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送上门的男神 宓都旗下的misse酒店,顶楼。 与不按常理出牌的宓安沉一样,misse酒店的顶层,虽是占尽了一切的天时地利人和,但偌大一层,统共不过九个房间。 物以稀为贵,可偏偏这九个房间的设定都不是奢华。而是,无处不到的大气妥帖。自然,这样特别的房间只留给特别的人。 比如说,没有密令卡,旁人乘坐电梯是到不了顶层的。 九个房间,平时就鲜少有人入住,所以除了任何时候都不敢松懈的工作人员,这里是最不热闹的所在。可今天,有个例外。 浴缸里水汽氤氲,浮在水面上的玫瑰花瓣更是透着几分靡艳。争珂半躺在池中,修长的指尖拈着一支纤细的雪茄,神思已经不知飘到了哪里去。 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泡多少个澡都让人轻松不起来。只是,若像他们所说,去找什么来排遣一下?算了,她可不喜欢在这种事上被盯着。 正这般想着,一声门响,唤回了她的思绪。这么晚了,这里还有人来?起身,利落地裹了浴袍,丢了雪茄,在头上裹了干发巾。 拈起一旁的香槟杯,浅饮着,带着脸上醉人的红晕,一路走到了房门口。 这就是他们给安排的乐子?看着视频里那个神思恍惚的人,争珂弯起一抹凉笑。这手法,似乎不大干净。 开了门,果不其然,那人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随手用力关了门,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 男人也不多话,熟门熟路地冲到天台上,跳进露天的泳池。 争珂倚在门边,看着那个显然分不清状况的男人,声音薄凉。“演技不错。他们给了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立刻离开这里。” 然而那人却没有回答她,反而扎进了水里,大有想闷死自己的意思。 争珂微皱了眉,走过去。宓都的安保很好,所以即便泳池是露天的,可因为处在这样的高度,又是这样的布局,私密性也是一等一的强。然而就是在这样的安保之下,他还能混进来?要说没人安排,她才不信。 看着水面上的气泡越来越少,争珂心里莫名恼了起来。还tm是个会玩的! 一把抓住男人的衣领,生生把他从水里拉了起来:“装什么!”“死”字还未出口,她已经怔在那里。 是他? 眼睛眯了眯,没有忽略他身上莫名的热度。虽然并不明白事情始末,争珂此刻也十分清楚,凌天策是被下了药的。 “热,好热,”凌天策抬起头来,抓着那双因为沾了冷水而沁凉的手,只觉得说不尽的舒服。 朦朦胧胧,他看到那个人的脸,心里却更加恍惚起来。怎么有人可以生得这样好看呢?是神来救他了么? 凌天策,宓都旗下清歌娱乐的当红艺人。虽然不是什么新人,且现在有千万粉丝,可又有谁能想到,两年前他还只能在某些商场的活动上跑跑场子露露脸? 坐了十三年的冷板凳,倒也不是没有才华,更不是颜不够好。可是这个世界,有时候真的是丝毫道理也不讲。 自然,那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俊颜,配上那样好的嗓子和演技,虽说此前不红,但也是有些个粉丝的。比如说,争珂,曾是那寥寥粉丝里的一个。 从前对此人的欣赏和思慕,在熟识的人面前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这种时候,在这里,遇到这样的他,她可不会觉得是什么巧合。 就算被下了药又怎样呢?能闯到这里,就足以证明他没有那么无辜。 只是,送上门的男神,又是这么个一触即发的时刻。是要了还是?争珂轻揉着眉间,拿不定主意。 安排他来的人,是敌还是友,毕竟还不好说。 思忖间,凌天策的手已经攀了过来,将她揽住。滚烫的吻落在她唇角,引起一片奇异的战栗。 算了,争珂眯了眯眼睛。拿不定主意?那当然是先睡了再说。 只是,既然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那这个睡法,就值得商榷了。 第二章 让人沉醉的最初 宓宅。 “你说什么?”宓都的老板宓安沉从床上坐起,眉头皱紧。 一旁正在看书的岑七绯望了望他,而后低眉顺眼地继续将视线投回了书上。想来是不小的麻烦,不然一向沉稳的宓安沉何以会如此紧张? “没有被轰出来?”话是这么问的,可宓安沉的声音里并没有多少意外。 不知那边回了什么,宓安沉轻叹了口气,而后放低了声音。“算了,既然争珂没把人轰出来,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只是,算计了凌天策的人,不能便宜了他。”而后顿了顿,立时改了主意:“不,查清对方的底细,让争珂知道就行。” 有争珂在,哪里还轮得到他操心。 岑七绯微微蹙了眉,没有看他,却也知道他挂了电话。 凌天策这个人,她也是知道的。吃了好些年的苦,这两年才等到了日出。目下,也算是风头正劲。只是,被算计,该不会是指那种龌龊事情? “很晚了,早点睡吧。”宓安沉吻了吻未婚妻的面颊,起身离开了她的房间。没有解释,似乎也无需解释。 七绯望着他的背影,放下了书,自觉地躺好。 明知道很晚了,却每天都要耗到这个时候,她真是不懂他在想什么。就像是她不懂,一向无所不能的宓安沉,此次手下艺人出了事,他却竟打算推给那个叫做争珂的人解决。 misse酒店。 躺在床上,争珂将杯中的香槟饮尽。看着床边那个解不开衣服,以至于皱着眉乱扯的男人,她的眼睛里就溢满了笑意。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一幕,都挺萌的不是么? 等到她放下了杯子,凌天策也终于摆脱了束缚。略带惶惑的拥抱,而后是无限的升温。 毫无章法的吻。 争珂看着天花板,神色清明,不知是在犹豫什么。 无需引导,更不必配合。或是因了药力,或是印证了心里的某个期许,总之此刻的凌天策已彻底沉迷。 然而,扣住了他的手腕,一个旋身,争珂已将他按在了身底。 “你想怎样?”弯了嘴角,望着他,眼睛里满是冷意。 身下的人不想回答她,只是一味的纠缠靠近着。可是明明争珂看起来是那么羸弱,此刻他却偏偏动弹不得。 “求你。” 凌天策原本那样清澈的眼神,此刻已是亮得怕人的混沌。而望着那曾经让她如痴如醉的眸子,争珂终究还是垂下了眼睛,松了对他的钳制,心里浮起一丝莫名的酸恻。 肌肤相亲的绵密,一点点侵蚀着她的清明。看他此前的情形,争珂很清楚,那个药力有多诡异。 可偏偏? 缠绵的拥吻,温柔的起伏。好像,这一切并不是一场荒唐的迷乱。好似,这只是一场让人终生沉醉的最初。 云散雨歇,原谅她用了这样美好的词语来形容今日的一夜。酸软的四肢还未舒展开来,凌天策已从背后抱住她,是守护与占有皆有的姿态。 恰到好处的暖,像是可以把那点儿酸软也迅速驱散。 疲累的争珂望了望窗外的天色,终是支撑不住沉沉睡去。 此时窗外,已是东方既白。 第三章 我知道你,争珂 等到争珂腰膝酸软的醒来,窗外已是暮色四合。莫名的,她脑中蹦出这样一个词“一晌贪欢”。 肚子已经饿得厉害,争珂挣扎着起来,而后自觉地捂住了耳朵。果然,身侧那人醒来,看到眼前的情形,立时尖叫着跳了起来。 争珂看着此刻的凌天策,眸中透着几分晦暗。她已经在这里住了两天,顶层的招待有多好,她是知道的。 可是今天早上,既没有人唤她起床,更没有人送餐。要说他们不知道凌天策在这里,她才不信。自然,这同样也说明,至少宓安沉已经知道这边的事情。 只是,这“不打扰”是宓安沉安排的?还是他不欲多事而后顺水推舟?这很难说。 凌天策用被子裹住了自己,然而一看到面前女孩子满身的吻痕,又觉得不对,立刻除了被子将她紧紧裹住。 “对、对不起。”凌天策很是语无伦次,更是不敢看她。 对不起。争珂眸中浮起一丝讽色,明明是最没用的三个字,为什么世人总指着它来为自己开脱呢? 争珂的沉默,自然让凌天策越发不安。昨夜的事情,他只有一点儿残存的记忆,且是那些,让人脸红的狂乱。 小心地抬起头,想要看看这个女孩子,却在抬眼的瞬间,看到了床单上凌乱的红。 他的瞳孔蓦地一缩,抬头望着她,果然,是一张精致却又嫩得可怕的脸。只是,这还不是让他最震惊的地方。 “是你?”脱口而出的一句,反而让争珂怔在了那里。 等等,这是什么情况?不打算装作不相识?他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身份? “你知道我?”争珂没有说“认识”,然而此刻的凌天策并没有发现她话语里的玄机。 脸红了红,又再红了红,许久,凌天策才轻轻吐出一句:“嗯,我知道你,争珂。”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争珂眉头立时皱紧。他说的是,争珂。这个名字,知道的人很是寥寥,那么,他是朋友送来的? “谁告诉你的?”明知道他不会回答,或者说,是个聪明人都不会回答,可她还是这么问了。 却见凌天策脸红得更厉害了:“我,猜的。” 还能更狗扯一点么?争珂笑得很是讽刺。然而,凌天策下一句话,已让她彻底笑不出来。 “可能你忘了,四年前,轻鸿酒吧。”凌天策声音里透着紧张。“你喝醉了,落下了一个小香牌,上面写着争珂。” “你大概不记得了。”凌天策自嘲般,又有丝苦笑的意味。说来也是,酒醉的人本来就不见得能记下多少事情,更何况,那时,又是那样的情形呢? 然而。 “我记得。”争珂向后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可神色仍然是冷的。 从前她也不是没有回来过,虽然很少逛酒吧。按理说,逛个酒吧,她也绝对不会记得酒吧名字的。可是,那天是个例外。 轻鸿。这个名字到底是特别了些,所以竟然一直没能忘记。喝酒的情形虽然不大记得,可说到那个香牌,她多少还是有了点印象。 那次,听闻凌天策参加了某个商场的活动。自然,他那时候不红,是要载歌载舞求眼熟的。那日难得她有空,满心以为定然能赶去一见,可是,在路上堵了四个小时,等她抛了车子一路走到,那边早已散了场。 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了。她回来的时间本来就不多,就这样的寥寥的几回,也总是与他的出场错过。 于是那日很是郁郁地寻了酒吧去买醉,而她找到的第一家,抬眼望去,就是两个很是飘逸的字“轻鸿。” 轻鸿从此过,照影不肯飞。 脑内浮起那日清俊的面庞,心里就莫名地多了好些苦涩。凌天策,就像是世界上许多人并不知道如此努力的你,你也不知道,世上,还有这么一个念了你好些年的我。 不是第一次喝酒,却是第一次喝醉。酒醉身清醒,但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借着酒意说出那句话。“凌天策,我仰慕你很久了。” 那个写了“争珂”的香牌,还是昔时嫂嫂送的。本来是想着,见了凌天策,把它赠与他。希望,他能知道她的存在。或者,也是为了给他一个机缘。 只是,好巧不巧的,那日回来之后,那香牌就不见了。想来是落在了酒吧或是路上。错过,既是无缘,所以她也没有去找。 然而,今日?看着他脸上的窘色,争珂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第四章 menses而已,别误会 四年前。 轻鸿酒吧里。 “凌天策,我仰慕你很久了。”借着酒劲,在桌旁的海报上印下一个吻。争珂没有发现酒保以及身侧那人怪异的眼神。 不过是一个伸手的距离。凌天策错愕地看着那个一脸失意的女孩子,说不好心里是震惊还是怎样。 今日的演出,和往常一样。少数人停下来驻足,更多的人看了个热闹就走。十一年了,或许他早已习惯了这种情况,早已习惯了无人问津。 可是,身侧这女孩子说什么?仰慕他,很久了? 眼睛里涌起莫名的热意,却偏偏不敢去搭话。很怕,很怕这一点儿的慰藉,会在她看到真实的他时,彻底崩塌。 于是握了酒杯在旁边坐着,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发抖。时不时地想看一看她的面貌,又怕视线太过灼热,反倒让她发现了自己。 直到,她付了钱,转身离开的刹那,他才真正看清她的脸。却像是一道圣洁的光,从云间洒下,点亮了他的眼睛,也点亮了,他的人生。 从那张脸的惊艳里清醒过来时,他才发现桌上落下的香牌。那东西他是认得的,颇为贵重,不顾一切地追了上去,却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那个香牌,至今还在他卧房的枕下。四年了,那句话和那缕缕的幽香,支撑他走到现在。哪怕是昨天,那么心灰意冷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温暖的名字,支撑着他逃了出来。 然而,竟然逃到了她的身边么?直直地望着她的脸,凌天策不知道,这可不可以称作命运的安排。 让他失望的是,她的眼神,是那样冷。“这是你闯进来的理由?” “对不起。”下意识地就去道歉,他理所当然的以为,她这么冷,一定是因为昨夜的荒唐。毕竟还那么小的女孩子,遭遇了这些,自然是受不了的。 可道歉是道歉,解释也是少不得的。 “我不是故意的。”说了这话,又怕她误会,凌天策连忙摆手。“我不是为自己开脱,只是,只是。”他不想把那些龌龊的事情告诉她,污了她耳朵。 “只是你被下了药。”争珂垂了垂眼睛,接口。“可是,你怎么会跑到我房门口?”那么多房间,好死不死地跑来这里,还在门口装模作样的按着密码。 凌天策怔了怔,许久,才终于开了口。“那些下药的人,逼我拍那种东西。而且,是和,男人。就在35楼”难以启齿的神情,让争珂眸色又冷了几分。 “寻了机会跑出来,恰好遇到的电梯是上行。老板把他房间的卡给了我,我知道只要能逃到37楼的房间里,那些人就奈何不了我。可是。”再怎么愚钝他也知道,自己是跑错房间了。 听起来,很合理的解释。只是。争珂垂了垂眸,也不再折磨他。“你没有跑错,这就是宓安沉的房间。” 若不是他打不开门,而是直接开了门进来,恐怕现在他已经是具尸体了。 她应该说多巧,还是多不巧呢? 凌天策没有说谎,自然也猜不到争珂心里的弯弯绕绕。对于他来说,眼下只有一件事至关重要,就是,他夺走了这个女孩子的初夜。虽然,片段的印象里,貌似是他求她的。 “争珂。”小心翼翼地唤着她,凌天策脸烧得厉害。“你,你还好么?” 第一次就遇到这样的事情,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是莫大的折磨吧? 争珂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是凌乱而暧昧的红。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倒是答得随意。“menses而已,别误会。” 凌天策一怔,明明不是这样子,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第五章 只等你一个承诺 “争珂。”轻轻地唤着那个名字,任由它在齿颊间回荡。这不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却是第一次这么紧张。 争珂。争珂。争珂。四年来的日日夜夜,是什么支撑我走到今天?也许你会觉得可笑,可你于我而言,已是残酷人生里指引我前行的希望。 “嗯?”争珂再次挪了挪身子,试图驱散那些可疑的痛楚。只是一霎时的皱眉,却让凌天策有了许久的怔忡。 争珂,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明明认识我,却要如此冷漠。明明你还那么小,却要故作成熟世故。明明,是第一次啊,我是个男人,又不是没有经验,怎么会觉察不到。 对于每个女人来说都重要的事情,你怎么可以一笔带过?我是有多不能给你安全感,才会让你用这样的方式逃避我? 垂了垂眼睛,凌天策轻叹了气。再抬头看她时,眼睛里已经全无暖意。“所以说,你知道我被下了药。” “是,并且是我把你从游泳池里捞了出来。”不知道他在打什么样的主意,总之,她不惧就是。 “也就是说,如果你不管我,我就会在那里一直泡着,并不会侵犯你,是么?” “算是吧。”争珂试图挪动自己的身体,可是偏又酸疼得厉害。“事实上,就算我把你拉了出来,我不点头,你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那就是说,我被你睡了。”凌天策脸热了热,一双眼睛直直地望着她,冷静得出奇。 “嗯,是这么回事。”争珂拿了电话,准备打电话给私人管家,她已经饿得够呛了。 “那么。”一双手臂将她拉回到他面前,凌天策神色凝定。“争珂,你要对我负责。” 电话霎时掉在床上,争珂一脸惊愕。对他负责?“你几岁了?要不要这么幼稚?”她虽然不是什么开放的人,可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她也没那么放不开。 “二十六了。我交往过女友,也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可这并不妨碍我觉得自己干净。争珂,你睡了我,自然要对我负责。” “你求我睡你的。”争珂揉着眉心,耐心地陈述着。 “我被人下了药,那种时候的话怎么能算?争珂你要不要这么趁人之危。”凌天策紧紧抓住她另一只手,没有放松的意思。 “你也说你被人下了药,那么我何必为了一场并非因我而起的意外负责?”争珂不傻,更不会那么容易被他绕进去。 凌天策心里像是堵了块什么,望着她,一时间就难以掩饰眼中的痛色。 是,他只见过她一次。就那么一次,已让他铭记至今。当初她的话所带给他的暖,她是想象不到的。虽然心里并没有奢望过什么,也从未指望过再遇。可她对他而言,终究是不同的。 明明已经发生了这样的关系,何以她竟这样逃避起来了呢? “争珂,你是不是看不起做我们这行的?”犹疑了许久,终是问出了这句。 争珂微怔,而后一脸好笑地看着他:“你怎么会这样想?” 凌天策微微松了口气,而后握住她的手:“那么,请你对我负责。”字字认真,加上手掌里些微的潮意,以及那双饱含期待的眼睛。所有的一切,都只等她一个承诺而已。 第六章 记者的围堵 迎着那样一双眼睛,争珂心里莫名地慌乱起来。 这是没有的事情。哪怕是从前那么喜欢他的似乎,她也不曾奢望过这样的场景。可一切,竟然在最荒诞的时候发生,而她竟不能彻彻底底的冷情。 这个认识,让她生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忙不迭的,就要将拒绝的话说出口。然而,恰在此时,电话响了。 自然地,借机甩开了他的手,拿过电话。是misse的私人管家,jerry。 既然他早上不曾打电话叫醒她,也没有为她准备早餐,自然是因为知道凌天策在的。而现在,明知道凌天策还在这里,却打了电话来打扰,恐怕是出了事。 果然。 “小姐,外面来了好多记者。不知是谁放了消息,说您和凌天策幽会。”电话里,jerry的声音很急。 “我?”争珂皱着眉。如果是冲着她来的,这个事儿怕真是个麻烦。 然而,jerry顿了顿,终是犹疑地开口。“看情形,他们并不知道您的身份。”只说是凌天策和神秘女子幽会,且地点已经具体到这间房间。若不是记者们上不来这层,恐怕早就堵到了争珂的门口。 “这倒是奇了。”争珂觉得好笑极了。竟然是冲着凌天策来的么?这么说,他说的那些话是真的?“既是这样,你亲自送套男装过来吧。”有些事情,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jerry怔了怔,随即低声应了句“好。”男装,应该是给凌天策的吧。果然,还是发生了些什么么? jerry来到时,凌天策仍裹着浴袍。虽然有几分相熟,但凌天策仍觉得无限地尴尬。只是,得知现在外面的状况,他立时紧张起来。 “记者?”哪家的记者这么嚣张,敢堵到misse来?s市的知名媒体,多是万俟洺涣的人。也就是说,这些人的舆论牢牢掌握在万俟洺涣手里。万俟洺涣是老板宓安沉的至交,又怎会对他旗下的艺人出手? “不是万俟先生的人。”jerry知道他在想什么,连忙解释着。“是表少爷宓旭手下的秦飒。” 秦飒,在他看来,就是个禽兽。只是,秦飒竟然是宓旭的人? “这也是刚刚也知道的。”jerry显然也很意外。他此前也一直疑惑,秦飒没什么明面上的靠山,凭什么这几年风生水起鱼肉乡里。 凌天策眉头紧皱:“真是物以类聚。” 老板的表兄弟宓旭,实在是个贱人。只是他虽然不敢明着对宓都怎么样,可手下人实在是嚣张。比如昨天给他下药,逼他拍片的,就是这个秦飒。 “记者是那边的人,不是什么正规媒体,可胜在人多。”而且这种小报其实最为麻烦。“不然,你们躲一躲?”这话,自然是向着争珂说的。 “老板怎么说?”凌天策首先要考虑的,还是公司的意思。 jerry看了一眼争珂,小心翼翼地开口。“他说,牵连到争珂小姐的事情,他自然不会过问半分。” 这是什么意思?凌天策不解。倒是争珂,眼底浮起一丝笑意。说来说去,这球还是踢到了她这里。只是这一方面也说明,凌天策的事情,并非他安排。否则,对手又怎会是宓安沉痛恨的宓旭? 第七章 娶我?我很贵的 “找个女孩子上来吧,”凌天策看了看争珂,眸色黯了黯。“把争珂换走,那些记者爱怎么扯怎么扯就是。” 争珂扫了他一眼,换走?“那你呢?” “那些人既然是有备而来,那么我是跑不掉的。就算我和你一起走,他们也一定会把今天的事情挖出来。与其连累你的声誉,不如我自己坦白的站出去。给一段放在明面上的恋情,这件事就不会再牵扯到你。” jerry看了看凌天策,有些意外,却又不得不赞同。 他不知道这位争珂小姐的身份。可老板既然吩咐了要好好照顾,并且不能把她在这里的消息泄露出去,那么她的身份定然不得了。要么身份贵重,要么是老板在意的人。可听老板刚刚那话,那么事情的真相一定是前者。 既然要隐蔽地住在这里,定然是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道理。虽然凌天策不走会带来无数让人头疼的绯闻,可要是考虑到争珂小姐,这恐怕也是唯一的办法。 宓旭和老板,一向是水火不容的。凌天策这次但凡躲了过去,那宓旭一定会觉得今天的事有问题。要是到时候再查出来争珂,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麻烦啊。 只是话说回来,酒店里还是有了内鬼啊。幸好那人只知道这间房间里住了个年轻的女人,不然要是知道更多,那可真是麻烦。 jerry这边想得出神,却听得争珂凉凉的声音。“麻烦又不是我招惹的,我为什么要走?”竟是不配合的样子。而后看了看jerry:“你先出去,我和他谈一谈。” 房门关上,又是二人独对。 “凌天策,你才是整个事件里的受害者。” 微微怔了怔,凌天策点了点头:“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争珂打断了他。“是我睡了你。” “可是,”凌天策急急接口,“你明明是第一次。” 争珂微微一笑:“这不重要,且与你无关。我不需要你负责,你也没什么能给我的。”见凌天策想要开口,她又接了下去。“当然,我也没什么想要的,所以你不必问我。”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呢?”凌天策心里有些苦。这么急着撇清,她是有多讨厌他? “你不必考虑顾全我的名誉,更不用因我去牺牲什么。”争珂拿了衣服,走进更衣室。“毕竟,吃亏的并不是我,不是么?” 凌天策听到这句话,脸上终于有了怒意。冲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吃亏的怎么就不是你?你凭什么,凭什么可以把这些话说得那么随意?” 那些传统意义上的贞洁,对她来说算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可以让他记忆里那么温暖的形象,变成了如今这种冷然模样? 争珂看着他,微微错愕。“凌天策,你这是要做什么?” “争珂。”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凌天策的神色不闪不躲。“让我对你负责。” “别人ons,巴不得女方像我这么洒脱,你倒好,还送上来了。”争珂只觉得好笑。“可是凌天策,我不想让你负责怎么办?再说,主动的人,好像是我。” 凌天策的手已经在不自觉地用力,许久,才更加认真的望着她,一字一句。“那么,就请你对我负责。” “你是第一次?”争珂直视他的眼睛。 “不是。”凌天策的脸红了红。 “那不就得了,我为什么要对你负责。”想要挣脱他的手,却是徒劳。 “不是第一次又怎样?我不是随便的人,所以就算我有历史,我依然觉得自己珍贵如初,不行么?”近乎耍赖的话,他却说得极为认真。 “你这是赖上我了?”争珂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是的,赖上你了。和外面有没有记者没关系,和此后的对策也没有关系。总之,请你对我负责。”认真凝重,字字句句都是只求她一个承诺。 眼前是昔日的傻白甜男神,窗外是一心作死的狗仔。想到那些即将气急败坏的粉丝,争珂弯起一抹凉笑:“是要嫁我?” 承诺?算了吧。现实面前,谁给誓言一席之地?不过是露水的情缘,天一亮就散了。她如今的情形,还能对谁负责?再者,就算她负得了责,可他受得起么? “我不能嫁你。”凌天策大着胆子揽她入怀,温软的话语在她耳鬓间厮磨。“我想娶你,争珂。” 心里蓦地一动,像是触动了某根尘封已久的弦。 推离他,挑起他的下巴,争珂似笑非笑。昔日,这张脸迷得她七荤八素。人人都说时光是把杀猪刀,眼前这人却是一日赛过一日的俏。可这又能怎样呢?过去的,终究是回不去了。没了那等心境,有哪来那么多感情可以倾注?到底,也只能玩玩罢了。 “娶我?我很贵的。”映在凌天策眼睛里的,是她唇畔那抹似是而非的笑。 第八章 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最后的结果,是凌天策没有料到的。 “既然你这么坚持,那么让你利用一下也无妨。”那样好看的笑,却颇有几分失真。争珂叫了餐,去了浴室。“随你安排吧,凌天策。” 后面一句话很顺耳,可“利用”是几个意思? 明明不可能听到浴室里的水声,他却偏觉得自己的心随着某种声音躁动了起来。她这是答应了?得她应许,他当然是开心的。可她怎么就答应了呢?是年纪太小,涉世未深? 或许心里并不曾奢望过什么,但是有隐隐觉得有种得偿所愿的痛快。仅仅是因为那一面之缘?凌天策笑了笑,否定了这个想法。怎么可能呢? 从前那么多艰难的路,他一个人独走。总觉得无人看见,自也是无人懂得。天地浩大,却是他一人狼狈挣扎。摸爬滚打的日子太多,可那未来却始终是遥遥无期的。 甚至有过这样的念头:就算是那一天悄悄的死掉,也一定没有人发现吧? 可那日,他遇见了她。念着他的名字,脸上写满了伤心的她。原来,这世上有人知道他的存在且在意如斯。原来,他也可以成为他人心里的执。像是一线天开,所有的事情霎时有了生机。 争珂。也许你不知道,当日你的出现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自然,你也不会明白,一路磕磕绊绊走到今日,我心里最念着的,还是当初让我绝处逢生的那个。 如果,星光璀璨的路上,是你陪我。或许这才是最天经地义的因果。 胡思乱想间,jerry已经亲自送了餐来。凌天策看着一一摆开的食物,这才发觉自己已经一日没吃东西了。 见浴室的门紧闭,jerry晓得争珂在洗澡。原本满心的忧思,此刻也不得不压下来。老板说得对,这件事自然有两个当事人来解决,哪里轮得到他操心。布置好餐桌,不理会凌天策若有所思的目光,静默地离开。 食物很精致,是misse顶层应有的待遇和风格。只是,凌天策这才意识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这里是老板宓安沉的房间,那么争珂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完全没有在别处听过她的名头,可吃穿用度,分明是老板平时私用的团队所制。而这些,可不是misse提供的。那么她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争珂依旧是裹了浴袍出来,头发已吹干。披肩的长发不算长,可是颜色实在是幽深得好看。映着那张白皙剔透的脸,美得颇有几分不真实。 贵族萝莉脸。不知道为什么,凌天策脑中跳出这么个词语。 争珂也不理他,悠然地在桌旁坐下。她已经饿得可以吞下一整只牛了。 用餐的姿势颇为优雅,对桌上那些精致的食物也没有什么惊艳和过多的赞赏。凌天策越发狐惑:“争珂,为什么你会在宓安沉的房间里呢?” 还真就这样直接的问了出来。争珂好笑,而后环视了一周:“你猜呢?”所以说,他是真的不知道她的身份,还是在做戏? 猜?凌天策看着她唇畔轻佻的笑,脸霎时变得惨白:“你是老板的,女伴?” 第九章 跟我回家吧争珂 没想到,他竟给出这样的答案。争珂浅饮了杯中冷水,拭了拭唇,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凌天策急了起来,握住她的手:“争珂,你回答我啊。”好听的尾音,纵是在急切之下,仍有一种模糊的萌感。 这个样子,应该不是做戏吧。争珂望着他,不着痕迹的探询。眼前的男人,有着不输于宓安沉的俊朗。五官精致温润,却有着极为强势的美感。说是颜值爆表,可看起来又是相当的舒服无害。 垂了垂眼睛,争珂压下眸中的柔婉。算了,从前吃得亏还少么?被算计至此,如果再不长点儿脑子,那么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幽幽的抬了眼,她的笑意一如方才的淡:“如果是,你是不是就反悔了?” 宓安沉究竟是他的老板,她可不觉得他得罪得起。这些年,他有多难,她是清楚的。这种情形下,宓安沉的惜才和力捧,对他来说就尤为珍贵。 正常的男人,都不会为一个只有一夜风流的女人,放弃大好的前途吧?自然,要是他真的选了她,那她也并不意外。 只是,如此一来,是他选她,更让她失望,还是不选,更让人伤怀呢?没有答案。 抬眼望向凌天策,显然,他也是纠结的。然而。迎上她好笑的眸,他又立时有了决定。“争珂,你既然答应了我,我凌天策就绝对不会负你。” 可是,她有答应过么?争珂很是无语,下一刻,手上就落下一个轻如薄雾的吻。“阿珂,别怕。” 怕?争珂很想讥笑他一番。可是对上那双写满在意的眸,她又再说不出话来。 凌天策,少女时期的春梦里,我或许也期许过,你用这样的神情望着我。我不知道你是否晓得我那些执迷的从前,只是,那真的是我人生里仅剩的可以拿来暖身的美好。 可如果今时的相逢,只是利用?争珂轻轻摇了摇头,抚上凌天策的发:“愿你日后不会为今日的一切后悔。” 凌天策怔怔的望着她,只觉得,她的眼睛那么美,却又像是隔了层什么,朦朦胧胧的看不清。 用了餐,各自换好衣服。凌天策已恢复成闪光灯下精致之至的楚楚风姿。而争珂,一袭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长裙,应和着她那宛如希腊圣女般的动人心魂。 只是,凌天策很不喜欢她这件长裙。裙子没有logo,可是他又如何不知,那是源自于老板手下某个团队的私人定制?一向是老板私享的东西,穿在她身上,他总觉得,这是一种所有权的象征。 “争珂,跟我回家吧。这里,不安全。”静静地望着她,生怕她会回绝。毕竟对她来说,这才是他们真正认识的第一天。如此突然,谁都很难接受吧? 可是,他还有别的办法吗?争珂既然跟了他,那老板那边肯定是没法交代了。要是回她原来的住处,定然也不安全。男人么,都是受不了女人的绿帽子的。老板那么骄傲的人,更是这样吧? 争珂自然不知道凌天策此时的纠结,见他眸中写满期待,也只是嫣然一笑:“好。” 毕竟,是阴谋还是阳谋,总是要置身其中,才能知晓。不是么? 第十章 曝光 没有留恋,也没有过多的交待。jerry听说她要走,虽然意外,也没敢去阻拦。老板交代过,争珂小姐的去留,只要知会他一声就好。 只是,jerry看到凌天策眼睛里那一闪而逝的欣悦时,眉头还是立时揪紧了。 不知来历的女人也敢动心,住在老板房间里的女人也敢宵想,凌天策,我该说你是太单纯还是太傻? 出门,就算再怎么隐藏形迹,都会被那些丧心病狂的记者堵住吧?凌天策虽然不是新人,可毕竟也没红多久,好不容易攒下的粉丝,若是因为此时的绯闻而动摇?他不敢想。只是大约凌天策是年轻人,总还算赌得起,输得起吧? 争珂的行李,也只有一只小小的皮箱。凌天策自觉地帮了拎了,竟然不打算假以他人之手。 “那些人不安好心,要是把你也牵累进来?”凌天策望着她,到底是不放心。他知道他是唐突的,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怕她很快反悔。 凌天策拿了手包中的墨镜为她戴上,巴掌大的精致小脸立时被遮住了大半。长发披散,柔顺服帖。除了出众的气质,和那娇巧的鼻梁和诱人的红唇,谁又能真的知道她是谁? 然而,争珂并不这样想。 轻轻地摘了眼镜,熟门熟路地戴上那顶精巧的蕾丝面纱帽子。拿了手包,她神态自若。只是这时候,凌天策已经看不清了。 “好......奇怪。”实在不是凌天策没有见识。而是,这顶帽子,实在是太奇怪了。明明不算太厚的,却偏偏看不清底下的那张脸。 争珂笑了笑,没有解释。这顶帽子的面纱是用特殊纤维所织,折光度极高,掩藏在面纱下面的容颜自然是看不清楚的。 等到待会儿出门?她眼中浮起一丝嘲讽。那么就让那些人看看,有时候,曝光反而无用。 明知道外面有人在堵,可还是要妆模作样的藏一藏。自然,最终还是要被发现的。 看到凌天策手里的箱子,记者们的闪光灯已经频频闪起。这么亲密,谁会相信没有问题?待到那个出众的身形出来,他们更是丝毫不肯松懈。 然而..... 那脸上是什么东西,这么闪!闪关灯开着?那真是要活活亮瞎了眼睛。闪光灯关上?仍然看不清。 眨了眨眼睛,忍着眼眶中的泪水捕捉画面。等到好不容易眼睛恢复了目力,两人早已上了车。 看着机器里的画面,他们欲哭无泪。就算知道有问题有怎么样?别说脸,就连女主角的脑袋都是模糊的。话说那是什么高科技,存心要他们失业么? 车子里,争珂摘下帽子,脸上一如往日的平静。凌天策坐在她身旁,倒是紧张了起来。 此前只顾着想着能不能带她走,他也没能考虑其他的问题。倒是现在,他才发现,他完全不明白她为什么跟他走。 这意味着什么?她答应嫁给他?怎么看都不像是这个意思吧。那是答应做他女朋友?好像也没这么说。 凌天策一脸苦恼,想问又不敢问。问清楚,万一她觉得他得寸进尺反悔了?不问,就这么一直纠结着? 争珂打量着凌天策,眸中浮起一丝好笑。凌天策,我要是这么好算计,就不是今日的争珂。 第十一章 凌天策,你还不算太惨 车子在高架桥上绕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到了某个争珂并不熟悉的地方。 下了车,看着眼前的建筑,争珂微微皱眉:“这就是你家?”和想象中大不一样啊。望向凌天策,她的眸中透着思量。所以说,深藏不露的,还有他啊。 凌天策尴尬的点了点头。每个知道这里的人,都是这种反应。说来也是,住在这种地方,还能多年不红,也只有他了吧。 “祖产?”争珂却一脸了然,悠然地走进去,目光里已经带了赞叹。 凌天策跟过去,为她带着路。祖产这种说法当然是夸张了些。“是我父母移民前的家。” “看来你父母也不一般。”争珂踏上石阶,回望着楼前的喷泉和花园。“逃家出来的。”不是问句。 “嗯,算是吧。”凌天策看了看自家的公馆,眸色黯了黯。那个家里,也早无他的立足之地了。 明明她没有看他,可是? “这么说,他们对你还不算赶尽杀绝。这种好地方,还能给你留着。”争珂声音平静,却让凌天策一惊。 “你怎么知道?”他明明什么都还没有说。 争珂回头望他,目光里透着某些好笑。“那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我面前呢?”如果你的目标一开始就是我,那你怎么会猜不到,我何以知晓? 没头脑的一句,让凌天策一脸茫然。她这是什么意思?这和刚刚他的问题有关系么? 见他这样,争珂也不大能分辨出真假。“移民却没有卖掉这里,不是因为这地方有特别的意义就是不缺钱。如果不是你家里出了事,就算你是违逆家里的意思逃家出来,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不红。” 受人打压?这当然不可能。如果受人打压,她不会不知道,且对方又怎么会容许他有今时的翻身? “所以,与其说是逃家,不如说是被赶出来了吧。不然,从前那些时候,你又怎么会那么拼?如果只是为了争口气,又怎么会受那些可以摧毁人的气?如果不是没有办法,谁会击碎一身的傲骨委曲求全?” 争珂淡笑,眸色清明。“被赶出来,还能留个这样的容身之所,你倒不算太惨。” 凌天策脸上僵硬,心里冷得说不出话来。不算,太惨?这里原是爷爷挣下来的地方,因为有着特殊的意义,爸妈没有舍得卖掉。最亲的舅舅移民去了国外,并说服了父母跟他出去做生意。结果呢?拿走了所有的钱,人却没了踪影。 那边的房子也被舅舅私下里卖了,一家人被新房主赶了出来。富裕的家庭霎时一贫如洗,生活没有着落。以至于爸妈不得不在国外为人打工维持生活。老宅,自然是舍不得卖。只是家人也觉得,没有脸再回来。 国外难混,他又是学音乐的。在外面没有归属感,他就瞒了爸妈回来。十年间的默默无名,以那点儿拿不出手的薪水寄回去。没有人知道,那时候的他背了怎样的压力。 总有人说:“干嘛那么拼,慢慢来就好。”可他很清楚,对于很多人来说,有些事是慢不得的。 好在,他望了望争珂,总算还是熬过来了。守住了宅子,也终于让父母在那边过得安适了许多。也许她说的对,至少他还有今日,这,的确不算太惨。 争珂看着他,依然笑得淡淡的。凌天策,比起我们家的手段,你这个,的确是差远了。 第十二章 还请你不要太贪心 宅子不错,有下人有管家。争珂不动声色地扫了凌天策一眼,所以说,他的野心并不小啊。 不管是想重复昔日的光鲜,还是想要变成所谓的贵族,总之,一个刚红了两年的明星敢这么做,也算是有上进心了。 虽然,这么大的宅子,养起来也很烧钱吧。 管家姓周,看起来有些年纪了,脸上的恭谨和亲切不似作伪,想来是老人。既然是老人,又肯这么跟着的,一定是忠仆。所以某些方面来说,他的运气实在不算坏。 要知道,他有钱也不过是这两年的事。新请一个管家来做,必然没有用老人贴心。可话说回来,忠心这种东西,或许并不需要用金钱维持,可的确难以不被贫穷击溃。 “这位小姐是?”周管家很是不解。拎着箱子,又是这样的阵仗,少爷这是在做什么? 凌天策脸红了红,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自己的决定也做得突然,没有和周叔打招呼,现在更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说她是朋友?会不会觉得他果然不是真心? 说她是女朋友?万一她没这个意思,岂不是觉得他自作多情? 说她是未婚妻?算了,这个更不靠谱吧。 “您好,我是争珂。”倒是争珂大大方方的伸出了手,端庄而秀丽的形容,让周叔眼睛一亮。 没有再多问,只是看着少爷的眼睛里多了好些喜意。争珂,这个名字他当然不陌生。每天看着人给少爷打扫卫生,他怎么会不知道少爷枕头下的那个香牌? 只是,这个争珂和少爷有什么样的渊源,他的确不知晓。总之,能够一直放在那里,时不时把玩,这个争珂一定是少爷极在意的人啊。这么一来,少爷这回不是得偿所愿了? “争珂今天起就住在这里了,”凌天策脸又红了红,“周叔,请为她准备一间房间。” 周叔一脸“我懂我懂”的表情,忙不迭地拎了争珂的箱子离开。房间嘛,少爷旁边那间不就正好合适。 仆人们上了茶和点心,客厅里霎时只剩了他们两个人。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他以为自己会很开心。可事实上,手心里的汗告诉他,他有多局促。 “后悔了?”争珂弯了弯唇角,眉眼轻扬。 凌天策一怔,随即立刻摇头:“没有没有。”怎么会后悔?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罢了。 “凌天策。”争珂端起杯子,神色依然是那种恰到好处的温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也不想去深究什么。只是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抬了眸,琉璃般净澈的眼睛,是没有温度的蓝色。“做朋友,可以一辈子;做情人,最多两年。你自己选。”如果是冲着她的身份来,做朋友他只赚不亏。要是拿她做跳板,做情人其实也不是什么好选择。 脸上的惊愕毫不掩饰,凌天策望着她,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最多两年?” “没有为什么,如果你我之间只有那么多的缘分,还请你不要太贪心。”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谁知道自己多久会腻烦?再说,她可没有那么多的仁慈和闲暇陪他一直玩下去。 第十三章 不敢争取的人谈什么爱情 这种话,柔柔软软的语调,却切实地伤到了他的自尊。 选择的意思是,她无所谓结果如何么?果然,从前到底也只是从前了。昔时她对他的情,不过是一时的执迷,或许连执迷也不是。 喜欢与爱一样,都是不可控的,他不怪她。可是就在这样的不可控里,他已愈发沉迷,酿成今日的一厢情愿。 争珂啜饮着杯中的茶,长长的眼睫垂下,已是一段醉人的风光。只是这样无可挑剔的优雅,又象征着怎样的坚不可摧呢? “我选在一起。”凌天策声音冷清,拳头也下意识的握紧。如果这是唯一能够靠近她的机会,那么就算她说只有两年又如何呢? 一个男人,若是连争取的勇气都没有,还配谈什么爱情! 做朋友?丁点儿的了解都没有,怎么做朋友?且不说怀了思慕的他做不到待她如朋友,就算可以掩藏可以隐忍又能怎样? 没有资格留她在身边,或许今日分别之后,连她的行踪都再难得知。既是心心念念的人,又怎么能做得那天长水远的朋友? 争珂有些意外,可很快的,她又了然地笑了起来。他只是在赌而已,赌他在两年之内可以拿下她的心。 人心不足,向来都是如此。既然早知道会是这样,那么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 房间收拾起来,自然是很快的。但是因为不了解争珂为人,周管家也不知道合不合她心意。 见他踌躇,凌天策也是忐忑。“如果不喜欢,明天我再陪你去看,照着你的喜好布置。” “嗯。”争珂没有拒绝。倒不是她不喜欢这个房间里的装饰风格,而是她也很好奇,在这场所谓的恋情里,凌天策是否有一点儿的真心。再者,她可不会委屈自己。 大致地看了看她的房间,已是晚餐时候。一起去了餐厅,周叔早已把东西都准备妥当。 “不知道你爱吃什么,这些会不会不合你胃口?”餐厅很大,不是花里胡哨的奢华却端得是贵气十足。凌天策没有坐在主位上,而是坐在了她的对面。 “还好。”这个回答,着实不算好。 “争珂小姐,你喜欢什么,告诉我就好。”周管家声音很低,姿态摆得更低。 争珂点了点头,神色淡然。“谢谢,明天我会列一张清单给你。”这种回答,也的确算不得客气。 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争珂这么不礼貌的做法,落到凌天策眼中,却是能够助长他好感的坦率以及与众不同。 接下来的晚餐时间,倒是很沉默。凌天策自知与她还处在较为陌生的阶段,所以倒也不怎么强求。饭后带了她继续参观房间,自然,不包括他的卧室。 “喜欢看书么?”凌天策淡笑着。“平时我有了闲暇,就会窝在书房里看书。” “还好吧。”争珂垂了垂眼睛,没有看他。“只是,为什么一定要在书房里?” “也许是因为现在这个职业,做什么都会被人说成是假装吧。”而那些人的话,实在是难听。 第十四章 是你见识太少而已 “怎样,不错吧?”凌天策走进书房,看着争珂,神色间有几分得意。这是他最喜欢的地方,也是家里他最倾注心力去布置的地方。 哪怕是宓安沉,也对他的书房赞叹不已。所以说,也难怪凌天策会有这种献宝的表情。 然而...... “一般。”争珂扫了一眼那高耸的书架。“堆那么高,每天自己拿,你也不怕摔下来么?” 凌天策看了看一旁的伸缩梯,垂了垂眼睛,没有再说话。 “既然你在这里囤了这么多书,这也就意味着你需要很多人来打扫。”争珂走近某个书架,指腹在某本书上轻轻划过。果然,一层细灰。“显然,你这边的管理,还是不够。” 不过好在,你这里的书也不算精贵。这句话,争珂并没有说出来。 凌天策听了,没有气恼,倒是有些羞惭。他自诩爱书,却最终未能把它们护好。 “你这些书,看起来还算齐整,但总是要变黄的。”争珂拈起一本,随意翻着。“这种纸质书,你不除酸显然是不行的。” 塞回去,争珂仍没有住口的打算。“书本全按你的喜好来排列,这当然也没有什么不对。可是凌天策,这些你真的看得过来么?” 诚然,他是想要保留一方私密空间。可是没有专业的人士打理,他要这么多书也用不上吧。如果买回来,因为书籍的繁杂,反倒使它们成了摆设? “你有什么好建议么?”凌天策的神色很是诚恳。 然而,争珂只是笑了笑。“你与其问我,倒还不如请几个专业的人。”问她,难道她就能为他打理妥帖了?真是做梦。 她这样的态度,让凌天策很是沮丧。可是想到她还能这么直白地和他说话,他又觉得,事情还没有那么糟。 只是,再抬起头来,突然发现争珂停在了他那个放在桌旁的小书柜旁,神色晦暗。 心里莫名一沉,望过去,迎上的却是她清冷的声音。“你也看none的书?” 凌天策点了点头,走了过去。“嗯,看了很久了。none是我偶像。” none一个英国女作家,四年前获得布莱克文学奖。她的书,明明在六年之前就已经大红大紫,并且被翻译成六十余种语言,可谓是享誉全球。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没有人见过她。也许除了出版公司和她的助理,并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是谁。 none总共写了两个系列的九本书,而他,除了今年年底会发行的那本典藏限量版之外,几乎拥有市面上所有的版本,且都放在他这个最靠近书桌的柜子中。 她写了十年,他追了九年。如果说,争珂是让他变成今日当红明星凌天策的人,那么none就是他在过去的九年里,所有的精神寄托。 随手把书塞了回去,争珂深深地望了望他。“一个插科打诨的,我倒不觉得她的书写得有多么好。” 凌天策立时变了脸色,而后竟第一次反驳争珂。“请你不要这么说,阿珂。事实上,我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谁能有那么丰富的阅历的同时,还能拥有那么细腻的文笔了!” “只是你见识太少而已。”争珂垂了垂眼睛,而后转身离去。“抱歉,我累了,要休息。” 或许她是该打电话确认一下,是不是某个人的口风,最近不太紧。 第十五章 我还能为难他不成? 房间收拾得已经很妥帖,至少,不输于在misse她住的那间房的水准。 小提箱放在了柜子里,没有被人试图打开的痕迹。柜子里有睡袍,新的,看起来像是临时洗了并且熨烫过,于她而言却丝毫没有可穿性。 取了箱子里的睡裙,洗了个澡。收拾完毕,这才皱着眉,懒懒地躺在了床上。 “caroline。”拨通了某个号码,争珂眸色里透着某种寒凉。 电话那边人一怔,随即反应过来:“elle?”听着这边含混的一声“嗯”,caroline立刻说起了中文:“发生什么事了?” 轮到这位主子主动打电话来,要说没事,她才不信。 “我离开了misse,住在了一个明星朋友家里。”争珂的声音很低,这也意味着某种防备。 “朋友?明星?”caroline声音里满是狐惑。“你确定这位朋友,没有别的目的?”不怪她多心,她从未听说过elle在这边有什么明星朋友。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很难让人不多想。 “我不确定。但是比起这个,我更不确定的是,如果不是意外,那他又是冲着什么来的。刚刚在书房里,我看到了一柜子none的书,从表面来看,他应该是none的狂热书迷。”争珂斟酌着词句。 “那边签了保密协定,整个知情人不过五个,不可能泄露出去的。”caroline当即否决了她的某个猜想。“而且,就算他们不怕天价的赔款,也不能不怕你吧?”或者说,你背后的势力。 争珂沉默,许久,才换了个话题。“你那边现在怎样?” “还好,只是很多人吵着要限量版的《thelifetime》,出版社那边难免焦头烂额。公会那边的老家伙虽然盯得紧,可你既然受伤休假,他们也没那么大胆子闹到你家里去。只是,家里那边。”caroline顿了顿。“恐怕有些人,还是不死心啊。” “不死心?”争珂轻笑。“那你就让他去,看看我不在这两年,他们到底能不能有点儿长进。” “两年,这会不会太危险?”caroline很是忧心。两年的变数太大了,就算她是唯一的继承人又怎样?那些人阴损的招数还少么? “没事,起码他们的爪子,还伸不到这边来。”不然的话,她早就帮宓安沉灭了宓旭不是么?就连她也渗透不了的地方,她可不觉得那几个堂兄有那么大的本事。 caroline沉默了许久,才轻叹了口气。“你在那边还过得惯么?要不要我把你常用的东西都送过去?” “也好,送到万俟静漪那里就行,做得隐蔽些。”多绕几个圈子,她的形迹就没那么好猜了吧?话说回来,就算是被猜到又怎样呢? 挂了电话,争珂又打给了宓安沉。 “这件事如果不是你做的,那么又是谁在指使他?” 宓安沉皱了皱眉,很是无奈。“我以为,你不会怀疑他。”就不能是巧合么? “如果是从前,我不会,可现在,今非昔比。”争珂弯了弯唇角,笑意很凉。 “虽然我完全能理解你的多疑,可我还是要说一句,凌天策是个不错的傻小子,未必会有那些心机。再说连你哥哥都不知道你的消息,我可不觉得凌天策有那么大本事。” 争珂再次沉默。 “争珂,如果凌天策待你真的是真心,我只希望,事情到了最后,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对他手下留情。”宓安沉声音里透着罕见的不忍心。 弯了弯唇角,争珂神色已不自觉的放松。“我没那么残暴,怎么说也是我从前的男神,无冤无仇的,我还能为难他不成?” “我是怕你不为难他,他也照样玩不起。”宓安沉越发无奈。 第十六章 好好待她 望着天花板,争珂神色逐渐空茫。 说起来,谁没有过单纯的时候?又有谁是一开始就心硬如铁呢? 一墙之隔的那一边是凌天策的房间。这放在从前,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敢想的事情吧?含着金汤匙出生如何,天之骄女又如何。掉入情字里,结果还不都是一样的? 更何况...... 垂了垂眼睛,争珂笑意渐凉。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懵懂而单纯的年岁,不懂得什么是爱。只在那一日无意中听到那人的歌音,自此无法自拔。远远的,望着那张干净又好看的脸,她的心里仿佛遭了重击。 这是爱么?还是喜欢?她没有答案。问了闺蜜,她却说:争珂,你只是在追星而已。 追星。成为粉丝里的一员,坐着遥不可及的梦,给予着那人或许永不知晓的支持,来完成这一场没有结果的单恋? 不,她不要。 就算,他如今并没有多少粉丝。就算她的出现,一定对他会有不同的意义。可是如果要把她的感情和日后的其他人并作一体?她不愿。 因此,此前的她没有组建或者加入什么粉丝团,即便她的人脉不可小觑。虽然那时候他还没有什么周边和演唱会,她却也没有开始追逐的打算。 喜欢,默默的喜欢,只是这样而已。不靠近,也不打扰。直到有一天,她想要靠近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没有自保之力。 直到现在......她不必付出什么,自有人趋之若鹜。 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啊,争珂叹气。与她们不同,我不需要努力去获得你的认可和眼熟。凌天策,倒是你,要付出多少的代价,才有资格站到我的身边? 或许,还是她心软了。不然,哪有那一夜,又哪有这一场捉摸不透的游戏? 待到争珂胡思乱想着睡去,已是夜深时候。而一墙之隔的另一个房间,凌天策也在辗转难眠。 他是不相信一见钟情的。从前只觉得争珂是他心里的一个希望,可也从未奢想过什么。直到昨夜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发觉自己也许想要更多。 或许是受不了她对待第一次的态度那么满不在乎;或许是受不了她再没了初见之时的深情;或许是受不了好不容易再见一次却又要分离;总之,就那么莫名其妙的,他期望她留下来。 即便,除了她的名字与相貌,他对她一无所知。 她是谁,为什么会在老板的房间里。如果是老板的情人,为何老板没有去?是因为知道他在哪里?如果如此,老板又会怎样待他?会报复么?而后他凌天策被雪藏? 雪藏。不,不可以。已经过够了那样的日子,绝对不可以。 可是争珂,他也是不愿放的。既然已经有了那样的缘分,既然是曾经心许过他的人,那么,无论如何,他都应该好好待她,不是么?且老板即将大婚,争珂跟着他,又能有什么好结果? 明明想见的人就在隔壁,凌天策却是一夜未眠。 及至看到宓安沉亲自送来的几个硕大的箱子,他的脸色已是一变。 “阿珂一向娇贵,乱七八糟的东西她用不来的。”宓安沉自然不知道凌天策误会了他和争珂的关系。“还有,好好待她,她是个好女孩。” 看着宓安沉远去的车子,凌天策眉头深锁。老板这是,放下了? 第十七章 还能有别的因么? “阿珂。”小心地敲着房门,凌天策有些忐忑,会不会打扰她休息。 许久,门打开,果然是睡眼惺忪的争珂。“早。”而后开着门,转身回到了床上。 “......”这,是可以进去的意思吧。 小心地走过去,发现争珂完全没有要起床的打算。他觉得这种情况自己应该回避一下,可是如果她是要他回避,又为什么要开门? 在遇到争珂之后的时间里,凌天策第n次为小事情陷入了纠结。 于是等到争珂彻底睡醒时,就看到了一个站在床边满脸纠结的凌天策。 “你站在那儿干嘛?”争珂坐起,靠着柔软的靠背,仍然是懒洋洋的。 他能说他也不知道么?凌天策望着她,表情呆萌。“老板送了些东西来,说是给你的。” 老板?争珂微怔,而后恍然。是了,宓安沉。只是,“你一大早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 “......”还能有别的原因么?想见她算不算? 下了床,走近他,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微弯了唇角,轻软的声音里是*裸的调戏:“把我带回你家,难道不是为了睡我?” 凌天策的脸蓦地烧了起来:“不、不是。”只是心里“怦怦”跳得厉害。 争珂展颜,而后拍了拍他的肩,大步走开。“凌天策,你还真是呆。”宓安沉说得一点儿也没错。 “把宓安沉送来的东西拿进来吧,用了他几天的东西,再用别的真是不习惯。”懒懒地走进浴室,自顾自地脱着衣裳,丝毫不在意凌天策也在场。‘ 凌天策脸红得更厉害。想让女助理把那几个箱子拿进来,可是想到她美好的身体,他又霎时改了主意。 箱子被抬到了门后,而后凌天策独自一人把五个硕大的箱子拖了进来。 “把那些洗护......算了,我自己来吧。”争珂关了水,随意地裹了浴巾,走了出来。 凌天策放好箱子正准备出去,见她这样,脸上越发红得厉害。“我,我回避一下。”说着,就要出去。 然而...... “帮我把箱子打开。”那么多箱子,难道他要她一个一个去找?争珂坐在床旁,很是无奈。她都没计较,他脸红个什么? “哦。”虽然很想让lily进来帮她拿,可是,完全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裸露的肌肤。 五个箱子一个个被打开。争珂指了指其中一个箱子里贴了“浴”的大盒子:“帮我把这个拿到浴室里去。” 凌天策心里轰地一热,拎起了那个很是不轻的盒子,走进了浴室。 转身要出来的时候,争珂已经堵在了浴室门口。看着他,没有丝毫要让路的意思。 “阿珂,我,让我出去。”已经不只是脸上烧得厉害,凌天策此刻已语无伦次。 “你出去了,谁帮我洗澡?”争珂弯了弯唇角:“还是说,你想让别人来?”挥了挥自己的手臂,围着的浴巾已经有松开的迹象。“我,有伤。” “嗳?”抬头看向她手臂时,争珂的浴巾终于还是无可奈何地散开了。 不待争珂把浴巾整理好,凌天策已落荒而逃。 得了,争珂无奈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果然这澡是洗不成了?话说,要不是他那夜的疯狂,以及这床的不好睡,她仍未痊愈的手何至于会变成这样?而且,昨天一天她都没有去看医生好么? 停更三日,改文。 今天是2014年的最后一天,也就是今天,我知道《玲珑情事》定了普签。 说真的,这个结果我并不怎么意外。所以当初为了拯救人气,写了这本《情待此婚中》。可糟糕的是,这本好像比那一本扑得还厉害。 从今天中午开始,一直在反省,反省《玲珑情事》到底错在了哪里。我想可能是我不够用心。然而比这个更可怕的是,我也对《情待此婚中》越发不满意。 不满意怎么办?删文?不,那不是我的行事风格。更何况,还有你们在,我凭什么说删就删? 所以,和《玲珑情事》一样,我决定,停更改文。把故事重新梳理架构一边,拿出我最好的状态,给最值得的你。 《玲珑情事》已经签约,所以我给了自己两天的时间来改文。这样一来,《情待此婚中》也要推后,我给自己一天的时间。 所以就这样吧,元旦的三天,献给改文。希望新年回来之后,可以给你看到更好的文。 当然,为了防止修文时,情节混乱。我会在文章改完的时候统一贴出。给您造成不便,还望理解。 要去改文啦,想来又是一个不能睡的夜。祝我能够写出让您满意的文。 而你,最美好的你,愿你年年喜乐,岁岁长安。 明日起恢复更新 仔细想想,还是喜欢这种淡淡的笔触。 太激烈,结果反而前后矛盾。 唉,就这样吧。 谢谢大家的支持,希望别又是个普签了。 第十八章 如果你有所图谋 正纠结着,房门已经被打开,进来的是一位神情怯怯的,女仆? “争小姐,少爷说您身上有伤,让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已听到争珂冰冷而不容置疑的声音:“出去。” lily愕然,而后鞠了躬:“好的。”而后迅速地跑了出去。 凌天策看到她从房间里出来,也是一怔。“你怎么出来了?”阿珂不是说有伤? lily也很委屈,她什么也没做啊,为什么那位争小姐看起来那么不友善?“争小姐让我出来。” 没有多说别的什么,脸上也没有显出委屈的样子。到底是宓安沉给凌天策安排的人,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她还是知道的。 凌天策点了点头,lily自觉地离开了。 站在房门口,凌天策无限地纠结。所以,不让lily帮忙,只要他帮忙?可是,那种事情,是属于“帮忙”的范畴么? 进去?怕冒犯她。不进去,又怕是拒绝了她。 思量了再三,凌天策终于还是小心地推开了那扇门。 正坐在床上发呆的争珂看到他进来,皱了皱眉,没有搭理他的意思。松松垮垮地披了一件浴袍,却分明不是洗过澡的迹象。 看到这样的景象,凌天策一阵无奈。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阿珂。”小心地走过来,关上了房门。“刚刚,我很抱歉。”正常的男人,谁会拒绝那样的要求,更何况,阿珂对他来说又有那样的意义。 可她看起来那么小啊,又是那样的精致美好。就算是有了那日的意外,他又怎么能因此顺水推舟地做些什么? “凌天策,你为什么带我回来?”抬眼望着他,她神色清明如旧。 凌天策怔了怔,而后垂了垂眼睛,声音低了下去。“我也不知道。”就是直觉地想要亲近,不想错过。 不知道。争珂眸中浮起一丝冷色,唇角微勾:“我还以为你会说,你是喜欢我。” “我是喜欢你。”凌天策低了头,脸上渐渐覆上一层胭脂色的薄红。“只是,或许不是你说的那种男女间的喜欢。” 争珂心内一滞,而后垂了垂眼睛,轻笑起来。“你倒是坦白。”这种类似被拒绝的话语,她还是第一次听。 “阿珂,你别误会。”抬眼望着她,凌天策有些紧张。“我不是不喜欢你,我只是,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绕口令似的,争珂再也不看他。 见事情好像越来越糟,凌天策神情更恳切了起来。“阿珂,我是不知道,到底什么才叫做喜欢,才叫*。”毕竟他们真正有交集才几天,如果这种时候就一副情深似海的样子,未免太虚伪了。 “你显然是知道的。”争珂挑眉,有些不怀好意。 “嗳?”凌天策讶然,知道什么? 直到发现争珂的目光正别有深意地望向他身体的某处,凌天策的脸才立时烧了起来。 “就这样吧,凌天策。”再次成功地调戏了某人,争珂心情大好。“我不喜欢不知根底的人碰我。所以,要么我走,要么你亲自照顾我。” 如果你有所图谋,那么总要付出点儿什么,不是么? 第十九章 你不是说要娶我? 这是调戏,绝对是调戏! 可是迎上她那双如冰雪般剔透的蓝眸,他又有些不确定。如果她是认真的,不答应,她是不是真的就走了? “争珂。”凌天策很是为难。“我可不可以知道,你为什么要提这个要求?” 一抹轻笑,带着某种嘲讽的意味。“那么,凌天策,你又是为什么让我跟你走?”还是说,其实当初在酒店里说的那些话,也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我,我得对你负责。”凌天策脸又红了起来。 “只是为了负责?”争珂眸中讽色更浓。“那么为什么,你带了我回来,却不肯照顾我?” “这是两码事。”凌天策脸烧得更厉害。“我当然愿意照顾你。可是,如果你真的肯给我这个机会,我还是希望,能够慢慢来。” 争珂低垂了眼睛,再不看他。然而这种突然的静默,让凌天策更加不安起来。 “我没有在推脱。”他解释着,头一次这么痛恨自己的笨嘴拙舌。“争珂,一方面我很冲动地想把你留在我身边,可另一方面,我也希望,如果真的有缘分在一起,我能够是慎重的。” 在一起,争珂冷笑。凌天策,有胆开始游戏,却没胆玩下去,是么? 见她神色越发不对,凌天策默了默,小心地蹲在她面前。“对不起,我错了,我这就帮你洗。” 然而争珂只是笑了笑,站起来。“不是每句对不起都能换来没关系。”拿了手机,准备拨号的时候,凌天策愕然地握住了她的手:“你要走?” “是的,我要走。”轻轻地甩开他的手,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 “为什么?”凌天策丝毫不能理解。 “你又有什么理由,非要我留下不可?”凉薄的眼睛望来,似乎在等待什么答案。 凌天策看着这样的她,终究松开了手,低下了头。“我没有。”本来就是没有理由的遇见,而后是荒唐的一夜。 负责,他的确是想负责。可是感情也好,婚姻也好,向来都不是一厢情愿的事情。如果她不愿,他又能做什么? 至于说好的两年,也许,只是她随口说说吧。 “如果你真的要走。”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不停翻涌的难过。“那么,告诉我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再怎么舍不得,可我名不正言不顺的,总得要尊重你的选择。 点了点头,争珂眸色一如此前的凉薄。 亲手把刚刚才拿出来的东西都收拾了,凌天策恍恍惚惚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将所有的东西一件一件搬出了门外,回头望着已经换好衣服的她,说不出心里的不舍。 “少爷,这是?”管家看着这情形不对,脸上也是无限地纠结。才来就走,这是闹僵了? 然而凌天策只是垂了垂眼睛,摆摆手,不愿多说。 “我的香牌。”争珂冷不丁冒出的这一句,让凌天策心里一咯噔。 “也要拿走?”明明知道那是她的东西,物归原主也是理所应当。可心里还是忍不住地抱了某种乞求的念头。 寒凉的眼睛,神色不动。 叹了口气,凌天策走向了自己的房间。争珂看着他萧索的背影,勾了勾唇角,跟了过去。 凌天策的房间......很符合他的气质,却远超于她此前的认知。 罗汉榻,架子床。素净而又雅致的轻纱半遮半掩间,已是一个雅意盎然的世界。 那枚香牌,就放在凌天策的枕边。 沉重地拿起香牌,下面坠着的流苏如水一般从他掌中泻落。递与她手中,凌天策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被瞬间挖空。 “要去哪里?”深吸了一口气,凌天策故作轻松。 然而。 争珂拿着那枚香牌,坐在了凌天策的床边,声音平静。“就到这儿。” 凌天策霎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她在说什么?” 却见争珂一个淡淡的眼神抛来:“凌天策,你不是说要娶我?” 第二十章 那就在一起 情势的逆转,让凌天策无比错愕。明明该开心的事情,此刻他心里却并没有半分的放松。 争珂,实在是太难以捉摸。如果真的和她在一起,他确信,自己会是遍体鳞伤的那个。 可是,如果不在一起,难道就不是受伤了么? “你愿意嫁给我?”口中这样问着,心里却并没有抱多大指望。 果然,争珂笑得灿烂,声音也是好听的柔婉。“不愿意。”她的婚姻,比不得他的,不能儿戏。 垂了垂眼睛,想到某人临死前那张可鄙的脸,争珂面上浮起一抹凉笑。“好心奉劝你,如果没有足够的把握拿下我,最好还是不要耍什么心机。” 凌天策觉得这话很是奇怪,可也只是点了点头,没有生气。本来,没有交集的两个人突然走到这一步,是谁都要起疑心。 她虽然是个小女孩,可既然和老板有关系,又怎么可能不聪明。所以,要是她不怀疑,那才真是有问题。 “即便你这么说,即便到现在为止我还搞不太懂什么是爱情。然而,争珂,我想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凌天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无奈的语气,和表情里的无力,像极了此前不红的年岁里的那些消极。 “那就在一起。”争珂放下香牌,站起,神色晦暗不明。“先洗澡,再打个电话让宓安沉把那个医生送过来。”而后抬眼望向他:“有异议?” “没。”凌天策很是乖觉。再抗拒,她一定就真的走了吧。只是,这就在一起了?要不要这么,轻易? “很好。”争珂唇角微勾,眼睛里却毫无温度。“凌天策,没有人可以践踏我的骄傲与自尊。别把我的一时兴起,推拒得仿佛是我在纠缠你。” 这句话,让凌天策很是心惊。原本他只是尊重她而已,可是现在看来,好像别有隐情。 走进凌天策的浴室,争珂垂了垂眼睛。凌天策,我愿意给你一点点的信任,但你也必须知道,如今的我,无论发生何事,都只会为自己考虑。 如果你只是为了上位,那倒也无妨。可如果你是那边人派来的,那么,谁都救不了你,包括我自己。 让管家把那几个箱子送了进来,凌天策没有回应管家不解的目光。自顾自地找出那些洗浴用的东西,房间里只听得到他静静的呼吸。 走进浴房,看到浴缸里浸着的争珂,凌天策脸上又是一烧。 争珂见他如此,也只是勾了勾唇。“收起那些旖旎的心思,别多想。”而后向水里缩了缩。“给我洗头。” “嗯。”凌天策的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老板私用的东西,果然不凡。说起来,他明明还没有打给老板,老板却已经派了他的私人医生陆立前来。温柔地揉着她的发,凌天策有些好奇。争珂对于老板来说,是不是有着什么特别的意义? 迎上争珂的蓝眸,他才蓦地想起一件事。“阿珂,你洗澡的时候,不摘美瞳么?” 却见争珂身体一僵,而后响起她软绵无奈的声音。“怎么摘?剜了我的眼睛?” 第二十一章 渐渐地不再记得,难忘是什么 争珂转过身来,望着凌天策,目光里头次有了惶惑。到底,他知不知道她的身份呢? 如果知道,那他未免也装得太透彻了。可如果不知,又怎么解释这一连串的事情?难道说,真的只是巧合? 争珂在这边胡思乱想,那边凌天策已经看得呆住。 “阿珂,你,你是混血儿么?”也是此前没有真正与她对视,以至于现在他才发现,这一双好看的眼睛,又哪里是戴了美瞳的样子。 “嗯。”争珂应的含混,转过身去。 凌天策揉着她的发,轻柔而细致:“那,你家在哪里呢?”明明是这样寻常的问题,他却莫名觉得她不会回答。 果然,一阵静默。 家。她的家。争珂唇角微扬,声音却低了下来。“我也不知道哪里才是我的家。如果,生活得最长的地方,可以勉强算作是家的话,那么,我的家是在大陆的另一边吧。” “香港还是澳门?”她的音调里没有台湾腔,所以倒不大像是台湾人。倒是这不太流利的普通话,很可能是香港或者澳门那边的。 然而,争珂微皱了眉,却还是耐着性子答了。“不,我并非中国人。” “台湾人?”凌天策愕然,而后心里蓦地嫌恶起来。 “......”争珂很是无语。“台湾是中国不可分割的领土,我很清楚。我是说,亚欧大陆的另一边,英国。” 而后很是不解地望向他:“你都看出我是混血,为什么还会往国内猜?” 一句话问得凌天策更加不好意思起来。“我们老板,一向不喜欢与外籍的女孩子交往。”所以,既然争珂是他的女伴,加上又有这样的名字和那方古韵悠然的香牌,他便没有往外籍去想。 争珂更是无语。她倒是什么时候和宓安沉交往了?只是这样一来,原本的怀疑,又消下去了几分。 “所以,你的确叫争珂?”凌天策冲洗着她的头发。 暖暖的水流从她发间流过,是说不尽的熨帖。“当然不,这是我哥哥给我的名字罢了。” 听着她莫名黯然的声音,凌天策没有再追问什么。很显然,现下,他已经触动了某些禁忌。 然而待到静默地洗完了头发,他才知道,到底什么叫做尴尬。 “洗浴包里有说明书,什么东西怎么用,你照着来就好。”争珂懒得和他墨迹。现在这种情形虽然不方便,但她并没有一切从简的打算。 于是。 争珂伏在池边,如一条洁白的美人鱼。凌天策跪在水中,小心地擦着她的背。明明是最易让人把持不住的场景,他此刻却心无杂念。 只是,擦澡的蒟蒻触到争珂背上那几道疤时,他的手不可避免地停了下来。 “疼么?”心里已经惊痛得说不出话来。疤痕已经很淡了,所以方才洗头时他都没有发现。可是这样横贯整个背部的疤?到底发生了什么? 争珂身子一僵,而后又迅速地放松下来。“忘了。” 再刻骨铭心的疼,那个人,终究也已付出了代价,不是么? 第二十二章 你的心有一道墙,隔着我看不穿的过往。 拿了软软的浴袍裹住她的身体,凌天策总算松了口气。 他并不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此前也不是没有给女朋友洗过澡。可这样的渊源、这样的关系、这样的情境、这样的紧张,着实是第一次。 “冷。”争珂皱了皱眉,不情愿地踢了踢潮乎乎的拖鞋。“凌天策,你这里一点儿也不舒服。” 凌天策也很无奈。虽然从前也有朋友留宿,可绝对是在客房不是在他房间啊。他一个大男人,虽说平日里要讲究形象,可生活里绝对没有那么娇气,布置得不合她心意也是难免。 看她一副不乐意穿鞋的样子,凌天策在自己身上裹了浴袍,遮住湿漉漉的身体以及还在滴水的圆领t和短裤。而后横抱起她,迅速地向床边走去。 把她轻轻地放好,争珂已经自觉地滚到了被子里。“我暖一暖,待会儿你帮我涂乳液。” “嗯。”随手关了空调,凌天策自顾自地去换了衣服。没辙,刚刚坐水里为她擦背,他是穿着衣服的。 一身干爽的回来时,裹成一个粽子的争珂正一脸怨念地看着他。“凌天策,你没有帮我吹头发。” 凌天策默了默,而后拉开了她的被子和浴袍:“我忘了。”小心地涂着乳液,凌天策神思有些恍惚。 雪肤花貌,就是眼下的情形吧? 争珂感受着他温暖的手掌,也是一脸的别扭。她是不是该打个电话,让宓安沉把jean也接过来? 穿衣服,争珂倒是完全能够自理。只是凌天策想到方才看到的那些疤痕,终还是殷勤了一把。 待到将她长发吹干,一切打理整齐,等在客厅的陆立已经快要睡着了。 “争小姐。”陆立的态度很是恭谨。这让凌天策不由得更加惶惑。陆立是宓安沉的私人医生也是发小,平日里谁见了他不要敬着几分?争珂和老板是有怎样的渊源,才能让陆立也这么低姿态? 争珂点了点头,看了看他:“在哪里检查?” 走到原本的一间客房,凌天策已经一脸讶色。就洗个澡的功夫,原本的客房就被布置成了一间看起来颇为高端的医疗室? 望向周管家,却见他耸了耸肩。“这都是陆少爷做的。” “是老板的意思。”陆立解释着。“争小姐的伤毕竟不是小事。”别说老板交代了,就算没有交代,他也不敢怠慢。 凌天策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争珂的病情,他当然是想了解的。然而她给不给他这个权利,他也没有把握。 陆立看了看争珂,见她没有赶人的意思,也就没有再避讳。 细致地检查,让凌天策也紧张了起来。所以说,这么麻烦,一定不是什么小事吧? “恢复得很好。”陆立也仿佛松了口气。“只是手臂还是尽量不要过于用力。如果再配合针灸,想来能好得更快些。” “不了,就这样吧。”争珂拒绝了。 陆立垂了垂眼睛,声音有些无奈。“争小姐,你总这样回避是不行的。这世界上,哪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呢?” 第二十三章 当真是她疑心太重么? 没有什么过不去,只有再也回不去。 这边争珂的思绪已经飘远,那边,陆立已经拉着凌天策好生嘱咐。 “身上的枪伤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倒是饮食上要注意一点儿。争小姐饮食上的禁忌我有留底,待会儿给你。”说的这么明白了,凌天策就算再傻也听出来问题了吧? 果然。 “枪伤?”凌天策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有枪伤? 陆立一副自己失言的样子,看了看争珂,见她没有生气的样子,也松了口气。“你不知道?”却并没有解释的打算。“争小姐的手臂被打折过,所以,还是不要剧烈运动的好。” 他已经说得够多了。如果再多嘴,他不保证自己能够活着离开这里。 “老板明天会把jean送过来。”陆立抬眼看着争珂,神情依然恭谨。“争小姐如果改了主意接受针灸,请随时联系我。” 争珂眯了眯眼睛,看着陆立,唇角微弯。这个陆立,两天不见,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说起来他这么屡次提醒凌天策,是认定了凌天策不知情吧。 如果一个人能让宓安沉和陆立都如此认定? 不。几乎是立刻,她在心里否定了某个论断。当初那个人,不也是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可又怎么样呢? 只是既然陆立和宓安沉有心庇护凌天策一二,她又何必不卖他两个一个面子? “jean会过来?”宓安沉真是有心了。“那么保镖们呢?”她相信陆立明白她的意思。 “保镖会一起来。”陆立立即接口,眼睛里已有了笑意。只要外面藏着的那些人能转到明面上,想来凌天策一定程度上就是安全的。 点了点头,争珂神色里并无什么不快。“安沉有心了。” 陆立只是笑,而凌天策的脸上则迅速地爬起一丝不自在。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老板一方面说着让他好好待她,另一方面又无限的包揽与示好,这是什么意思呢? 争珂扫了一眼凌天策,也是看不分明。当真是她疑心太重了么? 陆立走之前,果然留下了一大堆复杂的东西。 “饮食方面的,交给周管家吧。”争珂轻描淡写,但听到陆立耳中已是不同寻常。这一来,他又放下了不少心。 至于内服和外用的药,自然是被凌天策接了过来。听了刚刚陆立的话,他也觉得这些东西不能假以人手。 有心要问个究竟,然而争珂又怎么会答? “不是说好了要陪我逛街?”虽然她是喜欢凌天策现在的房间,但是舒适度,实在有待提高啊。 凌天策微微一怔,而后眼睛里霎时溢满了笑意:“你想什么时候去?”有要求,才好办,不是么? 然而。 “凌天策,是不是我不喜欢的东西都可以换掉?”餐厅里,争珂摘掉眼镜,小心提醒他。“包括你的房间。” 凌天策讶异的看着她,觉得这个问题真是无礼。可是触到她眼睛里隐隐的期待,他立时肉痛地点了头:“只要你不丢掉我的书,都可以。” 争珂却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唇角微弯,眼睛里已经有了笑意。 打了电话给宓安沉:“晚上十点之前,把凌天策的家按照我的需求重新布置一遍,如何?” 正在看婚礼蛋糕的宓安沉微微一怔,而后无奈地开口:“好的,小祖宗。” “用你的钱。”争珂补上一句。 宓安沉还未开口,凌天策已经忙不迭地接了话。“别别别,我的家,当然是我来。” “也好。”争珂挂上了电话。留下宓安沉在电话这边,眉头皱紧。 第二十四章 这是要破产的节奏么? “这么大方?”争珂斜睨他,眸中有几许探询。 凌天策笑得尴尬。“既然是我答应你的,怎么能让别人来买单呢?”但凡是个男人,哪里会让别的人在自己交往的女孩儿面前献殷勤? “不后悔?”争珂挑眉。 “......”凌天策很是窘迫。“你这是有多小瞧我?” 论家底,他自然是没有办法和老板相比。但是如果她喜欢,就算破费一番又何妨。 晚餐很美味,配上彼此高得爆表的颜值,这一顿晚餐不可谓不愉悦。 争珂的姿态很优雅,甚至不逊于他的母亲。只是,凌天策终是没有办法回避她眼睛里那一抹始终抹不去的冷意。 “好看么?”争珂忽然抬头望着他。 凌天策猝不及防,脸红了红,而后点了点头。“好看。”很诚恳的回答。 争珂弯了弯嘴角,而后用餐巾细细地拭了拭唇。“稍待,我去补个妆。” 明明此前妆还是他化的,然而凌天策也不打算揭穿她。 洗手间里,争珂打开小包,利落地抽出一根纤长的davidoff。慢悠悠地点上,看着镜中那张娇嫩的脸,弯了弯唇。 也许,真的是她多疑了?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哪里真正地吸引到了凌天策。 短暂的放松。 重新涂了蔷薇色的口红,素淡的脸上立时多了几分逼人的艳色。理了理额发,走出洗手间,仿佛方才的迷惘只是幻觉。 出门时,主动挽了凌天策的手臂,似是不在意他身份的敏感。 凌天策初初有些紧张,然而触到她几近完美的侧颜,心里又浅浅地漾起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欣悦。 人生总是得失参半,但如果是她,也没有什么不值得,不是么? 虽然如今说是当红,正是不该爆出恋情的时候。可即便是两人的关系未能确立,他心里仍然是存了某种希冀的。 “觉得你并没有带多少衣服来。”凌天策的声音很低。“要不要现在去买?” 晚风正凉,以至于最不爱逛街的他也起了这样的念头。 然而...... “安沉已经让人为我量身定制了许多衣服,应该过不了几天就到了。”而且明天jean应该也会带一些过来。 又是宓安沉。 凌天策情绪有些低落,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再不多话。 “不早了,回去吧。”争珂似是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 回到家里,凌天策只觉得头痛非常。这,这就是她喜欢的布置? 大体上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多了那么多监视器是怎么回事?车库里甚至多了辆新车,军用悍马。这是要破产的节奏么? 书房里,书架全被换掉了。中国风的书架看起来很是美貌,可是那材质,是鸡翅木、红木、黄花梨吧? 靠墙的升降椅,好像是结实又安全了许多。只是,这站在旁边的两个人? “宓先生说是送来打扫书房的。”周管家也是云里雾里。而后补了一句“专业的。” 其他的地方,如果说变化,也不过是更整洁一些,且多了好些价格不菲的装饰。但真正让凌天策惶惑的,还是卧房。 依然是古风的装饰,想来和老板那个复古团队脱不了关系。但是就这么半个晚上的时间把浴室做成这样,也未免太夸张。 没过脚面的羊毛毯铺满了整个浴室的地面。多了几个精美的柜子。一柜子拖鞋,一柜子毛巾和软绵的浴袍,以及一柜子的洗浴用品。 房间里各个边角或是被磨圆了,或是被巧妙的包了起来。 如果只是一般的情人关系,那么老板待阿珂,何以要这么处处妥帖事无巨细? 第二十五章 卖了他最好的年纪 “少爷,这是账单。”管家把那本薄薄的小册子递给凌天策,有些颤抖。 凌天策接过那本东西,翻到了最后,怔了怔,而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没有多说什么。 争珂唇角微弯,笑意愈深。 管家摇了摇头,离开。九千多万啊,这是有多能花? “付得起?”争珂走回房间,声音平静。 凌天策默了默,声音淡软:“刚好。”倾尽所有,也不过就是这个样子。 “不后悔?”争珂停下,望着他的眸中写满探询。 “当然后悔。”凌天策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发。“这么能花钱,我该怎么养你啊?” 争珂微微一怔,躲开了他的手。“后悔的话,那些书架和古董退回去倒还来得及。” “不退。”凌天策再次揉了揉她的发。“就只能为你做这么一件事情。如果退了你还有更高的要求,那我岂不是什么都不能为你做?” “而且。”他顿了顿。“我又不傻。那些东西,过两年更值钱吧。” “你还真是做好了两年之后就分手的准备?”争珂惊诧的望着他,满眼的不可置信。 “嗳?”凌天策一楞,这才想起了她的两年之说。笑意渐渐爬上了嘴角,目光也渐渐柔软下来。“那么,现在的我们,是在一起么?” 没有回答那个问题。 争珂垂了垂眼睛,而后推开了卧室的门。“怎么,是要把花掉的钱从我身上讨回来?” “是啊。”凌天策跟了过来,笑意轻松。“花了那么多钱只为了讨你欢心,所以你一定要住的更久些才好啊。” 两年,听起来,就太短了。 衣服随意地扔在了地上,争珂看也未看身后的凌天策:“帮我洗澡。” 再次看到那纵横的疤,凌天策有些恍惚。指腹触了上去,不意外地,感受到了她的僵硬。“发生了什么?” 依旧是没有回答。 一身干爽地躺在床上,争珂看着要走的凌天策,眉目间霎时一冷:“你去哪?” “我去洗澡。”凌天策一脸错愕。她怎么突然这么不高兴? “洗完澡呢?”争珂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呃,去休息。”凌天策不知怎的,有点儿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你躲我。”争珂坐起,凉凉的语调不是问句。 “没,我没有。”凌天策辩解着。怎么会是躲她呢? “那就在这里洗澡,在这里休息。”争珂重新躺下。“凭什么你把我看了个干净,自己还要一副藏着掖着的样子?” “......”凌天策心知与她争论也是无用,顺从地走进了浴室。 裹着毛巾出来时,争珂正捧着kindle看书。听到他过来,头也未抬,倒是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子。 凌天策有些犹豫,但终还是躺了过去。 然而。 躺好的一刹那,争珂已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 美好的蓝眼睛映在他黑曜石般的眸子里,似是可以望到人的心里去。一个轻吻,落在他唇上。毫不意外地,凌天策的脸霎时通红起来。 回身躺好,争珂再不看他。脸红这种东西,是装不出来的吧。 次日醒来,身边已没了凌天策的影子。电话响个不停,是宓安沉。 “我说我的小祖宗,您还真让他买单了?凌天策那傻小子今天可又来续了十年的约。”得是有多缺钱,才会把最好的年纪最好的前景都给打包卖了? 第二十六章 你就不怕他别有居心? 挂了电话,争珂起身,缓缓地走到了窗台前。 掀开窗帘,窗外阳光正好。微微的风吹来,掀起她飘飞的衣袂,平添几分梦幻的美。 凌天策。 想到这个名字,争珂微垂了眸,唇角一抹稍纵即逝的暖笑。果然,此前没白喜欢你那么久啊。 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次是真的放松了下来。 走到更衣间换衣服,却看到了上面贴着的便签。“床边有铃,醒了按一下。” 想到了什么,争珂笑意更深。按响了铃,果然很快听到了管家的声音。 “小姐,jean已经来了,要她进去么?”果然是不小的惊喜。 打开了门,果然看到jean柔美的脸庞。 “谢谢。”这一声,自然是向着神色复杂的管家。 “不用谢。”周管家微微躬了躬身子。“有什么事,小姐你尽管吩咐。”而后静默离开。 争小姐的确生得美貌。虽然人的性子是倨傲了一些,但那样好的相貌与行止,真的很难让人不喜欢。更何况,少爷与她又有着某种渊源呢? 可是平心而论,他并不赞成这种选择。 争小姐的身上总有一种他也看不透的阴冷气息。且不说这个jean,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管事。就说今天来的那些保镖,只怕比宓少爷那边的保镖还要危险。 少爷那么单纯,和她在一起,怎么来看都是没有好结果的吧。 而且昨天,一天竟然就花光了少爷的所有积蓄。要知道,少爷如今还要供着那边啊。 这边周管家疑虑重重,那边,jean也是一脸凝重。 一边帮她穿着衣服,一边眉头紧锁。“elle,你真的打算住在这里?”这未免也太胡闹了吧。 “叫我争珂。”争珂纠正着她。有些身份,如今还是暂且放下的好。 jean怔了怔,而后顺从地点了点头:“争珂。”既然没有回答,想来是不愿解释的。可是,有些事,她实在没法不问清楚。 “你就不怕他别有居心?”从前的事情太过险恶,即便是如今的她,想起来也觉得心有余悸。小姐自那之后,再不轻易信人,如今怎么就? 住在这样的地方。得亏昨日宓先生加强了安保,又把保镖团安插了过来。不然若是被家里那些人盯上,谁知道他们会使什么龌龊的手段? 小姐对凌天策的执迷,此前的确算不得什么秘密。虽然凌天策看起来是宓先生的人,可谁能保证他一定没有被那群杂碎收买? “怕。”争珂淡笑,而后转过了身子望着她。“但是他不会。” 从前不大明了的东西,总算在一次次试探中得到了答案。起码,凌天策是不知道她的来历的。 不然,就算是花光了所有的积蓄,甚至欠了债,他也没有必要把自己一卖就是十年。但凡有个可以指望的,谁会在正当红的时候签这种约。 要知道,公归公,私归私。宓安沉人是不错,可终究是个生意人。就像是,她和宓安沉交情再怎么不一般,也绝不会因为凌天策去向他讨情分。 攀附,绝不可能了。至于说是那边人派来的?又没有深仇大恨,谁会如此孤注一掷。 况且,她也并非不懂识人,不是么? “准备一下,我要去见他。” 第二十七章 那种地方,好待的么? 悠闲的用了早餐,食物完全是依着争珂的喜好来的。 临走之前,凌天策交待过,周管家自然不会怠慢。只是听闻她要去找凌天策时,他还是微皱了眉。 熬了多久才熬到如今,周管家是清楚的。艺人最怕恋情曝光,何况现在正是凌天策当红的时候?也不晓得,宓安沉那边是个什么意思。如果因此而限制了少爷的发展,这可真是得不偿失。 然而,不待他反对。争珂已经用完了早餐并且净了手。 “谢谢您,周叔。”这突然的一句,已让他愣怔了起来。待到回过神来,争珂已是要出门的样子。 跟着她出去的有两个保镖。开的,也是宓安沉送来的悍马。车子改装过,所以看起来倒也不大打眼。 凌天策正在宓都旗下的宓氏影视公司里。 此前因为出了那样的事,宓安沉为了表示安抚和宽慰,着人将他的一切活动都延后了。本来,照着宓安沉的意思,凌天策是可以小小地休息一阵子。 然而,大约是为了太烧钱的争珂,凌天策大有立刻投入工作的意思。 争珂来到的时候,凌天策正和经纪人苏子仪开小会。 “我觉得你还是要等一等。秦飒那边还没有撒手的意思,你现在出去,谁也不晓得会出什么事。老板已经交代过,钱的事情你完全不必忧虑。再者既然又签了这么久,公司肯定不会亏待你。” 凌天策当然明白。可是,如今,他又怎么愿意接受宓安沉的慷慨?所以,对于宓安沉的举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更努力来回报。 休息一个月,这真的太长了。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苏子仪完全不明白凌天策为何会变得这么着急。“今年你的档期已经很满了,按理说你有什么好忧虑的?现在腾出来的也不过是秦飒那头。就算你要去做,老板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再者,老板意思是只接有分量的。总之,你这段时间还是休息一下,准备准备参加老板的婚礼。”这个活动,才是重中之重不是么。 到底谁是宓安沉最看好的男星,到底还是要看那天吧。婚礼之前,必然有各方媒体来打听消息。这个时候,凌天策的嘴一定要严实。 所以现下不参加那么多活动,反而会显得更加神秘。如此一来,至少人气不会降下来的。 听得苏子仪这么说,凌天策只得默然。 苏子仪和凌天策这边静默,然而公司里的其他地方,又是另一番情景。 “老板。”见到宓安沉的人或恭谨或亲昵地打着招呼。同时,他们亦在猜测,宓安沉身旁那个冷美人是谁。莫非,是老板娘,那个神秘的岑七绯? 宓安沉点着头,自然地挽了争珂的手臂,上了电梯。 “这是把我当活靶子呢?”电梯里,争珂懒懒地倚在靠栏上,扫了宓安沉一眼。 “你真是想太多。”在这里乱说乱拍?除非是不打算在他手底下吃饭了。宓安沉揉了揉她的头发。“话说你真是越大越不可爱了。” “听说你家那位小七七很是可爱。”争珂不客气地拍开他的手。“不然请她到我家来教教我?” 宓安沉的脸霎时僵住:“大爷,您当我没说。” 笑话,到她家里?他可不想把他的七七变成第二个争珂。那种地方,好待的么? 第二十八章 来是可以问的么 “阿珂。”看到门外的人,凌天策一怔。眼睛里漾起莫名的喜悦,却在看到宓安沉时,霎时凝重。“老、老板。” “结巴了?”宓安沉觉得好笑。“天策我一向待你不薄啊,你怎么看起来像是怕我。” “老板啊,有谁不怕你?”苏子仪笑着,把宓安沉让进了屋。 “那就是在怕我了。”争珂勾唇一笑,径自在沙发上坐下。 苏子仪没有掩饰眼中的惊艳:“这位是?”这样好的样貌,照片挂网上分分钟就火了啊。难不成,这是老板娘? “我是凌天策女朋友,争珂。”争珂接过苏子仪递来的茶,淡笑,声音自然。 宓安沉一怔,几乎没接住苏子仪递来的杯子。随即神色舒展开来,眸中浮起淡淡笑意,没有接话。 苏子仪僵在了那里,看了看同样神色莫名的凌天策,心里浮起隐隐的不安。这种时候发生恋情,真的好么? 然而见宓安沉好似也没有反对的样子,他也松了口气。罢了,老板都没说啥,他急个什么? 凌天策怔怔地望着争珂,说不清心里是高兴还是怎样。或许是高兴的吧,只是方才,他也并没有错过宓安沉那一瞬间的失态。 “怎么想起来来这里?”既然她已经承认了,那他自然也不能回避。 争珂垂了垂眼睛,神色有点儿不自然。“想来不就来了,不可以么?” “怎么会。”明明看不到她的眼神,凌天策却还是觉得,她是在害羞。这个发现,着实让他欣喜。 “所以说,之前那些小报拍到的神秘女友,就是争小姐你啊。”苏子仪恍然。一直以为是捕风捉影的事情,所以说竟然不是假的么? 争珂轻轻地点了点头:“还请苏先生保密。”这分明是不打算公开的意思。 如此一来,苏子仪也松了口气。“阿珂是哪里人?从事什么行业?”称呼也立时从“争小姐”变成了“阿珂。” 宓安沉看了一眼争珂,却见她神色平静。 “认真算起来是约克吧,但实际上住在伦敦。行业的话,现在是安沉的品牌顾问。”她看了看安沉,微弯了唇。“倒也有其他的兼职,不过不值一提。” 安沉眯了眯眼睛,忍着没有打哆嗦。品牌顾问......她还能更扯一点么? 不值一提的兼职。脸皮多厚才能说出来这样的话? “安沉这是有问题?”争珂看着他,神色清明,却昭示着无尽的危险。 “怎么会有问题。”宓安沉干笑。“只是那个品牌到底何时上线还很未知,以后少不得你多多操心。” 老狐狸。争珂心内腹诽着。真当她不清楚他为什么把他那个团队里研发的东西一股脑的送她?说白了,还不是为了从她这里率先得到认可。 凌天策看着争珂,垂了垂眼睛。所以说,这些事是可以问的么? “听安沉说你最近在休假。”争珂自然地挽了凌天策的手臂。“天策,那你就在家多陪陪我,好不好?” 回头若是参加安沉的婚礼,恐怕就不能带jean了。如果身边没有个可靠的人,那着实是个大麻烦。 “好。”凌天策看了看宓安沉,神色复杂。 第二十九章 前任归来 “女朋友再借我用下。”离开公司时,宓安沉自然地牵住了争珂的手,看着凌天策,一脸磊落。 凌天策微怔,缓过神来,二人已经走得远了。 “这?”苏子仪跟在后面,也是云里雾里。 上了宓安沉的车,苏子仪自觉地坐上了驾驶席。凌天策坐在苏子仪旁边,看着身后的两人,神色莫名。 “先送我回家。”宓安沉松开争珂的手,坐直。现在这个时候,七绯正在试婚纱吧。 看了看争珂,安沉摇了摇头。要不是被她叫出来,他此刻已经在窥视他们家七绯了。 “原来你也有认真的时候?”争珂斜睨他,淡笑。“这可真是稀奇。” 凌天策无法分辨这样的语气,是不是存了醋意。 “我怎么没有认真的时候?”安沉捏了捏她的脸。“宝贝儿我对你不就是认真的?”那促狭的眼神,很是神采熠熠。 凌天策的心霎时沉了下去,连带着苏子仪也满心战战兢兢。 “啪。”拍掉宓安沉的爪子,争珂眯着眼睛,笑得不怀好意。“既然你对我这么认真,那不如丢了岑七绯,娶我可好?” “阿珂。”凌天策一惊。 宓安沉诧异地看了看凌天策,而后敛去了脸上的笑意。所以说,凌天策是认真的? “糟,我们家天策不同意呢。”争珂淡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可惜了。”安沉拍了拍争珂的肩。“宝贝儿我们果然有缘无分。” 一副很是惋惜的样子,可争珂又怎么不知道他一肚子坏水? “你再叫一次宝贝儿看看?”分明是要炸毛的迹象。 见她有了恼意,安沉立时闭了嘴。眨眨眼睛望着她,很是卖萌。 争珂见他如此,也是乐了。一向俊美贵气稳重的宓安沉竟也有如此一面,只不知他们家小七七可曾见过? 车子在宓宅外停下,宓安沉自顾自地下了车:“不留你们下来坐坐了,各忙各的吧。”匆匆走开,一副生怕他人跟上来的样子。 凌天策不明就里,然而争珂明白,宓安沉这是在避着她呢。 “想要去哪?”苏子仪回头,望着争珂。 “回家。”争珂端详着指上翠绿的戒指,头也未抬。 家?苏子仪狐惑。他哪里知道她家在哪儿? 凌天策望了望争珂,神色愈发复杂:“是我家。”不顾苏子仪的惊愕。 这,同居了?他是凌天策的经纪人都被瞒得严丝合缝。什么状况! 及至发现争珂与凌天策同房时,苏子仪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凌天策一向保守持重,怎么此次,却像是换了一个人? “戒指很漂亮。”周管家把药送上来时,凌天策扫了一眼她的纤手。 争珂唇角微弯:“安沉送的,说是宓家的老东西了。要我说,用这个当他的婚戒就挺好,却偏要相信钻石般的感情才能坚不可摧。” 眼睛里的喜欢和语气里的亲昵,毫无伪饰。 凌天策心里堵得厉害。正阳绿冰种翡翠,又说是有年头。这东西,就算是新的也得百八十万。老板对争珂如此大方,他们的关系又该是怎样? 戒指如此暧昧的东西。他闭目,掩去心里的酸楚。 争珂,是不是只要你一日如谜,我便永不可干涉于你?以至于,就算想要开口一问,也总是没有底气。 正怔忡间,耳边响起管家的声音。“少爷,茜茜小姐来了。” 苏子仪一怔,争珂也抬起头来。苏茜,凌天策的前女友? 第三十章 日夕不忘的爱着,终得你一场爱过。 苏茜。 勾了勾唇角,争珂放下手中的杯子。这个人,她当然是知道的。 凌天策的绯闻女友,自然,这是粉丝们的想法。毕竟,两个人都没有对外承认过。可是不承认又如何呢?她又不是傻。 熟知他的过去,又怎会错漏这段情史?只是两人分手,大抵还是因为不合吧。 苏茜与凌天策是一同出道的。只是大概女孩子只要生得漂亮,总是比男人要好混许多。加之高冷的气质以及不俗的歌喉,更是十年前就已大红大紫。 这样的凌天策和她,无疑是不配的。仅是当初绯闻传出的时候,就有诸多凌天策是靠苏茜上位的猜测。 说起来,人心也真是凉薄。可那一张利嘴,却是灼死人的热。怪不得常说人言可畏,且说那早死的阮玲玉,可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她与他分手已有一年多,加之争珂这几年着实是......总之是没有过多的关注什么。然而单看管家微妙的表情和苏子仪的怔忡,争珂就晓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前几日,苏茜还正在参加柏林电影节吧。 “天策。”进来的倩影,看起来倒是比电视上还要标志几分。加上那一把好嗓子,争珂的眼睛垂了垂。 “你倒是会偷懒。”苏茜笑着在他身侧坐下,动作熟稔之至。“好累啊。”伸了个懒腰,哪里有电视里的高冷,只有自然的甜美。 “既然刚回来,就多休息。”凌天策初初觉得有些尴尬。但是若是不自在,恐怕争珂又要疑心。于是只好试图渲染朋友的感觉。 “哪里能休息。”苏茜微微皱了眉,而后向争珂和苏子仪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随即看向凌天策:“倒是你,闯了什么祸,怎么在这种时候休息?” 不怪她多想。这些年在当红之时被雪藏的人,并不少。凌天策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要说她不担心,那是假的。 “没什么。”这种事不好解释。凌天策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很是认真。“真的没事。”至少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前程。而她想知道的,也无非是这些。 “哦,这就好。”苏茜微微失落,但又很快地摆起笑脸。只要没出事,就是好消息了,不是么? 看向争珂,苏茜再次友好一笑,望向苏子仪:“子仪,这是你女朋友?”坐的未免也太分开了些。 苏子仪来不及吐槽她的称呼,一脸尴尬。“她。” 还未解释,凌天策已然接口:“这是我的女朋友,争珂。” 气氛霎时僵住。 争珂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形容苏茜此刻的脸色,总之,那竟使心冷之至的她也有了一瞬的恻隐。 苏茜回头望着凌天策,眼神里是一种看不到希望的空洞。这种感受,竟比当初分手之际,更让人觉得痛。 凌天策,我以为,你总会等我。 争珂。默念着这个名字,她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这个名字她怎么会不知道呢?那日凌天策喝醉了酒,她把他送回来。掀被子时无意间带出的东西,可不就刻了两个字——争珂。 弯了弯唇,极力使自己的笑看起来更自然些。“争小姐真好看啊。”这是实话。说出来却比撒谎更为吃力。 然而比这个更吃力的是,我该如何消化你终于得偿所愿的事实? 爱着,所以就算两地分隔不能相守,却终是日夕不忘。可我竟今日才明了,对于你来说,我不过是个模棱两可的“爱过”。 第三十一章 总算没有亏待她 听着苏茜的话,争珂也只是点了点头。 就算她能感同身受又如何?她可并不觉得自己可以分出那么多的心思来操心不相干的人。 然而这种回应,对于苏茜来说,却是煎熬之至。 如此大张旗鼓的来了,若是说即刻就走,反倒落人口实。可若是不走,又的确是尴尬无比。争珂如此不冷不淡,天策又不知在发什么呆,她该何去何从呢? 好在苏子仪解了围:“好久都不见你,今天来了,我怎么着也要借天策的地盘和你喝上几杯。” 争珂自然是无所谓的,她又不是这里的主人,自然轮不到她做决定。而凌天策,着实又说不出什么别的话来。 只是,原本以为会有的尴尬,最终还是被饭前突然造访的几人消弭无形了。 “就说茜茜在这里。”gigi笑着捶了捶凌天策的肩膀。“气色这么好?”原本是带着担心来的,毕竟凌天策突然的休假很难让人不多想。 凌天策只是笑。他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可他也只是有苦说不出罢了。 “说起来,我今天见到老板娘了。”迪乐跟着进来,一副八卦的脸。“老板娘长得真漂亮啊。” “是么?”凌天策微微扬眉。他是没有见过岑七绯的,只是,能让一向没有定性的老板决意去娶的女人,一定不一般。 “是啊。怪不得老板都要结婚,要是我,我也想娶那么个女人藏在家里。”这样说着,他们几人已走到了餐厅。语气里的艳羡,毫不遮掩他对“老板娘”的赞赏。 “老板娘?”看着端坐在那里的争珂,迪乐脱口而出。 凌天策脸色一白,这才反应过来,所谓的老板娘竟是说争珂。 争珂微弯了唇,不顾苏茜眼中诧异,只是淡笑不语。不说她也明白,这人一定是今早看见安沉与她同行了。 “老板娘怎么会在这里?”迪乐扯了扯凌天策的衣角,而后压低了声音,左顾右盼。“老板不在么?” 凌天策脸色沉了又沉:“那是我女朋友。” 又不是说苏茜。“所以,你和茜茜复合了!”gigi这句,让凌天策彻底无语。 重重地拍了拍他,颇有几分咬牙切齿。还能更添乱一点么? “不是苏茜。”强忍着要揍人的冲动,凌天策走到争珂身旁,拉起她的手。“这是我的女朋友,争珂。”他们要不要每次都戳得那么准。 “......”gigi只恨不得抽自己一顿。果然说,又闹乌龙了么? 看了看迪乐,却见他一脸莫名神采,许久才听得一声啧啧:“凌天策啊凌天策。”要不要那么好命?苏茜已经够漂亮的了,他的现任,居然?凌天策你上辈子是拯救了全人类么? 眼前这两人,争珂自然也是知道的。如今没有凌天策红,却是他很重要的兄弟。既有彼此扶持之意,又有惺惺相惜的曾经。 午餐很丰盛,菜色一大半都是按着争珂的喜好来的。果蔬肉蛋禽鸟海鲜,搭配的恰到好处,却偏是用刀叉的。 “这?”凌天策很是讶异。“换厨娘了?”他怎么不知道。 “这是jean安排的。”争珂优雅地放下银叉,淡声解释。 也是她疏忽了,竟忘了知会jean,不必按照家里的习惯来。毕竟,这种做派会让人觉得装逼吧。 然而。 凌天策眼中漾起温柔笑意。她喜欢,就好。他总算没有亏待了她。 今日无法更新的请假条 很抱歉,今天没法更新了。 虽然已经极力在码,然而脑袋昏昏沉沉的,晕得厉害。 像是脑中有一个无限盘旋的圈。 好在,此刻我是在家里,总算不至于孤苦无依。 书已经申请了签约,所以明天起,此书就要加快更新了。 报名了黄金大奖赛,虽然情知是打酱油的,但我还是要说,求票票啊求票票。 晚安,不贫了。洗把脸就乖乖躺着。 怕麻麻担心,不敢咳嗽,忍得好辛苦啊。 第三十二章 心爱的人,隔着遥远的纱。 回了房,凌天策很是忐忑。他和苏茜的事情本来就说不清楚,争珂,应该会介意的吧。 却见争珂伏在了床上,歪着脑袋向他勾了勾手指:“过来,帮我捏捏肩。” 凌天策看了看旁边极力缩小存在感的jean,终是顺从的走了过去。 从前工作太累的时候助理也请人给他按过,所以手法什么的也略懂一些。加之凌天策已经极力让自己的手更轻一点。 然而。 “唔,手真重。”争珂咕哝着,不悦地拍开了他。“你真该和jean学学。” ...... “好。”凌天策轻轻地应下。 “还是让我来吧。”角落里的jean终于看不下去,走上前来。 凌天策让出了位子,竟然真的专心地看了起来。 大约是jean的手法太舒服,争珂很快便已睡熟。jean小心地为她盖好被子,而后望了望凌天策,压低了声音。“先生,我能和您谈一谈么?” 凌天策微微一怔,而后点了点头,随着她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房门关上的瞬间,本该熟睡的争珂已然睁开眼睛。眸色里的清冷,比往常更甚了几分。 书房。 jean坐在沙发上,一头金发温婉柔顺。凌天策坐在她对面,看着杯中的清茶,若有所思。 “凌先生了解我们家阿珂么?”jean淡淡一笑,不像是有敌意的样子。 凌天策眉头微蹙,而后沮丧地摇了摇头。“不。”何止是不了解呢?那个人,说是近在咫尺,却总像是隔着什么遥不可及的东西。 除了她的名字和所谓的职业,他可谓一无所知。且明明很渴望了解她,却偏生不敢去问上一问。明明对老板已经满心的嫉妒,可他,竟然不敢和她说个明白。 “果然是这样。”jean微微颔首。“那么,凌先生又为什么要和我们家阿珂在一起呢?” 可别说是喜欢,哪有那么突如其来而后*的喜欢? “我不知道。” 想要在一起的理由,他找不到。然而不想分开的理由,却有千万条。明明真正有交集才不过几日光景,可与他而言已是许久的心结。 能再见面么?多少个日夜里,他一次次问自己。 粉丝的喜欢,多是没有定性,所以他真的没有抱多少指望。别说是从前,就算现在,他也不觉得争珂喜欢他。 可明知如此,仍是舍不得放开啊? 谁知就此别过之后,有生之年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真是诚实。”jean却见怪不怪。一上来就为小姐的风姿倾倒的男人太多了,如此一来,倒也显得他特别。只是,她却不能掉以轻心。 要知道,当初几乎毁了小姐的那个人,也是这么回答的。 “阿珂愿意暂住在这里,我自然没有办法去干涉什么。只是您也知道,阿珂如今这状况特殊,实在是疏忽不得。从前,就算说住在misses,也是让人极不放心的。如今少不得要劳烦凌先生多操操心。” 凌天策看着她,有些不解。 “您也清楚,阿珂需要专业的医生团队。除此之外,那样好的相貌,自然也需要更多的精力财力来养护。而这些。”jean顿了顿,“您这里还是略弱了些。” 凌天策脸上霎时烧了起来。 “当然,听闻您为了阿珂也已经很是破费。只是,您的情况,我多少也了解了一些,想来那应该已经是您的极限了。”jean斟酌着措辞。“阿珂的话,自然不会自己和您说这些。但是那样的人,想来您也不舍得让她受委屈。” “所以。”她望着凌天策。“如果您坚持让阿珂留在这里,那么,还是请您接受宓安沉的安排吧。有阿珂与他的关系在,我们都能放心。” 原本通红的脸,此刻已是死白。 是,他比不得老板。所以就算是为了喜欢的女孩子做点什么,都要力不从心。 jean看着他这样子,也觉得自己话说得有点儿重。可是又怎样呢?她的职责就是照顾好争珂,他人的心情,她没有心思也没有必要顾全。 凌天策回房时,已说不好是什么心态。好在,这次jean没有跟来。 坐在床前,看着熟睡那人的睡颜,凌天策只觉得前路一片灰暗。明明还没有好好的开始,却有种种迹象表明两个人的不适合。 就像是咖啡与茶,有时候或许真是勉强不得的。 手指轻轻地抚上她的发,触手可及的是丝缎一样的软滑温存。忽而看见她眼睫微颤,凌天策已立时收回了手。 那样的好眠,他不敢吵醒。 争珂翻了个身,留下背后的凌天策莫名怅然。而争珂,睁着眼睛看着不可知的某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一觉,却是“睡”到了暮色四合。而凌天策摩挲着那香牌坐在床边,动也未动过。 争珂转过身来,看着凌天策,弯出一抹薄笑。“就这么守着我?” 凌天策脸蓦地一红,而后转过脸去。“起床走走吧,待会儿又到吃药的时候了。” “不起。”争珂却往被子里缩了缩。“除非,你抱我。” 凌天策脸红得更厉害了,然而却没有违拗她的意思。小心地把她抱起,心内涌起一丝莫名的情绪:“可以了么?” “不可以。”争珂勾住他的脖子,眉眼轻扬。“好懒,不然你抱我走走?” “这。”这不好吧?何况,外面还会有那么多人看着。 然而迎上她微黯的眼神,他再顾不得那些无关紧要的顾虑。放下她,为她裹上一张薄毯,而后横抱起这只美丽的粽子,欢欢喜喜地出了门。 “累不累?”看着他额上的薄汗,争珂明知故问。 凌天策手已经酸得厉害,却仍是摇了摇头。“并不累。” “可惜了,本来以为你累了,我还能给你点儿力量。”争珂坏心眼地向他怀中坠了坠。 凌天策一阵无奈,瞧见她促狭的笑,又怎么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累还是累的,还请您不要吝惜奖励。” “唔,我一向是很大方的。”说着,争珂已经探起身子,啄向他的唇。 凌天策霎时怔住,一个闪神间,人没抱住,待他反应过来拉住她,自己已垫在了她身下。 “唔。”凌天策心口像是被人重锤了,又疼又闷的。而摔到他身上的争珂,却丝毫没有伤人的自觉。 “我觉得。”凌天策努力地平复着气息。“你可以起来一下。”他真是要被压死了。 “我觉得,不可以。”争珂赖在他怀里,声音淡软。“不就亲了那么一小下,至于把你吓成这样。”分明是抱怨的意思。 他哪里是吓的,是,是太意外了好吧。或者说,受宠若惊? 然而,争珂如何能接受这么个解释?“你就不要再狡辩了,你就是不喜欢我亲你。” “我没有。”凌天策急了。“我喜欢!” 迎着争珂暧昧的神色,才知是又被调戏了。 “喜欢,你确定?”唇角微扬,是前所未有的愉悦。望着他清澈的眼睛,她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凌天策脸上又烧起来,但终还是哑了嗓子:“我,确定。” “那也不行。”争珂又坏心眼地向下压一压,而后不出意外地听到一声闷哼。“我很重么?” “不重。”原本的实话,在此刻却完全是个谎言。她是不重,可他摔得很重啊。 “唔,不重,那我就多压一压。” ...... “还是重的。”他只想起来,她靠得太近了。他,真的受不了。 “居然嫌我重,该罚。” 第三十三章 爱是等你牵着我的手,再不要自由。 所以说,和女人还能有什么道理可讲呢? 躺在草地上,望着身上的那个女人,凌天策很是无奈。“请您随意地罚吧。” “还不罚了呢。”争珂哼了一声,从他身上翻了下来。 “慢点儿。”凌天策低语着,话音未落,人已及时地将她揽住,轻轻放下。“身上还有伤呢。” 争珂微微怔住,看着此刻微黯的天空,眼睛里竟涌起一丝热意。 原来这个世界上,也可有人对现下的我温柔以待么? 凌天策转脸看着忽而静默的她,心里有些异样。明明,此前她也是鲜少说话的吧?可唯有此刻,他才读到了真正的岁月静好。 不忍打扰,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似乎视线足够执着,就可以把眼前这人牢牢刻入自己的心里。 直到。 “再看我就把你吃掉。”争珂转过脸来,静静地望着他。 凌天策立时没忍住笑:“你不是英国人么,怎么连这个梗都知道?” 争珂看了看他,神情平静依然。“显然,我并不知道。”话说,你笑得这么白痴,真的好么? 凌天策一怔,而后懊丧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好像遇到她之前,他并不曾如此窘迫。 “别敲了,本来就没多聪明。”争珂认真地看着他。“说起来你现在整个人都是我的,敲坏了我的东西是要赔的。” 如此突然的暧昧,让凌天策心里立时又乱了起来。 “你是,真的接受我了?”他有些迟疑。说出这句话时,心里亦是紧张无比。 争珂却只是一脸好笑的看着他:“看来你根本分不清什么是占有什么是接受。” “我分得清。”凌天策眼睛忽而变得神采奕奕起来。“占有是剥夺我的自由,接受是牵住我的手。” 争珂一怔,而后笑意深了起来。这是她书里的某一句,原文是英文,字里行间都透着严肃。不知是她多想还是怎样,此刻她只觉得这句话,有味极了。 望着她的眼睛,凌天策在心里默念着。而爱情,是我在等你牵住我的手,从此再不需任何自由。 “看来,你还真是喜欢她的书。”争珂转回头,继续保持望天的姿态。 “嗯。”凌天策没有否认。想到那个人,更是眼神也温柔了下来。“有时候我会分不清,我是在看书,还是在看那个人。” “你懂这种感觉么?”凌天策转头看向她。“那些字符已经不仅仅是字符,而是人心的某种投影。仿佛能在字里行间窥到她的心,而那种莫名其妙的交流感,就仿佛她就在我眼前。” “......”争珂看了看他,沉默了很久,才艰难的抛出一个艰涩的“懂。” “可能就是这种感觉太强烈吧,所以在从前,她的书真的是给了我好多安慰。如果不是她,可能我根本熬不过那些日子。”凌天策看着她,却像是看到了遥远的某处。 “白天做练习生,晚上去打工?”争珂转头看他,眉头微皱。 “这你都知道?”凌天策觉得惊奇,然而见她也一脸茫然的样子,也并没有追问什么。“其实说起来,那些挫折又算得了什么呢?毕竟我还有手有脚,比之世界上诸多不幸的人,我还是幸运得多。” “然后呢?” “然后,也许是那时候太年轻了。眼看着别人都熬出了头,而我总是徒劳无获。时常会在公司里其他人演唱会时跑个腿帮个工,然后艳羡地看着舞台和灯光,想着哪一天才能轮到我呢?” “那你为什么选择这个行业呢?”争珂没有看他。“是为了理想,还是为了生活?” “是为了理想的生活。”凌天策笑起来,声音里也透着某种莫名的暖意。“其实我从前只喜欢唱歌,并不喜欢跳舞。后来学跳舞,也只是为了能够被人看中。” 如果不是家里出了事,也许他一辈子都不会选择这么一条路。即便如今,别人觉得他星途耀眼,可于他而言,他觉得他只不过是个卖唱的罢了。 “又不是唱得特别好,偏还要每次唱歌都故作情深。也许从前写歌时心里的确有过触动,但时过境迁,心境也大异从前。有时候和朋友去唱k时会听到有人很卖力的唱歌,可唱的并不好听。那种时候就会觉得,这人真奇怪啊。” 