自觉的上前给他行了一个礼。 对神机营的人来说，王冠师是比慕容家族更需要尊敬的人。不仅仅因为他督军的名头，更是因为他的武功和人品，说一不二且从来不亏待自己的兄弟。 “王督军，我是奉大王之名前来守卫城门的。”行完礼，秦天理躬身恭敬的对王冠师说道。 “知道了，你去下面守着吧。” 王冠师随意的说道，似乎并不在意秦天理的去留。只是等秦天理走远了，王冠师才呐呐自语。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做决定的，哎，拼了。” 不过一会儿，只见王冠师放下手中的茶，目光坚定，再也没有疑虑。尹清歌打算直接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去金陵府，先将两个孩子托付给景府和李长风。景家在金陵府盘桓数百年，慕容珩的势力还伸不进去，所以孩子在金陵府是最安全的，况且李长风也在，他虽然为人狂放 不羁，但是骨头却硬的很。 至于自己，尹清歌想在在确定两个孩子安全之后，去豫州找墨临渊，除了顾虑墨临渊的安全，还有个问题就是两个人需要商量日后的大军粮草和军需，这些都是不能在信上说的内容，必须当面交涉。 尹清歌知道这一天会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么的猝不及防。 “临渊，最近这段日子，真的谢谢你的照顾了。”尹清歌站在马车旁，对着前来送行的墨临渊说道。 分别在即，尹清歌再次叫出了墨临渊的名字。虽然嘴里没说，但是尹清歌知道自己的心里面也是不舍的，这对她来说是一种很陌生的情绪。 “清歌，我很希望能陪你，可惜现在却不能！” 墨临渊的深情的看着尹清歌，尹清歌则不好意思的别开了头。墨临渊此刻中的恨死了慕容佩，自己自杀也就罢了，居然想要用自己的死来毁了尹清歌，实在是不可原谅。 若是再晚上几天，说不定尹清歌已经随他一起出城了，可谁知道竟然这么不凑巧，突然就这么爆发了。 墨临渊的脸上充满了对尹清歌的不舍，却也知道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早走早安全。 “我走了，山长水阔，我们会很快再见的。” 尹清歌的声音柔柔的，两个孩子也红着眼睛，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们已经很喜欢这个跟他们长的很像的墨叔叔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分别了。 “一路保重……”墨临渊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说，最后却只说了这四个字。 宰相府派出了八辆马车，尹清歌母子三人、赵小虎坐一辆，墨竹带着侍卫上了另外一辆，其余的则是别院里面的普通仆从。 这是墨临渊想的法子，用疑兵之计分散慕容珩的注意力，尹清歌减轻压力。 到了城门口的时候，因为检查的很仔细，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尹清歌无法，只能老实的排在队伍中。这种时候稍有一点异动，就会成为别人关注的焦点，是以尹清歌很耐心的让马车停下了马车。 队伍很长，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才排到尹清歌。在这半个时辰的时间里，尹清歌已经在马车里简单的给自己做个一点小的变动。 原本整齐有序的发髻被打散了，胡乱的被她扣在脑后，白皙的脸上也涂上了稍许的黑灰，变得像是一个普通的妇人，不再是原先那样光芒万丈。 三个孩子同样如此，因为尹无忧和尹无缺长的太过相似，尹清歌先将两个孩子的脸涂黑，随后用胭脂在两个孩子的脸上点上点点红色，像是出疹子一般。 “里面是谁？出来出来……” 城门的守门兵士因为有慕容珩的圣旨，是以对每一个人都不客气，倒不是针对尹清歌一行人。 “你可小心些，我们家少爷小姐都病着呢。”马夫是宰相府的老人了，尹清歌教他的都一丝不苟的说了出来。 “嘿，你这老头还犟，我告诉你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要下车，快点，现在还是客气的，要是再不听话兄弟们可就不客气了。”守门的侍卫说道。 “唉，今儿运气真不好，居然碰上这档子事情。夫人，您出来下，这先下出城要检查检查，少爷小姐的病耽搁不得，再不快些家里头老夫人要急坏了？” 马夫的表演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城门口这天这样的事情要发生好多桩，守门的士兵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尹清歌很泼妇气质的下了马车，最里面还骂骂咧咧的，马夫赶紧给守门的士兵们赔罪，道夫人在家习惯了这样，别见怪，很识相的往士兵们手里塞了几块碎银子。 似尹清歌扮演的这般，举止粗俗且没有什么妇德但是家里面有几个钱的妇人比比皆是，是以这些守城的士兵们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怎么这般的慢，后面已经排了那么长了，动作都快些。”就在士兵们掀马车帘子想要检查的时候，王冠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过来了。 “长官，他们带着孩子，孩子没下车，我们正要拽他们下来呢。”守门士兵见到王冠师有些激动的回答道。 “孩子能有什么问题，快些处理，没看到后面那么长的队伍了吗，真不知道养你们干嘛吃的，干活都不会。”王冠师说了士兵们一通，背着手走了。 “是，督军。”守城的士兵有些沮丧，没能给王督军留下什么好的印象。 粗粗的看了一下马车的躺着的三个孩子，放他们出去了。 直到出了城，尹清歌提着的心也没有掉回原地，墨竹的马车就在他们的后面，此刻还没有出来，不知道会不会出现意外。 不一会，马夫告诉尹清歌，墨竹的马车也过了城门。 刚出城不久，尹清歌就感觉到了有人跟随他们。墨竹坐的马车紧跟在尹清歌母子三人马车的后面。出城大约二十里左右，墨竹的那辆马车忽然向左前方狂奔而去。 第三百零九章追兵赶到 后面那些跟着的人被弄懵了，时间太短顾不上分析，他们下意识的跟在狂奔而去的马车后面，顾不上暴露的危险，一股脑的跟着墨竹的马车走了。 尹清歌则吩咐驾车人，离开官道改道山野小路，一顿疾行，很快就甩掉的后面的人。 这么轻松容易，让尹清歌觉得有些意外。 过了半日，墨竹骑着一匹马独自追了上来。 为了避免被人认出，他还易了容，从一个模样周正的少年英杰变成了一个粗声粗气的中年汉子。特别是那个络腮胡子，让尹无忧觉得特别有趣，有事无事总想要去拽两下子。 “娘亲，为何我们不走水路，水路会省去好些时间。”尹无缺问尹清歌。 “现在随有都有人会来追杀我们，在水上活动范围受限，很容易被敌人一锅端了。”尹清歌解释给尹无缺听。 “我知道了，如果在地上，我们就可以有多跑跑多远。在水上如果碰到坏人就跑不了了，是不是？”尹无缺高兴地问道。 “难怪沈嫂子总是夸奖我们无缺哥儿最聪慧。” 尹清歌摸着尹无缺的小脑袋，看着眼神清亮的尹无缺，用骄傲的口气说道，一幅与有荣焉的样子。 尹清歌的话语和动作，倒是让尹无缺不好意思起来。 孩子们已经渐渐长大了，尹清歌在中心暗暗说道，小小的一个人儿，已经知道害羞了。 马车行进的很快，在外面的时间多一点，危险也就更多一点。另外的七辆马车很快就会被发现全部是假的，到时候所有人都会追踪他们而来。 为了不拖累马的速度，马车装饰的很简单，所以在里面会觉得格外颠簸。 有时候受不了了，尹清歌就会让墨竹带着尹无缺和赵小虎骑一阵子的马，然后再换她带着尹无忧骑一阵子的马，这个游戏尤其受到了三个孩子的欢迎。“东家，要不我给你们一起易容吧，我觉的这样更安全些。”墨竹在休息的间隙向尹清歌建议。主要是尹清歌和连个哥儿、姐儿的相貌太出彩了，虽然简单的做了一些修饰，但是只要是稍微专业一些的人都 能看穿他们这粗浅的遮掩容貌的法子。 这样不专业的易容手法，实在是不利于跑路。 “我们两好些，可两个孩子如何变？那人可是知道我有两个孩子的。”尹清歌刚看到墨竹易容的时候就动了心思，可是想到两个孩子就放弃了。 赵小虎不难，他一直在别院里面没有出去过，且也没有人知道他的长相，因为尹无缺和尹无忧大概的身高年纪慕容珩却是知道的。 而且两个孩子的身形和年纪注定只能是孩子，不管怎么易容都会引起注意。 “他们只知道是一对兄妹，可是如果我们将无忧姐儿化妆成和无缺哥儿长的不同的男孩子，这不就是三个小兄弟了么？他们哪里能识的。”墨竹分析道。 尹清歌点头，虽然不能一下子消除疑惑，但是至少可以迷惑一下敌人，多拖延一些时间。只要到了金陵府，就什么都不怕了。两个孩子对易容充满了好奇，前后左右的揪着尹清歌的脸看，想认又不敢认的模样。墨竹的手艺很高超，尹清歌变成了一个中年妇人，头发有些花白，白皙的皮肤也变得蜡黄，甚至从视觉上看脸颊都凹陷 进去了。 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也变得面黄肌瘦，脸上身上都灰灰的，墨竹特意嘱咐过他们，一定不能洗手和洗脸。一个是容易洗掉伪装，另一个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不会那么爱干净的，脏点才不会显得有哪里不对。 一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模样，为了更逼真，墨竹还去附近的农家偷了几套衣裳。虽说尹清歌他们从宰相府里出来时穿的并不华丽，但是宰相府绣娘的手艺还不是普通农妇能比的，细看还是能看出区别。 “娘亲，我们看起来好像从前一样，我们一定不会露馅的。”尹无忧无意的说了一句。 “是啊，那个时候我们就是这样，整天吃不饱瘦瘦的，还没有好衣服穿。”尹无缺也赞同的说道。如今两兄妹想起以前的日子，只觉得恍如隔世。 赵小虎也有同感，他小时候虽然不至于饿肚子，但是家里头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一点荤腥，哪像现在能天天吃肉吃到腻味都没有关系。 “我们快些上路上，追兵说不定很快就过来了。”尹清歌打断了三个小家伙的回忆，催促他们赶快上马车。 墨竹扮演尹清歌的弟弟，三个孩子叫他小舅舅。路上偶尔会有人问起，墨竹就会说是家里老人不行了，要接姐姐回家见亲人最后一面。也刚好解释了为什么马车要驾的飞快，毕竟家里老人等不及了。 这个时代最忌讳死者，死者为大。每次墨竹说到这里，尹清歌配合着抹眼泪的时候，其他人便不会再追问，最多就是叹一句可怜。 快要到金陵府了，一路上很顺利，没有追兵也没有杀手。但是墨竹和尹清歌都不敢掉以轻心，三个孩子毫无还手之力，尹清歌和墨竹都没有把握带着孩子在敌军中游刃有余的杀进杀出。 “你们，哪来的，到哪里去？”就在离金陵府还有半天路程的时候，一队士兵追上了尹清歌他们的马车，拦住了他们。“各位官爷，小的姓李，住在金陵府大方巷里头。马车里的是小的姐姐，家里头老人不行了，姐姐远嫁出去从未归过家，小的这是带着姐姐并三个小外甥一块回去见俺爹最后一面啊。”墨竹说着说着眼眶红 了起来。 “里面的人出来。”带队的军事用长枪挑起马车帘，让尹清歌母子三人还有赵小虎出来。 尹清歌带着三个孩子，唯唯诺诺的从马车里出来，低着头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两个孩子也有样学样，可怜兮兮低着头。 “这时节田里头有些啥吃的你们知道么？”带头的军士盯着三个小孩子恶狠狠的问道。 尹无缺和尹无忧都看着尹清歌不敢说话，带头的军士猛地拉过尹无缺，将手中的银色霸王枪指向尹无缺，枪头尖利的地方已经碰到了尹无缺的皮肤。“田里头青黄不接没得东西吃的，俺和弟弟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赵小虎拉着尹无缺飞快的说着不知道哪里的方言，声音颤抖的回答。 第三百一十章府城门口 “军爷，俺们真的没吃的，要不是俺弟弟来找俺，俺们一家都要饿死了，求您别要吓俺孩子咧。”尹清歌跪下地上哭哭啼啼的求着领头军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晦气。”领头的军士将霸王枪收回，踏上马背，鄙夷的说道。说完带着一群军士驾马而去，激起了一阵尘土。 知道人走了，尹清歌才抬起头，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与宰相府一直都不对付的秦家新收的义子——秦天理。 尹清歌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直到那些人的消失在视线里才松了一口气，总算是糊弄过去了。再有半日的功夫就到金陵府了，就再也不用担心了。 墨竹也帮着两个小主人拍打身上的灰尘，刚才那个军士将尹无缺拉出去真的他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幸好赵小虎机智，说起来那些人也真是谨慎，知道小孩子不好控制，于是偏偏问了尹无缺。幸好是问的有关于地里的事情是赵小虎知道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墨竹转过身子看着仍在瑟瑟发抖的赵小虎，走过去，亲切的拍了一下他的头顶。 “小虎，你反应不错，这次多亏了你了，等到了金陵府尹婶婶要好好表扬你。”尹清歌走到小虎身边，帮他拍着身上的尘土。尹无缺和尹无忧一直跟着尹清歌，并不会说其他地方的方言，赵小虎则不同，来都城前的大半年时光都在外面跟着父母跑生意，学会一两个地方的方言真的是 太简单不过了。 秦天理墨竹也是认识的，虽然没有正式照过面，但是这样一个年纪轻轻前途无限的青年将领还是很吸引人的，而认识这些人，了解他们的身份背景则是像他这样的豪门管家必须要掌握的一项技能。 秦天理擅使一杆霸王枪，据说使得出神入化、水泼不进，是有名的高手。否则也不会被慕容珩从神机营中调到王宫里去。 连这样重要的人物都派出来，墨竹可以想象高位上的的那个人有多愤怒。 想到这里，墨竹又偷偷的瞄了马车的帘子一眼，自己的新东家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将一国之君逼到这个份上，估计也是古今第一人了。 越靠近金陵府路上的行人变得越多，马车的速度也只能跟着慢了下来。由于现在一行人都是普通老百姓的打扮，只能遵从身份，跟着前面的人排着长长的队伍等着守卫的检查。 “娘亲，我看到那个提着霸王枪的将军又回来了。” 尹无忧被尹清歌抱在怀里，她正好面向后面，于是立即将自己看到的情况，悄悄的在尹清歌的耳边说给她听。 “忧儿，把头低下，不要跟他对视。” 尹清歌知道应该秦天理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前来继续盘查了。毕竟带着三个身高差不多孩子赶路的肯定不多，只要排除其他嫌疑人，很快就能锁定他们。 “娘亲，他们越靠越近了。”尹无忧低下头前又说了一句。 看着眼前绵长的队伍，尹清歌也忍不住急了起来，现在在城外，这群军士无论是抓人还是杀人，怕都不会有人阻止他们。说不定城门守卫还会将城门关上，那就是真的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了。 “儿啊，儿啊，你怎么啦？”尹清歌突然将尹无忧放在地上，哭喊起来。 尹无忧配合着自己的娘亲，表现出一个难受的神色。 “姐姐啊，外甥这是又发病了？马上就要进城了，城里头景和堂有好些大夫，我这苦命的外甥一定没事的。” 墨竹知道尹清歌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妥，才会突然发作的，余光稍微扫了一下周围，在看到秦天理之后，瞳孔猛地收缩，这么快怀疑上他们了么？看来这个秦天理倒也不是那么的草包。 周围的其他百姓见此状况纷纷让路，让尹清歌等人排到前头去，人命关天的大事，人们不吝啬于自己的那一点时间。 很快，尹清歌就抱着尹无忧来到了城门前，墨竹拉着尹无缺紧随在后。 “站住，怎么这么巧，这个时候孩子就生病了？” 秦天理骑马拦住了要进城的尹清歌等人，接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金色的牌子，递给守卫的门将。门将看完之后恭敬的双手将牌子还给秦天理，就此封住大门，不让任何人进出。 “军爷，求求你了，俺的小儿快要不行了，你放我们进城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尹清歌说着就要抱着尹无忧给秦天理磕头。 “别再装了，我已经确定是你了……” “快让开，快让开，我们少爷要进城，你们都吃了豹子胆了，敢挡景天少爷的路。”突然一个霸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打断了秦天理的话。 不多时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厮走了过来，尹清歌认识他，他是景天的贴身小厮，从不离身的那种。尹清歌暗松了一口气，这回得救了。 “我是都城来捉拿要犯的，让你家少爷在稍等会，马上就好。”说完秦天理同样拿出刚才的那块金牌，让小厮拿给景天看。 不多时，景天懒洋洋的声音响起，让都城来的军官快些办案，他可等着回家呢，家里的老祖宗都等了好久了，再晚该不开心了。 说完也不走近，让尹清歌完全无计可施。 要是她现在暴露目标，尹清歌敢肯定眼前的这个人一定会第一时间拿枪捅死她，她能躲得过，可是身边的三个孩子却躲不了。 “军爷，俺们真的不是逃犯哪，俺家就住在府城大方巷里，街坊邻居可都认识俺呢。俺小儿真的快不行了，您大人大量让俺们进城去找个大夫吧，实在不行去桃花山上拜拜桃花仙子也行啊。” 尹清歌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抽泣着说道，一点都不顾地上的泥土是不是弄脏了衣裳，还一个劲的给秦天理哭诉，一幅爱子心切的模样。 尹清歌特意将桃花仙子四个字说的很大声，以期望着景天能想起些什么。 不出尹清歌所料，景天果然踱着步子走了过来，脸上还是那幅吊儿郎当、老子就是纨绔子弟，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桃花仙子，你从哪听说的？” 景天走到尹清歌面前，有些嫌弃的问道，实在是因为尹清歌此刻的模样太邋遢了，要不是听到了桃花仙子几个字，他都不想跟眼前这个妇人说话。“妇人也是在山上遇到过的。”尹清歌看着景天回答道。 第三百一十一章景家家主 可惜景天因为嫌弃尹清歌此时的尊荣，并未看着她。 “景少爷，这是我找到的要犯，您这样子搭话怕是有些不太妥当吧？”秦天理看着景天的样子强压着性子说道。 “哦？那你想怎么办，我在金陵府一向都是这样的，我爹不管你管啊？”景天调侃的说道。 “景少爷，您救救俺的小儿吧，他真的快不行了。”尹清歌突然打滚到了景天的脚下，用手紧紧的拉住景天的手，哀求道。 景天原本剧烈挣扎，后来看了一眼那躺在地上还在难受的孩子不由地心软了下来。 “算了算了，就当爷我今天是日行一善了。奶奶回去非夸我一顿不可。”说完景天就指挥着小厮抱着孩子打算进城。 秦天理拦住了景天的去路。 景天挑眉，若是此时在都城那也就算了，他横不起来。可是在金陵府，居然还有人敢拦他的路，是不是太看不起他这个金陵府小霸王了？朝远处看了看，随后冲着正守在城门的守卫招招手，守卫很兴奋的跑了过来。景天在金陵府虽有些纨绔，但是从来不干坏事，而是出手阔绰，要是帮了他肯定回敬你好多倍，保管不叫别人吃亏，所以景天 在金陵府还有一个散财童子的称号。 “你叫什么名字？”景天随意的问道。 “回景天少爷，小的叫景纪东，说起来惭愧小的还是景家的族人呢。可惜没有大才，只落了一个守门的活计。”守卫有些害羞的说道，这还是他第一次跟景家嫡系的人说上话呢，回去有的吹了。 “原来我们还是一家人啊，那就更好办了。”景天颇为开心的说道。 “景天少爷您太客气了，小的哪敢自称跟您一家啊。”景纪东脸色兴奋的有些发红。 “不说别的了，我们这还有多少人，能不能都叫出来？”景天问道。 “回少爷，一共有三十名守卫。”景纪东算了一下说。 “很好，把人都给我叫出来，还有找人去通知我爹，就说我在家门口都被人拦着回不了家了，还有没有这个天理了。”景天孩子气的说道。 景纪东听了景天的话，快速的跑回去报，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不仅碰到了景天少爷，还能亲眼看见族长，真是老天爷保佑呢。 说不定族长见他帮助景天少爷有功，能赏他个一官半职呢，想到这里景纪东脚下的步子更快了，恨不得自己能飞起来。 金陵府城门口的人越来越多，不过当大家听说景家的小少爷也在这里等时候，也就不说什么了。毕竟这么尊贵的人都能等，他们这些人难道还有事情能重要过他们不成？景天倒是也不难受，一会和这个大爷聊聊天，一会给那个小孩掏把糖，十分的惬意。惹得众人都夸赞景家的小少爷果然了得，不仅一表人才还心的善良呢，愿意和他们这些乡下粗人说话，还主动夸赞自己 的孩子以后定是个好小子。 “景天少爷，我是大王派过来的，你这是要违抗大王的命令不成？”秦天理看着景天一副闲不下来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样子，不由得出声问道。 “你可别乱说，谁违抗大王的命令了，我们景家可不做那种事情。只不过看不惯你们这欺负人的样子罢了，小爷我今天就是要日行一善了。”景天对着高了自己一个半头的秦天理一点都不怯场。 “可他们是我抓的要犯。”秦天理说道。 “哈哈哈，你也好意思说。你自己看看，这几个明明就是最普通的百姓，你见过这么面黄肌瘦的要犯么？你们也太糊弄大王了。”景天指着尹清歌一行五人夸张的说道。 主要是尹清歌现下的打扮和动作太接近劳苦大众了，以至于景天的话引起来周围百姓的一片附和。可不是么，看着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妇人带着生病儿子去看病，怎么能硬说人家是要犯呢。 看来在都城草菅人命的情况很普遍啊，众人很庆幸自己生在金陵府，景家的人真的是太和善了。 不一会儿，城门那边跑过来二十多个守卫，景纪东带队，将景天和尹清歌四人围在中间，既和秦天理隔离开来，有又将他们几人给保护了起来。 “景少爷，你这样就不要怪我用强了，刀剑无眼，要是不小心伤了小少爷你可别怪我没实现提醒。”秦天理拿起手中的霸王枪决然的说道。 多年的军事素养让秦天理意识到若是再不出手，怕是要来不及了。 “我看谁敢？”一声厉喝传来，众人扭头看去，之间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正带着一行人赶过来，说话的走在最前面的男子。 此人龙行虎步，器宇轩昂，面上尤带着怒气，显然已经动怒。 “爹，你来啦。快过来，有人欺负你儿子，不让儿子做善事，也不让儿子进府城，刚才还说刀剑无眼什么的，这是要杀我呐。”景天看到自家老爹来了，立马哭诉了起来，自己老爹虽然管自己管的严，但是有个特别好的地方，那就是护短。就算是犯了错那也是自己关起门来的事情，绝对轮不到外人教训，毕竟景家嫡系的名声和荣 誉还是要的。 景蓝空打量着秦天理，秦天理也在打量着景蓝空。 “秦大人不在王宫给大王守着大门，缘何来我金陵府耍威风？”景蓝空一说话就是先发制人。 对于景蓝空一出口就道出自己来历，秦天理并不惊讶，大家族多的是各种本事，他的养父秦正文给他讲过。 “下官是奉大王的命令捉拿要犯，怎知贵府的少爷一直强加阻挠，不知道景大人作何解释？”秦天理反问道。世人多以为景蓝空并未当官，其实他是有官职的。一个学士府文书管使便是他的职位，从三品，慕容珩亲封的，但是知道的并不多，因为景蓝空并不常去都城，更为重要的是这个职位是慕容珩临时想出来 的，只不过挂个闲职而已。 “天儿做事一向有分寸，从目前种种迹象来看，定是你欺辱于他。我也不与你计较，我自会亲自上书一封，交于大王，详说今日种种。秦大人，后会无期。”说完景蓝空就拉着景天要走。其余的伙计很有眼色的拉着尹清歌一行人一块离开。尹无忧此刻也不装病了，而是安静在抱着尹清歌的脖子。 第三百一十二章暂居金陵府 “大人这是要带着要犯离开吗？”秦天理追问。 “要犯？我金陵府的百姓何时成了要犯了？秦大人，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景蓝空看着秦天理霸气的说到，根本就不承认有什么所谓的要犯。秦天理本以为景天是年幼淘气，不懂事也就罢了，没想到来了一个大的更加不懂事，更加的霸道。可惜自己不能真的跟景蓝空撕破脸，出来之前，大王特意嘱咐过他，金陵府里的地界上，一切事宜以景府 的人意见为重，绝对不能起冲突。 眼看着那四人进了金陵府的城门，秦天理狠狠地挥了一下手中的霸王枪，飞身上马直奔都城而去。 而一进了城门，景天随即换下了脸上那股纨绔之气，看着尹清歌眼神锐利。 “你们到底是谁？谁告诉你们我和尹家的关系的？” “不错，多少像点样子了，这些日子有长进。”尹清歌回复了本来的声音。 “景天哥哥。” “景天哥哥。” 尹无缺和尹无忧开心地往他身上蹭，终于不用再掩饰自己了，在这当口遇见熟人两个孩子再也憋不住了，一起大声的叫了出来。 景天错愕的看着眼前人、声不符的三人，傻眼了。当然，像墨竹和赵小虎这样不说话的角色已经被景天自动屏蔽了。 “哈哈哈，景天哥哥没认出我们，真的是太好玩！”尹无忧拍着手掌开心的说道。 “啊啊啊，尹婶婶是你们啊，早知道是你们我就不拖那么久的时间了，哎呀，说起来你们这易容的可真厉害啊，我愣是一点没看出来。”说完景天惊讶的跑到尹无缺的小脸上捏呀捏的，研究了起来。 尹无忧是女孩子，他不好随意捏，尹婶婶更是不能，至于墨竹和赵小虎这两个不熟悉的人景天根本就没有考虑在内，所以尹无缺只好代表所有人让景天好好研究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出神入化的易容手法，就跟话本里写的一样，真的是太神奇了，一路上的时间都在不停的捏着尹无缺的小脸蛋。 不理会几个孩子在后面的打闹，尹清歌来到景蓝空面前向他致谢。 今日的事情多亏了景蓝空，很明显，在秦天理的眼中，还是小少爷的景天在份量上完全不能和家主景蓝空同日而语，若不是景蓝空最后时刻出现，说不得秦天理这个时候已经动手抓人了。 若是那样，后果可就不好预料了，不过幸好没有发生。 “今日的事情大恩不言谢。”尹清歌朝景蓝空拱拱手。 “尹东家客气了，你在都城的事情我大概也听说了，只是景某有些不明白，有墨相爷坐镇都城为什么尹东家还会有今日之祸？” 墨临渊在都城对尹清歌多有维护之意，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且墨临渊的人品景蓝空还是了解的，那绝对不是一个随意更改主意的人，除非是发生了一件让他都兜不住的事情。 可是这大晋朝，除了事关国君安危和国家存亡的事情，哪里还有什么事情是墨临渊不能解决的呢？ 尹清歌转头看了一眼景蓝空，没想到他会问的这般直接。 “慕容佩在水月庵自杀了，死前留下纸条说乃是死于我手。”尹清歌神色淡淡的。 “哦，原来是这样！”景蓝空也浑不在意。景蓝空对大晋并没有多少归属感，他在还小的时候，曾经随上任的景家之主也就是他的父亲去过一趟都城。不过那个时候坐在皇位上的人可不姓慕容而是姓长孙，那时候谁都不会想到千年的王朝竟然会这 么快的分崩离析。 他依稀记得，当时他在金銮殿上见到了皇帝，那是一个很和善的中年男子，还赏了他一把好弓，如今还挂在他的书房呢。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景家归属于晋朝。景家的人从来都没有野心家，并没有想过列土封疆的事情，但是慕容律上任之后，对一干兴朝的老臣并不友好，如今朝堂上有实权的全部都是新晋的氏族，如墨临 渊等。 老牌的勋贵全部受到了打压，若不是他父亲当时强势一些，怕是这金陵府早就易了主了，是以景蓝空对慕容家并没有多少敬畏感。 “景大人倒是看得淡，要知道我现在可是真正的要犯。”尹清歌试探道。“尹东家说笑了，我景家的贵客怎么可能会是要犯呢。景家从无侵犯他人之心，但是也容不得别人的侵犯，所以尹东家尽管安心的待在金陵府，只要我景家还在，就定然会保尹东家无恙。”景蓝空看着尹清 歌，神情很是温和，一副谦谦君子宠辱不惊的模样。 “景大人的这番话尹某铭记在心。”尹清歌的神色带着感激。明知道会有危险，还愿意继续保护她，景蓝空的话让尹清歌有些意外，他居然连犹豫都不曾有过。尹清歌在心中告诉自己，若是日后墨临渊举事成功，定然要让他保景家的百世富贵，以报答他们今日之恩 。 “哈哈，尹东家无需多想，说实在，景某更加相信墨相爷的能力。能有这样一个好机会可以和墨相爷搭上机会，景某很愿意试试！” 景蓝空说的很坦诚，尹清歌对景蓝空的印象直线上升，但是心中的警惕也并未放松下来。有的时候最安全的时候，也就是最危险的时候。景蓝空执意给尹清歌一行五人准备了房子，尹清歌推辞不得，只能领着孩子们都住了进去。景天和尹无缺、尹无忧兄妹分开时格外的依依不舍，离开前还特意告诉尹清歌，他明天早上再继续来找无缺弟弟 和无忧妹妹玩。 尹清歌点头同意了。 景家的这处三进的院子并不算很大，但是目前只有尹清歌一行五人居住倒是显得有些空荡。等三个孩子都安歇了之后，墨竹才来找尹清歌说话。 “东家，虽说景家人看着十分可靠，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墨竹话没有说的太多，他相信自己聪慧的主人应该是可以理解他的言下之意的。 “我知道，不过我们也算是暂时安全了，不知道都城那边怎么样了。”尹清歌的神情有些怅然，有些怀念。 “相爷机变之能无双，且那慕容珩还有事情要求着我们相爷，暂时不会对相爷出手的。”墨竹对墨临渊充满了信心，跟在墨临渊身边这么多年，墨临渊有多厉害有多少底牌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墨竹相信不管发生什么情况，墨临渊都一定可以安然脱困。尹清歌轻点头，墨临渊的本事她也是知晓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些放心不下。 第三百一十三章大军开拔 都城里此刻已经风声鹤唳了，城里面人人自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大王的神机营给拉到牢房里去，然后再也出不来。 一时间，人心比天气更加寒冷。陈晴儿这几日笑的格外畅快，这几乎是她出嫁以来最快活的日子了。她怎么都没想到，慕容佩那个傻女人居然帮了她那么大一个忙，真不愧她以前对这位尊贵公主的言听计从。居然能想到用自己的死来拉 尹清歌下水，这一招实在是太高明了。 尹清歌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灰溜溜的从都城逃走。 当听到秦天理说，尹清歌一行人化妆成普通农妇坐在地上撒泼打滚的时候，陈晴儿差点当着秦天理的面笑出来。 那个女人居然也有今天，老天爷真是开了眼了。陈晴儿摸着身上上等绸缎制成的衣裳，上面绣着五福，有些可惜的是只能穿着素色，因为秦文明那个禽兽死了才不到一个月。随即她又摸到了手腕上带着的掐着金丝的翡翠玉镯子，水头极好，是慕容珩赏 赐给秦正文的寿礼。 真好啊，陈晴儿叹道。 一个死了，一个狼狈的逃了，如今她才是活得最好的那一个。 有生之年，她终于赢了这两个女人一招，她真担心自己做梦都会笑出来。 墨临渊这几日过的很不畅快，直到收到了尹清歌成功进金陵府的消息才稍稍的好了一些。明日他就要出征了，可惜看不到当初那个约定好要一起出城的女人了，墨临渊觉得很遗憾。 她离开的时候他却不能相送，这是墨临渊不能弥补的遗憾。 “墨相爷，明日就要出征了，这可不是走神的时候。” 王冠师坐在墨临渊的对面，看到墨临渊失神，有些不满的敲了敲桌子。 “那日的时候多亏了你了，要不然说不定清歌出城都有问题。”墨临渊感激的朝着墨临渊抱了抱拳。 王冠师不在意的挥手，满脸都是不在意的样子。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这样的小事情实在不值得墨相爷如此郑重的道歉。” “王督军客气了，虽然对督军来说是小事，对墨某来说却是天大的事情，此事墨某承了督军的人情了，日后若是有机会，定当涌泉相报。” 王冠师虽然嘴上说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心里却十分受用墨临渊一系列的感谢和溢美之词，墨临渊越是客气，他心里越是开心。 两个人有闲聊了一会才说到正事，原来今日两人见面并非是为了私事，而是为了明日大军开拔征讨豫州的事情才会面的。 墨临渊被慕容珩封为此次行动的最高指挥官威武将军，领一万五千兵马进攻豫州，作为最高的统帅可以决定军中一切大小事宜。 而王冠师则是这支军队的司马，没有领兵的权利，但是却有监督的权利。若是威武将军有不妥当的地方，在特殊时刻，可代替威武将军指挥军中之事。 墨临渊和王冠师心中都清楚，这是慕容珩想要制约墨临渊的手段，若是派别的人监军，说不得还会被墨临渊的气势所压，只有派王冠师前去他才放心。 慕容珩不知道的是，他这一招正好中了墨临渊和王冠师的下怀。不过为了让慕容珩不会多想，墨临渊会在此次和王冠师会面后，就让人方出风声，传言他和王冠师不合。 “明日我会在十里亭等你，就不和你的大军一起出发了。”王冠师道。 “为何？”墨临渊奇怪的问道。 大军开拔按道理是需要所有人都到场，并且见过国君之后才能出发的，若是王冠师不露面，墨临渊担心慕容珩会多想。“我越这样慕容珩才会越信任我。”王冠师说道这里也有些悲伤，他想做一个靠能力和功劳吃饭的将军，可是阴差阳错的成为了帝王手下的一支私军，帝王的信任和恩宠是维持他是否能一直坐在位置上的关 键。 这不是王冠师想要的。他不想做一个弄臣，而封狼居胥、名垂青史才是他人生目标。 墨临渊颔首，这个世界上，一直稳坐神机营督军位置的王冠师怕才是最了解慕容珩的人吧，否则又怎么能一直信任不衰呢？ “那明日就十里亭见了。”墨临渊拱手。 不多会，王冠师就离开了，虽然慕容珩很信任王冠师，但是王冠师依旧没有久留，在墨临渊没有彻底胜利前，他是不可能完全将自己押在墨临渊的阵营的，最多是多偏这边一些罢了。 次日，墨临渊早早的集中的兵力，在城门口等着，等着慕容珩的到来。本应太阳升起之处就出现的墨临渊直到日上三竿才慢吞吞的从城内过来。 墨临渊知道慕容珩这是在给自己脸色看，难怪王冠师不愿意早上在这里集合，指不定这件事情他早就知道了。 “你们中有上次战败的军士，这次寡人希望你们好好表现，天色不早了，你们早日出发吧。”慕容珩一番话讲的软绵绵的没有一点血性，墨临渊抬头看着城门楼上的慕容珩，有些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不管怎么说这是他的百姓和子民啊，难道他不希望他们打胜仗么？ 慕容珩不给墨临渊好脸，墨临渊就更加不会去理会慕容珩了。 慕容珩讲话一结束，墨临渊连礼都没有行就径直上马离开了。慕容珩站在城门楼上，脸色黑的可怕，眯着眼睛，至于在想些什么却没有人知道。 十里亭，顾名思义就是离着城门十里远处的一个亭子。军队行军的速度并不快，到十里停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顿饭的功夫。 “墨相爷，王某已经等候多时了。”十里亭里，王冠师带着两个侍从等在此处。 “王司马好谋划，叫墨某倒是好等了一番。”墨临渊不客气的说道。 “王某确实是早些知晓了天子的谋划，他是天子嘛，墨相爷还是顺着他些，否则就是徒给自己增加麻烦，忍一忍风平浪静。” 王冠师一直觉得墨临渊跟慕容珩顶着来不是一件好事，不管怎么说慕容珩还占着君臣大义的名份，得罪了太狠了不利于自己的名声。 “墨某可不觉得退一步就会海阔天空。”墨临渊冷声说道。 王冠师赔笑了几下，并没有再说话。 他们两个人从来都不是一个阶层的人物，墨临渊身为宰相位高权重，就算是惹得慕容珩不快了也没有关系，慕容珩若是随意处置宰相会给人不成熟的感觉，所以很多时候墨临渊比慕容珩更加强势。 可是王冠师有什么资格强势呢，他就是慕容家族的一个奴才罢了，说换也就换了，不会有人多说一句话。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两个人对待慕容珩的态度截然不一样，墨临渊不惧，王冠师畏首畏尾都是有道理的。 第三百一十四章整顿纪律（一） 大军行军的很慢，一天的时间才走了往日里急行军一半的路程。 出了都城墨临渊才知道寒灾已经到了什么程度，但凡是路过的天地全部一片荒芜，看不到一丝绿色。墨临渊曾让墨玉跟老乡借了一把锄头，亲自去地里试了一下。他这样的高手需使出五六分的力气才能挖好一个坑，可是挖好又有什么用呢，地都是冻上的，就算放了种子在里面也只是平白浪费粮食，并不 会发芽的。 慕容珩出发前的那一番话，对军心的影响很大，这也是为什么墨临渊没有急于将他们带去豫州的原因。 军心不稳对军队来说绝对不是好的事情，若是被敌人动摇，说不定还没攻上去就会失败了，比秦天理还惨都有可能。 所以墨临渊只能借路上的这几天时间尽量稳定住军心，说不得这一万五千人以后就是他的部下了，他可不能随便对待。一路上墨临渊想了很久，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慕容珩会趁着他在豫州的时候，对陈国出兵，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慕容珩不希望他那么快能赢。因为只要豫州不收复，那么墨临渊就不能回都城，回不 了都城就参与不了关边的战事。 墨临渊冷笑，原来慕容珩早就将所有的事情都算计好了，只是不想他那么早回去干扰他灭国大计罢了。可是陈国虽弱，又哪里是那么好灭的。 “将军，司马大人求见。”墨玉穿着盔甲站在墨临渊的大帐外道。 墨临渊是军队的最高指挥官，那么军帐显而易见也是最大的，自然也就是白虎节堂所在。若是不遭通报便进来，帐前的侍卫有先斩后奏之权。 “让他进来。”墨临渊看着面前的地图道。王冠师换下了他最常见的一席白衣的打扮，也换上了铠甲。他虽然不是武将，但是在军中是没有文官这一说话的，所有人必须穿着铠甲，就算是国君亲自上阵，也需佩戴甲胄，这是千百年来的传统，也是 千百年来前人们用生命总结出来的经验。 王冠师并不想以身试法，所以对于换装并没有多少抗拒。 “墨将军，为何大军行军如此慢，难道不是应该攻豫州一个出其不意么？”王冠师问墨临渊。对于打仗王冠师也是懂的，只是慕容珩从不派他参加真正的战事，他的责任就是守护这都城。是以虽然知道墨临渊做的不对，但是王冠师并没有横加指责，而是好奇的发问，因为他不相信墨临渊会犯如此 低级的错误。 “王司马觉得军中军纪如何？”墨临渊没有直接回答王冠师的问题，而是问他另一个问题。 “不能与神机营相比，但是与其他军队相当。”王冠师回答的很谨慎。 “那么再问王司马，你觉得打胜仗的军队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墨临渊看着王冠师又问了一个问题。 “令行禁止、纪律严明。” 王冠师想都没想的脱口而出八个字，这是所有对战事稍微懂一些的人都知道的事情。“王司马也是如此想的么？可是你看看我们这支队伍，规定了每日只有两刻钟的吃饭时间，可是每次都要拖到三刻钟甚至四刻钟才能结束，说吃饭就吃饭，没有一个人有一丁点的警惕感，王司马觉得如果吃 饭到一半的时候敌人如果攻过来，会发生什么情况？” “他们会毫无还手之力。”王冠师脸色发白。 知道此事他才知道自己和墨临渊的差距在哪里，他只知道纸上谈兵，而墨临渊却已经考虑到方方面面了。 这就是有实际军事经验的将领和自己的区别么？王冠师问自己。 墨临渊见王冠师已经明了事情的关节也不再去赘言，王冠师是聪明人，墨临渊相信这次的多嘴会让他吸取教训的。不懂军事的人就该在一旁好好的看着，指手画脚自己不熟悉的领域不会有好结果的。 果然在之后的行军过程中，王冠师一言不发，无论他觉得墨临渊的决策与兵书上的有多么的不同，都不再开口询问。 王冠师的问题解决了，整顿军纪对墨临渊来说才是难中加难。这一万五千人都是从北军里面挑出来的，北军的背景和神机营有些类似，都是直接效忠于帝王的。只不过北军人数较多，有数十万之巨，是以里面有各方面背景的人，十分的难驯服，说不得哪个看起来极 普通的青年就是哪个府上的衙内。 这也是为什么虽然类似于神机营但是两者缺天差地别的原因之一。 今天是行军的第三天，从都城到豫州的路已经走了一半了。再让众人熟悉了自己是他们的最高指挥官之后，墨临渊也正式的登场了，他的第一次亮相是在早晨整顿军纪的时候。 看着站的整整齐齐的士兵，墨临渊开始讲话。 “我是你们的将军想必你们也是知道的，我想你们里面应该应该没有不知道我的吧，我今天跟大家见面是想有几件事情跟大家说下。” 墨临渊说完停顿了一下，现场雅雀无声，没有发出吵闹，墨临渊满意的点了点头。“第一，以后规定时间内没有完成的事情必须立刻放手，听从指挥；第二，我的军队里赏罚分明，做了对的事情，赏，做了不对的事情，罚，没有人可以例外；第三，从明天开始我会急行军，掉队的话会全 部革除出军队。” 墨临渊会所看，看着下面的士兵，问他们：“你们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现场陡然由安静变得嗡嗡嗡的，士兵们开始交头接耳。 “将军，那要是拉肚子是不是听到号令也要从茅坑里出来？”一个朴实的问题突然冲军中传出。 “那我想问问你们，叛贼会不会因为你们正在拉肚子就不杀你们？”墨临渊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杀气，瞬间场中的交谈接耳全部停止了。 “看来你们对打仗想的有些简单，呵，我们军中刚好有上一场战事活下来的士兵，然他们给你们讲讲你们也许能更明白些。” 说完墨临渊示意墨竹带人上来演讲。 上来的人叫于白光，是远冀州军中的校尉，这次因为秦天理的兵败被一起带去了都城。若不是墨临渊对慕容珩建议，此刻他估计已经魂飞天外了。于白光很感激墨临渊给了他重生的机会，虽然这一次也不一定能活的下来，但是至少有了一份希望。更重要的是，这一次他们若是死了，家里也是有抚恤的，还有税赋减免，家里人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第三百一十五章整顿纪律（二） 于白光是土生土长的冀州人，因为家里孩子比较多，所以懂事的他为了给自己的小妹凑一份让夫家看得上眼的嫁妆，他自作主张的就入了伍。 因为不是战时，平日里的军饷并不多，再加上上层的层层剥削，到他手里的时候军饷更是所剩无几，而且还经常拖欠。 不过好的是，在军队里面吃饭不用愁，虽然钱没有，但是却不用饿着肚子了，饿着肚子的滋味真的太难受了。 大军开拔的前一天他才知道自己不用被处死，是因为墨相爷跟国君提议，让他们这些战败的人继续参战，以功赎罪。 他此刻的脸色有些苍白，脸颊也有些凹陷，乍看起来有些没有精神。 于白光长的极为普通，方脸阔额，眼睛虽然是双眼皮但是却有些小，不过褐黄色的眼珠子很有神，与他苍白的脸色倒是有不小的反差。 鼻子是朝天鼻，牙齿并不整洁也不整齐，幸好皮肤还算白，所以整个人看起来倒也没有很邋遢。 走上前来的于白光有些害羞，眼睛并不敢和下面的人对视，而是看向虚空中。双拳紧紧的握着，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其他，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 和他一起入伍的同乡都死了，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只要闭上眼睛他的眼里出现的就是那一幕幕人被火烧死的情景。 “你们吃过烤肉么？”一直不说话的于白光突然问下面的人。 下面的士兵有人摇头，有人点头，其中摇头的人居多，毕竟吃不起肉的才会入伍，家里过的去，谁会舍得送孩子去军伍上，那可是随时要命的。 当然，那些世代在军伍上混的人家不算。 “其实我也没吃过，可是我看过烤肉，就是前阵子秦将军带着我们攻打豫州府那一次。我以前一直觉得肉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要是叫我敞开了吃我一定每天吃它个十斤八斤的也不嫌腻。” 于白光的一席话惹得下面人发笑，显然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会讲这个故事。 “可是你们不知道，其实我已经好几天吃不下饭了，要不是还能喝一些粥怕是熬不到今天。我没吃过烤肉，可是我闻到过烤肉的味道，一点都不好闻，一点也不。”于白光的话越说声音越低。 期间他沉默了好一会没有说话，因为墨临渊在一旁没有说话，所以下面站着的士兵也不敢有任何的无礼举动。“和我一起入伍的同村有三个，同乡的有十一个，可是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当日我亲眼看见他们身上都是火油，可是我怎么扑都扑不灭，那火太大了，在地上滚都不行。你们知道么，那就是那个时候才 知道原来烤肉是这个味道。” 下面有承受力低的，直接开始呕吐起来。 娘的，就算是平日里号称胆子大的，听到于白光讲他看着人在他面前活生生的被烧死也觉得瘆得慌，这可死的太惨了。 那些吃过烤肉的，此时听到于白光说烤人肉的味道也是一阵反胃，这经历实在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下面站的军士基本已经知道为什么于白光这么瘦弱了，见过那样炼狱般的场景，能吃的下东西才是奇怪的事情。 墨临渊觉得差不多了，让于白光下来，自己重新站了出来。 “故事你们也听完了，你们自己划拉一下自己周围的十来个人，你告诉我，如果十个人里面只有两个人能活下来，这个人凭什么是你？” 墨临渊说完，全场鸦雀无声。 是啊，这么多人，凭什么是你活着呢？ 墨临渊也不等他们回答，直接回了自己的帅帐。道理已经告诉他们了，剩下的他们只能选择遵守或者被革职。 当天中午，墨玉将军营里面的情况汇报给墨临渊。 “将军，今日开饭两刻钟，无一人超过时间。” “呵，倒是都挺惜命的，这样就好。”墨临渊满意的挥挥手，墨玉退下。 墨临渊面前摆的豫州的地图，出发前一天王冠师拿给墨临渊的，这几日他一直在研究豫州的地形。 豫州是难得的一马平川之地，除了有限的几个山头，都是耕地，也是晋国除了两广两湖之外最大的粮食产区了。 只是可惜的是，这里一直都不太受到重视，派去的历任太守都不是什么好官，导致那里民怨沸腾、民风变得彪悍。 墨临渊觉得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本质上是没有错的，越是穷的地方越是打家劫舍的多，因为都吃不饱饭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填饱肚子。 太平盛世谁又愿意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和官府作对呢？还不是过不下去了才会如此。 接下来的两天，虽然行军的速度加快了，但是整体的秩序却是变好了。王冠师见此，除了冲墨临渊竖了一下大拇指，其他的一句话都没说。 通过这几日的相处，他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墨临渊比起慕容珩更加的有大家之风，有天子之气。 他本身的本事，再加上传说中的那个陶朱公再世，王冠师觉得墨临渊有八分的可能获取天下。他愿意用自己的身家性命来一次豪赌，赌赢了富贵百年，赌输了也不过就是贱命一条罢了。 墨临渊这一次仍然是在冀州扎营。冀州和豫州一样，虽然地势不差，却是劳苦大众居多。这两个州府绝大部分的土地都在豪门大户手中，当然这也是整个大晋的普遍现场，百姓手里的耕地百不足一，更多的都是佃户或者是给地主家打长工 糊日子。 冀州的环境比都城的耐看些，有山有水，既不缺山水大势也有小桥流水的温婉。 慕容珩不急着让墨临渊攻打豫州，墨临渊也就真的不着急，将一万五千人马交给王冠师之后，自己则带着墨玉整日里骑着马在冀州和豫州周边转悠，其美名曰考察地形。 “将军，今日还去豫州边界么？”墨玉正在给墨临渊备马，他已经陪着墨临渊在那边转悠三天了，地形早就已经熟烂于心。 “去，春寒料峭的黄河别有一番风情，今日多穿些随我去大堤上走一走。”墨临渊说道。 “哎，尹东家给准备的那鸡毛袄子我带了好几件呢，一会给您拿去。”墨玉应道。 “清歌准备的，自然都是好的。”墨临渊接话。 他和尹清歌已经分开有一旬的时间了，因为一直在行军的路上，是以并没有收到金陵府那边的来信，也不知道她那边怎么样了。看着墨临渊陷入思念的样子，墨玉有些怪自己多嘴，都怪自己，又害自己爷害了相思病，如今大战在即，哪里是分心的时候呢。 第三百一十六章正式进学 大堤上很冷清，除了浑浊的黄河水和光秃秃的黄土地，什么也看不到。大概是鸟儿也知道这边太冷，天上飞着的连只鸟都没有。 整个大堤上只有墨临渊和墨玉两个，幸好二人穿着尹清歌翻版的羽绒服式的棉袄，再加上二人都功力不俗，是以除了觉得风有些大之外，倒是没有觉得有多冷。 虽然地上的土仍然是冻着的，但是黄河却没有冻上，翻滚着咆哮着不停地向前翻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墨临渊小心的从黄河边上捏起一小撮土，用一个藕色的锦布包着，他打算一会回去写信的时候一起带给尹清歌，虽然他查到的资料上显示尹清歌并没有来到过黄河边上，但是墨临渊就是觉得尹清歌是知道 黄河的样子的。 远处偶尔能传来一两声寒鸦的嚎叫，在清冷的大堤上显得格外寂寥。说是大堤其实并不大，只余一人一马并排而过，再多则不行了。 墨临渊下马在大堤上走了很久，此刻他特别希望尹清歌也在此处，希望能将心中的抱负和想法一一的讲给她听，可惜除了滚滚的黄河水，墨临渊只能将话都放在心里。 “将军，天色快变了，我们回去吧。”墨玉站在远处，对着想要继续向前走的墨临渊喊道。 墨临渊抬头，果然原本还算是澄净的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过来好大一块的乌云，正缓缓的往他所在的地方移动。 “罢了，回去吧。”墨临渊叹息一声。 回去的时候，墨临渊将马驾的格外快，仿佛发泄着心中的某种情绪，墨玉在后面跟着，有些心疼自己的爷，明明喜欢尹东家喜欢到骨子里了，却依旧隐忍着，只敢徐徐图之。 墨临渊来到冀州的消息并没有保密，所以豫州的丁家父子也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虽然早有猜测会是墨临渊前来，但是听到消息两个人还是很沮丧。 丁满屋知道这次他绝对不会这么好运了，墨临渊可不是没上过战场的秦天理，当初晋国边界的战乱可都是他一个人带兵解决的，十三场仗无一败绩，正是这些煊赫的战绩将他送上了一国宰辅的位置。 这样一个从战乱中走出来的铁血宰相，丁满屋从来不觉得自己可以战胜他。 “你明日就走，时间长了夜长梦多。”丁满屋看着自己倔强的儿子，强势的说道。 “爹，我怎么可能扔下你独自一个人偷生，难道爹希望我做这样的小人吗？”丁世成看着自己满脸落腮胡子的父亲，带着些许怒气的质问。 “我们丁家如今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我死了不要紧，你要是死了丁家就没有未来了。”丁满屋有些苦涩的说道，但是他不后悔造反。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要不是当初果断的举事了，现在的丁家父子坟头草估计都长到小腿那么高了吧。 “我是不会走的。” 丁世成不管丁满屋说什么都不同意走，让丁满屋有些为难。看着儿子与自己截然不同的清秀模样，丁满屋决定今天晚上给他下药，就算是拖也要将他拖离豫州。 他不能自己死了还连累儿子，要是丁家真的绝后了，他没脸去见丁家的那些老祖宗们。 丁世成和丁满屋不欢而散之后，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又过了一会，他换了一身平民的衣裳，翻过围墙，偷偷的溜出了豫州府的边界。 丁满屋对墨临渊的推崇，令他对墨临渊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不信墨临渊真的有那么厉害，所以想要亲自去见识一番。 丁世成原本就是穷苦人家长大，所以不用伪装，他只需要本色演出就是谁都识不破的难民。他并没有进冀州城，而是在冀州城和豫州城接壤的地方停留了下来。 “墨临渊？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是如何的英雄豪杰！”丁世成少年意气的说道。 他不敢保证冀州府里没有人会认识他，所以不远离豫州是最好的选择，万一有危险的话，撤回城里还来得及。 墨临渊此时刚到大帐内，他迫不及待的提笔将今天在大堤上的所见所闻讲给尹清歌听，还很有心的将装有一小撮土的袋子一并让人捎去了金陵府。 “对了，有件事情你吩咐一下。”墨临渊叫住了正要离开的墨玉。 “将军请说。”墨玉躬身回道。 “我带来的东西不需要下面的人整理，好些是清歌做的，我怕那些人不懂给弄坏了，你平日里也盯着些。” “是，将军。”除了帐篷，墨玉叹了口气。 如今自己的相爷是真的爱惨了尹东家了，只盼望着尹东家能早日回应相爷，相思的日子太苦了。 与墨临渊思念的心急如焚不同，尹清歌这几日在金陵府里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准备，那就是两个孩子进学的事情。 因为之前在都城耽误了进学，如今到了金陵府，说什么尹清歌也不愿意耽误两个小家伙学习的事情，第二天一早，在景天的陪同下，带着两个小包子并赵小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李长风的江心洲。 时移世易，再次到江心洲的时候，尹清歌才恍然发现已经过去一年之久的时间了。这一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年的时光感觉不过是一瞬而已。 守门的书童也换了人，很是懂事的给尹清歌一行人行礼问好，倒是让尹清歌一行人颇有好感，主要是和前面的那个对比太强烈，谁好谁坏一眼就能分辨的出。 “学生尹无缺给先生行礼！” “学生尹无忧给先生行礼！” 两个童稚的声音在见到李长风身影的时候，很懂事的跪在地上拜师。这是这个时代拜师必须要做的事情，所以尹清歌并未阻止两个孩子下跪。天地君亲师，师傅排在亲人的后面，可见地位之高，很多时候，师傅是可以替家长做出决定的，没人会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更多 的时候师傅就等于是另一个父母。“快起来，快起来，为师等了这么久你们终于来了。唉，都城那滩子浑水离开了也好，到了我这里就不用怕了，为师虽然是只是一介文人，但是保护自己学生的本事还是有的，就算是慕容珩亲至也没有用。 ” 李长风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又意气风发，瞬间就征服了两个小包子。 赵小虎怯怯的站在尹清歌的身边，不知道该不该上去打个招呼，像是无缺少爷、无忧小姐那般给李夫子磕头，他记得尹婶婶以前说过让他跟着无缺少爷一块进学的。可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好像都忘记了他。 第三百一十七章仁厚之心 李长风看到两个小包子是真的开心，尹无缺的机敏和聪慧他是看在眼里的，尹无忧是他的同胞妹妹，想来两个人是差不多的。 有生之年能遇上这样的一对有才学的学生，对老师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尹无缺和李长风谈的很开心，都城的民风习气和金陵府截然不同，尹无缺是童言无忌，李长风是诙谐幽默，一大一小两个人说的十分有默契。 有时候尹无缺讲到哪里的时候，李长风就会说自己也去过那里，两两印证之下，两个人都觉得十分有趣。 不时传过来的欢声笑语，让人觉他们仿若同龄，而不是年龄相差几十岁的师生关系。 尹无缺在跟李长风相谈甚欢，无意间转过头去看尹清歌的时候，发现了尹清歌身边有些不自在的赵小虎。他努力缩着身子，不想让人发现他此刻的无助。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让原本还处于童年期的赵小虎明白了身份的差距，原本的无缺弟弟变成了无缺少爷，原本的无忧妹妹变成了无忧小姐，这对他来说打击不可谓不大，好在他接受的很快。 可是眼前的一幕，又让他被迫明白了自己身份地位和尹氏兄妹的落差。 “先生，学生有一件事情想求您。”尹无缺再次跪拜在李长风的身前。 这倒是让尹清歌和李长风都惊讶了，不明白这样是为了哪般。尹清歌眼睛在周围转了一圈，看到赵小虎，瞬间明白了尹无缺的用心。 这样也好，惦念恩情的仁厚之人更容易取得别人的信任，尹无缺才智、心性都不缺，再加上仁厚并不是一件坏的事情，尹清歌心道。 李长风扫了尹清歌一眼，见她没有反对，于是抬手拉了尹无缺起来。 “你说吧，若是不让为师为难，为师自然会答应你的，也算是做先生给学生的拜师礼。”李长风道。“先生，不会难为您的。是学生有一好友，幼年时他助我和妹妹良多，我和妹妹幼师并未有朋友，也是他先接纳了我兄妹二人。且他的才智也非常人，只愿先生也能收下他与学生一起进学，学生恳请先生接 纳他。” 尹无缺的话说完，尹无忧立即接上。 “先生，无忧也恳求您！”说完也再次跪拜了李长风。 赵小虎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他从没想过会是这样。他不由得想起来了尹氏兄妹刚到清风村的时候，三个人无忧无虑的时光，不知不觉眼泪已经流了出来。 赵小虎从尹清歌的身后走了出来，双膝跪在地上，给李长风磕了一个头。“先生，您是有大才的人，小子只是一个乡野小子，得天垂怜认识了无缺少爷和无忧小姐，少时不懂事，不知身份和地位的与两位小贵人一同玩耍了一年多的时光。如今少爷、小姐为我跪倒尘埃，若是小子 才识足够，请先生您收了小子做学生。” 赵小虎顿了一顿，又磕了一个头才继续说话。“若是小子不才，入不了您的眼，请您让小子也留在这里，哪怕是做个端茶倒水的小厮也可。少爷、小姐对小子有大恩，若不是他们和尹婶婶，怕是小子如今还只是一个乡村木匠的儿子。小子只想陪着少爷 、小姐一起长大，请先生成全。” 赵小虎说完，一直保持着磕头的姿势没有动，大有一股你不同意我便不起的气势。 三个孩子的一番话，让现场陷入了一片安静，甚至能听得清每个人的呼吸声。 李长风看着跪在地上的赵小虎和尹无缺、尹无忧兄弟，只觉得心中胀满了感情，酸酸的涩涩的，让他仿佛也想起了自己年少的时光。“无缺、无忧，你们能有如此仁心和感激之心让我很满意，你们不愧是我的好徒儿，至于小虎，我在清风草堂时也听董夫子说起过你，你聪慧且憨厚，如今更是有感恩之心，至于身份低贱，我李长风何尝有 过门第之见呢？” 赵小虎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愣在了当场。 “傻师弟，还不快拜师，这老夫子可是变卦很快的哦。”站在一旁的景天瞧着赵小虎傻愣的样子，急忙催促他。 “先生，请受学生一拜。” 咚！ 赵小虎实心实意的给李长风磕了一个头，然后满脸欢喜的看着尹清歌。 尹清歌拿起帕子给赵小虎擦额头上的灰尘，赵小虎从小和尹无缺兄妹一起长大，本性憨厚纯朴，尹清歌不介意拉他一把。 因为三个人并没有与其他人同一时间开课，所以李长风要求三个人明天全部搬到江心洲上来，每一旬可以回金陵府一次，其他时间必须要跟他抓紧补前面漏掉的内容。 当然，因为三个孩子年岁较小，所以李长风让景天陪同，这样不仅可以巩固景天的功课，还能保证三个孩子的安全，毕竟金陵府是景家的金陵府。 原本开心着的景天一阵哀嚎，不过很快又和三个人玩到一块去了。 “这两个孩子倒是仁厚的心肠。”看着不远处跟着景天熟悉环境的三个人，李长风对尹清歌道。 “仁厚的人不好么？我的孩儿心性、才智什么都不缺，如今有了仁厚，正是君子的品德。”尹清歌骄傲的说道。 “无缺有帝王之相！”李长风突然在尹清歌的身边说道。 尹清歌瞥了一眼李长风，搞不清楚他肚子里搞什么鬼。 “原来李大儒还兼职算卦？这原来倒是没听说过呢，不知道大师一日算几卦，卦金又为多少？”尹清歌调侃的问。 来自科技时代的尹清歌可不相信算命看相这种文化，说着似是而非的话，将人的思维圈在一个圈套里面，任你怎么想都觉得他说的真对。“尹东家不信就罢了，就当是李某人瞎说的罢，这种事情本无凭据，说出来确实容易惹上是非，多谢尹东家点醒，以后这话再不会从我李某的嘴巴里说出去。”李长风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确实犯了忌讳 ，于是慎重的对尹清歌道。 等三个孩子逛完了江心洲天色已经快要黑了，因为晚上回去要收拾明天搬过来的东西，是以很快的拜别了李长风，一行人坐着景家的大船就先离开了。 晚上的时候，尹清歌住的地方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花晚晴。 花晚晴因为已经出了热孝，穿着已经不那么素了，不过颜色也并不是很深，不知道是不是衣服衬托的缘故，尹清歌觉得她好像又瘦了些。 “花姑娘，你怎么来了？”乍见到故人，尹清歌还有些不习惯。不过见到花晚晴尹清歌还是开心更多一些，大概他乡遇故知都是她现在的心情吧。 第三百一十八章小铁鸟 花晚晴坐在客厅的逍遥椅上，看了尹清歌确定她没有事之后才开始答话。“之文说，有都城的同僚给他寄信，说你和墨相爷被国君厌弃了，你躲到了金陵府，而墨相爷则被发配去了豫州平叛，他放心不下你，所以叫我来看看。”花晚晴轻声细语的说话，名门闺秀的气质在遣词造 句中显现出来。 “你们在云安郡还好吧？” 经历了都城的一切，尹清歌切实的感觉到以前黎坪县的美好来。没有那么多的算计，没有那么多的权利倾轧，只需要考虑如何挣银子而不用有其他任何的负担，那样的日子真美好啊。 “他是太守，不能随意离开驻守的地方，你不要怪他，其实他很关心你的。”花晚晴咬着嘴唇说道。 尹清歌看着花晚晴有些消瘦的模样，明白了些什么。 “你们的事情还没定？”尹清歌蓦然开口。 “尹东家，你误会了……”花晚晴想要解释。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我这双眼睛看人从来没有不准过，贺之文只是还没有明白自己的心，相信我，他对你是有感情的。”尹清歌对花晚晴说道。 花晚晴抬起头，看着尹清歌，有些不敢相信尹清歌的话，贺之文也是喜欢她的，是真的么？为什么她有些不相信呢。 尹清歌叹了口气，情爱真实折磨人啊，她记得第一次见到花晚晴的时候，多么洒脱、敢作敢为的女子，如今竟也为爱消得人憔悴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花晚晴的失意时愁，丁世成终于等到了私服出游的墨临渊则是喜。 丁世成没有白等待，不过隔了一天的时间他就看到了墨临渊。他骑着一匹丁世成从来没见过的好马，后面跟着一个同样骑着好马的侍卫，正在豫州的边界绕着圈子。 丁世成悄悄的摸了过去，打算看个仔细。自以为高明的跟踪手段，在他刚开始的时候就被墨临渊和墨玉发觉了。 不过两个人都没有轻举妄动，一直引着丁世成去了偏远的地方才下手，等丁世成觉得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你是豫州出来的吧？”虽是疑问的句子，但是墨临渊却是肯定的语气。“小爷不过是看你们两个像有钱人想捞一把罢了，什么豫州冀州的，老子不知道。既然被你们抓住了是小爷我运气背，要杀要剐随你们，要是叫一声就算小爷我输。”丁世成强忍着心中的恐惧，粗嗓门的大 声说道。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将自己的父亲供出来，以自己父亲对自己的重视，丁世成觉得他很有可能会弃城投降。 “有本事就杀了老子，老子不怕你们。”丁世成又叫了一嗓子。 “呵呵，你这么希望我们杀了你啊？看来你是很不希望我们留你活口啊，我猜猜，这是为什么呢？我听闻反贼丁满屋有一个独生儿子，莫不成就是你吧。” 墨临渊面上带着微笑，语气也是如沐春风，但是在丁世成眼中这一切都变成了让他恐惧的源泉。 怎么可能，这个墨临渊从未见过他，为什么这么准备的猜出了他的身份？这个时候他才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碰到墨临渊必败无疑了。 只是知道的却晚了一些。 墨临渊对于今天晚上的收获很满意，不枉自己这几天一直在外面晃悠，果然有鱼儿上钩了，还是一条大鱼。 有丁满屋的儿子在手，墨临渊觉得豫州已经不攻自破了。如今剩下的就是看什么时候有空了用人去跟丁满屋去换豫州府了。 “我才不是什么丁满屋的儿子，你们弄错的。”丁世成犹在叫嚷，墨临渊和墨玉却不再理会他。 “绑起来，带回去好好关着，他可值一座豫州城。”墨临渊指着丁世成对墨玉说道。 “是，将军。”墨玉答道。丁世成此时心如死灰，完了，是他害了他的父亲。真的是没脸再见自己的父亲了，当初父亲一再要求他先走，是他不愿意，并且任性的私自出府造成了现在的结果，若不是现在被控制住了，他真想自己结 果了自己。 就在墨玉将丁世成扔上马背的时候，他怀中有个东西晃了一下墨临渊的眼睛。 “怀里是什么东西，墨玉，拿来我看看。”墨临渊指着晃了他眼睛的东西对墨玉说道。 丁世成使劲挣扎，可惜却无能为力。因为墨临渊害怕他会咬舌自尽，所以他的嘴巴里被塞了布团，此时他说不出任何的话。 那个东西是他爷爷留给他的，父亲叮嘱过他，绝对不能拿出来，死也不行。 墨玉很听墨临渊的话，将丁世成怀中的东西递给了墨临渊。 入手的是一只鸟，特殊的地方在于他是铁做的，且很小，只有成人拇指的大小，可能因为常年被人摩挲的原因，小铁鸟亮堂的很，没有一丝铁锈。 墨临渊的记忆被这只小铁鸟带回了二十年前。 “父皇，父皇，树上的鸟儿儿臣抓不到，你帮儿臣做一个铁的吧，永远飞不走的那种。”当时还是孩子的墨临渊向自己的父亲撒娇。 “你呀，真是淘气，过两日吧，父皇到时候让人给你送来，保证是小小的铁鸟，让我的皇儿一直抓在手中永远也跑不了。”皇帝笑呵呵的对着仅有五岁的墨临渊说道。 可惜，再也没有以后了，那天之后的一天，兴皇宫毁于一场大火，而兴王朝也因此分崩离析。 强忍着心中的悲恸，墨临渊拿着手中的铁鸟，来到丁世成的面前，拿下塞在他嘴里的布团，一字一句的问道：“说，东西是谁的？” 墨临渊的眼睛充血，泛着妖异的红光，声音嘶哑犹如濒临发怒的豹子，似乎只要丁世臣回答的不满意，他就会扑过去将他撕碎。 因为被墨临渊此时强大的气势所摄，丁世臣开口说道：“是我爷爷留给我的。” “你爷爷？你爷爷是谁？”墨临渊接着追问。 “我不知道，我出生没多久他就死了，我根本就不记得他，东西是我从小就挂在脖子上的，我父亲让我死也不能被别人知道。”丁世臣大声说道。 他真的被墨临渊给吓到了，明明是一个正常人却让他感觉像是魔神降临，让他不自觉的就说出了心中的话。 “你杀了我吧，我知道的已经都告诉你了，只求你放过我的父亲，要不是被狗官逼的活不下去了，我们也不会造反的，我愿意用我的命换我父亲一命。”丁世臣平静的说道。他已经察觉到了，那个父亲不让他被别人看大的小铁鸟肯定是有惊天秘密的，如今他只希望用自己的命换回父亲的命，要不是他，一切也不会变成这样。 第三百一十九章进豫州城 白色的月光照在荒芜的大地上，更增添了几分严寒肃杀之气。 寒鸦栖息在柳树上，不时地发出让人胆寒的凄厉叫声，因为有月亮的原因，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极其朦胧的氛围里，让人觉得诡异又可怕。 忽的，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不时的能听到马鞭抽在马匹背上的声音，马蹄声很急，可见这骑马的人心中也很急切。 这一行不是别人，正是心急如焚想要知道答案的墨临渊、墨玉和丁世臣一行人。风吹起墨临渊的斗篷，在朦胧的月光下猎猎作响，像是要腾空飞起一般。 豫州很快就到了。 丁世臣的消息并没有能隐瞒多久，对于丁家的这根独苗丁满屋不可谓不重视，是以在丁世臣消失的第二天清晨他就知道了。 可是丁满屋不能大张旗鼓，只能偷偷的找。 若是丁世臣还在豫州倒也罢了，可是若丁世臣出了豫州且又被别人识破了身份，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以当今国君对丁家父子的恨，怕是丁世臣的首级换一个爵位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所以，丁满屋不敢公布丁世臣消息的消息，甚至还让人假扮丁世臣，不叫人知道他已经不在豫州了。 “丁将军，我们把豫州都翻遍了，大公子不在城里。”一个穿着校尉铠甲的军士对丁满屋说道。 自从丁满屋造反之后，为了装备自己的人，也为了能增加这些人的战斗力，丁满屋将豫州府里面的那些军士用品都发放给了自己人，并且让下面的人叫他大将军，要知道，丁家的人以武将为最终目标。 所以，丁满屋觉得自己并不是在造反，而是在拨乱反正。 “你派几个信得过人去外面找找，成儿有八成是在冀州那边，记住一定要小心，不能泄露了成儿的身份。”丁满屋吩咐道。 “是，将军。”下面的人行了一个并不算是准确的军礼，下去了。 看着屋子内悠悠的烛火，丁满屋觉得有些疲累。 “成儿，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丁满屋喃喃出声。 若是丁世臣出了事情，丁满屋觉得自己这辈子也就白活了。就算死了也没有脸面去见自己的列祖列宗，老子保护不了自己的儿子，实在是枉为男人。 发了一会呆，丁满屋猛地抬起头，眼神中敛去了担心和忧伤，恢复了一片清明，眸光冷冷的有些冷酷。 爱惜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铁甲，丁满屋大步走出了屋子。晚上去检查城防是丁满屋的例行工作，特别是知道墨临渊已经来了冀州之后，丁满屋更加的小心谨慎了，不管大小事情都会亲自过目一遍才放心。 风吹在铁甲上，在屋里面集聚的一点儿暖气一瞬间跑了个干净，丁满屋却不觉得冷，仍然事必躬亲。 墨临渊一行人来的很快，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已经到了豫州的城门口了。 三个人停在了城门口，除了城门上有两个火把，此刻城门到处都被一片朦胧的月光笼罩。为了不被城门上的人发现，墨临渊等人站在在不远处树下的阴影里，即使有月光，城门上的人也看不见。 “将军，我们这样进去会不会有危险？”墨玉拉住了坐下马匹的缰绳，有些不确定的问墨临渊。 “就要看丁满屋重不重视他这个儿子了。”墨临渊看着被绑好扔在马背上的丁世臣冷声说道。 “要不等明天再来吧，明日大军压境，不怕那个丁满屋耍什么花样。”墨玉道。 墨临渊摇摇头，否定了墨玉的建议。 “我等不及了！”墨临渊很少有这样性格波动强烈的时候。 吩咐墨玉将马背上的丁世臣扛在肩上，墨临渊打算三个人弃马偷偷进城。丁满屋就丁世臣一个儿子，墨临渊相信自己用丁世臣换一个小铁鸟的消息丁满屋应该会毫不犹豫的答应自己的。 至于丁满屋手中的人，墨临渊则没有看在眼里，他从来都不会觉得自己会打不赢丁满屋。 找了一个守卫不算严密的地方，墨临渊和扛着丁世臣的墨玉三个人一起翻过了护城河的城墙，进入到了豫州的内城。因为天色的原因，豫州早已经宵禁，路上出了偶尔有几个穿着铠甲的军士走过，没有一个平民。幸好墨临渊和墨玉不是常人，虽然还带着一个人，但是在城中行动自如，靠着一番分析，很快找到了丁满屋 的住处。 “没想到这个丁满屋倒是个实在人。”进了丁满屋的屋子，墨玉打量起丁满屋的屋内摆设说道。一般像丁满屋这般骤然掌权的，都是喜爱黄白之物的人，可是丁满屋的屋子里除了桌子上放了一份详细的豫州、冀州地图，其他的则简陋的完全不 像是一个统领的房子。 “毕竟是前朝的名臣之后，风骨还是有些的。”墨临渊淡淡的说道。 为了防止丁世臣发出声音给自己和相爷造成不必要的困扰，墨玉早在快要靠近豫州城门的时候就一个手刀将丁世臣劈晕了。 “可惜了，如不是碰上大将军，他说不得还能多活些日子。” 墨玉这句话并不是在拍墨临渊的马屁，而是他觉得丁满屋绝无可能在墨临渊的手下逃得性命。 墨临渊坐在椅子上，翻来覆去的看着手中的小铁鸟，没有接墨玉的话。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墨临渊将小铁鸟放在怀里，脸上的表情也从疑惑变成了慎重，看了墨玉一眼，对他轻点了一下头，墨玉走到蜡烛胖吹熄了火光，屋子进入了黑暗。 “来了，做好准备。”墨临渊轻轻道。 不过一小会儿，院子里想起了沉重的脚步声，墨临渊和墨玉知道，丁满屋回来了。 吱呀！ 门被推开了。 “怎么蜡烛熄灭了” 丁满屋推门的时候小声的嘀咕，不过因为外头风大，所以丁满屋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门窗的缝隙总是有风吹进来，蜡烛熄了也不是第一次了。靠着对屋子的熟悉，丁满屋走道了蜡烛旁边，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狠吹了几下，点燃了蜡烛。 第三百二十章双方交涉 墨临渊坐在椅子上，脸上表情出来的神情是一片轻松。 墨玉则站在一边，扶着已经昏迷的丁世臣，当然不是墨玉心肠太好，而是需要丁世臣的性命作为保护自己和相爷的手段。 丁满屋打死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屋子里面会有人，而且还有三个。 不过幸好，他也是经过大风浪的，看了一眼昏迷的丁世臣后，丁满屋朝着墨临渊和墨玉拱了拱手，颇有些江湖气息。 丁满屋很确定，屋子里面的两个人陌生人他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气定神闲坐在椅子上的那个，气质斐然，穿着一身深墨绿色的蜀锦长袍，披着一件黑色洒金的滚了白色兔毛的斗篷，头发则是由一根玉簪简单的固定住，虽然说不上打扮的有多华丽，但是通神的气派却怎 么也挡不住。 丁满屋不用猜就知道此人一定尊贵至极，他虽然出生低贱，但是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另一个男子，站在一旁扶着自己儿子的那个穿着则简单的多，一身很色的劲装配上一双防风的鹿皮靴，一副侍卫的打扮。 “敢为二位尊大名？多谢二位将犬子送回。”丁满屋不傻，自己的儿子突然昏迷着被送到自己的面前，眼前的二人肯定不简单。 可是丁世臣还在别人手里，他只能投鼠忌器。 “以后总会见面的，姓名丁将军就不用知晓的。今日冒昧前来主要是有件事情想要请教一下丁将军。”墨临渊客气的说道。 “丁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丁满屋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 墨临渊从怀中拿出那个从丁世臣那拿过来的铁小鸟，放在蜡烛下，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丁满屋。 果然不出墨临渊的所料，丁满屋的眼神狠狠地收缩了一下，墨临渊心里便有了七八分的把握，看来这个丁满屋一定是知道一些什么的，至少知道的要比丁世臣多。 “贵人拿出这么一个小玩意儿干嘛？这是犬子小的时候丁某送给他玩的。”丁满屋有些不自在的说道。 说实在的，丁满屋没想到眼前这个贵人会注意这么一个小东西。 这个东西是丁世臣的还小的时候自己的父亲给他玩的，还说要不是发生的那件事情，这说不得就是个宝贝了，至于发生了什么，丁老爷子从来没有说过。 那个时候丁老爷子还正值壮年，丁满屋也才十五岁。为了能给丁满屋找一个好的活计，丁老爷子特意上京去找了以前丁家的那些故交们。 将门之间向来讲义气，虽然丁家落败了，但是看在曾经一起同僚为官的份上，那些还有些权利的小军官们还是很容易给丁满屋找一个不错的差事的。可惜就在丁老爷子进京那一年，变故发生了。 京城里面发生了政变，大兴王朝一息败落。 过个两个多月丁老爷子才从京城回来，但是这两个多月发生的事情，他却决口不提。一直到死，都没有松口过。 若不是有一次丁世臣实在哭的太闹腾了，丁老爷子也不会拿这个小铁鸟哄他，不过事后丁老爷子却特意找丁满屋嘱咐，这个东西东西绝对不能让别人看见，说不定会给丁家惹来灭门的大祸。 丁老爷子从来不是一个说大话的人，所以这么多年丁满屋一直记着这句话，也时时叮嘱丁世臣，绝对不能将小铁鸟拿给别人看。 “呵，这可不是什么小玩意，听说丁将军小时候家里贫困，不知道是如何得到这个玩意的？”墨临渊举着手中的小铁鸟，直勾勾的看着丁满屋。 “贵人说的这个丁某就不太懂了，不过是个铁疙瘩罢了。”丁满屋不在意的说道。 墨临渊轻笑，一个粗人居然在他面前玩心眼儿，实在是有些不知死活。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墨临渊的嘴角的笑容，丁满屋觉得心里发虚，他总觉得面前这个俊美无比的贵公子看穿了他心中的所有事情。 “丁将军，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老实说，丁公子的一条命可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墨临渊话刚说完，墨玉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拔去刀鞘，刀刃寒光闪闪。墨玉将匕首紧靠在丁世臣的脖子上，丁满屋相信只要这个贵公子一声令下，他的黑衣的侍卫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割下丁世臣的头颅。 丁满屋急忙让墨玉轻一些，害怕他不小心割伤了丁世臣，同时，额头上起了一圈的汗珠子，一边是儿子的性命，一边是父亲嘱咐，丁满屋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丁家还有很多旁支，若是因为自己的一席话，害那些人也死去的话，丁满屋心里难安；可是若是丁世臣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更是没脸见列祖列宗。 “贵人，丁某本就是个粗人，你何必跟丁某一般见识。从豫州府里抢来的钱财还有一些，若是贵人不嫌弃丁某愿意全部拿来与贵人将犬子换回来。”丁满屋道。 “看来丁将军是不想合作了，墨玉……” 墨临渊话刚说完，墨玉手中的匕首轻轻的往丁世臣的脖子进了几分，霎时一条血线出现在了丁世臣的脖子上，格外的显眼。 丁满屋心急如焚。 “慢着，慢着……”丁满屋喊道。 墨临渊朝着墨玉挥挥手，墨玉停下了手中的匕首。虽然墨玉的动作停止的，但是血线两头有血珠子凝结，延着丁世臣的脖子留了下来，丁满屋看着眼睛都红了。 “东西是我家老爷子给我的，至于来源什么的我真的不清楚。我知道的已经告诉你们了，你们若是执意伤害我儿，我就算拼了命也会留下你们两个。”丁世臣一脸严肃的说道。 墨临渊看着丁满屋的样子，瞧着他的神情不似作伪，难道他真的不知道？ 可是如果要说这个小铁鸟是一个巧合，墨临渊打死都不信。 “我想知道有关这个小铁鸟的全部，至于事情的真假我自会判断，不过我相信为了丁公子，丁将军也一定会知无不言的。”说白了，只要丁满屋还在于他这个儿子，那么在墨临渊面前他注定没有反抗的能力。墨临渊绝不信，这个小铁鸟出现在丁家人手里是个巧合，一定有他不知道的故事。 第三百二十一章都城琐事 都城里物价越来越贵了，就算是黄九竭力不去给粮食涨价，可是也不行了。 除非他想要成为都城里所有粮商公敌，否则他就只能跟着市场的行情涨价。不过这几日他也不纯粹是卖粮食，偷偷的他已经买下来都城里一多半的粮铺了。 不过因为他是在暗中进行了，平日里又只是个低调的人，是以并没有人注意到其实很多粮食铺子已经换了掌柜了。 粮价已经涨到很离谱的价格了，谁还会有空管掌柜们换没换人呢。 此刻金銮殿上的那个权利最大的人正在发火。 “秦卿家，那些商人们捐的钱款这么快就用完了？”慕容珩生气的质问秦正文。 “回大王，我大晋幅员辽阔，此次受灾范围几乎遍及全国，故而所需物资钱粮亦是一个不可想象的庞大数字。”秦正文一板一眼的说道。 “若是帮助到百姓也就罢了，可是为什么各地的官员还在给寡人上折子说粮价上涨飞快？说百姓们又吃不起粮食了？秦卿家，你们两朝的元老了，你告诉寡人这是怎么回事。”慕容珩问。 “回禀大王，今年因为寒灾未能及时播种，粮食上涨本就是应有之事，之前的救灾不过是暂缓了灾事罢了。”秦正文道。 “这么说之前的事情是寡人白折腾了？”慕容珩的脸色越来越黑。 这帮大臣平日里就知道歌功颂德，遇上正事就知道推脱，若不是没有法子，他真想从上到下撸了他们。 满朝文武若是只剩下国君一人，也不见的做的会比现在更差。 慕容珩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知道人才的宝贵。 “大王何出此言呢？之前的救助乃大王的仁政仁心，百姓们心中自会记住大王的恩德，如今不过是有些小挫折罢了。” 慕容珩问一句，秦正文答一句，若不是有记起居注的史官就在旁边，慕容珩觉得他一定会发狂的。 亏得他打发了墨临渊去了豫州，心中沾沾自喜的功德，没想到不过几日的功夫就将一切打回了原型。 慕容珩心中愤恨不已，为什么想要做一个好的国君那么难？为什么好的臣子他就碰不到，史书上兴朝的能臣层出不穷，为什么他就一个都碰不上。 好不容易有一个墨临渊，还是一个有异心的，让他只能一边防备着一边用。 “哼，墨临渊不在，没有人与你抢风头，你最近的日子很好过吧。”慕容珩讽刺秦正文。 “为国为君分忧老臣不敢有分毫懈怠。大王的话老臣不敢认。”秦正文躬身看着慕容珩，仿佛他真的一心为国一般。 秦家人的忠心慕容珩不怀疑，可是秦家人的小气量和无才能也是同样不容怀疑的。慕容珩觉得自己已经抬举秦家好几次了，无论是秦正文自己还是秦天理，他都给了好几次机会，可是他们总叫他失望。 为什么能臣和忠臣不能是同一个人呢，慕容珩叹气。 “你下去吧！” 慕容珩死心的对秦正文挥挥手，他对秦家人的要求太高了，如今只要他们有忠心也就足够了。 “是！”秦正文恭敬的躬身退下。 看着秦正文离开的背影，慕容珩叹了口气。如今各地粮食又涨了，他早上也遣了宫中的采买去都城的集市转悠一圈，不仅是粮食，其他的东西都普遍跟着一起涨价了，如今百姓们是越来越苦了。 慕容珩一个人走在王宫的园子里，为了节省开支，王宫中并没有什么奇花异草开放，本来还有几株幽香的寒梅，如今也谢了，虽然园子里光秃秃的，慕容珩却执意要逛一遍。 墨临渊已经到了冀州了，但是还没有跟豫州开战，本来对这一站有些不在意的他，现在急切的想墨临渊能赢，最好能赢得漂亮，可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可是自己拨出去的兵慕容珩自己也是知道的，并不是服管教的，墨临渊势必要整顿一下军纪才行，这样的也就必须要多等一些时间才能将豫州拿下。慕容珩心中苦笑，本是想为难墨临渊的，没想到是还是 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远远地看到前头穿的很少的妃子们或站在树下悲春伤秋，或舞着艳丽的舞蹈，只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可是慕容珩却没有半点兴趣。 自从见识了尹清歌对他的不理不睬，慕容珩就觉的这些主动贴上来的女子叫他厌烦，没有一个比的上尹清歌的。才能不行，脸上的容颜也不够。 “来人呐……”想到此处，慕容珩想起了现在应该在金陵府的尹清歌。 “大王？”慕容珩的贴身太监走了过来。 “去将秦天理唤来，寡人有事问他。”慕容珩道。 “是！”太监躬身退下。 不过一会，慕容珩就听到传过来的脚步声，转头一看，果然是秦天理。 秦天理如今每日就在宫里当值，虽说是官职降了，但是每日都能在慕容珩的眼皮子地下转悠，倒是更的了慕容珩的信任，就连王宫里一些暗卫都交给了秦天理负责。 “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秦天理单膝跪地给慕容珩行了礼。 “我让你在金陵府里安排人你做了没有？如今尹清歌是什么情况了？”墨临渊装作不在意的问道。 “人已经安排好了，半个时辰前刚传来消息，尹清歌的两个孩子已经进学，皆跟随李长风居住在江心洲上……”秦天理仔细的将刚接收不久的消息原原本本的告知了慕容珩。 慕容珩虽然嘴上没说，但是他对尹清歌不同寻常的关心早就让秦天理起疑了。 “她倒是找的好先生，也罢，就不要打扰她了。不过金陵府的动向你要是时刻关注这，若是尹清歌有什么事情需第一时间将信息送到我的案头，她毕竟手中掌控者大量钱财，不能轻视。” 慕容珩冠冕堂皇的说道，满嘴的大道理。 “是！”秦天理的恭敬的样子让慕容珩的很满意。通过这段时间的表现，慕容珩觉得降职对秦天理的磨练有了很明显的效果。秦天理比起以前越发的内敛和精明强干了，慕容珩忽然想到，若是这个时候让秦天理再去豫州征战，不知道会不会有不一样的效果。 第三百二十二章秦夫人教媳 此时的秦府里一片热闹，陈晴儿坐在秦夫人的下首，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 原本秦夫人是不喜陈晴儿的，觉得她小门小户的配不上自己的孩子，但是自从知道她怀了秦文明的遗腹子之后，对她倒是好了很多。 因为就目前而言，比起秦天理，陈晴儿腹中的那个才是她真正的孙子，有着她的血脉，日后也能继承秦府的一切。 秦天理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外人，一个靠着秦正文抬举爬上来的乡巴佬罢了。 都城里排的上号的绣坊此时都站成一排，手中拿着自家最好的料子，等着秦夫人做决定。陈晴儿肚子里的是秦家真正的少爷，秦夫人打算从他出生就让他真正的锦衣玉食。 “晴儿，你看看，下面这些都是做衣裳订好的铺子，你瞧着挑两家吧，以后我们瀚海的衣裳就都交给他们了。” 秦夫人指着下首的几个妇人对陈晴儿说道。瀚海是陈晴儿肚子里孩子的名字，秦夫人无比希望那是一个可以继承家业的男孩，所以去了多家寺庙求神拜佛，这名字也是请有德的大师给取的。瀚海瀚海，一看就知道是个男孩子的名字，秦夫人的用意 也就呼之欲出了。 “娘，晴儿出生小户人家，哪懂得这些东西，还是请娘做主吧。”陈晴儿柔柔的声音将秦夫人捧的很舒服。 可不是嘛，陈家哪里能和秦府比，这个媳妇虽说不讨她喜欢，但是心眼倒是实在，秦夫人心里想着，对陈晴儿的好感又深了一些。 秦夫人左挑挑右捡捡的，终于只留下的两家，其它的都叫他们出去了。 “我们家小公子的衣裳以后就交给你们了，你们一定要尽心尽力，知道么？”秦夫人掌管秦府中馈多年，大家妇人的威风通过几句话尽显无疑。 “秦夫人放心，我们做的衣裳定是最软和的，绝不叫小少爷不舒服。” “是啊，秦夫人，你放心吧，我这锦绣楼的牌子还指望靠着贵府的小少爷给打出去呢，哪里敢不尽心呢。” 两个妇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哄得秦夫人格外开心，直到觉得留两个妇人的时间太长了，才叫他们下去。 陈晴儿就坐在秦夫人的下首，心里满是不耐烦，但是面上却丝毫不显。 那两个妇人走了以后，秦夫人转头看了一眼坐在边上乖巧的陈晴儿，心里更加的满意。很好，今天的表现令她很满意，秦夫人不介意多给她一些恩典。 “一会回去的时候拿一支人参走吧，你身子弱要好好补补，可不能亏了肚子里的孩子。”秦夫人的一副施恩的口气，陈晴儿虽然心中不爽却只能低头道谢。 “多谢娘！”陈晴儿道。 “嗯，日头看着要下去了，一会该起风了，你回去吧。”秦夫人对陈晴儿道。 陈晴儿半跪着给秦夫人行了礼，规规矩矩的退下了。 红怜扶着陈晴儿，走在府中的小路上，如今府中但凡有些眼力见的都知道陈晴儿早晚都会是府中最有权力的女人，因为她肚子里是秦府唯一的独苗。 路上遇见的丫鬟小厮都很恭敬的给陈晴儿行礼，几个月前的那种看不起她的情形再也不复存在。 觉得有些冷，陈晴儿带上了披风的帽子，白白的一圈狐狸毛将她白皙的脸蛋衬托的更加楚楚可怜了。红怜扶着她，慢慢的往属于她们自己的院子走去。 秦正文当了几十年的官，秦府早已经有了世家的气象，此时虽然天气严寒，但是花园子里却有些好些花开着。 这些花都是花匠在暖房里种的，开到正当时的时候就搬出来放在院子里，虽然只能放一天，但是却日日没有间断过，秦府的富贵可见一斑。 看着被冻的失了颜色的花朵儿，陈晴儿只觉得自己也如这花一般的可怜，在这秦府里憔悴衰老，一眼能看到头的生活让她几欲发狂。 枝头上原本开放着的腊梅已经全部的都谢去了，还有些枯涩的土黄色花梗留在上面，管园子的小厮并没有清理干净。 “红怜，明儿吩咐我们院子里的丫头把这枝头上的脏东西都清理了。”陈晴儿道。 “是，小姐！”红怜应声答道。如今陈晴儿在秦府的地位变了，带着她这个贴身的丫鬟一起水涨船高。红怜也变成了一众下人嘴巴里的红怜姐姐，除了秦夫人院子里的几个年岁老的，其他人都会看在陈晴儿肚子里孩子的份上，给上她几 分薄面。 是以红怜答应的很痛快，因为她现在吩咐出去的活计下面的小丫鬟们都抢着做。 这样的体验让一直在秦府里没什么地位的红怜觉得有些迷恋。她有些理解陈晴儿为什么会不顾廉耻的和秦天理在一起了，只有钱财和权利才是最根本的，感情，在这样的深宅大院实在太过于奢侈。 回到院子里，院子里的丫头们立即跑到陈晴儿的跟前来表现，不过都给红怜给轰走了。在这个人情冷暖的地方，红怜知道，只有陈晴儿才是她最终的依靠。 “小姐，奴婢去把这人参给拿去熬汤吧？”红怜笑声的问道。 “呵呵，去把。”陈晴儿发出一声嗤笑。 陈晴儿斜身躺在榻上，披着五彩织锦的被单，眯着眼睛在休息。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红怜手里拿着一碗参汤进了门。事关肚子的孩子，陈晴儿的吃食红怜从来不假他人之手，这个孩子是他们最大的依仗。 “小姐，参汤熬好了。”红怜小声的道。 “放旁边吧。”陈晴儿的声音很轻，过了好一会陈晴儿发现红怜还没有走，于是睁开眼睛问道：“还有什么事情？” “小姐，是秦大少爷来了。” 过了半晌陈晴儿才说话：“知道了，你退下去吧。” 如今的秦天理对陈晴儿来说就是一个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地位稳固如山的陈晴儿并不需要秦天理的帮忙，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现如今陈晴儿却不知道想什么法子和秦天理拉开距离了。思虑了大约半柱香的时候，陈晴儿并没有想到什么好法子，想到秦天理还在等着，只得披上衣裳来到外间。 第三百二十三章言说近况 早已经走出战败阴影的秦天理一身墨色衣裳，是御赐的江南贡品制成的，上面还有最顶级的绣娘绣着暗纹，衣裳的边缘用金线绞了边，深色中透着大气。 头上一支黑色簪子，脚上蹬着虎皮军靴，也是慕容珩赐下来的。 秦天理通体全黑，板着脸，将军的威势显露无疑。 陈晴儿一出了卧室就看到这样的画面，心中不停的告诫自己，秦天理如今不能得罪，一定要谨慎行事。 “秦郎，天刚黑你怎么过来了？” 陈晴儿的声音一贯柔柔的，像是一阵清风，带着世界上最柔软的羽毛从他的心间缓缓滑过。 “刚从王宫出来，听所你被秦夫人那个老虔婆给叫去了，放心不下你。”秦天理解释道。 原本两个人曾经约定过，为了怕人发现，每个月逢五的日子才见面，且必须等到深更半夜才行。陈晴儿早就不是以前那个不受宠的小媳妇了，如今的她算是府中最贵重的人了，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呢。要是一着不慎，两个人的关系被发现了，别说陈晴儿和肚子里的孩子不保，就算是秦天理也 要受到惩罚。 毕竟，和嫂子通奸这样的恶事是不容于礼的。 秦天理看着陈晴儿娇柔的样子，心里觉得暖暖的。虽然这些日子陈晴儿日子好过了很多，吃食上也讲究了不少，但是却变得更加的瘦弱了。秦夫人的为人秦天理是知道的，要说她突然重新喜欢上陈晴儿这个媳妇了，秦天理是怎么都不会信的。秦天理甚至猜测，等陈晴儿生产之后，秦夫人很有可能将孩子抱到她的跟前养着，陈晴儿只能空有一 个母亲的名分。 “你呀，如今肚子里有孩子，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们捧着我还来不及呢。”陈晴儿有些不客气的说道，对于秦家人的不喜她从来都不需要在秦天理面前隐藏。 “就是因为才放心不下才过来的，毕竟这是我们的孩子。”秦天理抱着秦天理，闻着陈晴儿身上传过来的幽香，久久不愿意松手。 陈晴儿没有反抗，秦天理是个极为聪慧的人，陈晴儿害怕他会看出什么。 “今日不用值班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陈晴儿找到一个话题，趁机脱离了秦天理的怀抱，假作帮秦天理整理衣裳，小心的趴在秦天理的怀里，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大王命我时刻关注着尹清歌在金陵府的动向，还给我拨了好几个皇室的暗卫，大王好像重新开始倚重我了。”秦天理开心的说道。 豫州的战败是他平生之耻辱，如今慕容珩重新重用他，秦天理相信很快自己就会有洗刷耻辱的机会。 如今墨临渊已经到了冀州，还没有具体的动静传出来。秦天理的心里很矛盾，他既希望墨临渊可以胜，一扫之前他战败的阴霾；但是又不希望墨临渊胜，因为墨临渊的胜利会更加反衬他的无能。 只有墨临渊也失败了，才会让人觉得他的战败是理所应当的，并不是他能力不够，而是敌人太过于强大和狡猾。 秦天理叹了口气，让墨临渊输，怎么可能呢。 他虽不喜墨临渊，却也知道墨临渊能当这么多年的宰相，绝对不是浪得虚名的。 晋国的强盛，至少有他一半的功劳，这样的话就算说到金銮殿上，文武百官们也不会说这是一句错话。 “秦郎的能力自然是不比人差的，被大王重用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陈晴儿安慰秦天理。 秦天理一下一下抚摸着陈晴儿背，只觉得自己万分幸运，能碰上陈晴儿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的解语花，让他觉得自己运气真的是太好了。 “晴儿，你是最懂我的。” 秦天理话说完没多久，红怜进来了。陈晴儿假作娇羞的从秦天理的怀中出来，坐在椅子上，秦天理则站在一边。 “小姐，参茶该凉了，奴婢拿下去热热。”红怜恭敬的说道。 陈晴儿挥挥手，红怜端着陈晴儿一口没动的参茶退了下去。 “尹清歌在金陵府怎么样了，大王怎么如今还关注起她来了？”陈晴儿问道。 “尹清歌虽是一介女流，但是她手中的钱财却可以叫任何人眼红。大王对她放心不下也是应该的，不过我总觉得大王对她好像还有别的意思，像是有男女之情一般。” 咔擦！ 一声清脆的声音从地上传来，原来是陈晴儿手中的茶盏落到了地上。 陈晴儿掩饰住脸上的震惊，换上了一副小意温柔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刚才手滑了，秦郎你别介意。” “你没事就好，不过一个茶盏罢了，摔了也就摔了。”秦天理不在意的说道。 陈晴儿太过震惊是因为秦天理说慕容珩喜欢尹清歌，这怎么可能呢？作为一国之君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去喜欢一个生过两个孩子的寡妇，这不可能。 可是，另一个声音在心中提醒着陈晴儿，秦天理绝对不是无的放矢的人，秦天理这么说一定是因为有了确凿的证据才会这样说的。 凭什么呢，尹清歌已经有了墨临渊，竟然慕容珩还会喜欢她。 慕容佩用自己的生命来对付尹清歌没想到她居然还能安然无恙，本来陈晴儿有些想不通，现在陈晴儿全部都明白了，慕容珩从来都没有想过真正的对付尹清歌。 陈晴儿嫉妒的脸都要变型了，为什么尹清歌的运气那么好？ 她只不过是一个低贱的会做些生意的寡妇罢了，为什么一个个的都那么喜欢她？高高在上的宰相，邻国的太子，如今还要再加一个国君，尹清歌何德何能呢？ 为什么老天爷这么的不公平！ 陈晴儿低下头，装作不经意的问道：“那尹清歌在金陵府怎么样了？” “听下面的人说，她的两个孩子已经送到大儒李长风那里去念书了，她一个人住在金陵府城里面，和景家的关系匪浅。” “她的命可真好！”陈晴儿面对怨恨的说道。 她靠着自己的身子还过上了如今的日子，可是尹清歌呢，为什么那么男人就跟瞎了眼一样的全部跑去喜欢她，陈晴儿怎么也想不明白。慕容珩已经坐拥佳丽三千了，那个尹清歌到底有哪里好，值得他念念不忘？ 第三百二十四章府城闲逛 金陵府的天气不复都城和豫州的晴朗，而是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小雨润如酥，小滴的雨点落在青石板上，不一会儿，青石板就变了颜色，变成了墨色。有挑着担子的小贩走的格外认真，小心的避过地上的青苔，原本已经干涸的青苔在小雨里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一上 午已经叫许多人摔了跤。 尹清歌觉得金陵府的雨景比都城的好看的多。 小雨轻悄悄的，将金陵府晕染的像是一幅水墨画，带着斗笠的路人，撑着油纸伞的姑娘，临河的房子，和黑的屋顶白的墙，水乡人家不过如此罢。 尹清歌此时正在赶路，说是赶其实也不正确，因为她并不着急。尹无缺和尹无忧已经和景天一起去了江心洲了，尹清歌今日难得有休闲的时光，正打算去集市上买些布料，打算给两个孩子亲自设计衣裳。 在都城那么些天，尹清歌提防这个提防那个，整日里陪孩子的时间并不多，甚至还让孩子遇到了一场刺杀。 虽然两个孩子没有说什么，但是尹清歌自己心里觉得这段日很亏待两个孩子。 硬生生的将大人世界的腌臜事情强加在两个孩子身上，尹清歌觉得这对两个孩子来说并不公平，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选择被动接受。 金陵府的的船运发发达，是以这里的布料花样格外多，就是粮食也比都城的要便宜上一两成，这就是水运便利的好处。 “这位小夫人，请问您想挑些什么料子？”布料铺子因为这场雨生意并不好，行人都急着往家里赶，哪里还有时间逛铺子呢。 店铺的小伙计看到了尹清歌的长相本来想称呼她为小姐的，不过在看到她梳的妇人发髻后，硬生生的改了称呼。 “最近有哪些时新的料子？”尹清歌翻着眼前的绢布问道。“夫人您真是来对地方了，我们这的料子是最新最全的。你瞧瞧这个，这是今年新运过来的，前儿才到，这是颜色艳的，小的敢打包票，整个金陵府除了我们这儿您找不出第二家；还有这个料子，摸着多顺 滑……” 店铺的小伙计很称职，铺子里好的布料子给尹清歌介绍了个遍，尹清歌也很耐心的听完了。 尹清歌最后拿了四匹布，乐坏的小伙计，没想到随便来了一个客人就买了柜上最贵最好的四卷布，一个劲的要帮着尹清歌搬到马车上，若不是尹清歌说带了马车，怕是这伙计要给尹清歌搬回家去呢。 “夫人，您下次来我定叫掌柜的给您一个折扣。”看着尹清歌远去的马车，后面的小伙计叫道。 买好了布，原本尹清歌是没有其他行程安排的，可是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到了在都城宰相府别院时屋子里每日一盆的百合花。 “去花市！”尹清歌鬼使神差的对马夫说道。 肯定是之前习惯了伴着百合花的味道入睡，如今没有觉得有些不习惯了，尹清歌对自己默默说道。 花市是富人们来的地方，穷人连饭都吃不饱，谁有多余的钱财花在这吃不能吃喝不能喝的东西上面呢。 “你们这有百合花吗？”尹清歌下了马车，挑了一个最大的铺子问道。 “有，不知道夫人你要哪种。”伙计客气的说道。 “都搬出来我瞧瞧的。”尹清歌端起伙计上的清茶边喝边道。 “这……夫人有所不知，这百合最是娇贵，如今是天气还寒着，若是一不小心冻到了整盆可就废了，我们这也是小本经营，你看？”伙计斟酌这语气，说的很是谦卑。 尹清歌心情不错，不想为难一个小伙计。 可是，尹清歌对于百合的各种品种知晓的也并不多，她所学所知很驳杂，但是有关于普通观赏花卉知晓的却不多。毕竟，百合在她的前世来说，实在算不上名贵，几块钱就能买上一支。 尹清歌想了想说道：“那么就每个品种给我搬一盆吧，明日送到我住的地方。” 尹清歌的阔气让小伙计更加的恭敬的，茶水添加的格外勤快。 这一趟下来，尹清歌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准备回去了。 花卉铺子的伙计很勤快，尹清歌到家没多久，他花就送来了，尹清歌看着其中和别院中一模一样的百合，赏了小伙计一小块碎银子。 “以后你每隔三日就给我送一盆这样的。”尹清歌指着其中眼熟的百合说道。 小伙计不住地点头，本以为是一锤子买卖，没想到却是个长期生意。 尹清歌将其中眼熟的那一盆搬进了卧室，其他的让景府的下人自行安排了，随意哪边，尹清歌一点都不在乎。 闻着熟悉的淡淡香味，尹清歌拿着地理志觉得心中无比宁静。 大约是太安静了吧，尹清歌猜测，她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想起墨临渊了。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一瞬间，尹清歌迅速调转了思绪，强迫自己去想其他的东西；可是过了一刻钟，尹清歌发现又想起墨临渊了。 “唉……” 尹清歌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书，今日的书怕是看不下去了。走进书桌，尹清歌打开抽屉，里面齐齐整整的放着几张信纸，这些都是墨临渊去了豫州之后写了让信鸽带回来的。 为了防止两个人写的东西会被泄露，两个人特意在每一信上标注数字，这样若是拿到的和上次的数字对不上就能说明其中遗失了一封。 打开一张空白的纸，尹清歌开始写信。可惜这封信她并不是写给墨临渊的，而是写给贺之文和赵大虎他们的。 对于贺之文特意派了花晚晴过来的举动，尹清歌虽然觉得不妥但是也却并没有觉得不适。因为尹清歌觉得，贺之文和花晚晴始终会在一起的，这是她的直觉。 最后一封信是写给墨临渊的，除了一些程式化的问候之外，尹清歌想了想，在最后还是加了一句话：愿君得胜凯旋！写完之后，尹清歌飞快的合上信纸，像是觉得有些镇定又有些羞赧般的将信纸塞进了信封中。 第三百二十五章全盘拖出 天边飘过一朵乌云，遮住了本来就不甚明亮的月光，大地上重新变得一片乌黑。不多时，刮起了一阵风，乌云又慢慢的移开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屋子里的蜡烛明明灭灭，却一直都没有熄。 丁满屋的呼吸越来越重，他真的很难以取舍。 看着前面不动如山的二人，和丁世臣脖子上的血迹，他无力的垂下了头。 无论如何，还是自己儿子的性命更加重要，毕竟他是自己唯一的孩子了。找个地方坐了下来，丁满屋开始讲丁家的事情。 丁家最后一个在兴朝当官的是秦老爷子的父亲，叫丁武。其实也不算是一个官，只不过是京城里一个守库房的小兵罢了。 丁家早已经没落了，所以丁武只能当一个守库房的小兵。不过这虽然说出去不好听，却是实打实的肥差，要不是丁家祖上显赫过，这个差事还轮不到丁武呢。 丁武虽然职位小，但是为人却极为豪爽，仗义疏财不说，还特别喜欢呼朋引伴，是以在一众小兵里头颇有些影响力。遗传了祖上的好身手和好身体，丁武最是爱打抱不平，最后因为得罪了一个小官不得不远离京城避罪，回到了老家豫州。丁家在豫州算是大族，丁武这一支一直在京城里当官对族里向来照顾有加，是以回 到豫州丁武的日子也不算难过。 过了几年，找了个好人家的女子成了亲，生了一个孩子，也就是丁满屋的父亲，丁老爷子。 丁老爷子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一直谨守本分老老实实的种田，可惜丁满屋却是个不老实的，从小就展现出了非凡的武力。因为不忍心儿子一辈子跟自己一样，死守在豫州的祖田里，丁老爷子上京了。丁武在世的时候，和丁老爷子说过，丁家在京城里头还是有关系的，走军伍的人家最讲究的就是义气，是以就算丁家不在京城，但是如果有事情求到他们头上，他们也是会帮忙的，丁老爷子当年打的也就 是这个主意。可惜，不知道是丁家的气运不好，还是兴朝的气数尽了，丁老爷子到京城没一个月，兴朝就发生了叛乱，丁满屋在豫州提心吊胆两个月，丁老爷子才回到了家，可是到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无论丁满屋怎 么问丁老爷子都没有开口。 “一句话都没有留过？”墨临渊手指敲击着桌子问道。 “没有，就是贵人问的这个铁鸟，俺爹也说过绝对不能让人见到，会给丁家带来灭族之祸。不过现在我们已经造反了，灭族也是早晚的事罢了。”丁满屋说道。 要不是实在过不下去了，谁会造反，造反的结果谁不知道呢？晋国这么强大，丁满屋早就做好了在菜市口被砍头的准备。 “你说丁老爷子曾经说过，这个小玩意儿会让你们丁家灭族？”墨临渊举着手中的小铁鸟问丁满屋。 “是的，俺爹确实说过。”丁满屋点头。 这可就有意思了，墨临渊心中想道。 若是丁老爷子说这句话，就说明他是知道这个东西的来历的，那么，在二十年前，京城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呢？丁老爷子又知道些什么呢？ “你若是能说出更有价值的东西，我可以考虑留你一条命。”墨临渊看着丁满屋，气定神闲的说道。 丁满屋看着墨临渊，猛地站了起来，急切的说道：“你就是墨临渊？” 墨临渊轻笑，这个丁满屋倒也不是太傻。看着轻笑的墨临渊，丁满屋有些恨自己太蠢了。 这么俊美的长相，这么高贵的气质，他早该猜到的。 这片地区，除了刚到冀州的墨临渊，谁还有这样的气质和长相呢。丁世臣虽然年轻，但是机智和功夫样样都是上上之选，能将他擒住的，又怎么可能会是普通人。 丁满屋有些后悔说了这么多，居然将丁家的秘密全盘托出说给了面前的年轻人，要知道这个年轻人可是来对付他的。 “没有什么了，你我本是死敌，你来豫州的使命就是来剿灭我的，如今落到了你的手里也不算是有多冤，是我丁满屋自己技不如人。”丁满屋认命的说道。 墨临渊既然能轻松地抓住丁世臣，能轻松的潜进他的屋子，怕是杀死他也会是很轻松的。 看着丁满屋视死如归的样子，墨临渊倒是有些佩服起这个厮杀汉子来。知道要死了，却没有屈膝求饶，没有埋没了丁家这个姓氏。 “这样吧，我问你，你为什么要造反，我要听真话。”墨临渊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继续问道。 墨玉在一旁看着，并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家的相爷对眼前的这个人产生了兴趣。 “要不是过不下去了，谁造反啊。”丁满屋脱口未出道。 丁家本是大族，不说个人的田产了，就是族里面祖产也有上千亩的土地，可惜被上头的那些官员一层层的盘剥，如今已经是什么都不剩下了。 本来还算是殷实的丁家，变得越来越破落了。 这让本来是大族的丁家人如何接受，他们祖上可是出过大将军的，现在连祖产都没有守住，这让整个丁族人都觉得面上无光。 再加上寒灾来了，日子过不下去了，这才揭竿而起干脆反了这个朝廷。 “没点别的原因？”墨临渊继续问道。 “要说没有也不是，听我爷爷说过，以前我们丁家可威风了，在大兴朝说不上是顶尖的，那也是有些地位的。我爹说过……”说到这里，丁满屋突然停了下来。 “我爹说，我有当大将军的命！”迅速的想了一个借口，丁满屋补上了前面的话。 墨临渊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果然这个丁老爷子的知道一些东西的。 若不是自己已经确定丁老爷子有秘密，墨临渊觉得怕是刚才就被丁满屋糊弄过去了，毕竟他这话补的完全没有问题。 还好自己有耐心，这么，丁满屋已经暴露出来了。 墨临渊看着丁满屋，眼中的势在必得再也无法掩饰。 “丁将军，造反是要灭全族的，你觉得你有什么好隐瞒的呢？我说了，若是说的信息是我想要的，我可以留你们父子一命。”墨临渊已经胜券在握了，他有十足的把握丁满屋一定说出他想要知道的东西的。 第三百二十六章待到明白 屋子中出现了沉默，丁满屋并没有回答墨临渊。 不知道什么时候，漆黑的外面又变得朦胧起来。这光线并不让人觉得暖和，大约之所以月亮上面的宫殿被称为广寒宫，是因为世人也觉得月亮的白光让人觉得冰冷吧。 “噗嗤”，蜡烛突然爆了一下。 墨临渊站了起来，拍了一下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对丁满屋说道：“今日就到了这里吧，希望丁将军好好考虑，明日我会再来的。” 说完带着墨玉，两个人大大方方的走到院子里，不一会声音就消失在了黑暗的地方。 丁满屋知道，凭这两个人的身手，自己的手下是绝对没有可能发现他们的。 站在门口，看着那两人消失的地方，丁满屋叹了口气。 这一会是真的躲不过去了。 丁满屋从来没有敢小瞧墨临渊，能坐稳宰相之位的人怎么可能会是简单的人呢，可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身为一军统帅又身处高位，墨临渊竟然敢只带着一个侍卫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墨临渊绝对不蠢，那么他就是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 到了后半夜，丁世臣才幽幽的醒过来，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自己的爹，他刚想说话，被丁满屋给按住了。 “别急，你脖子受伤了。” “爹，那个墨临渊没来找你麻烦吧，爷爷给我的那个小铁鸟被他发现了，你快走吧，是我连累了你。”丁世臣边说边留眼泪。 墨临渊一看就不是好讲话的人，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能逃一个是一个。 丁世臣现在这会心里已经悔恨死了，要不是他不听话，也不会给我自己的爹惹来这么大的祸事，听说墨临渊可是心狠手辣的很。 “他们已经来过了。”丁满屋道。 “来过了？没把我们怎么样？”丁世臣疑惑的问道。 这个豫州城只要控制了丁氏父子基本上就是控制了这座城，可是看着屋子的装饰，丁世臣很肯定这里是自己爹的房间。 如果他们来过了，为什么会放过自己呢，不用死一个人就能打下豫州这样的大功劳丁世臣不信墨临渊会不要。 “没，他们就问了那个铁鸟的来历。”丁满屋道。 其实丁满屋也不知道为什么墨临渊会放过自己，难倒他就不怕自己带着丁世臣两个人连夜出逃吗？ “爹，对不起，要不是我太任性也不会这样。”丁世臣有些沮丧的说道。 丁满屋爱怜的摸着丁世臣的头，这个儿子从小就懂事，知道家里穷从来不要吃的穿的，明明很想念书也从来不提，懂事的让人心疼。 不仅如此，还经常帮着自己干活，没事就跟着大人去地里捡野菜吃，小小的个子就知道站在板凳上给家里人做饭，丁满屋真的是宁愿自己死也要保全这个儿子。 “没事，爹本来就不是人家大宰相的对手，打不过是肯定的，跟你没关系，别自责了。” 一直粗鲁豪放的丁满屋难得温柔的说话，一席话说得丁世臣眼中又满是泪水。用满是老茧的手指擦掉丁世臣的脸上的泪珠，丁满屋拍了拍儿子的肩头。 丁满屋的话并没有让丁世臣心里面好受，只不过为了不让自己父亲难过，于是便强忍着心头的难受。 “爹，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丁世臣问。 “等着，墨临渊说只要我们把知道的都告诉他，就不杀我们。”丁满屋答道。 丁世臣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放过他们？墨临渊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权利，自己一家人是此次豫州造反的首领，那个国君是绝对不可能放过他们父子的。 就算墨临渊愿意放，他的属下也不一定愿意，要知道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啊，想要借此赚取一个爵位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墨临渊权利虽大，但是说到底也就是一个宰相，难道他还能左右国君的想法么？ “爹，我不信。”丁世臣直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不会骗我们的，你不懂，这种大人物不屑用谎言，虽然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但是爹相信他一定会说话算话的，否则今日他就可以杀了我们父子二人的，又何必要往后拖一个日子呢。”丁满屋有些 苦涩的说道。 自己觉得惊天劈地的伟业，在这些大人物的眼里看来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抬手间就能将自己覆灭，说起来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无力。 大概对他们来说，整个天下百姓的死活又或者灭国建国之功才算是大的事情吧。 墨临渊的名声在晋国传的很响，美相的称呼更是对他的赞誉。 年纪轻轻，却满腹才华更是治世之才，这样的风流人物晋朝建国二十年才出了一个已经是老天爷给面子了。 “可是爷爷不是说，关于小铁鸟的事情不能说，说了会惹来灭族之祸吗？” 丁世臣懵懂的问道，这句话爷爷强调了很多遍，这么多年他从来不敢忘记。 “你觉得我们造反被抓丁家不会灭族吗？”丁满屋反问。 丁世臣无言以对，是啊，已经要被灭族了，说不说出来有什么关系呢。 说了还能博一条命，不说却是必死无疑，谁能想到当初爷爷说的绝对不能说的事情却成了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难怪总有人说世事无常，可不就是这样么。 一时间，父子俩之间出现了难得的沉默，唯有屋外呼啸着的风发生一些声音。话说这边，墨临渊和墨玉回到军伍中也并没有立即休息，墨临渊收起了桌子上的那副豫州地图，跟丁满屋父子接触过后，他有十成的把握可以不开战拿下豫州城，而且还能让他们父子死心塌地的给自己卖 命。 墨玉将战马交给下面的人拉近马棚，亲自准备了一些豆料喂两匹马，做完这些之后才洗了手去了墨临渊的大帐。 “将军，要不要属下派人去看着丁氏父子？”墨玉试探性的问道。 “不用，丁家虽然没落了，但是我相信他们还不至于连丁家的血性都丢了。”墨临渊之所以这么说是有原因的。丁家曾经出过三个显赫的将军，在兴朝千余年的历史上也算是有名的了。原因很简单，因为丁家是白丁出身，这样的身份想要出人头地靠的只能是一身的好武艺。 第三百二十七章那个人没死 丁家第一个在历史上留名的大将军叫丁致远，原本是一个佃户出身，最后再少林寺里跟着和尚学了一身的好武艺就投军去了。 史书上记载，丁致远在还是佃户的时候曾与一个村里的姑娘私下定了亲事，怎奈丁致远实在太穷给不起什么像样的彩礼。 姑娘是愿意跟着丁志远私奔的，但是丁致远却拒绝了。且不谈奔者为妾的事情，更重要的是丁致远舍不得姑娘家跟着他过不上好日子。 丁志远投军前，跟姑娘说，如果他能闯下名堂，就回来娶了姑娘。若是再这个途中，姑娘遇到了合适的可以不需要有什么的顾忌的嫁了，毕竟刀剑无眼，丁致远也害怕自己耽误了姑娘一辈子。 几年征战，几年厮杀，丁致远终于从一个小兵卒变成了一个四品官。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这绝对不是丁致远的信条，和上官告了假，丁致远一路张扬着回了豫州。 姑娘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没有出嫁，但是却坏了一张好容颜。原来丁致远走后，那个姑娘不同意父母给她定的婚事，一气之下边用剪刀划了脸，原本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变成了人间人嫌的无盐丑女。丁致远走了这么久没有回来，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谁能想到他居然还能当上了官。姑娘父母乐开了眼，觉得自家姑娘有眼光。可是姑娘却不愿意嫁了，觉得无颜的自己配不上已经当了官人的丁致远 。丁致远自然是不同意的，这样的好姑娘如何能错过，他喜爱这个姑娘原本就不是冲着姑娘的颜色去的。战场上这么多年，红粉骷髅的道理丁致远早就知晓，几十年过后都会是一捧黄土，好的颜色哪里及得 上一个好的心灵。在丁致远的百般求娶下，丁致远终于娶到了这个无颜姑娘。这件事情在当时很轰动，丁致远也正是因为这样得了当时皇帝的青眼，最终一路青云做到了兵马大元帅的官职，且终身只有这一个妻子，一时被 传位佳话。 “原来这丁家祖上还有这么个故事，怕是丁家自己人都不知道呢。”墨玉感慨的说道，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之所以被称为君子品行，就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好品行却很难做到，毕竟切实的利益和一个虚名比起来，更多人看重的是利益。而丁致远作为一个军卒出身 的厮杀汉子，能有这样的觉悟着实不易。 “都是史书上的东西，占的篇幅又小，丁家没落成了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有人知道。”墨临渊笑着摇了摇头。 学识是在金钱的基础上才会有的东西，丁家近几代都贫困不堪，还能知道祖上出过大将军已经很不易了。 “若是他们识相，跟着将军倒是一个好的出路。”墨玉又道。 因为到了军营，墨玉让自己和身边的人都自觉的改了称呼，不再称呼他相爷而是变成了将军。很多事情就是要从身边细小的事情开始，慢慢的影响开去，这样才能让别人不自觉的去信服自己的主人。 “后面两个故事也差不多，丁家人义薄云天是史书上都记载了的，我不相信丁家人不做官了，会连丁家的品德都丢了。所以，我打算给他们一个机会。” 其实墨临渊之所这样，除了上面丁家祖上的原因是兴朝旧臣，更多的是因为从丁世臣手中拿过来的那只小铁鸟。 一般人碰上这样的事情，一定会尽力撇清关系，而丁家老爷子却一反常态的将这要命的东西留了下来，墨临渊觉得可能是丁老爷忠君思想的原因，不愿意扔了这个他与兴王朝最后见证的东西。 由此可见，丁家人对于兴王朝很有认同感。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了，东边渐渐的亮起了鱼肚白，地上的枯草上凝结着一颗颗晶莹的露珠，在初生的朝阳下，折射出迷人的七彩光线。 轻轻的哈一口气，就喷出一团白雾，那早起的士兵因为在外面的时间久了，铠甲上都是露水，冰凉的甲胄显得更冷了。 橘红色的太阳照射在大地上，轻薄的雾气渐渐散去，又是新的一天，又是新的开始。 这一夜丁氏父子都没有休息好，墨临渊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直到天亮父子俩才勉强眯了一小会，所以白天的时候精神都比较萎靡。 丁世臣的出现，让丁满屋身边亲近的人有些意外，本来还以为他走失了，没想到当天夜里就回来了，这些人并没有多想。 至于脖子上的伤口，丁世臣多穿了几件以上便挡住了，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对于丁满屋和丁世臣来说，白天的时间太难熬了，天色刚刚擦黑，墨临渊和墨玉就出现在了丁满屋的房间里，而丁满屋和丁世臣父子早已经等在这里了。 “倒是劳烦丁将军久等了。”墨临渊率先开口道。 “墨相爷才是更有单色，孤身闯敌营，传扬出去又是让世人惊叹的一件大事。” 丁满屋这话倒不是恭维墨临渊，而是确实如此。世人对英雄极为崇拜，像墨临渊这般能文能武又俊美非凡的更是能得世人赞誉。 不过这些虚名对墨临渊来说倒是不胜其扰，他并不喜欢。 “昨日的事情不知道丁将军想的怎么样了？”墨临渊老话重提。 丁满屋和丁世臣一起变了脸色，两个人都知道墨临渊是冲着什么来的，只是没想到墨临渊连寒暄都没有，直接开门见山就提出来了。 丁满屋看了一眼丁世臣，过了半响，无奈了叹了口气。“罢了，就由我来告诉墨相爷吧，只不过希望墨相爷能说话算数最后放了我这个小儿。至于我，就陪着丁氏的族人一块死吧，否则我也没脸去见丁家的列祖列宗了。族人都死了，我父子哪里还有脸面苟活。 “爹，我陪着族人，你走！”丁世臣神情激动。 丁满屋拍了拍丁世臣的手，示意他安静下来。 “墨相爷，老爷子是个口风很紧的人，其实事情我知道的真的不多，除了那个被你拿走的小铁鸟，老爷子还说过一句话：那个人可能没死。”丁满屋看着墨临渊的脸说道。 “哦？你可知道是谁？”墨临渊追问。 “不知！”丁满屋回答的很诚实。当年京城的事情老爷子绝口不提，丁满屋也没有想过要去问。 第三百二十八章收服降将 丁满屋当年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乡下青年，对政治并不敏感，且又是个孝顺的，对丁老爷子言听计从，所以老爷子不说，他也没问。 丁满屋讲完，屋子的陷入一片沉默，墨临渊低着头沉思，丁满屋和丁世臣则等着墨临渊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墨临渊明明只是一个俊美的年轻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丁满屋看着他总觉得自己在他面前短了半截，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墨临渊没有管屋子里面人的心思，正在仔细想丁满屋刚才的话。 那个人可能没死。墨临渊百分百肯定丁老爷子说的就是自己，联想到前面的那个小铁鸟，可以肯定的是在叛变之前丁老爷子肯定和皇宫里面的侍卫近距离接触过。 只是，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没有死的呢？ 墨临渊很肯定，当时绝对没有人发现自己活着，因为他出来后曾经一寸土地一寸土地的观察过，绝对没有人在他的附近，那么，丁老爷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猜测呢？ 更加重要的是，这样的猜测，除了丁老爷子其他有没有呢？ “你知道丁老爷子去京城找的是谁吗？”墨临渊突然问。 丁满屋很老实的摇摇头。 “你们丁家在京城认识那几户人家你知道么？”墨临渊接着又问。 丁满屋还是摇头。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但是在墨临渊的看来才过去一瞬，等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已经二更天了。丁满屋和丁世臣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看样子是在他陷入思考以后就没有挪动过地方。 “行了，你履行你的承诺，我墨临渊也不是言而无信之人。这段日子约束好下面的人，不要让他们再生事了，你丁家族人我都会保下来的。” 墨临渊的话，在丁满屋和丁世臣听来比仙乐还要动听，本以为只能保全他们父子二人，没想到还能有机会让族人都活下来，他们岂有不开心之理呢。 “多谢墨相爷。”丁满屋和丁世臣跪下来给墨临渊道谢。 “不必如此，你族人的事情好说，但是你们父子却是难办，你们是造反的主谋，你们两个就算逃过了死罪，后面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墨临渊拉起了丁满屋对他说道。 丁满屋和丁世臣心下黯然，果然，还是逃不脱的，不过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保住性命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了。 “不管怎么说，若不是墨相爷在其中斡旋，我父子儿子性命难保，大不了就是坐一辈子的牢了。”丁满屋故作洒脱的说道，可是话中的失望之情却怎么都难以掩饰。 墨临渊看着丁满屋狠厉中带着憨厚的样子，终于还是开了口。 “我有个法子可保你二人日后平安自在，就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墨相爷请说，只要能保得小儿平安，任何代价丁某都愿意，大不了就是一条贱命罢了。”丁满屋听到墨临渊还有办法，豪气的说道。 “你二人准备两个死囚，需要的时候要杀了他们让他们代替你父子二人。不过你父子二人的这张脸却是不能再出现在人前了。” 墨临渊有些可惜，丁满屋和丁世臣稍加调教就是一员冲锋的猛将，若是不能出现在人前到是有些可惜了。 不过人无信不立，墨临渊不愿意为了这两个人破了自己多年好不容易打造出来的信誉。人的名树的影，很多时候，一个人的名声可以代表很多事情。 如果墨临渊是个天下闻名的狡诈之人，那么就算他再怎么势力强大，也是拿不下这个天下的，得民心者得天下，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 丁满屋没想到墨临渊说的是这个法子，转念一想，觉得可行。 自己父子二人想要逃过这一场死劫，那么就必须有人代替他们。用两个死囚代替，砍了头，脸上再划花一些，没有人会怀疑的。 当然，作为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他们父子二人确实不宜让别人看到他们还活在这个世上。这无论对他们父子还是对墨临渊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墨相爷放心，若有需要之日，我父子二人定毁了这张脸也不叫相爷的计策出纰漏。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又不是娘们要靠着脸盘子吃饭，没有这张脸我父子二人照样是两条好汉子。” 丁满屋胸脯拍的梆梆响，用一张脸换一条命世间再没有比这个更合算的买卖了。能活命比什么都强，谁还会去在乎脸花不花呢。 “你们有如此觉悟也好，不枉我帮你一场。”墨临渊淡定的说道，仿佛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墨临渊云淡风轻的样子给丁满屋和丁世臣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弹指间，樯橹间灰飞烟灭大概就是这样吧。 事情办完了，想知道的事情也全部都知道了，墨临渊招呼着墨玉就要离开。 就在墨临渊快要跨出门的时候，丁满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墨相爷，您能收下我们父子么？我丁家自古以来都是有恩必报，此番得相爷相助，若是相爷不嫌弃，便留下我二人，以供帐前驱使吧。” 背对着丁氏父子的墨临渊嘴角微微上钩，很好，没有辜负他的一番苦心。 墨临渊没有说话，但是也没有离开，人精似的丁满屋知道墨相爷心理意动了，只是自己没有拿出更有诚意的东西，所以他才没有说话。 “我丁氏族人一百八十七口，只要相爷所有差遣，定无所不遵。”丁满屋吸了口气，将丁氏族人彻底的绑在了墨临渊的战车上。 “如此，我便收下了。只是你需记好今日的话，我有本事保你，自然也有本事杀你。”墨临渊的口气还是淡淡的，但是却有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势。 丁满屋带着丁世臣跪拜在地上，墨临渊没有回头，抬脚离开了。 直到再也听不到墨临渊和墨玉的脚步声，丁满屋才抬头。提在嗓子眼的那颗心也终于落了下来，跟墨临渊绑在一起，再也不用担心丁氏的覆灭了。 “爹，我们都跪在地上了，这墨临渊怎么连瞧都不瞧我们一眼？”丁世臣的心中有些不平，自己的父亲年岁比墨临渊大的多了，墨临渊怎么能如此就父亲跪拜而不加客气呢。 第三百二十九章大事可期 “不要胡乱说话，那种贵人天生就是要人跪拜的，我们如何跟他比。”丁满屋倒是很开心，丝毫没有丁世臣的愤愤不平。 “我们手中也有上万人，他怎么能这么小瞧我们呢。”丁世臣急了。 “老祖宗以前手下还管着几十万人呢，看到了皇帝不照样要恭恭敬敬的。”丁满屋不在意的说道。 “他如何能跟皇帝比。”丁世臣道。 “如何不能呢？”丁满屋反问。 看着自家老子一脸认真的神情，丁世臣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难不成这个宰相也有问鼎天下的野心么？那么文质彬彬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呢，可是他收拢败军的将才又怎么解释呢？ 原来，至始至终没看清的只有自己，姜还是老的辣。 “以后见到墨临渊你不可再对他不敬，我们丁家从没有出过不忠不义之人，既然尊他为主，就至死方休，明白么？”丁满屋看着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儿子，严肃的说道。 “爹，我晓得，丁家人从来没有软骨头。”丁世臣这句话也答得格外用心。 成为武将是每一个丁家人的梦想，延续以前丁家的辉煌是丁家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现在现成的机会摆在面前，丁满屋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丁家的老祖在参军前又哪里知道一定会成功呢，一切不过都是在赌罢了，用一条命去赌一世的富贵。 除了豫州城，还没骑上马，墨玉就笑盈盈的给墨临渊道喜。 “恭喜相爷，兵不刃血的拿下了豫州城，还收了可靠的手下。” 虽然这次的成功早已在墨临渊的预料之内，但是真的做到了他还是很开心。已经除了城门，他也无需再压抑自己的情绪，一向严肃的脸上也变得缓和起来。 “但愿他们不会叫我失望。”虽然是这样一句谦虚的话，但是墨玉能明显感觉到自己主人的情绪是前所未有的好。 兵不刃血而屈人之兵，等这次的事情结束了，墨玉相信自家相爷的名声一定会更还是那个一层楼的。 “事情先保密，不要让外人知道。”墨临渊吩咐墨玉。 “请将军放心。”墨玉肯定的说道。 跟着墨临渊这么多年，哪些事情能说哪些事情不能说墨玉心里早就有一杆秤了，要不是往日里心里掂量的清楚，也不会成为了墨临渊最倚重的侍卫之一。 墨临渊这边开心，金陵府那边的气氛也很不错。 尹清歌住的院子里正传来孩子的欢声笑语，三个小儿在前院你追我敢的好不热闹。 李长风怜惜两个孩子第一次离开生母那么久，且尹无忧、尹无缺和赵小虎的表现也很好，于是很宽容的让他们上了三天的学之后就放他们回来了。 尹清歌正在内院带着丫鬟给孩子们准备食物，三个孩子的回来的有些突然，好些东西尹清歌还没有准备好呢。比如，特意给他们买的布料，如今衣裳才做了一多半。 当时尹清歌买了四卷布，除了前院的三个孩子，还准备了景天的。 金陵府的这些日子，景府对尹清歌颇为照顾，就连府中的老太太也特意让人送了东西了。知道年轻人不爱跟老年人在一块，还嘱咐尹清歌不用去回礼，心里面有那份心就行了。 这番一弄，倒是让尹清歌对景家老太太的多了些好感。 “咚咚咚……” 不一会，院子的大门传来敲门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的，还有一个大嗓门：“尹婶婶，我来看你了，快开门啊。”院子里的仆人本就是景家调过来的，是以对于景家的这位混世魔王的声音再熟悉不过，行动迅速的请示了尹清歌之后，麻利的打开了侧门将景天请了进来。“下次快些，爷都等了好久了。”进了门景天对开 门的丫鬟嘟囔了一句。 “知道了，小少爷。”丫鬟答道。 景天也知道尹清歌的规矩比较多，是以没有再说什么，急冲冲的往一群孩子的地方冲去。再院子外面老远就听到尹无缺咯咯的笑声，景天很好奇他们三个人玩什么，怎么能这么的好玩呢。 对于尹清歌时不时的变出来的新花样，几个天早就已经习惯见怪不怪了。 走到三个孩子前，见他们正对着地下的一堆格子跳来跳去，不由得觉得有趣，站在边上看了一会，大约明白了规矩，便急着要上场。 “无缺弟弟，你们已经来了两轮了，一会该我了吧？”景天问道。 尹无缺人虽小，且是景天的师弟，但是主意很正，所以每次景天想要跟他说什么事情都是商量着人，从来没有没有以年龄和备份压人。 尹无缺也很喜欢他的这一份尊重，所以书院里面那么多人，尹无缺最喜欢的还是景天。 在书院中，长相相似的尹无缺和尹无忧很得其他师兄们的喜欢，毕竟这个年头双胞胎还是比较少的，长的好看的双胞胎就更少了。 因为年龄小的原因，两个孩子说话的声音还没有区别，是以这三天的时间，书院里竟然没有一个人怀疑尹无忧的性别。 “自然没问题的，景天哥哥，你规矩都知晓了吧？”尹无缺爽快的答应了。 游戏本就是人越多越好玩的东西，没有必要敝帚自珍。 尹无缺的态度让景天很欢喜，他是个急性子，说了要参加就等不了了多久，此时他已经摩拳擦掌，就等着一会上去大显身手了。 其实尹无缺三人玩的游戏就是现在最普通最常见的跳格子，这个有个很简单，尹清歌觉得正好适合三个孩子玩。 景天虽然年龄大些，但是小孩子心性，也玩的不亦乐乎。 “吃饭了，快去洗洗手。” 尹清歌看着四个孩子玩作一团的样子，一向严肃的脸上也浮起了些笑容。 四个孩子都很听话，尹清歌的话音刚落，就很懂事的等着各自的丫鬟端着净手的水盆上来，一点都没有留恋刚才然他们玩的不亦乐乎的游戏。 尹清歌在一旁看着觉得很满意，这样的心性和自制力已经超越常人很多了，四个孩子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好苗子。有这样的自制力，大事可期。 第三百三十章五人出游 对于离家好几天的尹无缺、尹无忧和赵小虎三人，今日他们的突然出现，让尹清歌心里面觉得很开心。 尹清歌发现和两个孩子相处的越多，对于正常人拥有的情感他就越丰沛。 早就习惯了在一起的母子三人，分开对他们来说都有些不习惯，不过谁都没有讲出来。 虽然限于食材的简陋，尹清歌还是指挥者厨娘做了很多菜，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四个孩子见了这些眼睛都快绿了。 尹清歌轻笑，看来不管是这个时空还是她自己的前世，学生都是一样的不喜欢是集体食堂啊。 幸好尹清歌对李长风的人品是了解的，否则真要怀疑李长风有没有虐待他们了。 桌子上做的菜用完了尹清歌能在市面上找的所有的食材。黑乎乎却格外诱人的梅菜扣肉、一点海腥味都没有的红烧扒皮鱼、酸酸辣辣的酸菜鱼、颜色红亮的拔丝地瓜、香味扑鼻的孜然牛柳再加上软糯可口的麻辣豆腐，这些菜配上一个紫菜鸡蛋汤，这样一桌菜让 所有人都食指大动。 因为担心蔬菜不够，尹清歌还用绿豆泡了许多的绿豆芽让景天大开眼界，直言从来没有这样吃过绿豆。 景天夸张的表情和样子惹得一群人哄堂大笑，有景天的地方，从来都不会缺少笑声。 一顿饭吃的十分快活，因为每个孩子都比平日要吃的多些，尹清歌特意让厨房熬了一些山楂汤给四个孩子消食。 吃完了就坐下来并不是一个好习惯，为了帮助四个孩子消化一番，尹清歌决定带着他们去外面散散步，不是有那句话嘛，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谁知道，这个提议竟然受到了四个孩子的一致响应。 “娘们，我们往石头城那边走吧，来了金陵府这么多次，还没去过那呢。”尹无缺说道。 “李先生在课上讲了，石头城有许多的故事，叫我们去看看哩。”尹无忧接着引起无缺的话道。 景天和赵小虎没有说话，默认了尹氏兄妹说话的正确性。 “既然李先生都说了，那我们就去那边吧。”尹清歌倒是没想到有这茬，于是便带着四个孩子出门了。 石头城有些远，尹清歌还叫了两辆马车跟在后面，孩子们要是走的累了，可以去马车上歇一会，缓缓神。 “娘亲，我们哥哥不在你在家都做了什么？”路上尹无忧率先发问。 “自然是想你们了，还去接上买了新的布料子，打算给你们四个人一人做套衣裳。”尹清歌说道。 “噢噢噢……有新衣服穿了。” 大约是性格的原因，尹无忧对于这些东西比尹无缺更加在意一些。 赵小虎一路上并未怎么太说话，尹清歌看了他一眼。表面上他的脸上很平静，看不出有什么起伏，但是那略微有些黯然的眼神出卖了他。 大约是想家人了吧，尹清歌心想，说到底也不活还是个孩子。 “小虎，婶婶给你也做了一套。”尹清歌对赵小虎说道。 “真的吗？”赵小虎抬着头，眼睛中略微有光闪烁，赵小虎是真的没有想到，尹清歌做衣裳居然还有他的一份。 “自然，无缺、无忧将你当成哥哥，你娘亲和你爹又是因为尹婶婶才不能时常陪在你左右的，尹婶婶自然得待你好些了。”尹清歌故意将话说的很轻松，不去伤害一个小男孩子脆弱的自尊心。 “尹婶婶，你真好！” 赵小虎跟着爹娘在姜国转悠了大半年，多多少少接触了一些人情冷暖，他心里清楚自己爹娘不过是帮尹清歌干活的罢了，自己其实根本没有那么重要。 可就是因为这样，赵小虎才更感动，因为尹清歌对他好，这是因为她愿意。 景天就没有赵小虎那么敏感了，知道自己也有一套衣裳的时候开心的大跳起来，还是景府的人使劲安抚才安静了下来。 一路上他嘴巴里的笑声就没有断过。 因为是中午刚吃完饭的时间，路上的行人不多，等出了城，路上基本上已经没有人了。幸好，四个孩子的笑闹声给给这苍凉的增添了一抹色彩。 虽是中午，但是因为路上并没有东西遮挡，是以并不暖和。好不容易积攒的热气，被风一吹就所剩无几了。 担心四个孩子受凉，尹清歌让他们都进了马车。马车里面是时时都备着汤婆子的，烤的暖烘烘的。尹无忧和尹清歌坐一辆马车，尹无缺、赵小虎、景天三个男孩子坐另一辆马车。 倒不是尹清歌觉得无忧是女孩子，不宜与男子太过亲近，而是因为有的时候男孩子之间会有更多的话题，尹清歌这是再给他们创造机会，建立深厚的友谊。 朋友是认识的越久越好，这样你才能看的清楚这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跟他来往。 当然，尹清歌跟尹无忧也有很多的话要说。 “忧儿，上学怎么样？” 尹清歌问了一个全天下父母都会问的问题，算的上是老生常谈了吧。 “李先生讲课很好，让人觉得有趣的时候又觉得格外的有意思。虽然这样说不好，但是比起清风村的董夫子，李先生讲的课更加的深入浅出。 尹无忧的一席话尹清歌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已经被李长风的学识给折服了。 说来也确实，李长风为当世大儒，他的学问让一个几岁的小孩子折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若是不能折服，反倒是有问题了呢。一路上的马车并不算颠簸，因为没有行人的缘故，马车行驶的很快，很快就到了石头城。石头城顾名思义就是用石头砌城的城市，可惜现在已经看不出什么了，只余下了一些残垣断壁，告诉人们这里曾经 发生过多么惨烈的战士。 “说起来，虽然一直在金陵府，这石头城我也是才来第二次罢了。”景天看着四周寂寥的景色，有些落寞的说道。 “难怪李先生讲石头城的时候，总是会说这是有大气魄大气象的地方，好像懂那么一些了。”无缺在石头城四边转悠了一圈说道。“这么荒凉，若不是李先生提了咱们也不会来，难怪先生说历史总是被雨打风吹去。”无忧也是发了一通感慨。 第三百三十一章石头城纪事 石头城靠着江，滚滚的长江水伴着亘古长存的石头，若是它们能说话不知道会不会也叹一声世事变迁。 长江水并不干净，有些浑浊，但它却是安静的，被风吹的微皱的水面折射出波光粼粼的样子，让人觉得空旷又寂寥。 尹清歌找了一块平整的石头，对着江面发呆，不去管那四个正在讨论这史书中记载内容的孩子，看着孩子们青春勃发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尹清歌在一瞬间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老了。其实又何尝年轻过呢？尹清歌对从前的记忆只有不停地训练和执行任务，休息的时间都不够更不要说有和别人闲扯的功夫了。看着眼前的四人，尹清歌微微觉得有些羡慕，真好啊，可以肆无忌惮的大笑，这几乎是她从来没有拥 有过的情绪。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平静和严肃才是她面上的主旋律。 尹清歌并不嫌江面的阳光刺眼，这样的时光对她来说太少了，不用思考目的的去做一件事情完全是这样美好，难怪世界上会有那么多堕落和不思进取的人。 可惜啊，这样的生活不属于她。习惯和水与火、铁与血的生活，这辈子就再也离不开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尹清歌听到后面脚步声齐声朝自己这里走来。 “娘亲，你在看什么？” 尹无忧像个贴心的小棉袄般率先跑过来抱着尹清歌问道。 “娘亲在看讲，说起来娘亲还从来没有这样仔细看过江面呢。” 尹清歌有些温柔的说道，顺便帮她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 “娘亲和我们一起玩吧。”尹无缺道。 “是啊，尹婶婶，和我们一起说话吧。”景天也开口。 赵小虎没有说话，但是眼神中的哀求之意也同样让尹清歌无法忽视。 “好！” 尹清歌应道，悲春伤秋是无用之人才会拥有的情感，尹清歌不会让自己沉浸在里面的。 其实四个孩子之所以来找尹清歌，是因为他们在讨论的时候尹无缺无意中看到了尹清歌孤身一人的背影。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那个时候的娘亲十分的可怜，就好像这天地间只有她一个人一般，又好像她从来都不属于这个世界，随时都有可能会随风逝去。 尹无缺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他喜欢娘亲能一直陪着他。对于这个时代史书上面的内容尹清歌基本上是不知晓的，她平日里常看的也是一些地理方面的书籍，至于像史书这样艰涩难懂的东西，尹清歌没有兴趣全部搞懂他们。是以，虽然此刻四个孩子讨论的十分 热闹，其他她也就是凑个热闹而已。 “娘亲，李先生在书院夸我背书快呢。”大人的夸奖是每个孩子童年的梦想，尹无缺再早熟说到底也只是个孩子。 “我家缺儿自然是聪慧的。” 尹清歌很捧场的继续夸了一句，倒是让尹无缺有些不好意思。 “忧儿肯定也是最棒的！” 一碗水端平才是治家的道理，所以在夸奖了尹无缺之后进阶了夸奖可尹无忧一遍。女儿家的心思最是细腻，就让尹无忧想要被尹清歌夸奖，也不定会好意思讲出如尹无缺这样的话。 “尹婶婶，你平常是不是有什么诀窍啊，无缺弟弟和无忧妹妹在书院里被先生夸的都要引起公愤啦。”景天有些夸张的说道。 “还不是你平日里太懒了不愿意看书，不然你怎么可能比不过无缺呢。” 景天刚才的话明显是谦辞，他自己很早就跟着李长风了，又有那么多的资源，要说景天比不过尹无缺她是不信的。 说到底，景天也不过是想讨一些自己的欢心罢了，想到此，尹清歌看向景天的神色放缓了一些。 尹清歌瞧着看色，四个孩子也疯了一个时辰了，差不多该回去了。 天色黑的太早，江边又比城里面更要冷一些，虽然几个孩子都穿的很多，但是尹清歌也不敢拿孩子的健康来开玩笑，宁愿少玩些时间，也不能叫他们几个感冒了。 这个时代，死在风寒手中的人可不在少数。 马车又重新启动了，一行人踏上了归程。 冬日里金陵府没有睡午觉的习惯，所以上了马车以后，几个孩子并没有安静下来，而是仍旧闹的很开心。 尹清歌无心去打扰他们，尹无缺兄妹终于与普通的孩子一模一样不再自卑和胆小了，这让尹清歌觉得特别满意。 到了城中，尹清歌首先将景天送了回去，说起来景天虽是其他三人的大师兄，但是他也还是景家的小少爷，长时间将景天待在身边，尹清歌不相信景家的人没有意见。 如今只不过将一切不满都还攒在心里罢了，只等着哪一天他们不满了才会一起爆发出来，那时候才是真的晚了。 “尹婶婶，你怎么把我送回来了？”景天下车的时候才发现了不对。 “这是你家，你回来有什么不对。”尹清歌故意伴着脸说道。 “尹婶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喜欢无缺和无忧了，让我多跟他们玩一会吧。” 景天很清楚谁才是尹清歌心中的那个软肋，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利用起了尹无缺和尹无忧兄妹。 “不可以，我带着你消失了好一会没去景府里面说一声已经不对了，你若是再不回去我以后就不可能带着你玩了。” 景天可以不懂事，但是尹清歌不能，特别是现在还要靠着景府庇护的情况下。 “那……好吧。”景天有些无力的说道，垂头丧气的走进了景府。 知道景天完全进了景府，尹清歌才吩咐马车重新走。 “娘亲，你为什么要赶景天哥哥走啊？”尹无缺问道。 尹无缺对景天的就和对赵小虎的感情是一样的，对他来说，这两个人是他最好的两个小兄弟。自己的娘亲对自己最好的朋友这么严厉，尹无缺觉得有些无法理解。 “因为他有自己的娘亲啊。”尹清歌理所当然的说道。 尹无缺低头想了一下，过了一会又猛地抬头，脸上洋溢着甜甜的笑容，一下子扑倒在尹清歌的怀里。尹无缺因为是男孩子，又是哥哥的原因很少撒娇，如今这幅样子倒是让尹清歌有些意外。 “娘亲，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的。”尹无缺有些不好。 尹清歌摸了摸他的头，并没有说话。虽然和两个孩子相处了很久，但是这样的温馨的样子，其实尹清歌也有些不习惯。橘黄色的夕阳照在渐行渐远渐的马车上，一天又过去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立军令状 墨临渊的奏折已经递到了慕容珩的案头上。 墨临渊的能力慕容珩是相信的，能兵不刃血就拿下豫州城慕容珩也是相信的，上折子请求他宽大处理他也是相信的。 可是为什么这么多的事情凑在一起他却心中有了疑虑呢？ 这个奏章慕容珩前前后后看了不下五遍，几乎是一个字眼一个字眼的在扣了，可是他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可是心中的那股不安却一直萦绕不去。墨临渊的奏折很简洁明了，他告诉慕容珩他有把握可以说服城里的民众帮他一起对付反贼，同样也可以奉送上匪首的首级，但是同样的，对于那些及时弃暗投明的人墨临渊希望慕容珩给他们一个恩典，让 他们可以重新回家去种田。 说到底，不过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墨临渊让慕容珩放心，根本不用担心这些人会卷土重来。 其中为了让慕容珩同意自己的观点，墨临渊还在奏折中说明了一个理由。其一，如今大晋全国寒灾还未褪去，大肆杀虐有可能会让老天爷震怒，降下更大的灾难，如今做好事才是要紧的；其二，不杀这些下面的喽罗，是为了告诉其他听话的百姓，告诉他们，只要你们听话那国 君也绝对不会亏待他。 就算是造反了，国君也会赦免他无罪，这样让所有人都知道国君是如何对待他的百姓的。让百姓永远拥戴慕容家族，如此可保慕容家万世基业。 墨临渊说的这两个理由，慕容珩觉得自己都没有办法拒绝。因为无论从哪一点来考虑，墨临渊的触发线绝对是为了整个大晋的百姓好。 “传秦正文进宫。”慕容珩思虑了一会，对身边的内侍说道。 不是慕容珩不愿意信任墨临渊，而是这件事情太过重大，晋国是他慕容家的晋国，墨临渊折腾的起，他不行。 秦正文来的很快，慕容珩发现他还穿着常服，心中暗自点头，秦家人果然还是忠君的，听到国君有召，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赶了过来。 “不知道大王传召老臣前来有何事？”秦正文躬身问道。 “你看看墨临渊的这篇奏折。”说完慕容珩让内侍将案台上的奏折拿给下面的秦正文。 秦正文也没有和慕容珩客气，拿起奏章就看了起来。按道理说，墨临渊是朝堂第一人，除了慕容珩，整个晋国没有人可以看他的折子。 折子的内容很简短，但是秦正文看了好几遍才换给慕容珩。 “大王，老臣看不出其中有什么问题，墨相爷提出的问题每一项每一条都利国利民无可挑剔。”秦正文也是两朝的老臣了，虽然他知道慕容珩是对墨临渊起了疑心，但是还是按照本心说了出来。这样就算后面再说了墨临渊什么不好的话，在慕容珩的心里也会因为现在自己这番话而而博得一个正直的 名声。 “是么？豫州秦天理死了八千人都没有拿下，他不过刚到冀州数日就将这封奏折放在寡人的案头，若是真的这么简单，秦天理怎么可能会惨败。寡人不怕他墨临渊好大喜功，怕的是他坏了寡人的江山。” 慕容珩的吼道，双颊因为太过激动而变得有些酡红，让人知道他已经处在暴怒的边缘了。 秦正文沉默。 沉默不代表心中没有想法，实则秦正文此刻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墨临渊压在他头上已经好几年了，世人只知道晋国有一个俊美无双、智计百出的宰相，谁还知道还有一个忠心耿耿的秦正文呢？如今慕容珩已经对他有了厌烦之心，秦正文知道墨临渊的倒台已经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了，自己只要耐心等，很快就会成为朝堂第一人了，为了这个梦想他已经奋斗了二十年了，如今希望就在眼前，怎么 能不激动呢。 秦正文越发觉得陈晴儿肚子里面的那个孩子是他的福星，如今孩子还没有生下来，他的运气已经越来越好了。 陈晴儿虽然有些小家子气，但是确实是个会生养的的，秦正文的思绪越飘越远。 “秦卿家，你觉得寡人该如何处置？” 看着秦正文有些走神的样子，慕容珩的声音有些尖锐，若不是如今的朝廷上不宜大动，他真的想将下面这些只吃干饭不干活的人全部都给换掉。 “老臣觉得大王该同意墨相爷的提议，毕竟他的每一项都是为百姓考虑，若是大王不同意会有损大王的英明。” 秦正文这是赤裸裸的给墨临渊上眼药了，只想着让慕容珩更加的讨厌他。 “哼……” 慕容珩发出一声冷哼。 其实慕容珩的心里如何不知道，墨临渊的奏折没有漏洞可以挑，他的出发点也确实是为国为民。可就是因为找不出什么问题，慕容珩才会如此的生气。 一个个的都好像是为晋国付出多少一样，就他们为国为民，自己这个国君反倒是妨碍了他们的一片忠心了。 “老臣觉得大王若放心不下墨相爷，可让他立下个军令状。此事非同小可，且他刚好领兵为将，令军令状并无不可。” 秦正文躬身说完，低头不去看慕容珩，让他一个人权衡。 “寡人觉得秦爱卿说的很有道理，将军出征立下军令状并非特殊，想必寡人就算提出来墨临渊也不会有什么异议的。”慕容珩道。 “大王英明。”秦正文不大不小的拍了一个马屁。慕容珩挥挥手让秦正文退下了，墨临渊毕竟不同于一般的臣子，目前为止还是宰相，也没有做出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想要换掉他必须要有足够的理由说服满朝文武和天下的百姓。慕容珩可不愿意自己日 后在史书上留下一个嫉妒贤能的不好名声。 想到了就去做，在慕容珩看来，自己的理由是完全站的住脚的，于是让立刻叫来了内侍，让他立刻起程，将旨意送去冀州。 若是墨临渊愿意立下军令状，他慕容珩就同意他奏折上的所有条令。 慕容珩的旨意下来不过一刻钟的时间，王宫外的黄土地上已经起了滚滚的烟尘，内侍已经出发了。 有那些消息灵通的，都知道，晋国的朝堂上风云要变了，墨临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地位或许就要改变了。一时间，都城里各个家族的走动变得频繁起来，墨临渊代表着很多人的利益，也挡住了很多人的利益，风雨欲来山满楼或许就是此刻最真实的写照吧。 第三百三十三章恩断义绝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这不知道是多少将军一生的遗憾，王冠师正是此种人。他自信一身的功夫不逊色于任何人，手段也不比别人差，可是他却从来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这双能挽起天下最强弓箭的手，可是却只能在神机营里成为别人的家奴。最多是皇家狩猎的时候，会出来保护慕容家族成员的安全。 可他是男人啊，怎么可能会安心一辈子只做别人的家奴呢？他也有热血和豪情，他不想把自己的身手和一腔热血埋葬在深宫里。 男儿当自强，在战场上马革裹尸也比在深宫里寂寞死去要强上百倍，因为那才是一个男人应该有的活法。 铁血柔情，才是他此生追求的目标。 王冠师没想到的是，直到慕容珩的旨意传到了冀州，他才知道墨临渊上了那样一封奏折。秦天理死了八千人还是铩羽而归，王冠师不知道墨临渊哪里来的自信居然敢上那样一封的奏折。 要知道，若是做不到，慕容珩可不是好相与的。 最是无情帝王家，都国君来说他觉得你有用才会给你高官厚禄和无上的地位，可是一旦帝王对你失望，那么你所拥有的一切顷刻间就会化成泡影。 王冠师觉得，墨临渊此举太过于冒险了。 冀州虽然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是能将秦天理打的败北，肯定也是有两把刷子的。秦天理再不济，但是那一杆霸王枪确实无人能敌。 王冠师是神机营的最大头目，在晋王宫里还是有几分薄面的，他安抚住了来自于都城的内侍，来到了墨临渊的帐前，王冠师觉得有必要和墨临渊好好地谈一谈。 “墨相爷，你做出这个决定是否有些急迫了？”王冠师掀开营帐，张口就问。 墨临渊放下手中的书，慕容珩已经有了回应了么？ “不知道王督军是什么意思？”墨临渊淡淡的问道。 “什么意思？都城的天使已经来了，要你立军令状你知道么？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不好，你可就栽了。” 王冠师不相信墨临渊是不明白的人，这样的后果他应该比谁都明白才是。 “王督军何不相信我一次呢。”墨临渊拿起书，继续看了起来。 看着墨临渊云淡风轻的样子，王冠师也安静下来。 墨临渊很明显是知道会有这样后果的，可是他还是做了，说明他是不惧怕立军令状的。狐疑的看了一眼墨临渊，王冠师心中还是有些疑惑，墨临渊如此的胸有成竹，难倒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了么？ 可是军队连豫州的地界都没碰，他凭什么这么有信心。 最终还是对墨临渊的信任占据了上风，王冠师不再说这个话题。 “那我就将天使叫过来了。”王冠师道。 “去吧。王督军，请你相信我，我比你更明白事情的重要性，我没有退路。” 墨临渊在王冠师即将退出去的时候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也已经将自己的未来赌在你身上，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王冠师平静的说道。墨临渊心中一动，这可是王冠师第一次将话说的这么透。以前虽然他也答应站在自己这边，但从来都是模棱两可的，墨临渊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王冠师促使他说出了这样的话，但是不管怎么说，对他来说 是好消息。 “相信我，会给你更好的！” 墨临渊看着王冠师的眼睛直言道，王冠师深深的看了墨临渊一眼，躬身朝着帐外退去。这个动作表情，他已经彻底的变成了墨临渊的人了。 墨临渊在屋中等了没有一会，天使就进到了帐内。 虽然是代表着天子出行，但是墨临渊毕竟不是普通的臣子，内侍并不敢过多的得罪墨临渊。快速的宣了旨意，就让墨临渊起身了。 墨玉跟在一边，内侍宣完旨意之后立即送上了一封红包。内侍捏了捏红包的厚度，心满意足的收下了。都说宰相府给的赏钱是最大方的，果然没有错。 看在这么厚红包的份上，内侍决定再送墨临渊一个信息。 “墨相爷，大王下旨意的时候听说秦正文秦大人也在大殿上。” 墨临渊没想到，这个内侍居然还给自己这个被所有人怀疑，就快要失了圣宠的人说王宫的消息，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内侍，墨临渊让墨玉又送上了一个红包。 “多谢提醒了。” 一个内侍还不值得墨临渊主动开口说感谢，是以墨玉对内侍说道。 “不劳烦墨侍卫的感谢，本就是吃这碗饭的，给墨相爷带个消息说起来还是咱的荣幸呢。”内侍一脸谄媚的说道。 墨玉一抬手，将内侍请出了营帐。 墨临渊的脸色由原本的平静变为冰冷，原本以为慕容珩还算是个人杰的，没想到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心胸狭窄一些。 不就是要自己立军令状么？既然他想要，那就给他，墨临渊要堂堂正正地告诉慕容珩，他墨临渊说到的事情一定就会做到。 静下心，墨临渊坐在案前拿起桌子上的毛笔，提笔写军令状。三月初，始闻豫州之乱，二十八万于人被困城中，州府不能得保。大王曾令秦天理率军平叛，怎奈何贼子心狠，烧我军卒八千余人，吾心痛难当。今吾率军重临豫州，乃知真相。豫州官员，贪腐甚重，官 逼民反，民无力而退，只得揭竿而起。 然此地众多百姓均为顺民，对吾君多有敬意。故而臣恳请大王仁慈百姓，赦免此间罪孽，以响应民意，为后世做表率。 吾再次立下军令状，若不能不损一人而平叛，自愿卸去宰相职务，从此耕躬于田间，永不出仕。 臣再三拜谢国君，万望国君慎而重之。百姓为帝王基础，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一张军令状被墨临渊写的恳切而充满感情，可惜墨临渊的面上并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一双眸子如安静了千万年的古井，看不出其中隐藏了怎么样的滔天巨浪。 合上锦书，墨临渊将它装在案头的盒子里。 盒子乃檀香木制作，因为上期被抚摸已经油光水滑十分的温润，可惜，这样一个上好的的物件却要装进一个这么腌臜的东西，墨临渊轻叹。如此，也算是与慕容家族恩断义绝。 第三百三十四章第一户人家 这一刻，墨临渊十分的想念尹清歌，想念她清冷的嗓音、略带寒霜的面容和总是安定沉稳的气势，一切的一切都叫他沉迷。 算一算日子，两个人已经分开已经八日有余，墨临渊却觉得有八年那么久，入骨的相思分外难熬，如果不是一直有事情需要处理，墨临渊觉得他一定会跑去金陵府的。 原本应该是人间芳菲尽的四月，如今才有小花骨朵儿挂在枝头上。 慕容珩没有食言，随着内侍将墨临渊的军令状带回都城之后，他很爽快的在墨临渊的奏折上用朱笔写了一个殷红的“可”字。 有了慕容珩的许可，墨临渊大刀阔斧的进行了改革。首先在豫州周围的城区张贴了许多的告示，并且还不停的让人读着告示上的内容。内容很简单：凡是出城登记者，一律不追究造反之罪。告示上还重点说明了这是由宰相墨临渊进行担保，可不用担心政令 执行不到位。 为了将戏演得逼真一些，墨临渊还令丁满屋和丁世臣在城门楼上叫骂，只有这样，丁氏父子才可以保命。 第一天没有人出城登记，墨临渊并不急，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况且他也并不是很想回到都城，能在豫州多待些日子也是没有关系的。 第二天也没有人出城登记，王冠师有些急，在墨临渊却还是云淡风轻，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 第三天出现了四个人，从样子上看应该是一家四口。一个年老的婆子，一对夫妻和一个个头刚到成人腰部的小孩男子。 墨临渊满意的点了点头。 只要有人出现就好，有一户就会有第二户，相信丁满屋父子不加以阻拦的话，很快豫州城中的百姓都会选择出来的，包括那些被蒙在鼓里的丁家族人。 “墨相爷，为什么三天了才会出来四个人，而你还一点都不着急？”王冠师从不远处走来，对很惬意喝茶的墨临渊说道。 “冠师，你就是太着急了一些。”墨临渊没有接受，反而说起了王冠师来。 “你知道立军令状的后果吗？要是完不成慕容珩一定会让你辞相的，你别不放在心上，你要之后你身后还有多少人要靠你的权势吃饭呢，你要是倒了，就真的再也起不来了。” 王冠师如今已经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都投在了墨临渊身上，恨不得他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才好，虽说墨临渊能力超群，可是如今出来投诚的只有一户人家，那豫州城里可是住了几万户啊。 军令状之所以有威慑力就是因为不管是谁，只要立了，就必须完成，所以军令状是最有风险的东西。可是又因为军中纪律严谨，只要说到就要做到，写在了锦书上的，不管是什么内容，就一定要完成。 王冠师不敢想象如果墨临渊真的不做宰相了会怎么样，怕是整个晋朝的格局都会变了吧。 “放心，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墨临渊简单的一句话中，隐藏着极其强大的自信。仿佛天地万物只要他愿意，都可以将其捏在手中。 王冠师还想要说什么，被墨临渊打断了。 “看看那一家四口吧。” 墨临渊指着不远处说道，王冠师只能耐着性子看。眼前的一家四口是豫州最普通的打扮，老婆子大约五十岁上下，头花已经很少能看到黑色了，乱糟糟的堆在头上，显得有些凌乱。身上还穿着单衣，灰扑扑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个念头了，早已经看不出本 来的颜色。 那对夫妻稍微好些，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样都是全身灰扑扑的，饱经风霜的脸上看不出年龄，有可能是二十岁，也有可能是三十岁。眼睛空洞而无神，看着登记台周围的那么多人，有些胆怯。小男孩则更加的可怜，衣裳是很明显用大的衣服该小的，躲在那对夫妻身后，眼睛很大，但是却格外的瘦，伸出来的手指指甲里面都是黑漆漆的。时不时的吸鼻子发出的声音让他受到了很多人的注意，衣 袖上有些湿，大概是用衣袖抹了鼻涕吧。 “哪里人氏？户籍证明可有？”登记台上的小官人板着一张脸，看着面前形象并不佳的一家四口。“回官人的话，小的就是豫州城的，家住在城东，小的姓崔，街坊们都叫小的崔老四。这个是小的老母，这个是内人，这个是家里的孩子。听说现在出来不用担罪，小人就大着胆子出来了。”崔老四的话很 有条理，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百姓。 “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小官人又问道。 “小的以前是在城北的映月饭庄里跑堂的，所以嘴皮子利索些。小人绝对是清白身份，主子城东头的就没有不认识小人的，日后小官人一打听就知道了。”崔老四说话很老道，登记的官员觉得暂时看不出什么问题，就让他按了手印暂时登记下来。因为这算是出来的第一户，所以那些小吏们对崔老四一家还不错，给了他们好几块刚出锅的馍馍，惹得崔老四一 个豫州大汉红了眼睛。 将馍馍给了老母、妻子和孩子，崔老四跪在地上远远地给墨临渊磕了一个头。 “你让我看这个什么意思？”王冠师不明白墨临渊的用意。 “你看着你家人要是出来在豫州城里面还呢过都待多久？”墨临渊问道。 王冠师仔细看了一下呀，这一家四口早就瘦的只有皮包骨了，怕是要不是大着胆子出来了，估计也没有几天好活了。 “你们几天没吃了？”王冠师提高声音问道。 王冠师的声音吓了那个小男孩一跳，急忙躲到了催老四后面去了。 “回贵人，小人家里已经断粮了，快三天没有吃饭了，要不多找个活命的机会，说实在的，小人未必敢出来呢。” 崔老四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他们家原本还算殷实的，可是因为有人造反，城里头早就乱了，藏好的那一袋米粮也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摸走了。 这么一问，王冠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怕是像崔老四这样的，豫州城里还有很多吧。就算他们本意上不愿意出来，等没得吃了自然就出来了。而墨临渊不需要费什么功夫，只要在门口等着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金陵府来信 至于反贼为什么不攻击墨临渊，而放任城里面的人出来，倒是也让王冠师颇为奇怪。不过每次问墨临渊都会碰的一鼻子灰，是以虽然觉得奇怪，他也没有问。 总之墨临渊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的，所以王冠师大约也能猜到城内的叛贼不会在这个时候发起进攻的。 王冠师猜测的原因是墨临渊和豫州城内的叛贼头子谈好了条件，其实差不多已经接近了答案了。 王冠师很好学，他从小在神机营长大，可以说从来没有离开过神机营。 神机营是一个注重功夫的地方，对于排兵布阵和如何用兵教的并不多，就算王冠师看了很多的兵书，但是他知道自己其实只是一个会纸上谈兵的人罢了。这几日，他一直都在仔细的观察了墨临渊，看他如何发号施令，如何调兵遣将，如何安抚百姓，每一样都让他觉得受益无穷。墨临渊很多时候做事情都是别人没有想到的那一面，所以他总是能达到别人意 想不到的效果。 只是墨临渊如何与豫州城里面的叛贼联系的事情，他始终没有发现端倪。 如上种种，让王冠师对墨临渊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崇拜。 墨临渊是一个不仅能在朝堂上翻雨覆雨的权臣，更是一个上马能安国下马能抚民的能臣。各种手段让人眼花缭乱，没有人可以猜到他的心里面在想着什么。 “墨相爷好手段，果然不战而屈人之兵。”王冠师赞叹的说道。 “不过是些小手段罢了，冠师你不知道也罢。战场上堂堂正正的战争不是这个样子的，那样的战争绝不是靠几条诡计就可以的，而是需要面对敌人进行生死拼杀。” 墨临渊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有些感慨的说道。 “那样的战争是让人血脉喷张啊，想想就让人觉得向往。” “怕是也有冠师你这样的人才会这么觉得吧。一将功成万骨枯，想要成为名将不知道是多少次和死亡擦肩而过换来的。马背上的功勋虽然巨大，但是同样的，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墨临渊打击王冠师。 “我不怕，爷生天地间，自是要博一回的，如此才不枉好好地活一场。”墨临渊的话并没有打击到王冠师，反而让他更加的情绪高涨。 墨临渊摇摇头不在说话，王冠师本事过人，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应当的。 “会有这样的机会的，我相信也很快了。”墨临渊拍了拍王冠师的肩膀。 说起来王冠师也是一个天之骄子，一身无敌的本事，同样清美的长相和远超常人的智慧，只可惜，他碰上了墨临渊，一个处处都比他还要更强上一些的男人。 着人安排好了崔老四一家人，墨临渊就离开了。 崔老四一家就住在城门口不远的地方，墨临渊这是要拿他们一家做样子，让豫州城的人知道，出城了日子只会更好，这也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第四日，果然不出墨临渊所料，出来登记的人更多了，足足有数百人之多，一度登记台前拍了很长的队。 事情已经上了正轨，墨临渊便不再担心，以后每日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很快豫州成就会成为空城，而他只要顺势而为杀了那两个假扮丁满屋和丁世臣的死囚，这一趟的任务就算是彻底的完成了。 不知道回到都城之后，慕容珩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墨临渊很期待这一幕。 夜里，久违的东风开始吹着这片大地，天气已经有了明显的转变，至少白天不穿袄子已经不觉得冷了。 这几天一阵一阵的下雨，墨临渊想起以前在别院的时候，尹清歌交给两个孩子的，一场春雨一场暖，果然是没有错的。 想起了尹清歌，墨临渊的思绪就再也没能停下，他急切的想要知道远在金陵府的那母子三人到底过的怎么样，是开心还是不开心，还有，有没有像他一样有着同样的思念。 咕咕！咕咕！咕咕！ 外面传来各自的声音，不一会儿就听到它扑腾着翅膀落地了。墨临渊的眼中有精光闪过，这个时候的信鸽，难不成是金陵府飞过来的吗？ 想到这里，他再也坐不住了，起身来到帐外，墨玉正在解鸽子身上的纸条。 “墨相爷，这鸽子是金陵府飞过来的，怕是尹东家给您回信了呢。”墨玉开心的说道。 墨临渊喜欢尹清歌的事情在宰相府里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更何况这几日墨临渊已经问了墨玉好几回有没有尹清歌的消息，是以一看到鸽子是金陵府飞过来的，墨玉比墨临渊还要更开心些。 “给我！”墨临渊道，墨玉急忙将信纸递了过去。 “属下去好好犒赏这只鸽子，可是功劳呢。” 墨玉难得调侃的说道，抱着鸽子消失在黑暗里。 墨临渊面上的表情变得格外柔和，就像是一块融化了的坚冰，露出了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嘴角微微的勾着，眼神温柔的像是温暖的河流。 铺开信纸，确实是尹清歌写的，铁画银钩，没有女子的宛转柔情反而透着一股让人忽视不得的铁血气质。就像尹清歌的人一般，美丽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一颗坚强、无法被打败的心。 让人总是在认识的她的时候起，就不知不觉的被她吸引，成为她的裙下之臣，可她，却像是女王般对所有人都不屑一顾。 墨临渊固执的认为信纸上有着好闻的味道，信上面想写的内容不多，无非是在金陵府的一些近况。 她们一行四人已经安顿了下来，三个孩子也已经进学，景家的人对她颇为照顾。虽然都是一些家常的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墨临渊觉得莫名的温暖。 这封信，墨临渊看的很慢，他舍不得一下子看完。 可是信就那么长，再慢也是会看完的。连续看了几遍，墨临渊确认自己没有漏掉什么信息，于是又仔细的将信纸折好，放在自己贴身的口袋里。 这是尹清歌亲自写给他的信，他一定会好好保存的。 站在营帐门口，看着半圆的月亮，觉得有些遗憾，要是今天是圆月就好了，就没有遗憾了。天上除了月亮，还有漫天的星辉，像是随意的铺洒在天上，格外的好看。墨临渊有些惆怅，尹清歌，你是否也似我这般的想念你呢？ 第三百三十六章缺少人手 尹清歌也在看着天上的明月，只是她的手里拿着云安郡送过来的信，眉头一直皱着，并没有墨临渊此刻的云朗风清。 尹清歌吩咐督造的船已经造起来好几艘了，但是好的水手却并没有那么容易找到。 这个时空里的人信奉土地才是真正的财产，对于其他的营生一律是看不上的。只有种地才是最本分的，也是最后欢迎的。 就连各国的国君都要在春耕那日在王宫里装模作样的翻上两下锄头，由此可见人们的种地的看中。 船造好了一十八艘，都是按照尹清歌送回去的图纸建造的，不仅坚固结实还特别的美观。如今正停在云安郡的码头上，可惜，水上的好手才找到了十之三四，离凑齐一支船队还差的远呢。 今天正是赵大虎夫妻将这个消息报告给尹清歌的日子。 自家有船的人家是不愿意放下自己的活计来尹氏船业帮忙的，那些没上过船的杨氏一律没同意录用他们。毕竟，人手不足可以理解，但是滥竽充数就是危害尹氏船业了，杨氏对这一点把控的特别严。 这也是尹清歌虽然皱眉，但是并没有不开心的原因。 下面的人已经做得很好了，剩下的就需要她这个东家去想办法了。尹清歌相信，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他们是不会送这样一封信过来的。 放下信，尹清歌站在院子里，寒冷的风让她的皮肤激起很多的小疙瘩，静静的看着天上半月的月亮，尹清歌有些想要叹气。如今墨临渊不在身边，不能任意使用他的资源，只能一切都靠自己了。 明日，说不得就要去景府中走一趟了。 一夜的时间很短，也很长，尹清歌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还没有亮。身体里的生物钟不允许她重新躺下，只得起身去空旷的地方锻炼一下身体。 如今墨临渊交给她的轻功她早就已经烂熟于心的，可以不需要特意去想就能随意的飞起来，就算是墨临渊，在轻功上也不能胜她半分。 平日里一直跟着她联系的两个孩子不在，尹清歌适应了好两天才适应过来。 等洗漱完、吃完饭，天已经大亮了。 金陵府的天气暖的要比豫州的更快一些，地上已经不再是枯黄的一片了，有一些草已经返青了，藏在枯黄的草丛下面，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就冒了出来。 “沈嫂子，去景府送一封拜帖，就说我一个时辰后拜访景家的家主。”尹清歌道。 沈嫂子是前两天刚到的。 尹清歌走了，慕容珩无意为难他们这些下人，是以放他们一起离开了。这倒并不是慕容珩有多宽容大方，而是他知道，凭这些奴才是动摇不了尹清歌的。 与其给尹清歌留下更不好的印象，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让尹清歌记得他的一点好。可惜，尹清歌并不这么觉得。 “是，东家！”对于能再次见到尹清歌，沈嫂子是很高兴的。 这么多年给人为奴为婢的，只有在尹清歌身前，只要做了自己应该做的分内事，就绝对不会受到其它的惩罚，沈嫂子很喜欢自己的这个女主人。 很快，沈嫂子就回来了。 “东家，景府的人说景家大爷就在府中恭候着您了。” 沈嫂子早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草庐里有些怯懦和落魄的下人了，在宰相府里面住了那么久，大场面也见了不少，区区的景府已经不能让她心神有任何动摇了。自己的主子，可比这些人要厉害的多。 沈嫂子是真的以尹清歌为荣。 有求于人的时候，并不适合踩点到。在家待了没一会尹清歌就出门了，景蓝空也不是什么小人物，尹清歌不想让他对自己有不好的印象。 到了景府，被很恭敬的请了进去。 尹清歌以前来景府，虽然也受到礼遇，但是绝对不是今天这样，小厮和丫鬟们的腰都快弯到地上了。 尹清歌猜测，应该是自己在京城的事情传到金陵府了。 “不知道尹清歌有什么事情想要和景某谈一谈的。”景蓝空的语气有些戏谑。 “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传到了金陵府。“尹清歌有些叹气。“景某只知道尹东家在都城是住在宰相府别院，没想到还发生了那么多其他的事情，居然连姜国的太子都向您求亲，实在是太让人惊讶了。”景蓝空的声音里面没有评价，没有看不起和奚落，有的只是惊叹 。 尹清歌长的好看且有吸引人的地方景蓝空是知道的，只是他没想到居然会有那么多男子都会喜欢她。 更有甚至，景家在王宫里面的暗线居然还说，慕容珩也是对尹清歌动心的。 太过美丽对女子来说并不是一件好的事情，因为美丽是需要强大的力量来保护的。 否则只能成为一生悲剧的源泉，历史上那些美丽的女子大多红颜薄命就是因为没有强大的力量保护，只能随波逐流任命运摆弄。 但尹清歌绝对不是这样的女子，她的力量甚至比她的美貌更加强大。 所以美貌对她来说只是一个附庸，因为她强大已经不需要美貌来衬托了，她在商业上展现的才能已经让整个瀛华大陆上的人为之瞩目了。 “不过是喜欢这个皮囊罢了。”尹清歌不在意的说道。 尹清歌这样子倒是让景蓝空更加高看一眼，美丽的让国君和邻国太子都心动的，可是她居不屑一顾。美丽而不自知，大约就是像尹清歌这个样子吧。 “既如此，那我们就来说说合作的事情吧。” 景蓝空向来是一个直接的人，他见尹清歌并不愿多谈在都城的事情，于是便说起了正事。 “不知道景府可有熟悉水路的好手？我打算组建一个水运船队，可是人手却不够。”尹清歌也同样的开门见山。 “不知这船队是何情况又如何运行呢？”景蓝空好奇的问。金陵府是有码头的，所以景府也是必然有这方面的专门人才。其实水运并不是很赚钱，首先开辟航道就需要投放大量的人力物力，而且还需要和各地的官府疏通关系，两样相加投入的太多了，所以景府对于船运并不是很重视。 第三百三十七章合作达成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景蓝空轻轻地说了一声：“进。” 领着尹清歌进来的那个小厮端着一杯茶水进来了，很有规矩的放在了尹清歌额右手边，一句话都没有说，又躬身退下了。 景府的规矩的风范，从这小厮的举动中可窥一二。 尹清歌低头，青花瓷底的白茶盏里面泡着几多雪白的茉莉花，格外的好看。这样的待客方式倒是让尹清歌觉得有些意思，要知道这个世界可不流行花茶这样的东西。 “尹东家是觉得这个茉莉花泡茶觉得有些怪异？若是不喜我让人换成碧螺春便是。”景蓝空瞧着尹清歌的举动主动的问道。 “不用，我很喜欢。好看好闻好喝，景夫人好巧妙的心思。”尹清歌不吝啬的夸赞道。 “她最喜欢捣鼓这些东西。” 景蓝空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没有掩饰的宠溺和温馨。 尹清歌看着景蓝空的，不觉莞尔。难怪景蓝空虽然长在大户人家但是心思却单纯呢，原来是因为他的父母并不是单纯的合作婚姻，而是确确实实的有爱存在。 这在像景家这样的世家大族来说，实在是太难得了，凤毛棱角都不足以形容它的稀少。 “继续谈生意吧！”尹清歌又将话题转到了合作上。 如今景府的水手主要是负责自己内部的一些药材运输，无事的时候就调入库房看管药材，需要的时候就将他们临时组成一个船队，这样实在是太过于浪费人才了。 “我想开辟整个大晋国的船运码头。景家主大约也是知道的，船运的好处主要是可运输的东西量大，不受地形的影响，更重要的是它速度快，比传统的车马运输至少可以节省一半的时间。” 尹清歌边说边看景蓝空面庞，注意他的反应。 说完之后，景蓝空并没有立即给出回应，而是在思考。 尹清歌的描述很诱人很具体，美好的前景是可以预见的，但是同样前期需要的开支太过巨大了，就单单说在各地修建码头的事情来说，至少就需要半年的时间。 而等码头修建好并打通关节之后，盈利与否还不能确定，风险太大，是以景蓝空并不看好尹清歌这次的提议。 “尹东家，景某在商言商，此次合作并非易事。” 随后，景蓝空将自己的考虑跟尹清歌说了一遍，主要是投进去的钱太多，收益的见效时间太长，不确定性太大。 尹清歌轻笑，景蓝空的这些考虑完全不用的担心。 “景家主您太过虑了，若是像您这般做生意，怕是天底下的生意就没有赚钱的了。” “哦？景某愿闻其详。” 看着尹清歌极其自信的样子，景蓝空忽然明白为什么都城的那些人会对尹清歌前赴后继了。貌美还有着天下人无法企及的才能，确实是有自傲的资格。 “哪有等完全准备好后才开业的，我们完全可以边筹备边进行运输，用运输挣来的钱继续投入建设，这样我们的成本就少了很多。还能趁这个机会打响我们水运的名声，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呢？” 尹清歌说完抬眼看着景蓝空，想要征求他的意见。 “尹东家不愧是被称为陶朱公再世的商人，景某打理景家多年却从未听闻过这样的做生意法子，景某实在是墨守成规了。” 景蓝空说的很真诚。能得到这样一个世家族长的夸赞，对尹清歌来说还是很难得的。 “那么这次的合作……？” “自然是没有问题的，没有人会傻到将到手的钱往外推。下午我就将景家水上的好手都挑出来，天黑前送到尹东家的院子里，以后他们就任凭尹东家差遣了。” 景蓝空的脸上浮起微笑，好像已经看到了景家的壮大和发展已经尽在眼前了。 尹清歌没想到合作居然这么顺利就谈完了，比她预想的还要顺利的多。 有了景家的支持，尹清歌已经不用担心人手的问题了，下面就是要确定在那几个城市设立码头的问题了。 水运的发达肯定也会带动周边的城市发展，这不仅仅是赚钱的事情，更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所以尹清歌并不担心码头的建设会受到阻挠，因为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员，都想要码头到来的好处。 “放心，我绝对不会让景家主失望的。”尹清歌淡淡的说道。 出了景府，尹清歌觉得心中轻松不少。 等下午景府说的那些人到了，就可以给云安郡的赵大虎夫妻送过去了。 最关键的人手问题解决了，等这些人熟悉了新船，就可以正式跑船运输东西了。 想到在不久的将来自己的这些人会成为瀛华大陆上最强大最厉害的水运船队，尹清歌觉得今天的这个合作真的太成功了。 时间还没有到中午，尹清歌便打算去街上逛一下。如今家里就她一个主子，早回去晚回去并没有什么差别。 金陵府的集市依旧很热闹，寒灾对这里的影响并不是很大，或者说，寒灾对有钱人的影响来说并不是很大。 金陵府自古就是风流文华之地，出过不知道多少个文人骚客。一个石头城，一条川流不息的江水，不知道吸引住了多少名人再次驻足。 这样的地方，自然少不了富豪们聚集。他们不会吟诗作画也不知道什么是君子品德，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对这里的向往。 数千年以来，一代一代大浪淘沙，留下来能在金陵府常驻的都四家里有些底子的。 之前给四个孩子做的衣裳绣娘们已经大致完工了，尹清歌想着再买一些笔墨纸砚，到时候让人一块给送到书院去。 眼见着天气已经回暖了，袄子再穿着可就有些厚了。 都城里，金銮殿上，慕容珩的气的将手中的密折狠狠的摔在地上。密折是从豫州送来，详细的说明了墨临渊在那边的一举一动，其中当然也包括了豫州城中百姓们的情况。 那些出来并且登记的人家，不仅全部给提供了食宿，墨临渊还承诺一定会杀了那个害他们失去家园的叛贼首领。一时间墨临渊在豫州的人气十分高涨，那些豫州城的原住民已经差不多快要将他当成救世的神仙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弹骇墨临渊 阴沉着脸的慕容珩让周围的人都不敢大声喘气，害怕自己的行为会惹怒了这位正在生气的帝王，从而给自己带来坏的运气。 国君从来都不是什么心胸宽阔的人物。 能做到心胸开阔的对待所有人的人，那不是国君，是圣人。 圣人是当不了国君的，因为国君需要铁血和冷酷，这样才能治理好这个国家。仁慈从来都是说说而已，铁血才是真正的手段。 “墨临渊，这是你逼我的。来人呐，宣秦正文进宫觐见。”慕容珩脸色发黑的对外面的内侍说道。 …… 次日，是大朝会的日子。 大朝会是一年一度官员们最重要的日子，这一天是将自己去年的工作总结之后汇报给慕容珩，并且在总结去年的同时还要重点阐述一下，未来的一年内具体要为朝廷和百姓做哪些事情。 回答的好了，得了大王的青眼，可以直达天听。 回答不好的，不仅目前的位置保不住，以后职位也只会一降再降。最终成为朝廷上的边缘人物，慢慢的消失在朝堂上，惊不起一丝的涟漪。 今天的太阳格外的好，大约也是知道了今日的重要的日子吧。每年大朝会的日期都是不固定的，不过一般都会定在一月，但是今年由于寒灾，才推迟到了现在。 据说，这一天还是钦天监的长官亲自算出来的好日子。 金銮殿被太阳照的金光闪闪，从远处看，就像是一个神器一般，离老远就能看到它折射出来的光线，黄黄的亮亮的。 因为身为百官之首的墨临渊不在，便由次一等的秦正文站在了最前面的位置。只见他穿着深色的绯红官袍，手中抱着勿板，站在最前面，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在都城里面的官员，除了必要的，其他都出席了这次的朝会。 官员身上的官府颜色由深变浅，从金銮殿上一直排到了南大门。大概有数百人参加了此次的朝会。 大朝会在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开始，很多时候到了中午都不一定能结束，从秦正文开始官员们开始了自己的一年总结。 两个半时辰之后，最后的那一名官员说完之后，金銮殿中的内侍大声的说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连说了两边，站在最前面的秦正文站了出来。 “老臣秦正文有本启奏。” “秦爱卿请说。” 慕容珩装模做样的对秦正文说道，复习着他们昨天晚上不知道练了多少次的对话。 “老臣弹劾宰相墨临渊，身为一品大员居然久处异地不回朝，这不符合我晋国立国是制定的律法。”秦正文说的一脸正气。 “秦爱卿可能有所不知道，墨卿家是寡人派出去的平豫州叛乱的，并不是墨卿家故意久居异地不还朝，这不怪墨卿家的。”慕容珩说道，脸上还挂着一副有些愧疚的神情。 “老臣只知道祖宗的律法就是用来规定这些事情的，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只不过是一个宰相而已。” 朝堂上除了慕容珩，谁都没有想到秦正文会来这么一招。 且不墨临渊为国家做的那些贡献，单说墨临渊如今还是百官之首，秦正文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弹劾站在他前面一位的人，先不说合不合律法，这已经是不符合君子的行事准则了。 秦正文虽然在朝堂上时间很久，但是细说起来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功勋。有墨临渊的煌煌公德相比，秦正文才像是一个官场新人。 朝堂出现了沉默，谁也不敢接话，明眼人就能看出来这是国君在使小性子，想要踩宰相爷一脚。 谁说不是呢，墨临渊年纪轻轻却屡立奇功，他的存在仿佛就是让别人知晓，与他相比较是最没有自知之明的事情。这里面，也包括这位年轻的国君—慕容珩。 慕容珩咳嗽了一声，所有人都低下了头，害怕被他点到名字。 “苏卿家，你觉得秦爱卿所说是否有道理。” 慕容珩这是在逼着别人跟他统一战线了。 慕容珩知道必须趁着这次的机会逼着所有人跟他一起将墨临渊赶出朝堂，否则等墨临渊回了都城，以他积累下的功勋和在百姓、官员中的形象，就算是他这个一国之君也很对付他。 因为墨临渊的声望太高了，一个处理不好，很容易引起百姓对他这个国君的反感。 “大王，这个……这个”苏言青这个了好久，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墨临渊的厉害苏言青是知道的，所以就算是被慕容珩逼着，他也并不敢真的说什么关于墨临渊的坏话。 墨临渊表面上是一个俊美无比的青年人，可是这些人难道忘记了他为什么能当上宰相吗？靠的并不是他的智计无双和过人手腕，而是他狠辣的手段和冷酷的心啊。 “难不成苏卿这是病了，想要在家休养几日？”慕容珩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苏言青看着慕容珩不悦的样子，将心一横，说道：“臣觉得墨相爷此次平叛不仅无过，还有大功。能不费一兵一卒就使得敌人瓦解，这样神机莫测的手段非常人所能及，希望大王能看在墨相爷此次功劳的份 上，不追究他久居异地不回朝的原因。” 苏言青并不是不怕慕容珩，而是因为他更怕墨临渊。 慕容珩作为帝王最多也就是让自己当不了官罢了，这也不是绝对的。若是慕容珩的举动让百官都觉得会伤害到官员们的利益，官员们也会统一起来不让慕容珩得逞的。 但是若是得罪了墨临渊，苏言青觉得以这位墨相爷手段，怕自己不仅要丢官，家里头祖宗十八代能不能得到一个安稳都难说。 “苏卿家怕是病的不轻，竟然说起胡话来了。”慕容珩一句话给苏言青的话定了性。 “老陈觉得苏言青病重实在不宜再立足朝堂，恳请大王给他一个恩典，准许他回乡养病。”秦正文和慕容珩的配合可谓完美。 苏言青虽然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原本就不愉的脸色渐渐的白了起来。 苏家，被国君厌弃了。这是苏言青晕倒前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句话。 苏言青被内侍架出去后，金銮殿上寂静无声，有些胆小的已经颤抖起来了。对于其他官员来说，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第三百三十九章你受得起 苏言青的遭遇让大殿上的所有人都噤若寒蝉，慕容珩不再保持他一贯的优雅从容的姿态，而是展露出了了帝王的强大獠牙，臣子在他的面子除了臣服，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帝王的霸道不外如是。 金色的大殿上，所有人都低着头，害怕慕容珩点到他们的名字。 慕容珩昂着头，眯着眼睛看着远方，刺眼的阳光并没有让他退缩，这是他的江山，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的，就算是功高震主的墨临渊也不能例外。 终究，君臣有别，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就依秦爱卿所言，苏言青为国尽忠但身体抱恙，寡人特许他回家荣养。” 慕容珩的声音并不像大，但是在有些人听来却如炸雷一般响在心里。国君已经抛开了初时的沉稳，如今终于要展开他的锋芒了么？ “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秦正文跪在地上率先呼道。 “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了秦正文的开头，众百官才反应过来，一齐高声呼道，百余人的声音在殿中回荡，显得格外洪亮。 慕容珩哈哈大笑。 墨临渊，就算你有泼天的功劳那有怎么样呢，这个天下终究还是慕容家族的天下，这万千的子民也还是慕容家的子民。 而墨临渊不过是一个权力稍稍大些的家仆罢了，能力出众又何如，能服众又如何，皇权之下皆为刍狗。慕容珩杀鸡儆猴的效果很好，苏言青是运气不好，成为了那个被牺牲的人。没有人同情他，朝堂上从来都是如此，除了那些位高权重的权臣们，其他人从来都是靠着帝王的信任过日子。信任你，一人得道 鸡犬升天，不信任你，全家流放荒岛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朝堂上从来没有秘密，更何况像是风向标一样的事情更是传的满城风雨。 墨临渊第二天便得了消息，王冠师第一时间跑来告诉墨临渊，如今他与墨临渊算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自然是不希望墨临渊有事的。 “我的宰相爷，你怎么这么沉得住起气啊，那位明显是冲着你来的。苏言青算哪根葱啊，不过是拿出来做个样子警告你的罢了。”王冠师焦急的说道。 “急什么，那慕容珩想治我的罪哪有那么容易。这普天下可没有人能定我的罪。” 墨临渊私下里并不怎么尊敬这个九五至尊，从来都是直呼其名。在别人眼里的高高在上的那个人，不过是一个贼罢了。 “你不在乎没事，但是你可想过其它人会怎么想，那些跟着你的人会不会寒心，会不会因为你的失势而转投其他门庭，你要知道你代表的从来都不是你一个人。” 王冠师的一席话讲得颇为痛心疾首。 听完慕容珩的话，墨临渊沉默了。 半晌之后，墨临渊从座椅上起来，走到王冠师面前，双手合抱伸出至胸前，腰也压弯成一个直角。王冠师吓得跳了起来，他如何当得起墨临渊的如此大礼。 “你搞什么鬼，我哪受得了你这一拜。”王冠师尖着嗓音说道。 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都说明了各自对未来的期许。王冠师早就知道墨临渊的梦想是登上那个位置，不，不仅仅是那个位置，而是要完成一个伟业，重新统一瀛华大陆，将兴王朝的繁华延续下去。而王冠师对自己的定为也很清楚，那就是成为墨临渊手中的一杆枪，一个一往无前、无往不利的大将。对于成为帝王，他从来都没有奢望过，作为一个从小就深的帝王信任的人，王冠师知道想当一个好的 帝王需要付出什么。 帝王从来都不是一个好的职业，也从来都不是他奋斗的目标。王冠师想，也许正是因为他这样的想法，所以墨临渊才会格外的器重自己吧。 “不，你受的起。我的宏伟愿望你是知道的，可是你却比我想的更多更远，这是我的失职，是我的不对，我保证日后一定不会这样了。” 墨临渊执意完成了行礼，才开口说道。 王冠师保持着单脚独立的造型，有些愕然的看着墨临渊，大约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这天下该是你得的。我自认心比天高，此刻却是打心眼里佩服你，我不如你。”王冠师承认的很坦诚。 “相信我，我不是刻薄寡恩的人，跟着我不会让你们没了前途的。”墨临渊也郑重的说道，这不是朋友之前的相互交心，而是一个上位者对自己属下的承诺。 接下来两个人交流了一下关于对慕容珩的理解，和他下一步可能有的行动。经过这件事情，无论是墨临渊还是王冠师，都觉得两个人的关系更加的亲密了。 一直到远处的大地上升起了炊烟，王冠师才和墨临渊讨论完。 王冠师临走前，墨临渊对他说道：“你去一趟苏府，将苏言青悄悄的带到冀州来，虽然他心里也不是百分百的想着我，但是我总归是要做些什么的。” 王冠师听了墨临渊的话，心里一片欢喜。墨临渊比他想象的要更好一些，不仅文武双全志向远大，更重要的是还不刚愎自用，能听得进别人的劝说。 这是一个好皇帝必不可少的要素。 原本王冠师还觉得墨临渊想要打下三国的想法只是一个想法，如今他却觉得也许今天今世还是有机会能看到这一面的。 “是，属下王冠师遵命。”王冠师道。漆黑的夜空中，唯一轮弯月挂在空中，周围的星星或明或暗，不甚明显。无言的星空被人们冠以天象的名义曲解成了许多种意义，可是墨临渊觉得这些都是不重要的，这片星空亘古长存，也许天道才是最 无情的。 人间的兴衰和落寞，它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看着，是以道德经上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任凭人世间变幻，它都岿然不动。 王冠师的行动速度很快，下午刚谈的事情，此刻去接苏言青的人已经上路了。墨临渊站在月夜下，抬头看着天空。天已经没有那么冷了，土地开始解冻，白天里已经能看到很多人在地里锄地了。这些人都是希望能早些将土里的冻化掉，这样的话也许还能赶得及五月份的补种，那是 今年最后的机会了。这是上到国君下到黎民都知道的事情，也是所有人都不敢不重视的事情。 第三百四十章豫州的大火 因为豫州城里的百姓基本都出来了，冀州这几日人满为患。 不知道是谁说过，人多的地方就是江湖，如今的冀州城外也是如此。 江湖从来不会因为你的身份而对你有所优容，它之所以让所有人热血沸腾，就是因为它是公平的。 为了担心人多了闹事，墨临渊让墨玉主持，按照每户的标准给分了田地，当然这不是说地就归你了，而是你需要在地里面劳作才能换的每日的衣食住行。 大军不是慈善堂，能够无休止的提供那些吃食。更何况这些人都不是身体有残缺的人，用他们来开垦荒地，墨临渊觉得再好不过了。 世上哪来免费的午餐，已经给了你们庇护了，哪里还有脸面奢求更多呢？让这些人做活，他们不是没有怨言的，但是在强大的军队面前，所有的怨言都成了齑粉。 墨临渊早已经想好，既然慕容珩说他滞留异地久不还朝，那他就把事情坐实，你不是说我久不还朝吗？那就真的不还了。 墨临渊倒是想看看，有哪个敢带着兵来剿灭他的。 不是墨临渊意气用事，而是他有绝对的自信，这是他在朝堂上用手段用本事所闯下来的赫赫威名，他不信自己不再了那就人就敢无视自己。 至于秦家，早晚有一天他会叫他们知道，有时候跟错了人可就是比做错事更加没有退路。 想了一会，墨临渊叫来了墨玉。墨玉和在宰相府一样，还是墨临渊的大管家。他军中他也是有职位的，行军书记，官职不高，原本的职位是管理后勤粮草的，但是因为他是墨临渊的贴身侍卫，身手了得，没有人会真的将他当成一个普通 的小军官。 自然而然的，墨玉成为了真个军队的大管家，没有人不服，没有人不认。 “将军，您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听到墨临渊的吩咐，墨玉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你晚上让丁满屋夫子来军营一趟。”墨临渊道。 “是，属下这就去办。”墨玉说完就打算躬身退下。 “等下……” 墨玉正打算退下的时候，被墨临渊叫住了。墨玉抬头看着墨临渊，眼睛中带着疑惑。 “金陵府那边来信了吗？” “还没，按时间来计算的话，估计再过两天就该到了。”墨玉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墨临渊挥挥手让墨玉下去了。 大约是自己太心急了吧，墨临渊自嘲的笑了笑。金陵府与冀州隔着几百里的距离，就算是骑着快马日夜不停也需要七八天的日子才能到，信鸽如今的速度已经是快的了。 墨临渊知道相思的日子难熬，但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的难熬。每日里他必须要逼着自己处理公务和做一些其它的事情，才能不让自己的陷入在思念里。 时间在墨临渊的眼中过的格外慢，一天十二个时辰每一个时辰都显得那么漫长，墨临渊知道是自己心态出现了问题，但是他无力去调整。 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花，已然开放，就再也不能变成花骨朵的样子。 仿佛过了很久，时间终于到了晚上。 丁满屋父子在快子时的时候到了营地，墨玉亲自带领着他们两个进了墨临渊的大帐。因为穿着士兵们统一制式的铠甲，所以并没有知道这两个人就是他们剿贼的最大头目。进了帐子，丁满屋和丁世成拿下戴在头上的铠甲，恭敬给单膝跪地给墨临渊行了一个军伍上的礼仪。丁满屋虽然没有真正的进过军营，但是武将世家的礼节还是知道的，丁老爷子再世的时候没有少给他讲 曾经丁家的荣光。 “丁满屋见过墨相爷。“丁世成见过墨相爷。父子两同时说道。 墨临渊挥挥手，让他们不用在意这些礼节。 “不知墨相爷此次叫我父子二人过来有何事吩咐？”丁满屋让儿子站在一边，大着单子问墨临渊。其实他心里很忐忑，以为是之前商量好的事情出了什么变故。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让你们在豫州城里面放一场大火。”墨临渊慢条斯理的说道。 “大火？”丁满屋很诧异，搞不懂眼前这位神机莫测的墨相爷要搞什么名堂。要知道如今豫州差不多是一座空城了，除了留下来的一些心腹，其他人已经都撤出了城。要不是丁满屋父子在那些人心目中的颇有些分量 ，怕是那些人也都不敢留下来。 如今豫州城里面还没走的人都人心惶惶的，流传着等百姓都撤出去大军就会攻城的流言。甚至有些丁家的族人都动摇了，悄悄的跟着流民出了城。 丁满屋父子并没有留这些人，真金需要火炼，同样这次的事情也是一件试金石，留下来的同族基本是可以信任的。那些走掉的，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们因为这个小小的举动而错过了怎样的一场富贵。 当然，这是后话了。 “嗯，大火。找几间没人住的空屋子，声势搞的大一些，不管怎么样，我必须要在豫州城外看到这场火。”墨临渊原本还有些漫不经心的，最后却越说越严肃。 “这个没问题，只是几间屋子怕没这样的声势，刚好豫州城门不远处有一小片林子，现在天干物燥的，把那边烧了差不多能让豫州城外的人都看见。”丁满屋想了想豫州城里面的布置，然后说道。 现如今他急着想要缴纳投名状，墨临渊吩咐的事情自然是尽十二分的心思去完成。 “你看着去办就行。”墨临渊看着丁满屋说道。 丁满屋只觉得墨临渊的目光像是带着无穷的压迫，让他不自觉的就低下了头颅。墨临渊吩咐完事情，又随口问了几句豫州城里面的情况，就让丁满屋父子离开了。回到豫州城的丁满屋连觉都没睡，连夜到了自己说的那片小树林处。这里原本是刺史的院子，自从丁满屋反了之后，这里也就空置了下来，如今转了一圈，丁满屋倒觉得这里真是个好地方，真是便宜了那 个狗官。 怕声势不够，丁满屋让丁世臣找人又搬了好些木材过来。直到粗粗的估计这里能烧上一整夜，丁满屋才让丁世臣停止。这是墨临渊第一次吩咐丁满屋做事情，丁满屋想要做的完美。 第三百四十一章墨相爷威武 火给人希望，它既给人温暖，又能帮助人驱赶野兽，从火诞生的那一天起，它就是人类的宠儿。但是，任何事情都有它的双面性，火也一样。 入夜，整个冀州城都安睡了。不知道是谁突然敲起了铜锣，叫醒了一个城的人。原本还满腹牢骚的人们在看到映在窗户上的火光时，都闭上了嘴巴。 有手脚快的，套上了衣裳就来到了城外。 从豫州城里透过来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原本该是安静漆黑的深夜，硬是亮的如同白昼一般。 人们不敢想象，这样的大火会对城里的建筑造成什么样子的伤害。有从城里出来的那些妇孺，都忍不住哭了起来，等这火熄灭的时候，怕是在城里的家也就没了吧。 “老天爷啊，这么大的火得烧了多少东西啊。”同一时间，不知道有多少人的惊叹。 墨临渊自然也是看到了这场惊天大火，墨临渊有些惊叹于丁满屋父子的办事能力，这声势比他想要的要浩大的多。 “墨玉，背铠甲。”墨临渊看了一会豫州的城门，悍然说道。 “是，将军。”墨玉回道，并立即转身去了账内拿出铠甲帮墨临渊穿在身上。 墨临渊的铠甲是特质的，由陨石打造，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整个大晋唯此一件。铠甲呈青灰色，是墨临渊请了江湖上最富盛名的锻造师打造的，自从做好这件铠甲以后，锻造师就封炉了。 有人问过他，为什么。锻造师说，因为他此生再也造不出比这个更好的铠甲了，那么开炉还有什么意义呢？ 一时间，这件青灰的铠甲名声大噪。 虽然铠甲的功能异常多样，但是重量却并不重，甚至比普通士兵的铠甲还要轻上几分。这件铠甲墨临渊轻易不穿上，只要穿上了就意味着事件重大了。穿着青灰铠甲的墨临渊龙行虎步的走到了豫州的城门外，这里已经集聚了大批的军民。要不是有士兵们控制着现场的秩序，怕是已经有那情绪激动的百姓冲进城内了，毕竟那里有他们的家，要是祖辈的产 业丢失在他们的手里，那可是家族的千古罪人呐。 “安静！” 站在所有人对立面的墨临渊厉声的说了两个字，原本嘈杂的现场立刻变得十分安静。甚至能听到城内传到的“哔啵”声，你是火烧在好的木材上发出的声音。 墨临渊站在那里，看着下面的人。火光映照在他们的脸上，原本麻木的脸色上都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伤心和黯然。 对于自己自导自演的这场戏，墨临渊并不后悔。更何况烧的不过是一片林子罢了，等到豫州城门开大开的那一日，他们就会知道今日不过是白白伤心一场。 但是，今天对墨临渊来说却是重要的一天，因为在今天，他打算出击了。“吾乃墨临渊，大晋国的宰相是也。亦是此次平叛的最高指挥官，城内的贼人不仅烧我军卒在前，如今，更是火烧内院在后。各位，勿伤心，吾已发誓五日后兵出豫州，到时候必定一举拿下逆贼，到时候请 各位为我军贺之。” 墨临渊的话讲的并不诘屈聱牙，所以下面的民众和士兵们基本都听明白了。墨相爷为了百姓们要攻打豫州城了，这让百姓们如何不欢喜。 城外的生活再安全，终究不是自己的家。 对于家，所有人都有这难以动摇的固执。就算是死在了异地，那也会叫亲友将自己的骨灰带回老家，落叶归根就是这个到底。 “墨相爷威武！”无论什么时候，这个世界上都不会缺少聪明人。人群中不知道哪里传出了一声呐喊，顿时所有人都跟着齐声吼叫起来。 “墨相爷威武！” “墨相爷威武！” …… 直喊了几十声，墨临渊觉得差不多了，才摆手叫众人停止。 “都回去罢，三日后我会带着大家进城。”墨临渊自信的说道。 这一刻，墨临渊的声望在这些百姓和士兵心中达到了顶点。当然，这也是墨临渊为什么要来这一出的原因。 慕容珩在朝堂上，想要通过惩处墨临渊而巩固自己的地位和在所有大臣心目中的权威，墨临渊偏偏不如他的意。 你既然想要打消我的威信，那我就叫你知道，在百姓的心里，谁才是对他们好的人。 让墨玉组织人将那些百姓都送回了他们的住处，墨临渊回营帐的时候，王冠师已经等候在此处了。见到墨临渊，王冠师什么话也没有说，平静的伸出了大拇指。墨临渊回以一笑，这样的把戏自然是蒙不了王冠师这样的精明人的，王冠师从来豫州开始就跟着他，他和豫州城匪首的关系，怕是王冠师早就 能猜出来了。 不过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了，别人知不知道已经不重要了。 新的一天开始了，初生的朝阳照射在大地上。已经开始解冻的土地开始重新散发出新生，地里和树枝上，冒出了点点的绿芽，好像一夜整个大陆都开始活了过来。 从南方飞回来的大雁开始在天空徘徊，不知道什么时候枝头多了很多叽叽咋咋的小麻雀，一切都是那么的生机盎然。 手中仍有些余粮的百姓开始翻垦仍旧有些坚硬的土地，至少，一切都在好转。五月还没过，现在种下去秋天还能有收获，秋天有了收获，这一天就又能熬过去了。 对于穷人来说，能熬过一年，便多了一年的寿命，至于其他的谁去管呢，能活着已经是大幸运了。 但是，晋国最高处的男人却并不开心，昨天晚上豫州城发生的事情，已经快马加鞭的送到了他的案头。 为了这个信息及时的能送来，冀州城的斥候一夜没停的赶路，此时已经鼻青脸肿的在偏室休养了。当然，为了表彰他的忠君，慕容珩给了他出仕的机会。 这对一个斥候来说，已经是天大的荣耀了。 “来人，宣秦正文、秦天理进宫。”强忍着心中的不快，慕容珩表情阴冷的说道。 “是，大王。” 内侍应完慕容珩的话，脚上一点不敢耽误的飞快离开了。国君现在正处于暴怒的边缘，这个时候若是不再乖巧点，那么估计很快就会有人出现在乱葬岗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召二人进宫 王宫里面从来都不会缺人，也从来不会因为少了谁而有什么不同。内侍基本是没有家人的，就算死了，也就是死了，连个哭坟的人都不会有。 所以，内侍们极其会察言观色，因为这是他们保命的手段。 秦正文和秦天理此时正在书房里面谈事情，听到内侍的传唤，也不敢耽误时间，随意的收拾了一下就跟着出门了。 随着与秦天理相处的时间越久，秦正文越是喜欢自己的这个干儿子。不仅一表人才，还能文能武，在国君面前受到重用，更重要的是对秦家忠心耿耿，对他也是言听计从。 若不是改家谱实在是有悖于礼法，秦正文真的有将秦天理记入自家家谱的打算。干儿子毕竟是干儿子，上了族谱那才是亲的。 上了马车，内侍在前面开路，秦家的马夫驾车，秦正文和秦天理都坐在里面。 如今墨临渊不在朝堂，秦氏父子可谓是体验了一把权臣的感觉。在苏言青被处理后，秦家更是车马盈门，拜访的人比平日里硬生生多了两三倍。 秦正文很享受这样的感觉，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朝堂上如今只要慕容珩不反对他，那么他发的话十有八九都是能通得过的，这样的日子叫他过的恣意万分。 “爹，国君这么急的召我们进宫会有什么事情啊？”为了讨好秦正文，秦天理私下里都以“爹”称呼他。 “能让我们国君这么着急的，怕是只有那位风光无限的墨相爷了。”秦正文酸溜溜的说道。 对于墨临渊的际遇，秦正文不可谓不羡慕。年纪轻轻便已达到了平常人一生难以企及的高度，让他这样双鬓半百的人在朝堂上如何自处？更何况，平日里被他压得死死的，从来没有可以出头的机会。 “这，豫州已经十拿九稳了，能出什么事情呢？”秦天理问道。 虽然有的时候秦天理也看不起秦正文，觉得他不过是靠着溜须拍马才能上来，可是关键时刻秦天理还是很佩服秦正文的。 他对于国君心思的揣测，基本都没有出过错，就这份敏锐感，秦天理自愧不如。 “估计是又出了什么事情了，这样也好，只有墨临渊犯错了我父子两才有出头的机会。天理，如今国君手中没有能征善战的将领，若是碰上机会你一定要好好把握。”秦正文认真的对秦天理说道。 说起来，比起秦文明，秦正文对自己这个族亲真的好上太多太多。 也正是因为这样，为秦正文赢来了不少的美名，否则就凭他无一丝功绩，是上不了一品大员这个台阶的。 “多谢爹提点，孩儿会好好把握机会的。”秦天理孝顺的说道。 “嗯，我知道你是知事的。”秦正文放心的说道。 马车轧在青石板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王宫很快到了。秦正文虽然现在很受慕容珩的信任，但是依旧没有在王宫里不下马的特权。 是以到了宫门口，秦正文和秦天理下了马车。 人前的秦天理和秦正文表现的并不热切，就算是称呼也是以官职相论，一切都依足了礼数，不给人留下任何的口舌。 还没走进殿中，秦正文和秦天理就看到慕容珩在大殿中走来走去的身影，默契的互相对视了一眼，二人加快步子走进了殿中。 不出二人所料，慕容珩此时的脸色难看至极。 “拜见大王！”秦正文和秦天理异口同声的说道。二人腰弯的极低，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惹慕容珩生气，只能顺着来。其实秦天理和秦正文并不怵慕容珩生气，从最近一段时间来看，每次慕容珩生气，都是他二人更得宠信的契机。如今的秦家，在晋国算的 上是超一流的世家了。 “起来吧，寡人有事与二位相商。” 慕容珩口气不善的说道，但是比起之前的臭脸已经好上很多了，估计是秦正文和秦天理的恭敬态度，让他觉得很满意。 “国君有事但请吩咐，老臣虽年老，但是为了国君还是能豁出命去的。”秦正文如是说。 “臣虽有败绩，但是请大王看在臣一份忠心的份上，若有需要的臣的地方，臣一定舍命去做。”秦天理也赶紧表忠心，很明显慕容珩现在就爱听这样的话。 果然，慕容珩的脸色又变得好了一些。 “果然秦家出忠臣，寡人果然没有看错。”慕容珩欣慰的说道。 秦正文瞧着慕容珩的面色，不再像之前那般的生气，于是大胆的问慕容珩为何召他们二人进宫，慕容珩沉默了半盏茶的功夫。 秦正文以为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心里面一阵忐忑，后悔自己多嘴，为什么非要多说这么一句。 就在秦正文心里面悔的要死的时候，慕容珩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而后又是无尽的沉默。秦正文低着头，不敢说话。 其实慕容珩并不是怪罪秦正文，而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墨临渊屡屡扫了他的面子，不将他这个一国之君放在眼里。但是这样的事情，叫他如何说的出口呢。 “寡人不想说，秦爱卿你还是自己看吧。” 慕容珩拿起案台上斥候带过来的信息，让内侍递给秦正文。秦正文看完了，又递给了秦天理，而后脸上表现出一副愤慨的样子。 “墨临渊此獠，实在是欺人太甚。此举定时故意的，说不得那个匪首就是他的属下。”秦正文满口胡说，这个时候他才不管自己说的对不对，只要慕容珩开心就行，这才是他的目的。“大人怕是偏激了，墨相爷虽说此举有些不甚妥当，但是从大义上来说还是没错的。匪首行火烧城池的策略，墨相爷的应对之策并没有什么错误。”在场的几个人里面秦天理差不多是最了事的军事的，是以 这个时候不得不开口。秦天理倒不是好心的为墨临渊开解，而是不让别人认为他和秦正文二人是国君面前的弄臣，才不得不说这样的话的。因为一旦被贴上弄臣的标签，那么秦天理和秦正文无论多得慕容珩的信任，那他们的政治生涯都算是完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计划西征 秦天理和秦正文的反应，慕容珩都很满意，对比起来，慕容珩对墨临渊更加的厌恶了。 甚至想起以前墨临渊的种种功绩，都觉得墨临渊一定是故意完成别人不能完成的事情来他面前炫耀，想要压他这个国君一头。 这世界上有一种人，觉得你好的时候，你无论做什么说什么他都觉得这是好的对的。但当他开始讨厌你的时候，那么无论你做的是好的还是对的，在他眼里都是错的。 很显然，慕容珩就是这种人。 慕容珩不可否认墨临渊很有才华，但是当臣子因为自己的才华而藐视帝王的时候，慕容珩觉得自己的处理并没有错。 更何况，墨临渊做错的事情又岂止这一件呢。 当初若不是因为他，说不得尹清歌这个时候已经在晋王宫的后院了。 想起尹清歌清冷而又绝色的面容，还有那富可敌国的财富，慕容珩心里对墨临渊的不喜就更加的深了。 若是此时晋国有尹清歌相助，何愁有什么叛贼和寒灾呢，只要有数之不尽的银子拨下去，所有的问题都不会是问题。 可惜，如今什么也没有了，而这一切，都是拜墨临渊的所赐。“如今他在豫州不回来，现在又搞了这么一出，若是寡人下旨让他回来，反倒会让百姓觉得是寡人不是一个明君，墨临渊这一招着实是厉害。”慕容珩阴气森森的说道，泛白的指节表明了他此刻对墨临渊的 不喜的程度。 “墨临渊恃才傲物也不是第一次了，如今这般行事却像是要与大王叫板一般，实在是没有臣子的自觉。”秦正文不知不觉的给墨临渊上眼线。 慕容珩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呢，只不过之前晋国势弱离不开墨临渊扶持，就算是对墨临渊有所不满也要忍耐，如今晋国成为三国中国力最强，慕容珩不觉得自己还需要像以前那样忍辱负重。 “哼，若非寡人大度，他这样的早不知道被贬黜到哪个不毛之地了呢。”慕容珩满腹的怨气。 “可惜老臣无能，不能压墨临渊那厮一头。”秦正文颇为愧疚的说道。 “秦爱卿何必如此，你的忠心寡人自然是知道的。” 秦正文的话让墨临渊从心底里觉得熨帖，臣子就该是这个样子，忠心耿耿的为国君办事，在帝王的威严伏低做小才是应当的。 如墨临渊那般的，看着就是不懂感恩的，皇家的信任和知遇之恩在他的眼里如同无误。 “臣建议开恩科选拔贤才，只有人才充实了才不会有墨临渊一枝独秀的情况。而且，朝堂的人才增加，也能多为百姓多一些好事。”秦天理适时的像慕容珩建议。 朝堂上墨临渊之所以有如此的权势，无非就是所有人都知道墨临渊的能力，也都认可他的能力。只要将他的这个优势消灭，那么墨临渊也就不会那么抢眼了。 墨临渊身后并无世家背景，只有他的优势不再，想要让她倒台还是很容易的，至少秦天理是这么想的。 “太久了，寡人等不了这么久。”慕容珩叹息着说道。 秦正文不愧是老狐狸，揣测慕容珩的心思极其准确：“大王可是有了什么好的主意？” “不错，寡人决定出兵西征，二位爱卿以为如何？” 慕容珩思虑一会，将自己心中的计划说了出来，秦正文和秦天理他还是信任的。 想要在朝堂和百姓中消除墨临渊的影响力首先要转移人们对墨临渊的注意力，其次是用更大的功绩来盖住墨临渊的光辉。 而如今，最好的法子就是西征，陈国势力最弱，若是晋国能一鼓作气，不说拿下整个陈国，就是多占据两个城池也是好的，毕竟扩大国家面积对帝王来说是最荣耀的事情。 秦天理心里暗喜，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上次豫州之战成了他挥之不去的阴影，这次只要在边关能打赢，不仅可以洗刷耻辱还能成为名传天下的将军，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大王，臣愿为先锋，不破陈国城池不归朝。”秦天理跪在地上，大声的请求出战。 “好，秦卿不愧是我大晋的好儿郎。”慕容珩开心的说道。 “如此，事不宜迟，老臣建议可立即将各部尚书请至宫中，老臣甘愿为此奔走。”秦正文也欣然同意慕容珩的这个提议。 “好，王冠师如今正在豫州，寡人这就叫他回都城，有他和秦卿相互配合，寡人相信陈国定可手到擒来。”慕容珩兴奋的说道。 慕容珩一边说一遍拍着秦天理的肩膀，一副我很看好你的样子。秦天理也很配合的适时红了眼眶，单膝跪在地上，一样一副士为知己者死的模样。 至于秦正文则已经走出大殿，亲自去各部尚书家中请他们过来商议国事，当然也是提前和这些老狐狸通好气，到时候再慕容珩的面前统一口径。 出征的事情，秦正文不容许有失，这是秦天理崛起的最好机会。 次日，墨临渊正在营帐中办公，王冠师走了进来。 营帐因为挡风，又一直被太阳照着，比外面暖和好些，王冠师一进里面就自觉地脱下了身上的斗篷挂在一边，手里的马鞭也顺手放在了一旁。 他是刚从冀州刺史的府上回来，没来得及休息，就直接来了这里。脚上的登云靴还沾了好些的泥土，把营帐内的地毯给弄的脏脏的，留下好些个脏兮兮的脚印子。 “这么急赶过来，什么事情。” 墨临渊放下了手中的事情，看到王冠师的打扮，于是开口问道。 “慕容珩来密旨召我回都城了。” 王冠师说着就将手中的纸条给墨临渊递了过去，墨临渊展开一看，确实是慕容珩的亲笔字。 “他这是要有大动作啊。”墨临渊的语气里面并没有多少的紧张。 “怕是跟军队有关，估计这动作会震动整个大陆啊。“王冠师也跟着叹了一句。 墨临渊出手反击的又快又急，本以为能让都城那边安稳一阵子的，谁知道那边震动更大，连王冠师这个看着墨临渊不能轻举妄动的人都请回去了。 可见，慕容珩对这次事件的重视超过了对墨临渊的重视。“你回去把，我这边两日后会按照计划拿下豫州城，不会有问题的。你在都城多小心，慕容珩虽不是大度的人但却极其聪明，你和我的关系虽说没人知道，但是还是小心为上。”墨临渊关照王冠师。 第三百四十四章豫州城破 因为慕容珩召的很急，王冠师并没有耽误时间，和墨临渊说完话翻身上马离开了，他打算彻夜赶回都城，如今他就是墨临渊在都城的眼线了。 豫州和冀州这几日格外的平静，所有人都知道墨相爷要对豫州动兵了，外地有亲戚的都投奔亲戚去了，实在走不了的，这几日也都躲在家里不愿出门。 打仗可是会死人的，谁敢不小心。 墨临渊可不去管那些人的心思，因为就在刚才，金陵府的信到了。 信中尹清歌除了谈了两个孩子的近况，还特意告诉墨临渊，她商行的人已经到了冀州，若是需要钱财可以随时支取，不管何如，保重自身才是最要紧的。 尹清歌的信让墨临渊觉得很温暖，别人都在关心这场仗能不能打赢，只有她告诉他保重自身才是最要紧的。墨临渊打算拿下豫州城之后，坐水路去金陵府一次。不仅可以见尹清歌母子一面，顺便还能拉拢一下景家。景家盘踞金陵府百年，手中的势力不可小觑，若是他们站在自己这边，那么金陵府附近的一片地 方都可以不攻自破了。 这对未来统一瀛华大陆来说是一件好事，毕竟可以减少很多的损耗。 两日的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约定好的攻打豫州城的日子。 这天的天气很好，难得的风和日丽，一望无垠的天空中连一片飘着的云朵都难寻踪迹。一万军马在豫州城下整装待发，所有的士兵穿着统一的盔甲，整齐的站立着，不用发出任何声音就足以让人胆寒。 人的名树的影，墨临渊治下的严格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这些士兵也不列外。原本还有些桀骜不驯的士兵在过去的这段日子里也被收拾的服服帖帖，对于军命不敢有丝毫的违抗。“今天，我们就要攻打豫州城了，这不仅是我们来这里的使命，更是我对你们的要求。我不说为国尽忠这样的虚话，只希望你们能记着，作为一个普通的大头兵只有拼命才是出路，否则再过几十年你们也只 是大头兵。” 墨临渊正在做着最后的动员，鼓舞士兵们的士气。 士气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或者说人的信念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很多时候人会因为拥有信念爆发出超越本身的力量，在军队里，这个就叫做士气。 “杀！杀！杀！”一万军士回应墨临渊。 “儿郎们，随着我，冲啊！”墨临渊身先士卒。 后面的一万军士跟着墨临渊一起冲向豫州城门。 士兵们训练有素，有搭攻城梯的，有用投石机向城内投掷石块的，更多的人正在用粗大的木桩撞击城门。 因为豫州城中并没有多少人了，是以叛贼们反抗的并不激烈，甚至是有些无力，不过正在攻城的士兵们是不会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城门内的丁满屋和丁世成早接到了墨临渊的吩咐，只要佯装抵抗就可以了。等到士兵们攻破城门，就让下面的人立即投降，这样不仅不会死伤人员，更重要的是戏演的逼真了，不会叫人怀疑这一切是墨临 渊自导自演一场戏。 丁满屋此时已经刮了满脸的大胡子，为了让自己能后日后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狠心的用匕首划花了自己的脸，如今脸上满是结痂的疤痕，任谁都不会知道这是原本满脸大胡子的丁满屋。 至于丁世成，丁满屋舍不得他受这样的罪，干脆让他剃光了头发假扮一个小和尚，这样也能逃脱有心人的追查。 “成儿，那两个死囚准备好了么？”丁满屋为了不出意外，已经是第三次问丁世成这个问题了。 “准备好了。等城门被攻破，我就放火烧了屋子，里面被淋了不少烈酒，绝对不会出问题的。”丁世成答道。 这是关他们父子脱身的大事，为了避免出现纰漏，所有的一切都他亲力亲为的。 “那就好。听声音城门那边的攻势很猛，估计再过半个时辰豫州城就守不住了。”丁满屋的声音有些异样，对于这座城市他还是有感情的。 “跟着墨相爷，我们会飞黄腾达么？”对于未来，丁世成很迷茫。所有的一切都是父亲制定的好的，他只要跟着走就行了。可是，他还是本能的感到有些迷惘，对于墨临渊他们父子都算不上熟悉，那只不过是他们无路可逃时的一个选择，却要 押上所有的身家性命。 “这样的贵人平日里烧香拜佛都碰不到，这次更跟着墨相爷是祖坟上冒青烟了，能不能从振丁家也都靠着这个了。” 丁满屋的话对丁世成来说就是一颗定心丸，让他的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看着有些忐忑的儿子，丁满屋有些爱怜的摸了摸他的头顶，说到底不过是个在乡下长大的少年，遇上这样的事情只不过有些心思慌乱，已经很难得了。 “我晓得了。”丁世成回了一句。 “一会爹会告诉你该干什么的，不要害怕。只要过了这个坎，我们父子就算是风雨化龙了。” 丁满屋的心情很澎湃，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丁世成，对于跟着墨临渊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丁满屋不介意为墨临渊卖命，墨临渊能在这样的境况下救他父子，恩德不可谓不大，人家索取一些也是应当的。 “爹，我不怕。”丁世成镇定的说道。 此时，豫州的城门终于有些松动了。墨临渊带来的兵卒更加激动了，行动也更加的卖命，率先进城可是大功，这样的功劳也不能随意让给别人。 轰隆！轰隆！ 豫州城的大门应声而倒，士兵们都疯了一样的涌进城内。叛贼们早就放下手中的武器，一个个手放在脑袋上等着士兵们的绳索。 因为是投降，所以士兵们并没有杀这些人，只是将他们统一在一块之后，就迅速的向内城奔去，那里可有着此次叛乱的匪首：丁满屋父子。 只要拿下他们，那么此次战役的头等功臣。 “快看，那边起火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肯定是那丁满屋父子，快去，不能让他们死了，死了功劳也就不大了。”话说完，一群人蜂拥着跑了过去。可惜，宅子里面浇了烈酒，火势大的无法闯进去。一群人只能干看着，可惜错过了一个天大的功劳。 第三百四十五章公平筹码 此时，丁满屋父子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墨临渊的身边。 若不是熟悉这父子俩的体型，墨临渊差不点认不出这个两个人。特别是丁满屋，整张脸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了，对自己这么狠的人墨临渊还是第一次见。丁世成也好不到哪里去，头皮上还露着清渣，有些地方的血痂还没有褪去。加上一副青灰色的僧袍，真有些小和尚 的意思。 不过越是这样墨临渊越开心，这说明丁满屋父子是有本事有魄力的，他很期待这父子二人会在以后他的手下大放异彩。 “你二人没有被别人发现吧？” 墨临渊虽然觉得这句话有些多余，不过还是出生问了一句。 “请相爷放心，绝对没有人知道。就算是族里人也只会知道我们父子葬身火海。”丁满屋答道。 这个计划所有的环节都是丁满屋父子两亲力亲为的，丁满屋不觉得会有其他人察觉。 “那就好，你们暂时先待在军营里面吧，我会让人给你们安排地方的。”墨临渊对丁满屋和丁世成道。 “多谢相爷！”父子俩同时道谢。 说完丁满屋和丁世成就跟着墨玉退下了。这个时候他们最好是能躲一下风头，等人们这件事情过去之后再露面，倒不是说墨临渊罩不住，而是这个时候稳妥才是最重要的。 一个时辰后，下面有人来报，虽然早就知道的结果，墨临渊还是不得不坐在大堂上听着下面的人汇报。 “报告将军，我军顺利攻下豫州城，城中叛匪息数投降，可惜丁氏父子自焚，没能活捉。”汇报之人的口吻颇有些可惜。“不错，你们这次做的很好。在没有伤亡的情况下能坐在这样实乃难得！”虽然这次攻城不管是谁做都会是这个结果，但是墨临渊还是不吝啬自己的夸赞，这是让这些人成为自己亲兵的最好机会，他不会放 过的。 “是相爷指挥的好。若不是相爷前期处理好了城中的百姓，不会有这么顺利的。所以末将认为此次战役将军为首功。”来人也是个会来事的，知道把首功推给自己的主帅，好让主帅承自己的情。 “我已经是宰相了，这些功劳于我无益，我会上奏国君给各位请功的。也告诉外面的那些将士，但凡是跟着我墨临渊的，有多少功劳算多少功劳，绝对不会有贪墨的事情发生。” 墨临渊这番话说的很郑重，作为一个小卒来说想要出头太难了。 能不能活下来是一个坎，能不能大胜仗是一个坎，能不能抱住自己胜利后的功劳又是一个坎，这一道道关卡古往今来拦住了多少有志向的士卒，没有人说的清。 正是因为这样，墨临渊才说出了上面的那番话，公平，就是他手中的筹码，有了这个不愁下面的兵卒不跟着自己。 “末将替那些士兵谢谢大将军。”来人红着眼眶说道。 往日里，一场战役中功劳最大的就是大头领，下面的人只能跟着喝汤，有的时候连汤的没的喝。 这次战役虽说打的不激烈，但是明眼人都知道意义却重大。 更何况还是在不损一人的情况下，更是让这场战事成为传奇，毕竟这在大晋的历史上是不存在的，是建国以来的第一次。 所以国君必然会大肆封赏，在这样的情况下，墨临渊不贪任何功劳，这让下面的人怎么能不感激呢？豫州的战事向来是第一时间传到都城的，是以很快慕容珩也知道了豫州战事的始末。慕容珩心里面既开心豫州收复了，晋国终于重新变得安稳，但是又恼怒墨临渊立了这么大的功劳，他不喜墨临渊如此的 功高震主。 不过，慕容珩觉得墨临渊也蹦跶不了几天了，因为明日秦天理就会和王冠师一起去往边关，实施他心中惦念已久的西征。后勤和粮草已经他他的密旨下往变成调拨了，只等着明日秦天理和王冠师出发。到时候等西征成功了，墨临渊的光辉将会被彻底的盖住，而人皇慕容珩的名字则会响彻大地，会成为史书中最为辉煌和耀眼 的一笔。 且让你开心段日子吧，慕容珩心中冷冷的想到。 秦府里，秦正文正对秦天理做着最后的嘱托，明天秦天理就要去边关了，这一去不知道几年才会回来。 等他回来的时候，一定已经是一个名声震世的大将军了吧，说起来，秦正文觉得兵马大元帅在未来一定是他们秦家人的囊中之物。 “在边关切记不可贪功冒进，一切一稳妥为主，为父在朝堂中会支持你的，绝对不会让边关出现缺粮少饷的事情发生。” 坐在太师椅上的秦正文对恭敬站在一边的秦天理说道。 “孩儿定不负父亲的期望。”秦天理同样对关边和未来充满了期望。 墨临渊不动，秦天理不觉得晋国还有还有谁是他和王冠师的对手。对于王冠师秦天理又爱又恨，爱的是他武功高强，两个人同在边关打胜仗的机会多增加很多，但是同样的，功劳也要分出去一半。 虽然自己有秦正文在朝堂坐镇，但是王冠师是神机营的督军，在慕容珩的心中位置也并不低，况且自己还曾经是他的属下，他对自己有天然的压制。 “去吧，早些歇息，明日为父就不送你了。”秦正文对秦天理说道。 看着秦正文有些疲惫的样子，秦天理觉得这个义父好像有些老了。揣测人心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还是揣测圣意，秦正文花的心思更多，自然老的也就更快。 走出主院的秦天理并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一拐身子，来到了后院陈晴儿住所。 要离开都城了，秦天理最舍不得人是陈晴儿和他腹中自己的孩儿。对于不能看着自己孩子的出生，秦天理觉得有些愧对于陈晴儿。 不能光明正大的让他成为自己的妻子已是对她有了亏欠，以后，怕是要更多了。 秦天理要去边关的事情，别人不知晓，但是秦府里面好些人都是知道的。自然，地位不断上涨的陈晴儿也在这一行列。猜测着秦天理会来，陈晴儿并没有休息，而是点着红烛等着他。 第三百四十六章摔断了腿 陈晴儿的脸色越发的好了，原本的清秀佳人在这段日子的养尊处优中多了一丝贵妇的气质，举手投足间世家风范油然而生。 如今的她早不是当初的那个落魄世家随时可牺牲的女子了，对于肚子中秦府唯一的独苗，秦夫人的关注程度比以前的亲子更甚，自然而然的，对陈晴儿也好了许多。 随着气质的改变，陈晴儿的外貌也变了很多，糅合了青春妙龄女子的青涩和少妇成熟的风情，让原本并不是很出众的她变得美艳许多。 随着月份的增多，秦夫人送来的那些贵重的补品也随之增多，陈晴儿原本瘦弱的身子多了一些丰腴的美感。 摸着依然平坦的小腹，陈晴儿的脸色晦暗不明。 不知道过了多久，“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略有些疲惫但是精神很好的秦天理出现了门外，轻手轻脚的推开门，秦天理进来了。 “晴儿，你怎地还没睡。”秦天理关心的说道。 虽然他不懂那些妇人的事情，但是怀了孕的女子要多补多休息他还是知道的。 “等你这个冤家，你明日就要走了，我如何能睡的着，我哪有那般的无心无肺啊。”陈晴儿柔柔的嗓音悠悠的说道，让秦天理打了一个激灵。 秦天理发现，自从陈晴儿怀孕以后，变得越来越美丽也越来越妖孽了，要不是知道她腹中有自己的骨肉，定忍不住跟她云雨一番。 “晴儿，你这般我如何舍得你。”秦天理动情的说道。 如今秦天理最恨的事情，就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对外宣布，陈晴儿是自己的女人。甚至自己的骨肉都要叫秦文明那个孬货为父亲，幸好他已经死了，不然秦天理觉得自己一定受不了这样的场景。 “我会在家好好等着你的，守着我们的孩子，把她养大。”陈晴儿说着说着红了眼眶，一副情深不知如何自制的样子。 秦天理将陈晴儿搂入自己的怀中，有些粗糙的手附上了陈晴儿并没有鼓起多少来的小腹上。 “我一定会给我们的孩子挣一个荫庇回来的。”秦天理的话中有这极其强大的自信。 “秦郎，遇到你是我今天最大的福气。”陈晴儿窝在秦天理的怀中甜蜜的说道，原本还算清妍的小脸上充满了妩媚柔情。 秦天理瞧着一张一合的樱桃小嘴，忍不住附了上去。 过了好久，秦天理才离开这片柔软，只是胳膊上的力气更紧了，仿佛要将陈晴儿揉进自己的骨血里。陈晴儿躲秦天理怀中的面色并不算好，因为她觉得很疼，但是她并没有任何的反抗。秦天理走了，对陈晴儿来说，她的损失就是少了一个随时可以使唤的人，和没有了接受外界消息的渠道。自从进了秦府，秦夫人恨不得陈晴儿变成一个连小院都不迈一步的懂事媳妇，别说外面的大事了， 就连世家间的聚会都不同意她去。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陈晴儿的这张护身符要离开了。 “我会给你写信的。” 秦天理不知道如何安慰对自己情深的陈晴儿，只能如此安慰她。“秦郎，给我留几个可靠的人手吧。你也知道，我在这大院里面，外面的什么消息都不知道，秦夫人又不喜我，我说不得连以后护着我们孩子的力量都没有。”陈晴儿将一席话说的颇为可怜，原本泪痕未干 的脸上又变得湿润起来。 用带着厚茧的手指擦掉陈晴儿脸上的泪水，秦天理有些心疼。 为什么自己的女人总是流泪呢。 “是我不好，我没有想到给你留几个人，那秦夫人不是个良善的，你思虑的没有错。”秦天理对陈晴儿说道。 “但凭秦郎安排。”陈晴儿这一招是以退为进。 “我身边有几个侍卫，是我在神机营的时候就跟着我了，如今也有三两年了，绝对可以信任。临走前我会将他们留下来，你有什么不方便的事情就让他们去办。” 秦天理体贴的说道。 陈晴儿心中开心，面上却不漏，不枉她这么晚没睡等着秦天理，目的终于是达到了。对于秦天理的离开，陈晴儿可没有秦天理那样不舍，其实她倒是巴不得秦天理离开。自从知道墨临渊和慕容珩都喜欢尹清歌之后，她就有些看不上秦天理了，她的男人怎么能比尹清歌差呢，这叫她不能接 受。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贴心窝子的话，秦天理念念不舍的走了。 夜重新变得寂静，秦天理走了以后陈晴儿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口酝酿。 第二日一大早，秦天理就走了。 除了老管家，秦府中并没有人来给他送行，倒是有些凄凉。但是与其让陈晴儿和秦夫人给他送行，秦天理觉得还是没有比较好。 集合的时候要到了，王冠师还没有到，无论是秦天理还是慕容珩心中都有些着急。 “大王，神机营那边有人来报，说王督军昨日里贪杯摔在台阶，如今腿骨是断了。”一个内侍匆匆走到慕容珩的耳边小声的汇报给慕容珩听。 “太医怎么说？”慕容珩问。这个节骨眼上出问题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但是神机营王冠师父子多年以来对慕容家族忠心耿耿，慕容珩不想寒了忠臣的心，于是谴人下去与秦天理说了一声，让他先行离开。已经有了不吉利的事情发生了 ，更加不能耽误吉时了。 “太医说，伤了骨头，伤筋动骨一百天，否则是好不了的。”内侍小心翼翼的答道，害怕慕容珩发飙。 “怎么如此……罢了，你带着药草去神机营，就当是寡人赏赐给王督军的吧。” 慕容珩原本想发一些关于王冠师牢骚的，不过想要王家为慕容家族的付出，话到嘴边转了一圈又被他咽了回去。 虽然心中有些不快，但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该有的怀柔手段也是要有的，这一点慕容珩很清楚。 若不是身份不允许，慕容珩就算是上门看看王冠师也是情有可原的。自从大军走了以后，每日一封书信都会从途中寄到慕容珩的手中，有的时候是地方的军事分析，有的时候是关于地方上的风土人情，不说别的，对于这些慕容珩还是很喜欢的。 第三百四十七章出发金陵府 这是不是秦天理第一次领兵了，但是他心中的激动比前几次更甚。 这次他将统领边关二十万大军，因为王冠师出了意外，原本只能掌管一半人马的他一跃成为统领整个军队说一不二的人物，这让他怎么能不开心呢。 一路上的风餐露宿并不让他觉得难熬，而是每一天都充满着干劲，若不是强压着自己的心情，秦天理真担心自己会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傻笑着。 越是靠近边关，人烟越是稀少，民俗也与中原地区差异很大。 为了防风沙，跟着秦天理的人都带起了头巾，不如此的话，不过半里路，就能被风沙迷得走不动了。 又到了傍晚，再有三天就能到边关——漠城了。 顾名思义那里是一大片的沙漠，不过好在有一片丰美的水草，得意养活这座城市，这也是晋国最边缘的城市了。 边关的气候和都城相差很多，在这里早晚的温差极大，早晚穿袄、中午穿纱是这里有名的一句谚语。 更重要的是，在这里，只要太阳落山了天就会黑的特别快。而在夜里，这里就不是人类的主场了，各种各样的大型动物会出来觅食，若是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会成为它们腹中的食物。 所以，只要太阳西下，秦天理就会命令所有人安营扎寨。 大漠的夜，神奇而美丽，只要天气不算太差，就能够看到一条银河，深邃而又神秘，秦天理自从看过一次以后，每天晚上总要仰头看上半个小时的星空才会入睡。 大自然的瑰丽，在这一刻毫不保留的将自己，展示给这群初次踏足沙漠的客人，让他们流连忘返，沉醉其中。 “秦将军，还有两日就到漠城了，要不要末将先去那边送个口信？”说话的是秦天理的亲信，也是从神机营中出来的一名低阶小军官。 “不用，我们是过来打仗的，不需要搞什么欢迎仪式，这里是漠城，不是边关。”秦天理板着连训斥道，脸色很是威严。 “是末将想的简单了，多谢秦将军提点。” 那名士兵被秦天理说的脸有些红，显然没想到自己马屁没拍到地方。 但凡脑子机灵点的都知道，秦天理这次其实就是来镀金的，晋国如今兵强马壮还不缺钱粮，拿下陈国的城池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只要有了军功，很快秦天理就会成为军伍上的第一人，而墨临渊，就会成为历史。 所以现在只要殷勤点多找几个机会在秦天理面前露几次面，不怕到时候秦天理缺人的时候想不起自己，这是此次跟在秦天理身边的所有人想法。 没有人不想往上爬，而秦天理就是他们的契机。 远在豫州的墨临渊此时收到都城传过来的密信，是王冠师送过来的。 信中告诉墨临渊，慕容珩已经开始西征了，现在大部分的精力都会放在西征上面。若是墨临渊有什么准备，这段日子也可以准备起来了，因为只要动作不大，慕容珩都不会太过注意的。 慕容珩对此次的西征格外注意，因为这是他一力主张的。 赢了，慕容珩扬名大陆；输了则很有可能会受到陈、姜两国的合力攻击，总的来说，这次的事情是一个极度大胆的冒险。 “墨玉，准备下行程，和我去金陵府。”墨临渊放下手中的密信，对墨玉吩咐道。 “是。从水路走么？”墨玉问道。 “嗯，水路快些，上次还听说清歌和景家合力建了一个船运队，如今大晋有八成的水上运输都是他们的在运作，刚好我们也体验下。” 墨临渊说话时嘴角上挑着，显然要和清歌见面的事情让他心情很愉悦。 “属下明白！”墨玉说完退下了。等到营帐里只剩下墨临渊一个人的时候，他拿出来了放在心口处的信纸。这是尹清歌这些日子陆续从金陵府寄过来的，墨临渊舍不得将它们放在抽屉里，故而日日都贴身带在身上，这也让他觉得自己离尹 清歌更近一些。 墨玉的速度很快，不过办个时辰就已经准备妥当了一切事宜。 因为在金陵府待的时间并不会久，所以两个人基本没有带什么行礼。就算到时候需要什么，现买也是来得及的。 “将军，一切都准备好了，随时好出发。”墨玉的声音出现在营帐外。 “好，我就来。”墨临渊收好信纸大踏步走出营帐。今日墨临渊特意换了一身衣裳，银白色的丝绸将墨临渊衬托的更加英俊不凡。这几日的军伍生活让原本就严肃的墨临渊显得更加冷酷，不过当他偶尔有笑容滑过唇角的时候，又如春风化雨，整个人变得柔 和起来。 “没有提前给金陵府传过消息吧？”墨临渊站在船头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绝对没有。属下保证您的出现一定会给尹东家惊喜的。”墨玉有些怔怔的说道。 宰相爷真的是爱惨了尹东家了，墨玉心中腹诽。 墨临渊受着相思之苦的同时，尹清歌也没有逃脱。只是常年的雇佣兵生活让她对自己的情绪管理的更为严格。为了不让自己有多余的胡思乱想的时间，她每日都将多余的时间用来不能的训练自己。只要没有成为天下第一，武力在这个时代是没有尽头的，尹清歌自认天赋和耐性都不输于人，那么，她就不允许自己 有落败的那一天。 墨临渊未来的道路充满荆棘，尹清歌希望自己不是缠绕着他的菟丝子，成为一株同样可以迎击风雨的大树，携手共进才是她的目标。 当一个女人放弃所有依靠一个男人的时候，那么同时她也就失去了主动的权利。在巴掌大的后院里，和其他女人宅斗吃醋的人生是最可悲的，一个女人一旦陷于这样的境地，那么人生也就失去了意义。 女人，其实可以不用依靠别人而活。 “东家，外面有人求见，说是都城过来的。”沈嫂子在尹清歌锻炼完之后对她说道。 “都城？说是谁了吗？”尹清歌平静的问道。 如今墨临渊不在都城，尹清歌不觉得都城还有值得她留念的人。 “没有。”沈嫂子回。 “那就不见。都是些什么德行，以后但凡上门求见的只要不是熟人都不见。”尹清歌真的觉得莫名其妙，这已经是她来金陵府的第三次了。总有不知道是阿猫还是阿狗的会来这里拜访，要么是想要走墨临渊的门路，要么是想跟着尹清歌，在她的生意上分一杯羹，不管是什么样子的，这样的人尹清歌都不喜。 第三百四十八章贼人入室 墨临渊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坐船，以前他是宰相，都是骑马出行，因为这样更有宰相的威严。 四月底的江水已经很暖和了，在船上不时地能看见在江中游水的水鸟。也不见它们想要去哪里，只是随着荡漾的江水不停的摇曳。 小桥流水的江南墨临渊不是没经历过，但是在船上体验还是头一次。驾船的是一个老汉，还有有一个老妻会做一些打扫的工作。老汉年轻的时候就是跟着跑船的，吃水上的饭吃了三十多年了。年纪大了，攒了一辈子的钱给自己买了一条小船，平日里接一些小生意，糊口是 没有问题的。 老汉还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就住在冀州码头的边上，女儿则远嫁去了渔阳，平日里很少有机会见面。 墨临渊在船上的这两日偶尔会和船夫说说话，更多的时候是在船舱里面看书。晚到的和煦春风吹在身上叫人暖洋洋的，这两日是墨临渊在这段日子中最惬意的时光了。 没有纷争、没有阴谋，有的只是等待着见到心上人的时光。 越是靠近金陵府，墨临渊就越是觉得开心，仔细算算，两个人自从都城离别已经大半个月的时光了。 这次出行之所以没有找军伍上的人手，就是因为墨临渊此次行动乃是绝密，绝对不能泄露身份的那种。 在船家的眼里，墨临渊的身份仅仅是一个有钱的商贾而已，这次去金陵府，也是因为要谈生意，这才包了整条船。 墨玉找的这个船家也是个妙人，不仅有着高超的驾船技术，厨艺也是一绝。每日里都会在船边吊上几尾鱼，每一种鱼的吃法还不一样，很是讲究。 就在墨临渊临近金陵府的时候，尹清歌却遇到了劫难。 这一日，尹清歌如往常一样，在锻炼完身体之后，就在卧室的逍遥椅上看书。关于瀛华大陆的地理志基本上尹清歌已经读遍了，她现在看的是兴王朝的史记。 晋、姜、陈三国都是脱胎于大兴，所有的礼仪和书籍也都同样的沿袭了下来。所以想要研究三个国家的特点，只要看明白大兴的史书，就可以明白七七八八了。 只是兴朝历史长远，从开国到覆灭足有千年之久，故而史记的内容也是长的很，足足有好几箱子的书。 尹清歌今日才看到大兴王朝第三任皇帝的生平。 咯吱，咯吱，咯吱…… 屋外一阵极其轻巧的脚步声引起了尹清歌的注意，本就轻功极佳的她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这是高手，还不止一个。 “噗！” 尹清歌一个鹞子翻身动作迅速的吹熄了蜡烛。 虽然不知道外面的是谁，但是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否则也不会半夜里这个时候创她的宅邸了。 尹清歌心中气急，这是当她好欺负么。 手中拿起一把软剑，尹清歌低下身子，躲在阴影里，耳朵却时刻关注着外面的动静。 “里面这么黑，怕是睡着了吧。”一个低沉的声音传进了尹清歌的耳朵。 “睡着了也好，不用受什么罪，否则杀一个女人老章我心里头不爽利。”一个自称老章的人说道，虽然他的嘴里面说些不忍心，可是步子却不断地接近尹清歌的卧室。 “我们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哪有什么爽利不爽利的。”另一个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显然他并不赞同这个老章的话。 “也是。唉，早完成早回去。” 话说完，尹清歌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声音，同时她还闻到了一股子的棕油的味道。 来人显然是有备而来，是专业干这个的。知道木门会有“吱呀”的声音，居然细心到带着桐油来减低噪音，这一点出乎了尹清歌的意料。 脚步声逐渐靠近了尹清歌藏身的地方，尹清歌放低呼吸，没有动。 那两个人靠近床边，其中一个人做了一个抹头的动作，另一个人举起了手中的长剑，狠狠的刺了进去。 就是这个时候，尹清歌动了。 软剑如游龙一般，冲着两个人的方向刺去。因为尹清歌的出其不意，等那两个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软剑狠狠的刺进了那个人的身体。 “谁？”一个男人的声音惊恐的问道。 他们是来暗杀的，可是居然碰到了一个埋伏在他们身后的人，这叫他们怎么能不惊恐。不难想到，他们刚才的对话和动作都落入了这个人的眼里。 “你们来杀我，难倒不知道我是谁么？”尹清歌清冷的声音响起，在那二人听来如同阎王的催命符么。 尹清歌居然会功夫，这太让他们惊讶了。他们接到的信息是：尹清歌只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除了做生意，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才能。 可是，这哪里叫手无缚鸡之力？ 能躲得过两个老手的视线，隐蔽在他们的视线死角内，还能出手伤了其中一个，这哪里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能做到的，就算是一个江湖上成名的老手也做不到她这个地步。 世人还是小瞧了尹清歌！ “没想到终日打鸟，却被大雁啄了眼睛！” 低沉的男声响起，刚才受伤的也是他，此刻他正捂着自己的伤口，声音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惊讶。 “哼，杀人者，人恒杀之！”尹清歌冷哼一声，若不是她提早隐藏了起来，说不得这次就要吃亏了。 举起手中的软剑，尹清歌做出要攻击的姿势。 另外两个人也不含糊，同样举起手中的武器，只不过受伤的那个站在了后首，显然刚才尹清歌的一击给他造成了不少的伤害。 不一会儿，三个人缠斗在了一起。 尹清歌的功法轻灵飘逸，与两个人缠斗并不弱于下风。 那两个刺客，因为其中一个受伤，另一个要顾忌到他，并不敢全力施展，是以渐渐的反而被尹清歌压着打。 不过那两人虽然暂时处于下风，但是也不是吃素的。多年的暗杀经验在这一刻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们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缠斗，他们耗不起。 若是等来了尹清歌的援手，那两个人都要死在这里。 两个人默契的对视了一下，多年的合作让他们都知道了对方的意思。一边打一边往外面走去。可惜，尹清歌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们并没有能如愿，仍旧被死死的困在室内。 第三百四十九章全部毙命 为此，尹清歌的内室已经完成被破坏殆尽，家具上面满是划痕，那是激斗留下的痕迹。 尹清歌的轻功被她使到了极致，两个刺客的剑从开始到现在，连她的身子都没有碰到过。但是同样的，短时间内，尹清歌很难制服两个人。 府邸里面住的人都是一些普通的仆役，并没有什么功夫傍身，最多也就是有些粗浅的拳脚功夫，绝对帮不了尹清歌什么忙。 所以，当尹清歌看到有仆人的出来的时候，厉声让他们站在一边，不要插手。 有那机灵的，当即开了门要去景家求救兵。景家养了好些私兵，里面不乏拳脚上的好手，肯定能帮助到尹清歌。 对于这样的举动，尹清歌并没有拒绝。 但是，这刺激到了那两个刺客，他们脸上依然还蒙着黑布，虽然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是他们的招式却越来越狠也越来越不要命了。 尹清歌知道，他们急了。 “尹清歌，你放我们兄弟二人离去，我们保证日后绝对不会再伤害于你。”那个自称老章的人开口说道。 “怎么，杀不了我，想忽悠我吗？”尹清歌冷漠的说道。 还真当她是三岁的小孩子了么，日后不伤害自己，呵呵，鬼才会信这样的话。 “我二人要是真拼命你未必能拦得住。”声音低沉的男子有些着急的说道。 “你们可以试试！” 尹清歌不屑的说道，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居然还妄想着能逃出去，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尹清歌的话激怒了刺客二人，他们又重新打了过来，想要一鼓作气的拿下尹清歌。可惜，尹清歌的强悍出乎他们的意料，他们未能如意。 如今尹清歌已经彻底的放松下来，她确信，凭借自己的手段这两个人是逃不了了。等活捉了这两天人，她倒是要好好问问，到底是谁要杀她。 尹清歌相信有人会想要抓自己，毕竟自己手里的财富太让人眼红。但是想要杀她是为什么呢，尹清歌不觉得自己和什么人结下了死仇。 “尹清歌，你真的要和我兄弟二人不死不休吗？” 老章的声音有些凄厉，显然已经被尹清歌逼入绝境，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红的有些吓人。 “你们有什么资格和我不死不休，今日你们一个都别想走，我让你们知道什么叫有来无回。” 尹清歌的声音冷的有些吓人，显然她对于这两个刺客恨到了极点。 幸好今天两个孩子不在府里面，否则这两人要是摸去了孩子的房间，尹清歌不敢想象那样会是什么样子的后果。 所以，这两个人更该死。 “老秦，我们两个一起出不去，我助你。”受伤的老章突然放弃了所有的招式，选择用身体撞向尹清歌，想要为自己的兄弟换去一个能逃脱的时机。 “老章……” 声音低沉的刺客惊讶的看着舍身为人的兄弟，悲愤的想要发狂。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至极的任务，谁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送了命。 刚进院子的时候，老章还说过，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心里不爽利，谁知道转眼间风水轮流转，这个要杀人的老猎手却走到了生命的终结。 这大约就是这个尹清歌说的，“杀人者人恒杀之”吧。 其实这一天他们早就想过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干了这一行就要有这样的宿命。不过以往死在老章手中的人也不在少数，有了那么多的人命垫底，老秦觉得老章这辈子也不算是亏的。 老秦就在老章扑向尹清歌的一瞬间，立即抽身往外面跑去。 他相信只要自己能跑得出这个院子，凭借前期对地形的熟悉，有八成的把握可以甩开尹清歌，总不能让老章白白牺牲。 “想跑，没那么容易。” 踢开撞过来的那个刺客，尹清歌提剑追了出去。若是让这个人跑了，以后后患无穷，尹清歌可不想给自己日后的生活埋下一个大麻烦。 轻盈的跳过围墙，巷角一片衣角飞过，尹清歌没有犹豫的追了上去。 “你跑不了的，要是现在停下来，我或许能留你一条狗命。”尹清歌边追边说道。 尹清歌的轻功明显要比前面逃命的那个刺客要好些，眼见着就要追上了。 “谁都不是傻子，这样的场面话就不要说了。”刺客不信尹清歌的话。 尹清歌一个发力，站在了刺客的前面。 忽然出现的尹清歌吓了刺客一大跳，愣了一下才开始拔剑，可惜已经晚了。高手过招一瞬的时间都嫌太久，更何况一个愣神的功夫呢。 等刺客举起剑的时候，尹清歌的剑尖已经在靠近他脖子一寸的地方停止了。 不顾满脸错愕的刺客，尹清歌厉声说道：“前面走，现在回去。” “尹清歌，你知道是谁要我们来杀你的么？”此刻突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有你在手里，我会知道的。”尹清歌冷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呵呵呵，呵呵呵，尹清歌，你会后悔的。” 刺客说完竟然主动朝着剑尖撞了过来。他一心求死，又岂是尹清歌拦得住的，等尹清歌想要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尹清歌看着躺在地下的刺客，因为剑戳进了他脖子的大动脉，此时他的脸上满是血污，嘴里也不时的吐出血来。 他活不了几分钟了。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是谁想杀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话没说完，刺客一歪头，就此死去。 尹清歌看着地上的尸体，嘴角挑起冷笑。 若果所有的信息都靠别人告诉，那她尹清歌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现成的尸体摆在自己的面前，尹清歌不觉得她会什么都查不出来。 况且，想治她于死地的人也不会有很多吧。 不去管地上的死人，尹清歌将剑也一块丢在了地上。剑已经被血给污染了，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武器，不过是随手拿的而已，所以她尹清歌现在不想要了。 回到家里，下人们已经都醒来站在院子里了。 院子里的血迹和打斗被毁掉的东西下人们正在加紧补修，让尹清歌很满意的是他们都很安静，不愧是大家族里面出来的。 不多时，景家的人也到了。让尹清歌稍微有些惊讶的是，来人是景蓝空，他竟然亲自来了。 第三百五十章景府善后 景蓝空带了数十个人，尹清歌仔细看了下，估摸着个个都是高手。 这样猜测是有道理的，现在是子夜时分，正常早已经睡觉休息了，面前的人也不会例外。可是他们并没有倦容，反而精神奕奕，这是功夫强横的一个体现。 因为通常功夫深厚的人，精力也会异于常人的旺盛。 除了这个，尹清歌还发现这些人的手指都短而粗，说明他们善使手上的功夫。 尹清歌并没有更多的时间多看，而是迎向景蓝空走了过去。 景蓝空作为景家的家主，能在这个时候赶过来是十分给她面子了，尹清歌也不会自持身份真的等到景蓝空走到她面前。 景蓝空还是一如既往的一副儒雅派头，显然刚进院子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了刺客已死的消息。 “尹东家，实在是我景家监察不利，居然让刺客混进了金陵府，实在抱歉。”刚一见面，景蓝空就首先向尹清歌道歉，态度十分的好。景蓝空是觉得尹清歌是投奔金陵景家来的，但是却遭受了刺杀，不管怎么说景家都是有责任的。当然，让景蓝空不高兴的是，刺客居然无视金陵府景家的地位，明知道尹清歌是景家的贵客还如此行事，这 无异于是在挑战景府的权威。 在都城，在外地，景家不管自己家族的地位是怎么样的，但是在金陵府景家必须是唯一的权威。 “景家主多虑了，这种事情防也是防不住的，说到底也是我运气不好，还难为您跑着一趟。”尹清歌因为跟景蓝空谈了好几次合作，所以相互之间也比较熟悉，故而说话也没有那么客套。 “不管怎么说，事情发生在金陵府，我景家还是要给尹东家一个交代的。”景蓝空在这一点上毫不让步。 尹清歌略微想了一会，大概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是也就不再坚持。世家做事有世家做事的风骨，尹清歌觉得如果自己所料不差的话，景蓝空是想通过这件事情向整个晋国宣告金陵府所有权的归属。 世家作为世家的威严，若是随意就有人能不通过景家在金陵府里撒泼，那么不用多久大家就会知道景家已经落败了，因为它已经无力在管好整个城市了。 世家一般是以地域为依托的，这一片地域的百姓尊敬你、奉养你，同样的你要换百姓安静和祥和。因为说到底，没有了这片地和这地上的百姓，世家就不能称为世家，只能是一个孤零零的家族而已。 世家的权威，不可侵犯。 “那就多谢景家主了，对了，前面隔大门两条街的地方，还有另一个刺客，就一并交给你了，希望能帮助你们早日找到幕后的黑手。”尹清歌拱手对景蓝空说道。 “来人，去将那边地区清理了，省的天亮吓坏了城里的百姓。”景蓝空听了尹清歌的话吩咐身份的侍从。 一个身着麻布蓝衣的男子从景蓝空的身手走了出来。 “是，家主！”此人躬身恭敬的对景蓝空说道。 景蓝空挥挥手，此人几个起落，很快消失在尹清歌的视线里。直到看不到人了，尹清歌才转过身子。 “景家果然高手如云。”这句话尹清歌是由衷的赞叹。 世家财大气粗，各种各样的人才都有，特别是高手，从来都不缺。 “这是府中专门处理扫尾工作的人，倒是让尹东家见笑了。两个刺客，无一生还，尹东家也是深藏不漏呢，倒是让景某好生惊讶。” 景蓝空的很客气的回了尹清歌的话，话语中没有一丝的骄傲自满。尹清歌发现，和景蓝空这样的人在一起永远都会有一种自由不受拘束的感觉，这大约就是景蓝空独特的个人魅力吧。 “不值一提，小道尔。话说那尹某就在此等候景府过来的消息了。”尹清歌抬手，有送客的意思。 虽然是事出有因，但是怎么说呢，毕竟一个是带着幼子的寡妇，一个是有妇之夫，在一起久了总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那景某的就告辞了。这边我会留下两个人看守这里，希望尹东家不要介意。还有李长风夫子江心洲那边我也会加派人手，关于孩子的安全也请尹东家放心。” 景蓝空将所有的细节都考虑到位了，尹清歌觉得景家有现如今的风光，景蓝空一定功不可没。虽然景蓝空在朝堂上没有作为，但是作为一个家主，景蓝空是绝对合格的。 “多谢！” 景蓝空说完没有多做耽搁，带着人就离开了。走到大门的时候，点了两个人，于是他们就留在了门口给尹清歌的府邸守门。 尹清歌回屋子看了一下，发现已经破损的不能住人了，于是让沈嫂子收拾了一个新的客房出来，暂时搬了进去。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尹清歌彻底的平静了下来，脑海里面开始思考谁会是这次事件的主谋。很显然，这个人是想自己死的。忽然，尹清歌想起了在都城袭击两个孩子的事件，两件事情太像了，由不得她不 想到一起。 同样的都是杀人灭口，同样的都是很有目的性的，尹清歌觉得有一半的可能，策划这两起事件的是一个人。 可是，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针对自己一家人呢？最关键的是，动机呢？不会有无缘无故的伤害，尹清歌觉得一定有哪里被她遗漏了，所以她才没有弄明白关键，不能彻底的将事情串联起来。 次日，又是一个新的清晨，门口隔了两个街道的石板上已经被刷的干干净净，看不错有一点血腥的痕迹。 来来往往的百姓从上面路过，谁也不知道昨天夜里这里发生了什么。尹清歌如从前一样，早起锻炼，锻炼还没结束，沈嫂子就冲了进来。尹清歌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没有说话。沈嫂子是老人了，如果不是什么重大的事情，她是不会如此的，说起来，在府邸里，其实她才是 最守规矩的那一个。 尹清歌看着沈嫂子，示意她说话，这样强闯进来，总是有理由的吧。 “东家，宰相爷来了。”沈嫂子脸上带着狂喜，显然墨临渊的出现让她格外开心。尹清歌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也是将就着顺势放下了手中的齐眉棍。 第三百五十一章久别重逢 不知道为什么，尹清歌觉得她好像突然闻到了一阵花香，淡淡的，萦绕在鼻底。 看了一眼喜不自胜的沈嫂子，尹清歌没有多做责怪。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在都城被火烧别院、被诬陷、被迫逃离都城，如今更是刚到金陵府不久就被刺杀，这对一直平稳过了半辈子的沈嫂子来说实在是太过于刺激了。 墨临渊在这些下人的心里面一直是强大的代名词，如今在遇刺第二日就看到了他，怎么能叫沈嫂子不激动呢。 “你下去吧，我去换身衣裳，让墨临渊在客厅等我。”尹清歌说话的口吻很平静，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的心中是多么的激动。 “是，奴才这就是去。”沈嫂子的面上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等沈嫂子走了，尹清歌抬起刚才不自觉抖了一下的右手，苦笑蔓延嘴角。 “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不过是他来了罢了，怎么这般的不镇定。” 尹清歌说完笑着摇摇头，真是傻了，居然还和自己的手对起话来，幸好没人看到，否则自己一贯维持的冷清形象可就没有了。 提早结束了锻炼，尹清歌回到了卧室。 下人们早已经打好了热水，尹清歌脱下衣服走进了木桶。半刻钟后，尹清歌洗漱完毕，往会客厅的方向走去。 尹清歌的内心一直不平静，心脏好像不受控制一般，加速的跳动着。这样的感觉尹清歌有些陌生，但是这感觉又让她觉得兴奋。 走进室内，墨临渊正优雅的坐在一边喝茶，墨玉站在一旁。 尹清歌觉得墨临渊好像变了，但是又好像没有变，大约是离开的时间太长了吧，尹清歌安慰自己。 墨临渊今日难得的没有穿暗色的衣服，浅色让他少了几分冷酷，多了几分俊美。墨临渊是一个能力强大到可以让人忽略他长相的一个人，但是他又长的太过俊美，让人无法忽视他的长相。 直到这一刻，尹清歌才觉得别人送他的美相的名号名副其实。 大约是赶了早路，墨临渊的发尾上站这些露珠，小小的一颗，像是珍珠一般，在光线的折射下散发出七彩的光晕，格外好看。 “你怎么过来了？”尹清歌问道。 如今应该正是军事正酣的时候，尹清歌不知道为什么本应该在豫州的墨临渊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金陵府。 如果这是一个惊喜的话，那么这个惊喜实在太大了。 尹清歌觉得墨临渊不是一个为了自己私欲而放弃大局的人，难道…… “豫州的战事已经结束了么？” 墨临渊笑看着尹清歌，本以为可以让她猜一阵子的，哪知道这么快就说出答案了。 “嗯，豫州的叛贼首领早就被我收服了，这次的出兵不过是一个烟雾弹罢了。”墨临渊说的也很平常，但是尹清歌能猜得出来其中有多少的不易。 墨临渊让墨玉退下，屋子里面一时间只剩下墨临渊和尹清歌两个人。两个人在别人面前都是可以把别人驳的说不出话的人，但是其实本子上又都是不爱说话的人，所以场面一度出现了尴尬。 也幸好两个人都不是常人，所以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你来金陵府有什么事情嘛？”尹清歌又问了一遍。 “有事情要和景家说，顺便来看看两个孩子。”墨临渊这个问题回答的有些别扭，他说完以后立即抬头看看着尹清，想要看尹清歌的表情有没有什么变化。 尹清歌的心中有些失落，但是面上却不显。 “景家家主这两日刚好在金陵府，孩子们大约明日就回来了，你来的时间可算是巧了。”尹清歌轻轻地调侃道。 不多时，沈嫂子带了人进了几样小点心进来，尹清歌仔细看了一眼，发现都是沈嫂子拿手的，看来为了欢迎墨临渊，沈嫂子亲自下厨了。 墨临渊拿起了一块桂花糕，这是尹无忧最爱吃的糕点了。 “唔，味道不错，沈嫂子的手艺又进步了。”墨临渊不吝啬的夸奖道。 沈嫂子原本有些紧张的脸瞬间笑成了一朵菊花，不过顾忌着尹清歌也在，倒是没有说成什么欢迎的话来，但是离开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 尹清歌忽然明白墨临渊哪里不同的。 以前的他是不会同下人说这种话的，如今却说得异常自然。尹清歌有点无法将眼前这浅笑的俊美青年，和那个原本传说中手段很辣的、冷酷铁血的在宰相爷联系在一起。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会说话的人。”尹清歌淡淡的说了一句。 墨临渊瞧着尹清歌，半晌都没有动，而后他忽然笑了。 “我之所以这样，因为她是你的贴身嬷嬷，我感激她一直照顾你。”墨临渊话说的直白，让尹清歌一时无法接话。 准确的来说，是在分别这么多天以后，尹清歌觉得再次见墨临渊自己好像多了很多的不自在的感觉。很多时候她变得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就像刚才，她甚至有了嫉妒沈嫂子的感觉。 尹清歌不喜欢这样，因为她觉得自己不能完全掌控自己了。 “原以为豫州是个苦差事，看来却是我想的多了。”尹清歌的神情变得冷峻，不复之前的轻松，她还是更喜欢以前冷厉对所有人都严肃的墨临渊。 “我若是说，我来金陵府是因为想你了，你会信我么？”墨临渊看着尹清歌的眼睛问道。 “我信！”尹清歌并没有让墨临渊多等，很快给出了回答。 尹清歌发现自己的情绪又变得欢快了起来，心跳也不由自主的加了速度，不过还好她习惯了冷脸，并没有让墨临渊看出来。 其实墨临渊能说出刚才的话也已经到了极限了，他原本是个极其严肃的人，若不是对尹清歌的牵挂太深，是绝对不会孟浪的说出那种话的。 不过，尹清歌给出的答案令他很满意。 墨临渊的到来并没有能瞒住景府太久，毕竟尹清歌这边到处都是景府的人手，不过墨临渊本也没有想要隐瞒景家的人。 景蓝空很快的再次登门了，这次他只带了一个管家，低调的很。 墨临渊虽然在朝堂上有受慕容珩冷落的趋势，且有秦家人的虎视眈眈，但是墨临渊一日不倒就没有人敢小觑这个宰相。这是打出来的赫赫威名，秦家老儿拍马也难及。 第三百五十二章惊天消息 尹清歌走出会客厅，在院子里闲逛。 昨天还有些破损的院子，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若不是尹清歌确切的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怕是还以为院子从来就没有变动过。 院子里已经有些许的绿色了，虽然还说不上绿意盎然，但是到底是有了生气了。 路过的下人们都很恭敬给尹清歌行了礼，景蓝空的到来，然他们行事更加谨慎了，毕竟那才是他们真正的主人。 原本早晨还有些雾的，现在已经完全散去了。太阳还如冬日里的一般，有气无力的挂在天上，尹清歌在太阳下行走，并不觉得晒人。 此刻，景蓝空正在会客厅里同墨临渊谈话，尹清歌是不愿意听主动出来的。 有些事情男人与男人谈最好，若是中间有了其他人反而会横生波澜。景蓝空并不是一个迂腐的人，尹清歌觉得墨临渊有很大的希望可以说动景蓝空。 两个孩子的贴身小丫鬟们懂事的将少爷、小姐的被子拿出来晒，这些人都是后来随沈嫂子从都城那边过来的，算是孩子身边的老人了。 其实景府的人在院子里做的最多的就是打扫和跑腿的活计，重要的事情尹清歌还是更信任原本别院的那些人手，或者说是信任墨临渊的挑人眼光。 尹清歌又绕回前院，看着还紧闭着的会客厅，心里有些担心墨临渊能否说服景蓝空。景蓝空现在心里却是很乱，他没想到墨临渊竟然会带给他这么大一个识破惊天的消息。大兴王朝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如今墨临渊突然与景蓝空说，大王还有王室后裔存世，这个消 息真的太可怕了。 “墨相爷，你可知道若是你知道的这个消息传出去，会掀起多大的风浪。”景蓝空质问墨临渊。 “风浪？怕是人头滚滚吧。”墨临渊嗤笑。 “确实，消息要是确实，那么别说我们大晋的国君了，就是姜、陈两国的国君也会坐不住的。”景蓝空感慨的说道。 “景家主，我可以用我的性命担保，我说的绝对是事实。”墨临渊看着景蓝空诚挚的说道。 “我知晓，墨相爷不会用这种问题来糊弄我的。只是我不明白，相爷为什么要将这个信息告诉我呢？”景蓝空问出了心底深处的疑问。 墨临渊是君子，景蓝空可以肯定这一点，这是墨临渊这么多年点点滴滴表现出来的。景蓝空自信自己看人的本事不差，所以墨临渊跟他说这样的事情肯定不是为了陷害他，而是另有目的。 “我想统一瀛华大陆，重建大兴王朝。”墨临渊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种莫名的感染力。 啪！景蓝空拿在手里的茶盏在墨临渊说话后应声落地。景蓝空不可置信的看着墨临渊，想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造反可是要诛九族的，况且现在三国都还算稳定，景蓝空看不出来他们会有同时覆灭的 危机。 墨临渊想要成事，几乎不可能。 “墨相爷，你是在玩笑景某么？”景蓝空有些恼火。 虽然他不满慕容珩的统治，但是至少景家可以按照现在的规模继续生存下去，至少百年内势力是绝对不会衰落的。 造反是成功率最低的事情，虽然它成功以后的成就是最好的，但是同样的，他需要付出的也太多太多了，一个不慎，景家全族都可有可能覆灭在这个上面。 景蓝空不敢用景家的全族来赌这个未来，维持现状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你看我像是在玩笑么？”墨临渊悠悠的问道。墨临渊的话刚说完，景蓝空就站起来想要离开。景蓝空可以确定，墨临渊一定是疯了，他虽然是宰相之尊，但是想要成功造反谈何容易？慕容家族经营二十年，早就将可能的势力清除干净了，至于军队更 是牢牢的拽在了自己的手里。 慕容律就是造反起的家，他怎么可能不防范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呢。景蓝空觉得墨临渊想的太简单了。“墨相爷，我尊敬你是因为你有能力有本事更有魄力，晋国能有今天是你的功劳。但是造反一事就当我景某今日没有听说过，我景家家大业大，来不起这场豪赌。还有，请墨相爷放心，今日之事，入了我口 绝对不会传出去半句。” 说完景蓝空就想要出去，道不同不相为谋，景蓝空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好和墨临渊说道。和墨临渊拱手之后，景蓝空径直走向会客厅的木门。 “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么？”景蓝空正准备打开门的时候，墨临渊的身体在身后响起。 转过身子，景蓝空看着墨临渊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墨临渊之名天下皆知，难不成还能有什么别的名字更加的出名不成。 忽然，景蓝空的脸色一白，不可置信的看着墨临渊。 “你猜到了么？我叫长孙无邪。” 随着墨临渊的话语，景蓝空的白色变得越发苍白。景蓝空相信墨临渊不会骗他，这样的事情除非谁嫌自己的脑袋多了，否则是不会往自己身上揽的。 景蓝空知道长孙无邪这个名字，大王王朝最后一任太子，传说烧死在了大兴的皇宫，与他的父亲一起殉国了。 可是谁知道，原来那个孩子并没有死，而是成功的活了下来，还成为了宰相，毕生的目标是就是为自己的父亲报仇，让那些窃国者付出应有的代价。 “墨相爷，你吓到我了。”景蓝空重新回到座位上，叹了口气。 “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一切，是想表达我的诚意。我需要你的加入，我也相信在我成功以后，我会给予你们景家应有的锦绣未来。”墨临渊笃定的说道。 “我景家已经很锦绣了……”“是么？我不信景家主会不知道慕容珩已经准备磨刀霍霍向你们这些世家开刀了。这些日子边关的一些小动作怕是你也知道吧，我们这位年轻的国君已经忍不住了，他可不是慕容律，他渴望盖世的功绩，渴 望为后世创万年的基业，而你们世家就是他的绊脚石。” 墨临渊毫不留情的揭开了景蓝空不愿意面对的事情。景家在金陵府势大，但是在朝堂上已经没有重权的族人了。若是未来二十年内不能改变这个现状，那么景家也许就真的要没落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我的秘密 墨临渊知道景蓝空其实动心了，只是他还下不了决心。 因为风险太大了，聪明如景蓝空这般的人，知道所有的事物你想要得到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回报越丰厚，代价越高昂。 从龙之功固然是好的，但是谁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呢。 其实景蓝空之所以又重新回到座位上，是因为景蓝空就是长孙无邪。景蓝空不愿意相信凭空冒出来的大兴朝皇室后裔，但是他愿意相信墨临渊。墨临渊其实是一个很容易让人产生挫败的男人，因为他具备了一个优秀的男人所具备的一切品质。在战场上能征善战，在朝堂上更是手段莫测，能文能武，好像自从他出山以来。还从未有过他办不成的事 情。 如果这样的人成为自己的伙伴，那无疑是值得开心的事情。因为只要有他，就一定会成功。 “你说的不错，你说那些我也都预算过，但是我有信心可以带着我的族人闯过这个难关。”景蓝空嘴硬的说道。 “你可以，你确定你的后代每一辈都有你这样的智慧么？”墨临渊反问道。“墨相爷，我知道你已经猜透我的心思了，那我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我确实动心了，但是我现在不能给你答案。景家不是我一个人的景家，我要回去和族老们商量一番。”景蓝空抱着拳老实的和墨临渊说道 。 “可以。不过如果这件事情有泄露，你知道的，景府还挡不住我。”墨临渊这一句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其实墨临渊之所以不惧告诉景蓝空自己的身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有把握就算景蓝空最后泄露了消息，也有本事能把自己给洗白了。 “那么景某就离开了，墨相爷，后会有期！”尹清歌站在院子外面，看着会客厅的们被打开。景蓝空的脸色并不好，有些发白，平日里让人如沐春风的气质也不在了，而是呈现出一副生人勿进的气场。至于墨临渊则恰恰相反，嘴角居然勾着笑，像是 一个得意的狐狸。 等景蓝空走远了，尹清歌才走进墨临渊。 说实在的，就算是尹清歌也并不常见墨临渊脸上的笑脸，多年形单影只的生活，让他早就忘记了笑是一种什么样子的表情。 “你把所有的事情都跟他说了么？”尹清歌问。“全说了，景蓝空是聪明人，不说出来是打动不了他的。重要的是他是一个可为军事的人，你看他凭一己之力将景家治理的如此之好就知道他的才能应当不下于我，清歌，我很需要他。”墨临渊说出了自己 的心底话。 墨临渊不缺人，他相信只要自己愿意振臂一呼，响应的人肯定不会少。可是那些人没有用，他需要的是聪明人，能帮他打江山和守江山的人。 想要统一瀛华大陆，这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墨临渊需要帮手，光有尹清歌和王冠师还不够，他还需要更多。 “我觉得他会答应的你。”尹清歌轻巧的说道。 “为什么？”墨临渊追问，他都没有这样的自信，尹清歌反而如此的笃定。 “因为你说了，他是聪明人。这个机会说千载难逢都不为过，他不会错过的。”尹清歌的眼中闪过莫名的自信。 墨临渊看着尹清歌的样子，忍不住用手拨乱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尹清歌怔怔的看着墨临渊的动作，没有阻止。 尹清歌没有告诉墨临渊她遇袭的事情，因为事情已经解决了，而且景家已经说了会给出一个交代，那么便不会让这件事情糊涂的过去。 预期让墨临渊担心自己，尹清歌更希望他能好好的照顾自己。报仇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更何况他想要报仇，首先要收复整个天下。 中午吃完饭，墨临渊去书房看到屋子里百合花的时候，有些意味不明的冲尹清歌笑了一笑，为此，尹清歌有些羞赧的躲在卧室里半天没有出来。 墨临渊并不难过，通过这些花，他终于可以确定自己是尹清歌的心目中是有地位的，为此，他在书房傻乐了一个下午，等晚上吃饭的时候，腮帮子都酸了。 各怀心思的两个人在饭桌上并没有多说话。 吃完饭，一起散步的时候，尹清歌担心墨临渊会提起下去的事情，于是率先将话题转移到了别处。 “我开通船运了你知道么？”尹清歌问道。 “知道，你跟我说了。这次来为了体验你说的千里江陵一日还，我也特意坐了船。”墨临渊顺着尹清歌的话说到。 “你在冀州，坐船本就是方便的，还能省不少时间。”尹清歌小声的说道。 研读瀛华大陆的地理志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尹清歌对大路上各地的水陆交通一清二楚，在多次和书本的印证中，那些图形她早就熟烂于心了。 “你如何能知道那么多东西，难道你真的就是传说中的天人吗？”墨临渊停顿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这句话，其实这个问题藏在他心里面很久了。 知识喜欢尹清歌喜欢的越多，墨临渊就越不敢问，害怕自己这么一问，尹清歌就再也不会理他了。 “你应该是调查过我吧。”尹清歌很肯定的的问墨临渊。 “是！”墨临渊点头。 “以后有机会我会和你说的，目前我还不想说出我的秘密。”尹清歌眼睛看着墨临渊的眼睛，想从他的眼睛里面读出一些什么。 “我不逼你，你若不愿可以一辈子都不说。”墨临渊的声音很温柔，而尹清歌有些想要沉溺其中。 “墨临渊，我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还是一个寡妇，还是一个女商人，你真的觉得你喜欢这样的我么？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和我在一起？”尹清歌突然问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 “我从没动摇过。”墨临渊很肯定的回答。 想到了以后，尹清歌原本有些摇摆不停的心停止了下来。女人总是想的要比男人远的，尹清歌知道墨临渊有多想要完成统一大陆的心愿，可是如果他真的成功了，不会有人同意她和尹清歌这样一个声名狼藉、身子不贞洁的女人在一起的。 第三百五十四章孩子休沐 问过这个问题之后，尹清歌没有再刁难墨临渊。 有些事情自己放心里面自己知道就可以，告诉别人或者提醒别人未必是一件好的事情。因为每个人的立场不同，考虑事情的角度自然也不一样。有些喜欢有些爱不是不真诚，只是抵不过时间而已。那就像那些开始便海誓山盟热热烈烈开爱情一样，他们最初的时候也是喜欢的，谁能说那一刻 是假的呢，只不过那份感情支撑的时间不长罢了。 墨临渊如今孑然一身，他有理想有抱负，说起来实在是个好人选。 可尹清歌跟他不一样，尹清歌除了自己还有两个孩子，她的每一个选择影响到的不仅仅是她自己，更关系到两个孩子。 对尹清歌来说，孩子甚至比她自己还要重要，最初到达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是这两个孩子陪着她渡过了最艰难的日子，所以无论发生，尹清歌都不会放弃尹无缺和尹无忧。 当天晚上，景蓝空没有带人，再次来到了尹清歌的宅院。 尹清歌知道他是来找墨临渊的，于是直接让人将他带去了墨临渊那里，自己则去了书房。 尹清歌不用猜就只知道，景蓝空这是同意了，否则他不必亲自跑这一趟。 果然，景蓝空很快就离开了，而墨临渊则来尹清歌这里告知了她这一消息。 尹清歌突然觉得自己很像墨临渊的投资人，她投下钱粮，而墨临渊则负责下面事业的开拓。唯一的不同是尹清歌只有这一个选择，而且两个人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第二天上午，太阳刚到头顶，外面就传来了马蹄声和孩子们的欢笑声。 尹清歌知道，这是到了休沐日了。 “娘亲，娘亲，我们回来了。”尹无缺人小鬼大，人还没进院子声音却传了进来。 噔、噔、噔！ 一阵小跑声，等尹清歌走到前院的时候，四个孩子已经一溜齐的都站在院子里了。 几日没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尹清歌觉得两个孩子又长高了一些，就连赵小虎也变得开朗了。 “快过来，今天家里有客人来，要知礼。”尹清歌对四个孩子说道。 四个孩子自从一道上学以后，就连最听话的尹无忧也变得有些调皮了。大约是之前朋友太少，突然多了那么多的好多同学，一时有些撒不住。不过对于这样的改变前是尹清歌是乐见其成的，两个孩子的本性并没有改变，只不过是变得更开朗一些这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两个孩子的童年已经够苦了，虽然现在快乐来的稍微晚了一些，但是没有关系 ，来了就好。 “是谁呀？”尹无忧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尹清歌。 “对呀，娘，是谁来了？”尹无缺也很好奇。 他们家和爷爷奶奶那边完全断了联系，所以根本没有亲戚。而贺之文那个干舅舅则在云安郡的任上，不能随便离开，可是除了这些人，尹无缺算不出有谁回来他们家，还会被他的娘亲当成客人。 “是你们墨叔叔。”尹清歌摸了摸淘气的尹无缺的头，眼神里满是宠溺。 “啊，是那个宰相墨临渊吗？天呐，他来金陵府了？我可崇拜他了，武能上马安天下，文能治世，多厉害的一个大人物啊。”景天一惊一乍的说道。 “你呀，小声些，他不喜欢太调皮的。”尹清歌嘱咐景天。 “哎呀，尹婶婶不用担心，我和小无缺关系这么好，墨相爷定然也是喜欢我的。”景天特别有自信的说道。 说着，还让一个小厮回去说一声，他中午就不回去了，留在尹婶婶这边吃午饭。比起回家，景天觉得能和墨临渊在一起更重要。 毕竟家是时时能回，但是像墨临渊这样的大人物可不是时时能见得。 四个人孩子放下手中的东西，很乖巧的排着队去了书房，此时墨临渊正在那里看书。墨临渊的严肃除了尹无忧之外，尹无缺和赵小虎都是亲身经历的，是以此刻特别的乖巧。 进了书房，所有人都很有礼貌的问墨临渊好。 “你们回来了啊，以为下午到呢，没想到这么早。”见到尹无缺和尹无忧兄妹，墨临渊也很开心。 可是，这个时候所有人都遗忘了景天。景天进屋子之前，原以为墨临渊定是一个五大三粗力大无穷的汉子，有那么大的赫赫威名怎么也要是个拳头上站的人，胳膊上跑马的彪悍人物才行啊。 可是眼前的墨临渊完全打破了他的幻想，他以为外面说墨临渊长得俊美是他自己吹的呢，没想动原来真的比女子还要好看上几分啊。 当然，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景天发现墨临渊和尹无缺兄妹长的格外的相像啊，这要说他们没有关系景天第一个不相信。 不过有些事情能看却不能说，这在大家族里面很常见，所以景天也只是觉得肯定是大人之间有难言之隐，故而虽然他很震惊但是没有表露出来。 “你就是景家这一代的嫡长子，以后的景家继承人吧？”墨临渊和三个孩子陆续寒暄完了，发现景天正神游天外，于是开口问道。 “回墨相爷，确实是这样。”跟墨临渊这样的大人物说话，就算是景天这样平日里无法无天的衙内也紧张了起来。 “不用这么紧张，你以后跟无缺和无忧他们一起喊我墨叔叔吧。”墨临渊对景天说道，可惜他脸上的表情并不温和，让景天的紧张感一点都没有缓解，反而更加严重了。 “知道了，墨叔叔。”景天假作不害怕的说道。 “果然跟你尹婶婶说的一般调皮，行了，你们都出去吧，叫你们陪我看书还不如让你们出去玩呢，毕竟这休沐的日子可难得才有一回。” 墨临渊话刚说完，四个孩子都跑出去，没有一个想留下的，倒是让墨临渊一阵错愕，他以为怎么着尹无缺和尹无忧肯定回留下来的呢，看来他严重高估了自己在孩子们心目中的地位啊。 墨临渊能在金陵府待的时间并不长，和景蓝空那边的合作已经达成，下午又抽空陪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就打算返程回豫州了。算上来回的时间，等墨临渊到豫州的时候，差不多慕容珩的抚恤圣旨应该也到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漠城生活 这是秦天理道漠城的第三天了，原本的激情开始慢慢被现实打磨，他如今已经可以很平常心的看待这次的任命了。 漠城比秦天理想象的还要更加艰苦一些，这里的百姓都是又矮又瘦，大多脸上都没有什么血色，秦天理知道，这是因为他们日子过的太苦了。 这里的地很难长出粮食来，所以漠城的本地居民吃牛羊肉较多。 因为水很珍贵，这里的很多人一生只洗三次澡。出生的时候一次，成亲的时候一次，再有就是死去的时候一次。 所以秦天理不喜欢漠城的人，迎着风都能闻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类似羊的膻味，这让在都城长大，学着仁义道德长的秦天理不能接受。原本那些令人惊叹的星空和各色不同意都城的美景，在每日都能看到之后也就不再显得珍贵，现在令秦天理最魂牵梦萦的是都城里干净的百姓，梨花坊里绝色的美女和干净利落的丫鬟小厮，当然还有无论 是坐着还是躺着都十分舒服的逍遥椅。 可惜，在漠城，这些东西都没有。 有的只有无时无刻都飘荡在空气中的羊膻味和刮的满嘴泥的风沙。 就连那让秦天理牵肠挂肚的二十万大军，其实也不过只有十万，还有近三分之一是应该退伍的老兵。 秦天理知道在大晋朝吃空饷的情况很严重，可是不知道原来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 就这样一帮子老弱病残，秦天理还要依靠着他们去打胜仗，这让秦天理简直不能忍。 知道这些情况的第一时间，他就写信给了自己的义夫秦正文，让在他朝中查一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况。 可惜，秦正文的回信让秦天理很绝望。 秦正文告诉秦天理，这样的情况根本就没有办法查。因为这种事情几乎满朝文武都涉及在里面，就算它们秦家也不例外。 否则只拿着朝廷的俸禄如何能养活一大家子人呢。 “将军，派出去的斥候回来了。” 说话的是跟着秦天理一起来漠城的神机营低阶军官，他的名字是赵有信。他的奉承和露脸计划成功了，秦天理到了漠城就将他的官阶升了两级，并将他视为自己的心腹。 “情况如何？”秦天理的态度并不是很急切。 “陈国那边的情况比我们还不如，我们这边的百姓尚且能勉强糊口，那边据说已经饿死不少人了。”赵有信不胜唏嘘，不管怎么说同为人类，听到有人饿死的消息着实不好受，虽然那个人是自己的对手。 “原本我以为这边一团糟，没想到着还有比我们更糟的。”大约是知道了有人比我们还不如，秦天理的脸色反而好看了一些。 “那陈国那边还看不看着了。”赵有信问。 “看着吧，毕竟日后肯定是要动刀子的，现在多监视他们一会，我们到时候也多一份把握。对了，你多安排几个斥候，一个人熬不住那么长时间的。”秦天理思虑的半晌说道。 “是，将军。”赵有信恭敬的退下了。 陈国那边的情况其实秦天理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可是他现在还不想打仗，但是什么也不做又担心会有密探将消息报给我慕容珩，所以秦天理只能派人做一些打探又或者练兵这样的小事情。 回到营帐，秦天理总算觉得味道好了一些。 因为自秦天理不习惯这里的味道，所以秦天理的营帐是一天打扫三回的。军营里面的那些军卒不是没有意见，但是当消息灵通的家伙知道秦天理的父亲在朝堂上是一品大员的时候，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这样的感觉，秦天理觉得很美好。 “来人，将这个月粮草和兵饷的单子拿过来。” 每天的这个时候是秦天理最喜欢的时候，不用在外面被风沙吹，只要看看账册再训训几个小兵，反而比在外面风吹日晒的吃沙子更得军卒们的心。 因为他们都一致认为，秦天理查看粮草和兵饷的账册是因为要帮他们拿回以前拖欠的兵饷，这让他们怎么能不开心呢。 “来了，将军您请。” 小兵低着头将账册搬到了秦天理的案头上，有低着头退下了，好不容易抢来这个差事却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将军，这是下面兄弟在外边打猎打到的一只老狼，想送给您补补身子。” 秦天理账册正看的入神呢，外面响起了一片喧哗声。 走出营帐一看，就发生了先前的一幕，一个魁梧的汉子硬是跪在了秦天理的面前，求他收下这只羊。 羊秦天理并不稀罕，但是这个汉子的态度让他很欢喜，故而再推辞几下之后就爽快的收下了。 秦天理逍遥的日子并不久，因为慕容珩的圣旨到了。 圣旨很简单，让秦天理用最快的速度攻下陈国的城池，先发制人才能立于不败之地。秦天理叹了一口气，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躲也躲不了。 圣旨来了之后，秦天理就不能继续之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态度来应付军伍上面的事情了，为了能提高军卒的战斗能力，秦天理还策划了两次比赛，可惜并没有什么效果。 很快，被派去陈国边关打探的消息的斥候回来了，但是这次并没有带回什么有用的消息，那里还是老样了，粮食总是不够吃，每天饿死好几个人。 于是，再也拖不下去了。秦天理职能找来所有的将领举行会议，讨论一下什么时候进攻，用什么策略，怎么断后，谁来当冲锋，谁来阵前指挥。 打仗说起来简单，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情，但是其实很麻烦，各地方面必须考虑到位，这是对一个为将者的考验。 “各位，来了别不说话，说说这场仗怎么打吧。”秦天理说道。 “将军，您下命令，我们听您的就是。”一个憨声憨气的汉子站了起来说道。 “是啊，将军，您说我们听就行了……”所有人都这样说，没有一个肯真正出主意的。 第三百五十六章试探虚实 在场的人职位虽然低，但是都是在军中混了多年的老混了，对于军中的条列再清楚不过了。他们觉得秦天理之所以叫他们出主意，就是为了防止万一战败好推卸责任。 这种事情在以前出现过，所以大家宁远装傻充愣。这些从都城过来的衙内们，都是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这样的人就算是输了照样有人保他。 可是如果问题出在边军身上的话，那么为了给衙内顶罪，上面的人会将边军从上到下杀的人头滚滚，谁叫他们上头没有人呢。 话说起来，若是上面有人，也不会在这种地方一呆很多年了。 “打仗时所有人的事情，你们这样子我们怎么能打赢。”秦天理气急败坏的说道。 “将军，不是俺们不帮你。你也知道我们都是没念过书的，要是真有本事出主意早升上去了，谁还在这苦地方熬资历啊。”说话的的还是那个憨声憨气的小将领。 秦天理转念一想，也是这么个礼。这些人要是有本事，早就走了，哪还会在这种苦寒地方待着呀。 而且不说其他的，这些人一个个的全都一身肥肉，看着就不是有什么大出息的，问这样的人有什么打仗的建议，秦天理觉得自己是问道于盲了。 “那就先耿牛当先锋，葛布和钱通在左右两侧护卫，先佯攻，试探一下那边的兵力，不用真打知道么？等摸清了他们那边的实力以后在制定新的计划。” 秦天理一番话说得众人纷纷叫好，弄的秦天理一度怀疑自己是真的想了一个天下奇绝的好点子。可惜，秦天理虽然经验不多，但是对于自己认识还是挺准确的，指导自己觉得没有下面人夸的那么好。 秦天理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这些大老粗没什么见识，所以也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 到了出征的日子，秦天理整个人被甲挂帅，为了看了期更显得英武豪气，赵有信特意给秦天理找了一个红色的披风，在漫天黄色的背景下，十分的扎眼。 “要不是知道你是神机营出来的，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对面派过来奸细了。”秦天理不一会就发现了问题，将披风解下，放到了赵有信的手里。 神机营式大晋最神秘严厉的机构，那里的人只负责保卫皇室，又拿出手的功夫，更重要是身家背景清白，只有往上三代都没有问题才能进入神机营。 所以神机营至今为止，还未有叛徒。 “将军是什么意思，小的不太清楚。” 赵有信脸上浮起一个苦笑，难不成他又好心办了坏事吗？ “你瞧瞧，这周围就我一个人穿红披风，你这不是明晃晃的告诉对面的人，我就是最高指挥官，杀了我就能瓦解我们漠城，你说着你主义蠢不蠢？”秦天理为了让赵有信明白的心服口服解释的特别仔细，倒不是因为他有耐心，而是告诫赵有信日后绝地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否则秦天理很担心自己被赵有信无辜的给弄死了问题是弄死你这个人完全是一 片好心，你说这个谁能受的了。 “啊……还真是这样，将军，实在对不起了。” 赵有信脸憋的通红的，谋杀主帅可是不可牢恕的罪孽啊，不仅自己要死，家里人也跟跟着一块陪葬的，光想想就觉得和可怕。 自己居然差一点就帮对面杀了自己啊的主帅，这要是真成了罪孽可就大了，万死难辞其咎。 “算了算了，你今天跟着一块去冲锋吧，一是惩罚你今天的事情，二是你好歹神机营里出来的，给那些莽夫们都做个榜样。” 秦天理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赵有信反驳不了，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聚将鼓被敲响了，不多时秦天理身边就围了一圈小将军。在军队中，聚将鼓敲完人还未到者，不管你是什么样的原因，多大的官职，军队中的最高指挥官都可以挥刀斩了迟到者，以正兵法。 “今日，是我们正式和陈国交手的日子，你们切记不可大意，探听完敌人的虚实就可以彻底。绝对不能真的打仗，明白了吗？” 临出发前，秦天理又给各个小将们耳提名面一番。 秦天理觉得，这几日时时刻刻提点这些没什么谋略的小将们，真的是操碎了心，还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听进去。 “是，一切全听将军的安排。”所有人一起答道，声音很响，很有气势。统一的铠甲，统一的陌刀，军队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方阵，雄赳赳气昂昂的奔赴西边的那个城市，站在一旁多看了一会，秦天理觉得自己手下的这些兵还是不错的。虽然不聪明，但是至少在勇武方面是没什 么问题的。 陈国的这座边关城市叫错漠北。道理很简单，从陈国的地图来说，这里他们所在的地方是陈国的北边，所以这里也就自然而然的被称为漠北。 当然在二十年前，大兴王朝还没有分崩离析的时候，这里有一个统一的名字，叫做大漠。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这句诗里的大漠也就是这里的大漠。这个荒芜的不毛之地，也正因为这首诗而变的闻名起来。 秦天理没有随着孤军深入，因为这次只是一次试探，并不是真的出征，所以秦天理只要求他们能活着回来便可。 傍晚时分，秦天理用肉眼可以看见十多里外的大漠上扬起了一片沙尘。 “来人，去查探一番，回来的可是赵有信将军他们。”秦天理在看人之后第一时间找人去确认。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秦天理可不想在阴沟里翻了船，这种时候小心谨慎一点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报，将军，来人正是我大军返回，因人数众人故而扬起了尘土。末将已经查探过了，后面并没有敌人跟随。”斥候的速度很快，第一时间给秦天理汇报了情况。 “好，着人准备大军饭食，大军一天奔袭数百里需要好哈犒赏一番。”秦天理虽然觉得试探虚实并没有什么功劳，可是为了那群人记得自己的好，秦天理硬生生的将他们说的高大伟岸，以期获得他们的信任和友谊。 第三百五十七章不让回去 根据大军传回来的消息，陈国的攻防并不强大，比大晋要弱上好多。 仅仅城墙一项，就差了十万八千里。据回来的兵卒说，陈国的城墙就象是豆腐渣一样，随便敲一敲便能敲下一大块的砖墙。 任晋国的兵卒们在城墙下叫骂，陈国的那群人就是不出头，倒是让好些个小将军气的不行。本来佯攻的，差点动起真格的来。 虽然你一言我一语的，但是秦天理还是很容易就理清了陈国那边的情况。 陈国估计是真的不行，秦天理在心中暗暗说道。 确认陈国那边的情况以后，秦天理回到营帐开始给慕容珩写奏折，并表示了自己有八成的把握可以三日后拿下漠北城。 消息传到都城的时候，慕容珩正在上朝，为了给自己涨一涨气焰，慕容珩让内侍在大殿上就将秦天理的奏折大声的读了出来。 这时候，好多才反应过来，原来慕容珩已经志在西北了。 “大王，臣想问下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居然都不知道。” 一个御史台的官员站了出来。原本晋国就因为寒灾和豫州城的事情搞的人心惶惶，如今内里面还没梳理好，却急吼吼的攻打他国，实在是取死之道。 “你是在质问寡人么？”慕容珩挑头一挑，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危险气味。 “臣不敢，只是如今国情……” “好了，好好的一件好事被你们搅没了心情，退朝。” 慕容珩如今早就确定好自己的统治地位了，墨临渊不再朝堂上，他所有的决定，所有的提议都会被通过，正因为这样，慕容珩的威严更甚了，这样的良性循环他很满意。 但凡是反对他的，慕容珩也不废话，直接撸掉官职赶回老家。这样杀鸡儆猴的列子一多，就没有人敢反对了。 当然，慕容珩不知道是，每一次被他遣送回老家的官员都被墨临渊接到了冀州。 “国君……”御史台的官员喊的撕心裂肺，可惜慕容珩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径直出了大殿，进了后宫。 原本文武百官们是不喜欢墨临渊在朝堂上一家独大的，总是被他压着，所有人都不开心。现如今，墨临渊走了，慕容珩对百官的煎迫更甚，倒是让人们想起了墨临渊的好来。 虽然脾气不好，但是人家能办事啊，还办实事。 可是现在的朝堂上，只有对慕容珩阿谀奉承的人才能得到重用，那些有风骨的却都被换下了紧要的位置，让一些老臣敢怒不敢言。 君臣有别这一条鸿沟，就像是一道天堑，让所有对朝堂还抱有希望的人失去所有的斗志。他是帝王，他就是要为所欲为，你能怎么办呢？ “大王，这是今天早上您没看完的奏折，老奴给您抱来了。”说话的是一个老奴，他的手中时满满一塌子的奏折。 “放着吧，近日在殿上被气的连奏折都不想看，真想全部换了他们。”慕容珩生气的说道，他已经已经尝到了一言定人生死的滋味，哪里还肯放回权利。 耐着性子看到第七本的奏折的时候，慕容珩发现这个奏折居然时墨临渊写的。 他在奏折中说，如今豫州的叛乱已除，百姓们也重新安置了，城中也是百废待兴。所以想国君申请，早日回到都城，好辅佐我王。 “哼！”慕容珩冷哼一生。“那群老不死的都想要你回来主持大局，想要你打败寡人，让寡人继续做一个什么都不管的国君，真是该死。墨临渊，要怪你就怪那群腐儒，要不是他们今日的表现，寡人还是愿意给你点恩典让你回来的。 ” 自顾自的说完，慕容珩在墨临渊的奏折上划了一个大大的叉，也就意味着墨临渊暂时回不了都城，只能被困在豫州那个弹丸之地。 慕容珩不相信在那个小地方，墨临渊还能掀起了多大的风。 等再过去个一两年世人遗忘了墨临渊的是时候，慕容珩觉得这样才可以给他一点点的好处，让他跟着慕容家族吃点残羹剩饭，不至于被饿死也就可以了。 “来人，这封信快马加鞭送到冀州。”批完墨临渊的奏折，慕容珩立即让人将他送去冀州，一定不能让墨临渊回都城。 不知道为什么，慕容珩的直觉告诉他，若是墨临渊来了都城，那他自己的境遇就会变的很糟糕，为此，再没有完成不世功业之前，慕容珩绝对不会让墨临渊靠近都城一步。 “是，小的遵命。” 出来接过奏折的是一个很年轻的侍从，慕容珩看了一眼并没有说话。对于宫里面的人，慕容珩还是比较信任的。 其实墨临渊也并没有想要回都城，他的那一封奏折不过是一个试探罢了。对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做的墨临渊来说，冀州的行动才更加的方便。 随着墨临渊奏折过来的，是王冠师的信。里面将都城的情况详细的说了一遍，还特意提到了秦天理在漠城的状况和今天早上他写的那封密信。如今的晋王宫里人心惶惶，说也不知道下次被一撸到底的会是谁。当官并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好多人时攒了几辈子的人品，才好不容易挣到的官职。若是这么简单就被抹去了，墨临渊相信不过多久，文 武百官们就会摆出态度来的。 谁都不会喜欢一个可以随意拿掉自己的官职的人，所以一场大臣和帝王的博弈要开始了。 墨临渊觉得不在都城，不掺和此事，很好。 虽然不喜欢慕容珩，但是墨临渊也要承认，慕容珩确实是有手腕的，并且很高超。否则也不会在短短的在两个月的时间内，就将自己的权威凝聚了出来，能做到这样的，绝对不是普通人。 “墨玉，都城那边过来的人你亲自安排，最好不要让人撞见。”墨临渊说的都城那边过来的人，便是被慕容珩贬谪之人。与其让他们各自散开，墨临渊觉得将他们凝成一股绳子，然后效忠于自己也是不错的选择。 第三百五十八章病发 尹清歌此时正坐在书房窗户旁读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暖和了，外头枝头上有一只鸟叫的格外凄厉。 尹清歌忍耐了一会，最后实在忍不下去了，顺手拿起了旁边花盆里面的一颗鹅卵石，朝着发出凄厉叫声的鸟儿飞去。 噶…… 鸟儿发出最后的悲鸣，死掉了。 不多时，就有两个小丫鬟走到这里，今天是她们二人值班，要负责真个院子的卫生，所以需要一直不停的在园子里转悠。 对大家闺秀来说，这绝对是一个苦的差事，但是对农家出身的丫鬟们来说，这绝对是院子最清闲的差事了。虽然有些累，但是伺候一个院子也总比伺候人来的要舒服。 “呀，是一个乌鸦呢，怎么死在这了，可真不吉利。”率先发现乌鸦尸体的小丫鬟有些惊讶的说道。 “瞎说什么呀，东家最不喜欢听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了，赶快收拾了，要是被沈嫂子看到了，该说我们了。”另一个小丫鬟干净提醒前面的那个小丫鬟。 “知道了，我也就是在你前面说一说，其他时候不说的。” “那也不行，玩意说顺嘴了，你知道是多大罪恶嘛。” …… 两个小丫鬟絮絮叨叨一路，出了院子才听不到她们声音。 尹清歌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觉得有些心神不宁。知道这会子书是看不下去了，尹清歌打算打坐消耗时间。可是越打坐，尹清歌觉得心底越慌，好像要发生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一样。这是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但是尹清歌知道，那件让她心惊肉跳的事情一定是跟她相关的，否则她不会有这 样的有明确感觉的。坐以待毙不是尹清歌的风格，她干脆来到院子里，这样就算是发生了地震也没有关系。为了防治万一，尹清歌让沈嫂子去景家请了一个老神医过来坐镇，如此布置一番之后，尹清歌方才觉得心中的哪种感 觉好了一些。 说实在的，尹清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跟中邪了一般，居然去相信那种心灵上虚无飘渺的东西，若是说出去，怕是会笑掉别人的大牙呢。 就在尹清歌打算送老神医回去的时候，宅邸门口响起了一片焦急的敲门声。尹清歌细听，发现其中还夹杂着景天带着浓浓鼻音的呼声。 尹清歌使用轻工，一瞬就到了大门口，打开大门，发现景天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刚哭过。看到尹清歌的时候十分的激动。 “尹婶婶，弟弟妹妹不好了。”声音中有着明显的慌乱。 “他们怎么了？”尹清歌走到景天身后的马车厢，掀开帘子。 两兄妹已经呈昏迷的状态了，身上穿的衣裳极少，脸蛋红的有些吓人，尹清歌用手摸了下他们的额头，温度非常高，至少有四十度。 “他们在书院里头上课呢，好好的突然就晕了。江心洲那边的大夫不行，我就做主带他们回来了。” 景天的声音有些自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尹无缺和尹无忧。 “你做的很好，现在可以帮婶婶一个忙么，把无缺抱进去，刚好老神医在这边坐镇，应是没问题的。” 尹清歌这话是说给景天听的，也是用来安慰自己的。 若是生病不可能兄妹两个同事生病，所以尹清歌觉得很有可能是有人对两个孩子用了毒。 来到无缺的卧室，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尹清歌将他们并排平躺着放在床上。被吸引过来的老神医这个时候自然是跟了过了，尹清歌侧过身子，给老大夫让了一块大夫。 老大夫诊脉很慢，诊脉之后什么都没有和尹清歌说，就直接下针。细细的银针将两个孩子周身的大穴扎了一个遍。 “大夫，我们孩子没事吧？”尹清歌有些焦急的问道。 “哎，老夫无能，职能暂时稳住两个孩子的症状，并不能彻底根治，”老大夫很惭愧的说道。 “怎么可能，你不是金陵府最厉害的大夫嘛，为什么不治不好。”这个时候尹清歌的心智有些不稳定。 “尹婶婶，你可千万不能乱，你乱了无缺弟弟和无忧妹妹就没有依靠了。”说着说着景天自己也哭了起来。 三个人从认识起，景天就一直很照顾两个孩子，如今两个孩子莫名的倒下了景天心里的难受怕是也不比尹清歌少多少。 尹清歌听了景天的话，镇定了下来。 爱怜的瞧这两个孩子的脸，叹了一口气。 “大夫，刚才引某情急，对您多有得意，请您见谅。只是您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两个孩子会好好的这样了呢。”