看着她,凌天策不知道是在嘲笑他人还是在嘲笑自己。“你说,不就是唱个歌么?何必摆出一副掏心掏肺的样子来呢?” “你也是这样看待你自己的么?”他的想法,是她从前不曾料想的。 “嗯。”大约是说出了心里隐匿已久的想法,凌天策轻轻地松了口气。“和他们比,其实我又有什么不同呢?” “确实没什么不同。”争珂的话,着实算不得什么安慰。 “......”凌天策很是内伤。“我以为你至少会宽慰宽慰我。” “显然是你想太多了。”争珂很是不客气。“顺便,宽慰大多数时候不过是找个借口去逃避罢了。真正想解决问题,首先还是得面对。” “虽然我完全赞同你的说法,可是,我应该怎么面对,怎么解决呢?”凌天策认真地看着她。 “可是,你有什么要解决的么?”争珂不答反问。“你现在不能回避你的职业,此后不会回避你的人生。与那些你觉得好笑的人,像与不像其实又有什么要紧?你是你,他们是他们。你不能改变他们,就像无法左右你自己。” “就算我自己想要改变也不可以么?” “要是能改,你今天就不必和我说这些了。”争珂扫了他一眼,神色仍然是淡淡的。“再者,哪个人,处在哪个行业,其实又有多少不同。到底都是自以为是罢了。” 这句话说的凌天策云里雾里的。 “就像是none,你觉得她很好,可没准她只是胡乱写写。你觉得她是你的心灵导师,可没准她冷酷又无情。那些你品读出来的情怀,也许压根都不是她的本意。快节奏也许是因为她尿急也说不定。” “如果你心心念念的她,说到底也不过是这么一个人。那么她的文,对你来说还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么?说起来,无论是谁,只要褪下了粉丝们用喜爱加持的光环,那么剩下的,也不过是个自以为是自欺欺人的跳梁小丑罢了。” 你一样,我也不例外。 “阿珂你好像对none有成见?”凌天策问得很小心。 “......”争珂只觉得无法沟通。“回房吧。” 又是没有回答。然而...... “阿珂,拜托你一定要回答我。”凌天策跟在她身后,神情纠结。“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争珂头也不回地进了客厅,接过迎面而来的周叔递来的牛奶,顺手又自然。浅饮了一口,而后脚步未停地进了卧室。 “阿珂。”凌天策跟进来,险些撞上差点停下来的争珂的背。 “你确定这件事对你来说很重要?”争珂回头,静静地望着他,目光奇异。 “我确定。”凌天策没有丝毫犹豫。“我已经告诉了你,none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我也想知道,你唔。” 嘴巴被某个柔软又清凉的东西堵住,凌天策霎时睁大了眼睛。 争珂白皙得近乎透亮的皮肤近在咫尺,泛着雪一样美好的光。长长的眼睫微微扇动,他的心也随之微微颤抖。 随手把牛奶放在了墙边的柜子上,争珂无奈地站直了身体。张一张嘴是会死还是怎样?这辈子还有哪个男人比他更僵硬么? “现在还重要吗?”直直地望着他,擦了擦自己的唇,声音清冷。 凌天策怔怔地望着她,没有回答。倒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他实在未从刚刚的美妙感受中抽离出来。 “看来还是没想明白。”争珂微微挑眉。 利索地将他推到了门上,另一只手勾起他的颈项。霸气地吻上去,颇有几分调戏小娇娘的意思。 “张嘴。”不满意某人的僵硬,争珂皱眉。 凌天策下意识地照做,口中就游入了那清甜的舌。看起来很有几分放肆的意味,可偏生她实在是生涩。 渐渐醒过神来的凌天策只觉得脑中燃起无限的渴念,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便再也顾不得其他。 伸手揽住眼前那人的肩,抱住。一个转身,他与争珂已经异位。居高临下地望着那张娇小的脸,他的唇角下意识地勾起。 那双湛蓝色的眸,那粉得晶莹的唇,无一不在吸引着他的靠近。 双手微捧那颗美丽的小脑袋,唇已轻轻地覆上去,眼睛不自觉地想要闭起。 争珂怔怔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望着他闭了眼依然微颤的眼睫,鬼使神差地,也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窗外夕阳渐落,公馆的灯依次亮起。而一片薄薄的暮色中,两个沉沦的年轻人就这样用细碎的吻耗尽了整个黄昏。 坐在床上,枕着凌天策的胸膛。争珂怔怔地望着她方才吻凌天策时踩着的脚榻,有些惆怅。果然,身高是硬伤啊。 郁卒地望了望正闭目养神的凌天策,不怀好意地揪了揪他心口的某处。谁许他反攻的? “别闹。”凌天策红着脸,拿开她作乱的手。“你才几岁?别做这些乱七八糟的。” “25。” “嗯?”凌天策不解地望着她,什么二十五? “我今年25岁,只比你小一岁。”争珂靠回了靠枕上,好笑地看着他。 凌天策立时瞪大了眼睛:“我以为你最多19!”这还是因为她四年前也就是这么张娃娃脸,不然,单看脸,她最多只有16! “嫌我实际年龄大的,你还是第一个。”争珂看着他,很是意味深长。 第三十四章 等爱的人很多,不预设你会在乎我 晚餐的时候,宓安沉又来了。 “不用特意准备什么,我吃什么都行。”很是不客气地在争珂身侧坐下,表情已经没了白日里的轻松。 凌天策错愕地看着他,很是不能理解。从前,宓安沉一年也不见得来一回吧?这两天已经来了几趟了? “陆立和我说了你那伤。”安沉接过凌天策递来的水,道了谢。“要我说,你还是去我那住的好,毕竟还是方便些。” 要不是才几天伤情就严重了,他才不来跑这一趟。 “不去。”争珂喝着汤,许久才回他一句。 明知道是这样,宓安沉还是不死心。倒是凌天策,心里长长地松了口气。 “干嘛不去啊,你再好好想想。毕竟我那边,也安全得多。而且你,”接收到争珂忽然凌厉地眼神,宓安沉识相地改了口。“也可以让天策一起过去玩几天。” “你这时候倒不怕你家小七七吃味了?”争珂抬眼看着他,一如既往地平静。 宓安沉干笑了笑,掩去眼中一闪而逝的苦涩。他倒也想她吃味,可七绯的心里又何尝有他呢? “总之我那边还是地方大,平时也可以照顾得到你。现在你住的这么远,我又得三天两头来你这儿。”他倒是不想来,可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算了,谁也担不起。 “总之是不去。”争珂切着盘中的小羊排,眉头已锁紧。 “争。”宓安沉正要再说时,争珂已经“叮”地一声丢了手中的银刀子。 一室静寂。 凌天策愕然地看着对面墙上扎着的银刀子,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宓安沉看着那把刀,脸色也是发白。话说,银子啥时候这么坚硬了? “跟我来。”争珂一把拉起宓安沉,拖着他走到了凌天策的房间。不忘回头嘱咐凌天策:“不要让任何人跟过来。” 凌天策怔怔地看着那牵在一起的手,脸色一分分苍白起来。 房间里。 “这又怎么了?”看她脸色臭成这样,宓安沉也很紧张。 二话不说把宓安沉推到了门上,争珂静静地望着他,直至宓安沉心虚地避开她的眼睛。“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知道我长得很好,但我对你实在是......” 话没说完,争珂已经欺身吻上他的唇。 “我艹。”宓安沉立时推开她:“你疯了?”这是玩傻了还是怎样? 争珂踉跄着后退着,却终还是一个不稳磕在了床柱上。 “我的小祖宗!”宓安沉急急跑来将她扶起,一方面又防着她再抽风。“你这是闹哪样?” 她都伤成那样了,要是再有个什么磕碰,且不说那边的人,就是她家那个冷面神哥哥就不会放过他吧? 握着安沉的手,争珂挪到床上坐好。明明已经疼得龇牙咧嘴,可眼睛里却分明是笑着的。 不一样的。 “回去吧,没事儿别来了。这里毕竟是他的家,总不能老是把人的自尊踩在脚下。”争珂虚弱地倚在床上,声音也不如平时中气足。 “这还不是为了你?”宓安沉没好气地在她背后垫了几个靠枕。“你要是哪天肯接受中医治疗了,我就绝对不来烦你了。” 年纪轻轻,大好年华,却偏偏糟蹋成这个鬼样子。看来还是得把她哥哥请出来一趟才行。 争珂却猜到了他的想法:“只要你敢。” 现在这种时候,若是哥哥知道了她的行踪,其他人也就瞒不住了。她是无所谓,总之他们还没本事把手伸到这里来。可是如果本家那里翻了风浪,那可是谁都没有办法挽救。 宓安沉很是泄气。“得,总之我是拗不过你。” 随手将身上的卡放在桌上:“拿去用吧,有事直接吩咐我,我就不来了。”本来今天来就没抱多大指望,可是他快结婚了,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呢?倒不如今日问个明白。 “真是大方。”争珂没有推辞。摆了摆手,已是送客的意思:“走吧走吧,让凌天策一个人进来。你要真是放心不下,可以让简笙没事儿来看我。” 这又是在打什么主意?然而看她没有解释的打算,宓安沉只得耸了耸肩离开。 只是,在关门之际,他飞速地丢下一句:“我理解你欲求不满的心情,但是,还是要节制。” 门关上的瞬间,隔开了争珂那一声响亮的“*。” 沉重的木门再次打开时,进来的是一脸静默的凌天策。 凌天策看着神情萎靡的争珂,心里紧了紧。走至她身旁,看着略显凌乱的床单和她身后垫着的靠枕,心里更是堵得慌。 “这是怎么了?”她的神色不对,他终是小心开口。 “不小心撞着了。”争珂翻了个身,声音闷闷的。“你帮我看看。” 凌天策坐在了床边,微微愣了愣神,而后缓缓地拉下了她背后的拉链。光洁的美背上,果然有一处不小的红印。 “有点儿红。”如实地答着,他尽力让自己不要去看那纵横的伤疤。 “那还好。”争珂翻过身来,衣衫散乱,身前的好风光已然一览无遗。“这身衣服不舒服,换掉吧。” “要叫jean进来么?”凌天策征询着。 摇了摇头,争珂望着他,神色不甚分明。“不必了。不是说好了,你会亲自照顾我?” 换了衣服,争珂也没了继续晚餐的心思。然而,在这件小事上,凌天策又表现了相当的执拗。 “多少还是再吃点儿。”他扫了一眼桌上那张多出来的卡,只当是没看到。 坐在房间里,看着窗外的灯光,争珂想着今日的那两个吻。安沉,自然是不爱她的。只是除了不爱,到底还有如同哥哥一般的情分。如若不然,又怎么会断然推开? 那么,凌天策呢? 她不是没有经验的小女孩了,除了某些事情不太分明,其他的她并非不懂。曾经,那个人也带给她无限的惊喜和悸动。可终究是不同的吧? 这些时日,放纵的时日太多。做了太多与平时行事风格不同的事情,她一直疑心是她心里有了问题。然而,她终不是荤素不忌。 不同的,终是不同。可这份不同,最终能换来什么结果,她并没有把握。 房门再被推开时,凌天策手中已经多了一个小小的砂锅。放在了典雅的小几上,揭开盖子,弥漫着软糯的清香。 “尝尝喜不喜欢?”用小勺盛了吹了吹,递至她口边,是要喂她的意思。 争珂看了看他,没有推拒。小心地尝了尝,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怔忡。这个味道...... “不好吃么?”凌天策很是紧张。 “很好吃。”争珂垂了垂眼睛,抑制着心里的某种颤抖。“好吃极了。”久不曾落泪的眼睛,却有了抑制不住的冲动。 “怎么了?”凌天策慌了,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 然而随着他这一声唤,争珂的眼泪愈发汹涌起来。怎么了,她倒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从他手中拿过了勺子,合着泪,不顾他的阻拦,一勺一勺的喝下。熟悉的味道里混入奇怪的咸涩,眼泪明明已经汹涌如斯,她却一刻也不敢停下。 如何敢停呢? 错失多年的温暖,总算在这碗粥里觅得了丝丝缕缕的影子。纵使已经天人永隔,纵使心里留下一个永远无法填补的空洞,可是血脉里的渴望,何时真的断过? 眼前闪现出母亲那张绝美的脸,然而那嘴角的淡笑,终是在渐渐放大的瞳孔中染上逐渐浓重的血色。 为什么?怎么了?这种问题,有过答案么? 喝完那盏粥,急急跑到浴室里,强忍的呜咽变成嚎啕,她却不敢看镜中那张萎靡又可怜的脸。 “阿珂。”站在门口,凌天策很是心疼。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老板和她彻底决裂了,所以她才这么难过? 没有答案,因为她并不会回答。 哭完了,没有洗脸,直接扑入他怀中,争珂声音里已多了平日里没有的软糯。“抱着我。” 明明没有哀求的意味,他却偏听出了几分可怜。 将她揽入怀中,揉着她的发顶,小心安慰着。“都会好的,都会好的。” 可是凌天策并不知道,在这世上,唯有失去是唯一不可逆转也永不可好转的。 粥没有收拾,澡也没有洗,灯只留了小小的一盏。一身休闲装扮的凌天策揽着穿了宽松裙子的争珂躺在床上,彼此静默。 凌天策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她的肩,像是在哄心爱的孩子入睡。 争珂睁着红红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幔帐深处不知名的某处。“唱支歌给我听吧,凌天策。” 凌天策默了默,终是轻轻开了口,却并不是他自己的歌。 等爱的人很多/不预设你会在乎我 难道一生的时间/都用来换/和你一个误会 谁能真的让谁/幸福到故事的结尾 何必那么的慌张/有时清醒/才是错误的开始 我不需要/也不重要/做一个傻子多么好 我不明白/也不需要明白/就让我这样/到老 没什么紧要/只需要你轻轻一个拥抱/就算不留下什么也无所谓/就算 留下了什么也都珍贵 第三十五章 爱是小心翼翼的折磨 再次醒来,一切又回到了此前的样子。仿佛没有人记得昨天的眼泪,仿佛没有人记得昨天的歌。 小心地帮她理好了已经拱得乱七八糟的衣服,似乎已无素日里的尴尬。可唯有凌天策清楚,触到她肌肤的每个时刻,他的指尖都在颤抖。 一同去了浴室,将充好电的牙刷递给她。面无表情地将牙刷放入口中,争珂挠了挠自己微乱的发。如此情形,多像是寻常人家的情侣啊。 垂了垂眸,漱了口。简单地洗了脸看向凌天策,他已经自觉地出去取来了淡盐水和蜂蜜水。 站在洒满阳光的露台前,争珂淡笑着望着沉静的他,举杯。“早安。” “早安。”凌天策唇畔漾起浅笑,而后与她一同喝下了那两杯水。 坐在椅子上翻着报纸,争珂看完了所有无关紧要的内容,懒懒地站起来去排毒。而凌天策,此时正在做早餐。 凌天策回来时,争珂正在解衣服,看起来动作并不费力。 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上前帮她除了衣物,自然地扶着她躺进了已放了热水的浴缸。 玫瑰花瓣的清香让这个静谧的早晨显得更加安适,而凌天策温柔的清洗更是令争珂差点再次睡去。 耐心地为她涂了各种护肤品,细致地为她吹干了柔滑的长发。待到一切以最完美的姿态完成,管家也已送来凌天策做的早餐。 缩在沙发里,阳光透过纱帘,暖且不刺眼。争珂看着安静喝粥的凌天策,眼睛里就有了笑意。 “凌天策,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微微一怔,凌天策错愕地看着她。要不要这么心血来潮? “啊,你后悔了。”争珂眯着眼睛笑着,像是只迷人的小狐狸。 凌天策摇了摇头,而后低头继续喝自己的粥,只是耳朵却不由自主的红了。 “不理我?”争珂放下手中的牛奶,摆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 “不敢理。”凌天策声音闷闷的,却是实话。 “为什么?”争珂却是好奇了起来。 凌天策抬起头望着她,目光幽深。“如果我说我现在就很想娶你,没准你觉得我太儿戏。可如果我现在不想娶你,这也未免太不负责任。” “答得太积极,你又不会答应。而且现在就算你答应了,我也不敢提。”凌天策脸红得更厉害了。 “这又是为什么?”争珂更加不解。他是知道了什么?不像啊。再说,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把她的事说出去? “也许是因为现在的我,没有办法给你一个特别好的婚礼。”一生一次,一生一世。这种事情,自然要隆重而盛大。 然而。 争珂看着窗外的日光,第一次有了某种惶惑。在很久之前,她也是期望过婚礼的吧? 她的婚礼会在古老而又庄严的某个教堂举行。会有大拖尾的婚纱,挽着某个温柔的男人。会有可爱的花童,会有美丽的伴娘团。 会有人牵着她的手,将她的手郑重地交付某个人的手中。璀璨的戒指,美好的冠冕,像是公主相守王子般的完美。合着唱诗班的歌音,完成此生一次的良辰好景。 可如今。 垂了垂眼睛,摇了摇头。要那么盛大唯美做什么,仪式再怎么隆重都终是无用。她的婚姻与人生,早已是无望的灰色。 至于婚礼与要相守的男人,若是存在,也只会是因为迫不得已。 “阿珂。”凌天策低声唤着怔忡的她,有些不安。她这是不高兴? 争珂回过神来,看了看他此时的表情,心里的某处像是有什么在崩落。怎么有人连不安都可以这么好看呢? “背又疼了?”凌天策不确定地问着。 “嗯。”争珂起身走向了床了位子,虽然她今天一点儿也没有觉得疲乏或是疼痛。 感受着那只手恰到好处的温柔,争珂闭上了眼睛,声音里也多了一丝软侬。“凌天策,你总是这样陪着我,不用做自己的事情么?” 一阵沉默。怎么会不用做,事实上他已经要急死了好么? 可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含着她这个角度看不见的笑。“能陪你的时间并不多,现在你正是不方便的时候,我本就该好好照顾你的。” 这就是的确有事要做了。 “还是以你的事情为主吧,我,实在没什么打紧。”这也是实话。说起来,或许现在不会有谁比她更闲了。 “你认真的?”凌天策的手顿了顿。 “嗯。”争珂翻了个身,定定地望着他。“最重要的是,每天不是洗澡吃饭就是睡觉看书,我也觉得闷。” 显然,凌天策也觉得这相当重要。 “你想去哪里,我带你去。” “哪儿都不想去。”从前怎么没觉得他那么不好沟通?争珂靠了个舒服的姿势,看着他,神色也是懒洋洋的。 “那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凌天策这是要顺着她顺到底了。 “也没有。”争珂说完,自己也皱了皱眉。明明这样的生活是单调的,可又偏生没有想做别的什么的冲动。 “......”凌天策很是无语。“你总是要有兴趣爱好之类的吧?” “兴趣的话。”争珂努力回想着,终还是颓然地低下了头。“算了,都没有。”或许曾经有过,但,毕竟是曾经了。 “这怎么可能?”这个答案他完全不能理解。一个人得多没有追求,多混吃等死,才会是这么个状态? “怎么不可能。”争珂咕哝着,而后不悦地望着他。“你呢,你难道就有?” “当然有。”凌天策唇角微扬。“我喜欢看书,也很喜欢写歌啊。”能把爱好变成自己的生活和职业,有时他也觉得自己挺赞的。 看书,写歌。争珂垂了垂眼睛:“那你去做你喜欢的事情好了,我在旁边看着就好。” 凌天策犹豫了片刻,终还是绽出了大大的笑容。“也好。”两个人,总不能全都要死不活的。 书房。 从none的书架旁走过,争珂看也没看一眼。 然而。 “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好好看看她的书。”挑了那本他挚爱的《apologize》,凌天策将她扶到沙发上坐好。 我觉得我完全没有必要看......争珂在心内腹诽着。说起来,有读者能这样努力的为自己平反,这种感觉的确微妙。 凌天策坐在了钢琴旁,本来还时不时地看看争珂,然而很快,他的心力就全部凝结在了那一张张纸上。 闭着眼睛,时而冥想。时常要想很久,才在纸上写下什么。手指自然地在琴键上跳跃,滑出美妙的音符。就这样,写着、弹着、改着。有什么东西,似是逐渐成形。 争珂望着这样投入的凌天策,视线更是早已不在书上。 认真的男人最迷人,这句话真是一点儿也没错。时不时的轻哼,像恋人的软侬。那些音符,也似有着某种魔力。以至于...... 凌天策终于过了一遍完整的曲子,这才松了口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懒腰伸了一半才想起来争珂还在。 下意识地看了看时间,已是下午四点。这个结论,着实吓了他一跳。然而让他更为不安的是,已经这个点儿了,争珂还坐在上午的位子上,静静地看着他。 “对不起,阿珂。”抱歉的话立时出口。她该不会是没有吃午饭?没理由啊。就算周叔不来喊人,jean也会来的吧?更何况,周叔怎么会不来喊呢? “什么对不起?”却见争珂也是愕然。 “不说这么多了,我们去吃点儿东西。”拉着她的手就要出去。这么久,一定饿坏了吧。 争珂怔怔地被他拉出去:“急什么?这才几点?”抬腕看了看自己的手表,也是吓了一跳。已经是这个点儿了? 见到他们出来,门口的周管家总算是松了口气。他是早就来唤了,可是这两个小祖宗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小心地开了门进去,少爷作曲作得浑然忘我,他自然不敢打扰。可争小姐也抱着个本子写的认真,这又是个什么状况? 在门口站了半个小时都没有人发现,周管家只好关了门在门外等着。可迎上凌天策不悦的神色,他只觉得说不尽的冤。他是很想喊争小姐的,可是那个表情太专注了,他不敢啊。 明明看上去那么温顺无害,可他那时却有“如果打扰了争小姐,一定会被杀掉吧”这种感觉。 好在午餐虽然没有上桌,但一直是厨房里备着。 小心地给争珂盛着汤,周管家低着头,很是低眉顺眼。凌天策见他这样,心里也很是不好意思:“周叔你也和我们一起吃点儿吧。” 周管家看了看争珂,连连摆手:“不用了少爷,我中午已经吃过了。”谁能像他们俩似地,一扎入工作什么的就旁若无人了? 争珂小口地喝着汤,眼睛却一直盯着自己面前的那本小本子。 “这是在看什么?”凌天策很是好奇,却不敢伸头来看。他懂得应该尊重他人的*,更何况还是对争珂。 本子随意地推到他面前:“歌词,你作曲时我写的,不知道合不合。” 第三十六章 天人交战 “这......真的是你写的?”凌天策看着上面好看的英文,很混乱。 争珂微微一怔,而后狐惑地看着他。“这有什么不合理么?” “不不不。”凌天策摆手:“很合理,很合理。”争珂是英国人,英语好也可以理解。说起来,既然是老板的品牌顾问,她又怎么会没有才学? 只是这其中的韵致,真的是让他大感意外。 原来,英文的歌词,也可以写的,美得像诗? “阿珂,”凌天策望着她,心下忐忑,“英语是你的母语么?” 争珂脸上的淡笑敛住,似是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许久,才弯出一抹微苦的笑,轻声应着。“嗯。” 没有再多言,凌天策低着头,看着那词,只觉得像是被看穿了心事。若不是牢牢把握了他曲中的情思,她又如何能写出这么贴切美好的词? “不知道译成中文会怎样。”凌天策忽而抬头望向她。“会变得乱七八糟么?”事实上他更担心的是,他并不擅长英文歌。 “会吧。”争珂拿过本子,用笔点了点自己的额头,似在思索着什么。“我试试,不好你别笑我。”说起来,她的中文,实在是有够没底气的。 轻浅的叮嘱点燃心内无尽的柔暖缱绻 是谁的温软妆点这个微寒如斯的长夜 开始舍不得入眠 如此才可以把你的气息凝聚在指尖握紧 渗入掌心连结骨血的生命线 你是我找寻已久的找寻,然而我注定只能隔了千山万水凝望你。 相思相念不可相亲的宿命 太近太远,皆是悲情 看着本子上的字,争珂眼中浮起细细笑意。抬头望向凌天策,递给他。“果然是乱七八糟的。”仿佛天生的灵感与敏感,让她没有办法自鸣得意。 与中文的接触太少了,她着实拿不出平日写东西的感觉。较之英文版,也显得生硬许多。 然而...... 凌天策怔怔地望着那一句“你是我找寻已久的找寻”,眼睛里已然有了泪意。 千山万水的心意,像是被人窥破。定定地望着她,忽然觉得这段感情其实也没那么难过。诚然,她的心里像是筑了一道墙。可阿珂,也许只是因为在害怕罢了。 如果不是受过伤,如果不是经历了痛苦的成长,从前那样净澈的她,又怎会变成如今这等讳莫如深的模样。 “英文版的词很好。”凌天策决意尝试。她为他而写的词,再怎么心虚他也要试一试。 争珂看着他,笑着向他伸出了手。“不白给的。”这不是她第一次作词,却绝对是第一次拿出来。如果别人知道词作者是她...... 对,绝对不能白给。 “多少钱?”凌天策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毕竟周围的人写词什么的也从来没有免费过。 争珂好笑地看着他:“我要多少你就给么?如果我要一千万呢?你确定你还给得起?” “漫天要价。”凌天策脸上一红。“我是给不起。但是如果你要,我可以分期给你。” 呆子。 争珂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倒是不怕我害你。”而后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钱呢,我当然是不缺的。与其你分期,不如,肉偿吧。” “那还是分期吧。”凌天策低了头,耳根子都已红透。 “那我就卖给别人。”争珂威胁着他。 凌天策立刻抬起头来:“这是你写给我的。”钱不钱的都无所谓,可是那是她写给他的,怎么能卖给别人呢? “那你就说你给不给。”争珂又开启了恶劣模式。 “......”这么女流氓,真的好么? “再说一次,给不给!”捏着那本本子,争珂做出要撕的姿势。 “就不能换个要求么?”凌天策窘得不敢看她。 “当然可以。”争珂放下了本子,走到他面前,捏着他的下巴,笑得不怀好意。“你可以选择肉偿两次。” “......”一次也不行。 看着他眼睛里游移的拒绝,争珂俯身逼近他的脸:“你这是在拒绝我?” “不是。”温热的呼吸拂在他脸上,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揪成了一团,几近窒息。“我只是......只是......”却只是不出个所以然来。 “唔,你只是在嫌弃我。”争珂松了手,而后转身背对他。转身时瞬间变冷的脸色,让凌天策很是心惊。 “我没有。”她怎么能这么想呢? 然而争珂低了头,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阿珂。”凌天策慌了,试图牵住她的手。然而,刚刚触到,她已大步向前走。 “阿珂。”跟上去,他只觉得心里不安之至。“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争珂的脚步却逐渐加快。 “阿珂。”跟上来,牵住她的手,却不敢用力。 争珂倒也没有挣开他,只是冷着脸向房间里走去。那神情,竟是颇有一种要收拾收拾离开的意思。 “阿珂。”看着她的手触到更衣室的门时,凌天策几乎崩溃。“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解了自己的衣服,一副要献出自己的样子。 然而。 争珂回头看着他,一脸嫌弃。“你想得美。” 衣衫大敞的凌天策看着争珂的手离开柜子,清楚的明白,他又被耍了。 “说吧,你方才到底是什么意思?”窝在沙发里,看着手中的平板电脑,眼睛未曾向他这边扫过一下。 “总之不是在拒绝你。”凌天策扣着衣扣,声音闷闷的。 “咦?你该不是在失落?”争珂抬眼望着他。“难道你刚刚那种反应,是传说中的‘欲拒还迎’?” “你倒是从哪知道的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凌天策走过来,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那不然,你是在拒绝谁。” 凌天策默了默,许久才轻轻吐出一句:“也许我是在拒绝我自己。”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好不好?他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每天都做柳下惠?只是,如今的相处已经让她多疑如斯。如果再真的发生点儿什么,没准她又觉得自己只是冲着*去。 越是喜欢的,越是要小心翼翼的珍惜。可虽然此前他觉得自己等得起,然而,自制力这种东西真的不是想想就能有的。 “拒绝自己?”争珂重复着这句让她听不大懂的话,好笑地看着凌天策的脸越来越红。见着那样的窘迫,原本不大懂的东西,此刻也已再清晰不过。 “所以说,你还是想要的嘛。”争珂勾唇,一个挑逗的眼神抛过去。 “我,我突然想起曲子还没改好。”凌天策忽地站起,低着头没有看她。“你,好好休息。”而后逃也似地离开了房间。 望着迅速合上的门,争珂眼睛里浮起一丝细微的笑意。 浴室。 冷水落在凌天策的肌肤上,激起一阵战栗。可纵是如此,他还是忍着这种不适继续冲洗着。心里的燥热,实在是比眼下的痛苦更为折磨。 说起来,这已经是这几天第几次冲冷水澡了? 当他早上醒来,发现她正环着他的腰。当他晚上睡得正香时,胸口忽然蹭了个毛绒绒的东西。当他睡梦里不自觉地翻身,结果手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冷水澡,就成了解救他于水火的必需品。 轻叹了口气,凌天策伸手去拿毛巾。然而当他光裸着身子走出小隔间...... “曲子改好了?”争珂叼着根棒棒糖,吊儿郎当地看着他。 凌天策忽地拽过旁边的毛巾将自己裹住:“你怎么进来了?”他完全没有听到动静啊。 “难道我不能进来?”依然在吃棒棒糖的争珂,声音有些含混。 “能是能,但是,算了,没什么但是。”她既然来了,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在里面洗澡?总之,她想做的事情,他能拿她怎么办? “看起来,效果不错么。”争珂扫了一眼某处,很是没个正经。 凌天策的脸立时烧了起来,原本已经平静的身体,再一次背叛了他的自尊。 “唔,小帐篷搭得很迅速嘛。”微微吞咽了口中的甜,争珂干脆坐了下来。“看来你得再......” “洗一轮”三个字还未说完,人已落入某个滚烫的怀抱。 “争珂!”凌天策的声音很是咬牙切齿。“你就没有听过一个词叫做‘惹祸上身’么?” “没有。”争珂的声音平静得很是欠揍。 “......”算了,总之,对上她,他就没有赢过。 “不过既然你说惹火。” 谁说惹火了?是惹祸好不好?凌天策很是无语。 争珂伸手扯掉了他腰间的浴巾。“惹火我不大懂,但玩火,我很擅长啊。” 像是有把火彻底烧到了心里,凌天策将她的脑袋按向自己的心口,想要融入自己的身体,却又竭力克制着。 “玩火*,”一字一句,压抑着某种情绪。“争珂你最好把这四个字念全了。” 气氛在升温,回应凌天策的却是某人不怀好意的吻。 我是个正常的男人。凌天策的心里天人交战。 第三十七章 一向没那么大度 凌天策看着忽然推开他的争珂,重重地叹了口气。就知道是这样,一点儿意外也没有。 没有解释,亦没有看他。匆匆地一路走回房,步履中未见失态。只留下瞬间被浇灭热情的凌天策站在原地,神色黯淡。 靠着门坐在地板上,争珂一脸茫然。 越来越多的时候,她开始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调戏凌天策呢?只是为了好玩?可真正诱惑到他的时候,她为什么反而开始害怕。 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何时,她开始变得如此无聊?还是说,她真的早已被那个家腐蚀得面目全非,再不剩一点儿从前的样子? 真是没意思啊。她又何苦非要欺负这么一个老实人呢? 走至柜子前,拉开,里面是她初来时带来的小箱子。箱子当然没有被动过,这自然也意味着凌天策没有窥探的心思。 是她该走了么?既然明知没有结果。 或许从前还抱有玩一玩的态度,毕竟无论结果如何都是伤不到她的。可为什么,现在的她觉得自己很可耻呢? 如果当初真的只是巧合,那么到底是谁闯入了谁的生活?明明凌天策并没有什么对不起她争珂的地方,可她却不曾拿出一点点的坦诚。 诚然,她的身份,她的消息,此刻不适合传出去。可她也没有绝对保密不是么?宓安沉也好,万俟洺涣也好,哪一个不知道她如今的去向? 自负无所畏惧,可所向披靡的同时,可曾误伤了谁? ll集团,linan酒店。 今日是ll的周年庆典,苏茜作为ll的代言人,自然是要来的。 凌天策看着一袭香槟色礼服裙的苏茜,心下着急,脸上却是神色如常。原本,今晚的酒会,他是未受到邀请的。 下午陆立来给争珂做检查,他自然是在一旁陪着。可公司突来的电话,似是扰乱了某种平静。一个人前往,他嘱咐她要好好休息。可以随时打电话给他,她却听得心不在焉。 来了公司,却是要他准备准备,参与今晚的酒会。ll虽然和宓都有竞争关系,但凌天策知道,其实两家老板私交不错。所以听说是要借今天的酒会刷一刷存在感,他也没多意外。毕竟,最近有关于他与宓安沉不睦的消息,实在是传得有鼻子有眼。 只是,ll老板娘的意思是,让他带着女朋友来。而且不过是在外面露个脸,里面,那些记者可真心混不进去。 这自然是好意。保险起见,他还特意问了宓安沉。初初听到这个消息,老板是惊讶的。但许久,才回了一句:“阿珂若是愿意去,你带她去就是。” 似是没有反对的意思。只是联系了争珂,她的反应要比老板还要奇怪。 “非去不可?”声音里似乎不只是有诧异。 “倒也没这么说。”凌天策望着镜中的自己,极力忽略方才一闪而逝的失落。“你不想来也没关系的,毕竟人多眼杂的,我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影响到你。” 他是真心想要护得她周全,至少不要像当初与苏茜在一起时那样。 然而争珂那边沉默了许久,只是答了一句。“把邀请函送回来,我想想。” 似乎还有商量的余地。凌天策觉得莫名,可心里的确燃起了某种小惊喜。虽然他现在与她的关系可以说是不明不白,但他又何尝不想让二人的关系让他人知晓? 舆论是压力没错,可是偶尔也很想要堂堂正正地站在她身边。 只是,挂了电话,凌天策才猛然想起,他哪里有什么邀请函呢?好在最后苏茜的助理自告奋勇:“我去把她接来就是。” 时间已经很有限,凌天策必须赶着过去,所以真是等不得。而苏茜是ll的代言人,助理希达和两边都比较熟,这种事交给她做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然而,这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何以阿珂并没有出现呢? “安沉不是说,今天你会带女朋友来?”陈砚,宓都旗下的顶级超模好奇地看着凌天策。“人呢?” “我也不清楚。”凌天策也很苦恼。打了电话回去,说是争珂已经出门半个小时了。而希达那边,也是一直通话中。 “真是,我还想着你会和苏茜复合,谁知道你就有了新欢。想看看能让你连苏茜也不要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结果你还藏得这么严实。”陈砚打趣着他。“你这是怕谁和你抢不成?” “能不能别提复合?”凌天策无奈,这是几天来的第几回了?“都多久的事情了,你们还念念不忘。” “没良心。”陈砚摇着头,一脸鄙夷。“人家对你一片痴心,你倒是撇得干净。”苏茜对凌天策的心思,别人不清楚,他还能不知道么? 说起来也是,如果当初的苏茜是和如今的凌天策在一起,那定然是羡煞旁人的金童玉女。只是从前那种境况,他的确要顶着相当的压力。 分手这种情况,这是他早有预料的。只是凌天策居然可以忘情如此彻底,却让他没有想到。 凌天策正欲说些什么时,身侧传来了苏茜略带焦急的声音。 “天策。”苏茜走至凌天策面前,美丽的裙摆像是细细的海浪在沙滩上漫开。“希达接到了争小姐,但是她家里临时有事必须赶回去,就换了人把争小姐送来。”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凌天策不明白,陈砚也是一头雾水。送来送来就是,她何至于如此焦急? “刚刚说是外面混进了秦飒的人,所以林先生把前面的人都撤了,且没有邀请函的人不许进,我们这边的人也不要出去。可是如果没有人去接争珂小姐的话,她没有邀请函也进不来。” 她说什么?争珂?陈砚霎时瞪大了眼睛。 阿珂好容易来了,却进不来?凌天策心下着急。想来她自己肯定是没有邀请函的,不然的话也不会让他送。进又进不来,若是让她回去? 这种事,分分钟就会被甩掉的吧。 “你女朋友是争珂?”陈砚问得很费力,一字一字也充满了不可置信。 凌天策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说起来,陈砚这么意外,一定是因为知道争珂和老板的关系吧? “那让安沉去接就是。”陈砚神色古怪,而后轻描淡写。“有安沉在,还怕她进不来?” 然而...... “争小姐?”苏茜看着正从外面走来的女人,一脸地不可置信。 凌天策回身看着一袭黑裙的争珂,眼睛里禁不住就浮起了笑意。“阿珂。”牵了她的手,迫不及待地就介绍给陈砚认识。 “这就是阿珂。”凌天策的神色不知道比方才好看了多少。“阿珂,这是陈砚。” “争小姐怎么进来的?”苏茜望着她,眼神不甚分明。 “走进来的。”这个答案,实在是很没有诚意。 “没有邀请函也?”苏茜很是不确定。今日有多严她是知道的,争珂的事她也打听过,毫无背景。所以她居然能进来,还真是让人意外。 陈砚看了看苏茜,终是缓缓地摇了摇头。还邀请函?要不要这么天真。 “苏茜小姐你这是不希望看到我在这里?”争珂的话实在算不上客气。可是比起方才希达做的,又算是不值一提。 “没没没,您怎么能这样想呢?”诚恳里带了一丝委屈。 争珂弯了弯唇角,没有再接话。反让头看着凌天策:“我已为你而来,你要不要为我而走?” 不就是不想让她出现在这个酒会上?所以摆出那么多馊主意。很好,不让她称心,她又怎么可能让他人如意? “现在就走?”凌天策很是意外。 “嗯。”争珂答得理所当然,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多任性。 “待会儿我还有节目。” “推掉。”果然是不留余地。 看着二人远去的身影,苏茜彻底怔在了那里。这就走了?公司的安排,他就这么给推了?倒是陈砚的神色一脸玩味。 “人呢?”林笙桦赶来时,又哪里还有他们俩的影子? 自然,争珂晓得其中厉害,自然是不会走的。电话给安沉,二人就这样进了安排给宓安沉的房间。 “任性。”安沉戳了戳争珂的额,说不上是气还是无奈。 “你得知道,我一向没那么大度。”争珂没有否认什么,更没有为自己去解释。 再简单不过的话,却让宓安沉神色一僵。许久,才拍了拍她的肩膀:“下次能不能别说这么可怕的话?” 他可胆小着,经不起她的恐吓。 说起来方才的事情,他也已经有所了解。虽然希达那边是真的有事,但他总觉得还是嗅到了一丝酸溜溜的不同寻常。 苏茜一向聪明,只是聪明人,总是要做点儿糊涂事。 比如?看了看神色如常的争珂,安沉弯了弯唇角。说起来,眼前这位,本质上不还是差不多? “我是真没有想到你会来。”这是实话。东躲西藏隐瞒身份的人,忽然这么高调,若说她没有打算,他才不信。 第三十八章 女神和女友的二难选择 总之,凌天策虽未走,但也终是未在酒会上做什么。只是既然记者早在门口看到他的出现,ll那边又特意让内部人秀出了某些颜值爆表的“偷拍”帅照,那些说他即将被雪藏的留言自然不攻自破。 只是苏茜,这一晚的笑容太过牵强。知情人虽然很识趣地未把这种事情表露出去,但是发布出去的照片,却会让有心人得到期许的解读。 自然,这种事,是影响不到正在休假的凌天策与争珂的。 客厅。 苏子仪听着demo,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英文歌,你疯了?” 凌天策立时沮丧起来:“我唱的有这么差么?” “不是这个意思。”苏子仪摆着手,眉头微皱。“相对来说还是不错的,只是纯英文的歌曲,会不会转型太快了?” 总不能不考虑受众的问题。在如日中天的时候,突然从那些深情的歌曲中唱这么一首,实在是太突兀。 “平心而论,曲子是不错的,歌词也很搭。但是,真的没有中文版么?”如果是中文版的话,配上这个曲子,还是不错的吧。 “有是有的。”凌天策小心地看了一眼争珂,声音一点点地低下去。“就是,有点儿小问题。” 苏子仪愕然地看着那几行字,很是无语。这何止是小问题呢?篇幅太短不说,就整体格调来言,差了原版就不止一个档次。 “这,这是谁译的?”苏子仪放下稿子,看向凌天策,诧异。 凌天策指了指身侧的争珂,争珂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还是可以的。”苏子仪干笑着。“就是短了些。” “你不必宽慰我。”争珂脸上倒是一派坦然。“我知道我写的这个和英文版没法比。毕竟我的中文底子摆在那里,写不出好东西我自己也不意外。” “还是挺好的。”苏子仪又看了看那张纸。“你能写成这样已经很赞了。不过话说,这英文版是谁写的?”依然是看着凌天策。“这种微妙的韵味,说是诗也不为过了。” 凌天策再次指了指身侧的争珂,争珂再次耸了耸肩。 苏子仪张大了嘴巴,看着他二人,许久,才比出一个赞的手势。而后不无喟叹:“争珂你文笔这么好,不当作家真是可惜了。” “......”争珂失笑,但终是耸了耸肩,没有再解释什么。 “怪不得你想发这首歌。”苏子仪恍然,说到底还是为了恋爱啊。“如果说是你女朋友作曲,这当然很有噱头。但是现在这种时候突然秀恩爱,风险也不小吧。” “做什么事没有风险呢?而且这首歌我觉得特别赞,又不可能让给别人,所以还是想发出来的。不过如果公司真的要求我等,那我也只好去等。”凌天策也很坦诚。 “是啊。”苏子仪点着头,“总之我会回去和公司谈一谈。这么好的词和曲,不发也的确可惜。总之,等一等也好,要是能放到你们绯闻大热的时候。”小心地看了一眼凌天策,他很怕引起他的反感。 “能不利用我的恋情么?”凌天策很是无奈。还嫌不够乱么? 苏子仪立时闭嘴,这样一来,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公司那边,就过不去吧?毕竟好不容易才捧红他,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冒险? “我的词,绝对不给凌天策之外的人用。”争珂突然的一句,让气氛更加凝滞。 凌天策看了看争珂,心里浮起别样的情绪。 苏子仪则一脸可惜。这歌和曲要是让给别人,也不失为一条出路。若是不发出来,才真是可惜了吧?只是争珂既然都这么说了,他也无权去擅自决定。 然而,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只是这样一来,很可能这个词曲就不见天日了。”苏子仪看着她,很是认真。“我明白你不在这个圈子里,可能理解不了我们唯利是图的心思。但是的确,对于凌天策来说,每个机会都不可以错过。” 已经冷了太久了,好容易才有今天,更是不能有一点儿差池。 “我明白。”争珂神色平静。“不过你也不必担心,这支歌一定会发,而且届时一定不会让你有今天的顾虑。” 两个“一定”,让两个人很是惊异。她是凭着什么,竟可以这样笃定? 然而争珂却没有再解释什么,拿了那张写了中文的纸,准备撕掉。 “别。”凌天策一把抓住她的手。“这已经是我的了。”望着她,眼睛里尽是笑意。“要是出了新专辑,我还指着用这一句当专辑名呢。” 你是我找寻已久的找寻。 得,苏子仪翻了个白眼。这才哪跟哪呢,他们俩就想得那么远了? 苏子仪一走,凌天策又钻进了自己的录音棚。争珂站在外面,看着宓安沉给凌天策安排的御用调音师,眼底就浮起了一丝好笑。 最初,她还以为他是男仆。如今才知道,凌天策家出入的只有助理、合作伙伴和保镖。连个司机都没有,更别说仆人了。 果然,在那个环境待久了,她的思维也难免有了某种定式了吧。 公司里,苏一航听了苏子仪的话,亦是诧异无比。“争小姐真是这么说的?”他所关注的竟然不是歌曲本身。 “嗯。”苏子仪不晓得他为什么是这种反应,但也只能如实点头。 “好的,我会去问一问老板的。”苏一航摆了摆手,更是不欲多言的样子。 苏子仪越发诧异。影视公司的事一向是苏一航做主,不过是这么点个事,怎么就要和鲜少过问这边的宓安沉上报了?难道说,那些说天策与老板不合的传闻,是真的? 苏子仪忧心忡忡的离开,苏一航也神情凝重地赶往了宓都。 “她真是这么说的?”宓安沉初是惊愕,然而很快,他的眼睛里浮起一丝笑意。“那既然她已经有了主意,就照她意思来,等她消息吧。” “老板?”苏一航很是意外。争小姐的身份不得了,他是知道的。可是,得是什么样的来头,可以插手发新曲这样的小事,他实在是想不明白。 要知道,事情虽然不大,可效果却不由权势做主啊。 “就这样吧。”宓安沉没打算解释。“说起来,马尔代夫那边安排好了没?”很快就是他的婚期,眼下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重要? “已经准备妥当了。”苏一航神色更加恭谨起来。“明天会把整个流程拿给你看一看。” “嗯,着重盯这件事吧。影视那边,没什么大事你就自己做决定。”宓安沉是懒得管那些破事,就说苏茜吧,他自己拿主意不就好,还来问他? “等等。”宓安沉又补了一句。“凌天策和争珂那边,有什么消息一定知会我。”他们俩,或者说她,到底是不同的。 待苏一航离开,安沉才重新拿起那张歌词的复印件,眼睛里浮起细微的笑意。这个曲子如果让凌天策在他宓安沉的婚礼上唱? 宝贝儿应该不会拒绝吧?安沉很是不确定。 linan酒店。 “所以说,有人见到了elle?”shirly看着自己的丈夫,平素凝定的脸上也写满了愕然。 “嗯,而且是以凌天策女友的身份。”林笙桦神色凝定。“虽然宓安沉那边的人口风都很紧,但这种事打听起来也不难。又是用了‘争珂’这个名字,想来也只能是贝儿了。” 倒是也调了监控出来,可是那顶帽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能让人从监控里连脑袋也看不清? “如果真的是她,那我们要不要知会漓修那边?”shirly望着林笙桦,一如既往的恭顺。 “还是别。”林笙桦眉头微皱。“既然她有心遮掩,想来也有她的理由。”贝儿早已不是当年让人忧心的小姑娘,如今又哪里轮得到他们做主呢? 书房。 凌天策看着又在写着什么的争珂,很好奇,却并没有向她的纸上扫上哪怕一眼。“在写什么?” “胡乱写一写。”争珂却也不遮掩,将本子向他招了招。“看看我自己能不能写出像样的中文歌词。” 这是,伤着自尊了?凌天策有点儿不确定。 “你很希望我唱你写的中文歌?”他走过来,接过她的本子,眸色温柔而认真。 “并不。”争珂心内觉得好笑。“我还觉得这种事你比较占便宜呢。”而后伸了个懒腰。“只是无聊,所以随便写一写。但我心知效果不会好,所以也没抱什么期望。” 再说了,一首还比较稀奇。再来一首中文的,也许就太过了。凡事还是要循序渐进的好。 “唔,的确是我比较占便宜。”凌天策看着纸上的几首歌词,心里说不暖是假的。 然而争珂却不乐意起来。“你敷衍我。” “我没有。”凌天策只觉得冤枉。 “你就有,你觉得我给你写歌词算不得什么大事,你觉得你要是唱了我的歌,是我比较占便宜。”争珂摆出一副计较的样子。 “我真的没有。”知道她也不是真的生气,凌天策牵着她的手,软声解释着。“我真的很喜欢。” “才怪呢。”争珂转过脸去不看他。“要是none给你写词,让你在我们中间选,你肯定不这么想了。” “......”凌天策想象了一下这种可能,终于还是摆了摆手。“不会的。” “哼,说她书不好你就摆脸色,现在还这么说,骗子。”争珂很是鄙夷地看他。 “不,真的不会的。”凌天策唇角微扬。“因为,none才不会给我写词呢。”而后一脸向往。“要是她真的能给我写,那这首歌发出去一定会大红吧。” 争珂望着他,笑意渐深。“那你就说这首歌是她写的就是。” “......”凌天策很是无语。“虽然风格上好像是有那么点儿相似,可是,也得有人信吧。” “你还是瞧不起我。”争珂转过头去,再不看他。只是唇角,却不自觉地上扬了。 第三十九章 你到底过的什么日子 接下来几日,争珂却似卯足了劲儿一般。 凌天策忙着作曲写歌,只为了完成答应粉丝每年都有新专辑的承诺。自然,没有人知道,今年的专辑还遥遥无期。 听着时断时续的钢琴,争珂缩在沙发里,长发垂落。阳光透过玻璃窗静静洒落,映着她眉眼之间的岁月静好。 纤秀的手指握着笔,时不时地在纸上写着什么。沙发下面一只白色的小奶猫四处乱蹭着,那是凌天策给她新觅来的玩伴。 “写了这么多?”凌天策起身倒水的时候,发现了她身侧颇为不薄的一小摞稿子。 “写着玩的。”争珂扫了一眼稿子,神情仍然是懒懒的。说起来她果然最近是太闲了,居然已经闲到去写这种垃圾了。 “原来对你来说,写东西也是玩。”凌天策笑着,倒了水递给她。“所以说你从前到底过得是什么日子?” “......”争珂静默,再次低头看了看稿子,失笑。还真是让他说对了。她从前的日子,说起来,也并非乏味,而是,压抑之至吧。 “不过这是不是也意味着,写东西可以让你放松?”凌天策坐在她身侧,很想和她聊一聊。 住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理论上来说,已经是可以聊聊的程度了。可偏偏从前不知怎的,看着她那样的眼神,他就不敢再问了。 “有可能。”争珂答得很是不确定。从前,也只是喜欢写罢了,没有过多的去深思什么。或许有段时间还想过把它变成第一事业,可是,命运到底是不由人的。 “那么,还有别的事情可以让你放松么?”她答了,他就觉得像是受到了鼓励一般。“如果只是写东西,也挺无聊吧。” “嗯。”争珂默了默,而后应了一声。“是挺无聊的。”算是默认了凌天策的猜测。 “你真的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凌天策不可置信。人怎么可能没有别的兴趣呢?而且如果真是只是喜欢写的话,那干嘛不干脆就去做这个? “事情倒是有的,只是的确不是什么让人轻松的事情。”争珂斟酌着词句。“就算是写东西也好,其实也未见得能让人有多么放松。” 中国有句形容,她觉得特别好,就是“自行车后座上的白菜。”卡在那里,伤痕累累,动弹不得,这一度让她觉得很是同病相怜。 “也不喜欢唱歌,或者运动什么的?”凌天策觉得很不可思议。“哪怕是逛街购物旅行呢?” “都一般吧。”争珂一副没什么兴致的样子。“平时就不唱歌,所以也谈不上喜欢。运动是必须做的,带了强制性的东西总是让人讨厌的。至于逛街什么的,很少吧。” 衣食住行又不必她来操心,逛街也只会带回去一些乱七八糟又无用的东西。至于旅行,天南海北的去了太多地方,却似乎从不曾像别人说的那样,可以放松身心。 倒是在这里的这些天,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没有压死人的工作去做,没有混乱的局势需要她来把握,也不用东藏西躲提心吊胆的。甚至,也没再做那些奇怪的噩梦。 “是因为家教很严么?”凌天策问得很小心。争珂虽然性子是奇怪了点儿,但是言谈举止间的优雅大方,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家庭可以教养出来的吧。 争珂怔了怔,而后淡笑。“算是吧。”可是说起来,现在又有几个人敢管她呢? 一阵静默,话题似是又到了某些危险的水域。 “阿珂。”凌天策望了望她,终是轻声开口。“其实你根本不是老板的品牌顾问,对么?” 争珂表情凝滞,而后唇角上扬,声音柔软可亲,却又透着某种不易察觉的冷硬。“为什么这么说?” “也许是因为我为老板工作。”凌天策声音低了下去,垂着眼睛,不敢看她。“而宓都,一向是不养闲人的。” 阿珂从未做过什么让他觉得是工作的事情,要说她是老板的品牌顾问,他才不信。 然而...... “可我真的是。”那天的话说出去之后,她与宓安沉已形成了某种默契。宓都是不养闲人,可是她所能给他带去的效益,可并不和工作相关。 见凌天策一脸愕然,阿珂越发觉得好笑。“诚然我是闲了些,但是你也知道,这个圈子里有这个圈子的规则。”而她只要把宓安沉那个团队里设计的东西穿上身,消息放出去,就是不可限量。 “那你和老板?”千不该万不该问出口的话,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 “这么想知道?”争珂却没有正面回答。 “也不是很想知道。”凌天策声音低了下去,明显是底气不足。 “哦,那你不想知道就算了,本来还想告诉你的。”争珂起身,已是要走的姿态。 凌天策立时狗腿地牵住她的手臂。“想知道,当然想知道。”差点就想疯了好么?最近时常梦到她与老板纠缠不清,天晓得这让他有多揪心。 “想知道啊。”争珂望着他,眼睛里的笑可以甜到人心里。而后又霎时沉了脸:“就不告诉你。” “......”他能说这个结果他一点儿也不意外么? 管家送来下午茶时,凌天策还在对着争珂的稿子发呆。而争珂,早已在那张美人榻上睡熟了。身上盖着薄毯,显然是凌天策对她分秒不停的关怀。 端起咖啡,咽下那香醇的苦涩,凌天策也说不好他此刻的心情如何。 争珂写的东西,实在让他太意外了。 明明中文底子很一般,可偏偏写了这样的东西。他古文一向学得还不错,所以这种东西看起来也不见得多细致。但正是因为如此,他觉得她也挺不容易了。 两首古风的歌词,都很短,且并没有名字。明明不长的篇幅,可却让他霎时就有了灵感来做这个。 莫凭栏,愁思倚楼漫。独步金阁颜色好,悲绪怨肠断。空守绣罗帐,梦不堪。 青丝乱,素装泪未干。愁对青山霜华冷,纤指抚琴弯。孤奏相思调,见君难。 这是其一。 其二看起来和其一倒也没什么不同,不过更像是其一的初版。 尺素至,心绪乱。强笑把笔回文,泪淋香墨软。伏案掩面,不堪。 铅华洗,荆钗散。独对月影沉溪,酒灌愁肠满。“把手言欢,竟难。” 说是诗文,或许有些差强人意。但是作为歌词,水准的确绰绰有余。 凌天策看了看熟睡的争珂,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阿珂,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平时也不见得她做了些什么,似乎除了人长得漂亮之外也没有什么长处,可又偏偏,时不时拿出些什么又尽是莫大的惊喜。 不显山不露水的,却总是能让人在意想不到的时刻,带来那么些惊艳。 再往前翻,已是不短的小长篇。初初读起来有点儿拽文的嫌疑,可细读起来,又是别有情味的韵致清新。 依然没有名字,且是古文白话参半。 一弯冷月 嘲笑着我的情思 说什么星围月转 不过是一时机缘 纵使成谶 空中亦有星斗满天 你是唯一的月亮 我却只是繁星里的一颗 “留不得,留不得 留得也应无益 空余驱壳伴侬 不若成全归去” 笑谓己曰“竖子无成,人生易冉,画楼情爱无凭!” 却又难了寥落 明月夜,空嗟叹 “不忍归去,不忍归去。” 反复吟哦中蹉跎 此时方明了 红颜易老,不是因我,反是因伊 只盼来时 子可对月自语 “悔不该当初负了卿!” 争珂醒来时,便看到捧着歌词眉头紧缩的凌天策。 “我写得那么差么?你愁眉苦脸的?”争珂翻了个身,神色郁郁,声音也是闷闷的。 “当然不是。”凌天策自然地上前来,为她小心地揉着背。“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你能写出来这样的东西。” 明明平时那么冷,谁能料想她也会有小女儿的情思?对他而言,她早已不是什么小孩子,自不必保持某种单纯。也正是如此,当她忽而写出这样的东西时,他突然发现,自己对她的了解比他想象的更少。 “很奇怪么?”争珂只觉得身上那只手说不尽的熨帖。 “也不是奇怪吧。”凌天策也找不到什么更好的形容。“作词也蛮好的。”但其实他更在意的,是句末那一句“悔不该当初负了卿。” 能写出这样的句子,她又是在期盼谁的悔过呢? “说了是写着玩的,所以不许用这种东西做歌词。”想到了什么,争珂翻身,回望着他。就算是不常写,也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不是么? “好的,女王大人。”凌天策淡笑着,手上动作更揉。 “说话要算话啊。”争珂还是有几分不放心,嘱咐着。然而这一点落到凌天策眼中,便是显着几分孩子气。 “算话算话,不然我们拉钩好了?”唇角微弯,眼睛里的宠溺毫不伪饰。 然而...... 争珂一脸茫然:“拉钩是什么?” 凌天策彻底无语,竖子无成这种话都说得出来,居然还不知道拉钩!她从前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 第四十章 你确定你学得会么? 房内亮着四盏硕大的仿古落地灯,只是与古时不同,燃得不是蜡烛,而是led玉米灯。密集而又柔和的灯光透过黄绢的灯罩,映出明亮又柔软的暖光。 然而,明明现在还是白天。 “唔,窗帘拉上。”争珂的声音软侬,雪白的手臂轻轻推开身旁的凌天策。 凌天策利索地翻身下床,匆匆拉上了窗帘,又跑回到床边,在她身侧躺好。 再次搓了搓手,而后探进了她的衣服。温暖的掌在她光滑的脊背上游走,凌天策声音软得已透了几分哑意:“可以么?” “嗯。”争珂舒服得咕哝一声,而后身子不由得向他的方向贴去。“就是那里。” 凌天策脸上一红,心里只觉得烧得厉害。直至她弯起身子,挺翘的某处毫不意外地蹭到他的身体...... 也许他应该去洗个冷水澡,或者直接冲出去淋一淋雨。 “手呢?”感受不到背后的温热,争珂很是不快。眉头一皱,一个冷冽的眼神已经抛过来。这种时候,发什么呆? 凌天策回过神来,立时乖乖地用手覆着她背后的某处,为她暖着伤口。说起来,到底是出了怎样的意外,才会让她的身体一到下雨就各种痛? “不然我还是吃点止痛药好了。”身体里像是结了冰,是一种刺骨又肿胀的疼。而只要他的手覆在那疼痛之处,他掌心里灼人的暖就能驱散她那些痛楚的不安。 可他终究只能暖着那么一处吧? “与其吃药,你还不如就听陆立的。”凌天策将她揽得更紧了些,手也收了回来。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他的声音模糊:“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光裸的胸膛似是比掌心更暖,那暖意透过她的背心,更是像是能传递到心口中去。 “一点点。”这么说着,人又往他的方向靠近了一点。而后,就触到了某个滚烫的东西。 争珂眯了眯眼睛,唇角勾起一抹讽笑:“凌天策,这种时候了,你倒是还有兴致。” “......”他做什么了他?生理反应是他能控制的么?而且,就算是这样了,他不也没拿她怎么样么? “卑鄙。”争珂转回身,抛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我......”算了,和她解释也没用,总之她又不会听。 “无耻。”望着他,眼睛里也在无声地控诉。 凌天策垂了垂眼睛,而后伸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身体向后缩了缩,再不敢离她那么近。 “下流!”争珂却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他只觉得自己真是无奈极了。明明都已经离得这样远了,她还? “都已经这样了你还不从了我,你真是太下流了!”争珂皱着脸看着他,严肃地谴责着。 “......”果然。在这种情况下,若是碰了她,他就是禽兽。可若是不碰,就连禽兽都不如。这种段子里才有的东西,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争珂,你的中文该不会是和段子手学的?”凌天策难得地吐槽着。 “并不。”争珂依然一本正经。“事实上,我的中文是和周杰伦学的。” 你确定你真的能学好么?这句话,凌天策并没有问出来。 “他也这么说。”望了望他,两个人皆心照不宣地坏笑起来。 第四十一章 旧爱终究是爱 日子波平如水,这自然说的是争珂。 比之闲得每日写些小酸诗的某人,凌天策则是在脸上的一派轻松之下掩尽了焦头烂额。宓安沉给他的强制休假,已经让外面的传闻有了越演越烈的趋势。 纵是公司方面拿上次的晚宴大做文章,但是有关凌天策与宓安沉不和的传闻还是铺天盖地地出现在了各大报纸和网络媒体上。 若是平时,出席几个活动,拍几张证明亲密的照片也就罢了。可偏偏这段时间,苏一航也没了宓安沉的消息。于是一切只能按照原有的计划按兵不动。 说起来,只是一些传闻而已,回应得晚一些,也没什么大碍。可当事人一派淡定,粉丝却并不这么想。 先是有粉丝在微博里质问宓都,然后是工作人员讳莫如深。原本只是为了炒炒热度,可如今却是已经盖不住。 如今这个社会,有黑就有粉。凌天策这两年的爆红,自然也得罪了不少人。于是黑他的人在微博里引发了骂战,而后他的粉丝气不过去回应。 原本只是为了维护凌天策,可是骂着骂着,事件已然升级。民众对凌天策部分粉丝的言论极度反感,以至于一时间对凌天策其人也带了有色眼镜。 而这时,又有人爆出凌天策陷入恋情的照片。说得有凭有据,更猜测此女和宓安沉有着不一般的关系。于是先前的不合传闻,也开始变得有迹可循。 争珂不上网,凌天策为免她心烦,也并没有在家里摆上娱乐报纸。而周叔一向细心,更是抽去了报纸的娱乐版面。于是一时之间,争珂竟然全然不知外面的状况。 自然,凌天策每日在电话里和苏子仪聊到深夜,这也是她不知晓的。就像是她看不到的那些烟头,听不到的那些长吁短叹。 “争珂到底什么来头?她是不是真的和老板有关系?”苏子仪这边也很被动。那边说得有鼻子有眼,他们也不敢贸然回击。生怕万一对方真的有什么证据,此时澄清反而越抹越黑。 然而,凌天策又如何知晓答案?“我不知道。”他答得很无奈。总之,老板对阿珂是不一般的。可这份不一般到底是因了什么,他也不知道。 “你就没问问?”苏子仪不可置信。“已经这么被动了,你自己这边还不上心,这可怎么行?怎么说她也是你女朋友吧?”别人不方便问的,他还问不得么? “我,算了,我没办法解释给你听。”凌天策也很无奈。两个人的私密,他自然不愿说出去。于是最终只能不解释。他的苦衷,到底也只能自己咽着。 女朋友。如果他与她,真的是寻常的男女朋友那么简单,该多好啊? “你。”苏子仪气结。这到底是什么个状况?本来不是好好的?怎么一谈个恋爱就全乱了?“成,这种事我不逼你。但我得问你一句,争珂是不是有什么来头?” 然而凌天策又怎么会知道?“不清楚。”在他看来,争珂只是性子怪了些,修养是极好的。若说有来头,也是情理之中。可如果说是没有,那他也不意外。 毕竟,她身上所散发的那种彻头彻尾的孤独,实在不像是养尊处优的女孩子会有的味道。 挂了电话,露台上月光正好。默默地又抽了一支烟,凌天策叹了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其实,比起如今的窘境,他最怕的,是争珂真的对老板有情。 说起来也真是矫情,放在从前,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对才见了几面的人如此动心。若说前几日,他还不确定自己的心意。可是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了悟这份感情的呢?大概就是想到她和老板在一起时,他的心里就揪痛得厉害且无法喘息。 大概是想到她要离开自己时,那突来的万念俱灰。大概是每次郁郁醒来时,忽然看到她好看的睡颜时,心里霎时的云销雨霁。 丢了烟头,刷了牙。洗漱完毕,确认自己身上没了烟味,他才轻手轻脚地回了房。 不出所料,争珂仍在沉睡。双手抱臂,是很没有安全感的睡姿。旖旎的红色锦缎的床单被罩,是喜庆的中国风。而那在鲜红妆花缎被单上迤逦的白色睡裙唯美的裙摆,仿佛开在锦绣堆上的小小兰花。 娇软而俏丽,就这样直突突地撞入某个人的心里。 小心地从身后抱住她,听得她一声极低的咕哝,而后不自觉地缩向他的怀里,凌天策的眼睛里浮起细微的笑意。 阿珂。原谅我,明明不明了你的心意,还是想以这种方式拥有你。 嗅着她的发香,拥着她的温软,心底漾着柔柔的情绪。你说什么是爱情呢?大概就是,我在你身后,你在我怀里。 晨起的阳光依然明朗,争珂一扫前段时间的懒散,催促着睡眼惺忪的凌天策。“要不要这么颓废?打起精神来啦。” 凌天策看着一脸清明的她,缓缓地起了身,洗了把脸,人才有了几分清醒。 明明她的手已经好了很多,可因了前几日的雨,他仍是不肯让她亲自穿衣。而jean,也许久不被争珂唤进来。 薄荷绿与白色相间的定制运动套装穿在争珂的身上,映得她越发纤细娇俏。穿了同款的凌天策单膝跪地,为她系着鞋带,脸上没有一分的不自然。 “还是别跑那么久。”系好了鞋带,凌天策接过她喝完的水杯,放在了一旁。看着她,神色认真。“量力而行,知道么?” “知道,知道。”争珂摆摆手,显然是没有听进去。拉起他的手,就一脸兴奋地向外走去。“好久没有跑步,都重了两公斤了。” 说起来,从前她可不曾这么猛胖过。回身望了望凌天策,日光的映射下,显得他愈发棱角分明。争珂唇角微弯,垂了垂眼睛,掩去眼底温软笑意。 是有多安心,她才会如此宽心? 有伤在身,争珂不敢跑得太快。从前跑步倒也不是没有人陪着,只是看着一旁紧跟着她,生怕她有什么不适的凌天策。争珂只觉得,就连这份关心也是不同的。 不是从前那些人的卑躬屈膝诚惶诚恐,而是发自内心的在意与珍惜。而这些,就连那个人,也是不曾给过的。然而,那时的她,却把那份虚伪的完美,当做了爱情。 小跑了四圈,争珂额上已满是细密的汗。凌天策适时地递上水,而后小心翼翼地为她拭着额上的汗。 不远处,宓安沉看到这幅情形,眼睛里竟有了温热的湿意。有多久,没有看到宝贝儿笑了?低了低头,掩去眼睛里的艳羡,转身离开,仿佛已经忘了来时的目的。 凌天策待她的样子,多么像是大人在照顾一个备受宠溺的孩子。可偏是这份看起来有点儿过分的宠溺,竟让他心里也起了涟漪。 如果,他也能这样待他的七七。那么会不会,七七也能渐渐对他动心? 然而这是没有答案的。宓安沉深知自己与凌天策的不同。阿珂心再怎么冷,脾气再怎么怪,对凌天策的在意到底不是假的。有些东西只是被时间掩埋了,却并不意味着不存在。 可他与七七,却像是永不可相交的两极。更何况,她的心里,早已被另一个人牢牢占据。 客厅。 “老板来过?”凌天策一脸愕然。老板来做什么?来了又走,又是几个意思? 周管家看着他,就有几分欲言又止。“说是要找争小姐,然后我说了你们在花园里,他就过去了。” “然后,看到我们就走了?”凌天策隐约明白了些什么。“当时我在干嘛?” “在给争小姐擦汗。”周管家垂着头,不敢看此时凌天策的脸色。这种事,要他看也是不对劲。当时宓少爷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要说他和争小姐没什么,他也不信。 凌天策默了默,回身望了望正在吃早餐的争珂,终是什么也没说。 他何尝不想问呢?可不知怎的,他还是想等一等,似乎等一等,她就会对他坦诚。 争珂感受到他的目光,抬头望向他,弯了弯唇。 只是一抹极浅的笑,却使得他立时向她的方向走去。算了,纠结那些做什么?过去的终只是过去了,眼下,她是在他凌天策的身边不是么? 一顿早餐,吃得和平时一样静谧丰盛。只是不知今日是怎么了,不速之客,远不止是宓安沉一个。 “苏小姐。”周管家试图拦住冲进来的苏茜,却被她绕了过去。 苏茜垂了垂眼睛,不理会身后的呼唤。不过是几日的功夫,就连称呼也从“茜茜”变成“苏小姐”了。 及至看到书房内正在弹琴给争珂听的凌天策,她心里更是疼得说不出话来。 凌天策,新欢旧爱,要不要如此泾渭分明?我为你的境况愁眉不展,你却于此之际耗费心思讨她欢心。 人说,旧爱终究是爱,新欢始终是欢。可是“新人不如故”到底只是古诗里的传言。现实里,男人大多只盯着新人娇嗔的脸,又哪里还看得见旧人酸楚的泪? 第四十二章 新欢始终是欢【重发版】 争珂看着来人,唇角已弯起莫名的笑。而这笑,映在苏茜眼中,更是意味着某种挑衅。 “茜茜,你怎么来了?”凌天策起身,神色里已有几分慌乱。“是曲子的问题么?”打着眼色,分明是怕她提到外面的情形。 “是,曲子有问题。我能和你单独谈谈么?”迎着那样的眸子,终是咽下满心的愤懑。只是在转身之际,拳头已不由自主地握紧。 凌天策,你是有多喜欢她,才会连自己的窘境都要如此遮掩? 看着走出去的二人,争珂左手支额,右手指尖在椅背上轻点,唇边笑意意味深长。 花园。 毕竟曾经交往过,加之现任又在家里住着,凌天策对于避嫌一事相当在意。所以没有选择在任何一间房间交谈,而是选在了花园。 家里就这么多人,没有他的吩咐,他们是不会过来的,所以私密性完全不必担心。而这个位置,争珂只要站在卧室的窗边就可一览无遗,所以他也不必担心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凌天策打算得周全,苏茜的心里却越发不好受。 “天策。”静静地望着他,眼睛里尽是苦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十数年的等待,难道还不够么?好不容易熬到今朝,就要毁在眼下?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梦寐以求的前途,辜负家中老人的期待,这样真的好么? “没什么,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过得很好。”凌天策神色平静,仿佛那些事情对他毫无影响。 简单的一句回答,立时堵得苏茜说不出话来。他说他过得很好,她为他揪心至此,他居然还能这么说! “凌天策,别自欺欺人了,你根本不是这样的!”苏茜提高了声音。“你说你过得很好,我不能反驳。那么伯父伯母呢?你再也不管了?” “怎么会不管呢?”凌天策觉得这话真是没来由极了。“不管你听到了什么样的传言,请你放心,我不会放弃自己的事业。但同样,我的未来并没有受我的恋情阻碍。争珂是无辜的,况且在一起也是我心甘情愿。” 生活里哪来那么多十全十美?有所得必有所失,他也不是说没有做好准备。说起来,他有手有脚,就算这次真的栽了跟头又怎样?换条路就不能活? 更何况,老板何尝有过要拿捏他的意思?说到底,现在最怕受老板恩惠的,反而是他。 心甘情愿。曾几何时,这句话,他是说给她听的。 苏茜望着他,眼睛已经有温热的泪意。然而,她终是低下了头,掩去了眸中水色三千。“是,你的路终是要你自己走的。我,说白了也只是个不相干的外人罢了。” “只是,凌天策。”她仍然没有抬头,声音里是一种奇异的虚弱。“不管你怎么想,对于我来说,那么多年的情分是在的。所以,我绝对不会看着你过回从前的日子。” “茜茜。”凌天策很是无力。她对他的好他不是不明白,可正是因为明白,才更觉得不可能。从来都是两种人,就算曾经相濡以沫,可最终还是天差地别。 就算时至今日,他仿佛可以和她并肩而行。可多年阅历不同,他当初的那点感情也早已熬成了手足之谊。 当初与争珂不过一面之缘,却在他心里凝成日渐浓重的相思结。本以为无缘再见,可谁知就有了那样的缘分。 一个人,若是不曾拥有,那么他永不会知道失去之时他会有多痛。就像是,遇到了争珂,他才明白,此前所有的历史是那么的苍白黯淡。 过往所有人加在一起的情分,不敌她温软的一个眼神。过往再多的有缘无分,仿佛都只是为了给他的世界腾出空来,留给这个对的人。 “谢谢你的关心。”望着她,神色诚恳。“别人不晓得其中的事情,所以才会有那么多恶意中伤的传闻。虽然我依然无法向你解释什么,但是恳请你不要相信。” 他说不出那句“阿珂是无辜的”,但是同样,他也不需要周围的人再来添乱。他的事情,他自己自会解决。对他的关心,他会感激。可是如果迁怒于争珂,绝不可以。 “她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药?”苏茜猛得抬头看着他,眼睛里近乎控诉。 “这件事,阿珂并不知情。我不希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到她,也请你冷静一点。”凌天策眼神里已带了一分冷意。 明明阿珂什么都没有做,明明是他想要把她留在身边。可最终,还是要因为他自己的问题,让她枉担了罪名。 一片伤心画不成。 看着离开的凌天策,苏茜开不了口挽留。想要冲上去拦住他,却又能拿什么样的身份去阻拦?他的身边早已没了她的位置,偏是她流连着,等候着,不肯离去。 所有的一切,像是自取其辱。这些结果,也算得是始料未及。自尊像是被人狠狠地删了一巴掌,粉碎了她所有的骄矜。 凌天策,凌天策,我早该看清你!只恨我从前怎么就不知道,你这人竟是如此无心? 忿忿地离开,似乎唯有如此才能发泄心中的难过。可真正跑了出去,坐会自己的车中,抹不尽的眼泪又仿佛泄露了什么情绪。 如何能够不难过呢? 曾经是你牵住我的手,说好要白头。可我青丝犹在,你已转而指天誓地要与他人相守。 凌天策,曾经我以为,只要我们并肩而行,就能始终携手。可后来,却终是敌不过那些蜚短流长的闲言碎语。看得到你的疲惫,看得到你的艰辛。 选择放手,并非是因为不爱。而是我以为,只要我出人头地,就可以为你铺路。我从未担心过你变心,只因我一厢情愿的以为,我们在一起才是命中注定。 像是只要你回过头,一定能穿越茫茫人海,看到我在原地。然而我没有料到的是,你已经走得太远了,两个人的距离,早已不是目力能及。 许是因为我叫苏茜,所以你我的下场才会变得如此唏嘘。 如果她争珂真的待你好,那我或许还可以就此认命。可是,凌天策,当我发现她待你并不好时,我才忽然了悟,什么才是认命。 感情并非没有比较级,我不怕比,然而可悲的是,于你而言,身为所谓朋友的我,根本没有立场去做有关爱情的类比。 书房。 “是劝你和我分手?”听到开门的声音,争珂头也未抬。 凌天策静默走来,在她身侧坐下。“怎么这么说?”大约是有那种意思,但到底是谁都不曾直白的说出来。 争珂抬头望着他,终只是笑了笑。“也许是因为,我也觉得还是分开比较好。” 原本平静的凌天策霎时白了脸色。分开。她怎么就可以说得那么轻松? 站起身来,将书放在旁边的茶几上。离开之后,自然会有人把书放回原处。争珂站至他面前,是居高临下的姿态。“凌天策,所有人都在担心你,你不会觉得害怕么?”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他却竟像是听懂了。 “有什么好害怕的呢?”直直地望着她,像是证明着某种坚持。“如果连最美好的事情也惧怕,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倒是会说话。”勾起他的下巴,亲了亲他的脸颊。再直起身来时,争珂脸上已没了那些懒散怠惰。“天气这么好,凌天策,我们约会吧。” 一袭黑色礼服裙的争珂冷艳而不可亲近。从小包里抽了支雪茄,熟稔地点了,倚在位子上,悠然地看着皱眉的凌天策。 “女孩子抽烟不好。”何况是雪茄呢?自作主张地拈过了那支雪茄,在车上的烟灰缸里摁灭。 显然是没料到他会阻拦,争珂一阵扶额。“凌天策,你有没有觉得,你最近管得事情有点多。” “没有。”凌天策平静地拿了湿巾为她细细地擦拭着指尖。“你的身体还没好,陆立早就说过不许抽烟的。” 从来不喜欢被人管束,然而触到他那无奈的神色,争珂下意识地垂了垂眼睛,竟不敢再看他。 凌天策没有问她是要去哪里,然而,发现车子竟然是在龙庭停下时,他还是震惊了。 龙庭,s市最顶级最烧钱的私人会所。装潢奢华不提,菜品酒水也是要命的贵。而且,即便价格已经提得让人望而生畏,这地儿仍不是谁都能进。 没有会员推荐,这里就算你有头有脸,也是进不来的。然而,纵是你可以进来,位子也要提前一个月预订。除了,黑卡会员。 龙庭在全球也不过二十多家分店,严格遵守会员制,且有自己一套会员标准。可纵是会员,来了这里也少不得要被一系列繁琐的店规拘着。比如如果着装不对,如果预订的人数少于实际来的人数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那么就算你已经预订,也是进不来的。 然而黑卡会员,完全没有这种顾虑。无需预订是其一,且是在vip区享受最顶级的服务。只要你喜欢,哪怕裸着来都可以。在不超过接待上限的情况下,邀请多少人来都可以。 自然,这黑卡也不是那么好得的。就凌天策所知,全球拥有龙庭黑卡的,绝不超过一百个。这些人当然身份非比寻常,比如宓安沉这个亚洲首富,比如英国某王子,比如某些政要。而这一百个人里,当然是没有他的。 “阿珂,这里没有预定不可以随便进。”说起来,龙庭的存在,还是跟着宓安沉他才知道的。而争珂如此贸然地想要前往,他只当她是不知其中利害。 然而...... “我知道。”争珂神色淡宁,而后挽着他的手臂向那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大门走去。 “您有预定么?”门口的侍者恭谨而亲和。凌天策也只当争珂早有预定。 争珂没有回答,只是从包中取出一张黑色的钛金卡片。而后在侍者愈发恭谨的引领之下,挽着一脸愣怔的凌天策走向那传说中的vip区。 第四十三章 争珂的过往【重发版】 vip区,凌天策并不是第一次来。可此前的感受,绝无今日让他觉得震撼。 争珂看着菜单,头也未抬。头发恰到好处的微垂,勾勒出再婉约不过的雅致。没有过问他的意思,这自然意味着让他自己选择。 然而凌天策在意的,却不是这个。 随便点了餐,静静地望着他。想知道黑卡是谁的,更想知道,她今天花的是不是宓安沉的钱。 见他望来,争珂也不遮掩。随手将卡片扔给他,目光平静,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卡片上的字,既不是争珂,更不是宓安沉。而是“elle”,连姓氏也没有。 凌天策不晓得,这世界上有几个著名的“elle”,但他确定的是,能得到龙庭黑卡的,他一个也不知道。 “这是你的?”他不确定。虽然黑卡是身份的象征,但是也没有人规定说,龙庭的黑卡不能外借吧? “是,elle是我的本名。”房间里一片静寂,即便明明是在放着音乐的。 硕大的餐厅,除了一旁静默的侍者,只有他们二人。分坐在长桌的两端,不远不近的相望着。 简单的答案,却让凌天策陷入无边的绝望。她自己的,也就意味着,她本就有着他不可高攀的身份。而这又解释了,何以她此前会那么多疑。 凌天策的静默,争珂自然是懂的。费尽心力去讨好一个女孩子,结果发现她并不需要讨好,这无疑是让人深感疲惫的事情。 向侍者打了手势,侍者们识趣的离开。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精致的小点和酒水以及这一对静默的璧人。 “你也不必觉得有压力。”争珂收回了卡片,笑容依然是淡淡的。“正如你的家里遭逢了不幸,我的家庭也绝没有看起来那么光鲜。” 凌天策静静地望着她,是听下去的意思。 “我身上的伤,你也是知道的。说白了,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也不过是因为我是逃出来的。”低了头,摩挲着指尖,唇边负气的笑意疏淡。 “背负了家族的光环,就要一尽为人子弟的责任。所以21岁时,接受了家里的订婚。”低垂了眸子,凌天策发现她的指尖在颤抖。 “如果不想说,你不必解释的。”轻轻地开口,却因距离无法握住她的手。 争珂摇了摇头,轻笑看他。“没事的,没你想象的那么难过。”只不过,是一场毁灭罢了。“总之,看起来还不错的人,一开始真的是挺好的。” “不是因为权势也不是因为金钱,这样的靠近,当然很让人放心。虽然,到了最后才知道我有多愚蠢。在一起三年,并没有结婚,他说他想等我长大,如今我才知道,他只是从未有过结婚的打算。” “拿着我的钱,养着他心爱的小嫩模。为了钱勾结了我的堂兄,将我绑架,让家里用天价的赎金赎我。一直见不得我好的家人自然不同意去赎,于是几经耽搁,我也受了不少伤。虽然最后还是逃了出来,并且也让他们付出了代价。但是家里情况势同水火,堂兄那些人始终要杀我,我也没什么亲信,也就没法再回去。” 望着他,依然是淡笑。“改了名,换了身份,接受宓安沉的帮助,说白了只是因为我回不去了。但是,到底还是活着比较重要吧?”一副争不过的样子。 居然是这种情况么?凌天策一阵心疼。“那既然这样,你今天就不该来。要是暴露了身份?”想到这里,他已经想立刻带她离开。 “我倒也不怕暴露身份。”争珂垂了垂眼睛。“不敢声张,也是因为怕他们会迁怒我在这儿很重要的人。但是这些天我也渐渐明白了,他们的爪子,还伸不到这里来,所以你大可以放心。而且龙庭的规矩在那里,想来也没人会泄露出去。” “所以?”凌天策有点儿理不清头绪。“那你是不打算再回去了?” 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争珂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总之我自己是不想再回去了。可是,谁又知道我能不能在这儿躲上一辈子呢?无亲无靠,除了宓安沉,我也没什么能指望的了。” “你真的是老板的女伴?”这个消息,让他几乎窒息。 “这倒不是。”争珂想到了什么,眼睛里浮起微微的笑意。“安沉也算是我的哥哥吧。他晓得那段过去,所以对我也颇为照顾。本来从前是互惠互利,但如今,我也给不了他人脉上的帮助。所以,做那个品牌顾问,也算是某种回报吧。” “你很懂那些?”凌天策很是怀疑。她平日里那么闲散,哪里是在工作的样子。 “算不得很懂,只是从前也多少接触了一些。加上从前的职业,也算是有点儿眼力,所以倒也还能做得来。”很是谦逊的样子,让人很是不习惯。 “从前的职业?”凌天策心下好奇。“所以,你从前又是做什么呢?” “在uia任职。”争珂答得很随意。然而..... “uia是什么?”凌天策茫然地看着她,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无知而觉得不好意思。 ...... “unioninternationaldesarchitectes,国际建筑师协会。”争珂觉得自己此前的遮掩真的是多此一举。“不过因为暗杀的原因,我也失去了那份工作。” 听起来那么赞的工作......凌天策心里泛起丝丝络络的疼。果然么,那样单纯的女孩子变成今日的模样,怎么可能不是饱受磨难呢? 虽然她坦诚了自己的过去,但正是因为知晓了那些故事,这一餐饭反而吃得更加艰难。凌天策毫无胃口,即便是迎着她的笑脸,他也只觉得喘不过气来。 一餐饭吃下来,竟然要人民币九万。凌天策坚持要付钱,然而争珂还是递上了她自己的卡。“说好了我请你,再者不管怎样,一餐饭的钱我还是有的。” 又是一张黑卡,只是此次是信用卡。而上面的名字,凌天策没能看清。显然,争珂也没有给他看的打算。 一如往日的洗漱,一如往日的就寝,一如往日一般,凌天策失眠了。 明明那么好的女孩子,怎么就那么多苦难呢?这么一想,他也能理解了前些时日她所写的那些歌词。到底,她还是被辜负了啊。 轻轻抚摸着她的发,凌天策压抑着心里莫名的情绪。低声地开口,声音轻得如风一般。“阿珂,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她的过往,他来不及参与。旧日的苦痛,是他无论如何也顾及不到的。没办法分担,没办法宽慰,他如今能做的,只有努力给她一个安稳的人生。 待争珂再次醒来时,房间里已经没了凌天策的身影。换了衣服走出去,才发现他已经在准备早饭了。 见她进来,凌天策洗了洗手,头也未抬。“先去跑步?” “嗯。”争珂笑,心知他是看到了她定的闹钟。 粥吩咐了助理joe照看,凌天策陪着争珂绕着房子跑了三圈。一路上看着她明显轻松许多的笑颜,凌天策只祈祷待会儿她不要变脸。 果然,早餐后,争珂看到陆立时,脸色就不那么好看。 “你这是要为我做主?”冷冷地看了凌天策一眼,眸中是无尽的失望。是不是他觉得知道了她的过往,就可以任意地摆布她的生活? 凌天策不喜欢那样的眼神,但终还是耐着性子。“阿珂,我只是希望你能好起来。”早上起来他就联系了宓安沉,得到的答案是,争珂有心结。 说来大家都想让她尽快接受治疗,可她之所以畏惧,还是因为被绑架时的阴影吧? 身上中了三枪,肺叶被捅了十多刀。他想象不到,那么柔弱的她是怎样活下来的。但是既然决定了不回去,那么他就不会再让她受一点儿苦楚。 要知道,下雨时她的痛苦,他都还记得。 好起来,争珂冷笑。每个人都那么说。可她的人生,早就在过往的血色里腐烂了。又怎么会好得起来呢? 望着凌天策,她尽力不去嘲弄,只是心里不由得在想:只是知道了一点儿只言片语他就如此,若是知晓了全部的真相呢?到时候,还会觉得她可怜么? “阿珂。”陆立望着她的眼神不甚分明。“大家都很担心你。老板今日还问了,到底要谁来劝,你才肯听呢?” 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话,却让争珂立时危险地眯起眼睛。很好,陆立、宓安沉,果然还是开始威胁她了么? 争珂终是接受了治疗,这是凌天策没有想到的。让他更不曾料到的是,争珂的阴影竟然那么强烈。看着缩在角落里发抖的女孩,凌天策终还是让陆立收回了针。 “看来只好叫那个催眠师来了。”陆立叹了口气,示意凌天策把争珂按住。待到一剂镇定剂推完,凌天策也已经挨得一脸苦相。 争珂这种反应,陆立并不意外。她的意志虽然坚强,但毕竟那是她心里最深的恐惧,何况她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刚硬呢? 治疗自然是要做下去,只是想到此前争珂那个凉笑,他心里就一阵发毛。他也不想威胁她啊,可是林笙桦的吩咐,他也不敢不听啊。 第四十四章 今时不同往日【重修版】 坐在地板上,看着空茫的夜色,抽着烟,争珂神情怠倦。 凌天策进来看到如此情景,眉头已不由得一皱。走过来拿掉她的烟扔掉,而后伸手将她抱起来。“地上凉。” “倒也算不得凉。”争珂淡然应着,却仍是顺从得伏在他怀里。 将她在床上放下,凌天策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暖着。“药很快就煎好,到时候不要怕苦啊。”没有取笑,只有戏谑。 争珂脸红了红,极力不去想白日里的丢脸。 此前她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多么娇气的人,也自认什么苦都吃过。可今日,不过是吃个药罢了,竟就没忍住苦得呕了出来。 “笑吧,笑吧。”别过头去再不看他,脸上却难得有了娇憨的意味。 轻点了她的鼻梁,他只觉得今日的她真是可爱极了。看着那粉嫩的唇,更是愈发想要一吻。然而,他终只是用拳头放在嘴边,掩饰性地咳了咳。“今天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今天已经是施针失败的第二天。催眠师明日就要来了,说他不担心,那自然也是不可能的。 这两天,争珂的反应,着实吓着了他。至少,他从不曾见到一个女孩子身上有着那样强的杀意。莫说是银针了,就连现在陆立想要靠近她,她都表现出了十足的杀心。 明明她的衣服是他给她穿的,可她总能在陆立靠近她的第一时间从衣服里摸把短匕出来。说起来,要不是她的保镖反应及时,陆立的右手绝对保不住。 小心抬眼看了看她,凌天策仍然心有余悸。这么大的反应,所以,那些仇恨必然也种得很深吧?陆立说的没错,这样的她是危险的。 且不说会伤到他人吧?就那么不管不顾的打法,他也丝毫不怀疑她会伤到她自己。这怎么能行? 所以,怨也罢,恨也罢。哪怕是拼着让她记恨一回,他也必须让陆立早早地把她给治好了。 “一般吧。”说到这件事,争珂的神情也是恹恹的。这两天的事情她是不清醒,可这不代表她清醒之后就不再记得那些狂乱。 总之,那绝对不是她想要的。可或许正是因为自己知道那时候有多可怕,所以她死活不愿意接受治疗。她很怕,万一他人没拦住呢? 生在她那样的环境里,不是没有见过人死,也不是说她手就有多干净。只是,如非必要,还是不要那么血腥吧?人命的债说轻也轻,可一旦重起来,却是深刻得不留余地。 不然的话,明明她才是那个受害者,何至于亲手报了仇之后,还成天成夜的梦到那两张血淋淋的脸?说不怕,自然是假的。给她莫大勇气的,不过是刻在骨头缝里的恨罢了。 “总会好起来的。”凌天策抚着她的发:“阿珂,别怕。” 明明没有那么坚强不是么?可为什么总是在强撑呢?过往也好,如今也好,如果放都放不下,又如何能够过得去?拿别人的背叛惩罚自己,他该收她是太偏执还是太傻? 将她揽入怀中,却也只是那么一时半刻。很快,周管家送来了中药,打破了房间里的某种静谧。 “小心烫。”怕她吐,准备了多份。怕她喝完药嘴巴觉得难受,还备了糖。小心地吹着药液,凌天策一如此前一样,亲手喂着她。 争珂闻着那味道已有几分作呕,及至喝下去,胃里更是立时翻江倒海起来。 “能忍就忍一会儿。”话是这么说,凌天策的眼睛里却尽是不忍。明明知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可他还是不愿她受这样的苦楚。 争珂很想忍,但最终还是未能忍住。呕在凌天策递来的垃圾桶里,吐完之时,她的脸色也是蜡白蜡白的。 看着这样的她,凌天策很是没有办法。他很想说:“不然咱们就不吃这个药了?”可这个后果,他并赌不起啊? 陆立的意思很明白,耽搁下去,她有很大的可能会落下残疾。可如果不耽搁,也并非是有十全的把握。 自然,医生又不是上帝,救死扶伤的多,起死回生的究竟是少。所以陆立话不说得那么满,反而让他觉得越发可靠。 照陆立那意思来说,这药不但是非吃不可还要持之以恒。但是争珂,的确没那么好对付。 所以,就算是看着一向精神的她忽然萎靡如斯,就算心疼,就算早已心软,但他能做的,终只是忍着。 索性药备得多,来来回回的喂了几次,吐了几次,争珂终还是咽下了些。只是这药喂得,不仅是他,她也已疲累不堪。 争珂受不了那股子中药味,所以就算是累得快要睡着,还是要坚持细细地洗澡。这无疑是在给凌天策加大工作量,但他又怎么会有一星半点的不情愿? 小心地为她洗着头发和身体。晓得她很累,他的动作也很轻。所以,等他彻底为她洗好,争珂早已倚在浴缸里睡熟了。 用厚厚的大毛巾裹了,轻手轻脚地把她放到床上。凌天策刚要离开把自己也收拾妥当,争珂抓着他的衣角,并没有松开的意思。 无奈地笑了笑,凌天策脱下了身上的湿衣服。躺在她身边,明明知道她已经睡得香甜,他的脸还是不由自主的红了。 约莫是这两天受到的惊吓过大,争珂今夜格外的黏人。睡着睡着就抱着他再不肯撒手,呼吸拂在他的颈间,更是痒得他备受煎熬。 感受着身体的燥热,凌天策苦笑。所以说,霸道总裁文里常出现的那句“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也并没有那么夸张。起码,此时此刻,这句话真的是适用极了。 他以为他会睡不着的,可终究还是低估了这两天来的疲惫。以至于,他不但毫无知觉的睡着了,且并未能先争珂之前醒来。 于是,争珂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了眼前不着片缕的凌天策。 起初是吓了一跳,但很快,她眼睛里的愕然被淡软的微笑取代。 她已经记不大清楚,从前的从前,她有没有期待过与他一同醒来。也许是没有吧?毕竟在四年之前,她还绝不是今时这番样子。 若不是自重自持,怎么会在那些众星捧月的年岁一直骄傲的单身?若不是自尊自爱,她又怎么会在过尽千帆之后仍能给凌天策一个未经开发的身躯?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即便在旧日那些迷恋他的年岁,她也从未起过那些令人羞耻的旖思。 不过,到底是今时不同往日。 约是觉得热,凌天策并没有好好盖被子。一大片精而不瘦的胸膛,看起来竟然是圣洁的白皙。唔,捏起来也颇为有肉。 下身被被子遮住,倒也没有什么吓人的场面。只是仅看那些不曾遮掩的部分,已是让人脸红心跳的心动。 怎么有人可以生得这么好看呢? 静静地望着他,争珂也觉得茫然。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脑残粉,更不觉得自己见惯了美男会有多长情。可对于凌天策,她或许真当得一句“不变初心”。 明明已经近八年的光景,在她心里,他却依然好看得那么触目惊心。 人说,许多人对他人的注视是有所感应的。不知是因了这句话或者是某种巧合,总之,凌天策在争珂的注视之下,渐渐醒来了。 “阿珂?”先是软侬般的一声轻唤。而后揉了揉眼睛,咕哝了一句:“几点了?”转头去看床头柜上的钟。 八点。已经过了每天争珂锻炼的时候,更错过了他为自己定的每天六点起床做饭的计划。 凌天策一激灵,人瞬间清醒。一个鲤鱼打挺地坐起来,而后利索地下了床准备做饭。 争珂倚在靠背上,看着那个她宵想了半日却没有勇气一看的身体,唇边弯起一抹笑。 浑然未觉的凌天策冲向洗手间准备洗漱,却在抬眼看到镜子时,被自己吓了一大跳。他居然没有穿衣服!没穿衣服就大摇大摆地从争珂面前走了过来! 脸已经红透,凌天策迅速地翻了套浴袍罩住自己。低了头,一门心思的刷牙,却终究未能掩住眼中的羞涩。 洗漱完毕,蹑手蹑脚地出了门,一副不敢见她的意思。 争珂抱着抱枕静静地看着他,终是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击溃了他的所有准备和建设。“那么好的身材,遮遮掩掩的,真是浪费。” 看着落荒而逃的凌天策,争珂莫名心情大好。这种情况,甚至在见了陆立之后也没什么变化。 书房。 凌天策不觉得在书房催眠是个多么好的办法,但陆立的意思是自然一些最好。所以为了轻松地走入她的心,他们还是选择了最温和有把握的一条路。 催眠的过程,那个大师是不许人看的。所以,把一切准备工作做好之际,凌天策和陆立就自觉地退了出去。 具体发生了什么,凌天策自然不知晓。然而,不知是这人真有几分本事还是怎样。总之,再见到争珂时,她已不能更静默了。 “可以开始了。”指了指显然已经睡熟的争珂,大师望了望陆立,竟然是要他在她睡熟之际施针。 第四十五章 你要我怎么办?【修订版】 施针的过程很顺利,然而,看着睡得深沉的争珂,陆立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怎么还不醒?”皱着眉,清俊的脸庞上闪过一丝翳色。他别是把她给扎坏了。要真的是那样,他有几条命也不够死的。 被称为林大师的男人只是淡笑:“最多再过半个小时,她自己就会醒了。”笃定的神情,却让陆立很是怀疑。 凌天策不疑有他,只是口中不住地道着谢,握着争珂的手,更是不愿松开。 争珂不醒,陆立自然不敢放林大师走。然而他的话到底是准的,不过半个小时,争珂已然悠悠醒转。 “阿珂。”凌天策握着她的手,那一点儿的不放心也彻底丢了去。 “我怎么睡得这么沉?”争珂眉头轻蹙,轻轻揉着太阳穴。“头好痛。”刚刚发生了什么来着?是了,是那个林大师给她催眠。 果然,宓安沉认识的人还是神奇的么。明明起初只是聊天,后来让她盯了盯那个摆动的怀表,竟然真的睡着了么? 只是,真的只是催眠么?争珂有些不确定。会不会其间被人套走了什么重要的消息?然而思及至此,她的头疼得越发厉害。 “头痛是正常的。”林大师见她这样,依然只是淡笑。“待会儿喝点牛奶泡泡澡安神,就可以了。” 陆立望了望林大师,有些将信将疑,但终究还是恭恭敬敬地把他送了出去。 再回来时,争珂果然已经在喝牛奶了。 “真的有用么?”陆立很是不确定。 争珂没有看他,声调里也透着一丝疲累与无奈。“人是你们找来的,你倒是问我了。” “外面说他是有两把刷子,但是这种事,反正我是不信的。”陆立答得很是别扭。他一个留洋多年的医生,打小接受科学和最好的教育。如今让他去相信一个听起来就不科学的东西,未免太勉强了些。 “老板安排的人,应该不会有问题吧。”凌天策这么说着,却不知怎的,心里满是担忧。 说起来,他刚刚是不是不该出现?虽然那人既然来了就一定签了保密合同,可是对于不熟的陌生人,他还是没有办法全然信任。 “应该吧。”原本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陆立也开始没有底气。催眠师是老板的主意不错,可那也不是老板介绍的啊。说起来他已经有多久没见着老板了? 婚期将至,宓安沉那边自然是手忙脚乱的。当然,手忙脚乱的永远都是管事人。而宓安沉本人? h市的某间海景别墅。 “还是太松了一些。”坐在沙发上的宓安沉看着眼前的人,微微皱眉。“腰身那里还是紧一紧。” asa顿了顿,绕着岑七绯走了一圈,眉头微蹙。“你确定?”离婚期只有十来天了,现在已经是刚刚好。再紧一紧,新娘不减肥是穿不出好的效果来的。 “确定。”宓安沉神色一凝,他从来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更何况是这种事。 asa看了宓安沉一眼,很是无奈,却不得不认命。不过是两周的时间,已经改了十次了。要不要这么挑剔?要不是因为了解他的性格,他一定甩手不干了。 说起来,他可是louis的首席设计师。拿出去的作品哪一件不是被疯狂追捧?也就是宓安沉,能够挑剔到如此变态的地步。 算了,只当是看在elle小姐的面子上好了。 asa这边腹诽着,那边,宓安沉则静待着岑七绯换回她自己的衣服。 待到asa和助手们带着那一箱箱天价的婚纱离开之际,宓安沉已经将计划表交给了为岑七绯安排的管家allen手中。 “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总之,婚礼那天,我要看到她瘦到90斤。”扫了一眼岑七绯,安沉垂了垂眼睛。“既然是人生大事,岑七绯你总是要辛苦一点。” 婚礼一定会上电视,且霸占各个媒体的头条。所以,哪怕是为她留一个美好的回忆呢?如今电视也好,电脑也好,多是宽屏,成像往往要比真人宽一些。要是岑七绯不减肥,他是不敢想当天会拍出一个怎样的新娘。 诚然,对于身高166,胸围34c的岑七绯来说,90斤的体重是让人担忧的。毕竟她身体素来不好,又刚有了那样的遭遇。 可是?他方才也没有错过看到婚纱时她眼中的惊艳。 一生一世,一生一次,他总是要给她最好的。而这世界上的诸多美好,真的不是没有来由。 在h市待了五天,完全没有联系苏一航的意思。总之对他而言,只要宓都不乱,如今也就没什么好让他操心的。 包括岑七绯。关心则乱,他不想因为看到她额上的汗,就纵着她错失本该具有的美感。 五天,婚纱终于改了个差不多。宓安沉终于松了口气回到s市时,却听到了让他愕然之至的消息。 “你说什么?”他满是不可置信。 “我说,争珂小姐恢复得很好,不过可能是因为对扎针的恐惧,她的精神始终不大好。”陆立倒没觉得这有什么好吃惊的。 “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丢下这一句,宓安沉已经匆匆跑了出去。 凌公馆。 “怎么精神这么差?”看着争珂苍白的脸,宓安沉望向凌天策的眼神已经极度不悦。“凌天策你怎么照顾她的?” 那么精神那么生龙活虎的人都能养成这样,他是有多不上心? 凌天策只觉得冤枉。他已经尽他所能了,可她的精神头就是不好,他有什么办法? 宓安沉不理他,自顾自地将争珂推醒。“阿珂,阿珂。”要是她出了什么岔子,他不敢想。 争珂被晃醒,见到是他,眼睛里已泛起淡淡笑意。“安沉。”柔软的声音,是让人熨帖的好听。 看到她眼睛里的血丝,安沉的拳头已经握紧。伸手探了她的脉,脸色更是难看的厉害。立刻打了电话给陆立,声音已经满是怒意:“你tm给我立刻滚过来!” 第一次听到宓安沉骂人,凌天策着实被吓了一跳。然而神情最奇怪的还是争珂。 只见她皱了皱眉,而后眸色也深沉了下去。仿佛,他们两个都懂了些什么,只是他凌天策不明白。 “把那个什么林大师给我抓回来。”电话打给了苏一航,宓安沉很是言简意赅。 看着那样凝重的神色,凌天策心里也涌起莫大的不安。这是,有问题?看了看表情不甚分明的争珂,凌天策心下更加纠结。 待到陆立来到,宓安沉向他伸了伸拳头,几番咬牙,终是忍了下来。 “给我查!”恶狠狠地甩下这句话,宓安沉说不好是怒还是恨。 陆立原本再怎么不明白,现在也彻底清楚了。抖抖索索地带着争珂去检查,他的手心里开始不断的往外冒汗。 宓安沉与凌天策在外面候着,神色也不比房间里面轻松。 坐在沙发上,凌天策垂着脑袋,茫然而僵硬。宓安沉来回地走动着,是前所未有的烦躁。 房间里陆立分秒必争,房间外两个人却是度日如年。直至房门打开,两个人才瞬间冲到门口,拦住陆立,异口同声:“怎样?” 陆立脸色惨白,不敢看宓安沉,却终只是老实答了。“被用了药。”就说哪来什么催眠。 “你.....”宓安沉气得说不出来。他tm还能更浑一点么?让他安排,就连争珂被下了药他都不知道? 陆立也不敢争辩什么,只是重重地鞠了一躬。“老板,赶紧把争珂小姐送到我那里吧。”医院总是比这里更方便一些。要是再耽搁,可就真不好说了。 宓安沉二话不说,冲进房间里,横抱起争珂,一路疾行。“开车。”这句话是冲着凌天策说的。 陆立的私人医院。 争珂躺在病床上,唇边笑意很淡。“多大点儿事,看你着急上火的。”话语嗔怪,目光却柔软极了。 “还多大点事?”宓安沉很是无语。“你这是要吓死我了好么?” 不但用了大量的镇定剂,还用了致幻的药物。还好,总算发现得还算及时,并未成瘾。不然?他不敢想。 “那你胆子还真是小。”争珂接过凌天策递来的水,回他一个淡笑。 凌天策垂了垂眸,终是什么也没说。事实上,这两天来,他一直不知道该如何面度她。 那个什么林大师当然是抓到了,但是照老板的意思,事情恐怕有点儿复杂。人是想要阿珂死的那些人派来的,安插得时日已久,所以老板也没有过多的怀疑。加上老板本身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未料就在这点儿时间里,出了这么大的事。 到底是他疏忽了。虽然林大师来家里也是被搜过身的,却终是防不胜防。 “我这不好好的?你看你愁眉苦脸的。”争珂看着他俩,脸上笑意更浓。“才这么点儿事就这么内疚,你们要不要这么可爱?” 宓安沉抬眼望了望她,终是叹了口气。“也不是内疚,只是,害怕。”要是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该怎么办? 第四十六章 他能说,他紧张么?【修订版】 “说起来,你不是忙着结婚?整天在我这儿耗个什么?” 宓安沉望着她,神色里是难得的认真。“和你相比,结不结婚的,倒也算不得什么。” 争珂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身侧的凌天策,终于还是叹了口气。“那就拜托你了吧。”在这边,她可以说是毫无办法。如果说丢给本家,那么她不在,那边能不能镇得住也是个问题。 最重要的是,她并不想让凌天策参与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中去。到底不是一类人,凌天策的单纯太过难得,她不想毁了他。 “放心。”宓安沉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和小雪一样,阿珂对他来说,到底是不同的。或许是因为见惯了悲剧,他并不希望昔日那个单纯如冰雪的小女孩变成冷酷又残忍的模样。 凌天策坐在一旁,只觉得插不上话。明明她和老板也没有说什么,可他觉得,他们和他是不同的。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他里争珂,始终是那样遥远。 说起来,老板不是该忙着结婚的事情么?可自从争珂这边出了事,他倒有一大半的时间在这里待着。亲自照拂阿珂不说,眼睛里的关怀,看起来甚至有点儿过了。 “好好照顾她,我明天再来。”亲自喂争珂喝了粥,宓安沉吩咐着凌天策。 点了点头,凌天策却觉得别扭极了。难道说,照拂她本是应该的,可老板这么一说,仿佛他的付出只是冲着老板去的。 这样想着,凌天策又暗恼自己是不是太小心眼了?可是,迎上争珂的笑颜,他又觉得无限的难过。就连那样亲切的笑,阿珂也是给老板的。 默默收拾了碗筷,亲自拿出去洗了。不敢看争珂的眼睛,只因不想让她发现他眼中的怨怼。 陆立这间私人医院,是宓安沉建的。一向只为宓家人服务,所以投入也相当大手笔。比如说,争珂所在的这间病房,实际是个十分宽敞的套房格局。布置大方美观,看起来完全没有病房的样子。 凌天策回来的时候,争珂正在用平板看新闻。与宓安沉一样,争珂不喜欢用ipad。手中的surface罩了保护套,看着上面手绣的莲花,他的眉头已是一皱。 南风知我意,吹梦下西洲。 这种古风的东西,分明是老板那个团队的手笔。栩栩如生的莲花,与那小巧精致的诗句,加之团队里的每个东西都是孤品,所以可以称作是价值不菲。 真是很难让人不多疑。 老板那个团队有多少投入,他是清楚的。目前整个品牌还没有上线,所以整个团队都处在每年一亿的亏损之中。可就算是这么个状态,团队里的项目也在不断新增,某些层面上来说,未必不是为了满足老板的私欲。 说是私欲,是因为老板一向不让那些东西流出去。而这些,却偏偏频频在阿珂的身上出现。要知道,就算是一向与老板交好的万俟洺涣和简笙,身边也绝对不曾见过这些东西。 待遇的不同,以及诗句的暧昧。要他如何不多想呢? 发现了凌天策的异常,争珂放下了平板,狐惑地看着他:“怎么了?”总是魂不守舍的,所以说,还是吓到他了么? “没什么。”凌天策迅速低下了头。“要不要洗澡,时候不早了。”陆立说了她需要休息,所以这几日他总是撵着她去早睡。 “再待会儿吧。”争珂伸了个懒腰。才七点,要不要这么早? “那就先别看了吧。”凌天策拿过她的平板,放在了一旁。“不然万一又看到什么刺激的事情,没准你又睡不好觉。” 争珂看了看他,有些无语。所以说,他就没觉得,不看新闻去看他,其实是一件更为刺激的事情么? 抱着臂凝视着他好看的脸,争珂唇角微弯。明明已经是这种时候了,可她就是忍不住想要欺负欺负他怎么办? 感受到她的目光,凌天策也觉得别扭。“你看着我干嘛?” “不让看新闻,也不让看你。”争珂摇着头,一副无奈的样子。“凌天策,你要不要这么*。” 凌天策默了默,终究还是低下了头。好像是过分了些。可是,抬头看着她,迎上她眼睛里的笑意,凌天策的心里越发不好受。 他也知道现在他的表现很奇怪,可是,他真的抑制不了心里的那种感觉。 不想看她和老板那么亲近,不想让她用老板给的东西,不想被她用奇怪的眼神打量。那么好看的笑,要是并不是给他的,那能不能别让他看见? “阿珂。”小声地唤了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不是因为我没有老板那么强,是不是我保护不了你也给不了你照顾,所以你永远无法像待老板那样待我好? 是是是,虽然没有见你照顾过谁,虽然你也没有真的待他有什么具体的好。可是,你只对他一个人那样笑,你的事情,他全都知道。 明明我才是想照顾你一辈子的那个人,可为什么好像我无论做什么事都比不上? 争珂静静地看着他,眉头微微皱了皱。“你想说什么?”这几天他是怎么了?总是这么魂不守舍的? “也没什么。”低下了头,心里越发别扭。“你要不要喝水,我给你倒。” 争珂指了指桌边的水杯:“安沉已经倒过了,我还没喝。” 一片静默。凌天策站起身来,神色略嫌慌乱:“陆立说你要多吃点水果,我去给你......”一个洗字没说完,已经看到了床的另一半的大水晶碗。 碗里堆着一颗颗大大小小的水果球,香蕉、黄桃、西瓜、蓝莓、苹果、菠萝以及梨子等等。也是方才老板在厨房一个一个挖出来的。 心里有些气闷,望着争珂,脸上说不好是难过还是抱歉。 争珂也觉得他不对,立刻抱起了大水晶碗:“你放心,我这就吃。”实在是没有胃口,可他总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凌天策看了看她,终是沉默地去消毒柜取了毛巾。“稍等。”用毛巾细细地为她擦了手,这才看着她一口一口地吃掉那些水果球。 宓安沉并没有给争珂安排多少陪护,就那两个,争珂也并没有要用的意思。 jean已经被争珂撵去宓安沉那里帮着处理林大师的事情,所以日常的洗护,终还是凌天策来做。 自然,陆立只说是药力还没过。他没有告诉凌天策的是,那些药会使争珂在这月余的时间里反应迟钝。而若不是宓安沉发现及时,那种药继续用下去,争珂也就废了。 坐在舒适度不逊于凌天策家的浴缸里,争珂看着衣着休闲的凌天策,微微扬眉。“你总是给我洗澡,显得我好像是个废人一样。” 凌天策放下手中的香波,望着她,眸色已是一黯。“所以呢?”这是不想让他来做了么? “所以你也一起洗不就好了?”争珂一脸“认真”。“这样的话,起码还可以称作是情趣嘛。可不比照顾生活不能自理的女人好听多了?” 又是调戏...... 凌天策望着眼角眉梢都是淡笑的她,破天荒的在她第一次开口就应下:“好。” 如此爽快,争珂也很意外。怔怔地看着平静解衣的他,她也觉得奇怪,他不是一向害羞的么?这是转性了? 然而看着他面上奇怪的平静,又好像全然不是这回事。 待到凌天策准备踏入浴缸中,争珂终是叫了停。 凌天策看了看她,垂着眼睛,掩去眸中一闪而逝的悲凉。所以说,从头到尾都只是玩笑吧?如果他表现出一点的热切和认真,她都会后退的不是么? “你这是怎么了?”争珂仰头望着他,极力控制自己不要看向某处。然而这个位置,实在是......“你还是先进来再说吧。”说话间,脸已经不由自主地红了。 望着她忽然绯红的脸色,凌天策终究还是蹲了下来。看着她,弯出一抹淡笑。“我没什么,你喜欢我怎么做,吩咐就好。” 如果你喜欢我什么都不做,那么就这样吧,争珂。除了应承和等待,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争珂皱了皱眉,丝毫想不通为何他突然变得这么奇怪。原本简单的人忽然变得别扭,这会让一向自诩阅人无数的她也觉得看不透。 “你到底在想什么?”话一出口,才觉得自己这话问得实在太没出息了。“算了,你还是别说了。” 凌天策抿了抿唇,弯出一抹了然的笑。她并不是真的想知道,不是么? 然而...... 争珂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而后一只手拉住他的手把他拖入水中。他想什么对她来说又有什么用呢?既然有说不通的别扭,那就睡服好了。 池中溅起水花,扑了凌天策一脸。 望着为他温柔拂去脸上水迹的争珂,凌天策大脑一片空白。看着那双分分逼近的唇,他躺在浴缸中,只觉得无法呼吸。而后,便真的无法再呼吸。 “笨蛋,不会用鼻子呼吸么?”离开那美妙的唇,争珂只觉得他真的是呆极了。又不是没有经验,这么呆萌做什么。 凌天策脸分分红透,看着身上的争珂,更是有一把火直接烧到了心里。他能说,他紧张么? 第四十七章 神秘的None【修订版】 这卖萌的眼神......争珂有点儿烦躁,或者说,她应该把“烦”字去掉。 下意识舔了舔嘴唇,以抑制喉间的干渴。脸不自觉地绯红,说不好是因为沐浴的缘故还是如何。 细微的动作,让正陷入迷惘的凌天策一下子清醒过来。忙不迭地推开争珂走出浴缸取了一瓶1litre,小心地倒了递给她。 争珂看了看单膝跪在浴缸外羊毛垫子上的他,有点儿......无语。这种莫名其妙的关心,想想还真是窝心。 接了水,喝了一大口。清润的感觉由上而下,驱散了某些异常的灼热。一杯饮尽,随手递给他,凌天策自然地将水放在了一旁。 争珂静静地望着他:“你这是不打算进来了?” 凌天策看了看她,终是小心地走了进去,乖乖地在她面前坐下。 “摆回刚刚的姿势。”争珂眯着眼睛看他,语气里颇有几分霸气。 凌天策认命地躺好,闭了眼睛不敢看她,倒也有几分任君采撷的意味。 看着这样的凌天策,争珂乐了。坐在原地纹丝不动,唇角却已微微上扬。“摆成个‘大’字。” 凌天策依言照做,赫然是个四仰八叉的大。只是听见了她语气里的谑笑,他的心情也随之愉悦起来。 然而争珂却忽然捂着嘴笑起来,刻意想要抑制的笑声从齿间不可抑制地飘落,落入他的耳中,只扰得他心痒难耐。 “你在笑什么?”一脸莫名地睁开眼望着她,却在望向她的瞬间染上了满目的痴痴。怎么能笑得这么好看呢? 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争珂只笑得肚子都要疼起来。她怎么好和他解释呢?说她突然发现,他压根摆不了“大”字? “你是在嘲笑我?”凌天策不怎么确定地问着。 “不不不,当然不。”争珂摆着手,却还是笑个不停。脸色因了这无法遏制的笑愈发红润,也惹得凌天策愈发莫名起来。 “你一定是在笑我。”凌天策不乐意地咕哝着。说起来,他被她取笑得还少么?早知道,听她的话,是要被取笑的。可就算如此,他还是照做了。 “真的不是。”争珂解释着,极力控制自己的呼吸。果然身体还没有恢复,不过是这么笑笑,已经扯得整个胸腔都在痛。 “那你告诉我你在笑什么?”凌天策才不接受这个解释。而且那眼睛里的笑意,怎么看怎么可疑。 “都说不是啦。”争珂胸口疼得心烦,笑又死活止不住。软手软脚地推了推他,却未能把他推倒而是直接栽入他怀中。 凌天策一怔,将她抱住,再没有松开。争珂在他怀中笑得直抖,凌天策唇角也不自觉弯起。这情形,分明让他对得瑟有了新的定义。 唇从她发顶滑落,而后缓缓蹭至她耳畔:“那你告诉我,是什么?”语气沙哑而透着某种蛊惑。 争珂笑着摇头,分明不愿意告诉他。然而笑得太难受,又不由得将他抱得更紧。“别......别问了......” 所以说乐极生悲就是这样吧?她已经笑得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好容易想平静一下,他却又偏偏来问,只扰得她越发停不下来。 “不许笑。”凌天策被她笑得着恼起来。 争珂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口中溢出的仍是破碎的笑声。她也不想笑啊,可这该死的笑压根停不下来啊。 凌天策凝眉,而后一个翻身将争珂压在身下,而后一个吻印了上去。 