尹清歌问道。 景天也直勾勾的看着老大夫，显然他对于答案也很执着。 “老夫刚才仔细诊了一下，发现两个孩子并不是突然病发，而是胎里带的毛病，到了如今身体里的毒素越来越多，所才会导致这二人的昏迷。”老大夫斟酌着说道，显然这样的情况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不可能，我的身体里面绝对没有毒素。”尹清歌回嘴道。 尹清歌的第一反应就是以前尹家二房给尹清歌下毒了，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若是这样的的话，那自己也因该昏迷才对，可是，显然尹清歌并没有这样。 “夫人，老夫行医四十余载，这点我是绝对不会看错的，只是我刚仔细看了夫人，夫人体内确实没有此种毒素来源。老夫心中也很意外，这样的病症老夫一甲子的岁月从未见到过或者说听说过。” “哪大夫可知谁能治的了这个病症？”尹清歌问老大夫。 老大夫有些难过的摇了摇头，尹清歌的脸瞬间黑了一半。 “夫人可以津门试试，我曾听闻那里有一位精通儿科的圣手，活着他能帮你。”老大夫想了想给尹清歌指明了一条路。“多谢大夫了，那孩子身上的针……”尹清歌见老大夫要走，但是并没有药带走两个孩子身上的银针，故而尹清歌出口询问。 第三百五十九章出发津门 尹清歌知道急也没有用，只能强压着内心的无力感，自己明明一直很在意的两个孩子的健康，可谁知道竟然他们胎里就带了毛病。 原本尹清歌是怀疑老尹一家人的，可是转念便又放弃了这样的想法。老尹家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农户家罢了，怎么可能有本事弄到那种让母体不受损却让孩子受损的奇药呢。 再者说，老尹家如果真有这个胆子，早就杀了两个孩子了，又何必会留着他们给自己添堵，所以这毒跟老尹家肯定是没有关系的。 只是，不是他们又会是谁呢？ 尹清歌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番这具身体的记忆，自从怀了两个孩子以后，除了经受了老尹一家人的刁难，吃的和住的更差一些外，与平常并无多少差异。 难不成，这个毒是在有这个孩子之前就有了么？尹清歌心中惊悚。 可惜的是无论尹清歌如何的回忆，都记不得起来孩子是如何拥有的，至于孩子们的父亲更是想不起来半分，就好像那一段的记忆凭空的被人挖了去。 既然想不起来尹清歌便也不去纠结，这个时候保住两个孩子的命比较重要。 “孩子身上的针一刻钟后便可取下，只是这也能保住两个孩子至多二十日无恙。若是那个时候还不能找到对症的法子，孩子怕就要……” 景府的老大夫脸上的神色并不乐观，平日里有些花白的头发此时已经快要全白了，为了多拖上这二十五日，他已经使劲了全部的本事。刚才扎针的手此刻还有些微微的缠斗，老大夫说出口的话也带着无以言说的沧桑。两个孩子他也是见过的，机敏又慧聪，很难得的一对金童玉女，如今却在阎王殿那边记了名字，他虽是个外人，心中却也 有许多的不忍。 “不会的，无缺和无忧平日里最是健壮了，怎么可能会这样。”景天到底还是个孩子，哪里受的了这样的场面，最先叫嚷了出来。 此时的景天已经没有了大家世子的风范。一双平日里机灵的转来转去的眼睛里面布满了血色的血丝，更多的时候是默默的充满了泪水。 “少爷，老夫已经尽了全力了。”老大夫对着景天叹息着说道。 身为医者，这样的场面他过去这么多年不知道看了多少次，可是，不管经历过几次，还是会觉得遗憾。 “可是他们……” 景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尹清歌打断了。 “景天，你先帮尹婶婶送老大夫回去，今日的事情多谢大夫了，至于无缺和无忧，尹婶婶自会想法子治好他们，难道你还不相信尹婶婶么？” 尹清歌的话略微有些重，但是景天并没有察觉。他的心神已经被两个孩子可能治不好的消息给搅乱了，原本还能强撑着，现在是也只能依照情绪行事。 “是，景天知道了。”景天鼻音很重的给尹清歌行了礼。 尹清歌默默的摸了一下景天的头，眼中有些爱怜的神色。 这次的事情说到底还是多亏了景天的，若不是他第一时间当机立断的在两个孩子发病的时候，将人从江心洲带回来，两个孩子说不定连二十天都撑不了。 这个情，尹清歌领了，日后有机会也一定会还上，虽说景天还只是个孩子，但是恩情不能忘。 着人搀扶着老大夫，景天带着景家的人离开了。 “沈嫂子，备车，一会我们出发。”景天走后不久，尹清歌就吩咐沈嫂子。 两个孩子已经这样了，尹清歌一颗都不能等，必须立刻出去去往津门。能早一些到，两个孩子也能少吃一些苦头。 看着全身都是银针的两个孩子，尹清歌心都快要碎了，这一刻是她来到这个世界觉得最难过的时刻。 因为尹清歌知道，她心底其实也不知道两个孩子会怎么样，只能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老大夫说的那位津门儿科圣手身上。 一刻钟后，两个孩子身上的银针被取下，而昏迷了许久的两个孩子也终于悠悠的醒了过来。 只见无缺的睫毛微闪，似是在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眼睛在一旁看着，心中微痛，恨不能以身代之。 “娘亲，无缺这是怎么了？”尹无缺的声音很虚弱。 短短的几个字，让一直心如铁石的尹清歌几欲落泪。为什么要让两个孩子承受这样的痛苦，尹清歌多么希望这是她的劫难。 “无事，只不过天气乍暖还寒的，受了些伤寒罢了，你瞧瞧自己身上可不是再发热么。”尹清歌一席话说的很轻松。 她不觉得这样的事情要说给两个孩子知道，这样的痛苦自己来背负就可以了。 “妹妹也病了么？”尹无缺感觉到自己身边还有人，于是问道。 尹清歌点了点头。 又说了几句话，尹无缺因为身体虚弱终究还是又重新昏迷了过去。坐在床边，尹清歌平复了一下心情，随后，不会一炷香的功夫，她推开门走了出门。 只见她眉目间比平常更冷了三分，眼中中透露出一种决不罢休的气势，一身威势比之前还要胜上几分。 不多时，沈嫂子来报，东西已经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尹清歌让两个稳妥的下人去将两个孩子抱进准备好的马车里，自己则拿起书桌上的纸笔开始写信。 墨临渊此时刚走不久，追已经追不上了，况且尹清歌此刻也没有时间去追。只能修书一封，将这边的情况告知他，否则未来一段时间不能回信，墨临渊必定是要着急的。 尹清歌将信写好，绑在了信鸽的腿上，目送着它往豫州的方向飞去。 尹清歌环顾了一下自己的卧室，看着梳妆台上清晨刚摆上去的黄百合，当下叹了口气，走出了卧室。如今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孩子的性命重要的多。尹清歌到马车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在里面躺好了。因为他们身上的温度太高，所以沈嫂子并没有给他们穿太多的以上，普通的青色单子，盖了一条薄薄的毯子，寻常这样的是肯定不行的，可是如今两个 孩子体温高的惊人，也只能这般了。在马车里，尹清歌还让沈嫂子准备了高度的白酒，这是为了给两个孩子降温用的。太高的体温若是不及时处理，很容易多大脑产生不可逆的损伤，万一人救过来，却变成了个傻子，谁又受得了呢。 第三百六十章平县过夜 驾车的是景府的人手，不知是垫子太厚还是他驾车技术太好的原因，一路上尹清歌基本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太过颠簸的地方，这对原本不甚宽广的小路开说并不容易。 津门离金陵府并不近，尹清歌计算着水路陆路并用，差不多三天时间才可以堪堪赶到津门。 路上的路程还算是顺利，没有遇到什么不顺的事情，劫匪更是一个没有。 当天夜里，两个孩子又醒来一次。 此时的他们面上已经带着难以褪去的潮红，整个身体也变得红红的。尹清歌安定下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帮他们降温，两个孩子的体温实在是太高了。 平县是尹清歌中途的第一个落脚点，这里的大致风俗还是与金陵府相符的，但是因为距离稍远，这里的温度比金陵府要稍微低一些，这对两个孩子来说是一件好事。 到平县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 天上挂着银盘似的月亮，来路并不觉得黑暗，在月亮边的便是让人炫目的银河。平县的地里位置很特殊，这里天气好的时候能看到整条银河。 星光璀璨的银河，遥遥的挂在天边，可是尹清歌却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眼前马车里的两个孩子勾住了她全部的心神。 “东家，晚上让我来给无缺哥儿、无忧姐儿守夜吧，您这样熬下去身子会坏的。”沈嫂子心疼看着尹清歌说道。 这几日以来，尹清歌对两个孩子的尽心尽力沈嫂子都看在眼里，每日里几乎是不眠不休的照顾，看的沈嫂子一个下人都觉得不忍心。 尹清歌原本红润的脸颊也因为这几日的操劳变得有些憔悴。 “嗯，晚上我们轮流守夜。”尹清歌也知道自己之前的法子不行，她不能倒下去，两个孩子都要依靠她呢。 幸好，沈嫂子是从草庐便跟在身边的，倒是也放心的下。 “无缺哥儿和无忧姐儿都是好孩子，菩萨会保佑他们的。”沈嫂子双手合十很虔诚的说道。 对于两个孩子，沈嫂子倾注的心血不比尹清歌少。这些年她也算是看着两个孩子长大的，早就将两个孩子看做自己的孙子孙女了，可惜身份有别，只能默默地付出。 “嗯，自会是的。”尹清歌轻轻的答道。 沈嫂子看了一眼满脸倔强的东家，心中忽然就觉得不那么担心了，无论怎么样，有这位强大的主人在，两个孩子总是会没事的。 沈嫂子对尹清歌有着谜一样的自信。 这种自信不是平白来的，而是在尹清歌完成一个又一个常人不可能做的事情之后积累而来的，尹清歌一直都市一个会创造奇迹的人。 “你去外面打听打听，这里有没有什么出名的老大夫，虽说要去津门，可路上的也不能错过了。”尹清歌面色平静的吩咐。 “哎……”沈嫂子脆生生的应了。 沈嫂子出门后，尹清歌进了房间。尹无缺和尹无忧已经醒了，但是整个人还是很不精神，尹清歌快走几步来到床边上。 “难受不难受，要不要吃点东西。” 两个孩子同时摇了摇头，身体的高温让他们失去很多的水分，连日来两个人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的水了，哪里还吃的下什么饭呢。 尹清歌的眼神一黯，不愿意吃饭可不是什么好的兆头。 “娘亲，我和妹妹给你添麻烦了。”尹无缺可怜巴巴的说道。 “胡说，哪里添麻烦了，娘亲不过是在金陵府住的烦了，想要出来散散心罢了。你和忧儿不过是普通的伤寒罢了，多养养就成了。”尹清歌道。 大约是尹清歌的神色太过于认真，无缺便也不再说什么。无忧则无力的冲着尹清歌笑笑，她是后生出来的，体内的毒素比尹无缺要高一些。 尹清歌并不确定自己的话有没有骗的了两个孩子，两个孩子早慧，估计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是在劝慰她这个做母亲的。 任何病症在这个时代都是可以致人死亡的，精通药理的尹清歌自认可以治愈大多数的病症，可是从胎里带来的病症却让她无能为力。 两个孩子的体力被病症折磨的已经所剩无多了，是以没一会两个孩子又昏睡了过去。 虽然两个孩子吃不下什么饭，但尹清歌依然让人熬了人生鸡汤粥，最是补元气。尹无缺、尹无忧体弱，吃不下什么其他的东西，也只能有这些精贵的食材给吊着了。 不多时，沈嫂子带着一个留着长须的中年男子进了院子。此人看着倒是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身上有着浓浓的药材味，可见平日里和药材相处的机会还是比较多的。 尹清歌率先双手抱拳，给大夫见礼。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大夫也是见过世面的，见尹清歌如此，便知道去请她的那个老妇人所说不错，这家的孩子确有顽疾。 “夫人太过客气了，老夫身为大夫治病救人本就是职责所以，定会尽力而为的。”大夫文质彬彬，说的话也颇为之理。 “那就有劳了。”尹清歌说完侧开了身子，大夫走了进去。 大夫逐个给两个孩子诊了脉，脸色并未什么明显的变化，但是孰知人行为各种细节所表示意义尹清歌还是很容易就发现了大夫的变化。 过了半晌，大夫有些无力的垂肩。两个孩子的情况是他从医生涯从未见过的，所以更是没有能力可以治愈。 “对不起，夫人……” “没关系，我们出去说话。”尹清歌说完率先走了出去。 尹清歌倒不是因为大夫不能治好两个孩子所以态度不好，而是担心在屋子里说话吵醒两个孩子，更是担心两个孩子会听到关于自己病情的事情，所以才将大夫叫出了门外。 “今日的事情麻烦了，不知道先生可有其他大夫推荐给小妇人？”尹清歌说的很客气。 “吾听闻津门有一儿科圣手，传言是以前大兴王宫的御用大夫，夫人或可取那边试试运气。”说完大夫拎着医箱就离开了。 这大夫倒也硬气，没能诊出两个孩子的病症，便不收诊费。尹清歌也不强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事准则，那大夫执意不收，若是强行给反倒会惹得人不快。 第三百六十一章城南深巷 次日一早，尹清歌等人就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出发了。 完全没有要停留的心思，尹清歌恨不能立刻就到就赶到津门，一路上的时间也是能省就省，终于在计算的时间内到达了。 三天的时间，尹清歌除了偶尔在马车里打盹以后，几乎没有休息。 刚进城门，人还没安顿好，尹清歌就让墨竹去打听那个所有人都在说的儿科圣手。这样负有盛名的大夫，肯定是很好打听的，但是同样的，来求医的人肯定也会很多，尽早知道消息最好。 墨竹没有多言语，下了马车，很快消息在人流中。 这个时候，尹清歌才有空打量起津门来。 津门是典型的北方城市，与金陵府有着很多的不同。这里气温比平县又要高上很多，金陵府的人大多已经穿了春衫了，而在津门必须要穿着袄子才不觉得冷。 除了气温，精神面貌也有很大的不同。大约因为金陵府是富庶之地的原因，那里的人虽然也并不怎么富裕，但是无论从穿着还是面色上来看，都要比津门好上太多。 因为已经到了目的地，尹清歌也就没有再催着赶路，而是一路上打听找了一家津门最好的客栈住了下来。 齐云客栈乃是津门最大的一家客栈，据说已经开了一百多年了，祖孙已经传了四代，做生意最是讲究诚信和交情，对这样的商家来说和气生财。 尹清歌没有挑剔，找了一个最贵的院子住了进去。 因为钱花的多了，客栈的掌柜和小二格外的殷勤。鞍前马后的帮着提行李，还很贴心了送了一些酸果子到院子里。 津门地处晋国的东北边，在南边寻常的果子，在这里却是稀罕的物件。是以虽然尹清歌心急，但是却忍不住攒了一番客栈的老板，会做生意。 “小二，你们这边最出名的大夫你可知道，就是被称为儿科圣手的。”小二放下酸果子行了礼要走，被尹清歌叫住了。 因为尹清歌等人出手阔绰，是以伺候的小二也是这客栈里头拔尖的，不仅模样周正，口齿也是比其它的更利索些。 听到尹清歌的问题，没有犹豫的就给尹清歌讲起了这个津门里头的情况来，原本寻常的一番对话，被他娓娓道来，倒是也很有意思。“回夫人，我们津门自古以来就出名医，不仅在民间时有听闻，就连那皇宫里头也经常请他们去看诊呐。不是跟夫人您吹，小的家隔壁那户人家，那祖上可是出了名的御医啊，至于您刚才说的儿科圣手，小 的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应该是城南的于大夫。” “你具体说说。”尹清歌听这小二好像知道的还挺多，一边示意他继续说，一边让沈嫂子拿出一锭银子。 小二接了银子，喜不自胜。 往常虽然也有客官打赏的，可是这么阔绰一出手就是一锭银子的却不多见。 “那于大夫听说年轻的时候在兴王宫里当差，大家都这么传，但是真假就不知道了。不过虽然传言不能当真，于大夫的医术却是真的好，我们津门啊无论谁家的孩子病了，只要找到他没有医不好的。” “那寺庙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给他供奉了长生的牌位，那在我们津门可是有口皆碑的。”小二讲的抑扬顿挫，很是与有荣焉。 尹清歌知道了个大概，也就没有再多问。对方不过是个小二罢了，就算知道那也仅仅只是市井流言而已，当不得真的。 而想要清楚的知道这个于大夫的情况，还要等墨竹回来再说。 安顿好两个孩子，尹清歌便吩咐沈嫂子去熬粥。两个孩子每次吃的都很少，只能让他们每天多吃几顿才能保障日常的体力，不至于因为吃的太少而更加虚弱。 让尹清歌开心又心酸的是，两个孩子都很听话，虽然胃口不好，但是为了不让自己娘亲担心，都硬逼着自己将米都熬得碎碎的粥往下咽。 别说引尹清歌了，就是身边的下人看了也都背过身子去抹眼泪。别人家的少爷、小姐在这个年纪都是最调皮的，可是尹家的这两位却恰恰相反，懂事的让人觉得心疼。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墨竹才回来。 “那个于大夫怎么样，是真有本事还是虚有其名？”尹清歌问。 墨竹对于尹清歌没有听到他回答，就知道那位大夫姓于并不觉得奇怪，跟着这位东家的时间越久，就越明白有些人真的和别人不一样，怎么琢磨都琢磨不明白。 “属下打听过了，那位于大夫确实有真本事，就是架子大的很，每日里只诊十位客人，且要价高的很。”墨竹将自己打听的情况简略的说了出来。 “要钱？很好，我最不怕的就是花钱了。”尹清歌不在意的说道。 如果钱可以治好两个孩子的病，尹清歌散尽千金也甘愿。钱这东西，没了可以再挣，远远比不上两个孩子来的珍贵。 “属下打听过了，若是每日加塞的人需付诊金千两才有可能见那于大夫一面。”墨竹听尹清歌说完又默默地加了一句。 “无妨，我们现在就去一趟吧。”尹清歌说完，甩甩袖子就打算去见那个于大夫一面。 钱不要紧，有真本事就行。 于大夫的家在津门城南，倒也算是个雅静的住处。看诊的时候于大夫会在店铺里，看完整之后就会回到这里休息。周围都是一水的青砖小院子，在这北边倒是有了几分南边风景的影子。 找到了正确的门牌，在一条巷子的最里面，比前面的还要再幽静些。 在门外能看到院子里有发着芽的槐树冒着嫩绿色的枝条从院子里跑到院子外面，仔细听，还能听到有孩童奔跑嬉闹的声音，一副深巷寂静却又热闹的模样。 墨竹在尹清歌的吩咐下，敲了门。 咚、咚、咚……门开的很快，开门的是个小丫头，头上扎着很可爱的丫鬟髻，两个鼓囊囊的小包用两个小红帕子包着，脸蛋红扑扑的，格外的可爱。看到是陌生人，还调皮的伸了伸舌头。身上的褂子也是大红色的，套着 一件青绿色的袄子。大红配大绿，大约也只有这样的年纪穿才不会觉得俗气吧。 第三百六十二章说动于奉天 “你们找谁？” 小丫头的声音脆生生的，像是春日里的百灵鸟，格外的婉转好听。 尹清歌原本对这个于大夫的印象并不好，觉得他是个仗着有几分本事大肆敛财的无德大夫，此刻看到这个俏生生的小姑娘，倒是对那大夫的印象有所改观。 若是那大夫无德，家里面的孩子不会看起来这般的单纯。 尹清歌自信自己的眼光不会错，这孩子是真的纯真无暇，眼眸子里没有一丝成年人的尔虞我诈，更多的是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纯真。 “我们找于大夫，他可在家？”尹清歌也压低了声音。 小丫头点了点脑袋。 “父亲在家，可你们是谁？父亲没有说今日会有人上门，我不认得你们，你能随便让你们进门哩。” 小丫头硬着小身板说道，虽然声音很甜，但是每一句话都很有调理，显然家里面的家教是很好的。 “我们是来求医，麻烦你转告一下于大夫。”尹清歌道。 显然很少有人会私下里找于大夫，小丫头听到尹清歌的话有些发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跑进了院内。 尹清歌和墨竹安静的等在门口，并没有随着小姑娘一块进入。 过了一会，小姑娘又跑了过来：“你们随我进去吧。” 将尹清歌和墨竹领进了院子。 院子里面的布置和尹清歌预想的一样，一派江南风情。院子不大，但是亭台楼阁样样不少，更让尹清歌惊讶的是池水里还栽了许多的莲花，因为天气不暖，如今只露出一个尖尖的小角在湖面上。 湖面之下是满池的锦鲤，正拖着肥硕的身躯在水面下滑来滑去，若不是知道这里是津门，尹清歌一定会以为这里是一个普通的江南人家。 房子的廊檐很长，此刻真有一个男子在廊檐下小憩。此人面冠如玉，满脸的沧桑感，看着年龄像是不小了，因为他的头发已经接近全白，整个人有种奇异的违和感。 尹清歌和墨竹走了过去，两个人都猜测，这个人应该就是那位于大夫了。 “请问于大夫现在可有时间，小妇人家中有两个重病的孩子，希望于大夫出手相助，至于银子，只要我孩儿能好，小妇人愿献上万两黄金。” 尹清歌故意将钱说的很多，就是为了让于大夫不能拒绝。 尹清歌的话音刚落，在廊檐下休息的人睁开了眼睛。尹清歌很少看到这样的眼睛，褐黄色的眼珠子里藏着不知道多少的往事，原本有些违和的面容配上那装满了故事的双眼，一切是那么的和谐。 “我不出诊，你把你的孩子带过来罢。”声音苍凉而落寞，像是经历了人世百态，看破了人情冷暖。 “恕小妇人无礼，奴家的孩子正在高热中难以移动半分，恳请于大夫出诊救我孩儿。”尹清歌说完示意墨竹，墨竹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零零散散有数万两之巨。 “唉，你可知我为什么每次只在药铺里头诊治二十个人而不加数目吗？”于大夫叹息一声，问了尹清歌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不知。”尹清歌回答的很干脆。 回答完以后，尹清歌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对劲，这于大夫明显不是随便问问，于是她仔细打量起于大夫来。 此人身穿天青色的长袍，盖着五彩绣花的毯子，一袭如雪般的长发整齐的挽在耳后，脚上穿的却很奇怪，是一双乡下汉子才会穿的千层底棉鞋。 等等，那双腿…… 尹清歌抬起头，震惊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你的腿……” “不错，我的腿在二十多年前就断了，这也是我为什么每日要早早回来的原因。刚才给你们开门的丫头也不是我亲生的，是我收养的。这里离药铺子有些远，要是回来晚了，这几个孩子也推不动我。” 于大夫说完直起了身子，尹清歌这才发现，他身下坐的竟然是一个轮椅。 “这城里很多人以为我于奉天是一个爱财如命的人，可谁知道我这钱都花在这些孩子身上了呢。”说完于大夫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婶婶，我爹爹说的是真的，我们都是他收养的，不过他对我们真的很好，要不是爹爹，小丫早被家里人给卖了。我爹爹晚上不能出门的，真的，小丫不骗你们。” 先前领尹清歌等人进门的小姑娘跑到尹清歌好墨竹的面前可怜兮兮的说道，一双无辜的眼睛紧盯着尹清歌和墨竹两个人，深怕二人不管不顾的要带走他们的爹爹。 尹清歌有些抱歉的看了看于奉天，为自己之前的恶意猜测感到羞愧。一个自身不良于行的人，居然还能收养这么许多孩子，在这个时代里确实难能可贵。 尹清歌忽然想起刚靠近这栋屋子时听到的孩子嬉闹声，怕是这于奉天收养的远不止眼前看到的这几个。 医者仁心，怕是说的就是于奉天这样的罢，不顾忌自己的名声，就是为了这些别人不要的孩子。 “于大夫，请您放心，我既然带您出去，自然也会安全的带您回来，我孩子真的不能等了。”尹清歌说完又是一个深鞠躬。 这事放在半年前，尹清歌怎么都不可能做到。墨临渊、慕容珩都不能让她折腰半寸，可是今日为了两个孩子，为了于奉天高洁的品格，尹清歌愿意这样做。 尹清歌觉得一个人的人格品行和他的职业年龄都是没有关系的，在这个世界里待得越久，尹清歌越觉得人格品性高洁的可贵。因为这样的人太少了，无论在什么时代，人自私的本性都是改不了的。 正因为这样，大公无私的人才更值得尊敬。 于奉天发现尹清歌面上的神情不似作伪，又看了看墨竹手中的一沓银票，点了点头。红衣小姑娘并其他孩子都扑了过去，不想让于奉天一个人出门。 尹清歌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举动都是有原因的。墨竹轻巧的几个远跳来到了于奉天的身边，蹲下身子，将于奉天背在了背后。 “晚上我会送你们爹爹回来，放心。”说完和墨竹一起走出了院子。 让尹清歌有些小惊讶的是，墨竹的举动并没有引起于奉天的意外。要知道墨竹的功夫可不是那些三脚猫的功夫可比的，平常人见了绝对不会是心如止水的表情。果然，这个于奉天是个有故事的。 第三百六十三章神医谷蓝霆钰 墨临渊这时候的心情很不错，在冀州下船的时候还给船夫打赏了二两银子，惹得船夫给他磕了好一会的头。 冀州的地里劳作的人变的更多了，盼望了一个冬天的农人们终于等来了希望。很多人都是拖家带口的下地，日子紧来不及向往前那样慢慢的侍弄土地，只能先将手头有的种粮全部种下去。这样到了冬天青光不接的时候，不至于要饿着肚子再盼来年，这样的滋味太难受了，谁也不想 有第二回。 还不能干活的小孩子也在田间田间地头玩耍，童稚的声音在毫无遮拦的田野上能传出很远很远，好像一切又变得生机勃勃了，冬天的那场寒灾就像是海市蜃楼般的一场梦，消失在逐渐暖和的太阳下。 人类是最健忘的，无论遭受过多大的苦难，只要再次握有希望，那么让人痛苦的事情就会慢慢的消失在血液深处，趋吉避凶是人类的本能。 在码头上再次骑上军营的马，墨临渊觉得过去的十多天实在太短暂了。真正在金陵府的时间不过短短的两日，其他的时间都在赶路，可是墨临渊觉得很值得。 就算赶上一百天的路，只能见上一面，墨临渊也觉得是值得的。 为了尹清歌，辛苦和受累又算的了什么呢。并不着急赶路的墨临渊和墨玉两个人慢悠悠的在路上走着，墨临渊还不时的询问着路上的行人、地里的老农、贩着货物的挑货郎，问他们是否愿意重新回归豫州去那里定居，问他们对国君还有那哪些期待 ，一晃眼，两个时辰就过去了。 再次走进营帐，墨临渊有着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花了脸的丁满屋与和尚打扮的丁世臣早早的就侯在了营帐内。见墨临渊回来，都恭敬的要跪在地上给墨临渊行礼，却被心情颇好的墨临渊给拉住了。 “怎么样，这些天在大营里面还习惯么？”墨临渊问道。 “多谢相爷收留，如若不然怕是我父子已经葬身于豫州城了。”丁满屋说的颇为感概。不感慨不行啊，在大营这些天，丁满屋父子仔细观察了驻扎这这里一万军士的生活作息。两日的功夫就让丁满屋彻底的看出来差距了，正规军就是正规军，远不是随便拉一支队伍起来的散兵游勇可以应付 的。 现在想来，丁满屋觉得自己当初能赢了那个姓秦额将军都是一场好运气。若是来个稍有些经验的，怎么都不会让他的火烧城门计划成功的。 那个时候，等待他们，只能是秋后问斩的结局。 “你二人也是有些本事的，日后就在我帐前好好听命吧。”墨临渊道。 “是，相爷！”丁满屋和定时城父子同时答道。 “以后再军营里叫我将军，这个是军法，下次再犯军法处置。” 墨临渊一句话讲的颇有些不近人情，但是已经在军营待了好些天的丁满屋父子却不这么觉得。 军营本就不是讲人情关系的地方，在这里只有服从。服从命令才能打胜仗，服从命令才能少死几个兄弟，军营里面，只有铁血，留不得丝毫柔情。 “是，将军。” 墨临渊挥挥手，让丁满屋父子下去了。 十来天不在，案头上积了好些需要处理的公文，墨临渊自习瞧了几眼，发现居然还有都城发过来的。想来除了是秦天理边关的事情，其他的都城不会发急件过来的。 既然猜到了公文的内容，墨临渊也就不打算打开看了，无非就是些吹捧边关必胜的狗屁文章罢了，很有意思的很。 墨临渊刚坐定，墨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将军，有金陵府的信传来。” “快呈上来。”墨临渊有些兴奋地说道。他不过刚离开金陵府，那边的信就来了，很显然是尹清歌在他离开后就写的，想到了某一种可能，原本心情不错的墨临渊嘴角不自觉的弯了起来，还露出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小酒窝，让冷酷铁血的墨临渊看 起来有了一种可爱的错觉。 墨临渊挥退了墨玉之后才打开信，一目十行的看到底之后，原本眼底带着温柔笑意的面容上陡然结起了寒冰，眉头上挑，一副十分震惊的神情。 “怎么会这样，不是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么。”墨临渊仍旧有些不可置信。 喃喃自语完之后，墨临渊猛地翻开封信，比对起暗号来，半晌之后颓然在倒在座椅上，暗号一模一样，可以确定是尹清歌的亲笔所写，也同样可以确定两个孩子真的突然间生死未卜了。 墨临渊陡然觉得心十分的痛，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右手丝丝的抓住胸口，墨临渊不知道怎么回事，此刻原本已经被压住的热毒好像也逐渐在全身蔓延开来。墨临渊强撑着才没有倒在地上，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扒开封口，倒出一颗带着结晶的药丸 ，墨临渊想也没想的就放进了嘴里。 随后，墨临渊双腿盘坐在地上，开始运功，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才停止了下来。 “墨玉，进来。”墨临渊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喊来墨玉。 “将军，有什么事情吩咐？”墨玉恭敬的答道。“你现在立刻派人兵分两路，一路去津门找尹清歌另一路去神医谷找蓝霆钰。去津门的人一定要他们自行寻找尹清歌，找到了就护送她去神医谷；至于神医谷那边，则让人提醒蓝霆钰这段日子千万不要出门 ，天崩地裂也不可以。” 墨临渊的话说的很急促，墨玉很少看到他这么急切的样子。 “是，属下一定完成任务。”墨玉道。 说完墨玉就下去安排了，宰相府的人手基本都没有带出来。如今先要安排事情还需要先将消息传到都城才行，一来一回又要耽误几天的功夫。 不过不这样也不行，军营里面的人虽说表面上都服了墨临渊，但是他们正真的想法谁也不知道，墨玉不敢用他们，还是宰相府里面的人更值得信任。 墨临渊与墨玉交待好之后，立刻写信给蓝霆钰，并在心里面后悔。要是自己晚走上一日就好了，这样尹清歌也不会到处乱跑的去找大夫了。普天之下，医术最好的莫过于蓝霆钰的，墨临渊自己身中热毒二十年却还能平平安安都是因为他的功劳，能被称为当世的医仙，墨临渊觉得蓝霆钰名副其实。 第三百六十四章莫逆之交（一） 蓝霆钰与墨临渊是莫逆之交，两个人相识于很多年前。 那个时候墨临渊还不是权柄滔天的一国执宰，蓝霆钰也没有当世医仙的称号，两个人都只是算的上聪明的年轻人罢了，在朝堂上，在江湖上一样的名声不显。 一个丰神俊朗、谋略过人；一个眉清目秀却秉性乖张，两个原本永远都不会有交集的人，却在那一天成为了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 十五六岁出头的墨临渊面上还带着青年人的羞涩，这一天是他出师的日子。他的师门是一个不出世的门派，之所以会收下墨临渊也是因为墨临渊晕倒在了他们门派的山头下。这个门派的名字在瀛华大陆基本没有人听说过，因为来了这里的人基本都没有出去过。门派的名字便是隐世，顾名思义，这门派里的所有人都以不出现在俗世为修行的目标，高强的武功在他们的眼里不过 是生活更便利的手段罢了。 原本隐世派的人是不愿意救墨临渊的，既然隐世，就不该与俗世产生联系，怜悯之心也不可以。 有趣的是在那一天，隐世派的掌门人心中有些烦闷，便给自己卜了一卦，结果算出当日有紫微星东来，就在山脚下。 等隐世派的掌门人到山脚的下的时候，就看到墨临渊昏死在那边。想着本派的宗旨，又想到了紫微星东西的卦象，掌门人最终跺跺脚还是抱起了昏死中的墨临渊。 就这样，墨临渊在这里学来了一身的本事。 但是他体内的毒热却让所有的隐世派人素手无策，好在此时的墨临渊一身功夫已经接近无敌。为了身上的热毒，出山了。 少年心性这样的东西墨临渊是没有的，长期和隐世派的那些人生活在一起，使得墨临渊在很早的时候就心性淡漠、出手狠厉。 墨临渊出山的第一站便是隐世派山下的小镇，这里是江湖人聚集的地方，唤作隐世镇。这里之所以有名，是因为这里的传说曾出现过数个武功高强的武者，慕名而来的人都市想要拜师和求得武功秘籍。 几十年过去了，传说愈久弥新，这里也成了传说中的地方。 “小二，来壶好酒，再切上二斤的牛肉。”墨临渊坐在食肆里面，说话的声音很冷。 如墨临渊这般的人，食肆每天要接待很多个，甚至有比墨临渊更加奇怪的，是以跑堂的小二并不觉得奇怪。 因为，没有人敢在隐世镇上闹事。 “来了，客官您稍等。”说完小二先给墨临渊拿来了一坛子烈酒。 在隐世镇不喝烈酒的男人会被鄙视的。 “兄弟，没地方了可否拼桌？”墨临渊刚刚抬起粗胚的瓷碗打算喝酒，正对面就传来了一阵悦耳的少年声音。 这是墨临渊第一次见到蓝霆钰。彼时的他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长袍，腰间悬挂着一枚白色的玉佩，玲珑剔透，看得出来是上好的货色。眉如李健出鞘、鼻如悬胆，眼睛里面水汪汪的，像似一个邻家少年般可亲，墨临渊当时也被他这幅外表 欺骗了。 以为他是一个眉清目秀刚出江湖的少年郎，说知道不久之后他就化身夜之修罗，让人们知道那张皮囊不过是个掩饰，真正的他乖张和狠辣不在墨临渊之下。 墨临渊没有说话，对面的少年却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听说，今天晚上武林盟主秦大雄会在这里公开收徒，兄台也是冲着这个来的么？”蓝霆钰首先和墨临渊搭话。 墨临渊并没有搭理蓝霆钰，而是自顾自的喝酒。 “兄台倒是好性子，我来自于神医谷，谷里人都唤我蓝霆钰。”蓝霆钰没有介意墨临渊的冷漠，自顾自的说道。 “墨临渊。”放下粗胚瓷碗，墨临渊说了三个字。 “倒是耳生的很，怕是和我一样刚出江湖吧，今日你我兄弟二人联手，定能夺得那武林盟主的传承，日后这江湖你们二人横着走没有问题。” 蓝霆钰一直说说个不停，就真的像是个初出江湖的少年一般。就在此时，变故陡生，一支利剑从食肆外斜插进来，目标正是墨临渊对面的蓝衣少年蓝霆钰。 蓝霆钰抬起手腕，腰部后移，很潇洒的躲过了来剑。 剑锋右转，扫过桌面上的酒坛，墨临渊随即抬脚踢桌，坐在板凳上平移开来，大袖一挥，一股暗劲随袖而出，激射而来的酒水往回飞去。 少年的墨临渊是个不议案一吃亏的性子，一脚蹬出，就要出去给自己报仇。 自己好好地坐在这边喝酒，却莫名的有剑刺来，虽说是冲着对面的人去的，终究还是波及到了自己。刚好，墨临渊也很想尝试一下在隐世派学到的功夫，在这个大路上究竟处于什么样的地位。 有人送上来要试试自己的本事，墨临渊当然不会怀疑。 “兄台，此人是冲着我来的，惊扰了兄台还请原谅。”说完蓝霆钰同样从食肆中飞掠而出，看到墨临渊正压着刺杀的自己的人打杀，下意识的用手去拉墨临渊。 墨临渊飞快的甩脱，追着那远逃的此刻而去。 而蓝霆钰看着自己刚才摸到墨临渊脉搏的右手，陷入了沉思。 不过，很快他就醒了过来，复又追了过去。 来人功夫并不高超，否则也不会使出刺杀的招数了。墨临渊很快将此人制服，剁下了他一根手指头以示惩戒。 周围不少江湖人看着墨临渊狠辣的表现都觉得他十分残忍，人家不过是无意中不小心将酒撒到他身上罢了，怎么能下这么恨的手呢。 “那位小哥，大家都是在江湖上飘的，何必那么狠呢。” “对呀如此狠辣定不是什么好人。” “太过分了，有伤天和，这样的人不堪为我的对手，杀人者人恒杀之。” …… 周围的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墨临渊抬眼瞪来，那些说话的人全部都闭上嘴，大约刚才墨临渊的残忍的样子太过深入人心，谁都不想平白无故的给自己招惹这么大一个敌人。 “兄台多谢了，不过这个人是来杀我的，请你留给我处理。”蓝霆钰走到墨临渊的身边对他说道。 墨临渊一言不发往回走，这不过是个插曲而已，他的酒还没喝完呢。蓝霆钰看着墨临渊的样子，不自觉的有些惊讶。他虽然出江湖的岁月也不久，但是如墨临渊这般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第三百六十五章莫逆之交（二） 蓝霆钰自小便被自己的师傅收养，在神医谷里他是天赋最高绝的嫡亲弟子，那些师兄师姐们从来不喜欢他，因为他总是能赢得师傅全部的目光。 良姜，这是蓝霆钰师傅的名字。一个白衣飘飘、翩翩浊世佳公子般的人物。终年带着一张白色的狐狸面具，除了蓝霆钰，这个世间没有人能够得知他的真面目。 他也是在这个世间给予蓝霆钰唯一温暖的人。作为他的弟子，蓝霆钰从小便发愤苦学，不过是十年的时光就已经学完了良姜一辈子的医药知识。他是神医谷的谷主，同蓝霆钰一样，从小就展现出了非凡的医学天赋。可惜的是医者不自医，良姜很早之前就得了败血症。任凭良姜医术超绝，可是却没有办法医好自己。幸好，他遇到了蓝霆钰，一个在 他有生之年能够继承他全部学识的弟子。 蓝霆钰在去年继承了神医谷，那些曾经不喜欢他的师兄师姐全部被他赶出了谷去，因此，他得罪了这些从未喜欢过的他的人。 所以但凡他出谷，总能受到一些宵小的打扰，而这背后的指使的人跟他的几个师兄师姐总是脱不开关系的。 “说吧，是我那个师兄师姐指使你来的？”看着面前已经被墨临渊跺了手指头的刺客问道。 “你说什么，我不知道。”刺客仍旧在嘴硬，不肯承认。 “呵呵，不说么？那你可要记得哦，一会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说。”蓝霆钰的声音很温柔，像是一个邻家小弟的温柔细语。 说完，蓝霆钰从袖口倒出一个瓷瓶，接着又从瓷瓶里倒出一个黑色的要求，不顾身下男子的哀求，塞进了他的嘴里。 蓝霆钰拍拍手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刺客。 “你给我吃了什么？”刺客是知道蓝霆钰的身份的，所以十分的惊恐。 毒药，无论什么时候听起来都让人觉得惊恐，更何况还是神医谷的人亲手塞进他嘴里的，联想起刚才的话，刺客脸色陡然间变白。 果然过了一会，刺客就躬起身子，痛苦的呻吟着。 蓝霆钰面带笑容的看着痛苦的刺客，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话说此次的毒药是他新研制出来的，还没有试过。这样有伤天和的东西在普通人身上使用总是不好，也幸好这有人自己出来。 这样的刺客蓝霆钰觉得用几个人试药都不过分。 “想知道是什么吗？唔，名字我还没取号，看你这么痛苦像快死了一样，就叫边缘吧，嗯，真是不错的名字。”蓝霆钰说着还拍起手来，十分快活的样子。 躺在地上的刺客肠子都要悔青了，那人说蓝霆钰虽然继承了神医谷但是年纪小，功夫并不高深，只要不让他近身下毒有十成的把握可以刺杀成功。 谁知道现在人没杀完，自己却栽在了他的手里，还成了试毒的药人，真的是太可悲了。 “求你杀了我吧。”刺客哀求。 “哎呀，不是告诉你了嘛，你要求我，我可是说话算数的。”蓝霆钰调皮的说道，甚至还朝着地上的男人眨了一下眼睛，就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地上的男人终于气绝身亡，诡异的是他的脸上竟然带着满足的笑容，与死前饱受折磨扭曲的面容一点都不一样。蓝霆钰见自己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打算离开，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只见他右脚猛地一剁地面，地上竟然出了一个半米深的坑，将死尸随意的往坑里一踢，蓝霆钰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吹着小调离开 了此处。 让蓝霆钰开心的是，他出镇子的时候，刚好遇到了同样出镇子的墨临渊。 蓝霆钰很自来熟的跟上了墨临渊，对于墨临渊，蓝霆钰有着很强烈的好奇心。除了对他本身身份的好奇，还有对他体内奇毒的好奇。 如果他刚才没有感觉错的话，眼前俊美男子的体内有隐藏十多年的剧毒。奇怪的是身怀剧毒却依然生龙活虎的活着，这让蓝霆钰觉得很意外。 自古医毒不分家，蓝霆钰在基于医术的基础上，对毒的研究更加透彻。若不是良姜一定要他学医，蓝霆钰觉得自己在毒上面的成就一定会更高。 如今碰到了这么有趣的一个人，如果错过了，那就太可惜了。 “兄台，原来你也要出城啊？我们真是太巧了。”蓝霆钰自来熟的打招呼，又缠上了墨临渊。 墨临渊冷冷的并不想说话。 在隐世派的时候，门派里的人都是不爱说话的，也就养成了墨临渊同样的性格。如今有血海深仇埋在心底，等着他去报仇，墨临渊又怎么会理会蓝霆钰的自言自语呢。 墨临渊不搭理蓝霆钰，蓝霆钰也不生气，反正他也是随处的乱晃，至于要去哪里并不重要，跟着这个奇怪的人或许可以让自己对毒的理解更上一层楼。 “兄台我们顺路，一起走吧。” 说完也不管墨临渊同不同意，蓝霆钰就跟了过去。 陌上少年人如玉，很多年后，当墨临渊与蓝霆钰都成为白发苍苍的老者的时候，一起回忆起了这段年少的时光，二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发出了一阵洪亮的笑声，用以对这段记忆的缅怀。 墨临渊身负血海深仇，一心想要去往晋国出人头地找到复国的机会，所以对于身后这个貌似伪善的少年并不在意。 墨临渊相信自己的武艺不属于身后的少年，这才是他的依仗。 一路疾行，墨临渊的不答腔，让蓝霆钰无计可施，只能跟着他的步伐赶路。 很快就入夜了，天上笼罩的一层厚厚的乌云，月亮的光线透不过来，路上一片漆黑。墨临渊无法，只能先找地方歇息，第二天再早起赶路。 可惜的是附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十分的荒凉，墨临渊在附件转悠了好久才找到一个不算破的寺庙。 不算破也仅仅是指寺庙里还有容身的地方，其实屋顶早就破了洞，此刻正往里面灌风，墨临渊和蓝霆钰也算是艺高人胆大，有内里护身也并不觉得冷。没有了香火的神像早已经变得斑驳，甚至连菩萨的胳膊都断了，香炉里面堆满了灰尘，甚至还有蟑螂在里面旁若无人的爬进爬出，到处都是潦倒凄惶的景象。 第三百六十六章莫逆之交（三） 墨临渊在附近找了一些木柴，随意的拢在一起，拿出随身带着的火折子，将柴火点燃。很快，暗无天日的寺庙变得亮堂了些。 橘黄色的火苗在微风下跳跃，偶尔烧着的柴火发出“噼啪”的声响，在寂静的破庙里显得格外的吵闹。 墨临渊和蓝霆钰都是有数的高手，没有吃的这个问题自然难不倒他们。 在墨临渊生火的空档，蓝霆钰已经拎着两只野兔回来的。很轻松的将兔子拔毛去内脏，蓝霆钰还找到了一条小溪清洗了一下满是血水的兔子。 “喏，给你，当做是你请我一起烤火的报酬。”蓝霆钰将串好的一只兔子递给墨临渊。 墨临渊无声的接过。 “你跟着我到底什么目的？”过了半晌，墨临渊开口。 蓝霆钰呵呵笑了起来，这好像是墨临渊第一次对他说话来着。 “自然是顺路了，你放心，我对你没有恶意，而且，我们强的。”蓝霆钰笑嘻嘻的说道，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墨临渊不再说话。 任蓝霆钰表现的再自来熟，他也不会小瞧。一个跟他差不多年纪就敢肚子闯荡江湖的少年要么是跟他一样有着依仗，要么就是个傻子。 很显然，蓝霆钰看着一点都不傻。 因为火很足的原因，兔子很快就烤的滋滋冒油了，这样的晚上，能吃上这样一顿美味，初出茅庐的墨临渊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满意的表情。 “给你，加点盐。”蓝霆钰道。 说着从怀中的一个瓷瓶里面倒出一些粉末，均匀的洒在烤好的兔子上。墨临渊看着蓝霆钰的动手，迟迟不愿将兔子放进口里。 似是看出墨临渊的迟疑，蓝霆钰给自己烤的兔子也加上了同样的粉末，随后大口的啃了起来，还发出了满足的呼呼声，一点都没有形象可言。 墨临渊见此，也不再迟疑，同样啃了起来。 吃了人家的东西，墨临渊也不好再不理会蓝霆钰，勉强的跟他说起话来。 “你随身都带着调料闯荡江湖？”墨临渊有些好奇的问。 终究还是一个江湖新人，墨临渊虽然少年老成，但是远远还没有修炼到十几年后宰执天下的那份魄力。 “调料？你觉得那是调料就调料吧。”蓝霆钰的有些怪异的回道。 “什么意思？”墨临渊也听出了蓝霆钰话中的言外之意。 “那是追魂夺命散！”蓝霆钰看着墨临渊一字一句的说道。 “那我为何没有中毒？”墨临渊不信。 “因为刚才我在火堆里扔了解药了，我又不傻，总不能毒死我自己吧。” 蓝霆钰讲的信誓旦旦，墨临渊却不可置否。 歪过身子，墨临渊打算躺在地上休息，明日还有很多的路要赶，要好好的养精蓄锐才是。蓝霆钰见墨临渊此番，也躺下来开始休息。 夜，很寂静。 不时的有风吹过，拨动火苗，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火星随着风的方向而摇摆。不多时，整朵整朵的乌云在风的助力下相互碰撞，远远地传来闷闷的雷声，但是并没有吵醒在熟睡的两个人。 很快，雨声渐渐变的大了，墨临渊起来又往火堆里填了一些柴火。这样的夜里，若是没有火可不好过，到处都湿湿的，很难受。 闪电闪过，瞬间的光亮照的残破的菩萨有些狰狞，墨临渊却继续安睡了。比起这些诡异的景象，墨临渊觉得还是人更为可怕些。 早年间那些撕心裂肺的场景，早将他训练的没有了七情六欲了。若是能报仇，身死又算什么，他墨临渊从来不是一个惜命的人，只怕死的不够值得。 悉悉率率，悉悉率率…… 墨临渊猛地醒过来，这个声音他很熟悉，是有人在轻巧的接近。扯过同样醒来的蓝霆钰，两个人一闪身来到了菩萨相的后面。 果然，两人身子刚定下来，外面就走过来一行人。每个人都穿着黑色的夜行衣，同样的也带着黑色的面罩，看不见来人的面孔。 “人是跟着我来的，兄台对不住了，一会我自己出去对付，不连累你。”蓝霆钰小声的对墨临渊说道。 “好！”墨临渊惜字如金。 两人不再说话，专心看着下面。 “大哥，火还烧着，又是下雨天，蓝霆钰那小子估计是藏起来了吧。”菩萨像前一群人左右查看了一下，其中一个对领头的说道。 “那小子身边还有一个，一会也一起杀了，省的留下后患。良姜那个老不死的在江湖上还有有不少关系的，若是让那些人知道我们杀了蓝霆钰，没我们什么好果子吃。”领头的人对其他的黑衣人说道。 墨临渊在后面听着觉得有种很倒霉的感觉，难道就应为自己和这个少年在一起就应该被一起打死么？这些人实在太霸道了。 “蓝霆钰，我们知道你在这里，你最好快些出来还能少受些罪，我们也能让你死个痛快。”黑衣人开始叫嚣。 “呵呵呵呵，一群土鸡瓦狗也想取我性命？真是不知死活。”蓝霆钰施展轻功从神像后面飞了出来。 “注意，他还有一个帮手。”黑衣人一边提醒其他人一遍冲蓝霆钰跑了过去。 “杀……”蓝霆钰也不含糊，直接动手，跟这些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墨临渊那边因为有人冲了过去，也不得动手。一时间寺庙里面的众人杀得难舍难分。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又来了一队人马，同样的夜行者打扮，同样的不分青红皂白就冲蓝霆钰和墨临渊砍杀过来。 寺庙的地方太小了，装不下那么多人，饶是墨临渊和蓝霆钰功夫高强也被逼出了寺庙。大雨还在下，很快浇湿了两个人。 “兄台，对不住了。今儿是我蓝霆钰欠了你的，若是我们今日能活下来，你体内的毒我一定想办法给你解了。”蓝霆钰一边招架黑衣人，一边冲墨临渊喊道。墨临渊一怔，自己体内有热毒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可惜还没多想，就因为分神的原因，挨了一掌。现在不是多想的是时候，墨临渊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这么多人围攻他们两个，若是不拼命，怕是很难 活下来。 当下，墨临渊不再藏拙，动起了保命的手段。蓝霆钰也同样，因为下雨并不利于下毒，但是还是利用高强轻巧的轻功，轻松地放到了几个人。很快，墨临渊和蓝霆钰的身边就倒下了一片人。 第三百六十七章莫逆之交（四） 雨还在下！ 雨水顺着墨临渊和蓝霆钰的衣服往下流，很快就汇成了小溪。 两个人的身上都是血，原本浅色的衣服已经被染成了黑色，被雨水一浇，又变得斑驳起来，颜色一片深一片浅，就像染色失败的麻布一样。 为了更好的御敌，墨临渊和蓝霆钰不得不背对背面对敌人。虽然地上已经倒了好大一片的黑衣人，但是剩下的依然可以将他们团团围住，困成一个圈。 墨临渊的脸色越来越黑，莫名其妙的惹进一场追杀不说，现在更是陷入了被围困的陷阱，实在是太过于倒霉了。 这才仅仅是下山的第一天而已啊。 同样郁闷的还有蓝霆钰，原本那些追杀他是看不上眼的，来的人也都被他给毒杀的。总之只要是对付的他的，他总能叫这些人有来无回。 可是，没想到他的师兄师姐们居然肯下这么大的血本，居然派了两个暗杀队，要知道这样的阵容就是杀武林盟主也够格了。 说到底，还是他轻敌了，太小看他的那些师兄师姐对他的恨了。 雨越来越大了，甚至到了难以睁开眼睛的地步。 背对背两个人，靠的更紧了一些，今天晚上，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依靠。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倒下，因为独木难支。 “兄台，对不起了。今天若是能活下来，你就是我的生死兄弟。”蓝霆钰一改平常嬉皮笑脸的模样，仍旧带着青涩的脸很认真的对墨临渊说道。 墨临渊并不理会，今天的事情所到底都是蓝霆钰带来的，现在不过是因为形势所迫不得不合作，对于成为这个人生死兄弟的事情墨临渊并不感兴趣。 闪电划过，雨水从两个人的发梢往下留，墨临渊满脸的冷峻，蓝霆钰同样如此。 双方陷入了一个僵持的阶段，对方虽然人多，但是墨临渊和蓝霆钰的战斗力显然也在他们的意料之外，看着地上那么多的死尸，黑衣人一时间到停止了行动。 僵持总是短暂的，很快两方对拼斗了起来。 等到对方所有人都倒下的时候，墨临渊觉得手已经举不起来了，因为砍杀了太多的人。说起来这还是墨临渊第一次出手杀人，并没有隐世派掌门说的那样难。 蓝霆钰已经半跪在地上了，雨势太大，他的手段施展的有限，为了能最大程度的杀掉这些人，他只能以力取胜，这对他来说并不容易。 “我是神医谷当代医仙，这些人是我师兄师姐们请来杀我的。”蓝霆钰一席话说的颇为嘲讽，嘲讽自己，也嘲讽他那些不自量力的师兄师姐们。 “你们怎么知道我体内有毒的？”墨临渊冷冷的问道。 “在隐世镇，我摸到了你的脉搏，虽然不清晰，但是判定你体内有毒药盘踞数十年是没有问题的。至于是什么毒，怎么解，还需要进一步的诊断。”蓝霆钰实话实说。 “你确实厉害。”墨临渊由衷的赞了一句。 医术到了蓝霆钰的手中，能靠触摸就感觉对方的身体情况，确实神乎其神了。墨临渊可以想象，若不是今夜大雨，这些黑衣人只怕很容易就被毒死。 忽然想到之前兔子上的那些调料，墨临渊觉得蓝霆钰说的应该是真的，当时他真的吃下了江湖上最毒的毒药“追魂夺命散”。 “今夜过后，你就是我神医谷最尊贵的客人。无论你有什么病症我都可以保你无恙。”蓝霆钰骄傲的说道，这医术上蓝霆钰敢夸口世上无人能出其右。 “治不好的。”墨临渊说的有些落寞。 他的热毒在隐世派已经有好几位师祖都给他看过了，只能压制，并不能根除。这也是他为什么要下山的缘由，热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压制不住，他必须要在这之前完成自己的使命。 大兴王朝的皇室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必须在有生之年复国成功，否则就算毒发死去他也不甘心。墨临渊不怕死，怕的是复国没成功自己就死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你应该相信我。”蓝霆钰皱眉看着墨临渊。 一般人听到自己的名头不说欣喜若狂，但是开心总是有的。可是眼前的年轻人却恰恰相反，一点都不相信自己的医术。 要知道在瀛华大陆，神医谷就是制造奇迹的地方，之所以被冠上神医二字，就是因为历代的神医谷主医术都出神入化。 神医谷的人说能治，那就一定能治；神医谷的人所不能治，那么全天下就谁也治不好。医学病理上，神医谷是权威。 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停了。 墨临渊和蓝霆钰相互搀扶这又回到了寺庙里。摸索着找到了一些干的木柴，墨临渊重新升起了火堆。被黑衣人一闹，两个人都失去了继续安睡的兴趣。 不理会蓝霆钰，墨临渊一个人看着火堆发呆。 “你介意让我重新诊一下你的脉么？”长久的沉默以后，蓝霆钰打破了安静。 “嗯。”墨临渊隔了好久才答应。 墨临渊伸出手臂，蓝霆钰将食指和中指搭上了墨临渊的脉搏。很快，蓝霆钰就将手放下了，他有些沉重的看着墨临渊。 “治不好吧？！”随是疑问句，但是墨临渊的语气却很肯定。“有些难。你的病症应该是十年前开始的，毒素是很罕见的热毒，据我所知这个毒由兴朝历代御医所掌握的，是用来惩罚叛贼的手段，解药的法子也只有他们有。我原本以为兴王朝覆灭了，这个毒就没有了 呢。” 蓝霆钰说完，看着紧盯着墨临渊。 “我是被陷害的，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给我下的毒。”墨临渊苦笑。 “我可以暂时压制你的毒，但是若是配上千年寒泉才最有用，具我所知，千年寒泉并没有消失，只是人迹罕至而已。”蓝霆钰对墨临渊道。 墨临渊摇摇头，千年寒泉有上百年没有出现过了，想要找到它们谈何容易。而且就算找到了，也只能压制，并不能立即全部治愈。 与其这样折腾，还不如早些完全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这样就算早早的就死了，至少也不会留下什么遗憾。作为兴王朝最后一个皇室，墨临渊觉得自己总要做些什么的。 第三百六十八章消息泄露 晃晃脑袋，墨临渊停止了回忆。 两个孩子正危在旦夕，自己怎么能这样的浪费时间呢。 信鸽飞走以后，墨临渊结束了手头所有的工作，打算立刻飞奔去津门。虽然尹清歌一向强势，但是如今她最喜爱的两个孩子都病重了，墨临渊不敢想象这对尹清歌是一种什么样子的打击。 过刚易折！ 墨临渊只想这个时候快点赶到尹清歌的身边去陪着她，至少让她在这个时候有个依靠，而不必什么事情都自己强撑着。 太阳仍旧在天上挂着，遵循着亘古以来的规律朝升夕落，墨临渊其实心中有些着急，但是面上却一点不显。 甚至还将一些在豫州之战中表现的亮眼的将领叫到了营帐中好好表扬了一番。墨临渊此举就是告诉众人自己好好的在军中待着呢，其实也是告诉有心人，让他们将信息传到他们主子手中去。 此去津门时间肯定不短，若是被人知道了此刻他人不在军中，虽然不至于产生什么不可避免的后果，但是总归是不好的，特别是如今慕容珩还对他虎视眈眈，特意拉一个秦天理出来和他打擂台。 虽然心中很急，但是墨临渊知道已经十多天没露面的自己不适宜再次失踪，必须在冀州多熬上两天才可以。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里待着，耐心等待消息。在晋国关注尹清歌行踪的不止墨临渊一个人，慕容珩和陈晴儿对他的关注并不比墨临渊少。所以当尹清歌出金陵府时，这些消息第一时间摆在了慕容珩的案头上。至于陈晴儿，原本她是没有这些消息的， 可是当秦天理将人手留给她以后，她也有了这样的能耐，只不过速度比慕容珩要慢上些许。 对于尹清歌的出城，慕容珩是最开心的。正愁有景家护着，找不到她呢，没想到她自己就出来了。 “可知道她是因为什么原因出城的？”慕容珩问跪在下首从金陵府送来情报的人。 跪在地上的人很恭敬，以额头触地，四肢也全部伏在地上。 “回大王，属下听说是她的两个孩子忽得疫病，故而出门求医。”跪在地上的人回答的战战兢兢，面对这个晋国名义上最强大的男人，他没有抬起头面对的勇气。 “孩子病了？”慕容珩自言自语。 过了不一会，慕容珩大笑起来。真的是人顺利起来，连老天爷都在帮她。不仅边关的战事顺利，就连尹清歌那边都异常的顺利。虽然和尹清歌的接触算不上多，但是尹清歌对两个孩子从来都是保护的特别周全，甚至在都城这么久，他这 个国君连她的孩子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由此可见，尹清歌对两个孩子的用心良苦。 慕容珩此时一点都不希望尹清歌能治好两个孩子的病，因为只有这样尹清歌才会成为孤身一人没有依靠，也只有这样，他才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况且，没有孩子，也就不存在尹清歌会将全部钱财给予外人的可能，这对整个大晋王朝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 “立即派人跟着尹清歌一行人，记住，那两个孩子的病一定不能治好。”慕容珩的声音带着一股诡异的阴冷。 跪在地上的人不自觉的将四肢和头更低了点，几乎已经五体投地的贴着地面了。 “大王，尹清歌身边有景府的人，我们……” “出了金陵府，景府的人有那么重要么？你们这点胆子都没有吗？” “明白，属下这就去安排，请大王在都城静候佳音。”跪地的人自信的答道。 做了多年的探子，想要控制几个妇孺，这个能耐他们还是有的。现如今国君更是给他们撑腰，景府的那些人也不用顾忌，那这个任务说是手到擒来。 慕容珩的人手出入都城是很隐秘的事情，但是没有瞒过王冠师的眼睛。如今他虽是在家养伤，但是神机营还在他的手中，都城里面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慕容珩的动静也不可以。 所以，在慕容珩探子出京的小半天后，神机营中的一名士兵也混在百姓里面出城了，而他的方向则是冀州城。 与慕容珩的开心不同，陈晴儿此刻却是怒不可遏。 “废物，废物，都是废物！” “夫人息怒，我等也是没想到景府的人会出手，否则我们派出去的是不会失手的。” 陈晴儿的面前是一个老者，是秦天理留给陈晴儿的人手，也是秦天理最为信任的人，也是如今陈晴儿在都城的眼线。 此老者名与陈晴儿同姓，说起来还有些族亲的关系。只不过关系有些远，且陈氏早已没落，这些占不到主家便宜的人早就自立门户了。 此人名唤陈大举，在秦天理刚出神机营的时候就投靠他了。对于没有助力的人来说，想要有前途，就只能押宝，而陈大举将宝押在了秦天理身上。 事实证明陈大举的眼光没有错误，如今不过二十出头的秦天理已经是统领一方兵马的最高指挥官了，以后地位也只可能越来越高。是以，他对秦天理也越发的看中，连带着对陈晴儿也是言听计从。 “人都死在金陵府了，你说不会失手？”陈晴儿瞪着个眼睛喝问。 “夫人，我可以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失手。”陈大举肯定的说道。 “你凭什么这么说？”陈晴儿嘲讽的问。 “就凭尹清歌此刻已经出了金陵府城了，没有了景家人的庇佑，想必他们孤儿寡母撑不了多久的。”陈大举阴测测的说道。 “尹清歌出城了？”陈晴儿忙追问。 “是的，已经确定了，我们的人也在后面跟着了。不过原因我们还没弄清楚，但是只要她不在金陵府内，我就有法子能帮夫人达成所愿。”陈大举道。 “哦？若是能这样是最好不过的了。”陈晴儿摆谱道。 “只要夫人在秦大人面前给我等美言几句，夫人的事情，陈某虽不才定也会办的漂漂亮亮的，定不会再叫那尹清歌污了夫人的眼。” 陈大举的表情很谄媚，陈晴儿却很受用，因为这是她从没有享受过的。虽然以前是跟在公主身边的，但是因为陈家落魄并没有多少人巴结吧。陈大举的巴结讨好让她觉得这样的感觉棒极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不能治 陈晴儿躺在贵妃榻上，这是秦夫人新近送来的物件，说是老样式的木头能养人，对孩子也还，特意让人从她屋里抬过来的。 贵妃榻是紫檀木的，剧秦夫人说是她陪嫁的老物件了，跟着她许多年了。陈晴儿也不矫情，推辞了几番，见秦夫人真心要送，也就收下来了。 这确实是好东西，就算以前慕容佩的宫里紫檀也并不多见，何况是这么大的一个榻子，若不是身份地位高贵的，可是连用它的资格都没有。 日子一晃便快到五月了，原本一切都好的陈晴儿突然开始了孕吐，吃什么吐什么，本就纤细的身子变得更瘦弱了。 秦夫人对陈晴儿是不看重的，但是陈晴儿肚子里的那个她却不得不在意，那是秦家最后的一根苗了，为了那个孩子，别说紫檀木的榻子，就算是要她的半条命，秦夫人觉得她也会愿意的。陈晴儿紧了紧身上的毯子，虽说天气渐渐地暖和了，但是她却越发的怕冷了。虽然也知道是因为自己吃的少，身体变差的缘故，但是不想吃就是不想吃，实在没有办法逼着自己。陈晴儿如今已经想明白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为自己打算，靠别人都是虚妄的。 “小姐，你为什么一定要和尹清歌作对，她，其实并没有欺负小姐。”红怜端过来一个木盆子，里面装满了水，那是给陈晴儿每日里泡脚用的。 大夫嘱咐过，若是每日里觉得寒凉，每天晚上用生姜泡脚即可。 “若不是她，我怎么可能嫁给秦文明那个混蛋。”陈晴儿冷漠的说道。 “可是，那也不是尹清歌故意的……”红怜小声嘟囔。 陈晴儿做的事情并没有瞒着红怜，因为红怜是于她一起在秦府受苦的人，对陈晴儿来说，红怜虽然是个丫鬟，可是正因为有红怜在，她才能一直在这里撑下去。 “若不是她，慕容佩那个蠢货怎么可能会怂恿我，若不是我信了那慕容佩的蠢话，又怎么可能被迫不及待的抬到了秦家，说到底都是尹清歌的错。”陈晴儿陡然间激动起来，因为激动，整个脸都变得潮红。 “小姐，小姐，奴婢不会说了，您别气了。”红怜吓得跪倒在地上，用手不能的给陈晴儿顺气。 陈晴儿这个样子真的吓坏了红怜，若是陈晴儿有个好歹，她也会跟着完了的。 “凭什么她们高高在上，我不服气。”陈晴儿安静下来，有些丧气的对红怜说道。其实她这样的话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但是红怜不明白小姐有什么不服气的。人家一个是天生的皇家公主，一个是世上最厉害的女商人，这都是有本事的人，怎么能同她们比呢，她们本来就是要比普通人高 贵的。 说起来，红怜觉得若是自己生到陈家那是该多幸福的事情呀，不仅不用愁家里头没饭吃，还整日里有人伺候着，就算比起公主又差得了多少呢。 公主至多就是多几个人伺候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小姐，水凉了，您快泡上吧。”红怜顺势将盆子放在了贵妃榻下面，不再去说之前的问题。小姐总是有道理的，她读过书认识字，红怜觉得一定是自己太笨了，弄不明白小姐的意思，否则小姐怎么会那么生气呢。暗暗在心中告诫自己， 以后一定不在小姐面前说尹清歌的事情了，小姐可不喜欢这个人。 自己为这么个人得罪小姐，那也太不值当了。 现如今府里头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她这个位置呢，少奶奶身边第一人，说出去这府里半数的奴婢都要听自己话的。 “唉……”陈晴儿悠悠的叹了一声。 红怜虽是与她相依为命，但是见识浅薄，很多时候都不能与她相谈，但是这样也好，要是太聪明了，陈晴儿反而不敢用了。 尹清歌怎么都不知道知道，自己带着两个孩子出门治病罢了，后面居然会有三波甚至更多的人马跟在她的后面。 于奉天被墨竹背着，很快就到了客栈。 此时尹无缺和尹无忧两个孩子还在昏迷中，沈嫂子正在一旁照看他们，看到尹清歌回来了，她赶忙迎了上去。 尹清歌却让到了一旁，让墨竹先过去。墨竹也知道尹清歌最在乎的是什么，也不言语，背着于奉天就将他放在了两个孩子的床边。 于奉天看着两个面色潮红的孩子，不用问便也知道这就是这就是尹清歌说的重病的病人了。于奉天没诊脉，便知道尹清歌所言不虚，确实是病入膏肓了。 “于大夫，麻烦了！”尹清歌道。 于奉天摇摇头，稍等了一会，直到平心静气之后，才将食指和中指搭在了两个孩子的脉搏上。 尹清歌看的很仔细，她发现，于奉天的眉头始终是紧皱着的，这让尹清歌怎么都放心不下，难倒这个也不行么？ 许久，于奉天叹了口气，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尹清歌。 “于大夫有什么就说吧，不用隐瞒。” “不瞒夫人，两个孩子如此高烧昏迷都是中毒引起的，且毒素在体内隐藏多年，早就深入血脉之中，此毒我却是知道名字的，但是遗憾的是却没有办法治好他们。” 于奉天说完也叹了口气，显然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打击。 “不知是何种毒，还请于大夫解惑。”尹清歌稳住自己的心神，问道。 “此乃毒热，是大兴朝皇室所独有，中毒的人一般活不过一年。毒发之后身体酷热难耐，说起来，我的双腿废了也是跟此药有关系。” 于奉天闭上眼睛，想了想，继续说道。“我当年曾经确在大兴朝的御医署工作过，就是因为建议废了这项有伤天和的药，才被主官打断了腿赶出了御医局，没想到此举却救了我一命。所以说有时候一饮一啄都是天命，我辗转来到了津门，在此地 安了家，一晃已经二十年过去了。” “普天下找不到人能治好他们么？”尹清歌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于奉天摇了摇头，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说道：“或许你们可以去沧州试试，我所知道的曾经有一位荣养的御医老家在那里，不过能不能治好我就不敢说了。” 第三百七十章星空无垠 屋子里面一时陷入安静。 于奉天觉得有些遗憾，人家大老远跑来找自己救命，但是自己却无能为力。 作为一个大夫来说，于奉天最享受的就是治好病人那一刻的骄傲感，但是无能为力的时刻也是最难过的。 因为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一条还未长大生命消逝，他们还未体验过世间美好和丑恶，甚至还来不及好好的看过这个世界。“对不起，沧州的那位老大夫或许可以，他在皇宫里当了几十年的御医，医术非我可比。这两个孩子我刚才也仔细看过了，之前有人给他们用银针封过穴道，让热毒暂时不能流窜全身你，这个处理的很好， 就算我也不能更好了。” 于奉天的声音有些低沉，此时他忽然明白为什么眼前的妇人为什么把么着急找自己来了。很显然，面前的几个人都是不缺钱的，可是有的时候这样才更绝望。 因为你知道，再多的钱都换不回生命。 “请问，这个毒只有大兴皇宫才有吗？”尹清歌又问了一个问题。 “是，我很肯定。”于奉天道。 “今天麻烦于大夫了，稍后会让人送你回去。”尹清歌道。 于大夫随意的点点头，并不在意。 尹清歌走出房间，站在院子里。她现在的脑子里面的思绪很乱，急切的需要理一下那些线索。 首先，这个毒是大兴王朝皇室毒有的，不可能外传。那么，两个孩子是如何染上这个病毒的呢？这具身体怀孕的时候不小心吃了什么东西，还是孩子的父亲身体携带这样毒？ 其次，毒发的这么猛烈，如果是两个孩子的父亲身体携带这样的病毒，那么他此刻肯定已经毒发身亡了。 最后，为什么这种隐秘的毒会出现在清水镇那样的地方呢？那里有什么东西吸引到了跟兴王朝皇室有关的人物了么？ 可是，墨临渊对尹清歌保证过，他是兴王朝最后一个皇室，不可能有别人了。那么，到底墨临渊说的是正确的吗？尹清歌不敢肯定。 “东家，人已经送回去了。”尹清歌还没想完，墨竹就回来了。 “嗯，多送些银子去，就当是给无缺、无忧积德了。”尹清歌冷清的说道。 “是，属下遵命。” 说完墨竹就要退下，确被尹清歌叫住了。 “对了，一直没问过你，你跟着墨临渊多久了？”尹清歌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六年了！”墨竹低头说道。 “知道了，你退下吧。” 尹清歌出生，墨竹依言退下。 说到底，尹清歌还是不愿意去怀疑墨临渊，不愿意相信墨临渊会在这样的事情欺骗她。只是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跟兴王朝的皇室是脱不开的关系的。 尹清歌不知道当时一介村姑的尹清歌为什么会遭到算计，但是所有事情都是有因果的，只要自己细心一些，总能找到原因的。 想通了这些，尹清歌走进了屋子。 两个孩子还在昏迷着，按着他们童稚的脸庞，尹清歌不知道为什么要让孩子受这样的辛苦。用绸布帕子给两个孩子擦擦额头的细汗，尹清歌只能讲希望寄托在那位沧州的老大夫身上了。 但愿他，真的有于奉天说的那般厉害。 半夜的时候，两个孩子醒了过来，都很懂事的没有说难受，甚至连呻吟都没有，真是因为他们这么懂事，尹清歌却觉得更加的难受。 尹无忧伸出嫩藕似的小胳膊，轻轻的触摸着尹清歌的脸庞，手中在眉上轻抚，尹清歌知道她是想帮自己将皱着的眉头拂去。 屋外偶尔传来虫子鸣叫的声音，尹清歌握住了尹无忧的小手。不知道是不是双胞胎之间都有感应，很快，尹无缺也醒来了。 一时之间，母子三人对望，温馨的氛围在屋中飘荡。 “要不要吃些东西？”尹清歌的声音少有的轻柔。 两个孩子怔了一下，不过还是很懂事的点了点头。虽然两个人一直都在昏睡着，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知道自己给娘亲带来了很大的麻烦。这从他们每次醒来都在不同的地方就能推断出来。 不用尹清歌吩咐，沈嫂子端来了一瓦罐熬好的粥，里面添加了数十种名贵补气血的药材，因为考虑到两个孩子虚不受补的身子，每一种的量都放的格外少。 沈嫂子这些天也瘦了不少，原本在草庐养的圆润的身子这几日又瘪了下去，为了两个孩子，她伤的心神不比尹清歌少。早已经不下厨的她，如今又管起了两个孩子的吃食，轻易不让旁人动手。 沈嫂子的动作很轻，几乎没发出一点声响。 尹清歌接过沈嫂子盛好的粥，用勺子尖一点一点送到两个孩子的嘴里。两个人勉强吃了一碗粥，就再也吃不下了。 沈嫂子在一旁看的直抹眼泪，尹清歌却面上丝毫不显，甚至还带着一点微笑。 “对不起，娘亲，缺儿吃不下了。”尹无缺的声音很低，一句话好像费了很大的力气。 “忧儿也是。”尹无忧跟了一句。 “你们已经很棒了。”尹清歌轻轻地夸奖两个孩子。 接着尹清歌告诉两孩子，明天就要启程去沧州了，要不要看一看津门的星空，听闻这里的星空在整个瀛华大陆都是非常有名的，经常会有人特意来看呢。 果然，尹清歌的话音刚落，两个孩子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原本有些萎靡的眼神一瞬间也变得清亮起来。 尹清歌没有喊人，亲自抱着两个孩子来到屋外的台阶上。因为天色已经很晚了，整个客栈都很安静，偶尔才能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尹清歌母子三人没有说话，安静的坐在台阶上看着星空。静谧笼罩着这里，温馨却在流动，温柔的月光倾泻在大地上，像是将地上的一切都染了一层白霜。星星像是点点的萤火虫，却比萤火虫要多的多，亮的多，密密麻麻的出现在天际，深邃的宇宙像是要将人吸进去一般。深色的天空像是一块巨大的幕布，闪烁的星星像是在舞蹈，第一次看到这样景象的两 个孩子惊呆了。过了许久，尹清歌想到说话的时候，却发现孩子们已经睡着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神医谷 虽然孩子睡着了，但是尹清歌却还没有将他们立即抱进屋子里，而是搂紧了怀中的两个孩子，享受这难得的时光。 高高的夜空中，星星还在不知人间疾苦的闪烁着，尹清歌坐在台阶上，眼睛看着天空，又像是没有看着，过了好一会才垂下头。 院子里种了一颗香樟树，在微风的轻拂下，树叶哗啦啦的响着。像是熟人间的交谈，又像是情人间的呓语。 树已经有很多年了，因为树冠很大，盖住了大半个院子。香樟树有一种很独特的气味，可以防蚊虫，所以稍有些条件的客栈都会种上几颗。 尹清歌看着有一人多粗的树干，心里想着，等两个孩子的病好了，是不是也应该在清风草庐里也种上一颗这样的香樟。 在江南许多地方，生下女儿的人家会在第二天种一颗香樟树，等女儿出嫁，便伐了此木找手艺好的木匠打成箱子，装上娘家的陪嫁一并带到夫家去。 这样的箱子因为有异香，不会被虫蛀，装在里面的东西多少年都不会坏。 而且因为香樟树长得慢，用全套香樟打一套家什作为陪嫁更是有面子。当然这是小门小户家的传统，那富贵的世家大族，用的都是黄花梨木和紫檀木。 但是尹清歌却觉得这两种哪一个都没有香樟木好。 “无忧，娘亲为你种上一颗香樟可好？”尹清歌低头问闭着眼睛睡觉的尹无忧。 尹无忧意料中的没有回答。 尹清歌发出一声轻笑，在安静如水的夜里格外清晰。随后，又隐没在黑暗里，只有那双带着亮光的漆黑眸子，在黑夜中比天上的星星更加心吸引人。 “东家，属下帮您把无缺少爷抱进去吧。”就在尹清歌想要回屋的时候，墨竹冒了出来。 尹无缺和尹无忧已经个虚七岁的孩子了，同时抱两个对尹清歌来说虽然也可以，但是动静势必会惊动两个孩子。 于是点头同意了，将尹无缺交给墨竹。 墨竹的动作很轻，像是尹无缺没有重量一般，放在床上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动静。 “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么？”尹清歌问。 “景府的人传来信息，说有好几拨人跟在我们后面。”墨竹答道。 就是因为事情严重，他才半夜赶过来的，若是跟过人来的人有什么歹意的话，就凭他们现在的人手是挡不住那些人的。 现在两位少爷、小姐都重病，尹清歌不可能分出力气来对付别人的，所以靠墨竹自己和景家的几个护卫，墨竹觉得太悬了。 虽然不知道那些人的目的是什么，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尹清歌如今也是树大招风，手中的钱更是可以让人生不畏死。墨竹突然发现跟着样的一个东家并不比跟着墨临渊轻松多少。一个在朝，一个在商，在各自的领域里，他们都是别人企及不了的高峰。 说不上谁比不上谁，谁又高于谁，不过是各有所长罢了。 “晚上注意些，我们明天早上就走。”尹清歌沉吟了半晌说道。 “是！”墨竹躬身退下了。 景府的人将消息送到这里也是需要两三天时间的，这么算的话，那些人很有可能已经快要到津门了。这么一想，墨竹打算今天晚上都不睡了，尹东家如今要守着两个孩子，他要守着她们母子三人才行。 这也是当初墨临渊为什么要将他送给尹清歌的初衷。果然第二天，天还没亮，沈嫂子等人就起来收拾了。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只不过住了一天的客栈而已。重要的是，尹清歌已经说过了，不方便的东西可以全部扔掉，到了地方再买新的便是了，这些钱不 值得省。 沈嫂子对尹清歌的话一向是奉的比圣旨还绝对，不过办个时辰就收拾妥当了。为了能在路上更好的照顾好两位小主子，沈嫂子还特意在前一天买了许多食材带上，都是新鲜的且只有津门才有的特色。 马车很快的就驶到了城门口，让尹清歌没想到的是，在这里居然有人在等他们。等着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在城南箱子于大夫院子里见到的红衣服小姑娘。 她今天依旧是一身红衣，在城门口格外的显眼。 “夫人，这是爹叫我送来的，他说你们一定会一早走的，我天没亮就等着在这里了。”说完红衣的小姑娘递给尹清歌一个信封。 尹清歌接过来一看，发现里面里面是银票，细看了一看，当初给于奉天一万两银票，他只留下来一张，其余的都还了回来。 将银票递给沈嫂子收好，尹清歌发现小姑娘的衣裳已经有了潮气，看来她所说的天没亮就在这里等所言不虚。 “快些回去吧，这个给你买些零嘴。”尹清歌给了小姑娘一小块碎银子。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的接了过去，显然在过去的生活中，她还没有拿过银子这种东西。于奉天虽然挣钱多，但是同样的，他的开销也大。况且津门并不是什么富庶的地方，就算医术好挣钱多又能多到什么 程度呢。 “对了，爹爹要我告诉你，江湖上有传言，有个地方叫神医谷，里面有个医仙，只要能找到他，不管是什么病症都可以药到病除。”说完小姑娘觉得自己完成了爹爹交代的任务，就笑着跑开了。 尹清歌还想问些什么，但是一想对方不过是个小姑娘，又能知道什么，便放弃了叫住小姑娘的举动。 江湖？神医谷？尹清歌没想到自己到的这个时代居然还有武侠小说上面的东西，如果真的存在的话，或者真的可以当做最后的救命稻草试一试。 而墨竹在听到神医谷这个词的时候却是心中一动，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墨临渊曾经说过这个地方，而且还很熟悉的样子。 如果墨临渊口中的这个神医谷和红衣小姑娘口中的神医谷是同一个地方的话，那是不是说明墨临渊可以带着他们直接去那里，那么两位少爷、小姐的病就可以得救了。 红衣小姑娘跑远了，尹清歌则重新上了马车，一行人离开津门往沧州进发，至于那里从皇宫里面退下来荣养的老大夫能不能治好尹无缺和尹无忧的病则还未可知。但是，至少还有希望不是么？ 第三百七十二章螳螂捕蝉 津门里沧州并不算太远，但是却隔着两座山，翻过山也就到沧州了。 太行王屋山被天上的神仙背走终究是个美丽的神话，在这个时代，路是阻碍两地交流的最主要原因。 就像津门和沧州，在地图上其实离得很近，但是需要翻过两座山，若是不想翻的话，只能从旁边的元江绕行。可是元江那片地方并不安稳，自兴朝开始那里就土匪横行，不知道出了多少绿林上的好汉子。这里是一个普通百姓谈之色变的地方，很多人宁愿翻山越岭，也不愿意踏足元江流域。因为翻山越岭最后费点 体力罢了，但是去了元江可是要把小命丢在那的。 元江是附近一带最大的水域了，正因为有山有水又天高皇帝远，自然就滋生了各种不劳而获空手套白狼的人，也就变成了所有人闻之色变的土匪窝。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这里虽然靠山靠水说着很好听，但是资源却并不丰富。元江在三四月和七八月的时候，会因为雨水的降多而发生洪涝，每年在这上面死伤的百姓不下数万人。山，很多，但是却并没有什 么树木，而是怪石嶙峋。 有山有水却并不是好山好水，这样的地里条件也就意味着这里物产并不丰富。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地方你不能指望它民风淳朴，正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大约就是人们对于元江的所有印象了。 如此一个险地，尹清歌要执意要从这里走。因为两个孩子乘坐的马车不能如常人一样翻山，那么，想要去沧州唯一的路就是元江了。对尹清歌来说，无非就是动用武力罢了，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地方叫做镖局。只要有钱，只要舍得花大 钱，那么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尹清歌因为要照顾两个孩子，所以决定用钱砸出一条路来。 进元江的地界前，墨竹把自己知道的关于神医谷的事情跟尹清歌讲了。 “你说墨临渊知道神医谷，还跟那里关系匪浅？”尹清歌惊讶的问。 她一直以为墨临渊是庙堂之上的人，那种冰清玉洁的人怎么可能会与尔虞我诈的江湖有联系呢，真实太叫她吃惊了。 热血的江湖，冷酷的墨临渊，尹清歌怎么想都觉得搭不到一块。 “是，属下以前曾听相爷提起过，只是更具体却是不知了。”墨竹道。 “我记得宰相府里面传信息可以用暗信的，你现在还能发这种信吗？”尹清歌突然问墨竹。 “若是发到宰相府，可以，离开前相爷给了属下这个权限。”墨竹回答的一板一眼，没有半分的隐瞒。 尹清歌满意的点点头。 “一会中午休息的时候，你骑上快马，找个驿站发一封信去冀州，以我的名义问墨临渊神医谷的具体地址。”尹清歌看了看天色，想了一番说道。 “是。”墨竹退下。 尹清歌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津门不久，于奉天的院子被一伙人凶蛮的给砸开了。 这些人都穿都带着面罩，虽然是白天，但是却一点都不避忌。周围有人围观的时候，就举起一块银白色的牌子，用吏部办案，寻常人等不得观看的理由将所有人都吓走了。于奉天是在皇宫待过的，虽然他当时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医侍，但是该知道的也都是知道的。这些人如此的胆大妄为，肯定是有所依仗的，这样的不避忌，只能说明他们的权利远远大于这津门最高的官员 。 只有如此，才可不给当地官员的面子，这样的肆无忌惮。 “你们找我是为了什么？”于奉天直接开问。 跟这些人是打不了哈哈的，况且自己又身无横财，是收买不了他们的。 “很好，见了我们兄弟，这么镇定的你还是第一个。一会我问你话，你好好答，若是让我等满意了，你也就不用受那皮肉之苦了。”领头的蒙面男子声音有种奇异的嘶哑，像是故意伪装出来的一样。 于奉天接着又看了看那一群人的脖子，发现他们都没有喉结。既如此，于奉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些人都是晋王宫出来的太监。 “你们问吧。”于奉天波澜不惊的问道。 “有没有一个妇人来找过你，她的孩子生病了。”蒙面男子问道。 “我是津门有名的儿科圣手，每日里那么多病人，别说一个妇人了好几个妇人的，你这样叫我如何回答。”于奉天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奶奶的，你最好配合，在这样就别怪我兄弟不客气了。于奉天，别以为我们没查你的老底，旧王朝的那些老东西能弄断了你两条腿，信不信我们兄弟让你今日两只手也不能动了？” 于奉天的不配合让这一群蒙面男子十分的恼火。他们是奉了慕容珩的旨意一定不能让尹清歌两个孩子活过来的。 要是办不成事情，到时候活不过来的就不是那两个孩子，而是他们这群人了。 “呵呵，晋国有你们这样的渣滓居然还能赢了大兴王朝，老天爷真实瞎了眼了。”于奉天仰天长叹，涕泪长。 “不知死活！”蒙面男子说完挑断了于奉天的左手手筋。 “啊……” 于奉天痛苦的嘶吼，硬生生被挑断了手筋，这样的痛苦他疼的舌头都要咬断了。于奉天抬起头，眼中带着仇恨的光芒，仿佛能噬人一般。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人哪去了？”蒙面男子声音冷酷的继续问道，于奉天的痛苦在他眼里没有任何意义。 “我说了，我不知道。”于奉天强忍着痛道。 “嘴倒是真硬。”蒙面男子说着就要挑断于奉天的右手手筋。 就在这个时候，吱呀一声，院门被重新推开了。手中拿着好几根糖葫芦的红衣小姑娘站在门口，院内的景象将她吓坏了，手中的糖葫芦相继落在了地上。 “爹，你怎么了？”红衣小姑娘扑过去。此时的于奉天一身月牙白的衣裳差不多全都湿透了，头发因为嘶吼和左右摇动变得凌乱不堪，手臂上更是吓人，献血将衣裳袖子整个染红了，就像是带了红色的护袖，让人觉得格外的怪异。 第三百七十三章黄雀在后 蒙面男子笑了，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人枕头。 于奉天的骨头硬，但是这个小姑娘的骨头怕不硬吧？刚才那姑娘叫于奉天什么？好像是爹吧。 有这么一个好的棋子在手里，蒙面男子觉得眼前的困局迎刃而解了。 阴笑一声，蒙面男子来到红衣小姑娘的身边，不顾小姑娘的挣扎，将他提到了于奉天的面前，很是得意的冲着于奉天笑了起来。 于奉天则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怎么会这么巧呢，这个时候小红回来的。 “这回，你要是不回答我，我就废这小姑娘的四肢，你要不要试试？”蒙面男子话说的很阴险，并双手在红衣小姑娘身上左按右按，像是在寻找合适的下手地方。 “你怎么这么卑鄙。”于奉天无奈的呐喊。 “卑鄙？不敢当，我不过是帮人办事罢了，快说吧，我们兄弟没时间跟你这费工夫。”蒙面男子不耐烦的说道。 事实上他们出来这么多天，但是却连尹清歌一行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由不得他们不急躁，这是慕容珩钦点的事情，做不好，结果会比死更惨。 真的，对他们这样的探子和阉人来说，死有的时候真的是一种解脱。 “你说的那个妇人很有钱吧，还有一对龙凤胎的孩子？”于奉天问。 “对对对，就是她们。”蒙面男子激动地说道。 “她们的确来找过我，但是她孩子是中毒了，而我并不擅长解毒。她们昨天已经离开津门了，至于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于奉天心如死灰。 “你不知道去了哪里？” 蒙面男子死死的捏着红衣小姑娘的手腕，好像一用力就会折断。 “你不知道？”蒙面男子看着于奉天不信的问道。 “我不知道，她们去哪里怎么可能会告诉我。” 于奉天说的很自然，但是又怎么会是这些宫廷太监的对手。演习是他们的日常，而于奉天在他们眼里，还是太嫩了。 蒙面男子也不说话，手上暗暗加了力气。 “疼，疼……”红衣小姑娘痛苦的说道，眼睛一瞬间就充满了整个眼眶，而她的胳膊在蒙面男子的手下呈现出了一种诡异的常人摆不出来的角度。 “你这个畜生，你放开她。”于奉天大叫。 “说不说？”回答于奉天的只有冰冷冷的三个字，显然蒙面男子笃定他还有事情没有交代出来。 “她们去了沧州，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于奉天飞快的喊道，眼睛则紧盯着蒙面男子紧抓这红衣小姑娘的右手。 果然，在于奉天喊完话之后，蒙面男子的手渐渐松开了，并似笑非笑的看了于奉天一会，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为力。 不过一会，这群人就撤的干干净净，仿佛没有出现过一样。只有破败院子，和于奉天父女身上的伤可以证明那群人真的来过。 那群蒙面男子怎么都不会想到，就在他们在院内对于奉天严刑拷打的时候，有人就藏在院子外面获知了他们知道的全部信息。 不过，那些人并没有跟蒙面男子等人走同一条路。蒙面男子等人为了加快速度，选择了翻越横亘在津门和沧州中间的那两座山。而偷听到信息的那群人则选择了绕道元江，从那边去沧州。 虽然路不一样，但是终点是一样的。 而上面发生的这些，正在赶路的尹清歌等人一概不知。刚进入元江流域，尹清歌就发现这里和外面的其他地方都不一样。 最明显的就是这里所有人都穿的十分破烂，并且看人的眼光都格外阴冷。就连老人和孩子，面上都没有和蔼和纯真之色。 估计了一下自己这边的战斗力，尹清歌觉得知道想的找镖局的法子更靠谱些。不管怎么说，至少人多势众一些，可以吓唬住那些蠢蠢欲动的山贼们。 “东家，我打听了，这里最大的镖局是胡家镖局，说是有好几十年的历史了，在这一带颇有名声，黑道白道都能吃的开。”墨竹走到尹清歌的身边，将自己刚才打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离这里远吗？”这次是尹清歌关系的问题。 若是离得太远，去那里就要花费不少的功夫，那就不值得了，不如换一家别的镖局，大不了多请几家。 “不远，就是二里外的果园子里头。”墨竹道。 “果园子里头？倒是有些意思。”尹清歌轻声道。 原本想要让下人们找地方修整的，如今倒是不用了，怕是这元江一带，没有哪里会比胡家镖局更加安全了。 能在这种牛鬼蛇神的都有的地方开镖局几十年不倒，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尹清歌不信胡家镖局的名声，但是却看重时间对它的考验。二里路换算成尹清歌前世的单位，不过就是一公里而已，一行人驾着马车很快就到了。果不其然，镖局是在果园子里头的，如今正是四月底，花旗过了，果子还没结，倒是看不出这园子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 果园很大，这是尹清歌的第一印象，因为她一眼没有看到头。 守门的是两个看着很凶神恶煞的大汉，脖子上还纹着刺青，一只凶狠的下山虎盘踞在上头，倒是很有些唬人的感觉。 尹清歌一行人被拦住了，不让进。 大汉抖动着脖子上的横肉，龇着牙齿，说话的语气恶狠狠的。 “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快走。”说着就要动手赶尹清歌等人。墨竹怎么可能让这群人有机会碰到尹清歌，看着他们要动手，便快步疾来很轻松的推开了两个大汉。两个大汉也是有些眼力见的，知道墨竹是个好手，于是很干脆的不和他纠缠，并且说话的语气也好了很 多。 “刚才是我兄弟不对，不过我们这里是镖局，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这两个守门的汉子到现在都认为尹清歌等人是来游玩的。可不是么，尹清歌等人看着非富即贵，出门还带着侍卫，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胡家镖局因为坐拥着一大片的果园，一到春天这里是漫山遍野的粉白色小花，到了秋天又是满树满树的果子。正因为这样，这片园子在这里是出了名的，总有写不开眼的想要进去逛逛。 可园子是胡家的私人地方，不管怎么好看，那也是不会对别人开放的。这就导致了，有些不死心的，总来这边纠缠，也正因为这样，守门的大汉才会错了尹清歌等人的意图。 第三百七十四章胡家镖局 “我们是来跟你们做你生意的，有镖需要你们押一趟。”墨竹道。 墨竹不管怎么说都是宰相府出来的，曾经跟着墨临渊出入王宫和公猴的门第从来不曾弯半分腰，这样的气度还不是胡家两个壮硕的门房可以面对的。 见墨竹开口，那两个壮硕的汉子第一反应就是这人一定是世家大族出来的。 胡家在晋国虽排不上什么名号，但是在元江流域这一亩三分地上也是有几分薄面的。更别提每年三月初花期的时候，好些贵族公子小姐的都会来这样赏花。 是以，别看这两个汉子看着憨憨的，实则也是见过一些市面的。 “对不住，小的看错了，您稍等，小的给您禀告去。” 不过一会的功夫，胡家门房对尹清歌等人的态度变了三变，由此可见这胡家也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至少不是那种只知道热血的江湖人家。 墨竹傲慢的点了点头。 守门的其中一个壮汉小跑着进了果园子深处。 不多时，一个衣裳华贵的年轻人跟着那汉子一起出来了。此人穿着一身天青色的锦袍，腰上挂着一个香囊，手中还拿着一把折扇，看着像书生多过像一个江湖人士。 “不知贵客上门，胡天涯给各位赔礼了。胡某是胡家镖局的少庄主，家父正在庄内扫榻以待，请各位对我进去。” 胡天涯的姿势摆的极低，正所谓礼多人不怪，尹清歌倒是不好发作什么。 胡家镖局从外面看，并没有什么出奇，走近了才知道原来里面另有乾坤。果园深处是一个巨大的山庄，难怪刚才胡天涯称自己为少庄主。 山庄的名字很简单，胡家山庄。尹清歌注意看了一下，庄内的人全部手脚轻盈，动作很迅速，可见都是有功夫的，这样看来，倒确实有些镖局的样子。 山庄内的景色与外面大不相同，有许多的的阁楼，好几个大池子，最特别的是有一个特别大的演武场，此时正有不少青年在里面练习。 演武场的周围放满了各色的兵器，刀剑斧钺个个都不缺，并且这些人青年都耍的有模有样的。 “这是我胡家青年一派的佼佼者了，怕是入不了各位的法眼。”胡天涯指着演武场上的众人对尹清歌等人说道。 进了大门之后，胡天涯发现，所有人都围着尹清歌转，并且走路的时候也没有人超过她，这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这个妇人才是这些人中的领头者。 “不错了。”尹清歌淡淡的说了一句。 这一句并不是恭维，而是尹清歌的实在话。这些场中的青年一招一式并不花哨，而是招招攻敌人弱处的实用招式，虽不好看，但是却很好用。 胡天涯见尹清歌淡淡的，以为她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于是又给她介绍了其他一些地方，见尹清歌还是淡淡的，才明白刚才她并不是敷衍，而是性格如此。 很快，就来到了山庄内的主院。进院子的时候，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和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姑娘正等在那里。花白头发的老者穿着深紫色的劲装，衣裳很简单，是麻布质地的，头发简单的挽在头上，真个人虽然穿的很朴素，但是铺面而 来的气质告诉尹清歌，这个人才是胡家真正的领头羊。 至于另一个站在她旁边的小姑娘，脸上挂着纯真的笑，很显然她被保护的很好，否则不至于这么到了嫁人的年纪还能有这样天真的表情。 身上穿着鹅黄色的襦裙，陪着淡蓝色的小坎肩，一笑就露出两个小梨涡。与身边老者不同的是，她身上的衣裳都是顶好的料子，市场上一百两银子才能买到一绢，还不是经常能买到。 “贵客迎门，请进。”老者很是爽快，尹清歌没有推脱，跟着进去了。墨竹紧随其后，其他的下人包括沈嫂子则守在马车旁边，没有离开。 “哥哥，这个女人怎么你和爹都认为她是贵客啊？”那个娇俏的少女一把拉住了想要跟着老者一起进屋的胡天涯。 “明月，爹教你的那些东西你又忘了。你注意到那妇人穿的衣裳了么，那是比蜀锦还珍贵的鲛纱织成的。你身上这么多的行头，顶多能换她身上的一小块布片。”胡天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这么贵？”被称为明月的少女咋舌。 自己穿的已经是这附近市面上最好的了，有些还是从都城带过来最时新的布料子呢，居然只能换她一小块布片，那她身上的那一套得有多贵啊。 更何况，这才仅仅是衣裳而已！ 想到这里，少女不经跑进屋子，想到听听自己的爹和这个富贵到人神共愤的漂亮小妇人说些什么。 “夫人，不知道你之前说的有镖需要我们押送，指的是哪些货物？”老者问道。 “不是货物。”尹清歌答。 “那……”老者有些迷糊。 不是货物，难不成这个女人是在逗着他们元江胡家玩么？若是这样，不管这女人是什么身份，老者都决定不能善了，胡家还是要面子的，若是被其他的江湖同道知道了，他们胡家可就威信扫地了。 “我们这一行人，我要你安全送我们到沧州。”尹清歌见老者有些想歪了，不禁开口提点。 “你是说，护送人？”老者问。 “不错。”尹清歌点头。 “护人的价格可要更贵些，这个夫人知道的吧。”老者问尹清歌。 胡家镖局的价格向来不便宜，押货物如此，护人更贵。因为人和物品不一样，货物是不会动的，但是人却不一样，护卫起人来比起保护货物要难上很多。最主要的就是货物是死的，人是活的。 “钱不是问题，只要我们安全到沧州，价钱我可以翻倍你们，我只要你确保我们能安全到达。”尹清歌一番话说的很大方。 但是也将自己的意思明确的告诉了老者，自己不怕花钱。 老者考虑不了一会，点头答应了。胡家在这元江的一亩三分地上，还是有些地位的，再加上山庄的这些好手，老者觉得这趟镖应该没问了。更何况，金主大方的很。 第三百七十五章押镖日常 尹清歌和老者很快变谈好了，尹清歌要求镖局必需所有好手尽出，老者则要求尹清歌双倍加钱不要食言。 在这样的基础上，合作很快就达成了。 尹清歌后来才知道，老者名唤胡天鹏，是元江一霸，不仅如此，在江湖上也有着不小的名头。元江霸王刀便是他在江湖上的诨号，如今还是有不少老江湖记得他。 因为尹清歌赶时间，所以胡家承诺第二天一早就出发，刚好尹清歌等人也可以住在山庄修整一番。 后面的几天路程，基本都是在赶路，路上也没有什么好的落脚点，都是一些破庙破道馆之类的地方。 尹清歌原本还嫌弃他们动作有些慢的，听到胡天鹏这样说才明白过来。与其匆匆忙忙的赶路，沉底修整好了再出发。 这样对下面的人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要知道下面的人情绪一旦管控不好，也是会酿成大事故的。 胡家山庄的晚上很安静，入耳的是沙沙的叶子声，连绵不绝，像是在海边一般。直到尹清歌将两个孩子从马车里面抱出来，胡家的人才明白为什么尹清歌知道要请镖局。 一开始众人对尹清歌有些冷淡的态度都默默的转变了过来，觉得她一介妇人带着两个重病的孩子实在太不容易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胡天鹏特意下令厨房给尹清歌一行人送了很多好的食材过去。特别是一条有两斤重的黄鳝，最是难得。 夜越来越深，整个山庄还有两处亮着烛光。 一处是尹清歌处，她正在陪着两个孩子；另一处则是胡天鹏的房间。 此刻胡天涯和胡明月都在胡天鹏的房间内，两人上门的目的也是出奇的一致，那就是都想要跟着胡天鹏明天去押镖。 “天涯，你去收拾收拾，明儿和爹一块出发。”胡天鹏道。 “是，爹！” 胡天涯开心的道，还趁着胡天鹏不注意的时候冲胡明月做了一个鬼脸，气的胡明月够呛。 “爹，你偏心，为什么哥哥可以去，我就不能去。”胡明月赌气的说道。 “哎呦，我家明月是女孩子，怎么能掺和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乖，在家好好看家，爹和哥哥很快就回来的。”胡天鹏哄着胡明月。 “我要你们带我去，我已经长大了。”胡明月不依。 “明月，不是爹不肯带你，而是那尹东家不肯带你。她出了那么多银子请爹爹和哥哥出手，可没有请你吶，你这样可算是我们镖局违规了。”胡天鹏突然想到了一个胡明月无法拒绝的理由。 “可是……”胡明月还想要再说什么，被胡天鹏打断了。 “别可是了，快去歇息吧，等爹爹攒够了钱，也给你买尹东家那样的裙子。那颜色、那款式，我家明月穿起来一定比那月亮上的嫦娥还漂亮。” 胡天鹏骄傲的说道，倒是胡明月脸皮薄，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第二天很快就到了，胡天鹏果然没有让尹清歌失望，或者说是胡家镖局确实有些能耐，出发的时候，一共有二十八个人跟着尹清歌一块儿离开。 胡天鹏是此次押镖的趟子手，也负责此次的所有人员调动。 离开的时候，胡明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自己的父亲、哥哥挥别，虽然是在哭泣，但是却一点都不难看，反而更有一种邻家妹妹的感觉，叫人觉得心酸。 一把白色的大旗，上面写着一个火红色的胡字，被镖局的一个年轻人扛在肩上，在空中猎猎作响。 大约是胡家真的有威信吧，一路上虽然有虎视眈眈的人群，但是却没有一个敢上前有所行动的。 一路上除了必要的吃饭，尹清歌基本就没有下马车。无论是中途休息还是碰到那些不怀好意的团伙，尹清歌都将指挥权交给胡天鹏，自己不再露面。 “这尹东家倒是个聪明人。”路上休息的时候胡天鹏对自己的儿子说道。 “聪明？” 胡天涯一头雾水，自己的爹这是从哪看出来的，为什么他一点都看不出来。“哼，就你那边江湖经验多学这点吧。”胡天鹏骄傲的说道，接着对对胡天涯说：“那尹东家自从雇佣了我等，便真的推开一切事物专心照顾双子，这样的魄力和手段可不是一般人有的，你想想，之前可有过 这样的主顾？” 胡天涯想了想，随后摇摇头。那些人仗着自己出钱了，都将自己当做大爷，喜欢指手画脚不说，有些还将镖局的人当做下人使唤，着实可恶。 “这就是了，这就是这尹东家聪明的地方。给自己减轻麻烦，还让我们对她格外敬重，你自己心理想想，是不是如此？” “孩儿还是想的要少了。” 胡天涯有些沮丧的说道，这些事情若不是胡天鹏提醒他，他完全想不到。 胡天鹏拍了拍胡天涯的肩膀，离开了。人都是在经历和苦痛中成长的，胡天涯出镖的次数并不多，而且每次都是那种很好做的单子，顾而对成长并没有什么经历。 做父母的，都是既盼望他们能一帆风顺，又希望他们能遇些挫折能加速成长。没有谁能当一辈子的老小孩，越早长大才能越少吃亏。 “尹东家，这是熬得山鸡汤，给两个孩子喝一些吧。”傍晚，胡天鹏找了一处还算可以道馆落脚。 这个道馆应该是刚被弃不久，里面的很多东西都是能用的。镖局的人在周围抓了不少能吃的动物，这鸡汤是胡天涯特意为两个孩子熬得。 “他们吃不得这个，多谢了。”尹清歌的声音有些嘶哑。这么多天一直操劳着，对她的身体终究还是有了一些影响。 胡天涯有些尴尬，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好心竟然被拒绝了，要知道他长这么大一直是山庄里头所有人喜爱的少庄主，还没有被拒绝过。一时间，胡天涯倒是有些不知怎么好。 “天涯，柴火不够了，你再去找些。”胡天鹏的话给胡天涯解了围。 “哦，马上去”说完也不管尹清歌要不要，胡天涯将鸡汤放在了马车辕上，径直离开了。去不远处的林子里找木材。其实胡天涯知道道馆里的木材已经够用了，胡天鹏的那句话不过是帮他脱离那样尴尬的境地而已。 第三百七十六章援兵墨石 胡天涯有一搭没一搭的捡着柴火，心里面觉得十分郁闷。 那种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感觉胡天涯再也不想体验了，甚至在心中暗下决定，除非是尹清歌有了生死之难，否则绝不出手帮她。 心里这番想了好一会，胡天涯才觉得心里面平衡了一些。 看着不远处传过来的火光，胡天涯并没有立即赶回去，而是躺在了地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刚才事件的余热还没有过去，第一次被人拒绝的胡天涯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想要等那边大多数人休息了再过去。 反正这一带胡天涯自己也是熟悉，并不担心有什么问题。 万籁俱寂，胡天涯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除了有火光的地方，其他地方都是一篇漆黑。胡天涯只能抬起头看着天，幸好这几天天气不错，并没有什么乌云遮月，月亮和星空都一览无余。 从小就看着这样的星空长大，胡天涯并不怎么觉得它们有有多美。不过现在看无可看，也只能看着她了。 胡天涯长这么大从没见过像尹清歌那样的女人，性格清冷寂静，说的不好听就是冷漠、不近人情。但是她面对两个孩子的时候，眼睛里那种柔光，却又让人觉得她该是世上最温柔的人。 美艳的像是带着刺的蔷薇，这是胡天涯的想法。 美则美矣，却不好接近。 不过想到她已经有了两个那么大的孩子，胡天涯又叹了口气，好不容易看到一个觉得好看的女人，却已经是别人孩子的妈了。 忽然，正在发呆和胡思乱想的胡天涯听到了不远处有细密的脚步声传来。原本躺在地上的胡天涯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提步就往胡天鹏的地方跑去。 不管对方是什么人，胡天鹏提前知道也好提前做好防备。 “爹，有人来了，大约二十来个，各个都是高手。”胡天涯靠近胡天鹏的耳边说道，他还在喘着粗气，刚才的一系列动作耗费了他不好的内力。 “所有人，起来，准备迎敌。” 胡天鹏站起来，看着胡天涯说的方向，虽然他此刻什么也看不到。 听到胡天鹏话的所有胡家镖局的人都整起来，摆好了阵型。墨竹也从自己的马车里出来，站在尹清歌的马车旁边。 无论发生什么，尹清歌和两个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谁都可以死，谁都可以受伤，唯独她们三个人不行，这是墨竹的信念。 所有人都准备好了，但是黑暗中并没有人任何响动发出。 “出来吧，我已近知道你们来了，不用躲藏了。”胡天鹏又冲着那个方向喊了一遍。 沉默。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候，一阵沉重的甲胄声传来。一个全身穿着铠甲的人从森林里走出来，头上也带着装备，并且挡住了整个脸，银白色的铠甲在火光下闪冷澈的光。 “墨竹，尹东家在么？”来人突然说话了。 而此时，墨竹也通过来人的声音确定了来人的身份。心中不禁一喜，他来了，尹东家的安全又多了几分保障。 “在。”虽然开心，但是墨竹表现的却是很镇定。 “胡庄主，这些人都是来保护尹东家的，你们不用太担心。”墨竹跟那个穿着铠甲的人说完，立即又对仍在戒备着的胡天鹏说道。 “如此，便好。”胡天鹏的口气不算好，显然这突然出现的人仍旧让他觉得忌惮。 很快，那个穿着铠甲的人后面又出现了同样二十具的铠甲，一模一样的装扮，若是不说话，没有人分得清谁是谁。 穿着铠甲的领头人往墨竹的方向走来，他还没说话，墨竹就用手指着自己旁边的马车，示意他先去这里打招呼。 “暗卫墨石见过尹清歌。”墨石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虽然他并不是宰相府明面上的人，但是府中发生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特别是自己主人墨临渊对尹清歌的看重更是府中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并且，墨临渊在这次下达任务的时候就说明了，一定要对尹清歌以礼相待，不能有半分的不敬。虽然还不知道尹清歌和墨临渊的具体关系，但这并不妨碍墨石按照墨临渊的要求完成自己的任务。 “谁让你来的。”尹清歌的声音从马车里面飘出。 “是相爷让我来的。”墨石道。 “你从哪里来的？”尹清歌又问。 “从都城而来，对了，我在来的路上发现了王宫里面的探子也来了，不过他们没有来元江，而是走终南捷径去了沧州。”墨石将自己路上看到的说了出来。 “他们翻山了？” “是！”墨石道。墨石和尹清歌并不熟悉，而且他也不像是墨竹和尹清歌的关系，说话的时候他一直拿捏不准自己的语气。不知道自称卑职比较好，还是属下比较好，最后还是选择用我自称。面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女人， 就用属下这个称呼墨石觉得有些说不出口。 不过墨石相信墨相爷不会因为这个而训斥他的。 “你过去吧，墨竹留下。” 墨竹给了墨石一个一会再说的神情，恭敬的站在一边，二墨石则整顿自己队伍去了。这些天他们一直在赶路，连顿像样的饭都没吃过，更别说好好休息了。 今天晚上人多，墨石打算让自己的人先休息一晚上再说。 “怎么回事你知道吗？”等墨石走了，尹清歌才问墨竹。 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护卫队，尹清歌觉得有些奇怪，毕竟自己对宰相府的事情不熟悉，所以尹清歌打算问一问墨竹的意见。“属下也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出现，但是想来总不会是坏事。墨石属于宰相府的暗卫，一般不出任务。此次他过来应该是相爷知道了东家现在的难处，特意派他来帮东家的，此人乃相爷的绝对心腹，东家可 以信任。”墨竹道。 “知道了。你们好久为见过面，去聊聊吧。”尹清歌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便不在纠结，因为墨临渊是值得信任的人。更让尹清歌内心有些不安定的是，去了沧州的那些王宫的探子们，指不定会在会在那里坏了她的好事。 第三百七十七章隆重的葬礼 没有哪一刻，让尹清歌觉得比现在更恨慕容珩的。 尹清歌不会天真的觉得慕容珩派出来的人是来帮她的，这个人权欲心比所有人都重，在他眼里，美人和江山没有可比性，所以他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在尹清歌的眼睛里。 胡天鹏虽然带着胡家的人歇息在一边，但是他眼睛的余光从来没有停止观察过尹清歌这一群人。 他原本以为已经高估了尹清歌了，可是当那一群铠甲人出现的时候，他知道自己错了。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自己就是镖局出身，自然知道要带好一个队伍，最重要的是下面的人要听话、遵守规矩。原本以为他以为胡家在这一点上的做的很好，可是当他看到墨石下面的人，才知道人外 有人、天外有天。 墨石等人穿的银白色铠甲还有一个天下人皆知的名字，叫光明铠甲。这个铠甲除了刀枪不入之外，还有一个叫天下人都望尘莫及的特点，就是贵。 据传一整套光明铠甲的造价是一万两银子，这也是为什么人人都知道光明铠甲好，但是却不穿的原因。 胡天鹏突然都尹清歌的身份好奇了。 不仅能一掷千金，还能有这样强大的保护力量，这可不是一般的世族可以做到的。 “爹，他们穿的是光明铠甲么？”胡天涯凑近了自己老爹的耳边问道。 “是。”胡天棚答。 “真的有人穿啊，这可是一万两银子啊，我们家挣好几年都不一定能挣到的银子啊。”胡天涯有些惊讶的说道。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居然有人将一万两银子穿在身上，忽然想起了尹清歌身上的的那件衣裳，胡天涯便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了。 “你管人家呢。我告诉你有这样护卫队的都是我们惹不起的大人物，这两天吧招子放亮点，千万别得罪人。”胡天鹏叮嘱胡天涯。 “知道了爹，那些人看着就是有权有势的，我又不傻。” 胡天涯有些无语，自己爹这是把自己当孩子呢，这点事情他能不懂吗？ “还不是怕你犯傻，那尹东家是漂亮，但那可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家能消受的起的。”胡天鹏警告胡天涯。 “爹，你想哪去了，人家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你这……” 胡天涯自己被自己爹弄的语无论其了。 这些事情哪里需要胡天鹏提醒呢，在认出尹清歌身上的衣裳是鲛纱做的以后他就已经明白了，自己和尹清歌是两个世界的人。 要不是这次尹清歌需要有人保护她的两个孩子，胡天涯觉得自己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和尹清歌有交集的，亏得他之前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身家背景不错，胡家镖局少庄主的名声说出去也是响当当的。 可是，胡天涯知道，自己配不上！天亮了，火堆也熄灭了。被烧成黑色木炭的柴火堆还在冒着白烟，尹清歌一行人已经出发了。如今队伍越发的壮大了，原本只有二十多个镖局的伙计，如今又多了二十来个护卫，两两相加，声势更加浩大 了。 这样最直接的好处就是，有点眼力见的山贼和水贼们都知道这群人惹不得。 又过了三天，一行人一路太平的到达了沧州。尹清歌和胡家镖局的托运也就完成了，尹清歌按照约定付了胡天鹏双倍的银钱，胡天鹏也没有矫情，收下了。 “墨竹，你去打听打听城里面有没有什么有名的大夫，记住，年纪大一点的那种。”虽然来了一个墨石，但是潜意识里，尹清歌还是觉得墨竹才是自己人。 所以有了事情更多的都是让墨竹去做。 “是，东家，”墨竹应完退下了。 既然已经到了沧州城，那么也就不着急了。尹清歌打算先带着人去客栈住好，否则让两个孩子一直睡在马车里也不是什么好的事情。马车虽然软和，但是是比不上床的，而且床上的空间还要更大一些。 还没走两步，对面来了一对送丧的队伍。 让人觉得奇怪的是，沧州城的百姓并不觉得扫兴，而是很多人都自发的跟在棺材后面，想要送这个逝去的人一程。 能看出来，死去的这个人是在一个大家族里面，因为后面的孝子贤孙跟了一大串。想到死者为大的理由，尹清歌一行人避开了这个送丧的队伍。 路上的行人讨论着什么“好人不长命”、“喜丧”等词语，但是尹清歌并未去在意。 尹清歌这次入驻的客栈有一个很熟悉的名字—悦来客栈。沧州并不是一个与其他地方接壤通商频繁的地方，是以悦来客栈有一大半的客房是空的。 不过这对尹清歌来说是一件好的事情，因为护卫队的人可以跟她住在同一个客栈，这对她和两个孩子的安全来说更有保障。 不多时，墨竹回来了。 “打听的怎么样？有没有找到于奉天说的那个老御医？”尹清歌问道。 墨竹摇摇头。 “属下无能，并没有打听出来。这城里年纪大的大夫并不多，但是没有一个是与于奉天说的相符的。”墨竹说的很遗憾。 “不可能！”尹清歌断然否认。 于奉天很明显是不会撒谎的人，所以尹清歌觉得人一定还在沧州城。只是他们暂时还没有找到而已，沧州就这么点大，尹清歌不信自己将这里的地皮一块一块的掀过来找还能找不到那个大夫。 只要有，就一定能找到，这是尹清歌的信念。 “明天属下再出去问问，说不定是隐居起来了呢。”墨竹心中还抱着一丝希望。 “对，你明天打听的时候不要错过那些乡下地方，说不得他就是住到乡下去了。”尹清歌这话既是说给墨竹听得，也是说给自己听得。尹清歌心情有些不佳，其实她内心也知道今天打听不到，以后再能打听到的机会就很少了。只是要是让尹清歌自己主动停止寻找，那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至少，没找到就代表着还有一丝的可能。 第三百七十八章失望而归 沧州和津门虽然只隔了一个元江，但是风土人情却截然不用。 这里已经是完全的不同于津门的地方了，口音在这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人们的穿衣打扮也相差了很多。 这里很少有人穿长袍的，更多的是穿着短袄和裤子。女人家在街上走动的也多，不仅仅是已婚嫁的女人，有好些梳着姑娘头发髻的少女同样在大街上闲逛。 在中原地区和江南地区还是十分重视的男女礼仪和妇人的一些戒律在这边仿佛不存在一般，或者是约束力十分的小。 这里的民风说淳朴倒也淳朴，说彪悍也没有问题，是一个很多种事务共存的地界。这是尹清歌在书上没有看到过的，倒是觉得十分有意思。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这里的主食已经由大米变成面粉了。当然了，像白面这样精细的吃食只有大户人家才吃的起，更多的是把其他的五谷杂粮碾成粉末，当成面粉来吃。 这的气候如今还很冷，像是冬天时候的金陵府，虽然现在已经四月底了，但是河面上仍然有一层薄薄的冰。 墨竹安顿下来以后，没有等到第二天，就又出去了。 沈嫂子同样如此，若不是两个孩子身边离不开人，尹清歌都想自己出去打听。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只要那个御医在这里待过，肯定会有蛛丝马迹的。 傍晚的时候，墨竹黑着脸回来了。 “怎么？”尹清歌问道。 尹清歌以为墨竹是没有打听到，有些沮丧，可是后来才发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东家，今天我们在街上看到的那个死人，他曾经也是个大夫。”墨竹苦笑着说道。 “什么意思？”尹清歌皱眉。 怎么可能会这么巧，他们要找的大夫，在他们来的前一天死掉了。 “我问了，他就是那个在皇宫里当过御医的大夫。”墨竹无力的说道。 难怪自己之前什么都打听不到，原来，人已经死了。墨竹已经不知道自己和这个老大夫是有缘分还是没有缘分了，刚来就碰上了他下葬。 墨竹相信他是巧合，尹清歌不信。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巧合，很多时候，你以为的巧合不过是别人的故意策划罢了。 “沈嫂子，帮我看下无缺和无忧，我出去下。” “您放心去吧，有我在没有问题的。”沈嫂子拍这个胸脯给尹清歌保证。 “墨石，你守住沈嫂子和两个孩子。”这是尹清歌第一次让墨石做事。 墨石很平静的就答应了，让尹清歌倒是有些不习惯。 不过墨石的答应也在意料之内，毕竟这是墨临渊训练出来的人手，若是一个桀骜不驯的，墨临渊也不会让他过来给尹清歌添堵。 出了客栈，外面的行人已经不多了。沧州的早晚温差非常大，裹紧了身上的挡风斗篷，尹清歌和墨竹都骑上了马，不是尹清歌不想做马车，只是骑马更快一点。 马飞奔起来，原本就不暖和的天气立刻变的激烈起来。迎着风。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像是给刀割一般，没有伤口，却觉得很疼。 好在沧州不算大，很快墨竹带着尹清歌下马了。 面前是很大一片的住宅区，房子不是青砖葺的便是石头垒的，总是按照这个世界的价值观来说，这些都是殷实的人家。 “是这里吗？”尹清歌问。 “是，这一大片都是的。老大夫姓白，名葛根。白家是个大族，特别是出了这么一个御医之后，发展的就更快了，如今，这一片姓白的就没有过穷日子的，也算是有福气的。”墨竹感叹的说道。想想津门的于奉天，再看看现在子孙满堂且家族殷实的白葛根，墨竹觉得两者差别太大了。一个家族兴旺，一个则断了双腿二十年不良于行，同样都是御医局的，命运却天差地别，不能不说这事一种可悲 。 “进去吧。”说完尹清歌敲响了这片宅院的主宅。 接待尹清歌二人的是白葛根的儿子白杜仲。杜仲是味药材的名字，可见白老大夫对于自医术的热爱。 “二位，家父昨天已经去世了，不能帮你二人了。”百杜仲很伤心。 白家的擎天柱倒了，白家日后是什么境况谁也不知道，不可否认的是白家如今的兴盛跟白葛根老爷子是脱不开联系的。 “我想问一下，老子也去世前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尹清歌问。 “你什么意思？”一瞬间白杜仲的面上满是防备的神色。 “就是觉得有些奇怪，白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但是一向康健，怎么好好的就去了？所以我觉得中间一定有内情。”尹清歌的话并未打动白杜仲，他仍是一副送客的样子。 “二位，请！” 尹清歌和墨竹无法，只能先离开了。 白家人的无礼尹清歌可以理解。毕竟是刚死了人，有这样激动的情绪是可以接受的，更何况这个死的人还是他最尊敬的父亲。 叹息一声，尹清歌离开了。 原本以为能挖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没想到却是空跑一趟，还给白杜仲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 回到客栈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醒了。 沈嫂子正在喂他们喝粥，时间一晃已经过去快有十天了，可是能治病的人却一个没有。尹清歌有些灰心，难道真的要将所有的希望挂在那个虚无缥缈的神医谷上面吗？ 这样的地方存不存在还未可知，就算存在，万一不能治两个孩子就只能等死了吗？那样的场景尹清歌不敢想，一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那样的场景，她绝对不会让它发生的。 “东家，你也吃一些吧，你都瘦了。”沈嫂子看着发呆的尹清歌，给她端了一碗粥。 尹清歌没有接话，接过来默默吃了起来，尹清歌吃的很快，不一会儿一碗粥就见了底了，木然的将碗递给了沈嫂子。 “墨石，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明天早上我一定要看到王宫里出来的那批人一个不少的出现的我的面前。”“是！”墨石答应的很干脆，更是的多是自己能力的信任。 第三百七十九章平静之下 这一夜的沧州极不平静。 当然，这从表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沧州的今天极冷，本来在天黑前所有人都会回到温暖的屋子里取暖，用以躲避深夜中的严寒。 但是，今天是个例外。沧州是个汉民为主异族为辅的地界，这里汗人和异族人杂居，因为汉人更多，所以两边相处的还算是和谐。这些人异族人是二十多年前被慕容律从附近的山林里赶出来的，他们原本生活的林子里，如今不 得不屈服于强权生活在陆地上。 今天，极大多数的异族人没有同汉人一样，回到他们的家中，而是手中举着火把在举行着某种祭祀仪式。 尹清歌没想到，自己不过刚到这里，就碰上了这样的事情。找来掌柜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异族人的四月节。 这节日说来和汉人的抢春牛活动差不多，都是用来祈祷今年丰收的。这些异族人虽然生活上早已经受到了汉人的影响，但是最原始的东西还没有忘记。 异族人今天全部盛装打扮，男人穿着兽皮制成的衣裳，敞着胸，露出孔武有力的肌肉。跳着汉人们不熟悉的舞步，显的野蛮而又具有风情。 女子们则要好的多，至少衣裳都穿的很完整，让尹清歌有些意外的是这些异族的女子在腰间和脚腕上全部挂着银色的小铃铛，随着她们整齐的步伐，铃铛的响声也跟一致，听起来倒是很悦耳。 这样的隆重盛大的祭祀，本地的汉人们却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且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打扰，看的出来，这一定是这些异族人一年之中最为重要的事情。 “这些人会不会影响到墨石的进度？”尹清歌抬着下巴指着外面在祭祀的人群。 墨竹摇了摇头，宰相府出来的人岂会这样没用呢，如果这就能止住墨石的脚步，那这么多年宰相府早被别人给打压死了。 “不会的，东家可以相信墨石的本事”墨竹对尹清歌说道。 “我不是不相信他们，而是更相信慕容珩对了对付我，派出的人一定很难缠。”尹清歌的嘴角有着一丝似有若无的讥讽。 尹清歌能猜出来慕容珩的想法，无非就是想要抓住自己，或者是趁着这个机会给两个孩子求医的事情下绊子，对于慕容珩来说有孩子的尹清歌和没有孩子的尹清歌差别还是很大的。 就算是当妃子，一个有孩子的妃子也会受到大臣们的责难，可是一个富有又没有孩子的寡妇却又另当别论了。 “墨石，胜过那些人很多，请东家放心，属下是从宰相府出来的，对于他们的本事都很了事。”墨竹自信的说道。 对于宰相府的人来说，从来没有完不成的任务。一旦失败，意味着就是死亡。 “希望如此。我还打算用王宫那群家伙的人头去和白宫的人交易呢。”尹清歌说完重叹一声，离开了床边。眼看着希望就在眼前了，却在他们到来的当日大夫死了，这样尹清歌怎么能不绝望。不管这老大夫的死跟王宫的人有没有关系，尹清歌都决定让他们有关系。只有这样，还能让那位大夫的后人给两个孩子 医治。 汉人有个很棒的传统，那就是吃饭的手艺只要有机会，那就一定会传下去。所以尹清歌相信白家内部一定有传承了这个老大夫医术的人。 只要白家肯帮忙，两个孩子就有希望。 而王宫的那些人，则是尹清歌然白家人乖乖听话的筹码。 沧州的北边，是异族人聚居的地方，此时一处居民房内，一群人正在里面休息。他们穿着统一的制式衣裳，若是能看的清楚些，便会发现，这些人同津门伤害于奉天的人穿的是一样的。 此时，除了两个在门内值夜的，其他人都已经安睡。 连夜来的奔波，让他们这些人都有些吃不消。昨日，更是在白家暗杀了一个老头，一群人打了很久才杀出来。 谁也不会想到，白家居然好几个高手，若不是一群人配合得当，说不定就要留在那里了。不过如今那个大夫杀完之后，此行的任务也差不多结束了。 没有那个老大夫，尹清歌两个孩子的病再也没了希望。 “你说，大王也真是的，非要绕这个大个圈子，直接将那尹清歌撸进宫中，两个悄悄地喂些毒药不就行了么。” 值夜的两个人中，站在左边的那个抱怨道。 显然其他人休息而他却站在这里值夜，让他的心中多了很多的怨气。 “噤声，怎么能埋怨大王呢。大王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站在有的那个太监显然比刚才说话的那一个要单子小的多。 “切，这会就我们两个人醒着，有什么不能说的，也不知道你在怕什么。”左边的太监十分鄙视旁边的人，小心谨慎又能怎么样，还不和他一样在这块值夜。 “呼……”左边的太监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气，他的身体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抬头看了眼天色，午夜还没到，夜还很长。 “哎，我眯一会，下半夜你再喊我。”左边的太监有些看不起的对那人说道。 “知道了。” 夜，寂静无声。 突然，在宁静的夜里想起了夜莺的声音，叫声婉转悠扬，在安静的空间里传出很远。但是却没有吵醒屋子里面酣睡的人。 他们都是王宫出来的，二十年安静的国度给了这些阉人一个假象，以为在大晋国没有人敢和慕容珩作对。 可惜，他们的错误估计让他们犯了此生最大的一个错误。 三更时分，夜静的让人有些窒息，夜色中浓重的墨色让人看不清一米外的人影，门客两个值夜的人此刻都在打盹。 墨石已经等这一刻很久了。 他其实早就找到了这个地方，可是一直没有动手，他在等，等着最合适的时机。王宫里面派出来的都不是庸手，正面打墨石并不会害怕，但是却没有把握让他们一个都逃不脱，所以只能等。 老天爷向来都偏向更有耐心的猎手，墨石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记住，能留活口就留活口，不行的就直接杀了。”墨石给身边的人下命令。如今宰相爷还没有和慕容珩彻底闹翻，所以绝对不可以让里面的人逃走。若是将墨临渊手下攻击王宫内侍的消息传出去，墨石觉得自己等人也不用活了。 第三百八十章雷霆手段 “敌袭……”两个字还么有喊出喉咙，守在门口的两个人已经被墨石一剑封喉。 长长的的动脉血从脖子里面飙射而出，从墨石的眼前飘过，一个轻巧的转身，还冒着热气的鲜血掉落在地上，两条人命就此消逝。 墨石站在屋内，对着墙头招手，更多的人鱼贯而入。 王宫里面的人虽说有些大意，但终究不是什么杂鱼样的角色，能在王宫那样的地方出头，总是要有些真本事的。 很快，屋内睡着的人就有人醒了过来。 因为动作可以轻，但是浓重的血腥味却没有办法掩盖。对于这些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人来说，血腥味就是催命符，没有人会对它不敏感。 很快，屋子里面的人就动了起来。 “谁？”屋里面很快有人破窗而出，一声大吼。 “呵呵，怎么，连公公这几日不见难倒不认识某家了吗？”石墨大声说道。 “石墨，是你？”被称为连公公惊讶的问道。 “怎么，连公公很惊讶吗？某可是跟了你们一路了，从都城到沧州，可是累的狠呐。”石墨面上带着笑意看着连公公。 “石墨，难倒你要违抗圣名不成，我们可是奉了大王的旨意出来的，你可不要自误。”连公公一番话说的夹枪带棒，威逼利诱全部都用上了。 “山高皇帝远的你说谁呢？把你们全杀了，谁知道是我干的！”石墨的一席话说得极为嚣张。 那连公公在王宫里面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如何能受得了石墨的这番说法。被石墨激的就要冲上去，找他拼命。 石墨是宰相府隐藏的力量，平日里是不见人的，可是对王宫里的那些专喜欢打听阴私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墨临渊也没有想过彻底隐藏墨石，否则这次也不会派他过来给尹清歌救急。 连公公显然是气急了，提起手中的剑就扑向了石墨。石墨也不是吃素的，能在宰相府中以墨为姓的人从来都不会是简单的侍卫，高超的功夫对他们来说只是最基本的要素。 连公公的是耍剑的好手，一把普通的铁剑在他的手中千变万化，挽出无数朵剑花，冲着墨石的面门而来。 叮……叮…… 清脆的声音传来，墨石有手中剑挡住了连公公怒气冲冲的一剑。 墨石的性格与宰相府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其它人都极为低调，只有墨石，他从来不这样。不过他虽然嚣张，但是从来都是以墨临渊的事情为主，这次伏击连公公一行人，他也硬是耐着性子等到了后半夜。 墨临渊之所以将墨石由明转暗，就是想要磨磨他的性子，不过显然效果并没有很好。 话说回来，墨石此刻正和连公公斗得酣畅淋漓，两边一个是王宫里面的顶尖高手，一个是宰相府的高手，功夫上几乎难分伯仲。 不过墨石并不担心，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那就是年轻。比起眼前这个身体残缺的太监，他的体力要更好，所以到最后，赢得那个人一定是他。 “连公公，不必再强撑了，你的人已经全部被控制了。”墨石趁着打斗的空隙对眼前的男子说道。 “石墨，你们竟敢反叛大王，你们这是谋逆。”连公公叫的嘶声力竭。 “谋逆？那也要你或者去跟慕容珩说才行。”石墨一点都不在意连公公的话。 “你们简直大胆。”说完连公公双脚一掂，往屋外飞去。 如今手下的人全部抓，这个连公公也不傻，知道自己再拼斗下去只能会同那些手下一样成为了石墨手中的阶下囚。 只有逃出去，找到救兵，才能反过来将墨临渊一干人等全部铲除。 “哪里逃？” 石墨本以为连公公已经是自己案板上的肉，随自己折腾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有想要跑的心思，在发现他这个苗头的时候就赶忙追了过去。 连公公心里发苦，原本以为是个好完成的差事，没想到后面却跟着这么一个杀神。如今不仅国君交待下来的任务完不成了，自己的小命很有可能不保。 “真是阴魂不散！”已经连续飞了一盏茶功夫的连公公发现石墨紧紧的追在身后，并且有很快就要追上的趋势。 “我劝你不要垂死挣扎了，你跑不掉的。”突然，石墨的声音在连公公耳边响起。 心神大动的他一个步子没踩稳，栽倒在地。 “这么听话，居然这就束手就擒了？”墨石停下步子，居高临下的看着连公公，调侃道。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其他的话阁下可以免开尊口了。”连公公看着石墨欠揍的脸庞，认命的说道。 此刻他心里面后悔的心都滴血了，要是不这么松懈，说不得也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再怎么悔不当初也没有用了。“哼，等到了尹东家面前的时候希望你还能这么嘴硬。你们杀了那个老大夫以为尹东家不知道么，她有多疼爱她的两个孩子想必你们也是有所耳闻的，希望一会你们能够承受她的怒火，虽然你们不是男人， 不过还是希望能敢作敢当。” 墨石说完，也不让连公公说话，点了他的穴道，拎起他的一只脚，像是拖死狗一样的拖着他离开的此地。 夜还是一样的寂静，没有人知道在这个深夜里，曾经有一批王宫的内侍消失在这里。天快亮了，狂欢了一个晚上的异族人全部开始慢慢的往回走。 好多天之后，人们才发现，这里有一户人被灭了满门，只余下了一个满是鲜血的屋子，景象可怖犹如九幽地狱。 等到天要亮了，墨石才来到客栈。倒不是他速度慢，而是天没亮尹清歌和两位少爷、小姐没醒，他不敢擅自打扰。他原本以为自己对这位尹东家已经够客气的了，可是在不久前和墨竹的一番谈话中才明白，自家的相爷简直拿这位尹东家当 眼珠子看，宝贝的不能再宝贝了。 不过通过这两日的接触，墨石发现这尹东家确实和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不太一样。不仅没有半点娇气，反而有些慑人的凌厉之感，和墨相爷倒确实是绝配。 有这样的女子做主母的，墨石觉得还不错。有了这样的认知以后，墨石觉对尹清歌也越来越尊重。 第三百八十一章见面厚礼 清晨的沧州，有着浓浓的白雾，白的有些化不开，站在浓雾里一小会，头发上衣服上就湿了七八成，湿气之重让外来的人都极不习惯。 在这里不能待久，否则骨头很快就会和上锈了一般，变得很难行动。有点医术的人都知道，这就是风湿了。 尹清歌醒的很早，大约是沧州的环境阴冷的原因，能够压制一部分的热毒，两个孩子在这里醒来的次数明显比在津门要多的多。 屋外的鸟儿叫的很欢快，两个孩子自从在床上躺的久了以后就特别喜欢听窗外的动静，所以当清晨鸟儿一叫的时候，两个人也一起醒来了。 “娘亲，我们到哪里了？”尹无忧一看到尹清歌就发问。 今天早晨，两个人都觉得身体的难受程度缓解了些，是以说的话也变多了。 “我们到了沧州了，李夫子有对你们讲过这个地方么？”尹清歌。 尹无忧摇摇头，显然对这个地方很陌生。 “娘亲，这里是不是有瘴气？缺儿以前在书上看到过，这里有异族人，还有瘴气，晋国建国的时候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打下来的。”尹无缺话说的极轻，若不是尹清歌的听力过人很有可能会听不清楚。 不过就算是这样，尹清歌也不允许下面的人将头靠在两个孩子的耳边，因为这会给他们极大的压力，会让他们觉得是不是自己的身体不行了，连说话别人都听不见了。 “瘴气娘亲不知道，不过异族人确实有。昨天晚上你们睡着以后，他们还举行了集会，那些姑娘小伙子载歌载舞，特别的好看。”尹清歌对两个孩子说道。 “真可惜啊，没有看到。”尹无缺有些遗憾的说道。刚才尹清歌讲的这些，他只在树上看到过，火树银花的场景、盛大的活动，光想想都能让人觉得激动。可惜自己却只能躺在床上，甚至连翻身都觉得困难，若不是想要活下去的愿望一直支撑着，真的不想 再拖累娘亲了。虽然一直都在昏睡着，但是尹无缺知道自己和妹妹的病很棘手，否则娘亲不会带着他们辗转了那么多的地方，小时候他们兄妹就拖累娘亲许多，没想到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了却还是这样，尹无缺看着眼中有 些血丝的尹清歌，一下子没忍住，眼泪流了下来。 “等以后病好了，我们再来看，娘亲已经问好了，他们这样的聚会每个月都有的，怎么就哭了呢，跟小猫一样。” 尹清歌一边擦一边调侃尹无缺，语气十分轻松，就如同在草庐的院子里，两人面对着面说一样的轻快。 “娘亲，对不起！” 说完尹无缺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尹清歌回忆了一下，这好像是尹无缺第一次在他面前这样哭。以前在河湾村的时候，被老尹一家人欺负，没有地方住，没东西吃他都没有这样哭过，像是一个勇敢的小豹子，如今却脆弱的的大哭。 尹清歌也觉得心里头有些难受，这还是她第一次有这样的感受。 虽然两个孩子不是她生的，但是心里面那种奇异的感受却怎么也抹不去，毕竟他们都是这具身体的孩子，血缘关系不容抹杀。 “你知道娘亲最喜欢看的便是地理志了，如今刚好有机会可以到处看一看，不知道有多开心呢。”尹清歌安慰尹无缺。 身为兄长，尹无缺比尹无忧要更敏感一些。大约是哭的累了，尹无缺很快就睡着了。尹清歌看着他苍白的脸上还残留的泪珠，一瞬间心中的火焰升的有八丈高，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刚到那个大夫就死了，难道两个孩子的运气真的就差到这 样的地步了吗？ 轻声走出房间，尹清歌来到院子里。 墨石已经等候在此处了，地上跪了一地的人，尹清歌抬眼瞧着，有十来个，每个人的膝盖上都有血，看来都是被石墨强压着跪下的。 “说吧，人是不是你们杀的。”尹清歌坐在太师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人，厉声的问道。 “呵呵，尹清歌，就算你杀了我们你孩子也救不活了，这就是报应。”连公公抬起头，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子，能看出来他正在强忍着剧痛。 “是么，看来就是你们了。”尹清歌的语气将至冰点。 原本就不暖和的屋中气温变得更低了，除了连公公之外的人骨头可没有他那么硬，此时已经有些瑟瑟发抖了，在尹清歌强大的气势面前，尊严和远没有命来的重要。 尹清歌斜睨着眼睛，看着下面众人，所有人都战战兢兢，不过还好，他们还知道自己是慕容珩的人，没有磕头求饶。 “墨石，人教给你了，记住，要让他们尝尝绝望的感觉。”尹清歌冷冷的道。 尹清歌只是想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你让尹无缺和尹无忧没了希望，我便同样让你们也如此。 “是！”石墨答应的相当痛快，身为宰相府的暗卫这些手段他是不缺的。 “对了，头给我留着，我要拿他们去白家换东西。”尹清歌离开前云淡风轻的留下了一句话，预期很轻，却让在场的人都不寒而栗。 女人原是柔弱的代名词，可是在尹清歌这里，女人却不仅仅是这样。女人同样可以坚强、可以冷酷、可以杀人不见血。 墨石轻轻地点头，没有说话，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为什么尹清歌会是墨临渊最深爱的人，究其原因，因为他们在本质上是同一种人。 墨石的动作很快，也很迅速，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已经将事情全部解决了。中午时分，他带着人扛着一个箱子进了院子。 尹清歌离着老远就闻到石灰的味道，而这个味道通常是用来给尸体脱水的，用来更好地保存尸体。尹清歌不用抬眼就知道箱子里的，一定是自己需要的那十颗人头。 也是她马上再次去白家的见面礼。 将孩子交给沈嫂子和墨石，尹清歌带着墨竹两个人再次出发了。 这次两个人并没有骑马，箱子有些大也有些中，骑马并不好带，为了自己的登门见面礼，尹清歌特意准备了一个马车。这次同上次登门不一样，尹清歌备足了礼数。 第三百八十二章再次见面 中午，沧州城里街上人还很多，尹清歌的马车走的并不快。 甚至，尹清歌还停下来和墨竹在路边的食肆里面吃了饭，尹清歌的心情还算是不错，杀了那群碍眼的人之后，尹清歌觉得整个心情都变得通畅了。 因为异族人聚居的关系，沧州城里好多地方都有异族特色，原本青砖石头摞成的房屋旁边还有吊脚楼相互呼应，看着倒是也别有一番风味。集市上许多小贩摆着摊，卖些简单的手工艺品。这些东西在尹清歌看来虽然简单、粗糙，比不上现代工艺做出来的那些东西精细，但是却自有一股雄浑大气的古朴蕴藏在其中，尹清歌想或许这就是为什么 未来的人那么喜欢古董的原因。 一路上，尹清歌走的并不快，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和白家的人交涉。白家能在沧州盘踞那么大一块地方，很明显，是当地的望族。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尹清歌明白，想要在沧州这一亩三分地上行动自由不受掣肘须得白家人的同意，更何况尹清歌如今还要有求于白家。 不过，想着身后那一口大箱子，尹清歌便觉得一切没有问题了。 眼看太阳过了头顶，尹清歌让墨竹加快了驾车的速度。 刚才之所以不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刚才这会子正是吃饭的时间，若不是通家之好，这个点上门打扰是极不礼貌的。 尹清歌如今有求于人，也只能礼下于人了。 咚……咚……咚……白家的门再次被敲响，白家人虽然招呼尹清歌和墨竹进了院子，但是态度算不上热情。尹清歌也不说话，白杜仲还没来，下人的态度无需过多在意，说穿了不过是几个这辈子永远给别人当奴才使唤的小杂 鱼罢了，和这样的人计较，平白失了身份。 “白家主，别来无恙！”白杜仲刚进门，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尹清歌就开口了。 “尹东家，之前我已经与你们说清楚了，我们家老祖已经去了，治不好你家孩子的病，更何况，老祖刚去世，家里乱糟糟的，也没这心情。” 说白，白杜仲重重的叹了口气。 老祖是被人杀死的，白杜仲心里清楚，这也是为什么会早早下葬的原因。白家是沧州望族，就算是沧州的太守也轻易动不了白家分毫。 可是如今就在白家的地盘上，白家的脸被人这样明晃晃的给打了，若是不能抓出凶手，白家还有和面目立足此地，沧州其它的势力又会怎么看待白家呢。 墙倒众人推，白杜仲绝对不允许白家在自己的手上落败。 “白家主何必这么忧心呢，今日尹某给白家送来一件重礼，保管你白家一切烦忧皆成浮云，如风飘散。”尹清歌说道。 “尹东家还是莫要玩笑了，这可不好笑。”白杜仲知道白家的事情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毕竟那天晚上的动静也不小。 “礼物还没看，白家主就说这样的话可不好。”尹清歌轻笑着。 颔首示意墨竹，很快，墨竹就从外面搬进来一个大箱子。箱子是市场上常见的那种，描着金色牡丹花纹，大红色的漆为底，十分的普通。 对于石灰，白杜仲比尹清歌更加敏感一些。因为在这个时代，石灰在医术上是有很多种用法的。石灰的味道，杜仲从小闻到大，不会感觉错的。 “就是这个？”白杜仲没有打开箱子，而是问尹清歌。 “就是这个！”尹清歌回答的很自信，自己手里的东西一定是白家需要的。白家的人一看就知道是那种传统的父慈子孝的家庭，从很多地方都可以观察出来。这样的家族对于老祖的意外死亡，肯定是十分重视的。否则，就会背离整个家族的宗旨，白杜仲这个家主肯定也会做不安 稳。 “尹东家不如给白某说道说道？”白杜仲并不着急想要知道箱子里面是什，可是刚才他发现从进屋到现在，尹清歌面上的神色一直没变过。 那种自信的样子他了解，那是一种一切尽在把握的神色。 白杜仲掌管白家有十几年的时间了，身为一个长期居于上位者位置的人来说，他不允许有人在他面前有这样的神色，那是对他的挑战。所以白杜仲并不打算直接去看箱子里的东西，虽然他已经差不多知道了那是什么。别忘了二十年前沧州可是发生过一场大战的，晋国士兵和山林里的异族人杀的人头滚滚，白杜仲清楚的记得，那个异族人 的头领被割下头颅，用石灰腌好了才送去了都城。 也是那一次，白杜仲才知道，原来石灰还可以这样用。 都说医者仁心，可是有时候医者才是最狠心的，因为那些残忍的酷刑、恐怖绝伦的毒药，最初都是出自医者的手中。 “几颗的宵小的人头而已，他们不小心犯到了尹某人的手上，尹某听说他们曾打扰过白家，这不，特意将他们送来此处请罪了！”尹清歌一番话说得极为轻松，仿佛箱子里的那群人就是普通的小毛贼一般。 可是白杜仲不是傻子，那些人有多强悍他是亲眼见证者。白家也不是个没有自保能力的家族，这么多年发展下来，他们早就知道自身的强大才是最好的武器。可是那天晚上，白家所有的精锐齐出，却没能留下任何一个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杀了他们老祖的人嚣 张的离去。 这是所有白家人的痛。 “白芷，将箱子拖下去给二少爷验一下。” 这个时候白杜仲也不管不了那么多了，不管尹清歌有什么要求，只要送回来的人头是真的，白杜仲就会认下这个人情。 比起所谓的自己的脸面，白家的脸面才更重要。 “尹东家好手段，白家人追查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没想到被尹东家截了先。”白杜仲这话倒不是讽刺，而是有些感叹。 在沧州的一亩三分地待久了，以为天下就是沧州这么大，可是从现在看来，白家的实力还弱小的很。 自家人忙活这么久都没有抓到的人，原来在别人眼里就是如同小毛贼一般的渣渣存在，这个认知让心高气傲的白杜仲多少有些挫败。 很快，被白杜仲成为白芷的那个下人回来了。尹清歌正襟危坐，只见那下人将嘴巴套在白杜仲的耳朵边嘀咕了一阵子，至于说了什么，尹清歌则听不清楚，声音太小且离她太远。 第三百八十三章出门见客 不过尹清歌猜也能猜到，这是来回禀箱子里的人头验收的情况的。 尹清歌发现，白家人的名字好像都是以中药的名字来命名的，无论是杜仲还是白芷，都是常见的药材名字。 尹清歌自己也可以说是做药材生意起家的，当初火爆整个黎坪县的“神仙造”便是她的手笔，不过这和白家比起来还是有不少的区别的。 毕竟业余的就是业余的，专业的就是专业的。基于这层缘故，尹清歌对白家人还是有些好感的。 白芷的话很快说完，白杜仲挥挥手，没有让他留下。 白杜仲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用手拍了一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拱起手很正式的给尹清歌鞠了一个躬。 尹清歌没有让开，她知道这个礼自己当得起。 “已经勘验完毕了，没想到我白家自诩是个大家族，这次却栽了跟头，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让我白家认清自己了。” 白杜仲鞠完躬对尹清歌说道。 “白家主客气了，尹某来此是有事所求。” “尹东家能帮助我白家完成此等大事，算是我白家的恩人了，但有所求，白家人必定竭尽全力。”这是白杜仲作为白家的家住许下的承若。 白杜仲话语里的慎重尹清歌听出来了，于是她也站了起来，走到了白杜仲的身前。尹清歌的身量较一般女子要高一些，站在白杜仲的旁边，差不多与他个头平齐。 “白家主，尹某人就等你这句话了。” 尹清歌的神情略微有些激动，之前铺垫了那么久为的就是刚才白杜仲的那句话。忍住稍微有些颤抖的心情，尹清歌郑重的说道。 白杜仲也知道尹清歌来必定是为了求医的，如今家中事情已经安定，腾出人手来为尹清歌的孩儿诊治是再好不过的了。 是以，白杜仲听了尹清歌的话以后，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笑看着尹清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尹清歌知道，白杜仲这是让她回去把生病的孩子带过来。 “白家主，那我们就稍后再见了！”尹清歌的话说的很客气。 “全力而为！” 尹清歌离开白家时脚步十分轻快。 虽然早就知道有了那些“见面礼”之后，白家的人一定会很好说话的，但是当真的做到了，还是有些不真实。 自从两个孩子发病以来，从金陵府到津门，又从津门到沧州，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多天的时间了。之前景家的老大夫说过，他全力施为也只能保住两个孩子二十天的性命。 如今眼看着时间就过去一半了，这让尹清歌如何能够不忧心。现今，白家的人可能是世界上最了解兴王朝皇宫内各种情况的家庭了。兴王朝已经覆灭了二十载，当年的那些老人去世的去世，转头门庭的转投了门庭，白家已经是尹清歌目前能找到唯一一个知道热毒的 医术世家了。 路上，尹清歌买了好些工艺品回去，这些东西有些是石头打磨的，有些是牛骨做的，还有些直接就是动物的角，因为有马车在，买了满满的一大堆。 这些都是尹清歌给两个孩子买的礼物，清晨尹无缺带着泪痕的睡脸给了尹清歌极大的震撼，原本天真无邪的小脸上不该有这样的悲伤的情绪。 孩子就是尹清歌的底线，大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她可以全部接受，但是如果涉及到孩子，不管是谁，都要付出代价，就是慕容珩也不行。 在尹清歌的心里，慕容珩比不上两个孩子的一根头发丝。 进客栈的时候，两个小包子正在吃饭，沈嫂子一口一口的喂他们喝粥。原本还算壮实的身体，如今瘦的成了纸片，脸色苍白的尹清歌都不忍再看。 “缺儿、忧儿，娘亲回来了，给你们买了许多礼物。”尹清歌欢快的说道。 见到尹清歌，两个孩子也很开心。 原本没有什么情绪的小脸上，露出了笑脸，沈嫂子也跟着笑。 “东家，你可算回来了，无缺哥儿和无忧姐儿一醒来看您不在可是有些失望呢。”沈嫂子凑趣的说道。 如今两个孩子不太能说话，所以沈嫂子经常会这样。 果然，尹无缺和尹无忧听到，一齐点了点头。原本他们就喜欢尹清歌，如今生病了，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都格外脆弱，在他们看来，尹清歌就是他们的支柱，没有人可以替代，其他人谁都不行。 “娘亲是去一个认识的朋友家了，一会下午的时候娘亲带你们一块去。”尹清歌道。尹清歌没有告诉两个孩子是要带他们去看大夫，因为万一白家治不好两个孩子，两个孩子会崩溃的。辗转了好几个地方，每一次都心怀希望，每一次又失望，这样的打击绝对不是一个几岁的孩子能够承受 的。 “真的吗？我和哥哥好久没有出门了。” 尹无忧明亮的大眼睛微微有些失神，不过表情仍旧是很开心的。 “自然是真的，娘亲怎么会骗你们。”尹清歌和善的说道。 “太好了！”这回连尹无缺都忍不住欢呼起来。 两个孩子每次醒来不是在马车上，就是在客栈里，别说去别人家做客了，尹清歌为了减少加重两个孩子的病情，连屋子都不让他们出。 那天晚上的津门看星星，虽然才过去短短的几天，但是对两个孩子来说，却像是有一辈子那么久，虽然一辈子有多长他们也不知道。 “好好吃饭，等你们吃完了娘亲就带你们去。”尹清歌道。 “娘亲，无忧可以换一身好看的衣裳吗？”尹无忧有些局促的问尹清歌。 躺着的这几天，为了保证舒服，尹无缺和尹无忧兄妹二人穿的都是最柔软的睡衣，但是这并不适合上门见客。 “当然，娘亲已经吩咐你们墨竹叔叔去办了，保证到时候无忧会是最好看的小姑娘。”尹清歌的一通话说的尹无忧臊红了小脸。 因为有了这番话，两个孩子吃饭的速度加快了不少。沈嫂子倒是在尹清歌面前好一通夸奖两个孩子，说他们有多听话，多懂事。很快，墨竹就回来了，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两套崭新的衣裳。尹无缺的是翠绿色的丝绸小长袍，上面绣着竹子的暗纹，用银色的线滚了边，盘扣是用上等的玛瑙石做的，腰上该挂着一个小香囊。 第三百八十四章白家主屋 香囊里面是配的一切药材，可以减轻他们病痛的。 热毒虽然现在一时三刻要不了两个孩子的命，但是却时时的折磨着两个孩子。烫人的体温让两个孩子的皮肤变得格外敏感。 稍微一点点的东西触碰到，就会难受到想要打滚。 所以墨竹选两套衣裳的时候，首要选择的就是衣料子，一定要滑，尽少的减轻对皮肤的摩擦，减少两位小姐、少爷的痛苦。 尹无忧的衣裳是粉色的。 嫩粉色小褂子上绣着娇俏的桃花，裙子的百褶的，颜色比粉色略淡一些，是藕色的。上面则绣着少见的五福，寓意着身体康健。 为了配这一套一群，尹清歌还让沈嫂子用粉色的锦布剪了两朵小花点缀在头上。原本就冰雪可爱的尹无缺此刻就是想一个徜徉在花海世界里的小仙子，除了仍有些苍白的脸色，其它地方完美无瑕。 出门的马车也进行了改装，两个孩子难得的在马车里坐了一会。虽然只是短短的时间，但是也足够让他们开心了，因为他们已经躺了十来天了。 两个孩子都想要撑着到尹清歌说的白家，但是很可惜，在路上还是睡着了。 吩咐墨竹放慢了赶车的速度，尹清歌将两个孩子抱在了怀里。虽然他们穿的并不多，但是身上的火气却不停地传到尹清歌身上。 白家的人此时已经等到门前了。 “尹东家，您来了，家主正在里面等着呢。”说话的正是白杜仲的贴身小厮白芷。 白芷的出门迎接，让尹清歌看到了白杜仲对她的重视。 “你们家主呢？”尹清歌问。 “正等在里面呢。还有好几位族中的老先生，都被请过去了。”白芷道。 “知道了。”尹清歌颔首。 看着尹清歌抱着孩子，白芷上前去想要帮忙，被尹清歌拒绝了。 “你在前面带路吧。”因为这一举动，尹清歌对白芷倒是有了些好感，毕竟这是好意。由此可看出，白家的家规还是不错的。 尹清歌之前在白家，待的都是会客室，这次去的却是另外的地方。 路上，尹清歌看到很多小厮丫鬟在栽种植物，不过这些植物好像都是不太常见的，至少尹清歌好些都不认识。 “我们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是药，所以您看她们才那么认真地。不然，老爷可是会发怒的。他最不喜那些无用的花草，觉得不如众药材实在，于是白家的院子里有再也没有出现过普通的草木了。” 白芷的话说的颇为骄傲，显然他嘴里的那个老爷就是白杜仲了。尹清歌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医药世家种植药材本就是应该的，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吹嘘的。 “哦，是么！”尹清歌的回答很冷淡。 白芷显然也发现了尹清歌并没有想要多谈的兴趣，于是识趣的闭了嘴巴，安心的在前面带路不再说话。 白家的主宅在白家中心，尹清歌走了好几分钟才到。 这的古朴大气程度远远要超过会客厅，因为苦笑，看来之前白杜仲是真的不太待见他他，在那么随便的地方就拦住她了，谁都不会想到白家的里面竟然暗藏乾坤。 到了地方，白芷就退下了。临走前，他用手指了指祖屋的具体方向，接着用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到底还是个孩子，临走时，尹清歌看到他吐了吐舌头，倒是与这方方正正的大院子有些不太一样。 衬得院子格外深幽、寂静。 抱紧了怀中的孩子，尹清歌看了一眼身后的墨竹，推开了大门。 屋子里面的光线有些暗，尹清歌适应了一会才发现里面坐了好几个老者，每一个都头发全白，甚至坐在最里面的那个，连胡须和眉毛都白了，看起来像是一个老寿星多过像一个老大夫。 “白家主，尹清歌人依约而来。”尹清歌看着坐在最下首的白杜仲。 此时白杜仲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了，尹清歌现在是白家的恩人容不得他不尊重。不过再坐的除了他都是白家的长辈，却是不用站起来给尹清歌见礼的。 “我来给你介绍下，最上首的是我族的目前年龄最高的长辈了，也是你想要求的我族老祖宗的弟弟，今年已经是耄耋之年了。” 尹清歌暗叹，果然不愧是医术世家。在这个岂是都是古来稀的的时代，出一个八十岁的耄耋老者也不比盼一个盛世来的容易。 要知道，这个年代，所有人的平均寿命连四十都没有。 接着白杜仲又给尹清歌介绍了其它几位老者，皆是白杜仲的长辈，且医术出色之辈。但是尹清歌知道，她的希望是最里面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如果她没有猜错，那个人才是这里医术最高的一位。 “尹清歌见过各位前辈！” 尹清歌因为抱着孩子，象征性的给所有人点了点头。 在座的大多数人都是潜心研究医术的真正的治病救人的大夫，此时他们并不会关注到尹清歌身为一个年纪轻轻的小辈没有向他们行礼的事情，而是都将注意力放在了两个被抱在怀里的孩子身上。 “女娃儿，你把孩子给我看看。”其中一个老者按耐不住的开口。 奇难杂症是普通大夫最不愿意碰到的，因为这会显得他无能，因为他治不好。可是最那些专心钻研医术的人来说，却是最宝贵的东西。 因为只要研究透了一个病症，就说明可以治好它了，这对医者来说是最大的快乐。 “是！” 尹清歌答应，并抱着怀中的尹无忧走了过去，墨竹跟在身后。 “原来是个双胞胎，不容易，两个人都活这么大。”说话的那个老者小声的说道。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除了最里面的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其它人都离开座位，围着两个孩子转悠。 “哎呀，怎么这么热。”其中一个人惊讶的说道。 “这是毒，你怎么这么傻，这个都看不出来，不过这毒可真霸道呀。在这个下去，不出十日这个小囡囡就要死咯。” “这毒可真奇怪，以前怎么没见过。不对啊，是不是以前大哥再世的时候说过啊。” “我记得好像是说过，可是没说怎么解呀。” …… 几个人七嘴八舌说了好多，但是却没有人给出了解决之法。“各位前辈，请问你们可有法子救我两个孩儿？”尹清歌等了一会，问道。 第三百八十五章不沾染皇权 一时间在场的人鸦雀无声，不多时，两个孩子又回到了尹清歌和墨竹的手中，这些老者却都退下了。 这些人，每个离开的时候脸上都带着一副惋惜的神情，仿佛已经预见到了两个孩子的死亡，正在给他们做提前的哀悼。 最后一个离开的还拍了拍尹清歌肩膀，就像是长辈对小辈那样。 “尹东家，他们治不好，所以先行退下了。”白杜仲在尹清歌身边给尹清歌解释。 家里的这些长辈一心专研医术，对于人情世故全然不在乎。甚至不知道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可是白杜仲知道，他们才是白家最中坚的力量。 尹清歌黯然，虽然有这样的觉悟，可是没想到真的会是这样。 “你们家族不是出过御医么？难倒这个毒你们也没法子吗？若是这样，你们白家也太过沽名钓誉了，没什么本事还竖那么大的门牌。” 尹清歌的话说的很重，白杜仲没有回嘴。 再歇斯底里的病人家属他都见过，尹清歌这个样子已经算是克制了。 屋子里面一时间陷入寂静。坐在最上首的那个老者，忽然从闭着眼睛的状态醒来。耄耋之年的老人就算不是老眼昏花也应该有些迷糊之感的，可是上首的这位老人眼光却莫名的透彻，好像看尽了世界的一切风云变幻，无论什么都不 能动摇他的本心。 “听小杜仲讲，是你找到了杀害我大哥的凶手？”老人的声音传来。 尹清歌点点头。 “那些人是什么来历你可知晓？”老人又问。 “知道，他们是王宫里面出来追着我而来的，说起来死去的那位老大夫也是受了我的拖累，他们不想让我治好的我孩子，又不敢对我动手，所以才……” 尹清歌选择了实话实说。 隐瞒的意义并不大，况且她尹清歌也不屑于说谎。“大哥已经死了，他活这么多年也够本了，等你到了我这记年纪就知道，能不能多活几年根本就不重要。白家在皇宫里的漩涡里苟延残喘了二十多年，没想到最后还是死在皇权手里，小杜仲，你记住，白家 以后绝对不再跟皇权有沾染。” 老者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洪亮，一点都不像似一个八十多岁的老者。 “是，孙儿知道了。” 白杜仲腰弯的很低，他也是此时尹清歌说了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会一言不合就来攻击白家。想来老祖宗死前已经猜到了这些人的来历，所以叫家里人都不要追究，快快的将他葬了就可以了。白家的人都知道老祖宗是从大兴的皇宫里面退出来的，这是白家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并且所有人都为之自豪，虽然大家也都知道老祖宗是因为受不了当时朝堂上波云诡异的氛围所以才离开的，但是白家 的人依然觉得他是最有威严的。 因为他是白家目前为止官位最高的一个人，从四品的御医馆太医。 “你把孩子抱过来我看看。”老者过了半晌说道。 尹清歌依言将两个孩子抱给老者。老者因为身体年纪过大，并不能托住孩子，只能由尹清歌半蹲在地上，他在一旁诊脉。 “倒是个粉雕玉琢的乖娃娃。”老者开口夸赞。 尹清歌没有说话，这一刻她的心都提起来了。老者的手犹如干枯的树皮，充满了沟壑，虽然皱纹很多，但是老者的皮肤很白，有些鹤发童颜的样子。 老者诊断了很久，一会看一看孩子的舌苔，一会又重新回去诊脉，来来回回折腾了有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停下来。 尹清歌只觉得时间过得漫长无比，既希望老者能快点诊断出来，又希望他不要那么快。因为只要他还没有说，一切都还有希望。 许久，老者拿回了手，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像是在想些什么东西。 尹清歌轻轻地退至一边，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响。 “小女娃，你实话跟我说，这孩子的父亲是不是跟大兴的王室有关？”蓦地，老者问。 “没有关系，我出身不过是云安郡下面的一个普通小村子罢了，跟王室扯上关系，您也想的太远了。”尹清歌随即反驳。 这不管有没有关系，都是不能承认的。如今晋、陈、姜三国对大兴国王室余孽的态度是宁可错杀也绝不漏掉一人，是谁都不会敢承认的。 老者摆摆手，不让尹清歌说话。 “我以前跟我大哥一起去过皇宫，你家两个孩子的长相与那皇室中的人像了七八分，再加上这大兴皇室特有热毒，你就算有八十张嘴也说不清的。” 老者慢悠悠的说道，眼中闪着精光。 尹清歌心中一惊，难倒白家人是想去官府告密，泄露自己的身份吗？墨竹此时也和尹清歌有同样的想法，他不动声色的站到了尹清歌的身后，以防止有什么情况可以第一时间保住好尹清歌。 石墨就在不远处的客栈，两个人中只要有一个能出去，那么白家的覆灭就在眼前了。虽然觉得白家不可能这么糊涂，但是墨竹不得不防着。 财帛动人心，虽说有些人确实看淡这个，但是不代表他可以一直这样，人都是会变的。眼前的老者虽说刚才说过以后不要搅入皇权的泥坑，可谁知道这是不是因为利益不够的原因呢？ 如果一个爵位摆在面前，他还会这么无动于衷吗？ “不要紧张，我就是问问，长孙家的人跟我白家没有仇，好歹曾经还是我白家的主子，我们白家是做不出背主的事情来得。”老者看着墨竹紧张的样子，不在意的说道。 如墨竹这般年纪的年轻人，比他的重孙子还小些，所以对墨竹说话的口吻十分的随意，就如同自家的孩子一般。 “我跟大兴的皇室没有关系。”尹清歌看着老者一字一字的说道，每一字的咬词都十分的清晰，就是为了告诉老者自己心中的不悦。 “知道了，你这女娃儿真是倔强！”老者倒是没有不悦，活到他这般年纪，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他不开心的了。 只是，这个毒，他以前确实听大哥说起过，这个是大兴皇室毒有的一种剧毒，解药除了皇帝是没有人有的，御医馆的人也没有。带着怜爱的眼光，老者看着两个孩子，这个小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果然和皇权染上关系就没有善终的，他的大哥如此，眼前的两个孩子也会如此。 第三百八十六章以毒攻毒 “女娃儿，我可以让你的孩子醒过来，并且不会再感到疼痛和发热了。”老者斟酌了一会说道。 “真的吗？” 尹清歌惊喜的问道，没想到真的苦尽甘来了，只要两个孩子能好，这些日子的辛苦又算得了什么么，都是值得的。 大约是尹清歌的喜悦太过于明显，老者的面上出现了一丝不忍的神色。 “嗯，只不过……”老者的话说到一半，没有再说。 尹清歌原本狂喜的表情瞬间从脸上消失，这样的话她经常从前世的狗血剧里面听到，没想到还有轮到自己身上这一遭的机会。 墨竹和尹清歌是一样的，原本喜悦的表情在听到只不过三个字以后，瞬间敛了去。他同尹清歌一看，看着老者，等着他后面的话。 “您说吧，我想听实话。”尹清歌声音清冷，听不出有什么情绪的波动。 “唉……”老者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又抬眼看了尹清歌一眼。“这毒我确实知道，我大哥生前也讲过这个，只不过这个毒的解药就算是我大哥再世也没法子解。大兴王朝发明这个毒出来是为了惩罚重刑之人的，这样的人原本就没有想要过赦免他的罪孽，所以解药也就 没有存在的必要。”老者叹息。 “什么？这个毒没有解药？”尹清歌瞪大了眼睛。 这世界上居然有毒是没有解药的，尹清歌不信。不管是什么，总是会有解决的办法的，只是她还没有找到而已。 或者是死去的那位大夫当年的职位还不够高，没有机会接触这样的机密，一定是这样的，尹清歌在心中不停的告诫自己，一定是有解药的。 “确实没有。不过我知道暂时压制他们的法子，让两个孩子不那么难受。”老者有些无奈的说道，对于两个孩子他也很抱歉。 尹清歌点点头，没有说话。 很快老者让白杜仲准备了纸笔，很快的给尹清歌写下了一副方子。尹清歌粗通要理，但是这剂方子里的药大多都是凶险之物，别说要连吃十天了，普通人就算吃上一副也是小命不保。 看着手中的方子，尹清歌有这疑惑的看着老者。 突然间，尹清歌心领神会，老者这剂药方的精髓在于在以毒攻毒。用更多猛烈的剧毒之物来压制住两个孩子体内的热毒，让他们能过几个安稳的日子。 只是，十日时一锅，数毒并发，两个孩子唯有一死才能解脱。唯一的机会就是在这十日内，找到解决热毒的法子，这样等热毒解了，药方里面的毒也会跟着会化解。 尹清歌知道老者并不抱希望她能给两个孩子解毒，他此举只是想让两个孩子在人生最后的时光里能过的快活一些。 结果方子，尹清歌和墨竹离开了白家。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药铺，尹清歌停下马车，看着手中的药方子，又看了看陷入沉睡的两个孩子，让墨竹看好马车，她自己则进了药铺。 说来也巧，药铺是景家开的。 “请问小娘子是看大夫还是抓药？”尹清歌刚进药铺就有伙计上来问。 “抓药！”尹清歌说完将手中的房子递了过去。 伙计殷勤的请尹清歌坐下，自己则拿着方子去了柜台。让伙计眉开眼笑的是尹清歌打赏了一小块碎银子给他，这在沧州城里可不多见。 是以，小伙计格外的热心，特意插队将尹清歌的药方子拿给了柜台抓药的伙计。 能在景家药铺子里头管抓药，那是要有些真本事的。在伙计将那药方子递给他的时候，他粗略看了一眼，就将药方子又塞了回去。 “开什么玩笑呢，没见正忙着呢嘛，都是毒物，这谁吃了都得死。”说完不理会懵懵的小伙计，又忙着抓药去了。 小伙计想了一会，拿着药方子又跑回来找尹清歌。 “您药方子是不是给错了？抓药的说这上头都是毒物，不能抓，吃了要死人的。”小伙计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嘴角还有一小圈褐色的小绒毛，俨然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尹清歌从手上退下一串手钏，递给小伙计。小伙计以为尹清歌是给他的，连连摆手不敢要。一看就是贵重的东西，哪是他一个下人够格拥有的。 “拿给你们掌柜。”尹清歌道。 小伙计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眼前这个带着忧愁的美丽妇人为什么要这样。就算东西给了掌柜，那些毒药掌柜也不会给的，那些毒药都都是有定量的，要是出了什么人命官司，铺子里也要吃挂落的。 不过看了看尹清歌有些悲伤的眼神，小伙计决定还是跑一趟，大多被掌柜骂一顿罢了，这还是第一个给他赏银的人呢。 伙计小跑着进了内堂，尹清歌坐在椅子上等着。 很快，小伙计带着一个胖胖的中年人过来了，那人一过来就要给尹清歌见礼，被尹清歌给拦住了。 这个人唤李林，是这个铺子的掌柜，从金陵府过来的。此人穿着倒是很简朴，普通的紫红色蜀锦长袍，上面没有什么花纹，因为沧州天气冷，外面还罩了一个同色系的小坎肩，头上带了一顶皮帽子。 若不是尹清歌看着他从小伙子身后跑过来的，定不会他以为他是个掌柜，看着打扮和气质更像是一个县城里面的员外老爷，没有商贾的铜臭味。 “您跟我进里面说吧，外面人多眼杂的不方便。”掌柜的姿态放的很低。这由不得他不低，尹清歌给他的手钏可是景家的家主景蓝空给她的，代表着尊贵的身份。原本景家也想用玉牌来代表身份的，可是被景蓝空给否定了，觉得这样和其他家族一样没有什么意思，于是景老夫 人一锤定音用手钏来表示。 不同的身份用不同的颜色表示，颜色越浅，表明等级越低；颜色越深，代表在家族里面的地位也就越高。 而尹清歌刚才拿出来的那串，颜色暗沉如红木，是暗红色。 “好！”尹清歌起身跟着李掌柜进了内里。 “小娘子既能拿出这样一串手钏，说明权力地位远在我李林之上，有什么事情但请吩咐，李某一定尽力办成。”李林道。“这个上面的方子你给我抓十天的药量，我一会拿走。”尹清歌说完将药方子递给了李掌柜。 第三百八十七章隐瞒 李掌柜的瞄了一眼方子，并未说什么话，直接拿出去抓药去了。 很快，药就抓好了，尹清歌没有功夫和李林说什么话，让他将药送到前面的马车上，便和墨竹离开了。 李林在尹清歌走后，有些夸张的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珠。当小伙计拿着那手钏给他的时候，他可是吓了一大跳。 沧州这样生意并不好的地方，他还以为是上面来人抽查生意了呢。不过也幸好不是这样，沧州这边很多人都是生病了自己去林子里采药吃，才不会舍得在药铺里面花钱呢。 在这里，一文钱当成两文钱花的人多的是，想挣这些人的钱太难了。 所以李林一直战战兢兢，他也知道自己在这块做的不好，生怕上面来人将他给调走。要知道一个铺面的掌柜每个月可是有数百两银子的，可是不可多得的好差事，万一丢了，家里面人可就要跟着受穷了。 不过显然，来的这尊大神比李林想象的要更好伺候些，抓些药就好了，其他的什么吩咐都没有。目送着尹清歌的马车远处，李林才又进了铺子。 而就在尹清歌去买药的空档，两个孩子醒过来了。 “娘亲，你去抓药了么？”尹无缺嗅到了空气中的中药味。 “嗯，你和妹妹很快就要好了，吃了这个药就会不疼了，大夫跟娘亲这么说的。”尹清歌温柔的说道。 尹清歌一边说话一边整理两个孩子的头发，因为一直在昏睡，两个人的头发稍微的有些乱，不过无伤大雅。 温柔的抚摸过两个孩子的头顶，尹清歌的眼神中泛出柔光。这样的场景在尹清歌的身上是很少见的，就算是面对孩子，更多的时候也是严厉居多。 “真的么？”尹无忧忍不住的问道。 “自然是真的！”尹清歌轻笑，试图将车厢内的气氛变得轻松。 “娘亲，其实我和妹妹没有那么疼的，真的。”尹无缺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试图安慰尹清歌。 前世作为世界上最出色的雇佣兵，尹清歌怎么可能不知道身体体温过高带来的危害，可是她并没有揭穿尹无缺，这是孩子的孝心，她笑着接受。 能遇上这两个孩子，她何德何能如此的幸运呢。 “娘亲知道，一会回去就让沈嫂子给熬药，你们两个可不能嫌苦。”尹清歌说完还捏了捏两个孩子的鼻尖，惹得他们咯咯直笑。 一时间，马车里的氛围变得十分轻松。 “娘亲，等好了我们就要回去了么？李夫子的课还没讲完呢，再不回去他该要生气了，夫子说过，少年人不能贪玩。” 尹无缺有些担忧。 虽然李夫子最喜欢的学生就是他，但是这么长时间不上课，李夫子再喜欢也会生他的气的。尹无缺觉得李夫子的课讲得很好，很喜欢这位李夫子，若是有可能，他很想在学光李夫子的学问前都不换先生。 “娘亲出来前帮你和夫子请过假了，缺儿不用的担心。”尹清歌安慰尹无缺。 这个时候，才能看出来，两个孩子虽然早熟，但是说到底只不过是两个孩子罢了。越是这样，尹清歌就越是心疼这两个孩子，她也就越不认命。 尹清歌不信老天爷让她来这个时代就是为了让她经历丧子之痛的，所以，一定有解决的方法的。 到了客栈，景家的人全部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只有沈嫂子在两个孩子的房间里等着。对于两个孩子，她是真心的当做了自己的孩子来看待。 见到尹清歌和墨竹带着一堆药回来，沈嫂子眼泪都出来了。之前十多天东家都没有给两个孩子吃药，如今买了药了，是不是意味着两个孩子的病也要好了？ 这么多天，沈嫂子的心一直揪着，从来没有真的放下过。她太知道一个没有孩子的女人是多么的可怜，所以真的希望自己的东家不要像自己这样。 “沈嫂子，去将药熬了，三碗水煎成一碗，一会喂无缺和无忧喝药。”尹清歌直接吩咐沈嫂子。 “哎！”沈嫂子脆生生的应道。 喜色已经漫上的她的脸庞，站在后面的墨竹要说什么，被尹清歌挡住了。沈嫂子拿着要去了厨房，她要亲自煎，前后都守在那，以防止出现的任何意外。 因为太开心了，尹清歌发现沈嫂子的脚步都有些飘移了。尹清歌没有打断她，难过的人有自己已经就够了，无需要再添加更多。 更何况沈嫂子并不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要是让她知道了真相，必定会在两个孩子面前露馅的。 为了能瞒过两个孩子，瞒着沈嫂子也是必须的。 “东家，何必……？” 沈嫂子走后，墨竹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了，才看着尹清歌说道，可惜话还没说完，就被尹清歌打断了。 “我自然有我的道理，你那边也没漏了，我希望两个孩子未来几天都是开心的。”尹清歌正色对墨竹说道。 尹清歌很少这么严肃的对墨竹，一时间墨竹有些适应不过来，不过还是点头同意了，其实他心里面也是赞同尹清歌的，不将事实告知两个孩子。 直到天黑了，沈嫂子才端了药来，两个孩子刚好醒着，于是一咕噜的喝了下去。因为基本都是大毒之物，口感自然会比普通的重要更加的难喝，苦味也重了不知道多少倍，但是连个孩子都忍住了。 喝完，两个人还调皮的将碗翻转过来，意思是告诉尹清歌，他们已经喝光了，没有半点的残留。 “好好睡一觉，等你们明天起来，娘亲保证你们一定感觉好多了。”细心的给两个孩子掖好毯子的边角，尹清歌离开的屋子。 不多时，里面就传来了一阵均匀的喘息声，尹清歌知道两个孩子都睡着了。 院子里，墨竹还侯在那里，没有退下。 笔直的身形挺拔的站在那里，尹清歌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有些离不开墨竹了，墨临渊说的很对，墨竹是一个很好用的手下。 做管家可以，是侍卫也可以，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最重要的是他忠心耿耿，这是历史和时间检验过的。 想到这里，尹清歌自然而然的想起了墨临渊，想起了那个神秘的神医谷。世界上是否真的有那样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住着会医治天下各种病症的医仙？ 尹清歌觉得这太缥缈了，可是如今也只能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那里。那里是最后的希望所在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大漠边城 尹清歌这一刻无比的思念墨临渊。那感觉就像是蚂蚁在啃噬骨骼，说不得难受和憋闷。既想让他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又不想让他知道，心情矛盾的想要自己和自己打一架。这样的情绪对尹清歌来说是陌生的，她甚至有着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 尹清歌怎么都没有想到焦急了这么多天之后，脑袋空下来的第一瞬间，想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他，这样尹清歌既觉得有些意外，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这样的情绪一旦察觉，尹清歌几次想要换一个念头，可是怎么都不成功。墨临渊的身影像是扎根在了她的脑海一般，无论怎么摇晃脑袋，他都不会离开。 这样的发现让尹清歌有些沮丧。 她不喜欢事情朝着自己不能控制的方向发展，就算是爱情也不行。只有将一切都把控在手里才会让她觉得安全，这是多年的雇佣兵生涯带给她的后遗症。 过去的几个月，墨临渊一直以保护者的姿态出现的尹清歌的面前，他一直都是强势的、主动地、热情的。 他在身边的时候并不觉得怎么样，可是如今不再了，尹清歌才觉得有一个人保护自己有多么的重要。 若是墨临渊在，去哪里求医、找谁、神医谷，或许这些都不是问题，很快就会解决，可是现如今只能自己一个人面对。 尹清歌忽然有些痛恨联系需要靠写信和飞鸽传书这样的手段，实在是太慢了。 “墨竹，墨临渊真的知道神医谷在哪里吗？”尹清歌路过墨竹的时候，轻轻问了一句。 “属下绝对不会记错，相爷是绝对知道这个地方的，只是他从未带我们下面的人去过，所以我们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个地方，但是并不知道具体地址在哪里。” 墨竹说完低下了头，这个时候他很后悔，要是当初墨临渊说的时候他多问一句就好了，两位少爷、小姐也不用受如今这样的罪过。 “但愿吧，希望你他能及时赶过来。”尹清歌低叹。 “属下发了好几遍消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属下用项上人头担保，相爷肯定会在最快的时间内赶过来的。”墨竹道。 “你倒是对他有信心。”尹清歌接了一句。 “属下是跟着相爷最久的，宰相府里的那些人谁的时间都没有我长，所以我也是最了解相爷的，他一定会很快到的。”墨竹信誓旦旦。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还将你送给我？”尹清歌忍不住问道。 如果墨竹真的像是他讲的那样，在宰相府是最得墨临渊信任的，又是墨临渊最得用的，墨临渊怎么会将他送出来呢？ 墨竹有些讶异的看了尹清歌一眼，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这位东家是难得有智慧的女人，可是为什么这一刻显得这么傻呢。 “东家，你真的不明白吗？”墨竹问道。 尹清歌摇摇头。 “正因为我是最好的，所以相爷才将我送给了你！”墨竹声音回答的很轻，但是尹清歌还是全部都听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耳尖有些发烫。 “你守着两位少爷、小姐，有什么动静就通知我。”尹清歌丢下一句话，匆匆的离开了。 关于墨临渊喜欢自己这一点尹清歌是知道的，但是如今经过墨竹这么一说，她才明白的更立体一些。 尹清歌在这边等待这从冀州赶过来的墨临渊，而秦天理却在等着一场天时地利的战争。 漠城的早晚温差很大，在这里待了这么些天的秦天理已经完全被磨没了都城时公子哥的气质。 这个季节正是漠城风沙刮得大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吹的一嘴的沙子。为了入乡随俗，秦天理不得不同当地人一样带起了面巾，虽说不好看，但是挡风沙的效果确实好。 和一个风沙一吹一嘴沙子的将军比起来，秦天理更喜欢如今自己带着面纱的效果。前几天通过侦查，已经完成查明了陈国那边的情况。 那边已经撑不了多久了，陈国似乎也放弃了那里，这么多天，秦天理从来没发现有物资运送到那边，这太不寻常了。前一次在豫州的失利让秦天理不敢随意的动兵，若在再失败，怕是这辈子真的就没有机会了。慕容珩不是一个能无限次容忍属下犯错的人，大把想要加官进爵的人争着抢着想要自己的位置，秦天理绝对不 愿意失去这次机会。 “赵有信你说，未开几天会不会有沙尘暴？”看着越来越暴虐的天气，秦天理突然问道。 “卑职不知，不过卑职曾听闻漠城里头有人能靠星象辨别天气，下雨还是刮风，准确无比。”赵有信道。 “有这么神奇，能比都城的钦天监还要厉害？”秦天理有些不信。 如果真有这么厉害的，那怎么可能还在民间呢，早被人送到钦天监去了，要知道那里可是一个肥差。 不仅可以时常得见天颜，还能在自己说的不准的时候找借口推脱出去。朝上曾经有人说过，整个大晋国最好的衙门就是钦天监了，不仅是请贵官，关键的是不用担心自己什么时候就丢了脑袋。 钦天监是所有人挤着脑袋都想进的地方，能真在那个地方待的住的都是本事十分高的。所以秦天理一点都不信赵有信说的有人比钦天监官员还准的事情。“将军，卑职觉得去确认一下更好，万一没有，将军就当时体恤民情了，传扬开来也是一桩没谈；若是真的找到了这样的人，那我们以后打仗还愁什么？专门找对对方不利的天气进攻就可以了，那岂不是要 百战百胜。” 赵有信说的秦天理很是心动，特别是百战百胜那四个字像是痒痒挠一样，真好戳中了秦天理内心深处最瘙痒的地方。 “那就去看看？”秦天理还是有些迟疑。 “卑职这就前面带路。”赵有信不容秦天理拒绝直接在前年开路。 秦天理有些优柔寡断赵有信是知道的，正因为这样他才直接转身就走不给秦天理反对的空间。 营帐外的风很大，沙子打在皮肤裸露在外面的地方，有些疼。赵有信走在前面，不时的给身边的那些百姓介绍，自己身边的这位就是城里头最高的指挥官—秦将军。一时间，原本找人的事情变成了秦天理接受百姓们欢迎的一个游行。不时的有百姓家自家种的东西递给秦天理，有几颗青菜，也有一碗茶水，甚至还有年轻姑娘投掷过来的带着香味的帕子。 第三百八十九章有女小月 虽然百姓们的动作并不优雅，这里也不是景色的优美的江南，但是秦天理还是找到了一丝古人掷果盈车的感觉，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享受极了。 难怪有那么多的人喜欢沽名钓誉，原来被百姓们喜欢是这样一种感觉。 此刻秦天理不再着急去找那个所谓能靠星象预测天气的人，而是专心的和百姓们热切起来。一会问问家里的日子过得怎么样，接着又问粮食够不够吃，百姓见秦天理这样亲切，围着的人更多了。 很快，秦天理便走不动路了。 最后还是赵有信强拉着秦天理，他才脱离了人群的包围。 但是秦天理并没有生气，他不知道这样的事情是赵有信安排的还是个偶然事件，不管怎么说他都喜欢这个意外。 那种被所有人追捧感觉，太让人着迷了。原来上位者就是这样，一个举动既可以利国利民，也可以让所有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一句天下兴，也可以一句天下衰，掌控着无上的权利，掌控着所有人的命运。难怪这么多人挣着抢着要当皇帝，这 个感觉确实让人欲罢不能。 漠城的街道弯弯曲曲，但是却异常的干净，这倒不是漠城的人爱干净，而是风沙太大将那些脏乱的东西都给吹没了，或者这是风沙带给这个城市最好的礼物吧。 在阴暗逼仄的箱子里走了好久，若不是赵有信带路，秦天理觉得他这辈子都不会到这样的地方来。 秦天理虽然不是贵族出身，但是也算是有些小财的殷实人家，若不是如此也不会支撑到他被秦正文发现，是以，对于这样阴暗的巷子秦天理还是有着本能的排斥。 “还有多久到？”秦天理问。 “将军，就快到了，请您相信卑职，那个人确实是有真本事的。”赵有信说的很诚恳，语气中甚至有着哀求。 秦天理想着这些天赵有信在自己帐下奔走颇为得力，便不再追问，抬抬手让他继续带路，既然要找人就快点找人，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不多时，赵有信在一户房子前停住了。 “就是这里？”秦天理有些惊讶。 因为这里实在太破了了，那个勉强被称为门的东西不过是几块破木板子而已，被风吹得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院墙也是破破烂烂的，甚至不远处还有塌了一半。 这样的地方有没有院子和大门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它谁都拦不住。 “就是这里，卑职曾经来过这个地方。”赵有信肯定的说道。 “那就进去吧。”秦天理说着就到推门进去。 “将军，那个人性格有点古怪，希望您多包涵一些。您也知道，但凡是有些真本事的人，总是要自傲一些的。” 就在秦天理要跨进院子的时候，赵有信在背后叫住了他，一番话说得有些踌躇，还有些忐忑。 看着赵有信不太自在的样子，秦天理点了点头。 院子里比在外面看的还要更破一些，墙角堆了很多的的生活用具，但是都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可以看得出这些器具很久没有用过了。 院子里还有一口井，上面用石板盖着，这是漠城人普遍的做法，因为不盖着石板的话会有孩子会不小心掉进去，这个习惯是用很多惨痛的教训才形成的，由此可见，这户人家是有孩子的。 大门紧闭着，里面也没有动静。 秦天理站在院子里，看着身后的赵有信。这院子一看就是没有人的样子，是不是说明这一趟白跑了。 “将军，卑职去看看，这个时间点按说家里头应该是有人的。”赵有信疑惑的说道。 接着，他有些歉意的看了看秦天理，越过他，来到了门前，抬手敲响了门。 “小月，小月，你在家吗？夏大叔在不在，我们将军来了。”赵有信大声的说道。 神奇的是就在赵有信喊完没多久，门开了。 探出头的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年龄看着大约十五岁左右，穿着一身麻布的衣裳，灰扑扑的，头上并么有什么装饰，只是用红绳子简单的窝了一个小发髻，看起来有些古灵精怪的样子。 秦天理猜测这个小姑娘应该就是自己开始想要的那个小孩子了。 “是赵大哥啊。”被赵有信称呼为小月的小姑娘热情的跟赵有信打招呼，看的出来，她和赵有信很熟悉。 “我们将军也来了。”赵有信见小月只跟自己打招呼，没有理会秦天理心里有些开心，但是秦天理毕竟是将军，所以还是提醒了小月。 “小月拜见将军。”声音软软的，糯糯的，有着这个年纪小姑娘都有的甜美。 让秦天理有些惊讶的是这个小月的拜礼特别的合规，不比那些都城的贵女们差上半点，甚至仪态更加的完美和优雅，这出现在都城并不奇怪，但是出现在漠城这样一个狭窄破旧的小巷子里就奇怪了。 此时，秦天理忽然对这个夏姓的男子有了兴趣。 “起来吧。”秦天理淡淡的说道。 一口字正腔圆的官话在秦天理的口中多了几分少年人的英气，让那名叫小月的少女忍不住的抬起了脸庞。 这一抬头，秦天理莫名惊艳。小月的皮肤与此地的少女有很大的不同，不是偏黑和黄而是特别的白皙，与那些贵女比起来不遑多让。眼睛清澈而明亮，像是雪山上流下的潺潺溪水，鼻子小巧挺翘，嘴唇没有半点干涩，深粉色的唇上充 满了少女的水润和光泽。 从正面看才发现她的头发乌黑而发亮，深红色的布条并没有影响到她的俏丽，反而给她添了许多的纯真，像是一个不谙世事刚从洁白的象牙塔走出来的少女。 这是一个比陈晴儿长得更美的少女，特别是那清澈的眼神，仿佛天底下最干净的一个人，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占有她。 这一刻，秦天理忽然明白为什么赵有信要极力向他推荐那个人了，这样的少女，为她做任何事情都是应该的。 她应该被保护着，不沾染世间的任何尘埃。她也不应该经历着漠城苦楚的生活，十指不沾阳春水才该是她的生活状态。 “多谢将军。”少女的声音依旧娇柔婉转。赵有信看着秦天理的眼中的惊艳，眼中闪过不明情绪，小月是个美丽的女子，没有人会不喜欢的。赵有信突然有些后悔，也许不该带秦天理来的。 第三百九十章夏连城 小月其实有一个极其美丽的名字，叫夏玄月。 赵有信跟她认识，也是缘于一次的街头的偶遇。那天，赵有信带着队伍在城里面巡逻，夏玄月正在被其他人纠缠。 从神机营里面出来的人，都是不缺少正义感的，见到少女被欺负自然当仁不让的冲了上去主持正义。 只是那会的夏玄月穿着一个宽大的褐色长袍，帽子遮住了那张花容月貌的脸庞，赵有信是根据声音判断出被欺负的是个少女。 秦天理的军队在漠城有着绝对的权威，身为秦天理亲信的赵有信在漠城的话语权仅次于秦天理，救下一个被流民调戏的少女简直易如反掌。 赵有信原本只是将这件事情当成了一个小小的插曲，准备离开的时候，夏玄月掀开了头上的大帽子，一张几乎完美的脸出现在了赵有信的面前。 真是这一眼，赵有信彻底的迷上了眼前这个人。 他以前听人说过什么一眼万年、一见钟情，原本以为只是戏台子上的说辞，没想到现实中居然真的有这样的事情会发生。两个人认识之后，赵有信对夏玄月了解越来越多，逐渐知道了夏玄月那个沉默寡言的父亲原来是一个有着神奇本领的人。因为夏家的生活并不算宽裕，为了让夏玄月父女两能生活的更好一些，赵有信将他 推荐给了秦天理。 对于夏玄月的父亲，赵有信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平常也只是以夏叔称呼。 “小月，夏叔在家吗？”赵有信问小月。 赵有信想要让秦天理抽离对小月的关注，是以急忙问了一个问题，打断了秦天理对小月的注视。 果然，秦天理在听了赵有信的话后，收回了看向小月的目光。 “爹在家呢。”夏玄月说完甜甜了笑了，露出两边嘴角十分可爱的小梨涡。 赵有信的第一反应不是会给夏玄月一个微笑，而是下意识的将头转过去看秦天理。果不其然，那两个甜的腻人的梨涡让秦天理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夏玄月。 想到秦天理在都城似乎还没有成家，赵有信突然觉得自己出了一个昏招。 “那麻烦跟夏前辈说一声，我们打扰了。”不等赵有信说话，秦天理直接回复了夏玄月。 夏玄月不在乎的摆摆手，似乎并不在这样的打扰。她打开门，侧身请秦天理和赵有信进屋。她的面上始终带着柔柔的微笑，让人忍不住的想要亲近她。 秦天理率先走进屋子，屋子里面的陈设和外面并没有多大的差别，一样的老旧和破败。秦天理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环境如何养的出这样一个精灵般的女子。 “我爹在后院呢，你们跟我来。”夏玄月带着二人进入后院。 后院极其的空荡，一片焦黄的土地上什么都没有重，不过收拾的倒是很整齐，可见时那名少女的功劳。 至于被赵有信说的具有观星能力的人，此刻正坐在一个小圆凳上，手中不停的忙碌着，脚上堆了一地的红柳条，一个半成品的篮子正在他手中飞速的完成中。 此人穿着土黄色的麻布外衣，头发随意的扎在了一侧，秦天理能看到他的手上满是黄色的老茧，艰苦的生活让他的面上满是岁月和风霜留下的痕迹。 他的皮肤倒是与漠城的本地人相同，黝黑黝黑的，这是经常被太阳晒和风沙吹的最明显的特征。 “爹，赵大哥来了，还带了他们的将军，找你有事情呢。”夏玄月说道。 “来了！”汉子的声音很粗粝，响亮的答了一声。 直到手中的篮子编完了，那人才转过身子。赵有信他是认识的，扫了一眼之后，他将目光放在了秦天理的身上。 “老汉夏连城，见过将军。” “夏前辈客气了。” 秦天理表现的礼贤下士，语气说的格外的随意，没有将自己摆在将军的位置上，而是以一个后辈的口吻说道。 赵有信站在秦天理的身后，他知道现在的场合已经没有他出场的必要了，但是看到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夏叔对秦天理比对自己更热情，赵有信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不太舒服。秦天理职位比自己高，在朝廷又有人脉，这些事情赵有信都是知道的，也能很平和的接受，人和人本来就是有差距的，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从来也就是说说而已，真正理解社会的人怎么会相信这样的 无稽之言呢。 可是这一刻，赵有信心中有了不平衡。 他有些愤恨为什么自己不能拥有秦天理所拥有的一切，这样，小月也许会更喜欢他也说不定，夏叔说不定也会对他更加的温和，可是，他没有这些啊。 头一次，赵有信有了无力感。 “听说夏前辈对观星有很深的研究，不知道是否愿意出山帮我？”秦天理说的很开门见山，他看的出来夏连城不是一个喜欢罗嗦和客套的人。 与这样的人交流，直接是最好的办法。 “不愿意，我如今过的很好，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夏连城想都没想的就拒绝了秦天理。 秦天理面上一愣，他以为夏连城就算不答应，也会迂回一番，没想到却是这么的直接，一点都没有给他这个秦将军脸面。 “不知道夏前辈能不能将原因告知晚辈，也好让晚辈死心？”秦天理道。 秦天理的这番话倒是让夏连城意外。漠城是晋国唯一一个没有太守的城镇，在这里，军队里将军权利是最大的，相当于节度使，这里随时会发生战争，为了不限制将军的权利，所以制定了这样的规则。这是从大兴朝时就流传下来的制度，人 们理所当然的遵守。 秦天理的到来，在漠城引起了一阵热议，就连很少上街的夏连城都有听说过。毕竟一个年轻且出身豪族的将领来到漠城这样的地方确实让人惊讶，过去镇守在这里的无一不是年过四十的老将。 夏连城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见到了这位被大家热议的将领，他还邀请自己出山。可是自己的心早就被朝堂给伤透了，不想再给慕容家族出力了。这也是他为什么会从都城来到漠城的原因，只有躲在这里，才能离开那个尔虞我诈的大染缸，让小月没有任何负担的长大成人。 第三百九十一章深藏不露 夏连城不理会秦天理，继续坐下来编竹篮子，这是他和夏玄月两个人的收入来源，若不是还有些手艺，夏连城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养得活夏玄月好自己。 原本不过是年轻时的爱好，没想到倒是成了生存的技能，夏连城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都城，那个地方如今再想起来，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现如今，夏连城对在漠城的生活很满意。只是，夏玄月越长大越和她的母亲一样，美丽的光芒怎也遮不住，今天来的两个人，无论是赵有信还是这个所谓的将军，夏连城都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对夏玄月长相的惊艳，那是他们怎么都无法掩饰住的 表情。 时间就像一个轮回，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对于没有强大能力的人来说，拥有绝世的美貌并不是一个好的事情，因为美貌会被更强大的力量占有和任意的践踏。美貌并不是时时都能带来好运，更多的时候，如果没有强大的力量加持，反而会是一件 悲剧。 夏连城为此特意吩咐夏玄月，如果出门一定要遮住脸，不能随意让人看到。可惜，自从她碰到了赵有信，一切都变得失控了。 如今只有两个人，以后会变得更多，说不定还会有那个最高位置上的人，夏连城不敢想，只能尽力的拒绝他们的靠近，将那个时间无限期的往后延。 “夏前辈这是不愿意和本将军说话吗？”秦天理对夏连城的态度有些恼怒。 “我爹不是这个意思，他平常就有些不爱说话，秦将军，您别生气。”眼瞧着秦天理就要发货了，夏玄月站出来说话。 一个是自己的爹，一个是赵大哥带过来的秦将军，夏玄月不希望他们吵起来。 “小月姑娘，我没有要和夏前辈生气的意思，只不过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想要问问下前辈罢了。” 话音刚落，秦天理对站在身后的赵有信道：“带小月姑娘先去屋里休息一会，我这边谈完了去找你们。” 夏玄月摇头，她是年纪小，但是不傻，气氛明显不对。 “小月你跟小赵先过去。”夏连城也发话了。 夏玄月无法，只能跺着脚的跟赵有信离开了。赵有信么离开时还不让将屋子的后门给关上，留给秦天理和夏连城一个独立的空间。 夏连城还是继续坐在地上编他的柳条篮子，并不理会站在一旁的秦天理，仿佛他就像是空气一样并不存在。 夏连城越是这样，秦天理越是恼火。 在漠城，谁敢不将秦天理放在眼里，这么些日子秦天理早习惯了所有人阿谀奉承的捧着他，哪受得了在夏连城这里坐冷板凳。 深呼吸了一口气，秦天理开口了。 “夏连城，你这是当我不存在么？”声音不再是一开始的亲和，也不是在晚辈的身份，而是一个上位者和普通人之间的对话。 这也意味着秦天理彻底将夏连城当成了一个普通的漠城百姓，不会再给他半点的尊重。秦天理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错，一切都是夏连城的咎由自取。 夏连城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都城的人还是这副性子，最擅长以势压人。秦天理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夏连城不想再看。 “夏某不过是个升斗小民，哪里敢将秦将军不放在眼里。有秦正文当你的靠山，别说漠城了，就是放眼这大晋国，也没有人多少人敢将你不放在眼里吧。” 夏连城一句话说破了秦天理身后的依仗。秦天理严重的精光闪现，这样偏僻的漠城夏连城居然能这么明白朝廷目前的局势，再加上刚才夏玄月标准的近乎完美的见礼方式，秦天理才发觉眼前的夏连城绝对不是普通人。否则，他又怎么敢这样跟自 己说话呢，秦天理心中暗道。 秦天理没有说话，一时之间小院内沉默下来，只余呼呼的风声。 “我真是小看你了，既然知道那么多朝堂的事情，想必当初夏连城这个名字在都城应该很多人听过过吧，不知道你这样的大人物为什么来漠城？难不成是想要通敌吗，这可是了不得的大罪过呢。” 秦天理说的很慢，近乎于一字一句了。 “原来秦正文教出来的人和他一个德行，这里不欢迎你，你还是快些走吧。”夏连城下了逐客令，想来是刚才秦天理的那句话惹到他了。“哼，倒是不知道阁下是哪位大神，连朝中的一品大员都可以随意置喙，难倒不怕我治你的罪吗？在都城，我秦天理只是一个小虾米，可是莫要忘了，现在阁下可是在漠城，在这里一切我说了算。”秦天理 厉声说道。 不知道是气愤还是其他什么，秦天理的态度似乎有些激动，说话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大，连在屋内的赵有信和夏玄月都听的清清楚楚。 夏玄月的眼睛变得湿润，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爹爹以前不爱说话，可是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不理人的，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眼看着后院两个后院冲突越来越激烈的两个人，夏玄月难过的都要哭了。若不是赵有信拉着她，她现在说不定已经冲到后面去了。 “赵大哥，爹和秦将军为什么要吵架呀？” 看着可怜兮兮的夏玄月，赵有信恨不得将她抱进怀里，好好的安慰她一番，可是他不能。外面一个是他心爱女的爹，一个是他的顶头上司，他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夏玄月稳在室内，如今赵有信算是看出来了，夏连城绝对不会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一般的小老百姓看到秦天理，只会是欢天喜地和不知所措，绝对不会像夏连城这样冷淡的。只有身处高位或者曾经身处高位的人才会有这样的表现，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赵有信越来越觉得就是这样。突然，后院传来一阵声响，通过晦暗不明的窗户，赵有信看到是秦天理踩烂了夏连城已经编好的篮子。秦天理一脸出离愤怒的表情和夏连城一脸的淡然，形成极大的反差，赵有信这会子是真的后悔带秦天 理来到此处了。 出力不讨好，就是对他现在最真实的描述。只是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此刻，赵有信只希望事情不要闹得不可收拾，否则他真的是要两边不是人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惊人的背景 夏连城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穿着鹿皮靴子的青年将军，面上并没有露出多少的火气。 “唉……”夏连城叹了一口气。 他躲了十五年，没想到还是没有躲过去。 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红柳条，看着面前志得意满但是却带着怒气的青年，夏连城歪头想了一想还是决定说些什么。 “都城已经没有人记得夏家了吗？”这句话夏连城说的有些哀伤。 当年，秦正文不过是个还在努力往上爬的六品小官，没想到如今已经朝廷上的一品大员了。真厉害呀，十五年的时间从六品到一品，一般人都没有这个本事。 说起来秦正文善吹捧和阿谀奉承在当年那也是出了名的，所有人都看不起他，没想到他却真的成功了。 当年那些嘲笑他的人，就像自己，却早已经泯然众矣。 世事真是无常！ “都城里夏姓的官员，我每一个都知道，可不知道阁下是哪一个夏家的？不过忘了跟阁下说一声，那些小家族可比不过我秦家。” 秦天理的话气势汹汹，就差明着说，不管你夏连城是哪个家族的，但是在秦家面前，都要往后退。 就算有背景又能怎么样，小爷一样可以收拾你。 秦天理这话不是乱说的，而是有所依仗。之前之所以一直忍着不发火，就是因为没有搞清楚夏连城的来历，如今却是不需要再忍着了，都城里的夏家他一个一个数出来，都不过是些不成器的小家族罢了。 这样的家族，得罪了也就得罪了，有什么要紧的呢。 夏连城无声的笑了，面上的笑纹越扩越大，那笑容里面有一种讥讽和嘲笑。仿佛是在嘲笑秦天理的不自量力和井底之蛙般的眼界狭小。 无声的力量是最大的，秦天理脸色越来越扭曲。 “对了，忘了问你了，你有没有去过钦天监？那里面有一个铜像不知道你注意过没有？”夏连城问秦天理。 夏连城都的声音中仿佛带着笑，面上也变得温和起来，不再是开始那样的无不表情和后来的嘲讽。 那是一种真正的温和，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夏连城甚至闭上了眼睛开始回忆，平常他极力避免自己想到以前的事情，可是这一次，是他主动想要记起以前。 曾经他是都城最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啊，可是如今，却是一个谁都可以欺凌的普通百姓，就连曾经他最看不起的秦正文的儿子，都可以来威胁他了。 十五年的隐退到底值得还是不值得，夏连城已经不知道了。 只是他没想到，夏家如今在都城已经没落到连别人听都没听过的地步了，不知道父亲若是还再世会不会气的吐血。 那是曾经的晋朝第一家族啊。 “钦天监的铜像我当然知道，那是本朝的太祖皇帝和夏……” 突然，秦天理的声音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他惊恐的看着夏连城，眼睛瞪得很圆，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地方。 “你说的是那个夏家？” “你以为呢？否则你觉得凭什么我能看懂星象，那可是天底下最难得学问啊。”夏连城感叹道。 小时候他并不爱星象，可是夏家是靠着星象起家的，无论他怎么不愿意，都被逼着去上课。夏连城如今想来，小时候的自己真的太不懂事了。 “原来如此。谁能想到当初和太祖拜把子的国师夏侯的后人居然会流落到漠城，曾经听闻夏侯的儿子因为一个女人和夏家断绝关系，想来就是你了吧。看小月的样貌，想必就是你和那个女人生的孩子吧。” 秦天理声音变得平和。 这个夏家确实是庞然大物，就算没落到了只剩下一个人，那也是夏家，那个太祖说话和晋国共荣辱的夏家。 秦天理听秦正文说过，太祖慕容律在死之前曾经下过一道旨意，那就是无论夏家犯了什么过错，都免除死刑，只要不是叛国的大罪，夏家的家主每一代都是侯爵。 “怎么，不想抓我了吗？不想说我通敌叛国了吗？” 夏连城讥讽的问道，面上满是一副瞧不起秦天理的样子。 秦天理摇摇头。他并不是一个被情绪左右的人，如果夏连城只是普通的夏家人他或者会这么做，但是既然知道了他是夏侯的后人，那么他就不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他虐待或者杀死夏侯后人的消息传出去，就算 是秦正文出面也扛不下来。 秦正文从秦天理入朝为官开始，就一直告诫他绝对不要得罪那些得罪不起的人。少年意气和远大的前程比起来一文不值，甚至，有的时候尊严都可以放弃。 “不，我是识人不清。” “不愧是秦正文的儿子，你们秦家真是让人讨厌。”夏连城的话毫不留情。 夏连城以前就讨厌秦正文捧高踩低的样子，没想到这么多年后他的儿子还是这样，还真是性格一样的一家人。 对于夏连城将自己误认成是秦正文亲子的事情秦天理并没有反驳，秦正文已经没有儿子了，自己这个干儿子说成是亲子也没有什么问题。 “今天打扰夏前辈了，晚辈这就告辞。”说完秦天理没有停留就离开了。 进了屋子，叫走了赵有信，留给夏玄月一个背影，夏玄月连忙跑进小院子，去看自己的父亲。路上，秦天理沉默着，赵有信不知道后来夏连城和秦天理说了什么，但是看着此刻面上没有表情的秦天理，赵有信有些担心今天的事情会不会给自己未来的仕途造成影响。为了和秦天理搭上关系，他废了 九牛二虎之力，可不想让那些全部都白费。 秦天理是他在漠城出头的最好的选择，他熬不了那么久，想要在军中出头真的太难了，秦天理是目前最好的捷径了。 纠结了许久，在回到军中的时候，赵有信还是趁着没人的时候给秦天理道了歉，为自己贸然的带将军去陌生的地方找人而请求责罚。 秦天理拒绝了赵有信的请求，他知道这不是赵有信的错，只不过是个意外罢了。秦天理没有对赵有信说什么生气的话，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让赵有信好好准确的话，就让他出去了，仿佛今天没有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一样。 第三百九十三章主动请战 又过了几日，秦天理好像彻底忘记了之前的事情，对那日发生在漠城深巷破院内的事情绝口不提，赵有信担心了好久的心才算是放下了。 如今，正是晋伐陈的关键时刻，若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问题，那么后面的功勋就可以说是基本于赵有信绝缘了。 训练的日程越来越紧凑，很多时候秦天理甚至在半夜吹响号角将士兵们弄醒来进行夜间的行军，一时间军中怨声载道，但是不可避免的，士兵们的素质也变得越来越好，秦天理在军中的威严也越来越盛。 这一天，漠城难得的没有刮风。 集市上满是人，都是来换取生活用品的。这里还存在着很原始的以物易物的习俗，虽然古老，但是民风却异常淳朴，基本没有偷蒙拐骗的存在。 当然，在这个贫穷的地方，坑蒙拐骗也没有存在的基础。这里很少有外来人口，都是祖上就住在这里的常驻民。 漠城不大，就算相互之间不认识，但是一打听也都是知道的，不是谁谁谁家的亲戚就是那谁谁的朋友，说到底都是自己人。 热闹是百姓们的，却不是军营里面那些士兵的。 秦天理此刻在军营里面紧皱着眉头，看着身前案上的地图，正在纠结走哪条路条。他已经决定了，今天晚上偷袭陈国。 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漠城中的人们格外放松，秦天理猜想，数里之外的陈国应该也是这样。谁都知道奇袭是要趁人不备，但是秦天理决定反其道而行之。 前几天，连日的风沙一直刮个不停，那几天陈国的戒备肯定森严，因为他们看不到周围的情况，势必会更加的谨慎。 如今天气大好，士兵们心里面肯定也会松懈，因为不需要再提高警惕了。 其实越是这个时候才越是更加关键。 这天，秦天理难得的没有加大士兵们的训练量，让士兵们倒是有些意外。 傍晚十分，秦天理才将自己决定的告诉众将领们。 “将军，这么突然士兵们能不能会不会不适应啊？” “将军，我要当前锋！” “将军，我也要当前锋！” “将军，这件事情是不是有些武断，完全没有和我们商量过，太冒险了。” “是啊，将军，今天天气这么好，陈国的士兵站在城门搂上离老远就能看到我们，不是好时机啊。” “应该前些天进攻的，那个时候风沙大，可以做掩护。” …… “咳咳！”看着七嘴八舌的众将领，秦天理狠狠的咳嗽了两声。众将领安静了下来，都看着秦天理不知道他要说什么。话说完以后，众人的反应不一，这些秦天理都看在眼里，有的人想要建功立业，所以很期待能打一场酣畅淋漓的大仗，有些人不愿意打仗，所以期望 着将打仗的期限无限后延。 “我是将军，现在就是知会你们一声，时间就定在今天晚上，不会再更改了。至于具体的时候，我会等时间到了再另行通知。” 秦天理话说的很霸道，但是却没有人反驳，因为他就是将军，他可以一锤定音。 “这样是不是太不尊重我们了？”有人低估。 “哼！”秦天理冷哼。 “我跟你们说已经够给你们面子了，想让我尊重你们，可以，等你们官当的比我大的时候再说。”秦天理拍着桌子说道。 震天响的桌子惊住了大多数的人，谁都没想到平日里斯文有利的秦天理竟然会有这么大的火气。想到他是军队里面最高的指挥官，刚才说话的那个校尉突然觉得自己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顶撞上官。 看着众人的表现，秦天理很满意，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对了，忘了告诉你们，为了保证此次进攻的消息不被泄露，从现在开始到出发，请各位将军就留在我的营帐里，吃的东西我会让人给你们送来的。还有，奉劝各位一句，别以为看我年轻就觉得我好欺瞒， 我手中可是有着先斩后奏的权利的。” 说完秦天理还不忘用眼神看了一圈众将领，直到他们都避过眼神才算是结束了此次对话。秦天理的话中威胁的意味十分的浓，就差直接说你们要是不听话我会先杀了你祭旗。战场上的事情主将说了算，到时候秦天理随便报一个战死，谁会知道呢，又有谁会真的为了别人而跟一个位高权重的大 将过去不呢。 走出营帐，天边的云被夕阳烧得火红。漠城经常能看到火烧云，但是如此大规模的却很少见。 “此云红的如火，定时在提前恭贺将军旗开得胜。”赵有信站在秦天理的身后，看到他看着填上的火烧云出神，不大不小的拍了一个马屁。 “没想到，连神机营出来的人都这么会讲话了。”秦天理感叹了一句。 “那还不是因为将军威武，这几日卑职看着下面的士兵训练的都格外刻苦，肯定会打胜仗的。卑职想请求将军，让卑职打前锋，一定杀得陈国人一个落花流水。” 赵有信请战，态度很诚恳。 “我一直当你是亲信，你要知道，当前锋是会死人的，要是死了，前途就都没了。” 毕竟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赵有信又很会做人，所以秦天理不想让他去最前方，在那里，死和活在两可之间，没有人敢打包票的。 “像我这样出身的，熬一辈子最多是个六品的俾将。我不想把一辈子都浪费在这个地方，将军，我需要这次机会。” 秦天理看了赵有信很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多谢将军！”将黑色的披风甩到身后，赵有信单膝跪地给秦天理行礼，这是武官中最高的礼遇了，因为官员只跪皇帝。 秦天理也希望赵有信能或者回来，这样，他的队伍中就会有一个强大的手下，光杆司令在朝堂上是行不通的。这就是为什么虽然墨临渊能力很强，但是却总是会受到攻击的原因，没有人会喜欢独夫。 第三百九十四章点兵点将 时间在秦天理既期待又有些惶恐中很快就过去了。 天黑的很快，秦天理再次进入营帐的时候，众将领都安安静静坐在各自的位置上，连交流都没有，十分的听话。 无声的笑了笑，秦天理知道是自己离开时的威胁起了效果。 先斩后奏，无论是谁听到心肝都要颤三颤。就算最后有那万一的可能被平反说冤枉了，那又能怎么样呢，斩都斩了，又不能活过来。 呜……呜……呜…… 秦天理还没有讲话，就听到营帐外面的号角被吹响了，从最开始的低沉到越来越高亢，直到在声响在空中盘旋了好几圈才停止。 这是士兵聚集的号令，一旦有这总号角吹响，就说明会有战事。 “各位，一会我们就要出发了，现在我来说一下所有人的安排。” 说完秦天理眼睛环视周围一圈，见众人都没有反对的意见，才继续往下说。 “赵有信，你率一千人为前锋，主要是冲击陈国城门。” “是！”已经穿上银亮铠甲的赵有信大声的答道。 在座的将领，水都没有想到，秦天理点的第一个将居然是他身边的亲信，而且还是前锋。要知道前锋虽然功勋也多，但是那可是要冒着生命危险的，前锋那就是吸引敌人所有火力的，死亡的风险特别大。 那是真正的用命去搏前程。 “吴猛，你率一万人包抄漠北所有的城门，绝对不能让他们的人跑出去求援。” “是！”一个精壮的汉子站了起来，声音洪亮。 “葛大勇，你领一万精兵负责截住陈国的精锐，不能让他们冲出包围。” “是！”站起来的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军士，但是仔细看会发现他的眼睛格外的幽深，显然这人与那些只有蛮力的将领不同，是一个有些智慧的。 “范大牛，你负责军中粮草和后勤物资调配，记住，不能出现任何错误。” “是！”一个与名字不符，但是看着有些文气的汉子站了起来。 “其他人，跟在我的身边，听从我的指挥，机动作战。”秦天理刚刚将任务分配完，外面就传来了聚将鼓的声音。 “诸君，请随我出去，这一仗我们必胜！”秦天理很激动。 这一场仗的胜败很重要，直接影响这晋国以后如何与陈、姜两个相处的策略。但是对秦天理来说，这更重要，这是关系到他前途的一战。来到营帐外，士兵们已经整齐的站好了。晋国对外宣称漠城屯兵二十万，但是其实只有五万。数字说出来不多，但是无完人整齐的站在一起，统一的服装，统一的兵器，那种铺面而来的凌冽感没有体会过 是无法懂的。秦天理站到了台阶的最高处，看着下面站着整齐的士兵，一股豪气从他的胸间油然而起。这些都是他的部下，今天会因为他的命令而去攻打其他国家，这些人有人会死去，有人会加官进爵，而这一切，现 在都不知道会发生在谁的身上，只能等到战争结束。 “此次，必胜！”秦天理拔下腰间挎着的长剑，缓缓地举向天空。 “必胜！必胜！必胜！”周有信率先跟着喊道。 最初只有一个声音，随后越汇聚越多，当最后变成五万人嘶吼的时候，秦天理觉得声音已经冲破云霄了。 挥挥手，众人安静了下来，下面就是出征了。 秦天理胯下的坐骑是漠城中最好的一匹马，毛色纯正，乌黑发亮。碗口大的蹄子钉上了马蹄，踏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还闪现出许多的火花。 作为此次的最高指挥官，秦天理同样要出征，虽然他不会出现在战场上，但是必须要同战士一起出发，这也是身为将领身先士卒的一个必须要做的事情。 营帐在离陈国漠北城墙十里远的地方扎下寨来。秦天理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怎么隐藏自己的奇袭过去，在敌人想不到的时候打过来本身就是一种奇袭。 以有心算无心，秦天理觉得自己有八成的把握可以赢得这场战争。 经过一路的行军，士兵们并没有泄气，反正更加的亢奋。准备了这么久，一直都说打仗打仗，可是等了好久都没有动静，如今终于要打仗了，更多人心中的想法就是早打早结束，省的一直担惊受怕的。 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弄个小官当当，那可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要是死了，那也是自己运气不好，官府有文书，死了士兵的家属不仅可以领一笔抚恤金，还能减免税赋，就当时用这条命回报自己爹娘了。 打仗就是要死人的，不是别人就是自己，这个想法这些军卒们早就已经明白了，所以也没有什么好畏惧的。 正是这样视死如归的想法，让漠城的军卒们显得更加的有气势。 “赵有信，你前去叫阵。”秦天理再次叫阵。 “是，将军！”同样骑在马上的赵有信走出阵列，来到了陈国的城门前。 穿着银白铠甲的赵有信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长枪，身为从神机营中出来的军卒，会使用各种武器那是基本的条件。而长枪，是最适合马上作战的武器。 赵有信的功夫极高，由他来叫阵再适合不过。不仅陈国派出什么样子的对手，秦天理都不担心。 “陈国的小贼们，快出来，爷爷来攻城门了，有本事的和爷爷我杀个三百回合。”赵有信的叫阵颇为豪迈。 这个时候对面的城墙上出现了一队人马，站在最前头的人穿着墨青色的战袍，披着白色的披风，格外的显眼。 身后的人告诉秦天理，这是漠北城最高的指挥官，名唤骆青红。因为得罪了上官，所以被发配到边城，原是在陈国都城的一个骑兵校尉，颇有能耐。 “是谁派你们来的，晋国与我陈国层签订过盟约，不允许进行攻城战，你们难道是想挑起两国的大战么？这样的后果你们吃罪的起吗？”城墙上的人嘶声力竭的叫道，因为太过于震惊，甚至出现了一丝的沙哑。 第三百九十五章首战告捷 秦天理看着城墙上的人，特别是当他有些慌张的语句说出来之后，笑了。 从这句话中可以听出来太多的信息。 其一，陈国那边肯定是没有准备的，因为他们很震惊。 其二，骆青红语气慌张，说明他在看到城门下的晋国军卒以后，没有战胜的信心，所以才会惊慌失措。 秦天理觉得不需要再说其他的什么了，光凭着这两点，就足可以说明自己这一仗一定会赢的，所以秦天理没有道理不笑。 这次战争，既是他准备充分的结果，也有着天时地利人和的帮助。 秦天理的微笑感染了周围的人，他们纷纷将手中的陌刀高高的举起，通过火把折射出的光照的城门楼上一群人睁不开眼睛。 “你们这么做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骆青红大声的叫道。 到了这个时候，他大概也明白了，这样的战争绝对不是一个将领可以做出来的决定，而是晋国的国君不愿意同陈国再保持友好了，今天这次叫阵就是最好的证明。 打仗，就说明两个国家已经彻底的撕破脸皮了。 “兀那小儿，有本事下来与你爷爷大战三百回合，龟缩在楼上是不是怕了？”赵有信的声音在深夜中很是响亮。 陈国那边并没有人回话。 “赵将军，不要在与他们罗嗦，直接攻城。”秦天理对赵有信道。 “是，将军！” 说完，赵有信就开始招呼自己的手下的那些人。 “儿郎们，随我冲啊，第一个破城门的，给你们记头功！”说完赵有信带头冲了起来。 其实秦天理之所以让赵有信叫阵，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试探陈国里面的情况。如果陈国那边应对得当，说明他们的实力不弱；反之则说明己方可以顺利打赢这次的战争。 而将攻击的时间，放在夜里，秦天理还有一个考量。豫州的那场仗让他败的一无是处，但是沙漠里夜里的时间却极其的寒冷，就算是楼上的人射火箭，对下面的军卒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身上的衣裳要是着火了，只要就地一滚就能解决问题。 赵有信的攻势很凶猛，很快就将城门轰的有些松动了。这个时候，楼上的人终于反应过来，不听的往下射箭。 秦天理安排了一组拿着盾牌的军卒挡在所有士兵的前面，陈国的弓箭对他们的来说除了能听到一些打在盾牌上的声响，没有任何的威胁。 秦天理自己都没有想到，陈国会是这么弱。 “将军，让我们都上吧，这样会快一些。” “是啊，这陈国明显没有准备，将军真实英明，选了这个时候袭击。” 有人凑到了秦天理的身边，打算出去分一杯赵有信的羹。很明显，这次陈国是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赵有信作为先锋这个头功肯定是他的了。 可是大家一起出来一遭，谁也不愿意自己在旁边干看着旁人捞功劳，更何况赵有信的功劳很大，一个人吃不下。 这些在漠城驻守了这么久的将领们，不敢跟赵有信争功劳，但是他们希望自己能喝一喝赵有信用不完的那些稀粥。干的吃不着，能有一些稀粥喝也不是不错，不枉大老远的披挂上阵来这么一朝。 “你们想上？”秦天理问道。 “是，将军。我们也不抢赵将军的功劳，只是大老远的来了，你说要是不上战场回去不得被人笑话么？” 范大牛、吴勇舔着脸说道，脸上满是谄媚。 这个时候可不是什么顾着节操和尊严的时候，有些东西该争取还是要争取。特别是功劳，你自己不主动些，别人是不会把他放到你手里的。 显然，这两个人成功了。 “去吧，希望在天亮前能拿下这座城。”秦天理道。 “放心吧，将军。咱肯定不会给您丢脸的。”吴勇十分开心的说道。 他原本不过是抱着试试的心态说一说而已，没想到真的成了，这怎么能不让他欢喜呢。回答完，吴勇害怕秦天理返回，急忙驱着马离开了。 虽说这样的情况不太可能发生，但是万一呢？这样的好机会可不是时常都有的，简直就是老天爷送到眼前的功劳，不拿得后悔一辈子。 有了更多的人加入，陈国那张本就摇摇欲坠的大门终于轰然倒塌。晋国所有的军卒全部都疯狂了，在秦天理的一声令下如潮水般涌进了漠北城。晋国军法中有这么一条，但凡是杀了敌国士兵的都会按照手中的敌人的头颅来记录功劳，如今陈国已破，这个时候不拼杀什么 时候拼杀呢。在晋国军卒的攻击下，陈国的士兵基本没有任何的抵抗，要么被杀，要么被俘虏。当一个俘虏的下场并不好，他的下半辈子会在晋国做苦工度过，至于能活多久没有人知道，谁会在乎俘虏呢，那可是最卑 贱的人了。 很快，这场一面倒的战争就结束了。 结束的比秦天理预想的还要快很多，甚至连天边的鱼肚白都没有亮起来。火光映照着晋国军卒的脸，没有一个不开心的，就算是没抢到功勋，刚才在陈国里面也找到了不少的有钱东西。 “怎么样？” 看着对面走过来脸上带着笑的赵有信，秦天理发现他的身上有血多的血迹，他手中还拿着骆青红的人头。果然，这场仗他是除了秦天理之外最大的赢家了。 “多谢将军给卑职这个机会，卑职永远铭记在心。”赵有信激动地说道。 秦天理煞有介事的拍了拍赵有信的肩膀，相当于是鼓励了。结果引起的赵有信更加的激动，若不是旁人阻止，非要给秦天理跪下来磕头，甚至大声的说秦天理犹如他的再生父母，对他恩德重大。 周围有不少人起哄，只是那里面有多少是真喜欢和真鄙夷则没有人去关心。在真正的利益面前，又有多少人能做到保持本心呢？清点着从陈国搜刮出来的财物，秦天理只觉得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他攻下了一座城池，这是多么大的功劳啊，比墨临渊顺利拿下豫州城可要伟大的多，也值得歌颂的多。 第三百九十六章鸿翎急报 秦天理忍了好久，才将兴奋的情绪憋了下去，努力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就像是胜利于他并没有多少意义一样。 除了那些被杀被杀的军卒，陈国里面的百姓也全部都被秦天理轰了出来。这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晋国的财富，留在这里可惜了。 这些人大多惊魂未定，他们是在睡梦中被惊醒的，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好好的在睡梦中城池居然会被攻破了。 好些人衣裳都没有穿好，被冻得瑟瑟发抖，在晋国军卒的暴利下不敢做出任何抗争的动作，但凡有些不服管教苗头的，都会被当场一刀戳死。 杀鸡儆猴的效果很好，原本有些吵闹和哭泣声音的现场，一时间变得鸦雀无声。 不管这些人拉回去有没有用，秦天理都打算带他们回去，因为这是他的功勋，这是他攻城成功的最有利证据。 秦天理自认并不是一个暴虐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些被俘虏的陈国人凄惨的样子，莫名的觉得有些神清气爽。 有这样一批人的存在，还有谁敢说他秦天理是一个只知道纸上谈兵的无用将军呢？这场仗，让秦天理彻底的翻了身。 豫州的那场污点，彻底的从他的身上被洗刷干净。 终于，战场收拾完的时候，东方已经露出了一抹极亮的红。为了暂时不让漠北城的消息传到陈国都城，秦天理安排了一队人守在这里。 漠北城离漠城很近，若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只需要点燃烽烟便能看见，可以来及时增援。 收拾好东西，就打算开始回程了，秦天理迫不及待看到漠城中居民对他崇拜和服从的表情，这是他应得的荣耀啊。 秦天理恨不得马上就将消息传到都城去，告诉国君，告诉那天下的文武百官和所有的黎民百姓，他秦天理的军事才华并不是墨临渊的差，甚至要更胜一筹。 回到漠城的时候，秦天理差不多受到了城中百姓的夹道欢迎，甚至秦天理还在人群中看到了穿着大斗篷用帽子挡住脸的夏玄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跨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秦天理此刻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动，忍不住扬声大笑起来。 “将军，这次我们可是打了一个打胜仗，一会到了营帐，卑职给您磨墨，这么大的消息一定要及时的告知国君，他可是等了您好久的好消息呢。” 花花轿子人抬人，谁都喜欢被吹捧，特别是还是自己最得意的地方。可以说，赵有信的这番话算是说到了秦天理的心坎里面去了。 “朝中猛士如林，我们不过刚刚攻下一座城池而已，相信国君心中是有考量的。说起来，这次攻城战中你是首功，我会在急报上注明的，这该是你的功劳。”秦天理说的很谦虚，虽然知道自己这次的功劳够慕容珩在心里念自己很多次好，但是在属下面前还是要克制，这样才是一个合格的长官，要让属下看到自己举轻若重的上司，得意忘形和轻佻是官场中的大 忌。 “还是将军给的机会，日后卑职一定牢记秦将军此次的恩德。” 赵有信知道，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自己永远不会超过秦天理的。有秦正文那么大一个一品大员在朝中，就算是偶尔有个小错误，国君也会对秦天理有什么责罚的，这就是朝中有人好做官的原因。 所以赵有信很想趁着这次的机会，将自己绑在秦天理的身边，彻底成为他的人，这样秦天理才会在关键的时候拉自己一把。 “这次等急报送到都城，你肯定要升官了，到时候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给你安排。” 秦天理这话不是说假，有着如今这份功劳打底，再加上秦家在都城的影响力，只要不是王宫的禁卫军，秦天理确实可以将赵有信安排在任何一个军队里。 “卑职只想跟着秦将军，誓死不改初心！” “赵有信，机会只有一次，不管你说哪里，凭着我们在神机营的交情我总会让你满意的。”秦天理说的很诚恳，至于是真的假的谁也不知道。赵有信知道这是自己的一次赌博，秦天理虽然说的情真意切，但是真的假的谁也不敢肯定。而且就算秦天理守约了又能怎么样呢，站在他那个位置，真想整你，无论你在哪里，只要没有离开晋国，他总是 会有办法的。 赵有信其实根本没有选择。 “卑职想要跟随将军！”赵有信再一次坚定道。 “哈哈哈哈，好，赵有信，相信我，你会飞黄腾达的。你如今算是我的第一个心腹，我不会亏了你的。” 秦天理志得意满，少年人最想要拥有的，他几乎已经全部都拥有了，人生实在是没有什么遗憾了，就连墨临渊给他的压力给莫名的减小了很多。 超越墨临渊，打败墨临渊，秦天理觉得自己可以做到。 鸿翎急报遇关开关遇城开城，这是因为鸿翎急报都是用来传递战场上的消息的。不管事谁，都不能阻止鸿翎使者在第一时间内将急报送给国君。 宋贰是此次送捷豹的使者，他从漠城出发已经六天六夜没有休息了，为了保证马的脚力，每到一次驿站他都要换一匹马。为了确保国君能知晓战场上的事宜，马能换，送信的人却不能换。 终于，都城就在眼前了。 “漠北大捷！漠北大捷！……” 进了都城，宋贰就不听开始喊叫，告诉都城的百姓，晋国的军队又大胜仗啦。这不是普通的胜仗，与那些平叛和剿匪有这天壤之别，这是真正的战场，敌人可不是本国的百姓。 到了王宫门口，宋贰没有下马。王宫的侍卫远远的就看见他了，第一时间打开了旁边的角门，让他进入，连身份都没有验。 片刻，漠北大捷的声音响彻整个王宫。宋贰没有休息，直接被请去了金銮殿，这是往日里那些文武重臣们上朝的地方，晋国最最尊贵的地方。 第三百九十七章算他头功 晋国王宫正是风和日丽的好风光，原本该在春天的开发的那些花，因为冬天的那场寒灾，在初夏的季节盛开了。四海阁里头热闹的不得了，慕容珩很大方的在今天邀请了，后宫的那些妖娆妃子们来自己这 里赏花。 四海阁原本是后宫的禁地，是以在慕容珩发出邀请后院子里头的人就没有断过。 她们也不是来看花的，而是来看四海阁的。 这里从没有没有任何后宫的女人踏足过，就连金老服侍的宫人也都是慕容珩跟前得用的，嘴巴都紧的很，那些嫔妃们什么都打听不到。 因为嫔妃太多了，慕容珩不得不实行了等级制度，所有人按照品级来，品级高的可以先进，品级低的要后进。 晋王宫中还没有皇后，宫里头的那些女人位份最高的也不过是个嫔罢了。 皇后和贵妃一个需要母仪天下，一个需要成为后宫中众人的楷模，就连普通的妃子也需要端庄娴静，可是，偏偏慕容珩不喜欢这一款的，更不喜欢抬一个不喜欢的女人进宫，就算是摆设也不可以。 当然从嫔开始，就不需要什么的贞静柔婉了，她只需要美和取悦国君就可以了。所以，慕容珩的后宫中全部一水的都是美人，各个类型的都有，争奇斗艳，比院子里的花开的还要更热闹些。 自然，慕容珩是最幸福的，因为这些女人都围着他一个转。 “林嫔，你的舞姿实在美妙，没想到好久没看进步这么大。” 看着身上几乎只着了纱布的妃子，慕容珩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二场中跳的香汗淋漓的女子则在慕容珩的夸奖后，不知觉得弯了嘴角，显然觉得自己的一舞非常值得。 “钟常在，你的琴声太悲伤了，换一首吧。” 正在弹着古筝的女子有些委屈的抬眸，眼睛水汪汪的，像是会说话一般在无声的控诉，不过她还是依言换了一首去了。而她刚才委屈的样子也为她换来了慕容珩贴身的帕子，惹得众女一阵惊呼。 “盈盈谢谢大王！”声音婉转犹如黄莺，美妙动听极了。弹古筝的女子倒是转泣为笑，那一抹低头的温柔，让慕容珩觉得帕子送的十分值得。虽然说娇俏的女子无论是笑还是哭都是好看的，慕容珩还是跟喜欢他们柔风细雨般的浅笑，至于哭，一次两次觉得新鲜 ，后面的只剩下无尽的厌烦。 “国君，国君，有边关急报。”外面忽然传来小太监的声音。 “什么？到哪里了？”慕容珩听到声音立即站了起来，不理会被他不小心碰倒的那些莺莺燕燕们，眼中的温柔消失殆尽。 慕容珩已经从温柔乡中醒来，又变成了江山为重的国君。 大部卖出步子，离开了四海阁，慕容珩的面上没有半点的不舍。仿佛刚才那个怜香惜玉的大王，与他没有半分的关系。 “已经等到金銮殿了，国君您快过去吧，奴才听着说是漠北大捷呢！”小太监喜庆的说道。说起来也是他今天运气好，宫里头那些有头有脸的大太监们都知道国君今儿要在四海阁里头和妃嫔们游玩，所以都一股脑的跑来这边伺候了。他原本也是想来的，可是没什么门路子，抢不过那些有背景的 太监，只落到了一个守着金銮殿的差事。 有的时候运气它来了呀，挡都挡不住。谁能想到今天居然会有捷豹传来，让他这个没身份没背景的小太监得了一次露脸的机会。 “快去快去。”慕容珩加快了脚步，走路如风。若不是为了保持国君的威严，慕容珩甚至想跑步。 “漠北城大捷，漠北城大捷，哈哈哈哈……”慕容珩喃喃的说了两句，突然笑了起来，惊了小太监一跳，不过他随机反应过来，跟着慕容珩一起乐呵起来。 这份机灵劲倒是让慕容珩有些刮目相看。 慕容珩到大殿的时候，殿中正跪着一个人，穿着盔甲，头上的帽子插着一根非常明显的红色鸡毛，无疑，这就是送急报的人了。 “急报呢？给我！”慕容珩现在没有多余的心思，他只想早些看到捷报。 打开捷报，字是秦天理亲自写的，慕容珩认识。上面写的很简单，说了秦天理夜袭漠北城，一举击破城门，杀死敌军若干，俘虏敌军若干。 捷报上，秦天理还仔细的写了将领们的功劳，这是为了让慕容珩好按照功劳进行封赏。其中，秦天理在捷报中重点推荐了赵有信，赞他是神机营中出来的精英，此次战斗他主动请缨争当先锋，功劳巨大。 “神机营？看来背景是干净的了。总要给面子的，罢了，就算他是头功吧。”接着慕容珩在赵有信的名字上用朱笔画了一个大大的圈。 写完需要封赏人员的官职，慕容珩就将名单送给下面的人去拟旨，而他本人则问起了战场上的一些事情。 虽然身为国君，不能亲自参展，但是作为一个二十多岁的热血青年，慕容珩还是很向往战场的。 宋贰说话明显是被教过的，回答的一板一眼，十分的全面。慕容珩察觉之后便让他下去了，这些套话并不是他想听的，不过还好，这场仗终于还是赢了。 秦天理没有辜负慕容珩对他的期盼，打了一场漂亮的让人无可挑剔的战斗。 “去将秦正文召进宫来，这个消息他应该也要知道下，毕竟是他秦家的人。”慕容珩对那个小太监道。 小太监应声出去了，出门以后为了担心让国君等时间太久，在王宫里小跑起来，引得众人侧目。 秦正文来的很快，消息传到都城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他一直在等慕容珩来找他，这是秦家的荣耀，无论如何，事情都绕不开他去。一身干净的朝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面上带着一品大员的威严，但是秦正文脸上的喜色却一直没能忍住。 第三百九十八章不自量力 秦正文确实对秦天理倾注了不少的心血，也认为他确实是个不错的青年，早晚有一天会出人头地。秦正文猜中了所有，独独没有猜到时间会是这样的快。 秦天理去漠城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没想到回报来的如此猛烈。 “漠城大捷，漠北大捷！” 多么美妙的话语啊，秦正文恨不得能每天听个够。 这不仅仅是秦天理一个人的荣光，更是秦氏满门的荣耀，是秦家第一个取得功勋的武将，值得被秦家所有人的铭记。 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秦正文特意沐浴焚香，在祖宗祠堂内给秦家的列祖列宗上了香，祈祷他们继续保佑秦家一直繁盛下去，直到成为晋国真正意义上的豪门。 “秦爱卿，你秦家出了个好人才啊！”慕容珩看着秦正文说道。 “大王谬赞了，说起来秦天理的这次成功离不开大王的栽培。若不是您力排众议，漠城那样的地方哪是他一个孩子够格去的地方。”秦正文很谦虚。 “那也是他确实有这个本事，没想到豫州的失利不仅没让他变得萎靡，反而更加的沉稳，这是好事。”慕容珩道。 “秦天理和我秦家都是大王的子民，为大王当差自然是应该的，就算是舍了这条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慕容珩越是夸赞，秦正文越是谦虚，两个人像是在打太极般，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因为秦正文已经是一品大员进无可进，秦天理又太年轻，慕容珩不想给他过高的官职，最后赐了秦夫人一个一品夫人的诰命，顺便还给尚未出生的，现在仍旧在陈晴儿腹中的孩儿一个荫庇。 若是男孩子，则赐为男爵，若是女孩子则封为郡主，享食邑千户。 秦夫人的封赏不过是个好看的花头，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这个孩子的封赏才是重头戏。 男爵虽然爵位不大，但是却是入仕的标准。以后就算这个孩子再不成器，那也是正经的朝廷官员，拿着朝廷的俸禄。 女孩的郡主不过是个名分，重要的是后面那四个字，食邑千户。晋国开国不过二十年，当年随着太祖打天下的人基本都封了爵位，甚至还有好几位公爵。可是，重要的是这些人虽然爵位高，但是却没有任何的食邑。所以食邑，其实很好理解，无论是税收还是其他的一些钱物，都要无条件教给郡主，也就意味着抢来有以前户的百姓会划归到这个郡主的名下 ，他们存在的意义是奉养郡主。 这才是实打实的好处，与那些虚的头衔不一样。 “老臣谢过大王隆恩。” 秦正文在慕容珩下了圣旨以后，双膝跪地感谢慕容珩。这一次慕容珩的封赏已经很丰厚了，这可是实打实的好处啊。 “起来吧，亲家人，没有让寡人失望。”慕容珩道。 又过了片刻，秦正文才离开，来时两口空空，走的时候带走了两个宣读圣旨的内侍卫。 一时间秦家受到封赏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原本就是热闹至极的秦府变得更加热闹了，整日里尘嚣喧上，得不到片刻的清闲。 秦天理的名字也是慕容珩的刻意推动下逐渐散播向整个晋国。慕容珩对秦天理的赞誉度相当高，称赞他是墨临渊下一班的接班人，目前晋国的武神，在军事天赋上甚至更胜墨临渊一筹。 想起墨临渊，慕容珩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被发配在冀州安排流民之后，慕容珩发现已经好久没有人在朝堂上提过墨临渊的。原来没有了他，大晋一样可以如此安好，这个认知让慕容珩十分的开心。墨临渊之所以能在朝堂上屹立不倒依仗的不过是大晋离不开他而已，可是如今武有秦天理，文有那么多的大臣，没有墨临渊，大晋 并没有变得有什么不同。 慕容珩觉得，可能所有人都扩在了墨临渊对晋国的影响，包括身为国君的自己。正是因为这样，才给了墨临渊称霸朝堂的机会。 此时，被慕容珩看不起的墨临渊正在马不停蹄的往沧州赶去。 他一路都在追赶着尹清歌一行人的踪迹，可是因为出发的比较晚，每次等他找的时候，尹清歌等人已经离开了。津门是这样，元江是这样，胡家镖局也是这样。 顾不上有些凌乱的衣裳，墨临渊只想早些找到尹清歌。 因为跟在尹清歌等人的后面，所以有些事情他看的更清楚。不止一波的杀手追着尹清歌而去，想到两个病重的孩子，墨临渊不知道尹清歌能不能再这样境况下保护好自己。 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让墨临渊揪心。 尹清歌正处在危险之中，更是让恨不能飞到他的身边。 “谁？” 正停下马在小溪边灌水的墨临渊，猛地转头看向后方的灌木丛，他很肯定有人隐藏在那里。 灌木丛那边并没有反应，过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从那边跑出一只小兔子，白白的肥肥的，看着很是可爱。 但是墨临渊却没有放松警惕，对方绝对是一个老手，居然知道用兔子来吸引视线进而让自己对他放松警惕。 灌木丛后面绝对有人，墨临渊相信自己的直觉不会有错。况且，他在刚才弯腰打水的一瞬间，听到了一阵呼吸声，声音很浅，但是绝对是人类。 “不用躲了，我知道你还在那里。”墨临渊等了一会见那边还没有响动，于是出生提醒。 又过了半晌，灌木丛后面传来一阵悉悉率率的声音。 “果然不愧是宰相爷，我这法子骗过了天下的英雄，没想到被你识破了。” 一个穿着夜行衣蒙着脸的人走了出来。 “哼，雕虫小技！”墨临渊不屑一顾，不过是个声东击西的法子罢了。 “技小不小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取你的命。本来我不想杀你的，是你自己撞上来了，墨临渊，要怪就要怪你自己的命不好。”那人说话的语气十分嚣张，好像杀墨临渊是一件手到擒来的事情。“不自量力！”墨临渊给出了四个字的评价。 第三百九十九章狠辣出手 此时正是正午，阳光透过头顶的干枯的树枝，投注下或明或暗的光影。丛林里没有一丝风，只有墨临渊脚下的小溪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显得有些吵闹。从小溪上游飘过来的叶子，没有经过丝毫的停留就离开了这里，溪水冲击在石块上，激起的小浪花四处散落，在阳光的折 射下，显得更加晶莹剔透。 忽然，树叶子受到了阻力。 一条枝丫横生的小树枝挡住了它的去路。 树枝上面有许多的青苔，可以看的出来的是它已经泡在水里很久了，连树皮都有些剥离，摇摇欲坠的样子，仿佛随时都会被溪水冲刷掉。 溪水不停地冲击着树叶，以期望它能突破树枝的防线。大约是树枝防守的太过于紧密，无论树叶怎么的横冲直撞都没有半点的作用。 溪水不停的流着，不知道在这片山林里存在了多少岁月，今天是它第一次迎来两个带着杀气的陌生人。 墨临渊终于动了！ 如眼前这般的宵小他从来都是不屑的，若不是这次着急赶路，带不了太多的人，这样的小角色连跟他碰面的机会都没有。 眼前的人绝不是什么高手，否则就不会躲在暗处。 当一个生活在暗处人暴露在太阳直下，墨临渊觉得他离死也就不远了。 衣裳无风而动，墨临渊率先冲了过去。虽然在心里面墨临渊看不起眼前的人，但是狮子搏兔亦需全力，墨临渊并没有掉以轻心。 “今日你阻了我，便用命来换吧！”墨临渊的声音阴沉，犹如来自九幽地狱。 和尹清歌在一起，墨临渊一直都是风度翩翩奉献一切的那一个，可能正是因为这样，让大多数人都忘记了，墨临渊是一个怎样狠绝的人。 他能坐稳宰相的位置，成为慕容珩之下的第一人，靠的可不仅仅是那些功勋和能力，更多的是赫赫的威名，而这赫赫的威名是用滚滚的人头堆砌出来的。 “哼，没有那些耀武扬威的侍卫，你以为你能活多久？”黑衣人不屑的说道，一边说一边躲开了墨临渊的攻击。 他从一开始就是轻视墨临渊的，一个年纪轻轻的宰相，就算功夫高，又能高到什么程度呢，不过是些个人吹捧起来的罢了。学功夫从来都不是容易的事情，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没有苦功夫熬不出来的。 黑衣人不相信墨临渊一个公子哥，筋骨受过这样的打熬。 “找死！”墨临渊厉声道，手上的力气加大了几分。 “死到临头还嘴硬……啊！” 黑衣人话音未落，便发出一声惨叫。他没能躲开墨临渊看起来轻飘飘似的拍过来的那一掌。 “你的功夫……怎么……那么高？”黑衣人吐出一口血，不可置信的看着墨临渊，眼睛瞪的大大的，一副狼狈至及的样子。 墨临渊面上露出一副不屑的样子，一个潇洒的转身，稳稳的落在地上，惊起一地的枯黄落叶翩翩飞舞。 “谁派你来的？”墨临渊居高临下的问道。 “要杀便杀，老子要是哼一声就不是男人。”黑衣人硬气的说道。 墨临渊听完话，毫不留情的用脚碾碎了黑衣人的一只手腕。骨头碎裂的声音听起来让人觉得格外齿冷，黑衣人更是瞬间满额头的大汗，没被黑头巾围到的地方脸色惨白。 除了被死死踩住的地方，他身体紧紧的蜷缩在一起，因为太过于疼痛，整个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牙齿紧咬的嘴唇留下了大片的血迹。 刚才那一声脆生生的骨头断裂的声音，让他心里面的豪情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想要快些离开墨临渊这个恶魔，这辈子都不要再碰到他。 墨临渊看着地上黑衣人紧缩的身体，不由地冷笑出了声音。 “怎么，还是不说吗？” 在黑衣人听来，墨临渊的声音犹如寒霜冰雪，虽然现在是在太阳下，但是听了话之后却觉得置身于冰天雪地中一样。 “我说，我说！” 黑衣人比墨临渊想象中的骨头还要更软一些，他原本是猜测着至少要踩断一双胳膊才能让他开口说话的。 不过这样也好，墨临渊原本就觉得时间不够用，能快些将事情解决完，这样最好了。尹清歌一行人目前停留在沧州，早一分赶到，就能早一分与她团聚，也能更好的保护于她。 墨临渊冷冷的看着黑衣人，等着他开口。 黑衣人看着抬头看着墨临渊，由于是躺在地上的缘故，墨临渊的身影在他看来格外的高大，光线阴影下的脸庞英俊之余显得有些阴冷，像是寺庙壁画上那些魔国的王子，有着让人胆颤的威严。 “是国君派我来的……前一批去，咳……沧州的一群人和我们失去了联系，我在这里等着下一批的人到来，一起进入沧州。” 黑衣人讲话断断续续的，时不时的还咳出血来，蒙脸的黑帕子已经完全被血水给浸湿了，耷拉在面上，无比狼狈。 说完，他祈求的看着墨临渊，希望他能拿下踩在断臂上的脚。若是不及时治疗，这条手臂就要废了。若是手臂废了，他的功力肯定要大打折扣，就算是安然的回到王宫，也在不会被重用的。 墨临渊看着地上如死狗一般的人，脸上的阴冷一点都没有褪去。 他原本就没有打算放过地上的人，如今听到他是慕容珩的人那就更不能放过了。墨临渊猜测，沧州的那些人说不定是按耐不住对尹清歌出手，所以被她给灭了。 渐渐的墨临渊的眼神越来越冷，直到最后变得再没有温度。 墨临渊从怀中掏出一颗珠子，从手中弹出，正中黑衣人的眉心。不多时，眉心的洞口中流出一滴鲜红的血液，黑衣人早已气绝身亡。 轰…… 墨临渊猛地一拍身旁的树干，只见树顶端的枝条纷纷下落，不一会儿，就将黑衣人的尸体埋了起来。墨临渊跨马而上，离开了此处。 嗒嗒的马蹄声逐渐远去，墨临渊的背影消失在山林沈处。 溪水还在不紧不慢的流淌着，原本有些吵闹的地方又恢复了平静。那片顺流而下的树叶终于冲破了阻拦，带着剥落的树皮一起冲过了树枝的拦截，不知道要流向哪里。水声依旧哗啦哗啦，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四百章墨临渊到 沧州的官道并不宽敞，至多只有两匹马并行的位置，路上人很少，说到底，沧州不过是一个偏远的地方罢了，就算是做生意，也不爱来这样的地方。 道上冷冷清清的，只有墨临渊一个人孤身在这条路上。周围有些雾气，将来路笼罩在暮色下，看着有些荒凉。 墨临渊放慢了速度。 越是靠近沧州城，路面越是平坦，也变得更加的宽了起来，行人也不再是起初的一个人影看不到，而是变得有了那么两三个。 这些人里面有些是汉族人，有些是异族人。看着他们扛着锄头和背篓里装满的各种鲜嫩的春笋，可见他们都是刚刚在离官道不远的地里劳作的。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汉族人最原始的生物钟。蜡烛对普通人家来说，是个稀罕的物件，平常是用不上这样的奢侈东西的。所以，必须要趁着日头还没落下就回去，等彻底洗漱一番之后，就要上床休息，等到第二天听到鸡鸣声，便跟着再次升起的太阳 ，开始新一天的劳作。 不仅仅是蜡烛贵，普通人家费不起，就是油灯那也是轻易舍不得用的。须知家里头连吃的油都不够，哪里还能用来点灯呢。 城门，很快近在眼前。 墨临渊的心情有些激动了起来，他忽然有些明白那些在异乡的游子们近乡情却的心情。那种心里面的波动和忐忑，如果不是亲身体会，很难感同身受。 墨临渊的马是好马，一身衣裳虽有些发皱，但是却是最上乘的衣料，沧州的百姓虽看不出这些有多贵重，但是墨临渊周身的气派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 好些人都绕着墨临渊走，深怕得罪了这个看起来就是贵人的男子。 “清歌，你在哪里？”墨临渊看着城中陌生的风景，不自禁的喃喃自语。 忽然，城墙脚下一颗墨色的竹子出现在了墨临渊的视线中，墨临渊平静的眸中闪现出一抹意外的惊喜。 这竹子并不是随意涂鸦涂在上面的，而是宰相府里面的特殊记号，有这样的记号就表示周围有同伴存在。 就在墨临渊不远处的客栈里，尹无缺和尹无忧正在跑老跑去的锻炼身体。他们并不知道身体的好转是暂时的，正热火朝天的锻炼着，以期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娘亲，我们怎么还在沧州？”不一会，尹无缺满脸大汗的问尹清歌。 “我们要在这里等墨叔叔，你和妹妹不是一直想问江湖在哪嘛，墨叔叔知道！”尹清歌笑着回道，只是眼睛深处的悲伤却怎么也隐不去。 尹清歌很庆幸，两个孩子还很小，看不懂她眼睛里的悲伤。 “真的吗？真的有大侠和大魔头吗？”尹无忧好奇的问。 “娘亲也不知道，等墨叔叔到了你们问他自然便晓得了。”尹清歌道。 尹清歌的话让两个孩子格外的激动，正是对世间好奇的年龄，听闻了大侠们拯救武林的故事怎么会不动心呢。 那么多的荡气回肠和尔虞我诈，那么多的侠骨柔情和情深义重，每一种都人让人的鲜血沸腾无数次。 这让从小在乡村长大，随后又学习四书五经的两个小包子来说吸引力实在太大了，完全是另一个与现在不一样的奇幻世界。 “太好了，太好了！”尹无缺开心的拍手，显得比尹无忧更期待一些。 尹清歌看着两个小包子练着她从前教他们的各种运动，一会跳一跳，一会原地扎马步，又是开心又是难过。 那种晦涩的心情，实在难以与人言。 很快，两个人又缠着尹清歌将从金陵府来的路上的那些见闻。一路上两个小包子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昏睡，就算不昏睡也是躺在马车里不得动弹，别说欣赏外面的风景了，就连看上一眼都极费力气。 自从体验过那种不能自主的生活以后，两个包子对尹清歌更加的黏糊了。就连一向有些坚强的尹无缺都不愿意让尹清歌离开他的视线。 若是一个时辰看不到尹清歌，定会问上沈嫂子和墨竹好多次。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尹清歌皱起了眉头。 自从两个孩子可以活动以后，她就对下面的人吩咐过，手脚一定要轻，不能惊着两个孩子。下面的人也算听话，都老实的遵守了，可是这会儿…… 很快，墨石出现了尹清歌的面前。 “尹东家，我们相爷来了，请您带少爷和小姐前去吧。”墨石喜悦的说道。墨石在尹清歌面前一向谨守本分，虽说有些小张狂，但只要不耽误事，尹清歌一般是不说他的。一是因为他并不是自己人，而是过来帮忙的，二是墨临渊的面子始终要顾忌一些，打杀了他的下人终究是不 好。 尹清歌没有回话，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墨石。 很快，墨石从见到墨临渊的狂喜中清醒过来，尹清歌不悦的表情并不隐晦，而是很明确的表露出来。 墨石突然发现自己刚才太过于激动，忘了前几日尹清歌说下的规矩。 虽然心里面有些责怪自己大意，但是墨石并没有太多的担忧。墨临渊来了，无论如何墨石都觉得尹清歌会看在墨临渊的面子上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毕竟现在是尹清歌有求于墨临渊的时候。 虽然墨竹没有对他透露具体的信息，但是从墨竹和尹清歌两个人近日的表情上可以推测出来，那两个孩子并没有安好，一切都只是表面现象。 其实墨石猜测，墨临渊之所以对尹清歌好，是因为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虽然墨石也没有听说过墨临渊在外头有孩子，但长得那么像，保不齐就真的是呢。 “对不起，刚才的声音太响了，不知道有没有吵到少爷和小姐？” 墨石抬眼问尹清歌，尹清歌的表情并未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仍旧是皱着眉。 “尹东家，墨相爷来了！”见尹清歌没有反应，墨石又大着胆子提醒了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尹清歌这幅不说话的模样，让墨石觉得有些心里发憷，就像是犯了错面对墨临渊一样，有着很大的心里压力。 就在墨石抬头，尹清歌仍旧皱眉的时候，不远处的走廊里传来了一阵沉稳有力的步伐，步子不急不缓，充满了让人安定的力量。不知道为什么，墨石觉得心惊肉跳，原本对见到墨临渊的那种兴奋感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并不太好的预感。用余光看着甚至连身形都没有变过的尹清歌，冷汗忽然间布满了额头。 第四百零一章江山美人 墨临渊心中的急切没有人能知道，步子的不急不缓是特意的，就是怕别人看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更多的是给时间让自己做好准备。 小小的门廊，每一步墨临渊都觉得如在云中，想着就快要见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儿了，就连心跳也变得不规则起来。 原本就没有几步远的门廊终于还是走完了，墨临渊入眼的就是那个正坐在榻上如雪水般冰冷高洁的女子，原本就不爱笑的面上更是带着几分愁容。 尹清歌今日穿的极简单，一身极淡的青色将她原本高量的身材衬托的多了一些女性的柔美，头发简单的挽在脑后，除了一支碧色的钗子，什么装饰也没有。 看到这样的尹清歌，墨临渊觉得心好痛。 在都城的时候，尹清歌虽然也是不爱打扮的，可是对于搭配却是有独到见解的，总是能用最简单的法子将自己收拾的不落俗套。 可是如今，只余一件这样淡色的长袍，再也没有在都城时的半分精致，身形更是纤细了不少。 脸色有些苍白，可以看得出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清歌……”墨临渊的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尾音。 尹清歌抬起头，眼神有一瞬间的空白，不过很快她的眼神重新聚焦，在看到墨临渊的时候嘴角不经意的勾勒出了一个弧度。正是这一抹浅淡的微笑，让墨临渊原本忐忑不安的心落在了原地。 “你来啦！”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在墨临渊听来犹如天籁。 好多次他在冀州的营帐里想象着下一次的下面会是什么样子的光景，可是如今见到面了，那清浅的一句“你来啦”完成了他对会面的所有幻想。 “嗯，听说你遇着麻烦了，我来看看！”墨临渊的话也云淡风轻。 尹清歌看着墨临渊，嘴角忽然绽出一抹微笑，和之前的勾唇完全不同，这是一个璀璨的微笑，眼角都弯了起来。 这一来一回两个人的心情都变得有些欢愉起来，能在异乡重逢，又是在这样的境况下，幸亏二人都是心智坚强之辈，否则怕是都要哭泣一番的。 墨石也是个聪明的，见尹清歌和墨临渊这番互动，就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这尹东家在墨相爷心里的位置。 “你先下去吧。”尹清歌朝着墨石挥挥手。 这会子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和墨临渊说，尹清歌哪里还有空跟墨石计较之前的事情，下次再犯再用雷霆手段就是了，不一定非要在墨临渊面前发作。 墨临渊这才发现墨石还跪在地上。 “怎么回事？”墨临渊请问了句。 “属下见到相爷过来，激动万分，便想着第一时间通知尹东家。哪知道分寸没有拿捏好，步子重了一些，正在向尹东家赔罪呢。”墨石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说清了前因后果。 “罢了吧，孩子都在后院玩耍呢，你自下去吧。”尹清歌道。 “这么说尹东家之前是定了规矩的，不能在两个位少爷、小姐面前发出声响，是这样吗？”墨临渊问墨石，声音中听不出什么情绪。 墨石点头称是。 “府里头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你下去自己领罚吧。”墨临渊冰冷的说道。 墨石的脸色变得苍白，不过还是很规矩的给墨临渊和尹清歌磕了头才退下，没有因为听到责罚有什么不满的情绪发作。 尹清歌这才发现墨临渊身上的衣裳还是皱着的，头发也没有那么整齐，甚至在暗红色的长袍上看到了一个不会被人注意到的暗点，尹清歌知道那是血迹，也只有血迹才会形成那样的形状。 联想到自己刚到沧州时遇到的慕容珩派过来的人，尹清歌可以推测出墨临渊在路上应该遇到了同样的截杀。 突然，尹清歌对慕容珩的恨达到了顶点。 慕容珩作为一个君王没有丝毫气度，不仅想着要谋夺自己手中的钱财，更是要害死自己两个孩儿的性命。 就凭这他不想要尹无缺和尹无忧活在这世上，仅凭这一点，尹清歌就觉得一定要推翻这个大晋王朝，不仅仅是为了墨临渊，还有为了自己。 “何必这样，他在这边其实帮了我良多，若不是他，慕容珩的那些人手没有那么容易铲除的。”尹清歌叹息着说道。 “我身边规矩向来是重的，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驱使下面人。更何况，对于我来说，你比我更重要，而墨石这样显然是怠慢你了，这让我如何能放过他。”墨临渊给出的理由很充分。 “可是……”尹清歌想要说些什么，被墨临渊用手指挡住了。 瞬间，墨临渊的脸色变得有些红，手也闪电般的收了回来，有些不自在的放在身后。 “清歌，我心悦你，这辈子我只认准了你一个人，这是给你树立威信的好机会。”墨临渊的声音没有了最初的淡定，有些不自然是别扭。 “我并未答应你！”尹清歌的声音仍是冷淡。 其实墨临渊这个样子，尹清歌不是不动容，可是她心中的顾忌太多。就算不说两个孩子，两个人中间也隔着太多的理念隔阂。 首先，尹清歌是肯定不愿意接受三宫六院这样的事情的，如果要在一起，墨临渊必须只能娶她一个。 其次，尹清歌并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甘心一辈子在后院等待男人宠幸的女子，她有自己的事业和未来，她的人生是她自己的，而不是哪个男人的附庸。最后，墨临渊日后成就定是不可限量的，统一三国问鼎那个全天下人都想要的宝座机会极大，可是到了那个时候，天下人又会如何看待他们的帝王去娶一个有着两个孩子的寡妇呢。且那个寡妇还是个操持 着最下等行业的商妇。 尹清歌不愿意将自己摆在天下的对立面让墨临渊去进行抉择，与其日后面临这样的局面，不如一切都不要开始，像现在这般能成为生死相托的人，已经足够了。 都说江山美人，可是什么时候美人有比江山重要的时候呢。 “我不会放弃的，就算是终身不娶的等着你，我也愿意。我亦知道现在说这些都不能说明什么，但是清歌，时间会证明我能做的到。” 墨临渊的声音铿锵有力，他的眼神太过于直接，以至于尹清歌不敢直视。墨临渊眼中的感情又太强烈，似要将尹清歌整个人融进去。尹清歌知道墨临渊喜欢自己至深，为了不至于让墨临渊陷入的太深，她从未给过什么承诺。 第四百零二章朋友身份 情爱最是伤人，所以尹清歌有些胆怯。 历史上那些有关于帝王的爱情，从来都是以悲剧收尾。尹清歌自认自己足够强大，但是如果是与全天下的人站在对立面，那样的景象谁敢说自己必赢呢。 爱情美好却短暂，就像是最灿烂的烟火，为了那么一瞬间的华美却要燃烧掉整个生命，或许对那些为情爱而活的女子来说是美好的，但是她尹清歌不愿意。 人生有很多种，有爱情的或者只是其中的一种，若是没有也并不值得遗憾，生命会以另外一种方式补偿给你，就比如像尹无缺和尹无忧，有了这两个孩子，尹清歌觉得生命已经完整了。 如果有爱情更好，没有，也不遗憾。 感情既然可以在心中升腾起来，尹清歌相信自己有法子可以去消灭它们。墨临渊眼中的感情骗不了人的，就算尹清歌不甚懂的男女间的情爱，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承诺墨临渊什么，可是那样热烈和想要占有的眼神，还是让她的心神起了涟漪。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 ，一圈一圈的水纹撞击着他的心房，让她无法忽视。 这感觉在都城宰相府的别院里曾经出现过，如今又出现了。 “孩子们正在后面玩耍，我带你去吧，他们念你的紧。”尹清歌转移的话题，眼神难得有了飘忽，不敢直视墨临渊的目光。 “我倒是也很想他们，清歌，我跟两个孩子是有缘分的。”墨临渊收回了眼神。 尹清歌的性格墨临渊是清楚的，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并不需要多久，就可以完全的了解一个人，用一个古老的词汇来说，那就是两个人之间是有缘分的。 “我带你去吧，看到你估计会开心的疯掉。”尹清歌难得的打趣了两个孩子。 这几日，孩子们想练武便练武，想学习便学习，只要他们愿意的，尹清歌都不阻止。一想到两个孩子在马车上躺了十来天的时间都不能动弹，尹清歌便不再忍心去管束他们。 不过幸好，两个孩子都是懂事的，虽然有些玩闹，但都很守规矩。 生活都保持这原来在书院的样子，早晨很早起来跟着尹清歌一起练武，然后便自行早读，遇到不懂得地方还会请教尹清歌。 自古学问都是相同的，尹清歌虽然不敢说以自己的文学造诣在这个时代可以成为大家，但是为两个孩子解惑还是绰绰有余的。 如此几天都是这样的循环往复，让尹清歌在欣慰之余又添了些许的心酸。 “我大概也会如此。”墨临渊居然不大不小的幽默了一把，让尹清歌侧目。 不知道为什么，尹清歌觉得墨临渊好像变得没有以前那么不近人情了，更多了一些人间烟火的气息。到后院的时候，两个孩子正在商量如何将挂在树枝上的风筝拿下来。沧州因为地处偏僻，这里客栈的设施并不豪华，但是却胜在地方大，后院比整个房屋都要大上一倍不止。就好像是在用大面积的院子来 弥补高额的房价。 尹清歌是不在乎钱的，这院子更是让她满意。 两个孩子可以在里面跑来跑去，甚至为了让两个孩子不觉得闷，尹清歌还让店里的小二带几个同样年纪的异族孩子孩这样玩。 一个是新鲜，二个是异族人对汉族并不亲近，不太容易泄露一群人的信息。 “他们倒是玩的欢畅！”看着低头接耳的两个好包子，墨临渊开心的说道。 “嗯，也就这么几天的空子而已，他们受苦了。”尹清歌的声音不大，但是听到墨临渊的耳中却不啻于轰隆的雷声。 墨临渊看去，果然两个人都瘦了不少。 尹清歌很注重两个孩子身体的锻炼，这个墨临渊是知道的，甚至两个包子都有着不错的手脚功夫，所以两个孩子的身体都很健壮。 可是现今从远处看去，能明显的看出他们瘦了许多。墨临渊不想去想象在十多天的时间想要瘦的这么多要吃多少的苦头，对两个孩子来说委实太过于残忍。 “清歌，我来的晚了！”墨临渊只恨自己没有早些到，可以帮尹清歌承担一些。 让一个母亲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孩子守着病痛的折磨，这对母亲来说太残忍了。 “你来的很及时，墨竹和我说，你知道神医谷的位置，明日我们便出发吧。”尹清歌叹息。 “怎么，孩子不是好起来了么？”墨临渊惊讶的问道。 “没有，只不过用药物压制住了，至多七八日的功夫，两个孩子就会再度变成以前那个样子，而且再也没有机会救回来了。” 尹清歌的声音中带了一丝颤抖，看着脸色苍白的尹清歌，墨临渊用自己的手紧紧的包裹住了尹清歌的手。 尹清歌没有挣脱，这个时候她需要被支持。 “从沧州出发，七八日的功夫足够了，你放心，我定不会叫两个孩子出问题的。”墨临渊的话语中充斥着一股莫名的力量，让尹清歌原本并不安宁的心渐渐的平息了下来。 “嗯，我一会让沈嫂子去准备，明天就发出。”尹清歌点点头，并未再多说什么。 墨临渊并未去打扰两个孩子，而是和尹清歌默默的站在一边。 院子里面的树对两个孩子来说有些高，风筝又是挂在最高的枝头，就算是两个孩子有功夫傍身，也不敢跳到那个地方去，太危险了。 如今那些枝条都是脆的，并没有多少的韧劲，一个不小心，很容易从上面失足掉落的。 两个孩子还算是懂事，并没有胡来。 “娘亲！墨叔叔！”两个孩子一转头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尹清歌和墨临渊。 看到墨临渊让两个孩子格外的惊讶，虽然尹清歌说墨临渊回来的话才过去没多久，但是这么快就出现确实叫人震惊。 墨临渊和两个孩子在都城的时候关系就已经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所以两个孩子对他并不陌生。对两个孩子这就是对他们好、陪他们玩、还给他们买礼物的墨叔叔，并不是什么晋国的宰相。 墨临渊松开尹清歌的手，双臂打开，半蹲在地上，笑看着两个孩子。这个动作两个孩子还有什么不懂得，直接冲了过来，跑进了墨临渊的怀抱。墨临渊一边胳膊抱一个孩子，笑呵呵的，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没有考虑这会不会影响他下属面前的威严，这一刻他是两个孩子信赖的伙伴，其余的身份则放到了一旁。 第四百零三章陪孩子玩耍 两个孩子笑的格外开心，见牙不见眼的。 墨临渊始终紧紧的抱着两个孩子，没有松手。 尹清歌见三个人开心，也没有前去打扰，而是默默的离开了。明天就要离开了，两个孩子的身体不再那么火热，要多采购一些稍厚些的衣裳了，否则一路上就算热毒不发作，伤寒也该发作了。 尹清歌离开时脸上是带着笑的，这是她这些日子以来笑的最高兴的一天了。 墨临渊是知道尹清歌离开的，不过尹清歌没有特意说，他也就没有特意去问。既然尹清歌放心的将孩子交给他，可见对他是十分信任的。 用余光看着尹清歌清冷的背影慢慢的离开这里，墨临渊有些怅然，也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在心底酝酿着，有些酸也有些甜。 很快，两个孩子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让他无暇顾及其他。 “墨叔叔，你在江湖里面有名号吗？就像是独臂大侠又或者沧州三杰这样的。”尹无缺迫不及待的问墨临渊。 “没有！”墨临渊笑的很温柔，摇了摇头。 “啊，没有啊，我还以墨叔叔在江湖上有偌大的名头呢，那我们去那神医谷人家怎么会搭理我们呢，我们都没有名气。” 显然对墨临渊在江湖没有名号这件事情尹无缺觉得有些遗憾，在他的眼中，墨临渊就是一个完美的人，不仅仅有着天下人艳羡的权利，还有着普通人难以企及的功夫和最俊美的外貌。 尹无缺很难想象，这个世界上会有比墨临渊更完美的人。而墨临渊正式尹无缺给自己树立的目标，一定要成为墨临渊的那样的人，甚至，超过他。 “叔叔认得神医谷的人，他们大约是会给叔叔这个面子的。”墨临渊苦笑。 墨临渊这个名字可不仅仅是在朝堂上可以让那些臣子们拜服，就算是江湖中，墨临渊的名字一样可以止小儿啼哭。 混江湖的人都知道，朝廷的人是惹不得的，因为只要惹了他们，他们会派出一波又一波的力量来剿灭江湖上与之为敌的人。 江湖上高手众多，朝廷上更是不缺。 历史证明，无论多少武林好手，终究是敌不过朝廷的力量的。 “那我们什么出发啊，神医谷里面会有英雄高手吗？比墨叔叔功夫还厉害的那种。”尹无缺接着又追问。 “好啦，等明天出发你就知道啦，现在叔叔帮你们把风筝拿下来。”说完墨临渊放下了怀中的两个孩子，径直站了起来。 只见他脚步轻踏，整个人犹如没有重量一般直接飞了起来。到了枝头的时候，双脚踩在树枝上，树枝除了往下弯了一些，并未见任何的异常。 墨临渊神色轻松的拿起风筝，运功又重新回到了地上。 “哦哦哦，风筝又回来咯。”尹无忧拍着小手掌开心的说道。 两个小包子拿着风筝，惊讶的看着墨临渊。刚才墨临渊露出来的手段着实让两个人有些惊讶，那种举轻若重的风度和踩在枝头上的风采，与他们设想中的大侠一模一样。 若不是两个人都知道他们的墨叔叔是晋国的宰相，真的要怀疑他是不是在武林中也一定人尽皆知。 “你们若是认真，以后会比我更厉害的。”墨临渊好笑着说道。 尹清歌的功夫已经不比他低了，墨临渊相信，若是尹清歌愿意刚才那一招她可以使得比自己更优美十倍。 墨临渊就这样带着两个孩子崇拜的目光一直陪着两个人玩，一会追逐，一会打闹，笑声从来没有断过。 不知道什么时候院子里那颗树上来了好几只喜鹊，叽叽喳喳的在枝头叫着，它们也不怕孩子们吵闹的声音，待了好久才展翅飞走了。 因为两个孩子的身体还是太虚弱，不过一会两个人包子就觉得累了。 墨临渊干脆一边抱一个，走出了院子。墨临渊是打从心里面将两个孩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来看待，所以私心里也同样舍不得他们经受任何的痛苦。 而另一边，尹清歌正在吩咐沈嫂子明日出发要准备的东西，墨竹侯在一边，等着尹清歌一会儿的指派。 墨竹很恭敬，他也是刚刚才知道，墨石被墨临渊用刑了。在墨府里面能以墨为姓的都是绝对的亲信，这些人基本都是早就跟着相爷的，地位自然也相差不多。 墨竹还是第一次看到墨石受到这么惨的责罚。墨石在几个兄弟里面算是性格跳脱的，受到的责罚也多一些，但是如此严厉还是头一次所见。 墨竹没有多问，但是他知道，这一些肯定跟尹清歌有关。否则，墨临渊绝不至于这样对待墨石，在沧州城里，墨石是立了功的。 “明日又要启程了，安全方面的事情你多注意。”沈嫂子退下后，尹清歌对墨竹说。 “这是属下应该做的。”墨竹答道。 “我看到墨临渊的袍子上有血迹，我们前路可能会比我们想象的更艰难一些。连墨临渊都敢下手，怕是除了那人别人也不敢了。”尹清歌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寒气和愤懑，显然慕容珩的行为已经让他厌恶了。 “属下会做好万全的准备的。”墨竹能说的也只有这个了，并且这个也确实是他的真心话。 “对了，你给墨临渊准备几身衣裳吧，他来的这么匆忙，又没有带人过来，定是不习惯的。”尹清歌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有些别扭。墨竹虽然低着头，但是面上也是带着惊讶神色的。虽然墨临渊一直都很主动，但是尹清歌一直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这次主动提及墨临渊，还是准备袍子，能细心到这个程度，墨竹觉得也许尹清歌 比想象中的更要在乎墨临渊。 “是，属下明白！”墨竹抬起来的时候面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好像刚才那个惊讶的表情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尹清歌挥挥手，让墨竹退下了。尹清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最后鬼使神差的说了那句话。她知道就算自己不说，下面的人也会准备好的，可是，那句话就那样的脱口而出了，仿佛没有经过她的思考和同意一样，尹清歌觉得身体的本能 好像背叛了意志。 尹清歌有些懊恼，不过她终究不是一个纠结的人，很快便放下了这样的小心思，开始思虑起其他的事情来。重要的是不知道慕容珩到底派了多少人，若是太多的话，凭借如今在沧州的人手怕是有些不够看。 第四百零四章出沧州城 沧州的清晨雾很重，马车外面不一会就湿了许多。 两个孩子穿的衣裳多了许多，如今热毒不再发作，他们的体感开始变得和普通人一样，不再有不怕冷的情况发生。 马车有四辆，尹清歌和两个孩子一辆，墨临渊一辆，沈嫂子和一些物资一辆，剩下的侍卫则挤在最后一辆马拉的大车上。 原本地方是不够的，尹清歌让那些从金陵府来的下人都回去了。后面的路太过艰险，带着他们不过是炮灰而已，没有什么用处。 金陵府的里人也是见过世面的，没有说什么，只是每个离开的的人都在尹清歌面前跪下磕了一个头才离开。他们也知道，一行人的缘分已经尽了，连墨临渊都来了，他们与其留下添乱，不如回去的好。 尹清歌原本也想让沈嫂子走的，不过沈嫂子不愿意。 她舍不得两个孩子，况且她是女人，照顾起尹清歌和尹无忧比起那些侍卫要方便的多。尹清歌见沈嫂子是真心想要跟着，便没有阻拦。 两个小包子早已熟悉了沈嫂子的照顾，若是一时间她不在了，倒是真的会不方便很多。虽说沈嫂子是自愿留下来的，但是尹清歌的心里面还是记着沈嫂子的一份情。 浓雾还没散去的时候，尹清歌一行人的马车已经到了沧州的城门口了。 沧州并不是个富裕的地方，一行人出城的时候周围好些人已经有很多本地人在那里等着开门去城外的地理劳作。因为尹清歌等人气势比较盛，人们都自动的远离，不时的交头接耳，显然在讨论他们。 有了墨临渊在，尹清歌也就不用去考虑路线如何走的问题了。他既然认识神医谷，也说了从这里过去，用不了七八日的功夫，尹清歌便一字不落的都信了。 “娘亲，我们要去神医谷了么？”趴在车窗上，尹无忧问。 “嗯，墨叔叔带我们去。”尹清歌小心的给她戴上了一顶小帽子。 清晨的风有些大，寒气比较重，尹清歌担心一直守在马车窗户口的尹无忧脑袋会被风吹的疼，于是动作很小心翼翼。尹无忧很配合，察觉母亲的动作以后，自发的将头扭了过来帽子戴好以后才又往窗外看去。这里的风景与金陵和都城有很大的区别，山连着山，路上的行人更是有不同于汉族的异族人，让尹无忧看的大呼 过瘾。 “娘亲，我们去完神医谷就回去吧，李夫子还在金陵等着我们呢，忧儿害怕和哥哥回去晚了，夫子该生气了。”尹无忧眨巴着大眼睛对尹清歌道。 尹清歌看着尹无忧乖巧懂事的样子，点了点头。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提起想要回去的话了，虽然外面的世界更精彩，充满了许多的未知，但是尹清歌知道，两个孩子都想家了。 四处飘荡的日子过得再逍遥也不会有坐在书房的逍遥椅上更舒适，尹清歌突然想起了清风村的草庐，不知道这些日子不再那里怎么样了。 不过赵大虎夫妻和李氏兄弟都在云安郡，想来也是会看顾一二的，当然，那里最值得尹清歌信任的是贺之文。只要他还在郡守的位置上，那里所有的一切尹清歌可以安枕无忧。 “忧儿、缺儿，等去完神医谷要不要去云安郡看看贺舅舅？”尹清歌问两个孩子。 “真的吗？忧儿还挺想贺舅舅的，我们从尹家出来的时候还是他给了我和哥哥吃的呢。”尹无忧对贺之文的印象很好。 “那，我们可不可以回草庐看看？”忽然，尹无缺问尹清歌。 对尹无缺来说，草庐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家。在那里他体会到了几乎世间所有的美好，第一次有好的衣裳穿，第一次能吃饱饭，第一次交到了朋友，第一次不再夜里被冻醒，也是在那里，他开始拿起书本念书，董夫子虽然只是他的开蒙先生，学问并 不高深，但是品格确实难得的好。 那里，有太多的美好，如果有机会，尹无缺真的很想去看一看。 看看那颗柿子树上面还有没有果子，看看董夫子家的小婉姐姐有没有嫁出去，看看山上的那个冰泉还在不在，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怀念。 之前躺在马车里的时候，草庐是他怀念最多的地方。 “娘亲，忧儿也想去看看。咱们家后面的池塘里荷叶该露出来了，还有娘亲为忧儿种的百亩梨花好漂亮，忧儿都快不记得盛开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一会吃饭的时候，娘亲问问墨叔叔，回去的话是否顺路。” 尹清歌的话并算不上是同意，但是就这样也已经足够让两个孩子兴奋了。两个孩子的声音很欢畅，就连墨临渊的马车上都可以听到。 墨临渊的手中正捧着一本书，是以前尹清歌喜欢看的地理志类型。他手中的这本则是着重讲了沧州这边的风土人情，一边看书，一边结合自己看到的风景，倒是让墨临渊的觉得更添了几份雅趣。 给墨临渊驾车的是墨石，这是他执意争取来的。虽然他的脸色苍白，但是墨临渊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板着脸点了点头。 就这样，墨石已经欣喜若狂了。墨石知道墨临渊这个动作已经代表了以后不会再跟他计较，这件事情就算是掀过去了。 “相爷，侍卫来报，后面有人跟着咱们。”墨石突然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在马车外对墨临渊道。 墨临渊放下了手中的书。 “有多少人，谁派来的？”墨临渊问。这两个才是最重要的，问有多少人是为了判断自己目前的这些人能不能拦得住；问谁派来的则是弄清敌人的身份，若是慕容珩从王宫里派出来的人也就罢了，可是如果是其他的人，那么就说明了不只一个 人想要他们死。 后面的路就要更小心了。 面对一个敌人和面对好几个敌人这是不一样的。墨临渊不怕这些人，自己和自己手下的人打不过还可以撤，但是尹清歌和孩子们却不行，所以必须赢。 “不清楚，来人很隐秘，像是懂得军队里面的那些法子。”墨石将侦察到的情况进行了仔细的汇报。 “让兄弟们都警惕着，千万不能大意，这些人估计都是军中的高手，擅长群战。”墨临渊提醒墨石。 墨石应了一声之后便不再说话。墨临渊猜不出来谁在在这个时候来伏击他和尹清歌，能这么准确的知道自己两个人的位置和行动，可见这波人早就在暗中盯着了。 第四百零五章拦路截杀 虽然早就接到了消息，但是墨临渊并没有轻举妄动。 敌不动我不动，这是战术。因为很多时候，先动的那个人反而会失去先机。因为所有的行动都暴露在有心人的目光之下，那些人会根据你所暴露出来的动作和表情从而推测出你的下一步动作，一旦到了这个时候，那么你离失败也就 不远了。 这也是为什么高手对决的时候往往需要对峙很久，因为他们都在找对方的破绽，先沉不住气的人就是输家。 墨石传递消息的方式很巧妙，是几声长短不一的鸟鸣，若不是知情人，说也听不出其中有什么区别。吹完口哨之后，墨石看了墨竹一眼，墨竹递给他一个同样心领神会的表情。两个人都知道，这一群人里面，最重要的人不是墨临渊自己，而是墨竹身后的这个车厢。里面的母子三人，每一个都是墨临渊珍 视的。 所以无论如何，这三个人都不能出现意外。否则就算后面的那些人杀不死他们，他们也绝对活不过宰相府的刑罚。 “东家，墨石那边传消息过来，后来有人跟着我们，擅长群战。” 尹清歌没有问墨竹是怎么和墨石沟通的，这些都不重要，尹清歌也无意打听。虽然墨临渊现在对自己是百依百顺，但是尹清歌觉得，有些东西还是不要插手更好。 现在不介意，不代表这辈子都不会介意。 人是善忘的。 “你好好驾车便是，孩子我会护着的。”尹清歌冷冷的道。 那些人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尹清歌知道就有感觉，有人跟在她的后面。见过慕容珩的那些人之后，便排除了他们，也是可以推测出来的就是有其他人对她不怀好意。 可能因为墨石收拾慕容珩的人手段太过于凌厉，吓得那些人不敢露面了。如今也要，趁着这次的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后面的路至少也安稳些。 况且，有墨临渊在旁边，尹清歌不管发生什么自己和孩子都不会发生问题的。这种安定的力量让尹清歌的觉得惶恐又觉得依赖，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理。 “是，东家！”墨竹轻轻地答道，没有京东任何人。 “娘亲，是有人要来杀我们么？”尹无缺有些担忧。 “嗯，不用害怕，娘亲会保护你们的。墨叔叔就在旁边，他身边的人都是宰相府里面的高手，我们一定没事的。”尹清歌用手摸着尹无缺的脑袋，眼神中满满的都是对孩子的爱怜。两个小包子真的是太多灾多难了，病还没治好，又有一堆人追在后面要他们的命，或者也要尹清歌的命。尹清歌有种直觉，这次的人是冲 着她来的。 “我和哥哥会功夫，可以保护娘亲的。”尹无忧虽然依旧娇俏，但是其中蕴含的坚定意志已经很明显了。 “你们还小，等你们长大了再保护娘亲不迟。”尹清歌很欣慰两个包子的态度。 不过尹清歌的话并没有起多大的作用，两个包子还是从原本半躺着的状态坐直了身体，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紧绷的状态。这姿势是尹清歌教他们的，是戒备的姿势。 兄妹二人很默契的围在尹清歌的身边，一副无论怎样也会保护娘亲的心态让尹清歌觉得心中暖暖的。 虽然这两个孩子对尹清歌来说是个意外，无缘无故的就成为了他们的娘亲。当初决定和两个孩子一起生活并将他们好好带大的时候，并未期望他们以后能如何的进行报答，一切不过是她愿意而已。 可是如今两个孩子还没有长大，就已经在思考保护她的事情了，如何让她不暖心，尹清歌觉得以前的付出都是值得的。难怪那么多的人执意要成为父母，原来若是孩子孝顺懂事的感觉是这样的沁人心脾。 尹清歌没有拒绝两个孩子的好意，虽然身体已经戒备起来，但面上还是露出了一副很受用的表情，让两个小包子更觉得干劲十足。 “来了……” 尹清歌的话音刚落，马车外面出现了数人在空中翻腾的身影。他们的功夫大约还不到家，或者说轻功并不少，在空中翻转的时候，尹清歌听出了明显生硬的声音。 显然，轻功他们并不熟悉，仅仅只是会而已。 “呔，我们兄弟这次只为尹清歌而来，墨临渊你若是识相的赶紧走，我兄弟二人定不拦着。”来人的声音有些粗，说明平日里说话的时候嗓门就很大。 “呵，知道我在这里还敢动手，谁给你们的狗胆。”墨临渊的声音忽然响起。 “对不起墨相爷，兄弟们都不想和你动手，可是如今我们兄弟都受人重托必须要拿走尹清歌那婆娘的人头，还请您不要拦着。” “看来王冠师对你们的管束还是不严啊，有他在京师坐镇，没想到还是能让你们这些人出来，看来你们的主子也有些能耐。”墨临渊不紧不慢的说道。“王督军治军严厉，可惜我们这些丘八不归他管。墨临渊我们此行的任务就是杀死尹清歌，你若是执迷不悟，可就不要怪我等兄弟不客气了。”汉子的粗粗的嗓音里透着一股不快，显然墨临渊的存在让他们 忌惮。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既然你们前来是送死，我就成全你们。”墨临渊在语气中不再有耐心，而是充满了杀戮之意。 尹清歌明白，墨临渊是不打算留活口了。 其实刚才的对话，已经能透露很多的信息了。 首先，他们肯定是从都城出来的，而且不是受了慕容珩的指派，其次，他们不跪王冠师管，说明这些人都不是神机营出来的，最后，最重要的线索就是他们说的很明白，是来刺杀尹清歌的。 对尹清歌的巨额钱财不敢兴趣，冒着宁愿得罪墨临渊的风险，千里迢迢奔赴到这里就是为了取了自己的命。尹清歌怎么都没有想到，原来自己已经这么遭人嫉恨了，让人愿意花这么大的功夫。 不过来人既然能使唤的动军伍中的人，很显然，这幕后之人定和都城里那些军官们有扯不脱的关系。 尹清歌觉得这样很好。 知道她孩子病重外出，还能在军方中有这么大的能量，这样的人在都城中并不多，尹清歌相信这次的事情完结之后，墨临渊应该很快就将幕后的人揪出来。有些事，做了是要付出代价的，有些人是得罪不起的。 第四百零六章遭殃的凡人 墨临渊的话像是寒冷的冬天降下的冰块，瞬间将现场冻结。 外面没有了说话的声音，尹清歌知道那些人是在考虑。考虑值不值的为了自己而和墨临渊对上，他们常年在都城，墨临渊的威严和可怕早就已经浸入了他们的骨髓，成为了心底深处最隐秘的恐惧点。 尹清歌坐在马车里面，并不知晓外面的具体情况，一切都只能靠猜。 可是外面安静的如同坟墓，不再发出半分的声响。 尹清歌瞧着自己旁边两个无比警惕的小包子，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瞧着倒是觉得分外的可爱，不由得笑了起来。 也许是太过于安静，尹清歌的笑声在这样的环境里显得特别突兀。不过也正是这样的浅笑轻吟，打破了沉默。 “墨相爷，我们不过是小人物，是因你们神仙打架而遭殃的凡人，我们兄弟就此退下，能不能给我们一条生路？”粗哑声音的汉子格外的低声下气。 “怎么，我墨临渊在都城已经有了这般好的名气，别人杀上门来了，还让对方全身而退？”墨临渊轻笑，仿佛像是熟人间的闲聊。“墨相爷这是不打算放过我们吗？今日我这边有二十多个兄弟，你不过十来个人，还要带上尹清歌和那两个拖油瓶，真打起来我们这边未必就会输，难倒墨相爷真的就不担心在沧州这小小的阴沟里面翻了船 ？” 尹清歌一听这话，便知道对方已经是强弩之末了。面对墨临渊，他们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了，这样别说取胜，能不能保着自家性命都不一定。当然，这对尹清歌这一方来说是好事，毕竟能少一些损耗就少一些，后面还会有慕容珩的人会来，保存目前手中 的力量还是很有必要的。 “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人全部已经死了！”墨临渊说完，墨石率先冲了出去。 他对墨临渊最为了解，知道墨临渊是没有想要善了，既然如此，也没有必要跟眼前的人再纠缠了。不过是二十个军中的悍卒罢了，墨石可不觉得自己这帮人会输给他们。 如果他们能结军阵，确实是一股恐怖的战力，可问题自己怎么会让他们成功呢？这场战正是好机会，可以让墨相爷再次看到他墨石的能力。 “墨临渊，你在朝堂早已失势，我们兄弟不怕你。”那粗哑声音的汉子见墨石一言不合就直接拔刀相向，不由的怒吼道。 显然他是想借助这个来提升己方的气势，可惜他失算了。 “聒噪，一会割下你的舌头。”墨石冷声道。 一切伤害到墨临渊的事务，墨石必定会以性命相阻，就算是辱骂也不行。 原本墨石还想给这些人留一个全尸的，觉得他们不过是命令难违而已，如今却不这么想了。对墨临渊不客气的人，墨石觉得挫骨扬灰都已经是恩典了。 尹清歌听着外面武器乒乒乓乓和身体辗转腾挪的声音，大致能猜的出来外面的战况进入了什么样的地步。 两个小包子在尹清歌不会让他们出马车厢之后，直接趴在了马车的窗户边，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墨石的气势太盛，对手却心生惧意，这是一场没有意外的战争。 又过了半晌，墨石结束了战斗，从始至终，尹清歌和墨临渊都没有下过马车，甚至连马车的帘子都没有掀开过。 此时雾气已经尽散了。 因为地上到处都是尸体，墨临渊便下令几句赶路。这里的血腥味很快会吸引来一群野兽，墨临渊也不想莫名其妙的和那些野兽来一场对决。 “娘亲，墨叔叔府上的人真厉害。”尹无缺由衷的说道。 “那是，其实墨竹叔叔也很厉害，哪一天你们能打得过墨竹叔叔了，娘亲就可以同意你们单独出门了。”尹清歌道。 “墨竹叔叔的功夫比刚才的墨石叔叔如何呢？”尹无缺歪着脑袋问。 刚才墨石数次在敌人的包围中杀进杀出，眼神凌厉而可怖，就像是末世的魔王在收割人的性命一般，完全是嗜血的状态。 墨石的这个样子给尹无缺造成了很大的冲击，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墨叔叔府上的那些侍卫原来那么厉害。 “你可以自己问。”尹清歌双手一摊，一副什么都不管的样子。 “墨竹叔叔？” 尹无缺掀开马车的布帘子，他知道刚才和娘亲的对话墨竹叔叔一定是听到的。尹无缺看着墨竹，湿漉漉的大眼睛让墨竹想起了纯真的小鹿，不知人间疾苦，也不知世间的烦恼。和两位小主子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两个小包子早就成了墨竹真心爱护的人，特别是那张酷似墨临渊的脸 ，墨竹可不觉得他们真的没有关系。 世界上不会有长的如此相像的人的，所以肯定肯定有什么被隐瞒起来了。墨竹脸上换上了一副轻松地表情，眼睛笑得眯了起来，弯的像是个月牙一样，格外的有感染力。其实墨竹也只有在两个孩子面前才这样，对尹清歌身边的下人来说，墨竹从来都是一个不苟言笑的苛严管家 。 “属下的功夫不算出色，不过和墨石比起来好像还没有输过。”墨竹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墨竹原本是想谦虚来着，可是说完之后反而觉得有些炫耀的嫌疑了。 “墨竹叔叔功夫这么高？”尹无缺惊讶了。墨竹一直是尹清歌身边最得力的人，特别是最近的一段日子内，他帮了尹清歌很多的忙。尹无缺一直以为他不过是墨叔叔派到自己娘亲身边帮忙的，没想到却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一时间看向墨竹的眼睛 开始闪现出崇拜。 墨石的厉害尹无缺是亲眼看见的，如今墨竹比墨石还要厉害，怎么能不让对江湖充满向往的尹无缺觉得崇拜呢。 原来生活真的跟演义话本里将的一样，平常生活中随意遇到的一个人，说不定就是个不世出的高手。 马车又行驶了一会，才停下来休息。沧州地界的路并不算好走，虽然马车上已经垫了许多的软布，但是摇晃和颠簸还是少不了的。墨临渊心疼两个孩子，舍不得他们受累，没过两个时辰，无论在什么地方，马车总要停下来的。 第四百零七章成长 已经快要离开沧州地界了。 墨临渊说神医谷靠近雪山，越往那里走会越冷，所以路上必须要采购一些厚些的衣裳，马车也要重新布置一下，不然挡不住那么冷的风雪。 尹清歌自然是听墨临渊的，那边她并不熟悉，墨临渊却是去过好几次的。 此时已经傍晚，太阳还是高挂在天上，但是已经没有什么温度了。颜色红的像是一个大火炉，比街上最艳丽的红布还要好看，周围的云彩也被染得通红，像是刚从染布的缸里拿出来一般。 宰相府里的侍卫们效率很高，不一会就到着好些的兔子、山鸡之类的野物回来了。有那胆子大的，甚至拎了好几条蛇回来。 尹清歌是不喜这些冷血动物的，不过两个孩子却颇为好奇。以前在河湾村过苦日子的时候，与这些东西也没少打交道。 在场的侍卫都是墨临渊的心腹，有些在都城的时候就见过尹无缺和尹无忧了，是以对他们都十分的尊敬。 两个孩子在场地上跑来跑去，东看看西瞧瞧，觉得十分好玩。 尹无缺和尹无忧并不觉得在路上奔波有什么辛苦，反而觉得这样很有意思。自从生活好了以后，两个小包子都格外珍惜学习的机会，无论是念书还是练武，都逼着自己用最短的时间达成。 “墨叔叔，他们为什么吃蛇啊？”尹无缺最后转悠到了墨临渊的身边，小声的在他的耳边问道。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活扒蛇皮然后烤着吃，倒不是害怕，只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觉得很是稀奇。难不成江湖中的英雄在野外都是这样的吗？只可惜没有酒，不然就更像话本里讲的高手了。 “这野外自然是有什么吃什么了。” 墨临渊的温柔神色让旁边烤肉的众人觉得墨相爷是不是换人了？一个以狠厉和严酷来管教下人的宰相爷怎么可能会这么和颜悦色呢！ 当然也有不吃惊的人，一个是墨石，一个是墨竹。 “蛇肉那么少，应该多吃兔子，兔子才吃的饱。” 尹无缺觉得这些人吃的不对，应该先吃兔子肉才是，不然万一吃不饱敌人就打来了，可不就得饿肚子了吗？ “哈哈，那是因为打的兔子和山鸡够多了，不会再饿肚子了才抓蛇的。”墨临渊哈哈大笑，尹无缺可爱、倔强的模样让他觉得分外有趣。 墨临渊的笑声引起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其它的侍卫也跟着笑起来。 尹无缺是主子的身份，他们虽然也喜欢他，但是主仆之间的距离是不可逾越的，所以刚才尹无缺跑来跑去的时候并没哟跟他说话。 如今墨临渊带头笑了，他们这些下人跟着一起笑也就不算坏了规矩。 “娘亲……”尹无缺从墨临渊那里挣脱开来，钻进了尹清歌的怀里。众人的笑声让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和尹清歌在一起久了，他更多的接触的是细腻的情感。大块吃肉和大碗喝酒这样的情景只在话本里面和夫子的话中出现过，是以今天遇到了这些侍卫有些不太习惯这些 人的豪放做派。 “缺儿做的很好，娘亲说过，不懂就要问。”尹清歌无视其它的目光直接夸赞尹无缺，这个时候的孩子最是敏感，也是塑造性格的时候，不能让不好意思这样的情绪成为他日后的烦恼来源。 “真的吗？”尹无缺有些不信。 “小郎君有啥不信的，您可是沈嫂子见过的最聪明的孩子了，背书一遍就会了，画的画那更是和真的一模一样，叫老婆子我都分不出真假，就那神通都比不得我们哥儿。” 沈嫂子正在一旁给尹清歌煮蘑菇汤，她听到了尹无缺的话，不由得开口说道。语气骄傲，好像尹无缺不是她的小主人，而是她的孩子一般。 尹无缺被沈嫂子的一番话说得更害臊了。 在场的都是些会功夫的武林人士，跟他们说自己诗文厉害，那岂不是用自己的最强的本事跟人家最弱的本事比，有些胜之不武。 “沈嬷嬷……”尹无缺有些无奈的叫了一声。 “我哥哥本就是这般优秀，何需谦虚。如今哥哥不过是年少罢了，等年岁长了，哥哥定是不属于墨叔叔的英雄人物。” 尹无缺的话没落音，尹无忧的声音响起。 她向来最喜欢尹无缺，虽然那些人不是真的要笑话尹无缺，但是尹无忧依然不愿意。自己哥哥是如何的聪慧她作为从出生开始就一直陪伴他的人是最清楚的，这些人可没有资格笑话尹无缺。 如今尹无缺不过年少吧，不用多久，尹无忧相信自己哥哥的声名一定会名动天下的，就像墨临渊叔叔一样。 “忧儿这番话说的很是在理。”尹清歌道。 尹清歌的话算是给这一场闹剧做了一个定性，墨石也规劝着众人更规矩一些。虽说相爷这两天心情不错，但是若是真的得罪了两位少爷、小姐，怕是不管之前多大的功劳这回都会被重罚的。 宰相府的刑罚，谁都不想经历。“娘亲，是缺儿太腼腆了，侍卫叔叔们没有错。妹妹说的对，我不过是年岁浅罢了，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名动天下的人，到时候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尹无缺有一个世上最好的娘亲。”尹无缺抱拳给尹清歌 动情的说道。身为娘亲唯一的儿子，尹无缺知道保护娘亲是自己最最重要的责任。因为从小到大娘亲总是保护他，就像今天这样。可是尹无缺不愿意再做暖房里的百合，经不过任何严寒，在外面不过半天的功夫就会冻 坏了。 要做就做松柏，永远挺身而立，无论是风霜还是雨雪，都压不倒欺不垮。 尹清歌拍了拍尹无缺的头，又长大一些了。 蘑菇汤很鲜香，都是刚采的嫩蘑菇，为了好吃，沈嫂子还特意用兔子身上的油脂煎了一下，又放了一些野葱和侍卫们带回来的鸟蛋，最后竟出奇的好喝。 尹清歌还让沈嫂子给墨临渊盛了一碗，夜里露水重，和热乎点的也汤水也能暖暖身子。这是这么多天以来尹清歌吃的最踏实的一顿饭，不用的担心怎么去神医谷，不用担心后面的那些埋伏者什么时候会追上来，所有的一切都不用的担心。 第四百零八章说来你可能不信 夜里很安静，因为天气冷又潮湿的缘故，火生了好几堆。 除了值班的侍卫偶尔轻悄悄的交流声，夜里几乎听不到其他任何的声响。当然，若是运气不好碰到有猫头鹰在附近，那很有可能就会听到一种毛骨悚然的叫声，就像是传说中鬼发出的一样，十分瘆人。 宰相府的侍卫们很可靠，在火堆周围撒了一圈不知道是什么药粉，别说猫头鹰了，连一个蛐蛐都看不到。 驱虫的效果好的让尹清歌惊叹，或许这就是中药传承千年不绝的魅力。哄好两个孩子，沈嫂子也去睡觉了，尹清歌一个人坐在马车边缘上看着星星。她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想，完全是放空的状态，这样的状态她很喜欢。就好像那些压力全部都消失了，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什 么都没有。 夜空是无垠的，是辽阔的，尹清歌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天上的一颗星，不算明亮但是却一直长存。 忽然吹过来一阵风，空气觉得更潮湿了一些，尹清歌被动的从放空的状态醒过来。随意的四周扫了一眼，发现大多数的人已经睡了，墨临渊的马车里还亮着蜡烛，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还没有休息。 尹清歌抬起胳膊，伸了一个懒腰。前世经常出任务，别说是现在安全的草地，就是冰雪天这样恶劣的天气都可以立刻睡着。 保存体力永远都是在野外生存的第一要素。 忽然，墨石从墨临渊马车的方向朝尹清歌这边走过来。 “尹东家，墨相爷让我问您休息了没？如果没有想邀您谈一会。”墨石的声音很轻。 尹清歌知道，墨石这是怕声音太大吵着两个孩子，而且这个声音拿捏得很好，若是尹清歌回答了，则说明没有入睡，若是尹清歌不回答，说明她已经休息了。 墨石侯了一会，马车里没有什么话传来，就在他要走的时候，尹清歌说话了。 “知道了！” 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慵懒魔力，虽然还是冰冰的，却不让人觉得冷彻。 墨石默默地退下。 尹清歌身上披了一个大氅，是棕熊皮做的，既保暖又能防寒。原本是打算给两个孩子用的，不过墨临渊说这些都可以在后面买到，尹清歌就不打算折腾自己的身体了。 在这种时候生病会要命的。 “你还没睡？”尹清歌坐在火堆边，伸出双手在烤火。 “我说想你想的睡不着你信么？”墨临渊突然问道。 尹清歌发现墨临渊这话说完之后，值班的两个侍卫跑的更远了，怕是这话被他们听到了吧，自知不合适听这样的话，便跑的远一些。 “我不就在你面前么？”尹清歌转身看着墨临渊。 火光照着尹清歌，将她的脸染成了橘红色，在跳动的光影里，尹清歌的神色始终未变。风徐徐吹来，发尾的头发忽然从后面飘到了前面。 墨临渊默默的用手将尹清歌脸上的头发拨开，大约是有些不小心，墨临渊的指尖碰到了尹清歌的脸，尹清歌只觉得一阵冰凉。 两人对视了片刻，终究是尹清歌先败下阵来，轻轻地挪动了一下身子。气氛太暧昧，尹清歌有些后悔答应下马车了。 “清歌，孩子是生了什么病？” 墨临渊见尹清歌有些疏离的态度，于是提起了正事。两个人见面这么久了，可是关于孩子们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墨临渊却还什么都不知道。 “是一种毒，从胎里带来的。”尹清歌不想多谈这个问题。特别这个毒还是大兴王朝的专属剧毒，虽然尹清歌可以确定这个和墨临渊没有关系，但还是下意识的没有说出事实。也许是怕墨临渊担心，亦或是尴尬，更多的是在没有办法确保能治好之前，尹清歌不想 多谈。 说的多了，对自己是一种伤害。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可是你的身体……？”墨临渊斟酌这词汇。 “我没事，大夫说这个或许是他们爹的，因为我的身体里没有丝毫这种毒存在过的痕迹。”除了毒的来源，其它的一切尹清歌几乎和盘托出。 “那他们的爹是谁？”这个问题墨临渊想问很久了。 尹清歌和自己没有半分想象的地方，但是两个孩子却和自己那么想象，若用有缘来解决怕是谁都不会相信的。 可是墨临渊可以肯定，在六年前的自己绝对没有和尹清歌见过面。 两个孩子的眉眼间依稀还是能看出尹清歌的影子，所以两个孩子肯定是尹清歌生的，这个无需有什么猜忌。 “说出来你大概不信，我也不知道。”尹清歌苦笑。 刚来的时候还兴庆过两个孩子没有父亲，自己也没有丈夫，可是现在两个孩子无缘无故的就病了，尹清歌却想问问那个男人，到底是因为什么？ 为什么大兴王宫里面失踪了二十年的毒药会出现在下河湾那个地方，那里是不是有着什么秘密呢？可是那里就是就是一个偏远的地区啊，尹清歌仔细查看过很多次，绝对没有任何不平凡的地方。唯一一个还是造成尹清歌和墨临渊认识契机的千年寒泉，可是那千年寒泉是尹清歌发现的，跟墨临渊肯定是 没有关系的。 更奇怪的是，这孩子的父亲尹清歌自己不知道，老尹一家人也不知道，好像是突然出现的一样，莫名的就在了尹清歌的肚子里。 “你失忆过？”墨临渊皱着眉头。 尹清歌摇了摇头。 “不确定，除了这孩子是怎么有的，其他的事情我都能记得很清楚。但是关于两个孩子父亲的事，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去回忆，头就会很疼。”尹清歌有些沮丧。 这具身体就是出生在乡下的一个普通姑娘，没有任何的家世背景，老尹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来历，在下河村住了好几辈子了，这个是很多人都可以证明的，做不了假。 尹清歌低下头去，不再说话。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怕是说出来旁人都不会信吧，孩子是她生的，但是却不知道是怎么怀上的，怎么听都像是骗人的。 墨临渊没有打扰尹清歌，他看的出来这个时候她并不需要安慰。也是，尹清歌从来都不是一个软弱的女人，她的坚韧不输于任何一个男子，坚强的让人觉得心疼，也让人觉得心安。 第四百零九章不懂 墨临渊很享受这个时刻，天地一片空明，自己最爱的女子就坐在一旁，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体香，很淡，但是却很好闻。不时地发梢会被风刮的从他的身上扫过，有时候是衣裳，有时候是手指，甚至还有面庞。墨临渊不觉得痛，反而觉得有些欣喜，那些扫过的发尾就像是温柔的抚摸，他一点都不想要离得远一些，只恨风不 够大，头发不够多。 可是风大了，她会冷。 墨临渊的眼神，像是星空，看向尹清歌的时候，里面闪着亮光。大约是夜太美了，尹清歌情不自禁的沉醉了。 那眼神仿佛是世界上最安然的存在，没有任何的危险，只有数不尽的守候。 尹清歌没有回避，和墨临渊对视。尹清歌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是怎么样的，她只觉得自己的脸越来越热，心跳也越来越不受控制，自己想要换了一个人一般，忍不住的想要靠近墨临渊。 就是只能轻轻地靠着他，只能静静的看着他，也是甘愿的。墨临渊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触摸到了尹清歌的面庞，冰凉的触觉让尹清歌觉得迷恋，忍不住的想要更多。不自觉的，尹清歌将自己的身体靠了过去，这一刻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只想要贪恋更多这 样的美好。 “清歌……清歌……” 墨临渊的声音莫名的嘶哑，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口中的热气喷在尹清歌的脸上，让她忍不住的沉迷。 “嗯！”尹清歌轻轻的应了一声。 就这一声，仿佛是一个邀请，让墨临渊激动非常。 墨临渊轻轻的将唇附上了尹清歌，一如他想象般的甜美和清冷。墨临渊忍不住想要更近一步，可是下一刻却被推了出去。 尹清歌微喘着气，脸上有着未退去的潮红，正在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尹清歌的动作很慢，眸光不知道看向何方，略有些呆滞。 墨临渊不敢动，他明白之前自己的动作太过于鲁莽，这是对尹清歌的亵渎，尹清歌甚至都没有答应要和他在一起。 可是感觉太美好了，墨临渊不后悔自己刚才的举动，就算尹清歌拿刀子抵在他的心窝上，他刚才仍然会做出那样的举动，那是他本心。 人可以骗别人，但是骗不了自己的本心。 “刚才的事情你忘了罢！”尹清歌清冷的开口。 她的眼光中再次凝聚着寒光，方才那一刻的放肆好像是一场美妙的春梦，只存在于墨临渊的记忆里。 “清歌，你也是心悦于我的。”墨临渊低呼。 尹清歌刚才的表现很明显也是喜欢他的，对他有感觉的，可是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自己呢，墨临渊不懂。 “我知道，我从来没有否认过，只是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尹清歌的声音仍旧是冷淡的，她面无表情，好像面对的不是墨临渊，而是一个陌生人一样。不仅如此，尹清歌的眼睛看着远处，而不是看向墨临渊，一副划清界限的样子。 “为什么，我不明白，为什么心悦我，却不与我在一起？” 墨临渊有些崩溃，表情有些急切，这是他很少会有的样子。眼睛紧盯着尹清歌，想从她的嘴巴里听到自己想知道的那个答案。 只是尹清歌并未如他的愿，而是吸了一口气之后裹着大氅离开了。 看着尹清歌的背影，墨临渊狠狠的将拳头打在地上，连续几次之后，墨临渊甚至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自然更是感觉不到关节处已经全部流血了。 在远处的两名值夜的侍卫看着墨临渊的样子，并不敢过来劝阻，只是叫醒了躺在一旁的墨石。 墨石见到墨临渊，并未多问什么，而是用火堆烧了一些热水，给墨临渊清理伤口。墨临渊没有拒绝，任由墨石的清洗，看着那个倩影消失在马车厢门帘的后面，墨临渊觉得心口很痛很痛。 两个人明明互相心悦对方，但是却不能在一起，这对两个人来说都太不公平了。墨临渊不懂，尹清歌为什么会这样，只是怎么也猜不到缘由。 尹清歌的心情并不比墨临渊好受多少，回到马车上的她狠狠的叹了一口气。看着两个睡的正香的孩子，不由得摸了摸他们的脸蛋。 墨临渊是个好男人，这个尹清歌知道，无论是心性还是人品都是顶好的，可惜两个人中间有太多的阻碍，与其日后痛苦，倒不如现在就不要开始。 这一爷过的有些漫长，尹清歌清晨走出马车的时候，墨临渊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只是看到他手上裹着的白布，尹清歌的心还是不可避免的刺痛了一下。 “娘亲，今日又是一个艳阳天。” 尹无忧在沈嫂子的伺候下洗漱完毕，就立刻跑到了尹清歌的面前来献宝。刚才在洗脸的时候，她看到地上有好几朵好看的小花，于是便采了来送给尹清歌。 花是不知名的野花，比起城里面那些养在精美花盆里的名贵花卉多了许多野趣，花朵上还有着许多的露水，晶莹剔透的，格外晶莹好看。 收到尹无忧送的话，尹清歌很开心。 “娘亲很喜欢。”尹清歌声音终于不再像寒霜冰冷，有了一些温度。 简单的吃了一些干粮，一群人又出发了。这一次很顺利，走了四五天都没有遇上什么不好的事情，尹清歌也终于在这段时间内调整好了自己的心理，不再对着墨临渊冷着个脸。 其实两个孩子已经感觉到了两个人之间不寻常的波动，不过都很懂事的没有多问。这是在两个人面前说话的时候，都会特别注意，避免提及对方的名字。墨临渊手上的布条好几日才拆下，伤口已经长好了肉紫色的痂，并不损墨临渊的俊美形象。两个人就像是看不到对方一样，就算是在同一片空间下也都是极力的忽视对方，他们越是这样，众人越觉得一定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谁也不敢问，谁也不敢提。 此时正在赶路的墨临渊和尹清歌并不知道，在不远处的都城和漠城，两个极具权力的男子都对他们有着很大的怨气，并都在准备着一大批人马向他们杀来。这些人什么时候到，尹清歌等人能不能顺利的到达神医谷，谁也不知道。 第四百一十章都城风云 都城，乌鹊南飞。 夕阳西斜，余晖照耀在金黄色的琉璃瓦上，反射出最后的刺目。 王宫里正是太监、宫女换班的时候，一排排的小宫女和一排排的小太监整齐的在王宫的各个角落里穿行。没有人敢说话，没有人敢抬头，一切都那么的井然有序，又是那么的让人觉得压抑。 除了乌鸦的叫声，只余下细碎的步子的声音。 王宫的正中间，是金銮殿。此刻所有金銮殿的内侍都战战兢兢的跪在门外，胆小的宫女甚至已经开始抽泣了。 不过就算是抽泣，也并不敢发出声音，若是惊扰了殿中的那个人，怕是全家砍头都是轻的了。 宫里的宫女和那些嫔妃一样，是不能随意自戕的。所谓自戕，便是自杀。自杀死掉的宫女嫔妃，家里人都会获罪，这是从大兴朝就传下来的规矩。 慕容珩之所很生气，是因为金銮殿里的一个宫女自杀了，就死在她住的平绣宫里，那是王宫里上等宫女的居所，在东南角，不算偏僻。 自杀的女子叫陈婉柔，陈家的女子，因为长的美又是旁支的庶女，于是从小便被训练攻读诗书礼仪和各种伺候人的法子，只等着她长大了便送进宫去当一个宫女。 陈家的人期待着她有朝一日或能得到慕容珩的宠幸，要是能生出个一儿半女的，那更是光耀陈家的门楣，若是福气好，说不得陈家还能成为皇帝的外租家呢。 想法是好的，只是陈婉柔什么都还没有做，便香消玉殒了。 陈婉柔人如其名，长的极其柔美，声音也是婉转动听，又因为写的一手好字，是以被墨临渊亲点在金銮殿中专司整理书架。 红袖添香是天下读书人最喜欢的事情，慕容珩也不例外。后宫的那些没人美则美矣，可是懂学问的却不多，懂学问的也都是想得到他的宠爱，没有多大意思。 只有陈婉柔不同，每日里静静地不说话，可是抿着嘴角轻笑的模样总让慕容珩挂在心上。若不是她年纪还小，才将将十四岁，慕容珩早就将她纳入后宫了。 “说，是怎么回事，谁杀了婉柔？”慕容珩像是一个凶狠的豹子，对着跪在下面的人吼道，眼光有着吞噬人的凶光。 “奴才不知道啊，那宫女的住所不归奴婢管！”率先说话的是金銮殿里的太监头子刘公公，在公里沉浮多年，怎么撇清关系他是最拿手的。 “那还不滚，给寡人去查，若是婉柔的死因查不清楚你们，我要你们给婉柔陪葬。”慕容珩的话一说完，屋子里的其他人觉得心底泛起一丝寒意。 “是，是……”刘公公落荒而逃。 能在这个时候走掉了，那就说明捡了一条命。 “王嬷嬷，寡人听说平绣宫是你管的，不知道婉柔的的死是不是也说是不知情啊？”慕容珩的阴柔的问。 “奴婢真的不知道啊，婉柔姑娘平日里最是温和，平绣宫上上下下的人都喜欢她，谁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就……” 王嬷嬷这会子已经恨死陈婉柔了，自己死了也就罢了，还要将他们给闹得不安宁。这王宫里，到处都是眼线和侍卫，谁敢动手？谁都知道国君对陈婉柔有好感，巴结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对她下毒手呢。可是现在人死了在平绣宫，谁脱得了干系自己也脱不了。王嬷嬷这会子恨不能生撕了陈婉柔，不过是个不得宠的庶女罢了，竟然敢 自戕。 王嬷嬷觉得，陈婉柔是明知道自己要死了，就临死也要拖几个垫背的，这样的人活该去十八层地狱。 “废物。” 慕容珩一声爆吼，一脚狠狠的揣进了王嬷嬷的心窝，王嬷嬷当场翻了白眼，眼看着有出气没进气，像个死狗一样的躺在一边。 慕容珩的声音将所有人都吓傻了，一个个如鹌鹑一样，将头紧缩在地上，害怕不知道这怒火会烧到自己身上来。 “寡人告诉你们，若是抓到凶手也就罢了，若是抓不到，你们一个都别想逃，全部给婉柔陪葬。”慕容珩疯狂的宛若暴君。 下面人全部磕头谢罪飞快的跑出了金銮殿，这个时候的慕容珩太可怕了，一不小心就没了性命。坐在空无一人的大殿上，慕容珩看着空荡的下方。其实他没那么喜欢陈婉柔，不过是觉得她有些姿色罢了，真正叫他愤怒的是为什么自己身为一个帝王，连想要的女人都拥有不了。尹清歌是这样，陈婉柔 还是这样。 但凡是进了宫的，都是国君的女人，所有的女人都必须任国君予取予求。 嘭…… 慕容珩一脚踢飞了身前的矮桌，气呼呼的离开了大殿。 跟着尹清歌离开金陵府的人被杀了，如今宫里居然还有女人敢自戕，这些都是让慕容珩暴怒的缘由，只是很不巧，这些事情都凑在了一起。 “来人呐，寡人要拟旨。” 墨临渊说话就坐在了御花园的凉亭里，等着学士的到来。 墨临渊的旨意很简单，就是治陈家的罪。陈家的女儿在宫里自戕了，无论如何都要给朝臣们一个说法的。 不管陈婉柔的死有没有意外，都必须对外宣称是她自己想不开自杀的。 因为王宫里不能有任何的丑闻流传出去，和晋王宫的额声誉比起来，一个女人的性命太微不足道了。 “大王，陈家人全部流放是不是太严重了？”拟旨的学士插嘴道。 “学士以为如何？”慕容珩问。 “臣觉得可以用银钱来赎罪，如今我晋国正在与陈国开战，正是需要银子的时候。陈家的人与其让他们流放，不如让他们交一大笔罚金，想来陈家的人也是愿意的。” 墨临渊看这侃侃而谈的臣子，觉得大晋没有了墨临渊果然并没有衰落，反而涌现出一批很有才干的臣子，不禁为自己当初制定抑制墨临渊权利的想法觉得骄傲。 果然，没有权臣的时代，才是一个圣明的时代。 旨意交待完，慕容珩就让人退下了。 夜晚的四海阁很安静，慕容珩一个人坐在里面，只点了一支蜡烛，从远处看就像是漂浮着的鬼火，有些诡异。 忽然，慕容珩朝着黑暗的地方拍了拍手，空气扭曲了几下，一个全身黑衣的人站在了慕容珩的面前。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慕容家族暗卫新任的首领。 第四百一十一章陈家宣旨 他是怎么出现的，慕容珩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们虽说是慕容家族的暗卫，但是其实里面很多人都是慕容家族的成员，这是为了保持暗卫对慕容家族的忠诚度而故意这么做的。 暗卫永远忠诚于慕容家族的人，若是家族里面的人起了冲突，那么便要以皇位上的那个人为主。晋国是慕容的根，只要保住了晋国，慕容家族总会有枝繁叶茂的那一天。 站在慕容珩身前的暗卫没有说话，身体挺立而修长，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他对面坐着的是这个国家最强大的男人，可是身体却没有一丝的卑微和屈服。慕容珩也很少召暗卫出来，一是因为王宫里面的侍卫已经足够保护王宫的安全了，其次是王宫里面毕竟人多眼杂，暗卫是慕容家族最后的隐藏力量，绝对不适合让众多的人知晓。力量，越是隐秘，越是强 大。 蜡烛很快就熄灭了，慕容珩没有让人进来，而是独坐在座椅上。 “派出去的人失去了联系，我想让你们跑一趟。”慕容珩开口。 “去哪里。” 暗卫黑衣人的声音有种奇异的沙哑，像是石头相互摩擦一般，听着十分的刺耳，慕容珩却没有什么反应，像是听不出来一般。 “神医谷。”慕容珩道。 “江湖事江湖了，什么时候朝廷竟然开始插手江湖上的事情了？”黑衣的暗卫出声嘲讽，好像根本不知道和自己说话的这个人就是国君一般。 “去不去？”慕容珩很冷酷。 “慕容家的暗卫自然是听从大晋国的国君？”黑衣人瞬间收起了自己的情绪，语气变得十分平淡。 “神医谷在晋国西北的大雪山下，据说山门布置了奇门遁甲，但是我想应该拦不住你们吧。”慕容珩虽然是疑问句，确实肯定的语气说了出来。 “自然。”暗卫黑衣人自信满满。 这是他上任的第一个任务，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失败。无论是谁，在慕容家族的势力下，肯定会瓦解，因为慕容代表的就是最强大的力量。 暗卫黑衣人说完话，不等慕容珩的回应，便消失了。慕容珩有些生气，却又无可奈何，这些人虽说是为了保护慕容家族而存在的，可是当掌握的力量太强大以后，就会变得不再听话，只要他们依旧还是慕容家族的守护神，慕容珩就必须对这样的情况睁一只 眼闭一只眼。 陈家在都城靠近郊区的位置。 这里是许多落魄贵族最后尊严的存放地，因为出了这里不过二里路的地方，就是普通百姓的聚集区。虽然他们是在最边缘的位置，可是终究还是贵族。 陈家原本也是住在离朱雀大街不远的地方的，可惜自从老家主死后，便一年不如一年，渐渐的从城中心的地方搬到了城外围。 陈家对于权力有着极大的渴求，可惜家族的子弟都是些不成材的，所以才指望那些女子，希望他们能嫁入豪门或者是皇室，就算是为妾也没有关系，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嫁入那些对陈家有助力的家族。 身为女子，生在陈家，是一种悲哀。 当内侍在陈家宣完旨意之后，陈家一霎间变得鬼哭狼嚎。谁都没想到最有希望的陈婉柔竟然会在王宫里自戕了，这不是把陈家往火坑里面推嘛。 “严公公，请留步……”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一身儒雅的淡黄色长袍穿在身上，导师有了几分清雅的意思。 说话的是人陈晴儿的父亲，陈举。 因为陈晴儿现在肚子里怀着秦家唯一的孩子，是以在秦家的地位水涨船高。同样的，陈晴儿的父亲父凭女贵，隐隐之间有了陈家话语人的气派。 陈举利索的将一个二十两的银锭子塞进了严公公的手里。严公公很开心的接了，但是心里却在鄙夷，大户人家谁家不是用的银票，这收到银锭子还真是第一回。 仅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就交严公公瞧出了陈家已经跌出大家族行列的信号。 “鄙人陈举，是陈晴儿的父亲。” “原来是小爵爷的外祖，咱家倒是失礼了。” 陈家的面子可以不用给，但是秦家如今正是炙手可热的家族，就算是从王宫里出来的严公公也不得不捧上两句。 小爵爷是对陈晴儿肚子里孩子的称呼，慕容珩已经下了旨意，如果为女则是郡主，如果为男，则封爵位。 “公公客气了。我是想打听一下这事情到底有没有转圜的余地……”说完陈举还打算继续给严公公赛银子。 这一会严公公没有收。 “不是咱家口风严，而是这是确实是触怒了大王了，你想啊，这在宫里自戕自古以来就是大罪，能用银钱赎罪已经是大王赐下的恩德了。”严公公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透露。 “可是这几十万两银子，就算是卖了陈家那也凑不齐啊。”陈举苦着脸说道。 陈举这倒不是诉苦，而是说的实话。陈家早就是个空壳子了，若不是这样也不会因为彩礼将陈晴儿草草的就抬进了秦府给人做填房。 要不是因为陈晴儿如今的日子好过了，陈举都不好意思和人说这个。 谁知道那陈晴儿却是个好命的，不学无术的丈夫去世了，肚子里头却多了一个秦家唯一的子嗣。无论是男是女，她这辈子靠着孩子荣华富贵是跑不了的。 “陈大爷倒是实在。不若咱家给您指条路子？”严公公眼睛一转，出来了一个注意。 陈举将又塞过去一个银锭子，这回严公公没有拒绝。“您自个儿没钱，那是因为陈家穷，确实拿不出，可您那女儿如今可是秦家正正经经的当家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更是金贵。您要是出面求了这位少奶奶，怕是陈家的困难也不算是个事吧。无论是秦大人还是 秦少将军，那可都是大王最得意的臣子啊。” 严公公言尽于此，能不能明白就看陈举自己的悟性了。 大王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今天在金銮殿上硬是踢死了一个管事的嬷嬷，那嬷嬷还是晋国初年进宫的老人，连这样的人都不得善终了，严公公觉得自己这样提醒陈举已经是在给自己积德了。 至于秦家有肯不肯出这个钱，就不是严公公考虑的问题了。不过想来，陈家的那群吸血鬼是怎么也不敢在秦府撒野的吧。说起来那陈府的丫头确实是有福气的。 第四百一十二章遴选奶娘 秦府。 陈晴儿正在看秦夫人带过来的奶娘。这些人是秦夫人经过精挑细选选出来的几个，个个都是干净利索的，指甲盖和头发丝一丁点脏东西都寻不出来。 身上也没有什么难闻的腌臜味儿，更难得的是这些人的脸盘子都长的不错，没有乡下人的土气，看着像是大户人家一直养着的。 陈晴儿心里头觉得个个都满意，不过却不敢做主，转过头去求助秦夫人。 秦夫人穿着用金丝绣着万字的暗红色长褂，下面配着洒金的黑色百褶绞丝长百褶裙，一身的颜色都是稳重大气的。 如今秦夫人已经是老封君的打扮了，名副其实的正一品夫人。如今后宫里头没有皇后贵妃，这天底下的女子怕是她的身份地位最尊崇了。 她此刻正坐在紫檀的太师椅上，手中喝的是极品碧螺春，陈晴儿听说是国君特意赐的，寻常人家轻易喝不到。 腕上带着祖母绿的镯子，就算是陈晴儿不懂水头成色这些专业的东西，可是那镯子油光水滑，里头的纹路仿佛活的一般，一看就不是什么凡品，听说是她娘家人给她捎来的，算是一件贺礼。 秦夫人也是识货的，收到的第一天起，就不离身的带着，无论配哪身衣裳都合适，一点都不觉得突兀。 “娘，这些人都是好的，媳妇也不知挑谁的好，娘您有经验，您来拿主意吧。”陈晴儿浅笑着来到了秦夫人的身旁，亲自给她的茶碗里添了些热水。 陈晴儿的举动让秦夫人一阵欢喜，以她如今的身份还愿意这样做着实不错了。要知道，无论如何，陈晴儿的富贵是谁都动不了的了。 “你呀，尽会说好话，罢了，那娘就帮你过过眼吧。”说完秦夫人轻轻搁下了茶碗。 “你们，都说说自己的来历吧，我也好知道知道。” 秦夫人的话一开口，当家主母的派头立刻显现的出来。 陈晴儿看的很仔细，虽然陈晴儿不喜秦夫人这个人，但是她的风度和仪态还是让陈晴儿很羡慕的，那是真正的贵家女子该有的样子。 陈晴儿尽量模仿着秦夫人的一举一动，不料，这个举动又讨好了秦夫人。秦夫人竟然还朝着陈晴儿露出了一个微笑，让陈晴儿心中有些不定。 “回夫人，小的是魏氏，以前在吏部刘侍郎家里当差，如今他们家的小小姐已经五岁了，不需要再喂奶了，听说秦夫人您这招奶娘，小妇人我就过来了。” “小的是朱氏，是礼部的姚大人推荐小的来的，小人奶过他们家的两个孩子，如今两个哥儿都长的很健壮。” “小的是何大人推荐过来的，何大人家的小娘子就是小人奶大的，身体健壮如同小牛犊子，何大人与秦大人一向交好，所以……” 这人话未说完，引起了一阵轻笑。形容尚在闺阁中的女子为小牛犊子实在不妥，况且那还是何大人家的千金，几乎一瞬间，这人已经被秦夫人和陈晴儿给排除了。 奶孩子，不仅要身体健壮，还要有眼力见。 秦家的孩子未来接触的人肯定是王公贵族之流，若是如同这奶娘一般不会讲话，肯定会成为全都城人的笑柄。 ……一共六个人，每个人都说了自己的来历和曾经奶过谁。陈晴儿瞧着，除了第一个，其他的几乎都是官场上的人推荐过来的，并且每个人的都有着很大的来头。不是侍郎家就是太守家，似乎哪一个都很难拒 绝。 陈晴儿看着秦夫人，想看她留下哪两个，很快秦夫人就做了决定。 “魏氏和朱氏留下来，其他的都回去吧。管家，每位封五十两银子，都是老爷同僚家的，可不要怠慢了。” 众人没想到秦夫人这么大方，没选上都给了银子，不禁觉得今天这趟没白跑。离开前纷纷喜笑颜开的给秦夫人行了礼。 秦夫人坐在上首，安然的接受了他们的行礼，一切显得得体又有风范。 魏氏和朱氏则对视一眼，跪下来给秦夫人和陈晴儿磕了头，从今以后，她们就是秦府的下人了。虽说都是下人，但门庭终归是比以前高了。 就算说出去，那也是高人一等的。“起来吧，这几日你们先跟着管家学学规矩，然后再送你们去少奶奶身边。我瞧着你们都是机灵、警醒的，可别叫我失望。秦府的人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秦夫人一番话说的魏氏和朱氏连连点头，就差赌 咒发誓说自己一定会好好伺候未来的小少爷了。 秦夫人事情做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陈晴儿，带着人走了。 跟着一起离开的还有魏氏和朱氏，她们都是在官宦人家做过的，眼睛和脑子都清楚的很，谁才是这个家里头真正做主的人看的一清二楚。 陈晴儿看着秦夫人离开的方向，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过头。 “红怜，你说为什么我没有生在秦夫人那样的家庭里？”陈晴儿悠悠的问了一句，红怜低着头没有回话。 红怜发现小姐最近问这样话的时候变多了，以前最多会愤恨，现在却变得忧郁了。可是她什么都不敢说，小姐是主子，自己不过是个小丫鬟，哪有丫鬟替主子操心的道理。 回到院子里，陈晴儿学者秦夫人的样子坐在自己屋内的紫檀椅上，孕妇不宜喝茶，但陈晴儿还是让红怜倒了一杯。 陈晴儿不喝，只是想感受一下刚才秦夫人这样做时的感受。 过了好一会，陈晴儿颓然的放下茶杯，不知道为什么，陈晴儿觉得自己无论怎么学都差了那么一点，样子学到了，却少了那么一点儿神韵。少了那种高高在上、冷眼看世人的态度和刻在骨子里的仪态。 说到底，秦夫人之所以可以自然而然的做出来，是因为她从小到大的生活便是这样。对别人来说高雅的仪态、迷人的风姿，不过是她日常生活的一部分罢了，这个样子生活已经融入了血液里。 “总有一天，我也可以的。”陈晴儿看着装着茶水的瓷白杯子，低声道。 “小姐，门房来报，说夫人和老爷来了，是陈家的夫人和老爷。”怕陈晴儿误会意思，红怜特意加了一句。 陈晴儿有些意外，自己嫁过来这么久，陈家从来没有来过人，如今过来了难不成是想打秋风不成？陈晴儿冷笑，当初你们不顾自己的哀求，抛弃了自己，今天终于风水轮流转了，当初陈家的人谁会想到，一个嫁给秦家不成器儿子的填房，会有如今的身份和地位呢。 第四百一十三章父母上门 陈举和妇人戚氏是第一次来秦家。 当初陈晴儿过门不过是一顶浅红色轿子从侧门抬进去了事，根本没有什么喜酒和庆祝的事宜，两家人一家求财，一家求人，皆大欢喜。 是以两家人都得到了自己先要的东西，但是这过程不甚光彩，且秦家看不上陈家那样的人家，所以两家虽时亲家，却从没有来往过。 就连过年过节的礼物也没有送过，双方很默契的忘记了还有这门亲戚。 陈举原本是不愿意来的，可是没法子，不来陈家就要被人拆了卖了。虽然陈家在这都城里也没有什么脸面，可是有这宅子在，至少别人还道这家没彻底败落。 陈晴儿虽是出嫁女，可陈举觉得这么一个做了人填房的闺女，并不给自己挣多少光彩，所以人前人后并不愿意提起她。 秦府如今俨然是大晋朝的另一个小朝堂了。百官们不管关系如何，都喜欢来秦家和秦大人喝两杯，或者是一起品鉴品鉴古物，不指望能有什么深入的研究，只要和秦大人处好关系便可以了，有那实在赶不上趟的，就直接在秦正文面前转悠，希望能 混一个眼熟。 这样热闹的景象是陈府从来没有过的，别说百官登门了，连都城的太守都没有去过陈家的宅子。 所有人都说陈晴儿命好，陈举原本不以为然，如今一看，心下骇然。 秦府的一切都金碧辉煌的，大门是红木做的，没有上漆，自然地红成了那个样子。门口的两个石狮子更是威风凛凛，听说也是出自名家的手笔，威势非凡。 进了大门，陈举和戚氏更是看花了眼。小厮和管事们按照各自的等级穿着相应颜色的衣裳，不过都是灰色打底的，区别就在于级别越高衣裳的颜色越重。每个人都特别的精神，看到人都是笑眯眯的，格外的神气但是却没有半点看不起人的态度 。 仆妇和小丫鬟们则穿的艳丽一些。小丫鬟是俏丽的鹅黄色，看着天真有可爱，仆妇的衣裳也是以灰色为主，但是款式更加的繁复。 甚至每个看起来像是管事的人身上都还挂着一块玉佩，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个下人，更像是外面好人家的小姐和主妇。 “陈晴儿这丫头果然发了。”陈举不自觉的来了一句。“别瞎说，咱们身为她的父母从来没看过已是叫人心寒了，如今陈家又有事情要求着她，还是说些好话吧，晴儿小时候心肠就软。”戚氏终究还是陈晴儿的亲娘，知道一个没有强势娘家的女子嫁入豪门的悲 哀。 因为她就是这样，父亲不过是地方上的一个小县令，在嫁妆丰厚的情况下，仍旧被陈家的那些人看不起，嫁过来的这么多年，她从来都没开心过。 有时候戚氏也会想，若是自己的娘家有权有势或者陈家没有没落，陈晴儿的命运会不会就此不一样？ “怎么着，我是她爹，她还能不听我的？反了她了，妇德都看到狗肚子里去了！”陈举张嘴就呵斥戚氏，显然这样的情况是很平常的。 “可……”戚氏嚅嗫着，没有说话。 “想说什么就说，一会别给老子丢人现眼的。”陈举看着戚氏不敢说话的样子，心里闪过一丝怒气。 又是这样，总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谁要欺负她一样，陈家虽是没落了，可就算这样，带她出去也是跌份的。 “我说晴儿已经是秦家的妇人了，你一会好好说话，秦大人如今也是她爹，虽说是公爹，可却不是我们招惹的起的。”戚氏的声音很小，似是害怕自己的话惹怒了陈举。 “老子是她爹，她还能不认？” 话虽是大声说的，但陈举到底是心虚了，说完之后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人注意他们，才轻轻了吁了口气。 其实陈举也不过是嘴犟而已，就算陈家没有人当官，但秦家如今在朝的两个人都极有权势，这个消息他们还是知道的。 正因为如此，最近一段时间陈家人在外行走，有那知道其中辛密的也会对陈家人客气一二。不管秦家现在跟陈家的关系好不好，那个还没出世的秦家未来第三代的掌门人和陈家的关系是割不断的。 秦家的富贵和大气让陈举和戚氏都面面相觑，尤其是那管家领着二人走路时的谦卑态度，更是让他们诚惶诚恐。 管家的衣裳是上等的料子做了，戚氏和自己身上的比了一下，发现那料子竟不比自己的差，要知道这已经是她能拿得出来的最好的衣裳了。 “老爷，夫人，您这边请。” 转弯的地方，管家都会这么提醒一下，脸上的微笑恰到好处，亲切而不失礼。 “哎，还劳您亲自送我们过来，真是太客气了。其实找个小厮就成了，您府里的事务也忙，耽误您了。” 陈举的语气比管家还要更谦恭。 “老爷说哪的话，您是我们少夫人的爹，这样跟我说话可是折煞老奴了。”管家嘴里虽是这么说，但是却不见有任何请罪的样子。 陈晴儿的院子不一会便到了。 “少夫人，老爷和夫人来了。”管家站在门外，没有敲门，喊完话之后就等着里面的回答，身体半弓着，十分的恭敬。 半晌，院门开了。出来的是穿着淡蓝色衣裳的红怜，只见她先是给陈举和戚氏行了一个礼，随后趾高气昂的看着管家，管家则把身子低的更低了。 “你回去罢，以后这后院还是让嬷嬷带路吧，你一个外男不合适。” “是，红怜姑娘。”管家答道。说完红怜也不去管那个管家，径直带着陈举和戚氏进了陈晴儿的小院。红怜的语气神态让陈举两夫妻都觉得极其意外，原本在陈府里面没什么存在感谁都能说上两句的红怜，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威风的时 候。 更关键的是，威风的对象还是秦家在外面有头有脸的管家，这样的转变让陈举和戚氏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进了院子，陈举发现院子里面比外头更是精致百倍。 都城明明地处北边，气候干燥，可是在这个小院里，一切都是江南水乡的布置。 造型奇特的假山，九曲连环的水廊，池子里面种的莲花已经有了小花苞露头。院子里的花也都是名贵的芍药、牡丹等，下人们伺候的很精心，注意看还能看到是刚浇过水的，不仅地上湿湿的，就连空气都湿润无比。 第四百一十四章难看的嘴脸 陈晴儿穿着米白色的用金色银线绣着蝙蝠的褂子，下身着合欢如意款的长裙，这身衣裳是秦夫人让人特意做的，为的是保护陈晴儿肚子里面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蝙蝠有中有蝠字，通福，意味着穿这身衣裳是有福气的，算是一个吉祥的兆头。 身上盖子白熊毛制成的毯子，陈晴儿正在小憩。 这熊皮毯子可不是什么大路货，而是慕容珩亲自赏下的，整个晋国满打满算也就这么一件而已。 皮是整个从白熊身上扒下来的，因为是皮毛一体所以格外的暖和。听说这样的熊只有极寒之地才会有，也只有那里的皮子是最保暖的。 头上戴着的是华丽的珠翠，其中有一颗蓝宝石，成人的大拇指一般大小，衬的陈晴儿肌肤胜雪。 斜躺在逍遥椅上，陈晴儿的神情有说不出的慵懒。 在陈举和戚氏的眼中，陈晴儿的身上还多了许多不可言说的贵气，那是陈家的女人身上没有的东西，也是陈家的女人最羡慕的东西。 红怜端来两个圆凳子，凳子上还用厚厚的棉布缝了一个套子，戚氏发现这套子上居然还绣着很精细的莲花图案。 看着周围的一切，穿的用的，还有下人的行事举止，戚氏也有些不懂了，好像进了秦家之后看的一切都是好的，所有人都对陈晴儿什么的尊敬。 难倒真的是像别人说的那样，自己的女儿是有福气的？ “你们来了，有什么事么？”陈晴儿的语气有着明显的疏离感。在陈晴儿看来，陈举和戚氏上门肯定是有所求的。若是想念她这个外嫁的女儿，早就该上门来看了，那会儿秦文明还在的时候，她的日子多难过啊，可是陈家的人连个屁都没放。如今她终于熬出头了，他 们却来了。 这样的娘家，陈晴儿可没有半点好感。 一群吸血鬼，还是专门吸家族女子的血，陈晴儿有时候想想就觉得恶心，自己怎么那么命苦，托生到了这样的人家。 “晴儿，你怎么说话呢，我们是你爹娘，你就这态度吗？”陈举不客气的说道。 特别是陈晴儿半坐着，没有一丁点儿要起身的动作，而且满脸都是不耐烦的样子，好像是在打发从乡下来的穷亲戚。 “我若不是你们的女儿，你们以为能进的了秦家的大门？”陈晴儿半睨着眼睛看着陈举、戚氏两夫妻，陈举的的神情有些恼怒，戚氏则有些不自在。陈晴儿叹了口气，还是直起了身子，就当是为了曾经在陈府还庇佑过她的戚氏吧，不然这趟回去她定是又要受责罚 了。 “你以为你是秦家的媳妇，我就管不到你了么？”陈举硬气的说道。 想到陈晴儿是从陈家出来的，陈举的底气就足了几分。秦家的媳妇又能怎么样，不还是从陈家人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说吧，到底什么事情，我没那么多时间和你们耗着。”陈晴儿一脸不悦的说道。 想着那几十万两银子，陈举原本想训诫陈晴儿的，终究还是闭了嘴。陈晴儿有一句话说的还是对的，那就是她已经是秦家的妇人了，就算是犯了错那也是跟陈家没有关系的。 眼睛转悠了一圈四周，特别是看到陈晴儿头上的那颗蓝宝石，陈举的眼睛都发亮了。那么大一颗，要是拿到外头去卖，陈家那样的宅子说不定都能买上两个。 这样的宝石来上几颗，陈家的那几十万两银子也就不用愁了。 “晴儿，陈家出事了，婉柔在宫里自戕了，国君要治我们的罪呀。”戚氏说着说着便开始抹起了眼泪。说起来陈婉柔小时候也是在陈家的大宅养大的，戚氏虽然跟她不熟，但终究是一条人命。更何况，若是陈家拿不出那几十万两银子，一家人都要流放到荒岛上去了。虽然陈家现在的日子不好过，可怎么也 比去荒岛上强十倍啊。 如今戚氏唯一的指望就是陈晴儿了，原本她心底也是不愿意来烦女儿的，觉得她的日子过得也苦。 可是今天在秦府里看到的一切都和戚氏想的不一样。陈晴儿不仅穿的好住的好，就连下面的下人都对她格外尊敬。 更何况她肚子里的，无论是男孩女孩，这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陈晴儿适时的表现出了震惊的神情。 陈婉柔比陈晴儿要小上一岁，两个人在陈家的关系算不上好，当然也不算差。那个时候陈晴儿是慕容佩身后的跟屁虫，陈婉柔则在家里面学各种伺候人的本事。那个时候，陈晴儿是看不上陈婉柔的。 以色侍人者，色衰而爱驰。 恩爱才是夫妻的根本，色相不过是一张皮罢了。 “她居然会自戕？国君是怎么惩罚陈家的？”陈晴儿连着问了两个问题。 戚氏正在擦眼泪，只要想到陈婉柔，她就觉得可怜。 “就会哭哭啼啼的，我告诉你，国君说了，除非我们拿出二十万两银子赎罪，否则所有人都要流放到岭南的荒岛上去。” 陈举的话颇有些咬牙切齿，不知道是愤恨国君对陈家的下手不留情，还是厌恶陈婉柔死了还要给陈家留下这么大的祸患。 陈晴儿挑挑眉，陈家这是打算让她出面去求情？是不是太高看她了，虽说她现在事情秦家人，可也只是个妇人而已啊。 “我最多去求求公爹，不要你们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陈晴儿的声音很冷情，她不想和陈家扯上过多的关系，陈家从来都不是一个良善人家，最擅长的就是吃自家女子的人血馒头，陈晴儿不会给他们拉扯上自己的机会的。 “求情，谁要你去求情，我们要你给二十万两银子。” 陈举激动的说道。 “二十万两？你疯了吧，我的嫁妆不过才两千两，我上哪给你弄二十万两银子去。”陈晴儿也疯狂大叫。 陈家的人真的将她当做摇钱树了，没出嫁的时候可以靠卖她挣钱，如今她都出嫁了，居然还打这个主意。 有那么一瞬间，陈晴儿觉得陈婉柔死了也不错，至少不用再受到陈家人的压榨了。这辈子死的早，下辈子可以早些投胎。陈晴儿早该想到的，只要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只要自己身体里还流着陈家的血，陈家人是不会放过她的。 第四百一十五章真相（一） 陈晴儿的态度激怒了陈举。 他猛地从圆凳上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过突然，圆凳在摇晃了几下之后倒在了地上。红木的凳子敲在石板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陈举瞪圆了眼睛，眼睛开始充血发红，他用食指指着陈晴儿，就像以前在陈家的时候一个样子。 戚氏则不停的哭，她不知道要帮谁，一个是她的丈夫，一个是她的女儿，夹在中间两头为难。 哭是最好的逃避选择的方法。 陈举正打算冲向陈晴儿的时候，站在一旁的红怜站了出来，挡在了陈晴儿的身前。红怜的脸上带着怒气，还有一丝害怕，但是她还是站了出来。 陈晴儿的意外比陈举还甚，红怜的胆小她是知道的，别人随意说一句话都会叫她红了眼睛，初到秦府的时候，好多个晚上陈晴儿都能听到红怜暗暗啜泣的声音。 可怜、无助，可是她这个主人也只能当做没有听到。 陈晴儿看向陈举的眼神变得冰冷，与开始的冷漠不同，而是带着寒意的蔑视。陈举从以前就这样，一直希望有一个儿子，可惜却一直生不出来。 当初陈晴儿跟着慕容佩的时候，陈举很是喜欢在外面炫耀。后来，得罪了墨临渊之后，陈家第一时间将她送到了秦家，做一个连成亲典礼都没有的填房。 是，如今羡慕她的人有很多，可是陈晴儿知道有更多的人在阴暗的角落里笑话她。笑她一个落魄户的女儿，成了一个幸运儿。 “你们都是废物吗？看不到有人想对我不利？”陈晴儿朝着站在外头的下人们吼道。声音撕心裂肺，吓了所有人一跳。 外面的下人立即冲下进来，将陈举架了起来。 虽然这人是少奶奶的父亲，但是如今少奶奶已经是秦家的人，肚子里还怀着秦家唯一的后子嗣，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他们这些人也全部都不用活了。 “你们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是你们少奶奶的爹，你们敢抓我？” 陈举疯狂的反抗，眼看着就要挣脱了，立刻又有人上去扑住了他。想着少奶奶刚才噬人的眼神，这些人将陈举又拖着离陈晴儿远了一些。 屋里的东西砸了不妨事，可是少奶奶肚子里头的孩子却是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放开他。”陈晴儿冷眼看着，让众人又退下了。 “你这样对我，不怕我出去说你忤逆？”陈举强压着火气。刚才秦府的人抓他的时候，一点都没有客气，现在他的身上还生疼的。不过也因为这一抓，让陈举彻底的清醒过来，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当初陈府那个说什么听什么的小丫头了。当然，也没有当初那么 好哄骗了。 “那也要看看别人信不信，秦家的媳妇我倒是要看看哪个敢说不好。”陈晴儿一番话，说得陈举哑口无言。 秦家如今权势最重，又深的慕容珩的信任，说是晋朝的第一家族没有人会反对。 在这个当口得罪了陈晴儿，不仅没有好处，说不定还会被落井下石。陈家现在这样的落魄，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 屋中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戚氏轻轻地抽泣声。 “晴儿，刚才是爹不对，爹不该那样和你说话，你就当爹是老糊涂了吧。”陈举率先低头。 陈晴儿听陈举如此说，心里面的那口气总算是顺了一下，这才是求人的态度。 “你们先回去吧，我会想法子的。” 陈晴儿无力的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了。戚氏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陈举拉走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红怜将他们送到了小院的门口，态度也不复他们刚来时的热情。 门口等着的嬷嬷也是冷着脸，没有半分笑意。大宅院里最是藏不住事情，陈晴儿和父母闹得不欢而散的消息像是风一样的传了出去。 那些争着抢着给陈晴儿献媚找不到机会的人，这次终于找到机会了。 在陈举和戚氏出去的路上，使了不少绊子，不过终究没有敢太过分，毕竟是一家人，万一哪一天又和好了呢。 出了门的陈举，心里气的要发疯。进去的时候都笑盈盈的，出来却受尽了白眼，关键是他只能笑着受着，因为这些人都是秦府的人，他得罪不起。 都说宰相门房七品官，这话不错。 别说是七品官，就算是四品官，见了秦府的下人那也要客客气气的。谁知道这个下人在秦府里头有什么关系网呢，要是因为一个下人而把自己官位给弄丢了，那才是贻笑大方呢。 不再去管戚氏，陈举一个人率先离开了。 今天这气他咽不下去，一定要想法子让陈晴儿那个死丫头像以前一样好好的听话。说起来，要不是因为这死丫头托生在陈家，哪有机会给秦家当填房，不知道被卖去哪个妓院给人糟蹋呢。 居然不知道感恩！ “小姐，你没事吧？”红怜问陈晴儿。 自从陈举和戚氏走了以后，陈晴儿一直在发呆，眼睛木木的没有神采，让红怜急的不行。陈晴儿出了什么问题，红怜真的也不想活了。 “红怜，你说我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福气？我在这府里过的是什么日子难倒他们真的不知道吗？当初我身上被打的没一块好皮，那个时候他们在哪里？” 陈晴儿有些歇斯底里。 “小姐，您别这样，奴婢会一直陪着你的。”红怜忙抱着车陈晴儿，不让她乱动。如今陈晴儿肚子已经显怀了，虽说胎坐的比较稳，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 “是啊，还有你，刚才若不是你挡着，怕我真得挨上一个巴掌了。” 陈晴儿苦笑的说着。她紧紧的回抱住红怜，仿佛落水的人抱住求生的浮木。这府中，始终只有她们两个人相依为命。 过了一会，陈晴儿终于安静下来，红怜看她没事去，便出去给她端参汤。就在红怜离开的那一瞬间，陈晴儿睁开了眼睛。 眼神看向空中，仿佛是在怀念什么人一般。过了一会，陈晴儿的脸上又浮现出了微笑，看着格外的诡异渗人。陈婉柔的死陈晴儿是知道的，因为在她上吊的前一天给她送信的人是陈晴儿派去的。陈晴儿和陈婉柔的关系其实并不是陈家人眼中的那样没有感情，其实，在很多年前，她们是陈府中心靠的最近的两个人。 第四百一十六章真相（二） 陈婉柔是晋国女子最典型的长相，个头不算修长但是身材却很纤细，头发很长，就算是每天扎最普通的宫女发束都会显得很好看。 眉是远山眉，眼睛很大，若是你紧盯着她的眼睛会发现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倒影。那种清澈，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拒绝的。 鼻子小巧而挺翘，嘴是樱桃小口，笑的时候会露出两颗很可爱的小虎牙。 陈婉柔从出生起就注定了自己的命运，那就是被送给有权势的人来拯救陈家整个家族。从小，她就离开父母，被送到陈家的主院进行培养。每日里琴棋书画从来没有停过，虽然辛苦，但是陈婉柔从来没有抱怨过。可是那些伺候人的事情她真的不愿意去做，那些嬷嬷让她不穿衣裳吃饭、喝酒，甚至让她只穿着亵衣跳舞，陈婉柔不愿意，可是却 没有办法反抗。 因为自己一家人的命运都捏在主家手里，更何况自己只是一个庶女，要是自己不听话，生自己的那个姨娘就会被发卖。 所以陈婉柔心里恨，她恨不得陈家覆灭。 陈婉柔认识陈晴儿是在陈家西院的假山下，那里是陈家祠堂的所在地，除去过年过节，基本不会有人去那里。 陈婉柔又一次去那个地方发呆，陈婉柔喜欢去祠堂，因为那里只有她一个人，不会有人使唤她做这做那。 在那里，陈婉柔发现了哭泣的陈晴儿。 那会的陈晴儿明明比陈婉柔还要大一岁，个子却比陈婉柔要低。 陈婉柔是认识陈晴儿的，他们在课堂上碰过面。陈家不富裕，请不起多个教书先生，所以所有的女子都是在同一个地方上课。 陈晴儿是陈二爷家的独女，在学堂里面比陈婉柔要受重视的多。陈婉柔很羡慕她，不用离开父母，不需要学那些下流的东西，只需要跟着公主身后就可以了。若是可以，陈婉柔很愿意和她交换人生。 所以陈婉柔从来没有想过，陈晴儿会有躲起来哭的一天，因为她是陈家的天之骄女，学堂里的所有陈家女都以她为尊。 “你哭什么？”陈婉柔问。 “公主今天打了我，还被侍郎家的女儿嘲笑我是破落户家的孩子。”彼时的陈晴儿不过是个九岁的孩童，还接受不了别人对她的看不起。 “陈二爷会给你出头的。”陈婉柔安慰陈晴儿。 陈婉柔也确实是这么想的，陈二爷每次看到陈晴儿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会问她今天和公主做了些什么，说完之后还会夸奖陈晴儿一番，这一切看在陈婉柔眼里，那就是陈二爷表现父爱的方式。 “呜呜呜……呜呜呜……爹打了我，说我不该和是侍郎家的女儿吵架，说我不该得罪公主。”陈晴儿说的很伤心。 陈婉柔了然，原来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假象罢了。 就算是主家的嫡女又怎么样呢，不过还是跟她一样，是别人的玩物，是用来讨好权贵的棋子。不过身份到底是尊贵些，不用学那些下贱的法子。 不过谁又比谁好呢，终究都不过是陈家换去富贵的砝码罢了。 “别哭了，哭有什么用。”陈婉柔大声道。 陈晴儿看着平日里不被注意的陈婉柔，被她的声音给吓住了。说到底不过还是个孩子罢了，平日里生活没有什么坎坷，脸皮子又薄，所以才会受不了嘲笑的跟别人吵起来，哪见过陈婉柔这般的阵势。 “我没哭……哭！”陈晴儿还是抽抽噎噎的。 “身为陈家的女儿，以后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你哭的过来吗？再说了，你这样算好的了，不过是看人眼色罢了，身在福中不知福。”陈婉柔小小年纪，说出来的话却老气横秋，像是活了好几十年一样。 “你凭什么这么说？”陈晴儿反击。 “就凭我也是陈家女。” 陈婉柔的这句话说得很哀怨，一点都不像一个才刚刚八岁的孩子。忽的，陈婉柔像是想起了什么，神秘的对陈晴儿说道：“你要不要和我去一起上课？” 陈晴儿疑惑了，今天下午明明没有课，夫子给了假了。 陈婉柔没有解释，而是带着她来到了自己平日里训练的地方，将身形娇弱的陈晴儿藏在了布帘子下面。 布帘子是用来挡光的，也是用来挡住外面人对屋子内的窥视的。这里是陈家的禁地，除了当家的主母其他人都不能进来。 有乱闯进来的，一律杖毙。 陈晴儿躲在下面，没有敢出声。她不知道陈婉柔要干什么，但是悄悄的躲着让她有一种隐秘的快感。 不多时，屋子的门被推开了，很快，屋子里面的帘子也被拉上了，原本还算亮堂的屋子很快光线变得暗了起来。 陈晴儿闭上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屋内的状况。 原来进来的不是别人，陈婉柔和陈晴儿都很熟悉，是平日里在学堂管着他们的马嬷嬷。马嬷嬷手里拿着一根鞭子，正看着陈婉柔。 “快些，昨天教你的那些练给我看看。”陈晴儿觉得马嬷嬷的声音有说不出来的阴冷，与平常见到的笑眯眯的她有很大的不同。 “是！”陈婉柔的声音有如木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陈晴儿觉得很奇怪，为什么马嬷嬷要背着所有人偷偷的给陈婉柔加课，这实在太不公平了。她才是陈家最尊贵的女儿，陈婉柔不过是一个庶女而已。 原本气的想要冲出去的陈晴儿万分庆幸自己没有轻举妄动，因为在下一刻她看到了一件一件脱光自己衣裳的陈婉柔，直到所有的衣裳什么也不剩下，全部落在地上。 陈晴儿吃惊的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身体要贞洁，别说是脱光衣裳了，就是手腕都不能轻易让外男看见，因为那会毁了好名声的。没了名声，女人这一辈子就毁了。 接着，陈婉柔如木头一样的用身体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陈晴儿再小，也知道这是不好的，是下贱的。因为当家的主母必须要端庄，烟视媚行那是花楼里的那些下贱女人才会做的事情。 “你做的很好，再过几年你这身体会让很多男人为你疯狂的。”马嬷嬷的声音像是夸赞，可是听在陈晴儿的耳朵里却像是侮辱。 “多谢嬷嬷调教。”陈婉柔的语气没有起伏，陈晴儿猜不出她现在是什么情绪。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婉柔的课程终于结束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真相（三） 马嬷嬷拿着鞭子走了。 一直憋着气害怕被发现的陈晴儿终于敢大声喘气了。 陈婉柔走过来，将她从布帘子后面拉了出来，看着她。 陈晴儿有些不敢看陈婉柔，因为她没有穿衣裳。因为天气有些冷，皮肤被冻的有些泛红。不知道为什么，陈晴儿有些想哭。 将陈晴儿拉出来以后，陈婉柔没有说话。 沉默着一件一件将自己的衣裳穿了回去，陈婉柔重重的叹了口气。 “你看，这就是我每天要做的事情，已经两年了。你是不是觉得很下贱，我也这么觉得。”陈婉柔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听在陈晴儿的耳朵里，有种不真实感。 “我没这个意思，我……” 陈晴儿急切的想要解释些什么，今天看到的东西对她的触动太大了。能让马嬷嬷亲自出马，肯定是陈家掌权人同意的。 可是，陈婉柔不过才八岁啊！ 不知道为什么，陈晴儿忽然觉得背脊一凉。 “以后不要随意和陈二爷抵抗，否则我这样就是下场。虽然你是陈家的嫡女，可是陈家从来都不缺女子的，所以你好好的哄着公主，有她在，陈家人不会拿你怎么样的。”陈婉柔幽幽的对陈晴儿说道。 陈婉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大约是不想看到眼前这个可怜的小姑娘日后和自己一样吧。这种火坑，跳的人还是少一些比较好，也算是为自己积德了，但愿来世能投一个好人家。 “我和爹爹说说，他会救你的。”陈晴儿对陈婉柔道。 陈婉柔听了她的话，嫣然一笑。 原本还有些没有长开的小脸，在这一刻媚态横生，陈晴儿在一边看着，觉得陈婉柔笑起来真好看，比所有的陈家女人都要美，包括自己。 “你怎么这么傻呢，没人救得了我的，陈家人指望着用我去换他们的富贵，怎么可能会因为谁的一句话就改变呢。”陈婉柔无奈的说道。 虽然只有八岁，可饱尝人间冷暖的她早就知道了，在陈家，只有利益，没有感情。 只要利益足够多，没有什么是不能出卖的。 两个人离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陈婉柔嘱咐陈晴儿，今天的事情谁都不能说，说了不仅害了陈婉柔，陈晴儿自己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第二日，在学堂里，陈晴儿刚想和陈婉柔打招呼，可是陈婉柔却像是没看到她一般，走到了旁的地方。如此几日都是这般，陈晴儿便不再尝试。 直到陈婉柔被送进宫里，陈晴儿才收到她贴身丫鬟送来的一封信。信里很简单，让陈晴儿力所能及的帮一下陈婉柔的那个姨娘，让她不要被人卖了。 陈婉柔对自己家人的印象并不深，但是她被主家人接走时候，姨娘的那个哭声在众人的笑声中很刺耳，她却一直记得。 这件事情在很久的时间里，一直出现在陈晴儿的梦里。梦里面那个脱掉衣服的人变成了自己，任由人观看，然后在挣扎中醒来。 陈婉柔的死是陈晴儿一手造成的。 在陈婉柔死的前一天，陈晴儿让人给她送了一封信。信里写到，她的姨娘被陈家的家主给玷污了，从陈婉柔被送进宫的那一天起就这样了。 陈婉柔之所长得美，就是因为遗传了姨娘的相貌。所以陈晴儿知道陈婉柔一定会相信她的那些内容，因为陈婉柔对陈家人的印象一直就是如此。 只是让陈晴儿没想到的是，陈婉柔竟然那般的刚烈，不惜以自己的性命来报复陈家。在宫中自戕的女人，从来都是对家族有恨意的。 “小姐，喝些参汤吧。”红怜出现，打断了陈晴儿的回忆。 陈晴儿木然的接过碗，直接喝了下，红怜想要打断，不过随后又放弃了。 今日这样的事情任谁遇到都会难过的，何况还是怀着孩子的陈晴儿呢。红怜听府里的嬷嬷说过，怀孕的女子情绪最易激动，所以一定要好好伺候。 帮陈晴儿掖好被角，红怜打算出去让小姐一个人好好休息一会，就像往常那样。 “红怜，过几日我给你安排个婚事嫁出去吧。”陈晴儿忽然开口。 “小姐？” 红怜不可置信的转过身子，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小姐怎么会赶她走呢，两个人相依为命的过了最艰难的日子，红怜不相信，不断的摇头。 “不是要赶你走，是给你找个好人家，我记得你比我还大三岁，再不嫁人就晚了！”陈晴儿解释道。 “那红怜之后还能继续来伺候小姐吗？红怜不想离开小姐，这世上只有小姐是红怜的亲人了。”红怜哭泣着说道。 她本就是胆小怯懦的人，若是离了陈晴儿，红怜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活。 “离开这里吧，这种肮脏的地方会把你也给污染了的。红怜，离得越远越好，一辈子都不要回来。”陈晴儿抬头看着红怜，眼神前所未有的真诚。 “我不要离开小姐，我不走，我死也不走。”红怜跪在地上，挪到陈晴儿的身边，趴在逍遥椅上哭个不停，一边哭一边摇头。 陈晴儿看着红怜的样子，原本坚硬的心渐渐变得柔软。要说这个世界上有谁真正的为自己好，陈晴儿觉得也只有眼前的这个不聪明还胆小的丫鬟了吧。 也罢，不大了自己就护着她吧，若是有一天自己没这个能力了，就将她远远的送走，这个世界上总还是需要一些干净人的。 “下去吧，给我准备套素净的衣裳，我明天要进宫面圣。”陈晴儿缓缓的说到。 红怜应了一声，带着哭红的眼睛下去准备了。 晋朝的王宫陈晴儿并不陌生，以前慕容佩还在的时候，她每隔三五日总要去一次，守门的那些侍卫基本都识的她。每次进去的时候，并不多做为难，简单的查验一下就放行了。陈晴儿进宫不为别的，为的是恳请国君收回成命，对陈家网开一面。当然，陈晴儿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在以卵击石，慕容珩肯定不会答应的。陈晴儿也并不需要他答应，自己只要说了这个话就可以了，慕容 珩答不答应并不重要。陈晴儿想要的是世人对自己的赞誉，一个出嫁的守寡妇人，为了自己的亲生父母跪倒于尘埃，就算是再刻薄的人都要说上一句：孝女。 第四百一十八章大殿求情 名声对女人来说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珍宝。 陈晴儿想要拥有这样的珍宝，她的身后没有强有力的娘家，只能依靠好的名声来弥补。在外人看来，她很是风光。是秦府的唯一一个儿媳，肚子里面还有着秦家唯一的子嗣，未来一定是有着泼天的富贵。 无论是爵爷还是郡主，都会奉养她的一生。 可是，只有陈晴儿自己知道在这秦府里是如何的如履薄冰。 如今她是这府里谁都不敢碰的存在，因为谁都担不起伤害秦府唯一子嗣的后果。可是，孩子生了之后呢？ 秦夫人如今身体依旧健壮，若是她想将孩子抱养在身边，陈晴儿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一个孝道的大帽子扣下来，可以让所有的人闭上嘴巴。 有的时候，年纪够老，就是资本。 以秦夫人如今的身体，抚养孩子成人是没有问题的，这个孩子无论是男是女，都会继承秦府的一切。陈晴儿担心，秦夫人会以她没有抚养孩子经验为由，将孩子从她的身边带离。然后只需要将陈晴儿囚禁在后院里，只要不让她死掉，世人都不会说什么，甚至还会赞秦夫人一声仁义，这么大的年纪还亲自 带着儿孙。 这绝对不是陈晴儿想要的生活，陈晴儿也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后半辈子被困守在这一方天地里。 所以，她要为自己搏一搏。 一夜无梦，陈晴儿睡的很好。吃完饭，陈晴儿穿上红怜准备的月牙白的长裙，衣角用银线绞了边，绣着浅色的蔷薇花瓣，裙角绣的则是小雏菊，清新又雅致，透着一股说不清的素净，让人看着就心生好感。配上陈晴儿如今有些苍白的 脸色，整个人像是一朵出水的白莲，圣洁而美好。 “小姐，不好了……”红怜有些慌张的跑进院子。 “什么事？”陈晴儿很镇定。 “陈家那边来人说，夫人病倒了，请小姐您回去看看。”红怜有些不安的看着陈晴儿，她都能看出来这事一定有蹊跷，小姐一定也能。 “可真是时候！”陈晴儿冷笑一声。 陈家这么快就动手一点都不顾忌秦家，这让陈晴儿有些惊讶。果然，在涉及到他们利益的时候，总是最快速的。 “怎么办，小姐？”红怜真的要哭了，陈家的人怎么可以这样折腾小姐，小姐现在还怀着身子呢，要是有什么闪失，就算是好几个陈家加在一起也是不够赔的。 “不管，去王宫！”陈晴儿坚定的道。 今天就算陈府有人死，陈晴儿也一定要先去王宫。只有把该做的做了，大义才会站在她这边。这样，无论陈家的人怎么出幺蛾子，都不会波及到陈晴儿。 毕竟，不顾自己有孕在身还为母家求情的孕妇，在大晋国可不多见。 坐上轿子，陈晴儿的心里有些害怕，她还从来没有单独面见过慕容珩。心里想着一会要说的话，陈晴儿强压着心头的激动。 今日，陈晴儿不再是以慕容佩朋友的身份入宫，而是秦家媳妇的身份。这个身份比前一个还要好使一些，守门的侍卫们只是象征性的问了问，就放她进去了。 今天是休沐日，大臣们是不用上朝的。 陈晴儿进了宫门，就在内侍的带领下来到了金銮殿。陈晴儿没有随内侍侯在门口，而是跪在了大殿门前的广场上。 “臣妇陈晴儿，恳请大王饶恕臣妇母家，一切干系臣妇愿一力承担。” 陈晴儿的声音在广场上响起，不一会儿就回荡在四周。 可惜，陈晴儿说完之后，大殿的方向并没有什么动静。陈晴儿倒也耐得住性子，安安静静的跪在坚硬的石板上，腰杆挺得很直。 过了半晌，才有一个小太监跑过去，让陈晴儿回去，大王今日不见任何人。 陈晴儿执意不肯，因为她怀着孕，又是秦府的人，太监并不敢随意的拉扯他，劝了一会见没有用，又着急忙慌的跑回去给慕容珩的汇报。 不知道是因为秦府的名声还是因为陈晴儿孕妇的身份，慕容珩终于愿意见她了。 “臣妇陈晴儿拜见大王！”陈晴儿进了大殿，双膝跪在地上额头触地行了礼。 “你是秦家儿媳，为何为陈家求情？陈家女子婉柔在宫中自戕，寡人若不是看在秦府的面子上早将他们流放荒岛，如今允他们以银钱赎罪已是恩德，你还待如何？” 慕容珩的话口气很不耐烦。“臣妇身为人女，如何能见双亲有难而不加相助？陈府没落已久，二十万两银子如何能凑得齐，故而臣妇恳请大王看在陈家曾经为晋国牺牲过两位亲子的情分上，银两减半。”陈晴儿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 却仍然坚持说完。 “你是在跟寡人讨价还价？”慕容珩的声音陡然提起。 “臣妇不敢，臣妇不过是在做为人子女都该做的事情。”陈晴儿挺直着腰，单薄的倩影在宽阔的大殿里显得格外娇弱。 “好一个不敢！”慕容珩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是深知慕容珩性格的陈晴儿知道，他已经妥协了。 以前慕容佩总是在陈晴儿的面前抱怨慕容珩对他并不关注，说过很多关于他的事情，所以陈晴儿虽然没跟慕容珩接触过，但是对他的性格却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请大王成全！”陈晴儿再次开口。 “你抬起头来！”慕容珩看着跪在殿下的女子说道。 陈晴儿的头缓慢的抬起，一张素白的脸出现在慕容珩的视线中。 陈晴儿本不是容颜出众的女子，与尹清歌的清冷艳丽不同，陈晴儿的美是淡淡的，不争不抢的。原本只有七分美貌的陈晴儿在今儿一身衣裳和素净打扮的衬托下，硬生生的将自己的美貌提到了九分。 慕容珩是知道陈晴儿的，毕竟她腹中孩儿的爵位是自己亲自赐下的，但是慕容珩绝对没有想过陈晴儿居然这般貌美。 嫁给秦文明委实可惜了，这是慕容珩的第一反应。 罢了，秦爱卿的面子总是要给的，秦天理又在外征战，秦家的妇人亲自求上门来，慕容珩觉得还是要给她一个面子的。 “看在秦家的面子上，寡人可以给你这个恩典，不过此事可一不可二。”慕容珩的声音很严厉，陈晴儿的身体忍不住哆嗦的一下。 “你且退下吧。”陈晴儿的那个颤抖慕容珩看到了，不知道为什么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便挥手让她出去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入白象城 出了殿门，陈晴儿觉得外面的阳光微微有些刺眼，轻柔的抬起袖子，陈晴儿的面上露出了微笑。 那是谁都看不到的微笑，也是旁人无法理解的微笑。 有庆幸有解脱，更多的是一种得逞后的狡黠。慢慢的踱着步子，陈晴儿走的一点都不急。这是她第一次堂堂正正主动进宫，也是第一次可以直面慕容珩的陈述自己的想法，想起刚才抬起头看着慕容珩的时他眼中的惊艳，陈晴儿嘴角的笑容就没有下去 过。 陈晴儿觉得没有哪一刻比的上现在快活，那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人啊，三国之中最强的晋国之主，不仅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更重要的是他无比的年轻。今年不过才将将二十有五。 与慕容珩比起来，秦天理就是想地上的一块泥疙瘩，一辈子都上不了台面，陈晴儿忽然很嫌弃秦天理。红怜正焦急的等在宫门口，直到看到了陈晴儿的身影才算是放下心来。陈晴儿脸上的笑容没有瞒着红怜，红怜有些恍惚，她已经不记得多久小姐没有这样笑过了，现在想起来，以前的那些日子仿佛前生一 般。 “小姐，大王没有为难你吧？”虽然已经猜到了些什么，红怜还是问了一句。 “无事，我们回秦府吧！”陈晴儿敛住了笑容，上了轿子。 “那陈家那边怎么办？传话来说夫人……”红怜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止住了话头。小姐是比她要聪明的，自己能想到这些，小姐肯定也早就想到了。 “无事，只要我不倒，娘亲那边不会有事的。”陈晴儿的口吻颇为讽刺，这么多年过去了，手段还是这些老手段。 谁叫这些手段有用呢。 陈家那边不就是想要自己就范嘛，陈晴儿倒是想看看，他们是更看重这个秦家儿媳的身份，还是更看重那二十万两的银子。 “那要不要奴婢下去看看？”红怜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陈晴儿了思索了半晌，点头同意了。 “不比给他们好脸色，你如今是秦府的一等丫头，不是陈家的奴才，别再叫人看轻了。”陈晴儿嘱咐了一句。 红怜重重的点了头，心里头有些雀跃。 这次以秦府一等丫鬟的身份去陈家，算得上是衣锦还乡了。秦府的门第和陈府的门第那是决然不一样的，天上地下的差距才勉强能形容。 如今的红怜走出去，别说陈府那边落魄的地方，就算是去其它一二等家族里头，那也是要当家的主母好生接待，走的时候还要给赏赐的那种。 “我晓得！”红怜甜甜一笑。 陈晴儿心满意足的回了秦府，今天的晋王宫之行她很满意，甚至圆满的出乎了她的意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一眼以后，慕容珩的身影从事不停的从陈晴儿的心头划过。 都城发生的事情，远在千里之外的尹清歌和墨临渊并不知晓，更不会想到陈晴儿这个他们日后的大敌已经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了晋国最高位上的那个男人。 越是靠近雪山，尹清歌就越发现这里的风土人情与中原那边不一样。女人们不在拘束于不能出门的古训，而是和男人一样出门走动。这样的境况尹清歌是不觉得意外的，但是其他人却不这么觉得，尤其是沈嫂子，一路上都尽量不让两个孩子从马车上出来，觉得这样的环境 有伤于风化。 墨竹永远都是最得力的，刚进城门的时候他就消失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回来了，带将墨临渊和尹清歌一行人来到了此城的最大客栈。 此城乃白象城，城门楼是用通体洁白的白色石头累积而成，透露着浓重的古意，却又有着悠然的田园之感。 墨竹带着众人来到的地方，名字叫做扎西客栈。据当地人说，扎西德勒这里的古语，有吉祥如意的意思。 进了客栈，不知远不同于中原。 里面跑堂和打扫的小厮，不仅有男子，居然还有女子夹在其中。女子的装束与男子一般无二，只不过将头发全部都盘到了头上，但是嗓音和身形还是变不了了。 尹清歌不想多事，也就没有多去在意这些事情，现如今能早些到神医谷才是她心中最紧要的事情。其它的，只要不危急到生命，全部都可以不用去理会。 “娘亲，这里怎么和我们家那么不一样啊？”尹无缺是最先发现不同的，不过他很乖巧的没有在外面问，而是等入住了之后才问。 尹清歌发现，虽然尹无缺年纪很小，但是稳重、聪慧的性格已经可见一斑了。 “这里距金陵府千里之遥，风土人情有不一样的地方自然是应该的。”尹清歌道。 “我刚刚偷偷掀开马车的帘子，看到天边又一座大雪山，一半在云里，一半在地上，真是太神奇了。”尹无忧开心的说道。 这里的每一片景都与中原地区不同，也难怪能让孩子们兴奋了。 尹清歌两厢比较了一下，发现这里的情况很像是前世的藏区，成片的雪山，迥异的风土人情，还有虔诚的信仰，与前世的某个地方几乎不谋而合。 一瞬间，尹清歌觉得也许这个时间和那个世界在有些地方是重合的，这大概也是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的原因。 “一会等安顿下来，娘亲带你们出去走走。”尹清歌的心情也颇为不错。 白象城很冷，屋子里面烧了暖盆，好在两个孩子穿的还算是结实，脸上红扑扑的，没有感觉到半分的阴冷。 客栈里面的女子很是勤快，不一会功夫就给尹清歌等人的房间里铺上了厚厚两层的毛毡子。白象城的冷是干冷，与金陵府的冷有很大的不一样。在这里，只要能将自己包裹暖和了，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尹清歌听沈嫂子说，这里的女子都是妇人，因为家中贫寒才出来抛头露面的，那些云英未嫁的女子还是遵守妇德不出门谋生的。 当然，这些事情只是尹清歌听说，至于沈嫂子消息的来源是真实的还是不真实的则不在尹清歌的考虑范围内，也就是过耳的事情，不必要去较真。至少，尹清歌不想沈嫂子那样偏激，觉得女子出门谋生是错误的。 第四百二十章清晨浅谈 次日清晨醒来，屋内的火盆已经快要熄灭了，只余下星星点点的火星子在闪烁，发挥着最后的余热。 尹清歌起身，将两个孩子的被角掖实，起身来到窗外。 一推开门，尹清歌就被惊住了，天空像是被水洗过的一般清澈明亮，蓝色不是普通的那种碧蓝又或者浅蓝色，而是一种震撼人心的蓝，颜色深的像是被染过一样。 有几朵洁白的云票在天空上，无拘无束的样子。大约是因为天空太过蓝澈的样子，天空显得很高，不远处，太阳已经冒出了头，大约是地域的原因，太阳远看着就像是一个大红灯笼，并没有什么热度。 当地的人显然极其适应这样的气候，一个个穿的严严实实正在街道上面摆着摊子，与昨天中午尹清歌等人到城时的装束很不一样。 尹清歌猜测，这是因为当地的气温昼夜温差极大造成的。 外面人的动作都很轻，若不是仔细去听，很难听到他们发出的声音，尹清歌回望了一眼屋子，果然，两个小包子都没有被吵醒。 随意的活动了一下身子，尹清歌便看到墨临渊从隔壁的屋子里出来。大约是风景太过于美好，墨临渊从屋中出来时的情绪还算是不错，面上是很少见的平静温和。 “早！”尹清歌率先打招呼。 “早，神医谷不远了，今天赶过去，明天就能到。”墨临渊温柔的说道，尹清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愣神。这是继沧州城外的那个夜晚之后，两个人第一次这样平静的面对面，平静的对话。原本尹清歌还以为墨临渊会一直不再理会她，毕竟那天晚上她的举动确实太伤人了，可是，就像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一样， 作为两个包子的娘亲，她也同样不能只顾及自己。 “这次，谢谢你了！”尹清歌的的话礼貌中带着淡淡的疏离感。 墨临渊心中一痛，但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这些是他自己愿意为尹清歌和两个小包子做的，就算尹清歌不接受他的感情，他也不能眼看着两个孩子见死不救。 更何况他对于两个孩子并不是爱屋及乌，而是从心底里真心的爱护他们。 “何必要说谢，太生分了些，与无缺和无忧相处这么久，总是有感情的，虽比不得你，但也是不希望他们有什么意外的。如果可以，我愿意保他们此生平安喜乐。”墨临渊话语中有些苦涩。 尹清歌还要再说些什么，却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墨临渊皱着眉头看着尹清歌的身后，显然对于这个打扰到他们说话之人是有些恼怒的，不过随即面上的表情又舒展开来。 尹清歌回头看去，原来是沈嫂子端着早食上来了。沈嫂子的手艺愈发的精益了，尹清歌虽然看不到瓷碗内装的是什么，但是香味已经四溢开来。两个孩子的伙食，沈嫂子从不假他人之手，既是舍不得让他们吃外头那些不好吃的，也是为了两个孩子的安全 组着想。 “东家，相爷，你们起来啦，饭食我已经准备好了，下去吃吧，无缺哥儿和无忧姐儿这边奴婢来照顾就可以了。”沈嫂子乐呵呵的。 尹清歌和墨临渊点了点头。 沈嫂子这些日子都格外的开心，看过两个孩子躺在马车上身体烫的不能动的时候，两厢对比之下，如今两个孩子身体虽然还没有补回去，但是已经叫沈嫂子整日里都合不拢嘴了，只要不生病都是好的。 “你这老仆倒是忠心。”墨临渊走在尹清歌的身边叹了一句。 这些日子，沈嫂子对两个孩子的照顾全部被墨临渊看在眼里，就算是对人向来比较苛刻的墨临渊都赞了一句，想来沈嫂子确实做得很到位。 “都是草庐带出来的，忠心自不必说！”对于下面的人，尹清歌虽然不能说百分百信任，但是对比起外人，已经给予了他们足够多的回报了。 “为何不将事情讲出来？”墨临渊问道。 “何必要讲出来呢，告诉她于事无补，说不得还被无缺和无忧猜出来，你知道的，这两个孩子很擅长这个。”尹清歌轻笑。 无论是谁，就算是天底下最严酷的人，说到自己喜爱的孩子时，也会面带微笑的，除非他根本就不爱自己的孩子。一直看着尹清歌的墨临渊，看到尹清歌的笑颜，不自觉的也跟着放松了自己的心神。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罢，不接受就不接受吧，只要自己能一直守护她，就算不在一起又如何呢，爱她从来就不是逼着她 和自己在一起。 如果能在一起固然好，若是不能，墨临渊只愿守护着她一生一世。无论哪种生活是尹清歌想要的，墨临渊都愿意付出自己的全部去成全她。 想通了这些，墨临渊觉得以前的那些纠结全部烟消云散，面上也重新变得轻松起来。“我们一会儿带孩子们出去走走吧，白象城我虽已很久没有来过的，但是地方还是记得的。这里风土人情与汉地迥然不同，对于孩子们来说应该也很有意义。毕竟，日后怕是不会再来第二遍了，如此逛逛可 好？”墨临渊提议。 尹清歌轻轻地点了点头，墨临渊喜上眉梢。 “去雪山脚下看看吧，纸上得来终觉浅，还是要亲眼看见才能让他们明白书上写的那些雄浑壮阔是什么模样。”尹清歌道。 尹清歌一席话说的墨临渊频频点头，虽然不知晓纸上得来终觉浅这句话的来源，但墨临渊觉得这应该是一首诗的某一句，只是这首诗他好像从未听闻过。 墨临渊并没有将这样的疑虑放在心底太久，尹清歌原本就是一个谜一样的女人，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也属正常。 “我去准备马车，你先去吃饭，我稍后就来。”墨临渊的语气明显变得明快了。 尹清歌并没有再说什么，点点头同意了。 看着墨临渊去吩咐马车事宜，尹清歌走向吃饭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尹清歌觉得心里乱乱的。其实她并不想这样冷言冷语的讲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不能控制自己一般。明明不想要伤害墨临渊的，可是却总是事与愿违。 第四百二十一章白象雪山 白象雪山自古以来就一直存在这块地域，没人说得清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存在的，甚至连脚下的这片土地都以这座山的名字来命名。 白象是最圣洁吉祥的，它们有着举世无双的力量，是一切美好愿望的化生。 城里的人很虔诚，每天早晚都会面向白象雪山进行祈祷，除了祈祷没有战乱纷争，还会将自己的心事和烦恼倾诉出来。 与虔诚信仰有些不太一样的地方是，这里的民风很是彪悍。不仅男子出门会随身带着刀子，就连女子身上也挂着匕首。 尹清歌孰知各种武器，知道那匕首绝对不是装饰的用品，而是货真价实的一把凶器。 墨临渊准备的马车很是舒适，外面罩了一层厚厚的油布，既可以用来挡雨雪，更重要的是可以防风。在这样的马车里面，无论外面发生什么，车厢内都会温暖如春。 为了让两个孩子在途中不至于无聊，墨临渊还准备了许多的吃食和玩具。更让尹清歌惊讶的是，吃食里面居然还有桂花糕。在这雪山连绵的地方，能找到这样汉地的风味，实在是不容易。 白象城里的路不算是好走，出了城更加的艰难。 这里人并不热衷与修路铺桥这样的事情，他们大多是没有交通工具的，至少进了城这么久，除了几匹马，尹清歌还没见到什么其他的。 尹清歌猜测，这可能也是他们为什么不修路的原因，因为修了也没有人用，这里人的出生在这里，死亡也在这里。别说去其它地方了，能走到城门口都算是出远门了。 这里的作物极其的匮乏，尹清歌发现他们吃的更多的还是各种各样的动物肉块，大约是因为这样更容易抵御严寒吧。 “娘亲，这里怎么这么冷啊！”尹无缺看着不远处白雪皑皑的高山，有些疑惑的问道。 如今已经是五月份了，可是这里别说花了，连绿叶子都很少见，气温低的像是金陵府的冬天。别说穿薄一点的春衫了，穿的衣裳若不是带皮的袄子，在这里都会被动的瑟瑟发抖。 这里的人穿的袄子都是皮的，一个是因为取材方便，另一个就是因为皮袄子的防风防冷效果比棉布和锦布都要更好一些。 白象城近乎于终年严寒，夏季的时间极短。因为靠近雪山，六月飞雪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为了保暖，这里的人差不多一年四季都是要穿着袄子的。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越是靠近雪山，地势就越变得高？”尹清歌问了尹无缺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嗯！”尹无缺点了点头。 墨临渊和尹无忧也跟着点了点头。 说实在的，墨临渊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会很冷，但是大家仿佛约定成俗一般，没有会去想这个问题。 冷不丁的尹无缺问出了来，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会子，墨临渊无比庆幸尹无缺没有问他，因为他铁定是回答不出来的。 “温度不是因为有太阳就会冷，有很多种原因在里面，娘亲就不说的太复杂了，主要是因为我们在的地方海拔太高了，海拔越高，气温就会越低。” 尹清歌斟酌着用词，大气对流层、二氧化碳这样的现代词汇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就犹如天书一般，语气说这些专业的名词不如用浅显的道理来解释。 虽然刚才说的那个并不是完全准备，但是用来回答孩子已经足够了。 “何为海拔？”墨临渊侧着头问，眼神很认真，不像是随便问问的样子。 “你就当是瀛华大陆的一个平面的点，地势比它低的地方就算作是海拔低，地势比它高的地方就算是海拔高。”尹清歌并不是很想解释，言多必失！ 墨临渊从来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从一团乱麻中抽丝剥茧得到他想要的真相是他最擅长的事情，好在，尹清歌说完之后墨临渊并没有再次追问。 尹无缺也似懂非懂点了点头。越是长大，尹无缺越是感觉到自己娘亲的不平凡。世界上聪明的妇人不是没有，但是能在那样的境况下一步一步走到如今，尹无缺觉得瀛华大陆上能做的女人并不多。不是说她们不够聪明，而是她们并没 有这样的大局观。 从自己娘亲像是培养男子一般的对待尹无忧，尹无缺就明白在娘亲的心里，男子和女子是没有什么差别的。 驾车的是墨竹，对于他，无论是尹清歌还是墨临渊都很放心，他的忠心是经历过时间的考验的。 白象山很快就到了，差不过马车行了一个时辰。刚下马车，尹清歌就发现这里比白象城要冷的多，果然越是靠近白象山，就越是冷。白象山近看更是巍峨，站在山脚下面，只觉得自己无比渺小，心志短的在这里很容易产生怯懦之心，大约这就是为什么 白象山会成为这里的人心中信仰的原因。 因为它太难被征服了。 没有后世的那些工具，尹清歌很难想象有人可以凭借自己本身的力量到达山顶。 “真高啊！好像知道站在最顶点是什么感觉。”尹无缺有些痴迷的看着雪山。 “忧儿也想！”尹无忧同样有这样的志向。 看到这样高大的雪山，第一反应不是退缩而是征服，两兄妹这样的气概让尹清歌觉得很开心。 “走在墨叔叔后面，小心脚下。”墨临渊颇有些骄傲自豪的摸了摸尹无缺和尹无忧，刚才两个人的豪言壮语他也听在耳力，对两个孩子不禁更为喜爱。 “是……” “是……” 两个小包子异口同声的说道，并欢喜的跟在墨临渊的身后，显然今天的出门让他们很开心。 尹清歌抬头看了一眼白象山，随即长叹一口气，打算开始登山。 说是登山，其实并不是要登上顶峰，而是感受一下爬雪山的乐趣。尹清歌还好，并没有觉得很兴奋，毕竟前世她曾登上了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玛峰。 动起来之后，倒也不算冷。两个孩子原本还想将衣服的袖口给松开灌灌风的，因为持续的爬山身上出了一阵热汗，不过被尹清歌制止了。热不怕，但是万一这个当口生病了，就是一件大事了。 第四百二十二章雪山烧烤 白象雪山常年积雪，山脚下有一条河，名唤白象河。 就是这一条河，养育了附近所有的人。白象河的河水来自于白象山，由山顶的雪水化完之后汇聚而成。 所以，白象在当日语言中，还有母亲的意思。 尹清歌一行人怕的并不快，因为地真的是太滑了，还十分的凹凸不平。墨临渊带路带的十分小心，每一步踩实了才会让两个小包子跟着走，所以虽然一直没有停，但是行进的速度并不是很快。 怕了大约一个时辰，因为太过于小心，一行人都很费心力，不得不找了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平坦且背风的地方休息。 饶是四个人都有功夫傍身，一路下来也都累的够呛了。 从不甚平坦的平台上看下去，下面已经有些模糊了，不时的有云会飘过来挡住众人的视线。这样的景象无论是对两个孩子还是墨临渊，都是新奇无比。 墨临渊仗着功夫高深，在四处找到了不少的木材，聚在一块之后从怀中拿出一个打火石，不一会儿，一股袅袅的青烟就升起了。 墨临渊的这一手，就连尹清歌都不得不佩服了。 一行四人团团围住火堆，瞬间觉得暖和了不少。 “墨叔叔太厉害了，居然能在雪山上生起火来。”尹无忧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墨叔叔是宰相爷，当然厉害了。”尹无缺的一颗心已经完全偏向了墨临渊。在此时尹无缺的心里，墨临渊已经是排在娘亲和妹妹后面第二重要的人了。 “快来烤烤火，小心受寒了。” 大约是两个孩子夸得太直白了，就连墨临渊都不好意思起来，转移了话题。看着两个孩子兴奋的样子，墨临渊有些后悔没叫墨竹带着吃的东西跟上来，若是那样可就不负此时的美景了。 光烤火，终究是有些不完美。 “雪山里面有不少动物，我去抓一只过来吧。”尹清歌开口。 “你在这里陪孩子，我去。”墨临渊一把按住了尹清歌要站起来的身体。 墨临渊的使得力气很大，尹清歌尝试着反抗了一下，便放弃了。现下并不是争辩的时候，两个人功夫相差无多，尹清歌觉得墨临渊应该没有问题。 “注意安全。”尹清歌在墨临渊离去前说了四个字。 墨临渊原本已经走了几步的身体，听了尹清歌的话之后停滞住了，过了大约几秒，转过身子。尹清歌从没见过墨临渊脸上的表情那么温柔过，像是夏日午后清朗的风拂过面庞，温暖又舒适。 “我知道，你和孩子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一瞬间，尹清歌觉得墨临渊像是一个丈夫，正在耐心的叮嘱妻子和儿子。 墨临渊没等尹清歌回答，自顾自的转过身子，渐渐的走远了。虽然尹清歌没有看到墨临渊正面，但是尹清歌就是觉得墨临渊的一定是笑着离开的。 墨临渊的离开并没有影响两个孩子的心情，一直蹦蹦跳跳的，若不是尹清歌拦着，还想要站在最边缘往下看呢。 因为担心大声会引起雪崩，尹清歌禁止让两个孩子大声嬉闹。虽说孩子的声音并算不上大，但是谁知道呢，这里可是雪山，要是真的发生了雪崩，四个人一个都逃不掉。 那种铺天盖地从山上蜂拥而下的雪是没有办法用人力抵抗的，就算功夫天下第一，也不行。大自然有的时候之所以让我们敬畏，就是因为这样。 “墨叔叔怎么还没回来啊？”过去了一顿饭的功夫，墨临渊还没有回来。 “雪山上的动物岂是那么好抓的，耐心的等一等！”尹清歌安慰两个孩子。 雪山并不是一个有趣的东西，待的久了两个孩子觉得有些闷也属正常。为了安抚两个孩子，不让他们着急，尹清歌开始给他们将故事。 故事很老套，就是现在人人都听过的那些童话故事，但是对这个时代的儿童来说，绝对是最新鲜新奇的故事。 故事还没讲完，墨临渊就回来了，手上还领着两个雪兔。雪兔与汉字的白兔不同，它们的个头偏大，腿更是长了一截不止，这是为了在雪地上更好的跳跃才进化出来的。 尹无忧和尹无缺都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并不会心疼可爱的兔子被杀被烤。 “真肥啊！”尹无缺赞叹了一声。 “一会就好，和妹妹在边上等等。”墨临渊很温和的说道。 尹无缺退到一边，看着墨临渊处理兔子。这里没有水，但是雪却是取之不尽的。墨临渊的动作很麻利，很快，两只雪兔就架在火上了。 很快，兔子身上的油滋滋的发出声响，香味也渐渐的散开。在这样的地方是烤兔子两个孩子还是第一次，不时的问墨临渊大概什么时候能好，一副猴急的不行的样子，惹得墨临渊十分的满足。 兔子烤好了，墨临渊率先撕扯下两只兔腿递给孩子，接着又撕下另一条兔腿递给尹清歌，自己却拿着背脊没有肉的地方啃起来。 两个孩子并没有注意到这样的细节，但是尹清歌却注意到了。拿下架子上的另一只兔子，尹清歌毫不犹豫的撕下一条兔腿递给墨临渊。 大概是没有想到尹清歌会有这样的举动，墨临渊有些意外。 “我没事，我喜欢吃背上的肉。”大约也是知道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墨临渊的声音越说越低。 “快吃吧，你需要补充体力，这种环境下受伤了还不好好吃饭，简直就是在找死。”尹清歌的言情看了一眼墨临渊的右臂，声音压得低低的，两个孩子并没有听到。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这两个小畜生实在太狡猾了，躲起来特别难找，刚才一不小心踩空了，才会这样的，不碍事的，和以前比起来，这是小伤。” 墨临渊满不在乎的说道，不过还是接过了尹清歌手里的兔腿。 白象城的气候迥异于中原地区，不仅气候不一样，时间也大大的不同。明明已经到了下午，但是太阳仍旧是高高的挂在天上，没有一丁点的下沉。吃完兔子，处理完火堆，尹清歌一行人打算往回走。本就是来玩的，并没有真的要爬到顶峰的想法，如今山也爬了，兔子也烤了，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这样已经足够了，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很圆满的一天。 第四百二十三章墨竹送药 下山比上山要更难一些，几个人走的更慢了。 过了一个半时辰之后，三个人已经能远远的看到山下的马车了。两个孩子不由的兴奋起来，加快了脚步。 山脚下的雪比较浅，尹清歌没有做过多的阻拦。 走在最后面，尹清歌仔细的看了一下墨临渊的右臂，虽然墨临渊在极力的掩饰，但是尹清歌还是能发现摆动的不自然。 虽然不知道到底伤势如何，但是尹清歌觉得能让自己闻到血腥味，至少可以说明留了很多血。 尹清歌不想去想象，伤口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可以确定的是肯定不会像墨临渊说的那样轻描淡写。 墨临渊不愿意说，尹清歌也就不去刨根揪底。 男人比女人其实更要面子一些，让他们的心爱的女人面前示弱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宁愿将眼泪和被打落的牙齿往肚子里面吞，也不会叫自己的女人有丝毫的担心。 墨临渊就是这样的男人。 马车无波无折的往城内驶去，等回去的时候就该直接收拾东西离开了。虽然时间还够，二十日的时间还没有到，但是尹清歌总觉得治好病才会觉得安心。 到客栈的时候，沈嫂子等人已经收拾好行李了。墨石也将墨临渊的东西都妥当的搬到了马车上，为了应付可能发生的突发情况，一行人还特意买了一车的物资带上。 虽然麻烦些，但是更加的保险。 大雪山附近人迹罕至，白象城是最后一个城镇了，但是慕容珩的从京城派出来的杀手还没有出现，除了沈嫂子和两个孩子，一行所有人的心都吊着。 慕容珩不是什么温和善心的人，他若是出手，必定是雷霆万钧。好在这里远离都城，虽然也是晋国的治下，但是几乎没有什么汉人，所以能对他们动手的只有那些千里迢迢从都城追过来的杀手。 “走吧！” “是。” 尹清歌说完，墨竹用抖了一下马的缰绳，马车缓缓的开动，离开了白象城，向着最后一个目的地神医谷驶去。 墨临渊的马车里，墨石正在给他换药。墨临渊脱下墨色的衣裳，皮袄子里面的锦衣已经被血浸透了，刚脱下皮袄子的时候甚至都在往下滴血。 “相爷……”墨石惊讶的叫了一声。 墨石原本以为墨临渊不过是小伤，谁知道竟然这么严重。若是再晚一些，这个胳膊能不能保得住都是两说，可墨临渊居然硬是忍着伤一言不发。 忽然，墨石想起来在沧州时候因为怠慢尹清歌一事被墨临渊责罚，如今看来，墨相爷对他的处罚已经不算重了。 为了尹清歌，墨临渊可以连一条胳膊都不要，自己贱命一条又有什么好说的。 “快些包扎，路上可能不太平。”墨临渊道。 “是！”墨石应了一声，开始清洗伤口。 墨临渊的胳膊是被尖锐的石头划伤的，当时若不是他当机立断用胳膊靠在石头上，怕是这条命都有可能留在白象山上。 不过这件事情墨临渊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对尹清歌说的。 墨石的动作很轻，完全不像是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那样狂放。胳膊上的肌肉因为被划伤的原因已经有些外翻，墨石清洗的时候甚至有些不忍心。为了能让伤口不化脓，清水里面还加入一些烈酒。 一个普通的小伤口碰到酒都会疼的让人打滚，可是墨临渊除了脸色发白之外连轻轻的呻吟都没有，墨临渊看着唇上没有血色的墨临渊，心中的敬佩之情油然而起。 很快，伤口清洗干净了，墨石小心的洒上了宰相府秘制的金疮药，接着用纱布一层层的将伤口包裹起来。纱布也是宰相府特制的，外面没有的卖。纱布里面不仅透气，制作的时候还在里面加了许多促进伤口愈合的珍贵药材。若是拿出去卖，怕是最贵的料子也比不上它，毕竟生命的价格是无法衡量的。而且， 越是有权势越是有钱的人，就越是爱惜生命。 “相爷，东家命属下送药过来。” 就在快要包扎好的时候，墨竹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墨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墨临渊。是关于尹清歌的，他不敢插嘴。 “递进来吧！”墨临渊说道。 随机将墨石手中的绷带拿到自己的手中，墨临渊示意墨石去接墨竹递进来的药。直到墨竹将药拿进来，墨临渊才发现并不是他想象的药粉，而是用白净的小瓷瓶装的药丸。 墨临渊忽然想起尹清歌发家正是靠了“神仙造”药丸，这说明尹清歌是通药理的，如今送药过来也应该是应有之礼，并不是病急乱投医。 “东家说了，这个是口服的，每日两粒，早晚各一粒。”墨竹接着道。 “替我谢谢你们东家。” 墨临渊手中拿着瓷瓶，面上不再是惨白，而是微微有些泛红。墨石悄悄的低下了头，就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 “相爷，这是东家从沈嫂子看管的最紧要的一个盒子里拿出来的，想来这药应当是很得东家重视，您……希望您早些好起来。”墨竹踌躇了半晌还是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跟了墨临渊这么多年，要说没有感情那肯定是假的。 知道墨临渊受伤了，墨竹的担心并不比墨石少，只是如今自己已经成为尹清歌的家仆，太过关心会给尹东家带了麻烦，只能趁着这样的机会关心上一句。 “我知晓了，你回吧，若是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护住尹东家。”墨临渊的声音不再是硬邦邦的，而是变得有些温度。 至于这变化，是因为墨竹话中尹清歌将珍视的药物送过来，还是因为墨竹这个前下属的关心，没有人知道。 “是！”墨竹应了一声，退下了。 墨临渊仔细的看着手中的瓷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时间竟然看得入了神。 将墨临渊手中的绷带接过来，重新绑好，墨石轻轻的退下了，车厢里很快只剩下墨临渊一个人。 将手中的瓷瓶翻转过来，瓷瓶很普通，甚至连一丝的花纹或者是字都没有，但是在墨临渊的眼睛，却觉得它格外的纯朴可爱、小巧宜人。世人所说的爱屋及乌大抵便是墨临渊这样。 第四百二十四章一起吃饭 小瓷瓶的口被一个蓝色的布塞子塞住，墨临渊轻轻的将塞子拔掉，将鼻子凑了过去，一股浓郁的药香味从瓷瓶里面散发出来。 这是靠近了才能闻到的味道，若是离得远一些，决计是闻不到的。 墨临渊曾经跟蓝霆钰学过简单的辩药，据蓝霆钰说，药丸味道凝而不散是最高的境界。只有这样的药丸才能最大程度上保证药效不会流失，也只有这样的药丸才可以经久岁月而不会腐坏。 当然，同样的，这样制药技巧很难，就算是被世人称为神医的他，也并不是每次都能制成，成功率只有五成，就这样已经是这个大陆上最高超的技艺了。 所以，墨临渊很肯定，尹清歌让墨竹送过来的药绝对是市面上少见的好药。也很有可能像是墨竹说的那样，这是尹清歌压箱底的药，轻易不会拿出来用。每当想到这里，墨临渊就觉得心里热热的，想来应该是尹清歌对自己示好的一种方式吧，毕竟这种好药尹清歌是不会随便送人 的。 将小瓷瓶轻轻地侧过来，墨临渊将瓷瓶里的药丸倒出来。药丸很小，是褐色的，从外表上看不出与普通的药丸有什么不同。 “墨石，送一杯热水进来。”墨临渊对着马车外面说道。 “是！”马车外面很快有了回应。 不一会儿，墨石就从马车外面递进来一个热气腾腾的茶壶，里面则装满了热水。墨石的手很稳，尽管马车很晃，但是茶壶里面的水却一点都没有洒出来。 从马车旁边的箱子里拿出一个青瓷蓝花的茶碗，墨石稳稳的倒了一杯水递给墨临渊。 墨临渊也不嫌烫，接过茶碗就将手里的药丸给吃下去了。 “你下去吧，若是有什么不对劲记得第一时间喊醒我，还有，注意尹东家那边，墨竹一个人不一定顾的过来。”墨临渊将茶碗递给墨石，一遍叮嘱他。 吃完药，墨临渊觉得有些困，不知道是因为吃了药还是因为失血过多，又或者两个原因都有。 “是，相爷不用过多担心，属下明白。”墨石低着头道。 不过墨临渊确实需要休息一下。 休息是恢复体力的最好方法，很多人会发现在极度恶劣的情况下，人会进入休眠状态，比如说太累，或者是太渴、太饿。 这是因为人类的身体在这样极限的情况下，大脑会自动给整个身体下达指令，需要休息。只有休息是最补消耗体能又最能补充体能的方法，所以才会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说法，休息是最好的良药。 墨临渊很快就进入了睡眠状态，甚至还做了梦。 梦很美好，这是墨临渊醒来之后的第一印象。可惜，刚愣神一会，梦里面的内容就已经忘得七七八八了，无论怎么回想都想不起来，唯一的记得的就是梦很美好。 墨临渊的马车是有人十二个时辰守着的，他刚过来就有人将消息报给了墨石。 “相爷，饭已经做好了，您要不要出来吃一些？”墨石的声音很恭敬。 墨临渊随意在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天已经完全黑了。满天的星斗悬挂在天上，像是流动着的河水，银河一次名副其实。 “我睡了多久？”墨临渊问道。 “两个半时辰。” “尹东家和两位少爷小姐呢？”墨临渊接着问。 “已经在吃饭了，沈嫂子亲自准备的。您的晚饭是尹东家吩咐做的，炖了粥，里面放了瘦肉干，还有一些干菜。” “很好，刚醒来胃口不大，喝些粥正合适。”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墨石听的，总之说完之后他起身除了马车。 墨临渊的衣裳换了新的，不过还是同样深色的。最外面套了一件棕色的大袄子，从颜色看出来这是一张真正的熊皮制成的。 或许是因为睡了一觉的原因，墨临渊的脸色变得好了很多，在火光的映照下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两个孩子正围在尹清歌的身边吃饭，与墨临渊一样，他们吃的也是粥，不过配了饼。大概是沈嫂子担心两个孩子喝粥会饿，特意烤的。 饼并不是普通的饼，而是放了很多碎肉和鲜菜叶子夹在其中，不仅是为了更好吃，还有是沈嫂子遵照尹清歌说的，一定要菜和肉都有，这样才有利于两个孩子的健康。 尹清歌话对沈嫂子来说，比圣旨还要管用。但凡是尹清歌说的，沈嫂子莫不遵从。 “醒的倒是早，好些了么？”尹清歌看到墨临渊，问他。 墨临渊很自觉地走到了尹清歌的身边，在他们母子三人的小桌子边坐了下来。后面跟着的墨石，很有眼色的将准备给墨临渊的粥端到了桌子上。 “好多了，你给我的药很好，伤口现在很痒，应该是在好转。”墨临渊说完拿起筷子，就开始吃饭。 墨临渊已经开吃了，尹清歌倒是不好再说些什么，毕竟这伤，说起来还是因为给他们母子三人抓雪兔才受的。“我的药里有安眠的成分，你应该睡到半夜才醒的。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伤口只有在睡眠的时候才会加速愈合，我便干脆在里面放了这样的药材。”尹清歌给墨临渊解释了为什么她会很意外墨临渊在这个点醒 来。 “这些年吃了不少的药，大概是我这身子对要有抵触吧。”墨临渊并不在意这些，能和尹清歌一起吃晚饭才是他在意的。 “你这样再连续吃上三天，应该就无大碍了。”尹清歌放下手中的碗筷，她已经吃完了。 一时间有些冷场，墨临渊不知道接什么话。 两个孩子正埋头吃饭，无论是尹清歌还是学院里的夫子，都跟他们说过，要食不言寝不语，两个小包子执行的很到位。 他们会偶尔抬起头看看尹清歌和墨临渊，他们还太小，不明白大人之间的情感纠葛，也不明白这世界上出了喜欢和不喜欢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的情感。 很快，一碗粥就吃完了。墨石一直在不远处看着这里，见墨临渊碗里的粥见了底，立即又重新端了一碗过来。 可是，被尹清歌制止了。尹清歌理由很简单，墨临渊如今身体正在恢复中，并不适宜多吃，积食了对身体反而不好。不如少食多餐，反而会有利于伤口。 第四百二十五章帐篷夜谈 尹清歌的话很有道理，墨石端着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墨临渊看了看尹清歌，见她不似说假话，便让墨石退下了。这会他虽说还没有吃饱，但是肚子已经不饿了。 大不了等饿了再吃，墨临渊决定顺从尹清歌一次。因为很多时候，事实都会证明，尹清歌说的是对的。与其现在质疑，不如直接听从，不管结果是什么，墨临渊觉得，至少这一刻尹清歌是开心的。 沈嫂子撤下桌子，并带着两个孩子去洗漱，很快现场只剩下尹清歌和墨临渊两个人。不过还在是有帐篷的，所以虽然外面风很大，但是里面并不冷。 升了火之后，甚至连皮袄都不用穿。 火光照在尹清歌的脸上，墨临渊有些不太敢看。担心自己的目光对上尹清歌，她就会叫自己回去休息，这是一个他无法反驳的理由。 沉默，帐篷里面一片沉默。 “明天傍晚就可到神医谷，蓝霆钰的医术是当世最高明的，治好两个孩子应是没问题的，你无需忧心。”墨临渊看着尹清歌晦暗不明的脸，主动开口。 “你与他很熟？”尹清歌反问道。 “你说蓝霆钰？我们有过命的交情，所以你放心，明日见到他之后他一定会尽心尽力的。”墨临渊嘴角勾起笑，像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从没想过你竟与江湖中的人关系匪浅，不过也幸好有你，否则这次真不该如何是好的，听说那蓝霆钰极为神秘，在江湖上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尹清歌有些庆幸的说道。 “也许这正是我和两个孩子见的缘分也未可知。”墨临渊忍不住幽默了一把，却没有得到尹清歌的笑颜。 “他们遇见你，确是有福气的。” 尹清歌对于缘分这样的词汇不置可否。 世界上的人有太多说不明白的，若是都用缘分来解释的话，那这缘分也太不值钱了。 “我随意说的，你别当真！” 墨临渊连忙说道。若是尹清歌真的认为自己以两个孩子的恩人自居，那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我知道！” 尹清歌说完之后轻笑了起来，仿佛墨临渊刚才紧张的样子取悦到了她。 尹清歌这一笑，墨临渊觉得这个屋子的气氛都为之一松，他心里头的这份紧张也终于可以放下来了。按照现下的势头看，尹清歌应该不会很快“赶他走”。 对墨临渊来说，能在同一个帐篷里面坐在尹清歌的身边都是一种幸福，即使两个不说话也不对视。只要能这样靠在她身边不远的地方，墨临渊觉得已经足够了。 “不过说起来，这次的事情本应就孩感谢你的，若不是你，怕是我和两个孩子还不知道在哪边转悠呢。谁会想到，名满天下的神医居然会住在这样的苦寒之地。” 尹清歌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不由的感叹道。 大约有本事的人总是会和别人不一样吧。 “不管日后我是否会有孩子，无缺和无忧都是我最为看重的后辈。就算是从情理上来讲我也不会对他们袖口旁观的。 当然，这并不是想要故意讨好你，说起来我自己都有些不信，他们生病，我心理的难过并不会比你少。至于帮助他们，我是出于本心，所以你可以不用道谢的。” 墨临渊一番话说的很是诚挚，尹清歌听了之后点了点头，感谢的话便没有再说出口。风很大，刮在帐篷上的声音非常的响，有漏风的地上甚至会发出什么十分诡异的声响，尹清歌是不怕这些的。世人最爱以讹传讹，鬼神之说大多都是起源于自己不了解的事物。诸如鬼叫之类的传闻，其实 很多都是风发出来的，只是人们并不了解。 风是一阵一阵的，很快，原本很急的风声渐渐的退去了，一同消息的还有那诡异的声响。 尹清歌和墨临渊透过帐篷，能看到外面几堆火光。沈嫂子安顿好两个孩子已经在自己的马车里休息了，这样的舟车劳顿对她并不年轻的身体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考验。 至于那些侍卫，三三两两的坐在火堆旁，这也许是他们每天最为放松的时光了。墨临渊大概也是知道的，所以并没有催促他们进入戒备的状态。 “到了神医谷，你便回去吧，虽说你如今在冀州，但是长时间不在慕容珩肯定会发现的，到时候又是一场大麻烦。” 尹清歌想了想，对墨临渊说道。 “他现在是没有空来与我胡搅的，秦天理在漠城打了胜仗你大约还不知晓吧，如今他一心想着踏平陈国用灭国之功来显示自己的不凡，哪有空会理会我。” 墨临渊的语气颇有些嘲讽，仿佛很看不起慕容珩与秦天理。 随即，尹清歌便想明白了。 墨临渊是大晋国君之下第一人，但是现在慕容珩很显然是在人为给墨临渊制造一个对手，为了怕对手太弱，不是墨临渊的对手，特意将他派去边关挣军功，好取得与墨临渊抗衡的资本。 虽说大家都觉得秦天理无论如何都比不过墨临渊，但是无论是谁被这样针对大概都是会不开心的吧。 就像一个江湖上的绝世高手被一个平平无奇的刚出江湖的小角色挑衅，虽说不会震怒，但是厌烦总会有的。 因为有些人总是看不明白，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十分的大，而且这差距是根本无法弥补的。可惜，道理虽浅显，但是仍旧有许多人悟不透。 “有何可忧？知你墨临渊者，只会将那人当做跳梁的小丑，你无需觉得厌烦。世上总是不缺不开眼的人，若是为这个不快那可太不值得了。” 尹清歌的话讲的很有艺术性，让原本还有些情绪的墨临渊瞬间觉得心里熨帖了，就连慕容珩带来的那丝不快也烟消云散。 是啊，燕雀和鸿鹄虽然都是飞在天上的，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不可同日而语的两种截然不一样的东西，自己有什么好厌恶的呢。 在鸿鹄的眼里，燕雀永远都只是燕雀啊！ 明白尹清歌话中的意思，墨临渊郑重的抱拳给尹清歌一个感谢的作揖。会安慰人的人很多，但是真正安慰到点上的却不多。墨临渊觉得尹清歌就是那种平时话不多，但是如果说话必定是会说到最重要点的那个人。 第四百二十六章不速之客 白象城算是个世外桃源，平日里除了常来的几个商人，几乎没有生面孔的到来。昨日尹清歌一行人的到来，已经让很多城内人觉得惊讶了。 这里没有任何可以让喊人觊觎的资源，甚至就连那个在遥远都城的皇帝都对这不感兴趣，没有派兵驻守，这里的贫瘠可想而知。 可是，这几日白象城连番的有生人进入。 刚走了一波又来一波，而且离开的方向都是大雪山深处，要知道那里就连白象城的本地人都不愿意轻易涉足。 雪地里是没有人任何建筑物的，也没有任何可以做标记的东西。这里常年有着风雪，入夜能否看到星星完全靠运气。若是在深处迷失了方向，可就真的走不出来了。 这里是白象城人祖辈口耳相传的死亡之地，若不是有性命攸关的情况白象城的是不会往大雪山深处去的。 至少，在白象城的历史上，还没有人活着从那里走出来。 正式这两批人的到来，给白象城带来了许多新的话题。甚至，在历史的长流中演变出了许多的传说，比如，雪山深处有着无与伦比的庞大宝藏，所以会引领者一批又一批的人前来寻宝。 而最早去了那里的尹清歌一行人则成为了藏宝人！ 夜里的风很急，夜里的风也很安静。 一夜无事，尹清歌等人没有遇到任何的袭击，平安的睡到了第二天的清晨。尹清歌能够看出来，所有的侍卫都送了一口气。 夜袭是最被动的，特别是敌人在暗我们在明的情况下，现在好了，最后一个黑夜已经过去了，就算是有人前来截杀也不用再担心了。 正面的进攻，宰相府的侍卫还真没有怕过人，就算是王宫里的人也不行。 “今天晚上天黑前我们就会到神医谷，不用担心了，慕容珩的终究是没赶上我们。”墨临渊早晨颇为开心的对尹清歌说道。 “不到最后还是不要放松，慕容珩那个人可不是个庸君。” 尹清歌适时的提醒墨临渊，英雄失利往往是在他们最得意的时候，所以越是接近成功越是不能傲娇。 骄兵必败这个成语能传上那么多年的岁月，不是没有道理的。 虽说白天慕容珩的人在老远就可以被人看到，他们没有偷袭的优势，可万一他们人多呢？这个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就算是想跑都跑不了多远。 若是再山林或者平地，可以随便的跑，就算是迷路了也依旧可以活下来，因为无论是平底还是山林，都不缺少可以吃的东西。 可是大雪山里，若是迷在了里面，可就真的出不来了。 那里面是真正的生机断绝，别说雪兔了，连根枯木都不会有的，是真正的死亡绝地。运气不好碰上雪崩，那是十死无生都不足以形容的惨烈。 “我知晓，你放心吧，我从来都没有小瞧过慕容珩。”墨临渊见尹清歌不放心，特意对他保证。皇位是很神奇的一个座位，真正坐在上面的人没有一个是傻子，傻子是坐不稳皇位的。晋国能有如今三国之中最强这样的名号，虽然墨临渊居功至伟，但是慕容珩也是功不可没。就算是墨临渊，都不能说 他是不合格的国主。 帝王心术墨临渊很小的时候也曾学习过，其实就是人心的揣测和权利的制衡。慕容珩如今对这个手段就驾轻就熟，绝不是可以小觑的人。 “嗯，这样最好。两个孩子都在，我绝对不能让他们出现意外。”尹清歌的声音很坚决，那种坚决给了让墨临渊不自觉的将警惕性提高了很多。 阴沟里翻船的不在少数，确实在这个节骨眼上，不适宜出现任何问题。不管是尹无缺还是尹无忧，无论是谁有恙，墨临渊觉得尹清歌会暴走的。 这个世界上最在意的人大概也只有他们两个了。 “你去马车上吧，放心，我会好好守着你们的。”墨临渊安抚尹清歌。 墨临渊发现尹清歌的情绪有些激动。 “好。墨临渊，无缺和无忧比我性命重要，所以我绝对不允许他们出问题，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尹清歌还是不放心。 “清歌，他们是你的命，但是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命。所以他们两个也是我的命，我会像护着我自己一样的护着你的，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墨临渊扶着尹清歌上了车马，在离去前说了这样一番话。说完，墨临渊没有等待尹清歌的回复，而是去安排守卫的人手了。 既然已经重视了，那就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一路上，尹清歌没有说话，甚至连马车都没有下。不知道为什么，尹清歌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正是因为这样，她半步都不敢离开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虽然有防身的手段，但那是相对于普通人来说的。慕容珩既然派了人出来，那就肯定不会是普通人，大内高手都是最低的档次，尹清歌猜测，来的人很有可能会是王宫里面的老供奉亲自出马。 那种等级的高手，尹清歌有自知之明，自己还不是对手。 给两个孩子穿上了防身的软甲，只要不是最顶尖的高手，这样的软甲应该可以保的两个孩子躲过一劫。 未时，尹清歌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墨竹，你去告诉墨临渊，让他注意周围，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尹清歌轻声对驾车的墨竹说道。 “是，属下马上就去。” 尹清歌的情绪大约感染到了墨竹，他动作麻利的来到了墨临渊的马车前。甚至为了赶时间，竟然连几步路都不愿意走，而是使用轻功腾挪了过去。 墨竹将尹清歌的话原样复制给了墨临渊。 “你回去告诉尹清歌，让他放心。”墨临渊的声音低沉。 “是！”墨竹退了回去。 直到墨竹将墨临渊的话转告给尹清歌，尹清歌才觉得自己的心终于有些定了。 尹清歌相信自己的直觉，从来没有出过错，所以慕容珩的人必定会出现。 按照墨临渊的话来说，现在距离神医谷不过一个时辰的路程，这里是最好的伏击地点了，若是过了这一段路，神医谷近在眼前，那些人可就没了胜算了。尹清歌相信，那些人肯定就埋伏在附近不远的地方。 第四百二十七章意料之外的大雪 风越来越大。 天公并不作美，很快就下起了雪。 雪大极了，下的又大又急，在风力的作用下，原本轻盈的雪花变得像是暗器一样，打在脸上格外的疼。雪很快模糊了视线，将脚下的路也覆盖住了，尹清歌一行人不得不放慢了马车行进的速度。尹清歌从马车的窗外往外面看过，天地间完全白茫茫的一片，尹清歌真的很佩服墨临渊，这样的环境下居然还能 记得方向。 这已经不是方向感的问题了，而是直觉的问题。 野外的恶劣环境，尹清歌敢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经历的会比她还要多。所以尹清歌很肯定，墨临渊也同样不能分辨方向，这可能也是为什么速度变慢的原因，因为他需要一边走以便确认方向。 在这里的环境，尹清歌能理解墨临渊身上的压力。整个团队是好是坏，都在他指挥的方向里面。 若是方向对了，顺利到达神医谷，那么则皆大欢喜；若是方向不对，一行人能不能活下来，能活下来几个，都是未知之数。 尹清歌能明显感觉到，速度越来越慢了。 “墨竹，跟墨临渊说下，不要勉强了，停下来修整吧。这种天气，我们是没有办法赶路的。”尹清歌叹了口气，让墨竹给墨临渊递个话。 尹清歌的话音刚落一会，马车前就传来了一阵哨子的声音。尹清歌知道，这是宰相府用来传递信息的暗号。 墨竹这边信息传出去不久，尹清歌就听到外面传来“停车，找地方扎营”这样的话。显然墨临渊也意识到，这样的天气赶路有多大的风险。 尹清歌坐在马车上，没有下去。这个时候，无论外界发生什么，尹清歌都不可能离开马车离开自己的两个孩子的。还在尹无缺和尹无忧还算是镇定，尹清歌跟他们讲了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两个小包子只是抿紧了嘴唇，并没有什么害怕的 表情。 马车很快换了方向，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墨竹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东家，先下车吧，相爷已经找到地方了。” “知道了！”尹清歌应道。接着尹清歌一边拉着一个小包子，从马车上出来。暂时扎寨的地方是一块大石头的下方，可以挡一些雪，风也不是很大。这并不是顶好的安顿的地方，但是在这样匆忙的情况下能找到这，已经算是不错了 。 “清歌，你没事吧？”看到尹清歌，墨临渊第一时间冲了过来。 “我没事，你好好吧？别给自己太大压力，等雪停了我们再出发就行了。”尹清歌发现墨临渊整个处于一个紧绷的状态，她知道是自己给了墨临渊太大的压力，不由得出声劝慰墨临渊。 “你先带着孩子歇息吧，我去安排侍卫。”墨临渊说话就离开了。 风雪太大了，风声已经到了可以影响人听力的地步。若是想要下达什么命令，必须要面对面的说才能说的清楚。 谁都没想到忽然会来这么一场大雪，眼看着就要到神医谷了，不知道为什么，尹清歌忽然想到了“好事多磨”这个词语。 大概太过顺利连老天都会嫉妒吧，所以故意增加了难度。 等墨临渊彻底安排好，在尹清歌身边坐下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了。 “清歌，等雪停了我们就走，今天一定会到神医谷的，你别着急。”这是墨临渊坐下来的第一句话。 尹清歌觉得眼眶有点发热。 这个人说将自己当做了他的命，这样的恶劣天气玩命一样的帮着自己，松懈下来说的第一句话居然还是关于自己的。 自己何德何能，居然能遇上这样一个男子。 尹清歌忽然有些恨自己前世没有好好学习如何去爱一个人，那个时候只以为自己是一辈子都会在生死边缘的雇佣兵，从没想过会遇到一个令自己心动的人。 如今，遇到了这样的人，却不知道改如何应对。 尹清歌觉得感情是世界上最难的东西，而完成任务反而是最简单的。目标是有过程和有结果的，感情却不行。 “我无事，时间还有两天，我来得及。”尹清歌轻声道。 “那就好，你的事情重要，万不能耽误了，否则就算是用这条命我也会给你趟出跳路来的。清歌，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的。”墨临渊的声音有些没有力气。 刚才的一番安排，很是耗费了他的心力。那种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压力，没让墨临渊被击垮，已经说明他是一个心志坚定的人了。 “你歇会吧，说不定一会又要忙开了。” 尹清歌劝墨临渊，原本就是一个带着伤病的人，现在还要这样劳心劳力，尹清歌有些不舍。墨临渊再能干，他也只是一个血肉之躯，也会有到达极限的时候。 说到底，墨临渊这个样子不爱惜自己，已经让尹清歌觉得不舍了。 风还在刮着，除了在远处放哨的侍卫，其他都窝在石头下面一动不动，因为那里最暖和而且还没有风。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面对这样的天气也说不出话来。 宰相府的侍卫都是见过世面的，不说每一个都是心如铁石的硬汉子，至少从来没有怵过谁。可是如今的情景他们却连一句打趣的话都说不出来，或者对他们来说，敬畏的不是大自然，而是老天爷。 “娘亲，雪什么时候会停？” 尹无忧很听话，作为一个女孩子，不仅没有哭，在这样的场合下甚至能顾及到别人的情绪，轻轻地将自己的小嘴套在尹清歌的耳朵上说话。 “应该是快了，等雪停了我们就走。”尹清歌也同样轻声道。 摸了摸两个孩子的手，尹清歌从马车里面拿出一条毯子披在他们的身上，虽说并不会暖和多少，但总是聊胜于无的。批好毯子之后，尹清歌将他们紧紧的搂在怀里，期望用自己的体温不让两个孩子觉得太冷。在场的都是成年人，要知道孩子的体感和成人的体感还是有差距的，这就是为什么小孩子的身体会比成人更弱的 原因。看到有指甲盖大的雪花，尹清此时只想着雪能写停，再下下去，雪晚上是肯定化不了的。可是雪化不了，路就找不到，若是那样，不知道会耽误多少工夫呢，尹清歌都不敢想。 第四百二十八章情理之中的追杀 span style='display:none'>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四百二十九章躲避追踪 马车压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因为要一边探路一边赶路，马车走的不快，但是离刚才与敌人发生冲突的地方已经隔了好远了。 至少尹清歌凭借自己的眼睛，已经看不到那个方向有什么尸体躺在那边了。或许是被雪埋起来了，或者是风雪太大，挡住了视线。 总之，已经彻底的看不见了。 马车了，沈嫂子犹在瑟瑟发抖，她亲眼看在有人的头颅呗砍了下来，这对生性喜爱和平和没什么太大经理的神搜阿紫来说绝对是件冲击非常大的事情。 沈嫂子上了马车之后，一直干呕。 两个孩子却没有这样的动作，反而冷静的很。尹清歌让他们做什么便做什么，没有半点的反抗。 不知道是为了体贴尹清歌还是因为什么，两个包子很少讲话，更多的时候都是默默地在角落里待着，不发出任何声响。 因为担心沈嫂子的情绪会影响到两个孩子，尹清歌喂沈嫂子吃了一颗安神药，然后让墨竹将她扛到了另一辆马车上。慕容珩的目标不是沈嫂子，所以就算是王宫的那些人看到她了，也不会对她动手的。 对沈嫂子来说，离尹清歌母子三人越远越是安全。 “缺儿，忧儿，你们还好吧？” 沈嫂子走了之后，尹清歌将两个包子拉到自己的身前，询问他们。 “娘亲，缺儿不怕的。先生早就讲过，男子汉大丈夫本就该纵横四野，权利的道路从来都是鲜血铺就的，从来就没有什么坦途。”尹无缺一席话讲的很豪迈。“娘亲，我也不怕。忧儿虽死女子，可并不胆小，小时候我和哥哥还有娘亲那么艰难的日子都过来了，如今不过是多死了两个人罢了。可是他们不死，娘亲、哥哥、忧儿又或者墨叔叔就有可能会死，对比起 来，忧儿更希望他们死。” 两个孩子的一番话说的尹清歌既是心酸又是欣慰，虽说两个孩子都有些早熟，可这是成长环境带来的不可避免的结果。 “真是娘亲的好孩儿。”尹清歌忍不住赞了一声。 “娘亲，杀我们的都是国君的人吗？”尹无缺忍不住问道。 “不错他们想要将你们杀死，这样就好拿到娘亲的财产，简直是痴人做梦。娘亲就算将银子都投进河里，也不会便宜了他的。”尹清歌有些愤恨的说道。 “真实该死，一国之君竟然贪图娘亲的钱财，真是一个昏君。”尹无忧也很愤怒，娘亲赚钱有多么辛苦她和各个都是看在眼里的，竟然还有人想谋夺，真是太不要脸了。“你们是娘亲的孩儿，娘亲所有的一切然后都会是你们的。缺儿、忧儿，娘亲要你们记住，怀璧其罪这个词，在你们没有强大的力量前绝对不能将自己手里面的好东西暴露出来，那会给你们带来生命危险的 。”尹清歌这也是顺便给孩子上课。 “娘亲，国君怎么会这么贪婪，他已经富有四海了。”尹无忧不禁问道。 无论是董夫子还是李长风，都是君权主义下的产物，所以对皇权都比较尊重。 尹无忧不明白，国君已经拥有整个天下了，怎么还会想要侵吞自己娘亲的财产，岂不是因小失大吗？他自己手里的钱财可远远的超过自己的娘亲呀。 “忧儿，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婪是没有止境的。”尹清歌抚摸着尹无忧的头顶，有些感慨的说道。 尹无忧不禁点点头。 “忧儿明白了！” 两个孩子算是彻底的明白了，这些人其实是冲着他们兄妹两来的。 堂堂一个国君竟然对两个不足十岁的小儿动手，甚至还派出这么多的高手，若不是当时两个孩子亲耳听到，怕是还不相信呢。 天底下竟真的有谋夺自己子民财产的国君，也是令两个孩子大开眼界。 虽然是在跟两个孩子说话，但是尹清歌的心被墨临渊全部占据了。刚才战斗的时候，墨临渊一个人冲在最前面，尹清歌不知道他的胳膊有没有受影响。 要知道，这个时候墨临渊是应该静养的，这样才最利于他的恢复。 在另一个马车里，墨石也在关心着墨临渊同样的问题。 “相爷，您的胳膊……”墨石的话没说完，但他相信墨临渊应该已经明白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我无事，尹东家那边两个孩子可还好？我记得当时他们好像是看了一会才上的马车。”墨临渊也知道让两个小孩这么早接触杀戮并不好。 他当初不过是不得不接受，如果有可能，墨临渊还是尽可能的想要去保护尹无缺和用无忧，不然他们重蹈自己小时候的覆辙。 要知道，年纪太小就接触血腥并不是一件好的事情。没有人知道，为了摆脱那天晚上的噩梦，年少的他花了多少时间，又度过了多少难捱的日子。 “墨竹来说过了，少爷和小姐都好，没有出现情绪异常。”墨石道。 墨临渊想了想，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尹清歌本就是个不一般的女人，由她教养出来的时候本就应该不同于寻常。 冷静下来想一想，墨临渊觉得两个孩子如今这样的表现才算是正常，若是与普通的孩童一般哭闹，那他就要怀疑这两个孩子是不是由尹清歌亲自教养长大的了。 大户人家娶媳妇，一般都会更挑剔一些。因为这娶的女子不仅仅是一名媳妇，日后她还会成为当家的主母。一个好的女子，可以影响家族中三代孩子的成长，所以主母的人选一定是最为重要的。 都城里面，因为主母的原因而家族没落的那些世家从来都不在少数。以前大兴朝有，如今的大晋朝也有。道理虽浅显，却不是谁都能悟民百的。 马车一直没有停，墨临渊也不知道自己的方向对不对。如今车里还有很多的物资，暂时生存不是问题。所以目前最紧要的，就是要脱离那一群人的追踪。 不知道什么时候，风雪渐渐的停了。等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墨临渊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这里一片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到。 视线之所及，是看不到尽头的白色。墨临渊有些懊恼，明明神医谷他来过好几次了，却还是带错了路。这里可和陆地上不一样，没有任何可以分辨方向的坐标，只能祈祷运气好，在两天内可以到达神医谷，否则两个孩子危矣！ 第四百三十章再遇追兵 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映照的周围也格外亮堂，比月亮出来还要更清楚一些。 因为担心火光会被远处的人看到，尹清歌一行人并没有生火，而是靠着沈嫂子前一天准备的干饼子充饥，两个孩子也不例外。 幸好，沈嫂子的手艺还不错。 众人倒是不觉得辛苦，以前出任务的时候，可比这个惨多了。能有东西吃，能有地方睡，已经是很有福气了。 天空有些晦暗不明，看不到什么星星。尹清歌猜测，明天也会是一个下雪天。 尹清歌曾听过，天上星星亮堂说明第二天没有雨，反之，天上没有星星则说明第二天一定是个阴天。 这并不是一个百分百准确的预测，但是差不多是八九不离十的。 尹清歌并没有下马车，而是在马车里陪着两个孩子。虽然两个孩子表现的很镇定，但是尹清歌仍旧是不放心。 至于墨临渊，尹清歌觉得他有墨石照顾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如墨临渊这般，如下属严厉但却有真正得到属下拥护的主子并不多见。 尹清歌觉得这大概是墨临渊的个人魅力的原因，有些人天生有一种王霸之气，会吸引来天下的贤士和武将，引得那些英雄豪杰纳头便拜。 虽然现在是在休息，其实每一个人都带着十二分的戒备。如今天色晦暗，虽然雪白的有些反光，但是十步远的地方人眼就已经看得不清楚了。若是后来的追兵潜伏着过来，危害很大。 “清歌，我们歇会便走，今日的事情两个孩子都受惊了，你好好哄哄他们。”墨临渊从远处走来，特意嘱咐尹清歌，严重的关心和担忧是骗不了人的。 “墨叔叔，我和妹妹都无事，是我们拖累了你。”尹清歌还没说话，尹无缺的声音便从马车里传了出来，久经官场的墨临渊如何听不出那话语中的愧疚之情。 想着尹无缺与自己极其相似的脸蛋，墨临渊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那张小脸从来都是张扬着、沉稳着的，像今天这样低沉的情绪墨临渊还是第一次见，不由得有些心疼。 墨临渊也不知道，两个孩子因为跟他长得很像的原因还是因为两个孩子都是尹清歌亲子的原因，墨临渊觉得两个孩子就犹如他自己的孩子一般。 “胡说，怎么能怪你。叔叔在朝堂上那么多年，惹得仇家多了去了，哪能算在你们兄妹身上。”墨临渊不想让尹无缺有心理负担，将所有的缘由都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墨叔叔，你不用骗我，之前那人的话我读听清了。”尹无缺话中的那人指的是在刚才的战斗中敌方说话的那个人。 墨临渊黯然，尹无缺的早慧他是知道的，既然骗不过去，墨临渊便打算说实话。说起来，这跟两个孩子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慕容珩自己贪心罢了。 “无缺，墨叔叔知道你一向聪明，你应该也能想到，其实这并不怪你。不过是你娘亲手中的钱财太过惹人眼，所以才下手对付你罢了。”墨临渊道出事实，虽然这样的话尹清歌已经给两个孩子解释过了。 但是墨临渊毕竟身居高位多年，本身又是一朝的执宰，他的话可信度自然更高。 “墨叔叔，是不是因为我没有力量，所以他们才会觉得我好欺负，才会想着对我动手？”尹无缺突然问了墨临渊这个问题，让墨临渊有些措手不及。 墨临渊沉默了。 成人的世界很复杂，夹杂着太多的利益。 就算是站在墨临渊这个位置，照样会有人对他下手，难倒墨临渊的势力不强吗，大概就是慕容珩都不能说不吧。 可是就算举事都承认的强大又有什么用呢，当利益足够的时候，很多人就会铤而走险。这个世界上让人丧失理智的，利益永远是最重要的原因。 “这仅仅是一部分，但是你要知道，他之所以这样做，更多的是因为他想获得这个不属于他的利益。错误的是他，并不是你。” 墨临渊偷换了一个概念，他不希望尹无缺小小年纪就因为这种事情而一蹶不振。 “我明白了，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您的。等这次陪娘亲去完了神医谷，我和妹妹会正式向您道谢的。可惜无缺年岁尚浅，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尹无缺说的很郑重，像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墨临渊理解了尹无缺话中的意思，没有再拒绝。 休息了大约半个时辰，马车又嗒嗒嗒的起程了。 夜越来越深了，尹清歌却没有半点睡意。尹清歌整个脑袋是放空的状态，从马车的窗户看着外面模糊的天地，眼神难得处于一种迷茫的状态。 忽的，后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来了！”尹清歌一声轻轻的低喃。 “列阵……”尹清歌的话音还未落，墨石的声音如金石裂空在众人的头顶响起。 平日里的训练在这个时候起到了作用，宰相府的侍卫们有序的走到了自己改站在的位置，一个个拿出腰间的长刀，严阵以待。 年轻的面容上没有疲惫也没有倦怠，而是严肃。面对任何一个敌人都需要全力以赴这是宰相府的教习给每一个侍卫上课时的第一句话。 高手往往不是死在敌人的正面攻击之下，而是死于自己的骄傲轻敌之心，任何一个敌人都不简单。 “墨临渊，大王正愁着怎么对付你呢，没想到你自己撞上来了，你知道杀死王宫内侍是什么罪名吗？这宰相你怕是要做到头了。” 骑马的人还未到，声音却率先传了过来。尹清歌不知道墨临渊是什么反应，但是外面的那些侍卫却像是没听到一样，身体一丝一毫都没有移动过。看完外面，尹清歌将目光放在尹无缺和尹无忧两个小包子身上，看似镇定的两个小人儿拳头都紧紧 的握着。 “放心，你们墨叔叔定会护你们平安的。”尹清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样的一句话，大概是在心底里下意识的觉得，墨临渊才是最值得依靠的吧。 不过这种紧要的关头，并不适合想这些关于感情的风花雪月。尹清歌看着外面的侍卫，一个个冷着一张脸，因为光线的关系，尹清歌甚至看不清他们长得什么样子。头盔带在头上，只露出一双眼睛，每一双里都透露着寒光，那是一种对敌的蔑视和必胜的信念。 第四百三十一章兵戎相见 来人比上次的人多了很多，尹清歌粗略估计有三五十之多。 尹清歌猜测，他们应该是分成了很多小队，分区域进行搜索。毕竟这片雪山太大了，一起行动的话怕是明年这个时候都不一定能把找到尹清歌他们。 来人明显比之前的一拨人实力更强，光从气势上就能看的出来。 领头那那个坐下的那匹马是上好的大宛马，也就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这种马最大的特点就是体格壮大，善于远征，在速度上很少能有与之匹敌者，是马中的王者，令人见着便胆寒。 骑马之人，穿着黑色为底银色丝线绣着飞鱼的衣裳，头上带着一顶官帽，神情颐指气使十分的傲气。尹清歌发现此人年纪已经三十好几，但是却面无发须十分的干净，看来此人又是宫内的一名内侍。 这普天下也只就公里的内侍们才会一辈子都无须发。是以很多出了宫的老太监都会偷偷的每日里用女人画眉时使用的烧焦的柳枝给自己画上胡子。 太监，就算是得宠，在百姓和清流之中也被人看不起的。因为他们善弄权术且残害忠良，一直都为人们所不喜。 更重要的，一个男人，居然没有了生儿育女的本事，就算是取得泼天的功劳那也是没脸面去见祖宗的。 墨临渊并未从马车里出来，站在所有侍卫前面的墨石开口说话。 “我道是谁，居然敢这般大胆与我家相爷说话，原来是万公公。怎么，你不在都城伺候你的主子来这里吹什么凉风？”墨石的声音极尽鄙夷之气，仿佛与一个下贱的公公说话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哼，墨石，你不过与我一样也是下人罢了，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吆五喝六。”被墨石称为万公公的人反唇相讥。“我可没你那么下贱，我虽是相爷的下属，可我行正走的直，从来不用靠在暗地里给别人下绊子来获得恩宠，也不用跪着伺候人，更不用担心日后死了没人给我送终，万公公，你说你拿什么和我比？”墨石 的声音铿锵有力，一时间，在场的侍卫们气势更加森严了。 对比之下，万公公那边，很多人则伏在马上，没有了之前的来势汹汹。 墨石的话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砸在了这些人的心上，同样是给人卖命的，命运却大不一样，甚至连男人最宝贵的东西都留不下来，确实是愧对祖宗。 “送终，哼，今日我先给你送终！”万公公冷哼一声。 万公公表面上十分张狂，心里却十分谨慎。墨石一席话说的自己这边人心动摇，这可不是一般人有的本事。万公公忽然明白为什么慕容珩对墨临渊又是提防又是打压了，连一个手下都这么出彩，主人又该是如何的惊才绝艳呢。作为天底下地位最高 的人，谁又能容忍可以抢走自己光彩的人呢。 天子剥去那一层层华丽的外衣，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那就让你见识见识我宰相府的阵法，哼，此地阴寒，倒是极适合作你的埋骨地。”墨石说完就冲了上去。 “找死！”墨石的最后一句话挑起了万公公的怒火。 身为太监最忌讳的就是被人称为阴人，可是墨石不仅大喇喇的点出来，还说说那样的话，那万公公如何在后面那些后辈面前保持体面，不由的怒气冲天而起。 “哈哈哈哈，我墨石今日又要斩杀一名王宫六品内侍了，真是平生一大慰事！”墨石边打边说，整个人陷入一种癫狂的状态。 真正熟悉墨石的就会知道，他这是使出压箱底的本事了，不成功便成仁。 一时间场面上刀光剑影闪烁不停，平均一个侍卫需要对付三四个内侍。那些内侍也知道自己的目的是尹清歌的两个孩子，于是全部都生不畏死的往马车的方向冲过来。 宰相府的侍卫们也不是吃素的，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没有任何一个内侍接近尹清歌马车方圆三米之内。 墨竹一直坐在马车的车辙上，没有动，他也不敢动。 他是尹清歌面前的最后一道防线了，墨竹早已经想好了，若是想要伤害尹清歌母子三人，必须得踏着他的尸体过去，否则谁都不行。 作为一个侍卫，受的都是军伍里面的教育，忠心为主是最重要的一条。马革裹尸墨竹已经做不到了，但是为主牺牲还是可以的。 和尹清歌相处这么久，墨竹知道尹清歌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她鄙视这世上的条条框框，不喜那些人情往来，其实在她的心里，她有着自己的准则。 墨临渊发现，每一个死在尹清歌手中的人都是罪有应得。 很多人都传尹清歌冷血，可是谁又知道她对孩子是多么的温情呢。初春的那场寒灾，尹清歌是可以冷眼旁观的，但是她却选择了悄悄下手，若是没有了那个一直开着的黄记粮铺，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饿死。 是，尹清歌确实赚了钱了。可是，她其实并不缺钱啊，只不过是不想看着那些人活活饿死罢了，用尹清歌的话来说，就当是给两个孩子积德了。 “墨竹，你去帮帮他们吧！”尹清歌看着已经有了颓势的侍卫们，对墨竹说道。 人数相差太大，王宫的内侍们也不是什么平庸之人，以一敌四对侍卫们来说压力还是太大了。其实说实在的，尹清歌觉得他们能撑到现在已经很好了。 这些人，说起来跟她没有半分关系，没有收她的钱也没有得到她的任何好处。他们与雇佣兵不同，雇佣兵只是单纯的完成一件事情，他们却是将自己的一辈子的卖了府里。 主人生，他们生；主人死，他们死。 “东家，您才是要守护的人。” 墨竹第一次没有听从尹清歌的话，而是进行了反驳。 在墨竹看来，人生来是有贵贱的。 就比如墨相爷是贵、尹东家也是贵，自己是贱、万公公也是贱。可是下贱的人并不一定都是恶人，有些不过是因为穷罢了，比如自己。墨竹很满意如今的生活，守着自己想要守护的人，活活快快的过完这一生。至于这辈子是长是短，墨竹觉得那是老天爷的事情，自己只需要按照本心来行事即可。 第四百三十二章万牛儿的威胁 皎洁地上已经躺了许多具尸体，鲜血几乎要将没有颜色的雪染成红色，值得庆幸的是，死的人都是王宫的内侍。 宰相府的侍卫们也并没有好上多少，几乎个个都负了伤。最夸张的是墨石，一个人对阵五个，里面还包括功夫并不低于他的万公公，整个人几乎已经成了血人。 若不是他穿着深色的衣裳，那一身的血如果映衬着雪白的地，定然会十分的诡异。好在场上的都是心志坚定之人，并没有人露出异色。 墨竹拒绝了尹清歌的话，尹清歌便不再说什么，而是回身抱住两个孩子。 尹清歌本不想给他们看这样的场面，但是两个孩子却一再坚持，尹清歌最终还是同意了。尹清歌也不知道这是对的还是错的，生在这样的乱世，也许早些让他们明白社会的残酷并不是一件坏的事情。 尹无缺和尹无忧注定了日后不会再平凡，乡村里普通少年和少女的生活在他们踏出河湾村的那一步已经结束了。 从那一天开始，他们的命运开始改变。 尹清歌觉得人的命运从来都不是一层不变的。 生而为人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套路可言，不过是看你能不能走出那个命运为你画的圈。人生的难度是不一样的，有些人是简易程度，生来就达到了很多人一辈子都到不了的巅峰。有些人却是最难的等级，出生在最下贱的地方，有些是渔夫、有些是小贩，甚至还有不入流的小吏，可是，历史 证明最后成功的往往是那些出生最下贱的人。 不说这个时代，就说尹清歌的前世，翻开历史书，那些历史上称为开国之祖、万古留名的那些人，往往最为人津津乐道的那些人几乎都有着低贱的出身。 他们的命运随着他们成为了传奇。 他们打破了命运的枷锁，所以说其实人生没有什么既定的命运，一切看你如何去活这一辈子。 就在所有人杀的难解难分的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到，墨临渊出了马车。 “万牛儿，我来对付你。”墨临渊几乎一出现就扑向万公公。 “不许你叫我的名字，我是万公公，是王宫里面的六品官员。”万公公歇斯底里。 名字一直是万公公的心底里的痛，就算是慕容珩取笑他，他都要不开心上好几天，更何况墨临渊在这样的场合下叫破了他的名字。 那是他一辈子的耻辱。 “呵，一个刑余之人居然还有脸鄙夷自己的名字。”墨临渊的话中充满着嘲讽。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平日里就算是隔了一小撮头发都算是对不起父母了，可万牛儿为了成为人上人竟然将这些都丢弃了，最后更是丢弃了身为人的尊严。 这样的人，叫墨临渊如何看的起他。 “大王说过，若是遇到阻拦，必杀之，墨临渊你的死期到了。”万公公阴笑着。 墨临渊不惧，冷着迎了过去。 很快，墨临渊和万公公又缠斗在一起。万公公明显不是墨临渊的对手，一边打一边退，不时的有其他内侍上来帮忙，但是并没有什么用。 墨临渊如同一尊魔神，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面对这样的杀神，万公公早已经胆寒，但是因为现场这么多人都在看着不能直接逃遁，心里面这会子已经恨死了自己的鲁莽。 难怪那么多人不敢直接对付墨临渊，原来他恐怖如斯。 “墨临渊，我可以放你一马，只要让我带走尹清歌的两个孩子，否则我若是放出手里的信号，你们这些人一个都走不脱。”万公公威胁墨临渊。 怕墨临渊不信，万公公特意从袖口中拿出一个手指长的炮仗。这个东西墨临渊认识，是军伍中专门用来传递消息的，相当于一个小型的烽火台。 它在夜空里极其响亮，并且发出的光芒如同白昼。 墨临渊摇摇头，若是用付出两个孩子生命的代价来获得一行人的安全，这种事他做不出来。尹无缺和尹无忧还很小，还有那么长的未来，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你不同意？你虽然能杀死我，但是等后面那一百多个好手赶过来，你绝对活不下去的。你知道你的人头是什么价码吗？一个侯爵啊！”万公公的激动的说道。 人性本恶，万牛儿不相信在这样的情况下墨临渊会选择保全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孩子从而舍弃自己的生命，这绝对不可能。墨杀神的名号可不是白叫出来的，一个杀人如麻的侩子手不会这么善良。 看到墨临渊摇头，万牛儿不敢置信的甩了甩头，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他还傻傻的晃着手中的信号弹，深怕墨临渊没看到。 “我与你不同。”墨临渊冷声说道。 尹清歌看着两边剑拔弩张的气氛，忽然说道：“这信号可会发出巨响？” “自然如此，否则白日里如何传递消息。”万牛儿不由的回了一句。 尹清歌等的就是这句话。 既然这土炮仗能出发巨大的声响，尹清歌觉得终于有了希望了。这个时代的人大概还不知道在雪山是绝对不能发出大的声音的，那引起的巨大后果是谁都无法抗衡的。 尹清歌拉着两个孩子从马车里出来，走到墨临渊的身边。 万牛儿并不知道尹清歌要搞什么名堂，但是他相信这群人不敢轻举妄动。 尹清歌轻轻的别过头，将嘴巴靠在墨临渊的耳朵边上，“一会你趁机让万牛儿引动信号，雪山遇到巨大声响会雪崩，我们若是讨得快些应该能将那些人一网打尽。” 尹清歌的声音很轻，轻语时有淡淡的风拂过墨临渊的耳朵，让他整个人酥麻的忽略了尹清歌所说的话，还是在听到雪崩两个字后才又重新集中起精神。 “你确定？”墨临渊犹不放心，又问了一遍。 “确定！” 尹清歌重重的点头。 见尹清歌一行人完全当自己不存在，万牛儿有些不愉，如今这些人的命都掌握在他的手中，他们居然还敢无视他，真是太过分了。 这种无视激怒了万牛儿，他决定一会一定要趁乱将信号放出去，就算最后抓到墨临渊的人不是他，他的功劳也是少不了的。到时候只要注意些，万牛儿相信自己想要逃跑还是没问题的。墨临渊虽功夫高强，但是绝对不可能丢下尹清歌来追他的，所以万牛儿有九成的把握自己可以安全逃脱。 第四百三十三章一声巨响 场面一时间变得静默。 两边人都想着要将信号点燃，可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墨临渊担心主动说会引起万牛儿的疑心，毕竟谁也不会主动找死。万牛儿则担心若是点燃了信号，墨临渊会缠着他不让他走。 两边都在等待着，等着一个契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尹清歌并不着急。 自己这边已经智珠在握，万牛儿显然不是一个太聪明的人，所以尹清歌断定他在墨临渊的压力下一定会率先撤退。 所以，只要坚持下去，尹清歌相信他们一定可以全身而退。 就像万牛儿想的那样，没有人会因为别人的性命而放弃自己的性命。有这样想法的人一定不相信人性，所以一定不会将自己的性命交付到别人手中。 “墨临渊，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万牛儿果然率先沉不住气。 “哼，你当我与你一样么，我若是你，定快快离去，省的明年的今天成了自己的忌日。”墨临渊的话给了万牛儿一丝错觉。 他觉得墨临渊是害怕了，所以才会这样说话。 墨临渊的表现壮了几分万牛儿的胆子，他觉得自己离侯爵之位已经很近了。虽然自己不能生儿育女，但是从小抱养一个养在身边也是一样的。 如此一来，虽是刑余之人，人生也算是没有什么遗憾了。 虽然没有能为祖宗传宗接代，但是想来一个侯爵的爵位足够慰藉他们的在天之灵了。要知道，有了爵位可就是上等人了，那可是祖坟冒青烟都不一定有的好事。 “哼，你若是敢过来，我就放了这个信号，到时候要死一起死。墨临渊我知道你不怕死，可你身边的这位大名鼎鼎的尹东家难倒也不怕吗？”万牛儿说着挑衅似得看了看墨临渊，仿佛他已经胜利了一般。 万牛儿不信他这么背，碰到的都是不怕死的。 若是晋国人真的有这么无畏，早就统一三国称霸大陆了。 “万公公以为尹某是女流之辈就觉得我贪生怕死么？尹某要告诉万公公您可是想岔了，慕容珩要墨临渊的命，要我孩儿的命，可是一定关照过你们不能动我分毫吧？”尹清歌忽然开口说道。“哼，到时候咱家就说失手了，大王难倒还因为你一个死人责怪咱家不成。咱家六岁入宫，如今整二十五年，大王对我的信任可不是你们能想象的。”万牛儿一番话讲的格外的傲气，仿佛做人奴才是一件很 值得诉说的事情。 “你确定么？万公公……” 尹清歌拉长了尾音，声音带着的寒气比雪山的天气还要冰冷。 尹清歌不是相信慕容珩对她的感情，而是相信自己的钱财对慕容珩的吸引力。一个正在打仗的国家最需要的就是钱粮，而这两样恰恰是尹清歌最多的。 举国上下，尹清歌不信谁手中的钱粮能超过她。就凭这一点，尹清歌就可以肯定，无论她现在怎么样，慕容珩都不会杀她。 有她尹清歌在，晋国的战争才可以无后患之忧。 万牛儿的脸黑了下来，因为尹清歌说的没错，在离开前，慕容珩确实特地交代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保全住尹清歌的性命。 慕容珩没有说误伤了尹清歌会如何，但是当时慕容珩的表情很阴冷，阴冷的让现在回想起来的万牛儿禁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 万牛儿不知道尹清歌为什么那么确定，但是尹清歌说的确实是事实。 “哼，不与你一个女人计较。墨临渊，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再不决定可就来不及了。”说着万牛儿作势要释放信号。 就在这个时候，尹清歌和墨临渊对视了一眼，尹清歌的身形陡然间动了，速度极快的出现在了万牛儿的身旁，一把抢下了他手中的信号。 一时间整个现场都愣住了，谁都没有想到尹清歌居然功夫这么高深。因为她是带着孩子的女人，且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墨临渊的身上，哪成想就这样被人抢走了手中最有利的威胁利器。 回到自己阵地的尹清歌将抢过来的东西扔给墨临渊，自己则带着孩子钻进了马车里面，并嘱咐墨竹赶快离开这里，速度越快越好。 墨竹虽然不知道尹清歌为什么会这样，但是长期养成的听从命令的习惯让他立即执行了尹清歌的命令。 “我先走了，你快些追上来，记住一定不能耽误。”这是尹清歌临走前留给墨临渊的一句话。 这话并没有避着人，就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时候，尹清歌的马车在墨竹的掌控下已经狂奔起来，瞬间消失在夜色下的雪山中。 墨临渊看了一眼墨石，多年养成的默契让墨石看到了墨临渊想要表达的意思。墨石将刀收入刀鞘，走到了墨临渊的车架前，坐在了马车车辕上。 墨临渊这边人的动作让万牛儿觉得有些懵，这明显是有什么计划的，只是他们一直在打哑谜，自己这边人看不懂。 “墨临渊，你逃不掉的，这雪山到处都是我们的人，就算你离开了这里，你也跑不了。”万牛儿冲着墨临渊喊道。 忽的，墨临渊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声音带着一丝欢快又带着一丝阴沉的说道：“不，死的会是你们。” 说完，莫墨临渊点燃了手中的信号，往高空上抛去。 做完这一切之后，墨临渊用轻功十分飘逸的落在了马车上。墨石随即缰绳一抖，马车如同之前尹清歌乘坐的那般，飞快的离开了。 宰相府其它的侍卫们有样学样，同样飞快的离开了，留下目瞪口呆的内侍们。万牛儿从不觉得自己是个蠢笨的人，但是墨临渊这一行人的操作方式彻底的将他给弄晕了。按道理说，墨临渊那边的人是肯定不会主动将其它人给招过来的，更没道理在自己主动释放了信号之后，不杀自 己。 这一切实在是说不通！ 所以万牛儿相信一定是哪里自己没想到的，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刚才发生的细节，好像从尹清歌出来之后，一切就变得失控了。 尹清歌出来之后说了什么？万牛儿陷入回忆。 “嘭……”突然天空中的信号发出响亮的声音，发出的光芒刺眼，让人不忍直视。万牛儿终于想起来了，尹清歌出来的第一句话问的是会不会发出巨大的响声，如今声音已经有了，那么后面会发生什么呢？ 第四百三十四章雪崩 墨竹将马车讲的飞快，加上地滑，尹清歌甚至怀疑马车已经飞起来了，因为她体验到了失重的感觉。 虽然马车的帘子盖得严严实实的，尹清歌还是听到了耳边传来的呼呼响声。 过了大约一分钟的功夫，尹清歌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声音太过轰隆，盖住了尹清歌耳边的风声。 尹清歌紧紧的抱住两个孩子，不由的再次催促墨竹加快速度。 墨竹不知道发生什么，但是尹清歌知道。 这是一次冒险的赌博。 赢了，后面的危机迎刃而解；输了，就得陪着王宫里的那些内侍们一同死在这人迹罕至的雪山中。也许尸体永远也不会被人发现，存封万万年的时间。 尹清歌不敢回头看，这个时候也许等待才是最好的。 过了大约一分钟，紧着一声更响的轰隆声传来，声音闷得如同夏日里的雷声，一阵阵的响，沉闷却又有着无比的爆发力。 “墨竹，往远离雪山的地方跑，快！”尹清歌声音少了往常一贯的冷静，变得有些尖锐。 墨竹的感受比尹清歌更深一些，因为车太快了，风吹在脸上如同刀割一般。墨竹甚至不能感觉到自己的脸还存不存在，因为他已经没有什么知觉了。 第二声轰隆声响起的时候，墨竹用余光往后方看了一眼。 那一眼，墨竹体验到了什么是肝胆俱裂。 大块大块的雪往下涌，山仿佛塌了一般，眨眼间的功夫下沉了一人多高的距离。那种铺天盖地的气势，那种人力所不能及的力量，墨竹无法用语言形容出来。 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尹东家的声音中带着惊恐了，怕是她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了。 这简直太疯狂了，这是墨竹心底一闪而过的念头。很快，墨竹便没有了再去乱想的心思，马车变得越来越难以驾驭。都说动物的直接是最敏锐的，对自然界的各种灾害会有感应，想来这会马也知道再不逃命就来不及了，所以不要墨竹驱赶它奔跑的速度也 变得越来越快。 “娘亲……”无忧有些害怕的看着尹清歌，严重满是惊恐。 马车颠簸的实在太厉害了，尹清歌觉得它随时都有散架的风险。 可是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出问题。 刚才的声音太巨大了，尹清歌不用想就知道雪崩的面积会有多大，怕是一整面山上的雪都会滑落。那种根本没有办法去衡量的一个数据，是覆灭整座城市都没有问题的力量。 “别怕，没事的。”尹清歌的声音很大。 她没办法不大，轰隆声太吵了，若是说话的声音太小，无忧就会听不见。 “我不怕。”尹无忧强撑着不愿意让尹清歌担心。尹无缺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他自小就和尹无忧在一起长大，妹妹的一举一动代表着什么意思又如何能不知道。只见他不说话，只是将身体更靠近尹无忧，双手紧紧的握住尹无忧的右手，虽然他的 眼中同样有着惶恐，但是他仍然愿意将安定带给妹妹。 也不知道马跑了多久，那是尹清歌第一次没有了时间概念，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尹清歌发现自己的身体因为长时间的紧绷而微微的发酸。 “东家，我们逃出来了。”尹清歌还没反应过来，马车的帘子就被墨竹掀开了。 尹清歌看着墨竹那张被冻得惨白的脸，原本要出口的呵斥之言还是止住了。是啊，终于逃出来了，这已经不是幸运的事情了，简直就是命运之神的眷顾。 “嗯！”尹清歌只回了一个字，但是其中的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两个孩子则管不了那么多，欢呼雀跃起来。 “墨相爷他们在哪里？你看到了吗？”尹清歌问道。 “属下无能，马车到了后面完全失控了，我们来到这里全是马自行奔走的结果。”墨竹有些难过的低下头。 “不怪你，那样的情况下想要控制马也是为难你了。在附近先安定下来吧，说不定墨相爷他们很快就能到了。”这话尹清歌既是对墨竹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尹清歌回过头去，看着前方五百米的地方正是雪崩的边缘。尹清歌不敢想象，若是晚上那么一时半刻，自己四人会不会就会永远留在这里。 后面一片白茫茫的，很平静，完全看不出刚才它们是如何咆哮如何的凶猛，仿佛洪荒的巨兽，要将所有人都按在脚底下。 现场除了马偶尔打一个喷嚏，几乎听不到任何的声响。 没有风声、没有鸟叫声、更没有人的说话声，安静的像是鬼域。尹清歌看着完全被覆盖的来路，心情有些起伏。 尹清歌不确定墨临渊有没有逃出来，尹清歌心里清楚，她们一行人之所以现在还活着是因为老马识途自己找到了活路，她们这些人不过是顺便而已。 那么墨临渊呢？是否也想自己这般的好运，尹清歌不敢去想。 尹清歌马车上的物资并不多，规整一下发现，吃的东西只够四个人吃上两天的，这还是要省着吃才有的量。 这个所有人都惊魂未定，尹清歌成了所有人的主心骨。先让墨竹找了一些干的柴火，生火做饭。尹清歌百分百可以确定王宫那些内侍们死定了，所以也就不用担心生火有烟会被发现了。 一通折腾下来，尹清歌抬起头看着东边，那里已经有橘红色在酝酿，太阳快要出来了。这一夜一直不停的在奔波，这会子终于有空歇息一会了。 “东家，属下回去找找相爷他们吧。”将火升好之后，墨竹对尹清歌说道。 墨临渊一直没出现，墨石也没有出现，其他的侍卫和沈嫂子一个都没有出现，墨竹总觉得心里不放心。 “不用去，雪是刚塌下来的，很松软，一个不小心就会陷进去。一旦陷进去就再也别想出来了，雪都是松的，看不清下面的情况太危险了。”尹清歌阻止了墨竹想要冒险的冲动。 “可是……” “我不想墨临渊那边没有消息你也失踪了。” 尹清歌很少板着脸跟墨竹讲话，这还是第一次。墨竹没有反驳，对于雪崩他是第一次碰到，完全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既然尹清歌这样说，那么就说明肯定是这个样子，墨竹相信尹清歌说过的每一句话。 第四百三十五章终相见 火堆上的锅里面雪水已经完全化开了，铁锅的边缘一个一个的小气泡，水快要开了。尹清歌庆幸昨天晚上因为有人那些偷袭者的原因，沈嫂子将锅等灶具一股脑的都塞进了尹清歌的马车里。 要不然四个人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这里荒无人烟，别说树了，连颗草都找不到。厚厚的雪层下面是冻得用手掰不动的硬疙瘩，没有任何可以寻找到的食物。 偶尔会有几只飞鸟飞过，但是它们飞的太高了，尹清歌用石头并不能打中它们。 将晒干的蔬菜抓了一把放进水里，接着又将昨天剩下的几个饼掰碎了也放在锅里，很快，一碗蔬菜泡饼就做好了。 没人会嫌弃不好吃，无论是两个孩子还是墨竹都吃的很香。 昨天一夜的战斗和奔逃对两个小包子和墨竹的身心损伤都很大，这样的景象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对他们来说灭世也不过如此。 吃完饭，尹清歌给自己泡了一杯茶。 尹清歌觉得身体很累，但是她不能睡，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睡。 太阳终于出来了，橘黄色的光芒照在一行四人的身上，每个人的身上都泛起一层光圈，就像曾经每一个美好的早晨一样，宁静而美好。 茶水很快喝完了，尹清歌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雪山，已经能清楚的看清每一个角落了。尹清歌放下手中的茶杯，轻轻的拍了拍手。 “墨竹，你现在体力如何？”尹清歌突然问墨竹。 “体力尚可，属下曾两三天夜没有睡，如今不过是熬了一夜罢了，并不碍事。”墨竹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很老实的回答了。 “我一会去找墨相爷他们，你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尹清歌的话很颜色，墨竹不自觉的在她的注视下点了头。 “请东家吩咐。” “我要你像我保证，用生命护着我的两个孩儿，他们在你在，他们亡你亡。”尹清歌眼神带着很强的压迫性。 “东家……让我去吧，少爷和小姐不能没有你。”墨竹顿了一下。 “你根本不懂应该如何在这样的雪山里面行走，就算你碰到了墨临渊等人，也未必知道如何救出他们，我去是最好的选择。”尹清歌坚持自己的意见。 墨竹有些颓唐，因为他发现尹清歌说的都是正确的。 可是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主子去冒险，自己却站在安全的地方带着孩子，这种选择让墨竹怎么都无法接受。 “东家……”墨竹不够刚说了两个字，就被尹清歌打断了。 “不用说，我心意已决，你在此地等我。若是两天明天天亮前我还没有出来，你就带着少爷、小姐去神医谷。治好病知道就返回云安郡去找贺之文，他会安排好你们的。”尹清歌交待完就打算出发了。 这一片区域太大了，若不是不早些开始，尹清歌很担心天黑天找不完。 刚崩过的雪山是很危险的，白天尚好，因为视线能看到很多危险的地方。但是到了夜晚，若是想要走动的话，那就是碰运气的事情了。 “东家，您放心，我会用生命护着两位小主人的，他们在我在，他们亡我亡。”墨竹郑重的像尹清歌保证，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尹清歌拍了拍墨竹的肩膀，离开了。 雪山最危险的地方就在于你不知道你下一步要踩的地方是实心的还是空心的，也不知道因为你的行动会不会引起二次雪崩。遇到雪崩，绝对不能顺着雪崩的雪崩的凹槽进行攀登，而是应该横穿路线。尹清歌之所以等太阳出来之后才出发，除了要等天亮看的清楚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太阳会将表现的雪晒化，这样可以减少 二次雪崩的可能。 大多数大的雪崩发生之后还会有好多次好的雪崩，但是这些小的雪崩有一个规律，那就是它们大多会在上午十点前结束。 尹清歌已经走了很远了，但是她还是没有看到任何人为活动的痕迹，尹清歌觉得若不是自己心志坚定，这会子怕是已经要崩溃了。 在雪山地区活动，还有一个要注意的就是不能长时间盯着雪山看。雪山太白了，人的眼睛适应不了以后会有雪盲的情况产生。 雪盲不是真的盲了，还是有希望可以治好的。 为了怕这样的情况发生，尹清歌在头上蒙了一块纱巾，在最大程度上可以保护自己的眼睛。 时间过去的很快，眼看着一天就要过去了，太阳已经要西沉了，就在尹清歌打算放弃回去的时候，她听到了一阵奇异的那声。 那种声音很耳熟，尹清歌仔细回想，发现那是宰相府侍卫间用来传递信息的哨子声。尹清歌欣喜若狂，终于要找到了么？ 飞快的来到一个背风处，尹清歌发现墨临渊和侍卫们都在，他们正躲在一块石头下面。原本尹清歌以为已经死掉的沈嫂子也在人群里。 “墨临渊，墨临渊！”尹清歌站在上面往下面看去。 “清歌？清歌是你吗？”墨临渊的声音带着没法让人忽视的激动。 下面的人立即反应过来是尹清歌来救他们了，发出了欢呼声。 尹清歌发现他们待的地方洞很深，离尹清歌站立的地面大约有五米的距离。难怪墨临渊不能使用轻功跳出来，旁边的壁上太湿滑了，根本无法借力，直接飞上五米高的地方确实非人力所能办到。 “是我，你们别急，别大声说话。我一会垂下去一根绳子，你待会抓紧绳子上来。”尹清歌对着下面喊道。 “好！”墨临渊的声音重新变得沉稳。 尹清歌脱下衣服，将衣服撕成一条一条的布条，幸好衣裳够多。饶是这样等尹清歌将绳子接到三米上的时候，皮袄子下面除了贴身的衣裳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小心的垂下绳子，尹清歌知道不需要她说话，下面的人也一定会看到的。果然，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尹清歌已经感受到绳子变得重了。 下面的人轻功超绝，他并没有全部将全部的力量用在拉绳子上，而是结着绳子的力量在不停的跳来跳去。 几乎就在尹清歌感情绳子变重的瞬间，一个人从坑里蹦了出来。“清歌，我就知道是你！” 第四百三十六章劫后余生 墨临渊没有顾尹清歌的意愿，自顾自的抱住了尹清歌。 在那个洞里待了一天一夜，说实在的，墨临渊已经快要绝望了。昨天晚上，墨临渊的马车行驶的也很快，但是终究还是快不过从天而降的大学。 对于那场大雪崩，墨临渊至今还是心有余悸。 头一次，墨临渊知道原来雪不仅是轻柔的，若不是及时的找到了那块大石头，墨临渊觉得自己和下面人没有一个可以活过来。 铺天盖地的大雪，不知道在身体上叠了有几丈高，一层一层的压下来，就像是背着一座大山一样，若不是墨临渊和下面人都有功夫傍身，这会很有可能已经变成了山脚下的一句冻尸了。 再过去的一天一夜里，墨临渊的心没有平静过。 他不知道尹清歌是否跟他一样被雪埋住了还是已经死了。墨临渊是希望尹清歌活着的，知识那种可能真的太小了。 昨天晚上就像是地龙在咆哮一般，人类绝对没有办法抗衡。 眼睁睁的看着天从黑变亮，又看着它渐渐的变暗，那种心理变化真的是一种折磨。所有人都是同一个想法，那就是这次肯定死定了。 在这里，没有人回来救他们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大约就是这样。 墨临渊是所有人中轻功最高的，试了不知道多少次，但是始终都没有办法爬出去，真的太高了。 吹哨子是墨石的主意，只是大家都不抱着希望真的会有人来救他们。 刚听到尹清歌声音的时候，墨临渊甚至以为自己幻听了。直到上面垂下绳子，墨临渊才真的觉得自己要得救了，自己喜爱的女人来救自己了。 那种心情没有经历过的人真的很难懂。 “先把下面的人救上来再说。”尹清歌有些不自然的挣脱了墨临渊的怀抱，她不习惯跟人这样亲密的接触。 “啊……对不起！”墨临渊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孟浪。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抱，墨临渊发现尹清歌穿的格外单薄，在看着从尹清歌手中接过来的绳子，这才发现，这哪里是是什么绳子啊，完全就是用衣服的绑起来结成的。 将墨石从下面拉上来之后，墨临渊就将绳子交给了墨石，自己则脱下衣裳递给了尹清歌。女人的身子天生要比男人怕冷一些，刚才在下面虽然不能出门，但却是不冷的。 “给你，穿上。”墨临渊不等尹清歌拒绝就将衣裳塞进了她的手里。 无论尹清歌接不接受，墨临渊都不打算收回了。这也是目前墨临渊能为尹清歌做的仅有的事情了。 每一个从下面上来的侍卫第一时间不是欢呼雀跃，而是很恭敬的朝着尹清歌行礼。那种礼仪的标准和恭敬程度，丝毫不逊色于对墨临渊的态度。 按道理说自己的手下对另一个表忠心，自己该不开心才是，但是如果对象是尹清歌的话，墨临渊不难过反而十分的开心，属下们这样的行动让他觉得自己和尹清歌又更近了一步。 “东家，沈嫂子在下面怎么上来？”墨石走到尹清歌身边问她。侍卫们都是有功夫在身的，靠着一根不绳子可以很轻松的就上来。但是沈嫂子可不这样，她不仅比较胖还丝毫功夫都不会，想要带她上来，就只能生拉硬拽，但是……看了一眼手中的绳子，墨石觉得可能沈 嫂子刚离开地，这绳子就该断了。 “下面还有人吗？”尹清歌问。 “还有一个，想着现将沈嫂子给拉上来我们的人再上来。”否则将沈嫂子一介妇人扔在下面，无论是墨临渊还是墨石都做不到。 除去沈嫂子是尹清歌的人这一条，就凭刚才沈嫂子与众侍卫一起在洞下面等死的共患难之情，墨石也不会将她给扔下不管的。 “你让侍卫们每个人都脱一件衣裳，多做几个布条子，将沈嫂子直接绑上来。”尹清歌很快给出了一个主意。 听着尹清歌的话，墨石忽然意识到手中的这个布绳子的来历，一瞬间红了脸颊。不过幸好他肤色不算白皙又一直低着头，尹清歌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 尹清歌出了主意，墨石很快就去执行了，不久，在众人的合力下，沈嫂子终于出来啦。原本还算坚强的妇人，在看到尹清歌的那一刹那忍不住抹了眼泪。 众侍卫还来不及表达一下欢喜的情绪，尹清歌就催促众人赶快上路。天眼见着就黑了，晚上的雪山也不安全，一个不小心一群在再掉进一个雪窟窿里，可就真的出不来了。 回去的路，尹清歌每一步都很小心。因为沈嫂子脱力了，侍卫们一个一会轮流背着她，倒是把沈嫂子给感动坏了。 一路上小心的避过了所有不安全的点，等快要出雪崩区域的时候众人再也忍不住的叫了出来。在山上，远远的能看见山下的火光点，尹清歌知，那里是墨竹和孩子们在等着她。 禁不住的加快了脚步，三步并作两步的走着。 墨竹自然也看到了尹清歌等人，他迎了上来。 “东家，你们回来啦？太好了！”衣服如释重负的样子。 墨临渊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有些感性的拍了拍墨竹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样子倒是比说话来的更有人情味。 “嗯，回来了。还有些什么吃的，都做了吧，今天晚上吃完也没事，明天大家一块出去会离开这里的。”尹清歌说完，墨竹就去准备了。 沈嫂子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做事情了，必须要好好的休息休息。是以做饭这样的事情全部落在了墨竹的手里，墨竹也不生气，反而脸上有着难得的温和。 饭吃的有些晚，虽然是劫后余生，但这些人终究不是普通人，很快调整状态进入了睡眠。 一整天的奔波，尹清歌的疲累感更甚，刚吃完饭连话都没有来得及和墨临渊说就钻进了马车进行补觉了。这一夜，所有人都睡的香甜无比。墨临渊是带着笑入眠的，只要想到尹清歌亲自来救自己一行人，他就不能平静心情。 第四百三十七章神医谷 尹清歌觉得这一夜格外的短，感觉才刚刚躺下去没多久，天就已经亮了。 马车全部丢失在了雪崩中，一行人除了尹清歌这个马车，实在是没有什么物资了。其实尹清歌的马车上物资也空了。 马车也真的只能用来驼人了。 因为墨临渊说觉得附近很熟，所以依旧是由他来带路。一行人左拐右拐的，没想到真的找到了一条路，倒是让众人颇有些惊讶。 路上没有行人，这个时候终于能看到点绿色了，四周也不在是雪白的一片。尹清歌从来没觉得黄土地这么亲切过，这种真实的踩在地上的感觉让她觉得无比踏实。 路是石板路，不过石板中间长满了草，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整理过了，尹清歌猜测，这是一条被废弃的路，不过她并没有多嘴。 又走了一顿饭的功夫，墨临渊突然开心的告诉大家，“我认识这些路，你们快些跟着我，很快就到神医谷了。” 这句话很鼓舞人心，到了神医谷就意味着有热腾腾的饭菜，干净的洗澡水和干燥的衣裳，说起来尹清歌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好几天没有洗过澡了。 “墨叔叔，神医谷的人都会治病吗？他们都是大夫吗？”尹无缺问道。 “当然不是，里面也有普通人。不过谷里面的普通是不准备随意外出的，就是怕他们泄露了谷中的秘密。”墨临渊轻松的解释道。 随着墨临渊的带领，越走尹清歌发现环境变得越好，甚至有了感觉到了一丝暖和的感觉，这可是从来大雪山之后头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呢。 “你们若是觉得热了便脱衣裳，那谷里头不知道什么原因确实暖和的很，与外面很不一样。”墨临渊察觉到了尹清歌小动作，于是急忙提醒大家。尹清歌这个时候可不关心热不热的问题，她只想知道被称为神医的蓝霆钰在不在，能不能治好自己的两个孩子，要知道，神医谷已经是尹清歌心里最后尝试的地方了。要是这样还不行，两个孩子就只能等 死了。 “不知蓝霆钰这个时候可在家？若是空跑一趟就太……” “放心吧，我来之前就说过了，他肯定在的。”墨临渊很肯定的对尹清歌说。 一行人又行进大约一炷香的功夫，来到了一座树林。 “你们都跟着我走，千万不能随便乱窜，里面布了阵法，暗器上面都是萃了剧毒，见血封喉的那种，若是不小心碰上了，想救都来不及。”墨临渊警告众人。因为担心两个小包子跟在后面看不清楚，墨临渊干脆将他们拉到自己的身边，让他们近距离的看清楚。至于尹清歌，墨临渊是不担心的，清风村那个千年寒泉的阵法墨临渊直觉它肯定比神医谷的阵法要高 级。 所以，尹清歌一定是没有问题的。 阵法并不算复杂，尹清歌跟着走了一遍就明白了它全部的机关和布置。尹清歌本来觉得自己的阵法并不高明，可是比起这个时代的人，好像普遍都不懂阵法。偶尔懂一些的，都能被称为大师。 过了阵法，就是神医谷了。 尹清歌完全没想到神医谷是这个样子的，与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中的形容格外的相似。谷中开满了梨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候的原因，这里梨花还没有谢，漫天白色的花瓣随着和煦的微风起舞。 梨花的白与雪的白不一样，梨花白是柔婉的，是曼妙的，是迷人的。使劲闻了几次，梨花的清淡香味便充斥于耳鼻，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多吸两口。 “怎么样，这里很不错吧？”尹清歌陶醉的样子引起了墨临渊的注意。 “确实很美，阡陌交通、鸡犬相闻，说的便是这里吧。”尹清歌不由得说了桃花源记中她记得最清楚的两个词语。 尹清歌真没想到，这个大陆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世外桃源。从这里的环境和气候来看，感觉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外面冰天雪地，谷内温暖如春，实在是神奇。 “我带你去见蓝霆钰吧，他性子不好，若是得罪了你，你别生气。”墨临渊提前给尹清歌到了一个预防针。 早就认识蓝霆钰的墨临渊对蓝霆钰的了解要比旁人多的多，别人他整天白衣胜雪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其实性格很不好相处。 一个是自己爱的女人，一个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知心朋友，墨临渊打心底里还是希望尹清歌和蓝霆钰可以和平的相处，至少不要剑拔弩张。 尹清歌带着两个孩子，心底已经开始紧张起来。 墨临渊对这里颇为熟悉，先将众侍卫带去可以居住的地方，接着又带着尹清歌七拐八拐的穿过许多的小巷子，最后停在了一栋石头房子前。 房子很大，尹清歌初步估计应该不少于四百坪。这样大的房子居然全部是用大约一尺见方的石头给垒成的，这其中的工程量尹清歌真的难以想象。 “蓝霆钰，蓝霆钰，我来了！”墨临渊喊完，也不管里面的人有没有回答，直接带着尹清歌的进去了。 屋子里面的装修风格极其简单，除了必要的一些家什，居然大片的地方都是空着的，因为这样，所以显得屋子格外的空荡荡的。 “知道了，每次都这么大声，真是麻烦！”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从里面的卧室走了出来，神情十分慵懒，仿佛刚刚才睡醒一样。 此人一边说话一边瞟了墨临渊一眼，接接着目光又从尹清歌的身上扫过接着是尹无缺和尹无忧。 忽然，此人面色大变。 “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大孩子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我们认识这么久见面礼总是要给的。”白衣男子说完就去翻屋中的大箱子，企图翻出一两件可以送人的东西来。 “你认错了，这不是我的孩儿！”墨临渊虽然很愿意当他们的爹爹，但是他不是。 “怎么可能，你们长得这么像，就差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们兄弟这么多年的感情，对我隐瞒可就了啊。”蓝霆钰警告墨临渊不要对自己撒谎。 第四百三十八章谁的孩子（一） 这个时候尹清歌才看清了蓝霆钰的相貌。与墨临渊的冷酷不同，蓝霆钰是眉清目秀类型的，看着很是温文尔雅，与贺之文给人的感觉一样。 蓝霆钰是第一眼会给人很好印象人，他的面容有种人畜无害的感觉。若是背上一个书包，看着就像是一个会被欺负的穷弱书生。 飘逸的纯白长袍上绣了点点的梨花，因为梨花也是白的，绣娘很巧妙的用浅粉色勾出了梨花的边，只有离得近了才看的清楚。 从远处看，只以为蓝霆钰穿的是纯白的长袍。 虽然蓝霆钰的面相很和善，但是尹清歌觉得他并不是一个容易相处的人。 一个真正的热情的人，不会像他那般的打量人，也不会像他那般的忽略人。尹清歌看的出来，他并非是故意的，而是性格使然。 墨临渊有些不在的看了一眼尹清歌，随后又瞪了蓝霆钰一眼。 “这真不是我的孩子，只不过凑巧与我长的相像罢了。这位是尹清歌，我的好友，也是这两个孩子的娘亲。”墨临渊将尹清歌介绍给蓝霆钰。 “清歌，这是蓝霆钰，这神医谷的主人。” 尹清歌并不是擅长交际的人，蓝霆钰同样如此，两个在墨临渊相互介绍之后，都与对方进行了点头示意，便算是认识了。 “你二十日前给我来信，说什么孩子病了，足足困了我二十日，叫我等的好苦。”蓝霆钰有些怨念的对墨临渊说道。 “是清歌的孩子前段日子病了，知晓你我熟识，便带她过来看看好安心。”因为两个孩子还在边上，墨临渊并没有将两个孩子毒还没解的事情说出来。 “这样啊，你们把胳膊伸出来我瞧瞧。” 蓝霆钰听完墨临渊的话，打算给两个孩子进行诊脉。 蓝霆钰并没有听出墨临渊话中的言外之意，他以为两个孩子病已经治好了，让他过手不过是为了再检查一遍而已。 尹无缺和尹无忧听话的伸出了手腕。 看着眼前这个传说中让无数江湖武林人士头痛的神医，尹无缺一点都不觉得他特别，他看起来甚至还没有墨石来的威猛。 这个形象和尹无缺自己臆想中的相差太多。 手指搭上两个孩子手腕的一瞬间，蓝霆钰的脸色就变了，不再是先前那样不在乎的神情，转而变得有些凝重。 他似是有些惊讶的看了墨临渊一眼，随后将手拿下了。 “你们先出去玩吧，只要不出谷就行。这个牌子拿着，想吃东西了拿出牌子给人看就行。”说完蓝霆钰从怀中拿出一个黑色的铁牌给尹无缺。 尹无缺没有接，而是看向了尹清歌。 “拿着吧，别走远了，出去找到墨竹叔叔，和他一起。”尹清歌道。 “是！”应了之后尹无缺开心的接了蓝霆钰递过来的牌子。 对于这样一个在江湖中有着诸多传说的地方，尹无缺和尹无忧都很好奇，接过牌子就出去了，并没有多想什么。 蓝霆钰直到两个孩子的背影消失了，才将目光重新放在墨临渊的身上。 这次的目光不再是懒散的，而是充满了质问和战斗力，甚至，尹清歌好看了一丝丝八卦的气息。 “再晚上半天的时间，两个孩子会真的保不住的。”蓝霆钰的话十分直接。 “只要能治好，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尹清歌冷静的开口。 虽然蓝霆钰看起来不像是缺钱的样子，但是尹清歌相信只要是人就会有想要的东西，而钱，则是解决烦恼的根源。 尹清歌拥有的钱很多，所以她可以花的肆无忌惮。 “我不缺。还有，墨临渊，到了此时候你还打算瞒我什么，既然是你的孩子我总是会尽最大努力的，不过根治很难，这个你知道的。” 蓝霆钰说道最后语气有些悲伤，若是他能治好热毒，墨临渊也不会被热毒折磨那么多年了。可惜，这个毒没想到竟然遗传到了孩子的身上，这对孩子来说真的是太残忍了。 墨临渊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蓝霆钰，都说了孩子跟自己没关系，怎么他就是不信呢。天底下想象的人何其多，最多只能说一句有缘罢了。 硬是将自己当成两个孩子的父亲，别说尹清歌这边不同意，就算是两个孩子也不会同意的。 “蓝大夫，我尊重你，因为你是医术高超的大夫，可以救死扶伤。但是请别说如此让人误会的话，我的孩儿听到并不好。”尹清歌的神情很冷漠。 要不是后面需要他来给两个孩解毒，尹清歌真的很想怼他几句。难道是听不懂人话吗，已经说得这样明白了，为什么还非要将孩子往墨临渊那边塞，是何居心？ “哼，你们两个一唱一和当我傻子不成。” 蓝霆钰也是没有什么好脾气的，见尹清歌说话不甚客气，直接反唇相讥。 “真不是我的孩子，你别再说了。我至今未成亲，哪来的孩子。再则，若这两个孩子是我的孩子，我高兴都来不及又岂会不愿接受呢。”墨临渊再次跟蓝霆钰强调了一下。 墨临渊真是怕了蓝霆钰那张嘴了，什么话都敢说，尹清歌的脸色已经黑了。 看着尹清歌和墨临渊不似作伪的表情，蓝霆钰迷惑了，难道真的是自己弄错了？可是，这也太巧一点了吧。 两个孩子不仅长得与墨临渊奇像，就连体内的毒都是一样的，这样的巧合戏文上都不敢这么写，要说没关系，蓝霆钰真的不信。 可是，墨临渊没道理瞒着自己呀，蓝霆钰想不通了。 蓝霆钰摇晃了一下脑袋，决定不再去想这个问题。现在当务之急是暂缓两个孩子体内的热毒，若是再不动手，两个孩子怕是撑不到明天了。 “罢了，不说这个了，晚上你将两个孩子点晕了抱过来，再晚就来不急了。”蓝霆钰道。 “可以根治吗？” 听蓝霆钰的口气，对这个毒极为熟悉，好像不难治愈的样子，尹清歌不由的兴奋起来。真的是太好了，日后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不行，若是能根治，墨临渊我早就治好了。”蓝霆钰回答的很干脆，并给了尹清歌一个无力的眼神。 第四百三十九章蓝霆钰的猜测 一时间，现场鸦雀无声。 忽然一阵风吹来，屋外头梨花清甜的香味充满了整个屋子，和香味一起进屋的还有几片洁白的花瓣，飘零着落在地上。 将原本由石头做成的房子衬得有了几分温婉。 尹清歌和墨临渊的眼神中满是疑惑，蓝霆钰看着二人的神情好像并不知道两个孩子和墨临渊身体内的热毒是同一种，不禁咦了一声。 难不成他们这些日子朝夕相处，但是还不知道互相的病症不成？ 尹清歌眼神有些疑惑，什么叫“若是能根治，墨临渊早就治好了”。这句话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两个孩子的病和墨临渊是一样的？可是墨临渊有病么？和他在一起这么久，尹清歌可从没看出来他是有病之人。 “墨临渊，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两个孩子什么病症？”蓝霆钰怪叫一声，满脸的不可置信。 “委实不知。我与清歌碰面时两个孩子的病症已经被压制住，因清歌不愿多谈论孩子病情，我便也没有多过问。”墨临渊对于蓝霆钰的抓狂有些不解。 “尹东家，你知墨临渊体内有从小便染上的剧毒么？” 转头，蓝霆钰不再去理会墨临渊，而是问了尹清歌另外一个问题。 尹清歌看着墨临渊与常人无异的身体和脸色，摇了摇头。 “不曾听闻！” 蓝霆钰彻底的服了眼前的二人，一个是名满天下的宰相爷，一个是天下有数的女富商。但是这两人相处了这么久的时日，居然连这种最基本的问题都没有发现，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看着墨临渊的态度，蓝霆钰不用猜就知道他都眼前的这位美貌妇人尹东家是有追求之意的，否则就凭墨临渊傲气冲天的性格，绝对不会做这种护送的事情了。 派一个府中的侍卫已经是顶天了，蓝霆钰觉得，就算是慕容珩出行，墨临渊都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卖力，又出人又出力的。 “呵呵，尹东家，难不成与墨临渊在一起这么久你竟没发现他也身中热毒么？我记得他之前传信于我说是在找千年寒泉的时候与你相识，夸你是天下难得的聪慧女子，如此说来他倒是有些高看你了。” 蓝霆钰有些揶揄的说道，尹清歌有些冷淡的态度令他有些不满。江湖上来的那些人，哪个不是对他毕恭毕敬，为何她偏不这样？ 尹清歌没有理会蓝霆钰的言语，而是看向了墨临渊，心里面掀起了滔天的大浪。 难怪墨临渊急于找到千年寒泉，甚至冒着不惜被其他两国的追杀的风险，原来那个时候他已经身负剧毒了。 尹清歌深知热毒毒性发作时的痛苦，两个孩子刚发作便被折磨成那个样子，身形至少消瘦了一半，刚刚毒发尚且如此，尹清歌不敢想象墨临渊被剧毒折磨二十年是一种怎么样的悲痛。 可是这些，自己居然从来不知道过。这种隐忍，是尹清歌生平所未见的。 “两个孩子也是热毒？”墨临渊一脸的震惊。 热毒虽算不上天下奇毒，但是稀少程度也是天下首屈一指，且大兴王宫已经消失二十余年，墨临渊怎么都不会想到尹无缺和尹无忧竟是染上了这种毒药。 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墨临渊无比肯定，大兴王朝所有的毒药都葬送在了那场大火里，那么两个孩子又是如何染上的呢？ “是！”尹清歌回答的很肯定。 “怎么可能，大兴王朝绝对没有王室成员活着的可能。”墨临渊头一次失态了。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是兴王朝皇室仅剩的一个人，若是有人能给尹无缺和尹无忧兄妹下热毒，是不是说明，兴王朝的皇室成员并不是他以为中的已经死绝了？ 可是那人和尹清歌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会对两个孩子下手呢？ 从小体会被热毒折磨痛苦的墨临渊很能感同身受两个孩子的痛苦。 “当然不可能，大兴王朝早就覆灭在那场大火里了，你能活下来不过是个意外。对了，刚才我把脉发现，两个孩子体内的热毒是从胎里带出来的。” 说完蓝霆钰就看着尹清歌，一副很兴奋的样子。 虽然蓝霆钰没有说话，尹清歌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于是直接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尹清歌的手很白，指骨纤细修长，但是让蓝霆钰有些意外的是，尹清歌的手掌上居然有薄薄的一层茧，这与尹清歌表现出来的形象大不相符。 也正是因为这些薄茧，另蓝霆钰对尹清歌的印象大为好转。 “唔……”蓝霆钰很快的将自己的手从尹清歌的手腕上拿下。 “你的身体毫无问题，很明显，两个孩子体内的热毒并不是来自于你，而是跟他们的父亲有关。”说完蓝霆钰好整以暇的看着尹清歌。 话都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蓝霆钰不相信尹清歌还能装傻。 蓝霆钰说得这些，尹清歌之前便已经知道，故而并不算惊讶。但是墨临渊却像是受到了晴天霹雳，两个孩子的父亲竟然也是身中热毒的人，这真真是怪到了极点。 清水镇不过是晋国普通至极的一个小镇子罢了，那里怎么可能会出现跟他一样身负热毒的人呢？更怪异的是，那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墨临渊，孩子长得与你如此想象，体内又有着你所特有的热毒，你难道还觉得这两个孩子不是你的么？”蓝霆钰忍不住的又问了一遍。 “我真的能保证，这不是我的。”墨临渊眼神有些悲伤。 “尹东家呢？”蓝霆钰见墨临渊死不承认，于是问尹清歌。 “我并不知孩子的父亲是谁，我没有那段记忆。”尹清歌淡淡的摇了摇头。 虽然种种迹象表明，确实跟墨临渊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尹清歌还是很诚实的说了实话。 无论她怎么回忆，都记不住孩子是如何怀上的，好像这具身体很排斥那段记忆。 “墨临渊，我记得你们家族是有方法可以确认血脉的吧，你为何之前不试一下呢？光凭那两个孩子与你长的如同复刻出来的一般，难道你就从不曾怀疑过？” 蓝霆钰可不相信墨临渊没动过这样的心思。“是不是我的孩子难道我还不知么？”墨临渊有些苦涩。 第四百四十章心底之伤 有些事情做没做过，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在女色方面墨临渊觉得自己是绝对的正人君子，在认识尹清歌之前他从未对任何一个女子动过心，更何况会有孩子呢。 墨临渊不是没希望过尹无缺和尹无忧是自己的孩子，可是，不是就是不是。 无可奈何大约就是如此吧。 蓝霆钰看着尹清歌和墨临渊两个人，心里直叹气。明明都是天下绝顶聪明的两个人，居然这么死心眼。 天底下哪有无缘无故的相像，自然肯定是有血缘关系的。 “唉……我说你们啊，还是好好想想，六年前发生过的事情吧。我从大夫的角度告诉你们，墨临渊绝对是这两个孩子的父亲，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在这里多住上几日，我这里有检验血脉的法子。” 蓝霆钰一副帮人帮到底的无奈样子，说完也不理会二人，直接就走远了。 墨临渊有些抱歉的看着尹清歌。 两个人都知道孩子并不是蓝霆钰猜测的那样，明明是两年前的夏天刚刚认识，可孩子都已经虚七岁了，怎么可能会跟墨临渊有关系呢。 再相像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也只是造化弄人罢了。 尹清歌回墨临渊一个并不介意的微笑，便离开了。尹清歌走后，墨临渊也去找蓝霆钰商量两个孩子病情的事情。 梨花是蓝霆钰最喜爱的一种花，神医谷中四季如春，梨花经过培育，几乎可以一年中有大半年在盛开着，却不结果子。 此时蓝霆钰正在配置着晚上需要用的药材，虽然已经配置过无数次，但是蓝霆钰还是很谨慎，且亲力亲为。 墨临渊一进到药房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蓝霆钰正仔细的配置药材。 “霆钰，你今日有些孟浪了。清歌的孩子并不是我的，私心里我比你更期待那是我的孩儿，可不是就不是，你日后切莫再说了，让两个孩儿听到不好。” 墨临渊斟酌着语气，说的有些小心。 “我怎不知，不过几年功夫没见，堂堂的大晋宰相墨临渊说话竟然这般的低声下气了。”蓝霆钰开口道，语气有些鄙夷。 “低声下气？不过是我爱的多罢了。”墨临渊低声道。 “你要什么女人得不到，何必非要这样呢？墨临渊，你还是你吗？”蓝霆钰手下的动作不停，但是说话的声音却越来越大。 “你不懂。”墨临渊说了这三个字以后便不再说了。 “呵，我是不懂，我就是看不惯你唯尹清歌是从的态度。”蓝霆钰说完，叹了口气，接着有道：“你身体怎么样了，热毒有复发过吗？” “不曾，我在清风村发现了一个千年寒泉，不仅热毒压制的更彻底了，就连功夫都精进了不少。”墨临渊对蓝霆钰道。 说起来这个千年寒泉还是蓝霆钰告知墨临渊的，当然，当初说的时候蓝霆钰不过是想着能让墨临渊多几分希望，谁能想到他居然真的能想到。 难倒这就是苦心人天不负？ 蓝霆钰觉得，墨临渊的运气也太好了些。要知道，关于千年寒泉这个大陆上没有人比神医谷的人更了解，历代的谷主都在寻找着传说中的寒泉，谁能想到真的会被找到呢。 传说，寒泉是压制热毒的不二法门，说以在大兴国开国初期，为了确保热毒的效用不会被寒泉给破坏，本就稀少的寒泉被尽数毁去。 兴朝开国千余年，在这千余年的时间里，从未有过寒泉现世。 “什么？你找到千年寒泉了？”蓝霆钰手一抖，手中的药材落地，可他没有空去管，而是激动的看着墨临渊，脸上的神情激动的骇人。 “是，就在清风村，我也是在那里认识了清歌，说起来，那寒泉所在的地方还是清歌的地界呢。”说起尹清歌，墨临渊的面上露出了微笑。 “太好了，太好了。”蓝霆钰喜不自胜。 墨临渊见蓝霆钰有些癫狂的样子，便也不去打扰他。这是他师门好多辈的愿望，如今突然听闻达成了，蓝霆钰这个样子已经算是克制了。 墨临渊默默地离开了这里。 尹清歌同样离开时了石屋之后就去找两个孩子，虽说有墨竹跟着，尹清歌终归还是不放心的。 神医谷是一处神奇的地方，中原地区已经五月中旬了，谷外是冻彻心扉的冰雪世界，这里仿佛是遗落之地，竟然温暖如春。 一路走过，梨花瓣随着飘落，尹清歌并不是一个喜好浪漫的小姑娘，但是在这这样的情景下也热不住要赞叹两声，这里的景致真的是只有画中才有。 果然不辜负神医谷的神秘之名。 神医谷并不大，但是却步步是景。大约是与世隔绝的原因，谷中的人都很和善，见尹清歌去寻找孩子，纷纷给她指路。 尹清歌找到两个孩子的时候，他们正在跟着墨竹一起吃东西，不时的有笑声传来。尹清歌没有走近，远远地看着他们。 不知是墨竹讲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惹得两个孩子哈哈大笑。纯真的笑容绽放在两个孩子的脸上，仿佛天下最宝贵的东西。 “玩的开心么？”尹清歌轻轻走进。 “娘亲，墨竹叔叔说一会带我们去探险。”尹无缺开心的说道，眼睛眯成了一个月牙的形状。 显然身为男孩子，尹无缺对冒险更加有兴趣。 “想去便去，不过注意些别受伤就好了。”尹清歌并没有责怪墨竹的擅自主张。 “东家，属下……”墨竹主动请罚。 作为一个侍卫，墨竹很清楚自己自作主张是不对的，特别还是带着小少爷出去，这在大户人家里，绝对是最忌讳的事情。 若少爷平安无事便也罢了，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就是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无事，无缺和无忧病了这么写日子，也该去松快松快，你多带些人，不要让两个孩子受伤了。”尹清歌叮嘱墨竹。 墨竹有些惊讶的看着尹清歌，点点头。 尹清歌坐在两个孩子的身边，有些感叹，有些欣慰。终于还是找到这里了，两个孩子也终于有救了。只是，蓝霆钰说的并不能根治，这句话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在尹清歌的心里，每想一次就痛一次，除非两个孩子的病能彻底根治，否则只能任由这根刺在心里溃烂，最后成为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第四百四十一章木桶药浴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的熬人，尹清歌觉得自己算是耐得住气的，饶是这样，也忍不住看了好几次天色。 蓝霆钰说天黑的时候将孩子带过去，所以尹清歌只能等着天黑。 终于，天黑了。 两孩子早已经吃的饱饱的，蓝霆钰给的牌子很好用，但凡出示，都会得到最好的招待，而且店家还不要钱。这还不算，临走的时候还在两个孩子的手里塞了很多的东西。 尹无缺和尹无忧并不知道自己的体内的热毒还没有被治好，以为和尹清歌过去不过是见识一下传说中的神医而已。 尹无缺很稳重，尹无忧虽是女子，但是同样的也很严肃。两个人如同小大人一般跟在尹清歌的身后，亦步亦趋的往蓝霆钰上午的石屋走去。 此时的石屋已经完全变了样子，充满了浓重的中药味。尹清歌还好些，两个孩子却是皱起了眉头，不过因为心里实在好奇，便也没有说什么。走进了才发现，屋子里面支起了两个大木桶，木桶里放着很热的热水，水中飘着各色各样的药材，木桶的上面氤氲着肉眼可见的水汽。而之前尹清歌母子三人闻到的浓重要的药味，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 尹清歌看着仍旧假做镇定的尹无缺兄妹二人，心下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很明显，这两口大木桶是为他们准备的。看着木桶上的水汽，尹清歌不用猜就知道这桶中的水一定温度高的吓人。 半柱香的功夫，蓝霆钰和墨临渊就来了。 “尹东家，可准备好了？”蓝霆钰问。 尹清歌点点头，并不曾说话。 蓝霆钰看着墨临渊，无声的朝着他点了点头，墨临渊意会。 “无缺、无忧，到叔叔这里来。”墨临渊对着尹清歌身边的两个小包子招手。 尹无缺和尹无忧抬头看尹清歌，见她并没有反对，于是往墨临渊身边走去。墨临渊是他们二人都熟悉的，是以心中并没有任何的戒备。 “墨叔叔，有何事？”尹无忧歪着小脑袋问，两只大眼睛忽闪着，分外的俏皮。 “神医蓝叔叔需要你们帮忙，你们愿意么？”墨临渊柔声问道。 尹无缺有尹无忧互相对视了一眼，神色中难掩激动。虽然两人小包子比其他的孩子显得更成熟一些，但到底还是孩子心性，在蓝霆钰这样江湖省久负盛名的神医面前，仍是难以自持。 其实这也不怪两个孩子，若是对象是江湖上成名的高手，说不得比两个孩子还要激动呢。江湖传言，蓝霆钰有着白骨生肉的能力，只要还有一口气，他都能救好。 “嗯！”无缺愿意。 “无忧也愿意。”尹无忧的声音很清脆，犹如乖巧的百灵鸟。 两人的话未落音，墨临渊速度很快的在二人的脖颈上敲了两下，两个小包子应声而倒。墨临渊的力气下的十分有分寸，虽然两个包子都晕过去了，但是脖子上细嫩的皮肤发红都没有，这份巧劲可见一斑。 蓝霆钰也不墨迹，见两个小包子都晕了之后，便提着他们的衣裳将他们放进了滚烫的木桶里，不一会，两个小包子的脸色就变得红了起来。 “他们身中热毒，为何还要放在热水中？”尹清歌疑惑的问道。 “他们虽是慎重热毒，但是却被封住了，毕竟先将热毒逼出来才能控制住它们。墨临渊说，在清水镇发现了千年寒泉，尹清歌，你的两个孩子有救了。” 蓝霆钰的声音颇为轻松，心情很好的样子。 “你是说千年寒泉可以治好热毒病症？”尹清歌惊讶的问道。 什么叫空有宝山而不自知，尹清歌这回算是明白了。千年寒泉在哪里，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可是她却带着两个孩子满天下的奔波。 “自然，不过也不是光泡水那么简单的。古籍记载，千年寒泉中有一块千年寒冰，那是寒泉的精华所在，以它为药引配上冰山雪莲等数十余种药材，热毒可除。” 蓝霆钰越说越开心。千年寒泉，这是每一个神医谷主都不能拒绝的诱惑。 尹清歌不言语，蓝霆钰到了关键的时候，正在给两个孩子施针，这是绝对不能分心的。若是不小心扎错了穴位，两个包子很有可能变得半身不遂。 很快，两个小包子身上扎满了针，不仅如此，连脸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尹清歌看着有些心疼。 施针是很耗费力气的一件事情，既要找准穴位，又要扎的准，这不仅仅需要医术高明，还需要有高深的功夫，这也就是为什么神医谷的人个个功夫高深。 只有高深的内里与医术相辅相成，才能取得更高的成就。 屋里变得安静，尹清歌不说话，墨临渊同样也没有说话。事实上他们是不敢说话，深怕自己一个无心的举动会影响到蓝霆钰。 蓝霆钰也是同样的满头大汗，虽说心中有十足的把握，但是手下缺不敢丝毫怠慢。大夫，想要成就无上的医术，就是要全力以赴的对待每一个患者。 屋子中的雾气没有丝毫的变淡，很快，两个孩子的脸变得红了起来。里的近些能看到，不仅是脸上红了，脖子和手上的皮肤都变得通红，像是被水煮熟的大虾。 大约是太过难受，虽然是在昏迷中，两个孩子的眉头还是紧紧皱了起来，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那声音就像是挖骨的钝刀，一声声的剜在尹清歌的心上，让她的心神随着两个孩子的痛苦呻吟而游走。 尹清歌看的出来，蓝霆钰是一个有脾气的医者，况且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选择了蓝霆钰，尹清歌就只能相信到底。 这个时候发出质问，对谁都不好。 “尹东家，你不用担心，这个是必须的步骤，熬过去了，两个孩子日后就不用总担心热毒复发了。无法避免，不过不会很久的。” 尹清歌没想到蓝霆钰居然还会安慰她，倒是很有些受宠若惊。 “无论如何，多谢蓝神医了。”尹清歌客气的说道。 像是对尹清歌的话很意外一般，蓝霆钰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尹清歌，随后又收回了目光，继续观察木桶里的两个孩子。两个还的脸色已经红的有些发紫了，看起来有些煞人。两个孩子体内热毒之多是蓝霆钰没想到的，看来晚上要做的会更棘手一些。 第四百四十二章验证血脉 是屋内的空气有些窒息，尹清歌和墨临渊不懂医术，但是看到两个孩子的情况也知道情况变得严重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两个孩子这种模样，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对于热毒，这个世界上怕是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了。那种锥心刺骨，那种难以忍受的剧痛，血液像是要沸腾起来一般，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常人绝对难以忍受。 就连蓝霆钰都曾称赞过墨临渊，毅力非一般人所能及。蓝霆钰在神医谷的记载上曾经看到过，那些中了热毒的人，最后并不是被毒给折磨死的，而是因为那种疼痛太过难熬，自杀而亡。 死亡有的时候对有些人来说，并不是一个勇敢的决定，而仅仅是逃避的抉择。 蓝霆钰的脸上不负之前的轻松，转而换上了凝重的神情。两个孩子身上的热毒含量已经达到了墨临渊体内的程度，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忽然，蓝霆钰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飞身来到墨临渊的额身前，一把抓住墨临渊的手腕，将食指和中指上面，号起脉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蓝霆钰一遍号脉一边说道。 “何意？”墨临渊问。 “我终于明白了，为何你中热毒二十年，生命却无半点枯竭的征兆，这并不是我药用的好，而是你体内的毒素变少了。”蓝霆钰看着墨临渊肯定的说道。 为了墨临渊，蓝霆钰研究热毒已经十几年了，但是除了压制找不到半点根治的方法，为此他已经七年没有迈出谷中一步。 如今他终于知道了，原来除了靠药物还有其他的办法可以延缓热毒。 “这不可能。”墨临渊不信。 “没有什么不可能，你自己想一想，是不是近几年热毒发作的次数变少了，甚至原本发作一次就后退的功力也没有半点退步的迹象？”蓝霆钰问道。 “确实如此。”墨临渊想了半晌，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尹清歌看着眼前一问一答的两个男子，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哑谜，不说和热毒的治疗有关是肯定的。 忽然，蓝霆钰不再理会墨临渊，而是让外面的人从他的药庐的箱子里拿一套器具过来。那套器具墨临渊和尹清歌都不曾听闻过名字，故而也就没有多想。器具很快拿过来了，蓝霆钰小心翼翼的刺破了两个孩子的指尖，取了一些两个孩子的血，接着蓝霆钰又取了墨临渊的几滴血。就在蓝霆钰将三滴血一同放在器具里面时，尹清歌和墨临渊都明白了蓝霆钰的 打算。 他这是想测试，两个孩子与墨临渊是否有血缘关系。 尹清歌不知道这个器具是否准确，这些对她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尹清歌觉得蓝霆钰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做这种事情。 “蓝大夫是否越界了？”尹清歌声音变得很冰冷，之前的客气一扫而光。 “尹东家，我并没有胡来。不管你信不信，这次的测试与能否治好热毒有很大的关系。”蓝霆钰正色道，并没有因为尹清歌的不悦而有所退步。 “哦，从前倒是未曾听闻过治病还和孩子的父亲是谁有关系，蓝大夫这是因为尹某是个女子便这般的好欺瞒么？”尹清歌说着冷冽的瞪着眼睛，整个人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墨临渊看着蓝霆钰和尹清歌的相逢相对，不知改如何。一个是自己多年的生死至交，一个是自己活这么多年头一个心仪的女子，这实在是两难。 不过很快，墨临渊便做出了决定，走到了尹清歌的身边。 “尹东家，相信你也知道何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蓝霆钰有些冷酷的回了一句，丝毫不给尹清歌面子。 “霆钰，孩子重要，其他的以后再说。”墨临渊的话不重，但是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很重要，那就是墨临渊是帮着尹清歌的。 蓝霆钰看了墨临渊一眼，不再说话，而是眼睛紧盯着眼前的器具，这是神医谷历代传下来的判别血脉的东西，几百年来从没有错过。 蓝霆钰不说话，尹清歌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快，站在一旁。 不管怎么说，现在两个孩子都要靠着蓝霆钰，尹清歌知道，现在并不是适合得罪他的时候。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蓝霆钰开始起针。 起针的速度比落针要快上很多，但饶是如此，两个孩子身上密密麻麻的针也让蓝霆钰拔了好一会。 针起初来以后，两个孩子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由红色转白，只是最后显得苍白了些。蓝霆钰的这一手，让尹清歌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医术高超，能被成为神医是名不虚传的。 “孩子现在身体很虚弱，晚上要看护着，这个时候身体弱，绝对不能生病了。”蓝霆钰收拾将两个孩子抱出木桶，给他们每人裹上一个厚厚的毯子。 尹清歌和墨临渊默契的一人接了一个。 “这两日能吃东西否？”尹清歌问道。 “可，不过不能多吃。稍候我会让药童将他们这几日吃的药送过去，调养上几日以后我与你们一起出山前往清风村。”蓝霆钰对尹清歌与墨临渊道，他的语气很坚决，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可是为了那千年寒泉。”墨临渊问。 “正是。普天之下也只有它才能治好热毒，千年寒冰不能离开寒泉一丈远的地方，否则就会消融在天地间，所以我会与你们一起去。”蓝霆钰道。 “多谢了！”尹清歌对着蓝霆钰道。 不过，刚才蓝霆钰不经过她的同意，私自帮两个孩子验证血脉这让尹清歌很恼火，但是无论怎么说，蓝霆钰终究是救了两个孩子，尹清歌还是要记这份人情的。 讲话上，钱好还，人情债难还。 蓝霆钰挥挥手，不理会墨临渊和尹清歌，埋头观察起验证血脉的器具来。尹清歌和墨临渊见此，也不在多去打扰，抱着孩子离开了。 尹清歌这个时候庆幸起神医谷得天独厚的环境来，若不是如此，抱着两个湿漉漉的孩子想要不生病还是有些难度的。休息的地方蓝霆钰早就安排好了，尹清歌和墨临渊一出门就有人领着他们。住的地方很是幽静，除了梨花还有许多的樱花，不用风吹，飘飘扬扬的就往下落，格外的唯美。 第四百四十三章一同守夜 不知道是墨临渊打晕的原因，还是被药物薰泡的原因，两个孩子一直都没有醒。 沈嫂子和墨石等人已经候在这里了，简单的帮两个孩子擦了身子，尹清歌就将他们放在床上了休息了。 两个孩子的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更显得有些可怜。 夜晚的神医谷很安静，偶尔有樱花落地的声音和花瓣被风吹的扑簌扑簌往下落的声音，两种声音交替着，让人觉得静谧。 天上的月亮很大很圆，亮堂的挂在天上，将地上照的像是铺了一层白纱一样。原本就美不胜收的梨花、樱花，朦胧着看着美丽的不像是人间的景象。 四周很黑，四周又很亮，除了两个孩子的屋子里面有一盏昏暗的灯光，月亮的唯一的光源。尹清歌没有睡，墨临渊也没有睡。尹清歌本想让墨临渊离开的，但是他执意不肯，尹清歌也就不再勉强。 这个时候她需要一个人陪着她，慢慢的长夜虽说不难熬，可终归是有些孤寂的。 尹清歌靠着蜡烛，手里捧着一本书，墨临渊则是在闭目养神。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可以听到，但是气氛却很奇异的融洽，没有一丁点的尴尬。 间或两个孩子翻身的时候，尹清歌会帮他们把被子重新盖好。既然蓝霆钰特意强调了不能让两个孩子生病，那就说明这是绝对要遵守的事情。 遵守医嘱是一件古今皆通的真理。 一夜说长不上说短不短，当东方的天空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尹清歌手中的书已经被她仔细的翻了两遍了。 沈嫂子来的很及时，端着洗漱用品进了房间。 “清歌，天已亮，两个孩子一切安好，相信霆钰说的药童很快便会到了，我就先回房间了。”墨临渊见沈嫂子到了，自己已经没有留下的必要，于是主动说了要离开。 “嗯，昨日辛苦你了。”尹清歌面上浮起一个疲惫的微笑。 “你总是和我太客气，何必这样呢。”墨临渊叹息一声。 “我只是……真的很感谢你！”尹清歌不知道如何说明，这并不是客气，而是真心想的要感谢墨临渊。 墨临渊对待自己的心意，尹清歌不是不懂。她不是一块石头，也知道什么是爱，只是她现在不能给出任何的回应。 尹清歌承认，自己的心底，也同样是喜欢着墨临渊的。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女人在墨临渊这样不求回报的付出下不动心，尹清歌也不能。 “我明白，你趁着这会有时间，歇息一会吧。”墨临渊关心的叮嘱了一下尹清歌，便抬脚离开了。 尹清歌看着墨临渊离开的方向，有些无力的摇了摇头。 沈嫂子准备的早饭，是用红枣、阿胶、核桃炖的小米粥。黄黄的小米粥炖的很稠，配上其他颜色的配料，看着倒是很有胃口。 尹清歌知道，沈嫂子这是用了心的。 这会天不过刚放亮，看粥的新鲜程度绝对不是昨天晚上就在炉子上煨好的，而是半夜里起来现做的。 “你有心了。”尹清歌淡淡的说道。 “奴婢这哪里算是什么心，要是两位小主子能好起来，奴才就算是割肉也是愿意的。”沈嫂子说的很真心。 自从在雪山的洞窟里被救出来，沈嫂子就将尹清歌母子三人看的比自己的命都重要。这辈子能遇到尹清歌母子三人这样的主子，沈嫂子觉得自己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这可是别人几世都修不来的福气。 你想啊，自己不过是贱命一条的老婆子，当日那样的情况下，她是最无用的。说心里话，沈嫂子的觉得那天东家就算不救她，她心里也不会怨恨的。 大约是所想和所得差的太多，故而沈嫂子的态度变得更谦卑了。 “应是快了吧。”尹清歌模糊的回了一句，其实她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 “少爷和小姐那都是天上的神仙，东家您别担心，会好的。喝些粥吧，您好些日子没吃好了。”沈嫂子有些心疼的看着尹清歌，这些日子瘦了的又何止两个孩子呢。 尹清歌点了点头沈嫂子欢喜的盛上一碗，递到了尹清歌的手中。 饭还没吃完，两个包子就醒了。 “娘亲，昨天后来发生什么了，缺儿都不记得了。”尹清歌怎么都没有想到尹无缺醒来的第一个问题会是这个。 “是啊，娘亲，墨叔叔还要我们帮助神医呢，后来怎么样了？” 一觉醒来，尹无忧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不像前几日虽然身体也说不上哪里不舒服，但总是不爽利。 “你们啊，昨天不小心睡着了。神医可是给你们泡了他发明的汤浴，那可是神医谷的不传之秘，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身体舒服多了？”尹清歌依旧将真相隐瞒了起来。 两个小包子站在床上活动了一下，发现确实如此，身体舒服多了。 “神医真厉害。”尹无忧不禁感慨。 尹清歌宠溺的看着两个孩子，将新的衣裳拿给他们，如今两个包子已经可以不需要下人的服侍，自己就能穿衣服了。 起床之后，沈嫂子同样伺候两个包子洗漱，而后一人盛了一碗小米粥。尹清歌已经看过了，小米粥里面的东西都是补充元气的，两个孩子吃了并未害处。 尹无缺和尹无忧今日的胃口很好，前几日吃上半碗便饱了，今天硬是吃了一碗半。若不是尹清歌怕两个人胃给撑坏了，两人怕是还能再吃得下半碗。 这饭量，倒是将尹清歌吓了一跳。 不过沈嫂子是欢喜的，在她看来，只要能吃，那身体就是好的。所以整个早上，她脸上的笑就没有落下过，眉眼笑的皱纹更多了些。 蓝霆钰的药童很准时的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到了。他手中捧着用瓦罐熬好的药，尹清歌轻轻碰了一下，还很热。 药童不过是个十来岁的童子，比尹无缺和尹无忧大上了三四岁，小小的人捧着一个药罐子，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小小的药童唇红齿白，倒是可爱的很。 只见他不接受任何人的帮助，一丝不苟的将罐子放在了桌子上才开始讲话。“贵客，我是谷主的药童，叫蓝余沁。这药是谷主吩咐我早上熬得，一定要趁热喝才好。”蓝余沁一板一眼的说道，若不是年纪实在太小不可能猜错，完全就是一副道学先生的样子。 第四百四十四章八年前 “替我谢谢你们谷主，下去吧。” 因药童不过是个十来岁的童子，尹清歌没有说什么重话，便让他下去了。 蓝余沁行了礼，才恭敬的退下，一言一行挑不出任何的错处来。 吃完饭并不是适合立即吃药，为了怕药冷了，尹清歌令沈嫂子打了一盆热会来，将药罐子泡在热水中。 虽说药罐子很厚，热水的效果并不佳，但是已经足够了。只要一会两个孩子吃的时候药还没凉就行，至于烫不烫这个问题已经不需要考虑了。 为了能快些消化早些吃药，两个包子吃完再院子里面转悠了好几圈才回来。 “娘亲，为什么神医还要让我和哥哥喝药啊？”尹无忧看着真在倒药的沈嫂子问道道。 这个问题尹清歌早就预想到两个孩子会问了，是以很快给出了回答。 “昨日神医给你们泡了药浴，那可是帮助你们洗髓用的，可以让你们日后的功夫更上一层楼。不过那个光靠药浴还不够，需要辅助其他的药物才行。” 大约是尹清歌说的太自然了，尹无忧并没有什么怀疑。 不过当尹清歌的目光看向尹无缺的时候，发现尹无缺正皱着眉有些不太信的样子，就在尹清歌打算重新解释一遍的时候，尹无缺忽然又恢复了之前沉稳的表情，拿起药一口喝了下去。 尹清歌不知尹无缺是否猜出了什么，他身为哥哥，确实要比身为妹妹的尹无忧更加敏感一些。 叫来墨竹，尹清歌让他带着两个孩子出去走走，主要不出神医谷的范围就可以。等墨竹和三个孩子除了门的时候，尹清歌发现墨石也已经侯在外面了。 “是墨相爷让属下来的，务必要保护少爷和小姐的安全。”魔术看着尹清歌有些不解的眼神，主动解释。 “墨临渊已经休息了？”尹清歌问。 “属下出来前，墨相爷刚被神医跟前的人给叫去，这会子怕是还没回来呢。”墨石实话实说。 跟在墨临渊的身边久了，墨石发现，对尹东家来说，他们家墨相爷是没有任何隐私的。能说的、不能说的，只要尹东家问了，墨相爷一定会全盘托出，一个字都不会隐瞒的。 “知道了，你们去吧。”尹清歌说完回到屋子。 蓝霆钰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所以尹清歌猜测墨临渊被叫过去肯定是有原因的。而这个原因最大的可能，就是关于两个孩子的病情，以及身世。 可是，如果是事关两个孩子的，尹清歌不明白蓝霆钰为什么不叫她呢。 就在尹清歌这边疑惑不解的时候，墨临渊那边被蓝霆钰的消息给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尹清歌的两个孩子是你的，我确定。”这是蓝霆钰的原话。 “这不可能。”墨临渊的第一反应还是不可能。 “临渊，我与你相识这么多年，可有骗过你？无论是两个孩子与你长的相像，还是他们同样身负热毒，我知道这都说服不了你。可是这个事实不是我猜出来的，是我神医谷的法子验证出来的。” 蓝霆钰看着墨临渊像是在看一个傻子，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自己什么时候有孩子的事情都不知道的男人。 真正的贻笑大方，不过如此。 “确定？”墨临渊还有些不确定。 “十分确定！”蓝霆钰的话斩金截铁，充满着力量。 墨临渊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他是前年夏天与尹清歌相识的，怎么可能尹无缺和尹无忧是他的孩子呢？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墨临渊不停的回想不停地回想，七年前的冬天他都做了什么。 墨临渊记得，那时他刚刚登上宰相的位置，因为热毒随时有可能会发作，所以满天下疯了一样的找千年寒泉。 可惜每次都是铩羽而归。 直到墨临渊在一本古籍上看到，清水镇上可能有千年寒泉存在的可能，才第一踏上了那个地方。 清水镇和清水村给墨临渊留下来的记忆并不是很好，哪里民风彪悍且穷困，一个个面黄肌肉的，墨临渊几乎每次都是夜里去，不在白天里露面。 可是，老天爷似乎跟他开了一个玩笑，这里别说千里寒泉了，连一条结冰的何都不多见。 “怎么，想起什么来没？”蓝霆钰看着陷入深思的墨临渊，忍不住出口问道。 “没。”墨临渊有些无奈的说道。 “那你想想，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热毒不再时时折磨你，自己感觉身体好了一些的。”蓝霆钰又给了墨临渊另一个思考的方向。 “什么时候感觉身体好一些？”墨临渊喃喃自语。 “对，想这个就行了。你还记得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两个孩子体内的热毒与你的一脉相承，这个对绝对不是空口说出来的白话。”蓝霆钰激动地说道，仿佛墨临渊已经想起了什么一样。 墨临渊继续回忆。大约七年前，墨临渊记得那年的冬天很冷，他没有人随从一个人上山了。可是在山中的时候忽然热毒发作，因为身体太热了，所以他脱下厚重的皮裘，整个人几乎是单衣一样的在山顶上打滚，以求期待能 让身体好受一点。 可是一切都是徒劳。 这么多年过去了，墨临渊依然还能记得当时的感受，身体像是被烈火灼烧一样的难受，明明整个人趴在雪地上，可是却一点寒冷都感觉不到。甚至靠近身体的那一层雪很快的被融化了。 担心自己撑不过去墨临渊记得自己最后的动作是自己敲晕了自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墨临渊沉沉的醒来，发现体内的热毒几乎都被压制了，感觉不到他们活动的迹象。皮裘也被盖在了身上，后来听墨竹说，墨临渊才知道自己在山上过了一整夜。 墨临渊从没怀疑过自己当时的情况，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强撑过的，皮裘也是迷糊间自己盖上的。 可是若是真像蓝霆钰说的那样，两个孩子是他的后代，那么事情也只有可能是在那一天发生的，因为后面的每一天墨临渊都记得清清楚楚。 难道，那个时候是尹清歌出现了么？如果真是她，她为什么不承认呢？墨临渊可不觉得尹清歌是敢做不敢承认的人。但是尹无缺和尹无忧却是尹清歌生出来的，这个事情整个河湾村的人都知道，为此尹清歌还一直被称为小荡妇，这个是做不了假的。 第四百四十五章胖泥娃娃 墨临渊想了许久，还是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若是蓝霆钰是正确的，那么肯定就是那一晚尹清歌出现并与墨临渊发生了关系，墨临渊也正因为此将自己体内的一半热毒转移到了尹清歌的体内，而尹清歌而因为怀了两个孩子，使得她逃过一劫。 但是两个孩子却未能幸免。 墨临渊想到这里，再也坐不住了，立刻飞一般的向尹清歌的住所跑去。一路上甚至因为跑的太快，还带翻了几个行人。 尹清歌这会正在小憩，熬夜是最伤人的，她正抓紧这孩子不在的时间补眠。温度适宜，空气香甜，尹清歌几乎在碰到床的一瞬间便进入了睡眠。 墨临渊到的时候，沈嫂子正坐在门口缝东西。 “清歌呢？”墨临渊急切的问。 “墨相爷，您别急，我们东家刚才睡觉了，要不您等一会？”因为墨临渊格外的便宠尹清歌，是以沈嫂子大着单子说了一句。 “睡觉了，那等她醒了我再来。”墨临渊终究还是强忍住了自己的心情。 尹清歌这些日子的辛苦墨临渊都看在眼里，为了两个孩子几乎是不眠不休了，现在难得有机会好好休息，墨临渊当然不会选择去打扰。 反正这几日时候问都是来的及的。 这一觉是尹清歌这些日子以来睡的最好的一天，放下了心中久违的压力，也不用担心突然会有人出来追杀，心神一松，就导致她几乎对周围的环境没有了任何的防备。 不过这样的睡眠也是有好处的，那就是身体休息的更彻底。 醒来的时候，尹清歌已经闻到了外面传来的饭香味。这座院子并不大，前院是住人的，紧接着后面就是后厨。 尹清歌贪婪的呼吸着空气，她知道这种放松的感觉很快就会消失，是以尽可能的让自己现在更惬意一些。 “娘亲还没醒来么？”屋外传来了尹无缺低低的询问声。 “回少爷，东家还在休息呢，估摸着再过一会就该行了，让墨竹在陪您和小姐玩一会。”沈嫂子的声音也压得很低，显然是担心吵醒屋中正在睡觉的尹清歌。 “不玩了，我在这里等娘亲醒过来，一上午没见了，怪想的。”尹无缺道。 沈嫂子嘿嘿的笑出了生来，似乎十分欣慰的样子。 接着尹清歌听到了一阵脚步远离的声音，听步子好像是沈嫂子的。尹清歌看了一眼窗外，阳光格外的好，照在身上暖烘烘的，但是却不觉得晒。 穿好衣裳，尹清歌打开门。 两个小包子正坐在台阶上玩呢，听见开门的声音齐齐的回过头来。 “娘亲，你醒啦，我们妹妹正等你呢。”尹无缺开心的说道，说着就要将怀里的一堆东西往尹清歌的怀里塞，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尹清歌拿出来一看，原来是泥烧制的娃娃，不精致，但是却憨态可掬，很喜庆的模样，更难得是这泥娃娃是一个夫人带着一儿一女的样子。 尹清歌轻笑，怕是这三个小人才是尹无缺执意要买的原因吧。 尹清歌摸了摸尹无缺的头，顺势坐在了地上两个孩子的中间。尹无缺虽然没说什么，但是那个样子很明显是在求表扬。 “娘亲很喜欢，谢谢缺儿。”尹清歌笑着柔柔的说道。 “娘亲，是我和哥哥一起选的。”尹无忧看着尹清歌光夸尹无缺不夸自己，不禁有些急了。 “忧儿自然也是娘亲的好女儿，娘亲和你们在一起，真的太幸福了。”尹清歌搂着两个小包子笑着说道。 墨临渊一到院子，就看到这样一幅景象，不知不觉的他的嘴角也弯了起来。墨临渊是估计这时间差不多了，尹清歌应该起床了，打算来这里问尹清歌关于孩子的问题的。本来不抱幻想的墨临渊忽然特别的希望蓝霆钰的推测是正确的，若是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尹清歌就将会是他的 妻子，而尹无缺和尹无忧则会成为他的一双儿女。 谁能想到原本想要孑然一身的墨临渊会突然间妻儿美满呢，别说别人不信了，墨临渊就是自己也是不信的。 就是戏本子都不敢这么写的。 尹清歌尹清歌早就察觉到墨临渊的到来，只不过她不忍心破坏此时的氛围，于是便忍着没有招呼墨临渊。 “墨叔叔好！”尹无忧眼尖，看到墨临渊便喊了出来。 “今日出去听墨石说，你们买了不少的好东西，可是给娘亲的这些？”墨临渊看着尹清歌怀中满满当当的一大堆东西，忍者笑问道。 原来就极为喜欢两个孩子的墨临渊觉得尹无缺要和尹无忧是怎么看怎么可爱，别人家的孩子是远远及不上的。当然，这里面别人家的孩子也包括晋王宫里慕容珩的那些庶子们。 “嗯！”尹无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尹无缺和尹无忧对于墨临渊的信任是仅次于尹清歌的，所以很多时候两个小包子都会对着墨临渊撒娇。 殊不知，尹无忧刚刚一个小小的举动，让墨临渊觉得心底的坚冰全部融化了。 总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虽说现在关系还没确定，但是墨临渊觉得他已经体现享受到了这样的感觉。 尹清歌觉得墨临渊总是胡思乱想，于是不由得问了一句：“找我有事？” 墨临渊这才想起来，自己过来是找尹清歌证实的，而不是和两个小包子联络感情。虽然说两个小包子也很重要，但是显然目前和尹清歌确认一些事实才是当务之急。 墨临渊将蓝霆钰的话原原本本的转给了尹清歌，说完之后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双眼紧盯着尹清歌，想看她如何说。说实话，墨临渊一说完尹清歌便信了七八分，毕竟这件事情有理有据，想要反驳很难。可问题在于尹清歌这具身体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一段，所以她心底里也总觉得有一个疙瘩在，并不能完全的接受墨临渊 。 虽说有了七八成的可能，可是万一呢？ 万一不是墨临渊，万一蓝霆钰的猜测是错误的呢？尹清歌觉得她担负不起选择错的后果，对她本人来说不过是一个伴侣，但是对两个孩子来说却是难以弥补的过错。 第四百四十六章回忆过去 “清歌，你怎么想？”墨临渊见尹清歌不说话，忍不住问了一句。 尹清歌摇摇头，不知道如何作答。 这样问题不仅仅是感情的问题，还有很多关于责任的问题。尹清歌自己足够强大，所以她不需要依靠男人来过活，所以即使是墨临渊这样的优秀的男人，尹清歌觉得自己依然可以拥有选择权。 “我不记得那时候的事情了。”尹清歌道。 墨临渊眼中那些晶亮的东西在尹清歌话说完的时候很快的从眼睛中湮灭，双眸没有了光亮，又变成了原本灰暗、冷酷的样子。 尹无缺和尹无忧并不知道自己的娘亲和墨叔叔在谈论什么，他们完全听不懂，但是两个人之间不太愉快的氛围两个小包子还是能感觉得出来的。 尹无缺和尹无忧极有默契的互相看了一眼，偷偷的笑了。 “娘亲，我们去吃饭，沈嬷嬷今日做了好些好吃的。”说完，也不等尹清歌拒绝，尹无缺拉着尹清歌就往后面的饭厅走。“墨叔叔，我们也走吧，今日一起吃饭，墨石叔叔今日帮哥哥拿了好些重东西，你回去要夸奖他。”尹无忧的声音比起尹无缺来要更加的软糯，一席话说的墨临渊心都要话开了，只想着什么都听这个小人儿 的。 墨临渊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尹清歌，其实他的心中是想去的，但是又因为刚才尹清歌不咸不淡的态度觉得有些委屈。 若是尹清歌此事开口，墨临渊觉得自己一定会去。 “去罢，好几日没一起吃饭了。”尹清歌道。 墨临渊脸色冷峻的点了点头，谁都不会知道他的心中的世界，已经从冰天雪地到穿暖花开了。 尹清歌这样做也是有原因的。 墨临渊这些日子尽心尽力的护送，就算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更何况墨临渊不是没有功劳，而是功劳大大的。 尹清歌不想寒了墨临渊的心。虽然现在她还没有接受墨临渊的准备，但是同样的，尹清歌不允许墨临渊地对自己寒心转而去喜欢别的女子。 虽然这样的想法很自私，但是这是尹清歌心底深处最真是的话。 “哦哦哦……一起吃饭咯。”两个小包子觉得自己做了一件伟大的事情，让娘亲和墨叔叔不再吵架，走路都一蹦一跳的。 “慢些，别摔着。”尹清歌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老妈子一样，跟在两个孩子后面不停地叮嘱。 “娘亲，你们快些，沈嫂子已经摆好碗筷了。”尹无缺欢呼道。 在路上奔走了这么些日子，虽说沈嫂子的手艺很好，那也架不住每天就那么几样菜啊，就是弄的再美味，也禁不住天天吃，也是会腻的。 现在好了，沈嫂子因为食材足够、时间足够，做了满满当当一大桌子的菜，就算是加了墨临渊一个菜都不吃不完的那种。 “东家、墨相爷，你们快些来吃，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沈嫂子声音很洪亮，听着中气十足。 “嗯！”尹清歌应道。 “嗯……”墨临渊也是荣样的言简意赅。 饭桌上十分热闹，虽然是食不言寝不语这样的古话，但是在尹家是例外。尹清歌觉得在饭桌上说话并没有关系，若是家里人也这样要求不准在饭桌上吃饭，那家里头的热闹劲至少要减少一半。 桌子上，尹无缺和尹无忧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主要讲的是神医谷里面的那些事。什么见天看到一个大叔在种地或者看到某个大婶正在卖奇怪的东西。 神医谷里面的人来路相当驳杂，甚至尹清歌还看到一个黑色皮肤的人，实在是太惊讶了。瀛华大陆明明是这个世界唯一的文明，可是居然能出现这样的人种，难道说其他两国的气候与晋国相差太大了么？ 尹清歌和墨临渊并不说话，不过有两个小包子在笑闹着，但是也显得很热闹。吃完饭，墨临渊并没有，而是随尹清歌进了书房。 这个房子的书房里有很多书，但是大多是医书，尹清歌对医书并不感兴趣。况且医书上那些文字晦涩难懂，尹清歌更加的不想碰，虽然她路上带着的地理志已经翻了好几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本书看了太多的缘故，尹清歌发现每看一次就理解的更深刻，像是复刻在了心里面一 样。 “清歌，你记得八年前的冬天么？”墨临渊一上来就直奔主题。 “太远了，不确定。” 尹清歌这回并不是态度不好故意不想回答，而是她真的记不得了。这具身体的记忆原本就是不是她的，身体之所以将之前的记忆抹掉，说不定就是因为回忆太过苦痛才会选择性不去回忆那一部分的内容。 “你好好想想，那个时候你有没有上山采过山货，说不定时间太久了忘了。”墨临渊催促，就连一向让人稳重的墨临渊居然也有这样急不可耐的时候。 “好吧。” 看着墨临渊那种有些冷酷又有些哀求的眼神，尹清歌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罢了，便同意吧，说起来也算不得是什么大事。 尹清歌开始回忆，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剩下尹无缺和尹无忧，老尹家的那些人对她还算是好，至少不愁吃不愁穿，虽然也需要干活，但是比起后来有了两个孩子的那段日子，已经是幸福的不行了。 尹家二房的媳妇苗夏是尹清歌的二婶，此人为人最是刻薄。原本觉得尹清歌长的貌美，好生将她调养上几年，一定能赚上一大笔的彩礼回来。 可惜事与愿违，尹清歌居然在十五岁的时候肚子大了起来。别人不知道孩子是谁的，于是便骂尹清歌是河湾村的小荡妇，败坏了村里头的名声。 原本的尹清歌是性格懦弱的人，被这么一欺负更加的就去世了。至于孩子是怎么怀上的，尹清歌真的想不起来。 按道理来说，那个时候老尹家的二房一心想着靠尹清歌挣钱，是不会让尹清歌半夜去雪山上挖东西或者是菜药材的。 “想到了么？”墨临渊有一次心怀期待的问道。尹清歌摇摇头，正在墨临渊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外头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第四百四十七章被隐藏的记忆（一） 外头敲门的不是别人，正是一日三餐按时给两个包子送药的药童。 药童还是一丝不苟的端着药罐子，一脸认真的样子。 尹清歌觉得，两个包子吃药比起讨论这种事情更加重要，于是离开了谈兴正浓的墨临渊，招呼正打算入园的药童。 药童的到来尹无缺和尹无忧早已经看到了，两个人都很懂事的来到了前院。 药依然还是热的，尹清歌甚至依稀闻到了党参的味道。虽然不知道蓝霆钰给的药成分如何，但是看两个小包子每天生龙活虎的样子，便知道这药配的很好。 尹清歌不是矫情之人，既然蓝霆钰全心全意的对待两个孩子，她打算一会再晚些时候去石屋给蓝霆钰道谢。 虽说道谢这种事情只有几句话，但是对尹清歌来说，这可比让她出钱来的困难多了。要知道，让她出钱简单，可是真心感谢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喝了药，尹清歌给两个包子一人一个蜜饯，就让他们去玩了，有墨竹陪着，尹清歌很放心。 弄完两个孩子吃药的事情，尹清歌回去的时候，墨临渊还坐在原地。 “可是吃好药了？”墨临渊问道。 “嗯，很乖巧，没有反抗。也不知道是他们好哄骗，还是我好哄骗。”尹清歌感叹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尹清歌总觉得两个包子是知道自己骗了他们。 可是为了不然尹清歌难过和多想，两个包子都宁愿让尹清歌觉得他们被骗了，每日都很开心的吃药和配合治疗。 “两个孩子一向聪慧。”墨临渊道。 “是啊，有这样的两个孩子何其幸运。”尹清歌道。 尹清歌的话说完之后，现场的气氛有些尴尬，两个人很明显都感觉到了。 墨临渊静坐着没有说话，尹清歌悄悄的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双目有些微睁，目光总的神色并不严厉，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 说实在的，茫然这种表情，尹清歌还从没在墨临渊的脸上见到过。 墨临渊从来都是一个目标明确的人，难过的、愤怒的、严厉的、冷酷的，甚至还有有点傻的，但是茫然是第一次。 尹清歌大约能猜到，墨临渊有多么的希望自己能回想起来，两个孩子的父亲是谁。毕竟现在除了尹清歌自己的记忆，其他的一切证据都表明了，两个孩子与墨临渊就是亲生的父子关系。 这个时代的人最重传承和不能让家族的血液流落在外，尹清歌能理解墨临渊为何如此急切，可能对墨临渊来说，如果他真的成为了两个孩子的父亲，那他就会与孩子母亲尹清歌的关系一日千里。 “清歌，我想拜托你再好好的想一想可以吗？”墨临渊道。 “我再试试。”看着墨临渊的样子，尹清歌心软了。 这具身体的记忆并不好回忆，那边冬天，尹清歌正好十五，是说亲的好年纪。为了张罗出一个好的价钱，老尹家二房一直在张罗着找婆家的事情。 尹清歌在记忆中很清晰的记得，当时给她找婆家的条件并不是对方人品有多么的优秀，甚至还有鳏夫和四五十的老者。这些人虽不是良配，但是他们能给出让二房的苗氏说不出话来的聘金。正是因为这样，苗氏那段日子对尹清歌格外的好，几乎一点的活都不让尹清歌干，甚至还扯布给尹清歌做了两身的新衣裳，尹清歌闲杂还能感受到当时原主的那种激动的心情。要知道，新衣裳可是除了过 年都不会有的东西。 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爱俏的时候，怎么会不喜欢这些东西呢。 “清歌，二婶给你说了一户人家，那家人格外的厚道，你没过门，就让我给你多做几身好衣裳，怎么样，婶婶对你不薄吧。” 这是苗氏当时对尹清歌说的话。 “爹娘不在，全凭爷爷奶奶还有婶婶叔叔做主。”尹清歌很是害羞的回了一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后来，尹清歌就开始期盼起这个还未见过她就惦记着给她买衣裳的那位未来的丈夫，只觉得他心底善良，家中也颇有恒产。 一时间，觉得尹家的人待她格外好，替她找了一门好亲事。直到有一次出门，尹清歌听村里其他的姑娘讲，才知道自己惦记的那位根本不是什么少年郎君，而是一个有着两个孩子的五十岁男子。 尹清歌甚至还听说，这个人已经半截身子埋进土里了，之所以要再找个人结婚，就是为了给自己冲喜，想多活几年的。 十五岁的尹清歌哪里受的了这样的羞辱，一气之下冲回了家。 “二婶，你怎么能给我找那种婆家，怕是我过去了就要守寡了。”尹清歌很气愤，语气有些没大没小的，要知道平日里她可是说不出来这样的话。“哎呦，我的小姑奶奶哟，你哪知道这里头的门道道，别在外头听别人几句风言风语就回来跟我闹，那样的人家我可是费了不少力气的。不仅不用你生养孩子，要是那老头子翘辫子了，家里的钱可都是你的 了，这样你还不乐意？” 苗氏衣服很惊讶的看着尹清歌，仿佛定的这门亲事是顶好的。 “这样的人我不嫁，要嫁你自己嫁。”尹清歌哭泣着说道。 可惜在苗氏这样的人眼里，眼泪是世界上最廉价的东西，不仅不能打动她反而让她觉得无比的厌烦。 对苗氏来说，她白白的养着尹清歌这么忙多年，尹清歌就应该好好的报答她一下，否则就是白眼狼，白瞎了自己多年的恩情。 “哼，亲事很快就要定下了，你嫁也要嫁，不嫁也要嫁。”苗氏的话很狠，丝毫不顾忌尹清歌的情绪。 “我绝不！”这三个字是尹清歌在尹家说出的最决绝的话。尹清歌说完话，没有回屋，而是跑了出去。这河湾村到处都是认识的人，尹清歌不好意思与这些人碰面，于是专往隐蔽的地方跑去。后来也不知道走了哪条路，竟然来到了清风岭。因为是冬天的缘故，山 上没有什么动物，基本都去冬眠了。那个时候的清风岭上还没有吊睛白额大虫，最多不过是有些鹿和獐子罢了，没有什么大型的猛兽。 第四百四十八章被隐藏的记忆（二） 清风岭上很安静，除了轻微的风声，什么都没有。 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尹清歌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和累，一个劲的往山顶上爬。 尹清歌知道二婶苗氏总是觉得她是吃白饭的，为了不让苗氏这么觉得，尹清只要空闲着就会找事情做，这么多年，尹清歌的手上甚至磨出了细茧。 尹清歌这会什么都不想，只知道往上爬，脱离这里，再也不想见到老尹一家人。尹清歌很肯定这婚事自己的爷爷奶奶也就是尹老爷子和尹老太太。 要不是有这两位的首肯，苗氏也不会有那么打的电话胆子。 尹清歌一边爬山，一边哭泣。 心里想着要是自己的父母亲还再世的话，一定不会这个样子的。那些体面的小郎君配不上，村里头的殷实人家或者农村的壮小伙子，总都是一门良缘。 可是，现在呢，尹清歌都不敢想象自己不到二十岁就守寡的生活。 哪里会如苗氏说的那般简单呢，等那人死了就可以把手全部的钱财。要知道，那男的可是有两个儿子的，就算他死了，那些钱也是那两个儿子的。 一个不好，说不得还会被冠上克夫的名声，那可一辈子就完了。 原本还觉得很好的清风岭，不知道为什么，尹清歌觉得这次爬起来居然一点都不费劲，甚至感觉还没过多长时间，就爬上来了，让尹清歌多少有些意外。 原本打算哭一场就回去的，无论怎么样，日子还是要过，大不了就是跪在地上死也不出嫁罢了。多做一些活，少吃一些饭，尹清歌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是能活下去的。 毕竟，她还姓着尹，住在老尹家。 就在准备下山的时候，尹清歌看到一个人趴在雪地里。 想到这里，尹清歌的瞳孔微缩，因为她知道这个趴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人就是墨临渊。 “你想到了？”尹清歌的动作没有逃过墨临渊的眼睛，一看大尹清歌的眼神微变就急忙出生询问。 “嗯，我看到你了，躺在雪地里，一动不动，像是一具尸体。”尹清歌缓缓地答道。 墨临渊面上的表情一喜，原来真的尹无缺和尹无忧是他的孩子。 后面的事情，墨临渊并未细问，他知道由于和自己结合，尹清歌未婚生子在河湾村受了多大的罪，甚至被默默的欺负了五年，就连两个孩子都没有幸免。 “清歌，对不起，我会对你和孩子负责的。原谅我的无知给你们带来的伤害。”墨临渊一番话讲的深情极了，尹清歌却没有多大的感觉。 毕竟虽然她现在有了记忆，但是终归参与的人不是真正的她。 “无事，你回吧，我想好好休息会。”尹清歌道。 墨临渊没有任何的反驳，听到尹清歌说要休息，立马就告辞离开了尹清歌的院子。 其实尹清歌只是想一个人继续看下后面会发生什么，但是因为事情关系到墨临渊，所以使了个法子将墨临渊支开，尹清歌觉得以墨临渊的智慧，不难猜到。 年轻的尹清歌从未见过有人在这样的冰天雪地趴在雪上面，天生善良的心性让她不能当做没见看。 尹清歌默默的靠近了躺在地上的男子，发现他全身烫的惊人，皮裘大氅被扔在一边。看到男子脸的时候尹清歌被惊呆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么英俊的男子。 男子相貌的英俊程度远远地超出了尹清歌的预计，就算是整个清水镇的男子都加起来，尹清歌觉得也比上眼前的男子。 除了长得英俊之外，男子的衣裳全部都是尹清歌没有见过的料子，可以推测出男子的身份非富即贵。 “喂，你没事吧？快醒醒？” 尹清歌摇晃这眼前的男子，可是男子并无半点反应。尹清歌拖不动眼前的男子，只能将他的皮裘抱过来盖在他的身上。就在这个时候变故陡生，昏迷中的男子凭借着本能拉住了尹清歌，不让他走。“快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还未成家的尹清歌哪里跟男子 这样亲近的接触过，一时心中凌乱如麻。 任凭尹清歌如何喊叫，男子没有半点反应。 尹清歌开始挣扎，从小到大的教育告诉她，被一个外男这样抓住是不对的。 可是，很快，更让尹清歌惊讶的事情发生了，男子一把将尹清歌压在了身下。那一天，尹清歌经历了从女孩到女人的蜕变。事情结束后，尹清歌匆匆下山，不小心脚上一滑，头撞在在一根木桩上，本就极其害怕的尹清歌竟然因为这个撞击忘记了山上全部的事情。直到肚子渐渐大了起来，尹清歌也想不起来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 不过母亲的天性使然，让她一直保护着两个孩子。 “唉！”回想完所有的事情，尹清歌叹了口气。 原本就觉得这尹清歌命挺苦的，没想到居然这么苦她都能熬下来，着实让现在的尹清歌佩服万分。 不过这段事实经历也确实说明了，尹无缺和尹无忧确实是墨临渊的孩子。 “沈嫂子，去将无缺和无忧唤回来。”尹清歌对着屋外喊道。 “是，东家！”很快沈嫂子回应。 过了一小会儿，两个孩子就回来了。因为跑的急了一些，两个人的头上都有着一层薄薄的汗。 尹清歌从屋里拿出帕子，挨个给他们仔细擦了，现在可是特别的时候，两个小包子绝对不能生病。汗被风一吹，就容易着凉，所以两个小包子需要格外注意出汗的问题。 “娘亲，有什么事情吩咐么？”尹无缺问道。 尹清歌很少在两个包子玩的时候叫他们，所以尹无缺和尹无忧自然而然的认为，尹清歌叫他们回来一定是有事情的。 “娘亲想起来一件事情，觉得还是告诉你们比较好。”尹清歌看着两个小包子，缓缓地说道。 “娘亲，说罢，我和哥哥听着呢。”尹无忧可爱的说道。“是跟你们父亲有关的，娘亲想起来是谁了。”尹清歌的话说完，两个小包子都没有人接话，显然尹清歌的一席话震撼到他们了。 第四百四十九章非常手段 陈晴儿这是本月的第四次进宫了。 晋王宫依旧金碧辉煌、森严依旧，可是面对它的心情，陈晴儿变了很多。 她再也不是那个战战兢兢的小女孩子了，慕容珩眼中的迷恋和欣赏陈晴儿看的越来越清楚，那是掩饰不住的。 陈晴儿也不希望慕容珩掩饰住，那些渴望，如今是她全部的生存意义。 秦府中的生活像是一潭死水，没有半点的涟漪。 陈晴儿觉得她要发疯了，每天都在重复着，就像是一具没有想法的尸体。唯有来到王宫的日子，陈晴儿觉得自己还是活着的，至少打扮了还有人会看。 慕容珩是一顶一的好男儿。 从陈晴儿的角度来看，慕容珩是一个不逊色于墨临渊的男子。墨临渊丰神俊朗，慕容珩同样的长相俊美，两者有着不一样的男儿气概。 这样的男儿气概，是带病的秦天理都没有的。 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势和手握天下风云的才干，是秦天理没有的。正是因为没有，所以陈晴儿越是想要。 特别是想到墨临渊对尹清歌有意思，陈晴儿就不能接受。为什么，凭什么，尹清歌凭什么比她陈晴儿拥有更好地男人。 既然墨临渊选择你，那么我便选择慕容珩，说起来，还是我的更强一些，陈晴儿看着上首气势强大的男子心中不由得一滞。 今日慕容珩是用后妃的名义将陈晴儿带入宫中的，否则一个帝王私召臣妻入宫可是要受到言官的弹劾的，这个世界上也有帝王不能做的事情。 “你母亲的病势可好些了？”慕容珩问。 今日会面是在四海阁，这里平日是不准后宫的女眷过来的，所以慕容珩也不用担心自己的行径会被发现。 再说了，发现又能怎么样，王宫终究还是皇帝的王宫，慕容珩并不怕，只要外头那群大臣们不知道就好了。 “回大王，托大王的洪福，臣妾的娘亲已经好转了。”陈晴儿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甚至还落了几滴眼泪。 “那便好，你也不用担心了。我瞧着近几日你又瘦了些，走的时候我赏些东西给你，如今还还是双身子，可是要小心些。”慕容珩的一番话中满是关心之词。 陈晴儿回了慕容珩一个柔柔的微笑，心中其实已经恨到极点。原本抱住了一条命的胎儿这会成了陈晴儿最大的障碍。 就算慕容珩喜欢自己又如何呢，自己肚子里可还怀着别人的孩子呢。 “多谢大王关心，臣妾晓得。”陈晴儿说完婉约的笑了一下。 自古美人都是各有千秋的，有人美的豪放，有人美的清纯，有人买的端庄大气，有人美的文质彬彬。 陈晴儿自认上面的那些气质她都没有，但是有一样，谁都比不过她，那就是楚楚可怜。特别是悬泪欲泣的样子，陈晴儿对着铜镜不知道练习过多少次，早已经完美无瑕。 任何一个铁石心肠的男人，看了那个样子，都会动容的。 “唉，可惜召你进宫一次不易，罢了，今日天色已经黑了，你且回去吧。”慕容珩看着外面的天色，不由得有些可惜。 自从那次陈晴儿进宫为母家求情，慕容珩就记住了她。 那种明明害怕但是又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的样子，让慕容珩觉得和尹清歌有些想象。特别是那股柔弱到骨子里的可怜，让慕容珩总是不自觉的为她揪心。 为此，慕容珩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将他召入宫中。 可是招进来又能如何呢，面的着这样一个孕妇，慕容珩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折磨自己。幸好陈晴儿单纯，每次都不曾察觉出他的其他意思，以为他不过是想要关心臣下而已。 这样单纯的一个女子，慕容珩真的很后悔，没有将她收入后宫。就这份姿色，当个一宫的主位是绰绰有余的。 陈家虽然门第不高，但是还是说的出口的，至少这样的情况么好不用担心外戚势力过大，不好管理。 “是，臣妾退下！”陈晴儿说完开始行礼。 “哎呀……”忽然，陈晴儿不小心踩到了脚下的纱裙，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慕容珩一个健步，使用轻功接住了即将落地的陈晴儿。 “你没事吧？”陈晴儿终究是一个孕妇，慕容珩急忙问道。 “我……我……我无事。”陈晴儿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眼泪含在眼中映的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如何最清澈的湖水。 “那……跪安吧。”慕容珩这会才发现自己居然抱着陈晴儿。 让慕容珩有些意外的是，陈晴儿虽然怀着孩子，但是体重却很清，腰部更是纤细，慕容珩觉得自己一个手掌可以扣得过来。 那种纤细、轻盈，真是叫他爱不释手。 “臣妾，臣妾，臣妾累的大王受惊了。”陈晴儿双手抓着慕容珩的袖子，颇为抱歉的说道，脸上的表情满是不好意思。 其实，刚才的这一幕是陈晴儿在秦府里头和红怜演练过无数遍的。陈晴儿知道，慕容珩终究还是个君，自己的身份不过是臣子的媳妇而已，如果不做一点突破，说不得很快就会被忘记。 这个世界上，美丽的女子何其多，但是真正笑到最后的有几个呢？所以陈晴儿觉得，自己一定要给自己创造机会。 慕容珩是绝对不容错过的一个人。 “无事，你还好吧？”慕容珩关切的问。 忽然，陈晴儿原本还算是柔婉的面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这会子陈晴儿也由抓衣袖变成了抓着慕容珩的手腕。 “大王，臣妾的肚子痛，求你救救臣妾，救救臣妾。”陈晴儿抬头看着慕容珩，毫不掩饰的将自己的软弱暴露出来。 陈晴儿知道，慕容珩的后宫中佳丽何止三千，既然想要征服慕容珩，那么首先要成为他心尖上时刻记住的那个人。 慕容珩朝着陈晴儿的下身看去，原本雪白的纱裙，此刻已经被鲜血染红。饶是镇定冷静的慕容珩，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阵仗，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慕容珩没有叫御医，而是叫来了只负责皇帝身体的专属大夫。御医中人多嘴杂，慕容珩可不希望这种事情在民间或者朝堂上传的沸沸扬扬，若是如此，他这个帝王怕是要被骂上千年。 第四百五十章留宿宫中 陈晴儿的额头被汗水打湿，原本红润的双唇也变得苍白。 唯一让慕容珩有些无奈的是，无论发生什么，陈晴儿的双手都紧紧的拽着他的手腕，有些时候甚至勒的他有些疼，可也正是因为这样被依赖感，让慕容珩觉得貌似还不错。 慕容珩的专属大夫是只负责慕容珩一个人的身体，有不对任何人说出天子身体状况的权力。这因为这样，慕容珩才将他叫来。 这件事情，慕容珩相信也只有他可以保密。 若是被有心人运作，这件事情可能会成为惊天的丑闻，所以慕容珩不得不小心。 “身体可还好？孩子保住了吗？”慕容珩问眼前人。 “回大王，大人身体尚可，孩子没保住。”眼前的男子回道。 “怎么会这样？胎儿如此不稳当么？”慕容珩惊讶的问道。据他所知，陈晴儿如今在秦府中颇为受宠，这样孩子还不健康可就怪了。 “回大王，这母体虽说健康，但是忧思颇重，故而对腹中胎儿有害无利。今日又加上滑倒之危，这样双重刺激下，孩子想要保住几乎无可能。” “知道了，你下去吧。”慕容珩说完，那人便低着头离开了，慕容珩坐在床边看着陈晴儿苍白的脸色，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心疼。 都以为她如今是秦府最重要的人，谁会想到居然忧思过重呢。随即慕容珩又想到了自己，同样的是天下羡慕的地位，可是谁又知道这个座位有多难坐呢。 多少个夜里，因为天下的灾情和贪官而夜不能寐，那种感觉慕容珩觉得自己可以感同身受，都不过是别人眼中的看起来好吧。 这么一想，慕容珩觉得陈晴儿越发的惹人怜爱了。 看着躺在床上的小人儿，慕容珩发现她竟然这么瘦，大大的一张床，她只占据了最边缘的位置，瘦弱的让人觉得心疼。 忽然想起了什么，慕容珩打了一个响指，一个幽灵似的的人出现了慕容珩的背后，慕容珩小声交待的几句，那人便消失了。 秦府中，秦夫人正在和秦文正一起吃饭。两夫妻做了这么多年，早就没有额多少的情感，若不是利益捆绑在一快，两个人连见面都懒得见。 “陈晴儿怎么还在宫中？”秦夫人突然问道。 宫中是慕容珩的天下，虽说陈晴儿如今已经有了身孕，但是并是朝臣的媳妇，留在宫中还是不妥当的。 万一被言官知道了，估计又是一阵风波。 陈晴儿并不是什么拎不清楚的人，早就应该回来了才对。 “被留下了，我回来前宫中的宦官与我说过了。”秦正文说话头都不抬，很明显的他并不尊重秦夫人。 “这可于礼不合。”秦夫人道。 “什么是礼？那是大王说了算的，用的着你说什么，头发长见识短的。公里娘娘想要求子，觉得陈晴儿肚子里的孩子吉利，便给留下来多住了几日，我同意了。” 秦正文说道。一副很嫌弃秦夫人的样子。 秦文明这话深究起来是有问题的，但是当今大王没有立后，宫中的子嗣更是少之又少。后妃们想要怀上孩子秦夫人觉得这无可厚非，若是真有福气，护佑的这个日后登上了最高位，那秦家可是真发达了。 话说秦家人这边放下心，就是亲自下命令的慕容珩都没有想到居然会如此顺利，这样秦家那边不着急，陈晴儿就可以在宫中养身体了。 忽然，慕容珩觉得手腕上手指的力量在收缩，很有可能陈晴儿快要醒过来了。 果然，不过十来秒的功夫，陈晴儿的眼睛睁开了。 原本乌黑、水汪汪的眼眸，现在变得有些干涩和红肿，但是这并不妨碍陈晴儿的美貌，反而让她更显得娇弱了。 陈晴儿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送开紧抓住慕容珩的手，并想要下床请罪。 “臣妾实在是太过放肆，竟然抓着大王的手腕，请大王赐罪。”陈晴儿没有力气下床，于是便跪坐在床上对慕容珩说道。 这个时候，陈晴儿发现，自己的穿的衣裳似乎被换过了，如今身上的是一套蜀锦的长袍，看款式，陈晴儿觉得像是男式的。 想到这里，陈晴儿原本有些苍白的面孔，微微的有些泛红。 “你如今感觉可好？”慕容珩说话的声音很轻，像是害怕吓到陈晴儿一般。 陈晴儿下意识的将手抚上了肚子，原本有些微凸的小腹这一刻变得务必的平坦。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但是陈晴儿仍旧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大王，我的孩子呢？”陈晴儿披头散发配上苍白的脸色，就像是一个美艳的女鬼。 “晴儿，孩子没了。” 慕容珩不知道自己如何说，终究还是选择了实话是所。陈晴儿愣愣的看着慕容珩，整个人仿佛呆傻了一般，不说话，不动，就是盯着慕容珩看。 陈晴儿这幅样子彻底打动了慕容珩。 “你还年轻，孩子会有的。”慕容珩安慰她。 “如何有，臣妾的夫君早已经下了九泉，肚子里的这个本是秦家的独苗苗，如今臣妾若是回去，怕是秦夫人和秦大人打死妾身都有可能，妾身的命真的太苦了。” 说着说着陈晴儿哭了起来，知识哭的时候抓着慕容珩的那双手仍旧是没有松开。 宫中其他的女人哭的时候，慕容珩只觉得厌烦，但是陈晴儿哭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慕容珩却觉得心疼。 大约是亲眼看着那个孩子离开，慕容珩的心中也有些愧疚吧。若不是他执意将陈晴儿召进宫中，怕是这个孩子也不会活不过今天。 眼泪像是不值钱的珠子一般从陈晴儿白皙的脸蛋上滑落而下，慕容珩拿起自己的帕子给陈晴儿擦起来，大约是太过于投入又或者太伤怀于忘世，慕容珩给陈晴儿擦脸的时候，陈晴儿像是没有感觉到一般。 陈晴儿哭了很久很久，直到眼睛通红，再也哭不出眼泪。 在宫里，陈晴儿一连住了四天没有回去。因为想着巴结讨好宫里的那些未来有可能成为皇后的娘娘们，秦正文并未催促陈晴儿归府。秦正文不催促也就罢了，让陈晴儿吃惊的是居然连秦夫人都没有管她，甚至连个口信都没有送一次。 第四百五十一章李代桃僵 陈晴儿这几日快活的要疯掉了。 此生此世，陈晴儿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住在晋王宫里面，得到全下权势最大的男子的宠爱，这是她以前从来都不敢想的事情。 这几日的生活就像是梦中一般。 金銮殿的后面有一个小小的殿室，这里是慕容珩平日忙公务的地方，陈晴儿就住在这里。之所以这样，是为了封锁住消息，不被其他的人知道。 陈晴儿有的时候，甚至能在室内听到前面大殿上上朝的声音。那种百官朝拜时发出的如山呼海啸的般的声音，让陈晴儿觉得激动又兴奋。 谁能想到落魄的陈家女子会有这样一天呢。虽说这几日是开心的，慕容珩也是极尽呵护之能，每日里总是要来问上一两句。自从那日慕容珩抱过陈晴儿之后，之后的几次见面，慕容珩偶尔会用手心查看一下陈晴儿额头的温度又或者帮着她整理一下 枕头之类。 虽然两个人没有更多的接触，但是就这些每日慢慢的那些触碰，每一样都能叫陈晴儿的心跳加快很多。 肚子里的孩子是陈晴儿故意弄去的，因为只要这个孩子在一天，陈晴儿就不能得到慕容珩真正的宠爱。 陈晴儿知道自己是做不了慕容珩的皇后或者妃子的，但是能住在这金銮殿后的殿室内，可是皇后都求不来的。 只是，终究是要回秦府的，这肚子要怎么说呢？ 今日有大朝会，下了朝慕容珩就来看陈晴儿了。在自己专属大夫的调养下，陈晴儿的身体恢复的很快，虽然脸色还不到红润的地步，但是比起前几日那样的苍白已经好上太多了。 只是今日到了的时候陈晴儿并没有笑着迎上来，而是一个人躲在床角哭泣。 “这是为何，难不成是哪个奴才难为你了不成？”这是慕容珩第一个想到的理由。 宫里的奴才惯是会看人眼色的。一般不得势或者没有什么后台的主子在宫里大多是不硬气的，在那些实权的奴婢、太监手里都是要受气的。 “大王想哪里去了，臣妾不过是担心回秦府如何交代罢了，您也知道，这孩子对秦府来说有多重要，怕是妾刚说完孩子没了，就会被活活的打死。” 陈晴儿一边哭，一边说，但是身子并不曾转过来，躲在床角，肩膀一抖一抖的，显得哭的很厉害的样子。 可是因为担心发出声音，陈晴儿只是抖动肩膀和轻轻地啜泣声，陈晴儿哭的很隐忍。 “哪里会这样，晴儿多虑了。”慕容珩安慰陈晴儿。 其实陈晴儿的担心还有一层，那就是如果孩子没了，秦天理势必也会知道。若是被他知道了，万一从漠城回来，那自己和慕容珩的事情就再没有发展的可能了。 秦天理虽说地位比不过慕容珩，但是自尊心极高，是绝对不允许陈晴儿和慕容珩出现什么苟且的。 所以陈晴儿必须将孩子没了的事情瞒过去，但是这个话却不能由她提出来。若是她自己提出来，则会显得很有心计，会给慕容珩留下不好的印象。 有时候，一个不好的印象是致命的。 “大王，一个无家世背景的女子在大宅院里的的艰辛您不会懂的。”陈晴儿的声音犹如杜鹃啼血，声声哀鸣。 慕容珩看这肩膀抖动的陈晴儿，脆弱仿佛一个瓷器做的娃娃，心不由得柔软了下来。 “不怕，有我在你怕什么。大不了我去与秦卿纷说。”慕容珩哄着道。 “这，这……”陈晴儿仍旧是哭。 “晴儿，不若这样罢，你先别说孩子没了的事情，以后你的诊脉我会派太医前去。等你到了生产的日子，我自会让人去找合适的婴孩。” 慕容珩这样做也是有原因的，虽然前面他说去找秦文明说，但不过就是哄着陈晴儿的罢了。这种事情，他堂堂一个帝王怎么和臣子开口呢。 将一切都瞒住还好，若是说了，便是将自己的把柄交到了别人手里。 “这样可行？”陈晴儿停止了啜泣，转过身来看着慕容珩。 只见陈晴儿原本白皙的面庞上有两条明显的泪痕，眼睛红红的说话还有着浓重的鼻音，慕容珩强忍着将她搂紧怀中的冲动，点了点头。 “大王，这样会不会连累到你，毕竟……”陈晴儿话没说完就看着慕容珩，她知道慕容珩是能理解她话中的意思的。 “不会，我会安排好的，你放心就好。”慕容珩满不在乎的说道。 陈晴儿听完，面上漾开了笑意，一下子扎进了慕容珩的怀里，十分兴奋的样子。慕容珩没想到陈晴儿居然会主动地投怀送抱，正想抱着的时候，陈晴儿又急速的退出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开心了，大王，请您原谅我的无礼。”陈晴儿跪在床上，惊慌失措的说道，原本还满是笑意的脸上，被惊慌所取代。 显然刚才的事情把她自己也给吓到了。 慕容珩看着陈晴儿的样子，只觉得可爱，觉得她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虽说成了亲怀了孩子，但是因为秦家的幺儿并不在常在家的缘故，整个人仍旧像一个闺阁中的少女，多过像一个年轻的小妇人。 慕容珩并不在在意陈晴儿刚才的无礼之举，说起来无礼，他这会才是最无礼的，将臣子的媳妇直接扣在宫中，要是传出去怕是会天下哗然吧。可是看着眼前这个像是精灵般的姑娘，慕容珩觉得偶尔冒一次这样的风险还是值得的。尹清歌那样的女子举事罕见，若是能得到是幸运，得不到就要毁去。至于像陈晴儿这般的精灵女子，慕容珩觉得能拥 有也很不错。 帝王本就该坐拥四海，这全天下的女子，无论是成亲的还是未成亲的，慕容珩觉得自己对他们都有着绝对的掌控权。 陈晴儿是美丽，也很对慕容珩的胃口。但是对慕容珩来说，他这样对陈晴儿并不是内心有多喜爱，而是这样可以彰显着他的权力。 “无事，晚上便送你回去罢，记得不要让秦府的人给你把脉，我会派一名太医与你一起回府的。”慕容珩的话给了陈晴儿一颗定心丸，终于将她最担心的事情给解决了。当晚，陈晴儿便回了秦府，因为传言说她在宫中得了许多娘娘们的青眼，府中的那些下人们对她更加的恭敬了。 第四百五十二章陈晴儿回府 秦府灯火通明的等一个人。 陈晴儿在傍晚时分，被王宫中的马车给送了回来。 慕容珩给陈晴儿做足了面子，一辆双马驾驶的马车，配上了十二个金刀侍卫开路，一路上威武非常。旁人见了，只会说是秦文明与秦天理父子得天子宠爱，故而天子才会赐下这样的依仗。陈晴儿感觉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风光过，手掌抚摸过小腹，陈晴儿告诉自己，这都值得的，用一个不知道是谁的 孩子换一个光明的未来，是值得的。 下了马车，秦府有头有脸的仆人都站在门房两侧迎接陈晴儿。 陈晴儿不是不知礼的，虽然有皇家的依仗撑腰，但是府中公婆俱在，这样的阵仗委实有些过了。 陈晴儿刚一进门就让两边的仆人散去了。 进了主屋，秦正文和秦夫人分坐在八仙桌的两侧。秦文正穿着一袭书生袍子，多年的官场生涯让他的身上多了几分上位者的气息。秦夫人则穿着一品诰命服，紫红色为底的裙子压住了室内所有的颜色。 龙眼大小的东珠串成了大大的一串，精巧的是每一个珍珠的个头大小无异，仿佛同一个的复制品一般，看不出有丝毫的不同。 “媳妇给爹和娘请安。”陈晴儿规矩的跪在地上给秦正文和秦夫人请了安，神态没有丝毫的骄狂，秦夫人和秦文正都不禁点了点头。 “起来吧。”秦正文开口道。 陈晴儿乖巧的站起来走到一边，这个时候红怜端着一个圆凳出来了。陈晴儿没敢坐严实，而是屁股略略碰到一些而已。 这一番表现，秦夫人看在心里禁不住的点头。 “在王宫里待了那么久，你也是辛苦了。”秦夫人开口。 “不过是帮着娘娘们分忧罢了，这是媳妇身为秦家人应该做的。”陈晴儿很识大体的说道，语气也很端庄，少了很多小家子气，在秦夫人看来，陈晴儿已经有了一些大家夫人的气派了。 “这是你该得的，我们秦家荣辱系于大王，这次你做的很好，若是后宫中真因为你而诞育出几个孩子，那也是我们秦府的荣耀了。” 秦正文不是一个喜欢绕弯子的人，况且在秦正文看来，陈晴儿是自家的儿媳，说话自然要比与外面那些心眼子多的官员们要来的直接的多。 秦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秦正文相信，陈晴儿是可以明白这个道理的。 “媳妇能为秦府做事，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呢。请爹和娘不要在夸奖儿媳了，我们都是一家人，都是为了家里好。”说完陈晴儿低下头去摸自己的小腹，脸上满是幸福的神情，好像什么满足一般。 “你也别光顾着别人，自己肚子里的才是最重要的。”秦正文将其它的都说了，秦夫人只能干巴巴的补了这么一句。 “儿媳知道了。”陈晴儿对待秦夫人的态度比起对秦正文的要恭敬的多。 大约是陈晴儿态度的原因取悦了秦夫人，不一会儿，原本脸色有些发黑的秦夫人面上露出了笑容。 因着陈晴儿刚从宫中回来又是有身子的，秦正文和秦夫人都没有多留陈晴儿，就放她回去了。 回到自己的小院，陈晴儿挥退了除了红怜之外的所有人。到了房间，陈晴儿发现屋子里多了好些她出门前没有的东西。 陈晴儿有些好奇的看着红怜，她不在的时候，这小院是红怜守着的。没她的同意，这些东西是绝对进不来的。 “这些都是夫人叫人送来的，说小姐您在宫里头陪着那些贵人是个辛苦活，送您些东西也算是补偿您了。”红怜对陈晴儿说道。 陈晴儿有些鄙夷的看着这些东西，原本她还是喜欢秦夫人时不时的送自己一些东西的，毕竟秦夫人那的东西都是拿得出手的好东西。 现如今再看着这些东西，陈晴儿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了。 慕容珩住的地方什么好东西没有，看久了那些东西，秦夫人拿出来的那些东西跟那些比起来也不过就是二等货色罢了。 真正压箱底的好东西，陈晴儿才不会相信秦夫人舍得给自己呢。 不过是随便拿出几样来，打发叫花子罢了。 “让人收起来吧，不过是随手打发的小玩意儿而已，真以为我如以前那般没见识么。”陈晴儿的语气颇为嘲讽。 “是，我这就喊人过来。”红怜对陈晴儿道。 “对了，一会搬好了都下去吧，我要休息了。”陈晴儿有些疲累的打了个哈欠。虽说天色还早，但是她的身子前几天刚伤过，哪里禁得起劳累呢。 “奴婢熬了参汤，小姐一会喝一点吧，奴婢也知道那不好喝，不过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小姐您也要忍一忍啊。”红怜劝道，其实这已经是每天两人对话最多的内容了。 陈晴儿不爱人参的那股子苦味，每次都要红怜劝诫一番才肯喝。 红怜的话音刚落，就打算喊人进来搬东西，被陈晴儿止住了。 陈晴儿也不说话，只是招手让红怜到自己身边。抓起她的手，就往自己的肚子上摸去。红怜不以为意，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 如今陈晴儿的肚子渐渐的大了起来，红怜作为身边最信任的人，自然会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和红怜分享。 “小姐，你的肚子……？”红怜惊骇的说不出话来，声音抖得陈晴儿都要听不清了。 “掉了。你知道的，有这个孩子在，我进宫总是不便的。不过你不用担心，孩子的事情大王会帮我解决的，等到了生产期，会有一个孩子出现的。”陈晴儿安慰红怜。 红怜最是胆小，有些事情只有揉碎了讲给她听才行。 “可是，小姐，那是你的孩子！”红怜再次说道。 “是啊，有了这个孩子我才在秦家站稳了脚跟。如今因为想要接近大王，又要将他打掉，我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冷酷的娘亲了，亲手残害了自己的孩子。” 陈晴儿虽然镇定，但是说话的语气也在颤抖着。打掉这个孩子她不是不心痛，只是只能忍着，若是在王宫里表现出一丁半点，怕是这会她早没了现在的荣耀了。秦家的人最是势利，若是陈晴儿既没了孩子又没了慕容珩的支持，秦夫人将她赶回陈家估计都是可能的。 第四百五十三章童年故事 陈晴儿见过了世间太多了冷眼，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权利才是永恒的。 那些不知道人间疾苦脸上都是天真的权贵子女们，她们之所以娇憨动人，是因为有人帮她们挡住了外界的风雨。 可惜，陈家没有那样的能力，所以陈晴儿从幼时就知道，没有强大的背景，只能成为别人的玩物，就像是不久前在王宫自杀的那位陈家女子。 想要报复，竟然只能用自己的死才能做到，多么的可悲。 红怜看和如今变得美丽动人又满身珠翠的小姐，仿佛看着一具逐渐老去的尸体。在这个不过十几岁少女的身上，红怜看不到半分的活力，有的只是无力挣扎。 “小姐，您别难过，红怜会一直陪着你的。”红怜看着想哭却哭不出来的陈晴儿，难过的说道。 红怜真心觉得，自家的小姐未免太可怜了些，为什么一个妇人想要过好日子要这么难呢？ 老天爷真的是太为难人了。 红怜在这边为自己主子叫苦的时候，墨石也同样如此。 尹东家已经将两个孩子父亲的事情跟周围的众人说了，但是两个包子却有些不愿意改口称墨相爷为爹爹。 为了这一点，墨石觉得自己家的相爷已经快要疯了，每天天一亮就去尹东家的院子里候着，两个孩子只要给他但凡一丁点的笑意，都能乐上半天。 夜里等两个孩子睡着了，才会回自己的院子。已经三天的时间了，墨临渊周而复始重复着这项工作，半点不觉得厌倦。 尹无缺和尹无忧从没想过，他们会有父亲。 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在河湾村还是在清风村，又或者都城、金陵府，母子三人去了许多的地方，但始终都是母子三人。 不是不羡慕那些有父亲的孩子，但是尹清歌其实已经满足了尹无缺和尹无忧对于父母的所有要求，她既强大又柔情。 “无缺，你们为什么不愿意叫墨叔叔爹爹呢，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跟他一起玩的。”尹清歌也发现了墨临渊和两个孩子之间的沟通出现了障碍。 墨临渊和两个孩子，原本关系还不错的三个人，如今因为父子关系曝光，关系反而变得怪怪的。 “以前是墨叔叔，他帮助我们良多，我和妹妹自然是喜欢他的。 可是，如果他是爹爹的话，那我小时候和妹妹还有娘亲受欺负的时候他在哪了，娘亲上街卖家具的时候他又在哪里，我们一家人如今日子好过了，他却出现了，娘亲你觉得孩儿难倒应该继续喜欢他么？” 尹无缺的话中充满着怨气，显然对于生命中缺失的父亲这个绝对他心中有着很大的愤怒。 这主要缘于幼年的经历，“没有父亲的野种”，这样的称呼为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太恶毒了。 虽然如今兄妹二人早已经脱离了那样的环境，但是那些深入骨髓的伤害并不是可以随着时间就流逝掉的。 “你要知道，你墨叔叔并不是故意的，他并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尹清歌冷静的对尹无缺说道。 说起来，因为两个孩子埋怨墨临渊，确实有些过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曾经和尹清歌发生关系。他现今能坦然的接受，已经是很好的一个人了。 “可是，可是，爹爹就是该保护孩子的！”尹无缺不知道如何反驳，过了许久才说出那样一句话。 尹清歌看着尹无缺，严重禽满了泪水，看起了很委屈的样子。 尹清歌摸着尹无缺的头，叹息一声。真是是一笔糊涂账啊，说起来谁都没有错，但是感情上的缺失终究是在孩子的心里埋下了阴影。 尹清歌和尹无缺不知道的时候，他们说话的时候，尹无忧就站在旁边的阴影里。尹无忧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站着另一个庞大的身影。墨临渊原本是打算去找尹无缺和尹无忧的，尹清歌的经历墨临渊是找人细细调查过的。尹清歌在搬出河湾村之前日子过得极惨，有时候连果腹和安身都成了问题。一个大人尚且如此，两个孩子的童年如何 ，墨临渊不用想都能推测的出来。 乡下的人并不都是善良的，特别是面对尹清歌这样一个失节的女子。 墨临渊突然有些痛恨自己，若是当初怀疑一下就好了，或者多做一些调查，肯定不会漏掉尹清歌和他的两个孩子的。 只能说，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墨石，你小时候为什么会去征兵？”回到自己的房间，墨临渊问了墨石一个很傻的问题。 墨石是墨临渊在军伍中发现的一个练武奇才，因为根底清白便带在了自己的身边，算起来如今也有十来年了。 “属下么？无非就是家里吃不饱饭了，相爷您知道的，这样的事情每时每刻都会在大晋朝上演，没什么奇怪的。”墨石不在的说道。 这么多年，若不是墨临渊这次提起来，墨石觉得，他几乎已经要忘记让个让他觉得不愉快和冷冰的家了。 “你是家中的长子吗？”墨石发现今天的墨临渊似乎有些不同。 “不，我是次子。正因为如此我爹和我娘才会商量让我去军中，而不是本应当被选中了的大哥。”墨石如今说起这些事情已经可以很心平气和了。 到底是时间太久了，他已经不再为那些事情而有情绪上的波动了。 墨石的父亲是一个泥瓦匠，有活的时候就出去干活，没活的时候就在家里头帮忙。 原本家里日子还是很好过的，可是后来又一次出去，这个老实的泥瓦匠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学会赌博，不仅输了全部的家财，就连那仅能遮风挡雨的屋子都被输掉了。 后来，墨石记得家就再也不是家了，整天吵架，原本在村里还算是中等的农家一下子变成了最落魄的人。甚至有一段时间只能睡在无遮无挡的田野里，下雨了只能躲在别人家的廊檐下和大树下。 墨临渊问墨石，恨不恨他的父亲。 墨石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墨临渊不懂。“相爷，原本属下的恨得，若不是他属下家里还会是幸福的一家人。可是自从他让我顶替了大哥的名字参了军之后，我就不恨了，只当是用这条命换了他们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日后他们的一切都不在与我有瓜葛，我也不想再去管。” 第四百五十四章墨临渊的沉闷 墨石的话，让墨临渊更加沉默了。 虽说墨石现在不恨他的家人了，但是他话语中对父亲的那种失望还是很明显可以听出来的。大约就是那种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感觉。 墨石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看见墨临渊再摆手，于是闭上了嘴巴退下去了。说实在的，墨石觉得，有关孩子的事情实在是怪不到相爷身上。可是，每个人想问题的角度都是不一样的，站在尹无缺和尹无忧的角度来说，在最需要父亲的时候，父亲却没有出现，这放在哪里孩子身上 都是没问题的。 墨临渊一个人静静地待着，想着第一次看到尹清歌样子。 那个时候她不过是清风村中的一个普通村民，了不起就是在黎坪县做了一些生意。那个时候的两个人，无论是身份还是功夫，都是千差万别。 谁能想打破当初的那个女子会成为他如今最心爱的人呢。 墨临渊头一次有了想要回去的想法，回到八年前，告诉那个时候自己，一位你未来会爱上的女子此时已经怀了你的孩子，快些去保护她；或者回到两年前，一开始就好好地对待尹清歌，而不是防备。 头一次，墨临渊有了深深的懊悔。 “相爷，该吃饭了。”忽然一个声音叫醒了还在发愣中的墨临渊。 “天已经黑了？”墨临渊看着原本在头顶上的还亮着的太阳瞬间变成了圆圆的月亮。 而这个太阳和月亮的转换，在墨临渊看来这不过是他低头抬头的瞬间而已，怎么时间已经过的如此之快了。 “相爷，您已经坐了三个时辰没有动了。”墨石对一脸惊讶的墨临渊说道。 说完他也抬头看了看天空，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原来已经这么久了，对了，清歌那边吃过饭了么？”墨临渊的语气有些自嘲。 “吃过了，属下刚才还听到了无缺少爷和无忧小姐笑闹的声音。”墨石的声音越说越低，担心相爷生气。 墨临渊没再说什么，而是凝神静气的听尹清歌房子方向传来的声音。两个人住的很近，若是用心一些，还是能听到那边的声音的。 “相爷，蓝神医也在尹东家那边，正在给无缺少爷和无忧小姐把脉呢。您要不要吃了饭去看看？”墨石给墨临渊出主意。 墨临渊没有说话，墨石退了出去。 墨临渊看着地上，原本还算干净的地上此时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樱花瓣了，已经看不到地上的青石板了。 墨临渊觉得心情前所有未的沮丧，不自觉的站起了身子，墨临渊想要出去走走。 神医谷还是那样的安静和美妙，除了少数的行人，路上显得很空旷。还好有满世界的花瓣在飞舞，一颗一颗的樱花树和梨花树连接在一起，像是永不分离的情人一般。 花瓣伴着花瓣，树枝依偎着树枝，墨临渊觉得这里处处让人觉得孤单。 忽然一堵墙挡在了身前，墨临渊抬头，原来不知不觉间他来到了尹清歌的院子。院子里的声音很热闹，有孩子的笑闹声，也有尹清歌和蓝霆钰谈话的声音。 就在墨临渊纠结要不要进去的时候，沈嫂子发现了他。 “墨相爷来了，快进来吧。”沈嫂子热情的招呼。 对于墨临渊，沈嫂子一向是喜欢的，在尹清歌身边为数不多的几个男子中，沈嫂子私心里以为墨临渊是最好的。 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对尹清歌的心思，都是最匹配尹清歌的。如今又知道了他是两个孩子的亲生父亲，于情于理沈嫂子都觉得应该是墨临渊。 “原来是沈嫂子，清歌在里面么？”墨临渊问道。 沈嫂子转头看向院子里正和蓝霆钰谈话的尹清歌，见她面色见并没有什么不悦，于是让开身子打算让墨临渊进来。 “相爷，您进来吧。”沈嫂子道。 墨临渊思考了一会，进了院子。原本正在院子里锻炼的两个小包子见到墨临渊都有些不自在，收了姿势，站到了尹清歌的身后。 墨临渊见到这一幕有些难过，不由的停住了脚步。 一时间现场变得有些尴尬，蓝霆钰却和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给尹清歌讲到时候找到千年寒泉的时候该如何进行配药。 “大致就是这样，这几日两个孩子讲身体养好了就行。那千年寒泉是有灵性的东西，不会对身子有害的。”蓝霆钰站起来要走之前，总结一下。 “如此谢谢蓝神医了。”尹清歌道。 蓝霆钰也不多寒暄，与尹清歌抱了个拳，便要离开。 蓝霆钰离开时，走到墨临渊身边的时候，轻轻的拉了一下他的袖子。墨临渊会意，跟着蓝霆钰一起走到了屋子外面。 “两个孩子心里有心结是应当的，我今日给他们把脉的时候发现他们身子小时候亏损的厉害，你心里有些数。”蓝霆钰对看着不太开心的墨临渊道。 墨临渊知道蓝霆钰是好心，于是点了点头。 见墨临渊听了进去，蓝霆钰就离开了。蓝霆钰的风仪很好，走路飘飘乎乎，微风吹起他的白色的长袍，从后面看像是欲要起飞的仙人。 看着蓝霆钰的背影，墨临渊镇定了一下心神，重新回来院子。院子里还是刚才墨临渊离开时的样子，两个小包子站在尹清歌的身后，半步都没有走动。无论是尹无缺还是尹无忧，面上都是无喜无悲的样子，虽说他们还是孩子，但是墨临渊看不透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 。 墨临渊走到刚才蓝霆钰坐在的地方坐下，直视尹清歌母子三人。 尹清歌还好些，依旧是淡然的样子，但是尹无缺和尹无忧却有些紧张，开始有些不好意思与，墨临渊对视，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都鼓足了勇气，勇敢的看着墨临渊。 墨临渊心中有了一丝喜意，两个孩子还愿意理会他，这很好。说明这兄妹两并没有彻底的厌弃他，墨临渊觉得自己还是有希望能赢回他们的信任和爱戴的。忽然，墨临渊伸出自己的一双手，放在两个孩子面前。尹清歌母子三人都被墨临渊的动作给搞糊涂了，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第四百五十五章双方和谈 墨临渊忽然笑了。 那笑中有些释然，也有些理解。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傻，哪有一个父亲和自己的孩子斤斤计较的，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既然孩子生自己的气，那自己就哄他们好了，全天下的父亲不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因为孩子对自己的一些偏见，就难过的像是天都要塌掉一样，说实在的，这样的自己墨临渊觉得很陌生。 两个孩子五岁之前的生活可能连大户人家下人的一半都没有，墨临渊觉得若自己是这两个孩子中的一个，怕是会更加的憎恨父亲呢。 自己无辜，两个更加的无辜呢。 墨临渊觉得自己现在做的就是加倍弥补两个孩子，把以前缺失的那些父爱都给他们。现在两个孩子对自己有些意见，但是墨临渊相信过一段时间之后，两个孩子一定会重新的接受他的。 “你在干什么？” 尹清歌看着墨临渊的造型，有些张二摸不着头脑，于是问道。“做错了事情就要接受惩罚，我这是希望无缺和无忧能给我一个教训。也许现在我还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但是我一定会努力去适应这个角色的。”墨临渊看着尹清歌母子三人，眼中的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 。 尹清歌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两个孩子。 说到底，孩子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 “我不会叫你爹爹的，以前我和妹妹还有娘亲被欺负的时候你从来都没有保护过我们。”尹无缺突然出声。 “我也不会，以前娘亲那么辛苦去卖家具，我们家连肉都吃不起，娘亲还要跟大虫打架，才能还了尹家那边的恩情带我和哥哥脱离苦海。” 尹无忧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墨临渊默默用手指擦拭尹无忧脸上的眼泪，略微有些粗糙的手指，令尹无忧觉得有些不适。 “我保证，以后一定用生命去保护你们和娘亲，若是做不到，墨叔叔任你们处置。”墨临渊声音低沉，有着一种奇异的魔力。 墨临渊没有以父亲的身份自居，他知道这会引起两个孩子的反感，一切只能慢慢来，受伤的心灵不是那么好安慰的。 “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会是你？”尹无缺有些语无伦次。 墨临渊微笑着看着突然发脾气的尹无缺，没有半点的不悦，他知道正是因为两个孩子都很喜欢他，所以知道他是他们的生身父亲的时候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自己最喜欢的人，变成了自己最不喜欢的人，两个孩子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墨叔叔以后会好好做的，希望你们也能督促墨叔叔。无缺、无忧，叔叔不想推卸自己的责任，之前没有及时的知道真相是叔叔的错，但是叔叔希望你们能给叔叔一个机会，让叔叔好好地弥补你们。”墨临 渊诚恳的说道。 两个孩子有些不知所措，看着尹清歌。 “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尹清歌话很简单。 “我没想过我会有爹爹，但是既然现在有了，我希望爹爹能永远陪在我们身边，一直保护我们和娘亲，让娘亲不再受苦。”尹无缺看着墨临渊，很认真的道。 说完还伸出手，打算和墨临渊来一个君子协定。墨临渊很爽快的伸出了手，尹无缺的要求简单的让墨临渊觉得心酸。 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要求，墨临渊不敢去想在过去的六年多时间尹无缺祈祷了多少次。最真实的往往最质朴，墨临渊觉得这句话无比正确。 尹无缺的小手有点凉，墨临渊直到将他的手捂暖和了才松开。虽然尹无缺没有说什么，但是他逐渐上扬的嘴角没有逃过墨临渊的眼神。 于是，墨临渊也变得很开心。 墨临渊从没想过，拥有孩子是这么幸福的事情。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能勾住你的心神，这真的是整个瀛华大陆上最甜蜜的负担了。尹清歌看着两个孩子，让他们进屋了。看情形，两个孩子已经初步的原谅了墨临渊了，只要墨临渊日后好好表现，很容易就会得到两个孩子的真心喜爱的。不同的是，这个不是以一个普通长辈的身份，而 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 “你今日做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好，我以为还要好几天才能想通。”尹清歌看着开心的墨临渊，赞赏的对他说道。 “我做的还不够，应该早些这样的做的。他们一定这样盼望很久了。”墨临渊自己还是有些不满意。 “已经很好了，我能看的出来，他们心底深处仍旧很喜欢你。”尹清歌轻笑着，如此患得患失的墨临渊倒是头一次见呢。 “谢谢你的夸奖，我想我以为会更好的。”墨临渊保证。 “这算是投名状吗？”尹清歌的神情很轻松，有些不怀好意的问道。 “不，这是以性命做出的保证。”墨临渊说完掏出一把匕首递给尹清歌。 匕首是墨临渊一直贴身放着的，也是隐藏的秘密武器。匕首通体黑色，上面雕刻着精细的花纹，一条盘着的墨龙占据了最中间的位置。 尹清歌从未见过这样的匕首，拔掉刀鞘，利刃反射出一道白光，尹清歌冷酷的眼神映照在匕首上，更是寒光闪闪，尹清歌知道这绝对是一把绝世好匕首。 尹清歌拿起自己的一束头发，放在匕首的的刀锋上，轻轻一吹，头发霎时间断了了两截。 好一把锋利的匕首！ “何意？”尹清歌拿着匕首，眼神斜着看墨临渊。 “这是我从兴朝王宫带出来的唯一的东西，现在这把匕首给你，若是我做了对不起你和孩子们的事情，你就用这把匕首杀了我，我绝对不反抗。” 墨临渊说的很是信誓旦旦，但是尹清歌却没有太在意。 誓言这种东西是有失效性的，说的时候个个都是真心实意的。只是时光变迁，谁敢用身家性命作保自己说的话绝对会遵守一辈子呢。 你看那些刚谈恋爱的男子女子，哪个不是冲着一辈子去的，可是最后真的能在一起的又有几个呢？所以，尹清歌不愿意用誓言来束缚人，也不愿意去相信誓言。 第四百五十六章待你一统天下 墨临渊觉得很开心，虽然两个孩子还不愿意叫他爹爹，但是他们重新给了他机会，这已经让他足够的满意了。 毕竟，墨临渊也知道自己迟到太久了。 一时间，墨临渊觉得神医谷真的是来对了，若是不来这里，怕是这个秘密会一辈子都没有人发现吧。 真好，可以用有生之年所有的时间去弥补之前的错误。 眨眼间，尹清歌一行人在神医谷已经呆了五六日的时光了。在这几天内，蓝霆钰的药童每日十分尽责的将一日三顿的药罐子送至尹清歌的住处。 大约是蓝霆钰的医术太高明了，尹清歌发现两个小包子的身体真的变得越来越好了。功夫在这几日也得到了新的进步。 因为两个孩子与墨临渊的关系重新和好，尹清歌这些日子将教孩子练武的任务交给了墨临渊。墨临渊兴奋无比，比获得了一场大战更加的兴奋，尹清歌听墨石说，墨临渊甚至还连夜制定了一个计划。 两个孩子身体的好转也就意味着要离开这里了。说实在的，尹清歌有些不愿意离开，这里真的太美了，民风淳朴、无产丰富。 因为天气暖和，这里的瓜果蔬菜几乎可以一直不停的生长，几乎没有休眠期。 最有资格决定什么时候能离开的是蓝霆钰。 第七天的时候，墨临渊和尹清歌一起去找了蓝霆钰。 在这七天的时间里，尹清歌发现蓝霆钰似乎是个并不爱交际的人，除非必要或者是刻意去找，尹清歌几乎很少可以看到蓝霆钰。 不过他的存在感很足，因为他的小药童会每天十分准时的出现了尹清歌的眼前。 墨临渊和尹清歌找到蓝霆钰的时候他正在配药，为了避免身上的衣物碰到药粉，他还穿了一个大大的罩衣。 “霆钰，我们什么时候走？”墨临渊打断了正在配药的蓝霆钰。 “啊？今日是第几日了？”蓝霆钰如梦方醒的问道。 “你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碰到药物就不知道何年何夕了，今天已经第七天了。我看无缺和无忧已经生龙活虎了。”墨临渊调侃的说道。 蓝霆钰有些歉意的笑笑，他从小便是如此，只要是关于药物的，他总是能废寝忘食。这几天他一直在研究古籍中的关于热毒解药的配方，没成想已经过去这么些天了。 “七日了啊？那时间差不多了，收拾收拾明天就可以出谷了。”蓝霆钰说完便低下头去继续研究，不再理会墨临渊。 “他一直都是如此么？”尹清歌指着蓝霆钰问道。 在过去的相处中，尹清歌可没看出来蓝霆钰的居然还有这样的隐藏性格，跟他第一天展现在众人面前的高冷差太多了。 墨临渊听了尹清歌话，重重的点了点头。既然时间已经定下来了，两个人便往回走。这还是尹清歌来神医谷第一次和墨临渊一起徜徉在花瓣雨中，此时尹清歌终于明白为什么现世的那些偶像剧都喜欢用鲜花雨的桥段了，这样的情景确实太唯美了 。 就算是不动凡心的人在此地多走上几遍，也会有想要恋爱和长居于此的冲动的。 “你那边东西我去帮你收拾吧。”走了许久，墨临渊终于开口了。 “客气了，沈嫂子会收拾的。”尹清歌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到不是尹清歌不愿意给墨临渊表现的机会，而是尹清歌怎么看怎么都不觉得墨临渊会是那种会收拾东西的人。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基本都会遵守“君子远厨疱”这样的戒律。 同样，收拾东西这样明显属于妇人的活计，男人都是不会干的，特别是读过书的男人尤其如此。 “我想为孩子们做点事情，这样他们也能早点接受我。”墨临渊的话有些腼腆，声音很轻，似乎怕尹清歌会笑话他一样。 尹清歌扭头看着墨临渊，时间久的墨临渊以为尹清歌一定是在戏弄他的时候，尹清歌才点了点头。 “你同意了？”墨临渊有些不信。 “当然，你想增加和孩子们的感情这是好事，我为何要阻拦。”尹清歌反而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眼前的墨临渊知道一个上位者要喜怒不形于色，可是这个规矩在尹清歌母子三人面前形同虚设，从来都不曾存在过。神医谷不大，尹清歌和墨临渊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就逛完了。尹清歌初步估计了一下，这里大约是两百多个原住民，每个人都很朴素好客，几乎每一个看到尹清歌和墨临渊的人都会请他们到家中去喝一杯 茶。 尹清歌这时才发现，墨临渊今日穿了墨金色的长袍，嘴角有未刮去的胡渣，看着比在都城的时候反而更有男人味。这些时日下来，尹清歌对墨临渊是感激的，没有他，光凭尹清歌自己是绝对来不了也找不到神医谷的。特别的是，墨临渊身为朝廷的官员，不仅抛下所有的公务陪自己带孩子看病，一路上更是亲力亲为， 甚至差点丢了性命。 这样的付出，尹清歌真的无以为报。 尹清歌觉得自己算是一个冷清冷性的人，可就是这样石头一样的心，也被墨临渊一腔赤诚给捂热了。 “墨临渊，你若是得了天下，我便嫁给你吧。”尹清歌突然开口道。 原本还在走路的墨临渊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尹清歌，脸上有各种表情闪过，最后定格在了惊喜和意外上。 “清歌，你说的可是真的？”墨临渊怕自己听错了，赶忙又问了一遍。 “千真万确。”尹清歌冷静的回答。 尹清歌已经想过了，既然自己也动心，墨临渊也对自己有意思，两个人的结合对孩子也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那么就没有必要拖着了。 但是，尹清歌不能接受一个一事无成的男人，所以尹清歌希望墨临渊有足以匹配的上自己的能力，而不是一个还要受人掣肘的宰相。 虽然尹清歌要求很苛刻，但是墨临渊还是欣喜若狂。墨临渊觉得尹清歌提的要求根本不是为难他，而是在激励他。慕容珩和姜国的太子两个人都曾向尹清歌求婚，可是一个都没有成功，墨临渊自然是理所当然的认为要和尹清歌在一起，一定要比他们两个更强才行。 第四百五十七章我便身着嫁纱 “清歌，我定以整个天下为聘礼，给你一场最盛大的成亲仪式，让你成为全天下女人羡慕的对象。” 墨临渊的表情有些狂热，仿佛整个天下已经唾手可得。 尹清歌微微笑，不再说话。 一路上墨临渊时不时的发笑，更是时不时的看向尹清歌，一副两个人很快就要成亲的派头。 一圈很快就转完了，尹清歌则完全不像墨临渊那般的兴奋，不过墨临渊欣喜的表情还是让尹清歌很受用的。 晚上吃完晚饭，沈嫂子刚将食物撤下去，墨临渊就来了。 因为这几日教两个孩子功夫的原因，墨临渊和尹无缺、尹无忧的关系早已经破冰，呈现出一股突飞猛进的派头。 墨临渊这是来履行白天时和尹清歌说好的事情——帮助两个孩子收拾东西。 自从尹清歌给尹无缺和尹无忧都配了丫鬟小厮，两个小包子就没有动手收拾过东西。不过小时候在河湾村生活时做过的事情全部都还记得，所以也不算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墨临渊今日的心情格外的好，脸上的神情异常的柔和。 “墨叔叔，今天晚上还要学习功夫啊？”尹无忧有些惊讶的说道。 尹无缺也同样很诧异，尹清歌已经告诉他们明日就要离开神医谷了，兄妹两正打算趁着最后的机会好好地逛一逛神医谷呢。 要是今天晚上学医的话，那可就没时间了。现在尹清歌对于两个小包子的生活作息时间控制的特别紧。休息是修养身体最重要的是方式，尹清歌可绝对不允许两个小包子有熬夜的行为。 “你们晚上有其他打算？”墨临渊没有说出自己的来意。 “娘亲说，明日我们便要离开了，我想和妹妹再出去逛逛神医谷。”尹无缺拉着尹无忧的下手，一副哥哥保护妹妹的架势。 “两个孩子出去太危险了。”墨临渊想都不想的拒绝了。 虽说神医谷的人天性淳厚，但是万一呢，墨临渊可输不起。 “不碍事的，墨竹叔叔会跟着我们的。”尹无缺指着早已经侯在一旁的墨竹。 尹清歌看着墨临渊那副想要跟着孩子出去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的表情，有些忍俊不禁。在一旁也不开口，就看着墨临渊怎么处理。 “墨竹叔叔晚上有好些事情要忙，这样吧，晚上我陪你们出去，想来也足够保护你们了。对吧，墨竹？” 墨临渊说完，狠狠的瞪了墨竹一眼。 跟着墨临渊多年的墨竹如何会不知墨临渊的意思。他偷看了一眼尹清歌，见尹清歌没有反对的意思，才开口说道。 “刚想起来，我还有许多事情未做好，无缺少爷、无忧小姐，要不你们和相爷一块去吧，相爷的功夫比我要高深的多，保护你们是没问题的。” 墨竹很配合墨临渊，借口随口拈来，还小小的捧了一把墨临渊。 尹无缺感觉屋中的气氛有些奇怪，不过并未放心心上。尹清歌此时正在屋内，尹无缺觉得若真是对自己不好的事情，自己的娘亲绝对不会同意的。 也不去管到底谁跟着自己，尹无缺拉着尹无忧便出来了。墨临渊看着尹清歌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跟在了两个孩子的身后。 神医谷很少有雨，但是怪异的是这里的天气却不干燥，大大的月亮挂在天上照亮了地上的路。墨临渊亦步亦趋的跟在两个小包子身后，高大的身影完全将两个小包子笼罩在内。 “我们去梨园深处吧，哪里肯定香的不行，沈嫂子的说，用花瓣做枕头，一整天头上都会是香香的。我们去那边给娘亲抓些花瓣吧，好叫沈嫂子做个梨花枕头给娘亲。” 忽然，尹无忧开口提议道。 “这个好！”尹无缺一拍即合。 神医谷的每一寸土地墨临渊都是熟悉的，这里延续了好几百年，规格从来没有改变过。墨临渊之所以对这里熟悉，是因为十年前他曾经来过这里。 那个时候的墨临渊和蓝霆钰，不过是江湖上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什么名气也没有，谁会想到不过短短十余年的时间，两个人在各自的领域都达到了常人一辈子都难以到达的高度。 梨花树林栽的并不密，两个小包子在里面几乎畅通无阻。 一路跑着笑着，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就来到了梨花林的深处。 两个小包子几乎迷失在这样的景致里，到处都是白色的梨花，香甜的味道，不似凡间的景象。 “呀，我不记得一会怎么出去了。”忽然，尹无忧从周围的美景中醒来，有些害怕的说道。 “不怕，我记得路。”尹无缺拍着自己的小胸脯，神色颇为骄傲自豪。 只见他四周张望一会，很快便失望了起来。因为在梨花林的深处，四周的景象都是一模一样的，数不清的梨花树。 尹无缺很聪明，找到了一根看起来比较粗壮的梨花，三两下翻了上去，打算从上空找到方向。尹无缺站在仗着自己年龄小身体轻，站在了树枝最高的地方。 可是让他失望的是，站在那里，往四面看去，都是梨花树林，远远地看不到边际。 尹无忧在一旁看着，不停的给尹无缺拍手。觉得自家的哥哥真是聪明厉害，居然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可是她的开心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无缺从树上下来的神情很沮丧。 “哥哥，上面也看不到么？”尹无忧拉着尹无缺的小手，有些紧张。 “嗯，看不到。”尹无缺有些难过，都是他太过小瞧这个林子了，居然犯了这样一个低级的错误，实在太不该了。 两个小包子一下都变得有些不开心，原本兴高采烈的样子变成了垂头丧气。 “无妨的，我记得路，你们快些去捡花瓣吧。”墨临渊见两个小包子不开心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说道。 “可是，是我太不小心了，我是哥哥，不应该带着妹妹进险地的。娘钱说过，万事都要考虑清楚，不能冲动，我就是太冲动了。”尹无缺的心情并没有变好，而是开始了自我检讨。 墨临渊不知道，原来尹清歌都是这样教孩子的，果然与城中的那些闺秀们大不一样。“没有人不犯错的，我会犯错，你们娘亲也会犯错，就算皇帝也不能总是对的，我们只要每次知道错了以后改过来就可以了。”墨临渊并不擅长安慰孩子。 第四百五十八章守护 墨临渊的身份地位决定了他的话是很有影响力的，很快尹无缺便调整了自己的心态。 谁不会犯错呢，只要改过来就好了呀。想通以后，尹无缺便松开了皱着的眉头，拉着妹妹尹无忧的小手打算一块捡花瓣。 因为是梨花树林深处的原因，这里的花瓣从来没有被清扫过，厚厚的一层铺在地上，像是地毯一般柔软。 周围的空气花香极其浓郁，墨临渊觉得在这里待的久了，就算是什么都不做，出去的时候身上也会是满身的梨花香。 尹无缺和尹无忧并没有带小口袋之类的东西，不过他们都很聪明，脱下身上的薄褂子，将袖子的那两个洞系好，当做布袋子来使用。 墨临渊原本是打算脱自己衣裳的，不过两个小包子不同意，觉得墨临渊的衣裳太大了，不好装。 且墨临渊身份高贵，两个人也不敢真的将他当做下人来使唤。 “墨叔叔，你同我们一起来抓吧。”忽然，尹无忧邀请站在一旁的墨临渊。 自己女儿的邀请，墨临渊自然不会拒绝，虽然当朝宰相蹲在地上捡花瓣这样的话传出去会很没有面子，但是墨临渊可不在乎。 “挑什么样子的？”墨临渊很聪明的为了一句。 “你看，像这样的，完整又干净是最好的。”尹无缺拿着一片拿到墨临渊面前，给墨临渊当做模板。 “知道了！” 墨临渊听话的态度惹得尹无忧小姑娘咯咯的笑，现场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欢乐起来。 “我们明日离开神医谷要会清风村了，你们开心么？”墨临渊趁着气氛很好，问两个小包子问题。 “自然是开心的，草庐是我们最开心的地方了。”尹无忧的眼神中透露出向往。 墨临渊心中了然，显然清风村对尹清歌母子三人来说是一个特别的地方，任何地方都不能取代。 “你们还记得那个时候你们在县里头卖虎皮不，那张虎皮就是我买走的。”墨临渊说道。 墨临渊的话刚落音，两个小包子都有些不信的盯着墨临渊看，仿佛不信天底下居然有这么巧的事情。 “是了，我记起来了，那个赶马车的小厮就是墨竹叔叔。”忽然，尹无缺大声的说道，仿佛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尹无忧很快也回忆了起来，那是一家人挣到的第一笔大额的银子，是以两个小包子都很有印象，要知道，就算是在黎坪县，这样阔绰的客人也不是不好找的。 打开了话匣子，梨花林深处的笑声就没有断过。 两个还不满七岁的孩子远不是在朝廷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深谙人心的宰相爷的对手，不一小会两个包子肚子里面的事情就被墨临渊基本都掏干净了。 当然，墨临渊也更获得了两个小包子的好感，虽然仍是称呼他为墨叔叔，但是亲昵的程度已经与之前明显的不同了。 地上、树上肉眼可见的都是花瓣，很快，尹无缺和尹无忧就捡到了可以做枕头量的花瓣。两个小包子拎的格外小心，要知道这可是他们一片一片挑出来的，绝对一点瑕疵都没有的梨花瓣。 因为聊的很开心，墨临渊并不着急将他们领回去。而是慢慢的，绕了一点小小的圈子才将两个小包子带出了梨花林。 三个人回到家的时候，沈嫂子已经在收拾东西了，因为两个小包子的东西最多，沈嫂子足足装了一辆马车。 越是离尹清歌越近，两个小包子越是急躁，恨不能一步走到家。因为走得太急，好几次都差点将装花瓣的小衣裳掉在地上。 后来因为发现走太快不安全，两个小包子才不得不慢下来。 墨临渊在后面看着只觉得欣慰，自己孩儿不过六岁多的功夫，便已经知道要去孝顺娘亲了，实在是太懂事了。 “娘亲，我们回来了。” 人还未到声先至，尹无缺在还未跨进大门的时候就大声的叫道。 沈嫂子和尹清歌迎了出来，看尹无缺和尹无忧一人拎着一个小包袱，尹清歌不禁有些奇怪，这么大晚上难不成还有卖东西的地方？ 两个包子将小包袱递给尹清歌，尹清歌才发现原来包袱并不重。 尹清歌还没打开包袱，浓郁的梨花香味就扑面而来。原来里面装的是满满的梨花瓣，雪白的花瓣堆在一起，还散发着清甜的味道，尹清歌忍不住吸了好几口。 “这是给娘亲做枕头的，沈嬷嬷说用花瓣做的枕头又干净又香。”说着尹无忧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尹清歌，小脸红红的。 “哎呀，没想到你们连这个都听去了，东家，我们家无缺哥儿和无忧姐儿真是顶孝顺呢，这么小就知道想着娘亲了。”沈嫂子的脸笑得像是朵花，很与有荣焉的样子。 “沈嫂子，今天晚上就做了吧，花瓣枯了可就不好了。”尹清歌将两小包袱的花瓣递给沈嫂子，沈嫂子开心的接了过去。 沈嫂子接了东西便下去了，今天晚上实在有太多的东西要忙，光凭她一个人要忙到很晚。不过沈嫂子很开心，连才六岁多的小主子都知道孝顺，可见自己选的主家是个良善的。 在沈嫂子下去之后，尹清歌也不吝啬赞赏的夸了无缺和无忧。做的好了就要奖励，做的不好就要惩罚，这是尹清歌教育孩子的最基本理念。 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孩子最直观的明白，哪些事情是可以做的，哪些事情是不可以做的。 墨临渊站在一旁，看着说的很开心的三人，不由得唇角浮起微笑。这些人就是他的家人啊，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东西。 墨临渊在心中发誓，用尽一切力量去守护这三个人的笑颜。无论对手是谁，墨临渊决定这辈子就为这三个人活了。两个孩子很快被尹清歌打发去睡觉了，他们现在正是长身子骨的时候，尹清歌一点都不敢马虎。尹无缺和尹无忧已经错过了一至五岁的生长周期，若是现在不好好将养，长大了很有可能个子会不高的。 第四百五十九章出谷 神医谷就像是传说中神仙住的地方，在那里，你会忘记世间的岁月和烦恼。自给自足是神医谷最大的特点，你若是愿意，一辈子不出谷也没有问题。这里一年四季都是暖和的，住在这里的人也都是淳朴无争的。可是对尹清歌等人来说，无论这里怎么好，也都只能待上这么几日而 已。 外面的纷争，是逃避不了的。 出谷的日子就在眼前了，两个孩子甚至有些舍得不走。不过想到出谷之后要去的地方就是清水村，又觉得早些离开也没有什么关系。 出谷之后，最先通过的是阵法。 有些不同的是，进神医谷和出神医谷是两个地方。 用蓝霆钰的话来讲，进的地方只能进，出的地方只能出。若硬是想要逆其道而行之，就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被阵法绞杀而死。这话尹清歌是不信的。任何阵法都会存有一线生机，只看你能否抓住而已。不过这话尹清歌不会当面反驳蓝霆钰，这个时候对阵法有认知的人几乎没有，他们不懂也是正常的。阵法刚刚走到一半，众人就 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 每个人都裹紧了身上的大衣，以抵御谷外大雪山带来的严寒。 蓝霆钰是认识路的，也不见他怎么寻找，也不用看什么标志物，在空无一物的雪山里他总是能找到正确的方向。不过半天的功夫，已经能站在山上远远的看到白象城了。 “我们这回走的可真快！”尹无忧看着山脚下犹如手掌大小的白象城，有些惊讶的说道。 “蓝叔叔从小就生过在这里，对这里自然是熟悉的。”墨临渊看着可爱的尹无忧，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个微笑。 “可是我没看到有什么标记啊……”尹无忧撅着小嘴，左右转头，仿佛找找着什么，十分萌趣。 “呵呵，墨临渊，你家的小女娃儿倒是有趣。”蓝霆钰看着跟尹无忧说话的墨临渊，不由的调笑了一句。 随即又走到尹无忧的面前，蹲了下去，说道：“我在这生活这么多年用不着标记，闭着眼睛也能知道哪是哪。” 大约是两个孩子跟墨临渊长得太相像了，蓝霆钰看着两个小包子的时候总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就像是遇到了幼年的墨临渊一般。 也正是因为这样，一般两个小包子说话他都会搭上一句。 “这是江湖上的高手都有的本事吗？”尹无忧撅着小嘴认真的问道，一副要追究到底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蓝霆钰没想到尹无忧会有这样的疑问，愣了一下之后，随即大笑起来，声音中颇具豪迈气概，与他之前所表现出来的文质彬彬的气质有些不同，但是却又很奇异的不觉得违和。 尹无忧不知道眼前的神医叔叔为什么大笑，只是觉得他笑的好玩，便也跟着一块笑了起来。纯真的笑容漾在仍旧有些苍白的小脸上，让在一旁看的墨临渊觉得无比熨帖。 这就是他的女儿啊，纯洁可爱的犹如菩萨坐下的小仙童，这个时候就算尹无忧想要天上的星星，墨临渊觉得他也会一口答应的。 “快些下山吧，早些到清风村早些安心。”尹清歌看着不知还要停留多久的众人，声音清冷的开口道。 “是啊，快些走吧。”墨临渊第一时间附和，并且还拉起了尹无缺率先开始下山。 众人见这样，哪里还有停留的，特别是墨石，立刻就招呼属下跟着墨临渊的步伐，大步的向山下走去。 白象城和尹清歌等人之前来的时候一样，没有什么变化，一如既往的自顾自繁华着，而且看不到一个汉人。 作为距离神医谷最近的一个城市，在这里神医谷自然是有据点的。进了城门，众人跟随着蓝霆钰，在几次左拐右拐之后，一个安静的庭院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和城中其他建筑不一样的是，这个庭院有着明显的汉地风格，不过因为地势隐蔽，很难会注意到它。 蓝霆钰走到大门前，曲起手指，不轻不重的在门上敲了三下，隔了一息之后，又连着敲了两下。 做完这一切，蓝霆钰放下手，站在一边等着。 很快，庭院的门开了。 令众人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开门的是个异族人。虽然此人穿着汉人的服饰，但他有蓝色的眼珠子，卷曲的头发呈现着姜黄色，还有他的鼻子高过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尊敬的主人，请进！”异族人开口了，虽然带着一些异族的口音，但众人听的出，他的言辞之中有着无比的谦卑之情。异族人双膝跪在地上，额头触到了地。“这是我前几年在雪山里头随手救的一个人，他誓死要跟着我，想着万一有事可以派他在城中做个接应，便收了他，放心吧，绝对可靠。”蓝霆钰看着墨临渊和尹清歌对这个异族人有些的戒备，于是开口说 道。 “非我族类。”墨临渊冷冷的说了一句。 尹清歌没有说话，但是很显然她是明白墨临渊话里的意思的。在这个时代，人们难以对这样的异族产生信任。 蓝霆钰看着墨临渊和尹清歌明显的不悦神情，也没有让这个异族人多说什么，就让他先行下去了。进了庭院，内里的装饰比距是百分百的还原了汉人的风格，精美的亭台楼阁和飞翘的屋檐让众人都觉得十分受用。甚至在屋檐上还有好几个镇宅的神兽雕像，也不知道蓝霆钰是怎么在这白象城找到有这样 的手艺的人。 能在这样一座异族人的地盘上建造这么一个完全汉人风格的庭院，再次让尹清歌明白了蓝霆钰鬼神莫测的手段，以及他在这附近一带的势力。 神医谷，在江湖上的盛名看来不是说说而已。站在庭院里，就能看到不远处的雪山，白白的连成一片，看不到尽头。尹清歌不知道那里埋葬了多少人的尸骨，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里肯定是一个不祥之地。 第四百六十章停留白象城 蓝霆钰的这座庭院还有一个很诗意的名字—阳春白雪。 因为靠着雪山，白日里的白象城特别的明亮，天空看着也比汉地更高、更蓝一些。 天上的白云很少，偶尔才会飘过来零散的几朵，还没成型，就又会被风吹走了。庭院里种植了好些的花草树木，墨临渊和尹清歌看的出来，有些还是很珍贵的品种，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可是它们在这个异族的土地上都生活的很好，可见蓝霆钰和他异族的仆人在这里还是花了不少的心 思的。尹清歌和墨临渊等大人还好些，两个孩子见到这样的汉地建筑着实兴奋了一把。这也不怪他们，从小一直在大陆的中心地带长大，现在来边地这么久，怀念家乡也是正常的。毕竟，思想这个感情，可不管 你是大人还是小孩。 两个孩子在一颗大树下围着跑，由墨竹看护着，尹清歌和墨临渊跟着蓝霆钰进了庭院最中间的那个屋子。 屋子内部的装修延续了外面的风格，完全的古色古香。让尹清歌有些惊讶的是屋子里面所有的家具居然都是黄花梨木做的。刚进屋子，就闻到了那种木头上散发出来的特有的清香。要知道这种木头和紫檀一个价格，且一根难求，因为它散发出来的味道是对人体有益处的，别说商贾巨富了，就是那些王公贵族也是可遇而不可求 的。 毕竟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身体才是根本。 尹清歌虽然心里很惊讶，但是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她冷静面孔下的表情，任谁都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波动。 蓝霆钰并不是一个在乎身外之物的人，他之所以收集了这么多的黄花梨木，只是因为喜欢它们的味道罢了。是以在他的眼睛里，这些家具不过是有些好闻的味道而已，并不是什么无价之宝。 所以墨临渊和尹清歌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这次，我们必须在白象城停留两日！”蓝霆钰和二人说话开门见山，没有半点的铺垫和言语说明。 尹清歌挑眉。 “这是为何？”尹清歌的话语中有种咄咄逼人的感觉。 这由不得她不气愤，事关两个孩子和墨临渊的健康，早一分出发三个人就早一分能康复。若是蓝霆钰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说法，就是捆，尹清歌也会将蓝霆钰给捆到清风村去。 要知道这可不是他神医耍性子的时候。 面对尹清歌的咄咄逼人，蓝霆钰有些不悦。对于尹清歌这个女人，蓝霆钰觉得要不是看在墨临渊的面子上他是绝对不会这么相帮的。 尹清歌虽然对两个孩子极为关切，但是更多的时候还是冷着一张脸，如同千年的寒冰一般，永远都不会化开。 蓝霆钰原本以为墨临渊这般不苟言笑的人已是世上少有，没想到真的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我自有我的道理，尹东家，有的时候求人还是有态度一些比较好。”蓝霆钰被江湖中人一直捧着的神医脾气终于发作了。 一次两次能接受，但是尹清歌一直这般冷着脸，蓝霆钰可就接受不了了。墨临渊同他有过命的交情，如此这般也就罢了，可是蓝霆钰不觉得尹清歌有同样的资本。 钱，尹清歌不缺；他蓝霆钰就更不缺了。 只要他愿意，有的是人将万贯家财跪着捧到他的面前，只是那样的阿堵物他觉得俗气罢了。 “蓝霆钰……”尹清歌很轻易就听出了蓝霆钰话语中的不快。 尹清歌看的出来，蓝霆钰是个率性而为的人，当然他也有这样的资本。但是在河阳的时候，尹清歌也不想看到蓝霆钰犯什么毛病，只要是阻挡到两个孩子治病的，无论是谁，尹清歌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霆钰？”墨临渊有些不解的看向蓝霆钰。 按着墨临渊对他的了解，他并不是这样的一个人。这个世界上，墨临渊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蓝霆钰和尹清歌起冲突。一个是他过命交情的兄弟，一个是他深爱的女人，这样的选择他不想做。 “哼，我蓝霆钰做事可从不喜欢听别人的指责。”说完，将宽大的袖子一甩，不看在场的两个人，蓝霆钰离开了。 墨临渊没有追上去，他知道这个时候尹清歌更重要。 蓝霆钰是受不了气的，多年身居高位的神医地位给了他无比尊贵的地位。除了墨临渊，他不容许任何人的冒犯，尹清歌虽是墨临渊心爱之人，但是在蓝霆钰的心中，她可远远比不上墨临渊。 “清歌你别生气，蓝霆钰不是无的放矢的人，这么做肯定有原因的，不会故意拖延时间的。” 墨临渊在蓝霆钰走掉的第一时间就向尹清歌解释，不过好像有些晚了，尹清歌的面色变得比刚才更加的冰冷了。 “希望你所得是对的，否则我会让她后悔出了神医谷。”尹清歌的眼神像是一柄锐利的剑，闪烁这寒芒。 声音凉的犹如九幽地狱，不含半点人间的温度。 说完，也不等墨临渊的回答，尹清歌就离开了。 看着尹清歌离开的背影，墨临渊想了一会，快步往蓝霆钰消失的地方走去。墨临渊觉得这次的冲突完全是蓝霆钰引起的，跟尹清歌没有关系。 若不是蓝霆钰突然态度变得恶劣，也不会将局面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蓝霆钰虽然最擅长的是医术，但是他的功夫可不比医术低上多少，否则也不会刚出山就敢出神医谷去闯荡江湖。 所以，离开没有多久，蓝霆钰就听到了墨临渊追上来的声音。墨临渊的脚步声他是记得的，所以不用分辨就知道，来人一定是墨临渊。 蓝霆钰放下了脚步，等待着墨临渊。如今回过神来，蓝霆钰也发现在自己刚才委实有些冲动了。尹清歌性格他是知道的，可是蓝霆钰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一刻他压制不住心里面的那种怒火，这种情绪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就算是看在墨临 渊的面子上，蓝霆钰觉得自己刚才也不应该那么冲动。墨临渊很快就到了！ 第四百六十一章冬虫夏草 白象城的气候是得天独厚的，这里有整个瀛华大陆特产的一种药材，冬虫夏草。 这种药材在瀛华大陆是比人参还要稀少的一种药材，说是千金难求也不为过。 冬虫夏草生长的环境很苛刻，从大陆有历史以来，只有白象城附近发现冬虫夏草，其它的地方从未出现过。 每年到秋季的时候，会有很多的商人都会聚集在白象城，向当地人采购冬虫夏草，再将这个千金难求的药材运进大陆的中央，那是一年一度药材商们最大的盛会。 这也是为什么蓝霆钰要在白象城停留的原因，因为冬虫夏草快要到成熟的时候了。 在神医谷的记载中，这种神奇的虫草有护住心脉的作用。墨临渊和两个孩子身体内的热毒潜伏已久，强行用千年寒泉拔除的话，肯定会伤及心肺的。 冬虫夏草就是护住他们心脉的最好一味药，有了它，才算是真的万无一失。 所以，这几天，蓝霆钰一定会等。 “我在等一味药材，你和两个孩子想要拔除热毒，有了它，才能事倍功半。” 墨临渊的脚步声在蓝霆钰的耳中越来越近，不过没等墨临渊说话，蓝霆钰率先开口。两个人终究是生死与共的兄弟，蓝霆钰不希望因为尹清歌两人的关系有所改变。 毕竟，肝胆相照的兄弟太少了。 墨临渊一愣，没想到蓝霆钰会这么快给出这样的一个解释。 “事关两个孩子体内的热毒，你好好说，清歌必定是会理解的。”墨临渊看着蓝霆钰没有回身的背影，出声道。 在墨临渊的印象里，蓝霆钰绝不是一个扭捏之人，和一个女子过不去，蓝霆钰的气量未免太小。 “哼，整日一副冷冰冰的表情，若不是看在你的份上，她连神医谷都进不去。”蓝霆钰对尹清歌的印象忽然间变得不好。 “你何必这样，她是我心爱的女人，更是孩子们的娘亲……” 墨临渊的话没说完，就被蓝霆钰打断了。 “女人和孩子是你的，又不是我的，我又何须迁就！”说完，蓝霆钰不再理会墨临渊，径直离开了。 蓝霆钰回到屋子，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不停的闪现尹清歌清冷的面容和那双没有任何喜怒的眸子，一如沉静的大海，让人看不透其中的深浅。 猛地双手握拳，轰击屋内的桌子，黄花梨木的桌子应声而碎。 蓝霆钰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将尹清歌的身影从自己的脑海之中摘出去。蓝霆钰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会想起尹清歌那双清冷的眸子。 冬虫夏草是不能进行人工催熟的，只能等着它自己成熟。 不过好在神医谷的人在白象城很有些手段，第二天的时候，就有人拿着一个背篓走了进来。里面装的不是别的，是那些牧民刚采摘回来的虫草。 “真神奇，居然还有虫子变成的草！”尹无忧刚进屋子，就松开了墨临渊的手，嘟嘟嘟的跑到了篮子面前看稀奇。 “你想看以后多的是给你看的，小心别摔着了！”墨临渊一副紧张的不得了的样子，他可不敢想象尹无忧万一摔破了可怎么办。 如今，在墨临渊的心里，尹清歌母子三人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要在自己和她们母子三人中分一个高下的话，墨临渊会毫不犹豫的将尹清歌等人排在自己的前头。对于因为自己没有发现，而让两个孩子受了很多委屈这件事情，墨临渊无比的自责。虽然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他的歉疚之情，但是他的心里从未忘记过初次见到两个小包子时的神情。那是一种十分戒备的 态度，只有受过伤害的人才会这样。 墨临渊很难过，作为自己的孩子，尹无缺和尹无忧本该是天之骄子，却生长在乡村，小小年纪就尝遍人间疾苦。虽然这并不能怪罪在他的身上，但是墨临渊还是忍不住的自责。 “没关系的，我很厉害的！”尹无忧不在意的说道。 从神医谷出来之后，尹清歌对两个小包子的训练量已经加倍，虽然进度因为生病落下了许多，但是现在两个小包子已经逐步恢复了之前的身手。 所以别说跑步摔倒了，就算和一个成年人打上一架，尹无忧都不会害怕。 “小心些！”墨临渊知道尹无忧说的是实话，但是身为一个父亲，还是会不自觉的去担心。 他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将两个孩子带在身边，帮他们挡住一切风雨。 “墨叔叔，是不是有了这些药材我们就可以出发了？”尹无忧回头问道。 虽然白象城很有异域风情，有很多两个小家伙没从见识过的东西，但是和清风村比起来，这些就完全不值一提了。 “嗯，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就出发。”墨临渊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每次看到尹无忧他的心总是会莫名的柔软起来。 也许这就是血脉延续的感觉吧！ “太好了，太好了……”尹无忧欢呼起来，拉着墨临渊又蹦又跳。 最近的几日，墨临渊对尹无缺和尹无忧的宠爱到了近乎予取予求的地步，但凡是两个孩子提出来的，他从来都不会反对，甚至还会为两个孩子跟尹清歌面对面的争取权益，比如不用天不亮就起床练武！ 墨临渊也知道打熬筋骨最好的时候就是尹无缺兄妹两这个年纪，现在将基本功练扎实了，日后会事半功倍。 可是想到天没亮，雪山上呼呼刮来的北风，墨临渊就觉得舍不得。 他舍不得让两个孩子受这样的苦楚，大不了自己日后更努力些，多留些人手给两个孩子，墨临渊相信，凭自己的本事，给两个孩子一世荣华还是没有问题的。 看着欢呼的尹无忧，墨临渊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一个大大的宠溺表情。墨石正打算进来，可是在看到墨临渊面上的神情后，又默默地退出去了。 跟着墨临渊这么多年，墨石从未见过他这样温和的表情。虽然不知道身为父亲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但是看到墨临渊这幅神情，墨石下意识的想要避开，这是属于相爷和少爷小姐的时光。 晚上，尹无缺和尹无忧是被墨临渊给哄着睡着的。墨临渊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他并不觉得厌烦，反而内心无比欢喜，现在，他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可以和两个孩子相处的机会。 第四百六十二章惊人的想法 次日，天蒙蒙亮，尹清歌一行人就以及出发上路了。 看着渐行渐远的阳春白雪和白象城，算算日子，从金陵府出来已经一个多月的了。这些天的日子恍然如梦，不过幸好付出总是有回报的，两个孩子的性命总算是保住了。 而且，也知道了墨临渊真正的身份——两个孩子的生父！ 路上的沙石上都湿漉漉的，那是还没被太阳蒸发的露水。马车共计有五辆，尹清歌和三个孩子一辆，墨临渊和蓝霆钰则一人一辆。 剩下的两辆则是宰相府的侍卫们和装行李用的。 马车行驶出好长一段路，太阳才露头。如今已经是六月份了，正是晋国最热的时候，一行人越是靠近晋国天气就变得越炎热。 因为有蓝霆钰这个神医在，一行人根本不用担心会风寒或者染上其它的毛病，赶路的速度十分的快捷。 墨临渊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事情，那就是蓝霆钰在很刻意的避开和尹清歌直接碰面。无论是吃饭还是休憩的时候，但凡有尹清歌的地方，蓝霆钰一定不会出现。 墨临渊不知道要怎么去协调蓝霆钰和尹清歌之间的关系，好像自从白象城的那次争执之后，尹清歌和蓝霆钰从来没有说过话。 “吁……” 墨竹拉住马的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又到了晚上，不远处的天边太阳已经有一半消失在了地平线，天就马上要黑了。 一路上，尹清歌等人为了赶路，几乎没有停留在城镇中，而是尽走一些小但近的路，除了这样可以少绕路之外，更重要的是墨临渊如今不宜在人前公开露面。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晋国的宰相如今正守在冀州的一亩三分地上收拾残兵，有了秦天理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墨临渊失宠的下场很多人已经预感到了。 “原地生火，休息！”说话的是墨石，声音的力度控制恰到好处，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但是又不会传的很远，惊扰到其他的动物。 尹清歌带着两个孩子下车活动腿脚，墨临渊也跟着下了车。再看到尹清歌的时候，墨临渊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蓝霆钰的马车，发现他的马车帘子没有丝毫晃动的痕迹，心里面不禁叹了口气。 何必呢，搞的跟仇人一样。 “娘亲，我们还有多久可以到清风村？”下了车，尹无缺问道。 两个小家伙期盼了好几天了，可是映入眼帘的始终是一望无际的森林和看不到尽头的路，这会子他们已经有些想要泄气了。 路实在是太长了！ “很快了，娘亲估计，再有三五日便也该到了。”尹清歌道。 “你们娘亲说的没错，再有差不多四日就该到了。”墨临渊看着两个孩子期待的表情禁不住加了一句话。 作为曾经晋国的宰相，这国家的每一寸土地墨临渊都熟悉无比，是以知道两边大概的距离再加上知道马的脚程，时间是很容易算出来的。 “也不知道徐奶奶如何了，这个时节怕是草庐里面的柿子树已经葱葱郁郁了吧。”尹无缺感叹的说道。 “徐奶奶的身子还算硬朗，你们很快就可看见了。”尹清歌道。 虽然人不在清风村，在清风村的一举一动尹清歌还是知道的。徐寡妇对尹清歌和尹无忧都有着莫大的恩德，尹清歌虽冷情但是却绝不寡恩。 “可惜小虎哥不在，不然该更热闹些！”尹无忧有些遗憾。 “娘亲会安排好的，你们放心吧！”尹清歌摸着尹无忧的小脸蛋，安慰她。 如今赵小虎应该在云安郡跟着赵大虎夫妇，当时从金陵府出来的时候太过仓促，来不及安排，想来景府的人应该会帮着善后的。 等地上的火堆升起来的时候，尹清歌已经写好了纸条绑在了信鸽的腿上。一松手，信鸽扑腾着翅膀消失在黑暗里。 “你对两个孩子很好！”墨临渊很认真的对尹清歌说道。 “他们这段日子吃了那么多的苦头，怎么说我也是他们的娘亲，该我做的！”尹清歌平静的说道，脸上没有被夸奖的喜悦，有的只是一片平静。 尹清歌和墨临渊的声音并没有压制，在安静的连风声都听得到的林子里，坐在马车上的蓝霆钰自然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尹清歌和墨临渊两人谈话，蓝霆钰觉得心中有一丝丝的愤怒。为什么尹清歌和墨临渊说话可以心平气和但是和自己说话却是横眉冷对呢？更有甚者，有时候的连正眼都不看他。 蓝霆钰不明白，为什么尹清歌对自己这么冷淡，要知道，她两个孩子能否痊愈还都要看他呢。 可是尹清歌好像并没有这样的自觉，并不觉得需要对他心怀感激，亦或是阿谀奉承。