笑声戛然而止,争珂睁大了眼睛望着天花板,眼中水汽迷蒙。 原本只是突然想要堵住她的嘴巴,然而这吻一旦落下,情势就已不受控制。抱着那柔软的身体,丝毫不想松开。流连在那甜美的唇,酝酿着一波又一波的沉沦。 “阿珂。”低唤着她的名字,这世界上最简短的魔咒。凌天策的眸中染上一层水色,贪婪地侵入着那让他着迷的芳唇,似在发泄着这些时日的委屈。 争珂垂了垂眼睛,而后唇边弯起一抹笑意。伸手揽住他的颈项,齿间的叹息轻软而莫名。“天策。”闭了目,像是在认命。 温度无限上升,酝酿着一场水到渠成。 轻如薄雾的吻落在她甜美的肌肤,彼此拥抱着,像是两条彼此纠缠的蛇。他的手指穿过她柔软的长发,将她温柔地按向自己的胸膛。 靠近,需索。肉在肉里的亲密,彼此依偎的相依。 浴缸里水波轻扬,圈圈晕开的涟漪像是凌天策始终如一的温柔。静默里的水声与低喘,又不知是在象征谁压抑的爱情。 第二次。 凌天策看着躺在池中小脸红透的争珂,晓得她本就没有看起来那样......大方。事实上他自己也紧张的要死,如今想想,他倒是想不明白何以刚刚自己竟然那样胆大妄为。 “我帮你洗洗。”压低了声音,小心地为她清洗。一切打理停当,才用大浴巾裹着她把她抱到了卧室里。 拿了睡衣为她换上,而后将那瓶1litre放至桌旁。“我去换衣服。”红着脸,一如往日的老实。 然而争珂一把抓住他的手:“带我一起去,我不要住在这里。”房间固然舒适,可再怎么细心打理,终是一股子药味。 “你还病着。”他的房间可没有这些医疗器械。万一她有个什么?他不想冒这个险。 “我不管,我就要去。”难得地如此娇嗔的刁蛮了一回,果然让凌天策看呆。 于是。 凌天策拎着一个小包进了卧室,而后自觉地将东西放好。说起来不过是从一个房间挪到另一个房间,上下楼也只是五分钟的距离,她的东西他却拎了足足三趟。 “睡一晚而已,哪里用得着那么多。”躺在床上的争珂望着他,一脸无奈。 “又不麻烦。”凌天策接着话,将她的水在床头柜上摆好。而后取了身体乳,径自走过来。“刚刚忘了涂了,要不要涂一点?” “也好。”房间里开着空调和加湿器,是比那边多了几分清新的味道。争珂解了睡袍躺好,脸上再无方才的羞涩。 身体乳是好闻的杏花主调,香香甜甜的,被暖暖的身子烘了,争珂便有几分昏昏欲睡。 “还是家里好啊,药味什么的真讨厌。”翻身抱住正给她穿衣服的凌天策,争珂咕哝着。“快带我回去吧。”真是在这里待够了。 此前在那间房间里待得她连身体乳都懒得涂。虽然这里环境绝对不是外面的医院可比,可她还是觉得待久了人都会发霉的。 “好好养病,很快了。”将她最后一个纽扣扣好,揉了揉她的发,凌天策没有意识到他自己在笑。 拿了一旁的依云,就着吃下了一粒胃药。将拽着他衣角的她揽入怀中,注定是一夜好眠。 闹钟在六点将凌天策唤醒,利索地起了身,吻了吻争珂的额头。“你再多睡一会儿。”声音特地调了振动,未料还是将她惊醒。 “你要去做早餐?”明明她睡的时候他还醒着,总是起得那么早,他不累么?争珂眯着眼睛,完全没有要醒的意思。 “嗯。”凌天策捂了自己的胃,微微皱了皱眉,含混地应了一声。 “别做了。”牵住他的手,她的声音愈发地轻。“要安沉那边准备就是。”左右是在他的大宅里,多做两份早餐又不麻烦。 凌天策怔了怔,而后松开了她的手:“没事儿,我一到这个点儿就睡不着了。” 争珂困得厉害,也不和他在理论什么。只是牵了他的手轻轻一吻,而后不可遏止地睡去。 凌天策站在原地,手背上还残存着刚刚一闪而逝的温热。垂了垂眼睛,望了望她,而后前往浴室洗漱。 吃了药,胃里的疼痛总算是缓了些。轻搅着锅里的粥,凌天策打了个呵欠。这几日不在家,不知道猫咪周管家有没有好好喂。 正这样想着,电话忽然振动起来。低头望去,是母亲。凌天策微微一怔,而后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似乎遇见阿珂之后,他就没有打过电话回去。 “果然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啊。”电话那边,母亲的声音轻松而愉悦。 然而...... “妈,你怎么知道的?”这消息要不要传得这么快?明明他也没告诉别人吧? 然而...... “我不知道啊。”凌太太的声音愕然,而后立时欢欣起来。“儿子你这是真的有媳妇了?” 凌天策一阵无语,所以说,她刚刚是在说什么? 母亲一遍遍追问,凌天策终于无奈吐口。“女朋友是有了,但是想娶进来,难着呢。”或许连女朋友的名分也含了莫大水分。 “怎么会难呢?儿子你这么赞。就连你家女神都为你作词了,可见你是多么了不起。”凌太太啧啧。none哎,第一次为人作词哎,还是指名做给天策,这是多么了不起的殊荣。 “是是是,赞极了。”凌天策含混应着,而后蓦地睁大了眼睛。“等等,您是说?” 母亲既然不知道阿珂的存在,那么没理由知道阿珂为他作词的事啊。那么女神是指? “none为你作了词啊。”凌太太也一脸莫名。“你个傻小子不至于还不知道吧?”那这也未免太离奇了些,总不至于没有和儿子沟通,那个神秘的none就为他作词了吧? 手中电话掉在了地上,凌天策愕然地看着手机摔裂的屏幕,嘴角已是一抽。跑到房间里上网,看到微博头条赫然的“none指名为凌天策作词”,而后彻底呆在了那里。 微博里不断,有“老大好赞,加油”这样的祝福。也有“凌天策是谁?none是神经了么?宓都为了捧红新人已经这么大手笔?”这样的黑。以及“怪不得糟宓boss冷遇也不着急,敢情人家已经有升值的筹码了”这样的诽谤。 第四十八章 我只是懒得管,不是我瞎 凌天策呆呆的看着屏幕,只觉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原本只是玩笑的一句,竟然真的成了真。 大约是因为从不曾报什么指望,所以现在也算不得是什么心想事成。用了座机打电话给苏子仪,却总是通话中。打了电话到公司,听到前台小姐愉悦的尾音,他才终于相信这是真的。 “恭喜啊,凌少。稍等,我帮您转接苏子仪。”语音刚落不久,就听到了苏子仪满是欢悦的声音。 “我是真的没想到啊,这太突然了天策。”苏子仪显然很开心。“说是词已经写好了,那边的代表预计明天下午会到。最神奇的是,none那边的意思是,词是只为你而作的。” 凌天策握着听筒的手微微颤抖:“那,价钱呢?这件事老板那边怎么说?”说起来公司一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毕竟none的名气放在那里。 “钱当然不是问题。”苏子仪笑着,语调一派轻松。“公司这边会有人交涉,不过明天可能需要你亲自过来一趟。苏一航说的明白,这是none第一次写词,到时候多少钱也得砸下来。” 总不能人家已经送了上来,你这边先怂了吧?再者就算none的名气摆在那里,那除非以后她再也不为别人写词,不然价钱总算是好说的。 苏一航。凌天策眉头微蹙:“那老板的意思呢?”这种事,最终的意思还是要看老板的吧?原本一件事他是不需要再三确定的,然而此事对他来说太重要,所以真是不得不慎重。 “问过了,老板让苏一航放手去做。你又不是不知道,老板最近为了结婚的事忙得不可开交。昨天婚礼上要用的餐具不知哪里出了岔子,老板还对着苏一航发了好大的脾气。” 凌天策微微一怔,如果老板真的如此在意这场婚礼,也许对未来的老板娘是怀着几分真心的吧?如此一来,那么阿珂和老板是不是就真的只是兄妹关系? 想到阿珂,他才蓦地想起熬粥的事情。匆匆结束了对话,一路奔到厨房,果然已经糊得不成样子。懊丧地敲了敲脑袋,回到房间里寻争珂,却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看了看时间,竟然已经九点了。不过是看了会儿微博和新闻,居然时间就过得这么快了? 走出房间,看到正从楼梯上下来的陆立,凌天策指了指上面:“阿珂在病房里?” “不然呢?”陆立一脸奇怪,而后瞬间了悟:“啊,原来她昨晚是睡在你房间啊?”总共就两个卧室,又没见她出门。话说既然住在一起,为什么他不知道阿珂的去向还一身莫名其妙的糊味? 靠近,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陆立皱着眉退开。“你再收拾收拾,老板在上面,指定受不了你这个味道。”何况今天老板的脸色,真是难看啊。 闻得这一句,凌天策一怔。“老板来的时候,阿珂就回去了?” “是啊。”陆立愈发不明白。他这是什么表情?联想到他身上的糊味,陆立萌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你该不会是惹得争珂想烧死你吧?” “......” “我了个去,你还真是命大啊。”陆立自以为自己猜对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争珂动了杀心还能活,凌天策你还真是天下第一人。“能活下来够不容易了,你还不跑远点儿,难不成指着上去让老板给你说好话么?” 倒也不是不可行,只是总觉得不太好吧。 凌天策很是无语地看着一脸纠结的他,径自走上了楼。“神经。”做医生真是可惜了他那么大的脑洞。 推开门,房间里的两个人一起抬头望着他。 凌天策心里一滞,竟觉得此情此景之中,自己真是多余极了。 “你煮个粥是煮到哪里去了?锅都糊成了那个样子,电话也没有人接。”安沉脸色有点儿臭,拿了粥放在小桌上:“趁着还热。” 凌天策静默走来,在宓安沉身侧坐下。争珂喝着粥,神情也有些倦,将一碟笋尖放在他面前,而后不可遏止地打了个哈欠。“白辛苦一早上,你倒还不如多睡会儿。” “刚刚接了个电话,”本想分享一下方才的雀跃,然而争珂一向不大喜欢none,老板明知此事又没有提的打算,所以终是半途改了口。“没想到就耽误了。” “哦,对。”宓安沉这才想起来一般。“难怪会耽搁那么久,这么好的事情,任谁也要高兴的。”表情里却并没有什么欢欣的样子。 “什么好事?”争珂还没彻底睡醒,打着呵欠,越发没有精神。就算是问着,也未表现出什么好奇。 “还能是什么?‘神秘’的大作家,女神none给他作词了。”宓安沉特地强调了“神秘”二字,看着争珂的神色里颇有几分深意。 争珂看着他,眉头便微微皱起。直直地盯着宓安沉,像是要用目光在他身上戳个洞。 凌天策望着这样的二人,心里越发堵得厉害。这是什么意思?阿珂不高兴? 许久,争珂才微微垂了垂眼睛。“挺好。”而后转身望向凌天策:“天策,我戒指忘你房间里了,你能帮我取一下么?戴惯了,有点儿别扭。” 凌天策放下了勺子,“嗯”了一声,而后低着头匆匆离开。 “明明就是赶人的意思,你的理由还真是蹩脚。”宓安沉看着合上的门,愈发觉得凌天策真是不容易。“戒指才戴几天?就戴惯了?既然这么有缘分,干脆你嫁我算了?” 刚刚也不见她觉得别扭,他不过暗示了她一句,这就觉得别扭了? 争珂眯着眼睛看着他,并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你怎么知道的?”none的事情一向保密得很好,他没理由会知道。 再者,官方放出的消息里并不包括歌词的内容,且明天才是第一次正式接触。宓安沉怎么可能知道? “什么怎么知道的?”安沉唇角微弯,装傻。“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争珂轻笑,只是那笑里已经不自觉带了两分冷意。“安沉哥哥,总听陈砚说七七嫂嫂的好,不如把她请到我家.....” “做客”二字还没说完,宓安沉已经立刻叫停。“我招,我招。” 争珂满意地笑了笑,一副“你很识相”的眼神瞅得他越发惆怅。 “说起来,还不是那天晚上你梦话里说的?别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就知道你不信。”宓安沉扯了扯自己的领带,阴沉了一早上的俊脸上总算有了几分笑颜。 “平日里看着那么高冷,谁能想到睡相那么差?不是胳膊窜上来就是腿绕上来,啧啧,梦话还能把那么要紧的事情说出来。” “不可能。”争珂当然不相信,她要是那么容易在梦中泄露事情,哪还能活到今日? “啊,早知道你不认就该把那晚的视频留下来。”宓安沉一脸懊丧。要不是怕被有心人拿了去,他早就用来逗她了。 见他如此神色,争珂神情里也有了几分松动。“宓安沉,你发誓你没有在骗我?” “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在骗你。”安沉立刻举手起誓。见她满目惶惶,心知她是在害怕什么。“不过你也别担心,想来那天也是个特例。” “可是没理由啊。”争珂很是惆怅。如果她真的有这个毛病,那就等于24小时背了个不定时炸弹。也许哪一天不小心,就会被她的梦呓炸得粉身碎骨。 “也不算没理由吧。”安沉牵着她的手,目光里浮起一丝哀痛。“也许是因为药,也许是那一天,我让你觉得安全。” 争珂依然皱着眉,神色郁郁。“好了,都过去了。”安沉伸手将她揽入怀里,轻拍着她的背,一如那个她高热不退眼泪纵横的夜。 门外,凌天策静静地站在那里,握着那枚翡翠戒指,掌心因了过于用力而白得毫无血色。 轻敲了门,听得那一声请进。走进去,抬眼望见的便是二人刚刚从相拥的姿态分开的样子。静默地坐在旁边,将戒指递给了争珂。安沉自然地接过,为争珂套上,而后轻拍了她的肩:“好了,天策在呢。” 简单的一句,却让凌天策心里忽地一紧。 争珂坐直,神色里仍然没有什么笑意。望着她这样的脸色,凌天策忽然觉得,今早那个好消息也算不得什么好消息。 “让人再送些粥来吧,都凉了。”声音仍是闷闷的。 宓安沉唇角微弯:“真是偏心,认识你这些年,也不见你心疼心疼我。”口中这样说着,还是拿起了电话。 “没事儿,不用麻烦了,老板。”凌天策忙不迭地开口,端了粥就要喝。“我一向贪凉。” 然而,宓安沉还未放下电话,凌天策手中的粥就已被争珂夺去。“胃疼成那个样子还贪凉,凌天策你是有多作死。” 争珂微皱了眉头,神色有点儿不耐烦。“你不是让家里一直备着小米粥?让人再送一份来。顺便让陆立来一趟,给这个呆子看看。” 凌天策愕然的看着心情不大好的争珂,眼睛忽然就酸软起来。“阿珂,”他想说真的不必那么麻烦。 争珂望了望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真是可怜极了。“凌天策,我只是懒得管,不是我瞎。” 疼成那个样子还去照顾我,几天不曾好睡还要起早为我做饭。明明今早该高高兴兴的,却在见到我与安沉亲昵时心情低到这种地步。明明也很渴却非要等到洗完澡之后才猛灌了一瓶依云,说白了还不是因为觉得1litre太贵了。 第四十九章 以后别做朋友 凌天策看着为他细心检查的陆立,神色略显尴尬。不过比起陆立,他这点儿尴尬倒也不算什么。 想到自己方才收不回来的脑洞,陆立的脸就红得厉害。待到迎向宓安沉的眼神,更是没来由的心虚。 “看我做什么?”宓安沉瞪他:“诊断结果在我脸上么?” 陆立一哆嗦,立刻低下了头,再不敢看他。 “胃炎。”陆立微微皱眉:“你最近又不忙,没理由饮食无规律啊?”可没听说过静养还能养出来问题的。 “之前......”凌天策很想说是老毛病了,没什么大不了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争珂扫了他一眼,笑得很凉:“熬夜熬得像夜蝙蝠似的,饭吃得再准时又怎样?”她又不是不知道他每天夜里出去打电话,只是没有揭穿罢了。 凌天策脸一红,低了头不再说话。 “话说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个比喻?大小姐你......”陆立惊奇地问道,然而话说到一半触到争珂忽然凛冽的神色,声音又渐弱了下去。 “开你的药,哪那么多废话。”宓安沉瞪了陆立一眼。这家伙这几天也忒不稳重了,什么话都敢往外倒。 陆立心知自己差点闯祸,连忙低了头,认真写着处方。 写好了之后,小心地递给凌天策,却在半路被争珂伸手拿了去。“给他看有什么用,但凡他要是个懂得爱惜自己的,就不会变成这样。”批评得很是不客气。 凌天策低着头,愈发不敢接话。 “好了,瞧你凶的。”宓安沉摇着头,声音也渐渐温和了下来。“陆立你把药备好,每天吃多少你自己来提醒着就是。总不至于阿珂好了天策还没好,我还要结婚呢。” 陆立点了点头,而后立刻出去拿药。 待到陆立进来,宓安沉那边的人也已亲自把粥送来。争珂示意林管家把粥放在凌天策面前,管家微微愕然,却依然照办了。 “她在做什么?”宓安沉问着,眼睛却望着自家的管家。 林管家微微一怔,而后微低了头,声音恭谨。“岑小姐今天起得晚,看起来精神也不是很好。饭量一般,我出来时她正在露台上晒太阳。” 宓安沉点了点头,脸色却也恢复了此前的难看。“知道了,你回去吧。” 待到林管家离开,房间里已然是空前的低气压。凌天策小心地喝着粥,在争珂的监视之下老老实实、不敢抬头。 “所以说你图个什么?世界上那么多妞,你偏偏要费尽心思搞来那么难对付的一个。”争珂没有看宓安沉,声音里也有几分喟叹。 “你不懂。”宓安沉有些不耐烦,扯了扯领子,神情越发烦躁。 “你不说我怎么懂?”争珂斜睨他。 “说了你也不懂,你又不是我。”宓安沉摆摆手,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懂?”争珂眯着眼睛看着他,大有一副“你不老实交代,我就分分钟弄死你”的意思。 迎着那样的眼神,宓安沉只得投降。“是是是,您懂,您什么都懂。” “既然你知道我什么都懂,那就说吧。”争珂向后靠在了沙发上,而后抛给凌天策一个眼神:“你吃你的,别打岔。” 刚刚抬起头的凌天策又立刻低下了头去。 “感情的事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诚然,事情不像想象的那么顺利。要是我有的选,我一定不选个性格那么别扭的,更何况,此前她也只把我当朋友。”宓安沉叹了口气,似是颇为无奈。 “朋友?”争珂唇角微弯。“这倒真是个滥透了个借口。” “滥是滥了点。可问题在于,就算拿这个当借口,也多少掺了水。”宓安沉的脸红了红。“也许,对她来说,我只是一个帮了她的人,朋友什么的也算不上。” 正在喝粥的凌天策微微一怔,这是在说谁? “停,可以了。”争珂摆了摆手,显然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又是一本翻不清的烂帐。” “是你让我说的。”宓安沉很是无奈。他好不容易想和谁说说,她倒还不听了? “是,我让你说的,现在我也让你不要说了。”争珂端了杯子,小心地喝着水,很平静,也很不讲理。 “......”宓安沉怨念地看着她,做人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呢? “你很有意见?”争珂眼睛从被子上方望来,神色依然平静。 然而纵是如此,宓安沉还是觉得要命地冷。“没有没有,没有意见。”他哪敢有意见?这分明是要开大招的前兆啊。 争珂也不理他,转而看向了正在愣怔的凌天策:“发什么呆呢?”粥可就要凉了。 “没什么。”凌天策的声音闷闷的,低着头喝粥,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说起来你应该多休息。”争珂坐在了床边,望着他,颇有些无奈。“你身体本来就没多好,如今还敢这么耗。” 身体没多好......原本正常的一句话,却让凌天策霎时就想岔了。一张脸愈发通红,再也不敢看她。 “算了,难得你今天心情好,我又何必给你添堵?”扶着他的手,坐在了床上,盖好了被子。“既然是那样的事,那你还是去公司走一趟,想来你也有很多事要准备。”虽然她觉得完全没有必要。 但是如果他没有去的话,那么他自己心里就会很过不去吧。 “可是你?”凌天策清楚工作的重要,但争珂毕竟病着,他多少放心不下。 “我没事,这边这么多医生护士,还有安沉在,你大可以放心。”握了握他的手,试图给他某种宽慰,换来的却是更多的僵硬。 轻叹了口气,争珂拍了拍他的肩:“去吧,换身衣服,糊味儿太重了。”有些事情,还是慢慢来吧。 回房洗了澡换了衣服,拿了包和已经摔碎的手机。刚出门,宓安沉的司机已经等在门口了。 “老板让我送你过去。”司机林凡神色没有了初识时的恭敬。 凌天策点了点头,拎了包和他一同向外走去。 “老板让我给你的。”刚坐上副驾驶,林凡已经把一个盒子递给他,是新手机。 凌天策很是愕然,就算老板反应迅速,这消息也未免太灵通了吧。 看出他脸上的好奇,林凡乐了:“都算准了你会激动得拿不住手机。”而后一脸好奇:“不过,我挺想知道,是谁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我母亲。”凌天策脸有些红。敢情大家都知道,就等着这一出呢? “还不赶紧地给阿姨回个电话?”林凡催促着。电话突然挂断了,阿姨该着急坏了。 “嗯。”凌天策感激地应着,而后拆了电话卡装在新手机上。拨了母亲的号码,而后把包递给还未启动车子的林凡。“给你拿了两瓶水,你备着喝。” 林凡将两瓶依云拎出来放好,启动了车子。说起来,为老板送过那么多人,他最赞赏的,始终只有凌天策。无论潦倒还是富贵,始终都保持着某种单纯。 自然,也有不少人称这种“单纯”为“不谙世事的愚蠢。”然而那些人又如何懂得,这种净澈如水晶一样的纯朴在如今这样物欲横流的社会是有多难能可贵。 到了公司,不出所料,整个大厦的人都处在一种相当的激动中。 “恭喜你啊,凌天策。”到处都是这样的道贺声。只是不知他们贺的是none对他的认可还是被none选中的幸运。 “你可算是来了。”苏子仪见到他,一把拉住他的手,一边语如连珠的说着:“公司的意思是这个机会必须抓住。然后一旦词过来,那么我们就立刻着手备曲。” “none是英国人,词不大可能是中文。如果这样的话,新专辑里加上争珂为你写词的那首歌是再好不过了。自然了,如果none给的是中文,那就更好了。不管她写得怎样,这噱头是够了。”苏子仪分析着,一脸喜色。 国人似乎遇到任何问题,第一反应就是开会。苏子仪这边也不例外。待到一个个研讨会开完,初步计划敲定,窗外已是暮色四合。 回到医院,看到房间里的暖光,凌天策莫名地觉得有些怯。及至推开门,他才晓得自己的第六感是有多准。 房间里,争珂躺在床上望着椅子上弹吉他的宓安沉。房间里回荡的除了吉他声,便是老板伤感又好听的歌音。 习惯听你分享生活细节 害怕破坏完美的平衡点 保持着距离一颗心的遥远 我的寂寞你就听不见 我走回从前你往未来飞 遇见对的人错过交叉点 明明你就已经站在我面前 我却不断挥手说再见 以后别做朋友朋友不能牵手 想爱你的冲动我只能笑着带过 最好的朋友有些梦不能说出口 就不用承担会失去你的心痛 划一个安全的天空界线 谁都不准为我们掉眼泪 放弃好好爱一个人的机会 要看着你幸福到永远 以后别做朋友朋友不能牵手 想爱你的冲动我只能笑着带过 最好的朋友有些梦不能说出口 就不用承担会失去你的心痛 忍住失控太折磨我自作自受 回忆都是我好不了的伤口 以后还是朋友还是你最懂我 我们有始有终就走到世界尽头 永远的朋友祝福我遇见爱以后 不会再懦弱紧紧握住那双手 第五十章 我和你的女神不能并存 干净的声线,动听的吉他,不输于专业歌手的音准,以及声音里满满的难过。这是凌天策第一次听到宓安沉唱歌,然而看看争珂,似是没有半分的意外。 果然,他二人的过去,是他永远无法涉足的。靠在墙边,凌天策心里生起层层的疼。 曲毕,安沉的眼中似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在闪烁。凌天策觉得此刻的自己在这里多余极了,歌已经唱得那样明白,或许他们之间只差一个确凿的表白。 很想离开,可脚步却是未挪动分毫。他很想听听,争珂是个什么反应。 静默。争珂没有说话,宓安沉也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凌天策紧张得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回去吧。”许久,争珂才开口说了这一句。 宓安沉抬起头,静静地望着他,眼眶中有眼泪在闪。虽然得了这样的答案,凌天策心里仍未有半分放松。 “没事别往这儿跑了,我又没什么好让你担心的。你也马上就要结婚了,想那么多不会觉得累么?既然已经在一起了,起码人你是得到了。有个开头,总好过什么也没有。” “现在我又有什么呢?”宓安沉反问,神色里尽是茫然。 “人就在你身边,看得见摸得着的,你居然还问我你有什么。两个人在一起,最终的结果要么分手要么结婚。你马上就要结婚了,那这个结果你已经有了,又还有什么可愁的?”争珂皱着眉,很是不能理解他的纠结。 “你要是觉得这些都是虚的,那我就问你,你现在想亲她,她会给你亲么?” 宓安沉面上一红,没有回答她。 “所以嘛,你想亲就能亲,想睡就能睡,度个蜜月你想去哪就能带她去哪。穿什么衣服,你的团队和设计师来定。用什么东西,也只会由着你的品位来。这样的话,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宓安沉语结,根本不是这样的好不好?“那哪里是娶老婆?是在玩养成系吧?” “养成你都做不到,你还指望她对你动心?”争珂的态度里满是鄙夷。 “可如果只是培养一个傀儡,又有什么用?”宓安沉反驳着,他完全不赞同这种话、 “傀儡?”争珂语气中愈发不屑。“什么是傀儡?是觉得她说‘我爱你’时不够真心?还是觉得ooxx的时候只有肉欲?别傻了,就算是真心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不也会遇到这样的问题?” “......”宓安沉再不接话。她说的好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 “再说了,你都已经入侵她生活入侵成那个样子了,她要是还是不喜欢你。你也别和我哭诉了,真是给我丢脸啊。”不客气的话,让宓安沉的脸红得更厉害了。 “又不是没有经验,交往过那么多女孩子,敢情你什么都学不会?别和我说什么真正的感情没有什么技巧可言,那么说的人,除了受虐癖患者其他的都分手了。” “......”宓安沉站起身来,声音讨好。“我,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怎么?不爱听?”争珂挑眉。他敢说一个“是”试试? “哪里哪里,爱听极了。”宓安沉脸上谄媚神色更浓。“你说得太对了。只是天色晚了,她一个人在家里,我多少是不放心。” “哦,不放心啊。”争珂拖长了声音。“那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好了。” “别别别!”宓安沉惊叫着,迎上她不悦的目光又立刻放低了声音。“你还病着,不能乱跑,不能乱跑。”而后看向早就发现了的凌天策:“天策回来了。” 争珂眯着眼睛,望着宓安沉。她从前怎么没有发现,安沉这么爱演呢? “天策你可算是回来了,宝贝儿念叨你好几回了。”宓安沉使着眼色,而后拎了包忙不迭地走开。“阿珂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然后竟逃也似的离开了。 凌天策错愕地看了看关上的门,又看了看争珂。这是什么个状况? 争珂看了看凌天策,唇边浮起一丝淡笑。“你都听到了?” 凌天策脸上一红,而后点了点头。“嗯。” “那你还怀疑么?”拍了拍身侧的位子,争珂示意凌天策过来。 顺从地走过去,在她身边做好。凌天策只说不好自己心里是高兴还是羞愧。“不怀疑了。”刚刚那些话,他就是再傻也听明白了。 “说起来,你也算是听了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争珂望着他,比出个手刃的手势。“千万把嘴巴闭紧了,不然安沉要是杀人灭口,我可救不了你。” 话是这样说,眼睛里点滴的笑意却没有半分正经气息。 望着这样的争珂,凌天策忽然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说起来,她这算不算是某种解释?而这种解释的目的,是因为不想让他伤心? 凌天策很不确定。幸福来得太突然,他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 宓安沉方才弹奏过的吉他,仍然放在那里。凌天策望了去,心里也升起一丝茫然。所以说,就连老板那样无所不能的人,也会为情所困么? “安沉唱歌是不是很好听?”争珂扯了扯他的衣角。 “嗯。”凌天策回头望她,答得很是诚恳。“吉他弹得也好。以前我从不知老板的吉他和歌居然这么厉害。” “不只是你,这世界上知道他会这些的人,一双手也数得过来。而且,比起他的钢琴,吉他倒也不算什么了。”争珂理了理自己鬓边的碎发。 “阿珂你认识老板很久了么?”凌天策牵着她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 “久是够久了,但是真正的来往也并不多。”争珂答得随意。“从前我的确很少回来,和他的交集也是在那边。说起来你也许不信,我和安沉真正会面的时候从小到大加一起也没有一年。” “那他怎么会如此帮你?”凌天策忽然想到了什么。“是因为你的哥哥?” 料不到他竟然记得这个,争珂微微愕然,而后低头淡笑。“倒也不是因为这个。人和人的缘分,很难说的。如果认真说起来,那么可能是因为同病相怜吧。” 虽然,她这边的遭遇,可比他那边麻烦得多了。争珂垂了垂眼睛,一时也有些惶惑。安沉与她,从来不是一样的境遇,为何小时候便觉得颇为投缘呢? 想了很久,随即释然。是了,从前安沉虽然性格怪了些,但到底是个心肠软善的。那时他有着那样好的人缘,又怎么会和她玩不到一起去?毕竟,那时候的她,可完全不是现在这等模样。 “阿珂,那你的哥哥呢?”凌天策始终想问而不敢问的,今日终还是大着胆子问了出来。 “唔,哥哥的话,当然是在哥哥自己家里了。”算不得是什么回答。话说到这份上,凌天策也明白,她是不会再深入了。但即便是这么个答案,他也没什么不满意的。起码他知道,她哥哥还健在,不是么? 看着她吃了药,而后一如往日一般去洗漱。自然,这晚她仍是住在他那里的。 房间里已经全无早上的焦糊气息,屋子也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床单已经换了新的,争珂伏在床上,声音闷闷的。“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 她还是喜欢凌天策的房间,更何况那个香牌还在那里。说起来,那些时日她竟然已经习惯了那种味道。香牌已经在凌天策枕下放了那么多年,想到这个,即便她很是想要嗅一嗅那个味道,却也终是未让人拿来。 “阿珂,你说中了,none真的给我写歌词了。”凌天策为她吹着头发,声音里满是欢悦。“子仪说了,把你给我写的那个一并收入新专辑,反响一定特别好。” “这么说,是我沾你偶像的光了?”争珂歪着脑袋看着他,淡笑。 凌天策一怔,而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也明白的,我之前的确没有唱过英文歌,所以有点儿冒险。” 怕她误会,他又连忙补充着。“当然了,我没有不信任你的意思。我也觉得特别赞,所以也一直很期待这天。只是,真的有none写词,我还是觉得很震惊。” “哦,”争珂拖长了音调。“所以,要是只有none给你写,而不是我也写了,那你也不会有此前的顾虑了?” 明明是事实的,但是凌天策仍然觉得不妥。“虽然说起来应该是那么回事。可是阿珂,如果不是我的问题,我觉得这首歌是不输于none的。” 只是这个世界上,好多人只看品牌的。而none,无疑是一块全球范围通用的金字招牌。 虽然说起来应该是那么回事......争珂很是无语。凌天策,你做人要不要再老实些?这是连讨好女孩子都不会么? 摇了摇头,争珂一脸无奈。“很抱歉,凌天策。如果none给你写了歌词,那么我的这个歌词,你就不能发布了。” “为什么?”凌天策一脸惊愕。 “或许是因为,我和你的女神,不能并存。”争珂望着他,眼睛里浮起细微的笑意。 第五十一章 不能并存的女神【重修版】 我和你的女神,不能并存。 坐在车子里,凌天策反复思索着这句话,神情颓然。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阿珂,你和none是有着深仇大恨么?”犹记得昨夜他是这样问她。 “没有。”争珂弯了弯唇角,低垂了眼眸。“只是如今我没法和你解释,也的确没有什么必要解释。你只需知道,我的词不能让你再出一首歌了就是。” “阿珂。”凌天策很是为难。“你已经送给我了,怎么能反悔呢?” 争珂眼睛斜斜地望来:“那么就算是我反悔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凌天策越发无奈:“阿珂,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所以才能这么有恃无恐的耍赖。 “不不不,我仗着的,可不只有这些。”争珂的神情看起来颇为愉悦。 “那,不然,我......不接受none的歌词?”凌天策这话说得很是艰难。心内的挣扎更是让他的脸色看起来纠结极了。 争珂看着他,颇为惊讶。许久,才低低笑出声来:“不行。因为,就算你不接受她的词,我也不想给你用了。而且,放弃那样的机会,我会觉得你好蠢。” 凌天策低着头,很是沮丧。 早上又哀求了她一通,却仍是无果。眼见没有可能,只好乖乖地乘车前往公司。 “凌天策。”临行前,争珂牵住了他的衣角。凌天策惊喜回头,以为会有什么转机。 然而...... “不管今天的会面会发生什么,总之你记住,可以惊喜,但一定不能乱讲话。none的身份非同小可,她冒险来接触你,你别辜负她。” 凌天策怔怔地望着她,许久才冒出一句:“难不成今天none本人会来么?”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争珂拍了拍他的肩,没有再回答。她已经提醒他了,这不可谓不给他机会。只是如果他真的泄露了什么,那么,她也绝对容不下他。 一路忐忑地到了公司,见到的是喜悦的紧张。 “这次来的是none的委托人,new出版公司的副总。”苏子仪看着时间,一路把凌天策拉进办公室。“大约两个小时后到,你在这里修整修整。” 届时一定会有超多的媒体盯着,他必须拿出最好的状态。 凌天策点了点头,却不知要不要把争珂的决定告诉苏子仪。 然而,他没提,苏子仪却已经先提了。“早上的时候苏一航也说了,none的歌当然会是主打,既然她选择你,必然也是信任你的曲风,所以你也不要有太大压力。然后争珂的歌可以一起录入新专辑里,既可以保证专辑的质量,又不会太突兀。” 不得不说,那首歌的确是好。如果不是因为名头不够响亮而且凌天策又不许借助绯闻,他相信数据一定会给这首歌一个最好的答案。 凌天策听了,已经苦笑不迭。“没可能了。” “什么没可能了?”苏子仪一怔,而后摇了摇头。“紧张归紧张,别这么没信心好不好?” “不是信心的问题。”凌天策揉了揉太阳穴。“是阿珂,她要收回那个歌词,不给我用了。”而后将昨夜的事情说了一遍。 “她是疯了么?”苏子仪完全不能理解。怎么会有人做出这么个决定? 凌天策眉头一皱,已是不悦。“别这么说她。她既然这么做,一定有她的苦衷。” 看着凌天策眼睛里的袒护和认真,苏子仪终只是摇了摇头,长长叹息。算了,和这痴情种子说不清楚。 时候没到,清歌娱乐的楼前已经聚集了数以堆计的记者。与此同时,楼里的工作人员们也已严阵以待。 “不要有压力。”苏一航拍了拍凌天策的肩,神色柔和。虽然,他很能理解凌天策此时的心情。 凌天策点了点头,手心里却渗出了越来越多的汗。直至...... 看着那远远驶来的车子,他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看到车子里下来的金发男人,他更是察觉不到自己此前的紧张。 苏一航领着凌天策等人迎了上去,而后一行人在相当友好的英文交流中来到了会客厅。 自然,他们进来之后,会客厅外也聚集了密密麻麻挤的记者。 “这次,我是接到none的委托,来将她为凌天策先生所作的词亲手交到凌先生手里。” 凌天策听着翻译的翻译,神色有些恍惚。“我很荣幸。”许久,他才接了这么一句,脑中想的却尽是,这到底是不是争珂想要的。 “这就再好不过了。”翻译的神色轻松,金发的凯撒脸上也没多少意外。 只是,凯撒接下来的一句,却震惊了众人。“由于none本人对凌天策先生艺术上以及品格上的赞赏,所以,这次的词是none第一次写词,当然也会是最后一次。” 人群里一片哗然。这种热捧会把凌天策推到一个什么样的高度,这是可以想见的。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殊荣,是宓都用多少钱砸下来的呢? 然而...... “当然,none也特别交代过,这篇歌词,对凌天策先生是免费的,且授权仅属于凌天策先生。” 这次就算是苏子仪和苏一航都怔住了,免费?哪来这样的好事? 将那个以火漆封口的信笺亲自交到凌天策手中,凯撒的神色也颇为郑重。“相信凌先生一定会做出相得益彰的曲子。”这一句竟然是中文。 凌天策怔怔地接过信封,而后小心地打开,里面是两张精致的信笺。第一张是none的手书,很漂亮的一手字。 仅是这样一张信笺,就足以让在场的媒体沸腾。none的手书,这可是第一次出现!要知道,none的书不曾办过一场签售,而且迄今为止,除了限量典藏版的书上有none的私印,签名也都是不曾有过的。 而上面的内容?宓都的摄像拉了特写,更是让场外的人无限激动。 “只为你而作,因为于我而言,只有你能给它最好的。”不同的文字也无法抹杀的亲昵,让凌天策立时红了脸。 他自然是高兴的,可此时,他再一次想到了争珂。 小心地翻到第二张纸,凌天策霎时怔住。看到内容的苏子仪和苏一航也差点惊呼出声,但最终,他们只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首歌词,他们此前私底下讨论过,又怎么会不熟悉? 疑惑地眼神望向凌天策,却见他比他们还要惊愕。 不管今天的会面会发生什么,总之你记住,可以惊喜,但一定不能乱讲话。none的身份非同小可,她冒险来接触你,你别辜负她。 蓦地又想到了争珂的话,抬头望向凯撒,凌天策满是惊愕。“这是none亲笔所写?” “的确。”凯撒一点儿也不意外他会这么问,毕竟none的笔迹除了公司的高层,的确没人见过。“none的新书里会有手书部分。”是不是她的字体,到时候一看就知道。他们new是全球最大的出版社,自然,也是因为none造就了他们。这种事,自然没有必要撒谎。 这个消息一出,更是让今日前来的媒体觉得值回了票价。更何况那歌词,的确是美得像诗。 凯撒这次前来,仿佛只是为了亲自送这个歌词。因为会议结束没多久,参加了一个酒会之后,一行人便回国了。 而几乎是立刻,none的歌词与凌天策这样的关键词,占据了各大搜索榜的所有前十条热门搜索。 一片热闹之中,苏一航接到了宓安沉的电话。面上的神色逐渐凝重,他终是深深地望了凌天策一眼,不再多言。 找了苏子仪交待了几句,苏子仪也晓得事情的轻重。一方面他又不得不庆幸,还好当初这个歌词只有他、苏一航和天远看过。不然今天还不麻烦透了? 只是争珂?看了看怔忡的凌天策,苏子仪垂了垂眼睛。罢了,none可以回头再围观,今日,他应该给凌天策与争珂足够的空间。 接受完采访,每个人都能看得出凌天策的紧张和喜悦。自然,鲜少有人知道,他的紧张并不仅仅是因为今日得到的这些。 酒会上少少地喝了些酒,压下心底的迫切。司机开车送了凌天策回去,他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得厉害。 医院的大门,长长的走廊,别致的小楼,蜿蜒的扶梯。平时那么短的路,此时看起来是那样让人紧张的长。 就这样一步一步不紧不慢的走着,每一步都伴着他重重的心跳。 推开那扇门,凌天策已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面目来应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房间里是熟悉的温暖明亮。 争珂坐在床边看书,见他进来,放下了手中的kindle,静静望来。 “凌天策,我和你的女神不能并存。”蓦地又想起她这句话,凌天策唇角微弯,已是无尽的温暖。 “我回来了。”低语一声,径直向那个人走去。而后是一声沙哑的“none。” 争珂、elle、none,你还会给我怎样的惊喜和幸运?或许正如今天苏子仪所说,上辈子我一定是拯救了全人类吧? 不然,我又怎么会遇到并拥有思慕已久的你?而这世上,又有多少面目模糊的人,在为你着迷? 第五十二章 这一趟白来了?【重修版】 无需解释,也无需再说明什么。忽然懂得了,何以她的事情要处处如此低调,也终明白初初在一起时她何以那样多疑。以及,老板与她之间那份奇怪的默契。 垂了垂眼睛,凌天策如何不知?宓安沉其实一直在成全他。而他与她在一起,终是占了她的便宜。 “想说什么?”争珂抬头望着他,眼睛里细碎的笑意像是璀璨的星。 “《thelifetime》到底什么时候出?有稿子么,可不可以让我先看看。”眼睛里的乞求和讨好让争珂瞬间就笑抽了。 原来对他来说,最要紧的问题是这个么? “阿珂。”牵着她的手,凌天策狗腿极了。“告诉我好不好,告诉我好不好?”他等这本书可足足等了一年了,天知道他等得有多心焦。如今作者本人就在他身侧,他自然要问个明白。 “一年之内出。”争珂懒懒地捏了捏他的脸颊。“稿子当然是有的。”而且还是手稿。 凌天策的眼睛霎时亮了起来,眨着眼睛,一脸期待地望着她。 “但是稿子还没有修改,所以现在是绝对不可以给你看的。”这是她的原则。不够完美的东西,她并不愿让他人窥见。 “阿珂......”凌天策沮丧极了。而后索性一头扎进了她怀里,四处乱蹭着。“我要看,我要看,我要看,我就要看。” 争珂被他蹭得痒痒得厉害,拎着他的领子将他拉开,一脸严肃。“凌天策,你可别惹我。要是惹毛了我,我可什么没羞没臊的事都做得出来。” “那你就做吧。”凌天策立刻赖皮地摊成一个“大”字,脸却又悄悄地红了。 “赖皮。”争珂无奈,又将他拎了起来。凌天策适时地凑过来,继续和她腻歪。“赖皮也要看,无论怎样都要看。” “不给看不给看不给看。”争珂才没有那么好说话。不就是撒娇耍赖么?她也会。 “你总是这样欺负我。”嘴巴一扁,竟是要哭出来。“原则你也要人家让步,习惯你也要让人家扭转。凌天策你真是,我讨厌死你啦!”满目的泫然欲泣。 凌天策立时无措起来:“阿珂,阿珂。”试图去抹那并不存在的眼泪,却被她躲开了。“阿珂,我错了。我不看了,不看了,你别难过啊,阿珂。” 然而阿珂还是扭着头不理他。 “阿珂,女神,女王大人!”凌天策真的是无奈了。“求您大发慈悲原谅小的吧。只要您肯原谅小的,小的做牛做马做什么都可以。” “真的?”争珂略一回头,不确定地问着,语气里尽是前所未有的呆萌。 “真的!”凌天策立刻举手做立誓状。 却见争珂唇畔微弯,弯出一抹不怀好意地笑:“那你就做我的男宠吧!”一个利落地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十指翻飞间,他的衬衫扣子已被他尽数解开。 敞开的衬衫下是......一件极薄但并不透的背心。 争珂眯了眯眼睛,指尖在他胸口处流连。而后略一施力,那背心已被她撕成碎片。 凌天策瞪大了眼睛望着身上的她,许久,才呆呆地吐出一句:“好汉饶命。”她不应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软妹子么?要不要这么生猛? 无厘头的一句,霎时让争珂笑场。翻了身下来,已倒在一旁笑得停不下来。凌天策翻了身支着脑袋望着她,笑意温存。 原以为,知晓了她的身份之后,他会更加忐忑。然而,直至真正相处的时候,他才真的明白。无论她是none还是争珂,他们的缘分,都已早早定下了。 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小心翼翼地,像是在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阿珂,你说,我们是不是错过太久了?” 错过么?争珂神色茫然,垂了垂眼睛,想起昔日总是错过他各种演出的年岁,想起那些想要见到而不可得,想起那些年岁里刻满了青春的错过。以及那一年,那首名为《错过》的小酸诗。 每日在路口等待 伫立直至失望 只为,与你不巧合的相遇 每当我转身离开 你的影子会和我擦身而过。 每次,登上那辆你常坐的公车 坐反方向 只为,与你不巧合的相遇 每当车子启动 你正微笑等待着开往反方向的车 每次,前往我们常去的那家影院 在我们常去的时段 只为,与你不巧合的相遇 每当我坐在你最爱的那个位子上 你都会在另一端我钟情的位子安静地等待着什么 错过,就这样错过 就连知道我们的错过 也是那一天,你刚步入开往远方的列车。 依偎在凌天策温暖的胸膛,争珂垂了垂眸,掩去心底的无奈。所以说,纵是已经到了如今这等地步,昔日的酸楚竟也能让她咂摸出一丝暖意来么? 说起来,她又是有多久不曾写过这种东西了? 抬头,望了望凌天策无可挑剔的俊颜,迎上他温暖的眸,她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动摇。 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那日在惊鸿酒吧她没有埋着头喝闷酒,那么她的人生是不是就不必如此不堪? 只是,到底还是晚了。纵是现在可以肆意地汲取他的温暖,纵是现在她可以放任自己的贪婪,那么从前呢?以后呢? 过往的一切,早已侵入她的骨血,将她变成她所痛恨的怪物。而以后,也不过是日复一日继续着这样的人生。 如果知道她的身份,他还会对她笑得这样温暖么?想来是不会了吧。这样三观正的男人,又怎么可能会接受她那腐烂到了骨子里的人生? 再者,就算他真的愿意,那又怎样?从前护不住的,难道如今她就能够保全?况且她已自身难保,又如何能够放一个活靶子在自己身边? 血的教训真的是足够多了啊。闭着眼睛,她压下那些想要涌出的酸涩。如果不想让这唯一一点美好也便后日后悔之不及的痛,那就保持恒久的疏离。 如果人与人的缘分,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情。罢了,摇了摇头,争珂驱赶着自己的思绪。想这么多做什么?及时行乐,把握当下,总好过还未开始,就杞人忧天的躲过。 none的歌词,加上之前的传闻,凌天策无疑是这些时日的大热点。原本推掉工作才有的假期,也在各个采访和活动中一再缩水。 凌天策在外面待得时间久了,陪着争珂的时间也就越来越少。然而好的一方面是,很想去膜拜争珂的苏子仪也没有这种闲暇。不好的一方面是,为婚礼忙得不可开交的宓安沉也无暇顾及她,于是只好请了简笙前去陪她。 聊天、散步、做spa,像所有的好闺蜜一样亲昵。然而,这样的亲昵看在陆立眼里,实在是胆战心惊。 “跟着他们能有什么前途?”争珂缩在沙发里,抽着雪茄,手边是一杯红酒。“男人,怎么会懂女人的为难和辛苦。” 可称作是雪肤花貌的简笙放下手中的花茶,静静的望着眼前的争珂,摇了摇头。“你可别说你会懂。”在这方面,她可不觉得争珂能比那些大男人好得到哪里去。 “诚然我是不大懂。”争珂也算是坦然。“但是你也该清楚,我能给你的,可远比他们能给的多。” “包括男人么?”笑着望着她,简笙脸上的表情不可谓不欠揍。 危险地眯了眯眼睛,争珂笑得很是不怀好意。“只要你喜欢,要多少有多少。” “可我只要万俟洺涣。”简笙再一次表达自己的立场。“你也知道,一定有那么一个人和别人是不同的。如果是那个时候出现的是你,我一定毫不犹豫地跟你走。” 可最终救她与水火之中的,是他万俟洺涣。 “还真是和shirly一样死心眼。”争珂摇了摇头:“真难为你们两个人还能互相看不顺眼。”勾起她的下巴,争珂仔细端详着。这样好的一张脸,连昔日的姐妹都可轻易离间。 可惜了。收了手,争珂垂了垂眼睛。此次来到这里不过是为了简笙,可谁料这女人比shirly还要难对付的多。也罢,不能为我所用,就只好...... “一个亿,顶多就这样了。”她可不觉得眼前这个人值得更多。龙起的全额奖学金得主自然不会差,可是有没有真材实料,还是要用了才知道。 “我不涉黑。”简笙再一次陈述自己的立场。和那边有联系的正房太太莫清洛是万俟洺涣强有力的后盾不假,可物极必反的道理她是懂的。如果她也牵扯进去,那么洺涣可就真的洗不清了。 “谁说让你涉黑了?”争珂无奈摇头。那种地方,要她简笙有何用?充其量也只能拿她给要打点的人暖床吧。 “我自己的生意,可以分你三成做做看。”争珂将杯中红酒饮尽,起身解了衣带,走入温泉池中。“自然,你也得明白,没有谁是可以屹立不倒的。依附于他人的时候,总还是要为自己留点儿后路的。” 若是始终不能说动简笙,那么她这一趟来华,可真就是白来了。 第五十三章 淑女的眼泪?【重修版】 电视里,接受采访的凌天策一脸喜气。 争珂向简笙略一举杯,而后将杯中美酒饮尽。简笙垂了垂眼睛,终是弯出一抹笑意,喝尽杯中酒液。罢了,大好的机会送到眼前,她又何必不珍惜。 再者,纵然她已经跟了万俟洺涣那么多年,终是轮不上个一星半点的名分。就算身为tomeboy的莫清洛与万俟洺涣只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但是那个位子,终轮不到她来宵想。 万俟静漪。简笙苦笑,你牢牢霸占了这几个人心里最重要的位子,却又一点儿希望也不给的一走了之。永远高高在上,像是遥不可及的天使。 是,恨不来,也没有理由去恨。你享到了人所不能享的福,也自然地遭了人所不能遭的罪。 罢了,即便永远无法超越,甚至永远无法取代。那么也要给自己一点机会吧,起码,除了这张脸与近十年的默契,也要有点儿别的资本不是么? 看着电视上笑得颇为好看的凌天策,简笙微微眯了眯眼睛:“none的歌词,是你的手笔吧?” 争珂微微一怔,而后轻笑:“何以见得?” “也许是因为你是他近期人生里唯一一个变数。如果宓都有这个打算,我自然不会不知道,所以一定与安沉无关。而能有这样大手笔的,只可能是你。” 争珂只是淡笑,不语。能猜到这里,也算不得是什么大本事。 “手笔是一回事,但是这件事我最好奇的,是对方满满的诚意。none本人一向神秘,想来也是因为身份上有难言之隐。两相对照,所以,有些事情也已不言而喻。”简笙再次向争珂举杯。 争珂垂了垂眼睛,表情里没有半分惊讶。“你的确很聪明。” “也很惊喜。”简笙眉眼轻扬,举手投足间的娴雅,是说不尽的动人。“我也是你的书迷。” “一点儿也不意外。”争珂故作严肃。虽然只是玩笑,但眉目中也确然颇有几分自负。 虽然并没有表现得过于亲昵,但是陆立还是从争珂亲自送简笙出去这件事上,窥出了几分不同。看起来,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啊。 正感喟间,他一抬头,已迎向折返的争珂似笑非笑的眼。陆立心里一惊,立刻站直:“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 “没关系。”争珂笑得很是富有深意。“我一点儿也不怕你知道什么。” 陆立闻言,已立时苦了脸。所以说,她这是要灭口了么?果然是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这下完了,小命也要搭进去了。 “看起来,你好像很怕?”争珂步步逼近,陆立下意识后退。 点了点头,陆立的脸上已经挂满了可怜兮兮。“您就放过我吧,我是老板的人,能对您造成什么威胁啊。” “就知道你和他有一腿。”争珂眯了眯眼睛,故作严肃,卖弄着刚从电视上学来的词汇。 “......”所以说,刚刚是在开玩笑?陆立哭笑不得,大小姐,您要不要这么心血来潮?就冲着您那身份,会分分钟出人命的好不好? “看起来,你好像是在吐槽我。”一个凉凉的眼神抛过去。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陆立头摇得像拨浪鼓。而后一脸狗腿:“您要不要喝茶?我最近厨艺也挺不错的。哦,对,坐了一天,您身体也该不舒服了吧?我会推拿,推拿,您应该知道的吧?” 房间里。 “重了。”伏在床上的争珂凉凉一声。 陆立立时放缓了力气,一脸讨好:“这样行不行?” “嗯,勉勉强强,差强人意。” “小的一定回去多练习。”陆立说着,一边吩咐着护士往香炉里加香丸。“这个味道,女王大人您可还满意?” “不错,还算你有几分孝心。”懒懒的一句。 “......”陆立停下了手中动作,一脸的哭笑不得。“女王大人啊,您能不能别看电视剧学汉语?”这种台词,一直是太监专属吧? 争珂默了默,终是吐出来一个很是勉强的“嗯”。算了,毕竟她在汉语一事上的确没有什么发言权,所以,就算是丢脸,也实在是不能不认。 “所以说,这种台词是有什么不妥?”争珂想了想,终还是虚心请教。 陆立觉得她这种人,可能不大能接受“没根的东西”这种说辞。于是想了想,终还是换了个正经的说法:“就是中国古代的宦官。” “宦官有什么不妥?”争珂抬高了语气,眉目间已有不悦。“莫非你是嫌弃的我家世?说起来,按照中国的说法,那我们家也算是宦官世家。” 陆立打了个激灵,而后默默地低下了头,不敢看她。“这可不能乱说,要是您家真是宦官世家,那可就没有您了。”说起来,她竟然会维护她那个家,这还真是稀奇。 “什么意思?”争珂皱眉,愈发不解。 陆立决定还是不要再拐弯抹角:“我说的宦官就是太监,被阉割的人,在古代也算公职人员,所以称为宦官。” 争珂眉目间更是不悦。“宓安沉竟然说我家是宦官世家,所以说他是在羞辱我?”这是连他也错看了么? 陆立更是无语,叹了口气,为宓安沉掬了一把同情的眼泪。“老板说的应该是官宦世家吧。宦官是太监没错,可官宦一向是正经朝臣。” “......”争珂伏在床上,终是觉得很是丢脸。“你出去吧。” 看着关上的门,争珂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所以说,这些人一点都没有凌天策识相可爱啊。如果是凌天策的话,那么她无论犯怎样愚蠢的错,都能够坦然吧? 待到凌天策回来,已是深夜。病房里没有她的影子,他眉头微皱,而后回了自己房间。 看到熟睡的争珂,他这才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地去洗漱,而后蹑手蹑脚的上了床。然而,刚盖好被子,腰已被翻身过来的争珂环住。 迎上那双清醒的眸,凌天策眼中已尽是笑意。她在等他。 “谁允许你喝酒的?”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酒气,争珂皱眉,眉目间已尽是不悦。 “谁也没允许。”凌天策苦笑。他倒也不想,特别是今天那种场合。“可今儿老板不在,对方又实在是来势汹汹。” 酒会上那些女人,如今他可都得罪不起。平时里有老板在,那些人倒也不会太放肆。可是今天。凌天策掀了自己的衣服,满眼委屈:“你看。” 胸口一片通红,都是被那群人借口聊天之际拿有意当无意摸摸掐掐的。 争珂看着眼前的情形,眉头已不自觉地皱紧。敢动她的人,这胆子还真是不小。 “要不是今天苏茜解围,还不知道后来会怎样。”凌天策叹着气。本来他也不想让她担心,但是如果不坦白而被发现,没准她又要多心。 “明天还有?”争珂望着他,神色平静。 凌天策点了点头,而后握了握她的手。“明天我一定在衣服里多贴几圈胶布。”说起来要不是今天衣服里贴了胶布,衣服该被揪烂了。不过那些人想来也是因为知道这个,所以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吧。 “还是这些人?”争珂依然平静。 “是不是其实也都一样。”那些人那么热衷于出席这样的场合,又有着那样的身份。这样的人又不算少,就算没了今天这些,明天依然会有同样的状况出现。 “嗯,那明天我陪你去。”说完这句,争珂已经闭上眼睛。 凌天策一脸错愕,她要陪他去?可是明天那种场合?商业性质那样重,是不能带女伴的吧?而且,一般人又进不去,难不成她是要公开身份?要不要这么冒险? 酒会。 一袭白色裙装的争珂无疑是人群的焦点。一旁的凌天策叹了口气,笑得感动而又无奈。好说歹说了一天,并且他还提前偷溜了出来,可她还是来了么? “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大小姐你尽管去吧。”莫清洛唇角微弯,而后略一点头。说起来今天还真是来对了啊,看苏茜那眼神,分明是今儿有戏可看。 站至凌天策面前,正围着他聊天的女人们已然转移了视线。望了望争珂,保养得宜的林太太眉间已带了几分浅笑:“天策,这位是?” 和莫清洛一起来,又并非是情人的亲昵,所以身份定然不一般吧? 凌天策望了望争珂,也颇有几分为难。他该怎么介绍她呢? “我是凌天策的女朋友,争珂。”眼睛不着痕迹地从凌天策的胸前扫过,笑容是一反常态的甜美。 林太太等人眉目间立时涌起一丝不屑。争珂?这是哪号人?从来没有听说过。 “太太您的帽子可真漂亮,可觉得少了点什么。”争珂自顾自说着,而后从手包里取出几个造型各异的钻石帽饰,一人手中塞了一个。 众人皆一脸诧异,然而这些帽饰又实在是新鲜好看,眼睛里也有了几分柔和。“太贵重了,这怎么好呢?” “往日天策受您照拂颇多,有什么不好的?”争珂的笑容里是满满的诚意。 望着那样的笑,一直望向这边的莫清洛打了个哆嗦。所以说,那些闪闪亮亮的东西,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淑女的眼泪”吧。 第五十四章 不该得罪的人【重修版】 随帽饰一起递上的,是一张设计颇为精美的名片。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虽然林太太等人亲切地接了过来,但是争珂清楚,过不了半个钟头,它们就会出现在某个垃圾桶中。不过,整个事情的精彩之处,不就在这里么? 垂了垂眼睛,不去看凌天策复杂的目光。这种事情,也没必要解释的,不是么? 林太太接过侍从送上的酒,眉间和气的笑意,已是俯就的意思。原处的莫清洛看着如此情形,已是大摇其头。 你有俯就之情,人家可并没有仰高之意啊。 约是因了那帽饰的作用,或是因为争珂在场。总之,那若有若无的摸摸掐掐总算是渐渐消停了。没有道一声“失陪”,众人已经自顾自离开。 见着那些人走远了,凌天策这才小心地牵住了争珂的手。“你怎么能为我如此颇费?”刚刚那些东西他是没见过,却不代表他不认得。 那样大的钻,又是那样精细地切割,做成那别致的样子,要是一个没有八万朝上那都算是他打眼。 “倒也不算破费。”争珂淡笑。“总之,我的东西,一向也不是那么好拿就是。” 凌天策望了望她,神色中颇有几分惶惑。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不待凌天策的疑问得到解答,一旁有意无意望向这里的苏茜已经走了过来。 “争小姐。”一袭红裙的苏茜,映着那雪似的肌肤愈发动人,加上那眉目间的清冷,应是将这身艳烈穿出了几分清绝。 争珂望着她,只是勾了勾唇,淡笑、点头,却没有开口。那天的事情,她到底是在意了。所以去搭理苏茜?她不觉得有这个必要。 “天策的曲子做的怎样了?”苏茜见她颇为疏离,也没有勉强的意思。转眼望向凌天策,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心里的激动,到底是无人能够知晓。 就像是没有人知道,她有多期待,凌天策能有今天。 每个人都走过郁郁不得志的时期,但是像凌天策一样低迷了那么多年的,的确是少数。熬出头,已本是多么不易。如果退回到当初? 不,即便那时,她起码还是拥有她的,她也无法再次接受那样的日子。没日没夜的煎熬,他的辛苦与憔悴,以及夜深时分一支烟接着一支烟的长吁短叹。 自然,她也晓得,凌天策有多喜欢none。从前也不是没有嫉妒过,但是渐渐的,再多的不明白,也逐渐懂得了。 这世上,总有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会是你的力量。陪你挺过绝望,走过成长。 而这个人,可以是那个神秘而遥远的none,却绝对不会是...... “还好。”凌天策也不敢多说什么。此事关系重大,老板也说的明白,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曲子早就做好了。 只是如此简短的一句,多少让苏茜多心。待到迎上争珂唇边那极细微的笑,苏茜只觉得尽是炫耀意味。 是是是,天策喜欢你,听信你,所以哪怕和我说句话也不可以。他多疼你啊,即便你什么都不为他做,他总之还是要对你死心塌地。 而我,不管做什么,挣扎什么,努力什么,所冠的名头不过是一个模棱两可的“朋友。” 可是,争珂,你凭什么?就凭那样一张脸?以及是宓安沉旧情人的身份?争珂啊争珂,既然你也不过是个别人用剩下的,又凭什么摆出这样颐指气使的嘴脸? 凌天策的好,争珂你根本不配。所以,今日起,我不会再退避一分。哪怕无论怎样都不属于我,我也绝对不能让他落入你这不值得的人手中。 垂了垂眼睛,唇边已是优雅而又迷人的笑。凑近他,压低了声音,温软的声音搔得凌天策耳朵痒痒:“待会儿我让助理把药拿给你,很好用。” 一如此前那些聚会上的从前。苏茜知道他的苦楚与无奈,却终是能力有限。所以那些彼此扶持的日子里,她能做的,不过是找寻一些效果不错的良药或者一些小妙招。 约是想起了从前,凌天策的眸色也柔软了几分。望了望她,已是一句真诚的:“谢谢。” “谢什么,你和我之间何必如此见外?”亲亲热热的一句,举止间却并没有半分逾越。而后望向争珂,眸中也是一片笑意。 “那天之后一直说要聚一聚,然而这些天忙得,到底是没顾得上。明天我想邀请你们还有迪克他们到家里坐坐,请阿珂一定赏脸。”亲切的语气,仿佛争珂真的只是朋友的女友。 争珂看了看凌天策,亦只是淡笑:“我是一贯清闲,还是要看他的意思。” 一个暧昧的“他”字,凌天策神色已越发柔:“恰好我明天也没有什么安排。”原本是不希望她与苏茜有什么接触,以免尴尬。可是如今苏茜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而阿珂平日里又哪里都不去,那么出去走一走见见朋友也挺好。 争珂点了点头,事情也就算如此说定。盯着这边的眼睛不少,苏茜没有多做逗留,寒暄了继续便去寻其他的朋友。 望了望人群那边依然眉飞色舞不可一世的林太太等人,争珂唇角微弯,而后挽了凌天策的手臂:“我们去花园走走吧。”憋在这样的房间里,难为他们还能玩得这么开心。 大厅的角落里,林笙桦缓缓站起,看着离开的两个人,眉目间写满忧心。果然是贝儿,只是,此次她是为何而来?为了那个凌天策? 林笙桦好看的眉头轻轻皱起,连“淑女的眼泪”都用上了,所以说,凌天策在她心里到底是个什么位子?或许,他是应该再去拜访拜访宓安沉和陆立。 宓宅。 “饿死我了。”争珂苦着脸,紧盯着凌天策缓慢搅动锅中粥的手。“以后这样的场合再也不去了。”连点儿好吃的都没有,这难为他们还把那叫做酒会。 “马上就好。”凌天策看着这样的她,只觉得说不尽的可爱与好笑。“说起来女神你从前过的是有多好?”酒会上的食物已经很好,请的是某法国名厨,她居然看一眼就吃不下去了。 “反正比那里好。”争珂咕哝一声,而后再次站起:“粥好了没?真是要饿死了。” 凌天策的手顿了顿,许久,才轻声开口,语调里的温存与感激已经不言而喻:“谢谢你喜欢我煮的粥。” 放着山珍海味不要,只独独要喝他煮的粥。如果这不是偏爱,他实在不知道这还能叫做什么。 “好喝当然喜欢。”争珂的回答干脆利索,只是那微垂的眼眸,没能遮掩她此刻忽然涌起的落寞孤独。最重要的是,那是妈妈的味道。 待粥熬好,宓安沉也已经苦哈哈的赶到了。亲手把一碟碟精美的菜品摆好,接过凌天策盛上来的粥,恭恭敬敬地放在了争珂面前。“小祖宗您请用。” 他正在酒窖里查看他要在新婚夜与岑七绯共饮的酒,结果这小祖宗就直接电话点餐了。说起来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厨娘做了让人送去就是?可偏生接下来几个来拜访的人,让他不得不走这一遭。 “祖宗,您心情还好么?”坐在桌边给争珂夹着菜,宓安沉不理会凌天策讶然的目光。 “不太好。”平平静静的一句,让宓安沉脸霎时苦得更厉害了。 “您这是认真了?”停了手,宓安沉也觉得今天的事实在是太突然了。诚然,他没有保护好凌天策是他疏忽了。但是,这种事毕竟也算常见,略施小戒就好,走到这一步,实在是,过了点吧。 “认真也谈不上。”争珂懒懒地搅着粥,眼神示意凌天策先喝。“只是你也明白的,在你眼中的小题大做,对于当事人可并不能那么说。” 宓安沉看了看一脸莫名的凌天策,面上也有了一丝羞红。“是我疏忽了。” “倒也没必要怪你。”争珂摆了摆手:“你下面那么多人,哪能一个个管过来?你的为难我明白,所以没什么好计较的。但是其他人,不行。” “你也知道。”她直视宓安沉无奈的眼睛。“虽然不是因为我才让他遭受无妄之灾,但他到底是跟了我。我的人,的确没有不护着的道理。” 宓安沉,你们都错了。哪怕只有这一段的缘分,他也不再是无依无靠的。 “明白了。”宓安沉点了点头。本来没有抱什么指望的事,落得这个结果也不算意外。“如此一来,你也是不打算再隐藏了?” “干嘛不藏?”争珂好笑地看着他,摆了摆手。“就算事情走到这一步,你觉得,又有谁敢说出来呢?” “也是。”宓安沉叹了一声,而后认命地给她夹着菜。“我是不如你打算精细。” “回头告诉他们吧,宽限一天。但是名片如果找不到。”冷笑中的威胁已经不言而喻。 夜深,林宅。 “你个作死娘们!”林先生一巴掌将妻子扇倒在地。“那些人罩着的人你也敢动,全家都被你害死了!” 林太太跪在地上,满脸委屈。“我哪知道这些啊。再说,不是已经去找名片了么?”要是找到了,总算还能留着一条命。 “就该让你去死!”林先生气不过,又补上一脚。“淑女的眼泪”都敢收,胆儿真够状的。保命符都敢丢,嫌命长吧!不是看在儿子女儿的份上,他疯了拿九千万换她一条命? 第五十五章 你是不是怕我?【已改】 “轻点儿,疼死了。”争珂的声音软侬。 凌天策立刻放缓了动作,小心地为她按揉着,眉目中写满不解。“一点也没有好转的意思么?”这得是伤得多重啊。 “还需要点儿时间吧。”争珂收回了手臂,靠在靠枕上,神情郁郁。 “唉。”凌天策轻叹一声,把她揽入怀中。得是多么丧心病狂的家伙,才能对那么单纯善良的她下那样的毒手啊。 扒拉开他的手,争珂挣脱他的怀抱,静静地望着他,而后向被子里缩了缩。“凌天策,当初你和苏茜为什么会分开啊?” 生得漂亮,对他也算是好,一路各种扶持。凌天策不是直男癌,没理由会介意苏茜混得更好吧。 凌天策怔了怔,许久,才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不老实。”争珂转过头去,不再看他。“你只是不想说罢了。”的确,他的过去和她有什么关系呢?打听那么多,难不成她这样的人还指着得到有关他的前车之鉴? “不是不想说,是真的不知道。”凌天策扳过她的身子,神情认真。“也许那段时间,是纠结过这些问题,找过很多似是而非的原因。但是现在,觉得那些理由可能都不太成立。” “哦,那就是说,你还喜欢她了?”争珂挑眉。不然,从前的原因不成立,又能说明什么意思。 “当然不。”凌天策答得斩钉截铁。而后微皱了眉,似在思索着什么。 “其实,一开始,我是觉得她在抛弃我。诚然,她待我是不错,可是你也明白的,做这行,有时候是真是假真的好难分辨。” “当她和别人亲吻,我不晓得她是不是没有一分的认真。当她参加那些没完没了的活动,我也不晓得百忙之中她有没有记起我过一分。忽冷忽热,而我又始终处在那样的煎熬之中,所以后来她提出了分开,我也没有多么意外。” “你觉得她不喜欢你?”争珂微微皱眉。看苏茜这些时日的表现,这个理由还真是站不住脚。 “也不是,可能隐隐约约还是觉得不合适。所以虽然痛苦过一段时间,但有时也觉得如释重负。终于不用背负那些难听话,终于不用担心是不是配不上她,终于不用仰望着她的光环,暗骂自己为什么不够努力。” “恋爱的时候没想过那么多,但是多奇怪,相处久了,才能够真正发现问题。有时候我真是想不明白,是不是每个人都披了一层象征伪装的皮。而内里的真相,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泄露出去。” “你在伪装,还是她?”没有惊讶,没有看不起,没有质疑。 “都有吧。在一起之前,每个人都力求做到完美。可相处下来,才发现真的是漏洞百出。渐渐我觉得,我真是个渣啊,装得那么好,最后不也只是那么个没出息的样子?而她和我在一起,也是相当累吧。” “明白了,有部分原因是你也不想拖累她。”争珂摆了摆手:“你这人真是没有良心啊,不想拖累她,就想拖累我么?” “不想,完全不想。”凌天策望着她,平静而又难过。“但是,明明知道不对,却还是不想放手。” 争珂,或许我没有办法给你奢华的生活,或许我没有办法给你安全又私密的宠爱,更甚至,也许我根本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可即便是这样,我还是想要和你在一起啊。 “听起来,似乎这段时日的相处,你对我的感情又深了许多。”这还真是个奇怪的现象。“我对你并不曾和颜悦色,也自认没有做过什么对你有助益的事情。完全没有加深感情的理由,怎么就走到了如今这步?” 凌天策望着她,一脸愕然:“你竟然这么觉得么?” “可是,争珂。”握着她的手,再次把她揽入胸膛抱住。“我一直以为,我得到了很多很多。”而这种珍贵,是可一而不可再的。 “还真是容易满足。”再次推开他,争珂一个翻身将他按在身下。“而我,貌似没这么好打发。” 凌天策望着眼前的爱人,脸烧得厉害。“阿珂,你。”刚刚不是还手臂疼?怎么这会儿就这么大的力气。 “摆个架势而已。”耸了耸肩,而后龇牙咧嘴地翻身回来躺好。“凌天策,既然你也知道我这么辛苦,好歹主动一点好不好?” “我......”凌天策也是无奈了。不是怕你不同意么? 看出他的意思,争珂扶额。“如果我不想,难道我不能直接拒绝你么?还是说你脸皮薄,非得我先推了你再说?” 话已经直白到这份上。凌天策伸手揽住她,轻吻着她的额。 真是......够循序渐进的。争珂无奈,抬手将他的脑袋按向自己的心口。“请重点打击,好么?”已经是个什么状况了,还这么斯文,他以为是在演电视剧么? 此前倒也不是不曾疯狂,但终究是因为药力的作用。今日如此快速直接,到底还是让凌天策措手不及了。 竭力想要温柔一些,只因不想伤到她。然而,某人虽然经验不多,然而实在是擅长煽风点火。理智渐渐不在,只有占有和不停的需索。 自然,疯狂的代价是...... “结束了?”争珂微皱着眉,望着他。上一次好像不是这样吧。 凌天策低了头不敢看她。到底是个年轻人,谁能受得了她这种问话。默默地抽离了身体,摘了小雨伞,抱着她准备去清洗。 坐在浴缸里,看着一脸尴尬的凌天策,争珂再次摇头。所以说他是有多不主动?完了就完了,他是在交作业么? 显然,争珂是误会凌天策了。 澡还没有洗完,凌天策的身体已经再次僵硬起来。将她洗好抱回床上,他已回来洗他惯例的冷水澡。 好不容易平复了自己,裹得严丝合缝。刚回床躺下,已经睡熟的争珂腿缠上来,好死不死地压到了某处。 若有若无的蹭了蹭,而后抱紧怀中人,争珂睡颜一如往日的静美。唯有凌天策涨红着脸,僵硬着身体,煎熬之至。 “再忍,你就只能买个飞机杯随身携带了。”清凉的女音兜头砸下,却是惹得他脸烧得更加厉害。 “凌天策,你是不是怕我?”望着他,争珂神色清明。只是那笑,真的是无奈极了。 “有点儿。”真是个让人崩溃的回答。 争珂扶额:“你怕我做什么?我会吃了你么?”别人怕她这好理解,可是她好像也没对他下什么狠手吧? “不是。”凌天策低了头,咬着唇,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是怕你不想吃我。” 日光洒进房间,已是上午十点。相拥而眠的两个人却并没有要醒来的意思,直到凌天策的电话响起,上面闪烁着“迪乐”。 迷糊着睁开眼睛,凌天策摸到手机,按了接听。“喂?”声音黯哑,让电话那边的迪乐吓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了?”迪乐提高了声音。“不是说好了今天来苏茜这里?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睡着?”从他那儿到苏茜家,可有不短的车程。 “嗳?”凌天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霎时清醒。“我这就起床。”再怎么是朋友,也不能放人家鸽子不是? “阿珂。”挂了电话,摇醒争珂,凌天策的脸上满是不忍。都是他不好,说起来凌晨四点才睡,却要在这个时候把她叫醒。 难得的,今日迷迷糊糊的争珂没有起床气。叼着牙刷慢悠悠地刷了牙,见凌天策颇有几分忙不过来的样子,她终还是唤了jean来。 小心翼翼地给她穿衣、化妆,jean再怎么愚钝也晓得了这些天争珂冷落她的原因,于是待凌天策更是恭敬。 懒懒地喝了一盅宓安沉准备的汤,争珂被凌天策拖着上了车。 “这么累,你叫司机开好了。”争珂懒懒开口。 凌天策望了望她,脸红了红。“没事的。”他可不想让别人猜测他为什么那么累。 “倒是你。”静默了许久,凌天策终还是不好意思地开口。“你还好吧?”虽然昨夜实在是美妙,但此刻想来,他还是太鲁莽了些。 “只有累死的牛,哪有耕坏的田呢?”争珂反问。而后望了望一脸愕然的他:“你不会是没听说过这句话吧。” 听过是听过。可是......“你到底是从哪儿学得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女神啊,你真的是那个神秘高贵的none么?真的是那个高冷不可侵犯的阿珂么? 抵达苏茜的别墅,已是十一点半。自然,他们俩是最后一个到的。 “就说要节制嘛。”迪克拍了拍凌天策的肩,一脸坏笑。 凌天策脸红了红,而后轻轻推了推他:“胡说什么。”他是不想让争珂再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然而他这种反应,恰好又坐实了迪克刚刚的话。 苏茜的脸白了一白,而后又迅速热络起来。走至争珂面前,笑容甜美。斟了茶,动作也是行云流水的美。“阿珂,喝茶,别听他们胡说。” 第五十六章 苏茜的心机【重发版】 茶确是不错。虽然争珂在国内待的时间着实不多,但是哪怕是不论身份,仅仅说到那份工作,又有什么世面不曾见过。 然而,看着争珂若有所思的样子,苏茜立刻歉意一笑。“抱歉,阿珂。我忘了你是英国人,可能不大喝得惯这个。我这就给你拿奶精。” “不必。”争珂摆了摆手。“这样好的金骏眉,要是加了奶精,你们这边的人一定觉得糟蹋。” 苏茜一怔,笑容里已有几分勉强。“没关系的,又不是什么外人。”然而,她竟然认得出茶。 “好厉害,喝就能喝出来是什么茶啊。”迪乐一脸崇拜。反正他自己是完全喝不出来。 “凑巧而已。”争珂很是谦逊。然而又有谁不知道,她只是在谦虚而已。凌天策望着她的目光里,更是多了几分暖意。 望了望怔怔的苏茜,争珂展颜一笑。“多谢了,苏茜。只是平时里也会喝这种茶,所以真的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你喜欢就好。”苏茜笑着,而后将茶点向争珂面前推了推。“尝尝看?厨娘做的。” 看了看点心盘里的东西,争珂连连摆手。“谢谢,我自己来就好。”而后拈了一块绿豆糕,笑着。“虽然说是甜配绿,酸配红,可是紫苏梅饼我真是吃不来。倒是这个绿豆糕,我一向喜欢。” “所以说,阿珂你真的不是‘中国通’么?”苏子仪进来,满眼笑意。只是那笑容落在凌天策眼中,就已有几分别有深意。 “算不上吧。”争珂摆了摆手,而后优雅地吃了点心。 到底是不爱聊天,所以虽然表现得亲切随和,但接下来的时间,争珂都几乎没有在说话。坐在凌天策身旁静静听着,时而含笑点头,倒是颇有几分小鸟依人的意思。 闲聊了一会儿,已是午餐时间。此前考虑到争珂的问题,苏茜今天准备的午餐也是中西合璧。 小心地将汤盅放在争珂面前,苏茜这女主人不可说是不贴心。“炖了八个钟头,阿珂你可一定要尝尝的我手艺。” 点了点头,打开了盖子,无视里面乱七八糟的状况,用勺子小心地尝了一口,争珂脸上已展露甜美笑意。“很美味。苏茜,你真是厉害,我可是什么都不会。” 说起来,她要的,也不过是这种效果吧。 苏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阿珂你太谦虚了,天策一向讲究,他的女朋友又怎么可能什么都不会?我也只是平时喜欢下厨而已,雕虫小技,倒是在你面前献丑了。” “我是真不会。”阿珂如何不知道她所想。一脸坦然,而后望向凌天策的眼睛里写满温柔。“说起来,天策厨艺和苏茜你一样好唉。他煲的汤煮的粥也都很好喝。” 凌天策看着争珂,只是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长,阿珂要是什么都擅长,那不是太逆天了? “天策会做不就好?”苏子仪笑着,向争珂举杯。“说起来阿珂你人这么漂亮,又那么有才华,会不会下厨又有什么关系。”世界上才有几个none?她已经有了别人八辈子都求不来的,再样样精通,还要不要人活? “说到才华,我听说之前你为天策写了词?”苏茜接口。“这次会出在新专辑里么?” 苏子仪一怔,凌天策也霎时静默。唯有争珂淡笑摇头:“胡乱写的而已,我哪有那种本事。写着玩的,过后就扔了,哪里会真的出出来。” “阿珂你真是谦虚。”苏茜笑得温柔而惋惜。“可无论如何,要对自己有信心啊。没有让专业的人看过,你怎么知道自己不行?” “说的是。”争珂笑着,而后望了望凌天策。“只是天策也说不行,所以说我真的是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会,还是不要勉强了。” 苏子仪望了望争珂。这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样真的好么? “阿珂你真是太谦虚了。”苏茜也觉得这样太尴尬,决意还是绕开这样的话题。 然而...... “阿珂,平时也不大能见到你,但是听说你和老板以及莫小姐他们都很熟。所以你是做什么的啊?”迪乐着实是好奇。这样的美人儿,一定有个了不起的工作吧。 这次,不待争珂开头,苏子仪已接过话头。“阿珂是老板天价聘请的品牌顾问。”她要是再谦虚,他可就真的听不下去了。 “品牌顾问?”苏茜微微惊讶。这个答案可是和她听到的,相差甚远啊。 “是啊。”苏子仪显然是要解释个明白。“你们也都知道的,老板有个古风梦。所以那一系列的项目,事实上都是要经阿珂之手的。” “好厉害啊。”迪乐再次一脸崇拜。能和老板合作的人,怎么可能不了不起。 争珂望了望迪乐,笑容里也颇有几分尴尬。“你真是过奖了。”却也不再刻意解释什么。 “那这样的话,阿珂你和莫小姐那边也有合作吧?”迪乐好奇道。要知道,那天他可是亲眼看到莫清洛把她送到酒会上的。那种亲昵,应该是很熟的吧。 “嗯,有的。”争珂答得简单利落,心里却在腹诽。要是本部的那些人听到了迪乐的话,会立刻宰了他灭口吧? “难怪子仪也说你又才华啊。”迪乐这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机。向争珂举了举杯子,抛了个媚眼。“那以后我可就跟着你混了。” 争珂乐了。这些年来,明白着和她说要和她混的,可还真就他一个。“好。”大方地应了,再不忸怩。“以后你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都可以来找我。” 自然,迪乐以及在场的众人都不明白,这是一个多么不得了的承诺。 一餐饭在苏茜的纠结中吃得很是轻松欢乐。饭后,自然而然的,迪乐央着苏茜弹钢琴消食。 “茜茜,我可好久没有听你弹钢琴了。”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很是卖萌。“难道以后只能在演唱会上听了么?” “你这不是逼我献丑么?”苏茜笑着,然而又拗不过他。望了望争珂,颇有几分不好意思:“阿珂,我弹得不好,你可不要笑我啊。” “不会的。”争珂也只是笑。“反正我也不会弹钢琴。” 一曲《野蜂飞舞》,争珂垂了垂眼睛,唇角微弯。果然是炫技。说起来,苏茜是有多按捺不住,才要一心把她比下去? 曲毕,自然是满座惊叹,包括凌天策。争珂也晓得,苏茜的钢琴是要胜于凌天策的。可是又怎样呢?从前不喜欢苏茜的作品,也多是因为,比之凌天策的,她的的确是少了些感情。 “的确是生动。”淡笑着,争珂没有吝惜自己的赞美。 然而,苏茜又怎么会那么轻易地放过她。 “一向听说阿珂家境好,想来一定也是有专门的钢琴教师。所以,还请阿珂不要谦虚。”苏茜笑着,一如往日的温柔。 “说起来也是,既然会作词,又怎么会不通音律?”苏子仪也是存心好奇。他也不傻,怎么会看不出今日苏茜的不对劲。但是none的作品里也并非没有提到过音乐和钢琴,所以他觉得,争珂不可能不会。 家境好......还真能编。争珂面上平静,心里却已然低压。一次次地,她就不累么?不谦虚,不谦虚,她苏茜果然是不谦虚。 站起身来,完美的笑容是无懈可击的迷人。捋了捋鬓边碎发,声音一如往日的清凉好听。“学当然也是学过,可也的确不大能拿得出手。” 回身望了望凌天策,眼中笑意愈发温存。“唱首歌给你,你可别笑我啊。” 不过是个眼神的交汇,苏茜的心已然凉了半截。所以说,不管她做什么,凌天策的眼睛里,到底也只有争珂吧。 坐在琴凳前,略一思索,简单的旋律已然静静流出。争珂垂了垂眼睛,轻轻开了口。开口的瞬间,在场的人皆亮了眼睛。 所以说,声音好听的人,本身就占优势吧?而这音准,又如何能说是不专业呢? 风梦里呼啸谁曾望一瞬灯光 没了他一份真挚两手抱 转瞬千石烧星火燎 几多纷乱一刻剥落坦诚听客道 一座城破余兵寥寥 再多尖啸功成也可傲 俯瞰万千残兵嘲剑光亦咆哮 簇拥如潮他也未料 终得回报一梦也成傲 谁有他明了天黑后破晓 前路有多陡他独走身后不休 怎认输曾有雄心谁敢剖 纵几度受冻路无踪 换得一朝光芒照亮蝼蚁的陋貌 一座城破余兵寥寥 再多尖啸功成也可傲 俯瞰万千残兵嘲剑光亦咆哮 簇拥如潮他也未料 终得回报一梦也成傲 谁有他明了风雨后破晓 有人战败只怪认栽 却不知要澎湃 唯拾铠拭血再重来 你畏丛生的树蔓 便奉真心去灌溉 一座城得拥兵茫茫 再多赞颂功成也可傲 几载空闲偷磨刀斩蜚语阻挠 他可成王也不难料 终得回报一梦也成傲 他也最明了天黑后破晓 得万千坐拥 莫欺少年穷 曲毕,静寂许久,而后是苏子仪与迪乐的掌声以及他们红了的眼圈。 望着那绝美的容颜,凌天策已泪流满面。这是她唱给他的歌。往昔的无望与挣扎,终是只有她最懂。惊喜么?或许早已不是惊喜的范畴。 争珂,你给我的,已是我此生从未敢奢望过的。可就是这样珍贵的情意,是总是故作冷漠的你,给的我。 第五十七章 你确定你真的会么? 得万千坐拥,莫欺少年穷。 苏茜垂了垂眼睛,掩去眼底涩意。这样的话,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一个二奶或者脏蜜能够说出来的。既然有这样的水平,想来他们说她给天策写了歌也不是空穴来风吧。 还有什么比今日更弄巧成拙么?明明是想把她比下去,然而人家随便一出手,就已是无可挑剔。上天待她苏茜何其薄,竟然给她安排了这么个强敌。 然而望向凌天策清俊的眉眼,她又如何肯甘心?争珂再好又如何,待天策不好,那么她总还是有机会的。况且这样爱攀附富贵的女人,又能在天策身旁安分多久? 不是一个圈子,也不是一个世界。这样的两个人所面临的挑战,远大于当初的他们所要面对的。思及至此,苏茜的心内也渐渐回暖。 “弹唱很好,词曲更是好。”神色复杂地望着争珂,苏茜亦轻轻鼓掌。不管怎么说,好的终究是好的。 “谢谢。”一抹淡笑,坐回位子,一如此前的安顺。没有炫耀的意思,也没人能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感情。 凌天策握了握她的手,终是什么也未说。然而苏子仪和迪乐,的确是沉不住气。 “这首歌是什么时候写的?”苏子仪眼中精光丝毫不遮掩。这首歌无论是曲还是词都很赞,立意更是比此前她写的中文歌曲高出不少。自然,这是不可能放到凌天策的专辑中的。可是,要是打着粉丝或者后辈的旗号?或者甚至就是none本人? 争珂如何不知道他的意思?“前几天。” “可不可以?”苏子仪一脸“你明白的”表情。 争珂唇角微弯,而后声音平静:“不可以。”首先她的歌绝对不会给别人用,其次none的身份不能过度曝光,而她本人?这两年,还是不要太高调的好。毕竟身份可以造假,可是脸总是能被认出来的。 苏子仪立刻沮丧起来。就知道,原本的争珂就不好说话。而身为none的争珂,顾虑更是多。可偏偏他还不能得罪了她。 “秀恩爱。”迪乐明明感动得眼睛红透,却还是故意死撑。“就应该把你俩绑起来烧死。” “羡慕嫉妒恨,我明白的。”凌天策也不计较,唇角微弯,看起来甚是愉悦。 “你小子就得瑟吧。”迪乐是想不通为什么他这么好命,此前有个待他那么好的苏茜也就算了,如今又多了这个美貌与才华并存的争珂。难怪很少见他把争珂带出来,要是他,他也得把她藏家里。 说起来......他望向争珂。“阿珂你每天在宅在家里,就不会觉得无聊么?”诚然他在家的时间也是不多,但是阿珂平时闲散却也不出门,着实是太闷了。 “还好。”争珂答得平静。毕竟她也的确没有什么喜欢的事情。而且,闲又能闲几日呢? “这算是什么回答。”迪乐摇头,而后越发刨根问底。“那你平时在家都做什么?”难不成就和天策腻在一起? “看书、健身、上网、看电视。”争珂想了想,而后在心里补了一句“调戏凌天策。” “每天重复一样的事情你都不会觉得无聊?”迪乐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个什么样的生活? 争珂微微一怔,而后反问他:“那你觉得我应该做些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迪乐挠了挠头:“但是一般女孩子的话,会逛街、k歌、跳舞、做手工、学陶艺、泡吧、约上三两闺蜜去喝茶什么的吧。” “......”且不说她喜不喜欢逛街,就眼下这情形,她敢那么抛头露脸么?k歌,更是与她的人生格格不入吧?跳舞的话,在家里舞会倒是没少参加。至于做手工......组装枪支算么?陶艺也不是没有接触过,可隔三岔五被自己不小心弄碎,也会烦的吧? 泡吧......有凌天策可以调戏已经够了,再接触其他人,算了,想想就累。 至于闺蜜?想到那个死相糟糕的尸体,争珂微微皱眉。还是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好了。 “总之还是要出去走走的吧?”迪乐不死心。“就算不去远一点的地方,朋友们也是要时常聚一聚的。”这样漂亮的女人,难不成是要在家里做懒得出门的全职太太? “那你呢?平时都做什么?”争珂不觉得自己的生活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就是接通告参加活动,拍拍电影唱唱歌。”迪乐掰着手指一一列举着。“不然就找朋友喝喝酒、打打牌,出去玩一玩,平时也会去k歌、健身或者打球什么的。” 听起来倒是很丰富,可这些事情,也着实让她提不起什么兴致。 “对了,说到打牌,今天下午大家不都没事么?我们可以打麻将啊。”迪乐立刻兴奋起来。而后望向争珂:“你会打麻将么?” “一点点。”争珂这句话答得相当没有底气。 于是莫名其妙的,坐在麻将桌前,看着苏茜、苏子仪和迪乐,争珂着实不知道,为什么她不过回答了一句,迪乐已经兴奋地把她拉到桌前。 “你真的会?”凌天策笑着坐在她身后,大有为她看牌的意思。虽然外国人会打麻将的不在少数,然而争珂也会,着实让他吃惊。 “真的只是一点点。”争珂笑得无奈。而后牵了牵他的衣袖:“你可一定要帮我啊。”家里不是没有爱打麻将的,但是她一向对这个没什么兴趣。倒是后来因为工作的原因,接触了一点点,还获赠了几盒精美的麻将。 看着那样娇俏的笑容,凌天策只觉得心里的某个角落化成了一汪春水。“好。”一个简单的字,答得却端得是个情深意重。 “秀恩爱,输得快。”迪乐坏笑着望向这边,而后打开了麻将机的开关。“起底一百块,天策这个军师如果做得不好,就让他给。” 一百块......争珂望了望迪乐:“输了可以银行卡转账么?”她哪里带过什么现金啊? “还没打你倒是想着输了。”凌天策笑着揉了揉她的发:“放心,我带了。”迪乐一向爱打牌,好在他早有准备。 “幺鸡。”迪乐丢下一张牌。坐在下家的苏茜正准备摸牌,已传来凌天策无奈的声音:“阿珂,你赢了。” “嗳?”争珂一脸不解。“我不是应该赢一条和四条么?怎么会赢幺鸡呢?” 凌天策垂了垂眼睛:“一条就是幺鸡啊。”所以说,你真的会打牌么? 争珂大囧,而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过迪乐递来的钱。说起来,这没准是她第一次赢钱吧。 到底是不常打牌,打了半个小时,统共也不过胡了那么一次。放了几个炮之后,争珂已越来越沮丧。那么难赢的牌都能赢到她,所以她是多笨啊。 “待会儿你赢这个和这个。”凌天策指了指她的“四筒”和“一筒”,“如果有这个,那你就赢了。”杠后是一张“一筒”,凌天策指了指那三个“八万”。 “哦哦哦。”争珂连连点头,一脸呆萌。 “我去下洗手间。”凌天策拍了拍她的肩,而后离开。想来只不过离开个一分多钟,应该没有问题吧? 然而...... 回来看到她的牌,他只觉得无语极了。“阿珂,这是你打的?”指了指桌面上的“一筒”。 争珂点了点头:“嗯,刚打。”而后立刻睁大了眼睛,她把已经胡了的牌打出去了! “我觉得我还是告别麻将界吧。”抱着凌天策的手臂,争珂欲哭无泪。这种错误都能犯,她是有多笨吧。 凌天策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等等看,还有机会的,打得没错。”如果有“八万”,那她还能赢得更多。至于告别麻将界什么的,她确定她走进去过么? 自然,呆萌的争珂,今天的运气不太好。千挑万选打了一张“七筒”...... “胡了。”这一声是苏子仪。 “还有我。”这一声是苏茜。 “以及我。”迪乐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阿珂,你这样我真是不好意思啊。好像我拉你打牌,只是为了欺负你似的。” 争珂眯了眯眼睛,甚是郁郁。“你明白就好。” “别难过。”迪乐到底是个心软的。“晚上请你吃大餐。” “好。”争珂这一声答得甚是有气无力。吃不吃大餐有怎样,这种输得一点信心都没有的感觉,可真是糟啊。 “阿珂,要碰了。”凌天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阿珂,到你摸牌了。”凌天策觉得今天带她打牌真是个错误的决定。 “阿珂......”一声声提醒着,凌天策怀疑她也听烦了。 带来的现金越来越少。虽然争珂一向不缺钱,然而这种情况的确不是她所乐意见到的。嘟了嘟嘴,而后信誓旦旦地拍了拍凌天策的手:“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回本的。” “我相信你。”温柔地握了握她的手。在这个其实他并不在意的事情上给予她力量。 然而...... “阿珂,你大相公了,多摸了四张牌。” 第五十八章 躲都来不及的场合 所以说,这么呆萌,真的好么?总之,不管别人怎样,迪乐已经笑得趴在桌上直不起身子来。 而苏子仪,望着沮丧的争珂,也觉得这样的反差萌真是太赞了。无所不能的争珂,神秘的none,居然也有这样无奈的一面么? 就连苏茜,此刻也说不出什么不是来。说蠢吧?可偏偏她也觉得此刻的争珂真是可爱。可若说是萌?看着凌天策唇角宠溺的笑,她又如何能再笑得出来? “就这么好笑么?”争珂沮丧地望着凌天策,大有他再笑一次她就揍死他的意思。 “没。”揉了揉她的发,凌天策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是我不好,说帮你看着,却还是不够认真。” “我一点儿也不觉得你这是在安慰我。”争珂的声音闷闷地,而后看了看抽屉里薄薄的一沓钱。人生如此吃瘪,虽然不是头一回,但也未免太囧了些吧。 “那我鼓励你一小下。”说着,凌天策已在她脸上啄了一记。 自然而然的,争珂红了脸,苏茜白了脸。而苏子仪和迪乐丝毫不敢看向苏茜那边,生怕看到什么不好的表情。 “我一定会努力的!”握了握拳,争珂很是信誓旦旦。一向不是什么服输的人,今天在这件事上丢脸,怎么可以? “好好好,支持你。”迪乐肚子已经笑痛,却还是声援了争珂一把。没辙,输成争珂这个样子,还能状况百出的人,真的是不多啊。 争珂揉了揉手指,而后坐直了身子,竟然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这一次,争珂终是未再摸错牌。眼睛一直盯着牌面,却不知在想着什么。 “你在看什么?”凌天策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争珂随口答着,而后比出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他噤声。她在记牌,不想说出来,也只是未免其他人觉得她太过小题大做。 说起来打牌应该是个运气的问题,然而争珂虽然一向不觉得自己命多好,可也最终没有相信过这些。她是觉得,没道理打个牌也要搞得那么玄之又玄吧? 虽然不见得从中能窥出什么科学道理,可是用点儿脑子总是不错的。好在她记性也不差,记个牌完全没有问题。 大致地扫了一下桌子,争珂思绪已逐渐清晰。看到牌面上的牌,可知自己要的牌还有几张未出现。看到其他人打的牌,大致可以算出他们不要什么。虽然没有那么精准,但总算没有出现之前的惨状。 “胡了。”不待凌天策出声,争珂已经推倒了牌。 “这是胡什么?”苏子仪望过来,一脸不解。乱七八糟的,这是十三幺? “十三幺啊。”争珂一脸理所当然。 “哦哦哦,是的,是的。”苏子仪扫了一眼苏茜和迪乐,示意他们配合。然而迪乐讶然地看着争珂,竟是许久未回过神来。 “就这么惊讶么?”争珂很是沮丧,不至于她胡个牌,迪乐就吃惊成这个样子吧? 凌天策望了望她,想了想,终还是抚了抚她的发,告诉她实情。“我们这边打牌,是没有这种赢法的。” 所以说,是因为她港片看多了么?争珂欲哭无泪。 “没关系,没关系,以后就这么玩就是。也挺有意思,不是么?”迪乐是真心喜欢争珂,自然打着圆场。 “还是不必了。”虽然从来都生活在特权世界里,但是平心而论,争珂并不喜欢这样的照顾。“没有的规矩,不必因为我就改了。” 而后笑着推了牌,看向凌天策:“我觉得,下一局开始之前,天策你还是先和我普及一下规矩比较好。” 打完牌,已是华灯初上。争珂揉了揉发酸的腰,看着抽屉中满满的钱,眼角眉梢尽是温软的笑。所以说,最终不但回本还赢了好多啊。 凌天策看着这样的争珂,心里亦是暖暖的。纵是平日她再摆着冷漠的样子,事实上,到底还是一个容易满足的小丫头,不是么? “走,去吃饭。”虽然最终迪乐输了,但他答应了争珂,自然不会食言。先走一步取了车,苏子仪等人自然跟上。 在房间里不觉得有什么,然而出了门才知,外面已在下雨。晚上的风本就凉,加之下雨更是透着丝丝寒意。 “阿珂穿得太少了,我去拿一件外套来吧。”苏茜发觉争珂的瑟缩,准备回身去拿衣服。 “不用麻烦了。”说话的却是凌天策,他自然地脱了西装外套为她披上,眼角眉梢的笑意毫不遮掩。 “天策难得有次献殷勤的机会。”苏子仪笑着,而后自然地挽着苏茜。“我的茜茜公主,要不要哥哥把衣服借给你?” “好啊。”苏茜笑得大方,掩去眸中苦涩。“那要是被狗仔盯上了,子仪哥哥你可要为我负责。” 一句“子仪哥哥”让苏子仪各种恶寒。“我错了,茜姐。”摆出一副狗腿的样子请她先走:“姐,您请。” “这就是说我老了?”苏茜笑得娇俏。 “是小的说错话了,女王大人。”苏子仪为她撑着伞,一如往昔地嬉闹。 身后,凌天策撑着伞,挽着争珂。一向讨厌雨的凌天策头一次觉得,雨天的确是有几分浪漫的。 凌天策开车载着争珂,迪乐开车载着苏茜和苏子仪。迪乐早已订好位子,是一家圈内颇有名气的私房菜馆。 迪乐等人常来,老板自然认得清楚。熟络而热情地安排了位子,是个安静而又颇有几分温馨的小雅间。 “今天有什么推荐?”迪乐问着老板。 老板将手中的一张颇小的餐牌递给他。“是这些。说起来,还是你订的巧,今天要是你晚订一分钟都订不上。” “今天生意这么好?”迪乐笑着,把餐牌递给凌天策给争珂,示意他们先看看。 “什么好不好的,每天不也就这样,”老板答得诚恳。“只是巧了,你刚订了位子就有人打电话来包场。原本是不想应的,但是对方又的确不大能开罪得起。” “那后来呢?”迪乐好奇。 “要不是你说你今天有客人,我肯定就打电话给你取消预订了。”老板笑着。“那人包的是整晚。巧了今天订晚上位子的也就你这么一桌,所以我也是好说歹说,才和对方商量好。” “好兄弟。”迪乐比出一个赞的手势。他倒是经常来这里,但争珂毕竟没有来过。订位的时候他也已向争珂极力推荐了这里一番,所以要是今日真的取消了订位,他难免会落了面子。 好在,对方到底是个通情达理的。 “说起来,来的人是谁?”能让这个老板如此忌惮的,想来身份也颇不一般吧? “林笙桦夫妇,做东的是楚洛燚夫妇,还有你老板和他的未婚妻。”说起这个,老板的眉眼间尽是笑意。“可惜我不能说出去,不然要是把你家老板未婚妻的消息说给媒体,得挣多少钱啊?” 宓安沉的未婚妻,可是现在各大媒体想要挖的头条。要知道,目前为止,外面人可甚至还不知道宓安沉要娶的人的名字,更别说长相了。 “所以说,是因为老板,所以才没有取消订位的吧。”迪乐恍然。他可和楚洛燚他们没有任何来往。 “应该是吧。”老板接过凌天策递来的餐牌,望了望他,笑:“不过看起来,今天我知道的事情,好像有点儿多了。” 先是见到了宓安沉的未婚妻,这又见到了凌天策女朋友。这消息,不要太值钱哦。 “是啊,所以老板你一定要拿出最好的水平来收买我,不然,我可劝他们把你灭口了。”迪乐调笑着。 待到老板拿了餐牌离开,迪乐已凑过来望着众人:“你说,我们要不要去和老板打个招呼?” 苏子仪看了看他,毫不留情地拆穿他:“打招呼是假,你是想看看老板娘吧。” “哎呦,难道你不想看一看的?”迪乐完全没有不好意思。而后戳了戳凌天策和苏茜:“你们说呢?” “再过一周不就看到了?”苏茜对这个是不大感兴趣,或者是不敢有兴趣。说起来,在人家手底下做事,多少是要顾忌着些。 既然人家选择了包场,就是不想让外人打扰。要是贸贸然过去,看到些不该看的,听到些不该听的。那这条路,没准也就走到头了。 好奇心害死猫,何况这个世界对人可要比对猫残忍多了。起码,谁在乎一只猫是不是知道得太多? 迪乐看着凌天策,眼巴巴地等着他的答案。 “别看我,看我也没用,我可不敢去。”凌天策看他的神情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四处得不到支持,迪乐终是望向了争珂。“阿珂,你是想看一看的吧?”说起来,没准阿珂和老板最熟。既然和莫小姐他们都有合作,也许楚先生与她也是认识的。 迎着迪乐那满是盼望的眼神,争珂笑了笑,而后迅速敛回笑意:“完全不想。” 开玩笑,今天这种场合,她躲都来不及好么?还撞上去? 第五十九章 莫名其妙 菜品端得是个精致,口味也是让人不住称赞的好。然而,凌天策看着争珂,怎么都觉得她很是心不在焉。 在桌下偷偷握了握她的手,而后看她诧异地望来,凌天策报以她一个暖心的微笑。争珂微微怔了怔,而后迅速低下了头。 她正发着愁呢,他笑得那么好看做什么? “唔,好可惜啊。”迪乐抱怨着。他多么好奇老板娘究竟长什么样子啊,可是如果他这边不去主动的话,难不成要老板他们过来打招呼? 幽怨地看了看众人,迪乐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坐着。算了,他们都顾忌这个顾忌那个,他要是再纠结,未免显得太过孩子气。 说起来也真是的,迪乐咕哝着。从前上学的时候他就搞不明白,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都那么用功。难道他们不喜欢玩,还是不喜欢看电视?居然有些人能在全家看春晚的时候写试卷,这是多么难以理解啊? 老师说,你看人家那谁谁。妈妈说,你看隔壁那谁谁。那时候他就很想问那些谁谁,这种逆天的毅力,到底是怎样得来的呢? 没有毅力,无法坚持,静不下心。学习上自然没有什么出头的指望,加上对琴的喜爱,也就走上了艺考之路。浑浑噩噩了多少年,从酒吧驻唱到如今,也真是走了不少弯路。然而纵是如此,从前不具有的东西,如今他仿佛仍然没有。 依然看不进去书,依然学习就觉得烦。纵是今日已经没有强制学习的必要,可秉性上的缺失却并没有因为学习的终结而终结。 没有毅力,仍是没有毅力。而这条所谓的明星路一路撑下来,其实靠得又哪里是什么毅力呢?是无路可走,是不甘心。是知晓掌声与关注的重要,是所有复杂的开始。 别人家的男友体贴温柔,不像他痴迷于麻将。别人家的偶像人气爆棚,不像他走到哪里都要小心翼翼地,生怕要掉粉。别人家的,算了,说别人又有什么用。说到底,还不是他不够成熟,总是不能从挫败中吸取教训。 从前是毅力,如今是定力。明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词语,却终落得同样一败涂地的结局。 静静地望着纠结的迪乐,争珂微微垂了垂眼睛。此前她只觉得凌天策最为单纯,却未料,这里还有这么耿直的一个。 只是,他多幸运啊。不管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但有一点不可否认的是,出了问题在座的各位一定会为他兜着。 这种名为友谊实则保护的境遇,她曾有过么?抿了抿唇,脑中闪过宓安沉的脸。微弯了唇,争珂眸中翳色散去了些许。算了,有什么好纠结的。最终,她也不算孤立无援,不是么? 望了望门口的方向,争珂坐直了身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今天注定了要遇上,那么还是别逃了吧。 饭局进行到一半,门口终于传来了极轻的敲门声。 迪乐一怔,而后不可置信地看向众人。所以说,该不会是老板真的来了? “傻子,还不快去开门。”苏子仪轻踢了他一脚,一脸无奈。不管是谁,既然来了,总得迎上去不是? 迪乐点了点头,憨头憨脑地去开了门。果然,门外的人是宓安沉。而他身侧那个女人?迪乐瞪大了眼睛,这居然就是老板娘么? 宓安沉挽着岑七绯坐下,眼睛望着的,却是争珂的方向。今日的事,他是没有料到。本就答应替她瞒着,他没理由去出卖她。 “不必解释,我明白。”争珂摆了摆手,似是无所谓的样子。一双眼睛,却也打量着这个没怎么见过面的岑七绯。 只不过是这么浅浅的一望,争珂原本不懂的问题,顷刻间便有了答案。 这样淡宁的女孩子,像是窗台瓶子里开得正好的小雏菊,干净而温暖。没有特别出众的相貌,人也是沉默寡言。可就是这样一个不出挑的女人,有着最不俗的味道。 “请用茶。”苏子仪将茶奉到岑七绯面前,态度恭谨。 “谢谢。”轻软而又好听的声音,让苏子仪霎时睁大了眼睛。怎么会有人,声音里也带着阳光的净澈呢? “老板,这就是老板娘?”迪乐兴奋地问着,显然已经忘了此前的纠结。 宓安沉回身看了看岑七绯,许久,才挂出一抹素日里便见惯了的亲和笑意。“是,这是我的未婚妻,岑七绯。” 车子里,争珂微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凌天策开着车,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事实上,好似从晚饭时开始,阿珂就变得怪怪的。包括老板也是,来这边一趟聊聊就走,仿佛只是为了带老板娘来打个招呼。 可是,从前并非没有出现过类似情况,然而老板又何曾专程来寒暄过?凌天策不觉得自己有这个分量,而迪乐苏茜等人,更是如此。 如果说是阿珂?依素日里阿珂和老板之间的来往,二人之间的熟悉十分微妙。又何至于在与其他人会面时也专程走这一趟? 他想不明白。而他最不明白的,是老板与阿珂脸上的表情。老板脸上的欲言又止,他看得很是清楚。阿珂的心不在焉,他更是瞧得明白。 然而两种情形撞在一起,似乎糊涂也成倍的增加。好在有一点他很清楚,阿珂此刻很不开心。 下了车,阿珂一如既往地沉默。回了房间,也似乎没有什么想要开口的兴致。 站在镜前漫不经心地刷着牙,没有看身侧的凌天策一眼。凌天策垂了垂眼睛,转身在浴缸里放水。 泡在浴缸里,破天荒的,今日争珂没有再调戏凌天策。只是一双眸子里写满忧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凌天策自觉地为她洗着头,清洗着身子。待到一切完毕,又如往常一般把她抱回床上。递上一瓶贵得他肾疼的矿泉水,而后自顾自去洗漱。 听着浴室里的水声,争珂翻开了手机。打开图片库,看着那图片上的字,眼睛里便有几分模糊。 你说你不怕, 你说你难受, 你说了那么多, 我要听到却只能借他人之口。 没有看到你别时的泪 没有看到你受病痛折磨时的蹙眉 也许,我没有看到那些是幸福的。 因为我不必亲历亲眼目睹的痛苦。 可是,仅是听闻, 就已让我泣不成声。 本以为不再难过, 可是为什么, 微漠的悲哀在心底隐隐作痛 本以为忘记了那些伤心 可是为什么 即使眼枯见骨仍有泪在流? 我的心落泪了, 我不敢用眼睛 我怕,我怕。 弯出一抹极其苍凉的笑,争珂放下了手机,望着天花板,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我想我是想你了,因为我开始落泪了。有些东西是很难忘记的,就像是你之于我,就像是想起你时,心底生出的疼和空洞。 如果我多陪你两日?如果你留下交待?如果,如果我不是我?如果那个家,你我都不曾回去过?如果,如果。那么多如果,看似简单,却只能是奢求...... 擦了擦眼泪,钻进被子里。很快,听到凌天策走出来的声音。 坐在床上,凌天策自然地揽着她,却在看到她的脸时忽然怔住:“怎么哭了?”眼睛红红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这是怎么了? “睫毛掉眼睛里了。”如此拙劣的谎言...... 凌天策望了望她,终是长叹一声,见她揽入怀里。“阿珂,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给我认可给我鼓励的人是你,可时时刻刻保持神秘的人也是你。可以相守,却不可相亲,像是一个永远无法破解的谜。阿珂,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次日醒来,仿佛所有人都忘了昨夜的事情。 争珂跑步归来,吃着周管家准备好的早餐,脸上也再无昨晚的低迷。凌天策拿了文件袋进来,在她身旁径自坐下。 “这是什么?”争珂咽下牛奶,望过去。 “证件吧。”凌天策打开文件袋,里面果然是喜帖、护照和行程安排一类的东西。“老板的婚礼办在马尔代夫,我要在后天出发。” 而后望向她:“你有没有收到喜帖?” “现在是没有。”争珂随口答着。“不过,没有喜帖也不能少了我就是。” “和我们一起去?”宓安沉包了飞机,所以机票什么的倒是不用考虑。 “确切的说,是你和我一起去。”争珂纠正着。她的身份麻烦着,所以到哪里都免不得要小心。更何况,到了那边的地界,可没有当下的安全。 “什么时候呢?”凌天策没有半分不悦。要是她没有与他同行,他才真是要多心。 “明天吧。”争珂也不是很确定。 “......”这是有多迷糊?凌天策无奈:“有什么要带的,我先收拾了。对了,你护照呢?”他实在不能指望她能收拾得妥当。 “在安沉那里,他会安排妥当的。”争珂垂眸,没有看他的眼睛。 见着凌天策在收拾衣物,争珂终是补上一句:“别带太多,安沉婚礼当天,我们就回来了。” 凌天策怔住,行程上明明是说在那里度假一个多月,怎么这就减成了五天? 第六十章 飞行的宫殿 私人飞机,凌天策确定他见过。然而,眼前这一架,却颠覆了他的认知。 空客a380,世界上最大的客机。客机上一般设有800个座位,一次加油可以飞行8000英里(约12875公里),有空中“巨无霸”之称。显然,眼前这架就是。然而,又不全是。 “改造后的飞机内部一共有三层,总建筑面积相当于3个网球场。”宓安沉挽着自家妻子,介绍着。 “当然了,就像新闻里提到的一样,里面有相当富丽堂皇的螺旋式楼梯和私人专用的电梯。”安沉笑着,走进舱门。 “除了5套相当豪华的套房之外,舱内还有能容纳10个人的音乐厅。对了,地板与墙壁上也都镶有巨大屏幕的享乐室,用来欣赏舱外风景。配备触屏会议桌的会议室,虽然现在看起来是没什么用。” “不过,和那个王子的私人飞机唯一不同的,也许是装饰品味吧。这里的浴室也是用大理石铺就,却是英伦宫廷风。” “当然了,原来的货舱里也有停放专车的车位,不过这架飞机的主人不大喜欢劳斯莱斯,而更青睐悍马。”说着,宓安沉笑着看向了争珂。“这样的安排,还满意么?” 争珂望了望他,唇角微弯:“能把这大家伙借来,你也的确有本事。”这种时候还敢出头的,也只有他宓安沉了。 “结婚嘛,到底是个大事。这么好的资源放着不用才奇怪吧。”宓安沉再次望了望她:“再者,我也已经很勇敢了好么?” 要是那些人攻击了这里,那他们可全都得交待在这里。冒险的,又何止是她呢? 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更何况,别人不晓得她的行踪,国安局那些人可不是瞎的。何况,他借的,又是这么一架飞机。 “别的我不管,只要媒体不要盯着我这里就好。”争珂坐在沙发上,全无对这架飞机的惊叹。 宓安沉熟门熟路地取了酒,而后递给争珂:“不想去参观参观?” “不想。”争珂答得斩钉截铁。而后望了望凌天策:“带天策走一走吧,我去休息。” “我陪你吧。”凌天策看着她眼中的血丝,也没有要走动的打算。 “还是去看看吧,能坐这架飞机的机会不多。”摆了摆手,争珂已径自离开。“neo,带天策走走。” 金发的管家看了看凌天策,微笑开口:“凌先生,跟我来。”生硬的中文,听起来颇有几分奇怪。 “我们也一起。”宓安沉挽了岑七绯,示意身后的万俟洺涣和简笙跟上来。 正沉浸在惊艳中的陈砚见他们几个人走远了,这才跳了起来:“我也去!”什么人啊都,出发的时候就差点把他落下,这会儿他们又想丢下他一个么? “真该烧死这些异性恋啊。”莫清洛看着前面那两对,摇了摇头。她还是去陪着elle好了。 走上螺旋楼梯,到达最深处的套房。莫清洛笑了笑,而后推了门进去。 “怎么看起来这么闷闷不乐?”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莫清洛看着正躺在床上发呆的争珂。 “或许是因为活得太空虚了。”争珂坐起,倚在靠背上,静静地望着一头利落短发的莫清洛。“倒是你,怎么没有和他们一起?” 原本形影不离的几个人,怎得到最后就显得她莫清洛最生分。 “也许是因为,缺了一个想要在一起的人。”莫清洛笑了笑,而后从旁边的果盘里随手拈了一个橘子。“说起来,越是这种场合,越是想念她啊。” “难得你竟然没有打算破坏宓安沉的婚礼。”争珂唇角微勾。清洛不是一向爱为万俟静漪打抱不平?如今宓安沉娶了别人,难为她竟然没有什么动作。 “两个可怜人的结合罢了,平白无事的我去添什么堵?”望了望她,一贯爱笑的莫清洛眼中头一次有了某种忧愁:“而且,也许我也并不想要她回来吧?” 一个人,那么多人去等。就算她回来了又怎样?总之她莫清洛连争一争的资格也没有。所以与其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抢走,或许还不如现在这种境况。最起码,还能偶尔地去见一见。 “你们这些人。”争珂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就说情之一字害人至深,可偏偏你们也总是在一棵树上吊死。” “那你呢?”莫清洛淡笑,没有丝毫嘲弄的意味。“兜兜转转绕了一圈,不还是对凌天策认了真?” “认真?”争珂仿佛在听一个天大的笑话。“清洛,你也晓得我是个什么人。我这样的人,又能有什么认真?人和人的缘分,说起来不过就这么长。若是认真了,那才真是想太多。” “是是是,你就别承认。”莫清洛摆了摆手。“如果你真的那么顾忌自己的身份,又怎么会做下这些事?” 为了教训占凌天策便宜的人,不惜拿出“淑女的眼泪”。为了和凌天策一同参加婚礼,不惜拿出这架和所谓的“飞行宫殿”不相上下的私人飞机。说起来,给凌天策写歌,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结果不还是在捧他? “是谁口口声声地说不想被那些人知道行踪?是谁三天两头威胁我们不能把你的消息泄露出去?现在倒好,我们藏着掖着,也架不住某人太高调。”莫清洛谑笑。 “你这可是冤枉我了。”争珂垂了垂眼睛,没有看她。“飞机是安沉借的。说起来,他这么一借,那些人倒未必晓得我在这里。” “得了吧,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不争的事实。”莫清洛摆了摆手:“你要是不点头,安沉能借来?而且,你说得倒是好听,可但凡有点儿脑子,谁猜不到你在这里?” 哪还有什么地方比这儿更安全?要是她们家本部的人能把手爪子伸到这里来,那么那个宓旭早就死了一百回了好么? 没准,也就她那个被瞒得严严实实的可怜哥哥,才不知道她的消息吧? 想到这里,莫清洛坐直了身子,敛去了面上笑意:“说起来,你打算什么时候见你哥哥?”