其实蓝霆钰也不需要尹清歌的阿谀奉承，只需要她能稍微的给一些好的脸色就满足了。 忽然，蓝霆钰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什么时候起自己这么关注尹清歌了，要知道她可是两个孩子的娘亲，还是自己生死兄弟爱的女人。 蓝霆钰赶忙拿起身边的医书，随便翻开一页看了起来，想要借看医书来阻止自己的胡思乱想。这天下的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唯独尹清歌不行。 就在蓝霆钰这边被自己想法吓住的时候，尹清歌忍不住主动对墨临渊说话了。 “你这么出现，没问题么？”尹清歌的语气有些担忧。 如今墨临渊不受慕容珩的待见，若是再被人发现出现在冀州之外的地方，慕容珩一定会借机处罚墨临渊的。 尹清歌可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害的墨临渊被慕容珩折腾。如今慕容珩正是对墨临渊不满的时候，绝对不能将把柄送到慕容珩的手上。虽说墨临渊并不惧怕慕容珩，但是慕容珩必定还是有名分在身的，在没有彻底发动之前，墨临渊都不能彻底跟慕容珩搞翻，那会 坏了全盘的计划。 如今秦天理的事情在晋国已经家喻户晓，一代战神的名头也挂在了他的头上，为了给他造势，慕容珩如今是不惜一切了。 “无事，我心中有数！”短短的一句话，显示出了墨临渊极其强大的自信。 第四百六十三章我等你 晚上的菜式是沈嫂子精心准备的，刚做好，就散发出一阵阵诱人的香味。 尹清歌的手艺基本已经全部传给了沈嫂子，除了一些厨房的技巧，还有在野外如何辨认哪些是可食用的食材哪些是不可食用的食材，这些没有任何藏私的倾囊相授。 菜不多，但是样样精巧。 野鸡炖山参、豆芽炒鸟蛋、野葱煎兔肉、烤鱼，所有的食物都是就地取材，豆芽是沈嫂子在路上用绿豆发的。因为尹清歌说过，人一定要吃一些素的食材，吃太多的肉类对身体并没有什么好处。 对于尹清歌的话，沈嫂子比圣旨还要信奉。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沈嫂子带了很多豆类在马车上，都是在白象城的时候买的，为了就是没菜的时候还有豆芽可以吃。 墨临渊示意沈嫂子另准备了一份饭菜端给蓝霆钰，私心里，墨临渊还是很希望蓝霆钰可以和尹清歌和平相处的。 毕竟对他来说，两个人都是很重要的人。 侍卫们都站在的比较远，一些在警卫，还有一些在旁边的空地上烤着抓来的兔子、野鸡之类的小动物，两个孩子也被沈嫂子带到一边吃饭，很快，简易的小饭桌上就只剩下了尹清歌和墨临渊两个人。 墨临渊见尹清歌吃的并不多，于是从野鸡炖山参里夹了一个鸡腿放在尹清歌的碗里。尹清歌有些惊讶的看着墨临渊，这是他以前不曾做过的事情。 “多吃些，这些日子你瘦了很多。”墨临渊道。 大约是不太习惯墨临渊如此温柔的样子，尹清歌有些不自在的低下了头。 “清歌，你知道我是心悦你的，如今无缺和无忧又证实了他们是我的孩子，我想……”墨临渊说道最后声音变得小了起来。 强势如墨临渊，面对尹清歌也不能做到淡定自如。 “我吃好了，你慢慢吃！” 尹清歌刚说完，打算推开碗离开的时候，被墨临渊一把拉住。 “清歌，你躲不掉的！”墨临渊幽幽的声音从尹清歌的身后传来。 尹清歌沉默。不是不想回应墨临渊的感情，这么些日子，墨临渊是如何对待自己的，尹清歌都看在眼里。可是，最近这段时间所有的事情都千头万绪，又突然知晓了墨临渊是孩子们的亲生父亲，回忆起了那段往事，尹 清歌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她再强大，再聪明，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可是墨临渊说的对，逃避是逃避不了的，无论如何，墨临渊是孩子们生父的身份是改不了的，而尹清歌只能接受。 “我还没想好！”尹清歌静静的道，声音没有感情起伏。 “是我太着急了，清歌，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尊贵的身份、永远唯一的爱情，甚至就连我的命都可以给你。”墨临渊道。 “不要逼我。” 尹清歌转过身子，直视着墨临渊，眼神清冷，有种别样的寒意。 “清歌，爱一个没有回应的人太辛苦了！”墨临渊看着尹清歌的眼睛说道，语言有些哀伤。 墨临渊落寞的神情让尹清歌有些不忍。眼前的这个男人有什么错呢，不过是爱上了一个情冷的女人罢了。 尹清歌知道自己的性格并不和善，这是在前世的时候就知道的事情。尹清歌忽然有些可怜墨临渊，爱上一个不知道什么是爱的人，注定是要伤心的。 “再等等我！”话说出口之后，尹清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与尹清歌的懵然不同的是，墨临渊神情变得惊喜起来。既然尹清歌没有直接拒绝他，说明尹清歌对他也是有感情的。 墨临渊脸上这样的表情，尹清歌之前也曾经在他的脸上看到过，那是还在冬天的时候，在宰相府的别院里面，尹清歌也曾跟墨临渊说过类似的话，那个时候，墨临渊也这样的欣喜若狂。 “我等你！” 墨临渊的话刚落音，尹清歌已经飘然远去。 如今尹清歌使起轻功来，可是驾轻就熟。 尹清歌回到马车上，才发现在自己的脸有些烫。墨临渊那些话，就像是滚烫的热水，在她的心里留下了烙印。 这一天夜里，没有睡着的有三个人，尹清歌、墨临渊和蓝霆钰。直到天边快要两处鱼肚白，三个人才勉强睡去。 赶路的这些日子，老天爷很给面子的全部都是晴天。一大早，一行人重新启程，马车很快消失在路的尽头。 中午的时候，三个人都很默契的没有下马车，随便的吃了一些东西，又是匆匆的赶路。 一行人才有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原本很明亮的天气变得阴暗。尹清歌掀开马车的帘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朵巨大的乌云挡住了太阳。 尹清歌是丛林生存的高手，知道一场暴雨是躲不过去了。 “墨竹，让人找躲雨的地方，要快！”尹清歌吩咐道。 “是，东家！”墨竹恭敬的应声。 “快去寻找躲雨的地方，记住，大树下不行。”墨竹的话如今比墨石的话还要管用，因为他代表着的是尹清歌。 要知道墨临渊对属下的要求是，对尹清歌务必服从，若是有不听者，一律家法伺候。 很快，侍卫们便四散分开，到处寻找可以落脚的地方。在这样的山林里淋上一场雨可不是开玩笑的，轻则伤风，重则丧命。 关键是此行有好几位贵人，他们可是淋不得的。 不多时，便有侍卫在半山腰呼喊，原来是找到了可以避雨的山洞了。 轰隆！轰隆！轰隆！ 就在这时，雷声大作，伴随着闪电和急雨呼啸而来。 雨滴很大，一颗颗的砸在马车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要将马车砸坏一般。因为雨太大，墨竹对马的控制没有之前那样灵活，不得不下来拉着马车前进。 原本很好走的山路，在风雨的作用下变得难走，路上不时的有泥水流过，滑滑的，马试了好几次都走不上去。 大约是雨太大的原因，任凭墨竹怎么拉车，马就是不动。“东家，马不走了，您和少爷小姐下来走吧，山东就在前面了。”墨竹隔着大雨，大声的对着马车喊道。 第四百六十四章瓢泼大雨 雨太大了，打在车上地上发出很大的响声，和着狂风，就算是靠的很近也必须大声的喊叫才能让对方听到声音。 碗口大的树被狂风轻易的折断了，树上的断枝落叶一瞬间消失在了眼前，被风卷到了天际。 马匹开始不安的嘶鸣，若不是墨竹用力拉着它们，它们一定会被吓跑的。说实在的，这样大风雨是墨竹生平仅见。 衣服很快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身上，可是墨竹众人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这么大的雨必须要尽快去山洞躲起来，否则等到后面说不定连人都会被风吹走。 地上很快汇集起了溪流，从高处往下面的流淌，地愈发的湿滑了。 风雨变成了最好的遮挡视线的东西，天地间由原本的明亮变得一片灰蒙，加上不时闪起的闪电，原本宁静的山林变得狰狞起来。 幸好在场的都不是普通人，很快就镇定下来。 尹清歌先开马车帘子，看着铺天盖地的大雨，有着发怔。显然这场暴雨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的，这样的雨简直避无可避，只能说运气太不好了。 在山里，碰到暴雨是常有的事情，特别是夏天，雷阵雨说来就来了，完全没有办法可以预测。不过雷阵雨有个好处就是，它来的快去的也快。只要等它退去，很快一切就会恢复正常。 “东家，我抱着少爷和小姐吧，路太滑了。” 墨竹指着满是水泥的路对尹清歌说道。这样的路大人尚且走的不稳，孩子就更加可能会滑倒了。 墨竹可是知道，自己的这位东家是有多疼爱两个孩子，就算自己受伤，也不会让孩子受伤的。 除了这个之外，墨竹对尹无缺和尹无忧有着一份特殊的主仆之情。在墨竹的眼里，两个小包子既是主人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子侄。 “不行，你抱不了他们的，不安全。”尹清歌断然拒绝了墨竹的提议。 这样大的风雨，两个在抱在一块显然更加的危险，万一墨竹滑到了，那么孩子受到的伤害可就不是之前自己摔倒那样轻描淡写了。 “可是……” 墨竹还想再说什么，尹清歌没有给他机会，直接将尹无缺的小手塞到了他的手中，让他抓紧。 而尹清歌自己则抓住尹无忧，一步一步的往山洞的方向走去。不远处，墨临渊完全看不到尹清歌等人的身影，风雨实在太大了，完全阻隔了视线，挡住了听力。除了大雨的声音，墨临渊什么都听不到，只能很模糊的看到远处有身影在晃动。可是身影是谁，却怎么都 看不清楚。 “清歌，清歌……”墨临渊用上了内力。 “相爷，雨太大了，要不属下去找找尹东家吧，有墨竹在一旁护着，想来尹东家不会有事的。”墨石安慰墨临渊。 “你且去吧，记得无论找不找得到，一炷香后在这里集合。”墨临渊看着一时半会可能停不下来地大雨嘱咐墨石。 其实墨临渊也觉得凭尹清歌和墨竹两个人的本事是不会有问题的，可是理智和情感有时候是完全两种东西，明知道她们不会有什么事情，但是还是会忍不住的担心。 “是！”墨石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雨中。 墨临渊将马车系在了一颗较粗壮的树上，马一直想要逃跑，这是墨临渊能想到的控制住马最好的法子。 就在墨石冒着大雨找尹清歌的时候，尹清歌正和墨竹一人带着一个孩子艰难的行进。尹清歌的运气很不好，她们马车停下的这个地方十分的不好前进，从山上下来的泥水被裹挟着不停地往低处流。 尹清歌走的分外小心，才能不滑倒。因为担心孩子被雨滴打的痛，尹清歌和墨竹将两个孩子挡在了身下。 大概用了一顿饭的功夫，尹清歌和墨竹才走到山洞旁。此时山洞里面，除了尹清歌和墨竹，其他人都到了，因为他过于担心，墨临渊一直站在山洞门口。 “清歌，你没事吧？”一看到尹清歌，墨临渊就迎了上去。 尹清歌摇了摇头，一直都不敢在雨中分神，这会真的有些累了。墨临渊看着尹清歌有些苍白的脸色，心疼的不行。 赶忙将尹清歌拉近山洞，此时里面已经生好火了，众人分成几堆正在烤火。墨临渊接过孩子，虽然墨临渊和尹清歌极力帮他们当着风雨，可是两个孩子身上的衣裳还是几乎全部都湿透了。 看到有些瑟瑟发抖的两个小包子，墨临渊赶忙将之前烤的半干的衣裳给两个孩子披上。虽说有神医蓝霆钰就在身边，可生病毕竟是不好的，伤元气。 山洞里面被火光照的有些亮，靠近里面的地方很干燥，风也吹不进来。墨临渊将这块最好的地方送给了尹清歌，让她和两个孩子一起休息。 在场的都是大老爷们，对于照顾妇孺这样事情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蓝霆钰看着墨临渊为尹清歌忙前忙后，心里有些黯然，原来在尹清歌有难的情况下，自己连上去问一下好都分外艰难。 蓝霆钰有些后悔没有早些遇到尹清歌，否则的话，也许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了。雨下了好一阵，仍然没有有要停的迹象，风势也没有减小。尹清歌在山洞里看的心惊肉跳，这样规模的大雨若是不能尽快停的快，要是形成泥石流之类的，到时候，他们一行人说不得都要被留在这片山林 里了。 泥石流的可怕不会有人比尹清歌更清楚，那是一种不亚于雪崩的可怕，碰到它的人几乎十死无生。 那是完全不可对抗的力量！ “这雨来的太突然了，一会要是再不停，我们可能就要等明天才能下山了。”墨临渊站在尹清歌的身边，见她看着大雨，于是说道。 “不，我们要连夜下山。”尹清歌表情淡漠的说道，眼神有些呆滞。 “为什么？”墨临渊十分不解。 好不容易找到了这样一个避难所，当然是要等雨彻底的过去再出去最好。这么大的雨很难行进的，而且不容易辨别方向，有在山林里迷路的风险。 不过墨临渊知道尹清歌向来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她既然这么说一定就有其道理。“没什么，但愿我是杞人忧天了。“尹清歌摇摇头道。 第四百六十五章山神发怒 山洞里因为不通风，所以还是很干燥的。 再加上烧了好几个火堆，很快就不再那么冷了。坐在火堆旁烤着火，很快衣服就变得半干了。 沈嫂子接了一些雨水，放了一些小米，熬了浓稠的小米粥。 在这样的山洞，喝上一碗热热的小米粥是最享受不过的了。两个孩子在吃完之后很快就睡着了，大约是因为外面的雨声太大了，两个孩子一直睡的不安稳。 天黑的很快，因为没有太阳，很快天地就变得一片漆黑了。古人几乎是按照太阳来看时间的，这会子原本该是下午的时间，却变得乌漆嘛黑的，任谁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尹清歌站在洞口，心里面不停的在祈祷。 忽然，一头公鹿出现在尹清歌的视线里。这头公鹿很强壮，头上角十分的巨大，只见它有些慌不择路的往山下跑去。 尹清歌的心头闪过一丝阴霾。 很快，一头野猪也同样与公鹿一样，出现在尹清歌的视野中，并同样再往山下跑去。这个时候尹清歌再也没有了侥幸，该逃命了。 “快起来，我们去山下。” 尹清歌的声音有些尖锐，并带着一丝很难察觉的颤抖。 “清歌？”墨临渊惊讶的呼唤尹清歌，不明白她怎么会下这么糊涂的命令。 “快点，不想死的赶紧走。”尹清歌又说了一声，率先抱起两个孩子，冲出了山洞。 墨临渊见此，跟了出去，对于尹清歌，墨临渊还是相信的。一定是她知道了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否则不会如此的。 想到在大雪山，犹如天女一样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尹清歌，侍卫们没有什么怀疑，也直接跟了出去。 尹清歌出去的速度很快，在大雨中不停地前进。 很快，墨临渊追了上来。 “没时间解释了，快跟着我。”说完尹清歌将尹无缺塞进了墨临渊的怀里。 墨临渊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于是抱紧了尹无缺，一声不发的快步跟着尹清歌。 尹清歌的话说完没多久，山上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声音很沉闷，像是有人在山上密集的打鼓一样。 “快点，快点……”尹清歌说完，脚下的步子更慢了。 众人见尹清歌这样，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加上刚才听到的声音，似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是心头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难不成是山神爷爷发怒了吗？ 在晋国有各种各样的神仙，山有山神，水有湖神和海神，土地就更不用说了，农民都敬奉着土地神。几乎每一个地方都会有土地庙和龙王庙，通过给这两位神仙祭祀，以期望来年能获得丰收。 山神则很少有人供奉，因为靠山吃山的猎户实在太少了，更多的还是种地的农人。 说起来，猎人可是不务正业的一项营生。有地的农人对于没地的猎户总是看不起的，毕竟猎户可不是时时都有余粮可以吃的。 所以一般要是有地震或者其他的灾害，百姓们都会认为是山神爷发怒，因为他收到的供奉太少了，不开心。 忽然一块巨大的石头随着水流滚落下山，墨临渊在尹清歌的一旁看的清清楚楚，若是尹清歌不躲开的话，那石头就会砸到尹清歌的身上。 “清歌，快让开，快让开……”墨临渊一边提醒尹清歌，一边用手比划着躲开的动作，奈何山洪的声音太巨大了，尹清歌什么也听不见。 尹清歌看着墨临渊，不知道他的动作是什么意思。 透过大雨，尹清歌看着墨临渊的嘴巴一张一合，但是听不分明。 而且现在也不是听分明的时候，后面的山洪声音特别巨大，尹清歌甚至觉得下一秒那洪水就会扑到她的身上。 “快让开……” 任凭墨临渊如何的大声呼唤，尹清歌没有任何的反应。 眼见着石头就要落下了，墨临渊看着尹清歌，猛地起跳，挡在了尹清歌的身后。 噗…… 墨临渊感觉到自己的肋骨已经断了，但是断了几根却不知道。 “墨临渊，你在干什么？”尹清歌看着墨临渊，一瞬间的失神，大声的叫出来。 可是现在却不是停留的时候，尹清歌将孩子交给墨石和墨竹，自己则背着墨临渊继续往前跑。跑，才有一线生机，停下来一定是死路一条。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停下来。 “清歌，这是我第一次靠你这么近呢。”墨临渊趴在尹清歌的背上，将嘴巴凑近尹清歌的耳朵，轻轻地说道。 “你不要说话，我会带你出去的。”尹清歌阻止了墨临渊继续说话。 尹清歌眼睛有些发酸，情情爱爱的事情她看过很多，也听说过很多。尹清歌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不顾性命去相爱的人，也相信有豁出一切去爱的人，只是在这一刻之前，尹清歌不相信自己也能遇到。 可是当看到墨临渊奋不顾身为自己挡下石块的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尹清歌并不为自己拥有这样的爱情而感到欣喜，反而很难过。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她宁愿不需要这样的证明。 尹清歌不知道墨临渊伤的有多重，但是那块起码有二十多斤重的石头是骗不了人的，还有虽然被雨水给冲刷没了，但是尹清歌很肯定自己看见了，在墨临渊的嘴角上是有血吐出来的。 墨临渊那样一个刚强的人，宁愿将血咽下去也会流出来半滴的，可是他现在却连擦去嘴角血流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靠着雨水的冲刷。 尹清歌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流泪，从她有记忆以来，她好像从来不记得自己有过眼泪，甚至很多人觉得她是个没有感情的人。 可是这一刻，尹清歌觉得眼睛无比的干涩，脸上不停的有雨水流淌下去，尹清歌相信，若是没有这场雨，她的脸上一定满是泪痕。 不知道跑了多久，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尹清歌才放慢了脚步。墨石和墨竹紧紧的跟着尹清歌，至于其他人，早已经不知道散落去了哪里，有没有能逃出来还是个未知数。 第四百六十六章昏迷不醒 墨临渊早已经晕了过去，脸上看不到半点血色，比雪山上的雪还惨白一些。 尹清歌找了一块相对平整的地方，将墨临渊放了下来。 尹清歌的脸色很平静，除了略微有些红肿的眼睛，整个人看不出任何的异样。墨石放下尹无缺，焦急的看着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的墨临渊，一向铁骨铮铮的他走路差点打摆子。 墨石不敢想象，墨临渊倒在之后宰相府会如何，要知道，墨临渊不仅仅是他们的主人，还是他们的保护神。 若是墨临渊不在了，宰相府被清洗在所难免，怕是又要血流成河了。墨竹带这尹无缺和尹无忧站在一旁，虽然心中也很难受，但是没有流露出来。孩子们还小，墨竹不想让他们也跟着一块伤心，重要的是，墨竹相信，尹清歌一定不会让墨临渊死掉的，所以墨临渊一定会没 事的。 尹清歌四下抬头看了一下附近，并没有看到蓝霆钰，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墨临渊被那么大一块石头砸中，肯定是伤了心肺了，尹清歌不敢随便移动墨临渊的身体。还好现在所在的这片地区是安全的，暂时不用担心山洪。 “墨石、墨竹，你们去找蓝霆钰！”尹清歌发号施令。 “是！”墨石和墨竹没有丝毫犹豫的答应了。如今在二人的观念里，尹清歌已然是女主人，她下的命令等同于墨临渊的命令，效果不打半点折扣。 话音刚落，墨石和墨竹两个人窜了出去，他们心中也清楚，越是早些找到蓝霆钰，墨临渊的身体就能越早恢复。 尹清歌用手抚摸着墨临渊苍白的脸，可是墨临渊双眼紧闭没有反应。尹清歌的眼睛充满柔情，到了这一刻，尹清歌终于能确定自己的心意了。 她喜欢眼前这个躺在地上的男人，她爱他！ 尹无忧和尹无缺站在一边，很乖。 “娘亲，叔叔是不是被石头砸伤了，就像小时候无缺在河湾村的时候一样？”尹无缺看尹清歌的动作，突然问道。 尹无缺小时候，因为没有父亲经常被河湾村的小孩子欺负，被用小石子砸更是家常便饭。孩童的可怕就在于不自知，他们不会知道自己的动作会对别人产生什么样子的影响，一切仅凭一己的好恶来行动。 “嗯，但他会醒过来的。”尹清歌专注的看着墨临渊说道。墨临渊的眉毛很锋利，像是刀刻的一般。正常有这种眉毛的人，都是心智坚毅之辈，尹清歌想着第一次见到墨临渊的时候，他是那么的聪明冷酷，和后面的痴情专一完全不一样。大概那个时候谁都想不到 ，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会相爱吧！ “娘亲，我认识药草，我去给墨叔叔摘吧！”尹无缺对尹清歌道。 尹清歌这才抬起头，看着尹无忧。原本瘦弱的小男孩已经渐渐有了男子汉的风采，知道要为自己的娘亲分忧解难。 “娘亲，我和哥哥一起去吧，墨叔叔，墨叔叔他是我们的爹爹呢！”尹无忧的声音无比悲伤，在她的心目中，自己的父亲就该是墨临渊这个样子的。 长得英武帅气，手中有着掌控天下的权利，对敌人冷酷绝情，但是又有着最柔软的心，会是天底下最忠贞的丈夫，最慈爱的父亲，墨临渊满足了两个孩子全部的幻想。 尹清歌看着尹无缺，他也默默的向着尹清歌点头。 两个孩子虽然没有叫过墨临渊爹爹，但是在他们的心里已经承认了墨临渊了，只是因为执着于过去的而暂时开不了口。 可是看着为了就娘亲而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的墨临渊，他们都慌了，如果墨临渊死掉了，他们就真的变成没有爹爹的孩子了。 这一刻，他们放下了心中所有的戒备，只希望爹爹能醒过来。 “很快你们蓝叔叔就会过来的，你们乖乖的等着就好了，他醒来一定想看到你们的。”尹清歌指着墨临渊对尹无缺和尹无忧说道。 尹无缺和尹无忧点了点头。 “娘亲，如果爹爹醒来，知道我们这么叫他，他会欢喜么？”尹无忧问。 “肯定会的，你知道他最喜欢你们兄妹了。” 尹清歌温柔的说道。很多事情其实早就表现出来了，只是他会选择性的忽视，墨临渊对她们母子三人真的是呵护备至了。 尹无缺和尹无忧蹲在尹清歌的旁边，用肉嘟嘟的小手学着尹清歌的样子，轻轻地放在墨临渊的脸颊上，那模样，有说不出的认真。 大自然的力量是强大的，尹清歌等人的周围已经差不多是一片废墟了。原本葱葱郁郁的山林，在这一刻变得满目疮痍。 不粗的小树基本都拦腰折断了，露出白色森森的木头芯子，粗壮些的树木虽然没有断，但是枝头的树叶也秃了很多。 地上都泥水和树叶、树枝的混合体，要是仔细些还能看到有不少动物的尸体夹杂其中，潮湿的气味中还混合着腐烂的味道，让人有些不适。 蓝霆钰终于来了。 他跟在墨石和墨竹的身后，原本一袭浅色的长衫已经完全的变了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不过他精神尚好，似乎并没有受伤。 当看到墨临渊的时候，蓝霆钰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是如何伤的？”蓝霆钰问道。 “为了救我被一块石头砸中，有吐血和抽搐的症状，初步可以断定肋骨骨折，至于有没有伤及心肺却是不知了。”尹清歌对蓝霆钰说道。 蓝霆钰颇有些意外的看了尹清歌一眼，她刚才说的话很多都是会医术的人才明白的，尹清歌作为一个精明的商妇，如何会晓得这些？ “你做的很好，没有移动他，否则怕是真的大罗神仙难救了。”蓝霆钰给墨临渊把了脉，松了口气似得跟尹清歌说道。 “我认识草药，你需要什么我去采。”尹清歌很冷静，蓝霆钰的夸奖她无动于衷，对她来说，墨临渊能好起来才是最关键的。 蓝霆钰将自己需要且这附近可能找到的草药跟尹清歌说了一遍，尹清歌便离开了。看着已经完全改变了地形的山林，蓝霆钰有些叹气。 若是没有这场山洪，或许药材会很容易找到。可是如今这里淹的淹，埋的埋，再想要找到药材就真的太难了。可是蓝霆钰知道自己拦不住尹清歌。 第四百六十七章采药 弯下腰，尹清歌采到了蓝霆钰说的第五味药。 真的太难了，尹清歌原本还算洁净的身上已经找不到半块干净的地方了。不是飞起来的时候被树上的雨水沾湿了，就是在弯腰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脏木块了。 尹清歌左边的小臂上有一块很明显的深红色的印子，那是尹清歌在找到第二种药材时被石头给磨得。 那是一种长得十分矮小的药材，最喜阴暗潮湿的地方，所以一般在石头的缝隙里面都可以很轻松的发现她们。 只是因为环境被破坏，原本很容易采摘的它被压在了两块大石头的中间。 尹清歌尝试着推了推石头，可是实在太大太重了，费了好大的力气，石头却没有移动分毫。尹清歌转了一圈才发现，原来石头有一半被埋在了地下，原本还算松动的它在山洪之后变得坚固无比。 没有办法，尹清歌只能将胳膊伸下去拿，可是缝隙真的太小了，就算尹清歌胳膊纤细，可是也依旧受到了阻挠。尹清歌从来就不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想着墨临渊此时还昏迷不醒，尹清歌固执的将手臂继续向下。不多时，石头就将尹清歌的胳膊给挤压的流血了，可是尹清歌丝毫不在乎，在不知道留了多少血之后， 终于拿到了这株药。尹清歌有些庆幸自己身上的衣裳变成了深色，这样别人就不会轻易发现她胳膊上的伤了。尹清歌也不想墨临渊和其他人知道，自己做这件情事情不过时因为自己愿意而已，并不需要墨临渊的感恩或者是别 人的歌功颂德。 回去的时候，墨竹和墨石已经生起了火，陆陆续续的又多回来了一些侍卫，但是，始终还是少了几个。 墨石和墨竹的脸色都不算太好，包括沈嫂子在内已经有四个人不见了。 “药材我都拿回来了。”尹清歌将清洗干净的药材递给蓝霆钰。 蓝霆钰也没客气，直接接了过来。 仔细的看了看，蓝霆钰发现没有一个是错的，而且药材都没有残破，每一颗都很完整饱满，就像是不曾经历过这炼狱般的场景一样。“你去看看他吧，我去煎药。”蓝霆钰让开了在墨临渊旁边的位置，走到了一个火堆旁。现场的好几个侍卫都受了伤，可惜蓝霆钰只能帮他们简单的包扎一下，并不能帮他们治疗，实在是手边没有任何的工 具和伤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谢谢你！”尹清歌轻轻地说道。 墨临渊身上的衣裳已经被烤干了，在火堆的照应下，脸色显得好了那么一些，不再是毫无血色的苍白。 两个小包子正在附近捡干燥的树枝，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看到尹清歌之后，立即围到了她的身边，两个孩子的心情都很低落。 墨临渊迟迟不醒来，两个小包子无比担心。尹清歌带回来的药材不算少，因为被清洗过，所以蓝霆钰在简单的选择一些之后开始直接入药。如今时间紧迫，药材是肯定来不及炮制的，虽然直接入药会药效降低，但是却能及时的给周围的人带来一些 安慰。 能跟在墨临渊身边的，基本都是硬汉子，虽然受了伤，但是哼哼唧唧的一个都没有，就连见惯了生死的蓝霆钰都不得不佩服墨临渊的御下之策。 “他没事的，有你带回来的那些药材，死不了。”蓝霆钰说完，递给尹清歌一个用布包着的小药团子。 尹清歌是疑问的眼神示意蓝霆钰。 “你的胳膊受伤了，快敷一敷吧，好的快些。”蓝霆钰道。 “我无事，不过是刮噌了一下罢了，你给其它人吧。”尹清歌拒绝了。 在这场灾祸里，她算是最好的了，除了奔跑累了一些之外，几乎没有受伤。胳膊上的这个不过是皮外伤罢了，跟伤筋动骨的侍卫们比起来，尹清歌觉得自己的伤势实在不值得去浪费为数不多的药材。 “他们都有了，还有，我是大夫，虽然看不到，但是你身上的血腥味已经告诉我那绝对不是普通的刮蹭而已。” 蓝霆钰不给尹清歌反驳的机会，将布团子直接塞到了尹清歌的手中。尹清歌四处看了看，果然每个受伤的人手中都有一个布团子，想来蓝霆钰没有撒谎。手中的布团子微微有些发热，尹清歌没有在拒绝的将袖子撩了起来，伤口已经凝固了，暗红色的有一大片，尹清歌几乎 感觉不到疼。 按上去不过一会，尹清歌就感觉到了药力的作用，原本已经冰冷的快要没有知觉的左臂感觉到了一丝暖流。 尹清歌有些惊讶的看着手中的布团子，不知道它为什么会这么有效，看了一眼仍旧在忙碌的蓝霆钰，尹清歌想，也许这就是神医和普通大夫的区别吧。 之所以会有一个神字，可能就是因为它可以化腐朽为神奇。 见墨临渊还好，尹清歌吩咐两个包子看好墨临渊，她则要去找一些吃的东西。如今各个带伤，没带伤的只有尹清歌、蓝霆钰和两个小包子，至于墨石和墨竹他们是不能离开的，尹清歌需要他们负责警戒。 这个时候的山林是没有法则可讲的，尹清歌等人没有吃的，山里的猛兽同样没有。所以这里墨竹和墨石警戒不是人类，而是发狂的动物。 动物一只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会成群结队。 “墨石、墨竹，你们看着这里，我去找些吃的。”尹清歌从墨临渊的身边站了起来，原本柔和的表情在这一刻变得冷酷。 “是，东家！”墨石和墨竹同时答道。 尹清歌对野外生存很熟悉，找食物对她来说并不难。虽然这里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子，但是尹清歌依旧轻而易举的找到了许多食材。 如今每个人都疲惫不堪，吃素食是补充不了他们的体力的，所以要么多抓到一些小动物，要么就必须要抓到一些大型的动物才行。 只是动物们也受到了山洪的惊吓，再碰到人类的捕捉，肯定会拼死反抗的。 就在尹清歌寻找大型动物的时候，那些猛兽们也在寻找食物。山洪毁了他们的栖息地，他们只能走出自己的地盘，重新建立家园。 吼…… 尹清歌隐约间听到了老虎的声音，她的心中不由一喜，虎骨对墨临渊的伤势很有效，若是能捉上一只，肯定会让墨临渊早些好起来的。想到这里，尹清歌又往山林深处走去。 第四百六十八章勇斗双虎 这是尹清歌来到这个时代第二次看到吊睛白额大虫了，就是现在人称为虎的动物，可惜，这次尹清歌的运气不怎么好，她遇到了两只。 可以看得出来，两只虎都已经饥肠辘辘很久了，一场山洪吓跑了所有的动物，自然也让它们没有了食物。 这两只老虎其中一只的受了伤，腿部有很明显的血迹。 它们看到尹清歌无比的兴奋，一下子作势要冲了过来。 两只成年的老虎十分的强壮，很显然之前在山林里它们生活的很惬意，膘肥体壮说的就是它们这样。 两只老虎围着尹清歌转悠，那是在寻找眼前这个猎物的弱点。尹清歌以不变应万变的站在中间不动。她看的出来，两只老虎也很谨慎，显然尹清歌身上的气场对它们来说也是有效的。 尹清歌也同样很紧张，老虎的战斗力她是清楚的，如果只是其中一个，她可以很轻松的对付了。可是现如今同时面对两只，饶是尹清歌艺高人胆大，也不得不慎重。 两只老虎一直生活在一起，肯定会如何合作扑杀猎物无比娴熟，尹清歌这边的压力陡升。不过就算艰难，尹清歌也不会放弃的，她需要它们的虎骨来给墨临渊治病。 虎身上有很多的宝贝，都是可以入药的。 吼！吼！吼！ 连吼三声，正对面的那只老虎铺了过去。这只老虎的体型比尹清歌要大很多，冲过来的时候甚至带起了一阵风。右爪狠狠的向尹清歌扑去，就在尹清歌避让开来的时候，后面的那只老虎也动了，张开血盆大口冲向尹清歌，巨大的呼啸声响彻整个 山林。 尹清歌的身形十分灵活，她早就戒备着后面的那只老虎了，是以在后面的老虎刚动的时候，她就已经预测到了它的行动。 尹清歌这一刻很感谢墨临渊教她的轻功，有了轻功，对付两只老虎轻松了很多。只见尹清歌不停的腾挪，很快就将两只老虎累的气喘吁吁。 可是，尹清歌没有放轻松，这毕竟是山林中的霸王，除非将它们彻底的杀死，否则，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它们的一爪或者是一咬，那可是要人命的。 “来吧！” 尹清歌看着在一边有些累，但是视线没有从她身上移开的两只老虎，默默的从脚腕处拿出一只匕首，紧紧的握在手中，主动挑衅两只老虎。 两只老虎大约是感受到了尹清歌的情绪，连连吼叫起来。 就在尹清歌跟老虎殊死搏斗的时候，蓝霆钰开始给墨临渊上药和治疗了。 蓝霆钰使用药材使用的十分彻底，那些药根子和叶子全部都入药了，半分都没有浪费。外伤好治，内伤难疗，说的就是如今墨临渊的状况。 蓝霆钰有些懊悔刚才逃命的时候太过大意，将金针丢在了山洪里。若是有金针在的话，墨临渊也不用受那么久的苦了。 “蓝叔叔，我爹爹他没事吧？”尹无缺看着蓝霆钰扶着墨临渊给他灌了药，有些担心的问道。 蓝霆钰注意到了尹无缺对墨临渊称呼的变化，看着几乎是缩小版的墨临渊，他答道：“放心吧，你爹爹很快就会醒的。” 很显然，蓝霆钰的话给了尹无缺很大的力量，他脸上的神色开心了很多。 “蓝叔叔，谢谢你！”尹无缺开心的说道。 笑容扬在有些脏兮兮的小脸上，蓝霆钰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 尹无缺寸步不离的看着墨临渊，尹无忧则懂事的用尹清歌以前教过他们兄妹两的法子开始净水。 因为山洪的原因，水全部变得浑浊了，等它自然沉淀不知道还需要多久，而且就算自然沉淀完了里面说不定还是会有许多杂质。于是尹无忧干脆自己捣鼓起来，将烧过的木炭捣碎，成为天然的过滤屏障。 再将之前沉淀好的水倒入木炭中过滤，如此反复三四次之后，水已经变得十分清澈了。 “这些都是你们娘亲教你们的吗？”蓝霆钰指着正在忙碌的尹无忧问尹无缺。 尹无缺看着蓝霆钰并不像是个坏人，又想到刚才他还是给墨临渊治病，于是点了点头。尹清歌曾经嘱咐过两个小包子的，在不熟悉的人面前，不能展露这些。 “娘亲不让说，所以蓝叔叔，你能答应无缺不告诉别人吗？”尹无缺歪着小脑袋一脸真挚的问蓝霆钰。 “好，我会保密的！”蓝霆钰温和的笑了笑，便去继续看顾墨临渊了。 墨临渊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刻，一丝一毫都不能马虎，必须要人时刻照料着。蓝霆钰摸了摸墨临渊额头，很好，没有发热。 只要没发热，蓝霆钰便有八成的把握墨临渊很快就能痊愈。要是发热的话，那事情就会变得很棘手，说不得要在这破碎的山林里停上一两个月才行。 墨临渊身体太虚弱了，经不起半点的折腾了，所以不能移动位置。 就在这个时候，尹清歌拖着两只老虎的尸体回来了。同样的，尹清歌也付出了全身血迹斑斑的代价。 所有人全部迎了上来，特别是两个小包子，看到尹清歌几乎成了血人，霎时间眼泪就涌出了眼眶。 墨临渊已经这样了，两个小包子可不希望娘亲再倒下去了。尹清歌将老虎的尸体放在一旁，让墨石和墨竹去处理，自己蹲下身子看着哭出来的两个小包子，紧紧的抱住了他们。两只老虎真的太难缠了，尹清歌有些大意了，觉得自己可以对付，不过，幸好还是活着 回来了，只是那些艰苦搏斗的场景怕是要藏在心里一辈子了。 “娘亲无事。”尹清歌帮两个小包子擦了眼泪。 “呜呜呜，呜呜呜，无忧不想看到娘亲受伤。”经受了一天各种冲击的尹无忧再也忍不住的大声哭了出来。 一个成年人尚且不能安然面对一切，又是暴雨又是山洪又是受伤的，两个孩子能坚持到现在，尹清歌觉得他们已经很好了。 “晚上我们烤肉吃，骨头汤刚好给你们熬汤喝。”尹清歌哄着他们。两个小包子现在太脆弱了，禁不起任何的刺激。 两个包子懂事的点点头，尹无忧自己擦擦眼泪，继续净水去了。看着两个小包子懂事的样子，尹清歌既是欣慰又是心疼。“蓝叔叔说，爹爹很快就能醒了，到时候我们喂爹爹也喝一些骨汤吧。”尹无缺抬头对尹清歌道。“蓝叔叔说可以就没问题。”两只老虎其实就是特意为墨临渊打的，如果墨临渊能吃的话，尹清歌自然是同意 的。这个为了自己连生命都可以不要的男人，尹清歌希望他能快点的醒过来。 第四百六十九章灾后的夜晚 这是山洪后的第一个夜晚，安静的有些诡异。 大半的动物在山洪摧枯拉朽般冲击下几乎死伤殆尽，除了鸟类，能活下来的都是很大型的动物，像是之前尹清歌遇到的那两只老虎。那些大型的动物有着自己的觅食方式，先祖流传下来流淌在血液中的本能告诉它们，这片山林已经毁了，必须要迁到其他的地方去，占领新的地盘。这也是为什么虽然是深夜，但是山林寂静的可怕的原因 。 这片山林已经废了，连风都很少，不过就算有风有风也不会有什么声音了，不会有树叶子哗啦作响，因为这里已经没有几乎没有还能站着的树了。 墨临渊还是安静的躺在那里，平静的闭着眼睛，无喜无悲。尹清歌从回来之后，就没有离开过墨临渊的身边。仿佛是从没有看见过墨临渊一般，尹清歌的眼睛几乎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这个没有声息的男人。 因为沈嫂子不在，晚饭是墨竹和墨石准备的，他们经常外出，对于这两位高手来说，寻找食材以及做成食物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不过比起沈嫂子之前所做的美味，那是要差了不少。 不过在这样的境地，有吃的已经算是不错了，谁还会在乎好不好吃呢。 那些受伤不算太严重的侍卫们此时已经能活动了，显然蓝霆钰的药很有效。他们一个个的围在墨临渊的身边尹清歌的身后，打算用行动告诉所有人，墨临渊不醒，他们便不吃饭。 墨竹和墨石很快将两头虎都处理好了，现在是夏天，肉类的东西放不了，除了一些不必要的，其他的都被烤熟了，两个老虎的肉被堆成了一个小小的肉山。 骨头则全部熬汤，对受伤的侍卫来说，这是大补之物，能让他们加速恢复。 “娘亲，墨竹叔叔将骨头汤熬好了！”尹无忧很懂事的说道。 尹清歌的脸上出现了难得的悲伤之色，尹无忧和尹无缺兄妹几乎没有看过这个样子的尹清歌，他们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己的娘亲。 “我来喂他！”尹清歌声音清冷，脸上的悲伤神色也随之收敛，就好像刚才的神色是两个孩子看错了一般。 “我去给娘亲端来……”尹无忧很懂事的说道。 尹清歌有些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这短短的几天的时间，两个孩子成长了很多，变得比以前更加的懂事，也更加的沉默少言了。 原本还有欢笑的两个小包子，这两日越发的沉默了。除了和尹清歌进行必要的交流，更多的时候两个包子就是默默的做些所能及的事情，或者是在一边发呆。 在场的人所有人看着这一切，都十分心疼这两个看起来还很稚嫩的孩子，但是却又不知道如何的安慰。这世界上本就是你死我生，每天都有人在死亡，可是对孩子来说还是太残酷了。 “娘亲，忧儿已经降汤吹凉了，可以喂爹爹喝了。”尹无忧端来了一碗汤。 没有碗，装汤是一种很大的树叶子，尹无忧很巧手的将将它叠成了一个碗，只为了让自己的爹爹能够更好的喝汤。 “真乖，等你爹爹醒过来他一定会很开心的。”尹清歌含着笑对尹无忧说道。 尹无忧站在一边，看着尹清歌一口一口的将虎骨汤喂到墨临渊的口中，眼神中满是乞求。两只会说话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那是一种任谁都不忍心辜负的眼神。 侍卫们甚至都转过身子不忍心去看尹无忧，那种纯真的眼神，那种不含杂质的眼神，干净的比雪山上的雪还要洁白，怀着关切的忧伤，透彻的让人不忍去看。 蓝霆钰一直默默在煮药，墨临渊的身体必须要吃药和用药的，否则就算醒了也撑不过多久的。内伤太重了，目前的情况下，蓝霆钰真的是有心无力，只能一切慢慢来了。 不过幸好，两个孩子在出谷之前，热毒已经压制住了，就算多拖些日子也不会对他们的身体有什么妨碍。 看着正在喂墨临渊喝汤的尹清歌，整个动作十分娴熟自然，就像是墨临渊的妻子一般，完全看不出来她与墨临渊其实并未成亲。 那种亲昵和一切亲力亲为的表现，一点都看不出她原本是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 “原来还可以这样……”蓝霆钰有些苦笑这喃喃道。 至于话中的意思，除了蓝霆钰，怕是别人都不会晓得吧。 过了大约半晌，蓝霆钰走到墨临渊的身旁帮他重新诊脉，躺了这么久，按道理来说墨临渊差不多应该可以醒过来了。 者无关乎于伤重还是不中，而是人的一个本能的身体反应。 “他怎么样了？”尹清歌问蓝霆钰。 “一切还好，没有恶化，你找回来的药材很有用。”蓝霆钰轻轻的放下墨临渊的手，对尹清歌说话，话语中有着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温柔。 “那我明天再去摘一些回来，还有什么其他的需要的药材吗？我轻功好，走的远些估计都能找到的。”尹清歌道。 看着尹清歌急切的想要帮助墨临渊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嫉妒的心情在蓝霆钰的心中蔓延。 原本以为她就是那样冷厉的女子，对谁都是不假辞色，原来，面对心爱的人她也有有如水的温柔。会帮墨临渊轻轻的擦拭脸庞，会捧着叶子做的汤碗一口一口的喂着昏迷的他喝汤。 原来，尹清歌也是可以温柔的，只是，这温柔只属于墨临渊一个人。 “之前的几味药就够了，你也别太担心了，有我在，不会让他出事的。”蓝霆钰忍不住的劝解。 虽然尹清歌不说，但是她眼中的关切和担心和骗不了人的。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傻的，只是谁都不说罢了。尹清歌和他们主子的恩怨情仇，跟了这么些日子他们大多也都知道，是以虽然墨临渊昏迷了，他们还是一样的尊敬尹清歌。 在侍卫们的眼中，尹清歌就是他们的主母，两个可爱的孩子就是新的小主人。 “那就好！那就好！” 说完话，尹清歌手中的碗也放下了，一碗汤墨临渊在尹清歌的喂食下已经全部喝完了。尹清歌有些开心，只要能吃东西就好，说明墨临渊本身的求生欲望也很强烈。 看着周围都静默着的侍卫，尹清歌忽然觉得也许自己该做些什么了。往常，墨临渊对这些人的吩咐就是尹清歌的话如同墨临渊本人的话一样有用。尹清歌即等于墨临渊，墨石甚至还因为怠慢尹清歌而受罚过。 第四百七十章又是一天 “你们都去吃饭吧，你们的相爷要是醒了，肯定不会想看到你们这个样子的。” 尹清歌静静的开口道。 众人没想到尹清歌在照顾完墨临渊之后，会说出这样的话。这不是原本万事不关己的尹清歌会说出来的话。 就连蓝霆钰都不禁看着尹清歌，那眼神包含着很多的情绪，尹清歌能感觉出来，但却也不想去想了。 现在，墨临渊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通通都要往后排。 侍卫们仍然还是静默在那里，不是他们不听尹清歌的话，而是同样被尹清歌这种主人似的口吻给震惊到了。 “是，属下遵命。”墨石第一个接话。 “是，属下遵命。”其他的侍卫众声答道，男儿们的声音在山林里响起，格外的洪亮，传出去很远很远，甚至有了回音。 每一个人都给予了尹清歌足够的尊重，那种尊重是和墨临渊相等的。 在他们眼里，虽然尹清歌没有和墨临渊举行成亲的仪式，但是有只要两个小包子在，尹清歌就一定是板上钉钉的主母，这是谁都改不了了。侍卫中的大部分人已经跟随墨临渊很久很久了，墨临渊是什么性格，他们不比尹清歌了解的少。主人的性格坚毅，对待感情也是如此，所以他们有理由相信，尹清歌一定会是他们未来的主母，众侍卫对这 一点深信不疑。 尹清歌的本事所有人也是有目共睹的，就算是不说那富可敌国的财宝和庞大的商业版图，就单说功夫、才智和能力，尹清歌绝对配上的墨临渊。 尹清歌的话很有效，众人在应答过之后，纷纷来到吃饭的地方。吃肉、喝汤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能看出一个队伍是否有纪律。 时间，慢慢的过去，知道子夜来临，墨临渊也没有醒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墨临渊不醒，尹清歌就觉得一直心里有些慌慌的。可是这些她都不能表现出来，这里的人都要靠她撑着。虽然从墨竹、墨石到一众侍卫都没有明说，但是他们的态度和反应，尹清歌可以很 清楚的知道，从墨临渊为了救她倒下之后，自己就是些人的头儿了。 子夜来临，除了值夜的，其他人都已经睡觉了。山洪带来的巨大冲击力这个时候才显现出真正的威力，每个人都已经筋疲力尽了。 “临渊，他，他为什么没有醒？”尹清歌有些不太习惯这样叫墨临渊，但是名字到了嘴边又这样自然而然的出来了。神医谷的蓝霆钰就在这里，这个问题是她现在心中最大的疑惑。 “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体我看过了，虽然伤势不轻，但是只要每天按时吃药应该会没什么事的。”蓝霆钰实话实说。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疏漏了？”尹清歌追问道。 在医术上，尹清歌算是久病成医。 前世的时候，因为要出各种各样的任务，所以一些简单的伤都能自理，但是像墨临渊这么严重的，尹清歌束手无策。 “不会，也有可能是热毒的原因，不过也不能确定。一切都要等他醒了才能确定。”蓝霆钰也有些无奈，身为神医，却不能救自己兄弟的命。 “你不是神医么？”尹清歌有些生气的质问。 “我比你更想治好他！”蓝霆钰回道。 蓝霆钰并未生气，尹清歌也只不过是早些希望墨临渊能好起来罢了。这样的心情他也有，而且更加的强烈和真切。 “抱歉！”尹清歌也知道自己说话太急了，说了一句道歉离开了。 去看了一圈两个小包子，都已经睡着了。不知道是不是在担心墨临渊，睡着的两个小包子脸上依旧带着愁容，微微锁着眉头。因为行李都被山洪给冲毁了，尹无缺和尹无忧身上盖得是墨石和墨竹的外套。 幸好现在天气还算是暖和，再加上生了火，墨石和墨竹就算没有外套也能撑得住。 帮两个包子重新盖好有些踢开的衣裳，尹清歌又回到了墨临渊的身前。 墨临渊就像是睡着了一般，胸间的呼吸已经变得平稳，原本像是白纸般苍白的脸色也渐渐的有些一丝好转，虽然仍旧是苍白，但是比起刚开始可怖的样子已经好了太多。 尹清歌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有些微微亮了，摸了摸有些痛的额头，尹清歌打算站起来走一走。 趴在墨临渊的身边一个晚上，就算身体素质过人的尹清歌也有些吃不消。 “东家，您再休息会吧，这会还早呢，您才睡了两个时辰。”墨竹来到尹清歌的身边轻轻劝道。 作为一个合格的下属，主人的一切都要关注，墨竹关注这自己主子的一举一动，没有人比他更知道，自己这位面上冷淡内心也同样冷漠的主人，是什么样一个心情。 “罢了，天亮了，也该起了。”尹清歌轻巧的拒绝了墨竹的提议。 不是她不想睡，而是睡不着了。 在那睡着的两个时辰中，尹清歌觉得极不安稳，总是觉得半梦半醒，虽是睡着了，但是睡眠的质量却极差。 “我去烧水，您喝些热水吧。”墨竹道。 “去吧！”尹清歌应道。 尹清歌在四周转了一圈，活动了一下手脚，便去看尹无缺和尹无忧兄妹了。因为是露天的原因，两兄妹盖的外衣上有薄薄的一层露水。 幸好有这么一层衣裳，不然原本身子就有热毒的两个小包子万一再染上了其他的病症可就麻烦了。 看完小包子，尹清歌又来到了墨临渊的身前。 墨临渊还是没有醒，也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昨天晚上睡觉前，尹清歌将墨临渊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这样只要墨临渊有动静，尹清歌就可以第一时间知道。 可惜，遗憾的是，墨临渊并没有醒来。 早上的天亮的很快，不一会儿原本只有些微亮的天空变得明亮起来。远处的东方，一颗红彤彤的太阳正在冉冉升起，已经照亮了大半个天空。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营地里的人陆陆续续的醒来，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每个人的精神都好了很多，原本昨日里还在流血的伤口也在渐渐的愈合了。 一切看起来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娘亲，爹爹醒了吗？”看着还在昏迷中的墨临渊，尹无缺还是问了一句。 “快了，很快就会醒的！”尹清歌摸了摸尹无缺的头，对他说道，其实这话更像是尹清歌对自己说的。 第四百七十一章指尖的悸动 早晨的营地有些湿，山林的露水比其他地方更多些，地上湿漉漉的。 昨天晚上生起来的火焰已经快要熄灭了，一整夜的燃烧，柴火几乎全部变成了黑色的木炭，只余下一丁点的火光还在最中间的地方跳跃着。 火堆旁边的地上被烤的干干的，两个包子就睡在那里。 侍卫们对尹清歌母子三人有着主人般的敬畏，最好的东西总是让给她们三个人，若是尹清歌不愿意接受，那么两个包子则不能退却。 尹清歌可以不承认和墨临渊的关系，但是两个包子却不行。血缘是这个时代最纯粹的关系纽带，比起婚姻来说它牢靠了不知道多少倍。 天光大亮，营地里变得有了声音，早晨的静谧氛围被打破。 走动声、说话声、加火添柴和洗漱的声音构成了早晨最和谐的声响，两个小包子此时也醒来了，在侍卫的照顾下洗脸、吃饭，一点都没有打扰到尹清歌。 太阳升起来了，明亮的光线照耀在营地上，一瞬间退去了清晨的湿润，开始变得干燥起来。 侍卫们就地取材，速度很快的给墨临渊搭了一个棚子。 看着天上刺眼的太阳，昨天的暴雨和山洪仿佛就像是一场梦，一点都不真实。可是周围的狼藉又在切实的提醒所有人，昨天的一切都是真的。 “东家，今天我带人出去找药材吧，您带着两位少爷、小姐在营地等着，今天相爷应该就会醒过来，要是相爷醒了，肯定想第一时间看见你们的。”看着尹清歌刚准备动身，墨竹上前拦住了她。 尹清歌皱着眉头看着墨竹，虽说他说的没错，但是这样自作主张却是让人有些不快。 “你们可辨认的出那些药草？可知道如何采摘”尹清歌问道。 “从前在宰相府学过粗浅的，今日早上我等已经细细的问过蓝神医了，属下可用项上人头担保，绝不会出现问题。”墨竹的声音铿锵有力。 虽说墨竹跟了自己许久，但是说起来他对墨临渊的忠心以及一身的本事，尹清歌还是不担心的。 从这些日子看来，墨临渊御下确实有着不一般的能力。就算是不相信自己的感觉，尹清歌也会选择去相信墨临渊的人品。 墨竹的后面还跟着三名侍卫，他们是受伤最轻的，所以今天就出发，那些受伤严重的再养一天的伤，明天日再换他们去。 “小心些，山林里还有不少猛兽，说不得还没离开，别大意。”尹清歌嘱咐道。 原本一行十几个人，如今就剩下不到十个了，尹清歌禁不起任何的损失了。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是墨临渊的人，尹清歌想要保护好他们。 “是，东家。墨竹定会完成任务的。”墨竹能看的懂尹清歌的想法，是以有些伤感。 原本属于墨临渊的责任，这一刻，已经完全的转移到了尹清歌的头上。附近的环境已经完全被破坏了，想要找到药材可不容易，找全的话更是难上加难。所以尹清歌猜测墨竹会带着人去更深更远的地方，只有没有被破坏的山林，才会容易些。所以，墨竹他们注定是不会太早 回来的。 能在天黑前赶回来的话，已经是快的了。 回来前，墨临渊应该醒了吧！ 尹清歌走了几步，来到了一个地势较高的地方，看四周看去。 满目疮痍也不过如此了，原本山青水美的山林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到处都是新断的树桩的倒下的树枝树干。原本植被覆盖的地方露出了焦黄色的大地，地形已经改变了。 也许不知道多少年以后，这里还会是山林的样子，还会有到处奔跑的动物和开着的野花，谁也不会记得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更加不会知道这里曾经埋葬了好几具枯骨。 “娘亲，爹爹的手指动了！”忽然，一阵有些尖锐的童声传来。 尹清歌低头，尹无缺正一脸惊喜的看着她。 一阵狂喜的心情充斥于尹清歌的心中，她直接施展轻功来到尹无缺的身前，拉着他的手往墨临渊那边走去。 越是靠近墨临渊，尹清歌觉得自己的心颤抖的越厉害。 靠近了才发现，墨临渊还没有醒，不过能看到指头有些无意识的勾动。尹清歌看着正在把脉的蓝霆钰，心中满是焦急。 那种既激动又惶恐的心情，尹清歌不知道怎么去诉说怎么去形容，好像这一瞬间的时光将她一辈子的忐忑都用完了。 “已经在好转了，脉象平稳了很多，看样子很快就要醒了。”蓝霆钰对尹清歌说道。“我一会再去准备些药。” “多谢你了。”尹清歌客气的道。 “何需言谢，我与他十多年的兄弟情分，说这个太见外了。”蓝霆钰笑看着墨临渊说道，眼中的那种感情尹清歌能感觉的出来，不是假装的。 尹清歌不知道墨临渊和蓝霆钰之间发生过什么故事，但是想来能让两个性格完全不一样，也不太有交集，但又是才华横溢的两个人能成为生死兄弟，想来过程应该很惊心动魄吧。 毕竟，这两个人可都不是随便能交心的人。 “不管怎么说，若不是你他也不会好的这么快。”尹清歌感叹道，这个功劳是谁都抢不走的。 “呵，随便吧，我们之间不需要那么繁文缛节的礼仪，他会懂我的。”蓝霆钰没有走开，继续跟尹清歌说话。 墨临渊自从手指动了之后，隔几分钟就要再动一次，但是眼睛一直没有睁开。 蓝霆钰不走，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用说话的声音唤醒墨临渊。墨临渊那么爱尹清歌，想来听到她的声音会更愿意醒来吧。“原以为他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谁能想到一个是朝堂上的宰相，一个是江湖上的神医，居然是生死兄弟，命运真是奇妙啊！”尹清歌轻轻的用手抚摸着墨临渊的额头，仿佛在拂去不存 在的灰尘。 “你与他不是一样么？”蓝霆钰反问道。 “什么？”尹清歌抬头，不明白蓝霆钰在说什么。“在别的眼里，你们是同一种人，一样的内心高傲，一样的冷眼瞧人，就连眼底的不屑都一模一样。说实在的，我原本以为你和墨临渊不会在一起的，不过现在我收回这样的话。”蓝霆钰好整以暇的看着尹 清歌，当看到尹清歌眼睛中的惊讶，不自觉的笑了出来。说起来，这还是蓝霆钰第一次看到尹清歌这样情绪化的表现呢。 第四百七十二章终醒来 蓝霆钰与尹清歌又闲聊了一阵，还是离开去准备药了。 尹清歌一个人守着墨临渊，只觉得心中溢满了幸福。 太好了，他马上就要醒来了。 他现在应该能听到我说的话吧！ 尹清歌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墨临渊，是像往前那样板着脸呢，还是微笑着呢，好像哪一种都不够自然，不够完美。尹清歌将墨临渊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每次墨临渊勾动指头的时候，都在会尹清歌的掌心轻轻的触碰，那种痒痒的感觉让尹清歌既想松开墨临渊的手，又想将墨临渊的手握的更紧，手心里的温暖大抵便是这 样罢。两个小包子也期待的等在尹清歌的身边，两个人不敢大声说话，更不敢乱动墨临渊，担心会加重他的伤势。蓝霆钰特意跟二人说过，墨临渊的伤在内部，一个不小心都会让他伤势加重，甚至丧命，所以绝 对不能随意的触碰墨临渊。 在一次又一次可能醒来又没有醒来的过程中，尹清歌母子三人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不过她们没有绝望，三个人都觉得墨临渊一定会醒来的。 他这么喜欢和两个孩子玩耍，想要弥补和他们关系，怎么可能会舍得抛下两个还未成年的子女离去呢。 况且，王图霸业还在等待着他，他怎么能死呢。 尹清歌不相信命运，但是坚信墨临渊一定会是个王者。 尹清歌正在帮两个乖巧的孩子整理衣裳的时候，忽然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尹清歌蓦地抓过头，墨临渊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你醒啦？”尹清歌明知故问，但是惊喜之情却溢于言表。 “爹爹醒了，爹爹醒了。”尹无忧开心的叫道，作为一个孩子，大悲大喜之下，有些没有了分寸。 “叫我，叫我什么？”墨临渊激动地问道。 “爹爹……”尹无忧叫道。 “爹爹……”尹无缺叫道。 墨临渊脸色激动的有些发红，一会看看尹清歌，一会又看着两个孩子，脸上的笑容从醒来后就再也没有下去过。 墨临渊用有些颤抖的双手摸了摸尹无缺和尹无忧的脸蛋，这一天他盼了很久，那一声爹爹更是做梦都想听到，如今实现了，他怎么能不骄傲不激动呢。 这是他和尹清歌的孩子啊，乖巧懂事还格外的聪慧，贼老天总算在伤害他之后给了他一些补偿了。 因为担心太激动对墨临渊不好，尹清歌赶紧安抚住墨临渊，又让两个小包子陪墨临渊说了一会话，就让他们自去一边玩耍了，以后的时间还有很多，无需把所有的感动都用在今天。 两只包子走后，尹清歌将自己的手从墨临渊的手中抽出，骤然失去了温暖，不知道为什么，尹清歌觉得心里有些空空的。 “你何必为了救我把自己伤成那样？”尹清歌幽幽的道，话中有感激有埋怨。 “当时哪顾得了那么多，只想着不能让你受伤。”墨临渊道。 说完，墨临渊仔细看了看尹清歌，原本就清减了许多的她看起来更瘦了一些，那双刚才握在手中的柔夷多了一些骨感。 看着脸色有些不自然的尹清歌，墨临渊有些心疼。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她一定经历了许多的辛苦。 “那也不该胡来，你若是真有个意外，你知道别人会如何心痛么？”这已经是尹清歌能说得出口的最隐晦的爱意了。 “我日后定会好好保重自己，清歌，你放心，我再也不叫你和孩子们担心了。”一席话，墨临渊讲的分外深情款款，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尹清歌，想要将自己心底炽热的情感传递给眼前的女子。 “你先休息罢，我去喊蓝霆钰过看给你看看，你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都没醒。”尹清歌说完去喊在一边的蓝霆钰。 其实蓝霆钰一早就发现墨临渊醒了，不过看到尹清歌和两个孩子围在墨临渊的身边便没有凑过去。这个时候，墨临渊需要的绝对不是大夫的诊脉，而是一家人的亲情时光。 看到尹清歌走过来，蓝霆钰知道该自己去了。 走到墨临渊的身边，蓝霆钰发现墨临渊的气色恢复的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的多。 “这两日辛苦你了！”墨临渊对正在给自己诊脉的蓝霆钰道。 “何必说这些客套话，我们兄弟二人可是生死里闯过的。我还没死怎么可能让你走在我前头。不过说起来，还是要恭喜你……” 蓝霆钰调侃着墨临渊，墨临渊难得的没有回嘴，而是咧着嘴傻乐。要是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墨临渊觉得自己可能早就用苦肉计了。 可是想到刚才看到的两个包子红红的眼睛，尹清歌不自然的苍白脸色，墨临渊又觉得心中不忍。 “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不，不是祸，全部都是福。”墨临渊难得傻气的说道。 蓝霆钰瞧着墨临渊开心的样子，不由得也替他觉得开心。真好啊，自己的生死兄弟有了家人了，无论怎么说这都是喜事。至于自己心底的那些酸涩，就永远压在心底好了。 有些人不是一定要得到的，看着她幸福就够了。 况且，蓝霆钰相信墨临渊一定会好好地对待尹清歌的。墨临渊是那种不动情则以，一动情就会终生不变的那种人，他这样的性格，不会让尹清歌母子三人受伤的。 “你身子恢复的很快，再有个五天左右的时间，估计就可以重新启程了。”蓝霆钰对墨临渊道。 “还要这么久才能出发，能不能早一些？无缺和无忧很想清风村，我也不想拖那么久。”墨临渊恳求蓝霆钰。 “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除非你不想要你这身子了。” 蓝霆钰气呼呼的离开了，两个孩子不过才叫了爹爹，墨临渊就打算连身子都不顾直接开拔回云安郡了，实在是在太急躁了一些。 可以预见的是，墨临渊日后估计是唯眼前的母子三人是从了。 天刚擦黑的时候，墨竹带着侍卫们回来了，当得知墨临渊已经醒了，外出的几个侍卫一个个的全部都跪在了墨临渊的床前。 虽说都没有哭，但是红了的眼圈证明了他们此刻的心情。 墨临渊在属下面前依旧是那个不近人情、冷酷狠辣的宰相爷，并没有和颜悦色的安慰下属，而是告诉他们，明天开始去外面找那些失踪的侍卫的遗体。 人可以死在这里，但是不能葬在这里。他们是为了宰相府而牺牲的，理当要享受宰相府供奉的血食。墨临渊的一席话说到了众侍卫的心里，从跟着墨临渊的那天开始，他们就没想过能活到终老，给人当侍卫的，自然是有为主人牺牲的觉悟的。 第四百七十三章我不反悔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了，没有人记得你。 侍卫们说起来就是那无根的浮萍，很多人没有父母没有子女，只凭着这一条命想要跟着墨临渊搏一个前程出来。 学问被上层阶级把持在手里，贫穷人家的子弟根本没有通过读书改变命运的机会。读书，那是上等人的事情，连饭都吃不上的时候，读书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想要出头，那还有一条路，就是拼命，投身军伍，用自己的命搏前程，搏子孙之荫。 能被墨临渊选中，成为宰相府的侍卫，对这些身为贫穷人家的子弟来说是已经是所有出路中最好的了。自从选择了这一条路，便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能活到日后功成名就，那是福气；要是活不了那么久，那也怪不了谁，一切都是命。穷人家孩子的命没那么贵重，死了也就死了，赤条条来赤条条去，十八年 后又是一个好汉子。 要说自己身边的侍卫，墨临渊对他们的情况是最清楚不过的了。所以墨临渊一直在不停的前进，他知道自己的身上不仅仅是自己的命运，还有其他人的。 “相爷，兄弟们跟您这一场不亏了！”墨石率先跪在地上，给墨临渊磕头。 墨临渊看着墨石，抬手示意他起来。 看着这些跪在自己面前的下属，墨临渊心中也很感叹。这趟护送尹清歌的行程，这些人跟着自己风里来雨里去，最是可靠不过的了。 “我不会让我的人成为孤魂野鬼的。”墨临渊看着众人道，虽然重伤在身，但是这番句话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生为宰相府的人，死为宰相府的鬼。”众侍卫跪在地上齐声说道。 一时间，原本安静的晚上，变得热闹无比。 墨临渊醒来了，就算是一只严酷御下的墨石脸上也带了笑意，当天晚上，墨临渊坚持起身以树枝带香火给死在这里的属下们上了一炷香。 身前的他们受不起墨临渊这一拜，死者为大，墨临渊如今的一拜，他们受的起。 “兄弟们，记得夜里给愚兄拖个梦，告诉哥哥你们在哪，明儿带你们回家。”墨临渊一拜之后，墨石对着黑暗的山林大声的说道。 墨石的话落音之后，其它的侍卫同样的大声说道：“夜里给兄弟托个梦，明儿好带你们回家。” 饶是见惯了生死的蓝霆钰也被侍卫们之间的那种感情所感动。 晚上，所有人围绕着火堆吃虎肉和虎骨汤，墨临渊靠在尹清歌的身上，也坐在那里。原本尹清歌是不同意的，但是墨临渊坚持，又是个伤员，只得听他的。 可惜了没有酒，否则定是个美好的夜晚。小鸟叽叽喳喳的在枝头欢叫，迎来了在营地的第二个清晨。昨天晚上，所有人三三两两的趴在一起，竟然就这样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尹清歌发现自己大半的身子扑进了墨临渊的怀抱，两个包子则在她的褪边睡着了，昨天晚上是个开心的夜晚，在山洪后所有人最 开心的时刻。 每个人都放开心房，将着自己生命中或幸福或痛苦的事情，将虎骨汤当成了美酒，讲一个故事刚喝一口汤，惬意无比。 凉凉的山风轻拂着尹清歌的头发，尹清歌用手将头发挽至耳后，只是这一个轻轻地动作，墨临渊就被惊醒了。 从小到大，墨临渊从没有觉得安全过，所谓的安全感不过只是可笑的心里安慰罢了。 “醒了？”尹清歌的声音虽然还是清冷的，但是比以前有了温度。 “嗯，昨夜里睡得很香。”墨临渊脸上的笑忍不住的溢了出来。 场景实在是太美妙了，墨临渊想过未来的某一天可以名正言顺的抱着尹清歌一起睡觉，但是当真的做到了，他却心跳加速了一整晚。 若不是强迫自己休息一会，墨临渊觉得就算一整夜不睡也不会有什么关系。 “起来吧，今天我陪你走一走。”尹清歌不是个放不开的人，既然明白了心中所想，也就不在扭扭捏捏。 “清歌，等回了都城，我娶你为妻好不好？我想成为你的夫君，想成为无缺和无忧堂堂正正的父亲。”墨临渊说的很忐忑，他很担心尹清歌不会答应。 尹清歌似笑非笑的看着墨临渊，看的墨临渊心中有些发毛。 “可是我说错了什么？”墨临渊问的很心虚。 “江山为媒，天下为聘呢？”尹清歌朱唇轻启，仿佛说的是件无足重轻的小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这个，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墨临渊放声大笑，这样的尹清歌才是他认识的尹清歌，才是足以匹配他的尹清歌。“天上地下，你只得娶我一人。墨临渊，我给你一个反悔机会，若是明天你还依然想娶我为妻，那么就要遵守我的约定。若是违反，你知道的脾气的。”说罢，尹清歌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在墨临渊的脖子 上比划了两下，冷酷的动作，眼神又妩媚而妖娆。 墨临渊紧紧的抱住尹清歌，他真的爱死了这样子的尹清歌。原本以为对她的了解已经够多了，可是每次她不经意展现出的，都是墨临渊从未见过的。墨临渊不知道尹清歌还有多少面是他不知道的，他很期待能彻底的了解尹清歌的每一面，还要将她迷人的地方遮挡 起来，不让任何男人觊觎。 “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不会反悔，若是有一天我食言了，我心甘情愿死在你的剑下。”墨临渊声音邪魅的说道，声音轻的只有尹清歌一个人能听到。 尹清歌正打算再说些什么，两个小包子醒了。 看着睡眼惺忪的小包子，尹清歌正打算带着他们去洗漱，被墨临渊拒绝了。成为爹爹的喜悦让他此刻彻底的变成了一个普通人，为了弥补两个孩子，他一切都亲力亲为，就连尹清歌想帮忙都不行。 因为两个孩子心理也是愿意的，尹清歌便也随他们去了，就当是增加父子间的感情了，总是是有利而无害。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五天的养伤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明日就是启程的日子了。 第四百七十四章重新启程 大约是心情好的缘故，墨临渊的伤情好的比所有人预想的都要快，在养伤的日子里发生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焚烧侍卫们的尸体了。 尸体的寻找工作还算是顺利，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中真的有天意还是墨石等人的运气好，众侍卫出去找了不过半天就全部找到了。 天气热，又没有什么交通工具，只能将这些人的尸体当众焚烧带走骨灰，令所有人吃惊的是并没有找到沈嫂子的尸体。 因为沈嫂子是尹清歌贴身的嬷嬷，墨临渊特意令人搜了两遍，可是还是一无所获。 尹清歌并不是一个太过矫情的人，沈嫂子的尽心尽力她已经记在心里了，再去做无谓的缅怀太过做作。 人想要令自己在以后的日子里不会后悔，做的并不是事后的弥补，而是在当初遇到的时候就全心全意。 尹清歌觉得自己是一个纯粹的人，因为对待一个人的态度是从一而终的，你值得我对你好那就是值得，你不值得我对你好就是不值得，而这个值得和不值得的标准不会因为你这个人是死是活而变化。 每个人的骨灰装在一个小瓦罐里，瓦罐是墨竹连夜用泥土在火上烧出来的。虽然看着并不结实，样子也不美观，但是在山林里能烧出来已经很不错了。 “娘亲，沈嬷嬷找不到了么？”尹无缺问尹清歌。对于沈嫂子，尹无缺和尹无忧兄妹还是很有感情的。沈嫂子是李氏兄弟带进草庐的，而后从草庐到云安郡，再从云安郡到都城，最后是都城到金陵府，之后一路北上，到了这边疆之地，无论尹清歌母子有 什么艰险，她从没退却过。 要说忠诚和用心，她怕是所有的人里面除了墨竹之外最得尹清歌人心的吧。 更别提因为有沈嫂子在，一路上虽然食材简陋，但是仍旧吃的丰盛和美味。两个孩子的成长，沈嫂子功不可没。 “嗯，不过她会一直陪着你们的，嬷嬷那么喜欢你们，就算不在了，也会保佑无缺和无忧的。”尹清歌安慰有些伤心的兄妹两。 “嬷嬷做的饭很好吃！”尹无忧稚嫩的声音软绵绵的道。童言最是无忌，这大概也是两个小包子对沈嫂子的念想吧。也许很多年后，当他们长大了，成家了有了自己的孩子，还会想起孩童时的这一幕，还会想起曾经有一个老妇人对他们如对亲生孩儿一般的疼爱 。 “回去给嬷嬷立个牌位吧，为我尹家牺牲的人，总要有人念想着。”尹清歌轻轻地对两个包子说道。 两个包子懂事的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出发的那天天气很好，原本死寂的山林里面也恢复了一些生气，走的时候还听到了许多的鸟叫声。 山林里面的路并不好走，原本的路全部被毁了，一行人只能依靠自己往南方走。不过也幸好一行人都是会武的，有陡坡或者的湖面的时候，可以飞过去，而不用绕路，节省了很多的时间。 因为在山林里，并不需要太过警惕，就算是慕容珩再怎么手眼通天也不会知道他不喜的那个宰相竟然会在这样的荒山野岭里。 墨临渊一直轮流的靠扶在侍卫们身上，他还不太能使用内力，所以使用的轻功的时候，一般是两个侍卫抬着他。其中以墨竹和墨石居多。 因为山洪导致地形的改变，一行人只能凭着感觉走。从天亮走到天黑，又从天黑走到天亮，还是没有看到人烟。不过谁都没有泄气，碰到人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好在一行人因为心情不错，故而并不觉得路上有多么的枯燥。 出发的第二天傍晚，一行人在荒野里露宿，因为点了好几堆的火，所以也不用担心有什么狼群和其他猛兽的攻击。 因为蓝霆钰的存在，找了好几种不知名的野草放进火堆里燃烧，所以虽然是盛夏的季节，但是却一个蚊虫都看不见，蛇和老鼠更是绝迹了。 “蓝叔叔真是厉害，不愧是神医。”尹无忧吃完饭的时候由衷的赞叹道。晚饭吃的是烤羊，因为在荒野上，这里的山羊出没比较多，不费什么力气就抓到一只。盛夏的荒原上有各色各样的野草、野菜，尹清歌凭借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找到了许多能吃的东西，让这几日一只吃肉 食的众人着实解了一把腻。 “你娘亲比叔叔厉害，找到了许多叔叔都不知晓的食材。”蓝霆钰探究的目光看向尹清歌，却被墨临渊宽大的身体给遮挡住了。 墨临渊如今身子正常活动已经没问题了，只要不动内力，寻常人看不出他是受过重伤的。再将养个十天半个月的，内力也可以正常使用了。 这里面不仅有蓝霆钰的功劳，也有墨临渊自己本身身体素质好的原因。 “我娘亲自然是厉害的。”尹无忧实话实说，虽然她很崇拜神医叔叔，但是如果要和娘亲比起来的话，尹无忧还是会坚定地站在自己娘亲的一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群人被尹无忧的童言无忌给逗乐了，就连蓝霆钰都忍俊不禁起来。 睡觉前，蓝霆钰又给墨临渊把了一次脉，脉象如蓝霆钰预想的那般平稳有力，一切都在显示着墨临渊的身体正在超越常人很多的速度恢复着。 蓝霆钰找不到原因，只能归咎于墨临渊功夫高强，内里深厚。 黑也很快来临了，荒原上的夏夜比起都城的要美丽的多，一颗一颗像是眨着眼睛的星星在天空中吸引众人的视线。 “娘亲，回了清风村，我能和别人说我爹爹是谁么？”尹无缺睡觉前怯生生的问了尹清歌这个问题。 他歪着脑袋，显然这个问题困扰他很久了。拥有爹爹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可是如果不能说出去，那么幸福感则会有些打折扣。 “自然能的，爹爹一定求之不得呢。”尹清歌摸了摸很久没有碰过的尹无缺的脑袋，眼底深处满是心疼。 尹清歌的话让尹无缺喜不自胜，他终于不是没有爹爹的野孩子了，也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告诉众人自己的爹爹是如何的出色。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尹无缺觉睡的格外香甜，像是梦到了什么美妙的事情，在睡梦中嘴角都咧的大大的，十分欢快的样子。 第四百七十五章烟火人间 尹无缺和尹清歌的话自然是逃不出五官敏感度远超常人的墨临渊的耳边，在尹无缺睡着后，他悄悄的来到尹无缺的身边，将自己盖着的衫子盖到了尹无缺的样子。 看着睡梦中一脸满足的儿子，墨临渊只觉得内疚。 是他来的太迟了，让原本稀疏平常的事情在无缺和无忧的心里面成为了一个奢望。让他们被别人嘲笑为没有爹爹的野孩子。 这对心高气傲的两个小包子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啊。 因为别人说他们这一句的时候，他们没有办法反驳，因为在内心的深处，他们自己也是这样子觉得的。 “对不起，我终究还是来晚了。”墨临渊用口型对尹清歌说道。 尹清歌看懂了，默默的摇了摇头。 “不怪你的。”尹清歌回了一句。 这能怪谁呢，真要说起来，墨临渊和尹清歌都不过是忘记了一些本不应该记得事情，结果让两个无辜的孩子承担了所有的罪责。 也许只能怪罪于命运吧，它才是那个捉弄了所有人的人。 一声笑声打断了尹清歌和墨临渊自责，原来是尹无缺发出来的，想到睡觉前尹无缺的问题，墨临渊心里的自责怎么也止不住。 无论尹清歌如何说跟他没有关系，墨临渊就是不能原谅自己。作为一个男子，抚养妻儿本就是应尽的责任，可是他却生生的错过了七年多的时间，让她们母子三人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夏天的夜很短，天很快就亮了。 早饭是大大的一碗羊肉汤，肉的分量十足，让人吃了一天都不会觉得饿。为了去除膻味，尹清歌还用野菜煮了一大锅的清汤，侍卫们都很给面子，野菜汤喝的精光。 墨临渊是不爱吃野菜的，他不喜欢那股子味道，觉得怪怪的。不过在尹清歌的面前，墨临渊的不喜是没有用的，无论他喜不喜欢，每次吃完饭之后，尹清歌都会递给他一碗野菜汤，不喝都不行。 每次这个时候都是侍卫们觉得最开心的时候，他们心中如战神一样的宰相爷会像是喝药一样的喝着汤水。作为宰相府的侍卫，他们都会自觉地背过身去，不去看着自家主子的囧相。 墨临渊不知道的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侍卫们的话题就变成了猜测相爷是几口喝掉的野菜汤。 离开荒原，又走了半日，所有人都开心起来，因为看到了路。 有路就有人，有人就有村庄，有村庄就有县城，他们终于逃离了蛮荒，来到了人类的世界。每一个人心中此刻都在默念着祖先保佑，他们终于回来了。 “娘亲，娘亲，前头有人。”尹无缺指着不远处一个正蹲在地上歇息的老农说道。 那老农的半边身子完全被庄稼给挡住了，现在是夏天，正是庄稼长的壮实的时候。要不是尹无缺身子矮，众人还真看不见那个老农。 “走，过去瞧瞧。”作为众人首领的墨临渊发话道。 地里此时正种着玉米，长的已经有普通人的个头高了。有的已经抽穗，有些还没有，从庄稼的长势来看，这里还算是风调雨顺的。 坐在地上的老农从侧面看很黝黑，那是被太阳晒出来的辛劳，身上穿的衣裳最最粗的麻布，还打了不少的补丁。 老农的脚上没有穿鞋，脚底有着薄薄的一层泥，这样的景象尹清歌母子三人并不少见。以前在河湾村和清风村的时候见惯了这样的装扮，并不是老农喜欢光脚，而是要省鞋子。 要知道走路和干农活最是费鞋子了，鞋子卖的又贵，不是过年走亲戚轻易是不穿鞋子的。要是不小心弄脏了，那可不得了，刷一次要心疼好久的。 老农在坐在地上用草帽扇风，并没有注意到尹清歌一行人的到来。 “老丈，问您个问题，这是哪个郡县的地界？”墨竹上前问道。 “哎哟哟，这是哪来的贵人，您说郡县是啥意思，老汉听不明白。”老农一副实诚的样子，很是憨厚。 “这是什么村您知道吗？”墨竹想了想，又换了一个问题。 “这个老汉哪能不晓得呢，我们村子叫渠东村，村头有条沟渠可了不得，宽的很哩。”说到自己的村子，老农打开了话匣子。 “那您知道这渠东村属于什么镇吗？”墨竹连忙打断了老农对于自己村子的介绍，怕他介绍村子能介绍个大半天。 “这个老汉也晓得，叫合沟镇，老汉一年要去上好几次哩，还是村长带着俺的。”老农的表情十分骄傲自豪，仿佛去过镇上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东家，这……”墨竹面有难色的看着尹清歌，不知道如何是好。 能看的出来，这老农是一个淳朴的人，但是也正因为此，问他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人觉得无力。 “老丈，问一下您能带我们去村长家吗？”尹清歌问道。 大约因为尹清歌是女子有带着孩子的原因，给了老农很大的好感，他一点都没有犹豫的就答应了。 “好哩，我们村长可是我的小辈哩，好说话的很，听说还去过城里哩，见过大世面的。”老汉一个劲的夸赞。 尹清歌一行人只能跟着点头。 村子离地里并不近，一行人走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才到。老农大约也是个爱讲话的人，一路上讲个不停，从村长家的发家史讲到村里的士子，甚至连谁家有几只家畜都讲的清清楚楚。 进到村里，尹清歌发现这里的生活条件跟清风村的相差不远。一个村子的经济条件如何，从村子里的房子大致可以看出来。 这个村里的房子大多是泥土和着草做成的，但是也不乏几座石头垒砌的院子，在这样的村子里显得格外扎眼。 很快，老农在村长一座气派的院子前停了下来。院子很大，比起尹清歌之前的草庐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以看得出来村子的主人在村中很有权势。要知道农村人是最实际的，并不是房子盖得越大越好，而是在银钱够的情况下建的最好，显然，眼前的这户人家是不缺钱的。 第四百七十六章热情村长 吱呀…… 就在尹清歌等人站在人家门口的时候，这座青砖大院的门打开了。 “老王叔，你站在干啥哩？”说话的是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子，看模样比尹无缺和尹无忧都大一些，很壮实的样子。 “是文书啊，你爹在家不？这些人找你爹有事哩。”老农的态度明显的有着奉承的意思。看到这个被称为文书的男孩子甚至连腰都弯了一些。 “爹在哩，我给你喊去。” 人刚进去没多久，尹清歌等人就听到了一声“爹……爹……”的叫唤声，声音格外的洪亮，就像是被狼撵了一样。 “嚎啥？”不一会儿屋子传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院内说话的声音虽然小，但是在尹清歌、墨临渊为首的这群人耳中，对话却无比的清晰，像是靠在耳边说的一般。 带领尹清歌等人来到此处的老农大约也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有些太过于谦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尹清歌示意了一下墨竹，墨竹将老农拉到了一边。 墨竹从怀中拿出一块碎银子塞到了老农的手里，老农是个实诚里，坚决不愿意收墨竹的银子。银子是个好东西，但是在老农朴素的价值观里，自己没有做什么事情，不能拿人家这么值钱的东西。 最后还是墨竹好说歹说才让老农手下。 为了这么一块银子，老农差点给墨竹跪下了，要知道老农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回摸着银子呢。 因为墨竹随便拿出一块碎银子，老农也知道这些人肯定不是什么一般的人，于是来到尹清歌面前，向她告辞。 老农看的出来，给自己银子的青年，事事都听这个美貌的小妇人，至于站在一旁的墨临渊和蓝霆钰则被他选择性的忽略了。 大门打开了，走出来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看起来像员外更多过像一个村长。 “贵客上门，不知道找王某有何事？”这村长也是个见过市面的，他可不想老农那般没有眼力见，眼前的众人各个穿着精美考究，就连侍卫身上穿的也是千金难求的丝绸。 这群人非富即贵。 “王村长，我等从前面荒原而来，因为迷路顾而进村，想问问村长这里是属于和郡县？”王村长的话讲的文绉绉的，墨竹也不甘示弱。 “原来是远道而来，前几日地龙翻身，估计诸位贵客是因此迷了方向吧，要是不介意请进寒舍喝一杯茶水，鄙人也好尽尽地主之谊。”王村长很客气的要请众人进屋。 墨竹不敢做主，目光看向尹清歌，尹清歌思索一会，点头。 一行人已经在荒原上晃悠好多天了，虽然生理上没有什么异常，但是心里面却很需要注意。趁着这个机会能好好休息一下，也不是一件坏事。 况且，还能再这里补寄，买一些马匹之类的用以代步。 “如此，多谢村长了。”墨竹说完，退到了尹清歌的一侧。 王村长也是个有眼力见的，知道尹清歌和墨临渊才是做主的人，直接走到他二人的面前，引着他们进了院子。 尹无缺和尹无忧许久没有来过乡村了陡然见到这些情形，倒也觉得颇为有趣。 王村长的儿子是个调皮的，一见到同龄的孩子便想要一起玩耍，尹清歌见两个小包子有些意动，便让他们玩去了。这些日子，两个小包子也是憋坏了。 墨竹见此，主动地跟了过去，照看两位小主人的安全。 王村长看在眼里，更觉得尹清歌一行人不凡。似墨竹这等能说会道还有眼力见的奴仆，费大富大贵之家可不得。 要知道奴才也是有等级的，那小门小户家也会有几个仆人，那等仆人是拿不上台面的，粗俗无理；而城里那些上等人家的丫鬟婢女，不仅识字还能作诗，一个个的比小户人家的千金还要气派。 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大约就是这个道理。 “诸位，请喝茶！”王村长招呼众人。 到了屋子里，只有尹清歌、墨临渊和蓝霆钰坐在座位上，墨石则带着侍卫们站在一边。 “墨石，你们下去歇息吧。”墨临渊说了话，墨石才离开，一言一行间尽显大家门风，叫那王村长看的心服口服。 “多谢村长招待了。”墨临渊淡淡的说了一句。 王村长也不生气，他知道人家愿意跟他说话已经算是给他面子了。要是在外头碰上了，自己这样的身份连站在这些人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乡野农村，粗茶淡饭，诸位不要嫌弃才好。”王村长很会作为，尹清歌等人刚进了屋子，他就吩咐灶上做饭了。这样，多少也能多留这些人一顿饭的时间。 尹清歌和墨临渊对视了一眼，没有拒绝。大不了走的时候多给些银钱就是了，这世上还没有用银钱了结不了的恩惠。 尹无缺和尹无忧也被喊了回来，尹清歌、墨临渊、蓝霆钰加上两个孩子坐在堂屋的大桌上吃饭。也许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够，王村长并没有作陪。 不过上的菜的很实在，猪肉、鸡肉、鸭肉像是不要钱一般的上，看的出来，这王村长是下了些本钱的。 “没想到我蓝霆钰还有吃农家饭的一天。”蓝霆钰自嘲的说道。 “我们家在清风村草庐的时候，吃的也是农家饭，蓝叔叔是不喜吗？”尹无缺突然问蓝霆钰。 蓝霆钰有些尴尬，他原本是想自嘲一下此时的境地，没想打却不经意触动了小小少年敏感的自尊心。 墨临渊憋住笑，没想到自己的兄弟还有被孩子问住的时候，这事要是被江湖中人知道了，怕是很多人都会不相信吧。 “叔叔没那个意思。”蓝霆钰急忙解释道。 “那就好！” 尹无缺很干脆的回了三个字，而后继续吃饭，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蓝霆钰有些看不懂的看像墨临渊，只见他一脸憋笑憋得很痛苦的样子，蓝霆钰才明白自己是被尹无缺这个七岁的孩子给涮了一顿。 尹清歌一行人吃饭的时候，王村长也没有闲着，他将自己那个看着很壮实的孩子拉近了后院的厨房。原来王村长知道自己从尹清歌、墨临渊身上问不出什么，就打算让自己的儿子文书从两个孩子身上做一些文章。大人知道哪些事情可以讲，哪些事情不可以讲，很多事情都不会实话实说，但是孩子可不这样。 第四百七十七章一颗海东珠 王村长的儿子和自己爹一脉相承，看着是个憨厚的，实则很是内秀。 只见王村长背着人将文书拉近了厨房，还偷偷的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才敢放着胆子讲话。 而文书此时脸上也没有那副憨厚的样子，变得有些鬼灵精怪。 其实王村长倒也不是对尹清歌等人有什么祸心，就是想知道他们是什么来路，如果真像是自己猜测的那般，是豪门大户的话，王村长不想浪费了这次机会，想抱抱大腿。 对于只能在一个村呼风唤雨，王村长已经不满足了。王村长见识过更大的世界，也知道外面的世界没有关系和钱财寸步难行，这就是他为什么会从外面回来的原因。 可是，外面的世界终究是吸引人啊！ “那两小娃儿说什么没有。”王村长问。 “孩儿问了他们从哪里来，他们一会说金陵府，一会说都城，孩儿也弄不清。”文书有些疑惑的说道。 这些地方他只从书里面看过，听过那里繁华的像是天上的集市，可惜村子里没有人去过那么的远地方，就连自己的爹爹也米有。 “金陵府？都城？”王村长眼睛发光，这两个地方可都是富庶之地啊。 “孩儿肯定，就是这两个地方。两个孩子都有些谨慎，不愿意多说。”文书有些郁闷，原本还觉得自己套话本事还不错的，可惜在这两个孩子身上算是功败垂成了。 “还问其他的没有？”王村长的态度有些急切。 “孩儿还问了，他们平常玩的伙伴有哪些？”文书道。 “他们说了啥？”王村长连忙问道。虽然没去都城，也从没当过官，但是大晋官场上有哪些官员，王村长还是心中有数的。 当年，为了记下这些人，他可是下过苦功夫的。 “他们说一个是小虎，一个是景天哥哥，爹爹你可知道这些人？”文书问道。 “景，景，金陵府，莫不是金陵府的景家？天呐，那可是了不得的豪门啊，二百余年屹立不倒，发了发了……”王村长似疯魔了一般。 “爹爹，爹爹？”见自己的爹不停地自言自语，王文书不禁有些害怕。 “儿啊，你的机会来了，前面的那些人都是通了天的贵人，我们王家要是搭上，可就自此不用吃愁了。”王村长激动地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于激动，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王文书可没有他爹那么不理智，那些人是贵人没错，可是那又怎样呢，总不能因为人家在自己这吃了一顿饭，就要强压着人家提携自己吧。 要知道那些人可是贵人，不能得罪的人。 王文书径自走出去，自己的爹就是太想当然了，自家就没有那富贵发达的命，在村里不挺好的么，非要去给人家当奴才干什么呢。 自己是个聪明的，哪天要是运到好，说不得也能考个功名回来，到时候靠着自己，王家照样发达，何必要抱着人家的大腿求着别人呢。 王村长这会子完全不知道自家儿子大逆不道的想法，要知道知道的非得气晕过去不可，要知道王家的未来可在他的手里呀。 大约猜到尹清歌一行人身份的王村长更加的热心和谦卑了，因为担心菜不够，还现杀了一头猪，惹得方园几里地都是猪叫的声音。 “爹爹，刚才和文书玩耍的时候，他一直想问我和妹妹从哪里来，爹爹是干什么的，问了好几遍。”尹无缺的座位靠近墨临渊，于是便把事情讲给了墨临渊听。 “无缺觉得他意欲何为？”墨临渊问道。 “孩儿猜测，他是想通过孩儿知道爹爹和娘亲是谁，孩儿可没说，不过为了堵他们的嘴巴，孩儿把景天哥哥的名字说出来了。” 尹无缺有些不安，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是对还是错，原本是想不告诉墨临渊的，不过终究还是没忍住。 “缺儿做的很好，就该这样回答！”墨临渊夸赞尹无缺道。 墨临渊亲昵的态度，倒是让尹无缺有些不习惯。不过心里缺很欢喜这种和父亲一起谈话的感觉，就像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对话，充满了正式感。 吃完饭，王村长又出现了，他的笑容更盛了。 墨临渊和蓝霆钰气定神闲喝茶，尹清歌则和两个小包子说话，没有一个人理会王村长。王村长也不觉得尴尬，仍旧站在院子里不愿意离开。 王村长其实想求尹清歌收下小儿王文书，给尹无缺做个跑腿的小厮或者书童都行。在王村长的想法里，给这样豪奢人家的小少爷当身边人，日后总会飞黄腾达的。 到时候，王文书再提携一下王家的其他人，那么整个王家也就起来了。说不得过了几百年之后，王家也能成为晋国的第二个景家呢。 “村长，这顿劳烦您招待了，这是我们的饭钱。” 说话的是墨竹，他手中拿着一颗珍珠。珍珠不稀奇，但是大的珍珠稀奇，墨竹手上的那颗，足足有成年人的大拇指粗，圆圆的一颗，发着柔和的光。 王村长家也算是一个富户了，更是自认见过不少的宝贝，可是像墨竹手中这样的海东珠却是这一次见。 这么大一颗，这么圆润光滑，第一时间王村长就在心里估了价，少于一千两绝对买不到这种品相的。 其实这还不叫王村长吃惊，真正让他吃惊的是，不过一顿二十两银子都没有饭菜，墨竹却拿这么珍贵的一颗珠子来换，这种财大气粗的感觉让他既觉得欢喜又觉得心惊肉跳。 “太贵重了！”王村长不敢拿。 “还麻烦王村长帮我们张罗几辆车马，剩下的就当是报酬了。”说完，墨竹也不管王村长答没答应，直接放到了他的手中。 触手的温润让王村长再也说不出不要的话，只能不好意思的收进怀里。王村长心里盘算着，就算是这次没能攀上贵人，就这么一颗珠子也值了。 这样的宝贝是可以当做传家宝的东西，可遇而不可求啊，眼前的侍卫竟这样就拿了出来。 “多谢贵人了！” 王村长此刻也明白，眼前的这些人怕是看穿了自己的意图，故而用重金买断了这顿饭的恩情，让自己拿了钱财就不要再去想多余的不该肖想的东西。有时候现实就是这样的透彻，恩情是可以用金钱了结的，如果你觉得不能，那一定是你的钱还不够多，不足以打动那颗贪婪的心。 第四百七十八章定远县城 王村长的行动很快，不过半个时辰，就拉来了三辆马车。 马不是好马，车也是勉强凑合，虽然所有的一切都差强人意，但是在这个地界，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凑齐这些，已经说明王村长在村里很有号召力了。 原本墨临渊应该跟尹清歌母子在一个马车的，可是却因为马车太小，装不下那么多的人，让墨临渊的期望落空，因为这个原因，墨临渊一路上都有些不太开心。 据王村长介绍，这里是上谷下辖的定远县。渠东村据县城大约两个时辰的路程，而从县城到上谷郡的郡城则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 上了马车，一行人很快就出发了，马车要是行的快一些，还是能够赶得上在天黑前到达定远县的。定远县尹清歌不知道，但是上谷郡她却是知道的。 尹清歌知道上谷郡并不是因为在地理志上曾经看见过这个地方，而是因为在这里有她亲手铺设的家具店。 说起来，虽然开了很多的连锁店面，但是后开的那些店铺，尹清歌好像一家都没有视察过。虽然每个月的银子会按时汇送到她面前，但是店铺的营业情况却只能通过看每个月的收益支出来确定，短期内凭借伙计和下属们的忠心这样的模式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时间长了，尹清歌相信总会有人铤 而走险的。 毕竟，钱帛动人心啊！ 原本尹清歌是不喜爱坐马车的，觉得它颠颠簸簸还慢的很，若不是有其他的选择一定不会乘坐马车。可是再走了好几天的山路以后，尹清歌发现，马车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受。 可见，一切坏毛病都是惯出来的。 “娘亲，上谷郡离我们云安郡有多远啊？”尹无忧问道，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清风村了。 “等到了上谷郡，无缺和无忧陪娘亲去看看一下咱家的铺子可好？看完之后，我们就坐船从上谷郡直接到清水镇，你们觉得可好？”尹清歌征求两个小包子的意见。 其实带着两个包子去视察，也有培养两个小包子的意思。 “甚好，甚好！”尹无忧拍着巴掌说道。 看着尹无忧开心的样子，尹清歌心情也好了起来，终于，一些都要变好了。 到了定远县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就连城门都关闭了。不过在墨竹很机灵的塞了守卫士兵二两银子后，尹清歌一行人很顺利的进入了城内。 定远县与黎坪县有些不一样。 黎坪县更偏江南水乡的感觉，山多水多，那里的百姓们也大多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可是定远县不这样，这里明显有一种粗狂之风，与黎坪县县的灵修截然不同。 “这里可真热闹！”掀开马车的帘子，尹无缺和尹无忧同时说道。 “自然，上谷郡可是个繁华的地方，定远自然也差不了多少。”尹清歌道。 “娘亲，孩儿怎么觉得这里的房子离得那么远呢，就连街道也比我们黎坪的要宽了不少呢。”尹无忧看了一会，有些奇怪的问尹清歌。 “忧儿观察的真仔细，也正是因为这样，人们才会说，北地大气，南方精致。”尹清歌说的有些伤感，这个世界的大致格局与她的前世有很多相同的地方。 尹无缺和尹无忧不说话了，专心致志的看着外面。 定远县的人多以面食为主食，借上卖的几乎都是面食。各色各样，还有拿手巧的手艺人将面捏成一个个的小人儿，引得好多孩子驻足观看。 除了这些卖吃食的，还有不少卖艺的，类似于胸口碎大石已经成了保留节目，每敲碎一个石块，都会引得路人一阵喝彩，再丢下几个铜钱。不一小会，原本还空着的铜钵就装满了不少铜板。 外面的世界太精彩了，引得两个包子从进了县城，头就没收回来过。 尹清歌一般不制止两个孩子做这样的举动，俗话说的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可若是这万里路都是在马车上蒙着帘子过的，那走过和没走过有什么区别呢？ 是以，只要不是关乎到安全的，尹清歌都会尽量的让两个孩子去观察当地的风土人情，这是他们日后形成世界观的一部分。 “娘亲，我们晚上可以和爹爹一块出去玩吗？”快下马车的时候，尹无缺问尹清歌。 “你们爹爹同意的话，娘亲没有意见！”尹清歌的回答得到了尹无缺和尹无忧的欢呼声，对于和黎坪县不太一样的风景，两个小包子充满了兴趣。 晚上住宿的地方是定远县最好的酒楼，墨临渊财大气粗的包下了整座楼，原本住在酒楼里的那些房客们在墨临渊承诺赔偿三倍的房钱后，全部麻溜都搬走了，连一句嘟囔都没有。 尹清歌原本以为自己出行，包下一下院子的行径已经很破费了，看到墨临渊这样，才知道什么是小巫见大巫。后来墨竹给尹清歌解释，墨临渊出行，一般住驿站的。以墨临渊这个等级的官员出行，已经有了百官辟易的效果了，再加上墨临渊又是出了名的公事公办，这也导致了他住的驿站都不会有其他的官员出现 。 因为这样，墨临渊越发的霸道，养成了晚上睡觉一定要睡在没有生人的地方。 不过，尹清歌确实觉得没有其他人的酒楼更方便些。就连侍卫们，也不需要再好几个人挤在一起，可以每个人挑选自己喜欢的房间。 当然，酒楼的老板更是喜欢这样财大气粗的客人。钱不仅没少赚，伺候的人还少了，这怎么看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是以，酒楼的小厮和侍从们服务格外的卖力，倒是也养成了尹清歌出门必包酒楼的坏习惯，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爹爹，晚上我们一块儿出去走走吧，忧儿看外头可热闹了呢。”尹无忧一洗漱完就到处找墨临渊，将出去玩的事情告诉他。墨临渊很喜欢这种被两个孩子需要的感觉，这让他觉得跟两个孩子靠得越来越近了，于是忙不迭的答应了。 第四百七十九章父子三人出游（一） 墨临渊并不知道如何跟孩子相处，所以每次孩子有事情求他的是时候，他都会答应，只要不是对孩子有坏处的，墨临渊不觉得宠着两个孩子有什么问题。 都说宠孩子会将孩子给宠坏了，但是墨临渊从不会有这样的担忧。 尹无缺和尹无忧是多么懂事的孩子啊，怎么可能会变坏呢，墨临渊可不信。 在墨临渊的心中，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比尹无缺和尹无忧更乖巧聪慧的孩子了，两个孩子完美的继承了父母的优点。 酒楼的掌柜是个机灵的，听口音知道尹清歌一行人不是本地人，于是在上了许多的面食后还来了一份米饭。 要知道，这个时代，米饭可不是普通人家能吃的起的。除了那些商贾和钟鸣鼎食之家，就算是普通的富户也是舍不得顿顿吃白饭和白面馍馍的。 掌柜的上的米饭还不是一般的米饭，而是正宗的白米饭，没有一粒的糙米夹在里头。原本还有些忐忑的掌柜在看到侍卫们稀松平常的吃着米饭的时候，心里踏实了。 这是在真的有钱人，并不是装出来的。 两个小包子因为知道晚上要出去玩，所以晚饭吃的很少，因为体谅着他们这几日一直舟车劳顿尹清歌便也没说什么，只是在墨临渊带着两个小包子快要走远的时候，清咳了几声，用以警告。 这个咳嗽声别人不懂，两个小包子却是懂的。 “娘亲在警告我们呢。” 尹无忧在离开酒楼后，有些不好意思的伸了伸舌头，小女儿娇憨的样子让墨临渊瞬间变成了一个女儿奴。 “我们早些回来便是了！”身为男孩子，尹无缺的胆量比尹无忧的要大一些。 “无妨，若是回来的晚了，爹爹自会和娘亲去说的，定不会叫你们挨了教训。” 墨临渊就差用手拍着胸脯保证可，可惜尹无缺和尹无忧并不怎么相信这个在尹清歌面前言听计从的男人会变得多么的有骨气。 不管怎么说，一行人还是开开心心的出门了。 墨临渊去过北边的沙漠，但是却没有来过上谷郡。所以，面前的这一切不仅对两个孩子来说是新鲜的，对他来说也是新鲜的。 墨石还是雷打不动的跟在墨临渊的身边，为了以防万一，墨石还安排了两个侍卫装扮成百姓的样子潜伏在人群里。 墨临渊如今功夫还是没有完全恢复，为了墨临渊和两个小包子的安全，墨石觉得自己做出这番严密的安排是没有问题的。毕竟，谁都承受不起万一的那个可能。 墨临渊包下的酒楼本就在县城最繁华的地段，所以三个人没走几步远，就看到不少摆摊的在做生意。在定远县做常看见的面食就是面条和猫耳朵。 面条众人都知道，猫耳朵其实也简单，就是将包着馅的饺子变成一个耳朵的样子。猫耳朵除了可以用水煮，还有油炸。 当然啦，油炸的价钱要贵上许多，毕竟油可是个金贵的东西。 “爹爹，我们吃油炸的猫耳朵吧，定会好吃的。”尹无缺在旁边瞧旁人吃的热闹，于是开口对墨临渊恳求道。 墨临渊也不回话，径直来到摊子面前，让老板炸了两份。 老板炸猫耳朵的时候，墨临渊就带着两个小包子坐在老板摊子后面的小桌子上。小桌子能看的出用了许多年了，原本普通的杨柳木已经被用的包了浆。 坐在这里的除了墨临渊父子三人，还有其他好几桌食客。 “爹爹你不吃么？”尹无缺问墨临渊。 “爹爹刚才晚饭已经吃饱了，你和妹妹吃就行了。”墨临渊轻声道。 路上的人很多，墨临渊虽然看起来很轻松，其实他一直很警惕四周的情况。自己出问题没关系，但是两个孩子绝对不能出问题，这是墨临渊的想法。 “我说这位小哥，听您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您这一双儿女，跟您长的可真像啊。”旁边的一桌食客说道。 墨临渊没有答话，而是朝着对方轻点了下头示意。 对方以为墨临渊是年轻的父亲，不太爱说话于是也善意的点了点头。 “来咯，油炸猫耳朵。小哥，我跟您说，我做这个生意可有二十年了，这定远县里啊，要说猫耳朵，还数我大刘做的最好！”老板一边给两个包子端猫耳朵，一边说道。 刚才旁边食客的话，他也听到了，知道墨临渊不是本地人，故而特意还多给了一个。 “多谢老板多给了一个。”尹无缺发现多了一个猫耳朵，于是像老板表示感谢。 “嗳，真是个聪明懂礼的小公子。”老板见暂时没客人上门，干脆坐在一边和食客们闲扯，见尹无缺说话，大声的夸赞道。 这里的客户除了墨临渊父子，其他的老板基本也都认识，都是好多年的老主顾了。 “可不是么，我看着小公子就是读书认字的，将来一定能当官。”尹无缺报以微笑，他知道这是百姓们能想出来的最好的未来了。 当官才是最好的出路。 “我看着小相公也像文曲星转世，哎呀，说不定今天是我们的运道，日后等小相公真当了官，我们可就有的吹嘘了。”食客们脑洞大开，一遍一遍的幻想着。 夏天的晚上吃上一碗酸辣的油炸馄饨，再和老街坊们聊聊天，都定远县城的百姓来说是最惬意不过的事情了，墨临渊父子是误闯了他们的谈论空间。 “老板，结账！”吃完了，墨临渊对店家道。 “五十文，欢迎您下次再来。”老板笑眯眯的样子十分和善。 墨石主动掏钱，老板这才发现站在这里许久不动的青年原来竟是这父子三人的属下。想着刚才食客的话，老板开始有些相信这吃油炸猫耳朵的小相公未来真的有可能会当大官了。 感觉肚子已经吃的有些饱了，尹无缺和尹无忧都觉得十分满足。食物好吃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是和墨临渊一起出来，那种和亲生父亲一起出门的感觉令两人更加的开心。 除了吃的，街上还有许多热闹之处。除了之前在马车上看到的胸口碎大石，还有喷火和高空杂技，一项项绝技让兄妹两看的目不暇接。过去了半个时辰，长长的一条街才走了一半的路。 第四百八十章父子三人出游（二） 花灯璀璨、人流如织大约就是定远县城夜晚最明显的标准了。 和梨坪县不同的是，这里的人有固定的夜生活，他们的纳凉就是出来喝碗酸辣粉，而后同熟识的来往行人闲扯，等月到中天，才算是结束了一天的生活。 而此时，真是热闹的时候。 结束了一天忙碌劳作的人们开始享受生活，白天憋了一股气想要多赚些钱的小贩们，更是卯足了劲的展现自己的手艺。 定远县城的生活习惯决定了这里的生活方式，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让没有过夜生活的两个小包子看的流连忘返。 吃饱饿了肚子，接下来要看的自然就是那些杂耍了。北边的杂耍风格和处在南边的黎坪县城不太一样，黎坪县城里有很多自带着皮鼓、扬琴来表演评弹和唱着小曲的艺人，而定远县正是符合了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豪迈的风格，每一个杂耍都叫人热血沸腾、血 脉喷张。 最常见的除了那胸口碎大石，就要数将人绑在一个大圆盘上，而后将它悬在半空中，在离圆盘五步远的地方，会有一个须发皆张的大汉，手中拿着数把匕首，一把一把的将匕首投到圆盘上。 若是没有伤到人，且匕首将将的靠在人的身体两侧，则会引来众人的轰然叫好，而卖艺人也能赚上几个铜板。 “爹爹，那人不怕扎到他的伙伴么？”尹无忧问道。 尹无忧荒原上穿了好几天的脏衣裳在进了酒楼之后，早换成了定远县能买到的最好的衣裳，原本就娇俏的小姑娘，在新衣裳的衬托下，变得更加可爱。 “妹妹，那可是他们吃饭的手艺，不会扎到的。”尹无缺不等墨临渊说话，直接回复尹无忧。 “这位小公子说的极是，这手艺我们兄弟练了好几年了，闭上眼睛都不会错的。”就在这时，端着铜钵卖艺人正走到了两个小包子的身前。 尹无缺和尹无忧都从自己随身的小兜里拿出一小块碎银子赏给了卖艺人，惹得卖艺人眉开眼笑一个劲的夸赞两个小包子是菩萨座下的仙童仙女。 墨临渊瞧着他说的有意思，也示意墨石放了一小块银子。 看着墨石严肃威武又黑着脸的模样，卖艺人也知道自己话太多了，于是谦恭地弯着腰退下了。 想到铜钵里的银子，卖艺人就笑的见牙不见眼的，特别是墨石放的那块，可足足有五两，放在平日里，这是一年都赚不到的钱，真是遇着贵人了。 “爹爹，你怎给了那么多银钱？”尹无忧看着自己手中小块的碎银子，再看看墨石手中的大块银子，瘪瘪小嘴。 “他夸的爹爹开心，爹爹自然要赏他的。”墨临渊开心的说道。刚才那人说起来不愧是个卖艺的，舌灿莲花的本事确实不一般。不过墨临渊之所以赏了银子，是因为那人很有眼力见，每次夸人都是夸两个小包子，而后说的最好的就是两个小包子跟墨临渊长得像，这也 是墨临渊最得意的一点。 天底下跟父亲长得像的孩子多了去了，但是像尹无缺这样，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就不多了。 “爹爹的府中有好些珠宝呢，等到了都城爹爹都给无忧，给我们的忧儿做衣裳、做头饰，忧儿可喜欢？”墨临渊哄着自己这个心底里最疼爱的女儿。对于两个孩子，因为性别的不同，墨临渊的期望自然也不一样。尹无缺身为男子又是长子，不出意外地话日后肯定是会继承墨临渊的一切的，所以墨临渊对于尹无缺总是会很严厉，并在身体力行的教他很 多道理。 而作为女子的尹无忧，则不需要有那么多的压力，墨临渊只希望她一辈子平安喜乐，不需要像她的娘亲一般要吃许多的苦头。 “娘亲同意才可以的。”尹无忧对着墨临渊说道，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 “自然的。”墨临渊亲昵的将尹无忧搂在怀里，心怀天下的他，对这样的一刻也想过千百遍，终于实现了。看着身前乖巧的一儿一女，墨临渊很满足，也正因为此，墨临渊不再去怨恨老天爷，想着自己的妻儿和子女， 墨临渊很满足。墨临渊从不对自己能成为天下之主的事情而感到怀疑，这件事情从他出生起就是注定了的。过去的二十年不过是因为命舛势弱不得不如此。可是墨临渊始终相信，命运终是眷顾着他的，尹清歌的出现更是 印证了这一点。 既是天选之人，又有着巨额的财富，就算不从感情上来讲，尹清歌也是墨临渊最好的合作人，没有之一。 又逛了一小会，两个小包子便有些困倦了。 就算这样，两个小包子也硬是要撑着走完全程，最后还一人买了一个花灯。尹无缺的是大将军的造型，尹无忧选的则是一个普通的莲花灯。 结束回去的时候两个小包子已经睡着了，墨临渊抱着尹无忧，墨石抱着尹无缺，因为担心走的快了会颠醒了两个小包子，故而回去的路走的很慢。 “相爷，小姐您一起给属下抱着吧，您的伤……”墨石斟酌着语气。 “聒噪……” 墨临渊冷冷的两个字，墨石再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若是万一相爷有什么不适的症状，就立即接过无忧小姐。 回到酒楼的时候，尹清歌已经等在正堂了。 “回来了？两个孩子在外面可曾闹腾？”尹清歌问道。 “不曾闹腾，他们很听话，我很喜欢这样和他们出去。”墨临渊这话是带着笑说的，脉脉柔情的样子在在场的所有侍卫都背过了身。 也真因为这样，众侍卫们明白了墨临渊对尹清歌的感情到了何种的地步。正是因为这种认识，在后面的三国之乱中，帮了尹清歌母子三人一次。 将两个小包子抱回房间，墨临渊从怀中拿出一根石头做的钗子，做工质朴，倒是有股脱俗之气。 这是墨临渊在外面买的，虽是不值钱，但是不知道为什，墨临渊一眼就相中了它，觉得它和尹清歌很配。作为一个被天下人公认为最有钱商人的尹清歌其实并不爱财，也更不却财。她在意的是心意，所以墨临渊送的礼物很得她很喜欢。 第四百八十一章上谷郡 上谷郡是天下三十六郡之一，是大兴朝的始皇帝亲封的。 当时天下结束纷争战乱，为了更好地统一瀛华大陆，对整个大陆进行统一的划分，而上谷郡则是其中之一。 在定远县不过是个过渡，第二天一行人便整装待发的去往上谷郡了。 上谷郡算是晋国重地，商业和水路极为发达，行程是尹清歌和墨临渊早就商定好的，在上谷郡停留两天，而后直接前往清风村。 因为前一天玩到很晚，第二天两个小包子虽说是没有赖床很早就起床了，而后在乘坐马车的时候都强撑着不愿意打哈气，弄的原本有些生气的尹清歌反而气不起来了。 “是不是都困了？”尹清歌声音有些冷，再加上板着脸，让两个小包子以为她生气了。 “娘亲，孩儿不困呢。”尹无缺是撒娇着说道。 生活渐渐走上正轨，两个孩子也从原本沉默、阴郁变得开朗起来。 尹清歌不说话，只看着两个小包子，原本还想撒娇躲过一劫的尹无缺也知道躲不过去了，和尹无忧两个人正襟危坐，可怜兮兮的看着严肃的尹清歌。 “娘亲，孩儿错了！”尹无忧和尹无缺认错。 “错在哪里了？”尹清歌板着脸问道。 “不该那么晚了出去晚。”尹无缺道。 “爹爹受伤还没好，不应该拉着爹爹的，娘亲，忧儿以后不犯了。” 两个小包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检讨起自己的错误来。尹清歌教育孩子，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如果教育孩子，就让他们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而不是不管不顾的劈头就骂。让孩子自己说出来，也是让他们加深记忆，知道哪些事情是能做的，哪些事情是不能做 的。 孩子还小，是没有成熟的价值观的。在他们的世界里，并没有多少对错的观念，而是随着性子而来。所以作为一个父母，要做的事情就是告诉他们什么事情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 “睡会吧，到上谷郡还早呢。”尹清歌看着两个小包子，终于决定还是放他们一马。 尹清歌的话一说出，两个小包子脸上就露出笑来，说起来，尹无缺和尹无忧还是很害怕尹清歌生气的。尹清歌生气不会教训孩子更不会啊打孩子，只是板着脸的样子对两个孩子来说比打骂更可怕。最关键的是，两个孩子根本就舍不得尹清歌生气，前两年的时候尹清歌为他们受了太多的苦，比起自己，孩子 们更加喜爱自己的娘亲。 定远县城到上谷郡的路还算是好走，官道上黄土都很平整，在颠簸很轻微的情况下，两个小包子很快就睡熟了。 轻轻地给两个小包子盖好了薄毯子，尹清歌拿起一本放在手边的地理志。自从带着两个孩子出门求医，尹清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悠闲过了，不一会儿就看的入神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停下来了，尹清歌看了看天色，已经过了正午了。 找了一个阴凉的地方，一行人打算休息一会，吃点饭才继续赶路。好在不是很赶时间，侍卫们的心情还算是愉快。 下了马车，蓝霆钰照例是日常给墨临渊把脉，然后根据新的脉象开方子。在定远县城的时候，蓝霆钰给尹清歌列了很长很长的一个药材单子，整整装了小半个马车才算是结束。 大概蓝霆钰也是被在山林里那些没药的日子给吓怕了，没有药，他这个神医就毫无用武之地。 “你的身子已经可以运些内力了，要是一直这样将养下去，我估计再过上个五六日，你便可以彻底恢复了。” 一身白衣的蓝霆钰也恢复了神医高人的样子，整日里琢磨着怎么将药草做成药丸子便于携带，用以杜绝之前没有草药可摘时无药可用的窘境。 蓝霆钰每日里很少露面，墨临渊发现，虽然蓝霆钰不再和尹清歌针锋相对，但是还是在刻意的避免和尹清歌碰面。 “如此真是太好了！”让一个武功高手一个月不用内力，真的是太过于为难人了，不过也幸好很快就要好起来了。 不能动武，就相当于是将自己的性命交付在别人手上，这让墨临渊很没有安全感。 “我出手，你尽管放心就是。”蓝霆钰很傲然的说道。 “自然是如此。”墨临渊配合的说了一句，其中有着对蓝霆钰话的认同。 在医术方面，蓝霆钰有着无比的自信，当然，这也是江湖上公认的，否则他也不会有神医这个称号。 墨临渊和蓝霆钰的情谊在心里，并不是表面上。 所以虽然这些日子一直在一起，但是墨临渊和蓝霆钰的交流并不多，更多的时候是蓝霆钰一个人待着，墨临渊和尹清歌母子在一起。 因为吃饭，尹清歌叫醒了还在睡觉的尹无缺和尹无忧，两个小包子因为补了一觉，精神比早起的时候好了很多，就连吃饭都比平常多吃了些许，乐得墨临渊笑了好一会。 和两个孩子在一起之后，墨临渊退下了在外人面前的残酷嗜血，变得像是一个正常的父亲，会因为孩子的亲昵开心，也会因为想到孩子身上的热毒而彻夜难眠。 到了上谷郡的时候，太阳还没下山，刚好在城门关闭前的一刻进到了城中。上谷郡的繁华比起定远县更是不知道热闹了多少，就从规模来上，郡城比起县城要大的多，城墙也高上不少。 在郡城的路上，能听到很多地方的口音，有南方的有北方的，甚至尹清歌还看到了昆仑奴，果然大的郡城就是不一样。 墨临渊照例还是让墨石去包了一座客栈，不过郡城太过于扎眼，说不得有许多人认识墨临渊，所以一行人居住的地方稍微偏一些，靠近城西的运河，这也是为了到时候离开郡城的时候走水路方便。 一天的奔波，一行人很快进入了梦乡。 此时尚在营业的“宜室”家具店还在热火朝天的营业着，并不知道他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东家此时已经来到了这里。 因为尹清歌的骤然消失，使得很多事情没有人做主，所以各地的店铺主管全部换成了从清风村出去的人，这个决定是赵大虎和李氏兄弟一起决定的。只有这样，才能在最大程度上保证不会有人背叛店铺，背叛尹清歌。 第四百八十二章陈府杂事 都城的的阴雨已经连绵了数十天了，城外的护城河水已经涨的快要与地面齐平了。 因为交通不便利，城里的粮价又涨了不少，城里的百姓们已经有些怨声载道了，都说都城好，这里有龙脉之气，可都城居大不易啊。 最近都城里面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一件事情就是，秦家的的圣眷正隆，除了在朝为官的秦正文和秦天理，秦家的儿媳妇陈晴儿也被封了正四品的诰命夫人，一跃成为都城圈子里命妇中的新贵。就连那个破落的陈家，也跟着沾了光，陈晴儿的父亲居然也得了一个五品的闲散官。秦家的圣眷照耀到了亲家身上，不知道多少人家咬碎了牙根，当初要是狠得下心，跟秦家结成亲事，现在风光的可不就 是自家了？ 可惜，这世界上什么药都有，就是缺一味后悔药。 陈家人现在在都城是彻底的又活跃起来了，原本手里有着陈家欠条的，也都看在秦家的面子上，偷偷的烧了。 今天是陈晴儿回娘家的日子，究其原因是因为陈家的人来秦家报信，说陈晴儿的娘又病倒了。 陈晴儿不得不回，因为秦夫人同意了。 陈晴儿这会子正坐在陈二夫人的卧房里，陈二爷则出去快活去了，至于去了哪，没花光银子钱不会有人知道。 陈二夫人对自己的这位夫君是又惧又怕，平日里只求这陈二爷能给她一个好脸，别说管束陈二爷了，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跟他说。这次装病将陈晴儿叫回来，说起来也是这位陈二爷的意思。随着陈家的起复，应酬也渐渐的多了起来，原本就没什么家底的陈家如今更是捉襟见肘。若不是陈晴儿是不是的帮衬着，不知道要出多少丢人的 事情呢。 “晴儿，娘亲不是故意装病骗你回来的，是你爹他……” 陈二夫人的脸色有些苍白，言辞间更是呐呐的，原本就不是很自信的她在自家气势越来越盛的女儿面前，有些不自在。 “娘，这是您两个月里第三次唤女儿回府了，怎么，钱这么快就用光了吗？”陈晴儿声音略微有些刻薄。 对自己这个总是怯怯的不敢反抗的娘亲，陈晴儿真是的又恨又爱。恨她没有主见、恨她总是受人摆布，可是心里却又放不下她。 要说陈府里，谁还是真正关心着陈晴儿的，怕是也只有这位陈二夫人了。 “你爹他现在也是朝廷五品的命官了，应酬多，钱花的快……”陈二夫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有些不敢看陈晴儿的脸色，她自己也知道要钱要的太快了。 半个月前，陈晴儿才从秦家带了五千两的银子过来，要知道，在以前的陈家，那可是够花上好几个月的，没想到现在半个月陈二爷就花完了。 “娘，我在秦家的日子也不好过，那秦夫人本就对我看不起，更看不起我们陈家，您和爹爹能不能争气一点？”陈晴儿气急败坏的说道。 人家的爹爹娘亲都是盼着自己的孩子好，陈晴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命苦摊上了这么一个不懂事的爹娘，不仅不能拉扯自己一把，还总是要往自己的脸上抹黑。 要是自己有秦家那样的家世，皇后的位置都可坐得，想要这里，陈晴儿的心越来越热切，皇后啊，那可是全天下的女人的梦想，可以站在最高处俯视众生。 若是自己有那样的家世多好啊，陈晴儿心里面叹息。 “晴儿，娘亲知道你也不好过，可是你爹爹他，他真的上进了，每天都坚持去衙门呢，一天都没缺过。”陈二夫人给自己的夫君说好话。 “那是他要去显摆吧，有秦家这么个大树靠着，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他呢，他想要的可不是就这样的的目光么。”陈晴儿不屑的说道。 对于自己的娘亲陈晴儿是又爱又恨，但是对于陈二爷，陈晴儿就是不屑。 一个只会吸血的男人，一事无成不说，还败家，若不是身为小辈，陈晴儿真想狠狠的骂一骂陈家的男儿，一个个的不思进取就想着钻营，活该陈家败落了。 看着穿着衣裳还是半旧不新的陈二夫人，原本还有一肚子气的陈晴儿除了叹气什么都说不出来。 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就是陈晴儿此刻的心情。 “娘，爹这样不行的，现在只是在外头喝酒应酬，万一他被哪个女人勾的晕了头，你可怎么办？”陈晴儿想要说动自己这个有些木讷的娘亲。 “不会的，晴儿，有你在，娘亲的位置稳如泰山。”陈二夫人对这一点看的相当清楚。 她知道只要自己的女儿是秦家的儿媳妇，陈二爷就不敢随便抛弃她，没有陈二夫人，陈晴儿不会再继续接济陈家的，陈二爷冒不起这个风险。 如今的五品闲职已经叫陈二爷风光的快要疯魔了，一天天的在外头花天酒地其实就是想要炫耀一番，陈二夫人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也没有什么怨言。 陈二夫人对自己夫君的看法和陈晴儿完全不一样。 她觉得陈二爷不过是生不逢时，要是出生在一个大家族，定会有一番作为的。如今落魄，不过是因为陈家给不了他助力，使得他只能在家浪荡着不能建功立业。 “呵，您这是打算赖上您的女儿了么？反正女儿如今在脸面在秦府也不值钱，你就趁着还得用的时候使劲踩吧。”陈晴儿被自己娘亲理所当然的样子给气坏了。 “话不能这么说，晴儿，你的肚子里可有着秦家的独苗苗呢，大王还封了他们爵位，你在秦家的地位稳如泰山，那秦老太婆不能拿你怎么样的。” 陈二夫人给陈晴儿分析的头头是道，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 “你就不怕人家留子去母吗？”陈晴儿口音骇然。 “不能……吧。” 陈二夫人有些不敢确定，仿佛是被陈晴儿的话给吓住了，目瞪口呆的样子。 “有什么不能的？大王宠的是秦府的人，而我是秦府的人还是陈府的人还不是秦夫人一句话的事。”陈晴儿原本是想吓唬陈二夫人的，可是话说出口之后，也觉得苦闷。低贱的出生是她摆脱不了的原罪，就算现在和大王在一起了又能怎么样呢，永远都不会有成为皇后的一天，只能在暗地里不能见光。 第四百八十三章荷花香气 陈晴儿回秦府的时候，已经不下雨了。 地上仍旧有许多水塘，看着有些不干净。陈晴儿是不喜欢这种不干净的，对于洁净，陈晴儿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 陈府距离秦府有些远，一个偏远的城郊，一个在都城的正中央，轿子几乎要穿越半个都城。 好在陈晴儿出门坐的是秦府的马车，一路上，几乎不需要停下，看到有秦府的标志，其它官员的车架都会主动让行。 秦府如今在都城的主子满打满算也就三个，无论是谁坐在马车上，都不算是吃亏。陈晴儿如今也有着四品的诰命在身，肚子里的更是直接被封了爵位，也是尊贵的很。 摸着圆滚滚的腹部，陈晴儿脸色变得有些怪异。人人都道她是好运道，肚子里面的遗腹子保住了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可是如今肚子里面塞的是什么怕是全天下的人都猜不出来。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 陈晴儿坐定，这都城里敢当街拦秦府马车的人可不多。 果然，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一阵尖细的嗓音，这个嗓音尹清歌很熟悉，这是王宫里面太监特有的声音。 “少夫人，我们娘娘想请您去宫中一叙。”外面的声音恭敬而不带有温度。 陈晴儿没有立刻回话，脑中却已经闪过了千般的想法。这旨意是慕容珩传的，因为陈晴儿根本不认识什么宫中的娘娘，这一切不过是两人幽会时的借口罢了。 问题在于，今天跟着陈晴儿出来的都是秦府的人，若是被识破了，怕是一辈子的都要翻不了身了，世人不会说帝王昏庸，只会怪她陈晴儿有了狐媚的手段霍乱了帝王，能得个全尸已经是最好的写法了。 心里埋怨着慕容珩，但是面上却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 “娘娘是贵人，自然是不能让娘娘等的，这就随公公去。”陈晴儿答应了。 陈晴儿承认，她不敢得罪慕容珩，在他的面前甚至连小性子都不敢使，陈晴儿不敢去赌慕容珩的耐心和对自己的宠爱程度，只能用百分百的柔弱和顺从来捕获这个帝王的心，让他不忘了自己。 “奴才前面带路，少夫人后面跟着便是，见到夫人我们娘娘定会高兴的。”太监奉承了陈晴儿两句，但是陈晴儿没有回。 之前应了，是给慕容珩的面子，至于太监的话，陈晴儿可不觉得自己有答应的必要。只要慕容珩还在位一天，这宫里就不会有人敢把这事情捅出去。 马车不紧不慢的走着，马车上没有铜镜，陈晴儿将红怜叫进了马车，让她帮自己看看妆容如何，可还能见人。 红怜是个负责的侍女，一番收拾下来，原本有些倦容的陈晴儿重新容光焕发。只不过对于进宫，红怜有些心虚，总觉得小姐这样，有些对不起在外打仗的秦将军。 不过小姐像来是不听劝的，红怜虽然觉得小姐做的不对，也只会悄悄的放在心里。 “小姐，要不红怜先回秦府回禀一番？”红怜开口对陈晴儿说道。 “不用，到时候秦府的人会回去通知的。” 陈晴儿说的是外面驾车的车夫和跟着一块伺候陈晴儿的那些人，那些人都是秦夫人特意拨给陈晴儿用的。 陈晴儿这边有个风吹草动，他们自会将信息报回去，陈晴儿曾打听过，秦夫人派给她的人手都是以前跟着她陪嫁来秦府的，最是忠心不过。 红怜面露难色。 “怎么，不愿意去王宫？”陈晴儿挑眉。 “奴婢有些害怕，不是不想陪着小姐，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去王宫奴婢心里就慌慌的。”红怜的理由很牵强，说着说着连她自己都不信了。 “罢了，那你就回去跟夫人说一声，就说去被宫里的娘娘请去了，晚些回去。” 看着惊慌失措的红怜，其实陈晴儿很能理解红怜的心情，因为她也是那样。可是陈晴儿知道她不能表露出来，她必须强大，只有这样别人才不会将她小瞧了去。 她要做的不是那个跟着慕容佩身后的小跟班，永远都没有人注意也没有人给予尊重，谁都可以使唤两句，没了利用价值就被用一顶小轿子给出了家门，当了一个不光彩的续弦，陈晴儿不想这样。 高高在上、冷眼看世人才是陈晴儿想要的人生。虽然不洗尹清歌，但是陈晴儿不得不承认尹清歌活出了她想要的样子。 “谢谢小姐。”红怜很感激的给陈晴儿行了个礼，被陈晴儿拉住了。 到王宫的路不算近，但是引路的小太监似乎有些急切，一路上走的很快，生生的将路上的时间缩短了三分之一。 王宫还是很巍峨，虽然是后建的，比不上原来大兴王朝千年基业的厚重，但是比起其他三国的王宫已经算的上的很有规模了。 领路的太监很熟稔的将尹清歌带进了慕容珩的四海阁，并且一路上专挑小路走，避开了所有人的目光。 到了四海阁的时候，慕容珩正在看奏折，陈晴儿很喜欢慕容珩专注的样子，每次她都能呆呆的看上很久。 处理公事的时候，慕容珩并不太避着陈晴儿，大约是以为陈晴儿是在闺阁中长大，陈府又是那样一个烂摊子，并不会懂什么军国大事吧。 太监在将陈晴儿送到地方后，很懂事的退下了，并且还遣走了其他伺候的宫人们，将空间完全留给了慕容珩和陈晴儿两个人。 “你来了，坐下喝些茶吧。”慕容珩没有抬头，但是他知道是陈晴儿来了，因为陈晴儿身上有着很特别的淡淡的荷花香。 “是，大王。” 陈晴儿浅浅的行了一个礼，温柔如水的声音像是滴进泉水里的一颗水珠，圆润甜美又带着无限的缱绻情谊。 过了半晌，慕容珩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朱笔，神了一个懒腰。 “大王这是处理完了？”陈晴儿来到慕容珩的身边。 “几日未见，晴儿可是消瘦了？”慕容珩看着陈晴儿，语气很是关切。 “大约是今天穿的单薄了些，叫大王挂心了。” 陈晴儿说完温情的看了慕容珩的一眼。就那一眼，让慕容珩的心里痒痒的，一把将陈晴儿抱紧在自己的怀里，将头埋在陈晴儿的胸膛，狠狠的吸了一口气。 “晴儿可真香啊！”慕容珩抬起头，仰在空中，闭着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大王太坏了。”陈晴儿羞愤的用并没有什么力气的拳头去捶打慕容珩的肩膀，整张脸红的像是煮熟的虾子。 第四百八十四章隐晦之情 一个妇人仍旧娇俏的像是一个少女，这是慕容珩对陈晴儿最痴迷的地方，她将妇人的魅惑和少女的清纯奇异的融合在一起，让慕容珩欲罢不能。 慕容珩知道陈晴儿是危险的，是不能触碰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想要能拥有陈晴儿，慕容珩的心里就会有种胜利的快感。 一个禁忌的、不容于世情的感情，让段感情更加的有吸引力，就像是致命的毒药，明知道不能吃，却还是会饮鸩止渴。 “今日怎又回了陈府，可是他们又为难你了？” 慕容珩抚摸着陈晴儿光洁无瑕的脸蛋，不经意的问道。 “大王怎么会这么想，不过是娘亲身体微恙，晴儿不放心才回去看看的。大王也知道，晴儿的娘亲身体不好。”陈晴儿连忙否认。 慕容珩不是一个蠢笨的人，一个有着无数麻烦和累赘的女人，他是不会喜欢的。更何况陈晴儿已经为她的父亲求来了正五品的官职，虽然是闲差，但那也是很多人一辈子都走不到的尽头。 贪得无厌的女人比带着麻烦的女人更加让人厌恶，陈晴儿明白这一点。 陈晴儿有理由相信，慕容珩宠她至今还没有厌烦和腻味，有一部分就是因为她听话和知足，不会因为这段关系而去求其他的补偿。 “晴儿，你很聪明。”慕容珩笑笑，不经意的说道。 “大王这是夸奖妾身么？能得到大王的夸奖可不容易呢。”陈晴儿娇羞一笑，躲过了这个话题。 “是夸奖，我的晴儿是个聪慧的女子。不过……”忽然，慕容珩想起了尹清歌，要说聪慧，怕是全天下女子加起来都没有她聪慧吧。 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乡村妇人，成为瀛华大陆上最有钱的商人，可怕的是这中间只用了两年的速度，这样的手段，就算是慕容珩都不得不佩服。 慕容珩的话语中的转折，陈晴儿听出来了，心里有些发堵，果然是君王恩宠薄啊，现今怀里抱着一个，居然还去想别的女人。 心里这样想着，陈晴儿面上的表情也这样带了出来。 “我的小美人，这是怎么了？ 知道慕容珩发问，陈晴儿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可是这个时候想要再收回表情已经晚了。于是，陈晴儿将错就错的将表情改为吃醋。 “大王人在我这里，心里却想着别的女人，晴儿可要不开心了。”陈晴儿顺时倒在慕容珩的怀里，脸上的表情全部隐藏了起来。 慕容珩一愣，没想到陈晴儿会说出这样的话，一向表现的得体大方的陈晴儿偶然来这么一次，慕容珩居然觉得很新鲜。 果然一味的柔顺最没有意思，很容易就腻了，这是慕容珩扑倒陈晴儿前的最后的想法。 一番云雨过后，陈晴儿躺在慕容珩的怀里。 屋子里很安静，除了慕容珩和陈晴儿喘息的声音，连根针落在地上都可以听到。 陈晴儿很享受这样的时刻，甚至有些迷恋，谁能想到这个睡在她旁边的男人竟然会是天底下最强大的男人。 姜国、陈国的君主皆不如他，就算是被称为美相的墨临渊又能如何呢，还不是跪倒在他的脚下。 所以尹清歌又算的了什么呢，就算墨临渊喜欢她又能怎么样呢，终究是比不过自己的，陈晴儿心中暗爽。 就连慕容佩这个真正的天之骄女都变成了一捧黄土，陈晴儿有些无畏的看着空中，自己才会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 “晴儿，我记得你和尹清歌发生过矛盾？”忽然，慕容珩问陈晴儿。 陈晴儿不知道慕容珩为什么这么问，也不知道慕容珩为什么在要这个时候提起尹清歌。不过她还是很谨慎的摇摇头。 “不过是一些误会罢了，尹清歌妾身见过，很是厉害的女人呢。”陈晴儿说话柔柔的，像是在抬举尹清歌，其实是在试探慕容珩的态度。 “是啊，她那般的女子，确实少见。”慕容珩叹息一声。作为君王，几次向尹清歌表示要求娶于她，可是尹清歌竟然拒绝了，完全无视于一个帝王的尊严。尹清歌越是这样，慕容珩就是想要得到她，除了利益之外，还有关乎于自尊心，慕容珩不能接受自己被拒 绝。 慕容珩怀念的口吻让陈晴儿厌恶，又是那个女人，她的出身还有陈晴儿好，更是有两个拖油瓶，这样的女人凭什么值得慕容珩记着她？ “呵呵，除了相貌，尹清歌的挣钱手段也很厉害呢，听说她已经是晋国最有名的富商了。”陈晴儿假做不懂的说道。 果然，话刚说完，慕容珩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关于尹清歌，慕容珩最遗憾的不是没能将她纳进宫来，而是没能将的手中的钱财收拢过来。 女人，慕容珩不稀罕，他的后宫里面多的是绝世美人；尹清歌那般的，虽然美艳，但是远远还不到让慕容珩乱了君王的分寸。 “天不早了，你一会早些回去吧，秦卿今日下衙的时候会早些。”慕容珩换了一个话题。 “大王，妾身冷……”说完，陈晴儿又重新转进了慕容珩的怀里。 出宫门的时候，宫门已经落锁了，要不是由慕容珩的贴身太监带着，陈晴儿很有可能就出不去了。到了秦府的时候，秦正文和秦夫人已经歇息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红怜已经贴心的给陈晴儿倒好了洗澡水。泡在温热的澡桶里，陈晴儿觉得全身的力气都没有了，靠在桶边上，陈晴儿开始回忆慕容珩白日里说的话。 一个男人不会无缘无故提到另一个女人的名字的，所以，陈晴儿有理由相信，慕容珩对着尹清歌同样有着兴趣。 慕容珩不是缺女人的男人，所以他记住尹清歌，陈晴儿觉得一定有其他的原因。想到自己说到尹清歌能赚钱的时候，慕容珩皱起的眉头，陈晴儿似乎明白了什么。 陡然，陈晴儿睁开眼睛，她终于明白慕容珩为什么不喜尹清歌和墨临渊在一起了，原来如此。 陈晴儿虽然不喜尹清歌，但是其实心底里是羡慕她的。女人的情感很奇怪，当羡慕的感情过头了，就会变成嫉妒，而嫉妒则会让女人变得丑恶。陈晴儿于尹清歌，便是这样！ 第四百八十五章上谷郡头一份 “小姐，再不起来该着凉了！” 红怜拿着棉布站在陈晴儿的身后，陈晴儿这才发现，洗澡水已经变凉了。 陈晴儿站起来，红怜帮她擦干，换上了一套丝绸的里衣。回到房间，陈晴儿还在想尹清歌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尹清歌高高在上的表情，陈晴儿就觉得生气。 同样都是低贱的出生，凭什么尹清歌可以那样高傲。 “红怜，秦少爷可以信送回来？”陈晴儿忽然开口。 “没有，按日子这两天也该到了，小姐您在安心等等。”红怜以为陈晴儿是想念在边关的秦天理，于是安慰她。 “嗯，有了信件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陈晴儿叮嘱红怜。 “是，小姐。”说完，红怜放下了纱帐，如今已经是夏天了，若是没有帐子，很容易被蚊子咬到。放完帐子，红怜接着轻手轻脚的吹熄了房间的灯，自己来到外间，这里已经铺了一个简易的床铺，红怜今天晚上要给陈晴 儿值夜。 陈晴儿这厢睡的安稳，远在漠城的秦天理并睡不着。 自从攻下一城后，陈国和姜国的戒备都格外森严，别说是继续打一座城池下来了，凭如今漠城的兵力，连包围别人都做不到，说起来，漠城的兵力还是太少了。 给慕容珩上的折子估计已经快要到案头上了，在奏折上，秦天理恳求慕容珩增兵漠城，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取得下一场战争的胜利。 陈国和姜国如今互为唇齿，两边联系的什十分紧密，除非有压倒性胜利的可能，否则秦天理就不打算出兵了。 不可能明知道会输才作战，秦天理才不会将自己刚拿到手的战神的称号丢掉。 上谷郡迎来了夏天的第一场雨。 陈晴儿今日打算带着两个小包子打算去“宜室”看一下经营的状况，虽说下了雨，不过好在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等了一小会雨就停了。 拿着油纸伞，带着尹无缺和尹无忧，墨竹跟在后面，一行人出发了。 因为今天的目的地是“宜室”，所以尹清歌一行人在路上并未耽搁时间，打听清楚之后直接前往目的地。 说起来，这里的铺子还是墨临渊给的呢，当初他给的一沓子地契已经完全成为了尹清歌遍布大陆的产业，可以说，没有墨临渊的帮助，也就没有今天的尹清歌。至少，还达不到如今的规模。 店铺的地址很好，在郡城的中心地带，连着打通了无间铺子，这气派，在郡城里首屈一指，只要是本地人，没有不知道“宜室”的。 尹清歌在打听的时候，还听到有人说，有不少外地的人特意到上谷郡来，为的就是订一套家具。如今在上谷郡，要是成亲，女方家能置办的起全套的家具作为陪嫁，绝对是能让人羡慕的流口水的。 “娘亲，在这里当掌柜的是哪个叔叔啊？”尹无忧问道。 “娘亲也不知道，大约不是你李二叔叔就是你赵大叔吧。”尹清歌心中盘算着，自己突然失踪，虽然初期会有慌乱，但是下面的这些人早已经历练过了，应该能撑得过去。 这次也算是检查检查他们这些年成长的如何了。 “李二叔叔的娘子可不好说话呢。”尹无缺道。 尹无缺和尹无忧记忆力很好，当时在云安郡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就因为李二的新婚妻子，尹清歌还让他们第二日就搬了出去。事情距现在也有半年的时间了，尹清歌估计，李二怎么也应该将他的媳妇给调教的差不多了。若是还像之前那般，尹清歌可不敢将重要的生意交给他了，万一哪天要是听了他那媳妇的话，损失可是不可估 量的。 “哥哥真是记仇！”尹无忧扭着鼻子说道。 “我才不是记仇，谁叫她对娘亲无礼来着，当初要不是娘亲出手，李大叔叔和李二叔叔现在能不能吃上饭还不晓得呢。”尹无缺反驳尹无忧。 对于伤害尹清歌的事情，两个小包子记得比她自己还清楚。尹清歌，是两个小包子最后的底线。 对于河湾村老尹家的人，两个包子不是不恨。 只是现在时候还不到，所以也从不提起。尹清歌相信，等尹无缺和尹无忧两兄妹下次提起河湾村的时候，大概就是老尹家的末日了。 手刃亲人两个包子估计还做不到，但是当初的那些苦，老尹家的人会一个都不少的全部还回来。 “不知道饭庄有没有开到上谷郡来，若是开到这里就好了。”尹无忧道。 “沈嬷嬷会做……”话刚说一般，尹无缺停下了。 沈嫂子的死亡，尹清歌刻意没有提起。 两个小包子对沈嫂子的感情很深厚，从出生到现在除了尹清歌，对他们最好，跟着他们时间最久的也只有沈嫂子了。 “快些走吧，沈嬷嬷可不希望你们哭。”尹清歌抬起头，不看两个小包子。两个小包子趁着这样的间隙，擦了擦有些变红的眼睛，紧跟上了尹清歌。 跟在后面，看着东家一行人的墨竹，也能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天，他找了很久，可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发现沈嫂子的尸体，连一块碎步都没有。 因为担心自己粗心错过了，他仔细的找了两遍，可是还是没有。 死亡的消息对两个孩子来说有些残忍，可这是躲避不了的，总是要面对的，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看着前面已经有些走远的主人，墨竹立刻跟上。死者已矣，东家已经说要给沈嫂子立一个牌位，也许还会在清风村建个衣冠冢，沈嫂子那么好的一个人，想来也不会怪罪的。 来到“宜室”店铺的时候，里面的人流非常多，就算买不起的也都会进去逛逛，当时长见识了。好在虽然人多，但是不乱，里面那些跑腿的伙计看着都很亲切，脸上都带着笑，看着格外的和善。 “您是初次来我们店铺，要不要进去逛逛，这里头可都是最时新的家具，别的不敢说啊，在这上谷郡绝对是头一份。”站在门口迎宾的伙计一边说一边竖起一个大拇指，很自豪的样子。 “哦？那可要看看。”尹清歌将自己扮成了一个客人。 迎宾的伙计是最有眼力见的，见尹清歌和两个孩子穿的都是上等丝绸，墨竹看着也器宇轩昂，猜测他们应该是外地来的大户人家。在宜室，客人的等级不同，在店内受到的待遇也不同。那些看着尊贵可能是豪门望族的，门口的伙计都会暗示给店里的其他伙计。 第四百八十六章逛宜室 尹清歌的样子，伙计们谁都没想到她会是自己的东家。 门口的小伙计将尹清歌领进了店内，原来因为人多怕拥挤，店内已经用黑色的墨汁画好了既定的路线。 很有意思的是，那路线并不是画的直直的一条线，而是很聪明的将它画成了树藤的样子，从正门口开始，一直延续到出门而去，虽然歪歪斜斜，但是人流都很遵守这个线路，一点都不显得杂乱。 那些和店里伙计商谈购买事宜的客人，则直接被热情的伙计给带到了固定的区域，会有人送上茶水，一边喝茶一边谈，很是风雅。 “您好，你是想买哪些家具？”一个伙计领着尹清歌一行人，边走边问。 “听说这儿家具好，随便看看，还未决定是否购买！”尹清歌说话滴水不漏。“我们这的家具，可都是从南边运过来的，不瞒夫人您说，一个月要运上好几回呢，每回都是十几条船，特别壮观了，在这上谷郡啊可是出了名的。”小伙计十五六岁的年纪，应该是十分喜爱自己的这个活 计，一讲起来特别的开心。 “你这家具好是好，就是太贵了！”尹无缺突然说道。“哎呀，小公子您这话是说对了，我们这儿的家具啊，可跟别地的不一样，可是您看，我们这贵还有这么多人买，说明我们东西好呀。这家具都是能传下去的，想要几十年几百年不坏，可不得买好些嘛，小 公子，您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小伙计面对尹无缺尖锐的问题，竟然很轻易的化解了，这倒是有些令尹清歌刮目相看了，不说别的，就这反应速度和应变能力，在这里当个伙计，屈才了。 尹无缺大约也是没想到，小伙计这么能应对。 “算你说的说的有理，那我们在看看吧！”尹无缺道。 听到说不立即买，小伙计也不恼，依旧是笑呵呵的，十分懂行的给两个小包子介绍起家具的样式和质地来。尹无缺和尹无忧虽不懂太多，但是家里是靠着娘亲卖逍遥椅才越做越大的，终归还是能搭的上话的，不一会儿三个人便说的热火朝天起来，和开始针锋相对的样子相差甚远，尹清歌也不去管，两个小包子 玩的开心就好。 虽说是聊天，小伙计也十分尽责，没耽误说店里面的家具，店铺快逛完的时候，刚好可介绍的差不多了。 “夫人，您家的一双孩儿都是聪慧的，说起来我们东家也有一对双胞胎，估摸着跟您家的孩子差不多大呢。”小伙子瞧着两个小包子讨喜，于是顺嘴跟尹清歌说了一句。 “哦？你还见过你们东家？”尹清歌故意问道。 “那我可见不着，听掌柜的说，我们东家住在金陵府呢，走水路也要好几天的时间呢，那船费可海了去了，不过我好好干，总有机会见着东家的。” 小伙子自信满满。 尹清歌仔细的看了看，伙计穿的是店铺里头统一的衣裳，看不出什么区别。不过当伙计伸出手的时候，尹清歌注意到，他手上的老茧特别的多，多到跟他的年纪不符合。 再加上“宜室”的工钱向来是往多了给的，可是伙计仍旧觉得去金陵府费用昂贵，说明他的工钱都用来贴补家用了。 “你们掌柜的可在？”尹清歌问道。 “夫人可是想买？实话跟您说，掌柜的最多能给您抹个零头，这个主我也能给您做，而且我是本地人，还能免费帮您送货到码头，店铺里可没有这个服务。”伙计以为尹清歌是想要买家具，于是一个劲的推荐。店铺里，每个人卖出多少家具都是有提成的，所以伙计并不希望尹清歌找掌柜的，因为到了掌柜那里，不管成不成的，这钱到时候都不能算在他的头上 了。 “我就是想见见你们的掌柜，没事，是好事！”尹清歌能感觉到伙计的失望，但是她并没有戳破。 “那您等等，我这就去叫。” 小伙计虽然遗憾自己不能做成这笔买卖，但是态度依旧很好。 看和小伙计小跑的身影，尹清歌不禁点点头，看来店铺的经营都很好，并没有因为自己突然消失而出现问题。 尹清歌直接等在后门出去的地方，两个小包子瞧着那么多人买自家的家具，也觉得十分开心。他们还不懂这些生意能赚多少钱，也不懂这些生意意味着什么，只是单纯为自家的东西卖出去了而感到高兴。 尹清歌发现，店铺装修的格外通透，光线特别好。在店铺里头能看到街上的情况，街上也能看到店铺里的人走来走去，两相对应，倒也分外有趣。 很快，小伙计跑回来了。 “夫人，我们掌柜的正在待客，要不您去里面稍坐一会，我给你倒些茶水？”小伙子有些抱歉的说道。 尹清歌点点头，小伙计高兴地在前面带路。 茶水很普通，是市面上就能买到的那种，不过倒在粗瓷的茶碗里，倒也有些野趣。关于店铺的装修，因为在外地，尹清歌是统一让掌柜的自己负责的，如今看来，他们做的都比自己想象的要好些。 “你叫什么名字？”在小伙计要离开的时候，尹清歌突然叫住了他。 可能是尹清歌的问题太过突然，小伙计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很快脸上又露出笑来。 “您叫我小满就成，铺子里头的人都这么叫我。” 说完又朝着尹清歌笑了笑，小伙计继续去招呼下拨了客人了。尹清歌则安心的观察起周围的情况来，几乎找不出不满意的地方。 茶水续了第二杯，伙计小满又跑过来告诉尹清歌，掌柜的一会就出来，因为尹清歌等得久，还端上来一小碟糕点给两个小包子。 可惜尹无缺和尹无忧并没有吃，这两年的生活，早将两个小包子的嘴巴给养挑剔了，这种看着不是色香味俱全的糕点早对他们早没有了吸引力。 尹清歌瞧见小满对着糕点咽了一下口水，但是并没有吃，而是又端回了里屋，看的出来，这样的糕点，是用来招待贵客的，伙计们自己并不能吃。 “您好，鄙人是这家店的掌柜，您有……”一个有些粗哑的嗓音从背后传来，但是人走到尹清歌面前的时候，再也说不出话来。 站在尹清歌面前的是李二，此刻他正红着眼眶，嘴巴哆嗦着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小满有些奇怪的看着掌柜和带着神秘莫测笑意的年轻妇人，两个人好像是在打哑谜，一个笑一个哭。 第四百八十七章一斤糕点 在小满的记忆中，他从没见过掌柜的这个模样，于是对于眼前的年轻妇人愈加好奇了。 李二比起半年前尹清歌见他时，又成熟了一些，甚至还蓄起了胡须，原来才二十来岁的人，看起来看是三十多岁的。 他穿着一袭深褐色的锦衣，衣裳上面绣着铜钱的纹理，一副典型的北方商人打扮，不过还好，口音还未变。 “东家，您终于出现了。”激动了半晌，李二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声音里面带着明显的颤抖。 小满在一旁听得要呆掉了，东家？原来掌柜的说过的东家就是她？看着年轻的尹清歌，小满还是有些不信。 “坐吧。半年没见，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 尹清歌虽没有明说，但李二知道她指的是自己的胡。摸了摸还不怎么长的胡子，李二有些不好意思。 “做生意看着老成些好！”李二扭捏了一会道。 尹清歌看着李二，好像又回到清风村，那会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做生意上，收下李大和李二兄弟俩只是个意外，谁能想到，一年多的时间，他们成为了自己不可或缺的帮手了，所以才说世事难料啊。 忽然，李二看向两个小包子，见他们都好好的坐着，顿时放下了心。 当时从金陵府传过来的消息，说尹无缺和尹无忧突发疾病，尹清歌带着他们求医去了。如今再看两个孩子，应该是大好了。 “怎么？听说他们两病了？”尹清歌见李二的眼光看向两个孩子，于是问道。 “东家，您不知道消息传过来的时候我们有多担心，杨氏还说要去找您呢，被大虎兄弟劝住了，现在看他们都好了我们也就放心了。” 李二对尹清歌还是很尊敬，有什么话说什么话，半点违心的想法都没有。 “云安郡那边都还好吧？”尹清歌问道，说起来，那里才是真正的大本营。 “听那边人带过来的消息还不错，有大虎夫妇和我大哥在，您放心，肯定没事的。您不在的这日子，贺大人一直很关照我们。” “他是我的结拜大哥，照顾下也是应该的。”尹清歌不在意的说道。 李二则有些目瞪口呆，这件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呢。这也就难怪贺大人为什么那么上心了，说起来，在黎坪县的时候，贺大人就对尹东家很照顾了。 接下来尹清歌和李二说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当然，重点还是夸奖了大家，所有人做的很不多。 李二虽说当了一年多的掌柜，但是面对尹清歌的夸赞，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想起自家婆娘去年冬天里对尹清歌的不屑的事情，李二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臊得慌，他当初是一个连饭都没得吃的穷光蛋，要不是尹清歌心善，买了他兄弟二人，他们兄弟这会子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 年初的那场寒灾可是饿死、冻死不少人。 “东家，我家那口子她……”李二想趁着这个机会给尹清歌道个歉。 尹清歌不在意的摆摆手，她连李二媳妇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哪还会记得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不过，尹清歌可以不生气，但是却不代表李二的媳妇可以那样做。 “不用说，五年之内你别带她在我面前出现就行。”尹清歌的声音很冷酷，李二不敢再求情。 小满站在自家掌柜后面，头一次意识到东家是多么强势的一个人。说了那么多，尹清歌也不想再提以前的事情，于是将刚才小满的一番应对讲给了李二听，倒不是为了夸奖小满，而是尹清歌觉得可以将这个模式推广到所有的伙计们身上，当然，多做了事情也是要多给些 福利的。 至于福利，尹清歌已经想好了，每个月，每人发一斤糕点。 “糕点？这个会不会太贵了？”李二惊讶的说道。 要知道街上糕点都是论个卖的，李二还是头一回听说论斤称。糕点向来是贵重礼品，当福利发给下面的人有些浪费了。 “有付出才有收获，以后月头、月中各发半斤。”尹清歌一锤定音。小满站在李二的后面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一定是刚才自己看糕点的样子被东家看到了，实在是太糗了。不过想到以后，每个月都会有糕点可以吃，小满又觉得开心。他从小到大还从未吃过糕点呢，听说 那个又甜又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尹清歌的话从来都是不容反驳的，想到店铺里面的盈利，李二也就不在反对了。伙计们确实也辛苦，就当是多给工钱了。 而且，这样反而能让“宜室”的名声更响亮，试想，谁家会给伙计发糕点啊，这可是不是郡城头一份了，说它是晋国头一份都当之无愧。 和李二叙完旧，尹清歌便打算带着孩子离开了，之所以来一趟不过是因为担心店铺的生意，如今一切安好，也就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我走了，你继续做生意吧。”尹清歌放下茶碗，打算起身。 “东家，您什么离开郡城，我到时候送您去。”李二殷勤的说道，半年的时间没见了，说实在话，李二真的很想尹清歌。 或许在别人看来，尹清歌跟李氏兄弟差不多大，可是只有李氏兄弟自己清楚，其实在心底里，他们是把尹清歌当成再生父母来尊敬的。 而且，李氏兄弟都觉得尹清歌当得起这个称呼。 “不用，你安心做生意便好。”尹清歌的脾气便是这样，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东家，你保重！”李二说完又红了眼眶。 这个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女子，一手撑起了无数人的美梦，这个美梦里有李二的，也有小满，更有许多不认识的人，他们都因为这个女人才过上了有活干有钱拿的日子，虽依然辛苦，但是一切有了盼头。 尹清歌不在意的背对着李二挥挥手，拉着两个小包子渐渐消失在人群里。 因为考察的太过于顺利，时间比原定的早了许多，在两个小包子的强烈要求下，一行人打算去街上买些东西，上谷郡的民风和清风村的大不一样，可以买些礼物带回去。 到时候去了金陵府，先生和同学们总要送一份的，景家人的更不能少，这样算下来，可要买不少呢。 上谷郡出产颜色纯正的砚台，因为同学多，打着就算送不完也可以自己用的心情，两个小包子居然一次性买了三十块。花钱倒是不怕，就是苦了墨竹了，原本空着手出来的，回去的时候身上挂满了东西，叮叮当当的，好好的一个帅气管家变成了一个移动的货物堆，引得路上好多人驻足观看。 第四百八十八章水路离开 回清风村的船是墨石去联系的，因为经常从那里运家具到上谷郡，水路怎么走船家十分清楚，除了路费贵一些，其他的都好谈。 尹清歌、墨临渊一行人明显是不差钱的，爽快的付了定金，出行的日子就这么定下来了。 到了出行那天，侍卫们将马车赶到运河边上，一箱一箱的将东西往船上运。 墨石租的这艘船沿袭了墨临渊之前的一贯风格，有大又贵。 不过人多，船大了住的舒服，是以尹清歌并不说什么话，当然，更重要的是，尹清歌觉得，这种事情谁花钱谁说了算。船上的房间，墨临渊给了尹清歌首先选择的权利，尹清歌自然不客气的选择了风景最好的一间。现在正是夏季，有临河的窗子，不仅可以看到美丽的风景，更重要的时候，晚上会有风会窜进房间，很是惬 意。 说到蚊虫，众人完全不担心。 不提队伍中有位用药的大师，常年的水上生活也给了船家丰富的水上生活经验。在浅水边，长着一种叫蒲草的植物，每到夏季就会长出蒲棒，等蒲棒长大，只需要将它们摘下来放在太阳下晒干就可。 然后等着夜晚的来临，用火点燃蒲棒，就会散发出一种特别的气味可以熏走蚊虫。因为蒲草并没有毒，所以蒲棒的的味道并不会对身体有害。 这样的方法已经传了许多年，至于是从那一代开始的已经没有了记载，总的来说还是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尹无缺和尹无忧对蒲棒很感兴趣，很想要立刻就变成晚上试一试效果。在黎坪县，人们都是种上一些防蚊虫的植物，列如藿香、艾草等。艾草不是直接用来防的，而是用来熏得，艾草奇怪的味道最让蚊虫 们不喜。 “娘亲，我们要坐几天的船？”刚一上床，尹无缺就问了尹清歌这个问题。 “大约四天就可以到清风村了，娘亲已经传信过去了，等我们到的时候，顾叔会在岸边等我们的。”尹清歌道。 “太好了，可惜小虎不在，不然倒是可以和他比较一番，是姜国好玩还是北地好玩。”这一刻，尹无缺的小孩子心性展露无疑。 “会见到他的，不急！”尹清歌看着尹无缺兴奋的样子，忍不住给他说出了一些信息，不过兴奋的尹无缺并没有注意到。 说起来，这已经是两兄妹不知道第几次坐船了，早没了新鲜感。好在船大一些，两个人跑来跑去的，倒也消磨了一些时间。就是累的墨竹一直跟着两个人，旁边就是深可没顶的运河水，可不能出现意外。 就在两个人跑的正欢的时候，墨临渊叫住了他们。“要不要和爹爹一起钓鱼？”墨临渊晃动着手中的鱼竿，是侍卫们刚刚临时做好的。船上材料不够的，侍卫们都是直接飞到岸边取好了再飞回来，吓得船家夫妇不轻，深怕他们掉到水里去，一路上船都不敢 摇的太快。 “这河里有什么鱼？”尹无缺张口就问。 两个孩子正是对世界好奇的时候，而学院的夫子有时候并不能完全的解决所有问题，这个时候，孩子们就会像自己的爹爹和娘亲求教。 “有鲫鱼、青鱼、鲶鱼、黑鱼，但是能钓上什么来，可就只能看我们自己的本事了。”说完，墨临渊再次诱惑性的晃动了自己的鱼竿。 “我要来！” “我也要来！” 可能是就觉得钓鱼很简单，两个小包子很轻易的答应了。父子三人坐在甲板上，一人一根鱼竿，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直至过去半个时辰，三个人的鱼竿除了被风吹，其他的连动都没动。 “爹爹，是不是这河里没有鱼啊？”过了许久，尹无忧终于问了。 “可能是现在鱼儿还没有出来觅食吧，我们先去玩别的吧，说不定一会再过来的时候就有鱼了。”说完墨临渊给墨石使了一个眼神，带着两个小包子去了其他地方。 见多识广的墨临渊，如果真的想哄孩子，其实还是很容易的。 随便一个故事，就可以叫他们入迷。当讲完了自己如何平定三国边界的骚乱之后，墨临渊再次提议去看鱼有没有上钩。 在墨临渊的故事里，他就是最正面典型的形象，所有能想到的美好词汇都用在了自己的身上，幸好孩子还小，只是觉得自己的父亲伟大，而并不会觉得这一切不太对劲。 再次来到钓鱼地方的时候，旁边的小木桶里面已经装了好几条青鱼了，每一条都是活蹦乱跳的，看着就新鲜。这个收获，令两个小包子很满意。 看完鱼之后，尹无忧就直接提起来将木桶拎过去给娘亲晚上做菜吃。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结束了，刚吃完饭，两个小包子就拿着蒲棒等着天黑，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蒲棒是船家提供的，因为晒了很多，所以很大方的放出话来，随便烧，想要玩几个都没有问题，乐得兄妹两让墨竹去给船家夫妻打赏了好几两银子。 “娘亲，爹爹，晚上我们一起玩吧？”尹无缺提议。 墨临渊同意了，尹清歌不意外的拒绝了。 比起带孩子或者其他的活动，尹清歌更愿意一个人待在房间看书，不仅不会觉得枯燥，反而还会觉得很有意思。 “清歌，一起去吧？”最后，墨临渊也开始邀请尹清歌。 看着一本正经拿着蒲棒的墨临渊，尹清歌觉得也许自己太过纵容孩子了，他们居然将墨临渊那么狠厉的一个人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可以用翻天覆地来形容变化的彻底程度。 “只能一小会！”尹清歌妥协，不过她仍旧有自己的坚持。 “太棒了……” 墨临渊父子三人欢呼起来，仿佛是一件什么大事一样。在两个小包子盼星星盼月亮的等待中，天终于黑了。 墨石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火折子，挨个的将蒲棒点燃，一时间船上星星点点。因为天黑看不见，每个人只能依靠声音定位，还不能靠的太近，靠的太近会不小心烫到人，那样的话可就得不偿失了。 没有刻意去计算，但是尹清歌大致估了一下，晚上四个人大概点了二十多根的蒲棒。原本只是想意思一下，只点一根在旁边看着的尹清歌，最后竟然是点的最多的。 每一天，墨临渊都可以想出新花样来陪孩子玩，尹清歌在一旁看着，觉得墨临渊还是弥补的成分居多，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欠孩子们的都还给他们。尹清歌劝墨临渊，不必如此，可墨临渊却甘之如饴！ 第四百八十九章客船归乡 清水镇上的码头如今已经初具规模了，这得益于尹清歌的家具作坊。如今的那些作坊已经排到二十二号了，也就是最新建的二十二月作坊。 尹清歌以前以为，做多能建到十二月作坊，如今规模如此之大，说实在的也确实出乎了她的意料，瀛华大陆上，富豪巨贾与豪门大户还是多的超乎了尹清歌的想象。 客船靠岸的时候，老顾叔早已经侯在这里了。 在到了上谷郡的时候，尹清歌就给梨坪县所有的大小掌柜发了信，既然回来了，自然是要看一看那些人是否合规矩的。 当然，草庐的一切自然也要安排，老顾叔还是接到了消息一路从云安郡赶回来的呢，谁劝都不行，老顾叔固执的认为自己这半年多时间没陪在东家身边已经是失职了。 码头上，人来人往，靠着这一个码头，清水镇每个月要多收好些税，当然，也养活了好些的人。不说那些支棚子做小买卖的，光说那些不上学的半大小子，在人群里窜来窜去，每日里也能得上好些铜板。靠着这些虽说过不上大富大贵的日子，但至少在今年年初寒灾的时候，清水镇一个人都没饿死。也是靠着这个，梨坪县新来的县官在没坐满三年任期的情况下，硬生生的涨了一个品级，成为了大晋国唯一 的一个从六品的县太爷。 为此，他还特意去了清风村，嘉奖了村长孙富贵。如今清风村里他是最大的头头，他算是尹清歌一手捧上村长位置的，现今尹清歌不在了，不管是草庐那边还是作坊那边，都会给他几分颜面。当然，孙富贵也知道自己的位置，但凡是有什么事情，都会先 通知作坊和草庐，绝不擅自决定。 “东家，无缺哥儿、无忧姐儿。”看着从船下走出来的尹清歌母子三人，老顾偷偷的抹了抹眼泪。 都城和金陵府发生的那些事情，这些从草庐时期就跟着尹清歌的老人基本都知道了，这个决定是赵大虎做的，之所以这样，是为了让下面的人知道跟着东家并非是一帆风顺的，还要承担同样的风险。 用这个法子，剔出去不少别有用心的人。 “草庐可还好？” 咋看到老顾，尹清歌也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持续没一秒钟便散了，这就是心志坚毅之人与普通人最大的区别，他们从不会沉溺于自己的幻境里。 “回东家，老奴回去看过了，一切安好。徐老太太身子骨也还硬朗，就是阴雨天手腕子还会疼，老奴已经从云安郡带了好几个大夫回来，这次就是给徐老太太瞧瞧的。”老顾说话的声音有些哽咽。 “你有心了！”尹清歌的一句话，让老顾眼中的热泪再也忍不住的掉了下来。 作为一个奴仆，能有什么追求呢，无非是能遇上一个好的主子，多攒点钱，能有一个不那么凄惨的晚景，这已经是所有奴仆里面最好的结局了。 无论是哪个地方的乱葬岗和那些腌臜地方，每年不知道有多少尸体和被灌哑了喉咙的女子被成为最最底层的存在。 “东家，小的在前面领路，您久不在清风村不知道，如今村里可大变样了，哪都是托了您的福，那些人也不知道上辈子积了多少德，跟您住一个村子。” 老顾对于自己主子的崇拜绝对不比任何一个人少，从员外府弃奴出身，到如今就算是云安郡的太守都客客气气的与他说话，这中间的变化不可谓不大。 但是老顾从来都没有忘行过，他知道自己能得到这些是因为什么。 “前面带路吧！”尹清歌冷冷的道。 老顾也不觉得奇怪，尹清歌向来都是这个样子，若是哪一天突然变得温柔和善起来，才值得惊讶。 “老顾叔，草庐院子里的那颗柿子树可结果了？”尹无缺突然问道。 尹无缺兄妹这会子正被墨临渊拉着，原本就长得极像的三个人这会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墨临渊，老顾是认得的，这个风华绝代的美相是他目前见过最大的大人物了。不说别的，就冲着他和两个小包子长得那么像，老顾也会对他另眼相看的。 不过看两个小包子跟墨临渊那么熟悉，老顾还是很惊诧，偷偷的瞄了一眼尹清歌，见她并未说什么，他也只得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结了，满当当的一树呢，老奴已经吩咐人看着了，不叫它们被鸟雀给啄坏了。”老顾回答的很仔细，跟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猜就是这样，去年夏天我还和妹妹一起摘柿子呢。”尹无缺开心的说道，原本俊俏的小脸上满是开朗的笑容，大约是笑容太盛了，甚至掩盖了已经消瘦的下巴。 “草庐的柿子最甜了！”尹无忧也跟着回了一句。 一路上笑闹着，很快到了清风村。 尹清歌如今在清风村已经快要成神了，虽然她不苟言笑跟村民们也不亲近，但是并不妨碍村民对尹清歌的尊敬和敬仰。如今，清风村的人差不多都市靠着尹清歌在过活了，做不了木匠的，就做些洒扫和伐木的活，这个也干不了的，还可以帮着运送家具，如今村里面每家每户都可以从尹清歌的作坊里领工钱，尹清歌是他们 最大的东家。 村里人并不知道尹清歌和两个小包子今日回来，尹清歌一行人进村很顺利，几乎没引起什么注意。 现如今村子里的人都见过世面了，那些坐着马车的富豪们已经不能引起他们的羡慕了，就连县尊都来过村里好几回了，那可是正正经经的官家，那些充满铜臭味的商家可比不上。 可是瞒得了别人，有一个人却是瞒不过的，那就是清风村的村长，孙富贵。 孙富贵已经早早的侯在草庐的门边了，旁边站在的是他的儿子，当初尹清歌托县城里景家药铺的老大夫给治好的。 “给尹东家请安了！”孙富贵的姿态摆的很低，腰身谦卑的弓着，他的儿子更是直接跪在了地上。 “回吧，今日没空见人。”尹清歌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话，也不管孙富贵是什么态度，径直进了草庐的大门。孙富贵没什么想法，但是站在他旁边的胖儿子却不爽快了。 第四百九十章故乡旧人 孙富贵的大儿子已经五岁了，原本瘦弱的像是豆芽菜一般，这几年在孙富贵夫妻的精心调养下，长得已经同一般的孩子一样了。 孩子身上穿着深绿色的绸缎小褂子，褂子上绣着五福，配上晒得有着黑的小脸蛋，显得很是壮实。原本叫孙大亮的他，被自己的村长爹改了名字，叫孙福清。 福是说明这个孩子很有福气，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正是这个道理。至于清，则是引用了尹清歌名字中的一个字，既是想要拉住同尹清歌之间的缘分，也是想要让尹清歌的气运庇佑这个孩子。 “爹，那女的怎么对你这么不客气？”孙福清有些不开心的说道。 在他的心里，自己爹在村里那么无所不能的，就是县令，自家的爹爹那也是能说上几句话的。凭什么那个女的，连正眼都不给自己的爹爹。 “福啊，你还小呢，这尹东家可是我们孙家的恩人哩。”孙富贵看着身上的员外服，这么好的衣裳料子，搁在一年前他想都不敢想。 还有村里人的客气和县令的搭理，那看的可不是他孙富贵的面子，而是他孙富贵后面的那个人。 那个凭一举之力杀了清风山的大虫还将孙天贵赶走的女人。 “恩人？那怎么态度还那么不好呢，董夫子说了，待人要有礼才行的。”孙福清一本正经的反驳自己的父亲。 孙富贵也不恼，书上的东西他不懂，但是人情世故他确实晓得的。 “当初就是尹东家救了你呢，夫子说过救命之恩应该怎么办吗？”孙富贵拉着自己的胖儿子，微笑着说道。 “夫子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孙富贵不懂涌泉之恩是什么意思，但是肯定是好话没错了。 “明天我们再去拜访，你可要乖巧些，不能不听话！” 对于自己的这个差点夭折的儿子，孙富贵到底还是舍不得说重话，好在孙福清也是懂事的，很乖的点了点头。 董夫子自从教了尹无缺、尹无忧和赵小虎三人之后，觉得清风村的风水不错，于是便干脆办了一个私塾，现今村里的孩子基本都在那边上课。 村里差不多家家都有钱，也不会舍不得孩子的束脩，一时间董夫子的清风草堂变得特别热闹。人都的时候，一个屋子，要装二三十个人，连邻村都有人慕名而来。 一阵清风吹来，有些燥热的空气吹得孙富贵父子的脚步更快了几分，也吹得草庐的柿子树叶哗啦作响。 草庐同去年年底离开时并没有什么不同，硬要说的话，还更精美了一些。原本长在院子正中央的柿子树被老顾细心的围了一个小篱笆，不远处站着两个拿着竹竿随时注意鸟雀的小厮。 尹清歌亲手种下的葡萄树已经盘踞了很大一片地方，树下一片阴凉。可惜的是果子还没熟，葡萄还是青青的，挂在藤上，看着倒也很有食欲。 “娘亲，你种的葡萄长这么大了。”尹无忧很惊讶。 葡萄是去年夏天种的，离开时正是冬天，谁曾想，不过半年的功夫，已经蔓延了这么一大片地了。“知道你喜欢，老婆子特意让人伺候好的，再等等，就有葡萄吃了。”徐寡妇如今是真正的老封君了，虽然没有什么诰命夫人的品级，但是在梨坪县这一亩三分地上，她的话比谁都管用，因为她是尹清歌的 干娘。 “干娘，手腕可好些了？”尹清歌看着从屋中走出来的徐寡妇，觉得她的气色确实好多了。原本虚弱的身子经过这一年的调养早不是当初苍老的妇人样子了。 手上戴着拇指粗细的纯金手镯，衣裳也是绣着金线的紫红色长褂子，手上拿着一个拐杖，两个小丫头在后面轻轻地扶着她，一副当家女主人的样子，比起都城那些深宅大院中的妇人，也不差什么了。 “托你的福，大夫长年累月的给我调养着，药跟不要钱似的，早就好了。”徐寡妇说完蹲下身子去看站在一旁的尹无缺尹无忧兄妹。 说起来，还是这两个孩子最叫她挂心。 “外婆，无忧想您！”对于徐寡妇，尹无忧的感情要比尹无缺的深上许多。当初要不是徐寡妇托着她，怕是她早就不在人世了。 “哎，哎……”徐寡妇忙不迭的答应着，眼睛开始慢慢的变红。 尹清歌母子三人离开的大半年，徐寡妇对惦念的还是尹无忧。这个被她亲手拯救的女娃儿，也许正是因为有了那天晚上托举的缘分，徐寡妇总是担心她在遇到类似的危险。 每隔上十天半个月总要去庙里面拜一拜，唯一的所求就是尹清歌母子平安。 三个人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间的摆设和布置就同当初他们离开时一模一样，仿佛这大半年的时间并没有逝去。 墨临渊和蓝霆钰住进了客房，这也是老顾叔提前吩咐让打扫好的。东西都是从云安郡带过来的最新样式，就算是墨临渊这样见多识广的宰相爷也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晚饭是尹府的人手准备的，风餐露宿了这么久，吃到久违的味道，一行人几乎都彻底的将自己轻松下来。这么些天的风雨兼程，终于可以放下提着的那颗心了。 “明日我便去千年寒泉出看看，如何提炼寒泉这个还需要费一番心思。”放下碗筷，蓝霆钰对尹清歌说道。 “我给你带路，清歌刚回来，定是有许多事情要处理的。”墨临渊在尹清歌开口之前率先说道。 看着抢先说话的墨临渊，尹清歌轻轻点头。 “也好，那个阵法你也是知道如何进如何出的。”尹清歌道。 墨临渊和蓝霆钰本身功夫就远高于常人，这里又是偏远的乡村，凭他们的本事足以自保了。 饭后，有机灵的侍从将墨临渊和蓝霆钰领了出去，如今正是盛夏，草庐后院的荷花塘开的正美，带着客人去欣赏一番，既能消暑也能解乏。 “东家，各位大管事都在外面候着呢，您什么时候见他们？”老顾上前问道。 “过两日吧，先让他们回去。”尹清歌道。 之所以先不见那些人，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不是一件两件说的清楚的，与其现在处理拖上许多时日，不如将手头的事情完结之后再去处理那些杂事。如今的重中之重是治好两个孩子和墨临渊身上的热毒。 第四百九十一章启蒙恩师（一） 草庐的夜晚格外安静，哄睡着两个孩子之后，尹清歌和墨临渊个各自睡去了。连日的劳累和心力上的损耗，急需一场冗长的睡眠来补充。 草庐，依旧是那般的安静，已经是半夜了，整个清风村已经陷入黑暗中，就连最忙的作坊也停了工。 清凉的微风拂过清风山的山头，将带着露水和雾的空气送到了原本有些燥热的天一下子变得有些湿润，不多时，地上的那些青草、野花和农户院子里的种的青菜上面都有了一层蒙蒙的水珠。 偶尔会有狗和不知名鸟儿的叫声，成为这寂静的夜里唯一的声响，和着树叶哗啦啦的声响，成为村里永恒的主题。 夏天的夜总是很短，太阳总是会比冬天的时候更着急一些爬出远方的山头，早起的人们这回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出门去做活了。因为作坊里提供早饭，这些人只要早些赶去便是，给家里省了许多的事。 草庐的丫鬟们早已经烧好了开水，瞧着天光差不多了，四个一排的站在各位主子的卧室门前，等着给他们洗漱。 如今的丫鬟们早已不是当初随随便便买的那些人了，而都是牙行精挑细选身家清白又受过训练的女子，不仅手脚勤快，长得也是极清秀的。 吱呀……尹清歌的门开了。 “东家，请洗漱。”杨氏站在门口笑意盈盈的对尹清歌说道。此时的杨氏已经看不到半点农妇的影子，独当一面的经验让她看起来格外的干练。原本有些晒黑的皮肤已经重新变得白皙，大半年过去了，不仅没有显得老，反而更年轻了一些，整个人充满着一股属于年 轻人的朝气。 这样一想，尹清歌才反应过来，其实杨氏也不过才堪堪二十三岁。 “你几时回来的？”看到杨氏，尹清歌也有些开心。 “回东家，接到您的消息，我和小虎他爹就往这边赶了，回来又两日功夫了。”杨氏的话语有着很明显的尊敬，但是这个分寸她把握的很好，不显得谄媚，反而很真诚。 “今日见你，终于有了几分女掌柜的风采了。”尹清歌夸赞道。 “都是东家栽培的结果，让我从大字不识一个的村妇成为统管所有饭庄的大管事，这恩情，赵家永不相忘。” 杨氏说着要给尹清歌跪下来，被尹清歌拉住了。 “你如今也算是半个主子了，别动不动便跪，你与你夫君有如今的地位是你们自己吃苦耐劳换来的，我不过是领了个路罢了。”尹清歌放下手中净手的帕子，清冷的声音中有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尹清歌话虽如此，但是杨氏心里却不真的这么想。 清风村的村民算起来如今也有两百多人了，算得上是梨坪县首屈一指的大村庄。村里如今有钱的富户却是多了不少，可要真算起来，赵大虎和杨氏才是头一份，李氏兄弟也不能与其比肩。 除了这个，杨氏觉得最重要的就是赵小虎，他可是跟着尹清歌的两个孩子一同长大的，无论以后两个孩子成长到什么地步，这份情总归是抹不掉的。 杨氏陪着尹清歌一起吃了饭，因着有杨氏在，墨临渊和蓝霆钰便独自在偏厅吃了饭。两个小包子对于见到杨氏倒也十分欢喜，当初尹清歌母子刚来清风村的时候，杨氏一家人着实帮了尹清歌许多。 在都城的这些日子，尹无缺和尹无忧变化了许多，小小的身躯上逐渐有淡淡的威严散发出来。杨氏如今已经算是颇有见识了，两个小包子身上的威严她自是不会认错，只是心头愈加认为自己跟对了人。 “娘亲，我想跟妹妹去看看董夫子。”吃完早饭，日头还尚早，尹无缺拉着尹无忧来跟尹清歌说话。 尹清歌没有让两个孩子日日来请安的习惯，不过两个小包子日日与尹清歌待一起习惯了，就算忙的不行，也会抽出时间来和尹清歌说会话。 “想必董夫子也想念你们，娘亲一会让墨竹帮你们准备一些礼品，你们一块带着吧。”两个小包子虽然跟着尹清歌良久，但是对于尊师重道这一点，践行的还是很类似于这个时代的读书人。 对于这一点，尹清歌并不会反对，尊师这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美好的品德。人，可以聪慧也可以狡诈，但是总是要有一个底线的，而尊师便是辨别一个人是否品德高尚的最基本准则。 尹清歌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成为纯粹的君子，这样人势必要放弃很多。但是，拥有君子的美好品德，却是一件让她赞同的事情。 “谢谢娘亲。”两个小包子开心的说道。 杨氏在一旁听着有些踌躇，想要开口让小虎跟着一块去，但是又不敢。尹无缺与尹无忧是主子，赵小虎如今已经不能与他们相提并论了。 “杨嫂子，小虎应与你们一同回来了罢，让他与无缺、无忧一同去吧，董夫人是他们三人共同的启蒙恩师。” 杨氏的摇摆不定，尹清歌如何能看不见，察言观色是她最拿手的。 听了尹清歌的话，杨氏的脸上不自觉的笑了起来，果然，他们一家人在尹东家的眼中还是不一样的，虽然一样是下属，但是与旁人终究不同，多了一分刚认识的时的情分。 “谢谢东家，我这就去喊小虎，他前几日一直念叨着无缺少爷和无忧小姐呢。”杨氏喜笑颜开，得了尹清歌的同意后，便小跑着回去了。 尹清歌这一举其实是在帮着两个小包子收服下属。 墨临渊注定不可能永远只是一个宰相，或者在不久的将来，这个大陆的势力便会重新划分，而墨临渊很有可能会成为新的大陆之主。 站在那样一个高位，尹清歌不用想就能知道，两个小包子会面对多少危险。身为墨临渊唯二的两个孩子，无论是想要攀附的还是想要想要将他们拉下去的势力一定不少。 语气那个时候被动，不如现在趁一次还没开始先帮他们巩固好势力，才能始终立于不败之地。清风草堂早已经不是当初尹无缺等三人念书时的模样，因为人数众多，由孙富贵出面，村里面划了一块地给董夫子。如果董夫子在清风村能教书十年，这地便成为他的私有物。这一条，是经过全部清风村的村民承认的。 第四百九十二章启蒙恩师（二） 能念书那可是了不得的事情，以前村里只有尹无缺、尹无忧和赵小虎三人，村里人虽然不说，但是其实心里都是羡慕的。 特别是尹清歌的生意越做越大，赵大虎的穿着打扮越来越贵，杨氏身上的金饰品越来越多，村民更是羡慕的眼都红了。 他们觉得这都是因为这两家人有人念书的缘故，读书人家总归是不一样的。 所以当知道自己的孩子也有机会成为读书人之后，更是不遗余力的赞成。这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念书，那可是富贵人家才能做的事情。 董夫子原本今日是要授课的，不过因为草庐的下人来说尹无缺、尹无忧和赵小虎要到访，喜得董夫子当场给学堂里的学生都放了假。 这三个人可是董夫子最得意的学生了，虽然现在学堂里面的学生更多了，但是比得上他们三个人的，却是一个没有。 赵小虎的家在董夫子的隔壁，不过为了与尹无缺、尹无忧一起，他等在了草庐到草堂的半路上。 如今的赵小虎身子有些抽条，原本虎头虎脑圆脸蛋也变得有些坚毅，大半年的异国生活加上跟着李长风在金陵府学习的半年，他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 原本纯朴的气质，已经快要退去，只余下眼眸深处对故乡的眷念还存在着。 “小虎哥！” “小虎哥！” 身后跟着墨竹的尹无缺和尹无忧看到赵小虎，离老远就朝他打招呼。当初因为病的急，从金陵府离开的时候，都没有和赵小虎好好地说一声。 是以，时隔近两个月的时间，第一次看到同龄的朋友，也就不难理解两个小包子心中的激动之情了。赵小虎心里面的激动不比两个小包子少，当初尹无缺和尹无忧突然昏倒时可是吓坏了所有人。尹清歌带着他们一消失就是两个月，没有一点音信，赵小虎的心一直七上八下的挂着，两个小包子是他在学院 里最熟悉的两个人。 虽说李长风门下管理极严，不会有欺辱同门的情况发生，但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无缺少爷，慢些，可别摔了。”赵小虎忙迎了上去。原本板着的小脸，也因为开心，而微微的有些泛红。 “没人你就别叫我少爷了，叫我无缺就行。”尹无缺拉着赵小虎的手，故意唬着脸说道。 “虽然您和无忧小姐没把我当下人，但礼不可废。”赵小虎很坚持。 尹无缺见拗不过赵小虎也就不再坚持，重新见面的喜悦冲淡了这一点点的执着，三个伙伴很快的聊了起来。 尹无缺和尹无忧很关系自己二人走后，学院里有没有发生什么新鲜的事情，而赵小虎则很关心尹无缺兄妹二人的身体是否完全无恙了。一时间七嘴八舌，好不热闹。 “我先来问，我们走后书院可还好？”尹无缺率先问道。 “先生和各位师兄都很关心你们，特别是景师兄，几乎隔一日就要问上一遍，不住的后悔说当初没同尹东家一块走。” “景天哥哥跟我们关系最好了！”尹无忧开心的说道。景天以前在三个人中最偏爱的就是尹无忧了，有事情从来不叫尹无忧帮忙。因为书院里的其他人并不知道尹无忧是女扮男装，故而有时候会真的将她当做男子来对待，每当这个时候，景天总会挺身而出， 比尹无缺都积极。 正因为这样，在尹无忧的心中，景天的地位几乎上升到了与哥尹无缺同等的地位。 “书院的师兄和先生都待我们很真诚。”尹无缺倒是很一碗水端的平。 “先生们要是知道你们已经无恙定然会浮一大白的。”想起李长风，赵小虎的脸色也变得温和。在赵小虎的心中，董夫子和李长风是真正的师者，从来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对他有所区别。在清风村时还看不出来，因为那会草堂也只有三名学生，但是李长风那儿，光在文坛说得上名号的就有数十人， 更别提那些还在学习的了。 在江心洲，赵小虎才明白，什么是身份地位的差距。 虽然众位师兄没有特意的显摆过，但是很多地方都可以看出他们出身高贵，最不济也都是好几代的书香世家。 “哈哈哈，说起来真有些想先生了。”尹无缺也怀念的说道。 “等到了金陵府，到时候我们就去看先生，先生定然是欢喜的。”尹无忧安慰自己的的哥哥。 尹无缺也是个洒脱的性子，很快便从怀念中醒过来。 董夫子此时正坐在堂屋的逍遥椅上，这是赵大虎做主，以尹清歌的名义在送给董夫子的，也算是帮两个小包子孝敬自己的启蒙恩师。 尹无缺、尹无忧、赵小虎异性三人来到草堂，一个年轻的小厮正站在门口。 “董夫子可在家？麻烦通报一声，学生尹无缺、尹无忧和赵小虎三人上门拜访。”尹无缺拱起双手，态度跟恭敬。 虽然对方只是一个年轻的小厮，但是代表的却是董夫子。 “小公子几位可来了，夫子早上听了消息便停了今日的课，特意在屋里等着几位呢。”这小厮也是个知事的，急忙让过了尹无缺的拱手，知道自己还配不上这样的动作。 尹无缺这样，是他品行高洁、尊师重道，但他却绝不可以受这一拜。 受不得，也受不起。 “快快领我们进去。”尹无缺道。 “是，各位请随我来。”小厮的腰弯的极低，表情也很是谦恭，生活在这个村子里，没有人会不知道尹家代表着什么。 “学生给先生见礼了。”三个人一同躬身弯腰给董夫子行礼。 “哈哈哈，哈哈哈，坐，些许时日不见，你们都长高了不少，甚好甚好。”董夫子红光满面的说道。 自从见到面前的三人，笑容就没有从他的脸上下去过。 “谢夫子。”三人异口同声。 带领三人进来的小厮机灵的给三人搬了凳子上了茶水，而后就站立在董夫子的身后，低眉顺眼的显得很是温和。 董夫子问了三个人几个问题，三个人的回答让董夫子很满意，其中很多见解是他都没有想过的。学问学问，本就不是只有一条通途，世上的学问万千，每一个都是不同的路，但是殊途同归，最终都会汇聚到同一个终点上。 第四百九十三章董小婉归宁 “你们学的都很好，如今你们跟随大儒李长风，学业我是放心的；看尔等今日所言所行，品行亦未改变，老夫甚为开心呐。” 董夫子一边说一遍摸着他并不算长的山羊胡子，双眼眯成了一条缝。 “夫子，我等从外地归来，久未能拜见夫子，略微准备了一些薄礼，还请夫子一定要收下。”说话的是尹无缺。 尹无缺话说完，墨竹便将从草庐带过来的礼品交给了站在董夫子身后的小厮，同时，赵小虎也递过去一个小包袱。 董夫子不是迂腐的人，也知道眼前几人的家境不缺这些东西，便示意小厮收下了。 远远的在草堂门口便能听到草堂内传来的笑声，尹无缺三人虽然年纪还小，但是却行了万里路不止，与董夫子聊起来倒也十分欢畅。 董夫子一辈子没出过云安郡的地界，听着自己的弟子讲外面的世界，既是羡慕又是欣慰。可以预见的，眼前的三人定是人中龙凤。 尹无缺和赵小虎是男子暂且不说，尹无忧一个女童见解丝毫不弱于男子，有着巾帼之风，话语间和风细雨，但是脾气品性却和尹无缺一样的坚毅。 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三人，董夫子也升起了一股豪气，想要在有生之年走遍大陆的名山大川，这样才算是不负多年读书生涯。 令三个小包子惊喜的是，董小婉也回来了。 董小婉已经将头发盘了上去，一副年轻妇人的打扮，大红色的百褶裙显得格外的喜庆。头上戴着一个纯金的簪子，可以看出董小婉夫家的家境很殷实。董小婉是坐马车回来的，随行的还有一个一个婆子，看着很面善，微笑着给尹清歌、尹无忧和赵小虎见了礼，墨竹替自己的主人赏了礼物，是放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的小金锭，乐的这婆子笑的尖牙不见眼 的。“无缺、无忧、小虎，你们是爹爹最得意的弟子，中午留下来一起吃饭罢，小婉姐姐给你们做饭去。”董小婉笑的很温和，自从嫁进了婆家，她再也没有动手做过家务，如今这么主动倒是让跟着来的婆子有 些惊讶。 “小婉姐姐的手艺自是好的，我与哥哥便劳烦姐姐了。”尹无忧甜甜的说道。 “小虎也劳烦姐姐了。”赵小虎也同意了。 身为出嫁女，不宜太久接见外客，又说了一会子话，董小婉便退下去了。 跟随董小婉来的婆子本以为董小婉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没成想真的撸起袖子打算洗菜。婆子连忙阻止，这可不是身为夫人该做的事情。 董小婉在婆家很受夫君的宠爱，出身于书香门第，本人更是能识文断字，在夫家的一众亲戚里面很是鹤立鸡群。 她的婆婆最是爱董小婉性情温和不闹事，是以对她总是比其他的儿媳妇都要优容几分。 因为这样，虽然董小婉是新妇，但是下面的人从不敢怠慢她。 “夫人，让我来做吧，您可不能受累。”婆子小意的劝道。 “没事，这几个都算是我的弟弟妹妹，我做顿饭也是应该的。你别担心，夫君知道也不会怪你的。”董小婉柔柔的说道。 婆子还想再劝，却对上了董小婉一双坚定的眼神，只得放弃。婆子主动地上前帮董小婉打下手，速度倒是加快了不少。 “妇人，那前院中的几个孩子……？”婆子想着怀中揣着的金钉子，乖乖，那可不得了，足足有二两重。 “是我爹爹的学生！”董小婉没有多说。跟董小婉也有半年多的时间了，婆子知道自己的这位新主子虽然看着柔和，但是性子却是男子一般，轻易不会转圜。见问不出什么便也不问了，回去府里头打听打听便晓得了，大户人家最不缺的就是这些 各种小道消息。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因为考虑到尹家的事情繁多，董夫子也就没有再多留。亲自将三个人送到了草堂的门口，好一副师生情重的样子。 到了下去，太阳已经开始西沉，董小婉便也准备回去了。 “小婉，带着东西回去。”将要上马车的董小婉被自己的父亲叫住了。 董小婉有些疑惑的看着父亲，不过还是很听话的进了屋子，婆子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随时父女，但是单独见面也于理不合，所以婆子跟着无论是董夫子还是董小婉都没有拒绝。 董夫子带着董小婉来到库房，库房最中间堆了好些东西，都是刚才三个孩子带过来的。 其中有不少难得一见的砚台和各地特产，在这些物件的最中间有个盒子，想着像是女子的梳妆盒。在董夫子的示意下，董小婉打开了盒子。 一霎时，除了董夫子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盒子里面有一颗半个拳头大小的珠子，通体圆润光洁，四周用厚厚的红色绸布包着，散发着柔和的光。 “爹爹，这太贵重了。”董小婉放下盒子。 饶是她素来不在意这金银之物，也被这颗珠子给惊住了，怕是万金难求。 “是尹东家后派人来送的，说是送给你日后的子嗣，也算是不枉当初相识一场。”董夫子很是感慨。 他一直知道尹清歌是能干有手段的，但是这么大的手笔，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在整个大晋国，能拿出这等宝物的人怕是也凤毛麟角吧，更震惊的是尹清歌没有将它藏于宝库，于是轻易的赠送他人。 这等手笔，比男子可要豪迈百倍不止。“尹东家既送了，那女儿便收下吧。”董小婉沉吟半晌，还是收下了。她跟尹清歌虽接触不多，却也知道那是一个果断之人，语气退回去显得小家子气不如大方的收下，或许在自己眼里足以值万金的礼物在 尹清歌的眼中只是寻常之物。 其实董夫子这样做还有另一层用意，那就是用这颗珠子给自己的女儿撑腰。董小婉出嫁时，除了尹清歌赠送的那副头面，其它的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虽然亲家那边不是肤浅之人，但是董夫子知道一个女子想要在夫家站稳了，娘家的地位很重要。之前的头面虽然也贵重，但是比起这颗珠子来却是差的太远。这是董夫子作为一个父亲的私心，想要让女儿在夫家立足脚跟。 第四百九十四章不看僧面看佛面 董小婉的心情比来时更复杂，这一颗珠子怕是能抵得上夫家全部的家产了，怕是婆婆对她会更加的宠爱了吧。知识董夫子和董小婉都不知晓的是，这珠子其实并不是尹清歌送的，而是墨临渊送的。墨临渊是为了感谢董夫子对自己孩子的照顾，董夫子虽学问不显，但是为人却十分的正派，给两个小包子带来的影响 也很正面。 又因为身边没有其他的财物，只能用这颗珠子表达谢意。 等两个包子归家之时，墨临渊同蓝霆钰已经去往了千年寒泉。 身为一个医者，对于有记载但是却未现世的千年寒泉，蓝霆钰有着别人所不理解的痴迷，这可是传说中才有的东西。草庐到千年寒泉的路并不远，墨临渊和蓝霆钰又是高手，崎岖的山路在他们的眼中与平底没有什么区别。不过为了避免被村民们看到他们使用轻功而产生误会，两个人都老老实实的走路，就连速度也与常 人无二。 连绵的看不到头的各种树木挡住了头顶的骄阳，山林中还不时的有风吹过，是以墨临渊同蓝霆钰虽是在正午赶路，但是却意外的一点不热。 山上的村民不多，有数的几个都是帮着尹清歌采药的，如今“神仙造”的药丸已经被尹清歌卖的满大晋都是了，着实赚了不少的银两。当然，光靠这里的药材是远远不够的，想要制造出足够全国售卖的药丸必须收购大量的药材。清风山上的采药没有停止，一是不想停了最初开始的地方，二是也给村里的人找一项生计。毕竟，不是谁都可 以在作坊里找到活计的。 “你便是在这里认识的尹清歌？”路上，蓝霆钰忽然问道。 “是啊！”想到这里墨临渊笑了笑。 那会他和尹清歌还不相识，尹清歌也没有如今这般富有，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一个女子有胆量去杀老虎，并且单打独斗没有任何的帮手。 那个时候尹清歌眼中的那种目光吸引了他，让他不自觉的想要出手助她一臂之力。如果当初能与想到如今，墨临渊想，他当时一定会出现在尹清歌面前的，而不是只觉得有趣随手丢了一颗石子。 “这般的开心，连嘴角都咧开了。”蓝霆钰有些嫌弃的说道。 墨临渊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蓝霆钰给诓了，谁能想到一本正经的神医也有骗人的时候。 不过这也说明蓝霆钰此时的心情还不错。 “霆钰，清歌性情直率，说话从来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与江湖上那些惯会说好话的人不一样，你大可不必对她避而不见。” 墨临渊说完看着蓝霆钰，想听到他的回话。 蓝霆钰心中叹息一声，他又何尝想避着尹清歌呢，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罢了。他的心里，比任何人都更想和尹清歌接近。 尹清歌是那种与她在一起久了，便会不自觉的被她吸引的那种女人，偏偏她还没有那种自觉。 她与当世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一样，当真正认识的她的时候，就会为她所散发的第一无二的气质所沉迷，尹清歌，是一个让人无法抗拒的与众不同的女人。 “我知晓，你放心吧，我不会与她冲突的。”蓝霆钰淡淡的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墨临渊觉得蓝霆钰有些怪怪的，但是那种怪怪的感觉来自于哪里却又说不出来，只能暂时将这种感觉压在心底。 一路上除了采药的人，还遇上了许多伐木的人，这些人都是作坊里的伙计，他们并不认识墨临渊和蓝霆钰，但是他们头赵大虎认识。 赵大虎是同杨氏一块从云安郡回来的，作坊说起来还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所以对于作坊他是所有尹清歌下属中对它最为关注的一个。 今天，赵大虎是想看看下面人伐木速度的，谁知道居然会碰上墨临渊。 初见墨临渊时，赵大虎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那可是在都城呼风唤雨的人物怎么可能会到清风村来，随后想到尹东家刚回来便什么都明白了。 在都城是，墨临渊与尹清歌关系很好。 “墨大爷好。”墨相爷这个称呼在这个小地方太惊世骇俗了，赵大虎临时给墨临渊换了一个称呼。 “是你？被清歌从姜国太子手中带回来人？”墨临渊对赵大虎还有些记忆，这主要得益于墨临渊对尹清歌所有的事情都很在意。 “墨爷好记性。”赵大虎有些激动。这可是真正的宰相爷啊，自己也不知道是哪辈子烧了高香，居然能跟宰相爷说上话。 “你倒是机灵的，继续干活吧，我还有事。” 墨临渊不欲在一个下人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是，墨爷慢走。”赵大虎恭敬的弯下腰，原本笔直的腰被弯成了九十度的直角。 墨临渊和蓝霆钰走了，赵大虎这边却热闹了起来，作坊的人几乎都是本地的，对于墨临渊这个人多少也听说过一些，知道他是当官的。此时见赵大虎对他这么客气，不禁都有些好奇。 “大虎哥，这人是谁啊？”有一个小伙子问道。 “不该问的别问，反正是通了天的人物，你们今儿能见上一面，那是前辈子积了德了。”赵大虎越是如此说，众人越是好奇。 “大虎哥，您还见过姜国太子呐？那可真不得了。”有人赞叹道。 “快干活，别耽误功夫了。”赵大虎板起脸，这几年上位者的生活让赵大虎集聚了不少的威严，话音一落，众人都不在讨论。 闲话是很好扯，但是比起饭碗来，可就一文不值了。赵大虎如今可掌握着他们的一切，谁也不敢跟他翻脸。 蓝霆钰没想到墨临渊居然会和一个粗汉子搭话，要知道那最多也就是个有些脸面的奴才罢了。 墨临渊不用猜就能想明白蓝霆钰的想法，蓝霆钰虽被称为医仙但是具菩萨心肠还有段距离，坐拥神医谷那样一个独天得厚的好地方，蓝霆钰比所有人都更加的自视甚高，当然，蓝霆钰有那个资本。以墨临渊的身份地位，是可以不用理会赵大虎的搭话的，不过谁叫赵大虎是尹清歌身前得用的人呢，不看僧面总要看佛面的。 第四百九十五章阵法幻境 后面的路基本无话，不过爬山的过程中总能时不时的听见许多声音，倒也不觉得无趣。 路上偶尔能见到一些野果子树，瞧见好看的，墨临渊总会摘上几个揣在怀里，打算带回去哄两个小包子。 蓝霆钰除了甩上几个白眼，倒也没说什么。 山顶上的太阳很晒，墨临渊和蓝霆钰这一段路走的很快。走快便来到了阵法的边缘。 神医谷自蓝霆钰出生起便被阵法保护着，就算是皇宫中的人也不会比他更知晓阵法的奥秘。所以在墨临渊带他来到这里的一瞬间，他就看出来，此地有阵法。 这个倒是让蓝霆钰意外了，不过随即又释然。大约也正是因为有阵法保护，所以才让这里的寒泉能保持千年而不被人发现吧。 蓝霆钰拦住了想要带路的墨临渊，他想要自己先试一试。 “这个阵法我要先试一试。”蓝霆钰的语气很平缓，但是态度却很坚决。 墨临渊想起尹清歌说的，阵法并没有什么危险，只是会让人迷路罢了。想到蓝霆钰对阵法颇有见地，便同意了。 “好！早些出来！” 在墨临渊的认知里面，蓝霆钰就算是不能成功破解阵法，全身而退也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毕竟他从小就和阵法打交道。 可是墨临渊错了！ 蓝霆钰刚走进阵法，不知道为何眼前出现了一座座连绵的雪山，这雪山与神医谷外的截然不同，成片成片的连在一起就像是画的一样。 蓝霆钰明知道这里会是环境，但是却还是觉得有些冷。 按道理来说，这里是幻境，最多能看到一切不符实际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让人的体感有感觉的，蓝霆钰这个时候才醒悟够来，自己太大意了。 站在这里只能冻死，蓝霆钰尝试着寻找出去的方法。 忽然，连绵的雪山变成了成片的梨花，雪白的梨花满飞舞，像是另一种雪山。空气中满是香甜的气味，原本觉得冷的空气也一瞬间消失了，蓝霆钰只觉得无比舒适，像是回到了神医谷。 忽然，一阵轻笑从梨花林深处传来。 “谁？”蓝霆钰问道。 “呵呵……呵呵……”回应蓝霆钰的只有一阵轻笑。 蓝霆钰想了想，往梨花林深处走去。 让蓝霆钰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在这里会碰到尹清歌，此时的尹清歌正坐在梨花满天飞舞的地上喝酒，全身穿着雪白色的纱裙，大约是因为喝的有些多了，脸色带着微微的红晕，眼神微醺而迷离。 与平日里不同，尹清歌的的神情不再是冷清与凌厉，而是变得十分魅惑。 “你来啦？”轻柔的嗓音从尹清歌的嘴里发出来，带着奇异的诱惑。 蓝霆钰不自觉的想要靠近。 “你如何会在这里？”蓝霆钰问道。 “你能来得，我为何不能？神医公子，可想与我喝上一杯，这百里梨花林着实寂寞了一些。”尹清歌的声音有些幽怨，薄薄的红唇微微的嘟着，似乎还能闻到其中散出来的微微酒香。 “你不是尹清歌，她不会如此说话。”蓝霆钰站定，冷静的说道。 “呵呵，我是不是你走进了瞧一瞧可不就知道了么，怎么，不敢过来么？”尹清歌说完，又喝了一口酒。 酒没有喝尽，有几滴顺着嘴唇流到下巴，随后又流向洁白小巧的锁骨，最后消失在单薄的长裙中。 “你到底是谁，打扮成他的模样又和目的？”蓝霆钰厉声喝道。 “目的？当然是等你，酒还剩一些，陪我喝光吧，蓝公子难不成想要清歌自己过去么？”尹清歌轻启朱唇。 蓝霆钰一步一步走向尹清歌，尹清歌浅笑着。 原本凌厉的眼神，这会有着一丝的朦胧，酒喝的太多了，尹清歌似乎有些意识涣散。 有几多梨花轻轻的飘到了尹清歌的头上，蓝霆钰慢慢靠近，帮尹清歌拿下了她头发上的花瓣，尹清歌顺势倒进了蓝霆钰的怀中。 “抱抱我，我冷。”尹清歌的呼吸轻轻的吐在蓝霆钰的脖子上，蓝霆钰的脖子激起了一片小疙瘩。 “大约也只有在这里才能抱抱你了。”蓝霆钰回抱住尹清歌，声音有着无限的伤感。 “我永远都是你的，以后也一直跟着你，你可愿意，你可欢喜？”尹清歌无力的倒在蓝霆钰的怀中，轻轻地问道。 “我既愿意也欢喜，可是……”剩下的话蓝霆钰没有说，而是发出了一声深沉的叹息。 “没有可是，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这里的梨花这么美，你可愿意一直陪着我？”尹清歌用手轻轻地挡住了蓝霆钰即将要说出口的话，样子十分的俏皮。 蓝霆钰没有说话，轻轻的帮尹清歌把衣服穿好，又将她手中的小酒坛拿至一边，还细心的帮尹清歌整理了一下头发。 尹清歌抬头看着不说话的蓝霆钰，疑惑的看着她。 尹清歌的眼神充满了不解的纯真，像是不谙世事的孩童。 “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蓝霆钰轻轻地对尹清歌道。 “我住在梨花林深处，一个人太寂寞了，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尹清歌拉着蓝霆钰的一角，凄凄的哀求，像是无家可归的孩子。蓝霆钰没有答话，而是牵着尹清歌的手往梨花林深处走去，果然，不一会儿，就出现了一个阁楼。阁楼四处挂着白色的纱帐，此时正随着梨花一同在飞舞，这里既像似仙境也像是鬼蜮，听不到一丝的声响 。 蓝霆钰双手扣住尹清歌的肩膀，眼中满是慢慢的留恋和不舍。 “和我进去吧，留在这里陪我。”尹清歌轻轻地拉着蓝霆钰的衣角往阁楼走去。 “清歌，我要走了。”蓝霆钰轻轻的说道。 尹清歌惊讶的看着蓝霆钰，纯净的眼眸中霎时含满了泪水，一副受伤的表情，一双手紧紧的拉扯着蓝霆钰的衣角，仿佛不想让她离开。 眼泪轻轻的滑落，一颗一颗，尹清歌没有发出哭声，只是不停的流泪。蓝霆钰轻轻的擦拭这尹清歌面庞，沉思了一会，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尹清歌流泪的眼睛。 “对不起，我不能陪你留在这里，因为你不是真实的。若是你真的爱我，哪怕与墨临渊为敌，与整个瀛华大陆为敌我也愿意，可惜，你不是真的。”蓝霆钰的语气中有着恸人的哀伤，他想留在这里，他想在这个美好的地方和尹清歌度过余生直至老去，可是，蓝霆钰骗不了自己，这里，终究只是幻想。 第四百九十六章初见寒泉 闭上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间，或许是一辈子，蓝霆钰感觉衣角的拉扯感消失了。 睁开眼睛，一切都消失了。 梨花林没有了，尹清歌没有了，阁楼也没有了，一切的一切，仿佛像是一场梦境，不，准确的来说确实是一场梦，一场只属于蓝霆钰一个人的梦。 蓝霆钰此时已经明白，这个阵法的厉害之处在哪里了。那就是会映射出人心底最求而不得的东西，蓝霆钰求而不得的是尹清歌。 在神医谷的梨花林里，和尹清歌双宿双栖，这是蓝霆钰心底深处的渴求，别人不会知道，只有蓝霆钰自己知晓。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蓝霆钰观察眼前的情况，发现自己站在原地没有动，后退的出口离蓝霆钰仅一步之遥。 退回身子，出了阵法，天已经黑了。墨临渊正坐在火堆旁。 “过去多久了？”蓝霆钰走到墨临渊的身边问道。 “你进去了三个半时辰，如何？”墨临渊道。 “阵法很厉害，我自愧不如。”蓝霆钰这话是真心实意的，他只不过迈了一小步就差点想要待在里面一辈子不出来，后面的路程大约比这第一步还要厉害百倍吧。 墨临渊不知道蓝霆钰在里面的经历，有些得意的笑了笑，这可是尹清歌亲自摆的阵法，她可是天选之人，厉害才是应当的。 蓝霆钰不想说话，墨临渊还沉浸在得意中，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火苗在跳动着，蓝霆钰发现墨临渊的身边有许多的食材，过了好一会才想明白应该是山下的人发现他们久未回去特意送上来的吧。 想到山下安排这些的人应该就是尹清歌，蓝霆钰心中一痛。 “一会进去还是明日再进？”墨临渊问道。蓝霆钰知道墨临渊说的是通过阵法去千年寒泉，既然已经到了，蓝霆钰便没有拖延想法。两个孩子和墨临渊都是尹清歌所在意之人，蓝霆钰想要治好这三个人，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和墨临渊的兄弟之情，也 是为了尹清歌能更早的放心。 “一会进吧，已经到了何需等到明日。”蓝霆钰一锤定音。 两个人随便吃了一些下面送上来的吃食，主要是一些烤肉和热水，吃完又休息了一会，两个人才重新站立起来。 坐在山顶上，能看到满天的星斗，一颗一颗的在闪烁着，很是美丽。 明天会是一个好天气，蓝霆钰在心里默默的想道。 “进去吧，随我来，跟紧了。”墨临渊率先站起来，想要就要治愈体热的热毒了，他心中的焦急和迫切没有人能感同身受。 “嗯……”蓝霆钰淡淡的应了一声。 只见墨临渊进了阵法，一阵七拐八扭之后，眼前出现了一大片空地。地上开着一朵朵不知名的小野花，将平淡朴实的地面点缀的有了一丝夏夜天宫的感觉。 平地不远处是一个很大的湖泊，虽然天上的月亮很大，但是并不能看清太远的地方，远处的湖面和黑暗连接在了一起。 刚出阵法，蓝霆钰就感觉到了寒意，那是真正的寒意，与在阵法中的感觉截然不同。看着广阔的湖面，月亮的倒影完整的映在湖面上，没有一丝的风。 蓝霆钰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有些看呆了。 墨临渊因为来过，则要淡定的多。 “这便是千年寒泉？”蓝霆钰问道。 “这便是千年寒泉。”墨临渊给了蓝霆钰一个肯定的回答。 看着平静无波的湖面，蓝霆钰慢慢的朝着湖边走去，越是靠近湖面，温度越低，蓝霆钰却越高兴，古书上说：临泉愈近愈寒。这一切都印证了古书上面的说的，这是真正的千年寒泉。 寒泉形成的原因已经没有人知晓了，看着这个也许是大陆上最后一个的寒泉，蓝霆钰的情绪波涛汹涌。 “这就是千年寒泉，这就是千年寒泉。”蓝霆钰激动地叫到。 “你小心些，晚上看不见，万一掉进去可不是闹着玩的。”墨临渊曾经在靠近寒泉中心地带疗伤过，那里的危险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他体内有热毒，对寒泉有一定的压制作用，这让墨临渊比一般人更能承受寒泉的低温。况且当时墨临渊进寒泉是正午，气温要比现在高上许多。 “放心，我不会胡来的。”蓝霆钰道。 轻轻的将手放进湖中，刺骨的寒意从手指延伸到全身，蓝霆钰冷的打了一个寒颤。看着远处看不清的地方，蓝霆钰有些遗憾，若是早些进来，说不得还能过去探查一番。 现在视线不明，贸然过去确实不妥当。 “我们明日再来吧。”蓝霆钰道。 墨临渊点点头。 夜里不用的担心会有村民看到，蓝霆钰和墨临渊都施展着轻功，原本需要一个时辰的路硬是被缩减了三分之二。 回到草庐，蓝霆钰径直回了客房，墨临渊却往主院的方向走去。一整日没见到尹清歌和两个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墨临渊觉得自己的心里空空的，仿佛少了什么。 到主院时，尹清歌和两个孩子还没有睡觉，正在书房里看书。昏黄的蜡烛将室内照的明明暗暗的，因为书房有些大，室内点了好几根蜡烛。 尹清歌母子三人一个就着一根，正看得津津有味。 墨临渊正在门口看了一会，还是没有打扰他们，回了自己的客房。 墨临渊的脚步声尹清歌听得分明，不过她并没有出声挽留，两个人之间的情感早已经心知肚明，无需通过一些小女儿的举动再来增进感情，两个人谁都不是黏黏糊糊的人。 蓝霆钰回到房间并没有立即休息，而是怀里拿出一本书，那是神医谷世代只有谷主才有资格的看的书，里面讲的许许多多的奇闻秘籍，蓝霆钰相信它们都是真的。 书里面将寒泉讲的很仔细，想要以寒泉为药引，若是治疗普通疾病，普通的寒泉之水即可，若是病症严重，则需寒泉中心的寒泉之冰入药方可见效。 至于热毒，书上也有详细讲解，热毒是以天下至阳之物制成，那么入药用寒泉之冰是远远不够的，需要用寒泉精魄才能痊愈。寒泉精魄是寒泉深处造成形成的结晶，书上说是浅蓝色的，但是想要取得寒泉精魄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第四百九十七章景天到来 第二日一早，蓝霆钰便和墨临渊再次上山。 尹清歌还是没有召见下面的人，但是已经开始看各店铺的流水了，至少目前为止还没有看出任何问题来。 尹清歌和两个包子重新恢复了早晨晨练的习惯，经过两天的时间，清风村的人几乎已经全部知道，草庐的真正主人回来了。 是以，当早上尹清歌带着两个小包子去训练的时候，总能看到几个特意等在路上的村民，这些人是为了能够和尹清歌说上几句话特意等在这里的。 尹清歌才是这一切所有财富背后真正的东家，那些有小心思的都觉得只要能搭上尹清歌就能跟赵家与李家一样，就能飞黄腾达成为人人羡慕的掌柜。 其实他们猜测的没错，尹清歌确实可以，但是她不愿意。 最后无法，尹清歌只能带着两个小包子去后院绕着荷花塘进行锻炼，幸好地方够大，母子三人并没有施展不开的感觉。 等三人锻炼完，东方已经被初升的太阳烧得火红，不过才刚刚清晨，众人已经感觉到了一丝的暑意了。 回去洗了澡尹清歌才带着两个包子吃饭，问了墨竹才知道，原来天刚亮的时候蓝霆钰和墨临渊已经再次上山了。 对于这个事情，尹清歌还是乐见其成的，毕竟蓝霆钰忙来忙去，为的其实都是尹清歌身边的人。如此想来，尹清歌觉得自己以前对蓝霆钰确实有些苛刻了。 “娘亲，今日我想和哥哥一块去山上找爹爹。”刚吃完饭，尹无忧就拉着尹清歌的手撒娇。 “原因？”尹清歌问道。 “山上的千年寒泉凉快，山下太热了。”尹无忧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娘亲和草庐的这么多人都不嫌热，只有自己嫌热，尹无忧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应该带上娘亲一起的才对。其实在这个时代，大户人家冬日里都会储冰用来夏天消暑，但是去年冬天时，尹清歌带着两个包子离开了清风村，剩下的那些奴才不敢擅自租住，只储了一些够徐寡妇一人用冰的量，是以如今冰便不够了 。 黎坪县是个小地方，能储冰的人家也就那么一两户，他们的储备也只够日常用而已，远远不够卖给其他人的。 “一会娘亲让墨竹叔叔和墨石叔叔护送你们上去，阵法怎么走还记得吗？”尹清歌没有反对尹无忧想要上山避暑的话。 今年的夏天确实比尹清歌来的前两年的夏天更热些，两个孩子身带热毒，本就不耐热，再加上运动量大出汗多，有这样的想法也是能够理解的。 “娘亲和无忧一块去吧，我们天黑再下来。”无忧继续拉着尹清歌的手撒娇。 “娘亲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你和哥哥去吧。”尹清歌温柔的道。 两个孩子很少有撒娇的时候，难得一次，尹清歌无论如何都会答应他们的。 尹无忧见没有办法说服尹清歌也就不再坚持了，不过她已经想好了，等到了寒泉，一定请墨临渊从寒泉里拿一块冰给尹清歌消暑，墨临渊的轻功那么厉害，尹无忧觉得他一定可以的。 尹清歌拿出账本，尹无忧自觉地退下了。 才刚刚看了两本账本，墨竹便在书房门口求见。自从到了草庐，墨竹也开始了休养生息，草庐的一应大小事情全部由老顾接受。 当然这也是在尹清歌的允许之下才进行的，尹清歌觉得，让墨竹当一个草庐的管家太屈才了，墨竹的本事不仅于此。 “何事需要这个时候过来？”尹清歌有些不悦，账本刚看了一点就被打扰，这可不让人喜欢。 “东家，景家来人了。”墨竹平静的说道。 “来的是谁？” “景府小少爷，景天。”说完，墨竹没有退下，而是等着尹清歌的吩咐。 这倒是让尹清歌有些意外，景府能知道她回来的消息这不难，只要一直盯着尹清歌在金陵府的生意和人事便可以了，可是景蓝空派了景天上门，这可就意味深长了。 此时，尹清歌还不知道，墨临渊已经与景家结盟的事情。 想了不多会，尹清歌便让墨竹将景天请到会客室。 “尹婶婶，景天来看您和无缺无忧了。”离老远，景天便冲着尹清歌跑了过来。 两个多月不见，景天似乎成熟了一些，嘴角已经涨了一圈短短的绒毛，声音也有些沙哑，估计正在变声期。 景天有一种能力，就是能让与他在一起的人都开心起来。 “你怎么来了？”尹清歌对于景天的到来还是很惊讶。 “爹爹派我来的，听说无缺弟弟和无忧妹妹病都治好了，我心里放不下，便想亲自过来看看，幸好爹爹同意了。”景天欢喜的说道，还不时的将眼睛向尹清歌的后面看去，很期望尹无缺和尹无忧的出现。 “别着急，马上就来了，我已经派人去叫了。”尹清歌瞧着景天着急的样子调侃道。 “导师劳烦尹婶婶了。”景天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景府好些人都说他长大了，有祖父当年的风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尹清歌，景天便觉得自己又成了孩子，所有的心思都瞒不过眼前的这个妇人。 尹无缺和尹无忧来的很多，景天是他们在学院最好的朋友，如今更是千里迢迢赶过来探望他们兄妹，就连一向不怎么感性的尹无缺都感动的一塌糊涂。 景天来了，尹无缺和尹无忧去山上的计划自然也就破产了，不过对于去清风山上避暑，两个孩子更欢喜景天的到来。 同时，景天还带来了许多学院的消息，让尹无缺尹无忧很感动的是，李长风特意为他们兄妹二人放慢了上课的进度，只要辛苦一阵子，很容易便能赶上其他的师兄们。 “先生对你们真的是太好了，不过放慢进度之后也轻松了许多，好多师兄都说要感谢你们呢。”景天笑嘻嘻的说道。 “我不信，学院的师兄们学习起来便是废寝忘食的状态，怕是最开心的是景天哥哥吧。”尹无忧揭穿了景天的话。 景天也不恼，只看着尹无忧笑，反倒把尹无忧笑的红了脸。 后来，尹无缺还叫人喊来了赵小虎，四个人笑笑闹闹很快便过了一天。与景天一同来的，还有许多景蓝空让他带过来的东西，景家以药铺出名，带过来的东西自然是以药材居多。这些药材的品质和稀少性，就连一向眼高于顶的蓝霆钰都亮了眼睛。 第四百九十八章初见端倪 让尹清歌开心的是，景天带来的这些药材，里面有好几味可以此次给两个小包子服用，用来调养身子最好不过。 有蓝霆钰在，尹清歌便打消了请景和堂大夫的年头。 蓝霆钰虽然性格不讨喜，但是医术确实没得说。当初在山林的时候，墨临渊重伤成那个样子，蓝霆钰都能医好，尹清歌有理由相信，蓝霆钰同样可以治好热毒。 老天爷似乎都在偏帮自己，尹清歌这么觉得。 治疗热度需要千年寒泉，于是千年寒泉就出现在了自己的山头上，两个包子需要药材，于是景天拉着药材来了。 这一切，好像完美的恰到好处。 尹清歌不是一个命运主义者，很多事情得到了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不过尹清歌喜欢这样的恰到好处，就算以后要付出代价也甘愿。 景天的到来，还给尹清歌带了了其他的消息。 在金陵府行刺的那两个人的来路已经查清楚了。景蓝空也是一个狠人，原本什么线索也没有，但是为了给尹清歌一个交代，景蓝空硬是叫了两个画师画了他们的肖像，一个个的让人去打听。 金陵府没消息，就去都城，最后，还真叫景蓝空给查出来了。 这两年是都城的守军，至于谁指派的这个却不好说，因为没有实际的证据，如果随便乱说说错了的话，反而给尹清歌又招惹个敌人。 “你父亲确实是个人才。”尹清歌夸赞道。 聪明的办法找不到，就用一个个打听的笨办法，用一个词来形容景蓝空的话大约就是大智若愚吧。 “爹爹说，在金陵府有这样的事情是我们景家的失职。”景天低下头，身为景家人，他还不能接父亲这么贬低景家。 “令尊太谦虚了，这些人本就是冲着我来的，怪不到你们身上。”尹清歌不在意的说道。 事情已经发生了，在追究责任已经没有了意义，最重要的是找到幕后的那个人，尹清歌可不想自己一直在明处给别人当靶子打。 这种被动挨打的性格也不是尹清歌喜欢的。 “尹婶婶，下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景天拍着胸脯说道，因为出了尹清歌和两个小包子的事情，景天如今练武刻苦多了，在不是之前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样子。 尹清歌默默景天的头，喊人给他上了一份寒瓜。 这些寒瓜是下面人自己重的，寒瓜很伤地，但是尹清歌并不在乎，因为她不缺好的地。种一年养一年，地很快就会又肥沃起来。 “你爹爹可有查到这两人以前的上司是谁？”尹清歌突然问道。 景天点点头，这个他父亲还真说过，这两人之前的长官正是秦天理，但是因为秦天理早就去了漠城，所以景蓝空便放弃了对他的怀疑。 秦天理如今荣耀加身，再加上秦正文在朝堂上给他敲敲边鼓，秦天理算是近段时间最朝堂上最炙手可热的臣子了，与当初的墨临渊一般。 “爹爹说秦家有嫌疑，但是没证据。”景天快速的说道。 面对秦家，就算是景蓝空也要好好的掂量一番，秦家可不是轻易能动的，如今他们可正在势头上。 “尹婶婶知道了，你下去找无缺无忧玩吧。”尹清歌道。 “是，谢谢尹婶婶。”景天松了口气，终于可以玩了。 草庐景天是来过的，所以并不陌生，很快就找到了尹无缺兄妹，草庐里的下人几乎都认识景天，所以他走路也并不拦着。 在草庐，除了尹清歌书房，任何地方都没有秘密，三个孩子可以随便玩。 对于后院池塘里的荷花，景天很有兴趣。金陵府也有很多的荷花，景府的那些人可不敢让景天下水，要是有个万一，谁都付不起这个责任。 后院池塘里既有莲花也有荷花，原本只有一小片，经过一个夏天的泡发，已经沾满了半个池子了。 因为是尹家的私人池子，村里人的并不敢来这里摘荷花，就连最批示的熊孩子也会被三令五申，绝对不能摘了尹家的荷花，那可是爹娘要掉饭碗的意思。 “景天哥哥，你想去摘荷花啊！”尹无缺很惊讶，这可是小女孩子才喜欢的事情，景天哥哥这么大的男人了，怎么也喜欢摘花呢。 虽然不理解，但是无缺还是很爽快的吩咐下面的人去准备了。 小少爷发话了，下面的人自然是不敢怠慢的，很快便有一个小厮自告奋勇的要给三位贵人撑船，不过被模式否定了。 不说景天少爷，尹无缺和尹无忧如今可是宰相爷的亲子，岂是这些下人可以随便接触的，有时候献殷勤也要看有没有资格，墨石觉得，刚才的那个小厮便没有这样的资格。“墨石叔叔，我会游泳的，你可以不用看着我们。”对于墨石的紧张，尹无缺兄妹已经快要司空见惯了，自从兄妹二人和墨临渊的关系被证实之后，宰相府的那些侍卫们真的将尹无缺兄妹当成了自己小主人 。 “少爷，您叫我小人的名字就行了，叔叔这二字小人当不起。”人总是要长大的，与其长大以后改称呼，墨石觉得不如一开始就给纠正正确。 “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关于如何称呼的问题，其实尹无缺兄妹已经和侍卫们说过好几次了，不过哪一方都不肯妥协，是以各称呼各的。 景天的运气很好，如今正是荷花开的正盛的时候，三个人孩子一边摘花一边采莲蓬吃，尹无忧尤其喜欢莲子的清香，景天便摘了慢慢一船的莲蓬，几乎将这半片湖的荷花池给摘空了。 “住在草庐太惬意了，我喜欢。”景天对两兄妹说道。 “那便多住些日子吧，因为蓝叔叔还有事，我们过些日子也会去金陵府的。”尹无忧道，她很希望景天能多待几天。 “蓝叔叔？”景天疑惑的问道，这个姓氏可不多见。 在知道了蓝霆钰是江湖上的有名人物之后，景天就一直叫着要和蓝霆钰见一面。十来岁的男孩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对于江湖热血最是向往。 况且蓝霆钰可不是普通的江湖人，而是在江湖中地位颇高的一名高手，这样的人，从来不缺少话题性，人虽不在江湖，可是江湖有他的传说。草庐里不乏做甜食的高手，尹无缺等人采摘回去的荷花和莲子天还没黑便成为了三个孩子的零嘴，因为原材料是自己摘回来的，三个孩子吃的格外卖力，厨房的厨娘得了尹清歌的打赏，夸她甜食做得好。 第四百九十九章蛛丝马迹 不知道为什么，在今天说完那两个死掉的刺客再知道他们的旧主就秦家人之后，尹清歌有种很强烈的感觉，秦家，跟她有脱不开的关系。 只是，尹清歌仔细回忆了在都城的点点滴滴，很确定自己没有过获罪于秦家的举动，反而秦家的儿媳曾经想要将杀人的罪名安在她身上。 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秦氏的儿媳这样做一定是有原因的。所以一定有事情是被自己忽略的，尹清歌逼着自己继续回忆。 一个时辰后，无果。 尹清歌喊来的墨竹，尹清歌记得当初墨临渊将墨竹送给尹清歌，就是因为墨竹知晓众多都城内各宅院内的一些密辛。 “墨竹，你可知道都城秦家的事情。” 墨竹点点头，最近墨临渊不在的时间，秦家窜的太快了，这样的家族宰相府肯定是有其详细的各种情况介绍的。 “你可知道的那秦家的秦天理与我有何瓜葛？”尹清歌继续问道。 墨竹愣住了，不知道尹清歌为什么这么想。 秦天理不过是秦正文收养的一个延续政治生命的工具罢了，一个对自己亲子尚且冷血的人，怎么可能会对别人的孩子更亲密呢。 秦天理若不是秦正文不遗余力的在后面推他，他怎么可能有机会从神机营里出头呢，那里面比秦天理有本事的可不止一个两个。 “应无瓜葛。” “那秦府的那个儿媳可与我有瓜葛？”尹清歌又问了一句。 墨竹继续摇头。 陈家的那样的门第如何会有机会与尹清歌接触呢，在都城，他们是最底层的家族了。若不是将陈晴儿送进了秦府的人，陈府这辈子能不能翻身还尚且不知呢。 想到陈府靠着一个女人反转命运，墨竹对他们更加的看不起。 不过，陈晴儿怎么说也是当时嫡公主慕容佩的玩伴，按理说应该可以嫁进更好人家的，如何会去秦府当一个填房呢。 “有一件事情，那秦府的儿媳陈晴儿曾是慕容佩的玩伴，且那秦府的幺子娶亲并未举行仪式，而是陈府将陈晴儿从侧门抬进了秦府当了一个续弦。”墨竹道。 慕容佩，这个名字若不是墨竹提醒，尹清歌已经想不起来了，就是这个堂堂的晋国公主以自己自戕来害的尹清歌只能远走都城。 陈晴儿嫁人则更诡异了，公主的玩伴理应嫁的不错才是，秦家可不是什么良配，当时的秦家还没有现在这个炙手可热，不过是个普通的官宦之家罢了，一个续弦的位置可远比不上其他重臣的当家主妇。 “陈家人不会这么傻，自己断了自己的门路的，陈晴儿嫁去秦家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尹清歌对墨竹说道。 “属下听说秦家当时并未给太多的聘礼。”墨竹也适时的放出一条消息，证实了尹清歌的推测。 “我在都城是否从没接触过陈家的人？”尹清歌原本是很肯定这个问题的，这会有些不确定了。 “在别院门外，曾有男子当众调戏东家，而后此男子被东家大众斩了一掌，此事东家可还记得？”墨竹问道。 “记得，此事乃慕容佩所为。”尹清歌道。 “那男子是陈氏男儿。不过陈氏内部并不团结，这男子是陈氏长房的子嗣，陈晴儿则是二房亲女，说起来地位比这死去的男子并不低多少。”墨竹说完看了尹清歌一眼。 尹清歌皱着眉，想着这里面的来龙去脉。 陈晴儿针对自己是否是因为要给陈家人报仇呢，可是她有事如何说动亲家人帮她的呢？秦家人向来明哲保身，这样大胆的出手，可不像秦家人的风格。 更重要的是秦天理和陈晴儿如论如何都不应该是一路人，难不成那秦天理有把柄在陈晴儿的手中不成。 此时尹清歌有七八分的把握，对付自己的人首当其冲应该便是这个陈晴儿。 至于证据和原因，尹清歌还没有，不过尹清歌一般愿意去相信这种直觉。 陈晴儿这个女人，能在尹清歌的面前杀掉自己的丈夫嫁祸尹清歌，单靠这一点，尹清歌就可以确定她绝对不是什么好相处的单纯人物。 这世上能对自己丈夫下得去手的女人可不多见。 更奇怪的是，在杀了秦家的唯一亲子以后，陈晴儿居然能混的更加风生水起，这其中手段可见一斑。 “让人盯着这个陈晴儿和秦天理。”尹清歌吩咐墨竹。 “东家可是怀疑这两人对您不利？”墨竹问道。 “嗯，不过暂时没证据，先让人盯着吧，最好找几个秦府内部的下人注意着，关于陈晴儿的消息我全部都要知道。”尹清歌话说的很重。 “是，属下立刻就去办。”墨竹应声。 如今给尹清歌办事，墨竹可以名正言顺的使用宰相府的人手和情报了。尹清歌还是起家太晚，虽然金钱居多，但是在情报方面还是要稍逊一筹，毕竟墨临渊在许多年前就开始布局了。 墨临渊和蓝霆钰回来之后，尹清歌将自己的猜测说给了墨临渊听。 墨临渊的建议和尹清歌如出一辙，既然怀疑那就去找证据，只要是做过的事情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况且如今秦家气焰这么嚣张，墨临渊觉得顺势打压一下刚好帮尹清歌出出气。 既然敢对尹清歌下手，就要有被自己处理掉的觉悟，墨临渊如是想。 蓝霆钰这几日很烦恼，千年寒泉是找到了，可是如何将千年寒泉的精魄取出来却变成了新的难题。 千年寒泉的最中心那个地方墨临渊和蓝霆钰都层下潜过去，因为太过于寒冷，最多在水下只能待半柱香的时间。 这么短的时间他们连精魄都找不到，何谈取出来呢。 因为这，原本开心的蓝霆钰已经垂头丧气两天了。若是光看着拿不到手，那可是要郁闷死人的。 这些事情尹清歌知道，但是尹无缺尹无忧兄妹却是不知的，他们一直以为墨临渊和蓝霆钰每日里上山就是为了消暑而已。 一晃眼好几日的功夫过去了，也到了景天该离开的时间了。 两个小包子分外的舍不得，一直将景天送到了村外才恋恋不舍的返回草庐。原本前几天还兴高采烈的两个包子一时间都变的有些难过，离别，总是让人伤心的。 “想学院的师兄和先生了？”瞧着两个包子郁郁寡欢的样子，尹清歌拉着他们的手问道。 两个包子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娘亲，我们何时回金陵府，孩儿已经落下了许多功课了！”尹无忧软糯的说道。 第五百章寒泉的阵法 两个小包子已经开始换牙了，缺了一颗门牙的尹无忧说话更加的糯糯的，像是一个小糯米团子似的雪白可爱。 尹清歌忍住想要用手摸摸尹无忧小脸儿的冲动，有些自责的将连个孩子搂在怀里。这几日因为忙于其他的事情，彻底的将两个孩子交给了墨竹和景天，自己完全的当了一个撒手掌柜。 蓝霆钰和墨临渊已经找尹清歌谈过了，想要拿到精魄入药还需要一段时间，至于这一段时间是多久，暂时还没有办法确定。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事情一定会在入秋前解决。 如今正是盛夏，这样的天气都不能拿到千年寒泉精魄的话，其他季节就更不用想了。冬天下到寒泉底部的话，怕是还没进去，就会被冻僵掉的。 因为迟迟没有进展，尹清歌最后决定一块与墨临渊、蓝霆钰去一趟寒泉。不管怎么说，三个臭皮匠顶上一个诸葛亮，多一个人总能多一个办法和思路。 尹清歌之前只是在岸边靠近过千年寒泉，那会寒泉对她并没有作用，且她那会还不会什么轻功，故而只是将湖泊当成了一个天然的躲避危险的地方。所以千年寒泉中心是什么样子，尹清歌并不知晓。 “你想去千年寒泉的中心看一看？”墨临渊惊讶的问道。 尹清歌点点头。 只有静距离的观看才能看出一个门道，从岸边看隔得太远了，除了平静无波的表面，什么都看不出来。 “太过危险，且你是女子，若是衣裳湿了可怎么行。”蓝霆钰在墨临渊的话音之后，紧接着说道。 尹清歌看着两个紧张的男人，心中不由的起了好胜的心思。这两人其实是担心她的轻功不到家，所以才这样的吧。 尹清歌最不喜的便是别人小瞧她了。 “你们等着，我这便去走一趟。”尹清歌说完，不等墨临渊和蓝霆钰反对，便直接飞了出去。 墨临渊徒然的伸出手，却什么都没有抓到，尹清歌的轻功又精进了。 尹清歌的轻功的领路人是墨临渊，正是因为这样，墨临渊才更加惊叹，尹清歌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他交给她的轻功使得出神入化，丝毫不比墨临渊练了十几年来的差，难怪说天选之人是上天的宠儿。 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她不是没有内力么？”蓝霆钰忽然想到了什么，惊讶的叫道。在神医谷的时候，蓝霆钰帮尹清歌把过脉，很确定尹清歌是没有内力在身的。当初在山林里面山洪暴发时，蓝霆钰就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当时蓝霆钰并没有多想，只以为尹清歌是外家的功夫横练到了极致 。 且当时墨临渊重伤在身，这等无意义的事情蓝霆钰就没有深究。 如今想来，当时尹清歌能背着墨临渊走那么久，怕是靠的正是那飘渺之际的轻功吧。 “她确实没有内力，这件事情除了你我世间便在没人知道了。” 墨临渊的意思很明显，蓝霆钰瞬间便明白了，墨临渊这是想要他保密。 “你放心，我自不会多话的。”蓝霆钰道。 看着远处在湖面上略过的身影，洁白的纱衣与蓝霆钰在幻境中看到的一模一样，轻巧的身影翩若惊鸿，像是一个下凡的仙子。 蓝霆钰看不清楚尹清歌的神情，但是蓝霆钰猜测此时的尹清歌一定是圣洁平静的，说不定还会带着一丝的调皮，就像是幻境里一样，有着迷人不自知的本事。 很快，尹清歌飞了回来。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进不去寒泉深处了。”尹清歌道，身上还带着一丝的冷气。 “为什么？”蓝霆钰和墨临渊异口同声。 “那你有一个很隐秘的阵法，无论你们在寒泉下面找多久，都不可能找到你们想要的东西。”尹清歌很肯定的说道。 “不可能！”蓝霆钰断然否认。 虽然蓝霆钰知道自己的阵法造诣远比不过尹清歌，但是他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门外汉，就算他解不开阵法，但是绝对不可能无声无息的中了招。 尹清歌轻瞟了蓝霆钰一眼不说话。 两个人都一同看向墨临渊，等待着墨临渊的表态。 一个是自己爱的女人，一个是自己多年的兄弟，墨临渊几乎没有考虑便说话了。 “清歌，你是如何发现的？”墨临渊这是相信了尹清歌的说辞。 尹清歌的的脸上有一丝得意闪现，不过很快就消失了，快到墨临渊和蓝霆钰都没有发现。 说起来湖中心的身法确实很隐秘，尹清歌查看了好几次才确定。那个阵法并没有危险性，只是单纯的会迷惑人的视线，不懂阵法的人绝对不会想象到自己眼前的景色其实和自己看到的其实一点都不一样。 尹清歌起初也并没有起疑，之所以示意到有阵法是她发现在空中的时候明明有微风，但是湖面却仍旧平静无波，像是一面镜子一样。 既然感觉没有错，那么尹清歌就有理由相信，是自己的眼睛骗了自己。 “那是不是我们破不了阵法便拿不到里面的寒泉冰魄？”蓝霆钰有些焦躁。 这种不被自己掌控的感觉让他觉得很不爽快。 “我推测没错的话，是这样！”尹清歌淡然的说道。 难怪蓝霆钰和墨临渊总是无功而返，这回尹清歌算是明白了，同时尹清歌在心里也很庆幸，幸好今天跟着他们来山上看一看，否则不知道要拖到猴年马月了。 “你有把握能破吗？”墨临渊追问。尹清歌面色一暗，虽然她看的出这里有阵法，但是想要破解却不知道怎么弄。这里是水面上，尹清歌不明白布阵的人怎么在这种环境下施展出阵法的，按道理说，布阵必须要阵眼。整个湖面真是的情况被 阵法掩盖了，所以阵法一定是目之所及之处。 可是，在湖面上布阵，这样的说法尹清歌闻所未闻。 尹清歌轻轻的摇了摇头，三个人陷入了沉默。 治病一定是需要寒泉精魄的，可是如今连掩盖寒泉真容的阵法都破不去，如何能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呢。 事情果然没有一帆风顺的，一波三折才是常态。 不过好在三人都不会是轻易放弃的人，一行人打算先回去商讨一下，而后再上山来。下水尝试已经没有了用处，只是徒费力气罢了。回到草庐时，天色还没暗，两个小包子对白天能在家里看到墨临渊觉得十分欣喜。他们早已经接受了墨临渊是自己爹爹的事情，并没有进行刻意的隐瞒，两个包子叫墨临渊爹爹的时候，家中的老仆也都是在场的。 第五百零一章荷包 尹清歌回了草庐，就窝在书房里，蓝霆钰因为男女有别，并没有进去，但是墨临渊如今却没有这样的忌讳，只要尹清歌不反对，他都可以做。 尹清歌脑海里不停的回放着寒泉周围的一花一草，甚至连地上的石头尹清歌都回忆了，但是任何引起她怀疑的东西都没有，一看都看着很自然，没哟半点人工布置的痕迹。 那里就像是被遗忘了一样，美好的像是仙境，湖边的草坪也完美的恰到好处。忽然，尹清歌想到了什么，但是没有抓住。 “娘亲，娘亲，杨婶婶来了。”尹无缺正和尹无忧在后院玩，看到了进门的杨氏，于是急忙叫醒还在发呆思考的娘亲。 “知道了！”尹清歌应道。 杨氏以前待两个小包子很好，那是两个小包子第一次在娘亲以外的人身上体会到同样的关怀，所以虽然杨氏和赵大虎变成了尹清歌的属下，但是对于这两位长辈的感激之情，两个小包子一直没有忘记。 “无缺哥儿，小虎下午要去梨坪县，你可愿意一同前去？”杨氏路过尹无缺兄妹是，突然问道。 这也是杨氏临时起意，看两个小包子在家着实无聊，才会开口的。 “倒是好久没去了，我去问问娘亲。”小包子说完就咚咚咚先去书房找娘亲，而另外有机灵的小厮将杨氏带到了会客室。 “娘亲我可能和小虎哥一块去梨坪县玩儿？”尹无缺一进门便问道。 尹清歌刚刚放下思绪，一下子被尹无缺这个突然出现的想法给问的愣住了。 “娘亲，可不可以嘛？我会带着墨竹叔叔和墨石叔叔的。”尹无缺以为尹清歌不同意，于是带上了墨竹和墨石。 在尹无缺的印象里，只要安全可以保证，尹清歌一般并不会拘着他们。 “不带无忧一起？”尹清歌有些惊讶，要知道这兄妹一直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 “自然是带着的，妹妹一个人在家也会无聊的。不过我还没有告诉妹妹，想给她一个惊喜。”尹无缺小大人般的小说，双手背在背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尹无缺可爱的样子让尹清歌觉得异常可爱，随着年纪渐长，两个小包子也变得越来越成熟，这样可爱的样子也越来越少见了。 大约是遗传了墨临渊的原因，两个小包子如今也很爱板着脸唬人。 “去吧，记得照顾好妹妹！”尹清歌说完摸了摸尹无缺的头，出门去往会客室。 尹无缺开心的往外跑，一遍让人去通知赵小虎不要这么快出发，一遍去通知尹无忧。尹无忧此时正跟绣娘学者刺绣，尹无缺轻轻的凑上去，发现妹妹绣的有模有样的。 “好看，妹妹，这个绣好了给哥哥做个荷包吧。”尹无缺看着有些羡慕。 在书院的时候，那些师兄妹身上基本都会挂着家里姊妹亲手做的荷包，那会子无缺就想要一个了，不过无忧也在书院，因为女扮男装，没有机会去碰针线。 “这个原本就是要给哥哥的，我把先前不好看的那个给爹爹。”尹无忧笑着说道，两条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尹无缺很开心，尹无忧还是跟他最亲的妹妹。 不过想到爹爹，尹无缺有些犹豫，自己年纪还小，荷包难看些也没有什么，爹爹是宰相，若是挂着一个不好看的荷包，会被笑话的。 “要不好看的先给爹爹，不好看的先给我？”尹无缺纠结的说道。 呵呵……呵呵…… 尹无忧轻笑起来，自己这个哥哥有时候真是傻得可爱，偶尔逗一逗，觉得格外有趣呢。 听到尹无忧的笑声，尹无缺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妹妹给骗了。不过尹无缺并不觉的难堪或是不好意思，这是两兄妹之间以前常玩的把戏。 在河湾村的时候，没有人愿意和两兄妹玩，两兄妹只能自娱自乐。但是两个人能玩的毕竟有限，最后就想出了一个逗对方的法子。 “妹妹，娘亲答应让我们的去梨坪县玩。”尹无缺对尹无忧说道。 “果真？”尹无忧激动的放下了手中的刺绣。 “自然是真的，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尹无缺得意的说道。尹无忧放下手中的刺绣，拉着尹无缺便想往外走，这几日一直在草庐，两个小包子早就有些无聊了。不过因为考虑到家中事情，特别是尹清歌和墨临渊，整日忙的不见人影，两个小包子很懂事的没有去打 扰他们。 尹无忧放下手中的刺绣，一旁的绣娘默默的帮着收拾东西，并没有说什么话。尹清歌早前便在草庐放过话，两个小主子想玩什么便玩什么，想学什么便学什么，其他人不得多言。 这世上多的是想要带坏主子的下人，比起那些买进来的人，尹清歌更加信任自己的两个孩子。苦难的童年让他们比其他的孩子更加早熟，他们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不需要其他人指手画脚。 赵小虎已经站在马车边等着尹无缺和尹无忧了，因为知道两位小主子也会去，赵大虎特意将原来的马车换成了一辆大的，之前的则留给侍卫们乘坐。 “小虎哥，上来我们一起坐吧。”尹无缺爬上马车，对站在下面没有动静的赵小虎说道，并且伸出了一只手。 “无缺哥儿……”赵大虎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我想要和小虎哥哥一起坐，马车很大，里面还空的很呢。”尹无缺看着赵大虎，一脸的固执。 赵小虎看着僵持在一边的爹爹和无缺少爷，不知道听谁的。 “赵大哥，便听无缺少爷的吧，他们一起长大，且现在年纪还小，不用那么在意。”墨竹走上前来，全赵大虎。 墨竹是尹清歌如今身边最得用的人，虽然草庐仍旧是老顾在管着，但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墨竹才是尹清歌真正的亲信。 老顾虽然做的不错，但是比起墨竹来说格局太小，尹清歌日后注定不会是平凡的人，她需要更有经验和能力的助手，而老顾显然是陪不了尹清歌那么久的。 “你要听话，切不可胡闹。”赵大虎叮嘱自己的儿子。 “是，爹！”小虎很恭敬的给赵大虎行了礼，抓住尹无缺的手，跃上了马车。在书院的这些日子，赵小虎也开始学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赋奇高的原因，赵小虎学的很快，进步更是神速。 第五百零二章经商奇才 清风村到黎坪县的路格外通畅，这是新来的县太爷特意修的。 因为清风村的存在，黎坪县每年都的税收再也没有少过，因为大家都很容易找到活计，故而治安也特别的安定。原本普普通通的黎坪，一跃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县城。 如今有些钱财的富户都想来黎坪县安家，一个是这里风气好，几乎路不拾遗；二个是这里安全，家家户户都有钱，也就不用的担心自己家被洗劫了去。 路修的很宽，宽大的马车在上面通行无阻。 路边有许多的行人，比起前两年，人们的生活确实好了许多，马车行了这么久，尹无缺和尹无忧几乎没有看到面黄肌瘦的人。 太阳还挂在头顶散发着无穷的热气，路上有许多摆摊卖酸汤的。这样的天气，喝上一口酸汤倒也爽快。 “少爷，要不要我去买些酸汤来。” 赵小虎发现尹无缺一直看着那些卖酸汤的，于是主动问道。 “妹妹要不要一起喝？我瞧着那汤看着和娘亲做的山楂甜水有些像。”尹无缺道。 尹无忧看着很有兴致的哥哥，不禁点了点头。 赵小虎叫停了马车，跟在后面的墨石和墨竹也一同停了下来。尹无缺最先，尹无忧其次，赵小虎最后，三个人依次从马车上下来。 黎坪是有名的富庶县，锦衣的小公子已经不像前些年的时候难得一见了。虽说尹无缺等人的排场有些大，不过卖酸汤的小摊贩们倒是不觉得惊讶。 尹无忧做主，找了一家看起来很干净的摊子做了下来。 摊贩的老板很会做生意，头顶上搭起了一个棚子，地上细心的浇了许多水，尘土一点都没有浮起来，比其他摊子清爽多了。 “三个贵客来几碗酸汤？”老板是个二十多岁出头的男子，看着很清爽。 “来三碗吧。”尹无缺回头看了一眼墨石和墨竹，他们摇了摇头。侍卫是执行任务的时候是不能乱吃东西的，万一因为拉肚子而妨碍了任务的执行，这可是大忌。 小贩笑眯眯的从一旁泡在大木桶里拿出一个小壶，挨个给三个人倒了一碗。 不多时，酸汤碗的外头便多了一层小水珠，三个人面上都露出喜色，原来这老板的酸汤竟然很凉快，就像是放在冰块里一般。 “老板，你说如何做到的？好喝！”尹无缺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小公子过奖了，小的后面这个大木桶里装的是满满的井水，最是凉快不过。小的只需要将酸汤的壶放在这水桶了，酸汤自然也就凉快了。”小摊贩回道。 小贩的酸汤确实不错，里面放了许多的糖，酸酸甜甜的，若不是怕喝凉的坏了肚子，三个人势必还要再来一碗的。 给钱的时候，尹无缺让墨竹特意多给了几文钱的赏钱，乐的小贩一个劲儿的夸着尹无缺三人是多么贵气多么威武。 直到马车走的远了，才听不到声音。 到了梨坪县，路上人变得多了起来，马车因为不利于行走，一行人便下了车。 “小虎哥，你今日来县城可是有事情要处理？”尹无忧问道。 “爹爹让我来宜室拿上个月的账本，时间很快，小姐可愿随我去？现今咱们宜室铺子在的地方可是梨坪县最热闹的地方了。” 赵小虎骄傲的说道，这些热闹里面也有他赵家人的一份功劳。 “无忧愿意。”今日出来本就没什么事情，既然哪里都是玩，去自家的铺子看看倒也不错，之前尹清歌教了兄妹两许多生意上的事情，两人刚好打算去验证验证。 “那咱们走吧。”小虎欣喜的在前面带路。 黎坪县是真的富了，在走过几条街后尹无缺兄妹这样想到。县城里多了许多卖各地干货的铺子，甚至连塞外的牛羊肉干都有。 在大晋朝，杀牛吃肉是犯律条的。因为牛可以帮助人耕种，且牛数量稀少，为了保证百姓有足够的牛，官府便下了禁令，禁止杀牛。但是塞外却没有这项禁令，哪里人不种粮食，只有牛羊。一道秋冬时节便是塞外最热闹的时候，成群的牛羊卖给汉人带去关内，用这些牲畜，塞外的牧民换取新鲜的粮食和布匹，当然更是的是茶叶和盐巴 。 常年食肉让塞外人的身体有许多的膻味，为了去除这个味道，塞外人偏爱喝茶，于是茶叶便成了最后塞外人欢迎的东西。 宜室的铺子还在原来的老地方，只是因为生意太好，又扩了两间铺子。说起来这个铺子还是当初尹清歌和贺之文一起来选的呢，当时两个小包子也是见证者。 “竟如此多的人！”尹无缺感叹。 原本在山谷郡的时候，尹清歌带着两个小包子去过那里的宜室店铺，当时两个小包子觉得生意已经很好了。跟眼前的景象一笔，上谷郡的生意怕是只能算是一般了。 “自然，这里可是宜室店铺的总店。”赵小虎道。 “如今这里谁是掌柜？”尹无缺好奇的问。 据他所知，李氏兄弟在外奔波，赵大虎一家人也不再这里，那么，谁会是这里的掌柜呢。这里生意这么红火，怕是掌柜也是个厉害的人物。 “说出来你们怕是会惊讶的，我爹爹说，他是真正的适合经商的人。”赵小虎道。随着赵小虎的话说完，一行人也来到了宜室的门口。 赵小虎的样子宜室的人是都认得的，但是两个双胞胎的样子却无人知晓。门口的小厮飞快的将赵小虎三人迎了进去，并端上了茶水。 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眼神厉害的人，和赵小虎一起进行，又长得如此相像，很多人想起了传说中东家的龙凤胎亲子。 依照目前来看，很有可能便是这样。 有腿快的，撒腿便去找掌柜。往日里，赵小虎那账本总要登上个一炷香的功夫，今日刚刚坐定，门便被推开了。 “尹白！”尹无缺和尹无忧震惊。 尹白是这里的掌柜，太不可思议了，他不过比两个小包子大了几岁而已。两个小包子现在还记得当初尹白跪在他们院子门口磕头的样子呢。 “尹白给无缺公子、无忧小姐见礼。”说完，出乎众人意料的，尹白双膝跪下，结结实实的磕了一个头。 两个小包子也不是不懂事的，尹白如今已经是掌柜了，再这样让其他的人知道了不好，于是急忙了拉他起来。说起来，两个小包子跟尹白的见面时间还没有赵小虎多，这乍一见原本一个被赐了姓的下人当了大掌柜，任谁都会惊讶的。 第五百零三章意外之人 尹白事情，两个小包子并没有多问，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回去问其他人，估计会得到更加详细的答案。 不说别人晓不晓得，两个小包子认为自己的娘亲肯定是知道的。 对于手下的人，尹清歌给了他们很大的自由权限。但是事关掌柜的人事任命，却一定是尹清歌亲自下的旨意才有可能。 梨坪县因为涌进来许多其他地方的人，吃的东西也变的多了起来。街头上甚至有了面条摊子，要知道梨坪县的可从来都是吃大米的。 路过摊子的时候，尹无缺发现那些说话的人说的都是梨坪县本地的方言，看来本地人对于现在的生活状态也是享受的一个状态。 一路没有目的的走着，看着好玩的就停下来看一看，三个人并两个侍卫走的很慢。办个时辰才走完了一条长街。 两个小包子回想起了在上谷郡时候，墨临渊晚上带他们去夜市的情形，真好啊，他们也是有爹爹的人了。 想到这里，两个小包子很想要买些什么，送给墨临渊。父子相认了这么久，墨临渊对他们呵护备至，差不多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几乎是百依百顺。 “墨竹叔叔，你可知道我爹爹喜欢什么？”尹无忧问墨竹。 墨竹蹲下身子，看着尹无忧，心里面大概明白眼前的小主人有什么样子的打算。 可是身为属下，墨竹真的不知道墨相爷喜欢什么样子的东西。墨临渊是一个很合格的主人，喜怒不形于色，好恶更是无人知晓。 墨竹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墨竹叔叔也不晓得么？”尹无忧的眼神中有着显而易见的失望。 “这样啊……” “哥哥，你觉得我们买什么给爹爹好？”尹无忧只得和尹无缺重新商量。 尹无缺目光所及之处有一个地方很热闹，走进了看，原来是一个老汉正在捏面人。 普通的白面在他的手中散发出不一样的生命力，一个个活灵活现的厄面人被捏了出来，每成功一个都会引起在场的叫好。 不过老汉的面人并不便宜，所以看热闹的居多，真正买的人却少。 “爹爹最喜欢我们了，我们捏个面人送给爹爹吧！” “无忧同意！”尹无忧开心的说道。 一行人很快挤进了面摊面前，老板估计也知道自己要来生意了，和气的放下了手中正在捏着的财神爷。 “几位想捏些什么？”老板和善的说道。 “捏我和妹妹，要像了我才给钱。”尹无缺大声的说道。 “小老儿的手艺小公子您就放心吧，老板做了几十年的面人生意，从来就没有过不像的。”老板就差拍着胸脯跟尹无缺说话了。 尹无缺也不接话，只等着老板动手。 仔细的看了看尹无缺兄妹，老板便开始了。只见他拿起面团便捏，下手极快，还没捏完，尹无缺听到有人在不远处叫他的名字。 尹无缺下意识的回头，见到了一个他这辈子都不想见的人。 “哥哥，你在看什么？”见尹无缺一直看着不远处，尹无忧也跟着往那个地方看去。 在街的拐角处，正有一个圆胖的妇人正指着他们对其他人不停的说道，随后，那些人看着尹无缺和尹无忧的目光变得鄙夷，仿佛是看到了天底下最肮脏的东西。 “是她！”尹无忧的声音迸发着无限的恨意。 “妹妹，你还记得以前的日子么？”忽然，一个轻飘飘的声音钻进了尹无忧的耳朵里。 “怎么会不记得，当时娘亲差点死掉。”尹无忧的声音带着恨意。 河湾村的老尹家，那是尹无忧一辈子最痛的地方，虽然已经离开了那里，但是那些人曾经带给他们母子三人的伤痛却成为了抹不去的污点。 有了尹无忧这句话打底，尹无缺便充满了勇气。 抬起脚步，尹无缺往苗夏所在的地方走去，既然遇见了，尹无缺觉得这是老天爷让他报仇的机会。 尹无忧拉住尹无缺的手，跟着他一起。 当初既然受难是一起的，今日报仇便也该一起，这个世界上对懂他们的心境的大概也只有彼此了。 赵小虎见尹无缺和尹无忧往那边走，他自然也是跟着的。而墨石和墨竹刚想动，便被尹无缺以眼神制止了。 墨竹和墨石第一看到尹无缺的眼神中有杀气，那个狠厉的眼神像极了墨临渊，让两个高手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呦，原来是你们两个小贱人啊，怎么，尹清歌不在啊，啧啧啧，果然有钱了，这么小年纪就穿上绸子了，不也怕天打雷劈。”说话的是苗下，尹清歌那个久未谋面的二婶，两个小包子的二奶奶。 “你以前嘴里便不清楚，没想到过了两年，还是不干净，离那么远都能闻到臭味。”说话的是尹无忧，面对苗夏的诋毁，她反唇相讥。 “真是没有教养，随便跟长辈顶嘴。”苗夏没想到尹无忧变得这么能说会道，不由得说道。 “长辈？我尹无忧的爷爷奶奶早死了，可不记得有你这么个人，哪来的野狗，到处乱认亲戚。”想起以前遭遇的那些事情，尹无忧便不能平静下心情，心底里面有无数恶毒的话想要奔涌而出。 尹无忧不能忍受眼前这个女人还活的好好地，如果做恶的代价如此低廉的话，尹无忧不介意让自己的爹爹出面，让这些人尝一尝当年自己一家人受的痛楚。 “小贱人，没想到你嘴这么毒，一辈子嫁不出去的死货。”苗夏刚骂完，尹无缺一巴掌扇到了她的脸上。 苗夏愣住了，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躺在地上撒泼。 “哎呀，天塌啦，小辈打长辈啦，这日子没法活了。哎呀，真疼啊，活不下去啦。”苗夏躺在地上，不顾形象的大喊大叫。 周围很快围过来一群人，对着苗夏和尹无缺兄妹指指点点。 尹无缺和尹无忧的形象太好了，一副良家子第的乖巧模样让众人对苗夏的话半信半疑。尹无缺对众人行了一个礼，柔声细语的请人去县衙报了案，并还给了半钱银子当跑腿费。 尹无缺一番行为举止，得到了众人的称赞，与之相反的苗夏则受到了众人的鄙夷。这么大的年纪，与一个孩子过不语，竟然使出了这样一个无赖的手法，真是的是太过了。就算以大欺小也不是这么来的。 第五百零四章新县令大人 无论苗夏怎么闹，尹无缺和尹无忧始终是站立在一旁不动。苗夏则是破罐子破摔的坐在地上，干脆不起来了。 县令来的很快，如今黎坪县他是官场生涯最顺利的一段，他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这里的和平安宁。 梨坪县好，则县令大人好。 “何人闹事？”说话的人官威很重，一句话说的抑扬顿挫。 尹无缺没有说话，不一会儿说话的人就来到了两个小包子和苗夏的中间。此人有着满脸的络腮胡子，脸黑的像是土地庙的神像，眼睛瞪得大大的，好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尹无缺和尹无忧连宰相爷墨临渊都可以谈笑风生，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就算长得可怕又如何，不过是一介县令尔，两个包子根本不怕。 “妈呀！” 两个小包子不害怕，不代表别人也不害怕，苗夏在见到县令的尊容之后，大叫了出来。县令本来在家休息的好好地，正因为有人闹事而气恼，这会子苗夏又撞在了他的枪口上，县令因为长相原因一直得不到升迁，这次好不容易在黎坪县混到了上上的评价，眼看着就要升迁了，他可不想再出 事。 “你是谁，为何坐在地下。”县令问道。 见到县令，苗夏还是有些怵的，身子不自由自主的跪在了地上，整个人瑟瑟发抖，不敢抬头看县太爷，她也知道自己刚才那一声叫错了。 “说话，否则将你按照流民收监。”县太爷的话很有威严，苗夏不得不回话。 流民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最好的下场就是被送到塞外和各种偏远的地方去，可能一辈子都回不来。 “回县太爷，民夫是河湾村老尹家的儿媳苗夏。”苗夏的话磕磕绊绊的，但总归还是说了出来。 县太爷听完苗夏的话，转过头去看向尹无缺和尹无忧兄妹。 “我乃清水镇清风村村民，此人恶意辱骂我兄妹二人，最后更是撒泼打滚，此等恶妇还请大人严惩，以清我黎坪县民风。”尹无缺面对着县太爷侃侃而谈。 看着尹无缺，县太爷知道这两位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孩子，不过通神的气派，就说这说话的神态语气，绝对是读过不少书的。 虽然只是两个孩子，但是面对他们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县太爷感觉到了一丝的紧张，好像这两人并不是孩童，而是他的上司一般。 尹无缺和尹无忧都直视着县太爷的眼睛，一点没有退让。 “听闻你说话是读过书的，现跟着哪位夫子？”县太爷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其实这也是一个迂回的问题，县太爷打算通过这个孩子读书的地方来推测这两名孩童的家世。如今来黎坪县的有钱人越来越多了，谁知道他们哪家有着通着天的亲戚呢。 万一不小心碰到一个这样的，那在黎坪县的这大半年可算是白熬了。 “学生在金陵府李长风先生门下求学，不知道大人为何有此一问。”尹无缺道。 “李长风？那个大儒李长风？”县太爷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那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能跟着李长风的怕是除了家世之外还需要有真才实学吧。 看着眼前虽稚嫩但是颇有风骨的尹无缺，县太爷对他的话信了八分。 如此看来确实应该是坐在地上的妇人无理取闹了，怎么看，两个六七岁的孩童都不会去主动招惹一个中年悍妇。 苗夏在不解和惶恐中被县衙的衙役被带走了，她惊慌失措的面孔没有逃过两个小包子的眼睛，尹无缺和尹无忧相视一笑手拉手的往面摊走去。 这会子面人应该早就捏好了，就是有些可惜，没有看到捏面人的过程。不过比起能看到苗夏被抓走，对两个孩子来说可比捏面人更要精彩万分。 回去的时候，果然面人已经好了，墨竹已经付了钱，正拿着面人在等两兄妹。看到两兄妹安全无恙，一直紧绷着脸的他，也露出了笑容。 这是属于两个小包子的胜利！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尹无缺和尹无忧已经没有了再逛下去的兴趣，刚好赵小虎的账本也拿到了，一行人便打算回去。 与来时不同，回去的路上多了许多人，都是在县城里做生意而后回到各自村庄的，在同路了一段时间之后，路上的人渐渐的少了起来，最后只剩下尹家的马车。 “少爷，你们什么时候去金陵府啊？我想到时候和你们一起走。”快到草庐的时候，赵小虎对尹无缺说道。 “当然要带上你，我们还要一块去上学呢。”尹无缺理所当然的说道。 在尹无缺的心里，赵小虎虽然现在是下人的身份，但是尹无缺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无论身份怎么改变，赵小虎永远都是那年夏天拉着两个小包子一起玩耍的赵小虎。 赵小虎有些开心，但是又有些不好意思笑出来。心里庆幸自己的皮肤是黑黑的，就算脸红了也不会被看出来。 回到草庐，尹无缺和尹无忧先去看了尹清歌，杨氏早已经走了，尹清歌还是书房里面发呆，或者说是在思考如何解开千年寒泉的阵法。尹无缺和尹无忧将自己将要送给墨临渊的面人先给尹清歌看了一遍，而后才去找墨临渊。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两个小包子不想让尹清歌觉得他们是有了爹爹就忘了娘亲的人。虽然他们现在很喜欢爹爹，但 是比起娘亲来，还是比不上的。 因为没有想出破解阵法的法子，蓝霆钰和墨临渊一整天都没有上山，墨临渊基本是处于一个放松的状态，蓝霆钰则在拼命的在翻神医谷的秘籍，想要在上面能找到关于阵法的蛛丝马迹。 可是阵法真的太神秘了，连零星的词语都没有提，仿佛阵法是凭空出现的，也是凭空就断了传承，没有来路。 尹无缺和尹无忧一路小跑，墨临渊正在后院的池塘看书。 看到两个小包子跑过来，原本专心看书的墨临渊微笑着放下了手中的书本，看着两个小包子一蹦一跳的，墨临渊觉得自己的仿佛像是一个普通的父亲，愿意用全部的力量来保护这两个小人儿。 “爹爹，我们给你买了礼物。”尹无忧撒娇道。 “买了什么？”墨临渊微笑着问道。 “不能直接说的，爹爹要猜的。”尹无忧将双手背在身后，而她所说的礼物则正被她拿在手里。顿时，原本安静的后院池塘变的欢声笑语起来，笑声传出很远很远，在夏日的傍晚显得格外的悠扬。 第五百零五章湖边草坪 不知道为什么，本该是多雨的夏天，但是在尹清歌等人回来之后却一场雨都没有下，原本后院的池塘水很深，如今已经肉眼可见的变少了。 尹清歌对这种气候变化是最为敏感的，因为这个时代人力不能对抗任何的自然灾害，能做的就是在灾害前尽量的保存物资，让自己在灾难之后还能有尊严的活着。 所以在众人不知道的清风山深处，宰相府的那些人侍卫全部被尹清歌派出去了，冬天有寒灾，如今夏日又是久不下雨，尹清歌怀疑很快便会赤地千里。 那个时候除了粮食，水也是重要的生存物资。尹清歌救不了天下人，况且这种事情说出去也没有多少人会信的，所以修水窖的事情尹清歌没有同任何人说，至于那些侍卫会不会和墨临渊说，则不在尹清歌思考的范围内，在心里，尹清歌已经将墨临渊 当成了自己人。 入夜，尹清歌一个人上了清风山，千年寒泉的事情已经拖了很久了，虽然蓝霆钰说两个小包子的热毒暂时不用担心，但是尹清歌总是放心不下。 清风山上因为海拔高的缘故，比村里面要清凉不少，加上不时的有凉风吹过，尹清歌原本是轻功时还觉得有些燥热，这会觉得被凉风一吹无比的舒畅。 熟练的穿过阵法，尹清歌再次来到寒泉处。 这一次尹清歌没有在湖面上飞来飞去，而是不停的在湖边的草地上转悠，湖面上尹清歌觉得几乎没有可能设置阵法，不说没有着力点，就是光从阵法的设计考虑也不会选择水中。 水是流动的，就算上面不显，下面也会通着暗河。阵法是一个很精巧的东西，一丝一毫的位置变化就会使阵法完全失效，所以尹清歌猜测，阵法其实在陆地上。 所有人在靠近湖面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进入阵法了。 摸索了好一阵，天都快亮了，可是还是一直所获。 湖边的地很平整，有什么东西都可以很轻而易举的看到，饶是如此，尹清歌还是仔细的摸索了每一个边角，但是…… 有些无力的躺在草坪上，尹清歌泄气的大声吼了两声，大约是太累了，尹清歌嘟囔着便想要休息一会，打算天亮了之后在继续寻找。 “幸好湖边的草都很整齐，不然睡觉都不舒服。”尹清歌睡前在心里想着。 一秒，两秒，三秒。 尹清歌猛然起来，她终于找到哪里不对劲了，草坪，此时她睡着的这个草坪才是真正不合理的存在。 一个荒无人烟的湖边，怎么可能会长着如此整齐的草呢？更何况这湖水的温度十分之地，按照常理来说，湖边应该寸草不生才对。 飞快回到草庐，天还没亮，但是尹清歌已经忍不住的叫醒了蓝霆钰和墨临渊。 “你找到阵法了？”蓝霆钰惊诧莫名。 这几日他一直在思考，几乎到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整个人比出神医谷前消瘦了一圈，仔细看，连黑眼圈和胡渣都出来了，与他平日里的形象相差甚远。 “嗯，现在便赶过去吧。”尹清歌道。 蓝霆钰和墨临渊自然是没有意见的，比起尹清歌，他们两个都更加的急切想要拿到寒泉的精魄。 不顾天黑，一行人施展轻功，快速的来到了寒泉边。这里静谧异常，看不出和平常有什么区别。 蓝霆钰和墨临渊都看向尹清歌，想知道阵法在哪里。 “你们看你们自己的脚底下。”尹清歌对他们道。 蓝霆钰和墨临渊依言都低下头，不过并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同。草地和前几日来看时一样，并没有什么区别。 “何解？”蓝霆钰问道。 尹清歌看向墨临渊，同蓝霆钰的一样，墨临渊的眼神也很迷茫。 “你们觉得一片荒无人烟的湖边会生长着如此平整的草甸吗？且不说这个，千年寒泉的冰冷程度你们是知道的，这样的环境下，湖边怎么可能长得出植物呢？ 这湖边的水跟冬日里的感觉起来差不多，谁见过冬日里能长出这么多绿色草甸的？” 尹清歌看着墨临渊和蓝霆钰，一席话讲的入情入理。 “尹清歌，你确实跟别的女人不一样。”没头没脑的，蓝霆钰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墨临渊站在一旁，看着蓝霆钰，蓝霆钰的目光有着痴迷有着不舍，但是很快，那种目光又变成漠然。 墨临渊心中一惊，他终于明白自己之前为什么觉得蓝霆钰奇怪了。 原本他根本就不是不喜尹清歌才故意避而不见，真实情况怕是他也同样爱上了尹清歌吧。 墨临渊看明白了一切，但是却没有点破。 墨临渊珍惜同尹清歌之间的感情，但是与蓝霆钰的兄弟之情，墨临渊同样不能割舍。 “发现了又如何？”墨临渊紧接着问道，怕尹清歌抓着刚才蓝霆钰的话不放。 不过墨临渊显然是多虑了，对于尹清歌来说，蓝霆钰不过是一个帮自己的孩子治病的大夫罢了，至于两个人之间，那是绝无可能的。 “这草甸有鬼，一寸寸的翻，我不信找不到阵眼来。”尹清歌自信满满的说道。 “我们去那边开始吧。”墨临渊说完，拉着蓝霆钰离开了尹清歌。 尹清歌和蓝霆钰都不觉得有异，在两个人的严重，墨临渊就是他们之间的和事老，要是没有墨临渊，怕是两个人和平共处一分钟都不容易。 浙西尹清歌搜的分外仔细，差不多是扒开草缝一寸寸的找，小半个时辰后，尹清歌听到墨临渊喊她的声音。 “清歌，清歌，你过来一下！”墨临渊的声音远远传来，尹清歌抬头，墨临渊正对着她招手。 将自己刚才找的地方做了一个记号，尹清歌走向墨临渊那边。墨临渊怕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吧，想到这里，尹清歌不禁加快了脚步。让尹清歌和蓝霆钰有些奇怪的是，墨临渊发现的是一个在草甸旁的石头，而那个石头上有一个深深呢的洞。尹清歌虽然不是土木方面的专家，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能辨别的，比如那个石头上的洞是人工形成 的，跟天然没有关系。 “你不会以为这个会是阵眼吧？不过这确实是针眼了，就是大了一点。”尹清歌难得调侃墨临渊。 尹清歌可不信古代的人那么无聊，设计出这么大一个阵法，结果阵眼是这么一个小洞，这话说给谁，谁都不信吧。 “那你找到什么奇怪的地方了吗？”墨临渊反问。尹清歌没有说话。 第五百零六章一根银簪子（一） 本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态度，蓝霆钰也围了过来。 三个人围着那块石头，专心致志的看起来。 石头很大，几乎有办个成人高，墨临渊尝试着推了一下，发现石头很沉，在全力的情况下，并不停推动石头。 墨临渊催动体内内力的情况下，力气还是什么可观的，这种情况还不能动摇石头半分，尹清歌开始有些相信这个细长的小洞是有问题的了。 “你们觉不觉得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墨临渊忽然问道。 蓝霆钰和尹清歌都沉默不语，这个还真不好说。 忽然，蓝霆钰的目光看到了尹清歌头上的发簪，他也不说话，直接将尹清歌的发簪拔下，径直往石洞中放。 虽然大小都合适，但是周围并没有任何变化。 尹清歌和墨临渊都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蓝霆钰，虽然还不明白这小洞的的作用，但是墨临渊和尹清歌都不信这是用来插发簪的。 阵法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岂能这般儿戏。 三个人想了一个上午，还是没能想明白这个洞的意义。下午三个人又继续搜索草甸，想要找找除了这个洞之外的线索，可惜，什么都没有找到。 唯一的收获就是墨临渊发现的这个石洞。 天快擦黑的时候，三个人下了山。一阵天的高强度搜索让三个人都有些疲累，特别是尹清歌，从昨天夜里她就没有休息了。 回到草庐的时候，两个小包子正在徐寡妇那里陪两小包子讲话。大约人一老便会喜欢热闹吧，每次尹无缺和尹无忧去找徐寡妇说话的时候，徐寡妇都能乐上半天。 作为一个连梨坪县都没有去过的妇人，其实徐寡妇和两个小包子能说的话题很有限，毕竟两个小包子也不爱听徐寡妇讲的那些家长里短。 “婆婆，您给我们讲个故事吧。”尹无忧伏在徐寡妇的膝头。 倒不是尹无忧不懂事，非要趴在徐寡妇的身上，而是尹无忧发现徐寡妇喜欢自己这样，所以无忧才会每次来都这样做的。 “故事啊，婆婆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可听过不少故事呢。”徐寡妇爱怜的抚摸着尹无忧的头发，眼神中满是慈爱。 “我想听，最好有仙女的。”尹无忧趁机撒娇。 徐寡妇最喜欢尹无忧撒娇了，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那种慕孺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还再被需要着。 “我小时候啊，最喜欢跟你一样听故事了，那个时候婆婆的爹娘要忙着生计，给我讲故事的是我奶奶。” “传说啊，我们清风村出过一个大美人，那还是在大兴朝之前了，那个美人啊漂亮的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任何一个看过她的人都不会忘记。” “可惜这个女子出身不好，爹娘是嫌贫爱富的，非要把她嫁给富户家的傻儿子，这姑娘可不愿意，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好好地一个姑娘谁愿意嫁给一个傻子呢。” “婆婆，这个姐姐的爹爹娘亲太坏了。”尹无忧说道。 徐寡妇宠溺的看了看尹无忧，女子本就命贱，能有个好出身好归宿的女子更是凤毛麟角，正因为这样，但凡有了这样的女子，她的事迹就会流传的特别广。 “你的娘亲很疼你，无忧很幸运。”徐寡妇看着尹无忧说道。 “娘亲是最好的娘亲，无忧还有天底下最好的哥哥和爹爹，还有疼爱无忧的婆婆，无忧很幸运。”尹无忧开心的说道。 “后来那个女子便逃了婚，谁也不知道她逃去了哪里，隔了两三年那个女子才又出现，她对家人说她嫁人了，嫁给了住在清风山上的神仙，那里终年花香不散，夏季和冬季并存。” “那女子的家人并不信，但是女子的头发已经从姑娘的发髻变成了妇人的发髻，还插了一根银簪子。” “那女子的爹娘原本就是贪财之人，看到那银制的簪子如何能忍得住，硬是让女子将发簪留下才让她走。” “在一个漆黑的夜里，女子逃走了。女子的家在那天晚上起了大火，她的父母在那场大火里死掉了。” “后来有人传说在山上还是碰见过那女子，她的头上还是带着银簪子，走两步便不见了，大约是真的成仙了。” 徐寡妇的故事虽然老套，但是对尹无忧的冲击却很大。嫁一个神仙一样的男子，那可是每个女子都有的梦想。 “她真的嫁给了神仙么？”尹无忧问道。 “哈哈哈，婆婆也不知道，不过婆婆猜，那个女子一定没有我们的忧儿好看。”徐寡妇的话让尹无忧闹了一个大红脸，这样的直接的夸赞尹无忧还有些接受不了。 又和徐寡妇聊了一会儿，尹无忧才和尹无缺一同离开。男人天生不爱做梦，虽然尹无缺只有七岁，但是对于那些妖魔鬼怪他一个都不信。 和徐寡妇拜别，尹无忧带着尹无缺除了院子，尹无忧还沉浸在刚才的故事中没有醒来，尹无忧觉得，那个女子其实还是幸福的。 尹清歌还是窝在书房，尹无缺和尹无忧到的时候她正在发呆。 尹无缺和尹无忧没有打扰她，每个人自觉的拿了一本书来到自己平常坐的地方，同样安静的开始看书。 尹清歌真的想不明白，阵法和那个石洞是否有联系，如果有，那么联系的媒介是什么呢？光秃秃的一个石洞，真的太难让人猜测了。 直接墨临渊进来催促，尹清歌才发现原来已经到了子夜了。 两个小包子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尹清歌抱着尹无忧，墨临渊则抱着尹无缺，两个人一同往两个小包子的院子走去。尹无缺和尹无忧睡得很踏实，一路上都么有醒。 将尹无忧朦胧中放在睡床上，她睁开了眼睛。 “娘亲，清风山上有神仙，还有带着银簪子的美丽女子。”尹无忧小声的嘟囔。 不知道为什么，尹无忧说到银簪子的时候，尹清歌忽然想起来那个石洞，难不成蓝霆钰的猜测是正确的，那里是用来放女子簪子的。 可是，那会是阵眼吗？尹清歌还想再问，尹无忧却已经闭上眼睛睡熟了。 第五百零七章一根银簪子（二） 次日，初阳刚刚升起，金黄色的光芒照射进屋子。 在太阳的光亮下，能看到各种细小的灰尘在起舞。屋子里面一尘不染，在床头不远处，还有一个未绣完的锦帕。 尹清歌、墨临渊和蓝霆钰都等在屋子外面，不知是不是心急的缘故，短短的一个晨间的时间，在他们看来变得格外的漫长。 丫鬟和小厮已经请了几个人好几遍，但是三个人依然守在这小小院子里，不愿意离开。他们想要第一时间知道昨天晚上尹无忧话中的来源，这很有可能与山顶上的阵法有关系。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尹无忧醒了。 等尹无忧洗漱之后，尹清歌便率先进了尹无忧的卧室。蓝霆钰和对视墨临渊苦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尹清歌进去，没有任何办法反驳。原本墨临渊也是可以进的，毕竟他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不过想到到时候就只剩下蓝霆钰一个人，只能生生压住了先要跟着尹 清歌的双腿。 看到尹清歌，尹无忧很开心。 “娘亲，你怎么这么早来了，可是有事？” “忧儿，你昨天对娘亲说，清风山上的神仙还有带银簪子的美丽女子，这个是谁告诉你的？”尹清歌急切的问道。 “是徐婆婆讲的故事，徐婆婆说是她奶奶讲给她听得。”尹无忧直言道。 “故事里还讲了什么？”尹清歌继续问道。看着尹清歌眼中的眼神，尹无忧开始回忆起来，因为很喜欢这个故事，所以她记得很清楚。“徐婆婆说，女子的爹娘因为嫌贫爱富，将她嫁给傻子，这个女子不愿便逃婚了，还嫁给了清风山上的一个神仙，说那里常年鲜花盛开，一半冬天一半夏天，后来那女子的爹娘因为贪财没有了性命，那女子 也当了神仙，有人在山顶上看到她走两步就不见了。” 尹清歌很激动，尹无忧的这段话信息量很大。 说那女子走两步便失去了踪影，肯定是因为走进里阵法里，所以当时在清风山上住的那个人一定是个精通阵法之人。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千年寒泉会有阵法存在，想必就是当时住在此地的男子所留。 “那你说的银簪子呢，是怎么回事？” “徐婆婆说，那女子成亲后回娘亲时头上便带着那只簪子，那簪子似乎不详，女子的爹娘想要占为己有的时候，却被一场大火烧死了。”尹清歌摸摸尹无忧的头，虽然两个孩子都很早熟，但是面对这种阴谋诡计他们还是缺乏基本的判断力，尹清歌几乎可以肯定，那女子爹娘一定是那个住在山上的男子杀死的、而那根簪子必定就是控制山上 阵法的阵眼。 这可真是出人意料。 “早些起来吃饭吧，娘亲出去一趟。” 尹无忧乖巧的点点头。 尹清歌除了门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墨临渊和蓝霆钰。墨临渊和蓝霆钰显得很激动，立刻就要带着银簪子动身。尹清歌也正有此意。 让丫鬟去梳转台，尹清歌将自己首饰盒里面的全部银簪子都挑了出来，尹清歌不信，一个一个的试不能成功。 上山的路上一路无言，每个人都在期待着，期待着这次就能解除阵法拿到东西而后就进行配药。 热毒就仿佛是一个定时炸弹，虽说蓝霆钰信誓旦旦的跟尹清歌说绝对没问题，可是热毒一日不除尹清歌的心就不会真正的安宁。 尹清歌再也不想看到两个小包子全身通红的昏迷不醒了，对一个母亲来说这太难受了。到了寒泉处，尹清歌先试，银簪子一共有十二根，说实在的，尹清歌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有这么多的簪子。 银簪子尚且有十二个，金的和各种镶嵌了宝石的，怕是更多吧。 可惜，尹清歌失败了。 “我来试试。”墨临渊也拿着一根簪子，可惜不行，阵法照样没有任何变化。 “我来！”蓝霆钰继续上前。 很快十二根银簪子很快就试完了，虽然全部都能插的进石洞中，但是一个有用的都没有，一时间，尹清歌等人几乎有些泄气了。 “会不会这就只是一个故事，是我们太小题大做了？”蓝霆钰开口说道。 “不可能，这洞口应该就是插的银簪子，而且故事中的种种神秘之处我们也能在这里找到解释的理由，所以我觉得那个故事肯定就是事情的真相，至少是一部分的真相。”尹清歌道。 “可是我们要去哪里找簪子呢，总不能必须是故事里面那女子头上带的那一根吧？那可是故事，虚无缥缈的故事！”蓝霆钰有些泄气。 “会有办法的。”尹清歌安慰他，也是在安慰自己。 天黑前，尹清歌去了徐寡妇的院子，虽然明知道不可能，但是尹清歌还是想问问徐寡妇，知道不知道故事中的那个女子当年可有留下子嗣。 徐寡妇很诧异尹清歌会对这种故事感兴趣，不过还是很明确的告诉尹清歌，这只不过是个她奶奶在她小的时候讲的故事，说不得就是编的呢。忽然尹清歌想到了一种可能，会不会这个故事其实只在徐家人的的嘴里口口相传，其他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想到这个，尹清歌立即派墨竹出去打听，徐寡妇的娘亲就在不远的地方，这种事情很容易就能打 听出来。 墨竹是第二天中午回来的，他给尹清歌带回来了一个很好的消息，这个故事确实只有徐家人知道，旁的人从来没听过。 为了确保正确性，墨竹问了好些人，周围几个村子都问遍了。 “你是说徐寡妇就是那个女子的后代，这个口口相传的故事其实是徐家祖上的故事？”蓝霆钰一脸不可置信的对尹清歌说道。 “是！”尹清歌的回答很肯定。 “那你说徐家是不是把簪子也应该一起传下来？”蓝霆钰揶揄尹清歌。 尹清歌沉默，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没有簪子，一切都是白谈。就算徐寡妇真的是那女子的后人又能如何，那石头可只认簪子不认血脉。 忽然，有一件事情被尹清歌从遥远的记忆中唤醒，尹清歌记得当初离开清风村是，徐氏曾经送了一根簪子给她。 难不成……尹清歌立即吩咐老顾打开库房找东西，若是那簪子真是那根簪子，可是真的撞了大运了。 第五百零八章一根银簪子（三） 墨临渊和蓝霆钰看着尹清歌折腾，并没有去劝阻，他们知道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希望，尹清歌也会去试一试的。 但是同样的，墨临渊和蓝霆钰并不相信尹清歌推测，哪有那么简单，他们需要千年前的银簪子，这银簪子就刚好在尹清歌手里，这未免也太幸运了一些。 那根簪子尹清歌已经不记得放在哪里了，她素来不偏爱这些首饰，重要的是那个时候尹清歌的东西都是沈嫂子收的，如今沈嫂子不在了，东西在哪确实没人知道。 尹清歌也并不确定东西就在草庐，若是当时带走的话，现在在金陵府也是可能的。 尹清歌的命令在草庐里比皇帝的圣旨还要管用，听说东家要找银簪子，所有的人全部帮忙，甚至连徐寡妇都来问了尹清歌什么情况。 尹清歌并没有贴身的丫鬟，故而她的房间是由杨氏来打理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尹清歌不喜欢那些年轻的丫鬟贴身伺候她，也不喜那些丫鬟有事没事的在她面前晃荡。 “东家，你屋子除了柜子我都看过了，没有其他的银簪子了。”杨氏对尹清歌说道。 “怎么没看柜子？”尹清歌问。 “柜子锁着了，我没有钥匙。”杨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钥匙？我也不知，怕是只有沈嫂子知道了。”想起哪个胖胖略带憨厚的仆妇，尹清歌承认她现在有些想他了。 身为一个下人，她真的将尹清歌的生活打理的很好。 杨氏看着尹清歌，不知道该怎么办，总不能砸了吧。 “让墨竹拿一把斧子过来。”尹清歌彪悍的吩咐让杨氏见识到了自己东家在冷酷之外的另一面。 墨竹到的很快，斧子使得也很好，一下子便劈开了那把黄铜锁，杨氏继续检查起来。在柜子的最里面，有一个朴素的盒子，杨氏好奇的打开看了一下，里面有一根很古朴的银簪子。 银簪子为什么会在这里，随着沈嫂子的死亡，没有人知道，但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找到了，这就是好事。 这次尹清歌没有在喊上墨临渊和蓝霆钰，而是独自一个人去了清风山。在靠近石洞的时候尹清歌走的很慢，这次尹清歌有很大的把握，但是如果这次还不对的话，后面要怎么样尹清歌就真的不知道了。 缓慢的将簪子插进石洞中，但是，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尹清歌叹气的转过身子，忽然，尹清歌发现湖面好像不在是平静无波，而是有了微微的清风吹拂的感觉。 地上的草甸也在褪去，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片光秃秃的石头，连半片绿色都看不到。 这种神奇的景象，令尹清歌动容。 坐在原地，尹清歌等着墨临渊和蓝霆钰的到来。 果不其然，两个人很快便到了，看到眼前的景象，瞪得眼珠子都要出来了，尹清歌忽然很想笑，或许这么久以来之所以还没有放弃，为了就是这一刻的骄傲。 “那是那根？”墨临渊走近了问道。 “嗯，就是它。”尹清歌拿给墨临渊看，簪子朴实无华，拿了之后，这里的景色又变化成了他们当初第一次见的景色。 “清歌，你真的比所有人都要幸运，和你在一起真好。”墨临渊忍不住说道。 尹清歌有些不好意思的扭开头。 “快些去取东西吧。”说完，尹清歌还轻轻地推了一下墨临渊。 墨临渊笑着站了起来，此时此刻，墨临渊真的在心中涌起了一股自豪的感觉，这个天地间，除了这个女子，再也没人能走进他心里了。 “好……”墨临渊豪迈的笑道。 蓝霆钰则默默在站在一边，这里的气氛不属于他，而属于眼前的两个人。 剩下来的事情便很轻松了，没有阵法的干扰，墨临渊顺利的拿到了寒泉的精魄，果然如同蓝霆钰书中记载的那般，在淡蓝色的。 因为太过于寒冷，墨临渊不能直接用手拿，此时正用衣裳包裹着。 淡蓝色的晶体看起来更像是水晶，呈现透明状，有着不规则的形状，在太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七彩的光芒，墨临渊和蓝霆钰啧啧称奇。 “入药用不了这么多，我们取一半便够了，若是全部拿走，再过几年，这片湖水就成为的普通的湖泊了。” 蓝霆钰看着墨临渊用衣裳包裹着的，感叹的说道。 “一般便够了？”尹清歌问道。 “够了！”蓝霆钰很肯定的道。 “那我们便留下一半的吧，这种地方本就是得天独厚才生出来的，还是不要毁了。”尹清歌也赞同蓝霆钰的话。 “清歌的话便是我的意思，那就留一半吧。”所完，墨临渊将手中提着的寒泉精魄放在地方，很轻松的分出一半来，重新放回了寒泉的中心。 也许很多年后，它还会长成现在的大小。 这次回去，尹清歌等人脸上的表情完全不一样，几乎都带着淡淡的笑意。 “回去我便要开始研究药了，你们让人将每日的饭菜放在我院子门口便行，不用进去打扰我。”蓝霆钰这话是对尹清歌说道。 “我回去会嘱咐下面人的，你放心便是。”尹清歌一口答应。终于，墨临渊和两个小包子要和热毒说再见了。 “需要药材只管说便是，无论多贵都行。”尹清歌见蓝霆钰不再说话，又补了一句。 蓝霆钰点了点头。 墨临渊没有和尹清歌说话，但是两个人相视一笑中，能轻易的读懂彼此眼睛里面的话语。日后，墨临渊再也没有了可以桎梏他的东西，终于可以一展宏图而不用担心中途死去了。 那里心理墨临渊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一个和都要斗争了二十年的人，终于要被治愈了，怕是没有亲身体验的人，是不会感同身受墨临渊的那种心情的。 晚上的草庐，前所未有的热闹，尹清歌让人在院子中央摆了桌子，因为熏了蓝霆钰配制的草药，院子里一个蚊虫都没有。 下人都被遣走了，这是最为放松的一晚，尹清歌想要好好的庆祝一下。 饭桌上有葡萄酿，是尹清歌去年夏天是亲自酿造的，度数要比普通的果酒高上很多。墨临渊并不爱喝酒，但是蓝霆钰却是个好酒的。“没想到你居然还有酿酒的好手艺。”蓝霆钰喝了一口葡萄酿，很意外的说道。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蓝霆钰发现尹清歌酿的酒比市面上卖的更香更醇也更让人值得回味。 第五百零九章一辈子的好兄弟 尹清歌轻笑，笑容如清风拂过湖水，激起了点点的涟漪，一瞬间却又消失不见。 蓝霆钰没有错过尹清歌面上的任何一点情绪，那浅笑如同飓风般在他的心中狂飙，蓝霆钰忽然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尹清歌的笑容。 心中是波涛汹涌，但是面上却丝毫不显，不仔细看，连蓝霆钰眼中的那细微的一点惊诧都不会看到。 葡萄酿里面是放了冰的，杯子是尹清歌从陈国客商手中高价买回来的夜光杯，类似于现代有些透明的绿色玻璃，但是很浑浊，看材质应该是用玉制成的。 就这样，也已经是这个世界难得的珍品了。 酒是琥珀色的，和现代的深红色很不一样，但是以这个时代的眼光来欣赏，已经是难得的好酒了。就连对酒颇有了解的蓝霆钰、墨临渊都说好，加了冰之后的口感更是让他们惊艳非常。 酒终人散，半夜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经受过现代五六十度白酒洗礼的尹清歌，根本就将这十多度的葡萄酿当成了饮料来喝，但是蓝霆钰和墨临渊却有些微醺了。 实在是太过畅快，两个顶尖的高手都没有使用内力逼出体内的酒力，两个人的眼神都有些迷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蓝霆钰觉得今天晚上的尹清歌似乎格外的温柔。 有些事情是瞒不了人的，特别是酒后看到心仪之人的眼神。 墨临渊原本想要拉着蓝霆钰一块回客房，可是当他转过身子的时候，看到蓝霆钰正盯着尹清歌一动不动。尹清歌正在收拾桌子上的酒水，没有看到后面的一切。 墨临渊很肯定自己没有看错，蓝霆钰的眼神太暧昧了，里面的爱意快要溢出来了。墨临渊的心像是被锤子猛击了一下，原本还有些昏沉的酒意一下子清醒过来。 “霆钰，我们走吧！”墨临渊喊道，假做迷蒙。 蓝霆钰猛的转过身子，看着迷蒙的墨临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孟浪。又有些遗憾的看了尹清歌一眼，蓝霆钰这才收回眼神，又装作迷离的样子向墨临渊走去。 “好酒，好酒！”蓝霆钰叫了两声。 墨临渊扶着蓝霆钰，一步深一步浅的往回走，在蓝霆钰看不到的地方，眼睛清明的吓人，哪里还有半分的酒意。 “霆钰，你觉得我与清歌何事成亲合适？”墨临渊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醉意。 “何时都好，何时都好！”蓝霆钰顿了一会才回复，虽然这停顿动作很微小，但是没有逃过墨临渊的感知，至此，墨临渊才真正的确定，蓝霆钰也是喜欢尹清歌的。 这种喜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墨临渊无从知晓。但是想来蓝霆钰也将自己压抑的很可怜吧，那样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男人，却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佯装冷漠。 “我们是一辈子的好兄弟。”墨临渊拍了拍蓝霆钰的肩膀说道。 蓝霆钰嘿嘿的笑了两声，并未接话。 而这些事情尹清歌全然不知，等她收拾好的时候，墨临渊和蓝霆钰已经走出很远了，看着他们身后的影子被月光无限的拉长，尹清歌好笑的摇摇头。 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如今药已经取到了，剩下的就是蓝霆钰的事情了，等他将药丸圆满的配出来，墨临渊和两个小包子的多年顽疾就可以治愈了。 人开心，天气仿佛也很开心，好几日的功夫了，天上还是没雨。尹清歌听老顾说，村里有些浅水的池子，已经快要见底了。 作坊里这几日天天吃鱼，见底的池塘里随便捞一捞就能抓上来不少。 “老顾，后山的水窖弄的怎么样了？”正午，尹清歌坐在书房内问老顾。 天气越来越热了，白天外出若是没什么防晒的话很快皮肤就会被晒红，要是顶着烈日干活，晒脱皮那都是轻的了。不过幸好，清风村的人如今都不太自己干活了。 “回东家，已经蓄满了三个水窖了，就算是旱上两年，咱们家都不会有事的。”老顾很自豪的说道。 跟着尹清歌，老顾的目光如今也是涨了不少，知道很多事情要往后看才行。 墨竹是有经验的，老顾也知道自己跟墨竹不能比，但是有草庐这个情分在，老顾相信无论自己的东家日后到达什么程度，总不会亏待了他的。 “加大力度，最少修五个。”尹清歌放下手中的书，严厉的的说道，话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口气。 “是，东家。”老顾应声道。 尹清歌猜测，等热毒治好，墨临渊就应该开始他的争霸了。后世有句话，尹清歌觉得很正确，那就是的民心者的天下。 兵，墨临渊是不缺的，不说都城王冠师那边的支持，在晋国很多边关将领中，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墨临渊培植的势力。 这么多年的宰相生涯，墨临渊一直在为统一三国做着努力。 在一起已经是确定的事实了，尹清歌想为墨临渊也做一些事情。而如今最要紧的，便是如何渡过可能来临的干旱。 浮尸遍地、赤地千里从来都是连在一起的，没有粮食尚能吃野草野菜充饥，可若是没有水，那可是什么活路都没有了。 每年旱灾，都有因为生吃米给活活噎死的，那才是天地下最惨的是事情。 老顾下去了，尹清歌的命令必须完成，所以老顾打算再去买一批下人回来。雇佣外面的人手干这样的隐秘的事情，老顾是不放心的。 “娘亲，怎么好几日没看到蓝叔叔了？”两个小包子晚上吃饭时问尹清歌。 “蓝叔叔正在研究药房，你们不许去打扰他。”虽然两个小包子不算调皮，但尹清歌还是叮嘱了一句。 蓝霆钰的药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听墨临渊说正在试验药的效力，估摸着再过两天就可以给他试用了。 墨临渊身中热毒数年，不是那么好轻易拔除的，必须循序渐进。两个小包子就没有这样的忧虑了，根据蓝霆钰的估计，不出三日，便可痊愈。 “爹爹这几日去了哪里？”尹无忧问道。 帮着尹无忧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尹清歌接着又帮她整理好衣裳，刚才一阵小跑，衣裳的角都翻到背后去了。“爹爹去办事了，很快回来。”尹清歌清冷的嗓音里有着浅浅的温柔。 第五百一十章偶遇贺之文 墨临渊此刻归心似箭。 离开清风村已经四天了，从水路来到云安郡不过一天左右的功夫，剩下的路他一直在马不停蹄的奔走着。来这里主要是与这里的守军进行联系，如今慕容珩已经越来越不放心墨临渊了，守在冀州的墨玉给墨临渊来信说，如今都城对豫州和冀州的管理愈发严格了，若不是他扮作墨临渊一直装病在床，怕是慕容 珩早就发作起来了。 对墨临渊，慕容珩一直都是忌惮的。 虽是臣子的身份，但是无论是民间还是朝堂上，人人都晓得墨临渊才是机智百变的那个人，晋国能有今天，墨临渊功不可没。 当慕容珩确信墨临渊在自己掌控中的时候，慕容珩只会为自己的慧眼识英雄感到骄傲，可是如今慕容珩一直称病在冀州迟迟不愿回都城，慕容珩是无论如何都不放心这样一个厉害人物滞留他处的。 危险的东西只有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不用害怕，慕容珩便是这么想的。 可是，墨临渊岂是一般人物，他是大兴朝的子孙，天生便该是这片天地的主人，又怎么愿意一直伏低做小呢。秦天理在边关的活动越来越频繁了，三国之间的摩擦也越来越剧烈。因为晋国一家独大的关系，陈、姜二国隐隐约约有要联系起来的样子，可惜这个趋势到目前为止，除了墨临渊，晋国无任何一人看出来 。 其实就算看出来又能如何呢，晋国一家独大的场面让他们骄傲到了不再忌惮其它二国的联军，自信冲昏了他们的头脑。 墨临渊知道，自己苦苦等的机会终于到了。 云安郡是一个很重要的郡城，因为它三面环水，从这里出发，到达任何一个城市的时间都要缩减一半。更重要的是，这里有大陆上唯一的水军船队。 墨临渊打算将这些船队收为已用，成为自己的王牌。 商谈的很顺利，有王冠师在其中斡旋，墨临渊事半功倍。 回去的途中，墨临渊原本想要在郡城里面给几个孩子买礼物来着，却没想碰到了便装出行的贺之文。 “相爷，果真是您。”在一家蜜饯点，墨临渊正在买桂花味的蜜饯，正打算付钱的时候，贺之文在一旁小声的说道。 “贺大人？”墨临渊也颇感意外。 其实两个人都很意外，谁都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果子店里见到对方。 “下官来买些酸味的山楂果子，不成想碰到了墨相爷，听闻朝堂上如今大王对相爷有诸多不满，相爷缘何会在此处？”贺之文奇怪的问道。 如今慕容珩到处找墨临渊的把柄，若是被人知道墨临渊在云安郡，怕是少不得要发一顿火气的。 “我给忧儿买些果子，她爱吃。”墨临渊说道，那种与尹无忧关系的熟稔不经意间便展露了出来。 “听闻清歌和无缺无忧回来，作为兄长还未抽出时间去看他们，真是有些抱歉了。”贺之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清歌岂是那等小气之人，你身为郡城之首哪里能轻易动的了，想必清歌是能理解的。”墨临渊自顾自的帮尹清歌解释着。 贺之文看着墨临渊侃侃而谈的样子，有些不懂。之前虽然他与尹清歌二人也是认识，但是可从来没有这样熟悉，贺之文觉得墨临渊和尹清歌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晓的事情。 虽然不是亲生的哥哥，但是只要尹清歌认他，贺之文就打算将哥哥的权利行使到底。老尹家的那群人肯定是指望不上的，那么，能给尹清歌撑腰的就只有自己了，想到这里，贺之文不自觉的挺了挺腰杆。 “不知道清歌如今还好，贺某打算过几日抽空去清风村一趟。”贺之文道。 “清歌这几日不算忙，不过两个孩子倒是念叨过舅舅。”墨临渊应对自如。 贺之文还想再说些什么，不过还是止住了，一切等到了清风村就知晓了。将已经买好的蜜饯让商家分了一部分出来，贺之文递给了墨临渊。 “劳烦墨相爷带回清风村，就说贺某两日之后必到，今日没带什么东西出门，这区区几个果子就当给两个孩子当零嘴了。” 贺之文客气的说道。 墨临渊瞧着贺之文，见他举止进退有度，说话也是斯文有礼，这样一个大舅哥虽然不会给出什么助力，但是同样的，应该也不会拖尹清歌的后腿。 墨临渊客气的结完帐，与贺之文拱拱手便离开了。贺之文人是不错，听闻之前尹清歌在黎坪县的时候多受他照顾，但是墨临渊并不喜欢他，或许是出于男人的直觉，或许是那个时候贺之文看尹清歌的眼神太过隐晦，总之，对于贺之文，墨临渊心底里其实 是不喜的。 快马加鞭的赶到了码头，墨临渊一刻也不想停，分别了四天，他很想立刻就看到尹清歌和两个孩子。 王图霸业很重要，但尹清歌和孩子也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船家连夜赶路，墨临渊是伴着流水的哗啦声睡着的，醒来时天还没有彻底的变亮，好些星星挂在天上，真的跟银河一般。 “客官，喝碗热粥再走吧，天刚刚亮，露水多的很。”船家娘子端了一碗粥出来，被墨临渊拒绝了。 论起来喝粥，墨临渊觉得还是尹清歌熬得皮蛋瘦肉粥更好喝，瘦肉熬得烂烂的，入口即化，这种咸味的粥一出现，即成为墨临渊最喜欢的一种食物，几乎百吃不厌。 “不了！” 墨临渊大步流星的跨出船只，骑上码头上早等在这里的墨石准备好的马匹，一路往清风村狂奔而去，路上激起了一路尘土。 整个清风村还未醒过来，墨临渊的马蹄声惹来了一阵狗吠，倒是让村子变得热闹不少。呵斥狗的声音，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一瞬间村庄活了过来。 “爹爹回来了。” 锻炼归来的尹清歌母子正好与墨临渊撞个正着，两个小包子开心的朝墨临渊跑了过去，墨临渊急忙下马。 看着装着一身劲装的尹清歌，墨临渊久久不愿意移开视线。直到感觉腿上两个小包子的力量，才笑着蹲下身子。或许是每个父亲都会有的错觉吧，墨临渊觉得两个小包子看着更加的健康了。 第五百一十一章联袂而来 夏日的灼热晒得地都有些开缝了，因为天气太热，作坊不得不停了几天的工，三伏天的夏日，作坊里的温度一度每天都有人中暑。 想着家具暂时够卖，尹清歌干脆停了工，工钱还是照常，喜得那些伙计们每天都要来尹清歌的草庐前放下自己买的瓜果又或者山上摘得果子。 东西不值钱，但这是他们的心意。两日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包括尹清歌在内，草庐的人都有些期待贺之文的到来。虽然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但是过去最艰难的那段岁月，是贺之文陪着、扶持着尹清歌走过来的。没有他，尹清歌的生意 不会那么顺利也不会扩张的那么快。 天色蒙蒙亮，院子里的草只有很少的一点露水，几乎不用在意。有几只麻雀真落在草地上喝着露水，一切显得宁静而安详。 今日草庐的下人起的格外早，因为身为郡守的贺之文要来了。虽然这件事情不会张扬，但是下人们仍旧是欣喜不已，那可是太守啊，镇守一方的大员。刚吃完早饭，草庐外就响起了马蹄声。两个小包子兴奋的往外跑，如今尹无缺已经是读书人的身份了，再也穿不得短褂子配裤子了，穿着小小的长衫，倒有几分小学究的意思。至于尹无忧则没有这样的烦 恼，她是女子，如何穿着不受这个约束。 草庐门外，随同贺之文一起来的，还有花晚晴。 贺之文依旧穿着他的白色长衫，大约官位升了的原因，原本的书生气被磨去了许多，更多了几份上位者的气质，两者相糅合，使得他看起来更加的儒雅了，不再像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 花晚晴的变化也很大，原本便干练的她如今看起来更加的干练了，从她时不时看像贺之文的眼神，尹清歌觉得自己猜到了什么。 “舅舅，舅舅！” 两个小包子兴奋的叫到，因为激动，小脸甚至有些微微的红。 “无缺无忧，让舅舅抱抱。”贺之文下马，第一时间将两个小包子抱在怀里。半年多的时间没见，贺之文觉得他们长高了不少。 “都进来吧。”路上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在围观了，尹清歌开口道。 贺之文也自知不妥，主动牵起两个包子的手，往院内走去。草庐他以前是常来的，自然轻车熟路，连带路的丫鬟都被他喊走了。 花晚晴穿着一件玫红色的衣裳，下面穿着同色的长裙。衣裳和长裙上都绣着喜鹊登梅的图案，看着热闹又喜庆。 看到花晚晴，尹清歌的心里也是高兴的，这个女子大概是这个时代最与她接近的人了吧。一样的生意有成，也是一样的心高气傲。 尹清歌知道自己是个冷情冷性的人，否则的话应该会和花晚晴成为很好的朋友吧。 “一路上可累？”尹清歌主动问这个日后可能会成为自己大嫂的人。 尹清歌很少这样主动问话，更多的时候她都是不带表情的静坐着，所以当尹清歌主动开口时，花晚晴有些惊讶，还有些受宠若惊。 尹清歌如今是晋国首富的事情在富商的圈子里已经人尽皆知了，那些男子自不必说，如花晚晴这等女商人，都将尹清歌看成了自己的目标。 谁说女子不如男，尹清歌的出现打破了世俗对女子的偏见。 “不累，在船上歇了一个晚上，船家还熬了新鲜的鱼粥，很是好吃。”花晚晴笑着回道，说话的声音像是银铃一般，有着止不住的甜美之意。 “如此便好，你与我大哥……”尹清歌的话未说完，花晚晴便红了脸颊，像是被最鲜红的胭脂染过一样，将原本便姿色不俗的花晚晴衬托的更加俏丽。 都说恋爱中的女子是最美的，尹清歌如今觉得这句话无比正确。原本同样严肃、傲气的花晚晴，现今变得同一个普通的女子一般，说到喜爱的人更是害羞的红了脸颊。 “他自会同你说的。”花晚晴的声音很小，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看尹清歌。 尹清歌笑而不语，花晚晴的这幅样子说明了一切。 草庐跟贺之文离开时并没有什么变化，熟门熟路的带着两个小包子往后院走去。贺之文身上还背了一个小小的包裹，里面装的是从云安郡给两个小包子带的礼物。 身为两个孩子的舅舅，贺之文比任何人都更加的爱惜他们。听说两个孩子生病了，他还亲自去药王庙许了愿，若是两个孩子此番能由危转安，他便重修药王庙，此生不绝则药王庙香火不断。 这样的愿望不可谓不宏伟，但是贺之文却心甘情愿。 “舅舅给你们带了礼物，快些来看看。”贺之文拿下背在身后的小布包，正放在后院荷花池塘凉亭的石桌上。 “是好玩的还是好吃的？”尹无忧问道。 两个孩子对贺之文是极熟悉的，虽然半年多没见，但并不妨碍两个孩子对他的感情，所以说话也随便的多，不像在外那般的文绉绉。 “哈哈哈，自然是都有的！”说完贺之文还不忘亲昵的摸摸尹无忧的头。 贺之文不知道的是，在不远处，墨临渊和蓝霆钰正看着他，不过因为两个人功夫高超，贺之文并没有察觉。 “他倒是真的喜爱孩子。” 墨临渊的语气莫名的有些酸。在他的概念里，两个孩子是属于自己和尹清歌的，贺之文这个便宜的舅舅不过是占了便宜而已。“也是个聪明的，明知求而不得便早早的放弃了。”蓝霆钰也点评了一句。在外人听来，蓝霆钰这句话是在夸赞贺之文，但是知晓蓝霆钰心思的墨临渊知道，蓝霆钰是羡慕贺之文，羡慕他从一个爱慕者转变 成亲人。 墨临渊看了一眼蓝霆钰，不在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蓝霆钰见墨临渊不说话，也不疑有他，也跟着看着远处，此时两个小包子正闹着要贺之文打开随身的包袱。 包袱是棉布的，很结实也很耐用，倒不是身为郡守的贺之文用不起名贵的丝绸，而是绸缎的布打起结来总是会滑，不如棉布的实用。贺之文做足了噱头，引得两个小包子心里头痒痒的。 第五百一十二章贺之文的喜讯 平凡的小布包里像是有着一个神奇的宝盒，让尹无缺和尹无忧都好奇无比。 这倒不是说两个小包子有多么的缺少礼物，相反，只要他们两个想要，无论是尹清歌还是墨临渊都可以用礼物将整座屋子填满送给他们。 大概，对两个孩子来说，礼物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礼物来自于自己长辈的赠与，这才是最贵重的，也是两个孩子最缺少的。毕竟，河湾村老尹家那些人可算不得是两个包子的长辈。 算起来，贺之文算是草庐的第一个正经亲戚，时隔半年相见，这让两个小包子如何能不开心呢。 因为时日还早，太阳不过刚刚升上来，是以后院这会儿还不算热。花晚晴早被尹清歌请进屋中去好好洗漱一番了，无论是怎么豪爽的女子，爱干净这一点却是不会变的。 贺之文笑的很温暖，眼神充满慈爱。 “里面的礼物可都是舅舅特意从云安郡带来的，虽说不贵重，但是可都是舅舅和花姑娘一起挑的。” 贺之文虽然是云安郡的太守，但是他从未贪墨过一两银子，所以虽然位高，但是却两袖清风，没什么钱财。 “娘亲说过，礼物不重要，心意才是最重要的。”尹无缺道，一本正经的小模样，让贺之文又忍不住的抱了抱他。 如今两个还有半年就满七岁了，等满了七周岁之后，可就不能在这样抱着了。 “舅舅知道，你们娘亲从来都是重义轻财的。”贺之文一边说一边打开包袱。包袱里面装的了两个很精致的小匣子，一个是深褐色的，一个是大红色的。 很明显，深褐色的是尹无缺的，大红色的是尹无忧的。 两个小包子很聪慧，在贺之文眼神的鼓励下，将属于各自的小匣子抱到了自己的怀里。抱着盒子，两个小包子更好奇了，值得这样精致包装的，应该是很有趣的玩意儿吧。 “打开吧。”贺之文道。尹无缺和尹无忧都没有很急切，而是轻轻地打开盒子。在尹无缺的盒子里装的是一个庙中求来的护身符还有一并排的木偶人，有意思的是木偶人身穿铠甲，如同列阵的士兵，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十分 神气。尹无忧的盒子里除了一个和尹无缺的同样的护身符外，还有一个是木头刻成的女子，身上穿着华丽的衣裳，小小的一套，格外可爱。更让尹无忧意外的是，在木头娃娃的旁边，还有好几套制成的小衣裳， 甚至有冬天的袄子，想来是可以根据季节来给它换衣裳的。 尹无忧一看到，便爱不释手。 “谢谢舅舅，忧儿很喜欢。”尹无忧手里拿着木头娃娃，很开心的说道。 “舅舅不懂女儿家的东西，这个是花姑娘帮你挑选的，还有旁边的小衣裳，是她自己亲自做的，她说你会喜欢的，果真如此。”贺之文很开心花晚晴准备的礼物受到欢迎，贺之文笑的眯起了眼睛。 “花姨真是好手艺，无忧一会要好好谢谢她。”尹无忧还小，作为一个孩子，她还看不懂贺之文眼底深处说话时的浓浓爱意。 等花晚晴洗漱完了，尹清歌便让人将贺之文也喊进了屋子。 因为被尹清歌看穿了心事，看到贺之文的时候，花晚晴更加的不好意思了，整个人低着头，不敢想看贺之文。 贺之文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疑惑地看着尹清歌。 “你可是有事情要告诉我？”尹清歌没等贺之文发问，率先问道。 贺之文听尹清歌如此问，再看向羞的不行的花晚晴，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一定是自己这个看着聪明实则单纯的未婚妻被尹清歌套了话了。 不过好在贺之文也不是什么扭捏的人，很爽快的便承认了。 “我与晚晴已经订婚，双方已经交换了信物，我们之所以没成婚便是想等着你回来。无论是花家还是我贺之文，你尹清歌都是必须到场的人，况且我想让我两个可爱的外甥、外甥女给我当喜童呢。” 贺之文虽然说得很大气，但是脸上还是出现了可疑的红晕。就是尹清歌和贺之文说到一半的时候，墨临渊进来了。贺之文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墨临渊进来前没有进行通报呢？加上又想起前两天在云安郡的集市上碰到墨临渊时，一个模糊的想法在贺之文的心中显 现。 “清歌，他们两人成亲，我便与你一起去吧？”墨临渊道。 “这样可行？同日定是会有许多的官员前去，若是被他们发现都城那边可有法子交代？慕容珩可正在到处找你的把柄呢。”尹清歌担忧的说道。 尹清歌的说话态度，让贺之文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了。 “无妨，我会易容，到时候跟在你的身边。”墨临渊不在意的说道。 尹清歌点点头，这倒也是办法。如今墨临渊和两个孩子之间相互黏的很厉害，若是看不到对方，总要问上几句。 原本墨临渊是不需要跟尹清歌早起一起锻炼的，不过为了能和两个小包子多相处一段时间，他如今也加入了早练的队伍。 一大早天还没亮，便陪着尹清歌母子三人在村子里面绕圈，虽然不明白这样干跑着有什么用，但是只要尹清歌母子三人做的，他都很乐意插上一手。 贺之文和花晚晴看着眼前的二人讨论的火热，都明白怕是墨临渊要成为草庐的新主人了。贺之文和花晚晴的诧异神情没有被尹清歌错过，她有些责怪的看了一眼墨临渊不应该这么快公布关系。现在是最紧要的时期，若是不小心消息传了出去，那可真是会带来灭顶之灾的。任是谁都明白，一个权倾天下、功高震主的宰相爷和富有天下的商人在一起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造反几乎会是第一个跳出来 的词语。 “日子定了么？”墨临渊问贺之文。 “定了，十月初十，长辈们说是好日子。”贺之文道。 墨临渊点点头，可不是好日子么，十全十美可是跟这一天有着扯不开的关系呢，那可是一年之中成亲的最好日子了。 贺之文与花晚晴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幸福和温暖。 看了一眼站在尹清歌身边的墨临渊，贺之文知道自己再也不用担心尹清歌了，有这样一个强大的男人保护着，自己作为哥哥，终于可以放心了。这满天下，怕是再也挑不出比墨临渊更合适的人了！ 第五百一十三章解毒（一） 贺之文对草庐的感觉就是草庐更大了，也更加的规矩森严了。 那些丫鬟和小厮碰到人都会很恭敬的行礼，一排人走过去，一点声音都不会发出。就连生在郡守之家的花晚晴都说，尹清歌的草庐越来越有大家的气象了。 中午太热了，贺之文和花晚晴赶了一夜的路，并没有多少的胃口，一行人随便吃了一些便去休息了。 尹清歌很贴心的将贺之文的客房和花晚晴的客房安排在了一起。还派人去街上新买了几件衣裳，贺之文和花晚晴没有带行李，这些都是要备上的。 好在天气热，白天新买的衣裳洗一洗，到了晚上便能干。 晚上的菜是尹清歌准备的，满满当当的做了一桌子，当然，饭桌摆在了葡萄架下。在尹清歌这里，没有那么多的世俗礼节，所以两个小包子和花晚晴都同众人坐在一起。 “今日为你们的到来庆祝！”尹清歌举起酒杯，就像是后世一下，一桌人一同碰杯。 喝的照例是放了冰块的葡萄酿，说起来这还是贺之文第一次喝尹清歌酿的酒呢，就连一向不碰酒的花晚晴都喝了两杯。 饭菜做得很简单，在座的人都是肚子里不缺油水的，尹清歌也不必要去做那些大荤的东西，反而酸辣的小菜更合众人的胃口。 如今正是菜园子里蔬菜旺盛的时候，尹清歌做了好几个凉菜，这种新鲜的吃法让众人好一阵意外。 “两个孩儿生病，身为舅舅却无能为力，今日贺某要与蓝神医大醉一场。”贺之文端起酒杯就要敬酒。 尹清歌看的出来，贺之文是真的在为两个孩子身体变好而感到高兴。蓝霆钰看了墨临渊与尹清歌一眼，有些无奈的拿起酒杯，不过他并未与贺之文寒暄，而是直接将酒一饮而尽。贺之文也不生气，蓝霆钰的背景他已经听尹清歌讲过了，身为江湖上人人推崇的神医，有些怪 异的脾气也属正常。 “娘亲，舅舅貌似要喝醉了。”酒过半巡，尹无缺靠在尹清歌的身边轻轻说道。 尹清歌抬眼望去，贺之文双眼已经有些迷离了，要不是花晚晴在一旁扶着他，怕是真的要倒在地上了。转身对身边的丫鬟吩咐了一声，不一会儿厨房就有人来送醒酒汤了，贺之文在花晚晴的帮助下勉强喝了一些，便被小厮给抬下去了。花晚晴也跟着一起下了饭桌，贺之文一个人她不放心，虽然尹清歌强调 了会有人照顾贺之文。 花晚晴极力要一同照顾，尹清歌也乐得成人之美，便不再反对。 贺之文的酒量让尹清歌为之汗颜。 “今日菜色倒是新鲜，尹东家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蓝霆钰喝了一口葡萄酿，慢条斯理的说道。 “蓝神医的医术也是让人啧啧惊奇，不过术业有专攻罢了。”尹清歌指示丫鬟又给蓝霆钰倒了一杯酒。 葡萄酿，蓝霆钰来者不拒。 墨临渊喝了数杯才停止，他将酒杯猛地放下，夜光杯嗑在木头桌子上，发生很大的声响。尹清歌和墨临渊还有两个小包子都看着蓝霆钰，不知道他想要干嘛。 “墨临渊，你要好好的感谢我！”蓝霆钰没头没脑的说了这句话。 尹清歌和墨临渊被蓝霆钰的举动搞的有些懵，不过很快两个人就反应过来，默契的对视一眼之后，随即眼中闪过惊喜。 “可是药制出来了？”墨临渊强忍着心中的激动。 蓝霆钰狠狠的点了点头。 “诸君胜饮！” 三个人同时举起杯子，一起喝尽了杯中的酒，终于，一切都要结束了。墨临渊走到蓝霆钰的身边，狠狠的抱着他，所有的一切尽在不言中。蓝霆钰有些嫌弃的推开了墨临渊，虽然身体动作如此，但是眼中同样激动的心情骗不了墨临渊和尹清歌。若不是在乎墨临渊，他不会千里迢迢的翻越雪山来到清风村了。有一种兄弟情，嘴里说着麻烦，但 是其实心底处处惦记着你。 墨临渊迫不及待的要试药，虽然相信蓝霆钰，但是墨临渊还是让尹清歌等自己的服完药之后确定没事再让两个孩子试。 这也算是，作为父亲为两个孩子做的力所能及的事情。 吃完饭，尹清歌和墨临渊还有蓝霆钰都有些醉了，但其实又没醉。 将两个孩子送到自己的院子以后，蓝霆钰就将自己研制出来的药拿给墨临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千年寒泉精魄的原因，在药拿出来以后，仿佛天气都变得不那么燥热了。 接过蓝霆钰递过来的药，墨临渊拿在手里并没有吃。 “快些吃，药在空气中暴露太久，寒泉的精华就会缓慢流失，影响药性的。”蓝霆钰提醒墨临渊。 墨临渊听完，毫不犹豫的放进了嘴里。 “这药得连吃三天，三天内你不能使用内功身体还会有发高热的情况，那是热毒排出去的特征，不用担心，熬过这三天，你就彻底的恢复了。” “这三天便麻烦你了！”墨临渊打算这三日就在蓝霆钰的房间不出去，这样有什么情况蓝霆钰也好及时的诊治。 “无需和我客气。”蓝霆钰不在意的说道，原本他也是这样的打算的。 吃完药，墨临渊便需要忌口了，好些食物都有凉性和热性的区别，若是随便吃可能会对药有影响，所以未来的几天，墨临渊吃的东西都必须经过蓝霆钰的同意。 “这样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墨临渊问道。 “你当热毒是伤风么，随便治治就好了？”蓝霆钰不客气的反驳道。 看着依旧在斗嘴的两个兄弟，尹清歌已经叫人收拾墨临渊的东西了。病中的抵抗力肯定是要低一些的，所以墨临渊房间的东西尹清歌打算全部用太阳暴晒并且换成新的，这也是为了墨临渊好。万一真的在发高热的时候得了伤寒那可就不好了，既然做了，尹清歌就要做到万无一失，这可是关系到墨临渊的性命的，万万马虎不得。 第五百一十四章解毒（二） 第二日，草庐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尹清歌吃完早饭，去了蓝霆钰的屋子看了墨临渊，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人还是有精神的，看到尹清歌的时候，无声了笑了。 尹清歌带来了好些果子，都是村里人送的，不是什么名贵的但是很新鲜，果子红艳艳的，看着很有食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日照强烈的原因，尹清歌觉得今夏的果子比去年的要甜上很多。饭不能乱吃，但是果子还是没有禁忌的，蓝霆钰大方的通过了。 尹清歌坐在墨临渊的床边，亲手给墨临渊削果子，尹清歌的技术很好，皮削的很薄，整个果子的削完之后皮还紧紧的连在上面。 为了方便墨临渊进食，尹清歌还贴心的将果子切成小块。原本削铁如泥的匕首，在尹清歌的手中成为了给墨临渊削果子的利器。 “清歌，谢谢你！”墨临渊笑着说道。 尹清歌回以轻笑，并未说话。 站在一旁的蓝霆钰看着两人的互动，心里在为墨临渊开心，他这可是真正的用自己的命才打动了尹清歌，若不是在山林里被石头砸了一下，蓝霆钰猜测墨临渊和尹清歌的感情还有的磨呢。 既为兄弟开心，又为自己感到难过，那种酸涩的感觉让蓝霆钰不愿意再停留在屋子里，悄悄的来到屋外，将空间留给那两个相爱的人。 蓝霆钰有些羡慕墨临渊，都是不会爱的人，为什么墨临渊的运气那么好呢？如果当时自己在场，也一定会会毫不犹豫的替尹清歌挡下那块石头的。 所以说，有时候先来后到很重要，蓝霆钰相信，如果给他机会，尹清歌也一定会爱上他的，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好啦，你昨夜发烧几乎没怎么睡，这会子不难受了赶快睡一会吧，尹东家劳烦你傍晚时再来，那会墨临渊应该也是醒着的。” 蓝霆钰先是对墨临渊说话，随后又转向了坐在墨临渊身边的尹清歌。 尹清歌摸了摸墨临渊的额头，觉得高温还在合理的范围内，便没有说什么的打算离开。 走到门口处，尹清歌忽然停下。 “蓝神医，辛苦了！”尹清歌客气的说道。 “我与墨临渊本就是生死兄弟，你不必谢我，本就是我该做的。”蓝霆钰的话有些不近人情，说完话后，他连看都没看尹清歌一眼，便直接关上了门。 关上门后，蓝霆钰便听到了外门的脚步声，尹清歌离开了。 “你何必与她争执，本没什么矛盾的，将自己弄的如此不近人情，你自己心里也不快活。”墨临渊叹息着说道。 “怎么，心疼她了，觉得我对她不好？”蓝霆钰莫名其妙的问道。 “你知我不是这个意思。”墨临渊说到。 “嗬，放心吧我知道了，以后会好好说话的。”蓝霆钰终究还是妥协了，其实他又何尝不想和尹清歌好好说话呢，比任何人都想的那种想。 尹清歌回到书房里看账本，蓝霆钰的话根本就不会让她动怒。蓝霆钰是什么性格的人尹清歌通过这些天的了解自是知道的，所以蓝霆钰的举动根本激不起尹清歌内心的半点脾气。 但凡有真本事的人总是要有些怪异的脾气的，就如尹清歌自己，不同样有人说她太冷酷没有人情味么？ 今日的账本送来的有些多，看着厚厚的一摞，尹清歌知道各地的生意都运营的很好。 不多时，老顾上门报，新上任的县太爷来了。 尹清歌皱着眉头，县太爷？草庐跟他可没怎么打过交道，这贸然上门是何道理，难不成是冲着贺之文来的？ 上门打秋风或者被敲诈的可能性直接被尹清歌排除了，排除贺之文是他的顶头上司不说，有墨临渊这尊大神住在这，尹清歌觉得除非慕容珩亲自来了，否则谁都讨不了好果子吃。 当然，就算慕容珩亲自来了，墨临渊也会为了尹清歌不退让的。他们之间早晚都是要有一场龙争虎斗的，如今早一些晚一些已经不是问题了。 “去后院叫醒贺之文，让他去接待。”尹清歌仍旧在全神贯注的看账本，直接对老顾说道。 草庐的其他人去还得寒暄一阵子，只有贺之文去是最有效果的。 新的县太爷姓成，名思功，顾名思义，这位成县太爷对于成功有着比旁人更多的执着。今日他穿了便服，原本还有些趾高气昂，在进了草庐之后彻底的收敛了脾性。 “下官拜见大人！”贺之文刚出现在门口，成县令便拜下去了。 有这半年多的郡守生涯打底，贺之文早习惯了下官们的拜见，只见他不紧不慢的走进会客厅，坐在了主位上。 “你来此可有事？”贺之文问道。 “回禀大人，下官前几日在黎坪县的街道上处置了一个疯妇，听闻那妇人与这里有些关系便来走访。”成思功回答的滴水不漏。 “哦？你细细道来。”贺之文倒是来了些兴趣。“当日，犯妇尹苗氏在街上公开辱骂了两个小儿，属下依照律例羁押了尹苗氏。但是两个小儿却不见了身影，昨日听闻两个小儿乃清风村尹家人氏，特意来问询他们关犯妇尹苗氏有何关系，以便更好的对尹 苗氏的恶行进行惩处。” 一番话，成思功说的慷概激昂。 贺之文心底道了一句老狐狸，面上却是一派的祥和。这成思功一看就是来示好的，什么问询，不过是幌子罢了。“这事我也有所耳闻，河湾村老尹家确实家风不正，教出这样的儿媳也实属正常。成县令秉公执法便可，至于那两个小儿，说起来还是贺某的外甥，想来应该都是那尹苗氏的责任，两个小儿年纪太小，做不 出什么坏事。” 贺之文自然要为自家的人开脱，这成思功本就不是为了案件来了，就是为了给贺之文示好和卖人情才来的，否则又何必点出当日的两个孩子呢。 “这是自然，大人的风骨下官还是知晓的。”成思功很肯定的说道。 中午，贺之文陪着成思功吃了顿饭，才放成思功离开。临走时，成思功眼中的喜悦化的睁不开眼，贺之文只当不见。进了官场这个大染坊，谁还能独善其身呢！ 第五百一十五章解毒（三） 傍晚十分，村里家家户户的厨房都升起袅袅的炊烟，没有风，炊烟扶摇直上，一直飘散到看不见的地方。 没了太阳，人们终于能喘口气，下地浇水的下地浇水，摘菜的摘菜。这个时候人们反而比白天更加的忙碌。村民每日自发送到草庐的果子没有半点减少，就算是最穷的人家，也会去山上找一篮子酸果，倒不是人们攀比，而是日子过得越好，眼界便越宽阔，从那些采购的商人和过路的行商那里，村人头一次知道 了自己生活是如何的幸福。 便是都城的那些百姓活都没有他们好，这一句评价让清风村的人彻底的傲气起来。可不是么，就算在都城，又哪里是家家户户的半大小子都有书念的。清风村可不一样，不仅小子们开始念书了，那些姑娘们也不用下地干活了，整日里只需要在家学习针线便可，那些精致的针线活可不比 在作坊里赚钱少。 当然，这些钱父母都是不动的，孩儿自己挣得钱自然要给孩儿做嫁妆的。清风村已经彻底的不一样了，穷长奸计富长良心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只有穷才会不要脸面的去骗、去偷、去抢，富了自然不需要去考虑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只有日子好过了，百姓富了，那才算是真 正的安居乐业了。 尹清歌在傍晚准时的推开了蓝霆钰的门。 墨临渊果然醒着，看状态比早晨的时候好了不少，尹清歌摸了摸墨临渊的额头，温度基本跟常人差不多了。 “我好了许多，霆钰的医术是当世最好的，有他在，无须担心。”墨临渊看尹清歌自习查探他的身体状态，心里觉得暖暖的。 被人关心和在乎的感觉，原来是这么的好。 “蓝神医的医术我当然是知道的，不过总要自己看一看才放心。”尹清歌查看完，坐在墨临渊的床边。 虽然精神好了很多的，但是墨临渊的脸色还是苍白的，那么多年的热毒想要一朝去除，哪里是那么容易的，怕是要吃不少的苦头吧。 墨临渊这样，也算是给两个孩子做了一个榜样。 等墨临渊的热毒彻底去除，尹清歌就决定将两个孩子体内的有热毒的事情告知他们，之前不说，是因为说了也没有用，只能让两个孩子徒增担心。 现如今，当做是对孩子面对这种情况的一个考验也不错。 “无缺和无忧可还好？”墨临渊问道。 “整日里看书，间或出去走走，好的很！”尹清歌开始给墨临渊削果子。 “我记得我小时候也最爱看书，没想到他们如此像我，果然虎父无犬子。”墨临渊嘿嘿的笑道，一脸的自豪。 尹清歌睨了墨临渊一眼，随他去了。 “热毒去了，你便要去冀州了么？”尹清歌忽然问道。 墨临渊脸上的笑容没有了，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虽然舍不得，但还是要分开了。 “我走后，你便和孩子去往金陵府吧，在那里我才放心。”墨临渊对尹清歌道。金陵府是景府的天下，就算发生战乱，以景府的人手足以护住尹清歌母子三人。 “你知道我从来不是娇弱的花朵。”尹清歌冷冰冰的回了一句。 “我知道，可是还是担心，你越是坚强我便越是担心，清歌，我只希望你能在我的庇护下做个平安的小女人，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为你取来。”墨临渊拉住尹清歌的手，很是感慨。 “那便将那母仪天下的位置留给我吧。”尹清歌心不在焉的说道。 墨临渊却开心起来，别人或许会以为尹清歌的这句话是想要更高的位置和权利，只有墨临渊明白，尹清歌这句话的意思是，我愿意嫁给你。说了不过一小会，墨临渊的脸上便出现倦容，不过才一天一夜的功夫，已经耗去了墨临渊极大的精神。若不是每日里能和尹清歌见上两面，墨临渊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力气醒过来。那种毒素从体内排走的感 觉真的太痛苦了，像是将肉生生的割下来一般。 想到未来两个孩子也要有这一遭，墨临渊就觉得无比的痛恨自己。都是自己将热毒遗传给了他们，若不是这样，两个孩子定能比现在更强壮。 尹清歌离开了，当再也看不到尹清歌背影的时候，蓝霆钰才出现，帮着墨临渊擦了擦额头的汗。 “你为何不等两日后再看她？这样一天两次的探望，虽说不会影响你的身体，但是那种难以忍受的身体的冷热冲突可是不好受的。”蓝霆钰有些不解。 墨临渊痛苦的闭上眼睛，蓝霆钰说的不错，那种感觉确实很难受。不过能见到尹清歌，墨临渊觉得那种难受是值得的。 只要能每日里见到尹清歌，墨临渊什么都甘愿忍受。 第三日，贺之文和花晚晴便要回去了。 贺之文是一郡的太守，一天不在已经算是失职了，若是再叫他多留，他是万万不肯的。尹清歌正是因为知道贺之文是什么样子的人，所以干脆利落的帮他打包好了行礼，倒是让贺之文好一阵失落。 花晚晴和贺之文起了一个大早，不知道是不是花晚晴和贺之文即将成亲的原因，尹清歌觉得这次好像与花晚晴的关系拉近了很多，就连说话的话题都变多了。 贺之文依旧是文质彬彬的模样，骑在马上，虽然打扮的利落，但是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书生气怎么也掩盖不掉。 太阳还没出山，但是空气依旧有着燥热感，稍微动一动便觉得衣裳湿了一块。 “清歌，你觉得今年可会大旱？”这话贺之文是偷偷问的。贺之文发现，尹清歌在某些方面有着神一样的直觉。 比起那些算命的，贺之文更愿意相信尹清歌。 “八九不离十！”尹清歌淡淡的回了一句，也算是给贺之文透了一个底。 尹清歌相信，这个天下终究会是墨临渊的，百姓们能在贺之文的带领下少受一些苦，最终受益的其实还是墨临渊。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尹清歌没有悲天悯人的济世情怀，但如果这个天下未来将会是自己的父君的、儿子的，尹清歌愿意为这天下的芸芸众生出上一份力。 第五百一十六章解毒（四） 贺之文走了，草庐安静了很多。 墨临渊依旧倔强的每日见尹清歌两次，无论蓝霆钰怎么劝他，他从来都没有动摇过。好在苦心人天不负，剩下的两天时间也很快过去了。 第四日，天还没亮，墨临渊便醒了。 第一次，墨临渊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健康了，那如跗骨之蛆般的热毒终于被剔除了，墨临渊感觉自己的功夫仿佛在不知不觉间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不受束缚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这会整个草庐还在沉睡，尹清歌的卧室也一片漆黑，除了偶尔吹过来的带着燥热的夜风，墨临渊觉得世界安静无比。 “感觉怎么样？”说话的是蓝霆钰。 蓝霆钰本身也是一个高手，墨临渊自醒来以后的一举一动他虽然看不见，但是用听觉也能知道一个大概。 “很好，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大！”墨临渊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临渊，我想治好了两个孩子便离开这里，回到大雪山的神医谷。”蓝霆钰幽幽的说道，声音仿佛带着一丝空灵。 “留下来吧，我和清歌都需要你。”墨临渊有些舍不得。 “你有大志向，这个我从认识你的时候就知道，如今想来你的目标应该就是这个天下吧，我不过一介医者，能帮你的实在太少，你需要的是万夫莫敌的将军和骁勇善战的士兵，临渊，让我离开吧。” 不知道为什么，墨临渊听着蓝霆钰的话，总觉得其中有股悲伤地感觉。 “过两日便给两个孩子也用药吧。”墨临渊改变了话题。“自然地，看着你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忽然觉得自己老了。也许我也应该去找一个自己的传人了。不过你的孩子继承了你和尹清歌的全部优点，想来我的弟子想要超越你的孩子有些困难。”蓝霆钰有些抱怨 的说道。 “我和清歌的孩子自然应该是天下第一的聪慧和勇武。”墨临渊对两个孩子充满信心，一说起他们，原本还有的黯淡的脸色瞬间变得精神焕发。 蓝霆钰笑了墨临渊几声，一时间屋子里面陷入沉静，谁都不在说话，心怀心思的两人独自想着各自的心思。天很快亮了，这次尹清歌进屋子的时候，墨临渊已经不躺在床上了，而是英俊神武的站在那里，应该是已经洗漱过了，换了一套新的衣裳，整个人看起来比以前的气势更胜了，那个躯体里面好似隐藏了极 大的能量，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好了？”尹清歌问。 “好了！”墨临渊答。 一问一答之间，两个人都察觉到有种莫名的氛围在其中流转。尹清歌走进墨临渊，绕着他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墨临渊的身前。 “我喜欢的男子果然是盖世无双的。”一句话，让墨临渊的嘴角好几天都没下去，就连下人不小心冲撞了他，他也是不在意的摆摆手。 墨临渊的热毒治好了，剩下的便是两个孩子了。两个孩子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中了热毒，因为从来没有人跟他们说过。 墨临渊在蓝霆钰屋子里治病的那三天，尹清歌也是跟下人统一的口径，说墨临渊外出办事去了。 三天之后出现的墨临渊，让两个小包子觉得很开心，以他们的功夫还感觉不到自己爹爹的异常，但是墨临渊气势更甚却是隐藏不起来的。 中午，尹清歌和墨临渊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吃饭，两个人商量过了，关于热毒的事情由墨临渊跟两个孩子说，当然要一起说的，还有墨临渊的身世。 与其一直瞒着，不如早些告诉他们，两个孩子的思想很早熟，尹清歌相信他们可以处理好。 “无缺，无忧，爹爹有一件事情要和你们说。”墨临渊道。 两个小包子都抬起头看着墨临渊，不知道他为什么变得这么严肃。见墨临渊不说话，两个人又看向尹清歌，尹清歌同样看向墨临渊。 “爹爹其实从五岁起便一直身中热毒，那是前朝王宫皇家独有的一种毒药，因为没有解药，我背负了它活了二十二年。”墨临渊道。 “爹爹现在毒还没有解么？”尹无忧已经快要哭出来了，她很害怕这是诀别的话，她好不容易有了爹爹，再也不想失去了。 墨临渊连连摆手，将尹无忧抱到自己的腿上。 “爹爹治好了，只是爹爹有些对不起你们，因为爹爹的原因，你们从生下来开始便也携带者这个毒素了，前段时间你们生病其实就是因为热毒发作了。而且你们的热毒并没有解，只不过暂时被压制住了。” 墨临渊的话，像是一颗巨大的石头掉进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滔天的巨浪。两个包子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尹清歌，这个说话真的太荒谬了，他们有些不信。 尹清歌朝着两个小包子点点头，告诉他们墨临渊说的都是真的。 “那爹爹，我和妹妹也能跟你一样治好吗？”尹无缺镇定的问道。 “可以的，你们蓝叔叔已经制出了解药，只要三天额时间，你们就会像爹爹一样，全部好了。”墨临渊及时的说道。 很明显的，在停了墨临渊的话后，两个小包子同时送了一口气，当初毒发时难受的感觉现在想起来两个人还心有余悸，真的再也不想体验了。 “爹爹当初为什么会中了热毒呢？”尹无缺是个刨根问底的孩子。 墨临渊将自己的身世来历讲了一遍，特别说明了自己要统一大陆重新光复大兴朝。本以为两个孩子会害怕的，谁想两个孩子反而跃跃欲试，眼神里面满是憧憬。 墨临渊哈哈哈大笑，很开心的对尹清歌道，这才是他的孩子。皇族的身世让两个小包子觉得很玄幻，特别是尹无缺，身子男子他的责任要比妹妹尹无忧重很多，想到多年后他也许会登上那么高高在上的位置，尹无缺忽然觉得心口发烫，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在那里集 聚。 两个孩子的解毒过程比墨临渊要简单的多，蓝霆钰灌了他们足够量的迷药，三天的时间里他们都不会醒来，当然也就不会知道热毒排出身体时的痛苦感觉。 三天之后，墨临渊和尹清歌一起去了蓝霆钰的院子里，两个小包子还在睡着，但是神情很安详，丝毫看不出之前排毒时的凶险。 “明天便会醒来，从此以后，他们再也不会被热毒困扰了。”蓝霆钰轻松地说道。尹清歌弯下腰，给蓝霆钰鞠了一躬。 第五百一十七章离开 尹清歌的举动让蓝霆钰吃了一惊，忙让开身子，不愿意受尹清歌的礼。 “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我都要谢谢你。”尹清歌道。 “随你，我救他们不过是因为他们是我在意的人罢了。” 蓝霆钰仍旧嘴硬。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尹清歌，他都有些不好意思正视。 墨临渊和尹清歌一人抱着一个孩子离开了，一瞬间，房间只剩下蓝霆钰一个人。默默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蓝霆钰觉得有些孤寂。 一个人在雪山深处的神医谷里活了那么多年，蓝霆钰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那种感觉好像要将人吞噬，蓝霆钰只能让自己忙碌起来，这样才能最大可能的消除自己的孤寂感。 可是行礼真的太少了，蓝霆钰很快便收拾完了。 蓝霆钰坐在凳子上，很燥热的天气他却一点都不觉得热。外面的月光如水般倾泻进屋子，将原本黑暗的屋子变得有些灵动起来。 无意识的走到窗边，蓝霆钰打开窗子。 天上漫无目的的挂着很多的星星，而月亮正散发着皎洁的光芒，那是一种神圣的洁白。后院的池塘有青蛙的声音传来，“呱呱呱”的叫个不停。 后院传来一些轻微的响动，蓝霆钰猜测应该是墨临渊和尹清歌正在安顿两个孩子。所有人都以为蓝霆钰救两个孩子，是因为墨临渊，其实不是的。 在蓝霆钰的心里，这两个孩子不仅仅是墨临渊的，他们更是尹清歌在意的人。蓝霆钰不知道自己能为尹清歌做什么，也许，治好两个孩子是他能做的所有的事情了吧。 尹清歌本就是强势的人，再加上有了墨临渊那样的父君，在日后的时光里，也许蓝霆钰永远都等不到尹清歌向自己寻求帮助的那一天。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清歌，清歌。”蓝霆钰说着说着便觉得自己醉了，只想沉醉在这如水的月光里不愿意醒来。 第二日清晨，尹清歌起床的时候，蓝霆钰已经拿着包袱骑着马，站在草庐的院子门口了。听完管家的报告，尹清歌急忙来到草庐门口。 蓝霆钰穿着初次见面时的那套衣裳，他身上的书生气看着比贺之文还要重一些，当蓝霆钰不说话的时候，就像是一个人畜无害的纯朴青年。 不知道为什么，尹清歌有些舍不得，虽然两个人的关系不算和睦，但终究还是一起渡过了一段最难熬的日子。 对于蓝霆钰，尹清歌的心里是感激的。 “这么快？”蓝霆钰的速度让尹清歌惊讶。 “事已了，无需停留！”蓝霆钰说的很洒脱。 “至少等一下墨临渊吧，让他送一送你，你们生死兄弟一场，未来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面。”尹清歌拉住了要走的蓝霆钰。 “唉……”蓝霆钰叹了口气。 看着尹清歌执拗的眼神，蓝霆钰终究是没有忍心直接驾马走人。即便是这片刻的接近，蓝霆钰也想要留念。 很快，草庐内传来跑步的声音。 不一会儿，墨临渊出现在门口，随之而来的，还有尹无缺和尹无忧两个小包子。 “再多待一日吧，我还为与你大醉一场呢。”墨临渊道。 “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决定的事情从不更改，既然早晚都要分别，有何必在乎多一天还是少一天，没有区别的。临渊，我等着你的好消息。等你坐上皇位的那一天，我一定亲自来给你祝贺。”蓝霆钰一边说一边驱马，最后一句话随风飘荡，到了墨临渊耳朵中的时候已经不甚清楚了。墨临渊看着蓝霆钰离去的背影，有些眼酸，墨临渊知道，越来越远的那个身影，永远都是自己的兄弟，可以托付 性命的那种。 蓝霆钰的离开，让草庐的气氛有些伤感。 人生原本就是一场悲欢离合的大戏，只有有些人运气很好，唱的总是欢和合，而有的人运气不好，一辈子都是悲和离。 晚上，在书房看书的时候，尹清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来。 “你对都城秦家了解可多？”尹清歌问墨临渊。 墨临渊盘踞都城这么多年，尹清歌觉得那些官宦人家的事情墨临渊都是清楚的。 “都城那边消息还没传过来，估摸着也就这一两天吧，在等等，很快便能知道一些事情了。”对于自己属下的办事效率墨临渊还是很有信心的。 尹清歌总觉得那秦家不除，她的心里便不安稳。这是一种属于女人的直觉，尹清歌相信这种直觉。 “你何时走？”尹清歌问道。 “再过两日，墨玉发信息过来说，冀州那边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我需要亲自露面去鼓舞人心。”墨临渊道。 在冀州，墨玉一直易容假扮墨临渊，因为身居高位，并没有多少人干凑近了看墨临渊，所以这个法子也一直没有被拆穿。 但是如今，冀州和豫州的人马几乎已经全部收归完毕了，这个时候就必须墨临渊亲自出现了。造反是杀头的买卖，不亲自出面，下面的人是不会彻底的服从的。 还有丁满屋父子，日后冀州和豫州的事务，墨临渊便打算交给他们了。两个人都是穷苦出身，想来应该不会太压榨下面的百姓。 “到时候我送你去吧，然后顺道从冀州坐船去金陵府。”尹清歌道。 让尹清歌惊讶的是，墨临渊拒绝了，他很坚定的摇了摇头。尹清歌看向墨临渊，眼神有着不解。 两个人能同行一路，有何不好？ 况且有宰相府的侍卫保护这，安全的问题根本不用担心。 “我刚收到消息，边关已经开始乱了，慕容珩彻底的撕毁了之前三国之间的盟约，派秦天理出兵姜国了。”蓝霆钰道。 “他疯了？难不成不怕陈、姜两国联合么？”尹清歌的话脱口而出。 墨临渊没有理会尹清歌的话，而是告诉尹清歌，他的机会终于来了。三国只要一乱，他便可以趁势而起，之前隐藏的诸多力量也可以一一展现在世人眼前了。机会，终于来了！ 第五百一十八章又是离开 墨临渊不是不愿意和尹清歌一起，而是战事起，很多事情便会不同，他是经历过战争的人，当初三国争霸，没有人比他更知道战争的残酷。 大兴王宫里面的高手不多吗？可是有什么用呢，在铺天盖地的军队面前，个人的武力根本不值一提，人海战术会将你生生的磨死。 墨临渊对自己有着极大地信心，但是仍旧不愿意让尹清歌和两个孩子陪着他冒险。 战斗是男人的事情。 墨临渊要离开的事情，尹清歌也告知了两个孩子。这两天，两个孩子已经到了寸步不离的黏着墨临渊的地步，墨临渊也是竭尽所能的满足他们的所有要求。 因为亏欠的太多，就连尹清歌都感觉出来，墨临渊对两个孩子无法无天的宠溺。墨临渊甚至还背着尹清歌，带着两个小包子尝了葡萄酿。 尹清歌知道，却也没有说什么，就当时这父子三人的狂欢，尹清歌不想去破坏这氛围。这两天的时间是属于墨临渊和两个孩子的。 时间总是不由人，无论你是祈祷它快一些还是慢一些，它都不紧不慢的前进。离别前的狂欢总是特别短暂，一晃眼，两天的功夫过去了。 “清歌，我想今天夜里走。”离开书房前，墨临渊对尹清歌说道。 “不告诉两个孩子？”尹清歌讶异的问道。如今两个孩子和墨临渊的感情特别的好，这么突然的离开，尹清歌担心两个孩子受不了。 以前，没有父亲是两个孩子心中无法抹平的伤痛，虽然他们不说，但是尹清歌知道。所以在知道墨临渊是他们的父亲后，他们虽然也生气，但是仍旧很快接受了墨临渊。 比起不必要的生气，两个孩子更清楚，一个真实存在的父亲的重要性。 “我怕看了他们便走不了了。”墨临渊叹了口气。 心中对三国的愤恨愈加深刻，若不是他们分裂了整个大陆，今天的墨临渊和两个孩子根本不用受那些辛苦。 两个小包子会很健康平安的成长在皇宫里，成为人人敬仰的太子和公主，而不是在小小的年纪就遍尝人间冷暖，受尽苦楚。 两个小包子以前的事情，墨临渊不敢去想。 一想到两个小包子被人欺凌，整日饿着肚子干活，冬天没有厚衣裳穿躲在草垛里面取暖，墨临渊就恨不能屠了河湾村一个村子的所有人。 “那我松松吧。”尹清歌语气很平和，但是仔细听会发现带着一丝丝的颤抖。 宰相府的侍卫已经全副武装的都骑在马上了，墨临渊的马在最前头，全身黑色，只有四个蹄子是雪白的。 墨临渊的骑在马上，看着尹清歌，眼神出奇的发亮。 “路上注意安全。”尹清歌道。说完，尹清歌从自己的手中递给墨临渊一个小小的印章，印章上面刻有尹清歌三个字。这是可以调动尹清歌名下所有生意的印信，有了这枚小小印章无论是银子还是粮食，只要有，就可以全部调走，没有 限制。 “这是……？”墨临渊惊疑不定。“打仗其实就是烧钱，你没有国库，但是有我。这枚印章便是我尹清歌给你的保障，无论何时何地，只有有我尹清歌商铺的地方，便能保你墨临渊钱粮无忧。”尹清歌的声音在黑夜里显得格外铿锵，后面那 些侍卫们对尹清歌的敬意更深了。 那可真的是数不尽的钱粮啊，有这样的支持，自己的主子何愁大事不成呢。 “我若负你，天诛地灭！”墨临渊说完，深深的看了尹清歌一眼，便离开了。 墨临渊等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黑夜里，草庐的门随后也关上了。 尹清歌其实也在赌，天底下从来没有百分百的事情，墨临渊虽然有胜算，但是晋、姜、陈三国已经休养生息二十年，想要推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尹清歌所做的不过就是在墨临渊的胜率上再加上几分砝码，尹清歌不信，这瀛华大陆上谁能有她手中的钱粮多。有些事情她已经偷偷的准备好久了，开始的时候不过是无意识的，谁能想到真的会派上用场 呢。 让尹清歌有些头疼的是，天亮之后要何如向两个小包子交待呢？大概也只能实话实说了吧。 让尹清歌惊讶的是，两个小包子不哭不闹不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娘亲，我们知道爹爹要走的事情。”最后还是尹无缺道出了真相。 “你们怎么知晓的？”尹清歌肯定自己和墨临渊都没有说过，就是为了不让两个孩子伤心。 “自然是猜出来的，爹爹前两日什么也不做，光陪着我和哥哥，若是这个都猜不出来，那我们也真实枉为娘亲和爹爹的儿女了。”尹无忧说话很理智，分析的头头是道。 “那你们还那么配合？”尹清歌道。“娘亲，爹爹舍不得我们，我也自然也是这不得爹爹的，可是爹爹是要做大事的人，我和妹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尽量不拖爹爹的后腿，等孩儿长大了，就去帮爹爹。”尹无缺看着尹清歌的眼神无比认 真。 尹清歌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不懂两个孩子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两个孩子原来已经成熟到了她都不知道的程度，也许这就是身为父亲的墨临渊教给他们的吧。 有些时候，无论尹清歌怎么努力怎么强大，终究还是替代不了墨临渊。 孩子需要父亲。 与两个孩子说完，两个包子便去了赵大虎家。 墨临渊走了，想来尹清歌也不会在清风村待多久，估摸着也就这一两天的时间母子三人就会启程去金陵府。 尹无缺和尹无忧想问问赵小虎，要不要和他们一起走，毕竟三个人还是同窗。 对于尹无缺和尹无忧的提议赵大虎和杨氏是举双手赞成的，跟尹清歌一起走不仅可以保证赵小虎的安全，也能让赵小虎跟主家的关系更好。 赵大虎和杨氏都明白，赵家想要出头，只能靠着尹清歌。 两个小包子回去的时候，老顾已经在找人收拾行李了。这次老顾便留在了草庐，不跟着去金陵府，倒不是老顾谦逊，而是在那种地方，墨竹的作用要比他大的多。墨临渊离开前给了尹清歌一封书信，是让尹清歌到了金陵府之后带给景家的家主景蓝空的。和景家结盟的事情，墨临渊已经和尹清歌全盘托出了，能说的不能说的，墨临渊通通告诉了尹清歌，没有一丁点儿的隐藏。 第五百一十九章宴席（一） 从清风村去金陵府城的路无论是尹清歌还是两个孩子都已经轻车熟路了，但是墨竹依旧如临大敌，将三个人的身边戒备的十分森严。 墨临渊和墨石的离开对墨竹还是有些影响的，终归是多年的兄弟，宰相府的人虽然严酷冷厉，但绝不是无情之人。 燥热的天气在湖面稍显得平和，热浪在湖面上显得有些后继无力，在船舱里，当有风吹来的时候，甚至还能觉得有些凉快。 白日里的湖边，各种花草树木都有些恹恹的，待到了傍晚才算是真正的活了过来。哗啦哗啦的树叶翻动声音，让原本就幽静的几乎没有声音的船只显得更加的幽静了。 离别，让尹无缺和尹无忧也变得更加沉默，对墨临渊的思念更是只能深深的放在心底，原本就早熟的两个小包子变得更加懂事了。 在船上的几日不是陪着尹清歌一起看书，便是安静的待在船尾看风景，甚少有皮闹的时候。 金陵府很快便到了，景家早已经派了人来接，打头的那个锦衫少年正是景天。 景天已经等候了有半日的功夫了，原本耐性不佳的他除了喝了两大碗凉茶，愣是没说一句牢骚话，让新近跟着他的下人意外的很。 要知道，景天在景家那可是真正的混世魔王，除了景蓝空的话他还听一些，老夫人和太太那边对他几乎是百依百顺，从没有过说不的时候。 “看看，可是清风村那边开过来的船只？”坐在凉棚下的景天一边用袖子扇风一边对着身边的小厮说道，原本整齐的衣衫这会子早就不成样子了，东歪西斜的挂在身上，吊儿郎当的不成样子。 “是，少爷。”小厮说完麻利的向前跑了几步。 江面面此刻有两条船从远处划来，小厮仔细的看了以后不禁眉开眼笑，总算是来了，这回主子该开心了。 “少爷，少爷，尹东家的船来了，奴才看到他们了。”小厮兴奋的跑了过来。 景天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立马露出了一个笑容，从怀中随手掏出一块玉佩赏给小厮，惹得小厮笑的见牙不见眼的。 小厮财迷的样子让景天也乐了，笑着拍了小厮的后脑勺，让他赶快去码头准备着，一会帮忙搬东西。 这么一会的功夫，船已经靠码头很近了，船上的人影清晰可见。景天兴奋的朝着船只挥手，两个小包子也站在甲板上回应他。 “景天哥哥，你怎么来了？”下了船，尹无忧满脸欣喜的对景天说道。 景天看着尹无忧，心里欢喜的有些说不出话来。身后的小厮是个机灵的，立马倒了三碗凉茶给尹清歌和两个小包子，景天赞赏的看了一眼小厮。 “爹跟我说妹妹今日会到金陵府，我自然是要来接的，家里已经摆下宴席了，爹爹说了，今日亲自给尹婶婶接风洗尘。”景天说话时眼睛从未离开过尹无忧。 “那便去吧。”尹清歌道。 刚好墨临渊让尹清歌将信带给景蓝空，与其后面特意去景家，不如趁着这次的机会一并给景蓝空，想来，跟墨临渊结盟这么久，景蓝空心里也会有些七上八下吧。 景家的阵容很豪华，尹清歌发现景天带过来的车架都是景蓝空平日里乘坐的，想来景蓝空对于这次会面也相当重视。 尹清歌一个人坐了一辆马车，景天则和两个小包子乘坐另外一辆。 烟尘滚滚，马车在夏日里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消失在码头深处。 景家此时已经张灯结彩了，连一向不见外人的景老太太和柳氏也出来作陪。尹清歌年纪轻，身份如今也只是商贾，故而景老太太并没有前院相迎，而是直接坐在了宴席上等着。 柳氏则早早的迎在二门的月亮门处，身旁的丫鬟嬷嬷围了一大堆，阵容颇为强大。 尹清歌一行人的马车停在了景府的门口，刚从马车上下来还没站定，立即从府中涌出来一堆早已经侯在这里的仆妇。每四个人抬着一顶小轿子，手脚麻利的将尹清歌母子三人扶了上去。 不知道是因为景天的带领，还是因为仆妇们接到了景蓝空的通知，尹清歌母子三人从正门进了景府的大院。 走到二门处，柳氏已经笑意盈盈的站在那里了。和墨临渊的结盟柳氏知道一些，柳氏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内宅妇人，恰恰相反的是景府有如今的鼎盛，柳氏绝对功不可没。景府的当家主妇从不是只看门第的，一个妇人可以轻易毁了一个家族，绵延两百余年的景家对这个更是讳莫如深。多少当年和景家一样的家族消失在岁月里，显赫的联姻虽然可以带来一时的风光，但是想 要真正的传承下去，宗妇非得有大智慧不可。 “尹东家一路上可曾受累？夫君已经摆好宴席了，请随我来。”柳氏笑的如沐春风，让人不自觉的就放松下来。就算是向来以冰冷示人的尹清歌都不禁浮出了一丝笑容来应对。 “娘亲，我任务完成的可好？”景天看到自己娘亲连忙邀功。 “自然是好的，快带两位弟弟妹妹去宴席那边，赶了这么久的路定是又累又饿了。”柳氏话虽是对景天说的，但是眼神一直温和的停留在两个小包子身上。 “尹无缺、尹无忧给景夫人见礼了！” 两个小包子同时拱手弯腰，给柳氏行了礼，柳氏身旁的嬷嬷手脚麻利的一人塞了一个见面礼给两个小包子，两个小包子面色平静的收下了。 有一个富甲天下的娘亲，两个小包子不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他们动容的，之所以行礼和感谢无非是为了柳氏的和善罢了。 “快些进去，小天儿这几日可是念叨你们念叨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柳氏笑眯眯的说道。 景天是个自来熟的，况且他本来就与两个小包子极为熟悉，和柳氏打完招呼以后，拉着两个小包子就往后院跑。至于柳氏则带着尹清歌也同样往后院走去，家里主子如何对到尹清歌母子三人的，下人们看的一清二楚。那些有些眼力见的丫鬟小厮们，对两个小包子比那些不受宠的庶子庶女更加的听话。 第五百二十章宴席（二） 宴席上早已经热闹非凡了，景老太太坐在那里，周围的仆妇们忙来忙去的准备上菜，虽然忙碌但却又显得仅仅有条。 尹清歌看着一眼自己身旁的柳氏，主持这样一个大的家族还显得毫不费力，柳氏的能力比尹清歌想象的还要再高一些。 穿着一水桃红色下人服饰、扎着两个小揪的丫鬟们排着队端来净手的水盆。柳氏从善如流的带着尹清歌做了一遍，面上的笑容从没少过半分。 景老太太还是一副端庄的样子，不过看到尹清歌，面上也是露出了善意。将手中的拐杖交给后面的丫鬟拿着，有些俏皮的朝尹清歌招招手。 “尹东家来老身旁边坐着罢，许久没见到年轻人了，心里头有些欢喜。”景老太太善意的看着尹清歌说道。 “清歌惶恐，来金陵府自然是应该来府里给老太太见个礼的。”与景家的关系向来不错，花花轿子人抬人，别人给尹清歌脸面，尹清歌自然也奉承别人两句。 “尹东家太见外了，要我说啊，咱们两家无论是生意上还是孩子的学业上都有着扯不开的关系，何必要分个彼此呢，都是自己人。”柳氏笑呵呵的说道。 用锦帕轻轻地遮住嘴巴，柳氏笑的风情万种。“你惯是个嘴巴甜的，尹东家可不似你这般，人家那是做大事的，前后不过几年的空子，赤手空拳的打下了这片家业，你可有的要学呢。”景老太太看着柳氏也笑着说道，尹清歌看的出来，柳氏与景老太太 的关系十分的融洽。 “老太太赞誉了。”尹清歌客气的说道。 “清歌妹子快坐下吧，老太太可不止一次的对我夸赞过你呢，你的那些事情啊，我是真没本事做到。”柳氏拉着尹清歌坐在了景老太太的旁边，而她自己则陪在了次座。景老太太和柳氏很擅长和人说话，两个人一唱一和的不一会儿就将氛围烘托的无比轻松，饶是尹清歌身经百战，面对如水温柔的两个妇人，也是败下阵来，心里不禁暗叹，大户人家的女人果然都是不简单 的。 寒暄没多久，景天就拉着两个小包子也过来了。 大约也是许久没碰面了，三个人都十分的开心，离很远就能听到他们笑闹的声音。尤其是景天，声音最是洪亮。 三个人的身量比起半年前普遍高个半个头，原本圆乎乎的脸蛋都已经有了少女和少年的雏形。柳氏仔细看了两个小包子，发现原本分不出彼此的两个双胞胎已经有些区别了。 两个小包子，柳氏也是喜欢的。 “快过来坐，一会你们景伯伯就来了，今天的菜有好几道是小天特意吩咐厨房做的，说是你们在书院最爱的几样菜式。”柳氏招呼三个孩子。 景天拉着尹无缺、尹无忧坐在了尹清歌的旁边，一点都不在意自己娘亲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景老太太的另一侧。 “人家都说女生外向，我看啊，我们家生的这个男子也是个外向的。”柳氏打趣道。 “我这是在尽地主之谊，自然是应该照顾好无缺弟弟和无忧妹妹的，我去清风村的时候，尹婶婶和弟弟妹妹们待我也很好。”景天说道。 看着景天有着着急的样子，柳氏又轻轻地笑了出来。景天待尹无缺和尹无忧不同，柳氏自是看的出来的，特别是尹无忧，柳氏发现自己的儿子对这个小姑娘几乎是百依百顺。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虽然景天没有说，但是柳氏依然知道自己的儿子在讨好这 个小姑娘。 不过三个孩子如今还小，谈婚论嫁还太早，更重要的是，尹清歌如今虽然富甲天下，但是说到底依旧是个商妇，与景家的门楣相差的有些远。 景天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与其强制的不让他和尹家的两兄妹接触，柳氏觉得还不如从娘家接几个侄女来景府住住，想来柳家教养的女子总要胜过尹无忧几分的。 柳氏心里的想法谁都不知道，宴席上的人说说笑笑，很快景蓝空便也到了。他最近特别的忙，究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和墨临渊的合作。墨临渊和景蓝空的合作从来都不是口头上的那些空白许诺，而是实实在在的交易。景蓝空最近就在加紧盘查景家的人手，既然有了那样的心思那么就要做出十全的准备。自古以来，风险从来都是同收益对 等的。 “恕景某来晚了，一会景某一定自罚三杯。”景蓝空有些行色匆匆，面上带着还未拭去的疲惫。 “是清歌叨扰了，前些日子也承蒙景府的照顾了。”尹清歌客气的说道。 “尹东家说的哪里话，在金陵府的一亩三分地上景家自当为尹东家保驾护航，一家人何需说那两家的话。”景蓝空不在意的说道。 景蓝空盘查景家的资产发现，和尹清歌合伙开的药铺已经是景家最赚钱的产业了，小小的一颗神仙造药丸，每年为景家带来了数万两银子的利润，这个数字把一向镇定的景蓝空也吓了一跳。 景蓝空是头一回知道，原来做药材和药丸生意是可以这么挣钱的。关键是这个钱挣得还安心，它对百姓确实大有裨益。 “来之前已经备好了在金陵府的居所了，便不麻烦了景兄了。”尹清歌话淡淡的，但是语气中的坚决确实不容忽视的。 景老太太看了一眼有些沮丧的儿子，不由的岔开话题。 “先吃饭罢，尹东家赶了好几天的路了，估摸着也没正经吃什么东西，不说那些劳什子的客套话了，吃菜。”景老太太说完示意后面布菜的丫鬟给尹清歌夹了一个大大的鸡腿。 当然，同样有份的是景天和两个小包子。一个炖了两只鸡，四个鸡腿就这样分完了。尹清歌谢过景老太太，便专心吃起饭来。 与有修养的贵族吃饭确实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他们谨遵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极少说话。布菜的丫头是个机灵的，主子往哪个菜多看了一眼，她便及时的将菜夹到主子碗前的小碟子里。一顿饭下来，尹清歌觉得确实恢复了不少体力，两个小包子也都吃饱了，就像之前柳氏说的，饭桌上的菜确实有好多都是尹无缺和尹无忧爱吃的。 第五百二十一章宴席（三） 席毕，一行人吃的倒也宾主尽欢。 尹清歌跟着景蓝空去了书房，两个小包子则去了景天自己的院子，短时间的分别，让他们之间多了许多说不完的话。 至于景老太太，则被柳氏扶着去了后院。 景府的前院比起后院看起来戒备更加森严，仆人们也不再是像后院那样丫鬟小厮混着用，而是一个个看起来很精明强干的侍卫，甚至连小厮们脸上常有的卑躬屈膝的神态都没有，一个个站的笔直。 见尹清歌打量，景蓝空主动说话。 “想来尹东家怕是不知道吧，其实这些人都是我景家的子弟。” “同宗同族？”尹清歌问道。 “景家繁衍两百余年，期间除了嫡系全部搬出景府，久而久之景家便成了这金陵府的第一家族，除了权势之外，这人丁便也是如此。” 景蓝空的口吻颇有些自豪，在这个时代，多子多福才是正确的思想，家族强大了个人才会变得强大。 “景府确实人力旺盛。”尹清歌赞了一句，虽然尹清歌心底不一定赞同。“我此次来景府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墨临渊让我带一封信给你。” “尹东家随便坐，无需拘礼。”景蓝空接过尹清歌递过去的信，头也不抬的对尹清歌说道。 墨临渊自从上次与景蓝空商谈之后便再也没有给过消息，前两个月更是销声匿迹，整个大晋国的人都知道墨临渊在冀州，但是景蓝空却知道那个不是。 打开信封，墨临渊如铁画银钩般的字迹出现在纸上，不说别的，光这个字别人就不可能造假模仿的出来。 墨临渊的信内容不多，除了简单说了一下自己为什么消失两个月之外，更大的篇幅用来描述了当前的形势。 信的末尾，墨临渊开门见山的告诉景蓝空，尹清歌与尹无缺尹无忧是值得信任的人。 墨临渊的信让景蓝空有些思绪翻飞，边关的信息更是让他心潮澎湃，国君终于忍不住要动手了。要说了解晋国，景蓝空相信不会有人比墨临渊更加了解，毕竟，这个国家是他一手扶持起来的。 七寸在哪里，没有人比墨临渊更加清楚。 最后的最后，墨临渊特意说明了一下尹清歌母子三人，原本就有些疑惑的景蓝空更加的疑惑了。 将信纸卷起来，靠近蜡烛，陡然间火苗变大，信纸被点燃了。将已经点燃的信纸放进了一旁的笔洗里，待火全部烧尽，景蓝空甚至还倒了一杯水，将灰烬都搅得稀巴烂，谨慎的态度倒是让尹清歌一喜。 做这等杀头的买卖最忌讳的就是张扬，闷声才能发大财。 “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处理好信，景蓝空对尹清歌道。 “不妨直言。”尹清歌示意景蓝空。 “倒不是景某有妇人之心，喜欢听闲话，而是这件事情对景某来说很重要，尹无缺和尹无忧兄弟是否为墨相爷之子嗣？” “是！”尹清歌回答的很坦荡。景蓝空心中不可抑制的开心起来，虽然早就猜到了，亲口证实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对墨临渊，景蓝空很有信心，这是他生平仅见的有谋略有手段称得上英豪的人物，都城的那位与墨临渊比起来，高下立见 。 当然，这也是景蓝空愿意加入墨临渊阵营的原因。在大时代的浪潮中，没有人可以幸免，总是要选择一方阵营的，景蓝空相信自己的眼光。 “麻烦尹东家转告墨相爷，关于我们之前商谈的事情，景某一定尽全力去完成。”景蓝空很慎重的说道。 “景族长请放心，清歌一定转达。”尹清歌道。 随后景蓝空又留尹清歌喝了一杯茶，亲自将她送出了大门外，外面早已经有马夫在此等候了。这个时候，景天带着两个小包子也出现了。 “爹，我去尹婶婶家里看看，顺便认认门，明儿要带着弟弟妹妹一块去书院呢。”景天给自己想了一个景蓝空没有办法反驳的借口。 当然，景蓝空也不会阻止景天就是了，这个时候，趁着两个孩子还没有长大，景蓝空觉得与尹无缺尹无忧关系好并不是一件错事。 以尹清歌的财力，在未来中肯定会帮上墨临渊的大忙，尹无缺身为墨临渊的长子，会不会在未来被封为太子景蓝空并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成就肯定不会差。 有尹清歌在，两个孩子肯定不会屈居他人之下的。 “去吧，别给你尹婶婶捣乱。”景蓝空的话出口，尹清歌倒是没什么，站在景蓝空身后的柳氏倒是有些不明白了。 尹清歌再有钱又能怎么样呢，不过还是个商妇罢了。 送走了尹清歌，柳氏叫住了要去前院的景蓝空，很多事情柳氏还是想不明白，她想要问清楚，顺便趁着这个机会将自己要接娘家侄女们过来的事情与景蓝空通个气。 “夫人可是不解为夫为何对尹东家如此礼遇？”景蓝空率先发文。 柳氏没想到自己心里面想的东西完全被猜中了，她抬头看着正笑看着她的景蓝空，点了点头。 “日后夫人便明白了，相信为夫，绝不是什么蠢笨之人，不会做无用之事的。”景蓝空说道，身上的家主气势一览无余。 “我想明日将娘家的几个侄女接过来住住，你也知道，柳家虽名声好听，但是日子却是不太好过，爹爹太固执了。”柳氏柔声道。 “这是自然，这等事情夫人自己做主便好。”景蓝空拉着柳氏的手说道。 “妾身听说几个哥哥们的女儿都生的很是美貌且性格贞静，柳家的女子从来没有不出色的。”柳氏不经意的说道。 景蓝空默默的点点头，算是赞同了柳氏的话。“对了，你娘家侄女人来的时候，记得约束景天，这孩子无法无天惯了，要是惹出了什么笑话可就不好了。”景蓝空其实是想让柳氏约束她的娘家侄女，不过觉得这样说不好，便临时改了口，让柳氏约束好 景天。“小天儿虽调皮了一些，但还是拎得清的，况且就算冲撞了也无妨，左右是娘家的侄女，说不得还能嫁进来给我作伴呢。”柳氏一边说一边捂着嘴巴轻笑，仿佛遇到了一件极开心的事情。 第五百二十二章互相想念 在景蓝空的认知了，柳氏是一个合格的主母。 景府在她的打理下，确实多了好些进项，就连老太太都在景蓝空的面前夸了柳氏好几次。说起柳氏，景蓝空也是骄傲的，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子成为了他的妻子，如何能不开心呢。 当初可是有不少富贵人家一同上柳家提亲，可是柳氏独独看重了景蓝空，也正是这一份情谊，让两个人走到了如今。 来景府有十几年了，柳氏回家的次数景蓝空屈指可数，景蓝空觉得自己忽然有些理解自己的妻子了。 柳氏的院子在景府的正中间，这是传统，当家主母拥有这样的权利。原本柳氏是不想住的，想将地方让给景老太太，可是老太太不愿。 “景天的婚事我已经想好了，无忧很好，刚好景天也很喜欢她。”景蓝空道。 “可她是商妇的孩子，如此能嫁进景府？若是做妾，尹清歌是万万不会同意的。”对于尹清歌，柳氏还有有些了解的。 “你可知道尹无缺和尹无忧的生父是谁？”景蓝空忽然问道。 柳氏骇然，难不成真的是那样么？ “是那位墨相爷？”柳氏问道。 景蓝空点点头。 可是柳氏心里还是有疙瘩，就算生父显赫，可墨临渊和尹清歌毕竟没成亲，尹无缺尹无忧说起来是墨临渊的子嗣，可私生女的名头着实不好听，还不如之前商人之女的名头呢。 看着柳氏发呆的样子，景蓝空知道柳氏又钻牛角尖了。 尹清歌是何许人也，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子女成为私生子呢，别人不知道，景蓝空可是知道的，在信里面墨临渊说的清清楚楚，日后尹清歌定是站在他旁边的那个人。那么，所有的一切就都很显而易见了，尹清歌日后一定会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与其等着那个时候在出手惹人闲话，不如现在就培养两个孩子的感情，相信尹清歌和墨临渊都不会棒打鸳鸯的，况且， 景府的门楣可不差。 “你放心，我心中有数，总不会叫咱们的儿子吃了亏的。”景蓝空搂紧了怀中的人儿，轻轻的拍着柳氏的脊背。 话再说回，就在景蓝空为自己儿子着想的时候，景天这会子正缠着尹无忧跟他玩呢。 尹清歌新买的房子很大，有三进的院子，尹清歌母子三人住足够了。赵小虎早已经在这里了，刚在码头下船的时候，他就没有跟着尹清歌母子三人一块去景府，而是跟随护卫先行来到了宅子里。 因为有下人，众人几乎没有怎么收拾便住进去了。下人也都是可靠的人采买的，都是老实巴交且身家清白的。 因为房子太大了，墨竹都分到了一个小院子。尹清歌是不喜欢那种大而空的感觉的，与其空在那里，不如直接分给侍卫们居住，反而更能让他们死心塌地。 “尹婶婶，明日早晨我便来接无缺弟弟和无忧妹妹去书院，您可要早些给他们准备早饭。”景天离开钱啊叮嘱尹清歌好几遍。 “知道了，快些回去吧。”看着有些西沉的太阳，尹清歌道。 景天的安全是不用担心的，他自己身边带着好些景府的人手，所以尹清歌也就没有派人送他。 景天的离开，让热闹的宅子重新变得安静起来。 “娘亲，爹爹这会到冀州了么？”晚上睡觉前尹无缺问尹清歌。尹清歌算着日子，不过才三天的功夫，怕是还要再有两天呢。 “还没，再有两天就该有消息到了，放心吧，你们爹爹最喜欢你们了，一定会尽早给你们写信的。”尹清歌对上尹无缺带着思念的眸子，声音柔缓的安慰他。 尹无缺不再说话，墨临渊离开前，曾经找尹无缺单独说过话。那是尹无缺第一次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和另一个男人对话。墨临渊的话很简单，他就要离开尹清歌和尹无忧了，所以打算将保护两个身边最重要女人的责任交给尹无缺，他是家里除了墨临渊之外唯一的男人，父亲不在的时候他需要承担起一个儿子、一个哥哥和一 个长子应尽的义务。 这种体验很新鲜，尹无缺既有些惶恐也有些期待，终于，他成为一个男人了，再也不是一个孩子了。 “娘亲，我和妹妹都觉得，和你在一起很幸福，谢谢你！”说完尹无缺背过身子，大约是有些不好意思吧。 尹清歌的表情从惊愕又转变为惊喜，两个小包子一直以来都很贴心，但是像今天这样的话，他们还是第一次说。 尹清歌的嘴角有些不自觉的上翘，帮尹无缺盖好毯子，又赶了一下纱帐中的蚊子，这才离开。回到金陵府，尹清歌母子三人的生活算是又暂时恢复了平静。可是尹清歌却怎么也放心不下来，争霸天下从来都是要死人的，没有人敢说自己肯定没事，况且统一瀛华大陆是直接和三国开战，其中的难度 可想而知。 “愿你平安无事！”尹清歌喃喃自语。墨临渊此时正在船上，舱房的案头上摆了许多的公文，都是冀州那边的墨玉用飞鸽传递过来的，大多是关于最近的局势和朝中的动向。当然，少不了的还有那些隐秘势力的来信，那是墨临渊很早之前就布 下的暗棋。 浑浊的江水在浪潮的推动下不停的拍击着墨临渊等人乘坐的这艘船，墨临渊像是没有感觉一样，从天黑前就一直在研究各地的地势，连墨石端上来的水都没有喝上一口。 直到了丑时，墨临渊才放下奏章。 空气中仅有的一丝闷热也被深夜里的露水给打湿了，墨临渊走到半开的窗户前，天上的月亮正好是满月，大大的像是银盘子一样的挂在天上，发着清冷的光。 说到清冷，墨临渊便想起了尹清歌的眸子，同样的寒月如水，也不知现在她和孩子可还好？ “墨石？”墨临渊对着后面的房门喊道。 “属下在，相爷有何吩咐？”墨石的声音随即从门口传来，很快门被推开，墨石走进了屋子靠近墨临渊。 “明天派人去金陵府一趟，要腿脚快的。”墨临渊说完递给墨石一个信件，上面写着尹清歌亲启几个大字。墨石接过信，看着墨临渊背影，墨石知道，相爷这是想念尹东家和两位少爷小姐了，不过多了几分人情味的墨临渊，让墨石更加的欢喜。 第五百二十三章英雄助美（一） 夏日里的漠城风沙总是格外的大。 秦天理终于接到了都城来的圣旨，传旨的是慕容珩身边最得宠的公公，可见慕容珩对秦天理的重视。 几个月真正的军旅生涯，磨去了秦天理在都城里养成的贵公子气息，如今他也变成了一个大碗吃肉大口喝酒的边关军人。甚至还会有许多骂人的词汇蹦出来，与下面的官兵已经打成了一片。整日里的风沙让秦天理原本白皙的皮肤也变得粗粝起来，因为远离都城那个纸醉金迷的地方，秦天理也就不甚在意自己的形象，成日在身边晃得都是糙汉子，秦天理不觉得自己有打扮的必要，现在他的胡 子已经长得有半个指头长了。 圣旨上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告诉秦天理，现在可以全面进攻陈、姜二国了，务必要尽全力，让瀛华大陆上的人看看晋国的实力。 虽然明知道圣旨的内容有问题，但是秦天理还是接了下来，谁叫那个发号施令的是君而自己是臣子呢。 虽然边关穷困，不过秦天理还是封了一个大红包给传旨的太监，喜得太监说了好多秦家的好话，几乎就没有重复的。 “将军您是不知道啊，如今秦家是大晋国第一家族啦，朝臣们都这么认为。”太监拿完钱并没有直接离开。 “都是国君给的荣耀，是国君的恩德。”秦天理有一搭没一搭的回道。 若不是这个人是国君身边说得上话的人，秦天理真不想理会这些阉人，没什么本事不说，还喜欢给臣子进谗言，纵观历史，说得上好宦官的可不多。 身体的残缺让这帮子人早就心理变态了。 “嘿嘿，您这话小的一定给您带到，国君听了肯定欢喜的。不是咱家说啊，秦家真是好运道啊，出来将军您这样一个少年英豪不说，就连秦少夫人都深的皇宫里面人的喜爱呢。”太监讨好的对秦天理说道。 “哦？公公此话怎讲？”秦天理不由得停止了脚步。“听说秦少夫人深得宫里面娘娘的喜爱，隔三差五就被叫进宫去，里面的娘娘都想沾沾喜气，也怀上个孩子呢，这不，咱家出来时听说国君又给秦少夫人升了一个品级，如今是三品的诰命夫人了，就算是在 都城，这个年纪也是头一份的。” 太监的表情很谄媚，发出来的尖锐的笑声让秦天理忍不住的想要离他远一些。 秦天理的面色有些黑，虽然这太监都是挑的好事情讲。秦天理与陈晴儿之间的联系一直没有断，每半个月就会有一次家书联系。可是，秦天理从来没听陈晴儿的信上说她总是出入宫廷的事情。虽然宫廷里面安全不用担心，且都是女眷，但是别忘了，那里面还 有一个世界上权利最大的男人。 “没想到我秦家的女子也这么有用，敢问公公可知道这少夫人是几时开始出入宫廷的？她肚子里可是我秦家的嫡系，可不能出什么意外。”秦天理不经意的问道。 “有两个月了，您别担心，国君可是赐了一个太医时刻守在秦府里头呢，秦少夫人绝对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太监的话说完，秦天理又给他了一张银票，算是刚才问答的赏赐，太监笑着接过了。 秦天理回到自己的营帐，气的打翻了桌面上的所有东西。陈晴儿不将这些事情告诉自己，肯定是有问题了。 不过心底深处，秦天理是不相信陈晴儿和慕容珩会有什么瓜葛的。毕竟身份地位摆在那里，要是被人发现了，那可是天大的丑闻。 秦天理相信，慕容珩不敢，陈晴儿也不敢。 可是陈晴儿这种有事情瞒着他的行为让秦天理心理很不爽，不过想到自己未出世的孩子还在陈晴儿的肚子里，秦天理只能强忍下火气。 “将军，您睡了么？月儿有事情找您。”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少女的声音。 “进来！”秦天理僵硬的说道。 很快，营帐的门帘被掀了起来，一个如精灵般的少女从黑夜中走来。漠城残酷的环境并没有损坏她的美貌，反而让她看起来更像是沙漠中的清泉一样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拥有。 少女穿着白色的长裙，头上蒙着面纱，只露出一汪泉水般的眼睛，眼睛湿漉漉的，让你不忍心拒绝她所有的请求。 “秦将军，月儿实在是没法子了才来这找您的，请您帮帮我吧。”小月说着就要跪到地上去，秦天理急忙拦住了他。 “发生了什么，我会帮你的，你慢慢说。” “夏叔叔忽然昏迷不醒了，我叫了大夫了，可是大夫说救不过来。”小月一边说，眼泪一边从她的眼睛里滑落。 绝美少女的哭泣能打动任何一个男人，秦天理也不例外。 “走，先去看看。” 说完，秦天理拉着小月的手走出大帐，此时赵有信刚好过来找秦天理。 赵有信眼睁睁的看着秦天理拉着小月的手，小月还在哭泣，赵有信不知道小月怎么了，他想上前去问问，可是在看到两个人拉着的手的时候又停住了。 “去军中将大夫带到夏连成那里，要快！”临走前，秦天理对赵有信说道。 说完话，秦天理率先上马，而后将小月也抱到了马匹上。小月并不会骑马，秦天理将小月放在自己的身前，双手拿着马的缰绳，从远处看起来就像是两个人正在拥抱着。 秦天理马驾的很快，不过一小会就到了小月住的地方。 在小月的带领下，秦天理来到了夏连成的屋子。此时夏连成无声无息的躺在床上，旁边有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大夫。 看到秦天理和小月，大夫连忙站了起来。 “姑娘，老朽真的是无能为力，请您不要为难老朽了，这出诊费老朽也不要了，您还是另请高明吧。”说完那个大夫就拎着药箱子走了。 看着大夫离开的背影，小月原本已经止住的眼泪又留了出来。她定定的看着秦天理，想要寻求帮助。 今天的事情将她彻底的击倒了，小月从小就是被夏连成带大的，她不能想象没有夏连成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所以在夏连成倒下去的那一刻，她就慌了。当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她想到了漠城权利最大的那么人，不知道为什么，小月觉得他一定会有办法的。“别担心，没事的！”秦天理道。 第五百二十四章英雄助美（二） 自古美人配英雄，越是美丽的女人越是惹人怜爱，小月带着泪光的眼睛也让秦天理心神震荡。 这是一种和陈晴儿不一样的美，陈晴儿的美是妖冶的，是不经意间的勾人夺魄，小月则不同，她的美是纯洁而不自知，如一张白纸般的无暇。 怀中的小人儿轻轻的颤抖着，轻耸的肩膀犹如暴风雨中的扁舟，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呵护。 这是秦天理除了陈晴儿之外，第一个拥抱的女人。 小月趴在秦天理的怀里，任自己的眼泪肆意横流。夏天的衣衫并不厚实，很快，秦天理就感觉到自己的衣裳被眼泪浸透了。 一边笨拙的给小月擦眼泪，秦天理一边轻轻拍打这小月的后背，用哄孩子的样子来哄小月。 小月是美丽的，那是没有男人能拒绝的清纯之美，眼睛里面写满了天真和信任。 赵有信来的很快，同来的还有一个军中的老大夫，背着一个医药箱子，看着颇有些本事。见了秦天理，两个人都下马见拜。 “将军，这是军中的马大夫，末将将人带到了。”赵有信道。 “快些起来吧，病患正躺在床上，别在意这些虚礼了。”秦天理对着赵有信和大夫说道，说着让过身子，指着正昏迷着的夏连成。 “马大夫，求您好好看看爹爹，他忽然就晕倒了，他平日里身子向来健壮，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请您好好给看看。”小月突然跪下来对大夫恳求道。 “小姐快快请起，小人当不得小姐的这一跪。”大夫惶恐的说道。 这大夫虽是地位不高，但是眼力见确是有的，刚一进屋子他就见着秦天理对这位美丽的姑娘颇为照顾，虽然暂不知是什么关系，但不得罪是肯定的。 秦天理是都城的才俊，军中所有人都知道他还没有成过亲，虽然这姑娘的身家配不上秦天理，但是未来说不得成为受宠的侍妾，那也不是一个小小的军中大夫可以得罪的。 “小月，你在旁边看着便是，你爹爹定不会有事的。”秦天理拉起了小月，将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 小月站在一边，自然的接过秦天理递过来的素色的锦帕，这自然的一递一接却是让在一旁站在的赵有信眼中更加黯然。有些事情从来不是先来后到，而是你无论怎么努力都及不上旁人的随意一举，这样的想法让赵有信有些绝望。在秦天理巨大的家世背景下，他永远都不可能超越，小月也不可能会在秦天理的阴影下看到自 己。 爱而不得，大概才是最痛苦的罢。 大夫很仔细的的给夏连成诊脉，一时间屋子里面人人静默，深怕打扰到了诊脉的结果。诊脉的大夫一会皱眉一会摇头，看的众人心中都有种不祥的预感。 特别是小月，原本就哭红了眼睛的她，眼泪又流了出来。夏连成待她一直很好，虽是生活在这贫瘠的边关之地，但是她从吃过什么苦头。 小月虽单纯，但是也不是不知人间疾苦之人，夏连成的好她全都记在心里。 “姑娘，小人无能。”大夫在诊脉良久之后终于说话了。 原本还在强忍着的小月终于忍不住了，小声的嘤嘤哭了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好好说来，想仔细了，说的不对，可小心的你的脑袋。”秦天理看着哭泣的小月大声的呵斥大夫。 “将军，非小的无能，而是这位真的药石无医了，最多再有一日的时光，怕是就……”大夫说到这里停顿不说了，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秦天理转过头去，夏连城的脸色白的像是一张纸，没有丝毫的人色，若不是他的呼吸还没有停止，与死人已经没什么差别了。 “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秦天理问道。“回将军，小的刚才诊脉，发现这位患者心肺之间血脉淤堵，此乃急症也，最好的救治时间已经过去，剩下的只能看这位患者自己能撑到几时了。”大夫叹气说道，这样的病症他一年总要碰上几次，无一例 外，没有存活的。 大夫的话让众人一时间都无言以对，大夫是军中之人，对着秦天理说出这番话真实性不用考证，想到这里，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小月。小月慢慢的离开秦天理的扶持，在离开的一瞬间她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不过随即就站稳了。慢慢的踱着步子来到夏连城的身边，蹲下身子，小月将自己的脸紧紧的靠着夏连城露在外面的手腕，就犹如回 到母亲怀抱的小婴儿。 小月用袖子擦干了眼泪，凝视着夏连城。 “爹爹，你以前总担心你不在了小月要如何生活，小月向您保证，定会活的好好地。”尤带着稚嫩强调的少女声音中有着不可更改的坚决。 有时候，人长大只需要一个瞬间就足够了。 当天晚上，秦天理没有走，赵有信也没有走，一行三人默默的坐在屋子里，屋子里沉默的有些压抑。小月是在默默的陪着夏连城，而秦天理则在默默的陪着小月，至于赵有信，谁在乎呢。 这一夜格外的漫长，在天边的鱼肚白亮起一片火红的时候，夏连城醒了。不仅醒了，就连气色都似乎好了很多。 “小月……”夏连城的声音带着无限的虚弱。 “爹爹，小月在这呢。”小月带着哭腔说道，整个人跪在床前。“爹爹身子快要不行了，以后不能继续照顾你了，你要好好的，在都城的大通钱庄我用你的名字存了一万两的银子，记住，买一座院子好好的生活，不要轻易相信人。”说完夏连城看着小月，直到小月点了 头，他才松了一口气。 “秦将军，夏某想要求你一件事情。”夏连城看着站在一边的秦天理。 “请说，秦某一定竭尽全力。”秦天理毫不犹豫的答应。 “夏某在都城还有些人脉，请秦将军方便的时候将小月护送至都城，夏某已是将死之人，请秦将军万万不要推迟。”夏连城的语气里面没有了第一次和秦天理说话的孤傲，只有绵绵的不舍之情。秦天理看着仍旧在哭泣的小月，重重的点了点头。 第五百二十五章再次获胜（一） 夏连城的葬礼很简单，出席的只有三个人，小月、秦天理和赵有信。 因为担心小月一个住会有危险，秦天理专门在军营里面辟出来一块地方，还请了两个仆妇照顾她，因为这样，小月又哭了好几回。在秦天理的身上，夏小月又体会到了那种被照顾的感觉。于是，对秦天理小月愈发的依赖了，这种依赖感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的那种，于是在军营里，小月成了一个特别的存在。所有人看在秦天理的面子 上，总是对她特别的尊敬。 那种尊敬是对上位者的尊敬，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那种。小月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自己随便的一句话，就有人当做圣旨一样去服从，因为这个，小月对秦天理不可言状的感情又暗暗的加了几分。 美丽女子的信仰和着迷是一个男人不能拒绝的，至少秦天理不行。虽然心里还有着陈晴儿，但是面对夏小月的时候，秦天理还是下意识的想要同她亲近。 催战信像是雪片一样从都城传来，不过短短十日的功夫，秦天理的案头上已经摆了七份催战的旨意了。 慕容珩想要胜利已经快要疯魔了，完全不顾漠城这边的情况，在他看来，粮草充足，兵员充沛，晋国不会有战败的可能。 故而秦天理数月的按兵不动已经惹得慕容珩不快了，若不是有秦正文在都城前后照应着，怕是说不得都有换将的危险了。 对一个帝王来说，能听指挥的才是好的将领。将在外有所不受，是将军们傲骨的体现，但是对帝王来说，确实对王权的挑衅。 “来人……” 坐在大帐里，秦天理又一次拿起了都城的圣旨，叹了口气。这位黄椅上的君王，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急了些，这打仗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将军，有何事吩咐？”进来的是赵有信。 “陈、姜两国的动态如何？”秦天理放下手中的圣旨，问道。 “回将军，陈国有军队在边境设防，姜国则无任何异动，可需要探子进城细查？”赵有信问道。 “两国各派出五个探子，我需要知道两国城中的具体情况，特别是有关军队和粮草的。还有，小月那边你也照看着，下面人都是男子，别有谁冲撞了她。”秦天理话锋一转，说到了小月。 “是，将军！”赵有信面无表情的回道。秦天理挥挥手，赵有信退出了帐子。这会儿，夏小月和陈晴儿的身影不停的在秦天理的脑海里来回出现，一个是不谙世事对自己有着情义的落难女子，一个是怀着自己孩子但是一辈子都不能光明正大在一 起的女人，孰轻孰重，秦天理也不知道了。 秦天理心里面清楚，和陈晴儿是不会有结果的，就算生下了那个孩子，两个人也不会有结果。 而且这种事情还不能漏出去丝毫，否则两个人将会被全天下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秦天理是不可能不成亲的，不说秦天理自己的亲爹娘，就是秦正文那关他也过不去，未来的那位秦夫人必定会是大家族的女子，为秦氏家族的绵延和壮大贡献力量。 赵有信的情报来的很快，不过两三日的功夫就将邻国的情况打听的清清楚楚。陈国因为之前被贸然袭击，如今谨慎的很，而姜国则不然，边防和兵力都与之前相同，至少表面上看不出什么问题。秦天理如今面对打仗有一种很奇怪的心理，既期待又拒绝。期待是因为打仗可以带来功名利禄，更可以名动天下，成为战神，但是打仗不是一蹴而就的，胜了倒还好，输了便是身败名裂，再无复起的可能 ，慕容珩不会给他那么多次机会的。 所以对于打仗，秦天理是又爱又恨。 可有些事情是注定躲不开的，七封催战信就算秦天理想忽略都忽略不得，那么便只能硬着头皮战了。 两日后，秦天理出战姜国。 姜国的守将乃是名门之后，姜国大将军程盛的小儿子，年方二十，正是少年气盛的年纪。传闻他力能举鼎，是个一顶一的好汉子，在姜国颇有些名声。 但是因为生在和平年代，并没有什么战争的经验，能当上守城将军，靠的完全是家族的势力。 这一日，秦天理召集了属下们商谈战事。 “你们觉得攻打姜国可好？”秦天理的声音不阴不阳，有些傲慢。 “将军，又有仗可打了？” 说话的是个好战的，上次攻打陈国的胜利让每一个人都十分的兴奋，慕容珩的奖励十分的丰盛，几乎秦天理在奏折上写到的名字都升了官，有人还升了不止一个品阶。 秦天理点了点头，并将目光转向其他人。 “将军，属下认为此战可打，之前获胜陈国的气势还没有过去，干脆一鼓作气拿下姜国，到时候将军封候指日可待。” “将军，属下也认为可战，我晋国兵强马壮远非姜国可比，再加上我们突然进攻占据先机，九成的把握可赢。” “将军，属下同意前面两位的话，我等参军便是为了马上取得官爵，等了这些年终于等来了机会，可不能放弃啊。” “将，属下也同意。” …… 不出秦天理的意外，所有人都同意对姜国出站。之前的胜利让所有人都尝到了甜头，让他们看到了在漠城出头的希望，没有人想要放弃。 至于战败，呵，他们可不在意。本就是贱命一条，入了伍的汉子哪里还能谈什么惜命，早就将这条命挂在腰上了，死了那是应该的，活了那是祖宗保佑。 “三日后，全军开拔，出站姜国！”秦天理一锤定音。 所有的守将们都喜笑颜开，对他们来说只有打仗才能晋升，这漠城又没有什么油水，如今终于有仗打了，说不得运气好，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封妻荫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是，属下遵命！”守将门齐声答道。 看着鱼贯的走出大帐的守将们，秦天理觉得这次赢的可能性比较大。这些守将就像是刚吃了肉的狼，肉的香味已经深入他们的骨髓，可以让他们为之拼命。希望这次的结果还是能让远在千里之遥的君王满意吧，秦天理心理默默的祈祷着。当然，秦天理也希望这次的结果令自己也满意，皆大欢喜是最好的结局。 第五百二十六章再次获胜（二） 夜晚很黑，一朵很大很大的乌云飘在头顶上，挡住了所有从天空中射出的光线，自然星星和月亮都是没有的。 不知道算是运气好还是不好，虽然乌云遮天，但是并没有风，也并不显得闷热，这对所有的士兵来说算是一个好的消息。 许多从北方来到漠城的士兵一到夏天皮肤褶皱多的地方就会红肿溃烂，一个是夏季闷热的天气会让人出很多的汗，而穿着盔甲的士兵并不能时时擦拭，导致褶皱的地方会被汗泡的长了湿疹。另一个让士兵们不喜的就是沙漠里的蚊虫，这里的虫子比平原上的不知道毒了多少倍，只要被咬了，肯定会又红又肿又痒，至今大夫也没有研制出什么有用的药膏。士兵们每次睡觉前的事情便是将红肿地 方的毒水给挤出来，以防止伤口溃烂。 在兵营里，因为被虫子咬而伤口溃烂的士兵已经不是一个两个了。 看着已经陷入安静的兵营，秦天理的内心有一种极大的满足，身为这些人的最高将领，可以说，他们的命都在秦天理的手里攥着。 秦天理想要他们生他们便生，想让他们死他们便得去死，这种生杀大权让秦天理感觉很好，他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想要当皇帝了。 战前的动员是必不可少的，作为全军统帅的秦天理自然当仁不让。 年纪轻轻又出身名门，秦天理的身份不知道羡煞了多少的普通士兵，对他们来说，秦天理是他们这辈子能接触到的最高地位的人了。 只等着天亮，秦天理便需要给全军的将士们宣布又一场战争要开始了。无论赢了或败了，都将记载进历史里，成为不可更改的史实。 秦天理彻夜未眠，天亮了！ “将士们，我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又来了，君主在千里之外的都城正看着我们，我们的妻子儿女能不能过上人上人的日子也看我们，既然入伍，既然来到漠城，想必没有人想要老死在这里，那么战斗吧。” “将士们，只有战斗才能让我们加官进爵，只有战斗才能封妻荫子，只有战斗才能成为人上人，战斗吧！” 秦天理说的慷慨激昂，众人也都忘记了他出身富贵，根本不需要战斗，就能理所当然的拥有他所说的一切。 “战斗，战斗，战斗！”秦天理的话说的很成功，所有的士兵都很兴奋，好像成功尽在眼前一般，当然，这种一往无前的气势正是秦天理所需要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从来不是一句空话，赫赫的威名也不是仅靠着赤手空拳便能打出来的，那是一条无数尸骨填出来的路，能在那条路上走到终点才是真正的赢家。“出发……”秦天理大手一挥，漠城五万大军便成姜国的边境靠去。黑压压的一片人，秦天理的座驾在最前面，虽然冲锋不会在前，但是行军的时候样子一定要做出来，身为将帅，和士兵们是一体的，且同样 的不惧生死。 行军的速度很快，士兵们急迫的心情比秦天理还要甚，是以原本七八日的路程竟然在这种赶路的速度下缩短了整整两日。 不过为了让将士们保存体力，秦天理硬是要求原地休息一天之后才继续赶路。其实姜国的城镇已经近在眼前了，为了探明那边的情况，秦天理又一次派了探子潜伏进了城内。 子夜时分，探子回营。 “姜国可有什么异常举动？”秦天理问道。 “回将军，姜国一切正常，并无任何不妥。”探子回道。 “可有打探姜国守卫的情况？兵卒可有增加，可有人员调动异常？”秦天理追问。 “回将军，属下出城前，悄悄的给姜国的城门守卫塞了五两银子，旁敲侧击了一番，很确定姜国并未有兵卒和人员异动。”探子道。 探子的回答秦天理很满意，看着跪在地上的男子，秦天理觉得这样的人培养一下或许会成为可靠的手下。 至于赵有信，不知道为什么，在知道他最先认识小月之后，秦天理便有些不太想见他，不过目前漠城的事务还离不开他，所以秦天理不得不忍着。 “你下去休息吧，来人呐，带他下去。”秦天理话刚落音，外面便进来两个侍卫将跪在地上的探子给带走了。 守卫看着探子的目光带着羡慕，因为这个好运的家伙要受到重用了，这是秦天理掌管漠城军务以来第一次对一个探子这么和颜悦色。 “将众将军叫进帐中。”秦天理的话在主帅的营帐中响起。 不一会儿，这次出征的叫得上姓名的将领便都来到了营帐里。军令如山，他们不敢迟到，更不敢得罪秦天理。 别的不说，只要秦天理在奏章上面稍微夸谁一句，那个人升官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正因为这样，秦天理的声音在军营里比圣旨还管用，毕竟这才是实实在在带来是实惠的东西。 “不知道将军召我等前来所为何事？”站在最前的军士问道。 “我决定明日凌晨攻城，这次我亲为先锋，盼众将士与我，我们定能建不朽的功业，凯旋而归。”秦天理看着众人道。 “将军身为一军之帅且是斯文之人，深入敌营太过危险，不如高坐大营，让我等前去拼杀，好叫将军知道，我漠城的汉子个个本事过人。” “嗳，我身为将帅自当以身作则，此事便如此定了，休得再谈。”漠城的军伍里终究还是秦天理的天下。 “我等自当竭尽全力保护大将军！”众将士大声的说道，一个个的都单膝跪地给秦天理表忠心。 秦天理是漠城的最高的指挥者，只要姜国人杀了他那么不管姜国是输是赢那都是赢了，众人虽然不明白秦天理为什么自己亲自杀敌，要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可是读书人都知道的道路。 不过面对固执己见的将帅，漠城的军士们只能选择执行命令，在小小的姜国城镇里，护住秦天理的一条命他们还是很有信心的。天亮前，有一刻钟的时间是最黑暗的，整个世界黯淡无光，什么都不知道的姜国人早已经进入了深度的睡眠，就连守城的侍卫也在打着瞌睡，一整个城都没有人想到，晋国人会在这个时候进行攻城。 第五百二十七章再次获胜（三） 晋国的士兵们训练有素有条不紊的开始攀墙，那些昏昏欲睡的姜国士兵很快便被放倒了一片，秦天理觉得他们是幸福的，死在了睡梦中。 上了城门的晋国士兵很快打开了城门，不过在这个过程中，还是惊动了姜国的士兵，一时间，城门处火把云集，将这小小的一方天地照的通红，似白天一般。 秦天理此时正在城门处，很快，他便听到了城内敲锣打鼓的声音，并伴着尖锐刺耳的“敌袭”。秦天理挥挥手，身后的士兵将早就准备好的攻城木抬到了城门处，不一会儿，姜国的城门便被撞得摇摇欲坠。秦天理相信，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城门必破，到时候城内所有的人便会成为晋国士兵刀下待宰 的羔羊。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陈国的那一场战争胜利以后，秦天理对于凌晨偷袭有了执念，他执着的认为只有这样才会加大胜利的可能。 当然，漠城的士兵没有让他失望，因为就在刚才，姜国的城门，这个平静了二十年的城镇有一次点燃了战火。 这个时候逃跑显然已经没有什么用了，不说已经冲进城内的士兵，在城门口秦天理更是布下了天罗地网。 一场胜利是远远不够的，秦天理需要更多的胜利衬托自己，只有这样，他才能成为独一无二的战争之王，而不是沦为墨临渊的配角。 异姓封王是秦天理心底深处对谁都没有说过的梦想。 “将军，可要入城？”一名站在秦天理身边的亲卫问道。 “自然要入，告诉前面的人，城中的将领和行政长官一律善待，等胜利之后，我会亲上都城献俘虏。”秦天理笑意盈盈。 “是，末将这就是去。”说完说话的那个亲卫跨上马便向前奔去，不快一些他真的担心那些杀才将人都杀光了，那可就坏了秦将军的大事了。要知道献俘虏活的效果可要比死的好多了，说不得到时候国君一开心给的赏赐更多了呢，想到上次攻打陈国时，因为顺利杀了两个奄奄一息的军卒，便从普通的士兵变成了将军的亲卫，这里面可不仅仅是 等级的提升。 秦天理走进城中，原本安静的城镇这会已经火光冲天了，到处是想要逃跑的百姓和哭泣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成了战争中最常见的一副画面。不时的有手上的姜国兵卒会如无头苍蝇一般的跑到秦天理等人的面前，这个时候便是秦天理挥动手中长剑的时刻，到了府衙的时候，秦天理已经斩敌头颅一十一个。在战争中，人的性命甚至不如草芥，随 时都会消失。 姜国的府衙与晋国的一般无二，毕竟曾经是从一个国家中分裂开的，短短二十年的时间不能领建筑的风格移风易俗。 此时府衙门口正有两个人被押着，一个着铠甲，一个着文官官府。秦天理不用猜便知道，这两人定是这城中的主事者，一个理政一个统武。 “拜见秦大将军！”晋国的士兵见到秦天理便行礼。 “此地无须多礼，这二人是谁所擒，可确认过身份了？”秦天理看着耷拉着脑袋站在一边的二人问道。 “回将军，已经确认无误。”立即有人回道。 “带回去吧，好生伺候着，决不能让他们出什么意外知道吗？”秦天理正色道，这二人可是他回都城的关键，万万不能出现意外。 “是！”立即有亲卫上前接过了连个俘虏。 最重要的任务既然已经完成，秦天理便不打算在这里停留，到处都是血腥味，秦天理其实并不喜欢。有的时候，秦天理发现自己像文官多过一个武官，这话说出去怕是全朝的文物大臣都是不信的。 “秦天理，你晋国撕毁盟约，不顾两国间的情谊，你们会遭报应的。”忽然被俘虏的武将大声对着秦天理喊道。 “哼，自古以来便是胜者为王，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败军之将有何颜面与我谈盟约与情谊？”秦天理毫不留情的讥讽。 “你……”那人一时语塞。 “快下押下去，注意别叫他们自杀了，一定要有人十二个时辰时时刻刻的跟着他们，一刻不能有人擅离职守。”秦天理吩咐。 “快走，快走，别在这里碍了我们将军的眼睛。”亲卫对待被俘虏的两个人没有一丁点的客气，虽然这两个人在一个时辰前还是个官老爷。 战争很快结束了，这机会是压倒性的胜利，姜国面对秦天理的进攻，毫无还手之力。离开前，秦天理看着依旧火光通天的城镇，嘴角露出一丝兴奋。 又胜了，而且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不用想秦天理都能猜到来自于朝廷的嘉奖，有秦正文在朝堂里待着，怕是户部和吏部的那些人都不会再奖赏上面糊弄他的。 至于慕容珩，秦天理觉得至少自己应该官拜一品大员才对，毕竟这次的仗打的太轻松了，晋国的士兵几乎没有折损，这可是极为少见的。 回到营地，一片的欢呼声，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战胜的消息，但凡是够得上份的，都到秦天理的营帐里恭喜了秦天理，说是恭喜，其实是想着在秦天理面前露露脸。 下面的人都能得到实惠，秦天理得到的好处自然会比下面的人更多。 秦天理强令自己静下心，打开了一本空白的奏章。小心细致的拿起毛笔，秦天理打算直接将今天的这场战事告知远在都城的慕容珩，并且提出由自己去都城献俘虏的建议。 奏折写的很快，秦天理几乎不需要有修改的地方。 “来人呐……”秦天理合上奏折。 不多时一个侍卫进了营帐，恭敬的给秦天理行了礼。 “连夜快马加鞭将这封奏章送到都城，记住，换马不换人，务必要用最快的时间将信送到。”秦天理的表情很严肃，侍卫能感觉的到。 “是，属下一定竭尽全力最快到达。”侍卫回答的很干脆。 “去行军书记那里支一百两银子，若是驿站的马匹不好，记得直接买或者租，务必最短的时间将信送到。”秦天理又不放心的叮嘱了一次。 很快，在露水还没褪去的早晨，一匹快马消在沙漠中若隐若现，最后踪迹全无。这一场胜利同样的给漠城的众人带来了许多的鼓舞，若不是有秦天理在那里坐镇，怕是这些边军会完全的肆意妄为。不过终究是大胜，只要没有违反军法的，秦天理都没有大加约束。 第五百二十八章都城南俘（一） 好的消息是瞒不住的，一路上高调的喊着漠城大捷的信史很快将这个消息传得满大晋都知道了。 慕容珩岁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但是当漠城的消息真的传过来时，内心仍旧是忍不住的一阵欣喜。 真好啊，他离成就王图霸业又近了一步。只是他不会想到，这一仗彻底的打醒了陈、姜两国，将他们从温暖安全的温床中彻底惊醒。两个国家的君主这个时候才知道，晋国的慕容珩是来真的，是真的想吞并了这两个国家，好成就他一个人的伟业 。 姜国和陈国之间的关系，忽然一夜之间变得极好，两国间的信史联系也变得紧密起来，只是这些细枝末节并没有引起狂喜中的慕容珩的注意。秦天理要回都城的事情，慕容珩原本犹豫了一下子，不过还是准了。带着胜利余威的秦天理已经不是啊之前打败仗的靠着家族的无名小卒了，虽然慕容珩觉得秦天理有今日都是他的原因，但这个面子还是 不得不给。 既然秦天理要回都城，那么慕容珩就没有着急封赏，说实在的，慕容珩很期待看到俘虏的那一刻，想必在未来大晋国的史书上，他的成就应该会超过他的父亲慕容律吧。 王宫里面的慕容珩开心，秦府的秦正文更是得意不已，为自己的慧眼识英雄感觉骄傲。若不是他在族里头拉扯秦天理两把，秦天理这辈子都不会有这样出头的机会，说起来，这全部都要得益于他秦正文。 这样的大事自然也传到了陈晴儿的耳朵里，在和慕容珩的这些日子里，陈晴儿几乎已经快要忘记在漠北吃沙子的秦天理了，谁会想到他居然又打了一个胜仗。 “小姐，秦夫人那边有请。”陈晴儿正在发呆，红怜过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可知道是什么事情？”陈晴儿淡淡的问了一句，原本的小家子气已经不见了，身上俱是不输于秦夫人的大家之风。 “听夫人身边的婢子讲，像是妇人心情此刻正不好，小姐去的时候可万要小心啊。”红怜担忧的说道。 “有什么可担忧的，不过是秦天理风光了她便不爽快了罢，毕竟秦天理对她来说是个外人，比我秦天理，她对我肚子里的这个才寄予了厚望呢。”陈晴儿不无讽刺的说道，随意看着自己平平的肚子。 “小姐，您别说了，隔墙有耳，我帮您把肚子给封上吧？”红怜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红怜总觉得自家的小姐自从进了宫以后，脾气变得越来越古怪的了，也越来越不将秦家人放在眼里了。 可是谁都知道，那个人是绝对不可能娶了小姐的，小姐如今虽然风光，可是那风光是见不得光了，甚至不能对任何一个人诉说。 “知道了。”陈晴儿冷漠的点了点头，脸上讥讽的神色并没有收回去。 红怜弯下腰，低头给陈晴儿的腹部套了一个厚厚的锦布包袱，放下衣裳，陈晴儿的肚子不再是平坦的而是微微的隆起，变成了一个怀着身孕的妇人。秦府的人都喜气洋洋的，秦正文刚才一开心便给全府的下人都多发了一个月的薪水。虽然秦天理不是秦府正经的主子，但是如今他位高权重，府中的下人早已经将他看成了自己人，受到的尊敬程度比当时 的正经少爷秦文明要多的多。 可见不管什么时候，位高权重的人总是要更受到热捧的。到秦夫人的院子并不远，坐在撵上的陈晴儿更是觉得时间才过去了一小会儿。因为心疼陈晴儿在这大热天的怀着身孕，秦夫人特意给了陈晴儿在府中乘坐撵塌的权利，要知道，这可是秦老夫人在世时才有 的待遇。 “媳妇给娘亲见礼！”陈晴儿的腰还没弯下去，便被秦夫人身边的嬷嬷眼疾手快的给拉住了。 如今秦府里头哪个不晓得，真正金贵的人是陈晴儿，她肚子里面出来的，无论是男是女都是最最金贵的。 “快起来吧，你如今身子也重了，我们娘两哪里用的着这么见外。”秦夫人拉着陈晴儿热切的说道。 “都是娘亲心疼媳妇！”陈晴儿不着痕迹的捧了一句，说的秦夫人心花怒放。 “快坐，别站在了，如今睡觉可还好？按理说，这孩子也该有些动静了，你可有感觉？”秦夫人问道。 “太医说了，孩儿没有任何问题，大约是媳妇太过贪懒了，这孩子也学了媳妇罢。”陈晴儿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浑说，你哪里贪懒了，太医说无事那便是无事，宫里的太医可都是晋国一顶一的医术高明。”秦夫人说道。 对于陈晴儿，秦夫人如今是越看越顺眼，原本的小家子气现在也是温顺体贴，若是当初真娶了一个大家闺秀过来，现在谁尊敬谁可就不好说了。 “娘亲今日喊晴儿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晴儿虽愚笨，说出来，晴儿也好给娘亲出出主意。”陈晴儿体贴的问道，配上恬淡的表情，十分孝顺的样子。 “哎，我的心思你也是知晓的，不过就是那个破落户生的秦天理，哼，真以为自己是秦家的子弟了，若不是攀附上了我秦府，谁会知道这一号人物。”秦夫人气哼哼的说道。 如今陈晴儿肚子里的孩子眼看着就可以落地了，秦夫人可不想自己半辈子的奋斗都浪费了，不管陈晴儿肚子里的是男是女，终究要比别人好上许多，有道是血浓于水，不是没有道理的。 与其让别人坐收渔翁之利，秦夫人觉得不如便宜了陈晴儿，不管怎么说，这也是秦家的儿媳妇，不是外人。 “娘亲不用担心，爹爹虽然重视秦天理，但，终究是个外人，孰轻孰重爹爹想必是知道的。”陈晴儿面色温和的劝秦夫人道。 秦夫人叹了一口气之后不再说话。 说完这个话题，陈晴儿又陪秦夫人聊了一会才离开。自从陈晴儿日渐显怀之后，陈晴儿发现秦夫人对她越来越温和了，原本脸上还有的严厉面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许多时候，就连秦夫人身边的丫鬟也会明着暗着的给她送些消息，她陈晴儿终于成为这个府里面真正的主人了。 第五百二十九章都城南俘（二） 都城的青楼楚馆里今日不再传出靡靡之音，人们受到漠城大捷的影响，就连喜欢的乐曲都有了变化。 那些软哒哒的瘦弱男子也不再受追捧，原本青楼里被嫌弃粗俗的汉子们一下子成为了座上客，晋国的风气为之一变。 第二日，晋国王宫的金銮殿原本便气派不凡，如今外面更是增加了很多的英武不凡的侍卫，整整齐齐的列子一边。对王宫熟一些的就会发现，站在这些人最前面的是王冠师，一个深受慕容珩信任的男子。 文臣们有些战战兢兢，战事将起，武将受到重用，那么相对的，文臣的地位肯定要下降很多，这是对战事的妥协，也是文臣们要做出的必要的牺牲。 慕容珩今日很开心，秦天理的这场胜仗，很是给他涨了脸面。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大臣全部跪拜在地上，五体投地的给慕容珩行礼，近百人一同跪拜的场面十分震撼，偌大的大殿上没有一丝声音，在慕容珩的示意下，太监才出声让众文武大臣起身。 “众位大臣可有事要启奏？”慕容珩面上带着一丝神秘莫测的微笑。 “大王，臣有话要说，听闻秦天理将军在漠城又打了胜仗，臣以为如此英雄少年应当好好嘉奖，以成为我大晋国的楷模。”以为文官率先站出来说道。 “大王，臣复议！”很快，便有大臣站出来赞同。 慕容珩轻轻地点了点头，仿佛刚才的话很得他的心意。 于是一瞬间，赞同的声音如同潮水一般的涌来，朝堂上对秦天理是一片赞扬，没有一丁点的反对声音。许久，众人的声音听了下来，秦正文从队伍里走了出来。 “大王，臣下反对！”秦正文声音洪亮。 “哦？爱卿是何意，难不成爱卿觉得秦天理如此大的功劳不该得到封赏么？”慕容珩问道。“大王，秦天理尚在弱冠之年，哪里当得陛下如此赞誉，当年他失败时是您力排众议再次启用了他，这次希望大王您继续力排众议，不要给他过高的职位，少年人戒之余骄，您再升他的官就不再是恩宠而是 捧杀了！” 秦正文的话说的很大声，在窗明几净的大殿里掷地有声，将原本还有声音的大殿震惊的鸦雀无声。 众人不明白一向热衷于当官的秦正文是怎么了，竟然拒绝这样一个天大的好事。任谁都看的出来，战事在即，慕容珩对秦天理是寄予厚望的。 秦正文的话一出口，就连慕容珩都惊讶的愣了一愣。 “秦爱卿可是知道了秦天理要回都城献俘虏的事情，故而打算向寡人求这个恩典所以才替秦天理推了其他的赏赐？”慕容珩好整以暇的问道。 秦正文的心思转的极快，这件事情秦天理并没有同他在信里面说过，想来是因为临时决定的原因吧。虽然不知道秦天理想要回都城的原因，但是秦正文觉得这是一个推辞其他赏赐的好借口。 毕竟征战期间，将军擅自离开战场那可不是什么小事，去其他地方都需要提前报备，更不要说都城了。 战场的事情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谁敢用项上人头保证在后面的这段时间里，姜国不会从其他地方调兵反攻呢。 “大王英明！”秦正文这算是承认了这个理由。 “哈哈哈，寡人知道定是这个样子，你二人虽然并非亲生父子，在寡人看来却是心理灵犀一点通啊。”慕容珩哈哈大笑，一副所有的情况尽在掌握的样子。 慕容珩笑，其他的朝臣自然是跟着笑的。大家好像都忘记了刚才称赞秦天理的事情，一个个的开始称赞其慕容珩来，赞他君臣同心，赞他有海量的胸怀，能在这种时刻体量一个将军的思家之心。 总之全天下美好的词汇在这一刻都出现在了慕容珩的身上，朝臣们夸赞的很真诚，慕容珩听得也很真切。 于是，秦天理回都城献俘的事情便这样定了下来。当天晚上，便有使臣出了都城，去向漠城传递这个消息。 都城里依旧歌舞升平，两场战争的胜利给繁花似锦的都城增添了一丝铁血的气息，但是这股气息隐藏在日常的生活里，谁都没有察觉到。 慕容珩的消息让远在漠城的秦天理喜出望外，这次除了两个俘虏，跟着秦天理一起去都城的还有夏小月。 对于夏小月，秦天理的心情很复杂，虽然他现在是二品的大将军，可是在婚姻上他是没有自主权的。关于和谁成亲，秦正文才是真正说了算的那个人。 而现在，秦天理还不敢反抗秦正文。秦正文既然有将秦天理捧上去的能力，当然也具有将他扯下神坛的能力。 秦正文已经老了，对于官场，其实意义已经不大了，最多再有几年的时间，就算秦正文自己不提，慕容珩也会提出来让他致仕的。 有的时候，最强大的对手不是其他人，而是不从没有注意过的时间！ “小月，再过三日的功夫我们便到都城了。”住在驿站里，秦天理对看什么都好奇的夏小月说道。 “这里处处都比漠城好看，原来晋国是这么美。”夏小月舍不得移开目光，这里的花草树木让她深深的着迷。从记事起，夏小月就记得自己是住在漠城的，长这么大，这是她第一次离开那里，前往一个未知的地方。不过夏小月相信，秦天理一定会将她安排好的，不知道为什么，夏小月对秦天理有着超越所有人的 信赖。 这一路上的景色无论是大片的湖泊还是小片的树林，每一样都叫夏小月惊喜。那些她从未见过的从未吃过的，对她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世界有这个大。 若不是这次来都城，夏小月觉得她可能一辈子都会觉得全世界都应该是漠城那个样子的，漫天的黄沙和总是喝不饱的饮水。 “到了都城怕是你会更惊讶呢，那可是瀛华大路上最大的城市了，人口足足有数万之巨。”秦天理微笑着说道。 同单纯的夏小月在一起，秦天理总觉得很放松。 “我才不会怕，同秦将军在一起便什么怕的，将军可是常胜将军呢。”夏小月崇拜的说道，看向秦天理的眼神有着莫名的光芒。“那是自然，到了都城，可就是我的地盘了。”这句话秦天理讲的傲气十足，如今在都城他可算的上是最最尊贵的青年了，毕竟王宫里的那位可没有太子。当然，秦天理也没有考虑过和慕容珩比较，他还没有那个胆量。 第五百三十章都城南俘（三） 秦天理的回归没有惊动任何人，就连秦府的人也并未提前知晓。 秦天理骑在马上，后面跟着的夏小月坐在马车上，最后面则是两辆囚车，后面跟着数位兵卒。 这样打扮的一行人在都城里并不算罕见，每年从各府县都会有犯了命案的罪犯押到都城受审，守城的侍卫更是司空见惯了。 穿着一身乌黑的铠甲，秦天理并没有带头盔，露出一张俊俏的面庞。可惜城门的守卫可不喜欢俊俏的男子，对他们来说，还是银钱更实在些。 守门的侍卫很傲慢，他这份工作可是世袭的，就算兴朝灭了，他们家的这门行当可没有灭，依旧是从他老子的手子传到了他的手里。 据说到他这一代，他们家已经在这个城门受了四代人了。 “哪来的？”守卫漫不经心的说道。 守卫的眼睛向来是尖的，不知道是不是秦天理穿的太普通了，侍卫愣是没看出来他的特别，于是说话的口气便不那么客气了。 “漠城而来！”秦天理口气冷漠，自有一股风度。 “哟，漠城啊，听说那刚打仗胜利了，你这会子到了都城，怕不是个逃兵吧？”守卫肆意的嘲笑。 “我要进城，有重要的事情，你等速速打开城门，否则便不要怪我不客气了。”秦天理不理会守卫的嘲笑。 在秦天理的心里，这些人还不配他发火。 “哟呵，口气不小嘛，你这外地人竟然也敢跟大爷这么说话，不怕告诉你，爷家里头四代入伍，你只要入了这城，爷能叫你生死两难。”守卫不客气的说道，刚才秦天理的语气彻底的激怒了他。 虽说身为守城门的侍卫地位并不算太高，但是在那些路过的普通人眼里可是不能得罪的人物。就靠着这个守门的营生，家里面在城郊那一片也算得上有些脸面的了。 “在不退去你可要别要后悔了。”秦天理阴测测的说道。 秦天理没想到到了都城居然还有不认识他的兵卒，这样就罢了，问题在于这兵卒居然对他如此无力，平日里说不定他笑笑也就过去了，可如今他是刚得胜的将军，威严绝对不容这样的人挑衅。 “爷才不会……啊……守卫的话还没说完，秦天理手中的马鞭便下去了。秦天理在神机营里的时候，最出名的便是使得出神入化的鞭子，抽在守卫脸上的鞭子不偏不倚在脸的正中间。 守卫的惨叫引来了其他的守门兵卒，好在并不是个个都有眼无珠的，当场有好几个人都认识秦天理。 他们看着现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守卫们平日里飞扬跋扈惯了，谁会想到居然会碰到这样一个大人物。 “秦将军饶命啊，这人乃新来的不懂事，求您饶了他一条狗命吧。”立刻有人跪下来求秦天理。 倒不是他们有多么友爱兄弟，而是今天的事情显然是所有人都脱不开的，与其到时候一起受罚，不如现在先求饶。 “饶命？哼，我可当不得，今日我还有事不同你们计较，你们都给我等着。”秦天理恶狠狠的说完，又抽了那人几鞭子，跨马离去了。 秦天理离开后，守卫的几个人个个瘫坐在地上，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完了。秦天理向来说一不二，今天将他得罪的这么狠，在场的没一个会有好果子吃。 秦天理先到了神机营，将两个俘虏交给了他们。说起来都城里最让秦天理信任的地方便是这里了，这里的规矩森严，且除了慕容珩，没有人有权利可以管辖到这里。 今日巧的很，秦天理刚进营便碰到了王冠师，面对王冠师，秦天理不免有些得意，看着曾经自己的长官，如今不过还是个六品的武将，而自己已经官居二品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秦天理并没有从王冠师的眼神里看出任何羡慕的神色，就如同过去的那些日子一样，王冠师平静如水。 秦天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望，那种情绪不可遏制从心底涌上来，一股深深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王冠师一身白衣，依旧看着像是一个文气的读书人。 “秦将军大驾光临，来我神机营可有什么事？”就连说话，王冠师都显得文绉绉的。他并不问秦天理何时回来，仿佛一切尽在意料之中一样。 “带回来两个俘虏，想暂借神机营的地盘存放一日，明天一早我便来取。”秦天理也沉着的说道。 王冠师往秦天理身后看去，看到囚车里面的两个人便明白这应该就是姜国的两名俘虏了。 深深的看了秦天理一眼，王冠师后退一步，拉开了和秦天理的距离。 “秦将军请便！”说完也不管秦天理如何想的，王冠师说完之后便径直离开了。看着王冠师的背影，秦天理莫名的觉得有些沮丧，那种感觉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你明明使出了全部了力量，可是对方却好像什么都没看 见。 那是一种无力感。 “多谢！”秦天理的对着王冠师的背影说了两个字，可是，王冠师并没有回头。 自己安排人将两个俘虏关进了大营，并且派了可靠的人把守，秦天理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夏小月并没有能进神机营，在大事上秦天理还是十分理智的。等秦天理安顿好一切走出神机营的时候，夏小月已经从马车里出来了，正在好奇的东张西望，一副天真娇憨的样子像极了迷路的孩子。 “我在都城有一栋二进的小宅子，虽说不大，但是应该足够你住了。”秦天理说话很是斯文，与刚才在城门处的冷酷截然不同。 “你不与我一起吗？”夏小月有些惊讶的问道。 在这人来人往的都城，夏小月只认识秦天理一个人，她不敢想象若是秦天理不同她一起行动的话，她一个人要怎么办。 “别怕，我有族亲住在都城，我要上门去拜访。不过你放心，我一有空就去看你，我会给你几个使唤的人，他们对都城都十分熟悉，你若是想要出去走走，只需要带上他们便可。”秦天理安抚夏小月。其实秦天理并不是不愿意带着夏小月，而是在事情没有报备秦正文之前，秦天理并不敢将自己和夏小月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况且，如今陈晴儿的肚子也该打了，秦天理也担心会刺激到陈晴儿，进而影响到孩子的状况。 第五百三十一章荣耀加身 这是属于秦天理的一天，万众瞩目，熠熠生辉。 在一天金銮殿上的主角除了慕容珩之后，他成为了第二个最后关注的人。 平日里不管是说话的还是不说话的，在早朝前都来他这里跟他说上几句话，虽然面上一直很谦虚，但是秦天理心里早已经喜得发狂。 当然，秦天理觉得这是他应得的，这是他在漠城吃沙子苦熬出来的，这是他本该得的辉煌，没有人可以夺走。 大殿上，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包括王座上的慕容珩。秦天理面色平静的走到大殿的中央，人群自动为他让来一条路来。按照他的品阶和资历，还站不到早朝队伍的前面。 秦天理今天的衣裳是秦正文特意叫人准备的，一身银亮的铠甲将他整个人衬托的英俊神武，有些黝黑的肤色更为他增添了许多的男子气概。 龙行虎步的走着，没几步就来到了最前面。 秦天理单膝跪地，给慕容珩行了一个礼。 “大王，臣下不负重托再次战胜归来，此次幸得天神保佑，俘虏了敌国城镇的最高长官，特来献给大王。”一番话，秦天理说的很是铿锵有力。 “爱卿平身。”慕容珩庄严的说道。 “谢大王！”秦天理直起身子，给大家介绍起身边的两位俘虏。两个俘虏的嘴巴都被塞住了，这也是以防万一他们在大殿上讲什么不好的话弄巧成拙。 况且，根本没有人需要听他们讲话，他们最大的目的就是站在这里任人观看，以昭示晋国的强大。 “我大晋终于出了一位少年英豪，可喜可贺！”慕容珩开心的对众臣子说道，众臣子均点头同意。 “都是陛下的新人和栽培，臣下的成功不仅仅是个人的成功，更是我大晋国国力的展示。”秦天理丝毫不居功。 慕容珩很受用秦天理的态度。 没有哪一个人建立功勋是离开朝廷支持可以做到的，由此想到墨临渊，慕容珩觉得扶持出一个秦天理的决定无比正确。 这天下是他慕容家的，终究还是他慕容家的人说了算。 “寡人想要好好封赏你，爱卿可想好了相要些什么？”御下的手段没有人会比慕容珩更加的熟悉了，想要让别人给你卖命，首先是要给好处的。 “大王此次同意臣下进都城，已经是对臣下最大的恩赏了。”秦天理躬身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可不成，秦将军为我大晋立下的可是汗马功劳，若是不进行封赏，可不是要寒了人心？”慕容珩大笑着说道，一副非要秦天理提要求的样子。 “臣下在朝多年，全托了义父照料才有了今日，大王，若是您非要赏的话，变赏臣下的义父吧。”秦天理想了一会说道，此时他的目光看着不远处的秦正文，目光中满是感恩的心情。 “你说的有道理，秦爱卿为国兢兢业业，是该赏。”慕容珩赞同道。 就在慕容珩思考给秦正文什么封赏的时候，秦正文拿着勿板站了出来。 “大王，臣下只是做了臣子应该做的，如今臣已经位极人臣实在无可封赏也无需封赏，臣请求大王赐恩德于天下，此次战事的胜利应该普天同庆。”秦正文一席话说的滴水不漏一板一眼。 秦正文的话刚说完，慕容珩还未说什么，便有其他的臣子站出来附和。 “大王，老臣涕泪俱下，我晋国国君对臣下宽容有恩，臣下之间更是情感甚笃，如此君臣团结一心，何愁大事不成呢。”说话的人，说完之后还装腔作势的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 这番话算是彻底的说到了慕容珩的心里，成为一个千古明君是他从被封为太子之后便有的志向，如今已经初见雏形了，怎么能不激动呢。 高兴之下的慕容珩决定来一次大赦天下，说起来晋国从开国到现在只大赦过两次，一次是他父亲登基的时候，第二次是他登基的时候。 早朝结束的时候，秦天理虽然没有被封赏官位，但是依旧幸运的得到了慕容珩赐下的一把佩剑，据说是太祖在世的时候曾经用过的。 一时间君臣和睦的话题传遍了整个都城，而且有不日将要吹遍整个天下的势头。 下朝的时候，秦天理是和秦正文一起走的。如今两个人的关系在朝野中算的上人尽皆知，不过慕容珩不说什么，别人可不敢多什么嘴。 “你今日表现的很好，漠城历练半月，很有成效。”秦正文夸赞秦天理。 “孩儿能有今日的成就，都是爹爹提携的结果，爹爹才是居功至伟。”秦天理谦逊的说道，在秦正文的面前，秦天理从来不敢有半分的不老实。 秦正文浸淫官场半辈子，什么阵仗都见过，秦天理可不觉得自己的小把戏能混弄过他，所以干脆什么小把戏都不耍。 “在我面前不用这样，虽然你不是我亲生，但在我心里与亲生的没有什么不同，以后这些场面上的话不说也罢。”秦正文摆摆手说。 “是，爹爹！”这一次秦天理将爹爹两个字叫的格外带有感情。 秦天理受封赏是秦府里头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在上早朝前秦正文便吩咐了府里一定要大办，这会子秦府里头所有人都喜气洋洋，但是有一个人确实例外。 这个人便是陈晴儿。看着自己平坦的肚子，陈晴儿这会儿正焦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如何是好。因为有慕容珩赐下的太医，肚子的事情陈晴儿可以将秦府里头的所有人都蛮的死死的，但是，秦天理可不会因为这个太 医而不来接触陈晴儿，万一…… 陈晴儿赶紧打断了自己的思绪，那个万一她不敢想。 秦天理一直都以为陈晴儿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所以回府里的话一定会找机会来看她的。如果秦天理提出要摸一摸肚子或者听一听肚子里孩子的动静，陈晴儿根本就不能拒绝。因为如果拒绝，秦天理也会生疑。 第五百三十二章陈晴儿的智慧 在秦天理的面前，陈晴儿一直都以乖巧和深情的样子示人，所以如果陈晴儿拒绝秦天理接近的话，秦天理一定会猜到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陈晴儿的踪迹很简单，皇宫、陈府和秦府，这中间哪里会出问题，秦天理几乎不用猜就能知道。 所以，陈晴儿知道自己绝对不能面对秦天理。只有不碰面，才能不被秦天理看出破绽。 最重要的是，陈晴儿知道像秦天理这样身上有着重任的将军在都城是待不久的，最多再有一日的功夫，他就要返回漠城了。 咬咬牙，陈晴儿知道如今也只能这么办了。 “红怜，让人备马，我要回陈家去。”陈晴儿吩咐道。 “小姐，秦公子快到府里了，这个时候走老爷会生气的，就是，就是秦公子那里也说不过去啊。”红怜惊讶的说道。 “无事，我自由分寸。你快去办事吧。”陈晴儿不在意的说道。 至于借口，陈晴儿此时已经想到了。秦夫人和秦天理向来不和，此次秦天理受到封赏秦夫人气的好几天都没出院子。等到了陈家，陈晴儿自然可以叫红怜给秦天理带一封信，到时候只需要将所有的错处都往秦夫人身上推便是，想来秦天理也 绝不可能找秦夫人理论。 想到这里，陈晴儿再也坐不住了，自己绑好腹部，来不及等红怜回来，她便往秦夫人的院子走去。 如今陈晴儿很得秦夫人的青眼，没等一小会便被请了进去。 进去之后，立刻有秦夫人身边得力的大丫鬟给斟茶倒水，十分的殷勤。 “你来我这，可有什么事情？”秦夫人问道。府里头今日忙的人仰马翻，差不多一个人当做两个人用了，虽然不喜秦天理，但是秦夫人身为府中的女主人还是要坐镇指挥。一般这种情况下，陈晴儿都会懂事的缩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这会子突然跑过来 ，难怪秦夫人要问上一问了。 “媳妇想要和娘亲商量一个事情，想请娘亲成全。”陈晴儿姿态放得很低。 “你说，能办的我会尽力去办的。”秦夫人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陈晴儿说道。这句话秦夫人倒是没有违心，完全的实事求是。 “媳妇不想见到秦天理，他是外男，如今又得王上和公爹的器重，也不知怎么的，看到他媳妇就觉得厌烦。”陈晴儿说道这里，特意摸了摸肚子。 秦夫人原本还有些不解的，不过在看到陈晴儿摸了肚子之后，便恍然大悟。秦夫人觉得，陈晴儿这是在自己的熏陶下，明白秦天理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是竞争关系的，所以本能的便厌烦了秦天理。 这样的事情秦夫人自然是要支持的。 “这样，你先回陈家吧，等他走了我再派人去陈家接你，至于你公爹那边，放心我会给你圆好的。”秦夫人看着陈晴儿的眼神又亲近了几分，嘴角也是有了笑意。 “谢谢娘！”陈晴儿开心的说道。当然这个开心，陈晴儿也是发自内心的。 “你我娘俩还说什么谢不谢的，都是为了我秦家的子孙。“说完秦夫人意有所指的用眼神看了一眼陈晴儿的肚子。 陈晴儿又小坐了一会，便出了秦夫人的住的主院，陈晴儿这次算是误打误撞又得了几分秦夫人的信任。 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红怜早已经将马车给准备好了，陈晴儿东西都没有收拾，便直接上了马车，陈晴儿实在是害怕没出门便碰上秦天理。 陈家虽然落魄，但是陈晴儿原本的闺房还在，东西也不缺，只住上两日不准备也没有什么所谓。 陈晴儿的运气很好，直到了陈府都没有碰到秦天理，进了自己以前的闺房之后陈晴儿才算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因为担心秦天理找过来，陈晴儿开始坐下来磨墨写信。陈家的家丁和侍卫的数量比秦府少的多，秦天理在秦府都能自由行动，在陈家怕更是如入无人之境，所以，陈晴儿一定要稳住秦天理。 过了半晌，陈晴儿将信交给了红怜，并嘱咐红怜该如何和秦天理说。 秦天理在秦府这顿饭吃的并不开心，原因是因为有人开宴前秦夫人便说了陈晴儿回陈府的事情，可是因为面对的是秦正文，秦天理不得不强颜欢笑。 好不容易吃完饭，秦天理觉得整个人身心俱疲。 红怜是用少夫人落了东西的借口回的秦府，而后在其他下人的帮助下，顺利的见到了秦天理。 “秦公子，这是我们小姐让我交给你的信。”面对变得有些黑壮的秦天理，红怜很是意外了一阵。 “你们小姐因何离开？”秦天理问道。 “公子身为男子自然是不懂女子的苦楚，特别是我们小姐出身陈家本就被秦夫人看不起，像这种回娘家的事情哪里有什么稀奇的。”红怜用可怜兮兮的语气说道。 以前秦天理未离开都城的时候，陈晴儿依稀讲过一些这样的事情，所以红怜这样说并没有引起秦天理的怀疑，毕竟秦夫人的难相处秦天理自己也是知道的。 “我知晓了！”秦天理轻轻地安慰了一句。打开信，陈晴儿一手娟秀的字迹跃然于纸上。信上面没有一句埋怨的话，每一句都是对自己不能立刻见到秦天理的遗憾和悲伤。虽然这样，但是在信的最后，陈晴儿依然让秦天理不要去怪罪秦夫人。用陈 晴儿的话来说，秦夫人也是一个可怜人，所有的子女都死掉了，自己又不得丈夫的心。 当然，在信里面，陈晴儿还告诉秦天理孩子一切正常，宫里的大夫几乎每天都给他诊脉，没有一丝不好的地方。 为了不让秦天理夜袭陈府，陈晴儿也想出了理由，那就是孩子如今到了生长的关键时刻大夫嘱咐了一定要好好休息，心情也不能大起大落，也会影响胎儿的发育。 话说到这份上，秦天理知道自己想去探望陈晴儿的愿望算是落空了。“唉，你如此善良，在这大宅子里叫我如何放心呢！”秦天理对陈晴儿被秦夫人排挤却还帮助秦夫人说话而如此感叹。 第五百三十三章事前的准备 就在陈晴儿暗叹自己终于逃过一劫的时候，却不知道另一个风险更大的事情已经朝她袭来。就在昨日，尹清歌已经查到了许多关于陈晴儿的蛛丝马迹，当然，都是对陈晴儿不利的信息，最主要的，就是探明了秦正文之子秦文明其实根本没有生育能力，那么，陈晴儿的肚子里面的孩子是如何来的 ，可就值得人深思了。 当然秦文明没有生育能力这件事情，无论是陈晴儿本人还是秦家的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否则陈晴儿也不敢用怀孕这件事情来救自己的命，而这，这也是尹清歌自己无意间知道的秘密。 尹清歌这两日正在想着怎么用这件事情打击陈晴儿，不给陈晴儿一个记忆深刻的教训，尹清歌可不打算善罢甘休。 金陵府这两日天气愈发的热了，尹清歌听景天说，金陵府城周边的有些地方已经有热死人的事情发生了。金陵府算是水多的城镇，紧靠长江，饶是如此，也干了好几口水井了，不过暂时还没有旱灾之忧。 一年之内接连发生寒灾和旱灾，这件事情运用的好对墨临渊有如神助，毕竟在这个没有舆论的时代，只要显现出一些所谓的神迹，就能得到全天下人的支持。 受命于天才是最得人心的方式。 不过最让尹清歌没想到的是，慕容珩居然自己作死的以一国之力与陈、姜两国同时作对，就算晋国国力强盛，也不是这样一个扩张的法子。 “墨竹，大兴王朝的陵寝在哪你知道吗？”这天吃完饭，尹清歌突然问了墨竹一个措手不及。 关于墨临渊的真实身份，他们这些下人也才将将知道。 “回东家，属下知道，在晋国西边，意寓着西方极乐之地。”墨竹道。 在任何一个朝代，盗墓者和刨人祖坟者都是会受到别人最严厉的惩罚，并且会在道德上收到人诟病，被在史书上骂上几笔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所以，虽然大兴朝被灭了，晋、陈、姜三国哪个国家也不敢背上破坏大兴朝祖坟这样的骂名，故而大兴朝的祖坟奇迹般的保存了下来。 “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办，记住，必须绝密，除我和，墨临渊之外知道的人必须杀无赦。”尹清歌正色对墨竹道。 “但请东家吩咐，墨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墨竹俯身答道。 “你跟我来，我交你怎么做。”尹清歌说完带着墨竹来到自己的平日里做实验的仓库。 将墨竹需要的东西交待给墨竹，尹清歌又仔细的叮嘱了几句，才让墨竹离开。当天夜里，墨竹连夜离开了金陵府，一路向西而去，当然路上都是易容的，没人有他去了哪里，要干写什么。 墨竹的离开没有惊起一丁点的涟漪，就仿佛没有他这个人一样。 除了吩咐墨竹去办的事情，尹清歌还和景蓝空策划了好些其他的事情，当然，事情都正在准备中，只等着被人发现从而传遍天下。 “娘亲，爹爹有书信传来吗？”到了休沐日，两个小包子刚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便问的是这个。 至于景天也见怪不怪了，因为他早已经从自己的亲爹景蓝空那里知道了两个双胞胎父亲的真实身份—名满天下的宰相爷墨临渊。 “自然是有的，就等着你们回来了。”尹清歌微笑着说道。 几日不见两个小包子，尹清歌也很想念他们，特意让人准备了冰凉的沙冰给四个孩子消消暑，看着四个人吃的开心的样子，尹清歌也不禁嘴角露出了笑意。 “太好了，谢谢娘亲。”尹无忧听到有墨临渊的信件开心的说道。 “慢些吃。”尹清歌宠溺的对两个小包子说道，接着又转过头对一边正沉默的赵小虎说道：“小虎，你娘亲和爹爹托人带了东西来，已经放进了你的房间了。” 尹清歌的话让沉默的小虎变得有些卡开心起来，越是长大尹清歌发现越发现赵小虎变得沉默，不过还好他的性格并未变太多，所以尹清歌也就没有做更多的干预。 “尹婶婶，你这的沙冰做的比我家的好吃多了。”景天抹了抹嘴巴对尹清歌说道，他的快让站在一边等着拿碗的下人笑的眯住了眼睛。 尹清歌发现，景天有一种很奇怪的亲和力，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他总是能跟对方成为很好的说得上话的关系。 因为天气太热，李长风放了一个小假，所有的学子七日后返回便可。这倒是让尹无缺一行四个孩子开心的不行，这点倒是与现代的孩子有些类似。不过相较于上学，其实还是古代的孩子更辛苦一些，他们的生活几乎没有其他的娱乐活动，整日里除了读书还是读书。若是有别的心思，那便是不学无术和不用心读书，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可不是随便 说说的而已，而是很多读书人一辈子的信念。 吃完沙冰，两个小包子进了书房拿各自的信件，赵小虎也回了自己的房间，至于景天则极不情愿的跟着下人一起回了景府。 又过了月余，有消息从都城中传来，说是在湖边捕鱼的人补到了一条很大的鱼，破开鱼肚子，发现里面居然有一块雕刻好的玉佩，上面写着“大兴胜，长孙王”。 长孙便是大兴朝时皇室的姓氏，据说这个消息一出，慕容珩便紧追不舍，为此在都城中大开杀戒，处死五十余人。 人杀得了，但是天下悠悠众口堵不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死了人太多的缘故，那个玉佩上的话在民间传闻的更加激烈了。 这个时候当然少不了有新人的传播，比如尹清歌，便放出了风声，说大兴朝的太子其实二十年前并未死去，而是偷偷的活了下来。 一时间，传言愈演愈烈，不出一个月的时间便传的整个天下皆知了。 “尹东家好手段。”书房内，景蓝空看着坐在对面的尹清歌不禁拱起了手。尹清歌笑而不语。 第五百三十四章女人的战争（一） 墨临渊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出手，尹清歌已经为他造好势。 如今全天下都在传颂着大兴王朝那个活过来的太子，百姓们的反应倒还好，但是对三个国家的君王来说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晋国如今严重镇压此种传言，被抓的不说，据说被杀的已经超过数百人了，一时间人心惶惶。姜国是对这个传言镇压最厉害的国家，但凡被听到讨论这个，其他先不说，先抓进去关上几个月。 不过这也三国这样的反应倒是惹得民怨沸腾，毕竟说两句闲话就要被抓起来，这事搁在谁身上，谁也受不了啊。 如今在冀州已经悄悄的集结了好几万的兵马，都是从各处偷偷的汇集到此处的。冀州已经完全成了墨临渊的地盘，在这里，他才是真正的掌权者。 不谈手下的那些猛士，之前朝堂上被贬斥的臣子也有好多聚集到了墨临渊的羽翼下。对他们来说，反正已经不受慕容珩待见了，不如跟着墨临渊搏一把，若是成功了，也能封侯封爵，光宗耀祖一把。 在不担心钱粮的前提下，墨临渊手下的士兵也在已一个惊人的数字增长着，比起宰相爷这块金子招牌，拿些实实在在的粮饷才是关键。 “相爷，有都城的信件。”墨石走进墨临渊的书房。 墨临渊正在看地理志，这是跟尹清歌学的一个习惯。看的久了，墨临渊发现这里面大有学问，里面的山川变化和各种风俗让他对瀛华大陆更多了几分了解，也更多了几分赢取整个天下的自信。 “呈上来！”墨临渊道。 信件是王冠师写来的，主要是写了一些都城发生的事情，除去那些不重要的不说，最主要的有两件事情。 其一，是都城里面各种传言纷出，衙门镇压的越狠，百姓们讨论的越是热烈。 其二，王冠师发现，秦正文的儿媳妇陈晴儿每次被传进王宫的时候名义上是陪着后妃，但是后妃中没有一人知晓这个旨意，但是陈晴儿进宫又是确定的。所以，可以推测出，陈晴儿进宫是见了慕容珩。 王冠师觉得可以利用第二件事情来打击慕容珩，一个国家的君王如果民声败了，那么这个国家离亡国也就不远了。 “真是天助我也！”墨临渊看到第二条高兴的拍起桌子来。这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墨临渊没想到自己的运气可以这么好。 “速将此信用密语传去金陵府，陈晴儿几次三番针对清歌，想来清歌应该会好好的回敬她一番。”墨临渊说着将手中的信递给了墨石。 “是！”墨石应声答道。 信鸽的速度很快，不过两日的功夫，信便到了尹清歌的手中。看着手中的信，尹清歌的嘴角勾起一个邪气的危险。 这次，尹清歌倒是要好好的让陈晴儿体会一把什么叫做有苦说不出。 墨竹已经在前两日回来了，西边的事情办得很顺利，没有浪费一丁点的时间。如今尹清歌手中除了做生意的人，真正得用的人手也就只有墨竹一个人。 都城里，这两日风言风语并没有减少，因为天气炎热，城外的粮食和蔬菜减产严重，一时间都城里的物价硬生生的被逼的上涨两成。 黄九这两日很忙碌，原因很简单，他媳妇病了。 他既要照顾铺子，又要照顾娘子，一个人实在是分身乏术。不过短短半年的时间，黄九已经成为了都城里有数的粮商，很是有些脸面。 街坊们这些日子给他介绍的大夫一个接一个，都是有绝活的，可惜，病并没有什么起色。 黄九急的嘴角起了好几个水泡，钱是没少花，但是却没有什么用。 直到有一天，来了一个野郎中，自称能救好黄九媳妇的病，不好不要钱。本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态度，黄九同意了。 也不知怎么的，那天恰巧是黄九小二的生日，家里头来了许多的亲戚邻居。因着都听到有这么一个自荐上门有本事的郎中，一群人酒席也不吃了，都进了黄九的后院瞧热闹去了。 商贾人家，没有什么女子不见外客的习惯，所以一行人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自在。 “不是我说啊，你家内人这个病再过两日就药石无医了，幸好遇到了我。”郎中大言不惭的说道。 “大夫，我这夫人到底是什么病啊？”黄九焦急的问道。 “妇人病症数不胜数，不巧区区在下刚好能治，只是这诊金嘛……”郎中说道这里停顿了，并用眼睛看着黄九。 “银子绝对不是问题，只要我治好我内人的病，多少我都给。”黄九急忙说道。 “黄老板的生意在下还是知道的，倒也是付的起诊金，五百两不二价。”郎中摇头晃脑，狮子大开口的样子让众人吃惊极了。 五百两可不是小数目，灾年间，五两银子可就值一条人命了。 “成，不过你要是治不好，可别怪黄某不客气。”黄九的声音中有些威胁之意。 “放心，我可是说话算数的人。”说完郎中就开始给黄九的媳妇施针，一根根细细的银针插在病人的脸上，看着有些渗人。有胆子小的，甚至别过头去，不敢直视。 一刻钟过去，郎中取针。 当最后一根针取下来的时候，昏迷的数日之久的黄夫人悠悠的转醒过来，众人皆以为神奇，纷纷叫好。 黄九也不含糊，立刻让人去账上取了五百两的现银来，当众将银子交给了大夫。 见到这么多钱，难免有人眼红。 “大夫，我说这么一小会就五百两银子，您这挣钱的本事可是不赖啊！”说话之人口气有几分嫉妒和眼红。 “这是老朽凭本事挣得银子，要是羡慕您也挣去。不妨告诉你，这五百两银子可不算多，遥想去年，秦府的小少爷请我治病，没治好还给我两千两呢。”郎中不客气的说道。“你就吹吧，人家秦府要什么大夫没有，要找你一个游方的郎中。”顿时有人揭穿。 第五百三十五章女人的战争（二） “嘿嘿，你可知道那秦府的小少爷是什么毛病，他好意思找家里头的大夫吗？老朽今日也不怕得罪人了，便告诉你们这些人，那秦府的少爷得的可是不孕之症。懂了吗，他不能让人怀孕，哈哈哈哈……” 郎中的话惊呆了众人，都城里头谁不知道秦家的儿媳妇如今正是春风得意，孩子还没生便注定了荣华富贵。 若是这秦家的小少爷不能生子，那这孩子哪里来的？ 对于这种豪门妇人耐不住寂寞的花边事向来最是让人津津乐道的，一时间现场有些失控。 别人不懂这些事情的严重性，黄九却是知道的。他急忙遣散了众人，等所有人走了之后，黄九才发现，游方郎中不知道在什么也同样李离开了。 第二天，全城的人都知道了秦家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传播的，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陈晴儿肚子中的那个孩子。 谁也不知道，当天夜里，黄九的书房飞出来一个信鸽，很快便消失在黑夜里，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流言这种东西向来是没有办法阻止的，等陈晴儿听闻的时候，秦府里头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哪个混账东西乱传的，秦府的事情也是那些升斗小民能嚼舌根的？”陈晴儿拍着桌子气氛的说道。 因为太过于气愤，陈晴儿甚至说话的声音都发抖了。 “小姐，您别生气，夫人和老爷是不会相信这些流言的。况且有国君给您做主，没有人敢拿您怎么样的。”红怜急忙安慰陈晴儿。 “你派秦天理的人好好查查，要是让我知道谁传的闲话，看我不拔了他的舌头。”陈晴儿的声音中有些说不出来的阴冷，就连红怜都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 “是，小姐！”红怜知道自己和陈晴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只有陈晴儿好，她作为一个下人才会有好日子过。 “真是气死我了！”陈晴儿犹在恼怒。 因为府中人也都听了好多流言，使得陈晴儿的威严在府中逐渐降低。毕竟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是任何人都可以吐上一口唾沫的。 陈晴儿这两日几乎没有出院子，对于秦文明是不是真的不能生育陈晴儿并不能确定，但是同样的，自己肚子里这个孩子是谁的，陈晴儿也不敢肯定。 唯一能肯定的就是这孩子一定是姓秦的，不过，如今孩子也没有了。 陈晴儿摸着平坦的小腹，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鲁莽了。若是这个孩子还在的话，说不得还能分辨一二，可是孩子彻底没了，万一秦家的人深究这件事情，很容易就会曝光。 就在陈晴儿恼怒万分的时候，红怜从外面进来了。 “小姐，夫人那边来人请小姐过去一趟。”红怜的面上有着担忧之色。 “该来的总要来的，那就去一趟吧，有慕容珩在前面挡着，我不信秦家人真能拿我怎么样。”陈晴儿硬气的说道。 只要慕容珩是国君，她陈晴儿就无惧一切。 “红怜随您一块去。”红怜坚定的站在陈晴儿的身后。 一路上，秦府的下人见的并不多，虽然他们依旧向陈晴儿行礼，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陈晴儿总觉得这些人的眼睛里有一种看不起的眼神存在。 短短的一盏茶功夫的路程，陈晴儿已经罚了三个丫鬟跪在地上了。 “娘亲，媳妇过来了。”进了秦夫人的院子，陈晴儿安分的跪在地上。 “起来吧。”秦夫人的态度有些冷淡，声音又恢复了陈晴儿刚进秦府时的冷漠和不近人情。 “媳妇不敢起，如今外面满是媳妇的谣言，虽然媳妇知道自己是清白的，但是媳妇实在是无脸见人了。“陈晴儿跪在地上不肯起来，说到激动出还流出了眼泪。 红怜欲要扶陈晴儿起来，被陈晴儿制止了。陈晴儿知道秦夫人找她来，一定也是听到了传言了，与其等秦夫人提起来，不如自己主动提，占的先机，至于后面的，只能见招拆招了。 “这外面的谣言……”秦夫人欲言又止。 其实秦夫人心里头也是矛盾的，她本意是不愿意相信外面那些谣言的，可是谣言实在太汹涌了，人言可畏啊。 就算事后查明陈晴儿是清白的又能如何呢，经过这么一遭，名声早就坏了。 “娘亲，晴儿若是不洁身自好，就叫那就九天上的玄雷劈死我。娘亲，女子的贞洁最最重要，媳妇如今已经是寡妇了，经不得这股是非啊。”陈晴儿哭诉道。 一番声泪俱下的哭诉还是起了效果，秦夫人的态度软化了很多。 “你先起来吧，有事我们好好说。”秦夫人亲自拉着陈晴儿起来，一旁的红怜眼疾手快的将陈晴儿扶到了凳子上。“娘亲，您想想媳妇肚子里的是秦家唯一的后人，给媳妇泼脏水就等于是毁了秦家的下一辈，叫他们日后再也抬不起头，他们这正是攻击了我们的要害啊，如今夫君死去多时，早不能当面对质，娘亲，媳妇 命苦啊……”陈晴儿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秦夫人原本还有些清明的头脑在听到毁了陈晴儿肚子里的孩子就相当于是毁了秦家之后，忽然清明过来。 是啊，如今陈晴儿肚子里的孩子是秦家唯一的希望了，若是叫人毁了出身，那真的是完了。 “我会看着办的，你如今怀着身孕呢，久哭伤身，早些回去休息吧。”秦夫人主动结束了这次的谈话，其实是她需要时间来思考一下陈晴儿刚才的话，顺便想一下会是谁想要暗害秦家。如今秦家是晋国的第一家族，想要对付他们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若是这些人散播的谣言，秦夫人发誓，定叫他们生死两难，秦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不管是谁，想要啃下秦家这根骨头，非要崩掉他几颗牙 齿不可。出了秦夫人院子的门，陈晴儿长呼一口气，暂时总算是过了一关，虽然不知道秦夫人那边会有什么反复，但是眼前这两天应该可以平安度过了。 第五百三十六章女人的战争（三） 这一夜，陈晴儿辗转反侧，稳住了秦夫人算不得什么，最重要的是，这这样的风言风语会不会传到国君慕容珩的耳朵里去，那个人才是陈晴儿真正不能倒下的靠山。 迷迷糊糊失去意识前，陈晴儿知道自己必须要进宫一趟了。 天刚微微亮，陈晴儿就已经完全的清醒了，昨天一整夜她都在迷迷糊糊中度过，说是睡了，可是整个人清醒的很，说是没睡，却脑袋像是浆糊，乱糟糟的。 在红怜的帮助下，陈晴儿只敷了少少一点的粉，将本就没什么精神的面容“修饰”的更加憔悴了。 整个人素素的，尤其是眼睛，仍旧带着点点的红血丝，一看就是长时间的哭泣造成的。陈晴儿很满意自己的打扮，慕容珩最爱素净的女子，有了这幅装扮，怕是应该已经成功一半了。 不过，陈晴儿并不敢掉以轻心，因为，成功和失败关乎的是她的整个下半辈子。 陈晴儿下了马车，并未着急走进王宫内。 她静静地看着这个庞然大物，这里是全天下最有权力的男人居住的地方，也是以前的她无论如何都求而不得的地方。 王宫的庞大反衬着陈晴儿的单薄，陈晴儿情不自禁的用双臂抱紧了自己。不过，随即她又放开了，昂首挺胸的走进了城门，这里，是她的另一个战场。 慕容珩这几日很忙，在陈国和姜国的探子都传回来信息，两个国家这些日子军伍上的各地大将调动的很频繁，只是再具体的就探查不出来了。 “大王，秦少夫人求见！”内侍传话给正在看奏报的慕容珩。 “哦？居然主动来了？”慕容珩颇为意外，陈晴儿每每与他相见，都是他命人将她带进宫来。这主动求见，陈晴儿还是第一次。 “带她去四海阁，我稍后就去。”慕容珩道。 “是，大王！”内侍应完之后，并未立即离开而是有些纠结的看向慕容珩。 慕容珩看着眼前一副有话要说，又不知道当说不当说表情的内侍，不禁啧了一下嘴巴，吓得那内侍又退缩了三分。 “有什么话，说！”慕容珩的语气颇有些不耐烦。 “大王，宫外如今都传遍了，都说秦少夫人不贞洁，她肚子里面的那个孩子并不是秦少爷的，据传，那秦少爷天生身子弱，不能叫女子怀孕。”内侍说的很是露骨。 “你一个太监连那玩意都没有，哪传那么多闲话呢，去查，找到源头将人绑了来，我就不信了，当朝一品大员家的妇人都能被污蔑，找到当事人定要狠狠的教训一番。”慕容珩生气的说道。 咋听这消息，慕容珩是不信的，不说别的，若是陈晴儿那柔弱的性子都能红杏出墙，慕容珩觉得自己后宫一定满地跑孩子了。 况且，那秦正文的妇人乃将门女子，慕容珩可不信陈晴儿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内侍弱弱的应了一声，下去了。 话说到这里，慕容珩便再也没有继续看奏报的心思，干脆放下奏报往四海阁走去。 说到底，慕容珩还是有些舍不得陈晴儿，觉得在这样的关头有必要去安慰佳人一番，陈晴儿梨花带雨的样子慕容珩至今还记忆犹新。 坐在四海阁里，陈晴儿的心很忐忑，她不知道慕容珩会不会因为外面的传言而对她不在喜爱，若是那样，可真的是大祸临头了。 若是能再有一个女子帮助她巩固地位就好了，陈晴儿心里想道。忽然，陈晴儿想起了秦天理回都城时带回来的那个女子，虽说秦天理并没有人告诉她这件事情，但是陈晴儿依然有自己的渠道。 想到这里，陈晴儿心里终于有了几分底气。 吱呀……门被推开了。 “晴儿给大王见礼了！”陈晴儿恭敬的行礼道。 “快起来。”说完慕容珩便走上前去扶起了陈晴儿，“你身子本就弱，怎么又瘦了许多？” “大王……”陈晴儿未语泪先流。只见她轻轻地靠在慕容珩的怀里，又轻轻地抽噎着，仿佛受了数不尽的冤屈。 慕容珩也不催促，只是将陈晴儿柔柔的抱在怀里，这么些日子，慕容珩对陈晴儿到底还是有一些感情的。慕容珩轻轻地拍打着陈晴儿的背部，就仿佛对待刚出世的婴儿一般，有些无限的耐心。 慕容珩如此，陈晴儿却不敢过多的放肆，帝王的耐心从来都不是无限的，若是消耗光了，那么情分也就都不在了。“大王，妾身命苦啊，不知是哪个歹人恶意中伤妾身的名声，妾身实在是无颜面见大王啊。这次来也是与大王辞行的，妾身纵有千般的不舍，也不能污了大王的名声。”陈晴儿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噙满了泪 水，将原本就显得苦苦可怜的眼睛更增加了几分神韵。 “胡说，你是何人我再清楚不过了，定是有人故意要污你清名，别怕，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担心。”慕容珩哄着陈晴儿，声音低沉，就似夫妻间的呓语一般。 陈晴儿在慕容珩的怀里，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大王，若是能抓到这个歹人，还烦请大王帮妾身问一问，妾身一介女流为何对妾身这么阴狠，难道不知这世间女子的名声是最最重要的么？”陈晴儿故作凶狠的说道，实则慕容珩看在眼里，只有无尽的娇 憨。 “放心，寡人定要给你一个公道的。”慕容珩的话让陈晴儿吃了一个定心丸。 陈晴儿的心中不禁得意自己以前在慕容珩面前形象维护的良好，若不是如此，怕是这次这关没这么好过。 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慕容珩不过一时没想明白罢了，等他明白过来自己和陈晴儿不忠就是陈晴儿最直接证据和时候，心里面的天平往哪边倾斜可就不那么好说了。后面照旧是两个人的云雨温存，这一次，陈晴儿算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来讨好慕容珩，以求慕容珩不会忘记了她的好。 第五百三十七章女人的战争（四） 事后，慕容珩的出了薄薄的一层汗，饶是如此，他也没有放过怀中的这个小妖精。 越是和陈晴儿在一起，慕容珩便越是食髓知味，与陈晴儿的娇弱和风情比起来，宫里头的那些女人犹如木头桩子一般不讨人喜欢。关于陈晴儿，慕容珩想了无数种可能。当然，出现在众人面前肯定是不行的，陈晴儿若是进了后宫，那么后半辈子便绝对不能走出王宫。否则，两人的事情若是传出去一星半点，陈晴儿自缢已经是最好的 结果了。 慕容珩可舍不得这么一个可人儿香消玉殒。 更重要的是，目前三国之间并不太平，慕容珩想要携统一三国的不世之功来将陈晴儿偷偷的诈死运进宫中，那个时候，无论出现什么问题，慕容珩觉得自己都能面对。 重要的是，在此之前，慕容珩必须安排一个孩子给陈晴儿交给秦家，如今秦家上下都在期盼着这个孩子，万万不是动手的时候。 “大王，妾身有一件事情想要与您说，知识妾身口蠢舌笨的，若是说错了话请您不要介意。”陈晴儿的声音很轻柔，像是山间吹过的清风。 “晴儿但说无妨，此刻无论晴儿说不什么寡人定不生气，在寡人这里晴儿百无禁忌，无需顾忌什么。”慕容珩坏笑着说道。 配合着慕容珩这一声坏笑，陈晴儿适时的的红了脸颊。“秦天理前几日回都城献俘虏的时候大王是知道的，其实跟随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位漠城的女子，妾身听说那女子原本是要献给大王的，家里人又担心这会给秦家挂上一个弄臣的名号，便没再提。”陈晴儿 斟酌着语气，说的很慢。 “哦？这倒是像秦卿干的出来的事情。”慕容珩不在意的说道。这里的慕容珩话中的秦卿指的是秦正文，在墨临渊独霸朝堂的时候他的风评一直都不太好。 “现在秦天理走了，但是人却留了下来。妾身也是女子，知道女子的心思，这天下的女人没有不仰慕大王的……”陈晴儿的话没说完就被慕容珩打断了。 “晴儿也最仰慕寡人么？”慕容珩调笑道。“大王这是明知故问。”陈晴儿颇有风情的睨了慕容珩一眼。“边城女子，在都城生活大为不易，这也是妾身多管闲事想要帮一帮这个可怜的女子，听说她自幼丧母，前些日子爹爹也因病去世，与其如此一个 人孤身在都城，不如……” 陈晴儿有些拿不定主意的看着慕容珩，湿漉漉的大眼睛里满是哀求。 慕容珩坦叹了口气。 “晴儿，你如此善良的为别人着想，别人未必会记住你的人情。”慕容珩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不在乎，受秦家庇护这么久，我也该为他们做些事情了。他们怕背上弄臣的名分，我不介意，只要大王你相信晴儿的一片忠心。”陈晴儿说完紧紧的靠着慕容珩，仿佛十分害怕与她分开。 “哎，罢了，总叫你如愿才行。”慕容珩宠溺的看着陈晴儿。 陈晴儿怎么也不会想到，此时的一个小小的决定，毁了她一辈子的心血。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又过了片刻，陈晴儿便起身了。如今她的身份今时不同往日，虽然暂时说服了秦夫人，但是陈晴儿若是长时间不回去，秦夫人那边定会有微词的。 在这个当口，陈晴儿不想得罪秦夫人。 陈晴儿贞洁有暇的消息不仅仅都城的人知道，一手策划这件事情的尹清歌更是早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尹清歌知道这件事情还要不了陈晴儿的命，不过也够她自顾不暇一阵子了。 做完这些以后，尹清歌开始忙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大兴祖坟地出现神秘玉佩的事情，尹清歌觉得还可以再利用一下，墨临渊想要震撼世人的登场，那么之前的铺垫一定要足才行。 如今，尹清歌已经将墨临渊的事情当成了自己的事情，一石石的钱粮正在不停的运往冀州，那里是墨临渊暂定下来的营地了。除非攻打下都城，否则墨临渊会一直在冀州坐镇指挥。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尹清歌也希望墨临渊在总部运筹帷幄就可以，战场是不眨眼睛的，尹清歌不希望墨临渊去冒这个风险。 “相爷，云安郡那边调过来的粮食我们已经收到一船了，属下确认过了，有三万斤，后续还有好几船，够我们这边所有人撑上好久的。”墨石喜笑颜开。 打仗除了士兵之外，剩下的便是钱财的比拼。士兵的铠甲要钱，粮食要钱，兵饷要钱，任何一样都离不开钱财。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有钱有粮就没有打不赢的仗。 “知道了，小心些安置，绝对不能让别人知晓。”天气燥热，粮食又是易燃的，墨临渊可不想尹清歌辛辛苦苦运过来的粮食被敌人付之一炬。 为了防火，墨临渊特意学以前大兴王宫的做法，在营地周围摆放了很多的大水缸，每一个里面都装满水，为的就是万一发生火灾能及时救火。 “放心吧相爷，属下早安排妥当了，绝对不会出现问题。”墨石自信满满的说道。 墨临渊对墨石办事还是很放心的，见墨石如此说，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今日还有一队兵马从边城过来，墨石你负责安排。”墨临渊虽然在说话，但是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过桌案上的地图。 “安排在西北军的旁边可好？都是一个地方的，想来会很好的相处。”墨石想了一想对墨临渊说道。 “你做主就好。”墨临渊说完挥挥手，墨石便拱手退出了。 墨临渊收到的情报比慕容珩的要更精准的一些，他已经知道陈、姜两国已经联手了，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等陈、姜两国发动进攻的时候，墨临渊也会对全天下人暴露自己的身份，虽然说一呼百应有些夸张，但是墨临渊相信肯定会有人愿意来助他一臂之力的，毕竟，兴王朝并不是一个失道寡助的王朝。 第五百三十八章陈镇国 陈国国君陈留王是一个身高不足六尺的侏儒，这是整个瀛华大陆上层社会众人皆知的秘密，为此，陈国的朝堂上几乎所有人的个子都不算高。 但是，在陈国，有一个人是例外。 此人名唤陈镇国，无论是姓还是名字都是陈留王赐下的，仅仅这样，还显不出此人深受陈留王的信任来，最重要的是，此人是一个个头足足有八尺高壮如铁塔般的一个汉子。 陈镇国今年三十有八，据说在二十年前的那场战争中此人一个人冲锋陷阵硬是带着陈留王在战场上冲下来一条血路，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了日后三国鼎立的局面。 据传闻，陈留王不仅没有对此人的身高有意见，反而格外的欣赏，与对待朝臣们完全是两个不一样的态度。 此人在随后的二十年中从一个十八岁的青年成长为一个三十八岁赫赫威名的猛将，成为陈国军中定海神针的般的人物。 此时，这个陈国军中最重要的人物正出现在姜国的都城中。 陈、姜两国先后遭受晋国的袭击，说他们没有反抗之心这是绝无可能的。但是两个国家的国君都清楚，单独和晋国拼斗肯定是赢不了的，想要赢，只能摒弃前嫌一起对付晋国。 在姜国，接待陈镇国一行的是姜国的太子姜业城。 “有劳太子招待，不知我王的书信姜王可否看过？”陈镇国拱手，客气的问道。 “将军请稍待，书信孤已经令人第一时间呈交给父王了，相信父王很快便有消息传来。”姜业城依旧微笑着回答，风度翩翩的样子与雄壮的陈镇国形成极大的反差。 “多谢太子。”陈镇国的客气给了姜业城一个很好的印象。 想着姜国边城里面死掉的那些百姓和被俘虏的军官，姜业城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瞬间降到了谷底，看着一旁不在言语的陈镇国，狠狠的叹了一口气。 这一次，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流离失所了，两国联手虽强大，可晋国也不是那么好对付了，特别是有神仙一般的墨临渊，那可是一个算无遗策的人。 “陈将军对晋国了解多少？”姜业城忽然开口。 “强盛之国，论武力、财力皆在我陈国之上，不过我陈国也并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听说过墨临渊在晋国已不受晋王信任，如今宰相的职位早就名存实亡了，可惜了一代人杰啊！”陈镇国的话说的颇为惋惜。 “孤听说那个新上任的秦天理将军也是个不错的将才，将军可了解？”姜业城想起了姜国输掉的那座城池，于是问道。 “除去墨临渊，晋国其余人等不足与论。”陈镇国不屑一顾的说道。 秦天理虽然在短时间内打下了陈国和姜国各一座城池，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那是因为这两座城池并没有多高的难度。且晋国又是偷袭，能成功自然是不意外的。 在真正久经沙场的将领们面前，秦天理不过是一个凶一些的豺狼罢了，并没有人将他真正的放在眼里。真正让陈、姜两国忌惮的是那个现在不在受信任的墨临渊。谁也不敢肯定的说，在晋国受难的时候，晋王不会将他搬出来，说不得之前的雪藏就是为今天的战争做的障眼法，让陈、姜二国认为没有墨临渊 的晋国不堪一击，从而轻敌。 “太子，大王已经看了书信了，请您和陈将军上前觐见。”陈镇国的话刚说完没多久，便有王宫的侍卫抱着拳上前说话。 “陈将军，请……”姜业城客气道。 “太子太过客气，我们一起。”虽然姜业城客气，但是陈镇国也不敢真的就走在姜业城的前面。姜业城在姜国的尴尬位置陈镇国也多多少少的听过，不过就算如此他也不敢小觑眼前的这名年轻男子。很多人以为姜业城一直受到姜国国君的压制，最多算是一个纸老虎罢了，可是只有像陈镇国这样对宫 闱了解的人才知道，这需要多高明的手段。 所以，对姜业城，陈镇国不敢轻视半分。 姜国的国君如今正坐在锦榻上，与姜业城和陈镇国两人的椅子不同的是，他坐下的那张要显得格外高大一些。 与外界传言的一样，姜国的国君早已经须发皆白，唯一与年龄不相符的便是他那一张脸，依旧红润光泽，看起来也就四十许，与满头的白发极其不搭。 听过姜国的国君为了延长寿命，最喜欢的便是吃各种天才地宝，听过在姜国的王宫，胳膊粗的人参装了满满的一大屋子。当然，这个也只能听说而已，还没有人去求证过。 “陈留王的书信寡人看了，寡人觉得很有道理。”姜国国君慢条斯理的开口。 “父王可是同意两国联手了？”姜业城兴奋的问。 “寡人与陈将军商谈国事，可有你插嘴的余地？虽说这国家日后终究是你的，可你就不能再等两年？”姜国国君的声音很是严厉，一点都没有给姜业城留面子。 “是儿臣孟浪了，请父王继续说，儿臣不会再插嘴了。”姜业城倒是没有陈镇国想象中的气急败坏，依旧气定神闲，仿佛刚才姜国国君的那一番训斥根本不存在。 “哼，但愿如此。陈将军，寡人可以同意你们提出的联合策略，但是在谁统领这个问题上却有些不一样的建议。”面对姜业城，姜国国君就是疾风暴雨，面对陈镇国这个外人，姜国国君反而要和睦的多。 “大王请说，臣自会向我王禀报。”陈镇国抱拳。 “不知这两国联合的事情陈将军能否自己做主啊？”姜国国君问道。 “临行前，我陈国国君赐在下临机专断之权，想来有些事情还是能做主的，不过如果事关重大，臣下还是会请示我王之后再做决定。”陈镇国一字一句的说话，显然这话他是一边想一遍说出来的。从古至今，伴君如伴虎便是一句至理名言，虽然姜国国君不是陈镇国要效忠的人，但是在面对姜国国君的时候陈镇国依然不敢有片刻的放松。 第五百三十九章两国协议 姜国国君哈哈大笑，显然陈镇国进退有度的样子让他觉得很喜悦。陈、姜两国联合乃是大势，既是自保也是进攻晋国的最有效手段。 刚刚那一问，不过为姜国国君试探陈镇国的一个手段罢了。 陈镇国是陈国的军中第一人，若他是个性子不强硬的话，那么姜国便可以在这次的两国联合中占据主动的地位。这其中的好处可是不可估量的，说不得比打赢了晋国的好处来的要更多一些。 当然，这是姜国国君的一厢情愿罢了，陈留王既然能派此人来，此人就肯定不会是个酒囊饭袋。 刚才的一试探，果然如此，应对之间不卑不亢进退有度。 “不知贵国对于由我军统领联军可有异议？”姜国国君笑完之后，接着问道。“此乃大事，某必须要请示我国君才行，不过大王，据某所知，姜国并未有比臣更高明的将领，臣以为两军之间的联合需以能力高强才能服众，若是随便指派一人，只怕会动摇军心。”陈镇国面对姜国国君 毫不退让。 “哼，寡人的姜国可比你陈国强盛。”姜国国君不客气的说道。 “比我陈国强盛不重要，重要的是比不过晋国，这才是我们此次结盟的原因。”陈镇国针锋相对。 姜国国君看着陈镇国，终究还是冷哼，而后便一声不再说话，场面一度变得尴尬起来。姜国国君本不愿意对着陈镇国生气，此人不过是一个臣子罢了，可是油盐不进的样子却叫人讨厌的不行。 于是姜国国君便失去了再和陈镇国交谈的兴趣。 “太子，你与陈将军谈谈吧。”姜国国君不咸不淡的开口。 “是，父王！”姜业城恭敬的说道。回完国君的话，姜业城转过身子，看着一旁的陈镇国，陈镇国此时也正看着姜业城。陈镇国一点都不为自己刚才的顶撞感到后悔，若是他软弱一些的话，怕是会更加的难堪。姜国国君有一句话说的没错， 那就是陈国的国力确实要比姜国稍逊一筹。 “刚才将军说，姜国没有可以挑大梁的将领，将军实在是太小瞧我姜国了。远的不说，就单说我父王，当年便是一个马上能打仗下马能治国的帅将，举世谁敢不认？”姜业城侃侃而谈。 “大王总不能御驾亲征吧？”陈镇国嘴硬。 “自然是不能的，我父王千金之体何其贵重，自然是不会再冲锋陷阵的。我姜国地域的士兵是出了名的耐苦战，想来这一点陈将军不会否认吧。”姜业城的话语中充满自信。 “不错，姜国地靠北边，此地环境比我陈国和晋国都要恶劣，士兵耐战也是应有之理。”陈镇国没有否认姜业城的话。 “既如此，我姜国统帅两军有何不可，我军士既比你陈国强上许多，那么有我国统领指挥也是应当的。”短短的两句话，姜业城将陈镇国驳斥的哑口无言。 在一旁听着的姜国国君心里面既痛快又不痛快。姜业城驳倒了陈镇国，按道理说是为国争光了，有面子的是姜国，但是正因为这样，恰恰反而显示出了姜业城不凡的能力。对于一个想要在王位上不肯下来的老国君来说，这样的新生力量让他不得不忌惮 。 要不是没有其他的合格继承人，姜国国君早就把姜业城贬斥到其他地方去了，省的他在都城时时刻刻提醒着姜国的所有朝臣，他的年轻和聪慧。 “太子说的不错，关于两军统领的事情我会给你们大王写信，这可不能由你们陈国说了算。”姜国国君见陈镇国被姜业城辩的说不出来话来，于是开口道。 “是，某今日就会给大王传讯。”陈镇国不紧不慢的说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说完之后陈镇国就被侍卫带出了王宫。一时间，只有姜业城一个人面对着国君。姜业城看着对自己越来越不待见自己的父亲，心里面忍不住叹了一声。他自己何尝不知道父亲对自己的厌烦，可是这个国家终究不能没有太子。与其他两国国君的春秋鼎盛不同，姜国的国君已经满了六十 了，这是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的年纪。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的原因，姜业城发现自己的父亲对王位越发的眷恋了，原本还有的几分父子情在这几年也被消耗殆尽了。 这大概就是生在帝王家的无奈吧，虽然是父子，可是很多事情却横在两个人中间，无论怎么努力都冲不过去。 不过幸好，姜国的国君虽然年纪大，但是还没有变得昏庸，国家的事情依然处理的井井有条。毕竟，喜欢吃道士练出来的各种丹药还算不得什么大事情。 “父王，孩儿恳求出征，为我姜国尽一份力。”姜业城跪在地上，抬起头看向他那个曾经气吞万里如虎的父亲。 “不妥，我会另派他人去的。”姜国国君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姜业城的提议。 “父王，陈镇国有一句话说的没错，我姜国没有能比的过他的将军，唯有儿臣身份高贵，不可能做他的副手，才有可能掌控整个联军，这中间的孰轻孰重想必父王是知道的。”姜业城没有退让。 看着这个一点都不逊色于自己年轻时代的儿子，姜国国君的内心十分复杂。 “我会和大臣们商量的，你，好自为之吧。”姜国国君道。 “是，儿臣告退！”姜业城说完昂首挺胸的走出了王宫。说实在的，姜业城真的一点都不喜欢这里，充满了各种阴谋和腐朽的问道。 对于自己的提议，姜业城有八分的把握一定会通过，因为这是对姜国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想必，无论是自己在王位上的那个父王还是满堂的朝臣们，都不会拒绝的。 毕竟，只有打赢了这场仗，姜国上下才会有更好的日子。几日的时间很快过去，在姜、陈两国国君的商讨下，两国联军的事宜很快被敲定。主将和副将的人手也已经决定好了，主将姜业城，副将是陈镇国，关于这个两个人选，两个国君都表示接受。 第五百四十章联军集合 虽说是两国国君书信相商了好几次，但是其实方案定的很简答，无论是城池还是大军，双方各出一半。 陈、姜二国接壤的地方，两边各划出两座城池当做驻军的地方，为了有效的避免两边的内讧可能，各自的军队驻扎在各自的国家。 至于军队，双方各出二十万大军，合在一起便有四十万之巨，与晋国国内全部数量的军士相当。为了能够打败晋国，两个国家的国君丝毫没有藏私。 就算有利益之争，那也是之后瓜分晋国的的争斗，而这一些都是要建立在两国联军能够打败晋国的基础上，否则都是空谈。 好在姜业城和陈镇国都不是糊涂的人，知道当务之急是打败晋国，而不是其他。 两国联军的消息是绝对瞒不住的，这么大的军队调动有心人稍微探究一下便能知道真相。不过这个时候合作已经达成，陈、姜两个也就没有必要在遮遮掩掩了。 墨临渊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仰头大笑三声，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墨石，召集众将军，我有话要说。”墨临渊的申请很是振奋。 “是，相爷！”墨石也跟开心。 在乱世中，有匹夫之勇是不够的，跟对人才更重要。此时的冀州已经陆续的集聚了十多万的军士，又之前墨临渊暗中训练和扶植的势力，也有后来被墨临渊说服从晋国的军队脱离出来加入墨临渊队伍的。 墨临渊是一个个人魅力极其强大的人，但凡是他真心相召的，没有不被折服的。就这份王霸之气，便是朝堂上的慕容珩远远不及的。 此时在冀州说的上话的将领也就六七个，对墨临渊来说，人贵精不贵多。自己手下的将士不说以一当十，至少以一敌三是没有问题的，墨临渊就是这么自信。 “相爷，召集我等前来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率先说话的是丁满屋，他算是墨临渊最信任的下属了。 “陈、姜二国已经在边境集结，我们的机会来了。”墨临渊淡然的说道。 “哦……哦……哦……”众将领齐声呼唤。 他们跟随墨临渊之处，便知道这位新的主子是个有远大志向的，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迅速这么猛烈。 但凡当兵的，没有一个不想马上封侯千秋万代的，如今这样的机会就摆在他们的面前，怎么能然他们不激动呢。 墨临渊摆摆手，众人安静下来。 “除了这件事情，还有一件事情要跟你们说，那边是我的真实身份。”墨临渊的话让众人面面相觑，真实身份？难不成这个宰相身份是假的吗？ 看着众人不解的样子，墨石嘴角勾起一笑，走到墨临渊的身边。 “各位将军，我们相爷确实乃晋国宰相，这个是真的。说到这里，不知道诸位将军可曾听闻前些日子里在西北之地传来的传言？”墨石问道。 “你说的可是前朝皇室长孙家的传出来的消息？”其中一个将军问道。 “正是！”墨石骄傲的说道。 “这跟相爷的身份又何关系，难不成相爷真的便是那个大兴朝逃脱的太子？”说话的将军本事随意的接话，可是越到最后他越觉得墨石说的可能就是这样。 他看向墨石，只见墨石静静的点了点头，默认了他的说法。众将军你看我我看你，而后爆发出比之前更激烈的欢呼声，原本他们心里还有些障碍，毕竟造反的名声毕竟是不好听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如果墨临渊真的是前朝太子的话，那么一切就说的通了，这可 不是师出无名啊。 众人的满意在墨临渊的意料之内，等众人欢呼完了他才开始说话。 “众位将军愿意跟随我墨临渊征伐天下，是墨某的荣幸，今日将墨某真正分身份告知大家，也是将大家看作了墨某真正的心腹。今后，只愿我们一起齐心协力，重新光复我大兴朝的江山。” “为相爷效力，我等万死不辞！”丁满屋率先高呼。 “万死不辞……” “万死不辞……” 若不是墨临渊阻止，怕是这些人能从晚上喊道天亮。 “丁满屋，我命你领五千精兵，拿下西边三座城池，必须要一击即中。”墨临渊开始个将士们下命令。 “是，末将尊敬！”丁满屋大声道。 “周恺，你领一万士兵拿下南北四座城池，同样，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墨临渊将目光投向一个精壮的汉子。 “末将愿立军令状，一定完成任务。” …… 其他的将军或安排防守或安排出击，不过一小会，墨临渊便将任务全部分配完毕。待所有人走了之后，墨临渊将目光放在了墨石身上。 “墨石，你走一趟金陵府，一旦战争爆发，慕容珩知道了清歌和两个孩子的身份，一定会使出全部力量对付他们的，你去将他们接到冀州来。” “是。属下遵命。”墨石道。 “别属下了，我命你为中军校尉，你跟了我这么久，出仕去吧。”墨临渊看着墨石，眼中有些无限的信任。 “谢相爷！”墨临渊的话让墨石激动地不能自已，做侍卫和当臣子可是两回事，这个当口墨临渊将他转去军中，就是为了让他多攒军功，日后好封侯拜将，这份恩情和知遇之恩，叫墨石如何不敢动。 很诚恳的给墨临渊磕了三个头，墨石一挥猩红的披风，整个人意气风发的出了营帐。日后他不用在自称属下了，而是要自称末将，仅仅两个字，却是天差地别。 点了五十个人，墨石骑上马，一路南下而去。 墨临渊此时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心里却是有着说不出来的高兴。这个机会他等了二十年，终于等到了，不枉费他这么些年一直在拔高慕容珩的自信，让他对晋国的实力有着一种莫名的自大。 看着营帐外面来回走动的士兵和将军们点兵的声音，墨临渊觉得用前二十年的辛苦完全是值得的。终于，要苦尽甘来了。 第五百四十一章慕容珩的怒火 秦天理接连三封请求增援的折子放在慕容珩的案头，但是慕容珩都没有批。 如今陈、姜两国联军举世皆知，四十万大军压境，就在晋国的边境线上屯兵扎营。这四十万大军就像是几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慕容珩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慕容珩预想到陈国和姜国都会反击，但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宣王冠师和秦正文觐见。”慕容珩对身边的内侍吩咐。 “是。”内侍卫答应之后飞快的走了出来。如今慕容珩的正在气头上，不知道会不会有太监遭殃，不过自己是能躲过一劫了。 王冠师住在神机营，秦正文在秦府，都算不上远，小半个时辰后两个人在王宫门口相遇了。 “原来是秦大人，秦大人先请。”王冠师说完轻轻的往后退了一步。虽然王冠师深受慕容珩的信任，但是官职上，王冠师比秦正文矮了太多。 “王大人何需客气，我们一起吧。”慕容珩这么晚召秦正文进宫，又碰到了王冠师，秦正文不用脑子就能猜出来一定是军伍上的事情。 原本军伍上的事情秦正文是插不上手的，不过当秦天理到了漠城之后，但凡是军伍上的事情，慕容珩也会跟秦正文说一声。 “那就多谢秦大人了，不知道大王这么晚了召我们进宫所为何事。”王冠师明知故问的说道，好像他什么都不知道。 “老夫也不知道，不过想来应该是重要的事情。”秦正文也是个老狐狸，王冠师装傻，他也装傻。 闲聊几句的功夫，两个人已经进了王宫。虽然两个人都对王宫内十分熟悉，但是此刻依旧是跟在一个内侍身后。 夜晚的王宫显得有些空旷，不过依旧很燥热，好在还有些凉风，不然这一路赶来，秦正文和王冠师怕都是要满头大汗了。 慕容珩见两个人的地方在四海阁，要比平日里上朝的大殿要远上一些，也更僻静一些。除了前头领路的那个内侍手中的一盏纸灯笼，其他的地方黑黢黢的，还不时有各种昆虫的声音传来。 “两位爷，大王的书房到了。”内侍的声音提醒王冠师和秦正文两个人，下面他们就要自己面对慕容珩了。 推开门，王冠师发现屋子连点了好些蜡烛，将原本应该漆黑的屋子亮的如同白昼一般。而他们此行要见的人，然后正坐在上岸后面发呆。 慕容珩可以发呆，但是王冠师和秦正文则不能，两个人快速的推开门，动作一致的给慕容珩的行礼。 “臣王冠师见过大王。” “臣秦正文见过大王。” 王冠师的声音要年轻有力一些，秦正文的却沙哑两人很多。 “两位爱卿快快请起，来人呐，赐座。”慕容珩的话刚落音，便有小太监拿着两张小圆凳子后外面走了进来。 有些诚惶诚恐的坐在凳子上，秦正文率先开始说话了。 “不知大王此时召我们前来所谓何事？若是老臣能为大王分忧，必定肝脑涂地。”秦正文表了一番忠心。 “臣下亦是如此。”论口才王冠师是比不过秦正文的，不过论起其他的来，王冠师可就不觉得自己比秦正文差了。 而秦正文之所以现在能占据这么高的位置，不过就是因为墨临渊不在了之后，他才被提上来了而已。有道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大概就是如此了。 慕容珩看着争着抢着要为自己分忧的两个人，想了半晌，将秦天理的奏折递给他们。是如今漠城那边的情况很危急，四十万的大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发，漠城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城，丢了也就丢了。 漠城的兵卒也就区区几万，想要打赢陈、姜两国的联军，完全就是以卵击石。但是让慕容珩不放心的是，万一后续派去的士兵也被打败的话，可就不是小事情了。 漠城可以败，但是其他时候慕容珩不容许自己败。 打仗的士气很重要，若是连败的话，后面的将领就算有本事也很难会获胜。况且，除了秦天理，晋国会打仗的将军真的不多了。 至于墨临渊，则不在慕容珩考虑的范围内。 既然已经决定打压墨临渊，慕容珩就不准确再次启用他。墨临渊的才能是很厉害，但是慕容珩不信没了他，晋国就找不到其他的人才，墨临渊没有那么重要。 “两国怕是很快就要挥师南下了。”王冠师合上奏折，有些叹气的说道。 “大王，秦天理并不是贪生怕死之人，请大王相信他，让他坚持到最后吧。”秦正文的话让王冠师为之侧目。 像秦正文这样，慷他人之慨的王冠师还是第一回看到。往大了说，秦正文是忠君爱国，往小了说，秦正文是打算踩着秦天理的尸骨，让自己的秦家变得更加辉煌。“大王，臣觉得还是应该驰援漠城，至少给世人一个态度，我晋国还是不放心自己的军民的。当然，不派兵死守的成本是最低的，但是，大王迟迟不派人支援，怕是会有非议，您也知道，一个君王有好的名 声有多重要。”王冠师一席话讲的很有道理，慕容珩听得也很认真。 秦正文和王冠师都不在说话，而是等着慕容珩做决定。 无论是支援还是不支援，此刻都需要拿出方案来，才不会在后面的事情里处于一个被动的位置。 说完之后，王冠师悄悄看了一眼慕容珩，发现他的脸上有着纠结的神色，很明显，他被说动了。王冠师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再加一把火。 “大王，愿意前往漠城送去支援，不叫我大晋的军民在原地等死。”王冠师拱手恳求到。在都城里，墨临渊将王冠师的行踪看的死死的，别说与人相交甚密了，便是随便说说话的自由都没有。 “王将军果然少年英豪啊。”秦正文吹捧了一句。王冠师没有说话，而是目光炯炯的看着慕容珩，等着他的回复，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第五百四十二章老将江城 王冠师的主动请战让慕容珩的心情好了很多，也让慕容珩对晋国更多了几分信心。陈、姜联军又能如何呢，慕容珩相信自己麾下如王冠师这般愿意为国征战的将士还有很多，所以晋国肯定会必胜。 这是慕容珩身为帝王的无敌信念。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事情是有十足把握的，当初大兴朝三分天下的时候谁知道会必胜呢，还不是豁出去命去拼，求一个尽心尽力而已。 慕容珩从案桌身边站起来，慢慢走到王冠师的身边。王冠师此时仍旧是跪在地上请战的姿势，慕容珩慢慢的蹲下身子，亲自用双手将王冠师拉了起来。 用手拍了拍王冠师的肩膀，目光中的期许和赞叹一览无余。对于王冠师，慕容珩丝毫不怀疑他的忠臣，这是从王冠师父亲那一辈就开始的事实。 “你不适合前往，寡人还要你坐镇都城，不过这番心思寡人领了，有你等好儿郎在，寡人何愁天下不统一？”慕容珩的话很是鼓舞人心，带着一股神奇的魔力。 可惜，王冠师心如铁石，岂是慕容珩心里蛊惑的了的？ 作为一个将军，王冠师最大的心愿便是能上战场厮杀，可惜从他出生起就注定了一个事实，他不能离开都城，也不能领兵打仗。 说的好听是国君对王家的信任，可是谁又知道这是一个桎梏呢？ “为大王，为晋国，末将死不足惜。”王冠师抱拳道。 “大王，王将军身负重则不宜出城，臣以为派凌青云去漠城最为合适，他凌家也是将门世家，之前也有人驻守过漠城。”秦正文道。 在秦正文的私心里，还是想要保住秦天理的，若是保不住，那么就只能用秦天理的死来换取更大的利益。 “寡人之前倒也想过，不过凌家一脉单传且家族中多人在二十年前战死，不妥不妥。”慕容珩的否定了秦正文的提议。 秦正文沉默，凌家是最好的人选，可是慕容珩却不愿意这个时候派他们出征，显然是另有打算了。 “大王，神机营的兄弟皆是晋国最忠诚的士兵，大王若是愿意给他们一个领兵立功的机会，想必他们会十分愿意的。”王冠师再一次跪下来请命。 不管王冠师心里面是怎么想的，可是这姿态却是怎么都要做足的，虽然王冠师心底里很清楚，神机营不会离开都城。看着王冠师一心想要请战的样子，慕容珩是开心的，秦正文也是开心的。慕容珩开心是因为觉得国家都是这样勇猛好战的士兵，大晋国无忧矣；秦正文开心是因为，王冠师如此请战，慕容珩必不会将秦天 理等人当做死棋，他们有了翻身的希望。 “寡人意属老将江城，二位爱卿以为如何？”慕容珩说完看着王冠师和秦正文。 江城何许人也？此人乃是二十年前跟着慕容律一同起事之人，晋国能定鼎江山此人功不可没。可惜，破天的功劳也为他带来了祸患，先帝怕他位高权重，在登位之后特意下旨收了他的兵权。 自此，一代天骄战神一般的人物变成了晋王朝的隐形之人，听说当年他放手兵权之时不过三十出头。 如此一个英雄人物，只能在精美的园子里度过残生，或许这对江城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归宿了，先帝爷终究是没有要了他的性命。 江城的本领在晋国是没有人会怀疑的，只是沉寂了这么多年，再次起复心中是否有其他的心思可就难说了。 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秦正文和王冠师看向慕容珩的眼神都有一丝丝的迟疑。没有人敢打包票江城不会对慕容家族有怨怼之心，这样的人一旦有了兵权，这将是一个十分可怕的事情。 “大王，此人……”秦正文正要说些什么，被慕容珩止住了。“嗳，爱卿不用多说，寡人小时候也曾与江城老将军熟识过，他的忠君爱国之心寡人是不会怀疑的，且非常时机行非常之事，寡人相信有了江城老将军，此次晋国定能赢过陈、姜二国的联军。”慕容珩十分 的自信。 其实倒也不是慕容珩胆子大，而是先帝慕容律在去世之前曾对慕容珩说过，若是晋国有覆国之忧，可请江城出山。 虽然他对帝王家寒了心，但是他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晋国就此覆灭的。说到驭人的手段，慕容律对自己的眼光一向十分得意。 “大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末将佩服。”王冠师拍了慕容珩一个小小的马屁。这小小的吹捧，登时便让慕容珩的脸色好看了几分。秦正文对于吹捧帝王的事情怎么可能会落于人后，王冠师话音未落，他便也跟着夸赞了起来。到底是当了半辈子的官了，那些夸人的话竟没一个重复的，叫站在一旁的王冠师十分服气，这也是立足朝堂的 本事啊。 又闲聊了一会，王冠师和秦正文便回去了。 路上，秦正文感谢的对王冠师拱了拱手。秦正文不确定江城是慕容珩早就确定好的人，还是王冠师一直请战之后才想到的人，不管怎么说，这个情，秦正文承了。 “秦大人何需如此客气，下官也是为了晋国着想罢了，令子真是吉人天相，有江城老将军前去援助，怕是再也不用担心了。”王冠师的话很谦虚。 “虽是义子，可老夫却是实实在在将他当成了亲子，人老了，总是希望孩子们能平平安安的。”秦正文很感慨，只是王冠师知道这样一个政治生物，是不会对秦天理有多少父子之情的。 有些人，谎话说的比真的还真，说的久了，连自己都相信了。夜晚的都城十分安静，通向神机营的路更是如此。自从出了王宫，王冠师便有些躁郁，连一个沉寂了二十年的隐形人都有出征立功的机会，他却只能守在都城这一亩三分地上。大丈夫活的如此窝囊，王冠 师觉得实在是浪费了自己一身的好武艺。此时，王冠师有些迫不及待的收到墨临渊的信息了。 第五百四十三章占城为王 被王冠师念叨的墨临渊此时正在看各地的战报。 说是各地，其实也就是冀州周边的几座城镇罢了。冀州和豫州终究还是太小了，用它们做阵地，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重要的是，周边的城镇对冀州和豫州完全不设防，墨临渊想要拿下这几座城镇就犹如囊中探物，不需要费什么功夫。 对于自己手下的人，墨临渊还是很信任他们的手段的，这不才过去一天的时间，丁满屋已经让人送回来隔壁郡守的太守印了，一同前来的还是有被绑起来的太守。 墨临渊在大晋国当了这么多年的宰相，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事情，那就是官员的忠君爱国思想呈两极分化，且分化的十分严重。 就比如丁满屋刚差遣人绑过来的郡太守，十分的没有节操。在晋国，能当一郡之守的都是读书人，可此人不但没有半分文人气节，还十分的贪赃怕死。 对于这样的人，墨临渊向来是有几个杀几个，这样的人活着便是浪费粮食，与其囚禁着，不如直接杀了。 墨临渊麾下的速度很快，不过短短五日的功夫，就拿下了墨临渊所说的那几座城镇。颇为搞笑的是，墨临渊已经拿下了这么多的城镇，远在都城的慕容珩还丝毫不知情。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为墨临渊争取到了很多的时间。 被墨临渊派去金陵府的墨石，此时已经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金陵府尹清歌的院子前。他没有丝毫犹豫，敲响了院子的门。 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门房，他一看墨石等人不凡，便叫来了管家墨竹。墨竹看到墨石的时候很惊讶，相爷和尹东家这才刚分开没有多久就派人来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墨竹不敢含糊，立马将人请进了院子。 “相爷这是让你们来接尹东家和两位小主子的？”虽然是疑问句，但是墨竹心中已经十分确定了。 “相爷已经动手了，金陵府不安全，相爷要我等去接主母和小主子去冀州。”墨石的话言简意赅。出发已经好几天了，冀州那边的事情随时都有可能暴露，所以墨石必须要抓紧时间。慕容珩虽然很快就要失去帝位了，可是在这之前他依旧是君王，一个君王的怒火墨石觉得自己区区五十精兵未必能顶得 住。 毕竟，国君可使用的那是一国之力。 “东家此时正在景家，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寻来。”进了院子，墨竹对墨石说道。 五十骑兵对平安了许久的脂粉地金陵府来说，太引人注目了。金陵府中是肯定有慕容珩探子的，虽然他们来不及向慕容珩汇报，但是墨竹相信，他们一定有活捉尹清歌这样的命令在身。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出门寻人，必须墨竹去。 “那你快些去，顺便叫可靠的人去书院接两位小主子。”墨石道。 墨竹行色匆匆的安排去了，墨石则带着自己的人马暂时歇息一会。五天五夜的时间，墨石等人几乎没怎么合眼，时间宝贵，不能浪费在他们的赶路上。 景家，景蓝空的书房，尹清歌正在和景蓝空商讨物资的事宜。景家经营金陵府这么多年，家族的底蕴是十分深厚的。 墨临渊的身份尹清歌已经和景蓝空透露过了，为此，景蓝空更加的对墨临渊死心塌地了。绝世的才华加上师出有名，景蓝空相信都城的那位远远不是墨临渊的对手。“尹东家，我景家的物资也已经运了两船到冀州，剩下的药材景家也在大力筹备，此消彼长之下，就算打仗景某也有信心我方会是死人最少的。”景家的药铺几乎开遍了整个瀛华大陆，所以景蓝空很有底气 说这样的话。 “如此我便放心了，我准备粮草，景家准备药材之需，如此可以抽调市场上大部分的物资，战争开始，会让我们的对手有钱也无处花。”尹清歌道。 粮食她从去年冬天便开始一直在筹集了，大半年的时间，在不计较的金钱的情况下，尹清歌手中的粮食已经比国库还要多了。 这也是尹清歌的底牌所在。 “景某对墨相爷的胜算又添了几分信心。”景蓝空也很开心。 “大爷，外面尹东家的管家求见。”正在尹清歌和景蓝空说的畅快的时候，景蓝空的贴身大管家进来传话。 “尹东家的人不算外人，带他进来。”景蓝空虽然说的很正常，但是面对下人，话语中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 很快，墨竹被带了进来。 墨竹虽然心里面急着让尹清歌走，但是此时他十分的气定神闲，就像是是游玩不下心到了此处一样。 抱歉的看了一眼景蓝空，墨竹嘴巴靠近尹清歌的耳朵，将墨石到来的信息告诉了尹清歌。尹清歌也是七窍玲珑之人，虽然墨竹没有再进一步说明白，但是她知道，墨临渊此刻已经举事了。 这个时候，尹清歌已经成为了墨临渊的弱点，所以墨临渊必须快些将人带到冀州去。无论是尹清歌还是两个小包子，墨临渊都绝地不能失去他们。 “不好意思，尹某家中忽然有急事发生，需回家料理一番。”听完话之后，尹清歌对景蓝空说道。 “无妨，尹东家尽管去处理，若是有需要我景府帮忙的也无需客气。”景蓝空微笑着说道，很是和善。 尹清歌其实也知道，金陵府的事情是瞒不了景家人的，不过能晚一些便晚一些吧，虽然两边已经都展现了合作的诚意，但是防人之心总是不能少的。 “告辞了！”说完之后，尹清歌和墨竹匆匆离开了。 尹清歌走了之后，景蓝空拍了几下手掌，一个如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景蓝空的面前。他出现之后，便半膝蹲在地上，等候景蓝空的差遣。“你去看看尹东家那发生了什么时候，切记，不可让任何人发现。”景蓝空的话说完，跪在地上的那个人便消失了，就好像刚才地上的黑影只是一个幻觉。 第五百四十四章再离金陵府（一） 尹清歌到家的时候，墨石等人正整齐的站着。尹清歌和两个孩子的身份墨石是知道，所以见到尹清歌第一瞬间，他就向尹清歌行了礼。 墨石的恭敬让其他五十人有些不解，不过能成为墨临渊亲卫的人都不是蠢笨的，一个个都有样学样的学着墨石。 墨石向来是个谨慎的人，不会行差踏错。 “冀州的局势如何了？”尹清歌也不废话，之间的开门见山。 “回尹东家，属下在出发之前相爷刚下了军令，想必这会子我们的人已经攻打冀州周边的郡县了。”墨石道。 “先冀州有多少兵马？粮草多少，你可知晓？”尹清歌又问。 “回东家，全军上下有十二万之巨，相爷人心所向，每日还有源源不断的士兵赶来投靠。除了晋国的，陈国和姜国的也有。至于粮草，更多充足，全军上下三月内不会有饥馑之忧。”墨石回答的很仔细。说到这里，墨石便很佩服尹清歌，他是墨临渊身边最亲近的人，那些粮草物资要花多少钱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海量一样的钱粮，尹清歌眼睛眨都不眨的送去了冀州，就这气魄，就足够让众多的好男儿羞愧 了。 尹清歌问的问题，其实已经是军伍里面很核心了，不过墨石没有丝毫的隐瞒。在墨石的眼中，尹清歌就等同于墨临渊，所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尹清歌其实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这种时候与其带那些累赘，不如轻装上阵比较好。这样就算遇到了什么危险，逃命的时候，速度也会更快一些。 墨竹派去接两个小包子的人是绝对可靠的，同样是宰相府里面出来的。到书院的时候，李长风正在上课，不过因为是熟识的，所以两个小包子不疑有他，便收拾东西走了。 景天是鬼机灵的，平常都是墨竹来接，这会子换了个人来他不放心，偏要一同送两个小包子回去。 对于尹无缺和尹无忧，李长风向来更偏爱三分，所以景天的要求一起离开，他便很爽快的同意了。 “这从墨竹叔叔为何没来？”带上了自己的三个护卫，景天觉得安全了，于是便大喇喇的问起了来接两个小包子的侍卫。 来接小包子的人名唤墨江，是后来墨临渊拨给尹清歌使唤的。现对于景家的人，墨临渊还是更相信自己的人。 “管家有事走不开，小的就替他跑了一趟。”墨江回道。 “哼，我可不信尹婶婶那里有什么事情是比无缺弟弟和无忧妹妹更重要的，有我在，你什么坏事也干不了。”回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护卫，景天觉得底气更足了。 三打一，景天觉得自己的人怎么都不会输得，可惜他不知道有一种力量叫以一当三。 “景少爷说笑了，小的如何会对无缺少爷和无忧小姐不力，等见到了东家您便知道了。”墨江将一个小厮的角色演得生灵活现。 景天见状也不在理会墨江，毕竟是个下人，说的多了算是抬举了。 于是他转过眼看着尹无缺和尹无忧，悄悄的问起他们来。 “无缺弟弟，你可知道是什么事情？”景天问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想必是极重要的事情，否则娘亲和墨竹叔叔不会不亲自来的。”对于自家人，尹无缺还是比较相信的。 一路上，墨江将车驾的很快，景天原本颇有微词，不过尹无缺和尹无忧都不说话之后，他便也不再说话了。 金陵府的城门很快便出现在眼前，直到这时，景天才反应过来，自己确实是误会眼前这个驾车的小厮了。 不过他并不打算道歉，他的道歉一个小厮还当不起。 进了城门，墨江也没有减速，因为墨竹说过，务必用最快的速度。到院子门口的时候，景天随同尹无缺和尹无忧一块进去了。 看到站了一院子的悍将，饶是景天这般见多识广的，也不禁心里发憷。景天不是没有见过士兵，相反，金陵府的事情几乎都是他们景家人在统领，朝廷上的人几乎是个摆设。 可是景天发现，院子里的这些人与他在金陵府见过的那些士兵都不太一样，硬要说的话，那就是身上的那股气势不一样。 “景天来了，婶婶这里有一封信你带给你父亲吧，婶婶和无缺弟弟无忧妹妹要出城一趟。”尹清歌和善的对景天说道，并递给他一封书信，封面写着景蓝空亲启。 景天为什么回过来，尹清歌已经听墨江讲过了，正是因为如此，景天对两个小包子的回护之意让尹清歌很感动。 孩子的世界和大人的不太一样，他们的世界里，没有利益，只有友谊。友谊是世界上很脆弱的东西，三个孩子见纯洁的感情，尹清歌很想保护住。 无论是尹无缺还是尹无忧又或者景天，他们的未来注定不会平凡，长大之后就会有很多的利益交割，就算他们自己不愿意，背后的势力也会推着他们一步步的将纯洁的友谊变幻成其他的东西。 “尹婶婶，你要离开很久吗？”景天收下信，像是一个小大人般的问道。 “我们会再见的。”尹清歌回答景天的只能是这个。听了尹清歌的话，景天有些伤心。尹无缺和尹无忧刚从清风村回来不久，就又要离开了，说心里话，景天很舍不得，但是他知道，尹清歌这样做一定是没有办法了，否则，不会在尹无缺和尹无忧学业为完 成的时候就离开的。 “无缺弟弟，好好保重。”景天来到尹无缺的旁边，狠狠的给了他一个拥抱。 景家的家族里有很多同龄的孩子，但是景天就是觉得跟那些人说不到一块，直到遇见了尹无缺，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并不友好，但是并不妨碍两个人成为朋友。 “你也是！”景天舍不得尹无缺，尹无缺又何尝舍得离开景天呢，他们早就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了。面对分离，尹无缺的心中并不比景天好受。 第五百四十五章再离金陵府（二） 士族门阀家的子嗣一般最晚在六岁之后便要开蒙，而后进学。他们的身份天然的要比普通的百姓高上一层，这是从他们出生起便注定的。 对于这一点，百姓是也没有什么怨怼。因为这些功勋之家，无一不是祖上拼杀得来的，这些子孙之所以能享受这些特权，是因为这些人的祖上都浴血奋战过。 而景家正属于这样的家族。景天在获得很多人享受很多人享受不到的特权的时候，同样也失去很多。为了不落于人后，撑起景家的面子，景天从四岁便开蒙，小时候为了认字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早上天不亮便起，晚上星垂大地的 时候还在练字。家里面，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几乎所有的长辈都在耳提面命，一定要好好读书，为景家再增添一分荣耀。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荣耀，景天八岁便拜李长风为师，贯穿在他十多年的生涯中最多的便是不停 的学习。 正因为这样，也养成了景天心高气傲的毛病，李长风屡次教导景天为人需谦逊，直到遇到了尹无缺，景天才算是彻底改了这个毛病。 说起来，尹无缺和尹无忧是景天真正意义上的唯二两个朋友，一起在书院学习的日子是景天觉得最自由快乐的。 可惜，快乐的时间总是很短暂。 “无忧妹妹，等我再长大一些，我便去找你。”景家男子十四岁便可外出游学，这是景天给尹无忧的承诺。 “景天哥哥，我会想你的。”尹无忧的声音带着哭腔，骤然的别理，对谁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路上一切小心。”轻轻地拥抱了一下尹无忧，景天站在一边，看着五十个侍卫带着尹清歌母子三人离开。 出了门，墨石便也不再隐藏什么了，而是立即加快了速度。尹清歌是可以骑马的，但是两个小包子却不行，所以马车行在一群侍卫的中间，这是墨石安排的法子，为的是更好的保护尹清歌和两个孩子。 不过一瞬的时间，尹清歌一行人便消失在拐角。景天有些低落的转过身子，往景府的方向走去。尹清歌虽然走了，但是留下的信景天还没有送到景蓝空的手里。 此时，景府景蓝空的面前，一个诡异的黑色影子跪在那里。“那尹清歌身边的侍卫很恐怖，我没有把握在他们不发现我的情况下窥伺，越是靠近他们我的身体就越不受控制的颤抖，属下无能。”黑色的影子生意嘶哑的说道，就像是木头相互摩擦的声音，让人很不舒 服。 “退下吧。”景蓝空并没有怪罪黑影的意思。 景蓝空的话刚落音，黑影几个扭曲，很快消息在角落的黑暗中。尹清歌身边有高手，这是景蓝空意料之中的，她的身份早已经同之前的商贾不同。 景蓝空不知道尹清歌能不能走到天下女人都敬仰的那一步，但是，很显然，尹清歌在日后不会是默默无名之辈。 尹清歌无论是手中的钱财还是身边带着的两个孩子，对墨临渊来说，都是无比珍贵而不可失去的，如此一来，增派几个高手给尹清歌当护卫便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就在景蓝空胡思乱想的时候，景天跨进了景府的大门。 手中拿着景天递过来的书信，信写的很简洁，不过几息的功夫景蓝空就看完了。虽然景蓝空猜到一些尹清歌为什么匆匆离开的原因，但是当事实真的在眼前的时候，反而有些不适应了。 “天下要乱了！”景蓝空呐呐自语道。 金陵府因为地处南方，天气要比冀州更热一些。坐在马车里的尹清歌母子三人不一会儿头上就出了薄薄的汗，只能靠时不时的掀开马车的帘子来凉快一下。 因为带着两个孩子，尹清歌和墨石都不建议往死里赶路，如今慕容珩还不知晓冀州那边的事情，尹清歌等人又提前撤了一步，想必等到事情爆发的时候，金陵府早就抓不到尹清歌了。 夜晚，一行人停在一处半塌的庙里过夜，虽然睡觉没有可以盖的东西，但是因为天气炎热倒也不觉得冷。就算是早晚，也不过是有些露水罢了。 吃的食物是侍卫就地取材烤的兔子，这个时候也讲究不起来了，尹无缺和尹无忧也是长途跋涉过的，知道路上有的吃就不错了，并没有嫌弃食物的单调和难吃。 第一页平安无事的过去了，早晨醒来的时候尹清歌觉得全身有些酸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在草地上湿气太重的原因。 “东家，未来的几天会一直都这样赶路，需不需要属下去周边的县城买些软垫子，少爷和小姐身体不知是否吃得消……”墨竹在出发前问尹清歌。 “不用，时间紧急，早些到冀州城比较好，至于两个孩子，得到的同时总要牺牲一些的。”尹清歌淡淡的说道。 身为墨临渊的亲子，尹无缺和尹无忧在日后更有更多的危险，如果连小小的马车的颠簸都受不了的话，尹清歌觉得他们也就不必随她一起到冀州城了。 “可是……” “没有可是，现在出发。”尹清歌冷静的发布命令。 “是。”墨竹应声道，随后看了墨石一眼，墨石默契的命令侍卫们出发。路上，尹清歌并未闲着，而是仔细的将天下的大势讲给两个孩子听，这些等他们到了冀州是肯定要接触到的。与其等着别人跟两个孩子将，尹清歌觉得孩子自己来比较好一些。身为一个来自未来世界的人 ，尹清歌相信自己的见解会比其他人高出很多。 “娘亲，先生说过，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是不是同样适用于如今的局势？”尹无缺歪着脑袋问。“说这句话的人极其聪明，因为这句话放在哪里都是适用的，娘亲想告诉你的是，想要赢得一场战争，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你们爹爹如今便是如此。”尹清歌的声音犹豫清澈的泉水激荡在石头上，凌冽中有着铁石之音。 第五百四十六章再离金陵府（三） 尹清歌的话让两个小包子都沉思了很九，他们终究还是太小了，天下的征逐对他们来说只是史书上的故事。 不过，两个孩子都是聪慧的，在半个时辰后都抬起头来看着尹清歌，露出来的眼神中透露着了然的微笑。 尹清歌很满意的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也同样笑着点了点头。 “娘亲，爹爹以后会当皇帝么？”尹无忧有些忧虑的问道。 “忧儿难道不想当公主么？”虽然尹清歌自己并没有什么童年，但是大多数姑娘的童年梦想都是成为一个公主，这个她还是知道的。 尹无缺点了点头，随机又摇了摇头。 “忧儿担心，若是爹爹当了皇帝，便不再是我和哥哥两个人的哥哥了。”尹无忧的语气很悲伤。 尹无忧刚跟墨临渊相认不就，恨不得能时时刻刻的黏在墨临渊的身边，如何能容忍日后墨临渊会和其他的女人生出孩子抢走本该属于她和哥哥还有娘亲的爹爹。 “放心吧，娘亲不会叫你和哥哥跟别人分享爹爹的。”尹清歌风轻云淡的说道，仿佛刚才尹无忧的担忧就像是笑话一样并不存在。 不知道是不是尹清歌的语气给了尹无忧的安全感，还是尹无忧自己想通了，很快，尹无忧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赶路是枯燥的、乏味的，加上周围那五十个从来不主动说话的侍卫，路程更是显得无聊。窗外的风景不是树便是地，连看了两天的两个孩子早觉得腻味了。 幸好连个孩子的教养很好，虽然心底里觉得很无聊，但是行为上并未表现出来。 墨竹是最了解两个孩子的，在第二天晚上休息的时候，收益很巧的编了草蚱蜢送给两个孩子，倒是让两个孩子开心了一个晚上。 “你倒是想着他们。”看着两个孩子开心的样子，尹清歌对墨竹调侃了一句。 “两位小主子坐了两天的马车连一句怨言都没有，属下不过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能让两个小主子笑一笑，属下也是值了。”墨竹的口气很轻松。 跟着尹清歌母子三人，墨竹早已经跟他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特别是两个孩子，墨竹更是将他们当成了自己亲的弟弟妹妹。 “墨临渊有你们这样的下属，何愁大事不成？”尹清歌感叹的说道。 自古以来，开国明君的身边都是贤者云集，更有会有许多生不畏死的猛将，如今见了墨竹对墨临渊两个孩子的态度，尹清歌算是明白了。为了不让两个孩子觉得烦闷，一向在府中话不多的墨竹还破天荒的给两个孩子讲起了故事。当然故事的主角便是墨临渊，在墨竹的故事里，墨临渊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没有他办不了的事情，没有他解决 不了的问题。 尹无缺和尹无忧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性格长成的关键时刻，墨竹故事中如英雄一般的父亲第一时间成为了他们的崇拜对象。 “娘亲，墨竹叔叔说的都是真的么？”临睡觉前，尹无缺偷偷地问尹清歌。“自然是真的，你爹爹一个人五岁的时候从皇宫里侥幸逃脱了姓名，而后练武接着又成为大晋朝廷的第一人，在此期间更是要人手热毒的折磨，天下间能做到此的，怕是也只有你们的爹爹了。”尹清歌的运 气很温柔。 以前不觉得，但是当刚才的话出口之后，尹清歌忽然有些心疼墨临渊，从一个弱小的稚童成长到如今的盛气凌人，墨临渊要吃多少的苦头和白眼。 好在，老天爷还是长眼睛的，墨临渊的没有辜负他的千年帝王血脉。 “爹爹好可怜，娘亲。”尹无缺的眉毛皱到了一起。 “早些睡吧，明日还要继续赶路呢，你墨石叔叔说了，明天的路更加难走，怕是路上要更颠簸了。”尹清歌摩挲这尹无缺的头发。 “娘亲，我不难受，想着快要见到爹爹了，我便高兴。”说完之后，尹无缺躺在地上。为了减少地面的湿气，地上早就被墨石用大火给烤过了，接上又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树叶子，显得温暖又干燥。夏夜的野外唯一麻烦的便是蚊虫多，这里的蚊虫除了吸血讨厌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个致命的点就是，他们还传播疾病。在这个时代所谓的治不好的寒热症便是蚊子传播的，这个病在现代还有另一个名字 ，叫疟疾。 好在尹清歌识得一些草药，将草药捣碎将汁水涂在身上之后，便不会再有蚊虫来袭。味道虽难闻了一些，但总好过总有蚊子在耳边嗡嗡嗡的叫。 就在尹清歌等人赶路的时候，漠城的战争终于爆发了。 陈镇国率领十万大兵压境漠城，原本受到嘉奖荣耀一时的漠城一瞬间变成了一座死城。漠城中的人，进，进步的；出，出不的。 没有人知道此事秦天理心中的煎熬，前两次屠杀陈国人和姜国人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秦天理相信自己要是被抓到，下场会比那些人惨十倍不止。 对陈国和姜国人来说，他就是刽子手。 “城中还有多少余粮？”秦天理佯装镇定的问赵有信。“回将军，朝廷的粮食本该三日后运到，可是如今的境况怕是难说了。末将刚刚统计过，如今城中的粮食只够大军食用半月的。”赵有信愁眉苦脸的说道，就连夏小月去了都城没有回来的苦闷心情都被现在 的担心害怕给替代了。 “传令大军，从今日起，所有人口粮减半，若有闹事不服者，军法处置。”秦天理下令道。 非常时刻用非常之法，这个时候若是不能压住下面的人，怕是陈、姜两国的联军不用出击，漠城就会自行崩溃了。 “可是，将军……”赵有信还想在劝些什么。 “执行去吧。”秦天理根本不给赵有信说话的机会。漠城中早已经人心惶惶，若不是早上在闹市口当众砍了两个人头，这会城中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呢。 第五百四十七章困守漠城（一） 如今漠城被陈镇国的十万大军围的如同铁桶一般，莫说是人，就是连一只鸟也飞不出去。陈镇国对于秦天理的憎恨，尤胜晋王慕容珩。 秦天理的功勋在陈镇国的眼中，不是依靠打仗得来的，而是依靠残杀弱小的百姓才获得的。这样的功勋，在陈镇国的眼中，如此的肮脏不堪。 一将功成万骨枯，一个赫赫威名的将军无一不是拼杀出来的，脚下的累累白骨不知道是多少闺中女子的梦中之人。便是这样，那也是英雄，是堂堂正正的得来的勋爵地位。 可是，也有些人，简直侮辱了将军这个名号，他们杀良冒功、他们残杀百姓，心中没有半点仁爱之心。 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可是陈国和晋国才分开不过区区二十年，难道便已经不是一族的了么？就是黄河改道，也没有这么彻底的。 当然，这还不是陈镇国看不起秦天理的彻底原因，最终结的原因是，秦天理居然将这样的事情干了两次。 第一次或许可以说年轻不知事，急于获得战功好加官进爵，第二次做这样的事情，只能说秦天理对于战功的贪婪已经胜过了心中的仁爱。 “将军，您为何围而不杀？”陈镇国身边一个年轻的男子问道。 此人名唤陈崇明，乃是陈镇国的族人，他从小便跟着陈镇国，与陈镇国的关系十分熟稔。在军中学到的东西，几乎是陈镇国一手交出来的，也是陈镇国培养的下一代继承人。 “崇明啊，我这是要让那个秦天理也尝一尝被人围困等着被杀的感觉。此人好杀且贪婪，给他一个教训不为过。”陈镇国手中握着重剑说道。 “拖久了，您不担心慕容珩那边派兵过来增援么？”陈崇明好奇的问道。 “你不懂，对那些王位上的人来说，没有人是不可以牺牲的，要是想救这秦天理，除非慕容珩他也有将十万将士葬身在此地的觉悟。”陈镇国的声音很冷酷，充满着沙场的铁血问道。 “可秦天理毕竟是秦正文的义子。”陈崇明仍旧觉得时间拖得久了，还有人来增援秦天理。 “哈哈哈，那有如何，关键时刻亲子都可舍弃，义子又如何呢？”陈镇国的嘴角挂着讥讽的笑意。 朝堂上的诸公一个个的只想着争权夺势，有道是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他们只在乎自己的荣华富贵，那是一群自私到极点的人。 “需不需要末将派人去漠城中一探究竟？”陈崇明抱拳问陈镇国。 陈镇国挥挥手，此时此刻秦天理的内心他不用猜都能想出来，根本不用派人探明，估摸也是再等他的国君慕容珩派过来的援军吧。这是所有面临死亡的人共同的心态，总以为会有人出来拯救他们。 殊不知，一个人的命运其实是早就注定好的。 秦天理这会的确如陈镇国猜测的那般，整个人成了惊弓之鸟。漠城如今能上战场的只有三万余兵卒，这还是包括火头军在内的数目了。 这三万人的杂牌军如何能通外面两国联军的精锐较量？不是秦天理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晋国的精锐都驻守在都城附近，漠城的兵卒质量确实远远比不上陈、姜的两国联军。 这个时候，秦天理只能将全部的希望都放在都城来的援军身上了，秦天理相信，无论是之前自己立下的功劳，还是自己义父秦正文的地位，慕容珩都不会抛弃他，让他成为一个弃子的。 可是，这种念头冒出来的同时，另一个可怕的念头也会从脑海中冒出来。秦天理能做的，就是坚信一定会有人来漠城支援他。 “将军，有三个人闹事，末将已经叫人就地正法了。”就在秦天理胡思乱想的时候，赵有信进来将外面的情况汇报给秦天理。 “你做的对，这个时候千万不能乱。”秦天理道。 陈镇国的十万大兵就紧靠着漠城，两边相距不过五路里，没有风沙的时候抬眼便能看到。那黑压压的气势和纪律森严的队伍，给了所有人极大的心理压力。 为此，秦天理下令，除了守城门的兵卒，其他人一律不能登上城门，违者斩。鉴于城中已经被斩杀了好几个人，没有人以为秦天理的话是在玩笑，于是漠城中的人都躲在家中几乎不再出门。 秦天理听下面的人说，好些人已经将这几天当做折后一日来过活了，平常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都拿出来了，过的比过年的都喜庆。 军中已经发生了好几起兵卒强掳民女的事情，秦天理并没有下令杀人。有些时候可以杀人，有些时候便不能杀人。之前杀人是为了立威，让众人知道一定要听他秦天理的话。有道是过犹不及，有的时候口子扎的太紧，让人没有了生路，他们便只能破釜沉舟了。秦天理之所以不杀这些强掳民女的兵卒，就是怕这些眼见着没了活路的兵痞子们干脆不敢不顾杀了他这个将军去请赏 。 “将军，都城的援军什么时候来您知道么？”许久过后，赵有信问秦天理。 “我为晋国立下汗马功劳，深受国君的信任和看重，当朝一品大员是我的义父，你说我这样的身份，国君会不会派人来救我？”这话与其说是说给赵有信听得，不如说是秦天理安慰自己的话。 “将军说的是，怕是我们此次脱困全要靠将军了。”赵有信俯身说道，样子极为恭敬。 “嗯，你也去跟下面的人说清楚，把我的身份来历跟他们说道说道，让他们别担心，一定会有人来支援我们的。”秦天理吩咐道。 “是！”离开的赵有信面上神色好了很多，他完全的相信了秦天理的话。整个城中，如果说有谁值得都城派兵救援的话，赵有信觉得除了秦天理也不会有别人了。 赵有信的动作很快，一顿饭的功夫，原本只知道秦天理背景强硬的兵卒是已经清晰的知道了秦天理的来路，包括秦家在都城收到国君重视的程度。漠城中的紧张环境也稍微松懈了几分，这个时候，他们终于找到了希望。 第五百四十八章困守漠城（二） 希望，顾名思义就是就是心底深处最想要出现的那个答应，希望是最温情的也是最绝情的，因为希望到底会不会成为现实没有人知道。 这个时候，漠城中的所有人都没有去怀疑秦天理说话的正确性，就算秦天理自己站出来说自己说的话是假的，也不会有人相信，他们会觉得是秦天理不愿意带着他们一起求生，故意说出谎话来。 人便是这个样子，在有些时候，只听自己想听的。 秦天理每天都会站在城门楼上，看陈、姜两国的联军有没有前进的意图，顺便在看一看都城的方向，是不是会有另外一只军队驰援而至。秦天理自认并不是什么婆婆妈妈的人，前面两场战争，他也是亲手杀过人的，可是，这一刻，他很希望对面两国联军的主将会是一个仁慈的人，至少，要体面的保留他的一条性命。毕竟，秦天理以为自己 的性命还是有些价值的。 五天的时间过去了，援兵一直没有到来，虽然有秦天理镇压着，但是军中早已经人心惶惶了。 粮食在一点一点的减少，虽然秦天理下令每个人的口粮分量减半，但是因为人数众多，后勤的粮草还在以一个恐怖的数字减少着。 “将军，末将建议每个兵卒的口粮再减少一半。”赵有信跪在地上，第三次恳请秦天理。如今不知道会困守到什么时候，粮食总是要多留一些的。 “不成啊，要是再减，军中就要哗变了。”秦天理低声道。 他何尝不知道粮食应该省着吃呢，可是真的不成啊。漠城的这些兵卒们本就不是什么骁勇善战、心志坚毅之辈，能激励和引导他们的只有钱粮。 断了这些人的口粮，万一发生哗变，不等陈、姜的联军攻过来，晋国人自己就把城池给送过去了。 或许，这边是对面之人的心思吧，秦天理想，不战而屈人之兵，多么高明的战术和手段啊。若是真的成了，怕是史书要流芳千年。 “火头军那边说，每日总有粮食少，他们怕但责任将偷粮食的人名字都告诉我了，将军，要不要来个杀鸡儆猴？”赵有信问。 “我将夏小月送去了都城，你恨我吗？”秦天理突然问了赵有信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将军，末将怎么可能会恨将军您呢。”赵有信连忙否认。 “有信啊，我们能不能活过这次都不知道，你就没有必要瞒着我了，我知道，你是喜欢夏小月的。”秦天理声音似是没有感情一般。 “末将自己是恨自己无能，与将军无关。”赵有信有些难过，恨又能怎么办呢，难不成还能真的说出来么？说知道，这次的危机不会过去呢，凡是总有个万一的。 “这么说还是恨了……”秦天理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很肯定。 赵有信没有说话，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秦天理慢慢的走到赵有信的身边，默默的拍了拍赵有信的肩头。找有限向秦天理投去不解的目光。 平日里，秦天理自恃身份高贵，很少和下面的人有近距离的接触，这也就难免赵有信觉得奇怪了。 “对不起了！”秦天理这个道歉说的很诚恳。 赵有信刚想摇头，忽然感觉有一把冰凉的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身体。低下头，秦天手中正拿着匕首的顶端，而另一端此刻正在赵有信的身体里。 赵有信觉得身体的力量正在随着血液一块流出，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脸歉疚的秦天理，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了。 “你，你为什么……？”赵有信喘着粗气，撕扯着秦天理的衣裳问道。 “大概是知道你恨我之后，怕你先下手为强吧，你知道，我打不过你的。”秦天理的声音务必冷静，他的目光中有歉意，但是没有悔意。 毕竟赵有信是他在漠城中最信任的下属，杀了他之后，秦天理自己有很多事情也会不方便的。 可是不杀，秦天理真的不放心。 赵有信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被捅这一刀，竟然是这样一个原因。不过死了也好，赵有信想着下辈子能投一个好人家，再不也不用爱而不得了。 赵有信断气了，秦天理拔出匕首，用一旁的麻布随意擦拭了一下，又将匕首放进了怀中。这把匕首他从来不离身，是离开都城时，陈晴儿送给他的。随后，秦天理唤来了营帐门口的守卫，将赵有信的尸体拖了出去。现在天气这么热，毕竟要尽快埋了，否则容易传播瘟疫，那可是比战争更可怕的东西，能让全部的人都死绝了，秦天理可不愿意给赵有信 陪葬去。 不知道为什么，杀了赵有信之后，秦天理觉得自己心中的那股绝望之情好像褪去了很多，此刻，秦天理只觉得心中无比宁静。 都城。 慕容珩排除的驰援漠城的士兵终于出发了，虽然明知道那里有十万大军围困，但是慕容珩依旧只派了五千人。 并不是慕容珩放弃了漠城，而是，姜业城已经在其他地方向晋国发起进攻了。虽然漠城被围困，但是还没有陷落，比起其他地方他还没有那么危机。 五千人，已经是慕容珩看在秦家人的面子上给出的一个最大的数字了。当然，领军之人是个老将，可惜是个被放逐了二十年的老将——江城。 说起来，慕容珩还是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心胸开阔，他还是不放心江城，比起外患，慕容珩觉得内忧更可怕，在这个当口，他没有处理内忧的时间。 陈晴儿的建议还是被采纳了，夏小月被带进了宫中，进宫那一日，陈晴儿暗中看了夏小月，真的是一个无比美丽的女子，至少，陈晴儿觉得自己的姿色是比不过的。 “大王，妾身推荐的女子可好？”次日，陈晴儿找了个机会入宫，这是她见到慕容珩时说的第一句话。“晴儿可是吃醋了？”慕容珩笑着问道。 第五百四十九章夏嫔 吃醋？陈晴儿心中暗笑，她才不会吃醋呢，这本就是她的主意，从她决定要跟着慕容珩的那天开始，便知道，是注定要和其他女人一起分享慕容珩的。 不，不仅仅是慕容珩，这天下间的男子，但凡有钱有权的，陈晴儿不信他们会一辈子守着一个人，与其如此，那为什么不直接选一个最强大的男人呢？ 至少，在付出一样的情况下，得到的是最多的。 陈晴儿魅惑一笑，“大王，你都派兵去救援秦天理了，这应是对妾身最大的褒奖了，妾身如何敢求更多呢，妾身的心可小的很，该知足了。” “哈哈哈，放心，什么两国联军，在寡人眼里不过是小孩子玩的玩意罢了，我晋国兵强马壮，这次定叫他们见识一番。”慕容珩终究是意难平，说了这一番话之后便没有了再去风花雪月的心思。 昨天夜里的旦旦而伐加上今天又来了几次，慕容珩的觉得身子有些乏了。 “军国大事妾身不懂，虽然秦天理是我秦家之人，不过若救他是不智之举，那么妾身恳求大王不要顾惜秦家人的脸面，而叫我军将士白白死去。” 陈晴儿跪在地上，一副慕容珩不同意她便不起来的样子。 慕容珩看着跪在地上的陈晴儿，嘴角掀起一股玩味的笑，这般的大公无私是真的大公呢还是真的自私呢？ “起来吧，我叫人送你回去。”慕容珩说完便离开了。 慕容珩离开之后，迅速有两个内侍走了过去，这两个是要送陈晴儿回去之人。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陈晴儿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这还是慕容珩第一次这样不告而别，陈晴儿心中有点惴惴不安。 之前的每次幽会都是激情而美好的，这次激情仍在，美好却没有了。陈晴儿再回去的路上想了一路，大概明白了应该是自己让慕容珩放弃秦家人惹得慕容珩不快了。 叹了一口气，陈晴儿终于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慕容珩是不喜欢一个以色侍人的女人插手军国大事的。 慕容珩坐在四海阁里，其实边塞的事情没有他和陈晴儿讲的那么轻松，姜业城和陈镇国既然能被选出来作为两国联军的领头人，自然不会是那么好打发的。 一个围困漠城按兵不动，一个坐镇指挥各种突袭晋国边界，两个人都沉稳的很，没有一个激进的，越是这样，反而越不好对付。 “来人，将夏嫔请过来。”慕容珩想了一会，对着外面说道。 “是！”外面远远的传来一个太监应答的声音。 太监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将夏小月请了过来。此时的夏小月已经与在漠城大不同了，原本还有些异域风格的衣裳已经完全变成了宫廷女子的服饰。一席草青色的长裙将她的颜色更衬托的艳了几分。 只是唯一有些煞风景的就是她的脸色一直都是板着的。 当初若不是慕容珩用远在漠城的秦天理的安慰来威胁夏小月，夏小月在昨天晚上便自杀身亡了。 就连陈晴儿都不会想到，那人人都道是看在秦家面子上派出去的五千人，其实是慕容珩哄夏小月而做出的承诺。 “你坐过来些。”看着站在远处眼睛有着警惕目光的夏小月，慕容珩率先开口。“你喊我过来做什么？你说过，不会再威胁我的。”夏小月的目光中闪着仇恨的光芒，若是可以，她恨不得现在就杀了眼前的男子，昨天晚上的事情是她一辈子的耻辱，她的身子脏了，再也不能嫁给秦将军 了。 “放心，不再胁迫你，就是问你几个事情。”慕容珩放缓了语气。 说起来，夏小月真的是慕容珩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她同宫里面的那些女子最大的不同就是眼神清澈。那种清澈，是可以让所有有肮脏念头的人自惭形秽的一种清澈。 这种清澈，是王宫里面最缺少的，所以慕容珩反而想要好好的保护。 “你说！”慕容珩的话让夏小月暂时松了一口气。 “听说你是在漠城长大的？你家里还有人么？”慕容珩问道。 “我确是在漠城长大的，不过家里如今已经没有其他的人了。”夏小月的声音很是伤感，她怎么也忘不了夏连成死去的那一刻。 从那一刻起，夏小月的世界就崩塌了，她相信若是夏连成还在，她一定不会是今天这个这个样子的。 她从不稀罕做国君的妃嫔，只不过是说起来好听些罢了，其实跟外面那些小妾有何区别？不过是外面的衣裳更华丽一些罢了，说到底就是小妾。 夏小月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富足的生活和高高在上的地位，她想要的其实很简单，就是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终老，就算一辈子都在漠城她都心满意足。 可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如今算是我的妻子，我就是你的家人。”慕容珩道。 听到慕容珩的话，夏小月心中觉得好笑，难不成以为她还这么好骗么？从昨天晚上开始，她就再也不信眼前这个男子的话了，他就是个恶魔。 为了表示对夏小月的恩宠，慕容珩将王宫里面最华丽的淬月宫赐给了她，不说那些进宫比夏小月早的，单说那些位份比夏小月高的，心中早将夏小月恨上了。 凭什么呢？宫里面谁不是苦苦在熬着，凭什么她一来就要优于众人，听说还是个没有家世背景的，不过是长的好看些罢了，可是能进这宫里的谁又长的丑呢？ 陈晴儿第二天一早，就听到夏小月在宫里面的事情，但是又能如何呢，陈晴儿心里嗤笑，还不是要一辈子老死宫中？ 比起夏小月如今得到了，陈晴儿一点都不羡慕。宫里那些女人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得罪了她们，想要全身而退那可是不可能呢。今天是陈晴儿心情最好的日子了，自从都城里面谣言四起以后，她处处小心唯恐被秦家和慕容珩厌弃了，今天终于找到一个比她更惨的了，如何能不开心呢。 第五百五十章寡人之罪 自古便有红颜祸水之说，就在慕容珩将淬月宫赐给夏小月之后，晋国的西遥城便被姜业城麾下的镇远大将军阎殊给攻陷了。 西遥在晋国西部，是西部的第一道关，那里农耕也发达，百姓也都生活富足，是个平安祥和的地方，消息传到都城的时候已经是陷落的两日之后了。 都城里盛传，国君在金銮殿上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气的大发雷霆，甚至将龙椅都给踢倒了。 正因为如此，都城里面很快留言四起，最无稽之谈的就是王宫里面的龙椅到了，龙没有椅子，很快就要走了。至于龙走了，会发生什么，很多人都讳莫如深却又心知肚明。 虽然这样的流言慕容珩一定就知道是有人在带节奏，可是却怎么也抓不到流言的源头，宫中的太监已经杀了三个了，可是却还是一无所获。 慕容珩心中更大的倾向还是陈国人或者姜国人，你想啊，只有他们才会希望晋国倒台，他们好瓜分土地和资源。 至于晋国人，慕容珩觉得他们还没有那么蠢，亡国奴的滋味可不好受。 “大王，您将那女子祭天吧，自古红颜祸水啊。”秦正文跪在大殿上，一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样子。 慕容珩不说话，祭天？说的轻巧，人是你们秦家送的，闯了祸了以为祭天就能解决吗？况且，慕容珩觉得自己还没有昏庸到以为杀一个女人天下就能太平。 这天下的战乱，凭一个夏小月，还挑不起来。 “秦卿以为，这罪过在夏小月身上？”慕容珩的神情似笑非笑。 “大王，并非是臣以为，而是这天下的百姓以为啊，杀一个夏小月而能让晋国的人心重新团结起来，臣下以为值得。”秦正文道。 慕容珩知道这是秦正文的肺腑之言，且他并不知晓夏小月乃是因秦天理和陈晴儿才进宫的，迁怒到他确实有些牵强。 “寡人如何不知道呢，可她不过是个弱小的女子罢了，寡人现在保护不了西遥城的百姓，难道连夏小月都不能保护吗？”慕容珩很平和的看着秦正文。 可是秦正文知道，慕容珩的眼神中带着压迫，好像只要秦正文说一个不字，他就会暴起伤人。 “大王，百姓们其实只想大王给出一个说法罢了，毕竟，毕竟西遥城失守了。”秦正文是个聪明的，他知道慕容珩不想再提起夏小月，故而就转了口风。 “寡人会下一个罪己诏，罪过在寡人，与晋国万民无关。”慕容珩默然的说道。 秦正文惊骇的说不出话，慕容珩在位从未犯过什么大的过错，对待百姓更多的轻徭役薄赋税，若不是此次战事，他定会是一个盛世明君。 更重要的是，国君下了罪己诏，罪在国君一人，那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反而没有罪过，这叫他如何不惊骇心慌呢？ 国君绝对不能有错啊！ “大王，万万不可啊，大王是明君，如何有错，错的那是陈贼和姜贼啊。”秦正文跪在地上恳求着，连头都不敢抬。以往的意气风发和自信笃定在这一刻全部如云烟散去了。 慕容珩看着秦正文惊慌的样子，心里总算有了一点安慰，这天下的臣民总还算是没叫他彻底的失望。 他也不想下这个罪己诏啊，一个下了罪己诏的君王如何算的上千古一帝呢？可是不行啊，如果不这样话，晋国的百姓们如何凝聚？士兵们如何肯奋勇杀敌？罪过总要有人来背的，他是那个最好的人选。 “我意已决，不会更改，爱卿且回去吧，后面有更多的事情要忙呢。”慕容珩说完径直离开了，他心中有所安慰，并不代表他不生气。 晋国每年花费在军中的钱粮是最多的，无论是粮草还是马匹又或者武器，但凡是写了奏折上来的，他无一不准了，可是这些人回报他的呢，竟然是将西遥城给丢了。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一路走到四海阁，让慕容珩有些惊讶的是夏小月竟然在里面。可是这回无论怎么样的美人都激不起他的兴趣了，他心里面只想着怎么收服西遥城。 他像是没有看到夏小月一般，走到书桌前看起奏章来，各地发生了干旱，等着发粮赈灾、拨款济民呢。 “我听说，有人建议烧死我祭天，你没同意？”夏小月见慕容珩没有理会她，于是直接走到慕容珩的面前问他。 “我现在不想说这些，你快些走。”慕容珩你耐烦的说道。 若是别的妃嫔听了这话早走了，可夏小月是从漠城出来的，哪里晓得那么多。她只知道自己要问清楚，省的白白让慕容珩担了救自己的名声。 “你为何要这样？”夏小月追问。 “哼，来人，将夏嫔带下去。”说完慕容珩狠狠的摔下了手中的奏章，情绪十分暴躁。 慕容珩话刚落音，就从外面进来两个内侍，不管夏小月如何挣扎，都将她拖了出去。他们可不管这女人是不是皇帝的妃子，对他们来说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慕容珩。 后宫的女人得宠和失宠比天气变得还快，他们可不会傻到去帮一个后宫的妃嫔说好话，不值当。 在夏小月走了之后，慕容珩强制自己拿起奏章继续看，各地都有灾事，没有喜庆的。虽然心中极度不耐烦，不过慕容珩还是耐着性子，没有再摔奏章。 慕容珩忽然想起墨临渊的好来，他在朝堂的时候这些事情都是他处理的，从来没见他怎么费力，但是所有的事情都井井有条。 就算打仗，墨临渊也能拿出个章程出来，如果墨临渊在都城的话，或许自己就不用下罪己诏了，慕容珩心想。 可惜，墨临渊是被慕容珩亲手给毁了的，慕容珩也不打算再次起用他了，墨临渊的心思太深沉了，慕容珩猜不透，虽然自己是国君，但是慕容珩依然觉得墨临渊才更像是这个国家的主人。夜幕低沉，夏小月被内侍从四海阁架出去的样子很快传遍了后宫，一时间宫中的风头急转，淬月宫也变得门口罗雀起来。 第五百五十一章后宫女子（一） 在王宫里，一个女人活的好不好，首先靠的是帝王的恩宠，家世和才情并不是最重要的。国君喜欢你，你便是好的；国君不喜欢，那么你就是不好。 后宫就是这么一个以慕容珩为中心的地方，一切都是他意志的体现。 淬月宫一夕之间从人声鼎沸、人人阿谀奉承跌落至无人问津。其实夏小月是不在乎这些的，她本就是个风清月朗的女子，中原的世俗与她格格不入。 可是她不在乎没关系，伺候她的那些奴才们在乎啊。他们就是靠慕容珩的脸色吃饭人，如何能忍受的了沦落至尘埃人人践踏？ 不过短短两日的时间，淬月宫原本如云的宫女和太监已经走得只剩下十来个了。所有人都觉得夏小月是彻底的将淬月宫变成了冷宫了。 这两日里，宫里面的那些有品级的嫔妃们，最大的爱好便是聚集在一起笑话夏小月，笑话她如流星一样的得宠，又如流星一样的很快湮灭掉。 “主子，您去求求大王吧，再不去，我们这淬月宫可就真的完了。”夏小月的贴身丫鬟跪地地上，哭的很惨。这样的阵仗如何是一个边城的女子经历过的，只见原本还气愤的夏小月瞬间变得手足无措。她是愤恨慕容珩不错，但是对于宫里面这些可怜的女子她心里面是同情的，因为夏小月觉得这些人同她一样，是 没有反抗能力的。 “你快起来，不用跪我。”夏小月连忙道。夏小月的贴身丫鬟叫晓春，不过十八岁的年纪，却已经在宫里当差十年了。长的不算漂亮，但是一双眼睛看着格外的冷澈，看着不像似这个年纪该有的深沉。若不是她在宫里头还有几分颜面，怕是这淬月 宫的伙食都能叫人断了。 “主子，您是九天上的凤凰，我们只是这地上的小鸟，比不得您。您可以不用看人眼色，可是奴婢们不行啊，您不过是恼了大王两日，这宫里面的人都倒我们失势了，到哪里都有人踩上几脚。” 晓春跪在地上，从她进淬月宫的第一天起，她就明白，她的命运已经和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连在一起了。 两个人，不，是整个淬月宫的人都同夏小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可是，可是……他们怎么会踩你呢，你们不都是一起在宫里好多年了么，我上次还瞧着他们都对你笑呢。”夏小月不可置信。 在她有限的生活经历和对世界的认识中，认为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不存在一会对你好一会对你坏的人。“主子，您是真正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相信您的父母一定将您保护的很好，可是其实不是这样的，这个世界很残忍，残忍到您现在出去走一圈就明白了。”晓春冷静的说道，此时她的声音一斤没有了哭泣的 声音。 作为夏小月的贴身女官，她觉得有必要带着自己的主人重新认识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我不想出去。”夏小月下意识的想要拒绝。 “主子，您可能躲一辈子的。”晓春抬起头，叹气着说道。 “我不喜欢这里，我想离开，我想回漠城，秦将军会保护我的。”夏小月下意识的低喃。“您这话不仅不会害了您自己，更会害了秦将军，主子，想要好好的在这后宫里面活下去，这样的话绝对不能再说了。还有，您不该不喜欢大王，您应该不喜欢的是那个将你介绍给大王的人。”晓春直视夏 小月的眼睛，说话没有一丝退却。 “那人是谁？”夏小月下意识的问道。 是啊，自己只是偷偷的到京城来，秦将军叫自己等他，慕容珩是如何知道自己消息的呢。下意识里，夏小月是不相信秦天理出卖自己的，否则也用不着兜这么大一个圈子。 “奴婢怎会知道，奴婢不过是下人罢了。奴婢只是想告诉贵人，这宫里头没有秘密，您只要好好注意着，总会知道答案的。”晓春的声音不无带着引诱。 夏小月点了点头，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胸间充盈了某种东西，她找到了自己继续活下去的动力。 晓春在宫里待了十年，察言观色是最拿手的，她看着夏小月的神色就知道她已经想明白了。没有斗志的人在宫里是活不久的，晓春相信，如今的夏小月可以在宫里活很久了。角色的美貌和纯真的心灵，这样天生便拥有的天赋很快会让夏小月再次迎来慕容珩的目光，只要夏小月不拒绝，这个宫里 便没有人能与她抗衡。 “贵人，有了斗志，这日子总会好过的，您有上天赋予的美貌，该好好的利用才不算是辜负了老天爷的一番美意。”晓春站走起，走到夏小月的身后，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道。 “晓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今后不会在怯懦了，走，我同你一起出去，看看那些人打算怎么践踏我。”说完夏小月拉着晓春就淬月宫外走去。 还没走到淬月宫的门口，晓春就将夏小月拉住了，夏小月有些不解的看着晓春。不是说要出去吗，怎么这会又拉住不让她走了？ “主子，您是贵人，怎么能这么不讲究的出行呢，大王不过是一时恼了您罢了，可不能叫外面的那些人瞧了笑话去。”晓春将夏小月身上翠绿色的衣裳整理的一下。 说起来这个料子还是今年新上贡的呢，这绿色啊一共也就只有两匹，慕容珩一点也不小气的叫针宫局的人全部做成衣裳送给夏小月。 这份恩宠，晓春在宫中十年，确实是头一次见到。也无怪那些女人红了眼睛，脑子也跟着封魔了。 淬月宫顾名思义便是一个凉快之地，因为她的宫内有一方小小的池子，池子不大但是水极深，又因为水常年晒不到太阳，故而比王宫里别的地方要更阴凉一些。出了淬月宫门，夏小月便觉得有些热，这会子她才体会到这淬月宫的好处来。 第五百五十二章后宫女子（二） 后宫女子最常去的消暑地是太液池，传说那里的水都是活水，下面暗通着外面的护城河，故而水是循环着的，比其他的死湖要凉快的多。 至于传说中的通着护城河这个说法，只是宫中的宫女和太监口口相传而已，没有人知道是真是假。 当然，没不会有人去证实，因为无论是从宫里逃出去还是从外面潜进王宫内，都是杀头的大罪过，除非是活腻了，不，活腻的人也不敢，因为不仅仅自己被杀，有很大的可能会牵连到家人。 这个时候就不能和君王讲理智了，只要他觉得你对他有威胁，那么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杀死你，甚至可以一点理由和借口都不用想。 刚走出淬月宫没多久，夏小月就听到太液池的地方有许多女人说话的声音传来，不用想，敢在王宫里如此大声说话的，一定是慕容珩的女人。 夏小月闻声而去。 越是靠近，听到的声音越是清晰，夏小月能明明白白的听清楚，那些人嘴里说的笑的都是自己。 太液池上的凉亭里坐着好多个女子，各个穿的暴露，五颜六色的，一个个笑的不亦乐乎。地上跪着一排的宫女太监，不是给她们打扇就是在帮她们捶腿，坐着的那几个女子享受极了。 暴露的衣裳将大半个胸围在都露了出来，在夏小月看来不要脸极了。除了勾栏里的女人，夏小月从没见过正经女人这个穿衣裳。 “哟，咱们的夏嫔来了呀，怎么着，被大王厌弃了才两天就耐不住寂寞跑出来了么？”凉亭里，坐在最中间位置上的女人率先开口道。 此女是去年才被接进宫的，因着身家显赫，故而位份最高，因为最喜穿紫色的衣裳，被慕容珩封为紫妃，如今后宫的凤印便是由她暂时掌管着。 “你不要脸，勾栏里的女子才穿这么少。”夏小月驳道。 夏小月的声音先让让众人一惊，而后各个大笑起来。这可将他们所有人都得罪了，本来她们还愁着没有借口收拾夏小月呢，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现成的机会来了。 “呦，咱们的夏嫔看来见识不少啊，连勾栏子都知道，不愧是漠城那边过来的。”说话的是紫妃左边穿蓝裳的女子，只见她一手拿着葡萄，一边递紫妃，样子十分谄媚。 “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蓝裳女子话未落音，便引起了在座的一群人的笑声。小地方来的就是小地方来的，果然没什么教养。 夏小月见众人都在笑，她不知道她们在笑什么，但是看她们的神情也知道，肯定是在不怀好意的笑她。 原本还气冲冲的夏小月，一瞬间变得有些沮丧，她发现自己不知道如何反击。 “紫贵人何必讽刺我家主人呢，我家主人心思纯真可不懂你们说的这些。”看到这里，晓春站了出来，走到了夏小月的身前，而后跪在了地上。 虽是跪着的，但是晓春的态度依旧强硬。 紫是紫妃的封号，晓春叫她紫贵人并无什么不妥。 “主子说话是你一个下人可以插嘴的？来人呐，掌嘴。”说话的还是之前的那个蓝裳女子。 “主子，她是晓春，之前一直跟在大王身边的。”蓝裳女子的话刚落音，她下首跪着的一个小丫鬟便提醒她。 蓝裳女子知道晓春的身份后有些后悔，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再要收回确实来不及了。况且，若是收回的话，岂不是代表她一个主子怕了一个奴才？ 这收回的话，是万万不能说的。 “不过是个下人罢了，做什么那么激动，平白失了身份。”紫妃及时的帮蓝裳女子解了围，你若是以后她是一个如此好心的人，那么便大错特错了。 因为就在下一刻，紫妃将眼神重新放在夏小月身上，这个一进宫就得了无比恩宠的女人将她这个后宫最高位份的女人生生踩在了脚底。 好在她不急，果然，连一旬的功夫都没有，她紫妃便可以明目张胆的训斥眼前这个让人讨厌的夏嫔了。 “夏嫔，我为妃，你为嫔，你见了我该行礼可知晓？”紫妃的声音带着一股天生的傲气，这也是她最得意的地方，不是王后又怎么样呢，后宫的女人不是同样要匍匐在她的脚下看她的眼色行事。 不是王后，胜似王后。 “我才不会跪你，我爹爹说过，我的膝盖只跪天地宗亲。”夏小月看着笑得甜腻的紫妃，心中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眼前的女子很可怕，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是夏小月的内心止不住想要向后退去，这是一种身体的本能反应。 “呵呵……”紫妃笑得风情万种，她不在看向夏小月，而是将目光调向晓春，“晓春，你觉得我的话说的可对？你家的主子好像不太懂王宫的规矩呀。” 柔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丝的调皮，紫妃虽然是妃子，可是也不愿意单独兑付晓春，晓春跟着慕容珩足足有五年的时间，谁也不知道贸然处置了她会引起慕容珩的什么反应。 在紫妃看来，为了一个晓春而得罪慕容珩不值得，况且，晓春不过是个下人而已，威胁量远远小过夏小月。看到夏小月的那张脸，紫妃就有想要毁去它的冲动，这样祸国殃民的脸根本不应该出现在后宫里。想起王宫外面的流言，原本有些嗤之以鼻的紫妃忽然有些相信，晋国之所以西遥城会被攻破，一定是国内 有妖孽的原因。 红颜祸水，祸水，祸水，可不就是妖孽么？ “回紫贵人的话，奴婢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下人罢了，至于规矩，大王是这王宫里最大的规矩。奴婢依稀记得，大王曾经对奴婢说过，万不能叫夏嫔娘娘在宫里受了委屈。”晓春不卑不亢的回道。紫妃看着跪在地上的晓春，虽然她不曾抬头，但是紫妃就是觉得她的眼中此刻一定带着傲气。一个下人这样不给她面子，难倒她真以为自己收拾不了她吗？ 第五百五十三章后宫女子（三） 紫妃自来了宫中，从慕容珩到那些嫔妃，没有一个敢对她不敬，因为她不仅位份高，家世更是她的依仗。 她的父亲主管兵部，军中大小事情皆可插手，两个哥哥一个在户部当侍郎一个在军中当校尉，皆是一时之选。有这样的身家背景有这样的哥哥和父亲，紫妃觉得自己有资本有仰仗可以在宫里作威作福。慕容珩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厌弃她的，毕竟慕容珩需要她身后力量的支持，虽然慕容珩是国君，但是国君从来都 不是无所不能的。 轻笑着，紫妃慢慢踱着步子来到晓春的面前，晓春低着头，她能看到一双缀着东海走盘珠的紫色绣鞋来到了自己的面前。绣鞋的华美程度，就算是在宫中待了十年的晓春也要惊叹，美的不像是人间的凡物，被踩在脚底下着实是可惜了。不知道废了多少绣娘多少个夜晚才做成的，可惜，废了那么多心血的东西在别人的眼里只 不过是双鞋子而已。 说到底，身份地位的差距带来的登记差，有的时候就是天和地的差别。 “来人呐，晓春出言无状藐视宫规，拉下去掌嘴二十！”紫妃的声音不带情感，冰冷的吓人。 随后，立即有两个年长的嬷嬷走到晓春的面前，想要施行掌嘴。就在扬起的手要打下去的时候，夏小月上前猛地推开了那个要落下去的巴掌。 像是老鹰护小鸡一样，夏小月将晓春护在自己的身后。晓春对自己的好，夏小月心里清楚，况且刚才也看到了，是因为自己晓春才得罪了紫妃的，所以夏小月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晓春。 “夏嫔，后宫嫔妾的体面你都不要了吗？居然去护住一个下人？”紫妃的声音仿佛是带着无限的狠毒，让夏小月无力招架。 就在夏小月在想着怎么反驳的时候，晓春拉了一下她的衣服，并无声的对她做了一个口型。那个口型是夏小月说了无数句的话，“找大王”。 夏小月一下子反应过来，慕容珩才是这个宫里最大的人，虽然之前慕容珩让人将她拖走，但是夏小月相信只要自己愿意先低下头颅，慕容珩是愿意帮她的。 思及此，夏小月再也不做停留，而是迅速的反身往四海阁的方向跑去。紫妃如此精明，怎么会猜不到夏小月的想法，几乎在夏小月刚跑的时候她就让人追了过去。 不过，终究还是晚了几步，且一群宫廷的女子太监如何跑的过在漠城长大的夏小月，不一会儿就被夏小月给甩开了。四海阁是所有的后宫女子的禁地，这后宫女子自然也包括夏小月。可夏小月毕竟是不同的，门口的侍卫和宫女想着前几天慕容珩对她恩宠有加的样子都不太敢对她动粗，于是一个不小心便被夏小月闯了进 去。 闯进去的夏小月刚跨门屋子的大门，便呆住了，因为在锦榻上躺着一个赤着身的女子，不过那人的是面朝里的，夏小月并看不到她的脸。 但是地上一双大红色的绣花鞋确实分外的显眼。 “你怎么过来了？”上半身没有穿衣裳的慕容珩面上带着怒气说道。 “我想请你帮忙，紫妃欺负晓春，我一个人，打不过她们。”夏小月说到这里有些气短。紫妃的地位比她高，进宫也比她早，虽然都是妾，但是地位比她高上很多。 “以后，这里没有召你不准进来。”慕容珩严厉的说道。 “可是，晓春，她们在欺负晓春……”夏小月急的要要哭出来。 “外面的人都死哪去了，带着夏嫔走一趟，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全部自我了解，我不用你们这些废物。”慕容珩的声音格外暴躁。 夏小月听到慕容珩有人帮她，便急忙离开了，说起来面对着个女人的裸体她也很不习惯。夏小月猜测，慕容珩之所以妥协，怕就是因为锦榻上的这个女子吧。 不过因为急于去救晓春，夏小月很快忘记了这一茬。 至于锦榻上的女子，谁管她是谁呢，这宫里的女人说起来都是慕容珩的，他想宠幸谁都是他的自由。 而太液池那边，紫妃有些拿不定主意，虽说晓春不过是个下人，可是这伤了晓春就是伤了夏嫔的脸面，慕容珩要是不在意还好，万一计较起来总是损了她在慕容珩心中一直以来的贤良淑德的名声。 “暂且饶你一回。”紫妃看着晓春恨恨的说道。死罪可逃活罪可就难免了，不打晓春但是叫她跪一跪紫妃心里还是没什么挂碍的。说完话之后，紫妃继续坐在凉亭的的石凳子上，周围的嫔妃经过这一阵仗都不怎么说话了，毕竟紫妃和夏小月的斗争对她 们来说可是神仙打架。 一个是有着依仗背景雄厚的紫妃，一个是初入宫廷便获得与众不同恩宠的绝色美人，在这张无声的硝烟里，一个不在意便会给波及，一辈子再无翻身的机会。 毕竟，谁输谁赢现在说还太早，现在还不是站队的时候。 跪在地上的晓春头虽然低的死死的，但是脊背却意外的挺得绷直，面向地面的眼神里满是讥讽之色。 “夏嫔来了。” 太液池的凉亭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众人齐刷刷的转过头去。夏小月跑在最前面，后面跟着的是四海阁的大管事李全福，宫里其他的小太监都私下里叫他福爷爷。 看着夏小月没有丝毫贵女气质的奔跑，紫妃嘴角掠起了一个似有若无的嘲讽嘴角。来的不过是李全福罢了，紫妃还不在意他一个太监。 “你跟她们说，让她们放了晓春。”停下来，夏小月对自己身后穿着粗气的李全福说道。 “哎哟，夏嫔娘娘，您是贵人，何必为了一个下人这么着急忙慌的，不值当啊！”李全福摆了一下手中的浮尘，声音尖锐的有些刺耳。 “让你说，你就说！”夏小月也急了。“奴才遵旨。”李全福小声的应道，随后转过身子看向凉亭里的莺莺燕燕，再次弯下身子：“李全福给各宫的贵人们请安了！”声音中待着待着五分的欢喜五分的尊敬，只是这尊敬是真的还是假的就没有人得知了。 第五百五十四章屋中的人是谁 李全福向来是不太与后宫的妃子们打交道的，他的任务就是守好四海阁，在四海阁内他的权限极大，凡是没经过慕容珩允许的人想要强闯四海阁，他有先斩后奏之权。 但是，无论是宫里的还是能进到王宫的人，都是权贵中的权贵，即使慕容珩恼了他，那也不是一个太监可以随意杀的，李全福深知这一点，所以今日夏小月强闯的时候，他只是阻拦，并没有下杀手。 这天地下，最懂慕容珩的人怕就是这些日日伺候着他的奴才了。 能在王宫里安全的活这么多年，还让慕容珩委以重任，李全福觉得自己最大的聪明之处就在于知道哪些事情该做，哪些事情不该做。 比如眼前这件，如何不得罪紫妃又保全夏嫔便是他此刻该做的。 女人见的战争从来不是一朝一夕的，先帝爷后宫的那些事情再没有人比他们这些宫里的老太监知道的更清楚了。 要知道，当初先帝爷可不仅仅只有慕容珩一个儿子，慕容珩即非长也非嫡，他能坐上这个位置除了他自己的才智之外，更多的是他生母的努力。 帝王家与天下百姓家里最不同的一点是，百姓家里是母以子贵，恰恰相反的是，在帝王家里是子以母贵的，一个皇子的成就和起点是由他的母亲的地位决定的。 “是小李子啊，你不在四海阁伺候大王，跑这儿来干什么？”紫妃明知故问。 “紫贵人，奴才也是奉了大王的命令过来瞧瞧的，夏嫔娘娘说您这里在帮她教育一个奴才，要不您高抬贵手……？”李全福笑着问道，口气里满是谦卑。 “夏嫔自打进宫以来样样都是宫里拔尖的，谁敢教训她的人呀，喏，地上跪着呢，我可是一个手指头都没动。”紫妃指桑卖槐的说道，言语之间颇为刻薄。 可是李全福就如同没有听到紫妃话中的挖苦一样，反而笑意盈盈的向紫妃致谢。 “多谢紫妃娘娘，大王最是知道的，娘娘向来心底善良、贤惠无比，打罚奴才的事情怎么会做呢，定是刚才夏嫔娘娘会错了紫妃娘娘的意了，奴才回去会将事情好好的原原本本的讲给大王听得。” 一席话，李全福说的滴水不漏，且始终他的面上都是带着谦卑的笑的。 “去吧去吧，跟一个婢子计较，没得跌了份。”紫妃像是赶苍蝇一样的挥挥手，神色间满是不耐烦。 李全福弯腰致谢，带着晓春和夏小月离开了太液池。 行至淬月宫的时候，李全福便要离开了，晓春执意要给李全福行个礼。 “你以后也注意些，之前在大王面前当差不是挺警醒的么，怎么才到淬月宫就得罪了紫妃？今天四海阁有人，大王若不是忍者性子，别说救你了，就连夏嫔贵人都要跟着一起吃挂落。” 晓春曾经与李全福一起当过值，算是有几分的情面。 正因为如此，看到紫妃糟蹋晓春，他才会出言提点几句。在那些个贵人们看来，跪一跪算不得什么，可是谁心底里是喜欢跪人的呢。 “我知晓，以后不会了，夏嫔娘娘已经被激起斗志了。”晓春低声的说道。 “唉……”李全福叹了一声，无论怎么样，在这宫中终究只是个下人，没有主人便只能是无根的浮萍，谁都能欺负。 “多谢李公公了，日后若有机会，晓春一定涌泉相报。”晓春站在淬月宫的门口说道。 李全福摇摇头没说话，几年之后，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就是因为今天眼前这个地位比他低了好几个等级的宫女兑现了今日的承诺，才救了他一命。回到淬月宫的时候，宫里头原本还有的十多人个人又走了一半，晓春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宫中人最是会看凶吉，眼瞧着夏小月失势了，便去找其他的出路了，这本也无可厚非，没必要去计较，平白得罪人 。 安顿好了夏小月，晓春跪在了夏小月的面前，给她磕了一个头。 “贵人，今日多亏了你相救！”晓春的声音很平静，看不出有什么感激的意思。 夏小月连忙摆摆手，今日的事情夏小月觉得都是自己造成的，要不是自己失了势，晓春也不会被紫妃欺负。 “不妨事，你我本事一体的。”夏小月的急切的说道，收起来她还是不习惯别人动不动的就跪在地上。 “多谢贵人了。”晓春从善如流的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接着她仿佛不经意间的问道：“我听李公公说，你今日去四海阁的时候，除了大王里面还有其他人？” 夏小月点点头，脸上不禁红了起来。 “贵人可识的她？她能进四海阁定是大王新人和恩宠之人，可是后宫却从未听闻谁有这般的待遇。”晓春分析道。 “她背过身子，我什么都看不到，不过地上放了一双极漂亮的红色绣花鞋，针线很是精巧。”夏小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好像在为自己帮不上晓春而觉得有些沮丧。 红色绣花鞋？晓春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红色在皇宫之中是没有女人敢穿的颜色，偌大的晋王宫只有那个还空悬着的王后有资格着红色。 跋扈如紫妃，也只是成日里穿着紫色招摇。 所以晓春可以很肯定，在四海阁的那个女人一定不是王宫里面的女人。 那么剩下的事情便有意思的多，慕容珩居然会和宫外的女人约会，更有意思的是，慕容珩是有权将天下的女人都收为已用的，可是现如今这样偷偷摸摸，一定是有不能将那个女人带回宫的理由。 当天夜里，一个小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翠玉宫的屋顶上，随后又落在了庭院里。半晌的功夫，小鸟又扑着翅膀飞走了，而这一切都没有人注意到，夜色如水，淬月宫安静的一如往昔。 小鸟扑腾着翅膀，一路往西，一直到了冀州才停了下来。而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这个情报已经放在了墨临渊的案头上。看到书信，说实在的，墨临渊自己也很意外，这只不过是数年前步下的一步暗棋，没想到今日居然得到了这么丰厚的回报。 第五百五十五章无意中的布置 那是一个冬天，天气很冷，几乎滴水成冰。 墨临渊那个时候还是慕容珩治国的倚仗，对于墨临渊的话慕容珩几乎是言听计从，两个年轻人对于治理好国家有着一股执念，都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晋国变成超越陈、姜两国的强国。 那个时候，慕容珩亦是接位没有多久，每次遇到突发的状况，总是第一时间将墨临渊召进宫中。 那个时候的晓春还没有成为慕容珩身边的女官，只是王宫里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宫娥，毕竟那会她还很小，才堪堪十三岁，就算在宫中已经五年的时光，可惜时间太短，终究是顶不上什么重要重要职位的。 在宫里，只要不是人人敬仰，那么就是人人可期，那个时候的晓春便是这样的一个角色。 原本长相便不出众，性子更是不爱说话的木讷性格，不讨主人的喜欢。 说起来，那天的相遇完全是一个偶然和意外。 墨临渊跟在慕容珩的身后在王宫里面散步，晓春不知道是犯了什么事情，很明显对象没有想要给她活路，那样一个滴水成冰的天气里，让晓春跪在室外的石子地上。 那会儿慕容珩正在气头上，各地都有灾祸，问题处理都处理不过来，各地都要跟国库要银子和粮食，慕容珩气的好天没有睡好了。 晓春是个运气不好的，这个时候撞上了慕容珩，对于宫里的下人，慕容珩向来是杀一儆百的。 “犯了错跪在这里做什么，赶快拉下去杖毙。”这是慕容珩看到晓春的第一句话，或者慕容珩如今已经不记得了，毕竟晓春不过只是个微不足道的被惩罚的小宫娥罢了。 “大，大王，王，饶命！”晓春的牙齿在打颤，太冷了，她几乎没有力气讲话，就这仅有的四个字还是她求生的本能说出来的。 “哼，各地的灾民已经死了那么许多，也不多你这一个了。”对于生命，慕容珩并没有什么敬畏。“大王，还是个孩子，便留她一命吧，世道艰险，好歹是条人命。”墨临渊本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心里面更是一个杀伐果断之人，不过那个时候他想要在慕容珩面前留下一个好形象，这有利于他能获得更多 的权利。 毕竟，一个心慈手软之后总是要比心狠手辣的人能容易获得人们的好感。 当然，等位高权重之后，那个时候再展露本性便没有关系了，只是现在还不停。慕容珩几乎成了一个惊弓之鸟，墨临渊只能徐徐图之。 “罢了罢了，给你一个面子吧。”慕容珩看着几乎说不出话来，冻得跟人棍一样的晓春很大度的说道。 “谢大王，我晋国国君乃仁慈之君，我国定会千秋万代的。”墨临渊小小的捧了慕容珩一下。 墨临渊虽说那个时候在慕容珩面前是一副好官员的模样，但是轻易也是不夸人的，故而这话已出口，原本心情还很急躁的慕容珩很快心情就变得好了起来。 “你处理吧，我先回四海阁了，这鬼天气真是太冷了。”慕容珩说完之后带着小太监匆匆离开了，一个小宫娥还不值得他停留。 慕容珩走的很快，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只余下一个背景了。 墨临渊转过头来看着跪在地上的晓春，小小的一张脸已经冻得没有人色了，只余一双眼睛看着墨临渊，那眼睛里面生的渴望墨临渊很熟悉。 想了一会，墨临渊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在了晓春的身上，可是这对晓春来说根本无济于事，她真的已经快要冻僵了。 想了想，墨临渊随后又从自己的袖口拿出一张银票，面值是一千两的，对于一个十三岁的宫娥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 “有了这银子才会有人照料你，好好活下去吧。”墨临渊将银票放进披风背面的一个暗口袋里。 衣裳是自己给的，想必宫里的那些势利眼太监宫女们还不敢抢夺。 “谢谢……”这两个字微不可闻，可墨临渊武功高强，五官更是异于常人的敏锐，自然没有错过。 “没什么好谢的，我救你自然是希望你以后能帮我，不过在这之前，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墨临渊轻轻地说道，而后不等晓春反应过来，便径直离开了。 墨临渊一点都不怕晓春将这个事情说出来，因为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的。对比起墨临渊和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小宫娥，没有人会选择不信墨临渊去信一个十三岁的宫娥。 后来的两个月里，墨临渊在宫里再也没有看到晓春，直到两个月后，墨临渊又一次随慕容珩在在王宫里散步的时候，终于也又一次的看到了晓春。 不再面无人色的她看起来依然不算是好颜色的女子，不过经过那一场变故，她整个人彻底的沉稳了下来。 此时，她已经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小宫娥了，而是变成了洒扫四海阁的小宫娥，在那里当差的人几乎就相当于慕容珩的私人下人了。 虽说，整个王宫的人都是慕容珩的下人，但是四海阁毕竟是不一样的，那里才是真正的嫡系，或者说慕容珩可以信任的人。 “活命大恩，永生难忘。”墨临渊离开王宫的时候，晓春趁人不注意将一张小纸条塞进了墨临渊的手中。 别人看不懂这句话的深意，但是墨临渊知道，晓春这是向他投诚了。 于是墨临渊给晓春布置了任务，那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要在王宫内暴露自己，取得慕容珩的信任便可。至于要做的事情，以后会在恰当的时候说的。 彼时的墨临渊也没有想到，这么随手布置的一步棋，会在现在产生这么重要的作用。王宫里面的动向，王冠师并不方便探查，可是对于晓春来说就没有什么忌讳了，毕竟她就生活在这里。于是，在墨临渊离开都城的这几个月里，关于王宫里面比较隐秘的消息全部是由晓春一个人提供的。当然，墨临渊不会只信她一个人，自然会用其他的方法佐证晓春所说事情的真相，到目前为止，她的情 报都极为可信。 “墨玉，你即刻派宰相府的暗卫查探，两日前，有哪位女眷进入了王宫且穿的是一双红色的绣花鞋，记住，一定要查出来，很重要。”墨临渊道。 “是，属下必定完成任务。”墨玉躬身答道。墨石不在的日子里，原本已经担任了其他的职务的墨玉又重新回到了墨临渊的身边。说起信任，其实墨临渊只信任这帮从宰相府时便跟着自己的侍卫们。 第五百五十六章路上遇险（一） 尹清歌带着两个孩子有一次开始了逃亡，原因无他，在联军集合的第一时间，慕容珩想到了她。 在很多时候，尹清歌代表的除了她自己本身，更多的是是无穷无尽的财富。古人对于财富的运作懂的很浅显，所以在他们的眼中，尹清歌就是一颗摇钱树，可以源源不断的挣来更多的钱财。 在这种时候，若是能控制住尹清歌，那么便等于控制住了无数的钱财和粮草，而后未来会有更多的钱财和粮草。 这是一个战争时期的国君唯一想要的东西。 所以，第一时间，慕容珩就派人去了金陵府。这个时候慕容珩已经不在乎景家的态度了，在国家有倾覆危险的时候，慕容珩不觉得自己还需要去注意一个家族。 只要景家不蠢，墨临渊相信他们这个时候也不会去藏匿尹清歌的，毕竟，如今的关头可是非常之期，就算是用覆灭一座城的代价，慕容珩也会毫不犹豫的。 尹清歌发现被人追踪是在昨日，慕容珩这一次真的是下了狠心，派来的人都是皇室的死士，不成功便成仁。 可是，人太多了，似乎无穷无尽，无论是墨石还是尹清歌，都已经将刀砍得卷了刃了，血流成河已经不足以说明惨烈。 五十名铁骑在这样的轮站之下，已经损失了十余人了。 “墨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敌人会越来越多的，我们必须兵分两路。”尹清歌越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整个思路越是清晰。 墨石带着两个孩子，根本没有办法跑得过后面的追兵。 “尹东家，我来之前，跟相爷保证过，我在你在。”墨石看着尹清歌，缓缓的说道。 “我不怀疑你们对墨临渊的忠臣，但是现在，绝对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你心里也清楚，有马车在，是走不远的。”尹清歌很冷静的分析。 “我是绝对不会离开你的。”墨石不同意尹清歌的计划。 尹清歌的计划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无论是自己被杀死还是没能成功的将尹清歌带到墨临渊的身边，对墨石来说，都算是任务失败。 “我曾听闻，墨临渊对你们说过，奉我为主母，是也不是？”尹清歌问道。 “是！”墨石答道。 “我的话与墨临渊的话对你等来说是否同样需要遵从？”尹清歌接着又问。 “是！”墨石的声音有些无可奈何，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明白尹清歌想要干什么了，可是却无力阻止。 “放心吧，我不会死掉的。你知道，这是我们都能活下去的最好办法。”尹清歌看着面上仍旧带着犹豫神色的墨石说道。“主母，墨石会全力引开慕容珩狗贼的人马，您和两为公子和小姐从前面的城市穿城而过，穿过两座城池才能到达安全的地方。前几日，属下接到墨玉传来的消息，那座城已经被收复了。等到了那里，才算是到了相爷的地盘。墨石细细的嘱托了一遍，他本也不是什么纠结的人，既然已经最好了决定，就去执行。有一句话尹清歌说的没错，那就是只有分开走，尹清歌母子三人和墨石等侍卫才有都活下去的可 能。尹清歌的本事，墨石大约知道一些，就像在大雪山那次，墨石还记得清清楚楚，所有人都被困在雪洞里，而后尹清歌如神兵天降一样的救了他们，那一刻起，尹清歌在墨石等侍卫的眼中其实已经被神化了 。 为了能更好地引开追兵，墨石等人还是继续带着马车，没有了重量的马车这次跑的极快。 墨石的主要任务便是给尹清歌拖延时间，只要尹清歌在短时间内能脱离追杀，尹清歌相信凭借自己的本事，无论在城镇还是在山林，都能很好甩掉后面烦人的尾巴。 “主母，墨石去也！”墨石说完，驾着马潇洒的走了，整个人极为洒脱。 “无缺，无忧，我们也走，这儿不是久留之地。”尹清歌对两个小包子说道。 往西去，那里有一座城池，大小与云安郡相等，算得上是一座人口繁茂的地方。尹清歌喜欢这样的城镇，因为城镇只要够大，就会有许多的地下组织，这些组织往往存在了好多年，在当地可以手眼通天。 尹清歌这一次进城，就像得到这些人的庇护。由他们在，就算是慕容珩亲自来抓人了，也只会是一场空。 “娘亲，是都城的那个大王在追我们吗？”路上，尹无缺问尹清歌。 “是，所以我们要快些躲起来，娘亲身上有着那个大王所需要的东西，但是那个东西对你爹爹也很有用，所以绝对不能将东西给都城的那位大王。”尹清歌解释道。 “娘亲，无缺会保护你的。” “无忧也会。” 两个小包子已经逐渐长大了，他们已经不在寻求尹清歌的保护，问是想要保护尹清歌。从小到大，两个孩子受了尹清歌太多的庇护，乌鸦有反哺之情，更何况是人呢。 尹清歌听了二人的话，心中很是熨帖。大约这才是很多人养儿育女想要得到的反哺吧。 一路上，尹清歌和两个小包子行进的很小心，既要保持速度，还要保证在路上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慕容珩的人也不都是草囊饭袋，想要骗过他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吃饭的时间已经被尹清歌砍掉了，母子三人一路吃一边走，倒是不用担心路上留下的残渣剩饭会给敌人指引方向，因为三个人的身后跟了许多的小鸟儿，掉下的所有的残渣其实都是进了他们说的腹中。 半天的长时间赶路，远远的，尹清歌觉得城池就在眼前了。 夜里面是一定要去城中夜也的，倒不是尹清歌不喜在野外过夜，单纯的是因为城中更安全。 在晋国，有一种情况是永远不会发生的，那就是天未亮，城门绝对不可打开。就算是慕容珩来了，也会是如此，这条规矩是先帝慕容律定下的。 “娘亲，不知道墨石叔叔他们怎么样了？”城门在望的时候，尹无缺忽然问道。 “他武功高强不会那么轻易死去的，放心吧，等你们见到你们爹爹的时候，自然也会见到他的。”尹清歌说道。其实尹清歌的心中也并不确定，因为慕容珩这一次完全是一次疯狂的行为。后续还会有多少追兵尹清歌并不清楚，但是可以预见的就是，慕容珩在不计代价的想要得到尹清歌。一想到如果落到慕容珩的手 中，尹清歌的心就静不下来。 “娘亲，是不是只有强大起来，我们未来才会有安稳的日子过？”尹无缺的声音有些沙哑，高强度的跋涉对两个孩子来说消耗也很大。“是，越强大越自由。”尹清歌下意识的回道。 第五百五十七章路上遇险（二） 此时天色不过才正午，夏日的烈阳在头顶上照耀着，加上路程又多是山路，别说两个孩子了，就是尹清歌都有些吃不消了。 身体出了太多的汗了，在没有水分补充，尹清歌知道三个人都会撑不下去的。看了一眼天色，尹清歌咬咬牙，继续往前走，越靠近城门才能有越大的机会遇到人。 看着三个人身上仍旧质地上乘的绸缎料子，尹清歌小心的帮两个孩子脱下衣裳，穿这样的衣裳进行不被注意才怪，唯有在山林里就地掩埋不会留有什么纰漏。 这种时候，小心无大错。 又行进了一段，山林里没有一点风，尹清歌的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了，两个孩子更是如此，原本看着很干净的尹无缺和尹无忧此时身上已经好些泥土和树叶子了。 尹清歌是不在意身上脏还是干净的，反正与之前出金陵府时的反差越大越好，这样才不会被慕容珩的人注意到。 “娘亲，我们还有多久才到？”尹无忧实在觉得自己快要走不动了，喉咙干的快要冒烟，白皙的皮肤这会子也晒的火辣辣的，一摸就疼得厉害。 “快了，再等一等，到了城内就好了。”尹清歌看到尹无忧的嘴巴干的有些脱皮了，白白的干皮在嘴唇上显得特别可怜。 尹清歌此时有多可怜孩子，心中便有多恨慕容珩。 “那我再走快些，天太热了。”尹无忧下意识的接道。 尹无忧的懂事让尹清歌觉得心酸，这样的情况下，尹无忧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停下来休息，而是继续赶路。 “到娘亲背上来。”尹清歌快走两步来到尹无忧的身前，蹲下身子，尹清歌对尹无忧说道。 不知道是尹无忧太累了一下子没有明白尹清歌的意思，还是不愿意让尹清歌更累，她站在原地没有动。 尹无缺轻轻地碰了一下尹无忧，这个时候不是推辞的时候，早些离开才是正理。 “娘亲，谢谢你！”说着，尹无忧的眼泪一下子下来了，而后她不在推辞，趴到了尹清歌的背上。 论体力，尹无缺是比尹无忧要好的，况且尹清歌只有一个人并不能同时背两个孩子，所以尹无缺很懂事的跟在尹清歌的后面，一句累都没有说过。 一颗一颗的汗珠子从他稚嫩的小脸上划过，原本白皙的面庞已经变得红红的了，尹清歌估计，要一阵子才能再次白回去。 “等到了城里，我们休息一夜再赶路，娘亲亲自下厨给你们做好吃的。”尹清歌一边走一边对两个小包子说道。 “我想吃娘亲做的狮子头。”尹无缺在后面说道，随后尹清歌感觉到了肩头上尹无忧也在点头，想来也是同意尹无缺的话的。 “好，娘亲就买最上等的猪肉，细细的剁成肉酱，一定叫我的缺儿和忧儿吃饱才行。”尹清歌故作轻松地说道。 谈话的时间是过去最快的，当说到晚上一定要再吃一份凉拌面的时候，城门已经近在眼前了。 尹清歌抬眼看去，城门上刻着永宁城三个大字，普通的三个字能够看得出这里的百姓对安宁和和平的追求和希冀。 城门处的人不多，守卫也都懒洋洋的站立在两侧，显然西遥城的陷落对这里的士兵并没有什么影响，这里依旧平静而安逸。 “哪来的？”尹清歌刚准备进城的时候，忽然有个侍卫问道。 “就住在城外，家里女娃子病了，到城里来看大夫。”尹清歌的反应极快，再加上此时尹无忧面色通红无精打采的样子，很快打消了守卫的疑虑。 “进去吧。”守卫不在意地说道，每天这样的人有成百上千，实在没什么值得稀奇的。更何况尹清歌三个人孤儿寡母的，一看就没有什么战斗力，守卫也不觉得她们会是什么罪大恶极之辈。 走进城中，尹清歌并没有如同寻常一样住进客栈里面。等慕容珩的人发现墨石那边的人之后，他们一定会回过头来找的，到时候城中的客栈会是第一个被查找的地方，危险系数太大了。 尹清歌也没有去当地百姓家里借宿，因为这样的风险也很大。谁也不知道借住的这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万一听到点风吹草动就把尹清歌母子三人给供出来，那可真是哭都找不到地方哭了。 其实，尹清歌最理想的地方是空置许久的空屋子，有围墙和大门挡着，只要不发出声音，就算有烛火外面的人也不会发现的。 因为是空置的屋子，尹清歌相信，即使搜城，这里也会是最后才会被人想起来的地方。等那些人想起来的时候，他们母子三人早离开了。 “你们待在这里，有什么动静都不要出去。”城中有许多等着出售的宅子，尹清歌特意挑了一间偏僻的，这样就算做饭有味道也不用担心被人闻到，而后将尹无缺和尹无忧安顿在里面。 “娘亲要去买东西么，可要缺儿陪着一块去？”尹无缺问道。 尹清歌摇摇头，她一个人很好行动，多了一个尹无缺反而多了许多的破绽。好在现在是夏季，不需要买新的被子等生活用品，草垛上可以将就一下。 如今在外逃亡，将就不了许多了。 “你在家陪着妹妹，警醒些，要是有危险就自己找地方躲起来，知道吗？”尹清歌爱恋的摸了摸尹无缺的头，在尹清歌的心里，这一刻尹无缺已经是一个可以托付事情的大人了。 “我会保护好妹妹的，娘亲早去早回吧。”尹无缺很懂事地说道。 尹清歌有嘱咐了一番，便离开了。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快要傍晚了，再晚一些的话集市上可就什么都买不到了。尹清歌出去的时候特意换了一套装束，是街上的夫人最常穿的那种，灰扑扑的，看不出原本是什么颜色。脸上更是故意没有去擦拭，山林中的很多灰尘还停留在上面，显得有些黑黑的土土的。 第五百五十八章路上遇险（三） 尹清歌的身后背着一个竹筐，是她在路上顺手牵羊给拿过来的。 一个妇人拿着买的肉在街上走可太显眼了，背个篓子就没有多少这样的麻烦了。为了让两个小包子更像这个城里的人，尹清歌还在外面拿了两件小孩的衣裳。并不是尹清歌不想用钱买，而是她能想到的慕容珩的那些侍卫肯定也能想到，她有两个孩子的事情再慕容珩那里并不是秘密，到时候只要跟着给孩子买东西的记录，那些人就可以顺藤摸瓜的找到他们的藏 身处。 能在慕容珩手下办差的，尹清歌相信他们都是心智高绝之人。 知道天擦黑了，尹清歌才往回走，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不让人知道她的行踪。虽然那些人还没有追过来，但是防患于未然是肯定要的。 之间在无人处，尹清歌几个起跳之后，尹清歌便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眼，至于去了哪里，则更是没有人知道了。 而在宅子里等待的尹无缺和尹无忧兄妹，已经有些着急了，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了。 但是，他们仍然牢记尹清歌走之前的叮嘱，没有擅自离开这里。 咚…… 尹无缺和尹无忧兄妹二人同时听到了外面有东西落地的声音，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默契的找了一个地方隐蔽起来。 尹清歌曾经无数次地告诉过他们，在危险的情况下绝对不能有好奇心，最先逃跑或者躲避才是上上之选，有太多的人因为好奇而死去了。 “无缺，无忧，娘亲回来了。”尹清歌推开兄妹二人藏身的门。 “娘亲，你怎么才回来，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见是尹清歌，尹无缺和尹无忧便不害怕了，但是对于尹清歌的晚归，他们仍旧很担心。 “娘亲无事，不过是为了安全多绕了几段路罢了，你们可还好？”尹清歌随即问两个孩子的情况。 “娘亲走了之后，妹妹休息一会便好了，我和妹妹一直未出房间门，知道娘亲回来，这中间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事情发生。”尹无缺一五一十地汇报。 “好，你们先换上新的衣裳，娘亲去给你们做饭，今日都辛苦了。”尹清歌将背篓子里两个旧的小孩衣裳递给尹无缺和尹无忧。 “和娘亲在一起，一点都不辛苦。”尹无忧发自内心的说道。 尹清歌笑着去收拾东西了，所有的东西，尹清歌都是算好量的，不会出现多余吃不完的情况。 碗筷尹清歌也都很细心的准备好了，打算吃完清洗之后在原路的返回去，不留下一丁点的痕迹。 今天的晚饭除了两个孩子点名要吃的红烧狮子头尹清歌还打算再做几个蔬菜。今日在山上晒了那么久的太阳，更需要清凉一点的菜式。 其实尹清歌知道，两个小包子并不是真的多想吃狮子头，而是通过狮子头怀念之前在草庐时候安逸平和的生活。 这顿饭，两个孩子都吃的很满足，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尹清歌原本想去归还那些碗筷的，不过因为不放心将两个孩子单独放在这里而作罢。今天是三个人从金陵府离开睡的最舒服的一天，虽然地上只有厚厚的稻草，但是比起野外已经好上太多了。 尹清歌这边在修整，墨石那边也在修整，一个白天的时间，甲卫又少了六个，是今天白天的时候和慕容珩的人激战死掉的。 白日里，墨石等人带着空着的马车一路狂奔，不过终究还是被追上了。 “尹清歌，快些从马车上下来，大王有请你回都城。”后面不停地有声音传来。 “没有钱粮打仗，居然打一个妇人的主意，你们的主子可真是好手段。”墨石自知跑不远，于是干脆不再跑了。 “我等办差哪有你一个侍卫说话的地方，快些滚，省的爷爷一会还要费工夫杀尔等。”慕容珩那边的侍卫态度极其傲慢。 “哈哈哈哈，爷爷生在天地间，哪里不可去得，要你们这些狗腿的说话。来啊，有本事杀得了爷爷再说。”墨石的态度更加的嚣张。 “不知死活。”慕容珩侍卫那边不知道有谁骂了一句，而后两边人开打起来。 论单纯的武力值，其实两边是不相上下的，但是另一边的人比较多，初始墨石这边的人还顶得住，很快人少的颓势便显露了出来，一行人开始慢慢的后腿。 好在跟着墨石一起的都是好汉子，一个个生不畏死，硬是顶住了半个时辰。除了躺在地上死去的那几个，还有好几个人受了极重的伤。 两边打的正酣的时候，墨石这边都已经做好了全部为尹清歌殉葬的准备，打算用自己的生命为尹清歌多拖延一会时间。 可惜，被对方识破了。 因为人多，他们很快便组织人手专攻马车，直到马车四分五裂他们才发现他们一直要找的尹清歌并不在车上。 “队长，尹清歌不在马车上。” “妈的，中计了，兄弟们快撤，这几个人以后有的是机会杀，现在尹清歌要紧。”正在和墨石打的激烈的被称为队长的人，飞快的撤回了自己的身子，退到了战场的另一边。 而墨石，在听到这话以后，知道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就是要尹清歌和两个孩子的本事了。 嗒……嗒……嗒…… 一阵马蹄声响起，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墨石就看不到他们的背影了。对于侥幸能保得一条命的墨石来说，这件事情还并未过去。 只有尹清歌安全了，他的任务才算是完成，否则，他宁愿拼死也不愿意回去告诉墨临渊他失败的消息。 “主母，少爷，小姐，剩下就只能靠你们自己了。”墨石的目光看向永宁城的方向，目色中满是担忧。马的速度要比双腿走的要快上许多，追击尹清歌的一行人终于在太阳落山前赶到了永宁城内。据他们推测，尹清歌母子三人此刻一定就在城中，因为永宁是这附近唯一的一座城池了。 第五百五十九章路上遇险（四） 睡梦中的尹无缺和尹无忧迷糊间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拍打他们，原本还在沉睡中的二人在意识到自己如今身处的环境，很快便转醒过来。 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叫醒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娘亲尹清歌。 尹清歌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悄悄的用手指示意了一下门的外边，告诉两孩子外面有陌生人。 尹清歌的睡眠一向很浅，这是她多年的雇佣兵生涯养成的习惯。 就在半夜的时候，她听到了院子有轻微的声音，开始尹清歌还以为是风的声音，知道后来隐约听到了人的声音，尹清歌才确认，应该是有人与她英雄所见略同，同时选择了这个地方作为落脚点。 在没有知道对方的底细之前，尹清歌绝对不会露面。 渐渐的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尹清歌知道他们是在向自己等人的藏身地而来。尹清歌很确信自己回来的时候没有被跟踪，所以这些人来这里应该只是一个巧合。 “队长，这里没有人，属下都探查过了。”尹清歌等人藏身地方的们被推开了，不过因为尹清歌母子三人隐藏的地方比较黑暗，故而并没有被发现。 “嗯，过来休息吧，这几日也折腾累了，明日继续找尹清歌，我觉得她一定就在这永宁城里头。”说话的人声音有些干哑。 “今日客栈已经搜了一半了，一点都没有看到尹清歌的影子。”其中有一个人剖有为此的抱怨道。 “她是大王主动要请去都城的人，你们说连大王都这般的需要她，怎么可能是一个凡人呢。若不是大王的命令，真不愿意对一个妇人动粗啊，哎……”队长狠狠地叹了口气。 “王命难为，非是我等欺负妇孺。”其中有人接话道。 “明日天亮，定要好好地再次搜查一番，若是到天黑之前还不能找到的话，我们就去去下一站继续找，否则我等也不用回都城了。”队长道。 “是……”众人齐声应答。 随后这些人便陆续休息了，因为一直有人在守夜，故而尹清歌母子三人几乎一整夜没有移动过位置，更是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时间一分一秒过的很煎熬，尹清歌是不是的拍拍尹无缺和尹无忧给他们打气。外面的人太多了，尹清歌没有把握能在这些人的围攻下带着两个孩子全身而退，所以，现在只能偷偷的躲起来不出声音。 天，终于要亮了！ 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尹清歌听到陆续想起了声音。很快，这些人鱼贯而出，离开了这里。 尹清歌急忙扶着尹无缺和尹无忧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长时间的不动很容易手脚发麻的，幸好这些人天亮就走了，否则尹清歌肯定要想其他的办法了。 “还好么？”尹清歌问道。 “娘亲，我们无视，左右不过是不能动罢了，算不得什么的。”尹无忧看着尹清歌担忧的眼神，不由的说道。 “娘亲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今日我们要换个地方，明天早晨再出城。”并不是尹清歌不愿意早些离开这里，而是刚才那些人说了，晚上的时候就会离开永宁城。 “我和妹妹都听娘的。”尹无缺道。 尹清歌先探查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见周围没什么可疑的情况，便带着尹无缺尹无忧两兄妹离开了。 早饭是在早点摊子上解决的，一人一海碗的面条，两个孩子吃的光光的。昨天后半夜三个人都是几乎没有睡，吃完饭尹清歌要做的就是找到一个新的落脚点。 这一次，尹清歌不打算找没有人的屋子了，那样风险太大，万一再碰上了，那可是真是羊落虎口了。 在街上晃荡了好几圈，尹清歌选定了一户新的人家。 这家人说起来在永宁城还是有头有脸的，家里面的宅子颇大，正因为这样，里面的院子里面的空屋子也很多。 尹清歌带着孩子，避开了院子里面的那些下人，找到了祠堂。里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牌位，昏昏暗暗的蜡烛让房间的视线显得并不那么好。 “我们今天就在这边休息吧，料想谁也不会找到这里来的。”尹清歌对两个小包子说道。 尹无缺和尹无忧点了点头，他们五岁前吃不饱穿不暖的，对比起那个时候的生活状态如今有一个祠堂可以栖身已经很好了。 “娘亲，无忧不害怕的，以前的日子要比这个苦多了。”尹无忧声音轻轻的道。 尹无缺也是看着尹清歌点头。 找了一块被帷幔挡起来的地方，尹清歌母子三人安静下来。很快，吃饱喝足的两个孩子再次进入梦乡，这两日实在是太折腾了，尹清歌忍不住的心疼他们。 午饭和晚饭都是尹清歌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在厨房摸过来的，为了避免有味道，尹清歌拿的都是一些面点，两个孩子倒也不嫌弃。 傍晚来临，尹清歌出去转悠了一圈，果然那些人全部从城中撤走了，尹清歌来到城门处的时候，那些人刚好最后一批也离开了。 尹清歌心中松了一口气，今天晚上终于可以踏实的睡上一觉了。 一夜过去，尹清歌给自己和两个孩子重新换了一下装扮，由原本两个乡下小子的造型变成了城里的两位大户人家的小姐。至于尹清歌自己，则变装成为一个嬷嬷，一下子老了好些岁。 慕容珩的人是知道尹清歌有两个孩子的，与其装扮成两个男孩子惹人眼球，不如变成两个女子来的低调。毕竟，女孩子不那么显眼。 吃过饭，尹清歌等太阳升到半空中才出发去城门口处，虽然说那些人都走了，但是尹清歌觉得如果自己是哪个队长，一定会留着人在永宁城门口继续探查的。在城门口，尹清歌租了一辆马车，将两个孩子抱上马车之后，自己则站在了外面。马车缓慢的驶出城门处，城门的侍卫没有任何的阻拦，尹清歌母子三人很顺利的便出了城。 第五百六十章再次脱身 除了城门，尹无缺和尹无忧皆觉得全身轻松，紧张感全无。 但是尹清歌却觉得心里面那根弦绷得更紧了，城外绝对有高手埋伏着，这是尹清歌的第一反应。 尹清歌虽然给三个人都还了装束和身份，但是慕容珩的那些人并不是泛泛之辈，心底里，尹清歌还是有着那么一丝的担心，而这担心主要落在两个孩子身上。 尹清歌不敢去想，两个孩子若是出了意外她会怎么样，也许只身杀伤都城也不是不可能吧，毕竟，两个孩子是她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羁绊。 这种感情旁人是不会懂得，正因为有这两个孩子，尹清歌才觉得在这个世界活着是有意义的。 “小姐，外面太阳热，可要嬷嬷给您擦擦汗？”尹清歌站在马车边，问着马车内的尹无缺和尹无忧二人。 “嬷嬷上来罢。”不一会儿尹无忧的声音从马车上响起。 驾车的见车厢内小主人如此说，便放慢了速度，让原本在一旁跟着的尹清歌也上了马车。尹清歌上车掀开马车帘子，尹无缺和尹无忧刚想叫的时候，尹清歌将食指放在嘴巴上，示意二人噤声。 并扭头看了一下四周，示意二人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朝夕相处的生活，让尹无缺和尹无忧在瞬间就明白了尹清歌想要表达的意思。 “小姐，一会我们前面换道罢，那条路奴婢听说更凉快些。”尹清歌继续大声的说道。 “只管快些，这天太热了。”尹无忧的声音在尹清歌之后，响起，尹清歌无声的给了尹无忧一个赞叹，下了马车。一个个教养的嬷嬷。上主子的车，是不合礼数的。 下来之后，尹清歌给驾车的重新规划了一条路，这次不再是去八十里外的安回城，而是去了十里外的普安寺。 普安寺是永宁城最大的寺庙，平日里香火很盛，除了永安城中的太太小姐喜欢来这里，隔壁也有不少的人闻名而来。 “小姐，到了，下车吧。”普安寺很快便到了，尹清歌在一旁将银钱结算给车费马车夫，然后便抱着两个小包子下马车。 马车夫的笑意盈盈的接过钱，脸上的露出了谦卑而感激的笑容。 “你在这等着，我们家两个小姐走不得远路，下午吃了素斋下午时候还要你送我们回去，给你一半的路费当定钱了，多了，便当我们小姐赏你的了。”尹清歌说完又拿了一小块碎银子。 “谢谢嬷嬷，谢谢小姐。”车夫忙不迭的谢道。 尹清歌径直领着尹无缺和尹无忧离开了，一个大家子的嬷嬷被她演的惟妙惟肖，十分传神。 进了寺庙，尹清歌连佛像都没见，便带着两个小包子打算从后门离开。这里人声鼎沸，游人如织，正是脱身的好机会。 在后院，尹清歌打晕了两个小沙弥，给两个小包子换了一套衣裳，不然穿着富贵的两个女童出现在后山荒郊野岭的地方太奇怪了，不用慕容珩的人来抓，自然会有人将尹清歌当做人贩子给抓取报官的。 “娘亲，还有人在跟着我们吗？”尹无忧在换衣裳的偷偷问尹清歌。 尹清歌轻轻地点了点头，那种危机感始终没有从她的心头消息，尹清歌猜测应该是那些人一直埋伏在城门口，看着谁有嫌疑便派人跟上，若是确定了目标就发送信号。 虽然尹无缺也被打扮成了女童，但是同时出现两个孩子和一个女人，想必是那些人重点关注的对象。 尹清歌可以变化，但是两个孩子无论怎么变化，丑或是好看，又或者性别改变了，但是终于有一点不会变的，那就是他们依然会是孩童，变成婴儿也变不成一个大人。 两个孩子换好衣服以后，尹清歌走进大殿中，用一颗小石子从人群中打翻了佛像前的蜡烛，很快，黄色的帐幔被点燃了，火苗一下子升到一米高。 “起火啦……”原本尽然有序的人瞬间变的慌乱起来。 尹清歌刚才特意选取了角度，火会很大，但是那边并没有什么易燃品，很快便会被熄灭，但是趁着这么一会儿骚乱的机会逃离这里已经足够了。 “走，快些！”尹清歌来到两个小包子身边，此时她也是一副僧人的打扮，拎着一个木桶，没有人怀疑她。 刚出了后门，尹清歌便扔了桶，一边拉着一个孩子，急切的使起轻功来。那些追兵很快就会反应过来这是尹清歌的脱身之策，她必须在这有限的时间内去到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才行。 好在两个孩子的轻功也是尹清歌教的，三个人的功夫同出一源，尹清歌带着两个小包子十分的轻松，并不需要多少的力气。 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尹清歌已经看不到普安寺了。忽然，一个巨大的响声从普安寺的地方传来，这个声音这个世界的人或许会畏惧，但是尹清歌却很熟悉，这是爆竹的声音。从声音听来，这些人对于爆竹配方的比例使用还是有些瑕疵的，否则威力应该会 更大。转过身子，不去管那些，尹清歌知道他们很快会搜山的，所以必须再快一些。路上碰到好几个在山上砍柴的农夫，尹清歌原想杀人灭口的，而后想想还是算了，就当是给两个孩子积福了，尹清歌有自信可 以带着两个包子平安的到冀州。 “娘亲，我们走出来了。”直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尹清歌母子三人才从寺庙的后山走出来。 “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明日我们走水路。” 尹清歌原本以为寺庙的后山是一座山，哪知道上了山之后才知道，后面是连成片的群山，虽然山都算不上高，但是里面的树木都异常的茂盛，在尽量不留痕迹的情况下，尹清歌等人这一路走的很艰难。山脚下有着一个村子，此时正是炊烟袅袅的时候，尹清歌很快带着两个小包子又换了一身衣裳，素色的和尚服在这里也很显眼。 第五百六十一章登船而去（一） 当夜幕来临的时候，又一天结束了。 这是三个人独自躲避追踪的第二天了，明天，想必那些人会更加的疯狂吧。 此时休息的地方时是尹清歌在村外发现的一个土地庙，土地庙倒是没有破败，反而香台上有许多的贡品，看的出来，附近的村民很虔诚。 烧了一些开水，克化了一些香台上已经吹干的如同坚石一般的馒头，好在两个孩子并不挑食，很快的将肚子填饱之后就睡觉了，一整天的跋涉耗去了他们全部的体力。 看着熟睡的两个包子，尹清歌不禁想到了墨临渊。 不知道他此时是否知道了自己现在的窘境，也不知道他是否举事顺利。尹清歌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或许是两个孩子的单纯和墨临渊的执着打动了她吧。 易地而处，尹清歌觉得如果自己是墨临渊，碰上自己这般的女子，定会早早的就离开的，毕竟和太铁石心肠的人在一起，总是会受伤的。 渐渐地，尹清歌觉得星空越来越模糊，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 两个小包子已经在一旁烧水了，尹清歌给两个孩子下过一条禁令，那就是绝对不能喝生水。除非是性命危机关头，否则一定要遵守。 “娘亲，你醒啦？”尹无缺最先发现尹清歌睁开了眼睛。 尹清歌点了点头。 肉烟可以看见的远方，有好几个穿着青褐色麻衣的农人正在地里侍弄庄稼，大约因为不是什么祭祀的日子，没有人注意土地庙里多了三个不速之客。 “娘亲，喝些水吧。”尹无缺走过来，将水端给尹清歌。 尹清歌看着懂事的尹无缺，心里面很是欣慰，有这样的孩子，怕是所有人妇人的愿望吧，尹清歌忽然觉得当初将两个小包子从老尹家带走，是她做的最正确的事情。 这么好的孩子，就不该在那样的人家被糟践。 “你们先吃点馒头，等一会我们坐船了，娘亲再给你们做好吃的。”尹清歌对正在用热水就馒头的两个小包子说道。 “娘亲做的饭菜最是好吃，那些厨子也比不了。”尹无缺笑着说道。 “娘亲厨艺自然不是那些厨子能比的。”尹无忧接着也说了一句。 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吹捧自己，尹清歌只觉得好玩和有趣，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时候她居然觉得很放松和享受，与前一天逃亡时的感受决然不同。 垫饱肚子之后，尹清歌自己给自己变了一个样子，她在村里找来几件比较软和的衣裳，小心的团成一团，然后塞在腹部，用上身的衣裳挡住之后，尹清歌瞬间变成了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 尹清歌发现这个时代的人对于孕妇较为尊重，大约是因为肚子里孕育生命的缘故吧，不管怎么说，对于生命，人总是自然的怀着一份敬畏。尹无缺和尹无忧好奇的围着尹清歌转了好几圈，原本他们以为墨竹叔叔的易容术已经很厉害了，可以让一个人完全从外表看不出来之前的样子，但是尹清歌如今这番样子，像是脱胎换骨了一番，若不是知 道实情，就连两个小包子都要以为自己的娘亲真的怀孕了。 “娘亲，你这个样子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假的。”尹无忧格外惊讶的说道。 怀孕的妇人尹无忧还是看过几次的，以前在清风村便有好几个，这会子看过去，尹无忧竟一点也看不出自己的娘亲同她们有什么分别。 “若是被你都看出来了，还能瞒得过谁？”尹清歌趁机捏了捏尹无忧的小脸蛋，几日没有好好清洗，粗糙了不少。 “嘿嘿，娘亲说的倒也是！”尹无忧不禁嘿嘿一笑。 “娘亲，天色不早了，我们早些出发吧，如今这永宁城不是久待的地方。”见尹清歌和尹无忧说话，没有提出发的事情，尹无缺不由得催促道。 “走吧，我们要活着见到你们的爹爹才行。”尹清歌说完率先走了出去。 对于装孕妇，尹清歌还是知道一些要点的，走路不能太快，要一边扶着肚子一边用手托着腰。路上没人的时候，尹清歌带着两个孩子走的极快，偶尔碰到两个人，尹清歌便会恢复孕妇该有的走路的样子。 日头渐渐上来，路上渐渐的热了。 尹清歌因为肚子上多塞了好写衣服，不过走路一小会的功夫，就留了很多的汗。 “大叔，问一下，您知道渡口在哪吗？”尹清歌看到迎面走来的一个年近五十的男子问道。 “你这么大的肚子，如何能出门啊？”看到尹清歌换着身孕又带着两个半大的小子，于是惊讶的问道。 “唉，小妇人原本是在家待着的，可惜今年天旱，地里没什么产出，这不就来找男人来了。可惜，一直没找到，肯定是小妇人愚笨，记错了地方，就是可怜的孩儿……”尹清歌一边说一边摸着肚子。 这番唱作俱佳的表演自然是打动了这位老农，很热心的给尹清歌指点了方向，尹清歌在谢过之后还很伤感的抹了抹眼泪。 “唉，作孽哦！”就在尹清歌走的时候，隐隐约约的听到这老农的感叹的说了一句，似有无奈似有哀叹。 老农指的方向很正确，省去了尹清歌很多的时间，到达的渡口的时候真有一艘船准备起航，虽然不知道去哪里的，但是尹清歌觉得只要离开永宁城就好了。 尹清歌这会子才发现前天晚上，那些人说离开，其实都是幌子，又或许其实那会他们根本没有下定决心。永宁城是这附近唯一的城池，所以也会是唯一的藏匿地点。 农村与城市有一个不一样的地方便是，在城里是好隐藏的，在偏僻的乡下反而不能。因为城大，每个人都过自己啊的日子，并不能认识城中的每一个人。但是乡下却恰恰相反，村里的每一个人村里人都是熟知的，所以村里有木有陌生人进入在第一时间就会被发现，而大的城市则没有这样的忧虑。 第五百六十二章登船而去（二）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那群人放弃了去下一座城镇的打算，一直在城外埋伏的。尹清歌相信，他们绝对不会想到自己的对手会这么的难缠。 不过，战斗就是这样，势均力敌才是比较有意思的，压倒性的胜利通常并不会在历史上留下什么印记，以少胜多才是重中之重。 渡口上除了等着上船的人和搬着货物的伙计，还有大概十来个穿着统一黑衣衣裳的青年男子，一个个神情严肃。 无论是等着上船的人，还是那些搬货物的人，他们每一个都哀声怨道的，一个都在找自己能找到的所有东西扇扇子，夏日正午的阳光可厉害的紧，晒脱一层皮可是轻而易举的。 但是那十个人不同，每一个都只是静静地看着周围的人，没有一丝异动，甚至互相之间连话都没有说。 就在尹清歌发愁怎么带着两个人孩子上船的时候，尹清歌发现那些搬货的人里面有好些都是半大的孩子，看起来大概也就十二三岁，小的也有跟尹无缺差不多高的。 “无缺，娘亲带着你们两个人不方便，一会你跑到那边去搬东西，知道么？”尹清歌指着那些正在搬运的般大小子说道。 “缺儿明白了！”尹无缺小大人似的说道。 尹清歌鼓励的看着尹无缺，指了指后面的一颗灌木，尹无缺懂事的躲了过去，尹清歌注意看了一下，完全看不到那边藏着一个人。 又细细的给尹无忧交代了一番，尹清歌忽然捧着肚子大声的哀嚎起来。而尹无忧则在尹清歌哀嚎的时候，就眼泪哗啦啦的不停留。 “娘亲，你怎么了，是不是肚子里面的弟弟不舒服？”尹无忧大声的问道。 人们是最爱看热闹，特别是不要钱的热闹，那在平日里可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其实今日也不差不多，只不过人没那多罢了。 因为下了船的不能随便的下船，于是出现了奇怪的一幕，床上的人瞪着眼睛眼巴巴的看着干着急，而岸上的人则不再着急坐船了，甚至有几个都走到船和岸连在一起的木板上了，结果又返回了。 很快，尹清歌的声音围了一圈人。 孕妇和孩子是最容易得到同情好帮助的，所以站在原地的人都一致同意让尹清歌先登船。 因为尹清歌这边的动静太大了，那边的是个青年也注意到了尹清歌，不会那些人的眼睛就是在尹清歌面上扫过，没有人驻足停留发现意外。 而尹无缺则趁着这个机会，跑到了卸货区。 “妹子，你没事吧？”就在尹无缺跑远的时候，站在尹清歌一旁的一个大妈终于主动问话了。 “没事，就是突然肚子疼了，也不知是不是这孩子想着急见着他爹了。”尹清歌假做虚弱的说道。 “这事正常，我扶你起来，看你肚子也快要生了，可不能再乱跑了。”大妈的语气还挺亲切，则尹清歌则回应了一个虚弱的笑意。 倒是不是尹清歌不想说太多的话，而是对于怀孕的了解，尹清歌其实靠的都是前世电视剧上学的把戏，并没有真的懂很多，怕多说两句就露馅了。 “大姐，您先扶我女儿吧，我自己能行的。”假装虚弱之后，尹清歌又再一次咋假装坚强。 大妈倒是没有觉得尹清歌这句话有什么不对，毕竟许多的妇人都将孩子看的比自己重要的多，所以尹清歌的这句话没有人起疑。 就在大妈将尹无忧扶起来的空档，尹清歌自己也站起来了。尹清歌实在是害怕周围这些热血的百姓，万一谁要是大着单子摸一下的她的肚子，那可就什么都完啦。 “我扶你过去，我们女人啊，还是得心情自己，你现在还年轻，等你像我这么大岁数的时候就知道了，年轻时候生养要是不注意，老了以后可有的罪受呢。”说完大妈将自己的手摆在尹清歌的面前。 打眼看过去，尹清歌发现这个大妈的几乎每一根指头都是微微变形的，手的背面粗糙的快要干裂了，看着就像是一个男人的手一样。 “多谢大姐关心。”尹清歌弱弱的说道。 “谢啥，你先上去。”说完，这位大妈不由分说的把尹清歌拉到了自己的前面，这也就意味着再有两个人尹清歌就可以上船了。 很快便轮到自己了，尹清歌格外小心的不让自己露出半点不对的地方，一手拉着尹无忧一手扶着肚子，尹清歌很快走过了木板。 船上的人大多都是贫民百姓，所以当尹清歌刚上船的时候，发现自己想要找到一个安静又没有什么气味的角落真的很难了。 尹无忧已经上来了，下一步尹清歌要做的就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尹无缺也带上船来。 一家三口是不可分割的一部人，尹清歌可不想自己带着尹无忧去了冀州，将尹无缺一个人留在这里做苦力。 “娘亲，哥哥还在搬东西。”找了好久尹无忧才找到尹无缺，兴奋的将不远处的尹无缺指给尹清歌看。 尹清歌抬头看去，果然如此，尹无缺小小的个子正在拎一个跟他身高差不多的大布袋子，走路一摇一晃的样子，看的尹清歌都心疼了。 又过了大概一柱香的功夫，所有人员差不多已经全部都登船了。尹无缺这会子也随着苦力的人流一块上了船。因为下面的人正在看着，所以尹清歌并不敢轻举妄动。 忍一忍，凤平浪静，尹清歌在自己的心底不停的小声默念。 哗……哗……哗…… 船开动了，尹清歌心中忽然觉得再也不气闷了，大概从船开动的那一刻开始，尹清歌就知道自己终于不用再担心了。 “哥哥，哥哥！”船已经开的远了，码头上的那是个漆黑的身影已经看不清楚了，两个孩子终于又见面了。尹无缺也是狠狠的抱住了尹无忧，刚才他是真的担心自己被发现，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一直都没有安稳过，现在好了，终于不用再担心了。 第五百六十三章绝望的人（一） 漠城的情况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已经被围困二十天了。原本减粮之后，粮食是应该能再撑上一段时日的，可是军中的人心惶惶之下，粮食在不断的内耗，秦天理可以杀一儆百，但是当所有人都觉得早晚都要死，不如死前做个饱死鬼的想法出现后，杀一儆百的 法子就不管用了。 在漠城，其实秦天理才是一个外来的人。 这些在漠城苦苦熬着资历和时间的官兵们最短的都要比秦天理长两年零三个月的时间，他们才是一个整体。 平日里，或许秦天理的话很管用，可是在这样的时候，秦天理也不敢强硬的命令他们，毕竟，谁也不知道一个人走到绝路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秦天理听说，漠城里面已经有百姓饿死了，他听到之后只是“哦”了一声，秦天理也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变得这样冷漠了。 可是，这些事情城中的人都心知肚明，是早晚会发生的。 此时，秦天理终于感觉到了绝望，那种等着死去的感觉真的太糟糕了。若不是想到自己闯下的青年俊才的名头，秦天理觉得也许自己早就冲出去投降了。 今日，秦天理没有带着人，独自一人走在漠城的街道上，原本还算的上热闹的街市此刻寂静无声，已经不会有人傻得将自家的粮食拿出来卖了。 忽然，秦天理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声音很快很急，想必马的主人有很重要的事情。就要秦天理胡思乱想的时候，马蹄声在他身后静止了。 “将军，末将有事要报。” 秦天理回头看去，来的是自己的亲兵。 “说罢，又有什么坏的消息？”秦天理的声音有些消极，此时他已经不期待什么好消息了，只要不变得更坏就可以了，能撑的了一时便是一时。 “将军，今日对面的敌军前进了一里地。”亲兵单膝跪在地上，面上有着一丝惶恐，显然，敌人的行动让他害怕了。 秦天理心里一惊，不过他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跨身上马，秦天理知道今天属于自己的时间算是彻底的结束了。 “去看看，看来对面的联军要耐不住性子了！”秦天理淡淡的说道，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中的那种感觉。 不过也正是这种镇定，让原本有些心神不定的亲兵按捺住了心中的不安。镇定和慌张一样，是会传染人的。 到了城门处的时候，秦天理发现，军中说的上姓名的军官基本都已经在这里了。看到秦天理过来，所有人都默默的让开了一条路。 “将军……”有人上前向秦天理汇报情况，不过被秦天理制止了。 秦天理伸出的手臂阻止了所有想要说话的人，此时秦天理又成为了众人的领导者。人在危及的情况下，会下意识的去寻找一个支撑点，而此时晚到的秦天理便成了这个点。 “待我看完再说。”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却让众人觉得秦天理确实不凡，危及关头还能如此的镇定，可是谁又知道秦天理此时心中同样的不安呢。 站在最前面，秦天理可以清楚的看到地面的那些人离漠城又进了一步，硕大的陈国旗帜在风中飞舞，秦天理觉得自己似乎都要听到那猎猎作响的声音了。 “校尉及以上军官，到我军营，我有事商议。”秦天理说完，也不理会众人，率先离开了。 秦天理心中有把握，那些人最后会一个不落的全部出现在自己营帐中的，毕竟，他们都想活下去。 “既然诸位都来了，那我就说说想法了，外面的情况想必大家也都看的清清楚楚了，我们除了死战已经没有他法了。”秦天理一边说，一边观察众人的表情。 “将军，朝廷真的会派援军来漠城吗？”沉默许久，终于有一个人开口。 “为何不会？漠城乃我晋国边界之地，大王是明君，绝对不会容许晋国土地有失的，这会子援军肯定已经在路上了。”秦天理的话斩金截铁，十分的肯定。 秦天理的肯定，让营帐内所有人的都送了一口气，只要有援军，就还有希望。 所有人的表情秦天理一一都看在心里，从小在都城长大的他最擅长的便是察言观色了，否则秦家氏族那么多的孩子，秦正文如何单单会选择他呢？ 功夫和文才不过是一个方面罢了，更重要的是，秦正文觉得秦天理有做官的潜质，这是天生的本事，学不来的。 “将军，那城外的难题如今如何解？”又有人问到。 秦天理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若是回答的好的话，这些人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再也不用担心有人尾大不掉的了。可若是回答的不好，那么秦天理将会彻底的失去一军统帅的权威。 “小道尔，不过是想要逼迫我们自乱阵脚罢了。”秦天理目光灼灼，声音的音量不自觉的大了起来。可惜的是，虽然秦天理正气十足，不过相信的人并不多，毕竟眼前的威胁是实实在在的，况且，有一部分的人心里其实是埋怨秦天理的，他们觉得若不是秦天理当初带头撕毁三国间的和平盟约，率先杀了 他国的人，今天肯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只是，这些话，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却是不适合说出来的。人的思想有时候很奇怪，下令攻打他国是慕容珩的决策，可是，慕容珩太强大了，是这些在边关吃沙子的人想象不到的庞然大物，于是他们自然而然的将仇恨的心理转向了较为弱小的秦天理，没有道理， 但是却让情感得到了宣泄。 还在侃侃而谈的秦天理不会想到，就在他觉得自己将要收服这些人的时候，其实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将军，那若是明日敌军再前进一里地，岂不是再有九天的功夫，敌人就兵临城下了？”问话的是站在秦天理最旁边的将军，与其他人的将领不同，他是土生土长的漠城人，是靠着自己硬生生的熬上了的。 第五百六十四章绝望的人（二） 漠城，对多数的晋国人来说，不过是一个边陲小城，这里落后野蛮，是礼教未能达到的地方，但是，很多人忘记了，这里同样也是许多人的出生的地方地、成长的地方，这里一样有着阴晴圆缺和悲欢离合 。 一个城市从来不因为地域显得重要或不重要，因为对出生在这里的人来说，这里永远都是重要的。 “诸君难不成以为我们的自己是泥捏的不成，如果敌人兵临城下我等还不出手，难不成是打算自己给自己陪葬吗？”秦天理眼神凌厉的看向众人。 “我等誓死保卫漠城。”下面的众将士齐声答道。 秦天理满意的点点头，他不管这些人心里面在想些什么，至少面上大家还是统一思想的，这样的话，下面的事情便好操作了。 “好！不愧是我大晋的好男儿！下面，我要说一下城防的问题，为了更好的抵御外敌，我们需要更合理的配置兵力。” 说完之后，秦天理注意看了一下众人的反应，没有人反对。“前后两处城门，由持箭的右后卫把手，骑兵则固守原地，关键时刻可做突围使用，至于原城门的守军，则退下来重新组成方阵，若是外敌来袭，则作为主力冲锋。”秦天理指着身前的地图说道，力图让在 场的每一个人都理解他的意思。 “可是，我等兵强马壮远与敌人相差甚远。”另外有人道。“若是我们有压倒性胜利的可能，我们也就不用为此发愁了，将士们，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心志，饿其体肤。我等如今便是那被选中的人，这一次的胜利之后，这天大会到处都传颂着我等的姓名。 ”秦天理的声音很有蛊惑力。 “可是……” “没有可是，我等必胜！”秦天理信心满满，仿佛胜利已经尽在眼前了。 好在，真正有想法的人还是少数的人，多数人还是秦天理说什么便是什么，在这样的关口他们还没有公然反抗秦天理的信心。 好不容易再一次将众将士的心归拢在自己这一边，可是，秦天理还是不踏实。站在营帐的门口，秦天理看着远方，当时，他就是从那个方向千里迢迢的奔赴而来，如今，真的不会有人来救他了么？ 这样的想法只要一出现，秦天理的心里就觉得空空的。 第三日，对面的陈军的旗子已经非常的清楚了，对面只要军阵中有什么大的动作，就会扬起一阵尘土，往城中飞来。 秦天理又一次将将士们集中在了自己的营帐内，这一次，没有人反驳秦天理的任何一句话。 虽然秦天理说的并不一定就是对的，但是，总归是有人能站出来带领大家，让大家暂时的团结起来。 联军一点一点的前进，其实就是在一点点的击破漠城所有人的防线。 “我打算明日突围，众将军可有异议？”第四天面对再次逼近一里地的敌军，秦天理终于决定反抗了。 早死晚死早晚都要死的，与其这样折磨着看不到希望，那么不如用现在军伍中还剩下的一点血气，做最后一次的厮杀，万一，成了呢？ “下面的士兵已经很久没有吃饱过饭了，哪里有力气打仗。”一个站在最后面的的校尉小声嘟囔着说道。 虽是嘟囔，可是在安静的营帐中，依然所有人都听见了。 没有人反驳，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真的。虽然有人偷粮食、有人抢百姓的口粮，可是这仍旧只是军中的一小部分人。 大多数人，是真的只能靠着每日一个的馍馍活下去。连走路和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哪里拼杀的过对方呢。 真要打起来，不过是给对方送人头罢了。 “今天晚上全军开火做饭，我们饱着肚子去杀敌，胜了，留名青史，死了，兄弟一块去阎王殿上要个说法。”秦天理大声的说道。 “是！”秦天理的这句话得到了众人的同意。 不到傍晚时分，漠城里面变得热火朝天，一改前几日的颓败。饿了好几天的肚子，面对将要吃到嘴里的饱饭，没有人会不期待。 虽然明知道这个时候吃饱了，后面要面对的肯定是残酷的事情，可是已经顾不上了。 “来人呐……”众将士走了之后，秦天理忽然对着帐外说道。 “将军有何时要吩咐？”门外站岗的亲兵问道。 “去城中搜索一番，若是有牲畜全部赶到军营中来，让下面的人都吃个饱饭。”秦天理道。 “将军，百姓们会反叛的。”亲兵大惊失色。 在这个时候抢走百姓的牲畜，那就相当于是断了百姓的活路。一个没有了活路可走的百姓，做出任何的事情那都是有可能的。 “杀一儆百！”秦天理的声音十分的冷酷，仿佛没有听到自己亲兵的惊呼声。 如今整个漠城的人能不能活就看明日的这一仗了，秦天理自然是城中有什么便将什么提供给士兵，他们才是这座城市活下去的保证。 就吃，就算是牺牲一些百姓，秦天理觉得也是值得的。 虽然不赞同秦天理的决定，但是亲兵依旧回答了“是”。 道理说出来谁都懂，可是士兵好歹能出城去拼杀，是死是活看的是自己的本事，可是百姓们何如无辜呢？次日一早，所有的士兵们就在城门口集合了，前两次的胜利都是在半夜，但是秦天理心里清楚，联军的首领不可能是不堪一击的角色，绝对是陈、姜两国中赫赫威名的存在，虽然猜不准具体是哪一位，但 是总不过是那几个人而已。 “是死是活，就在今日一战，将士们，我为你们击鼓！” 秦天理站在最高的台子上，在他的身后是一面战鼓。自古便有打仗击鼓的传统，鼓声越大，对兵士们的激励作用也就最大。关于自己，秦天理还是知道一些的，他并不是一个能在战场上万夫莫敌的武将也不是一个智计百出的儒将，所以，秦天理懦弱的不想去战场送死，故而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 第五百六十五章一鼓作气 “必胜！必胜！” 回应秦天理的是所有将士荡气回肠的吼叫，这一场仗，不成功便成仁。 漠城的大门缓缓被打开，封闭了有许久的城门这一日终于重新见了天日了。 一排排的士兵整齐的站着，在自己将领的带领下整齐的出现在城门外，太阳这一刻也慢慢的从东方的地平线升起，瞬间，原本青灰色的铠甲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士兵们的脸上有着期待有着恐惧，没有人知道今天的结果是什么，输有可能，赢也有可能。 这一天，从他们当兵的第一日起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不知道来的这样的快。 灼灼的阳光照耀在这些年轻的脸上，让原本平凡的面孔忽然也变得不平凡起来。他们今日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身后的城市，若想活，那么便只能战。 漠城这边这么大的动静，陈镇国身为一个老将不可能不知晓，故而一大早他也早就吩咐下去排兵布阵了。 面对秦天理，陈镇国有着必胜的把握，这样一个黄口小儿，陈镇国相信，不用三个回合，自己就可以班师回朝了。 不过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虽然在心底里是看不上秦天理这样幸进的将领的，但是，战术上，陈镇国丝毫没有马虎。 “来啊，弓箭手在前，老夫要打他一个措手不及。”陈镇国一边喝茶，一边吩咐。 “是……”身后的人应道。 陈镇国早在秦天理昨天晚上吩咐做饭的时候就收到风声了，两军如今相隔不过五里地，这对沙漠上没有什么障碍物的地貌来说，可以清楚的知道对面的动静。 更何况，陈镇国是要一击必中的，所以更是多下了几分心思。斥候十二个时辰派在外面侦查漠城那边的动静，毕竟知己知彼才是胜利的基础。 晋国这边，秦天理见将士们气势已成，转身敲响身后的战鼓，轰隆轰隆的声音从鼓中慢慢传出。 “将士们，为了活下去，冲啊……”秦天理大声呼喊道。 “冲啊……” “冲啊……” 顿时一群人跟着秦天理一块呼喊，一瞬间，漠城这边的气势到达了最顶点。 陈国这边早有准备，早在第一时间陈镇国就分派出两路大军，一路进攻一路防守，面对数倍于漠城的兵力，陈镇国做到这些并不费什么力气。 五里路其实很近，两边军队都奔跑起来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面对着要围杀自己的敌人，漠城的士兵们下起手来还不手软。 陈国的士兵也同样如此，晋国士兵将他们视为仇敌他们又何尝不是呢？对他们来说，晋国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是晋国打乱了三国的和平，让原本没有战乱的瀛华大陆再次开始了人人自危的争斗。 况且，晋国人还残忍的杀害了许多的陈国人，要知道那些人不过只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而已，这样的仇恨，让陈国人更加的憎恨晋国人。 “将军，晋国士兵的势头很猛啊。”陈镇国的身后的年轻男子说道。 “不过是一鼓作气而已，后面的两句话想必你不会忘记把？”陈镇国不在意的说道。 “将军说的是再而三，三而竭吗？”青年男子飞快的接道。 “晋国的士兵早就被我的每日一进吓坏了胆子，围困的这些日子他们更是缺兵少粮得不到补充，就凭这样的兵士凭什么能打败我陈国？” 陈镇国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若不是秦天理趁人之危，晋国怎么可能会有之前的胜利。整个晋国中，陈镇国觉得除了墨临渊与他有一战之力，旁的人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我军岂不是坐等大胜即可？”后面的青年男子道。“若是对面领军布阵之人是墨临渊，老夫还惧他几分，可秦天理是哪号人物，也配与老夫为敌？想当年，兴朝三分天下，老夫一个人力战兴朝大将，那才是真正的战斗啊，如今想起来还是还是意犹未尽。” 陈镇国感叹着说道。 “墨临渊早被那晋国国君发配到冀州去了，听闻几月不闻不问，想必之后就算再启用也不会尽心尽力了，我陈国的疆土说不得又要扩张了。”身后的青年男子兴奋的说道，好像这样的大功劳唾手可得。 “你啊，还是不稳重！”陈镇国评价了一句，不再说话了。 墨临渊这个人，陈镇国研究很久，虽然很年轻，但是办事极其老道，是陈镇国以为的晋国唯一能和他在军事上抗衡的人。 虽然说如今墨临渊被慕容珩给疏远了，可从古至今帝王从来都不是有节操的人，如果国家需要，陈镇国觉得慕容珩会重新将墨临渊请回朝堂的。 所以，现在说起来胜利还太遥远，只要有墨临渊在，晋国的一切都在不可控制的状态下?。毕竟，晋国是墨临渊一手发展壮大起来的，陈镇国相信，对于晋国，墨临渊是有感情的，不可能就这样不管。 墨临渊，不是一般的年轻人。 “将军，晋国士兵那边好像士气有些衰竭了。”忽然，站在身后的年轻人对陈镇国说道。 陈镇国笑而不语，这事情他早就料到了，能撑到这个时候，晋国的士兵已经算的上是不错的了，可惜啊，碰到了他。 “让两军合围，可以收网了，记住，秦天理一定要抓活的，杀了我陈国的那么多百姓可不能就这样死了。”陈镇国的眼中充满了戾气，对于秦天理，他很是看不起。 “是！”身后的青年应了一声，便去安排了。 陈国那边是无比的自信，而晋国这边，秦天理却心如死灰。他原本是抱着三分的希望的，觉得就算不能胜，但是凭借着想要活下去的愿望也至少能打一个平手。 谁知道，不过连半个时辰都没到的时间里，晋国士兵就已经节节败退了。 难倒真的是天要亡大晋国吗？秦天理满心的不甘，如果给他相同的兵力和粮草，一定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的。可惜啊，再也没有机会一雪今天的耻辱了，作为战败的将领，秦天理觉得自己已经被钉在了晋国历史的耻辱柱上。 第五百六十六章战败了 晋国建国二十余年，还未尝有过战败的将领，正是因为这样，秦天理才觉得内心更加灰暗，他或许会成为晋国历史上最典型的那个教育其他将领的反面人物。 不过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秦天理觉得只要能活下去，其他的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至少活下去才有改变历史的机会，死了，就什么都结束了。 看着前面如潮水般倒下的晋国的士兵，秦天理真的怕了。 亲眼看到晋国的士兵一个个脸上带着惊恐的倒下去，面上满是不甘和绝望，他们还是这么的年轻，人生却再也没有了继续的可能。 “撤，撤……”秦天理嘶吼着嗓子。 现在撤回漠城中，还能再撑一段时间，在拖延下去可就真的要都死在战场上了，秦天理可不希望在漠城当光杆司令。 “撤，兄弟们先回漠城。”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漠城这边的士兵边抵抗陈国士兵的攻击，一边往城内退。 “关上大门，快点关上大门。”秦天理站在高台上声嘶力竭，声音沙哑。 “将军，还有弟兄没回来呢，关门他们就必死无疑了。”进门的士兵大声的说道。 “要么他们死我们活，要么一起死，你自己选。”秦天理的声音没有一丝生气，他已经预想到了结局。 漠城的大门轰然关上，外面有陆续跑到城下的晋国士兵，城门外是他们的哀求，可是城内的人却没有打开城门。 终于，陈国的士兵追上来，外面的哀求变成了一声声的惨叫，可是城内的士兵只能含着泪将门顶住，这门是他们最后的一道护身符。 不知道是谁哭出了第一声，很快，城门内哭声一片。平日里虽然关系说不上多好，但是总归是一个阵营的同袍，如今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就算是铁打的汉子可心还总是人肉做的，没那么硬。 但是在终究是不能开门啊，要是开门了，就只能跟一块去死了，这城门总是能拖得一些时候的。 “晋国的士兵听着，我们将军说了，投降的可以留你们你一条性命。”外面的惨叫声停止了，接着想起了陈国士兵的声音。 “滚，杀了我们的同袍，现在说这话太晚了，我晋国与你们陈国不共戴天。”秦天理担心城内的人被蛊惑，故而率先答道。 “那是你们晋国杀人在先，将军说了，至多到今日傍晚时分，若是再不出来，我们就要强攻了，你们还是好好考虑是投降的好，还是战死的好。”说完之后城外没了声响，秦天理知道陈国的士兵退下去了。 城门外不再有动静，秦天理这会儿才有时间仔细看从城外跑回来的士兵。他们大多灰头土脸，身上和脸上都是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脸上的神情是麻木的，手中的刀早已经卷了刃，秦天理不知道这把刀到底砍了多少人，但是能活着跑回城内已经是幸运了。 看着天色，已经中午了。 短短半天的时间，原本还算是整齐的队伍瞬间变成了散兵游勇，陈国士兵的人多势众出乎了秦天理的意料。 秦天理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兄弟们，你们能回来我很欣慰，面对数倍于我们的敌人，你们没有退却，我为你们骄傲，晋国为你们骄傲。”秦天理说完，看着众人，但是所有人还是那副失了神的样子，好像没有听到秦天理的声音一样 。 “打了败仗，有什么好骄傲的。”不知道是哪个角落里，传来了一句话。 秦天理微微叹气，眼前这群人的精气神已经完全被陈国的人打没了。虽然人回来了，但是他们其实已经死在了战场了，他们已经没有了再战的勇气了。 “活下去，我们就是骄傲的，总有一天，我们会一雪耻辱的。我晋国兵强马壮，打败陈国是早晚的事情，我们不过是败在人少而已。”秦天理很快给自己和他人找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失败并不是他们不勇敢的战斗，而是敌人的数量太多了。 “将军，傍晚的时候我们怎么办？我们如今只剩下不足三千人了。”离秦天理的最近的一个士兵问道，他的嘴巴干的已经起了皮，整个人瘦巴巴的，双眼空洞而无神，身边的武器放在一旁。 “傍晚陈国攻城的话，我会站在第一个，若是你们中有谁活着的，记得替我收尸，顺便告诉我都城的秦家人，我秦天理是战死的，绝对没有辱没门风苟且偷生。” 秦天理的话终于让下面的人有了一丝的反应，原本对他还有些意见的人这会也说不出话来了。 生火，做饭。 跟早上出发前的热火朝天不同，中午的这顿饭吃的格外沉默，甚至有几个年纪小的，一边吃一边吐。 战场上的情形太残忍了，断胳膊断腿的还有各种死状凄惨的，让这些不懂得战事残酷的青年心里面有了障碍。 这次的仗跟前两次偷袭陈国、姜国的城池完全不一样，这是所有人的想法。敌人强的太多了，除去人多的因素，陈国的士兵过硬的个人本领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失败的原因。 可是，已经没有机会补救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吃完饭，每一个士兵都拿着自己的刀站在城门处，只等着傍晚的时候陈国士兵来攻城的时候，能多杀两个人垫垫背。 太阳一点一点的西沉，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觉得的下午时间漫长的的晋国士兵觉得今日的下午过的格外快。 看着远处卷起的尘土，城门内的众人知道，陈国士兵又来了。 “宁愿站着生，不远跪着活，兄弟们，我们一起杀出去吧。”秦天理口中的语气已经没有了激励，更多的是一种陈述的语气。他的亲卫一共一十六人，将他团团的围在中间。就在刚才，秦天理已经偷偷的跟他们说过了，若是突围不出去，就让他们将他杀死。秦天理很清楚，自己这样的人到了陈国手里会是一个什么后果。 第五百六十七章援兵来了 与其等着被俘虏，还不如被自己人杀了，至少名声还好听些，是战死沙场。 晋国人一直都是骄傲的，自从晋国的国力超越其他二国之后，这种骄傲已经深入了国人的骨髓。 所以，战败的将军和战死的将军，战死的更能得到优待。 秦天理想到了陈晴儿肚子中的那个孩子，还好，自己在死之前已经留下了后代，虽然自己的亲人不知道这个孩子就是自己的，但是总归是留下了一个血脉。 秦天理不知道陈晴儿会不会在孩子长大后将事情的真相讲给孩子听，不过多半是不会的，孩子有一个光明的未来，所以绝对不能泄露出他的亲生父亲是谁。 真是便宜了秦文明那个孬货，这是秦天理打开城门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打开城门，陈国的士兵已经在二里地外严阵以待了，对比你对面一个个整洁清爽的士兵，秦天理看了一下自己身后的人，两相对比高下立见。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在意这些事情的时候了，能不能活下去就看这次的突围了。“众将军，我等是生是死便是这一战了，我们从西北方向突围，若是能突围出去，我秦天理日后定以生死情谊相待，绝不辜负我等今日的苦战。”秦天理的声音带很疲惫，对于突围他其实是不抱什么希望的 。 “冲啊……” 没有了那些花哨的动员词，秦天理知道这个时候说那些已经没用了，这个时候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冲……”秦天理身后的士兵跟着秦天理一块狂奔向对面冲去。 短短的二里地，不用一炷香的时间便已到，秦天理知道在骑在马上的目标太大，很容易成为靶子，于是到了阵前他便下了马。 真正上了战场厮杀的时候，秦天理才知道，这个时候是想不了其他事情的，满心思都是如何杀了眼前的敌人和如何不被杀死。 很快，秦天理的亲卫已经死了一半了，但是，他已经顾不上了。 陈国的士兵真的太多了，一波接着一波，像是没有尽头一样。秦天理也不知道自己砍杀了多久，只知道原本随身的长剑早已经断了半截，手中的这把刀是在地上捡的。 “兄弟们，加油啊，天快黑了，一定要活着！”秦天理看着身边的晋国士兵一个个倒下，忽然他觉得有些不忍了。同样都是命，在这绞肉机一样的战场上，谁又比谁高贵呢？说不得这些死去的人家里面就有着白发苍苍的老娘又或者嗷嗷待哺的婴孩等着他们回去奉养，可是再也没有机会了。人死百债消，死了，这世上 的牵挂也就断了。 “将军，我等回不去了，我们兄弟为你杀出一条路，只盼着将军能照顾我们这些人的家小。”忽然，一直站在秦天理身后的亲卫说道。 说起来，秦天理的亲卫有十六人，他只同其中的一两个人说过话，其他的也不过是平常日日都能见面而已，可是现在…… 秦天理忽然想要流泪，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一个铁石心肠且冷酷的人，这会儿秦天理觉得鼻子酸酸的，这种感觉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了。 “不，我们一起出去。”秦天理大声说道。 可是已经没有人理会他了，原本就生不畏死的亲卫这会更加的勇猛了，他们完全不在乎自己的伤势，用生命在为秦天理开路。 “将军，这原本就是我们应该的结局。”一个倒下去的亲卫说了最后一句话，而后便死在了秦天理的身边。 “不，别死啊，我们一起冲出去。”秦天理抱着这具尸体大吼出来，他的眼睛已经完全变红了。 战场从来都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东西，在这里，情感不过是碍事的东西罢了，想要活下去只有绝对的实力，很显然，实力这个时候掌握在陈国人的手里。 忽然，就在秦天理自怨自艾的时候，东边一股烟尘蓦然的出现。 “兄弟们，我们的援军来了，大家再支撑一会。”秦天理大喊大叫，宛若疯狂。 这一股烟尘，不仅是秦天理看到了，陈镇国自然也是看到的。漠城其实并不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城镇，虽然它是边城，其实它的地位远不如西遥城来的重要。 陈镇国没想到，慕容珩居然会驰援漠城，要知道这可是完全亏本的买卖，想要在这里救人，只能靠人命来填才行。 可惜对面的烟尘太大了，陈镇国看不到是哪一个将军的旗帜。不过，来人只要不是墨临渊，镇陈国都无惧。 目前，陈镇国还没有收到墨临渊起复的消息，所以他的心中并没有多少的担忧。来多少他杀多少便是，只当是又为自己的军功增加砝码了。 相对于陈镇国的镇定，晋国的士兵完全陷入了一种欣喜若狂的境地。是啊，原本都觉得自己要死了，这会子突然来了援军，任谁都会高兴的疯掉。 有些经验和眼力见的士兵已经在渐渐的向秦天理靠拢了，他们知道，援军的到来第一时间肯定是救秦天理的，和他在一起活下去的可能性才会越大。 “兄弟们，我们的援军来了，来啊，大家随我一起杀敌。”此时的秦天理终于有了一些统帅的样子，当场砍杀了两名陈国士兵，晋国这边的额气势为之一振。 “杀啊……”希望就在眼前，由不得晋国的士兵不拼命。现在已经不是杀敌多少的问题了，而是要撑到援军来到战场，要活着等到那个时候。 刀剑是不长眼睛的，所以想要活下去其实比杀敌更难一些，此时晋国的士兵已经没有了再战的勇气了，更多的是在闪躲。 “犯我晋国者，虽远必诛。”远远的传来一声呐喊，那声音有如铜钟，传出去很远很远。听到声音的晋国士兵包括秦天理都觉得心中振奋，只是，这说话的人是谁，什么来路，他们却猜不出来。“原来是这个老匹夫！”说话的是陈镇国，他的声音淡淡的，可是却少了之前面对秦天理的自信满满，多了几分忌惮。 第五百六十八章逃出生天 江城，陈镇国是认识的，这个人同他一样，在二十年前是叱咤风云的人物。 当年，晋、陈、姜三国各出了一个天纵之资的将领，也正是因为这三人，三个国家才能顺利的定鼎成功。 陈国的将领便是陈镇国，如今陈国的定海神针，平日里深居简出，虽然手握重权但是却没有被陈留王所忌惮，因为陈镇国只有一个女儿，如今已经与皇室订婚。 至于晋国的这位将领便是江城，当年的他不仅领军出众，更是有名的美男子。是三个人里面风头最盛的，当然也是结局最惨的。因为自从晋国建国之后，他就被雪藏，甚至一度被暗杀。 姜国的那位将领名唤齐湛，虽然年轻时勇猛无双，可惜天不假年，十年前便去世了。因为他的去世，姜国的国君罢朝半月，以示对他的荣宠。 “将军，来者是谁？”陈镇国身后的男子问道。 “当年盖世无双的江城，可惜，终究是老了，再也没有当年的荣光了，也不知道这老匹夫是如何想的，竟然千里奔袭而至。”陈镇国的声音很是感慨。 烟尘散去，一个硕大的晋国旗帜在风中飞舞，花白头发的江城骑着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站在最前面，虽青春不再却气势犹存。 陈镇国深谙点兵之道，烟尘散去后，他发现江城并不是带着大军来到，虽然说不出具体的数字，但是陈镇国敢拿脑袋担保，江城后面不过区区几千人，绝对不过万。 “你这个老匹夫，怎么又领军打仗了？区区几千人，难不成你以为能灭了我的十万大军？”陈镇国的声音无比的嚣张。 江城眼中一黯，身为一个举世无双的将领，他却在最壮年的时候离开了军伍，成为一个编外之人，如今垂垂老矣才有了再次领兵的机会，说起来，这是一个领军者最大的伤痛。 其实江城也明白，自己这辈子其实在晋国建国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后面的日子不过是苟活罢了。 “灭你十万大军不可行，但救出这些人老夫还是有把握的。陈镇国，我江城就算是沉寂了二十年那也依旧是江城，领兵打仗时刻在骨子里的本事，你莫要小看了我吃了大亏。” 江城的声音带着一丝傲气，好像过去二十年的时间他依然是个盛气凌人的将军。 “哈哈哈，不愧是当年和我齐名的江城，这气魄老夫服气。不过要想救这几个人可是要凭这本事的，老夫也不欺负你，你若是能冲破我的防守，这些人就任你领走。”陈镇国看着眉间有着郁色的江城说道。 “哼，老夫可不需你想让，老夫既然领命来救人，就一定能办得到。” 江城对陈镇国有些小看自己感到生气，他江城无论是什么年纪永远都是江城，宁愿站着死也不要人偷偷的放水，这是对他的侮辱。 “那就战阵上见真章吧！” 陈镇国很开心，当年的老伙计没有被磨灭了志气。 