林笙桦显然已经知道了,他们又能瞒得了多久? 原本那人就不大好相处,要是知道他们把她的消息瞒得这样严,岂不是要把仅有的情分也伤了? “总之不是现在。”争珂神色黯了黯,已是不欲多谈。 门外,凌天策看着忽而停下脚步的众人,也停了下来。 之前所见,实在是太过奢靡。这大概是他永生不敢奢想的生活,今日能够经历,也不知是多少人修不来的机缘。 老板说是有五件豪华套房,他已经看完了那四件。每间房间的装饰风格都大有不同,然而,相同的是,床都很大很豪华,设施都相当赞,里面的地毯之类,也全是手工织造。 “这架飞机的主人是谁啊?”凌天策没有问的问题,终是被陈砚提了出来。 “还能是谁,就那谁谁,那个皇室。”宓安沉扫了一眼陈砚,答得很是含糊。 然而就这样的回答,陈砚竟然还听懂了。“卧槽,你还真把这个给借来了?”胆儿是有多肥? 宓安沉摆出一副“懒得理你”的样子,牵了岑七绯的手,已是要离开的意思。“天策你去陪陪阿珂吧,她在里面。” 一个从早上起来就臭着脸,一个怎么逛都心不在焉。既然没准后者会是前者的良药,那他当然要很是殷勤地把这良药送到那人手里去。 只是不知,莫清洛那个没眼力见的,在不在里面。 凌天策推了门,莫清洛正从里面出来。见是他,也只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大有“小伙子,你任重而道远”的意思。 凌天策一脸莫名地鞠了鞠躬,而后走进房间。看着正坐在床上发呆的争珂,眸中不免有几分担忧。她这是怎么了? 争珂望了望他,拍了拍身侧的位子,示意他过来。 凌天策刚坐过去,争珂已一个翻身把他压到了身下。那么暧昧的动作,神色里却是说不尽的清明。 “阿珂,”凌天策声音微颤。她不会是又要那什么吧......这可是在飞机上啊。 “别叫,叫也没有用的。”那么不正经的话,却是那么一本正经的表情。利索地解了他的衣服,争珂揉了揉他的唇。“我还没有在这样的场合临幸过男人,所以,不要主动。” 问题是,你此前有过别的男人么?凌天策腹诽着,却终是老实地没有动。 “真乖,我会很温柔的。”那样怪异的语气,配着那样一张稚气十足的脸。凌天策强忍着笑,望着她的眼睛里却已泛了泪。 “就这么好笑么?”争珂眯了眯眼睛,很是不悦。 “没有,没有。”凌天策坐起,明明已经笑出声来,却还在极力忍耐着。“宝贝儿你随意。” 话一出口,却见争珂蓦地变了脸色。 “我,我说错话了?”见着她这个样子,凌天策霎时笑不出来。望着她,结结巴巴的,已是无尽的忐忑。 “没有。”争珂伸手抱住他,倚在他肩头,却也仅仅是抱着。“但是,别有下一次。” 第六十一章 藏在心里的疼 说是来玩,但到底凌天策未曾落得一刻的清闲。此次前来的宾客虽然不算多,但到底都是各行各业的要紧人物。而亚洲首富宓安沉的大婚,又怎么可能简单朴素? 宓安沉与岑七绯都不信教,所以婚礼并不在教堂中举行。婚礼场地设在宓安沉与岑七绯所住度假村的海滩上,主婚人是宓安沉的好友万俟洺涣。 婚礼上自然不乏热闹,而宓安沉的宓氏影视和清歌娱乐自然是这热闹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宓安沉手下已不缺小鲜肉和大腕,更何况,又有那么多与宓氏有过合作的国际巨星前来道贺? 所以,下了飞机之后,莫说是凌天策,就连宓安沉、陈砚、简笙等人,也为了这样一个盛大的婚礼忙得不可开交。 然而,在这万千的忙碌里,只有一个人最是清闲,那便是争珂。 一袭白色长裙飘逸无比,纵是戴了遮阳帽,但又仿佛受不得那阳光仍是戴了墨镜。坐在海滩旁的椅子上,悠闲地喝着冰镇的果汁,旁边站着一身西装的neo。 “你也坐下吧。”争珂看了看金发的管家,声音一如往日的清淡。 “没关系,小姐。”neo摆了摆手,中文仿佛比昨日还要生硬。 争珂微微扬眉,看着他,想到他看不到她的神色,便不悦地摘了眼镜望过去:“坐下,你挡着我风扇了。” “......”neo连忙坐下,一旁的大风扇的强风总算是吹到了争珂那边。 台上的凌天策唱得很是深情,深情到满额都是细碎的汗滴。一旁伴奏的苏茜倒是有经纪人打着伞,然而还是不难看到她的衣服上明显的汗湿。 “这可真是够受罪的。”争珂摇了摇头,放下了果汁。neo很是贴心地递上冰桶中的果盘,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音响倒是还不错。”用小银叉叉了一个西瓜球,送入口中,是无尽的清甜。“说起来你待会儿提醒提醒安沉,那些要空运过来的食材都备齐了没。” 能来的说是熟人,可纵是相熟,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得罪不得。如果这场婚礼办得不那么体面,那么以后的合作就未必还能那么痛快。 “已经问过了,虽然有些食材当天凌晨才会送来,但是各方面已经确定,只要没有风暴,都不会耽误当天的婚宴。就算是有什么问题,这边也有备用的方案。”neo晓得宓安沉对争珂而言的不同,所以也算早有准备。 争珂点了点头,吃着西瓜,看着望向这里的凌天策,弯了弯唇。“媒体那边呢?”诚然她是来了,然而她并不希望有什么不该传的消息传出去。 “中方来的是万俟先生的人。”“万俟”两个字,neo说得尤为吃力。“其他方面来的,也都是自己人。没有万全把握的地方,估计只能转播了。” “很好,我不想出现在镜头里。”争珂放下了果盘,站起。她来,自然是因为不想错过挚友的婚礼,但是同样的,她也不希望因为她的缘故,发生些什么无法控制的事情。 “明白。”neo点了点头,看着正下了台走来的凌天策,识相地退开。 “好多汗。”争珂摘下凌天策的帽子,用一旁的丝帕擦去他额上的汗。“苏茜都有人打伞,苏子仪倒是把你给忘了。” 凌天策站在风扇旁扇着风,已经热得不想说话,却仍是不忘为苏子仪开解:“他要忙的事情也多,我一个大男人,哪至于这么娇气了?” “说得好像你不用靠脸吃饭。”争珂摇了摇头,拉着他坐下:“先喝点儿果汁,待会儿随我回去休息。”晒成这个样子,他是不打算再出现在镜头里了还是怎样? 随手拿起她喝了一半的果汁,迅速饮尽。凌天策的神色缓了缓,终于放松了下来。“哪里能休息?不晓得什么时候又要排练。老板也早有交待,那些新人,还是要照看着些。” “这是宓安沉说的?”争珂眉头微皱。 “嗯。”凌天策点了点头,而后望着她,面有歉色:“都是我不好,不能陪你不说。今天太阳这么晒,还委屈你陪我受累,对不起。” 争珂望着他诚挚的眸,微弯了唇:“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而后自然地牵起他的手:“总之也忙了一上午,总是要休息会儿的。” “可是这边还没完。”凌天策说着,人却已被她拉着走。 “太热了,好歹让人家也休息会儿。”争珂回头望了望他,而后向一直望着这边的neo比了个手势。neo点了点头,而后径自向舞台下的苏一航走去。 “你这是?”凌天策不放心,犹自一步三回头。 “让neo和苏一航说声,大家都休息下。今天实在是晒,婚礼固然重要,但是手底下的人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更麻烦。” 这样真的好么?凌天策很是犹疑。说起来,争珂总是在做决定。虽然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可是其他人呢?也能那样心无芥蒂么? 一路走到酒店,恰好遇到宓安沉正匆匆走出来。见到争珂,还未及凌天策开口招呼,宓安沉已迎了过来。 “忙得晕头转向的,我是把那边的事彻底忘了。说起来,你该不会是在那儿晒了一个早上?”宓安沉扯了扯领口,显然也是十分焦躁。 “我自然是晒不着,不过有节目的就辛苦些。”争珂递给宓安沉一张湿巾。“那边已经让neo帮着照看了,你不用着急。” “宝贝儿,你真是我的宝贝儿。”宓安沉抱住争珂,在她面上落下一个轻吻。 又是这么个称呼,然而,争珂此时倒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凌天策垂了垂眸,心里有些酸。所以说,只有老板是不同的么? “我去那边看看游艇准备得如何。”宓安沉拍了拍凌天策的肩,也顾不得说上许多。“你辛苦了,回房好好休息。”而后匆匆离开。 “放心了?”争珂忽而的一句,却未能让他的心情好转过来。 这边酒店里住的都是宓安沉最为信赖的亲友,自然,房间也是宓安沉亲自安排的。于是,人们看着凌天策入住这边,那眼光里也就有了几分不同。 他们当然不知道,凌天策之所以住在这里,不过是因为争珂的缘故罢了。不然就算是宓安沉器重他又如何呢?到底他也并不是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 推开房门,房间里的保镖已经自觉地退了出去。 “把衣服换了吧。”争珂示意凌天策坐好,而后自顾自地去冰箱里取备好的果盘。 待到她回来,凌天策已脱了个干净,准备去洗澡。 “别,你还是先凉一凉。”争珂放下果盘,而后用小银叉叉了一颗葡萄送入他口中。“现在就赶着去洗澡,你倒是不怕变黑。” “怕倒也是怕。”凌天策站起,拿了件睡袍披上。“不过此前想着大家都一起受罪,也就没什么不平衡。” “这种时候倒是同甘共苦了。要是婚礼当天效果不好,安沉还不得哭死?”争珂躺在沙发上,依然是懒懒的。 “听起来,你好像很在意我晒黑。”凌天策坐在她身旁,喂她吃着水果。 “并不。”争珂翻了个身,趴在沙发上,声音有点闷。“我只是不想晒黑,并且也不想一个人待着罢了。” 还真是个残忍的答案。 水果盘不知不觉见了底,争珂这才拉着凌天策去洗澡。两个人泡在硕大的浴缸里,脸上各自顶着面膜,这场景,多少是有些滑稽。 泡了澡,躺在沙发上,两个人都没有出去用餐的意思。争珂枕着凌天策的胸膛,望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而响起的电话,打破了满室的平静。是凌天策的母亲。 争珂准备起身,给他留一个私密的空间,然而凌天策抓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没关系。”示意她躺好,而后接听。 电话的声音略大,所以争珂可以依约听到电话里头的声音。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到她丝毫不想再听下去。 皱了皱眉,而后拿开凌天策的手,起身离开。到酒柜里取了酒自顾自喝着,脸上已经是一片翳色。 “怎么了?”挂了电话的凌天策走来,看到已经空了一半的杜松子酒瓶,脸色已然一僵。“刚刚是我母亲。”她别是误会了。 “我知道。”争珂放下了杯子,幽幽地望着他,脸上已有一层薄醉。“很温柔,然而恐怕我不喜欢你母亲。” 如此唐突且没有礼貌,即便好脾气如凌天策,面上也有了几分怒色。“争珂,请你注意你的言辞。” “注意不了。”争珂站起,而后拈起酒瓶,丢在地上,霎时粉碎。酒液漫过碎玻璃,在地板上摊开,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狼狈。 看着那个踉跄走开的身形,凌天策头一次觉得疲惫之至。无法把握,无法捉摸,就算如此出言不逊,他仍要不舍。凌天策,你这是怎么了?阿珂,你又如何会变成这等模样? “知道么?”争珂站定,却并不曾回头。“我最讨厌温柔的母亲,因为这会提醒我,我失去了什么。” 世人只羡慕她如此优渥的人生,然而又有谁知道,这光鲜表象下无法填补的空洞。 第六十二章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原本的愤懑,在这样的悲怆之下,迅速地消湮无踪。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得这几天变脸变得这么快? 然而,待到凌天策望到站在阳台前静默抽烟的争珂时,又觉得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哪有什么突如其来的难过呢?说起来,也不过是一直隐忍未曾忘记,时不时在安全的时候泄露意思心绪吧。 想从背后揽住她,给她以安慰。然而如果说是安慰,他又该说些什么好呢?“别难过?”还是“过去了?” 如何能够不难过?又怎么会是过去了。天人永隔,本就是无法逆转的一种状态,从事件发生的时刻开始,就会在心里凝固成永远过不去的永恒。 他是有母亲的,所以自然体会不了她此时的痛苦。说什么感同身受,那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 站在她身后,久久地望着那个孤单的影子。明明应该上前安慰的吧?可偏生他又觉得,此刻的她是不希望被搅扰的。 坐在了地板上,仰望着那个身形。那双纤长的手,以及指间的雪茄。阳光很好,所以他看不到烟圈。就连争珂的影子也被镀上了一层光晕,好看得刺眼。 这样的背影,美丽又熟悉。仿佛这种不可触及的遥望,是相遇至今,他最为熟悉的状态。 争珂深吸了一口雪茄,暖烘烘的烟呛入喉咙,却未能换来医生咳嗽。垂了垂眼睛,支撑在栏杆上的手也仿佛无力。 她晓得她方才的话有多唐突。如果是从前,或者是在那个家里,甚至在安沉面前,她都不会说那么有失分寸的话。然而,总是在凌天策面前,她会时常不管不顾。 难受自然是难受的,可她又何必说这种话来伤害他?晓得他此刻的样子一定不开心,她却没有勇气回头去看。 明明这个世界待她好的人不多了啊,何以她竟连这样的存在也无所顾忌地去伤害呢? 他没有过来,没有给她所谓的安慰,也没有不满和斥责。这样的结果,让她多少有了些许可以逃避的庆幸。 她自认她是受不得什么气的,所以如果他真的争执起来,即便她清楚是她不对,也难保到时候不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来。 或者,更重要的一方面是,比起争执,她更怕他的安慰。有些事情,是过不去的。那些好心然而最是无用的劝慰,她已听了太多。于是,在那个恶心的家里,她没有思念的权利,在仅有的关怀她的人面前,伤心也只会换来半天的不得安宁。 是,她何尝不知,缅怀又有什么用?追忆和嫉妒,到底换不回已经失去的人。可纵是如此,她也总是时不时地要想一想,念一念。可偏偏,过往的时光里,就这么一点儿痛入骨髓的想念,也得不到一丝半点的成全。 那些人说什么?“如果你母亲在世,看到你这种样子,也是要恨着你的。”那样刻薄的嘴脸,说着这样的话,神情中好像她的存在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是是是,她何尝不知,母亲是因何而死?可有些事既然注定有人逃脱不得,那就定要有人背着。哥哥做不来的,就让她来做又有何妨? 如果母亲在天之灵晓得此事,想来也不会怨怪她,而只会有更多的心疼吧? 轻叹了口气,回身,却猝不及防地迎上坐在地上的凌天策满目寂寂的情深。 心里仿佛忽然被什么东西砸中,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那个显然始终都在关注她的男人,争珂终还是垂了垂眸,掩去满眼酸楚。 生活总是在你春风得意之际给你当头棒喝,可同样的,它也总是在你生无可恋之际予你一线天开。 “对不起。”原本以为很难开口的话,此刻竟然如此顺利地说出来。 “没关系,”凌天策望着她,一动不动,弯了弯唇,补上一句:“我明白。” 明白她方才的话,不过是因为心里太苦。如果真的有心羞辱,他又哪里有机会听得到这声音里的歉疚。 想等着她走来,然而显然她已被那一句“我明白”触动了心肠,停在了原处。凌天策弯了弯唇,算了,你不来,那我过去就是。 利索地站起,走至她身旁,伸手揽住她,仿佛已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不早了,出去用餐?”虽然是问句,然而人已经牵着她向外走。 “不饿。”争珂咕哝着,声音是闷闷的低沉。 “不饿也要按时吃饭。”凌天策在这种事上完全没有要让步的意思。“在这件事上,我绝对是过来人。所以,你得听我的。” 不规律的作息,让他吃了多少苦头?所以她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他是不会让她走他走过的老路就是。 即便是这个点儿,餐厅里也算得是热闹。整个岛都被包了场,所以一路上见到的也多是熟人。 争珂戴了顶精致的纱帽,并没有多少遮掩面目的功效。然而凌天策发现,一路上认识争珂的人并不多。倒是有几个人,看到她时,微微一怔,而后报以微笑。 没有惊艳的神色在里面,也没有上来说话的意思。凌天策不晓得这代表着什么,然而见争珂一脸平静仿佛不认识那些人的样子,他也只当做没有看见。 餐厅里的位子倒是都很安静,争珂挑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也没有去包间的意思。凌天策在她对面做好,侍者已经适时地递上了菜单。 有岛上的美食,但更多的是其他地方的菜品。对此,凌天策倒是不意外。这场婚礼所耗费的人力物力惊人,比如用餐上面,食材也是从世界各地运来。 来参加婚礼的人很多,中国人或者说亚裔只占不到一半。世界各地的美食都有,然而老板独独没有让人安排中餐。 “中餐哪里是那么好做的?若是效果不好闹了笑话,那还不如干脆不做。”宓安沉当初是这么说的。 争珂看了看菜单,随便点了几样,看起来兴致不高。凌天策点了几个爱吃的,要了红酒,刚要拿出卡,却被侍者告知不必付款。 “我倒是忘了。”凌天策笑了笑,收回了卡。说起来,这场婚礼上的所有东西都是老板买单,那得是多少钱啊? “也是想不到,他竟然可以这么认真。”争珂看了看凌天策,神色有些复杂。这些年她也不常和安沉见面,所以其中的事也不大了解。然而照安沉那意思,这件事和陈砚脱不了关系。 那个岑七绯,她这几天也小有接触。一个安静得很容易就没有了存在感的女人,安沉会喜欢上这样的人她不觉得意外。然而,认真到了偏执,就实在让人想不通。 凌天策大约觉得这场婚礼太烧钱,可认真说来,这种事情于她而言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他们这种人的婚礼,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变了质。面子和排场,几乎是衡量它是否慎重的准则。 总之,宓安沉这么做,也是不想让人看轻了这场婚礼就是。 来来往往,相熟的人很多。明明方才的排练已经很累了,可偏偏凌天策还是看到了不少同门。各自收拾得光鲜利落,哪里还有方才的狼狈? “今天来的这些人,也不乏大鳄。缩在房间里休息,倒还不如出来碰碰运气。”争珂看了看正走过的苏茜,笑了笑。“说起来,还是你最无心机。只是陪陪女朋友吃饭,竟然没有什么攀附的心思。” 说起来,这些人里唯一带女朋友来的男星,也就是凌天策了吧。 “我倒是觉得,和你在一起,我已经足够攀附了。”凌天策也只是笑。如果其他人知道阿珂就是none,还不疯了似地围上来?而且,争珂可不是他带来的。从出发时坐的飞机,到现在住的套房,哪一件哪一样,不是他沾阿珂的光? 听了凌天策这话,争珂眸中有过一瞬的复杂。说起来,不管凌天策如何的不知情以及毫无心机,若是有天与他的关系曝光出去......非议、冤枉与抹黑,届时他真的受得了么? 然而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自己好笑。明明是长久不得的关系,又哪里会有什么有朝一日呢? 看着侍者将醒酒器放好,争珂看着凌天策好看的脸,倒是忽而有了约会的感觉。“你喜欢喝红酒?”在一起这些天,她倒是完全不晓得他的喜好。 “也还好。”凌天策料不到她突然问起这个。“有时候心情不好,自己也会喝一些。”最初是为了保养,渐渐的,也就有了些微的喜欢。只是如果是为了应酬,那可是什么酒都不好喝的了。 “我家里倒是私藏了不少好酒,要是你喜欢,回头你去我家......”话没说完,争珂已自知失言。话说她是怎么了?刚刚还想着是长久不了的关系,怎么这就说出了让他去她家的话? 见着争珂突然的沉默,凌天策也觉得忐忑。她的家,她已经不会再回去了吧?怎么好端端的,又扯到了这样不愉快的事了? “阿珂,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不晓得说什么好,半天挤出来一句,凌天策自己又红了脸。 争珂微怔,看着眼前这个温暖单纯的傻男人,心里生起大片大片的暖。他已捧出整颗心来坦诚以待,倒是她,竟除了防备、计较、践踏之外,什么都不能给他么? 第六十三章 所谓人心 菜品逐一上来,争珂却似没有什么胃口。剔透的龙虾很是粉嫩诱人,然而送入口中,她的表情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欢。 “阿珂,你是不是没什么喜欢吃的东西?”似乎除了他煮的粥,对其他的东西她都不曾表现出多少喜爱。 争珂微微一怔,望向他:“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真的没见过你对什么食物表现出多少兴趣。”他自认自己品味不差,许多东西的味道也的确美味。然而她的表现,实在是让人费解。 “难不成?”他想到一个可怕的答案:“你味觉不敏感?” 他这是有多能想?争珂很是无语。“没那回事,我只是不好这些罢了。”好吃的就凑合吃,不好吃的能不碰就不碰。至于喜欢?谈不上这种程度。 “可是如果你什么都不喜欢,生活得是多乏味?”联想到争珂无所事事的现在,凌天策更是严肃。平日里也不见她创作,所以她难不成是在自暴自弃? “乏味倒是挺乏味的,然而却是不无聊。”浅饮了杯中酒液,争珂望向窗外遥远的某处。“此前要忙的事情也不少,所以哪里有时间去无聊?” “从前的工作也很忙吧。”凌天策低头切着牛排,而后叉了一小块,送入她口中。连点单都不认真的人,又如何能够邂逅真正的美食?“怎样?” 他不觉得她的口味会与他多么一致。然而如果如此可口的话,她也不一定会觉得不好吃吧? “还不错。”咽下食物,争珂没有敷衍。请来的厨子到底是不一般,比起她那个家,也算得是不相上下。“工作的话,忙也是忙的。” “你又要写书,又要工作,不会觉得很辛苦么?”那么多作品,又是本本大热,写出来又怎么可能不费心力?平日里又担了那样一个了不起的工作,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就吃得了这种苦? “不觉得。”争珂答得肯定。如果她的人生只是工作和写书,那么她睡着都会笑出声来好么?可偏偏世间没有什么“如果”可言。而那工作与写书之外的压力,又哪里是简单一个“辛苦”可以道得明白? 争珂简短的回答却让凌天策误会了。他摆着手,脸上已是一片不安:“阿珂,我没有看轻你的意思。我当然明白,是否了不起和你是不是女孩子并无关系。我也清楚,我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去摆出某种姿态。我只是,只是,”迎着她清澈的目光,他的声音已近嗫嚅。 “你只是不想我那么累。”争珂接了下去。平静地望着他,眸色清明:“我明白,凌天策。” 他这样简单且毫无心机的人,她还能有什么不明白?“而我之所以不觉得辛苦,是因为这也许是我人生里为数不多的欢乐了。” “欢乐”这个词,自然是夸张了些。然而她能够拥有这些,又何尝不是自己挣来的结果?工作时的严谨和光鲜,写作时的安适与自在,比起那些痛苦,这些东西真算得是消遣,又哪里会有什么辛苦可言? 凌天策不晓得她何以说出这样悲观的话。但是转念一想,家庭的悲剧和遇人不淑毁了一个人的希望也没多稀罕。当下也只是握住了她的手:“阿珂,你心里的苦都可以说与我听的。” 总是朦朦胧胧地搞不清楚,她的过去总是被上了锁一般不可触碰。说是过去了,又哪里真的过去了?一件事情,若是始终无法释怀,她又怎能开心得起来? “不苦。”又是这么简单直白的一句。争珂轻轻抽回了手:“再不好好吃饭,又要凉了。说好了要养胃的,你这么快又忘了。” 怔怔地望着她,凌天策垂了垂眼睛。罢了,以后的日子还长,慢慢来吧。 虽然地方坐的是偏僻,然而这里最不乏的就是有心人,如何发现不了他们的存在?于是用完了餐喝茶的时候,已有人上来打招呼。 争珂看着眼前俊帅的小伙子,目光幽深。听起来是清歌娱乐的新人。来这里,定也是为了谋个发展吧? “这位是?”小伙子的目光终还是投向了争珂这边。惊艳的目光争珂不陌生,然而更不陌生的是他神色里的讨好。 “这是我女朋友,争珂。”凌天策却不似争珂想得那么多。介绍着,而后让了位子邀了施木同坐。“阿珂,这是施木。” 施木虽是新人,但比起他当年又可谓幸运很多。算不得当红小生,但在各个媒体也时常露脸。原本他倒没有必要向争珂介绍一番,然而他实在不确定,争珂近年来有没有关注过娱乐圈。 “你好。”争珂略一点了头,面上的笑意极淡。不算亲和的回应,却让施木霎时有了别的解读。 “争小姐好漂亮。”不似作伪的神色,配上那一脸的软善,软和的音调如果对付年长的女人定然有所收效。 然而争珂虽然年纪不算轻,却没有丝毫想要打猎的意思。“谢谢。”依然是冷淡的回应。 小狼狗什么的,她也不是养不起。然而人的眼界到底是摆在那里的。年轻貌美的男孩子何其多?何况有凌天策在这里,他又哪里算得是个出挑的? 再望了望凌天策,争珂眸中浮起一丝笑意。天策这样的人,自然是不能用“小狼狗”这样的称谓来侮辱的。然而的确,有了凌天策这样干净的人为伴,谁又会起那些龌龊的心思? 施木见着争珂对这边丝毫没有兴趣,于是也便不留在这里讨人嫌。与凌天策亲亲热热地聊了一会儿,也就很识相地告辞了。只是不免的,离开之后,他就已向人打听争珂的来历。 这边苏茜与linda刚从某个大鳄身边回来,坐在一个不显眼也不算隐蔽的地方喝茶。施木见了,自然也就迎了过去。 “茜茜姐。”同在一个公司,施木也没少受苏茜照应,所以言谈间也是不输于与凌天策的亲切。“我刚刚在那边见到天策哥了。” 下意识地,苏茜顺着施木随手指的方向望去,然而又哪里望得到。“应该是来午餐的吧。”苏茜不自觉地说。 凌天策此前就不大懂得讨好逢迎,如今身边多了个争珂,怕更是事事以女友为尊。争珂又是个不喜出门的,虽然她是不晓得其中是何缘故。所以如果是来此处,那一定是来用午餐吧? 垂了垂眼睛,苏茜心里一阵怅然。也真是难为他了,即便是无需逢迎,也照例不得半分清闲。 “是来午餐的,还带了女朋友。”施木笑着。“人长得挺漂亮,却好像不大好亲近,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女朋友?哪呢哪呢?”linda很是好奇。空窗了好久的凌天策居然有了女朋友,还带到了老板的婚礼上来,这是有多任性? “就在那边。”施木这次认真地指了指。“绝对的美女,只是好像在哪里见过啊。”努力回想着,却想不起来。 “我去看看。”不待苏茜阻拦,linda已经走了过去。 苏茜错愕地看着那个窈窕的身形走远,无奈地摇了摇头,望向施木。“你啊,明知道linda这么活泼,还要说这种话来逗她。” “茜茜姐,你这可是冤枉我了。”施木叫着屈。“我也只是好奇罢了。” 说话间,linda也已回来。不似苏茜以为的那么冲动,她也不过是远远望了望就回。 “果然是很漂亮。”linda坐回位子,神色里不掩怅然。“和天策在一起,可真是一对璧人啊。”想了想那张清冷的脸,她也觉得似是在哪里见过。 仔细想了想,linda忽而睁大了眼睛:“我想起来了!上次在公司,她是和老板一起的!”声音大了些,倒是吓了苏茜一跳。 “轻点儿声。”不敢去看周围人诧异的眼神,苏茜尴尬地拉了拉linda的手臂。 linda自知失态,然而又难掩讶异,迅速地压低了声音:“就是前段时间,这个争珂和老板一起去公司的。她挽着老板,举止很是亲热。那时候大家都说,她就是老板娘。” 要不是今天来的时候得知老板娘叫做岑七绯,又远远地望过一眼,她怕是真的以为这个争珂就是老板娘了。 “天策和她在一起多久了?”也难怪linda多想,毕竟这个圈子混乱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也好几个月了。”苏茜神色愈发尴尬。她纵是再不喜欢争珂与凌天策的关系,也毕竟不想听到别人说什么不好听的话。 见着二人的神色愈发意味深长,苏茜心里已有几分不快。“你们可别多想,争珂与老板本就是世交,又是宓都天价聘请的品牌顾问,亲昵些也是正常的。” 明明是此前她也不大相信的话,此刻为了凌天策的颜面,她却拿出来去震慑别人。 “品牌顾问?”施木立时敛去了脸上的不恭敬。难怪看起来不是很好相处的样子,果然是有背景的啊。说来也是,纵算是凌天策平时再怎么清高,毕竟他身在这个圈子,又怎么可能去与一个毫无背景来历的女人交往呢? 第六十四章 陷落在你的温柔里 望着压低了声音与linda交换着所谓八卦与秘辛的施木,苏茜垂了垂眸,而后再次不自觉地望向凌天策那边。 说起来,如果不是因为看了太多周围男男女女的“劣”,她又何至于对他念念不忘这么多年?只是,大约是她的离开的确伤了他,所以才会在如此亲和的表象下,演绎着某种再不回头吧? “回去吧。”敏感如争珂,岂能不知有人屡屡来看?精细的白色蕾丝手帕用来拭唇,衬得那双纤纤素手越发的好看。 “好。”对于她的话,凌天策哪里有不听从的?“回去小睡一会儿,估计待会儿还要排练。”牵着她的手,目光里写满关怀。“待会儿你就别过去了。” 明明是他的工作,却连累她在一旁陪着,多辛苦。 “再说吧。”争珂没有直接应下。说起来,如果不同他一起,她又能去做什么呢?去骚扰宓安沉?还是去欺负简笙?或者直接去调戏宓安沉的小新娘?算了,大家都那么忙。 回去的路上,自然又是一路的惊艳。而这次,凌天策发现,似是有人想要上来打招呼。 “elle?”前面有人不确定地问。凌天策望过去,是个金发青年。青年的目光里满是惊喜和不确定。 然而,争珂就像没有听见一般,挽着凌天策平静地走了过去。只留下那个青年站在原地,纠结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 凌天策心下疑惑,然而终是未敢多问。直到回了房间,这才开口自己的疑惑。“刚刚那个男人是在叫你么?” “哪个男人?”争珂皱眉,望着他的目光里也满是诧异。 “就是刚刚,有个金发的男人,他看到你,很不确定地问了一句‘elle’?然后你没有理他,我们就过来了。”正在脱外衣的凌天策停下了手,望着她:“你没听到?” “大概是吧。”争珂对这样的情况倒似没有多少在意。“听到听不到都差不多的,既然我没有看见,那一定是我不认识的。” “可是既然已经喊出了那个名字,也许是认识你的吧。”凌天策迅速地将西装脱下放好,而后为争珂拿了一件飘逸的纱裙。 “不清楚。”争珂坐在地板上,而后伏下身子看着地板下海里游动的鱼,神色里颇有几分迷惘。“地板好硬啊。” “......”所以说也没人让你在地板上趴着吧?凌天策拿了靠枕垫在她胳膊下,又取了毯子在她身下垫好。“现在可以了么?” “唔,好多了。”争珂仍旧趴着,看着那些鱼儿。“凌天策,你有深海恐惧症么?” 凌天策倒着水,拿了药盒,在桌上放好。而后坐在沙发上,拿了手边的kindle,却发现是争珂的。“好像有,总之我不太敢潜水,所以也不怎样确定。” “什么是不太敢潜水?”争珂抬头望向他,见他手中拿的是她的kindle,眯了眯眼睛。“223556。” “什么?”凌天策抬头,一脸错愕。 “密码。”争珂指了指他手中的东西:“你不是要看?” “我没有要看。”凌天策更加茫然。“我自己也有,况且总觉得这种东西也很私密,所以我怎么会要......”而后忽然睁大了眼睛:“等等!你是要给我看?” 争珂无奈地摇了摇头:“所以你是有多呆?” “这么私密的东西你都给我看?”凌天策看着她,说不好是惊喜还是惊诧。然而迎上争珂那一脸的复杂,凌天策又立时泄了气:“该不是,你这里面只有书吧。” 没有什么私密的东西,所以才这么放心他,不是么? “不然你觉得里面除了书还能有什么?”争珂愈发无语。“音乐?还是可乐?”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凌天策很是沮丧,而后输入了密码。既然她允许他看,那么就大略地看一看吧。说起来,如果是此前的他,也一定非常好奇,none平时会读什么书吧? 然而...... 看着那满屏的英文,凌天策屏住了呼吸。这种熟悉的文风,这种陌生的内容,这该不会是? 点击了屏幕上方,看着上面赫然的“thelifetime”,凌天策立时跳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凌天策抱着kindle跳着跑着,像个被过大的礼物刺激神经了的孩子。 争珂默默地坐起,以免不小心被癫狂的他踩到。所以说,早知道他反应那么大,就应该提前和他说一声的吧。 “我会是世界上第一个看到这本书的人么?”凌天策停下来,望着争珂,满是期待。然而不待争珂回答,他又已欢快地跳开。“一定是的!” 争珂一脸黑线。所以说,凌天策,你是当我和编辑都不存在么?已经在发行计划中,编辑怎么可能没有看过。然而看他如此兴奋,她终是没有拆穿他。 “就这么喜欢这本书么?”看着迥异平时的凌天策,争珂喃喃。 “那是当然了!”凌天策再次停下,而后坐在争珂面前,一脸兴奋。“你难道不知道你的书有多受欢迎么?” “知道是知道,但是......”绝对不足以使人癫狂吧? 凌天策拿出平板电脑,摆了摆手:“你肯定不知道。”而后随手敲了几个“none”“新书”“发行”“排队”这几个关键词。结果已刷出了几百万条。 随手戳开一个,便是国内某市书店门前头一天就来排队等着买书的盛况。 “所以说,也就是排队买火车票这种事可以和买你的书相较。”说着,凌天策已去戳开其他的链接。“你看,哪国都差不多么。” 不过...... “阿珂,为什么国内发行要比国外晚那么多?你是歧视国内市场么?”盯着她,凌天策满脸的不乐意。“那时候为了看你的书,我还得四处求人去帮我买。”为了能够早一点看到内容,他容易么? “显然不是。”争珂面上立时尴尬起来。“你也知道,这种事,又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 然而此次,凌天策貌似没有那么好骗。眯着眼睛看着她,眸中的怀疑毫不遮掩:“那家出版社就是靠你发家的好么?你怎么会做不了主。” “......”争珂自知解释不清楚,也只好干脆的认了错:“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以后一定不会了。” 凌天策看着她,显然是有些失望。“原来你真的歧视国内市场啊?”所以说,国籍不同,即便她生了一张东方人的脸,还是会有隔阂的么? “不是,绝对不是。”晓得他对于这种事的在意,争珂当即否认。 凌天策斜睨她,显然越发不相信。 “真的,这件事你真的可以相信我。”争珂拍了拍他的手:“主要还是爷我平时太忙了。你也晓得的,写东西对我来说只是个副业。这种事情上有疏忽,也是难免的么。” 副业......副业也做得这么好,这是在打击谁呢?话说......凌天策眯了眯眼睛:“阿珂,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的主业,养得起你么?” “......”争珂垂了眼睛,不去看他:“我挺好养的。” “阿珂,你刚刚说那件事可以相信你,那么,其他的哪些事不可以相信?”凌天策盯着她,显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咦,这条鱼好大啊!”争珂低头看着地板上海景窗下的海水,没有回答凌天策的问题。 低着头的争珂自然没有看到,凌天策唇角微扬的笑意。 原本只是为了逃避,然而望得久了,那些斑斓的色彩,也就闯入了争珂的心里。手指无意识地划过海景窗,描摹着什么。 凌天策望着这样的争珂,轻轻站起。拿起了今早送来的吉他,几个撩拨间已是一段再美不过的旋律。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拥有你,我拥有你。在很久很久以前,你离开我,而我不知归期。” 如此深情的语调,配着如此不正经的歌词,争珂立时笑了场:“等等,等等,什么是,我拥有你,我拥有你?”编歌词好歹也要认真一点吧? 走近她,低了头,落下轻轻一吻:“这就是你拥有我。”而后又浅啄一记:“这是第二个你拥有我。” 争珂看着今日如此开窍的凌天策,笑得越发不可收拾。“等等,能不能别这么耍赖皮?” “不能。”凌天策傲娇地摇了摇头,在她身侧坐下,手指拨动琴弦,声音一如方才的深情。“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一定是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所以才会如此一去不回来。” “显然,我去那里才叫回去。待在你这里,才叫一去不回好么?”争珂很是不留情地揭穿他。 凌天策也只是笑,手下旋律依旧:“每当夕阳西沉的时候,我总是在这里盼望你。天空虽然飘着雨,我依然等待你的归期。” “我依然,等待你的归期。”低沉的嗓音响在她耳畔,激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战栗。 争珂抬头望去,迎上他温暖而深情的眸,而后便是他逐渐靠近的鼻息与一场无法自拔的沉溺。 第六十五章 岁月静好【钻石加更,答谢我是来打老虎的打赏】 “累。”娇软的嘤咛,让凌天策唇角勾起。 “是我不好。”在她耳畔低语着,而后将她抱起。仔细地清理着,看着那美好肌肤上的吻痕,第一次,凌天策不再觉得羞怯。 剔透的水从那美好的肌肤滑落,或许是此生他所见到的再好不过的风景。简单地清洗了头发,细致地擦干。用宽大的浴袍将她包起,看她揽住他的颈项,是再温暖不过的熟悉。 轻轻把她放在床上,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头发吹干再睡,好么?” “不要。”争珂懒得不想动弹,缩在被子里,已绝无起身的意思。 “头发潮潮的睡觉对身体不好,乖啊。”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他的眸中尽是宠溺。 争珂皱了皱眉,很是郁闷地翻了个身:“就这么吹吧。”衣袍再次散开,细致而玲珑的身躯毫无遮掩地呈现在他面前。 “懒精。”凌天策看得好笑,然而还是拿了吹风机,细细地给她吹着。待到全部吹干,争珂也已睡熟。 “倒是不嫌吵。”揽过她,为她翻了身。轻轻刮了刮她小巧的鼻梁,静静凝望着,那是一种爱不释手的喜欢。 轻手轻脚地收拾了房间,将水和药在床头柜上放好。留了张便条压在水杯下面,再次吻了吻她的额,凌天策揉了揉自己的腰,轻轻离开。 与往常不同。这一次,凌天策离开之后,争珂没有立刻醒来。 已近傍晚,日头虽还有些晒,但会场那边的工作人员已经在忙碌了。正坐在伞下猛喝冰水的苏子仪见凌天策过来,已不自觉地站起:“怎么这个时候就过来了?” 难得可以休息,他倒是个不会偷懒的。 “想着差不多到时候了,所以先过来等等。”凌天策在他身旁坐下,看了看苏子仪,眉头就已皱紧。劈手夺过他手中的冰水,目光里满是不赞同:“喝这么多冷的,你是有多逞强?” 苏子仪是他的经纪人,平时有多忙他难道还不知道?每天作息不规律耗坏了身体的,可不是只有他凌天策。 “这不是热么。”晓得凌天策是在关心他,苏子仪笑着坐下。“忙了一下午,可真是要晒成狗了。” 晒成狗,累成狗......凌天策在心内腹诽着,狗这是有多冤? “都在休息,倒是你最忙。”凌天策将自己从房间里带出来的水杯放在他面前,倒出来,是暖暖的乌龙茶。 “哎呦,这么热的天,我可喝不来这个。”苏子仪叫着苦。“是说都在休息,可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你人气正旺,多少双眼睛都往你这儿盯着。我要是不勤谨一点,还不知道他们得怎么胡说。” 而后抬头看了看他,很是无奈:“你今天是不是和阿珂去餐厅吃饭来着?” “是啊,怎么了?”凌天策倒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何以苏子仪竟然是这种表情? “没什么。”苏子仪摇了摇头,也很是抑郁。“施木打听争珂的来历,有人说在公司里见到老板和争珂亲昵同行。你也知道,那帮人会有怎样的猜测。” 如何不知呢?即便是他自己,当初不也怀疑过么? “然后苏茜听不得这些话,自然为你解释了。说阿珂和老板是世交,也是老板聘请的品牌顾问。原本这种回答也是为了堵住那些人的嘴。”苏子仪叹了口气:“谁料这把火就烧到了你头上。” “所以,他们说我傍阿珂?”凌天策很是惊愕。 “嗯。”苏子仪想到刚刚听到的话就头疼。“好在公司里管得严,他们暂时还不敢出去乱说。但是毕竟树大招风,我可不觉得那些表面和气的人私底下对你多友好。”加上none的歌词,不知道又要遭来多少妒恨。 “算了,随他怎么说吧。”凌天策摆了摆手。“总之,不要牵扯到阿珂就是。”阿珂的事情本来就复杂,若是她的仇家知道了她的消息,这还了得? 虽然阿珂如今算是逃了出来,可谁晓得那些人会不会继续纠缠?说起来他从前不懂阿珂何以如此低调,成天宅在家里。如今想来,也便是这么个原因吧? “这个我明白。”苏子仪点点头,神色凝重。且不说老板的吩咐摆在那里,就单说“none”这个身份就已经不得了。若是到时候阿珂的身份被曝光,那么none对凌天策的赞赏就会变成私情,到时候不晓得又要爆出来多少难听话。 凌天策用手触了触杯壁,乌龙茶已然温热。拿了杯子递给苏子仪,凌天策的神色温软而固执:“喝点儿吧。”这么热的天,偏偏灌那么多冰水,他那身体能受得住才怪。图这一时的痛快,回头还不定怎么受罪。 “你还记着这茬。”苏子仪算是服了。老老实实地拿着杯子喝了,心里却升起无限的感慨。天策这样的人,能得阿珂这样遥不可及的女神青睐,想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吧? 暖暖的茶下肚,虽然出了点儿汗,但胃里的确舒服不少。放下了杯子,苏子仪这才想起:“对了,阿珂呢?”平时不总是在一起的?怎么这会儿没出来? “太热了,不让她跟着我遭罪。”想到争珂,凌天策眸色不自觉地就柔了三分。“出来的时候她也才刚睡着。” “你果然是认真的。”苏子仪淡笑,心里却很是欣慰。“虽然觉得你和那位很可惜,但是心有了去处,我也能放心了。” 这个圈子里,倒也不是没有真情。只是人与人交往的途径大多是各种合作,若是投缘,自然也就戏假情真。说起来,这是好事。可情真架不住戏多啊?角色与角色的转换间,竟连带得这一点儿真心也风水轮流转起来。 他一向以为,凌天策是不同的。虽然苏茜对天策有时的确让人感动,可天策和苏茜在一起,他没有放心过。后来两个人的分开,也算是意料之中吧。可这种情形未让他有半分放松。 凌天策太单纯了,他和那些蝇营狗苟的人不一样。而正是如此,他才更加担心,凌天策会不会被这个圈子所污染。会不会有一天变得和那些人一样,绯闻多到自己也不知道心到底放在哪儿了。 这两年他的绯闻也不少,但别人不清楚,苏子仪可是十分明白,那些也不过是媒体刻意炒作罢了。所以,就连上次爆出的凌天策与神秘女子幽会的传闻,他也没有当真。 倒是后来知道争珂的存在,让他彻彻底底地担了心。争珂很美,但是看不通透。他可以理解争珂这种可怕的吸引力,但是他不明白的是,凌天策怎么会有机会和这样的人在一起。 操心凌天策的前途,所以他也没少向上面打听争珂的事情。然而苏一航也好,老板也好,对这个问题都避而不答。于是提心吊胆了那么久,却终在那天知晓争珂是“none”时,彻底放了心。 他读过none的书,虽然不及凌天策那么狂热,但也是none的书迷。他相信诗以言志,言为心声。所以,能写出那样作品的人,他相信坏不到哪里去。 虽然阿珂平素是倨傲了点儿,但那一堆堆中文歌词并不会撒谎。从不牵扯这些事的人,就这么为天策破了例,他不信她没有真心。 看着不知在想什么的苏子仪,凌天策没有接话。抬眼就看到正给工作人员送水的苏茜,心里多多少少地也有了些感慨。 正如苏子仪所说,苏茜待他是不错的。原本分手时不明白的东西,这几年也算是渐渐醒悟。她有她的苦衷,她也有她的苦心。只是大约还是不合适吧,所以到如今,他感动过多回,却再也无法动心。 起初他不晓得自己为什么可以如此冷情,直到再遇了争珂。他哪里是什么冷情呢?只是没有遇到那个可以恨不得燃尽自己所有热情的人罢了。 自然,与争珂,或许冥冥之中也有几分命中注定的意思。从前她是他的粉丝,而今他是她的书迷。相见而不相识的错过,却终为今日的相守做了铺垫。 唇角微微弯起,望向远方,凌天策只觉得此刻的自己很是情思缱绻。阿珂,明明我离开你还不到半个钟头,此刻堆积在心头的,又何止是半个钟头的思念? 那边苏茜看了看凌天策的方向,心下也是自责万分。原本她是不想别人对他与争珂有什么不好的猜测,谁能料到,人心竟是如此叵测。见他唇角带笑,苏茜垂了垂眼睛,低下了头。又不是为她而笑,笑得再好看,看了再多眼,也终不是她的啊。 顺利地完成了这边的事情,已是夜幕降临。看了看手机,没有来电。凌天策脸红了红,所以他是把她累成了什么样子,这个点儿也没醒? 凌天策没有意识到,他心里已然认定,若是争珂醒来,一定会联系他的。 回到房间,果然争珂还在睡。直到他坐到床边,争珂这才迷迷糊糊地醒转。“好多汗,你这是出去了?”下意识地拿了纸巾为他擦汗,然而刚擦了一下,手已被凌天策握住。“脏,我去洗澡。” 一边脱衣服,凌天策不忘嘱咐:“赶紧吃药,下午的药你还没吃,这都几点了?” “嗯。”争珂靠在靠枕上,揉了揉眼睛。拿起杯子,乖巧地服了药。听着隐隐约约的水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岁月静好。 第六十六章 惹了大麻烦 “想在哪里吃晚餐?”擦着头发的凌天策裹着浴巾出来,走向窝在沙发里掰山竹的争珂。 争珂皱着眉看着那颗让她受挫的水果,声音闷闷地:“出去吃好了。”已经睡了一下午,她也想出去走走。 “嗯。”凌天策应着,没有丝毫不快。坐在她身旁,自然地准备拿过那颗山竹:“我来帮你。”一颗山竹居然也能把她难为成这样,她还能更可爱一点么? “不用。”争珂皱了皱眉,将山竹放在桌上,随手摸出那把银刀子。摘了山竹顶部的叶子,而后用小刀,沿着其中两瓣果肉的缝隙切下去,利索地剥开,掏出果肉,可算是一气呵成。 自然地把果肉分成两半,一半留给自己,另一半则放在了凌天策面前。小心地拈了一片果肉来吃,争珂没有发现身侧凌天策的异常。 “阿珂。”凌天策望着那把精致的刀子,喉咙发涩:“你这把刀,到底是从哪里摸出来的?”明明她只穿了一条轻薄的纱裙,最多还有一条丁字裤。所以说,这把刀是此前是藏在哪里了? “裙子里啊。”争珂头也不抬,答得相当自然。 “所以说,你一直贴身带着这把小刀?”凌天策满是不可置信。 “嗯。”争珂依旧没有抬头,只是肩膀蓦地一僵。 凌天策心里涌起无限地凉意。哪怕是两个人同床共枕,她也都带着这把小刀么?刀子看起来的确没有什么杀伤力,然而凌天策记得很清楚,那天宓安沉来的时候,争珂就是用这把小刀在墙上扎了一个三厘米深的缝。 “你有意见?”没有抬头的争珂,语调里已经带了某种危险。 凌天策垂了垂眼睛,起身:“没有。”他哪里能够有什么意见,他只是觉得心寒罢了。许是他无能,给不了她安全感。然而纵是如此,枕边人时刻带着刀,这又是在防着谁? 人还未离开,已听见争珂压抑地低笑。低头望去,便亲眼看着她笑得直不起腰来。 所以说,他这是又被她忽悠了? 果然,争珂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牵了他的手,一寸寸从她衣上游走而下:“天策,你倒是说说,我身上哪里可以藏下这样的刀子?” 凌天策抽回了手,一脸无奈:“阿珂,玩笑不能这么开的。”方才他真的是被吓到了好么? 重新坐回她身旁,拈过那把小刀,刀子看起来相当精致。特别是刀柄上,浮雕的图像分明是朵盛放的蔷薇。 “说起来你这又是从哪里摸出来的?”凌天策仍然不解。“而且你把这把刀带来做什么?” “从前养成的坏习惯。”争珂将刀子小心地擦了擦,拿起沙发上精致的刀鞘套上,望向凌天策:“其实刀子一直都在沙发上。”只是她动作太快而已。 “真的?”凌天策显然不相信。 “当然。”争珂把刀子放回身子左侧,手收回来:“不然难道我要带着刀子上床?那还不吓到你?”说话间,手中已握着那把刀子。向凌天策摇了摇,争珂一脸无辜。 凌天策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置信。这是什么手速!“争珂......你以前做过贼么?” “......”争珂丢了刀子,很是无语。“正常人应该觉得我是变魔术的才对吧?” 将山竹吃完,争珂细致地洗了手。随手将长发挽起,效果却不尽人意。站在她身后地凌天策静默上前,拿了梳子,为她细细梳理。 此前也不觉得他的手有多么巧,她印象最深的是他手法的温柔。轻轻地梳理,神情凝重得仿佛只要一个疏忽,就会伤到眼前的佳人。 从前如此,而今也是这样。争珂望着镜中那人脸上的认真,弯了弯唇。待到凌天策完成,已是一个典雅庄重且不失清新的发型。 提了小手包,挽着凌天策。明明只是出去吃个晚餐而已,且餐厅本身也在这家酒店里,然而就这么一段路程,却让他几度疑心自己是不是在走红毯。 仍然是上午的那个位子,向窗外望去,正是灯火璀璨。虽然今日还不是婚期,然而外面已经在举行派对。比之昨夜的静谧,的确多了几分纸醉金迷。 点了餐,争珂喝着杯中酒液,手机却忽而响起。这个铃声,是宓安沉。 接听了电话,听着宓安沉的声音,争珂的眉头已然皱紧:“他不是不来么?” “原本是那么说没错,可谁知道今天就来了。刚刚说是人已经到了,你还是别出门,赶紧地躲一躲。”宓安沉的声音也是急切。 别出门......争珂无奈地叹了口气:“晚了。” “那就赶紧回去,反正这里认识你的人也不多。加上宾客这么多,他总不好一间间去搜吧?如果你现在就回房,我倒不觉得他一定能找到你。”宓安沉在电话里出着主意。 争珂垂了垂眸,身侧光线已蓦地一黯。抬头望向来人,争珂声音里满是疲意:“晚了。”说起来宓安沉是有多乌鸦嘴,何止是找到了?根本是立刻就找到了。 “不是吧?这么快?”安沉也是不可置信。争珂挂了电话,望向来人,神色平静。 凌天策看着眼前的男人,只觉得很是熟悉。英俊的面庞配上那一身贵气,更是让他心中起疑。他是谁? 然而不待他开口,倒是那个男人已率先发问:“他是谁?”指着凌天策,没有半分客气。 “朋友。”争珂的声音冷定,而后握住他的手,挪开:“他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请你不要如此粗鲁。” “我粗鲁?”男人冷笑着,一把抓回争珂的手:“如果你的解释足够合理,也许我能斯文那么一星半点。” 见着那人抓着争珂的手,凌天策眉头已然皱紧。没有去计较争珂的那句“朋友,”抓住那男人的手,也不见怎么动作,男人已松了争珂退了一步。 “抱歉,先生,我无意冒犯。然而也请您不要冒犯我的朋友。”声音不重,自然是为了不要吸引他人注意。然而凌天策的语气里,并没有半分妥协的意味。 “你也说是朋友。”男人指了指凌天策,仿佛更为愤怒。摆了摆手,似是气得说不出话来,许久才指了指争珂:“争珂,在外面我给你面子。但是也希望你和这个小子,待会儿能给我一个解释。” 说完,人已经大步离开。 见着那人走远,凌天策才回身牵了争珂的手,仔细检查:“没事吧?痛不痛?” “没事。”争珂抽回了手,坐下,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沮丧。 “他是谁?怎么这么粗鲁?”凌天策坐回自己的位子,神色里不掩担忧。争珂不是说她认识的人不多?难不成是仇家?可那种别扭的神情,不像啊。 “louis中国的老板,‘玄’的创始人,楚洛燚。”争珂幽怨地望了他一眼:“你还敢说他粗鲁,胆子还真是不小。” 原来那个人就是楚洛燚?凌天策惊讶之至。然而......“我为什么不敢说他粗鲁?这难道不是事实么?而且,你不也说了么?” “我能说,不代表你能说啊。”争珂看着侍者呈上菜品,然而此刻她哪还有胃口。刀叉动也未动,看着凌天策,已是说不好的表情:“你是不晓得你惹了个多大的麻烦。” “我是不晓得。”凌天策心里已有几分不悦。“他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我都全然不知。自然,你的私事,若是不告诉我,我也不会去想要干涉。或许他有权有势,或许我得罪不起,然而这不代表我一定要怕。” “再者,如果女朋友被欺负,都要怂着不理会,我又算是什么男人。”斜睨了争珂一眼,凌天策越发不开心:“虽然你也没有承认是我女朋友。” “你觉得我那么说,是因为他有权有势?”争珂望着凌天策,神色奇异。 “我的确是那么想的,因为你的话很难让我有别的理解。但是当然,如果是我误会了你,那么我向你道歉。”凌天策平静地望着她,等着她的答案。 “你的确是误会了。”争珂唇角微勾,神色更加奇异。“然而你不必向我道歉,因为恐怕你没有时间。” “什么意思?”凌天策不解。这是哪跟哪儿? “没什么意思,吃饭吧。”争珂突然有了胃口。神情里,也仿佛多了几丝幸灾乐祸的愉悦。 然而她这话说得凌天策又哪里还有什么胃口? 各怀心思地用了餐,回去却分明不是通往他们住处的那条路。“我们去哪里?”凌天策疑惑。 “去见楚洛燚。”争珂前所未有的平静。 “为什么要去见他?你又怎么会知道他住在哪里?”凌天策只觉得今日的争珂相当不对劲。然而争珂没有回答。 一路弯弯绕绕,走到一栋海景别墅门口,门口管家模样的人已经熟络地向争珂行礼:“小姐。” 点了点头,带了不明所以的凌天策走进去,黑着脸的楚洛燚已经在客厅里等着了。 第六十七章 这是个什么情况 楚洛燚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了一摞不算厚的文件。看到他们俩进来,他也没有让他们入座。倒是他身旁那个漂亮的女人很想上前说些什么,结果被楚洛燚拉了回去。 “漓修,这件事你不要管。”沉着脸的楚洛燚还是这些年第一次对妻子板着脸。 殷漓修无奈地坐在一旁,看着傲然站在那里的争珂,耸了耸肩。 楚洛燚没有让她坐,然而争珂可没有客气地打算。拉了凌天策在楚洛燚对面坐下,神情平淡得仿佛是老友见面喝茶。 “谁许你坐的?没规矩。”楚洛燚一个眼刀抛过来,却是看着争珂。 “来客不许人坐,我看你这规矩,也不怎样么。”争珂靠在沙发上,拍了拍凌天策的手,示意他不要接话。 这样的动作又不算小,如何能瞒得过楚洛燚的眼睛?冷哼了一声,脸色更是比方才差了三分:“你算什么客?他又算得上什么客?” 说着,拿起面前那摞文件,而后向凌天策挥了挥。“凌天策,清歌娱乐的艺人。原本只能跑跑商场活动,宓安沉看重你,演了几个电视剧,得了观众青眼,这才有所起色。” “你说你和争珂只是朋友?”凉凉的语调,让人猜不出他是什么意思。 “我想,这和您没有关系。”凌天策不是不想承认,只是既然阿珂也没有说明两人的关系,他又怎么能贸贸然告诉他? 这样不卑不亢的一句,让楚洛燚语气一滞。倒是他身旁的殷漓修,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你这人胆子真是不小,你知道你是在和谁说话么?” “知道,时尚品牌的大亨,有权有势的boss楚洛燚。”凌天策没有丝毫畏惧的意思。“是我这种人得罪不起的存在,但是我想,我有权利捍卫我的人格与*。” 如此回答,惹得争珂也不由得笑了起来。这憨头憨脑的凌天策。 拉了他的手,争珂坐直,有意无意地,将他微微向后挡了挡。望着楚洛燚,争珂的面色不似初见时僵硬:“我已经来了,你有什么要说的就说吧。” “争珂,这就是你和我说话的语气?”楚洛燚怒极反笑。“再者你这么护着这个小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楚洛燚,这就是你和我说话的语气?”争珂依然淡笑,这是这笑让凌天策也觉出了几分压力。“一句一个小子,他和你很熟?”而后望向殷漓修,声音很凉:“某人的规矩,近年学得越发差了。” 明明是这样的场合,殷漓修却笑得直不起腰来:“是我管教不力。”而后径自推开楚洛燚,走过来给争珂斟了茶:“我替你哥给你赔个不是,我的好贝儿。” “我凭什么给她赔不是?”楚洛燚立刻抬高了声音。 争珂也转过头去:“我可没这么个哥哥。见了面什么都不说,先摆一张臭脸,谁认识他是谁。” “我,你!”楚洛燚气得发抖:“你个没良心的!” “是,我是没良心,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争珂冷哼一声,牵起凌天策的手:“走吧,这个地方显然也不欢迎咱们。” 凌天策愕然地望着楚洛燚,又看了看争珂,悔之不及。原来他就是争珂的哥哥!我了个去,他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这样想着,人已经被争珂拉着向外走去。 “反了你了!”楚洛燚一拍桌子,外面立刻有人把门拦住。“给我滚回来!” 争珂回过头来,看着楚洛燚,弯了弯唇:“抱歉,我不会滚。不然,您老人家示范一个给我看看?” “好了好了。”殷漓修总算是看不下去:“你们俩闹你们的,让人家凌天策为难个什么?”说着已经上前拉了争珂与凌天策回来坐下。 “你哥哥就这个脾气,你还偏要气他,真调皮。”殷漓修点了点争珂的鼻尖,而后指了指桌上精致的茶点:“听说你在这里,你哥哥立刻拉了我来,还不忘给你带你平日爱吃的点心。他这么疼你,你逗他做什么。” “谁疼她这个小没良心的。”楚洛燚反驳,只是这回,声音弱了不少。 “你也是的,不问青红皂白就训。知道的晓得是你妹子,不知道的,还不知道多大的仇。”殷漓修摇着头坐回丈夫身边。 争珂拿了点心,吃着,没有看楚洛燚的意思。 凌天策则坐立不安地,许久,才戳了戳争珂,压低了声音:“阿珂,那真的是你哥哥?” “嗯。”争珂点了点头,而后补了一句:“亲哥哥,同父同母。”今儿凌天策的表现实在是赞,然而闹完了之后,事情还是说清楚的好。不然,又不知道这傻小子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凌天策此刻总算是明白,阿珂那句“我能说,不代表你能说是什么意思了。”低了头,他只觉得楚洛燚的眼神扎人极了。 许久,凌天策才硬着头皮抬起头:“楚先生,方才是我不了解情况,对不起,请您原谅。” “我干嘛要原谅你?你是我们贝儿什么人?”楚洛燚说不过自家妹子,可没有打算放过眼前这个人。 “我......”看了看争珂,见她没有什么反应,凌天策也总算是豁了出去。“我是阿珂的男朋友。”至于“贝儿”,那是她的乳名么? “男朋友。”楚洛燚冷哼一声:“刚刚,你们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吧?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从男朋友变成朋友了?” 那您还一眨眼的功夫从一个危险的变态摇身一变成阿珂的哥哥了呢,凌天策腹诽着。脸上却是一脸恭敬:“方才是我不了解情况,怕有损阿珂名誉,请您见谅。” “我看你现在也不了解情况。”正在吃东西的争珂咕哝了一句,而后坐直,看向楚洛燚:“我已经再三说明了,凌天策什么都不知道。倒是你,再多说,可就该说的不该说都给说出去了。” 这句话说出来,凌天策很是受伤。什么是他不该知道的?所以说,阿珂从来都没有把他当做自己人么? “那你还带他来?”楚洛燚也是恼了。“贝儿,你这是个什么情况?”不知根底的人也带来见他,她是搞什么把戏。 “好像,是你要我把他带来的吧。”争珂不厚道地提醒他。 “你!”楚洛燚气结。“你这是要气死我么?”而后向凌天策摆了摆手:“你可以回去了。” 凌天策怔怔地站在那里,心里涌起前所未有的屈辱。望了望争珂,见她无动于衷,心里更是冷到了极致。缓缓站起,向着殷漓修的方向低语了一句:“打扰了,告辞。” 极力想要保持镇定,然而步履之间,仍是有几分踉跄。 望着那个身形,争珂垂了垂眼睛,眸中闪过一丝不忍。一直盯着争珂的楚洛燚没有错过这个表情。 “等等,凌天策,回来。”楚洛燚开口,声音里已没有方才的怒气。而后白了争珂一眼:“你这个丫头,怎么这么不知轻重。” 只顾着生气,差点被她糊弄过去。贝儿的身份一向敏感,又怎么会那么莽撞地带不该来的人来?要不是方才她那个眼神,他怕是要把这小伙子彻底得罪了去。自然,他是不怕得罪人的。只是如果贝儿真的对这凌天策有情,他岂不是自找没趣? 凌天策站定,心里无奈而又悲凉。方才赶人走的是他,这会儿又叫人停下。是身居高位的人指使人惯了么?还是说他仗着是阿珂的哥哥,就可以百般折辱。而阿珂,他垂了垂眸,也真是让人伤心。 “谁不知轻重?”阿珂的声音倒是听不出什么异样。“我是把人带来了,可是赶人的,好像是我不是你。” “你!”楚洛燚再次气结。而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是我莽撞了,你还不把人请回来?” 这话传入凌天策耳中,凌天策已转过身来。老老实实地在争珂身侧坐下,心内却是无奈之至。他是有多倒霉,遭遇了这两个爱整人的兄妹?一会儿一出,这到底是要闹哪样? “说吧,回国为什么不回家?”楚洛燚显然也知道对争珂来硬的没用,索性放缓了声音。“不回家也就罢了,为什么还瞒着我?” “不瞒着你,那还能不回家么?”争珂头也没抬。 “你。”楚洛燚无语之至,然而印上争珂忽而冷冽的眼神,他也只好放缓了声音:“外面那么危险,你不回去,岂不是让我不放心?” “回去就不危险了?”争珂不答反问。静静地望着楚洛燚,她也觉得疲累。 “危险也好过你一个人危险。”楚洛燚哪里不明白她如此别扭的原因?然而真是因为明白,他才更是生气。他已经如此对她不住,明明他还是个哥哥,怎能事事让她担着? “显然我不是一个人,而且,和你一起,只会拖累了我。”争珂很是平静。“暂时避而不见,对谁都好。而且你又管东管西的,麻烦死了。” 管东管西。这句话真是让他伤心。然而,楚洛燚忽然瞪大眼睛:“你又受伤了?” 一旁的凌天策也彻底怔住。她说什么了?他这就猜中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第六十八章 到底让人不忍心 楚洛燚挂了电话,看向争珂的眸色里已经不只是惊痛。 “为什么又瞒着我?”望着她,声音平静。只是这份平静,不晓得是因了失望还是心疼。 争珂微微抬眸,浅笑:“你有你的事情要忙,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做。这原本也是你选择的,现在来说这个,是不是太晚?” “你在怪我。”这会儿楚洛燚的声音里已经是毫不遮掩的苍凉。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只是话从她口中说出,他仍是无法接受。 “没有怪你的意思。”争珂摆了摆手,向后靠了靠,指上的翡翠戒指绿意幽然。“虽然生活里总有那么点儿不可控的部分,但总体来说,这条路也不是不适合我。” “再者,我何时做过没有把握的事?楚洛燚,许久未见,想来你怕是太小瞧了我。”利索地从包里的雪茄盒里抽了支雪茄,点上,她的眼神已是前所未有的世故凉薄。 “我果然是小瞧了你。”楚洛燚声音已是写满疲累的低沉。“女孩子家家的,把雪茄放下。” “放不下。”一个淡淡地眼神扫来,争珂向沙发上靠了靠。“不适合女孩子的事情,我怕是也没少做。何况,你有什么权利用你的审美和标准来要求我?” “我是你哥哥。” “没错,你是我哥哥。然而你是你,我是我。谢谢你给了我争珂这个名字,使我的生活多了不少色彩。然而,这到底不是我最为切实的身份。我不是你国人,也搞不清楚那些标准。大家闺秀的大道理我也听腻了,显然你也晓得,我并不是什么闺秀。” “贝儿,你说这种话,对得起母亲么?”极轻极淡的一句,却说得楚洛燚极为费力。 “如果是从前的我,也许会因你这种质问而感到诚惶诚恐。可如今,我不会。我没做过母亲,但不代表我不曾拥有。我晓得那份爱有多深沉,也清楚如果母亲泉下有知,也定然不会怪我。”莞尔一笑,竟是前所未有的柔婉俏丽。 静默。楚洛燚约是觉得无话可说,殷漓修大概是插不上话。而凌天策始终云里雾里,到现在也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你长大了,不再需要我了。”低着头,楚洛燚这句话说得尤为心酸。 “需要自然还是需要的,你是我哥,世上唯一的亲人。但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希望你管好自己就好了。我的人生,已经这个样子。此时你再参合进来,已经没有意义了。”话说到这份上,如果他还有什么不明白,那也没有必要再谈了。 依然是长久的静默。 许久,楚洛燚才长叹了口气:“什么时候走?” “不知道,看心情吧。”争珂答得随意,却让一旁的凌天策揪紧了心。这是什么意思?她又要到哪里去? 然而不待他发文,殷漓修已软软开口。“那么,他呢?”望得分明是凌天策的方向。 争珂看向凌天策,迎上一双写满期待的眸。展颜一笑,而后转向自家嫂嫂:“他是个老实人,善不求怜天自周。”总之,与她从不是一路人。 殷漓修微微错愕,这算是个什么答案? “我与他的事情,您二位也请别操心了。”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一口,却不知为何,她不敢看凌天策的眼睛。 “原本是不操心的,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要操心了。”沉默了许久的楚洛燚再次开口。“你说我管不了你的事,也是,你到底不是从前那个贝儿了。然而,不管你如何变化,我也只不过你这么一个妹妹,说不挂心也是假的。” “从前那些事,也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没能当好哥哥,让你遭了那样的......罪。”楚洛燚几乎是咬着牙开口。“我晓得,你没有在这件事上怪过我。也明白,可能你自己也不大抱希望了。可是我不甘心。” 争珂垂着眸,看似平静。然而凌天策清楚地看到,她的双拳握得有多紧。 “这个世界很复杂,你永远都赶不上它。曾经我也觉得真是恶心透了,可人生总还是有转机的吧?你还年轻,未来还长,怎么会遇不到对的那个人?可能你觉得,你一个人什么都可以完成。然而你一个人独行,我怎么能放心?” 指了指凌天策,楚洛燚依然平静。“贝儿你别怪我多事。你既然能和他一起来,又为他写了词,还带他来了这里,说明你心里他是不同的。刚刚你们来之前,他的事情我也打听得差不多。然而你一口一个朋友,他也不敢接口,未免太没有担当。” “那你还真是多事了,哥哥。”争珂放下杯子,脸色已冷了几分。“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需要他担当。” “你是没有,那他呢?”楚洛燚直视着妹妹的眼睛。“你住在他家里,好,观念不同,什么名誉分寸的我都不提,恋爱自由。我不放心别人,也同样不放心你,所以问了安沉陆立陈砚等等,得到的都是赞誉。” “从前那个人也是,谁都说好,然而谁想到是那样的人。如今你怕了,我能理解。可我不理解的是,负不起责就别在一起,耗什么时间?你的感情来之不易,别人也是。你也是成年人了,从前不是最讨厌那些玩的?怎得到了现在,你也变得不认真?” “楚先生。”沉默已久的凌天策打断了他。“阿珂没有在和我玩,我很清楚,她不是那样的人。您这样说她,不太公平。” “哦?”楚洛燚抱着臂,倒有想要一听的意思。 “感情这种事,你情我愿的,所以没什么对得起对不起。谁也不能保证能对谁一辈子倾心,更遑论相知相守。当然,这不是说,我不希望长久。只是这种事,不由人的,现在说这些,真是太早了。” 争珂望了望凌天策,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对阿珂,可能很大程度上是我一厢情愿。您觉得不公平,我也觉得不公平。你说她这么好的姑娘,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地眷顾我呢?也想在一起,也想有将来。可如果她不给我走近她的机会,我想再多的渴望也只是徒劳。” “所以,我已经很感激了。也很感激您,感谢您对我的青眼有加与信任。然而感情的事,说不准的。我不想勉强她,也请您不要勉强她。我尊重阿珂的任何选择,当然,也不会放过任何在一起的可能。” “如果她很快就甩了你呢?”楚洛燚直直望着他。 “这算是什么问题么?”凌天策轻笑。“没可能了,结束了,这种事,难道还需要什么应对?追求?挽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哪里有挽回的机会,又哪里有什么努力的资格。只是如果因为可能被甩就事先放弃,那才真是奇怪吧。” 接受,或者不接受。可是感情的连线既然有一方主动断开,纵是你不接受,也到底是断了。所以,就连“不接受”本身,已经是在接受现实了。 还真是个傻小子,楚洛燚再给不出更多的评价。果然阿珂说的没错,他什么都不知道。 或许有些人的感情,来去都可以干脆利落。可这世上同样也有一些人,沾上了,无论能不能走到最后,都是甩不脱的麻烦。 阿珂连他这个亲哥哥都不敢走得太近,说白了不还是怕因了她的缘故而遭遇不幸。自然,他是她哥哥,受牵连是一定的。可这些年他也不是白混的,若是没有一点儿自保之力,他又如何能安稳走到今天? 可凌天策,谁能保得住他呢?若是和阿珂在一起,他就会个活靶子。可若是两个人不过有那么一段的缘分,那些人知道了,也不会放过任何利用他的机会吧? 到时候,就算阿珂说是会将他安顿好。然而,没有一点儿实在的把握,对一个前任的庇护,只不过是个催死符罢了。 护得住,就说明他不一般,也意味着他将是她的软肋。护不住......都护不住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得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他闲着没事操什么心?楚洛燚心一横,总之,只要阿珂无恙,其他的,与他有什么关系? 可话是这么说,当争珂带着凌天策离开时,看着凌天策小心翼翼的样子,楚洛燚心里还是生起了一丝恻隐。 “你得对贝儿有信心。她是个大人了,怎么会安排不好她自己的事情。”殷漓修牵起丈夫的手,那缕幽香,总算是稍稍安抚了楚洛燚纠结的心。 浴室。 站在镜前抽着烟,看着镜中那张凝定的脸,争珂勾了勾唇角。多么完美的表情,恒久的宠辱不惊。然而,设想了千万次的避而不见,何以最终还是去了? 明明有那么多方法避开他,明明清楚来参加安沉的婚礼一定会被他知晓,何以她还是来了?是想要见面?所以终被他逮着?是想要他知道她的委屈?所以什么都没有再瞒着?是,他是哥哥,总归是不同的。前后矛盾也可以理解。 可是,凌天策呢?她为什么要带他去,又为什么把话说开?其实也明知道哥哥的顾虑不无道理,可为什么,她还是带他回到了这里? 看着一旁正为她清理化妆刷的凌天策,争珂忽而觉得很是不忍心。 第六十九章 少见多怪 “好了,”把刷子一一晾上,凌天策回头,恰好迎上争珂凝视他的眸。 凌天策微微一怔,而后弯起一抹略带腼腆的笑:“怎么了?”这样直勾勾地望着他,还真是让人吃不消。 “没怎么。”争珂摇了摇头,而后站直。“不早了,洗澡吧。”随手放了水,而后丢了手中的烟。 “又吸烟。”凌天策咕哝着,而后拿了牙刷为她挤上牙膏。“说起来你怎么这么爱洗澡?”出门要洗,回来要洗,吃个饭也要洗。一天要换好几套衣服,晚宴上穿过的衣服更是穿了之后就收起来,而后几乎没有再重见天日的机会。 “不洗澡多脏啊。”而且她的话,除非是没有条件洗澡,不然不清理清理,简直要窒息了好么? “我只是问你为什么那么爱洗澡,不是要你不洗澡啊。”凌天策很是无奈。看起来那个答案是差不多,可是每天洗一次、每天洗三次与脏,区别都很大吧。 “你那么问我,不就是因为你心里预设的答案是,爱洗澡是不对的。那么爱的反面不就是不爱,不爱洗澡与不洗澡区别很大么?”争珂反问他。 听起来好有道理,然而这种逻辑是谁教的?“又不是前面加了一个字,词语就能变成原有词语的反义词。而且,爱的反面怎么会是不爱?彼此不相关的无感,难道就不是爱的反面之一?” “是倒也是。可是,无感难道是爱?显然不是。那不是,可不就是不爱?”争珂不晓得这个话题有什么争论的必要。“而且我中文不好,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和我说这么弯弯绕绕的事情。” 看着那张小脸上难得的窘意,凌天策揉了揉她的发顶。“洗澡。” 懒懒地洗了澡,而后被凌天策用毛巾裹了公主抱着到了卧室。软软地被放在床上,争珂迅速用被子盖住自己。说起来明明已经这个年纪了,可偏偏还是时常无法抵挡这让人颤抖的冷意。 “我觉得下次你可以先把自己擦干净。”争珂看着走向浴室的凌天策,开口。她每次都觉得这么凉,那总是湿漉漉出来的他呢? “我好歹还是个男人。”凌天策笑着。在浴室里将自己收拾了个干净,而后敷了个面膜,走出房门。 争珂不是第一次看凌天策敷面膜,但却是第一次见他敷得这么滑稽。 “很好笑么?”凌天策很是郁郁地在她身旁坐下。“还是说,你觉得这样很娘?” “形容一个男人‘娘’不仅是对男人的侮辱,更多的是对女性的歧视,所以我绝对不会这么想。”争珂打开电视,随口答着。 望着屏幕上的画面,凌天策有些愣神。说起来,明明她也没有真的去辩论或计较什么吧?然而为什么这看似随口说的话,却满是认真? 再听着电视里叽里呱啦的声音,凌天策愈发疑惑,不是英语。伸手戳了戳她:“阿珂,这个是在说什么?” “一个地理节目,顺便介绍点儿风土人情。”争珂看了看凌天策的黑脸,想了想,忽而从他脸上刮下了一大块泥。 “嗳?”凌天策回望她,看着她把泥涂在了她的手背上,凌天策一阵无语:“怎么今天这么调皮?” “本来想把你脸上的都转移到我脸上,然而想想有点儿嫌弃。”争珂用脚把被子往下踢了踢,双手微举着,也颇为滑稽。 “您太客气了。”凌天策答得一本正经。 “嗳?”这回惊愕的是争珂。这算是哪门子回答?驴唇不对马嘴的。 “你我之间,哪里还有什么好客气。”说这话的同时,凌天策已把争珂抱入怀里。一张脸往她那张粉白娇俏的脸上蹭着,很是不怀好意。 “啊,放开,放开,唔。”争珂惊叫着,然而怕被他蹭一嘴巴,又只好闭嘴。 凌天策看着被她蹭得乱七八糟的争珂,心情大好。 听得那愉悦的笑声,争珂自然气不过。忿忿地把手上的海底泥也向他身上蹭去,大有却不肯慷慨吃亏的意思。 好看的白色家居衫上顷刻间多了许多既不规则也不美观的抽象派图形。凌天策彻底松开了争珂,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挑了挑眉。 他怎么就忘了,这个家伙有多么不好惹?私人定制的衣服,今儿还是第一次穿,就这么毁了? 争珂不再受到钳制,看着凌天策这个样子,忍不住地大笑起来。然而迎上凌天策那同样满藏笑意的神色,她又霎时沮丧。得了,她这个境况,肯定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忿忿地拉过他的衣角,而后不客气地将脸在上面蹭了个干净。不顾凌天策一脸的愕然,跳下床就准备去清理自己的脸。 然而人刚抬步,身子已经凌空。凌天策那张大花脸上挂着浅笑,看起来诡异极了。“调皮,欺负了人就想跑?” 那不然他还想怎样?争珂惊疑地看着他。不得不承认,原本正常的表情,配上这样一张脸,真是太可怕了。 半个小时后。 争珂站在淋浴下面,郁郁地冲洗着。全身斑驳的黑泥一点点淡掉,一旁的凌天策想要为她洗一洗,然而却被争珂一巴掌拍开了爪子:“走开,坏人。” 她一向不觉得她打不过凌天策,然而方才的海底泥抹黑战里,她果然还是落了下风。身体被抹成这种尴尬样子她当然接受不了,可偏偏凌天策手长脚长的她也奈何他不得。 “这就生气了?”凌天策觉得好笑。从前不觉得她这么爱计较,怎得今天倒是有了几分小孩子脾气? 说起来也是,原本今日的事情,他是生气的。气她的隐瞒,气她的故意让他出丑。更生气的是,当楚洛燚折辱他时,她选择了旁观。 也许有人会觉得,旁观又怎样?毕竟她有没有为楚洛燚帮腔。这种论调何其狭隘!当一个人遭遇欺凌,那么周遭的旁观,就不再是无伤大雅的独善己身,而是漠视与纵容。 若不是后来楚洛燚的态度反而有了转圜,那么今日,他也许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她。 原本也是郁郁的,然而就在刚刚看着她依着浴缸抽烟时,凌天策改变了这个想法。如果是她的话,那么上面的那个理论,其实未必行得通吧? 而且,好的一方面是。她带他见了她的家人,不是么? 虽然她和楚洛燚的相处太过奇怪,虽然有关她的事情他仍然是一知半解。然而凌天策很是笃信,今天的见“家长”,是两个人关系的一个飞跃。 这样想着,凌天策好看的唇又微勾起来。 “当然生气。”争珂好歹总算搭理了他一句。“想我纵横江湖多年,一向横着走,人见人怕,天怒人怨。一向只有我鱼肉他人的份,又何尝在别人手里吃过瘪?” 如此流畅的一句,十足吓呆了凌天策。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而后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所以这是被人附体了还是怎样?什么时候她的中文,还是这样武侠风格的中文,竟然说得如此顺畅了?” 甩给他一个“少见多怪”的眼神,争珂挥了挥手:“还不给我仔细着伺候?” 凌天策上前为她清洗着身体,许久,才终是忍不住来了一句:“阿珂,你今天确实是在睡午觉?”听起来,明明是又偷偷看古装剧的节奏。 “不是在睡午觉还能是在干嘛?睡你?”争珂说着,用颇为流氓的眼神将凌天策从上到下来来回回看了个遍。“也好。” 一向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人,于是争珂这么说了,也自然就这么愉快地做了。 懒懒地躺在床上,一脸俏生生软绵绵的媚。“轻点儿。”招呼着正给她清理身体的凌天策,争珂只觉得自己的声音软得能掐出水来。 凌天策脸上一红,看了看她身上仍未消退的痕,暗怪自己的确太粗鲁了些。好在没有印在脖子、脸或者手臂上,也好在争珂不大爱穿露背装,不然被别人看到,又不知道要传出多少难听话。 待到把毛巾扔到架子上,凌天策这才忽然想起,争珂的确是爱洗澡,然而与他欢好之后,却也不是次次都去洗了。 所以,嫌这里脏嫌那里脏,却从没有嫌过他凌天策么?弯了弯唇,凌天策心情大好。 第七十章 不算太讨厌的岑七绯 此次来马尔代夫,说是来参加宓安沉的婚礼,顺便旅行。但事实上,陆续前来的人中,能够不忙得团团转的,也只有少数的宾客以及争珂。 “这么热的天,还在外面排练?”争珂捧着咖啡,微微皱眉。“宓安沉,你是多不爱惜手下的人?” “今天的温度还好。”宓安沉将岑七绯面前的咖啡换成他的果汁。“倒是你,宝贝儿,你是有多爱惜凌天策?” 从前这种场合也不见她说过什么,倒是如今,如此忧心忡忡的。 “我的人,我自然得照应着。”争珂微微弯唇。“说起来你要是跟了我,我也会对你好的。” 一旁的岑七绯面色平静,静静地喝着果汁,看着未婚夫和他的朋友们,似是在倾听。 “太晚了,你早说啊?”宓安沉笑着,却并没回头看一看身侧的岑七绯。“你若早说你想要我,我就不祸害我们家小七七了。” “只要你有心,怎么会晚?”争珂挑眉。“你要是觉得丢了新娘子不放心,我可以替你照应着。” “不劳您大驾,我家妻子,还是我自己来照顾比较好。”宓安沉将面包涂了黄油放在争珂面前的盘中。“至于您,我的祖宗,您多照顾照顾我就好。” 争珂扫了一眼盘中的面包,微微低眉。“我觉得,我可能需要减肥。” “正是养身体的时候,减个什么肥?”宓安沉一脸不赞同。她身体还没好清,就整天这么折腾。从前在那边,说是养尊处优,人人捧着敬着畏着。可如果事实真是表面看来那么光鲜,她又怎么会落到那样的境地? 好不容易能从那边抽身出来,虽然注定待不久,可总有时间调养一二。这种时候若是还减肥,那这大好的休养机会不又白费了? 这样想着,却不意发现一旁正襟危坐的岑七绯唇角弯了弯,似有几分笑意。 “笑什么?”宓安沉看着她,好奇之余,心下又有几分唏嘘。自从跟了他之后,她基本上就没怎么笑过吧? “没什么。”岑七绯本想搪塞过去,然而一看到宓安沉认真的神情,终是垂了垂眸,低声答了。“听你刚刚说的话,忽而想起了一首歌。” “什么歌?”他刚刚又说了什么?这突来的脑洞,让宓安沉摸不着头脑的同时,也暗自有几分庆幸。他和她一向少有话题,如今能有什么谈谈,倒也不错。 “刚刚听你说‘减个什么肥’,就不免想到了一首歌。好像是叫《何必要减肥》,挺有意思的。”岑七绯的声音很是细软恬静。 “这名字听起来,格调不高。”争珂放下了杯子,抱着手臂,看着岑七绯。她不喜欢这个女人,或者说,是骨子里的看不起。 倒不是因为她和宓安沉的结合,也不是因为门第悬殊太大。只是一向不喜欢若如藤蔓的女人,飘来荡去的,没有丝毫的根骨。 “倒也不低俗。”出乎争珂意料的是,岑七绯没有生气没有回避也没有唯唯诺诺。“而格调这种东西,我想,每个人的标准都是不同的。” “比如?”争珂依旧抱着手臂,声音仿佛比平常更冷。 “比如我觉得艺术的话,不该以品流定高低。”岑七绯望着争珂,没有什么争辩的意思,只是在陈述。“世人对品流的定位,我想与个人的审美是十分相关的。当然,也许这种情况也要分两种。” “有这么一种人,他们觉得,高雅和低俗的评断是要立足与传统道德的。不违背道德的,甚至于与传统三纲五常一脉相承的,可以称作为高雅。例子有现在对雅乐的复兴等等。那么粗鄙俚俗的,可能就会被认为低俗,比如说部分充满肉味的二人转。” 看了看争珂,岑七绯补充了一句:“您知道什么是二人转吧?” 争珂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岑七绯脸一红,而后皱了皱眉,想着在没有电脑没有手机的情况下,该如何向她解释。 “不用解释,和她解释她也听不懂那些东西。”宓安沉握了握七绯的手。“她的中文,学得还是差了那么点儿火候。”而后回头望向她:“倒是你,怎么会知道那种东西?” “长途客车上总是会放那些。”岑七绯也很无奈。当然,她最无奈的是,这么粗鄙的东西,她还秒懂了。 “从前和家人去旅游的时候?”宓安沉望着她,忽而有了兴致。 听得“家人”这两个字,岑七绯的眸色黯了黯。“嗯。”说起来,明日她就要嫁人了,父亲母亲还身陷牢狱。 握着她的手,宓安沉不许她有机会难过。“那你当时不是忍得很辛苦?” 莫名其妙的一句,却让岑七绯怔住:“你怎么知道?”脱口而出之后,才知失言,岑七绯粉脸红透。 “我怎么会不知道?”宓安沉脸上浮起一丝暖笑。虽然你不了解我,可这并不代表,我不熟悉你,岑七绯。“我倒是挺好奇,当时是怎么个尴尬法?” 不好意思地望了望未婚夫,岑七绯脸红得愈发厉害。“也就是,你知道的,家人就坐在我身旁。然后电视里就放了那个。他们的表情都很震惊,自然也有人笑出声来。” “然后,好笑当然还是有几分好笑的。可是,如果笑出来,不就意味我听懂了?”岑七绯再次看了看宓安沉。“可是如果绷着脸,又太假。从某个角度来说,也算是听懂了。于是只好垂着眼睛,装成想睡然而很吵,所以很不耐烦的样子。” 如此干巴巴的描述,却让宓安沉笑意更深。那时候的她,的确比现在要有趣多了啊。 倒是争珂一脸嫌弃。宓安沉这是中毒多深?这么无聊的事情都能挂上那样的表情。再者?“岑七绯,听懂了,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么?” 总是一脸清纯,总是对性讳莫如深,把欢乐当做羞耻,然而又不是不曾从这所谓的羞耻中获得欢乐。这样的女人,真是虚伪啊。 “也不是丢脸,”岑七绯脸上很热。“只是那时候就知道这个,在我们那个家庭里,也许是不允许的。至于为什么说是也许,是因为隐隐这样觉得,但是不曾真正正面挑衅过,所以也不清楚后果如何。” “那时候几岁?”宓安沉知道争珂的意思。然而,他选的女人,又怎么会是争珂以为的那种人? “十岁。”岑七绯无奈又诚恳。 这次换争珂一脸意外,所以,居然是这样么?再看看她一脸的坦荡,争珂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也没有这么讨厌。 “第二种呢?”争珂没有忘记此前的话题。或者说,此刻她有了想要听下去的兴趣。 显然,岑七绯也没有忘记此前的话。“第二种就恰恰相反了,有些人觉得传统的旧道德是迂腐的,所以算不得高雅。连带着近现代对于英雄的宣传和推崇,也有了几分愤青的嫌恶。而某些大胆的表现,则被认为是坦率的,一针见血的,而后被推崇追捧。” “比如?”争珂的声音已不自觉地柔了许多。 “比如很多人不喜欢看电视,因为一打开电视全是红色题材的电视剧。比如很多人喜欢看吐槽类的东西,比如很多人觉得大尺度才最真实,比如说我觉得那首歌还不错。” 还真是......争珂唇角已有了笑意。宓安沉的眼光,还不算太差。 而被岑七绯提到的那首歌,也让宓安沉有了几分兴味。打开了平板去搜,只粗粗听了听,宓安沉就已微笑起来。 这首歌,还真是符合她自我安慰的性子。 岑七绯耸了耸肩,也是很不好意思。印证了宓安沉的猜测,她更是补充了一下。“这首歌是有天睡懒觉的时候,听到电视里放的。当时我就清醒了。” 宓安沉眉眼弯弯,瞄了瞄未婚妻不算太纤细的腰。岑七绯,你不是清醒了,而是振奋了吧? 减减、减减、减的什么肥 胸宽胆更壮啊,身大力不亏,男子汉讲的是气派,何必要减肥啊。 拔山气概世啊,霹雳显神威,男子汉要的是豪迈,减的甚么肥。 看古今中外的英雄好汉,惊天又动地青史名垂,那个不是肩宽膀阔 虎背熊腰,吼声如雷。学什么娘娘腔,脂粉气,奶油打扮。要讲美,还得数 帕瓦罗蒂、拳王阿里、武松李逵、关羽和张飞。不信在姑娘面前站一站, 你看她究竟喜欢谁,喜欢谁。 横推八匹马呀,倒拽九牛回。男子汉讲的是雄伟,何必要减肥呀。 横推八匹马呀,倒拽九牛回,男子汉讲的是雄伟,减的什么肥。 胸宽胆更壮,身大力不亏。男子汉讲的是气派,何必要减肥啊。 拔山气概世,霹雳显神威,男子汉要的是豪迈,减的甚么肥! 一首歌放完,别的人还好,宓安沉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岑七绯,所以说,在你心里,你对你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定位?” 第七十一章 凌天策的醋意 “所以说,你这个男子汉,减的什么肥。”拿起那片香脆的吐司,宓安沉笑着将它送入争珂口中。 一旁的岑七绯望着言笑晏晏的两人,一时有些怔忡。她不了解这位争珂,也不是很清楚她与安沉的关系。她唯一清楚的是,自己与他们身处完完全全的两个世界。 门第、身份、莫名其妙的婚姻。一切以不可阻扰的方向发展,在一个盛大而圆满的日子里,她要嫁给一个并不怎样相熟的人。 望了望争珂那好看的脸庞,岑七绯眸中闪过一丝向往。她如此自由随意,且可以和宓安沉平起平坐。肆无忌惮的开玩笑,又绝对不必像宓安沉的其他女伴一样看他脸色。这意味着,她将有着怎样的身份?或者说,多么与众不同的灵魂? 而她岑七绯。她低垂了眸,在心内长长的叹了口气。不管曾有怎样的自在念头,如今终是要仰他鼻息生活,且要背负永生不能忘的感恩,在心里将他妥善供奉。 七绯收回了扫向争珂的目光,然而就是这目光回转之际,她看到了争珂之上那汪明艳动人的绿。是宓安沉的传家戒指,一向是送给儿媳的。此前安沉还向她提过,然而这才多少天,就已经出现在了争珂手上? 七绯心下惊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低眉顺眼地坐好,她告诉自己不要升起一丝一毫不好的念头。原本,就算不得什么正儿八经的婚事,他的东西想送谁送谁,与她有什么关系? 然而争珂却似捕捉到了岑七绯的目光。一双眸子在她脸上打量了打量,笑意渐深。 身为即将成为宓安沉正妻的女人,果然她还算识相。然而既然是这种方式的结合,如此低眉顺眼,也是天经地义的。 低头望了望指上的戒指,争珂忽而觉得,这样澄澈宁静的绿,更适合此刻静默的岑七绯。伸手将那一泓碧色取下,而后拉了宓安沉的手,放入他手中。 “差点儿忘了,还你。”戒指稳稳妥妥地躺在宓安沉掌心,争珂一脸如常的随和。然而宓安沉的脸色却蓦地一白。 “阿珂,你这是?”就这么退回来了?阿珂不是不知道它背后的含义,起初不也说得好好的,如今怎么就?而且,她不是打小就很喜欢这枚戒指么? “你明日就要结婚,我留着这样的信物岂不是要伤心?”争珂轻笑。“还是安沉你结了婚还想用这个牢牢锁住我?” 当然要锁住你,宓安沉神色凝重。“送你的,你就留着。我送出去的东西,哪里有要回来的道理?” “没关系,在我面前,你可以不必讲那么多道理。”争珂拍了拍他的手:“年少时的喜欢,只能证明我眼光还不错。只是既然是传家宝,给我显然是不合适的。你的婚姻即将尘埃落定,我的可还虚位以待。你可不要用你的戒指误了我。” 如此的调笑,安沉的神色便松了松。只是这个如果她不要,日后的事情,他又要承她多大的人情? “公归公,私归私,你也不必有什么过意不去。原本你我的关系就不必要这么生分,总之你把剩下的那部分走了就是。说起来,你那边已经有了章程,如果我这边再收你东西,显得我多无情无义?” 轻松的话语,让一向高高在上的宓安沉心里再次揪了揪。她说得轻巧,然而这不代表他不晓得其中的厉害。握了握手中的戒指,安沉终还是向她低了头:“谢谢。” 有些事情,不必说得太清楚,他晓得她会懂。如今的他也没有多少可以为她做的,哪怕只是行踪也不能全盘遮掩了。如此.......宓安沉的神色忽而悠远,那他就多多照拂凌天策就是。 看着收回来的戒指,最为纠结的不是宓安沉而是岑七绯。她方才只不过扫了那么一眼,这就被争珂发现了么?没有看争珂,然而岑七绯清楚的知道,争珂退了这枚戒指一定只是因为她此前扫的那一眼而已。 心思如此细腻,人又总是这样的看不透。岑七绯垂了垂眸,只觉得手中满是潮潮的汗意。 争珂见岑七绯如此神情,目光也是愈发幽深。如此聪慧敏感。争珂唇角微勾,所以说,陈砚的话也不算言过其实。 想到了陈砚,争珂站起。“我出去走走。”凌天策已经出去那么久了,她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乐子。 然而人还未走出几步,她已听得宓安沉低低的声音:“贝儿,你和他走得太近了。” 争珂停住脚步,没有回头。“不可以么?”声音里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没有什么不可以。”宓安沉想了想,终还是交了底。“我只怕,以后会来不及。” 原本偷偷地把她带来,不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为了她的安全,他非但没有邀请不算知根知底的人,若是为人没有几分把握,他根本没有让人住进这里。 他以为,如果她跟着他,起码是安全的。然而争珂整日随着凌天策走,竟然没有什么遮掩的意思。 自然,她的行踪虽然有必要掩藏,但是如果被发现,以她的能为又哪里需要去怕?只是她可以安然无恙,那么凌天策呢? 原本想着她也不过几天的热度,新鲜劲过去了,自然还有大把的男人可供挑选。包括他平时与她亲昵,事实上也是在朝那些人扔烟幕弹。 可如今......认识她的人有限,想必看到了也不会多话。可认识凌天策的人更多,他们对他,可并不需要有半分忌惮啊。 如果凌天策最终被那些人盯上,那他该怎么办?宓安沉可不认为,争珂会一直把凌天策就这么带着。 争珂回了回头,望了望宓安沉,忽而一笑:“他总归是你的下属,难不成你还要我为他操心?”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她不能预料明天会如何,也不曾做过一丝一毫的打算。然而有些话,还是提前交待清楚的好。不然万一真有分离那日,总得有人护得他周全。 “你。”宓安沉语结。怪不得不要戒指了,怪不得送了那么大的礼。所以说,她从一开始就是这个打算吧?宓安沉摇了摇头,这个交易,他忒亏。枉他方才还觉得感激涕零,然而人怎么能算计得过狐狸,何况这只狐狸还成了精? 争珂走到海滩时,恰逢凌天策在上面跳舞。帅气利落的身姿,多一分肌肉则太纠结,少一分肌肉则太松垮的完美身材,配着那样的脸,那样的歌喉。争珂眯了眯眼睛,这莫名其妙的骄傲感是怎么回事? “很棒吧?”不知何时,苏子仪站至了争珂身侧。望着台上投入的凌天策,也是一脸自豪。 当然很棒。争珂唇角微弯,她的人,还能坏到哪里去?听着那让人沉醉的歌音,争珂忽而有些恍惚。如此完美的男人,若是就此被毁了? 怔怔地站定,她仿佛听不到周遭的声音。许久,久到苏子仪在她眼前摆了摆手,争珂这才轻叹了一口气,她不忍心。 想到此节,再也不看台上的人,争珂转身离开。眼睛随意地扫了扫,而后朝南边的水吧走去。 能出现在这里的,手里多少都有几个钱。所以说来来往往的人,无一不是满身奢品。然而纵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争珂的衣装又要更为出挑些。 饮酒的独身女人,生得如此漂亮,晚上又戴着一款颇有年代的百达翡丽,颈上的chaumet项链更是不容人小视。自然地,渐渐争珂的周围有了人来搭讪。 凌天策这边结束就回去找争珂,然而房间里没有,电话也没有接,老板也不曾见到,甚至也不在楚洛燚那里。 凌天策有些慌神,然而终是强令自己镇定。再回房间看了看有没有线索之后,出了房门去餐厅的路上却正见到争珂。与一个年轻的男人亲昵而来。 凌天策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向他点了点头就擦身而过的争珂,心里像是被人扔了冰刀子。 发生了什么?这是什么情况?那淡软的笑意如此熟悉,然而转瞬间就属于了他人?凌天策回头,看着二人走向外面,只觉得心痛如死。 失魂落魄地回了房,却在房间里看到一个不该出现的人。“楚先生?”他怎么在这里?他怎么进来的? “贝儿呢?”楚洛燚却没有回答他。“找到了么?” 凌天策神色黯了黯,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找是找到了,然而,又仿佛再也没找到。 “这是什么答案?”楚洛燚皱眉,然而触及凌天策的神色,又有几分了悟。“看见她和别人一起了?” 凌天策垂着眼睛,默不作声。 “于是这就回来吃闷醋?”楚洛燚很是不可置信。“凌天策,你就这么大点儿出息?” 不然呢?他还能怎么做?质问她?还是把她抢回来?没准只能换来更糟的结果吧? “做不做是一回事,可你起码要有个态度啊?一个男人如果连这点儿自信都没有,迟早绿帽子戴到天上去。” “贝儿再强硬,到底是个女孩子。你总要有个男人的样子,适当的霸道一些又不会死。壁咚会不会?强吻强推会不会?还是,你该不会是不想负责吧?” 凌天策抬眼望了望楚洛燚,很是不确定。楚洛燚,真的是阿珂的亲哥哥么? 第七十二章 她干什么了? 迎着凌天策一脸的怔忡,楚洛燚摇了摇头。见过没出息的,没见过这么没出息的。枉他还觉得这小子靠谱,然而身为男人,连这么点儿的勇气和担当都没有,他楚洛燚如何能相信这小子可以给贝儿安全感? 摆了摆手,楚洛燚叹了口气,离开了房间。他最见不得自怨自艾的男人,却忘记了曾经的他是有多么颓废沉沦。 坐在房间里,怎么嗅都是她的气息。kindle还在他身侧,里面的书已被他看得烂熟。早上没有喝完的那瓶水还在眼前,床上似乎还残留着某种致命的气息。 如此熟悉,然而又忽而如此陌生。她,会赶他走么? 凌天策很清楚,已他与老板的交情是住不到这里来的。所以这里,终只是争珂的房间。他与她的关系一向不平等,以至于就连分开,也只能是她甩手,而后他独走。 抱着抱枕,靠在沙发上,凌天策满目惶惑。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没有答案,也没有人可以倾诉。她的身份、她的神秘、他的一厢情愿,种种因素结合在一起,注定了他再怎样难受也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莫名其妙的压抑与灼热,烧得人无法呼吸。凌天策垂了垂眼睛,走出房门。跳入露台上滨海的小泳池,沉入水底。 窒息,眼睛酸痛,站起,满脸水痕,看不出其中有没有泪。深呼吸,再次沉下去,一次一次的,他也不晓得自己在发泄什么,或者是忿忿什么。 明明没有恨,也谈不上气愤。本身她就不曾给过他什么承诺,所以到了如今,他仿佛连追究的资格都没有。 此前明明还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可是,何来的两情久长?也曾想过,不在乎天长地久,但望曾经拥有。然而,又怎么可能不在乎天长地久? 用力地垂了垂水面,此时此刻的凌天策,是打心眼里的难过了。 推门进来的争珂一路走来,便看见这么一幕。静静地站在那里,停住了脚步。深锁的修眉,足以说明方才的事情也让她很是不好受。 依然是游泳池,依然是那个不断沉潜的人。明明不是因了药力,却是与那天毫无二致的难堪。算不得往事的往事历历在目,争珂望着那样的他,忽然觉得自己又错了。 亲近是错,疏离也是错。或许一开始就不该有什么开始,如此,仿佛才真正可以不难过。贸贸然闯入一个人的生命,就像是一根尖锐的针。 在生命的薄锦上绣上那密密麻麻的繁华,然而繁花之下,是千疮百孔的空洞与疼痛。分离之日,就算将那些缠绕的情丝都剪去又如何,回不到最初,到底也是回不去了。 爱情,果然是一场无论输赢都无法全身而退的残忍游戏。 垂了垂眼睛,争珂有些恍惚。她刚刚居然在想什么?爱情?摇了摇头,弯了弯唇。真傻,都几岁了,还信这个? 算了算了,想这么多做什么。倒是眼前这人,如此折腾,是要到什么时候? 推了门出去,听到响动的凌天策回头,看着她,目光忽地一喜,然而只是一瞬,那双已经发红的眼睛黯了下去。 回来了,又如何呢?能改变什么?纵是今天没有让他走,也总是有分离那日的。起初不明白的事情,而今又有什么不懂。 她和他,从来都是两个世界的人。高高在上的none,他是有多蠢才会觉得她是老板的情人?老板特聘的品牌顾问,又怎么会有什么低微的身份。又是楚洛燚的妹妹,天生的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实实在在的大小姐。 他和她在一起,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攀附。原本他的误会,如今真的是结结实实地报应到了他自己的身上。身份为情人的人,从来不是她,而是他凌天策。 或者说,连情人都不算,只能算是个不冷不热的床伴吧。 感觉不到她有什么需求,也不觉得她有什么喜好。所以,凌天策从不觉得她和他在一起图过他什么,这张脸,这副身体,从来都不是。反倒是她,一再成全他的渴望。如此,他倒有什么资格去怨怼? 然而望着那双深沉的眸,看着那张微抿的唇,他又是多么地想要彻彻底底的占有。老天真是不公平啊,如果一个人的感情,付出多少就能得到多少回报,多好? 他不求她爱他更多,事实上也不奢望她有多么喜欢他,只是,如果她对他有一点点的真心,哪怕他的感情能换来十分之一的回报,该多好? 他不要她的歌词,不要她的钱,不要这么好的酒店,不要这么好的待遇。他不要任何物质,只求她一点真心,好不好? 望着她,脸上水痕滴落。伴着那湿漉漉的发,凌天策依然是那样的好看,然而,这好看里又切切实实地掺了好些莫名其妙的悲凉。 “你是要泡到什么时候?”争珂倚在门边,向他挑了挑眉。 凌天策没有回答,只因,他很怕自己一开口,会是什么可怕的或者让她不高兴的话。如果再得罪她,是不是连此刻的相处,也都彻底没了? “听不见?”争珂微微皱眉。她料想过他会生气,却没想到他气得如此静默。 凌天策垂了垂眸,终是站起,没有用什么裹住自己。任由那水肆无忌惮地从他已经泡的贴身的衣服上流下。 走至她面前,然而争珂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 凌天策抬了眼睛看她,却在扫到她颈间时,瞳孔蓦地一缩! “争珂!”饱含怒意的话就这样出口,凌天策的脸却是惨白的。想要抓住她的肩膀,问她凭什么?然而下一刻,凌天策就蹲在了地上,眼泪无声地滑落。 争珂被他那一声怒吼吓了一跳,再见他这样蹲着,更是不解。“你吼什么?”怎么忽而就来了这么大的脾气? 凌天策听得这不悦的一句,心里更是苦得说不出话来。是是是,他什么话都不可以说。不可以发脾气,不可以大吼大叫,看到她颈上的吻痕,也不可以有一丝一毫的不平。 可他是个人啊,不是她的玩物,更不是她的傀儡。他有心!没办法像她一样轻描淡写,没办法不在乎。没办法,再厚着脸皮留在这里。 站起身子,低着头,再也不看她。“麻烦让一让,我要过去。”平静又冷漠的声音,让争珂眉头皱紧。 “你这是什么语气?”这又是发什么神经?争珂只觉得心里烦躁无比。她都已经回来了,他这又是发什么脾气? 什么语气......凌天策冷笑。果然,他对她而言,从来都只应该是个言听计从的男宠么? “请让一让。”执拗的话里,是他最后的耐心。 争珂愈发怔忡。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和她说话,凌天策,很好。眯了眯眼睛,争珂眸中一片冷色。果然,他一向不知道厉害,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见争珂没有要让的意思,凌天策索性也不问她了。拉开她扶在门边的手,而后从她身侧走了过去。 身上的水还在淋漓,凌天策拿了干衣服,到浴室里换了个干净。他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然而如果不收拾干净了再出去,谁晓得外面又要传出怎样的话来? 他是无所谓,总之说来说去,无非是那些不堪的话语,这些年又不是听得少了。然而,既然已经决定离开,他又何必因了自己的原因,带累她受人议论牵扯不清? 随便套了间休闲的装束,回了房间匆匆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分明是要走的意思。 争珂看着他这个样子,眼睛里也写满了怒意。“凌天策,你这是闹什么?”摆出这种样子给谁看?这是要走?从前她怎么不知道他这么大的脾气? 闹什么......凌天策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只是满心满肺的苦意。所以说,就连离开和逃避都要被说成是闹,他对她来说,到底算什么? 抬眼望了望她,不掩眸中的一片伤心。“争珂,我从来知道我守不住你,却大概没有想过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你也许觉得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很抱歉,我也想保有这最后的一点尊严。” 争珂听得这话,面上更是僵得厉害。然而望向他红红的眼睛,她又忽而说不出话来。他,哭了? “你觉得我闹也好,怎样都好,我没办法拿你怎样。但是同样的,我想我也有权利为我自己做决定。我走了,争珂。谢谢你来过。也很抱歉,我始终没有本事得到你的心,也向来没有什么你想要的可以给你。” 深深地鞠了一躬,地板上又是几滴意味不明的液体。 看着他缓缓转过身去,看着那个落寞的身形以沉重的姿态挪到门口。争珂终于怒不可遏地开了口:“你个混蛋凌天策,给我立刻滚回来!” 他走,她没意见。可这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干什么了? 第七十三章 这可是你说的 第一次听到争珂这样抬高了声音,凌天策到底是怔住了。她虽然为人冷了些,但是声音一向轻细,这样饱含怒意的声音,他很不熟悉。 想要回头看一看她,却终还是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凌天策神情落寞。“你要我来我就要来,你要我走我就得走。听你的话,我一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阿珂,我这么做,能得到什么?” “我不是你的奴役,也不是你的仆婢。如果对你的喜欢,就是你可以轻贱我的理由,那么我可不可以稍微保留那么点儿自尊?” 争珂望着那个始终不肯回头的身影,咬了咬牙:“好,很好!”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和他解释? 只是她竟然不知道,原来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么?仆婢、轻贱,当初要跟她走的是他,如今说得出这种话的人也是他!他莫不是觉得,她平素冷面惯了,所以也就是个没有心的? 没有心,没有人性,不会疼。所以就连这些时日的相处,也终在他眼里化为了玩弄。多可笑,如果是玩弄,她是有多闲才和他一个人耗那么久? 如果是玩弄?可笑!她又不缺钱,多少人求着她都换不来只言片语。为他写歌词,难道是为了讨好他,以便于她来玩弄么? 向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男人,她缺?恶狠狠地咬了咬牙,争珂也是气得不轻。“既然你这么有风骨,那就走吧!带着你的自尊滚蛋,蠢货!” 一句“蠢货”重重地戳了凌天策的心。 争珂却也不理他,径自走到柜子里翻找。迅速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吞了两粒,而后拿了另一只小瓶里的液体,坐到了床上。 看着凌天策犹自挺立在那里的身体,争珂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还不走?怎么?想赖着?”这话说得的确不客气。然而约是争珂怒得很了,吞了药之后,嗓子里便是一阵奇异的干涩。 拿了旁边的水,毫不顾忌形象地灌了下去,却因喝得太急,被呛着了。争珂扶着柜子咳得喉咙又痒肺又疼,再想着今日的际遇,更是前所未有的郁郁。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中国的这些老话,真是准得让人可气。 听着那来势汹汹的咳,凌天策却有些挪不动步子。她这是怎么了?想回头看看,又觉得这样真是太没有骨气。直至那凶猛的咳忽然奇异地戛然而止,像是胡琴拉到一半忽而断了弦。 凌天策心下一惊,回了头就向扶着床头柜的争珂跑去。 “怎么了你?”扶着脸憋得通红的争珂,凌天策满心的焦急。见她脸上仿佛都憋出了汗,凌天策忙不迭地帮她抚着背顺气,同时也不忘打电话叫医生。 然而电话还没有打通,争珂已经缓了下来。只见她软软地靠在了床上,怠倦地转过身去,分明是不想看他的样子。 凌天策放下了手中的电话,而后便是一声深沉的叹息。真是,败给她了。 “你先躺好吧。”扶着她躺好,毫不意外地遭到了她的抗拒,然而她的身子实在是软得厉害,所以这点儿抗拒也可以忽略不计。 认命地将一旁的水瓶挪了挪,然而这一挪,凌天策看到了桌上的药瓶。眸子霎时一缩,眼睛里已是意味不明。 “你怎么了?”怎么就吃药了?拿了瓶子,辨认着上面的英文,凌天策脸色已经变了大半。 “阿珂。”软软的声音里满是歉意,拿了那小小的瓶子,坐在她身旁,已是无限的垂头丧气。“对不起。” 争珂用被子遮住脑袋,完全没有要理他的意思。 “是我不好。”凌天策低声叹息,而后想要掀开她的被子。“来,我帮你上药。” “还是算了,某些人不是要走么?某些人不是说我轻贱他?”争珂的声音闷闷的,然而约是刚刚的咳伤了嗓子,听起来极为细弱。 这样的纤细,自然让凌天策更为内疚。“对不起,是我误会你。” 争珂忽地掀开被子,抿着唇望着他,目光里是显而易见的不高兴。“误会?刚刚你好像并不这样想?”连个让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扔那么多刺心的话,从前怎么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 “我.....”看着她脖子上的红痕,凌天策终是无奈地叹了气。“对不起。” 道歉,只能道歉。此刻的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总之是他不对,所以就算她不原谅,也是情理之中。就算他自己,也觉得方才的事情真的是过分了。 可是,如果真的不原谅?望着那张脸,凌天策只觉得心里绞得厉害。他方才已经体验过一次失去她的滋味,虽说是他自找的,可是如今从地狱到了天堂,他又如何能够有勇气重历一次?他做不到。 垂着眸,拿着手里那个小瓶,他的声音也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忸怩。“就算你再怎么生我气,也不要和身体过不去,先涂药,好么?” “这时候话说得可真好听。”争珂转过头去,仍然是生气的。关心起来的时候是挺要命,可谁料这人冷起脸来也是不管不顾的? 他不是觉得她待他很是不公平?仿佛她整日里指使他似的?可话说回来,刚刚发脾气的是他,如今又摆出这样的态度求和的也是他,凭什么? 他要散伙就散伙?他要和好就和好?哪来那么多便宜的事? “你要是不喜欢,那,我把药放在这里,你自己涂?”凌天策越发没了主意。“你要是不想看到我,我出去就是。就在门外等着,你要有什么吩咐的,喊一声就行了。” 软软的声音,很是没底气。见她没有回应,凌天策叹了口气,而后向外点点挪去。 躺着的争珂听得他离开的声音,只气得更加说不出话来。这还真就走了!话说她要是够得着,她刚刚自己不就涂完了么? 死凌天策,烂凌天策!争珂从未觉得他像此时此刻一样讨厌。忿忿地拿了药水瓶,对着床头的镜子,索性先涂了脖子。 少痒一个是一个,至于够不到的背部?争珂阴险地眯了眯眼睛,那就让安沉来好了。至于凌天策那个蠢蛋,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这样想着,争珂已经在找手机。摸了摸,并不在床上。皱着眉看了看远处茶几上的手机,争珂更是郁郁。 不情不愿地下了床,忍着方才还不觉得怎样痒的奇痒,别扭着走到茶几上拿了手机,转脸却看到坐在门口的凌天策。 “你可以喊我帮你拿的。”凌天策望着争珂,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眼睛。 争珂望着他,很是不爽地挤出一句。“我可没有功夫玩弄你。” “......”自知理亏的凌天策再次低下了头。 再次不快地挪回床的方向,然而约是她的走姿太奇怪,凌天策立刻站起,而后走了过来。“不舒服就不要勉强。” 扶着她往床边走,争珂挣扎了几下,却终是没有挣脱。背上痒得厉害,争珂终是忍不住想要去挠。然而还没触到肌肤,手已经被凌天策按住。 “别闹,乱挠会留疤的。”凌天策将她抱到床上,此时已再不容她抗拒。利索地解了她衣服,剥了个精光。看着如一条洁白的鱼一样躺在床上的争珂,凌天策眯了眯眼睛。 点点的红痕,此刻又哪里还是吻痕的样子?只是这么多红痕,凌天策一边利索地为她涂药,一边低语:“你这是对什么过敏?” 这会儿倒是知道她是过敏了,方才怎么没有这等眼力见?争珂在心内不平着。“我对直男癌过敏。” 又是一个新词。凌天策无奈地摇了摇头,所以说,她倒是每天都有新发现,身处马尔代夫,竟然也能学到这么多新鲜的语言。 “是我不好。”低声道着歉,手下却很是认真。“阿珂,对不起。”晓得她是生气,但约还是有几分情意,不然,他又怎么能继续坐在这里? “要是道歉有用的话,还要杀手做什么?”争珂咕哝着,声音仍是闷闷的。 “那你觉得,我要怎么做才有用呢?”凌天策见她态度有了松动,自然是高高兴兴地贴上去。 争珂横了他一眼:“您可别这么说,我正被您说得惭愧着。可不敢再玩弄您了!”“玩弄”一次说得极是用力。 凌天策怔忡,许久,才忽而绽出一朵温软的笑:“要是你喜欢,随你玩就是。”挤了挤眼睛,眼角眉梢里是难见的调笑。 那唇边的薄笑,自有几分难以言说的俏雅媚意。争珂怔怔地望着他,忽而想起,他一向是360度无死角的好看。让人,难以把持的好看。 所以说,美色误国这个词,到底不是只能对女人用。 争珂垂了垂眸,而后静默地翻了身,任由自己的裸背在他面前呈现。背上的点点清凉,是宓安沉神奇的药膏。而清凉之下隐隐的灼热,则是她心里忽而生起的野火。 凌天策。争珂眯了眯眼睛,这可是你说的! 第七十四章 安沉大婚前夕 药膏刚刚涂好,凌天策还未来得及放下瓶子,人已然被翻身过来的争珂压住。 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她唇边的笑满是略带傲然的负气。“虽然你那么说,但是你既然已经得罪了我,那么很抱歉,就算你求我玩弄你,我还得好好思量。” 不然他当她是什么?美色在前,固然诱人。然而,她这辈子还能缺长得好看的男人?笑话。 再次勾了勾唇,眯着眼睛望着他,声音一如既往地清冷,即便脸上的神色看起来要温和得多。“凌天策,你可知错?”语气却是认真的。 “是我错了。”凌天策仰视着眼前人,而后将药膏放好。望着她,也是一脸认真:“阿珂,对不起。你要打要罚,我都认了。” “打你罚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争珂冷哼。“倒是分手,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与其纠结于那些没有意义的大骂,果然还是这种更为实际一些。 “我不要分手。”凌天策的脸霎时就苍白了,握着她的手,死死不愿放开。“我晓得我刚刚做的那些事很过分,你不原谅我我也能理解。可是争珂,不要分手好不好?”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是有多厚脸皮?