当年同一个阵营一起对付兴朝将领的两个人终于走到了对立面，虽然知道这一点总会到来，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三国不过刚刚安稳二十年而已。 二十年，整个国家不过刚刚喘过气而已，想要达到民生富足二十年是远远不够的。 面对江城，陈镇国决定亲自布阵。江城是老将，虽然人少，但还不是那些年轻的将领可以战胜的，想要获胜，必须全力以赴。至于江城，他的的战术其实很简单，只要攻破一点，快速的将人救出来就可以了。陈镇国既然之前说过将人救走他就不再追究，江城相信，陈镇国会说话算话的，这是身为老将的诚信的事情，陈镇国不会 自毁招牌。 “儿郎们，为了晋国，战斗吧……”江城虽老迈，但是在战场上丝毫不怯场，第一个冲进了陈国的包围圈。 “进了晋国……”后面的士兵跟着江城一块冲击。 江城虽早不在军中了，但是他的赫赫威名还是留了下来。人的名树的影，江城永远都是那个江城，晋国所有士兵心中的战神，拥有着必胜信念的战神，不可战胜的战神。 秦天理这会明白自己是真的要得救了，关于江城，秦正文跟秦天理很详细的说过这个人。其实只要说起晋国的见过历史，就绕不开江城。 秦正文口中的江城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也是一个落寞的人物，他的一生就是一个传奇，如彗星般崛起，又如流星般寂灭。 大概这就是多数惊才绝艳之人的结局，太过聪慧超越世人太多，便会被国君忌惮，二十年前的江城是这样，二十年后的墨临渊也是这样。 谁都知道，他们两个人绝对不可能谋反，谁都知道他们忠心耿耿的对晋国，但是，帝王之心难测，百姓相信他们、朝臣相信他们，又有什么用呢，这毕竟是帝王的江山啊，他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 江城就是江城，他带着人很快的将陈镇国布置的战阵冲的七零八落，若不是陈国将士人多，这会子秦天理等人应该已经被救出来了。 看着被陈国士兵缠住的江城，秦天理知道剩下的要靠自己了。 “兄弟们，江城大将军来救我们了，我们向前冲啊，不辜负江老将军的救命之恩。”秦天理说完一马当先，往江城所在的方向冲过去。 “不辜负江老将军救命之恩。”晋国的士兵齐声喝道，看着花白头发的江城正在跟陈军厮杀，这叫他们如何不感动。 原本以为是弃子，没想到真的会有援军，这天上地下的差别，让很多晋国的士兵一边流泪一边杀敌。 这会子要是死了，就再也不怨了，援军已经到了，晋国和国君没有忘记他们，这就足够了，马革裹尸还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一时间，晋国这边的士气大涨，陈镇国看后有些感叹，秦天理这回看来是杀不成了。不过也没关系，至少陈镇国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江城并没有真的获得信任，否则也不会只给他区区几千人的兵马了 。要知道，当年的江城统领的可是整个晋国的兵马，号称兵马大元帅，看着正在冲锋陷阵的江城，陈镇国不禁一阵唏嘘，人的境遇真是谁也说不准。 第五百六十九章离开漠城 所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想要有好的机遇，必须要跟对人才行。 像是江城这般的，陈镇国以为就是明珠暗投，让一个天生的将才活生生的过了二十余年的庸碌时光，这实在是在残忍了。 晋国士兵的士气大涨，让陈国这边的压力增大。除了陈镇国，谁都没想到，老迈的江城居然能在战阵中三进三出还毫发无伤，光是这份勇武和气力就让在场的所有人佩服。 佩服这种情绪是不分国界的，战到最后，陈国军阵中生生的让出了一条路，面对这位老将，众人眼中只有钦佩。 “漠城的儿郎们，大王派我来救你们了。” 江城短短的一句话，让包括秦天理在内的所有晋国士兵都湿了眼眶，那种情感，不到绝境的人是体会不到的。 “老将军，大王没有忘记我们么？”一个双眼流着眼泪士兵问道。 “当然没有，你们是晋国人，大王缘何会忘记你们，我的到来难倒不是最好的证明么？漠城，失去了我们还会再拿回来，晋国人输得起。” 江城的嗓门很亮，在这开阔的战场上尤是如此，秦天理知道，这话不仅是说给晋国人听的，也是说给对面的陈国人听的。 “将军，我等三生有幸生在晋国。”众士兵被江城的一番话说的涕泪横流。 人在生死前都是脆弱的，江城在这个时候出现，一瞬间便成为了众人新的支柱，而秦天理则被抛到了一边。 此时陈国的士兵已经退下了，战场上慢慢的只有晋国的士兵还站立在此处，只是个个看起来都很凄惨，好胳膊好腿的没有几个。 就这样，他们已经很感恩了，能活下来总比死了强一百倍。 江城的目光一直在战阵中逡巡着，秦天理知道他在寻找自己。随便的擦了一下身上的盔甲，秦天理来到江城的面前。 “末将秦天理参见江大将军。” 秦天理其实并不知道江城此次出征慕容珩给的官职，但是无论官职怎么样，秦天理觉得自己这一声江大将军一定不会错，因为江城当得起。 “你就是漠城的最高指挥官秦天理？”江城睨着眼睛问道。 “回大将军，正是在下。”秦天理的姿态摆的很低，样子也格外的恭敬。 江城从来都不是一个能让人小瞧的人，他被君王忌惮了二十余年，但是一出征，雷霆之威犹在，这样的人天生就是高高在上能力过人的。 看着秦天理头低的很低的样子，江城有些满意。秦家的人他还是听说一些的，口碑并不佳，能从秦家出来从军走武将这条路，让江城觉得秦天理至少还没有油滑到骨子里。 况且，刚才赶过来的时候，江城亲眼所见，秦天理站在最前面奋力杀敌，算的上是一个好的将军，这一点让江城格外满意。 “嗯，起身吧，战场上不讲究那么多。”江城淡淡的应了一声。 “敢问将军，我们后续该如何？”秦天理趁着难得机会问道。 “回都城，就这么几个人了，打不过陈国人的，与其都死在这里，不如保存有生力量，以后再赢回来就是了。”面对输赢，江城看的很轻。 人活着才是重要的，至于输赢，江城觉得死掉的人都输了，活着的人都赢了。 “漠城的那些百姓怎么办？”秦天理问道。 江城没有接话，眼看着漠城的方向，陷入了沉默。 秦天理明白江城的意思了，能救出这些士兵已经很难了，再想要救出那些百姓就太难了，说不得得把眼前的这些人全部都在陷进去都不一定会成功。 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秦天理知道自己算不得一个好人，但是想到那满城的人或许都会死在陈国的屠刀下，那种感觉还是让他难受。 对于陈国和姜国百姓的死亡，秦天理没有一丁点的同情心，但是如果受到这些磨难的是晋国人就另当别论了。 “末将明白了。” 秦天理说完，狠狠的用剑割下自己的一缕头发。“此生若不能雪此恨，就犹如这断发。”说完秦天理将手中的断发一扔。 头发飘飘扬扬的消失在已经有些发黑的天色中，杳无踪影。 “大丈夫当如此！”秦天理这一豪迈的气概彻底赢得了江城的好感。 原本以为晋国只有墨临渊为当世第一人，可是看到此时的秦天理，江城却觉得假以时日，秦天理的造化未必会比墨临渊差。 此时，秦天理的心中一阵庆幸，庆幸秦正文以前给自己讲过江城的性格特征，越是豪迈越是容易获得他的好感，今日一试，果然如此。 陈国的士兵再次远退，陈镇国在远处的营帐边上看向江城，江城也沉默的看着陈镇国，大约一炷香之后，陈镇国消失在营帐里。 秦天理不知道在这沉默的视线相对里，陈镇国和江城达成了什么默契，这是年轻的他还没有办法理解的。 “走吧，今天连夜离开！” 一句话，原本还老当益壮的江城好像老了好几岁，虽然这场战事因为他的到来晋国得到了止损，但败仗就是败仗，容不得半分辩驳和更改。 所有人都沉默了，默默地收拾东西不再说话，天渐渐的黑了，但是江城并没有下令扎营，所有人士兵只能继续行走，直到月光照亮整个沙漠，江城才下令。 营地很安静，除了一些器物碰撞的声音，几乎没有人说话，每个人的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或包扎或吃饭，脸上的神情安静而凝重。整整走了三天，一行人才走出大漠，来到城镇。江城治军极严，虽然漠城的士兵并不属于他的部属，但是他依然严格的要求这些人。每日天不亮就起床，天黑之后才安营，使得原本到都城的时间整整缩短 了一半。 再次回到都城，秦天理只觉得那种感觉很奇怪，像是羞愧又像是近乡情怯，他甚至有些不敢跨进城门。从血肉横飞的大漠，到灯红酒绿的都城，一路行来，秦天理只觉得自己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好像漠城的事情只不过是一场梦。什么战场、什么厮杀，与他这个都城的贵公子没有丝毫的关系。 第五百七十章半路解围 “啪，啪，啪……” 这是木棍打在背部的声音，声音沉重而富有节奏，就连每一次相间隔的时间都是一样的。被打之人很是硬气，背部已经见血，却一声都没有吭，仿佛被打的人不是他一样。 在这周围还站了其他的人，一棍一棍下去，已经不是见血那么简单了，原本完好的后背此时已经一片模糊了，看不到一块好的皮子。 整整八十下，行刑的人没有半分的放水。 “末将谢过相爷！”被打之人在行刑结束后，跪在地上，给面前的玄衣男子行礼。 玄衣男子正是墨临渊，而被打的男子则是他曾经的宰相府亲卫如今的行军校尉墨石。看着墨石已经发白的脸色，墨临渊冷哼了一声，离开了此地。 墨石已经回来两天了，墨临渊给了他两天的时间，可是尹清歌并没有在这两天的时间内赶到冀州。 八十军棍是墨临渊对墨石的惩罚，尹清歌身为他的主母他却没保护好，墨临渊不问墨石什么原因，他只看结果。 墨临渊心里的担忧已经酿成了一条长长的河，这条河他渡不过去。 漠城和西遥城失守的事情墨临渊已经知道了，这种情况下，想必慕容珩想要得到尹清歌的心情更加迫切。有了尹清歌，慕容珩的黄图霸业才更有实现的可能。没有收到王冠师传来的抓到尹清歌的消息，墨临渊就知道尹清歌还是安全的。没有人知道墨临渊此刻的愤恨，身为一个夫君和父亲，他却不能亲自去保护自己爱的女人和孩子，这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惩罚 。 “清歌，你在哪里？”墨临渊呐呐自语。 此刻的尹清歌已经快要接近冀州的地域了，她依旧是一副大着肚子的孕妇打扮，两个小包子则变成了两个普通百姓家的小男孩儿，灰头土脸的看不出一点富贵的样子来。 “娘亲，我们还有多久见到爹爹啊？”尹无缺问道。 原本就成熟的两个小包子，经过这几日的逃亡，更加的成熟了，思考起问题来一点都不像是个孩子。 “过了这个城就到冀州的地界了，到了那里我们就安全了。”尹清歌看着远方答道。 冀州尹清歌还从未去过，不过之前和墨临渊通信的时候，墨临渊在心中很详细的描绘过那里，说那里有波光粼粼的湖面，有平坦的原野，有勤劳的百姓，墨临渊对自己在这里举事充满了信心。 想到这里，尹清歌的表情变得温柔起来。 “爹爹见到我们一定很高兴的，我和妹妹又长高了。”说道墨临渊，尹无缺也很开心。 夏日的早晨，太阳不过刚升起来一小会，就已经热的不行了。为了避暑，正午最热的时候，尹清歌都不赶路，而是在阴凉下歇息。 两个孩子原本白皙的皮肤黑了好些，虽然这样更像是农家的孩子不易被发现，但是尹清歌还是心疼。 “娘亲，你说爹爹会想我们么？”尹无忧有些担忧的问道。 “肯定会的，所以我们要尽早到冀州，不让他担心。”尹清歌肯定的说道。 对于墨临渊的为人和人品，尹清歌坚信无比，那是无数次两个人相处之间她得到的结果，墨临渊绝对不是那等说话变卦的小人。 走了一段路，尹清歌带着两个小包子在路边坐下。 旁边还有一些其他的人，都是一样的朴素打扮，衣裳也是洗的看不出什么颜色，看到尹清歌挺着一个大肚子，人们热情的将最好的座位让给了尹清歌。 “来，这位小娘子，吃个果子吧，今天家里树上新摘的。”一个年级略大的农妇递给尹清歌一个拳头大的苹果，看着很新鲜。 “谢谢大姐！”尹清歌接过苹果却没有吃，她没有吃陌生人给的东西的习惯。而那农妇以为尹清歌是舍不得自己吃，打算等人走后留给两个孩子吃，于是也就没有催着尹清歌快些吃。 “这两个都是你的儿子吧，真有福气。”农妇羡慕的说道。 尹清歌看到农妇的身边跟着两个小姑娘，一个十四五岁，一个十一二岁，看着都很文静不爱说话的样子。见尹清歌目光看向他们，他们都腼腆的回了一笑。 “女儿好，两个姑娘都是好性子，我也希望肚子里的是个女儿呢。”尹清歌正说着，迎面的方向来了一队骑马的侍卫，看装束，与之前追着尹清歌的人同属一个阵营。 尹清歌急忙低下头，不让自己被看到。 那些人趾高气昂的坐在马上，让坐在地上和石头上的百姓都吓了一跳。百姓们都知道这些人是惹不起的大爷，一个个都唯唯诺诺的站了起来。 尹清歌拉着两个小包子站在刚在跟她说话的那个农妇的身后。 不知道是出于同情还是什么，那个农妇见尹清歌此举，于是特意正了正身子，完全得将尹清歌挡住了。 “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女人带着一男一女双胞胎孩子再此路过？”侍卫中打头的一个人问道。 “大爷，我们都是前面不远的王家村的，这里都是村里的乡亲，没见过什么其他人。” 说话的是人群里年纪最大的一个老者。 只见他头上裹着一圈蓝布，脚上的穿着草鞋，裤脚卷的高高的，露出黑手的小腿。一双眼睛带着与打扮不符的睿智光芒。 “老头，骗了大爷可是要掉脑袋的。”马上的男子声音带着说不出来的阴狠，眼睛四处在人群里扫来扫去。 发现有些人被挡住了，有人驱马前来拨开人群，尹清歌身前的农妇很快被拉开了。大约是尹清歌的气质与农妇不同，这些人起了疑心。 “你是谁？这两个孩子是你的吗？”马上的男子问尹清歌道。 …… 尹清歌正准备回答的时候，被前面农妇给打断了。 “大爷，这孩子是奴家的，这女子是奴家弟媳，今日第一次与奴家出来，求您绕过她吧，别带她走，奴家的弟弟可是有功名的举人。”农妇大声的哭喊道。 “哭什么哭什么，大爷什么女人没见过，稀罕你们乡下女人。”马上的汉子立即嫌弃的说道。 联想到举人虽算不上什么人物，但是取上一个有些文气的女人也没什么奇怪的，于是也就不再继续追问了。主要是这大声哭的农妇实在是太大声了，害的别人都以为他对一个孕妇有意思了，他丢不起这个脸。 第五百七十一章冀州，冀州 不一会儿，一众侍卫骑马离开了。与来时一样，激起一阵尘土。 “大姐，谢谢你了。”尹清歌感激的说道。“有啥好谢的，都是女人，要是到了那群人手里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小娘子，你孤身一人上路可要小心啊，那些人要是真看上你了，可是不会这么好说话的，我们村以前一个好好的姑娘叫人撸了去，不三 个月才放回来，回头就投井了。” 农妇伤感的说道。 看着农妇忧伤的眼光，尹清歌大概明白了，这农妇怕是担心尹清歌会和那个被掳走的姑娘一样，会因为受辱而想不开了解的生命。 虽然这农妇想的有些多，不过终究是一片好意，尹清歌还是真诚的表示了感谢。 被这么一打搅，谁都没有了歇息的心思，不过片刻功夫，这里的人便走的干干净净了。尹清歌帮两个小包子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三个人也启程了。 再过一座城，就到冀州了，一日的功夫都用不了。 尹清歌母子三人只觉得越走越有力气，不一会儿就到了城外。尹清歌不打算穿城而过，虽然这样会比较快一点，但是城中人多眼杂的，保不齐会出什么问题，所以尹清歌决定带着两个孩子绕城。 路虽然远一点，但是路上安全性高，且路并不是远很多，至多一日也就到了，算不上是费工夫。 “娘亲，墨竹叔叔去哪里了？”路上，尹无缺问尹清歌。 其实出金陵府的时候，墨竹就被尹清歌派出去，只是两个孩子没说，尹清歌也就没有告诉他们。 墨竹在与不在效果都是一样的，所以尹清歌让他去办了一件更总要的事情，那就是去替墨临渊造势，这件事情比护送来的更加的有意义。 如今战事已经不可避免，三国间已经没有了缓和的余地，一旦全面开战，就是墨临渊打出旗帜的那一刻。 “娘亲派他去做重要的事情了，以后你们就知道了。”尹清歌决定还是暂时保密。 见尹清歌如此，两个便没有再追问下去。 城外的路坑坑洼洼并不好走，因为还要负者肚子尹清歌走的更慢，想着快要到冀州城了，尹清歌便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拿下了腹中的小布包，一下从一个孕妇变成一个窈窕的少女。 对于尹清歌的变装，两个小包子已经见怪不怪了。 “娘亲，爹爹住在冀州哪里你知晓吗？”尹无忧问道。 “爹爹自然是住在军营里面，无忧放心，我们会一进城就找到他的。”尹清歌知道，尹无忧这样问是因为担心找不到墨临渊。 墨临渊长时间的离开，已经让两个小包子有些患得患失了。 路上的知了在叫个不停，树叶子都被晒得无精打采，耷拉在树枝上。路上很少有野果子树，尹清歌除了烧了一些井水之外，想不到其他可以消暑的法子。 冰块这样的东西只有城内的大户人家才有，城外是不会有那样精贵的东西的。有一次坐在地上休息，城外的路已经走了一大半了，因为担心晒伤，尹清歌并没有给两个小包子装短的衣裳，这会儿两个小包子脖子和脸上都是汗，褶皱的地方更是起了好些痱子，养的连个小包子一直想 要用手去抓。 “一会到了冀州，找到你们的爹爹以后，你们记得要多跟他学习，他是当今最聪明的人，跟他能学到许多李夫子那里学不到的东西。” 尹清歌想说的是墨临渊看人的本领和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的手段，虽然两个小包子现在还学不会，但是多接触一些对他们的未来没有坏处。 已经可以肯定，两个孩子的未来绝对不会是平凡人。 尹清歌不会允许别人抢走属于自己和两个孩子的地位，若是墨临渊真的登上了帝位，完成了无上的伟业，那么尹清歌相信，那个后位和储君的位置一定是自己和孩子的。 “李夫子说过爹爹，说他有君子之风，乃人中之龙。”尹无缺道。 “你们先生没有说错，记住娘亲的话没有？”尹清歌温和的问道。 “记住了！” 尹无缺和尹无忧同时应道。年幼的他们还不懂尹清歌要他们这么做的原因，不过他们心里清楚，尹清歌然他们做的，一定是为了他们好的。又说了一会话，母子三人继续赶路，要不是怕坐马车太招摇尹清歌早就想租一个马车了。这个时代的路与前世大不相同，路又硬又坑洼，因为鞋子都是绣出来的，所以鞋底很薄，每走一步路脚就要痛一下 。 不过看着已经快要到尽头的路，尹清歌和两个孩子都觉得全身又充满了力量。在踏上冀州土地的那一刻，三个人激动地抱在了一起。 为了这一刻，他们受了太多太多的苦难，想着几乎每一天都要变一次装，真的是一言难尽，不用终于苦尽甘来。 “我们快去找爹爹吧，爹爹一定急死了。”还没进冀州的地界，尹无缺已经快要蹦起来了。 “别着急，忘记李夫子教你的了，要稳重。泰山崩而面不改色，那才叫本事，那才叫镇定自若。”尹清歌看着面上满是焦急的两个小包子教育道。 “是，孩儿受教。”两个下包子双手抱拳，给尹清歌鞠了一躬。 这一幕，被不远处在茶棚喝茶的几个青年汉子看的清清楚楚，特别是尹清歌教育两个小包子的那一幕。 “大哥，这小娘们有一手啊。”说话的是一个穿着差白色汗衫的男子，满脸的络腮胡子看不出年龄，不过听声音却很年轻。被称作大哥的男子是一个才二十出头的青年，穿着一袭长衫，看着想读书人多过想一个匪徒。前几日，他们已经被招安了，成为了城内侍卫的编外人员，负责城外的警戒和人员筛查，算起来也算是重用了 。只要不做出出格的事情，这些人的事情城内是不管的。墨临渊既要用他们，自然会给他们一些好处，所以在一定范围内，这些人还拥有了执法权，当然，肯定是不能随意杀人的。墨临渊可不想制造出一群杀人恶魔。 第五百七十二章被掳走（一） 尹清歌还在跟两个小包子说话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到了冀州，有一种天然的安全感，尹清歌没有注意到围过来的一群人，等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闻到嘴巴里传来打熟悉的蒙汗药的味道，尹清歌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被这种小手段给拿下的一天。 昏过去之前，尹清歌想的是两个孩子和墨临渊。 一路上昏昏沉沉，尹清歌醒了好几次，但是因为药效的原因，又昏迷过去很多次。在有限的清醒的时间里，尹清歌将身上的衣裳撕下来一小块，仍在地上。 幸好衣裳是经常浆洗的，早就不结实了，否则已尹清歌昏迷中的状态未必能撕的下来。不过撕下来有没有用，尹清歌则不知道了，那只是她在昏迷情况下的下意识的反应。 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尹清歌发现自己已经在一座民屋里了。 屋子很干净，但是同时也很简陋。 尹清歌仔细看了一下周围，发现两个孩子并不在自己的身边。尹清歌站起来，想要出去，可是刚站起来的她便又倒了下去，尹清歌知道自己被下药了，使不出力气来。 走到一旁的桌子边，尹清歌将桌子上的茶碗给碰到了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很快，屋子的门被打开了，走进来一个女子。 女子中等姿色，面色晦暗，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蓝衣裳，看着很是老气。 “你醒啦？大当家的说了，晚上要和你成亲，你做好准备。”女子的话很不客气，看向尹清歌的眼神有羡慕有嫉妒，还有这一丝同情。 “我孩子呢？”尹清歌瞪着眼睛问道。 不知道是被尹清歌的眼神吓到，还是被尹清歌突然开口吓到，蓝衣裳的女子突然哆嗦了一下子。 “你孩子没死呢，大当家说了，今天晚上你安分的拜完堂就让你们母子见面。”蓝裳女子说道。 尹清歌看着门外，此时已经一片天黑，尹清歌也不知道这是过去了几天。不过这个时候一定不能乱，越乱才越容易出事。 尹清歌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捡起地上的一个瓷片，将瓷片默默的放在手腕上，她沉静的看着眼前的蓝裳女子，神情冷漠。 “告诉抓我来的人，我要见到我的孩子，否则，就只能得到一具尸体。”虽然对方嘴里一直说的是大当家，像是土匪的称呼，但是尹清歌不敢确认，万一这一些是一个圈套呢，以防万一的好。 “你别自杀，好好说……”蓝裳女子没想到尹清歌这么刚烈，一言不合就要自杀，她咩有见过这样的，一下子变乱了阵脚。 “去叫人……” 尹清歌声音很是冰冷，若不是两个人的动作不对，此刻尹清歌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主人。 蓝裳女子慌慌张张的跑开了，不过离开前她并没有忘记给门上锁，等尹清歌放下瓷片走到门边上的时候才发现，门又被锁了起来。 尹清歌气喘吁吁的再次回到桌子边坐下来，一直站着太累了，对本就没什么力气的尹清歌来说，连站着都是一件极其费力气的事情。 不多时，门又被打开了。 进来的出来蓝裳女子，后面还跟了一个男子。这个男子看着倒是不像土匪，穿着长衫，手中拿着折扇，但是尹清歌知道，看人是不能看表面的，土匪窝里面也同样不会出现一个文弱的书生。 “你要自杀？”男子惊讶的问道。 “大当家……”蓝裳女子想要说什么，被男子拦住了，只能憋屈的站在一边。 “我要见我的孩子，立刻马上！”尹清歌直直的对视着这个所谓的大当家，目光没有一丝的退却。 “有意思，有意思，如果我说不呢？”男子将扇子合了起来，站在门口处看着尹清歌，仿佛发现了一件很好玩的事情，面上显得很兴奋。 “你撸我来不是为了想要一具尸体吧？”尹清歌问道，面上没有表情，让人看不出她心里面在想些什么。 男子站在尹清歌对面不远处，不住的将手中的扇子打开合上，打开合上，好几个回合之后，忽然将扇子往手心一敲。 “不错，我撸你回来是想要娶你，我在街上看到你教育孩子的样子了，我觉得很适合我。”男子大言不惭的说道。 尹清歌轻蔑的看了男子一眼，满眼的不屑。 随后她举起了手中的瓷片，将瓷片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将我的孩子带过来，否则你只能得到一具尸体。”男子愣了一下之后笑了，像是遇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 甚至就连肩膀都跟着抖动起来，整个人夸张而怪异。 尹清歌不说话，就这样看着他。 男子想要靠近尹清歌，却不想尹清歌随机用瓷片将自己的脖子划出一条血痕。男子这才停下了笑意，仿佛没想到尹清歌会真的下得去手。 “把我的孩子带来，这是最后一次，否则你将会见到一句尸体。”这是尹清歌第三次讲这句话，这一次，终于有人相信她是认真的了。 “你知道的，我要娶你，容不下那两个孩子的，他们太大了，养不熟了。”男子的语气带着无限的认真，仿佛在说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我要和我的孩子见一面，然后你送他们回冀州，做到这些我晚上就跟你成亲，否则你得不到我。”尹清歌的声音很清冷，但是却有着数一不二的力量。 男子认真的看着尹清歌，仿佛第一次看到是那样仔细，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男子突然离开了，尹清歌送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目的终于达成了。 虽然男子没有明说，但是尹清歌知道，他这是同意自己的条件了。 很快，两个小包子便被带到了尹清歌的面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个小包子还是孩子，所以他们并没有被喂药，两个人除了有些苍白，其他都很好。 “娘亲，娘亲……”看到尹清歌，两个小包子都急忙叫道。 尹清歌将两个小包子都抱进怀里，刚醒来的那一刻，她是真的担心两个小包子会遭遇不测。此时亲眼看到两个孩子，尹清歌的心才算是彻底的放下来了。 尹清歌用以前教过两个孩子的暗语，将目前的情况和一会的安排都跟两个小包子说了一遍，两个小包子也明白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虽然舍不得尹清歌一个人留下，但还是同意了。就像尹清歌说的，只有两个小包子找到墨临渊，尹清歌才有可能得救，要不然只能母子三人一起葬身土匪寨了。 第五百七十三章被掳走（二） 寨子的具体情况尹清歌并不清楚，不过从眼前的屋子来说，尹清歌觉得这里应该是在平原而非山上。 在山上就应该住山洞，而不是费劲的砌草屋，那样不仅不实际还容易暴露。 不过这些都是尹清歌的猜测，她并不确定。 和两个小包子将事情说完之后，尹清歌咳嗽了两声，蓝裳女子出现在了门口。两个小包子怒而视之，躲在门口偷听别人说话，实在是让人不喜。 尹清歌倒是觉得没有什么，这些人要是不偷听才是奇怪呢。 “我已经跟我孩子说好了，到了冀州他们平安之后，会给我写一封书信，看到书信我立马成婚，否则……”尹清歌说到这里不说了，但是蓝裳女子知道她的意思。 “大当家的说话算话，还有你，别以为大当家的这会愿意听你的，你就得意了，我告诉你，我来的比你早……” “你去不去喊人？耽误了时间，你担待的起吗？”尹清歌冷漠的说道，仿佛蓝裳女子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不值得她费口舌。 “你，你……”蓝裳女子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她虽然不喜欢尹清歌，但是尹清歌那句话说的是对的，那就是耽搁了时间她担待不起。 大当家的来的很快，他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意味深长的看了尹清歌一眼之后，将两个小包子带出了屋子。 看着两个小包子离开，尹清歌松了一口气。只要能到冀州城，那么两个小包子肯定能找到墨临渊，最不济土匪这边翻脸了，两个小包子也有一战之力，别看他们年纪小，可功夫却是实打实的练出来的，没有半点虚假。对上几个功夫不行的成年男子 ，绝对不是问题。 两个小包子被蒙上了眼睛装在马车里，不一会儿马车便动了起来。在确定马车里没有其他人之后，尹无缺慢慢的挪到了尹无忧的身边。虽然手和脚都被捆绑着，但是两个小包子之前的训练可不是吃素的，自有解决的方法。连个小包子先用牙齿咬开了对面人脸上的蒙着的黑布，而后在用牙齿解开另一人后面的绳子，如此，很快俩个人都自 有了。 “哥哥，外面的那个人怎么办？”尹无忧问道。 “再等等，我们认识路，有他在我们到冀州城快一些，到时候我们就去找爹爹救娘亲，娘亲说了，她在路上留了记号了。”尹无缺稳重的说道。 马车这一会在颠簸，两个小包子没有发生一丁点声音。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尹无缺通过马车的帘子，发现果然又回到了冀州的街上。 就在马车快要停下来的时候，尹无缺看了尹无忧一眼，尹无忧默契的点了点头。这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尹无缺将刚才绑住他们的麻绳拿了起来，慢慢的挪到了马车的门口，看了周围一眼，尹无缺猛地将麻绳套到驾车人的脖子上，而后将人死死的往后拉，不一会儿，就将整个人都拉近了马车内。 驾车的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马失前蹄在两个孩子手里。 “哥哥，直接解决吧，他们都是山贼，没有一个是好人。”尹无忧淡淡的说道，想起那人要自己的娘亲嫁给他，尹无忧就觉得恶心。 自己的爹爹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最聪明的人，不仅长相帅气俊美，还有这无与伦比的魅力，是天下人人称道的美相，那个土匪头子有什么资格。 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好！” 尹无缺手上用利，很快，驾车的男子便翻着白眼死了。杀掉一个土匪，尹无缺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无论是尹清歌还是墨临渊又或者是李夫子，他们都教导过尹无缺要么不出手，若是出手必须有雷霆之威，让敌人彻底的丧失还手的可能。要知道，对敌人的仁慈 ，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两个人解决了这个土匪之后，便下了马车，一路往冀州城中心跑去。尹清歌在离开前告诉过他们，冀州城的太守府里那个人一定墨临渊的亲信，如果找不到军队的大营就直接去太守府。 很快，太守府便到了，但是让两个小包子有些难过的是，穿着一身普通百姓衣裳的他们只是被当成了来此玩闹的孩子，门口的侍卫不让他们进府。 好在两个小包子并不是容易放弃之人，前门进不去，还有后门。 “妹妹，我在下面垫着，你先上去。”尹无缺道。 “好的，一会我再拉你上来。”尹无忧也不扭捏，现在不是不好意思的时候。 尹无忧踩在尹无缺的肩头上，凭借着轻功很容易便攀上了着有将近两个人成年人身高的围墙。尹无缺的的轻功也不弱，在尹无忧垂下一根绳子以后，也顺利的爬上了围墙。 轻巧的从围墙上蹦了下来，两个小包子的运气不错，他们下来的地方没有人。整理了一下衣裳，两个小包子像是逛自家院子一样的走动了起来。 倒不是两个小包子不懂规矩，而是尹清歌曾经教过他们，若是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大大方方的，前后躲藏反而更容易被人发现和怀疑。 “也不知道那太守住在哪里，真不好找。”尹无忧抱怨道。 “我们再仔细找找，娘亲等着我们找到爹爹去救她呢，不能放弃。”尹无缺小声的对尹无忧说道。 “我没说不找，就是找的有些慢，担心娘亲那边有危险。”尹无忧瘪着小嘴，她才不是嫌麻烦呢，她是担心娘亲。 “你们两个，哪个院子的？怎么在这里乱窜。”忽然，一个声音传来，尹无缺和尹无忧不自觉的对视一眼。 来人是个嬷嬷，年岁与之前尹家的沈嫂子差不多大，打扮的很是精致，穿的居然是绸缎，看来此人在府中地位很高。 “我们是，是……”就在尹无缺想着编什么的时候，那个嬷嬷打断了尹无缺的话。 “算了，就你们了，主院那边缺人，记得，机灵点，有贵客到。”嬷嬷说着不由分说的拉着尹无缺和尹无忧就走。 尹无缺和尹无忧面上都露出惊喜的表情，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主院有些远，走了好长时间才到。尹无缺和尹无忧这才明白两个人是完全找错了方向，若不是有这个嬷嬷带路，怕是得再有半天的功夫才会找到真正的地方。 第五百七十四章被掳走（三） 豪华的太守府在两个小包子的眼里不过只是一般而已，要知道这两个人可是在宰相府里住过一段时间的，就是金陵府景家两百余年的老宅子也是经常溜达的。所以，太守府在两个小包子眼中只是寻常而已 。 那嬷嬷见尹无缺和尹无忧两个小包子一路上并不乱看，只觉得这两个下人很是守规矩，日后倒是可以照应一二，培养成自己的心腹。 到了主院，经过层层通报，两个小包子才得以进入。尹无缺和尹无忧并没有声张，不见到真正的主人两个人都不打算出声求救。这个时候沉住气尤其重要，免得万一像是在府门口一样被不识相的下人给坏了大事，两个小包子虽然有功夫傍身，但是面对仆役 的人海战术还是会力有不逮。 太守府里面的布置倒是不豪华，甚至有些朴素。 大堂上的主位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身上带着一股子书生气，不过面相却很是威严，像是甚少开怀过一般。 在主位下首边有一张锦榻，一个青年男子正低着头在喝酒，尹无缺和尹无忧并不看到他的长相。 “墨将军无需担忧，相爷最是信任你，此时事情罪不在你，是慕容珩那边阻力太大。”主位上的男子声音带着一种清冽的味道。 下首的男子并未说话，而是摇了摇头，似是不愿意开口。 二人遥遥碰杯，酒喝得很是沉闷。 “你们两个上前去斟酒，记住，动作要稳眼睛不要乱看。”那领着两只小包子的嬷嬷对着尹无缺和尹无忧吩咐道。 随后她推了两个小包子一把，自己轻轻地退下了。 “相爷对我恩重如山，是我辜负了相爷。”坐在锦榻上的青年男子突然开口说道。 在他开口的一瞬间，尹无缺和尹无忧身子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直直的立在当场，两个人都不可思议的看向对方，而后目光一同看向那个青年男子。两个小包子一副下人小厮的打扮，原本并不起眼，可是在他们停下、直勾勾在盯着锦榻上的男子看的时候，就引起众人的注意了，特别是主位上的男子，尤为愤怒。觉得这两个下人不懂规矩，在贵客面前 给他丢了脸面。 “哪个领来的，一点规矩不懂，下去领板子去。”主位上的男子说道。 尹无缺和尹无忧这会子哪里会去理会他，而是快速的像锦榻上的男子走去。眼看着有其他的下人来阻止两个小包子了，尹无缺开口了。 “墨石叔叔，我是无缺。” 锦榻上的男子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当看到开口的小少年和本人对上的时候，整个人呆了，满眼的不可置信，而后大步的来到尹无缺和尹无忧面前，动作太大甚至带歪了一旁的锦榻，发出了巨大的轰响。 “墨石见过小少爷、小姐。”墨石来到尹无缺和尹无忧的面前，单膝跪在地上，恭敬的行礼，眼中血丝清晰可见。 主位上男子看着墨石的动作，整个人呆住了，不知道现在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状况，不知道自己改如何做。而后他目光看向墨石，期待着墨石给一个解释。 “桑平，这二人乃相爷的亲生骨肉，我此次受罚就是因为没能将他们护送到冀州。”墨石声音低沉的说道。 主位上的男子听闻，立即也来到尹无缺和尹无忧面前，学着墨石的样子拜服在地上。墨临渊从未对外说过自己有子嗣，若不是墨石这次说穿，桑平觉得自己怕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知道这等机密的事情。 既然是墨临渊的亲子，想必日后的前程不会差，所以现在将关系处好了不是一个坏的事情。 “少爷，你们二人在这里，尹东家呢？”墨石奇怪的问道。 尹无缺咳嗽了一声，而后目光向四周扫了一扫，桑平明白，这是有不便于让他听到的话要说，于是识相的带着屋子里的下人都退下了。 等闲杂人等都退下之后，尹无缺原本平静无波的面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墨石叔叔，娘亲被土匪掳了去，我和妹妹是被娘亲用性命要挟土匪才送下山来的，您带我们去找爹爹，娘亲说了，爹爹一定能找到她的。” 尹无缺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墨石的脸色铁青。他不敢想象，墨临渊知道这个事情之后会怎么样震怒，那些土匪怕是死十次也不足以消了墨临渊心头的愤恨。 事情紧急，墨石也不讲究那么多了，一边抱着一个小包子，甚至都没有跟桑平说一声，就直接抱着两个小包子离开了。 现在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很重要，容不得浪费。 “少爷，小姐，得罪了，这样会比较快一些。”墨石骑在马上对两个小包子说道。 “墨石叔叔不必这样，娘亲的安危重要。”说完，两个小包子依次被墨石拉到了马背上，墨石猛地一抽马鞭，马飞快的跑起来。 到了军营的时候墨石也没有减慢速度，一路上撞翻了好几个人，快到墨临渊营帐的时候，墨石才拉住了马的缰绳。 墨石先自己跳下来，而后将两个小包子从马上抱下来。 原本受伤的后背墨石已经不在意了，这么一小会的功夫后背的伤口已经撕裂开来，染红了后背。不过墨石一点都不在意，这次的事情是他的失利，既然有机会，墨石希望墨临渊能给他机会让他去弥补。 “报，墨石请求觐见相爷。”墨石跪在营帐外面，两个小包子站在一边。 尹无缺和尹无忧则不去管那些事情，径直掀开了帐门，走了进去。门口的亲卫想要拦着，不过被墨石挡住了。 墨石是从宰相府就跟着墨临渊的，他的地位在这些亲卫中是不一样的，所以当墨石用剑拦着亲卫的时候，亲卫并没有太激烈的对抗，两个小包子趁着这样的机会进了帐内。 帐内除了墨临渊，还有其他的一些将领。两个小包子一进营帐，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特别是墨临渊，甚至连手中的地图都差点丢在了地上。 第五百七十五章被掳走（四） 墨临渊怎么都没到会在此时此刻见到两个孩子，看着尹无缺和尹无忧身上的穿着，知道他们一路上肯定吃了很多的苦。 原本坚硬如铁的内心陡然一酸，墨临渊的心疼溢满整个目光。 随即，墨临渊发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尹清歌不在。若是尹清歌在，不会这么让两个孩子闯进营帐的。 不过一瞬的时间，墨临渊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墨石进来，丁满屋父子留下，其他人先出去，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墨临渊冷静的说道。 众人看着两个孩子，相似的长相让他们心中多少有了一些了然。墨石进来，跪在地上，将遇到尹无缺和尹无忧的经过讲给了墨临渊。墨临渊听完之后，两个小包子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讲给墨临渊，讲的比之前说给墨石的时候更加详细，包括路上的马车行驶的时间 和他们杀人的经过。 “你说，你们在冀州城杀了一个土匪？”墨临渊问道。 “是的，就是他送我们出山的，我和妹妹怕他坏事回去报信伤到了娘亲，就杀了他。”尹无缺的声音干脆而利落。 “墨石，你去城内找到那辆马车，看车上的是否真死了，顺便找人问问有没有人认识这个人的，务必要找到线索。”墨临渊对墨石道。 “末将遵旨！”墨石应道，而后便昂首阔步的离开了，这个时候，就是在抢时间，不需要也不用那些繁文缛节，墨石相信墨临渊能懂。“丁满屋，你们父子是当地人，对附近比较熟悉，有山贼和土匪的地方一一标出来，我要你们亲自领着下属去找，士兵太过扎眼，记住换上便服，找到了一定不能轻举妄动，回来报我之后我来决定行动方案 。”墨临渊说完将地图递给了丁满屋。 丁满屋在地图上圈圈画画了几个地方，而后将地图又重新交给了墨临渊。墨临渊接过地图扫了一眼，默默地看着。 “这几个地方你带人去看，记住，不能轻举妄动，安全最重要。若是因为你们的原因导致出现伤亡，你们父子两就给她陪葬去。” 墨临渊的眼神中有一种疯狂，那疯狂被他死死的用自己的理智压住。丁满屋跟着墨临渊这么久，知道他是说的认真的，接到任务之后就亲自下去安排了。 很快屋子里的人就走光了，只剩下墨临渊和尹无缺尹无忧父子三人。 墨临渊半跪在地上，将两个小包子一左一右的抱在自己怀里，两个小包子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很快就安静下来。在俘虏的地方，他们并没有像尹清歌一样被喂药，每一分每一秒对他们兄妹来说都是煎熬的。不知道尹清歌的生死，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出了土匪窝之后，又是杀死土匪又是寻找墨临渊，两个小包子的 精神一直在紧绷着，如今，终于可以放松一小会儿了。 “爹爹，忧儿好担心娘亲。”在墨临渊的怀中，尹无忧红了眼眶。 在没有找到墨临渊之前，她必须坚强，如今找到了墨临渊，尹无忧才发现原来自己心里面是那么的害怕。 墨临渊转过头去看尹无缺，尹无缺面上也同样带着担忧，不过因为是男孩子的原因，看着要比尹无忧坚强一些。 “不怕，爹爹一定会找到你们娘亲的，那些伤害到娘亲的人爹爹也会好好地教训他们的。”墨临渊口气很是温软，但是眼中的寒光却怎么也抹不去。 松开两个小包子，墨临渊亲自去挑选人员，光靠那些人还是不够的，墨临渊打算亲自去找。尹清歌既然跟两个孩子说，留下了线索，那么墨临渊相信在路上一定会有一些特殊的标记。 抱着两个孩子骑着马，后面跟着数十个心腹，墨临渊来到了城门处，按照在路上的记忆，墨临渊带着两个小包子往山里走去。 走了大约一顿饭的功夫，遇到了一个岔路口，三条岔路出现在眼前。 墨临渊拉住了马匹，低下头去看尹无缺和尹无忧，两个小包子同事摇了摇头，他们也不知道哪一条路是正确的。 “你们去看看！”墨临渊对着身后的亲卫说道。 亲卫应声后分别向三条路走去，很快，三波人都回来了。其中最左边的那个人手中拿着一片白色的碎步，看样子像是从身上撕扯下来的。 “相爷，属下发现了这个。”说完将那个碎布递给了墨临渊。 墨临渊接过之后，又拿给两个小包子看。尹无缺和尹无忧看到布片之后都很激动，因为尹清歌身上穿着的就是这种颜色的衣裳，看材质，也几乎一样。 墨临渊听了两个小包子的肯定，不再犹豫，向左边的岔道走去。路上的路还算是好走，因为很久没有下雨，路很是夯实，两匹马同时通过没有任何问题。 在接下去的几个岔道口，亲卫都会看到有碎布片子，根据这个的指引，墨临渊一行人走的很顺利，很快在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小村子。 村子的地势与周围不同，四周都是山，村子却在一片平原上，像是世外桃源一般。周围的树很多，若不是墨临渊是自己走上来的，很难想象这样平稳的地方会出现在这种地形中，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尹无缺和尹无忧很激动，眼前的这个村子和他们当初在的那个村子几乎一模一样。 “爹爹，就是这里。你看最中间的那个屋子，就是娘亲在的屋子，他们给娘亲喂了药，娘亲一身的功夫一点都使不出来。”尹无缺说的咬牙切齿。 若不是知道贸然冲出去会影响墨临渊救人，尹无缺这会早就冲出去了。 看着村中人来人往，墨临渊有些踟蹰，光凭他们几个人是很难冲到最中间屋子那里的，关键是尹清歌目前还不能行动自如，万一尹清歌被率先控制了，那么，后面就会很被动了。“缺儿忧儿，爹爹先进去看看，你和侍卫待在这里，万一有什么事情，跟着他们率先离开，爹爹一定会救出娘亲的，好么？” 第五百七十六章被掳走（五） 尹无缺和尹无忧看着村中的情况，知道墨临渊说的是对的，进去的人太多确实会惊动里面的绑匪。 更重要的是，村里面有人是认识两个小包子的，若是贸然进去被认出了可就将一切部署都化为泡影了。 浪费人力物力两个小包子不怕，墨临渊也不怕，怕的是不能将尹清歌安全的救出来。 尹无缺看着墨临渊，眼神中有着希望。 “爹爹，你去吧，我和妹妹知道轻重的，万一有事也会先保全自己，娘亲那边，就交给你了。”尹无缺一只手拉着尹无忧，一边对墨临渊慎重的说道。 墨临渊拍了拍两个小包子的头，而后跟众亲卫交代了一番，告诉他们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以两个孩子的安全为主。 交代完事情之后，墨临渊下了马，独自一个人走到了村子里。 很快村中有人围了过来，若不是知道这个村子的底细，墨临渊觉得就算是自己也会被这里的人给骗了的。 这些人穿着朴素，与普通百姓并无二致，甚至说话都带着浓重的乡音。可是墨临渊知道，这些人就算是不出门做绑匪，但是村中的事情他们也都知道的，甚至还是受益者。 整个村子都是那些绑匪的据点，村子的地势很好，万一出了事情，随时可以远遁进周围的山林里，那个时候想要全部一网打尽可就难了。 “这位小公子，缘何到了我们村里？”墨临渊一副贵公子的打扮，让这些村子里人有些忌惮，万一下手被发现的话，那可是将村里面的秘密都泄露了。 “小生乃城中桑家人氏，此次乃是进山观看风景，一时间与下人走散了，没想到却来到了这样一个世外桃源之地。”墨临渊假装欣赏四周的风景，而后拱着手风度翩翩的说道。 无论是说话的修辞还是语气态度，又或者是通身的气派，墨临渊所展现出来的确实是一个官宦富家子弟的修养。 “桑家？莫不成是冀州的太守桑大人家的？”其中一个年级颇大的老农问道。 “您好见识，小生与桑大人乃是族亲，家里关系颇为亲近，此次也是桑大人派人护送我在四周逛逛，没成想就到了这里里。”墨临渊一副无辜的样子。“原来是与桑大人有亲，既是父母官的亲眷那么我们村子就有责任护卫您的安全。这样罢，晚上我们村上有娶亲的事情，人多繁杂的实在不适合招待您，我们先派人送您下山，等成亲的事情办妥了再招待您 如何？” 老农的话语有条有理，不经意间给身边两个健壮的小伙子使了眼色，两个小伙子便有意识的拦住了墨临渊去往村中的路。 墨临渊是个会武术的高手，这两个青年人笨拙的阻拦方式根本拦不住他，不过两个不经意的小转身，墨临渊就很顺利的突破的防守。 墨临渊的手段很高明，这一点点的小动作并没有引起怀疑，那两个青年男子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没有拦住。 “娶亲？这倒是个大喜事，不过你们这村里真是奇怪，怎么晚上结婚，难不成是结阴亲？”墨临渊表现出一副很好奇的样子。 “贵人说的哪里话，怎么会是结阴亲，不过是女方家里远，晚上才能到罢了。”老农急忙说道，结阴亲虽然乡下有这种事情，但是官府却是明令禁止的，要是被发现了可是要罚不少银钱的。 “那正好，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小生便凑个热闹吧，等着下人找到小生的时候小生再离开，小生会注意不添麻烦的，只希望老伯能行个方便。” 墨临渊彬彬有礼的样子赢得了这些人的好感还有忌惮，如此有礼的后生出身是肯定的非富即贵，就算他撒谎了不是桑家的人那么家世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这样人家的公子，他们虽是土匪也不敢直接下手。 最重要的是，墨临渊的身份他们一点都没有联想到尹清歌身上，尹清歌被掳来的时候身上穿的是最最平常的麻衣，两个孩子也都是贫民打扮，这一群人压根就没有把尹清歌往有钱有势的方向上去想。 不过，他们这样想，无论是尹清歌还是墨临渊都是乐见其成的。 “那，贵人执意如此我等小民也只能遵从，只是我们村子了规矩重，希望贵人不要在村中乱走以免被冲撞。”老农说完用眼色示意那两个年青的小伙子给墨临渊带路。 此时墨临渊也不再拒绝，若是再出问题，怕是这些人可能会立时反悔让他进村，现在还是不要生事等待机会去救尹清歌最好。 “那小生便多谢了，等我回了冀州城，定要让桑大人好好感谢你们一番。”说完之后，墨临渊双手背在后面，跟着人往村内走去。 墨临渊刚才的一举一动被在外面的尹无缺尹无忧两个小包子看的清清楚楚，看到墨临渊进村之后，尹无缺想到一个计策。 尹无缺捅了一下尹无忧，嘀嘀咕咕的将自己想法说给了她听，尹无忧听了之后连连点头，觉得此计可行。 尹无缺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几个墨临渊的亲卫，选了一个看的最顺眼的，勾了勾手指头。 “你叫什么名字？”尹无缺问道。 “回少爷，属下墨青阳，是相爷的亲卫。” 所谓亲卫就是只负责保护墨临渊的私人安危，属于墨临渊的个人家将，与军营里其它的将领并不一样。当然，身为亲卫，他们可以说是墨临渊最信任的人。“爹爹曾说过我是少主，所以我以少主的名义命令你，现在去找到丁满屋父子，让他们包围这一整片山，不让一个人出逃；还有通知墨石带几个高手过来听候命令。”小小的尹无缺，发布起命令来颇为威仪 ，看着就像是小版的墨临渊。 至于少主，纯粹是尹无缺自己瞎编的，他怕是不这样说这些人不听他的，所以才诌出了这么一个称呼出来。让尹无缺有些意外的是，这个称呼这些亲卫没有一个怀疑的，很顺利的就接受了。尹无缺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明白大约是这张脸起了作用。 第五百七十七章救人（一） 墨临渊焦急的在房间里等待，为今之计，他除了等待也只能等待。 那两个青年人，一直在墨临渊的屋子前转悠，目的就是为了看住墨临渊不让他在村里面乱转，可以说为了看住他，村子里面的人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当整个村子被夕阳染红的时候，村子里面的人变得活跃起来。墨临渊能听到外面传来许多的孩童声音，从窗户看出去，孩童的年纪从三到八岁不等，一个个十分欢乐的样子。 另有其他村人正在准备喜宴，一个个笑的十分欢喜的样子，甚至还有在杀猪宰羊的，听着外面喜气的样子，墨临渊气的想要杀光这里所有的人。 紧握着手中的被子，等墨临渊放松心神放下来的时候被子已经化为粉末，杯中的茶水也被墨临渊的内力全被蒸干了。 就在墨临渊气气愤非常的时候，墨石和丁满屋父子也到了尹无缺和尹无忧的身边。墨石对于尹无缺和尹无忧是无条件服从的，丁满屋父子自然也是有样学样，对尹无缺和尹无忧也是有什么听什么。 “少爷，相爷进去了？”墨石站在一边，问尹无缺。 “嗯，爹爹冒充的是冀州城太守桑平的族亲，喊你来是想让你扮成爹爹的仆人，你刚好认识桑平，想必不会有什么闪失的。”尹无缺的语气很是沉稳，一点都不像是个不足十岁的孩子。 “属下要不要多带一些人？这样若是村中有什么变故，相爷也能够多几个帮手。”墨石斟酌着问道。 “嗯，是要多带几个。”尹无缺点头说道，这样万一有事，墨临渊也能多上几个帮手。 “记住，去村中之前一定要换上普通的衣裳，你身上的这个不能再穿了，不能在这样的小事情上出纰漏。”尹无缺指着墨石身上的衣裳说道。 “属下明白，马上去换。”墨石道。 尹无缺满意的点了点，随后将目光看向了丁满屋父子。尹无缺不知道自己的爹爹为什么要信任这对父子，在尹无缺看来这对父子实在是平平无奇。 他们之前因为听从墨临渊的吩咐换上了平民百姓的衣裳，如今一身布衣在尹无缺看来就街上的那些百姓并无甚差别。 “士兵都带过来了吗？围山人手够不够？”尹无缺问道。 “回小公子，人手带够了，属下保证绝对不会让这村里跑出去半个，您放心吧，这是事关相爷的大事，属下的不敢大意。”丁满屋的口吻很是诚恳。 尹无缺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自己看不明白丁满屋父子的高明之处，但是尹无缺觉得自己的爹爹看人绝对不会有问题，所以他愿意相信自己爹爹的眼光。 “你亲自下去盯着，这事不能有差错。”尹无缺吩咐。 “是！”丁满屋应完尹无缺之后，带着自己的儿子离开了。 不过片刻功夫，墨石已经带着人换好了衣服，原本还英气逼人的墨石这会除了衣服换了，眉眼间也变得有些愁眉苦脸，看着真的像是大户人家的有些地位的下人。 后面的五个男子与墨石一般的打扮，看着也是低眉顺眼的，尹无缺不禁为自己爹爹自豪，下面的人不仅忠诚可靠功夫高强，就连扮个仆人都尽得精髓，让人很是省心。 原本还有些着急的尹无缺，看着下面人办事这么可靠，心神也不禁放松了开来，有这些人的帮助，自己的娘亲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去吧，万事以我娘亲和爹爹的安全为重。”尹无缺在墨石离开前叮嘱了一句。 “属下必定保相爷和主母安全。”墨石慎重的说道。 尹无缺和尹无忧继续被墨临渊的亲卫保护着隐蔽了起来，而墨石则带着人一脸紧张焦急的表情进了村子。 墨石等人刚进了村里就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这村里地形隐蔽，平常里别说十天八日见不到人了，就是半年一年的也不会有生人进村。 墨石等人一共六个人，还是统一的服饰，不引起人注意才是难事。 墨石等人进村还没走两步，就围过来一群人，以青年人居多，一个个都神情恶劣，不好惹的样子。 “喂，你们这是什么村啊？有没有看到我们家少爷？”墨石的口气十分高傲，大户人家管家对面普通贫民嚣张跋扈的样子被墨石学了个十足十。 “你是……？”村中的青年口气也很是不善，不过终究没有敢太过分。 “我们是桑大人府里的，桑大人知道吗，那可是冀州府的太守大人，整个冀州都是我们大人的治下，你们这些乡下人没听过也是应该的。”墨石的口气大的很。 “你……”那个年轻气的拳头都竖起来了，不过被身边一个年级略大的人拦住了。 “你家少爷此时就在我们村里，正等着你们呢，随我来吧。”一个年纪稍大的男子说完之后，便在前面领路。 墨石也不在说什么，大摇大摆带着人跟着说话的男子向村里走去。 这些村里人因为忌惮墨石和墨临渊所营造的身份，并不敢直接动手，甚至多有隐忍，让墨临渊有机可趁。 墨临渊所在的屋子就在村口不远的地方，墨石等人一会就到了。 看到墨临渊，墨石等人很机灵的叫墨石桑少爷，墨临渊也应对自如。那些村里人见两拨人果然是一伙的，心里对墨临渊桑家少爷的身份更加信服了。 不过此时天已经快要黑了，村子里面的婚礼已经快要开始了。墨临渊心里面对尹清歌的担忧越来越甚，也不知道她如今是什么情况了。 “小公子，你的下人如今已经来了，我们村子简陋就不招待你们了，还请公子海涵。”之前招呼墨临渊的那个老农对墨临渊和墨石说道。“您客气了，怎么说也是在你们这休息了半天，眼看着这结亲的仪式就开始了，我平白占了你们的便宜也不好，这样吧，这块玉佩就当时我随的礼了。”墨临渊说完将自己随身带着的玉佩摘了下来。 第五百七十八章救人（二） span style='display:none'>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五百七十九章救人（三） 尹清歌大概能猜到墨临渊的打算，无非是让墨石先来救人，等人救出来了墨临渊那边就可以没有忌讳的大量增派人手了。 可是，事情要是那么好办就好了，那将尹清歌掳来的男子尹清歌虽然只后来见过两次，但是可以断定他的功夫必定不浅。 虽然当时尹清歌没有将身心放在防御上面，但是能在不声不响间将自己拿下，那个人的手法之高明是不言而喻的，而在这背后为高明手法进行掩护的就是高超的功夫了。 若是此时墨石带走了尹清歌，要是那男子不出现还好，若是出现了墨石未必会是对手，万一墨石被战败了，那么墨临渊就危险了。 纵使墨临渊功夫高深，但是如果用尹清歌的安危来威胁他的话，很有可能墨临渊会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所以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营救的行动必须万无一失才可以。 虽然身体行动受限制，但是尹清歌的头脑无比清楚，她知道怎么做才是最稳妥的。因为担心墨石直接将自己带走撤退，所以在确定孩子和墨临渊的安全之后，尹清歌第一时间将关键告诉了墨石。 “相爷吩咐了我一定要先将你带出去。”墨石有些艰难的回了尹清歌一句。 如今墨临渊的命令和尹清歌的意愿出现了相悖的地方，墨石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回去，告诉墨临渊现在的情况，必须有人将那个掳我来的男子缠住才是最稳妥的，现在还是有风险，墨临渊责怪你的时候，你就说是我说的，他会明白的。” 尹清歌语速很快很轻的说道，说完之后尹清歌狠狠的喘了几口大气。 墨石看着尹清歌连说话都费劲的样子，心中也很不是滋味。虽然当时是为了引来慕容珩的人才分开走的，可是护送尹清歌是他墨石的任务，就算之前的理由再怎么正确和合理，任务没完成就是没完成。 如今更是遭受了这样的危险，墨石恨不得将那些贼人全部杀了泄愤。 “是！” 在经过艰难的内心挣扎之后，墨石还是选择了听从尹清歌的话。 和尹清歌达成共识之后，墨石便打算再偷偷的溜出去。刚出门拐个弯，墨石便听到身后的开门，墨石刚在想尹清歌为什么自己打开门忽然福至心灵的意识到一点，那就是开门的人另有其人。 墨石脊背发凉，他若是再晚一步就被人堵在尹清歌的房间里了。问题在于，他真的一点都没有听到脚步声，这真的太不可思议了，墨石第一时间想到了尹清歌说的那个身手高超的人。 想到此处，墨石没有着急走，而是在阴影里蛰伏了起来。 墨石想的是弄清楚此人的长相，若否则的话到时候又要费一番波折，现在正是良机，错过了可惜了。 轻轻地慢慢的调整了呼吸，墨石相信没有人会发现在自己躲在这样，虽然其他功夫不是顶尖的，但是身为宰相府的侍卫，隐藏和潜伏的功夫还是拿得出手的。 “今晚你我二人就要成亲了，我听说你心中不愿？”进门的是杨克，就算是见过大场面的尹清歌也是吓了一跳，要是再晚半点，墨石肯定走不脱。 “土匪而已，有什么值得你骄傲的？”尹清歌不屑的问道。 “而已？若不是看你教育孩子颇通诗理你以为我会对你另眼相看吗？我杨克想要成亲多的是女子愿意嫁，我的身价岂是你这样的女子能明白的。”杨克直到现在还一直以为尹清歌只是个普通的农家妇人。 “多的是女子愿意嫁？你说的是这村里的女子吗？”尹清歌忍不住的讥讽道。 “我知道你现在不愿意，以后你就知道了，跟着我是一件求都求不来的事情，以后穿金戴银不在话下。” 杨克觉得只要将自己的家底落出来，眼前这个清丽的妇人一定会对他改观的。虽然劫匪的身份没有变，但是一个有钱的新相公和一个没钱的新相公还是会有很大区别的。“小人得志。”尹清歌冷冷的说道，其实在尹清歌心里，尹清歌觉得他们都是坐井观天的那只青蛙而已。自以为自己很厉害，其实不过是只能看到眼前的这一片天空而已，至于世界的广大他们又怎么会知道 。 “我不跟你耍嘴皮子，你注定会是我的新妻子，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杨克的话很是霸道。 说完之后，杨克也不管尹清歌的回复，而是直接离开了。他前来也不是特意前来说这一句话的，而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黑之后杨克觉得眼皮一直在跳，想着今天除了和被掳来女子的婚事以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故而在心中不安之后第一个地方就来关着尹清 歌的那个小屋子。 幸好，尹清歌还在，杨克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得太多了。 杨克离开屋子的时候，墨石将他的样子记得清清楚楚，等过好一会，墨石才离开藏身的这个墙角。 “相爷，主母让我先回来。”墨石简短的一句话，让墨临渊知道计划有变。 他也起身借口去净手之计，让墨石将刚才遇到尹清歌的情况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一会在场上看到那个人的时候，你第一时间提醒我。”墨临渊吩咐道。 墨石点了点头。 在场的人墨临渊的功夫是最高的，所以缠住那个人的任务一定是墨临渊的，而后墨石等人带着尹清歌离开；或者还有另外一种方法，就是其他所有人都去缠住那个人，而后墨临渊带着尹清歌先行离开。 重新回到酒桌上，墨临渊的目光开始在场上游离。墨临渊觉得功夫高超的人是有气场的，若是他见到了，定是能看出来一二的，毕竟墨临渊自己也是天下有数的高手。 “相爷，就是他。”墨石忽然道。墨临渊抬头，眼前不远处走进来一个男子，通体大红色，胸前还背了一朵大红花，看着有多喜庆就有多喜庆。 第五百八十章看到你真好 看着穿着大红喜服的男子，墨临渊觉得自己的养气功夫在一瞬间完全的被破功了。 若不是顾忌到尹清歌的安全，墨临渊立时就想杀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居然敢觊觎尹清歌，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喜宴从红衣男子出来后出现了一个小高潮，原本还算是有些拘谨的客人变得喧闹起来。墨临渊冷眼看着，只觉得人之恶真是表面上看不出一丁点。在这一群农人中间，穿着喜服的红衣男子算的上是鹤立鸡群了，但是和墨临渊与墨石等人一比较，却只是略有些清秀而已。墨临渊、墨石等人均是上位者，身上的那种生人勿近的气质尤为明显，就算是没 见过世面的这些乡农们也看得出来这几人是出身高贵的。 红衣男子是在到了宴会厅之后才知晓墨临渊等人的，他与这些乡农有些不同，在冀州城算是有些见识，虽然不认识墨临渊，但是墨临渊身上的衣裳价值几何他还是看得出来。 细细一打听，知道以墨临渊为首的居然是桑府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红衣男子只觉得一阵奇怪，但是为何奇怪他却想不明白。 端着酒杯，红衣男子来到了墨临渊的旁。 “这位公子面生的很，小的不才也曾在桑大人府上待过几日，怎得从未见过公子？”杨克手中端着酒杯，整个人依旧喜气洋洋，但是话语中的怀疑却一点都没有掩饰。 墨临渊将手中的杯子转了转，没有说话。“我家少爷乃是桑大人的亲眷，按道理来说你不过是府中办事的下人，如何能见到我家少爷？怎么，怀疑我家少爷是假的桑家人？你也不去城里头打听打听，谁敢在这冀州的一亩三分地上冒充桑家的人。” 墨石仰着头说道。 墨临渊的面上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将一个贵公子讥笑的模样表演的惟妙惟肖。 “兄台说的有理，大约是小的还不能得桑大人真正信任吧。”杨克脸上的神色没有变化，依旧是笑盈盈的，仿佛墨临渊不愿意搭理他的模样他没有看到一般。 “我们少爷就是见着乡里头办事有趣想凑个热闹，一会就走，你请便。”墨石话说的很不客气，一副让杨克自行离去，不要管他们的意思。 杨克到底是在冀州里见识过的，虽然愣了一下，但是很快藏住了那丝丝不悦。 “那在下便去招呼亲眷了，公子请自便，若是离开时可说一声，天黑路远下山不便。”杨克说完径直将杯子的酒一口喝尽，而后离开。 墨临渊将目光放在杨克的背影上，目光幽深而深邃。 “清歌出来之后，我会第一时间到她身边带她离开，你就带人将刚才那男子给杀了。”墨临渊声音冷漠。 墨石此时能感觉到墨临渊的心情，这是极为难得的，因为墨临渊一向是个息怒不喜形于色的人。墨石已经预感到了现场这些人的下场了，怕是能活下来就万幸了。 墨石很确定，自己跟着墨临渊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这样清晰的显露出内心的不悦。 忽然，外面一阵唢呐的声音，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墨临渊知道，尹清歌应该已经从那个屋子里面出来了。 “来来来，新娘子进屋了……”屋外传来一声中年女子气息悠长的声音。 话音刚落，尹清歌被人扶着进了屋子。原本就容颜清丽的尹清歌虽然穿的是最最普通的红色嫁衣，依然显得无比娇艳。 若是不说出来，谁都看不出来尹清歌已经是生个两个孩子的母亲。 “新娘子到了，来来来，一会就拜堂了。”喜娘的面上带着笑意，很是欢喜的对周围人说道。 因为墨临渊身份尊贵，他坐的席位是最前面的，这也导致了此时他距离尹清歌十分的近。看着尹清歌脚底发虚的模样，墨临渊觉得自己要出离愤怒了，自己捧在手心里的人居然被这样对待。 尹清歌的功夫并不比墨临渊差多少，能让她身体没有力气到这种程度，药效的量可想而知。 “拜堂啦拜堂了，新娘子已经站好了，新郎官就位……”喜娘笑看着面上带着三分醉意的杨克，刚刚一小会的功夫，他已经被灌了许多的酒了。 “来了来了，这就到。”杨克大声的回道，而后往尹清歌的身边走。 墨临渊在这个时候看了一眼墨石，多年培养的默契让墨石知道，墨临渊已经到了不能忍耐的边缘了。 看过墨石之后，墨临渊放下杯子，而后身形一闪，来到了尹清歌的身边。 一把推开喜娘，将尹清歌头上的红盖头掀开，墨临渊的眼神中带着无限的爱怜。用一只胳膊搂着尹清歌，墨临渊此时已经忘记了周围的环境，在他的眼中，只余下尹清歌一个人。 现场哗然，谁都没想到墨临渊会来这么一招，特别是杨克，酒瞬间醒了，整个人像是一头被惹怒的豹子。 “桑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杨克声音带着隐忍不住的怒意。 “清歌，我带你走。”墨临渊没有听杨克的说话声，而是将全部的目光放在尹清歌的身上，重新触摸到尹清歌的这一刻，就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 “应该再等等的，现在怕是不易离开了。”尹清歌有些叹息，现在还不是最好的动手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现场，这些人看着是乡民，可是其实都是土匪。 “我不想看到你和那个人拜堂的样子。”墨临渊的话带着与生俱来的霸道，可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看到你真好！”尹清歌情不自禁的说道。 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墨临渊觉得之前的所有一些都是值得的。 爱一个人大概就是这样吧，你愿意为她做所有的事情，甚至是奉献出自己的生命，而所求的不过是一个谢谢而已。天下间的人不计其数，一个人能碰到自己真心相爱又爱自己的那个人几率太小了，墨临渊从小就失去了重要的一切，从懂事的时候起，他就告诉自己，从此以后的人生，但是是重要的，都不会再失去。 第五百八十一章厮杀恶斗 墨临渊和尹清歌旁若无人的行为让屋子里面的那些乡农觉得羞辱，尹清歌在他们看来已经是他们村的媳妇了，这么跟一个外男说话实在是有失体统。 至于墨临渊，在众人的眼中已经从一个彬彬有礼的官宦子弟变成了一个贪图美色、辱人妻女的纨绔子弟。 在场的所有人，每一个人都对墨临渊怒目而视，不过因为顾忌到墨临渊的身份而有些忌惮。 墨临渊此时既已经确定了尹清歌的安全，自然不会再去考虑其他。村外面埋伏了无数的侍卫和兵丁，现场的所有人一个都逃不了。 “你这狗贼，居然欺辱我未过门的妻子，我要杀了你。”杨克跳起来，大吼一声，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匕首。 “墨石……”墨临渊抱着尹清歌在地上轻轻地踏了一下，而后两个人就像是仙人一样飘出了满是人的屋子。 “是，相爷！”墨石听到墨临渊话，第一时间冲杨克也冲了过去，顺利的挡住了杨克想要攻击墨临渊和尹清歌的动作。 “相爷？你们不是桑府的人，你们是谁？”杨克一边同墨石缠斗，一边问墨石道。 可惜，回应他的只有墨石冷漠的面孔和狠厉的出手。杨克和墨临渊打起来，现场的其它百姓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他们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武器，不一会屋子里的男人就人手一把刀了，虽然这些人功夫不好，但是胜在人多，将墨石带来的五名侍卫压的只 有反抗之力。 至于墨石，则一心一意的缠着杨克。看着尹清歌和墨临渊双双离开，他一直想要追上去，但是墨石岂能让他如愿。 每一次快要追到门口的时候，就会被墨石给重新拉回屋子。杨克虽然是在乡村长大，但是小时候便颇有些练武的天赋，被附近不远处山头的一个山贼收养过，后来那山头的匪徒被官府剿灭了，杨克因为年纪小被一个有恻隐之心的小吏放了出来，当年，那座山头的 所有人除了杨克一个都没有活下来。 少年时学的本事，杨克没有忘记，占据着地理的便利，杨克也做起了这种一本万一的买卖，尹清歌是幸运的，之前的那些女人不是被卖了就是同样同村里一些娶不上媳妇的老年人成了亲。 “我们爷的名字是你这种人知晓的？不自量力。”墨石对于杨克很是鄙夷，大好的年纪不去军中效力，却欺负起过路的孤寡，这种人实在是枉为男儿。 “你找死，你们就这几个人，别以为我真不敢杀你们。”杨克的表情有些狰狞，墨石话中的鄙夷将他激怒了。 杨克本就不是一个心怀坦荡的人，村中的空地上埋了多少枯骨谁也说不清，原本村中人是忌惮杨克的，可是自从杨克有一次将抢来的钱财分了村中人之后，整个村子的人都变了，钱财蒙住了他们的良心。 “井底之蛙！”墨石说完之后，手中的剑变得更密集与凌厉了。 与墨石这边的情况不同，另外的五个侍卫却有些双全难敌四手，百姓们完全生不畏死，这会子他们都晓得，这些人怕是都知道他们的秘密了，想要活下去的唯一方法就是杀死眼前的这些人。 所以尽管不停的有人倒下去，后面仍旧会有更多的人站出来。 甚至有一些是半大的孩子，明知道这些人心中只有恶，但是面对这些孩子，侍卫心中终究是有些不忍，他们的人生还未开始，却已经染上了黑暗。 而此时，墨临渊在乡民的中几个起跳很快便出了村子。村子里人虽然多的，但是功夫好的出了杨克就没有别人了。而杨克此时已经被墨石缠住，根本抽不开身子来追墨临渊和尹清歌。 “娘亲，娘亲，你怎么样？”尹无缺率先看到墨临渊抱着尹清歌，等两个人刚一落地，他便冲上前去。 身为一个小小的男子汉，居然需要母亲如此牺牲才能保全自己，尹无缺的内心有一种无以言说的羞愧感。 “娘亲无事，你们来的很及时。”虽然没有力气，但是尹清歌还是强打着精神回了尹无缺一句。而尹无忧的两只眼睛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布满了眼泪，自己的娘亲是什么样子尹无忧比谁都清楚，那是一个可以杀死老虎的女子，可是现在，就连摸着自己头的时候手都在颤抖，这前后两种反差，尹无忧 不能接受。 “爹爹，女儿想去村子里亲手抓住迫害娘亲的人。”尹无忧昂着还不满泪水的脸庞，执拗的请求。 “爹爹，无缺也请求去手刃仇人，不报此仇难为人子。”尹无缺也看着墨临渊。 尹清歌悄悄拉了拉墨临渊的衣裳，意思是让墨临渊不要同意，村里面太乱了，虽然两个孩子有功夫傍身，但是万一呢，尹清歌承受不起。 可是，与尹清歌想法不同的是，墨临渊同意了。 “你们几个，跟着少爷和小姐。”墨临渊对保护两个孩子的亲卫说道。 尹无缺和尹无忧拿出随身的匕首，面上带着恨意进了村子。他们的脚步很快，仿佛一刻都等不得了。 尹清歌看着墨临渊的目光中也有些担心，于是轻轻叹了口气。墨临渊的心思她何尝不知道呢，他们终究要长大的，不可能当一辈子的温室花朵，与其以后吃更大的亏，不如现在就狠心一点。 “清歌，我们孩子注定会是上位者，这是他们必须要面对的。”墨临渊在尹清歌的耳边低喃。 尹清歌闭上眼睛，无声的点了点头。 墨石比墨临渊想的要更加细心一点，大夫已经侯在一旁了。墨石将尹清歌抱到一边，让大夫诊了脉。 在到了军中之前，墨临渊都不打算松开抱着尹清歌的双臂，那种失去的感情现在想起来，墨临渊还是心有余悸。 若是尹清歌真的不在了，墨临渊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要如何将下半辈子过完。幸福，是有味道的，只不过很有有人能尝到。孤苦了前半辈子，墨临渊好不容易再次尝到了幸福的滋味，那种滋味令他食髓知味，他就算是放弃生命也不会放弃到手的幸福。 第五百八十二章长大的皱鹰（一） 尹无缺和尹无忧的步子无比的坚定，看到尹清歌无力的样子，他们最后的一丝理智消失殆尽了。 尹清歌在两个孩子的生命里是无可替代的角色。尹清歌姿色清丽，在河湾村中是难得一见的美丽女子，长相一点都不似其他村中女子的朴拙，反而有种大家闺秀的贞静。若不是有了两个孩子，她应该会嫁给一个家境殷实的汉子而后平安喜乐的过上一辈 子。 老尹家会因为能收到大笔的彩礼而继续善待尹清歌。 可是，在有了两个孩子之后，一切全都变了。 从一个人人羡慕的漂亮女子变成了荡妇，不仅是村里人对尹清歌另眼相看，就是老尹家的人也像是变了脸一般。可是尹清歌从未抱怨过，更是从没有因为两个孩子毁了自己的人生而对两个孩子生出嫌隙。她是那么善良，用自己全部的力气去对待两个孩子，每日里当牛做马的为老尹家干活，只是为了能多出两口吃的 ，不让尹无缺和尹无忧饿死。 两个小包子从没有一天忘记过那段日子，无边无际的绝望就是他们那个时候的心情。谁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会结束，吃一个鸡蛋都变成最奢望的事情。 在那几年的时光里，尹清歌是两个孩子生活里唯一的温暖。 后来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两个孩子觉得娘亲突然变得厉害了，家里再也不用为吃饭和穿衣服发愁了。 可是，无论怎么忙碌，尹清歌从来没有减少对两个孩子的关心，从清风村到犁坪县再到云安郡，而后是金陵府和都城，无论是哪里，尹清歌都是带着两个孩子，从未有过一次的遗忘。 “哥哥，那个男人好像很厉害，我们一起吧。”看着还在和墨石比划的杨克，尹无忧的平静的说道。 “好……” 尹无缺的声音也很安静，甚至听不出愤怒的感觉。 原来一心想要杀了罪魁祸首的两个小包子，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杨克的那一刻内心变得无比平静，这是一种天生的能力，越是紧张越是镇定。 “墨石叔叔，你让开，我和妹妹来杀了这个人。”站在一旁，尹无缺对墨石扬声说道。 墨石听到尹无缺的声音，结束了与杨克的缠斗，等他站定了才发现，墨临渊并不在，只有两个孩子和若干侍卫。“你们……”墨石想要反对，杨克虽然功夫不算高，但是招招凶险，实在不好应对。这是一个真正打起来不要命的人，若不是功夫高过杨克，墨石觉得自己未必能和他打到现在。那个人，完全是杀敌一千自损 三百。 “爹爹同意了，我和妹妹会小心的。”对于墨石的好意，尹无缺接受了，但是杨克，他想要亲手杀了他。 “是，那属下先退下了。”说完墨石给了两个孩子身后的亲卫一个眼神，让他们一定要看住了两个孩子，外面那么多大军包围着，杨克是必死无疑的，为了这么一个人，两个孩子受伤了那可就太不值了。 看着尹无缺和尹无忧大言不惭好像要对付自己的样子，杨克仰天大笑，这黄毛小儿可不就之前送走的那一对么，既然抓不住那个女人，那么杀了她的孩子也解气了。 这两个孩子要是死了，怕是那个女人会很伤心吧。 “两个黄口小儿，老子杀的人摞起来比你们两个人都高，真是不知死活，也好，用你们两个的血祭我村中百姓。”杨克的语气很邪气，嘴角的那抹笑看起来很不怀好意。 尹无缺和尹无忧没有搭杨克的话，二人对视一眼同事跃身朝杨克扑去。杨克刀上的手法还可以，但是轻功却不行，两个小包子也不跟他颤抖，每次匕首都往杨克的软肋捅去。 一次两次可以躲开，但是次数一多，杨克很快便被两个小包子激怒了，原本还冷静自持的他变得焦躁起来。对付两个孩子拼杀数十招还没拿下，让杨克觉得很没面子。其实，杨克心底更多的是惊惧，幸亏当日绑人的时候顺手将三个人都绑起来了，不然的话就凭这两个孩子的本事，杨克觉得自己未必有必胜的把 握。 如今，想到放两个孩子回山下，杨克肠子都悔青了。 呲…… 杨克的胳膊被尹无缺划到了，很快，衣裳破了一个口子，口子旁边的衣裳很快变成了暗红色，杨克受伤了。 “小兔崽子，我杀了你们。”与墨石拼杀尚未受伤，却在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儿手中，实在是奇耻大辱。 “杨克，你伤我母亲，碎尸万段已是便宜你了。”尹无忧冷冽的声音在另一边响起，仍旧带着童稚的声音里有着无限的杀意。 “想的美，你以为你们会飞我就拿你们没办法了吗，你们也太小瞧我了。”杨克说完招呼了好些百姓，打算用人多的法子来混淆两个小包子的视线，然后趁着机会杀了他们。 看到杨克卑鄙的手段，墨石和众亲卫想要上前帮忙，被尹无缺阻止了，这个仇他想要亲自报，不想要任何人的帮忙。这是身为人子的责任，若是做不到，尹无缺觉得他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不用帮忙，我和妹妹没问题。”尹无缺对墨石说道。 同事，尹无忧也对着墨石点了一下头，墨石想了想，又退了出去。他能理解两个孩子的心情，所以愿意在最大的限度内配合他们。 这一次，原本还有些慢节奏的两兄妹，加快了速度。不停的在人群中穿梭，同时不停的有人在他们身边倒下，这些人有受伤的也有死亡的。 可是，一心想要杀死杨克的两兄妹并未注意这些人，在他们心里，这些人死也就死了，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噗…… 这是匕首插进肉中的声音，尹无忧的这一下子又狠又准的捅在了杨克的腰上，顿时，杨克半跪在地上，血流了一地。周围所有的人都惊呆了，看着一脸贞静的尹无忧，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就连杨克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明明躲开了。 第五百八十三章长大的雏鹰（二） 一时间整个场面都安静了下来，尹无忧这一手干的极其漂亮，就连一旁的墨石都要忍不住的惊叹。 那一刺没有任何花哨，绝对的朴实无华，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样，才让那杨克太过小瞧，故而没有躲得开。 刺中了就是刺中了，再说其他都是借口，因为这是无法回转的结果。 血，咕嘟咕嘟的流着，尹无忧觉得自己甚至能听到那个声音，看着眼前这个恶人不可置信的样子，一股畅快之情从心底涌上来。 恶人需要用恶的法子来治，这是很久很久之前尹清歌和两个孩子说过的话，如今想来，真是正确至极。 尹无缺看着自己手中的刀，有些遗憾，不过第一刀是他刺中的这也足够了。尹无忧的那一刀让杨克没有了行动的能力，剩下的就是看自己和妹妹让他什么时候死了。 “墨石叔叔……”尹无缺轻轻的叫了一声墨石。 “属下明白，定不会让无关人等妨碍到少爷和小姐的。”墨石说完，一挥手，身边的亲卫将杨克团团围住，确保不让外面的那些侍卫影响到尹无缺和尹无忧对杨克的复仇。村外面，丁满屋父子带领的兵丁已经将四周包围的地方缩小了很多，大约有二十来个人想要趁夜色逃走，却正好撞到了父子两的枪口上。这其中还包括好几个孩子，应该是村中人自知取胜无望，想要留一 些血脉不被一网打尽才这样的。 父子两接到的任务是不让任何一个人逃出去，这其中包括老人和孩子，丁满屋是个很认死理的人，所以无论是襁褓中的婴孩还是六十多的老者，他一个都没有放过。恻隐之心这种东西在丁满屋父子这里是不存在的，当初他们敢扯起旗子造反就明白怜悯之心是个多余的东西，当时已经做好了被满门抄斩的准备，如今侥幸活了下来，自然是主子吩咐做什么就做什么，哪 里敢有半分懈怠。 “这些人都是想要逃出去的？”墨临渊问道。 “是，属下用性命保证绝无漏网之鱼，所有企图逃跑的人都在这里。”丁满屋恭敬的说道。 “都杀了吧。”墨临渊淡淡的说了一句。 杀人斩草除根墨临渊比谁都清楚，因为他就是那个被遗漏下来的人，他知道一个人一旦想要完成一件事情，那后果是无法想象的。 如今百废待兴，墨临渊不想给自己未来的帝国留下隐患，况且这些人早就坏了心思，根本就转变不过来了。好逸恶劳惯了，是很难再去适应其它的生活。说完之后，墨临渊继续看指导大夫下药的尹清歌。这些迷药与尹清歌前世时候所知晓的那些成分差不多，没有什么快速的解决的法子，只能靠身体的自身循环将它排出体外。也就是说，只能慢慢的好，吃 药效果并不大。 不过为了墨临渊，尹清歌愿意吃一些无伤大雅的补身子药。 “襁褓里的孩子还是放过吧，他们晓得什么，如今你是关键时期，不能留下刻薄寡恩的坏名声。”尹清歌将方子讲给大夫之后，不经意的对墨临渊说道。 “清歌……”墨临渊有些不解，这村子里面没有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否则尹清歌也不会落到这样的境地，这些人全部该死，完全不值得被原谅。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不是在为那些人求情，只是那些孩子是无辜的。”尹清歌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冰冷之感，更多了几分之前没有的娇弱。 这样的尹清歌，是墨临渊没有办法拒绝的。墨临渊觉得就算是尹清歌此刻想要他的命，他怕也只会是双手奉上，不会有任何反抗。 夜，更深了。 此时尹无缺和尹无忧已经站在了杨克的身边，而随着血液不断地离开身体，杨克早已经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外围的那些村民也被丁满屋父子带来的士兵给陆陆续续的抓走，当然，那一日和杨克一起绑了尹清歌的那几个人被留了下来。 他们虽然不是主谋，但是同样难逃其咎。 “杨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尹无缺居高临下的站在杨克身前，杨克的脸庞隐藏在尹无缺的阴影下，看不清楚面上的表情。 “哼，有什么好说的，这一天老子早就知道会到，要杀就杀要剐就剐，我要是吭一声就不是好汉子。”杨克的声音从阴影里传出，带着一分怒意和不屑。 “就凭你也配叫好汉子，你这样的人祖坟被刨了都不奇怪，还有脸自称好汉子？”尹无忧忍不住讥讽道。 有着一把子力气既不为国出力，也不造福乡里，反而是祸害那些弱者，这样的人，在尹无忧看来就是最最惹人厌烦的渣滓。 从这样的人嘴里听到好汉子这个词，尹无忧只觉得恶心。 “爷爷就是好……” 啪……啪……啪…… 杨克的话还没有说话，就被接连着三声巨大的巴掌声给打断了，是尹无缺出手了，他一点都没有惜力，三个巴掌将杨克的嘴巴扇出了血。 “再乱说话，我让你知道乱说话的后果。” 尹无缺的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有些邪气，配上童稚的面庞，这个样子让杨克看着从心底觉得颤栗。杨克知道自己是必死的，所以死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从做土匪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已经做好准备了。可就在看到尹无缺嘴角笑意的那一瞬间，杨克不知道为什么忍不住的想要打冷颤，那是一种从 心底里泛出来的恐惧。 “墨石叔叔，你将这人绑起来挂在树上吧，我曾听娘亲说过，一个人要是身上的血流光一半就会死，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面向墨石，尹无缺又恢复了原本少年的模样，此时他的面上有着好奇之色，就像是好学的学子正在向先生请教问题一般。 “属下也想看看。”墨石干脆利落的答道。杨克这样的人，一下子杀了他反而是便宜了他，墨石觉得让他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去的恐惧中死去，这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第五百八十四章长大的雏鹰（三） 尹无缺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心善的人，从第一次和尹清歌外出碰到山贼的那一次起他就知道了。 不过这对一个男子来说，并不是一件坏的事情，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善良的人往往过的不好，那些心狠手辣的人反而滋润无比。 杀坏人，尹无缺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尚且不说杀人偿命这一条官府的律法，就是杨克等人强逼着尹清歌嫁人这一点，就足以让尹无缺杀他千百次了。问题在于杀人不能让尹无缺觉得解气，所以一定要想一个让人觉得痛苦的死法。什么千刀万剐，什么五马分尸，尹无缺觉得太过于血腥和有伤天和，不良善和心狠手辣是两回事，尹无缺虽然恨不得这样做 ，但是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可以杀人但不能虐杀。 墨石的动作很迅速，不过一晃眼的功夫，已经将杨克高高的绑在树上了，为了让他不好受些，墨石还特意将他倒吊着。 腰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不过速度慢了很多，杨克脸色早就已经煞白了，内心的恐惧被完全的激发了出来，死他是不怕的，可是如果这样的死去，不知道为什么，杨克就是觉得害怕。 “有本事你们直接杀了我，这样算什么本事。”杨克挣扎着，不停的嘶吼，犹如困兽。 “直接杀了你？想的美！”尹无忧很冷漠，而后站的更远了一些。 而现场剩下的几个人均两股战战，杨克的结束他们都看在眼里，侍卫们将他们留下来，显然不会是好事情。 “饶命啊，大爷，姑奶奶，放过我们吧，我们都是被胁迫的，是杨克逼着我们干的，我们也不想的。”那些人，比杨克更没有骨气，看到尹无缺和尹无忧将视线放在他们身上，都跪下来磕头求饶。 若是他们硬气些，尹无缺还能高看他们一两分，可是，如今看这些人的样子，尹无缺连自己下手的欲望都没有了。 “墨石叔叔，他们也依照杨克的样子，一块绑在树上吧，既然一起作恶，一起死了也好。”尹无缺道。 “是少爷！”墨石应完之后，亲自用剑在这些人的腰上捅了一个跟杨克身上差不多的伤口，一时间这些人哀嚎不止。 “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见求饶没有用，这些人很快恢复了丑恶的嘴脸。 “嘴巴这么臭，还是不要讲话的好。”墨石狠狠地用剑鞘给这些人一个嘴巴子，力道大到在打完之后，这些人嘴里已经没有什么好牙了。 很快，树上就挂满了人，尹无缺为了得到好的效果，特意让士兵打了几桶水放在他们身下，滴滴答答的声音在夜里听起来格外清晰。 “墨石叔叔，这边劳烦您看着，别让他们晕过去，我和妹妹先去看看娘亲。”尹无缺和墨石说话的时候一直很有礼。 “您快去吧，这里交给我没有问题的，属下会让他们知道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墨石说完，温和的朝尹无缺和尹无忧笑了笑。说起来，墨石对这些人的愤恨不比两个孩子少，自从跟着墨临渊，他从没有完不成的任务，可是，这一次，明明尹清歌已经安全的到了冀州城了，这些人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掳走他们，墨临渊根本不敢 去想象，万一尹清歌遇难他会是什么下场。 尹无缺和尹无忧听了墨临渊的话后，放心的离开了，身为宰相府的侍卫，两个孩子相信墨石的手段只会比他们多不会比他们少。 找到一处干净的水源，尹无缺拿过尹无忧手中的那把匕首，放在水中洗涤起来。匕首是尹清歌送给他们的，若不是这次为了报仇，两个孩子才舍不得将它们给弄脏。 “妹妹，对不起，是哥哥没有保护好你和娘亲。”将干净的匕首递给尹无忧，尹无缺的声音很自责。 “哥哥，这不是你的错，是他们太坏了。”尹无忧赶忙安慰尹无缺。看着尹无缺自责的样子，尹无忧才发现与自己同龄的哥哥，原来已经背负了如此大的压力。一直以来都是母子三人相依为命，尹无忧从来没有想过身为唯一男子比自己大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哥哥原来一直以 保护她和娘亲为己任。 “妹妹，你不用安慰我，以后我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了，我保证！”尹无缺郑重的说道，说话的语气像一个大家长一样。 尹无忧不知道自己如何去安慰哥哥，只能无声的抱抱他。 从出生起，两兄妹从来没有分开过，若说最懂对方的人怕也只有彼此了。两个人都积极的想要守护住这个家，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不过，这个家中现在有了真正的顶梁柱——墨临渊，两个小包子都觉得轻松了很多。虽然尹清歌很强大，有着许多的本领，但是两个小包子还是很热切的希望墨临渊能够多多照顾尹清歌，无关于其他，只 是想让她不那么孤单。 来到墨临渊和尹清歌身边的时候，墨临渊已经准备要动身了。虽然是夏天，但是山里的气温比城里面是要低上许多的，而且这里什么都没有，墨临渊想要尹清歌能立时得到最好的照顾。 “娘亲，我们回来了。”尹无缺拉着尹无忧来到了尹清歌的身前。 “你们长大了。”尹清歌感叹的说道。 “缺儿、忧儿，我们回家。”将两个小包子抱上马车，墨临渊开心的说道。 一家四口终于又团圆了，墨临渊觉得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开心了，往后，一家人将再也不会分离了。 “爹爹，让妹妹和娘亲一起坐马车吧，我想骑马。”就在尹无缺被抱上马车的时候，尹无缺突然对墨临渊说道。 墨临渊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尹无缺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好……”墨临渊说完，身后立即有人牵过来一匹性子不太烈的马，因为是伴着马车儿一起走的，所以就算是骑马也不会速度太快，尹无缺的安全不用担心。 第五百八十五章长大的雏鹰（四） 一路上，墨临渊时不时的能听到马车里传来的尹无忧和尹清歌说话的声音，但是尹无缺却一路无语，墨临渊从后面看着，只觉得尹无缺的背无比挺直。 墨临渊很早以前就知道，成长是要经历阵痛的，可是看到尹无缺沉默无言的背影，墨临渊又觉得有些心疼，虽然他知道这是尹无缺必须要经历的过程。 就如同他当年那般，若不是经历了国破家亡，怎么会小小年纪就明白隐忍和练武的重要性。 知道这一天会来，但是墨临渊没想到会这么快。 在之前，墨临渊早就想好了，等尹清歌母子三人到了冀州，他会亲自教导两个孩子，尹清歌虽然样样都好，但是关于父亲的部分她始终是替代不了的。 墨临渊的童年前半部分很幸福，后半部分却格外惨烈，所以墨临渊觉得自己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和两个孩子有共鸣，因为他的童年父亲也是缺席的。 虽然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但是墨临渊知道，在每一次疼痛和失败后，年幼的自己其实很想念自己的父王，当年那个对自己很宠溺很慈爱的父亲。 墨临渊驱马向前走了几步，和尹无缺并排而行。 “缺儿，爹爹很以你为自豪。”墨临渊小声的说道。 尹无缺有些讶异的看着墨临渊，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随即，他的又难过的低下了头。如果他真的很好的话，娘亲和妹妹就不会被人掳走了，说起来还是他太失职了，没有保护好娘亲和妹妹。 “爹爹，娘亲现在好些了没？”尹无缺问道，语气低沉。 “娘亲没事，过两天就会恢复的，缺儿，你做的很好，爹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没有你这样果敢。”墨临毫不吝啬的渊赞扬尹无缺。 “可是，娘亲还是受伤了。” 墨临渊的赞扬并没有能激励到尹无缺，他此刻的心情降到了谷底，虽然墨临渊在夸奖他，但是尹无缺就是开心不起来。 “缺儿，你会怪爹爹不是太子吗？若爹爹还是太子的话，你现在会是整个大陆上最尊贵的人，而且不会受小时候的那些苦楚。”墨临渊问。 “爹爹，这如何能怪你，是乱臣贼子乱了江山，您当时不过五岁而已，面对那样的情形就算是有着十万大军也是无力回天的。”尹无缺不明白墨临渊为什么会这么说，现如今的生活他很满意，离开了老尹家，娘亲做生意家里也不用愁吃的喝的穿的，而且还找到了一个盖世英雄一样的爹爹，如果这样的生活还不满意，尹无缺觉得自 己就是没心肝了。 “可是，如果我现在还是太子的话，你和你娘亲还有妹妹会更加的尊贵，像现在这样的危险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墨临渊看着尹无缺说道。 这个时候，尹无缺才明白墨临渊是什么意思。 墨临渊这个样子，就是变着法子的安慰他，尹无缺觉得心里面一阵温暖，这种感觉，让尹无缺觉得心里面的负罪感减少了很多。 就像是刚才墨临渊说的，有些事情是意料不到的，他也很想自己依旧是位高权重的太子，这样无论是尹清歌还是两个孩子都会在他的羽翼下活的平安而喜乐。 但是，命运就是这样，有些事情发生是注定的，不会因为你不想发生就不会发生，命运之所谓让人敬畏，就是因为无常。 “爹爹，谢谢你，缺儿明白了，不会再钻牛角尖了。”尹无缺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爹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埋头练武，那会只觉得天底下所有的人都对不起我，心里除了恨什么都没有，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害怕有人来斩草除根的杀了我，爹爹很多个晚上甚至会担心的夜不能寐 。 缺儿，你小小年纪已经能够克服心中的恐惧，拿起刀给娘亲和妹妹报仇，爹爹真的以你为荣。”墨临渊的目光里是沉默的父爱。无论是尹无缺还是尹无忧，其实都没有接受过墨临渊的教导，现在的性格和行事作风都是来自于自身的本能和尹清歌言传身教，想到这里，墨临渊将目光又想看了另一边的马车，最爱的女人、儿子、女儿 都在此处，墨临渊觉得很满足。 “爹爹，等我以后长大了，我会给你报仇的，那些抢走你东西的人，缺儿一个都不会放过的。”尹无缺看着墨临渊认真的说道。 墨临渊的一席话，让尹无缺觉得自己的爹爹很可怜。 尹无缺也一直记得自己小的时候，每天晚上都担心第二天没的吃，冬天的时候还会担心会不会因为没有暖和的被窝而在夜里死掉，那种提心吊胆的感觉尹无缺没有忘记过，所以他懂。 “爹爹等着那一天。”墨临渊笑着说道。 尹无缺也笑了，心里在默默的告诉自己，日后的时光一定要更加努力的练武和学习，因为除了要保护娘亲和妹妹外，还要帮父亲报仇。 就算年龄不大，尹无缺也知道想要统一三国会有多难，但正是因为这样，尹无缺反而觉得充满了干劲。 进了冀州城，就离军营不远了。马车径直到了墨临渊的私人营帐边上，墨临渊的营帐要比周围的其他营帐大的多，也舒适的多。 尹清歌是墨临渊亲自从马车上抱下来又抱进营帐的，墨临渊没有丝毫的避忌。没等到第二天，军营里就已经有宰相夫人到来的小道传闻，这是墨临渊第一次没有禁止军中的流言，甚至有着默许的态度。 “战事在即，我住在军营里会不会不好？我曾听闻，军营里有女人并不是一件好事。”躺在床上，尹清歌轻轻的问道。 “对我来说，你比江山重要。”墨临渊诚挚的回道，温柔的情话脱口而出。 尹清歌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这好像是她第一次有这样的体验，心跳的也比平日里更快一些，她忽然有些不太好意思直接面对墨临渊。 “我想休息了。” 话说出口尹清歌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犹如蚊子一般，轻的几乎听不见，还有着一丝撒娇的味道。 墨临渊脸上带着笑的点了点头，像是吃到了骨头的小狗一样，还很贴心的帮尹清歌盖好毯子倒好水才安静的退出营帐。人虽然出了营帐，但是墨临渊觉得自己的心里前所未有的快乐。 第五百八十六章墨竹回归 军营里的事务让两个孩子都觉得很新鲜，两个孩子的身份是隐瞒不住的，那张酷似墨临渊的面庞足以说明一切问题。 墨临渊也没有想过要隐藏什么，两个孩子都是他的骄傲，别人知道他孩子的优秀是墨临渊排兵布阵的间隙里最在意的事情了。尹清歌和两个孩子成为了军营里面不是秘密的秘密，不是墨临渊不愿意正式宣布尹清歌的名分，而是墨临渊觉得这样委屈了尹清歌，他想给一场盛大的成亲典礼而后向整个大陆的人宣告，尹清歌是他的女 人。 不过，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墨临渊暗示过下面的人很多次，尹清歌一定会是未来的女主人。 两个孩子则好安排的多，墨临渊在会议上正式宣布了尹无缺和尹无忧为他的子女，尹无缺因为是男子所以被下面的人统称为少主，倒是印证了之前尹无缺和亲卫们说的话。 尹无忧还是被称为小姐，在有些时候，性别是无力改变的事情。为了不让尹无忧沮丧，墨临渊特意跟下面的人说明，两个孩子都是少主，拥有相同的权利。 虽然嘴上没有说，但是尹无忧其实很感谢墨临渊这样做，让她觉得她和哥哥并没有什么不同。 “爹爹，为什么我们现在不出兵呢，晋国面对陈姜的进攻已经焦头烂额了。”尹无缺觉得很奇怪。两个孩子被特许可以在营帐里面听政，其一是墨临渊想要尽快建立两个孩子的在军中威信，让下面的将领知道他们的地位不可动摇；其二是给两个孩子尽快的补充有关于军事的知识，无论是后勤粮草还是 排兵布阵，墨临渊一点都不避着他们。 “晋国还不够乱，之前要等它陷入全面备战之前我们还不能举起旗帜，不过我相信这个时间不会长了。”墨临渊自信的说道。 “爹爹，西遥城地理位置那么重要，晋国皇帝为什么不把它给夺回来？”这次问问题的是尹无忧。 对比起尹无缺，墨临渊其实要更偏爱尹无忧一些。 “其实很简单，因为他打不起了，晋国全国上下都干旱，已经快八月了，一滴雨都没下，地里的粮食也都干死了，你说没饭吃了，谁还会有力气打仗呢？”墨临渊说完还宠溺的刮了尹无忧一个鼻子。 “可是爹爹，陈姜两国也是遭受了灾祸的，晋国没有足够的用度支持战争，难道陈国和姜国就会有么？据我所知，陈国和姜国的国力可没有晋国雄厚。” 说到这里，尹无缺莫名的看了一眼墨临渊，他可是知道，晋国的强盛和自己的美相爹爹可脱不开关系。 尹无缺的话得到了墨临渊一记赞美的眼神，小小年纪能想到自己和敌方的差别并进行比较，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缺儿，有的时候一加一是大于二的，更何况晋国还没有强大到大过陈国和姜国总和的地步，如今陈姜两国气势正盛，晋国想要赢很难。” 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墨临渊没有说，那就是晋国并没有多少名将，这与陈国和姜国不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居安思危的原因，陈国和姜国对于名将有着一种执念，所以像是陈镇国这样的老将不仅得到了善待，还依旧可以征战沙场，与之相对的，晋国老将的下场就凄惨了许多。 可惜，年轻的慕容珩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墨临渊在当宰相的时候也有意识的避开了这个短板，反而大力发展民生经济，对军队几乎没有任何改革，这也是为什么晋国国力强盛但是兵力并不出色的原因。 之前三国之间因为没有战事，故而晋国的短板显不出来。 “如此正好是爹爹的机会，三国当年无耻背叛了爹爹，如今该是他们将拿走的东西还回来的时候了。”尹无缺双手背在身上，身上穿着定制版的小铠甲，看着与墨临渊一般无二。 “爹爹会的。”墨临渊开心的说道。 尹无缺的志向让墨临渊很欣喜，他以复大兴朝为己任，也就意味着在他的内心深处是将自己当成了前朝的继承人，这份主人翁的态度让他觉得很满意。 尹清歌因为是女子身，但是在军营里女子的打扮有诸多不便，故而她整日里都着男装。尹清歌本意是不愿意住在军营里，可是拗不过墨临渊，便只能勉强同意了。军中的人对于尹清歌母子三人都是欢迎的，因为自从三个人来了之后墨临渊的态度明显变得温和的许久，就算是有人不小心做错了事情，责罚也从领军棍变成了下次注意，一时间军中上下对尹清歌母子的 喜爱到达了顶点。 又过了几日，消失了许久的墨竹也回来了，让尹无缺和尹无忧惊讶的是，墨竹整个人瘦了许多，也变黑了许多。 对于墨竹的变化，两个小包子和墨临渊并没有多问，因为他们相信，等到了时机尹清歌一定会给他们解释的。 墨竹在营帐里睡了两天两夜才醒过来，醒过来之后吃了三大碗的饭菜才去觐见尹清歌。为了方便尹清歌办公，墨临渊特意给她搭了一个新的营帐，而尹清歌是天下首富的消息也渐渐的传开了。 众军士对她的态度由喜爱变成了尊敬，冀州城的码头上来来往往的物资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那些可都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并不强壮甚至有些瘦弱的女人提供的。 “事情都办好了？”尹清歌坐在案前问墨竹。 “回东家，都办好了，绝无差错。”墨竹很肯定的说道，话语中还微微有些自豪。 “辛苦了，这趟差事可不简单，这样吧，如今在军营中安全无需担心，放你两天的假，这军中怕是有很多你曾经的同僚，去叙叙旧吧。”尹清歌看着黑瘦了许多的墨竹说道。 自己派出去的任务，尹清歌还是知晓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多谢东家。”墨竹没有拒绝。尹清歌说的不错，这军中确实有很多的老旧识，但是墨竹却不仅仅是为自己去见那些人，尹清歌和尹无缺、尹无忧两个孩子的地位板上钉钉不会再变，墨竹想趁着这个拜见的机会让军中的更多人知道尹清歌母子。 第五百八十七章再会老友（一） 墨竹这样做，不是没有私心的，他的主子已经从墨临渊变成了尹清歌，他的荣辱也就系在了这母子三人身上，如今机会就摆在他面前，他当然要替尹清歌等人奔走。 尹清歌如今身边人才不显，有的几个也都是做生意的，可是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的，随着众人了解到她对墨临渊的重要性，会有很多人投过来的。虽然墨竹知道自己是墨临渊的人，又是最早跟着尹清歌的人，可人终究是功利性的，若是墨竹从此以后对尹清歌用处不大了，那么，将很快被人代替。到时候谁也也不会记得宰相府曾经有一个出类拔萃的 侍卫叫做墨竹。 所以墨竹若是想要一直得到尹清歌的信任和重要，必须有别人没有的过人之处和别人没有的大功劳，这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无谓感谢，这些是你该得的。”尹清歌难得的口气温柔。 “那属下便退出去了，好些日子没见了，还真想以前的那些兄弟了。”墨竹面瘫的脸上也难得有了一丝柔意。 尹清歌挥挥手，墨竹恭敬的退了出来。 此时尹无缺和尹无忧已经等在了营帐外面了，墨竹是除了尹清歌之外这两年陪两个孩子最多的人，此时墨竹的突然出现，让两个小包子怎么能不在意呢。 “墨竹叔叔，你回来啦？”尹无忧开心的说道，天真的笑颜绽放在脸上，就好像是夏日里最轻柔的微风，让人觉得欢畅又舒心。 “嗯，属下回来了，小姐您的铠甲很好看。” 墨竹看着穿着小铠甲的尹无忧，由衷的赞叹道，心里面对两个孩子得宠的程度估计又上了一个台阶。 “爹爹让人给我做的，娘亲也有，忧儿很喜欢。”尹无忧继续笑着说道。“小少爷看起来更像是相爷年轻的时候了，我已经听军中的人说过了，如今小少爷是少主了，真是要恭喜少主了。”墨竹跟尹无忧说完话之后，将目光转向了尹无缺，同样是一身的铠甲，尹无缺看起来比尹 无忧更多了几分英气。 “都是爹爹的孩子，无甚区别。”因为没有其他的异母的兄弟姐妹，所以尹无缺还不觉得这少主的身份有多贵重。 他尹无缺是墨临渊的亲生儿子，又是长子，在尹无缺看来，这少主的身份他实至名归，就应该是他的，绝没有旁落的可能。 看着尹无缺自信满满的样子，墨竹心底也开心起来。自己的未来与其说是挂在尹清歌的身上，不如说应该是眼前的这个男童身上。 “少主说的倒是，属下是高兴过头了。”墨竹微笑着应道。 “对了，墨竹叔叔，你这么长时间是去哪里了？怎么变化这么大？”对于墨竹去哪里办什么时候，尹无缺有些好奇。 “是东家吩咐属下去办的，东家不发话属下可不敢说出来。”墨竹说完还特意看了他刚出来的营帐一眼。 尹无缺还好，尹无忧则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因为有尹清歌这座大神在前面挡着，对于墨竹不愿意说的事情两个小包子也就没有再追问。对两个小包子来说，尹清歌吩咐的事情，总是重要的正确的。 两个小包子还想再问些什么，可就在这时，尹清歌说话了。 “缺儿、忧儿，你们去爹爹那里读书吧，别缠着墨竹了。”尹清歌的声音从营帐里面传出来，虽然不大，但是听着格外清晰。 “知道了，娘亲。”尹无忧远远地应道。 尹无缺而后跟尹无忧和墨竹对着拱了拱手，便走开了。两个小包子都不笨，知道娘亲这是嫌他们耽误墨竹休息了，故而特意提醒他们。 墨竹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呆愣了一会，又忽然笑了笑，而后往墨石所在的营地走去。 墨石现今已经脱离了侍卫的队伍，正式成为了军队的一员，这也就是意味着以后立了功是要按照功劳加官进爵的。 对很多的侍卫来说，主子让出仕，那是最大的恩典和信任。 墨竹到的时候，墨石正在给自己的下属说话，看着同样穿着铠甲的墨石，墨竹觉得他好像变了很多。 “墨石，别来无恙。” 等墨石话说完了，墨竹才上前打招呼。 墨石也是有自己的营帐的，就是比墨临渊和尹清歌的小了很多，堪堪放了一张席子和案台之后，就不剩下什么地方了。 “你回来了？身体可还好？” 墨竹的外在变化让墨石很惊讶，一看就是做任务去了，能让墨竹变成这样的任务，墨石觉得一定不会是简单的。 “还好，不然怎么来找你说话，恭喜你了，出仕了。”墨竹的这句话真心实意，没有半点虚假。 “都是相爷给的恩典，你的差事办的比我好，日后比我好也是肯定的。”墨石这话不知道是安慰墨竹还是鼓励墨竹，不过墨竹其实并不在意。 “我无事的，尹东家待我很好，和两位小主子相处也很开心，能照看他们长大，是我的福气。”墨竹心无芥蒂的说道，面上一点都不显得嫉妒或者是难过。 听墨竹说到小主子，墨石才明白墨竹是什么意思。小主子小主子，可不就是未来的主子么，就算墨临渊当朝的时候墨竹没什么大的造化，等小主子上位了，谁还能阻止墨竹登上青云梯呢。 不过是一个早一个晚一些罢了，说起来，墨石心里面有些羡慕墨竹，护卫者帝王长大的运气可不是一般人都有的。墨石肯定，只要墨临渊举事成功，墨竹的肯定是所有侍卫中走的最稳最远的。 “你的运气也很好，不比我差。”墨石笑着对墨竹说道。 墨竹也笑着回应，很显然在这件事情上，两个人的想法是一致的。 “听说你被相爷打了军棍，现在可好些了，我那边有许多尹东家配的药丸子，很有药效，晚上给你送些来？”墨竹关心的问道。“不用，我犯了那么大的罪过，相爷不过是打了几棍子罢了。说起来这件事情还是我对不住你，尹东家是你主子，我没有保护好，还让她落入匪徒的手中，实在是无颜见你。”墨石说完低下了头。 第五百八十八章再会老友（二） 墨石和墨竹在宰相府的时候就很熟悉了，只不过相比起墨石，墨竹更加的要得墨临渊的信任一些，便是外出的时候也大多会带上墨竹。 两个人的能力并不相同，虽然同是侍卫，但是其实职责还是有分工的。墨竹主要负责宰相府的大小事务，类似于管家一样，比起和别人比试武功，墨竹的在处理政事和交际上的本领要更胜一筹。 墨石则不同，他是宰相府真正意义上的侍卫，除了执行任务并没有其他的事情。 不同的分工，也就导致了虽然两个人认识，但是其实之前并不是很熟悉的结果。说起来，在冀州经常帮墨临渊处理事务的墨玉跟墨竹关系更好一些。 不过也正是因为亲疏有别，墨竹才更加的主动先来到墨石这边。因为墨竹相信，就算自己晚去墨玉那里，墨玉也不会介意的。 “我听说了，幸好尹东家平安回来了，对了，那些村子的人呢，可都处理好了？”墨竹问道。 “罪魁祸首已经全部杀掉了，一些有人命官司在身的村民也杀光了，本来相爷是打算屠村的，不过尹东家说了情，所以还活下来一些人。” 墨石有些遗憾，其实他也是赞成墨临渊的建议的，那个村子里所有人的都应该杀掉，给那些人恩典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感恩。 “人交给我吧，我来处理他们。” 墨竹想要让那些人去挖水库、背粮食，码头上干活的都是军营里面的人，墨竹觉得让士兵去干这种苦力活实在太不应爱了，明明有这么多的免费劳力在。 “没问题，我正犯愁呢，多谢你出手。” “这么客气干什么，我们在大雪山上也是有过生死交情的，没什么好拘礼的。”墨竹说道，语气中显得很墨石很是熟稔。 想到大雪山那一段，墨石心中有些感慨，那个时候众人都以为自己要死了，谁能想到尹东家如同天女一般降临，用一人之力就救了所有人，这救命之恩墨石直到现在都没有忘记过。 也正是因为这段事情，所以尹清歌出事了墨石才会格外自责。 天地下没有无缘无故的忠诚，就比如墨临渊能得到下属的拥护也不仅仅因为他的地位，只是有些事情不说别人就不知道罢了。 “倒也是，可惜军营里面不能喝酒。”墨竹惋惜的说了一句。 “这有什么，等到我休沐的日子，一起去冀州，再叫上墨玉，我们一醉方休。”墨石豪迈的说道。 在以前，这样的话墨石是说不出来，这才跟士兵们在一起短短几天的时间，墨石的性格已经变得豪放了不少，果然最能影响人性格的是环境。 “好，那就一言为定了。”墨竹道。 “一言为定。” 墨石说完之后，两个人相视而笑，一时间豪气尽出。 墨竹离开的时候，墨石已经在研究地图了，墨竹将这些看在眼里，但是心里面却并没有嫉妒。墨竹觉得自己多少是了解尹清歌和墨临渊的，他们都不是拎不清的人，只要你做了，他们就一定会看在眼里。 所以，只要忠心，前程一定不会太差。 因为知道墨竹回来了，墨临渊特意也放了墨玉半天的假，让他们团聚团聚。只要是关于尹清歌的事情，墨临渊没有不清楚的。 墨玉现在是军营里所有亲卫的首领，当日两个包子前来求救的时候，他因为去了码头上坐镇运粮食物资，所以错过了那次的事情。 不过墨玉和尹清歌早在之前就见过，且因为有正事在身，所以尹清歌对于墨玉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在军中，所有人一律都是铠甲，只不过有些人的铠甲精密，有些人的铠甲并不那么精密，大多数时候按照这个来分辨军官们的等级也是适用的。 墨竹到的时候，就看到墨玉已经远远的站在那里了，虽然他还没有说话，但是墨竹知道，墨玉那是在等他。 “可算回来了，没想到当初宰相府一别这么就没有见面。”墨玉感慨的说道。 “是啊，以前总觉得时间走得太慢，如今又嫌时间走得太快了。”墨竹难得笑咪咪的说道，脸上还有一个很浅的小酒窝。 “我已经让人备好酒菜了，要不要一起去？”墨玉问。 “自然要去。”墨竹快速的达到。墨竹记得自己初到到宰相府的时候，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墨玉。墨玉的话一直都很少，在所有的侍卫里他的存在感是最弱的，但是他却有一个谁都忽视不了的手艺，那就是易容。绝对的惟妙惟肖，寻常人 等看不出任何瑕疵。 墨竹之前有一次带着尹清歌和两个包子去金陵府，路上易容的招数就是从墨玉这里学来的。对于墨竹，墨玉从来没有藏私过，只要墨竹想学，墨玉便会倾囊相授。 “马已经备好了，走吧。”走在前面的墨玉，率先牵起一匹马，一个利落漂亮的翻身，安稳的坐在了马背上。墨竹也同样如此。 一路上，两个人马都骑得很快。冀州城最大的酒楼——和悦楼，在最上等的房间里酒菜早已经布置妥当了。 好写日子没见，墨竹和墨玉只觉得有说不完的话，可是张开嘴，又重新闭上了。两个人各自做的事情，一个是墨临渊的机密一个是尹清歌的机密，都是不能对外人言的。 “不说了，喝酒。”墨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忙碌了这么多天的墨竹也不客气，这两天的时间尹清歌都不会找墨竹，所以他可以尽情的畅饮。 一直到月上中天，两个人还在喝，不过此时的两个人脸色已经完全变红，像是台上化了妆的戏子。因为是贵客，两个人的包房一直没有被人打开过，等两个人清醒的时候，发现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墨竹，相爷对尹清歌母子三人的关注是我生平仅见，你跟着他们没错的，不用羡慕墨石等人。”从墨临渊身边最优秀的侍卫变成了一个女子的管家，墨玉怕墨竹想不明白特意叮嘱他。 “能跟着尹东家母子，我觉得很好，特别是相爷的两个孩子，能照顾他们是我的荣幸。”墨竹面上脸色不改微笑的说道。墨玉仔细的看了看墨竹，也笑了，他知道墨竹早已经明白这个管家的重要性，这就好，只要好好办差，以后前程都不会差的。 第五百八十九章屈辱回城 都城里，这两日有些愁云惨淡，因为漠北丢了。 虽然几乎所有的都城人都没去过漠北也看不起漠北那个地方的人，但是这并妨碍他们在漠北丢了之后怀着沮丧的心情度日。 这一段时间，晋国的人接连被打击，先是西遥城而后是漠北城，连着两座城池将晋国人骨子里的骄傲给丢的的干干净净。 现在都城的街上，再也没有人会说晋国是三国之中最强大的国家了，如今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甚至成为了最有力的讽刺晋国的笑话。 虽然城池的丢失跟都城的老百姓们没有关系，但是近日还是有许多人来到了城门口。近日是漠北城的败军进城的日子。 百姓们眼里都在冒着火，这些士兵和百官是百姓们用赋税给养活的，可是如今却连最简单的护城都做不到，这样的人，有何脸面吃用那些军饷呢？ 辰时，开了城门。 江城领头，走在最前面，后面陆续的跟着士兵，秦天理站在江城的旁边。因为城内的地方有限，能进城的是有限的一些人，更多人还滞留在城外的兵营里。 是死是活，是好是孬，就等着慕容珩的裁决了。 自古败将被杀的都有，结局是什么，谁都不好说，但总不会是好事就是了。 “秦将军，这天底下千万条路，最难走的便是这一条啊。”看着两边站的满满当当的百姓，江城叹了口气。 “老将军，是我连累了您。”秦天理的面上有些苍白，说完这句话之后，面色又更白了几分。 秦天理只觉得自己从出生到现在的脸怕是都要在今日丢尽了，只恨自己没能在战场上受伤，那样的话也就不会有现在的煎熬了。 “打仗，想要赢不难，难的是永远赢着。年轻人，现在吃亏比以后吃亏好，大王宅心仁厚，你又有秦正文保驾护航，无碍的。” 秦天理一路上的表现江城都看在眼里，这次的战事除了有晋国士兵不耐苦战的原因之外，更多的是陈、姜两国的兵力太雄厚，少数胜多数本就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在史书里面，会有许多以少胜多的经典例子，但是要知道，那是在几千年的的岁月里积淀出来的，正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太稀少，所以才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也不知道秦大人怎么样了，末将这样子怕是给他丢脸了吧。”秦天理苦笑着说道。 “唉……” 江城也叹了口气，虽然他觉得秦天理不错，但是，打败仗没有责罚是不可能的，但愿大王能看在这个年轻人资质不错的份上，再给他一个机会。 街上的百姓就这样看着这群人进了城，江城已经很少有人认识了，他的风光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结束了，可是秦天理不同，他在都城里虽然不是人人皆知，但是绝大部分的人还是认出了他。 秦天理想到了当初去漠北时的荣光，天子送行、百姓长街相送，多么的让人怀念啊，时间短的就好像才刚发生没有多久，怎么能这么快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看着百姓们不友善的目光，秦天理下意识的想要移开，他不喜欢这样，一点都不喜欢。他喜欢的是欢呼，而不是周围的窃窃私语。 “丢死人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百姓沸腾起来。 “打了败仗还有脸回来，晋国的脸都被你们丢光了。”接着有人跟着起哄。 “脸都丢光了，败将！” …… 百姓们的声音变得大了起来，江城的脚步又加快了一些。可是无论怎么快，都城的路都是那么长，愤怒百姓们的骂声渐渐的成为了整个街道上最大的声响。 除了江城，所有的人都面红耳赤。 啪…… 不知道是谁扔了一棵菜，正正好砸到了秦天理的头上。秦天理不可置信的看向四周，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会是这样的待遇。 身为大家公子，他的出生比街上的这些人不知道要尊贵多少，他逼着自己上战场杀人，虽然战败了，但是秦天理不觉得眼前的这些庸碌的百姓有教训他的资格，再不济，他也是立过功劳的人。 正打算要反抗的时候，江城的一只手按住了秦天理。 “不要反抗，万一激起民变就麻烦了，那才是真的万死不辞。”江城悄悄低声的告诫秦天理。 秦天理紧紧的握紧了自己的拳头，直到指节发白了都没有松开。原本还有些愧疚的秦天理此刻被愤怒占据了全部的理智，这些人怎么敢，他们怎么敢！ “江老将军，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秦天理强忍着怒气说道。 “这天下啊，最聪明的是百姓最愚昧的还是百姓，你别气了，人生起起伏伏原本就是不定数的，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 想起自己悲剧的一生，江城的心里比秦天理还要酸痛。说起命运，他或许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人。若不是这次发生了战事，估计到死都不会知道再次带兵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百姓们扔的东西越来越多，菜叶子是最多的，有那大方的，直接鸡蛋砸过去，很快原本还算的上是整齐的队伍一下子变得七零八落。 特别是有的人身上挂着叶子，有的人身上有些鸡蛋黄，这幅样子要是在这里乞讨，估计也不会有人有所怀疑。 “谢江老将军开导。” 虽然心里面气的发抖的，但是表面上秦天理还是恢复了平静。大约是有些忌惮秦天理的身份，虽然仍旧还会有东西扔到秦天理的身上或者身前，但是比起后面的其让人已经好的太多了。 秦天理的道谢引来的是江城的长叹，不知道是叹自己还是叹秦天理。 在宫门口，早已经有小黄门在这里候着了。江城的规矩很重，虽然按照惯例江城是可以带着兵器上殿的，但是在进王宫的时候，江城还是将配剑解了下来递给身后的士兵保管，一副坦坦荡荡的气概。 “请进！”随着小黄门的到来，江城和秦天理获得了觐见帝王的机会。 第五百九十章没有知觉的双腿 原本微微亮的天，已经退去了晨曦的清凉，变得燥热起来。 长长的御道一览无余的，一个守卫的侍卫或者是宫人也没有，远处金色的琉璃瓦反射出浑浊的光芒，将原本平整的地面照的斑驳，这小小的一点变化，将王宫映照的平白多了几分沧桑感。 小黄门的步伐不快，江城和秦天理的步伐比他更慢，两个人虽然心里已经最好了准备，但是其实心底里还是有些不愿意见到慕容珩的。 这种心理就类似于做了坏事的孩子，总是会下意识的想要躲起来不让父母看见，因为看见了责罚就少不了了。 皇宫内很热，江城和秦天理身上的衣裳很快湿了一大半，看着十分不整洁。不过幸好两个人的衣裳都是深色的，看着倒没有很失体统。 一行三人很快便到了四海阁，小黄门通报过后自行离开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江城和秦天理脑袋上的汗更多了，但是四海阁内没有任何动静，就像是没有人在里面一般。 整整一个时辰，秦天理和江城就这样站着。 秦天理倒尚好，但是江城早已经年过半百，哪里受的了这样的折腾，不一会儿整个人的身子就微微的抖了起来，因着慕容珩没有旨意传出来，他并不敢乱动，一旁的秦天理看着，只觉得心中不忍。 江城有何过错呢，慕容珩何必要迁怒于他，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秦天理只觉得胸腔里面有一团火生起。 这次战事失利，说起来也并不是他一个人的过错，对方兵多将广，他们又能如何呢。 “大王，江老将军劳苦功高，又在漠北城中救了末将及数千士兵，请您让他先下去歇息吧，漠北丢失乃臣一人之罪也。”秦天理的声音沙哑，但是他仍旧很大声，目的是为了让在屋内的慕容珩能够听见。 “秦将军，不用说了，丢了漠北是整个晋国的损失，老夫跪一跪又何妨，那数以万计的士兵和百姓总要有人祭奠一下的。”江城有些伤感的说道。 为将者，按道理来说是应该是心狠手辣，但是在江城的心里这些其实都是不必要的，想当年，晋国初立，那时候的士兵们多么的骁勇善战啊，以一敌三绝对不是问题。 谁承想，不过短短二十余载的光阴，一切都变了。 江城这一跪，除了是为百姓为士兵，更是为了那段曾经辉煌的历史，因为他知道，从今日过后，晋国再也恢复不了往日的荣光了。三国之首的名头再也不会有了。 “将军，可是你的身体……”秦天理不解的说道。 “没事的，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大王责罚臣子总是有缘由的。”江城说完之后便不再说话了。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悉悉率率的脚步声从四海阁内传来。一个穿着深褐色内监服饰的人走了出来，声音尖厉的说道：“大王有旨，江城将军先行下去歇息，将军有功，晋国不会亏待有功之臣。” “臣遵旨。”江城的声音有些颤抖。 慕容珩的代表的是天威，能听到他这样评价自己，江城那颗枯寂的心慢慢的有了复苏的迹象。在很早之前，他就明白像自己这样的能得善终功高震主的将军已然不多，晋国王室待他已经算是不错了。 随后便有两个年轻的太监走上前来，一左一右的搀扶着江城退了下去，江城离开了叹息着拍了拍秦天理的肩膀，没有说什么。 秦天理也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了，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膝盖的存在了，四海阁的地是用石板铺成的，这一跪怕是十天半个月也好不了了。 “秦将军，大王请你进去。”太阳落山，秦天理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秦天理抬起头，说话的是之前出来过的那个太监，秦天理努力的咽了一下口水，他只觉得自己的嗓子干的快要冒烟了。 “劳烦了。” 秦天理艰难的说出这三个人之后，想要自己站起来，却怎么都没有办法做到，双腿不给他任何回应。 “秦将军，您这是跪了一天血脉不通了，咱家扶你进去吧。”太监的声音很有礼貌的，却又带着淡淡的疏离。 秦天理知道，这些人之所以还对自己以礼相待，不是因为他秦天理依旧是二品将军的原因，而是因为他秦天理的身后站着的是秦正文，那个依旧在朝堂上说的上话的两朝遗老。 还没走进屋内，秦天理就感觉到一阵凉快，待进了去了，秦天理才发现屋子里面放了许许多多的冰块，将原本炎热的夏日变成了清凉的秋天。 慕容珩正在看着桌子上的奏折，就像是没有看到秦天理一瘸一拐的走进来一样，一眼都不看秦天理。 秦天理无法，只能继续跪着。 这回秦天理不觉得跪着难受了，他的双腿已经没有了感觉，站着反而更难受、困难些。 直到将最后一本折子看完，慕容珩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庞大的帝国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他觉得很疲累。西遥和漠北已经没有了再夺回来的希望，剩下能做的就只是死守其它城池了。 晋国可以输，但是不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输。 “秦天理，若不是看在小月和秦正文的份上，我真想杀了你。”慕容珩的声音响起。 小月？秦天理有些不可置信，小月不是应该在他准备的宅子里面安然的度日吗，为什么慕容珩会知道小月的存在？ “哦，你大概还不知道，小月如今已经是寡人的嫔妃了，说起来也算是有心，知道将美人进献给寡人，否则你这颗脑袋可保不住。” 慕容珩的声音很淡漠，夏小月隔几日便要打听一次秦天理的消息，自从漠北陷落的消息传到都城中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开心过。 虽然说哭美人也别有风味，但是总哭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臣一心为国，满心都是大王奉献，大王喜欢夏……妃，是她的福德。”秦天理不知道夏小月的品阶，只能模模糊糊的说了一个妃。 第五百九十一章神机营 秦天理只觉得一颗心像是坠入了冰窟窿里，小月小月，那个如精灵般的女子已经成为了其它人的女人了么？夏小月是秦天理心中漠北城最美的那一个印记，这样的女子，怎么能够进宫成为那么多莺莺燕燕的中的一个人呢？争风吃醋、争权夺利，宫里所有的丑恶都会将她给污染，这一刻，秦天理觉得自己没用极 了。 没守住漠北城，也没有守住夏小月，秦天理不知道自己日后有何脸面去见九泉之下的夏连城，当初自己可是信誓旦旦的承诺一定会照顾好夏小月的。 听刚才慕容珩的话，秦天理可以猜得出夏小月进宫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要说夏小月自己想要进宫，秦天理是怎么也不会信的，那么，会是谁呢？秦天理上次安排夏小月的院子是他私人的，很少有人知晓，就算有人知晓了，也不会去告诉慕容珩，这中间出了什么问题秦天理还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给慕容珩从中牵线的人一定个不一般的 人。 “算了，你且去神机营找王冠师吧，没有将军的命就继续做一个小兵吧。”慕容珩算是对秦天理心灰意冷了。 “谢大王不杀之恩。”秦天理磕头谢恩。 原本天下闻名的少年将军此时被打回了原型，秦天理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皇宫的，只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没有了。 进来的时候还是上午，如今却已经是皓月当空了，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秦天理猛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脸上已经泪流满面。 为了今天，秦天理付出了不知道多少，甚至认秦正文为父，可是此时宫门处秦府的人一个都没有人，就仿佛不知道他回来了一般。 “爷，大王如何说的？”上前来问话的是秦天理自己培养的人，之前被秦天理派去保护陈晴儿，听到他回来之后便来接他。 “夫人如何了？肚子怕是已经很大了吧？”秦天理问道。 “夫人不好，不贞的传闻几乎毁了夫人之前全部的努力，现今她为了避嫌连我们也是不肯见的，除了进王宫里就在秦府中足不出户。”下人难过的说道。 他们跟着陈晴儿也有一段时间了，看着陈晴儿原本就瘦弱的身子变得如今连风都吹得倒，心里面也是有些心疼的。 不过这些事情他们身为下人也帮不了忙，只能默默地担心着。 “不贞风波？怎么说？”秦天理问道。 “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说秦文明少爷没有生育能力，所以秦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野种，唉，您是不知道啊，当时少夫人就差抹脖子上吊了。” 属下的话让秦天理顾不上去想夏小月了，比起夏小月，陈晴儿在秦天理心中的份量要更重一些。毕竟陈晴儿肚子中的孩子，是自己的血脉。 秦天理心中惊涛骇浪，秦文明有没有生育能力他不知道，但是陈晴儿腹中的孩儿确实是有问题的。传出这些话的人是谁呢，这么做又有什么阴谋呢。 夏小月和陈晴儿接连出事，秦天理不得不将事情往严重的方向想，这两个女人都跟他有关系，会不会别人其实就是冲着他来的呢？ 被扶上了马车，秦天理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僵硬了，原本没有知觉的膝盖现在是动一下便钻心的疼，那种疼比敌人的刀砍在身上还疼。 “爷，是回秦府吗？”外面赶马车的下属问道。 “嗯！不，不回秦府，去神机营。”秦天理原本下意识的回答了是，在反应过来之后立即改换了地点。 秦府既然因为自己战败不愿意理会自己，秦天理又何必讨人嫌的再凑上去。况且，慕容珩叫自己去神机营，若是自己半路上去了秦府，怕是慕容珩就算是嘴上不说，心里面还是会有意见的。 秦天理明白，现在的自己需要夹着尾巴做人。 “爷，神机营这回可是闭营的，您就算是去了，他们也不会在半夜里开门的。”下属惊讶的说道，这些事情秦天理不可能不知道。 “那就在那里等，总之现在就去。”说完之后，秦天理闭上眼睛闭目养神。 膝盖上的疼痛不时的提醒着秦天理，他今天白天是如何艰难度过的。昏昏沉沉中，秦天理觉得一会冷一会热，整个人难受的不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天理费力的睁开眼睛，此时的自己已经躺在屋子里了。屋子收拾的很整洁，整洁的显得屋子很空，这里秦天理很熟悉，他曾在这里住了很久的时光。 慢慢的挪动身子，打算坐起来，可是不知道怎么扯到了膝盖上的神经。 “嘶……”秦天理忍不住的低声道。 “秦将军醒了，太好了。”外面传来声音，秦天理转头看去，外面站了好几个以前的战友。看着外面熟悉的场景，秦天理明白，自己已经在神机营内了。 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经是下午了。 “我这是怎么了？”秦天理问道。“将军，您在神机营外晕倒了，我们见着您的时候身上烫的吓人，就将您带到营内了，不过您的那几个属下就不能进来了，王将军的规矩您是知道的。”有一个年轻的士兵说道，他说完之后，旁边的人纷纷 点头，证明他说的正确。 “多谢你们了，我如今这副样子，怕也就这里的兄弟不嫌弃我了。”秦天理黯然的说道。众人也都沉默，这毕竟是慕容珩下的命令。 又寒暄了一阵，因为担心会影响到秦天理养伤，人群很快便离开了。在神机营内，王冠师管理的很严，像今天这样的情况若不是秦天理不省人事，是不会发生的。 秦天理不知道的是，在他回到神机营的消息传回秦府的时候，所有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这里面包括陈晴儿包括秦夫人也包括秦正文。秦正文这回真的是悔的肠子都清了，他是真的没有想到秦天理会败得这么彻底，将他之前的所有努力全都赔进去了。 第五百九十二章初见端倪（一） 秦天理的伤算不得严重，比起那些在战场断胳膊断腿的来说，只不过是跪上一天，已经要幸运的多了。 身体上的上容易好，心理上的却不易。 三五日的功夫，膝盖上的淤青就去了大半，神机营治疗身体伤痛的药在晋国属一流。但是，在这几天的功夫里，秦天理一天都没有走出过房间，并不是他走不出去，而是他不愿意走出去。 秦天理不敢去想，自己在神机营里现在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存在，是不是已经沦落为了众人的笑柄，要知道，在一年前，他还是神机营里最最出色的那个人。 率领几十万大军英雄少年在一瞬间变成了败军之将，这中间的兴衰荣辱不是秦天理几日功夫就能平息的过来的。 原本那些羡慕和钦佩的眼光，能不变成白眼和鄙视秦天理就觉得很满足了。 就算是想要透气，秦天理也就是在深夜的时候走到床边而已，那门，他是绝对不会出的。幸好王冠师御下很严，除了当日来看他的那些人，这几个除了送饭的小兵，秦天理是一个以前的同僚也没见过。 这也大大的缓解了他心底的焦躁。 “秦将军好情调，这么晚了在窗边赏月。”黑暗中，传来了王冠师的声音。 秦天理寻声看去，王冠师踏着月光负手而来，刚才他一直在发呆放空自己，王冠师又走路轻，故而秦天理没提前发现。 “王统领就不要笑话我了，我现在哪里还是什么秦将军，以前一直眼热墨临渊，觉得晋国兵强马壮，打个仗有什么难的，如今也算是尝到恶果了。” 秦天理说完之后苦笑着看着王冠师，若不是知道王冠师不爱多管闲事的性子，秦天理都要以为这是来嘲笑他的了的。 “胜败乃兵家常事，大王虽恼怒也知晓这并非你一人之罪，否则你也不安然无恙的在神机营了，要知道这里可是大王最信任的部属了。” 王冠师并不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但是说话往往都会在点子上，这就是话贵精不贵多的原因。 “丢了一个城池，这是晋国历史上从未有过之事，统领不用安慰我了，秦某虽不聪慧，有些事情倒也知道的，除非后面……唉，说这些有何意义。” 秦天理的情绪低沉，并不是王冠师短短几句话就能够说好的。 不过王冠师来此也并不是为了安慰秦天理，他才不会那么好心呢，秦天理失败的越惨烈对墨临渊的帮助就越大，王冠师早就是换了阵营的人了。 “放宽心，神机营对你一如往昔。”王冠师的话让秦天理感到有些安慰。虽然对他现在的近况并没有什么改善，但是总归有了一些欣慰之情。 “多谢王统领。”秦天理双手抱拳，声音有些哽咽。看着秦天理唱作俱佳的样子，王冠师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屑。秦天理虽不是什么名将，但是终究是见过大场面的，怎么可能会被王冠师几句话给弄的哽咽呢，上过战场的人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的慈悲心肠 ，还动不动就哽咽。 听起来就像是笑话。 不过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人家给了你面子肯装模作样让的哽咽两下，你也要伸出胳膊拍拍人家的肩头，王冠师就是如此做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秦大人依旧圣眷正隆，你之前带回来的夏嫔娘娘也是颇得大王宠爱，隐隐后宫第一人的架势，所以秦将军是在无需担心呐。”王冠师一边说一边仔细的观察秦天理面上的细微表情。秦天理在听完王冠师前半段话的时候还没有什么反应，可是当王冠师后一半的话说出来之后，秦天理的瞳孔猛地缩了一缩。原本还放松着的身体也在一瞬间变得有些紧绷，不过他随机意识到王冠师在跟前 ，又放松了身子。 王冠师是何等样的人，秦天理的小细节又怎么会逃脱他的观察。 “夏嫔娘娘？没想到她居然有那等造化。”秦天理的话有些言不由衷。 夏小月究竟是如何进了王宫，秦天理到了现在依旧是一头雾水。回想起在漠北时，夏小月目带崇敬看向自己的目光，秦天理觉得心忽然有些痛。 那样的女子进到宫中，终究是要被玷污了。“那等边城居然有夏嫔娘娘这样的绝色确实是罕见，不过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夏嫔娘娘这般的女子也只有大王能享受了，说起来还是秦将军你的功劳呢，若是不将这样的美人带来都城，岂不是要使明珠蒙尘 么？” 王冠师的话就是在不停的刺激秦天理，这是尹清歌交付给王冠师办的事情。尹清歌和墨临渊的关系，王冠师早就知晓，不过在知晓了尹清歌两个孩子真正的父亲之后，对尹清歌才算是真正的重视。 毕竟，帝王的女人可以有很多，但是生育了皇长子那就不一样了。 “王统领说的是，都是为大王办事。”秦天理的口气变得有些敷衍，王冠师见状知道秦天理已经上套了。 “也是你秦家人忠君爱国，那女子听闻还是秦少夫人透露给大王的呢。罢了，我要回去了，再不走天就该亮了。” 不给秦天理再发问的机会，王冠师撤退了。话说到这样明白的地步，王冠师相信，只要秦天理不是傻子，就应该明白他传达的意思了。 事实证明秦天理确实不蠢，王冠师的话在他的脑海中转了几圈之后，像是爆炸了一样轰然一声让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秦少夫人何许人也，正式陈氏晴儿。陈晴儿将夏小月的消息告知了慕容珩？为什么秦天理觉得这个消息很玄幻呢，首先，陈晴儿如何得知的夏小月事情呢，其次，陈晴儿有何渠道会将这个事情告诉慕容珩？就算要说，秦天理也觉得也应该是 秦正文那个老不死的去说才对啊。对于这个消息的真实性秦天理是不怀疑的，王冠师这个人绝对不说假话，他竟然能将这个事情告诉秦天理，就说明这件事情绝对禁得住查。 第五百九十三章初见端倪（二） 在秦天理的印象里，陈晴儿是一个杀一只蚂蚁都会红眼睛的女子，最是柔弱不过，一个人怀着孩子默默的忍受这一切，却从未有过半句怨言，所以秦天理觉不相信陈晴儿回做出伤害夏小月的事情。 就在秦天理想不通的时候，一个事情忽然被他回忆起来。 当初，他初到漠北不久的时候，曾有太监去那里传过旨意，当时他曾说陈晴儿经常被宫中的贵人召唤至宫中，很得宫内贵人的信赖。 若是这样，陈晴儿能见到慕容珩也就不奇怪了。至于陈晴儿将夏小月的消息告诉慕容珩，秦天理是万万不信的，与其说是陈晴儿出卖了夏小月，秦天理更愿意相信是慕容珩无意中得知了夏小月的存在，自己不好意思的主动宣之于口，找了个机会诓了在 宫中的陈晴儿来来挑明所有的事情。 想到这里，秦天理觉得自己真相了。 秦天理有些后悔，上次回都城的时候没有去陈家看一下陈晴儿，若是当时两个人能见上一面的话，秦天理相信或许夏小月现在会是另外一个结局。 看来神机营也待不了多久了，秦天理暗自叹气，秦家那边去无论是因为秦正文还是陈晴儿势必要去一趟了。 “小姐，宫中又来人传您了。”看着躺在床上有些无精打采的陈晴儿，红怜声音很小的说道。 自从秦天理回来之后，陈晴儿便是这个样子，好几日了，几乎没有吃喝过半点东西。 “就说我病了，不欲将病气传给贵人。”陈晴儿的声音很低，但是红怜还是听见了，看着陈晴儿宛若重病之人的样子，不由得跺了跺脚，出去了。 屋子里静了下来，陈晴儿面对红怜的离去无动于衷，可是现在已经不是去关心那些事情的时候了，秦天理回来了，且不知道要待多久，肚子要如何掩饰呢。 无意识的摩挲了一下肚子，那里已经高高隆起了，可是陈晴儿知道，那高耸的衣裳下面并不是孩子，而是一个大大的鹅绒枕头。 秦天理对孩子的关注陈晴儿是知晓了，也正是因为如此，陈晴儿不在都城的时候她才会倚仗着这个肚子肆意的使唤秦天理的人。躲得了这几日，也躲不了未来，陈晴儿相信，秦天理一定会找机会来看她的，秦家的那些侍卫并不能看住他。到时候，秦天理肯定会近距离的接触陈晴儿的，陈晴儿不知道自己如何能不让秦天理发现肚子 的真相。 “小姐，您喝些参鸡汤吧，奴婢早上就吩咐他们熬好了，参鸡汤最是提气补血，对女人的身子再好不过了，您吃一些吧。” 看着唇色发白的陈晴儿，红怜由衷的劝道。 跟着陈晴儿在秦府过的日子，比红怜过去半辈子加起来的都要精彩和威风，红怜是真心的希望陈晴儿能够永远屹立不倒。 “红怜，你说秦天理要是来了，我要怎么隐瞒肚子的事情？”陈晴儿的声音几不可闻，并且她说话的时候身姿一点都没有移动过，目光一直在放空，没有焦点。 “小姐，那么多的坎我们都过来了，这次也一定会化险为夷的。”红怜劝陈晴儿，并将参鸡汤送到了她的唇边。 陈晴儿无力的摇了摇头。 “我不想吃，拿下去吧，我又不是真的有孕，哪里需要补这些东西。”陈晴儿的语气不无讽刺，在不贞风波传出来之前，秦夫人整日里送补品给陈晴儿，可是传言出现之后，虽然秦夫人被陈晴儿暂时安抚住了，但是之前所有的优待都没有了，至于补品，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 “小姐，您都好几日滴米未进了，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受的了，您要是想瞒过秦公子，也要有体力去施行啊。”红怜的声音出现了哭腔，陈晴儿这幅不生不死的样子真的是让她快要急死了。 身为奴仆，红怜知道自己的好都是靠陈晴儿的身份维持的，所以，她比谁都不希望陈晴儿就此倒下去。 “快结束了，以后再也不用装了，我淫妇的名声怕是要坐实了。”陈晴儿说完用手抽掉肚子上的枕头，无力的扔在地上。 “小姐，您的斗志呢？秦公子您以前能骗的了她，现在就照样能骗他，我们走到这一步不容易，没有退路了。” 红怜有些失礼的用手去摇晃陈晴儿，好像要将陈晴儿摇醒一样。可惜，陈晴儿依旧不动，任由红怜的摇晃。“小姐，您怎么甘心，为了今天，您杀了姑爷，又杀了腹中的孩儿，这就是您想要的最终结果吗？您不是一直恨那个尹清歌的吗，她还没死呢，您着急什么？”红怜第一次用这样的强硬的口吻和陈晴儿说道 ，声音又气又急。 陈晴儿缓缓的抬起头，仿佛不认识红怜一样。 过了好半晌，她才微微的说道：“对，我还不能就这么认命，我付出这么多，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看着陈晴儿对自己的话有了反应，红线松了一口气。陈晴儿从来都不是一个自怜自艾的人，她的心志比男人都狠，为了今天所得到了她吃了那么多苦，是绝对不会随便放弃的。 刚才的了无生趣不过是一时钻了牛角尖罢了，只要醒了，也就好了。 “小姐，喝点参鸡汤。”红怜再次将鸡汤端给陈晴儿。 陈晴儿这一次没有拒绝，大口大口的将鸡汤喝下去，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红怜更了解陈晴儿的人，所以红怜的每一句其实都是瞧在陈晴儿的身上。 陈晴儿这辈子最不忿的就是出生在陈家，前半身几乎都是在被嘲笑度过的，陈家人都以为陈晴儿能当公主玩伴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可是谁又知道陈晴儿的悲伤？ 公主是高贵，陈晴儿能陪她确实是三生有幸，可是公主并非陈晴儿一个玩伴，还有其他的王公贵侯之后，在那些人里，陈晴儿的身份是最卑微的，所以也是被取笑最多和使唤最多的那个人。虽然同身为宫女玩伴，但是对那些人来说，陈晴儿也就是个身份高一些的侍女罢了。 第五百九十四章初现端倪（三） 正是因为这些经历，让陈晴儿对权利和地位有着非同一般的野心。 她痛恨那些活的比她好的女子，凭什么呢，生而为人，那些人凭什么比她高贵呢？ 自从嫁到秦家来，陈晴儿对自己做过的事情从来没有后悔过，她才不怕什么冤鬼索命，秦文明那个怂包男人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那个单子。 至于腹中的孩儿，陈晴儿相信他更不会的，他一定会理解自己的娘亲的。比起一个没什么用处的孩子，攀附上慕容珩显然更重要些。 能在秦家过的顺风顺水，其中不乏慕容珩的手段。又是赐太医又是赐药，更有时常被宫里贵人召进宫的恩宠，有这些事情在身，秦府里又有谁刚给她陈晴儿不痛快呢。 只是这样风光的时间真的太短了那种被人捧着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可惜，秦天理的失势和回都城比陈晴儿想的时间要快的多的多。 “秦天理现在在哪，你派人去打听过吗？”过了那段灰心丧气的时间，陈晴儿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如清水般的双眸里是如铁般坚韧的意志。 红怜无声的点了点头。 “在哪里？”陈晴儿摆摆手，示意红怜不再喝鸡汤了。 “奴婢问了府中的管家，给了他二十两银子才套出了话，说是秦公子在宫里跪了一天，伤了身子，这会在神机营养伤呢，不定什么时候都能回来。” 红怜的声音有着说不出来的低沉，这可并不是什么好的消息。 “花了二十两？心可真黑。”陈晴儿嗤笑一声。 可不是嘛，以前都是这些人上赶着将消息告诉陈晴儿的，现如今不过是一个不贞传言罢了，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变脸变得这么快，要知道她陈晴儿可还是秦府的少夫人没被撵走呢，见风使舵倒是快的很。 “小姐，这二十两还是他们看在小姐未出世的孩子面子上呢。”红怜苦笑一声，继而看向陈晴儿平坦的小腹。 “红怜，把枕头给我，既然这个肚子现在是我们的护身符，我们就不能太过大意。”陈晴儿看向地上的枕头。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初她为了能和慕容珩共赴云雨，算是亲手杀了腹中的胎儿，可是这个孩子却一直以善待她。 陈晴儿记得，秦文明刚死她诬陷尹清歌的时候，若不是肚子里面有这么一个孩子早就被秦家的人给送回陈府了。现在，名声受损，想要东山再起还是要靠这个孩子，只是可惜，真的孩子已经不在了。 陈晴儿不后悔，慕容珩答应她，在她生产之日，会让人送个幼儿，这一招瞒天过海不会有任何人知晓。 “小姐，您打算怎么应对秦公子？好几日了，他的伤怕是快要好了。”红怜有些着急的问道。 “无妨，我一会去秦夫人院子里，让她给我派几个嬷嬷守在院子里，只是院子里人多眼杂以后我们要更小心了。不过，好歹能挡得住秦天理一阵子，再有一个月，这枕头差不多就可以拿掉了。” 陈晴儿眯着眼睛说到，只要再多熬一个月，便可以“产子”了，到时候也就不用那么辛苦担心会被揭穿了。 “夫人房里的那些嬷嬷可不好打发。”红怜沉声道。 “不好打发也要打发，前有狼后有虎，我们只有这一条路了，没得选。”陈晴儿道。 红怜看着陈晴儿，陈晴儿的目光有些阴狠，她不禁往后退了退。 宽松的襦裙将陈晴儿的肚子遮去了大半，身后的靛蓝色将肚子盖的严严实实，除了肚子有些大之外，陈晴儿其他地方还是瘦的惊人。 没有了在府中坐软轿的特权，陈晴儿只能扶着肚子在红怜的搀扶下往秦夫人的院子走去。原本就是燥热的夏天，肚子上还塞了那么大一个鹅绒的枕头，陈晴儿没一会身上就出了好多的汗。 不过还在孕妇出汗多是正常事，没有人会怀疑。 “小姐，我们歇会吧？”看着陈晴儿满额头的汗，红怜提议。 “不用，这府中到处都是眼线，我如今已经有了不贞的名头，若是再对待那老虔婆的礼仪上再有失，我能不能在这秦府里头生活下去就是个问题了。”陈晴儿淡淡的说道。 虽然不喜欢秦府，但是陈晴儿承认，比起陈府，她更愿意待在这里。 陈晴儿出门来她院子的种事情，秦夫人早就知道了，坐镇府中二十多年，这府中的每一个角落都牢牢的在她的掌握中。原本应该派人出去迎一迎陈晴儿的，可是秦夫人偏不。空血未必来风，虽说陈晴儿不贞没有事实证明，但是既然有这样的风声传出去，说明陈晴儿还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的。否则，为什么别人谁都不传， 就传她一个人呢。 秦夫人觉得，该让陈晴儿明白明白，一个妇道人家谨言慎行的重要性。 “娘，儿媳前来请安。”在秦夫人的卧室门口，陈晴儿屈膝道。 到底还是顾忌着孩子的，秦夫人连半刻钟的时间都没有叫陈晴儿多等，就让她进屋子了。刚进屋，陈晴儿的这身打扮就让秦夫人暗自点了点头，靛蓝色很是庄重。 “你来这有什么事情？”秦夫人不阴不阳的问道。 虽然上次陈晴儿跪在秦夫人面前哭，让秦夫人没有追究不贞的事情，但是秦夫人不是个傻子，陈晴儿可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作为媳妇有了不贞传言，无论是大户还是小户都不会给媳妇什么好脸色的。 要知道，这丢的可是夫家的脸面。 “儿媳还有一月身产在即，晴儿并无经验，想请娘这边派两个得力的嬷嬷给晴儿指点指点，毕竟这肚子里的是秦家孙儿。” 陈晴儿很懂得秦夫人的弱点在哪里，那就是陈晴儿腹中的孩子。虽然有传言说陈晴儿失贞，但是谁也拿不出证据，所以秦夫人不敢太过折腾陈晴儿，万一那肚子里的真的是秦家的血脉呢。就算是秦夫人也背不起戕害秦家血脉的罪名，因为，这是最后一条血脉了，没了他，秦正文这一支真的算是绝后了。 第五百九十五章 初见端倪（四） 秦夫人坐镇秦府这多年，从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若是说她走过的桥比陈晴儿走过的路都多，那绝对不夸张。 所以在陈晴儿提出这样的要求后，秦夫人便一瞬不瞬的盯着陈晴儿。 陈晴儿若是想要借助这个法子让秦夫人知道自己的清白她早就该来了，不必等到现在，所以若是说这样的借口，秦夫人是决计不信的。 秦夫人之前有一段时间很满意陈晴儿，那是因为秦夫人觉得抛去家世背景这些东西不说，陈晴儿确实是个聪慧的女子。 遇到诸多事情，陈晴儿也从来不自己拿主意，而是唯秦夫人马首是瞻。 面对秦夫人有些审视的目光，陈晴儿努力的直起了身子。缘由陈晴儿早就想好了，她既然开这个口，就表示她有这个把握能做到这件事情。 “娘何必这样看着儿媳，儿媳如今声明有损母家又不显，能依靠的唯有您的庇佑了。”陈晴儿开口道。 这话说完，秦夫人点了点头，这话没错。　　一个女人一辈子只有两个依靠，一个是娘家一个是夫家。贞洁有损定会得到夫家的遗弃，陈晴儿如今就在这个山崖边上，而陈晴儿的母家，确实不提也罢，空有一个陈府的名头罢了，现在有的一点威 风，还是借的秦家的势呢。 “儿媳听闻秦天理公子回来了？”陈晴儿问道。 就在陈晴儿这句话问完之后，秦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差。有着不贞的传言在前，秦夫人觉得陈晴儿最好是能一死以证清白，顺便给秦家挣一个贞节牌坊回来。 女子贞洁这种事情是说不清的，唯有死才能让别人相信，你真的是清白的。 现如今陈晴儿不在自己的院子里老老实实的待着，嘴里居然还出现外男的名字，无怪乎秦夫人脸色突变了。 “怎么，他回来跟你有什么关系？”秦夫人阴阳怪气的问道。 陈晴儿缩在广袖里的指节捏的已经发白了，秦夫人如今是越来越不好哄了，明明上次已经相信了，这些又反复了。　　“娘何必用这样的语气和媳妇说话，媳妇在怀上孩子之前从未出过秦府的大门，更是连娘家都未回过，唯一一次和夫君出门，夫君还被尹清歌那个女人给……”陈晴儿未说完便泪水涟涟的抹起了眼泪，那 样子委屈至极。 陈晴儿的话倒是让秦夫人有些犹豫了，因为陈晴儿这话说的确实不假。 陈晴儿自来秦府中到秦文明去世，陈晴儿除了最后一次的的确确没有出过府门。当时因为对陈晴儿家世的不满，秦夫人甚至霸道的将陈晴儿的院子安排在最偏僻的角落，且院门都不让陈晴儿出。 若是这样的情况下陈晴儿都贞洁不保，秦夫人觉得那就不是陈晴儿的问题而是她治下不严的问题了。 “那你提他是何意思？”秦夫人的话语软了三分。　　“娘，我的孩子才是秦府的嫡亲正宗，您觉得若是我出意外了，这府中的一切最后该给谁？晴儿不傻，夫君本就是府中唯一的独苗，只要我能生下孩子地位就稳如泰山，我母家不显，后半辈子都是要托 在夫君和孩子身上，您说，我怎么会行差踏错呢。” 陈晴儿幽幽的说道，语气中有着无限的怀念和深情。可是谁又知道，这表现出来的深情中包裹着的是比毒药还要狠的恨意。 陈晴儿的话，让秦夫人沉默了，于情于理陈晴儿说的都没错。 “我给你派两个有经验的嬷嬷去，这孩子一定要安全出生。”秦夫人沉吟了一会，看着伤心的陈晴儿开口说道。 陈晴儿的内心有些想笑，这秦夫人真当好骗，每次都能说服她，看着精明强干，可是只要能想到她想的是什么，就很容易说服。　　就是事情总要反复这么几次比较烦。陈晴儿真想这秦夫人立时暴毙，这样秦府的后宅就是她陈晴儿做主了。等再熬死了秦正文，秦府偌大的家业，就可以改做陈姓了，那个时候陈家所有人都会匍匐在 自己脚下吧，陈晴儿美妙的想着。 “谢谢娘！”陈晴儿感激的说道，还激动的流下了泪水。 秦夫人仔细看了陈晴儿几眼，没有说话，带着大堆的嬷嬷丫鬟进了内堂，很快，大厅上只剩下陈晴儿和红怜两个人了。 秦夫人是秦府权利最大的女人，陈晴儿刚才仔细看了一下，她身边跟着四个嬷嬷六个丫鬟，仅仅是伺候她一个人的就有十个人，比陈府里多了一倍。 这排场，真让人羡慕啊！陈晴儿的目光跟在秦夫人的身上，直到她们进了内室陈晴儿都没有收回目光。 “小姐，您成功了。”红怜站在陈晴儿身后激动的说道。 这一次来访，陈晴儿既说的秦夫人减轻了对自己的怀疑又让她成功的站到了自己的阵线上，红怜觉得自己家的小姐真的是太厉害了，天生就有说话让人相信的本事。 “慎言！”陈晴儿瞥了红怜一眼。 红怜紧张的看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人之后才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她刚才开心到忘了形，居然在秦夫人的地盘上就这样放肆起来，实在太不该了。 “对不起小姐，奴婢下次注意，我们先回去吧。”　　红怜说完伸手去拉坐在凳子上的陈晴儿。其实陈晴儿完全可以自己起来，肚子那块虽然很大，但是很柔软，无论是蹲还是弯腰，并不影响她的活动，可是此时她却需要装作孕妇不能自己动的样子，依 靠红怜的力量才能站起来。 陈晴儿知道，在未来的一个月里，她必须都要这样小心翼翼，不能像之前一样在自己的房间里就拿下肚子。 虽然未来的一个月很难熬，但是陈晴儿觉得值得。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才一小会，秦夫人那边派过来的嬷嬷已经到了。每一个人都拎着一个小布包，陈晴儿眼睛闪了闪，知道这是打算常住了。 虽然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但是陈晴儿的心里还是不痛快了一下。　　本就不自由的生活，以后更要如同坐牢了。 第五百九十六章 初现端倪（五） 膝盖还未大好，但是秦天理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就要疯了，王冠师那日的话就像是魔咒一样不停的在他的大脑里出现，来来回回不曾散去。 秦天理觉得，自己有必要将事情弄清楚。 夏小月是怎么进宫的，陈晴儿与慕容珩的关系是否真的到了可以随时汇报的地步，弄不明白的话，秦天理觉得自己会疯。 次日一大早，趁着太阳还未升起，神机营的士兵还在训练的时刻，秦天理报了王冠师之后，便出了神机营。 王冠师对秦天理倒也客气，一点都未曾阻拦，只是让晚上早些回去。毕竟慕容珩下的命令是回神机营去，一日慕容珩不收回王命，秦天理就必须每日安睡在神机营中。 神机营在郊区，秦家的大宅却在都城的中心地带。 秦天理没有骑马，自从前几日在都城里被百姓们用菜叶子砸过之后，秦天理对都城便有了阴影。能不进便不进，能坐马车就绝对不骑马。 那天的事情，现在想起来，秦天理还是觉得无地自容。若是可以，秦天理真希望自己可以忘记那一天，或者那一天只是一场梦，其他人并不知道的一场梦。 秦天理乘坐的马车是神机营的，城门的侍卫不敢查，直接放行了。进了都城之后，车夫熟门熟路的便来到了秦府。 掀开车帘，秦天理发现秦府比自己离开的时候冷清了好多，那个时候，门口想要求见的人能排上好长的队。 “少爷您回来啦，快请进。”门房自然是认得秦天理的，因为秦正文并没有下过不让秦天理进府的命令，所以还是很热情的迎了秦天理进门。 “你在这里等我，我至多一个时辰便回。”秦天理对赶车的车夫说道。 车夫懂事的点了点头，将马车停在一旁树下的阴凉里，安然的等着靠在马车辕上。 “前面带路吧，我要去见老爷。”秦天理冷声说道。 今天在这个点过来，是秦天理算好了秦正文会在家，不用上朝去议事。进了院内，秦天理被带到了会客室，平常都是直接会被管家带到秦正文书房的，说起来，这个会客室秦天理这是第二次来了。 第一次是第一次进秦府的时候，而这次，是第二次。　　秦天理坐在椅子上安静的喝茶，这些事情他早就想过了，没有出现比这个更糟糕的结果已经比他想的好多了。秦家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家族，秦正文又是什么样一个人，跟着秦正文这么久了，秦天理比 谁都清楚他的刻薄和寡恩。 一盏茶喝完了，管家也没再来，也没有小厮进来给添茶，秦天理不由得苦笑出声，与之前真的差远了。 好一会，屋子外面才响起了脚步声。 “少爷，实在不好意思，刚才老爷在处理事情不能见您，这会刚好空了，我领您过去。”进来递话的是二管家。 刚走到秦天理身边，他便看到了空着的茶盏，飞快的看了秦天理一眼之后，有些生气的说道：“下面的人都皮痒痒了，少爷您的茶水都不给添，一会都要打上几板子，给您出出气，真反了他们了。” 下面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秦天理是晓得的，他似笑非笑的看了管家一眼，径直走了出去。秦正文的书房他从前不知道出入过多少次，路怎么走他很清楚。 只不过今日下人的态度让秦天理再一次体会到了世态炎凉。 到书房的时候 ，秦天理没等通报，直接进去了。守着书房的小厮大概也知道他要来，并没有阻拦。 “孩儿见过爹爹。”秦天理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起来吧，天理啊你太让我失望了，我费了那么多的功夫把你送到漠北去，你要钱我给你拨要人我给你调，你怎么能给我打这么一个败仗啊！”秦正文看着跪在地上的秦天理，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孩儿无能，请爹爹责罚，只愿爹爹别气坏了身子，孩儿日后一定更加努力，为大王效劳。”秦天理依旧跪在地上。 “还日后，你现在这样还有日后么？要不是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上，你以为你能平安活到现在？漠北丢了，总有人要背锅的，你觉得你凭什么能逃过这一劫？” 秦正文低着头正在分析刚才秦正文的话，难不成他还不知道夏小月的事情？不然，秦正文不会不提的。 “孩儿辜负了爹爹和大王，万死莫辞。”秦天理硬邦邦的给秦正文磕了三个响头。　　“起来吧，我又不是要死了，磕什么头，膝盖不好就不要总跪。你虽不是我亲生的却是我全心全力培养的，也跟亲生的差不多了。坐吧，说说后面怎么想的？”秦天理眼神看了一下外面，很快，小厮机 灵的搬了一张圆凳进来。 秦天理谢过了秦正文才坐在凳子上，至于膝盖上的隐隐痛感，秦天理已经无暇去理会了。 漠北的苦熬、苦战和一路风沙的奔波，秦天理比上次回都城的时候瘦了很多，也黑了很多。眼睛里面已经看到不到一丝丝青年的朝气，更多的是沧桑之感。 “爹爹，你可知晓大王的后宫里面多了一个妃嫔叫夏小月，也就是如今的夏嫔娘娘？”秦天理问道。 秦正文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夏嫔的名声一下子传遍了朝廷，据闻此女生的花容月貌堪比天女，声音犹如出谷黄鹂婉转多情，一下子让不爱在后宫待着的慕容珩几番留恋。虽在嫔位，但是其气势和宠爱远远超过了那些位 份比她高的妃子。　　秦正文还听闻此女乃边远小城之女，至于怎么进了皇宫怎么成为夏嫔的他就不知道了，也不想知道。慕容珩并不是一个耽于美色的帝王，只要后宫没有立后，没有皇子降生，秦正文觉得一个区区美色 过人的女子还不值得他去关注。 “她是孩儿从漠北带回都城的。”秦天理说完之后平静的看着秦正文。　　秦正文则一脸的错愕，这件事情他从未听说过。若夏小月是自己人，那么后面可操作的事情就多了，夏小月在都城并无亲眷，能依靠的只有秦家，所以一定会忠于秦家。 第五百九十七章 突然的转折 晋国无后，若是慕容珩立了夏小月为后，若是夏小月的运气再好上那么一点，诞下皇长子，秦家未来五十年的荣华富贵指日可期。　　若是秦家的运气再好一点，慕容珩中年暴毙，留下一个幼子，秦正文有些不敢想后面的事情。一瞬间，秦正文看秦天理的眼光变了，夏小月这个女子可以做成很多的事情，之前是不知道所以没有安排 ，不过现在知道也不算太晚。 “她是什么背景？”秦正文强稳住自己的心智。　　“漠北城人氏，自幼长在那里，幼年丧母，父亲是今年刚去世的，因为她父亲死前托孤，所以后来就一直跟在我身边。漠北贫瘠，孩儿又在军中，并不适宜女子长居，故而在上次回都城献俘的时候将她 一同带到了都城。”　　秦天理言简意赅的讲了夏小月的事情，不过他并没有将夏小月父亲夏连成的真实身份告诉秦正文。秦天理不敢肯定夏连成的真实身份暴露会引发什么事情，既然夏连成已经死去，自己就成了最后一个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为何我之前不曾知晓？” 这句话其实已经是责问了，不过因为夏小月毕竟是秦天理带进都城的，秦家和夏小月的关系仍旧需要秦天理去牵线，故而虽是责问，但是语气并不严厉，甚至有写亲昵。 “其实孩儿带她进都城本意并不是送她入宫，而是想让她过平凡的生活。孩儿也是这次回来之后才知晓的，前几日神机营统领告诉孩儿，夏小月是少夫人告知大王才得以进入宫闱的。” 秦天理说完看向秦正文，打算看一看他的反应。 不过秦正文终究是在朝堂上混了十几年的老狐狸，他虽内心惊讶，但是面上不显，秦天理看不出任何信息来。 “陈晴儿？她如何会知晓？”秦正文反问道。 “孩儿不知，夏小月之事孩儿并未告诉任何人，在离开都城时已经给了她足够的钱财，本予、想各走各路，谁知会变成现在这样，孩儿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秦天理这话倒是真的心里话，夏小月进了宫成了娘娘，再次见面就该是他秦天理跪下来向她跪拜了，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场景。 不过，这次能活下来夏小月功劳最大，只是这关系真的是越来越剪不断理还乱了。 与秦天理纷乱的心理不同，自从知道夏小月是自己人之后，秦正文就处在一个亢奋的状态。他算了一下，自己不过在五十余岁，就算夏小月这会子才开始怀孕，他也能等得起皇长子的成人。 “具体之前的事情我会问一问陈晴儿的，既然事已至此你也只能接受了，那夏小月如今受宠程度我都有所耳闻，若是处理的好当为我秦家第一大助力，可保我秦家五十年长盛不衰。” 秦正文能想到的时候秦天理自然也会想到，本质上说起来，两个人之前能相安无事那么久就是因为两人其实是同一种类型的人。 对于向上，有着一种近似于本能的渴求。 “对了，请爹爹跟少夫人的说的时候不要说是王统领告诉孩儿的，这个情况连爹爹都不知道想必是王统领私下打听出来的，估摸着是想和孩儿提前理好关系，内宅之中无秘密，还是莫要将他扯进来。” 秦天理这样说其实也是有私心的，王冠师在神机营就相当于皇帝，秦天理不知道自己还要在神机营中呆多久，若是贸然得罪了他肯定没好日子过的，不如提前给他示好。 王冠师是除了禁军之外唯一可以在宫中留宿的男人，所以他知道一些其他人不晓得的宫闱秘史在秦天理看来也是正常的。 直到这个时候，秦天理还不明白王冠师跟他透露这个消息的真正用意，由此可见他对陈晴儿的信任远远超过王冠师的估计。 “我明白，这个不用你操心。去你院子休息吧，天色还早，在家吃了饭再走。还有，以后来找我就直接来书房，去什么客厅等？真以为你打了败仗我就不认你了？”讲完正事之后，秦正文絮叨道。 “是孩儿无脸见爹爹。”秦天理赶紧解释道。 至于刚才为什么会被管家带到会客室去，原因秦天理心里清楚的很，可是目前仍需要仰仗秦正文，所以秦天理只能认下了秦正文的话。 官场便是这样，只要这个人对你还有用，他就是前一秒钟吐了你一口吐沫，你都要笑嘻嘻的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如此才是生存之道。 所以你会发现，在官场上长盛不衰的那些人里面占据大多数的都是那些笑面佛，他们有着唾面自干的本事。 “去休息吧，伤还没好就赶路，也不怕落下病根，一会叫大夫给你瞧瞧。”秦正文的语语中关怀之意溢于言表。 秦天理躬身退下。 在这个家里，秦正文才是绝对的权威，就算是刚才谈笑间像是亲父子，但是该有的尊敬上级的礼仪是分毫不能出错的。 出了秦正文的书房，此时侯在外面的是大管家，之前的带路的那个二管家早已不见了。秦天理看了大管家一眼，没有说话。 “少爷，老奴是专程在这等您的，刚才老奴出去给老爷办差了这才回来，听说下面人对您不太客气，人已经绑了，就等着您发落了。”大管家陪着笑说道。 刚才秦天理和秦正文的话并不算是机密，所以没有清空外面的下人，所以秦正文重新重视秦天理的消息很快就被知晓了。　　秦天理可以肯定，若是自己当真被秦正文厌弃了，怕是在门口等自己的就是最下等的小厮了。不过也没有必要揭穿，这些都是大户人家放不到台面上的潜规则，没什么好恨的，地位低没势力就是要受 人欺负，这个道理在很小的时候秦天理就懂了。 “管家自行处理吧，我腿脚不方便就不多陪了，对了，我的车夫还在府外头等着，找个人跟他说一声，我吃完饭再走。” 秦天理说完转了个方向不再跟大管家同路，这么明显的拒绝，大管家也不好再跟上去，只能看着秦天理的背影恨恨的跺了跺脚。　　原本以为秦天理打了这么大一个败仗又被贬去神机营，肯定是要失势了，谁成想这中间又冒出来一个夏嫔娘娘，将秦天理那边的死棋都给激活了，这气运真是叫人无话可说。 第五百九十八章 收府中小厮 夏日的阳光透过紫藤花的间隙零零碎碎的在地上投射下光斑，秦天理此时正坐在紫藤花架下面，闭上眼睛，仿佛在享受久违的夏日风光。 一旁的石桌子上，放着下人早就泡好的上等碧螺春和几样厨房新做出来的点心，是用后院池塘里荷花做成的，不仅样子好看，还能闻到淡淡的荷花香味。 秦天理觉得身上被晒得有些热热的，不过依旧不愿意睁开眼睛。在漠北的时候，他好多次都觉得自己可能回不来了，都城的繁华就像是遍地山盛开的鲜花，比荒芜的漠北要美上无数倍。 权利从来都是一把双刃剑，这个世界上能够堪破权利的人寥寥无几，秦天理自认自己不能。所以虽然厌恶这秦府里所有的一切，他却不得不继续待在这里，因为也只有在这里才会有下一次机会。　　轻轻的捏起一块荷花糕，秦天理放在口中，清淡的甜味在口中扩散开来，这么清浅的一个小碟子谁能想到花费有二两之多，足抵得上平常人家的一个月的用度，豪门之豪就是让人体会过以后就再也不 想放开。 “少爷，老爷那边通知开饭了。”一个秦正文身边跑腿的小厮轻手轻脚的走进了秦天理的院子，小声的禀告，态度恭敬。 “知道了，对了，少夫人如今快要生了吧？”秦天理不在意的问了一句。 “是啊，妇人还特意给少夫人派了两个嬷嬷十二个时辰的照顾少夫人呢，再有一个月也就差不多了。”小厮应道。 “十二个时辰照顾？夫人可真是好心。”秦天理的嘴角露出了露出讽刺的微笑。　　陈晴儿在秦府里面是什么地位，没有人会比秦天理更清楚了。秦天理犹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陈晴儿的时候，陈晴儿的身上都是伤，住在最偏僻的院落里，除了自己的陪嫁婢女，秦府里头没有人看的起 他们。　　秦夫人这个女人，秦天理自认还是比较了解的，一个在秦府里说一不二的女人怎么可能看的起陈晴儿这样出身的女子作为自己的儿媳妇呢，就算是那个儿子是个不成器的纨绔子弟，在秦夫人眼里那也 不是谁都能高攀的上的。 与其说是派人去照顾陈晴儿，秦天理觉得不如说是去监视更好一些。 “夫人也是担心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您也知道这可是秦府的独苗了。”这小厮胆子颇大，竟然有秦天理攀谈了起来。 “你是一直跟着老爷的？”秦天理饶有兴致的问道。 “回少爷，小的也是刚调过来去没多久，小的干爹是老爷身边的大管事，否则小的哪有这个面儿来您面前啊。”一番话，小厮是既捧了秦天理，也将自己身后的倚仗交待的清清楚楚。 “你倒是个能耐的。”秦天理不阴不阳的夸了句。 “少爷，您在府里头没什么贴身的小厮，要不您跟老爷说说，把小的调过来伺候您吧，小的必定会对少爷毕恭毕敬的。”小厮的表情有些谄媚。 秦天理别有深意的看了小厮一眼，问道：“这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你那干爹的意思？” 小厮一听这问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知道秦天理这是肯了半分了。　　“回少爷，是小的自己要来的，一呢是小的想走出一条活路来，老爷那边每日里多少人盯着，我是出不了头的。二呢，小人始终相信，少爷还会有再次等来机会的那一天，到时候一遇风云便化龙，少爷 的前程可就不是一个小小的秦府能困住的了。” 小厮的这番话，倒是让秦天理有些意动。 在这个时候来投，说明小厮还是有几分胆量的，毕竟秦天理现在自己都不晓得自己的未来会怎么样。 不过虽然未来不好说，但是若在秦府里面有一个心腹倒也不算是一件坏事，至少这些下人在接触陈晴儿方面肯定会比他更加的方便。 当然了，这件事情暂时还不能操之过急，这小厮的忠诚还有待考验。 “你刚才说少夫人要生了，你既然是府中的家生子，想必知道那个孩子对我的威胁，这样吧，你去给我打听打听，是哪位宫中的贵人总是召唤少夫人进宫，也好知道咱们这位少夫人暗中的倚仗是谁。” “这个不难，呗夫人派去的嬷嬷与小人的娘关系熟稔，小人一定能探听的出来。”小厮开心的说道，胸有成竹的样子。 “什么时候知道答案，什么时候我将你调过来。”秦天理给了小厮承诺，喜得小厮整个人乐的见牙不见眼的。 秦家人吃饭是男女分桌的，因为秦夫人并不待见秦天理，所以这一条规矩一直被遵守的很好。饭桌上，摆满了秦天理爱吃的各种菜，不过秦天理胃口并不好，只吃了一点点。 吃完饭，秦天理没有多留，便回了神机营。 王冠师给了秦天理极大限度的自由，当然秦天理不会得寸进尺的做出什么其他的要求，王冠师对他好，他自然也是心里感激的。 大约两日过后，秦府的那个小厮找到了神机营。小厮名唤赵先坤，因为地位不显，秦府的人都直接唤他小坤。 赵先坤来这里，是因为他打听到了一些陈晴儿的事情，故而便迫不及待的跑到神机营来想要向秦天理汇报。 不说别的，就是赵先坤这态度秦天理觉得可以收入自己的麾下。有这样一个勤快的人给自己跑腿和做秦府的内应，秦天理相信，他应该很快就可以恢复之前在秦府的荣光。 “打听到什么？”秦天理开门见山。　　“小的听说每次来都是公里的德公公亲自宣旨，至于是宫里的哪位娘娘相召小的还不知道，少夫人的贴身丫鬟红怜的嘴巴很紧问不出什么，不过小的将大夫给少夫人每日请平安脉的记录给拿出来了，外 面的大夫说，根据这个脉案看，少夫人怀的八成是个男胎。”　　德公公秦天理是知道的，他以前在宫中还见过几次，是慕容珩身边得用的人。 第五百九十九章 破碎的故城 能使换的东德公公的人，在王宫里屈指可数，除了慕容珩也就是两三位而已。 不过让秦天理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会让德公公去给陈晴儿宣旨意呢？难不成这背后是慕容珩授意的不成？可是，这样的话后面又说不通了，陈晴儿挺着这么大一个肚子，慕容珩授意她进宫干嘛呢？ 如果是打算用陈晴儿肚子里面秦家的独苗来控制秦家，秦天理觉得慕容珩干不出这样的事情来，那么，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 不过，这些疑问也就是在心底一闪而过而已，秦天理的心神很快被赵先坤的另一句话给吸引了，那就是陈晴儿肚子中的孩子八成是男胎。 这个世界的人对于生孩子有着一种执着，认为男孩子才是可以传宗接代的，女孩子虽金贵，但终究不是自己家的人，以后还会冠上别人的姓氏。　　这个消息让秦天理打从心眼里开心，他盼着这个孩子整整大半年了，终于，终于就快要出生了，还是一个有着慕容珩赐予爵位的男胎，这如能让身为父亲的秦天理不开心呢，只是啊，这份开心没有办 法和别人分享。 “消息可靠吗？”秦天理皱着眉毛假装有些不信的问道。 “千真万确，那记录小的拿给好几个大夫看过，都是一致的结果。少爷，你说要不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咱们将那个孩子给……”话没说完，赵先坤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怎么说也是秦府的骨肉，我怎么办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罢了，不过是个孩子而已，让他自行长大吧，对了，你暗地里找人照看一下，省的到时候孩子出了意外被有心人联想到我头上。”秦天理叮 嘱道。 “小的明白了，少爷真是高风亮节。”赵先坤拍马屁道。 秦天理不在意的一笑，高风亮节哪里是用在这个地方的词，不过想到赵先坤不过是个下人便又释然了。　　“你虽未打听到我吩咐的事情，不过这一件也算是不错了，这样吧，我下次回府的时候会跟老爷提一提的，你这段时间先帮我在府里看顾这，特别是少夫人那里，不能让她受伤，否则别人第一想到的就 会是我。” 对于陈晴儿的安全，秦天理是千叮咛万嘱咐。 赵先坤应声退下，这是秦天理真正意义上成为他主子之后交待给他的第一件事情，赵先坤心里头发誓一定要做好，就算是老夫人对上也在所不惜。 秦天理的回归，在秦家的人来说是一件大事，对身为王宫的夏小月来说同样如此。 后宫按理是不能问前朝事情的，但是后宫妃子大多出自官宦人家，若要他们完全断绝和官员们的关系绝无可能，所以每次朝廷上发生的大事，很快就会传到后宫去。 夏小月是后宫女子中的意外，因为她与前朝没有任何关联，这也是慕容珩为什么偏爱她的原因之一。 不过，因为有了春晓，夏小月对朝廷的事情有时候倒也会知道一些，而秦天理回来的事情夏小月便是从春晓那里听来的。 晋王宫里的淬月宫中，春晓正在同夏小月说话。自从上一次和后宫中的女子起了冲突之后，夏小月便不再爱出宫门了，为了不碰到那些讨厌的人她宁愿将自己困守在这一方天地里。 好在，春晓总能说一些宫里和都城里的事情给她解闷，对夏小月来说，所有的事情都是新鲜的，与漠北不一样的。 “漠北城被攻破了？”夏小月喃喃的问道。 春晓脸色大变，这件事情慕容珩交待过，一定不能让夏小月知晓的。 漠北几乎是夏小月全部的精神寄托，慕容珩不想染夏小月伤心，对慕容珩的来说，开心的夏小月才是他最为喜欢的，像是一个不知人间忧愁的仙子。 “娘娘，是奴婢说错了，漠北没有失守。”春晓赶紧弥补道，可是夏小月却是不信的，这样的大事夏小月相信春晓是决计不敢乱说的。 “你何必骗我，我从小在那里长大，与秦将军又是熟识的，漠北的将士并不能征善战，不过都是在苦苦熬着罢了。”夏小月苦笑擦了擦眼泪，倔强的对着春晓说道。 “娘娘，大王不让我们告诉您，就是怕您胡思乱想。”春晓安慰道。 “大王曾应过我，会派人去漠城增援秦将军他们，春晓，我只问你有，漠北城破了，秦将军可安好？”夏小月的眼神是那么热切，带着期望和祈求的眼神看向春晓，她真的不想在听到坏的消息了。 城没有了，那么，人可以不可以还在？ “秦将军回都城了，不过因为战败，被大王贬斥去神机营了。”春晓终究是没有忍心骗夏小月。 听了春晓的话，夏小月笑了起来，这一动，眼中的泪花便又流的更多了。比起漠北，夏小月的心中更不希望秦天理有事，自从夏连成去世之后，夏小月已经将秦天理当成了自己最亲近的人。 夏小月虽然不懂军国大事，但是像打败仗这样的事情会受到处罚她还是知道的。故而在听到秦天理被贬斥之后，心中又不由得担心起秦天理。 “春晓，秦将军现在还好么？”夏小月支支吾吾的问道。 身为一个传统的女子，已经嫁给了另外一个男人，夏小月也知道自己以目前的身份问秦天理的事情并不好，但是，她就是忍不住。 夏小月不知道秦天理知不知道自己进宫的事情，她忽然好担心秦天理会误会她是贪图荣华富贵的女子，故意趁他不在的时候进宫。 想到这种可能，夏小月再也坐不住了，她不想给秦天理留下这么不好的印象，可是要怎么解释呢？想到如今两个人的身份差别，夏小月又是悲从中啦，天和地不过如此吧。 以前两个人是男未婚女未嫁，现在变成了君臣之别，这短短的君臣与别四个字，让两个人连平等对话的权利都没有了。 “娘娘，您不该问这样的问题。”春晓缓缓的回道。　　回应春晓的是一阵哭低沉的抽泣声。 第六百章 沉默的忍受 淬月宫的份例照例是没人敢扣留的，夏小月以嫔位宠冠整个后宫，虽然有人嫉妒却无能为力。 慕容珩对于自己关心的人会很关心，对不在乎的人会很不在乎，两厢对比之下，便没有人敢再去惹夏小月了。 在后宫里面，母家的势力很重要，可是帝王的宠爱比这个更要重要一万倍。　　慕容珩今日好不容易处理完了国事抽出一些时间打算去淬月宫看看夏小月，不知道为什么，和夏小月相处的久了，慕容珩觉得自己倒是有些惦念她了，大约是因为她实在太过真实的缘故，连清楚都不 会隐藏。 刚走进淬月宫，慕容珩便觉得气氛不太对，往日就算是不能听到夏小月玩闹的声音，也绝对不是现在这样的死气沉沉。 “大王驾到……”随着一声洪亮又尖利的声音响起，淬月宫的人窸窸窣窣的都来到了院子门口。 夏小月站在最前面，眼睛红红的，不用说，这肯定是哭过了。 “怎么回事？”慕容珩严厉的问道，脸色阴沉的吓人。 后面的那些下人都吓得发抖了，谁也不知道夏小月是怎么回事，若是慕容珩因为这样的事情责罚他们，那他们可真冤枉死了。 就在春晓打算领罪的时候，夏小月自己开口解释了。 “我就是想念漠城了，也不知晓那边的战事如何了。”夏小月道。　　其实夏小月这个样子，其实是想要保护春晓，来到宫中，夏小月觉得春晓是对她最好的人。无论是她进宫还是时候失势的时候，春晓从未背叛过她，更是一直站在她这一边抵抗其他妃嫔，就凭借这份 忠心，夏小月就不想让慕容珩惩罚春晓。 “怎好好的便想家了，你要是觉得闷了，寡人过几日叫人给你搭个戏台子给你解解闷。”刚才还狂风暴雨的慕容珩瞬间变得柔风细雨，拉起夏小月就往屋子里面走。 坐在锦塌上，慕容珩环抱住夏小月的肩头，帮她擦着眼泪。 慕容珩觉得，夏小月的哭与其他妃嫔并不相同，其他人的哭泣都是有目的的，想要通过哭泣这个手段达到心中的那个诉求；而夏小月不同，她哭是因为她真的伤心，是法子内心的难过是悲伤。 正是这种真性情，让夏小月除了过人的美貌之外，又多了一个吸引住慕容珩的地方。 “大王，漠北到底如何了，战事的结果还没有传到都城吗？”夏小月低沉的问道，声音低沉带着淡淡的鼻音，让她的声音更显得无辜。 慕容珩抱着夏小月，暗叹一声，原本以为还能再瞒一段时间，看来是不行了。如果不问，慕容珩还可以不说，但是夏小月开口问了，慕容珩身为一国之君，也不会小气到连真相都不说。 “夏嫔，漠北没了。”说起这个，慕容珩的语气有些难过。　　晋国的那些土地，在慕容珩看来就仿佛是组成他身体的一个个部分，漠北虽然不繁华也不富裕，但是无论怎么说，那也是晋国的一部分，晋国失去了它，就好像慕容珩也失去了身体的一部分，那种感 觉没有人别人能懂。 所谓家国天下，这晋国虽大，可是对慕容珩来说，这就是他的家啊， 天下的万民都是他的子民，都是一家人。 “大王，我有些难过！”夏小月语气难过的道。 “虽然宫中禁止妃嫔哭泣，不过你哭吧，寡人恕你无罪。”慕容珩将夏小月抱的更近了，从没有哪一刻，慕容珩觉得自己好像不再孤单了，或许，这就是陪伴的感觉吧，这感觉对帝王来说，太稀少了。 “秦将军还活着么？当初还是他将我带来都城的，他是个好将军。”夏小月继续问道。 慕容珩看了夏小月一眼，夏小月满脸的纯真，慕容珩觉得自己是想的太多了。 “他回来，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没有治他的罪，不过终究是打了败仗不处理说不过去，我便将他调去神机营了。”慕容珩不在意的说道。这样的时候，慕容珩一点都不想提起秦天理。 “秦将军可惜了，那么好的一个将军，大王以后还会重用他么？”夏小月问道。 “这个时候寡人还没想到，夏嫔便不用操心了，不如想象喜欢看什么戏，我令人去把国内最优的伶人给你找来，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日日烦闷了。” 慕容珩不经意间将话题岔开，慕容珩不喜欢在夏小月的嘴里听到秦天理的名字。 夏小月单纯是真的，但是却并不傻，慕容珩话语中的不愿透露之意很明显，于是她将这件事情默默的记在了心上。 “谢谢大王的好意，漠北贫瘠之地，很少有人请戏班子唱过堂戏，说起来，我长这么大只看过一次唱戏呢。” “哈哈哈，那边好，都城有许多好的戏班子，到时候叫他们都拿出绝活来，你一定会开心的。”说完，慕容珩在夏小月的额头亲亲的吻了一下，夏小月没有拒绝。 自从上次在太液池的事情发生之后，夏小月就再也没有拒绝过慕容珩，不是他不想而是她不能。 春晓教过她无数遍，想要在宫中不受欺负，那么就不能反抗慕容珩。这是唯一也是最好的能在宫里活下去的方法，没有第二条路的。 晚上，慕容珩没有离开，直到天亮才走。 夏小月不知道宫中有多少人拧断了手帕，她只知道在慕容珩走了之后，她泡了一个时辰的浴桶，就是为了洗去慕容珩的味道，这是夏小月在保护自己的前提下，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有些人想要偏偏得不到，有些人不想要又反而怎么都挥之不去，生活就是这样让人觉得无奈又可爱。 春晓默默的给夏小月拿好衣服，有些话她不能说，在宫里这么多年，夏小月的确是她见过最善良也最没有被迷住眼睛的女人。 虽然同情，但是却不能相帮。　　在未来的计划里，夏小月是很关键的一个环节，虽然同情夏小月，但是这同情抵不过春晓内心深处对慕容珩的和整个王宫的怨恨。 第六百零一章 陈晴儿被审 陈晴儿被秦正文叫进了书房，相陪的还有秦夫人。 倒不是秦正文想让秦夫人知道两个人的谈话内容，而是只有这样才不会让人说闲话，毕竟一个寡居的少夫人个公公独处一室，若是传出去就算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也会叫人非议的。 到了秦正文这个年纪，清誉于他是很重要的事情，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被人抓住痛脚从而毁了一辈子的努力。 陈晴儿因为肚子里的孩子，被赐了一个锦凳。 面对秦正文和秦夫人，陈晴儿表现的有些拘谨，不过仍然端端正正的坐着。 陈晴儿不知道秦正文有什么事情要问她，从进了秦府以后，除了秦文明死去的那次，秦正文从未正面跟陈晴儿交流过。　　秦正文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陈晴儿自诩精明但是却从秦正文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蛛丝马迹。陈晴儿在心中默默回忆自己做过的事情，她自信应该不会被秦正文知道，否则秦正文不会如现在这般还给她 赐一个锦凳了。 回想自己做的那些事情，陈晴儿觉得若是秦家的人知道了，怕是会立时打死她吧。 “公里的夏嫔娘娘你可知晓？”秦正文坐在上首，面色严肃。 陈晴儿的脑瓜子转了转，若是秦正文不知道这件事情跟自己有关，是肯定不会这样找自己询问的，既然话已经问了，那么必然是知道了些什么。 与其否则，陈晴儿倒是想知道亲正文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儿媳知道。”陈晴儿眼观鼻鼻观心，并不多说话。 “听说，是你将这夏嫔娘娘推荐给大王的，我问你，这女子是秦天理带到都城来的，你如何会知道这件事情？你又缘何会以自己的名义告诉大王，为何不回来禀报了我再做决定？”秦正文厉声问道。 陈晴儿听这话，觉得秦文正是在怪她自作主张，于是慌忙从锦凳上起来，往地上一跪，话还未说眼泪便先流了出来。　　“爹，媳妇也是为了秦家好，这夏嫔娘娘是如何出现在都城儿媳并不清楚，只不过又一次媳妇在去王宫的路上有人将一个写着地址的字条扔到了媳妇的轿撵面前，媳妇处于好奇就去看了看，这才知道住 在那里的是一个女子。　　爹爹在前朝一直是独立支撑着秦家，秦天理虽说秦家族亲，但毕竟不是血脉之亲，故而媳妇才有了将这个女子献给大王的心思。不过媳妇没有自己出面，是托了宫中的娘娘前去游说的，媳妇一个妇人 如何能轻易的得见天颜呢。” 陈晴儿每一句话都说得很有条理，没一个字的错处，且话中的意思处处都是向着秦家的，倒是让久经官场的秦正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老爷问的是，为何没去报他，你直接做了决定？这个秦家似乎还轮不到你陈氏来做主吧！”秦夫人贸然开口。　　秦夫人的心里也是气得，这么大的事情，陈晴儿居然一点口风都没有透露过。秦夫人一直觉得陈晴儿是自己手中的一个蚂蚱，无论她做什么说什么，都必须要自己同意才行，可是见陈晴儿现在如此大 胆，秦夫人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 正好趁着秦正文在的机会，秦夫人打算狠狠的给陈晴儿一个教训，让她知道就算是得了贵人的青眼，她也依旧是秦家的儿媳，依旧需要雌伏在她的威风下。 “媳妇是怕自己做错了连累秦家，故而才自作主张的，爹，娘，是媳妇做的不对，请爹娘责罚！”陈晴儿很干脆的将头抵地，痛哭流涕的说道，衣一副很是懊恼的样子，让人心疼不已。 秦正文是不喜妇人哭哭啼啼的，陈晴儿这个样子说她错了吧不是，说她做对了也不是，于是使了一个颜色给秦夫人，让秦夫人来处理。 秦夫人同秦正文生活了半辈子，对于他的小动作自然是无比熟悉，不过一个眼神的瞬间就明白了秦正文所要表达的意思。 秦夫人轻轻咳嗽了一声，将原本就挺直的身子坐的更直了。 陈晴儿将目光放在了秦夫人身上，比起秦正文秦夫人要更难缠一些，秦夫人对于女子心理的把握可比秦正文要准确的多。　　“我们也不是说你的做的不对，而是你不应该瞒着我们，你自打进府以来，我和你爹就不曾亏待于你，文明去了之后你便是我们最亲近的人，你瞒着我们做事倒是其次，主要是我和你爹爹觉得一腔信任 被辜负了。” 秦夫人说起瞎话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若不是知道秦夫人的为人，陈晴儿觉得都要信以为真了。 后宅女子的话，尤其是掌控后宅数十年的主母，这样的人说话是万万不能信的。在后宅中生存的久了，脸上早就套上了面具，连他们自己都不晓得哪一个是真的哪一个是假的。 “儿媳辜负爹娘的信任了，是儿媳的错，请爹娘原谅儿媳。” 陈晴儿“艰难”的挪动了身子，颤颤巍巍的将腰身往下压，想要给秦正文和秦夫人磕头认罪，不过她的动作很慢，像是极不方便似的。 秦夫人终究还是念着她腹中的孩子，没有叫她继续下去。 “罢了，别伤着肚子里的孩子。我跟你爹商量过了，如今王宫里面也不太平，你就不要再去那里了，万一夏嫔娘娘来历的事情传出来，虽说你不是直接和大王说的，但终究于名声不太好。” 秦夫人的眼神似刀子一般，狠狠地扎在陈晴儿的身上。 陈晴儿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她不敢不点，况且秦天理如今回来了，陈晴儿本就不想在去王宫冒险，这回有了这个名正言顺的借口，真是太好不过了。 秦夫人挥挥手让陈晴儿退下，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秦夫人和秦正文两个人。 秦夫人已经许久没有进过秦正文的这个书房了，这么多年书房的布局居然一点变化都没有。 “你觉得这个陈晴儿如何？”秦正文开口问道。　　“有心计有本事，不过翻不了天，这辈子她只能老死在秦府。”秦夫人有些刻薄的说道，秦正文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像是不太喜欢秦夫人说话的态度。 第六百零二章 事发（一） 秦夫人在秦家当家作主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容忍陈晴儿在她的头上作威作福呢。日后的日子且不去管，秦夫人自信自己在世的日子可以一直压着陈晴儿。 陈晴儿越会聪明，秦夫人心底便越觉得畅快。 到了这把年纪，秦夫人早就不指望能重新获得丈夫的喜爱了，如今她地位稳固，任凭秦正文如何乱来，她都不必担心。　　就算是秦正文有了别的女人，别的女人有了子嗣，秦夫人也不怕。女人，秦府从来不缺，后院关着一堆的姨娘，至于孩子就更不怕了，管你是男的还是女的，只要想进秦家，就必须认她秦夫人为嫡母 。 这样长的长的好要看她当家主母的心情，若是心情不好，拆散了妾室和孩子，旁人只会说她懂事大方，将庶出的孩子当做亲生的教养。 正因为有这样的底气，所以秦夫人早就不像年轻的时候对秦正文那样言听计从了，亲生的孩子也死了，对于秦正文秦夫人早就死了心了。 “毕竟是大王过眼的人，对她不必太苛刻。”秦正文道。　　“苛刻，我对她苛刻？秦正文，我恭恭敬敬伺候你二十多年，你觉得我是一个对儿媳苛刻的人？我承认，我是看不清她的家世和小家子气，但是我可曾对她摆过婆婆的谱？她却是年纪轻轻丧了夫令人同 情，我呢，我白发人送黑发人难道就不难过吗？ 她和我的文明才几日的夫妻情缘，比得上我们母子情深的近二十年光阴吗” 秦夫人话声声泣血，不是质问，胜似质问。　　一时间，秦正文被堵得说不出来话来。秦正文是一个情浅的人，他这一辈子就在为朝廷和自己的官位奋斗，对妻子和孩子并不是很关心，这陡然的秦夫人的诉苦，让他觉得好像能明白一些妻子的苦楚 了。 秦夫人是个好强的人，从没有在秦正文面前流露过软弱的样子，就算是儿子去世了，她也是强撑着身子办葬礼，这次若不是秦正文怪她对陈晴儿太苛刻，她断不会如此失态的。 “是我的不对，她是儿媳，你如何管教都是应当的，是我多言了。”一句不是道歉的道歉，让秦夫人心里好受了很多。 “哼……” 对于秦正文的道歉，秦夫人虽心里接受了，但是面上却仍旧强硬，不愿意向眼前的这个男人示弱。 秦夫人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越想越气，若不是陈晴儿哭那么一嗓子，秦夫人觉得秦正文绝对不会如此说她的。　　对陈晴儿，秦夫人觉得自己已经很是仁慈了，这样的名声这样的家世，自己还好吃好喝的供着她，不叫陈晴儿受半分苦，多么大的善心啊，可是陈晴儿呢，故意在秦正文面前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秦 夫人心中越来越恨。 既然陈晴儿不将她的哈当一回事，那么秦夫人就让陈晴儿知道，一个被厌弃的儿媳日子过得可以有多么的差。 至于孩子的问题，秦夫人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孩子才是陈晴儿最大的倚仗，所以秦夫人相信，无论发生什么，陈晴儿都会好好的保护好肚子里的那个胎儿的。 “来人呐，将陈晴儿那边的两个婆子喊回来，我有事情要吩咐。”秦夫人气呼呼的说道。 秦夫人院子里的人自然都是秦夫人自己的亲信，看着秦夫人一副怒火难耐的样子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惹到她了，一个个走路连脚步都变得更轻了。 很快，陈晴儿院子里秦夫人派过去的两个嬷嬷都回来了，她们原本就是秦夫人的陪嫁，后来又被秦夫人指了府中的管事，对秦夫人可谓是忠心耿耿。 “那陈氏近几日可还算安分？”秦夫人问道。 两个嬷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秦夫人忽然对陈晴儿的态度变化这么大，不过这并不在他们的管理范围内，她们永远都是秦夫人的人，秦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既然她不说少夫人而说陈氏，那么陈晴儿就只是陈氏而已。 “回夫人，陈氏这几日倒也老实，整日窝在床上，想来是在安胎吧，这生产的日子快要到了，她也不敢乱走。”其中一个默默的谨慎的答道。 “她倒是好命，这个时候还睡的着。”秦夫人恶声恶气的冲了一句。 “夫人，这陈氏不过是看您的脸色吃饭而已，在这府中，自然是您想让她过什么样子的日子她就只能过什么样子日子。” 两个嬷嬷也是个人精，看出来秦夫人不喜欢陈晴儿，故意给她出主意。 “我记得她刚抬进府里的时候，曾经住过一个晚上的靠墙边的小院子，现在还空着呢吧，继续让她回去住着吧，那儿静，正适合她。” 秦夫人看着手指上的丹寇，明明是很鲜艳的颜色，却总觉得有股暮气沉沉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老了，所以觉得人也老了。 “那院子里的份例？”嬷嬷接着问道。　　“她前些日子不是经常在宫中走动嘛，宫里肯定会给赏钱的，刚好如今府中不宽裕，她向来是个好媳妇，想必会很愿意为府中分忧，这样的，以后她的份例减半，那些名贵的药材就不要再给了，以免孩 子在肚子里太大，不好生。” 秦夫人冠冕堂皇的说道，只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眼光从来没有从手指上移开。后宅就犹如一个小型的国家，而秦夫人是这里权利最大的人。 此时秦夫人院子里的人差不多已经都明白了，之前炙手可热的秦少夫人差不多算是彻底的失势了，就算是生出了儿子也是于事无补。 没有人比她们更了解秦夫人，这个是一个不动则已一动手就会坚持到底的人，一个没有后台没有任何的支撑的寡妇陈氏只有被碾压的份。 “夫人，那我们还要继续去陈氏那里吗？”嬷嬷问道。 “去，怎么不去，总要有人帮她搬家的，等搬好了你们就回来，她可使唤不了你们。”秦夫人的故意像是讲笑话一样的口吻，下面的人跟着干笑了两声，好在秦夫人也觉得不好笑，很快就停止了。 “夫人真是善良，还派我们给她搬家，也不知道她是休了几辈子的福气今生能嫁进秦府还遇上到了夫人这么好的婆婆。” 下面们不停地拍着秦夫人的马屁，一时间院子里喜气洋洋，所有下人的口吻出奇的雷同。　　秦夫人端坐着，下人的逢迎她早就听惯了，故而这会子并不怎么当回事。她现在的心情很好，想到陈晴儿要遭殃了，秦夫人就觉得很兴奋。 第六百零三章 事发（二） 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陈晴儿完全不知道一会狂风暴雨就要来了。 她这会正在院子里开心呢，陈晴儿也没有想到原来秦正文这一关这么好过。不自觉的摸了摸肚子，陈晴儿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像现在这样被搞搞提起又被轻轻放下，是因为这个不存在的孩子的缘故。 想着按照月份这孩子该要生产出来了，陈晴儿觉得可以让太医去联系慕容珩，准备好孩子的事情了。 生产当日，一定要做的天衣无缝才可以，秦夫人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况且她也是亲自生养过孩子的，想要瞒她并不容易。 细心的卸着自己的妆容，红怜不在，陈晴儿不信任秦府的那些下人，所以一切都自己来。两个盯得她很近的嬷嬷终于被秦夫人给唤走了，陈晴儿久违的觉得松了一口气。 “小姐，不好了……”红怜的声音从屋外跌跌撞撞的传来。 陈晴儿放下手中的步摇，红怜很少有这样惊慌失措的样子，这是发生什么了，难不成秦天理要来了吗？ 嘭！ 屋子的门被推开了，红怜一脸惊慌失措的站在门外，脸色煞白，看起来有些可怖。 “到底怎么了，怎么慌慌张张的？”刚过了秦夫人和秦正文两个人那一关，陈晴儿现在不觉得还有什么难题。 “小姐，我听夫人院子里的丫头们讨论，说是夫人要将我们赶到开始的那个院子里去，就连份例都要减半呢。”红怜急忙说道。 陈晴儿的心思转了几转，定下了心思。 “不怕，在那个院子我们能更自由，那里更偏远一些。”陈晴儿很镇定。 那个院子，是陈晴儿刚进府的时候停留过的，又偏僻又破旧，比陈府的柴房还不如。是秦夫人故意要给她下马威所以让轿子在那里停留了半夜。 说起来，那个地方是陈晴儿觉得最耻辱的地方，让她时刻记得自己是被一顶小轿子抬来的，没有尊严更没有地位。 “可是小姐，到了哪里，夫人的那两个嬷嬷就不陪着我们了，我们两个人守着一个院子就拦不住秦天理少爷了。”这个才是陈晴惊慌失措的真正原因。 “这个老虔婆！”陈晴儿恨恨的说道。 自己低声下气的好不容易将那两个爱管闲事的婆子请到自己的院子里，为了让她们不多说话不乱看乱管，不知道花费了多少了银钱，没想到这一切被秦夫人轻松的一句话就给打回了原形。 没了那两个婆子，凭什么拦得住秦天理呢。 陈晴儿有些不懂，刚才在秦正文书房的时候，明明没事了，连秦正文这个老头都放过她了，为什么秦夫人还是追着不放，难不成就是见不得人有半点好吗？ “小姐，怎么办？”红怜整个人心理没了底。 “怕什么，我们又不是没在那边待过，不就是偏僻一些吗，多花些银子照样能过的跟这里一样。手里那些钱不要担心花完，熬过了这段日子，我要那个老虔婆好看！”陈晴儿的眼神中带着阴狠。 秦夫人来这么釜底抽薪的一招，真是让陈晴儿打入了无边的谷底。心里只能盼着秦天办慢一些知道，让她能多缓一些日子想一些办法。 “小姐，您命怎么这么苦啊，眼看着就要苦尽甘来了，秦夫人还这样打压您，实在是太过分了。”红怜哭泣着说道。 红怜倒不是给秦夫人上眼药，而是真的心疼陈晴儿，她和陈晴儿一块长大，在宫里和秦府受到的欺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旁人只知道她得到的风光，可又有谁知道这风光背后要付出多少的眼泪。 “别哭了，那些人估计马上就要来了，别在那些人面前丢了脸。”陈晴儿话刚落音，红怜的眼泪还没来得及擦去，秦夫人那边果不其然过来了好些人。 领头的就是那两个前几天在陈晴儿这边又吃又拿的两个嬷嬷，带着一群人不怀好意的直冲进院子。 陈晴儿怒目而视，这些人终有些收敛，她们不怕陈晴儿，可是怕陈晴儿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总有一天这个孩子会长的，成为这个府里新的主人的。 “少夫人，夫人好心叫我们给你们挪个院子，这里不清净，不利于您安胎生产。”　　那嬷嬷是秦夫人点名派过来的，虽然也担心等陈晴儿孩子长大，陈晴儿会再次得势，不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等孩子长大总需要十几年的时光，哪能为了顾忌那个时候的事情而得罪现在如日中天的秦 夫人呢。 “不知夫人要我搬到哪里去？”陈晴儿沉声问道。 “哪里去？自然是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少夫人莫非以为能靠着这个肚子就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嬷嬷的嘴脸很是可恶，陈晴儿整个人气的浑身发抖。 什么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孩子是那个一人，她和陈晴儿便是那个跟着升天的鸡犬么？好歹她还是少夫人呢，没想到这些人敢这样欺负于她，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有机会，陈晴儿总要秦夫人亲自尝一尝这个被人侮辱和看不起的感受。 啪…… 陈晴儿上门两步，狠狠的一个巴掌扇在那个讲疯话的嬷嬷的脸上。打完之后，陈晴儿立刻后退，用双手紧紧的护着自己的肚子，告诫众人，她可是怀着身孕的人。 那嬷嬷看着陈晴儿的目光像是要吃了她一般，陈晴儿并不害怕，只要孩子还在她的肚子里，这些人包括秦夫人在内一个都不敢真的对她怎么样。 “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们的少夫人搬家，这会天色不早了，要是再不动手想要让陈……少夫人睡在外头的园子里吗？” 这嬷嬷终究是不敢大庭广众之下称陈晴儿为陈氏，故而在那个陈字出口之后，立马改了称呼。 “是！” 后面跟着来的人没想到能看到这么一出大戏，他们的地位本就没有这个嬷嬷高，自然更是不敢跟陈晴儿直接对上。 陈晴儿拉着红怜站在一边，她是真没想到秦夫人居然这么的不要脸面，这个时候将她赶去偏院，还限定今天晚上就要走，真是丧心病狂。 冷眼看着这些人，陈晴儿的目光眯了起来，她打算将这些人的面孔都好好的记起来，日后总有报仇的时候。王朝都有更迭，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内宅，这里不会永远都是秦夫人当家的。　　陈晴儿这边的动静惊动了整个秦府，下人间是没有秘密的，很快，陈晴儿失宠要搬去小院的事情就传遍了全府。 第六百零四章 风雨欲来 秦府这厢闹得正欢的时候，王宫里的慕容珩也已经开始在物色与陈晴儿差不多时间生产的孩子了，谁都没有想到千里之外的冀州正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风暴。 自从尹清歌和两个孩子来了冀州之后，没有了后顾之忧的墨临渊更加心无旁骛的训练起士兵和派人去接触其他的将领。 虽然对自己手下的兵将们很有信心，但是对于那些晋国的想要投奔而来的人墨临渊也会在考察之后全盘接受，毕竟士兵还是多多益善的好。 这一日，在两个小包子跟着墨石学习兵法之后，墨临渊将尹清歌叫进了自己的营帐。尹清歌一身的铠甲，头发也是高高的盘起，整个人看起来英姿飒爽。 “清歌，我欲与陈、姜结盟！” 墨临渊是一个很清楚自己要什么的人，这件事情他其实已经想了很久。 这件事情是有风险的，陈国若与姜国任何一方出现了问题，将这件事情泄密给慕容珩，那么墨临渊很有可能会受到三方的攻击。 陈、姜两国的国君能在而是年前打下这么一大片江山，很显然不是好对付的，说老谋深算都不足以将他们描述到位。 “他们可不是好相与的，与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尹清歌有些担忧的说道。 “这些我都想过了，虽说是有风险，可这天下的事情哪里有十拿九稳的，就一半的可能就值得搏一搏了。”墨临渊眉眼间尽是豪情。 看着墨临渊这个样子，尹清歌知道自己无需在劝。墨临渊向来是一个谋定而后动的人，不会打无准备之仗，既然决定了说明早就想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尹清歌问道。 墨临渊忽然间笑了。 这笑容中充满着这骄傲和自豪，那种顾盼神飞间的气场让尹清歌的心不自觉的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墨临渊之所以笑，是因为尹清歌这一问让他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懂自己的女人，这太难得了。 “我找你就是为了这个，我想要你和我一起去。”墨临渊道。 “为何？”尹清歌表示不解。 带着墨石尹清歌还能理解，带着自己岂不是将整个冀州都交给了外人？而且，两个孩子不带在身边，尹清歌总是觉得有些不太放心。 “墨石我已经让他出仕了，不适宜带他前去；至于墨玉则会在我离开的时候假扮我，所以最合适的人选就是你了，况且论起临机应变之能你才是最好的人选。”墨临渊振振有词。 “可是两个孩子……”说到底尹清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两个孩子。 “清歌，我们的孩子是大海里的蛟龙是蓝天上的雄鹰，他们不可能一辈子在我们的羽翼下成长，总要学会面对的。”墨临渊淡淡的说道。 “他们还小！”尹清歌据理力争。 尹无缺和尹无忧从出生到现在除了这两年才过上好日子，之前的那些年月算得上是命运多舛了，正因为这样，尹清歌才会更加的舍不得他们。 “清歌，小不是理由，你我能有今天，是因为在比他们还小的年纪里吃了更多的苦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句俗话是没有错的。” 墨临渊的话有理有据，且很有说服力，他的眼神坚定而有力量。 尹清歌看着墨临渊的眼神，败下阵来。尹清歌心底里是知道的，墨临渊的话很正确。想要成长，想要看到生命的广阔，必须要经历磨难才可以。 尹清歌默默的点了点头。 墨临渊面上露出璀璨的笑容，一时间将这白日衬的更亮了几分。 “那决定先去陈国。”在尹清歌答应之后，墨临渊道。　　对于其他两国的信息，尹清歌大多来自于地理志上面说的和下面伙计在那边开店铺的反馈，总的来说陈国和姜国与晋国并无多大差异，毕竟是二十年前才刚刚由大兴王朝分裂出来的，移风易俗仅靠二 十年是不够的。 “陈留王听说并不是一个宽厚的好君王，从他那边先开始是不是有些莽撞？” 尹清歌对陈留王的印象并不好，当初在云安郡的时候他还派过人来想要强娶自己，对于这件事情尹清歌一直耿耿于怀。 陈国比起晋国差在地产并不富饶且君王寡恩，因为陈留王自己身高较矮所以在用人方面陈留王一直很严苛，身高五尺以上的男子绝难进入他的视线。 “陈留王不好，姜王又好到哪里去，说到底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算起来，也就那太子还算得上是一个人杰。” “倒也是！” 尹清歌很干脆的附和了墨临渊的意见。 因为当时，除了陈留王，姜王同样对她心怀不轨，作为一个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居然还肖想尹清歌的人和财产，就冲这一点，就绝对不能原谅。 “那我们明日便出发，孩子交给墨石和墨竹绝对可靠，还有墨石在一旁护佑着，他们的忠心还是不用怀疑的。” 墨临渊办事向来雷厉风行，既然想到了就要去做，有些事情是有时机限制的，过了现在这个时机，日后再想要做就千难万难了。 尹清歌点头。 当天晚上，墨临渊就将墨石和墨竹还有墨玉召到了自己的营帐。 将士们人多眼杂，这样机密的事情墨临渊还是瞒着他们的。况且，墨临渊不排除在自己不在的时候会有人狼子野心想要取代他的地位。　　人是经不起诱惑的，有的时候并不是下属有了反叛的心思，而是上司太过于松懈管理。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若是不给机会倒也罢了，可是若将成千上万的钱财又或者一个当帝王的机会摆在面前，没有 多少人能忍受住这样的诱惑的。 这不是忠不忠诚的问题，而是人性的本质使然。 所以，在一个时辰后，主母尹清歌因为和相爷墨临渊闹脾气离开大营的消息便传播开来，而墨临渊因为不能随意离开大营而派出了自己贴身的侍卫也就是墨玉前去寻找。　　一时间，众人讨论的不是尹清歌有没有离开大营的问题，而是墨临渊对尹清歌宠爱的程度让众人惊讶不已。 第六百零五章 小包子解惑 对于尹清歌和墨临渊的一同出行，两个孩子出乎意料的大度，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说，甚至颇有些开心的意味。 为了这个，尹清歌特意私下找了两个小包子谈话。 与两个包子之间，尹清歌从来都是有话直说的，两个包子虽然年龄并不大，但是心智与大人之间相差并不大。 “缺儿，忧儿你们对于我和你们爹爹一同离开可有什么忧虑？若是有说出来，娘亲会帮你们解决的。”尹清歌声线虽冰冷，但是表情却温柔至及。 “娘亲，你和爹爹一块出去，我们只有开心，怎会有忧虑呢？”尹无缺反问道。 一时间尹清歌反倒被尹无缺给问倒了，两个孩子自己都不担心，她却这么担心未免有些越俎代庖了。 “这次我和你们爹爹既要去陈国也要去姜国，时间不会短，你们……”尹清歌话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娘亲，你和爹爹出去的越久我们越开心！”这次回答尹清歌的是尹无忧。 尹无忧比起尹无缺，更加黏人一些，连她都这么说，尹清歌很好奇这两个小包子这么想的原因是什么。 两个小包子如今每日穿着盔甲跟在墨临渊后面，与军中好些将领都关系甚好，这些人也乐得卖墨临渊的面子，教了他们好些本领。 因为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且有墨临渊在所以尹清歌这段时间对两个小包子基本处于一种放养的状态，故而尹清歌有些不懂两个小包子的想法了。 “这是为何呢？” 尹清歌歪着头，做出一副不解的样子。 尹无缺和尹无忧本来是不欲解释的，不过看着尹清歌求知欲很强的样子，终是没舍得狠下心不解释。 “娘亲，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娘亲，爹爹也是天底下最好的爹爹，可是呢，你们两个却不是天底下最好的夫妻！”尹无缺一副很懂的样子。 尹清歌又将眼睛看向尹无忧，尹无忧对尹清歌更亲近一些，一般这种时候也会更愿意透露一些信息。 “我和哥哥也是听旁人说的，夫妻是要一起睡觉的，可是娘亲和爹爹从未一起睡觉过，我和哥哥想着大约是因为我们的原因，这次娘亲和爹爹出去，有了许多单独的时光，我们正是为这个开心！” 尹无忧颇有些不好意思，在她的观念里，作为女儿管爹娘的感情好像并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看着尹无忧小女儿的样子，尹清歌只觉得心底的坚冰全部都融化了。和孩子在一起越久，尹清歌的感情也从单纯的抚养他们长大变成了将他们真正的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虽然事实上并未生育过，但是尹清歌觉得自己已经收获了为人父母的喜悦。看着孩子一点一点的长大，看着他们一点点变得智慧，这样的感觉真的是太奇妙了。 “我们关系如何并不会影响对你们的态度，你们就这样希望我和你爹爹变得更亲密？”尹清歌挑眉问。　　尹清歌自认和墨临渊的关系在慢慢的磨合中已经越来越默契了，那是一种心灵上的沟通和懂的，往往一个人刚说出一两一个人就立马接上了二。两个人都觉得，这种精神上的共鸣比普通的肉体之欲更 加的难得。　　“可我们还是希望娘亲和爹爹能更加的亲密一些，就像小虎哥哥的爹娘，整理日黏在一起。”为了增加说服力，尹无忧甚至还给尹清歌举了例子，面对这样贴心的小棉袄，尹清歌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 哭笑不得。　　尹清歌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两个小包子的期望，只能无言的看着他们笑了笑。感情的事情哪里有两个孩子说的那般简单，总之两个人已经认定了对方，剩下的就只能交给时间了，尹清歌相信墨临渊不会 负了自己的。 虽然叫来两个小包子是为了问他们开心的始末，但是离开前尹清歌还是交待了两个小包子一番。 虽然墨临渊让尹无缺和尹无忧信任墨石、墨玉、墨竹三人，但是尹清歌觉得关键时刻还是信自己比较好，毕竟将性命交付在别人手上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娘亲，你且放心吧，我与妹妹会保护好自己的。”尹无缺小大人的样子说道，就差拍着胸脯给尹清歌下军令状了。 尹清歌点点头，重点已经说完了，无需再多说什么。 两个包子分别睡着之后，尹清歌才去找墨临渊。刚掀开墨临渊的营帐，尹清歌发现营帐里面居然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墨临渊。 两个墨临渊都不说话，都定定的看着尹清歌。 尹清歌觉得好奇，绕着两个墨临渊分别转了两圈，而后在左边的墨临渊身边挺了下来，脸上带着神秘莫测的笑意。 “墨玉，手法不错，几乎看不出来差别！” 尹清歌淡淡的说了一句，而后走到了墨临渊的案台前，案台上正放着三国的地图，尹清歌猜测在自己来之前墨临渊应该正在研究路线图。 要知道，如今三国完整的地图早已经绝迹，墨临渊这个还是当初他出皇宫的时候带出来的，天下间怕是也只有这一张了。 尹清歌的话刚落音，两个墨临渊的面上都出现了震惊的神情，很显然他们没想到尹清歌会这么容易及猜出来了。要知道若是不说话，墨临渊自己都看不出墨玉假扮的与他本人有什么区别。 “清歌，你是如何看出的？”右边的墨临渊开口了，左边的那个自然的站在了一边。 “我自然有我的法子，不过你放心，除了我，这天底下怕是没有人能看得出来了，你尽可以放心。”尹清歌说道。　　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尹清歌心里却有着一丝的小得意。其实想要看穿很简单，墨玉的眼神很有上位者的气息，能看得出来他模仿墨临渊是下了功夫了，若不是看到了墨临渊真正的眼神，尹清 歌或许也会认错。　　真正的墨临渊看尹清歌的眼神是有感情的，带着说不尽的绵绵情意，尹清歌不知道如何去描述，但是其实看到的第一眼，尹清歌就明白了。 第六百零六章 一同出行 第二日一大早，天才微微亮，微风还带着一些凉意，整个军营里除了必要的值班人员，其他的士兵们还没有起床，尹清歌和墨临渊便已经出发了。　　倒不是为了特意避过士兵不让他们瞧见，而是尹清歌想要趁着天还未热的时候多赶一些路。这些日子，虽然是已经快要秋天了，可是天气仍不见转凉，据墨临渊接到的密报，晋国已经有好几座城市报 了灾荒了。 因为今年的春天太冷，故而百姓们的作物在夏初才种下去，可是这个夏天真的太热了，那些还没有长成的秧苗早被太阳晒得干死了。 连人都没得水喝，跟何况那些作物了。 饥荒与疫病其实在本质上没有多大的区别，都是带有传染性的都是要人命的。这不，这日子还没到哪呢，因为饥荒死掉的人已经有好几千了。 这在往年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夏天是不容易死人的季节，因为不懒，总能找到吃的，无论是地上长得还是水里游的又或者野林子里跑的，虽然不好弄，但绝不至于弄不到。 就靠着这些，夏天也不会死人。 如今连夏天都开始死人了，墨临渊不敢想去等到了青黄不接的冬天，百姓们的日子要怎么熬呢？ “清歌，我们歇一歇吧。”骑了两个小时的马之后，墨临渊提议。 吁…… 尹清歌叫停了自己的马，其实尹清歌早就累了，两个时辰一刻不停的赶路，还是一直颠簸着的，就算功夫底子再好，也禁不住这么折腾。 “这是到了山台县了么？”尹清歌看了一眼四周，问道。 “正是山台县，清歌好眼力！”墨临渊毫不吝啬的夸赞了尹清歌一句。　　山台县尹清歌曾经在地理志上面看过，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有原缘由的。传说，这里原本是个一马平川的好地方，物产丰沛土地富饶，可惜后来这里出了一个大地主，将全县十之七八的土地都给兼并 了。 这还不算，此人还十分的苛待租他田地的佃农，经年累月很快百姓的不满就被土地爷听到了，将这事告诉了天上的神仙。 神仙一想，这地主苛刻成这个样子，难怪百姓都供奉不了香火了，原来问题出在这里。既然你出发是靠的田地，那就是坏了这里的风水，将这地主的好地都变成坏地。　　传说，一夜之间，原本都是平原的山台县拔地而起一座大山，将整个山台县几乎一分为二，这还不算，原本很富饶的土地也变得贫瘠，石头和泥土一样的多的地能种什么东西呢，又能有多少产出呢， 于是乎，山台县很快也从一个上等的显变成了下等县。 糟糕的是，虽然地主家变贫的，但是这里的百姓也没有变得富有，于是乎，在山台县境内，没有任何的神庙，就连送子观音的庙都没有。 “这山将此地一分为二，且进了这地界，附近一个破庙都没有，与地理志上面的形容很是想象。”尹清歌指着不远处的山说道。 墨临渊的眼神不自觉的闪了闪，来过此地，仅凭地理志便能认出地名的，尹清歌在墨临渊的印象中是第一人。 地理志算是一本杂书，登不上大雅之堂，不过尹清歌却能在其中学到旁人所想不到的东西墨临渊觉得这也是一种本事。 “我们先歇息一下，可惜因为是微服出行不能住驿站，条件要差上不少！”墨临渊有些歉意的看向尹清歌。 尹清歌此时一身男子打扮，配上她冰冷的气质，自有一股别样的风情。看到尹清歌，墨临渊觉得自己的心总能变得柔软下来。 “不过就是一时的辛苦罢了，以今日之辛苦换他日之锦绣，这是一笔很合算的事情。”尹清歌本想说买卖，后来觉得这样有些太过功利，故而临时改了口。 “我心里知晓，想要过锦绣的日子对你来说并不难，那三国之中哪个君王不对你有非分之想，你若是有心，早就得到这些了。” 正因为这样，墨临渊心里面才会对尹清歌愈加充满爱意。 什么后位什么荣华，尹清歌可以轻易而居的得到手。不说别人，就说晋国的国君慕容珩，若是尹清歌想要嫁给她，墨临渊相信凭借尹清歌的聪慧就算慕容珩不愿意，尹清歌也可以入驻中宫。 这并不是什么夸张的说法，而是墨临渊从心底里相信尹清歌是可以做到的。 所以当尹清歌弃这些于不顾，反而为墨临渊付出所有钱财的时候，这样的行为更加的难能可贵。 “清歌，当有一日我君临天下，你定是站在我身旁与我一同接受天下人朝拜之人。”墨临渊的眼神有些炽热。 尹清歌心中清楚，这其实算的上是一种表白了。 一时间，伶牙俐齿的尹清歌反而不知道怎么同墨临渊说话了，这么炽热的情感这么灼热的眼神，让她避无可避又不想避开。 “喝些水吧，天气着实热的厉害！”尹清歌将手中的水囊递给墨临渊，脸庞微微有些发红。 墨临渊对尹清歌的反应让很是满意，相处的时间越久，墨临渊就越发现尹清歌的小女人的一面，让墨临渊越是想要去探寻下去。 接过水囊的瞬间，墨临渊的手不经意的碰到了尹清歌指尖，微凉的感觉像是从墨临渊的心头划过，可惜只不过一瞬间尹清歌就移开了手指，让墨临渊有些失望。 喝完水又各自坐了一会，因为双手刚刚碰到了，两个人都有些不大自在，不过尹清歌和墨临渊终究是非常人，很快便又整顿好重新出发了。　　有一种人很奇怪，当她对别人感情不深的时候，她便能很坦荡的与人相交，就算是有什么接触也不会惊慌，可是若她深爱一个人的时候，反而会有些畏手畏脚，没有了之前的坦荡。墨临渊觉得，尹清 歌便是这样的人。　　不一会儿，路上便激起一阵尘土，尹清歌和墨临渊继续上路了。日头下，两个人的身影越来越远，渐渐的变成了两个小黑点直至消失不见。 第六百零七章 进入陈国 陈国的环境比起晋国来有些荒芜，大片大片的黄色土地上都是干死的粮食，冲这样的情况来看，陈国的饥荒应该会比晋国的更加严重。 墨临渊和尹清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发现了一丝惊喜。 倒不是说陈国的百姓死的越多尹清歌和墨临渊便越开心，而是陈国饥荒越严重陈留王便越容易妥协。　　陈留王并不是一个容易说动的对象，而刚好这片的饥荒给了墨临渊一个突破口。就算陈留王算不得一个好的君王，但下面的子民的死活他总是要在意的，毕竟这是他统治的根本，他应该比谁都明白造 反的可怕。 陈国的都城以陈留王的名字命名，唤留城。留城比晋国的都城大上许多，但是不一样的却是反而没有晋国都城繁华。 晋国在经济上强过陈国，从这一点上便可以管中规豹。 “临渊，如何见到陈留王你想到了吗？”看着同样气势磅礴的王宫，尹清歌问道。 陈留王比慕容珩更加的霸道，在晋国都城，晋王宫的的周围好歹还有墨临渊的宰相府，可陈留王的王宫附近别说府邸了，连行人走进那个范围都会受到侍卫们的盘问，强势霸道一览无余。 “还未，我之前也从未见过陈留王，只见过画像。你也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人，是不会轻易离开自己国土的，这江山来的不容易，他可舍不得丢失。” 墨临渊的口气带着无尽的讽刺，这江山明明是他父君留给他的，却被这些无耻的小人给瓜分了。 “天色还早，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不行我们还可以夜闯王宫，想必这里的守卫还拦不住我们。”尹清歌自信的说道。 “不行，这次我们务必要获得陈留王的好感，让他和我们合作，夜闯王宫的法子不可，容易让他对我们起戒心。”墨临渊否第了尹清歌的提议。 看了陈王宫最后一眼，墨临渊带着尹清歌随即隐没在人群里。毕竟，在这个时候引起王宫侍卫的注意，可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尹清歌在陈国也有铺子，不过她也是头一次来这里，为了确保两个人的安全和保密性，尹清歌打算住在自己开的铺子里。 找到一个带着尹氏字样的铺子，尹清歌从怀中拿出一个带着赵字的玉牌。赵大虎因为之前曾在姜国购粮的经历，尹清歌给了他建立和管理所有晋国外店铺的权利。 其实除了这个保密的原因之外，尹清歌想要住在这里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看一看自己名下的铺子是否有尾大不掉的嫌疑。 “您是赵大管事？”铺子里的伙计显然也是经过培训的，双手将玉牌捧在手中，神情恭敬的问道。 “叫你们掌柜的出来，我有事情要吩咐。”尹清歌淡淡的说道。 拿着玉牌的伙计又仔细的看了看玉牌，随后将玉牌递还给了尹清歌。 “小的就是这个店铺的掌柜，今日盘账便在这铺子里待着了，小的名叫赵雷，说起来与大管事还是同一本家呢。小的层听闻大管事是个中年的壮汉，怎么……” 赵雷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但是疑惑之情溢于言表。 赵雷倒不是不认这个玉牌，可向来玉牌是所有管事身份的象征，说起来应是不离身的才对，这会子突然有一个人拿着大管事的玉牌，赵雷一下子也不知如何应对。 之所以这么问，是想让眼前的青年男子拿出更多的佐证。 “各个店铺应当有尹东家的手中名章的印记，是也不是？”尹清歌问道。 “不错！”赵雷应道。　　“既然这样，那你便再验证一下吧。”说完尹清歌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递给了赵雷。赵雷谨慎的态度反而让尹清歌有些欣喜，若是自己下面所有的店铺掌柜都是这样的，自己这份基业倒是可以不用再操 心了。 信是赵大虎写的，是很久以前尹清歌便准备着的了，只等着万一能用上，这次出门便带上了。信的内容很简单，是说眼前的人乃东家新任的管事，有抽查店铺账册和人事任命的权利。 信的结尾盖的除了赵大虎还有一个是尹清歌的，对下面的人来说，说明这封信的内容尹清歌尹大东家也是认可的。 对于尹东家，下面的人从来只在传言里面听说过，听说她长的如九天仙女下凡尘，美艳无比，天生会算术能善变，总是是个全新的类似于神一样的存在了。 尹清歌是所有管事和伙计心中最神秘也最崇拜的一个人。 拿出店中尹清歌的印章，伙计对比了一下，确实分毫不差。 “不知兄台如何称呼，赵某刚才也是考虑到怕有人冒充赵大管事所以才如此谨慎。不知道兄台到陈国可是专程为了查账？” 赵雷双手抱拳，客气的问道。 “我姓杨，来此是帮尹东家办其他的事情，你既已看到尹东家盖了印章的书信便该明白这不是你可以过问的事情。”尹清歌将书信重新放在自己的袖筒里，冷淡的对赵雷说道。 “小的明白，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能办到的小的一定竭尽全力。”赵雷也很客气，对于尹清歌所以扮演的杨兄很是恭敬。 赵大虎的妻子姓杨且管着许多重要的事情，这个消息在尹氏名下的店铺里算不上是秘密，殷勤哥哥这次之所以说自己的姓杨，就是为了将人的心思往这个上面引。 “铺子后面收拾出来，我今天晚上要住，还有，我们是替东家办机密事宜的，所以绝对不能透露我们的行踪，这件事情办的好了我自有办法将你的功劳告知尹东家，不会亏待了你的。” 尹清歌的一席话，令赵雷喜笑颜开。 原本以为山高皇帝远的，很难进入大东家尹清歌的视线，没成想瞌睡就有人送来枕头，赵雷觉得自己若是不嫩抓住这次机会，将会遗憾毕生的。 也不等着尹清歌和墨临渊，赵雷就将他们迎进了铺子里面，随后他还将头伸出店铺外面四下看了一下看，既然是办机密事情的，肯定是不能让人知晓的，这点事情赵雷自认还是能解决的。　　陈国并不是一个适合久留的地方，晋国无论是物产还是气候都远胜陈国，对于去晋国听候尹清歌差遣，赵雷有很大的期盼。 第六百零八章 计将安出？ 尹清歌转悠了一下，这屋子还算是不错了，四面通风，风窗都打理的很干净。 床上的被褥看的出来都是新的，还带着新步才会有的折痕。因为房间是在二楼，所以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外面街市的情况。 尹清歌默默的点了点头，这里确实不错，有一种大隐隐于市的感觉，谁都不会想到天下闻名的美相墨临渊和天下第一首富尹清歌出现在这种地反。 “此地不错，我刚看了，从西边能隐隐看到王宫的一些情况又不会被人察觉更不会引起守卫的注意，是个不可多得的隐蔽之地。”墨临渊道。 “看这屋里的摆设便知道了，那赵雷是费了心思的，也罢，等到了冀州再好好赏他，下面人做事用心总要夸赞一番的。”尹清歌在屋子里面转悠的两圈才说话。 虽然家具不多，但胜在简洁干净，对墨临渊和尹清歌来说足够了。 “我与陈国的宰相林安逸曾有过一面之缘，我想一会派人送一封信去，若是他那边愿意搭线，那我们见到陈留王的几率就会高上许多。”墨临渊想了想，将自己的计划说与了尹清歌听。 “你与那林安逸的交情可好？”尹清歌从未听墨临渊说起过此人，故而有些奇怪的问道。 “只有过一面之缘，说不得好！”墨临渊摇了摇头。 “那你可有把握他会帮你？”尹清歌继续问道。 墨临渊继续摇头。 大概在四年前，林安逸曾经带着陈国的使团出使晋国，当时墨临渊心高气盛故意不给林安逸面子，所以两个人仅有一面之缘。 这次之所以想到他，也是因为 陈留王最信任的便是此人了。有他在，能见到的陈留王的可能性很高。 不过，林安逸卖不卖墨临渊的面子，墨临渊就不知道了。 “此人可有什么喜好？我们若是投其所好，估计成功的可能性会更高一些。”尹清歌对墨临渊说道。　　墨临渊觉得尹清歌说的有道理，可是他和尹清歌来陈国几乎什么都没有带，就算是知道了林安逸喜欢什么也不能及时提供给他。墨临渊不想再让尹清歌付出了，冀州码头上那一船一船的粮食，已经是 数之不尽的钱财了。 墨临渊将心中的想法说给了尹清歌听，尹清歌觉得心里面有些暖暖的。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是从小便流落在外的墨临渊比任何人都明白一份善心的重要，故而每一个待他好过的人他都记在了心理。 “临渊，我们虽还未成婚，但是我们心里也都知晓，有那么多的羁绊系在一起，我们是不可能分开的，这样的话还分什么你的我的呢？” 尹清歌的话像是缓缓地清流，让原本还有些躁郁的墨临渊给安抚了。虽然尹清歌是这样说，但是墨临渊知道尹清歌就是想让自己不要有那么多的心理负担。 “清歌我何德何能，遇到你这样的女子，还让我倾心待我？我以前总觉得命运不公，让我平白多了许多的磨难，可是现在我却要感谢命运了，是它让我能与你相遇，能得到你的垂青是我的幸运！” 墨临渊双眼看着尹清歌，眼中的柔情多的快要溢出来了。 “以后你总会比我更加富有四海，我不过是提前借你罢了，要记得还哦！”尹清歌难得俏皮了一下。 “我有生之年，年号为清！”墨临渊低沉的说道。　　这是他能给出最浪漫的事情了，让她的名字与他的年号仅仅在捆在一起，无论多少年的风雨过去，就算历史重新被书写，墨临渊相信自己和尹清歌依旧会在历史学者的口中重聚。只要提起墨临渊，便 绕不开一个清字。 “你知道的，这并不是我想要的。”尹清歌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做这些事情，除了感情使然之外，尹清歌还希望通过自己的付出能更加巩固自己和两个孩子的地位，可绝对没有用现在额付出来交换一些什么的想法。 眼前的利益不重要，尹清歌看重的是长久的未来。 “我知道你向来不喜这些，不过我还是想要给你，想要日后史书工笔我们还是会紧紧的联系在一起。”墨临渊动情的说道。 一时间，屋子里面的气氛凝滞住了，充满了暧昧和深情。两个都习惯将感情深藏的年轻人终于在这一刻敞开了自己的心扉，不用说的透彻对象却什么都明白。　　一时间，谁都没有走动，只用着眼睛紧紧盯着对方，这样的气氛谁都不忍心去打破。墨临渊慢慢的靠近尹清歌，眼底的神情将尹清歌溺在了里面，之间他慢慢的将尹清歌抱在怀里，心底发出了一声满 足的喟叹。 如果情爱是尹清歌这个样子，墨临渊觉得他这辈子一定是得到了眷顾。有得有失或许就是这个意思吧，他失去了一个帝国，但是命运却还给他一个如此完美的女子，真的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临渊，我们该去打听那林安逸喜好什么了，再不去天就快要黑了。”尹清歌有些羞涩的说道。 这样大白天的被墨临渊抱在怀里，对尹清歌来说这是一个完全新鲜的经历。 “今天我不想去管那么事情，就算天塌下来也不去想，今天只属于我和你。”尹清歌从不知道原来墨临渊这么的会说情话，每一个句子都叫她耳朵根子发红。 尹清歌不敢再抱下去了，再抱下去她不敢肯定今天晚上晚上会发生什么，这一切对她来说太陌生了，她有些本能的想要逃。 可是墨临渊岂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好不容易等到今天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是怎么都不会松手的。 “临渊，你放开我。”虽是命令的话，但是不知怎么在话的结尾尹清歌的语调奇异的上扬了，只让墨临渊觉得无尽的缱绻之意让他的骨头都酥了一半。 “不放。清歌，我不会放开你的，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我都不会放开你！”墨临渊说完将头歪在尹清歌的肩头上，虽是穿着男子的衣裳，但是尹清歌身上的幽香还是挡不住的投了出来。　　墨临渊的眼神更加的晦暗了，那里面除了似海的温柔还多了几分潮涌般的冲动。 第六百零九章 贪财的宰相 一夜无梦一夜好眠，尹清歌清晨醒来的时候是在墨临渊的怀中，第一个离一个男人这样近的距离，饶是生性冷漠的尹清歌也不禁变得害羞起来。 “你醒啦？”感觉到怀中的身体有些僵硬，墨临渊低头问道。 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股温热的气息，像是呵痒一样轻轻的吹在尹清歌的颈后，尹清歌整体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 “不要吹气！” 尹清歌从没想过自己的声音会像是这个样子，就好像小猫的呢喃，温柔的不像话。若不是尹清歌很清楚这话是自己说的，她还真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样的时候。 “不要怎样？这样么？”墨临渊玩心大起，趁着机会又在尹清歌的颈后轻轻地吹气，并且就在吹气过后她再次感觉到了怀中之人的颤栗。 尹清歌敏感的体质，墨临渊简直爱不释手。 “不要玩了，否则我要生气了。”尹清歌转过头，瞪着杏眼斜睨着墨临渊。 看到尹清歌这个样子，墨临渊知道自己不能再过分了，再作弄尹清歌便要真的生气了。以后的日子还长远的很，墨临渊知道不用急于这一时。 起床洗漱，尹清歌有些不太习惯如今的相处方式，不知道为何，自从起床之后墨临渊变得格外的粘人。 洗脸要一起，用柳枝涑口也要一起，就连尹清歌脚上的鞋子也是墨临渊非要蹲在地上给她穿起来来的，这样殷勤的样子真叫尹清歌受宠若惊。 “好了，正常起来，否则我以后定不会再依你了。”尹清歌看着墨临渊，对他正色说道。话刚落音，墨临渊陡然变了脸色，又恢复了之前一贯高傲的样子。 “娘子说的都是对的，我照办便是！”墨临渊一本正经的说道，倒是让尹清歌有些忍俊不禁。 等到吃完饭，尹清歌发现已经日上三竿了。 忍不住的瞪了墨临渊一眼，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墨临渊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而后下意识的避开了尹清歌的眼神。 两个人讨论起林安逸，才发现对林安逸的了解并不多。林安逸是本地人，土生土长在这片土地上，原本他就是这一片的属官，在陈留王占地为王之后他便干脆辞了大兴王朝的官职转做了陈国的官员。　　二十余年的宦海沉浮，原本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员如今也是叫的出名字的一品大员了。不得不说，人的际遇很难说清，墨临渊因为二十多年前的那件事情丢了王位死了亲眷，而如林安逸这等人却因 祸得福，反而获得了更好地晋升。 对于林安逸，墨临渊是不记恨的，这本也不是他的原因导致的，他不过是沾了一丁点的光而已。虽三分天下，但林安逸能做到一朝执宰的地位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小角色。 想要知道林安逸的喜好，问本地人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尹清歌将赵雷叫到了跟前。 “陈国的在想林安逸你可知道？”尹清歌坐在最前面，墨临渊略略靠后，虽然墨临渊的气势很盛，但是尹清歌丝毫没有被抢走风头的感觉。　　“属下知道一些，但并没有亲自接触过。听闻此人文采了得，正因为靠着这个才入了大王的青眼，听与他家有生意往来的人说过，林安逸很是贪财，若不是看他是宰相的原因，根本就不会有人与他合作 。” 赵雷有些愤懑，商人自古地位就不高，遇到像林安逸这样的官员就更是雪上加霜。民不与官斗是至理名言，商不与官斗更是无数商人用自己的血泪书写的戒书。 不说现在的陈国，就是大兴朝历代帝王只要是遇到了灾难，就会拿商人开到。富庶之地的富商只要抄家抄上一遍，无论是银子还是粮食就都全了。 商人不仅地位低下，人身安全在灾年更是得不到保证，对那些有权有势者来说，商人就像是抱着金子在街上行走的娃娃，让人看了就想上去沾几分的便宜。 像林安逸这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官员，虽然地位很高，但是没有商人想要沾上他。 “贪财？难道陈留王不知道吗？”尹清歌有些奇怪。一朝的执宰，有些贪财并不奇怪，可如果贪财到了一定的地步，尹清歌不信陈留王会不知道。 赵雷抬眼用比较讶异的眼神看了尹清歌一眼，虽然知道尹清歌是来自于晋国，但是对陈国的大王直呼其名还是让赵雷觉得很惊讶。 要知道那毕竟是一国之君，若是不小心要人知道了，那可不是小的罪责。　　赵雷本想提醒尹清歌的，不过看尹清歌不太在乎的样子也就没提。做掌柜的久了，赵雷也渐渐的知道人和人的差距有时候比人和狗都要大，在自己眼里大如天的陈国国君或许在眼前两个人面前真的不 算什么。　　“唉，那些人哪里会管我们的死活，我们对他们来说不过就是管钱的人而已，您看我们在这辛辛苦苦的做生意呢，其实每年挣得钱有一大半都进了那么人的口袋，说起来真有些对不起尹东家，那可都是 她的钱呢。”赵雷有些遗憾的说道。 赵雷的铺子在尹清歌名下无数铺子中并不显眼，他无论是名声还是业绩都远不如其他的店铺，故而比起其他的那些掌柜，赵雷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东西。 “尹清歌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放心吧，他们总有一天他们会双手奉还回来的。”说话的并不是尹清歌，而是坐在后面的墨临渊。　　赵雷喃喃着不太敢说话，毕竟这话如果真实现的话怕是陈国的朝廷要彻底换一番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墨临渊说完之后，赵雷竟有一种奇异的感觉，那就是眼前的男子并不是在说笑，而是在说一 件事实。　　看着赵雷有些呆住的样子，尹清歌挥挥手让他退下了，剩下的事情便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掌柜可以参与的了。这也是另外一种保护他的方式，万一出了事，尹清歌和墨临渊可以凭借着自己的高超的本事 离开 ，而身为普通掌柜的赵雷却不行。　　所以有时候领导对你重不重视真的不好说，她不愿意带着你并不是不器重你，反而是在为你好。 第六百一十章 投其所好（一） 尹清歌自己的印章她是随身带着的，凭借这个印章可以没有任何限制的调动瀛华大陆上所有尹氏名下的钱财粮食。 这印章是尹清歌自己刻的，为的就是不让人模仿了去。 说这印章是尹清歌所有财产的钥匙一点都不过分，有了它，富可敌国的财富唾手可得。 这一次，尹清歌打算用这些钱财帮助墨临渊渡过这一次的难关。如今的尹清歌可以很大气的说一句：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 不过这钱的数量却需要尹清歌和墨临渊两个人一起来商量。给的少了，打动不了林安逸，给的多了又担心林安逸贪心不足，所以说这个具体多少很重要。 “你觉得给多少合适？”尹清歌思考了一会问墨临渊。 “你在陈国这边能大概调动多少钱财？”墨临渊想了一会问尹清歌。 尹清歌低头想了一下，大约估计了一下数字。 “五十万两，再多就需要时间从晋国或者姜国那边运过来了，你也知道，在陈、姜两国我的生意扩张的不多。”尹清歌道。 墨临渊点了点头，五十万两应该是够了！若是五十万两还不能喂饱林安逸的胃口，墨临渊觉得也不必从林安逸那边打破缺口了。 银子向来是最好的敲门砖，墨临渊相信，有这么多的银子在手，就算是林安逸不行别人也会行的。 “五十万两够了。”墨临渊道。 “那行，我一会就出门去调钱，最快也需一日的功夫。”尹清歌道。 “那我一会去林府，我们分头行动，这样时间也能快一些，那林安逸也是个老狐狸，估计不会那么快应了我们的。”墨临渊道。 二人又分说了一会，便出门各自行动了。 尹清歌筹集钱财并不难，就是要各家分店的跑需要一些时间，说起来就是个力气活，需要的就是一个时间。墨临渊则不同，虽然他同林安逸只见过一次，但是想要说服林安逸帮助他并不是一件易事。 墨临渊不是个傻子，不会一开始就将自己的底价给露出来，五十万两是最后的底线。谈判有的时候就跟做生意其实是一个样子的，不能一开始就给出你的心理价位，要给别人一个还价的空间。 人性都是爱占便宜的，给人还价就是给人一个心理上的满足感。 林安逸的府邸比墨临渊想象中的更加豪华，占地几乎有小半个王宫大，由此也可以看出林安逸受陈留王的信任程度。 墨临渊才不会傻傻的通过门房通传，再说了他的身份也绝对不允许这样的做。绕着府邸转悠了一圈，墨临渊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直接运起了轻功轻身翻起了围墙。 书房的地方很好找，让墨临渊没想到是林安逸居然在书房中，这样的好运气倒是让墨临渊自己都有些惊讶。 墨临渊随手从地上捡起几颗小石子，用暗劲将书房的几个奴仆小厮给弄晕了过去。林安逸的书房里面有高手在，在这几个下人倒下去的瞬间，便有人激射而出，一脸的警惕，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你是谁？”那人声音有些惊恐，不过仍旧在强装镇定。显而易见的，刚才墨临渊露出来的那一手将他给震慑住了。 “告诉你主子，就说晋国的故人来访！”墨临渊双手背在莫测的说道。 那人摸不准墨临渊是什么态度，不过很显然他是不敢跟墨临渊硬碰硬的，于是在纠结了一会知道进了内室。墨临渊知道这是跟林安逸请示去了。 外面这么大的动静林安逸肯定早就知道了，不过因为身份原因并没有露面。官这个东西，当的越大越给人神秘感，没了神秘感别人也就不畏惧你了。 “进来吧，既然是故人何必如此自降身份对付几个下人。”不一会儿屋子里面传出声音，与那个出来的侍卫不同，林安逸的声音很镇定。 墨临渊昂首阔步的走了进去，没有一丝的迟疑，这便是信念坚定之人最与常人不一样的地方，他们会为了自己的目标一往无前。 “我倒是谁，原来是墨相爷！”很显然林安逸也记得墨临渊。 入墨临渊眼的是一个微胖的男子，皮肤细腻洁白，比女子还甚。眼睛很大，但是里面的目光晦暗不明犹如幽深的海底，因为林安逸各自不高配上这样圆圆胖胖的脸盘子反而有种喜庆的感觉。 除去那双眼睛，林安逸整个人看起来憨厚多过贪婪。 “听闻林相爷喜爱金银之物，墨某有一个二十万两银子的生意不知道林相爷有没有兴趣？”墨临渊自己找地方做了下来，那淡定的样子好像是在自己的府邸一样。 林安逸在听到二十万两银子之后双眼明显放出了不一样的光彩，不过他随即又收敛了，低下头仿佛没有听到墨临渊的话一般。 林安逸不动，墨临渊自然也是不动。比耐心，墨临渊相信林安逸比不过他，毕竟就算是对林安逸来说，二十万两也是巨款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在侍卫给墨临渊斟第二遍茶的时候林安逸终于忍耐不住了。 “墨临渊，你一个堂堂的宰相也学会做生意了？还有，我听说你被晋国的国君给抛弃了，正在冀州那边发霉怎么到我陈国来了？”林安逸的声音有些不耐。 显然，他想做那个后发制人的人，可惜墨临渊比他要沉得住气。 “我怎么来的你就不要管了，我就问你，二十万两银子你想不想要？”墨临渊的声音充满着诱惑。 林安逸有些恼怒，觉得墨临渊是有备而来，而自己出了被动接受别无他法，毕竟那二十万两银子真的很诱人。 看着墨临渊老神在在的样子，林安逸也淡定下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林安逸不信在陈国的土地上墨临渊一个晋国的失势宰相还能翻起什么风浪。　　看着林安逸的神情从不悦到平和，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墨临渊心中还是叹了一声，毕竟是在宦海沉浮多年想要不割点肉拿下他真的不容易。 第六百一十一章 投其所好（二） 林安逸不亏了他名字里的安逸二字，房子装修的及其风雅，不过品味嘛，却不那么高超了。 屋子外面种着梅兰竹菊四君子，虽都是有气节的植物，但平常人家最多也就种一两种，如林安逸这般将四种全部混种在一切却是少见。 屋子里面，在林安逸书桌的案前此刻正焚着香，袅袅的青烟倒确实有些雅得趣味，可惜这一点点的雅致也被林安逸身上带着铜钱纹的紫色绸缎衣裳所破坏。 任是墨临渊见多识广，也不知道林安逸这般的居住风貌弄的是哪般。 “墨临渊，你说吧，是什么事情？我提前说好，钱我想要，但是如果你是想要我出卖陈国我是万万不会答应的，不答应也就算了，你还是将你捉拿。”林安逸看着墨临渊说道。 林安逸知道自己喜好钱财这一点并不好，但是这个毛病早已经根深蒂固根本已经改不过来了。 不过好在林安逸虽然爱钱，但是有一点他却恪守的很好，那就是绝不会为了钱做出伤害国君和陈国的事情，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林安逸人品虽有瑕疵但是并不影响陈留王对他的信任。 “林相爷，你想太多了，若是我想要对不起陈国我也不会来找你了，说起来这件事情不仅不会害到陈国反而会助陈国一臂之力。” 墨临渊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既然这样，那为何你还愿意送我二十万两银子？”林安逸的声音有些不怀好意，他才不会觉得墨临渊会是一个愿意上门送温暖的人。 墨临渊在世人眼中是一个聪慧过人但是心狠手辣之人，这样一个人会无缘无故的将好处送人打死林安逸他都不会信的。 “自然是互惠互利的事情，林相爷难不成以为我墨某人会舍己为人不成，那也太高看我了。”墨临渊毫不怀疑的承认了自己另有目的。 “你的目的是什么，不说清楚我是不会帮你的。”林安逸道。 听到这里，墨临渊心里便有了七八成的把握。 “是好事，不过我希望你在听我说完之后将我引荐给陈国国君，因为这件事情最后决定的人会是他，这中间嘛，就需要林相爷多多努力了。” “说事情吧。”不知不觉间，林安逸的注意力已经全部的被墨临渊吸引了，这场谈话也变成了墨临渊主导。　　“我是为了陈国与姜国形成联盟一同对付晋国的事情而来的，不过你放心，我不是在帮晋国而是在帮你们，晋国上下无论是经济又或者是国防慕容珩之下没有比我更清楚的人了，我想要给你们提供更好 地进攻机会，就看你们敢不敢要了。” 墨临渊的语气云淡风轻但是内容却让林安逸觉得石破惊天。 “你不是在说笑？”林安逸惊诧莫名。　　“为何要说笑呢，我为晋国呕心沥血付出了多少心血，可是那慕容珩又是怎么对我的，说他卸磨杀驴不为过吧？哼哼，既然他如此待我，那么我就毁了晋国。”墨临渊一脸的戾气，让林安逸信了九成九 。 林安逸没想到墨临渊心中有这么大的怨气，不过也难怪了，就连他这个异国之人都知道晋国的强盛与墨临渊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如今墨临渊还不到三十却被冷待，慕容珩确实有些过分了。 再联想到墨临渊平日里的脾性，林安逸觉得墨临渊还真有干出这样事情的可能性。 “你一手创造了晋国，就舍得这么毁了？”林安逸小心的问道。 “哼，既是我创造的，我为何不能毁掉？我墨临渊可不是为他人做嫁衣之人，想要利用我，慕容珩也要看看自己的斤两。”墨临渊的态度依然不好。 林安逸没想到真是天上掉下来一个立功的好机会，若是真的这样，林安逸估计自己可以被国君封异姓王了。 不过心里想的是一回事，面上表现的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墨相爷，你要知道虽然你说的振振有词，但是想要让国君相信你这是不可能的，毕竟你现在还是晋国的宰相呢，那慕容珩可没把你从朝堂你革除出去。”林安逸的声音有些幸灾乐祸。 林安逸开心，墨临渊也开心，墨临渊知道林安逸在还价了。无非是太贪心，觉得二十万太少了，不过墨临渊本也没指望用二十万就能打动林安逸。 “那林相爷觉得该如何办呢？总不能叫那慕容珩白白的利用我吧，你我同为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岂能这样没有尊严？”墨临渊道。　　“墨相爷，我与你在晋国不同，当初你是压得百官说不出话，可在陈国这不行啊，想要说通国君不是我一个人能办到的，还有那么多的朝臣总要让他们也相信你说的才能让国君信服啊。”林安逸的样子 颇为苦恼。　　此时的墨临渊和林安逸心里面都畅快极了得意极了，不过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显露出来。作为能猜到林安逸一切想法的墨临渊心中更是得意非凡，看来在陈国的事情可以办的很顺利了，这是一个好的开 头。 墨临渊面上一副为难的样子，有些犹豫有些纠结。 “这样吧，林相爷，我再出五万两银子，这样够不够？”墨临渊佯装肉痛。 林安逸有些嫌少，只看着墨临渊不说话。 林安逸胃口大墨临渊是知道的，只是林安逸吃相这么难看是墨临渊没有想到的。 “三十万？林相爷不能再多了，再多我也没有了，大不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墨临渊咬着牙说道，仿佛竭尽了全力。　　林安逸心里乐开了花，白赚的三十万两银子，这买卖可真好做。不过墨临渊的有钱成都也超出了林安逸的估计，要知道，林安逸自己全府上下加起来也不过就二十多万两，这还是不现银，而是包括许 多古董器具和房子。 在心里面，林安逸对晋国的富庶程度有了一个更深刻的认识。林安逸可不会觉得这钱是墨临渊自己挣来的，一个官员有钱肯定只有一个途径，那就是贪。　　想到这里，林安逸不禁有些鄙视墨临渊，说什么天下闻名的美相，还不是跟他林安逸一样是个贪财的！ 第六百一十二章 感情升温 林安逸的心里有一些得意，他觉得他是普天下第一个发现墨临渊真面目的人，这更让他觉得任性本贪这个真理。 虽说墨临渊开的三十万已经让林安逸觉得很满意了，但是林安逸面上还是装出了有些为难的神色。 只见他紧皱着眉头，双目微闭，一副并不是很情愿的样子。 墨临渊自然是不愿意惯着林安逸臭毛病的，虽然说尹清歌可以调集五十万两银子供自己使用，但这些钱毕竟是尹清歌自己挣来的，一个女人虽说是首富可是在这样的世道挣这么多钱也是不容易的。 所以，墨临渊心中早就打定了主意，能少花就少花一些。 “这三十万两怕还是有些……”林安逸试探墨临渊的底线。 “墨某只有这么多钱财了，这还是卖了府邸才筹措来的，若是这些钱还不够，那墨某只能另想别的办法了。”墨临渊的神色很认真。 看着墨临渊想要放弃的样子，林安逸有些急了，这可是到手的三十万两银子，可不能让它飞走了。　　“墨相爷你急什么，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嘛，三十万两虽说不多，可勉强也应该能够，怎么说我们也是有交情的，你又大老远的从晋国跑来找我，这样吧，我自己添些钱把这事给你办了，同为宰相，虽不 是一个国家但宰相不可辱。” 一番不要脸的话被林安逸讲的冠冕堂皇，从收钱办事变成了自己无私付出，这颠倒黑白的本事让墨临渊叹为观止。 不过只要办成这件事情，怎么办的墨临渊也就无所谓了，这林安逸想要钱和好名声都占了墨临渊也随他，这都是细枝末节的小事而已。 “林相爷这般倒是让墨某有些不好意思了！”墨临渊的话无悲无喜，以林安逸的道行还猜不出墨临渊心底的想法。 林安逸听了墨临渊的话不在意的摆摆手，仿佛自己并不需要墨临渊的感谢。看着林安逸这般惺惺作态而自己还要陪着，墨临渊忽然有些明白底层的官员们平日里的生活状态了，原来是这么的不容易。 “我们同为宰相，这事帮你是应当的，两日后我给你回话。”林安逸自信满满的说道。说完之后林安逸看向墨临渊，希冀着他拿出三十万两的银票。 “那墨某两日后在前来探听好消息，至于三十万两，事成之后墨某自会双手奉上。”墨临渊不去管林安逸的热切的目光，自顾自的说道。 “墨临渊，你让我帮你办事总要给些定金吧，空口白牙这么一说万一你骗了我……”林安逸的话说到这里变的慢了起来。 “怎么，难道有我墨临渊还会欺你这三十万两银子？”墨临渊的话变得冷淡起来，仿佛是对林安逸猜测的抗议。 林安逸没想到墨临渊的脾气这么怪，说变脸就变脸，让他倒是有些始料未及。墨临渊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霎时间林安逸倒是也有些不开心，不过想着那三十万两银子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我不过随口说了一句，你怎么还着急了，放心吧，你墨临渊的名号我林安逸还是认得。”林安逸故作大方的说道。 墨临渊见事情已办成，也就没了再和林安逸说话的兴趣。 和林安逸说了两日后再来，墨临渊便离开了。墨临渊离开的路径和来的路径是一样的，直接翻过了围墙，让林安逸又是一顿气，觉得墨临渊这是辱没了他。 墨临渊回去的时候尹清歌还没有回来，于是他便安心的在屋子里等尹清歌。看着昨天晚上两个人睡过的床，墨临渊心底里便止不住的溢出一丝温暖。 这一天对墨临渊来说真的太意义重大了，今时今日开始，无论未来发生什么，墨临渊都发誓永远不会负了尹清歌。 待到傍晚时分，尹清歌才回来，满身的风尘和掩饰不住的疲惫。 墨临渊有些心疼，倒了一杯水递给尹清歌让他润润嗓子，尹清歌接过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个干净。 “先歇一会，有话一会再说。”墨临渊走到尹清歌的身后，轻轻地按着尹清歌的双肩，帮她按摩。　　一柱香的时间，尹清歌没有说话，墨临渊就这么默默的按着，屋子里安静的能听到外面街上叫卖的声音。尹清歌只觉得经过墨临渊这么一通按，整个人舒服多了，或许是因为墨临渊习武之人比较精通 穴道的原因。 “我今天已经跟各大商号都打过招呼了，最晚明天这个时候五十万两的银子就可以到账，你那边办的怎么样？” 尹清歌的语速极快，显然她心情不错。尹清歌的眼神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墨临渊，这在以前她是做不出来的，莫名的这一次尹清歌想要墨临渊的夸赞和肯定。 “你辛苦了，清歌，谢谢你！”墨临渊摩挲着尹清歌的头发，有些不舍的说道。 “我不累，能帮到就好。”经过昨天一个晚上，尹清歌也想明白了，既然有感情那么就不需要藏着掖着，感情这种东西就是要让对方知道才好。 情义在尹清歌和墨临渊两个人身边不停地发酵，终于，化成了一个满足的拥抱。尹清歌第一次觉得，有人依靠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坚强了这么多年，原来柔软也不是一件坏事。 墨临渊紧紧的抱着尹清歌，就像是抱着最宝贵的珍宝，那么珍重那么小心翼翼，那种呵护的表情是墨临渊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未有的。 直到楼下的赵雷让人送了晚饭上来，两个人才仓皇见松开，墨临渊倒还好些，镇定的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尹清歌则不同，整张脸都红了起来，就像是做了坏事呗抓到了一样，墨临渊看在眼里，只觉得尹清歌这样可爱的样子怎么也看不够，一时间竟也忘记了训斥那个突然而来的下人。　　下人退去之后，尹清歌仍旧有些不自在，于是便重新接起了之前谈论的话题，说起来，墨临渊还未说他在林安逸那边进展的如何了呢。只有林安逸那边的计划顺利，后面的事情才可以继续开展下去。 第六百一十三章 未来的畅想 其实这次的计划并不是“不成功，便成仁”这般一定要完成，只是若完不成墨临渊后续便要多付出很多的努力和心血。 当然，随之而增加的就是许多的钱粮开支和士兵们的性命。 况且尹清歌觉得，已经来到了这么远的地方也做了详尽的计划，若是完不成那就太可惜了。虽然墨临渊没说，但是尹清歌知道他对这次的行动其实抱了很大的期望，这是他唯一可以走的捷径。　　和墨临渊在一起越久，尹清歌便越是心疼墨临渊，一个人默默无闻的长大又默默的付出了不知道多少才拥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其中的艰难险阻不用想便知道是有多难，可是偏偏墨临渊从未向尹清歌说 过一句辛苦的话。　　尹清歌现如今已经将自己放在了墨临渊妻子的身份上，总觉得应该与墨临渊一起祸福同当，可是墨临渊却不这么想，墨临渊觉得若是有福，那么便一起享，若是有祸，那么则他一个人来死扛着就可以 了。 万里的锦绣江山很重要，因为它包括了墨临渊为之奋斗的人生全部意义，国仇家恨和人生抱负墨临渊全部投放到了这里。　　可惜若这么与尹清歌相比，墨临渊觉得天下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墨临渊知道自己不是一个爱美色误国的人，只是，尹清歌是他在这人世间遇到的唯一温暖，像是和飞蛾与火一样，就算是知道万劫不 复也心甘如怡。 “我这边的事情也进行的很顺利，林安逸虽说胃口有些大，不过三十万两若是能说动陈留王也是值得的。”墨临渊的手指从没有离开过尹清歌的发梢，知道此刻他还将它轻轻地捻在手里。 “于我们预想的差不多，这次真是便宜了林安逸了。”尹清歌有些不悦，要知道这三十万两可是陈国所有铺子大半年的收益总和。 有这三十万两，墨临渊可是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白送给林安逸那个贪财之人，却有些浪费了。 “便宜？且等着看吧，先让他得意一段时间，相信他日后定会在跪在你面前求着你将这些钱收回去的。”对于送出去的钱，墨临渊相信总有一天可以收回来的。 那些钱，不过是现在让林安逸暂时保管一段时间而已。 “你是说灭了陈国的是时候？”尹清歌狡黠的问道。 “知我者，清歌也！”墨临渊看着尹清歌狡黠的样子，忍不住刮了一下她秀挺的鼻梁。 吃完饭，墨临渊相邀尹清歌一起出去走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远离冀州，尹清歌觉得墨临渊好像放松了许多，这个人举手投足见少了许多在军营里的严厉而多了几分大家公子的风流。 或许是被国仇家恨的压抑的太久了，尹清歌觉得为了复国墨临渊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一些自己的本性，去强制自己变得严苛。 看着一旁身材欣长面相俊美的墨临渊，尹清歌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一动，主动的轻轻地握住了墨临渊的手。　　墨临渊的手从初时的僵硬慢慢变得柔软，到两个人十指相扣的时候尹清歌才发现原来墨临渊的手心已经都是汗水了，想来墨临渊对于和尹清歌的这次约会心里面也是紧张大，想到这里，尹清歌的嘴角 不知不觉的上扬。 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呢，尹清歌其实也不知道。　　上辈子做了半辈子的任务，就算是任务需要和别人谈恋爱，那也都是有剧本的，尹清歌可以冷静的知道下一步自己应该怎么做。可是自从早上起来以后，尹清歌觉得自己的心已经乱了，以前学到的那 些东西好像全部都没了用。 “清歌……”墨临渊的声音低沉，带着一股奇异的魔力。 “嗯？”尹清歌转过头，微微扬起，将目光放在了墨临渊英俊的侧脸上。 一旁的店铺大红灯笼高高的挂起，带着红色的光照在墨临渊的面上，让墨临渊原本棱角分明的五官也变得柔和起来，尹清歌一时间看的呆了。 “呵呵……”看到尹清歌的样子，墨临渊不禁低声的笑了笑，那声音就像是陈年的老酒倒出来的声音，让尹清歌醉了。 “想要说何事？”尹清歌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声音也带着一点点的恼怒。 墨临渊刚才的那一笑让尹清歌觉得颇为丢脸，前世她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雇佣兵，这一世她是富甲天下的首富，居然没出息的看着一个男人看呆了，尹清歌的恼怒不是冲着墨临渊的，而是恼怒自己的。 “等统一了瀛华大陆，等无缺能够独当一面，我就和你出宫隐居在这繁华闹市中，你说好不好？” 尹清歌没想到墨临渊会和自己说这个，不知道是不是墨临渊的声音太有蛊惑力了，等尹清歌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点头同意了。 墨临渊温柔的看着尹清歌，尹清歌也觉得自己心底的坚冰仿佛化成了一汪春天的泉水，页的柔软起来。 尹清歌不是一个会去想以后的人，这是她当雇佣兵时养成的习惯。未来这个词奢侈了，活在当下才是尹清歌的信条。 可是这一刻，在听了墨临渊的话之后，尹清歌不禁也有一些向往。以后，以后一定会是幸福美满的吧！ “我想要一座小院子，春天可以赏樱，夏天可以吃葡萄，秋天可采桂花酿蜜，冬天可以闻着腊梅幽香听雪。”这一刻，尹清歌对墨临渊说出了自己的期望。 “都依你。”墨临渊柔柔的说道。 墨临渊觉得尹清歌说的极好，这样的院子他也很想拥有。原本他是只想在一切功成名就之后就带着尹清歌隐居，如今，隐居终于在墨临渊的脑海中有了实际的样子。 真好啊，一年四季都有花可以看，这样的日子便是神仙都难求吧，所谓现世安稳岁月静好不应该就是这个样子么？ 两颗原本孤寂、冷漠的心这此时紧紧的连在一起，变成了温暖彼此的唯一。 等逛完夜市之后墨临渊和尹清歌才回去，楼下的铺子早就关了，墨临渊和尹清歌也不在意，两个人直接从一楼跳进了二楼的窗子。　　这一晚，房间里的烛灯很久才熄去！ 第六百一十四章 君前奏对 墨临渊和尹清歌这边感情如胶似漆升温的时候，林安逸已经马不停蹄的忙碌起来。 三十万两银子的魅力太大了，让林安逸这个宰相也不能等同视之。 一大清早，太阳还没有升起来，林安逸就坐上轿子进宫去了。陈留王对林安逸很信任，林安逸可以不用通报直接进入王宫。 陈国的王宫与晋国的并无多大区别，都是仿照以前大兴王朝的皇宫建立的，一样红墙一样的金色琉璃和一样的占地广阔。 陈留王早就已经起来了，身为一个国君陈留王觉得自己很勤勉，只是陈国地贫山多粮食出产不多故而没有陈国和姜国强大。 对于在这些，陈留王也想过很多办法，但终究都没有什么实际的效果，最后只能认命，在地理位置上，陈国却是比不过姜国和晋国。　　不过，陈留王最近又燃起了新的希望，只要两国的联军能打败晋国，那么陈国就能吞并晋国的一部分土地用来改善陈国土地贫瘠的现状，到时候三国争霸就会变成两强相争，陈留王觉得不管怎么样都 不会比现在差的。 “大王，林相爷说有要是觐见。”说话的是陈留王身边的额太监。 “请他进来吧，不知道又是哪里受灾了，哎，怎么老天爷对晋国和姜国那么厚爱呢。”陈留王嘀咕道。 这话太监是不敢接的，当做没听到慌忙间退下了。 林安逸进来的时候，陈留王正在看奏疏，跟着陈留王这么多年，林安逸真的觉得陈留王是一个合格的好国君。 陈留王偏爱黑色的衣服，因为黑色的衣服在显得人瘦的同时还会将人的视线不自觉的的拉高，让人看起来高一些。 黑色为底的丝绸上绣着两条活灵活现的五爪金龙，鞋子也是通体黑色，鞋跟微微有些高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因为陈留王个子的原因，陈国王宫内的器具比晋国的都要小上那么一些，身高在陈国是一个绝对禁忌的话题，不敢说也不能说。 “是哪里又受灾了？”陈留王头也不抬。 “大王，臣子有一个计策，能拿到晋国的城防图。”林安逸回道。 林安逸说完话之后，大殿里面出现的诡异的一阵寂静，许久陈留王才放下了手中的朱笔，有些疲惫的对林安逸说话。 “什么计划？”陈留王问道，声音有些尖锐。　　“臣联系到了晋国的宰相墨临渊，大王也知道，墨临渊早已经被慕容珩贬至冀州至今未让他回都城。臣确幸墨临渊如今对大晋没有丝毫感情更是想要一心抱负慕容珩，故而愿意与我们合作。”林安逸道 。 “墨临渊？就凭这个他就帮我们，据我说知，墨临渊生性狡诈万一他骗了我们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陈留王对林安逸的这个信息来源并不信任。 陈留王是个谨慎的人，这与他的国王经历有关。陈国本就是三国之中国力最弱的一个国家，这么二十多年来这个国家怎样的如履薄冰才没有被周围的两个国家所吞并没有人比陈留王知道其中的艰辛。 所以陈留王冒不起这个险。他宁愿不愿意这么块的取胜，也不要冒着风险取胜。 “臣有八成的把握这个是真的。”林安逸继续道，并没有因为陈留王的否认就不再提这件事情。 陈留王不说话，直勾勾的看向林安逸，等着他的下文。　　林安逸定了定嗓子，说道：“大王，和我联系的那个人就是墨临渊，他本人亲自来了陈国，昨日臣下已经见过他了。若墨临渊说的话是假的的话，那么慕容珩为何不将他召回都城呢，要知道墨临渊可是 晋国定海神针的一般的人物。” 林安逸分析的头头是道，陈留王没有说话。 “那如果是慕容珩布的局呢，不将墨临渊召回都城就是为了麻痹我们。”陈留王试着猜测道。 林安逸摇摇头，不认可陈留王这个猜测。 “大王，您说若是墨临渊坐镇都城，我们和姜国还有可能拿下漠北城和西遥城吗？”林安逸问了陈留王另外一个问题。 “没可能，墨临渊此人心智近乎妖，有他在是不会让我们和姜国结成联盟形式的，他有这个能力。” 陈留王对墨临渊的评价很高，要知道就是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将陈国和姜国压得好几年都比不过晋国，这份能力和手腕绝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甚至陈留王庆幸过墨临渊不是晋国的国君，否则姜、陈的灭亡就指日可待了。 “所以，慕容珩是绝对不会用牺牲掉两座城池的代价来布这个局的，臣相信他没有这份胸襟，否则晋国就算没有墨临渊也不会丢掉城池。”林安逸道。 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林安逸没说，那么是国君不会懂宰相的心思的，任何一个才华横溢又性格孤绝的人处于墨临渊的位置上，十之七八都会做出同墨临渊一样的决定。 毕竟，宰相不可辱。 “我需要再想想，这件事情要慎重。”陈留王并没有立即给林安逸回复，就像他说的，这件事情太大了，万一处理的不好，有可能会葬送整个陈国。 不过，这其中的诱惑又太大，大到了陈留王都心动的程度。万一，这个事情是真的，陈国可以先姜国一步拿到城防图，那么国力超越姜国将再也不是梦想。 多么美妙的诱惑啊，陈留王明白自己被蛊惑了。 林安逸退了出去，走出王宫。陈留王有这样的反应林安逸不觉得奇怪，若是陈留王一口答应才奇怪呢。 不过林安逸有信心，陈留王终究会同意的。在陈国为官二十多载，林安逸太知道陈留王是什么一个人呢，这个诱惑他躲不过去的。 放轻松步子，林安逸施施然的往回走。回头看了一眼孤单矗立在这里的王宫，林安逸知道自己很快就要再次二进宫了。 果不其然，中午饭食的时间刚过，宫中的人就来林府宣旨意了，令林安逸再次入宫商谈国事。　　墨临渊派了人是十二个时辰不分日夜的在林府前监视，故而林安逸这边的情况墨临渊和尹清歌很快就知晓了。 第六百一十五章 坐地起价 再次入宫的林安逸难掩心中的畅快之情，陈留王是个心智坚定的人，他既然已经发生动摇，那么后面的事情便要好说的多了。 进到大殿中的时候，陈留王已经批阅完奏折在欣赏歌舞了，妖娆的舞女将身躯弯曲到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美则美矣就是沾不得。　　欣赏歌舞是陈留王不多的爱好之一，朝堂上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是不能打扰的，曾经有一个新调到陈留王身边的内侍自视甚高以为自己受到信任，公然打扰了了陈留王看歌舞，结局是被活生生的打死 了。 自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咋这个时候与陈留王主动说话了。 林安逸此时自然也是乖乖的侯在一边，虽然是宰相，但是林安逸也没有以身试法的兴趣，反正一会总是有时间的。 大约过了一顿饭的功夫，那些歌舞才结束，林安逸动了一动已经有些僵硬的双腿，抬步来到了陈留王的跟前。 “爱卿，你对墨临渊此人如何看？”陈留王单刀直入，一点铺叙都没有，显然他对于之前林安逸的话很感兴趣。 终于来了，林安逸在心中提醒自己。　　“回禀大王，臣下以为墨临渊此人孤傲高绝秉性狠辣，是一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况且以墨临渊的骄傲语气设套令我陈国打败远没有正面打败我们来的有成就感，所以这件事情肯定是墨临渊自己制定的 ，与晋国国君绝无关系。” 林安逸一席话说的斩钉截铁。 “你觉得此次事情没有阴谋？”陈留王问道。　　“大王，臣下用身家性命担保，大王如果不放心的话，臣下可以安排墨临渊前来觐见大王，到时候墨临渊的小命就捏在大王的手里，相信他不会敢撒谎的。”林安逸略微思索了一下，语气有些迟疑的说 道。 林安逸的这句话倒是让陈留王心中一动。　　确实，与其听别人说不如让墨临渊自己陈诉，到时候谅那墨临渊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更重要的是，陈留王可以顺便劝一劝墨临渊留在陈国，墨临渊的才能有目共睹，有墨临渊在陈留王相信陈国一定 会更上一层楼的。 “那你明日便带墨临渊进宫吧，寡人倒是很想会一会这个闻名天下的美相。”陈留王的语气里听不出是欢喜还是厌恶。 不过林安逸觉得这些已经与自己没有关系了，到时候万一陈留王不同意这个事情那么林安逸可以将原因推到墨临渊自己身上。 想到这里，林安逸似乎已经看到了三十万两纹银在朝他招手。 次日，墨临渊同尹清歌一起来到了林府，与上次一样墨临渊带着尹清歌直接从围墙那边翻过来的。 不知是不是林安逸早就猜到墨临渊会如此，一路上，墨临渊连一个下人都没有看到，想来应该是林安逸特意吩咐过的。 在书房门口等着的依然是前两日畏惧墨临渊的那个侍卫，此人应当是极为得林安逸信任的，此刻依旧是他在这里迎接墨临渊。 “墨相爷，我们爷恭候多时了！”虽然早就看到了墨临渊身边的尹清歌，但是侍卫很聪明的没有开口相问。 “倒是我们来的晚了！”墨临渊无悲无喜的回了一句。 走进屋子，林安逸早已经坐在那里了，身前白瓷杯子里的茶水已经没有了热气，想来已经坐在这里有一会的功夫了。　　“原以为你会下午过来，没想到这么早就到了，想来我昨日两次进宫的消息你都已经知道了，墨相爷好手段啊！”林安逸不阴不阳的刺了一句，虽然早就猜到墨临渊会派人看着自己，但是真知道了心里 面的感受却是另外一回事。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墨临渊似笑非笑的回了一句。 墨临渊在林安逸的正对面做了下来，尹清歌则坐在了墨临渊的一旁。身为花丛老手的林安逸一扫眼就知道跟在墨临渊一旁的这个人是女扮男装，故而在墨临渊坐下之后他给墨临渊露出了会心的一笑。 墨临渊才不会管林安逸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现在需要的是从林安逸的嘴里知道确切的消息。 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尹清歌，尹清歌默默的从袖筒里掏出一沓子银票，最低的面额是一万两，最大的是五万两，尹清歌递给了墨临渊。 林安逸看到这厚厚的银票和上面朱红色的金额，眼睛就再也移不开视线了。 “不知道墨某人相托的事情林相爷办的如何了？”墨临渊将银票拿在手里，并未交给林安逸。 “昨日两次进宫，我已将事情与大王敲定。一会我会带你们去王宫里，记得，若是因为你们自己原因让大王不同意这个意见的话，可与我无关。” 林安逸说起正经的事情，赶紧提前给墨临渊打了一剂预防针。 “前日我们好似不是这般说的。”墨临渊淡淡的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墨临渊淡定的样子林安逸就觉得心慌得厉害，好像 “墨临渊这里是陈国，不是你晋国，这里是我林安逸的地盘自然是我说了算。”林安逸恶狠狠地说道，像是一条凶恶的饥狼。 墨临渊的眉头微微皱起来，林安逸的无耻出乎了他的意料，不过墨临渊丝毫不担心林安逸会对自己不利，这是一种强大的自信。 “我们回去把，这三十万两的银子看来林宰相是不想挣了。”像是没有听到林安逸的威胁一般，墨临渊轻轻地对尹清歌说道。 “好！”尹清歌冷声说道，随即接过了银票。 林安逸坐地起价的样子让尹清歌有些厌恶，虽说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是做生意的常事，但是要知道其实商人是最有信誉的，敲定了的事情无论是亏本还是赚钱都一定会按照条约完成。 墨临渊和尹清歌的一唱一和让林安逸有些出乎意料，怎么回事，为什么和他设想的不一样，难道墨临渊不是应该哀求一下自己吗？ “哎哎哎，墨相爷，你这怎么这么……连一句玩笑话都听不出来呢，我这堂堂的陈国宰相怎么可能会连最基本的信誉都没有呢。”　　林安逸连忙安抚站起来要走的墨临渊和尹清歌。 第六百一十六章 见陈留王（一） 林安逸原本以为用自己陈国宰相的身份能够压制住墨临渊，显然，墨临渊丝毫不惧这一点，别说墨临渊了，就连跟着墨临渊的那个女人面色都没有变一下，这样林安逸多少有一些失望。 墨临渊和尹清歌自然也是不想走的，刚才那个样子只不过是想让林安逸知道，自己两个人是不会任凭摆布而不反击的。 “墨相爷真是急脾气，不过一句话听得不满意便要走，难怪与晋国的国君有罅隙，不是我说你啊，你这个脾气可要改一改。”继续坐在座位上，林安逸已付过来人的样子劝解墨临渊。 “话不投机半句多，无需改。”墨临渊很不给面子的冷冷回到。 林安逸虽有些恼火，不过多年的养气功夫让他并没有立时发作起来。钱还没有拿到手，还不死翻脸的时候。 “墨临渊，当初我们说好的，我将你们带到大王的面前敲定这件事情你就给我三十万两银子，难不成现在想反悔？”看着尹清歌收齐银票的袖子，林安逸表情有些阴沉。 “林相爷，买东西尚且需要银货两清，你如今这事情还没有办完就想着收钱是不是有些太着急了？”墨临渊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润了嗓子之后才慢条斯理的说道。 “我是怕墨大人你最后不守信。”说完之后，林安逸的目光还在尹清歌的袖笼上看了一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林安逸那副贪财的样子让墨临渊觉得有些厌恶，不过这样的人在官场上尤其多，现如今的状况是只能忍一忍了，等这件事情办完了就再也不用面对林安逸了。 “放心，我墨临渊的名声比三十万两白银值钱多了。”墨临渊不屑的说道。　　林安逸面上并不生气，反而笑眯眯的。吩咐一旁的侍从收拾一下屋子里面的东西之后，便直起身子打算带着墨临渊进宫。至于一旁的尹清歌则完全不在林安逸的考虑范围内，在林安逸的想法里，这不 过就是伺候墨临渊的一个女子罢了，没什么特别的。 两架马车很快从林府中出发，林安逸自己一辆，墨临渊和尹清歌一辆，林府离王宫并不远，一盏茶的功夫便就到了。 下了马车，林安逸打头，墨临渊和尹清歌跟在后面。 “你这是什么意思？”林安逸指着尹清歌问道。 林安逸觉得墨临渊有些过分了，进宫面圣是多么严肃的事情，而墨临渊居然还想着带一个不知姓名的女人进去，这简直就是在藐视陈国的威严。 “林相爷又是何意？”不理会气急败坏的林安逸，墨临渊有些猜到了林安逸的想法。不过就算知道林安逸是如何想的，墨临渊也不会放尹清歌一个人在宫外等着的，因为他不放心。 “你带着个女人算怎么回事，藐视我大王的威严么？”林安逸愤怒的说道。 墨临渊对着林安逸云淡风轻的摇了摇头。 “林相爷大约是误会了，这女子乃是我的发妻，我曾起过誓，无论去哪里都不会放她一个人的，所以今日这王宫我进去那么她便也要进去。”墨临渊的话语中有着让人不容置疑的力量。　　林安逸狐疑的向尹清歌看去，墨临渊既然承认她是发妻那么就一定是。原本没太注意，这次细细打量林安逸发现尹清歌旁的不说，那双眼睛与墨临渊格外的相似，一看进去就如同坠入深海，让人看不 清里面是什么。 真是大大的出乎了林安逸的意料，墨临渊居然不声不响的有了一个妻子，这绝对是谁都没想到的。 “罢了，既然是发妻想来大王那边也能够理解，随我进去吧。”将广袖一甩，林安逸率先走进了王宫的大门。 陈国王宫与晋国王宫很相似，墨临渊走在里面有一种奇异的熟悉感。　　陈留王给很多人的印象就是个子矮小、性格阴晴不定，墨临渊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这一次怕是要打一场硬仗了。这一路行来宫内的侍人确实个子较一般人稍矮一些，墨临渊猜测这应该就是与陈留王 性格怪异强势有关。 到了大殿外，林安逸让墨临渊和尹清歌现在外面等候，他自己先进去禀告。墨临渊和尹清歌自然是知晓王宫规矩的，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这一次进去的时间比墨临渊预想的要长一些，足足等了一顿饭的功夫林安逸才出来。林安逸出来之后便将墨临渊和尹清歌拉到了一边，似有事情要交待。 “墨临渊，此事我们大王已经基本同意，一会在大殿上你随机应变，若是因为你自己的原因将事情搞砸了那钱我可是仍旧要收着的。”林安逸警告墨临渊。 墨临渊笑而不语，推开林安逸领了尹清歌大步走进内殿。 进了大殿，陈留王正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一副睥睨众生的样子。可惜他整个人的气场并不能撑起整个殿中的气势，显得有些单薄。　　这是墨临渊第一次见到陈留王，虽然身材矮小，但是那如鹰一样的目光让人很难忽视。墨临渊见到陈留王之后很客气的拱手弯腰，毕竟陈留王是一国的国君，如今更是有求于他所以该有的礼仪是不能 少的。 尹清歌站在后面，有样学样，墨临渊怎么做，她就怎么做。 在墨临渊进入大殿后，陈留王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墨临渊。这个传说中绝顶聪明有治国之才的宰相，他的名声甚至一度比慕容珩传播的更要广。 “墨临渊见过大王。”墨临渊大声道。　　说完之后，墨临渊便直起了身子，冷峻的面庞直面着陈留王没有丝毫的退缩，九尺的身材在这大殿中更是显得宽阔魁梧，深不见底的眼眸同样让陈留王看不出深浅，这样的墨临渊便是陈留王都不得不 夸一句好男儿。 “你见了我为何不跪？”陈留王的声音陡然严厉。 四周的侍卫们在听了陈留王的话之后，一个个将腰间的跨刀轻轻的拔出一些，做出了要攻击的准备。　　墨临渊整个人岿然不动，好似没有看到周围的动静，镇定极了。 第六百一十七章 见陈留王（二） 一时间，大殿中的气氛变得一触即发，仿佛墨临渊有任何的移动那些侍卫就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间墨临渊放声大笑，笑声中的豪迈之气将大殿上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扫而空，陈留王皱着眉头看着墨临渊，不懂他为何突然发笑。 林安逸也是一头的雾水，与墨临渊相交这两天墨临渊所表现出来的镇定和睿智让他亦十分佩服，这忽然大笑，总不能是失心疯了吧？　　“大王，我虽是不喜欢晋国国君，更是厌恶他对我的利用和厌弃，可无论如何我也是晋国人，就算是晋国不在了我也不会跪他国国君的，我的个人恩怨是一回事，我的家国情怀又是另外一回事。”墨临 渊解释的不卑不亢。　　林安逸没想到墨临渊这么大的胆子，居然公然的不跪还振振有词，这也太不识时务了，当初进殿前他还特意关照过，要随机应变，没想到墨临渊居然是这么个应变法，早知道这样林安逸觉得自己就不 应该揽这个事情。 万一大王震怒惩罚墨临渊的时候再连累到自己，那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这会子，林安逸真后悔自己的贪那三十万两了。 陈留王的由原本的平静，渐渐地皱起了眉头，最后脸色黑的谁都能看出他已经生气了。一旁的侍卫更是一个个盯着墨临渊，只等着陈留王一声令下他们便一起上前将墨临渊拿下。 “不愧是文明天下的墨临渊，嘴皮子果然利索。”陈留王冷哼一声说道。 “多谢大王夸奖！”墨临渊依旧是躬身弯腰致谢。 “罢了，你不是我陈国的臣子，你不跪我也不强求你，都是名士不能折辱，我今日便也给你这个面子。”陈留王的声音听着有些硬邦邦的，但是却给了墨临渊一个台阶下。 墨临渊这样一个人精，自然是明白陈留王意思的。陈留王这样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卖好的，如今他这个样子只能说明他对墨临渊提供晋国城防图的计策十分的赞同。 “多谢大王！”花花轿子人抬人，陈留王给民院面子，墨临渊自然要实抬举，毕竟这里是陈国的地盘。 万一陈留王真的发狠要对付墨临渊，他虽能逃出去，但是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我听说你有晋国的城防图？”陈留王状似不经意间问道。 墨临渊看了林安逸一眼，林安逸朝他隐晦的点了点头，想来这些东西他早已经同陈留王讲过了。陈留王如今再次问及，不过是为后面的话语做铺垫罢了。　　“墨某曾经设计晋国边城防战的时间距今不过才两年有余，这两年晋国多灾多难，想来晋国的国君还没有将各地的城防都给换了。”墨临渊这句话相当于是变相得承认了自己知道晋国所有城市的布防情 况。 陈留王心中一喜，但是天生谨慎的性格让他必须要了解的更清楚才能放心。 “你可知如果你给我的信息是错的，对我陈国是多大的损失？”陈留王不动声色的问道。 墨临渊知道，陈留王这是让他给出保证了，真是一个老狐狸，只想着占便宜一点亏都吃不得。 不过这样的问题他早就想好答案了，这个问题林安逸不问陈留王是肯定会问的。毕竟陈国的几十万大军冒不起任何的风险。　　“富贵险中求的道理大王应该是知道的，这世界上哪有一点风险都没有的事情。陈国势弱，想要一举胜过姜国和晋国只有这个一条路可以走。”墨临渊的话讲到了陈留王的心底里，他连做梦都想发展壮 大陈国，让陈国不再是三国之中最弱的国家。 “说的倒是好听！”陈留王冷哼一声，他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掩饰自己内中深处对墨临渊刚才那一番话的共鸣。 没有哪一个帝王会没有开拓进取之心，就算他昏庸无能，他的心里也会是想要让国家更强盛让富有，让自己的名字永远被后世的子孙记住，能够在历史上留下赫赫的威名成为万世君王的楷模。 “我说的好听，做的更是好看，陈王以为晋国凭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超越陈、姜成为最强盛的国家？”墨临渊说话的时候，眼睛中有一种别样的神采。 那种神采是来自于对自己的无敌自信，这天下间除了他墨临渊在没有其他人有这样的本领，虽为臣子，可他做的比一个国君更加的出色。 “晋国容不下你是慕容珩的损失，你既然已经来了陈国，有没有留下的打算？他慕容珩能给你的，我一样可以给你。”陈留王看着墨临渊说道。 墨临渊缓缓的摇了摇头，一旁的林安逸松了一口气。 林安逸没想到陈留王居然来这么一招，若是墨临渊这样强势有本事的人来了陈国，林安逸不用想就知道自己的下场，一个国家不需要两个宰相，既然墨临渊要上，那么他林安逸就只能下。 幸好，幸好墨临渊没有答应。 “多谢陈王的美意，墨某虽不喜晋王但身为晋国人恕墨某不能接受。”墨临渊没有考虑便断然拒绝了陈留王，墨临渊可不想后面再和陈留王扯上什么关系，这次来这次也不过是为了后面的计划而已。 “寡人再给你一次机会。”陈留王再次开口。 “墨某只能多谢大王美意了。”墨临渊还是拒绝。 “那便算了吧，晋国的城防图你可带了？”陈留王的的目光中有些期待。 “自然是带了的，不过没有带进宫来，大王不想听听墨某的想法么？”墨临渊面上带着微笑说道。 “你说罢！”陈留王坐直了身子。 “晋国的国君自慕容律始，对国土便格外重视，城防图更是重中之重，墨某因职务之便曾观遍晋国各城城防，对歌城略有了解。”墨临渊娓娓道来。 “那么多城镇你可都记得？”陈留王忙问。 墨临渊哑然失笑，这陈留王也太贪心了，竟然想要晋国城镇所有城镇的城防图，胃口未免太大了些。　　就凭陈国的国力想要吃下整个晋国，那可不太容易！ 第六百一十八章 见陈留王（三） 当初大兴王朝三分天下的时候，晋、陈、姜的实力相差不大，无论是人口还是土地面积都是均等的，如今陈留王想要吃下一个国土面积不小于陈国的晋国，墨临渊觉得他完全是痴人说梦。 当然，墨临渊心理是这么想的，但是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毕竟后面的事情还需要陈国的配合。陈留王虽然不得墨临渊的青眼，但是陈镇国的本事墨临渊还是不能忽略的。 这样一个巩固老臣，多年的作战经验，让人不可小觑。　　墨临渊这次率先来陈国也是因为陈镇国的关系，墨临渊觉得有陈镇国这样的将领在，自己的计划定能完成。这倒不是说姜国太子姜业城能力不行比不过老江陈镇国，而是在个人感情上，墨临渊是比较 讨厌姜业城的，因为他曾经向尹清歌求过婚。 就冲这一点，墨临渊就永远都不会喜欢姜业城。 “陈王是否太看得起在下了，整个晋国大小城池不下百余座，全部记得那可不是人力能做到的。”墨临渊道。 “是本王心急了，墨临渊你也不用兜圈子了，且直接说吧，你有那几座城的地图？”陈留王的声音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巴陵和胶州两座城池我有准确的城防图，其他的却是记得不太清了。”墨临渊语速很慢，但是说的每一字都让在场的人格外的清耳细听。 “只有这么两座城？”陈留王不由得有些失望，主要是一开始墨临渊说看过全国的城防图，这一下变成了两座城，这中间的差距有些大，让他不免有些情绪。 陈留王的情绪一点都没有掩饰，民院如何能听不出来，可是他却一点都不在意。 “大王觉得两座城池少吗？若是这样的话，想必姜王应该是有兴趣的。”墨临渊这话近乎于威胁，而对象还是正坐在王座上的陈留王。　　陈留王的面色当时就变了，当了二十多年的国君，他几时受过这样的气？墨临渊再能干又如何，就是说上天那也就是个臣子而已，还是个被厌弃的他国臣子，陈留王想不明白墨临渊哪里来的胆量和勇 气。 难不成墨临渊真的以为自己不敢收拾他不成？陈留王想到此处，往两边使了一个眼色，两边的侍卫瞬间秒懂，每个人都拿着武器一步步的靠近墨临渊。 尹清歌急忙快步走到墨临渊的身边，背靠着墨临渊，面上没有多少害怕的神色，但是却一副戒备的模样。 墨临渊轻笑着安抚了一下尹清歌，让她不用这么紧张。 “不必如此，陈王没有真伤害我们的目的，比起我们，那两座城池更重要，我们两个人可抵不上两座城池！”墨临渊调侃的说道，目光没有离开坐在上座的陈留王。 话是这么说，但是墨临渊其实心底里也做好了准确，万一这陈留王真的丧心病狂的对他和尹清歌下手，他也好想法子离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墨临渊就是墨临渊，在我心里你比两座城池可值钱的多，可惜你不愿意来陈国。既如此的话，能得两座城池也是不错的。”陈留王的心情从原本的愤懑一下子变得大气起来。 这殿中除了尹清歌其他人都是常年侍奉帝王的，故而并不觉得陈留王这样的情绪转变有什么问题，只有尹清歌觉得果然伴君如伴虎，因为你根本想不到下一步这个君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明日墨某会亲自将城防图的一部分交给林宰相，想要拿到全部城防图，墨某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进攻的日期必须由我来选定，全图会在进攻之日双手奉上。相信陈王对墨某的本事应该也略有了解， 墨某可不是一个会让人白占便宜的人。” 墨临渊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全部计划。 陈留王听了墨临渊的话之后，有些责怪的看向林安逸，这件事情他可从没听林安逸提过。林安逸此时则是意外的看向墨临渊，因为墨临渊并没有对他说过这件事情，很显然这是故意瞒了他的。 无论墨临渊是基于何种缘由隐瞒了自己，林安逸都有些不快，毕竟这可是涉及到陈国军政的大事，他作为宰相和中间人，于公于私都有权利知道。 “墨临渊你莫要太过分了！”陈留王还没说话，林安逸便愤然开口。　　“林相爷，你最好先静一静，我用这一个条件白送你陈国两座城池难道还不够诚意吗？你真以为我非你陈国不可？我想姜王可不会这么想。”墨临渊冷漠强悍的说道，语气硬的像是高山上最坚固的石头 ，岿然不动。 “安逸，这回你知道为什么三国都有宰相而独独墨临渊最右名气了吧？”陈留王问林安逸。 “大王，是臣下无能！”林安逸立即请罪。 其实林安逸并不知道陈留王为什么会突然问这样的话，不用这并不妨碍他过人的反应能力，果然，在林安逸请罪之后，陈留王很不在意的摆摆手。 陈留王这样问，本就不是问了贬低林安逸，而是在用夸赞的手段来贬低墨临渊，说墨临渊能得到今时今日的地位不过是因为足够狡诈罢了。 墨临渊是何许人也，陈留王这样的话根本就不足以激怒他。 “陈王，我们都明白将底牌尽早亮出来是愚蠢的，您手握百万雄兵，若是有了城防图顷刻间就可以拿下城池，那么我拿什么制衡呢？”墨临渊心虚的请教。 “墨临渊，你若是诓了我陈国将士，就算是不计代价我也会杀了你的。”陈留王声音阴寒，话语中的带着明显的威胁之意。 这倒不是陈留王小心眼与一个外邦的臣子计较，而是就算是陈留王也担不起被骗的后果，那可不是死一两个人可以解决的，打仗，成千上万都是少的。 可是两座城池的诱惑又太大，陈留王没有办法忍受诱惑而不心动，只能一边接受墨临渊的劝说一边色厉内荏的威胁墨临渊。 墨临渊无言的抱抱拳，为陈留王接受自己的计划而感谢他。 陈留王就没有墨临渊那般的好心情了，甩着袖子出了大殿，一时间屋子里只余下墨临渊、尹清歌、林安逸和众侍卫。　　陈留王不下命令，侍卫们自然是不会再有什么举动的，他们可是皇家侍卫，只听从陈留王一个人的指挥。 第六百一十九章 合作谈妥 至于墨临渊，他与尹清歌站在一起，面色带着一分的笑意看向林安逸。 林安逸同陈留王一般，觉得心中有火但是却又发不出来。看着墨临渊没有隐藏住的那一丝笑意，林安逸的涵养再也忍受不住，冷哼了一声抬布就往殿外走。 林安逸觉得墨临渊太不地道了，与他交易居然将事情说一半留一半，三十万两固然吸引人，但是比起失去陈留王的信任，林安逸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毕竟陈留王的信任才是他能一直敛财的原因。 三十万两虽多，可毕竟是一锤子的买卖，失去这一笔赚钱的机会以后总能找补回来的。此刻，林安逸无比后悔自己听了墨临渊的怂恿自告奋勇的将事情捅给陈留王。 墨临渊自然是以聪慧绝伦和心狠手辣著称，他的钱又岂是那么好挣的，林安逸觉得自己之前真是被鬼迷了心窍，居然连一丁点怀疑的想法都没有。 那墨临渊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后面肯定有更大的目的，可是陈留王已经采信了他的话，若是日后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林安逸一点都不怀疑自己会是第一个被陈留王推出来顶缸的人。　　现如今想想这三十万两银子烫手的不行，哪里是那么好拿的，林安逸肠子都要悔青了，可是又有什么用呢，陈留王点头了，这交易就算是林安逸不想继续下去也不行了，这已经不是他说了算的时候了 。 “墨临渊，你什么意思？” 到了林府，林安逸再也不用压抑着脾气，直接气愤的问道。刚才在大殿上陈留王意味深长的一眼，让林安逸现在心里还觉得不踏实。 “墨某自然是诚意合作的，事情既然已经办成了，事前许下的报酬也应该给林相爷了。”墨临渊说完之后将银票递给了林安逸。 林安逸没有接，现如今事情再清楚不过了，墨临渊就是利用他见到陈留王而后达成他自己目的，至于这个目的是什么，林安逸还猜不出来。 “墨临渊，你以为现在还是钱的事情？”林安逸满脸的不耐和不爽，墨临渊办的这件事情严重的侵害到了他的利益，这在事先可丝毫没有提及。 让林安逸不满的是，墨临渊居然没有一丝觉得自己做错了的态度，这让原本心情就不好的林安逸更是火上浇油。 “林相爷，相信我，我说的两座城池送给陈国就一定会送，我墨临渊总不至于因为这个食言而搞砸了自己的名声！” 墨临渊看着气急败坏的林安逸反而安慰起了林安逸，可惜林安逸的脸色依旧不好，墨临渊递上前来的银票他也没有接。 一时间，场面变得很尴尬。 好在尹清歌觉得可以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就在场面陷入僵局的时候她说话了：“既然林相爷觉得我家夫君伤害你了，那便补偿你两万两银子吧，想来应该够抚慰内心的伤害了！” 尹清歌淡淡的声音像是冬天划过冰块的溪流，清澈冷冽，却又有着让人难以接近的感觉。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林安逸呆住了，他不知道尹清歌这是什么意思。　　尹清歌更直接，见林安逸没反应又掏出来一万两的银票。不知道为何，林安逸觉得尹清歌用钱打发他的样子像极了在对下人的态度，这个认知让林安逸几乎暴跳如雷，肠子都悔青了这句话都不足以说 明林安逸的后悔程度。 若是时间能倒流，林安逸觉得在墨临渊出现在林府的第一瞬间他就会叫人杀了墨临渊，哪怕付出的代价很大也在所不惜。 “墨夫人，您这个打发叫花子呢！”林安逸的声音冰冷。 “林相爷误会了，内人是个商人，她认为解决问题就是钱的问题，钱到位了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绝对不是低看林相爷的意思。”墨临渊道。 墨临渊的解释好歹让林安逸找回了一丝颜面，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尹清歌已经掏出来五万两的银票了。　　此时林安逸的理智已经回复，看着尹清歌拿出来的银票说不动心就是不可能的，反正现在事情已经没有了改变的可能，那倒不如多给自己捞一些好处，就算是万一以后有事了，家里人也能依旧衣食无 忧的过日子。 况且尹清歌一出手就是一万两，这大手笔着实震惊了林安逸，林安逸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是在陈国，林安逸敢用性命担保，陈国绝对没有出手如墨临渊妻子这般大方的人。 一万两啊，那可是可以买好几个上等的铺子了，是好些人家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可在墨临渊妻子的手中就好像不知道这银票是多大面额一般，随手就甩了出来。 “哼，你堂堂晋国宰相居然娶一个商户的女子为妻！”林安逸的语气里充满了鄙夷，就算尹清歌如何的聪慧美丽，可商户就是商户，低贱的身份永远都该变不了。 林安逸没想到墨临渊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娶了商户的女子这个污点就算是墨临渊休妻另娶都不会去掉。 “林相爷，我墨某人有一个优点不知道你晓不晓得，那就是护妻。你与我无论是阴谋阳谋我都奉陪，可若是说我妻子的半点不是，那就别乱我墨临渊不讲情面了。”墨临渊摆起脸，严肃冷厉的吓人。　　林安逸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样的墨临渊，眼中带着嗜血的疯狂，就好像他要是这个时候反对尹清歌，墨临渊就会扑上来与他拼命一般，这样的墨临渊让林安逸觉得陌生与害怕。就像脱去智慧的野兽， 只有剩下厮杀的本能。 “我不过好心提醒罢了，你不愿意听是你的事情。还有，城防图在哪里，快些给我吧。”林安逸不予再遇墨临渊打交道，想要结束这次的会面。 “一会我得人会将银票和城防图一起送上，城防图上现在的布防你若不放心可以派人去查，想必会让你们陈王更加放心的。” 墨临渊说完也不在理会林安逸，刚才林安逸在听到尹清歌身份的时候面上的表情变化让墨临渊再无好感，这样的人墨临渊也不想再有交集。　　至此，墨临渊和尹清歌到陈国的事情已经大致都办妥了，陈留王点了头墨临渊相信林安逸后面的事情不会不用心的。 第六百二十章 卖身葬父 办完事情的墨临渊和尹清歌均感情无事一身轻，从宰相府里出来，两个都没有急着骑马往回赶，而是心照不宣的步行回铺子。 白日的集市比晚上的更热闹一些，耍把戏的、唱小曲的、卖零嘴的，各种各样看着十分的繁华，不愧是一国之都。 墨临渊和尹清歌两个人一路上都在商量给两个孩子带什么样的礼物，这样的时光很难得，墨临渊很珍惜。 之前不是太忙，就是因为两个人的感情还没有到这一步，就算是给尹无缺和尹无忧买东西也都是各买各的，像这样的有商有量的墨临渊之前连想都没有想过。 和尹清歌的感情越好，墨临渊越能体验到爱人的美好和家庭美满的幸福，是这对他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来说是一件再奢侈不过的事情。 “无缺最近好像对兵法很有兴趣，要不给他买些兵书？”墨临渊征求尹清歌的意见。 “兵书？市面上卖的兵书哪里有你书房一半的多一半的好。”尹清歌哑然失笑，墨临渊碰到两个孩子脑子就不太够用。 “也是，却是我想的不周！”墨临渊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神情中颇有些不好意思。 “找些其他的小玩意吧，他们也会喜欢的。”尹清歌轻声说道，心情很是愉悦，想来刚才墨临渊的囧样让她觉得很有意思。 就在墨临渊与尹清歌说的开心的时候，路边传来了一阵哀哀的哭声，声音婉转动听，虽是在哭泣却别有一番风情。 尹清歌抬眼一瞧，一个瘦弱如柳枝的女子此时正穿着一身的孝衣，在她一旁躺着一具中老年男子的尸体，尸体正前方还有一个木牌，上书卖身葬父四个大字。 尹清歌觉得有些稀奇，原本以为这样的事情只在话本子里有，没想到还真能碰上。不禁心里有了好奇之意，想要前去看个究竟。 墨临渊对这些是没什么兴趣的，不过尹清歌有兴趣他就愿意奉陪。 “这些事情在灾年里多的很，你何必上赶着去看？”墨临渊的声音充满了宠溺的意味。在墨临渊的想法中，这种卖身葬父都是倒霉透顶才会有的事情，墨临渊怕尹清歌离得近了，沾上晦气。 “觉得有些意思，卖身葬父还打扮的这么美的可不少见。”尹清歌笑着说道。　　陈国本不富裕，若想要草草的葬了，几两银子便就够了，可这跪在地上的女子一口就要一百两。尹清歌不用猜就知道，这女子是在用一百两这个数字筛选出富豪和权贵，毕竟普通人家可拿不出一两百 银子来买一个女人。 说好听些这个女人是在卖身葬父，说的难听些就是在利用这个机会给自己找一个金主，脱离现在的苦海。 “她可不及你万一，清歌你和需夸赞她。”墨临渊可不觉得眼前的女子有多美，最多是清秀而已，连尹清歌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我和你打一赌好不好，我赌她不是卖身葬父而是想要搭上有钱有势的人。”尹清歌自信满满的说道。 “何以见得，我觉得她哭的还算是用心。”墨临渊抬眼看了一眼那个女子，衣前的胸襟上已经被泪水沾湿了，若不是真的伤心，墨临渊相信这个女人哭不出这么多的眼泪来的。 尹清歌神秘的一笑，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往那女子的跟前走去。尹清歌此时是男子打扮，身上的衣裳布料却很普通，叫人看不出是有钱还是没钱。 啪…… 尹清歌将一锭十两的银子仍在地上，地上是石板，发出的声音很清脆。 那哭泣的女子抬起头，哭的梨花带雨，就算尹清歌是女人都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女子看起来却是让人我见犹怜。 “十两银子也足够你葬父了，我也不要你卖身，你回去好好葬了你的父亲过日子吧，为奴为婢的日子可不好过。” 冷冷的声音从尹清歌的嘴里发出来，顿时得到了周围人的赞同。可不是么，一个连人生自由都没有的奴婢，哪有做自由人来的快活。　　“多谢公子的好意，绿萝感激不尽。可是爹爹生前待绿萝极好，绿萝曾经发过誓，一定让爹爹过上好日子，哪知道天不假年，爹爹竟然这么早就去世了，绿萝没有别的本事，也就这条命还能贱卖好换些 钱，让他老人家在地下也能过得快活些。” 那自称绿萝的女子可怜兮兮的说道，一时间周围的人都赞她孝顺。 尹清歌心中冷笑，这女子不过是觉得他只能拿出来十两银子，家底不厚实所以不愿意跟她罢了。想了一想，墨临渊对站在一旁的墨临渊使了一个眼色。 墨临渊本对这件事情没什么兴趣，不过尹清歌乐意玩，就也愿意奉陪了。 墨临渊推开人群，走到尹清歌的身边，同样往地上扔了十两银子。唯一不同的是墨临渊今日穿的很华丽，因为今日是去见陈王不能失了礼数，故而衣裳是显而易见的名贵。 墨临渊身形高大，与男装的尹清歌相比更加的魁梧挺拔，面容更是万里挑一的俊美，常年的上位者养成了独特的气质，就算是站在这芸芸众生里也能立时脱颖而出。 古人说，置锥于囊中，说的便是墨临渊这般的人物。 尹清歌低头一撇，看到地上的女子早已经看呆了墨临渊。也是，身为乡野女子，能遇到墨临渊这样身份的人，也算是走运了。 “多谢公子善意，小女子先行谢过，待小女子葬了家父便与公子一同离去，为奴为婢这辈子随公子处置。”绿萝看着墨临渊，脸色莫名的有些发红。　　“绿萝姑娘，你这样不大妥当吧，我给你十两银子银子叫你回家去葬了父亲还让你自由身你不愿意，这个人同样也是给你十两银子为何你就要随他去，莫不成是觉得我不如他长的英俊么？”尹清歌的声 音颇为尖锐。　　绿萝暗暗皱眉，这后来的男子一看就是非富即贵，无论是通身的气派还是身上的穿着都看的出来是大家子弟，更别说还长的那么俊美了。与之对比，男装的尹清歌虽也算不错，可是哪哪都比不过后来 的这个。　　初看到墨临渊，绿萝便心里面喜欢了，看着便是有权势的，所以就算墨临渊只给了十两银子她也愿意，谁知道这突然跳出来一个捣乱的，让绿萝心里觉得讨厌。 第六百二十一章 多情总被无情扰 绿萝自认相貌上等，就算是在这陈国的都城也算的上是美貌，更何况如今她一身的孝衣将她原本就有的几分柔弱更增添了楚楚可怜的气质，叫人看了便仍不住的想要疼惜。 这卖身葬父的法子是绿萝在戏本子上看到的，那些卖身葬父的女人不仅博得一个孝顺的好名声还能碰上有钱有势的男人，绿萝不甘心就这样一辈子平庸，索性豁了出去给自己挣一个好的前程。 男人的成功靠的是能不能考取功名做得大官，可是对绿萝来说，像她这样貌美的贫家子只能用过嫁人来获得第二次新生。　　绿萝见过村里的那些妇人，原本在做姑娘的时候也是娇俏可人，可是一旦嫁人生子之后，常年的劳作让她们的皮肤变得粗粝，性子也变得不拘小节，绿萝害怕自己也会成为那样的妇人，她向往那些高 门大户的生活，做梦都想。 墨临渊的出现满足了绿萝的全部幻想，全身上下就连脚上踩得鞋子都是绿萝看过没用过的昂贵料子，整个人俊美的不像话，若是能跟着这样的男子，绿萝觉得就算是做妾她也是愿意的。 “这位公子，小女子也是善意，看您的衣着怕是家里并不很富裕，十两银子并不是小数目，绿萝知道家贫的困苦，请你将这十两纹银收起来，好好当做家用过日子吧。”绿萝低眉顺眼的说道。 “你怎地就知道我家贫了，同样十两银子你不跟我走就是看不起我。”尹清歌咄咄逼人。 墨临渊在一旁看着，他没想到尹清歌居然有这么顽皮的一面，不过只要尹清歌玩的开心，墨临渊觉得配合一下也无不可。 绿萝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眼前这个个子矮一些的男子没想到这么难缠，都这么明显的拒绝了还不离开，看着倒像是搅局的。 “公子，小女子需要的是一百两银子，您还是请回吧。”说着说着，的眼泪一滴滴的滴在了地上。 墨临渊抬眼看着尹清歌，想看她如何收场。 尹清歌何许人也，这样的场面她早就想到了，给了墨临渊一个眼神，尹清歌拿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为了证明银票是真的，尹清歌还双手拿着银票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 “唉，我原本是不欲买下你当丫鬟，十两银子收敛尸骨也是尽够了的，既然你执意要一百两，那么便跟我走吧。”说完尹清歌将银票放在绿萝的面前，手也强横的抓着绿萝，想要拖着她走。 绿萝呆住了。　　她真没想到眼前这个小个子的男人居然真的拿得出一百两的银子，那可是一百两啊！绿萝没见过也不认识银票，但是眼前这个人既然敢在众人面前展示，想必也是不会弄虚作假的。可是，真的要跟他 走么？ 绿萝迟疑了！ 绿萝赶紧抬起头，泪眼汪汪的看向墨临渊，希望这个男人也能拿出一百两银子，那样的话绿萝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跟他走。 可是，让绿萝失望的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就像是没有看到一样，不仅一眼都没有看自己反而看向旁边的这个男子。 “这位公子……”绿萝怯怯的小声叫道，怕墨临渊没听到她用手轻轻的去拉墨临渊的衣裳，可是就在她快要触碰到墨临渊衣角的时候，墨临渊轻巧的一个转身让了过去，绿萝的手落了空。 尹清歌看到绿萝这个样子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心里面有些得意的看向墨临渊，什么卖身葬父，不过是噱头罢了，用自己血亲的死给自己的未来铺路，这样的人尹清歌最是不耻。 虽然这绿萝满嘴的谎话，但是尹清歌相信有一句话说的是真的，那就是她父亲生前对她很好。　　能卖身葬父说明绿萝的家贫是真的，可是一个小门小户的人家能将女孩养的如此娇俏漂亮说明是用了心思了。漂亮这东西有一部分是天生的，但是更有一部分是后天的，好看的衣裳、首饰和胭脂水粉 ，那可需要不少的银钱。 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与整日里在地下劳作的女子，尹清歌相信就算初识她们一样的美丽，日后也会是决然不同的。 “你既然不愿意跟我走，这银票便还我吧。”尹清歌见绿萝看着墨临渊发呆，爽快的拿起了塞给绿萝的银票，率先走开了。 尹清歌要走，墨临渊自然也是要走的。　　绿萝目瞪口呆的看着前后离去的尹清歌和墨临渊，不明白这二人是怎么回事。不过很快绿萝就转醒过来，她后悔了，早知道选那个给了一百两银票的也好啊，这么随便能拿出一百两的肯定也不会是普 通的家庭。 可惜，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尹清歌大不走在前面，就快要走出绿萝视线的时候，她忽然回头说道：“姑娘，那十两银子就送你了，人血馒头不好吃，还是早些将你父亲葬了吧。” 说完，也不管绿萝是什么反应，尹清歌径直离开了。这句话已经是看到那个躺在地上没有呼吸的男子给出的忠告，至于绿萝会不会听就不在尹清歌的考虑范围内了。 墨临渊很快便从后面赶上上来，原本墨临渊以为尹清歌只是在戏弄那个虚荣的女子，可是到最后尹清歌说出那句话，墨临渊才明白，尹清歌的心胸远比他想象的要广阔。 墨临渊觉得很开心，和尹清歌这样的女子在一起，墨临渊觉得自己幸福极了也幸运极了，此生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清歌，你很好！”墨临渊赞了一句。　　“不过是同样做了父母，觉得那个全心全意为了女儿付出的父亲不该是这样的下场罢了，入土为安比不过一场富贵，这天下人呐，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连最基本的本性都忘记了。”尹清歌的一席话颇 为感慨。 “清歌，日后有你陪着我一起教化万民，我们总会让这个大陆越来越好的。”墨临渊紧紧的扣住了尹清歌的手，双目如星的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尹清歌觉得这一刻的墨临渊严重如有整个银河一般，那目光里闪闪发亮的东西让她忍不住的想要靠近。 第六百二十二章 离开陈国 陈国的事情办得差不多了，尹清歌和墨临渊便商量着要离开陈国去往姜国。毕竟时间也不宽裕，冀州那边是墨玉一个人撑着，万一出个什么事情容易有变故。 教化万民是尹清歌没有想过的事情，她在前世学到的那些东西也并不适用于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阶级才是社会的主流。 改变世界的格局那需要太多的能量，尹清歌自问还做不到。她能做的就是，就是多资助几个人，让他们能真正的年的起书。 读书，无论是在瀛华大陆还是现代社会，其实都是改变自己阶级的唯一途径。 “清歌，买的东西让人送回冀州吧，去姜国的路不太好走，带不了那么多的东西。”睡觉前，看到在收拾东西的尹清歌，墨临渊带着宠溺的说道，那口气像是灌了许多的蜜，让尹清歌觉得晴天。 “我晓得，人我已经安排好了，刚好有商队要去晋国。”尹清歌回给墨临渊一个理解的微笑。　　墨临渊的嘴角的笑意更甚，找到什么样的人才算是对的人呢，大概就像他与尹清歌这般吧。两个人总是能将事情想到一块去，往往墨临渊刚说的事情尹清歌其实已经准备好了，那种默契比太多活了一 辈子的夫妻都要来的熟悉。 “快些睡吧，明天要早起赶路。”墨临渊见尹清歌还没有睡觉的打算，于是催促她道。 从陈国都城到姜国都城的路并不好走，有水路有山路，路程比晋国到陈国的路程要远上一半，在路途中需要的辛苦也就可想而知了。 原本墨临渊是想让尹清歌先独自一个人会晋国的，或许是太爱一个人了，宁愿自己忍受路上的孤寂也不愿意自己爱的人经受辛苦。 可惜，尹清歌并没有赞同墨临渊的想法。同墨临渊的想法一样，尹清歌知道这次去姜国是势在必行更改不了的，那么她就要陪着墨临渊一块去。 墨临渊舍不得她辛苦，她也同样舍不得墨临渊一个人孤寂。况且尹清歌觉得不过赶路而已，算不得辛苦，这些日子能与墨临渊朝夕相处，尹清歌觉得付出一些小小的辛劳是值得的。 “我还不困，一会就睡了。”尹清歌说完将蜡烛的火苗往下压了一压，光线太亮怕墨临渊说的不安稳。　　墨临渊身上的压力大到难以想象，虽然吗，墨临渊从来不说，但是尹清歌知道。这几日，尹清歌有的是时候梦里醒来，会发现墨临渊一个人挣着眼睛看着前方，面色是未有过的冷峻。只有在低头亲吻 她头发的时候才会有柔光闪过。　　“清歌，有你真好！”墨临渊说完之后便沉沉睡去了，今日在大殿上同陈留王的一番争辩看着不显山露水，但是其中墨临渊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心里面细细斟酌过的，在那样短的时间里，付出的心力可 想而知。 尹清歌悄悄的走到墨临渊身边，在墨临渊的额头上留下轻轻地一个吻。 “有你在，我也觉得很好！”尹清歌无声的说道。 对于一个收敛自己感情许多年的尹清歌来说，能这样无声的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她已经爱墨临渊至深了。　　尹清歌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心底里渐渐的有了墨临渊的影子，而后越来越深，再也无法从心里面挥去。墨临渊是强势的，感情也是如此，他霸道了爱上了尹清歌，而尹清歌无力阻挡这样炽热的情感 。 这情感将两个人牢牢的捆在一起，让原本都冷漠的两个人明白了生命的意义。 第二日，尹清歌看着商队将货物运走，才与墨临渊上路。 让墨临渊与尹清歌惊讶的是，在城门处看到了林安逸。林安逸的头发上有蒙蒙的细雾，想来在这里已经等了不短的时间了。 “林相爷别来无恙啊！”墨临渊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说道。 “墨临渊，我今日来就为了一句话，你千里而来，我信你，愿你也别辜负了我陈国的厚意。”林安逸的端着身子，他这是以一个宰相的身份同墨临渊讲话。 “放心，我墨临渊说送你们两座城池就肯定会给你们两座城池。”墨临渊的声音穿透夏日的晨曦，一字不落的传到林安逸的耳朵里。 “如此，好好活着，一路顺风！”林安逸让开身子，露出身后的城门，让墨临渊出城。 墨临渊客气的拱拱手，而后驾马而去，尹清歌在后面紧紧跟随。 林安逸在后面看着，心里面有一些羡慕，说起来，过了大半辈子他绝少出过陈国。看着墨临渊恣意张扬的模样，林安逸觉得自己已经老了，而墨临渊却还正当青春。 “墨临渊希望你是守信，一个国家的报复你承受不起。”林安逸不自觉的说了一句，而后晃了晃脑袋也离开了。 路上，除了吃饭、河水和必要的休息，尹清歌和墨临渊几乎没有从马背上下来，若不是二人骑术高深，这会子早给颠的落下病根了。 往往是天还没亮，墨临渊便叫醒尹清歌，日落以后尹清歌和墨临渊才会找住宿的地方，有时候是山洞，有时候是破庙，能遇到农宿的机会很少，大多数时候两个人都是以天为被地为席这样将就着。 “清歌，前面不远处有一个镇子，我们晚上去那里借宿吧？”快到姜国地界的时候，墨临渊看着面上有着风霜的尹清歌，蓦地觉得有些心疼。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晚一些时间便晚一些了，怎么能让尹清歌同他一起这样不要命的赶路呢？ “我没事，去前面的镇子要绕路，不合算的。现在是夏天，野外将就一下便好，无需那么麻烦。”尹清歌笑着说道，虽然那笑中带着疲惫。 不知道为什么，墨临渊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无论是小时候记忆中的皇宫里的女人还是后来知道的那些贵女，一个个的将自己的容貌视作最重要的东西。　　别说是不分日夜的赶路了，便是叫她们宿在稍微简陋一些的屋子里都没有可能。可是尹清歌这一路上，吃穿住宿皆与自己相同，别说埋怨了，墨临渊连一句抱怨都没有听到过，更多的是尹清歌劝诫自己不用着急。 第六百二十三章 到达姜国 墨临渊知道尹清歌很好很好，但是好到这样的地步还是第一次察觉。 尹清歌的聪明才智绝不输于墨临渊，况且两个人这些日子同吃同住，墨临渊的一些小动作根本瞒不了尹清歌。 故而在墨临渊觉得有些对不起尹清歌的时候，尹清歌便发觉到了墨临渊情绪不对。 墨临渊是一个情绪极少有变动的人，特别是悲伤一类的情绪，便是有也会死死的压在心里，不会叫尹清歌有半点的担心。　　尹清歌知道男人有时候自尊心会很奇怪，所以有的时候明知道墨临渊心里面有心事也会不问。尹清歌觉得两个人虽是情侣，但是仍旧需要有个人的空间。爱不是紧紧的将对方捆住，而是两个人共同营 造出一个共同的属于两个人的空间。 “清歌，你瘦了！”墨临渊将尹清歌抱在怀里，心疼的说道。 “浑说，哪里就瘦了，我好的很呢！”尹清歌用手轻轻地抚摸墨临渊的额头，将哪里的皱纹轻轻的抚平。　　尹清歌越是懂事识大体墨临渊便越是心疼，以前没想到这一茬，现在想到了觉得自己做的格外不对。尹清歌虽然很厉害，有着不输于男儿的本事，可是终究是女人，身为尹清歌的夫君，墨临渊觉得没 有让尹清歌安稳的生活是他的过错。 “你本该在晋国当一个逍遥的尹大当家，过着吃穿不愁的生活，而不是随我这边东征西跑的，完全没了贵妇的凤仪。”墨临渊的眼睛里是数不尽的心疼。 尹清歌觉得对一个人付出对好的回报就是那个人给你回应，无论怎么深爱，若是另一个人不能给回应那么爱情就很难维持。这个世界上有不求回报的爱，但那太少太少了！ 尹清歌觉得开心，是因为她付出的爱得到了回应，并且那个人给予了珍惜，这让她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心甘情愿的。 “我愿意你与一起，别说如今不苦，就算是苦又何如和，千金难买我乐意。我尹清歌愿意跟随的男人就算是苦也只会让我苦一阵子，而不会让我苦一辈子。” 尹清歌温柔的说道，尹清歌眼中的坚冰完全的化成了柔软的溪流，潺潺的流着，将墨临渊整个人包围进去。 “清歌……”墨临渊低低的唤道。 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月亮悄悄的爬上了天空，将银白色的光芒倾泻着洒向大地，闪闪发光的星星一颗一颗的挂在天边。周围格外的安静，只余下虫鸣鸟叫，墨临渊的一颗心忽然就变得安稳了。 如果说幼年的那场灾祸就是为了得到今日的幸福，墨临渊觉得也许他应该感谢，如若不然，他这辈子怕是都不会遇到尹清歌，更不会有尹无缺和尹无忧那样两个可爱的孩子。 清辉洒向大地，墨临渊一手牵着马，一手拉着尹清歌，两个人就在这个四下无人的田野间漫步。天下间的浪漫有许多种，许多年后墨临渊到了弥留之际，最后出现在墨临渊脑海里的便是这一片银白。 “女人有许多种，我只愿当于你同甘共苦的那一种。”尹清歌道。 墨临渊觉得自己的心里快活极了，仿佛前半辈子的苦楚都在这些日子得到了满足，像是刚刚情窦初开的小伙子。　　“清歌，我们回去便成婚吧，我原本想给你世上最盛大的婚礼，可是我等不及了，我想给你一个名分，也想你给我一个名分，你这么好，我怕失去你。”墨临渊将尹清歌的手紧紧的握在手心里，不敢回 头去看。 虽然心里有七八分的把握尹清歌会答应自己，可是墨临渊仍旧是有些害怕，害怕听到尹清歌的拒绝。　　墨临渊没有回头，自然也就没有发现尹清歌盛开的笑颜，尹清歌很少这样笑，这是她来这个世界笑的最开心的一次。左边的脸颊上有一个浅浅的酒窝，将她原本的冰冷的气质消去了许多，多了一丝的 可爱甜美。 “我答应你！”尹清歌朱唇微启，轻轻地说道。 墨临渊的没有回头，他的脸上的笑颜比尹清歌的更胜，原本冷厉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整个人的气质完全变化了，墨临渊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尹清歌看着不回头的墨临渊，知道他这是害羞了，故而悄悄的用手指轻轻的挠了一下墨临渊，怎奈墨临渊不仅没有松开手，反而将尹清歌握的更紧了。 “前面有户人家，我们去问问吧。”墨临渊看着远处的昏黄对尹清歌说道。 “嗯！”尹清歌应道。 又走了大约一顿饭的功夫，墨临渊和尹清歌才到了农户家的篱笆外。墨临渊轻轻的推开篱笆，走了进去。 “你们是谁？”屋内走出来一个老翁，有些紧张的问道。 “老丈，我与妻子来此处寻亲，怎奈天黑找不到路了，便想来借宿一晚。”墨临渊说到妻子两个字的时候，脸莫名的有些发烫。 老翁警惕的看了看墨临渊和尹清歌，见他二人长得不像是坏人且双手一直牵着，便信了大半。 “你们进来吧，我孙儿睡了，你们手脚轻一些，莫要吵醒了他。”老翁卸下了防备，面上带着憨厚。 “自是应当的，多谢老丈收留我们夫妻。”墨临渊拱手感谢老翁。　　老翁摆摆手，不敢当墨临渊的感谢。他们住在这个地方，经常有半夜来求宿的，老翁早就习惯了。都是穷苦人，帮一把便是了，老翁觉得实在没什么值得感谢的，他相信他若是外出了别人也定会帮他 的。 当然啦，虽然墨临渊和尹清歌看起来并不是穷苦人，毕竟牵着两匹马呢，可是这并不妨碍老翁的善心。 因为晚上来的，老翁还极其善意的给墨临渊和尹清歌蒸了馍馍，让墨临渊和尹清歌觉得温暖极了。第二日走的时候，尹清歌放了几两碎银子在桌子上，以答谢老翁的款待。　　款待的食物对尹清歌和墨临渊来说很普通，甚至有些寒酸，但是那透出来的热情却让两个人觉得很温暖。 第六百二十四章 鲢鱼豆腐汤 路上的行程总的来说还是辛苦的，如昨日这般能在农家住宿一晚的事情还是少数，更多的是说不出的辛劳。 风尘仆仆的赶了将近半个多月的路，墨临渊和尹清歌终于快要到姜国的都城了。 今日他们到的城市名唤洪城，传说在许多年前，这里被洪水淹过，至于是真的假的就不得而知了。洪城是去姜国都城必需要经过的城镇，绕不过去也躲不过去。 洪城的实际主宰人是荣亲王，姜国现任国君的亲弟弟，姜国太子姜业城的亲叔叔。与老迈的国君比起来，荣亲王要年轻的人，他是先王的遗腹子，比国君整整少了十五岁。　　当年姜国的国君坐上王位的时候，荣亲王不过是个孩子，并不能威胁到王位，故而姜国的国君对自己这个手足兄弟还不错。随着姜业城的降生，荣亲王对王位的威胁几乎变成了无，这倒也让荣亲王成 为了一个逍遥王爷。 不知是不是忌惮自己的国君兄长，荣亲王在姜国的声誉并不好，声色犬马已经算是好的形容词了。不过因为有国君罩着，倒也没有人敢弹劾于他。 到了洪城，天不过刚刚擦黑，墨临渊和尹清歌便踏马入城，华灯初上的洪城看起来比陈国要繁华的多。 “听闻洪城的鲢鱼豆腐汤闻名天下，晚上要不要去尝一尝？”墨临渊微笑着问尹清歌。 “自然是要的，奔波了这么许多天，美食已经到了门口了，怎么能不尝一尝呢？”尹清歌的眼睛如同月牙一般的晚了起来，显得心情极好。 “清歌你的手艺极好，你做的才是最好吃的。”说起美食，墨临渊觉得尹清歌做的才算的上是第一等的，其它的都要往后靠一靠。 尹清歌不说话，不过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了。 恋爱最甜蜜的事情大概就是我做什么你都无条件的喜欢，那种宠溺的感觉就仿佛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的那一边。 “喜欢吃以后多吃些好了！”尹清歌说完快走几步，超过了墨临渊，没让墨临渊看到她的脸色。 尹清歌这话一出，墨临渊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原本就乐开了花的心里面此时已经酿成了蜜，甜的腻人。 洪城是姜国仅次于都城的一座城市了，大红的灯笼挂在一家家食肆的门口，周围人声鼎沸格外的热闹，甚至还能看到带着丫鬟出门的妇人、小姐，姜国的民风开放可见一斑。 墨临渊跟路人打听了，洪城最受欢迎的鲢鱼豆腐汤是郝记的，据说传了好几代人了，世世代代靠卖豆腐汤过活，从原本的一个小摊子变成了一个占地有半亩的大庄园。那里，也是洪城最热闹的所在。 除了可以吃饭喝汤，还能看堂戏、斗赌，这洪城里的人有钱人没有不喜欢去那里的。 “就去看看，怎么个好玩法！”尹清歌轻声道。 “好，刚才那人说就在前头不远，路口拐一下便到了。”墨临渊指着前面的岔路口说道。　　果然，走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一座郝记庄园便出现在了墨临渊和尹清歌的面前。庄园修的很是豪华，红红的灯笼挂了不知道多少，将这一片天都映的红红的，小厮在门前站了一整排，个个看着都干 净体面。 墨临渊和尹清歌走上前去，立即有人来接到他们，一个面上含笑的精装小伙子将两个人的马牵走。　　“两位客官是第一次来我们饭庄吧，瞧着有些眼生，今日庄里补了好些大鲢鱼，要不要来上一份鲢鱼豆腐汤，这可是我们这里的一绝。”小厮长得眉清目秀，说话更是利索，三言两语说的让人很有亲切 感。 “你怎的知道我们是第一次来，这饭庄每日里这么多人来来往往你都记得？”墨临渊心情颇好的问道。 “这位爷您别看小的年轻，小的在庄里已经做了六年的伙计了，这每日里来来往往的人小的不敢说全部认识，但面熟面生还是看的出来的。”小伙计有些骄傲的说道。 洪城里，人人皆知郝记的工钱是给足了的，能在这里做活六年，小伙计靠着这个已经给家里在城中买了一栋二进的院子，任谁说起来那都是要竖起大拇指的。 “找个安静些的包房，挑几个特色的小菜，去吧。”说完墨临渊递给小厮一小块银子，算是打赏。 “谢谢客官，您随小的来，小的给您带一个僻静的地方，还能看到戏台子，最是闹中取静不过了。”小厮拿到银子以后笑的尖牙不见眼的，态度更热情了三分。 待到了包房，尹清歌觉得墨临渊那碎银子花的不错，房间清新优雅不说，戏台上的一切也看的格外清楚。大约周围都是包房的原因，很是清净。 “这里确实不错。”尹清歌赞了一句。 “百年老店，总要有些不一样的。”墨临渊接道。 …… 墨临渊和尹清歌才说了一小会的话，外面便传来了敲门声，原是那小厮亲自给两个人上菜了。看到菜式，尹清歌也不得不赞一句这小厮心思灵活。 一大捧的鲢鱼豆腐汤配上清炒的马兰头和野水芹豆干，吃着倒是很有野味。鲢鱼豆腐汤应该是早就放在灶台上炖了，汤呈奶白色，上面放了几根新鲜的芫荽，看着让人就很有食欲。 马兰头和野水芹豆干吃到嘴里有种说不出的新鲜感，而且因为食材新鲜的缘故，原本吃饭不多的尹清歌还多喝了好几碗的汤。 “汤确实不错，传承这么多年不是没有原因的。”尹清歌放下碗，带着满足的说道。 “喜欢就多喝些，这汤很补人。”墨临渊说着便要给尹清歌再盛一碗，被尹清歌阻拦了。今日其实尹清歌吃的已经有些多了，再吃就要积食了。 刚吃完饭，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声音便传过来，尹清歌扭过头去，发现原本中场休息的戏台上此时已经热闹非凡了。 一个个扮相美丽的演员们正在卖力的唱戏，尹清歌不懂戏曲只能听一个热闹。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心情好，一路奔跑的劳累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休憩。　　这个时候，墨临渊也已经吃完了，尹清歌扭头看着窗户外的戏台，墨临渊则目不转睛的看着尹清歌，一时间包房里无比的安静。 第六百二十五章 永不后退 就在尹清歌瞧着热闹的时候，外面传来的一阵喧哗声。 尹清歌的眉头下意识的就皱了起来，不过想到实在姜国，终究还是没有计较，只是收回了看戏的目光，将目光看向墨临渊。 如今汤也喝了，戏也看了，该找地方歇歇了，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去往都城。 “可吃好了？”尹清歌问道。 “吃完了。”墨临渊对尹清歌道，尹清歌刚才的皱眉他也看到了，知道尹清歌的心境已经被破坏，没有了在看戏的兴致。 对于外面的的喧闹声，墨临渊也无端觉得厌烦，不为别的，只为了他们吵到了尹清歌。同尹清歌的想法一样，墨临渊也觉得在姜国还是不要惹麻烦的好，倒不是忍气吞声，而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墨临渊相信自己日后总有机会收拾外面的那群人，不过不是现在。 目前最重要的是现将与姜国国君合作的事情谈成，其他的都可以先往后放一放。 “小二，结账！”墨临渊对这门口喊道。 话刚落音，门被打开了，进来的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看他进来的速度应该是自从墨临渊和尹清歌在包房之后，他便一直侯在门口了。 “客官，饭钱三两银子，包房费用五两，共计八两。”小厮客气的说道。 尹清歌没想到古代人已经这么聪明，知道收取包房费了。刚才一路走来，确实是尹清歌他们待的包房是最好的。　　墨临渊爽快的付了银子，便往门口去。不巧的是，在门口的时候刚好碰上一个从旁边侧插过来的一个人，墨临渊功夫高深，一个转身便躲过去了，可是那个侧插过来的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跌了一个 狗啃泥。 “哪个瞎了眼了，撞到你爷爷我，是不是不想活了？”地上的人还没起来，就破口大骂，语气中满是不客气。 之前他们大声喧哗墨临渊还能忍一忍，可是这辱骂却是怎么也忍不了的。既然忍不了那么下手就无需客气了，墨临渊抬起脚狠狠的踩在倒地之人的背上，“卡兹”一声从地上那个人的背部传来。 墨临渊估计，应该是他的骨头被踩断了。 “客官，客官，快松开了，这可是荣亲王府的黄管家，这洪城里说一不二的主，您真的是太冲动了。”　　小二看到墨临渊的举动作之后，整个人脸都吓得白了，哆哆嗦嗦的过了好久才吐出这么一句话。由不得他不害怕，这黄管家要是出什么事，庄里的大老板会怎么样他不知道，但是他自己肯定是吃不了 兜着走的，谁叫他这么倒霉，这件事情就让他碰上了呢。 “不过一个管家就这样作威作福，荣亲王真是好大的威风。”墨临渊忍不住讥讽道。 只是踩断了几根骨头已经算是清罚了，若是在晋国，墨临渊相信自己还没有吩咐自会有人将地上之人的舌头给隔断。 过江的猛龙它依旧是猛龙，什么强龙不压地头蛇墨临渊是不信的，强龙就是强龙，本质是不会改变的。 “客官，您不是本地人不知道，这荣庆王就是洪城的天，你这下子算是捅了天了。”小厮颤抖着说道。 小厮甚至不敢劝墨临渊和尹清歌先走，若是墨临渊这个凶手走了，小厮知道自己就可能也没有什么活命的机会了。荣庆王府的人一向霸道，这次里面的管事被人打成这样，肯定要给他们一个说法的。 那可是国君的亲弟弟的，想到这里小厮心里更加慌张了。 “我倒是要瞧瞧，荣亲王府是怎么样一个天。上茶，我就在这里等着！”墨临渊收回了原本要离开了的步子，又安稳的坐在了桌子上。 尹清歌自然是跟墨临渊共同进退的，墨临渊坐下，她也坐下。 “爷，要不小的先把黄管家带下去找个大夫瞧瞧吧，这……”小厮看着黄管事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深怕黄管事死在庄子内。 “这么骂过我的人没有还活着的，把他留在这吧，你下去，这里没你什么事情了。”墨临渊的话对小厮来说不啻一张圣旨，有这句话他就可以把自己摘出去了。　　这个时候小厮也明白了，眼前的这位爷也不是什么普通人，还是一个不怕荣亲王权势的。这样的人在姜国里面可不多，一只手能数的过来，可是任凭小厮如何猜都猜不对，因为墨临渊和那几个人的年 龄对不上。 诚惶诚恐的退下去，小厮觉得自己腿软的快要走不了路了。 “临渊，这么放着太便宜他了，要不将他干脆杀了吧。”尹清歌没有去看地上的人，仿佛看他也是对自己的亵渎一样。　　“留着吧，本不欲计较，不过事情撞到门上来了我就不能不接着了，哼，不过一个小小的亲王，姜国那老头子看到我尚要给我几分面子，他一个府上的小管事敢在我面前作威作福，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墨临渊的话充满了戾气。 自从下山入世以来，墨临渊还没有被人指着鼻子这样骂过，虽然说不知者不为罪，墨临渊却不这么想。 “要不要我去安排安排，毕竟这洪城是荣亲王的地盘。”尹清歌的口气里有着担心。 墨临渊和尹清歌武功高超，世上罕有敌手，可毕竟荣亲王也不是普通人，况且两人还是悄悄从晋国来的，若是对后面要办的事情有什么不好的影响，那可就不值得了。 “无事，不用担心。”墨临渊轻轻地安慰尹清歌。　　墨临渊进入政坛到现在，这么多年不知道遇到过多少次风险，有大的有小的，可没有一次他退却过。对墨临渊来说，这是无敌信念的问题，退步退的多了也会成为一种习惯，所以墨临渊在很早之前就 对自己说过，无论如何，都不能后退。 荣亲王府的人受伤了，消息传得很快，庄里的那些客人自认身份不够参与的都悄悄的离开了。荣亲王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万一发飙连累到自己可就不好了。 有自认身份不够离开的，自然也就有自认身份足够不愿意离开了。在这洪城里，敢和荣亲王府打擂台的可没有几个，这样的热闹千年都难遇一回，不看可惜了。　　不多一会，墨临渊包房周围的房间很快就满了，三三两两的坐在里面，打算一会瞧荣亲王府的热闹。 第六百二十六章 属官王世臣 墨临渊等了许久，外面才重新有了声响。 听着外面打招呼的声音，墨临渊依旧不动如山。尹清歌有些失望，远处的那个戏台子上面的演员们都被临时赶走了，只余下一个空空的台子，看着有些空旷。 墨临渊和尹清歌都很气定神闲，一点都不因为外面的声响而所有表情变化。 很快，一个人出现在墨临渊和尹清歌包房的门口，此人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衫，与躺在地上跋扈嚣张的管事不同，此人身上有着很重的书生气。 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不长的胡须让此人看起来很是稳重。手中拿着一把折扇，面上有着淡淡的傲气，墨临渊轻轻地飘了一眼，猜测这人应该是荣亲王府的一个属官。 想来也是，不过区区一个管事，有王府的属官来处理已经是很给这个管事的面子了。不过墨临渊觉得派一个官员过来，更多的是想要镇住场面，将事情尽快的处理好，以防止损了王府的颜面。　　此次来人名唤王世臣，跟随荣亲王已经有十个年头了，一般王府对外接洽的事情都是他来负责。王世臣从前便素有才名，寒门出身，是考功名硬生生考上去的。最擅长的便是口才，在洪城中无人不知 无人不晓。 “这位想必就是打了我王府管事的公子吧，不知我们王府哪里得罪了公子要下这样的重手？”此人将折扇拿在手里，说话很是客气。 先礼后兵大概是官员最拿手的的好戏了，此人将这一招玩的炉火纯青。 “怎么，就不问问你们的人是怎么得罪我的吗？这么快给我扣帽子是不是太急切了一些？”墨临渊放下杯子直视此人。　　看到墨临渊眼神的那一刻，王世臣就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不好惹。跟在荣亲王身边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人物王世臣见了不少，可是想墨临渊这样眼神给人极大负担的他只知道一个，那就是坐在高位上 的那个国君。 “这位公子说笑了，我们荣亲王府的人都知晓分寸的，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得罪公子。倒不知公子是哪方的大神？”王世臣的口气依然温和，不过心中却有些焦急起来。 以前他外出谈判一向是无往而不利，可是今天不知怎地，眼前这个人尽油盐不进，就连荣亲王府的名头搬出来都没有一丝一毫让他动容。 “我？无名小卒罢了，怎么，荣亲王府处理事情是看对方的来路么？怎么，难道百姓你们就欺负，高门大户就不欺负？这么说的话，姜国的百姓是不是可怜一些？” 墨临渊的话句句诛心，王世臣有些急了。 王世臣发现这次的谈话已经完全被眼前的这个人主导了，这可不是一个好事情。可是眼前之人的实力很处理事情的经验很明显比自己更加的老练，王世臣有些自愧不如，可现在不是低头认输的时候。 现在要是认输了，那就说明是王府理亏。王世臣很了解荣亲王，那是一个视面子大如天的一个人，若是因为自己的失利让王府没了脸面，王世臣相信，荣亲王会很快让他也没有了脸面的。 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能输。　　“公子说的哪里话，我们亲王乃是大王的胞弟，怎么会做欺负百姓的事情。我看是你想折我们的大王的面子，故意将我们的管事打伤的，你也不必否认，这庄内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你无需再言。”王 世臣道。 王世臣的一番话让墨临渊有些发笑，他第一次知道如果争辩不行的话还可以用这样的招式。可他墨临渊是谁，再大的阵仗都经历过，王世臣这样的小招数怎么可能会让他退却呢。　　墨临渊从座位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王世臣，那种压迫感往王世臣感到很不适，悄悄的挪了脚步。王世臣的小动作墨临渊看的一清二楚，他微微一笑，大不跨出包房，此时包房里面的走廊上站了 十来个人。 “听说你们都看到我无故行凶了，是也不是？”墨临渊说道最后四个字的时候，陡然提升了声音的音量，一股威严的气息让在场的人都觉得心里紧迫，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众人的反应王世臣尽收眼底，心里不禁讶然，墨临渊的气势刚才的一瞬他看的清清楚楚，比荣亲王更像是一个权臣。 王世臣原本以为墨临渊只是有些才能，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这是一个久居上位者之人。可是姜国的权贵王世臣都认识，就算没见过真人也都见过画像，他可以很肯定从未有墨临渊这般长相的。 墨临渊长相俊美，眼神阴翳，这样的人就算是只见过画像王世臣觉得自己也绝不会忘记的。 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你们都先回去吧，有什么好看的。”王世臣冲周围的人摆摆手，让他们先行离开。至于躺在地上的黄管家，王世臣也没有空管他了，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 “这位公子怕不是我们姜国人吧，我猜应是晋国的。”王世臣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墨临渊不说话，只是眼神在王世臣的面上转了一圈又收了回来。不知道为什么，王世臣觉得墨临渊看他的时候，他觉得自己透明了，好像什么秘密都被看透了，这种感觉他只在国君那边有过。 “何以见得？”墨临渊问道。 “姜国似公子这般的英才我王世臣没有不知道的，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邻国人。可陈国人众所周知身材上总是有些……公子身材这般高大，那么就只有可能是晋国人了。 晋国的少年英才我只听闻过两个，一个是闻名天下的美相墨临渊一个是神将秦天理，哦，对了他前段时间被联军打败，神话破灭了。” 说完之后王世臣意味深长的看了墨临渊一眼。 “那王大人以为今天的事情怎么处理呢？”墨临渊淡淡的问道。 “那只能等我回去禀了我们亲王再说，墨相爷，这事关两国之间的事情还不是下官能做主的，请相爷给下官一些时间，下官需要去去就回。”王世臣大着胆子说道。　　墨临渊云淡风轻的点了点头，与诚惶诚恐的王世臣完全两个模样。 第六百二十七章 同样想法 见眼前的人没有反对自己的称呼，王世臣便知道自己猜对了，眼前的人果然是那个闻名天下的墨临渊，无论是气势和相貌都同传说中的一样。 既然对方是墨临渊，王世臣已经没有了讨回公道的打算了。这位是谁啊，这可是一个能将晋国大王死死的压得好几年不能出头的人物。 他风光的时候，整个晋国所有人暗淡无光，王世臣觉得自己还是自己知道几斤几两的，跟普通人也许还能摆摆架子，但是在墨临渊这里可不行。　　王世臣面上的倨傲被谨慎代替，墨临渊的气场太强了，他不得不小心应对。可惜他今日是独自前来这里，没有人能回去报一个信，王世臣这一刻才开始后悔自己做事太莽撞了，忘记了人外有人天外有 天。 “墨相爷，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要不您随小的去王府？我家亲王最是好客，向墨相爷这样的青年才俊一定会受到热情款待的。” 王世臣邀请墨临渊，语气很是谦卑。　　“罢了，与你置气着实没什么意思，地上这人对我出言不逊所以有现在的下场，你带回去吧，亲王府我就不跟你去了，这庄子不错，今日就住在这里了。”墨临渊不耐烦与王世臣多言语，既然已经将身 份挑明，相信荣亲王只要不傻就不会为了一个下人跟他过不去。 “这，不太好吧，墨相爷还是随我回亲王府吧，也好让我们王爷尽一尽地主之谊。”王世臣还要再劝，被墨临渊止住了。 墨临渊的眼神很吓人，王世臣见说服不了墨临渊，拱拱手便离开了。 王世臣走了以后，墨临渊和尹清歌也打算走人，这庄子里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知道引起了多少人的注意，墨临渊可不想让太多人注意到自己。 刚才同王世臣说住在这庄内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墨临渊才不会那么傻将自己和尹清歌晚上要落脚的地方说出来，那荣亲王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墨临渊不打算用自己和尹清歌的安全来得知情况。 之前因为王世臣的原因，包房周围的人早退的干干净净的，这会子墨临渊和尹清歌一个人都没有看到，荣亲王在洪城的权威可见一斑。 “清歌，刚才让你受惊了，晚上我好好补偿你。”墨临渊有些歉意的对尹清歌说道。 “不过是多坐了一会罢了，哪里就受惊了，你也太小瞧我了。”尹清歌笑着对墨临渊说道。 墨临渊其实心里也清楚尹清歌的实力，但是遇到事情了，他还是会忍不住的担心尹清歌，这中想法好像本能一样，已经镌刻进了墨临渊的骨髓里。　　“今日只能随便找一个地方住了，今日的事情怕是不过一个时辰就能传到有新人的耳朵里，我们要注意一些了。”墨临渊有些遗憾，原本是打算吃了鲢鱼豆腐汤之后找个地方好好休息的，没想到却因为 一时的冲动毁掉了这个计划。 尹清歌是无所谓的，这一路的风餐露宿都过来了，也不差这一个晚上了。反正不过是将就而已，事急从权。　　“无碍，安全和任务更重要。”尹清歌短短的一句话让墨临渊觉得心里面涌进了一股暖流，明明可以凭借自己的本事和地位获得更好地生活，但是尹清歌却从来没有和自己抱怨过，光这一点就足以让墨 临渊心生感激。 墨临渊其实是一个心思很敏感的人，毕竟五岁亲眼看着家人和属于自己的国家葬身火海，这段经历导致墨临渊很难去相信身边的人。 墨临渊这个毛病还是和尹清歌在一起的时候才慢慢好转的，尹清歌的出现告诉墨临渊，有一种人她不贪图你的富贵和权势，仅仅因为你是这个人，而她刚好爱这个人而已。 世上是有爱情的，墨临渊深信这一点，但是让墨临渊没想到的是，自己可以遇到这样的爱情，这个几率比被雷劈中还要难。 “这个地方你看怎么样？”墨临渊找到的地方像是一个库房，里面很空，也很干净。 “很干净，四周空旷，就算有人来了也能很早就听到声音，且都有窗户，万一有事情也有后路，是个好地方。”做了多年的雇佣兵，对于地形的选择和地势的优劣尹清歌一直都很了解。 墨临渊听了尹清歌的话之后，也不说话，只含笑看着尹清歌，让一向淡定的尹清歌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嘛？”尹清歌不自觉的摸着自己的脸问。 尹清歌这一举动让墨临渊笑容更盛了，这难得迷糊的样子墨临渊觉得说是千载难逢也不为过。 “只是觉得清歌很厉害，我选这里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墨临渊道。 尹清歌在功夫和很多事情上，都有着让墨临渊觉得惊讶的观察力和敏锐感，虽然说这些本领出现在一个乡村女子的身上有些怪异，但是墨临渊从来就没有想要刨根问底。 对尹清歌的事情墨临渊不是不好奇，只是他更愿意去信任尹清歌。 “我出去弄些被褥吧，这里脸干草都没有，地上睡怕是会有寒气对身体不好。”墨临渊对尹清歌说道。 “左右不过一个晚上，哪就需要被褥了，讲究一下也就是了，你别出去了，外面之不能有多少人马在找你呢。”尹清歌没有让墨临渊出去。　　见尹清歌说的实在，并不是什么推脱致辞，墨临渊也就歇了再要出去的心思。不知道为什么，墨临渊觉得有些累。在陈国的时候殚精竭虑又没有睡好，而后又是一路疾行，怕是这样的原因才会觉得累 的。 “我给你打些水来，你素来爱干净，这是我能为你最轻巧的事情了，你可不许在拒绝我了。”为了防止尹清歌拒绝，墨临渊事先将话都给堵死了。 看着墨临渊不像是客气，尹清歌同意了。 不过一会，墨临渊居然端了一小木盆的热水进了库房，这个时候能寻到热水尹清歌不得不佩服墨临渊真的很厉害。 找了一个高一点的地方，墨临渊让尹清歌坐下，他自己蹲在地上，拿起尹清歌的脚，不顾尹清歌的羞涩和反对，墨临渊打算帮尹清歌洗脚。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墨临渊知道，常用热水洗脚对妇人的身体好，至于好在哪里，墨临渊便说不上了，不过只要好就可以了，好在哪里并不重要。 第六百二十八章 坦诚相待（一） 尹清歌脚比起寻常的女子来说有一些些的大，墨临渊好容易才能一只手堪堪的握住。尹清歌默默的挣扎起来，墨临渊不许。 脱下带着一丝汗水的鞋子，尹清歌的脚得到了解放。 虽然比起其他的女子，尹清歌的脚略大一些，但是尹清歌的脚很白很瘦，尹清歌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脚上硌人的骨头，手中的力气不由得松了三分。 在这个时候，女子的脚在一定程度上也代表着女子的清白，墨临渊此举是真的将尹清歌看成了自己的妻子。 君子远处庖，是这个时代对男子的要求，可是墨临渊全然不顾这些，他就是想要为尹清歌洗一次脚。 路上一直在奔波，尹清歌一直都都是每日里草草梳洗一番便可以了，至于画眉纶发的事情墨临渊一直没看尹清歌做过。 其实这也怪不得尹清歌，一路上因为都是男子的打扮，本就不需要化妆，若是男子打扮以后还像女子一样涂脂抹粉，怕是不过一时三刻便会被人看出来是女扮男装。 因为没有机会画眉，墨临渊就觉得洗脚也不错。反正为尹清歌做的事情，也说不上高贵还是低贱，只要是对尹清歌的好的，墨临渊都愿意去做。 水温稍微有些烫，用来泡脚是最好不过的了。 看着墨临渊认真的样子，尹清歌恨这个时代没有照相机将这一刻记录下来。 “可解乏？”墨临渊洗了一会，抬头认真的问尹清歌。 大约是因为水热的原因，尹清歌能清楚的看到墨临渊鼻尖上冒出来的细细密密地汗珠，而墨临渊根本没有手去擦。 尹清歌举起手，用袖子轻轻地帮墨临渊擦去鼻尖上的汗水，墨临渊被尹清歌的动作给愣住了，等反应过来尹清歌在干嘛的时候，墨临渊的脸上路上一些有些傻的笑容。 “很舒服，是我有生之年觉得洗脚最舒坦的一次。”尹清歌的话让墨临渊很是受用。 “我也是听说这样对女子的身体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喜欢就好。”墨临渊的话语中似有害羞的成分，尹清歌听得不太分明。 “其实你不必如此的，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你的身份做这样的事情终归是不太妥当的。”尹清歌轻轻地叹道。 “我的身份难道不是你的夫君么？夫君为自己的妻子做任何事情都没有问题。清歌，在你的前面我不想当宰相也不想当统帅，以后更不想你将我当成一个帝王，我只希望在你的心里我只是你的夫君。” 墨临渊深情款款的说道，尹清歌默默的点头。 尹清歌比任何都知道理解人人平等的意义，到了这个世界一直不停的的奋斗着其实也是为了这个目标努力，希望自己可以站在高处，不会因为身份和性别而受到不公正的对待。 虽然墨临渊不说，但是尹清歌知道，其实很多人在知道她是商人的身份以后都觉得她尹清歌配不上墨临渊。虽然尹清歌和墨临渊自己心里不这么想，但是却架不住这个大陆上的人都这么想。 三人尚且成虎，众口更能销金，尹清歌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坚强，但是其实她心中也是有着隐忧的。尹清歌知道这不是哪一个人的错，这是这个时代的悲哀。 “在我的眼里，你一直都是墨临渊，从没改变过。”尹清歌清浅的说道，语气很轻，轻到墨临渊差点没有听到。 “这样很好，在你面前我能做一下我自己，而不是什么宰相、统领，清歌，有的时候我会很累，肩上的担子太重了，可是家仇国恨我又不得不报。” 墨临渊摩挲着尹清歌的脚背，也同样低声的说道，这些话墨临渊还是第一次说出来，坚强了这么多年，为了让自己撑下去，这些话他只能咬着牙和着血往肚子里面吞。　　波谲云诡的朝堂，攀附自己的属下，还有桀骜不驯的将领们，哪一样都叫墨临渊耗去很大的精力。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一切都很轻易，可是背地里付出了多少的心血只有墨临渊自己知道，他不是一个会 示弱的人。　　晋国的那些人哪里是好相与的呢，不说别人，便说秦正文，为了弹压他墨临渊使了好些手段才成功。能一直在朝堂上混下去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所以在墨临渊到了冀州不管朝中事情之后，秦正文 迅速的得到了慕容珩的重用。 这其中有墨临渊的推波助澜，也有秦正文自己筹划的结果。 “临渊，我会帮你的，有我在你一定可以心想事成的。”尹清歌抚摸着墨临渊的额头，那里的忧伤看的尹清歌有些心痛。 一个刚强的示弱那效果可不弱于寒天里的暴雨，让人觉得整个心神都被纠结住了。 看着尹清歌为自己担心的样子，墨临渊忽然觉得抱歉。自己一个身份夫君，怎么能让妻子伤神呢，这太不应该了。 “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些话就忽然说出来的，没事的，其实我就是随便说说，清歌你不用担心。”墨临渊急忙说道。 尹清歌见墨临渊着急了，忽然心中一动，小巧洁白的双脚在水中晃了一晃，有些撒娇的说道：“水都冷了。” 尹清歌极难有这样的时候，墨临渊一时看的呆住了。 尹清歌本就长的美，平日里展现出来的冷若冰霜在这一刻全部破碎。墨临渊觉得尹清歌像这个时候更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不像是两个孩子的娘亲。　　不过这样的时间极短，很快尹清歌就恢复了正常。其实尹清歌很清楚什么样的女人才吸引人，毕竟前世做雇佣兵的时候接受过这样的培训，男人嘛，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其实差的不多，心理都是一样 的。 尹清歌也想到纯粹的爱情，可爱情有的时候也是需要一些心思和手段的，用文明一些的话来说就是需要经营。 “我给你擦。”说完墨临渊直接将尹清歌的双脚放在自己价值不菲的衣袍上，原本华贵的丝绸被尹清歌给弄的皱巴巴的。　　衣服虽然皱了，但是墨临渊的心里是开心的。那种相处的越久越喜欢的感觉让墨临渊着迷，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喜欢尹清歌了，可是尹清歌总能在不经意的时候让他觉得还可以更喜欢。 第六百二十九章 坦诚相待（二） 睡下的时候，墨临渊仅仅的抱着尹清歌，幸好这库房四处都透风，两个人不至于热的满头大汗。 其实就算是满头大汗，墨临渊也不打算放开尹清歌。对墨临渊来说，尹清歌已经重要的如同他的性命了。 原本以为会很快入睡的两个人发现都失眠了，不过外面有清风和虫鸣，两个人倒也不不觉得烦闷。尹清歌心里面油画，却不知道应不应当和墨临渊讲。 尹清歌其实不想让墨临渊以为她只是农妇出身，虽然墨临渊从来没有嫌弃过，但是尹清歌就是不想。或许是想让自己在心爱的人眼中更加的完美，所以尹清歌不想有这样的瑕疵。 可是，这个是尹清歌最大的秘密，虽然说墨临渊认定了尹清歌是天选之人，尹清歌还有有些担心。 这一刻，尹清歌不怀疑墨临渊的爱，可是十年二十年后，更甚者三十年四十年后呢，那个时候墨临渊还能同现在一样将她捧在手心里吗？ 爱是最玄妙也最让人捉摸不透的，尹清歌其实心底里并不敢肯定。 “临渊，你睡了吗？”尹清歌轻轻地问道。 “还未呢，心中有些不安宁，睡不着。”墨临渊也同样悄声的答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库房里明明只有墨临渊和尹清歌两个人，这两个人却像是做贼一样，说话都是小声的，好像生怕声音大了吓到对方一样。 知道尹清歌还没有睡着，墨临渊将尹清歌抱得更紧了一写。 “临渊，我在你心里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尹清歌突然问道。　　墨临渊不知道为什么尹清歌会问这样的问题，不过还是仔细的回忆起来。第一次初见其实是尹清歌在山上杀大虫的时候，那个时候墨临渊觉得尹清歌实在太厉害了，身为一个女人居然敢一个人杀大虫 。 正是因为尹清歌的勇气和胆气打动了墨临渊，墨临渊才会出手相助。 现在想起来，墨临渊觉得若是当时的自己再热情一些，相助的再多一些，后面的许多事情也许都会改变，他们两个人也不会拖到现在才互表情谊。 明明相识的那么早，却生生的错过了许多的时间。 “怎么不说话呢？”见墨临渊那边没有回应，尹清歌又问了一声。 “我在想若是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我能同你说说话，多帮你一些，或许我们会早很长时间便在一起了。至于什么样的人，一开始是觉得你胆色过人，后来觉得你聪慧过人，后来又发现你美貌过人。 清歌，在我心里面，你的每一个闪光点都是我深爱的，是旁人永远都及不上的。” 墨临渊不知道自己这样是不是在表白，但是真的是这样，他的清歌就是旁人都比不了的，就是比旁人好。 “那个时候我不是名满天下的首富呢，穿着那样的破衣裳你却还能注意到，想必当时你觉得我很傻吧？”尹清歌问道。 “确实，那只大虫我现在都记得，体型异乎寻常的大，也难为你一个女人去杀它。那个时候我若帮帮你就好了，清歌，我很后悔没有早些认识你。”墨临渊惋惜的说道。 那个时间是尹清歌最艰难的时候，那个时候也明明碰到了，却这样错过，墨临渊有些难以原谅自己。 “我不希望你认识那个时候的我，临渊，我们后来认识的时候才刚刚好，那个时候我有了和你站在一起的资本，而不是一个人人骂臭名声的村妇。”尹清歌握住了墨临渊的手，握的很紧。 瞧着尹清歌的样子，墨临渊止不住的心疼。墨临渊相信无论尹清歌是什么样子，他都会喜欢的。从小到大，见过不知道多少女人，什么类型都有，可是独独尹清歌才能让他爱上，不能不说这是命运。 墨临渊一度以为自己这辈子要孤独终老了，大约是老天爷也知道他过的太苦了，特意派了一个人让他知道原来活着也可以很有意义很好。　　“我的清歌从来都不会被那些虚名所累，在我看来，你就是你，村妇也好，富商也好，不过都是尹清歌前面的缀词，并没有多少的意义，重要的是清歌就是清歌呀。”墨临渊的话让尹清歌觉得整个人变 得暖暖的，身体彻底的放松下来。 或许患得患失的开始，就是爱一个人的开始！ 墨临渊的话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了尹清歌，让她那颗躁动的心稍微的安静下来。 “临渊，我其实不是尹清歌，是另外一个人，至于我们怎么变成尹清歌的我不能告诉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爱的这个人其实并不是一个农夫，我的前半生很精彩。” 可是，精彩的同时也很残酷，这一句，尹清歌没有出口。 让尹清歌惊讶的是，墨临渊听了并不觉得惊讶，反而一副了然的神情。 尹清歌的话只是让墨临渊证实了自己以前的猜测，尹清歌的生平墨临渊查的清清楚楚，包括她从未到过比清水镇更远的地方。这样一个人，是不可能会有高深的武功和学识的，更何况还能认识字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府合常理，没有人可以无师自通，天选之人也不可以。说起提天选之人，这个世界上怕是没有人比墨临渊更了解了，毕竟当年墨临渊的祖先是跟那个人联系最紧密的。 “我很开心你来了瀛华大陆，让我不再孤单。”墨临渊道。　　“或许这也是我为什么能来到这里的使命，与你相遇，而后相爱，继而帮助你登上谛位再次统制这个庞大的大陆，让人民重新过上幸福的生活。”尹清歌喃喃道，不知道为什么，尹清歌越想越觉得就是 这种可能。 “那个尹清歌哪里去了？”墨临渊问道。 墨临渊害怕那个尹清歌会突然的出现，抢走现在他的清歌所拥有的一切，他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所以要问清楚了。 “死了，被她的家人活活的给逼死了，所以我才能过来。”尹清歌道。 尹清歌的话语中满是萧瑟之意，像是秋天里纷纷落下的叶子，噗呲噗呲的发出让人觉得骨子里的都发冷的清冷。　　其实墨临渊心里面一点都不觉得那个死去的尹清歌可怜，反而觉得很庆幸，因为她死去了，他的清歌才能到来，真是太好了，再也不用担心有人来抢走他的清歌的一切了。 第六百三十章 刺客来袭 “临渊，你不要问我，等到了我觉得时机到的时候我会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讲给你听得，只是现在还不行。”尹清歌小声的说道。 墨临渊无言的点点头，虽然他有些好奇，可是那种情绪根本不能和失去尹清歌的那种痛感做比较，那个真的是撕心裂肺，墨临渊不想体验，因为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心疼的厉害。 “好，我应你。” 墨临渊庄重的对尹清歌许下了自己的誓言。 说了心中的话，尹清歌觉得整个人放松极了，很快就有了睡意。 尹清歌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觉得自己睡的很沉，可是没过一小会就被墨临渊轻轻地推醒了。 墨临渊的动作很轻，可是对警醒的尹清歌来说，已经足够了。 迅速的调整了状态，尹清歌看向墨临渊，用眼神询问他发生了什么。尹清歌相信，没有大事墨临渊是不会将她从睡梦里弄醒过来的。 不过几息的时间，尹清歌很快就清醒过来，眼中的睡意已经完全的消失了。墨临渊没有回答尹清歌，而是用手指了一下耳朵。　　尹清歌瞬间会意，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果然，仔细听得话能听到在风声里夹杂着细细的脚步声。来人很小心，且每一步都踩在风声弄出来的声响里，若不是墨临渊没有睡着，真的很难听到这个 声音。 “来人有两个，冲着我们来的，做好准备。”墨临渊的声音直对着尹清歌的耳朵，声音很浅很浅。 尹清歌冲着墨临渊点点头。 估计是为了速战速决，所以找了两个人，尹清歌没想到姜国这么惊险，还没有到都城，便有人前来行刺，会是谁呢？ “吱呀……” 库房的窗户被推开了，一个影子挡住了月亮的光线，在地上投射出一个淡淡的倒影。墨临渊和尹清歌还躺在地上，为了将人引过来，两个人都当做还没有醒来的样子，墨临渊甚至还翻了身。 墨临渊的翻身让外面两个人动作一滞，显然他们得到的命令是在睡梦中杀了墨临渊和尹清歌，不能弄出动静来。 此时，墨临渊已经猜到了刺客的来源了，这洪城里面除了荣亲王怕是没有人这么手眼通天了，能在这么块的时候找到他们。　　墨临渊不明白的时候，荣亲王要是杀自己干嘛，难道他以为身为亲王老国君又新人他就不需要有什么忌惮了吗？如果是因为觉得墨临渊扫了王府的颜面而派人来刺杀，墨临渊觉得他会将事情百倍的回 报给荣亲王府的。 那两人进了库房以后，动作越发的慢了。不过库房就这么大的地方，就算大一些也不用多久就能走到了。 墨临渊虽然闭着眼睛，不过一直再用听力辨别此刻的方位和距离，尹清歌也在做同样的事情。终于，刺客靠近了。 墨临渊和隐情俄同时暴起，两个刺客明显被吓到了，原本他们是想要瓮中捉鳖，没想到自己成了那个鳖，没想到枫树轮流转转的这么快。不过终究只职业的刺客，他们很快就回复了镇定。 叮叮铛铛！　　这是兵器和兵器相接处发出的声音，尹清歌和墨临渊已经同刺客缠斗在了一起。很显然，墨临渊和尹清歌的功夫只高深让两个此刻有些招架不住，应该是接任务的时候，没有人告诉过他们目标人物是 会功夫的。 “清歌，你可还好？”将刺客制服以后，墨临渊急忙问尹清歌。 这边，尹清歌也将另一个此刻给制服了，学着墨临渊的样子尹清歌将自己制服的这个刺客也五花大绑，扔到了一边。 “我没事，这个人不是我的对手。”就在尹清歌说话间，尹清歌发现自己制服的这个刺客嘴角流了一滴血下来，尹清歌暗道不好，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临渊，看你这个俘虏……”　　尹清歌话还没有说完，墨临渊这边的刺客也自杀了。尹清歌有些懊恼，她早该想到的，身为刺客，肯定有被抓之后的处理方案，一般都会在后槽牙的地方藏上一颗毒药，关键时刻可以自杀躲过敌人的 问询。 这是刺客的命运，躲不过去的。 “死了便死了吧，我已经大概知道是谁了！”墨临渊有些不在意的说道。刚才一阵拼斗，让墨临渊的出来许多的汗。 “你的意思是荣亲王办的？”尹清歌问道。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洪城里荣亲王一手遮天，刺客的经验很丰富，若不是碰上我们两都会武功，肯定早就被杀人灭口了。 这样的刺客非大家族养不起来的，这洪城里算得上大家族的除了荣亲王也没有别的人了。”墨临渊分析道。 尹清歌默默的点点头，在错中复杂的势力中进行问题分析是墨临渊的长处，尹清歌不觉得自己做的能比墨临渊好，所以这种时候默默的不说话是最好的。　　这两个人死了，就么有必要留在库房里面了，尹清歌可不想和两个死人呆在一起。尹清歌相信，这两个人尸体会很快消失了，尹清歌知道这种刺客的工作习惯，肯定还会有一个人帮这两个刺客把风， 当然运尸体也算是把风之人其中的一个工作内容。 经过这番打斗，墨临渊和尹清歌都没有了再睡的心思，眼看着天都亮了，睡不睡的意义已经不大了。 天微微亮，墨临渊和尹清歌就出了库房。 现在墨临渊不打算和荣亲王计较，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想要收拾荣亲王等和姜万谈妥事情之后在找他算账是最好不用的了。 到时候就算是将事情给搞大了，对墨临渊和尹清歌来说，不过是遁走而已，他们有的是脱身的法子。 “我们直接去都城吧，洪城的事情回来再说。”墨临渊道。 尹清歌对墨临渊的话经常是无条件的同意，因为墨临渊考虑的事情的时候已经将尹清歌的态度都考虑在内了，所以每次墨临渊的提议尹清歌除了赞同还是赞同，不会有第三个选择的。　　踏马离开洪城之后，墨临渊回头看了一眼城门，眼中满是阴翳。墨临渊不是一个吃亏的性格，别人叫他不痛快，他一定叫别人更加的不痛快，这个仇，等从都城回来，墨临渊会好好的还给荣亲王的。 第六百三十一章 住客栈 姜国的都城从繁华上来讲并不逊色于晋国，集市上格外的热闹，人很多，虽然还没有到摩肩接踵的地步但是其实也相差不多了。 墨临渊和尹清歌只能下马牵着走，不时地有各种小摊贩向他们推荐货物。尹清歌疑惑了一会才明白，原来是她和墨临渊的打扮与那些大客商很相似，一样的低调一样的牵着马。 于是墨临渊和尹清歌只能板着脸，让那些摊贩们知难而退，效果是有一些，不过依旧挡不住那些热情的商户们。 等到出了集市的时候，墨临渊和尹清歌的马背上都挂了好些物品，用那些商户的话来说，是先送给他们尝尝的，吃的好了再去大宗采购。 任凭墨临渊怎么冷着脸，尹清歌如何解释，那些商户就是不听，甚至都觉得墨临渊和尹清歌一定是超级富豪之家的子嗣，这次肯定是选定好了固定的商家，所以才会不收别人的货物的。 这个误会这是让尹清歌哭笑不得，不过好在，终于穿过集市了。 “没想到姜国的贸易如此繁华，倒是让我有些惊讶了。”尹清歌颇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看着马背上的货物，尹清歌不知道如何处理。 “姜国的国君昏庸老迈，但是姜国的太子姜业城却是一个治国之才，据说这姜国能有如今有一半是他的功劳，也不知真假。”墨临渊有些调侃的说道。 尹清歌半嗔半怒的白了墨临渊一眼，但是惹得墨临渊哈哈大笑。　　姜业城曾经在晋国的时候向尹清歌求过婚，这是墨临渊和尹清歌对于姜业城的仅有的认识。传言是不可信的，不过那日亲眼所见的姜业城确实要比一般的青年优秀很多，当初所谓的求娶也不过是觉得 尹清歌合适罢了。 不说别的，至少姜业城是一个很合格的太子，不会因为情爱所扰，而是因为觉得合适才向女子求爱，单单这份胸襟便超越了许多人。 “真假与你有何干，若是真的难不成你的大业到了这里就止步了？”尹清歌不怀好意的问道。 “当然不会，我说过会让成为全天下女子都羡慕的对象，这个全天下是瀛华大陆的全部土地，少一寸都不行。” 墨临渊发现自己多了一个技能，那就是可以随时随地的对尹清歌说出许多肉麻的话。问题在于，墨临渊觉得自己说的都是心里话，不知道说为什么说出来之后就觉得腻的很。 “今天晚上住在哪里，如何说服姜国国君你可有想法了？”尹清歌急忙转移话题，刚才那话她是真的不好意思接。 不过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尹清歌的心里面还是甜蜜的。 “随意一些便好，那姜国国君听闻最喜长生之术，我们啊，就给他造一个梦好了。”墨临渊神秘的说道。 尹清歌瞧着墨临渊面上的笑意，知道墨临渊心中一惊有了底了。 其实这也是尹清歌喜欢墨临渊的原因之一，就是无论什么时候，遇到困难了墨临渊可以自己找到解决的方法，让人觉得可以跟放心的依靠他。　　这种依靠感，让尹清歌着迷。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是孤独的，一个人执行任务一个人想解决问题的办法，从前她还曾嗤笑过许多的女子不自强自立，如今自己尝到了这样的甜头，尹清歌方才知道自己 以前是坐井观天了。　　依靠感有的时候就是安全感的另一种诠释方式，安全感可以自己给予也可以从自己身上获得，尹清歌觉得任何单一的一种都是不圆满的，只有既能给予自己安全感又能从外界获得安全感，才是最安全 的。 抬眼看着墨临渊，这个男人就是她外在安全感的来源。 “什么梦？”尹清歌问道。　　“这个要先保密，到时候给清歌你一个惊喜。昨日夜里一夜没休息好，走，我们先去休息一番，后面还要采买一些东西。”墨临渊说完带着莫测的笑意先行朝前走去，后面的尹清歌想了许久也不明白墨 临渊说的是什么意思。 造梦这个词太夸张了，就算是到了现代那样科技昌明的时代，造梦也是不可能做的一件事情。 不过不管墨临渊卖什么关子，尹清歌相信自己绝对可以看明白的。 墨临渊选的客栈很是豪华，从门前停着的车马来判断，能在这里住宿的应该是非富即贵之人。墨临渊将马交给了门前的马童之后便拉了尹清歌往门内走去。　　马童看着尹清歌和墨临渊风尘仆仆的样子，本想叫住他们的，却在马到手之后紧紧的闭上了嘴且幸庆自己刚才没有出声。不为别的，只为这马是真真天下少有的好马，便是这富贵云集的都城里，也轻 易不得见上一次。 回忆着刚才骑马二人的风姿，身后一个仆人也无，衣裳上也许多赶路颇久的痕迹，真是人可不衣相。至于为什么不说貌相，因为刚才那一男一女的相貌实属人中龙凤，凤仪也是一等一的高雅。 “来一个上等的院子。”来到柜台前，墨临渊不客气的说道。 “客观，我们这边一般的院子已经租出去了，剩下的都是顶贵的不过环境和豪华程度也是顶好的。”掌柜的看着墨临渊笑意盈盈的说道。　　不赖掌柜的特意说上这么一句，而是因为这客栈别的特点没有，只除了一点，那就是贵。也正是因为这个特点，将许多没那么多钱财的商人和官员都给筛选了去，余下来的就是那超级富商和顶了天的 大官们。 “废话少说，报个数，爷有的是钱。”墨临渊不耐烦地说道。 能这里就是冲着这里的人来的，不管多少钱都要住，况且墨临渊看了一眼身旁的尹清歌，这天下里谁还能有钱的过她去。在尹清歌面前装富，那就是在班门弄斧。 被墨临渊冲了一顿，掌柜的也不恼，面上依旧是笑眯眯的。 “剩下的院子，一个是一千两包十天，一个是两千两包十天，不知道客观选哪一个？”掌故的问道。 “两千两的。”还没等墨临渊回答，尹清歌忽然说道。　　掌柜的有些意外的看着尹清歌，两千两住十天就算是说道天上去那也是天价了，这个女子竟然赶在男子之前开口，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第六百三十二章 奢华的院子 不过在这里干的久了，掌柜的知道任何事情自己看着就好了，私自管别人的事情那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故而在尹清歌说完之后，掌柜的也不说话，只是继续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说起来，掌柜的自认在这里也不少年了，英俊的青年不知道看了多少，就连姜国最最尊敬的太子他都有幸看过一回，可是眼前男子的无论从气场还是长相都不输太子，这可不得了啊。 要知道太子那是从小在国君跟前长大的，见惯了高官显贵故而有了宠辱不惊的气质，因为身为一国太子，整个姜国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故而会有睥睨天下的眼神。 可是为什么眼前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与太子十分的相像呢，甚至他比太子看起来更有锐气和冲击力。 掌柜的自信自己不会看错，他活了大半辈子了，就是靠这眼力见才坐到了如今的位置，所以绝对不会看错的。 “那便住两千两的院子，诺，银票！”墨临渊说完温柔的看了一眼尹清歌。 掌故的心中讶异，眼前的女子一定深的男子的喜爱，所以才会这样的无节制的宠爱她。要知道在姜国一个男人还没做出决定女子就率先出声，这是很不礼貌的事情，会让男子的颜面尽失。 可掌柜觉得眼前的男子好像全然不在乎这些。 “哎，这就吩咐人待您过去。”掌柜的说道叫了一个看起来很机灵的小伙子给墨临渊和尹清歌带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很贵的原因，尹清歌发现客栈里面很安静，与其他嘈杂的客栈截然不同。一路上小桥流水亭台楼阁不断，说这里是一个客栈倒不如说是一个大大的庭院了，想必当初建这里的时 候花费应该也是不菲的。 很快，尹清歌和墨临渊的院子便到了。　　“老爷、夫人，院子里有丫鬟三对，嬷嬷一对，跑腿的小厮一对，共计十人，这几日便是他们伺候您二位，有什么时候您尽管吩咐就是，小的们一定尽力办到。”带路的小伙子没有见院子，而是在院子 门口挺住了，将里面的情况简略了说了一番。 “人太多了，留下两个嬷嬷和小厮就行了，丫鬟都撤下去吧。”墨临渊说道。 “是，小的这就去办。” 门口的小伙计不一会儿就将院子里的丫鬟都给领了出来，尹清歌扫了一眼，发现这些丫鬟个个都长的十分周正，就像是小花骨朵儿一样十分的鲜嫩。 伙计将人带走之后，墨临渊和尹清歌才走进院子。进院子尹清歌放眼望去，只觉得这两千两银子花的不冤。 两个嬷嬷和两个跑腿的小厮正在门口迎接尹清歌和墨临渊二人。 “你们都下去吧，你叫你们不得从房间里出来。好好听话到时候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尹清歌站在墨临渊的跟前，将当家主母的派头使了个十成十。 “是！”嬷嬷和跑腿小厮齐声答道，说完之后便退下去了。 从这几个嬷嬷和小厮可以看出来，这客栈里面的人应该都是特意选出来的，就算是见惯了各种下人的墨临渊都挑不出错处来。 看来这客栈的老板倒是一个秒人，知道让客人觉得钱花的值。 庭院里的景色比刚才路上见到的建筑更精美也更壮观，一个四四方方的池塘里此时满是盛放的清荷，一走进院子就是淡淡的清香。 院子里面的假山全部都是太湖石，太湖可是在晋国境内的，可以想象这么几块石头废了多大的人力物力才搬到这里的。 院子里除了荷塘、太湖石还有许多开放着的娇艳花朵，一朵朵的开的正灿烂，庭院外面都如此的豪华，房子内又该是怎么样的景象呢。 说起来，庭院比起墨临渊在晋国都城的那个宰相府除了小之外可丝毫不逊色。 进了屋子，尹清歌更是知道了什么叫奢华，枉她被人称为三国商人之首最有钱的大富商，可住的屋子却远远不及眼前的豪奢。　　屋子的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毯，那可是一寸毛毯寸金的毛毯，这屋子光毛毯的价钱就值两千两了。地上的毛毯不说，家具物什全部都是黄花梨木的，款式看起来应该是“宜室”的手笔，要知道这样的家具 要店铺里头一整套的要价可不菲。 摆设更是见见讲究，尹清歌对于这些不熟，但是墨临渊确实看的明白的。这些摆设最次的在外面也能卖上几百两。 二百两住一天的房子确实是让人觉得物有所值了。 “那两个跑腿的小厮都是太监！”墨临渊忽然道。 “太监？”尹清歌惊讶的反问。　　太监普天之下只有王宫里面的有，这里有太监实在是太奇怪了。除非，这里的人是宫里面派出来的，想到这里，尹清歌抬起头征求墨临渊的意见，之间墨临渊对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尹清歌了然，没想 到这里居然是姜王的产业，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不过连王宫里面的人都可以做生意，姜国商业的发达也就有理由可以解释了。不过比起那个老迈的一心想要长生的姜国国君，尹清歌相信这个商业是姜国太子姜业城搞出来更加令人信服。 既然已经知道这里是姜国王宫的产业，尹清歌觉得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要不要换个地方住？”尹清歌问道。 “不用，这地方正好，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墨临渊神机莫测的说道。 尹清歌见墨临渊不愿意多说，也就没有多问。等到时候墨临渊想说的时候，尹清歌相信墨临渊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她的。 前面几乎没有好好休息，在屋子里两个人很快就进入了浅眠。屋子及其的安静，除了外面的一些鸟叫，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一直到华灯初上尹清歌和墨临渊才醒来。看着外面的天色，尹清歌有些惊讶，她已经有很久没有睡的这样沉了，居然睡到了太阳西斜都不知道。　　墨临渊已经吩咐两个嬷嬷伺候自己和尹清歌洗漱了，两个嬷嬷的动作很轻柔却又恰到好处，知道了两个小厮是太监，尹清歌严重怀疑这两个嬷嬷也是宫里面出来的。 第六百三十三章 夜探客栈（一） 经过一个下午的休息，又换了一套新的衣裳，墨临渊和尹清歌两个人都觉得整个人变得更有精神了。 两个嬷嬷在伺候的过程中几乎不说话，收拾好一切后又默默的退下了。 墨临渊本想邀尹清歌一块出去吃饭的，不过被尹清歌拒绝了。不知道为什么，尹清歌觉得进入姜国以后好像运气都不算太好，特别是昨天晚上，不过是吃饭而已就是出了那么大的事情。 在事情办成功之前，尹清歌觉得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好。 而且这家客栈既然这么豪华，想必吃的饭食应该也是不错的。既如此，也就没有出去的必要了，反而不如在客栈中好好养精蓄锐比较好。 “就在这里吃吧，刚好看看这里的菜式如何。”尹清歌对墨临渊道。 “别的不说，但看这家客栈的风格应该是会叫你觉得一分钱一分货的。”墨临渊调侃着说道，而后唤来了跑腿的小厮。 两个小厮看着很机灵也很眉清目秀，若不是墨临渊说，尹清歌觉得他绝迹看不出来这是两个太监。 两个小厮应该年纪还小，声音没有到变声期、胡子也还没有长，故而根本不会让人往那个地方想。 “这里晚上可提供饭食？都有哪些？”尹清歌问道。　　“回夫人，我们客栈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厨子上工，没有固定的菜单，无论是地上跑的还是水里游的又或者天上飞的，只要您想吃我们都能给您做来。只是这价格也不菲，就连最便宜的一道炒青菜都需 要十两银子。”小厮尽职的介绍。　　尹清歌是真没想到，这个时代居然还有人敢将一道炒青菜卖到十两银子一份的。要知道青菜是最普通的菜了，随便撒一把种子就能出好多，几个铜板就能买一堆，能把这样廉价的菜卖到这么高的价格 ，尹清歌有些佩服这里的老板了。 高端线路这样的经营方式，没想到在这个时代就有了，还被经营的这样好，毫无疑问，这个老板也是一个精通商道之人。 “你有什么想吃的？”尹清歌问墨临渊。 “夫人尽管点就是，为夫除了想吃些爽口的其余的都听夫人的。”墨临渊宠溺的看着尹清歌，让尹清歌颇为不习惯。 不过因为还有人在，尹清歌只能强装镇定。 “来一个八宝野鸭汤，一个莲蓬豆腐，一个龙井竹荪，一个凤尾鱼翅，一碟时鲜的果子，两杯信阳毛尖，暂时先这些吧。”尹清歌信口说道。 小厮又跟尹清歌对了一遍之后，麻利的下去让人准备了。 墨临渊带着笑意看着尹清歌，越看越觉得尹清歌很有主母的派头。虽然这些他早就知道，看到知道和亲身体验到是两回事。 “清歌你点的很好，都是我爱吃的。”墨临渊温柔的说道。 尹清歌微微转过头去，尹清歌也是近来才知道，墨临渊有时候黏人的很，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是其实心底里最是喜好黏人。 “一会看吃饭能不能堵住你的嘴。”尹清歌瞪了墨临渊一眼，不过那眼神里没有任何的杀气，反而让墨临渊更觉得得意。 菜上的很快，墨临渊和尹清歌还没聊一会，菜便端上来了。让尹清歌没想到的是，这上饭的盘子、被子、碗居然都是一套的，看着格外的赏心悦目。　　菜的味道果然不出墨临渊的猜测，确实美味的很，也不见菜里面有多少的调料，但是每一个菜都很鲜美。尹清歌猜测应该是菜很新鲜且放在那些调料都是无色的，叫人看不出来。没有任何添加剂的情 况下将菜做成这样，确实是有本事了。 至少尹清歌觉得自己自愧不如，因为她的菜里面放了许多她做的酱料，那都是根据前世的记忆做的，算是一个小小的作弊吧。 “茶不错。”吃完饭，墨临渊捧着茶盏赞道。 尹清歌也喝了一口，确实清香余唇，是上佳的好茶叶。饭后喝上这么一杯，确实快活似神仙了，可惜这神仙生活需要大量的银钱支撑着。 “确实不错。”尹清歌跟着说道。 “清歌，晚上陪我办一件事情，一会等到了丑时穿上夜行衣我们在这客栈里逛一圈。”墨临渊品着茶说道。 “你有目标了？”尹清歌问道。　　“还没有，不过你也看到了，这客栈里面住的人非富即贵，总能找到一个合适人选的，到时候咱们要靠着这个人选去见姜国的国君。”明明是很重要的事情，但是墨临渊却讲的很轻松，好像再跟尹清歌 讨论茶叶的优劣一样的随意。 “好！”墨临渊的事情尹清歌一向是愿意帮忙的，否则也不会这么不远千里的跟着墨临渊在三国之中奔波。 墨临渊心中觉得很坦然，其实这件事情墨临渊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做好，但是墨临渊就是想要尹清歌陪着他。这是墨临渊自己的小心思，在这遥远的异国他乡，墨临渊想要纵容一下自己的小心思。 得到尹清歌这样女子的倾慕，墨临渊觉得自己是整个天下最幸福的男人。　　干熬着时间其实是很无聊的一件事情，为了不让人起疑，墨临渊和尹清歌甚至还吹熄了房间的蜡烛，假装在睡觉。不过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又怎么会无聊呢，只会嫌时间过得太快，有太多的话没有说 完。　　丑时，外面打更的人过去没多久，墨临渊和尹清歌百年行动开了。出了屋子，墨临渊没有直接去其他的院子，而是先去了嬷嬷和小厮的房间，往里面吹了一段迷香。迷香无害，可以让两个嬷嬷和两个 小厮一夜无梦的睡到天亮。 在这个客栈里，墨临渊除了尹清歌谁也不相信。小厮和嬷嬷虽然地位低下，墨临渊也要防着，谁知道他们表面身份的背后又是什么身份呢。 墨临渊没有时间去慢慢的查他们，所以只能用这样一劳永逸的法子。 姜国的夏夜与晋国的并没有什么区别，风中带着一股燥热的气息，四处有虫鸣和蛙叫，倒是在一定程度上帮墨临渊和尹清歌掩饰住了一些声音。 整个客栈已经睡着了，只有少数的几个房间灯还在亮着。墨临渊现在对于客栈里面住的人还是一头雾水，所以要先去掌柜那里拿一下今日登记的账册。　　虽然很多人都是假的姓名，不过墨临渊相信，总会有人用真的。 第六百三十四章 夜探客栈（二） 客栈的大门处很安静，除了一盏昏暗的油灯，一点光亮也没有。 白天在柜台上站着的掌柜已经变成了一个伙计，也是，哪有掌柜的自己在这里值夜的，这又不是什么小客栈。 伙计正在打盹，前厅比后面的更加的安静，后面尚且能听到一些虫鸣，这里只有无限的寂静。白日里看着并不算空旷的前厅这会儿看着空的厉害，偌大的一个地方只有小伙计一个人。 墨临渊观察了一会，确定那个小伙计是真的睡着了才悄悄的靠近，登记的账册就在小伙计的面前摊开着，墨临渊轻轻的拿起没有发出一点的声音。　　墨临渊的动作很轻，翻页的时候几乎没有发出一点的声音。这几日入住的客人并不多很多，两页纸也就翻完了。过目不忘丢墨临渊来说并不是什么很难得事情，况且登记册上登记的那些东西并不是很 晦涩难懂。 看完之后，墨临渊又悄悄的将登记册放回了原位，整个过程持续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而那个打盹的小伙计什么也不知道。 “看完了？”墨临渊前厅出来，尹清歌轻轻的问道。 “嗯，你一定猜不到这客栈里还住了谁。”墨临渊卖起了关子，墨临渊终于懂什么叫瞌睡有人送枕头了。 “谁？”尹清歌很配合的问道。 “我在账册上看到一个人，名字倒是很普通，叫赵顺。不过职位写的却是天府二总管。”墨临渊笑着说道。 “天府？难不成指的是王宫里头？”尹清歌转念间便明白了墨临渊的意思。 这客栈明显就是宫里头人开的，这登记又写着天府，很明显应该就是王宫了。尹清歌可不觉得这这都城附近有哪家的府邸敢称呼自己为天府，那可是纯粹和国君过不去了。 这客栈里头连伺候人的那些下人都时候从宫里出来的，那么来几个宫中的管事也就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是不是去看看就知道了，不过那人身边肯定有宫中的好手，要将他们引出来才好查探。”墨临渊思忖着。　　自古皇室身边就不缺高手，“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这样的话早已经深入人心。况且学功夫对那些贫苦人家来说可比念书要省钱的多，光凭武艺是挣不了什么钱的，要么落草为寇要么投身豪门，当 然，能成为王宫里面的护卫才是最最光宗耀祖的。 所以为了那么可怜的一点未来，许多武人都是可以豁出命去的。 “无事，若是有人发现，我将他们引开。我的轻功是你亲自教的，你应当是放心的。”尹清歌不在意的说道。 墨临渊沉默了。　　尹清歌的轻功很好，这点墨临渊承认。可是让尹清歌一个人去引开高手，这一点墨临渊却不想尹清歌去做。虽说尹清歌轻功好，万一王宫里面的人轻功更好呢？虽然这样的可能性很小，但是却不能排 除。 可是，现在没有别的人选，如果出现意外没人将里面人引走的话，这次的活动就等于是失败了。这个机会很难得，错过了会很可惜。 尹清歌发现了墨临渊的沉默，对于墨临渊没有人比尹清歌更了解了，不用去想尹清歌都知道墨临渊为什么会沉默。 “无事的，除了轻功我的功夫你也是晓得的，就算不会赢那也肯定不会输掉。”尹清歌轻轻劝道。 墨临渊又想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 那个管事住的院子里尹清歌他们的院子不远，可以看得出来应该也是上等的院子。凭着天上的月亮，勉强能看清路。说来也怪，如今已经近十月了，天气还是热的很，很多城镇一斤有祈雨的祭祀了。 为了防止推门的时候会发出咯吱的声音，墨临渊从夜行衣里面拿出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的是桐油。有它在，任何声音都不会有，还不会有什么奇怪的问道。 门，开了！ 墨临渊的尹清歌能很清晰额听到里面有两个呼吸的声音，一个很轻一个很重。对于睡着的人墨临渊和尹清歌都没有什么兴趣，况且睡觉衣服都脱了，也不会有什么线索还容易打扫惊蛇。 找到两个人的行李，衣裳倒是普通，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不过其中的一个包袱引起了墨临渊的注意，因为包袱里面有类似信函样子的东西。 找到了关键的东西，墨临渊也就对这两人没有兴趣了，原本还以为会有什么高手呢，墨临渊没想到是自己想多了。 “走……”出了门，墨临渊对尹清歌说道。 尹清歌点点头。 回到自己的院子，墨临渊为了不让外面的人看到屋子里面有光亮，特意用布将蜡烛给罩了起来，除了近前能感觉到一点光亮，从外面看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信有两封，不算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信上的事情虽然说的隐晦，但是墨临渊却能推测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里面说了什么？”尹清歌问。 “这两人确是宫里出来的，是给姜国的国君准确各种有奇效的药材以便益寿延年的，这次出去是找一种传说中的药草，说是有人吃了能让白头发变黑，掉了的牙齿重新长出来，能让人更有活力……” 墨临渊还没说完就被尹清歌打断了。 “无稽之谈！”尹清歌一锤定音的给这件事情定了性 。 墨临渊的想法其实和尹清歌是一样的，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长生这种事情，可叹那些帝王，明明已经拥有了人间的极致富贵却还去肖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真要有长生，早就有人长生了，无论是史书还是民间访谈，从未讲过哪一个人是真正的可以成仙的。 所以说还是欲望和贪婪早就了这一切！不过这样也挺好，给墨临渊提供了极佳的机会，原本墨临渊是想了其他的办法的，不过看了两封信以后他改变主意了，有一个更好的方法在他的脑海里成型。　　“我先把这两封信送回去，你在这里等我先别睡，我还有事情需要和你合计合计。”墨临渊临走前在尹清歌的额头上轻轻地留下一个吻。 第六百三十五章 引龙出洞（一） 墨临渊回来的很快，尹清歌不过刚刚喝了一杯凉茶。 别的不说，这客栈里确实一分钱一分货，这茶叶就算是凉着喝一样的唇齿留香，很是解渴。 墨临渊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狠狠地灌了一口。 “我打算扮成一个通晓长生术的这么一个人，不知道清歌你觉得怎么样？”墨临渊放下杯子问道。 墨临渊和尹清歌心意相通，墨临渊这边话刚说出来，尹清歌已经知道墨临渊后面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了。 “那我只好做一个神婆了。”尹清歌含着笑意说道。 墨临渊的眼睛在朦胧的烛光下发着光，能遇到尹清歌这样冰雪聪明的女子真是夫复何求，墨临渊觉得自己很满足。 “好，明天我们就唱一出双簧的戏，让那个姜国的国君上赶着求我们去宫里头。”墨临渊自信的说道。 看着额墨临渊面上神采奕奕的样子，尹清歌觉得这样真好。她的男人就是应该有这样的自信，有泰山崩于前而不改的气势。 两人又将后面的事情商量了一小会便睡觉了，天亮还有一场戏要演，必须要养精蓄锐才行，宫里的太监也是人精，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天一亮，尹清歌和墨临渊便醒了。心里面有事情，两个人也睡得不踏实。伺候的两个嬷嬷早就准备好了冷热水，已经侯在这里了。 早饭倒是没用点，而是客栈统一的制式。两碗小米粥、四个各色馅料的小包子、炸春卷四个、蒸糕两个，让尹清歌很意外的是居然还有两杯牛乳。 牛乳是特意煮过的，里面放了少许的蜂蜜，不仅没有腥味还很香甜。在这个时代能看到这个，让尹清歌觉得自己好像又穿越了一次。 “我们出去吧，那两个人也应该快要出门了。”看着外面太阳还没升起的样子，墨临渊吃完最后一块菠菜鸡蛋馅的春卷心满意足的说道。 “宫门还要一会才开呢，现在这个时候正正好。”尹清歌一点都不急，就算在客栈里面碰不到，在王宫的门口也总能堵着的。 “一切都挺夫人的，夫人说了算。”墨临渊调笑了尹清歌一句，尹清歌瞪了她一眼便自行先走了，墨临渊自己笑了一笑，不着急也不恼，因为他知道尹清歌并没有真的生气。 前厅里面这会子已经有一些人了，墨临渊细细看去并没有太监在其中，想来那两个人应该还没有从院子里面出来。 墨临渊带着尹清歌施施然的坐在前厅，立刻有小厮端来茶水。一边听着周围的人高谈阔论，两个人偶尔就一些事情相互小生的发表一些看法，倒也不觉得时间过得快。 虽然看起来很放松，其实墨临渊和尹眼睛的余光从来没有放松下来，一直在搜索着。虽然嘴上说可以到宫门口去堵人，但是要真那样了反而会惹人起疑心，在这客栈里面才是最合适的。 “来了！”忽然，墨临渊的声音在尹清歌的耳边响起。 从小就和太监生活在一起，成年后又因为总是出入宫廷，就算是太监特意乔装打扮也很难逃过墨临渊的眼神。 “那我们便站起来走一走吧。”说完尹清歌率先站了起来，墨临渊紧随其后，两个人往太监出门的方向走去。虽然不擅长演习，但是尹清歌觉得自己关键时刻还是可以的。 一边装作跟墨临渊说话没有注意到别人，一边狠狠地朝着那两个太监撞去。那两个太监哪里会有防备，在尹清歌的大力的冲撞差点摔倒。 “没长眼睛啊？”还没站好，其中一个太监便趾高气昂的骂了出来。 墨临渊和尹清歌也不生气，毕竟这个反应在他们的预想范围内。墨临渊没有回嘴，而是等两个人站好了才开始说话。 “实在不好意思，内人鲁莽冲撞了二位，我替内人像二位赔罪。”说完墨临渊真的中规中矩的给两个人鞠了一个躬。　　那两个人见墨临渊和尹清歌也不像是小户人家，也不欲多得罪，毕竟这里是都城，最重要的就是别得罪不该得罪的人。能住进这客栈的人非富即贵，而且，本来他们也没有受伤，最多是有些被惊到了 而已，为这个得罪不知名的人不划算。 白了墨临渊和尹清歌一眼，两个太监打算继续赶路，这会子宫门已经开了，他们的差事办的本就不好，要是在因为回去晚了更惹主子生气，那就太不值当了。 还没走出两步，一把折扇出现在两个太监面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两个太监顺着扇子往旁边看去，拦住他们的正是刚才那人。 “二位实在对不起，小生有几分相面的本事，瞧二位行色匆匆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没有办好，我这里有一个法子保管叫二位不会被责罚。” 墨临渊看两个太监看向他，于是移开了折扇，胸有成竹的说道。 “你知道我们是谁么你就敢说这话，也不怕被风闪了舌头。”其中一个太监气急败坏的说道。本就快要赶不上开宫门了，这还有人拦着说废话，也难怪太监着急了。 在宫里人命可不精贵，一个人死了很快就会有别人顶上，死的无声无息，别说入土为难了能有人给收尸就不错了。为什么总是传说王宫里面有鬼啊，就是因为在那里面死的人太多了。　　“看二位的面相不过比常人略好一些，应该是管事职位。额头大而饱满，想来二位的主子是一个贵不可言之人，再加上二位的子女暗淡无光，这么连起来想的话，二位是在宫里当差吧？”墨临渊摇着折 扇说道，看起来倒真有几分出尘的气质。 一时间，两个太监也被墨临渊给蒙住了，一下子能将事情说的这么准可不吓人么。　　不过好在两个太监在宫里也是经历过事情的，很快就反应过来。仔细想了想自己身上没有泄露身份的东西，说话举止也都时候注意过的，这才对墨临渊有了几分的相信，不过也只是将信将疑而已，并不是全然的相信。 第六百三十六章 引龙出洞（二） 毕竟突然上来一个料事如神的人，说出你现在的的一切，正常人下意识的都会不信的，觉得一定是会是骗子。 那两个太监之所以没觉得墨临渊和尹清歌是骗子大多要归功于这个客栈和他们两个人的长相，以貌取人虽然不可取但是在许多情况下长的好看还是很占便宜的。 看着两个太监将信将疑的样子，墨临渊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于是便摆出了一副你们爱信不信的样子，毕竟哪有哪有上赶着求人的高人呢？ 两个太监见墨临渊这个样子，都有些莫名其妙的摇摇头而是继续赶路，这这么一拖延时间真的不多了。 尹清歌看着那两个太监，有些疑惑的看向墨临渊，这人都走了，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这可是真走了，不是买东西时候为了压价而故作玄虚。 “不用担心，他们会回来的，放心吧！”墨临渊又将手中的折扇晃了一晃，口气很轻松。 尹清歌看着墨临渊不在意的样子于是也就不再去操那个心思，墨临渊这个人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既然说了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墨临渊的猜的很正确，那两个小太监越走越觉得心里慌得厉害，主要是这事情没办好，呗责罚还是小事，万一被主子给厌弃了，那两个人的好日子也就算是到头了。 一个不得宠的太监过的是什么日子，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了，那简直就是不把人当人看啊。 “顺哥，你说那个是不是说的真的啊，说有法子让我们不被责罚？”一个太监小声的问道。 “小二啊，大王修仙这么多年也没见找着一个能言善断高人，你我二人哪有那个福分，这次最后皮肉受些苦不会有大事的。”被称作顺哥的那个人面色也有些发苦。 虽说只是皮肉之苦，可宫里的皮肉之苦也不是那么好受的，不死也要脱层皮是对宫里面行刑残酷的最生动诠释，正所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可那人说真准呢，连我们是小管事还是在宫里当差的事情给全部说中了，顺哥，那人万一要真有那本事呢？”小太监仍旧相信墨临渊是真的可以帮助他，说完之后还往后面客栈看了一眼，可惜已经看 不到尹清歌和墨临渊了，小太监不禁有些失落。　　“我们有那个福分怎么还会做太监？小二，你也跟我不少年了，我说过你多少回了，不要有那个妄想，我们就是下等人，这辈子是没指望了，想过好日子等下辈子吧。”赵顺的话毫不留情的打击小二， 让原本还有些神采在脸上的小二彻底的蔫了。 自从身体残缺的那一刻开始，小二就知道自己这辈子就再也好不了了。身为一个男人，连传宗接代的本事都没有，那算什么男人。 原本以后自己好运气用完的小二在宫里遇到了赵顺，赵顺以前还没进宫的时候家里有个弟弟，可惜后来病死了，因着小二与赵顺的弟弟长的有些像，赵顺就一直照顾这小二。 小二本没有名字，因着跟着赵顺，便给自己起了名字，赵二。 两个苦命的孩子在王宫里长的倒也算顺利，赵顺嘴巴甜会哄人，于是就这么一级一级的升了上去，小二也跟着水涨船高。 赵顺正是因为升上去了，这次才得了这个倒霉的差事。可是不去又不行，传说中的草去哪里寻呢，赵顺早在接到旨意的时候就猜到了今日的结果。 原本赵顺也是住不起这个客栈的，想着回去说不得便没有以前的好日子过了，于是就打算在最后的好日子里奢侈一把。这一个晚上，吃的、住的、玩的几乎花去了赵顺半辈子的积蓄。 “顺哥，你说的我都知道，以后我不想了。”小二的声音特别低沉，听着让赵顺不自觉的觉得心酸。 赵顺没说话，这就是他们的命，一早就注定好的，没什么可说的。 赵顺和小二一路走着，有些热，额头上布满了细细的汗珠。在宫里虽然辛苦，但是两个人都不曾走过这么远的路，走一段路就要歇一歇。 就在快要到宫门口的时候，赵顺忽然挺住了脚步。 “小二啊，我们回去问问那个年轻人吧，或许他真有法子呢。”赵顺忽然喃喃道。 因为里的近，赵二将赵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虽然不知道赵顺为什么会改了主意，但是赵二依旧觉得无比欢欣，说不上为什么，赵二对那个年轻人的感觉和好。 看着帅气英俊又斯文，拿着扇子一看就是读书人，旁边还有一个美丽的妻子，这一切都是赵二梦寐以求却怎么也得不到的。 “好，他们一定还没有走。”赵二兴奋的说道，步伐变得轻快和速度起来。 赵顺也不知道为什么，走到宫门口的时候忽然就不想这样认命了。为什么要认命呢，凭什么那些人命就比他好，赵顺不服气。 在宫里吃了那么多苦，明里暗里的排挤和黑手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好不容易爬到如今的地位，赵顺不想失去。 既然那人说有本事让自己逃过这一劫，赵顺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不答应，试一试又有什么坏处呢，说不定真的可以呢？ 说不定自己的命真的要好转了呢？ 希望那人能还在那里，赵顺在心底里真心的盼望着。此时赵顺心里无比的后悔，为什么刚才没有答应下来，要是那个时候答应下来，说不定现在已经知道办法了。 步子又不自觉的加快了，等赵顺和赵二再次到客栈的时候，却没有在前厅看到墨临渊和尹清歌的身影。赵二到底年纪小，不由得叹了口气。 赵顺却是来到了柜台上询问起来，赵顺来之前是报了名号的，因为这样可以便宜些银两，故而掌柜的知道赵顺是宫里的人，对他没有什么隐瞒。 赵顺和掌柜形容了墨临渊和尹清歌的样子，掌柜的回忆了一下子告诉赵顺他们回自己的院子了。　　知道这两个人并没有离开，赵顺心里陡然间变得踏实。赵顺还没有意思到，自己在不知不觉见已经将墨临渊当成了自己的救星，也真的相信他可以救自己。 第六百三十七章 引龙出洞（三） 咚咚咚…… 墨临渊和尹清歌在院子里相对坐着的时候，院子的门被敲响了。墨临渊莫名的看了尹清歌一眼，其中志得意满的神态被尹清歌一眼就看穿了。 虽然门被敲响了，但是墨临渊和尹清歌都稳坐钓鱼台，没有一个愿意起身去开门了。不一会儿外面的敲门声又响了，原本待在自己房间里的两个嬷嬷中的一个出来了。 “敢问客官，这门开是不开？”嬷嬷问道。 “开罢，不定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呢。”墨临渊不在意的说道。 墨临渊发了话了，那那嬷嬷便走到了门边，打算开门。 “别敲了，来了来了！”声音恰到好处，不高也不算低，既不让人觉得无礼也不会让人觉得太过蛮横，很明显，这是训练过的。 门外的声音果然听了。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小厮和赵二、赵顺三人。小厮眉清目秀，还未说话，面上便带了三分的笑意。 “客官打扰了，这二位说是有要事要同您说。”小厮说完，侧过身子将赵二和赵顺完全的暴露在墨临渊的身前。　　“是你们啊，进来坐吧，刚才还说起你们呢，今日是内人无礼在先，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我能做到的一定答应你们。”墨临渊的话让赵顺、赵二两个人心花怒放，有这句话打底他们还怕什么呢 。 不过终究还是顾忌着旁边有人，并没有立即将自己的要求说出来。 那门口站着的小厮和嬷嬷也是懂规矩的，见赵顺和赵二并不说话，知道他们的话定是不方便让别人听到的，于是都在跟墨临渊和尹清歌鞠躬示意之后，都退下了。 很快，现场只剩下墨临渊和尹清歌还有赵二、赵顺四个人。 猛然，赵二和赵顺跪在了墨临渊的身前。墨临渊和尹清歌假装吓了一跳的样子，并急忙拉起赵二和赵顺。　　“公子，其实你早上看的不错，我们二人确实是在宫里当差的，也确实如公子所说，上头吩咐的事情没有办好。早上的时候是猪油蒙了心了，竟然没有相信公子的话，现在真是悔不当初啊！”哭诉的话 赵顺张嘴就来，根本就不需要思考。 而赵二只需要跟着赵顺做就可以了，一句话都不用讲。 “哎呀呀，今日本是内人的错，怎能让你二位跪在地上呢，快快起来，你们的难处我都知道，既然说了有法子能叫你二人免于责罚，自然不会骗你们的。”墨临渊急忙说道。 赵二看了一眼，见赵顺站了起来，也急忙跟着站了起来。 “上仙但说无妨！”赵二狗腿的说道。 “我可不是什么上仙，担不起这个名字，不过是爱好奇门遁甲而已，我姓墨，你们就叫我墨先生吧。”墨临渊赶紧制止了赵二给自己取得名字。 上仙，墨临渊觉得这个名字要是传出去自己也不用活了，会把人给活活笑死的。 赵二是不在乎墨临渊叫什么的，上仙也好，墨先生也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真的给他和赵顺想出一个主意来，能过了这次的坎。　　“你们还是先把事情说一说吧，特别是宫里面一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我虽能算到，但终究没有你们亲口说的来的更清楚，这种事情吧，还是知道的越详细越好。”墨临渊坐在椅子上对着赵二和赵顺说道 。 这是光明正大打听到王宫里面事情最好的机会，墨临渊才不会放弃呢，太监们知道的事情可比其他人知道的多多了。 赵顺和赵二不疑有他，其实疑了也没有什么用，这个时候到了这种地步他们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只能去相信墨临渊可以救他们。　　赵顺和赵二两个人一个主讲一个补充，降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见王宫里面的各种利益纠葛给讲清楚。墨临渊最感兴趣的是关于姜国国君的事情，有时候想要知道一个人的性格，只要通过几件事情就可 以知道了。 从赵顺的话中，墨临渊大致可以知道姜国国君的性格，有些刚愎自用，有些目中无人，更多的是对长生的追求。 宫里面的太监，只要能对姜国国君的长生有帮助，很快就可以飞黄腾达，这便是现在姜国王宫内的场景。 宫里面的太监宫女，一个个的都想着能找到传说的仙草仙丹可以再国君面前献媚，好让自己从此以后平步青云。 “这件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墨临渊沉思了一会说道。 “还请墨先生细说，这简单是怎么个简单法，这难又是怎么一个难法。”赵顺连忙追问，面上的急切之情根本掩饰不住。 “这简单呢，就是我给你们一株九幽还魂草，可让你们暂时交了这个差事；难得呢，就是那草虽神奇，怕是过了这个坎你们日后的前途确是要受阻的啊。”墨临渊将难和易两个方法都说的很仔细。 赵顺和赵二没想到这方法还有难易的区分，这下子倒是让他们有些纠结了。原本以为可以交差就行了，可若交差后影响到了日后的运程可不是一件好事。 “墨先生，您既然给出选择了，一定是有十足的办法了是不是？”赵顺抱着难以言喻的期望之情问墨临渊。 墨临渊颔首，等的就是这一句，布这个局为了就是接下来的话。 “这样，你们先回去，就说仙草还未到成熟的时候，还需再等上两年，而后告知你们的国君，这枚神仙丸是在仙草旁边的茅屋里面发现的，疑似乃仙人之物。” 墨临渊说完递给赵顺一颗褐色的丹药，丹药带着异香，看着不似凡品。不过赵顺没有敢接过来，虽然现在信任墨临渊，但是要说拿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做的丹药给国君吃，赵顺还没有那个胆子。 这万一要吃出问题来，可不是前程不好的问题了，而是满门抄斩。想到这里，赵顺将目光看向了墨临渊，想要让墨临渊做出某种保证。　　墨临渊早料到了赵顺会有此想法，将药丸用掌力劈开一半，一半留在自己的手中另一半已极其迅捷的速度放进了赵二的口中。 第六百三十八章 神仙药丸 赵顺错愕的看向墨临渊，没想到他会这么做，随即又将目光投向墨临渊，那目光中有谴责有不接。 “有事没事的，你一会就知道了。”墨临渊将另一半剩下的药丸塞到赵顺的手中。 墨临渊做完这一切之后就背过身子不去看赵顺和赵二，赵二此时已经从被墨临渊喂药的恐惧中清醒，他惊恐的等着自己一会即将毒发身亡，可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感觉好像什么问题也没有。 赵顺又等了一会才确定那个药是真的没有害额，这才舔着脸又带着谄媚的看向墨临渊。赵顺相信墨临渊给这个药一定是有深意的，也一定是具有某种不知名的效果的。　　“不知道墨先生可否给在下说一下这个药丸有什么具体的效用？”在宫里生活的人是不知道脸皮和自尊这种东西的，对他们来说，只有对自己有利，脸皮和自尊又能算的了什么呢，那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了。 “那是神医谷的神医研制出来的益寿延年的药物，放心吧，对人体是有好处的。” 墨临渊还记得蓝霆钰离开前将这个药交给他，曾叮嘱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吃这个药，虽然初期会让身体在很大程度上变好，但是其实这是消耗了身体的潜力，长久来看其实是伤身体的。　　不过这样的事情墨临渊是不会跟赵顺说的，只要姜国的国君吃了有用就行，至于后面会发生什么不好的副作用就不在墨临渊关心的范畴内了，那会他的事情应该已经都敲定谈完了，就算发生什么意外 也不会算到他的头上。 “墨先生说的我们自然是信的，多谢墨先生！”赵顺感激的说道。 墨临渊不置可否的摆摆手，若不是需要这两个太监引出后面的事情，墨临渊实在不想与他们做过多的纠缠。 赵顺和赵二依次走出院子，尹清歌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有些不解。就这样样子，怎么让姜国的国君主动找他们呢？ 就凭这个药丸？尹清歌不信！ “临渊，这个药……”尹清歌终于还是敌不过自己的好奇心问道。 “这个药是蓝霆钰给我的，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若不是碰上这两个人我还没想到这个法子呢。”墨临渊的面上带着意外之喜的表情。 “什么意思？”尹清歌不解。 和蓝霆钰也算作是认识，为何蓝霆钰给墨临渊这个药自己全然不知，尹清歌觉得很奇怪。　　“主要是这个药我也没想到能用上，据蓝霆钰说这个药药效很强，想姜国国君那般老迈的效果会非常的好，只不过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副作用特别的强，是一个消耗人体潜力的药物，不到万不得已不能 用，是蓝霆钰怕我有危险让我关键时刻保命用的。” 因为这个药太过霸道，蓝霆钰走之前多次叮嘱墨临渊，不到生死关头绝对不能服用，太过伤身子了。 “那他为何不给我呢？”尹清歌不解。 “他自然不会给你了，你是女子用不着这样的药物，况且有我保护你就足够了，有我在不会让你有处于那种境地的机会的。”墨临渊宠溺的说道。 夏日的太阳总是太过灼热，就几个人谈话的时间空气中已经充满了燥热的感觉。其实称夏日已经不大合适了，因为早已经到了秋季。 赵顺和赵二从小院出来之后，心里还是有不踏实的感觉，不过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暂时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说了。 王宫的人门早已经开了，赵顺和赵二拿出腰牌顺利的进了宫。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心里没哟鬼，但是宫门口的时候检查腰牌的时候，赵顺和赵二还是紧张了一下。 还没进自己的小屋洗漱一番，赵顺和赵二回宫的消息就已经传到了姜国国君的耳中，说起来，对于赵顺去寻的那仙草姜国国君还是很期待的。 “奴才赵顺（赵二）叩见大王！”衣裳都没来得及换，两个人就被带到了姜政宗的面前。姜政宗已经六十岁了，面上和手上的皮肤能清晰看到老人斑，让他更显得老态。 “起来吧，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姜政宗问道。 其实若不是因为姜政宗想要亲自过问这件事情，凭赵顺和赵二的身份还到不了姜政宗的身前，在他跟前伺候的可只有一个贴身太监，余下的都是那个贴身太监的干儿子干孙子等人。 “回大王，大王洪福齐天啊，我们见到那颗仙草了，果真神异非常啊！不过仙草还小，我们二人刚看到它，它便连根拔出自己跑了。”赵顺故作惊讶的讲道。 “当真？你们真的看到仙草自己走路了？”姜政宗的惊讶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可是他听到的第一奇异事了。 “自然是真的，小的们哪里敢欺君啊。”赵顺连忙叫起屈来，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只能硬撑下去，不能说一句软话。 况且，赵顺对姜政宗的心里把握的很清楚，不管旁人怎么说，其实姜政宗是愿意相信这些事情的。因为只有相信这些事情是真的，他才有真正长生的可能。 这是姜政宗的心愿，为了这个心愿他几乎已经着了魔了，为了能多活一些日子，老天爷才知道他到底付出了什么。 “后来呢？你们就没抓到？”姜政宗觉得自己的嗓子都干了。 这群棒槌，都看到仙草了还抓不住不是棒槌是什么，这样没用的奴才姜政宗觉得就算是处死了活该，没有替主子分忧的能力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反正王宫里面的人多的多，太监多侍卫也多，姜政宗相信总会有人帮自己找到仙草的，功名利禄摆在那里不怕他们不动心。 只要能让自己益寿延年，姜政宗觉得什么都好谈。　　“大王，仙草大约也是有灵气的，知道我二人是身份低微故而逃走，不过我们也不是全无收获，我们二人一路追着仙草跑，最后发现了一个茅草屋，那茅草屋空无一人，但是却有着异香……”赵顺话说的 不快，故意吊着姜政宗的胃口。　　其实这个也是赵顺跟着墨临渊学的，目前看来效果还不错，姜政宗完全被吸引了。 第六百三十九章 神奇效果（一） “然后呢，你这死奴才快说啊，这个时候大喘气干什么？”见赵顺越说越慢，姜政宗不禁着急起来。 这正到关键时候呢，会走路的仙草，突然出现的茅草屋，凭空出现的异香可不就是碰到神仙的才会有的事情嘛。 这两个狗奴才也不知道是不是沾了自己的光才会有这么好的运道，不过姜政宗相信就算是给了这两个狗奴才天大的胆子，他们也不敢背着自己将好处偷偷的给昧下，所以才继续按捺着听他们将。　　“后来奴才大着胆子往茅屋里面走去，发现了半颗剩下的丹药，原来就是这个东西发出的香味，着实让奴才惊讶，比戏本子里讲的还要传奇啊！“赵顺将告诉讲的跌宕起伏、抑扬顿挫，就连周围的其他 太监都听得入了神。 可不嘛，这样的故事平日里可没听人现场讲过，这回可算是见着新鲜的了。 “丹药呢？”姜政宗的脸上出现了潮红，这是极度兴奋的表现。周围的太监们眼神也都紧紧的盯着赵顺，只等着能一起开开眼见一见传说中的仙丹。 赵顺在众人的瞩目下拿出了一个小盒子，盒子是檀木做的，带着一股子的古朴气息。打开盒子，果然一颗鸽子蛋大小的褐色药丸，药丸少了一小半，仿佛被人凭空劈去了一块。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药丸，都忍不住的屏住了呼吸，就怕仙丹也会长腿跑了。 看着众人出神的样子，赵顺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将药丸捧在手里，自己跪在地上，额头触碰到冰凉的地板，看着样子格外的虔诚。 “大王，药丸是奴才找回来的，奴才愿意为大王以身试药。”赵顺的声音在大殿中显得很是响亮，将一干人等全部从愣神中惊醒过来。 清醒过来的奴才们哪里愿意让赵顺再抢了功劳，找到丹药已经是破天的功劳了，这再来一个试药，怕是这宫里以后就没他们待得地方了。　　果然赵顺的表现让墨临渊觉得很满意，原本还觉得死不足惜的赵顺现在在姜政宗的眼里是怎么看怎么忠心，若不是忠心怎么能找到别人找不到的东西呢，这样的人要嘉奖，还要狠狠的嘉奖，让那些奴 才们都知道，给国君办事有的是说不完的好处。 看着依旧长久不起的赵顺，姜政宗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起来吧，你的忠心寡人已经知道了，这药就不用你去试了，太医院的人自会查明的，你们二人这一路风尘仆仆的也是辛苦了，这样罢，我身边还缺一个伺候的，就升你二人到我身边来当差吧。” 赵顺知道会得到嘉奖，但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这么猛烈。 在大王身边当差，那可是谁都要给一份脸面的。无论是太子还是那些重臣们，那也是要给自己几分脸面的，想到这个结果，赵顺的嘴角怎么也忍不住的咧开了，以后他赵顺也要成为人上人了。 就算是在王宫里面，也可以横着走了。 “多谢大王恩典，多谢大王恩典，奴才为大王办事万死不辞！”赵顺带着赵二两个人不停的给姜政宗磕头，不一会儿额头就鼓起了小包。 “行了，去歇歇吧，你们的忠心我都记着呢，明儿个再来伺候吧我。”姜政宗大手一挥，赵顺和赵二回到了自己小窝。 和其他的太监一番逢迎之后，赵顺和赵二两个人才得了清净。王宫里面贯来是没有什么秘密的，所以即使是刚刚才发生过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很多人的耳朵里了。 赵顺和赵二都没有说话，而是坐在床边上发愣，不一会儿两个人的目光相撞，不由自主的同时爆发出笑声。 那笑声响的将屋子外面老槐树上的麻雀都给吓走了，旁的人听了也不觉得奇怪。就这么平布上了登天梯自然是要笑的，还要笑的越大声越好。 “顺哥，我们以后就是大王身边的人了？”赵二仍旧不相信这个喜讯。 “傻，这可是大王当庭宣布的，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欺负我们了，我们也算是熬出头了。”赵顺感慨的说道。 这样的的日子他做梦都想要，没想到真的有实现的一天。 想到这里赵二不禁哭了出来，真的是再也忍不住了。赵顺没有怪赵二，因为他觉得自己的眼眶同样酸酸的。 “顺哥，那个药丸没问题吧？”哭到一半，赵二忽然想起什么的问赵顺。 赵顺整个人弹跳起来，仅仅的捂住赵二的嘴巴。做完这一切之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是王宫，说话居然不带脑子，万一被人听到了，前程就都毁了。 赵二看到赵顺的样子，也觉得有些后怕，刚才真的是太不小心了，要不然让人知道他们自己都对这个药没信心的话，姜政宗能将他们两个人那去炼药。 所以这个时候除了相信墨临渊给他们的药是真的有效的，赵顺和赵二没有其他任何的办法。只能等着，等着这个药有效果。 “对了，你身子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赵顺问赵二。 说起来，赵二也是吃了药的，想要知道药有什么效果问他就可以了，这可是活生生的一个试药的人。 赵二摇摇头，他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有哪里不舒服，反而有使不完的劲，全身都暖洋洋的，就像是下雪的东西喝了一碗煮了姜丝的黄酒，觉得格外的畅快和惬意。 听了赵二的话，赵顺是彻底放心了，这样也好，要是有什么不对劲，可以通过赵二这边提前知道。只要赵二没问题，那药就没问题，那前程和富贵就是板上钉钉的谁也抢不走。 “我看墨先生像个好人，不会骗我们的。”赵二替墨临渊说起了好话。 赵顺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这个时候要紧的就是少说话，话这个东西说多了容易漏，而且言多必失没有什么好处。　　晚上，赵顺和赵二从别的太监那听到消息，说姜政宗已经吃了药丸了。因为这事，赵顺和赵二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深怕姜政宗出了什么意思，自己会在半夜里被拉出去砍头，连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 道。　　这一夜很难熬，深夜里，赵二和赵顺相对坐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的欲望，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说的，这个时候只能期待着时间快点过去，好给他们一个痛快。这样慢慢的熬着，就像是钝刀子杀人，心灵在被折磨着。 第六百四十章 神奇效果（二） 天还没亮的时候，赵顺和赵二就听到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那是睡觉的太监们在起床，两个人知道天快亮了。 不知道为什么，知道两个人都觉得只要天亮了就熬过了一劫，至于这夜里和白天有什么区别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觉得到了白天就好了，就不用担心了。 殷勤的小太监早就将厨房的早饭给两个人端到房间了，自从昨天姜政宗让两个人去身边伺候的事情说出来之后，赵顺和赵二就成了太监中的红人，就算是平日里关系不好的这个时候也来赔不是。　　平日里关系好的，就更加的殷勤了，谁能想到没什么背景的赵顺和赵二能有这个造化。这王宫里没什么自尊心的，谁的权利大谁就是主子，这个道理在太监和宫女中同样存在，那些大太监大宫女们的 日子过的可不比大王妃子们差。 太监中的三六九等比外面来的更加的严苛，不过既然做了这一行就没有更改了的可能，除非死，否则就只能硬着头皮熬下去。 “赵哥，你们这就去大王身边当差了，日后要是有什么好处可别忘了我啊。”说话的是给赵顺和赵二送早餐的小太监，进宫的时间并不长，还不懂说话间的那些弯弯绕，故而话说的很直接。 “你去吧，我们要去大王那边了。”赵顺没有搭话，而是下了送客令。 如今是赵顺早已经不是当初的赵顺了，这话就算是说了也不会有人拿他怎么样，现在他才是得势的人。 “小二，我们走吧！”站起身子，赵顺和赵二整了整自己的衣裳，昂首挺胸的走了，那样子像是赴宴一般，格外的趾高气昂。 赵二紧跟着赵顺，亦步亦趋的，只错开半个身子。 到了姜政宗寝室的殿外，赵顺和赵二明显感觉到这些平日里用鼻孔看人的太监们态度都格外的好，甚至还给他们二人搬了凳子。 姜政宗没有让他们等多久，不过是一顿饭的功夫，就召他们进屋去了。 一进屋，赵顺就发现原本头发几乎全白的姜政宗头发有一小部分居然返黑了，这太神奇了，赵顺一下就联想到了那颗药丸。 赵顺想哭，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定了，终于不用再担惊受怕的了，他和赵二的功劳被做实了，谁也不能抢夺分毫。　　在赵顺的眼里，那一小撮的黑头发比外面的太阳还要刺眼。看着赵顺这个样子，姜政宗也不训斥，忠诚的奴才看到自己的国君变年轻了喜极而泣，多么诚实的一颗心啊。如今赵顺和赵二不论做什么大 逆不道的事情，姜政宗怕是都不会责怪他们的。　　说实在的，姜政宗也没有想到药丸居然会这么有效，昨天太医院的人给他回话，说这药丸里面几乎都是大补的药材，但是也有小部分一些分辨不出来是什么，不过无毒是肯定的，有什么效果就难说了 。 吃之前姜政宗也是忐忑不安的，当醒来之后照镜子，那种忐忑不安就被欣喜若狂可代替了，头发返黑了，这简直就是神迹啊，也再次照应了之前赵顺和赵二说的话，这是一个神仙丹药。 这回姜政宗是信了个十成十了！　　“你们做的很好，带回这么有用的丹药，可见你们是真心的忠诚于我的，我刚才想了一下，给你们的赏赐太少了，你们家中可还有什么亲人么？”姜政宗的话和蔼中带着一点可亲，赵顺和赵二从来没有 听过大王这样的语气。 不过这并不妨碍两个人能明白姜政宗的意思，姜政宗这是觉得之前的赏赐不够，要给两个人的家里进行赏赐了，这可是他天大的恩宠啊，在太监里面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就算是做了太监，以后家里面也会有以他们为荣的。 “奴才家里头还有一个老父亲！”赵顺抹着眼泪说道。 “奴才……奴才，家里头还有一个老娘和一个妹妹。”赵二的声音有些发抖，这真的是不敢想象的洪恩。　　“嗯，赵顺的父亲封他一个嘉陵伯爵，赐粮食一千旦，仆役数十人；赵二的老母亲就赐六品的诰命，妹妹一会让人看着给指一门好的亲事吧，你们忠君爱国总不能辜负了你们这一片心意。”姜政宗的一 番话让赵顺和赵二两个人都开始打摆子了。　　太监家里头封爵封诰命的这在瀛华大陆绝对是头一遭啊，就算是记录到史书里头也绝对不为过。这样的恩赐让赵顺和赵二觉得就算是立时将这条命送给姜政宗也没有关系，这些封赏足以买他们这样的 贱命不知道多少条。 “大王，奴才愿意为您肝脑涂地。”赵顺的哭腔越来越明显。 “大王，奴才也是愿意的，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奴才也觉不皱一下眉头。”赵二也开始哭了起来。 看着赵顺和赵二的模样，姜政宗心里面觉得很舒服。这样就对嘛，好好办事自然就会有封赏，多大的功劳换大多的赏赐，自己还是很公平的。 不过这个药吃一颗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呢，会不会一颗的药力不够，只能让头发返黑这么一点，不能让自己重新回复青春呢？　　若是这样的话，是不是应该找更多的药来吃？这样的话，不管怎么样，岂不是不用再担心了？若自己长生不死，姜政宗觉得自己同意瀛华大陆绝对没有问题。无上的权利加上长生不死，这么多么美妙 的事情啊。 药丸，一定要找多一点的药丸！ “肝脑涂地和上到山下火海就不用了，这个药丸我吃着很好，你们再去找一些来吧。还有你们都给我记着，只要是给我求来了仙药，好处要多少给你们多少，就算是封王封爵也不是没有可能。” 姜政宗的前一句话是对赵顺和赵二讲的，后面一句话是对在场的所有太监讲的。国家重器这个时候在姜政宗的眼里，是可以换取他长生不老的一个工具。 做帝王固然好，可是做神仙确是更更好的事情。翻手成云，移山倒海，点石成金，有了这些本事做不做这个帝王又有什么好可惜的呢。 “是，是！”赵顺和赵二显然没想到姜政宗会这么快让他们继续去找药丸，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就这么一颗还是好不容易碰上个人才得到的，万一后面遇不到了，赵顺不敢去想自己会是什么后果。 国君既然能赐予权利和富贵，自然也可以收回，可是，这药丸哪里是说有就有的。从富贵乡里清醒过来的赵顺这才明白，自己这是沾上了大麻烦了。　　这药看样子就不是常有的，万一墨先生那边也没有了，可如何是好？ 第六百四十一章 现次求见 span style='display:none'>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六百四十二章 想办法进宫 墨临渊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难说话的人，当然，提前是说话的人或者是说话是内容是墨临渊觉得可以的。 但即使是自己不喜欢人或不喜欢事情，只要讲道理，墨临渊都愿意听上一听。毕竟道理是亘古便存在的，它一直受到推崇是有原因的。 这个世界虽然是掌权者的世界，但是大多数人却没有没有什么特权的，为了让这些人不觉得心里不平衡，故而前贤们创造了这个时间的基本规则—也就是道理和人伦。 “墨先生，请您再赐我们一颗丹药吧，求您了。”赵顺还没有说话，赵二便乞求起来，头在地上磕的邦邦响，似是不觉得疼一样。 这样的苦肉计对别人或许有些用，对墨临渊却是一点用都没有。这样一个从刀山火海走出来的人物，怎么可能会被这样的这样的苦肉计所打动。 别说是磕头磕的满脑袋血了，就算是赵二当着墨临渊的面将自己的手给剁下来，怕是墨临渊都不会炸一下眼睛。 说道理，因为两个人已经不在同一个层次了，赵二和赵顺所玩的把戏和心机完全入不了墨临渊的眼。 “你说什么？”墨临渊声音很轻的问道，像是没有听到之前赵顺的讲话一般。 不知道为什么，墨临渊的反问让赵顺本能的觉得心里面害怕，这种害怕和面对姜政宗时候的害怕是一样的，让他觉得心慌且不安。 因为不安，就连说出来的话都磕磕绊绊的。 “想，想求墨先生，生，能不能再，再给一颗药丸，丸？”赵顺莫名的紧张。 听完赵顺的问话，墨临渊忽然笑了，刹那间原本紧张的氛围变得融洽，赵顺不明白墨临渊在笑什么，赵二也有些懵住了。 好一会，墨临渊才止住了笑，目光从刚才的温和陡然变得严寒。 “你以为那丹药是大白菜吗？你想要就会有？”墨临渊的话尖酸而刻薄，但是非常符合他此刻的心情。　　赵顺和赵二会上前来求取丹药这是墨临渊早就想到的，但是这么赤裸裸的求却是墨临渊没想到的。显然他低估了这两个人的贪婪，这样的药想不废任何银钱光凭一张嘴就拿走么？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 的事情呢！ 当然，墨临渊并不想要他们的银钱，可是自己要不要和他们给不给是两码事，墨临渊刚才是被这两个人的态度给气笑了。 “墨先生，我们兄弟二人也知道丹药珍贵，可是国君那边逼着我们去找，我们也实在是没法子呀，否则他就要杀了我们。”赵顺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说道。 “你以为我不晓得宫里的那些把戏？赵顺，下次想要糊弄谁记得先调查清楚对方的底细，别作弄不成反倒惹得别人笑话。”墨临渊大声道。 赵顺和赵二对视一眼，有些不明白墨临渊话中的意思。 底细？难不成眼前的这位墨先生不是走花湖的？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能掐会算甚至还有这样的丹药？ 若是身份尊贵之人，怎么可能会因为自己的妻子碰到了宫中的内侍就要做出赔偿呢，这样的做法可不符合大户人家的脸面。 可是若不是眼前之人身份有什么特殊之处，赵顺相信对方不会特意这样点自己的，毕竟自己连国君都搬出来了，在这姜国就算是太子的人也要给上几分颜面，不会这样不给自己面子的。 “不知墨先生是什么意思，还请墨先生指点迷津。”赵顺拱手问道。　　“呵，就凭你还不配问我的名号，你去安排，明日上午我要进宫去见一见你们的国君，别说你做不了主，我相信你可以做的，特别是在敬献了这么有用的丹药之后，否则我会叫你知道什么是拿人手短。 ” 墨临渊的话语中不乏威胁之气，到了这个时候墨临渊已经不怕这两个小太监弄出什么风浪了，他们要是想将墨临渊收拾了，就必须先承认自己欺君了。 欺君，对这些卑微的太监来说可不是杀头就能交待的。 “墨先生这是觉得我们兄弟好欺负不成？我们兄弟如今也是大王身边的红人来，墨先生还是莫要猖狂的好，我们兄弟二人虽不是朝廷重臣，但是想要弄死个把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赵二也不是好惹的，跟在赵顺身边他并没有吃过多少的苦头，故而听到墨临渊的威胁首先沉不住气跳了出来。 “小二，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赵顺呵斥赵二，赵二被赵顺保护的太好了，在王宫那样的地方心机都没有多少，不得不说赵二其实还是很幸运的。 赵二低下头，不过眼中的神色还有些不屈，他不明白赵顺为什么这么卑躬屈膝，但是却不敢不听赵顺的话。　　“不知墨先生找大王有何事？先生刚才说的不错，小人确实有办法将先生给请到王宫里去，但是这个也干系到小人的性命，所以非要问清楚不行，否则小人宁愿自己自裁了也比被大王五马分尸强。”在 这个问题上，赵顺打算一步也不让。 此时赵顺也算是看出来了，之前墨临渊帮他才不是什么意外呢，那是早就设计好的，就等着他和赵二两个人入瓮了。 可惜自己二人全然不知甚至还沾沾自喜，真是谨慎了半辈子没想到在这里栽了跟头，还是一个这么狠得。 其实当初要是找不到仙草，回去也就是一顿打和训斥的事情，断断要不了命，可是到了如今，若是事情败落，就不是办事不利的罪责了，而是欺君。 “就说我有异能，能让他延年益寿，我相信这个借口很利于你的行动。”墨临渊定定的看着赵顺，那个目光给了赵顺很大压力。 “知道了，墨先生，墨渊墨先生瞧在我们兄弟二人为先生出过力的份上，能多看顾我兄弟二人几分，大恩不言谢。” 赵顺说完也不用墨临渊吩咐就自己起来了，躬身之后离开了。就如来的时候那般，也是静悄悄的没有人发现。　　墨临渊和赵顺、赵二谈话的时候，尹清歌就坐在墨临渊的旁边。等赵顺和赵二走了之后，尹清歌给墨临渊倒了一杯茶水，一切尽在无言中。 第六百四十三章 对话 赵顺和赵二再次进宫的时候，没有了出来的得意洋洋和意气风发，不过虽然心里面不爽快，却也没有在表现上显露出来。 赵顺此时还在想着一会要如何与姜政宗谈让墨临渊进宫的事宜，虽说现在自己在风头上，说的东西一般国君都会恩准，但是这也不是十成十的，也是有一定的风险在里面的。 别的不说，就说这宫里面，眼红他们兄弟二人的还少么？关键时刻下绊子在宫里可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赵顺不得不防着。 到了殿中的时候，赵顺没有经过通报就进去了，如今在姜政宗的寝殿里面，估计隐隐有了以赵顺为首的势头，毕竟这次他带回来的丹药效果太明显了，国君都捧着，其他人敢不捧着么？　　太监、宫女，说是有品级的，可是品级其实一点都不重要，主子的宠信才是最重要的。就算是刚入宫的小太监又如何了，只能得了国君的亲眼，在他身边贴身伺候着，别说那些老太监了，就算是后妃 们都要巴结着。 这便是王宫里生存法则，不顾一切的得到主子的信任。 “大王，奴才瞧着您这头发可比昨日又黑了一些啊，想必过不了多少日子，您这头发就可以全变黑了。”赵顺开心的说道。 “就你会哄人，这件事情做得不错，没想到这几年你是越来越忠心了。”姜政宗笑着用手点了点赵顺的头。 这可是大恩宠了，赵顺诚惶诚恐的跪下来给姜政宗磕头。 “快起来吧，有这磕头的功夫还不如再去给我找几个这样的神丹妙药，都说这世上没神仙，可不叫我碰着了嘛，所以说啊，是那些人没福气。”姜政宗得意的说道，神情十分的骄傲。　　“您是帝王，这身上的福气自然是旁人比不得的，那晋王和陈留王跟你比可差的远了，可见啊，我们姜国要幸运发达了，您这是福报。”赵顺夸起人来那嘴上就像是抹了蜜一样的，说的姜政宗眉开眼笑 的。 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姜政宗这两年最喜欢人家夸他的功绩比晋国和陈国做的好，赵顺这也算是投其所好。 “你们啊，就是会哄我。”虽是嗔怪的话，但是姜政宗的口气却一点都听不出来不开心。 赵顺看着精神和心情都不错的姜政宗，想着是不是这个时候把墨临渊进宫的事情说一说，这个时候说姜政宗同意的可能性会很大。 不过这会子旁边都有人，赵顺有担心有人使绊子，一时间他的一颗心像是在油锅里面煎炸一样，怎么觉得难受。 “对了，外面最近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啊？”姜政宗是知道赵顺早上出了宫的，故而问道。　　“回大王，都城里今日出现了一对夫妻，说起来颇有些意思，听人说啊很有些本事，能做常人不能做之事，还能掐会算有夺命续命之能。”赵顺讲的很玄幻，其实就是想要引起姜政宗的兴趣，他怕说的 简单了，姜政宗不再追问。 “哦？真的假的？” 赵顺对姜政宗的心里把握的很准，果然在听到有夺命续命之能之后，他便开始追问。对姜政宗这样的人来说，什么都没有活的久一些更有吸引力。 姜政宗的眼睛紧盯着赵顺，想要他立刻给出回话。　　“奴才哪能知道呢，也是听人说的，不过说的人那么多又传的这么邪乎想来应该是有几分本事的。这神药出世了。再出几个能人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嘛，大王要是有兴趣奴才叫人将那夫妻二人请进 宫来？” 赵顺试探着问道，其实这个时候，赵顺的心就像是被一根线提着一样，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 姜政宗也没有回答，而是沉默了起来。 他这以沉默，倒是让赵顺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面的话题了，这事情还不能办的太刻意，不然不等着周围这些太监们起疑心，姜政宗自己就觉察出不对的地方来了。 很快，整个大殿都变得沉默了，那些离得远的太监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个的走路都垫着脚，深怕惹得姜政宗大怒。 “小二呢，小二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我记得你们两一向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姜政宗突然问道。 “回大王，小二他笨手笨脚的，怕他在内室打坏东西，幸好他力气大，便被奴才放在外头了做些洒扫的活，奴才给您叫去？”赵顺问道。 “你在这伺候着，你手巧，给我捏捏肩。长宏，你去将小二叫进来。”姜政宗拒绝了赵顺去外面叫人的提议，而是换了一个人。 长宏是跟在姜政宗身边时间比较长的一个人了，足足有十多年，在王宫里面的根基是赵顺、赵二兄弟两没法子比的。 赵顺心里面有些七上八下，姜政宗这一手明显是放着自己了，赵顺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居然让姜政宗这么明显的排斥他。 很快，赵二便跟着长宏进了内殿。 赵二很懂规矩的给姜政宗行礼，姜政宗倒是没有为难赵二，不仅让他站起来回话，还夸赞了他几句。 闲聊还没有几句，姜政宗便话锋一转，问起了刚才赵顺说的那些话。 “小二，你早上出去都听了什么，见了什么啊？”姜政宗才是真正老奸巨猾的那个人，他的问话根本没有任何的提示，赵二除了实话实说，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回大王，早上奴才和顺哥就在外头走了走，倒是没见什么特别的，就是听了一件稀奇事，说有一堆夫妻，能大能耐，能夺命续命啥的。”赵二说到这里挠了挠脑袋，一副憨厚的样子。 赵顺的心微微放下，为了怕说漏了嘴，这个分问题在进宫的时候两个人偷偷的对过。显然刚才赵二的答案都是赵顺给他提前准备好的，所以说的没有错处。 姜政宗点点头，赵二憨厚和不会说话他是知道的，比起赵顺，姜政宗更愿意相信看起来傻一些的赵二。挥挥手，长宏将赵二又带了下去。　　赵顺知道，自己算是过了一关了，想必通过赵二刚才的话，姜政宗应该是信了他了。 第六百四十四章 准许入宫 姜政宗与问过赵二以后，显然对刚才的事情有了比较明显的反应，对赵顺也更加的仁和，甚至还将自己喝茶的茶盏赏给了他。 赵顺心中的情绪无人得知，但表面上他却是很欣喜的，那种三生有幸的感觉被他表现的惟妙惟肖，格外的生动！ 倒不是姜政宗不愿意去相信赵顺，而是突然冒出来的人太符合他的胃口了，符合到让他让他忍不住的想要怀疑。 “小顺子，那人有没有真表现过什么神迹啊？”姜政宗跟赵顺说了许久的话，才将话题又转到这个上面。 “回大王，这奴才也是听说，要不然下午的时候奴才再着人去打听打听？”赵顺斟酌着说道，一边说一边看着姜政宗的表情，以方便根据坐上之人的表情来改变自己话中的词句，好迎合上意。 问完这句话，赵顺的心忐忑不安！ 姜政宗似是没感觉到赵顺的忐忑一样，爽快的答应了速度之快让提议的赵顺有一瞬间的迷茫，出乎他的意料。 姜政宗并不是一个愿意接见其他人的帝王，自从他意识到自己垂垂老矣之后，他就不太愿意见人了。 幸好姜国还有一个太子，有他在国君和大臣还有百姓中间斡旋，姜国的国力没有半点衰落，由此可以看出这位太子还是很有能力的。　　“罢了，那些俗人哪懂这些神仙的事情，你明儿亲自去一趟，将这两个人给我请到王宫里面来，我倒是要亲眼见识见识是那对夫妻是真厉害还是假厉害。”姜政宗饶有兴致的说道，似乎对明天的会面很 是期待。 赵顺猜不出姜政宗的心里面是怎么想的，只能战战兢兢的答应了下来。 一天两次往返墨临渊和尹清歌的院子，并不是赵顺的本心。可惜形势比人强，这个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作为一个小虾米，他早已经有这样的绝无了。　　墨临渊和尹清歌正阳春白雪的焚香弹琴的时候赵顺到了，这一次赵顺没有跪下来而是站着躬身致意。墨临渊是不在意这些东西的，区区一个赵顺，墨临渊还没有放在眼里，他恭敬还是不恭敬，其实意 义并不大。 弹琴的是墨临渊，尹清歌只是坐在一旁听着。说起来，这还是尹清歌第一次听墨临渊弹琴呢，虽然对乐器懂的不多，但是尹清歌的鉴赏能力却不弱，她能很清楚的听出来墨临渊早艺术上的造诣很高。 是以对于赵顺的突然到来尹清歌是讨厌的，觉得他打扰了自己和墨临渊两个人的静谧时光，这个时光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太难得。 “墨先生，我们大王让我通知您明天上午请携令夫人去王宫中走一趟，原因是因为外界传闻贵夫妻二人有夺命续命之能颇为神奇，大王想要见识一下。”赵顺的声音不卑不亢，这个时候他没有怯场。 “夺命续命之能？也罢，你下去吧，明日上午过来接人便是！”墨临渊呵呵轻笑道，仿佛赵顺讲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赵顺也不多待，得到了墨临渊的肯定回答之后便离开了。 看着赵顺的背影，尹清歌的眉头下意识的皱了起来。这赵顺与前两次看到时的样子有些不同，尹清歌有些吃不准他是不是在背后耍了什么把戏。 尹清歌不杵姜政宗，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而已，就算优质至高无上的权利又能如何呢，不过是一个幻想着长生的可怜人罢了。 “这赵顺是不是在故意给我们下绊子，怎么可能有夺命续命这种东西，明天万一表现不出来怎么办？”尹清歌有些担忧。 “不用担心，那赵顺还没这么大的胆子，怕是为了让姜政宗让我进宫特意编出来的，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墨临渊倒是不太担心明天的事情。 “可那毕竟是姜政宗……”病死的骆驼比马大，又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尹清歌可没有墨临渊那么大的心，若是想不出万全之策她的这颗心就总是悬着，不得安宁。 “无妨，只要见了姜政宗，你害怕我改变不了他的想法么？清歌，你相信我，我能处理好的。”墨临渊轻轻地安慰尹清歌。 虽然佳人为自己的担心的心是好的，可墨临渊还是舍不得尹清歌为此伤神，故而继续谈起了琴。 可能是生在帝王家的缘故，墨临渊小的时候其实学这些技艺的时间并不多，但是成年以后，他发现自己曾经学过的东西一点都没有忘记，虽然隔了许多年，仍旧能谈出动听的琴声。 对于自己的这个技能，墨临渊自己也觉得很惊讶。 关于长生，没有人比尹清歌更明白这个是多么的虚无缥缈，纵使是在科技发达的未来，也只不过是延长人一点点的寿命而已，生老病死依旧是没有办法更改的定律，这是从世界初始就定好的。 可惜啊，总有人不相信，认为自己高人一等天生就应该有比其他人更长的寿命，可惜啊，在人生而不平等的世界上，这是唯一最公平的事情了。 生老病死，谁都逃脱不了，无论你是什么地位。 “明天又是一个艳阳天，你觉得姜政宗会不会认识你？”尹清歌抬头看着蓝天白云，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飘逸的气息。 “就算他不认识，也会有别人认识的。”墨临渊也轻轻地回道，声音若有似无，在悦耳的琴声中尹清歌听得并不清楚。 在三国之中，别说那些真正手中重权的人，就是这些人的管家都能认全瀛华大陆上上七七八八的权势之人。 这是大家族里面心照不宣的一件事情，从小就要开始认在图画上的他国掌权人。这除了长见识之外，更多的是怕遇到了真人从而认不出来闹出笑话。 所以说，墨临渊一点都不担心，他很自信他是晋国除了慕容珩在外放在第二页的图。当然，也有一部分人认识，认识墨临渊比认识慕容珩更加的有用，对于他的重视比慕容珩还要多。　　墨临渊也抬头看着天空，原本还有些白云的此时已经完全被风吹走了，一碧如洗的无垠叫人心头都变得爽快起来。墨临渊的琴声是随着心情二波动的，伴随着心胸的开阔，墨临渊的琴声也越来越雄浑。 第六百四十五章 晋国宰相 墨临渊从来都是一个有大局观的人，这一点从战争还未全面爆发他就在陈、姜两国布局能够看得出来。 做大事这不拘小节，墨临渊是这样想的。 细节很重要，但是上位者不需要考虑那么多细节的事情，那是下面的属官该做的事情。上位者把控方向，下面的人按照计划施行，这是最好的劳动分工方式。 术业有专攻，就算是墨临渊也不敢说是自己是全能的人，所以虽然嘴上说不用担心，其实内心里他一刻都没有停止思考过，将可能发生的种种问题都想了个遍。 只有这样，才会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能坦然处置，因为对其他人来说是突发的，可是对他来说却是在心里面演化了千百遍的。 姜国的排场还可以，次日早上赵顺来接墨临渊和尹清歌的时候，驾的是一辆很豪华的马车，从马车帘子上缀满了珊瑚珠子就可以看得出来。 墨临渊和尹清歌还是寻常打扮，并没有因为要进宫就如何，以上朴素的连花纹都是淡色的。 赵顺什么都没有说，他相信墨临渊有自己的原因，比起自己，赵顺觉得墨临渊就算是普通的以上也透着一股上位者的气息。 到了王宫，墨临渊和尹清歌先在偏殿等候，姜政宗来的不算晚，不过片刻的功夫他就出现在了殿外。 “大王驾到……”随着外面一阵的尖锐的声音，墨临渊和尹清歌也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到了别人的地盘，该有的礼仪还是应该有的，况且那姜政宗已经花甲之年，墨临渊站起来迎接他并不算谄媚。 姜政宗今日的头发比前几日看起来黑的更多了一些，整个人也神采奕奕，穿着金黄色的长袍，眼睛虽有些浑浊但这依旧很有震慑力。 “晋国宰相墨临渊拜见姜国国君。”墨临渊待姜政宗进了屋子才弯身说话，尹清歌在墨临渊的身后同样弯腰。 至于跪，怎么可能呢，墨临渊可不觉得如今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当得起他的一跪。什么国君，不过是一群窃国贼而已。 姜政宗的眼睛紧紧的眯着，从术士变成了晋国的宰相，这个反差不可谓不大。不过姜政宗是坐了二十多年帝王的人，这种事情虽然叫他意外，可他面上却丝毫不露，好像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一般。 倒是站在姜政宗身后的赵顺脸色有明显的变化，很显然，他根本没想到帮助自己的人会是这样的身份。 就算是在姜国，墨临渊也是鼎鼎大名的。　　“原来是墨相爷，墨相爷倒是好福气，可以携没人游山玩水，不知怎的到了我姜国，甚至还有了夺命续命的神仙本事？”姜政宗话语中夹枪带棒，这个时候周围的也意识到了问题，一个个都很紧张，生 怕墨临渊突然暴起，对姜政宗做出什么。 “国君还信这些，不过是那些人以讹传讹罢了。内人会些治病救人的小把戏，没想到在市井中竟然夸大成了这个样子，实在是叫人意外。” 墨临渊也一副不知情的样子，论起演戏来，在场的没有一个是弱者。 “相爷不信，寡人却是信得，前几日寡人有幸得了半颗神仙丹药，这头发如今已经快要都返黑了，相爷觉得这也是小把戏么？”姜政宗很不喜欢墨临渊说话的态度，故而语气变得尖锐起来。 墨临渊轻笑起来，会惹得姜政宗不快这是墨临渊预想到的，只是这不快来的时间比墨临渊预计的要快了许多。 这样也好，姜政宗沉不住气，墨临渊的赢面就更大了。 “国君误会了，这世界何其大，神奇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国君能有幸获得神丹墨某自然是不敢质疑的，只是墨某却没有这样的神奇能力，让国君失望了。”墨临渊的态度不卑不亢。　　墨临渊的事情，姜政宗也是有所耳闻的，被慕容珩不喜，贬斥到冀州。就算是晋国发生了战乱，慕容珩都没有重新启用墨临渊，可见墨临渊是真的不得慕容珩的喜爱，怕是这辈子的政治生涯也就到此 结束了。 看着眼前站着的一对璧人，姜政宗忽然起了爱才之心。 身为帝王，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觉得自己一呼百应帝王之气王霸四方，可令天下有才学和能力的人自然而然的前去投奔。 很显然，姜政宗此时也犯了这种过度自信的毛病，可惜的是，自己却不自知。　　“你的遭遇我都听闻了，既然慕容珩不重视你，要不要来我姜国，说不定在这里会有另一番造化？如今我姜国国运正隆，连神仙丹药这种东西都出现了，难道你不动心？”姜政宗的话很有诱惑力，若不 是墨临渊知道情况，怕是真的要给他说动了。 上位者都有一种蛊惑人的本领，仿佛是天生的技能。　　“多谢姜国的知遇之恩，可惜虽然晋国不待见我墨临渊，我墨临渊却不能对不起晋国。此次墨某同意进宫是另有事情要向国君禀报。”墨临渊不经意间就转化了话题，将话语权和主动权牢牢的抓在了自 己的手里。 “什么事情？”姜政宗疑惑了。 你一个晋国的宰相没事跑到千里之外的姜国来，不夹着尾巴做人竟然还有事情要禀报，若不是看在墨临渊是个人才的份上，姜政宗可不愿意在这浪费时间。 政事怎么可能有长生重要，长生之后想处理多少政务都没有问题，可前提是要能长生啊！性命一道，古往今来拦住了多少惊才绝艳之人，让多少人的抱负如一去不复返的江水一般，空空流去。　　“是关于陈国的，我有确切的消息，陈过国君手中有我晋国的城防图，我如今的地位大王您也看到了，晋王是不愿意再相信我了，可是我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陈国吃下我晋国的国土，所以想请求姜王的 支持。” 墨临渊说的情深义重，爱国的忠诚感被他诠释的淋漓尽致。 姜政宗诧异，首先是这种事情肯定非常机密，墨临渊是如何知晓的？其二，万一墨临渊这是想要陈、姜两国相争的所策划的计谋呢，要是听了他的，岂不是白白的削弱了国力让晋国捡了便宜。　　想到这里，姜政宗看着墨临渊的眼神带着一丝的审视和不信。 第六百四十六章 说服姜王 晋国、陈国和姜国三国之国君之中，姜政宗的年龄是最大的，已经去世的慕容律也没有姜政宗的年纪大。 所以，虽然现在晋国强盛了，但是姜政宗还有有着一股子的优越感，这种优越来自于他的年龄和对自己事业成功的自信。 逐年的衰老让姜政宗对这个世界失去了一些判断，也变得更加的固执，否则也不会处处防备着自己唯一的儿子了。 帝王对于自己的儿子其实感觉是很奇怪的，既希望他聪明能干能够自己的衣钵管理好这个国家和百姓，但是又不希望他太过聪明。　　因为聪明的人对于权力的渴望是很难遏制的，他知道自己未来面对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会是未来的帝王。一般出现弑君或者是造反的都是这种人，因为不聪明的人是不会有这种想法的，即使有也不 可怕。 姜政宗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治理姜国的，太子的名声很大，所有人都知道他礼贤下士、为民做主是一个好的太子，未来也一定会是一个好的皇帝。 殊不知，正是因为这些传言，姜政宗才会和儿子越走越远。 “墨相爷莫不是想多了，我为何会信你的话呢？”姜政宗问道。　　“原因很简答，那就是我们都不想陈国崛起，如果三国鼎立的局面很好，陈国是晋国和姜国的缓冲，若是陈国也强盛起来，且超越了晋国和姜国，国君觉得这对姜国有利吗？”墨临渊说起政事从来都是 有理有据的，一席话说的姜政宗的内心有些动摇。 “万一这是你晋国设的局呢？我姜国虽国力强盛于陈，可若姜与陈发生冲突，这其中渔翁得利的怕是你晋国吧。” 姜政宗不亏是当了二十多年帝王的人，在这种问题上分外的敏感，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的关键所在。 “大王难不成以为墨某专程跑到姜国是来欺骗国君的？墨某可没国君想的那个闲心思。不知国君信不信，若当初陈、姜联军攻打晋国的时候，墨某出来主持大局，当时的结局可就不好说了。” 墨临渊说这话的时候昂着头，这是身为一个宰相的骄傲，他就是有这个本事，这样的本事令她在帝王面前也不会低下头颅。 任何时代，都讲究的是实力为尊。墨临渊的实力不仅仅是晋国上下所知，陈国和姜国的人也同样知晓。 这个时代，墨临渊便是独领风骚的那一个，比同龄的慕容珩更加的出彩。 “墨相爷怕是忘了自己已经被贬黜了吧？”姜政宗闲闲的的说道，口气中的不怀好意就连尹清歌都清晰的听出来了。 政客间的说话很多时候就像是无声的战场，你来我往虽然不用兵器，但是其实刀刀见血，杀人于无形。 不懂其中意思的人听着觉得不过是无谓的话语，可是懂的人才明白，其实已经刀光剑影了。这其实也是一个江湖，一个属于政客的江湖。　　“正是因为对大晋的王族灰了心，所以墨某才不愿意继续为他们出力了。国君信也好，不信也罢，其实与墨某又有何干系呢，总归最后不管这个世界怎么变化，墨某总能活的好好的。”墨临渊的话语中 有些无奈。 墨临渊的这个话姜政宗是相信的，如墨临渊这样的人才，不管是在乱世还是在和平的时代，都是不可缺少的能臣。得到这样的人才，就如同老虎添了翅膀，当以国士待之。 可惜啊，慕容珩还是太过年轻，不懂一个好的臣子是多么重要，姜政宗在心里默默的这么觉得。 “没有证据我是不会信你的，这其中的干系太大，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姜政宗心平气和的说了一句话心里话。 墨临渊无声的点点头，脸上有着挣扎的神色，姜政宗觉得奇怪，难不成墨临渊还有什么没有拿出来的东西么？看墨临渊那纠结的神色，能猜得出来，那个东西应该是一个对晋国不利的东西。 “唉……”墨临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国君，我知道您的意思，其实我知道陈国知晓的是哪一部分城防图，我也可以给你。但是我们要签订一个合约，那就是如果陈国不攻打那几个城镇，姜国的士兵绝地不能跨进那个城镇里面一步。” 墨临渊的脸色异常的难看，甚至有些苍白，像是累极了的样子。　　姜政宗心里面乐的快要开了花，这种合约根本就没有效力，只要是为了姜国好就算是不履行又能怎么样呢，这个世界是胜利者的世界，历史是由胜者撰写的。姜政宗相信，若是姜国统一了瀛华大陆， 这个合约肯定不会在史书上有任何的记载。 看着墨临渊难过的神色，姜政宗很努力的克制自己的面上不要露出高兴的表情，以免惹怒墨临渊不签这份合约。 似这中送上门来的城镇，姜政宗觉得不收下来简直就该天打雷劈。 “墨相爷放心，这样的君子协定我是不会反悔的，我愿意以国君的声誉来进行担保。”姜政宗说的信誓旦旦，墨临渊听着觉得很感动，实则心里面觉得恶心的不行。 墨临渊和姜政宗两个人明明心里都乐开了花，觉得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可是面上却一个表现出难过，一个表现出慎重，心里都在偷偷的骂对方是傻子。 “多谢国君，请国君派人拟写协议吧。”墨临渊无力的说道。 “墨相爷这般为国的精神真的让人赞赏，晋国有你这样的臣子是晋王的福气，可惜啊……晋国没有珍惜。”到了这个时候，姜政宗还不忘离间墨临渊和慕容珩一把。 “国君莫要取笑墨某了，只愿有人能理解墨某，日后史书工笔不会说墨某是卖国贼墨某心里就心满意足了。” 墨临渊将权臣失意的样子演了个十成十，不仅面色发白神情更是沮丧非常，就连姜政宗这样的老狐狸都没有看出端倪。　　因为怕墨临渊反悔，姜政宗这边合约拟的很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已经呈到了两个人的面前。墨临渊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要稳定，不能让姜政宗起疑心，于是他在看合约的时候假装拿不住纸，看了许多遍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第六百四十七章 离开王宫 合约的事情敲定，墨临渊和姜政宗都很满意，后面的事情就很轻松了，两个人在笑谈间就将事情给定了下来。 对于墨临渊，姜政宗给予了足够的尊重，毕竟这也是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当然，更重要的是姜政宗觉得墨临渊给姜国送来了无比重要的机会。 这个机会若是把握的好，可以改变目前三国之间的状态。什么晋国最强姜国次之，姜政宗觉得这个顺序可以换一换了，至于陈国，这样一个弱小的国家谁会去管他呢。 陈留王那个人，因为自己的身高心性早就已经变态了，这样的帝王是不会给国家带来什么好处的。　　所以，姜政宗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姜国才是三国中唯一有可能统一三国的国家。一想到这样的丰功伟业，姜政宗就觉得自己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栗，整个史书上都会夸赞他吧，夸赞他是一个终结了时代 的人，同样也是开创了一个时代的人。 这样的功绩，没有一个帝王不想要的！ 推杯换盏，男人的情谊很多时候是表现在酒桌上的，此时墨临渊和姜政宗两个人正在谈笑风生。这两个人的经历和阅历都及其丰富，这样的人只要稍微刻意一些，是可以和任何人都能和睦相处的。 “墨相爷这样的人才没能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真实晋王的损失。”酒喝到一半，姜政宗惋惜道。 这句话倒也不全是挑拨，也有一部分姜政宗心里面真实的想法。 在没见到墨临渊之前，姜政宗觉得墨临渊的名声总有吹嘘的成分在里面，可是这次经过短短时间的相处，姜政宗才发现盛名之下的墨临渊确实担得起这个盛名。 姜业城也是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青年俊才，姜政宗虽然心里忌惮他可也是承认这样的说法的，今日见了墨临渊姜政宗才明白何谓人外有人。 这样的人，惹得君王嫉恨故而排斥他，姜政宗觉得或许这个传闻是真的。 “多谢国君赞誉了，墨某这半生也算是为晋国出过力了，日后不管晋国是和模样，我这里面也总算能给自己一个交代。”墨临渊的面上有些潮红，这是酒喝多了的提现。 看着墨临渊眼神有些迷茫的样子，姜政宗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墨相爷，我们合约已经签了，这城防图你是不是也该给了？”姜政宗小心的问道，样子很是小心翼翼，好像怕话语间吓到墨临渊一样。 “城防图？对，城防图，要给你的，不能让陈国攻打晋国！”墨临渊搭着舌头说道，说完就将手伸进了自己的袖口。 姜政宗觉得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整个心神都被墨临渊的动作给吸引。他一点都不想眨眼睛，这是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时刻，姜政宗不想错过。 “放心，姜国承若的事情一定会办到。”姜政宗心里面窃喜，觉得墨临渊虽聪明一世却太过相信于人，这可能是因为还是太年轻阅历太少的原因。 墨临渊因为喝多了酒，动作总是不能如意，掏了好几次自己的袖口却什么都没有掏出来。让在一旁的姜政宗急的抓心挠腮的，恨不能将墨临渊放倒了自己来。 就在姜政宗到达忍耐的边缘的时候，墨临渊终于拿出了两张地图。 “国君，您一定要遵守合约，决定不能擅自出兵攻打晋国，只有陈国出兵之后，您才有出兵阻止的权利。”墨临渊不放心的又叮嘱了姜政宗一遍。 姜政宗此时的心神已经完全被这两张地图给吸引了，接到墨临渊递过来的地图，他急忙打开来看。姜政宗自信城防图的真假他还是能分辨几分的，所以才会这么的迫不及待。 时间过了好短但又好像是很长，姜政宗才将头从城防图中抬起来。内心的狂喜再也压抑不住，这城防图绝对是真的，姜政宗快要被巨大的兴奋给淹没了。 墨临渊似乎像是没有看到姜政宗的狂喜一样，整个人在不停的喝着闷酒，原本还只有五份醉意的他一下子就不省人事了。 看着趴在桌上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墨临渊，姜政宗很不得上去亲上一口。他听过送财童子，可这一送就是两座城池的，任姜政宗活了这么多年也没有见过。 “来人呐，送墨相爷回去，他醉了。”姜政宗此时已经忍不住的想要再次欣赏一番城防图，但是在这之前要先将墨临渊送回去才成。 “不麻烦国君的人了，我自己来扶着夫君。”尹清歌见有太监上前要拉扯墨临渊，尹清歌连忙制止了，不管墨临渊是不是真的喝醉了，尹清歌都想自己扶着墨临渊。 “倒是忘了墨夫人了，罢了，既然墨夫人开口了寡人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若是有什么事情在这姜国之内请夫人直言，墨相爷一片丹心可鉴日月，寡人也不会让这样的人受半分委屈。”姜政宗大度说道。　　“既然大王这样说了，那妾身就有话直说了，我们在来都城之前也不知哪里得罪了荣亲王，荣亲王竟要杀死我们夫妻二人。”说完，尹清歌扶着墨临渊头也不回的走了，姜政宗呆立在原地，不知道在想 些什么。 回到马车上，墨临渊的脸色仍旧是红的很，整个人也是一副醉醺醺没有醒来的样子，尹清歌将墨临渊的头放到自己的腿上，好让墨临渊好好的歇一歇。 早上是在客栈接人的，马车自然还是将墨临渊和尹清歌送到了客栈。扶着墨临渊进了室内，打发走了嬷嬷和跑腿的小厮，尹清歌才开始问墨临渊话。 “临渊，你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尹清歌担心的问道。 “我没事！”墨临渊出声道，原本迷茫的双眼此刻已经变得清澈，一点喝酒的样子都看不出来，原本还红的吓人的脸蛋也渐渐恢复了本来的颜色。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墨临渊麻痹姜王的手段而已，因为墨临渊身居高位又最高权重，所以大多数人对他的印象其实就是觉得他是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书生而已。墨临渊身怀绝世武功这样的事情，除 了身边亲近的几个人这世界上还真没人知晓。　　这也不怪世人误会，毕竟墨临渊成为了宰相之后，手下了可以使唤的下人和侍卫，他已经没有出手的必要了。 第六百四十八章 离开姜国 墨临渊和尹清歌并没有立刻离开姜国，越是这个时候越要稳住。 如果现在走了，姜政宗就很可能会怀疑墨临渊给的城防图的真实性，万一他不依计行事的话，那墨临渊这一趟的功夫就白费了。 正所谓做戏要做全套就是这个道理。　　不过和姜政宗打了好一会的交道墨临渊确实有些累了，这些人精啊，哪里是那么好骗的。同样的话换另一个人一字不漏的再说一遍，姜政宗未必就肯信，所以有时候谈判并不全部是语言的原因，还有 大部分是说话这个人的个人魅力。　　“清歌，你今日离开前的那一番话说的极好，原本还打算回去的时候收拾一下那个不知轻重的荣亲王，没想打你在姜政宗面前给他上了眼药，这也够他受了。”墨临渊开心的说道，大约是喝了酒的缘故 ，墨临渊虽然没有醉，但是话比以前多了很多。 “那荣亲王不是他亲弟弟么？应该不会吧？”尹清歌觉得很惊讶。 姜国所有人都知道，太子姜业城的存在是荣亲王的护身符。只要姜业城的身体健康那么未来的那个人就一定是他，也正是因为这样，姜王的全部心力都用在与自己的儿子争权夺利上了。 墨临渊笑着摇摇头，尹清歌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一个连自己儿子都制衡了这么多年的帝王，你觉得他会对自己的亲弟弟有多放心？市井的那些流言不过是姜王自己放出去的，毕竟既防着自己儿子又防着自己弟弟的事情传出去可不大好听。”墨临渊 解释。 “可防着太子这名声也同样不好啊！”尹清歌很疑惑，一个也是防着，两个也是防着，这有什么差别，反正都是名声不好。 “哈哈哈，清歌这你就不懂了，这就是掩耳盗铃。不过这对我们也好，那荣亲王上次竟然追杀我们，送他这一份大礼刚好回敬他。” 墨临渊想到前几日被人刺杀的事情就觉得堵得慌，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也就罢了，要知道当时尹清歌也是在场的，万一尹清歌出了什么事情，墨临渊觉得自己一定会当场暴走的。 管他什么帝王、亲王，只要是对尹清歌不利的，墨临渊一个都不打算留。 身为一个上位者不仅要有怀柔的手段，更要有雷霆之威，恩威并济才是正确的御下之术。 “你好好歇歇吧，这两日费了不少的心力。”看着墨临渊，尹清歌禁不住劝道。 陈国和姜国的事情几乎就是墨临渊一个人促成的，从开始到结束每一个流程他都参与进来，这其中消耗的心力可想而知。 不说别的，就说身体方面，尹清歌觉得墨临渊脸颊都消瘦了。可惜人在外面，尹清歌不方便给墨临渊煲汤水，不然总要给他好好补补的。 尹清歌觉得这是爱上一个人之后最大的变化，那就是时时刻刻都希望那个人好，愿意为了那个人而自己做出牺牲。 爱情这个历经千年而经久不衰依旧让人们歌颂的东西，是一个人心里深处永远也割舍不了的。你觉得你做不到为另一个人做出贡献，那么只能说你爱的还不够深或者你爱的人不对。 当你遇到了那个对的人，你会觉得就算是付出所有也无怨无悔。　　“你也是，是我私心让你陪着我才会叫你受累的。清歌，我喜欢你在我身边，就算这会让你有受伤的危险，可我还是喜欢你陪着我，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墨临渊注视着尹清歌的双眼不由自主的喃 喃。 尹清歌看着墨临渊的样子有些心痛，其实她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我喜欢你这样，临渊，你一直都做的很好。”尹清歌轻声道，说完在墨临渊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清浅的吻。 墨临渊极少见到尹清歌这样主动的时候，眼眸瞬间变得深邃了，就在尹清歌要离开的时候，他一下勾住了尹清歌，这样的好机会墨临渊可不想错过。 嘴唇对着嘴唇，吻渐渐的加深了…… 第二天早晨醒来时，尹清歌还在想自己昨天怎么会那么的孟浪，竟然主动的吻了墨临渊，古人说色令智昏果然诚不欺她。 经过前一晚的休息，墨临渊早上起床的时候格外的神清气朗，心情豪爽的他给了两个嬷嬷和跑腿的小厮不菲的赏银，喜得他们一个劲的说着好听的话。 事情办完了，就该走了。　　离开冀州的时间也不短了，虽然路上一直都在用信鸽和那边联系，但毕竟是不一样的，且信鸽的信件也不是时时都能收到，无论是墨临渊和尹清歌心底里都很惦念这冀州，那里不仅有他们的基业最主 要的是尹无缺和尹无忧也在那里。 “连夜赶路加上水路，至多是十五日的功夫就能到冀州了，无缺和无忧肯定也想我们了。”墨临渊的眼神看向东方，那里是冀州的所在。 “是啊，这还是我第一次和他们分别这么长的时间，他们肯定不习惯。”说起孩子，尹清歌整个人变得柔软起来。 都说为母则强，可谁又知道母亲其实也是天底下最柔情的角色呢。 “我们给他们买了许多礼物，想来他们不会怪我们的。”墨临渊的神情也变得柔和起来。　　这么长的时间，两个孩子肯定也是挂念他们的。墨临渊一点都不担心两个孩子会闯祸，实在是因为尹无缺和尹无忧都太懂事了。有的时候墨临渊倒是希望他们能跋扈一些，太懂事的孩子也会让人心疼 。 “说不定还会长高呢！”两个被外人都觉得是冷情冷性的两个人，谁能想到他们其实是宠娃狂魔。 正在谈笑着的墨临渊和尹清歌并不知晓，在千里之外的晋国，正发生着一件可怕的是请，那就是瘟疫。 这瘟疫出现的突然，传染的也很突然，等到晋国的朝堂上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造成了不可遏止的事态。唯一的方法就是封城，只有这样才能阻止事态的蔓延，以小痛来止大痛，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事后有人曾经称，这是晋国天子失德故而苍天降下祸患。　　也正是这一场瘟疫，将原本还安静的三国全部拖入了战乱，是一切流离失所和罹难的开始。 第六百四十九章 瘟疫横行（一） 瘟疫的消息墨临渊和尹清歌是在陈国的时候才听到消息的，姜国离晋国还是太远，而且这个时代传递消息本就慢再加上晋国的可以隐瞒，传播的就更慢了。 在这个时代，瘟疫就是地府的代名词，染上的瘟疫断断没有活着的可能，这也是为什么瘟疫如此可怕的原因。 当尹清歌和墨临渊听到晋国有瘟疫的时候，心都快要停了，万一瘟疫蔓延到了冀州可怎么办，两个孩子会不会有危险。 想到这样的可能，墨临渊和尹清歌默契的将所有的休息的时间都用来赶路，等到冀州的时候才发现从姜国到冀州他们只用了十三日。 到冀州的时候是深夜，冀州的城门早已经紧闭，不顾身体的疲惫，尹清歌和墨临渊运着轻功就进了城内。 城内一片静悄悄的，偶尔有狗叫声传来，不知道城内情况的墨临渊在尹清歌的吩咐下，用纱布蒙住口鼻，双手不触碰任何东西。 等到了驻军的地方，看到那里依旧灯火通明有许多人在巡逻，墨临渊和尹清歌彻底的松了一口气。只要这里没问题，两个孩子就没有问题。 避过所有人，墨临渊和尹清歌进了大帐，易容的墨玉正坐在那里处理这公务。墨玉处理公务的水平很高，就算是平日里也是墨临渊最得意的手下。 “城内怎么样？”墨临渊走到椅子上坐下。 “相爷您回来啦？太好了！这些日子晋国算是彻底的乱了，好几个地方发现了瘟疫，到处都人心惶惶的，您要是再不回来属下真要撑不下去了。” 墨玉瞬间红了眼眶，这些日子处理政务让他已经很费心力了，再加上突发的疫情，若不是墨竹和墨石帮衬着，墨玉觉得自己都不一定能撑到现在。 外面的疫情还不知道情况如何了，除了城内的情况，墨玉还担心着墨临渊和尹清歌，如果他们也染了疫情，后面的事情墨玉简直不敢想。 幸好，现在都回来了，看样子，都很健康。 “你把这些日子的情况说一下，我也是刚知道瘟疫的事情。”墨临渊有些疲惫的摸了摸额头对墨玉道。 连夜的赶路，墨临渊和尹清歌几乎已经有五天五夜没有睡觉了，且心神一直提着，若不是墨临渊和尹清歌两个人心神强大，这会子怕是早就倒了。 “城内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一切都按部就班。就是瘟疫突然爆发，属下怕城内的人被传染上，已经下了强制性的命令，出城的人不准再次进城，外城人一律不准入内，违者杀无赦。　　城内出现过几股拜神的风潮，也被属下强力镇压了，还杀了不少人，墨石和墨玉帮属下很多，还有运粮的船队因为瘟疫最近晚了许多，城内余粮不多了。还有，无缺少爷和无忧小姐身体很好，因为担 心瘟疫属下最近也没有让他们出门……” 墨玉将要紧的事情说了一遍之后，便等候墨临渊的发话。 “你做的很好，下去休息吧。”墨临渊挥手都墨玉说道。 墨玉抱拳行礼之后便退下了，听了墨玉的汇报，尹清歌和墨临渊的心算是彻底的放下来了。城内没有乱，两个孩子也健康着，这真的是最好的消息了。　　“临渊，要不将蓝霆钰再次请出来吧，这次瘟疫来势汹汹有他在我们才可安心，还有就是我们可以利用这次的瘟疫来做一些计划。”尹清歌在墨玉走了之后就对墨临渊建言，丝毫没有发现这是在插手墨 临渊的政事。 “你想的和我一样！”墨临渊道。 本来因为发现了蓝霆钰对尹清歌的感情，墨临渊是不大愿意让蓝霆钰再与尹清歌见面的，这对蓝霆钰来说太不公平了。 可是现在的情形也容不得墨临渊去想那些儿女情长的事情了，瘟疫是晋国的灾难，对墨临渊来说却是一次邀得民心的机会。 “我天亮便传信给景家，这个时候需要他们手里的药材，要他们立刻送来。”尹清歌对墨临渊道。　　想要控制瘟疫只有杀人或者研制出治瘟疫的药物，杀人尹清歌是不会干的，所以要想办法研制出相对应的药来。那么多人染上瘟疫和有染上的危险，尹清歌不知道景家手里的药材够不够，这个时候只 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清歌，我还需要你帮我做一些事情，就是出一些条例让百姓们不再那么害怕瘟疫。瘟疫的传染性太可怕了，我们必须在人心惶惶之前控制好民心。”墨临渊的眼睛里有着坚定和执着。 其实尹清歌明白墨临渊的用意，这样的事情谁做谁就得到百姓的爱戴。 百姓其实是一个很奇怪的群体，他们有时候很坏，特别是在灾难面前人性会得到最大的考研；可有时候又会很好，好的可以让你觉得天底下再没有比他们更可爱的人了。 “临渊，你放心，我们休戚与共！”尹清歌也回以同样的坚定。 墨临渊笑了，仿佛疲惫在一瞬间一扫而光。 次日醒来的时候，尹清歌用了极大的毅力让自己不再睡下去，对一个五天五夜没有睡觉的人来说，这实在是一个考验。 推开营帐的毛毯子门，尹无缺和尹无忧已经站在尹清歌的门口了。 尹清歌觉得两个孩子好像又长高了一些，两个孩子看见她的时候眼中的欣喜是掩饰不住的，尹清歌急忙走向他们，蹲下来一边一个的抱住。 “娘亲回来了！” 短短的一句话，让两个孩子红了眼眶。 虽然两个孩子没有说或，但是尹清歌知道他们都很想自己。仔细看了看两个孩子，尹清歌发现两个孩子都很好，没有变瘦也没有憔悴，小脸蛋红扑扑的。 “娘亲不在的时候，你们有没有乖乖的？”尹清歌问道。　　“娘亲我们很好，墨玉叔叔去哪里都带着我们，处理公事的时候也让我们在旁边看着，我们学了很多新东西；功夫也没有落下，虽然娘亲不在我和妹妹依旧每日天不亮就起来锻；还有，金陵府那边也来 了信，说要送药材过来……”　　尹无缺原本就早熟，如今跟着墨玉一个月变得更加成熟了，说话做事已经隐隐有了自己的风范。尹无忧也同样如此，虽是女子，但是却一点都怯场，在大事长的见识和见地一点都不比尹无缺少。 第六百五十章 瘟疫横行（二） 关于防止疫病的事情，尹清歌很快颁布了一系列的条例，这些都是尹清歌根据疫病的情况和未来世界的一些方法而造就的。 比如不喝生水、不吃生食是最简单的。　　每个人家里每日穿的衣裳和用的器具都需要在沸水里煮上一炷香的时间，这是最简单的消毒方法。当然，减少人们外出的可能也是很重要的，人口流动量大的地方容易出现传染，故而冀州城内所有的 集市都被取消了。 在疫情得到控制之前，每家每户外出都要进行申请，否则按照军法进行管制。这个时候尹清歌不强求那些百姓能理解她，只盼着城中不要出现乱子就行。 还有就是熬了一些草药，比如板蓝根之类的，尹清歌在城中支了大锅，无论是军中的士兵还是百姓，每个人每天都要喝上一碗。 对于这个百姓们倒是没有异议，毕竟不需要自己花钱买药就相当于是捡便宜了。 为了应付这场疫情，士兵们也已经不训练了，除了帮助尹清歌做一些辅助性的工作更多的也是安静的待在军营中。 为此，尹清歌特意找墨临渊下了一个批文，将军营的面积又扩大了一倍，尽可能的减少士兵们聚集在一起的机会。 每个营帐里面住的人也均减少的了一半，这个时候是不能怕花钱的，短短几日的时间尹清歌砸下去好几万两银子，照着这个趋势，怕是后面花的还会更多。 “今日军中可还好？”墨临渊按惯例巡营的时候碰到了刚好从军中归来的尹清歌，于是关心的问道。 尹清歌对百姓和军士们都很上心，前前后后做的事情墨临渊都看在眼里，墨临渊很担心那些百姓和士兵，但是更担心的是眼前的这个女子。 尹清歌的眼下有些发青，可见休息的并不好，墨临渊看着有些微微的心疼。　　“都很好，士兵们都按照我颁布的那些条例来执行，虽然麻烦一些不过对防止疫情有绝对的好处。对了，还要跟你说一件事情，再给我划一块地方，让生病的士兵集中到那个地方去休养。”尹清歌建言 道。 “你拿定了主意去做就行，不用跟我说。”对于尹清歌，墨临渊给予了很大的权限，那个权限是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墨临渊将自己的私印给了尹清歌。 “还是要说一声的，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也不能不按规矩来。”墨临渊以后是注定要当帝王的，尹清歌不想在这个时候就给墨临渊留下自作主张的形象。　　就算尹清歌不为了自己考虑，为了两个孩子也不能这样做。天下间的孩子都是母以子贵，只要生了男孩母亲的地位就可以提升一截。可皇家的孩子并不这样，他们是子以母贵，母亲的地位高、娘家的 权势盛，身为皇子才能同样的拥有权势。 龙生九子，子子不同。 墨临渊曾经对尹清歌许诺过，未来不会有其他的女人，这话尹清歌是信得。可世事变迁，现在并不等同于未来，尹清歌是一个比谁都懂人性的人。 “罢了，我一会下一道命令就是了。你快回去歇歇吧，这个时候你不能倒下，清歌，就算是这里所有人都死了，我也要你活着。”墨临渊低声在尹清歌的耳边低喃。 墨临渊对尹清歌的宠爱几乎是百依百顺，这在军营里面是出了名的，故而墨临渊如此说话周围的士兵们就像是没看见一般，一个个都东张西望不讲目光投注在尹清歌和墨临渊的身上。 “知道了，你也是，一定要注意。” 尹清歌轻轻地撩了一下头发，而后轻声的叮嘱墨临渊。而今两个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墨临渊的安危绝对不能出现问题。 墨临渊了然的点点头，而后两个人各自错开，墨临渊继续去巡查军营而尹清歌则去看望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现在已经被禁止出门了，就连尹清歌去看他们的时候都要提前沐浴，以防止将外面的病毒带给俩个孩子。 幸好两个孩子都很懂事，对于尹清歌的安排并没有表现出不喜，反而配合的很彻底。尹无缺读书，尹无忧作画，两个人倒是有一番怡然自得的本事。　　沐浴用的水温度极好，洗完澡之后尹清歌整个身体的皮肤都红红的，已经整整有快四个月没有下雨了，整个晋国干的就像是被烘干的泥块。普通百姓的家里，尹清歌都命人打了深水井，至于军营里面 ，用的是早就建好的蓄水池。 尹清歌抬头看了看天，如今的已经立冬了，可是天象却出奇的诡异，没有下雨不说空气中居然还有些燥热感。尹清歌不懂那些深奥的星象，可是这样的事情必然在晋国已经引起骚乱了。 在这个时候，人们总是将天象和天下的形势联系在一起，只是这一次却不知道是如何解释的。 “娘亲，你来啦？”率先发现尹清歌的是尹无忧，只见她飞快的放下手中的画笔扑进了尹清歌的怀中。 尹清歌看了尹无忧的话，确实画的很好。 “嗯，来看看你们。娘亲看看你的话，画的很好。”尹清歌夸赞道。　　尹无忧红了小脸颊，颇有些不好意思。冀州城中关于那些颜料并不是很好找，如今尹无忧用的这些都是景天托船队带过来的。这个时代的儿女，比尹清歌前世要更早熟些，毕竟十三四岁就成亲的比比 皆是。 故而虽是有些懵懂，但是尹无忧还是懂一些的。尹清歌与墨临渊琴瑟和谐的相处方式给两个孩子起了很好的榜样作用，在他们觉得，日后成亲之时，定要像自己的爹爹娘亲一样相互恩爱、互帮互助。 “这些作画的东西都是景天哥哥送过来的，女儿也是觉得好才拿出来用的……”尹无忧的脸变得更加红了。 关于这些事情只要不超越底线，尹清歌不想去管。至于两个孩子未来的择偶标准尹清歌也不想去干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即时是自己亲生的孩儿，尹清歌也不觉得自己有这样的权利。 “景天待你们兄妹确实很好，你们有什么要带给他的？我托船队再给他带回去。”尹清歌对两兄妹道。　　两个小包子同时摇摇头。这个时候他们都不想给尹清歌和墨临渊找麻烦，在墨玉身边跟了这么许久的时间，两个包子在就明白如今的冀州城是什么情况了，所以一点也不怪尹清歌不让他们出门，这都是为了他们好。 第六百五十一章 瘟疫横行（三） 尹无缺比尹无忧稳重很多，在规矩的行礼之后才略带羞涩的被尹清歌抱在怀里，这是母子三人以前惯常亲近的方式。 虽然只比尹无忧大半个时辰，但是尹无缺的心思却比尹无忧多很多。或许是因为越来越像墨临渊的原因，尹无缺也总是沉默着，将所有的事情都放在心里，默默的关心着妹妹和母亲。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句话在尹清歌这里并不适用，无论是尹无缺还是尹无忧在尹清歌的心里面是放在对等的位置上，没有谁比谁更受宠爱这一说。　　重男轻女是这个时代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一个潜规则，在世俗的框架中，许多女子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如男子。因为这个，尹清歌还在清风村的草庐时，就教育过两个孩子，他们是平等的，万一哪一天 ，她去世了那么她所有的财产两兄妹平分。 犹记得当时两兄妹惊讶的样子，现在想来都觉得有些好笑。尹无缺的性格尹清歌很了解，他并不是舍不得尹清歌说的另一半财产，而是被自己娘亲的惊世骇俗给吓住了。 如今两个孩子比在草庐的时候长高了半个头，两兄妹身高依旧是差不多，不过一般女孩儿抽条快，估计再过不久尹无忧会比尹无缺略高一些。 “娘亲，冀州城中有人染上疫病吗？”尹无缺的话将尹清歌从草庐中拉回了现实。 “还没有，城中隔离的很好，暂时还没有出现病患。你们也要记住，这这个院子除了伺候你们的人不能让任何人进来。”尹清歌叮嘱道。　　连续几个月的干旱和燥热，让整个晋国都处于一种缺粮的状态。冀州这边之所有没有特别的感觉是因为尹清歌不停的将粮食从其他地方运过来，在供给给军营之后，剩下的一小部分也会投入到市场上 。 这些粮食并不能让百姓们吃饱，只有不让他们饿死的程度而已。 一个肚子总是空着的人是很危险的，他会为了粮食做出任何的事情。虽然已经在两个孩子的院子周围安排了人手，但尹清歌仍旧是忍不住的叮嘱。 “孩儿知道，娘亲放心吧。”两个小包子同事说道。 “娘亲，你最近是不是都没有好好休息，要不在我们这睡一会吧？”虽然施了一些粉黛，但是尹清歌眼睛里面的血丝却没有瞒过两个孩子的眼睛。 “娘亲就是来看看你们，一会回去了便休息。”尹清歌最近也确实累了，前面的奔波没有休息好，后面又是连夜的制定计划和条例，这些日子睡觉的时间很少。　　“娘亲，我会好好的带着妹妹的，您不用担心，只是请您和爹爹千万保重身体，我和妹妹别无他求，只愿娘亲爹爹可以平安。”尹无缺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些哽咽了，眼睛里随时都有眼泪流出来的感觉 。 尹清歌抱着两个孩子点了点头。 还没有看到两个孩子成亲生子，没有看到他们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尹清歌相信在自己在任何的逆境中想到这些，都会勇敢的撑下去的。　　这两个包子是她到这个世界后，唯一的支撑，也正是因为这两个孩子她才会生出斗志。尹清歌心底里清楚，自己并不是他们的生母，那个人早就已经死了，这个秘密尹清歌打算一辈子都不告诉两个孩 子。 “你们都懂事了！”尹清歌欣慰说道。　　而后又寒暄了一阵，尹清歌才离开。给蓝霆钰的信墨临渊已经发出去了，什么时候到还暂未可知。金陵府那边发过来的药材今日才到，景蓝空很有魄力，这次送来的数十万两银子的药材一分钱都不要 ，说是无偿给墨临渊使用。 墨临渊和尹清歌知道他这是在豪赌，在这个时候雪中送炭是指望以后墨临渊能记他的一份恩情，墨临渊没有拒绝。 现在瘟疫横行，药材的价格已经比之前上涨了一倍还有余，有些珍稀的涨了好几部都不止，在这个时候景蓝空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墨临渊也很佩服他。 尹清歌回到自己的营帐以后就睡着了，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有些黑了。摸了摸觉得有些昏沉的脑袋，尹清歌知道自己这是一下子睡的太多了，所以头有些晕。 “你醒啦？”身后突然响起墨临渊的声音。　　尹清歌转过身子，墨临渊正在看公文，看面前堆的高高的一摞，尹清歌不用猜也知道他已经来了很久了。尹清歌有些不解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有人进了她的营帐，她没有醒着这不正常了，尹清歌不 信自己的警惕性已经差到这种程度了。 “别在敲脑袋啦，我来的时候你醒了一次，见是我就有睡下去了。”墨临渊给尹清歌解释道。 尹清歌心中了然的点点头，这样的情况是存在的，因为太过于放心所以反而没有什么印象。不过由此也能看出尹清歌的身体到了极度疲惫的边缘，今日这一次深沉的睡眠应该可以缓解一部分的劳累。 其实很多人不知道，睡觉才是缓解劳累和恢复体力的最好方法。 “我睡了多久？”尹清歌轻声问。 “大概三个时辰，本来想叫你起床吃饭的，不过看你睡得那么香甜又有些不忍心。有没有觉得饿，我叫人端碗面过来，汤是老鸡汤，给你补一补身子。” 墨临渊心疼的说道，尹清歌一向是一个警醒的人，能睡到那么昏沉的地步可见她的身体已经超了负荷的在运转了。　　冀州城内暂时还没有疫情的出现，墨临渊觉得，这都是尹清歌的功劳。尹清歌制定的那些规矩，虽然墨临渊有些不明白，但是有些还是知道的；还有那个每日煮水喝的板蓝根，墨临渊发现自从喝了它 以后，军营里面别说疫情了连生病的人都变少了。 尹清歌的每一分付出墨临渊都深深的记在心底，这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最美好的记忆。 “好，正好我也饿了！”这个时候不是客气的时候，尹清歌将下人端来的面条连汤都不剩的全部吃完了，墨临渊重重的赏了厨子，说他做的好。　　与墨临渊冀州城的和风细雨不同，晋国的都城此时已经快要翻了天了。接连的灾祸让所有人都人心惶惶，一个妖孽的名头便不知不觉的安在了夏小月的头上。 第六百五十二章 妖孽（一） 自从夏小月到了都城，漠北城丢了，西遥城也丢了，而后便是接连而来的干旱和十月依旧燥热的天气，这一切的一切都显得极为不平常。 自古便有红颜祸水之说，慕容珩是帝王，他是不能错的，所以错的一定是旁的人。夏小月这样一个无根据无后台的女子，瞬间成为众矢之的。 而这些，夏小月都无从辩解。 当整个世界的人都觉得你错了的时候，你就是错了，这就是人言可畏的杀伤力。 夏小月已经整日不出淬月宫了，虽然慕容珩在宫里面下过禁令，但是仍旧挡不住那悠悠众口和躲不过来的指指点点。　　女子和男子是不同的，特别是像夏小月这样的女子。她善良温柔，心里没有半分的算计，她喜欢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纵使开始的时候她是不愿意与慕容珩在一起的，可是跟了慕容珩以后也就死心 塌地的跟着，不再去想以前的事情。 这世界啊，最常发生的事情就是将美好摧毁！ 金銮殿上，慕容珩的身前正站着几个大臣，这些大臣都是慕容律开始便追随慕容家族的，他们虽然现在的权利不大，但是代表的意义却很不一样。 “大王，老臣求您了，您杀了那个妖孽吧。”年纪最大的大臣头发已经完全的摆了，此刻他正跪在地上哭求着。 “他是寡人的嫔妃，不是什么妖孽，这天下治理不好是寡人的过失跟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子有什么关系，你们不要逼人太甚”慕容珩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满是血丝。 连日来，请求他杀了夏小月的大臣不知道来了多少，一个个的沽名钓誉真本事没有却最喜欢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 慕容珩多么想杀了他们，可是再这个关头，他若是再杀人，怕是更要做实了夏小月妖孽的身份了。可不是么，蛊惑君王枉杀忠臣，多么好的理由啊，就算是慕容珩也想不出可以化解的法子来。 “大王，您这是被迷惑了，那绝对是个妖孽啊，臣听闻此女长的甚是貌美，谁见了都要夸赞一声。 大王您想想，若不是妖孽怎么可能会如此的貌美，这可不就是合了那狐狸精的长相么，这狐媚子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法才将自己变成人形，大王啊，您可千万不能相信她啊。” 地上的人哭的涕泪横流，一副忠君爱国的模样。慕容珩却看着觉得很恶心，这些人不过是想着杀了夏小月搏一个忠臣的美名，至于那个可怜的女子是死是活他们哪里会在乎，前途才是最重要的。 “那是寡人的妻子。”慕容珩莫名愤怒。 “大王，您想多了，您的妻子是王后，夏嫔不过是嫔位而已，万万当不得您的妻子。如今她不过一个嫔就能惹得您如此为她，日后可怎生是好？”这次说话的是另一个大臣，同样的苦口婆心。 “若她怀了寡人的孩子呢？”慕容珩冷着声问道。　　“万万不能啊，此女生下的孩子定是妖孽，请大王三思啊！”群臣跪在地上，伏地叩首。这些人是真怕了，万一夏小月因为怀着龙子而活了下来，肯定会报复他们的，所有现在不管是为了什么，他们都 不能让夏小月活下来。 况且法不责众，大家一起形势就算是慕容珩也要顾忌三份的，不会拿他们所有人开刀，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所有人只能共同进退了。 “你们可真狠心，那可是我的孩子，大晋朝的龙裔，你们就这么容不下他？”慕容珩的眼神像是要吃人般，慢慢的从这些人的面上扫过，像是要好好的记住他们。 慕容珩的眼神太渗人了，跪在地上的人没有一个敢直视，主要也是因为他们心里有鬼，让慕容珩处死夏小月并不是真的为国着想，而是有自己的私心在。 “皇子为国牺牲，我等定牢记在心且供奉长生牌位。大王，杀一人二救全天下的百姓，这是值得的，这是夏嫔娘娘的功德。” 这人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慕容珩给打断了！ “你们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慕容珩被这些人的话给气着了，为了他们的未来和锦绣前程居然想杀了他的孩子，简直丧心病狂。 慕容珩如今算是明白这些人的狼子野心了，治下出了问题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而是将责任推在一个弱女子身上，其心可诛。 地上的人看着慕容珩似要吃人的模样，一个个心慌慌的站起来往外走，这会子慕容珩正在气头上，他们也不敢硬顶，万一慕容珩气急了杀了他们，那可真是白死了。 嘭……　　慕容珩摔了好些东西才平复了内心的愤懑，都说当帝王好，可帝王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想到夏小月，慕容珩就想到她那双如月如水的眸子，那里面清澈见底，那些人为什么这么狠毒，连这样一个善 良的女子都不肯放过。 从懂事起，慕容珩就记得自己身边跟随者好多人，变成太子之后人更多人了，如今又变成了国君，整个天下的人都在跟随着他。 看过那么多的形形色色的人，男人、女人、孩童、老叟，慕容珩自认从没见过那样清凉的眸子，没有一丁点的尘埃。或许是因为生活的环境太污秽了，所以下意识的慕容珩喜欢那样的明亮和清澈。 想让那样干净的感觉陪伴着自己一辈子，可是就这样一个简单的愿望，那些人为什么不愿意让自己满足！ “大王，淬月宫的来人传话，说夏嫔娘娘想见您。”小太监在门外面怯生生的说道，如今慕容珩正在气头上，他本不想来禀告的，可是那边夏嫔娘娘的人又在等着，拖不得。 宫里头的人同外面不一样，他们不管什么天下苍生，像他们这般的存在只求着能活的长长久久的就行了。所以，虽然宫外面的人都要杀了夏嫔，他们却不敢有这个心思。 先说杀不杀是一回事，万一杀了还有陪葬这回事呢，现在宫里面虽然有闲话但是却是谁都不敢去惹淬月宫的。　　那个女子才是真正的杀神，若是她真死了，以慕容珩如今对她的宠爱程度，不知道要用多少人给她陪葬呢。 第六百五十三章 妖孽（二） 夏小月近两日心里面乱的像似一团麻，比漠北的风沙还要缭乱，完全不知道头绪在哪里。王宫外面的人一个个的都叫嚣着要杀了她，夏小月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 不懂这些事情的她只能听从侍女春晓的建议，叫来慕容珩，问问他是怎么想的。这普天之下，能决定或者是改变这个命运的人只有他，也非他不可。 这几日过的心惊胆战，夏小月不明白人生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苦难，为什么这些苦难总是会找到她。　　明明她已经决定好好的生活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可是为什么，生活就是不能平静下来，她已经认命了，还要她怎么办？亲情没有了，爱情也没有了，除了这一条命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牺牲 的了。 难道就这么一条命也不留给她么？ “娘娘，大王一会就到了，您别再难过了。”春晓轻声的劝道。 “春晓，如果你知道有无数人都想要你死，你能笑的出来么？”夏小月悲伤的问道，水盈盈的双眸里充满了泪水，随时都能落下来。 夏小月这会子真的后悔了，她不应该来都城的，比起现在或许老死在漠北也是一个不错的人生，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经历那么多的大起大落。 “娘娘，再难的关都能过，您要是现在放弃了，才是随了那些人的意呢。”春晓私心里其实也是不希望夏小月死的，毕竟在宫里这样纯净的人太少了。 夏小月没有回春晓的话，只是一个劲的哭泣，这会儿她也只有这样的事情可以做了。 慕容珩来的很快，他真怕夏小月能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这样一个不知道世间险恶的人遇到这样的事情肯定会慌了神的。 若是尹清歌一定不会这样，不知道为什么，慕容珩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这句话，让他一愣神。 不过这样的愣神很快就好了，慕容珩不是一个会被女人控制的人。 “小月，你怎么哭了？”进了淬月宫，看着觉得正伤心的夏小月，慕容珩心疼的说道。 “大王，我，我，我……”小月我了好几次，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慕容珩目光流转，看向一旁的春晓。 主子不开心那就是奴婢的过错，慕容珩才不会管春晓到底有没有做错事情，反正夏小月不开心就是最好的服侍不周到的理由。 况且关键的是夏小月平日里最喜欢的便是春晓，若是责罚春晓，夏小月肯定会站出来说话的。慕容珩就是怕夏小月不说，只要愿意说话而不是一味的哭，比什么都好。 “来人呐，将春晓拉下去仗刑四十。”慕容珩淡淡的说道。 周围的侍卫低声的应道，而后准备去拉春晓。春晓则低着头，没人能看到她的表情，当然，周围的人也没有哪一个会在乎她的表情，说破了天也就是一个奴婢而已。 仗刑四十是很重的一个责罚了，别说女子了，就连一般的男子都不一定能撑得过去。 “慢着，不要罚春晓，我不开心与她无干，不要伤及无辜了。”夏小月此时终于说话了，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又是另一番美。 “罢了，既然夏嫔娘娘求情了，就饶你这个奴婢一命，下次好好当差吧。”慕容珩看着跪在地上的春晓，声音依旧低沉。 春晓沉默的磕了一个头谢恩之后，便退下去。 慕容珩此时哪里有空去管一个下人怎么想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夏小月的身上。等到周边的人都退去后，夏小月仍旧是哭，只是哭的地方变了，她此时正趴在慕容珩的怀里低声的抽泣。 慕容珩最怕的便是夏小月哭泣，这样一个通透的人儿只要一哭，慕容珩就觉得是自己让她受了委屈，心里面有种负罪感。 这种感情从何而来慕容珩并不知晓，但是在这种感情的促使下，慕容珩总是会下意识的想让夏小月开心的过每一个时刻。 “听说外面的人都要杀了我，说我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孽？”夏小月哭累了，在慕容珩的怀中有气无力的说道。 慕容珩心惊，没想到这个事情已经传到了夏小月的耳朵里了，难怪夏小月如此的不开心。这样的事情摊在谁身上，谁都会崩溃的，毕竟那代表的是百官的意志。 看着这几日小脸瘦了一圈的夏小月，慕容珩将她抱得更紧了。　　“没有的事，不过就是有一些流言而已，你不用担心，要相信我可以处理好。你既然已经是我的夏嫔，我不会让你就这样送命的，我还等着你给我生一个小皇子呢。”慕容珩不怀好意的看向夏小月的肚 子。 夏小月羞愧的从慕容珩的怀中起来，跟随了慕容珩这么久，夏小月仍旧不适应慕容珩时不时的色急的模样。在夏小月看来，大王应该是一个端庄的人，虽然端庄这个词用来形容男人有些奇怪。　　但至少不应该是慕容珩现在这个样子，一国之君就应该有一国之君的威严，而不是现在这幅轻佻的模样，一点都不像一个君临天下的帝王。相比起来，夏小月觉得秦天理看起来更像帝王一些，英俊而 有威严。 可惜，夏小月自己心里面也清楚，她这辈子应该都见不到秦天理了。　　“大王，你不用骗我了，事情我都知道了，共外面好几个地方都发生了瘟疫，死的人不计其数。若是杀了我真的有用的话，你就杀了我吧，能救下那么多人也算是我的功德了。”夏小月悠悠的说道，神 情有些出尘，像是看穿了所有的事情。 “我不准你死，你是我的人，就算是阎王爷来抓人那也要看我同不同意。”慕容珩的这一句话说的霸道而强势。他的眼神紧盯着夏小月，说真的，慕容珩是真的担心夏小月会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寻短见。 一个人若是真的一心求死，是很难防住的。 “大王，你又何必如此……”夏小月不解的说道，她的性命是命，难道这世间其他人的命便不是命了么，既然都是命，那么谁又比谁的命更贵重呢。 “总之我就是不许你死，你若是死了，我就杀光这天下令你死去之人，这淬月宫里的宫人和那些想要杀你的百官，我一个都不会留。”慕容珩疯狂的说道。 “你疯了吗？”夏小月惊愕。 “我是疯了，被你逼疯的。夏小月，你若是敢死去，我一定说道做到，你知道我在这方面一向说话算话不会食言的。”慕容珩的眼神充满了逼迫感。　　夏小月有些不可置信，这样的话从一个帝王的嘴里说出来太疯狂了，没有一点的仁义道德，更没有半分的爱民如子，不知道为什么，夏小月完全感觉不到其中的情义，更多的是觉得害怕。 第六百五十四章 妖孽（三） 夏小月喜欢的人是像秦天理当初表现出来的那种，冷静、执着，上马能打仗下马能治军，这样人才会让她觉得心动。 面对不可能打胜的仗，但是内心里面不退缩，仍旧勇往直前。 虽然秦天理丢了漠北，但是夏小月仍旧对他升不起一丝的恶念，那样一个人在她父亲去世的关键时候站出来帮助了她，这样的恩情让夏小月如何去讨厌呢。 对比起慕容珩的趁人之威，夏小月觉得秦天理在关键时刻能帮她一把更叫她难忘。 在夏小月假装睡着之后，慕容珩离开了。现在晋国上下到处都乱糟糟，若不是今日夏小月来请，慕容珩准备在四海阁熬夜处理公务的。 就算心里面有很多的不舍，慕容珩还是毅然决然的离开了，毕竟这锦绣的天下比起一个女人来说重要的太多。这其中的取舍，慕容珩觉得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做错。 慕容珩走了之后，夏小月睁开眼睛，面上有着挣扎的神色。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下定了决定，神情也变得平静起来。 “春晓，我想求你帮我办一件事情。”夏小月对春晓说道，在这偌大的王宫里，要说信任的人，夏小月除了春晓想不到任何人。 “娘娘您说，能办的奴婢一定帮你办到。”春晓赶忙拉住要要跪下来的夏小月，这一跪她可承受不起，要是被那个看到了传出去，慕容珩估计考虑都不会考虑一下的将他给杖毙了。 “我要让你帮我送一封信！”或许是不安的缘故，夏小月的话语不自觉的有些颤抖，怕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干这样出格的事情。 “您说，奴婢一定办到。”春晓的声音带着斩金截铁的力量。 夏小月一下子泪如雨下，她也知道春晓帮她做这件事情是担着干系的，可是这个时候她除了找春晓，找不到别人了。 “春晓，谢谢你。”夏小月感激的说道。 春晓摇摇头，虽然对这个大晋的王宫和慕容珩充满了怨恨，但是春晓也知道，这不干眼前这个女子的事，她也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罢了。 这个世界上，长的美貌的女子若家境普通，未必是福气，说不定正是一辈子活的不开心的起因。 夏小月起身来到书架面前，其实信她早就写好了，只是一直没有送出去，也没有想着要送出去，她早已经认命了。 只是到了如今，不知道为什么，夏小月有一种强烈的愿望，想要见到秦天理。未来的事情太过渺茫，夏小月自付自己也是读过书的，历史上那些有着妖孽之称的女子没有一个是有好下场的。 红颜薄命是多少女子用血泪早就的词语，又有多少女子一辈子都在嗟叹这个词语。 “娘娘，不用谢谢奴婢，奴婢是心甘情愿为您做这些事情的，你吩咐就是，奴婢就算是豁出性命也会帮你办好的。”春晓道。 春晓的模样让夏小月几乎热泪盈眶，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却难。 “这封信你去送给秦府的秦天理少爷，记住，一定不能让别人看见而且要亲手交给他，绝对不能假他人之手。” 夏小月小心的嘱咐，这封信干系重大，若是不小心传出后妃与臣子之间有什么事情，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所以容不得夏小月不小心。 虽然心思单纯，但夏小月并不是蠢笨之人，相反，正因为心思单纯所以夏小月能看出旁人看不到的利害关系，那是不用旁人教就自己领会的一种本领。 “奴婢一定做到。”春晓接过那封信，小心的放在怀里，出了宫。 像夏嫔这样的嫔妃不轻易出宫一趟的，但是她们身边的奴婢和太监却可以经常出宫。夏嫔出了宫并没有立即去秦府，而是去了自己的私下买的一个院子。 大约一个时辰的时间，夏嫔才从院子里出来，此时她已经换了一副装束，猛然一看绝对认不出这是一个春晓。　　到了秦府的门口，春晓就一直在一旁等着，她不敢去敲门，去了就势必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她只能等。好在如今秦天理不住在秦府，而是住在神机营里，晚饭的时间刚过，一顶轿子就从秦府里面 出来了，虽然看不到轿子里面的人，但是春晓知道那是秦天理。 春晓一路跟着秦天理，等到了渺无人烟的地方她才快步走到轿子前面。　　其实秦天理早就知道有人跟着他了，只不过他想看看这个跟着他的人玩的什么把戏，故而才没有拆穿，在都城里敢对他下黑手的人可不多，虽然漠北丢了，他的名声也没了，可好歹跟秦府的关系还挂 着呢。 “何人挡道？”春晓走到轿子面前，轿夫大声的喝到。他们可是秦府的人，这女子居然敢挡轿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秦公子，奴婢受人之托就重要的东西要交给您。”春晓不会理会轿夫，而是直接对着轿子内的秦天理说道。 春晓在宫里面什么样的阵势没见过，秦府的这几个下人她还不看在眼里，这区区的一喝，还吓不住她。 虽然是宫里的大姑姑了，但是春晓其实年纪并不大，不过才二十出头而已。如今往那一站，那些轿夫们还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呢。 “受人之托？报上名来。”秦天理并没有下轿子，而是凝声问道。 “是！”春晓应道。 秦天理打开轿门，看到了站在那里的春晓。没说什么话，秦天理伸出手，春晓将信交给秦天理。 天还没有完全黑，秦天理当场将信打开，看到信上字迹的那一刻，秦天理觉得自己要站立不住了。虽然只看过几次夏小月的字迹，但是秦天理此刻很清楚，这绝对是夏小月亲手写的。 夏小月的字迹有一股子贞静的气息在里面，与一般的女子自己不同，夏小月的字写的并不那么工整，反而有一股子洒脱的感觉在里面。 秦天理的手抖了抖，信上面夏小月说她已经知道了外面说她是妖孽的事情，如今慕容珩还顶得住，日后却难说。所以夏小月想要死之前再见一次秦天理，这样就算死了我也不会有遗憾。　　想到这个沙漠上明亮的少女，秦天理仿佛又看见了那无忧无虑的笑容，银铃般的笑声好像还在耳边回荡，现在响起来，秦天理仍旧觉得夏小月成为夏嫔一定不是她的本意，那是那样一个自由的人，怎 么可能会愿意自缚双脚呢。　　荣华富贵在别人的眼里或者很重要，可那绝对不是夏小月想要的，她是大漠中的精灵，也只属于大漠那片无垠的广阔。 第六百五十五章 终见面（一） 此时春晓的身份已经不用怀疑了，秦天理猜测她应该就是淬月宫的管事宫女，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有随意出宫的权利。 外面那些纷纷扰扰的流言秦天理也是知道的，不过他大多在神机营里面，也只是听所而已，知道的并不是那么的清楚。 可看夏小月信上所说，流言已经到了可以威胁到她性命的地步。虽然信上没有明说，夏小月为何会入宫，但是一句不是自愿所为，让秦天理明白了她的苦衷和无奈。　　就像他一样，身份看起来高贵凛然不可侵犯，可谁又知道，其他他的心里也是不喜欢秦府的，外人对秦府那些不齿的评价其实也同样是他心中所想，可是又能怎么样呢，他只能屈服，因为现在他还没 有可以反抗的资本。 秦天理佩服那些白手起家的人，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行，所以只能站在秦正文的一旁，借着他的权势。 无可奈何啊，便是如此，根本不顾你的意愿，而是情况逼迫着你如此！ “你们去退远一些。”秦天理对着几个轿夫说道。 虽然敢对身前的女子大喊大喝，但是面对秦天理这些轿夫就像是蝼蚁一般，连话都不敢说就直接退下了。 秦天理重新看着面前的春晓，护坦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还好么？我听说大王很是宠爱她。”秦天理话说出来才发现在自己说了什么，原因以为可以不在意的，可是好像并不是那个样子。 这样说话更多的像是一种埋怨和嫉妒，秦天理不知道怎么自己就这样脱口而出了，这太不像他了。　　“娘娘在宫里面确实很得大王的宠爱，那样心思单纯又貌美的女子，怎么会不招人喜欢呢？不过娘娘虽受尽宠爱，但是却并不开心，时常一个人静静的不说话，坐在那里愣愣的出神，奴婢知道娘娘是想 要挣脱牢笼。” 春晓动情的说到，说到最后自己先流下了眼泪，仿佛非常的为夏小月感到可惜。 已经被这件事情冲昏头脑的秦天理根本没想到，一个在宫里面生存了这么久的管事宫女为什么无缘无故的对夏小月这么好，要知道宫里面的人虽然唯利是图，可在在这条前面的却是明哲保身。 夏小月想不到这么多，秦天理却忽略了这重要的一点。 “她本就不是贪慕虚荣的人！”秦天理喃喃的说道。 “我们家娘娘在朝中没有依靠，在后宫里虽得宠幸但也也是如履薄冰，若是娘娘有什么事情请请秦公子一定答应她。”春晓哀求道。 秦天理脑海中此时已经有了一副画面，夏小月瘦弱的身体倚靠在水榭上，绝美的面上有着一颗晶莹的泪珠滑落，但这并不影响女子的美丽，淡淡的愁容反而让她显得更加的出尘，不似凡间的女子。 “我与她也算是缘分一场，她在既然有求于我，我自然会相帮的，你放心吧。”秦天理一口答应下来。 春晓躬身退下，她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秦天理虽然不是秦正文亲生的孩子，但是与秦家在一起那么多年，在宫里肯定也是有暗棋的，到时候他若是想要联系夏小月自然会自己想办法。 后面的事情就不是春晓应该知道的，就算是夏小月想不到，秦天理也会知道要防着春晓的。就算是再信任的下人，有些事情也还是要防着，不能讲把柄交到别人的手里。 只是夏小月和秦天理都没想到的是，就在春晓从自己的小屋里出来的时候，一封一模一样的信件从都城传往了冀州城。 春晓回到宫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宫门已经下了锁，谁都进不去。无奈只能去自己的院子里住一晚明天再回。 春晓是淬月宫的管事宫女，又是夏嫔身边的红人，所以虽然她没有按规制的时间回到宫里面却没有人敢说什么。 如今的淬月宫就像是毒药，谁沾上都要死。 “信送到了？”看到春晓回宫，夏小月就急忙轻声问道。　　昨天晚上春晓没有回来，夏小月担心了一个晚上，一会担心信的内容被泄露了、一会担心春晓出了意外，总之心神不宁的，一晚上都没睡好。这会看到春晓平安的出现在淬月宫，这心总算是安了一半 。 “送到了，秦公子若是有话要说，应该会主动联系娘娘的，娘娘等着就是。”夏小月眼底的青影让春晓一眼便知道她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谢谢你，春晓。”夏小月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其实昨天春晓走了之后，夏小月就后悔了，这件事情的干系太大了，万一中间出了什么问题，不仅是她要死，就连秦天理也会受牵连。 人们不会管他们是不是真的有关系，只要被牵连到，那就在没有了活路。这世界对女子的贞洁如此苛求，更何况是是国君的女人呢。 那个时候，就算慕容珩想留夏小月一命都不可能了，毕竟皇室血脉不容玷污这一条就足够了。 “娘娘客气，去歇歇吧，没事了。”春晓劝道。 夏小月依言进了屋子，昨天晚上没有睡好，这会她的头昏昏沉沉的，要是再不休息怕是很快就要生病了。 夏小月没有睡好，秦天理同样没有睡好，那简简单单的一封信他反复看了无数次，最后竟能一字不落的将信的内容全部背出来，可就算这样，他都舍不得将信收起来。 秦天理没有想到，夏小月再当了宠妃之后，心里居然还在惦念这他，折让饱受挫折的秦天理心里面激荡起一股豪情。 很快他就写了一封回信，打算过两日让人送进宫中去，淬月宫虽然把手严格，但是秦天理还是很自信自己可以做到这一切的。 次日，冀州城。 墨临渊将这封信拿给了尹清歌看，尹清歌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慕容珩到底是对秦天理多大仇多大怨，每次抢的女人都跟秦天理有关系。 “我觉得可以操作一番了，陈国和姜国那边估计忍不了那么久了，等都城爆发出流言的时候，陈国和姜国一定会借着这个机会出战的。”尹清歌冷静的分析道。 “我也是遮掩想的，现在晋国不仅有瘟疫，还有灾荒，若是慕容珩再爆出强抢臣子女人的话题，怕是这大晋国就撑不住了。”墨临渊感叹到。 其实墨临渊对晋国还是有感情的，毕竟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国家。不过这种感情很快就一闪而逝，墨临渊相信就算是晋国变成了废墟，他也有把握将这里建设的比之前更好。　　没有人，会比他对这个大陆有更深的依附感，将瀛华大陆统一而后让它变得更强盛，是墨临渊必胜的梦想。 第六百五十六章 举世哗然（一） 原本以为还需要再多一些的时间，但是墨临渊实在没想到，慕容珩和秦天理居然那么给力，接二连三的将丑闻和把柄送到他的手里。 墨临渊想不去利用都觉得对不起这些人不停的作死。 爱情这东西墨临渊相信没有人会比自己更懂的，对于爱最基本应该做的事情便应该是忠贞和坦诚吧，可是看看秦天理、慕容珩和陈晴儿，墨临渊觉得这三个人简直就是在糟蹋爱这个词。 尹清歌的想法和墨临渊是一模一样的，这几个人的所作所为若是昭告天下，别说是晋国了，怕就是陈国和姜国都要哗然。 这可是举世的丑闻，会被记录在史书上，成为永远被后人诟病的一段历史。 “你打算怎么做？”尹清歌问道。 “自然是将他们的所作所为说出来了，他们既然做的出来就该承受做出来的恶果。对了清歌，你在都城也是部有暗手的，这件事情就由你来办吧。”墨临渊对尹清歌恳切的说道。 倒不是墨临渊不想动用自己的人手，而是还没有到最关键的时刻，那些人墨临渊暂时还不想动，万一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慕容珩再不济，也算得上一个枭雄，此人虽很多事情考虑不及墨临渊周到，但也是一个很聪明绝顶的人。 “这个没问题，我很多人手都在市井，就算慕容珩到时候想查也查不出什么东西，这件事给我办正好！”尹清歌欣然接受了。 “那好，就这个月底，眼看着天气要转冷了，许多地方整年几乎颗粒无收，原本就民怨沸腾 ，再加上这件事情一发酵，怕是晋国就要乱了。我这边也要多做准备了，陈国和姜国那边还虎视眈眈呢！” 墨临渊的的眼中有着疲惫，更多的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好，我马上去安排，不出三日功夫肯定传遍整个都城。慕容珩这回真的要自顾不暇了，只可惜了那个叫夏小月的，怕是为了平息众怒，慕容珩保不住她了。”慕容珩的声音里有着叹息。 “乱世本就是不是活人的好时代，后面打仗更会有数不尽的人死去，清歌，这个是没有办法避免了。只有经历了血与火，后人们才会生活的更好。我们现在做的这些，就是为了未来不再打仗。” 墨临渊安慰尹清歌，墨临渊越来越清晰的感觉到尹清歌与他刚认识的时候变了好多，那个尹清歌是不会有这样多愁的情绪的。 不过这是一个好的事情，说明尹清歌已经渐渐的脱去了冷漠的外衣，变得更像一个女人、一个母亲。 无论是哪一种的尹清歌，都让墨临渊觉得着迷不已。 和墨临渊谈话之后，尹清歌就开始安排都城的事情，接连发出了五封飞鸽密信，到达都城不一样的地方。　　慕容珩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面很不安，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不过他没有多去想，最近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光一个夏小月就已经够他操心的了，所以慕容珩实在没工夫去纠结这种心里面跳出 来的感觉。　　不久就在慕容珩不知道的事情，都城的市井已经炸开了锅，有关于秦府儿媳陈晴儿和义子秦天理还有国君慕容珩和宠妃夏嫔的流言早已经沸沸扬扬了，只是因为里面涉及到的人物个个是权贵甚至还有 一个通着天的人物，流言虽然沸反盈天但是依旧很隐晦。 人是种很奇怪的生物，对比起自己高贵的人会有更多的窥探欲，特别是在他们有什么不符世俗情况发生的时候，心里面那种获知信息的满足感会让他们觉得格外的得意。 人一得意就会忘形，一忘形就会将很多不该说出去的时候说出去，所以很快，这样的消息不仅市井中的百姓知道了，都城里面的官宦人家也都听说了七七八八。 这样的消息也不是一般的劲爆，纵观史书，可从没有出现过这个伤风败俗的事情，若是流传于后世，大晋怕是永远也洗刷不了这么耻辱了。 秦府，秦夫人震怒，这样的流言本就已经传过一次，没想到这次居然更加的离谱。一个个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原本还对陈晴儿存在积分怜惜的秦夫人此时真是后悔将陈晴儿娶进了秦家。 “去将那个女子给我叫过来，看她这回还有什么好说的。”秦夫人脸色铁青，这回他们秦家是真的无脸面对其他的官宦家族了。　　这样的名声传出去，日后秦家无论是女子还是男子，婚嫁都会特别艰难。这个世道，家里头穷不要紧，只要名声好照样有人生门求亲，可若是门风败坏，别说她秦家的子女了，就是帝王的子女也要发 愁啊。 慕容佩就是最好的例子，因为名声不好被送去了深山古庙，最后丢了性命。 “夫人，少夫人来了。”婢女说话的声音很轻柔，生怕惹到了秦夫人。秦夫人现在整个人就像是一个火药桶子，一点就着，婢女们可不敢在这个时候惹到她。 “娘，您找媳妇来有什么事情？”因为带孩子，陈晴儿一直久居秦府深处，现在还不知道外面的风言风语。 啪……　　秦夫人一个巴掌扇过去，都这个时候了，陈晴儿居然还有脸问她是什么事情。寻常人家的媳妇若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早就一死已证清白了，可陈晴儿居然还恬不知耻的问，难怪秦夫人气的要打她一 巴掌了。 这一巴掌是秦夫人为着秦府的荣誉而打的，不管陈晴儿有没有做那样的事情，这一巴掌都没有错。 身为媳妇，带坏婆家的家风，那就是错。　　“打你是为了告诉你，要有妇德。你们，把外面的那些传言说给她听听，怎么每回的事情都有她，都说苍蝇不盯无缝的蛋，要是她真是个贞洁的，旁人怎么就只盯着她一个人污蔑？”秦夫人气愤的说道 。 在陈晴儿的惊愕中，旁边的丫鬟迅速将外面的流言给讲了一遍，设计到慕容珩和夏小月的地方都隐晦的略过了，毕竟国君和妃子还不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可以评论的。 饶是这样，小丫鬟也说的面红耳赤，那些事情对一个还未嫁人的小姑娘来说，实在有些不堪入耳。　　等小丫鬟讲完的时候，整个屋子的目光都集中在陈晴儿的身上，想听她怎样辩解。 第六百五十七章 举世哗然（二） 陈晴儿要被小丫鬟的声音给震惊的呆立在了原地，这样的事情别人不知道但她却是最清楚的，秦天理和王宫里面那个夏小月的纠结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有关于自己的这一部分，没有一丁点是假的。　　这种机密的事情，特别是有关于慕容珩的，陈晴儿不知道是谁那么大的胆子给传出去的，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个人一定在暗中观察很久了，之前一直隐忍不发，这次全部曝光出来就是想着 可以一网打尽。 虽然事情是真的，但是陈晴儿知道她绝对不能承认，就算是秦天理和慕容珩都承认了她也不能承认。 那两个人男人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有性命之忧，可是陈晴儿却会成为祸国殃民的女人而受到众人的鄙视和唾骂。 或许五马分尸都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看着秦夫人面目狰狞的样子，陈晴儿知道，自己若是不小心说漏了半句，她都能吃了自己。不要小瞧一个女人守护自己家族的决心，为了秦家和自己的声誉，陈晴儿相信秦夫人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做的 出来的。 为今之计，只有不承认了，想来慕容珩和秦天理也会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也不会承认这样的事情的。 “娘，您为何总是相信外面的流言，不相信儿媳呢，儿媳为了秦府一直不曾做过任何错事，儿媳真的没有做过那些事情啊。”陈晴儿跪在地上哭泣。 以往秦夫人还有几分的怜惜，这会儿秦夫人只觉得无比的厌烦，只要是出现了这样的流言陈晴儿就一直哭，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死呢，死了一了百了什么问题都没了，秦家还有落一个贞节牌坊。 所以啊，连死都不愿意，说明陈晴儿的心是不诚的，秦夫人这么认为。 “你可以以死明志啊，到时候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都会是假的，你的孩子也会因为你的死名声不会受到任何玷污。”秦夫人阴森森的说道。　　陈晴儿心里面有些不可置信，秦夫人虽说一直对她就不是很友好，但也从来没有这样尖锐过。对一个大家族的女主人来说，亲自逼死儿媳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看来秦夫人也是被这件事情折腾的够 呛了。 “儿媳的孩子还那么小，儿子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娘，您给儿媳一年的时间，等小宝再长大一些，儿媳一定听您的话，以死明志！” 陈晴儿赶忙说道，这个时候陈晴儿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先将时间往后面拖一拖，其他的等一年之后再说。 陈晴儿相信，一年的时间足够她想到其他的脱身办法了。 秦夫人阴晴不定的看着陈晴儿，在彻底的不相信陈晴儿之后，秦夫人的智商也上线了，她知道这是陈晴儿的缓兵之计，故而对陈晴儿更不客气了。 会不会那个自己当做亲孙子的孩子，也像是流言中的一样，是国君不知道从哪里弄过来的野孩子，秦夫人这会子恨不得能立刻将孩子抱去给大夫验一验血脉。 如秦家这样的大家族，都是有自己的检验血脉的方法的，为的就是担心血脉被混淆。 “祠堂里面的祖宗牌位好几天没擦了，你这几天就去那里吧，把排位全部擦一遍顺便让祖宗们也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秦夫人冷冷的开口。 “那，孩子呢？”陈晴儿怔怔的问道。 “孩子？孩子自然是由我祖这个母带着了，放心吧，若真是我秦家的骨肉我一定会好好的待他的。” 秦夫人说完，也不等陈晴儿的反驳强制两个强壮的妇人将陈晴儿拉了下去。 就在陈晴儿下去之后，秦夫人就让人将府中的大夫请了来，而另一边，陈晴儿的孩子给从偏远的别院给抱了过来。 红怜为了这个，还和仆妇们闹了起来。不过她一个小丫头哪里会是那些仆妇的对手，况且那些仆妇都是成群结队的，而红怜不过一个人而已。 将孩子递给大夫，秦夫人就坐在外面的客厅等着，说心里面不乱是骗人的。虽然厌恶陈晴儿这个人，但是秦夫人心里面还是希望这个孩子是秦家血脉的，否则的话，秦家是真的要断了根了。 大概半个时辰，大夫抱着孩子从房内出来了。 秦夫人期待的看着大夫，可是大夫却在将孩子递给一旁的丫鬟后，轻轻的对秦夫人摇了摇头。 秦夫人顿时觉得整个人天旋地转，原来外面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她如珠如宝般的当成亲孙子的婴孩不过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孩子罢了。 “陈晴儿这个贱妇，我一定叫她后悔……”秦夫人怒吼道，而后整个人晕倒在地上。　　秦府顿时乱做一团，不过也幸亏秦夫人这一晕，否则陈晴儿的性命能不能保就两说了。在祠堂里面的陈晴儿此时也正在想对策，她还不知道秦夫人已经知道孩子的事情了，心里面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 理。 不过，虽然有侥幸的心理，陈晴儿心中也是害怕的。 回想起那些事情，陈晴儿虽然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于妇德有亏，可在再那样的情况下，陈晴知道那是自己没有选择的选择。　　若是不杀了秦文明，秦文明早晚会将她陈晴儿打死；若是不去找秦天理，她便怀不上那个孩子，怀不上孩子她在秦文明死掉的时候也会一起死掉；若是不找到慕容珩这样的靠山，她的很多事情便没有 办法进展。 陈晴儿觉得，所有的事情都不过是无可奈何而已！ “夫人您醒啦……”秦夫人的卧房里面，一个丫鬟惊喜的说道。 秦夫人悠悠醒来，这个时候头还是痛的，恍惚了一会秦夫人才回过神来，明白自己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晴儿那个贱妇还是祠堂里面呢？“秦夫人恶狠狠地问道。 “回夫人，是的！”秦夫人的脸庞扭曲的让一旁的丫鬟看着有些害怕。 “去多叫几个人在祠堂看着，绝对不能让陈晴儿跑了。还有，命令人不要给她送吃的，这样的女人就算是饿死都便宜她了。”说完秦夫人气恼的摸了摸头，刚才说话急了，头又有点疼了。　　陈晴儿那个女人居然用野种来替代秦家的子孙，想到这一点秦夫人就恨不能亲手杀了陈晴儿。谁给她的狗胆子，居然敢这样做，难道真的像流言里的那样，是那个人在她的背后撑腰？ 第六百五十八章 举世哗然（三） 秦府这边乱成了一团，秦天理和慕容珩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陈晴儿变成了一个人尽可夫的放荡女人，他们两个人的形象也不那么光彩，同样是丢人现眼的角色。 秦天理这会子心里面急的嘴角起了好大的两个水泡，一碰就钻心般的疼。一边是陈晴儿，一边是夏小月，两个女人都跟他有瓜葛，他现在都不敢想外面的人是怎么说他的了。 和陈晴儿一样，秦天理一听到这个流言就知道里面讲的都是真的，至少她和陈晴儿的那一部分都是真的。 所以秦天理也有理由相信，陈晴儿和慕容珩那一段也是真的。 想到流言里面说，陈晴儿腹中的胎儿在那个时候就滑掉了，之后不过都是在假怀孕而已，秦天理的心都要撕裂了。　　难不成后来的时间陈晴儿都在欺骗他么？这样想来，秦天理终于想明白了许多事情，比如他回都城献俘虏的时候，陈晴儿正好回了娘家不能见面，比如她生产的时候，他想要去在一旁守着，陈晴儿死 命不许。 这些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让秦天理觉得心凉。 因为陈晴儿和孩子的缘故，秦天理对于自己对夏小月的感情一直带着一丝的愧疚，觉得自己拥有了陈晴儿并且有了孩子，还想着别的女人对陈晴儿不公平。 可谁知道，原来陈晴儿早就给他带了绿帽子了。 秦天理想起来刚认识陈晴儿的时候，他被秦文明打的满身伤，或者并不是秦文明喜欢虐打妻子，而是陈晴儿确实做错了什么事情。 若是那个时候不去同情陈晴儿，秦天理觉得或许他现在的命运会不一样。至于现在，无论是秦正文还是慕容珩，怕是都会忍不住杀了他把。　　死，秦天理不怕，他只是有些遗憾，没能给夏小月报仇。流言上说，夏小月是被强迫的，若不是自己带她来都城，后面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秦天理现在肠子悔的的都要青了，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 “慕容珩，我若是不死，这件事情日后定双倍相报。”秦天理咬牙切齿的说道。 要说最恨的人，在秦天理心里，慕容珩排第一陈晴儿排第二。 要说慕容珩，他心里面也同样不好过。跟陈晴儿的那些纠缠就不说了，只是慕容珩怎么也没有想到，陈晴居然还和秦天理有一腿，想到自己和秦天理睡同一个女人，慕容珩就觉得无比的恶心。 对于陈晴儿，他也是彻底的没了好感，秦家要怎么处置他也不会管的。 “来人呐，将秦正文大人请进来。”慕容珩知道躲不过去这一关，秦正文在知道流言之后就在宫门外面等着了。 不一会，秦正文进了殿内。 “秦爱卿来宫内有何要事？寡人最近忙的很，如果不是特别的重要的事情就不要来烦寡人了，寡人最近忙的很，没空理会外界的那些流言蜚语。”慕容珩开门见山的说道。　　秦正文也是个老狐狸了，跟这样的人打交道慕容珩有经验，这样的人本就是纯粹的利益动物，只要利益给的够了，别说儿媳妇了，怕就算是自己的媳妇他也不会有什么怨言的，反而在心里面觉得物尽 其用呢。　　“大王想多了，老臣是想求大王收回对秦家的恩典，陈晴儿妇德有缺不适合为秦家儿媳，我秦家想要休弃这个寡廉鲜耻的女人，但因为她有诰命在身，故而请大王撤去她的诰命。”秦正文跪在地上，头 磕的邦邦响。 秦正文这话倒是慕容珩没想到，慕容珩以为秦正文再怎么样也要为陈晴儿说两句话的，没想到上来就是想要休弃陈晴儿。 一个被休弃的女人而且名声还不好，慕容珩不用猜也能知道陈晴儿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 虽然有些恼怒陈晴儿的水性杨花，但怎么说两个人也是开心过的，秦家这样的做法让慕容珩心里面有些不舒服。　　“不过是一个妇人罢了，秦爱卿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寡人这边事情多，爱卿既然是私事就回去自己看着办吧。”慕容珩三言两语就打发了秦正文，他不想再听秦正文那些话了，话里面他丝毫看不 到人性的光辉。 但愿陈晴儿下辈子能投一个好胎，别在作践自己了。 “是，谨遵大王的旨意。”秦正文说完之后大步离开了王宫。　　没有人看到秦正文眼内的怒火，世人都知道秦正文是一个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人，可是在没有了子嗣之后，秦正文只剩下满腔的怒火。没有了儿子，没有孙子，他的地位他的钱财还有什么意义，连一 个传人都没有了。 至于秦天理，秦正文不知道多么想亲手杀死他，可是秦天理是秦正文能想到唯一能继承秦府的人了，秦正文不能杀他。 秦天理若是死了，秦府是真的就完了。 秦正文走后，慕容珩气的将案台上面的东西全部都扫到了地上。宫里的那些暗卫全都是废物，流言已经遏制不住了，可是他们却连流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都不知道，甚至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大晋国到底还是不是慕容家族的大晋国了，为什么最近的一切好像都在被人操控着，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意外之后。 慕容珩对自己的能力很清楚，自己绝对不是一个草包，就算是与墨临渊和姜国太子相比，都是不遑多让的，可是为什么治理国家这么难呢？ 以前墨临渊在的时候，慕容珩从来没有这样有心无力的感觉，难道这个晋国真的离不开墨临渊吗？想到这里，慕容珩心中的怒气又加了几分。　　这些事情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操控的，若是抓到那人，慕容珩发誓，一定会将他大卸八块，让他知道得罪一个帝王会是什么下场。正如有些事情是可以做的，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同样，有些人是可以 得罪的，有些是永远都不能得罪的。 “不管你在哪里，我一定会抓住你的。”慕容珩表情阴郁的自言自语道。　　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夏小月在淬月宫中足不出户，所以这些事情她还都不知道。只有这些流言产生的影响慕容珩已经不想去管了，因为陈国和姜国一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的。 第六百五十九章 陈晴儿之殇 和所有人料想的不差的是这件事情确实传播的很快，流言携着排山倒海之态到了最后已经是任何人都不能控制的地步。 流言种着东西，向来是伤人的，故而晋国的名声在一瞬间一落千丈。原本这些还算是富裕的国民，在瞬间变成了三国之耻，成为了陈国和姜国嘲笑的对象。 普通百姓尤还好些，因为他们本就生活的低贱。但是那些世家大族，却在不明不白间成为了替罪的羔羊。 据后世传说，那段时间晋国在陈国和姜国的默认下，许多原本三国间定好的姻缘都纷纷被陈、姜两国的百姓给推卸掉。 也不怪他们如此，那段时间，瀛华大陆的人像是疯了似的的排斥着晋国，觉得那里人就如同流言的那些人一样，不尊世俗礼仪行那伤风败俗的事情。 这个倒是墨临渊没想到的，也为他在统一大陆后的治理埋下了一些不好的影响，后期花了很多的功夫才消除掉这个负面信息带来的恶果。 流言旋涡中的四个人，陈晴儿的下场无疑是惨的，秦家虽不是恶贯满盈但也不是什么良善的人家。陈晴儿在祠堂第三日的时候便突然暴毙而亡了，秦家匆匆发丧，至于陈家连质疑的胆子都没有。 陈晴儿死前的那一刻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人下毒，只是她有些恨，恨自己就这样窝囊的死去，恨自己还没有享受到世人的艳羡和荣华富贵就这么死去，实在太可惜了，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 无论是慕容珩还是秦天理，没有一个为陈晴儿出头的，都说男儿薄幸，只是没想到尽然薄凉至此。 “都处理干净了吧？”说话的是秦正文。 书房里没有点烛火，黑压压的，朦胧中有两个身影，一个坐在案台前，一个恭敬的站在对面。 “回大人，都处理好了，那陈氏葬在京郊的乱葬岗，至于孩子也拖牙行找了一个良善的人家，稚子无辜，保他一条命。”说话的人声音沙哑，沙哑中带着一丝阴沉，让人听着有些发寒。 “那就好，那就好……”秦正文的语气有着无尽的失落。 杀陈氏并不是很好的办法，可是在这样的关头除了让她“以死明志”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有这样才能洗刷秦家这几日受到的羞辱。 一死百死对陈氏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需知这个时代对失贞女子的刑法无比的严苛，不仅没有精神上受到侮辱肉体上也同样如此，浸猪笼这样的事情再民间并不少见。 秦正文心里面很清楚，这快刀斩乱麻是对所有人都好的结果，尤其是涉及到慕容珩，若是不想秦家整个家族覆灭，这已经是最小的牺牲了。 “罢了，你下去吧，首尾处理好别让人知道了。”秦正文长叹一口气。　　这件事情说到底也怪不了秦家，若是陈晴儿能守着妇德，事情也不会闹到这个程度。小叔子和弟妹通奸，而且还勾引国君，这样的名声秦正文再也不想听到了。秦家会因为这个流言一蹶不振，至少二 十年内绝对没有翻身的可能。 “都处理好了，那小的先下去了。”那个恭敬的背影行礼之后便退下去，书房很快就余下秦正文一个人，消息在黑暗里，只有时不时传来的喘息之声。 都城外的一处民宅，院子外面朴实无华，里面则站着一个抱着婴孩的年轻男子。谁都不会想到的是，那个说被处理好的孩子，竟然会辗转到了秦天理的手中。 虽然虽陈晴有着怨恨，但是人死债消，说起来陈晴儿终究是个可怜的女子。秦天理自认自己还不会和一个死去的女子计较。 这孩子虽然不是陈晴儿和自己的亲骨肉，秦天理还是派人找到了他，无论怎么说这孩子也和陈晴儿有过一段母子情分，既然如此，秦天理觉得暗地里收养下这个孩子是他唯一能为陈晴儿做的了。 不为别的，就为了能让陈晴儿走的安心一些。 至于那些事情，秦天理也不会再去和陈晴儿计较，说到底她终究是一个弱女子，把责任都推在她身上委实有些过分。在如今的秦天理看来，慕容珩才是最终的罪魁祸首，无论是陈晴儿还是夏小月。 与其说陈晴儿是被秦家杀死的，不如说是慕容珩杀死的。但凡只要慕容珩说一句话，陈晴儿就一定会没事的，就算明面上要杀她，背地里也会留她一命的。 慕容珩，现今是秦天理心中最恨的人。 “这孩子你们好好抚养，缺什么跟我说，要善待他。”秦天理将怀中的孩子交给一堆夫妇，这夫妇二人都穿着的很普通，但是接过孩子时候的开心表情却是不作伪的。 这对夫妇成亲许多年，却一直没有自己孩子，因为人品良善故而被秦天理寻了来，旧的就是照顾这个孩子，这样不管以后发生什么，就算秦天理自己出了问题，这个孩子未来也不会受到影响。 “公子放心，您为我夫妇二人寻来了一个儿子，还如此乖巧，我夫妇定会当成亲生儿子一般看待的。”那妇人温和的说道，眼神从未离开过怀中的孩子。 秦天理见状，也不再去想，此时一了他便真的和陈晴儿再无瓜葛了。 “好好待他，我走了！”也不等那夫妇反应过来，秦天理便径直走了。为了这件事情他已经从神机营中出来好久了，再不回去怕是要被说闲话了。　　就算是偏僻之地的军营，也都知道了那些传言，秦天理恨不能自己一死了之不去面对那些探究的目光，可是他不能。慕容珩还安然无恙的坐在王位上，他秦天理为什么要去死，那个害的他颜面全无的 男人都还好好的活着，他秦天理怎么可以去死。 死固然容易，忍辱偷生的活着却要更加的艰难！　　秦天理想要好好活着，看看那个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却污秽不堪的慕容珩会是什么下场，在慕容珩下地狱之前他绝对不会死。 第六百六十章 陈、姜攻晋（一） 慕容珩在为市井中流言不能消退而感觉苦恼的时候，另一个可怕的事情正在晋国的边疆酝酿着。 这是一件石破惊天的大事，一旦发生，三国间的格局很有可能会发生改变，让和平了二十年之久的瀛华大陆再次陷入动荡。 当日墨临渊和尹清歌相继拜访了陈国的国君和姜国的国君，就在他们走后不久，陈国和姜国就相继撤回了联军，重新部署兵力。 两个国家的君主都以为自己掌握了最新的消息，一定可以及必胜、大败晋国，故而在墨临渊和尹清歌走后短短四五日的时间，他们便派出了自己的军队。 虽然对墨临渊的话信了七八成，但是打仗岂是儿戏，一个不甚就有可能导致数十万的兵丁死亡，所谓为了谨慎起见，两位国君都派了探子。 让他们惊喜的是按照墨临渊提供的城防图探索了一般，果然军事布置没有丝毫改变，图纸百分之百为正品。 这个信息传回国内，两位国君都欣喜若狂，这样的事情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几座城池就相当于是不设防的呈现在他们的前面，只要胆子够大，就可以来取，几乎不需要任何成本。 可惜的是，成也图纸败也图纸，两位国君万万不想到的是他们居然会在晋国的边境又重新碰到了一起。 到了这个时候，多说无益，双方的来将都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巧合的是两方领兵的将领依旧是姜业城和陈镇国。　　到底是久居朝堂的人，两个人看到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反而还谈笑风生了一番。城防图的事情已经瞒不住了，两边相争渔翁得利，这个时候他们只有合作起来拿下那几座城池，至于分赃的时候现在谈 还有些早。 “没想到这么块就见到了陈镇国老将军，倒是我们的缘分了。”姜业城拱拱手，面对这位年老的陈国将军，他给足了敬意。 “不过是完成上命罢了，说缘分却是有些牵强了。姜太子，你们各为其主，还希望在进攻的时候不要拖了对方的后腿。”陈镇国点了姜业城两句。 打仗这东西，进攻的时候好打，占领入城却不是那般容易。主要是因为一般的兵丁在破城之后，很难克制住自己的欲望，当女人、财富摆在面前的时候，说实话不动心的人真的不多。 陈镇国是沙场的老将，自然知道双方攻打一个地方会受到的掣肘，不过姜业城是聪明人，陈镇国相信自己这句话知道姜业城应该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姜业城哑然失笑，年轻真实不小，虽然身居太子的高位，别人表面上处处尊重你，但是其实内心深处还是觉得不靠谱的。 不过这也没办法，这样的事情姜业城已经遇到好多次了，只能什么哑然一笑而后不去解释什么，反正等到时候真的动手了陈镇国自然会知道他是一个什么人。 身为一国太子，姜业城还不至于去贪这样的功劳。 “陈将军多虑了。” 哑然失笑之后，姜业城的无奈的回了一句。又隔了一天，姜业城和陈镇国才坐在桌子上开始谈判。 “陈将军，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想必你们手里拿着和我们一样的城防图，在这里拖着不是良久之际，若是再不动手晋国的边军很容易便能发现我们。”姜业城斟酌着词语。 “姜太子以为如何？”陈镇国又将题目给抛了回来。 “自然是合作了，既然我们都对那几座城有兴趣，这个时候便不能出现内讧，否则惊动了晋国的边军我们什么好处都得不到。”姜业城很冷静，这样分析问题是他的擅长的。 “姜太子也是带兵的，应当知道有的时候部下并不能约束，恭喜啊之后城市如何分配？城中的财务又如何分配？”陈镇国继续问道。 “自然是五五分了，我们带的人都不少，谁也不想吃亏。在图纸上面我们也都是一人一份，相比城内的财产一人一半陈将军应该没有异议吧？”姜业城歪着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陈镇国。 姜业城虽然年纪轻但是从小在宫廷长大，耳濡目染之下对于谈判中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早就了如指掌，所以即使是成名多年的镇陈国，姜业城也丝毫不怯场。 “你能做的了主么？”陈镇国的话语中有些怀疑。其实这也不怪陈镇国，江国国君在三国中的名声早就传开了，一个儿子厌弃儿子的一个昏君，这样人能不能放权给姜业城，陈镇国很怀疑。 “这个就无需车陈将军担忧了，姜某虽年轻也是知道什么是一诺千金的。”面对质疑，姜业城并不恼羞成怒，他早就习惯了的。　　“既然姜太子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就暂且信你一回。不过话说清楚，若是中途姜太子有什么变卦的地方，可不要怪本将到时候不讲情面了。”陈镇国原本跨出大门的双脚，在跨出一半的时候突然 收回，接着说了这就话。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明日午时三刻，我们便攻城！”姜业城郎朗的声音说道，眉眼间依稀能看出姜王的影子。 陈镇国没有说什么，大步流星的离开了。陈镇国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既然相信了姜业城便不会更改，须知猜忌是大军中最忌讳的事情。 而后，陈镇国就一直没有路过面，不过斥候派出去来报说陈镇国正在整理军队。这样的军事素养，饶是经常出征的姜业城也不得赞一句。 时间很神奇，有的时候觉得时间过得格外慢，有的时间觉得时间过得给格外的快。姜业城现在就觉得时间慢，他已经实在等不及了，想迫不及待的去战场上厮杀一番。 既然这大陆的割据 ，早晚都是要发生了，既然这样，姜业城便也想去试试，这样还能多给姜国带回一些财宝去。　　姜国的国君又是炼丹又是喜欢追求长生的，与其他的实务不同，这最最玄妙的事情也是最烧钱了。所以，城中的财产，姜业城其实一分也没有打算还。 第六百六十一章 陈、姜攻晋（二） 午时三刻，陈国和姜国的军队准时的集合在了城池的门口，一场世界战争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无论是姜业城的军队还是陈镇国的军队，都是纪律严明的部队，这对晋国的百姓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至少性命的无虞的。　　突然的进攻让整个晋国上下都乱了套，原本就因为闹瘟疫而人心惶惶百姓们这个时候差不多是直接崩溃了。任哪个百姓看到兵临城下都是会心里发抖的，打仗永远是跟火与血联系再一起的，由不得人 不下怕。 陈镇国和姜业城的速度很快，且因为暂时不分赃所以扫荡的步伐迈的更快了，一天一座城是对他们工程速度最好的诠释。 这个事情自然是瞒不过墨临渊和尹清歌的眼线的，原本这件事情就是他们在其中隐晦牵头的，自然在回来之后就立即派人十二个时辰的关注着这几个城市了。 不出意外的是，陈王和姜王都做的任何事情都有人原原本本的汇报给墨临渊。只不过墨临渊因为冀州城中发现了瘟疫的病人所以暂时没时间管这边的事情。 等到都城的慕容珩知道消息的时候，陈镇国和建邺城已经取下了四座城池了。不管慕容珩如何的狂怒，这都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 “陈贼和姜贼狼子野心，这仇我慕容珩若是不报誓不为人。真以为我晋国现在是变弱了，来人呐，招群臣进宫。”慕容珩咬牙切齿的说道。 此时慕容珩已经是在强忍着自己的心情了，若是不这样他怕自己回发狂，为什么这么多的噩梦要接二连三的人，难道老天爷真的要弃了大晋国么？ 不不不，慕容珩不信，大晋国一定会传承千年的，不会在他慕容珩的手里丢失的，一定会这样。 在慕容珩眼底的深处，除了那些狂怒之外还有一丝丝的害怕。 大约半个时辰，在都城的朝臣基本已经都到了。慕容珩看着下面平日素食餐位的大臣们，气不打一出来，有事的时候他们一个都帮不了，没事的时候拿闲话传的比谁都溜。 “秦正文，将这封急报读给在座的各位大臣听一听。”慕容珩说完将手中的纸上甩到地上。 朝臣面上惊疑不定，慕容珩一向是个镇定的人且对秦正文尊重有加，现在如此的不假辞色，不知为的是哪番。 秦正文没有说话，上前捡起地上的急报看了起来。还没看两行，秦正文整个人就变了变了表情，等到看完，整个人差点没站稳，还是一旁的人手疾眼快才将他扶稳了。 这样的表现，让周围的的朝臣们更加的疑惑急报的内容了，能让老城的秦正文和慕容珩变成这幅样子，难不成边疆又出什么事了？ “秦老，不知道急报写的是什么事情？”一个御史台的言管问道。 秦正文抬起头，看着朝堂上的诸公，心里面不禁升起一个一个想法，难道大晋国真的要完了吗？ “大王，请墨临渊墨宰相回来吧，这个困局只有他能解。”秦正文没有理会大臣的寻问，而是对慕容珩建言。　　慕容珩的脸色当场就变了，不过却没有说什么。墨临渊是慕容珩亲自贬黜的，如今再将他请回来，天下豪杰该如何看他慕容珩？若是真的这样做了，怕是人人都知道晋国有一个墨临渊却不知道还有慕 容珩了吧？ 心里面虽然不愿意，但是慕容珩知道秦正文说的是对的。 秦正文这样没头没脑的话让群臣不满，墨临渊在时候死死的压着所有人，别说作奸犯科了就连多说一句话都会被训斥。 墨临渊有能力是所有人都知道，但是现在留在朝堂上的这些却都是不喜墨临渊的，恒不希望他回来，他墨临渊要是回来了，众人的好日子也就结束了。　　“国君，臣请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缘何要请墨临渊那个逆臣贼子回都城？他目无国君、罔顾律法，万万不能将这样的人再调回来啊。”说话的还是刚才御史台的官员，知识这一次他不是问秦正文了 ，而是问慕容珩。 慕容珩对着群臣环顾了很久，刚才御史说的事情他如何不知道，只是这次真的非墨临渊不行了。又定定了看了许久，慕容珩终于开口了。 “继上次的漠北城和西遥城之后，刚才急报上来揍，我大晋又丢了四座城池，敌军是姜国和陈国，领军的是姜业城也陈镇国。” 慕容珩的话后，大殿上出现了死一般的沉默，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陈国姜国无耻，竟然破坏三国盟约……” “无耻联军，竟然趁我军不备做出这样举世震惊的事情……” “陈国无耻，姜国无耻……” …… 短暂的寂静后，朝臣们三五个开始骂起陈国和姜国，骂他们背弃三国之间的和平盟约，却忘记了这盟约是晋国先背弃的。　　慕容珩看着下面吵吵嚷嚷的群臣，哪里还有半点臣子的风范，就像是吵闹的集市。除了骂，他们大约也说不出其他的话了吧，这一刻慕容珩是真的有些后悔将那些追随墨临渊的臣子也罢黜了，他们虽 然不听话，但是好歹是有真本事的。 可惜啊，悔不当初！ “你们，你们谁有退敌之策？”慕容珩的声音蓦然响起。 刚才还像是集市的朝堂瞬间变得安静，朝臣们一个个低着头不说话，连看都不敢看慕容珩，深怕慕容珩点到他的名字。 慕容珩觉得自己怎么这么蠢，居然会相信眼前这些人会和自己一起治理好国家，他的眼睛真的是瞎了。 一连丢失了六座城池，这样的败绩在历史上绝无仅有，看着眼前的这些朝臣，慕容珩是真的绝望了，难道他真的要当亡国之君啊？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针对自己，慕容珩真想仰天长问。 “大王，要不还是将，将墨临渊宰相请回来吧？”殿下有人提议。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提议一出，众人竟然纷纷赞同。可见比起墨临渊的压迫，他们更担心晋国没了，他们也没有官当了。为了保住官位，只能将墨临渊赢回来。　　虽然心里面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但是除了这个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第六百六十二章 陈、姜攻晋（三） 没有人知道此刻慕容珩的心里面是如何的痛恨和屈辱，可是他却不得不忍者。若是晋国有失，站在这朝堂上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苟活，唯有他这个国君，若是真的有破国的那一天，那便同样也是慕容珩的 绝命之日。 不去管下面那些人的议论纷纷，秦正文只是抬眼看着慕容珩，等着他的决断。 人是慕容珩贬黜出去的，自然召回也应该他来发布旨意。其实秦正文亦不喜欢墨临渊，这个年轻人太聪明，有他在秦家不会有现在的富贵荣华。 这是一个敢和国君硬顶到底的人，秦正文不觉得自己能比慕容珩更厉害。虽然墨临渊回来的话，秦家就要牺牲很多的利益，不过秦正文还知道晋国在秦家就在的道理。 既然慕容珩能够将墨临渊贬黜一次，秦正文就相信后面还会有第二次。所以权术，不过就是对人心的把握罢了。 秦正文自认看不懂墨临渊，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能看得懂慕容珩就可以了。终究，这大晋国是慕容家的大晋国。 “你们都这么认为么？”慕容珩冷着声问站在底下的大臣们。 意料之外的众人沉默了，慕容珩冷哼一声，这些人真的是指望不上了。 沉默在不同的情境下有不同的理解，有时候是同意有的时候是反对，但是在当前，慕容珩清楚的知道，这些人是在同意之前秦正文的说法。 “大王，晋国安危是当务之急，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先放一放。”秦正文站在群臣的最前面，再次劝慰慕容珩。 “罢了，你们既然希望他回来挽狂澜于既倒，那你们便自己拟旨意吧，。”慕容珩声音像是冰冷的冰箭，狠狠地刺进当场每一个人的心上。 吓得这群大臣们都急忙跪在地上，慕容珩向来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这会子谁都不敢站起来，谁都承担不起帝王的怒火。 “大王如天之仁，请大王恕罪。”众臣子大声的说道。 “如天之仁？你们可真会说话，寡人要是真这样，晋国也不会被陈国和姜国联手攻击了。”慕容珩面色冷酷。 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臣子们都低着头不敢抬头，怕这个时候一个不小心就得罪了慕容珩。有些机灵的就直勾勾的瞧着秦正文，想要秦正文在这个时候能够给群臣说一句话。 在场的所有人里面，无论是官职还是资历，秦正文都是最有理由说话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也就是这个道理，高位者有的时候要承担比低位者更多的责任。　　“大王，臣等说的都是真心话，大王的仁厚慈爱没有人会比我等更清楚。正所谓天道酬勤，眼下的困境不过是对我晋国的考验，只要能克服了眼前这一关，后面统一三国指日可待！”秦正文跪在地上， 话说的有理有据。 这样的话，慕容珩早就听腻了，不过他也不想扶了秦正文的好意，便不再说什么了。大殿中又陷入了安静，群臣们一个个都显得及不自在。 慕容珩看着众人，又想起了远在冀州的慕容珩。自从慕容珩去了冀州，都城里面几乎没怎么听到过他的消息，就好像真的认命了一般，没有了再战群臣的想法。　　“宰相墨临渊乃国之大才，深居冀州不问国事为寡人之过也，现国遇危难，万望宰相以国为重，重回都城执宰天下。若能改善国之现状，寡人定以十倍还之，封君平天王，与寡人同治天下。唉，就按照 寡人说的这个给冀州送一道旨意去吧。” 慕容珩的一段话说完仿佛整个人老了好几岁，精气神都被抽完了。 这段话太震撼了，让群臣都呆住了。平天王，这可是从未有过的王位，光从这个名字上就能看出地位是多么的尊崇，这可是古来从未有之啊。 “大王，不能这样啊……”好些群臣都跪在地上哭了。　　“就这么定了吧，翰林院现在就拟旨意，着人八百里加急送过去。谁能为我晋国做出贡献，寡人就能给他百世的富贵，这话对你们也有效。”慕容珩打住了这些人想要阻止的话，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慕 容珩相信肯定会有人跳出来的。 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现如今可是最好的机会了，能用最小的成本可以搏到最大的实惠。 “臣遵旨！”下面翰林院的几个文官声音都要哽咽了，说话都带着哭腔。　　翰林院是一个清水衙门，他们的工作就是整理文献和帮着拟写圣旨。因为是清水衙门，也就没得贪，所以他们对于晋国反而是最忠诚的，虽然他们都没有什么大的本事，但是他们也同样做不出什么恶 事来。 事情商量好，慕容珩就没有了再待在大殿中的理由，疾步离开了这里，想要回到自己的四海阁去。 这些臣子没事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能，遇到事情了一个躲得比一个快，有这样的臣子慕容珩觉得自己这个君王当得真是失败，别的不说，至少识人不清这一点是怎么也躲不了的。　　慕容珩这边正伤心着呢，前面大殿上却热闹非凡，对于刚才慕容珩的下的旨意正在进行讨论。说不嫉妒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要知道那几乎是可以与国君平起平坐的爵位了，这是一个臣子可以达到的极 致了。　　不过他们也只能羡慕了，丢了六坐城，想要拿回来可不是容易的事情。陈国、姜国早就对晋国虎视眈眈了，两边的绝大部分的兵力都放在了晋国，这一次就算是墨临渊众人觉得也不一定可以力挽狂澜 。 再说墨临渊这边，在第三天收到了都城来的圣旨，还是慕容珩身边的大太监亲自送来的。虽然早就知道了圣旨的内容了，不过在太监宣完旨意之后，墨临渊还是很恭敬的让人将旨意给供奉了起来。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墨临渊可不希望一些小的事情破坏了自己的大事。　　好吃好喝的并在贡献了两千两银子的银票在之后，大太监将墨临渊夸成了一个花一样的人物，举世无双不说至少是举世难寻的。 第六百六十三章 蓝霆钰到来 墨临渊不耐烦听太监的废话，找了一个借口将他给支开了。 那封在旁人看来被供奉起来的圣旨此时正被尹清歌拿在手里，对于这圣旨尹清歌不置可否，不过慕容珩拿出来的价码确实不错了，至少对臣子来说是能给得出最高的砝码了。 不过这圣旨注定是要石沉大海的，墨临渊如今要忙的事情多了去了，哪里有空给慕容珩当差去。 这几座城是一定要拿回来的，不过不是这个当口，现在如今有比城池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墨临渊处理和决断。　　瘟疫的范围又扩散了，同事大晋国又多了几座空城，远远看去如同鬼蜮。墨临渊自认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可是看到那些人因为染上了病症就被强制性的关在一起等死，委实有些残忍，因为在那些 人里面，有许多都是女人和孩子。 “这慕容珩居然做这样的春秋大梦，还等着你去帮他呢，真是白日做梦。”尹清歌语气冷淡的说道。　　“朝中的那些人我不说你也知道大概有哪些人，他们的本事都在溜须拍马上了，真正有用的在就被排挤走了，这样的国家早晚都会灭亡的。”墨临渊虽说是自己愿意来冀州的，但是朝廷中的那些人也确 实在其中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如今到处都是灾荒和瘟疫，这大陆确实需要一个有能力的君王，虽然这些灾难跟君王并无直接的关系，但是若国君德行不亏遇到这样的灾难也应该尽快派太医院的大夫和赈灾放粮，而不是只知道杀人 。” 对于慕容珩的所作所为尹清歌也是不屑的，既然是国君就应该好好地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是只行驶其中的权利而不去履行应尽的责任。 这样的人不做亡国君尹清歌觉得那才是没天理，只是可惜了那些百姓。 “霆玉这两天应该快要到冀州了，等他到了，这瘟疫也就有救了，百姓们又能少死掉一些了。”墨临渊叹着气说道。 那些百姓说起来日后都会是墨临渊的百姓，所以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去，实在是很让人难受。 墨临渊现在还记得，小的时候，他父亲曾经跟他说过的话，那就是身为百姓的君父一定要为百姓做主，百姓虽然是最底层的人，但是没有他们国必亡。 只有待百姓好，兴国才能一代代的传下去，可惜啊……兴国断送了千年的江山！　　“太好了，好些日子没见了，有他在瘟疫就不用担心了，太好了。这样还可以帮我们争取到民心，不管这件事情到最后成不成，蓝霆玉肯出门帮我们就是大人情了。”对于蓝霆玉尹清歌是感激的成分居 多。 若不是蓝霆玉，两个孩子和墨临渊的热毒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治好呢，说不得现在在不在世了都说不定，这是真正的救命之恩。 看着尹清歌开心的样子，墨临渊嘴角也扬起了笑。 虽然墨临渊知道蓝霆玉对尹清歌的感情，但是莫林远一点都不担心。蓝霆玉是一个很克制的人，而且在明知道尹清歌是墨临渊心爱的女人的情况下，是一定不会对尹清歌表露出任何感情的。 “无缺和无忧知道也会很开心的。”墨临渊笑着转移了话题。 不知道是不是到了生长期的缘故，在最近这段时间里，两个小包子的个子窜的很快，因为长得太快，晚上谁教的时候总是会抽筋，愁的大夫们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能束手无策。 好在尹清歌是知道一些的，这样的事情在她的前世也有很多，这是因为孩子长得太快营养跟不上的愿意，许多补充多种微量元素。 这些东西跟墨临渊和那些大夫是说不通的，所以尹清歌也不说，只说他们是亏了身子要多补补，果然在吃了很多虾子和骨头汤之后，两个孩子的症状都缓解了好多。 “他们的问题估计蓝霆玉肯定会有办法，他们终于不用每日里吃虾和骨头汤了，想必会觉得逃过了一劫。”尹清歌笑着说道。 将圣旨放到原地，尹清歌和墨临渊打算再去看看孩子。身体的成长也带来了心里的成长，两个孩子变得愈加懂事了。 对于墨临渊布置的课业从来都是兢兢业业的完成，两个孩子在这之余，很少再出去玩耍了，更多的是跟着墨临渊指定的人学习更多的关于民生和帝王心术的东西。 “他们这段日子确实辛苦了，真是没想到孩子太懂事了也会让人发愁。”墨临渊嘴上说着发愁，但是面上却不自觉地露出了骄傲的微笑。 墨临渊见过许多高官显贵家里的孩子，这其中也包括他自己，墨临渊敢拍着胸脯说，这里面所有人比不上尹无缺和尹无忧。 两个说笑着王两个孩子的院子那里去，这么些日子两个孩子几乎没有出过门，因为这个，墨临渊和尹清歌便总去看他们，怕他们觉得寂寞。 让墨临渊和尹清歌惊讶的是，等他们到了两个包子住所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一个人了。那个白衣飘飘的男子可不就是刚才墨临渊和尹清歌刚刚谈及的蓝霆玉么！ 蓝霆玉也早就听到了两个人的脚步声，等那两个人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们两很久了。 墨临渊没说话，原本冰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激动地心情，赶忙走上前去在蓝霆玉的肩膀上重重的打了一券，这是属于男人间的特有的打招呼的方式。 “蓝霆玉，别来无恙啊！”在墨临渊和蓝霆玉互动之后，尹清歌也微笑的说了问候了一句。 “无恙，一切安好！”蓝霆玉安静的回了尹清歌。 墨临渊发现，蓝霆玉的眼神很淡，那些情感几乎被他压在了眼睛的最深处，若不是自己对他了解甚多，怕是也以为蓝霆玉只是将尹清歌当成了一个普通人。 墨临渊淡淡的叹了一口气，只能希望墨临渊快些能遇到自己喜爱的女人，不要再受这样的相思之苦。 就在墨临渊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跟蓝霆玉玩到一块去了。久未见到生人，两个孩子都显得很激动，围着蓝霆玉说了好一会的话。　　除了喜欢蓝霆钰这个人之外，两个小包子对于蓝霆钰所讲的故事也格外的喜欢。身为江湖人，蓝霆钰的故事自然与江湖分不开，每每讲到高潮的地方，两个小包子总是会惊呼连连，让蓝霆钰十分的有成就感。 第六百六十四章 治瘟疫（一） 当天，蓝霆钰并没有多停留，而是在墨临渊和尹清歌的相陪下，去了疫情最重的一个城镇—万城。 都说救急如救火，可是治病比火更加的要刻不容缓。若是能早一分钟解决，便能多救很多人的性命。 蓝霆钰觉得少休息一些时间可以换更多人的性命，是意见很值得的事情。况且，对于新出现的疾病他也很关注，这其中还有身为一个神医的骄傲，他要打败瘟疫。 从历史上来看，瘟疫并不是不可战胜的，人们总是会在后来找到对症的草药。蓝霆钰要做的就是在所有人之前先找到疫情的解药，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神医。 离冀州有半天的路程，等三个人到万城的时候已经是满天的星光了。因为城中实行戒严，墨临渊等人进不去，三个人只能凑活着在城外的破庙里面过夜。 找了一些柴火，等升起火来的时候，三个人都已经很疲惫了。随便吃了一些干粮，三个人就坐在地上说着话。 “这个给你们，虽然不知道城内的疫情是怎么样的，但是多少应该有点防护的效果。”蓝霆钰一边说一边从自己的袖口里拿出两个香囊。 尹清歌结果，放在鼻子边上吸了一口，味道意外的很好闻，没有一点药的味道。若是蓝霆钰不说，尹清歌一定会觉得这就是普通的香囊。 “味道很好闻。”尹清歌不吝啬的夸了一句。 “确实如此！”在尹清歌说完之后，墨临渊也放在自己的鼻子下闻了一小会。 蓝霆钰看着尹清歌和墨临渊，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不见，两个人越来越有默契了，就连说话做事举动也总是心照不宣。　　蓝霆钰一直觉得墨临渊比自己更可怜一些，自己虽然无父无母是师父养大的，可好歹是有师父的，有人像亲人一样的疼着他。可是墨临渊呢，五岁就失去了所有的一切，那么小的年纪能够活下来就已 经够让人惊叹的了。 能有如今的成就，没有人知道墨临渊吃了多少苦，可正是因为这样，蓝霆钰觉得墨临渊更加的辛苦。 不过现在，命运之神终于眷顾他了，蓝霆钰由衷的为墨临渊感到高兴。 “这是用了我们神医谷的方子，里面放了许多从梨花中提炼出来的物质，所以闻起来很香甜。”蓝霆钰说这话的时候很骄傲，因为这是他发明出来的。 这个药虽然闻不到药的味道，但是其实里面的药性很霸道，有这个香囊在，只要不是触之必死的毒药其他的传染病也好、毒药也好，都不会伤害到带着香囊的主人。 “是你做的吧？”墨临渊问道。 要说最了解蓝霆钰的人，除了他那个死去的师父剩下的就应该是墨临渊了。两个人的交情之所以这样好，不仅是因为两人是生死兄弟，共同面对过难关，更是两个人兴趣相投、惺惺相惜。 男人的感情与女人的不太一样，他们内敛、深沉，但是却格外的有力量。 “还是被你看出来了，不错，确实是我做的，有了这个我也算是对得起师父传下来的衣钵了。”虽然很累，但是蓝霆钰的精神很好。 “明天这城里面的事情都要靠你了，你……要小心。”墨临渊低声的嘱咐蓝霆钰。 百姓们虽然重要，但是蓝霆钰更重要。在这个世界上，墨临渊除了蓝霆钰几乎没有其他的朋友了，所以墨临渊很珍惜和蓝霆钰之间的友情。　　“这是身为一个医者应该做的，临渊，不是只有帝王才可以在青史上留名的。虽然我不是掌权者，但是我相信我一样可以做到青史留名。”蓝霆钰的语气中泛着强大的自信，这边是对自己医术极度自信 的体现。 夜里，三个人睡的都不太好，早上醒来的时候，天才蒙蒙亮。 进了城，无论是墨临渊尹清歌还是蓝霆钰，都大吃一惊。原来说有了疫情的城镇就像是鬼蜮并不是夸大其词，而是看起来真的像。 大街上没有几个人，就算有也都是很瘦弱的那种，无精打采的在路上走着，面上带着青灰色的死气，整个人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眼神里面毫无光彩。 “没想到，竟然已经荒芜至此，我应该再快一些的。”蓝霆钰看着眼前的状况，有些自责的说道。 “这怎么能怪你，天道不公而已。”尹清歌没想打自负的墨临渊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急忙安慰他。 蓝霆钰并没有回话，而是摇了摇头，继续想城中走去。 风稍微有些大，空气中有很多的灰尘，让整个城市都显得灰蒙蒙的，看不清太远的地方。地上，随意的丢着许多的树枝、篮子，还有好些打碎的瓷片。 从这些情况可以看来，当初这里发生疫情的是时候，应该是有很多人想要逃出去，故而地上有许多这样的东西。 整个城市了无生气，就像是一座死城，墨临渊感觉不到生气。　　“我们在向前去看看吧，看情况那些没病的、强壮的都应该逃出去了，这里剩下的应该就是一些走不了的老弱病残。他们单独是没有办法生存的，所以肯定聚集在城中的某个地方。”蓝霆钰的眼中带着 忧虑。 “我们分头去找找吧，这样的也能快一些。不管事谁找到了，都吹哨子，然后其他人立即与找到的人汇合，你们觉得怎么样。”尹清歌提议道。 “这个方法很好，节省了很多的时间。”蓝霆钰一下子就赞同了，医者父母心，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那些病人了。 在尹清歌给了墨临渊和蓝霆钰一人一个口哨之后，三个人便分开了。路上没有人，除了风声，哪里都静悄悄的。 忽然，尹清歌发现远处好像有一处红色在移动，看身形，像是一个孩子。尹清歌心中大喜，只要能找到这个小女孩就一定能找到那些聚集在一起的病人。 想到这里，尹清歌三步并作两步快速朝着那个方向移去。 尹清歌的轻功是得过墨临渊真传的，她脚步放的很轻，况且前面的那个小女孩并不懂武功，所以尹清歌跟在她身后她一直都没有发现。 小女孩跑的很快，看样子对城中的一切极为熟悉，走巷子里面的时候面对四通八达的巷道一点都不犹豫。尹清歌大约跟了一柱香的时间，那个下女孩才停了下来。　　尹清歌没有再跟上去，而是听了下来。抬头看着眼前的一切，尹清歌心里面充满了震惊，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与刚进城是荒凉不同，尹清歌眼前的这一条巷子充满了生气，甚至家家户户的门口都载着绿油油的小葱。 第六百六十五章 治瘟疫（二） 尹清歌的脚步放的很慢，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不忍心打破这里的宁静，或者这是这座城中唯一生机所在的地方了。 这里面还活着的人应该都是染了瘟疫的，否则不会还留着城里等死，早就逃到其他地方去了。只有知道自己染上了瘟疫，然后这么的坦然，而不是惊慌。 拿出袖口中的口哨，尹清歌毫不犹豫的吹响了它。 声音尖锐的有些刺耳，引起了巷子中人的注意，很快，便有人从屋子里面出来观看。尹清歌打扮的并不华丽，以上也只是普通的天青色麻布，可就算是这样也与那些从屋子里面出来的人不同。 就像是一块朴实无华的美玉在一堆的瓦砾里那样显眼，虽然朴实，但终究是玉，与瓦砾有着天壤之别。 这些人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尹清歌，想看她要干些什么。要知道，这座城池已经成为了死城，自从爆发瘟疫开始，从来没有人来过这里。 依旧还活着的人不过也就是能撑一日便是一日，只等着朝廷派人来将他们杀绝了。 真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生命的可贵，反而没有了人想要去轻生，虽然每天巷子里都有人在死去，可他们却爆发出了极大的求生欲。 城是出不去的，在这里唯一能做的便是还活的像个人样。 “你是谁？”终于有人说话了，不过开口的是一个孩童。 那个孩子穿的很破，脚上没有鞋子，双脚灰扑扑的，与其产生反差的是他的双眼格外的明亮，像是被溪水清洗过一样。 这样的一条生命，最多不过五六岁，鲜活的像是春天的野草。但是尹清歌知道，若是自己这个孩子的命运就是等待死亡。 “我是来救你们的人，宰相墨临渊带着神医来了这里，你们都有救了。”尹清歌蹲在地方，与这个孩子平齐，看着他的眼神说道。 “神医来了么？真好！”这个孩子的眼神一瞬间闪闪发亮，就犹如天上最璀璨的星光，可惜，这个星光很快就消失于无形。 “可惜阿婆昨天就过世了，你们要是早些来就好了。”孩子的语气有些沮丧。 尹清歌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眼前的这个孩子还没尝过人世间的幸福却已经知道了什么是苦涩。　　看着眼前的孩童，尹清歌终于明白为什么百姓们期待和平期待明君，因为这才是他们过上好日子的基础。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这不是百姓们信口胡说的，而是无数平民用死亡总结出来的血泪史 。 “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你看看你身边的这些人，他们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尹清歌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眼前这个孩子的眼眸，打动了她心底里最柔软的部分，乱世之中稚子何辜？ 小孩回头看了一下，后面已经站了好些人，一个个面黄肌瘦的面上带着明显的病容，显然每一个都是身带疫情的。 这些人看尹清歌的眼神即迫切又害怕，他们都听到了神医来了这几个字，但是又害怕这是朝堂的谎话，是想将他们骗出去杀掉。 与这些大人相比，眼前的这个孩子想法却相对简单了很多。对于蓦然出现的尹清歌，他有着很大的好感。 “真的么？李婆婆、赵婶婶他们都不用死了么？”孩童追问。　　“不用死了，都会活着的，相爷带了神医来，一定会治好你们的。”尹清歌话既是对着眼前的孩童说的，也是对着后面站着的这些百姓说的。现在这个当口，要让他们有活下去的希望，他们才会尽全力 的去配合蓝霆钰。　　蓝霆钰是尹清歌在这个时空里遇到的医术最高明的人，尹清歌相信他能治好眼前的这些百姓，如果蓝霆钰都不行，尹清歌不知道还可以相信谁了。所以不管蓝霆钰行不行，尹清歌都要相信他是可以的 。 墨临渊日后一定会是一个明君，他的盛世和大治都离不开这些百姓的支持，所以尹清歌要治好这些百姓。 这些百姓以后都会是墨临渊的子民，原本尹清歌心里面还是的带着一些功力的，可是此刻她真的不想那些了，在切切实实的人命面前，那些东西好像不在重要了。　　百姓都是有眼睛有良心的，他们知道谁对他们是真的好。都说百姓愚昧，可是尹清歌相信，就算是再傻的人也知道谁是真的对他好，就算不为自己想，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他们也该知道选择一个明 君。 尹清歌听到了急切的脚步声，知道是墨临渊和蓝霆钰赶过来了。　　“诸位，我身后这人是宰相墨临渊，在他旁边这位是神医蓝霆钰，他们是来救你们的。朝廷放弃你们了，但是他们两个还没放弃你们，有神医在，一定可以治好你们的。”尹清歌指着身后的两个男人对 眼前的百姓说道。 “我们为什么相信你们？我们得了瘟疫你们不怕被传染吗？我们才不相信在宰相爷会来着这里呢，我们都是贱命。”一个瘦的全身只剩下的骨头的男人说道。 “如今你们除了相信，没有别的选择，反正都是要死的，为什么不试一试？”尹清歌反问道。 这句话让巷子里面出现了短暂的寂静，因为尹清歌说的没错，他们确实就在等死，这里面的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会死。 留在这里的，都是无力跑出去和不被准许跑出去的人，瘟疫传染的很快，病情发的也很快，从发病到死最后也就是两个月的时间。 而面前的这些人，最多的也就是两个月的命而已。 “我想活，我已经病了半个多月了，你们给我试试吧，我孩子被那口子带出去了，才两岁，我想活着出去看他。”一个妇人忽然举起手对尹清歌说道。 “好，我答应你。”尹清歌的声音铿锵有力。　　其实尹清歌也不知道蓝霆钰能不能治好疫情，找到对症的草药，可是再这个时候她不能说这些，她只能告诉他们，一定会治好，只有这样，这些人才会相信她。 第六百六十六章 治瘟疫（三） 尹清歌略懂一些医术，知道想要解决一个全新的病症是需要不断地试验的。 在这个过程中或许会死很多人，但是这是必须要经过的一个过程，只有慢慢的进行配药，才会知道最终那些药才是真正有效的。　　陆陆续续的又从屋子里出来一些人，尹清歌目测了一下，大概有三十几个。每一个都瘦骨嶙峋的，但是却意外的干净。虽然衣裳破旧，但是看得出来，这些人每日都要浆洗的，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保 持这样的习惯，就算是尹清歌也不得不佩服。　　不过这些应该是有人教导过的，这些百姓应该想不到这些。尹清歌早在进巷子的时候就发现，这里没有一丝一毫的药味，说明这些百姓都是硬撑着的，这就奇怪了，能教导他们的一定是个大夫，可是 却闻不到熬药的味道，着实怪哉。 难不成，眼前这些得了疫症的百姓里面有人是通药理的嘛？ 不过这些已经都不重要了，蓝霆钰来了，不管有没有人懂药理，这里的一切都是他说了算了。　　“我也想试一试，我今年才十八岁，爹爹和娘带着弟弟逃难去了，家里都被搬空了，把我一个人留在了这里等死，我想活着去问问他们，我是不是他们生的，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狠？”说话的是一个女子 ，若不是她说自己十八岁，尹清歌还以为她已经三十了呢。 实在是她太显老态了，蜡黄的皮肤上已经有了一些稀疏的眼尾纹，整个人毫无生气，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似一个妙龄的少女。　　有了这两个人开头，剩下的都纷纷表态愿意试一试，这些人没有一个是想死的，他们在这里等死只不过是迫于无奈而已。本来都已经死心了，谁知道会天降一个机会，让他们有活下去的可能，早就死 心的他们最原始的自然是不相信的。 命比草贱，这是这里所有人的想法。 “你们都会活下去的，这里你们打理的很好，现在腾出一个屋子来吧，要大要通气，现在让神医给你们把脉，看看到底是何病症。”尹清歌第众人吩咐道。 众人听完，急忙把尹清歌和墨临渊、蓝霆钰三人引进一个屋子里，果然屋子南北通透很符合尹清歌刚才说的要求。 “姑娘你别怪我们刚才不相信你们，是我们这些人瞎了眼了，我们哪知道这满天的神佛真能听到我们的祷告派了你们过来救我们，姑娘，让我们给你们磕头吧，不管治得好治不好，都要给你们磕头。” 说话的是这群人里面年纪最大的一个人，看着面向像是有五十了，可是有了刚才那个女子的教训尹清歌相信眼前的这个人的年纪肯定没有自己猜测的那样大。 磕头尹清歌是肯定不会让他们磕的，现在是治病要紧，不是讲这些虚礼的时候。若是能找到病症开出药方多少个头都受得，现在还是算了吧。　　“赶快起来，现在不是磕头的时候，还是治病要紧。你们一个个按照得病的时间排队，生病最久的站在最前面，最晚生病的站在最后面，不要挤。”尹清歌给这些人安排秩序，蓝霆钰则坐在一旁的桌子 上给人诊脉。 墨临渊站在一边，这个时候他什么都不需要说，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在这里就可以了。 蓝霆钰这次诊脉很慢，每个人都诊了极长的时间，只要最后一个人诊完的时候，他已经有了一些疲惫。这是精神高度集中的表现，因为高度集中所有很消耗精神。 “你们是不是发病的时候一会冷一会热？”蓝霆钰问道。 “神医说的不错，确实是这个样子。”众人惊讶的说道，你一言我一语的将自己发病的情形讲出来。 虽然说的有些乱，不过蓝霆钰还是很轻易的提炼出了其中的关键。挥挥手，让这些人安静下来。 “我大概知道了，今天你们先回去，我要好好想一想，明天早上，所有人再来这里一遍，我要再诊一次脉。”蓝霆钰对这些人道。 “神医，我们还有救吗？”有人问道。 这些人对于刚才尹清歌的话也不是全信，至少蓝霆钰这个神医不发话他们就不是那么的相信，对他们来说蓝霆钰才是给他们治病的，才是权威，才是可以给他们定生死的人。 而尹清歌，不过是一个心善的舍不得他们死去的姑娘，说的话，算不得数的。那些话只是给了他们希望他们还不至于那么傻，全部都信了。　　“我尽最大的努力……”蓝霆钰本想说尽最大的努力，后面的就要看命了，可是话说到一半终究还是没有说下去。这些人眼神中的光芒带着强烈的希冀，蓝霆钰忽然有些不忍心了。终于都是生命，又有谁 舍得死呢。 “我尽最大的努力，一定可以治好你们的。”蓝霆钰改变了想要说的话。 这三十几个人一个个的脸上露出了笑意，就连病魔都好像呗驱散了几分。知道蓝霆钰不喜欢他们跪下，每个人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是跪下来给蓝霆钰磕了头。 对他们来说，蓝霆钰就是再生父母，磕一个头不算什么，就算是一直磕他们也是愿意的。他们这些被鬼神憎恶的人，终于有了活命的机会了。 等这些人走了之后，蓝霆钰的眉头才皱了起来，这期的疫情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一些，刚才他诊脉的时候，就发现这些人几乎生机全无了，也别是有几个生病在一个月以上的，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太凶险了！ 尹清歌和墨临渊自然都是看到蓝霆钰的表情了，原本放松下来的心立刻揪了起来。蓝霆钰一向是一个内敛的人，能让他露出这种表情，肯定是事情棘手到了一定的地步。 蓝霆钰思索了片刻，来到案台前，刷刷刷龙飞凤舞的写下一个方子递给了墨临渊。　　“你先让人按照这个房子抓药，至于有没有用我也说不准了，只能先吃着看了。我实话跟你们说，这些人我未必能救活，只能看天命了，瘟疫不是那么好治的，药方子只能慢慢调，希望这些人能撑得住 。”　　说完，蓝霆钰也是一声叹息。 第六百六十七章 震惊大陆（一） 蓝霆钰的叹息带着尹清歌和墨临渊的心沉了下去，连蓝霆钰都说没把握，看来这些人确实没有多少希望了。 只盼着这些人能为其他人争取一些时间，说是给他们治病，其实还有一个用意，就是试药。这种时候，只能一边治一边调整了，多耽误一刻便知道要死多少人，已经耽误不起了。 想到这里，墨临渊拿着药方便出了屋子，他需要立刻派人去将药材运到这里来，这座城已经空了，只能从其他地方运。 墨临渊走了，屋子里面找只剩下尹清歌和蓝霆钰。 “你有几分把握？”尹清歌的生意响起。 蓝霆钰抬起头，看着尹清歌。连日的奔波尹清歌的面上带着疲色，眼神中的希冀不是装出来的，她是真的想这些人能活下去。 “一个月之内，把握只有一成年，两个月内有三成，半年内有八成。”蓝霆钰的声音沙哑，对于一个医者来说，这才是最残忍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患者死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若是江湖上的那些人死了便也死了，江湖上没有多少好人，所以蓝霆钰可以凭借着心情想救就救，想不救就不救。可是这些百姓跟江湖上的那些汉子不一样，他们中的许多人一辈子都没做过坏事，不 应该就这样死于非命。 尹清歌心惊，一个月才一成的把握，这太少了。半年才有八成的几率能将这瘟疫治好，可是半年之后，这晋国的人怕是十不存五吧？ 那样的晋国尹清歌不敢去想，国家都空了一半，那不是墨临渊想要的盛世。百姓是一个国家的基础，所以百姓绝对不可以再有伤亡了，真的承受不起了。 “蓝霆钰，你知道一个月因为这个瘟疫要死多少人么？”尹清歌问。 蓝霆钰看着尹清歌，不明白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没有人比他更知道这个瘟疫的凶险，他蓝霆钰比谁都更想解决这个瘟疫。 这不仅仅是为了想体现自己医术的高明，更重要的是他的内心的底线不容许他看着这么多的生命死去而不作为。 “其实是有一个法子的，可以一个月内有五成的把握找到瘟疫的解药？”蓝霆钰思考了一会说道。 尹清歌面色狂喜，居然有这样的法子，若是这样的话，一个月后瘟疫就会得到控制，可以救下数以万计的生命，不让空城的情况出现。　　可是随机尹清歌便高兴不起来了，蓝霆钰不是一个莽撞的人，若是有好的办法他早就说出来了，而不是藏着掖着到现在才说。这只能说明，这个有五成把握的事情，有着大风险，让蓝霆钰有着深深的 忌讳。 尹清歌看着蓝霆钰，白色的常服让他硬是有仙风道骨的味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是尹清歌能想出来的最合适蓝霆钰的形容词。 这样一个洁白出尘的男子，会让他有难处的…… 啪，尹清歌的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她惊恐的看向蓝霆钰，难不成他要那样做吗？那样风险太大了，一招不慎，连蓝霆钰都有死去的危险。 尹清歌摇头，绝对不能这样，就算是墨临渊也不会同意的，百姓的命是命，蓝霆钰的命也是命，没有谁比谁高贵，所以尹清歌绝对不同意蓝霆钰这样做。 “你猜到了？”蓝霆钰浅笑着问道。原本就俊美的蓝霆钰在这浅笑之下，竟带着绝世的惊艳，眼神温柔的像是要将尹清歌溺进去，可是细看又觉得这眼神又像是山泉水一样清澈透明。 看到尹清歌刚才的表现，蓝霆钰便知道这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想法。可惜啊，这样的女子，此生是没有办法拥有了，不过能够看着她得到幸福，蓝霆钰觉得已经很好了。 她幸福就好，至于这个幸福是谁给的就不那么重要了。 “我不同意你这样做，墨临渊也绝对不会同意的。”尹清歌急忙说道，她是真害怕蓝霆钰就做了那样的绝对。 墨临渊和她尹清歌确实是希望蓝霆钰能尽快的解决这场瘟疫，但是这绝不是建立在蓝霆钰自己性命的基础上。 若是这样，墨临渊和尹清歌根本就不会请蓝霆钰出山。 看着尹清歌连连反对的样子，蓝霆钰相反而觉得那个决定不那么可怕了。眼前的女子虽然对自己没有情爱，但是却是真的将自己当成真心朋友的。 不管最后结局如何，她是真的关心自己的，蓝霆钰觉得这就足够的。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蓝霆钰已经做好了决定。　　“我就是说说而已，放心，我不会这么做的。你今天出城吧，我常年与药材为伍，对疾病的抵抗力很强，你虽有我赠送的香囊，不过还是注意些为好，就算是不为自己也要为无缺和无忧想想。”蓝霆钰 对尹清歌说道。 “你答应我，不会那样做！”尹清歌的眼睛直视着蓝霆钰，像是要拷问他的心灵。 蓝霆钰再一次展颜微笑，“放心吧，不会的，我答应你。” 尹清歌虽然还有有些狐疑，但是蓝霆钰说的那么大方，她便也就相信了。再次叮嘱之后，才离开屋子，去寻墨临渊。 尹清歌走了好久，蓝霆钰却还将视线停留在她消失的地方，不知道看了多久，蓝霆钰醒悟过来之后将随身的香囊远远的扔出了窗子。　　这一次离别，蓝霆钰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见到尹清歌，如果这是最后一次相见，他希望能将尹清歌的样子记得牢一些。如果有下辈子，蓝霆钰希望自己能够率先遇到尹清歌，这样尹清歌一定不会爱上 别人的。　　将香囊扔了之后，墨临渊一个个的又去给这些病人诊了脉，并为了一些基础的情况，每个阶段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变化，并一一记录在案，这些都是珍贵的资料，会对最后找到药方的配伍起到重要的作 用。　　尹清歌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踏出城门的时候，心里面总是慌慌的，但是又说不出是为什么，只能将这种感觉压在心底。 第六百六十八章 震惊大陆（二） 当然夜里，蓝霆钰独自一个人来到了城门边上。这座空城有些寂寥，天地安静的有些不像话，甚至连虫鸣鸟叫都听不到。　　幸好，天上还有许多的星星和一轮弯月，将路照的朦朦胧胧，让蓝霆钰不至于摸黑走路。使了轻功，蓝霆钰上了城门，再离城门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破庙，蓝霆钰知道墨临渊和尹清歌会栖息在里面，可 惜，什么度看不到，只有一片虚无的黑。 但是这并不妨碍蓝霆钰的心情，他甚至有些高兴，有些感情不是一定要得到，这个时候他已经真正的释怀了。 这世界上有这么多的男人，也唯有墨临渊能叫他心服口服，这样很好。　　不知道看了多久，等墨临渊从城门楼上下来的时候，衣裳已经有了很重的湿气了。来到城门处，守夜的士兵是在城门外面的，他们的任务是不让城内的人出来，至于其他的，只要等着朝堂的人来火烧 城池就可以了。 至于里面的还活着的那些人，对他们来说也只是死人。 蓝霆钰拿起城门边的门栓，将这厚重的城们死死的拴住，除了用攻城的木头撞，这城门从外面绝对打不开。　　做完这些，蓝霆钰并没有走，而是找了一个坐了下来，静等天亮。等天亮了，他还有话要对墨临渊和尹清歌说，所以他还不能离开这里，早上要是打不开城门，墨临渊和尹清歌说不定会使用轻功飞上 来，他不能让他们这么做。 “蓝霆钰，蓝霆钰，你是不是在里面，回答我？”蓝霆钰猛然被墨临渊声音惊醒，睁开眼睛一看，天已经微亮了，东方一大片云被烧的通红，显然太阳快要出来了。　　“不要敲了，门是我锁的，从今天开始你和尹清歌就不要进来了，你们家大业大，那么多人的要依靠着你们，你们绝对不能有事。我一个人无牵无挂，正好可以专心的研究瘟疫，若是两个月后我没有出 来，你们就放火烧成。”蓝霆钰显得很是轻松。 “蓝霆钰你想干什么？”墨临渊说完作势要飞上来和蓝霆钰理论。 “你别上来，你上来我就自杀，墨临渊你应该知道我说得到做得到的。你我是生死之交的兄弟，我知道你有大志向，况且你还有孩子和妻子，你那么多的羁绊，这么危险的事情你不能再涉足了。”　　蓝霆钰说到最后留下一生轻叹，墨临渊的在意的东西太多，他不能涉险，那么多人跟在他的身后，若是墨临渊死了，蓝霆钰不敢去想慕容珩要杀都少人才能将墨临渊的势力铲平。晋国的人已经很少了 ，蓝霆钰不想再看到人头滚滚的情景了。 墨临渊不解的看着蓝霆钰，本来说的好好的事情，怎么突然就变卦了呢。尹清歌则与墨临渊的不解不同，她在听到蓝霆钰的话后，脸色变得惨白。 这个瘟疫最多可以活两个月的时间，而蓝霆钰让墨临渊两个月后他不出去就烧城，这里面的意思已经呼之欲出了。 “蓝霆钰，你的香囊呢？”尹清歌的生意划破高空，带着一丝少见的尖锐。此刻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蓝霆钰的腰间，那个香囊昨天还挂在那里，现在却不见了。　　“清歌，这个瘟疫一个月的死的人能从这里铺到冀州城，我比你清楚其中的凶险，虽然江湖中人说我性格、脾气怪异，但是我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那么多人死去。”蓝霆钰一点也没有以身赴死的自觉， 反而一直带着温柔的笑意。 其实并不是蓝霆钰想笑，而是蓝霆钰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过去，他想让尹清歌看到他最后的样子都是带着笑意的。 墨临渊此刻也已经反应过来蓝霆钰要做的事情，脸色也是跟尹清歌一样变得惨白。他的案头上不知道堆了多少各地报过来的死掉百姓的数字，十不存五已经是多的了。 这样凶险的疫情，墨临渊绝对不希望蓝霆钰踏足。 这个世界上，尹清歌是和两个孩子是墨临渊最亲近的人，因为他们彼此间血脉相连。但是在尹清歌和两个孩子出现之前，蓝霆钰才是墨临渊最亲的人。 他们两个人不打不相识，认识之后惺惺相惜，不是兄弟但却胜似兄弟，对他们来说，这是可以将背后交给对方的人。 “蓝霆钰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不要命了吗？”墨临渊心中极不安定。　　“这是身为医者的仁心，放心吧，我不会那么容易就死了的。临渊，你要的，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能进城，清歌……清歌和孩子都需要你守护，以后每天早晨我会把需要的药材写在纸上，你让人扔进 城里就行了。” 蓝霆钰还是在微笑，墨临渊觉得他半辈子都笑的没有近日多。看着蓝霆钰笑的温柔的样子，墨临渊觉得鼻头酸酸的。 看着城墙上的蓝霆钰，墨临渊后悔了。这个人，明明是被自己扯进来的，结果却要牺牲他自己成全别人，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蓝霆钰……”墨临渊仍旧在嘶吼着，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绝对不是。 “不要叫了，我听得到，记住，不要做无谓的牺牲，我要回去了，你明日早上派人在这里等着取药方吧。” 说完蓝霆钰果真潇洒的就走了，无论墨临渊和尹清歌如何呼唤都没有再回答。看着墨临渊心如死灰的样子，尹清歌心里面满是自责。 昨天她明明已经猜出来蓝霆钰的打算了，若是她留下来就好了，今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都是她，要是不走就好了。 回想起以前的一幕幕，那个似梨花一样的骄傲的男子，尹清歌的眼中氤氲着的泪水终于还是流了下来。 无论是墨临渊还是尹清歌心里面都清楚，蓝霆钰是为了他们两个人才会有这个劫难的，所谓医者仁心远不及墨临渊和尹清歌重要。 之所以这样认定，因为尹清歌和墨临渊相信，当那几十个人和墨临渊夫妻二人同时受到伤害时，蓝霆钰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救助他们夫妻二人而不是那些无辜的生命。　　也正是因为知道这样，墨临渊和尹清歌才会更加的难过。 第六百六十九章 震惊大陆（三） 而后蓝霆钰果然如之前所言，不再出现在城门后，除了每日的那些药方，他就墨临渊还有尹清歌从未说过一句话。 墨临渊也尹清歌虽然不行愿意相信，但是也知道，蓝霆钰必定也是染上了瘟疫了。只有这样，他才能有五成的机会再一个月内找到药方。 因为只有蓝霆钰自己也的得了瘟疫，他才会知道如何治疗，需要哪些药材。通过每日里不断地试药，知道什么样的药才是有效的，怎么搭配才是最好的。 虽然也有病人，但是那些人毕竟不是蓝霆钰，他们对药效的感觉没有蓝霆钰那么敏感，所以一些细微的药材变化他们分辨不出来。 墨临渊后来因为冀州的事情不得不离开这里，这里为蓝霆钰准备药材的人就变成了尹清歌。为了保证那些药材的完好，所有的挑选工作都是尹清歌一个人来做，从来不假他人之手。 这也是尹清歌唯一能为蓝霆钰做的了。 每日投药的时候，尹清歌知道蓝霆钰就在门后面，可是无论尹清歌说什么，他从来都不接话。很多时候，尹清歌都想偷偷的越过城门去瞧一瞧，可是想起蓝霆钰的良苦用心只能放弃。 也就是在这些日子里，朝堂上有关于将墨临渊调回都城的呼声越来越高，墨临渊已经请辞了两个回，但是慕容珩的第三封圣旨已经来了。 晋国的瘟疫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它让陈国和姜国的联军退步了，在攻占了那四座城池之后，联军没有再动过手。瘟疫的可怕之处陈国和姜国自然也是知道的，这个时候，他们也怕沾染上这个麻烦。 这一日，墨临渊来寻尹清歌，想与她说说话，顺便问一问蓝霆钰的情况。 “那慕容珩又为难你你了？”看着墨临渊满脸的愁容，尹清歌问道。 “第四封圣旨已经下来了，哼，那慕容珩真是好厚的脸皮，居然说要拜我为太子亚父，他可真舍得。”墨临渊的语气很是不屑。 因为在圣旨里面，慕容珩还将墨临渊的父母都封了个遍，就连爷爷奶奶那一辈都封到了，正是因为这样，更加让墨临渊觉得恼怒。 他的父母和祖父母，都是堂堂正正的皇天贵胄，岂是他一个窃国贼可以封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你这么躲着慕容珩，那人会不会见你不听话将你暗杀了？”尹清歌心中一动，问道。 要知道，慕容珩可不是什么好人，心胸也没有那么宽广，否则的话也不会墨临渊在冀州这么长的时间他都不闻不问。 但凡他对墨临渊对一点关注，墨临渊行事都不会有现在这么方便。冀州如今的成就，与慕容珩的放手不管有很大的关系，是他纵容了墨临渊的成长和壮大。 “有墨石安排人看着，慕容珩的人不会翻出天去的。”墨临渊的话中狠厉之气让尹清歌有些心疼，很显然是慕容珩的那些人让墨临渊头疼了，否则墨临渊不会说这么狠的话。　　不过对慕容珩这个人，尹清歌也没有半点好感，所以慕容珩派过来的人死了也就死了。现在墨临渊和尹清歌就缺一个撕破脸的机会了，墨临渊的力量已经不比慕容珩少了，无需再看慕容珩的脸色行事 了。 时间过得很快，再慕容珩的圣旨到第五封之后，墨临渊就再也没有回应过半分。都城那边好像对墨临渊的抗旨视而不见一样，同样安分了下来，墨临渊不回慕容珩就不再发新的圣旨了。 一个半月，蓝霆钰还是没有从城中出来，知识每日的要放越来越繁复，其中药剂和药材的变化也越来越小，显然蓝霆钰已经确定了瘟疫的基本情况，现在就是在试药方了。 可是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了，瘟疫最多只能撑两个月，墨临渊和尹清歌都很害怕，他们是真的害怕有一天收到的纸条上面写着烧城。 每一天的时光在墨临渊和尹清歌看来，都格外的漫长。有的时候他们既希望时间能快一些又希望时间能过的慢一些，城中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他们心惊肉跳。 “墨临渊，尹清歌，墨临渊，尹清歌……”第十八日的时候，墨临渊和尹清歌听到城门楼楼上有人呼他们的名字，远远听着那个声音就是蓝霆钰。　　墨临渊和尹清歌不敢耽搁分毫，听到声音就立刻冲到城门下。只是城门上站着的那个人让墨临渊和尹清歌同时流下了眼泪，这哪里还是当初的那个翩翩佳公子，瘦的已经快要脱了形了，颧骨十分的明 显。 “我们在呢，我们在呢……”墨临渊和尹清歌急忙应道。 “我知道药方是什么了，我知道药方是什么了！”蓝霆钰连说了两边，消瘦的脸颊也泛起了一丝红晕。　　“我们现在就进去，来人，将这个消息传遍晋国，就说神医蓝霆钰找到解决瘟疫的方法，不日派人施药。”墨临渊对蓝霆钰说完对身边人又吩咐了一声，他已经等不及城门开了，一个旋转，便来到了城 门上与蓝霆钰紧紧的抱在一起。 尹清歌紧随其后，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去在乎什么男女大防了，尹清歌也抱着蓝霆钰狠狠地说了一番，这么一意孤行实在太危险了。 “临渊，不该说是我治好的瘟疫，应该用你的名字，这样百姓们以后才会记你的恩情。”蓝霆钰说道。 “你用生命换来的好名声我不要，这是你应该得的。”墨临渊断然拒绝了蓝霆钰的提议，这是蓝霆钰用自己的命换来的，墨临渊不需任何染指他的功劳，包括自己。 “那些人呢，靠着你的药方应该得救了好几个吧？”尹清歌兴奋的问道，当时她答应他们要救他们的，现在总算是没有食言。 不过，让尹清歌惊讶的是，蓝霆钰摇了摇头。 “都死了，只有我命硬，活了下来。都被我埋在城北那边了，不知道了他们的名字，所以立的是荒冢。”蓝霆钰悠悠的说道，语气无喜无悲。　　尹清歌不可置信的捂住自己的嘴巴，怕自己再次哭出来。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最后只整座城只剩下一个人，这样的事情没有办法对任何人诉说，那样的环境尹清歌不知道蓝霆钰是怎么熬过来的，她光是听着就觉得无比的压抑。 第六百七十章 联军再次进攻 瘟疫被解除的消息像是飓风般的在晋国境内扫过，一时间只为武林中人所知的蓝霆玉一下子成为天下皆知的人物。　　与此同时，蓝霆玉的长生牌位也在全国各地不同的寺庙被点燃，百姓们是最淳朴的，他们不懂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也不懂那些勾心斗角，他们只知道是这个人为他们解决了眼前最大的问题，让他们不用 死去。 蓝霆玉一下子成为了万家生佛的神医，他的名头更响亮了。可是天下人却不知道，那个为了他们以身试病的神医在找到解药的配方以后，就消息了。 尹清歌和墨临渊亲自将他送出了冀州城，而后看着他的背影在马背上渐渐消失。秋风萧瑟，独自一人的蓝霆玉看起来格外的孤单。 墨临渊蓦然的抓紧了一旁尹清歌的手，看到蓝霆玉的背影墨临渊才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幸运，有一个人懂自己的人一直陪着自己。否则自己怕是也会像蓝霆玉一样，萧瑟清冷的度过余生吧。 “我原本觉得他仗着一身高明的医术却桀骜不驯，是沽名钓誉之徒，没想到是我错了，他比这世上任何人都要高尚。”尹清歌喃喃的说道。 “他啊，这辈子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不过如果他知道你这般评价他，他应当是会开心的。”墨临渊也同样笑声的回道。 “回去吧，日后还会有再见之日的。”尹清歌转过身子，如今晋国满目疮痍，有太多的事情等着她和墨临渊去做，不能将时光浪费这里。 “好，治疗瘟疫的药我已经命人做成药包送去各个城镇了，希望那些染病的百姓们能等一等，很快药就可以到了。”墨临渊说话的时候，眉头依旧紧皱着。 “可是还有什么烦的？”看着墨临渊眉间皱褶，尹清歌用手轻轻的将它抚平。离举事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墨临渊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尹清歌幸好自己不是等在后宅里面的女人，否则怕是一个月都不能见上墨临渊一两回。能跟心爱的人并肩作战这样的感觉真好，尹清歌这样觉得。 蓝霆玉名传晋国的时候，百姓们也同样记得为他们请来神医的墨临渊，原本就威名很盛的墨临渊再一次出现在百姓们的视野里。 这一举动，让都城里的慕容珩震怒。　　圣旨下了多次墨临渊都拒绝接旨，慕容珩以为墨临渊是在气之前被贬黜的事情，没想到在背地里却搞出了这么多的名堂。若是这件事情安排的好一些，说是国君安排神医去给百姓们找瘟疫的解药，现 如今慕容珩绝对不会这么被动。 原本就因为各项事情而人心向背的慕容家族这次是彻底的失去了民心。教训有多惨痛，慕容珩心里面对墨临渊的恨就有多少。 原本打算启用墨临渊的心这会子也淡了，一会不听话的臣子就算再能干也不能启用，否则不给自己办事不说，说不定还会拖后腿。 想到这里瘟疫的事情，墨临渊在此次事件中得到的民心，慕容珩恨不得能杀了墨临渊泄愤，这个无忠君之思的人。 “大王，不好了，前线战报，陈国和姜国又继续起兵东征了。”就在慕容珩恨得不行的时候，外面的太监大声跑着进了四海阁。 “喊什么，你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慕容珩声音冰冷的说道，原本便表情不善的脸上更加的冷厉了，看向刚才说话的那个太监眼神也冷得吓人。 “大王……大王，实在是事关重大，奴才，奴才被吓住了。”太监连忙跪在地上，惶恐的说道，若是这会儿还看不出来国君想要杀他，那这么多年的王宫也白待了。 “来人呐，将这个大声喧哗、扰乱君心的太监拖下去斩了。”慕容珩不在意的说道，仿佛跪在地上的太监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蝼蚁。 “大王，请再给奴婢一个机会吧，大王，大王，奴婢服侍了您七年了……”太监的声音越来越远，而慕容珩却丝毫不为所动。 联军攻打晋国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但是这个卑贱的奴婢却在这里大声喧哗，好像全世界都不知道一样。这样不懂规矩，又恰巧撞到了慕容珩生气的枪口子上，丢了性命也就不是偶然了。 只是慕容珩不知道，他今日这个小小的举动，却让王宫里面的许多太监、宫女对他寒了心。虽说是奴婢，是卑贱的人，可就算是奴婢，也是有心的，是知道痛知道疼的。 “来人，请在都城的四品以上官员立刻进宫，寡人有要事相商，一个时辰内不到的，全部给寡人回老家守祖坟去。”慕容珩的对外面的宦官说道。 “是……”外面人诚惶诚恐的答道。　　慕容珩站在晋国的地图前，这幅地图是他的父亲留给他的，慕容珩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就成了丢失国土的国君。这让一向自傲和自负的慕容珩自尊心大受打击，晋国是要千秋万代的传承下去的，如果 真的在慕容珩的手中亡了国，慕容珩简直不敢去想。 就算是死了，都无颜去地府里面见列祖列宗。 慕容珩的话说的很狠，而且晋国边界那么大的动静，家里头消息快的，比慕容珩还更早知道些。这样的大事没有人敢耽搁，在接到宫里的传旨之后，都立刻进宫了。 在这种国家危急存亡的关头，慕容珩是不在乎做一个任君还是暴君的，只要能将大晋国扭转现在的局面，慕容珩也不在乎什么名声了。 胜利者才是书写历史的人，如果这一次能战败了陈国和姜国，夺回晋国的国土，那么关于名声的事情也就不无需再去操心了。　　朝臣们来的很快，一个个面色惶恐，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去惹怒慕容珩。在这个当口要是惹怒了他，能回老家种地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万一来一个抄家灭族将抄家的钱全部当作打仗的军需也不是没有 可能啊。　　看着下面站着的像是塑像似的人，慕容珩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朝廷养着他们，给了他们权力，可是国家有难了，这群人却什么也做不到。 第六百七十一章 诛杀妖妃 慕容珩的眼神一个个的扫过去，群臣都低下了头。 猛地一拍桌子，慕容珩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火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们到底有没有一个说法，难道要等着陈国和姜国打到王宫门口了才有计策吗？”慕容珩像是一头困兽，除了咆哮，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下面的群臣如预想中的全部跪倒在地，一个个颤栗着说对不起国君。可是除了这个，就再也说不出什么别的了。 慕容珩更加的灰心了。 慕容珩终于自己自己和墨临渊的差距在哪里了，至少慕容珩当宰相的时候，下面有很多能用之臣，打仗有人，吏治有人，如今看来虽然墨临渊是在培植自己的党羽和势力，但是至少是真正做事情的。 而眼下才过去多久时间，这朝堂上已经被蠢货和废物充满了吗？慕容珩不禁陷入了深思之中。 “大王，臣有话要说！”忽然，有一个臣子站了起来。 慕容珩从思考中醒来，说话的是国子监的人，是前几年科考的进士，现在正在国子监磨资历，等着再熬几年就外放出去做父母官。 “你说。”慕容珩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大王，其实无需担心，墨临渊虽然还没有奉诏书，但是为了晋国他早晚会回都城的，只要他回来，我晋国之忧可解。”此人说的洋洋得意，却一点都没有注意到慕容珩紧握拳头上暴起的青筋。 “爱卿以为，墨临渊还会回都城为寡人效力？”慕容珩的表情似笑非笑，有些吓人。　　“臣以为墨临渊一定会回来的，看他请来神医为百姓们治好瘟疫，就知道他心里面还是念着晋国的，只是对之前贬黜他的事情仍然心有怨怼。不过臣相信，晋国有难，墨相爷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不管的。 ”此人说完看向慕容珩，等着他的夸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慕容珩疯狂的大笑，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虽然不知道墨临渊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墨临渊做这么一手肯定不是为了慕容珩，不是为了国君。除去这之外的任何缘由，慕容珩都不想知道，这一点足以说明他没有将国君放 在眼里。 慕容珩的笑声没有停，群臣担心至极，同时他们不明白慕容珩为何会有这样的情状出现。难不成是被陈国和姜国给气傻了吗？ “大王……”以秦正文为代表的大臣们齐声来到慕容珩的身边，关心的喊道。 “全部给寡人滚回去，你们想做乱臣贼子吗？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弑君吗？”慕容珩这话说的颇重，在场的人全部又跪在了地上，连呼不敢。　　慕容珩停下笑声，看着众臣子，心里面很怀疑，靠着这些人真的能夺回国土吗？忽然，看到秦正文，慕容珩想起了还在神机营的秦天理，他是打过胜仗的，或许这一次还可以再胜？慕容珩的心里升起 了一股侥幸。 “秦正文听旨！”慕容珩正色道。 “臣接旨……”秦正文立马跪在地上，头磕在地上。 “着秦天理立即整合四军，五日后迎战陈、姜两国的联军，为我晋国夺回国土，重振军威。”慕容珩道。　　跪在地上的秦正文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慕容珩还在指望着秦天理。不过这样也好，全国上下的军权都归秦天理指挥，若是这次能一站定胜负，秦家至少可以得一个与国同休，在此之后的秦家族人就 再也不用苦苦奋斗了。　　惊讶的除了秦正文，还有其他人，谁都没想到慕容珩这个时候居然还信任着秦天理。不过只要不让自己上战场，谁上战场都没有关系，众臣这样想着，就也不再反对秦天理了，反正死了道友不死贫道 。 “臣谢主隆恩！”秦正文跪在地上叩谢慕容珩。 慕容珩没有再说什么，也不想再说什么了，这会子他是真的对朝堂上的人感到失望了，之前虽然也失望，但是重来没有这样死心过。 看来是时候重新开恩科，多进一些新鲜的血液了，否则大晋国真的要完了。 挥一挥宽大的袖子，慕容珩想叫众人下去，他不耐烦看到这些人。不过，众人却并没有离开，而是一同跪下来。 慕容珩心中陡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大王，请您诛杀了妖妃，否则国将不宁啊。”有一人说道。　　慕容珩赶快将目光在群臣中扫视，但是所有人低着头，他看不出来是谁在说话。没想到事情最后还是绕到了这里，为什么国家有难要杀一个女人，慕容珩相信跪在这里人都比他更清楚，这场灾祸不是 夏小月的错。 “请大王诛杀妖妃……”在慕容珩不说话的时候，所有的大臣一齐喊道。 “你们，你们要逼宫吗？”慕容珩目眦欲裂。 “大王，此事非我们所愿，实乃是天下百姓之愿。用夏嫔娘娘的性命换取百姓对国君的爱戴，这样目前为止最好的得到民心的方法了。”秦正文悄悄来到慕容珩的耳边说道。 原本打算将夏小月做成棋子的，不过现在秦天理重新掌握了兵权，夏小月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况且在这个时候帮助慕容珩获得民心，确实对晋国有帮助。 到时候就算慕容珩后悔了，也不会拿秦正文怎么样，因为这是群臣的决定，法不责众。秦正文不信慕容珩会为一个死去的女人将百官都罢黜，因为这根本不可能。 慕容珩何尝不知道秦正文说的是正确的，但是他怎么忍心呢？夏小月是他有生之年遇到的最喜爱的女子，他不愿意这样做。 江山、美人，孰轻孰重？ 就在殿上安静的呼吸都听得见得时候，慕容珩忽然吐出一口血来。 “快叫太医……”秦正文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是真没想到夏小月对慕容珩这么重要，若是慕容珩这次有个万一，秦正文估计自己也不能活着走出王宫了。　　“夏嫔寡人让你们杀，若是日后……寡人定将你们一个个剥皮抽筋。”虽然中间那几个字听不清楚，但是并不妨碍众人明白慕容珩的杀机。 第六百七十二章 举事 慕容珩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身子才算是大好，就在半个月前的议事结束之后，夏小月夏嫔娘娘就被处死了。 一杯毒酒结束了她短暂的一声，慕容珩一直不敢去想夏小月，怕自己会心痛。直到现在，慕容珩闭上眼睛，眼前出现的还是慕容珩那纯真的双眼，让他甚至不敢睡觉。 或许是为了补偿夏小月，或许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安慰一些，慕容珩追封夏小月为皇贵妃，与国君同葬。这已经是难得的殊荣了，可若是以生命为代价，也就不那么让人嫉恨了。　　后宫里面的女子不知道多少高兴的睡觉都要笑出来，真是老天爷都在帮助她们。不过为了让夏小月死的名正言顺，她们仍旧让人在外面谣传夏小月是祸国殃民妖女这一事情，惹得慕容珩在追封的时候 还遇到了不小的阻力。 秦天理这个时候已经到了边疆了，这一次，秦天理再没有了第一次领兵的激动，对于手握全国兵权的事情也不那么感到欣喜了。 夏小月死后，秦天理偷偷去看了一眼她的遗容，还如当初在漠北城时看到的一样美丽，只是眼前这个女子再也不会笑不会闹了，彻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秦天理没有对别人讲过心里的想法，他也不打算讲。陈晴儿死了，夏小月也死了，秦天理觉得活着自己这辈子就应该独自一人，这是老天爷给他的惩罚。 “将军，联军有异动……”有小兵来报。 “再探，若是联军进攻就后撤，现在不是两军短兵相接的时候。”秦天理淡淡的吩咐。 “将军，若是再退我们就是第三次后撤了，这对士气的打击太大了，请您三思啊。”小兵跪在地上。 秦天理默默地往回看了一眼，小兵不过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看着还很年轻，眼中有着稚气，想来也是第一次上战场，所以对于打仗还有着憧憬。 “听命行事，再有多嘴，军法处置。”秦天理回过头，不再去看小兵。 小兵被秦天理的话给吓住了，原本他就是壮着胆子说的，被秦天理一训斥，再也没有了勇气。 “是……”小兵应道。　　都城的圣旨已经催了好几遍了，催秦天理快些和陈国、姜国打仗，可是秦天理全部都没有理会。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秦天理没有了再为慕容珩和晋国搏命的心思，若不是需要军权自保，秦天理觉 得或许自己早就浪迹天涯了吧。 刚好了瘟疫，又要打仗，晋国的百姓对这个世道已经绝望了。与晋国的低迷不同，姜国的国君和陈国的国君却很开心，眼看着偌大一个晋国就要到手了，说话都要憋着笑意。 于是被派到晋国的士兵越来越多，慕容珩已经疲于应付了。 冀州城中，墨临渊正在和尹清歌商议事情。 墨临渊不想再等了，况且现在也确实到了该收网的时候，做了那么多年的布置和准备，时候到了。 “明天就对外宣布？”尹清歌问道。 “嗯，和下面的将士们都商量好了，如今晋国的昏君无道且有联军在两侧窥伺，再不起事这晋国怕就乱到根子上了，苦的只是那些百姓。”墨临渊道。 “需要我做些什么吗？”尹清歌轻轻问道。 想到墨临渊从明天起就要进入三国国君的视线，挑战三个人的权威，想到其中可能遇到的艰险，尹清歌就格外的担心。 不过担心也无用，自古成大事者无一不是如此。 “什么也不用做，和我站在一起就行了。”墨临渊嘴角含笑，想到明天的情景，心里面便一阵激动。 这一日，不仅仅是墨临渊和尹清歌没有睡，但凡是知道事情的都没有睡。这可不是小事，意味着日后若是墨临渊成功了，他们这些人就是开国功臣，而且是资格最最老的那种。　　老天爷很给面子，是个不错的艳阳天，墨临渊穿着兴国皇帝的衣裳，很是隆重，而尹清歌并没有穿朝服，而是一身素衣。不过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墨临渊一直紧紧的拉着尹清歌的手，两个人一起祭 了天。 现场有不少人，都快要流泪了，从他们跟着墨临渊那一天起，就在等着今天。终于等到了，他们也不用在窝在这冀州的弹丸之地，而是去逐鹿天下。 “你们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我墨临渊其实并不姓墨，而是姓长孙。这个姓氏想必大家并不陌生，在二十多年前，大兴国的皇室就是以长孙为姓，而我就是那个逃脱追杀的太子。 今天，我将恢复自己的姓氏，为我大兴国的列祖列宗报仇，兄弟们，苟富贵勿相忘，你们今日助我，我全部记在心上，来日必定千百倍的报答。” 这一番话是墨临渊早就相好的，忍辱多年他再也不用隐藏自己了。 “大兴国万岁，大兴国万岁，长孙万岁，长孙万岁……”众位将士激动的喊道。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与其一直当低贱的军护，不如用性命搏一个未来。 “今日，我们便挥兵南下，将陈国和姜国敢出晋国，而后直捣黄龙，将慕容家族这个窃国贼手中的土地夺回来。”墨临渊说的慷概激昂，下面的战士听的也是热血沸腾。 建立不世之功业就在今日，今日过后，只要活着的就一定会人前显贵。 墨临渊看着群情激奋的士兵们，觉得很满意，这是他想要的效果。今日的事情，怕是不日就会传到慕容珩、陈留王和姜政道耳朵里，所以拿下晋国必须要快，不能给陈国和姜国反应过来的机会。 否则的话，三国围攻，想要成事就很难了。 关于这个问题，墨临渊和众将士早就研究过了，当初给出的那几分城防图原本就是假的，城镇被拿下也是假的，早就有人埋伏在城里了，只等着墨临渊一声令下就能将陈国和姜国的士兵从晋国赶走。　　所以墨临渊打算兵分两路，一路去往都城，由墨临渊亲自率领；另一队由丁满屋父子率领，拿回被两国联军攻下的土地。 第六百七十三章 兵临城下 一个月的时间了，墨临渊的军队势如破竹，但凡是与之相接的军队全部被打败，被陈国和姜国占领的晋国国土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收复了回来。　　此事经过尹清歌和墨临渊运作，很快便传的晋国上下皆知。墨临渊原本便不错的口碑在百姓中更加的熠熠生辉，虽然没有人敢明说，但是所有的百姓都希望墨临渊能当晋国的国君，带领他们过上好日 子。 墨临渊运筹帷幄的时候，尹清歌也没有闲着，领军打仗不是尹清歌的强项，但是赈济灾民尹清歌可比墨临渊在行的多。 墨临渊没攻克一个城镇，尹清歌的人马便随后就到，在城中开放粥铺，只要是登记在册的百姓都可以每日早晚领两碗粥。 在物资上尹清歌一点没有短缺，也不敢短缺，如今是墨临渊争取民心的最佳时机，尹清歌可不会短视到为了省下那么一点钱粮而做出捡芝麻丢西瓜的事情。 墨临渊的势如破足让都城里面的慕容珩吓破了胆子，秦天理也被紧急调往都城，做最后的防守。 慕容珩坚信，只要都城还没有失手，那么晋国就还在，估计全国里的兵力紧缩，全部囤积在都城的城外。 王冠师率领的神机营在最快的时间内取得了都城的城防，在这个时候慕容珩除了王冠师他已经谁都不相信了。 “我以前真是高台了慕容珩，原以为总算还是个枭雄样子的人物，没想到他竟一点胆气也无，除了屯兵都城，连与我一战的勇气都没有。”墨临渊率领着精兵，在距离都城五十里外的地方扎了营。 “他越是这样便越输不起，城里面传来的消息，因为屯兵围城，都城里面的粮价已经涨到五两银子了。”尹清歌站在墨临渊的身边，同样的一身戎装。 “已经这么高了？那都城里面岂不是……”慕容珩心惊。 都说都城居大不易，可是这五两银子也实在太高了。在大兴朝的历史上，就算是有天灾人祸，粮食也从没高过四两银子，要知道五两银子已经是普通人家一年的生技花销了。 若是都城闭守城门的时间再久一些，城中出现易子而食的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到了如今的地步，怕是慕容珩也不会有心情去考虑百姓们的死活了。 但愿城中能有几个有良心的百官，帮帮那些无辜的百姓。 “我的人在里面已经尽量的压低粮价了，若不是如此怕是会更高呢。你也知道，慕容珩封城是突然决定的，粮食运不进去，这些情况早晚都会出现的。”尹清歌答道。 慕容珩想到的那些情况，尹清歌也都能想到。人性在生死存亡之际会受到最直接的考验，尹清歌已经想好了，如果破城的时候，因食人能活下来的，全部杀光。 因为能做到这这些的，已经不是人了。在他们心里，人不是他们的同类，只是食物。这样的，尹清歌不觉得他们有活下来的意义，与其日后再犯，不如直接杀光了干净。 “可怜了那些百姓！”墨临渊叹道。 “墨石已经将信递到城里了，想必慕容珩已经看过了，这都城他是守还是降估计很快就会给说法了。”尹清歌轻声的劝慰墨临渊。 “唉，若不是顾忌到城内的百姓，真想就这么杀进去。”墨临渊气愤的说道。 活了这么额多年，墨临渊最不喜欢的就是受人威胁了，可是又不能不顾着城内的百姓。当然，重要的是，秦天理此时已经将都城围的像是铁桶一样了，若是强攻，少不得一场恶战。　　虽然秦天理领军的本领不怎么样，但是这些剩下的人全部都是晋国的精锐，他们在这里也是听从上官的命令。如果有可能，墨临渊并不想杀他们，如今的晋国百废待兴，这几十万的人马杀一个少一个 ，能和谈还是尽量和谈。 如果慕容珩愿意开城门受降，墨临渊觉得自己还是能许他一个富贵荣华的，虽然自由受到一些限制，但是只好一辈子衣食无忧。　　“等等看，看那慕容珩如何回复。”尹清歌的眼神凝视着前方，那里是都城城门的所在。一切都近在眼前了，尹清歌用眼睛的余光看向墨临渊，这个男人就如他说的那般，很快就可以拿回属于他自己的 东西了。 再等回复的墨临渊和尹清歌不会想到，他们等着回复的慕容珩此时正躺在病床上。原本因为夏小月而动怒的身体好不容易才养好，在接到慕容珩派人送过来的信件时，又重新发病了。 这也是慕容珩为什么派秦天理不去阻拦墨临渊的兵马而是守护都城的原因。或许是因为病中的原因，慕容珩极度的没有什么安全感。 “大王，这信……”说话的是王冠师，他早已经换了那一身书生打扮的白衣，换上了神机营的铠甲。 如今王宫和都城所有的城防都是王冠师一个人在安排，但是想到调动这些人马王冠师还做不到，因为虎符只有一半在他手里，另一半在慕容珩那里。 “逆贼，逆贼，竟然想杀了寡人取而代之我死都不会让他如意的。传旨下去，只要墨临渊的人靠近都城范围内五十里，不计任何代价格杀勿论。”墨临渊喘着粗气，样子有些疯狂，有些骇人。 “臣遵旨，大王，如今城内人心惶惶，臣下该如何办事？”王冠师又问。 “杀！”冷冷的一个字，从慕容珩的嘴里面蹦出来，配上慕容珩苍白的病体，隐隐有一些妖异之相。 王冠师有些意外的看向慕容珩，不过还是很听话的跪下接旨了。墨临渊已经兵临城下，想必很快就会有人来和他联系，所以王冠师必须想好如何应对。 无论是慕容珩还是墨临渊，都是人精中的人精，虽然背叛了慕容珩，但是王冠师内心里面还是希望墨临渊能在最后不要杀了慕容珩。　　或许是妇人之仁吧，但终归是主仆一场，不死总是比死了好的。 第六百七十四章 有人来寻 都城里这一个月来所有人都过的战战兢兢的，为了供应外面几十万大军的粮草，都城里面已经杀了好些大户了。 除去商人，平日里谈的最多的那些官员们也没有什么好日子，王冠师对他们可一点都不客气，两三日一次，已经快要将这些人的家底给掏空了。 也有不愿意给的，自恃是官员，不愿意听王冠师这个六品武官的威胁，死也不愿意交出钱财。面对这些人，王冠师一般都是满足他们的心愿，直接斩首抄家，不带一点犹豫的。 很快，王冠师便有了王阎王的称呼。　　不过王冠师很有分寸，那些请留人家或者是家世清白的官员，王冠师不仅不动还给予保护。王冠师不傻，虽然投靠了墨临渊，但是如果杀了太多的好官日后肯定会引起众怒的，到时候为了平息众怒墨 临渊只有杀了王冠师这一个选择。 跟在慕容珩这边这么多年，对于帝王心术王冠师也略懂一些，所以虽然现在都城内王冠师的权利仅次于慕容珩，他也在克制着自己。 这克制不是为了现在，而是为了将来！ 所以虽然有王阎王的称呼，但是百姓对王冠师却并不恼怒，毕竟他杀的那些人是真正的贪官，抄的家财也都是民脂民膏，对于那些百信，王冠师是能不动就不动。 这个时候留一个爱民的好民声，对于日后在墨临渊手下做事也是大有裨益的。 “大人，今天城北那边又多了五十七具尸体。”王冠师刚从王宫里面出来，就有人来向他报告情况。 “五十七具？这么多？”王冠师惊讶的问。　　都城里面的衙门差不多已经全废了，现如今治安的事情也归神机营的人再管。神机营的规矩向来严格，虽然手中的权利很大，但是神机营的士兵没有一个做出奸淫掳掠等事情的，这一点让王冠师颇为 自豪。 别的不说，至少说明王冠师在带兵上面是有很一套的，如果墨临渊真的有凌云之志，王冠师相信自己的这一点长处墨临渊会发现的。　　至于城北，则是如今都城内的乱葬岗，城内的粮价高的吓人，别说五两银子了，现在拿十两银子出来也也不一定能买到粮食。不为别的，就因为谁也不知道这城会困守多久，所以家里头有余粮的人家 也不敢拿出来卖了。 虽然钱很重要，但是到了真正这样选择人和财的关头，没有人会是傻子。