然而,就算耍赖,就算厚脸皮,哪怕是厚颜无耻,他也不想和她分开啊。 “可就算现在不分,以后也会分的。”望着他,争珂眸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凌天策,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有些人,也许注定是走不到一起的。” 虽然目下也没有什么坏消息,然而天生的危机感让她没有办法掉以轻心。一个凌天策,勉勉强强她也能护得一段时日。可终究只是一段而已。 她的生活,她的世界,那是他这辈子都无法踏足也绝对不该踏足的地方。所以一时的相守无妨,可如果他总是抱着过多的希望,那么当那天到来,他一定接受不了。 “为什么?”凌天策平静地望着她,等一个疑惑了很久的答案。是身份的差距,还是她不喜欢他?或者是什么别的苦衷,更甚至她是嫁过人的? 每一种可能他都想过许多回,然而最伤人的那个答案,莫过于她的不喜欢。 事实到底是什么?望着她,等着,盼着,同时也在害怕着。他也觉得这样真是作死,明明已经不安定成这般模样,却要死要活想求一个结果。 “没有为什么,也不需要为什么。就像是鸟儿拒绝一匹马,需要理由么?”抱臂望着他,争珂忽而也觉得自己残忍。 “鸟儿与马是否需要理由,我不知晓。然而我需要,这是再清楚不过的。”凌天策的声音很低,胸口更是压抑得他有了窒息感。“可以没有结果,也可以没有以后,没有什么东西让你注定属于我。” “可是争珂,即便清楚地明白这些道理,我也想死得明白些。”未必只有相守才是成全,就算不能在一起,他起码也想知道,与她而言,这段感情算什么,他又算什么。 “或许明白了,你也真的只能死了。”争珂勾了勾唇,而后从他身上翻下。抱膝坐在床上,目光投向辽远的某处,逐渐深邃。 凌天策身上的压力忽而消失,心里却觉得很是不好受。他以为,他已经了解她足够多。然而就算到了今天,她仍是一个秘密套着另一个秘密么? “阿珂,”晓得今天是问不出答案了,凌天策垂了垂眸,终还是选择了放弃。已经惹得她不高兴,他又何必继续让她低气压?“你怎么会突然过敏?” 是的,争珂身上的那些痕迹,根本不是什么吻痕,而是凌天策从没见过的过敏。没有包也没有水泡,可偏是痒得厉害。 争珂回过头来,望着他,目光幽幽。“因为我貌似对今天那个男人的香水过敏。”说来也是悲催,好不容易她准备找找乐子,结果才离得近一些,她就出了问题。 凌天策愕然地睁大了眼睛,而后目光也随即变得幽深。想必,当时的他们离得很近吧? 弯了弯唇,弯出一抹淡笑,却藏不住心里难过。“阿珂,你不要我了么?”这里又没有什么她认识的,两个人那样亲昵,要说没事他才不相信。 “没有。”争珂转过头去,没再看他。“只是我这人一向没有定性,忽而想要玩一玩罢了。倒也没有想立刻不要你。”此刻的她,坦诚得伤人。 “是不是我哪里不够好?”凌天策心里说不出是凉还是难过,总之是空荡荡的,似能听到某种生疼的回想。 “也不是。”争珂回过头,脸上已是难得的不正经:“你颜正身材好用着也合我心意,待我也很不错,你又能有哪里不好?不好的,是我罢了。” “你撒谎,阿珂。”握住她的手,凌天策声音颤抖。“你根本不是那样的人,争珂,你别骗自己了。” 她是none啊,高高在上,冷感神秘的none。就算除去这个身份,她虽然性子比从前怪了些,然而本质上的东西是摆在那里的。太美好的人,怎么会自甘堕落去与不相干的人玩? 哪怕是她包养别人,哪怕是她花钱去嫖,相较之下,吃亏的都是更为珍贵的她吧? 争珂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她不想争执这个问题,总之她已经提前给他打了预防针。事情真真假假或者如何变化其实又有什么关系?总之是轮不到他做主就是。 “凌天策,在一起之前我已经和你约定好了的。所以还是别反悔了,剩下的时间不多。”争珂缓慢地拉过他的衬衣,将扣子一颗颗扣上。“好看么?” 抬眸望向他,仿佛上一刻的沉重根本不存在。精致的脸庞配着他的衬衫,竟也是一身让人不敢亵渎的清贵。 “好看。”看着那张脸,凌天策一点点压下心里的难受。“再也没有谁能比你更好看。”而其他人好看与否,也与他无关。 “我倒是觉得,脱了更好看。”争珂弯唇,而后缓缓抬眸。这样说着,她的手却并没有动。 凌天策垂了垂眸,而后伸手,为她一颗颗解了刚扣上的纽扣。明明没有什么心情的,然而当她衣衫敞开的瞬间,凌天策一双美目里已渐失清明。 玉白的腿缠绕着他精瘦的腰际,争珂的神色也逐渐迷离。他的手仍紧紧将她揽着,那是一种绝对的占有。“阿珂。” 一声声低唤,或兴奋或者是难过。心里默念着“你是我的”,仿佛这样,她就真的可以是他的。 明明不该再奢望了啊,凌天策心里涌起一阵悲凉。她给了他第一次,也给了他听起来短暂的相守。明明她也没有和别的男人怎么样,可为什么,他还是渴望更多? 十指相扣、抵死缠绵。原本已是彻底纠缠的姿态,可为何在他心里,她随时都会抽身而去的。 “阿珂,如果你真的要走,那么你能不能也有一点点喜欢我?” 宓安沉的婚礼如期而至,早早地,凌天策就已经起床洗漱。 “你再多睡会儿,没关系的。”吻了吻她的额,凌天策自顾自穿着衣服。他今日有表演,自然要早早过去。 争珂坐起,揉了揉眼睛:“等等我,我也出去。”今日到底是宓安沉大喜的日子,虽然她的确不适合露面,可总是要去现场见证一下的。 一袭素白的长裙泄地,微风拨弄便是无限风情。凌天策帮她挽了发,而后她自己化了个素淡的妆,凌天策看着镜中人,只觉得要陷进去。 “阿珂,你确定你不是去抢婚的?”微微调笑,实在是今日的她太美了。若是到了婚礼现场,没准再没有人看新娘了。 “是我的,从来不用抢。”争珂弯唇,而后拿了小包,挽了他准备出去。 凌天策见她没有拿多余的东西,不由得疑惑。“阿珂,你没有礼物送给新人么?”来了这么多天,也没见她为老板准备礼物。 “你准备了?”阿珂反问,而后看到他手中的盒子。“那是什么?” “一方田黄石印章石料,父亲收藏了多年的。”凌天策语气平静自然。“你如果没准备,那我们一同送这个也不算唐突。” “不了。”阿珂轻笑。“你走的自然是你和宓安沉的这一份,关系到你的前途,我就不参合了。之所以我没有送礼物,也是因为没了这个必要。早早随了份子,所以没有礼物也没关系。” 平时已经互相馈赠了那么多,今天,实在不是什么送礼物的场合。 凌天策惊讶:“随份子?随多少?”他没有随份子是因为少了不好看,多了也拿不出。而老板又不可能收他们的钱,所以也只好送礼。好在,家里总算还是有几件好东西,用在这大日子里,合适。虽然这方石料的确价格不菲,但是比起老板的知遇之恩,也算不得什么。 然而阿珂与老板私交不错,他便有几分好奇,要是她这种关系,会随多少呢? 争珂笑了笑,却并没有回答。望了望四周,而后抿了抿唇。 第七十五章 幸福只是天花乱坠的错觉 用了早餐,也见着了宓安沉。 “就这么送过去吧,”争珂戳了戳凌天策。“不用等到之后。” 凌天策微微犹疑,然而仍是将手中的礼盒递给心不在焉的老板。“百年好合。”话一出口,却惹得周围人面面相觑。 意头当然是好的,然而,这种话说出来真的好么?在场的人不少,认为宓安沉真的对这位名为“岑七绯”的新娘有意的人,却并不多。 在一段注定不匹配且不能长久的婚姻里献上如此的祝福,他们并不觉得这有多明智。 果然,就连宓安沉也怔了怔,望了望争珂。接了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脸上更是有了几分慎重。这是? “这是他准备的,和我没关系。”晓得他在想什么,争珂摆了摆手。“我是没有什么礼物可以给你了,你可别这样看着我。” 宓安沉听得这句话,眼睛里就有了笑意。她还需要送什么呢?七绯的父母因为牵涉设局赌球正在狱中,真正挑唆他们去做的主犯姜凡却还在逃亡。争珂能出面让人帮他抓姜凡,这本身已是这段婚姻里再好不过的礼物。 更何况,他这次婚礼说是包了三个岛,然而其中一个,可是她这位随的份子。而且,这么多年来,他帮她的不少,她照拂他的,又岂会不多? 倒是凌天策,送了这样贵重的礼物,是他没有想到的。然而望向他坦然的眼睛,宓安沉也只是浅浅地笑了笑。是不是攀附,有时候真是一看皆知。说起来,凌天策也不过是借由这么个机会来表达对他的感激吧? 虽然,宓安沉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好好利用手里的资源,本就是一个生意人应该做的。比起什么知遇之恩,凌天策这两年也帮他挣了不少钱倒是真的。 再次看了看争珂,宓安沉也晓得她让凌天策提前送的意思。来的宾客太多,送来的礼物也绝非凡品。此时送来,他宓安沉还能记在心里。若是回头管家统计了礼单送上来,再看到这样的礼物,他就未必会有多么动心。 所以......争珂和天策,到底也只能那么一时一刻么?不然的话,为什么近来总总迹象都是,争珂希望他能够照拂凌天策? “谢谢,我很喜欢。”宓安沉笑了笑,却不仅仅是为了这贵重的礼物。今日是大婚的日子,所以七绯还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这边没有她的亲人,就连她如今唯一的亲人,他也没有去请。垂了垂眼睛,宓安沉心下有些无奈。她会不会觉得遗憾?可转念一想,他脸上已无笑意。算了,没有人比她更厌恶这场婚姻,她巴不得没有亲人来见证才是吧? 宓安沉脸上神色变幻,让周围的人莫名噤声。唯有争珂直直地望着宓安沉,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地心疼。 这种途径得来的婚姻,想想也知道有多难以稳定。说起来,要是岑七绯是个只爱钱的,这倒还好办了。可别人不知道,她却再清楚不过。岑七绯嫁给宓安沉,到底只是为了保住她的家人而已。 不为钱,只为恩。可恩与爱,从来都是天差地别。看起来如此温驯,内心却深种偏执。今日之后,他会迎来怎样的人生,这真的不好说。 凌天策看着宓安沉一身精致的西装,眸色里却颇为艳羡。一向“万花丛中过,半点没真心”的老板都结婚了,那他呢? 何时才能与人堂堂正正牵手,以爱之名,结成婚姻?踏入神圣的殿堂,而后终生与一个温暖的名字牵绊? 侧过练来看了看争珂,凌天策更为怅惘。娶她的话,想也知道会有多难吧?既是了不起的none,又是老板的品牌顾问,又是楚洛燚的亲妹妹,身份地位上就已是莫大的差距。 虽然,他并不觉得她会在意这些。可除却地位,最重要的,还有她的心。如果她的心从不曾在他这里安定,他又要拿什么去拼一段白首偕老的宿命? “七七那里没有家人,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过去给她充当一时半刻的娘家人?”宓安沉望着争珂,目光灼灼。 没有亲人,没有闺蜜,唯一认识的人是陈砚。要说陈砚要是把老婆带来,倒还能多一份照应。可安妮那边有事情缠身实在走不开,他可不觉得靠陈砚一个人会有多热闹。 最重要的是,如果是换成别的不知根底的人在七绯身边,他也不放心。 简笙已经去了七绯那边,洺涣则会去迎接新娘。这边得用的人也少,莫清洛又不知何时会来,他所能倚仗的,也只有她了。 “好。”出乎宓安沉意料,争珂答应得倒是爽利。“正好我嫂嫂也来了,让她同去。”既然嫂嫂和岑七绯也有过接触,那么也算稳妥。 宓安沉自然乐意答应。同时也狐惑万分,她这是,不打算躲了? 他又哪里知道,争珂躲倒是不躲了,只是某种看起来平静的友好,远比刻意的疏离更为冷漠。 凌天策把争珂送到了新娘的房间,这才自顾自地离开。他还有事情要忙,今日是老板的大日子,他自然不能掉以轻心。 房间里,争珂看着那一袭婚纱的岑七绯,眸中竟有了微微笑意。果然,结婚当日是每个女人一生中最美的一天,这句话一点儿也没错。只是,新娘竟然如此淡定,倒是远超她所料。 “很美。”争珂没有吝惜自己的赞叹。 岑七绯只是微笑,而后低声请她和争珂坐下。至于“很美”,这个词她觉得并不适合她,尤其是此时此刻。 从前她只觉得简笙太美,美到“禁脔”是她一生的悲剧。直到后来见到了争珂,七绯这才恍然,有些人的好看,是不足以用美来形容的。 争珂看起来倒是温柔小巧,前提是不要去看她的眼睛。那双眼睛......岑七绯低了低眸。真是复杂得令人害怕。 无法用美来形容,是因为她岑七绯根本不敢直视她。 说不好是天赋异禀还是怎样,岑七绯从小到大,最怕就是看人的眼睛。只因不管她看到的人笑得有多平和,只要望到她们的眼睛,她就能读出来别的不甚分明的东西。 比如有些人看起来很友好,然而看到她的眼睛你就会明白,她在轻视你。 比如有些人看起来平静而自然,然而看到他的眼睛你就会明白,他在撒谎。 岑七绯不敢看争珂的眼睛,是因为她晓得,她的眼睛里住着一个天生的上位者。铁与血的气息太多浓郁,以至于望一眼便会觉得心惊。 即便,争珂的眼睛里并不存在什么恶意。然而,对着这样一个人说“美”,岑七绯也是万万做不到的。因为,争珂拥有的东西,要比“美”更为深沉。 “会紧张么?”简笙看着岑七绯,也只是笑。只是这笑,要比平日里她对别人,看起来要诚恳得多。 岑七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怕她们不解,又急忙解释:“起初觉得是紧张的,然而现在想想,倒是无法真正分辨这种情绪是什么。” 有些难过,有些慌,没有多少期盼,虽然一开始是被婚纱以及这边的一切所惊艳。 “那你这种感觉我还真是理解不了。”简笙笑,而后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起身去开门。 “等你回头嫁了人,不就知道了?”争珂抱臂,答得很是幽然。 疾走的简笙身形一顿,而后垂了垂眼睛。是啊,嫁了人,不就明白了? 可是,嫁?听起来就好遥远啊。而嫁给谁,那更是一个难以破解的谜题。身为万俟洺涣的情人,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以嫁人的机会。 万俟洺涣待她再好,到底也不会牺牲了利益去给她一个名分。哪怕,他选择的,是一段名存实亡的婚姻。 莫清洛是个tomboy,虽然并没有固定的女伴,但也绝对不是世俗观念里的妻子。她与万俟洺涣一对夫妻,整日各玩各的,井水不犯河水,这本身就挺稀奇。 自然,这也注定了,为了家族的利益,为了合作共赢,他们的婚姻会是永不分离的稳定。 岑七绯诧异地望了望争珂,很是不理解,一向淡漠的她怎得今日说话如此戳心。那边简笙开了门,外面的人还未进来,争珂已然低低开口。 “说到底,这房间里的人,又有谁能够真正得到世俗里认定的婚姻?”眸中忽然的深沉,让岑七绯只觉得心里忽而一滞。 是了。那些幸福的传言,天花乱坠,而后遥不可及。且不说她到现在也没有明白宓安沉为什么要娶她,且不说她与宓安沉在一起,是在甩了挚爱的未婚夫萧清绎而后不告而别的情况下。 扫了一眼进来的殷漓修,淡笑着打了招呼,七绯心里一片泠然。简笙是万俟洺涣最宠爱的情人,短期看来嫁人无望。争珂......按照安沉的意思,她的婚姻也只能是残忍的交易。就连这温柔的殷漓修,说是幸福,可从前还不是被逼得驾车自杀? 虽然自杀未遂,虽然还当了五年的植物人,虽然已经被开了死亡证明,彻彻底底脱离了从前的身份。虽然终于逃出了牢笼,改名换姓之后,竟和此前的丈夫楚洛燚重新走到了一起。 传奇一般的爱情,谁又知晓,是有多少不得以,要迫得她时至今日也再不能拥有从前的姓名? 第七十六章 苦不堪言的情字 “大好的日子,也就你说这些不吉利的。”殷漓修轻轻地瞥了争珂一眼,眼睛里却是毫不掩饰的笑意。 “楚太太。”岑七绯低了头,声线温柔。简笙也熟络地打了招呼,看起来倒是比岑七绯又亲切几分。 争珂望了望自家嫂子,终是不情不愿地唤了声:“嫂嫂。” 殷漓修拉了争珂的手在她身侧坐下,眸色里尽是了然:“今天就要走?” 争珂点了点头,房间里的其他人也未表现出丝毫意外。殷漓修点了点头,也很赞同这个结果。毕竟今天人多眼杂,实在不宜久留。如果不是顾及争珂与宓安沉的感情,她还觉得争珂就不该来。 “走的时候小心些。”即便晓得她一定已安排妥当,殷漓修仍然觉得不放心。她不能和阿珂一起,楚洛燚也不能。虽然洛燚已经为这事发了几天的火,然而眼下谁都清楚,谁都可以和争珂同行,但是他绝对不可以。 争珂再次点了点头,倒是没了在楚洛燚面前的嚣张。“不必担心我,你们也照顾好自己。”半天挤出这一句,却无人知晓她心内究竟有多纠结。 暂时,她还不能告诉他们她的去向。如果此行顺利,那么届时再联络也未尝不可。 要紧的事交待完了,殷漓修这才望向岑七绯。原本她这样的行止是不礼貌的,然而岑七绯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殷漓修眸色微闪,心里已经又认可了她几分。 宓安沉的婚事,到底不是小事。louis中国和“玄”虽然和宓都看起来并没有多大关系,但事实上因了shirly和阿珂的缘故,私底下的接触和合作也并不少。 一向游走花丛且男女通吃的宓安沉,很少在情之一字上有多少坚持。这次说要结婚,的确是让周围的人都大感意外。自然,更震惊的是,他的另一半竟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女人。 若说是王子与灰姑娘的故事倒也罢了,可偏偏这位岑七绯,身上还有不少黑历史。自然,若不是当日宓安沉有用得到他们的地方,想来也不会把这么私密的事情透漏。可话说回来,为了帮这个岑七绯,宓安沉竟然求到了他们这里。那么岑七绯的分量,可想而知。 从前宓安沉从不为身边的伴侣影响,而今,怕是再不好下这样的结论。如此一来,岑七绯其人如何,也便和他们日后与宓都的合作息息相关。 而方才她的表现,实在是敏感而又稳重。敏感是敏感在,她方才与阿珂说话时,岑七绯忽而垂了垂眸。这意味着,她很可能知道争珂为何要走。至于稳重?从来不把宓太太这个身份当成光环的女人,而今实在是不多了。 “很紧张?”温和的一句,是向着岑七绯。 岑七绯一怔,而后下意识地揪住了婚纱的裙角:“没有。”轻软的一句,很是平静。然而那抓住裙子的手,又哪里是不紧张的样子? 殷漓修笑了,而后拍了拍争珂的手,起身。从包里取出一个精美的盒子,递到了岑七绯的面前。“收着。” 不算客气的话,偏生说得那样柔。岑七绯略有迟疑,然而还是接过了盒子。打开,竟是一副相当精美的额饰。 跟宓安沉在一起近半年,岑七绯总算也有了几分眼力。加上是殷漓修所赠,想也知道,一定是“玄”的限量珍品。 事实上来说,“玄”并非是楚家独有的企业。“玄”的老板本是林笙桦,shirly则是他的下属。林笙桦与原配陶陶离了婚,将“玄”的一半产业都送给了陶陶。 原本是再公平合适不过的,谁料陶陶虽然已是这个年纪,却依然气盛?接手的下一刻,将“玄”这一半产业都送给了她的至交好友殷漓修。 说是漓修没有什么私产,如果没有依靠可以傍身,旧日的灾难没准还要重演。如此戳人心窝的话,倒也只有陶陶说得出来。 楚洛燚自是不赞同殷漓修收下的,可偏偏陶陶态度坚决,而后远赴他乡一去不回。时间久了,莫说是楚洛燚,就是林笙桦那边,也只得认了。 林笙桦娶了shirly,看似意外,却事实上也在情理之中。shirly打小寄居林家,本就是林水楼台的关系。可偏偏后来shirly去了龙起,又遇到了心仪的人,林笙桦得知,也只得渐渐熄了那未开口的心思。 shirly起初在林笙桦那里实习,本就是才华横溢的人,加上那些情愫,自然更得林笙桦欢心。后来shirly男友劈腿,林笙桦以为终于等到了机会,shirly却申请了外派,去了美国,一走便是七年。 有人说,七年的时间足够人体所有的细胞更新一遍。脱胎换骨,说的也许也不过是这个意思。 这种说法是不是真的,岑七绯不知道。只是有一点再清楚不过。shirly的遭遇,已使她浴火重生。 被绑票,lj,事件的恶劣震惊了欧美地区的各大版面。没有人能忘记那个被救出来时奄奄一息的女孩子,就像没有人料到,遭遇了那些惨无人道的折磨的她,出了院就继续投入到工作里。没有掉一滴泪,没有半分避讳。而后一步步,走到光耀的明天。 七年之后回国,却并不是第一次再见林笙桦。在国外时,林笙桦倒也时时去探望,特别是她遭遇了那样的事情时,他更是悔得深刻。若是当时及时把她留下,是不是就不会毁了他? 然而,哪有那么多如果呢?当成妹妹多年的陶陶,向他求了婚。家人一致同意,于是为了事业,为了成全小女孩的尊严,他人生第二次妥协。 再次相见,他已经是别人的丈夫。她依然是他的下属,优秀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陶陶的离开,某些方面也是一种成全。纵然她说她没有责怪谁的意思,而且感情的事本来就勉强不得,可林笙桦终是无法不愧疚。 只是愧疚又如何?陶陶率先提出了离婚。给shirly留了信,却是希望她能勇敢地面对自己的心。虽然,没有人知道,她的心究竟放在了哪里。 这么多年了,shirly林太太的位子坐得安稳。她依然优秀,陶陶依然没有回来的意思。说是在外面玩得太开心,已不愿过回在这里循规蹈矩的日子。 垂了垂眼睛,七绯收回思绪。看着盒中额饰,其上闪耀的钻石,竟然也亮得仿佛把她心里的暗影也照得清晰了些。 白首。如此欧风的饰品,竟然有这样一个中国风的名字。再看看一旁的小卡片,七绯神色更是晦暗不明。这条额饰,竟是shirly亲手设计。 她不会忘记,shirly的原名也是叫岑七绯的。只是大概从前的过往太过不幸,所以无论她表现得怎样洒脱,最后终还是弃了那些过去。 “我为你戴上。”殷漓修笑着,而后小心地将这条额饰覆上岑七绯的发。 如此贵重,岑七绯下意识就想拒绝。然而想到早上起来时宓安沉的交待,终还是垂了垂眼睛。 看着这样的岑七绯,争珂的眸中很有几分晦暗不明。 白首,婚姻。想想也真是讽刺不是么?眯了眯眼睛,争珂努力回忆着,记得从前,她好像也有过这么一段时日。虽然并不是结婚,却是不亚于结婚的隆重。 各种喜庆的祝福,就连哥哥也特意托人送了礼物。好意头的礼物接连不断,却终未能为她换来一丝渴望的幸福。 时间已经差不多,化妆师们也如临大敌。原本喜庆的婚礼,此刻竟因了过分的隆重,而让助理以及化妆师摄影师厨师等人,竟隐隐有了人人自危之意。 接新娘的人,是万俟洺涣。陈砚看了看七绯,便有几分不情愿。这么好的妹子,就这么交给别人了,他还真是舍不得。 将岑七绯送到万俟洺涣面前,陈砚退下来,目光里满是纠结。随手牵住身旁的人,他的声音里已是毫不掩饰的难过。 “辛苦种好的白菜,就这么送给别人了。”拍了拍那柔滑的手,陈砚眸中有隐隐的泪意。 “不送给别人,难道就能轮到你?”争珂声音冷清。 陈砚蓦地收回手,一看是她,更是惊得脸上黄一块白一块。他刚刚,牵了,阿珂? 争珂扫了他一眼,而后平静走开,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蹭得身后的陈砚脸臊得通红。 看着场中等待着的宓安沉,争珂头一次觉得,他的背影是那么孤独。等待一个不可能动心的人,本就是多么无望的事情,真是难为他,竟非要求一个结果。 再看了看伴郎团里的凌天策,争珂垂下了眼睛。所以说安沉是有多给她面子,定好的伴郎也能换下一个让凌天策上? 这样也好,凌天策所能倚仗的越多,日后受到的牵连,想来也越少吧?” 第七十七章 他是不同的 抱臂望着台上的人,唇角微弯,笑意却浅浅浮着,似是无论如何也沉不到心里去。 愿有情人终成眷属,多么虚渺的祝福。身侧的人低语着,好的坏的。总之,羡慕嫉妒的多,真心祝福的少。 新娘的出身,多少要惹人诟病。好在他们还不知岑七绯父母身陷牢狱,否则,还不知要有怎样的传言。 亲吻,而后交换戒指。以及,那心怀各异的誓言。她晓得,宓安沉是认真的。只是岑七绯呢?在那份浓过她原则的恩遇里,她有没有过一丝一毫的真心? 礼毕,无尽的欢悦。人人称羡的婚礼,说什么世纪大婚。争珂微微压低了帽子,眯了眯眼睛。幸福像是阳光下的泡沫,绚烂唯美然而无比脆弱。 她们羡慕的,说到底只有宓安沉的矜贵以及这场婚礼的豪华吧?至于真心?别开玩笑了,谁会相信宓安沉有真心? 转身离开,再也没有要逗留的意思。她们不晓得,她们错看了什么。于她而言,这场婚礼里最珍贵的是宓安沉难得的一厢情愿,其次,便是那一袭千挑万选的婚纱吧。 接下来,会有凌天策等人的献舞献唱,难得一见的场面,她却没有留下来观看的打算。一路走到了住的房间,管家仍在门口尽职地等待着。 “小姐。”管家行礼,毕恭毕敬。 争珂摆了摆手,径自走入房间里的沙发坐下。桌上早已放了一瓶水,争珂拧了盖子,已不设防地倒入一旁的水杯中。 “小姐。”管家眸色里尽是不赞同。“您不喝茶么?”说起来她是什么时候染上了喝水的毛病? “不想喝。”争珂随口答着,却是看也未看他。“今天那边如何?”说起来,他来了这里,虽然一定程度上让她安心许多,然而那边,却也就不好说了。 “老样子,没有什么大动作,但是咱们这边死了两个人。”管家神色平静,站姿仍是毕恭毕敬。 争珂点了点头,也没有多么意外。一切,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但是关于你的去向,他们的好奇心也越来越重。”管家抬头望着她:“不少人猜测你来了这边,但是当然了,就算知道,他们也未必有什么办法。” 若是真的能向她动手,他们又怎么会按捺到现在? 争珂垂了垂眸,没有说话。她晓得她的弱点。从前的问题便在于婚约,如今那个人死了,他们难免要旧事重提。 不认识的,没准又是那边的奸细。可是认识又知根知底的,她也绝不忍心将他们牵扯进来。 林笙桦?花生哥哥一向待她不错,所以如果真的跟了她,除了性子优柔了些,整体来说是合适的。只是花生执着多年,才终能娶到shirly,她的事情再要紧,也不能以牺牲他们的幸福为代价。 不然就宓安沉?说起来,安沉是合适的。人脉也好,权势也好,财力也好,各方面都是不错的选择。加上此前的情谊,她也信他绝对不会卖她。可是,安沉本身已是个可怜人。且不说他今日与心仪的女子结婚,就算他是单身,她也不愿让他蹚这塘浑水。 再不然,就是万俟洺涣。万俟洺涣和这方面有接触,所以可谓是上佳人选。莫家也多赖着那边做事,所以叫莫清洛离个婚也没有什么难的。万俟洺涣性子又冷,心又狠,跟了她,彼此都能放心。可仔细想想,到底还是不合适。心狠不代表人狠,真正来了这边,到底还是堕落的。 再这么看,就只剩了陈砚。陈砚.......算了。连他自己都护不住,就算讲义气,就算忠诚,就算心肠软善,可是这一行,到底不是靠这个来评定各人价值。 如今,又多了个凌天策。善良而无法自保,温暖而不识人间苦厄。他太单纯了,单纯得像是一把可以割伤人心的利刃。 他不晓得那些疾苦,也不会懂得其后的折磨。做不出二选一的取舍,自然,犹疑的后果向来都只是自食其果。 所以,或许谁都合适,唯他凌天策不行。 “小姐?”管家在她面前摆着手。 争珂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他手中的单子。“这是什么?”拿在手里,又这么神神秘秘的。 “今天那边发过来的,看起来是张罗着要给您相亲了。”管家的脸上没有半分笑意,仿佛这并不是一桩喜事而是莫大的灾难。 争珂接过单子,看了看,唇角便高高扬起。还真是不死心。 说起来也是,那边明明不是中国,兄弟姐妹也皆不是华人。如此循规蹈矩,礼教森严,这都tm跟谁学的? 难不成,那边如今也流行拜祠堂了么? “都查清楚了?”看着单子上的名字,争珂冷意渐浓。居然大部分她都不认识,所以说他们是有多费心去张罗? “正在查,稍后就整理了给您送来。”管家见她神色不好,精神也更打起来几分。 点了点头,争珂喝尽了杯中水。见她没有再说话的意思,管家自觉地退下。 眯着眼睛,望着上面的名字,争珂神色里是难得一见的茫然。从这些人里挑一个么? 知根知底,家世清白。如果再能够把他牢牢把握,那么与她而言,就是一桩不错的婚姻。只是,到底是被蛇咬怕了。虽然这些人有那群老家伙把关,可从前,不也看走眼了么? 如此想着,恍恍惚惚地,争珂竟然睡了过去。而这一觉睡得那样沉,竟连凌天策回来,也未能惊醒她。 沙发上的女孩,着了白色的纱裙,像一朵遗世独立的花。裙角微垂,迤逦地下,只让人活活美煞。 她的皮肤白得剔透,五官也在这静谧里平添了些许圣洁意味。看着那样的唇,那样小巧的鼻,真是好难克制想要掳掠的心。 唇上的唇膏约是被她卸了,看上去已是淡淡的粉色,嫩嫩的,让他无法不去采撷。 轻轻俯了身子,靠近她。一个轻如薄雾的吻,落在渴望已久的温存。描摹着她的唇线,而后趁虚而入。一如既往的甘甜,而后他一如既往的沦陷。 沉睡的争珂约是感觉到了有人在捣乱,皱了皱眉,下意识躲避着。然而凌天策又怎会让她躲?温存着,纠缠着,肆虐着,自然地,争珂缓缓睁开了眼睛。 望着他,满脸疑惑:“你在做什么?” “偷香。”凌天策答得好没廉耻。 “结束了?”显然的,争珂直接忽略了他方才的回答。 凌天策点了点头,而后揉了揉她的发:“不是说今天要走?”这里的景色很美,然而他却不愿久留。 今天的婚礼,到底是让他艳羡着了。然而这婚礼多盛大多隆重,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要的,只是和她在一起,这远胜于一切似是而非的演绎。 如果回去,或者不回去,他跟她走。他相信,那一定是前所未有的自由。 “那么,出发。”答得好随意,仿佛此前已经忘记了这件事。 管家听到争珂的决定,也是惊愕无比。这就走了?要不要这么突然,他还什么都没有准备好。 争珂撇了撇嘴。不突然?不突然然后敌人突然发难,她届时又该怎么办? “争取时间,且看紧一点。”争珂看了看管家,而后自顾自收拾了行李。 “我来吧。”凌天策抢了过来,脸色却是从未有过的愉悦。管家的表情,他看得懂。显然,他们都并不知道她今天要走。而他,却在远行之前,就已经得了她的照应。 这是不是也意味着,他是不同的? 第七十八章 染血的过去 没有道别,也没有惊扰到别人。乘坐直升飞机到了机场,来时那架风骚的飞机仍然在等待着。 上了飞机,今日的风有点大。凌天策回望了一点儿也不热闹的机场,只觉得哪里不对劲,然而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因了什么才有这样的感受。 倒是争珂,头也不回。 仍是那么多房间,只是此次,除了管家与他二人与苏子仪或者还有飞行员,便没有更多的人了。今天是宓安沉大婚第一天,其他人大约还不到回来的时候。 “我们是要去哪里?”看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争珂,凌天策微微疑惑。 “不知道。”争珂的答案却让他抓狂。 “这算是什么答案。”还是说,天空是她家?想怎么飞怎么飞?总是要有个目标的吧? 凌天策不知道的是,争珂此刻也仅仅是觉得无所适从罢了。那边,她是不想回去的。可回国?偏偏认识的人都还留在这边。其他的地方,还未交涉,想来也是不安全。所以一时之间,天地浩大,她竟觉得无处容身。 眼睛望着电视上让人眼花缭乱的画面,是今日大婚的片段。果然几乎全世界都在关注这个。争珂垂了垂眼睛,而后点了点头:“那便回去吧。” 原本就是要回到s市,只是从未把它当过终点。然而仔细想想,也的确没有什么更为合适的地方。虽然宓安沉不在,可本身那就不是那边可以随意拿捏的地方。再者,她也不晓得怎么就带上了他。而既然带了他,总是得放他安全回去的。 有了最终的目的地,管家也微微愕然。然而迎上争珂薄凉的眼神,他也晓得别的话总之她也不会听。那便这样吧,既然是她的话,想来一定有万全的把握。 飞机降落之际,凌天策已着人来接。管家扫了凌天策一眼,再望了望争珂,终是什么也没说。 来接争珂的,是周管家和那几个保镖。没有回宓宅,这是争珂的意思。宓宅眼下虽然有人照应,但是宓安沉不在,她是不愿去住的。 熟门熟路地进了凌家公馆,不自觉地,争珂竟长长地松了口气。“好累,果然很久没有泡澡了。” 凌天策诧异地看着她,想不通她如何能说出这样的话。且不说在马尔代夫她是一天几泡,就算是在飞机上,她不是也安闲地泡了个花瓣澡? 再者,那架飞机那样奢华舒适,她是有多娇嫩,竟然会觉得疲累? 房间里打扫得一如既往的干净,嗅着房间里淡淡的幽香,争珂微微勾唇。所以说,少了这个味道,无论去了哪里,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啊。 凌天策的浴室,凌天策的浴缸,凌天策的温柔侍奉以及凌天策的床。香牌仍在枕下,放在手中把玩,心里就有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凌天策看着那个香牌,隐隐约约记起,这是她嫂嫂送给她的。那么她嫂嫂,莫不就是那位殷漓修?再想到每次争珂见到楚洛燚剑拔弩张的样子,他心里的疑惑越发深沉。 “阿珂。”为她细细擦着发,凌天策裸着上身,丝毫不在意自己外泄的风景。“如此说来,你不就是louis中国的二小姐?” 争珂微微一怔,而后抬眸望着他。“可以这么理解,但是实际上并不。楚家,和我没有关系。”然而“楚家”两字出口时,她显然很是犹疑。 “为什么?”凌天策愕然。“难不成,你哥哥是被楚家收养的?”不然的话,怎么会两个人连国籍都不同? 说到国籍,他好像也没见过她任何一份身份证件或者和身份有关的东西。 微微挑眉,淡笑。她料不到他竟然这样想,好笑之余,仍是轻轻浅浅地解了答:“事实上,早已没有什么楚家。” 凌天策静静地望着她,有些期待,却也在害怕。她会说出什么?是轻松还是沉重? “楚,是我母亲的姓氏。嫁给我父亲之前,她已经是个颇为成功的商人,也是个成功商人的女儿。只是,嫁给我父亲没多久,外公便去世了。本来就没有什么亲属,到了那时,更是只剩了母亲孤零零一个。”争珂淡笑着,似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说起来也奇怪,我也纳闷,怎么会没什么亲友。后来才知,不是没有,只是一场意外,将仅有的亲属都葬送了而已。”争珂捋了捋鬓边碎发。“飞机失事。” 凌天策的呼吸蓦地一紧。 “或许是因了这个原因吧,母亲对坐飞机有着强烈的恐惧,原本风一样自由的女人,嫁了我父亲之后,基本就不外出了。国内的产业有从前的心腹打理,她也落得清闲。”依然只是淡笑。 “小时候跟着母亲生活,诚然我和其他同龄人一样,活泼了些。所以虽然有母亲细心管教,但是天大地大的,也很难不向往外面的世界。父亲母亲一向骄纵我,所以也没有过多管束。”轻松的笑意里,似有什么东西在逐渐浓重。 “哥哥,和我是不同的。男孩子,可能在我的家庭里,还是要承担更多的东西。所以他和父亲在一起的时间可能更多一些,人也比同龄的孩子严肃。仔细想想,寻常人家的孩子,其实也不过是这个样子。或者在某些年岁,我们也算得是个幸运儿。” 然而,也只是某些年岁。 “父亲那边是个大家庭,虽然照这边的说法,他是唯一的嫡子。可你也清楚,那些继承不继承的东西,比这边要宽泛得多。所以,其他人,也逐渐有了争夺的资格。母亲当然不希望父亲陷入那样的纠结和困扰中,因为有些人的手段真是太残忍了。” “然而女人,陷在爱里,总是太单纯。”争珂讽笑,那笑却凉得让他心惊。“相爱的女人,再怎样相爱,也终未能敌过那些所谓骨血里的纠葛。对于那个大家庭,甚至我的父亲来说,母亲只是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也不过是几次如今看来拙劣的设计,父亲就那样中了招。起初只是怀疑,而后是囚禁,谁知到了最后,竟失手杀了母亲。”争珂垂了垂眸,唇角依然是淡笑。 “真可笑,总是人都死了,才晓得是上了当。然而又有什么用呢?逝者不可追,再后悔也都是徒劳的。” 平静的语气,让他不敢再听。他想不到,她的过往竟然是这样没有希望的黑暗。也料不到,这样的痛楚,她竟能如此平静地说出来。 “既然是着了道,他们自然是不会让我父亲也安生的。所以没过多久,父亲也就自杀了。说是愧对母亲,所以他说得明白,我和哥哥,择一人继承母亲的产业。” “哥哥是男孩子,所以自然是要继承父亲那边。那边仅有的长辈也是这么觉得,哥哥不忍我受苦,当然也就应下来了。谁知道,这不过是一场苦难的开始。” “哥哥结了婚,娶的是他心仪多年的女人,也就是我如今的嫂嫂。原本家里就不同意,当然更多的是因了嫂嫂的国籍。但是碍于哥哥,他们也不敢说什么,只好背后下刀子。” “应酬么,自然要有女人。流水似的女人往哥哥那边送,加上时常应酬且被拖住,回不来也是常事。下人在嫂嫂面前搬弄是非,怀孕的女人本来就容易发脾气,似乎比平时也更多疑。其间还有女人找上门来,嫂嫂生气,长辈们还骂她不懂顾全大局。” “两边搬弄,自然而然的,哥哥嫂嫂起了嫌隙。赌了几次气,关系也渐渐不可收拾。家里人串通了他们为哥哥安排的女人,来找了嫂嫂。当晚,嫂嫂的孩子就没了。哥哥不知情,且稍早一些,带着那个女人去了别的海滨城市开会。” “你猜怎么着?”争珂笑得娇俏。“得到消息的嫂嫂赶了过去,到了酒店,恰好看到一出你侬我侬的*。长期压抑的嫂嫂受不住,开车向他们撞了过去。” 凌天策脸上已再无表情,这个故事太离奇,他不晓得要以怎样的神情接受。 “说来也是,三个人都掉进了水里,然而哥哥和那个女人,只是昏迷了几日。而嫂嫂的车子,就那样沉到了海底。总之,等到哥哥清醒时,看到的便是嫂嫂肿且烂得认不出的尸体。” “自然,又是阴谋。且又是死了人,才知道上了当。哥哥受不了,且险些发疯。和家里置过气,而后便是自暴自弃。我虽然看在眼里,却也爱莫能助。哥哥接管了母亲的生意,说是暂为我打理。其间也有女人送给他,但他已经再不会上当。” “倒是后来,他在国内遇到了嫂嫂,才知原来当年的事情有隐情。嫂嫂的父亲晓得女儿受苦,然而又一直没什么办法,倒是那次救到了嫂嫂,临时想到了瞒天过海偷梁换柱。搬了家,躲得远远的,改名换姓,反正嫂嫂也没有记忆,可谁晓得,还是让哥哥遇上了。” 第七十九章 有心怜惜,所以不可相亲 静静地,听着他所不知的往事。凌天策觉得这样的场景奇异极了,又说不上是感怀还是惊喜。 一个隐藏了很多秘密的人,忽而向你倾倒那些你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的过往,这或许很令人欣悦,然而被掩藏的,往往也让人不忍卒听。 “嫂嫂遇上了哥哥,我不晓得这是不是命中注定。她记不起那些过去,所以对于哥哥的示好,起初是惊恐排斥的,然而逐渐的,她也一再被软化。” 争珂捋了捋鬓边的发,弯出一个薄如轻雾的笑。“当然,嫂嫂的家人不同意。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他们说什么也不肯冒险。哥哥又一向执拗,以至于当时也闹得很僵。” “后来。”她微皱了眉,似在努力回忆着。“后来他们总算是松了口,同意哥哥带嫂嫂走,然而条件是,哥哥和那个家断绝关系。” 凌天策一惊,而后有了些微的恍然。所以说,这就是他们兄妹二人分离的原因么? “哥哥有些犹豫,然而这犹豫差一点再次葬送嫂嫂的性命。所以,哥哥就和家里断绝了关系,来了这边,再也不回去。家里当然不同意,也闹过许多回。但是父亲本来留下的意思是,要有一个孩子脱离这个家去继承那边,所以也不是全然不可行。” “说起来,父亲的老人,自然不乐见这个结果,然而哥哥已经跑了,他们的爪子还伸不到这里来。而那些一心想要夺取些什么的人,则巴不得哥哥赶紧走。因为他一走,被留下的继承人就是我。而很显然,我比我哥哥好对付多了。” 至少,当初是那个样子。 凌天策看着她,心里重得说不出话来。所以,她就此失了自由,被束缚在那个家里,顶着继承人的身份,成为人人想要欺负的活靶子? 所以,后来就遇上了错的人,并且,差点因此而丧生? 所以说,原来他的人生里有那么多可能会与她错过,然而万幸,他总算是等到了她。 争珂却不知凌天策此时的想法。她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发:“所以说,楚家,和我没有关系,也不能有关系。” “你那是个什么家庭,那么霸道?”凌天策很是不能理解。“既然你已经逃出来了,并且也没有打算和他们抢,你为什么不能和你哥哥一起生活?或者说,回归楚家?” “总之楚家也就楚洛燚一个,所以也没什么好回归不回归的。你也觉得,既然他是我哥哥,我们必然要互相照拂的。你却不知道,那些人防着的也就是这个。他们从前不觉得我哥哥是真心想走,就像现在他们也不会相信,我会放弃。” “还真是不讲理。”凌天策摇头。哪里会有这种地方?果然,她逃出来是对的。 争珂淡笑,垂了垂眼睛。最重要的是,她并没有放弃。已经是个走不出的圈子,放弃?唯有一死。说什么脑袋掉了碗大的疤,需知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幸死得干脆利落。至于回归? 有些地方,是终其一生也逃不开躲不过的。有些地方,也是穷尽心思也没办法回去的。她的人生始终是单行道,回不了头。楚洛燚好不容易才逃开的,总得有人担着。 既然已经牺牲至此,如今,也万万没有换回去的道理不是?纵是那个位子布满荆棘,纵使未来生活非她所愿。总之,属于她的东西,就算她不喜欢也要牢牢把握。占有欲?不,她绝不允许这些东西被那些人得去,为的只是,不让它们成为那些人攻向自己的致命武器。 见她又走神,凌天策隐约觉得事情比她说出来的恐怕还要残酷很多倍。心里蓦地一疼,而后将她抱入怀中。“阿珂,我会保护你。” 在他怀中的争珂怔住,而后无声地笑了。 这种话,她不是第一次听了。然而这些年,能够这么和她说话的,也着实没有几个。垂了垂眸,而后回抱他,一如往日的静默。 “阿珂。”凌天策觉得他总有问不完的问题。“既然你母亲姓楚,父亲又不是中国人,为什么你会叫争珂?” “楚洛燚随机翻字典翻到的。”争珂答得随意。“再者,如果不是取了这样一个各方面毫无关联的名字,我又怎么能逃得如此顺利?” 虽然,她根本不是逃的。 很无厘头的解释,他竟觉得这是楚洛燚能做出来的事。随即想到那枚香牌,而后目光愈发温柔。也恰是这个名字,引着他们相识,而后重逢。 凌天策心里对殷漓修涌起无限的好感,若不是她这枚香牌,又哪来今日的缘分?这样想着,凌天策也便这么说了出来。 争珂望着他,对着那双清澈而不失情深的眸,心里更觉得异样。“凌天策,和我在一起,你不怕么?”明明知道会有人对她不利,很可能他也会受到波及,他是凭借着什么来把这一切都无视? “怕什么?”凌天策不解。而后又顿了顿:“不对,也是怕的。我总是担心,要是我保护不了你,要是那些人不死心,伤了你怎么办。”更坏的结果,他不敢讲。 “你就不担心你自己?”争珂微微讶异。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说白了,没有你,我也得罪了人。这个世界这么危险,谁能保证能安安稳稳地活一百年?要是死之前不能遇到你,我倒觉得,活那么久也没多大意思。”特别是,如今已经有你在身边。成倍增长的渴望,比之从前,又不知多了多少执着。 “花言巧语。”这样说着,争珂的唇角却也已不自觉地上扬了。 拿了那枚香牌,摩挲着上面的字。争珂抬眸望向凌天策,神色是难得的温柔。“这个牌子,能落到你手里,也许真的是注定的。” “嗯?”凌天策睁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意思? “那日在惊鸿酒吧,我本是去看你的演出。谁知道半路堵车,等我弃了车步行走到地方,人也都散尽了。漫无目的的走着,然后去了那间酒吧。”微微笑着,似也觉得命运的奇妙。 凌天策却不知,其中有这么一节。 “从前想去看你演出的时间并不少,然而真正有时间的时候也不多。大约也总是在错过吧,只是那一天,我不想再错过。”垂了垂眸,没有看他。 “也就是那一天,家里给我定下了婚事。自然而然的,也要相应地承担起某些责任。大概我预感到此后的际遇很悲惨,所以心里也觉得压抑之至。从前许多没敢做也没来得及做的事,那天也就格外偏执。” “我拿了这枚香牌,其实是想要送给你的。”争珂抬眸看他,眼神清亮。 凌天策怔住,而后眸中绽放出不可思议的惊喜。这么巧,不是注定的还能是什么? “那时候总觉得你很辛苦,也想过你那么努力也那么棒,为什么混得要比别人都艰辛?从前会告诉自己说,只有经历了磨难的人才能一步一步走得更稳。然而那天,我忽然觉得,既然以后我也没什么自由,不如就任性一次,给你一个成全。” 低了低头,轻笑。“这些话,也许你听了会觉得伤自尊吧?” 凌天策没有说话,许久,才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摇头。她也是为了他,比起这份心意,那什么自尊不自尊的有什么打紧?再者,她当时一定也有这个能力,不是么?至少,那时候none就已经很红了。 “这个香牌是嫂嫂手制,虽然她不以这个为事业,但在香道一事上也算是小有名气。这个东西,放在高层,至少有人能认出是她做的。而知道我存在的,一向是我的至交好友,这东西我也随身戴了几年,他们也都认得。” “我原是想着,要是那些人看到这个,没准就能因了我的缘故,帮你一把。”争珂低笑。“也许你觉得我可笑,然而这种东西在那时以至于现在,也仍然象征着某种信物。想来也是因为我鲜少送人东西吧。” “淑女的眼泪”倒也送过几回,可那种东西,也没有人敢收。 “谁知那天就喝多了,清醒过来,已失了这枚香牌。没有回去找,只当是命。现在想想,也许真的是命。” 那样清浅的笑,以及今日莫名的亲切坦诚。凌天策忽而慌乱起来,拉着她的手,心里已经在害怕。“阿珂,我从不觉得你是信命的。你今天和我说这些,是不是你要走了?” 争珂微微一怔,而后垂下了眼睛,没有回答。 “你不能走。”凌天策晓得自己是猜对了,只觉得心里酸得想哭。“外面那么危险,你能去哪儿啊?” 外面是很危险,然而再危险也危险不过她本身。争珂没有看他。诚然,她暂时没有回去的打算,然而,她也逐渐觉得不能再待在他身边。 “凌天策,”一分分拉开他的手,争珂语气平静。“成熟点儿。天下无不散之......”话没说完,人已被凌天策狠狠吻住。 “只要你不想散,没有人可以让我离开你!就算你不想在我身边,我仍然不想离开你!”什么自尊什么骄傲,他都不要。哪怕是摇尾乞怜又如何?他不要她走! 争珂闭目,掩去眼底的怅然。所以说你不会懂我何以要和亲生哥哥也要刻意生分,说到底和如今想要疏离你,也不过是一个道理。 第八十章 幸运还是宿命 抱着怀中瘫软的人,凌天策头一次没有为她清理。 争珂仰头望着床顶,眼睛再次望向遥远的某处。只是这一次,她并没有向往常一样分神。 她能听到凌天策的呼吸,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可以想象到他额上的汗珠会有多细密,就像是不看他她也明白,此刻的他定然是满眼深沉。 “阿珂。”耳畔响起他低沉的声音。果然,他总是不大能藏得住话的。“可不可以别走?” 争珂没有回答,或者说,她也不晓得,事情怎得就走到了今日这种局面。 那边没有什么动静,这边也没有什么不顺。唯一的问题或许就是,她为他破了太多次的例。原本只是心之所向,或者只是一时冲动。然而静下心来,她才惊觉,或许此前设想的后路都不足以保他周全。 诚然,这些天里,她没有做任何与旧日有关的事,可谓是闲散之至。原本的她,当是最厌恶这种状态,然而此时却觉得再好不过。 睡了这辈子最多的觉,完成了这辈子最多的调戏。与一个感觉不错的男人进行了此生最长的同居,而后活得,真正像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 别走么?这个问题,她给不了答案,因为它本身就不应该成为一个问题。短暂的相交或许是她人生里不多的幸运,然而必须离开,才是她真正的宿命。 对着她的静默,他只觉得愈发无措。没有答案,没有结果。她是在默认什么,还是也有那么一时半刻的犹豫呢? 觉察到他的目光,争珂终是轻叹了口气。“洗洗睡吧,明天你不是还要忙?”与其为一个不可能有改变的事情执着,他更该做的是完成他自己要做的事情吧? 凌天策垂了垂眸,而后将她抱起,一路走向了浴室。 争珂很想说,她可以自己走。然而这句话刚跃入脑中,她忽然意识到,他在她身旁的时刻,她从来都是在他怀中完成浴池到床这段路。 始终都是抱着,与此时此刻别无二致的小心翼翼与稳稳当当。 争珂眸中忽而有些酸涩,而后揽着他的脖子,垂了垂纤长的眼睫。 他很好,真的。从前那些时日的喜欢,终算是没有错付。她遇到了一个值得的人,然而她的出现本身就是个错误。 温柔的清洗看似与从前一样,然而他眸中的郁郁也未能躲开她的眼睛。这些天,他笑的时间越来越少。想也知道,在一起的日子,他总是在患得患失。 如此没有安全感,却总是要勉力维持。如果是她,她想她是做不到的。 “凌天策。”轻唤着他的名字,他抬头,眸色一如往日的清亮。只是这清亮里,多多少少染上了某种哀愁。 勾了他的脖子,印上一个吻。明明这种时候已不该给他更多不切实际的希望,可她又觉得,如果还有什么可以安慰他,那也只有这个了。 身体不行,爱抚不行,那些ooxx的事情也不行。两个人的相处如今已经染上了太多的*。浓重的阴翳已经深刻到让人再也找不到所谓的初心。 爱情的原貌是什么样子,或许早已模糊得辨不出形迹。而那些温存缠绵的攻守,与他而言,或者只是满载了救赎意味的索取。索取她的爱欲,索取她的气息。然而这之于她是什么?是本能?还是怜悯? 两个答案,都会让他产生麻烦的误会。然而更麻烦的事,她也不觉得有第三种答案。喜欢?别可笑了,她这种人,哪来什么喜欢。想来不过是逢场作戏太逼真,结果骗住了自己。 凌天策初初很僵硬,然而望向她惘然的眸,又忽而有了信心。温柔地回应着,十指相扣。与她的每时每刻都是他人生里为数不多的奇遇,即便惶惑,即便恐惧分离,然而当下的温存,总是还得珍惜。 只是亲吻,像是相濡以沫的鱼。彼此纠缠,彼此相依。而后,竟还是争珂先累得泛起困意。 抱着她,不顾那些淋漓的水滴。艰难地拽了浴袍,抱了她去床边,而后将浴袍扔下。将她放在浴袍上,裹了裹,他的眼睛里已经有了细微的笑。 “唔,好困。”争珂咕哝着,然而连这句话也说得不大清晰。 “睡吧。”凌天策用毛巾细细地裹住她的发。没有像从前一样吹干,因为不忍心将她从昏昏欲睡中吵醒。 仍是将她料理得妥当了,凌天策才终于有空顾及到了自己。擦干净身体,穿了内衣。没有穿睡衣,是因为忽而很想肌肤相亲。 抱着她,像是抱住一朵柔软的云。嗅着那好闻的气息,凌天策安心地闭上眼睛。从前总怕夜太短,来不及好好看她就已天明。如今...... 哪怕长夜虚度,共枕而眠,谁知又有多少机会?且任性这一次,与她一同睡去,一同醒来,哪怕没有太多机会,或许也能留以回忆。 一边不舍,一边珍惜。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又打心眼里对最坏的结果抗拒。 果然,长夜过去,是他先醒。吻了吻那美好的额头,他忽而有种新婚的错觉。看着她缓缓睁开眼睛,又是难以言说的美妙体验。 “再睡会儿,我去准备早餐。”吻了吻她唇角,他起身。 “不用这么麻烦。”争珂微微清醒,拉住他的手。“不是有人做?你也多睡会儿。”她都这样累,何况是他呢? “不要。”凌天策挑眉。“要是你注定会走,我就再也没有这种机会。” 转身离开,毫不犹豫。争珂望着他的背影,微微发怔。 门在身后关上,凌天策承认他是故意的。只是如果她真的有心,是不是就可以给他多一点的怜悯? 吃了早饭,争珂有些心不在焉。凌天策明明没有睡多久,此刻却是精神饱满。 虽然还有很多人没有从那边回来,但是工作却没有理由停下。早些时候苏子仪已经打了电话来,说是新的日程表已经出来。 换了衣服,打理了自己。看着发怔的争珂,他将她推回床边:“你好好休息,我忙完就回来。”精神差成这样样子,她不休息发什么呆? 争珂点了点头,而后乖乖躺好。看他在她唇上落下一个轻吻,而后也揽着他回吻了他。“别太辛苦。” 凌天策弯起一抹笑,而后起身离开。 坐在车里,其实他是怕的。他怕他离开的时候,她会不告而别。想要打电话确认些什么,又怕扰了她休息。思前想后,终是嘱咐了管家。“周叔,如果阿珂要出门,麻烦您第一时间告诉我。” 这话说得奇怪,然而管家还是应了下来。 凌天策放下了手机,心里却还是有阴云笼罩,挥散不去。 公司。 “凌天策你听到了么?”苏子仪招了招手。这眉头紧锁的,是在想什么? 凌天策这才回过神来,一脸抱歉。“你刚刚在说什么?” 苏子仪很是无语,放下手中的文件。“从前也不见你这样,这是怎么了?不舒服?还是没有调整过来?”眸色里写满担心。最近工作强度很大,他要是这种状态,可怎么行? “没什么。”凌天策打起精神,神情认真。“不会了,你继续。” 苏子仪看了看显然又在强迫他自己的凌天策,叹了口气。“有什么委屈,一定别忘了兄弟。” 简单一句,凌天策心里已酸。而后依然一脸浅笑:“我明白,你继续。” 这世上,偏是有些委屈,是再怎样亲近的兄弟也无法分担的。而倾诉?话一出口,就已是在伤口上拉锯。 活动、广告、电视剧,还真是满满当当。见了导演,见了制片人,见了投资商,一同吃了饭。完成所有的一切,已经是晚上十点。 看了看手机,没有争珂的电话,好在也没有管家的。 依然是司机送回去,凌天策不敢开车,他怕他太心急,而后出了意外。 回了家,保镖仍在,他松了口气。管家脸上也没有什么异常,他更是放了一半心。推了门进房间,看着正在看书那人,他的眼睛里已满是笑意。 “怎么还没睡?”已经十一点了,她是在等他? “睡了一天了。”争珂伸了个懒腰。而后好笑地看着忽而低沉的他:“我还等着你陪我洗澡,怎么会先睡?” “懒精。”凌天策脱着衣服,嗔怪。然而话是这么说,他的眼睛里却尽是细碎的欢欣。 真是容易满足。争珂垂了垂眸,而后等着被他抱起。 待清洗干净,凌天策一如往日把她抱回床上,争珂却披了睡袍下床。“今天很忙?” 凌天策擦着头发:“嗯。还好。”含混不清。 “晚上和投资商什么的吃的饭?”争珂走到衣柜边,回头看他。 “嗯。”凌天策点了点头,不晓得他怎么会问这个。 “把衣服穿上。”争珂拿了睡袍递给他。 凌天策不明所以,然而还是顺从的穿上。刚系好袋子,门外已响起管家的声音。“阿珂小姐。” 开了门,是盖得严实的宵夜。 争珂接了托盘,将食物在桌上放好。看向依旧怔然的他,浅笑:“发什么呆,还不过来喝粥?” 第八十一章 得了便宜卖乖 回身,周管家已经关上了门,只是那意味不明的笑意,看得凌天策一阵发毛。 坐在桌旁,看着熬得软糯的粥,凌天策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她怎么突然对他这么好? “没有胃口?”争珂轻轻蹙眉。不是这么不给面子吧? 凌天策忙不迭的摇头。“不不不,不是的。我只是,太开心了。”而后捧了粥,没有那勺,就喝了一口。 争珂扶额,这是有多蠢? 果然,霎时静默。而后是碗被放在桌上的声音。真难得他没有烫得丢掉,争珂想。 凌天策眼泪都烫了出来,手忙脚乱地接过她递来的水,喝了一大口,这才好过一些。只是舌头仍然火辣辣的疼,估计今晚是再也吃不出什么味道了。 争珂看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张嘴、伸舌头、我看看。” 凌天策顺从地照做,争珂探过头来,却恰好背光看不清。然而只是下一刻,她的手中就出现了那把小银刀。拔了刀柄,里面竟然是个强光电筒。 这是个什么装备?凌天策很是不解。她带这东西干嘛?话说这把刀刚刚又是从哪儿摸出来的? 争珂却不管这些,拿着电筒照了照,看了看他的舌头,而后才舒展了眉头。刀子收好,人已一如往常地静默。 “刚出锅的粥,你要不要这么急。”无奈地摇了摇头。争珂拿了勺子在碗中搅拌着:“冷一冷再吃吧,舌头烫伤了,胃总是要保全的。” 凌天策老老实实地闭了嘴等着,却觉得今日的她真是怪异极了。“阿珂。”凌天策声音怯懦。“你不会是很快就要离开我了吧?” 电影里、电视剧里,不都是这样?临走之前,女主角总是会对男主角特别好。 争珂挑眉:“你要是这么盼着我走,我也可以成全你。” “我才没有这个意思。”凌天策跳脚。而后握住她的手,笑得很是憨厚。“只是,你不走,又对我这么好,我真的好开心。” 看着那一脸憨直的笑,争珂微微怔神。圈子里凌天策的风评一向不错,然而虽然待人亲切亲和,多年经历注定他不是个幼稚的。可偏偏在一起的这些时间里,他总是表现得像个患得患失的孩子。 垂了垂眸,争珂依旧拨拉着手下的粥。“凌天策,你真是个奇葩。” “你是在骂我么?”凌天策很是不确定地望着她,眸中有一点小小的受伤。 “没有啊。”这次换争珂不解,然而转念一想,她已明白过来。“我所理解的这个词语并非贬义,所以请你不要误会。我是说,你也真的很好。” “你可别给我发好人卡。”凌天策释然,然而又摆手抗拒着。“我不需要你觉得我很好,然后再说什么我们不合适。我没多好,而且我私心很重。保不齐我为了和你在一起,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争珂弯了弯唇:“我没这么觉得啊。你是很好,可我是不会觉得你好我就不合适,我也觉得我挺好的。” “这么说,你觉得我们很合适?”凌天策一脸惊喜,只差没有跳起来。 “呃......我也没这个意思。”争珂耸了耸肩。“的确是不合适,不过是其他方面的不合适。” 凌天策再次垂头丧气,果然是不能对她抱太大的希望啊。“可是。”他很是不甘心。“也不是非得合适才能在一起吧?而且,开车都有磨合期,何况是交往。” “你说的不错,可惜我不是车。”争珂笑着,而后将粥再次递给他。“可以喝了。” 凌天策郁郁地低着头,静默地喝着。争珂看着他,笑意却是越来越深:“好喝么?” “好喝。”凌天策立刻回答。她准备的,她晾的,她端给他的,怎么会不好喝? “烫成那个样子你还能喝出来味道,可见你果然不老实。”争珂笑着,也拿了粥小口小口的喝着。粥香浓郁,果然这米贵得有道理。 只是,可惜了这锅粥啊。争珂看着低头喝粥的他,随即又摇了摇头。算了,统共就这么多米,索性也不送到哥哥那儿了,改天再让人煮给凌天策喝就是。 “我要是老实,”凌天策抬头,“不就遇不到你了。”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那么就更不会有这么一段缘分。 “今天你话还真是多。”争珂稍稍敛了笑意,神情却仍是温软。“今儿去公司,那边怎么说?”正是宓安沉婚期,他旗下的艺人此刻都很是大热。借这样一阵风,凌天策也能扶摇直上吧。 “忙。总之是忙。安排了很多事情,明天开始就有得忙。接了广告,然而他们那边的创意还没出来,有种让我捡了便宜的感觉。对了,苏子仪说安排到明天发布的我新歌,就是你写的那一首。然后专辑会在一个月后推出。” 争珂点了点头,却似对此事没有多大意外。 “要是明天发布新歌,能和你一起去就好了。”凌天策憧憬着。“你说要是他们知道none是我女朋友,然后这个歌是你为我而写。”眉飞色舞,只差没有手舞足蹈。 “所以你这是捧你自己还是捧我?”争珂好笑。“以none的身份是不可能了,我还得生活,这个身份还是藏住了比较好。但是如果你执意要求,我倒是可以陪你走这么一趟。” 首发的平台不在宓安沉、万俟洺涣甚至楚洛燚以及林笙桦旗下。特地挑了一个与他们没有直接关联的平台,说白了也是为防日后生变。 这是宓安沉的意思,也是她的意思。毕竟未来怎样谁都不好说,万一这层关系真被哪个不长眼的爆出来,他们只怕又说宓安沉靠女人上位。这是她不能容忍的。 “真的?”怔了半晌,凌天策这才知道开心。然而想到她此前说的事情,他又改了主意。“算了,你还是别去了。不是有坏人盯着你?要是有危险怎么办?” 毕竟不是老板的地盘,他不能让她冒这个险。 “没事,我可以扮作你的小助理。”争珂挤挤眼睛。“一定不会被发现的。” “坏人难道都是智障么?”凌天策很是无语。扮,怎么扮?难不成贴上传说中的人皮面具?一看脸,谁认不出来啊,她长得那么出众。 “......”争珂扶额。“我说一定不会被发现,就一定不会被发现。”她要怎么解释?要说以她的骄傲和矜贵绝对不会办成哪个当红小生的助理?还是说,那些人根本不会关注他这边?还是说,就算发现了,他们也不敢认? 或者,其实她也从来不怕他们? “你保证?”凌天策再次向她确认。 “我保证。”争珂举手,一脸认真。 凌天策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已经喜得不知如何是好。然而脸上还是强作镇定:“这个保证法不好,你要是真心的,就,就亲我一下好了。”说到最后,低了头,声音也细如蚊讷。 “......”争珂眯了眯眼睛,许久,才想起了三个字。“不要脸。” 凌天策脸霎时红透,然而下一刻,他的下巴已被人抬起。看着争珂忽而放大的脸,凌天策睁大了眼睛。 今天,今天,今天!所以说,她一定是要走了吧!一定是吧! 一个轻吻结束,他已经将她抱住。“不许走,不许走,不许走!”耍赖也不许走,撒娇也不许走,无论他做什么都好,她都不许走。 “......”眯了眯眼睛,争珂的声音里满是危险。“凌天策,你这是多想我走,才一晚上念叨了这么多遍?” 凌天策这才松开了她,可怜兮兮地望着她。想问一句:“真的不走?”然而那目光很是不怀好意,他识相地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喝粥!”争珂霸气地吩咐着,而后捧了自己的碗,低垂了眼眸,掩去心里的无奈。 见过没有安全感的,没见过这么没有安全感的。所以说,她此前是把他怎么了?还是过往的情伤太重?抬眸望了望他,不像是后者吧。 考虑到明天他还要忙,今晚争珂没打算把他怎么样。可是睡觉的时候,凌天策约是觉得舌头痛,就难免有点翻来覆去。争珂察觉,开了灯帮他看了看。 “恐怕得两天才能好。”皱着眉,敲了敲他的脑袋。“笨蛋。”眼睛里却不自觉溢满了笑。 凌天策怔怔地望着她,眼睛里也浮起层层的温存。握住她支撑在他身侧的手,情不自禁地用另一只手穿过她的发,轻轻地按下她的头,送上他的唇。 这会儿舌头倒不痛了?争珂腹诽着。 约是觉得她不专心,他的吻逐渐霸道。而后一个翻身,两人已经换了位子。细碎的、强势的,点点温存传递到她口中,直达某人心底。 不自觉间,衣衫褪尽。起伏之间,便是某武侠大家笔下的生命大和谐。 须作一生拚,尽君今日欢。说起来,也不过是如此情形。 懒懒地伏在凌天策心口,争珂只觉得酸软无力,索性就保持着这么黏腻的姿势,在他洗干净的身体上圈圈点点。“少年人,你就不懂节制么?明天不是还有那么多事要做?” 凌天策低垂了眼眸,声音无辜。“本来是懂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懂了。” 争珂眯了眯眼睛,而后在他心口某处轻轻一揪,表达了对他的鄙夷。得了便宜卖乖,呸。 第八十二章 那些他所不知道的 凌天策本以为,昨天疯到了那个点儿,今日争珂一定是起不来的。然而几乎是闹钟刚响的时刻,争珂已经鲤鱼打挺地坐起来。 倒是吓了他一大跳。 吻了吻她的面颊,凌天策声音里是奇异软侬的沙哑。“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不是说今天要发布新歌?”争珂揉了揉眼睛。“带我一起去好了。说起来这样的场合我也没参与过,蛮好奇的。” 凌天策眯着眼睛望着她,似是在判断这句话的真假。他不觉得她是那么爱凑热闹的人,所以这种好奇,还真是没有说服力。 争珂却没有功夫和他说那么多,伸了个懒腰,下了床,挑了件稍休闲一点的裙扔在床上,人已经往浴室走去。“好歹也有我一半心血。”这算是给了个解释。 虽然,他觉得这只是个善意的借口。 笑了笑,下了床,走进浴室。从她身后抱住她,而后吻了吻她的发顶:“阿珂,你真是我的天使。”很俗套的一句话,然而他是真心的。 争珂眸色忽而黯了黯,而后不动声色地推了推他:“别耽误了,不是还有事要做?”虽然发布的时间并非早晨,然而总是要第一时间赶过去。 凌天策望着她,倒是不理解她怎么忽而变脸。顺从地松开她,而后乖乖地刷牙,时不时看她两眼,见她没有更多异常,他也就此放了心。 早餐一如往日的丰盛,只是凌天策觉得,周管家今日看他的眼神也未免太热切了些。而且那眼角眉梢遮掩不住的喜气,他是遇到了什么好事情? 收拾整齐,牵着争珂的手。他想这真是一次新奇的体验,发布新歌的次数已不算少,然而手边有心爱的女孩儿可以牵,这还真是第一次。 想要开他自己的车出门,争珂却执意选了那辆悍马。“这辆车子比较特别,所以,还是这辆好了。”而后指了指已经等在一旁的保镖:“让他来开好了。” 见她如此,凌天策没有觉得小题大做,反而觉得很是忧心。她到底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危险?而如果真的很危险,他今日是不是不该带她出门? 正犹疑间,争珂已经上了车,而后牵住他的手。“来。”平静而温暖的一句,让他稀里糊涂地跟了上去。 像是灰姑娘被王子邀请着上了富丽堂皇的马车,像是美人落难之时,英雄伸来温暖可靠的手。他不晓得他为什么会忽而有这么娘的想法,但总之,他很开心,是因为莫名觉得,此刻他一定是世界上最幸运的男人。 争珂却不似他想那么多,见他上来,她倒是很不客气地枕了他的肩。“困还是困的,我先眯会儿,你不要扰我。” 凌天策点了点头,而后调整了坐姿,确保她能够枕得舒服。前面的司机静默,眼睛似是从未从镜中扫过这边一眼。 不得不说,她的保镖们真的很赞。当然,最让他称奇的,倒还不是这个。说起来保镖住进他家的时间也不算短,可就是这么长的时间里,他几乎没有听这些男人开口说过话。 虽然不是第一次坐这辆车,然而凌天策此前未怎样认真打量过车子内部。今日一看,才忽然发觉,此前他忽略了太多。 首先,从前他开车门的机会不多,然而竟是方才他才留心到,这车的车门竟然有20厘米之厚。说起来这种厚度,他也只听说过奥巴马那辆野兽。 很明显,和野兽一样,这是装甲车门。也既是说,这辆车并不是看起来那样,只是辆军用悍马。事实上它背后的东西,恐怕更为可怕。 他没有坐在前面,所以此刻看不到仪表盘。然而此前看过一次,就足以让人终身难忘。方向盘没有什么不妥,然而那精密的仪表盘,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好像上次他看到了高精准度(小于等于1米)的gps全球定位系统。 车上虽然有车窗,然而却没有什么可以摇下来的。只有驾驶席司机的车窗可以开一个七厘米高的小口,想来是为了辨识身份。 争珂所坐的位子旁有一个暗格。打开之后,里面有一台无线上网笔记本电脑以及看起来很高端的卫星电话,然而会通向哪里,这却是凌天策不知道的。 自然,他不晓得的,还不止这些。 比如,这辆车之所以能出现在这里,是因为这架车配有专用运输飞机。而这辆车得以运来,还多亏了宓安沉。若不是争珂送了他一辆看起来差不多的军用悍马,她也没法正大光明地使用那架飞机。虽然,她的车并不只有这一辆。 不似奥巴马的车,可以连接军用卫星。然而同样的,这辆车也有卫星定位系统,只是依托于谁,这是个秘密。 凌天策只晓得这车门厚,却不晓得这车门是以波音757客机机身材料制造,重量几乎和757客机的舱门持平。其车窗防弹玻璃厚达55毫米,具有绝佳的减震、防护性能。支撑车体巨型固特异轮胎采用凯夫拉尔强化纤维橡胶制成,即使在爆胎情况下也能持续高速行驶。车子的密封座舱可抵御生化武器及核放射污染。汽油油箱里面装有特殊的泡沫,即便受到袭击,也不会发生爆炸。 自然,其实这辆车使用柴油发动引擎的。“双涡轮增压柴油发动机,与某些重型皮卡使用的发动机非常接近。至于为什么选它,自是除了柴油发动机优良的耐受性能之外,还因为柴油的低挥发性降低了邮箱爆炸的危险系数。更重要是,不像无铅燃料,柴油燃料随处可得。 同样,凌天策也不知道,只要打开行李箱,里面氧气供应系统、先进的灭火系统、争珂专属的血液储备一应俱全。此外车里原本还配有催泪瓦斯投放设备、散弹枪、榴弹发射器等保护装置。当然,现下是没有的。 车子可乘坐7人,后座还可容纳4人,其中,一部分是独成一排的三座位,还有争珂旁的一人客座位。在主座和客座间有一个折叠桌将主客座分隔开。 这辆车的车速并非他想像的那么快。整车的装备下来重量预计近1.7万磅。这样的重量比起那辆“野兽”也差不了多少。车身过重,所以其百公里加速时间13秒,最高时速也只有110mph,与一般的车子相差无几。 当然,市区限速,车子本身也没有什么发挥的条件。 开不快也就罢了,偏偏这油耗还大得惊人:每加仑燃油只能行驶9英里。凌天策若是知道这些,定要说一句,真烧钱。 虽然没有人会让他知道这些,也没有人有解释的意愿。想来若是他知晓这些,恐怕要对争珂的身份有个更深层次的认识。 车子驶到公司的地下停车场,争珂这才幽幽醒来。随意按了身侧的扭,车子前方降下来的挡板上有东西滑开,竟是一个屏幕。 凌天策不晓得这屏幕有什么作用,但他想,一定不是当镜子用。 然而...... 争珂理了理头发,而后补了个妆,确认没有问题之后,这才戴上硕大的眼镜,陪他下了车。 下车前凌天策有心留意了一下那车门,试着推了推,却几乎没把他吓晕。这么沉的车门,难道车里是有金库么? 望向争珂窈窕的身影,凌天策点了点头。可不是有金库?而且还是千金。 乘了电梯上楼,难得今天电梯里除了他们三人也并没有别人了。倒是到了他那一层停下,门打开的瞬间已是熙熙攘攘。 “没有问题。”苏一航正拿着电话走来,看到他二人,先是怔了片刻,而后点了点头。返身回了会议厅的方向,看起来竟是前所未有的忙。 一路上打招呼的人不少,然而更多眼睛盯的是争珂。那些眸色里的惊艳,让他自豪的同时又觉得后悔。生就那样一副好相貌,她怎么可能低调得了? 办公室里,苏子仪已经等了很久了。 见他俩进来,苏子仪眼前已是一亮。“阿珂也来了?”亲自倒了水,请她坐。 “看起来,好像就你比较不忙。”阿珂接了水,也没有什么见外的意思。相对于外面的一团乱,苏子仪这里是太平静了些。 “公司很多人没回来,自然会忙一些。然而我们今天只要按时赶到那边就好,所以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倒是今天之后,恐怕有得忙。接的那个广告连夜做了好几个创意,我倒是不晓得他们怎么赶得这么急。” 要是说因为人气,他倒不觉得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争珂微微蹙眉,了解了那个公司之后,这才松了口气。怪不得赶得如此之急,说起来也不过是为了锦上添花而已。 宓安沉的婚礼,万俟静漪虽然人没有来,也没有送什么礼物,可这种事,她一定不会忘的。沈鹤云一向追在万俟静漪身后,请凌天策作代言人的是沈鹤云的亲妹妹,如此一来,事情就必然和万俟静漪脱不了关系。 只是她也真是个妙人,不送那些明面上的礼物,却是从宓安沉的事业里加以助力。而这个人为什么是凌天策而不是宓氏旗下的其他人,想必也有给她争珂的几分情面吧。 第八十三章 最好的结局是守望你 发布新歌的是某个网上很有名气的音乐平台。 所以凌天策不过前往录了一段采访视频,其他的并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争珂穿着颇为正经的西装,鼻梁上带着一副黑框眼镜,遥望着灯光下越发好看的凌天策,眼睛里颇有几分骄傲。 “这个妹子好漂亮啊。”身后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嗯,说是凌天策的新助理。说起来他可真是有福气啊,身边的从来都只有美女。”另一个人也压低了声音。 “如果是助理的话。”低哑的男声里颇有几分兴奋。“那么待会儿认识认识?” “凌天策身边的美女你也要认识?万一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另一个人完全不赞同。“再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宓氏的人那么多,能轮到咱们?”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看这妹子,明显就很青涩,对这些业务也不像很熟悉的样子。宓氏人多,可是都是见惯了美人的,谁不晓得那些好面孔下面的龌龊?再者,凌天策不是有苏茜?两个人交往那么久,要是凌天策和这妹子有问题,她还不把人赶跑了?” 这人见他们俩不信服,不由得挑眉。“再说近水楼台什么的。行里竞争多厉害?宓氏那样的地方更是勾心斗角。越是近水楼台,越是互相敌视。妹子这样子,不晓得在那边受了多少委屈。起码生了那张脸,在大牌面前就已经是罪孽了。” 争珂垂了垂眼睛,一如往日的平静。所以说,听觉太灵敏的确不太好啊。 “既然你这么说,那么你去认识认识?”似是有人在怂恿什么。 “嗯。”恍然间有人应了句什么。而后是逐渐模糊的脚步声。没有人过来。 然而未过多久,已有人在靠近。“小姐。”温润的嗓音,在她身侧响起。 争珂平静地望过去,是一张清秀的脸,以及满目的和气。“喝咖啡。”年轻人笑着将杯子送人她手中,而后给苏子仪等人也分发着。“大家都辛苦了,喝杯咖啡吧。” 本是苏子仪的活,却叫眼前这个男人占了先。争珂微微扬眉,望过去,没有胸牌,然而那神情,起码是个混得不错的中层。 “谢谢。”清淡地道了谢,争珂捧了杯子,手心涌起丝丝暖意。 “小姐很面生,听说是凌少的新助理?”男人依然只是笑,眼神清亮。“我叫时新竹。” 争珂微微怔了怔,而后弯了弯唇。“争珂。”简短两字,自有一股清傲。然而这样的话配上那好看的脸,只让人觉得冷得动人。 “真是好名字。”时新竹没有因她的冷淡而感到不快,倒是有了想要攀谈的意思。“刚刚在那边就注意到你了,争小姐你长得真好看。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您这么美丽的姑娘喝茶?” 争珂望了望凌天策那边,眸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时新竹一脸了然。而后笑着递上他的名片:“今天中午我们这边会有招待,下午应该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开。”这便是在邀下午茶了。 “你这是要我打给你?”争珂垂了垂眼睛,神色依旧是淡淡的。只是这淡然里,多少带了几分世故。 “我可不敢这么奢望。”时新竹连忙摆手,看上去倒是爽朗而阳光。“我坦诚了我的身份,只是希望可以得到您的信任。如果我有这个荣幸,能联系您,可真是求之不得。” 这边争珂淡笑着,一直注视着凌天策那边的苏子仪已猛然觉出了不对。及至听懂了时新竹的意思,苏子仪已不自觉苦了脸。 凌天策正在高高兴兴地录节目,这边就已经有人在挖墙脚了?偏偏今天争珂是扮作助理来的,有些事情并不好直接说明。 “阿珂。”苏子仪唤着她,语气里颇有几分急切。“有份文件落车里了,你赶紧去取来。” 争珂点了点头,放下了杯子,转身离开。时新竹正要跟上去,苏子仪已经走了过来:“时大总监,这升官酒你可欠了我好些日子了。” 时新竹一顿,站住了脚步也笑了起来。“前些时候你那么忙,我倒还想问你,怎么就联络不上。” 苏子仪见争珂已经走远,这才松了口气。“还能怎么?总之是忙。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天策得了几个不错的机会,结果有看不过眼的媒体各种抹黑。” “黑得好了,也是个机会。”时新竹拍了拍苏子仪的肩。“说起来今天这首歌还真是好听,再配上none的词,我看我是没有机会请你喝酒了。倒是你,这周数据出来之后,恐怕得请我个三五回。” “借你吉言。”苏子仪笑着向他举了举咖啡杯。“就冲你这句话,数据没出来也得请你个三五回。” 时新竹笑,而后看了看凌天策的方向,也颇有几分感慨。“天策是真的熬出头了。”而后忽而转移话题。“话说你们新来的助理不错啊,漂亮又矜持。”而后蹭了蹭他:“帮帮我,如何?” 果然还是说到了这个。苏子仪心里叫苦,脸上却是一脸莫名。“帮你什么?”而后一脸恍然,摆出惊讶之至的样子。“你该不是看上了阿珂?” “没没没,你别多想,只是有好感。”话是这么说,只是神色里分明是看上了。 “那你可说晚了,人家有男朋友了,感情好着呢。”苏子仪摆了摆手,一脸不赞同。 “有男朋友怎么了?我只是想认识认识,你也别多想。”时新竹笑着,而后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这个圈一向也都没有什么定性,有男朋友还不是什么大问题。“苏子仪,你该不会是有什么私心吧?” “有当然是有,”苏子仪也是笑。“阿珂的男友是我表弟,你可不能乱打主意。”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时新竹垂了垂眼睛,依旧只是笑:“怪不得,表弟真是好福气。” 取来了那份其实压根用不上的文件,争珂也晓得这里已不能久待。“公司让我回去一趟,估计就不过来了。” 苏子仪摆了摆手:“那你让司机把你送回去吧,这边估计到晚上才能结束,我会和天策说明。” 争珂点了点头,而后向时新竹礼貌地点了点头,匆匆离开。她不觉得她有什么打招呼的必要,可如果今日她太倨傲,别人也只会把帐记到凌天策头上。 到了停车场,上了车,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回家。只是靠在沙发上,争珂有点儿沮丧。开开心心地出来玩,好不容易解决了身份问题,然而这张脸,到底还是个祸端。 百无聊赖地看了电视,果然音乐频道里提到了凌天策首发的新歌。捧着水果碗,她已是前所未有的闷闷不乐。 电视里的凌天策沉默而英俊,面对主持人的提问也温和而机敏。暖男,这是许多人对凌天策的评价。说他待人做事,总能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亲和友善,谦逊努力,仿佛永远让人找不出错处。 自然,主持人说出这样的评价时,凌天策摇着手否决了。“不不不,我真的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也会犯错,也会犯傻。说到底能有今日全靠大家的偏爱和宽容,是你们成就了我,也是你们拯救了我。” 眼睛里的感激,让电视旁的争珂也有了几分愣神。 总是在感谢别人,真当别人都不晓得他背后的努力?争珂摇了摇头,算了,计较这个又有什么用。总之,这就是他凌天策。 午饭吃得冷冷清清,接到了那边的电话,她的神色更加郁郁。 那边仍然没有什么动静,然而她却不信他们会有那么老实。摇了摇头,驱散这些想法,争珂坐在书房里,却竟是在弹奏今日那首歌的曲。 凌天策回来时,已经是夜深时候了。原本计划了和他一同晚餐,未料还是被公事耽搁得放了她的鸽子。 房间里,阿珂已经睡熟,凌天策也不惊扰她,径自去了书房。管家说阿珂在书房里待了一下午,他总觉得,她定然是做了些什么。 果然,又多了一堆字纸。上面优雅的英文,读起来和即将发行的新书很有关联,也许是新的灵感。然而比起这些,凌天策更在意的,是最下面那张纸上乱七八糟的中文。 月,被夜妖的黑色羽翼遮蔽。 雾气茫茫,在这迷梦般的森林。 幽微萤火从灌丛中泛起。 森冷的潭水旁, 我坐在青石上,瑟缩、等待。 身畔, 独角兽般的天马扇动月般皎洁的翅膀 呼出的奇异整齐细碎、悠长。 伴着清啼声的是不安。 夜如泼墨层层晕染 望不见你清俊的影 难道,真的,连告别都不可以? 广莫风起,天欲破晓 叹息、别离。 迎着晨光飞往天际。 也许,你是对的。 虽然,也许我会舍弃天使的宿命 为你 忧伤多情的你 留下。 断断续续的,只写到了这里。凌天策隐约觉得,这满篇的离愁别意里,更多的是她的犹豫。是他不够坚定,还是给不了她更多的安全感?还是仅仅是她说的不合适? 理由想过千万种,然而他最不相信的,便是门第。她是none,最智慧的none,断不会这么肤浅。她是争珂,最温软不过的争珂,断不会如此伤人。 提了笔,凌天策已在纸的下方补了一段。 以上是谎言。 天没有亮, 我没有走, 森林黑暗了几个世纪。 湖畔,天使化为流萤 点缀,夜空里唯一的晶莹。 无望而恒久的黑暗里, 她不会知道。 是他用生命交换 日光的遮蔽。 没有晨曦,她无法踏着朝云而去。 几世纪在夜空里凝视她, 无声的挽留,如他心有余响口不出声的爱情。 用生命去守望, 这是故事的结局...... 凌天策垂了垂眼睛,放下了笔。争珂,若是一个人的心被摘走,大抵是活不久的。为了求生,人总是要做些极致的事情。离开你,或许我并不会死。可如今,我真是觉得死也好过放开你。 第八十四章 美梦过后,生活仍是生活 争珂起床时,凌天策已经去了公司。 “说是今天要拍广告,走得早,所以没有喊醒你。”管家为争珂添着粥。 争珂点了点头,道了谢。平静地用了早餐,而后去了凌天策的书房。那里的光线最为舒适,很适合一个人在沙发里窝一个上午。虽然,她并没有这个打算。 坐在桌边,自然地打开电脑。开机的间隙翻了翻昨天那堆稿子,而后,手指蓦地顿住。 原本随便写的散乱的句子,无意识地竖排着。说起来,忽而这么伤春悲秋泛矫情,也不过是因了她这些时候太闲。生活里的琐事想不出个头绪,于是自然而然地有了那么多的愁绪。 可事实上,要做的事情那么多,她哪有那么多时间去矫情?好些事情被延后了,可这不代表它们不存在。 所以,事实上到了昨晚,她才有了那么片刻的清醒。不合适的地方,扮演着不合适的角色,若是久了,就连自己也会当真的。可再怎么当真,说起来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认真地看了看凌天策续上的那几句话,倒还真是他的风格。争珂弯了弯唇,男人活到这个年纪还如此相信爱情和浪漫,还真是难得。 放下了那张纸,在电脑上输入了密码,而后打开文档。拿了手机拨号,不多时那边已是caroline困倦的声音。 “怎么困成这个样子?”争珂皱眉。“出事了?” caroline默了默,而后改用同样蹩脚的中文。“并不。昨天,玩太久了,你知道的。” “......”争珂扶了扶额。“最近你就这么闲?”这是个什么状况?她居然还有时间找男人,这世界是怎么了? “是很闲啊。家里的那些老头子都在想你什么时候回来,其他那帮混蛋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老实了。公会那边显然是找到了替代你的,所以也没有什么人来打听你了。至于你的书,我听说你还没有把样稿发过去?” “准备发了。”争珂言简意赅。“说起来我让你带的东西你还没带来?” “才联系到万俟静漪没多久,估计过两天你就能拿到了。说起来,我以为借飞机的事情之后,这边会很乱。谁知道竟然没有人去怀疑,也没有人去查。”caroline伸了个懒腰。“我还以为是你做了什么。” “并没有。”争珂也觉得奇怪。从前她在的时候,那些人如此嚣张。她如今不在,竟然也没有人兴风作浪。她可不觉得这是因为她的威慑力。要是她真的有那种东西,倒也不至于上那么一个当。“既然这样,总之还是盯紧一些。” 狼心狗肺的东西,哪有那么容易转性? 没有更多的交待,挂了电话,caroline自会给出版社那边一个交待。邮件点击了发送,争珂倚在沙发上,盯着加密文件夹里的文档,有些恍惚。 她以为,这两年她还是会写一写的。可如今看来,这写字的生涯,恐怕也提早到了尽头。 在那边的时候,总是抱了太多妄想。妄想在那倾轧争夺的世界里,会有人给她一分庇佑。所以午夜梦回之际,偶尔她也能做一做从前的梦。 然而,现实太过惨烈,打得人措手不及。她以为,来到这边,两年的休养,总还可以把这个身份继续做一做。可真正提了笔,才知道有多力不从心。 好些事,好些想要说的话,最终只剩无语。这个世界,她已没有什么好说的。死活随他,好坏也不过是这个样子。总之写也好,不写也好,都逃不过那个命。自然,她也不想逃。 从前觉得权势与暴力,真是世界上最不讲道理的事情。然而,当她遭受当初的一切,她才忽然了悟,这世界上最不讲道理的,是那些自以为是的圣母心。 她委屈时,那些人说了什么?当她一身是血回到家中,得到的怎样的对待?冷嘲热讽,各种打压。是了,这一切只是因为,在他们眼中,她只是一个有着最可怕的武器却还任由人凌辱的傻子。 于是,那一天,傻子忽而举起武器。 争珂弯了弯唇,垂了垂眼睛,摇了摇头。傻了那么些年了,如今,竟是要再变回从前的样子么? 不。 说什么万人之上,一人之下。既然她已经万人之上,那么她断不能容许这万人之上的自尊也要被人玩弄于鼓掌。没有人可以是她的弱点,也没有人可以成为她的命门。 凌天策,也不可以。 他很好。可是有些人,真是单纯得像把锋利的刀子。 将字纸揉成一团,丢入垃圾桶。争珂望着屏幕上那个已经灰暗的图片,眼睛里浮起清冷的笑意。从前是她太愚蠢,所以坐在那个位子,竟然也护不住她自己。 然而今日,她断不会容许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至于凌天策,此前她也是受人误导,想得太多了些。 他是很好,她也绝不希望看到他出事。然而如今想想,若说他是她的弱点,也未免太过。再者,所有的事情还未开始,她便畏首畏尾,这也确实不是她的风格。 区区一个凌天策,出去的时间又不多。可以攻击的人那么多,他们也没有必要追着一个凌天策不放。所以,思来想去,她还护得住。 就算护不住,想来那时她也已不在他身旁。已经没了牵扯,谁还能为谁保驾护航一辈子? 点燃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争珂戳开邮箱,看着这几日未曾看过的东西,神色里浮起更多的满意。就这样吧,争珂的身份扮得太久,她都快忘记了自己是谁。 一个上午,争珂没有从书房里出来。周管家心里很是快慰,这么喜欢看书,想来和少爷也真是相配。 然而。 “淑女的眼泪,当然不可以被人看见。看见的人,不付出点儿什么代价,怎么能显出它们的珍贵。”争珂拿着手机,低语。 “那这些东西?”电话那边的人很是犹疑。“我给你送过去?” “不必了。”争珂垂了垂眼睛。“想来我也不会有更多的机会亲自做这件事。倒是那些钱,收好了,转入我这边的账户。” 凌天策如今看着风光,可手里却几乎是一干二净。这些钱,总之是为他讨的,回头留给他就是。 午餐之后,争珂也没有要出门的意思。周管家猜想也许是因为在这里她也没有什么朋友。或许明日他应该和少爷提一提,不然每天总这么一个人待着,不生病也总是要生事的。 然而这晚,凌天策却并没有回来。 “今天晚上还要开工。”凌天策的声音里满是歉意。“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一定回去陪你。”想到她一个人待着,他就很是担心。 “嗯。”听着那样柔软的声音,争珂的脸色也和缓了几分。“你也别太累了。”说起来若不是为了钱,他哪里需要这么拼命。 凌天策笑了笑,隔着电话仿佛也能看到她恬静的样子。“不累,挺好的。”比从前累都累不着的日子,好太多了。 争珂也是笑,而后玩笑似地抛出一句:“其实,如果你不出去做了,我也养得起你。” “......”不出去做了。“说得我好像是出来做鸭一样。” “有差么?”争珂挑眉。“卖肉和卖颜,有区别?” “当然有。”凌天策低笑。“肉,只给你,不卖。颜的话......” 争珂立时接口:“颜也是我的!只给看,不给摸的。”摸的人......已经付出了代价,不是么? “霸道。”凌天策眸中漾起满满的幸福和宠溺。“总裁,麻烦你继续保持。”可事实上他也清楚,这不过是个一时兴起的玩笑。 挂了电话,凌天策裹了裹身上的大衣。看了看身旁愣怔的苏子仪,戳戳他:“你发什么呆?”不是还要忙? “明明你才是那个把女朋友丢在家里注定孤独终老的工作狂,可为什么,是我没有对象?”苏子仪眯着眼睛看他。要是他有争珂那样的女朋友......算了,那么烧钱,不努力挣钱也养不起。就算养得起,名气太大也是莫大的压力。 看了看今日反馈过来的数据,苏子仪不无感慨。昨日单曲发行的成绩是从前最好时期的五倍,横扫了几个榜单的榜首。这哪里还是大热,分明是火得要烧起来了。 今日数据仍在蹭蹭往上升,这里面到底谁居功至伟,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神级作家和当红偶像的合作,按理说会是毁誉参半。可今日虽然也有人黑,也有人吹毛求疵没事找事,可是回馈信息里的好评占九成以上。 也就是说,none的读者认同了这首歌,自然,这也便是认同了凌天策。同样的,这也意味着,凌天策的听众也接受这样的转变。如此一来,逐渐转型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当红偶像,听起来好听,可凌天策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甘心做一个单纯的偶像派?况且他也好,老板也好,谁都再清楚不过。如今的舞台太小了,还留不住一个前途无限好的凌天策。 第八十五章 你确定你要听么? 虽然是在s市拍,然而钱却是没有少给。这么仓促间完成的广告创意,竟然也并没有什么不妥。团队很专业,对方的人也很专业。加上砸了不少钱做布景,竟然也拍得相当高大上。 苏子仪却很是不理解。“花这么多钱,为什么不去国外取景?”预留了这么多时间,档期完全没有问题。而且这个投入,比起国外取景甚至还高上许多。 “我也纳闷着。”jakey淡笑。“问过老板,说是不方便。至于为什么不方便,我也不晓得。说起来此前本想去vinning城堡取景的,但是上面没有通过。” vinning城堡。苏子仪眯了眯眼睛,如果是那里的话,应该是主人家不方便吧?可是也不一定非要去那里啊? 想不出个头绪,苏子仪摇了摇头。罢了,总之已经这样,对方肯给钱,他又有什么好郁郁的? 这一场拍完,已经是华灯初上。 “今天就到这里吧,辛苦了。”jakey递上一杯热咖啡,眼睛里笑意浅淡。此前他还觉得老板这么捧凌天策,该不会是看上这个当红小鲜肉?然而这两天下来,他才晓得这钱花得有多值。 不摆架子,如此谦逊也就罢了。偏那个工作起来的态度啊,真是认真得说不出的迷人。加上如今他新歌刚发布,人气正盛。这种时候上广告,效应可想而知。 凌天策接了咖啡,笑着道谢。只是他脸上虽然亲和,心里却已经急不可耐了。一日未与争珂联系,她又是个不玩社交网络的,管家也没有打电话来。得不到她的消息,听不到她的声音,忙里偷闲的思念,强悍得不留一分情面。 约莫他也要赶着回去休息,jakey便没有多留。亲自送他上了车,自然又得到了一番感谢。看着车子驶远,jakey弯了弯唇。这么赶着回去,该不会是要约会?难道说,凌天策正在热恋中的传闻是真的? 回到家里,凌天策几乎是脚步未停地走到了卧室。推开房门,灯光温馨,却没有她的身影。 “阿珂?”他皱了皱眉,低唤着。走进了房间,才听到隐约的水声。 原来在洗澡么?凌天策未脱外套,径自向浴室走去。 “阿”站在门口,一个“珂”字还未说出口,他人已惊得说不出话来。 浴缸里水汽氤氲,争珂泡在水中,身上遮了一块浴巾,显然是仓促间扯过的。然而这并不是重点。就在他过来的瞬间,她的眼神森冷而锐利,手中手枪的枪口稳稳地向着他的方向。 她......有枪。 争珂望了望他,显然也觉得颇为尴尬。随手把抢放在一旁,轻叹了口气,站起:“抱歉,吓到你了。” 凌天策摇了摇头,却不晓得说什么好。再看看那把枪,直觉告诉他那一定是真的。 走到淋雨下简单冲洗了,争珂裹了浴袍,并没有要开口解释的打算。随手拿一条稍短的毛巾擦了擦枪,而后绕过他走了出去。 凌天策跟上前,恰好看到她把枪放入床头的抽屉里。床头的桌子上仍是那把小银刀,从前不觉得怎样,然而今日看得他心里升起一阵寒意。 坐在床上,看着正在擦头发的她,再望一望四周,他第一次觉得这里看起来是那么危险。 争珂沉默地擦着头,没有看他。本想要解释,然而仔细想想,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或者,解释其实也没有用。 如果是从前心里的坎还没有过去的时候,刚刚他已经是个死人,那个时候的她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去把来人的面目看清。 而今。她轻叹了口气,还好,已经是冷静下来的现如今。说起来也是她这两日心事太重,若是像前些时候一样心无芥蒂,她或许也不用如此警惕。 “阿珂。”凌天策开口,显然是已经想了很久。“是不是留在这里对你来说也不安全?” 争珂微微一怔,料不到他沉默半天第一句竟然是说这个。 “我不知道。”垂了垂眸,给他的,同样也是个茫然的答案。 没有更多的问题,没有更多的话语,轻轻抱住她,而后越揽越紧。“阿珂。”他的低唤轻如叹息。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要时刻带着这些危险的东西?又是在面临怎样的危险,需要你洗澡的时候也带着枪在身边? 从前没有发现这些,是因为你也不想吓到我吧?我不在的时候你如此戒备,到底是因为你信任我,还是说,你只是为了不要吓到我? 如果是前者,我何德何能在不能护你周全的前提下得你信任?如果是后者,我又是凭什么在你惶恐害怕之际要你因我委曲求全? 吻着她的发顶,凌天策心里说不上来是感动还是害怕。“阿珂,我应该怎么做?” 我要怎么做,才能对你有所帮助?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脱离困境?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争珂轻轻推开他。“做什么都没有用。当然,这并不是你的问题,所以你无须自责。” 凌天策握着她的手,眸色认真。“可是我会害怕。我不知道你在面临什么样的危险,我不希望有一天猝不及防地就失去你或者看到你受伤。” “那这可真是没有办法的事。”争珂故作轻松。“你得知道,这个世界这么危险,每天都是充满意外的。” 凌天策用手覆住她的发顶:“不许笑。”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笑?“你总是在回避。所以你到底在害怕我知道什么?” “很多很多,甚至是一切。”争珂忽而有些烦躁。挣脱他的手,躺倒。“凌天策,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你没办法的。” “说起来,我这么危险,让你跟着我已经是极大的不公。所以就这样吧,别再深入,保持安全。我不想伤害你,也不想你因为我的缘故遭遇什么。” “可是我已经遭遇了。”凌天策提高了声音。“争珂,你已经是我最大的遭遇。你说不想伤害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并不需要你一个人担着?” “如果你真的为我好,如果你真的在意我,那么你该比谁都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争珂你不爱我,没关系,我可以等。哪怕是我一厢情愿也没有关系,能看到你,已经很开心。” “你可以不要我,这不妨碍我爱你。可是如果你选择了和我在一起,那么也请你负责到底。哪怕你给不了我爱情,也请你起码给我一个开始。如果连这点儿坦诚和信任都没有,那么我真的不晓得,我对你来说算是什么。” “别说你是在保护我。争珂,你已经在我身边了。我不知道你面临的是什么危险,可既然你已经在我身边,那么我们就是一体的。我不怕危险,也不怕死。和你在一起,一同面对就是我的责任。可是有一点,争珂,如果真的会死,拜托你让我死得明白。” 会发生什么不知道,在什么样的危险之中也不知道。盲目又无知,谁晓得下一刻是怎样?如果对现状有个了解,也许会有什么转机也未可知。可是如今?说是保护,可不过是蒙上他的眼睛,等待着未可知的危险罢了。 争珂静静地望着他,许久,才闭上了眼睛。“凌天策,别轻易和我说‘死’,我听不得这个字。” 若是从未亲历死亡的人,总是要将这个字讲得如此轻。然而对于她来说,一个从死神手中爬出来的人来说,这个字太重,重得让人无法前瞻也无法回望。 “请你告诉我。”凌天策很执拗。到底是因了什么,她要如此戒备? “你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的秘密?”争珂反问他,眼睛里已经是一片冷意。 凌天策心里一疼,而后是无尽的寒凉。这样的话......她终于还是说出来了么?“我以为我是你男朋友。” “所以那只是你以为而已。”争珂弯了弯唇,颇有几分嘲讽。 凌天策气结。她总有办法一句话把他的心戳碎,且就算已经碎得不成样子,她还能再补上一刀切得更碎。 “有些人隐藏,自然是为了自保。男友又如何?丈夫又如何?我不会忘记,上一次接近死神是拜谁所赐。所以凌天策,不要拿感情说事,更别提身份。那都不重要。这也无关信任,所以也请你不要多心。” 这算是解释?凌天策很是怀疑。 “此前我已经告诉你我哥哥的事情,想来你也该猜到,我们俩来自一个所谓上流社会的大家庭。没了父母,自然要活得辛苦。说是继承人,可是这种年纪的继承人,不正是最容易控制?” “继承人么,总是牵扯到权利和财产。外面人的宵想着,把这些从我哥哥手中夺去。家里的老人则想着保全父亲的这么点儿骨血。哥哥做得不错,然而做得再怎么好,也终是护不住嫂嫂。失去的东西,大约是受不了再失去一次,所以哥哥走了,留下了我。” “说起来我是自愿的,然而又怎么可能真的自愿。只是我晓得他心里纠结,所以也算对兄妹情谊的一场成全。有老人们护着,一时间也算一帆风顺,直到在他们的操持下订了婚。” 抬了抬眸看向他,她眸色深邃。“凌天策,这些都是你已经知道的。然而接下来的,你确定你要听么?” 第八十六章 愿无岁月可回头 凌天策心里一疼,而后是无尽的寒凉。这样的话......她终于还是说出来了么?“我以为我是你男朋友。” “所以那只是你以为而已。”争珂弯了弯唇,颇有几分嘲讽。 凌天策气结。她总有办法一句话把他的心戳碎,且就算已经碎得不成样子,她还能再补上一刀切得更碎。 “有些人隐藏,自然是为了自保。男友又如何?丈夫又如何?我不会忘记,上一次接近死神是拜谁所赐。所以凌天策,不要拿感情说事,更别提身份。那都不重要。这也无关信任,所以也请你不要多心。” 这算是解释?凌天策很是怀疑。 “此前我已经告诉你我哥哥的事情,想来你也该猜到,我们俩来自一个所谓上流社会的大家庭。没了父母,自然要活得辛苦。说是继承人,可是这种年纪的继承人,不正是最容易控制?” “继承人么,总是牵扯到权利和财产。外面人的宵想着,把这些从我哥哥手中夺去。家里的老人则想着保全父亲的这么点儿骨血。哥哥做得不错,然而做得再怎么好,也终是护不住嫂嫂。失去的东西,大约是受不了再失去一次,所以哥哥走了,留下了我。” “说起来我是自愿的,然而又怎么可能真的自愿。只是我晓得他心里纠结,所以也算对兄妹情谊的一场成全。有老人们护着,一时间也算一帆风顺,直到在他们的操持下订了婚。” 抬了抬眸看向他,她眸色深邃。“凌天策,这些都是你已经知道的。然而接下来的,你确定你要听么?” 他不确定。 正如他不知道她会说什么,凌天策更不确定的是,如果知晓那些,他会不会后悔。 然而,争珂却并不给他后悔的机会。 “哥哥走了,我就是继承人。于我而言不是什么好听的称呼,然而在那个家里,的确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只是可惜,我是个女孩子。” “才没有人在乎我是否有才华,也没人在意我是否有能力胜任。家里支持我的老人不希望我被推下去,所以他们决定给我找一个好的助力。于是就有了后来的相亲和订婚。” “我选择了自己人都觉得不错的一个,甚至连我的哥哥都认同了。斯文俊美,聪明且待我很好,不会是什么老实人,但是看起来在婚姻里是可靠的。他和我在一起,如果步入婚姻,就相当于你这边说的入赘。” “一切都顺风顺水,也都彼此尊重。因为宗教问题,所以我们婚前不会发生关系。那时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婚姻圣洁又纯粹。虽然那不是我的宗教,虽然,到后来我发现他也没有那么信仰。” “无意中得知他和一个小模特来往密切,天生防备心作祟,去查了查。谁知这一查之后,结果是那么可怕。没有那么多的爱,也没有所谓的缘分。一切都只不过是场阴谋,他为了钱,而且和那些人有瓜葛。” “为了钱,他绑架了我。说来也真可笑,我们那个家庭,居然会被绑架。过程是惨烈了点儿,加上我一心想逃,所以也吃了不少苦头。家里那些老头子派了人去追,只是因为我在他手里,所以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现在听得轻松,事实上如果不是他对着我开了几枪,老头子们也没有那么容易妥协。挟持,而后竟不敢要钱。他们的意思是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在商量,只是在那之前,我逃了。” “逃了回去,老头子们当然很开心。虽然我已经半死不活,虽然和那边也已经撕破脸皮。斗得很凶,但是这种事,我也不可能忍气吞声。不死不休的仇怨,所以也落得个不死不休的结果。” “他和那女人死了,无论怎么说责任都在我。虽然我也是受害者,可那些人并不这样想。总之已经撕破脸皮,所以索性什么都不管不顾。派了人暗杀,而后我去开会的路上出了车祸。他们倒是想要我的命,但是警察来得太快,他们竟然没能成功。” “不死不休的关系,当然不会一次失败就结束。出了那样的事,我的工作自然是不用做了。只是说是养病,可是离开了岗位,自然会有人替上,所以说回去的可能也不大。瞒着所有人来了这边,因为他们的手爪子还伸不到这里,而且这边好歹也有朋友罩着。” “可是认真说起来,这也不过是相对的安全。”争珂端详着自己的指甲,没有看他的意思。“如果我是他们,那么我也会继续追杀。斩草除根的道理,我想谁都懂。如果他们不能把我给灭了,恐怕就要做好被我报复的准备。” 冰冷的语气,冰冷的眸色,让他觉得很是陌生。语气中的杀伐如此违和,他不觉得她真的能这么做。 “他们是不是想太多了?”凌天策的声音有点儿底气不足。打打杀杀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适合阿珂吧。 争珂弯了弯唇,没有正面回答。“不管怎么说,总之还是要防着些的。小命就一条,我不想随便就交待掉。纵然我现在在这里,但是顶着个继承人的名号,总是个活靶子。” “哪怕你什么都不要,他们也都不肯放过你么?”发自心底的寒意,让他很是不安。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他们又怎么肯信我?需知他们会杀我,自然是因为觉得如果我有能力,也是要杀他们的。”何况,她也并非什么都没做。 “所以说阿珂你到底是来自于什么家庭?”这继承人是有多矜贵,要纠缠不休成这个样子? 争珂垂了垂眼睛。“我不想说,事实上,来自于什么家庭如今也不重要了。” 凌天策默然。是了,既然已经回不去,也没想过回去,那么那些前尘究竟如何又有什么关系?他只需要记住,那里很危险就是。 “所以事实上到现在我也有点儿后悔,本身已经这么危险,你和我在一起实际上也只会受我牵连。只是当初我早就告诉你,选择我并不会是一件多么愉快的事,然而大约你那时没有放在心上。”争珂叹了口气。“不过如今你后悔也还来得及。” 一片静默,凌天策尤为错愕。 “你怎么会觉得我后悔?”他是有多没用,才会让她这么想?“诚然,人人都是怕死的。可首先这不是你的错,其次我是心甘情愿的。危险就危险吧,总之既然无力反抗,就算等死也要及时行乐。” 这逻辑......也是神了。 争珂料不到聊到最后是这么个结果。耸了耸肩而后摇了摇头:“随你喜欢。”真搞不清楚他是真傻还是怎样。 “不过,那个枪。”凌天策声音有些犹疑。“那个,不会走火的吧?” 眯了眯眼睛,争珂望着他,也是无言。许久,才缓缓挤出一句:“不知道,不保证。”理论上没有问题,可谁知道哪一天点背了就会发生意外呢? 这个答案......打消了凌天策想要看一看的念头。 躺在床上,彼此静默。没有要亲热的意思,凌天策心里更像是压了一块什么。“阿珂,是不是我不可以带你出去。”万一那些人来了呢? “也不尽然吧。”敢在这里动手,那些人恐怕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要知道虽然到处不乏人各种诋毁这边,可说白了要比乱,这里还真是差远了。 “那是不是不可以让别人知道你在这里,可是就算改了名字,脸还是会被认出来的吧?”何况他每天都被狗仔盯着,她被曝光的可能也很大吧。 “理论上是。”可这不过是因为她不喜欢麻烦罢了。说起来要是真的被知道,他们又能拿她怎样?她是给了他们些许的机会,在这边的两年自然随他们怎么横。可说真的,他们想要成什么气候,还早得很。 转眼看向凌天策深锁的眉,争珂搞不懂为何他看上去比她还要愁苦。“那以后你就别出去了吧。”万一出了什么事,他可该怎么办? 果然话题最终总会绕到这里。 “那万一他们要是根本没来这边,我岂不是白躲了一辈子?”争珂反问。当然,这种话也不过是为了糊弄凌天策而已。 “哪怕宅死,总好过被害死。”虽然咕哝得很小声,但凌天策着实是认真的。他很害怕。一是因为她说的那些一向离他的世界很远,而未知的事情总是显得那么神秘可怕。二是因为,担心她。 摆了摆手,争珂不欲进行这个话题。“你也不要多想,总之我也不常出门。”所以他倒不必担心她抛头露面。“至于因了怕死索性躲起来当缩头乌龟,那要我说,还真不如死了。” 玩笑似的语气里,凌天策没有发现争珂的异常。 怔怔地望着帐顶,忽而又想起了她的母亲。所以说,从前父亲也是这么瞒着母亲的么?正如如今她瞒着凌天策? 转头望了望他,眸色里尽是突如其来的茫然。母亲当初一定也如凌天策这样没有把那些事放在心上吧? 第八十七章 不自觉的委曲求全 日子仍然不紧不慢,凌天策的歌仍然在榜首。第二支歌已在筹备发布中,熟悉的曲风,大牌操刀的歌词,然而第一首在前,这一支压力也是空前。 广告、采访、电视剧,各种通告不断的同时,凌天策能见到争珂的机会越来越少。然而让他颇感到安慰的是,每次打给她的电话,都不曾出现过没有人接的情况。 古装戏是此前接的,倒是最近才开拍。拍摄地在横店,倒是离s市还不算太远。 台词本仍然抓在手中,凌天策也是焦头烂额。今日有粉丝探班送食物,所以总算不用再吃炒饭炒面盖浇饭。 苏子仪眯着眼睛吃着刺身,只觉得今日真是再好不过的一天。再看看凌天策脸上的妆,他再次觉得当初没有去做艺人真是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辛苦了。”搭档的女主演艾文倒并不是个新人,所以在这剧组里也算是举足轻重。径自在凌天策身边坐下,俨然是前辈气派。 “其实还好。”凌天策笑着,苏子仪体贴地送上饮料。客气地让了让食物,艾文只是摇了摇头:“谢了,我自带了。” 一旁的助理打开了便当盒,是简单的过了水的蔬菜。女星们为了保持身材,一向不敢多吃。就连凌天策,若不是天生吃不胖的体质,他也不敢如此放肆。然而即便如此,为了保持身材,他也得时常健身。 虽然是午餐时间,然而艾文显然没有打算闲着。和凌天策一边吃东西一边谈了谈剧本和她的设想,敬业和专业让苏子仪忽而明白,何以眼前这人稳坐一姐的位子。 认真的女人......或者不只是女人,总是格外的迷人。 怔忡间,苏子仪的电话响起。道了声抱歉起身回避,然而看着电话上的名字,他已是一怔。争珂。 回头望了望凌天策,苏子仪决定还是先接了再说。 一个“喂”字还没有出口,那边已是争珂懒懒的声音。“告诉凌天策,这几天楚洛燚可能要找他。无论是吃饭还是怎样,总之不要去。” 苏子仪微怔,却并没有问为什么。总之楚洛燚也并不是他能接触到的人,所以争珂的话总应该有几分道理。 争珂似乎也只是为了说这些,没有更多解释,已是要挂上的样子。 “等等,等等,天策说今晚会赶回去。”苏子仪及时补上一句。他晓得凌天策是有多想见到争珂,万一回去了争珂不在......虽然她也不怎么出门。 争珂那边顿了顿,而后“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苏子仪回望了望凌天策,总算是松了口气。所以说,就算每天逼着天策工作挺不讨喜的,但是偶尔他也能做那么一两件不那么烦人的事儿不是? 然而..... “这些天这么累你也是够拼的,今天晚上一起吃个饭放松放松?”苏子仪刚回来就听到艾文这句。“和他们几个已经说好了。” 凌天策略一犹豫,而后点了点头,淡笑。“好。”虽然本打算今儿赶回去,说是吃个饭也恐怕要玩到深夜,但是艾文的话......他多少是得罪不起。 于是抬头就看到苏子仪一脸尴尬:“怎么了?” 原本这种情形,苏子仪也该咽下不讲。可是想到争珂那清冷的脸,他已鬼使神差的说了出来。“争小姐听说你今晚回去,我已经替你应下了今晚的饭局。” “争小姐?”艾文眉毛一挑,已微微不悦。然而不晓得对方身份,她也终究没有过多的表情。 “是我们宓老板的朋友,”苏子仪岂能不知她心里不痛快?“也是巧了,不过难得姐你今天有兴致,我待会儿陪个不是推了那边就是。” 苏子仪一脸带笑的,艾文神色也缓了缓。苏子仪说得轻松,然而一个“朋友”已点明了轻重。“可别,既然先答应了那边还是紧着那边去。” 这句话说出来,凌天策也松了口气。他此前应了是因为争珂不知,然而苏子仪既然已经应了争珂那边,那么他再爽约...... 说起来男女朋友之间,原本也不该这么计较着。可不知怎得,凌天策想到让争珂空等,心里就很是毛毛的。 待艾文走开到旁边去休息,凌天策这才看向苏子仪。“发生什么事了?”说起来他从来不愿得罪人的,今日怎么开了这个口? “争珂刚刚打电话来,说楚洛燚可能会找你,让你一定不要去。于是我就顺便告诉她今晚你会回去。”苏子仪揉了揉眉心。“说起来,楚洛燚为什么会找你?” 凌天策怔了怔,而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苏子仪更加狐惑:“那争珂和楚洛燚又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让你一定不要去?” “我也不清楚。”凌天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晓得是些不该听的,苏子仪也没有再追问。 堪堪忙完,果然已是傍晚。虽然还有一档节目要上,但是剧组这边,凌天策总算是得了三日的空闲。 在车上打了个盹,醒来时,车子已在车库外。揉了揉眼睛下车,果然争珂是不会在外面等他的。 微微有些失望,凌天策理了理头发,还是向大门走去。苏子仪没有跟上来,将凌天策的行李递给了周管家,而后载了小助理回去。 客厅里没有,凌天策抬脚向卧室的方向走去,错过了周管家无奈的叹息。 打开房门,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凌天策一怔,而后看到一旁坐着看书的陆立。 “这是?”急急走过去,看着正在输液的争珂,凌天策眉头已然皱紧。“怎么了?” “反复高烧了三天,刚刚才退。”陆立胡子拉碴的应着。说起来他手底下医生护士那么多,自然不用这么衣不解带地守着。然而争珂的身份摆在那里,由不得他不着紧。 凌天策更是愕然,怎么也没有人和他说一声?此前打电话的时候她也没有提。 “多大点儿事,再说你知道了难道我就能好了?”争珂摆摆手,浑不在意。身边有着最好的医疗条件,她又哪里需要他凌天策在旁边守着呢? 是这么个理儿,凌天策心里却仍是不过意。“我总该陪着你。”本来就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偏这种时候她还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 “你有你的事情要忙,再说你陪着我那边要怎样?丢下不管?到时候‘耍大牌’的帽子扣死了,你又该如何?”人心向背向来不是权势和金钱可以操纵的事情。好不容易深一脚浅一脚走到今日,她怎能由着他任性。 凌天策有些恍惚。从前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当初苏茜病得厉害,她并没有回来。虽然她也并没有争执过什么,但是他记得那日见面时她的郁郁。 从前觉得工作和机遇大过天,怎么如今到了争珂这里,这些反而被自己放到了次要的位置? 摇了摇头,不去深究。凌天策将陆立把争珂的病情问了个彻底,这才算放了一半的心。“待会儿想吃些什么?”望着她,凌天策从不知道原来有人可以让他如此心疼。 “周叔准备了,不用你费心。”争珂晓得他的意思,摆了摆手。本身他已经这么累,难不成还让他去煮粥? 凌天策心里一暖,想将她抱住,然而看了看陆立似是无意扫到争珂手腕的眼神,终是没有妄动。 输液完毕,陆立也松了口气。原本当个护工就够辛苦,如今还要兼职电灯泡,说是度日如年一点儿也不为过。 将空间留给这一对情侣,陆立揉了揉酸透了的腰,苦着脸。“周管家,我的房间在哪儿来着?”三天没睡觉,他才是那个需要被照顾的人啊。 房间里,凌天策抱着争珂,抚着她的发,一下又一下。“是我不好,你病着,我竟然还听不出来。” 争珂没有挣扎,只是许久才闷闷开口。“正不舒服着,你能别碰我么?” 凌天策连忙松开她,而后看着她躺好。“对不起,对不起。”总是做错事情,他是有多笨? “别对不起了。”争珂头痛,拍了拍身侧的位子。“你也来躺一躺吧。”瞧瞧那黑眼圈,真是和陆立也有得拼。 清晨。 一夜相安无事,没有所谓*的小别胜新婚。甚至许多疑惑到了今日才总算问出口:“你哥哥找我做什么?” “拉拢你吧。”争珂纤指无意识地在他胸膛流连着。“总之你不要和他有太多来往。” “为什么?”凌天策却是不解。“说起来他是你哥哥,我作为你的追求者,不是应该上赶着去讨好他么?”怎得如今还要避着? “讨好是应该讨好,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去讨好。”争珂声音轻如叹息。 凌天策怔住,所以说,是他不够资格去讨好楚洛燚? “和楚洛燚保持距离,对谁都好,尤其是你。”争珂坐起。凌天策不被那边知道的可能很小,所以如果和楚洛燚走得太近,起码会说明,凌天策是她认定的人。而这些,正是她不愿看到的。 第八十八章 就不能是简单的故地重游? 凌天策以为,既然这几日他回了s市,那么楚洛燚自然不会再专程来找。然而,看着门口停着的车子,他才知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楚先生,”看着门口那人,他只觉得无奈至极。说起来能让眼前这人放下身段来找,也只会是因为争珂吧? “不让我进去?”车子里,楚洛燚抿唇,看起来是如同初见时的冷。 “没,当然不。”凌天策摆手,吩咐人开了门放楚洛燚的车子进去。 两人进到房间里时,争珂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看到进来的楚洛燚,她的脸色已是一变:“谁准你来的!”不客气的程度之比从前更甚。 楚洛燚眯了眯眼睛:“妹妹,这里好像还不是你家。” “这么说,是你让他进来的?”争珂抬眸望着凌天策,满眼毫不掩饰的失望。“凌天策,你什么意思?”此前没和他说时还没发生过这样的事,今儿刚关照过他,人这就给领回来了? “我......”凌天策说不尽的委屈。“楚先生既然来了,总不能让他在外面站着不是?”争珂的话他不敢不听,可楚洛燚到底是她亲哥哥,难道他就得罪得起? “凌天策,”争珂的声音里已满是危险。“我想我是忘了告诉你,我最讨厌自作聪明的男人。”起身,扔了报纸,人已向外走去。 “阿珂。”凌天策上去拦住她,却被她一个过肩摔不客气地摔倒在地。 楚洛燚吓了一跳,竟然由着争珂走了出去。凌天策躺在地上,只觉得五脏六腑痛得厉害,想要唤住那暴怒的人,却根本发不出声音。 争珂怒冲冲地走到了外面,竟然没有再回来的意思。径自走到车库,开了车准备扬长而去,却被保镖拦在了车前。“小姐,危险。”保镖冷漠的脸上写满了不赞同。 “你这是在阻止我?”争珂冷静了下来,只是这样一来神色也就更为冷冽。 “不敢。”话是这样说,依泽却并没有让步的意思。“只是既然您知道,可能会有人跟着楚先生,那么您现在露面,无疑是不明智的。” 争珂抱着臂看着他,许久,才勾起一抹薄笑。“你这是在质疑我的能力?” “并不,只是这里到底是异国,比不得在家自由。话又说回来,就算我们不动手他们动手,到时候追究下来,您也难辞其咎。”管不住有异心的人的继承人,到底还是个继承人。到时候就算他们出了事,这边查起来,不还是要追究到她头上? 垂了垂眼睛,争珂下了车,轻启薄唇:“去,把楚先生请回去。”这里,他一刻也不能多待。 说是请,事实上也只能是请。依泽不敢对楚洛燚动手,所以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把楚洛燚给劝了回去。 楚洛燚这么一走,房间里就只剩下了窝在沙发里的凌天策和一言不发满身低气压的争珂。 “阿珂。”凌天策弱弱地唤着,很是忐忑。他刚刚可是看到了,争珂差点儿就走了。 争珂一个眼刀抛过来:“凌天策,我一向不喜欢给人机会,也一向没有什么耐心。”今儿他的确是过分了。 “对不起。”不晓得她何以如此介意,然而凌天策还是老实认错。 “说对不起没有用,总之,如果再有下一次,那么我不介意像对待敌人一样对待你。”争珂面色冷肃,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别让我后悔告诉你那么多秘密。” “依泽。”争珂没再理会凌天策。“去把房间里收拾收拾。” “这个让周叔来就好了。”凌天策接口。依泽怎么看都像是保镖里的领头人,做这些零碎的活到底是怪了些。 争珂似笑非笑地瞄了凌天策一眼:“你说什么?” 凌天策蓦地瞪大了眼睛,而后狗腿地低下了头:“我什么都没说。”话音刚落,依泽已经向卧房的方向走去。 晚上有采访,所以刚吃过饭苏子仪已经开车来接。小助理被留在了外面,自然是进不来的。 吻了吻争珂的面颊,凌天策放低了声音:“我会早点回来,不用等我吃饭了。” 争珂挑眉,说得好像她等过似的。招了招手,依泽已经拎了个小箱子跟上。“我和你一起去。”平静得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 凌天策讶然,苏子仪也怔在那里。她要去?以什么身份? “不可以?”争珂望着他,似笑非笑。 又是这种态度。凌天策叹了口气,很是认命。“没有,事实上我开心极了。” 叹着气的开心,争珂挑眉。还能言不由衷得更明显一些么? 坐在车里,争珂一如既往地一言不发。一袭精致裙装,看起来倒是没有假扮工作人员的意思。脸上略施薄妆,然而纵是如此已是难以描摹的精致。苏子仪望了望她,若有所思。 既然看起来不像是要换个身份,那么莫非?是要公开恋情?微微皱眉,他不觉得这是个好决定。 一路忐忑地到了地儿,争珂却没有下车的意思。凌天策疑惑地望了望她,而后得到一个轻如薄雾的微笑:“我在这里等你就好。” “还是一起吧。”比起她的出现,苏子仪觉得留她在这里更是不合适。说起来哪怕是随便诌一个身份或者干脆不解释呢? 争珂微微一怔,似是在犹豫什么。然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关系,我就留在这里好了。”说的是留在这里,甚至没有出去转转的打算。 不晓得她是在打什么算盘,凌天策担心地望了望她,终还是拗不过地离开。 节目录得顺风顺水,依然问到了感情,只是这一次,凌天策忽而有了片刻的怔忡。场外的苏子仪一怔,眉头已然轻轻皱起。 “所以说,天策你是已经有了心仪的对象了么?”主持人当然没有错过他此刻的反应,眼睛一亮,饶有兴趣地追问。 凌天策回过神来,而后腼腆一笑。“与其说是心仪的对象,不如说是理想的伴侣更为恰当吧。”眼睛里亮起细碎的笑意:“刚刚你问到这些,突然心里也开始明确一直想要的是什么。” “有确定的目标?”主持人也是笑。这种回答,还要有多明确? 凌天策摇了摇头,淡笑:“不,还没。”公司里没有安排这些,自然不能曝光出来。而且与争珂的关系实在是谈不上什么明朗,所以说不确定也有什么不对。 只是,从前从不在工作里分心的,可是如今,分分秒秒都好想她。 访谈愉快地结束,自然地节目组也安排了饭局。凌天策望了望苏子仪,目光里有着满满的忧虑。今晚如果不去,怎么想都不太好。可是如果去了,阿珂该怎么办? 苏子仪垂了垂眸,拍拍他的肩:“我下去看看。” 停车场里车子仍然停在那里,而争珂居然真的在车里等着。见他过来,也没有丝毫的意外:“晚上有饭局?” 苏子仪点了点头:“不然你还是和我们一起去吧,就说你是我妹妹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要不然,难不成让她一个人回去?已经等了这么久,他如何说得出这种话。 “还是算了,不想见人。”争珂垂了垂眸:“如果坐这辆车回去,有心人见了难免要起疑。然而若是换辆车回去,似乎更不合适。所以你们就当做我不在就是。”意思竟是待会儿也要留在车里。 这个回答着实是莫名其妙,苏子仪怔了怔,想要问个清楚,然而迎上她深邃的眸又霎时失语。算了,拥有这样眼神的女孩子,想必做什么事都有她的道理。 回了凌天策身边,告知这个结果,没有丝毫意外的,他不赞同。然而不赞同又怎样,争珂并没有那么容易被说服。 坐了车,凌天策握着她的手,很是无力。从来不曾见过一个女孩子如此执拗,可偏偏就是这么执拗的她,让他爱得不忍苛责半分。 下了车,心里万分不过意。然而车门迅速地关上,争珂似是很怕露面的样子。面对其他人疑惑的目光,凌天策只得强打精神,挂起从容笑意。只是一顿饭,再怎么言笑晏晏,到底是吃得食不知味。 饭局彻底结束,竟已入夜。回到车上,短短的距离却让他再次体会什么叫做心急如焚。直到看到她那张精致的脸,揪着的心才算是放下了一半。 车子离开,却不是回家的方向。疑惑地看向她,却听她声音淡软:“今天住外面吧,不想回去。” 莫名其妙的一天里,最莫名其妙的决定。 看着眼前熟悉的房间,凌天策眼神晦暗。misses酒店顶楼,宓安沉的那间房。一切开始的地方。 “怎么想到来这里。”回头望向她,心里有隐隐的不安。从哪里开始,从哪里结束?她该不会打着这种主意? 争珂缓缓地喝着水,缓解着胃里的不适,没有回答。她该怎么解释?告诉他,今日楚洛燚找上门之后,也许会有跟着的尾巴闯入家里查看? 垂了垂眸,终只是弯出一抹淡笑。“故地重游,升华情趣。如此明显的意图,非要我说清楚才好?” 一双美目里水光潋滟,颦笑间的风情,化为他眸中的惊艳与缱绻。 第八十九章 她的礼物 明明,不会是这个理由吧?然而看着坐在窗边安静用餐的女人,凌天策只觉得一阵恍惚。远处绚烂的灯火如同星河,如斯的美景之下,争珂美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凌天策很想问一问,争珂,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真的美得太过分了? 坐在床边,静静地望着,仿佛在弥补那个没有记忆的夜晚。脸上莫名地烧起来,所以说即便是已经有了这种程度的熟络,其实仍然是会害羞和紧张的,不是么? 今晚,怎么来看,都有几分不同。 比如争珂的晚餐还没有用完,而她的电话却蓦地响起。正是午夜十二点,最不该被打扰的时间。 争珂却似没有丝毫地意外,接了电话,神色一如既往地平静:“所以?”而后是长久的静听。许久许久,才是一句极平淡地:“好,我知道了。” 凌天策不晓得她是知道了什么,只是那份平静,似乎昭示了某种不平静的什么。 “怎么了?”轻声开口,凌天策颇有些担心。 争珂望了望他,而后弯出一抹淡笑。“没什么。”而后低了头继续吃东西,仿佛心无挂碍的样子。 一同沐浴,而后自然而然地亲热,一切和此前并无什么不同。然而凌天策却很是肯定,今晚她很不对劲。 靠在床上看书,揽着她,他有些害怕。“阿珂,你不会是要离开我了吧?”不想问的话问出口,指望着一个可以安心的答案。 “为什么会这样想?”争珂放下手中书,平静地望着他。 “也许是因为今天你等了我那么久,也许是突然说搬出来住,也许是今天早上的不愉快。”凌天策直直望向她的眼睛:“总之我很害怕。阿珂,你可以不可以给我一个明确的回答?” 眯了眯眼睛,争珂眉头轻轻皱起:“根本不明确的问题,哪里会有什么明确的回答。你们中国人有一句老话‘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更何况又有一句话叫做‘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明天会怎样,谁都不知道,你要我明确未来,这怎么可能?” “你明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凌天策眸色沉黯。说这么多这么远的有什么用,他要的是她的态度,而不是靠钻牛角尖来完成的逃避。 争珂笑了笑,而后吻了吻他的面颊:“你想多了,我暂时还没有什么离开的打算。不过你也晓得,我这人最是随性,也许很快就改主意。” “如果你不喜欢待在这里,我可以陪着你。但是,阿珂,你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不知是第几次这样问,他何尝不知这样的问题真是没出息透了。然而,眼下还有什么更为迫切的问题么? “抱歉,我从不未没有把握的明天许诺。”承诺很重,还是不要轻许的好。与其到时候让他难过,还不如一开始就别给太多。 又是这样。凌天策皱了皱眉,躺好,终是什么都没有再说。 一夜好眠,好眠之后佳人也没有落跑。一同用了早餐,争珂送凌天策出了门。“今儿也别回家了,我在这儿等你。” 理了理他的衣领,而后收下他的轻吻。“不用担心我,说起来我今天还要去宓都一趟。” 凌天策微微惊讶,然而转念一想既然她是老板的顾问,总也应该做些什么。抱了抱她,离开,不忘嘱咐一句:“如果身体有什么不适的地方,一定让陆立过来。” 这两天她丝毫没有找陆立的意思,虽然脸色上也没有什么问题,可是生病初愈,总是让人不放心。 关上了房门,争珂敛去了脸上笑意。走到了沙发旁打开电脑,戳开邮件,眉头依然深锁。拨通一个号码,听着那边的汇报,争珂眉头越发紧皱。 “所以说他们是什么意思?”用这种理由来争夺,他们还能更幼稚一些么? 电话那头的男声冷淡:“最近他们一直在拉拢家族里的其他人,加上以前有这个先例,所以旧事重演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么之前怎么不提?”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表情却是一派平静。 “之前不是给您订了婚?加上年龄的问题,所以婚姻倒还不是问题。可是现在不同,一是因为那个人的死成为了他们可以攻击您的理由。再者就是继承人方面,也许不会剥夺您的身份,但是您势必守不住那个位子。” “真是可笑,不但要插手婚姻,如今还要逼着生个孩子么?”争珂冷笑。“还是他们就这么笃定,受了那些伤之后,我就真的生不出孩子?” “不清楚。”男声里没有丝毫的乐观。说起来若不是从前防范得紧,何止是生不出孩子?那些人,用过的龌龊法子还少么? “那就继续盯着。”争珂揉了揉眉心:“不过既然他们打了这个主意,我也不算没有准备。” “小姐您已经有了人选?”声音里满是意外。 “与其说是合适的人选,算了,到了那一天就知道了。”争珂不想透露太多。总之虽然双方私下里有过这个意向,但是平心而论她并不想让那个人蹚这个浑水。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而后点了点头。“虽然我真心希望您能找到一个真正的归宿,然而事急从权,您还是应该顾全大局。” 儿女情长如果注定求而不得,那还不如就这么交易下去。要知道,情感不能永恒,利益却是不死的。 挂了电话,争珂靠在沙发上,拨通了另一个号码。一分钟之后,依泽开门走了进来。 静静地望着她,只等一个吩咐。该知道的她已经知道,现在所欠的,只有一个态度。 “这边的人我们动不了,但是那边的人我们没有必要客气。”争珂弯了弯唇:“给他们一点儿教训吧,我只是不在,并不是死了。” 依泽点了点头,而后走了出去。 凌天策回来的时候,争珂正在享用晚餐。房间里没有音乐,灯火通明,分明没有什么浪漫的意味,却又仿佛生活在唯美的画中。 他看起来很累。争珂抿了抿唇:“洗洗睡吧。”工作里生龙活虎,回来之后倒是像条疲累不堪的虫。 凌天策点了点头,而后自觉地脱了衣服去洗澡。然而在脱掉衬衫的瞬间,他正在了那里。 领口一道艳丽的红。懊恼地皱了皱眉,凌天策拎着衣服去了浴室。还好没有当着争珂的面脱,不然她看到了得怎么解释? 衣服丢在了水里,正开了水龙头去洗,转眼却看到了门边的争珂。凌天策心里一慌,下意识就要解释。然而争珂只是耸了耸肩:“丢在那里就是,会有服务生来洗。” 不然丢掉也行,总之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看着她平静地走开,凌天策只觉得心里一分一分变冷。她不在意,甚至连一分一毫的醋意也没有。所以说,他对她来说,到底算什么? 洗了澡裹了浴袍出来,凌天策心里只觉得灰暗极了。大概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是真的没有心的,所以那些个心心念念的爱慕注定一厢情愿没有结果。 争珂走进浴室,与他擦身而过。脸色平静如昨,却让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什么叫做错过。 像是两条相交的直线,短暂的汇合之后便会越来越远。 没有来得及问个明白,躺在床上的凌天策已然沉沉睡去。待到争珂洗好澡出来,已看到这样一个疲惫的凌天策。 垂了垂眸,争珂没有叹息。也许真是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了,说起来这两日出来也不过是为了他的安全。可是再这么下去,即便是保护也将变成拖累吧? 不过才一天的工夫,那些人已经把凌天策家里里外外翻了一遍。她的东西已经被依泽收走,所以那些人倒未必真的能得到什么线索。可他们不能拿她怎样,却未必没有法子对付凌天策。 坐在床边,轻轻地握了握他的手。争珂微微弯了弯唇,而后在他手背上落下一个轻吻。错误的时间遇到对的人?不,凌天策怎么可能是对的人? 她是一只浑身沾满了毒液的蝎子,与他这软绵无害的单纯羔羊,从来不是一路人。 既然总之是要走,那么,且让她护着他走完这最后一程。 凌天策醒来时,争珂已经在吃早餐了。桌上放了一份文件,竟颇有几分协议离婚的意思。待到争珂把文件递给他,凌天策更是白了脸色。 “这是什么?你要做什么?”凌天策很是惶惑,竟然不敢去接。 争珂翻了个白眼:“所以说难道在你心里我永远都只会给你危险的东西么?”诚然她不是个好人,可她也没害过他吧? 凌天策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而后打开了文件,而后当场怔住:“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几处房产和两个公司的产权让渡,她这是什么意思? “从前以none的身份挣了不少钱,有过留在这里的打算,所以也托人在这里做了点儿投资。我对这些是不懂的,所以不如就当粉丝福利送你吧。” 轻描淡写,让人吐血。粉丝福利?土豪你要不要这么逆天? 第九十章 没那么简单 “阿珂,你这是在包养我么?”弱弱地抛出这个问题,凌天策很是不确定。 争珂嘴角抽了抽,许久,才曼斯条理地吐出一句:“谁会出这么个价钱包养你?”且不说s市的房价有多贵,要知道这几处房产都是颇为不小的别墅。一个化妆品公司,一个小有名气的服装品牌,有louis和玄罩着,有多少价值闭着眼睛也想到了。 诚然他是个当红小鲜肉,诚然他档期已经排到了后年,可纵是如此,以市值不低于三个亿的资产去包养他,这不是胡扯么? “我不能收。”凌天策将东西放回到她手中。“我晓得你是none,有那样的才华和名声,怎么都不会缺钱。可这些的确太贵重了,非常非常贵重,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收。” “你是觉得感情到不了这份上?”垂了垂眼睛,争珂没有看他。然而唇边的微讽,却是像是激将着什么。 若是以凌天策的性子,定是会说不是吧? 然而...... “显然到不了这份上。”凌天策容色平静:“阿珂你没多喜欢我我再清楚不过,你对我没有到情意绵绵的份上,所以我想我的确没有资格收你的重礼。” 这里是上亿的资产,不是随随便便的什么礼物。能不能收,总还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再者纵使她是none又如何?这些数字代表的是人民币,不是津巴布韦币。 微微错愕,争珂再次垂了垂眼睛。“好不容易想托付些什么,原来你也是不要的。”耸了耸肩,收回了文件。“罢了,既然你不要,那就随便丢给谁败坏光就是。” 这话说得太大,凌天策也不免皱眉。“有钱是好事,阿珂你何不好好经营?” “没有这个本事。”争珂轻描淡写。“再者,这些东西对现在的我来说也没什么用。” “什么意思?”这回换做凌天策不解。“在这里生活,你总是需要用钱的。”而后脸上蓦地一白:“就算你没有打算留在这里,哪怕给卖了,你也总算有钱可以傍身。” 她是none,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隐士。而今这个世界,只要活着,分分秒秒都得花钱。 垂了垂眸,争珂终是没有再解释。“从前这些生意是借着安沉和楚洛燚的人脉去做,所以才有了这样的发展。说起来又不是我的本事,只是人情使然罢了。” 抬眼看着他,莫名的寥落看得让人惊心。“你也知道,如今的我也没什么渴望不渴望的,从来不是什么有目的有目标的人,活着也不过是为了等死。要说什么梦想,我是没有的,更别提什么追求。所以死活就这样,好坏也由他。与其为着不感兴趣的事情努力,想想还不如闲着。” 这等理论,听得凌天策更是皱眉。“我是不懂你为什么这样想。” 若说是因为生在蜜糖罐里被惯坏了,可明明她遭遇了那么多的人间险恶。还是说,早先的日子太优渥没有危机,所以后来遭遇磨难时干脆就被折磨崩溃了?可他并不觉得她是那么容易被摧折的。 “我也觉得不要懂最好。”争珂摆了摆手。“总之如今我日常花销全是你的,说起来我也颇为过意不去。在一起这么久,我自问也给你惹了不少麻烦。虽然钱不是万能的,但我似乎也没有办法从别的地方补偿你什么。” “你能在我身边待着,已经是我莫大的福分。”凌天策握着她的手,神色认真。“说起来你肯让我养,也是我的福分。”如今这种情况,她的身家是摆在那里的。若不是她有意成全,轮得到他去付出些什么? “是福是祸,现在说都太早了些。”争珂转眼看向窗外,神色颇为寥落。“算了,时候不早了,你不还要忙?” “的确有事情要做,可是你怎么办?继续待在这里?”凌天策很是不赞同。虽然这里各种娱乐设施应有尽有,可是她一个人待着,他总是不放心的。“或者其实你也可以和我一起去,那边也还蛮好玩的。” “还是算了。”争珂再次拒绝:“最近这几天我也挺忙,还是改日吧。” “仍然不回家?”凌天策觉得奇怪。 “不回去,说起来实际上也是因为在这里有项目,所以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争珂弯了弯唇:“你去忙吧,我又不跑。” 耸了耸肩,凌天策笑得无奈。她倒是晓得他在担心什么。 如此又忙了两天,争珂没有再提什么资产不资产的事,只是隐隐约约地凌天策觉得,她的心情好像更差了。 转眼间又到了要走的时候,辞别了争珂,他只觉得万分不舍。然而工作当前,到底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说起来这个世界哪有什么是容易的? 就说前天晚上那个轻侮他的女导演,昨儿不晓得是犯了什么事被送进了号子。看众人议论时那情形,怕是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了。 抱了抱争珂,吻了吻她的面颊。离开,他才知晓什么叫做一刻也不想分开。恨不得将昨夜拉成永恒,这样就能把她牢牢抱着。 凌天策走了之后,争珂也没有回去的意思。疲惫地叫了依泽,揉了揉太阳穴:“怎么说?” “我也正没主意。”依泽将一把刀子放在争珂面前。“他们给凌天策寄了刀子,想来是在试探。我们的人给拦截了下来,可是您说,要不要送到凌天策面前?” 如果刀子送到了凌天策面前,过不了几天他就得死。可如果刀子没有送到,恐怕也就向对方暴露了她对待凌天策的态度。 “胆子真是不小。”争珂弯了弯唇,眼神愈发冷冽。“送吧。” 依泽一怔,这是要了凌天策的命?心里蓦地一疼,那么个简单直白的男人,如此莫名其妙地丧命,未免太过残忍。 “向安沉通个气,让他和家里的老家伙们求助。”争珂言简意赅。总之寄了刀子又如何?凌天策的命该不该要,他们可还做不得主。 依泽这才松了口气。是了,他怎么忘了,凌天策也并非没有后台的。如今的凌天策和宓安沉签了那样的合同,正是为宓都大把捞金的时候,加上宓安沉心肠一向也不算坏,会出面保他也不足为奇。 当着争珂的面打了电话给宓安沉,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依泽头一次发觉这个商界笑面虎也颇有几分可爱的地方。 只是有一点,他很是不懂。 “宓安沉的地方我仔仔细细地布置过,说起来他们不可能找到任何线索。虽然这些时间里您是待在凌家,可表面上来看也不是和其他男人没有接触。然而只有凌天策收到了刀子,如果是误打误撞,也未免太巧合了些。” 之前也放出过不少假消息,楚洛燚也都登门拜访过。失败的例子那么多,总也有一两分障眼法的意思。可对方如此精准的把注意力对准了凌天策,这很难让人不多想。 平时居住的地方有人看着,绝对不可能被偷拍的。仅有的几次比较高调的出场,也都未曾留下一星半点的影像。在马尔代夫的日子里,且不说来的都是宓安沉信得过的人。就说当时她所处的环境,也都是没有外人的。且不过待了那么几日就走,按理说也不会留下什么。 “这是说,有人走漏了什么?”争珂弯了弯唇,却没有丝毫要笑的意思。 “我不清楚。”依泽坦白。“然而总该防范一些才好。”这一行本来就是有杀错无放过,更何况已经出过那样大的纰漏,他们也真的错不起了。 点了点头,争珂表示自己知道了。“那么就盯紧一些好了。说起来之前让你处理的事情怎样了?” “已经解决了。”想到事情的始末,依泽眉头也不由得皱紧。“看起来他们也得到了教训,所以这几天也渐渐有了收敛的意思。” 再次点了点头,争珂站起。“现在,去送刀子吧,而且一定要让知情人看到。”凌天策又不是个知根底的,就算他收到了刀子,顶多也只当成某种威胁。而后报个警? 在中国,报警当然是最明智的办法。然而有些事情,也并非那么绝对。比如这把不死不休的刀子。警察查到又如何?那边既然敢这么做,就已经安排好了替死鬼。就算侥幸真的查到真相,他的命,也到底是回不来了。 “明白。”依泽垂了垂眸。苏子仪等人,自然是不行的。要让凌天策晓得事情严重,还是应该有苏一航等人在才好。 看着离开的依泽,争珂缩在沙发里,垂了垂眼睛。对方的人最近的伎俩太过小儿科,看起来像是闹着玩儿似地。 弯了弯唇,眸中划过一丝冷意。所以说,事情并不会像表面上这么简单,不是么? 第九十一章 出了大事 凌天策望着袋中的刀子,有些错愕。这是几个意思?苏子仪看得眉头紧皱,而后轻叹了口气:“还是报警吧。”只是这种事,总得让上面的人知会了才好。 报警的电话还未打,门已被推开。是苏一航。 “出了什么事?”苏一航面色沉静如水,竟也有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意思。本来今日他是来视察这边的公司,谁知刚到就接到了苏子仪的电话。 “天策收到了这个。”苏子仪将装了刀子的纸袋递给苏一航,脸色也缓和了些许。“说起来也不是第一次了,您说是要报警还是?” 却见苏一航蓦地一怔,而后神色古怪地看了看凌天策,抿了抿唇,气氛骤冷。 “怎么了?”他这副表情,苏子仪说不紧张是假的。 苏一航收了袋子,死死地盯着凌天策,许久,才吐出一句:“你这是得罪了谁?”居然收到这种东西,他是得罪了谁才结下这样要命的仇? 凌天策一脸莫名:“我也不知道啊。”要说这半年里他唯一得罪过的,也只有那个秦飒了吧。“难道是,秦飒?” 苏一航勾了勾唇,冷笑:“他还没有这个本事!这把刀子,可不是谁都能轻的动的。” 在沙发上坐下,苏一航仍未有放过凌天策的打算。“天策,别的话我也不多说,总之把你最近做过的事遇到的人,统统告诉我。要是能说得明白,兴许还能保你一条命。” 老板一向宽待属下,何况凌天策又与争小姐有着那样的关系。怎么着,老板都要出面保一保的吧? “什么意思?”凌天策的脸白了白。什么是保他一条命?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他不明所以,苏一航脸上冷色愈发浓重。“这把匕首是从科西嘉岛上来的,那里有什么想必你们也听说过。报警,还是算了,没有用。惹毛了那边,你会死不说,就算警察抓了人,也只会是个替死鬼。” “这把匕首的出现就意味这三天之内会有人取你性命。说起来那些人也并不是那么好请,请来这样一把刀子来杀人,价格自然也不会低。所以你最好想清楚最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如果有线索,那么老板拼一拼人情,也许能救下你。” 话音落下,不只是凌天策,苏子仪的面上也是一片惨白。“怎么会这样?” 科西嘉岛上有什么,他虽然不能很确定,但也是听说过的。黑手党的老家。可那些人的势力怎么会渗透到这边来。请那里的人来对付凌天策,是谁有如此的财力和怨恨? 最重要的是,凌天策一向和善谨慎,他这是得罪了谁? “我不知道。”许久,凌天策低下了头,掩去心里的慌乱。或许,也不是全然不知吧。只是如果真的与她有关,苏一航会是知情人么?她又会不会愿意让他人知晓? 见着凌天策如此神色,苏一航皱了皱眉。“但愿你说得是实话。”他一向觉得凌天策可以信任,然而人心隔肚皮,他也没有完全的把握。 离开了房间,打了电话给宓安沉。显然此时此刻的老板心情不错,听了这些话竟然也没有太过紧张。 “我会处理的。”宓安沉声音平静。“相信我这张脸还能值点儿钱。” 话说到这份上,苏一航也彻底放了心。虽然公司里相当的事情都是他和天远在做,但是老板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回房略一嘱咐了凌天策注意安全,多安排了几个保镖来守着,也就匆匆离开了。 房间里,苏子仪凝眉看着凌天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并不。”凌天策摇了摇头。而后平静地望了望苏子仪:“如果我真的躲不过这一劫,麻烦你照顾好我母亲。” “神经病。”苏子仪骂着,心里却是沉重得要死。“你要相信老板好不好?” “我有点儿累,想睡一会儿。”凌天策垂了垂眼睛,已经是要送客的态度。苏子仪见了,摇了摇头,终还是走出了房间。 “不要想太多。”离开前苏子仪丢下了这么句话。然而他又怎么可能不多想? 打了电话给争珂,听着那边慵懒的女音,凌天策弯了弯唇。“阿珂,在做什么?”不晓得以后还有没有命这么唤她。从前不觉得多么幸运,如今才懂得,分分秒秒都已是上天的恩赐。 “看电视。”争珂揉了揉眼睛,往被子里缩了缩。“你忙完了?” “没有,待会儿还得过去。”凌天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可不知怎的,眼睛里有了泪意。“对了,阿珂,你最近有没有收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争珂微微一怔,而后微笑。“没有啊,我从来不网购,你又不是不知道。” 谁说网购了......凌天策揉了揉眉心。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说明她肯定没有收到刀子。如此一来,这次的事情就不大可能是因了阿珂。可是如果不是阿珂的仇人,会是谁呢? 听着那边长久的沉默,争珂皱了皱眉。“你怎么不说话了?” “没有。”凌天策回过神来。“有点儿想你了。说起来你最近就待在酒店别回家了吧。周叔给厨娘放了假,回去住不方便。” 如此拙劣的借口。争珂眯了眯眼睛:“正好我最近忙也回不去。”他说这些话的意思她如何不晓得?心里泛起一丝悲悯,所以说凌天策你是有多不幸才会遇到我? 闲聊了很久,不舍得挂电话。他不晓得这一次挂断之后还有没有再说话的机会。很想立刻回去见她,可是如今他已面临这样的危险,若是回去,岂不是连累了她? 一句“很想你啊”重复了许多遍,话题翻来覆去终于还是无话可说。只想再听听她的声音,再听听她的声音。可最终,他还是吻了吻她,而后挂断了电话。 如果表现得太奇怪,她会起疑的吧?如果她追过来?虽然觉得不大可能,可是只要有一分的可能,他就冒不起这个险。 电话才挂了没多久,争珂已接到宓安沉的电话。“小祖宗,你可得为我做主啊?”搞笑的音调,所以说他最近过得很好? “说人话。”争珂翻了个身,身体懒懒的。声音软侬,是这段时间常见的放松。 “凌天策是我家的艺人,养出来不容易。公司给了他那么多钱,他又卖给我们公司这么多年。他人要是就这么被害了,我们家不划算啊。”痞里痞气的。争珂很怀疑他在岑七绯面前是不是这种做派。 “不想死也行,买呗。”争珂再次向被子里缩了缩。“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装,你就给我装。”宓安沉可不买账。“凌天策是我的人,你用了就得负责啊。可别学别人那一堆臭毛病,做人要有责任心的。我会联系那边的人,钱也可以象征性的给一给。但是你可不能让我吃亏。” “一堆臭毛病的别人里,好像也包括你吧?”争珂笑。“算了,你放心和那边说。想来家里那些老家伙就算不赞同我的做法,也总得卖你几分面子。” 得了这句话,宓安沉也不耽误。当即联系了科西嘉岛那边的老管事们,不过一个下午的事,凌天策这边的危机就全面解除了。 自然,所谓的危机解除,说的也只是凌天策而已。 而远在万里之外的科西嘉岛某栋别墅里,某个老头子拄着手杖沉默地坐在位子上,看着眼前的三具尸体,点了点头。 “少年人不懂事,总难免犯点儿糊涂。只是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但凡有几分脑子,还是想都别去妄想。”手杖轻触地面,虽然隔着厚厚的绒毯,仍难免发出压抑的闷响。 “说起来这家里,到底还轮不到你做主。”老人抬眼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神色冷冽。“平时你手中有几分职权,一点点小事我也懒得管你。可是你最近胆子不小啊,爪子居然敢伸到那边去。你以为那里是哪里?” 年轻人低着头,也是一言不发。他当然知道这件事做得鲁莽,可是他有别的办法么?那个女人,活着就会是他最大的威胁。就算她躲到中国又怎样?这件事不会这么容易结束的。 只要那个位子一天不属于他,他就绝无可能放弃。生杀予夺的权利,谁不想要。既然他当初敢阴她,就不怕阴她第二回。 凌天策是么?不过是个小明星,她竟然也能护着?他才不信这一切都是宓安沉的面子。如果不是她,老家伙会管这种闲事?笑话。 很好,不是一直不能判定她在哪里?那么不如就从这个凌天策入手。他就不信了,要是她真的和这个小明星有几分渊源,他对这人下手时她不出现! 话说回来,就算不出现又怎样?也不过是死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年轻人如此想着,低着头,没有人看到他微微勾起的唇角,那一抹冰冷。如同,死神的召唤。 第九十二章 愿不只是一时兴起 坐在窗前,看着窗外苍茫的夜色,争珂面前的文件敞开着。一张张或是清俊或是严肃的脸,配上密密麻麻的字,不知是能否成行的姻缘。 自若地从桌上的银盒子中抽出一支细长的雪茄,却在要点燃的时候,忽而怔住。争珂眯了眯眼睛,脑中浮现凌天策那张写满担忧的脸。 手不自觉地放下,雪茄被苦笑着丢在桌上。所以说,不知不觉中,那人对她的影响已经如此琐碎了么?睫毛微垂,敛成一道狭长而不可方物的弧线,映着那不自觉勾起的唇角,是难以描摹的风景。 说起来,能这样琐碎的忧心她的,也只有他了吧。 合上面前的文件夹,再也不欲多看一眼。本就是百般不愿,此时更觉得没有必要委曲求全。不过是段婚姻,与其为此烦心,倒还不如图个眼前的自在,而后顺其自然。况且若是在这些人中做选择,倒还真不如她心许的备选。 起身,拿了帕子细细地擦拭指尖,唇边始终挂着那抹意味不明的笑。“西泽。”将帕子揉成一团丢掉,争珂浅笑宛然看着一脸莫名的属下:“备车。” 穿过深沉的夜色,穿过万家灯火,穿过令人惶惶不可终日的深不可测。西泽抬眼看着室内倒车镜中的那张脸,垂了垂眼睛,敛去满心茫然。 太冲动了。他只能这样说。 认识她已不是一日两日,然而如此随意任性却是无论此前还是而今都不曾有过的。他不晓得她为什么要住在凌天策家里,就像是他不懂得她为何偏要和那样一个人扯上关系。 明明眼下的情势已然如此紧张,她怎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呢?自然,要他来说,那些人也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然而事情不到最后,谁也不能真的高枕无忧。 西泽在这边胡思乱想,争珂仍是一派安然。舒舒服服地靠在那里,意态安闲。然而或许是修养使然,又或是已融入骨血的警惕,即便是这样的放松里,她的脊背仍是未有半分懈怠的挺拔。 无时无刻不完美的妥帖,这是独属于她的,刻骨的优雅。 夜色正浓。从影棚出来,凌天策已是说不尽的疲惫。今儿的事到底还是把他给吓着了,虽然老板解决得很快,但到底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上了车,凌天策一言不发。随后跟上来的苏子仪也是异于往日的凝重。 “已经这个点儿了。”苏子仪皱了皱眉,坐在位子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明儿你倒是可以多睡一会儿。”语气里却并没有半分轻松。 是了,凌天策好歹还能休息,可怜他苏子仪是没有这么好的福气。郁郁地拿了水递给凌天策,苏子仪丝毫不掩饰他的嫉妒:“啧啧,我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福气生得这样一张脸?” 饶是凌天策已经累得发晕,听了这话也不免一乐。“怎么,你也觉得我是靠脸吃饭?” “当然不。”苏子仪喝了一口水,弯起一抹很是自负的笑。“我是觉得,我比你差的,也不过是这么一张脸。” “你确定你差一张脸的原因不是因为你不要脸?”凌天策眯着眼睛看着好友,怎么看怎么觉得欠揍。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调笑。 “你才不要脸。”苏子仪笑骂,捶了捶他的肩,两个大男人就这么闹成了一团。 到了酒店,两个人真是连闹的力气也丁点儿不剩。凌天策打开了房门,摆了摆手:“你也去休息吧,累得怪可怜的。” “正有此意。”苏子仪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和门口的保镖们点了点头,走进了隔壁的房间。总之有助理照拂着,而他,真的是太累了。 苏子仪不知道的是,刚进了门没两分钟,小助理也被凌天策赶了回去休息。 关上那扇门,凌天策的眼睛里燃起奇异的情绪。一路走进卧室,胸腔中的欣喜一点点平静下去。 卧室里,坐在床上看书的争珂抬眼望过来,恰好迎上他写满温存的眼睛。 “很累吧?”争珂放下书,笑意淡软,一双美目中流离的是他所不熟悉的关心。“水放好了,去洗洗.......唔。” 一个“澡”字没有说完,人已被某个虎扑过来的人按在身下。 “阿珂。”凌天策满足地用唇蹭了蹭她的唇,低唤着,轻如叹息。是有多幸运,才能在我最惶恐不安的时候,见到你。 淡笑着看着眼前人,争珂抬手理了理他的头发,眼中像是沉落了璀璨的星星。“气色看起来很不好,你是有多累?” “没有,一点儿也不累。”凌天策再自然不过地撒着谎。吻了吻她的鼻尖,而后坐起身来:“我去洗澡。”一派轻松模样。 走进浴室,凌天策脸上的笑意霎时消失得干净。她在这里,然而她怎么能在这里? 老板那边说是危机已经解除,可毕竟他也未遇到过这种事,万一人家说话不算话呢?如果那个藏在暗处的敌人对他下手,那么在这里的阿珂会不会被牵累?万一真的连累了阿珂?他不敢想。 已经是这个点儿了。凌天策咬了咬牙,终还是打给了宓安沉。 电话响起,那边是宓安沉懒懒的声音。除去语气中的压抑,听起来心情不错。“怎么这个时候打来?” “老板,阿珂在我这里。”凌天策压低了声音。 宓安沉一脸莫名,看了看身侧的妻子,微微皱眉。“在你那里,有什么不对么?”都同居这么久了,说这么句话,是有多多余?再者,阿珂在他那儿,关他宓安沉什么事? 凌天策微怔,声音却始终不敢高起:“您知道的,之前我收到了那种东西。我不晓得阿珂会来,更不清楚,会不会牵累她。”阿珂总归是老板的好友,老板应该不至于坐视不理。 电话那头的宓安沉默了默,许久才平静地开了口:“你大可以放心,阿珂在你那儿不会有问题。事情已经解决了,那边到底还得讲一讲规矩。说起来纵算你不信任那边的人品,总得信一信我的。” 这话却说得重了。凌天策松了一口气,竟没有半分惊惶。再三感谢了宓安沉,这才迅速收了线。 遥远的马尔代夫,宓安沉放下电话,唇角扬起一抹好笑。阿珂真是好福气,竟捡着了凌天策这样的傻子。说来命运也当真是可笑,凌天策怕连累阿珂而忧心不已,殊不知真正掌握了生杀大权的,恰恰就是阿珂。 一旁的岑七绯看着他这意味不明的笑容,垂了垂眼睛,重新将视线投入到手中的书本上去。他的世界到底是太遥远,哪怕她已经靠得这样近,也仍是一片看不透的晦暗不明。 浴室。 躺在浴缸中,凌天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太累了,不只是身体,还有心。只是好在最要紧的事情已经解决,这不可谓不是个幸运之至的好消息。 拿了海绵搓着身体,把身体上的残妆拭去。这一擦洗,他又觉得方才的自己真是鲁莽,这一身让人难受的脂粉气不晓得有没有熏到她。 饶是凌天策再怎么想要打起精神洗得认真,终是未敌得过热水柔软催眠的熨帖。拿着海绵的手,也就这样有一下没一下的迟缓了下去,直至,沉入水中。 久等不到凌天策,争珂低了低眉,轻笑。起身走至浴室门口,果然看到已经睡熟的他。 “在我面前,你都不敢说累。”蹲至他身前,争珂低声叹息。拉过他的手,拿了海绵,探着身子为他继续未完成的清理,竟也是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 快走的时间从不肯为谁停留,然而在争珂细致的擦洗中,似乎时间也变得蹑手蹑脚默不作声。一片静谧,温暖的黄色灯光映着争珂清澈的眸,竟说不好这灯光和眸色,到底哪个更温柔。 清理完成,争珂拿了花洒试了试温度。约是飞溅的水珠沁凉了些,不小心溅到了凌天策蜷曲的膝盖,竟让这熟睡的人霎时醒来。 “嗳?”清醒之后看到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凌天策心里立时乱成一片。“竟然睡着了。”以手扶了额,歉意一笑。低头的霎时看到身上的清净,他又哪里不明白是她帮他洗了? 站起身来,拿过花洒。“我自己来。”想说一句“别溅你身上水”却又在看到她已经沾了水的睡袍时红了眼圈。 原本耽搁了的澡这下洗得飞快,又顺便清理了她的。坚持将她抱回床上,像极了那些耳鬓厮磨的此前。只是那始终微红的眼圈,却头一次让争珂觉得如此亏欠。 不过是偶然做了此前他已经做惯了的事情,却换得他这样近乎虔诚的感激。所以说,他对她是有多不抱指望?或者说,她何德何能? 唇擦着唇,嗅着彼此的气息,凝望着对方的眼睛。如此清洁的静谧,没有一丝的狎昵。 他想问“你怎么突然来了?”然而又终究咽了下去。他情愿相信是她也在思念他,也不要听到一个或许更为现实的答案——“一时兴起”。 第九十三章 你的名字是我锁心的魔咒 一夜好眠,仿佛此前的惊惧从不曾出现。 醒来,自然而然的看到那张脸。凌天策眼睛弯了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此刻脸上的神情是何种让人心动的温和。 一个轻悄的吻印上她的额头,是爱不释手的喜欢,是迫不及待的渴念,是小心翼翼的相思。 是的,相思。即便她此刻就在身旁,他的心里仍然种着千山万水的思念。 睡梦中的争珂仿佛感应到他的吻,咕哝着,向他的怀中又靠了靠。浩大的喜悦和幸福将他挟裹,凌天策此时才知道,原来并非每段恋情都能那么甜蜜深刻。 遇见那个命中注定的人,才知道,此前的过往不过浮云。遇到那个躲不过的劫数,才能知道,痛楚与欢愉都是可堪极致的不可多得。 争珂。仅是这个名字,就已经是他锁心的魔咒。 待到争珂醒来,凌天策仍没有动。保持着那个抱着她的姿势,眼神一如往日的柔和。吻了吻她的唇瓣,凌天策承认自己此刻的心思并不单纯。 争珂怔怔地看着他,而后唇角渐渐弯起。所以说昨夜还疲惫得倒头就睡,今儿就已经元气满满了么? 唇与唇逐渐靠近,而后是谁不安分的手。拥抱已经无法满足,接着是心贴着心的温度。听得到他激越的心跳,感受到他肌肤忽而的灼热。争珂的眼睛逐渐迷蒙,呼吸也渐呈醉心的凌乱。 约是太累,所以纵然亲热时丝毫没有吝啬力气,但结束之后,凌天策已赖在床上丝毫不想动。争珂枕着他的手臂,看着天花板,也着实觉得,在他身边总是如此轻松。 不用考虑那些难解的烦心事,不用追溯某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唯一需要做的,便是安享当下。 修长而又秀致的腿缠上他的,争珂向他怀中蹭了蹭。“饿了。”这些时日早被他养成规律的作息,竟不似从前一样好对付。 “嗯。”凌天策吻了吻她的额头,将她揽得更紧些。“没法给你煮粥了,你想吃什么?”酒店里的早餐倒是还不错,他却担心会不会不合她胃口。 “什么都好。”争珂答得随意。她晓得凌天策对她的关心有多事无巨细,然而纵然她也勉强算得是朵温室中的花,却终没有那么容易被摧折。 此前的际遇,到底是影响太深。所以纵然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她却始终没有什么口腹之欲。 凌天策叫了自己喜欢吃的东西,而后自然地抱了她去洗澡。争珂挣扎着要下来,却被他用吻封住所有的抗议。 坐在浴缸里,争珂很是无奈。“你就不累么?”明明刚刚还懒得不想动,这会儿还亲自给她洗头。 “不累啊。”凌天策不假思索。“你怎么会这样想?” 争珂眯了眯眼睛。她也想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想。可别说对他来说,伺候她也算是个消遣。 显然,凌天策就是这么认为的。而且不管争珂有多么不可捉摸,有多遥远,对于他来说,要是能这么照顾她一辈子才好。而今这些所谓的辛苦,着实算不得什么。 早餐很快被送来,同时进来的还有某个不速之客。 “真累。”苏子仪打着哈欠进来:“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而后霎时怔住:“阿珂?”她什么时候来的?再看一脸不悦的凌天策,某人很识趣地准备退出去。 争珂看了看凌天策,笑得无奈。喊住了苏子仪,邀他一起吃早餐。说起来外面有她的人,若不是她放行,苏子仪哪能进得来? “还是阿珂最好。”苏子仪白了凌天策一眼。“不像某些人,见色忘义。” 凌天策同样也白了苏子仪一眼。再怎么见色忘义也好过做电灯泡不识趣。 “下午还要去片场?”喝完了牛奶,争珂拿餐巾拭了拭唇角。苏子仪见了,不免怔了怔。 动作优雅自然,一看即知修养良好。这样的女孩子,绝不是平凡家庭可以养得出。再看她的气质,思及平日装束,苏子仪心内也有了一份凛然。就算她是知识与财富并重的none,也不足以解释这些。 到底是生活在相对较开放的国外,而拥有这种优雅的她,怎么看怎么像个贵族。 苏子仪这边浮想联翩,凌天策却没有想过这么多。“嗯,要去的。”工作到底是头等事,纵算他想要陪她,也终是无可奈何。 自然,争珂也没有表现出要陪他去的样子。“总之我也没事,就在这里等你好了。”仿佛不知道这种等待会有多漫长。 “这怎么好。”凌天策完全不赞同。拍片的时间不固定,哪怕每晚都回来他都做不到。虽然在家她也不常出门,但好歹环境是熟悉的,家里也有人陪她。在这儿,他倒不晓得她能做什么。 “有什么不好?难不成你还不放心我?”争珂觉得好笑。她是个成年人,又在生活中扮演着那么多的角色。从前他不在,她不也一步步走到今天? 凌天策心内蓦地一凉。是了,他怎么就忘了,她并不只是争珂。她是none,没有他就已经有千万粉丝的none,同时她又是老板的顾问,一步一步都是光耀的人生。她哪里真的需要他呢? 那么熟悉的人,忽而变得那样陌生。所以说,和他在一起,她就已经在受委屈了吧。好不容易想要照顾一个人,这个人却永不可能成为他的小鸟依人。这种感觉,还真是不好受。 垂了垂眸,掩去心内怅然。算了,既然已经爱她如斯刻骨,何必去计较这些有的没的。她是站在云端的人,难不成跟他在一起反而要抛弃那些光环不成? 饭后苏子仪很是自觉地离开,留了空间给这对情侣你侬我侬。只是快活的时间总是快走不肯停留,于是酿成出门前满心的舍不得与近乎矫情的担忧。 “有事你就打给子仪。”凌天策一再叮嘱着。他不方便接电话,子仪和助理们却是不会错漏什么的。 “知道了。”争珂推着他的肩膀。“走吧走吧。”已经啰嗦了这么多遍,当她生活不能自理么? 依依不舍地出了门,凌天策一路上仍是放不下心。苏子仪翻了一路的白眼:“至于么?花式虐狗玩得这么溜,你就不觉得你很残忍么?” “嗳?”凌天策一脸茫然。什么虐狗?他什么时候虐狗了? 苏子仪撇了撇嘴。“单身狗。”连这个梗都不知道,他是从古代穿越来的么? 却见凌天策眯了眯眼睛,而后悠悠抛出一句:“你确定狗能活到你这么大年纪?” 苏子仪中枪。 “像你这么大年纪,起码得是个鳖。”凌天策再次补刀。 苏子仪:“......”所以说自从凌天策跟了争珂以后,好像就越来越坏了。 凌天策吐槽得痛快,到了地儿终是沉下了脸。摆出一个苦笑,望了望苏子仪。“又开始了。” 苏子仪耸了耸肩,淡定依旧:“走起。” 车门打开的瞬间,凌天策已挂起如常净澈的淡笑。精神奕奕、风采卓然,仿佛刚刚那个几乎累怂了的人是他的双胞胎弟弟。 又是注定忙碌的一天,且忙得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思念。 与此同时,酒店里的争珂也并没有闲着。凝视着笔记本中的字句,鼻梁上挂着一副眼镜,听到西泽进来也没有抬头。“如何?”平静而又清冷的开口。 “想来是有所忌惮,老实多了。老爷子这次怕是动了真怒。”西泽垂着眼睛没有看她。 争珂微微一怔,停下了敲键盘的手。“他们怎么说?”想来也是,虽然是那几个杂碎找事在先,然而老爷子们又哪里是什么好对付的主。这把火,终还是要烧到她这里吧。 “还能有什么意思。他们还是觉得,你一日不成家,那些人就会一日拿着那些条框来生事。所以也已经定下了五个人选,只等看你的意思。五个人的条件都不错,可以成为您的助力。” 这话倒是让争珂笑了。“是成为哪方面的助力呢?”抬眸望着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 西泽再次垂了垂眼睛,没有回答。还能是哪方面?从前小姐被祸害成那个样子,可知找个表面老实的真是一点儿用也没有。倒不如一开始就找个必须防着的,比那些人面兽心的还强些。 争珂如何不知道他的意思?只是如今的生活已经够累了,她不想再在自己身边放个定时炸弹。所以如果着实不够稳妥,那还不如单着。 “总之再说吧。”实在不行,她不是还有个备选?“虽说我暂时没打算回去,但某些人的确是太碍眼。再给点儿教训吧,别到时候回去了又觉得不够看。” 这话着实自负,然而对于跟了争珂很久的西泽来说,再客观不过。 摆了摆手,让西泽离开。争珂看着眼前的文档,终是沉下心去修改。说起来这书写不写都无关紧要,然而她的名声可以坏,却绝不能带累了凌天策。 再者,凌天策不也每天要死要活的催更么? 弯了弯唇,争珂没有意识到,此刻她的眸色,亦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第九十四章 饭局 “天策,有人来看你哦。”编剧拍拍凌天策的肩膀,一派轻松。只是那张一向寡笑的脸上多了一抹满是八卦意味的促狭。 正在看剧本的凌天策立时抬起头来,眼眸中尽是掩饰不住的欣悦。所以说,阿珂还是来了? 抬眼望向编剧指的方向,凌天策的笑霎时僵在了脸上。苏茜。 苏茜没有错过凌天策这一瞬的表情。垂了垂眼睛,极力忽略方才莫大的痛苦。他在等他很想要见到的人,很显然,不是她。 “茜茜。”凌天策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妥,连忙站起迎上来,一如此前的热切。“你怎么来了?”他没有忽略编剧脸上的那一抹“我懂”,于是热切里也带了几分谨慎。 “恰好今天有支广告在这里拍,结束了听说你在这里,所以来看一看。”苏茜笑意浅淡,而后自然地在桌旁坐下。熟络地和合作过的编剧导演们打了招呼,一派和乐融融。 “今晚有空么,一起吃个饭?”开口的是导演。难得她来探班,一起吃个饭,也许还能顺便谈谈下一部片子女主角她有没有兴趣出演。 “好啊。”苏茜没有客套。andy圈内的声名和势力不容轻忽,所以即便他说出了这样的话,在场的其他女演员也不能有别的心思。财大气粗恃才傲物,莫不如此。因而对于他的邀请,她无法拒绝也不愿拒绝。 同被邀请的凌天策再次默了默,想要说些什么,然而迎上苏子仪不赞同的眼神,终只是弯出一抹薄笑。是了,他已经拒绝过一次,虽然拒绝的对象不同,只是有些人到底是得罪不起。 只是阿珂......罢了,既然今晚没有安排,吃过饭回去陪她就是。 凌天策虽然没有说话,苏茜却并未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这表情落入她眼中,只化成满心的怅然。从前的凌天策事事以事业为重,何时曾在这种情况下有过犹豫走过神? 垂了垂眼睛,吹了吹杯子中的茶叶。你多幸运啊,争珂。你赢得的,何止是一个男人的全部?于凌天策而言,你根本就是他人生里的一场颠覆。 可是,凭什么。 纵然感情向来不讲道理,也无关品貌值得,可是争珂,你何德何能? 因是约了晚上的饭,所以苏茜并没有走。在片场待了半日,和andy对于他的新片有了某些初步的接触,言笑晏晏中也便到了晚上。 晚上的局自然不可能谁都去,于是在剩下人的艳羡中,一群人浩浩汤汤地离开了。苏茜被安排到和凌天策苏子仪坐一起,却不知安排的人是有意还是无意。 身侧人的香水味清淡隐约,却让凌天策浑身僵硬。说来也怪,明明分手了那么久,明明此前还能做朋友,可近来他越来越怕见到她。 虽然争珂没有明白的向他提过,但他清楚,阿珂是不喜欢苏茜的。自然,她也不会喜欢他和苏茜有过多接触。所以他能做的,只有越发地保持距离。 一段相守不易,他不能让这段感情亲手毁在他的手里。即便代价是,伤另一个人的心。 晚餐定在了当地一家颇有名气的餐厅,凌天策想过带争珂来,却一直没有机会。虽然争珂一向对饮食上面没有太多偏爱,可今日的情形,他怎样都觉得心有负疚。 “怎么心神不宁的?”苏茜的声音响在他身侧,却让他一惊。回了头正准备回答些什么,却在看到身后的人时彻底怔住。 阿珂。 见他神色不对,苏茜也回头望了过去,而后亦怔在那里,脸上浮起薄薄的怒气。凌天策的爱情于她而言已是珍贵且不可多得的东西,争珂啊争珂,你怎就能这样不识好歹地践踏他的情意! 觉察到什么,争珂亦抬起头来。看到前面的凌天策和他身侧的苏茜,她垂了垂眸,神色未有半分变化。依旧挽着身侧男人的手臂,浅笑,而后从凌天策与苏茜面前走了过去。 竟是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被她甩在身后的凌天策望着前面那抹身影,只觉得心里纠痛得无法呼吸。想要上前问个清楚明白,然而他很清楚他和她的身份。纵是他的前程能葬送在这愤怒里,也不能对她造成丝毫可能发生的不利。 跟上编剧和导演的脚步,他亦是神色不明。这样的沉默和隐忍落入苏茜眼中,便是一阵痛心。 原以为可以这样错过去,原以为还可以事后说明。然而人生总是充满戏剧性,争珂与那个陌生的男人未走多远,便被andy热切地叫住。 “tony!”一个大大的拥抱迎上去。“你怎么在这里?” 看着那相见欢的姿态,凌天策只觉得五雷轰顶。听到那一句邀请,更是觉得人生要不要这么离奇? 今日来的人,和andy大都私交不错。可纵是如此,遇到那个tony之后,队伍还是被分流了。编剧陪着艾文他们,而andy夫妇则带了他和苏茜二人,与tony二人同席。 落座才知无尽尴尬。andy夫妇自然坐了主位,而不知就里的andy自然让他们四人两两一对地坐在了一起。凌天策恰好坐在争珂的对面。 “说起来你还没有介绍,这位是?”显然andy和这位tony是相当熟络的,看着美貌的争珂,眼睛里也写满促狭。 “elle,”满是混血味道的tony看着争珂,眼眸温柔。“我的女朋友。” 凌天策的心脏霎时收紧,苏茜也立时睁大了眼睛。这是个什么剧情! “真是个天使。”andy眸中不掩赞叹。说起来tony一直没个定性,这还是他第一次承认谁是他女朋友。如此,莫不是动了真心? 争珂只是淡笑,没有接口的意思,自然也没有否认。凌天策看在眼里,只觉得万分痛心。 “我还没来得急介绍。”andy笑着。“tony,这位是凌天策,想必你也知道。”宓氏的一哥,所以今日的场合,哪怕是看着宓安沉的意思,他都得卖个面子。不然以凌天策的身份哪够格来认识tony。至于苏茜,不过是凑个双数。 “知道的。”tony笑意温和。“none还为他作过词。”全世界都知道了,他又怎么会不知。 凌天策谦逊地笑笑,只是心里已是万分的苦涩。 “天策,这位是tony,tpj的老板。”andy的眸色意味深长。说起来不是宓安沉特别关照过,他又怎会这么照拂凌天策。 果然,凌天策和苏茜都怔住了。tpj,全球最大的影视公司。若是和这位tony搭上线,那么走向好莱坞走向世界根本不成问题。 只是这仍然不能解释,为什么争珂会和他在一起。自然,也没人打算就这种问题给出什么解释。 tony对凌天策似是很感兴趣,加上andy的有意撮合,一顿晚餐相谈甚欢,至少表面上看是如此。而争珂,始终一言不发,凌天策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饭局结束,andy对这结果是相当满意的。tony和凌天策互留了联系方式,这可能对于他人来说不过是一场客套,然而他清楚tony的为人,这代表他真的看好天策。 送了tony二人离开。凌天策和苏茜也自觉地告辞。一切再圆满不过,至少andy不知真相其实是多么复杂坑爹。 苏茜没有让人来接,凌天策却也没有打算亲自送她回去。他要尽快见到争珂,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送茜茜回去。”嘱咐了苏子仪一句,竟是头也不回地离去。 只留下苏茜站在车旁,垂了垂眼睛,弯出一抹讽笑。而一旁的苏子仪,只觉得这差事真是尴尬至极。 凌天策并不晓得争珂会不会等在酒店里。他不敢打电话给她,似乎她能否出现在酒店,就是所有事情的关键。 门口的保镖还在,凌天策松了口气。进了门灯火通明,凌天策再次松了口气。看到坐在床上看书的争珂,他总算是放下了心。 争珂望过来,神色平静。她以为凌天策会问些什么,然而他终是什么也没说。 一如往日地洗澡,一如往日地轻松,只字不提今晚的事情。他以为忍不住的东西,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被吞咽到了肚子里。 倒水,削水果,和她说着片场里发生的事情。而后自然地揽着她的肩膀,由小心翼翼地亲吻演变为惊涛骇浪的缠绵。 “阿珂。”低唤着她的名字,满足而又快乐。 争珂想要说些什么,唇却被他的吻覆盖。不必说,也不要说。不想听到什么糟糕的答案,她在这儿就已经很好。其余的,他不奢望,也不敢奢望。 她已经活得那样辛苦,做什么事情总是要有她的道理吧?若真是什么龌龊或者不分明的关系,她又怎么会在撞破之后回到这里? 心里一遍遍地给着自己答案,凌天策极力说服自己,他真的没有心酸,真的。 第九十五章 只是我一厢情愿的误会 谁的长发纠缠,又是谁枕着谁的臂弯?总之此夜将尽,凌天策终是隐忍不言。 夜尽天明,很快又要赶赴片场。换了清爽的衣服,陪着她吃了早餐。昨夜的事情似乎被他忘记了,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今天应该能早点回来。”凌天策给她添着牛奶:“你今天有什么打算?”无意的一句,说完竟觉得唐突。忐忑地看着争珂,想要解释些什么,然而又觉得如果解释了才真是荒谬。 争珂静静地看着他,眼睛里没有丝毫情绪的波动。这种眼神最易让人觉得慌乱,凌天策自然也不例外。 然而争珂终是平静地开了口:“我约了tony午餐。”简单的一句话,却因了那个名字,轻易地将凌天策击溃。 垂了垂眼睛,他觉得无法喘息。想要深呼吸来缓解什么,却觉得连这点儿力气都被全部抽离。 “阿珂。”许久,他说。他想问“能不能别这么对我?”然而话到口边最终变成:“我尊重你的选择。” 这话说完,争珂却笑了。诡秘而狡黠,像是某种灵动的动物。“所以说难道你有什么更好的安排?” 当然有,他想,这真是废话。然而见她笑得如此调皮,凌天策觉得自己可能误会了什么。于是几乎是立刻,他抛出那个隐隐纠缠了他一夜的痛楚。“你和tony是怎么回事?” “是朋友也是从前的合作伙伴。”争珂总算等到了这个问题。“昨天本来是谈事情的,结束之后正好吃个饭。没想到会碰到你,更没想到还坐在了一起。” “只是合作伙伴?”凌天策心里已经满是欣喜。 “事实上不仅仅如此。自从我此前的未婚夫死了之后,我和tony由于过往密切,在某种程度上是家里默认的情侣关系。唯一差的,也许就是一纸婚约,但由于两边都没有明确,所以家里也试图介绍别人给我认识。” 垂了垂眼睛,望向他。“如果我回去,想要站住脚就得找一个强有力的后援,且这种关系最好的约束形式是婚约。” “可是你不是不回去了么?”这个问题让他迷惑又紧张。 争珂怔了怔,而后微笑:“是,不回去了。”低垂了眸,掩去某些神色。“可是凌天策,我终究是要结婚的。你也晓得,我能够逃出来也是因为有人在保护我。那些人的期望,我于情于理都是不该辜负的。” “可是,如果要接受他们的安排最终与我不熟悉的男人结合,也许不过是将此前的悲剧重演。所以与其如此被动,我应该给好备用的选择。比如说:tony。他有能力自保,不怕我牵累,甚至还能帮助我很多。加上相知多年,不可谓不是最好的选择。” 凌天策苍白着脸望着她,她在说什么,他怎么就听不懂呢? “所以昨天tony来,也就是谈这个。他和我是一样的,没有动心的人。彼此都知道最需要的是什么,所以倒不必用感情什么的瞎扯。如果最终逃不掉要结婚的命运,那我情愿那个人是他。只是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事情到最后如何谁也不知道。” 一样的人,都没有动心的人。凌天策觉得眼睛酸极了,而后眼泪就那样毫无预兆地滴落。 “你哭什么?”争珂错愕。 他哭了么?伸手摸了摸脸,摸到了一脸的水。凌天策低了头,真好笑,他居然哭了。最好笑的是,她居然问他哭什么。 “阿珂,我到底算什么。” 这次换得争珂沉默。他算什么呢?她竟然给不出答案。男朋友么?可此时此刻这样回答也太讽刺了些。朋友?他们算什么朋友?于是竟然只剩下了某方面的伴侣?明明也不是这个样子吧。 “所以我什么都不是。”因为我什么都不是,所以你才忍心如此践踏我。 “不是这样的。”争珂解释着。“凌天策,你很特别。”事实上,他已经是她人生里很特别的一个存在了。只是,她没有办法给出更多的定义。 “特别么?”凌天策轻笑。所以也特别的凄凉。“这么特别的我,你有想过给我一点未来么?”阿珂,我不明白你在逃什么。只是如果我什么也不是,你为什么还会在我身边待着。 难道对你来说,我的付出,你的等待,这些日夜的耳鬓厮磨,是可以随时抹杀随时忘记且无关紧要的事情么! “我都不晓得未来会怎样,还能给你什么未来呢?”这是再客观不过的陈述,只是争珂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这话的语气中是透着委屈的。 “所以呢?你要去见他。你们要步入你们的婚姻,那我呢?是现在识相的离开还是怎样?”他语气中的愤愤已是压抑不住的受伤。 “没有人让你走,凌天策。”争珂只觉得和他怎么都说不明白。“事实上就算真的结婚了也不能改变什么。如果我愿意留在你身边,是可以留下的。tony和我,只是合作而已。” 一片静默。 许久,凌天策站起身来。“阿珂,你可以不喜欢我,但请你不要羞辱我。”拿了外套离开,竟是头也不回。 他心心念念不可得的婚姻,转眼就被她拿来合作。这算什么?她又想怎样?从来婚姻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她就从来不会这么想么? 女朋友做不得女友,再怎样光明正大的付出都要就此变成见不得光的私情。人总是要对自己负责的,他可以不要命的爱她,却不能不要脸的爱她。 头一次,毫无怨言的凌天策想说:争珂,你太让我失望了。 不爱发脾气的人发起脾气来是可怕的。比如当天晚上凌天策没有回房而是和苏子仪住在了一起。比如两天没有打电话给她。 坐在床上看着始终没有响起的手机,争珂是懊恼的。他没有联系她,而她的骄傲又不容她放下身段主动找他。明明可谓是近在咫尺,却要生生将彼此之间的距离演绎得仿佛相隔天涯。 她是不懂他在闹什么别扭。难道她给的还不够多么?或许他觉得这样的婚姻是儿戏,可事实上这是各方面理智判断后最佳的选择。像她这样的身份和家庭,还能奢望婚姻是简单纯粹的么? 真是天真。 她已经做出让步,也很大程度上为他考虑过。若不是在他身边的这些日子着实让她觉得安心放松,她又怎么会任着性子选择留下没有走? 挠了挠头,叹了口气。和这种单纯的孩子真是完全讲不通。 这边争珂已烦得不知如何是好,那边凌天策也好不到哪里去。 看着桌子对面的tony,他不明白眼前这人哪来这么多的热情。他自认自己不过是个普通演员,要说入了眼前这人法眼也未必全然没有可能。可是,这人上赶着来找他,这就太不正常了。 “这两天我和你们老板已经谈过了,他也非常赞同。天策我觉得你是个非常有魅力的人,相信我,我能让你得到最好的回报。”国内的舞台太小了,满足不了雄鹰自由耀眼的翱翔。 “这些还得公司做主。”凌天策不想说话,尤其是对他。 “宓安沉那边当然没有问题,只是我也想知道你的意见。”从来只有人求着他捧,这样上赶着指点的人,凌天策绝对是第一个。 “我没有意见。”事实上意见大极了。他要是能放开阿珂,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否则,抱歉,他做不到在这种场合谈笑风生。 这样的态度,tony也有几分不快。“凌天策,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看好他,仅仅是因为他作为演员所具备的价值。凌天策这副冷淡的样子,难不成是害怕被他潜规则? “并没有。”凌天策神情仍是恹恹的。“我很荣幸。”荣幸我在阿珂的选择上输得一败涂地,荣幸不知情的你没有因为任何原因而攻击我。 “算了,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tony摆了摆手。“只是总之我既然看上了你,那自然是要用的。我不管你是遇到了什么事,为了接下来的工作,你必须迅速调整过来。” 如何才能不必心事重重?凌天策想要苦笑,却觉得脸硬得做不出任何表情。 看着他拨通电话,唤出那一句“elle”,更是让他疼得说不出话来。 “今天我就要赶回去了,就不能陪你吃饭了。”tony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总之有什么变故一定立刻通知我。” 声音渐行渐远,凌天策望着tony的背影,垂了垂眼睛。tony该不会是故意的?他不确定。 酒店。 争珂终于还是按捺不住,拨通了凌天策的号码。“凌天策你再不回来,就不怕我走么?” 怕,当然怕。只是一个没有心的人,在不在身边,又有多少区别呢? 他以为,她能看到他的付出。他以为,对她来说,他总还是有一些不同的。他以为,总有一天她会感动。他以为,她是个没有对未来做过太多规划的人,所以也不会早早就被谁抢走。 然而所有的自以为,说到底不过是一厢情愿的误会。 第九十六章 再不能回到从前 终究还是回到了有她的房间。只是这一次,似乎再也不能回到从前。 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凌天策觉得,她还是那么好看。可同样的,这种无懈可击的好看强悍得就像她太有主见的心。 你有你的选择,我有我的原则。我可以爱你,却不能推翻我所信奉的爱情。 争珂抱臂望着他,同样眉头深锁。“所以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最终她吐出这样一句话。 听得这样的话,凌天策只是一声轻笑。他什么意思?从头到尾这些事情,他有过选择?阿珂,你真是太固执了啊。从来不服输的人,又怎么会为了所谓的感情认输? 站起身来,似是不再留恋。“阿珂,你不懂这些东西,我不怪你。只是我的感情没有你所以为的那样轻贱,它光明磊落亵渎不得。” “别说这样弯弯绕绕的,说人话。”争珂烦躁极了。 然而凌天策只是静静地望着她,沉默。 “好,凌天策。”争珂点了点头,坐下,怒极反笑。“说来说去所有的症结不过是在于,我要和tony订婚。” 凌天策不置可否。 “你不希望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可以理解。可我都已经告诉你,这不过是个形式而已。甚至说不是tony换成别的哪个男人都可以。他不具备特别的意义,这也不会影响到我的生活。” 然而看似有道理的话却被凌天策平静的一问击溃。 “既然谁都可以,为什么不可以是我?” 争珂愕然地睁大了眼睛,而后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是,我知道,你也说过。他可以保护你,也可以帮助你。不像我,除了一厢情愿的喜爱或许什么都给不了。可是阿珂,你怎么能拿自己的婚姻做交易?换句话说,你怎能把我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东西轻易地与人做交易?你让我情何以堪?” “当然。”凌天策苦笑。“你不必考虑我,因为我对你来说其实什么也不是。只是无论你怎么想,就算我再喜欢你,我也有自己的底线。我的感情可以没有终点,却不能没有结果。死活都是条出路,可我不接受模棱两可。” “你给不了我想要的,大可以直接告诉我。可如果你把你的婚姻给了别人,而后转眼依旧以怜悯的姿态与我垂青?不,争珂。这大可不必。” “我以为你足够喜欢我。”争珂静静地望着他,心也从最初的烦躁一点点沉静下去。 “我是喜欢你,甚至远超你以为的。可是这样的事情,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深爱并且等待着一位有妇之夫,即便你说那婚姻不过是一张纸。然而阿珂你必须得知道,婚姻于我而言是珍贵之至的梦想。我做不到一边辜负一边安享。” 垂了垂眸,争珂冷笑。说来说去,他要的,不过是让她打消这种念头。然而不是身在其中的人,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凌天策,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我此刻决定不与他人缔结婚约,我和你必然也回不到此前的状态?”太伤人了,那些话。他那些正大光明的理由就像是一把把光剑将她满是阴翳的心脏洞穿。 “难道缔结了婚约反而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凌天策亦是冷笑。“阿珂,真正改变这一切的人是你,我的心从来没有变过。“ 她的决定让此前的幸福一夕尽碎。也让他彻底看清自己在她心里的位子。没意义了,也没必要。 摆了摆手,凌天策准备离开。“阿珂,你说的对,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其实你不喜欢我没有关系,毕竟感情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人的事情而已。只是从前我以为,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其他的都无所谓,然而近日才知并不是如此。” “我需要你在我身边,是因为我需要完完整整的爱情。我可以给你我的全部,同样也希望能分担你的所有。可是你我的关系从来都是不对等的,你给不了我的也不只是爱情。阿珂,你连我的爱情都成全不了。这样和你在一起,只会衬得我的爱情廉价无比。” 争珂怔怔地看着那扇门,看着那个消失的背影,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就这样走了么?这还是第一次吧? 倒不是真的认为他是个言听计从的人,只是她以为他能理解的,谁料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谁没有无奈谁没有苦衷,如果不是没有办法,她是有多神经上赶着把自己的婚姻向外送? 诚然,她是没有做过公主王子幸福相守的梦,或许曾经做过,但那已经遥远得像是上辈子。可纵是如此,曾经的曾经,婚姻也曾是她单纯的心里神圣不可侵犯的一方净土。 纵是后来遭逢不幸,纵使后来性情大变,可有些东西早早在心里扎了根的,哪有那么容易就抹得干净?只是若是生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她又凭什么放任自己去追逐那些不能吃饱也不能穿暖的东西?她要活下去,且要把那些昔日让她痛苦的人彻底臣服在她的脚下。 如此的她,怎能如他所希望的那样“遵从自己的本心”?太难了,真的是太难了。就像是她拥有许多人三辈子求不来的,她也有他人三辈子的纠结累在一起也不及的难处。 他不懂,她也希望他永不要懂。 叹了口气,争珂扑在了床上。算了,既然注定没有结果,她还勉强些什么?暂且在这里耽搁最后一日,明天,就让这一切重回原点。 至于凌天策,他或许注定是她生命中遥不可及的梦。有过这短暂的交集,对于她这种人来说,实际上也应该知足庆幸。 心里想得轻松万分,然当夜幕低垂,当星辰寂静,她仍然大睁着眼睛,没有丝毫睡意。 同样不眠的,还有凌天策。坐在座位上,抱着手中的浓咖啡,他确定他并不需要这个也能熬过忙碌的长夜。今夜这场戏,是身为男主角的他痛失爱侣。 此前见他神色恹恹的,苏子仪还担心他状态不好,会不会拍不过。然而真正拍起来才知自己多虑。虽然是比平时多了许多静默和内敛,然而这样的神情要比计划的稍夸张一点的表现,动人心魄得多。 看着艾文的眼睛,凌天策也一阵迷惑。那哀伤的眸,斑驳的红,美得如此凄艳,却不是他的争珂。然而纵是不是一个人,也终是落得了同样的结果。 剧中的伴侣为了自己的家国天下而殒命,被舍弃的他就这样永远永远地告别了自己的爱侣。生活中的阿珂倒是依然在,只是同样的,她也为了那些他所不明白的东西,做了距离最遥远的选择。 不是天人永隔,却以无法逾越。他亦痛失了爱侣,永别了那年那个喝醉了向他告白的争珂。 大约美好的事物总是不长久吧,所以就连这些偷来的快乐也在本就不长的期限之前结束了。垂了垂眼睛,望着怀中已经死去的女主角,凌天策的神情已是说不出的空茫。 静静地望着她,像是望着一个早就告别的人。手已经不再颤抖,然而眼睛中的空洞却像是霎时冰封的雪原,再无半点生机。 没有台词,也没有过多的动作,就这样静静凝望着,许久眼中才漾出浅浅的泪,而后寂静滑落。 和剧本截然不同,然而导演却没有喊停。全场都很寂静,为凌天策此刻的表情所感染。有一种悲伤远胜语言,有一种表达寂静无声。 轻轻地抚了抚怀中人的发顶,凌天策弯出一个奇怪的笑容。静静将怀中人放下,沉缓而又决绝。 一声激动的“卡”,是导演跳起来叫停。“这一幕非常好,非常好!”andy只差没有手舞足蹈。 然而凌天策只是站在原地,闭了闭眼睛。 没有人知道,方才最后一幕里,凌天策虽然没有说话,心内却并非全然没有台词。那一句“再见了,阿珂”已凝结了他心内的所有至痛,只是这痛也如此微漠无声。 再见了,我的爱。 就像无法穿透的生死,或许你与我之间注定存在着什么无法改变的不可两全。我不能懂得你,就像你无法听懂我。 只是多可笑啊,原以为那些心心念念缠绕骨血的爱情,竟也可以这样轻易弃掷。然而,真的只是弃掷么? 回头望了望导演,看了看依然从震惊中没有缓过神来的艾文,凌天策弯出一抹疲惫之至的笑。 andy看着这样的凌天策,霎时若有所悟。做了个手势,竟是要继续拍。 于是凌天策就在这忽而的安静中笑了笑,像是一朵清澈的莲。然而这朵莲竟在这素得妖冶的艳色中迅速枯萎,委顿在地之前,呕出了喉咙中堵塞已久的腥甜。 andy睁大了眼睛,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场戏,加得也未免太神奇。凌天策的演技和质素这么好,难怪会被tony一眼看上。 然而下一秒苏子仪的痛呼将他霎时惊醒。“天策!”焦急不似作伪的声音绝不该唤着这样的名字出现在这戏里。 只是正是这一声唤让andy忽然想起,凌天策今日的戏份不必见血,哪里给他备过什么血包? 第九十七章 不能失去的温暖 “小姐,车已经备好了。”西泽走进房门,神情恭敬。 站在窗前发呆的争珂点了点头,而后摆了摆手。西泽顺从地站在了门边,一言不发。 窗外的车子来来往往,点点灯火汇入车流,实是让人向往的热闹。只是远处的万家灯火也好,脚下的归途之灯也好,总之是从来也没有她参与的份。 太孤独了,这条高高在上又布满荆棘的路。争珂弯了弯唇,只觉得此时自己这笑定也是苦得要命。 拎起手包,转身。罢了,这一路已经玩得太久,也该收收心了。生活一向不容人喘息,而她已经偷懒太久。 转身的瞬间,电话响起。争珂微微皱眉,盯着屏幕上的那个名字——“凌天策”。 没有转圜余地的两个人,偏是在这要走之际,响起他的来电。怔怔地凝望着,没有去接。说起来哪里还有必要再联系呢?她也自问没什么事情要和他说。 摇了摇头,挂断了电话,准备将手机顺手扔给西泽处理了的时候,电话再次响起。仍然是他。 西泽抬头望了望她,而后又迅速地低下头去。看小姐这表情,他就晓得一定是凌天策打来的。他倒是很想说一句“接了吧”,然而在小姐面前他到底是不敢多嘴的。 电话反反复复地响,小姐没有再挂断,只是不知在发什么呆。而那一通通电话铃,就像是某个人逐渐冷掉的心,一样的音调里却生生让人听出有气无力。 “小姐,”西泽终是开了口。“有些事情说开了也好。”能够这时候打来,没准就是楚先生从前常说的命数。不过这种话他当然是不敢说的。 争珂望了望一向安分的属下,垂了垂眼睛,滑动接听。 “阿珂,你总算是接电话了。”电话那头是苏子仪急切之至的声音。“天策昏倒了,正在抢救,他没有直系亲属在身边。” 争珂心里一震,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那就速度联系他的家人。”找她有什么用,她又不是他直系亲属。 “已经联系了,可是最近的航班也要3个小时后起飞。阿珂你还是来一趟吧,老板让我找你,说你一定有办法。”苏子仪急得要命,也顾不得追究争珂今日怎么如此冷淡。 争珂垂了垂眸,而后放下了手包:“你现在在哪里?” 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问话,苏子仪却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气。 门边的西泽也悄悄地放了心,抬眼看向自己的主子,脸上竟有了一点点的笑意。“航班还是医院?” “先去医院吧。”争珂再次拎起手包,向外走去。“医院方面先做好准备,等我到了地方再说。” 车上争珂靠在窗边,神色莫名。前面的西泽已经打了十几通电话,这时才算彻底松了口气。回头望向自家小姐,他的眸中涌起层层凝重。 “航班方面没有问题,要不要把凌天策的家人送来,您自己决定。”这不是个简单的问题,哪怕和宓安沉的交情,也远没有到这个份上。所以是要袒护还是不管不问,都要深思熟虑。 “先到医院再说吧。”争珂揉了揉眉心,显然也陷入深重的忧虑。 医院倒是很快就到,然而看到手术室外的苏子仪,争珂心里才彻底害怕起来。“怎么回事?”看着眼眸通红的苏子仪,她终是硬下心平静地问。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天晚上拍戏的时候他状态就不对,心不在焉的。但是因为表现挺好的,所以也都没有多想。可后来拍完了,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发呆,然后就呕了一大口血重重倒在地上。”苏子仪已经语无伦次。 andy看着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也是一脸莫名。她和凌天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tony呢? “说重点!”争珂不耐烦地望着苏子仪。 “医生说是脾破裂,虽然已经勉力在救,但这里的医疗条件恐怕是......”苏子仪不敢继续说下去。“而且因为没有直系亲属在场,所以医院方面也不愿意担这个责任。” 争珂的面色冷了冷,望了望大门紧闭的手术室,望了望苏子仪,而后低了低头,心内挣扎之至。 “天策!”楼道的门被忽然推开,闯进来的人脸色苍白如死。在看到争珂的刹那,苏茜的脸上更是又白了两分。 “你还有脸来?”苏茜恨恨地望着争珂,语气中尽是悲愤。而后冲到苏子仪面前,近乎乞求地望着他:“告诉我,他现在怎么样?” 周围一片喧闹,每个人都在关心着里面那人的生死。争珂看着那些张张翕翕的嘴,只觉得耳边一片寂静。他们在说什么?里面的那个人又能听见么? 转头看向那扇冰冷的门,她的心里涌起一层紧过一层的痛。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那些人,已经彻底不在了。然而如今,就连最是温暖善良的他,也要离开了么? 总是不敢去靠近,不敢去拥有,只因她怕一个疏忽就会看守不住。可是这个人,已经要留不住了啊。那么她还在犹豫什么? 只因未来可能的麻烦?还是不知何时会降临的危险? “都是你!如果不是你,他怎么会变成这样!”苏茜的指责如此刺耳响亮。 抬眼看着她,争珂只觉得这样一张哭得近乎癫狂的脸真是陌生。而后垂了垂眸,轻笑。然而她做了什么? 既然都觉得,凌天策是因她而伤。那么好吧,且将两个人的命运绑在一起,也好让他们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变成这样”。 要知道,此前的她,恰恰是太心软仁慈的啊。 争珂的笑容奇异,这竟使得周围的人也哑然失声。一片静默里,争珂抬起头来,望向苏子仪:“既然宓安沉将他交给了我,那么这件事就让我来处理。”扫了扫一旁的苏茜和andy:“其他人,还请回避。” 冷淡之至的话语,苏茜怎么会听?然而苏子仪抬了抬手,保镖们已经不客气地将人请了出去。倒是andy很是识相:“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而后走了出去。 自然,andy那话是说给争珂听。这个女人,既然能得宓安沉的托付,又得tony的倾心,那么他怕是得罪不起。 “接下来怎么办?”苏子仪眼巴巴地看着争珂,只差没给她磕头。 争珂没有回答,反而是扫了一眼西泽。 “已经派人去接凌天策的父母,最迟五个小时之内能抵达。凌天策不能在这里治疗,条件太差也太打眼了。陆立已经带人乘直升飞机赶来,预计等我们赶到,专家组也已经到了。”西泽很是平静。 这样也可以?苏子仪很是不安,会不会太危险了些? “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西泽也很无奈。转院已经是必然的,然而这边的医院实在是让人没有信心。加上小姐的身份特殊,虽然已经秘密请求了政府某些人的帮助,然而总是不能过度曝光的。 “总之,我会尽力。”争珂突兀的一句,却不知是在说给苏子仪还是她自己听。 宓宅的医院里,苏子仪神情恍惚。 若非此刻他就站在这里,他简直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15分钟,陆立抵达医院,进行为时三十分钟的抢救,再十五分钟后,天策已经被转移到了这里。 他们到的时候,专家组已经做好准备工作了。手术室严阵以待,从接下凌天策到推入手术室,一切都迅速而有条不紊。 苏子仪看着坐在一旁喝咖啡的争珂,一时间有些恍惚。眼前这人,到底是不是在乎天策呢? 若是在乎,她怎么还有这等闲心?如果不在乎,她又何必如此耗费人力物力?要知道,这么一趟所要动用的关系,绝不能以有限的金钱来衡量。 平心而论,他觉得至少这件事不全是公司的手笔。最起码,在没有亲属在场的情况下就进行这么危险的手术,公司是不敢的。 然而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在面对其他人的质疑时,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出了什么事,我会一力承担。” 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竟然让一向谨慎的副董苏一航也没有半点儿不赞同的意思。 坚持不肯走的苏茜没有被争珂丢在原地,而是稍晚些被直升机接来了这里,连同那个导演andy。 然而苏茜可以被宽容的争珂留在这里等待,andy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得以踏入这里。前面自然有天远和他探讨整件事应该谁负责,顺便说说赔偿和后续治疗的问题。 凌天策被推进手术室四个小时后,他的父母准时赶到了。苏茜红着眼睛迎了上去,老两口抱了抱她,而后直接绕过走向坐在那里静默不语的争珂。 争珂抬眼望来,还未起身,两位老人的腿竟然齐齐一弯。争珂大惊,想要扶起,然而哪里来得及。 “谢谢你救了我们家天策。”老泪纵横的二人早从宓安沉那里得知今日能够赶到是倚仗了谁。感激之下,便有了这一跪。 “使不得,使不得。”西泽苦笑着。总算他拉得及时,没有这尴尬的一跪。 凌家夫妇正以为这不过是因为对面这个女孩儿不图回报,然而苏子仪清淡的一句已经让他二人怔在那里。“叔叔阿姨,我还没有来得及介绍。这是天策的女朋友,争珂。” 第九十八章 弱点暴露?那就强到无懈可击 一片愕然。自然,接下来凌家夫妇眼角眉梢里扬起的是喜。儿子这些年一直单着,虽然有那么个身份拘着,然而做父母的岂能不操心? 眼见眼前这姑娘生得那样好看,又给了他门家天策那样的照拂,加之这得体里又透着浓浓忧心的神色,怎么看都是段好缘分。 然而争珂的神色却没有那么乐观。她微微皱了眉看向西泽,后者也是一脸苦笑。 太突然了。原本和凌天策在一起时,对于彼此的关系她也不过是在凌天策的朋友面前未做否认。可在她自己的亲友面前,却是从不曾真正承认过什么。 如今,更是到了决定离开的时候。可偏是这时候,苏子仪说出了这样的话。自然,在旁人看来,她和凌天策的问题不过是一点点无伤大雅的小纠结罢了,没什么说不开的。 可实际上...... 争珂揉了揉眉间,现在开始,才真是个麻烦啊。说起来就算从前承认了也没什么,可如今。算了,总之承不承认都已经惹了麻烦,再多一桩也无所谓了。 放下手,看向这一对慈爱的夫妻,她的声音轻软而无奈:“没想到初次见面竟然是在这种时候,伯父伯母。” 争珂这边无奈,然而对于凌太太来说,此时见到儿子的心有了着落,无论如何都不算晚的。于是本来一片愁云惨雾,竟隐隐有了几分相见欢的意思。 凌太太一边牵着争珂的手,一边焦急地望着手术室的方向,如此的情形,竟让人觉得说不尽的和谐。自然,得是忽略掉一旁脸色惨白的苏茜的情况下。 情场如战场,虽然未必关系生死,却是直抵至痛。苏茜不晓得自己为何会输,然而输了终究是输了。再怎么辛苦挽回,不过是将那握不住的指间沙抛洒得更迅速而已。 可此时此刻心情沉重的并非只有苏茜。 西泽看着小姐和那两位老人,心知这次的事情真的大发了。头一次,他痛恨小姐长了这样一张容易博得好感的脸。 凌家夫妇若是不接受小姐,那么这场救治结束之后,也都能各自回到原点。就算到时候势必要分出一些心力照拂凌天策,但好歹是在可控范围之内。 可如今,凌家夫妇那神色,何止是接受,分明是很有好感。小姐最是嘴硬心软,谁晓得这其中会生出怎样的变故?要知道,结婚这件事势在必行,而凌天策绝对不是个安全的选择。 倒不是觉得凌天策不好,也不是非要争珂去过纯交易没感情的日子。可没感情也有没感情的好处,理智不受外力影响,这才能让小姐最大程度的保全自己。而凌天策,关心则乱。 从前的悲剧绝不能重演。而纵是凌天策至真至善没有歹心,在那个环境里,也只能是小姐的弱点和拖累。 摇了摇头,西泽不敢再看。甚至此时,他隐隐有了个卑鄙的想法。若是凌天策救不回来?那可真是就一劳永逸。 西泽抬眼看了看手术室的方向,只要凌天策救不回来,那么哪怕小姐已经为了他大动干戈,也终是不会伤到根本。而且在最好的时候失去一个最好的人,也许小姐的心肠也能更加冷硬。在那样的家庭里,冷心肠反而更安全。 第三次看向手术室的方向时,西泽迎上了争珂冰冷的眼睛。他神色一凛,而后迅速低下头去。是了,他怎么忘记了,小姐费心救下的人,怎么会容他打那些不当的主意? 手术的时间很漫长,然而中间陆立出来给出的却是好消息。如此一来,那些惴惴不安的人们,也多少放了一半的心。 到底不是公立的医院,且因为是为宓安沉服务,所以各方面都是无处不到的妥帖。等候区的沙发是私人订制,护士小姐们不时送来水果和饮品。 长达十四个小时的手术,若是不吃东西,外面这些人也吃不消。然而纵是有人好言相劝,争珂最终只是喝了一杯豆浆。 她没有胃口。或者说,凌天策这件事给她造成的影响比她想象得要严重得多。这种空前的不安,已经很久没有过。 大概是习惯了所以依赖吧?她这样劝慰自己。然而心里又隐隐觉得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凌太太始终牵着争珂的手,那边的苏茜倚着苏子仪的肩膀,只觉得刻骨的冷。于她而言,争珂才是这一切事情的罪魁祸首,然而与此之际,她根本无法向两位长辈开口。 到底是天策的手术要紧,其他的,暂时只能放下。且能得到这样好的治疗,她也隐隐明白是争珂的功劳。至少她觉得,以她自己在公司这些年的情分,求不来这样的安排。 一群人各怀心思地等待着,待到那个人从手术室里出来,已经又是一个傍晚。 “很好,大可以放心。”陆立看着争珂,重重地松了口气。 争珂点了点头,而后搀着激动的凌太太去了病房等候。 这家医院向来只为宓家服务,所以并没有多少个病房。可纵是如此,看着上次自己住过的房间,争珂很确定,陆立是故意的。 只是这样的做法,她觉得真是多此一举。陆立这样做,不过是希望她看在从前凌天策那样照顾她的份上念念旧情。这样的话,如果她真的要做什么决定,也许还能有一分顾虑。 可是话说回来,她要是不念旧情何必这么大费周章的救他?如今凌天策倒是勉强救了下来,可她也已经无法全身而退。 这边的动静太大,本家不可能不知道的。而这样的动作,绝非宓安沉的情分可以解释。所以哪怕是有杀错没放过,那些人都不会轻易的放过凌天策。 人虽然是她救的,但也总算是被她连累,所以这个责,她还真是不负不行。 眼看着凌天策被推了进来,争珂垂了垂眼睛,叹息。这才多久不见,他就把自己折腾成了这个样子? 吩咐了陆立好好照看,争珂没有留下。好言好语地向凌家夫妇解释了,她也便匆匆离开。 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容不得她在这里多耽搁。然而仔细想想又没有什么别的地方可去,所以竟是回到了故事最初的misse。 接通了视频,老头子的神色果然不好看。严厉的目光上下审视着,许久才吐出一句不满的“胡闹”。 争珂倒是无所谓,自顾自地端了杯咖啡,意态悠闲。“胡闹也好,谨慎也罢,总之好不好也不过是这个样子。从前的日子不大好过,如今有了机会,总是要生些风浪的。” “你,”老头子气结。知道拿她没办法,却未料回去一趟这丫头仍然没有半分收敛。“算了,事情已经这个样子,再追究也没用。” “这样吧。”老头子抬起头来:“听说你和tony有过接触,他这个人,如果是你选择的,那么就他吧。”冷硬的声音里其实已经有了让步。 原本就是她决意的事情,此刻她却忽然有了犹豫。“再看看吧。”无奈的声音脱口而出,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嗯?”老头子挑眉。这是几个意思? 争珂怔了怔,却也终是弯出一抹淡笑。“tony是不错,然而我还是不甘心。”抬眼望他,毫无惧色。“总是被人摆一道,我可一向不是个宽宏大量的。” “可总还是不占理。”老头子的声音弱了下来。“再者,就算那边不必,贝儿,你总是要走到那一步的。” 老主人的骨血,一个回到中国誓死不回头,一个虽然看起来顺从却也是个闹起来要命的。他的年纪越来越大了,能为她做的着实有限,然而有件事他死前必须要做到,就是给小姐挑个好丈夫,总算到了那边也能和老主人交代。 “不到万不得已,我还不想过早地牺牲我的婚姻。”争珂垂眸,啜饮着杯中咖啡。许久,才弯出一抹笑意:“再者给宓安沉和凌天策带来了那么大的麻烦,我也不能坐视不理不是?” “我倒是觉得你理得太多。”老头儿白了她一眼。“说起来你难道不清楚你这样帮着他反而是害了他?” 没有具体说出这个“他”是谁,然而他们彼此都清楚。 “没办法。”争珂懒懒伸腰:“总还是不能见死不救啊。” 老头子眯着眼睛看着她,终是没有拆穿。罢了,难得有一个可以让她护一护的。既然她已经出了这个头,他自然不能退缩。 贝儿要护的人,那么他不惜一切代价都要保全。至于那个人是谁有着怎样的过去?总之不要像那个死掉的人渣一样就行。 挂了视频,争珂脸上的轻松尽数敛去。事情哪里有那么容易?虽然凌天策这次出事千真万确是个意外,可整件事不会一直保持这种性质。 那些人一向心狠手辣,又是这种狗急跳墙的时候,她不信他们真的能坐得住不动手。然而若他们真是动了手,那么凌天策和楚洛燚就是个活靶子。 而这两个人......既然已经成为了她的弱点,那么且让她强到没有可能牵累身边人的程度就是。 第九十九章 吩咐了陆立好好照看,争珂没有留下。好言好语地向凌家夫妇解释了,她也便匆匆离开。 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容不得她在这里多耽搁。然而仔细想想又没有什么别的地方可去,所以竟是回到了故事最初的misse。 接通了视频,老头子的神色果然不好看。严厉的目光上下审视着,许久才吐出一句不满的“胡闹”。 争珂倒是无所谓,自顾自地端了杯咖啡,意态悠闲。“胡闹也好,谨慎也罢,总之好不好也不过是这个样子。从前的日子不大好过,如今有了机会,总是要生些风浪的。” “你,”老头子气结。知道拿她没办法,却未料回去一趟这丫头仍然没有半分收敛。“算了,事情已经这个样子,再追究也没用。” “这样吧。”老头子抬起头来:“听说你和tony有过接触,他这个人,如果是你选择的,那么就他吧。”冷硬的声音里其实已经有了让步。 原本就是她决意的事情,此刻她却忽然有了犹豫。“再看看吧。”无奈的声音脱口而出,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嗯?”老头子挑眉。这是几个意思? 争珂怔了怔,却也终是弯出一抹淡笑。“tony是不错,然而我还是不甘心。”抬眼望他,毫无惧色。“总是被人摆一道,我可一向不是个宽宏大量的。” “可总还是不占理。”老头子的声音弱了下来。“再者,就算那边不必,贝儿,你总是要走到那一步的。” 老主人的骨血,一个回到中国誓死不回头,一个虽然看起来顺从却也是个闹起来要命的。他的年纪越来越大了,能为她做的着实有限,然而有件事他死前必须要做到,就是给小姐挑个好丈夫,总算到了那边也能和老主人交代。 “不到万不得已,我还不想过早地牺牲我的婚姻。”争珂垂眸,啜饮着杯中咖啡。许久,才弯出一抹笑意:“再者给宓安沉和凌天策带来了那么大的麻烦,我也不能坐视不理不是?” “我倒是觉得你理得太多。”老头儿白了她一眼。“说起来你难道不清楚你这样帮着他反而是害了他?” 没有具体说出这个“他”是谁,然而他们彼此都清楚。 “没办法。”争珂懒懒伸腰:“总还是不能见死不救啊。” 老头子眯着眼睛看着她,终是没有拆穿。罢了,难得有一个可以让她护一护的。既然她已经出了这个头,他自然不能退缩。 贝儿要护的人,那么他不惜一切代价都要保全。至于那个人是谁有着怎样的过去?总之不要像那个死掉的人渣一样就行。 挂了视频,争珂脸上的轻松尽数敛去。事情哪里有那么容易?虽然凌天策这次出事千真万确是个意外,可整件事不会一直保持这种性质。 那些人一向心狠手辣,又是这种狗急跳墙的时候,她不信他们真的能坐得住不动手。然而若他们真是动了手,那么凌天策和楚洛燚就是个活靶子。 而这两个人......既然已经成为了她的弱点,那么且让她强到没有可能牵累身边人的程度就是。 接下来一天多的时间,争珂并没有去医院。眼下要做的事情很多,更何况给对方使绊子添堵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凌天策那边,她仍是很犹疑。原本在一起没想过什么长久,所以也没有太多压力。可如今,几番劝说自己之后,她的心里其实仍然拿不定主意。 感情的事,原是没有什么对错。可偏是牵扯到她,就要生出无限的取舍。说起来也真是可笑,从前人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然而正是她这样一位理当被人追捧的人,却生来就是让人避之不及的祸。 抬手,水晶杯中的酒液倾入那曼妙的唇中,眯了眯眼睛,争珂的脸上已是一层薄醉。 想来想去想得那么多,到头来不还是没有结果?恍惚间她忽而一笑,眸中闪过一点锋芒。得了,走下去,总要有个结果。为了明日的事而烦忧,可不适合她这没有明天的争珂。 杯子从她手中滑落,落在地毯上,滚了一滚而后没入地板上长长的羊毛中。那一点猩红沾上去,蓦地有了几分锐意。 揉了揉眉间,争珂唤了在外间的西泽。挺拔的身形静默又不失迅捷的出现,静静地望着她。 “凌天策那边怎样?”他料不到她第一句是问这个。 “人已经醒了,看起来状态还不算太糟。”西泽答得老老实实。“宓先生那边也有过关照,媒体也放出了消息,说是劳累所致。” 争珂点了点头,她是不在意那些娱乐圈的事,然而既然关系到凌天策的发展,她就不能不留心。“赔偿方面呢?” “万象虽然态度不错,但是一开始是不肯让步的。倒是后来tony联系了他,而后就松口了。”西泽说得轻松,若是andy知道恐怕得吐血三升。 凌天策是在他剧组出的事,他是要承担责任。可这一股脑的全包揽了,谁能受得了?凌天策劳累,他又不是没给休息?再者他哪知道那么一跌倒会摔出个脾破裂? 要知道,他此前给出的答复已经是在考虑到他得罪不起争珂和宓氏的情况下。可而今,tony要他做的,算了,只但愿这让步能获得不错的回报吧。 凌天策如今在养病,他的戏份就要往后延一延。宓氏会象征性的补偿些损失,但也只是象征性的。倒是他,如今要出席很多场合来给受伤的凌天策做宣传造势。 andy耸了耸肩,一声轻叹。这凌天策是有多好命,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地护着? 被他称作好命的这个男人,此时正虚弱地躺在床上,望着洁白的天花板。这个房间,他是熟悉的。熟悉的气息似乎还在鼻尖萦绕,他的身边却少了一个熟悉的她。 醒来之后,父母亲已经将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言语之中尽是对争珂的满意和称赞。他只是静静听着,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 她自然是很好的,只是再多的美好,也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这次的事情,是个意外。或许原本他应该为这场意外而感到庆幸,因为这使她再次出现在他身边,即便那时昏迷的他看不到她的脸。 然而他终是没有办法欢欣起来。阿珂为他做的,已经远超他的预料。而依着她的过往,这样的做法恐怕也意味着无尽的危险。 原本就是与她无关的事,他却还是这样直接深刻地把她给拖累了。头一次,凌天策觉得死里逃生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样胡思乱想着,又过了一个几欲不眠的夜。之所以说是几欲,是因为凌天策还没有熬到某个入夜的点,陆立已然进来给他用了药。而那药,可以确保他睡得香甜。 凌天策很不喜欢这样的安排,所以每次醒来看到陆立的眼神都写满控诉。只是,此次例外。 看着眼前的争珂,凌天策只觉得一阵恍惚。她又来了么?竟让他以为是在做梦。然而迎上她那疏淡的笑,他又确定并不是梦。因为,如若是梦,那么看到这样疏远的笑,他也定会痛醒的。 “好点了?”争珂终于开口。手指为他理了理鬓边的发,唇间一抹淡笑。“你差点儿吓死我。” 这是实话,她原本不打算说出口的。然而想到从前也正是这样错过了人间的某些不可多得,她就霎时改了主意。人生已经有了那么多的憾事,她又何必给可能的未来留下某些愧悔? 凌天策望着她,只觉得不真实极了。从前也不是没有被她关心过,然而那毕竟是在表面上无忧无虑的从前。而如今?那日的事情之后,一切都已经回不了头了。连同那些旧日的温暖,只徒留一个尴尬的姿态。 “你好像不大想要见到我?”争珂斜睨他,神色里甚至有几分俏皮。 凌天策垂了垂眼睛,而后转过脸去。想是想的,然而见到这样陌生的她,倒不如不曾再见过。 这样的表现,争珂皱了皱眉。她想过凌天策会别扭,却没想到他能如此执拗。耸了耸肩,她站起:“算了,我走了。”既然他心里有了决定,她何必留在这里自找没趣? 然而转身想要离开的瞬间,她的手被一只冰冷的手握住。回身望去,平静的凌天策眸色如水,沉默无波。 “哪有来看人还这么自说自话的。”是抱怨也是陈述。 争珂笑了笑,就势在床边坐下。不管他怎么想,她并没有欲擒故纵的意思。来,是想要来,走,是应该走。矫情做作的戏码,她争珂玩不来。 凌天策握着她的手,始终没有松开。那样一双眸子凝视着她,也难为她可以坐得那样安泰。 “眼睛红的。”凌天策低声叹息。“你这才离了我多久,就已经换得这么彻底?” 一个一向懒散的人,忽而眼睛里就有了血丝,脸上就有了遮掩不住的疲色,她这是做了什么? 第一百章 唯愿此生厮守与你 她眼中那点儿薄薄的水光终是被他看得清楚。垂了垂眸,手中似仍残留着她的气息。 凌太太瞧着这两人,也觉出了一些不对劲。她微微皱了皱眉,而后放下了食盒,悄悄地走了出去。呃,还拉走了西泽。 西泽错愕地看着老太太,一脸的不理解。这这这,这是什么状况? 凌太太一脸无语地看着他:“留点儿空间,明白么?”越是闹矛盾的时候,越是应该给他们一点独处的时间才是吧? 西泽眯了眯眼睛,同样觉得无语。诚然,他也觉得在里面总有几分不妥。可是作为一个长辈,凌太太的八卦属性是不是略强了些? 耸了耸肩,算了。反正里面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他在外面守着就是?倒是凌太太那米汤在那儿晾着,凌天策那个不能动的人要怎么喝? 显然,西泽的eq还是略低了。 争珂不过浅尝了几口,心里的烦忧就已经压得喘不过气来。放下了碗回头,却愕然地发现房间里已经没人了。 米汤盛好了放在床头柜上正冒着热气,凌天策平静地望着她,看不出悲喜。 饶是争珂再怎么愚钝,此刻也知晓了凌太太的用意。她轻叹了口气,而后坐到了凌天策旁边,自觉地拿起了小碗,用勺子盛了,细细地吹着。 她鬓间一缕碎发微垂,是岁月静好的弧度。凌天策看着那晶莹的肌肤,细致的颈项以及那描摹了千百遍的唇,心里涌起一层一层的凉。 总是美得那么遥远,争珂,是不是从一出场就决定,你会是我无法愈合的伤? “小心烫。”争珂将勺子送至他唇边,神色一如往日的平静。明明是第一次这样做,却自然得像是做惯了千百次一样。 凌天策有些失神,怔怔地望着她,只觉得愈发的不真实。 “张嘴。”争珂挑了挑眉,这个时候发呆,所以说凌天策他伤得不是脾是脑子吧? 下意识地张口,一勺温软清香的米汤。怕他吃不得米粒,争珂特地只盛了上面清清亮亮的汤。凌天策下意识地咽了,这暖暖的清香入了腹,他这才回过神来。 “怎么能麻烦你。”他没有勉强自己去接碗。“让我母亲来或者护士就好。” 淡凉的一句,已让争珂皱了眉。她停了手,静静地望着他,似是要看清他真正的想法。 凌天策起初没有回避,然而她的目光穿透性太强,仿佛可以望到他心里。这么一慌,他已经下意识地转过头去。 “你躲我?”争珂将碗放回床头柜上,声调亦是冷静的凉。 “我没有。”几乎是脱口而出,且立刻回头。然而下一刻,凌天策懊恼地皱了皱眉,他大约是永远拌不来无动于衷了。 争珂看了看他,弯了弯唇,起身。“凌天策,很抱歉我根本没有时间和你闹这种无聊的别扭。你不想见到我,大可以直说。”转身,竟是要离去。 凌天策一慌,想要拉住她的手。然而手还没伸出去,争珂已转过身来。 “唔。”凌天策捂着自己的嘴,眼泪汪汪地看着重新坐好的争珂,一脸的不敢置信。 争珂重新端起碗,再次将一勺米汤送入他口边。神色里的不怀好意让她看起来有种别样的魅力。 “痛。”凌天策委屈地捂着嘴。 “活该。”争珂对他没有丝毫的同情。“张嘴。”这又是一句命令。 凌天策松开手,委委屈屈地喝下那口米汤。他的嘴唇红肿,甚至还有渗血的迹象。当然,这是争珂同学一口利齿的杰作。 就这样,乖乖地喝完了一碗米汤,凌天策清楚地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变了。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何会产生这样的变化。然而,这样的争珂,真的让他再没有办法推拒。 方才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凌天策有些恍惚。没有解释,仿佛也不需要解释,她总是在用行动昭示她的意图。而现在? 凌天策看着仍稳稳坐在他床边的她,所以,这是不会离开的意思吧。 心里霎时安定了许多,即便此前让两人几近决绝的事情仍然没有答案。 小心地握住了她的手,昨日见不到她的害怕纵算烟消云散。陆立说,他也算是在死神面前绕了一圈。母亲说,是争珂为他安排了最好的治疗。子仪说,她接到电话的第一时间就赶来了。 所有人都试图让他相信,阿珂的心里是有他的。说得他几乎都信了。说是几乎,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如果她真的喜欢他。算了,哪里有这种如果呢,一个那么多空闲却依旧没有出现的人。 然而今日,她来了。凌天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对她的信任太少了些。她是none,又是背负了那么多故事的人,又是老板的顾问,怎么会是个有很多空闲的人? 也许,从前不过是一场休假,也许昨日她恰好忙得脱不开身。她已经为他做了那么多,他怎么能疑她呢? “阿珂。”握着她的手,凌天策满心感喟。“是我不好,你那么辛苦,我还给你添麻烦。” 辛苦?争珂愕然。诚然她是觉得最近是有些纠结太过,然而辛苦,的确是算不上吧?比起从前那些日子,这根本不算事儿啊。 见着她这样的表情,凌天策心里又是一滞。所以说,她这个表情是说明她不忙么? 皱了皱眉,心里已然郁郁起来。虽然仍紧握着她的手,口中却已然在咕哝。“所以说,你昨天是在干嘛?” “没干嘛啊?改了改文,开了个会,然后就看书洗洗睡了。”争珂看着他,似是奇怪他怎么问这个。 果然......凌天策立时黑了脸,一言不发,然而那神情,真是说不出的委屈别扭。 这样的凌天策。争珂弯了弯唇,眸中已尽是笑意。“所以说,你也没那么不想见到我啊,受气包?” 受气包......凌天策怒视她。还真是没有良心,他是不是真的不想见到她,她还不清楚么? 他的不快却只换来她更加愉悦的笑。争珂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而后啄了啄他的唇。“谢谢你,凌天策。” 无缘无故地,谢他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说,总之,谢谢你安然无恙。”争珂的声音萦绕在他耳畔,轻如叹息。 “那么感谢我,不如以身相许?”凌天策的声音闷闷的。许是病了的人性格都有几分变化,此时的凌天策竟然比平日显得更鲜活。 争珂用视线将他上下三路扫了个遍,眸中轻视不容置疑。那写满了“你确定你可以”的眼神,让凌天策很是无语。 “你明知道我不是指这个。”只差没有腹诽她一句“女流氓”。 争珂只是笑:“所以说,凌天策你到底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从一开始就要人家负责,到现在还惦记着?” “不可告人的目的是没有的。”凌天策的眼睛里也升起了柔柔的笑意。示意她附耳过来,他的声音轻软而认真。“可以告诉争珂的是,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 微微沙哑的声音闯入她耳廓,像是恒久的誓言,亦像是一颗心郁结已久凝练的叹息。 阿珂,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 垂了垂眼睛,眼睫上似是有什么潮湿的东西。抬头望了望他,争珂又说了一句她没打算告诉他的事情。“我暂时取消和tony结婚的打算了。” 简单的一句话,已让凌天策的眼睛亮起来。 他晓得她一定有她的无奈,也自知他或许给不了她要的安全。然而大约爱本身就是一种自私,他始终做不到让心爱的人与别人缔结婚约。 她没有说她为什么改主意,然而凌天策已经隐隐觉得,她是为了他。总之,死里逃生之后能听到这样的回答,他只觉得此前的凶险也是值得的。 虽然他没有龌龊地把这次的意外当做对她情感的拷问,但是凌天策再清楚不过,若是没有这件事,也许争珂没有那么容易回头。 握着她的手,吃力地在上面印下一个吻。“阿珂,我晓得你有多不容易。然而我还是希望,有朝一日,能与你相守百年的人,是我。” 虽然,大约你不会答应。 遇见一个人,像是邂逅一场宿命。谁能料到最终的结果如何?可我还是要庆幸,我曾拥有你。此时此刻你在我身旁,艰难时光里你曾为我犹豫。这就足够了。 我愿在彼此纯粹的时光里守住你,直到某日,我不得不失去你。 你会是我此生一次的爱情。而我而今能做的,是祈愿上天能赐我以怜悯,予我一个幸福到奢侈的结局。 愚钝的我,原不该如此贪心。然而我唯愿能厮守与你。 拥有过于美好的人,本就是这世间最奢侈的事情。 争珂低了头,看着他微凉而苍白的手,终是咽下一声叹息。凌天策,遇见我对你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快活的事情。 扑火的飞蛾,溺死在糖渍里的蚂蚁。相逢的顷刻,或许就已经看破命运的轨迹。可是怎么办,忽然之间,我也不想让这样一双手渴求别人的心。 第一百零一章 似是归于平淡 凌天策一慌,想要拉住她的手。然而手还没伸出去,争珂已转过身来。 “唔。”凌天策捂着自己的嘴,眼泪汪汪地看着重新坐好的争珂,一脸的不敢置信。 争珂重新端起碗,再次将一勺米汤送入他口边。神色里的不怀好意让她看起来有种别样的魅力。 “痛。”凌天策委屈地捂着嘴。 “活该。”争珂对他没有丝毫的同情。“张嘴。”这又是一句命令。 凌天策松开手,委委屈屈地喝下那口米汤。他的嘴唇红肿,甚至还有渗血的迹象。当然,这是争珂同学一口利齿的杰作。 就这样,乖乖地喝完了一碗米汤,凌天策清楚地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变了。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何会产生这样的变化。然而,这样的争珂,真的让他再没有办法推拒。 方才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凌天策有些恍惚。没有解释,仿佛也不需要解释,她总是在用行动昭示她的意图。而现在? 凌天策看着仍稳稳坐在他床边的她,所以,这是不会离开的意思吧。 心里霎时安定了许多,即便此前让两人几近决绝的事情仍然没有答案。 小心地握住了她的手,昨日见不到她的害怕纵算烟消云散。陆立说,他也算是在死神面前绕了一圈。母亲说,是争珂为他安排了最好的治疗。子仪说,她接到电话的第一时间就赶来了。 所有人都试图让他相信,阿珂的心里是有他的。说得他几乎都信了。说是几乎,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如果她真的喜欢他。算了,哪里有这种如果呢,一个那么多空闲却依旧没有出现的人。 然而今日,她来了。凌天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对她的信任太少了些。她是none,又是背负了那么多故事的人,又是老板的顾问,怎么会是个有很多空闲的人? 也许,从前不过是一场休假,也许昨日她恰好忙得脱不开身。她已经为他做了那么多,他怎么能疑她呢? “阿珂。”握着她的手,凌天策满心感喟。“是我不好,你那么辛苦,我还给你添麻烦。” 辛苦?争珂愕然。诚然她是觉得最近是有些纠结太过,然而辛苦,的确是算不上吧?比起从前那些日子,这根本不算事儿啊。 见着她这样的表情,凌天策心里又是一滞。所以说,她这个表情是说明她不忙么? 皱了皱眉,心里已然郁郁起来。虽然仍紧握着她的手,口中却已然在咕哝。“所以说,你昨天是在干嘛?” “没干嘛啊?改了改文,开了个会,然后就看书洗洗睡了。”争珂看着他,似是奇怪他怎么问这个。 果然......凌天策立时黑了脸,一言不发,然而那神情,真是说不出的委屈别扭。 这样的凌天策。争珂弯了弯唇,眸中已尽是笑意。“所以说,你也没那么不想见到我啊,受气包?” 受气包......凌天策怒视她。还真是没有良心,他是不是真的不想见到她,她还不清楚么? 他的不快却只换来她更加愉悦的笑。争珂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而后啄了啄他的唇。“谢谢你,凌天策。” 无缘无故地,谢他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说,总之,谢谢你安然无恙。”争珂的声音萦绕在他耳畔,轻如叹息。 “那么感谢我,不如以身相许?”凌天策的声音闷闷的。许是病了的人性格都有几分变化,此时的凌天策竟然比平日显得更鲜活。 争珂用视线将他上下三路扫了个遍,眸中轻视不容置疑。那写满了“你确定你可以”的眼神,让凌天策很是无语。 “你明知道我不是指这个。”只差没有腹诽她一句“女流氓”。 争珂只是笑:“所以说,凌天策你到底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从一开始就要人家负责,到现在还惦记着?” “不可告人的目的是没有的。”凌天策的眼睛里也升起了柔柔的笑意。示意她附耳过来,他的声音轻软而认真。