钱以后还可以再挣，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是啊，营内的兄弟们已经每日的口粮减半了，剩下的都偷偷接济那些有关系的亲眷了，谁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手下的小兵抱怨道。 “慎言，这个时候说这话是不是不想活了？”王冠师瞪了手下一眼，但也仅仅是瞪了一眼，如今的情形还没有激起民变，已经很好了。 王冠师担心的是这样的时间长了，会激起民变，那个时候才是最难的时候。万一慕容珩下旨要他们将手中的刀子对着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王冠师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大人，大王是如何想的，你给兄弟们说说吧。不瞒您说，下面的兄弟们心里面也没底啊，你说这万一要是外面的人杀进来了，我们这些国君的亲卫是不是一个都活不了啊？”小兵忧心忡忡的问王冠师 。 “想这些事情干什么，好好干活去，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你们死，要是我死了，那我们兄弟就一块投胎，有什么好怕的？”王冠师呵斥道。 小兵抱抱拳，离开了。 王冠师看着小兵离开的背影，心里面再次哀叹。 连亲卫都不在想着保卫晋国保卫慕容家族了，活着是慕容家的运气真的尽了。 晚上，王冠师宿在宫外，原本墨临渊的宰相府，现在已经成了神已经在城内的临时据点。当然，这也是因为这里离王宫很近，方便慕容珩有需要的时候，神机营的人能随叫随到。 宰相府上的下人在墨临渊宣布举事的前一天就全部都秘密消失了，任凭慕容珩怎么派人查都查不出头绪来。 王冠师这几天几乎都很难眠，多事之秋想踏实的睡着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的大脑处于高速运算之中，这个时候王冠师可不敢掉以轻心。 未来是荣华富贵一辈子还是身首异处，就看这几日了。 “大人，有人找你……”王冠师刚闭上眼睛，打算小憩一会就被人给叫醒了。看着属下欲言又止的样子，王冠师倒是有些意外了。 “宫里来的吗？”王冠师皱着眉头问道。 只要是王宫里来的事情，就没有好的。可是，宫里的旨意谁都能推脱，就是王冠师推脱不得。普天下，包括慕容珩在内，所有人都知道神机营是慕容家族最后的力量，也是最忠臣与慕容家族的力量。 “不是，大人出去瞧瞧就知道了。”小兵说道。 王冠师也没有再追问，而是起身打算去看看。跟着小兵，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屋子，里面的人背影有些胖，这么神神秘秘的让王冠师也不由得打起了兴趣。 “敢问……”王冠师的话还没开口，对面的人就转过了身子。这个人王冠师认识，就是都城内数得着的大粮商，黄九。 要说黄九，在王冠师看来那真的算得上是一个聪明人了。当初封城，城内人心浮动，所有人都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黄九作为城内数得着的大商人，将自己家的全部粮食全都给贱价处理了。 这件事情在之前可是轰动都城的大事情，很多人都说黄九傻，因为贱卖，黄九的身家缩水了三分之一。这还不算，贱卖家产之后，黄九还将银钱全部捐给了官府，说是给将士们将兵饷。 为了这个，慕容珩还特意在病重给黄九下了一道旨意，封了一个虚的爵位。也正是因为此，在后来王冠师杀得众多贪官和商贾中，黄九是唯一一个逃得性命的。　　这也能看出，黄九是一个难得的聪明人，知道那些钱自己也守不住，干脆捐出来换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 第六百七十五章 后宫第一人 “小民见过王大人。”黄九很客气的对王冠师说道。　　王冠师往身后摆摆手，带他来的那个小兵便躬身退下了。再看到黄九的时候，王冠师想了很多，一个商人敢在这个时候来找城内国君的贴身亲卫官，肯定不是脑子进水了，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那就是有所依仗。 慕容珩若是有事的话，会直接宣王冠师的，所以眼前的黄九肯定不是慕容珩那边的人。这样的话，就很好猜了…… “不知道黄掌柜的找我有什么事情？”王冠师坐在椅子上，端起桌子上的额茶水喝了起来。 “什么掌柜不掌柜的，小的早就是贫民了，那些产业是真的一分没剩下了。”黄九苦笑着说道。 那些钱可是他家几辈子挣下来的，说心里面没想法那是肯定不可能的。不过那样的情况下，如果不这样做，黄九相信自己的尸体这会子肯定已经在城北腐烂了。 能用钱保住命，黄九觉得很值。而且等自己的主子进了这都城，成了这都城的新主子，黄九相信那些钱很快就回回来的，而且会比以前更多。 “黄掌柜是难得的聪明人，不要打哑谜了，今天来找我什么事情直接说吧。”王冠师很之家的将话挑明了。 想要寒暄以后有的是时间，但肯定不是现在。　　“既然大人直言说了，小的也就不兜圈子了。有人交待小的一件事情，让小的转告大人，待外面的大军被破之后，请大人将城门打开，那位爱惜百姓不想伤及无辜。”黄九说到那位的时候，总是拱手向 上，显得很尊敬。 “黄九，你什么意思，你是想亡晋国吗？”王冠师厉声喝道。　　“王大人，咱们都是自己人，您也别吓我，今天我来就是跟您确定下这件事情。您要是不信我也随您，反正自从跟了主子这脑袋就别在裤腰带上了，要杀要剐您随便，不过如今的形式想必您比我更清楚 ，慕容家的江山，气数尽了。”黄九不卑不亢的说道。 王冠师看了看黄九，他不明白墨临渊怎么会让一个商人来跟他谈这些事情。在王冠师的想法里，怎么也该是墨临渊贴身侍卫这一登记的。 不过自己是墨临渊的事情，普天下除了双方谁都不知道，所以王冠师其实并不怀疑黄九的身份，刚才那一下子不过是处于谨慎诈一诈那黄九罢了。 “那位大人是怎么想的？”王冠师问道。 “小民也不知道，小民也是今日突然接到的信息，让小民来找大人。说实话，小民到现在心里面还惴惴不安呢。”黄九说的是心里话。 王阎王的名声虽然不至于止住小儿夜啼但也差不多了，贪官和富商死去了不知凡几，王冠师的名声是靠杀人取得的。　　黄九在成为尹清歌的人之前，就是一个商人，在跟了尹清歌之后，他才算是见过了大场面，不过那也是背地里偷偷做的。现在正面对着王冠师，对方身上那股子杀伐之气王冠师心里面早就有些胆怯了 。　　不过想到尹清歌的信，才努力克制住那股子胆怯，强撑着来找王冠师。黄九也想过最坏的结局，那就是被王冠师杀死，所以在出门前，他已经安顿好妻儿了，藏在离家数十里的地窖里，里面吃的喝的 都有，安生过个半年没有问题。 若是半年后，这都城还没攻下来，那妻儿死了也怨不得别人，是自己气运不好。 “黄掌柜的话我已经知晓了，请黄掌柜的回复那位大人，只要攻克了外面的大军城门一定会敞开着迎接他们的。”王冠师道。 “那就好，话既然已经传到，那我就不多留了。”黄九拱拱手打算要走，如今都城乱成了一锅粥，黄九可不希望自己入了其他人的眼。 如今是能有多低调就有多低调，恨不得全城的人都忘了自己才好。 “我派两个人送黄掌柜回去去，以后这两个人就常驻在黄掌柜家，已确保掌柜一家人的安全。“王冠师客气的说道。 眼前的黄九虽然只是一个商人，而且看起来其貌不扬，但是既然他在帮墨临渊做事，那么日后肯定会发达起来的。 不说别的，就是单单这从龙之功，就足以令黄家改头换面变成贵族。黄九是商人，身份改不了，但是他还有孩子啊，墨临渊不是一个刻薄的人，帮他的人会得到回报的。 “不用了，如今大人这里缺不得人，若是给小民派人反而惹人主意，小民如今挺好的，没有人惦记着。”黄九憨笑着说道。 黄九心里还是紧张的，不过只是强忍着没表现出来。 “那好吧，黄掌柜的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来找王某，只要王某能办肯定尽全力相帮。”王冠师大方的许了一个承诺给黄九，虽然黄九不一定需要。 这就是官场上面的习惯了，不管对方需不需要你的帮助，这话说出去了，对方就要承你的情，记你的好。 黄九虽不是当官的，但是能将生意做得那么大，想来也是一个懂规矩的。 “多谢王大人慷慨，小民就先回去了。”黄九说完要走。 就在篁就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王冠师相问：“黄掌柜的，王某能否问一个问题，您和那位是如何相识的？” 这句话王冠师是想探黄九的底，想知道黄九原本一开始就是墨临渊的人还是跟他一样后期才跟着墨临渊。虽然都是跟着墨临渊，但是这两种情况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若是一直都是墨临渊的人，那么日后前程肯定不可限量；如果是跟着墨临渊的时间不长，那么虽然也有前程但是肯定没有另外一种好。 如果黄九是前一种，王冠师觉得自己或许需要换一种态度对他了。 “其实黄某并不是那位大人的手下，而是那位大人夫人的手下。”黄九转过身子留下这一句话后，就默默的离开了。　　对于尹清歌，王冠师也是知道很多，经商奇才、富甲天下，曾经慕容珩还过纳她为妃，不过被她拒绝了。王冠师没有见过尹清歌，但是从各种情报里面可以看出，尹清歌很得墨临渊的喜爱，成大事之后，必是后宫中第一人无疑。 第六百七十六章 离间计（一） 黄九离去之后，径直回到了家中，定定的做了好一会才从那种紧张的感觉里摆脱出来，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防御，但是王冠师给的压力还是比想象中的大了一些。 从定神中醒来的黄九，急忙找到屋子中的纸笔，用旁人教自己的秘法，写了关于今天晚上发生事情的暗语，而后将信纸塞进小竹筒里，绑在了信鸽身上。 这重重大军围困的都城可以困住城内的人出不去，但是却困不住长着翅膀的鸟儿。况且现在月黑风高，就算是有人戒备着天上的信鸽，这会子也没有办法。 看着信鸽越飞越远，黄九很快就看不到那白色的身影了。做好这一切，黄九知道自己能做的已经都做好了，剩下的就是等待了。 看是自己的那位主子能攻进来，还是王宫内的那位能死守住都城。不同的人得到这座城，对黄九来说自己的命运也是天差地别，不过这已经不是自己这样的小人物能参与的了，黄九自嘲的笑了笑。 被黄九放出去的信鸽很快便到了墨临渊的大营，下面的人不敢怠慢，急忙将信息送到了墨临渊的手里。 墨临渊此时正和尹清歌在商量如何攻城的事情，墨临渊发现尹清歌虽然不懂军事，但是往往会给出令人惊讶的打仗方法。 虽然有些并不切实际，但是给了墨临渊很多的灵感。 “报，有情报！”外面的亲卫拿着小竹筒在帐外禀报。 “拿进来吧，还有，夜深露寒，让将士们多注意些，别在这里倒下了，那可就太不值得了。”墨临渊接过情报，顺便对亲卫说道。 “是，多谢相爷体恤我们。”亲卫不轻不重的拍了一记墨临渊的马屁。 “快些去吧，这些还用的着你们夸。”墨临渊假装生气的说道。　　亲卫们是早就跟着墨临渊的那批人，他们对墨临渊的了解比墨临渊自己都不遑多让，故而虽然看到墨临渊发怒的样子，但是他其实早就看穿了，心里面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因为墨临渊这么一作弄觉得 和墨临渊的关系更近了一些。 亲卫们心里清楚，墨临渊是肯定会做国君的，龟缩在都城里头不愿意露面的慕容珩怎么可能会是他们相爷的对手。越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越清楚，现在地位的稳固对他们的未来会有什么好处。 他们是墨临渊贴身的人，日后定是要发达的。 “那属下就去了……”亲卫说完拱手退下了。 尹清歌笑看着墨临渊和属下的互动，发现墨临渊待人真的是有与众不同的自己的方法，而且从目前看来，这方法的效果还不错。 打开小竹筒，竹筒用蜡封着，显然是还未拆封过得，小竹筒上面一个小小的黄字，说明人寄信人的身份。 “清歌，是你的人寄来的，你来看吧。”说完，墨临渊将小竹筒递给了尹清歌。 尹清歌看到小竹筒上的字，了然，知道自己吩咐黄九办的事情大概他已经办好了，这里面写的是回信。尹清歌也没想到，当初随意布的一颗棋子，竟然有现在这样好的效果。 黄九别的别的不说，忠心却是无可指摘的，这恰恰也是最重要的。尹清歌觉得，人蠢笨一些不要紧，直一些也不要紧，重要的是要忠心。这天下聪明的人何其多，可是忠心的却少见。 聪明是一种天赋，而忠心却是一种选择，选择比天赋更难！ “黄九说，事情他已经办妥了，王冠师答应在我们败军之后打开都城的大门，让我们长驱直入。”尹清歌扬了扬手中的小纸条，带着笑意说道。 “黄九办事还挺靠谱！”墨临渊惊讶的说道。 墨临渊对黄九的印象就是都城的一个普通粮商，没想到这次还真靠了他。宰相府的人早就撤出了都城，留下的那几个也是王宫里面知道的人，不能动的，一动就会引起慕容珩的警觉，反而坏事。 谁会想到，一个粮商就将这件事情给办成了呢！　　“后顾之忧已经解决，剩下的就是秦天理那三十万大军了。如今晋国到了生死存亡的危难之际，士兵们肯定会悍不畏死的以命相搏的。”墨临渊皱起眉头，晋国的兵力并不强盛，至少秦天理手里的那些 是这样的情况。 可是如果三十万人全部以命相搏又是另外一种情况了，墨临渊不想到了这里，还有无谓的牺牲，后面那些将士可是提着脑袋跟他一起举事的，不能对不起他们。 只要活着，这些人都会封妻荫子，墨临渊不想他们死。 “办法不是没哟，就是阴损了一些，不知道……行不行。”尹清歌转了一下眼睛珠子，很快的便想到了一个主意。 前世的时候，许多名将如岳飞、袁崇焕等，都是抗击敌人的好将才，可惜不得君王信任，最后都导致了战事的失利。 虽然将士忠心，可是耐不住君王不信任。慕容珩现在肯定是惊弓之鸟了，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就可以让他惶恐如秋风中的蚂蚱。 “什么办法，快说快说。”墨临渊急忙说道。 现在这个时候，只要能有好的办法，不伤天和的墨临渊都愿意试一试，况且尹清歌总是惊人之语，墨临渊相信尹清歌就是自己的福星。 “离间计！”尹清歌一字一顿的说道，秀气的小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 “愿闻其详，请军师详说……”墨临渊给尹清歌唱了一个诺，脸上带着意思得意的坏笑，像是真的把尹清歌当成了军师一样。 尹清歌也不客气，现在不是藏着掖着的时候，为了想办法攻破秦天理的防线，墨临渊已经和下面的将士讨论好几天了，都没有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将自己知道的事件将故事讲给了墨临渊听，尹清歌相信以墨临渊的智慧很快就能领会其中的真意。果不其然，在尹清歌将故事讲完之后，墨临渊陷入了沉思。　　尹清歌也不去打扰，这是属于墨临渊自己时间，将刚才的事情整理了一些，尹清歌就离开了大帐，将空间留给墨临渊一个人。 第六百七十七章 离间计（二） 尹清歌离开的时候，嘱咐了外面的亲卫，不要让别人进来打扰到墨临渊。 尹清歌如今的身份地位在军营里面已经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了，谁都知道，若是墨临渊登上了王位，她就是那唯一的王后。　　墨临渊对尹清歌的信任和宠爱毫不避讳其他人，故而尹清歌和两个孩子的地位稳如磐石。攻克其他城镇，但凡是想给墨临渊送美女的将军，都被墨临渊给降职了，这样的事情两次之后，就再也没有人 敢这样了。　　没有人敢传尹清歌善妒，因为尹清歌的身份不仅仅是墨临渊的妻子这么简单，她还是军队里的粮草供给的提供者。这几个月下来，尹清歌的银子花了不知道凡几，不过还好，这些士兵们都是知道感恩 ，知道自己吃的是谁的粮食。 当然，这也跟墨临渊一直的宣传分不开，墨临渊从不避讳自己打仗在资金上靠的是尹清歌，为的就是帮尹清歌巩固势力，顺便告诉众人尹清歌的功劳。 这样，不管日后发生什么，尹清歌的地位都将牢不可破。尹清歌的地位牢不可破，就意味着两个孩子的地位也同样的稳固如山，任何人都休想动摇尹无缺继承人的位置。 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墨临渊才醒过来。 “原来已经走了，清歌，你真是我的福星。”墨临渊四下看了一下，尹清歌已经离开了，营帐里面安静的能听到外面火堆烧着的噼啪声。 想到刚才自己想到的计策，墨临渊冷静的面庞上又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离间计用在这种时候真的是太恰当不过了。　　墨临渊真不知道这个主意尹清歌是怎么想出来的，至于说的岳飞和袁崇焕的故事，墨临渊觉得纯粹是尹清歌编的。墨临渊不敢认才高八斗，但是这天下间有趣的事情却是知道七七七八八的，这两个名 将的故事墨临渊从未听闻过。 “来人呐，传令下去，这两天好好休整，五日后与晋军开战。”墨临渊心里盘算着，五日的时间怎么也够了。 次日，众将领与尹清歌集合在墨临渊的营帐中，离间计的事情墨临渊是不打算跟下面的人说清楚的，但是有些地方还是需要他们的配合，所以还是要跟他们知会一声。 “你们从自己部下里面找出几个家是都城的士兵来，秘密安排他们回城，多花些钱粮不怕，但是一定要让他们安全到达。”墨临渊给下面人的下指令。 “敢问相爷，对这些人可有要求？”问话的是丁满屋。 “最好是机灵些的，家在城中有威望的，尽量吧。”回答的是尹清歌。 “末将明白了，回去一定仔细挑选将人给相爷送来。”　　这就是尹清歌最满意丁满屋的地方，对墨临渊的话总是无原则的遵从，从不问为什么。说起来他是墨临渊手下里面非正统军人出身，领着以丁家人为主的百姓跟着墨临渊南征北战，不仅队伍没有被消 灭掉，反而愈加的兵强马壮。 有了丁满屋带头，其他人自然也不会问什么，都说一会将人送来。　　有了人，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怎么将人送到都城内去，这个墨临渊昨天晚上就想好了。夏小月去世的时候，是春晓帮着收敛的尸骨，墨临渊相信自己用夏小月真正的埋骨地和秦天理换一批人进城，秦天 理一定会同意的。 这样重要的事情，墨临渊不放心让旁人去做，最后派了墨石。 墨石经过这些日子，已经成为了军中墨临渊的左膀右臂，从原来的一个小校尉升成了骠骑营将军，带着骑兵屡立奇功，带给墨临渊很多惊喜。 当天夜里，在众将军将人派遣过来的时候，墨临渊就将人交给了墨石。计划的全部墨临渊已经跟墨石说过了，墨临渊相信墨石一定能办好这件差事。 这件事情关乎着大军何时能占领都城，是以格外的重要。 “请相爷放心，属下一定完成任务。”说完穿着夜行衣的墨石拿着墨临渊交给他的东西便离开了。 那个东西是一封信，是秦天理回给夏小月的信。在被诛杀前，夏小月终究还是没舍得让春晓给自己陪葬，而是让慕容珩下令赦免了春晓。 夏小月是知道慕容珩是一个什么样子人的，知道他不一定会愿意听自己的话，故而在临死前将头上从漠北就一直带着的发钗送给了春晓，希望这个能保住她一条性命。　　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慕容珩哪里能容春晓活下去呢？不过已经答应了夏小月，慕容珩不愿意食言，所以从夏小月死去的那一天开始，春晓就从王宫里面消失了。谁也不知道，慕容珩让她去给夏小月 守坟。 而后春晓几经辗转，才又联系到了墨临渊，将事情和手中夏小月的东西都送给了他。至于春晓本人，则彻底的从这个大路上消失了，只是江南道上多了一个以采桑养蚕而活着的小妇人。　　“众位，想必我的名号你们都听过的，早年间是相爷的贴身侍卫，而后德蒙相爷看的起，让我领军，这才有了后面的威名赫赫。所以，相爷的命就是我的命，如今相爷布置下重要任务，我一定要替相爷 完成。” 在离秦天理大军只有二里地的地方，墨石开始了最后的动员。 “墨将军，相爷要我们回家是做什么呀？”问话的是站在墨石身边最近的一个小兵，嘴角上还长着毛茸茸的胡须，看这样子不过十七八的样子。 “之前没说，是怕你们泄密。他娘的，要不是你们是都城人，这任务可轮不着你们。想来你们也晓得，我家相爷就快登上那个位置了，军中多的是想立功的人，所以你们一定要好好干，知道吗？” 墨石说话间带着一股很重的不服气的味道，好像眼前的这群人占了大便宜一样。　　“墨将军，您别不服气，这是我们哥几个的运气。您快些说让我们干什么吧，相爷既然选了我们，我们自是不会让相爷失望的，我们心里头清楚，若不是相爷我们这些人早就死在外乡了，所以为了相爷 ，我们兄弟绝不惜命。” “是，为了相爷绝不惜命。” “绝不惜命……”　　一个个的群情激愤的给墨石表态，墨石心中暗暗点头，就是要这样的态度，此事已经成了七八分了。 第六百七十八章 离间计（三） 墨石用墨临渊给的钗子和秦天理谈判的时候，异乎寻常的顺利。 不过样子还是要做的，墨石带着百十个人和秦天理派的同样人数在城门处缠斗了半个时辰，才结束了这场戏。 墨石顺利的带着下面的兵丁们进入了都城，夜里面的都城很是荒凉，和墨石印象中的一点也不相同。 以前的都城是没有宵禁的，就算是到了深夜，也照样有摆着摊子的小买卖人，可如今呢，只有死一样的寂静。 这样的安静，让墨石觉得格外的不适应，将士兵们带到一个隐秘一些的地方，墨石将这次要执行的任务告诉他们。 “你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传的整个都城的人都知道，相爷的军队已经兵临城下了，秦天理不愿意死战，欲要暗中投奔相爷，故而才一直不断退让。”话很简单，但是分量却及其重。 “相爷这是想叫王宫里的那位不信任秦天理？”话说穿了很容易就让士兵们想到墨临渊想要做的事情。 “相爷的目的不是你们该管的，记住，把相爷交代的事情办好就行。”墨石暗暗警告这个多嘴的士兵，上位者的意思哪是能随便猜的。 这也是为了他们好，都说帝心难测，特别是墨临渊这样的人，更是七窍玲珑心思，想要猜中他的心思更是难上加难。 墨石的话这些普通的士兵不敢不听，故而一个个都闭上了嘴巴，不再言语。墨临渊将这件事情搞得这么神秘，甚至在出发前都不透露分毫，可见对此事的重视。 “是我等孟浪了，请问墨将军，相爷还有其他的事情吩咐吗？若是有，请一同传达下来，我等好这就是去办。” “就这一件事，你们办好就成，记住，用心当差，相爷不会亏了你们的。”墨石又叮嘱了一句，才让这些人各回各家。 这百十个人，本就是都城里的原住民，都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入了伍，都是好久没回过家的，这会子早就欣喜的乐开了花，就等着墨石说解散了。 事情已经传达完了，墨石自然没有留着这些人的理由，况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办。这些士兵做的不过是造势而已，想要让慕容珩确定秦天理真的会投奔墨临渊，墨石还要去秦府走一趟。 不消一会，原本百十个人很快便消息在了原地，而更大的风暴此刻也在酝酿着。 城外的墨临渊正在和尹清歌商量称帝的事情，这大陆原本就是他的，他的目标便是收付大陆而不是仅仅只占领晋国。 但是如果在攻入都城就称帝的话，陈国和姜国肯定会激烈反弹的，毕竟唇亡齿寒，晋国被灭他们心中不可能没有触动的，很可能会引起两国的联合压制。 “陈国和姜国你又不是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何必如此担忧呢，如今我军气势正盛，两国的联军未必敢来。”尹清歌思忖着说道。 “如果刚立国，就立刻进入新的战乱，百姓们心中会怎么想？晋国上下如今人口减少了有三成还多，禁不起再多的折腾了。”墨临渊叹气。 尹清歌所说的，墨临渊如何不懂呢，可是晋国的百姓今年以来一直都是多灾多难的，死的人口更是不计其数，真的禁不起灾乱了。　　“那就将战场放在陈国或者姜国，这样就不会连累到晋国的百姓，而且在他国开战，也会影响到他国的民生、经济，虽然这对他国的百姓来说不公平，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公平的事情，想要统一，想要 以后的长治久安，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尹清歌对墨临渊正色道，既然早晚都要称帝，晚不如早，可以占据更多的天时地利，对以后的发展更有益处。 墨临渊看着尹清歌，相处的久了，墨临渊发现尹清歌褪去了很多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转而更是想一个懂得权谋之术的女人，将整个天下大势看的清清楚楚。 这天下的男子，也都被她给比了下去，能得到这样的女子，墨临渊觉得自己何其幸哉！ “好，等拿下晋国，我便称帝！”一句话，墨临渊说的豪情万丈。　　看着这个强势无比的男人，尹清歌觉得自己的一生再也不用的担心了。在前世很流行一句话，“我的一生渴望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但那 人，我知，我一直知，他用不回来。” 这一段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风靡了万千女子的心间，让她们觉得这一句话道出了他们的心中最渴望的东西。 “在想什么？”看着发呆的尹清歌。墨临渊不禁问道。 尹清歌将这段话说给墨临渊听，墨临渊听完璀然一笑，整个人像是散发着光芒。眼睛看着尹清歌，眼神满是深情，那是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痴情。　　墨临渊没想到尹清歌也曾有过这么小女人的一面，偶然露出来的另外一个模样同样让墨临渊觉得着迷不已。墨临渊觉得自己已经很懂尹清歌了，可是好像尹清歌总是能在适当的时候露出另外一种形态 ，两个人相处的新鲜感从来没有减少过。 尹清歌就像是一个挖不完的宝藏，墨临渊觉得自己只探索了小小的一部分，至于宝藏里面到底有多少的珍宝，好像永远也不会知道。 只经过一天的时间，第二天晚上的时候，几乎全都城的人都在传着秦天理要投靠墨临渊的事情，好些人将人绘声绘色，有鼻子有眼睛的，好像亲眼所见一样。 这样的市井传言是进不了王宫的，可是备不住那些臣子们知道了以后都进宫去通传啊，不消半日，慕容珩硬生生的被气吐了血。 又是太医又是喂药，等折腾了完了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殿中的内侍都被慕容珩遣走了，虽然外面的夜很黑，但是慕容珩的眼睛却在发亮。 慕容珩知道这肯定是墨临渊使得离间计，但是问题就在这里，虽然明知道是墨临渊使得计谋，慕容珩却真的不是很信任秦天理。 上次在朝堂上点将点到秦天理不过是无人可用而已，并不是真的信任他。　　想到这里，慕容珩觉得锥心的痛，无人可用啊！ 第六百七十九章 拿钱买命 这样的传言能传的满都城皆知，自然也是躲不过秦家人的耳目。 就在次日的清晨，年迈的秦正文就穿着朝服来王宫里给慕容珩请罪，先不说秦天理有没有这个打算，只要牵扯到了秦家，秦家就摘不开了。 其实心底里，秦正文是希望秦天理能像传言中的那样做的，因为那样就可以确保不管最后谁胜利了，秦家都可以安然无恙。 当然，这样的想法是万万不能露出来的，否则秦家真的是被慕容珩杀一万次都不足以泄去慕容珩的愤怒。　　最近接连的事情，受到打击的不仅仅是慕容珩，秦正文也越发显得老态。原本就年纪不轻的他最近更像是被抽了脊梁骨一样，秦家的势力在晋朝在慕容家族，若是眼前的晋国倒了，秦家绝对没有任何 好处。 内侍早就跟慕容珩禀告过了，秦正文老迈的身子并不算太好，再加上最近围城的事情有些咳嗽，所以虽然慕容珩没让秦正文入室内面君，但是秦正文的咳嗽声音还是很清晰的传进了慕容珩的耳内。 听着清晰的咳嗽声，原本就心情不好的慕容珩更加的愤怒了。 “来人，是怕寡人死的晚吗，让这么个人在这号丧。”慕容珩俊美的脸有些变形，这短短的时间里慕容珩整个人心理完全扭曲了。 “大王，大王，那是秦大人，秦大人有要事要觐见大王，因大王在休息，故而在外面等候。”宫人们连忙解释。 慕容珩扣下来的这个大帽子他们可不敢接，一个月的时间里，慕容珩身边的内侍已经换了三批了，没有一批是善终的。 原本国君身边的位置是众人争抢的对象，现如今这位置变成了催命符。有些能耐的早就将自己摘出去。 “让他滚远一点，寡人不想看见他。”听到秦正文的名字，慕容珩就想起来都城里面的传言，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若是秦家真行的正坐得直怎么不传别人家就传他家呢？ 所以说，秦家肯定是有什么问题的，只是现在不知道罢了。 又歇了半晌，慕容珩才让人将秦正文叫进来。原本就老迈的身子刚才在外面吹了那么久的寒风，秦正文此时脸色惨白的有些吓人，不过慕容珩就像是没看见一样，甚至没有给秦正文赐坐。 “不知爱卿来找寡人有何事？”慕容珩的语气不阴不阳。 “回禀大王，坊间有诸多关于我们秦家的传言，老臣正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我秦家自我而起，兢兢业业为大晋奉献了一切，从未有过不忠不义的心思，请大王明鉴。”说完秦正文跪在地上请罪。 “寡人听闻秦家万贯家财，如今国库空虚，不知道爱卿可愿意将家财全部捐赠国库，大晋和寡人都会铭记爱卿的功劳的。”慕容珩这一招很狠，一下子戳中了秦正文的软肋。　　秦正文这辈子就是靠着毫无节操的逢迎一步一步的走到如今的地步，他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加官进爵和家中的财产渐渐变多。虽说没有了子嗣，这些都没有办法传承下去，可这丝毫不影响秦正文对这些 东西的热爱，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本能。 故而在听到慕容珩的话后，秦正文有些不可置信。 这已经不是问罪了，而是赤裸裸的抢夺，那些可是秦正文花了一辈子才积攒起来的财富，慕容珩想要将那些拿走，还不如杀了秦正文来的更痛快。 看到秦正文老脸上纠结的神色，慕容珩的心里闪现一丝不爽。哼，嘴上说为了大晋什么都愿意做，愿意牺牲，真到了这个时候躲得比谁都快。 “爱卿是不愿意么？”慕容珩的脸上像是敷了一层寒霜。 “不是，老臣为了晋国献出家财自然是万分愿意的。”秦正文赶忙说道，慕容珩的像样子像是秦正文敢反对他就会下马下令抄家一样，由不得秦正文有半分退缩的余地。　　果然，这句话说完之后，慕容珩的面上的表情和缓了很多，秦正文也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不过心里面却对慕容珩更加的不满了，这完全就是明晃晃的抢劫，哪里还有半分的帝王气象，就如同市井的流 氓一般。 “爱卿果然是为国考虑，这样吧，爱卿刚才在外面受了风，寡人派人送你回去吧，爱卿还是要保重身体啊。”　　慕容珩说完，一旁窜出来一群穿着神机营铠甲的侍卫们，一个个看起来精明强干。秦正文心里明白，怕是慕容珩早就想拿他开刀了，这次的事情不过是个幌子而已，不然这这些也不会专程在这里候着 他了。 说心里不受伤是不可能的，不过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再去说那些已经没用了。如今最重要的是稳做慕容珩，然后想办法联系再城外驻扎的秦天理，秦正文知道秦天理才是秦家最后的退路。 不管晋国最后能不能保得住，秦天理手下的那些人总能给秦家换一个不错的未来的。 “多谢大王关心，既然大王让这些将士护送老臣回家，不若就让这些人将老臣家中的钱财一同运走吧，国家有难老臣自当竭尽全力。” 秦正文的话让慕容珩面上勾起了一丝笑意，不亏是在朝堂上混了多年的秦大人，果然是最擅长揣摩圣意。 “爱卿如此忠心体国，寡人心中甚慰。”慕容珩带着笑意说道。 “为国尽忠，死而后已。”说完这八个字，秦正文还硬邦邦的磕了头，将一个忠臣的本分演的惟妙惟肖。 说完之后，秦正文面上带着落魄之意出了王宫，后面跟着一大串的神机营将士。 秦天理是从神机营中出来的，碍着这层关系，神机营的人对亲家人还算是和善，至少没有明着动手，而是等着秦家的人主动将财产交出来。　　无论是秦正文还是秦夫人都不是什么眼皮子短的人，知道这个时候只有拿钱才能买阖府的性命，故而一点没有藏私的将房产地铺的房契、地契并一些金银财宝一股脑的都拿出来了。 第六百八十章 景天的焦虑 都城里的动静一丝一毫都没有逃脱墨临渊和尹清歌的耳目，虽说城被封起来了，但是这并不妨碍两个人知晓城中发生的一切。 叫人欣喜的是，如今事情的走向完全在两个人的意料当中。 无论是慕容珩还是秦正文，都没有叫人失望，按照墨临渊和尹清歌设想的那样一步一步走入他们两个设计的剧情。 城外的两军对垒，但是情况和境遇却截然不同。因为有着尹清歌这个有钱金主的供给，墨临渊这边粮草兵马一样都不缺，虽说不能顿顿都吃干饭，但是一天三顿中有两顿都是干的，而且还有肉。　　光这一项就让秦天理下面的士兵羡慕的不行，风调雨顺的年份他们都不能一天吃两顿干的更何况是现在这个灾年。虽然晋国对外宣称是以举国之力在供养他们，可是士兵们自己吃的是什么，自己心里 头清楚。 粮食是从城内拉出城外的，秦天理每次都是当着所有士兵的面将粮食收仓，故而虽然大家吃不饱也都不怪秦天理，因为秦天理同他们一样也是吃不饱的。 军营里面生火造饭的时间都是差不多的，所以每次做饭的时候，秦天理这边的士兵每次都吸着鼻子一脸向往的看着墨临渊军营的方向。 上面的大人物不和，并不影响下人的低等士兵。有时候两军的巡逻队员会碰到一起，时间一长，也会相互搭搭话。 正因为如此，两边条件的不对等差距显得更大了。 “今天对面又跑过来几十个人，这样下去不用打仗，每天这样等着，我们很快就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了。”吃着饭，尹清歌开心的对墨临渊的说道。　　尹清歌在军中的地位很特殊，她现在相当于是墨临渊的秘书，所有人文件都是她先看过之后才转呈给墨临渊，机密文件也是如此。小的事情尹清歌会自己处理，特别重要的是尹清歌才会交给墨临渊， 所以军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瞒不过尹清歌。 “那是你的功劳，说起来，要不是你我这边的士兵说不得比秦天理要过的更惨。”墨临渊一脸自豪的说道。 尹清歌其实说这些，并不是想给自己增加功劳，这些东西他不缺也不需要，她是想说墨临渊天命所归，所以敌人才会来投。 “哪里就是我的功劳了，明明是你号召力强，美相的名声可是天下皆知的。”尹清歌调侃道。 说起这个称呼，墨临渊还颇有些不好意思。旁的人说也就罢了，不知道为什么，墨临渊总觉得从尹清歌的嘴里说出来总有一股子调笑的意味。 “那还不是属于你了，得了我这么个大美相，你是不是赚翻了？”墨临渊的有些有些幽怨。 尹清歌惊呆了，手里的筷子掉下去都没有捡起来。 天呐，谁来告诉她，眼前这个墨临渊是不是也被魂穿了，那么个正经人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实在太让人惊悚了。 看着尹清歌惊讶的样子，墨临渊更加的不好意思了，冷峻的面上看不出什么，可若要自习看就会发现的墨临渊的耳朵根子那边红彤彤的一片。 快速的吃完饭，墨临渊离开饭桌走到办公的案台前，随便拿起一份公文，想要掩饰自己的尴尬，这会尹清歌也从惊讶中清醒过来。 面对这样的墨临渊，尹清歌的内心是欢喜更多的，这说明墨临渊彻彻底底的将她当成了自己人。话说，刚才那样能算是墨临渊的撒娇吗？尹清歌是真的不知道，墨临渊还有这样的属性。 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外面有人来报，金陵府城有人送物资来了。 墨临渊和景家是有合作协议的，这个时候景家来人于情于理都要接见一下。故意的咳嗽了一嗓子，墨临渊才让人将景家人请进来。 让墨临渊和尹清歌意外的是，景家来人居然是景天。 青春期的孩子长得很快，景天比之前高了有半个头，整个人看起来成熟了不少，少了很多年少顽皮的感觉。 “景天见过墨相爷。”尹清歌女扮男装，景天一时竟没有认出来。 “起来吧，你爹爹怎么让你过来送物资了？”看着还是半大孩子的几个天，墨临渊觉得景蓝空真的是太心大了，如今天下乱成这样，怎么能这么不小心的。 景天是景天这一代的长子嫡孙，万一出个什么事情，那是谁都不愿意见到的。况且这孩子和尹清歌母子关系都很好，墨临渊可不想他这么小就丧了命。　　“回禀墨相爷，是景天自己要来的。景天已经十四岁了，身为景家的继承人，既然享受了荣华富贵和权利，自然也应该为家族贡献自己的力量，如今天下大变，景天岂可龟缩不出？”一番话景天讲的很 是慷慨激扬，一副少年意气挥斥方遒之感。 景天和两个孩子关系好墨临渊是知晓的，故而看到景天这么有担当心中更是满意，只想着等尹无缺长的了，有景天这样的人辅佐着，大兴朝的江山一定会更加的兴盛。 “好，有志气！”墨临渊不吝啬的夸奖道。 “确实是个好男儿，做的不错。”在一旁的尹清歌也出声道。 景天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尹清歌，瞪得眼睛都快要出来了。虽然他在金陵府的也听到墨相爷对他的尹婶婶宠爱有加，但是没想到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尹婶婶你怎么在这里，还穿着，穿着……”到底还是一个孩子，景天没敢说出尹清歌男扮女装的事情，他怕外面的人都不知晓，万一他说破了就坏了墨临渊的大事。 自古以来，女子是不能上战场的，这个时代可没有花木兰和穆桂英这样的人人物，女子上阵视为不祥。 所以景天才这么震惊，无怪乎外面的人都说尹婶婶是个天姿国色的奇女子，能将墨临渊这个美相迷得做出这样的事情，景天觉得自己的尹婶婶确实厉害了得。 不过想到尹无忧，她是尹清歌的亲生女儿，景天想到万一尹无忧也像是尹清歌这般聪明又大胆，万一自己管不住可怎么办呀？　　景天陷入了新一轮的焦虑！ 第六百八十一章 狠心下手 景天是景蓝空唯一的儿子，景蓝空自然不会真的就让他这么来了，其实在景天的周围有许多的暗卫在保护着景天，这才能让他这么顺利到了墨临渊的营帐跟前。 跟随者的暗卫还带了景蓝空的亲笔信给墨临渊，信上面写明了景家应配合着墨临渊的其他军队拿下了其他几座晋国的城市，并将详细情况进行了汇报。 景蓝空是一个聪明人，所以能在慕容珩不喜的情况下，依旧将金陵府经营的如同铁通一般，所以能大着胆子在墨临渊一穷二白的时候，跟着他、支持他做造反的事情。 现如今，更是隐隐已墨临渊为主，这次派出景天，其实也是一个向墨临渊俯首称臣的信号，是想让墨临渊不要忌惮景家。 看了景家暗卫递过来的信件，墨临渊将它又递给了尹清歌。 “景家家主真是个聪明人，有他在景家五十年内都将繁盛无比。”尹清歌叹道。 到了这个时代这么久，像景蓝空这般有魄力和眼力的人可不算多，虽然现在投墨临渊的人越来越多，但怎么都越不过去景家的，毕竟，他是第一个站在墨临渊身边的世家。　　“景天和无缺、无忧的关系都好，他景家该再次绽放光彩了。”墨临渊同意尹清歌的话。尹无缺和尹无忧肯定会是未来的帝王和长公主，会是未来这个大路上最有权势的两个人，景天与他们教好，就算 是没什么才智也会一辈子无忧的。 “对了，景家如此开诚布公，是不是回信给景蓝空让他送几个本家的人过来，拿下都城指日可待，他们家的人该受到恩赏。”尹清歌思忖这对墨临渊说道。 墨临渊心中一动，尹清歌真的是跟他想到一块去了。 他也正想跟尹清歌说这件事情，景天为了墨临渊的事情真的是出了全族的力气，虽然景蓝空在信中没有说，但是墨临渊知道，景家的族人死了不少。 从龙之功的荣耀是景家该得的。 回了信，景天没有多待，和尹清歌说了不少体己的话之后，便带着景家的人离开了。尹清歌不禁感叹，这个时代的孩子真的太早熟了，承担了许多不该他们承担的东西。 景天走了之后，都城里面发生了一件大事，秦府被烧了。 被烧是在夜里，秦府的人早就在睡梦中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走火了，可是那个时候火势已经大的不能被扑灭了。 如今的天气虽说有些寒凉，但是天干物燥，火势一起加上近日又有大风，秦府连一片瓦砾都没有留下，烧的干干净净。 因为大多数的人都在睡梦中，所以除了少数的一些人，大多数的下人都没能跑出来，永远在死在了火里，最后连尸骨都找不到。 没有人知道纵火的是谁，秦正文和秦夫人被救出来的时候都已经奄奄一息了。秦夫人没有撑到大夫来，就没了呼吸。 秦正文倒是还活着，虽然一直情况很凶险，但是一直都没有咽气。 看着都城的方向火光冲天，墨临渊和尹清歌自然是起来了。火还没被熄灭的时候，墨石的信鸽就从城内飞了出来。 “没想到竟然是慕容珩下的手，真是不给人留活路啊，秦正文已经将家中钱物全部拿出来了，竟然还下了这么重的手，太刻薄寡恩了。”墨临渊叹道。 “秦正文虽然阿谀奉承，确实罪不至死。”尹清歌也跟着叹了一句。不过她叹的不是秦正文，而是死在秦府中的那些下人。　　那些人，没有人会记得他们，因为他们身份低贱。可是对尹清歌来说，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如果是站在对立面不得不杀那也就罢了，可是那些人真的都是无辜的人呐，虽然身份低贱，但也都是晋国 的子民，慕容珩怎么下的去手？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墨临渊看着火光冲天的地方说道。　　“临渊，我以前支持你造反当皇帝，是因为这是你的梦想，我想帮你完成你的梦想和你的事业；可是如今我觉得除了刚才的那些理由，我还想为百姓们选一个好的帝王。我幸运，是因为我懂很多，所以 我能过的很少，可是，那些百姓们，真的太苦了……” 尹清歌的目光也看着那处火光，她的声音中多了许多以前没有的东西，除了冷清之外还有着对那些劳苦大众的同情。 墨临渊的目光转向尹清歌，“清歌，你是最好的母仪天下的人选，也是唯一的人选，百姓们很幸运，他们有你这样一个帝后。” 说完，墨临渊紧紧的抱着尹清歌。 这个时候，他们之间不仅有爱情，还有共同的抱负。 大火到了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才彻底的熄灭，曾经热闹一时的秦府，谁会想到一夜之间变成了灰烬。 无论是百姓还是百官，都唏嘘不已，对于官府说的是下人们走了水这个说法没有人认同，可是不认同又能如何呢？ 秦正文可是朝堂上最得宠的臣子，权利最大的臣子，秦天理在城外还领着三十万的兵马保护着这里，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呢？ 都城外，秦天理营帐里，秦天理满脸的震怒。　　虽然秦天理对秦正文的感情并不深厚，可那也是有感情的。秦正文虽然利用秦天理居多，可秦天理确确实实在秦正文身上学到许多东西。而且若不是秦正文的帮助，秦天理也不会这么快就能当上将军 。 “慕容珩，你太狠了！”秦天理低喃。 别人猜不出来，但是秦天理却知道，这事情一定是慕容珩做的如果是慕容珩，他一定会逼的慕容珩自己动手，而是这般静悄悄的，所以一定是慕容珩亲自吩咐人做的。 秦正文已经献出了所有的钱财了，没想到还是没能保住秦家，秦天理这会是体会到秦正文以前为什么总是如履薄冰了。 至于秦正文，此时正躺在医馆里，他的眼中是掩饰不住的仇恨光芒，因为怕人看到，每当有人来看他的时候，他的眼睛都是紧闭着的。　　秦正文没有怀疑任何人，只有慕容珩，秦正文没想到慕容珩会这么狠，竟然不想让他活着。不过这样也好，慕容珩这一把火烧掉了秦正文对晋国仅存的那一丁点的感情，彻底的将他推向了自己的对立面。 第六百八十二章 秦氏反水（一） 秦府是秦正文这辈子的心血，慕容珩如此的狠辣，让秦正文对这个国家和王位上的国君失去了最后一丝想要尽忠的想法。 或者说，这件事情让秦正文坚定了想要彻底与晋国划清界限的决心。 秦正文派了一个心腹仆人拿着自己的文书去找秦天理，秦正文相信秦天理虽然对秦家有怨，但是自己的话他应该是能听上几分的。 这个时候，秦正文能做的就是赌上自己和秦天理对慕容珩的怨恨，从而让秦天理向墨临渊投降。 墨临渊这个人，秦正文自认还是理解的，毕竟同朝为官许多年，墨临渊曾经是风头最健的那个人，秦正文自然是将他研究的仔仔细细的。 墨临渊是一个天生做大事的人，身上带着的威势比慕容珩还强，不过那个时候慕容珩毕竟是一国之君没有人敢说这样的话，况且墨临渊可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得罪他的几乎都没什么好的下场。 所以关于墨临渊的事情，朝臣们除了暗中说上一两句，明面上是谁也不敢说的。 “对面收到了一封信，秦正文那个老狐狸写的。”尹清歌正在帮墨临渊磨墨，不经意的说道。 “哦？那老狐狸是觉得慕容珩没了一战之力，又将他的府邸给烧了，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秦天理投了咱们吧？”墨临渊毫不意外地猜到了秦正文的用意。 “呵呵，他那个心思谁还猜不出来，送个信还躲躲藏藏的，深怕别的晓得。”尹清歌调侃道，据下面的人来报，秦正文为了保密，那封信函足足转了四五个人之手，也不知道是想保密还是不想保密。 “秦正文处理政务的水平不行，官品也不牢靠，不过有一点很值得赞赏，那就是眼光。但凡是他巴结过得，最后都提携他了。”墨临渊想到这些，不由的嗤笑出声，说起来这个也算是一门本领了吧。 趋利避害本能可比一般人要厉害的多！ “他这招一出，你这进了都城反倒是不好处置他了，毕竟这也算得上时功劳了。”尹清歌皱着眉头对墨临渊说道。 立国之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论功行赏，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既可以振奋人心，也可以不让跟着的下属们寒心。 可秦正文这样的人，若是再次窃居高位，对其他人可就不太公平了。尹清歌没有接触过秦正文，但是对他做过的事情却是很了解的，所以对秦正文这个谄媚之人从心底里是抵触的。　　“放心吧，我不会像那慕容珩一样糊涂的，秦正文最多也就一个虚职，秦天理哼哼，此人优柔寡断，在品性上更是同其义父类似，不是一个可堪大任的人，估摸着拿下都城之后，就可以荣养了。”墨临 渊声音中带着不屑。 墨临渊的话得到了尹清歌的极力赞同，要尹清歌来说，虽然陈晴儿心思歹毒，但是至少是一条心黑到底，可秦天理这人，却虚伪的很，手上干着肮脏的事情，表面上却仍旧认为自己是无辜的。 这样没有担当的男子，明知道自己在都城保不住夏小月，却还是自私的将她送到都城，就连夏小月都觉得他是好心，可是尹清歌却知道，秦天理是想占有但是却碍着陈晴儿，故而不敢而已。 这样一个小人，统率着晋国的大军，尹清歌觉得慕容珩不仅脑子坏了，连眼睛都瞎了。 “这便好，不能叫下面的人寒了心。”尹清歌道。 “对了，丁满屋向我请求 ，想叫我给他儿子赐婚。”墨临渊将手中已经批完的公文放到另一边，而后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忽然对尹清歌说道。　　“这是好事，那孩子骁勇善战，是个好男儿。临渊你可以要好好想想，赐一个好女子给他，丁家父亲的忠心有目共睹。”尹清歌想起上次中了两箭还依旧挣扎着不愿从战场上下来的丁满屋，这父子两是 好样的。 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丁家父子在这方面起到了表率的作用。并且因为怕下面的人觉得不公平，每次请功的时候，丁满屋都是将自己儿子的功劳往少处说，任谁也挑不出半点错处来。 如今的丁家父子早就不是当初的悍匪模样了，经历了几场厮杀，早已经鸟枪换炮成了真正的将领了。 有些人天生就是有天赋的，而丁家父子在尹清歌看来，是天生该打仗的，对于战事有着非一般的洞察力。　　“我就是想问问你，身边有没有什么好人家的女子，丁家父子出身农家，与身边的其他人在身份上有着天然的差距，现在还没什么，以后等一切尘埃落定定然会受到排斥，丁家父子这也算是未雨绸缪了 。”墨临渊叹了一声。 虽然墨临渊自己看中丁满屋父子的本事，但是有时候，阶级上的优势不会那么容易消失的。 尹清歌听墨临渊如此说才明白丁满屋此举的意味，不过还有一层意思墨临渊没有说，那就是墨临渊让尹清歌介绍一个女子，既是为了让丁满屋父子安心，也是为了巩固尹清歌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 尹清歌虽然为大军牺牲良多，可是商贾的身份，还是很难让天下人接受的，除非她有天下的功劳且和大臣们关系稳定。 墨临渊已经开始为尹清歌的未来铺路了。 “我帮着看看，身边好些人家的女子都知书达理的，想来应该是满足丁家要求的。”尹清歌说的是投奔而来的文官的家属。　　如今打仗，是马上取天下的时候，文官们的用作很有限，但这并不妨碍那些文官家的太太小姐们来和尹清歌拉关系。虽然还没有昭告天下，但是谁知道尹清歌是墨临渊最看重的女人，而且对外一直是 夫妻相称。 丁满屋有这样的想法，这些文官又何尝没有同样的想法呢？虽然表面上看不起武官，觉得武官粗鄙，不过这些人心里门清，至少在二十年内，掌权的一定是这些莽汉。 就算是需要文治，也会重用一部分武官的后代，毕竟国家是他们打下来的，皇帝一定不会寒了他们的心。　　后面的帝王不好说，但是墨临渊肯定不会。 第六百八十三章 秦氏反水（二） 秦天理原本是想偷偷的摸到墨临渊的营帐的，毕竟两军如今是敌对的身份，他贸然被发现并不好。 虽说秦天理除了父母双亲并没有其他的血亲了，而且双亲并不在城内秦天理可以不用担心慕容珩拿谁的性命来威胁他，可史书上的骂名秦天理还是在意的。 一个卖国求荣的将领，会在历史上遗臭万年的。 虽然现在秦天理知道自己的名声算不上好，可是这也仅仅只是现在而已。人们都是健忘的，不久之后，人们就会忘掉他做过的事情的。 可惜希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不过刚刚踏入墨临渊的军营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秦天理就被擒住了。 幸好擒住秦天理的是墨玉，这才没有将事情给闹大，并且给了秦天理一定的礼遇，至少是在营帐里面喝茶的，而不是直接下了大牢。 墨玉，秦天理自然是知晓的，墨临渊身边得意的副手。墨临渊不在的时候，可以以墨临渊的名义下达命令，墨临渊对他的信任度很高。 放下心中的窘迫感，秦天理尽量做出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本将这次是来有要事和墨相爷相谈，还请墨侍卫带请通传。”秦天理淡定的坐在营帐内，面上装出不在意的样子。　　“下次若秦将军有事相商，请派人递来请帖，相爷一定不会拒绝的。若是还像这样……”说完墨玉上下瞟了一眼秦天理，严重的鄙视之意一点都没有隐藏，“若是还像这样，碰到我等认识秦将军的也就罢 了，万一又那不识相的，抓到牢里可就不好了。” 墨玉对秦天理的态度可说不上好，如果不是秦天理现在还挂着晋国大将军的职位，墨玉真想直接不理会他。 一个大将军，一个国家最后的希望，竟然被秦天理当得像是一个玩笑一样，这让墨玉起不了任何尊重他的心思。 “本将军知道了，墨侍卫还是快些去通传吧。”秦天理忍着心中的不快，镇定自若的说道。 墨玉出了营帐，吩咐外面的士兵好好看着里面的人，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让他随意走动之后，才去找墨临渊。 墨临渊此时是一个人在营帐中，尹清歌出去安排其他的事情了。 听了汇报之后，墨临渊也是一阵惊讶。 墨临渊本来以为秦天理好歹能再撑一段时间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上门了，这么偷偷摸摸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情，至少是不能公诸于众的。 墨临渊的倒是很有兴趣听听秦天理如何纷说，秦正文以口灿莲花而出名，不知道这个秦天理有学到了几本本事。 墨临渊离开都城的时候，秦天理还没有开始崭露头角，所以墨临渊虽然知道秦天理这个名字，但是其实并未见过这个人。 掀开帘子，出现在墨临渊面前的是一个脸色有些苍白的青年。面庞姣好，是时下流行的男子的长相，加上秦氏这个身份，在都城中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了。 只可惜，虽然眼前的青年竭力装作镇定，确被墨临渊一眼就看穿了。眼底的退意和忍住不发抖的双腿，都在提醒着墨临渊，眼前这个的人的心绪。 “秦将军倒是少年英豪！”墨临渊率先夸了一句。 秦天理的脸腾的一下子烧了起来，眼前的这个人跟他明明年岁差不多大，却以长辈的身份在夸赞，而秦天理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原本以为有了平等对话的机会，没想到一个照面就败得一塌涂地。 “墨相爷谬赞了，我的这些本事在您看来怕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吧。”秦天理苦笑，原本撑起来的气场在这一刻全部都散了。 知道正面墨临渊，秦天理才知道自己义父秦正文总是念叨在嘴里的那个人是多么的强大，比秦正文说的要更强大一些。 这个人只是普通的站在他的面前，他就失去了所有抵抗的力气，只想束手就擒。 “秦将军这次来找墨某不知道是为了何事？若有需要帮忙的，墨某一定全力以赴。”墨临渊说话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与秦天理的故作镇定不一定，墨临渊是真的镇定。 面对秦天理，墨临渊显得游刃有余，就像是与邻居在闲谈一般，看不出任何紧张的气氛，整个人更是无比的放松。 “都城昨天晚上走水了，不知道墨相爷有没有看到？”秦天理问。 “自然是看到的，墨某还是曾和妻子感叹，烧了那么长时间，怕是要烧毁不少的房屋吧。”墨临渊不在意的说道，整个人甚至显得有些闲散。 “那是秦府着火了，除了我义父个几个忠仆外，其他人的烧死了。”秦天理说着低下了头，右手紧紧的握着，青筋暴起，像是在克制自己的怒火。 由不得秦天理这个样子，虽然不是秦正文的亲生儿子，但是秦天理也已经将秦府当成了他的府邸，至少那里总有一天会是他的。 不说那地段，就光那些房子，卖给几万两绝对不成问题，谁成想不就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成了一片焦土。 “秋来以后，天气便干燥了起来，秦大人真是太不小心了，酿成这样的祸事，实在是太可惜了，可怜那些死去的人了。”墨临渊像是真的不知道事情的因由一样，面上带着意外的神色。　　秦天理看着墨临渊，心里面清楚墨临渊不可能不知道事情的真实情况，只是这会子墨临渊装作不知道，秦天理也就只能当做他不知道。有求于人，自然要低声下气一些，好在面对墨临渊，秦天理觉得 姿态低一些并没有关系。 要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可是能够让慕容珩都低下头颅的人。 原本想好的措辞在墨临渊装作不知道之后，秦天理只能换另一种说法。想到此，秦天理面上露出一股悲戚的神色，若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受了多大的委屈呢。　　墨临渊不说，就看着秦天理一个人表演。秦天理的手段能力远远及不上秦正文，连秦正文都不是墨临渊的对手，秦天理就更不是了。 第六百八十四章 秦氏反水（三） “墨相爷您想差了，走水并不是因为秦府的人不小心，而是有人故意为之。”秦天理说道这里红了眼睛。 墨临渊更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而后练练摇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秦大人如今是都城里头管制最大的官员了，你又领着三十万的精兵，怎么有人会对你秦家下手呢，绝对不可能的。” 像是要印证自己的话，墨临渊在说话之后，又连着摇了几次头，像是在反问秦天理为什么要骗他一样。 秦天理心中一黯，虽然他早就知道墨临渊不好对付，但是没想到会这么的油盐不进。话说回来，他都主动上门了，难道墨临渊猜不出其中的意思吗？ 肯定不是猜不出来，那么剩下的结果就是墨临渊对他的诚意不满意？ 想到这里，秦天理又抬起头来，暗暗的打量墨临渊。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墨临渊都是一个完美的男子，冷淡的气质让他显得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是当他细心听人说话的时候，又会显得很睿智。 这是一个不好定性的人，因为他可以根据环境显示出不同的特质来，也正因为如此，这样的人也最难对付，因为他千变万化很难有弱点。 “相爷，能对付我秦家的您觉得这都城里有谁有那个胆子呢？”秦天理反问。 墨临渊摇头。 墨临渊才不会傻到将慕容珩的名头给猜出来，虽然心里面知道，但说出来却是另外一回事了。不过现在看来，这个秦天理倒也沉得住气，至少没有在一开始就挑明原因，看来是心里面还存有侥幸。　　“墨某久不在都城，对都城的事情早已经不熟悉了，让墨某猜，墨某可猜不出来。不过秦将军你也不用的担心，大王肯定不会让秦家就这么受损失的，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墨临渊的话中处处为 秦天理着想，两个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对手，更像是一对同僚。 秦天理没想到自己把花说到这个份上了，墨临渊居然还不接，难不成他是想着自己将话挑破不成？秦天理心里面有些不安。 “唉，秦府真是飞来横祸，也不知是得罪了哪路神仙。”秦天理哀叹。 墨临渊不接话，只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反正他今日有的是时间，可是秦天理却没有。身为一军额主帅，他的行踪绝对是要保密的，所以今天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别人知晓，所以要速战速决。 “墨相爷，不瞒您说，我秦家这次的灾祸就是国君做的。国君听信谣言，不信我秦家忠君为国在清缴了秦家所有的钱财之后，便痛下了杀手。”秦天理的声音很低沉。 “不能吧，你秦家怎么说也是有功于社稷的，你如今更是领着三十万大军守着晋国最后的领土，秦将军，一定是你想错了。”墨临渊一本正经的说道。 秦天理要崩溃了，他的话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为什么墨临渊还要装疯卖傻，这个人到底要他怎么办，跪着求他吗？ 说完，秦天理真打算跪下了，不过被墨临渊身后的墨玉眼疾手快的给拉住了。 “哎呀，秦将军你这是何必呢，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能动不动就下跪呢。虽说你秦家遭此大难，不过有你在秦家依旧会崛起的。”墨临渊安慰道。　　“墨相爷说笑了，秦某有多大的本事别人不知道自己却是知道的。对付一些刚上战场的小将还可以，对上相爷您却是没有半分胜算的，而且您这边粮草充足，实话和您说吧，要不是我这边杀了好几个人 ，怕是最近去你们军营的人会更多。” 秦天理这话算是推心置腹了，至少目前他的现状是半点也没有撒谎，晋军这边的情况只有更差。人在饥饿的情况下是没有多少理智的，所以虽然晋军的军法也很严，但是依旧有人当逃兵。 这是秦天理组织不了的情况！ “秦将军真是说笑了，将军还年轻的很，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墨临渊假模假样的安慰了秦天理几句。 说到现在秦天理都没有说到点子上，墨临渊也有些烦了，他的时间虽然多，可也不是用来和秦天理闲扯的。 有这个功夫和尹清歌一起散步或者是说说话不知道要美妙多少倍。 “相爷，秦某希望秦某的这个前途是由您来给予决定的。”秦天理豁出去了，说完之后单膝跪在墨临渊的身前，一副投诚的样子。 这一回，墨玉没有去拉秦天理。 在秦天理说完话之后，屋子里面陷入了一片寂静。秦天理就这样跪着，墨临渊自顾自的喝着茶，仿佛眼前之人的举动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许久，墨临渊轻轻的盖上了茶盏的盖子，发生了声音。 “罢了，起来吧，墨某不过是想收回自己曾经失去的东西而已，哪用得着你这么跪着我。你说说吧，心里面是怎么想的？”墨临渊问道。 秦天理心里面一阵狂喜，他这算是获得了墨临渊的认可了吗？等墨临渊进了都城，一切尘埃落定，他这个带着三十万兵马投降的敌将应该也会有一个不错的归宿吧？ 想到这里，秦天理面上的紧张和疲惫一瞬间消去了很多。 若是都城里面的秦正文知道这个消息也会跟开心吧，秦家终于找到了另外一条路，不用担心被覆灭的危险了。　　“相爷，臣下三十万兵马都是普通的百姓，他们都曾经是大兴的子民，与其让他们在和自己人的厮杀里面活命，属下宁愿带着他们一同归顺相爷。相爷是大兴朝的太子，是这篇大陆真正的主人，是天命 所归。” 秦天理陷入了狂热的状态，他忽然发现墨临渊当国君真的是太名正言顺了，他早应该想到这些的，不过幸好现在还不算太晚。　　墨临渊看着眼前这个一瞬间没了骨头的人，心里面的轻视更多了。秦天理要是能鉴定到底，墨临渊还能高看他两眼，像他这个样子的，不叫趋利避害，而是附炎趋势、卖主求荣，真正的一个小人行径。 第六百八十五章 都城陷落（一） 秦氏的加入让墨临渊对都城势在必得的信心又加了两成，这一次不仅可以安全的拿下都城，更是兵不刃血的就占领晋国，这让墨临渊不由得觉得自豪。 天下的英豪千千万，可是像他这般能不用刀剑就能拿下一个国家都城的并不多见吧，就靠这一点，墨临渊就可以笑傲天下的英雄了。 都说英雄惜英雄，可是谁又知道英雄一个比一个傲气呢？ 和秦天理谈妥了之后，墨临渊亲自将秦天理送到了营帐的外面，当然，虽然只有短短的几步路，不过也足够代表墨临渊的态度了。 毕竟墨临渊觉得，想秦天理这样的人还不值得他远远的相送，几步路意思一下就差不多了，毕竟他带着三十万的大军呢，总要给些面子的。 秦天理走了之后，墨临渊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尹清歌，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消息，墨临渊想要第一时间和尹清歌分享。 尹清歌此事正在给两个孩子写信，因为打仗的关系，为了两个孩子的安全着想，墨临渊和尹清歌都不同意将孩子带在身边。 墨临渊和尹清歌担心孩子，同样的，两个孩子也时刻担心着他们。所以几乎是每天一封信的从都城寄出，心里面不仅有目前的现状，更多的是墨临渊和尹清歌对两个孩子的思念。 “秦氏人果然识时务，这样也好，省的生灵涂炭，也算是他们的功德了。”尹清歌淡淡的说道，手中的笔并没有放下。 “是啊，晋国人口少了那么多，能少死人自然是好的。”墨临渊接着说道。 “你有没有什么要对无缺和无忧说的，信一会就寄出去了，你再想说什么可就要等明天咯。”尹清歌打趣墨临渊。 墨临渊摸着下巴，想着要跟两个孩子说什么，丰功伟业好像转瞬间就要完成了，虽然对象是自己的孩子，墨临渊仍旧有想要炫耀一番的意思。　　“就告诉他们，都城不日即可拿到，到时候我会将王宫里面最好的殿余送给他们兄妹居住，以后，我们一家人再也不用分开了。”墨临渊说话的时候眼睛深沉的看着尹清歌，这一家人里面自然是有尹清 歌的。 “这么小就这么宠不太好吧？”尹清歌讶异的问道。 “这是他们应得的，整个天下未来都会是他们的，只不过好一些的宫殿又能算得了什么，而且有我们在，他们不会学坏的，骄奢淫逸这些东西还坏不了两个孩子的品德。”墨临渊自信的说道。 虽然尹无缺和尹无忧并不是从小就跟着墨临渊的，但是墨临渊对两个孩子的品性却无比的了解，说到这里，墨临渊确实很感谢尹清歌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却将两个孩子教养的那般好。 品德无暇且心性坚定，既不是迂腐也不激动，更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在该决断的时候不退缩胆怯，无论从哪一方面看都是上佳的才俊。 “你这个做爹爹都如此说了，我在阻拦着怕是反而不好，算了，便如了你的愿吧。”说完尹清歌又刷刷刷几笔，在信上面又加了句话。　　瞧着尹清歌娇嗔的样子，墨临渊觉得像是心底里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全部绽开了，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认命，觉得自己会是孤家寡人，没想到老天爷待他如此的厚道，竟然可以儿女双全且夫妻恩爱 。 这在平常人身上已经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到了墨临渊这儿，他更是打心里眼里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爱情和亲情。　　尹清歌将信写完，又仔细的用火漆缝好，塞进了小竹筒里面后才将信交给了墨玉。平常这些事情都是尹清歌自己做的，从来不假他人之手。虽然信被掉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尹清歌仍然不愿意让这种 可能有发生的几率，哪怕再微小。 “打算何时出兵？”尹清歌问道。　　“就这两日吧，秦天理那边也要和下面的将领说，一天之内绝对做不完的。不过我只给他两天的时间，若是两日后他还是不能降服下面的那些人，我会直接碾平他的所有人马。”墨临渊从来不是仁善的 人。 治理江山的时候需要仁善将军，打仗的时候可不需要仁善将领。 “好，到时候我为你驻守大本营，等着你凯旋而归。”尹清歌的话语中是掩饰不住的对墨临渊拿下都城的信任。 虽然在都城前驻守已经不少日子了，但是墨临渊和尹清歌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们可以拿下都城。他们之所以停驻不前不过是想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结果而已。　　晋国并不是墨临渊最终的敌人，陈国、姜国还在等着墨临渊一个一个的消灭。与晋国不同，陈国和姜国的国君都是老奸巨猾之辈，墨临渊在晋国用的方法不能让在这两个国家使用，只能依靠武力一寸 寸的将那些江山打回来。 墨临渊对自己的本事是充满信心的，陈国和姜国一定会败在他的手中，只是不知道这需要耗费多少的时间又需要多少的国帑。 不过只能夺回大兴的江山，不管付出多少墨临渊都是甘愿的，况且有尹清歌这么一个商业之神在这里坐镇，相信就算是连年的征战，自己治下的百姓也不会过得潦倒的。 墨临渊的心中有些发热，多年的夙愿终于要实现了，心里面的激荡之情旁人怕是怎么都不会懂得。　　后面的两日，墨临渊重新点将和部署对都城的这一次的作战。原本已经做好了秦天理不撤退的准备，哪知道在大军开拔的最后一刻，秦天理带着军中的将领来降。墨临渊很是表现了一番高风亮节的气 概，安顿好这些人后才领着大军重新出发。 至于秦天理和那些将领，墨临渊将他们全部交给了尹清歌。有尹清歌在一边看着，墨临渊也就不担心自己走后他们会翻起什么风浪了。　　尹清歌虽是女流之辈，可对她的信任墨临渊超越了任何人。也只有将自己的后背交给这个女人，墨临渊才会安心。 第六百八十六章 都城陷落（二） 没了秦天理三十万大军的阻拦，墨临渊的大军很轻易的便兵临城下了。 墨临渊并没有让士兵们就地停下扎营，而是站在原地等待，墨临渊相信城内的王冠师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秦天理的背叛慕容珩并没有能及时察觉，只要是因为城门关闭城内城外并不能及时的通报消息，另一个是秦天理在决定投降墨临渊和做出实际行动的时候，动作十分的迅速，慕容珩的人来不及反应。 城内的慕容珩知道这一切的时候狠狠地摔了手中的药碗，青花瓷的碗应声而裂，碎成了不知道多少瓣。大殿中一个喘大气的人都没有，就连他们也隐隐约约的知道，大晋王朝的气数要尽了。 看着眼前这个仍在挣扎的帝王，没有人同情。自古以来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条真理 没有人会比王宫里面的人更清楚。 “去将神机营的人给寡人叫来……”慕容珩的头发四处散乱着，连帝王最后的一点凤仪也消失殆尽了。 可惜，宫人们并没有听从他的。墨临渊已经兵临城下了，三十万大军全部投降，没有人会再去怀疑墨临渊能不能赢。 一切都成了定局，就等着墨临渊什么时候能进城了，城内除了神机营没有任何可以抵抗的力量，二神机营那些人哪里会是墨临渊虎狼之师的对手？ “大王，属下前来觐见。”说话的是王冠师，他一身戎装，整个人显得英姿飒爽。 手中拿着青铜剑，王冠师整个人看起来威风凛凛，挥一挥手，殿内的太监们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着王冠师自顾自的做着这一切，不知道为什么，慕容珩觉得有些心惊。他强压下心头的那种感觉，看着王冠师，若是连神机营都不能相信了，慕容珩不知道自己还可以相信谁，神机营是慕容家族最 后的力量了。 “你去，去杀了墨临渊，寡人封你为镇南王！”慕容珩有些语无伦次，他的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疯狂。　　“大王，墨临渊兵强马壮，神机营只有区区这么些人，如何能杀的了千军万马的墨临渊。您若非要属下去做，属下和属下这数千兄弟肯定是不能活命了，所以大王您这个命令恕属下不能执行。”王冠师 不卑不亢的答道。 “王冠师，你敢驳回寡人的命令，你们神机营是寡人的亲卫，怎么可以不听寡人的命令，你们要造反不成？”慕容珩像是一头走投无路的野狗，眼神带着凶光。 王冠师抬起低下的头颅，看着眼前这个人，这个人曾经号令全国上下莫敢不从，那个时候是多么的威严啊，就算是有墨临渊在，可是他自有一身风采。　　什么时候变得呢，好像自从墨临渊走了以后，眼前的这个人就彻底的变了。没有了真正的进取之心，整日里与佞臣在一起，好大喜功不说，还眼光特别的差。他拔擢的官员没有一个是有实干的，都是 阿谀奉承之辈。 以前和墨临渊在一起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墨临渊离开之后，他的缺点才渐渐的展露出来。 眼前的人哪里还有半分的帝王样子，就像是一个输了一切的赌徒，王冠师没想到自己效忠了半辈子得人竟然是这样一个输不起的阿斗。　　这个世界上，输并不可怕，不管是谁总有输的时候，就连墨临渊都不敢说自己一路走来从没有失败过。问题不在于失败，而是失败之后面对失败的态度，今日若是慕容珩能振作起来，王冠师还能高看 他一眼，可惜……　　“大王，我们王家父子为慕容家族卖命三十余年，先王尚未建立晋国的时候，我父亲便为慕容家族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是呢，就因为我父亲文韬武略被先帝忌讳，因而被折断了翅膀不能再带兵打仗，只 能成为慕容家族的家奴，大王，您觉得我王家人心中没有恨吗？” 慕容珩看着王冠师，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父王去世的时候告诉他，王家人是值得信任的，难不成其实心里面一直怨恨着慕容家吗？ 这怎么可能呢？　　看着慕容珩震惊的申请，王冠师心中涌起一阵畅快之情。他的父亲，为了王家的安危和他这个人亲生孩儿的安全，亲口吃下了慢性毒药，从一个战场上的虎将变成一个缠绵病榻之人，这样人让慕容家 的人失去了戒心。 这件事情还是王冠师不久前才听自己的母亲说的，原本这件事情是要带进棺材里的，可是老天有眼，慕容家族没想到这么快就覆灭了，所以王母才说出了一切，让王冠师为自己的父亲报仇。 “不可能，你父亲明明是因为伤痛才病倒的……”慕容珩下意识的反驳。 先帝虽然说不上是多么光明磊落的一个人，但是慕容珩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他将自己的好兄弟逼到这个份上。 “没什么好说的了，大王，我为你慕容家尽忠这些年，早已经全了忠君之心，以后的日子你好自为之吧。”王冠师说完，也不理会慕容珩的呐喊，径直出了王宫。 墨临渊的军队已经在城外等了好一会了吧，王冠师在心里面想到，城门一开他就会成为新朝的臣子，至于卖国的骂名王冠师才不在意，历史向来是胜利者书写的，他无惧。 想到陈国和姜国还未灭，王冠师心中的激动比墨临渊更甚，他想成为一名绝世将领，在战场上驰骋，普天之下，怕是也只有墨临渊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 王冠师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信心，他并不是恋权之人，他只想完成自己的心愿和父亲的遗愿，成为彪炳史册的天下兵马大元帅。 至于在那之后会是什么下场，王冠师并不关心，因为他早就想好了，在做完想要做的事情之后，就带着妻儿老母归隐山林。 “王冠师，你背叛寡人不得好死，你这种无耻小人总有一天会死无葬生之地的……”慕容珩嘴里骂骂咧咧的话从王冠师走了之后就没有停下过，不过偌大的一个殿宇，已经没有一个人在听他讲话了。　　看着空旷的大殿，慕容珩不知道为什么好好地就变成这样了！ 第六百八十七章 都城陷落（三） 王冠师打开城门的时候，墨临渊站在最前面率先进了城。 城内的百姓都躲在屋内不敢出来看，历代总结出来的经验告诉他们，这样的场面最好少参与，一不小心丢了性命都不知道找谁赔去。 虽然墨临渊的名号都城里面的百姓都知道，可是一个改朝换代的国君跟当初的宰相可不一样，百姓们早被之前的慕容珩吓破了胆子，只盼着墨临渊会是一个仁慈的国君不会再滥杀无辜。 没了百姓的好处就是墨临渊的军队行进的很快，比预计中的更早到了王宫。这里是最后需要征服的地方了，王宫内已经没有了可以反抗的力量了，那些太监宫女们可没有什么抵抗之心。 对他们来说，反正都是要服侍人了，至于主子是谁根本就不重要。 “打开门……”墨临渊对身后的属下说道。 墨临渊话说完，便有人拿着攻城锤上前，王宫的大门自然是比不上一座城池的城门来的结实的，不过三两下子，王宫的大门便破了。 墨临渊治军极言，从破城到进王宫，没有一个士兵喧哗更没有一个士兵做出强抢民财的事情来。　　“兄弟们，我们一路征战终于来到了这里，只要将宫内的那个人囚禁起来，我们便是这里名正言顺的主人。我们中有许多人都是穷苦出身，跟着我打仗也是为了封妻荫子，我现在就向你们承诺，这宫中 的一半财产我都会用来奖赏你们。” 说到这里，墨临渊沉默了一会。 “剩下的一半就赐给那些死去的将士，你们尚能马上封侯他们却是什么都不能了。”墨临渊的声音有些伤感，同样的，在场的将士们也在伤感。　　从举事伊始，他们身边便不停地有人倒下，打仗就是要死人的，这个道理谁都懂，可是谁都不想去懂。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未来不会是倒下的那一个，所以说，墨临渊的这一举动彻底的赢得了在场所有 将士的心。　　王冠师站在墨临渊身后不远的地方，心中震惊。王冠师知道墨临渊是一个有帝王之相的人，更是一个手段高超的人，只是没想到居然还这样的仗义疏财，或许这个词用来形容一个未来的国君并不合适 ，但是王冠师不得不说，墨临渊这一手干的太漂亮了。 整个国库的财产，那是让多少人眼红的存在啊，可是墨临渊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这么分掉了。这种大魄力，王冠师真不觉得有多少人能有。 至少，眼前这座宫内的那个人就不可以，他但凡魄力大一些，也不至于在现在这个地步，众叛亲离，竟然没有一个愿意以命跟随。 “相爷威武，相爷威武……”在场的所有将士齐声吼道。 一时间王宫门口盛势滔天，在深宫内的慕容珩好像也听到了声音，身体不自觉的抖了抖。此刻，慕容珩整个人都慌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没有人教过他。 他想跑想逃，可是又觉得这不太符合晋王室的身份，丢了祖宗的脸，可是不跑的话就剩下死路一条了，慕容珩不想死，所以他也一直没有自杀。 或许自杀是他现在能做的唯一能保住威严的事情了，可是慕容珩胆怯了。　　直到墨临渊进了慕容珩的大殿，慕容珩还没有做出决定，这个时候他也来不及做任何的决定了。这个大殿，墨临渊来过许多许多次，唯有这一笔不一样，他再也不用伪装，也不用委屈自己去向那个不 如自己的人屈膝行礼。 “国君，许久不见，您可安好？”墨临渊站在众人身前问慕容珩。 慕容珩看着意气风发的墨临渊，又想到自己缠绵病榻，不由得心生恼怒。他才应该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墨临渊现在的一切都应该是他的。 “乱臣贼子还知道国君，墨临渊你别笑掉了别人的大牙。”慕容珩的声音尖锐而刻薄，如今的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国君怕是错了，我乃大兴朝的太子，名正言顺的瀛华大陆的拥有者，是你父亲窃取我的家国，你才是那个乱臣贼子。”墨临渊的面上带着莫测的笑意，看着慕容珩的眼神像是在微笑，只是那个笑意没 有到达眼底。　　“你以为寡人会信么？墨临渊，你为了篡位真是煞费苦心啊，居然想出这么一个理由，你也不怕老天爷劈了你这个满嘴谎话的逆臣贼子。”慕容珩的有些疯狂，说话声音非常的大，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 着众人，仿佛要记住在场众人的模样。 墨临渊看到慕容珩这个样子，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心气早就没有了，只不过在强撑着罢了。　　“你这个国君名不正言不顺，治下那么多乱民还丢失了那么多的城池，有何面目还继续掌管这个国家，墨相爷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我丁满屋愿意代表天下百姓尊墨相爷为国君，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 丁满屋忽然从人群里站了出来，他曾经是最底层的百姓，没有人比他更知道慕容珩是一个好国君还是一个坏国君。 丁满屋的话像是启发了众人，在场的所有人全部跪倒在地，想墨临渊进行叩拜，行的是九五之尊的大礼。 墨临渊默默的看着众人，心底却十分满意。这个场景并不是刻意安排的，墨临渊这样一个骄傲的人，如何会提前预演这样的事情。 丁满屋也并不是突然开窍，而是尹清歌在出发之前嘱咐过他，目前来看，效果还不错。丁满屋心中不禁对尹清歌更加的敬佩，能做墨相爷的妻子果然不是一般人。 殿中除了慕容珩所有人都对这个结局很满意，墨临渊相当帝王，其他的人则想拥有从龙之功，一切是那么的圆满。 “你们，你们，你们全部不得好死……”慕容珩说完喷出一口血，竟然晕死了过去。 这个时候没有人再去管他，随便上来一个小兵将他拉到了一旁。他的死活已经不重要了，就算日后或者又要被圈禁一辈子，还不如死了还能全了一个好名声。　　墨临渊站在最高的台阶上，向下看去，整个王宫尽在眼底。成功的第一步已经迈出了，后面的路途还会远么？ 第六百八十八章 黄袍加身 尹清歌被墨临渊派人接到王宫去的时候，墨临渊已经被黄袍加身了。 明黄的服饰穿在墨临渊的身上无比的合身，衣裳是王宫里的绣娘赶制的，时间仓促并没有什么繁复的花纹，不过只要是黄色的，其他已经不重要了。　　意气风发的青年男子，身上散发着上位者的气息，正板着面孔和周围的臣子说话。有个形容人特别优秀的成语叫做鹤立鸡群，尹清歌觉得墨临渊此事就是这样，站在一群人中，风光最盛的那个人便是 他。　　尹清歌看到墨临渊的时候，墨临渊也在人群里看到了尹清歌。已经换下了铠甲的尹清歌穿着素素的一身青衣长裙，这套襦裙样式很简单，纯青的颜色没有任何修饰，原本应该极朴素的款式却硬是被尹 清歌穿出了不一样的气质。 尹清歌觉得墨临渊鹤立鸡群，墨临渊有何尝不觉得尹清歌是卓尔不群呢。　　后宫中遣散了那么多的女子，称为绝色的也不在少数，有不少人劝说墨临渊留下几个，就算是不给名分平日里留着赏玩也好，要知道慕容珩当初搜刮这些女子可是下了不少功夫的，这些女人一个个的 都有着绝艺傍身，并不只是颜色好而已。 可是要是拿她们和尹清歌比，墨临渊就觉得这些女子着实没有什么意思。天色的美人何其多，就算是今年搜刮完了，过几年还会再有，永远也不会穷尽。 但是如尹清歌这般能在思想上与自己产生共鸣的人太少了，不，是绝无仅有，尹清歌是唯一的一个。 “你来啦？”短短的一句话，里面包含着墨临渊数种情感。 “你派人来接我，我自然是要来的。”尹清歌回到。 不顾在场人的目光，墨临渊拉起了尹清歌的双手，双眼紧紧的看着尹清歌的面庞，刚才的气势和威严全部都不见了，只剩下满脸的深情。　　“怎的穿的这么素，为何不穿的隆重一些，今天我要你以妻子的身份站在我的身边。清歌，我欠你良多，我现在做想做的就是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让你成为全天下女子都羡慕的对象，我要昭告整个大 陆，你是我的女人。” 墨临渊这一番话深情又霸道，饶是尹清歌这样经历过许多大场面的也不禁红了面颊。周围的臣子都是跟着墨临渊从一无所有走到现在的，他们对尹清歌同样十分佩服，故而都在一旁起哄。 墨临渊是不在意的，今天这样开心的日子，下属便是冒犯一些也没有关系。 “素一些又何妨，与你在一起，我便是穿着麻布的衣裳那也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这青色是我喜欢的。”尹清歌不太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接受墨临渊这样霸道的告白，赶忙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可惜墨临渊握的极紧，尹清歌慌乱之下并没有拔出来。　　“清歌说的是，以后你想怎么穿便怎么穿，没有人会管教你了。清歌，这一天终于来了，你知道吗，我心里面开心的想要发狂。”墨临渊面上的笑意，那笑意直达眼底的最深处，若说这天下还有谁能让 墨临渊不设防，也就只有尹清歌了。 “你在这里继续与他们谈事情吧，我一会遣人带我去住的地方就可以了。”尹清歌想要离开这里，众人的起哄让她很不适应。　　“你和我住在一处，我的后宫只会有你一个女人，我们无需分开住。至于两个孩子的宫殿倒是需要收拾收拾，许多东西还要添置。”墨临渊从未想过自己当了帝王之后要迎娶除了尹清歌之外的其他女子 。 历史上并不是没有专情的皇帝，所以墨临渊这样虽有些不符合常情但是并没有出格，而且尹清歌已经生了一子一女，那些大臣们也不用担心国本的问题。 “我已经给两个孩子去信了，让他们即刻动身赶到都城来，这么久没有和他们见面，心里面真是挂念的很。”说起两个孩子，尹清歌的嘴角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他们的院子我已经定好了，离我们住的地方很近，这样我们一家四口吃饭见面就不需要跑太远，你管教他们的时候也方便。”墨临渊早就将以后的生活都给想好了。 “这样会不会太没有规矩了？会被那些老夫子们说吧……”墨临渊的提议自然是很好的，只是这并不合礼法，这样子做怕是会被那些老学究给弹劾。 墨临渊的面色想看远处安静的一群人，那群人便是晋国遗留下来的文臣，一个个的都不敢说话，更不敢主动凑到墨临渊的身前。　　对于这些人，若不是去全杀了有伤天和，墨临渊真的一个都不想留。没什么本事，只会之乎者也的废物，墨临渊才不会忌惮这些人，他们只不过现在站在这里而已，等墨临渊开始整顿吏治的时候，他 们会是第一批被抄家的那群人。 “在王宫里，你便是礼法，清歌，你同样是这片江山的主人，我想要你未来的生活没有拘束，现在我能为你做到这些了。” 尹清歌从来不是一个寻常的女子，她的才华、她的能力、她的抱负墨临渊全部都想让她实现。爱不是禁锢，相反的，墨临渊很希望和自己在一起以后，尹清歌能变得更加的优秀和出彩。 “谢谢你，谢谢你，临渊，谢谢你……”这句承诺是尹清歌一直想要的，在这样的场合人，这些人面前墨临渊让所有人共同见证他的诺言，这样的深情让尹清歌如何觉得不感激。 感情从来都是相对的，没有一味的付出也没有一味的夺取，你付了我也付出了，那才是感情真实的样子。 晚上的时候，墨临渊和尹清歌在太华殿里面安歇，以后这里既是墨临渊的书房，也是尹清歌的寝宫。　　早就知道尹清歌是一个宠辱不惊的女人，可是看到尹清歌安之若素的在太华殿里安排事务的时候，墨临渊忽然有一种感觉，好像尹清歌天生就应该生活在这里，安宁无忧的过上一辈子。 第六百八十九章 骨肉相见 尹无缺和尹无忧两个小包子，日夜兼程，终于在第四天的时候感到了。 看到风尘仆仆的两个小包子，墨临渊都尹清歌心中都十分的不舍，好些日子没见，两个小包子好像又长高了。 一家人说了一会贴心话，尹清歌就命人带着两个小包子下去洗洗了。晚上尹清歌亲自掌厨做了一桌子的好菜，想要犒劳一下两个小包子。　　尹无缺穿着同样明黄色的长袍，与墨临渊站在一起就像是一个小版的墨临渊；尹无忧穿的裙子也带着黄色，尹清歌为此还特意问过墨临渊公主穿黄色会不会犯忌讳，墨临渊则答道，他的公主想穿什么 都百无禁忌。 有这样的话，宫中的那些太监、宫女们自然对尹无忧不敢怠慢，原本以为是公主会没有小皇子那么受宠，谁知道在国君和帝后的眼中两个孩子是不分轻重的，这倒是让宫人们大开眼界。 晚饭是尹清歌亲自下厨做的，都是两个孩子爱吃的菜，当了帝后万事都不需要尹清歌亲自动手，这还是尹清歌住进王宫之后第一次动手做事情。 尹清歌的手艺可不比宫中的御厨差，五菜一汤做出来竟然全部被吃完了，虽然其中墨临渊包揽了大半，不过尹清歌看两个小包子吃的开心心中便也满意了。 若不是两个孩子今日初来，墨临渊是不愿意让尹清歌做饭的，虽然爱极了尹清歌的手艺，但是做饭要受油烟熏烤，墨临渊舍不得尹清歌吃这个苦。 吃完饭，下人撤去了碗筷，又端上了一些点心和清茶，这是属于一家人的闲话时间。 “又长高了不少。”尹清歌喝了一口清茶，看着两个小包子面上带着笑意说道。 “确实长高了不少，无缺快要到我的肩膀了，看这个势头以后肯定能超过我，真是虎父无犬子。”墨临渊自豪的说道。 在尹清歌和两个孩子面前，墨临渊从来不自称寡人，对他来说，有这么一家人在怎么可能会是孤家寡人呢？历代的帝王都是高处不胜寒，墨临渊相信自己可以给后代的子孙们一个不一样的榜样。　　“我和妹妹每天都按时吃饭和学习，因为我知道若是我和妹妹瘦了爹爹和娘亲会心疼的。”虽然已经有人教过尹无缺称呼墨临渊父王，称呼尹清歌母后，不过尹无缺并不愿意这样叫爹娘，好在也没有人 纠正他。 “你爹爹帮你们把李长风先生给请到都城了，以后你们还可以继续跟随他学习，他的学问和品德是极好的。” 尹清歌开心的对两个孩子说道，因为到了冀州所以不得已换了一个教授他们学问的先生，虽然两个小包子没有说，但是尹清歌知道，他们还是更喜欢李长风。 墨临渊给李长风下了旨意，封他为太子太傅，在太子十八岁之前都由他来教授。不过，既让人惊讶又不惊讶的是，李长风没有接这封圣旨。 不过他愿意将自己的学院迁到都城，天下大变，文兴将起，原本打算将尹无缺收做关门弟子的李长风打算重开学院。天下不识礼仪之人何其之多，李长风想要为这个大陆多教出几个有用的人才来。 这个想法墨临渊自然是极力赞成，所以大笔一挥，给李长风的书院提了字。这个李长风倒是没有拒绝，如今正乐呵呵的搬家，打算把金陵城那边的家当都搬到都城来，以后就在这边安享晚年了。 “太好了，可惜景天哥哥不能和我们一起念书了。”尹无忧有些遗憾的说道。 景天如今已经今非昔比了，身为长子嫡孙景天要学习的东西可不少。据蓝霆玉写给尹清歌的书信上面是说，景天跳脱的性子已经改了许多了。 如今景家最长吁短叹的一个人便是景家的老夫人，要强了一辈子没想到居然看走了眼。当初要是能定下景天和尹无忧的婚事，现在和皇家的关系要更近一筹了。 没看现在墨临渊把两个孩子宠成了眼珠子嘛，谁要是娶了公主，家族几辈子的前程都不用愁了。 “再过几天大礼仪的时候他会和你景伯伯一起来都城的，到时候你们就可以见面了。”墨临渊对两个孩子说道。 墨临渊所说的大礼仪就是墨临渊自己的加冕典礼，现在他虽然是晋国的国君，但是并没有进行祭天的仪式，而且也还没有昭告天下，通俗一点来说就是手续还没有办全。 当然，更重要的是，墨临渊想要在大礼仪当天和尹清歌举行成亲典礼，让整个天下见证并祝福他们的亲事。 这几天王宫里面的尚宫局忙得焦头烂额，所有人都在不停地赶工，好些人都已经好几夜没睡了，大礼仪需要用的国君和帝后的朝服，太子和长公主的朝服，没有一样是能马虎大意的。 因为人手不足，尚宫局的主事还跟尹清歌申请从宫外招纳一些善针线的绣娘，光靠尚宫局的那些人手实在是忙不过来了。 尹清歌的王后朝服是墨临渊亲自设计的，有些遗憾的是因为现在只占领了晋国一个国家所以尹清歌只是王后而不是皇后。 王后和皇后的朝服还是有些区别的，为了弥补这个不足，墨临渊特意在尹清歌的凤冠上镶嵌了一颗拳头大的海东珠，世所罕见。 除了这个，墨临渊还亲自刻了一枚印章给尹清歌，凭借这个印章可以调动晋国上下三分之二的兵马，且加盖了这个印章的公文与圣旨有同样的效力。 此印一出，举世哗然。　　墨临渊的举动让世人知道这天下居然还有这般宠爱妻子的，尹清歌若是有心思完全可以架空了墨临渊自己临朝干政。不过好歹墨临渊还没有昏了头，这印章只在尹清歌的手中有效，尹清歌百年之后， 这印章便只是普通的印章，再无调动兵马之权。　　此物后来也成为东兴王朝的圣物，一代一代传给历代的帝后，是掌管后宫最直接的象征。尹清歌也因此成为了后来所有皇后心中不可超越的榜样。 第六百九十章 盛大的成亲典礼（一） 婚礼定在十二月十二，普通同庆的日子。 之所以定在腊月，是为了给陈国和姜国的时间，墨临渊的大婚给两国的国君都发了请帖。陈国和姜国的国君就算面子上不愿意来，也是要派出使臣的，这是礼节的问题。 十二月十一，晴天，数千绣娘不知道费了多少工夫终于最好的王后朝服此事正挂在尹清歌的面前。 尹清歌原本是不好奇的，不过拧不过墨临渊想要来看，尹清歌便被他给拉着来的。 看到喜服的第一眼，尹清歌是真的惊叹了，古人的智慧真的是不可小觑，眼前的礼服华贵的不可思议。 大红色为底，既显得喜庆又彰显了尹清歌正房正室的地位；红色的绸布是巴蜀进贡的，寸步寸金，而在绸布上面绣的丝线全部为金线，正面的装饰更是极尽奢华，连云南的象牙都算不上贵重了。 裙底缀满了宝石，因为尹清歌偏爱蓝色和清歌，故而是用绿松石和翡翠，这样是为了防止有风将裙子吹飞起来，失了体统。　　“怎么样，好看吗？”墨临渊问道，脸上满是期待的神色，很是希望尹清歌能夸奖他一番，要知道，这可都是他一个人设计的，就是为了让尹清歌可以在大礼仪上一鸣惊人，叫人知道他的妻子不仅聪慧 ，更是端庄大气、美丽异常。　　“好看，这是你让他们做的吧？我记得历代的王后礼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尹清歌没有移开眼睛，这个时代能有这样贴心的男子，尹清歌觉得很满意了，特别这还是一个一国之君，这样的宠爱怕是古 往今来也没有人比她更甚了。 “王后的朝服如何配得上你，这是我们的成亲典礼，清歌，这一辈子唯有的一次，我希望我们都不会留有遗憾。”墨临渊深情的对视着尹清歌。 “这样已经很好了，临渊，我很满意，很满意了。”尹清歌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直接踮起脚用自己的唇覆上了墨临渊的唇。 这一吻直到尹清歌呼吸不畅才结束，与尹清歌的脸颊通红不一样的是，墨临渊反而神清气爽，像是吃了大补的药丸一样。 “清歌，你该多主动一些，你这个样子真的太叫我欲罢不能了，清歌，这辈子能遇上你我真是太幸运了。”墨临渊紧紧的抱着尹清歌，仿佛抱着自己的整个世界。 “下面的人来报，陈国和姜国的使臣都已经到了，我让人安排在驿馆里面了，你要不要接见一下他们？”尹清歌问道。　　墨临渊想了一想，决定还是见一下比较好。这次的大礼仪不仅仅是一个大礼仪，墨临渊还给陈国准备了一个很大的惊喜，想必陈留王会很惊喜的，想到这里，墨临渊不禁又看了尹清歌一眼，这个建议 还是尹清歌提出来的。　　用两个人的婚事做掩饰，进行突袭，不得不说，尹清歌这样大胆的冒险确实让墨临渊觉得吃惊，不过在吃惊之余又觉得这个办法确实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谁能想到一国的国君大婚党日会派出军队 奇袭，发动一场跨国战争呢。 墨临渊又详细的介绍了喜服所用的材料和其代表的意义之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陈国和姜国的使臣还是要见一面的，毕竟现在晋国根基未稳，不能让陈国和姜国有发兵的理由。 万一一个不小心怠慢了两国使臣，让陈国和姜国率先发兵打乱墨临渊和尹清歌制定好的部署，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我去去便回，你再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改的，应该还来得及。”墨临渊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看着墨临渊的身影，尹清歌不禁笑着摇了摇头，墨临渊自从登上了王位之后好像变得更加黏糊尹清歌了，除非必要的时候，一点都不愿意和尹清歌分开，倒是让尹无缺和尹无忧两个小包子笑话了好几 次。 慢慢的走进这件喜服，从尹清歌的眼光来看无论是设计还是手工都数上上等，这样精美的手艺费了绣娘那么多的心血就是为了能让她在明天的时候大放异彩，尹清歌忽然有些迫不及待了。 墨临渊亲自设计的，自己穿上应该很美吧，尹清歌情不自禁的脑补。 忽然，尹清歌嫣然一笑，转身离开的屋子。明日就可以穿上了，尹清歌觉得自己有耐心等到明天。 根据大兴朝的传统，新婚的夫妻二人在婚嫁的前一天是不能相互见面的，否则便会不幸福。虽然墨临渊和尹清歌都不信这样的事情，不过还是心照不宣的遵守了这个规定，倒是省了许多宫人的口舌。 大婚当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是冬日里难得一见的艳阳天。　　这是一场盛世婚礼，整个都城都在欢喜之中，为了普天同庆，墨临渊为整个晋国的百姓都免去一年的赋税。本来墨临渊是想大赦天下的，不过被尹清歌拒绝的，很多牢狱里面的犯人都是罪有应得，不 应该被赦免。 尹清歌的话，墨临渊自然是没有不听的，于是大赦天下便变成了免天下一年的赋税，同样让百姓们交口称赞是个仁君。 “仪式成……请圣上焚香将此事告知上天。” 一番折腾下来，墨临渊当国君的流程总算是完成了，整整花去了大半天的时间，当然这是在简化又简化的基础上，要知道正常的流程可是需要整整三天时间的。 墨临渊之所以这样，是为了能尽早娶到尹清歌，他真的一天都不想耽搁了。 “寡人受命于天，乃是大兴王朝的太子，从今往后恢复长孙姓氏，国号东兴！”墨临渊在祭天之后，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定下了下一个千年王朝的国号。　　在场的陈国和姜国使者尴尬的对视一眼，不知道如何是好，晋、陈、姜三国是夺了长孙氏的江山才有了如今的三国鼎立，现今墨临渊自称前朝的太子，又恢复了旧时形势，他们如何能不尴尬呢，最后 只能不出声的湮灭在众人的恭喜祝贺声中。　　墨临渊的登基仪式之后，才是今天的重头戏，他和尹清歌的成亲仪式。 第六百九十一章 盛大的成亲典礼（二） 墨临渊一身明黄色的衣裳换成了大红色，这般平常的颜色依旧让他看起来挺拔而英俊，顾盼生姿本不应该是形容男子的词语，可这一刻墨临渊却当得起这个赞美。 尹清歌是在二十四位婢女簇拥下来到大殿的，一身华贵、端庄的喜服让尹清歌看起来不似人家的女子，倒像是天女下凡一般。 凤冠上的珠帘是统一用指甲盖大小的白色珍珠做成的，在自然光下面带着珍珠特有的光泽，和头顶的海东珠交相辉映，让尹清歌原本就清秀的面庞更添了三分的美意。 白皙的皮肤在珍珠的衬托下像是自带着柔光，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呆了眼这或许是在场的那些人唯有的一次能光正正大看尹清歌的机会了。 极大的红色拖尾足足有五尺长，上面金色的凤凰像是要展翅欲飞一般， 今日礼毕之后，尹清歌便会是东兴的王后，母仪天下，别说是外臣见不到就算是内妇也轻易见不着。 看着没得不可方物的尹清歌，墨临渊原来有千万句话要说的，可是现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尹清歌慢慢的走到墨临渊的身边，从尹清歌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墨临渊的眼睛从未从尹清歌的身上移开过。 “清歌，你今日美极了，这喜服很衬你！”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墨临渊在尹清歌的耳边说道。 尹清歌的脸不由自主的便红了，整个人更加显娇艳。墨临渊忽然有些后悔举办这场婚礼了，自己的妻子这么美丽的样子被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以后的事情一定要低调。 “王上、王后请一拜天地……”唱喏的是一个老者，一辈子在国子监教书，后来因为大兴朝被灭，索性辞了官回乡养老了，这次是墨临渊特意请他出山的。 老者的声音洪亮而有穿透力，尾音拖得长长的，尹清歌和墨临渊在老者声音为结束之前，便在墨临渊祭天之处共同拜了一拜。 尹清歌和墨临渊拜完只有，人群中响起了许多叫好声，是墨临渊的那群部下带的头，虽然不和皇家的礼仪，不过倒是让现场看起来热闹不少。 墨临渊也不生气，只微笑的看着尹清歌，手中紧紧抓着那一头连着尹清歌的红绸。或许是光线太耀眼，尹清歌觉得墨临渊这一刻笑的有些傻气。 “二拜高堂……” 又一声阴阳顿挫的唱喏，因为墨临渊和尹清歌的双亲具不在了，下河村老尹家的那群人尹清歌可不认为他们是自己的长辈，故而两个人拜的都是灵位。　　拜完之后，尹清歌和墨临渊二人转过身子面对着面，下一拜就是夫妻对拜了，这一拜之后便算是礼成，尹清歌的姓名也会正式的登记在长孙家的族谱上，尹清歌虽然不在意，但是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 ，此举意义重大。 只有名字被记录在族谱上，才算时真正意义上的长孙家的媳妇和王后，也也切切实实的影响着尹清歌所生的两个孩子的地位。 “夫妻对拜……” 尹清歌弯下腰对着对面的墨临渊盈盈一拜，往日的锋芒在这一刻完全的收敛，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美丽新娘。 皇家是没有送入洞房这个说话的，也没有会胆子大到去闹国君的新房，所以等墨临渊还有尹清歌等一众仆人到寝殿的时候已经没有人跟随了。 寝殿是墨临渊新找人装修过的，用前朝椒房殿的格局布置的，以示对尹清歌这个王后的恩宠。 “你们都退下吧，有事会唤你们进来的。”墨临渊挥挥手，侍女们鱼贯日而出，还不忘贴心的关上了门，很乖，屋子里面便只剩下墨临渊和尹清歌两个人了。 “清歌，我要挑盖头了。” 墨临渊的声音带着一丝的颤抖，激动的心情轻易的显露了出来。尹清歌轻轻的掉头，凤冠上的珍珠轻微晃动触碰在一起发出美妙悦耳的声音。 墨临渊拿起一杆秤，轻轻的拨开了尹清歌面庞面前的珠帘，将而后将之挂在尹清歌凤冠垂下来的地方，尹清歌绝美的面庞便清晰的呈现在了墨临渊的眼前。 用秤杆挑起新嫁娘的头帘或者是盖头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意思是新人的生活可以称心如意，一个好的兆头。 “清歌，你真美！”墨临渊口中不自觉的说道。 墨临渊虽然经常会夸赞尹清歌，但是像今天这样直白的时候还真的不多。说完这句话，墨临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像是一个毛头小子，而不是沉稳、机智百出的帝王。 “噗，帮我把凤冠拿掉吧，太重了，压得头有些疼。”尹清歌轻声的对墨临渊说道。　　墨临渊赶忙轻轻的将尹清歌的凤冠拿掉，拿到手里才知道，凤冠确实很重，毕竟无论是材质还是装饰都是贵金属，总体大概能有十来斤。将一个这么重的东西顶在头上这么长的时间，墨临渊真的太舍 不得尹清歌了。 “怎么不早说，这个太重了，早知道就让人给你换一个轻的了。”墨临渊心疼的说道。 “胡说，这个怎么能换，也就一会的功夫，我没事的。你今天在这边站了一天了，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尹清歌问墨临渊。 今天的事情，墨临渊才是重头戏，从早晨起床，他就几乎没有休息过，更别提什么吃饭了。这是礼仪，旁人早就习以为常了，觉得这是正常的，但是尹清歌却不这么认为。 这些日子墨临渊劳心劳力的，体力早就超支了，若是再不小心，很容易便会生病的。如今东兴刚立，墨临渊是万万不能倒下的，全国上下的凝聚力还没有建立起来，需要靠墨临渊的威势撑着。 墨临渊看着目光中满是担忧的尹清歌，心底里的幸福感快要溢出来了。　　从此以后，这个女人就要与他生死与共了，就算了死了也会葬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分离了。 第六百九十二章 盛大的成亲典礼（三） 就在参加大礼仪的众人还没走的时候，王宫的内监从内宫捧了两份圣旨出来。 一份是册封尹清歌为兴国王后的旨意，此消息一出就犹如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了一块巨石，掀起了千层浪。 兴国王后有两层意思，一层是以国号东兴命名，以显示其尊贵，与国同辉。这个解释众人还能接受一些，毕竟墨临渊对尹清歌的宠爱是众人皆知的，甚至为此还训斥了好些让广纳后宫的官员。 第二层的意思则意义比较重大的，兴国兴国，振兴国家的意思，要知道这可是一个国君应该做的事情，用来当做一国之后的封号实在是有些不妥，甚至有些人觉得这个名头太大了，尹清歌担不起。 不过这样的话他们也就暗地里嘀咕嘀咕，自从有人得罪了尹清歌被墨临渊狠狠的修理了之后，东兴王朝的官场上就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宁得罪国君，不得罪王后。 得罪了国君还是有改正和重新选择的余地的，得罪了王后的话，哼哼，国君可不管你是什么原因，通通问罪，因为王后是不会错的。 第二封圣旨将墨临渊和尹清歌的长子尹无缺改姓回长孙，变成长孙无缺，且封为明昭太子，可在朝堂上听政学习；尹无忧则变成了长孙无忧，封昭华长公主。 第二封圣旨的内容比起第一封来说内容则正常了许多，没有那么多的惊世骇俗。身为墨临渊唯二的两个孩子，这是两个小包子早晚都会得到的东西，如今不过是比众人想象的时间要早一些罢了。 “这两封圣旨一出，怕是要有许多人困扰了。”墨临渊的圣旨是在当着尹清歌的面拟好的，故而在太监将圣旨拿走之后尹清歌便开始调侃墨临渊。 朝堂上对自己的反对声音尹清歌是知道的，这个时代的大多数男人都是小气的，他们不允许女人在才能和成就上面超过他们，尹清歌因为这样变成了他们不喜的存在。 好在墨临渊强势，不管众人怎么反对，都给了尹清歌同样参政的权利，且尹清歌的能力确实高超，用墨临渊的权利再加上自己的能力，尹清歌成功的堵住了朝堂上的反对声音。 “管他们做甚，这天下是你我二人共同拥有的，我说你是兴国王后就是兴国王后。”墨临渊不自觉的话语便霸道了起来。 “你啊，有你这么一个爹爹，想来无缺未来的想要超越你很难，他的压力要大了。”尹清歌看着墨临渊霸气无双的样子说道。　　“他是你我的亲骨肉，我们自然要为他铺好所有的路，留学牺牲的事情自然要爹爹冲在前头，自古以来都是这个到底。无缺品格、决断样样不缺，他虽然不是一个开疆拓土的帝王，但必定是个中兴之君 。” 墨临渊的眸中闪着光彩，他对尹无缺充满了信心，这个他和尹清歌两个人一起抚养、培养的孩子怎么会差呢。　　更重要的是，长孙无缺从小便和尹清歌长在民间，知道百姓的苦楚，有这样的经历体验绝对不会是一个昏君，所以将江山未来交给长孙无缺，自己的儿子，墨临渊觉得很放心，墨临渊相信他会比自己 更加出色。 “你啊，自己的儿子哪里看着都是好的。”尹清歌不禁道。 “那是自然，他除了是我的孩儿，也是你的孩儿。”墨临渊说完将自己的身子往尹清歌的身上蹭了蹭。 “虎符让人送过去了吗？”尹清歌转了话题，问起了正事。 这件事情是两个人之前就商量好的，为了避免让陈国和姜国警惕，墨临渊让墨石易了容带着十万大军驻守在漠北城。 漠北城的地势很特殊，是一个决不能丢掉的地方。这里不仅跟其他两国接壤，更是东兴的门户，只要漠北不破，东兴就万无一失。 “送过去了，放心吧。”　　陈国和姜国之间，墨临渊选择了先进攻陈国。首先，陈国离东兴是最近的，跨过它去打姜国完全是不现实的，想要灭姜必得先灭陈；其次陈国的国力比不上姜国，打起来肯定不能坚持长久，这样的话 ，东兴的胜算又加了几分。 更重要的是，墨石可以进行突袭，谁会想到东兴帝后大婚的当日会派兵出征呢。只要墨石能一路向西，势如破竹，顺利的话，不消两个月便可以直捣黄龙。 “秦天理那边的三十万大军训练的应该差不多了，我觉得可以让王冠师来统领，无论从感情上还是能力上，王冠师都足以担任。”尹清歌担心墨石那十万人马不够，打算用这三十万人马去驰援他。　　这样的话，既增加了那边的兵力，也不会影响到东兴如今的实力，更重要的是，三十万人马其实是一个大炸弹，万一出了什么问题足以成燎原之势，不如将他们放出去，上阵杀敌才是这些人应该做的 。 “知我者，清歌也！”墨临渊感叹。 在尹清歌说出这番话之前，墨临渊想到的和尹清歌说的一模一样，这是对目前问题最妥善的解决方法。　　转瞬到了夜晚，寝殿的龙凤蜡烛已经被吹灭了，而在王宫里参加喜宴的客人也陆陆续续的出了宫门，王宫里要落锁了。为了纪念帝后的大婚，都城接触宵禁三日，王宫外面的大街上灯火通明，如同白 昼。 被压抑坏了的都城百姓们正在尽情的狂欢。 与这里的热闹不同，在东兴的边界，漠北城中，墨石已经洗去了易容回复了本来的样子。今天便是突袭的日子，以后再也不用伪装了。 想到王冠师不久后就会增援，墨石想要在他来之前多打下几座城池。因为现在打下来的城池都是一个人的功劳，等有了增援，虽然力量增加的，但是功劳同样的确实也要分出去一半的。　　现在是东兴的建国初期，墨石了解墨临渊，打姜国的时候墨临渊肯定是要御驾亲征的，所以能抢到的战功只有在陈国，现在机会难得，日后能走到什么地步现在的功劳是至关重要的。 第六百九十三章 势如破竹 冬未去春未来，青黄不接的时候到了。 气候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东兴去年旱灾，陈国和姜国也没有躲过。夏日和秋日的时候还尚好，只要勤快一些总有树叶和草根可以吃的，填不饱肚子，但是也不会饿死。 青黄不接对百姓来说就是天底下最可怕的词语，白茫茫的大学覆盖了所有生命，看着洁白无瑕可是却最是冷酷。 它冻住了植物的生长，动物们也还在冬眠中没有醒来，整个世界静悄悄的，让人无端的觉得恐怖、害怕。 为了赈灾，尹清歌给大军准备的军粮都拨一半给各省赈灾，仗可以打得慢一些，甚至可以以战养战，可是百姓们如果没有朝堂的赈灾就只能等死了。 其实已经死了很多人了，各省的官员上奏的时候都说明了自己管辖地有多少人冻死了，每次看到这样的消息，墨临渊的脸总是要冷上大半天。　　好在尹清歌的粮食到的很及时，在各地方施粥，救了很多的人。不过虽然说尹清歌富可敌国，但是已一人之力去供养一个国家，这是不现实的，毕竟国家太大了，一个人一天就算只喝一碗粥那一个月 消耗的粮食也是一个惊人的天文数字。 “今日墨石又传来消息了，又拿下了陈国的一座城池。不过姜国那边已经开始有所反应了，在陈国的边界集合了很多姜国的士兵。”　　尹清歌看到墨临渊板着脸，便知道又有地方有人被冻死了。以前身为一个普通人的时候还不觉得，当成为王后，尹清歌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很多，或许是在其位谋其政，尹清歌也开始将百姓们当 成自己的子民努力的救他们。　　“姜国受灾的情况不比陈国和我们好，他们最后就是威慑我们不进入姜国的领地，不会在这个时候参和我们的战事的，姜国想要成为三者中的最强者，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姜国国君不傻。”墨临渊将 事情分析给尹清歌听。 尹清歌绝对是一个好的听众，因为她不仅理解的快，更是能举一反三，这份聪慧的本事一般人可不具有。 尹清歌点头，表示米明白了墨临渊的意思。 姜国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还有一个不愿意参加东兴和陈国之间战争的原因是因为王冠师分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再和姜国的士兵对峙着。 王冠师的名字在这两个月内已经响彻了整个大陆，大家对他的形容就是天生的将才，不知道有多少人咬碎了牙齿，觉得老天爷太不公平，将王冠师这样的人才送到了东兴那边。　　王冠师自从领兵出征之后，三分之一的兵力用来和姜国进行对峙，两万三分之一的兵马被他用来派遣给了墨石，最后还剩下的三分之一人马一分为二，其中一半留下来清理各已经被占领的城池，另外 一半跟着王冠师进行战斗。 一个人之所以会出名是因为他具有别人不具有的本领，王冠师的本领就是以少胜多，两个月二十余站从未有一个败绩，就连墨临渊都十分吃惊。 “王冠师那边是否应该调他回来了？”尹清歌问道。 “为何？”墨临渊很惊讶，王冠师如今在陈国的气势正盛，将他叫回是何道理呢？ “临渊，王冠师已经传出来百战百胜的名声，我知道你想做一个明君，可是若有一个功高震主的臣子在，这绝不是一件好事。”尹清歌的口气中不无担忧。 墨临渊没想到尹清歌想到的居然是这个原因。　　“清歌，你实在多虑了，不过你说现在还年轻，有你我在，王冠师是不能做出什么其他的动作来的。关于王冠师日后的事情早就已经想到了，让他继续待在军中是不可能了，所以我会赐他一个侯爵，而 后让他的儿子进入官场，并且转成文职。”　　这是墨临渊为了防止下面的人尾不大掉而想出来的法子，那些有功之臣墨临渊是肯定不会杀得，所以全部封爵，而后给一个闲职。这些人的子孙后代，全部从事与自己祖上相反的职位，这样就算臣子 们想要凝集自己的势力也不行。 “这个会不会遭到激烈的反对？”尹清歌有些不放心。 “你还真以为我不会杀人啊，我只是不愿意杀那些人罢了，但是若真有人想要挑战我的威严，我也不介杀几个人杀鸡儆猴。”墨临渊对尹清歌解释。 尹清歌了然，尹清歌之前就是担心墨临渊不想担一个刻薄皇帝的名声所以才不去杀功臣，看来是她相差了。 纵观历史，其实可以发现一个十分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李朝历代的初代帝王都会杀掉很多的功臣，只有极少数几个有大气魄的帝王没有这样的记载。 “对了，陈国国君今日派使臣来了，送了一封信并而是个美女，信我还没看，给你。”说完尹清歌拿出一封信递给墨临渊。　　墨临渊的脸上瞬间露出苦笑，这陈留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谁不知道他墨临渊不爱美女只爱自己的妻子，真不知道他此举是何用意，是想贿赂墨临渊呢还是想借这个事情离间墨临渊和尹清歌的感情 呢？ 墨临渊觉得以陈留王的智商应该不会自取灭亡的做出第二种选择。 “信我就不看了，人你也自己处理了吧，是送给大臣还是给一笔钱打发了都随你，我这辈子只有你就够了。”墨临渊趁着这个机会向尹清歌表了一次忠。 “哼哼，那可都是国色天香的没人，大王真的不看了？”尹清歌挑起眉毛，还叫了墨临渊大王。 墨临渊的胳膊上瞬间起了鸡皮疙瘩，尹清歌都不叫他的名字了而是叫起了大王这个称呼，尹清歌的愤怒指数显而易见。 当天夜里，墨临渊哄了半夜尹清歌才算是放了墨临渊一马，就在尹清歌睡着之后，墨临渊立马给墨石写信，让他加把劲快些拿下陈国，并将陈留王亲自押回都城。　　这个老小子，惹得尹清歌气了大半天，等陈留王来了东兴，墨临渊可打算好好的“招待”一下他，让他知道做错事情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六百九十四章 御驾亲征 陈留王此事正坐在宫殿中央，没有半分国君的样子，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失意人。 不过此时不会有人来告诉他国君应该如何庄重体面，因为所有人都被陈留王给赶出去了，他对自己侍卫下的命令是百步内不准有人，否则杀无赦。 看着空旷的大殿，没有了往日的吵嚷，显得有些寂寥。 平日里上朝和议政的时候，不管陈留王来还是走这大殿里总是有人的，他是国君，从没有等过人，也从没有人看着人先走过，所以今日这番寂寥，陈留王还是第一次体验。　　陈国在三国中无论是兵力还是经济都是垫底的，陈留王不懂为什么自己明明励精图治了还是赶超不了东兴和姜。老天爷为什么这么不公平，陈国没有好的土地也没有好的地势，劳苦的百姓们辛苦的劳 作一年还混不上一个半饱，这不公平。 为了能够让百姓们过上好的日子，陈留王用尽了一切办法，包括曾经想要娶尹清歌。尹陈留王不知道尹清歌长得如何，这对陈留王来说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尹清歌赚钱的能力能给陈国带来的好处。 如今看到墨临渊因为尹清歌而完全不用的担心粮草补给的问题，陈留王觉得自己肠子都要悔青了，当初要是再强势一点，今天的场面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可惜啊，世上没有后悔药。 “大王，前线来战报了。”门外面，陈留王的最信任的心腹小声的说道，像是怕声音大一点就会吓到殿中的人一般。　　陈留王茫然四顾，知道属于自己的时间改结束了，等殿门打开在之后，他就要变成高高在上的帝王，不能软弱。陈国因为他这个个子不高的国君不知道受了邻国多少的羞辱，越是这个时候，他越是要 强硬。 “进来吧……” 陈留王坐在高高的王位上，没有人知道他为了这个位置牺牲了多少。 别说是当国君了，就算是当官也是要仪容上好的人，陈留王在自己的一众兄弟中生生的杀出了一条血路才踏上了这个王位，他绝对不容许陈国在自己的手中丢失，亡国君的名声他担不起。 陈留王的话说完，外面的门吱呀一下被推开了，进来一个穿着盔甲的士兵，盔甲上面犹带着鲜血，是从战场上下来来不及换的。 “大王，前方奏报，请您批阅。”士兵进了殿，不敢抬头看陈留王，一口气说完之后趴在了地上，这是力竭的表现。 “将人带下去好生的照看着，将奏报拿过来吧。”陈留王对身边的宫人说道。 一旁的大太监，一挥手，站在门口的两个小太监一人一边的将地上的人往外面架，奏报则由大太监拿给了陈留王。 翻开奏报，奏报上的内容并不多，陈留王很快便看完了，让一旁的大太监将烛台拿过来，陈留王烧了那封奏报。 “大王……”大太监惊讶道。 “吩咐下去，王宫里面从现在起只许进不许出，你亲自带人将太子和公主乔庄带出宫去，东兴国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你直接去那里吧。”陈留王道。 眼前的这个大太监是从陈留王小时候便跟着他的太监了，若说这个世界上谁还能得他信任，也就眼前的这一位了。况且，安排别人太过显眼，一个太监还不至于让人注意到。 大太监不可置信的看着陈留王，事情何至于此，难道大王也没有信心对付东兴国了吗？已经到了这样的关头了吗？ 看这大太监的神色，陈留王的面上变得灰暗，如果有可能，他何至于如此。 “刚才那封奏报，上面说东兴国势如破竹，连下我陈国十余座城，不日，不日就要兵临我这座王城了。”陈留王长叹一口气。　　输赢乃兵家常事，可总输却不是常事了。如今东兴国的士气一往无前，靠陈国是无力抵挡了。去往姜国求救的人还没有回来，不用想也知道，姜政道那个老狐狸肯定是不愿意借兵，想趁着这次的战乱 也分一杯羹。 陈国这一次怕是在劫难逃了，不过只要留下种子，陈留王相信以后还是会有机会的。只是别人能跑，他却是不能也不愿的，陈国在，陈留王在，陈国灭，陈留王灭。 若真的要做亡国之君，陈留王宁愿自己殉国。 大太监看着面色晦暗的陈留王，知道这次是真的回天无力了。他最了解陈留王，但凡有一丝的希望，他都不会轻易放弃的，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是他陈留王最后登上了大宝。 这样一个心志坚定的人做出让人将自己亲子送出去的事情，大太监知道，已经退无可退了。　　“大王，奴才跟了您二十多年了，从一个中年人到头发花白，如今您叫老奴舍了您去逃命，老奴怎么会舍得。让您一个人留下呢。要活我们主仆一起活，要死我们主仆一起死。”大太监的声音带着哭腔 。 “你要带太子出去，我只信你。”陈留王目光直直的看向大太监，大太监一时间泪如雨下，他知道大王这是在托孤了，只是这个责任这么重他一个没了根的太监如何当得起呢？ 在陈留王的目光下，大太监跪在了地上。 “老奴必不负重托，若是想要对太子公主不利，就先从老奴的身体上踏过去。”一个在王宫里过了半辈子的奴才，阴柔了一辈子，此刻说出的话却带着铁和血的声响，抛去了所有的阴柔。 陈留王拍了拍大太监的手，便让他下去准备了。路上还要安排不少的死士，能不能逃脱升天已经不是陈留王再去想的问题了。生路他已经给他们留了，若是还不能脱逃，那是老天注定要灭陈家。 大殿里很快又剩下陈留王一个人了，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坐在地上，而是坐在高高的王位上，目视着前方，久久都没有动过。 知道最后一丝光线退去，宫人将宫殿重新用蜡烛点亮，陈留王还是那样的坐立着，没有人知道他看向的前方是在哪里。　　次日，陈国国君陈留王要御驾亲征的事情由陈国王宫传向陈国各地，同样也传到了姜国和东兴国。 第六百九十五章 国君的尊严 东兴军的势如破竹让东兴国上下举国欢腾，打仗不是什么好事情，但是打胜仗了却是一件好事，官府觉得需要庆祝，那么百姓就需要庆祝。　　东兴国如今制定了一系列的政策，不过因为是冬天，便什么也实行不了，一切都要等开春再说。幸好在陈国的战争是以战养战，苦的是陈国的百姓，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这是对所有人来说最好的 选择了。 墨临渊能做的就是在统一整个大陆后，好好地休养生息，不在有任何大的举措，不休宫殿，不筑高墙，只注重民生。 陈留王要御驾亲征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墨临渊和尹清歌这里，对于这件事情两个人有着截然不同的反馈态度。 墨临渊同样想要御驾亲征，他觉得这是对陈留王的尊重。不管陈留王以前做过什么，至少他现在还是一个国君，没有退缩，就值得墨临渊给与他国君的尊严。　　尹清歌则不这么认为，墨临渊御驾亲征不仅要多耗费财力，还需要前线的将士派出多余的兵力来保护他，且因为墨临渊在，前线的将领就不再是最高的指挥官，并不利于战争，总之，尹清歌觉得墨临 渊的想法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清歌，事情不能像你这样考虑，除了利害，还应该有感情。”墨临渊哄有些生气的尹清歌。 墨临渊其实心里清楚，尹清歌反对的最主要目标是担心墨临渊的安全。虽说会有人保护他，但战场上刀剑无眼，谁又敢百分之百的说一定没事呢。 尹清歌不想用墨临渊的安全和性命都赌注，不管怎么样，这一次陈国是必败的，无需去冒险，不值得。 陈国的最后一战反扑会很厉害，所以尹清歌不想赌。 “我觉得你不用去，没有这个必要。”尹清歌声音冷冷的，没有了往昔的温和。 “清歌，陈留王御驾亲征，陈国那边肯定会士气大增的，我要去给东兴国的士兵们鼓劲，否则他们的心理该如何想？”墨临渊还在小声的解释。　　“王冠师和墨石会打赢这一仗的，你并不是非去不可，东兴国的现在有一往无前的气势，只要下令谁杀了陈留王便封侯，士兵们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墨临渊说的话，每一条尹清歌都可以找到其他的解 决办法。 “清歌，我是国君！”墨临渊的声音有些无奈。 “正式因为如此，才更不应该立于危墙之下，你是东兴国的根本，你不能有任何闪失，东兴国承受不起这个损失。” 尹清歌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讨厌的教学先生，一遍一遍的给学生灌输道理，但是学生却怎么也听不进去，他就是觉得你是错的。 墨临渊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走到尹清歌的身边，默默地抱住了她，这个问题墨临渊不想在争执下去了，这一趟，他一定要去。 这是一个国君应该给另外一个国君的尊严，墨临渊觉得陈留王应该死在自己的手里，而不是死于那些普通的士兵之手，陈留王御驾亲征的这个举动比慕容珩的龟缩不出不知道要正确多少倍。 在走出寝殿前，墨临渊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尹清歌，尹清歌依旧背过身子不理会墨临渊，仿佛一点都没有听到墨临渊离去的脚步一般。 “清歌，你早些休息，别为这个生气！”呐呐的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墨临渊知道，除非他这个时候说不离开，否则说什么都没用。 尹清歌一直都是一个原则性强的人，她并不会轻易改变想法。 出了寝殿，墨临渊招来墨玉和一些亲卫，让他们准备一下，他打算尽快出发，希望能赶上东兴国和陈国最后的交战。 至少，要给陈留王一个体面的死亡！ 天快亮的时候，墨临渊一行人已经打算快要出发了。在离开王宫前，墨临渊的眼前向尹清歌所在的宫殿看去，宫殿内有着亮光，想来尹清歌还没有睡觉。 心底叹息了一些，墨临渊有些遗憾尹清歌不能来送自己，而后掉转马身，打算出发。就这这时，不远处传来了马蹄声，听声音，是向着墨临渊的方向来的。 周围的人想说些什么，被墨临渊阻止了。 墨临渊以为来的会是尹清歌，没想到是穿着戎装的墨竹。 “大王，是王后让卑职来的，王后让卑职带话给大王。”墨竹说完看了看墨临渊，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说吧，王后的话百无禁忌。”墨临渊对墨竹说道。　　“王后说，若是大王不会来，她就摄政，立无缺太子为新的大王，还说，她也不会去找大王，让大王一切都想清楚了。”墨竹说的时候感觉心肝都在颤，这可都是大逆不道之言呐，王后真的是单子太大 了。 “你去回了王后，就说寡人说的，若寡人回不来，王后监国，等太子弱冠之后再将政务传于太子。”墨临渊说完，打算离开。 若是真出什么意外，墨临渊相信，尹清歌可以将这个国家建设的很好。所以要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墨临渊一点也不担心东兴国。 墨临渊话落音之后，墨竹并没有离开。 顶着墨临渊的目光，墨竹艰难的开口：“大王，王后让卑职跟着您，让您可不要糊涂给她找一个代战公主回来。” 墨竹原本以为墨临渊会生气，尹清歌又是诅咒墨临渊死，又是公开让墨临渊不要带女人回来，别说是一国之君了，但凡是有些地位的男子怕是都接受不了这样一个野心大又嫉妒心强的女子。 可是出乎墨竹意料的是，他听到了一阵极其爽朗的笑声，这样畅快的笑声，墨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墨临渊这样笑过了。 “寡人的妻子就该这样！”墨临渊极其骄傲的说了一声，而后扬鞭驱马疾驰而去。　　一行人的身影在夜色中很快便消失不见了，而本该在寝殿里面的尹清歌此事正站在墨临渊等人消失的地让，看向远方。 第六百九十六章 两军对垒 墨临渊一行人风尘仆仆的赶路，因为都是男人，所以路上除了必要的时间，从没下马过，就连吃饭都是在马背上解决的。 等到了前线战场的时候，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没有人会想到墨临渊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墨石当场就流泪了，跪着恳求墨临渊回去。 陈国这几日反扑的很是厉害，东兴国虽然没有输，但是死了不少的兄弟了，最近这几天的战事尤其惨烈，陈国的事情就没有想着要活着回去，一个个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正是这种自杀式的打法，让墨石和王冠师很头疼，但是却无可奈何。眼看着亡国在前，陈国的士兵再傻也知道亡国奴不好做，故而都在拼死反抗。 墨石和王冠师这几天都没有从前线下来，整个人都灰头土脸的，若是不说，谁也不会想到这两个跟普通士兵看起来差不多的人会是东兴国的统帅。 “大王，你怎么来了？”王冠师看到墨临渊的时候，心中的震惊可不比墨石少。 现在战事焦灼，万一墨临渊在这边发生了什么意外，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就算王冠师和墨石两个人有天大的功劳，也弥补不了这一个祸事。 “陈留王御驾亲征了，寡人岂能让你们独自撑着，这几日的战事吃紧了吧？”对于战争，墨临渊的了解不比王冠师和墨石差。 墨临渊觉得，若他不是一个国君，定也能做一个名震天下的大将军。可惜啊，身为君王，有的时候也是一种桎梏。 “大王我和墨将军一定能拿下陈国的，无论是陈留王还是陈军都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等这个劲头一过，就是我东兴军凯旋而归的时候。”王冠师分析道。 “是啊，大王，现在太危险了，您还是回去吧。”墨石也劝道。 “寡人既然来了，自然是要振一振我东兴军的威风的。你们放心，令不出二门的规矩我还是懂得，你们依旧是领军将士，我不会收了你们的兵权，你们且继续打着。” 墨临渊不在意的说道。 王冠师和墨石的心里真是有苦说不出，既不能直接说我们怕你受伤，供不起你这个大神你赶快走吧，也不能真的就直接指挥什么都不请示墨临渊，这个样子怕是仗要更难打了。 墨临渊这样一个察言观色极其厉害的人，怎么可能没感觉到王冠师和墨石心态的变化，不由得有些尴尬。 这个时候墨临渊才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孟浪了，至少也应该提前说明一下的。 至少提前说明了，让墨石和王冠师有心里准备也是好的。 “罢了，你们心里想的寡人都知道，这场战事让寡人来指挥吧，寡人也正好会一会陈留王。” 墨临渊不再去管两个属下纠结的心理，一锤定音。 “大王，让我和王将军随侍在左右吧，与陈军打了这么久，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陈国的士兵和他们那不要命的打法。” 墨临渊下定了决心，墨石也就不再去想着改变了。跟着墨临渊这么多年，除了尹清歌，墨临渊还没有见过有哪个人能让墨临渊改变注意呢。 “大王，我和墨将军愿为前锋，问您开路。”王冠师此事也单膝跪在地上。 王冠师心里想着的却是墨石说的话，不愧是跟在墨临渊身边久的人，知道事情不可为立即为自己找一个其他的最佳解决方案。 其实要是能给墨临渊当前锋打赢了这场仗，比自己单独打赢了这场仗能获得的好处更多。 做了多年的亲卫，王冠师觉得在了解主子方面他确实不如墨石多矣。 “你们两个做前锋可惜了，这样吧，跟在我身后，需要你们的时候我会将事情派给你们的。” 墨石想要为自己排忧解难的心情墨临渊是理解的，心底里也是高兴地。觉得不愧是自己培养的人，到了什么时候都是将自己放在第一位的。 “遵旨！”墨石道。 “遵旨！”王冠师道。 在墨临渊的授意下，东兴军上下很快就知道了墨临渊来到军中的消息，这对士兵们来说绝对是一个震撼的消息。 与现在人对统治者的尊敬不同，对那个时候的百姓或者士兵来说，他们是社会最底层的存在，一国之君于他们而言你天还让他们觉得好远，那是绝对不可触摸不可直视的存在。 全营的人都沸腾了，这种沸腾止都止不住。最近全军上下死了很多人，这个好消息冲淡了那一丝丝的哀伤，士兵们兴奋起来。 没有人不知道国君以为着什么，意味着日后数不尽的荣华富贵、意味着从此日后可以光宗耀祖、青云直上，以命来搏前程，不过如此。 第二天一大早，墨临渊就站在军队的最前面，骑在一匹白马上，整个人看球来英俊而高贵，与生俱来的疏离气质这一刻让他更快的得到了众人的认同。 士兵们认为，国君么，就是要跟百姓不一样才行。　　“各位将士，我是你们的国君墨临渊。东兴国初创，便要你们来这里打仗，我不知道你们心里有没有怨言，但是我却是为你们骄傲的。面对一国之君你们没有退缩，你们让我觉得好样的。”墨临渊对着 众人说道。 “好样的！好样的！”所有的士兵在墨石和王冠师的带领下齐声答道。 “现在，我们就快要成功了，仗打到这里败兴而归，你们甘心吗？”墨临渊继续问道。 “不甘心！不甘心！” “随我一起，开创东兴的心局面，你们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 …… 墨临渊的话，将现场的气氛整个的带的斗志高昂起来，墨临渊在，这些士兵面对陈国的畏惧之心已经全然消失了。怕什么，大不了一死，为了国君，死了又如何呢？ 死了有国君哀悼，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子，到时候再继续问东兴过卖力。 没一个东兴国的士兵都热血沸腾、心潮澎湃，这个时候只有跟陈国好好的打一场才能消去一些他们心中的激动心情。　　这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每一个人都在期待着一场酣畅淋漓、一战定胜负的战争！ 第六百九十七章 碾压之战（一） 东兴君这边声势如天的时候，另一边，陈留王领着陈国的军队也缓缓而来。 骑在马上的陈留王与站在地上的士兵们相比，这一刻他身形的缺陷被缩小了。虽然离得很远，但是陈留王依旧看到了与自己站在对立面的墨临渊。　　说起来墨临渊，陈留王真是恨得想把自己的眼珠子挖出来，当初若不是被墨临渊蛊惑，陈国也不会因为出兵晋国而导致损兵折将，若不是在那里损兵折将了陈国的国力也不会降到现在这个样子，让墨 临渊有了可趁之机。 说起来，也是自己太贪心了，陈留王暗叹，如今只能背水一战了。 赢了，陈国依旧和其他两国三足鼎立，输了，陈国从历史上除名，瀛华大陆从三足鼎立变成两强争霸！ “墨临渊，你这小儿竟然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两边的军队走的近了，陈留王看到墨临渊便毫不留情的呵斥，在陈留王看来墨临渊就是一个臣子，哪有资格跟他平起平坐。　　“我们大王乃是大兴的太子，是这瀛华天下名正言顺的主人，为何你敢出现在你面前？陈留王，你们陈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与其强撑着，不如趁早投降避免无谓的伤亡，作为一国之君，难道你就这样 看着自己的子民白白牺牲吗？” 王冠师的声音很大，陈国对面的许多士兵都听见了。 墨临渊微微的点头，王冠师这番话说的很是时候，对陈留王来说就是诛心之言，明晃晃的就是在挑拨陈留王和士兵们的关系。 士兵们一个个不要命的拼杀，为的就是杀出一条血路，可若是国君并不在意他们，那么他们拼杀又是为了什么呢？此时此刻，许多陈国士兵的内心都动摇了。 “竖子无礼，我与你主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陈留王猛地喝到。 虽然在身形上有残缺，但是陈留王在大位多年，威势还是有的，这么陡间的一喝，让陈国士兵纷纷清醒过来。 国君就是国君，陈留王的一喝顿时将原本有些萎靡的陈国士气又提升了一些起来。说完话之后，陈留王看了一下自己的四周，发现众人受影响不大，才抬起头继续向对面的墨临渊看去。 墨临渊英俊的相貌在陈留王的眼中就是阴险小人的标志，虽然在表面上陈留王表现出来的是对墨临渊很轻视，但是内心里面却是很重视的。 不管墨临渊是不是真正的长孙家后人，能从一无所有走到今天，墨临渊的本事不得不令人惊讶。　　“陈王何必跟臣子置气，再说了，我这王将军可是我的爱将，在这个战场上，他的话就代表我的意志，成王败寇是自古以来就有的，当初你们灭了大兴，是我大兴技不如人；现今我东星灭你陈国，是你 陈国技不如人。” 墨临渊话说的很慢，但是内容表达的却十分清晰。 一切都是凭实力说话，没有相对应的实力，说狠话容易死的更快。 “墨临渊，废话休要多说，我们还是手上见真章吧。”陈留王说完开始王后退步，在两军之间留下空挡，这是一会两军叫阵之人进行较量的场地。 “陈留王，成王败寇，寡人会叫你心服口服的。”墨临渊自信满满的说道。 而后东兴军也同样王后退，就在这个时候，王冠师和墨石都同时来到墨临渊的身边，两个人都想打头阵，败一败陈国的士气。 “大王，让我先上场吧，那陈老头刚才说话太不客气了，我功夫比王将军高，我先去叫阵，给我们东兴军带一个好头！”墨石跪在地上恳求道。 “大王，让我先上场吧，我有把握第一战能赢，墨将军本领高强，还在留在后面再出手比较好。”王冠师同样跪在地上请战。 无论是墨石还是王冠师，都是极好的将才，墨临渊都不打算用在现在。 “你们都起来，都是统领一军的人了，不要那么情绪化。这个头阵你们谁也不用去，这个时候还用不到你们两个出马。”墨临渊对王冠师和墨石说道。 “那大王打算让谁出站？”墨石问道。 “要说功夫，你们里面墨竹是最高的，这次他既跟我来了，也给他一个出头的机会吧，这些人一直让他跟在清歌身边把他的前途都给耽误了。”墨临渊说完，站在一旁的墨竹眼睛红着跪在地上。 当初宰相府的那么多侍卫，墨竹是最最拔尖的那一个，也正是因为他才会被派在尹清歌的身边。这一次，尹清歌让墨竹跟着墨临渊到前线，也是有想要补偿墨竹的心思在里面。 墨玉墨竹，早已经红了眼眶，墨临渊提拔他与微末，虽然当初的兄弟一个个的都地位很高，但是墨竹并不眼热，他知道只要自己认真当差无论是墨临渊还是尹清歌都会记得他的好。 在别人眼里，心思果决、出狠狠辣的墨临渊和尹清歌在墨竹心中却是另外一个样子，他们知人善用，且从来不会忘记别人做出过的奉献。 “多谢大王，属下一定幸不辱命！”墨竹的声音带着铿锵之音。 很快，墨竹便骑着马来到了两军的阵前，胯下神骏的枣红马是墨竹从都城骑过来那一匹，在盔甲的外面墨竹披着一块猩红的斗篷，在这灰暗的黄土地上显得格外的显眼。 “我乃东兴军墨竹，陈国小辈可有胆子与我一决高下？”墨竹大声的喊道。 陈留王没想到墨临渊将墨竹派了出来，对于墨临渊身边一些熟识的人物陈留王还是关注过的，墨竹虽是一个侍卫但是却武功高超，很棘手的一个人物。 陈留王这一思量，陈国出现了一个诡异的安静，没有人理会墨竹。 这在东兴军的眼中，就是陈国的士兵怂了，不敢直面墨竹将军的叫阵，于是东兴军这边都兴奋的叫了起来，一下子气势大涨。 “喔喔喔喔……”　　东兴军这边的士兵低吼，声音响彻整个战场。 第六百九十八章 碾压之战（二） 墨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姿态，瞬间在东兴军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陈留王瞬间皱起了眉头，这样下去可不好，他左右看了一圈，心中便有了底气。墨临渊那边有功夫高强之人，他陈国这边也不缺。 “陈琛，你去会一会这个墨竹。”陈留王将目光停留在一个青年男子身上。 “是，大王！” 说话间，一个白袍小将走出了陈留王周身的保护范围，在陈留王的身边跪下谢恩。陈琛的个子比周遭的好些人都要高，有些鹤立鸡群的感觉。 不过好在陈琛的面相很是英俊，让他看起来更多了几分英姿飒爽。 陈琛是陈皇室的旁系字第，家族早已经没落了，因着姓了陈又有一身好武艺傍身，这才被选在了陈留王的身边做一个御前侍卫。 陈琛其实并不得陈留王的喜爱，因为他的个子并不符合陈留王的要求。若不是因为和皇室还有一些关系，陈留王考虑到忠心的问题，早就将他逐出自己的军伍了。　　陈琛的武艺好陈留王是知道的，但是好到什么程度陈留王却不知道。陈留王是心里想着，试一试陈琛的功夫，若是功夫高深赢了墨竹的话，那就论功行赏，若是技不如人输了的话，那死了便死了吧， 也省的他自己动手了。 “记住，陈国的荣耀此刻皆系于你身，就算是死也要为陈国多消耗敌人东兴军一分力量。”陈留王又叮嘱了一句，才让陈琛上了阵前。 这是陈琛第二次和陈留王面对面的对话，第一次是他刚进侍卫队的时候，强忍着心中激动的心情，陈琛来到了墨竹的面前。 墨竹跟着墨临渊和尹清歌两个人，瀛华大陆几乎跑遍了，像陈琛这般的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在马上，无论是刀还是剑都不如长枪来的好用，墨竹手中此刻拿着一杆红缨枪，是墨临渊亲自递给他的。 “来吧，让我见见你的好本事！”墨竹说完一手提枪一手拉着马缰，朝着陈琛所在的地方冲去。 陈琛自然是不愿意在陈留王面前留下一个虚有其名的表现，在墨竹向他冲来的时候，他也向着墨竹冲去。 墨竹抬起枪，直接刺去，这一招没有任何花哨，有的只是力与力的对抗。在看到墨竹出招的时候，陈琛笑了，他原本以为这个受墨临渊重视的青年会是神马高手，没想到就出了这么简单的一个招。 陈琛有自信，可以轻易的破了对面青年男子的这一枪。 两个人越是靠近，陈琛脸上原本的轻松就越是减少。不知道为什么，陈琛觉得对面男子刺出的这一枪好像带着无穷的力量，让他心里忍不住的有些害怕。 “嘭……” 这是兵器相交的声音，陈琛在硬接下墨竹一枪之后，整个人带着马连退了好几步。陈琛不可置信的抬头，他一直对自己的功夫很没有信心，可是没想到才一个照面就被打的连退几步。 “你怎么可能这么厉害？”这是陈琛在震惊之下脱口而出的话。 “受死吧！”回应陈琛的是墨竹这三个字。 墨竹没有给陈琛反应的机会，而是又接连出招，面对墨竹的强势，陈琛只有招架之力。不过墨竹想要短期内杀了他也确实不太容易，但是能压着陈琛打野算是给东兴军开了一个好头。 一盏茶的功夫，陈琛的的还手之力变得弱了很多，墨竹却越战越勇。这是墨竹第一次上战场，他想要斩杀了陈国的这名对手，为自己的功勋上再加上一些重量。 墨临渊和陈留王都没有喊停的意思，陈琛很快便受伤了，鲜血染红了他的盔甲，一滴一滴的从他的身上滴到地上。 墨竹自然是不会对陈琛有什么同情心理的，大家各自为战，既然站在了这个战场上就应该有会被人杀死的觉悟。 “记得下一次投一个好胎，别被人在当成炮灰了。”这是陈琛死前墨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墨竹赢了！ “必胜！必胜！必胜！”连着三声必胜，东兴军的气势瞬间变得不一样了。 “墨临渊小儿，不要以为杀了一个无名小卒就能动我陈国的江山，来，这次让你见识一下我陈国士兵一往无前的气概。儿郎们，不想做亡国奴的就冲啊……”　　陈留王这样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方式早在和墨石、王冠师他们打仗的时候就这样做过，所以墨临渊早就防着这一手了。陈国士兵向前冲的时候，王冠师也立即领着兵马迎了过去，这是最后一站了，所有 人都在拼命。 一时间，现场杀生震天。墨临渊也在墨石的建议下后移了二里路，重新安营扎寨。其实墨石觉得现在这个距离也不够安全，但是墨临渊死活不愿意再退，墨石也只能听命行事。 墨竹上了战场，保护墨临渊的人物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墨石的身上。前线的传讯人员，每隔半个时辰就会将战场上最新的情况汇报到这里来。 听着不断伤亡的数字，饶是墨临渊这般铁石心肠的人都忍不住的动容。或许在朝堂上的时候，听着只是一个数字，可是亲临现场了，墨临渊理解了数字背后所代表的付出。　　墨临渊营帐的周围是伤病的营地，虽然离得有些远，但是墨临渊仍旧还是能听到零星的声音。这并不是说东兴的士兵不坚强，不能忍耐，而是有些事情忍不住，墨临渊去看过一次，那场景让他永生难 忘。 记得最清楚的是一个肚子被陈国士兵划开一半的校尉，墨临渊去看他的时候，他咬着牙不让自己哼出声音，还大笑着告诉墨临渊，他杀了好些人，就算是死了也够本了。　　墨临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营帐的，内心的情绪怎么也平息不了，看到桌上的纸笔，他开始坐下给尹清歌写信。将自己的所闻所见和心中所感原原本本的告知尹清歌，整整写了五页纸，墨临渊才觉 得心中平静下来。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促使了日后东兴国对于伤残和死于战场士兵的抚恤比之前朝丰厚了好几倍不说，家中若是只剩下老弱妇孺还能免赋税十五年。 第六百九十九章 碾压之战（三） 这场灭国之战打了三天三夜方才结束。　　历史上这场战争极其的有名，被称为灭陈之战，除了两方的主帅都是一国之君之外，这场战争还有另外一个更有意义的缘由，那就是这次胜利奠定了后来东兴统一瀛华大陆的基础，为灭掉姜国做出了 不可磨灭的贡献。 尸横遍野、血流漂杵这样的词绝对不是横空被编出来的，文学一般都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能创造出这两个词的人一定是明白战争真正残酷的人。 战争结束是在第三天的晚上，不是因为士兵们打不下去了，而是陈国的士兵完全的没有战斗力了。 到最后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厮杀，在没打扫战场之前，墨临渊在墨石和王冠师的簇拥下去看了一下战争结束的场面，最引人注意的不是那躺在那里无人问津的尸体，而是一把把丢在地上卷了刃的刀。 灭陈之战的惨烈程度前所未有。 “大王，陈留王已经被我们俘虏了，不过他性子十分的烈，为了防止他咬舌自尽，我让人将他捆住且堵住了嘴。”王冠师向墨临渊禀报。 “让人给他松绑，把他送到我的营帐去吧。”墨临渊轻叹了一声，之所以不顾尹清歌的反对要来这里，墨临渊就是怕有人折辱了陈留王，没想到这样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不过王冠师也是无奈之举，在陈国无力反抗之后，陈留王就已经从高高在上的位置上下来了，现在他不是什么国君，只是一个地位高一些的俘虏。 快步来到营帐的时候，陈留王正在挣扎，一旁有人死死的按着他，怕他做出过激的事情。看到墨临渊出现的时候，陈留王更加的激动了，挣扎的也更厉害了，丝毫不顾及这样挣扎会伤害到自己。 看着陈留王挣扎的样子，墨临渊对一旁的侍卫挥挥手。 “大王，这人不太听话，松开的话会伤人……”侍卫担心墨临渊不知道陈留王的情况，特意说明。 “无视，你们下去吧。”墨临渊不在意的说道。 说来也奇怪，在墨临渊说完话之后，陈留王也就不在挣扎了。侍卫依言退出了营帐，对比起墨石、墨竹他们，现在的侍卫都是后来从军队中提吧上来的，对墨临渊的并不是很了解。 侍卫退下之后，营帐中只剩下墨临渊和陈留王两个人，陈留王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喘着粗气，墨临渊坐在一旁等着陈留王开口。 “墨临渊，你也算是一个人物，有本事杀了爷爷，爷爷是不会投降的。陈国只有殉国之君，没有亡国之君。”陈留王的小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本来陈留王是打算兵败就自杀的，可惜不小心中了埋伏，被东兴军擒住了，导致现在连死的权利都没有，更是没有一点帝王的尊严。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陈国一定要和你战上一场么？”墨临渊忽然问了陈留王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哼，不必假惺惺的，我虽不喜你阴险狡诈却也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是个人才，我不如你，你杀我了我也不恨你，是我自己技不如人。“ 陈留王一番话说得坦荡，倒是有些让墨临渊刮目相看，要知道以前陈留王做事可不是这样的，或许是知道自己必死，反而豁达了起来。 “你若是早有这样的想法，陈国也不会这么快就败了。”墨临渊的话听在陈留王的耳朵里，就是在故意羞辱他。　　想到这里，陈留王心中更加愤怒了，墨临渊之所以不杀他，肯定是因为想要将他带回东兴去好好的羞辱一番，想到这里，陈留王就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自杀，若是当时能再果决一些，现在也不会面 对这样的困境。 “墨临渊，你想杀我就直接杀了，不用羞辱我。你若是想从羞辱我这件事情上找到成为君王的霸气，那我就看不起你。”陈留王的声音中有着怨恨。 墨临渊看着陈留王，原本穿在身上的盔甲已经被脱掉了，一身白色的里衣因为他不断的挣扎已经好写地方都磨脏了，头发更是乱糟糟的，虽说不至于像鸟窝那么夸张，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陈留王已经完全的失了他的气度和威严，若是没有人说明，眼前的陈留王就是一个阶下囚，看不出来任何国君的风采。 这不由得让墨临渊有些失望，他记忆和以为的国君不是这个样子的，应该不管处于什么境地都不卑不亢，都保持这国君的尊严。　　“我对折辱你没有半分兴趣，陈留王，我敬你是一国之君且在最后关头没有落跑而是勇敢面对，所以我才千里迢迢赶到这里，就是为了让你死的心甘情愿一些。不管你认不认，我都是打败你的人，由我 送你上路你应该不会觉得屈辱。” 与陈留王的激动和不甘相比，墨临渊的话轻的像是外面的凉风，一下子让陈留王整个人冷静下来。 或许是墨临渊的话起了作用，陈留王整理一下自己的仪表，重新坐在，这个时候他是阶下囚也是国君。 “墨临渊，我问你，你果真是长孙家的后人，大兴国的太子？”这是陈留王正襟危坐之后问的第一个问题。 “果真！”墨临渊简单的应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样的话我陈留王死的也不冤，我毁了你的国家，你又灭了我的国家，我们扯平了，我在临死前还有最后一个要求。”陈留王说完，眼睛紧盯着墨临渊，他在观察墨临渊的反应 。 “你说，能做到的我会答应的。”这其实也是墨临渊千里奔袭而来的原因所在。 “给我一个体面的死法，留不留全尸无所谓，但是我希望你能公正在史书上记载，我陈留王是殉国而死的。”陈留王面上从未有过的平静。 在陈留王希冀的目光中，墨临渊缓缓的点头，陈留王心中松了一口气。能够死在长孙家人的手中，也算是宿命了。这天下纷纷扰扰，你来我往，谁又知道结束的时候会是这样一个意想不到的结局。 不过片刻，外面有人捧着一小坛子酒放在陈留王的面前。 陈留王沉默了很久，而后拿起酒坛，用手轻轻的拍了一拍，像是在沉思着又像是沉浸在回忆里，半柱香的功夫，陈留王从沉思中醒来，提酒酒坛，将坛中的酒一饮而尽。　　陈留王，气绝身亡！ 第七百章 班师回朝 灭陈的消息在极短的时间内席卷了整个瀛华大陆，姜政道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气的将手边的丹药都给甩了出去，由此可见姜政道的气愤程度。　　原本还想着能跟在东兴墨临渊的身后捡一些便宜，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墨临渊就能带着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将陈国给灭了这个速度和威势让姜政道从心底里觉得害怕，，墨临渊的实力真的太 令人震惊了。 与姜政道的震惊不同，东兴全国上下举国欢腾。　　与悄悄来到陈国不同，墨临渊回去的时候，是极尽其能的大张旗鼓。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这样的事情墨临渊是不会做的，现在百废待兴，墨临渊要告诉他的子民，国家很强盛，以后我们的国土 又大了一块。 这样做的效果也是很好的，不仅能振奋人心，还能震慑那些隐藏在暗地里的敌人，告诉他们，不要做无畏的牺牲。　　陈国的太子和公主还是没有找到，虽然墨临渊命了许多人去查，但终究还是没有找到。有人说，早已经不知道死在了哪个地方，也有人说早就逃到海外去了，不过事实到底是什么样子，众说纷纭之下 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那些败军之将，墨临渊不觉得自己需要怎么去关注，自己能打败他们一次，以后照样还能打败他们，所以有什么好担心呢，担心那些人卷土重来，墨临渊觉得完全是杞人忧天。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好 好想想，怎么更好的发展民生经济呢。 “大王，等到了都城王后也一定会开心的。”说话的是墨石。　　王冠师被墨临渊留在了陈国驻守着那里，并需要分出一部分兵力来牵制姜国。现在这个时候，墨临渊可不想被姜政道趁虚而入，当然，这也是对王冠师的一个信任的举措。墨临渊想通过这件事情，告 诉王冠师，他墨临渊并不是一个卸磨杀驴的人。 这一个举动，让王冠师那个一个铁血汉子当场给墨临渊跪了下来，要不是有人拦着，怕是非要给自己插上两刀来证明自己的忠诚。 墨临渊原本以为墨石会有些嫉妒或者其他的情绪，但是他发现墨石完全没有。 私下里问过才知道，墨石是因为心里觉得墨临渊不是一个亏待下属的人，与其说他没有自己的小心思，不如说他是相信墨临渊和尹清歌的为人。 “我出来的时候，清歌都气的不愿意到宫门口去送我，快一个月了，也不晓得她现在好不好。”墨临渊的眼中除了胜利的喜悦，还有对尹清歌的担忧。 私下里对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人，墨临渊还是喜欢以我自称，而不是寡人。墨临渊觉得和这些人在一起，他并不是孤家寡人。 墨临渊写了好几封信至都城，但是尹清歌一封都没有回过，尹清歌这样坚决的态度由不得墨临渊不多想。　　“大王，不说别的，这一路走来您和王后的感情属下也算是一个见证了。记得那日在大雪山，若不是王后来找我们，我们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被人发下，在那种情况下还没有抛弃我们逃掉的人，我觉得 王后这样的人认定了是不会换的。” 墨石说的一本正经，其实他也是大着胆子说的，尹清歌现在已经是王后了，他这样评论其实是越界了，真追究起来可是违背了礼法的。 “你小子脑子最近好使了不少啊，还能这样分析事情了。”墨临渊调侃墨石。 墨石以前的在宰相府的时候，就是以执行任务没有任何感情而出名的，没想到历练了这么长的时间，人情世故已经完全的熟悉了。 “这世上要说最佩服的女子，王后便是属下最佩服的。大王，王后这样胸襟的女子，也只有你能要的起了。” “你也快些找个女子成亲，如今我已经儿女双全，你们也要跟上。我们一起打天下，一起坐天下，还有许多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做呢！” 墨临渊的语气颇有些感慨，一晃，从认识墨临渊到现在都好几年了，再去想从前的事情，好像才发生没多久一样。 “大王，您别自己找到情投意合的女子就来催促我等啊，这哪里是抓紧办就能完成的事情，我，我自己会看着办的。”说到这里，墨石的脸居然罕见的红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墨临渊放声大笑，心中的郁闷之情一扫而光，并期待着能快些到都城早些见到尹清歌和两个孩子。 被墨临渊担心着依然的在生气的尹清歌早已经操办起来了，犒劳打胜仗的士兵是有一系列的流程的，从大兴朝初始便有了。 王宫里面也都张灯结彩，到处透露出喜气，冬日里的寂寥退去了很多，或许是因为有事情做，宫人门也显得生机勃勃，多了许多的朝气。 长孙无缺和男扮女装的长孙无忧每日里都是早晨的时候出王宫去李长风那里上课，傍晚时分再由宫里面的侍卫接过来。 虽然因为两个人身份的原因，在书院里面多多少少有一些不便，但是尹清歌觉得这样挺好的，至少可以让两个孩子知道正常人家的孩子是什么样子的。 李长风收学生有教无类，只要是想学的，不管什么贫富他都通通收录在书院里。 如今书院中的那些洒扫方面的事情都不是请人做，而是贫家子们自立自强用做工来抵束脩，虽然这一点受到了很多权贵的不齿，但是它挡不住百姓们对李长风的敬爱。 原本就名声极好的李长风，如今差不多是都城里面谁提起都要竖起大拇指的人物，这让无欲无求的李长风欢喜了好一阵子。 “今日的功课李先生讲得可好？”，墨临渊不在，每一天晚上问询两个孩子功课的事情就落在了尹清歌的身上。 “李先生讲得甚好，我与妹妹都听懂了。娘亲，我听闻爹爹已经班师回朝了，我大概什么时候能见到爹爹呀？”　　长孙无缺的青涩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期待。 第七百零一章 母子谈心 男孩子长到一定的年龄或许都会去崇拜父亲，墨临渊是一个值得被崇拜的人，他所做的所有事情对长孙无缺无缺来说，都足以令他心神动荡。　　男人对于伟大的事情、名留青史的事情总是情有独钟的，这就像是深埋在他们血脉中的基因一样，永远都不可能消息。而长孙无缺正处于这样一个年纪，无论是自身潜意识的觉醒还是身边人的影响， 长孙无缺知道自己以后肯定会是东兴国的王。 这个位置像是一个激励也像是一个压力，长孙无缺很多时候都是迷茫的。 李长风最近一段时间都在讲君之道，这个君包括谦谦如玉的君子也包括掌控万里疆土的君王。 虽然李长风的学问很高，但是很多话长孙无缺仍旧听的懵懂，课后长孙无缺想李长风请教的时候，李长风只说了一句话，他说，你的父亲是一个合格的君王，你想知道何为君之道问他就可以了。 长孙无缺一直知道自己的父亲很厉害，但是没想到连自己的先生李长风都对他这么推崇，这让长孙无缺对墨临渊的崇拜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大约再有七八日便可以到都城了。”尹清歌说完之后，右手习惯性的想要摸一摸长孙无缺的脑袋，不过在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放下了。 如今长孙无缺已经是储君了，且在慢慢的长大，身份不同以往，尹清歌也不能再做像是摸头这样举动了，这样有损储君的威严。 “娘亲，没关系的，我喜欢你这样摸我，就像是我还没长大一样。”看到尹清歌退缩下去的手，长孙无缺又将尹清歌的手抓起来放在自己的头顶上。 这个时候的长孙无缺不是一个太子，他只是一个母亲的儿子。 小时候的事情，长孙无缺一直都没有忘记过，虽然现在是太子了，但是以前吃不饱饭、没地方睡觉的日子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正因为如此，长孙无缺才更知道自己的娘亲这一路走来是多么的艰难。 “我儿已经长大了！”尹清歌感慨。 “娘亲，儿子悄悄派人去查过了，老尹一家人还都在世呢，您为什么不派人去将他们给杀了？”对于老尹家，长孙无缺没有半分的情感。 这所谓的家人没有给过长孙无缺半分的温暖，两个孩子的能活着也跟老尹家没有半分关系，是尹清歌每天累死累活的做事情才挣来一些剩菜让两个孩子活下来的。 两个孩子童年所有的苦难也都是来自于老尹家，虽然长孙无忧觉得杀了老尹家的人有些太过了，但是她也十分同意长孙无缺的意见，要老尹家一家人一些颜色看看。 “你去查他们？”尹清歌显得很意外。 “娘亲，是我和哥哥都同意的，当初他们那么欺负我们，现在哥哥是太子我是公主了，想要给那一家人一些颜色看看。”说话的是长孙无忧。 看着两个孩子，经过这些日子的洗礼，已经有了皇家子女的气派。到了如今他们印象中最深的还是老尹一家人，可见当初老尹家一家人给两个孩子留下的心理阴影有多深刻。 “来，娘亲跟你们说一会话。”两个孩子正在写作业，尹清歌将他们叫到自己的身边。 母子三人一起坐在书房的锦榻上，两个孩子心理不由得高兴，自从进了王宫以来，母子很少有这样亲近的时候。 细细打量两个孩子，尹清歌发现，在不知不觉见，孩子们又长大了不少。原本稚嫩的小脸，已经有了一些青少年的青涩，虽然童年有些苦难，但是如今身在王室尹清歌觉得两个孩子并不会快乐多少。　　虽然未来不会有其他的孩子来与长孙无缺、长孙无忧争夺位置，但这不能让两个孩子更快乐，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在这个位置就要接受很多其他的责任吗，只是现在两个孩子还小，暂时并没有什么事 情让他们完成。 “娘亲，我们好久没有这样亲近了，以前还在河湾村的时候，就觉得公主一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儿，如今想来，无忧那个时候真是单纯啊。”长孙无忧小大人似的感叹。 “无缺，无忧，娘亲和你爹爹最近太忙了并没有过多地关注你们，你们心里面会有遗憾么？”尹清歌问。 长孙无缺摇头，长孙无忧也跟着摇头。 “娘亲，我和妹妹知道你和爹爹有重要的事情去做，我和妹妹不会怪你们的。”长孙无缺的话很是贴心。 其实准确的说是两个孩子一直都很贴心，不管尹清歌和墨临渊是将他们丢在冀州还是在王宫里整日忙得没有时间见他们，两个孩子从来没有因为这个生过气。 宫里面的规矩那么多，走路、站立、说话都有很多繁琐的规矩，两个孩子硬是咬着牙学着，从没有抱怨过一句。 宫里头的人这些教规矩的是最严肃的，他们觉得自己是站在正确的一方面的，所以对于两个孩子，从来都是不假辞色。 “无缺，你觉得当一个太子该如何？”尹清歌问长孙无缺。 “自然是应该辅助爹爹，将我们东兴国治理的更好，让百姓们都能吃饱饭、穿上衣，让天下再无饥饿之忧。”长孙无缺虽然小小的一个人，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分外的有力量。 不用猜也可以知道，对于这个问题，他应该想过许多许多次了。 尹清歌满意的点点头，长孙无缺至少在大方向上是没有错的，这样就好，后面只要注意些就不会长歪。 “你答的很好，缺儿，你是做要大事的，着眼点也应该是以整个天下为点，而不是河湾村那么一个小小的村子，那里不应该成为你的牵绊。” 长孙无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尹清歌不让他报复，但是尹清歌总是为他好的，目前为止好像都没有做错过事情，所以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长孙无缺还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　　“无忧，你觉得公主应该如何做？”尹清歌结束了和长孙无缺的谈话，转头又问了自己女儿一个同样的问题。 第七百零二章 霸气的传承 “无忧觉得身为爹爹和娘亲的女儿，应该贤良淑德、恭谨温婉成为天下少女的表率，婚姻大事也应当由爹爹和娘亲决定，孩儿享受了这么多的供奉，也同样应该做出贡献。” 尹清歌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小女儿，很明显长孙无忧思考的层面要比长孙无缺要深很多。 女孩的思维在大基数上是要比男孩子成熟的，就比如现在，尹清歌发现长孙无忧考虑事情的全面程度比长孙无缺要细致很多。 “为什么会这么想？”尹清歌问道。 长孙无忧低下了头。　　最近李长风在讲君之道，其中也提及了许多王宫贵女的事情。历史上但凡是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公主都是为了国家牺牲的女子，她们有些为了家族的利益被下嫁给需要笼络的臣子，有些甚至要去 塞外一些蛮夷之地通婚…… 总之，只要是皇室需要的时候，公主要就要做出牺牲。 李长风说，这世界是对等的，你得到多少，同样的也就要付出多少。皇室的公主受到全天下人的尊敬，锦衣玉食的生活更是平常，就因为这样，才必须要在关键的时刻为皇室做出该做的贡献。 至少，以前的那些公主们都是这样做的，但凡是背叛了皇室想要过自己生活的公主全部都臭名昭著。 “女儿……女儿不能像哥哥那样，坐在朝堂上指点江山，让东兴变得更好，所能做的只有女儿的婚姻了，除了这条性命外，也唯有这个能为东兴牺牲了。” 看着长孙无忧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尹清歌觉得心里面禁不住的有些内疚，这段时间对两个孩子的心理关注的太少了。 若是早一些关注，也不至于让长孙无忧钻牛角尖这么长时间。 从长孙无忧的态度可以知道，她思考这个问题的时间肯定不短了，所以才会如此的认命。因为她觉得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她没有办法反抗。 “妹妹，你怎么会这么想，有我在，你只要当一个尊贵的公主，开开心心的过完这一辈子就可以了，女儿家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嫁人了，不管是爹爹还是我，都不会让你嫁给你不喜欢的人的。” 对于长孙无忧的想法，身为哥哥的长孙无缺还不能理解。 将这个让人心疼的小女儿搂在怀里，尹清歌才开始说话。 “无忧，你能想到这么多的事情说明你真的长大了，知道开始为哥哥和爹娘分忧了。但是，你想错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我们是一家人，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不会牺牲你的幸福是成全自己的。” 两个孩子渐渐的长大，他们会逐渐由自己的想法，这个尹清歌早就知道，因为这也是不可避免的。 但是在两个孩子三观和思维成长的时候，尹清歌想给他们灌输一个概念，那就是不管什么情况下，家人都不会牺牲家人。　　“你们的爹爹之所以一定要统一瀛华大陆，除了他自己的心底的夙愿之外，也是想要为你们的未来铺平道路。他不希望他的儿子连年征战，也不希望他的女儿未来会为了国家的平和嫁去其他的国家和亲 ……” 尹清歌说到这里哽咽住了，尹清歌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脆弱，脆弱到说几句话就会哽咽的地步，这在平时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娘亲，是我想错了，忧儿以后不这么想了！”看到尹清歌哽咽，长孙无忧赶忙反过来去安慰尹清歌。 母子三人又说了好一会的话，尹清歌才让人将两个孩子送回去。 不过两个孩子都坚决要等把今天李长风布置的作业给写完才回去，这一举动让尹清歌又是欣慰又是心疼，两个孩子其实还是跟以前一样的懂事。 七八日的时间转眼就到了，等墨临渊带着众将士进都城的时候，尹清歌正站在城门口迎接他们。远远的在还没到都城城门的时候，墨临渊就看到一抹艳丽的红色在城门楼上飘扬。 不用想，能在这样的场合穿成这样的，只有尹清歌了。 两个孩子一个着太子服一个着公主服，一左一右的站立在尹清歌的两侧，就像是天上的金童玉女一般。 等临近城门，墨临渊才发现，尹清歌打扮的很是隆重，依仗全开。 “我东兴的将士们，此战可胜？”尹清歌大声的问道。 “此战大胜！”在墨临渊的带领下，众将士的声音如同山呼海啸般向尹清歌涌来。 看着下面的大场面，长孙无缺和长孙无忧都觉得很壮观，在这个人潮里，自己好像变得很渺小。 “东兴威武，东兴军威武，本后恭祝各位得胜归来，为我东兴立下汗马功劳！”尹清歌说完，打开双臂，一种不属于女子的大气之风从尹清歌的身上喷薄而出。 一旁的长孙无忧看的有些痴了，王后是一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了，但是长孙无忧从尹清歌的身上看到了一种胜似王后的威严，那是一种真正的大气和天家威严。 尹清歌不会想到，正是她今日这无意中的一个举动，造就了日后同样霸气的无忧，成为东兴朝历史上第一位赫赫有名的霸气长公主，也同样开创了东兴历史上公主掌握实权的先河。 进了王宫，墨临渊第一时间来到了自己和尹清歌的寝殿，这个时候，尹清歌应该会在这里休息。 从后面出来的尹清歌已经卸了妆，衣裳也换上了一个烟青色的常服，明明也就一个月的时间，墨临渊却觉得好似有十年那么长。 “清歌，我好想你！”在挥散宫人之后，墨临渊说道。 或许是因为墨临渊这个名字用习惯了，或许是因为改回长孙的姓名以后，墨临渊这个名字会成为尹清歌一个人的专属，所以在两个人私下相处的时候，尹清歌仍旧称呼墨临渊为临渊。 “给那陈留王一个体面了？”尹清歌问，声音硬邦邦的。　　“嗯，留了全尸，将他和陈国那些死亡的将士都葬在一起了，想来他应该是满意这个结局的。”墨临渊讨好着说道。 第七百零三章 胜利者的宴席 墨临渊和尹清歌作为东兴国身份最尊贵的两个人，他们两个人不到，宴席是绝对不可能开始的。 换下了一身戎装，墨临渊一身藏蓝色的长衫和尹清歌浅蓝色的长裙相映成趣，远远看着，像是两个人故意穿成一个色系一样。 墨临渊不知道尹清歌知不知道两个人穿着同色系的衣裳，但是他是提前知道尹清歌的要穿蓝色的衣裳而临时将自己玄色的衣服换成了藏蓝色。 这样的小心思或许尹清歌永远都不会知道，但是墨临渊觉得这样的小事情足以让他开心一个晚上的时间。 到了宴会厅的时候，满朝文臣和武将说得上姓名的已经都到了，长孙无缺和长孙无忧的位置是离墨临渊最近的。 两个小包子像是个小大人一样的坐在那里，腰板挺直，虽然人小，但是气势却不输人。文臣和武将们三三两两的跟坐在自己旁边的人搭着话，整个倒是显得很安静。 靠近墨临渊的座位都是墨临渊自己指定的，其他人或许尹清歌不认识，但是墨石赫然在列，很明显，坐着的都是在战场上立了功劳的。　　不过最近的一个座位，紧挨着长孙无缺的，是一位老者。看装束和气质，不像是勋贵人家，更像是普通的庄稼汉，但是若说一个什么都不是人坐在这个座位尹清歌是肯定不信的。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此人身份大有文章，只是尹清歌暂时还猜不透。 “他是……”尹清歌看到老者拘束的样子，有些不解的问墨临渊。 墨临渊虽然有时候会不按常理出牌，但是从来不会做无聊的事情。但是此刻老者双手绞着自己的衣角，在一众王公贵族、士大夫和武将中显得格外卑微。 “他为我东兴过付出良多，我今天是想借他来做个样子。”墨临渊看向老者的目光带着敬意，尹清歌很惊讶，这样的眼神出现在墨临渊身上太少见了。 墨临渊内心骄傲异常，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始终都是一个贵公子，想要得到他真心实意的敬意简直比摘天上的星星还要难。 “可需要我配合？”尹清歌挑眉问。 “不用，此人所做的事情值得天下人敬佩，若有人不敬者，便不配为我东兴百姓。”墨临渊的眼神没有离开老者。 “大王、王后驾到……”太监尖利的声音打破了宴席上的平静，众人像是被风吹过的麦子一样鱼贯的从地上的垫子上起来，站在小桌子旁边给墨临渊和尹清歌行礼。 墨临渊带着尹清歌站在大厅的中央，豪迈的让众人平身。 在众人重新落座之后，所有人都看着墨临渊，这样的场合，只有墨临渊说开始才作数的。果不其然，墨临渊便端着酒杯抬起手臂，对着众人大声说道：“诸公，胜饮！” “胜饮……” 所有人共同举杯，不管是能喝酒的还是不能喝酒的，都将杯中的酒一饮而下。 宴席正式开始了！ 宴席还未进行一半，墨临渊就示意长孙无缺扶起坐在他一旁的拘谨老者，这个人的身份除了墨临渊在场的没有一个人知晓，就连长孙无缺也是不知情的。 长孙无缺在墨临渊的指示下行事，乖巧的扶起一旁的布衣老者。老者更加的不适应了，若不是墨临渊眼神的安抚，怕是当场就会吓得跪在地上。 宴席的上的觥筹交错不自觉的便停了，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长孙无缺和他一旁的老者身上，大臣们不明白，他们的大王想要干些什么。 用一旁的青铜小棍子敲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的磬，这是皇家的礼仪，这代表着这个国家最至高无上的国君要讲话了。 “大家很疑惑吧，庆功宴上为什么会有一个穿着布衣的老者。”墨临渊没有任何的铺垫，直接挑明话题。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们，你们猜的没有错，他的确不是什么贵族身份，更不是什么名宿大儒，他就是我东兴国普普通通的一个百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会在今日将他请来这里与诸君共饮吗？” 墨临渊说完话，环顾四周，下面的那些大臣们都有些抗拒墨临渊的视线。 “无缺，你来说！”没有人自告奋勇，墨临渊点了长孙无缺的名。　　“今日的宴会是为了庆祝我东兴的将士灭陈之战的胜利，父王将他带进宴席，还在上座，想来他应该是在战场上有功劳的，只是这一战功劳最大者费墨石将军是王冠师将军莫属，父王的深意，儿臣领会 不出来。”长孙无缺恭敬的答道。　　墨临渊看着进退有度的长孙无缺不由得点点头，身为一个太子，今日长孙无缺的应对很是得体，无论是礼仪还是说话语气的把握，都恰到好处，想来自己不再的这段日子，长孙无缺学习一点都没有落 下。 “你说的很好。”墨临渊给了长孙无缺一个肯定的赞扬。 “这是我从战场上带回来的老兵，以前是是晋军，如今是东兴军。他如今孑然一身，连个给他养老的人都没有。你们或许会说，他肯定是个无赖，否则怎么可能会讨不了婆娘，生不了孩子呢。” “大王既然这样说，怕肯定不会是这么简单，还请大王解惑。”一个武将大着胆子说道。　　“他原本有三个儿子，算是个殷实的人家，家里也有几亩薄田，日子过得还算和美。寡人派人去查过，在那个村子里他的儿子是个顶个的孝顺，可惜啊，你们知道吗，就在灭陈那一战，他三个儿子一个 都保住，全死了。” “绝户是最恶毒最让君子不齿的事情，可是这样的事情正发生在我东兴，你们说，我身为东兴的王，让自己的百姓发生这样的事情是不是不称职？”墨临渊的眼中有着哀伤。 断子绝孙是骂人最狠的话，就算是杀父之仇也不会灭人满门，死后没有人哭孝，没有人上坟烧纸，这对百姓们来说，是最最狠毒的一件事情了。　　故而在墨临渊说完之后，在场的大臣们都对布衣老者投去同情的目光。 第七百零四章 举国之力奉养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尹清歌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墨临渊的心思。 墨临渊从来不会是做那种无用的事情，既然值得他这么大张旗鼓的，肯定是有重要的原因在里面的。 看着布衣老者拘谨的样子，尹清歌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前世那些从战场上退伍下来的老兵，他们有一些人因为身份得不到确认，也同样是因为无人奉养，有一些日子过得着实惨淡。 尹清歌从墨临渊的身后站起来，将华丽的衣裳往一旁扶了一下，而后站到了布衣老者的的面前。在群臣面前，尹清歌向布衣老者行了一个晚辈礼。　　“老人家既然是为了我东兴国而失去孩子和家的，身为东兴的国母，我以为可以建立一个专门的机构来奉养。只要我东兴的传承不断，那么这位老者的香火就不会断绝。东兴王室的子孙后嗣，必须按时 按月的拨放供奉的银钱。” “但凡是为我东兴做出过贡献，又无人养老的，都可来此接受奉养。” 一席话，尹清歌讲得很是自信，这是一个大国的自信。 “王后所讲，与寡人所想如出一撤，爱卿们可有其他异议？”墨临渊看着群臣，面对这位强悍到无所不能的国君，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那边就这么定了，这个钱不由国库出，从内务府里面拨款，将来住进去的人都会是为我东兴抛头颅洒热血的人，奉养他们的钱寡人还是出的起的。” 墨临渊的话说完，被长孙无缺的扶着的那位布衣老者再也站立不住了，扑通一下子跪在地上，脸上早已经糊满了眼泪，嘴唇哆嗦着，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这个时候布衣的老者觉得自己除了磕头什么也做不了。作为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个天子坐在一起吃饭，满朝的文武大臣作为陪客，而且，而且，像是天仙一样的人王后居然 向他行礼。　　布衣老者觉得，今天的一切就像是梦一样，不，梦也做不出这样的场景。虽然儿子们都死了，没人给自己养老了，但是布衣老者觉得一点都不可怕了，这辈子他见到了国君、见到了大王，他还有什么 好遗憾的。 “请来吧，你生了三个了不起的孩子，东兴有你们这样的百姓，是东兴之福。”墨临渊亲自上前拉起了跪在地上的老者。 “大王，小民小民给大王磕头了，祝您和娘娘万万岁……” 布衣老者这话其实是犯忌讳的，尹清歌身为王后只能千岁，墨临渊才是这天底下独一无二的那个万岁。 不过这样的口误不论是谁都不会有人来纠正布衣老者的，毕竟谁都看得出来国君对王后的宠爱绝对不是说说而已，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爱意。、　　所以说，要想有什么事情说动墨临渊，从墨临渊这里下手是不正确的，不仅讨不了好还容易被骂。但是从尹清歌那边下手的话，通过率就会高很多，问题在于，尹清歌从来谨守本分，很好去管墨临渊 的事情。 宴会很晚才散去，文武大臣是不值得墨临渊和尹清歌亲自送到王宫的，值得两个人亲自送的是布衣老者，这个在战场上死了三个儿子的老兵。 “大王，您和娘娘快些回去吧，真的要折煞小民了。今日能个大王娘娘一起吃饭，真是老头子我三辈子修来的福气。”布衣老者的话讲的很朴实，但是意外的让墨临渊的觉得感动。 不知道是不是当了国君的原因，墨临渊越来越不喜欢听那些华丽、锦绣的言语，那些优美的辞藻墨临渊怎么听怎么觉得刺耳，反而是百姓们粗鄙的语言让他喜欢。 “今年养老院就能建起来，到时候寡人会派人去接你来都城的，到时候一定要来。”临出城门前，墨临渊叮嘱布衣老者，将原本就泪涟涟的老者弄得更加涕泪横流了。 “小民到时候一定来，一定来！”布衣老者哽咽着离开了王宫。 送走了老者，墨临渊和尹清歌挥退了一旁的宫人，两个人手拉着手一起往寝殿走去。今天的日子有些特别，墨临渊特意准许两个孩子喝了一些果酒，这个时候他们早已经歇下了。 拉着尹清歌的手，风吹得有些冷，墨临渊将尹清歌的围脖又围的紧了一些，深怕她受凉了。 “我无事的，你不用太担心。”尹清歌对墨临渊说道。 “我不在都城的这些日子，多亏了你才没出乱子，清歌，谢谢你了。”墨临渊对尹清歌说道。 这近一个月的时间，虽然墨临渊在陈国打仗，但是东兴的政务一点都没有耽误，官员们该升迁的升迁，该降职的降职，一点都没有受影响，全部都是尹清歌处理的。 尹清歌的手段和墨临渊的要更怀柔一些，但是十分的有原则。只要超出底线外的，对事不对人，通通按照律法处置。 “对世人来说，你我本是一体的，说什么谢不谢的，这个国家是你要守护的，我自然有义务要把他们看好。”尹清歌说的云淡风轻。 墨临渊将尹清歌的手抓的更紧了，其实今天将那个老兵请到宴会上，不仅仅是关于他们日后养老、送终的事情，而是这件事情带来的影响。 想必不用多久，今天的事情就会传的整个东兴过都知道。有了这么一个例子在前，百姓们就再也不用担心自己死后家人的生活问题，会更加拼命的去奋斗了。　　说起来，今天的事情，其实就是一个昭告天下的动员大会，这不是阴谋，而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姜政道就算知道了墨临渊的另一层意思也没有办法，因为这是切实为百姓们着想的好事情，姜政道不会 在这个时候犯糊涂去反对这一说法的。 因为这样做，会寒了姜国百姓的心。 “已经在部署攻打姜国的事情了吗？我虽然不反对你统一大陆的志向，只是穷兵黩武并不是一件好事，况且刚拿下陈国就继续进攻，会不会太急了一些？”　　尹清歌的问话，将墨临渊的思绪拉了回来。 第七百零五章 懂你的人 闻弦音而知雅意，这是古人最崇尚的一种关系状态，一个只说了一点点，而另一个就领悟了全部的意思，这样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是所有相爱的人都渴求的状态。 墨临渊觉得自己何其幸运，居然遇到这样一个完美的爱人。 有尹清歌在，墨临渊觉得自己不需要时时刻刻的都撑着，因为这个女人能懂你全部的伤痛和无奈，她不会无理取闹，她知道你需要的是支持和关怀。 她能文能武，你需要的她都可以为你做到，有时候强悍的比一个男人还要强悍，可是更多的时候在你面前她就是一汪溪水，柔的不像话。 百炼钢亦可化为绕指柔，这是形容男人的词汇，但是在更多的是时候墨临渊觉得和尹清歌才是更搭配的。 就是这样一个大多时候都坚强无比的女人，墨临渊将她装在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地方。 尹清歌不知道的是，每次墨临渊出门的时候，都会在宫中留下旨意，旨意的内容很明确，那就是若是国君出了意外，立太子为新的国君，王后监国。 这是墨临渊能给予尹清歌最深的信任了，墨临渊希望自己能一直长长久久的陪着尹清歌，可是万一若做不到，墨临渊也希望尹清歌在这个世界上能够不再受拘束。　　“应该一个月后就会出发，我接到信息，姜政道的身体每况愈下了，近期出战是最好的时机。姜国的太子很聪慧，比他的父亲要厉害的多，若是等到他上位了，我东兴国不知道要多死多少士兵才能统一 大陆。” 姜国无论是兵力还是经济实力都是比陈国要高上一筹的，想要打下他墨临渊必须要付出更多的心力，好在如今因为灭了陈国的原因，东兴的士兵们士气正旺，对于继续进攻姜国有很利。 “这么快，就一个月的时间？”尹清歌惊讶的问道。　　“姜国疆土辽阔，土地肥沃更是不下于我东兴，只有把那里拿下，我的心里才能放心，否则哪里始终是一个祸患。靠着那里的天时地利，姜国肯定会继续兴旺发达的，东兴等不起，清歌，我也不等不起 。”墨临渊的眼神有些哀伤。 快到而立之年，墨临渊心中一直有一种焦急感，他担心自己会在没有统一大陆之前就因为意外撒手人寰，到时候长孙无缺年纪还小，尹清歌又是一介女流，就算手段强硬些，可总是会受到掣肘的。 墨临渊希望早些将大陆统一，这样不管为什么发生什么，都是内乱，不会有外患。　　“临渊，我陪你一起去吧，我轻功感觉，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东兴国内有无缺监国，我们再找几个忠心的臣子辅佐，没问题的。”墨临渊的话让尹清歌紧觉，墨临渊的心态已经有问题了，这样的状态下 坚持去战场，后果尹清歌不敢想象。 安抚着焦急的尹清歌，墨临渊的心态变得平和。 统一大陆是墨临渊的心病，是他从小到大一直梦想做到的事情，如今一切都快要实现了，墨临渊忽然觉得心里面空空的。　　好像这个天下不在需要他了，这种感觉让，墨临渊觉得很陌生。不过还好，有尹清歌还陪着自己，墨临渊觉得，若是这天下没有尹清歌，他在统一三国后，一定会变成一个暴君的，因为这个时间太无 趣了。　　“我没事，无缺太小了，那些臣子们，你别现在瞧着都是忠心的，若真有个什么事情，谁也说不准他们会不会反水。当初我兴国就是因为这些臣子才分崩离析的，清歌，我舍不得将无缺一个人放在这个 漩涡里，你陪着他吧。” 尹清歌的东兴的威信比长孙无缺要高很多，原因很简单，因为她从墨临渊起兵之初就在墨临渊的身边了，是墨临渊真正的大房妻子。 还有一点就是，在拿下晋国的时候，尹清歌一直在军中帮忙墨临渊调兵遣将，虽然没有上战场，但她的分析的能力和对时局的洞察力还是能震慑大部分军中的将士的。 将墨石安排在军中也是防着有一天，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人能在调兵支援尹清歌。 “临渊，你一个去，我不放心，我不想再和你分开那么久了。”尹清歌的语调异常的温柔，与平日里的冷清截然不同。 墨临渊说不心动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前线那么危险，墨临渊舍不得尹清歌有危险。况且，男人就该是在前面为女人打出一片天地的，如果这都需要女人陪着，墨临渊觉得自己也太脆弱了。 “我会经常写信给你的，下一次你可不能不回我的信了。”墨临渊的语气带着撒娇的意味。 尹清歌模糊记得，前世有这么一句话，男人就像是一个孩子，永远也不会长大，但是这一面他们只会展现在自己心爱的人女人面前。 “先不说这些了，明天应该大肆分封了吧，估计从明天开始，一个月内城内会有不少流水席呢。”尹清歌笑着说道。 从大兴国开始，就有一个传统，越是大的喜事就要开越多的流水席，让喜事长长久久。虽然朝代更迭，但是并不影响民间将这个传统给继承下来，故而尹清歌有这么一说。 “你要是想瞧热闹，明天我们带两个孩子一块出去吧，想想我们一家人很久没有一块出宫去了。”墨临渊提议。 “两个孩子怕是要高兴地跳起来了。”尹清歌轻笑。 两个孩子早就念叨着墨临渊回来的事情了，这回人终于回来了，若不是因为皇家的规矩压着，怕是早就闹着要出去玩了。　　听了尹清歌的话，墨临渊也轻轻一笑，想到两个孩子，墨临渊就觉得心中无比的熨帖。这两个孩子是他和尹清歌血脉的延续，是两个人为之努力奋斗的原因，这种感觉就像在灾年知道家里有粮食一样 ，心里有底气。 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满天的星星，一闪一闪的，眼情况明天会是一个艳阳天，墨临渊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　　真好啊，有一个懂自己的人陪在自己身边，墨临渊心中想道。 第七百零六章 集体出宫 自古以来，帝王出行莫不是震动天下，皇家的仪仗全部摆开的话能长长的铺下去很多好几里路，所以帝王的出行重来都是要准备很长时间的，不是说随时想离开王宫就可以离开王宫的。 一定程度上，仪仗是一个帝王一个国家脸面的象征，清街道、垫黄土只是最基本的要做的事情而已，也正是因为这些事情，将贵族阶级和百姓们给区分了开来，给人一种更加高不可攀的形象。 墨临渊因为是新帝，且这个江山又是他自己打下来的，故而在王宫里，他说的话从来没有人敢反驳，就算是最讲究规矩礼仪的老学究也不可以。 尹清歌或许还会挺他们唠叨两句，墨临渊绝不会让自己忍受这样的荼毒。 次日一早，墨临渊和尹清歌就换下了华丽的锦服，穿上了墨临渊让人准备的好的百姓的衣裳，并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长孙无缺和长孙无忧的住的地方。 两个小包子跟小人精似的，墨临渊和尹清歌这样打扮的原因他们两一个照面就明白了。兴奋异常的两个小包子在下人的伺候下也同样换上了百姓的服饰。 因为身份高贵，墨临渊一家人虽然穿的是民间的衣裳，但也不是那种粗布做的，而是上等的丝绸，穿在身上也格外的好看。 “爹爹，我们是要出宫去玩吗？”换好衣裳，长孙无缺兴奋的道。　　“今日都城会很热闹，到处都是开办的流水席，我与你娘亲想去看看顺便体察民情，你娘说你们今日学习着实用工，故而让我带着你们一块出去散散心。”墨临渊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好像两个小包子是 顺带的一样。 不过这样的说法并不会让两个小包子不开心，皇家的礼仪精髓就是矜持，不过两个孩子都感激的保住了尹清歌。 天知道他们有多想出宫门转一转，不过两个小包子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再适合这样做了，所以也从来不跟尹清歌提这样的要求。 但是自小的民间长大的孩子哪里能受得了拘束，况且还是天性爱玩的孩子。只能说幸好李长风将书院放在了王宫外面，让两个小包子上下学的路上还可以看一小会的热闹。 “娘亲，真是太谢谢你了，我和哥哥其实早就想出去玩了。”长孙无忧抱住尹清歌的肩膀撒娇道，没有了身为长公主需要端着的身份，她的样子娇憨而可爱。 “是啊，娘亲，真是太谢谢你了！”长孙无缺也跟着接话。 “你们啊，以后要是想出去玩，直接和我说，我会派人安排的，可不能自作主张的出去乱晃，那陈国的陈留王虽然死了，陈国也灭了，但是陈国的旧太子公主还在，说不得会对你们心怀怨恨呢。” 尹清歌话一出，母仪天下的范儿便出来了了，两个小包子哪里能抗衡尹清歌的气势，乖乖的点头。 “好了，不说了，我们走吧。”墨临渊说完，驾着马车哒哒哒的从王宫的后门偷偷的出了宫。 就好像王宫有一层天然的屏障一般，出了王宫的四个人心里面不自觉的觉得放松了很多，那种感觉就像是在炎热的夏天恰巧喝到了一碗冰乳酪一样的舒心。 出了宫，尹清歌也就不再拘着长孙无缺和长孙无忧，两个小包子趴在窗户上往外看的时候，尹清歌也不说话。 两个小包子的年纪正是对外面的一切都好奇的时候，与其强势的制止不如正确的进行引导，事半功倍。 王宫外面与墨临渊临走时说的一样，热闹极了。 在墨临渊和尹清歌的共同治理下，展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气象，对于这个结果，马车里的两个人还是比较满意的。 “平日里，上下学的路上也只能看个大概，但是因为身份的原因，并不能东张西望，如今瞧着到一切都觉得好玩了。”看着烟火气息十分浓厚的街市，长孙无缺感慨道。 不怪长孙无缺发出这样的感叹，其实街上的景致无非也就是更热闹一些、人更多一些罢了，原本墨临渊还没有当上国君的时候，两个小包子对于这些并不是十分的感兴趣，反而是特别努力的学习。 或许正应了那句话，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在这一切唾手可得时候，长孙无缺和长孙无忧并不明白能随意的走动和出行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情，如今一切都被管束这才明白这有多重要。 百姓们总是会羡慕国君一家人，觉得他们一定过得很幸福，可是谁有知道因为这个所谓的幸福要放弃多少其他的东西呢。 “今日我和你们娘亲不管束你们，你们只要不触犯律法一切百无禁忌。”看着长孙无缺感慨的样子，别人不理解，墨临渊却是最理解这样心理的，故而说出这样的话。 “爹爹真是太好了，我们也去吃流水席吧，我记得以前在河湾村的时候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能吃上一次流水席，不用给钱吃完就走，咯咯咯，可惜，那个时候村里面都穷，也没有人开的起流水席……” 长孙无忧的语气并不忧伤，反而有种怀念的意味在里面，这个善良的孩子早已经忘记了童年的苦难，只记得那些快乐的时光。 “无忧想去，那我们便去，今日城里面肯定不少流水席，我们一家一家的吃，不吃饱不回宫怎么样？”墨临渊哄着长孙无忧。 墨临渊的话自然得到了两个小包的赞同，墨临渊的话就像是最普通的宠溺孩子的家长，让两个孩子如何不欢喜。　　将马车交给后面跟随的人，墨临渊和尹清歌带着两个小包子真的开始了吃流水席的日程。幸好没人认识墨临渊和尹清歌，故而一家四口极为开心惬意而且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特别是两个孩子，笑声一 一整天都没有断过。 其实吃了两家流水席，一行四人就已经吃不下了，后面的几桌就是为了凑热闹特意去的。　　可惜，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华灯初上的时候一行人必须要回宫了。 第七百零七章 再次辞别 一个月的时光在忙碌的生活中过得特别快。 无论是墨临渊或者是尹清歌，抑或是两个小包子其实都在数着时间过日子，因为每个人的心理都清楚，一个月的时间一到，墨临渊就又要离开了。 在离开前，墨临渊下了一道震惊天下的旨意，那就是在他离开期间，太子监国王后辅政。 谁都知道太子不过是一个黄口小儿，说是太子监国，其实主要的大权还是在王后手里面。辅佐朝政才是辅政，此话一出，天下皆惊。 不过有墨临渊的强势在前，尹清歌的高超手腕在后，又有着上次墨临渊在陈国打仗期间尹清歌理政的事例，就算有人不满也不敢直接说出来。 墨临渊和尹清歌这一对夫妻可不是善男信女，或许对百姓还会有仁慈之心，但是对于官员可是半点都不会心慈手软。 一身戎装的墨临渊这一次再和区陈国那样偷偷摸摸的，而是光明正大的站在了大军的最前面，保护国君的侍卫们保护在侧，这一次墨临渊是真的御驾亲征了。 男人，自然是要伟大的事情，特别是墨临渊这样的男人，心中除了儿女情长更是有着蛮强的抱负。 尹清歌知道自己拦不住墨临渊，她也不想拦着，墨临渊的心比海都大，若是统一三国的大战他不在场的话，会成为墨临渊一辈子的遗憾的。 而尹清歌，不想墨临渊有这样的遗憾。 “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是长子又是哥哥，一定要照顾好你们的娘亲，虽然你还没有长大，但是爹爹知道你是有这个能力的。” 墨临渊看着长孙无缺，心里面一阵欣慰，这个跟自己长的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儿子无论是心计还是手段都不比自己弱。 “嗯嗯！”长孙无缺点头，红了眼眶。 墨临渊这一去，谁也不知道要多少时间才能回来，或许半年，或许一年，或许两年，谁也说不出准确的时间。 “乖，别在你娘面前哭，她会难受的。”墨临渊看着红了眼眶的长孙无缺道。 “我没哭，风大才把眼睛给吹红的。”长孙无缺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脆弱，临时编了一个自己都不信的借口。 咚咚咚…… 这是点将鼓，鼓声一响，没到的将领全部斩首，没有人会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迟到的，就算是死了老子娘也不行，这是墨临渊定下的规矩。 所在在听到鼓声响起的时候，墨临渊就知道自己要走了。千军万马的阵前，墨临渊必须要为自己的士兵们做出一个榜样来。 “去吧，早些回来。”尹清歌给墨临渊的话只有这几个字，字虽少，但是饱含的感情却很多，尹清歌是真的希望墨临渊能早些回来，而不是简单的客套。 “爹爹，你要早些回来，无忧还想你和娘亲带着我和哥哥，我们一家人一块去都城里面玩。”长孙无忧也强忍着自己的眼泪，因为她知道，要是自己哭了，爹爹一定会难受的，所以她要忍住。 安抚了一遍两个孩子，墨临渊深情的看了眼尹清歌，那眼神里面的感情晦涩而汹涌，相似里面藏了无数句的情话。 调转马头，墨临渊走到所有将领的前面，一身银白色的光明铠甲在太阳下熠熠生辉，就像是从天而降的战神。 看着墨临渊，没有人会相信东兴过会败。用墨临渊的话来说，东兴是注定要统一三国所向披靡的，任何人都不能阻挡这样的大势。 墨临渊忍者心中的挂念，没有回过头去看尹清歌和两个孩子。这三个人是他心中的软肋，他怕看到他们的眼泪。 长孙无缺和长孙无忧在墨临渊的两侧，两个人都没有落泪。墨临渊不在了，他们都觉得自己有义务要保住自己的娘亲，却忘记了他们的娘亲比他们想象的都要强悍无数倍。 在这个对女人苛求的过分的时代里，尹清歌所做的事情就是一个传奇。民间已经有无数关于尹清歌的话本在演绎了，从一个贫民女子，到天下的首富，三国国君争相聘娶不说，最后当上了一国之后。 这样的传奇人生，便是话本子也不敢这么写的。　　“我们回去吧，无缺，回去娘亲便教你如何看奏章、如何批阅奏章；无忧，娘亲会把王宫交给你打理，未来的一段时间你们都会很忙，等你们将事情全部忙完了，你们的爹爹也就会回来了。”尹清歌的 语气有写怅然若失。 墨临渊已然成为了尹清歌心底里最重要的那个人，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哪里能解得了相思的苦楚。 “是，娘亲，两个孩子都乖巧无比。”在众人的簇拥下，尹清歌母子回了宫。 对于要交长孙无缺政务和长孙无忧打理宫廷的事情，尹清歌一刻也没有耽搁，回了宫中便让人将近两日的奏章和宫里面的账册拿给了两个孩子。 长孙无缺对于政务有这一天天生的敏锐，很是事情往往尹清歌点拨一点点，他便能举一三反，假以时日，一定会是一个好的国君。 长孙无忧的管家的本事更是无可挑剔，各种账册在她手里没有看不懂的，身为长公主在这王宫里她有着天然的权威，无论是查东西还是发布新的宫规都无往而不利。 忙碌的日子消减了一些两个孩子对墨临渊的思念，白天的时候尹清歌给他们布置了繁中的任务，让两个孩子只有在睡觉前才有机会想一下自己的爹爹。 墨临渊的信很勤，或许是距离越来越远的原因，原本一天一封信变成了两天一封、三天一封，有的时候甚至好几天都不来一次，也有一天来好几次的。 为此，尹清歌特意让人打了一个紫檀的木盒子，专门用来装墨临渊写回来的家书。并在每一封家书上面都编了号，写了收到的日期。　　其实信件倒也不会乱，因为每一封信的最后，墨临渊都会标注上写信的日期和时间。就是靠着这样的方法，一家人用这样的方法来维持着对彼此的想念。 第七百零八章 到达姜国 行军的路上环境艰苦而孤寂，墨临渊并不是一个耐不住苦寒的人，只是和妻子、儿女别离，这样的事情总是会叫人难过。 身为大军的统帅，墨临渊必须时时刻刻都是精神的，厉害的，伤感这样的情绪并不适合墨临渊，与两个小包子一样，也只有在晚上睡觉前墨临渊才能任由自己的思绪发散，不断的回想自己的家人。　　去姜国，必须要经过陈国，不，已经不是陈国了，而是东兴。战场的很久已经不太看得清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人们好像遗忘了那些惨烈，被黄图掩盖的那些性命就这样湮灭在历史中，有些人甚至 留不下一个姓名。 墨石和墨竹担任的是墨临渊身份警戒，在这种时候就能看出来，墨临渊最信任的还是他们俩个人。 也因为这份信任，无论是墨石还是墨竹都都墨临渊所有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进行检查，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墨临渊是多么的想要统一三国。 当然，墨竹和墨石从来都不怀疑墨临渊会做不到这件事情。这天下这么大，奇人异事何其多，但是最让两个人折服的还是墨临渊，这这面不仅仅包括一个人的本事，更包括一个人的心怀。 “大王，姜国那边传来消息说，老姜王不行了，已经在弥留之际了。”是夜，墨临渊还没有入睡，正伴着灯光给尹清歌母子三人写信，墨石进来汇报的时候，墨临渊的信才将将写到一半。 对于这个消息，墨临渊有些将信将疑，这也太突然了，墨临渊还记得自己和尹清歌一起去姜国的时候，姜政道的身体还结实的很，一点都不像是要驾鹤西游的样子。 所以，墨临渊有点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什么原因导致的，知道吗？”墨临渊放下手中的纸笔。 “听说是吃丹药的，药性太过猛烈，又宠信了一个宫女，就……就这样了。”这话说起来墨石都有些不好意思。 一国之君因为吃丹药差点马上风了，这简直是荒唐，就是可怜了那个宫女，听所当场就被勒死了，因为怕消息外泄。 如今的姜国就像是一个破了的窗户，到处都是洞，这样的消息哪里是杀一个小宫女就能藏得住的，不过这对姜国来说或许并不是坏事，因为老姜王一死，太子姜业城便可以继承大统了。 与姜政道不同，姜业城确实是一个有本事的人，不管治国有方起麾下还有还有多的能人志士，就等着有机会可以一展抱负呢。 只不过之前因为姜政道的打压，姜业城才一直没有出头的机会，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打压姜业城了，姜业城这颗新星或许要发出不一样的光彩了。 “再让人去探一探，若是这个消息属实，怕是我们攻打姜国的的时间要再晚一些了。”墨临渊的声音有些遗憾。 “为什么大王，难道这不是正是我等的好时机吗？”墨石疑惑不解。　　姜政道故去，姜国肯定会有一些波澜的，以前姜政道为了打压姜业城，启用了许多人跟姜业城对着来。等姜业城上位，这些人肯定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所以不会乖乖的等死的，一定会为姜业城制造一 些难题的。 所以那个时候的姜国，内忧外患，正是攻打的好时候，天时地利人和都在东兴这边，墨石不明白为什么墨临渊说不是好时机。 “墨石，我们既然想统一三国，就一定要堂堂正正，千年之后，我们都是要出现在史书上的，所以乘人之危的事情我们不能做。我们本来就可以从正面碾压他们，为何要占那些便宜呢？”　　墨临渊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墨石听，今日墨石的想法何尝不是下面千千万万士兵的想法。墨临渊知道，若是自己不解释，下面的人也会听他的话，但难免会影响到士气。若是墨石将这个说法传达下去， 士兵们不仅不会有怨气，反而会心中充满骄傲。 只有堂堂正正的王师才会不乘人之危，这个想法会成为一颗种子种在所有士兵的心中，然后发芽、长大，成为参天大树，这个信念就会成为东兴国所有士兵心中的信念。 小聪明、小手段或许在短时间内可以有用，但是长久看来，未有堂堂正正的重视对手，在正面击败对手才是对自己和对对手的尊敬。 “属下明白了，多谢大王指点。”墨临渊说完，恭敬的退下。 墨临渊出了营帐之后，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刚才在听到墨临渊说千年后我们会出现在史书上的时候，墨临渊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猛烈的跳动着，那种悸动的感觉现在依旧记忆犹新。　　这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啊，从一个被人卖掉的瘦弱小儿，到宰相府的侍从，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血泪，成长到现在的大统领，还有墨石自己知道自己为之付出了什么，不过在心脏悸动的那一刻， 墨石觉得一切都值了。 路上的行程并没有因为姜政道的病危而停止，墨临渊可以不乘人之危在姜政道死亡的时候攻打姜国，但是他可不会大度到因此退兵。 “大王，有消息传来，说是老姜王只剩下一口气了，随时都有可能归西，已经下昭让姜业城继承王位了。”快接近姜国的时候，墨石来汇报姜政道的最新消息。 现在关于姜政道身体的信息，一日三变，墨石不敢隐瞒，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墨临渊。 “糊涂了一辈子，没想到临死前倒是明白了，知道这个姜国离开姜业城怕就是要散了，可惜啊，晚了……”墨临渊叹道。 “那咱们……？”墨石问道。　　“在姜国的边界驻军，若是姜政道死了就给姜业城传讯，说我东兴仁厚，给予姜国十五天的时间来准备老国君的丧事，在这十五天内东兴军绝对不会动兵侵犯姜国，记住，要盖上我的大印。”墨临渊吩 咐墨石。　　“属下明白，属下也一定会约束好下面人了，一定不会让他出乱子，给东兴丢人。”再给出墨临渊这样的承诺后，墨石出了营帐。 第七百零九章 姜业城的哀伤（一） 姜业城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一定会继位的，因为姜国的国君姜政道没有其他的儿子，他是姜王唯一的子嗣，最合法的继承人。　　姜政道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对于姜业城他更多的的是处于一种放养的状态，这种状态下，姜业城的整个成长期都缺父亲的陪伴。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姜业城比其他的孩童都要认真听话，他以为只 要自己变得优秀，成为最合格的太子一定会得到父王的赏识。 可惜，姜业城错了！ 说起来可笑，姜业城错就错在他太懂事、太聪慧。 对于这样一个礼贤下士、能力高超而且得到百官和百姓拥护的太子正是姜业城得不到父爱的最终根由。姜政道很忌惮自己的这个儿子，因为他太优秀了，优秀到让他有了危机感。 明日就是姜业城的登基大典了，他已经收到了东兴墨临渊大兵压境的消息，唯一好些的就是墨临渊答应给他十五日的时间。 民运就如姜业城印象中的那样，心狠手辣、冷酷无情，但是该有底线和道义一点都不缺，这或许就是他为什么能闯下如此赫赫威名的原因吧。 不知不觉的间，姜业城踱步到了姜政道的卧室。 自从姜政道下昭之后，姜业城已经变成了这座宫殿名副其实的主人，那些宫人们，就连姜政道以前最信任的大太监，都像姜业城投诚了。 谁都知道这是大势，没有人会为随时会死去的姜政道尽最后的忠心。 “父王，墨临渊带着东兴军已经在我姜国的边境了，墨临渊亲自御驾亲征，手下墨石、王冠师等猛将如云，姜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了。” 姜政道早已经昏迷了，可是这些话，姜业城不知道自己除了能跟姜政道这个自己名义上的父亲说，还不知道能跟谁说。 其实无论是太子，还是帝王，都是寂寞的，很多事情只能默默的背负，连一个可以诉说的人都没有。 “墨临渊那个人想来强势霸道，记得当初儿臣想要娶尹清歌的时候，就是他从中作梗，不过姜国形势这么复杂，那尹清歌也未必会嫁给儿臣，听说她现在在东兴国威信很高，待天子执政，很是厉害。” 姜政道就像是在话家常，平日里他是绝对没有机会和自己的父亲说这些话的。 想当初，姜政道刚刚病危昏迷的时候，整个王宫便都戒严了，特别是太子府，被大军围困，据说这是姜王昏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让姜业城对自己的父王彻底的寒了心。这个人的身上，姜业城看不到丝毫的亲情，有的只有利益和冷酷。　　“墨临渊说不会在这段时间攻打姜国，我知道，其实他在等着父亲你的死讯，只有你死了，他昭告天下给出我十五天的时间，这样在大义上他就占了先，不仅不会因为攻打姜国而留下骂名，反而会青史 留名。 真实一个聪明的人，到时候，就连我姜国的百姓对他都不会有怨恨，因为他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 姜业城叹了口气，打算离开，就在离开前，姜业城的目光扫到了姜政道，此时姜政道的眼睛瞪得很大，姜业城不知道他听了自己多少话，想来也是伤心的吧。 “父王，姜国危矣。”姜业城平静的道。 “咕噜……咕噜……” 姜政道的脸憋得红红的，看的出来，他很想讲些什么，却徒劳无功，什么都说不出来，喉咙就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样。 “太医，太医……”姜政道对着外面喊道。 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小跑的声音，是太医拎着药箱子来了。太医的衣服凌乱，看样子也是在睡梦中被叫醒的。 “别行礼了，快看看父王，可是有什么不妥？”打断了想要行礼的太医，姜业城急切的说道。 太医也不敢耽搁，快步来到姜政道的床前，姜政道此时脸已经红的像是煮熟的虾子，随时都有死过去的可能。 太医也不含糊，打开医箱，拿出银针，就给姜政道扎了起来。姜政道早些年的时候，虎狼之药用的太多了，早就伤了身子，这会子不过是能多拖一刻拖一刻罢了，根本就没有痊愈的可能。 好在这件事情无论是姜政道自己还是姜业城都是心里面有数的，所以也不会给太医施加太多的压力。 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姜政道的气息终于平顺了下去。　　“太医，父王的身体……？”姜业城的声音有些黯然，虽然自己这个父王不喜欢自己，从小打到对自己更没有半分的关爱，可毕竟是生身之父，更有着剪不断的血缘关系，他心中纵是在怨，这个时候也放 下许多了。 太医叹着气摇了摇头。 姜政道如今太凶险了，随时都有可能死去。幸好储君是个良善的人，最是仁爱不过，太医心中庆幸，日后不会因为今日的事情被国君嫉恨。 “老国君的身子已经油尽灯枯了，大王您，您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太医斟酌这词汇，小心翼翼的说道。 “罢了，你下去吧，这大半夜的将你叫来想来你也是吓坏了，明日找其他人值日吧，你出宫回家歇息歇息。”姜业城道。 “多谢大……太子仁慈！”太医本想说大王的，幸好在最后关头想起来姜业城还没有登基，准确的来说，他还只是储君，只是太子。 姜业城并不是一个好大喜功和喜欢虚名的人，恰恰相反的是他是一个及其齐谦虚和表里如一的人，若是今日这个太医真的称呼他为大王，反而落不了什么好。 太医走了姜政道又恢复了平静，姜业城看着熟睡的姜政道，若不是他胸膛还微微起伏着，整个人看起来真的与死了没有什么区别。　　姜业城猜不出来刚才姜政道想要和他说什么，不过不管是什么也无所谓了，就算是姜政道能好起来也解决不了如今姜国的难题，更何况他醒不过来。 第七百一十章 姜业城的哀伤（二） 提起衣摆，姜业城大部跨出了姜政道的寝殿。 “好好看着国君，有任何事情立即向我汇报。”姜业城在门口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对守在门外的宫人说道。 其实他就算不说，这些人也会在有事的第一时间汇报给他的，毕竟老国君随时会死去，谁都承担不起瞒着不报的后果。 “是，太子殿下！”一个个宫人的神情恭敬无比。 月朗星稀，是今天夜里的星象，路上就算没有后面的宫人打着灯笼，姜业城也能很轻松的看清路面。于是他挥退了宫人，打算自己走一走。 这几日，姜业城忙的几乎没有任何时间休息，一边是姜政道的身体、一边是墨临渊的大军压境，还有其他的国内大小事务，然姜业城有些焦头烂额。 抬头看着天空，姜业城忽然很羡慕墨临渊，少年时期可以鲜衣怒马闯荡江湖，而后又在朝堂上呼风唤雨，这样的人生太精彩了，说不尽的洒脱和畅快。 就在将也呈现羡慕墨临渊的时候，墨临渊正在姜国边境的营帐内读着墨临渊和两个孩子写来的信。 尹清歌已经将一些简单的政务交给长孙无缺来处理了，虽然长孙无缺的处理手法还有些稚嫩，但是可以看来的出来，他做事很有章法，也很讲究面面俱到，假以时日一定会是一个好帝王。 想到这里，墨临渊心中涌起一股骄傲的情绪。 “大王，王宫那边传来的消息，姜王估计拖不到明天了。”默示低声说道。　　“明日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姜业城的登基大典吧？这姜政道还真会给自己的儿子添堵，不过看姜业城的性子，估计登基大典要往后推了。准备下去，我明天要去快马去往姜王都城，怎么说都是国君之 丧，寡人去送他一程。” 墨临渊吩咐道。 “大王，万万不可啊，如今姜国上下几乎都到了我们东兴要对姜国动武了，这个时候您去姜国都城，太危险了。”墨石赶紧劝道。 “放心吧，姜业城不是那样的人，只要姜业城不对我下手，在姜国我便不会有事。”墨临渊不在意的说道。 姜业城本质上还是一个纯善的人，他或许不喜墨临渊，或许怨恨墨临渊，但是绝对不会对墨临渊下黑手，这是姜业城的本性，改不掉的。 况且墨临渊自己也不会傻乎乎的什么度不准确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到姜国都城，肯定是要有人在暗中保护的。 “大王，这太危险了，属下，属下不赞同您这么做，还有，要是王后在的话，王后也不会同意的。”墨石还在力劝。 “哈哈哈，所以说最了解王后的还是我，墨石你信不信，若是王后在的话，她不会反对我，反而会和我一块去。”墨临渊大笑着说道，心里面畅快极了。 墨石想了一想尹清歌平日里冷静的样子，正想反对，却有忽然想到了之前在大雪山中的尹清歌忽然出现在山洞口的那一幕，那可真不是一般女子能做的出来的事情。 想到这，墨石才意识到王后不仅仅是平日里表现出来的，她有比墨临渊更强悍的一面，只是因为她疏离、冷清的样子已经深入人心，反而让人忘记了她最厉害的一面。 看到墨临渊开心、戏谑的样子，墨石忽然觉得跟着这样爱冒险的一个国君要操心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那属下下去准确，多派一些暗卫。”墨石无力的说道。 “去吧，这是你要想的事情，总之我的安全是交给你了，若是我除了问题，想来王后个太子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墨临渊说完之后继续去看之前还未看完的书信。 墨石没想到墨临渊还能说出这样的玩笑话，要知道墨临渊以前可几乎都是不苟言笑的，这实在太叫人诧异了，只能说明一个原因，那就是在墨石进来之前，墨临渊的心情便就是很好的。 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墨临渊和墨石以及暗地里不计其数的暗卫就出发了。与此同时，姜业城也早已经醒来了，准确的说他昨天晚上就几乎没有睡。 有太多的事情在心里面，姜业城觉得自己无论怎么心大，都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睡的好觉，更何况，姜政道那边还随时可能会出现问题。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好了，国君，国君他……”门外一个宫门带着哭腔说道。 姜业城觉得自己的脑袋被人用锤子锤了一下，他忽然有些站不稳了，为什么会是在这个时候？虽然外面的宫人没有将话说完，但是既然带着哭腔，就已经能说明一切问题了。 是自己个父王真的没有父子缘分吗？姜业城心里面忽然闪现这样一个疑惑。 “把话说完！”姜业城强忍着心中的悲恸与其他情绪，难得严厉的说道。 “国君，国君驾崩了，太子您去看看吧。大家……”不等外面的宫人说完，姜业城换下已经穿了一半的国君朝服，换上了自己的太子服饰。 姜业城知道，只要没有登基，他就算不得是名正言顺的国君，虽然，他是这个国家唯一的继承人。 快跑着来到姜政道的寝殿，那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跪着许多人了，有后宫的妃子也有伺候的下人。看到姜业城的到来，人群里默契的让开一条道路。 姜业城本来很焦躁的心思不知道为什么，在来到姜政道的寝殿前忽然变得平静下来。慢慢的推开门，屋子里面除了有太医跪在地上，没有其他任何人。 姜业城的目光被躺在床上那个人完全的吸引了，其实这个时候的姜政道与昨天晚上睡着时候并没有什么区别，脸色平和而惨败，看着有些吓人。 “你出去吧，罪不在你。”姜业城平静的对跪在地上的太医说道。 太医激动的给姜业城磕了头之后，退出了姜政道的寝殿，等出了门，被风一吹，太医才发现因为害怕自己全身上下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屋子里面，只剩下了姜政道和姜业城父子。 第七百一十一章 最后的父子谈心 姜业城慢慢的靠近姜政道，在他的床旁边坐下来。 说起来别人可能都不会新，这是姜业城和这位帝王、他的父亲姜政道靠的最近的一次。 既是父子，又是君臣，姜业城和姜政道之间不和是整个天下都知道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这对父子的笑话，等他们刀剑相向，可惜，无论是姜业城还是姜政道从未如别人的意愿。 抬起右手，姜业城轻轻的、慢慢的帮姜政道整理仪容。 这个人霸道了一辈子，最在乎的就是国君的位置和面子，一定是不会容忍自己在人生最后时刻变得邋遢的，姜业城想道。 触碰着姜政道冰凉的肌肤，姜业城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可是他不能。姜国的上下一切重担如今都转移到他的肩膀上了，他不能表现出软弱的一面，在最亲近的人面前也不可以。 “父王，如果我们不是君臣，知识普通的父子，是不是就不会是现在这样？而是和别人家一样，父慈子孝、和乐满堂？” 姜业城轻声的问道，可惜永远都不会有人回答他了。　　“父王，你知道么，其实我之所以这么努力，就是想要让你看到我，而不是将我一个人丢在冰冷的东宫里面。您给了我天下间几乎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可是我想要的只是您能像一个人普通的 父亲一样陪一陪我。” 姜业城就像是在和姜政道聊天一样，将以前自己心中想说的、不敢说的，全部说了出来。　　姜政道在最后的日子里，因为一直在昏迷吃不下任何的食物，整个人变得极其瘦。平日里或许是浮肿的关系看着还没有那么夸张，可是这会子，握着姜政道几乎没有肉只有骨头的手臂，姜业城觉得再 也压抑不住了。 “来人呐……”一声威严的来自于储君的呐喊，从姜政道的寝殿里传出来。 “奴才在！” “奴婢在！” …… 外面传来了一堆人的应喝，一个个跪着前行到姜政道的寝殿门口，等着姜业城下面的消息。 “传旨意下去，今日的登基大典推迟五日，今日是国君驾崩，姜国上下举国哀悼半月，家家户户门口都要挂着白幡，父王身前为姜国做了许多的事情，身为子民要送君父一程。有不听者，斩立决！” 姜业城身为一国储君，终于对整个姜国发出了属于自己的声音。 “是，奴才们这就去办。” 在这个节骨眼上，没有人敢去触摸姜业城的逆鳞，对于姜业城吩咐的事情宫里面的人无不抢着去办，不消半日的功夫，旨意已经传向姜国各地了。　　国君的登记典礼繁琐为费事，国君的葬礼又何尝不是如此，况且死人总是要比活人更得到尊重些的。可惜姜国现今内忧外患不断，虽然想要好好操办一下姜政道的丧礼，姜业城也知道现在的时间不可 行。 留给姜业城的时间在真的不多了，墨临渊带着东兴军在边境对姜国虎视眈眈，国内新旧两党的交替又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为此而遭到攻击，姜国真的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了。 所以，无论如何，姜业城必须在五日后登基上位，成为姜国新的国君。这五日的时间，已经是姜业城能给予姜政道葬礼最长的时间了。 墨临渊和墨石等人，行到第三天的时候，发现路边的人家都在门口挂着白布，两个人对视一眼，知道姜政道已经死了。 “没想到那传信的太医话还真是准确，这姜王说死就死了。”墨石感慨道。　　“我们要加快速度了，姜业城不会因为姜政道的丧失推迟太长时间登基的，他是聪明人，知道那样做对姜国有百害而无一利，他必须快些登基，而后迅速的掌握军队来和我对抗，这是他最好也是唯一的 选择。” 墨临渊分析的情况与姜业城所以下的命令几乎没有任何差别，不过姜业城就算是知道也不会觉得奇怪，墨临渊若是猜错了才是怪事呢。 墨石默默的点点头，后面路必须还要加速了，就是不知道墨临渊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墨石有些担心。 不过这些担心他是不会说出来的，墨临渊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承认自己的身体不如别人呢。 “后面我们再加快些速度的话，日夜兼程，最后一日半的功夫就能到姜国都城了。想来还是来得及给老姜王上一炷香的。” 墨石的脑海中浮现出姜国的地形图和各种路线，而后将最终的结果告知墨临渊。 “好，后面就不休息了，你告诉后面跟着的弟兄们，辛苦一些，一定要在姜政道离开王宫之前赶到姜国都城去。”墨临渊道。 “是！”墨石应道。 虽然墨临渊说话的语气没有很坚决，但墨石知道，这就是墨临渊下给众人的命令，那些暗卫们，以后的前途如何，或许就看这一次了。 草草的吃完一些干粮，墨临渊率先翻身上马，而后立即挥起马鞭就走。　　姜业城和墨临渊都在争分夺秒，或许是墨临渊的运气更好一些，墨临渊在第四日的中午赶到了姜国的王宫。墨石递上墨临渊名帖，王宫的侍卫立即就去汇报了，并一个个的对墨临渊的出现如临大敌， 样子及其的警惕。 收到侍卫的消息，姜业城着实是吓了一条。墨临渊在这个时候来，代表的意义其实很丰富，他是恰巧呢，还是说他其实知道姜政道会什么时候死亡呢？ 姜业城是不相信恰巧的，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就算是有也是有人精心设计的结果。所以姜业城相信，墨临渊之所以回来，肯定是因为提前收到了消息。 要知道，从姜国都城传消息到边境至少需要四日的时间，若是墨临渊他们个时候得知消息，绝对不可能这么早到；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墨临渊提前获知了消息。 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思绪，姜业城让人将墨临渊一行人请了进来。　　姜国的王宫墨临渊是第二次来了，虽然说不上轻车熟路，但是很多地方看着确实很眼熟，就比如墨临渊一眼就认出来，姜业城要见他的地方和上次姜政道见他的地方一模一样。 第七百一十二章 针锋相对 墨临渊虽是赶了好几天的路，但是一点都没有风尘仆仆的感觉，只是眼睛里面的血丝略有些多，不注意很难发现。 其实关于今天的会面，墨临渊心底里是很重视的。这天下间那么多的男儿、好汉，可是能够让墨临渊重视并且视其为对手的却少之又少，姜业城是墨临渊重视人之中的佼佼者。 若不是双方立场敌对，墨临渊想或许两个人会成为朋友也不是没有可能，一个风光霁月，一个独秀天下，都是这个时代最闪耀的人。　　姜业城穿的依旧是太子的朝服，同样是黄色，但是却比国君的服饰要收敛很多。但是姜业城穿着在身上，却有另外一种风格，就是整个人气势比墨临渊稍稍弱一些，毕竟墨临是在血海深仇中成长大， 而姜业城是在深宫里长大的。 虽然带过几次兵，但是姜业城跟墨临渊这样实打实的打下两个国家的人相比还是有区别的，不说别的，就是身上那一往无前的气势，墨临渊就胜了姜业城许多。 “东兴国君这么大老远的来我姜国，不怕我就这么将你擒下么？”姜业城漠然的开口，面对墨临渊，姜业城实在给不出什么好脸色。 “当年都城一别，太子别来无恙啊。”比起姜业城的冷漠，墨临渊倒是显得很自在，甚至很有闲情的和姜业城问好。　　“当年的都城还是晋国的都城，现在的都城怕是东兴的都城了吧，都说物是人非，已经到了你我这个对立面，墨临渊，我们何必这么假惺惺的，有意思么，再过十日我们就要兵戎相向了，你这么说话不 太合适吧？”姜业城依旧冷漠。 “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进攻姜国是早就定好的事情，不管你是不是姜国的太子都不可逆转。唯一麻烦的是，你姜业城是太子，我东兴国要多费很多的周章了。”墨临渊语气一点都不似作伪。 姜业城向墨临渊投去疑惑的目光，说实在的，姜业城真的不懂墨临渊，这个人身上像是有一种魔力，让你不自觉地想要去探究。　　细想关于墨临渊的种种举动，姜业城发现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有目的的，从来没有什么率性而为，背负那么多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做无意义的事情。所以，姜业城有理由坚信，墨临渊来此，一定是 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今日来我姜国到底有何事情？我父王大丧未过，你若是执意在今日挑起争端，我姜国也不会怕你。”　　姜业城双眼带着噬人的眼光，这个时候的他就是一个凶猛的豹子，姜政道的去世和墨临渊的压力让原本就很聪慧、懂事的姜业城在短时间内迅速的成长起来，如今他的气势已经与去世的老姜王差不多 了。 墨临渊没想到自己的话居然激起了姜业城的血性，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罢了，千里迢迢的赶来，墨临渊本就是不是为了姜业城一个人。 “我记得东兴国应该给姜国送过国书，上面写着姜王去世半个月内不会对姜国兴兵，我虽是国君，也没有随时更改国书的权利，这一点太子尽可放心。”墨临渊正色道。 既然姜业城开始以未过国君的身份与墨临渊对话，墨临渊自然也要以东兴国的国君回话。墨临渊可以说对姜国太子的欣赏，但是东兴的国君却不能这么说。 “那就请回吧，姜国现在不欢迎任何人。” 姜业城冷着脸说道，目光有些摄人，紧紧地盯着墨临渊，希望他快些离开。如今墨临渊在姜国已经是一个禁忌了，姜国的百姓都恨不得每天给他扎一个小人，就希望他能退兵不要攻打姜国。　　墨临渊今日来的目的是祭拜姜政道，顺便想姜国展示一下东兴强大的国力，可不会因为姜业城这一句话就打道回府，说实在的，姜业城的那些心思在墨临渊面前是真不够用的，这是两个人的生长环境 造成的。 姜业城小时候虽然不受姜政道的喜爱，但他是太子的身份却是早就定下来的，下面的人对他也不敢阳奉阴违，故而虽然心里的情感受到一些伤害，但是总的来说，姜业城还是一个柔和的人。　　墨临渊则恰恰相反，五岁的时候他亲历的那一场灭国的大火，心中是怀着仇恨成长的，从一个前朝的太子，他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现在，在这个过程中付出的、牺牲的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从来没有什么 获得是理所当然的。 这便是墨临渊和姜业城两个人之间最本质的区别。 “姜王去世，于情于理寡人都应该来拜别一下吧，请太子代为安排，祭拜过之后，寡人便离开。”墨临渊对姜业城说道。 “东兴君，你会如此的好心么？”姜业城不信的问道。 “不管我会不会如此好心，难不成你以为我会傻到在这个时候对姜王会有什么不敬吗？也不对，怕是你正等着我这样，好有借口将我拿下吧。” 墨临渊挑着眉，看着姜业城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墨临渊很喜欢这种感觉，牢牢地掌控着说话的节奏，能让对方的情绪随着自己的话语而变动。 不过姜业城终究是姜业城，虽然被墨临渊的话语气的有些失控，不过很快便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请随我来吧，不过在祭拜完我父王之后请立即离开，我能不对你动手是因为我有心中的底线，但是不代表其他的姜国人也有，这是为了你们好。”姜业城平和静气的说道。 墨临渊笑看着姜业城，跟在他的后面向放着老姜王国棺椁的市内走去。 一路上，不意外的那些宫人对墨临渊的态度并不好，虽然有姜业城在一旁陪着，但是宫人们的态度依旧僵硬。　　墨临渊根本不在乎这些，但是墨石却因此记在心上，墨临渊的身份贵重，岂是这些下人可以看清的，这也导致了后来姜国王宫的中的太监被血洗，这是墨石一生中为数不多的污点，也因为这样，他被后世称为东兴过最弑杀的将领。 第七百一十三章 离开姜国 姜政道躺在棺椁里，整个人瘦的已经脱了形，若不是一层又一层的明黄色包裹着他，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这曾经是个掌管数以万计生灵的帝王。 死了便万事皆休，一切的怨恨也都烟消云散了。 墨临渊亲自打败了慕容珩、陈留王，唯有姜政道逃过了这一劫数。这些将大兴国四分五裂的刽子手，墨临渊已经不想去计较了，因为他现在已经站在了一个新的高度，他可以重新将失去的拿回来。 并且在史册上留下辉煌一笔，成为大兴国又一位伟大的帝王！ 拿起一旁侍从递过来的三炷香，墨临渊鞠了三个躬，都说死者为大，墨临渊平身只见过姜政道两次，这是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 墨临渊觉得这样也好，毕竟逼死一国之君的名声并不好听。 “姜王，寡人今日送你一程，可惜，没想到这次见面就是永别，你一路走好。”墨临渊的声音极其的洒脱，带着一股子的出尘的味道。 “祭拜已经结束了，东兴君请回吧。”姜业城道。 “罢了，你们既不欢迎，那我便也多逗留了，墨石，马喂得怎么样了，我们这就直接回去吧？”墨临渊问墨石。 “回大王，早就都准确好了，我们随时可以回去。”墨临渊这句话，墨石等候多时了，终于可以回去了。　　要知道，自从进了这王宫，墨石整个人都紧绷着，就害怕哪里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刺杀墨临渊。这可是敌国的王宫啊，墨石说起来真是佩服的自己的主子，胆子真的是太大了，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出来的事情。 没一个离墨临渊两步远的人都是墨石的重点观察对象，虽然墨临渊和姜业城说话的时间并不长，但就是这短短的时间，已经极大的消耗了墨石的精力。 精神高度集中的后果就是，在松弛下来之后，人会有一种疲乏感，墨石现在就是在这样，但是他不敢表现出来。 “那便走吧！”墨临渊道。 说完之后，墨临渊真的扭头就走，与一旁的姜业城连客套一下都没有，倒是让姜业城有些诧异。 墨临渊和墨石几乎是在姜王宫所有人的注视下离开的，好在两个人都是见过大场面的，这一点点的注视还对两个人造不成什么心理负担。　　出了宫门，墨临渊发现正有一对侍卫在等着他和墨石，经过墨石的解释，墨临渊才知道，这是那暗卫中的一半人，因为担心怕自己的人不多，会受到伏击，墨石干脆让这一半人脱离暗卫的队伍，成为 墨临渊私人的护卫。 不得不说，在墨临渊的安全问题上，墨石真的是下足了功夫。 “我们早些离开吧，姜业城能坐得住，怕是有人要坐不住了，再不走后面就不好走了，今天连夜赶路。”墨临渊没有了在王宫里面的笑容，整个人显得内敛又冷漠。 “是，立即出发。”墨石答应了墨临渊之后，立即吩咐众人。 墨临渊在大的事情上的预估从来没有错过，况且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墨石不敢赌。 当即出了城门，一行人纵马狂奔，因为有墨临渊的话在前，一行人连吃饭都是在马上解决的，因为下马吃饭太浪费时间了。 大约到了次日清晨，说时清晨有些晚了，因为此时天才蒙蒙亮，模糊见能看到人的影子。连夜的赶路让一行人的身体疲惫到了极点，在墨临渊的带领下一行人打算在小溪边洗把脸，清醒一下子。 就在这时，出了意外！　　不知道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只是忽然间场面就变得极其混乱，跑出来许多人，一个个穿着夜行衣，拿着刀剑就开始砍，也不在乎是不是砍到了自己人，很明显这是一群死士，没有人想着活着走出 这里。 “大王，我们先走，先离开这里。”墨石在第一时间找到了墨临渊，这些人很明显是冲着墨临渊来的，只是没想到来的这样快，要知道，这条路可是墨石亲自挑选的小路，知道的人极其少。 说实在的，墨临渊也惊讶极了。 不为别的，就为这些人的速度，能在这个时间赶在这里埋伏，可见布局的人早就将墨临渊一行人的行踪掌握在手里了。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墨临渊知道自己必须要快些离开这里。这些人的目标就是他，若他在这里受伤或者是被刺死了，别人的目的也就完成了。 “歇一会吧，后面我们的路线要要变一变了，不能走之前制定好的路了。”墨临渊停下马，喝了一口水然后才会墨石说道。 “大王，对不起，若不是我说走这条路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等到了边境，您责罚我吧，把我的职位一撸到底都行。”墨石愧疚的说道。 “这事不怪你，是我太冒险了，也太小看那些人了，不过这次他们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的，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墨临渊平静的说道。 “大，大王，你知道他们是谁？”墨石吃惊的问道。 “对我下这样的死手，你还猜不出来，无非是陈留王那逃出去的一对儿女，我不去找他们麻烦，他们倒是主动找上门来了，真是胆大包天。” 墨石被墨临渊的话惊呆了，难不成墨临渊一直都知道这两个人在想办法对付他，但是他却依然就这么带着一些暗卫就跑了这么远？ 这…… 不行，这里不能待，墨石觉得，那两个人既然能找到他们，肯定对他们做了大量的了解，这样的话，这里也就不安全了，必须快点赶到军营里面去，有大军在，墨临渊才是最最安全的。 “大王，我们换个地方吧。”墨石都快哭了，自己这个主子真是心太大了。 “山上有山珍，不怕有人采，一年一年过，明年还会有……”就在墨石力劝墨临渊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阵童稚的声音，听节奏，像是在唱着童谣。　　墨石竖起耳朵，仔细再去听得时候，声音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第七百一十四章 昏迷 墨临渊和墨石此时待得地方是一处崇山峻岭之间的坦途，两边都是高山，若说是在这个地方看到孩子，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墨石那颗心又悬了起来。 此地目力所及的地方看不到任何的人家，完全就是一处没有人的野山。越想墨石觉得心里越慌，正打算去四周看一看的时候，一个穿着褐色麻衣的小姑娘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小姑娘长的很是可爱，圆圆的大眼睛，眼珠子像是黑色的珍珠，看起又大又亮。皮肤很白，有着孩童特有的细腻，头发有些乱，不知是走路走散的，还是开始就没有扎好。配上褐色的麻布小裙子，好 一个机灵可爱的小姑娘。 小姑娘手里还拿着一个竹编的篮子，篮子里面有各种各样的蘑菇，凭借自己所知道的，墨石发现那些蘑菇居然都是没有毒的。 小姑娘也不怕生，看到墨石之后，也愣愣的看着他笑，倒是让墨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是好了。墨石将目光转移像墨临渊，想要问一下墨临渊的意见，该如何处置这个小姑娘。 虽然小姑娘看起来纯洁无暇，但是在这种地方这种时间，墨石怎么都觉得小女孩来路不明，虽然他只是猜测，不过这个理由已经足够了。 “小姑娘，这里荒郊野岭的，你怎么来这里了？”墨临渊和颜悦色的问道。 “叔叔，这里不是荒郊野岭，我家就在前头那座山上，我经常到这里来采山珍，这里没什么野兽的。对了，叔叔，你们是谁啊，怎么来这里了，也是来采山珍的吗？”小姑娘歪着头天真的问道。 看着小姑娘不谙世事的样子，墨临渊温柔的笑了，他想起了远在都城的长孙无忧。 “你今年几岁了？”墨临渊问道。 “七岁了，我哥哥说，我已经是个大人了，能为爹娘做许多事情了。”小姑娘一边说，一边在墨临渊身旁的一个地方坐下了。　　模式紧盯着小女孩的一举一动，深怕这小姑娘是对墨临渊做不利的事情。墨石自认自己的眼力不会有错，眼前这个女孩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七岁女孩，绝对什么不是侏儒杀手假扮的，那种天真的感觉 不是这个年龄段的人根本表现不出来。 墨石有些好奇墨临渊为什么会主动跟小姑娘搭话，要知道小姑娘在这种时间地点地点出现，简直太不寻常了。 墨石不相信自己都能想明白的问题，墨临渊却想不明白。 “真是个懂事的乖孩子，快回去吧，否则你哥哥和你爹娘该着急了。”墨临渊轻声对小姑娘说道。 小姑娘抬起头，看着墨临渊，眼神中有着挣扎，墨临渊视而不见，温柔的示意小姑娘回家去。 小姑娘没有说话，有些依依不舍的看着墨临渊，拎着她的小篮子，迈着细碎的小步子慢慢的走远了。 “大王，你怎么……”墨石不解的问道。 “墨石，你也是见过王公贵族的，那些贵女们走路是什么样子，你研究过吗？”墨临渊忽然问了墨石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属下自然是看过的，那些贵女自恃身份，为了与贫家子区别开来，一步路非要分成两步走，不仅慢而且……”说道这里，墨石忽然挺住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依稀还能看到身影的小姑娘，目光停在那细 碎的脚步上。 这会子墨石才反应过来，墨临渊为什么主动搭理小姑娘，肯定是因为在看到小姑娘的第一眼，墨临渊就知道了这个小姑娘的底细。 之所以没拿下，不过是想着放长线钓大鱼而已。 “要不属下跟过去看看，看是谁与她接头？”墨石有些忐忑的问道。　　模式忽然发现，自己和墨临渊在一起之后，整个人完全的变笨了。其实若是一个人的话，这些细微的差别他未必看不出来，可是一次两次接连的犯错误，墨石已经快要恨死自己了，关键时刻不顶用， 后面察觉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不用，这次没得手，还会再派人的来的。我只是没想到，那陈国的前太子居然这么丧心病狂，让自己的亲妹妹出来做鱼饵。”墨临渊感慨的说道。 那陈国太子的年纪不算大，听说也就十二三岁，墨临渊想起自己当年，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成长，一个亲人都没有。而这个陈国太子有一个妹妹陪着，居然丝毫不知道珍惜，反而这样利用他。 这个人就算能平安活过这一次，墨临渊也觉得他未来绝对不可能成大器，因为他太心狠了，连自己最亲近的人都下得去手，这样的是不会有人跟随的。 就在墨临渊和墨石还在聊天的时候，那渐渐走远的小姑娘又往回走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看着脸上因为小跑二红扑扑的小姑娘，墨石问道。 没有理会墨石，小姑娘将身子转向墨临渊，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墨临渊和墨石对视一眼，两个人知道这小姑娘怕是要说些什么了。 “有什么就说吧，这里就我们三个人，不会有别人知道的。”墨临渊对小姑娘倒。　　墨临渊的话还未落音，小姑娘就哭了起来，将小篮子仍在地上，整个人坐在地上抽泣。墨临渊懵了，墨石也懵了 ，两个人不知道这小姑娘是怎么了，这说哭就哭，两个人着实没有经验不知道怎么处理 。　　“叔叔，你是好人，我不应爱害你的，我今天来着和是我哥哥派我来的，他说你是个大坏蛋，你杀了我的爹娘，所以我也要杀死你。在出门前，哥哥在我的身上涂满了毒药，呼吸多了就会死。”小女孩 带着哭腔说道。 墨临渊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没想到他千防万防没想到还是没防住。墨临渊本以为应该是真刀真枪的刺杀，而不是这样用毒。 忽然眼前一片眩晕，墨临渊觉得眼前有些发黑，墨临渊暗叫一声不好，而后整个人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再次睁开眼睛的是时候，墨临渊发现自己已经在营帐里面了，营帐内很安静，墨临渊摸了摸还有些痛的头，打算叫墨石过来问问情况。 第七百一十五章 睁眼看到你 巨大的虚弱感袭来，墨临渊觉得撑起身体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了。　　这种感觉很陌生，也很让人恐慌，就像是久病沉疴的病人一样，墨临渊心不自觉地沉了下去。不用别人来说，墨临渊就猜到这次自己是栽在了一个小姑娘的手里了，很明显，那个小姑娘这会早就应该 命丧黄泉了。 “大王，您醒啦？”墨石从营帐外面走进来。 墨石的眼睛里面满是血丝，整个人也显得很是疲惫，看样子，墨临渊昏迷的时候他一步都没有离开过。 墨石不等墨临渊说话，就跪在地上，为自己的过错请罪。墨石觉得，墨临渊这一次会这个样子，完全是他这个侍卫没有尽到责任的原因，若是他在小心一些，或许墨临渊就不会这个样子了。 当时的情形，墨石都不敢去回想。在墨临渊昏迷之后，那个小姑娘也突然昏迷，墨临渊当时哪里还有空管小女孩，直接将她绑在马车上，背起墨临渊就往东兴军的驻地赶。 到了营地的时候，墨临渊依旧还是没有醒过来，等太医过来检查的时候，墨石才发现小女孩早已经气绝身亡多时了。 至于墨临渊，情况很不容乐观，太医说是中了一种很奇怪的毒，不过毒中又混了其他的毒，十分复杂，他解不开。 “起来回话吧，我昏迷多久了？大军可受到影响？”墨临渊的话，打算了墨石回忆的思绪，将他拉回现实。 “大王您昏迷四日了，军中上下除了那几个瞒不住的，其他人都不知道您的情况，大军并未受到影响。”墨石答道。 “这点做得不错，这是不怪你，是我轻敌了，谁能想到一个小七八岁的小姑娘才是杀招。”墨临渊自嘲的笑了笑。 这大概就是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睛吧，除了吃一堑长一智，墨临渊没有其他好说的。 “大王，这是属下的失误，就算您原谅我了，我自己也不能原谅我自己。因为您昏迷不醒，我已经跟王后报告过这边的事情了，王后，王后说她会来这里……” 墨石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谁都知道墨临渊的逆鳞就是他的妻女，如今和姜国的战争眼看着就药开打了，尹清歌来这里肯定是不安全的。 谁知道，墨临渊并没有责怪墨石，而是很不经意的跳过了这个话题。 虽然不向尹清歌涉险，但是在当下的这个环境中，墨临渊觉得也唯有尹清歌能撑得起局面了，否则大军的军心一旦动摇，给了姜国喘息的机会，下一次，找到这样机会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将那姑娘葬了吧，也是个可怜人。”墨临渊说完，就让墨石出去了。 消息太多了，墨临渊需要消化一番。目前可以确定的是，身上中的毒一般人解不了，不过墨临渊相信，尹清歌一定会在第一时间通知蓝霆玉的。 所以墨临渊只要确保自己能撑到蓝霆玉赶过来就可以了，蓝霆玉的医术出神入化，这个毒对他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尝试着运了一下内功，不过片刻功夫，墨临渊的额头上就冒出了不少的冷汗，又强撑了片刻，墨临渊只能放弃。这个时候，墨临渊开始羡慕起尹清歌的体质来，天选之人，不用内力就可以运行功夫， 果然是得天独厚的人。 无力在躺在榻上，墨临渊第一升起了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的念头。　　尹清歌来的比墨临渊想象中更早一些，第三天清晨，墨临渊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尹清歌已经正倚靠在他的一旁了。一瞬间，墨临渊有些恍惚，好像自己不是在大军的营地里，而是在王宫的寝殿里， 一切都是那么宁静美好。 “你几时到的？”墨临渊开口问道，顺便打算爬起来坐一坐，整日的躺着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昨天夜里到的，你睡着我就没喊你。”尹清歌一边说话，一边扶着墨临渊坐起来，还顺手拿了一个枕头垫在墨临渊的腰后面，不让他那么累，做好这些之后，尹清歌才又重新开始讲话。　　“这才几日功夫，你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样子了，告诉你，别想着把这个天下交给我，我对统一大陆没有任何兴趣，这天下苍生活的好不好，跟我都没有关系，我只要你好好的，陪着我走完这一辈子。 ”　　尹清歌说到最后，眼睛已经湿润了。天下这么大，能找到一个相互爱慕且合适的人太难了，尹清歌深知自己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她太要强，比不得普通女子的温柔，况且，既然遇上了自然是要一生 相伴的，尹清歌不想自己孤零零的过下辈子。 尹清歌这番态度，让墨临渊手忙脚乱。尹清歌是个坚强的人，如今她竟然为此掉泪，墨临渊觉得很内疚。 “清歌，我无事的，蓝霆玉就快来了，那个时候我就好起来了，你别担心。”墨临渊手足无措的像是一个孩子，这天下间，也唯有尹清歌能让他这般的放下心防，变成一个普通的男人。 帮尹清歌擦着眼泪，墨临渊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此刻，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墨临渊觉得自己这辈子已经值了。 尹清歌并不是一个矫情的女子，情绪很快便恢复过来，这种非常时期，不适合做这些小儿女情态。 “我听墨石说，伤你的那个小女孩儿是陈留王的孩子，你怎么如此的不小心，明知道她的底细居然还敢靠近。”尹清歌嗔怪道。 “你不知道，那小女娃背着一个小竹篓子，穿着麻布的衣裳，眼睛滴溜溜的圆，像极了我们无忧小的时候。”墨临渊说这话的时候，面上尤带着微笑。 听了这样的解释，尹清歌的火气是无论如何也发布出来的，墨临渊这哪里是没有防备，而是明知道对方有备而来，但是因为对方和自己的女儿相仿，便懂了恻隐之心。　　尹清歌叹了口气，真希望这大陆能早一些统一，再也不要有这样的纷争，百姓们、王公贵族们都好好地过各自的日子，像陈国小公主那样的惨剧尹清歌希望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听到了。 第七百一十六章 青铜面具 尹清歌到军营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军中意外的人并不多。 与前朝历代王后相比，尹清歌都是一个例外，因为她这个王后最有威信的地方就是军营。从冀州城开始，到现在，一路走来，尹清歌用自己的影响力为自己铺就了一条受人尊崇的金光大道。 成为王后，有人的靠的是美貌，有的人靠的是君王的宠爱，有的人靠的是家族的势力，还有的人靠的是自己的心机手段，唯有尹清歌，她靠的是自己的能力。 既然到了军营，尹清歌就没有的道理穿着女人的裙装，这倒不是说军营歧视女人或者怎么样的，而是因为军营是血与泪的代名词，在这里，没有软弱。盔甲才是一个将领和士兵最好的穿着。 在军营里，谁都不可以例外，尹清歌不同，墨临渊同样不行。 除了穿着和士兵们同样的铠甲外，尹清歌还从都城带来了一个青铜的面具，青面獠牙，格外的可怖。 尹清歌一开始拿出来的时候，连墨临渊都吓了一大跳，实在是因为那个青铜面具的表情太狰狞了，说它能治小儿夜啼墨临渊都相信。 “这……”墨临渊诧异的看着尹清歌。 “这是我特意从都城让匠师做的，你说我要是带着这个出现在战场上，姜国的将领和士兵会不会吓一跳？”尹清歌打趣的问道。 “你要上战场，不行，那里刀剑无眼，你不能去。军中有墨石和王冠师足够了，他们都是值得信任的，本事也都拿得出手。” 墨临渊在确认没有尹清歌开玩笑之后，立马劝道。　　无论如何，墨临渊都没有想过尹清歌上战场的时候，而且他也绝对不会同意。虽然尹清歌功夫高深，但战场可不是比试个人武力的地上，在那里，是真正的修罗场，不在最后时刻谁也不敢拍着胸脯保 证，自己可以活着回来。 况且身为将领，尹清歌再带着这样一个引人注目的面具，肯定会吸引更多的仇恨和火力的，那样的场景就连做梦墨临渊都不敢想。 “我又不是布娃娃，为什么去不得，临渊，到了现在这个时刻，你难道还以为我只是一个应该待在后宫中为你料理后宫事物的女人吗？”尹清歌歪着头，面上没有什么表情，问墨临渊。　　“清歌，你应该清楚，我不让你上战场，是因为担心你受伤甚至丢掉性命，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抱负的人，但是，那里是战场，不是旁的地方，那里每天要死掉数以万计的人，我不想躺在病床上担心你。 ” 墨临渊柔情的看着尹清歌，说着自己内心深处的最想说的话。　　尹清歌看着墨临渊，叹息一声。战场的可怕，谁不知道呢，可统一大陆是墨临渊从小就扎根在心底深处的一个梦想，如今眼看着就要实现了，若是墨临渊因为中毒的事情而导致这件事情不能做成，尹 清歌不难想到墨临渊心底的自责。　　所以，尹清歌想要替墨临渊完成这件事情，圆了墨临渊一统大陆的梦想，让他不辜负大兴对他的抚育，让墨临渊可以昂首挺胸的站在大兴的祖庙里，告诉祖先，他没有辱没了祖宗的荣光，他又打下了 大兴的江山和基业。　　“放心吧，我不会最前面冲锋陷阵的，那也不是我所长。就算是为了你和无缺无忧，我也会好好保证自己的，我还没有和你到白头，也没有看着无缺、无忧娶妻生子，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尹清歌信 誓旦旦的向墨临渊保证。 墨临渊看着一脸执拗的尹清歌，只恨自己现在不能起身，也恨蓝霆玉现在还没赶到，不然总能制止尹清歌的。 “蓝霆玉什么时候到？”墨临渊换了一个话题。 “这两日就该到了，我已经跟他初步描述过了你的症状，听他的口气好像不用太担心，所以你也不要担心，太医治不好，是他的医术不行，你别给自己太大的精神压力。”尹清歌劝墨临渊道。 墨临渊无声的点点头。　　这天，尹清歌除了和几位将领见了面，其他时间都在营帐里陪着墨临渊。虽然墨临渊极力不让自己摆出厌烦在床上躺着的样子，但是敏感的尹清歌还是发现墨临渊不喜欢别人进来看他，因为墨临渊不 想让属下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两个人说话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很快一天便结束了，晚上的时候，尹清歌也是没有出营帐，而是衣不解带的陪着墨临渊。 或许是因为毒素的关系，墨临渊一整夜睡的极其不安稳，眉头一直在紧皱着，四肢还时不时的抽搐着。尹清歌不知道墨临渊疼不疼，因为墨临渊什么都没有说过，即使尹清歌问了，他也没有回答。 幸好，蓝霆玉来的还算是及时，蓝霆玉一直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在江湖上是有名的来无影去无踪，这天下间怕是除了墨临渊和尹清歌夫妇，也没别的人能使唤的动他了。 蓝霆玉是第二天凌晨到的，墨临渊还未醒，尹清歌接待的他。 蓝霆玉额头的头发上还带着一些露水，看的出来，他是在彻夜赶路，整个人显得有些风尘仆仆，不过精神还算尚好。 两个人见了面，也不多说话，寒暄了两句之后，尹清歌就将蓝霆玉带进了墨临渊的营帐，墨临渊此事还未醒来。 放轻脚步，蓝霆玉快步来到墨临渊的身边。刚探手，打算给墨临渊诊脉的时候，墨临渊睁开了眼睛。 不过在看清是蓝霆玉之后，墨临渊的眼神的防备随即撤下了，整个人显得有些无力，不过他还是很努力的朝着蓝霆玉笑了笑。 看的出来，墨临渊在强忍着，他的身体应该已经到快要到极限了。若不是有深厚的内力在体力支撑着，怕是熬不到现在，看陈国公主那么快气绝身亡就能知道，那陈国太子下的毒是多么的狠辣。　　蓝霆玉立即将手放在墨临渊的手腕上，整个屋子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寂静之中，尹清歌甚至不敢呼吸，怕打扰到蓝霆玉。 第七百一十七章 蓝霆玉到来 蓝霆玉的眉头一直紧缩着，让尹清歌的心也跟着纠结起来。 墨临渊诊的很小心，在探完脉搏之后，又检查了墨临渊的瞳孔和内力，良久之后，才算是结束了检查。 虽然墨临渊闭着眼睛，但是蓝霆玉知道他此事一定是清醒着的，墨临渊那么警醒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在这样无知无觉得情况下任人摆弄呢，就算那个人是蓝霆玉也不行。 到了营帐外面，尹清歌吩咐了墨石看住营帐，不要让任何人入内，才带着蓝霆玉往远一些的地方走去。　　这么做，主要是为了不让墨临渊听到，因为蓝霆玉发现，墨临渊的情况比他想象的棘手很多。首先，最难的就是，就算这个毒蓝霆玉给解了，墨临渊的身体也要受很大的损伤，至少，那一身超绝的功 夫是很难再恢复巅峰了，能留下五六成已经是老天有眼了。 “临渊的情况怎么样，和我说实话，你有几成的把握？”尹清歌开门见山，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她没时间再去绕圈子慢慢接受了。 “毒不难解，难的是毒对他身体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你可能也发现了，他现在几乎不能动用武功了，就算是日后毒解了，也很难恢复。”蓝霆玉黯然的说道。　　墨临渊那一身功夫，神鬼难测，是这天下间有数的几个人，为了这些功夫，墨临渊幼年受的苦楚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若是在这种时候，让墨临渊知晓了他的功夫再也回不了巅峰，这样的话蓝霆玉说不 出口。 而且，墨临渊的那具身体，可不仅仅是武功的问题。 “有什么都说出来吧，以前那么难都过来了，我现在没什么受不住的。”尹清歌抬眼直视蓝霆玉，那目光似清风山上的寒泉一般，让蓝霆玉感觉整个人都是冰冷的。 忽然，蓝霆玉知道尹清歌和墨临渊为什么会在一起了，实在是因为他们两个太相似了，不说别的，就是这样的眼神，除了他们两个外，这天下间怕是找不出这三个人了。 “他的身体在解毒后，至少要修养半年，这半年内不能强行运功，否则那五六成怕是也保不住；还有，根据他的现在的身体状况，墨临渊他以后都不会再有孩子了。”蓝霆玉苦笑着说道。 别说是天家了，就算是普通的百姓人家都晓得，多子才会多福，可如今墨临渊不过将将一子一女而已，对皇族来说真的太少了。 万一长孙无缺要是有个什么事情，这东兴的国本就要乱了。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么？”尹清歌无比淡定。　　“其他的都是小问题，蓝某不才，但是自信还是可以解决的，只是这两项，还要麻烦你劝劝他了，他那个高傲的性子……”蓝霆玉说道这里说不下去了，身为墨临渊最好的朋友、兄弟，蓝霆玉为自己的无 能为力感到羞愧。 “好了，那你去先配药吧，事情我会跟他说的，叨扰你的。”尹清歌客气的和蓝霆玉说完，就离开了。 蓝霆玉看着尹清歌离开的身影，洒脱而坚韧，叹了一口气之后，去找太医要药材去了。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有太医随侍在旁，虽然他们的医术没用得上，但是至少这些人的药材都带的很全。 从普通的到名贵的，常用的到稀缺的，一个都不少，大大的减短了蓝霆玉的时间，也为墨临渊争取到了恢复更快更多的时机。 尹清歌回到营帐的时候，墨临渊已经半坐在床上了，他的脸色有些发青，显然这简单的动作让他费去了不少的精力。 尹清歌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墨临渊那边走去，一边扶着墨临渊帮他坐好，一边嗔怪道：“怎么不等等我回来，你一个人要是伤了可怎么办。” 语气里满是关心和担忧，墨临渊看着尹清歌忙碌的样子，原本还有些烦躁的心情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　　自己心里面难受，身为妻子的尹清歌心里面又何尝好受呢，既要照顾一个病人，又要排解他的烦忧，墨临渊觉得尹清歌的心理怕是更苦吧，可是这种苦又不能跟任何说，只能默默地放在心里一个人承 受。 “我心中有数的，刚才蓝霆玉都跟你说什么了，清歌，直接告诉我吧，我不想被瞒着。”墨临渊问尹清歌。 尹清歌停下手中的事情，正坐在床上，跟墨临渊面对面，脸上的申请也由温和变得有些严肃，尹清歌这个样子，倒是让墨临渊紧张起来。　　“蓝霆玉说，你的因为身体被毒素浸透，等解毒以后必须要修养半年，且半年在内不能动用内力，你的武功会因此受影响，日后最多只能到巅峰的五六成，还有一个就是，他说我们以后不会再有孩子了 。” 尹清歌说的很轻描淡写，因为这些对她来说真的都不是重要的，只要墨临渊还能健康的活着，生不生孩子，武功强不强真的一点都不重要。　　听完尹清歌的话，墨临渊心里面不难过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不能在尹清歌面前表现出来。没了武功，就不能更好地保护她和两个儿女，不能生孩子，那尹清歌以后就再也没有做母亲的可能了……两个孩 子终究还是太少了，墨临渊想。 “清歌，对不起……”过了很久，墨临渊才低声说道。 尹清歌紧紧的保住有些无力和沮丧的墨临渊，这个男人啊，根本不懂他的女人真正在意的是什么。　　“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我们有两个孩子我很满足，生孩子太痛了，我正好不想经历呢；还有，你的武功以后要是降低了，那就换我保护你，我们是一体的，不用分彼此。”尹清歌喃喃的说道，声音低的 只有墨临渊可以听见。 墨临渊和尹清歌两个人也不知道抱了多久，等两个人分开的时候，蓝霆玉刚好掀开帘子进来，药已经熬好了，一瞬间整个营帐被中药味给填满了。　　接过蓝霆玉手中的药碗，尹清歌打算亲自喂墨临渊。墨临渊和蓝霆玉对视了一眼，在蓝霆玉的注视下，墨临渊给了他一个请他放心的眼神，蓝霆玉才默默离开。 第七百一十八章 迷惘 姜业城坐在王位上，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并不觉得有丝毫的开心，与那些跟着他的属臣相比，他的态度算的上是冷淡的。 作为一个一心想要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为目标的姜业城，忽然发现，成为国君对他的掣肘反而变得更多了。 所有的人都在劝诫姜业城，国君当以国为重，少数人的牺牲根本不重要，整个姜国才是重要的。说实话，道理姜业城心底里都明白，可是让他做决定就太难了。 放弃边境的那一片地方，将那里变成和东兴军的战场，那里的地势对姜国的士兵有力，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上佳的选择，唯一需要牺牲的就是祖辈生活在那里的人们。　　对高高在上的朝廷重臣来说，那些人不过是蝼蚁，就算是交赋税也交不上多少，与其为了他们不如放弃那片好的地势，不如直接牺牲他们。可是，为了大部分人，牺牲小部分人，而且还是在那小部分 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姜业城发现自己做不到。　　待朝臣们都退下去，姜业城陷入了沉默，他在想，如果是他的父王，他会怎么办。应该是毫不犹豫牺牲那些人吧，可是那些人也是有妻子儿女，有悲欢离合的普通人，就这样剥夺他们的生命，姜业城 觉得自己太残忍了。 “国君，天黑了，您该用晚膳了。”也不知道多久，姜业城的贴身太监走近，叫醒了还在发呆的姜业城。 “几时了？”姜业城如梦初醒。 “回禀大王，现在已经戊时了。”太监恭敬的答道。 要不是看时间太晚了，怕饿着姜业城，太监是不敢在这个时候进来打扰的。虽然主子还是原来的主子，但是终究位置不一样了，这天下间多少人想看他的笑话，身为姜业城的贴身太监他岂能不知？ 姜业城将目光向门外移去，果然已经天黑了，外面星星点点的看着格外的热闹。 “把晚膳都撤了吧，我不想吃。”姜业城叹气的说道。　　“大王，您这总不吃饭哪成啊，俗话说的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您现在吃饭可不仅仅是为了您自个，您还得为这天下的臣民百姓考虑考虑是不，您要是饿伤了，百姓们上哪再去找您这么 一个好国君啊。”太监劝道。 “你觉得我是一个好国君？”姜业城抬头问道。 “大王，这个问题本不该奴才回答您，可您这些天的苦恼奴才看在眼里，只能斗着胆子说两句了。”太监一边说，一遍注意着姜业城的脸色，打算姜业城的脸色一有变化，就不再说了。 出乎太监意料的是，姜业城对他的话好像还挺感兴趣，太监见此，只能大着胆子说下去。　　私心里，太监一直认为姜业城是个十分合格的太子和国君，太监从小就跟着姜业城了，到如今也快要二十年了，悠悠半辈子，一直在伺候人的太监只有在姜业城这里才觉得自己还是一个人，而不是一 个任人侮辱的物件。 姜业城虽然是皇族是太子，但是一直都心怀善念，而且有勇有谋，不说别的，就从姜国上下几乎所有人都爱戴他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他是一个真正的好人。　　可惜，这个世道好人总是活不好，就连地位尊贵的姜业城也不例外，因为他爱民如子、礼贤下士，被自己的父亲所疏远，刚上任一国之君，又被臣下劝诫放弃数万百姓的性命，而这恶名，要由他这个 年轻的帝王来背负。 或许在很久以后的史书上，这个爱民如子、天性善良的国君会变成一个不顾百姓死活的刽子手。　　“奴才和这宫里的几万太监们都觉得，大王您是一个好国君。您不知道，我们多少个日日夜夜盼着您长寿，就是为了能在您的庇护下多过几天像人一样的日子。”太监动情的说道，身为太子的姜业城是 不会懂一个奴才的卑微的，不过这并不重要。 “你们是我的下人，自然是要这么说我的。”姜业城微微有些失望。 “大王，我们是您的下人，难道就不是这姜国千千万万子民中的一个了吗？我们身份虽卑贱，但是我们也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太监低着头回道。 姜业城看着跪在地上的太监，哑然失笑，自己竟然和一个太监计较上了，看来是真的被朝臣们给逼急了。 “把晚膳撤下去之后，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太监见姜业城的态度坚决，不敢在劝，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其实已经很大不敬了。 很快，屋子里就剩下姜业城一个人。 如果当国君是这么心累的话，姜业城觉得国君是天底下最不好的一个职业，动辄便是许多人的生死，看着是风光快活，可是这个风光快活的背后又是什么，谁又晓得呢。 在姜业城王座的后面，挂着一幅巨型的地图，这是姜政道花费了数万银钱才制成的。姜国的每一条河流，每一个城镇都在上面，历历在目。 姜业城这会忽然想起了慕容珩和陈留王，他们在发生战乱前又是怎么样的心情呢？也是和自己一样吗，姜业城不知道。 这一刻，姜业城觉得自己的心乱了。 一直以来，姜业城都知道当一个一国之君需要强硬、需要铁血，需要在特定的时候冷血无情，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去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姜业城做不到将屠刀落在自己百姓的头上，姜业城知道，善良是自己最大的优点，也是最大的缺点。 可惜，经年养成的心性，哪里是那么容易改掉的。 “墨临渊，你若是真想要我姜国的土地，那么来吧，我姜业城绝不会投降，只是希望到时候你也会像对待陈留王一样，给我一个体面的死法。”　　姜业城一个人站在地图前喃喃自语，面对强大的东兴和墨临渊，姜业城也并没有必胜的信心。不过平生能遇到这样的对手，姜业城觉得很过瘾，能一展生平所学，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对峙。 第七百一十九章 一举动天下 次日的早朝，姜业城下了王令，边境方元四十里的地方，全部划为禁区，当作姜国和东兴的交战场所，即日起，大军立即开拔，赶赴边境。 至于粮草，则由就近的州府划拨，夏收在即，为供应大军的粮草，今年的赋税姜国上下全部涨三成，这是真正的背水一战了。 姜业城在宣布完圣旨之后，朝堂上一片寂静，谁也不知道这个一直固执不愿意伤害百姓的年轻君王是因为什么忽然转了性子想通了，不过这也不重要了，他们想要的已经达成了。　　其实在场的所有都是有一个共同利益的，并且这个利益是建立在姜国依旧存在和强大的基础上的。这些姜国的勋贵们，他们比姜业城更不想姜国被攻破，一个亡国奴的身份可比不上现在贵族的身份来 的高贵。 “大王英明！”忽然站在最前面一个颤颤巍巍的老臣跪下来五体投地的给姜业城行礼。　　姜业城之所以下这样的诏书，就是因为想要将这样的罪过背在自己的身上，这对一个帝王来说太不容易了，因为不管最后的结局如何，姜业城是注定要在历史上留名的。而今天的这个诏书，很有可能 让姜业城有暴君之名。 “大王，大王，您不能背上这样的坏名声啊……”还有大哭着跪在地上的。 姜业城挥一挥袖子大步的离开了朝堂，这下面跪着的人姜业城可以拍着胸脯说九成九都不是真心的，与这样的臣子同在一堂，建邺城觉得不开心。 为君者，忍常人所不能忍，姜业城时刻在心里面告诫自己。 姜国的最新消息通常会很快的传到墨临渊的耳朵里，这次也不例外，就在十五天之约还有三天的时候，墨临渊知道姜业城诏书的全部内容，不得不说，这一次姜业城的举动倒是让墨临渊颇为惊讶。 从诏书中的内容可以看得出来，姜业城是打算背水一战了，这一战，不成功便成仁。为了能更好的打赢这场战事，居然不去管治下的百姓了，可见其决心之大。 “姜业城怎么转变这么大，他不应该是做出如此鲁莽之事的人啊。”尹清歌在知晓诏书的第一时间便发出了这样的疑惑。　　依旧躺在床上，但是神色已经红润了许多的墨临渊笑笑，说起政治，尹清歌想的还是不深。其实墨临渊很能接受姜业城做出的这个决定，用小牺牲换大成果，或许对那小部分人来说这是残忍，可是对 需要大局的上位者来说，这是必须要做的决断。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你觉得他做的对？”尹清歌看着似笑非笑但是并不说话的墨临渊，就知道他的想法和自己的不一样。 “他这是有决断，这对姜国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也唯有这里，他们才有一线希望。”墨临渊对尹清歌说道。 “他既然做的是对的，而且大大增加姜国获胜的希望，难道你就不担心？”尹清歌奇怪的问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东兴能走到今天，靠的就是战无不胜、一往无前的气势，清歌，实话告诉你，姜业城越强我越开心，这天下间能与我墨临渊匹敌的男人并不多，姜业城算是其中一个，我很期 待与他一站。”一瞬间墨临渊豪气冲天。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墨临渊没有讲出来，那就是姜业城曾经向尹清歌求过婚，墨临渊想要用打败他这件事情来告诉姜业城，尹清歌没有跟他在一起正确的。当然，这样的小心思墨临渊是不会说出来的。 “唉，但愿能少一些百姓受苦。”尹清歌叹息一声。　　“清歌，过两日你便回去吧，你也看到了，我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而且有蓝霆玉在，你也不用担心会有什么事情。”墨临渊又老话常提，这话墨临渊在这几天里说了不知道多少次，可尹清歌一次也没 有答应。 墨临渊心里也是希望尹清歌能在这里陪着他的，可是自从看过尹清歌的那个青铜面具，墨临渊的心里就不踏实了。 墨临渊是真的担心尹清歌会背着他偷偷的上战场，虽然墨临渊自己觉得上战场没什么，可是如果尹清歌去的话，墨临渊是一百万个不同意。 就算尹清歌武功高强也不行，那打仗靠的就不是个人武力，都是双拳难敌四手，尹清歌就算功夫再高，还能高的过千军万马吗？　　“在你没彻底好起来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尹清歌一句话轻松地顶开了墨临渊的长篇大论。墨临渊想什么，尹清歌心里清楚，但是尹清歌也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等到上了战场，墨临渊生病的时候 肯定瞒不住，到时候也肯定会影响到大军的士气的，尹清歌在这里，为的就是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为了这场战事，墨临渊付出了多少心血没有人比尹清歌知道的更清楚，也不会有人比尹清歌更知道墨临渊心底的执着，所以尹清歌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这个时候离开。 “清歌……”墨临渊喊道。 “你知道我的脾气的，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更改。”尹清歌说完，拿走了墨临渊刚喝完的药碗，离开了营帐，拒绝和墨临渊交流。 看着尹清歌决然离开的身影，墨临渊心里面真是五味杂陈，开心有、担忧也有，混合了那么多种情绪，一下子反而宣泄不出来了。 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墨临渊已经渐渐的不在有什么沮丧的情绪了，就像尹清歌之前说的，功夫高不高的也无所谓了，以后注定是要在众人的保护下生活的，个人的武力值低一些也没有什么关系。　　再说到孩子，无论是长孙无缺还是长孙无忧，两个人都是懂事听话的，用墨临渊自己的话来说，全天下的孩子也比不过无缺和无忧，所以有这两个孩子墨临渊觉得也知足了，未来天下交给长孙无缺他 也是放心的。　　所以墨临渊现在的心态很平和，不去想任何有的没的，一门心思养病。 第七百二十章 大战前的骚动（一） 姜国的大军是前一日到达的，与东兴的军队隔着二十里的范围两军对垒，东兴的士兵们很是兴奋，连续的胜仗让他们对姜国也同样的势在必得。 面对东兴军，姜国的士兵们难得出现了收敛，或许是因为上级的命令，或许是因为东兴军的赫赫威名，让姜国的士兵心生惧意。 不管是哪一种，对墨临渊来说，都是好事，因为这意味着姜国的大军对东兴军有了畏惧和退让的心理，这个心理会让他们在战场上面对东兴军的时候有胆怯心理。 两军遥遥相望，为了增加己方的气势，墨临渊特意在全军挑选最优秀的士兵，让他们阵前进行演练，整齐划一的姿势和一个个蓬勃而发的精气神，是远行而来的姜国士兵远远比不上的。 墨临渊如今已经无所谓在不在士兵们面前隐瞒自己中毒的事情了，因为一切都在慢慢缓解，这不仅没有影响到墨临渊在军中的地位，反而因为他的坦荡更让军中的士兵们崇拜他。 就在姜国军队安营扎寨的时候，墨临渊就在尹清歌和蓝霆玉的陪同下，坐在尹清歌设计的木头轮椅下，来到了两军的阵前。 今天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的天空显得格外的澄澈，没有风，没有任何可以遮挡视线的东西拦在两个军队中间，甚至墨临渊觉得自己可以清晰的看到对方军队人员的面孔。 “军纪倒也算是严明，这姜业城比慕容珩和陈留王那老小儿都有本事，就是这这些士兵的气势有些不足。”尹清歌站在墨临渊的一旁，目光同样的停驻在对面，评价道。　　“清歌，你太苛刻了，这哪里是不错，是很不错了。之所以气势不足，是因为他们长时间跋涉刚到这里，而我们东兴则在此处扎营半个月的缘故，想来到时候会是一场恶战，我以为我已经高看姜业城了 ，没想到还是低看了。” 墨临渊接着尹清歌的话感叹道。 尹清歌颇有些差异的看向墨临渊，像今天这般夸人，可不是墨临渊的风格。如果墨临渊是真心实意的话，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姜业城派过来的这支部队是真的很不凡。 “对着这支军什么来路？将领是谁你知道吗？”尹清歌歪过头去问站在不远处的墨石。 墨石如今负责的是整个东兴军对内对外的情报，有什么想要知道的事情，直接问他就可以了。　　“大王说的不错，这只军很强，是姜王室最强的一只劲旅了，据传是由王室亲自率领的，所以很有可能决战的时候姜业城会出现，就算不是他出现，也会是重要的王室成员。”墨石的眼中燃着熊熊的战 火。　　自从知道姜国有这样一支军队存在，墨石就一直想着要和他们会一会。如今的墨石颇有一些独孤天下的感觉，打败了一个又一个成名的将领，攻略了一个又一个的国家，普通的胜利已经不能满足墨石 的求胜心了。 唯有像眼前的支军队，才能挑起墨石的好奇心。 “怎么，有兴趣？”墨石不自觉燃起的战意很轻易的被尹清歌给感知到了，故而特意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 旁人不知道尹清歌的可怕，墨石却是清清楚楚的。王后看着端庄高贵，有着一股子生人勿进的气息，可是若是有谁因为这样就小瞧她，那可是大错特错了。 墨石自认是这世上数得上名字的高手了，可是再尹清歌面前连十招都走不过去。这不是王后，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形机器啊，不过这样的话墨石也只敢在内心里腹诽几句，万万不敢说出来。 尹清歌已经很可怕了，可是再墨石的眼中，更可怕的是墨临渊。虽然此刻墨临渊坐在椅子上，连行动都不便，可是墨石不敢有丝毫的不敬，那是刻在骨子里的对墨临渊的敬畏，这辈子都不会改变。 “让王后笑话了，属下确实想要会一会他们。”墨石低着头回道。 这样的话题，蓝霆钰向来是不参与的，故而在尹清歌和墨石说话的时候，蓝霆钰只是静静的站在一边，样子闲适二宁静，就像是在自己家的花园里闲庭信步而不是在即将发生战事的战场上。 “我没笑话你，如今我东兴就你和王冠师两员大将，其他的虽然也能打仗，但终究是不如你们两个人的，这场仗还是要靠着你们两个来当主力。”尹清歌道。　　“王后谬赞了，丁将军父子也是一员猛将，为何不将他们调来此处？”其实对于墨临渊为什么不把丁满屋父子调来这里墨石一直不太理解，按道理来说，丁满屋父子深受皇恩，既忠心又勇猛，是不可多 得的好将领。 更重要的是，他们父子是墨临渊亲自收服的，算是除了墨石之外的第二心腹，王冠师是万万赶不上他们父子俩受到墨临渊信任的。　　“大王不将他们调来，自然有自己的用意，你好好准备，到时候第一站我会派你出战。”尹清歌这话说的极其自然，墨石也觉得没有任何问题，一个王后对一个阵前的将领下命令没有人觉得有任何不妥 。 “是，属下一定幸不辱命。”墨石答道。 墨石问为什么丁满屋父子没有来到前线，其实理由很简单，那就是墨临渊和尹清歌都需要他们父子坐镇都城，帮着长孙无缺镇住一群臣子。 这样的事情本不是什么机密，很多人都能看的明白这一点，但是看破却不能说破，所以墨石问的时候，尹清歌没有回答。　　从这个问题里，尹清歌能看的出，墨石并不是一个很有政治智慧的人，这样也好，这次灭陈和姜的功劳够墨石子孙三代躺在功劳簿上吃东兴的国粮。三代过后，墨石的后人还能不能屹立在朝堂上就是 不是墨临渊和尹清歌该考虑的问题了。 结束和墨石的谈话，尹清歌贴心的给墨临渊盖好身上的毯子。虽然天气在慢慢的转热，但是寒气犹在，尹清歌可不想墨临渊在这个时候落下病根。　　对于尹清歌的举动，蓝霆钰瞟了一眼，并未阻止，显然他也认同尹清歌的观点。 第七百二十一章 大战前的骚动（二） 正如墨临渊所料，姜国派出了皇室劲旅，能担当将帅的也该是皇亲国戚。只是有一点他们没有猜到，那就是他们低估了姜业城的秉性。 墨临渊携尹清歌一举平定两国，打下了东兴军赫赫威名，如今兵临姜国城下，姜国百姓不可谓不害怕。再加上他们的国君舍弃了边境百姓，将那一带当作了与东兴军的战场。 姜业城在百姓心中原本是个心怀天下的好皇帝，可却因为这样一个突然的决定，让百姓寒了心。 夜深人静时分，姜国皇宫里并不安宁，姜业城看着深夜秘密入宫的太傅陷入了沉思。　　“大王，如今国中内忧外患，若是您离了都城，又有谁能镇住满朝文武？且边境路远山遥，您万金之体，哪能去那苦寒之地受累？”这是姜业城的心腹之一，是两朝元老，在朝堂上也是德高望重。如今 这人正苦苦劝着姜业城，不为其他，只为了让他放弃御驾亲征的决定。 可是姜业城心里知道自己早已经没有了退路，舍弃一方百姓，换来一场厮杀，他已经只剩下破釜沉舟，不成功便成仁了。　　此时的姜业城很明白自己该走哪一条路，“太傅不必多说，这场战争避无可避，东兴想要我姜国土地便让他们来就是了。我到底是个不称职的国君，没能保护好黎民百姓，此一战……不是东兴败，便是 我姜国亡。我护不住一方百姓便已是为君失职，若是在两国交战时龟缩皇宫，岂不更让人心寒？”　　或许自上次的决定后他就要被载入史册，可姜业城不后悔，身为一国之君，他有必须要肩负的责任。不管与东兴的战争结果如何，他为了自己的国家努力过，纵然百年之后姜国不再，也总有人会记得 他。 再说东兴军威名在外的确让人畏惧，但他们一举拿下两国，定然心力交瘁，此时屯兵姜国边境，这对姜国来说是磨难，对东兴军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险境？ 姜业城知道自己再没有别的路可以选了。如今朝堂上风起云涌，他早就厌倦了那些大臣阿谀奉承的样子，与其在宫中当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安乐君王，不如御驾亲征，便是死。也死而无憾。 太傅以头抢地，满脸悲痛，“大王当真想好了？此一去凶险万分，若大王有个三长两短，姜国便真的气数已尽啊！”　　姜业城握着茶杯的手有些颤抖，从前他无比渴望这个令世人仰望的位置，可当他真的走到了这一步，身边却又只剩下凄冷。他缓缓闭上眼睛，从喉咙里滚出来的字眼如此僵硬，“寡人心意已决，太傅早 些回去吧。” 年轻的帝王坐在这个高不可及的位置上显得如此无奈，他根基未稳便要让百姓置身战乱。身旁还有姜国贵族大臣虎视眈眈，他每走一步便需得小心谨慎，可即便如此，他也逃不过深陷泥潭。 太傅长叹一声，如今姜国皇室只剩下姜业城能担起姜国大事，姜国走到如今，只怕真的气数已尽了。 “臣……告退。”太傅长揖行礼告退，他心里清楚，一旦上了战场姜业城只怕再也回不来了。这从别人手里分瓜而来的姜国，也就要回到长孙家了。 姜国大军已到了边境与东兴军遥遥相望，姜业城虽要御驾亲征但现在姜国上下人心惶惶。黎民百姓不敢揣测君王心，可站在朝堂之上的大臣们却不愿意让一国之君就这样离开皇宫。　　御驾亲征是一回事，皇宫无王又是另一回事。更何况眼下姜国内忧外患，身处高位的朝中大臣更愿意把皇帝放在自己能看到的地方。即便姜国衰败了，边境的将士挡不住东兴军了，至少，在墨临渊兵 临皇城时，他们还能推出去一个免死金牌。这就是亡国皇帝最后也是最大的价值。 而姜业城也深知这个道理，这群把他推上皇帝宝座的人最终也会为了他们的利益把自己从王位上拉下来。 姜业城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好皇帝，但他更知道如果在这个时候放弃御驾亲征而龟缩在皇宫，那么最终等待他的只有失败。失去姜国，也失去黎民人心。 “寡人心意已决，此一战必须要御驾亲征，寡人要让姜国百姓知道，姜国皇室从未弃他们于不顾。” 坐在龙椅上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姜业城没有半点犹豫和后悔，这是他身为一个皇帝应该做的事情。哪怕是和谢谢贵胄大臣横眉冷对，他也没有退缩半步。 “大王年轻气盛，想要御驾亲征壮我姜国士气是好的，但如今并非是御驾亲征的好时机，还请大王安心于宫中等待前线捷报。若是大王一意孤行，出了什么差池，臣等只怕无颜面叫先皇。” 姜业城皱眉看着说话的人，这也是一位元老级的人物，在朝堂上说话颇有分量。不过姜业城知道，这人代表的不是黎民百姓，而是朱门酒肉臭的贵胄。 姜业城还没说话，就有人站了出来。　　太傅慢条斯理走了出来，“崔尚书此言差矣，此时正是我姜国危难之际，大王御驾亲征，一来可是振奋士气，而来则可安抚百姓。大王宅心仁厚，舍下了边境百姓，心中不安，此一去能让百姓安心，让 姜国根基稳固。大王英明！”　　这二人在朝堂上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更有不少大臣出自这两人门下。如今他们立场相对，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妥，实际上却是针尖对麦芒。一时间气氛沉默得诡异，两边的人面面相觑，各有心思。余 下还有些中立的臣子此时也都不说话了。 崔尚书花白的胡须抖了抖，朗声道：“国之根本乃是君王，若大王不在皇宫坐镇，天下百姓才是更不得心安。御驾亲征一事还请大王三思。” 有他这话，不少人也都跟着道：“请大王三思。”　　姜业城藏在袖子里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头，身在皇家，他清楚得知道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但是这一次，他注定不会妥协。 第七百二十二章 大战前的骚动（三） “崔尚书此言差矣。” 太傅半眯着眼睛，捋了捋胡须，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崔尚书冷哼一声，“太傅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大王御驾亲征是绝不可能的。”　　太傅呵呵找了两声，对姜业城拱了拱手，又转头对崔尚书道：“崔尚书也说了，大王是国之根本，一言九鼎，既然如此，我等断然没有左右大王想法的能耐。御驾亲征之事你我二人说了都不算数，究竟 如何还得看大王的意思。” 崔尚书脸色一变，道：“这简直是歪理！大王刚刚登基不久，年岁尚轻，自然需要我等辅助，若是大王一意孤行，反而会弄的天怒人怨……” 姜业城听不下去了，他重重地拍了一下龙椅扶手，沉着一张脸道：“尚书大人这是要欺寡人年轻，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啊？”　　这话说的严重，即便是崔尚书也不得不先断了话头，他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地，大呼冤枉。“大王明鉴，老臣对大王忠心耿耿，绝对没有那样的龌龊心思。老臣只是怕大王一意孤行，做了错误的决定，说 是大王御驾亲征，没有得胜来，又如何对得起这天下百姓？万望大王三思呀！” 姜业城抿了抿嘴，下意识看向太傅。身为一国之君，他当然想到了这个结果。若是御驾亲征吃了败仗……他确实无颜见天下百姓。　　他到底还年轻，虽然生长在勾心斗角的皇家，但心性并未磨砺出来。太傅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对姜业城拱手道：“天下百姓如何说，大王此时根本听不到。即便日后工笔史书，也不过是旁人偏听偏信， 大王做的是自己的事，便放手去做吧。” “太傅大人！”崔尚书不满地呵斥了一声，“大王年少不知三思，太傅大人也越活越回去了吗？”　　太傅冷笑了一声，睨了催尚书一眼，“老臣只是关心大王罢了，比不上崔尚书用心良苦。只是老臣知道，百姓们宁愿看着大王御驾亲征，给他们一个心安，也不愿意看大王缩在皇宫里，不知人间疾苦。 ” 崔尚书张嘴还想说话，姜业城却在这时候打断了他，“此事不必再说，寡人心意已决。退朝！” 年轻的君王就这样结束了两边的争吵，可也没有给出什么长篇大论的说法，他累了。姜国内忧外患，可朝廷养的这些大臣却还做了白日梦。 看着姜业城离开的背影，崔尚书狠狠咬了咬牙。太傅正好将他这模样看进了眼里，摇摇头也离开了。　　太傅心里清楚，若是放在从前，他也绝对不会同意姜业城御驾亲征的决定，可现在不一样了，天下注定要在墨临渊手上归一。与其让这位年轻的君王缩在皇宫里郁郁不得志，倒不如遂了他的愿，给他 一个国君应有的尊严。　　御驾亲征这件事在朝廷上掀起了轩然大波，崔尚书回家之后长篇大论写了一封奏折承给了姜业城。而姜业城只是扫了两眼便扔去了角落。随后的几天姜业城没有上朝，便崔尚书进宫面圣也没能见着姜 业城一面。 此时的朝廷上风起云涌，崔尚书联合了几个守旧的老臣，要在明日早朝的时候拼死上荐，无论如何也要把姜业城逼出来。若是他还不肯见，便要血染皇宫。 可惜他们没能等到第二天。因为姜业城连夜率领精兵出城了。这一走，便是生死由天。 东兴军大营里，墨石把刚刚搜集来的消息承给墨临渊就退了出去。墨临渊招手叫来了尹清歌，“清歌你也来看看。” 尹清歌快速看了一遍纸上的几行字，稍微有些惊讶，“姜国的大军统帅竟不是皇家子弟？而且他竟然如此年轻。”　　墨临渊笑了笑，丝毫不在线自己之前的猜想被无情的推翻。“这人虽不是皇室人，却是将门虎子。只不过……姜国林家，十六年前因勾结叛乱被满门抄斩，可不知为何让这一根独苗活了下来。这林璟也是有能耐，十六年为了给林家洗清冤屈做了不少事。姜国老皇帝在时他没有成功，可姜业城一登位，他就被任命为参军。可想而知，林璟和姜业城，大概早些年就认识了。如今姜国可不安生，姜业城不用 那些成名已久的武将，却用一个年轻小子，可怜他已无人可信。” 尹清歌听着缓缓点头，“确实如此，可林璟既然能为林家平冤昭雪，又当上了姜国统帅，这样说来他倒也有几分本事。” 墨临渊笑道：“本事如何明日就知道了，不过姜国那些老学究，怎么会同意让一个叛贼后代统帅三军？只怕为了这人，姜业城算计了不少啊。”　　尹清歌随手将密信焚烧，在她看来，一个初出茅庐的林璟根本比不上他们从前遇到的那些老将，姜业城为何会用这样一个人，还不是因为他无人可用，没得选择。“我看那些姜国将士也休整了几日，倒 是得意起来了，明日由墨石打前阵，也不知这姜国士兵比不比得上其他两国。”　　一举收复两国，尹清歌一路跟着墨临渊见识了很多，难免生出了一些矜骄之气。可墨临渊乐意让尹清歌露出这样骄傲自信的模样。统一三国何其不易，即便是这样，尹清歌也一直陪在自己身边。无论 是怎样的艰难险阻，都没有让她退步。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墨临渊握住了尹清歌的手，将手中的温暖传递给她。“不论如何，姜国不日便能收复，只是这些日子要辛苦你了。” 想起尹清歌带来的那副青铜面具，墨临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要不是他身上毒伤未愈，怎么会让尹清歌代替他上战场？ 姜国皇宫距此山遥路远，此时的他们还不知道姜业城正带着精兵直奔边境而来。 同为国君，墨临渊手腕强硬，又有尹清歌在旁辅佐，两人共同进退，把东兴治理得井井有条。即便是现在两人共赴沙场，东兴也没有一点异动。　　反观姜业城，自他登位以来各种琐事纷至沓来，便是御驾亲征，也要趁着夜晚匆匆出城。 第七百二十三章 第一战 战斗如期而至，墨石披甲上阵，意气风发，接连收复两国让他和东兴军信心满满。此时面对着井井有条的姜国军队，他们也没有丝毫的胆怯，甚至跃跃欲试，想与他们厮杀一场。 墨临渊坐在轮椅上由尹清歌推着，两人没有去军前，因为那里有墨石一人就够了。远望姜国将士，尹清歌道：“那林璟似乎没有露面。” 墨临渊也看了一眼，率领姜国将士的是个正值中年的雄壮汉子，看年岁和林璟对不上号。“那是姜国一员猛将，洪威，不过有勇无谋，只是个莽夫罢了。 尹清歌点点头，心里却有着疑惑，两军对垒，身为姜国军队统帅的林璟却一直没有露面。若非他是个武将，尹清歌都要以为他是哪家的小姑娘了。 号角声响，两军战鼓擂擂，墨石振臂一呼，率领东兴军如猛虎下山般冲了过去。数万人冲锋陷阵，这声响如闷雷震天，姜国将士在士气上先矮了一截。 洪威大喝一声，也率领着姜国将士冲将上去。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两军交战最是将这句话展露无疑。尹清歌轻轻垂眼，她已然看惯了这样的场景。 墨临渊握住她的手，“回去吧，这里就交给墨石，不会有什么差错。” 尹清歌点头，这天天色也阴沉沉的，像个孩子要哭未哭。她知道这样的天气让墨临渊的身体更加不好受，于是直接将人推进了营帐。 恰好蓝霆珏端了汤药过来，他招呼了一声，将汤药往墨临渊面前一递，“天气不好，先喝了药缓和一下你身上的伤毒。” 这些日子墨临渊就被这些汤药温养着，他接过来一口饮尽，眉头也没皱一下。“如此养着，费了些时日。” 蓝霆珏知道他是不想让尹清歌替他上战场，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再者，尹清歌这样的女子连一些男子都比下去了，便是上战场，也是战场上最耀眼夺目的存在。 一天一夜的大战以姜国战败告终，墨临渊和尹清歌亲自到阵前迎接墨石等人。 “干的不错。”墨临渊对墨石说道。东兴军虽胜战累累，可这毕竟是与姜国将士第一次对战，这一场胜战能极大地鼓舞东兴军士气。同时也能重创姜国士气，可谓一举两得。 墨石翻身下马，拱手道：“属下幸不辱使命！” 墨临渊道：“很好，今日初战大捷，传令下去，犒赏三军！” 此话一出，众人截高呼：“大王英明！” 于此相反的是姜国军队，整个军营笼罩在沉闷之中，初战不利，往后再战只怕会更加艰难。 林璟安抚好从战场上下来的将士，尚且年轻的面庞上波澜不惊，可谁也看不出他实际上已经慌了神。　　他到底太年轻，从前当参军时也曾亲临战场，但那个时候指挥作战的不是他，他只是个旁观者。如今大王根基不稳，身边没有可信之人，这才有了他的出头之日……可这君王之恩来得太快太急，叫他有 些手足无措。　　洪威右手受伤，得有好一阵没法上阵。林璟将自己闷在营帐里，他得好好算算这里还有谁能上战场。那些经验丰富的将领从来不看好他，更别说听他差遣了。那些初出茅庐的又不足以统帅军队，只怕 上了战场后被吓得哭天抢地。 一个个人数过去，林璟这才恍然，原来大王他选定自己当主帅时也是这样的心思吗？自己满门抄斩，孤苦无依，在朝堂上也不偏重任何一方……这样，可不就是帝王拿捏的最好人选吗？ 林璟捏了捏眉心，即便猜到了大王的心思又如何，已经到了战场之上，要么以身报国，再给林家添一笔忠诚。要么破釜沉舟，拼死也要扯下东兴军一块骨肉。 可东兴军赫赫威名哪里是空穴来风，今日一战他也算知道了墨临渊为何能一举收复两国。如今看来，他唯有剩下以死明志。 这不是林璟迂腐，而是他的骄傲，他是林家后人，林家一脉忠诚，哪怕是战死沙场，也绝不投降俯首。 这一日东兴军欢饮达旦，姜国将士听着那边隐隐约约的动静心里颇不安宁。东兴军威名在外，他们真能打得过东兴军吗？ 在这样奇怪的想法下，姜国军队的士气一落千丈。再加上墨临渊放在姜国军队中的细作悄悄散布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流言，不知怎么就传成了姜国必败无疑。 林璟听闻后气得不轻，可气愤后就是畏惧，他一不做二不休斩杀了几个以讹传讹的人。这样一来虽然止住了一些人的嘴，但不是长久之计。 墨临渊一直关注了姜国军队的动静，那边的细作也尽心尽力，一有新消息就传过来，好让墨临渊随时掌握姜国的动向。 如此过了大半个月，期间东兴军和姜国军队交手了几回，东兴军胜多败少。即便是败，也都是墨临渊的命令。 “大王，属下不明白，姜国军队已是强弩之末，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让属下故意战败？”墨石有时是一根筋，不明白的便要问个明白。 天气已经回暖，墨临渊腿上却还搭着那块毯子，远望碧空如洗，他说道：“你以为打败了这支军队便能势如破竹，拿下姜国吗？” 墨石疑惑，“难道不是如此？” 墨临渊道：“当然不是，这支军队是姜国劲旅，也是姜国最强的军队。但这支军队从来都是皇室在领导，如今把他们交给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岂不就是在说他们无能，已不配做皇室军队？” 墨石还有有些懵懂，“可姜国皇室还能上战场的……似乎已经无人。” 尹清歌听了一耳朵，适时开口，“有，姜业城不就是吗？” “什么？可他不是……他若是御驾亲征，姜国那些老顽固怎么会同意。”墨石吃了一惊，实在是他太不懂朝堂之事。　　尹清歌和姜业城有过来往，想起这个过于善良的“仁君”，她轻轻皱眉，“但姜业城可不是无能的君王，只要他愿意御驾亲征，即便是那些人撞死在朝堂，也不能阻止他。再者，他提高赋税，划出姜国边境为战场，驱赶原住百姓已经坏了名声。他若是有脑子，这时候就该御驾亲征挽回一些。” 第七百二十四章 御驾亲征 第七百二十四章御驾亲征 话说到这里，墨石再转不过弯来就是愚蠢了，“原来如此，是属下愚钝。但是……但是姜业城一来，那姜国将士岂不是士气高昂，更难打下来？” 墨临渊笑了，姜业城也是人，他来这里的确能壮大姜国将士的士气，但要说能打胜仗，岂不是痴人说梦。 “与其过关斩将杀去姜国皇城，不如等姜业城来到前线，不管是活捉他还是让他死在战场上，都是省时省力的。” 话虽如此，但是墨临渊自己知道，要不是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他们也不会一直拖在这里，等着姜业城自己送上门来，说到底都是自己拖累。但这话他不会说出来，因为他清楚，收复姜国是迟早的事。 墨石反应过来了，他一拍脑袋，彻底心悦诚服，“大王英明！” 墨临渊垂首想了一会儿，吩咐墨石道：“在军中留几个姜国的探子，悄悄放出消息，就说我身种剧毒，命不久矣。如此一来，姜业城一到必定会想要一鼓作气发动战争。届时我们只需要请君入瓮便可。” 墨石连连点头，在政事上他是比不上墨临渊的，所以他只是听着，然后奉命行事。这么多年在墨临渊身边做事，他很清楚一点，那就是墨临渊绝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决定。 尹清歌也清楚，所以并没有发问，即便现在姜业城还没有到来，她也相信墨临渊的猜测。 天气逐渐回暖，东兴军与姜国军队时有摩擦，但总之没有到达爆发大战的地步。与此同时，姜业城也终于率领亲军快马加鞭赶了过来。 一得到这消息，林璟立马放下了手中的事情赶去迎接。 “臣见过大王。”看着风尘仆仆而来的人，林璟心里一阵激动，虽然早就收到了消息，但是姜业城御驾亲征还是让他激动了一阵。那些姜国士兵一看姜业城到来，也都振臂高呼，士气大涨。 姜业城走得急，皇城又不能没有人镇守，所以他带的亲兵只有八千人，但这八千亲兵却是真真正正的姜国虎狼。 姜业城扶起林璟，顾不上嘘寒问暖，带着人就进了大营。“你先前传密信给我说墨临渊命不久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业城脸上的着急不是作假，如果消息是真的，那么这一次东兴没了墨临渊，与拔了牙的老虎没有区别。如此一来，姜国……兴许还能有转机。 林璟道：“这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臣在东兴军中安排了不少探子，他们传回来的消息都是如此。如今大王御驾亲征，正是一举拿下他们的好时机！” 林璟年轻气盛，被姜业城不得已而用之，后来猜出了姜业城的心思，他心里便不好受，一心想着要打一场胜仗，让自己这个主帅之命名副其实。现在姜业城也来了，姜国将士士气大涨，不正是一举进攻的好机会吗？ 于是他更加卖力地劝说姜业城道：“墨临渊中毒，东兴军失去了主心骨，肯定会军心大乱，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林璟好大喜功，他并不怎么了解墨临渊，可是却相信自己手下的探子。而姜业城却是与墨临渊交过手的，他深知这个男人的恐怖，当下也没有给林璟一个明确的答案。 但是他说不心动那是假的，要是没有了墨临渊，东兴军根本不足为虑。姜业城想了想，说道：“此事蹊跷，不能大意。” 林璟急了，“可是这样的好机会，难道就放任不管吗？我们这些日子与东兴军的对垒，墨临渊根本就没有露面！这不正是说明他已经没法统军了吗？大王好好想想，打败了东兴军，我们姜国可保，姜国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啊！” 姜业城深吸了一口气，林璟是他亲自定下的统军，但他也清楚，若不是无人可用，自己也绝对不会用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如今听着林璟说出这样的话，姜业城肯定是有些心动的。但是他刚刚到达战场，还不清楚这里的事情，以墨临渊的手段如果他想让那些探子假传消息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件事我会考虑，现在将士们士气大涨，传令下去，一个时辰后进攻。” 林璟听到前半段以为姜业城畏首畏尾不敢做决定，可没想到他话锋一转，竟是要宣战。林璟面上一喜，应到：“是！” 林璟离开之后姜业城沉默了半晌，只希望墨临渊是真的“命不久矣”。 而姜业城到来的消息也传到了墨临渊手中。刚刚喝下苦涩的汤药，墨临渊沉默不语的时候没有人敢打扰他。良久，尹清歌从外头进来，墨临渊这才露出一些笑容。“姜业城到了，一个时辰后进攻，你说我们要不要为她准备一份大礼？” 尹清歌还不知道这事，稍微愣了一下便道：“原来他已经到了，想必姜国士气大涨，否则他也不会这么着急进攻。不过这样一来，我们的计划也能实施了。” 墨临渊点点头，吩咐墨石道：“该怎么做我也告诉过你，与姜国对垒，只需败，不许赢。” 墨石颔首领命，只是颇有些委屈，这打仗的都希望自己将士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可现在却要吃败仗，虽然是为了以后的大计，但想想怎么都有些不是滋味。但是这些话墨石不敢说出来，而且只不过是他心里一时的想法罢了。 看着墨石的身影渐渐离开，尹清歌走到墨临渊身边道：“天气回暖了，我们在这里估计还要耽搁一阵，收复了姜国……便是周边小地方了。” 墨临渊拍了拍她的手，笑得自然，似乎对一切都胸有成竹。“等拿下了姜国，那些小部落不值一提。” 尹清歌点点头，目光却渐渐悠远。 正如墨临渊所吩咐的，墨石在战场上屡战屡败，步步退让，到最后竟是偃旗息鼓退回了大营。 姜国将士见状欢呼雀跃，将近一个月来的被东兴军压着打的阴霾全都消失不见。 得到这样的结果，姜业城却不知该不该高兴，可林璟时常在他耳边念着要乘胜追击。姜业城一狠心，派了一支小队连夜潜入东兴大营，却不知墨临渊和尹清歌早就做好了准备。 第七百二十五章 请君入瓮 第七百二十五章请君入瓮 是夜，静谧而诡异，却不知，一支训练有素的暗卫正悄悄潜入东兴的军营。 他们的身手敏捷、如鬼如魅，行走在戒备森严的东兴守卫当中，如同探囊取物，而东兴的守卫竟一丝也不曾察觉。 孰不知，此时在主营帐中，尹清歌正与墨石商讨要事。 “确定是姜国的探子？”尹清歌摆弄着手中狞狰的青铜面具，嘴角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来的还真快……姜业城始终不够沉稳。 墨石抱拳，十分肯定的点头：“回王后，确定无误！” 尹清歌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腾’的起身，冷然道：“那便让姜国探子如愿以偿吧！” 墨石自知其意，故点头道：“属下立即去办！” 眼下，墨临渊的病情并不假，想来姜国早就怀疑了，既然他们想借而上，那他们何不给姜国一个机会…… 待墨石出去了，尹清歌这才看向床榻之上的墨临渊：“你准备好了么？” 墨临渊轻笑，撑起半边身子，冠玉般的面容有着睥睨天下的霸气，亦有着男人面对心爱女人时的柔情，他招手示意尹清歌过去。 而后将人一把拥入怀中：“清歌，我此生，万幸的是能拥有你，其余皆次！” 到这个时候，他心里最在意的还是她，这天下，他可要亦可不要；可是，她却是他此生必得。 尹清歌亦难得乖顺的靠在他的怀中，享受这大战前的安宁。 这一战，或许天下太平，亦或许造成更多的生灵涂碳。 闭上双眼，他们都默契的不再说话。 次日一早，天未亮，三日期却已到，姜国的骁勇已是整装待发，在离东兴一里之遥驻地准备。 果然，领军出战的便是姜业城本人。 今日，他着了身金色的盗甲，柔和的晨光打在他的身上，使得他整个人如同渡上了一层梦幻的金光。 纵使这样，却也消弥不了他满身的杀气。 “大王，东兴君果真不在，只余一名小将领兵！”探子来报。 这个消息，无疑让整个姜国士兵都异常震愤，倘若墨临渊真的重伤在榻，那么……东兴的士气必然削减，如此一来，便是姜国进攻的最佳时机。 战鼓响起，旌旗飘飘，似是为迎合这大战前之况，一时之间，竟风烟四起，尘埃遍地。 “姜国君，可否与本将一战？”墨石率先出列，手中长剑直指领头的姜业城。 主将对垒，赢方将士气大增，输方将气馁退贴，这道理谁都懂，因此，在墨石出列之际，姜业城亦冷哼一声亦迎了出来：“无知小儿，领死吧！” 说罢，宝剑出鞘，银光一闪，便见一人跨马疾奔而来，剑与光似是融为一体，在尘烟当中接交，迸射出刺眼的火光…… 战鼓更欢，呐喊助威声更堪，两国旌旗飘飞，所有的目光都落在那交战两人的身上。 不知战了几个回合，墨石眉光一暗，而后在对方的剑劈闪过来之迹，竟摔下马背，此时，当看客的两军怔愣了一会之后，由姜国的士兵发出如鼓般的胜利呐喊。 士气亦是大涨。 而那一头的东兴，却是默寂如纸。 墨石返回营中，与身后一人交换了目光，而后一番交战之后，便节节退让，最后竟退回阵营，以防为主。 这一战，可谓是东兴败，姜国胜。 虽是胜了，可姜业城却没有一丝喜悦之色，只觉得这场仗有哪里不对劲，可与部下商讨过后，又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再加上，姜国的将士因为这一场胜仗而士气大增，因此，姜业城也生出几分是否是自己自欺欺人的错觉。 第二日，仍旧是姜国进攻，东兴守。 如此循环了几天，姜国的耐性几乎都磨灭了，不少将士主张长躯进入，将东兴一举拿下。 可姜业城却意识到墨临渊绝没有这般简单。 “我看咱们干脆今晚突袭，杀他个措手不及，我瞧着东兴想来是主帅重伤，怕是最薄弱之时……”林璟和几个姜国将士被这几日的胜利冲晕了头脑。再加上探子早就来禀报过，墨临渊重伤不起，因此他们更加笃定了东兴此时的糟糕状态。 姜业城左思右想之后便决定破釜沉舟做最后的冲刺。他知道，胜败在此一举，若是胜了，那么姜国便能保住，可若是败了……这世上便再没有姜国。 既然早已做好了准备，姜业城也不再犹豫，率领将士整装待发。 是夜，沉寂得可怕，连周遭的虫鸣鸟语都没了声响，一支乌黑黑的队伍却在这静寂的午夜，直冲东兴营地。 他们个个脸上洋溢着胜利前歹的喜悦，每个人皆是精神抖擞。 可是，令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临近东兴营地一里之际，那原本沉寂的东兴军，竟发出了如鼓如鸣的声响，整齐划一，冲破天际。 就在此时，姜国后备来报：“大王，不好了……粮仓失火了……” 这个消息，使得姜国将士意识到了什么，姜业城立即想调转马车：“快，撤回去……” 却不想，东兴的将军从四面八方已是将姜国的这支精睿包围的密不透风，战火燃起，亮如白昼，一人一马一枪从那明亮的战火中‘噔噔’而出。 只见此人面戴狞狰的青铜面具，身着银白盗甲，跨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张狂邪魁的如同鬼神，她的嘴角勾出一抹残忍的冷笑：“姜业城，若是你肯降，东兴绝不亏待你，亦答应你绝不滥杀无辜，可否？” 姜业城浑身如遭雷击，早已气得额头青筋暴跳，他是姜国之君，亦守候这片领土多年，眼下，竟中了别人的计谋，将最后一支精睿带入了陷井。 羞愤、自责、绝望，一时之间充斥着他的脑海，虽然他知道‘降’是最好的结果，可是，他却做不到置姜国皇室的颜面无存，因此，他亦策马上前，未说一字，便与这挑衅之人战在了一起。 东兴的战鼓愈响愈烈，随着那战鼓，将士唱起战歌：“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操吴戈兮被犀甲；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那一声又一声的高歌，似在为尹清歌打响决战的节拍。 一快一慢，一高一低，至使姜业城应接不暇。 可尹清歌并不急着将他一剑击杀，便如同猫抓老鼠一般，嘻戏玩耍，眼看着就要刺中他的喉头，转而又回枪一闪…… 如此的打法，让姜业城又气又恼，他便是恨不得立即死在她的枪下，可是，又极度不甘。 这人到底是谁？ 第七百二十六章 四海归一 第七百二十六章四海归一 ‘哐当’一声，双剑交汇，马儿错身而过，姜业城看着面前的青铜面具，咬牙切齿：“你到底是谁？” 一双清澈幽深的眸子望了过来，带着胜券在握的沉稳，勾唇淡然道：“姜国君真是贵人多忘事！” 此话一出，姜业城整个人愣在了当场。 是她，尹清歌！她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这个女人是他曾望而不得之人，他曾想过将她除之，可是……到底是逊她一筹。 如今知道自己是败在她的手上，姜业城倒有几分释然。 短暂的震惊之后，姜业城渐渐恢复了平静，他亦勾了勾唇，露出一丝平缓的笑意。 那眸中，有着最后一瞬的心动、有着对世事的放手，还有着对自己的释然……似是千丝万缕，又似是空明坦然。 “死于你手，我此生无憾！”说罢，姜业城的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而后身子猛的向前倾，‘噗……’的一声，尹清歌手中的枪狠狠的刺进了他的胸膛，鲜血如注，染红了他金色的战甲。 “大王……” “大王……” 因身体失力，姜业城身子一斜，眼看着就要从马背摔落。 尹清歌立即纵身一跃，接住他的身体，而后稳稳落地。 “姜业城，你……”她是明白他的，却又不明白，他想保全臣民，为何一定要丢掉自己的性命？ 姜国将士发出揪心的呼喊声，欲上前，却是被姜业城一个手势制止了，战鼓声停，漫天的尘埃似是在哀悼姜业城此生的宿命一般，翻卷的越发的悲戚壮丽。 “咳……”姜业城咳出一口鲜血，而后缓缓的抬手，将尹清歌的青铜面具摘下，那张秀丽的脸便暴露在他的面前，真的是她！ “我果真是个不称职的君王，这姜国我终究护不住……清歌，你答应我，东兴吞并姜国后，决不能伤我姜国百姓，否则……否则……”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姜业城将心中的话说完，便紧紧的盯着尹清歌。 尹清歌心中哀叹，姜业城会是个仁君，可也是个亡国之君，她掷重点头：“清歌绝不负你所托！” 姜业城从胸口掏出早已拟好的降书，这是他一直带在身上却从来不愿意拿出来的东西。他守不住姜国，甚至亲手交出了姜国。他将降书交到尹清歌的手里，而后身子一软，满意的合上了双眼，双手亦失力的垂下。 姜国的将士知其大王已驾崩，皆屈膝跪呼：“大王……” 而在这时，墨临渊也身着盗甲策马而来，他面色如常，并不像姜国探子所说病入膏肓，倘若说姜国将士还残存着最后一丝希望，那么……眼下，他们已然知道自己没有了任何退路。 “姜国已降，本王定然善待姜国的子民，还天下太平！” 墨临渊高举长剑，许下承诺。 东兴的将士将响应其呼，皆振臂高呼：“还天下太平！还天下太平！” 谁愿意背井离乡，出生入死？只有天下太平，他们才能与家人再聚，随着这声声高呼，不许姜国将士流下了眼泪。 这一仗算是未战先捷，从此之后，姜国也划入了东兴领地，四海归一…… 可即便收复了姜国，墨临渊却还不急着回宫，他命将士驻扎原地，墨石不解，忍耐了数日之后，终于忍不住发问：“大王，姜国已归，为何还要驻守此地？” 墨临渊正与尹清歌下棋，两人正杀得难分难解，猛然听到墨石这么一问，皆笑了起来。 墨石更为不解，疑惑的目光又投向了尹清歌：“王后……您莫要笑我愚笨！” 两人也不再戏耍于他，墨临渊起身，轻咳了两声，毕竟这伤还未好全，这次的重伤让他命牵一线，亦让他更加懂得了珍惜，他舍不得再与尹清歌分离。 便在此时，将士来报：“大王……大喜啊！” 墨石一愣，却见墨临渊的面上并无讶色，想来早已知道，这大喜为何事，尹清歌见他一头雾水，这才开口道：“各部族归顺，这才叫四海归一……” 单单收复三国，这余下的部落，定然还会蠢蠢欲动，而他们收复姜国之后，久不离去，便是给这些部族施压。 但凡有仁爱之心之人，便都会顾及子民，响应这四海归一的号召，可倘若是有部族不肯归顺。 东兴军在不得已之下，必要杀鸡儆猴。 眼下，这‘大喜’的捷报，便是垫定了最后的一笑。 从此之后，天下果真是归一。 墨石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墨临渊与尹清歌两人的谋划，不禁佩服的五体投地，连道了大声：“大喜，大喜，大喜啊……” 墨临渊与尹清歌互望了一眼，两人这才携手出了营帐，几个部族的来使便在帐外等候，见两人出来，皆惶恐行礼。 “见过大王，见过王后。” 墨临渊握着尹清歌的手，感受着她手上的温暖，不知为何，他竟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他突然有些想念自家的两个小包子。 不过现在还有一件事要做。 墨临渊高声道：“传令下去，犒赏三军，三日后回朝！” 此话一出，东兴军上下呼喊，一派喜气。墨临渊和尹清歌两手交握，如今三国一统，周围部族也都愿意归顺，要说四海归一也不为过。 这一日东兴军中欢笑不断，众人喝得酩酊大醉，意犹未尽。第二天一早，墨石寻墨临渊询问接下来的事情时才发现他早就与尹清歌离开了大营。 两人快马扬鞭，正往着两个小包子那里赶去，天下归一，一家人也该团圆。 三日后东兴军凯旋，无数百姓簇拥在街头欢迎着得胜回京的勇士。而后墨临渊对墨石等人论功行赏。与此同时，尹清歌也提出了不少律法条文用以整顿国家。 原本姜国刚刚划入东兴治下，姜业城留下的烂摊子也需要费时费力去清理，更别说那些姜国大臣……所有人都以为墨临渊和尹清歌会忙得不可开交，但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两人在肃清姜国的同时，也把东兴悄然整顿了一遍。 从此天下河清海晏，墨临渊和尹清歌共同携手，终开恢宏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