“可以告诉争珂的是,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 微微沙哑的声音闯入她耳廓,像是恒久的誓言,亦像是一颗心郁结已久凝练的叹息。 阿珂,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 垂了垂眼睛,眼睫上似是有什么潮湿的东西。抬头望了望他,争珂又说了一句她没打算告诉他的事情。“我暂时取消和tony结婚的打算了。” 简单的一句话,已让凌天策的眼睛亮起来。 他晓得她一定有她的无奈,也自知他或许给不了她要的安全。然而大约爱本身就是一种自私,他始终做不到让心爱的人与别人缔结婚约。 她没有说她为什么改主意,然而凌天策已经隐隐觉得,她是为了他。总之,死里逃生之后能听到这样的回答,他只觉得此前的凶险也是值得的。 虽然他没有龌龊地把这次的意外当做对她情感的拷问,但是凌天策再清楚不过,若是没有这件事,也许争珂没有那么容易回头。 握着她的手,吃力地在上面印下一个吻。“阿珂,我晓得你有多不容易。然而我还是希望,有朝一日,能与你相守百年的人,是我。” 虽然,大约你不会答应。 遇见一个人,像是邂逅一场宿命。谁能料到最终的结果如何?可我还是要庆幸,我曾拥有你。此时此刻你在我身旁,艰难时光里你曾为我犹豫。这就足够了。 我愿在彼此纯粹的时光里守住你,直到某日,我不得不失去你。 你会是我此生一次的爱情。而我而今能做的,是祈愿上天能赐我以怜悯,予我一个幸福到奢侈的结局。 愚钝的我,原不该如此贪心。然而我唯愿能厮守与你。 拥有过于美好的人,本就是这世间最奢侈的事情。 争珂低了头,看着他微凉而苍白的手,终是咽下一声叹息。凌天策,遇见我对你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快活的事情。 扑火的飞蛾,溺死在糖渍里的蚂蚁。相逢的顷刻,或许就已经看破命运的轨迹。可是怎么办,忽然之间,我也不想让这样一双手渴求别人的心。 余下的时间,似是恢复了此前的样子。生病要休息,人气却未减。宓安沉安排了几个亲厚的媒体来采访,当然,没有暴露是哪家医院。 日子过得顺风顺水,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从前他照顾争珂的,此刻都还了回来。虽然不见得像他一样事必躬亲,然而她的安排的确是无一处不妥帖。只是与那时不同,如今的争珂,似是有些忙的。 “别太累。”这个清晨,凌天策的精神比之从前又好了些。吻了吻她的面颊,看着她走出这个房间。 是了,最近每天争珂都要出去。多数是说去开会,其间也去过老板那个神秘的团队一次。据说那个地方有一群认真而执着的年轻人,日复一日重复着仿制或者复原古代某种工艺的工作。 那里,他自然是没有去过的。一向是老板自己私用的,他知道这种东西的存在,也是一次偶然。然而大抵争珂对于老板来说的意义过于不同,那里的东西,她也是惯用的。 晓得他好奇,那次她去那里,倒也不是空手而归。带了一个精美绝伦的香囊回来,里面盛了气味幽然的香末。香方是照着古方来的,而那个香囊,竟是完全按照文献复原而成的清代宫中自用的香囊。 这种东西,一向是不好估算价值的。自然,比起有限的价格,更为珍贵的,是它背后所象征的东西。 “把那里的东西这样拿来,不好吧。”凌天策有些犹疑。虽然老板从来不和争珂计较什么,然而他总不好这样心安理得的。 “既然拿了,自然是宓安沉送的。”争珂自然不会在意这种问题。宓安沉之于她,或者她之于宓安沉,好些事是不必计较的。 于是那香囊此时正挂在他的床头,崭新的,却又不知回溯了多少追不回的时间。 垂了垂眼睛,凌天策唇角弯起一抹满足的笑。所以说,阿珂待他,也一向是极好的吧。 misse。 仍然是宓安沉的那间房间,只是不同的是,这间房的效用已经与当初截然不同。 争珂坐在沙发上,看着西泽整理好的资料,神色里并不轻松。结婚或者婚约的事情倒没有逼到眼前,名下的产业却生了不少波折。 “且让他得意这一时半刻吧。”放下资料,争珂端起咖啡。暖意透过杯子传到指腹,她的神色缓了缓。 西泽点了点头,而后将桌上的东西收走。这段时间,那边的明里暗里也没少找麻烦。只是就像小姐说的,让他先得瑟会儿。至于得瑟之后?中国可有句老话,叫做乐极生悲。 “今天就这样吧,总之,这边那几个原本要送给凌天策的生意,可以多投入一点。这边的房产市场虽然我们不好分一杯羹,然而蹭点儿汤喝想来是没有问题。”争珂站起,径直向外走去。“凌太太最近好像挺无聊,送几只宠物过去养吧。” 第一百零二章 莫名其妙的休假 虽然凌天策是在陆立的医院就医,然而这医院到底是在宓安沉的大宅里。医院里有足够的房间,凌太太却不愿添太多麻烦。 争珂见了,也没有多说什么。派了司机每日接送凌家夫妇,自然,他们每日是要回凌天策的房子住的。那边有管家照拂,所以纵是她留在凌天策这里,也不用过多的担心什么。 只是原本凌天策给她养了一只小猫的,然而约是因为争珂时常不在,猫咪也渐渐生了几分别扭脾气。凌太太有心照顾,却终是被猫咪的利爪吓退。 凌家公馆平时再怎么热闹,说到底也不过管家一个旧人。人一旦上了年纪难免觉得孤单,所以思来想去争珂觉得还是再养几日宠物比较好。 争珂觉得此事没有什么不合理,西泽却再次惊讶得差点儿没瞪掉眼镜。小姐不是个粗心的人,然而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心,还真是不合理。 该不会......真是对凌天策动了真心?西泽神色复杂起来。这听起来可真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情。 回到医院,恰好还赶得上午饭。午餐是争珂让宓安沉那边的厨娘准备的,菜品自然不会差。然而凌太太总觉得过意不去,屡次想要自己动手,却终是被凌天策和争珂阻拦。 “每天已经这么辛苦了,怎么能让您继续受累?”争珂放下小包,径直走向已经布置好的餐桌旁。 凌太太看了看争珂,终只是一笑。垂了垂眼睛,掩下心内的担忧。 自从天策出事那日,她就已经晓得眼前这姑娘的本事。能够做出那样的安排,怎么可能是一般人呢?虽然也见她亲自照拂天策,只是再怎样的自然里恐怕都透着天生的养尊处优。 不是没有过过矜贵的日子,只是如今想来,只觉得恍如隔世。姑娘待天策极好,这原本让他们很放心。人又长得这样漂亮,加上那样好的修养和谈吐,的确让人挑不出错处。 可偏就是挑不出错,才是最大的谬误。天策是他们的儿子,自己人看了自然百般顺眼。然而身份和职业到底摆在那里,纵然学识不错,却也没有高到哪里去。坦白来说,一开始的开心和欣慰如今只剩下了浓浓的忧虑。 这样的姑娘,恐怕以天策的条件是配不上的。谁无父母?若争珂是他们的女儿,他们一定不同意她与天策这样的男孩子在一起。 凌太太这边深思不安,争珂却一如往日端然。静静地吃了饭,而后净了手去看陆立为凌天策准备的汤。 一方面是因了想要给二人留私人空间,另一方面也是凌天策的小心思,所以凌天策的每餐饭但凡是争珂在的时候,总是要等着她的。 自然,凌天策仍然不能动,所以少不得要让争珂一口一口的喂。起初倒也有过几分不好意思,然而渐渐地,竟成了增进感情的小情趣。 “今天你哥哥打电话给我了。”凌天策看着端着汤走来的争珂,轻轻开口。 争珂怔了怔,而后将汤盏放在床边,坐下。“怎么?”声音平静,仿佛只是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凌天策眸中涌起某些奇异的情绪:“他骂了我一顿,说我拖累了你。”他何尝不知是这样呢?然而楚洛燚口气中的怒意让他觉得事情可能比想象得更严重。 “他还真是闲得厉害。”争珂唇角抽了抽。 手吃力地牵住她的手指,感受着那温软的触感。他望着她,不愿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所以呢,阿珂?我是不是拖累了你?” “倒还真是不好说是谁拖累了谁。”争珂轻笑,没有正面回答。端了汤用小勺轻搅着:“喝汤吧。”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变了,这毋庸置疑。然而到底是什么促成了这种变化,凌天策也并不知道。只是就像许多问题一开始就没有答案,他也无法过多地去深究什么。总之,她还在,这就很好。 午后,凌天策已睡熟,凌太太也将争珂赶回了房间休息。争珂住的恰是此前凌天策看护她时住的房间,相隔不远,所以没有什么不方便。 自然的,争珂也并没有休息。坐在沙发上,拨通了楚洛燚的电话,眸色沉黯,让一旁的西泽下意识地往后又退了退。 电话那边,楚洛燚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意外,只是那语气间的哀伤也是无从遮掩。他想过有那么一天,她会主动打给他。然而那时候他并没有料到,会是因为另一个男人。 今日既然找了凌天策,他倒是做好了被她报复的准备。然而昔日彼此扶持的兄妹终于走到这一步,也着实让他无法不唏嘘。 “凌天策在养病,以后别打扰他。”他没料到,她竟然第一句是说这个。显然,争珂自己也很意外。 “阿珂,你果然只是为了他。”楚洛燚叹了口气,心里隐隐扯痛,却又升起某种奇怪的轻松。 “算不得什么为谁不为谁,就算是为了他,这也和你没有关系。楚洛燚,我做什么都是我心甘情愿。倒是你的打扰让我觉得困扰之至。”这话实在算不得客气。 “阿珂,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比起凌天策,我起码有自保的能力。”虽然她始终没有给过什么好脸色,然而同是从那个家里出来的,他岂能不懂她? 然而争珂只是弯了弯唇,而后声音更加清冷。“楚洛燚,我已经很忙了。希望你能安分一些,毕竟我一点儿也不想因了血脉里的某种联系而不得不帮你善后。这或许比你有事没事儿来找麻烦要好得多。” 又是这么嘴硬。楚洛燚神色一凛,却终是没有再多说什么。算了,总是这样,他早就习惯了。 挂了电话,又是一场不欢而散。争珂将手机扔在沙发上,人倒是真的去躺在了床上。西泽守在卧室玄关外,站姿如同雕像。 “告诉陆立,等到凌天策差不多恢复的时候,第一时间告诉我。顺便联系宓安沉,以后凌天策的事就让他多照拂。”争珂看着天花板,声音冷静。 西泽一怔,而后沉声应下。“好。” 虽然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遗憾,然而小姐到底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凌天策的事,小姐也算是尽力了。没有人有义务照拂谁一辈子,所以及时抽身而退,是她当下最应该做的。 如此一来,接下来的时光更添了几分小心翼翼。不晓得凌天策有没有发觉,只是西泽觉得,但凡聪明点儿的人应该都能觉出其中的不对劲。 唯有即将来临的离别才能让生活里细小的美好成倍放大,且因为如此,更让人愿意珍惜。 只是争珂到底没能有这样的机会。 在陆立说再过一个星期凌天策就差不多可以恢复的时候,凌天策第二次收到了匕首。而这次,凌天策本人并不知情。 房间里,看着桌上那把不能更熟悉的匕首,争珂弯了弯唇。很好,真是再好不过了。 看着这样的笑,西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怒极反笑,说的的确就是这个吧? 既然能把刀子送到这里,那么一定是知晓了凌天策当日出事时的事情。然而既然知道凌天策与她关系匪浅,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递上这个,他们以为他们在试探谁? “胆子很不小,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争珂站起,将匕首拈起,放入西泽手中。“这种东西既然出来了,自然是要见血的。” 西泽接了匕首,点了点头离开。见血是必然的,不能见凌天策的血也是显然的。既然一定要有人见血,那么就只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说起来neo还真是傻,虽然刀子是送到了,可这里毕竟是中国。如此一来,他未必能够真正成功对凌天策下手,倒是小姐,收拾起那边的人来并不会有丝毫的障碍。 争珂事情吩咐得快,西泽事情处理得也快。既然如今也不需要遮遮掩掩,所以倒也没有此前弯弯绕绕的顾虑。neo的人被看得死死的,根本没可能向这边下手。倒是争珂似是被激怒,让neo吃了不少苦头。 几日的明争暗斗里,凌天策一如既往地安心养病,丝毫不知这些平静的时光足以让他死上几回。 待到凌天策可以出院,宓安沉也早已归国。其间来看过他一趟,和争珂私下聊了半日,而后凌天策被告知最近的活动全部延后,他要去一趟英国。 “tony在为新片选角,所以无论如何你应该去试一试。”宓安沉很是轻描淡写。“这边的工作暂时你不用操心,总之半年后再做也不迟。” 这个假着实是放得太长了。按理说,他之前安排了那么多活动,全数延后半年是根本不可能的。 “毕竟你还病着,到了那边也不过就是忙那么一两天,到时候还有足够的时间休养。”宓安沉指了指争珂。“没准儿你还能去你心爱的none的工作地看一看。” 第一百零三章 阿珂,这是你的家? 说是顺路去争珂的家,然而一路走下来真是一点儿顺便的意思也没有。弯弯绕绕了几个小时,终于车子驶进了一片看起来相当偏僻的地方。 车子停下,凌天策看着眼前的建筑,眸中的惊讶毫不遮掩。“这,是你的家?” 这房子,看起来还真是有点儿奇怪啊。比如说,明明这个地方已经如此偏僻,可这栋楼仍然是让人意外的阔大。不过三层高,却相当的长。楼两侧是围墙,延伸向树林的深处,竟让人完完全全看不到那边的景象。 目力所能及的,仅仅是这样一座楼而已。 “这么偏僻的地方,有住人?”凌天策很是怀疑。虽然旁边的几扇门看起来也颇为秀致,不像是没有人打理的样子,可他仍觉得这样的地方太奇怪了。 “当然有。”争珂奇怪地看了看他,似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想。“事实上因为这边算是比较安静,所以还蛮适合居住的。” 凌天策看了看旁边的那些门,终是什么也没有说。这种看起来颇为现代整洁的建筑看起来像是一串复式公寓连在了一起。而眼前这个门,应该就是她自己住的地方吧? 西泽帮争珂开了门,向凌天策做了个请的手势。 进了房门,凌天策眼前便是一亮。一路上看了太多英伦风的建筑,他以为这样一间公寓里定然也是浓浓的欧风。然而房间里的陈设简洁而大方,利落的线条竟让他有种置身国际化大都市的错觉。 然而整个公寓看起来也并不大,至少和他家比小多了。进门是玄关,然后是典雅白色调的客厅。客厅的背后是看起来颇明亮的通道,争珂说那边是厨房。 之所以是争珂说,因为凌天策还没有过去看就已经被争珂拉着上了客厅中间的楼梯。西泽在楼下的沙发上坐着,没有跟上去。 二楼是卧室浴室和书房,没有第三层。这让凌天策觉得很意外,明明外面看起来是三层啊。然而抬头望了望约有六米高的天花板,凌天策又觉得这个层数也没什么不对。 “外墙只是个样子罢了。”坐在床上,争珂解释着。“不过我一个人住,房间也就那么大,要是一层客厅一层书房一层卧室,跑上跑下也多麻烦。”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然而她的表情看起来总觉得有几分奇异。凌天策环顾了房间的四周才蓦地发现,整个房间居然都没有窗子! “只有最外面才有窗子么?”凌天策觉得很是不可置信。 “不是,刚刚一楼的客厅旁边是餐厅,那边是有窗子的。整个房子有做通风管道,所以并不会觉得憋闷。采光方面,也并没有什么问题。” 说着,争珂按动了床头柜上的金色按钮。在那之前,凌天策还以为那不过是个装饰。天花板上面有什么东西缓缓划开,而后是蓝色的天空,隔着一层很清透的玻璃。 “所以晒个太阳还是方便的。”争珂说着又按了一次,把开放式的房顶关上。 这种奇怪的生活方式,和她在他家里全然不同。然而这间房间也的确简洁大方,非但不会有憋闷的感激,视觉上也很开阔清爽。 这间卧室里,除了电视和一边的更衣间,也只有一张看起来很舒服的大床。 “平时工作我会去书房。”争珂站起,走到卧室的左边。在墙上某处按了按,墙面竟然向后缩了缩而后滑开。墙内是书房。 凌天策目瞪口呆:“为什么卧室看起来这么机关重重?” “因为不喜欢门,太突兀了,影响心情。”争珂拉着他走进去。“事实上这里的门全都是这样,比如那个书柜后其实是浴室,这个书架连着刚刚的更衣间。至于外面的那扇门,总之我自己不是很爱走。” “我一直以为你喜欢复古风格。”凌天策看着这间不太像书房的书房,微微感喟。 “喜欢是喜欢的,然而环境太逼仄陈旧会很容易影响我心情。”争珂拿起墙边的平板电脑,按了按,房间里已经有了变化。 原本房间里也只有一张很舒服的书桌,一套沙发,一个书柜和一个书架。然而此刻,方才还完整的墙面忽然变得透明,一眼望过去竟然整面墙都是书。 凌天策一个没有密集恐惧症的人此刻也有些眼晕。争珂笑了笑,而后按了关闭,墙壁又恢复了雪白的颜色。 “这种墙面是特制的。但与其说是墙面不如说是一块块屏幕。背后都是一格格小抽屉,可以伸缩。平时由于色调很统一所以倒也看不出是面墙。” 争珂看了看手中的平板,颇有些自嘲:“仔细想想,也许我的确是有强迫症吧。这些书籍都有分类,所以要看哪一类还蛮好找的。” 按了个“s”,墙面上有些小格子变成了浅浅的粉红色。“再之后就可以按学科检索。”争珂笑着:“不过因为分得比较细致,所以需要拼完整个词语,当然,是汉语拼音。” “可为什么是汉语?”凌天策觉得很是不能理解。 “也许是为了更好的保护我的*。”争珂笑了笑,回到了首页。“操作起来还是很方便的。”选择了小说,又以作者的名字检索,很快,三个格子亮起。上面浮起一行细细的单词“none”。 这样的书房,凌天策忽而明白了为何一开始阿珂看不上他的书房。哪怕是这个系统来说,都是爱书的人梦寐以求的啊。 “当然了,因为书比较多,所以也请了人定时来养护。整个书架本身有监测系统,所以温度、湿度、酸碱度和有没有生命迹象都是有实时数据的。” “生命迹象?”凌天策咋舌。这又是在说什么? 却见争珂笑得俏皮:“还不就是虫子老鼠什么的。虽然也没怎么发现过,只是书都很精贵,谨慎点儿总没错。” 将手中的平板递给他:“怎么样,在这儿度假,不委屈吧?” 房顶可以活动,沙发很舒服。满墙是屏幕,高兴了还可以换个背景变成花园什么的。有景致,有阳光,有好看的书籍,有心爱的人作伴,何止是不委屈?凌天策只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完全无法接受。 “平时西泽是不住这里的,所以你不必觉得不舒服。这边的管理很好,所以也不用觉得不安全。会有厨娘来做饭,每天白天会有仆人来打扫。想吃什么可以在这里发消息给厨房。”争珂再次指了指平板。 “当然,你想自己做,可以直接告诉厨娘你想要什么食材。”争珂坐在了沙发上,拿起桌旁的水。“说起来我已经把陆立开给你的食谱交给了西泽,想来他会安排好,倒是不需要你操心。” 抬眼望了望他,争珂的神色有些复杂。“想来你也清楚,我除了工作的原因一般来说是不出门,比较宅的。希望在这里的生活不会让你觉得乏味。” “我们会在这里住很久?”凌天策觉得奇怪。她不是说要在中国住两年?这是说回来就回来了? “不会太久吧。”争珂想了想。“毕竟我还是很喜欢那边,而且你还有事情要做。只是最近宓安沉那边的事情有一部分要在这儿处理,加上我的书出版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最起码会住上三两个月。” “当然,”争珂补充着。“如果你不喜欢待在这儿,我可以让西泽送你回去。” “为什么不喜欢?”凌天策讶然。“你怎么会这样想?事实上我喜欢透了好么?仅仅是这个书房,就已经让我想要长住了。” “何况,”凌天策目光霎时变得温柔:“还有你。彻彻底底的none。” 凌天策预感到,只有在这里,他才能见到阿珂平素最真实的状态。她作为none的生活,一直是他所好奇且yy了千万遍的,如今能够来到这里,他怎么会不开心? 看到这样的凌天策,争珂神色也轻松了许多。“你喜欢就好。” “当然了,来到这里并不意味与世隔绝。如果你想要购买什么的东西,我有特权可以让人送来挑选哦?”争珂挤了挤眼睛。“如果你需要新衣服,也有颇为不错的设计师私人定制。” “我能说我更加不想走了么?”凌天策牵起她的手,轻吻。“老板,求包养。” “你这么萌,看起来只能驯养。”争珂望着他的眼睛,只觉得望进了一片星星。 “像小王子驯养狐狸一样?”他此刻只想亲吻她的唇。 “你倒是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唇上落下谁的体温,将她的尾音吞没,只剩放松下来的温存。 争珂在沙发上软倒,他只觉得她像是一泓春水,温温软软的就这样倾覆了他理智的小舟。“阿珂,”低唤着她的名字,前所未有的满足。 “嗯?”愉悦的尾音,听起来竟然有几分软侬的意味。 “其实比起狐狸,我更成为你心心念念的玫瑰。”这一声沙哑的倾诉,是他奢侈的私心。 “玫瑰已然错过,剩下的只有爱而不得的追悔莫及。凌天策,你只是你。”争珂垂了垂眼睛,掩去一丝怅惘。而那些故事里的主角,又有谁不曾落得一场悲剧? 第一百零四章 你只是无动于衷 争珂看了看手中的平板,颇有些自嘲:“仔细想想,也许我的确是有强迫症吧。这些书籍都有分类,所以要看哪一类还蛮好找的。” 按了个“s”,墙面上有些小格子变成了浅浅的粉红色。“再之后就可以按学科检索。”争珂笑着:“不过因为分得比较细致,所以需要拼完整个词语,当然,是汉语拼音。” “可为什么是汉语?”凌天策觉得很是不能理解。 “也许是为了更好的保护我的*。”争珂笑了笑,回到了首页。“操作起来还是很方便的。”选择了小说,又以作者的名字检索,很快,三个格子亮起。上面浮起一行细细的单词“none”。 这样的书房,凌天策忽而明白了为何一开始阿珂看不上他的书房。哪怕是这个系统来说,都是爱书的人梦寐以求的啊。 “当然了,因为书比较多,所以也请了人定时来养护。整个书架本身有监测系统,所以温度、湿度、酸碱度和有没有生命迹象都是有实时数据的。” “生命迹象?”凌天策咋舌。这又是在说什么? 却见争珂笑得俏皮:“还不就是虫子老鼠什么的。虽然也没怎么发现过,只是书都很精贵,谨慎点儿总没错。” 将手中的平板递给他:“怎么样,在这儿度假,不委屈吧?” 房顶可以活动,沙发很舒服。满墙是屏幕,高兴了还可以换个背景变成花园什么的。有景致,有阳光,有好看的书籍,有心爱的人作伴,何止是不委屈?凌天策只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完全无法接受。 “平时西泽是不住这里的,所以你不必觉得不舒服。这边的管理很好,所以也不用觉得不安全。会有厨娘来做饭,每天白天会有仆人来打扫。想吃什么可以在这里发消息给厨房。”争珂再次指了指平板。 “当然,你想自己做,可以直接告诉厨娘你想要什么食材。”争珂坐在了沙发上,拿起桌旁的水。“说起来我已经把陆立开给你的食谱交给了西泽,想来他会安排好,倒是不需要你操心。” 抬眼望了望他,争珂的神色有些复杂。“想来你也清楚,我除了工作的原因一般来说是不出门,比较宅的。希望在这里的生活不会让你觉得乏味。” “我们会在这里住很久?”凌天策觉得奇怪。她不是说要在中国住两年?这是说回来就回来了? “不会太久吧。”争珂想了想。“毕竟我还是很喜欢那边,而且你还有事情要做。只是最近宓安沉那边的事情有一部分要在这儿处理,加上我的书出版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最起码会住上三两个月。” “当然,”争珂补充着。“如果你不喜欢待在这儿,我可以让西泽送你回去。” “为什么不喜欢?”凌天策讶然。“你怎么会这样想?事实上我喜欢透了好么?仅仅是这个书房,就已经让我想要长住了。” “何况,”凌天策目光霎时变得温柔:“还有你。彻彻底底的none。” 凌天策预感到,只有在这里,他才能见到阿珂平素最真实的状态。她作为none的生活,一直是他所好奇且yy了千万遍的,如今能够来到这里,他怎么会不开心? 看到这样的凌天策,争珂神色也轻松了许多。“你喜欢就好。” “当然了,来到这里并不意味与世隔绝。如果你想要购买什么的东西,我有特权可以让人送来挑选哦?”争珂挤了挤眼睛。“如果你需要新衣服,也有颇为不错的设计师私人定制。” “我能说我更加不想走了么?”凌天策牵起她的手,轻吻。“老板,求包养。” “你这么萌,看起来只能驯养。”争珂望着他的眼睛,只觉得望进了一片星星。 “像小王子驯养狐狸一样?”他此刻只想亲吻她的唇。 “你倒是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唇上落下谁的体温,将她的尾音吞没,只剩放松下来的温存。 争珂在沙发上软倒,他只觉得她像是一泓春水,温温软软的就这样倾覆了他理智的小舟。“阿珂,”低唤着她的名字,前所未有的满足。 “嗯?”愉悦的尾音,听起来竟然有几分软侬的意味。 “其实比起狐狸,我更成为你心心念念的玫瑰。”这一声沙哑的倾诉,是他奢侈的私心。 “玫瑰已然错过,剩下的只有爱而不得的追悔莫及。凌天策,你只是你。”争珂垂了垂眼睛,掩去一丝怅惘。而那些故事里的主角,又有谁不曾落得一场悲剧? 或许从前在梦里千万次设想过,文字背后的那个人,会拥有怎样的书房呢?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会以什么样的姿势倚着沙发,以什么样的表情思考? 而或许,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他如此幸运地走进她的世界。看着她敲打键盘的指节是如何干净有力,嘴角的笑又将是怎样迷人的沉稳? 原本都没有答案的事情,此刻却像梦境一样以不可思议的形式圆满。 何止是看着,又何止是靠近?轻吻着她的指尖,凌天策只觉得欢愉又痛楚。前所未有的快意,仅在这样的解除里就能获得。然而这又怎么会足够?心内膨胀的渴望像是被压缩到极致的火球,只等压抑不住的那刻爆发,以耗尽所有的热情为代价。 心口、身下,某些地方在隐隐作痛,他的吻游弋到她的颈,而后是延伸下来的一片雪色。 “阿珂。”一声声唤着,仿佛这是可以纾解痛苦的魔咒。仅是一个名字,就可以将某种不安彻彻底底的安抚。 “我爱你。”再流俗不过的一句话,终是被他吞入肺腑。就像是安意如写过的那句“心有余响,口不出声”。 争珂躺在沙发上望着身上的他,终只是弯出一抹淡笑。伸手抚了抚他的发:“我在。” 简单的一个回答,却像是星火燎原一般。肆意的吻疯狂的落下,凌天策的眼角甚至隐隐有了水迹。 真痛啊。为何明明两个人在一起呢,心里还是会这么痛呢?像是在强迫自己去珍惜某个定然会离去的东西,像是一场自欺欺人的离别前的狂欢。 像是今夜的美好注定只是一场镜花水月,像是偷来的时光注定没有明天。 “阿珂。”眼泪倏然滚落,凌天策声音里是让人心碎的哽咽。 明明这么不寻常的反应,身下的那人却依然只是淡笑。以了然洞悉的神色望着他,而后伸手为他擦了擦眼睛上的泪珠,没有说话。 凌天策霎时明白,她从一开始就清楚的。他的痛苦,他的感情,他的所有,一切一切的纠结她都再清楚不过!然而她只是什么也不说! 是没有放在心里?是不想理会?还是,只不过是漠视? 心里痛得厉害,人也似从云端跌入深渊。他以为,他以为这会是个良好的开端。然而此时此刻,他再清楚不过,此前的争珂,再也回不来了。 如果说从前的阿珂只是不爱他,那么现在的她,是没有心的。没有温度,也暖不起来。没有人可以走进她的世界,因为此刻,她只是云端之上看破一切的none。 以为会爆发的爱欲,就这样霎时熄了下去。凌天策垂了垂眼睛,支撑着想要站起来。然而手臂一撑,腹上蓦地一痛,他脸色霎时白透,重重地倒在了她的身上。 争珂被他砸中,却也没有痛哼。没有立刻扶他,也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不可知的某处,许久,才将他稳稳扶起。轻叹:“凌天策,你总是想太多。” 靠在沙发上,凌天策没有再开口。是,她说他想太多。然而事实是如何,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不是么?没有承认过,也没有否认过。 可是,阿珂,如果你从始至终都没有打算要我,为什么还要一次次靠近我? 不是我让你来救我,不是我让你来看我,不是我求你留在我身边,不是我求你跟我走。不是我主动要求来到你的家,不是我死皮赖脸要住进这里。如今的一切,我都没有奢望过。可你怎么能什么都给了我,却仍然不要我? 争珂起身,没有看他。按了桌上的开关,已然联线到随时待命的某人。争珂语气清淡:“让医生过来吧。” 视频那边的西泽点了点头,而后挂断了视频。 争珂回身望了望凌天策,终是轻叹了口气。“你还病着,整天胡思乱想对身体不好。” 听起来满是关怀的话,却让他整颗心如坠冰窖。他所有的纠结缱绻,在她心里,原来只不过是胡思乱想? “嘀”的一声,某面墙亮起,而后变得透明。凌天策看见西泽站在门口,背后是几个医生模样的人。 “小姐,人来了。”声音是从墙上某个不起眼的小孔传出。凌天策一阵恍惚。他还以为,门已经打开,西泽已经站在那儿。可实际上,那竟然只是个画面么? “进来。”争珂开口,而后墙面被外面拉开。那扇门以不可思议的厚度呈现。 第一百零五章 多幸运才能拥有你 恍恍惚惚地,凌天策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他梦到她穿着一袭灰蓝色的婚纱,站在古堡的尽头。 她脸上的妆容是那样精致,像是美丽不可方物的瓷娃娃,然而这样的她亦像瓷娃娃一样,是没有表情的。 “阿珂?”他试探性地轻唤。 宝石一样的眼珠微微转动,依旧是不带任何表情地望来。这样的神色,让他很是害怕。 “你怎么了?”声音在空旷的古堡内回荡,幽幽的,带着某种凄然。 瓷娃娃争珂嘴角轻轻扬起,而后忽地扑来,尖利的两颗虎牙雪白而不祥。 “啊!”凌天策惨叫,然而下一刻,他的叫声就已经像是被罐子盖住一样,闷闷的。 有什么东西从他脖子里抽离,醒来的前一刻,他只来得及看见她那两颗沾染了肉屑的牙齿,以及小舌轻轻从唇上舔过时那一抹凄艳的红。 “啊!”这次他是真的叫了起来,忽地一下坐起,有什么东西重重坠地。 睁开眼睛,凌天策眸色空茫。他的脖子还在痛,用手一抹,低头一看,他彻底惊住。血! 抬眼向前看去,之前见过的那个医生正拿着针管茫然无措地站在床边,而后惊恐地看了看地下。 而地下。争珂揉着手臂无奈地看着他,终只是一声叹息。 凌天策惊魂甫定,不晓得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争珂摇了摇头,支撑着站起,走来。伸手,似是要摸他的额头。 明明没有乱想,然而凌天策还是下意识地躲开了。许是还没有从方才的梦境里挣脱,他的心仍然在砰砰乱跳着。 争珂怔住,而后收回了手。皱了皱眉,看了看医生。“这是怎么回事?”不就是打个针,还能把人给扎傻了? 医生放下针管,上前给凌天策检查了一番,许久才很不确定地开口:“也许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说的是英文。 “还真是个让人信服的解释。”争珂冷笑一声。转头看了看那刚刚未能成功注射的针,也是皱眉。 方才刚给他注射,凌天策的身体就抽搐了起来。以为是药物反应,医生连忙抽针。她心里一惊,也上前查看。谁知这刚刚握住他的手,就被忽然坐起的他重重地一甩,摔倒在地。 低头看了看胳膊上明显的擦伤,争珂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该让人把地毯给撤了的。这下好了,不曾绊倒他,倒是她自己摔了个够呛。 这一叹,凌天策才回过神来。怯怯地看着她,他晓得是自己闯了祸。声音低如蚊讷,心依然砰砰跳得厉害:“发生了什么事?我是不是伤到你了?” 争珂浅浅望去,迎上那样的表情,终只是叹了口气。“没什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又不是故意的。” 一旁的医生乖觉地过来帮她处理伤口,争珂下意识地要拒绝的,然而迎上凌天策忽而一皱的眉头,她终是顺从地坐到了一边。 待到伤口处理好了,医生看了看争珂。“他的治疗?” “他情绪看起来不太好,稍等一下吧。”争珂没有看医生,望着凌天策的神色透着某种意味不明的深远。医生点了点头,很自觉地离开了房间。 “你刚刚怎么了?”房间里只剩了他们两个,争珂的声音多了一抹低沉的疲惫。 “做了个可怕的梦。”凌天策垂了垂眸,没有看她。方才的梦境太过真实,即便是现在,他仍然觉得害怕。自然,这样无稽的梦,他是不会向她解释的。 “我呢,我做了什么?为什么要给我打针?”而且是扎脖子。一点儿预兆也没有,难怪会做那样可怕的梦吧。 逆着光,争珂的神色让他看不分明。及至她一点点走进,凌天策蓦地睁大了眼睛。她的眼睛! 浓重的血丝,眼底的青黑,刚刚没有留意的事情,此刻清晰得那样可怕。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会如此疲惫,如此狼狈? “也许是我不该让你来这种鬼地方,”争珂垂了垂眸,声音里颇有些自嘲。“来到这儿就高烧,三天了,你是有多敏感啊。” 莫名其妙的话,他听不太懂。然而高烧三天?这让他很是愕然。 “毕竟是刚做过手术没多久,发烧这种事对你来说太危险了。说起来也是,我不过是去洗个澡,回来你就出了这样的事。好在,今天早上你总算好了点儿。” 凌天策愕然地看着她,再看看自己的手,果然是有个针眼。 “刚刚是要给你打针的,谁晓得你忽然身体僵硬成那个样子。本来扎脖子已经是无奈之举,那一针下去你整个人都不对了,我们都以为你是药物反应了,所以吓得不轻。医生针管虽然拔得及时,但你那一下子,还是伤到了脖子。”争珂看着他脖子上的血,皱了皱眉。 “我那一下子?”凌天策有些反应不过来。他醒来之前,好像是在用力挣扎来着。所以,难道!他瞪大了眼睛。 “是,英明神武的凌天策小朋友在我上前查看的时候忽然天降神力把我甩了出去。”争珂扬了扬自己包扎好的胳膊,眯了眯眼睛。“醒来还用那种眼神看我,怎么?你梦里我把你给害了?” 凌天策的脸霎时烧起来,低了头,没有吱声。 争珂一看他这样,倒是乐了。“嗳?还真是梦到我把你给害了?”她摇了摇头,笑得无奈:“凌天策,所以说我在你心里,其实是这样危险么?” “才没有。”凌天策抬起头来,否认。然而迎上她的眼睛,他又立时怔住。那是在笑么?可为什么他看到那么浓重的苦意? “阿珂?”凌天策支撑着想要过来,然而身体确实是没有什么力气。软绵又吃力地挪移着,他不晓得他该做什么,他只知道,眼前的她让他很想要抱着。 “别乱动了。”争珂叹了口气,走过来坐下。“你才刚刚醒。” 凌天策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将她抱住。脑袋搁在她的肩上,头一次他发现,她的肩膀其实是那样硌人的。她是多瘦啊?眼睛红成那种样子,是多久没休息了? “阿珂。”他低语着,声音闷闷的。莫名有些想哭,直至她的手了然地抚上他的背。 “没事了。”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声音里的疲惫和沙哑那样清浅。然而正是这样的清浅,重重地冲击着他的心扉。 “是我不好。”他的声音那样低,带着某种不可名状的脆弱。 “说什么傻话。”争珂抱着他,他看不到她眸中的忧色。 许久,扶了他躺下,吻了吻他的额,争珂这才弯出一抹淡笑。“让医生进来给你打针好不好?”竟像是在哄小孩子。 凌天策点了点头,却不肯松开她的手。争珂笑了笑,按了床边的铃,很快,西泽走了进来。 “让医生进来吧。”争珂没有看他。 接下来的治疗很顺利,虽然医生没能继续在凌天策的颈上注射。一边处理着他颈上的刮伤,医生本人也很郁闷。许久没有做过这样的小事,elle小姐还真是......不行,他一定得再要些什么。 嗯,不是说她藏书很多?那么,那套书一定也有吧。拿回去给静漪,她一定很开心。医生的唇角扬起细细的笑意。 争珂扫了他一眼,微微挑了挑眉,终是什么也没说。算了,让他做这些,是挺委屈。待会儿不管他提什么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应了就是。 凌天策抓着争珂的手不放,她倒是没法起身送医生离开。医生也没看她,径自向外走去。她不来也没关系,总之为了静漪,他总是要讨一讨的。 “你吃饭了么?”凌天策问得奇怪。 “吃了,怎么?你饿了?”她拿了平板就准备叫厨娘。 “不是。”凌天策牵过她的手。“你的眼睛这样红,我想让你休息。” 然而怕她没有吃饭......争珂心内一暖,而后握了握他的手。“好,我这就去休息。”起身,却被他拉住。 “你要去哪里?”他的神情愕然。 “去休息啊。”争珂看了看他,而后弯了弯唇:“我去书房睡。你身体还没好,我怕睡觉不老实踢到你。” “很老实。”凌天策望着她。 “嗯?”争珂莫名其妙,而后忽然醒悟过来。笑了笑,有些无奈。“好,那我陪你睡。” 躺在他的左手边,凌天策也挪了挪躺下,自然地揽住她。 凌天策自然没有睡意,陪她躺着也不过是不想让她继续忧心。而争珂?虽然闭了目,实际上人也是清醒着。 凌天策这几日的事情,的确是吓到她了。原来也不觉得什么,此刻真是觉得他或许真的太敏感。 大抵这个地方向来不是什么欢乐之处,所以连他这样乐观的人来了这里也要陷入无尽的梦魇。 悄悄睁开了眼睛,想要看一看身侧的人,然而未料,竟就这样迎上了他满目的深情。 似有什么在灼烧,她的脸上燃起细细的热意。凌天策唇角含笑,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阿珂,我是有多幸运,可以这样拥有你。 第一百零六章 胡思乱想也要有个限度 接下来的时间总算是没有再起烧,这让争珂很是松了口气。自然,她给自己的解释是,她终于有时间去做自己的事情。 凌天策自然不晓得她心里的弯弯绕绕,只是隐约觉得这样的争珂总算有了些烟火气息,这样很好。每天窝在书房里看书,接受医生的检查和治疗,倒也不觉得无聊。 说起来他原本不是个宅男的,此前就算休假也到底闲不住。像现在这样,甚至连门也不出,对他来说也是头一回。然而他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自然,他醒着的每个时候,争珂都是在他旁边的。 因了身体的原因,争珂是不许他早起的。早饭自然有厨娘安排,轮不到他操心。怕他吃不惯,争珂还特地从宓安沉那边带了个人过来。当然,这是凌天策不知道的。 凌天策只觉得争珂在他身边,所以他不出门也无所谓。然而总是睡得很沉的他并不知道,如今的争珂也许并不是他此前习惯的样子。 原本在家,争珂最早也不过是六七点钟起床锻炼。然而如此,早晨五点,争珂已经不在床上。当然,也并不在这套房子里。 七点之后倒是会与从前的许多个清晨一样锻炼,只是这锻炼的方式,也与他此前知道的大不相同。 总之,日子过得还算平静安适,起码对凌天策来说是如此。 “醒了?”又是一个早晨,争珂坐在床边捧着书,看向挪了挪的凌天策。 “早。”弯出一抹浅浅的笑,顺势揽住她的腰。“阿珂,每次你都醒得这样早,显得我好懒啊。” “呆。”揉了揉他的发顶,争珂眯了眯眼睛。“起床吧,待会儿医生就过来了。”牵着他去洗漱,没有半分不自然的样子。 凌天策的刀口长得很好,然而因了之前的高烧,争珂哪里放心他一个人洗澡?原本是让西泽亲自来照顾他,然而凌天策那尴尬的样子看得她也觉得不妥。于是别别扭扭的让西泽给他洗了一次之后,任务终是落到了她自己头上。 一开始还颇为不习惯,毕竟她一向是被照顾的那方。然而凌天策实在是个让人很难设下心防的人,所以很快也就变得自然而然。 即便凌天策极力想自己洗,然而争珂一个眼神就让他彻底噤声。待到帮他清洁完毕,她自己已经一团糟,正如从前的那些早上的他一样。 风水轮流转,说得就是这个意思吧,争珂腹诽着。 帮他穿好了衣服让他先出去,争珂这才有心思料理自己。只是当他的背影消失,花洒的水幕遮挡了她的视线时,争珂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在经历了从前的事情之后,她一直以为,她之后做什么事都只会考虑自己。然而近来,她是越来越看不清楚自己的心。 凌天策的事,她晓得她有责任。只是若把一个人的生老病死全责怪于感情,这也未免太过不近人情。从前那样对他,说到底也不过是突然有了想要尝试的东西,而且尝试过之后又不敢把自己的未来赌进去。 所以凌天策生病,说是与她毫无关系也并不为过。如此,她救他是人情,不救也是人之常情。若那时她还能保有从前的理智,想来就算去救也不会如此尽心。 然而偏偏她心里慌乱无比,非但去救了,且觉得此时若是交给别人,她不放心。这一朝的不放心,看起来不过是花点儿钱欠一堆人情,可实际上...... 或许原本凌天策不必她救也能抢救过来,不过没有如此及时且好的医疗条件。那样的话,当他脱离了危险,那便是真的脱离了危险。 然而她竭尽全力地保全了他,只为了心里的那份害怕。然而他大概永远不会知道,正是她的保全,把他拖入了无时无刻无处不在的致命危险之中。 凌天策在这里的消息瞒不了多久的。然而事情到了今天,她又不能把他扔了不管。他父母那边已经有专人保护,按理说不会有什么问题。可说起来她自己都中过招,这世上哪里有什么万全的把握呢? 如今想要确保他的安全,她非但要警惕着对方下手,必要的时候甚至要先动手排除威胁。然而这样的动作的确是太大了,她不觉得现在必须要走到这一步。 再次叹了口气,争珂揉了揉头发。算了,走一笔算一步吧,总之先养着。不管怎样,让他先养好身体,再站稳脚跟。要是有了比较强大的后台,就算那些人真的要对一个没什么打紧的他下手,总还要有几分顾虑。 草草地洗了洗,换好衣服出去,医生已经在卧室里了。凌天策正被针扎得直皱眉,见她出来,神色倒是好了许多。 医生见她进来,也只是点了点头。看着凌天策吃了药,便一如往常安静地离开。 “真疼。”凌天策看着自己的胳膊,很是郁郁。从前就怕打针吃药,如今可真是遭了罪了。 “谁叫你不爱惜自己身体。”争珂吹着头发,没有看他。 凌天策上前来接过吹风机,嘴角带着讨好的笑。“我也不是故意的啊。”谁喜欢生病?虽然这一病让她回到了他身边,然而她的辛苦与憔悴也是他绝对不想见到的。 “那以后无论如何都要保重身体。”争珂语气很淡也很轻。 凌天策的手顿了顿,而后又继续若无其事地帮她吹着头发。“我的命是你救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争珂眸光闪了闪,没有接口。 吹干了头发,没有化妆,就这样和他下了楼去吃饭。原本三餐都是送到书房的,难得他今天有兴致要走一走。 餐厅就在客厅隔壁,一样的明快简洁的风格。约是觉得白色的墙体过于单调吧,所以倒是装饰了不少可爱的小花篮。 嗅着花篮里的花,凌天策伸了个懒腰。“这花开得真好。”厨娘把粥和包子端上来,一如往日的恭谨:“慢用。” 凌天策道了谢,而后开始喝粥。争珂面前摆了一杯咖啡,手中拿着熨烫好的报纸。喝粥的凌天策抬头望着认真看报纸的她,觉得这场景有些奇异。 恍惚间,他觉得他才是那个小鸟依人,而争珂是那个养家糊口的男人。 这个发现让他觉得好笑,而后鼻尖飘过一阵清香,是最近的那个花篮。蓦地他意识到一个问题,外面的草坪和树林固然很美,然而却是没有这些小花的。 这种花看起来平平无奇,实际柔弱易碎易枯萎。想来花篮中的花是每天都换的。然而这地儿那么偏僻,难不成是阿珂让人每天买了送来? 说起来,医生也是随叫随到,然而这栋房子里,并没有多余的房间啊。 凌天策面上一凛,这很不对劲。抬眼看了看争珂,他忽然想到了那个可怕的梦。额上泌出细细的冷汗,难不成,难不成,阿珂真是这山林中的精灵鬼怪不成? 说起来也是,她长得那样好看啊。 感慨间,争珂发现了他的失神。“怎么不吃饭?”软软的一句,吓得正走神的他把勺子掉到了粥碗里。 一个直坠,而后是四溅的弧度。再准确不过的,溅起的粥液就这样不客气地拥抱了争珂探过来的脸。 彻底的寂静。 争珂看着米粒从头发上垂下,带着略黏的粥液掉在报纸上,而后一点点滑下。凌天策震惊地看着她,一时间也傻了。 正拿了点心过来的西泽怔怔地站在门前,看了看自家的小姐,而后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开。 是的,他没看到,他什么都没看到。刚刚一定是幻觉,一定是的! 争珂弯了弯唇,而后深吸了一口气。拿了餐巾擦了擦自己的头发,而后是脸,而后是手指。她的动作细致而温柔,却看得凌天策心里毛毛的。 “我不是故意的。”他嗫嚅道。 “很显然。”阿珂这句话答得略有些咬牙切齿。诚然她从来不是个习惯暴露弱点的人,然而事实上,她是有洁癖的。 凌天策,很好。她忽然就懂得了为什么不懂事的小孩子总是被称为熊孩子。 这种无辜的样子,还真是,欠揍啊。 早餐以阿珂极力保持优雅地离开去洗澡而结束,自然的,凌天策也忘了之前他的发现。 这次阿珂洗得时间倒是比早上久得多,凌天策乖乖地坐在床头等着,神色里也尽是茫然。 这不对劲,很不对劲。似乎自从他醒了之后,人就老是笨手笨脚的。之前的那些纠结,也算是患得患失吧? 莫不是更年期提前来了?凌天策胡思乱想着。还是烧坏了脑子?虽然上次的恶梦没有继续做过,可是到底是留下了阴影吧,不然今天怎么会疯狂到觉得阿珂其实是个吸血鬼呢? 争珂出来,便看到摇头晃脑显然是在乱想的凌天策。她眯了眯眼睛,皱了皱眉。所以说,她是不是该请个风水师傅来看看?好好的一个孩子,难不成不至于住到这里就疯了? 要不要这么敏感? 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凌天策无端地打了个冷战。 第一百零七章 你喜欢就没什么不可以 医生再次来临时,凌天策总算是想起了那个疑惑。 “医生?”阿珂微微挑眉。“他们当然不会住在这里,只是也离得不远就是。隔壁的隔壁吧。” “隔壁的隔壁?”凌天策睁大眼睛。“那么西泽和厨娘也都住在那里么?” 阿珂点了点头。“毕竟我并不是真正的一个人生活,所以他们住的地方都很近才行。”再者如若住在附近的不是她的心腹,她也不能放心不是? “那他们那边也是你的房子?”凌天策总算是明白了过来。 “是啊,房产是属于我的没错。但很显然,这里才是我的住处。”争珂放下手中的书,看着躺在床上打点滴的凌天策。“我以为你该知道的。” “呃。”凌天策本来想说,她不说他怎么知道。然而想想这的确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有什么不对么?”争珂好奇地望着他。表情那么怪,这又是想到哪里去了? “没什么。”凌天策挪了挪身子。“之前我以为你就住这么小一套。不过想想也是啊,你毕竟是none么,那么有钱,此前又有不错的工作。这边这么偏,想来房价也不会很高,西泽他们的住处自然是你的房产。” “我说得有什么不对么?”凌天策望着她,不解。 争珂弯了弯唇,平静:“没有。” “可你刚刚的表情明明就怪怪的。”凌天策明显不信。 “那是因为我觉得你太聪明了,这不合理。”争珂敷衍又调皮。 “......”凌天策眯了眯眼睛。“某些人不要转移话题。” 然而最终话题还是在这样的一言一语中被谁渐渐忘记。 暮色四合,两人彼此依偎着看书。阳光一点点暗去,争珂关闭了房顶,房间里亮起柔和的灯光。时间在这里仿佛是静止的,没有烦恼也没有痛楚,有的只有彼此的心跳和近在咫尺的暖。 电话忽然响起,绞碎这一室的平静。凌天策低头看了看手机,是苏子仪。 在这儿的时光过得太安逸,安逸到他几乎忘记自己也是一颗当红的星。自然而然的,他也忘记了自己这存在感越来越微弱的好兄弟。 “你这是失踪了还是怎的?连个电话都没有?”接通的一瞬间就传来苏子仪的怒吼。“我不给你打电话你自己就没个消息?老子都为你忙成狗了,你有没有良心!” 凌天策皱了皱眉,将电话拿得远了些。而后是一句平静的:“没有。” “嘿,还就这么不要脸的承认了,”苏子仪怒极反笑。“这么一来我还真是拿你这小混蛋没办法了啊?” “仔细想想好像的确是这样。”凌天策的答案相当欠揍。 “得。”苏子仪也懒得和他贫。“我没工夫和你斗嘴,你也别和我得瑟。最近身体恢复得怎样?何时归?” “没什么大问题。”凌天策答得轻松。 “是,也就是弱得出门吹个风就会发烧而已。”阿珂凉凉地接口。 “还没有想过什么时候回去,看公司安排吧。当然啦,半年之内都没有安排,某些人不要因为相思成灾就多事啊。”凌天策越发得瑟。 “每天在这儿养尊处优耍宝卖萌的,啧啧,这副一切为了公司的样子真不要太违和啊。”阿珂懒懒地翻了一页书。 凌天策:“......”乱说什么大实话。 电话那头的苏子仪也是无语。揉了揉头发,好久才一声叹息。“凌天策,这世上还有没有谁比你更擅长见色忘义?” “没有。”凌天策眯了眯眼睛,弯了弯唇。“或许本该是你的,奈何你是个单身狗。” 阿珂抬眼看了看凌天策,垂了垂眸,淡声:“我要是苏子仪,立刻摔电话,让你得瑟。” 电话那头的苏子仪一脸黑线:“你确定你是凌天策?我们家天策可一向是个好孩子。说,是不是你这妖孽强占了我家天策的*!” “我还穿越嘞。”凌天策很是嫌弃他。“好了,别贫了。说吧,怎么了?” 此前都没有打电话来,想来一方面是因为不想打扰。这个时候打来,一开始又是那样的语气,他可不信苏子仪只是挂念他而已。 “还能怎样?见不到你的人,粉丝们每天得到的只有你秘密养病的消息。虽然一方面因为大家的猜测太天马行空,所以你的人气不降反升,然而每天没个确切的情况,还有人造谣说你挂了呢。”苏子仪也很无奈。 “公司方面本来想要澄清的,然而如果没点儿真凭实据的感觉力度又不够。所以我来问问你,你是不是应该发个图露个脸,也好让人安安心?” 没有真凭实据......这句话彻彻底底地雷到了他。“你是说,如果我不能证明我没死,那就叫没有真凭实据?” “......”虽然好像不是这么个意思,然而实际上是这个样子没错吧。 凌天策认命地点了点头:“好吧,总之如果没有必要的话,暂时不要让我接什么采访吧。今天我会自拍几张顺便发个微博,你就不必太担心我了。” “我才懒得担心你。”苏子仪在电话那边翻了个白眼。“总之你赶紧养好了身体滚回来,别有了女神就什么都不要了。” “我只当你是在羡慕。”凌天策弯唇。他如何不知苏子仪是在表示关心? 又碎碎念了很久,一番通话才在苏子仪对争珂热情洋溢的赞美中结束。自然,通话的最后,苏子仪很不委婉的表示他也在期待某人的新书,不晓得能不能走个后门先睹为快。 某人望了望看完了新书各种抓耳挠腮想要剧透的某得瑟精,表示对苏子仪的认可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他。 信任凌天策已经让她觉得是个巨大的错误,再让苏子仪看,那么她的书没准就会在各大盗版摊和八卦论坛首发了。 论坛的帖子名她都想到了——《惊!出书未发文先泄,先睹为快速度来!》。或者《新文内容离奇泄露,知情人曝none哭晕在厕所!》 再次弯了弯唇,争珂忽然也开始佩服自己这谜一样的脑洞。 既然苏子仪已经特地打了电话来,那么凌天策就不能不理会这件事。说起来他的成功也少不了身后的一票粉丝,所以长久没有消息,他自己心里也觉得很是过意不去。 之前没有发微博,一是因为事实上他的任何言论都必须得到公司的许可,而公司最近并没有对他做出这方面的要求。另一方面?毕竟阿珂的身份特殊,他的一个不谨慎也许就会为她招来大祸。 所以真正要到了自拍的时候,他忽然又变得很犹豫。 “阿珂,你说那些要害你的人,知不知道你这个住处?”凌天策望着她,问得很小心。 阿珂脸上笑意未变,神色却深长起来。“怎么突然问这个?”送果盘进来的西泽飞快地扫了凌天策一眼,而后迅速地低下头去。 “刚刚我说了要自拍发网上的,然后安安粉丝们的心顺便辟谣嘛。然而你这边情况这么特殊,万一那些坏人从这些图片上认出这是你家,岂不是要糟?” 这样么?争珂唇角笑意更深。许久,才摇了摇头:“他们当然不可能从照片上判断出我在哪里。不过如果微博定位的话,那可就不好说了。” “我怎么会定位?”凌天策好笑地看着她。“我自己还怕别有谁找过来呢。” 这样无伪的笑意......争珂垂了垂眼睛:“总之既然你是在养病,待会儿让西泽布置出来一间房间就是。养病么,当然要有个养病的样子。” “可以么?”凌天策很是怀疑。说起来要是布置得太过简易,粉丝们也不会相信的吧,更何况那些媒体? 然而...... 凌天策看着眼前的房间,完全找不到它原本的样子。这这这,这才几个小时?餐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精密的仪器,整洁而大气的房间,加上恰到好处的阳光以及怎么看都是在医院的床铺,一系列东西结合在一起,俨然就是个高级疗养院的样子。 “躺好,拍吧。”争珂站在门口,对西泽的速度是满意的。说起来那些人是得多蠢才不知道他在这儿?然而有些话他说得没错,他们的确不晓得她房间的样子。 看起来没什么打紧,然而谁晓得哪一天一点点的疏漏会不会酿成大祸?她或许赌得起,然而她为什么要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冒险? 倒还不如在房间里辟出一个房间,既无迹可寻,又不必让他出门反而遭致危险。 “这房间就一直这样了?”凌天策躺在床上,有点儿纠结。 “如果你喜欢那么也没什么不可以。”争珂拿了相机寻找着角度。“反正饭可以在书房吃,这边用不到了再拆就是。” “最重要是。”阿珂抬眼看他。“再得瑟我正好可以把你赶到这边睡不是?” 此前她额头上的汤汁和饭粒......可是让她记忆犹新。 第一百零八章 傲娇是要受罚的 诚然,凌天策的颜值是爆表的。自然,阿珂虽然不在圈内混,但到底艺人们的生存状态如何,她也是知晓的。 然而......一个自拍也要筹谋成这个样子,她的确有些接受无能。原以为,她的摄像技术还不错,给他拍应该也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然而...... “天啊,还真的就素颜,你不想混了么?”电话那边苏子仪的震惊站在一旁的争珂都能听到。 “宝贝儿啊,可别闹了。阿珂那边是没有专业的化妆师还是怎样?不然让公司调过去?”苏子仪的语气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凌天策看了看阿珂,一脸征询。 “化妆师当然是有的。”接话的人是西泽。宓安沉那边的人理论上可以信任,事实上小姐的住处还是别有外人踏足的好。 “那你拍好了把图片发过来,我找人修一修你再发布。”苏子仪考虑不可谓不谨慎。 化妆师果然来得很快,因为根本就是每天打扫卫生的女仆之一。 超大的化妆箱打开,凌天策已然觉得眼花缭乱。待到女孩认真地在他脸上涂涂抹抹,他才忽然想起他还没有交代他的需求。 “你说了也没用,反正她听不懂。”坐在一旁的阿珂一脸了然。“不过玛格丽特的技术你可以放心,就算在你脸上涂上个十层二十层,看起来也只会像素颜一样自然。” 十层二十层......凌天策垂了垂眼睛,所以说她说的真的不是刷墙? 待到脸上的妆面结束,凌天策已然快睡着。看了看阿珂递过来的镜子,他已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你上哪儿找的这么神的化妆师?”她在他脸上涂了多少东西他是清楚的。然而现在,虽然不能说完全看不到化妆的痕迹,可是如此清透且脸上不绷不油不腻,这技术也太神了些吧? 自然,整个人看起来状态也非常好。恰恰是一种生病之后在逐步恢复然而仍有点虚弱的样子。唔,看起来要比他的素颜多几分让人心疼的弱啊。 “接下来怎样?是自拍还是我给你拍?”阿珂挥了挥手中的相机。自拍再修图的话,显然清晰度就会差上很多。然而凌天策今天的妆面,就算是高清大图也不会有什么瑕疵的。 “你来吧。”凌天策倒是好商量。本身他的身体就没有恢复,而且总觉得自拍会有种卖弄的嫌疑。眼下这种状态还是被拍比较好吧? 再者,人们都说,喜欢你的人才会给你拍出好看的样子。所以他也想知道,在她眼中,他最好的样子是怎样呢? 阿珂点了点头,也不啰嗦。总之端了相机各种角度各种姿势拍了一个小时。直到凌天策脸上露出了倦色,她这才停手。 将相机递给了凌天策:“你自己先看看,待会儿让西泽把这些都发给苏子仪让他挑。至于修图什么的,我觉得没有太多必要。” 凌天策看着相机中的自己,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所以说,这就是她眼中的他么?看起来干净、简单,当然,还蛮好看。凌天策一直都晓得自己的脸长得有多么不错,然而他从未想过,这张脸会在另一个人的镜头下透出他自己也未发现的气质。 不用修图这个结论是对的。将相机递给了西泽,他也没有问西泽会怎样发过去。 今日的事情,不是没有疑惑的。比如说,为什么她家一个打扫的女仆会是个那么厉害的化妆师。住一起那么久,她出门的次数不多,化妆的时候更是寥寥。在这里,她所扮演的角色是none。 没有人见过none的样子,更没有采访之类的,所以被因为none的身份被拍的可能不大。而家庭方面她是受迫害的,凌天策直觉她不会时常在外露脸,因为太危险。 那么,她为什么要养着这样一位化妆师?不是她用的,只是化妆师自己的爱好?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刚刚化妆箱里的东西有多齐全,他是清楚的。里面的有些东西有多贵,他也清楚。甚至有部分是宓安沉那个团队制造出来的,他确信外面买不到。 阿珂,不会为这样一个存在感不高的人向宓安沉讨人情的吧?所以里面的东西,必然是阿珂专用。 想不通,完全想不通。凌天策摇了摇头,没有再去问。 事实上,住到这里之后,他已经明显地觉察到自己某些地方不对劲了。如此明亮温暖的地方,竟然让他觉得恐慌。而上次的噩梦虽然没有重来,但那种仿佛心脏被攥紧的恐惧他实在是忘不了。 起初还觉得或许坦诚些能够得到些意想不到的答案,然而现在,他突然不想再问些什么。说起来,遭遇不幸之后变得警惕是可以理解的,然而她房间的构造,实在是远超他的想象。 照片的事情很快得到了回音,整体来说都很满意,苏子仪挑了两张他觉得最好的。凌天策想要拿手机发布,然而西泽将手机递给他的时候,手一滑,手机竟然直直地掉到了桌子上的水杯里。 凌天策错愕地看着西泽,西泽也震惊地看着他。 阿珂扶了扶额,摆了摆手。“如果还想要的话,拿到米桶里吸一吸吧,没准还有用。”而后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他:“用这个吧。” 西泽将手机捞了出来,连同杯子一起拿走。凌天策拿了争珂的手机,垂了垂眼睛。 说起来,西泽好像一直都是阿珂的贴身保镖。这样的手滑,说给谁谁信啊?不过,以这么幼稚的手法去拿走他的手机,想必也是因为他的手机出现了或者即将出现某种纰漏吧? 阿珂看着“认真”发微博的凌天策,弯了弯唇。 来到这里之后,她当然有一万种方法换掉他的手机,当然,最后都没有。西泽这么做,当然是他自己的意思,然而她没有阻拦。 这么明白的做手脚,某些方面已经是种坦诚。所幸凌天策也不笨,想来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发生什么矛盾。 凌天策的工作性质毕竟摆在那里,西泽不担心也是不可能的。仔细想想这样也挺好,至少每次她因为心里的异样而想要去做某些错误的决定时,起码还有个忠诚的伙伴提醒她,甚至阻挠她。 想来,凌天策那个手机,很快就能“修好”。当然,届时那部手机也会和她的一样,无法被窃听,且只能被这里的定位系统定位。 运营商那里再也查不到通话记录,除了她、西泽和凌天策,恐怕也没有人能够打开这部手机。而且已经设定了的指纹识别,她确信绝大多数人是无法消除的。 微博很快发好,瞬间点赞一片。看着蹭蹭蹭上去的评论,凌天策一时有些恍惚。“阿珂,你此前有没有偷偷给我点过赞?” 阿珂弯了弯唇,而后蓦地敛去笑意。“并没有。”她压根没有注册过微博,再说是有多闲会给他点赞? “所以你也都没有关注过我?”凌天策有些失望。所以说这些年,她果然已经不喜欢他了? “没有账号,当然没有关注。”阿珂不晓得他是在沮丧些什么。再者她那么忙,哪有时间去玩这个。 “对你来说,我还真是没有存在感。”放下了手机,凌天策郁郁地窝在“病床”上。“来探病的人,也没有带水果来探望我。” “......”所以说,生病的人果然会变得不可理喻以及幼稚么? “你自己玩吧,我回房了。”这个房间固然布置得不错,然而谁会喜欢待在病房里?阿珂起身,凌天策利索地下了床跟在她身后,只是表情却像是个委屈的小媳妇。 回到卧室,凌天策自觉地在床上躺好。准备到书房看书的阿珂停下脚步看着他,许久才弯了弯唇,声音清冷。“我有收藏你的主页。” 嗳?凌天策茫然地看着她,好久才反应过来。心里忽然开心得不得了,想要起身给她拥抱时,争珂已经关上了书房的门。 “然而我并没有看过。” 第一百零九章 来你离我这样远 诚然,凌天策的颜值是爆表的。自然,阿珂虽然不在圈内混,但到底艺人们的生存状态如何,她也是知晓的。 然而......一个自拍也要筹谋成这个样子,她的确有些接受无能。原以为,她的摄像技术还不错,给他拍应该也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然而...... “天啊,还真的就素颜,你不想混了么?”电话那边苏子仪的震惊站在一旁的争珂都能听到。 “宝贝儿啊,可别闹了。阿珂那边是没有专业的化妆师还是怎样?不然让公司调过去?”苏子仪的语气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凌天策看了看阿珂,一脸征询。 “化妆师当然是有的。”接话的人是西泽。宓安沉那边的人理论上可以信任,事实上小姐的住处还是别有外人踏足的好。 “那你拍好了把图片发过来,我找人修一修你再发布。”苏子仪考虑不可谓不谨慎。 化妆师果然来得很快,因为根本就是每天打扫卫生的女仆之一。 超大的化妆箱打开,凌天策已然觉得眼花缭乱。待到女孩认真地在他脸上涂涂抹抹,他才忽然想起他还没有交代他的需求。 “你说了也没用,反正她听不懂。”坐在一旁的阿珂一脸了然。“不过玛格丽特的技术你可以放心,就算在你脸上涂上个十层二十层,看起来也只会像素颜一样自然。” 十层二十层......凌天策垂了垂眼睛,所以说她说的真的不是刷墙? 待到脸上的妆面结束,凌天策已然快睡着。看了看阿珂递过来的镜子,他已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你上哪儿找的这么神的化妆师?”她在他脸上涂了多少东西他是清楚的。然而现在,虽然不能说完全看不到化妆的痕迹,可是如此清透且脸上不绷不油不腻,这技术也太神了些吧? 自然,整个人看起来状态也非常好。恰恰是一种生病之后在逐步恢复然而仍有点虚弱的样子。唔,看起来要比他的素颜多几分让人心疼的弱啊。 “接下来怎样?是自拍还是我给你拍?”阿珂挥了挥手中的相机。自拍再修图的话,显然清晰度就会差上很多。然而凌天策今天的妆面,就算是高清大图也不会有什么瑕疵的。 “你来吧。”凌天策倒是好商量。本身他的身体就没有恢复,而且总觉得自拍会有种卖弄的嫌疑。眼下这种状态还是被拍比较好吧? 再者,人们都说,喜欢你的人才会给你拍出好看的样子。所以他也想知道,在她眼中,他最好的样子是怎样呢? 阿珂点了点头,也不啰嗦。总之端了相机各种角度各种姿势拍了一个小时。直到凌天策脸上露出了倦色,她这才停手。 将相机递给了凌天策:“你自己先看看,待会儿让西泽把这些都发给苏子仪让他挑。至于修图什么的,我觉得没有太多必要。” 凌天策看着相机中的自己,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所以说,这就是她眼中的他么?看起来干净、简单,当然,还蛮好看。凌天策一直都晓得自己的脸长得有多么不错,然而他从未想过,这张脸会在另一个人的镜头下透出他自己也未发现的气质。 不用修图这个结论是对的。将相机递给了西泽,他也没有问西泽会怎样发过去。 今日的事情,不是没有疑惑的。比如说,为什么她家一个打扫的女仆会是个那么厉害的化妆师。住一起那么久,她出门的次数不多,化妆的时候更是寥寥。在这里,她所扮演的角色是none。 没有人见过none的样子,更没有采访之类的,所以被因为none的身份被拍的可能不大。而家庭方面她是受迫害的,凌天策直觉她不会时常在外露脸,因为太危险。 那么,她为什么要养着这样一位化妆师?不是她用的,只是化妆师自己的爱好?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刚刚化妆箱里的东西有多齐全,他是清楚的。里面的有些东西有多贵,他也清楚。甚至有部分是宓安沉那个团队制造出来的,他确信外面买不到。 阿珂,不会为这样一个存在感不高的人向宓安沉讨人情的吧?所以里面的东西,必然是阿珂专用。 想不通,完全想不通。凌天策摇了摇头,没有再去问。 事实上,住到这里之后,他已经明显地觉察到自己某些地方不对劲了。如此明亮温暖的地方,竟然让他觉得恐慌。而上次的噩梦虽然没有重来,但那种仿佛心脏被攥紧的恐惧他实在是忘不了。 起初还觉得或许坦诚些能够得到些意想不到的答案,然而现在,他突然不想再问些什么。说起来,遭遇不幸之后变得警惕是可以理解的,然而她房间的构造,实在是远超他的想象。 照片的事情很快得到了回音,整体来说都很满意,苏子仪挑了两张他觉得最好的。凌天策想要拿手机发布,然而西泽将手机递给他的时候,手一滑,手机竟然直直地掉到了桌子上的水杯里。 凌天策错愕地看着西泽,西泽也震惊地看着他。 阿珂扶了扶额,摆了摆手。“如果还想要的话,拿到米桶里吸一吸吧,没准还有用。”而后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他:“用这个吧。” 西泽将手机捞了出来,连同杯子一起拿走。凌天策拿了争珂的手机,垂了垂眼睛。 说起来,西泽好像一直都是阿珂的贴身保镖。这样的手滑,说给谁谁信啊?不过,以这么幼稚的手法去拿走他的手机,想必也是因为他的手机出现了或者即将出现某种纰漏吧? 阿珂看着“认真”发微博的凌天策,弯了弯唇。 来到这里之后,她当然有一万种方法换掉他的手机,当然,最后都没有。西泽这么做,当然是他自己的意思,然而她没有阻拦。 这么明白的做手脚,某些方面已经是种坦诚。所幸凌天策也不笨,想来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发生什么矛盾。 凌天策的工作性质毕竟摆在那里,西泽不担心也是不可能的。仔细想想这样也挺好,至少每次她因为心里的异样而想要去做某些错误的决定时,起码还有个忠诚的伙伴提醒她,甚至阻挠她。 想来,凌天策那个手机,很快就能“修好”。当然,届时那部手机也会和她的一样,无法被窃听,且只能被这里的定位系统定位。 运营商那里再也查不到通话记录,除了她、西泽和凌天策,恐怕也没有人能够打开这部手机。而且已经设定了的指纹识别,她确信绝大多数人是无法消除的。 微博很快发好,瞬间点赞一片。看着蹭蹭蹭上去的评论,凌天策一时有些恍惚。“阿珂,你此前有没有偷偷给我点过赞?” 阿珂弯了弯唇,而后蓦地敛去笑意。“并没有。”她压根没有注册过微博,再说是有多闲会给他点赞? “所以你也都没有关注过我?”凌天策有些失望。所以说这些年,她果然已经不喜欢他了? “没有账号,当然没有关注。”阿珂不晓得他是在沮丧些什么。再者她那么忙,哪有时间去玩这个。 “对你来说,我还真是没有存在感。”放下了手机,凌天策郁郁地窝在“病床”上。“来探病的人,也没有带水果来探望我。” “......”所以说,生病的人果然会变得不可理喻以及幼稚么? “你自己玩吧,我回房了。”这个房间固然布置得不错,然而谁会喜欢待在病房里?阿珂起身,凌天策利索地下了床跟在她身后,只是表情却像是个委屈的小媳妇。 回到卧室,凌天策自觉地在床上躺好。准备到书房看书的阿珂停下脚步看着他,许久才弯了弯唇,声音清冷。“我有收藏你的主页。” 嗳?凌天策茫然地看着她,好久才反应过来。心里忽然开心得不得了,想要起身给她拥抱时,争珂已经关上了书房的门。 “然而我并没有看过。” 第一百一十章 谁许你片刻安心 夜色渐深,身侧那人的呼吸逐渐均匀。争珂睁大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凌天策的身体仍然没有完全恢复,下一步应该怎样,她仍然没有头绪。老头子的意思很明白,那边已经在步步紧逼了。 说来也是,到底是个现成的砝码。有这么件事可以逼一逼她,他们怎么可能会放弃? 只是,原本已经做好了准备的事情,现下竟然有了颇多的阻力。比如最要紧的是,她自己越来越不愿意。 总是一次次在心内问自己,凭什么要受他们胁迫?说起来,这样的质问也不过是因为不甘心。从前因为他们吃了那么多的苦,凭什么如今还要束手束脚? 既然从那样的境地里熬过来,不是早就做好了死磕到底的准备?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去背上一个婚约?到底只是合作而已,虽然只是认领个无关紧要的名号,可认真说起来还不是输了一着。 她不要。 当然,还有另一方面的原因是凌天策。从前她一直觉得他上进又努力,性子软善无害,所以倒也没有担心过分开会如何。 可如今?是来到这里之后,还是去马尔代夫之后?总之,他并不像她以为的那样安全。温和表面下的偏执和极端,是她此前没有料想到的。所以如果现在订婚把他丢掉,真的很难说他会做出怎样极端的事情。 或许西泽的说法没错,凌天策再怎么极端能做的事情也有限。可世界上有那么一种人,受挫了之后不会报复他人,而会无限地折磨自己。 起身、下床。开了房门出去,西泽正在门口楼梯上坐着。 “不睡?”争珂关上门,静静地望着眼前这个跟了她好多年的人。 “睡不着。”西泽站起,看着她,弯出一抹笑。“出去走走?” 阿珂不置可否,却跟着他下了楼。一路走到了餐厅那间改建过的房间,西泽按了门边的某处,墙壁滑开,是指纹锁。 伸手覆了上去,原本的墙壁后退了退,划开。清冷的风从打开的门内吹来,阿珂弯了弯唇,走进去。 如此机关重重的房间,看起来竟然倒也没有什么神秘之处。一个院子?或者更像是一个天井。墙壁两边的花架子上攀附的花草透着某种被约束的美。很规整,映着那灯光更显得清新净澈。 院子里摆了两张藤椅和一张小方桌。阿珂自顾自地在一张椅子上坐下,西泽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瓶红酒两个杯子以及一盒雪茄。 “准备这么全?”争珂挑眉,好笑地看着他。 “备了很多天了,只是没想到今天才派上用场。”西泽倒着酒,也只是淡笑看她。 气氛忽而静默,阿珂接过他递来的酒杯,浅饮一口。眯了眯眼睛,心内涌起一股郁郁的热。她何尝不懂他在说什么? “小姐。”果不其然他还是开了口。“这次回来,您觉得开心么?” 阿珂没有回答,只是唇边那抹不自觉的冷笑已经昭示了答案。踏入这个国家的那一刻开始,开心这个词就已经是个遥不可及的梦了吧。 “说来也好笑,这片生你养你的土地让你无法安眠,倒是异国他乡的凌家能让你睡得香甜。”西泽的声音清冷,在这夜风中更多了几份寂然。“多么讽刺。” 阿珂握着酒杯的手蓦地收紧,神色却是不动。“今天你的话有点多。” “还可以更多。”西泽抬眸,定定地望着她。“此前我就担心过会有这一天,然而我一直不愿承认。可今日,我很确定,小姐,你在动摇。” 争珂唇角勾起,不置可否。 “或许在你看来,回来之后的生活与此前没有什么不同。然而我的小姐,你纵是夜夜难寐又何尝为谁熬成那种憔悴样子?凌天策醒来之后,您的气色倒是很快好了起来。这是多么不合理,在这样的境地。” “你想说什么?”争珂没有回避他的眼睛,只是那笑意看起来深得怕人。 “我想说,”西泽顿了顿。“凌天策不是个好选择,和您在一起,您也好他也好,都会有危险。” “这一点我很清楚,而且我。”西泽握住了她的手,打断了她的话、 “所以我想说,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只有他能给您片刻的安宁,那么就他吧,别逃了。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哪怕会成为致命的弱点,也好过没有一刻可以安心吧。” 阿珂愕然地睁大眼睛,看着那双平素冰冷的眸中染上一层感伤。这,这?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也以为我不会这样说。”握着她的手,感受着那份细腻和温软。“可守护你是我的职责,我应该帮助你做出最好的选择。” 那样的眼神,这样前所未有的举动,阿珂一时间竟有些瑟缩。下意识地想要收回手,西泽已经挂上一脸了然的苦笑。 “你看,小姐,连我你都会躲。可对于他,您一直在无休止的破例。” 争珂彻底抽回了手,微皱着眉。许久,她才摆了摆手,拿了根雪茄点上。“瞧你,别这样。刚刚我差点以为你要和我表白了。” 西泽笑了笑,没有接口。这世上也只有她会如此无情地以开玩笑的语气戳破他人的心思。但或许,他应该感激的。至少这样说明,她不会因为此夜他的表现而有所隔阂。 “虽然我是说了那样的话,但是,信任和靠近凌天策这种事你可以放心去做,我却不会放松警惕的。”是的,你只需负责安享他能给你的安宁,而我要做的,是不许他给你带来任何危险和不测。 同样地,也点燃了一支雪茄,而后再不多话。两人如此静默地对坐着,一点点喝尽杯中酒液,燃尽指间明灭。 天色最为深沉之时,西泽起身。“黎明将至之时,天色总是更为昏暗。然而黎明终将到来。”回身望着她,弯出一抹可称为明亮的笑容。“回房休息吧,我的小姐。” 已经将太多的夜晚耗在了无眠,那么总要有那么一时半刻的放纵用来挽回这些疲惫的长夜。 没有回头,没有回望。静默地回了房,争珂只当自己看不到背后那双含笑的眼。 走到床边,凌天策仍在熟睡。他的手抓着被角,似在做一个纠结的梦。静静地望着他,阿珂只觉得心口仍然空荡。 或许西泽以为,他能让她有所了悟吧?然而西泽不会知道,她的心,早已死得没有任何复燃的可能。 对于凌天策,她所抱有的,或许不过是怜悯。怜悯从前的她死活也得不到的那些东西。今时的犹疑和庇佑,或许只是对往日的不甘心。 昔时的她比之而今是那样美好,可偏是最好的她遭受了最坏的命运。今日,或许她已无需坐以待毙。然而心里仍有一个隐约的小声音:至少别让从前喜爱的他遭受那些不幸。 躺下,看着那熟悉的眉眼。轻轻地拉过他抓着被角的手,静静地放在了她的心口。曾经,那里也有一颗心单纯而热烈的跳动。曾经,那份单纯的期许里还为他留了一席之地。 弯了弯唇,将他柔柔揽住。罢了吧,既然此刻你在我身侧,那么就劳烦你,安一安我这颠沛流离的心。 “唔。”凌天策迷迷糊糊地想要睁开眼睛,然而终是困得再次睡去。只是在重新睡熟之前,他已经自然地回抱住怀中那温暖的身体。 这一次,阿珂没能比凌天策早醒。 早晨起来,看着怀中人安宁的睡颜,凌天策有些恍惚。貌似是很久没有看到她如此好眠了?自觉地一动不动,大胆而又安静地凝视着她,就像从前的很多个清晨一般。 回来之后的这些天里,阿珂第一次睡到了中午。 “嗯?你没有看医生?”揉着眼睛,阿珂只觉得丝毫不想起床。 “睡过头了。”凌天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着谎。“我也刚醒。” 争珂眯了眯眼睛,对这话抱有百分之百的怀疑。这些天总是她看着他醒来,初醒之际他是什么表情什么德行她是再清楚不过的。 眼前他这种状态?显然不是。 “懒得揭穿你。”阿珂向床里缩了缩,没有起床的意思。“你去收拾下吧,待会儿我让医生进来。” 凌天策没有表示异议,只是在起身的时候,飞快地在她唇上啄了一记。 听着凌天策愉快的歌声,阿珂弯了弯唇。拿了床边的电脑,呼叫了西泽。 视频里的西泽看起来丝毫不像是通宵未眠的。眼神清澈,已没了昨夜某些不甚分明的缠绵之意。“今天各方面都很正常,您可以继续休息。” 阿珂点了点头,而后打了个很是不优雅的哈欠。“让人直接把午餐送过来吧。”难得有那么一次的身体和精神上的放松,她丝毫不介意将这种状态再保持下去。 虽然,生在这个环境里的她再清楚不过,西泽所谓的正常,不过是没有什么要命的大事而已。或者说,没有什么要她命的大事,仅此而已。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我等你 凌天策只觉得今日的阿珂心情很是不错。 餐厅被改成了病房,凌天策自然就不愿在那儿吃饭。然而在书房里看着那方被隔开的天空,他又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眼睛里涌起一层不怎么分明的郁色,拿筷子的手也比此前稍稍迟滞了些。 阿珂抬眼望了望他,而后迅速地垂了眼睛,切着盘中的小牛排。“想出去?”虽然是在问,却并不是个问句。 “有点儿。”凌天策放下筷子,拿了勺子小心地喝了一勺汤。“其实不出去也不会怎样,但是偶尔也会觉得无聊。” 似是怕她为难,凌天策望着她,急忙解释。“当然了,你看我还病着,我出门与否都无所谓的。总之现在不是在国内,或许你不出去才比较安全,所以你千万不要迁就我。” 听着这样的话,看着他脸上的着急和坦诚,争珂弯了弯唇。“好,不迁就。”而后好奇地望着他:“说起来,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出门就有危险?” “不然呢?”凌天策一脸讶异。“难道不是?可你当初?”他下意识压低了声音:“不就是因为被坏人陷害,所以才回国的么。而且你告诉我的,在家里比较安全。” 一个“回国”,一个“家里”。阿珂垂了垂眼睛,许久才睁开,定定地望着他:“凌天策,你是不是想回家了?” “没有啊。”凌天策瞪大了眼睛望着她。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我又不是不回去了,出来就算久一点也只当是度假嘛。毕竟也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更何况,有你在,我还有什么可牵挂的?” 见争珂的表情奇异,凌天策心里涌起一个模糊的想法。他看着她,忽而开始吞吞吐吐:“阿、阿珂,你、你不是要,把我留、留在这里吧。” 争珂挑了挑眉,显然对他这样想很是吃惊。然而她眼眸一转,唇角已微微勾起:“听起来你好像不太情愿?” 凌天策一时间踌躇起来。 “你为什么不愿意留在这里?”争珂很是好奇。他到底是知道了什么,才会对这里这样避之不及? “不是不愿意,是觉得有点突然,也总觉得不太合适。”凌天策忽然开始变得有些不好意思。“你看,我是说要照顾你的。然而你说留在这里,是不是,是不是就有和我结婚的意思?”最后近乎是嗫嚅。 这次争珂是真的震惊了。这是哪和哪儿?他怎么就想到这里了?争珂很想说,是他想多了。然而看着他此时此刻的羞涩和忸怩,她又忽然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其实我也只是好奇,你说突然我是能理解的。只是不合适,不知道又是什么意思?”争珂此时也觉得尴尬,本就没什么口腹之欲,此时更是没了胃口。 “那个,我们传统的家庭里,男生总是要娶女孩子为妻的。当然我晓得,平等的关系应该是结婚,嫁娶之说是不公平的。然而我私心里可能还是希望能让你过得好一些,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这几天他的情绪一直不太正常。倒是此刻忸怩的样子,让她有了几分熟悉。玩味的看着他,她只觉得好笑。 如此呆萌的男人啊。 “所以,要是你肯和我结婚的话,其实我更希望你能和我住到我的家里去。毕竟你说过,国内比较安全。既然这里也没什么让你留恋的,那我们不如就开始新的生活。”凌天策忽然抬起头来,涨红着脸,神情激动。“阿珂,我会好好照顾你!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阿珂扶了扶额,只觉得今日还真是误会大了。然而凌天策那满怀期待的目光就那样盯着她,竟让她不好去解释清楚。 “阿珂?”凌天策轻唤着她。“你愿意么?” 阿珂咳了咳,而后拿起红酒杯喝了一口酒。“我觉得现在说这个还有点儿早。”她已经说得很委婉。 凌天策涨红的脸霎时白了起来,一腔的热情就这么被毫不留情地浇灭了个干净。 “唉,你别难过啊。我,我也没说什么啊。”争珂见不得他这种表情。“毕竟婚姻大事嘛,你看我也没有这个打算。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长,你别急嘛。” “阿珂,我牵挂你五年了。”凌天策定定地望着她。“虽然对你来说,我们在一起还不到一年。可于我而言,我已经真真切切地等了你五年。” 争珂很是无语。她何尝不知道他的心意,可从没有一日,他是这样的不依不饶、步步紧逼。 “阿珂,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如此直白的问出来,凌天策已经不计后果。 “我当然没有不喜欢你。”争珂脱口而出。然而迎着他平静的眸子,她只好沮丧地说下去。“然而你也该明白,也许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只是不知道,而并不是没有么?凌天策微微扬眉,神色却是不动。 “所以,还是请你不要问这些问题了,凌天策。此前我可以拿婚姻来做交易,因为那只是交易,只需要考虑利弊就可以。可如果真的慎重地牵扯到感情,那很抱歉,我没有答案。”这种回答让她自己也觉得灰心。 谁年轻的时候没有做过爱情的美梦?可终是碎成不成样子的现实。她和他的遇见,到底是晚了。可话说回来,就算不晚又能怎样?她那样的家庭,怎么看都是避无可避。 “阿珂,既然你可以拿婚姻来做交易,那为什么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我呢?是因为我给不了你足够的安全感么?”这是他一直介意的问题。 争珂望着他,抿了抿唇,许久,才轻叹了一口气。“你明知道不是这样。” “那只是你以为。”凌天策答得丝毫不留情面。“阿珂,你总以为我该明白。可你什么都没有说过,也从来没有承认过什么,我真不知道我该怎样明白。当然,我很开心你并不是那样想。可对你来说,这又能改变什么呢?” “是,什么都改变不了。事实上在你身边,我觉得很放心。或许从前有过怀疑,可相处下来我也清楚,凌天策你不会害我。也许这话我说得太绝对,也许是我轻信了你,但此时此刻,我的确是这样想的。” 两个“也许”其实已经是难以估量的伤人。 “可正如你所说的,这又能改变什么呢?你有你的辛苦,我有我的无奈。你给我你的真心,说起来也不过是希望我同样回报你。可我没有爱情啊,那我要拿什么来回报你?” “婚姻么?”争珂苦笑。“相信我,凌天策,那绝对不是一件什么可以让你觉得幸福的事情。我倒没有觉得我自己是灾难的源头,然而这么单纯的你跟着我是没有好结果的。” “你觉得我在乎会不会有好结果?”凌天策轻笑着,颇有几分嘲弄的意味。“阿珂,我和你的相识相遇,本来就已经是小概率的奇迹。这样的我们,你觉得我真的有信心等待一个好结局?” “从前人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说得好听啊,可若是连那一时半刻的相守多没有,只有恒久的爱而不得,那又算得什么真情?” “阿珂,我不了解你的过去,可就凭我对你的执迷,我相信,这世上一定也有很多人追求过你或者思慕过你。然而我猜,除了那件对你来说是个灾难的事情,你不曾对谁动过心。思慕的人,总是远观、遥望,根本不曾走进过那个人的世界,或许连基本的了解都不算,何谈爱上?” “我很感谢你给了我走近你的机会,然而正是因为如此,我确信我想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有多远呢?大概就是从遇见你的那刻,直到我死去。我明白你不想连累我,我也明白你有顾虑。可是我也再清楚不过,如果失去你,那么我此生怕是再不会拥有一丝半点的快乐了。” 阿珂低了头,仍有几分嘴硬。“不快乐又怎样?人生不如意事,十之*。说明如意的事情也不过一二,不快乐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人生再残酷,好歹还有一二呢。你倒好,连这点儿‘一二’也不给。”凌天策很无奈。“从前也不觉得你这么不讲道理。” “是是是,唯有答应了你,才算是讲道理。”阿珂很是不满地看着他。“凌天策,你也好意思说这种话。” “为了我的幸福,我的未来,我的人生,我为什么不好意思?”定定地看着她,凌天策此时倒是勇敢了许多。“倒是你,阿珂,你到底在逃什么?” “谁逃了?”阿珂瞪大了眼睛,一副“你有毛病”的样子。“凌天策,你不要想太多好不好。我又不喜欢你,也从没想过嫁给你,你自说自话半天就不觉得累么。” 话一出口,阿珂心里蓦地一沉。 凌天策垂了垂眸,唇角勾起一抹薄笑。“累。”起身,转身,眼睛里似有什么复杂的东西在涌起。 “凌天策。”阿珂这一声唤得很虚弱。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没有报过任何希望,可为什么还要逼出这么个结果? “不用解释,我明白的。”凌天策快步走到门边,开门。 “我等你。”门关上的前一秒,他回眸淡笑。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折腾会死星人 “我等你。” 翻来覆去都是这句话这个表情。阿珂紧皱着眉,只觉得纠结得不知如何是好。 说起来那日之后,她就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了。原本同住的两个人,此刻也分了房间睡。自然,走的人是凌天策。 病人么,自然要住在病房。这是凌天策的原话。虽然后面那一句看起来不正经的话听起来着实比这个更戳心。 “也许住在合适的环境里,能让你多心疼我一点儿也不一定。”这句话凌天策是笑着说的。 争珂觉得,若是从前的她听到这句话,没准是要哭的。当然,这从前到底是太远了点儿。 又翻了个身,争珂愈发觉得烦躁。第三天了,原本还不觉得有什么,此时时刻她才清楚,西泽那天的话说得有多精准。 凌天策在的时候,虽然不见得她能倒头就睡,可即便是失眠到最后也不过是短暂的晚睡。而这三天,她根本是在床上翻滚一夜也没有丝毫睡意。 过往好的不好的画面齐齐涌来,在她脑海中不断循环播放。眼睛明明胀得难受,头也晕得阵阵恶心,可偏就没有丝毫睡意。 又一波反胃的感觉袭来时,争珂怒了。她就不信,一个人能将她的习惯培养成这种样子。从前二十几年身边没半个男人,不也安安稳稳的过来了? 不到一年的同床共枕,还真能敌得过二十几年的单身? 下了床,争珂的眸中闪过一丝怒意。再不顾不在卧室内抽烟的习惯,在卧室的小客厅酒柜里拿了酒,手中夹着一支雪茄,大有迷幻到底的意思。 杯中酒液清亮,举杯饮尽,再不管什么仪态。狠狠地抽了口雪茄,眯着的眼睛里竟多了一丝可怕的阴鸷。 这个感觉,很不好。 明明那热意已经一路烧到了胃里,明明焦油和尼古丁已让她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不少,然而她清楚的知道,此刻她的心仍是揪成一团的。 豪迈的牛饮此刻突然也没了意思,先前的赌气也不过是显得此刻的她越发落寞。阿珂抿了抿唇,靠在沙发上,慢悠悠地抽着雪茄。 一支,又一支。房间里的排气系统做得相当好,所以纵然她吞云吐雾到了这种样子,也到底没有烟熏火燎的狼狈。 手边的酒杯空了又满,桌上也渐渐有了支空瓶。眯着眼睛倒酒时,手腕不小心碰倒了空瓶,瓶子咕噜噜地滚落,掉在地上却没有发出任何响声。 是了,自从那次被凌天策甩到地下之后,阿珂就让人在地板上铺了厚厚的羊毛地毯。这么做自然不是为了防止再被凌天策甩那么一次,而是因为医生说地板太凉,凌天策的脚受不得寒。 虽然,凌天策并没有那么喜欢光着脚走来走去。 支撑着脑袋,阿珂只觉得头晕得愈发厉害。看着地上洁白的毯子,眉眼间便是一抹苦色。多大了还闹别扭,幼不幼稚。 从前和如今有什么区别?不就是说穿和没说穿?从前莫说是住在一个房间里,怎样热烈缠绵的事情没做过?怎的从前不见得他介意,如今就不得了了? 话说回来,此前两个人没什么交集的时候不也睡了?那时候不还嚷嚷着让她负责?男人啊,真是一点儿也靠不住。 再次斟了一杯酒,缩在沙发里,争珂觉得很是茫然。说起来她也是够混蛋的,眼前那么多事儿没有解决,她倒是有心思为这么个别扭男人操心。真是,她是此前闲坏了脑子么? 郁郁之下,望着身边的靠枕,只把这点儿柔软也联想到那人身上去。如此一来,便有些莫名其妙的迁怒。 “不识好歹,没有良心!”阿珂咕哝着。“动不动就使小性子,到底是你追我还是我追你?”这句话说完,争珂一阵愕然。 苦笑一声,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是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他又什么时候追过她? 真是可笑!又喝了一杯酒,争珂只觉得自己蠢极了。她自己在这儿抽风,只怕某些人正睡得香甜吧? 事实证明,阿珂这句话说得很是没有良心。某些人此刻非但没有睡得香甜,甚至境况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此刻的凌天策正坐在床边发呆。明明有电视有电脑,甚至茶水点心水果都一应俱全,然而他仍然觉得这漫漫长夜真是难过。 明明此前在阿珂的房里也不做什么,可仅是有她在,一切就都是不同的。什么事情都那么强烈地吸引着他,哪怕只是躺在一起,也会让他觉得时间过得太快。 是的,时间过得太快了,这让他很是不开心。虽然明天之后还有明天,可或许是心里对这段交往没有信心,所以每一天他都希望能够长一点,再长一点。 每当看到时间的指针走得那样快,他都很懊丧。虽然也许明天他还在她身边,可毕竟那已经是明天了。今天的欢愉,他仍然贪心的觉得不够。 叹了口气,他也觉得自己太傻。或许就是因为一开始就抱着把每天当做最后一天来珍惜的念头,他才始终不能获得永久吧? 然而,凌天策垂了垂眸。不管阿珂的性子有多怪,或者做事有多神秘让人猜不透,可她始终是他最为美好的阿珂啊。 这么好的她,得多自负才能觉得她能为他所有?总之,他是做不到的。 “唉!”凌天策再次叹息。抱紧了枕头,神情越发落寞。这种时候,她应该睡得很沉了吧?只是她其实有时睡相颇为不好,这几日没有他被她或搂或抱或压着,她会不会不习惯呢? 一栋房子里的两个人,谁都没有鼓起勇气去看个究竟。于是两人就这样一醉一愁的度过了又一个不眠夜。 纵是一夜没睡,天亮之际,阿珂也没有去补眠。凌天策在,许多事情她不便处理,于是要办的事情只能早上办完。原本此前不过是从餐厅到那边的房间去,如今地儿被凌天策占了,她又只能出门绕路走。 西泽跟在她旁边,只觉得小姐越发傲娇。要他说,若是真的不喜欢,那么把凌天策送走就是?偏偏僵在那里,还误事。虽然也不见得要多走多少路吧?然而她的身份放在那儿,这样的行为多少都让人觉得不妥。 只是纵然心里有再多的不赞同,西泽此刻也只能沉默。原因无他,争珂此时的脸色太臭了,他不敢贸贸然招惹。 约是因为阿珂今日心情不好的缘故,好多事处理起来竟是比往日更雷厉风行。从前两小时才能开完的小会,如今二十分钟已经全被她板上钉钉。 早早结束,自然就早早归来。于是,提早回来的争珂就这样在客厅里遇到了发呆的凌天策。 凌天策见到她,显然是惊讶的。他此前并不知晓她早起,所以下意识地以为此刻的阿珂定然还在卧室里休息。然而她方才脸上的肃杀和神态平静的西泽,都让他心里浮起一个隐约的猜测。 此前他醒来时,阿珂都是醒着的。虽然他没有立刻出门,但起床之后,西泽也总是随叫随到的。从前只觉得西泽尽职,此刻他却忽然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西泽的表情,看起来今日的早起事实上是时常发生的。阿珂虽然脸色差了些,但看到他的刹那,表情是愕然。 显然,她很意外。甚至这份意外里,还藏了某种躲闪。 凌天策皱了皱眉,所以她出门都是去做什么?此前她总是先醒,是不是她其实是刚从外面回来不久?说起来前段时间他也没有起夜,按理说他不可能在她辗转时毫无知觉。所以,她对他用了药? 一连串问号升起,凌天策的心却渐渐沉下去。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需要她防备他到如此地步? 这样一想,凌天策的眸中就多了几许哀伤。凝望着她,似是在等一个回答。可他很确信,这个答案一定是他不想要面对的。 “起得这么早?”到底是争珂先开了口。看了看手表,她径直在沙发上坐下。“一副没睡好的样子,才这个点儿,你倒不如回去补个眠。” “睡不着。”凌天策倒是坦白。“回去也睡不着。”本以为熬累了总会困的,谁知已经这个点儿了,有困意却依然翻来覆去。 争珂挑了挑眉。“那随你吧。”她倒不是非要这么不客气,然而一夜未睡,又喝了那么多酒抽了那么多支雪茄,她心里的确是不痛快。 摆了摆手,起身就要走。此刻她只想回到卧室,不想看到他。 “阿珂。”凌天策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角。“我有话和你说。”然而话音刚落,被他拉住的阿珂已经晃了晃,而后遏制不住地呕吐起来。 凌天策愕然地望着她,傻了。待到反应过来去扶她时,争珂已顺势软软地倒在他怀中。浓浓的酒气袭来,凌天策也觉得晕眩又恶心。 一旁的西泽无奈地摇了摇头:“把她抱回房间吧,凌天策,我去叫医生。” 将争珂在她卧室的床上放好,凌天策看着桌子上的雪茄蒂和酒瓶子,很是头疼。他才不在多久,她就这么可着劲儿的折腾? 第一百一十三章 喜乐平安,岁月静好 起初是谁牵起谁的手?后来又是谁在迷蒙中攀上谁的肩?她唇角的微笑逐渐弯起,那是她自己也未尝察觉的安心。 凌天策紧紧地揽着她,仍未敢睡。医生说得明白,她身体本就不好,这几天约莫是没睡,已经是在强撑。昨夜又酗酒抽烟,总之,简直是在作大死。 吐成那个样子。凌天策叹了口气。他是没见过晕过去还能被酒味儿熏得直皱眉头的人。原本是想先给用了药输了液待她醒了再清理,然而西泽说什么来着? “还是赶紧给小姐清理清理吧,不然恐怕连昏都昏不安生。”你说这是什么话。 然而西泽的话看起来是对的,即便阿珂已经陷入了昏迷,他仍能从她表情上读到焦灼和痛苦。直到......他不得不把她抱到浴室里清理。 泡在水里她也没有醒,医生说是太累了。怕她闻着味儿不好又难受,凌天策清理得很仔细。换了身干净的睡袍和内衣,缓缓地把她抱出来时,神一样的西泽已经将卧室里里外外清理干净。 “不打扫干净,小姐醒来没准要杀人的。”西泽答得很平静,平静得不像是在开玩笑。 凌天策怔了怔,终是什么也没说。阿珂有洁癖这事儿他是晓得的,从她每天要洗那么多澡就能看出来。然而有些事情他不曾细想过,今时才发觉有那么些不对。 阿珂为什么会那么爱干净?她方才的表现,与其说是娇贵得受不了委屈倒不如说是骨子里的恐惧吧?这...... 霎时间,凌天策想起了阿珂此前的际遇。他的心蓦地一沉,所以说,若是留下了如此深重的阴影,当年,她又是经历了什么? 看了看怀中的人,将她稳稳放在床上,一旁自有医生诊治。西泽原本也不想留在这屋子里当电灯泡,然而凌天策的精神本就不济,他若是走开,还真是不放心。 好在凌天策也没有表现出丝毫介意,就那么大大方方地牵着她的手,而后被她揽住,如此静默地陪伴着,直到输液完毕检查完毕医生离开房间。 自然,随着医生离开的,还有西泽。房间里已经备上新的饮用水水果和点心之类,若有什么吩咐,凌天策也可直接按铃唤他。一系列的事由看起来轻松其实很是琐碎,由此凌天策也彻底清楚西泽对阿珂的在意之深。 没有嫉妒,没有不愉快。他只庆幸,在那些难熬的年岁里,她到底不是孤身一人。 因要照拂她,凌天策并不敢睡。只是原本因为彻夜不眠的不适,如今也尽数消除了。若不是觉得那么做太二,他也真想说一句:这大约就是爱情的力量。 熟睡的她看起来很安静,少了平素眼睛里总是抹不去的翳色。虽然阿珂从没有说过什么,然而他又如何不清楚,这段时日她过得不快活。 自然,纵是从前,她也少有真正开心的日子。有些人,哪怕脸上的笑容再甜美,眼睛都是笑不起来的。阿珂,便是其中一个。 她的事情,他从前不敢过问,只怕自己干涉太多会把她吓走。就像靠近一只美丽然而警惕的鸟儿一般,再多的喜欢终究是要极力按捺。 如今?或许她也不见得不会回答,然而他却已不敢再听。已经得到了够多,或许再进一步,就是分离了吧? 放在十年前,他一定不相信自己来日会爱上这样一个神秘而遥远的姑娘。人生诸事,有时想想真是不可思议。然而纵然不是他从前期许的人生又如何呢?爱了就是爱了,还能避之远逃不成? 从前他想过,若是不能长久,那么拥有那么一时半刻也是好的。可得到了之后,正如那个词一般——食髓知味。即知其中妙处,又哪里是那么容易可以戒断的? 于是从前所有的原则和果决到了她面前,皆被她浅浅的眸色击溃。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只不过这“一念”的行使权也终是从他的本心挪移到了她的手里去。 大概对他来说这世上最可怕最致命的武器,也就是她了吧。可怕倒不是在于致命,而是明知致命他还心甘情愿迫不及待地往上送。 从前苏茜说,人性本贱。从前他也觉得,他怎么就这么贱,爱一个人爱到连脸都不要。然而如今他却再不这么想。 活着本是苦,在这舆论的口舌中翻腾求生的他们也本是贱的。可这哗众取宠以色娱人的生活里,他做过最不贱的事情,大约就是爱上了她。 一生中所有的磊落与浩大,全在这里了。最好的状态,最好的年华,再完美不过的人生,又怎么能用那个“贱”字来侮辱? 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情难自禁。原本想不通的事情,在今日看到她吐成那个样子时,全然放下。 是了,有什么好纠结的呢?总之无论怎样,他就是想和她在一起。守在她身边他就能开心,看着她难受他就会痛。既然心思已经单纯若此,那么他又有什么好别扭? 爱情本就是一厢情愿的付出,那人的存在让它有了归属。至于回应,至于报偿?好命的人自然能好命的得到所求,不幸的人不过是得到再理所当然不过的结果,又有什么好抱怨不甘? 能够爱得到她,就已经三生有幸。如今能与她相守,哪怕不知这份相守能延续到什么时候,总之,他已不该再有更多的奢求。 把一切交给时间和命运。到了恰当的时候,自然会有答案。自然,在此之前,他也会依着自己的本心,为她做一切他甘愿做的事情。不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未来,只是为了爱情。 熟睡的阿珂自然不知道,在她沉睡的这一天里,凌天策的心里已经产生了这样的变化。同样的,她也不知道,此时的凌天策若不是有心里的那团火撑着,只怕也耗到了极限。 一个人醒来,另一个睡去。似乎所有的等待都只是为了看她初醒时净澈的眸,以安此心。 “你怎么了?”阿珂身体没有什么力气,看着疲倦得近乎憔悴的凌天策,她很难不担心。 弯了弯唇,凌天策握了握她的手。“又累又困,想睡。”而后又放心不下地叮嘱一句:“你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不许喝酒抽烟。” “不用担心我。”闭目之前的这一句已经有些含糊。 阿珂皱着眉看着他,总觉得哪里变了,可又说不上来。西泽端了饭来,看她脸色还好,也松了口气。 “他睡了?”西泽压低了声音,第一句竟然不是关心她。 争珂点了点头,而后下床,指了指书房的方向。凌天策看起来太累了,她可不想待会儿自己弄出什么声音搅了他的好睡。 坐在桌旁细细地喝着粥,阿珂没有问,西泽自然会将这一天来的事情说个清楚。至此阿珂才知道,原来她的身体到底还是经不起那样的折腾。 “老咯。”阿珂揉了揉腿。抽个烟喝个酒熬个夜,说白了也就这么回事。竟然熬不过去,果然是岁月不饶人啊。 这故作老成的样子......西泽眯了眯眼睛,头一次表现出深深地鄙视。 “该!仗着年轻瞎折腾。”在他面前说老,这不是开玩笑呢么? 昨日才开过会,虽然那边儿是混乱了些,但是阿珂这里一起都还在按部就班的进行。晓得西泽的能力,阿珂纵是昏了一天也不担心。更何况,老头子到底她的人呢? “咱们自己这儿是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昨天tony来电话了。说是既然大家都有心栽培凌天策,应该让他适当地也出席两个酒会。”西泽翻着手中的平板。 “什么时候?”争珂没有矫情地说,他还病着,这怎么可以,也没有考虑凌天策出去的风险。她已经搅乱了他的生活,却不该毁了他的生活。所有有助于他发展的机会,她都不该因了一己私欲而给毁了。 至于那些安全方面的问题,那是她需要努力的。何必因为自己的无能而限制他的人生? “三天后吧,届时你就不要去了。”西泽没敢看她。 争珂眯了眯眼睛,很不屑鄙视他。这种事还要他交代?能去不能去,她还能不清楚? “西泽,最严重也不过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又不是连脑子都给蠢没了。”和凌天策在一起之后,她的中文是越发纯熟。 自然,凌天策若是知道一定会大喊冤枉的。要知道,以她所学之杂,她没有操着一口标准的东北话已经让他觉得很是意外了。 饭吃了,话谈了,该安排的都安排了,于是剩下的时间她只好用来照顾凌天策。或者说,躺着。 说来也怪,明明此前各种睡不着,明明才睡了一天怎么说都应该睡饱了......然而她是争珂,不是明明。 于是不放心过来看看的西泽静静地望着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人,眼睛里浮起一丝细微的暖笑。 喜乐平安,岁月静好。原本已经遥不可及的八字,也许终有一天会再次属于这个残酷又温柔的女孩子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这是在买衣服?这是在买白菜 “总之,你如果是和我生气,哪怕打我骂我也好。”凌天策为她盛着粥,抬眼看她,说不好是忧郁还是担心。“然而无论如何,别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这次的事情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可着实把他给吓了个结结实实。 争珂很想说,他误会了。虽然说事情的结果的确不太好,然而那晚抽雪茄喝酒,说白了不就是为了让心情爽起来。至少她可没有存了把自己喝晕拉倒的念头。 凌天策自然而然地搬回来睡了,理由也前所未有的充分。“我不在旁边看着,谁晓得你又会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我又不是自虐癖。”争珂无奈地摇了摇头。 “然而我却不能再相信你。”凌天策为她夹了一箸小菜,答得云淡风轻。 算了,争珂垂了垂眸,和他争论这些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两天后有个酒会,tony希望你能参加。” 凌天策怔了怔,而后眸中立时涌起一丝挣扎。如果是tony邀请参加的酒会,那么对于他的未来是很有益处的。然而,公司那边? “你们公司那边你完全不用担心,这次出来,宓安沉已经把你发展方面的东西全权交给了我。只要国内不违约,这边的事情我都可以做主。说起来就算是国内方面违约,我也可以做主。”这话听起来略自负。 然而,违约不违约什么的,人往高处走,这世间向来是这样。 “是个什么性质的酒会呢?”阿珂已经说得这样明白,他也不矫情。做好准备,这是他此刻唯一需要做的。 “这个我倒是不懂了,不过如果是他的话,无外乎是导演、演员、投资商吧。总之他明天会来接你,所以你要把状态调整好。” 凌天策还是有些犹豫。这次出来,他并没有带多少衣服。礼服只带了一套,上次还穿过了。说起来那衣服还是借的,来的时候已经让苏子仪还了回去。 且不说此刻没有合适的衣服,就算是没还回去,他也绝对不能在不同的场合穿同一件衣服吧。 “如果你是担心着装,那么还真是没有这种必要。”阿珂笑了笑。“此前让人为你准备了衣服,想来今天也该送来了。这段时间你又清减了一些,今天或许也可以再订一点。” “可是,”凌天策很是疑惑,“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难不成就是按身高来算的中国码或者欧洲码? “上次宓安沉让人来为我量身时,不是顺便也帮你量了?”争珂抿了抿杯中的咖啡。“来到这边时倒是想让人给你再做几身,可你一直病着,也没有什么机会。所以除了宓安沉那边寄来的,也只有前段时间订的成衣了。” 所以说,老板那里的,很可能就是那个团队的私人定制!凌天策立时睁大了眼睛,他什么时候享受过这种待遇? 果然,阿珂顿了顿。“虽然我不晓得这个酒会是哪些人,但想来都是有头有脸,你无需穿得过于出彩,因为在那种场合你也很难出彩。但无论如何,装扮上是不能落了下乘。虽然拿的成衣也还可以,但是还是穿宓安沉那边的比较好。” 凌天策猛点头。老板自用的东西能差?而且一直没见过,他也很向往啊。怪不得之前来家里量了六七次,敢情是私人定制。 “你穿这个也好,一是不会撞衫,二是顺便也给宓安沉那边做个宣传。”阿珂弯了弯唇。“不过日后这样的场合怕是少不了,这些衣服还是不够。” “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打电话给苏子仪安排。”凌天策不想让她那么操心。 争珂弯了弯唇,没有说话。 衣服果然很快就送了过来,凌天策看着衣架上那三件礼服,眼睛里涌起了点点热意。所以说,这就是老板那个团队么? 三套西装,看起来似是中规中矩,然而那心口的一道浅短的斑斓,是云锦吧。三套衣服,是一个系列,看起来没有什么花哨的地方,然而穿起来? 凌天策看着镜中的自己,头一次觉得西装也可以是那么儒雅的存在。平和中庸,恰如其分。明明是西式的服装,却偏有一种五千年文化陶冶出来的气韵。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凌天策淡软的声音稍带一点点凉意,响在这温暖的房间内,唤起眼前人唇角微弯的一点笑意。 “你还真是,敏锐。”争珂斟酌着用词。“还真是巧了,这一系列的衣服就是叫做淇奥。只是与通常的高级定制不同,因为这些只为你而制,所以只有这三套。” “只为我而制?”凌天策只觉得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呢?老板那个团队,不是只给他自己做的么? “是,千真万确。哪怕是宓安沉,也不能拥有这些。”阿珂很平静。“当然,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然而他又怎么能不多想?总之,和她在一起他没有想过要攀附什么,然而如今这情形,怎么都像是...... “小姐。”西泽敲了敲门框,却在抬眼看到凌天策的霎时间有了明显的失神。 “怎么?”争珂微微挑眉。 西泽弯了弯唇:“没怎么,凌先生这么穿真好看。”而后垂了垂眼睛:“之前您要见的设计师我已经分别约了时间,第一位已经来了,您打算什么时候见?” “就现在吧。”争珂低头看了看腕上的表,而后望了望凌天策:“跟我来。” 不得不说,争珂这一句“跟我来”来的地方有点儿远。三十分钟的车程,怎么来看,都是让人久等的意思吧。 车子在一栋很像是花园的建筑旁停下。凌天策下了车,看着这个巨大的玻璃房子,有些失神。 “怎么?”争珂径自向前走,没有回头看他。 “美得太不真实了。”凌天策笑了笑,跟上她的脚步。这个花园像是被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子罩住的。里面的植被很有热带风情,喷泉和小水池什么的,更是美得夸张。 “相对来说,钱倒是挺真实。”争珂弯唇。 花园里没有什么人,看起来相当安静。工作人员们在看到争珂一行人时,也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就继续忙自己手头的工作。 园子很大,大到让他丝毫不觉得这里是英国。一路走走停停,凌天策也颇为疑惑,能让阿珂约在这里见的人,会是谁呢? 这么大的园子,没有让他看到任何私密的空间。倒是走到中间他才发现,原来头顶上的玻璃顶是可以打开的。 看着阿珂径直走向湖的方向,凌天策没有再东张西望。然而走近那个“湖”时,他才蓦地发现,那根本就是个泳池。 泳池里没有人在游泳,倒是旁边有装饰好的长桌。上面的点心酒水丰盛,然而旁边那个正襟危坐的男人碰都没碰。 “elle小姐。”看到争珂,男人立刻站起身来。唇角的笑意淡软迷人,丝毫没有久等的不耐烦。 阿珂弯了弯唇,任由他吻了她的指尖。“让您久等了,真是抱歉。”自然,她说的是英文。轻软的语调透着某种凌天策所不曾料想的迷人。 没有太多寒暄,争珂已走入了正题。“这位是凌天策,想必你也听说过。四季的着装各一套,拜托给你,如何?” 男人的神色,可以称之为“惊呆了”。“elle小姐,这让我很为难。” “当然没有让您立刻完成,总之从现在开始,按季节来就好。”争珂拿了杯酒,向他举了举杯。“其间你需要什么,可以联系西泽,他会安排的。” 男人的脸色更为惊愕。话已至此,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然而即便是在这一行里混到了这种位置,哪些该清楚,哪些该装糊涂,仍然是那样严格。 “好。”她的生意,他没理由不做。不过是从此前的为她特殊服务变成如今再多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人。 细致地询问了凌天策的喜好,偶尔交流障碍时自有西泽来翻译,而后是细致之至的量身。看着那一串串的数据,凌天策微微失神。 “恕我冒昧,凌先生的礼服不知是谁的设计?”男人的眸中写满赞叹。 “宓都旗下的‘云卿’或许你听说过?”争珂语气清淡。“当然,它还没有正式上线,也可能你并没有印象。” 然而...... “那么美的设计,我怎么会没印象?”男人笑着。“elle小姐青睐的,真是很难让人不记得。”也正是没有上线,如果宓安沉真的把它做成一个品牌,高级定制这个圈子里又怎么会没有它一席之地? 一切繁琐的工作结束,男人优雅的告辞。凌天策望着仍坐在那里喝酒的阿珂,一脸狐惑:“这个人是谁?” “valentino的设计师。”阿珂的神色懒懒的,看向西泽:“接下来是谁?” “versace。” 凌天策愕然地睁大了眼睛,他怎么从来不知道,高级定制还能上门服务的?不是要去特定的地方么?这,怎么看都不是这里吧? 以及,她到底是在买衣服,还是在买白菜? 第一百一十五章 晚宴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凌天策淡软的声音稍带一点点凉意,响在这温暖的房间内,唤起眼前人唇角微弯的一点笑意。 “你还真是,敏锐。”争珂斟酌着用词。“还真是巧了,这一系列的衣服就是叫做淇奥。只是与通常的高级定制不同,因为这些只为你而制,所以只有这三套。” “只为我而制?”凌天策只觉得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呢?老板那个团队,不是只给他自己做的么? “是,千真万确。哪怕是宓安沉,也不能拥有这些。”阿珂很平静。“当然,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然而他又怎么能不多想?总之,和她在一起他没有想过要攀附什么,然而如今这情形,怎么都像是...... “小姐。”西泽敲了敲门框,却在抬眼看到凌天策的霎时间有了明显的失神。 “怎么?”争珂微微挑眉。 西泽弯了弯唇:“没怎么,凌先生这么穿真好看。”而后垂了垂眼睛:“之前您要见的设计师我已经分别约了时间,第一位已经来了,您打算什么时候见?” “就现在吧。”争珂低头看了看腕上的表,而后望了望凌天策:“跟我来。” 不得不说,争珂这一句“跟我来”来的地方有点儿远。三十分钟的车程,怎么来看,都是让人久等的意思吧。 车子在一栋很像是花园的建筑旁停下。凌天策下了车,看着这个巨大的玻璃房子,有些失神。 “怎么?”争珂径自向前走,没有回头看他。 “美得太不真实了。”凌天策笑了笑,跟上她的脚步。这个花园像是被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子罩住的。里面的植被很有热带风情,喷泉和小水池什么的,更是美得夸张。 “相对来说,钱倒是挺真实。”争珂弯唇。 花园里没有什么人,看起来相当安静。工作人员们在看到争珂一行人时,也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就继续忙自己手头的工作。 园子很大,大到让他丝毫不觉得这里是英国。一路走走停停,凌天策也颇为疑惑,能让阿珂约在这里见的人,会是谁呢? 这么大的园子,没有让他看到任何私密的空间。倒是走到中间他才发现,原来头顶上的玻璃顶是可以打开的。 看着阿珂径直走向湖的方向,凌天策没有再东张西望。然而走近那个“湖”时,他才蓦地发现,那根本就是个泳池。 泳池里没有人在游泳,倒是旁边有装饰好的长桌。上面的点心酒水丰盛,然而旁边那个正襟危坐的男人碰都没碰。 “elle小姐。”看到争珂,男人立刻站起身来。唇角的笑意淡软迷人,丝毫没有久等的不耐烦。 阿珂弯了弯唇,任由他吻了她的指尖。“让您久等了,真是抱歉。”自然,她说的是英文。轻软的语调透着某种凌天策所不曾料想的迷人。 没有太多寒暄,争珂已走入了正题。“这位是凌天策,想必你也听说过。四季的着装各一套,拜托给你,如何?” 男人的神色,可以称之为“惊呆了”。“elle小姐,这让我很为难。” “当然没有让您立刻完成,总之从现在开始,按季节来就好。”争珂拿了杯酒,向他举了举杯。“其间你需要什么,可以联系西泽,他会安排的。” 男人的脸色更为惊愕。话已至此,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然而即便是在这一行里混到了这种位置,哪些该清楚,哪些该装糊涂,仍然是那样严格。 “好。”她的生意,他没理由不做。不过是从此前的为她特殊服务变成如今再多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人。 细致地询问了凌天策的喜好,偶尔交流障碍时自有西泽来翻译,而后是细致之至的量身。看着那一串串的数据,凌天策微微失神。 “恕我冒昧,凌先生的西服不知是谁的设计?”男人的眸中写满赞叹。 “宓都旗下的‘云卿’或许你听说过?”争珂语气清淡。“当然,它还没有正式上线,也可能你并没有印象。” 然而...... “那么美的设计,我怎么会没印象?”男人笑着。“elle小姐青睐的,真是很难让人不记得。”也正是没有上线,如果宓安沉真的把它做成一个品牌,高级定制这个圈子里又怎么会没有它一席之地? 一切繁琐的工作结束,男人优雅的告辞。凌天策望着仍坐在那里喝酒的阿珂,一脸狐惑:“这个人是谁?” “valentino的设计师。”阿珂的神色懒懒的,看向西泽:“接下来是谁?” “versace。” 与其说是定制礼服,在凌天策看来更像是一场接着一场的小型聚会。待到最后一位设计师告辞,已经是华灯初上。 争珂放下手边的糖果,站起。“累了吧?”递给他一杯热热的红茶,眼睛里有着细碎的笑意。 “不累。”凌天策的声音很低。浅啜着杯中的茶,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今日争珂为他定了四家每个季度一套的穿搭。听起来似乎只是十六套衣服,然而凌天策再清楚不过,这些衣服和配饰加在一起,四百万是绝对拿不下来的。 更何况,是设计师在这里会面,而不是他与争珂亲自过去。这其中的分量,他虽然无法衡量,却已是不可想象。 茶喝完,身体也暖了起来。争珂拢了拢身上的披肩,唇间的笑意清浅:“饿了么?是回家还是在外面用晚餐?” 这还是这么多天来,她第一次提出在外面。不过凌天策觉得,这一定是因为他们已经出来了。 然而虽然他是在房间里待了太久,然而真正出来之后,他又觉得无比想回去。就像是每次累得半死的时候,他总想回到自己那空旷然而温馨的家一样。 或许。他心里涌起层层的暖,这就是所谓的归属感吧?她的家,就是他的心之所向。 他的选择,多少让她觉得意外。然而争珂也没有多说什么,挽了他的手一路走出去,车已经在门口候着。 上车前,凌天策回头望了望这美轮美奂的园子。似是有块牌子掩映在花丛中,然而他看不清。待到上了车,他这才问起争珂:“说起来,这是哪里?这么美。” “西园。原本是某个皇室成员举行茶会的地方,但是后来荒废了,就改建成了花园。平时也不会有什么人来,偶尔会有一两场宴会。然而你也看见了,那里植物太多,举办晚宴要很费心思,所以这地儿是蛮可惜的。” “那要是能在这里举办晚宴,也一定特别美吧。”凌天策遐想着,唇角的弧度看起来可爱极了。 争珂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对了。”凌天策这才想起来他此前一直疑惑的事情。“阿珂,高级定制不是一向规矩严格么?那些一线大牌的设计师会约在外面?” “一般来说是不会。”争珂神色平淡。“这个圈里的人,特别自以为是也特别爱面子。总之,很可能你不留神间就踩到了他们的自尊。不过没有关系,奢侈品品牌的发展想要求个面子,总是要从贵族身上求个发展的。” “阿珂,你是贵族?”这个词语让他觉得很是别扭。 “当然不是。”争珂好笑地看着他。“不过是因为我那个家庭也颇有几分背景,加上之前的工作也不容轻忽,所以总还是要给我几分特权的。” “所以说,你那得是个什么家庭,又得是什么样的工作?”凌天策是真的好奇了。 争珂倒也没有生气,只是摸了摸他的头:“相信我,凌天策,你不会想知道的。” 他是不是真的想知道,凌天策自己心里是再清楚不过。然而他同样明白,若是阿珂不愿意,怕是真的没有谁可以让她开口。 回了家,凌天策竟不自觉地松了口气。说来也奇怪,从前住在这里觉得压抑,然而今日出去一趟回来,他竟然觉得还是这里最安全。 晚餐早已准备好,一如既往地丰盛可口。凌天策放下争珂的手机,喝着争珂递来的汤,神情满足。 “今天又有什么有趣的事情?”阿珂瞄了一眼自己的手机,问他。 “我只是看了看我的微博回复,也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吧。”凌天策想了想,很确定。 “那你刚刚笑什么?”方才他只差没有一直捂着嘴偷笑了。 “嗳?有么?”凌天策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自觉。 争珂薄唇微勾,没有再说话。有些人能够得粉丝们拥戴至此,有时候或许真有那么几分天经地义。 晚宴的前一天,争珂已为凌天策敲定了要穿的衣服。自然,还有配饰。 第一百一十六章 傲娇精 因了争珂的缘故,tony亲自送了凌天策回来。下了车,西泽已经在门口等着。 入了夜的房外并不像他以为的,是一片浓浓的夜色。草地上原来点缀着许多的地灯,映得这空旷的草地亮如白昼。 进了房间,自然的,阿珂并没有在客厅里等着。tony也没有跟进来,凌天策便径自走向了卧室的方向。 卧室里也没有人,凌天策寻到了书房。书房里,阿珂正坐在电脑前敲击着什么。见他进来,她也只是点了点头:“你先忙你的,我这边在写东西。” 凌天策眼睛亮了亮,却没有离开。拿了一本书,远远地坐在房间的角落里,静静地望着她。 阿珂写文的时候并不常见,这让他很疑惑也很遗憾。遗憾地是,他总是不能真正地捕捉到none的风姿,疑惑的是,不经常写,她哪来的那么多作品? 凌天策自然不晓得,none这个身份原本就是阿珂忙里偷闲的结果。而如今,她的心已经纷乱如斯,又哪里还有那一时半刻的清闲? 灯光不明不暗,阿珂坐姿不算端正也不算懒散。时而扶额,时而皱眉,时而口中低语着什么,时而轻轻叹息。 凌天策不晓得她是在写什么,然而他只觉得,此刻的阿珂,不再是阿珂。此时此景,她是千千万万个他所不熟悉的陌生人,他们的思绪与人生正在她的神情与笔下演绎。 原来,这才是他所向往了许久的none。她本不是任何人,她从来都是她笔下的那些文字而已。 这时的阿珂无疑是认真的,因为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再多看凌天策一眼。没有伴随着喝水、吃东西,只是这样一动不动的,挥霍了这逐渐消逝的夜。 待到阿珂停下敲击键盘的手,天色已经亮了起来。意识到自己枯坐了许久,阿珂伸了伸懒腰,而后站起。腰部的酸痛竟然此时此刻才开始泛起,果然今日的状态不错。 一个懒腰还未伸完,阿珂已然怔住。凌天策,他怎么还在这里? 西装革履的凌天策保持着昨天回来时的着装,倚在墙壁伸出来的长格子里,已然睡熟。 弯了弯唇,阿珂走了过去。轻轻地推了推他,凌天策已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阿珂?” “起来,回房睡。”阿珂将他搀起。动作轻柔,事实上是她自己也没有什么力气。 凌天策这才发现自己的处境,尴尬地笑了笑,而后拉着阿珂走了出去。 “昨天也没洗澡,你是有多懒。”阿珂躺在床上,喝着水,好笑地看着正在脱衣服的他。 “好奇你写东西时是什么样子嘛,谁知道就睡着了。”凌天策自己也觉得好笑。衣服脱了个七七八八,拿了睡服,径自向浴室走去。“你来不来洗?” 阿珂看着某人光裸的背,有些失神。 刚刚在一起的时候,某人是那样的害羞啊。如今才多久,他倒是终于肯在她面前如此“坦诚”了么? 此前只觉得那时候的他真是单纯忸怩,有时候还别扭得着实可气。可如今想起,倒觉得那时候的他,真是可爱极了。 靠在床上,阿珂点燃了一支雪茄,忽而对不久前的有些日子,起了怀念。 凌天策洗完出来时,正好嗅到还没有完全散去的烟味。看着床上一脸无辜的某人,他眼睛里就有了满满的不赞同:“争珂小朋友,你是不是又抽烟了?” “没有!”阿珂当即否认。“报告老师,绝对没有!” “没有才怪。”凌天策才不相信她。走过来在床边坐下,已轻轻地敲了敲她的脑袋:“才熬了个大夜,又抽烟,你就不能多爱惜你自己一点。” “真的没有抽烟,我发誓。”阿珂用手比出一个“四”。 “你发五都不行。”凌天策握住她的四根手指,温柔包住。“雪茄和香烟,都不行。” 好吧,阿珂低了头。方才凌天策洗澡的时候,她已经和西泽确认过了。今日也没有什么太要紧的事情,所以倒是有空补个眠。 当然,如果西泽知道她是这么想的,一定会大翻白眼。 她是争珂,也是none。从来都不可能是个闲人,然而她居然整日里找借口补眠。 别人家的头儿总是天不亮就上班,就算能够天南海北的跑,可人家也是无时无刻不生活在工作中。就比如说宓安沉吧?虽然他结婚的时候任性地给自己休了一个月的假,然而他公司有事他真的不处理?想得美。 按理说,一个头儿做得好,并不是意味着事事亲力亲为。好的领导者应具备的是用人之能。然而争珂?根本把这点儿用人之能也要求别人去完成了。 比如说已经被派出去很多天没回来的jean,比如说忙得四脚朝天恨不得一天有36个小时的caroline。 具体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用人的事情交给心腹来做。然而就算做个甩手掌柜,小姐也该时不时地视察一下监管一下吧? 可事实上,自从小姐上次离开去中国之后,公司里的事,她就基本没问过。 每次把文件交给她,她必然是一句:“说好了休息两年,急什么。”敢情她老人家无论身处何地,一定要把那两年的假给休完整了。 叹了口气,看了看楼上的方向。到底是什么导致了小姐的这种变化呢?是想要逃离的心?还是凌天策所给的安逸? 若不是这段时间对凌天策也算有个基本的了解,哪怕是为了不要让小姐“玩物丧志”,好吧,这个词儿好像用得也不合适。总之,大概就是这个差不多的意思。嗯,哪怕是为了这个,他都应该把凌天策这个祸水给办了。 房间里,正在准备继续睡的凌天策,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阿珂自然地递上了纸巾。 凌天策接过,一张擦了擦眼睛,另一张擦了擦鼻涕。“也许吧。”而后伸手将她抱住:“快给我暖暖。” 争珂彻底怔在那里。 所以说,别扭了这么长时间的某人,终于开窍了?唇角微微扬起。这种变化,她很满意。 赖床的日子又过了两天,阿珂总算是被看不过去的西泽给逮了出去。 “这是一天没我就不行?”阿珂梳着头发,很是不满地看着站在门边的属下。 “说起来本来半天都不行,然而某些人实在是太会偷懒了。”西泽这话着实是不客气。 凌天策半坐在床上,看着这两个人,眼睛里也漾满了笑意。说起来他竟不知道,原来阿珂最近一直在偷懒么? “阿珂你是要出去?”凌天策问得很是漫不经心。 “嗯。”阿珂梳头的手顿了顿。“出去开个小会。” “很远么?”凌天策很好奇。她从前出去也没多久就回来了,也没见她坐车或者怎样啊。 “不远,就在西泽那边。”阿珂站起,而后看了看自己清淡的妆容,很是满意。 “他们都是专程去那边等着你开会的?”凌天策瞪大了眼睛。为何他脑补到了什么非法小集会之类的东西。 西泽若是知道此刻凌天策的想法,一定会告诉他,是的,凌天策,你真相了。 然而争珂只是回头望了望他,点了点头。“是啊,有什么不对么?” “没什么不对。”凌天策摆了摆手,只是又忍不住问一句:“话说为什么他们不是在这边开会呢?特地到西泽那里,不是多此一举?” 一句话让阿珂和西泽都怔忪起来。 “我说错了什么么?”凌天策忽而觉得自己可能犯了什么愚蠢的错误。 阿珂弯了弯唇,语调平静。“倒也没有说错什么。只是不能在这里开会的原因是,不够信任或者不够安全的人踏入这房间半步,我都不放心。” 明明她的表情透着细微的笑意,凌天策却读到了某种森冷的东西。 怔怔地看着她离开,他再没有开口。是了,他怎么忘了。阿珂如今正遭受着那样的危险,她的地方,怎能让人随意进入? 然而下一刻,凌天策的眼睛里已经浮起细细的暖意。所以说,阿珂让他住进这里且随意出入,这是不是说明,她对他相当信任? 这个想法让凌天策很开心。 直到...... “对了,今天安沉联系了我,说是这边的活动你尽量把握。然而我对这些事情到底是不够熟悉,所以过两天苏子仪会过来陪你。”开完会回来看书的阿珂,很是云淡风轻。 凌天策眯了眯眼睛。所以说,不是不够信任的人不能随便进来么?她和苏子仪才多熟,这就信任到这种程度了? “有什么不对么?”阿珂看着明显不愉快的他,微微疑惑。 凌天策忸怩了好半天,才不乐意地挤出一句:“你发的通行证太多了。明明早上还那么高冷难以靠近。” 那样的表情,那样的声音。阿珂笑得几乎看不见眼睛。 “你个呆子。”语气中的娇嗔让他迷蒙了眼睛。“这都是为了谁?” 从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这傲娇精,原来竟是这样小气? 第一百一十七章 苏子仪的愧疚 苏子仪来得很快,快到抵达时,凌天策还在睡觉。 迷迷糊糊地爬起,手还自然而然地揽着阿珂的腰。凌晨四点。凌天策很确定,这个时间让他觉得很是不美妙。 阿珂轻揉了揉眉间,神色间也颇有几分倦。看了看门口的西泽,本来想说的那句“你去安排吧”终是咽了下去。 宓安沉的人,又是凌天策的经纪人,总是要给几分面子。何况宓安沉既然敢让他来,必然是已经做了某种决定。 凌天策已经托付给了她,如今让苏子仪过来,明摆着是要他们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意思。这样也好,至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凌天策最亲近的队友是没法反水的。 安沉安排苏子仪过来之前,当然和她也商量了很久。阿珂这边的情况特殊,好些事情完全疏忽不得。于是明明此前已经把苏子仪的情况查了个底朝天,然而真正答应让他过来之前仍还是坚持把他祖宗三代都查了个遍。 原本宓安沉倒也不必如此小心,毕竟阿珂这人,生活的环境里向来就没有哪时哪刻是真正的安全。然而即便她本身就是个危险人物,宓安沉也不愿让自己的决策给她带来危险。 自然,凌天策已经牵扯了进去。所以能够保全他的,反而正是阿珂这个极度危险的人。苏子仪既然负责了凌天策的事情,那么怎么也是脱不了干系的。把他调过来虽然有牺牲的意思,可是换个方面想也未必不是一种成全。 要知道,凌天策若是谋到了什么不错的发展,那苏子仪也就等于有了保护伞。这个世界,哪有什么一成不变的安稳。与其时时刻刻地保护谁,倒不如给谁指条明路,让他自己成为强者。 此次宓安沉也好,争珂也好,抱得全都是这个打算。 即便只是出个门,争珂仍是换了件衣服。简单的事情,已让凌天策觉出亲疏。阿珂待他向来没有这么谨慎,自然,对西泽也是。 说起来,对于西泽的存在,他是介意的。毕竟谁都不想一觉醒来衣衫不整门口就站了个大男人。然而阿珂没有什么意见,他也只好沉默。 好在,阿珂虽然信任西泽,但并非全然没有界限。比如今日,她是接通了西泽的语音之后再决定是否让他进来。如此,也有了个缓冲或者准备的时间。 胡思乱想着,凌天策已经被阿珂挽着出了房间。 楼下的沙发上,苏子仪正襟危坐。看起来气色挺好,见到他之后更是长长地松了口气。碍于争珂正和凌天策并肩而立,苏子仪忍着没有上前去拥抱凌天策。 “路上辛苦了。”争珂坐下,自有女仆送上她和凌天策的茶水。苏子仪面前点心茶水都很细致,很显然,西泽没有怠慢他。 “不辛苦,不辛苦。”苏子仪连忙摆手。不知怎的,原本他只觉得争珂可亲,可如今竟然下意识就有了疏离和拘谨。 争珂弯了弯唇,也没有再客套。“总之时间还早,子仪你刚到,还是先好好休息。天策和我很少出门,所以无论你何时醒,家里都是有人的。” 苏子仪自然点头。毕竟时间还早,凌天策又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苏子仪很识趣地跟了西泽去休息。虽然他完全没想到,给他安排的房间是凌天策照片里的病房。 伸了个懒腰,自然地揽了争珂,缓步上着楼,凌天策的声音软而低,竟似某种呢哝。“阿珂,说起来我也奇怪,为什么这么早还有女仆在。” 平时家里不就只有一个很少露面的厨娘和西泽么?这女仆怎么这么悄无声息地就来了? “苏子仪来,难不成没有人招待?总是西泽一个人怎么能忙得过来?”争珂也困得厉害。“平日里只有我们俩,她们要工作也都是四五点就过来,做完你才醒,所以你也不大碰得上面。” “这么辛苦?”凌天策讶然。 “这世间哪有不辛苦的事。”阿珂伸了个懒腰,推开房门。“不过苏子仪既然住进来了,还是留个女仆照拂的好。” “这倒不必。”凌天策摆了摆手。“子仪一向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再者家里地方实在不算大,人多了反而不方便。” 阿珂一个没打完的哈欠立时僵在了那里。她大张着嘴巴看着他,许久,摇了摇头,进了房间。 这边阿珂被凌天策的话惊得哈欠都没打完,那边,西泽看着苏子仪,也是一脸无奈。 “挺好的,谢谢你了,西泽。”苏子仪自己放好了行李箱,极力掩饰着方才的尴尬。他刚刚进来的第一瞬间就傻了眼。任他脑洞怎么大,他也万万没有想到,身家过亿的none居然住在这么小的公寓里。 所以说,他几乎立刻就后悔住到了这里。早知道住酒店呢?地儿这么小他还直接过来,这岂不是给阿珂添了好大麻烦? 苏子仪的表情诚实地反应了他的心绪,自然的,这表情也被西泽看在了眼里。 见西泽没有离开,苏子仪愈发惊恐。是了,这里总共就这么几间屋子,西泽是住在哪里?他脸上一烧,莫不是,这里原本是西泽小哥的房间? 思及至此,苏子仪立刻脸上挂满了笑:“时候还早,西泽你要不要休息?”看了看床,也不小,两个人挤一挤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谁知西泽一副见了鬼的神情看着他,苏子仪更觉不妙。糟,他忘记了,西泽是腐国人来着,所以他莫不是误会了什么? “啊啊啊,我不是gay,完全不是,你别误会。”苏子仪解释着。然而看西泽更加错愕的神情,苏子仪只恨不得把自己闷死在枕头里。沟通无能,多说多错,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西泽约是终于看不下去了,总算是开了口。“这个房间是为了凌天策拍照发微博而布置,虽然看起来是个病房,但是舒适度方面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苏先生你可以放心住下。” 见他表情里仍有犹豫,西泽又破天荒地弯了弯唇:“这里房间是不多,但是我和女仆们当然有住处,我们是不住这里的。” 不待苏子仪回应,西泽已转身离开。 看着关上的房门,苏子仪总算是松了口气。坐在床上,意外地舒服。环视了房间,也惊喜地发现这间房虽然不是特别大,然而东西倒是全。电视电脑空调冰箱,甚至浴室。 若不是知道这间房是为了凌天策拍照用,他几乎要怀疑这本身就是间完美的客房。 打开冰箱,酒水齐备且看起来价格相当不菲。苏子仪再次松了口气,他总算是在这个冰箱里找到了符合none这贵气逼人的身份的东西。 苏子仪自然不是第一次出国,只是毕竟长久没有出门。加上凌天策这段时间不在家,他虽忙但作息总算比之前正常了不少。于是这次来这边,时差倒真是一时半会儿倒不过来。 好在凌天策和争珂一对小情侣对他的存在一点儿也不着急,所以虽然等他完全好起来已经是三天后,凌天策二人也不过是过着他们如常的日子。 苏子仪来了,凌天策的早餐终不好在卧室里吃。自然,争珂又绝对没有在客厅里用餐的习惯。于是被争珂拖到厨房里的凌天策神奇的发现,厨房已不知何时被加了张颇为雅致的小桌子。 看起来倒是有几分温馨,凌天策挑了挑眉。 许久不见苏子仪,说不挂念也是假的,所以一顿早餐总之他用得是十分开心。除了,苏子仪。 得知他的房间是餐厅改成的之后,苏子仪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尤其是当他来到这间临时布置的餐厅,他的自责简直到达了顶点。 那是none啊!无所不能的none啊!居然住的地儿才这么大点儿。他苏子仪的小宅子都比这个大好么? 而且他都做了什么?竟然让none连个吃饭的地方都没有!还在占了她的餐厅!他是多么的罪无可恕! 苏子仪只差没有一边愤愤地啃面包一边流下泪来。 争珂皱着眉看着明显不对劲的苏子仪,而后转向西泽,抛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他怎么了”? 一旁的西泽耸了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答案。不,或许他知道。然而那种念头太可笑了,他才不要成为笑柄。 早餐、午餐、晚餐,日复一日。见到了阿珂的书房之后,苏子仪总算是心里好过了一点儿。他是真心怕自己的到来给阿珂添了莫大的麻烦。 直到...... 看着桌上的点心,苏子仪眼睛里尽是惊艳。蛋糕而已,做得这么好看,让一向对甜食不感冒的他都喜得停不下来。所以说,她的生活其实是精致在细节么? 凌天策喝了药正苦得皱眉头,随手拿了一颗糖,苏子仪更是眼前一亮。看似普通的糖果,不对,怎么会普通。这包裹糖果的纸都嵌着鲜嫩的玫瑰花瓣,哪里普通。 “这么精致的糖果,改天办party时用这个招待客人,一定超赞吧。”话刚说完,苏子仪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说什么party!办什么party!阿珂个不出门的,难不成要在这蜗居里办么! 第一百一十一八章 这是被小瞧了? 凌天策在书房陪阿珂看书,识相的苏子仪没有去做那惹人烦的超级电灯泡。 争珂这里既没有什么事做,也没有什么消遣,所以苏子仪索性寻了个事出去走走。在宓安沉手底下做事就是好,即便是到了异国他乡,想做的话仍有一大把的事情可供“消遣”。 于争珂而言,苏子仪既然住进了这里,便是站了队伍。而站了队,自然就意味着至此他是她的人。不比凌天策的顺从听话,苏子仪是自有惯了的,所以争珂也没有去约束他。 至于危险?总之躲是躲不过的,只要此人不是凌天策,那么冒个险什么的也无妨。再者,她难道能把所有的自己人都护得滴水不漏么? 苏子仪走得利索,争珂应的爽快,总之没有人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除了西泽。 费心给苏子仪安排了一个司机一个助理,说是助理,但其实就是个全天候的保镖。虽然苏子仪觉得丝毫没有这种必要。 “小姐这样的人,自然有人眼红的,所以你若是安全些,对我们家小姐也好。”每逢对凌天策苏子仪这种人解释不清时,西泽就要搬出争珂。 苏子仪怔了怔,而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就是说么,老板的朋友,又是none,怎么可能普通么。 这边送走了苏子仪,西泽已悄声地来到了书房。 争珂抬眼看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眉间的郁色丝毫遮掩不住。 接收到她的眼神,西泽也只是觉得好笑。可不是好笑么,自家主子竟然被这样活活地看轻了。凌天策也好,苏子仪也好,实在是个百年难遇的奇葩啊。 笑得西泽心里已经乐翻了天,争珂眯了眯眼睛,神情十分危险。做你的事去,总之我的地方不是谁都能来,然而若是谁看轻了这里,也绝对不行。 没有人可以凌驾于她的骄傲之上,或者说,事到如今不必如此事事提防。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么她就不会再逃避。 西泽点了点头,而后郑重地行了礼,离去。 凌天策好奇地看着今儿明显不对劲的西泽,戳了戳争珂:“阿珂,西泽的表情怎么这么怪?” “嗯?”争珂挑眉。 “那么严肃,像是要去杀人放火拆人宅子一样。”凌天策拧眉。 争珂微微怔住,许久,眼睛里才漾出点点笑意。不得不说,某些方面,凌天策真相了。“没错,他是要把你那病房给拆了。” “啊?”凌天策眼睛瞪得大大的。“那不是刚建好没多久么?”不是说还要用?这就给拆了?要不要这么败家? 阿珂耸了耸肩:“没办法啊,苏子仪不是很想办party么?” “那就是随口一说啊,你和他认真什么啊?再说就算真的要办,在客厅也不是不可以啊。话说你把病房拆了,苏子仪又要住哪儿?”凌天策只觉得自家阿珂实在是太耿直。 “家里又不是没有别的房间。”阿珂揉了揉鼻子,声音有点闷。“再者,你看我这块小地儿总共才这么大,那间病房其实我早就想拆了。再说回来,你平日里不也觉得无聊么?空间开阔一点,你也好松快一些。” “家里哪里有别的房间了?除非你说西泽那边。苏子仪住那儿我当然没意见。”很没意见,多了个苏子仪,总觉得好不自在。不陪他吧?他一个人也挺无聊的。可陪他吧?他还想和阿珂二人世界呢! “总之无论是哪儿你都不用操心,苏子仪今儿出去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他要去的地方远,今晚八成是要住酒店了。恰好过两天我也要约个朋友,就这么聚一聚也省事。” 阿珂似是说清楚了,可凌天策怎么都觉得含糊。然而她既然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有什么意见。轻轻地点了点头,凌天策也不再多言。 罢了,她主意已定,他何必给她添那么多不愉快呢? 阿珂继续看书,凌天策在一旁默默地做着腹肌撕裂运动。阿珂总是说他憔悴,可他自己怎么都觉得其实是胖了。身在这个圈子,身材走形简直就是作死。所以即便近期实在没有什么活动,他也必须运动来保持体形。 “有时候真羡慕你,可以放肆地吃东西,也不用担心身材会不会变形。”凌天策再一次累得趴在地上不动时,咕哝了那么一句。 争珂放下了书,平静地看着他:“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放肆吃东西了?” “这只和这只。”凌天策分别指了指自己的两只眼睛。 “哦。”争珂淡淡地应了一声。“那你这眼神还真是不灵光。” “......”难道不是么? “首先,我吃东西没有放肆,还很节制。虽然偶尔也有控制不住吃饱的时候,但是你记住,这个世界上能吃饱饭的女人到底不多。其次,我有锻炼,一方面来说就是为了保持体形。”争珂静静地望着他,声音沉稳。 “居然?”凌天策忽而觉得自己说不出话来,然而想想又觉得不对。“可是阿珂你没有公开自己的身份,又不用上镜,干嘛要这么小心翼翼?”爱美么?总觉得她好像没那么在意。 “不上镜又如何,这世界上到处都是人的眼睛。我不像你,必须要活在聚光灯下。但是凌天策,即便如此,我也仍旧存在于某些人追索的目光中。”争珂依然平静,似是在陈述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情。 “可是这样的话,你不会觉得累么?”凌天策自己是易瘦体质,所以对饮食方面无需过于在意。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要靠锻炼来保持身形。先天的优势已经让他比其他人轻松许多,可纵是如此他仍觉得辛苦之至。 那么,她呢?第一次,凌天策觉得,原来外表那么光鲜那么出众的她,在某方面,也是和世上许多辛苦的女孩子一样的。 默了默,凌天策静静爬起。所以说,这世界上真是没有什么白得的天赋。总有那么些优秀之至的人,背负着那么多沉默的痛苦。 争珂望着他,而后咽下了一颗西瓜球。不就是随便聊聊,他怎么忽然间苦大仇深的。 锻炼乏了,看书也看乏了,凌天策索性下楼走走。阿珂依旧留在书房里不知道在写些什么,凌天策没有打扰。 客厅里,西泽正坐在沙发上看文件。见他过来,西泽立时站起:“凌先生。”声线清亮干净。 “叫我天策就好。”凌天策总是不习惯这种称呼。自然,他绝对不会知道,事实上西泽心里对他的称呼一直是“那个傻乎乎的小白姓凌的”。 “天策。”西泽似是很好说话。“怎么,闷了?要不要出去走走?”热情得略过分了些。 凌天策迟疑着,而后摇了摇头。“不,我不想出门。”开玩笑,阿珂生活得已经那么不容易了,他怎么能乱跑给她添乱呢?西泽说得倒是轻松,难道出了门就是他们家花园子么? 见他如此,西泽也不再多问,只是平平静静地陈述。“餐厅已经恢复了,如果您还有什么在病房拍照的需要话,可以找我。这间虽然不在了,但别处是有个差不多的可以用的。” 凌天策自然不想添麻烦,所以客套了两句也就结束了。走到了原来的餐厅那里,推开了门,果然是一片新天地。和此前的餐厅不一样,清雅温馨的程度却是一致的。 这动作,真是快得逆天了。凌天策感慨。 事实证明,凌天策的感慨还是来得过早了些。这一日苏子仪果然没有回来,连同接下来的一天。 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阿珂这两日也似变了一个人,竟破天荒地邀了人前来做客。一是前段时间见过面的tony,二竟然是老板的好朋友,那位帅哭八条街的魔性小t——莫清洛。 虽然不过两位客人,然而这二人的身份,着实让人小瞧不得。凌天策想要帮忙布置一番,却被争珂拒绝了。 “用不着布置什么,他们俩不是什么外人。酒水点心晚餐什么的安排好了就行,其他的完全没有必要。”她的地方,若是真的弄得花里胡哨?那她花那么多钱建这里干嘛? 凌天策对阿珂的决定向来是拥护的,且想到几人关系的确不一般,于是也就没有再插嘴。 只是凌天策在阿珂身边久了,虽不是完全了解阿珂,但也总算是明白了她的行事风格。然而参与到这件事中的,到底并不是只有他凌天策。 归来的苏子仪看着已经凭空消失的病房,只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所以说就是因为他此前说了不妥的话,阿珂连给他住的地方都给拆了么?不要吧。 至于听说她要约人小聚,苏子仪更是冷汗直流。所以说,阿珂女神莫不是被他的话伤着了,而后,较真了? 这个结论,让他觉得很是不好。 争珂看着西泽递上的单子,草草地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这些事情一向他安排的,倒是用不着让她操心。只是墙角那两只眼巴巴的男人,怎么表情都那么奇怪呢?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最是清净 房间日日清扫,所以倒不必重新收拾一遍。加之又没有什么要布置,所以西泽确定了单子,就点了点头离去。 “这就完了?”凌天策很是不敢相信,这压根是没准备吧!那单子都是摆设么? 阿珂望了望他,终是弯出一抹薄笑。“自然是安排好了。我平时一个人住在这里,一向不喜欢什么烟火气,所以其实大厨房是在西泽那边。餐具自然也是一应俱全的,倒是一并送过来就好。” “可是,”凌天策还是不能理解。“就算不那么花心思布置,可总得添点儿什么吧?比如鲜花?或者说,椅子上总得有点儿什么装饰?” 阿珂再次看了看他,摇了摇头。“不必。房间里的鲜花已经不少,再多那可真是要呼吸不畅了。至于椅子,难道你不觉得,有时平平淡淡才是世间真味?” 显然,凌天策一点儿也不这么觉得。她说的话是没错,可人总是要就事论事的。tony和莫清洛与阿珂的关系再好,身份是摆在那里的。阿珂这儿本来就清简,若是再一点儿准备都没有,那可未免太失礼。 平平淡淡的确没有什么不好,可人情世故这种事,一向是鲜花着锦的。 这边凌天策在心里暗自摇头,那边被西泽带走的苏子仪则是十分忐忑。 西泽住的地儿离阿珂这儿不远,出了门步行也才五分钟。与阿珂是同一栋楼,只是中间隔了好几套房子。 进了门,房间和阿珂那边完全不同,很是严谨开阔,装饰也比阿珂那边华丽很多。同样也是三层,西泽让苏子仪住了二楼的一个房间。 房间是完全的欧式风格,宽敞开阔的房间里透着低调的奢靡。进了里面才发现是个套房,小书房、浴室、更衣室一应俱全。 “这?”苏子仪有些迟疑。他着实是不明白,为什么西泽住的地方要比阿珂那边看起来高端那么多? “小姐喜欢安静,所以客房是安排到这里的。不过一向也没有什么人过来,所以这间房间倒是一直没有人用。”西泽平静地解释着。“苏先生你尽管安心住下,有什么需要的话,用床边那个平板电脑就能直接找到我。” “呃,不能直接打电话给你么?”苏子仪愈发觉得不能理解。虽然,他倒不觉得有什么事情必须要用到西泽。 “不可以。”西泽答得很直接。“我的电话是联系小姐专用,你也知道作为保镖我不可以有一刻的疏忽,所以,抱歉。” 而且说起来这栋房子有这栋房子的规矩,只为一人而存在,又怎么可能为了别的谁破例或者更改? 苏子仪耸了耸肩,谢绝了西泽的帮助,自己将行李放好。原以为西泽是要到阿珂那边去,然而西泽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显然是没有离开的打算。 “还有什么事么?”苏子仪问得小心。 西泽点了点头,而后弯了弯唇。“厨房里已经在准备点心和菜品,小姐说你这几日出门辛苦,所以吩咐了让人做了给您先尝一尝。” “嗳?”苏子仪睁大了眼睛,这是个什么状况? “小姐和凌天策这段时间时常生病,味觉上有了偏差,所以对菜品的味道不是很有把握。听闻苏先生您对饮食一事上颇有些见解,所以也是送来让您给把把关。” 西泽这话说得相当好听,以至于苏子仪立时不好意思起来。推辞了一番之后,苏子仪终是盛情难却地应下了。 小推车一次次推进来,小银盅一次次打开,中餐西餐都有,且看起来都是让人食指大动的精致。 食物准备的分量都很少,苏子仪晓得阿珂要招待的客人的分量,所以也不再推辞。毫不客气地一一尝了,眉间的神色愈发舒展起来。 果然,none就是none。只有最好的东西,才配这个了不起的人。衣装如此,食物亦然。总之,这个厨娘,没有辱没了none的身份。 三十几道菜品和甜品一一尝完,苏子仪总算是觉出了些微不对劲。“明日总共才几个人?” “算上您的话,五个。”西泽答得老实。 苏子仪霎时瞪大了眼睛:“五个人需要三十九道菜?”所以说,阿珂是准备装饰不够,美食来补? “事实上三十九道根本不够。”西泽低头看了看单子。“每个人的口味不同,所以菜品的准备要十分当心。莫小姐是钟爱中餐的,但是不爱吃甜。凌天策不挑食,可是医生嘱咐了不能吃海鲜。tony对中餐不怎么感冒,且是个素食主义者。您的胃不大好,所以饮食上更要格外注意。” 苏子仪怔怔地望着他,所以说,这才是一次成功的饭局所应该在意的么? “我们家小姐到底是在这边生活的,所以其实骨子里还是对西餐更习惯。只是当然,自家的厨子都是用惯了的,所以在小姐这方面并不需要太过操心。”西泽笑了笑。“所以认真说来,三十九道菜品是不够的。” 垂了垂眸,苏子仪也微微勾了勾唇角,表示自己明白了。虽然,他心里一直在呐喊——你们有钱人的世界,我真是不懂。 苏子仪此前尝菜尝得欢快,所以时间也过得很快。倒是没有去给这些菜品挑毛病,因为即便他每道菜都吃得很少,最终还是被撑得躺在床上不想动。 次日,苏子仪早早就起了床,只为了去阿珂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同样早起的,还有凌天策。 然而,最终也只有他们俩而已。阿珂窝在被子里,怎么看都没有要起床的意思。而平时像背后灵一样无处不在的西泽,此番也没了踪影。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女仆工作的迹象。凌天策皱着眉坐在沙发上,怎么想也不明白,什么都没有准备,阿珂怎就如此有底气。 时针缓慢地爬过,慢得凌天策恨不得让这时间就这么停下算了,磨磨蹭蹭。阿珂还没起床,那待会儿到底要怎么布置?说起来,西泽到现在还没来呢。 时针指到十点半时,阿珂总算揉着眼睛走出了房门。伸了个懒腰,已是慵懒的姿态。“早。” 真早......凌天策腹诽着。 随着阿珂的起床,整栋房子也似活了起来。一上午没有露面的西泽很快就出现了,身后还跟着上次那个会化妆的女仆。 此时的阿珂正在洗澡,所以率先被收拾的是凌天策和苏子仪。 凌天策倒还好,虽然平日并不爱化妆,今日只当做是出活动就是。可苏子仪实在是很难接受,坐在沙发上,浑身长了刺似的不自在。 “不会很夸张的。”西泽总算是看不下去,宽慰了他一句。 苏子仪很想问一句,不会很夸张是有多夸张?然而迎上西泽冷下来的脸,他终是什么也没说。得了,总之是阿珂的安排,他又何必自找那么些不痛快? 凌天策和苏子仪这边妆容完成,那边争珂也已缓缓除了房门。一袭简单的藏蓝色长裙,映得那张脸愈发的白净。 争珂也没有和女仆交代什么,只懒懒地做了,自有女仆一边忙活。阿珂本就唇红齿白,加上一双眉毛长得尤其得好,所以女仆倒也没有忙碌多少工夫。 对于阿珂来说,或者西泽和女仆来说,化妆不过是阿珂身在这个环境里所必备的礼仪罢了。 妆容完成,女仆将阿珂的头发细致地弯起。简单的缀了个碎钻的发饰,端庄而雅致。 苏子仪望了望争珂,唇边也总算有了些笑意。到底是none,果然细节处尽是不凡。 作为凌天策的经纪人,他倒也见过许多一线女星或者所谓的白富美。那些人的衣着当然是精致的,首饰也是不出错的。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把细节也妆点得很完美。 比如有人礼服很美,然而是山寨的。发饰很美,然而是锆石的。衣服鞋子尽是奢品,可穿搭起来有时竟显得怪异。 然而阿珂不会。 她的裙子没有任何可以看出出身的地方,logo更是没有。然而穿起来那样好看合身,结合到凌天策的境遇,不难猜测必是高级定制。 鞋子也是简单而优雅的细高跟,没有太多装饰,只是好看。可那个风格,让他很容易想到时尚界顶尖的某人。 腕上的腕表没有取下,然而看起来并不会有任何不搭。看起来颇为幽静的百达翡丽,恰好配这样一个看似懒散然而从不错漏的人。 发上的发饰是不规则的树枝形状,其间闪烁的碎钻没有很抢眼,却瞒不过他。粉钻和黄钻,不是每个人都舍得用来做发夹,可刚刚他分明看到西泽手中那一大盒都是。 这边苏子仪的赞叹未竟,那边已有几个女仆模样的人进来,手中尽提着硕大的木箱子。一路进了餐厅,他才知那些是餐具。 不是银制的杯盘汤盏,全是清净的水晶。一一在桌上安置好,配上陶瓷的碗筷刀具,看上去着实精致得略嫌奇异。 东西布置好,客人也像踩着点儿似的来了。和苏子仪料想的不同,莫清洛和tony比素日看起来要可亲。 随手拈了盘子里精致得逆天的糖果,难得莫清洛脸上也有了笑意。“满世界东奔西走,还是你这儿最是清净。” 第一百二十章 礼物 苏子仪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只觉得这有钱人的生活和他此前所设想的,相差太多。 “所以你这是空着手来的?”阿珂斜睨着莫清洛,很是不满。 苏子仪眯了眯眼睛,姐姐啊,你这儿来个客收拾都不收拾一下,还好意思怪人家空手么? 然而莫清洛却笑了:“就知道你得这么问。”而后指了指门外:“我哪儿敢不做准备?在车里呢。”说话间,已将车钥匙扔给了西泽,示意他们去取。 阿珂不怀好意地神色又转向了tony,苏子仪只觉得想把头插进地缝里。如果地上有的话。 太......囧了。他也算认识阿珂不短的时间,怎么从前竟不知道她行事作风竟是如此随意? tony笑得很是得意,似乎来了这么久,就只等她这一句。“你上次和我提过的,我怎么会忘?”而后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 苏子仪看了看他,完全料不到此前他到底是把这小盒子给藏到了哪里。 阿珂也不客气,拿了盒子,打开,而后唇角弯起一抹明亮之至的笑意。 凌天策和苏子仪也很好奇阿珂到底是收到了什么,忍不住瞄了一眼,苏子仪还好,凌天策几乎是当场怔住在那里。 阿珂察觉,盖上了盒子,似笑非笑地望来。凌天策神色一凛,正襟危坐。苏子仪见他如此,也晓得怕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亦低了头不再多看。 此时西泽已经回来,只是这次他手中的盒子着实是太大了些。争珂见了,神色里也似颇为期待。 “直接送厨房里吧,让厨娘们随意挑几份切几个小料碟来。”莫清洛嘱咐着西泽。“这可是小雪亲自做的,一定要妥善处理。” 西泽连声应了,索性也不再给阿珂看。说起来这些事又哪里需要莫小姐吩咐?自家小姐虽然与万俟静漪这两年来往不多,可万俟小姐的手艺一向是小姐的大爱。 想来万俟小姐如今已经是那样不得了的身家,可念着小姐的情分,不还是年年都托了人送她亲自做的点心烧腊甚至酱菜泡菜来? 说来也奇怪,小姐打小就不怎么吃中餐,谁知这几年竟就对万俟小姐的手艺青眼有加。 凌天策看着西泽远去的背影,一时也觉得对阿珂琢磨不透。要说她结交的,可都是不得了的人物,可眼前的tony和莫清洛,待她也实在过于亲厚。 甚至,不差于老板。 tony送她的,苏子仪不晓得,可他是再清楚不过的。曜变天目茶碗,这可并不是一件可以随手送人的东西。方才他只不过粗看了那一眼,已经被那“碗中宇宙”的传说所深深俘获。 曜变天目茶碗是南宋时期福建建安水吉窑出品的一种黑釉建盏。众所周知,南宋文人的闲情雅趣中有一样活动就是斗茶。当年女词人李清照和她的夫婿赵明诚就非常喜欢闲来无事时猜猜谜,斗斗茶。而曜变天目茶碗刚烧制出来时就是用来斗茶的。 曜变天目茶碗乃南宋的传世孤品,后流传到了日本。如今被收藏在日本东京静嘉堂文库中。日本人非常喜爱这一来自中华的古物,对里面神奇的曜变图案更是觉得神妙莫测,于是他们便用“碗中宇宙”一词来对该碗进行赞美性地描绘。 的确,此碗因自然窑变而产生的纹样就好像让人在深夜的大海边望见了璀璨万端的星空,而那星空中则深藏了万千奥秘,宛若不可知的浩淼宇宙一般! 之所以说此碗是举世无双的珍品,是因为将曜变天目茶碗放在黑暗之中,它本身所具有的一个个耀斑会闪出略显妖异的光芒来,而且颜色变幻,高深莫测。虽然这茶碗直径也就12厘米,却能令观赏者们对之产生宇宙星空之联想。 据说这样神奇的曜变天目茶碗本有两只,流传到日本后,立即成为王公贵族们争相追捧的宝物。其中一只被日本安土桃山时代的战国大名(日本历史上的大封建主)织田信长所得,可惜当时杀伐征战频仍,这一宝物不幸被毁于著名的本能寺之变中。而另一只则被德川家康获得,后来由三代将军德川家光赐给了他的乳母春日局。 到了明治年间,曜变天目茶碗几番辗转,到了三菱总裁岩崎小弥太手中,但他认为这只碗堪称天下名器,自己不配使用,只能观赏,所以尽管岩崎小弥太拥有了这只茶碗,但他一生中,都没有用它喝过茶。值得一提的是,曜变天目茶碗在日本也被称为“稻叶天目”。 《古陶瓷识鉴讲义》一书中载:“闽中建窑有今人所谓曜变盏一式,冠绝等论,其结晶状为褐色圆点,外圈围以银蓝光晕,如日食月食之曜环。日本或称‘稻叶天目’,以为其状似稻叶菌斑故命之。” 可如果传说中只有两只,那这么一只,是从哪里来的呢?仿制?这怎么可能。 首先,曜变天目茶碗的烧制成功具有很大的偶然性,碗壁上面的耀斑是在釉下一次高温烧成的,在一定的温度条件下会闪烁出迷人的七彩光晕。当初,烧瓷高手们为了使得原本略显沉闷单调的黑瓷也能具有丰富华丽的纹饰,就采用了“曜变”技术。 所谓“曜变”是指烧制成功的黑瓷器物能在光照之下,于器表薄膜上焕发出黄、蓝、绿、紫等色彩融揉起的彩光。但要使得成品瓷器的表面上出现宛若天际彩虹一般的缤纷效果,必须在烧制过程中形成一种非常薄的铁结晶膜。 这种介绍,只听一遍已让人觉得美轮美奂。凌天策倒是也见过图片,然而曜变天目茶碗本身的特性又决定了,无论是高曝光还是日光下的摄影,都难以捕捉到它那如同宇宙星河一样的光晕。 现代倒不是没有人去尝试复原这种技术。然而可惜的是,正如文物史上难以细述的遗憾一样,南宋灭亡后,这种制瓷工艺就失传了。 于是现在人一直觉得曜变天目茶碗的制作是一个历史工艺之谜,然而不可否认的是,中国的确在800多年前就已烧出了如此精彩的陶瓷器物。 曜变天目瓷的烧制方法之所以没能流传下来,究其原因还是和南宋时人们大都崇尚素洁、清雅、淡然的审美习惯有关。很明显,曜变天目茶碗的外观非常华丽,与素洁、清雅可谓毫无干系。 而且这种曜变瓷的工艺难度极高,烧制的数量本来就少,后来又渐渐不烧了,存世量可想而知。虽然现在福建一些制瓷专家也一直在努力研究,以期能恢复前辈的这种烧制工艺,但目前所能够达到的水平和南宋时期还是存在一些差异的。 虽然曜变天目茶碗说是南宋时的曜变建盏,但其实,天目与建盏,在日本茶道文化中是两种不同的瓷器,《君台观左右帐记》中即有记载。 曜变因为对窑温、烧造气氛等条件要求极高,所以极为难得。目前,传世曜变建盏仅四件,均由日本保留下来。在对建窑的考古发掘中也发掘有曜变盏的残片,可终究也不过是残片罢了。 今日tony就这么随意地给赠了,凌天策真不敢想象,这将成为多少史学界心中的至痛。 比起tony的礼物,莫清洛那一箱子吃的就显得轻了许多。可即便曜变天目茶碗是至宝,凌天策也无法因此就将心里的天平向tony倾斜。 阿珂素日里是不计较什么吃食,说起来住进这里之后,纵是他再怎么搞不清楚状况,有一点是再明白不过的。即,来路不明的东西进不了这间房子。人一样,食物更是。 许是因为和阿珂住得久了,所以更懂得她每次恬淡下无时无刻的小心警惕。阿珂肯接受莫清洛送来的食物,这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信任。 再者,莫清洛送来的东西是源自于万俟静漪。万俟静漪其人,他是晓得的。传奇的名媛,被誉为法兰西最美的玫瑰。可谁都知道,万俟静漪是中国人来着。 莫清洛送来这东西,首先一是清楚阿珂与万俟静漪亲厚,二是带来了阿珂的心头所好,这其实要比送一堆稀世珍宝更富有人情味儿。 所以两相比较,谁更为亲厚这根本无法判断。 凌天策这边走着神,那边已到了午餐时间。阿珂与莫清洛并行进了餐厅,tony唤了苏子仪同行。 西泽看了看显然还在神游的凌天策,弯了弯唇,戳了戳他,压低了声音。“天策?” “嗳?”凌天策这才回过神来。见房间里已经没人,立刻站了起来。所以这是去餐厅用餐了?敛了神情向餐厅里走,凌天策这才意识到方才西泽的称呼。 西泽叫他,天策?这是不是意味着某种认可和熟络? 午餐很精致,味道更是让人难以言喻的妙。桌上果然切了几个小料碟的泡菜,阿珂极力推荐苏子仪和凌天策尝了。正是这一尝,凌天策才明白,何以从不计较食物的阿珂会对此念念不忘。 午餐过后是茶,tony也似放开了,倚着椅子懒散成一团,很是没有形象。 莫清洛心情也似前所未有的好。抬眼望了望争珂:“说起来好久没和你一同烤鱼了,今儿既然来了,总得捉你几条玩玩。” 无视凌天策和苏子仪的愕然,争珂弯了弯唇:“好。” 第一百二十一章 果然是捉鱼 如此跳脱的莫清洛,加上一旁跃跃欲试的tony,凌天策只觉得不对劲极了。 捉鱼?捉阿珂的鱼?在哪儿捉?满心的疑惑无处解答,直到...... 阿珂起身,走至餐厅的某个花篮旁边。手在那洁白的墙面上微微一按,那一小块墙面原来另有玄机。 那明显是小窗口的地方滑开了,露出里面依然白色的指纹锁。阿珂将手覆了上去,面板才忽地亮起来。墙壁后移,原来是扇门。 看着目瞪口呆的凌天策和苏子仪,阿珂偏了偏头。“出来透透气?” 犹疑地走过去,凌天策只觉得眼睛一痛。闭了闭眼睛,而后缓缓睁开以适应这真实地日光。 “啧啧,阿珂你是把凌天策给怎么了?怎么像是号子蹲久了好不容易出来放风一样?”莫清洛看着此时的凌天策,只觉得好笑极了。 争珂弯了弯唇,而后径自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坐下。“事实上也差不多。”而后指了指西泽:“你不是要去捉鱼?让西泽陪你。” 莫清洛摆了摆手,很是随意自在:“不用他陪,我自己又不是找不到地儿。”而后拉过了tony:“你和我去。” tony很没形象地挣扎起来,激烈程度只让凌天策觉得此前他的优雅顷刻幻灭。“我才不要和你去,每次都搞一身鱼鳞。放开我,放开我。” 然后在凌天策与苏子仪张大的嘴巴中,tony被莫清洛无情地拖走了,那种姿势和拖一条死狗看起来也没多大区别。 明明这个院子看起来是全封闭的,或者说,与其说是院子,倒不如说是天井。院子不小,自然也大不到哪里去。一道暖融融的日光洒在院子正中,美得像是幻觉。 与阿珂的卧室不同,这里通光的原因倒不是因为头顶上有玻璃。说是天井,是因为整个院子中心是通透的。 院子两边是编织精巧的栅栏,约有两米之高。上面盘绕的并非是花朵,而是浓绿地藤蔓,看起来很是清凉。原木色的栅栏、浓绿的藤、灼眼的光,搭配在一起,便是再好不过的时光。 眯了眯眼睛,凌天策极力向那天井看去,日光很盛,映得那天井外头更加雪白。只是纵是如此他也看清了,原来这所谓的天井,是四周的房顶围成的。 从下往上看去,天井便是一个个不规则的多边形层层叠叠地嵌套而成。只是这层与层,叠与叠之间,不是什么狭窄的空间,而正是阿珂小公寓和隔壁公寓的外壁。 明明是不规则的,却美得恰到好处。明明层叠的天井最易让人觉得压抑,然而这些不规则的开阔,或者说近乎漏斗状的排列,只让人觉得豁然开朗。 凌天策回头望着坐在藤椅上的阿珂,一旁的女仆正把水果点心摆好。西泽侍立在旁,神色平静如常。 而就在这样如常的画面里,在阿珂静好的淡笑里,凌天策忽而觉得,此刻的争珂真的是遥远极了。 阿珂的正前方,凌天策原以为是墙的地方,此时已经被打开。那里没有日光,没有明亮,只有一扇门大小的幽深的黑,而后又被恢复原样的墙掩上。 那里,就是莫清洛要捉鱼的地方么? “你们若是想去看,可以让西泽带你们过去的。”阿珂放下手中的杯子,仍然噙着一抹淡笑。“养鱼的地方自然是稍稍腥了一点,但环境倒也还好,没那么夸张。” 凌天策很想问,没那么夸张是几个意思?他为什么全都听不懂呢?然而不待他问,苏子仪已经拖着他向前走:“我们也去看看。” 毕竟是none哎,他也想知道,如果是none养得鱼,到底会是什么个模样。 身后的西泽笑了笑,按了按身侧墙上的指纹锁,而后跟了过去。 门打开了凌天策才发现,原来门里面并非全是黑的。此前之所以看着觉得黑,不过是因为这个狭窄的小房子是个通往地下的楼梯罢了。 楼梯两侧有黄色的小灯,看起来略暗,却并不会让人觉得害怕。一路跟着西泽向下走,凌天策确实闻到了隐隐的水腥。 及至弯弯绕绕到了底层,看到岸边拿了网子网得不亦乐乎的莫清洛,凌天策总算明白了阿珂那句“没那么夸张”到底是有多夸张。 果然是养鱼啊,这里,根本就是个鱼塘!鱼塘也就算了,底下的光线还不错,他可看得再清楚不过,莫清洛刚刚捞出来的那条,是海鱼啊,海鱼啊! “虽然这边离海并不远,可毕竟不是海。”看出凌天策的疑惑,西泽解释着。“所以虽然用了某些技术解决了水压的问题,但是也只能暂时养这么多。光线这么暗,也是为了模拟某种生存环境。” 苏子仪看着幽幽的水面,脸上的笑意如何也遮掩不住。“所以说,这种风格,才是独一无二的none啊。像某些土豪,家里干脆放一个水族馆,多无趣。” 一句话刚落,苏子仪立时被西泽、莫清洛、tony的眼神洗礼。 苏子仪自知失言,立时捂了嘴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失误失误、见谅见谅。”他怎么就忘了,家里有水族馆的土豪,莫清洛和tony就是啊。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莫清洛皱了皱眉,戳了戳一旁的tony:“那句话怎么说得来着?” tony怨念地看着莫清洛,看起来颇为弱质:“我怎么知道。”他才会多少中文,就问他? 莫清洛立时皱了眉,望向凌天策和西泽:“你们知道不?” 凌天策和西泽齐齐摇头,全然不知这是个什么情况。唯有苏子仪抖抖索索回了一句:“还要警察做什么。” “对,就是这句。”莫清洛一拍脑袋。“道歉有用的话,还要杀手做什么。” ......一片静默。 拍了拍身侧的位子,莫清洛笑得满是恶意。“我这人一向好说话,这样吧,若是捉鱼你赢得过我,今日这事我就不和你计较。” “那要是赢不过呢?”tony闲闲地接上一句。 “没有‘要是’。”莫清洛眉毛一挑:“他输定了。”而后拍了拍tony的肩。“反正最后的鱼还不都得你拎着。” 这边苏子仪没有回过神来,那边tony已经一声怒骂:“靠!”敢情还是算计着他呢? 怕苏子仪被莫清洛吓到,西泽拍了拍他的肩:“尽情去玩,尽兴些。”莫清洛是什么人,他是清楚的。不管身份权势再怎么骇人,人总是不错的。 再者,就算是那样的身份,想在这里撒野,总还是要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得了西泽的话,苏子仪总算是松了口气。拿了墙边的捕捞杆,很是“稳重”地走了过去。 虽然,这种“稳重”看在凌天策眼中,实在是过于欢蹦乱跳了些。 “所以说,阿珂为什么要在这里养这么多鱼啊?”凌天策看着并不算特别深的水面,疑惑地问着身侧的西泽。 “吃啊,还能为什么。”西泽答得云淡风轻。 这回答......惊得凌天策差点儿没闪到水里去。方才苏子仪说什么来着?“所以说,这种风格,才是独一无二的none啊。” 很......朴实,很......有趣。 然而。“这么多能吃得完?”凌天策很是怀疑。 “当然吃不完,但是安全起见吧,先养着呗。”西泽这话很是没头脑。 果然,凌天策完全没有听明白。“安全起见是指?”难不成这些鱼不养着就会有危险? 西泽望了望他,随机弯了弯唇。“不是你想的那样。”而后径自坐下,似是要长谈。 约莫这里时常有人来,所以岸边是有长椅的。凌天策坐在西泽身侧,接过他递来的钓竿,竟觉得这里也确是适合垂钓的。 “总之这些鱼很迅捷,没有那么好捉。”西泽指了指那边越挫越勇的苏子仪和莫清洛。“当然,这里原本不是让人闹着玩的。” 凌天策静静坐着,是种倾听的姿态。 “我们家小姐的身份你是知道的。原本这样的才华这样的品性,是能够安逸自在的。只是人生里遭遇了那样的事,此后就不得不活得万分小心。”西泽的神情很是唏嘘。 “身体里流着那样的血脉,就算小姐不争,对于那些人来说,也是争的。如此一来,竟然就是不死不休的纠葛。” “绑架那件事自不用说,为了保全性命,所以小姐住在了这里。虽然看起来是小了点儿,但无疑是安全之至的。至少,闲杂人等不那么容易混进来。”说到这里,西泽深深地看了凌天策一眼。 “原本这些话是轮不到我向你说的,只是既然你来了,想必小姐对你也是万分信任。”西泽再次弯了弯唇。“你知道的,这边是小厨房,我那边有大厨房。” “按理说,小厨房里的人比大厨房更少更容易监督,可偏偏有次小姐吃了小厨房的东西中了毒。仔细查过,厨娘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鱼。” “毒被小胶囊裹着塞到了鱼里,杀鱼时,水和血液融化了胶囊的外壳,毒就入了鱼身。虽然已经被稀释了很多,但是小姐还是差点没救回来。” “所以后来就建了这个鱼塘,鱼是从渔场买回来养的,不养个半月是不会上桌的。”西泽看了看凌天策的手:“鱼上钩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那些孤,她自走过 所以说,原来是在这里烤鱼么? 原本的那么点儿星光已经彻底不见,天井洒下的那一片皎白月光也被篝火的光芒覆盖。 如此清净的院子,如此烟熏火燎。自然,比这种烟光火色更狼狈的,是苏子仪、tony以及莫清洛。 正如莫清洛所谋划的那样,装满了鱼的鱼篓子是tony一路扛回来的。自然,苏子仪凌天策等人不能坐视不理。 然而凌天策刚要上前帮忙,却被西泽伸手拦住。“我来就好,你上去开门。”开玩笑,小姐刚给凌天策高定的新衣服,若是就这么给蹭了,小姐没准是要发脾气的吧。 凌天策点了点头,毕竟他的身份比不得tony和莫清洛,更没有子仪的自由。身上的衣服来自于老板那个团队,有多难得他再清楚不过。所以看似辛苦的活,竟然只有他放肆不得。 只是......“那个门要怎么开?”进来的时候他看的清楚,是指纹锁,想来出去也没有那么容易吧。 然而...... “站到门边自然就开了。”西泽提着鱼篓的一个角,答得自然。 这么容易?凌天策很是怀疑。然而一路上了楼梯,刚靠近门,门果然就开了。所以说,那西泽让他上来开门是几个意思? “主要是怕你蹭了衣服。”西泽解释着。事实上,门的这种设置也并非全无道理。虽然这里也四处安了红外摄像头,但这并不意味着其他方面可以松懈。 鱼塘是闭实的,理论上是没有人可以从底部混入。但是万一里面藏了人呢?若是藏在了底下,那也无妨,总有一定几率可以发现。可若是有人藏在了门里,只待人靠近时下手? 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最起码在原来住处的仓库里就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所以在这里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门内半径两米之内有人,门就会自动打开。而那时,门里的东西将完全暴露在外面看守和摄像头的视野之内。 没有拎鱼篓的凌天策,自然是一身清爽。而苏子仪、tony、莫清洛和西泽则被鱼鳞和水糊了满头满脸。 “不成不成,在你收拾鱼这会儿我得去收拾收拾我自己。”tony的这几句话说得甚是地道。 “多大点儿事儿。”莫清洛接过女仆递来的巾子擦了擦脸。“要我说,这样的放肆你一辈子才能经历几回?” tony回头看了看她,弯了弯唇。“就没几回。” “所以说嘛,随意点了。”莫清洛擦完了脸,依旧只是笑。 然而tony的笑意微妙:“你可别误会,莫清洛。我的意思是,在你面前我能放肆的机会实在是寥寥。”从小被她虐,如今他早就认命了好么? 莫清洛微微一怔,唇角轻扬。可不是,明明大家都已经各自走到了让许多人不敢遥望的位子,可有些事情终究是从未改变过。 说起来她手底下的人应该也是万万想不到,想不到一向冷面无情的她原来也有这样欢脱的一面吧。 利索地把两条小海鲳给剖了。说起来她最不爱这种鱼,可从前阿珂最是喜欢。所以方才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捉了好多。 女仆见莫清洛亲自动手,神情间很是不安。回头望了望阿珂,见她点了点头,这才松了口气去帮着料理其他的鱼。 “说起来总共也不过养了这几条金枪鱼,一向蛮横难驯的,谁这么有本事给捉了来?”阿珂坐在椅子上看着案子上那条巨大的金枪鱼,很是好奇。 “我。”苏子仪捋了捋头发,狼狈又自豪。“说起来为什么你能养得活蓝鳍金枪鱼?”他一直以为这种鱼离了海面就得死。 “钱堆的。”阿珂的回答实在是简单粗暴。 “......”也只能是这个原因了。然而他就这么把这家伙给捉了来,他是不是闯祸了?苏子仪很是忐忑。 “难养是难养,但是养了也就是为了吃。”阿珂笑了笑。“你我的交情,还不至于让我舍不得这条鱼。” 苏子仪并不觉得这句话有多安慰。 “既然捉了这条鱼来,那么待会儿倒是有再新鲜不过的寿司可以吃。”莫清洛站起身来,神情轻松。“说起来也只有在你这儿可以吃到这么新鲜的金枪鱼。” 晓得莫清洛是怕苏子仪尴尬,阿珂垂了垂眸。说起来莫清洛一向骄矜,如今这么顾及苏子仪,还不是看着她的面子? “也只有在我这儿,才能让你蹭一身鱼鳞。”换到别的地方,哪有那么多鱼给她捉?又哪里会有什么别的地方能让她放心捉鱼。 “等我把这几条鱼料理了再换衣服。”莫清洛满不在意。“比起蹭一身的鱼鳞,要是今晚的烤鱼不好吃那才真是要命。” “是是是,烤鱼一事上,无人能及你。”阿珂懒懒地倚在藤椅上,很是漫不经心。 说来也是,这座院子里,男人也不及莫清洛帅气,这偏是这最为帅气的莫清洛精通一切贤妻良母擅长的事情。 同样的,这座院子里,她自问也再没有哪个人生得比她更有女人味,可偏是这最有女人味的她,某些方面的技能加点还不如眼前这几个男人。 苏子仪和莫清洛忙着,凌天策自然也不好意思闲着。换了一身休闲的衣服回来,便加入了莫清洛的烤鱼大军。 “好利索。”看着莫清洛的剖鱼手法,凌天策咋舌。所以说,这才是拿刀的手啊。比起一旁正在收拾金枪鱼的专业大厨,凌天策觉得莫清洛的刀法毫不逊色。 莫清洛抬眼看了看凌天策,也只是笑了笑。宓安沉说得没错,凌天策在某些方面的确是敏感之至的。她虽然没有亲自杀过人,但好歹是道上的,几十年的底子用来剖个鱼若还能剖得不利索,那她就不必吃这碗饭了。 鱼剖好,料配好,眼看着没有什么问题了,莫清洛这才去换了衣服。 凌天策看着莫清洛的身影在暗门里消失,忽然觉得,这些人站在权势的顶端也未必没有道理。如此渗透到生活各个方面中的完美主义,她也好,阿珂也好,大概都是如此吧。 晚餐依然摆在了院子里,篝火配着长桌,竟然不会觉得违和。 刺身、寿司、烤鱼以及新鲜的蔬菜,热热闹闹地摆了一桌,以至于西泽也被阿珂拉到了桌边同坐。 “又没有什么外人,坐着就是。”阿珂一个眼神让想要推辞的西泽立刻噤了声。 莫清洛看着杯中的红酒,已是一个眼刀抛过来。“这是不把我的烤鱼当回事儿呢?” “这话说得,我哪敢?”阿珂轻笑,凌天策等人则怔在那里。这是几个意思? “要是看重我的烤鱼,那啤酒呢?啤酒呢?红酒配烤鱼,像话么?对烤鱼有过起码的尊重么?”莫清洛很是忿忿。 “......”男士们集体无语。 “是是是,我的错。”阿珂眼睛里细碎的笑意看起来迷人极了。“去拿啤酒来。”却是吩咐一旁的女仆。 女仆恭顺地离开,回来时已经带来莫清洛一向爱喝的。 西泽看了看桌边待命的厨娘,厨娘已经将酒打开倒好。能在这里活动的,只能是阿珂的心腹。而能成为阿珂的心腹,就不能没有几分本事。所以仅是开酒和拿酒,就已经是两重的检验。 觥筹交错,宾主尽欢。凌天策很没形象地啃着烤鱼,只因莫清洛说这样才算不负她的一番心意。 平心而论,烤鱼的美味远超凌天策所想。他也万万没有料到,如此帅气的莫清洛竟然有这么好的手艺。然而这种奇葩的要求,实在是...... 抬眼看看tony、苏子仪甚至西泽,他这才算平衡了许多。一向矜贵的tony的神情也如此苦大仇深,他还能有什么话好说? 只是唯一的例外,仍是阿珂。即便就连一贯冷面的西泽都在配合,然而阿珂,哪怕同样是在啃鱼,仍然是优雅细致的。 啤酒喝出香槟的感觉,看起来不怎样好看的烤鱼也在她手中变成再精致不过的珍馐。 这样的阿珂,唇角的淡笑是明亮的,眼睛里的火光也透彻如头顶的月色。无可挑剔,也挑剔不得,似乎永远都不会出错。 然而这样全无错处的阿珂,怎得看起来是这样遥远呢? 酒足饭饱,阿珂自然地留了tony和莫清洛留宿,虽然凌天策并不觉得还有什么地方可以住。 自然,莫清洛二人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争珂也没有再留。 二人喝了酒,西泽要派人送他们回去,莫清洛依然只是拒绝。这时凌天策才知道,原来这次来,两个人都是带了保镖的。 只是,他们在这儿待了半天,保镖们也在外面等了半天么?凌天策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身影,第一次深深的觉得,有钱人的世界他真的不懂。 宴罢、人散。院子自有人收拾,苏子仪也跟着西泽回到了他的房间。偌大的公寓里,只剩了阿珂与凌天策两个。 听着浴室的水声,凌天策有些恍惚。一向以为置身在娱乐圈已不能更懂繁华之后的落寞,然而此时此刻...... 一室暖光,一阵水声,映得这小聚之后的情形那样静寂。此前的安适此刻竟觉得孤独得可怕。 所以说,从前的许多个诸如此类的夜,她也是这样独自过来的么? 第一百二十三章 她身为Elle的身份 自从知道了院子和鱼塘的存在,凌天策的日子又自在了许多。 晒晒太阳、钓钓鱼、看看书,和苏子仪喝喝茶,每天接受医生的检查。明明也比此前好不到哪里去,他却觉得再知足不过了。 “说起来这几天阿珂怎么这么忙?”坐在院子中,懒洋洋地晒着太阳,苏子仪的声音也是懒的。 “说是生意上出了点儿问题,”凌天策眯着眼睛,神情却并不轻松。“所以说原来她还有生意?” “到底是none么。”苏子仪并不觉得哪里不合理。“那样好的脑子不用来做生意,多可惜。” 凌天策却并不这么想。虽然他觉得财力和人脉的确是让一个人变强大的方法,虽然他也觉得这么做的话也许她就有能力自保,可是心里那隐隐的不安,他到底是无法忽略。 说起来,她不是有仇家的么?若是如此“高调”,会不会引得那些人更加疯狂?思来想去,没有答案。怎样做都不好,怎样都让人觉得危险之至。 “在想什么?”苏子仪好奇地看向他。怎么自从来了这边之后,一向单纯的天策也突然变得复杂了好多? “没什么。”凌天策摇了摇头,而后弯了弯唇。“出来这么久,有点想家了。”这自然是谎话。 苏子仪显然也是不信的。“得了,能够待在你家女神身边,我看你正得瑟着。加上你躲得这么远,也能和苏茜少见些面,没准你正得意着。” 这怎么又说到苏茜了?凌天策挑眉。 “你是不知道。自从你走了之后,苏茜来找过我好几趟。一是你跟了阿珂走,她大约是不放心。二是你也知道,她到底是没有熄了那份心思。可能是不甘心吧,所以人啊,凡是执念太深的,总是各种不幸福。”苏子仪很是唏嘘。 “她怎么又不幸福了?”凌天策眯了眯眼睛,心里稍微有点儿不舒服。 的确,身在这个圈子里,每个人都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要说谁真的那么自在快活,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只是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躲也不是个法子。何况逃避又有什么用呢? 苏茜对他的感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错过了到底是错过了。如果当初不是她提出分开,那么也许到现在他们还会在一起。 也许他依然会遇到争珂,可他心里的责任感大概不会许他生出别的心思。 说起来他也觉得困惑极了,她怎能当初放得如此爽快,如今却不甘起来了呢?真是像媒体说的因为他红了? 可这些年的交往下来,若说她苏茜是那样的人,那他自己也是不信的。 摇了摇头,不去深想。“总之我遇到了阿珂,这让我感觉好极了。不管是不是有结果,总之我认定她了。苏茜的话,我会永远给她留一个朋友的位子,但也只能是朋友了。” 自从分手之后,他没有对两个人的关系抱过什么指望。从前如此,现在更是。过去了,终究是过去了。错了一个时间点,过了某种心境,那么怎样都回不去了。 苏子仪耸了耸肩:“说得好像我是在劝你回到她身边似的。”他何尝不知两个人已经没有回还的余地?有时候发出这样的感慨,说到底也不过是不忍心。 苏茜也好,凌天策也好,一同走过了这么多年,谁的辛苦他不心疼?起初他还觉得凌天策和阿珂在一起八成是要受苦的,所以无论怎样看好阿珂,他心底其实都不赞同。可不赞同又有什么用?谁的缘分谁自己担着,别人插手不了。 至于现在。老板让他跟来时,他已经隐约猜到了。大概以后天策的发展就交到了阿珂的手里,所以事到如今已是避无可避。若是注定了得在阿珂的手里讨生活,那还不如让他们的感情更好一些。毕竟,谁说感情不是一种倚仗呢? 走进客厅,阿珂看向一旁的西泽。“他们俩呢?” “小院子里聊天呢。”明明西泽一直跟在阿珂身边,却依旧对这边的事情了如指掌。 阿珂点了点头,而后径自上了楼。“待会儿凌天策若是问起,告诉他我回来了。” 西泽点了点头,晓得她是不想打扰凌天策和苏子仪。只是想到今日小会上的谈话,他的眉头又重新揪紧。说起来,那边逼得这么紧,凌天策和苏子仪,又该何去何从呢? 得知阿珂回来,凌天策第一时间冲上了楼梯。苏子仪看着这重色轻友的好友,终究只是笑了笑。少年人的感情总是如此炽烈,天策虽然不是少年,可这热情,可不就是个毛头小子的样子? 见到阿珂的第一瞬间,凌天策皱了皱眉。她不开心。 “怎么了?”小心翼翼地坐在她身侧,凌天策的声音很低。怎么刚回来就这种表情?阴沉沉的,没有丝毫笑意。 “累。”阿珂倚着他的肩,答得很是简洁。自然,事实并不只是如此。 “生意上出了问题?”他不想乌鸦嘴,可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她最近不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情奔波个不停? “一点点。”阿珂垂了垂眸,声音里也透着几分郁郁。 凌天策皱了皱眉,若只是一点点她又何必摆出这样的脸色?然而见她如此,他到底是没有再追问。 原以为她的坏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可谁知接下来的时间里,事情似是朝着更为严重的方向发展。 “不行,我说了,不可能。没有人可以逼我!”与其说是挂电话,倒不如说是摔电话。 凌天策惊惶地看着突然暴怒的阿珂,小心地将地上的书捡起。刚刚的爆发太突然,吓得他书都掉在了地上。 “阿珂。”小心地唤着她,凌天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大约是他第一次看她发怒,这种感觉,很不好。 阿珂抬眼看了看他,目光里的阴沉很是骇人。 凌天策很想问她怎么了,可迎着她这样的目光,他只觉得开不了口。 终于,阿珂垂了垂眼睛,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站在门边,看着那个挺拔凌然的身影,凌天策皱了皱眉。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有心想问,然而西泽看着他,终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阿珂这一出去,竟就没有再回来。 “最近乱七八糟的事情很多,小姐被缠得脱不开身,这几天就不回来了。”西泽一如既往地平静。“不过我会留在这边,所以安全上的问题天策你不必担心。有什么需要,你直接告诉我就行。” “可是。”凌天策觉得很是不妥。“你留在这里的话,阿珂怎么办呢?”西泽不是最厉害的么?要是西泽没有跟在阿珂身旁,他怎么都觉得不放心。 闻言,西泽难得地弯了弯唇。“你不用担心,小姐身边自然有人保护。”就冲凌天策这句话,他也不能同意老头子的决定。 少了一个人,生活一下子让凌天策不习惯起来。虽然日常还是被西泽料理得妥帖,虽然西泽甚至建议他出门走一走。可原来,他也并没有那么想要自由。 走在外面的草地上,凌天策发觉这片草地也是美的。看着相邻的公寓那些装饰不同的门,他忍不住猜想这些邻居的面貌和生活。 会和阿珂一样么?平凡的表象下其实有着那么精密的设施?或者说,这里也住了一些不凡的人? 这样想着,两个女仆模样的小姑娘从一扇门里出来,捧着托盘什么的,走向了另一扇门。 “那个新来的把小姐的茶给打翻了,真是要命。”左边的女仆声音很是纤细。 “管家已经罚了她三次了。”右边的女仆的口音是浓浓的伦敦腔。“城堡那边来的人可真是一个不如一个。” “那当然了,你也不看城堡那边住得都是谁,如何能与elle小姐相比。”两位女仆走进不远处的那扇门里。 凌天策怔怔地看着那两扇门,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elle?那不就是阿珂的本名?所以说,那两个女仆也是阿珂的人?那么,那两栋公寓? 凌天策走到两个女仆出来的门前,正犹疑间,房门打开了。出来的又一个女仆装束与那两个人毫无二致。 见到他在门口,女仆显然吓了一跳。但站定之后也只是提了裙角向他行了礼。 女仆蹲下的时候,凌天策清楚的看到,这门内玄关之后是一个硕大的大厅。只是这么一眼,已是让人惊异地富丽堂皇。 所以说,这里竟然并不是一所公寓么?看着离开的女仆,凌天策很是惶惑。 带着这样的困惑,接下来几天凌天策又分别有意无意地在其他几扇门前晃悠。而这最终得出的结论,是他此前从未料想过的。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么长的一排楼,全是阿珂的。只是他住的这里是阿珂的住处,而其他的几所公寓则分别是超级奢华的大厅、舞蹈室、茶室、书房、会客室、私人spa甚至,游泳池。 自然,游泳池并不是凌天策亲眼所见。只是好巧不巧地,他听到了另几个女仆的只言片语。 所以说,在那样大的书房之外,阿珂居然还有一个更大的书房么?加之这几日遇到的女仆几乎没有此前见过的。那么,拥有这么多女仆的阿珂,或者说elle,到底是什么身份? 第一百二十四章 唯你能给的,也偏是你不能给的 即便怀着这样的疑惑,凌天策却终没有去问西泽。而西泽听了手下人的回报,也只是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什么也没说。 不似凌天策可以有那么多时间在住处游荡,苏子仪到底是要比他忙一些。约是阿珂把凌天策的事情拜托给了tony,所以这段时间苏子仪见到tony的时间竟然比凌天策还多。 看着正在和咖啡与人笑谈的tony,苏子仪有些茫然。明明是此前没有想过的高度,可如今怎么就发展成了这种样子? 苏子仪很清楚,即便是托人情借关系与tony这样的人有了接触,以tony的身份也不必这么不遗余力地带他捧凌天策。可偏偏,他就这么做了。 一时间,苏子仪很是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因了老板的面子,还是争珂呢?如果是争珂,那么争珂和tony是什么关系?或者说,能让tony这么给面子,争珂又该是个什么身份? none?或许有这个可能。可平心而论,苏子仪觉得none这个身份,还不够重。 这边苏子仪的疑惑未解,那边凌天策已经迎来了新的问题。 “阿珂回来了?”晒太阳归来的凌天策看着西泽,有些错愕。 西泽点了点头:“刚回来,有些累,所以直接回房了。”见他这种表情,西泽又补了一句:“当然,你可以随时去见她。” 这一句话显然是多余的。至少对凌天策来说,他从不觉得想要立刻见到她是一件会打扰到她的事情。 然而见到阿珂之后,凌天策又觉得西泽的说法是完全错误的。至少眼前这个人,看起来没有丝毫的疲累。 “怎么又喝酒?”凌天策走至沙发前,看着正在淡笑品酒的阿珂,有些无奈。 “想喝不就喝了。”这么说着,争珂却放下了手中的杯子。静静地望着他,而后弯了弯唇:“在这里待得闷不闷?” 凌天策霎时瞪大了眼睛,随后又很是迟疑地开口:“你,你这是想和我回国么?” 料不到他这么说,争珂弯了弯唇,轻笑。“看来果然是很闷。”而后向后倚了倚:“你很想回去?” “也不是特别想。”凌天策笑了笑,很是不好意思。“在你这里是挺好的,只是有时候也的确觉得无聊。” “其实你大可以出去走一走玩一玩,而且我觉得等你身体好起来之后,你会相当忙的。”争珂的表情算不上多么认真。 “也许吧,”他从不觉得在这里行动是自由的。“只是或许的确是在这里认识的人太少,而且有些牵挂管家和其他的朋友,所以有时候还是会想念的。” 凌天策答得很诚实,也答得很小心。诚实是因为不想欺骗,小心则是因为,他怕这些回答会让她觉得不开心。 然而争珂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勾了勾唇角:“我想我完全可以理解。不过你大可以放心,等你的身体养得差不多,这边的事情安排好,你自然可以回去。” 这话听得凌天策又急了起来:“阿珂,我不是想要离开你的意思。所以,你千万不要误会。” 争珂挑眉,望着他,颇有几分好笑:“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和你一起回去了?” 原本也只是开个玩笑,谁知凌天策倒是真的认真点了头。 “我当然这样想过。毕竟你也说了,在这里不安全。如果回到我那里的确能让你更安心自在,那么你又何乐而不为呢?” 争珂怔怔地看着他,很久。久到她忽而低笑出声,抬眼看他,眸中闪过一丝幽然。“可是凌天策,你怎么会觉得,那里会让我更安心自在呢?” 简单的一句,已让凌天策语结。可是可是,从前她不就是那么个意思么?还是说?凌天策的脸色白了白,她就没有想过再回去? “你得要知道,我始终是个英国人。”争珂重新端起酒杯,脸上已经没有什么笑意。 “可是,”凌天策觉得这很不能理解。“这没有关系的不是么?且不说国籍又不妨碍你住在国内。就算是换了个国籍,那又如何呢?” 加入中国国籍对于普通人来说不容易,可是如果是none的话,应该没有那么难吧?而且她不是一直对她母亲的事情相当在意么?还是说,她心里舍不得英国籍? “阿珂,”凌天策有些急切。“既然你也说了,你的家里始终要害你。既然你也无力抵抗,那么我们何不回到中国来寻求庇护呢?” 阿珂浅饮着杯中酒液,容色是让他害怕的平静。“凌天策,你的祖国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么?” “当然能!”凌天策毫不犹豫。“事实上这种安全感,也只有我的祖国能给。” “理由?”阿珂没有看他。 “理由是我本就是中国人,我爱我的祖国。但或许更多的理由不只是这些。” 阿珂抬眼望他,是一直聆听的姿态。 “有人说别的国家更为发达,有人说什么人权、公允。可你说哪里没有坏人,哪里没有不公呢?生在我的国家,这使我有了归属。倘若我加入了别国的国籍,可事实上底子里的东西是不会改变的。” “别人依然会把我当成华裔,很多人会清楚的知道我是改了国籍。原来的同胞或许会骂我卖国,之后的同胞也许也并不能把我当成真正的同胞。”说到这里,凌天策已然说不下去。 是了,他有这样的顾虑,那么阿珂呢?虽然她是生了一张东方人的脸,可她一开始的归属就是英国啊。 “凌天策,你不能离开你的国家,同样的,我也不能。只是与你不同的是,我对我的祖国没有你那么多的热爱,只是我也有我无法离开的理由。” “所以说,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凌天策觉得很是不能理解。是因为她是none?还是因为此前她的职业?可这一切的理由都不足以换算成那样一个绝对的“不能”吧。 “阿珂,我想知道理由。”静静地望着她,只等一个答案。 却见阿珂笑容奇异:“凌天策,如果结果是注定的,那么知道了理由又能改变什么?还是说,你觉得我做不到的事情,你能帮我做到?” 这话说得的确是伤人了。 凌天策垂了垂眸,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再抬头看她,神情已是某种无力:“你说的没错,你做不到的,大约我也没有能力做到。甚至,我肯定做不到。我没有你那样的本事,甚至现在也是你在照顾我的工作和生活。” “可是,阿珂。”他眸中透着隐隐的哀求:“至少,你的解释可以让我明白你理解你,不是么?” “然而这又有什么用?”阿珂站起身来。“理解、或者明白,并不能改变什么。还是说,如果你理解明白了我,就能为我而留下?” “我当然可以为你留下。”凌天策脱口而出。“我想和你在一起,你又不能离开,那么我当然可以为你留下。” “包括,加入英国籍?”阿珂的声音很轻。 凌天策怔住。 阿珂唇角微弯:“所以说,要这种理解,又有什么用?” “可是阿珂,即便是结婚,也不是说非得我加入英国籍不可吧?”这个事情凌天策相当不能理解。 然而阿珂没有正面回答:“不会有结婚,所以你也不必有这样的顾虑。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凌天策。” 不会有结婚......早就预料到的事情,然而每听一次,心里就灰暗一分。 “我明白了。”凌天策点了点头,再不看她。原本是他奢望了太多不该奢想的,这个结果,也是他活该。 “过几天有个酒会,到时候你去参加一下。莫清洛和tony会在,你听tony安排就好。”走向浴室,阿珂的声音清淡。 “你不会去。”这不是问句。 “当然。”毫不迟疑地,走进浴室。留下面无表情的凌天策伫立在原地。 当然。没错,是的,当然。 说起来除了在国内,她何尝与他同时出席过什么酒会?来到这里时候,所有发展上的事情,她都交给了tony。 是是是,他不该不识好歹。她给他的,已是许多人做梦也无法肖想的机会。换句话说,无论她做什么决定,都是为他好。 可这所有一切的好,他都不想要。 都说男人要有事业心,曾经他也那么想红。如今她轻易地帮他实现了这些,可这一切究竟是以什么立场来完成,他算什么? 是她包养了他?还是她在捧红他?无关感情,没有结果。如果与她在一起的每个时刻,都只能换来名利上的回报,那么他的心,他的人,又都算作是什么? 国际巨星的吸引,不及与她相知;名利双收,不及与她相守。可偏偏这种只有她才能给的幸福,大概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给他的。 也许,待到一切结束,所谓的他回去的时候,也就是故事的终点了吧。像是初遇一样,惊艳了整个人生,却不能圆满所有的岁月。 浴室里,温凉的水喷洒在争珂的头顶,而后顺着脸颊颈项滑落。水色朦胧,却遮不住她脸上的郁色。 第一百二十五章 【已修改】 “这是我此前和你提过的凌天策。”tony笑着将凌天策介绍给眼前的女人。 “他就是此前none为他作词的那个?”伊萨微笑着看向凌天策,眼睛里是不曾遮掩的赞赏。果然,且不论专业如何,外形已是无可挑剔的俊美。 而且,这一身衣服,实在是太加分。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出自“云卿”的手笔。说起来“云卿”虽没有真正地加入高定沙龙,可是它本身的品牌价值和艺术内涵实在让人无法小觑。 当然,事情的重点还不并在这里。要知道,“云卿”虽好,可着实难买。此前她也不过是在宓安沉和elle的身上见过。如此,这个凌天策恐怕是不一般。 既然他能穿上这样的衣服,这至少说明,凌天策是宓安沉大力要捧的人。而tony带着他参加这样的酒会,自然又说明了宓安沉和tony对此人的看重。 至于凌天策出现在这里,会不会有elle的一分助力,这还真是不好说。毕竟如果是宓安沉的话,想让tony带凌天策,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宓安沉的主战场可向来不是这里。 不过是打个招呼的瞬间,凌天策如何知道,眼前这个优雅的女人脑子里已经飞速地转了一大圈。 基于对凌天策本身的欣赏和各方面的考量,伊萨的表情很是亲切。热烈地把这个新结识的朋友介绍给其他人,隐隐有要将凌天策作为这次酒会重点的意思。 tony对这个结果当然是满意的。自然,他一向觉得,若是能够借了elle的名头,凌天策能够更火。只是自然的,那时候的人气啊热度啊,对凌天策来说,可就未必是什么好事了。 回到阿珂那里,已是夜深。凌天策原以为tony会让他住酒店,然而tony似是从未想过这一点。 只是未料,明明到家已经是凌晨三点,阿珂却并没有休息。 看着坐在沙发上抽烟的阿珂,凌天策只觉得头痛。“怎么又抽烟?”上前想要把她手中的香烟拿开,却被争珂躲了过去。 “只不过是想求得一时半刻的放松,凌天策,你可别这样。”争珂摆了摆手,眯着眼睛,有些懒散。 “我倒是不知道,原来放松必须要以损害身体健康为前提。”凌天策挑眉,显然并不接受这种说法。 争珂弯了弯唇,没有再争辩。悠悠地吐了个眼圈,显然是放松极了。“说起来,今天如何?” “挺好的。”凌天策不欲在这个问题上多谈。自顾自地脱了衣服,在衣架上挂好。 “看起来,你似乎不开心?”争珂坐直,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虽然这样说会显得我很不识好歹,可就如你所看到的那样,我没有觉得多么愉快或者是欣喜。”凌天策很是平静。 “为什么?” “不知道,似乎也不需要为什么。或许设想过成功,但从未想过是以这种方式。或者是太突然了,或者是我没有做好准备,又或者是,我所期许的,似乎不是这个。”回头望着她,凌天策的眸中没有丝毫笑意。 这种答案,倒没有让她觉得多么意外。 争珂耸了耸肩,将烟头在银制的烟灰缸里摁灭。起身走到床边躺下,没有对此前的谈话做回应的意思。 凌天策见她如此,也只是自顾自地去洗了澡。 看着镜中自己的身体,凌天策有些茫然。说起来这段时间阿珂对他冷淡了很多,从前会有的那些亲热,如今是再也不曾有过。 自然的,她没有表现出那方面的意思,他也没有再主动。每天每夜只是相安无事,可这种不正常的疏离竟让他觉得安心很多。 是了,他知道是他自己出了问题。就像是每天面对tony和莫清洛,虽然他们都没说,但凌天策觉得于他们而言,他是被阿珂包养着的。 其实何止是他们呢?就说西泽,再显然不过的。所有的事情都是西泽在操持,他的衣食住行,言行举止,哪一样不是被他看在眼中? 在这段关系中,阿珂的存在本来就强势。但至少,从前只不过是他自以为在包容谦让。可如今,连这层自以为都被无情的剥去,留下的只有被庇护。或者是,被圈养。 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自然,他从未觉得自己是这样的大男子主义,可如今他那么想要回家去,无疑也包含着这样的原因。 轻轻地叹了口气,凌天策只觉得这样的自己好卑鄙。所以说,原本以为的,为了她可以什么都不在意,从头到尾都只是个谎言吧?若是真的毫不在意,又怎么会有这些顾及? 洗了澡出来,阿珂已经睡熟。静静地在她身侧躺下,看着她的睡颜,凌天策弯了弯唇。 即便是再纠结,或者心里有些东西已经缠绕成死结,可总有些事情是不会改变的。比如,他爱她。比如看到她安睡的样子,他的心里已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低头轻吻了她的额,而后揽着她,听着她均匀的带着淡淡烟草味的呼吸。 我该怎么办呢?凌天策在心里问着。但或许答案一直都再清楚不过的摆在那里。即陪着她,由她做决定就好。 接下来的时日,似乎与此前没有太大差别,只是和tony出去的时间越来越多。凌天策不晓得这意味着什么,然而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在告诉他,留下的时间,怕是不多了。 “怎么心不在焉的?”tony看着凌天策,很是好奇。 凌天策回过神来,看着坐在他对面的tony,弯了弯唇:“没什么,可能是最近休息不太好。” “是了,说起来你还病着。”tony没有深究。“本来我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让你参加各种活动,只是阿珂说你可以的。加上你的档期也很满,所以也只能利用这种时候。” 这么长的话里,凌天策只听到了两个字“阿珂”。说起来,什么时候开始,tony也跟着叫她阿珂了? “这种机会,原本是我想都不敢想的。您这么说,还真是让我觉得惶恐不安。”凌天策依然只是淡淡的。 “得了。”tony摆了摆手:“凌天策,虽然我们相识的时间不长,但我一不瞎二不傻。总之,这对于谁来说都是个不错的机会,可对你来说,好像就没有那么绝对。” 凌天策怔住,迎着tony微微悲悯的眼睛,只觉得心里霎时就凉了几分。 “所以,你都知道些什么?”没有再用“您”,凌天策直直地望着他。 “知道些什么呢?”tony唇角微弯:“比如你有多想和阿珂在一起,比如你对她是否真心,比如你是不是别人所以为的攀龙附凤,再比如你是不是想要靠着阿珂换个国籍。” “然后呢?”凌天策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你得到了什么结论?” “没有然后。”tony耸了耸肩:“你究竟怎样想以及你对阿珂抱着多么深重的感情,这都不重要。因为,阿珂不会一直都是阿珂。”甚至,从来都不是。 elle。凌天策知道,这是阿珂的本名。从前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如今他已渐渐明白,或许对于她来说,“elle”才是最真实不可抛弃的。 “这种回答还真是让人沮丧。”凌天策耸了耸肩。 “可我觉得,你也已经足够幸运了。”tony的神色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 “你确定?”凌天策显然并不这样想。虽然他已经拥有过,然而这种事,怎么可能会真的知足呢? “再确定不过。”tony拍了拍凌天策的肩膀。“你得知道,凌天策。这样的阿珂,是熟知她的人从没有奢望过的。可偏偏就是这样不可能的美好,她只给了你一个。” 这些话,让凌天策很是不明白。不可能的美好?那么真实的阿珂,或者说elle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如果你是说elle,当然,曾经她像个天使,你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干净可爱的女孩子。可最终,主宰她的,只有血与火以及无尽的黑色。”tony有些迷茫。 所以说,一场厄运,竟然可以将一个人摧毁得这样彻底?凌天策无法相信,更无法将那些词语与她联系在一起。 “总之,能够见到她现在这个样子,我已经很意外了。自然,有时候我也会想,这是不是因为你对elle来说是不同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我也真心希望你能留在她身边。只是,这太难了,也太苦。” 凌天策沉默。或许这个时候他应该反驳,或许他应该说他不怕。可是,如何能够真的不怕? 在这里的日子已经让他纠结至此,如果真的永远留下?如果真的保持着蜗居在那栋房子里的状态,他很确定,他会受不了的。 但真的只是因为这些么?似乎又不是。可究竟是什么让他如此不安,他竟然毫无头绪。 见凌天策如此,tony有些失望。说起来再怎样难的事情,努力努力总还是有希望的。可阿珂一直在回避,凌天策也是如此,这样的话,又怎么会有个好结果? 摇了摇头,tony不再深想。算了,这是他们俩的事情,外人干涉不了的。而今他能做的,也只有照着阿珂的意思,让凌天策有更大的舞台和空间罢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坐在房间里,看着来人,争珂的面色平静。“怎么说?” “老爷子的意思是,这边出了内奸。”西泽很是不敢看她。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原本能直接接触争珂的人已经是千挑万选的。 能有泄露有效消息的,也只有他们了。可是都是有着十多年相处的人,无论是谁,阿珂也好,他也好,都是不能接受的。 争珂微微一怔,而后淡淡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您这就不管了?”西泽很是不可置信。从前只是说休息两年,可并没有说直接等死吧? “管自然是要管,只是现在我没有头绪。”争珂熟练地抽出一根烟,点燃。“总之生意上的打压不能听,毕竟现在做什么都得要钱。那边底子本来就薄,耗时间都耗不过。” 可正是如此,才更容易狗急跳墙吧。西泽很是担忧。 “放心去做就是。”争珂微微挑眉。是不是这段时间她太闲了,以至于他们真的觉得她不够铁血?姑息养奸一向不是她的作风,更何况还是那些仇人。 “那这段时间您还是不要出门了。”这已经是他的底线。外面不确定的因素太多,就算时刻有人跟着?得了,从前倒是有人跟着,结果还不是被绑了? 然而争珂再次摇头。“这可不行。说起来过两天有个重要的场合,我必须要去。” “为了凌天策?”西泽实在是想不出来,她还能为了谁去奔波。 “算是吧,”争珂没有否认。 “我倒没有看出来您对他这么在意。”西泽这话不无讽刺。要他说,不然呢?明明清楚凌天策想要的是什么,可她偏不给。不给还不断,结果落得彼此折磨。 “你把我想成了什么人?贪图凌天策的美色,所以索性连命都不要?”争珂觉得好笑,而后悠悠地吐了个眼圈。“你放心,我还没有那么白痴。” 语气里的嘲弄,让西泽很是不自在地皱了皱眉。“这话还真难听。” “难听也比现实好看。”争珂忽地站起,而后凝视着西泽的眼睛,眸中的偏执近乎锐利。 “总之,机会我给了,可我一向不喜欢挨打。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有多少本事。”凉薄的声音听起来让人觉得很遥远。或者说,不可相亲。 西泽眉头皱得更紧。所以说,她是想借由和凌天策出去来引出那些人? 这很疯狂么?西泽思索着。然而他竟得出一个否定的答案。是了,事情即便随机到这种地步,他仍然觉得,她已经步步为营。 要知道,在这个地方对她动手,可行性几乎为零。所以如果要彻底让她从这个世界消失,出去的时候才有那么点儿成功率。 可说起来,从前工作的时候她倒是天南地北的跑。可出了那档子事之后,她蜗居不出已经是人所共知的事情。若是忽然出去,只怕那些人只觉得有诈,反而不敢妄动。 一切都缺个由头,而凌天策就是个正好的理由。虽然阿珂并没有陪同他出席这边的任何活动,可他不信那边没有得到阿珂与凌天策同居的消息。 须知凌天策能够在这里待着,已是她极大的破例。这若是放在那些人眼中,就未必不是痴迷。加之上次请设计师过来为凌天策量身,他可不信那些人的口风真的有那么紧。 再者tony对凌天策的力捧,这只能强调阿珂对凌天策的上心。然而阿珂偏偏没有正式出面,这也符合她谨慎的特性。 所有不够充分的因素加在一起,共同指向一件事情,那便是阿珂对凌天策的不同,更甚至说是动了心。 几天之后,他当然知道她是要去哪里。她要去见的那个人,已经不是tony的面子能够说得上话的分量。而跟着她去了那里,那么凌天策的发展可才真算是稳稳当当了。 或许,能够让那些人露出马脚,也只能是凌天策了。 西泽抬眼看了看自家平静安然的小姐,心里漾起无限的疑惑。所以说,她对凌天策的这些应对是她事先算计好的?不,他不信。他倒情愿相信这是将计就计。 只是话说回来,若是在那个场合出现。那么孰胜孰负,那可真是一件谁都说不准的事情。 摇了摇头走开,西泽只觉得心里像是压了块什么。说起来,要是凌天策去了,那得是以什么样的身份?然而无论是什么身份,最终都会被那个圈子判定为攀龙附凤求上位吧。 凌天策回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洗了澡换了衣服,总算是消了几分疲惫。同苏子仪一同去餐厅用晚餐,却在桌边看到了正在喝茶的争珂。 “你回来了?”凌天策这话问得有点儿怪。 争珂笑了笑:“我今天一直都在,所以这句话好像应该由我来说。” 不过是一句笑语,却让凌天策蓦地觉得气氛轻松了好多。也是这段时间争珂的情绪一直不高,连带得他也小心翼翼的。 凌天策和争珂的气氛对了,苏子仪的心也放了一半。他虽然不知道此前他们遭遇了什么,但凌天策的用心放在那里,他自然不希望他们有什么不妥。 “今天我问过宓安沉的意思,虽然你的档期已经很满,但他还是希望你不要错过这边的机会。所以一方面你可能会提前回去,另一方面就是以后的话可能要分出很多的时间在国外。” 凌天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这种情况是再显然不过的。这段时间和tony一起,他已经接到了许多合作意向。只要阿珂和公司点头,怕就是板上钉钉的。 “这样一来,我岂不是也要忙了?”苏子仪笑着接口,大有活跃气氛的意思。 “当然。”争珂弯唇。“说起来,我怎么不知你有过不忙的时候?” “所以说,还是女神你最懂我啊。”苏子仪恨不得抱住争珂来一场“惺惺惜惺惺”。“总之您要是能在老板面前为我美言几句,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争珂点了点头,一副“我会认真考虑”的样子。然而...... “是挺忙的,鱼塘里的鱼都被他捉了一小半了。”西泽的表情也相当认真。“我觉得每天至少看五个小时电影这一项,小姐您也该提一提。” “你,”苏子仪气结。什么时候这木头也会一本正经说胡话了?“说起来我在房间里看电影你怎么知道的?你是偷窥我还是觊觎我?” 争珂凌天策齐齐被呛住。 却见西泽弯了弯唇,抛出一个极是暧昧的表情:“你猜?” 此刻争珂与凌天策又觉得方才实在是呛得早了些。原本西泽一向稳重,谁想偶尔不正经起来效果如此惊人。 “我猜你个头。”话这样说着,苏子仪的脸却不可遏制的红了。他怎么就忘了呢,这里是腐国,腐国啊! 果然,西泽这厮看起来老实,其实心里蔫坏着呢。以后还是离他远一点好。 用完晚餐,苏子仪几乎是逃也似的跑了。看着苏子仪那份情状,争珂忽而觉得,比起苏子仪,凌天策倒也算不得孩子气。 或许是晚餐的时候气氛不过,回到房间里凌天策也自在了许多。以至于争珂洗澡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一起?”他也就乐颠颠地去了。 依旧是一同泡在浴缸里,依旧是他为她洗着头发。似乎和从前没有什么两样,但当然,只是似乎而已。 “过两天我要去见个人,到时候你和我一起。”阿珂把玩着手心里的泡沫,颇有几分漫不经心。 凌天策顿了顿,而后弯了弯唇:“好。”这么久了,总算她又跟和他一起。 “说起来也是个酒会,只是那里要不同一些。”想到那边情形,阿珂免不得要多交代一番。“总之安检一项就够让人头痛,到时候你可别害怕。” “害怕?”凌天策很是错愕。什么样的安检会让人觉得害怕? “呃,我只是这么一说。事实上因为气氛的确是太严肃了些,的确还是有人会害怕的。而且,那家主人很怕死,所以检查程度也......很细致。”阿珂斟酌着词句。 “和坐飞机过安检比呢?”凌天策不确定地问着。 阿珂仔细想了想,也是不确定地答了。“应该更细致些。” “什么是应该啊?”凌天策很是不满意这样的答案。 “主要是我坐飞机从不安检,所以我倒是很难去比较。”阿珂答得很是诚实。说起来从前一直是跟着她的人要被检查,她哪里过过什么正经的安检? 这回答......“听起来好像你有个特别了不起的身份。”凌天策笑着为她冲洗着头发。 “事实上并不,只是从前有些特别了不起的麻烦。”争珂也只是笑。 “好吧,那你就告诉我,去那里,需要脱衣服么?”凌天策问得颇有几分不好意思。 “我不晓得。理论上你跟我去,那边没有必要这么不给面子。”争珂似是陷入深思。“不过也不见得。” “嗳?”还真要脱衣服?这么变态? “从前带个朋友过去,何止是脱衣服,连直肠可都检查了一遍呢。”争珂望着脸色发白的他,一本正经。 今晚不能按时更新的请假条 傻缺喧沉今日吃止痛药吃过量了,头倒是不疼了,心悸得厉害。很抱歉说好的更新今晚无法兑现,明天白天会补上今日的章节。 晚安。别乱吃药,真的,真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所以说那得是个什么地方,才能把直肠都给检查了啊。 由于那天争珂的表情实在不像是说笑,所以直到晚宴之前,凌天策都是忐忑之至的。 说起来,由于对这件事的恐惧,凌天策还特地搜索了一下“直肠检查”,而后“直肠指检”四个字几乎是瞬间就摧毁了他的意志。 指检......作为一个不能更直的直男,凌天策那时的心情是崩溃的。 或许是这件事对他的影响太大,所以到了那天傍晚,凌天策的状态十分不对。 争珂坐在沙发里,看了看魂不守舍的凌天策,垂了垂眼睛。迅速地和西泽交换了一个眼神,西泽的眸色也渐渐琢磨不透起来。 “到底是个重要场合。”争珂弯了弯唇,无懈可击的精致。“衣服、首饰、香水,西泽你都好好帮他检查一下。” 西泽亦只是轻笑:“好。”而后走上前去。 然而西泽的手刚触到凌天策的衣服,凌天策已经惊得跳了起来。见是西泽,这才白着脸平静下来。 西泽没有看争珂,只是心里也迅速地染上一层翳色。认真地检查了凌天策的衣服,抚平衣角的时候还不经意间触到了凌天策僵硬的身躯。 “衣服很好,首饰也很好,闻起来更是不错。”西泽收回了手,依然只是如同往日的淡笑。“无论哪个方面来说,都不会出错。” 争珂笑着点了点头,而后站起,平静地望着凌天策:“那么就出发吧。” 牵着凌天策的手,触到手心微微的凉。争珂笑意温软,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要去很远么?”看着似乎没有尽头的前路,凌天策很紧张。这个问题在心里盘旋了很久,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想到可能会面临的检查,他只觉得自己完全没有想要开口的力气。 凌天策不说话,争珂自然也不会是那个活跃气氛的。一路静默着到了地儿,伴随着轻柔舒缓的音乐。 “到了。”争珂笑着,打开了车门,率先下了车。 凌天策也跟着下来了,只是那脸上的神情,总不免让人觉得怪怪的。 看着眼前的建筑,凌天策更是惊讶。怪不得阿珂说这里安检不得了,这儿分明就是座城堡。 “我们是来见谁?”凌天策低声问着也站定不动的争珂。 “一个长辈。”争珂很是言简意赅。而后静静地望着他:“待会儿我要先过去,到时会有人带你到大厅里等着。” 凌天策脸色便是一僵,所以说,所谓的检查,就是在这个去大厅的过程中吧。 争珂似是没有发觉他的异样。握了握他的手,而后径直向前走去。 前方自有两个男仆模样的人迎过来,其中一人笑着向争珂行了礼,而后什么也不说地请了西泽和争珂同行。 “凌天策先生。”剩下的一人同样也是温文有礼。“这边请。”无害的表情总算是让凌天策稍稍安下了心。 走入城堡的大门,而后是通往正厅的路。争珂知道凌天策会被带到相反的方向,然而她此时的表情,实在算不得轻松。 “小姐?”西泽很是犹疑。“要不要和那边说一下?” 争珂默了默,许久,才低低地吐出一句:“算了。” 这句话一出口,西泽也怔在了那里。他当然知道这个回答意味着什么。说起来今日凌天策的表现,他也觉得诧异。可真要是如此,他又觉得太过了。 西泽刚想要说些什么,争珂已经加快了脚步。“今日还有事要做。”这已是要他不要多说。 西泽顿了顿,回头望了望凌天策的方向。无奈地皱了皱眉,而后迅速地跟上了争珂的脚步。 是了,知人知面不知心。无论平时凌天策的表现有多么好,今日到了这份上,到底是松懈不得了。 就这样一路静默地走着,直到那扇厚重的大门前。男仆推开了门,神情依旧恭谨:“请。” 西泽肃了肃脸容,而后同阿珂一同走了进去。 房间里富丽堂皇,处处可见的中国古董更体验了房间主人身份的不凡。 然而看着坐在高椅上的那人,争珂只是垂了垂眼睛,而后微微扬了唇角:“叔叔。” “我倒希望你只叫我公爵。”一身考究西装的男人站起,一双带笑的眼睛望着她,透着微微的嘲弄。“真是让人意外不是么?elle,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再来。” “怎么会。”争珂亦只是淡笑,望着他的眼睛更是没有半分退缩。“叔叔一向是我的庇护伞,日后指望叔叔的地方多着,我怎么能不来?” “你倒是比那两个蠢蛋能拿得定主意。”男人走过来,半白的头发打理得很是细致。“所以怎么说,还真是为了那个小白脸?” 男人眼睛里的探究一刻也不曾放下,争珂也只是由着他看。 “原本也不必带他来,只是既然宓安沉把他托付给了我,我总要带着让叔叔见一见。”争珂依然含笑,仿佛真是在亲切地拉家常。 “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宓安沉有这么重的分量了。随便托付给你一个小明星,还要你大费周章地带到我这来。”男人拄着手杖在她面前站定,脸上已经没有多少笑意。 “最初当然不必这么麻烦,只是遇到的麻烦多了,欠了情分,总要想着还的。凌天策既然和我扯上了关系,我总得护他一护不是?只是叔叔您也知道我有多忙,所以想要护得他周全,少了叔叔还真是不行。” 男人不由失笑:“你倒是会算计。自己养了个男人,懒得管就推给我。可这世界上好看又懂事的男人多了去了,我这儿可不是收容所。” 争珂笑了笑,却没有再接口。 男人微微怔了怔,而后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你带他来见我,该不会就是认定他了?”能找到他面前,这不可谓不认真。elle一向谨慎,却把这样的机会给了凌天策,这分明是没有对以后做太多打算。 然而不待争珂回答,他又立刻摇头。“不对,要是你真的在意这个人,又何必让他接受那样的检查。”这地儿虽大,可不代表他不能掌握一切。 争珂弯了弯唇,望着他,眸中摇曳的是不可看破的幽深。“吃一堑,长一智,这句话叔叔应该听过。说起来就算再怎么信任,还是谨慎些好,更何况谁又能保证这一场会面里不会有人蠢蠢欲动?” “这是要在我这儿动手了?”男人轻笑。“也是,每天你窝在你的小堡垒中,那几个蠢货根本没什么胜算。只是明知危险你还敢来,我是该夸你无畏还是无知?” “无知也好,无畏也罢,说到底也不过是赌一把。人生向来没有什么风平浪静,就算真的输了又能比原本的生活坏到哪里去?”争珂直直地望着他:“您说呢?” “我说?”男人牵起她的手。“要我说,我们该出去了,朋友们都还等着。平心而论,我觉得,这个位子也只有你能做得。但是,结果如何,谁知道呢?” 捏了捏她的手,而后优雅地向外走去。争珂垂着眸,顺从地任由他牵着。 “说起来,我也真是好奇。”男人忽而压低了声音。“小elle,你说要是跟你来的那个小朋友没有问题,那么你该如何处置他呢?” 争珂看着眼前的男人,忽而弯了弯唇。 有您护着,有我捧着,那么就算现在受点儿苦,他也不吃亏,不是么。”争珂幽幽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冷。 男人微微怔了怔,而后脸上笑意又深了几分。“所以我一向觉得你比他们聪明。”那几个蠢货看着手段是残忍了些,可真正论起无情,谁又能和眼前这位相比? 第一百二十八章 此时此刻,另一间房间里。 过了安检门,也被探测器扫了身体。按理说事情到这里也该结束了,可是看着眼前那几个男人的眼神,凌天策知道并不。 微微垂了垂眸,他强令自己淡定。阿珂带他来,自然有阿珂的用意。不管怎样,他不能坏了她的事。虽然,他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凌先生,请您不要紧张。您站在那儿就好,我们只是例行公事而已。”表情很客气,语气也很客气。甚至,脱衣服的手也很轻柔。 就这样,僵硬又配合的,凌天策被里里外外剥了个干净。原以为这样就能结束,然而事情永远只朝最坏的方向发展。 或许是不想“冒犯”,动手的只有先前的那个男仆。他小心谨慎地检查了凌天策的每一寸肌肤,确认了没有什么异常,而后是口腔。 虽然对方的举止已经很小心,然而凌天策的肌肤仍然不免一阵战栗。 从刚刚检查口腔开始,凌天策就清楚,接下来他会面临什么。只是这种事情,他很是不能理解。来吃个晚饭,难不成还要体检么? 然而由不得他多想,事情已经迫在眉睫。 “麻烦您趴在那里。”男仆指了指一旁的桌子,尽量使自己的脸看起来更柔和。 凌天策的心霎时沉了下去,浑浑噩噩地,站到了桌子旁,趴好。 没有看身后的人,凌天策也晓得他在戴手套。也许会涂点儿润滑剂?正常来说都会这样吧? 一阵奇异的凉,凌天策觉察到自己在抽搐,某处在收缩。 好在没有人尴尬地要求他放松,只是这来来回回的试探看似是为他考虑,可实际上只让他觉得一阵幻灭。 火辣辣的痛,痛得他分明觉得太阳穴旁边的血管鼓了起来。他想他的腿一定在打颤。 凌天策极力说服自己,这只是个检查。说起来这样还能检查出来是不是患了直肠癌,虽然他不觉得他们会宣布诸如此类的结果。 又是一探,只是这次略深也略重了些。凌天策很想骂人,可终是咬住了唇,什么也没有说。 只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缓慢地搅了一下,似是在探寻什么。而后缓缓地抽出,却未能让他因此不痛。 彻底结束,果然,男仆什么都没有说。凌天策依旧站在那里,只觉得自己已经脱力。 约是见多了这样的事情,先前的男仆指了指旁边的小房间。“这里是浴室,希望能让您好一点。” 待到凌天策洗了澡出来,已换了另一个人帮凌天策穿衣。 原本凌天策是要拒绝的,然而他的腿实在是软得厉害。好在这个穿衣服的人表情很严肃,倒不会比笑脸更让人尴尬。 衣服穿戴整齐时,凌天策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只觉得不过是这么一遭,已让他老了几岁。 说起来对方的确没有什么冒犯,只是自己去做检查和被迫检查到底不是一回事儿。 垂了垂眼睛,凌天策跟着男仆向外走去。如今“腐”字当道,他也没少被粉丝们yy与合作过的男明星结成cp。只是从前觉得无所谓的,如今他怕是不能接受了。 那么疼那么疼那么疼,整个人都被撕裂了好么?说起来男人好这个也就算了,起码男人还有一个可爽的前列腺。 可那些腐女们为毛要为了这样的事情high?要是让没有前列腺的她们也来做一做直肠指检,他保证她们这辈子都再也腐不起来。 凌天策低了头,忽而有些垂头丧气。说起来他是有多心大?这种事也能走神走成这个样子? 多么痛的领悟......这句话真是......贴切得让人想哭。 走廊多么弯弯绕绕又是多么地长,两旁的装饰也好壁画也罢看起来多么金碧辉煌。然而这一切的富丽,都只能让凌天策越发怨怼。 因为,与这眼前一切的美好相比,这家主人的规矩,真荒唐! 幸好来做客的生人是他,不是阿珂。不然要是让阿珂受这种罪,就是让他当总统他都不来。 再次看到阿珂,是在一个布满金色的大厅。至于为什么是“布满金色”这种形容,自然是因为此刻的凌天策看什么都不觉得有半分美感。 “天策?”阿珂欲言又止。 凌天策本以为看到她就能安心,可此刻,他只尴尬得无法直视她。方才的事情无论怎么来说,对他而言都是屈辱的。而这份屈辱,他真的不想让她知道。 “你还好么?”争珂牵起凌天策的手,眸色中透着担忧。 “我没事。”这样说着,凌天策却还是抽回了手。是不是没事,再显然不过。 争珂却也似信了,挽了他的手臂,已向里走去。“来,介绍我叔叔给你认识。” “叔叔?”凌天策微微一怔,身体一僵,而后又迅速放松下来。能让阿珂来见的,应该不是什么危险的人吧。 也不怪凌天策多想,只是他的记忆总停留在她被亲戚残害那里。所以来到英国之后,他就难免处处小心。 然而凌天策这一举动落在西泽眼里,却是失望的叹息。 他当然不相信凌天策有什么不轨的心思,只是眼下这情形,实在让人没法不当心。 自己人里出了内奸,他除了确定他自己不是,其他人,他再怎么不相信也都无法保证。 可若说是凌天策?他又无论如何不会相信。 “叔叔,这就是凌天策。”争珂看起来像极了将情人介绍给长辈认识的小女人。 被称作“叔叔”的那人看了看眼前的人,只是弯了弯唇,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如此倨傲,然而偏偏又让人觉得倨傲得理所当然。 争珂似是也没有觉得尴尬。挽了凌天策的手臂,脸颊上浮起一点儿可疑的薄红。“天策,这是我叔叔,duken公爵。” 凌天策确信自己这是第一次见到活的公爵。恭谨地向对方行了礼,他总算明白眼前这人何以有这么大的架子。贵族么,这年头可不多见了。 不过话说回来,阿珂还真是和贵族有亲戚? 这么想着,凌天策却没有真的敢问。眼前这人的眼光太锐利,让他很是无所适从。而且不知怎的,虽然阿珂叫他叔叔,可凌天策打心眼里觉得,这个男人怕是危险极了。 视线的压力到底没能一直持续下去,duken收回了目光,而后缓缓地点了点头。“是不错。”而后望了望争珂:“怪不得你会如此上心。” 这话......凌天策自然觉得不好听。说起来不过是初次见面,他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多出彩的地方。所以这位公爵到底是在凭借什么下定论?还是说,这公爵真把他凌天策当成了阿珂养的小白脸? 没有让他走神太久,阿珂已经挽着他向别的地方走去。只是这一次,介绍凌天策的,不再是争珂。 “这是elle的朋友,凌天策。想来大家也都听说过。”说是聚会,大厅里实际上也就十来个人。duken仅是站在那里,就已是*oss的派头。 凌天策看着那些看起来皆是阿珂叔叔辈的人,他一点儿也不相信他们真的认识他。 然而那些人竟然不约而同地点了头。 而比这些更让人觉得诡异的是,duken的目光忽而意味深长起来。“既然都认识了,那么作为自家亲戚,以后大家少不得要多照拂些。” “这是当然了。”接口的这位气度也是不凡。只是明明他已经是个老头子,可望着阿珂的眼神却分明不是在看小辈。 举了举手中酒杯,老头子眸色越发柔和。“难得elle小姐带朋友过来,凌天策又生得这么一表人才。此前就听说天策让tony也称赞不绝,今天见了,才知闻名不如见面。” 凌天策看着眼前众人,脸上笑意恭谨而得体。然而事实上,他真心觉得,听这么一堆英国老头儿说伦敦腔中文,可真是怪异极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另一面的他 原本凌天策以为,今日阿珂既然特地带他来这里,总得有些个目的。可看着眼下的情形,仿佛只是为了一场小聚。 没有人谈论任何听起来像正事的事情。可难道,真的只是带他来认认所谓的亲戚?凌天策觉得不会。 有时候阿珂太警惕了,总觉得她是处处带着防备。所以不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凌天策相信,主动也好被动也罢,总之阿珂不会带他见家长的。 而今日的见面,他当然不会自大到以为她是想要嫁他。所以今儿这事,多少让人觉得很是诡异。 唯一让凌天策能够说服他自己的是,或许在之前,阿珂已经把重要的事情说完了。可话说回来,如果只是为了她的事,她带他来做什么呢? 阿珂看了看身侧走神的男人,垂了垂眼睛。从前也不见他如此,如今吃个饭都能走神。所以说,难道他真的有问题? 不着痕迹地碰了碰他的胳膊,凌天策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阿珂一脸的平静,他这才给了一个歉意的眼神。 也许是闲得太久了,一不小心就走神了。凌天策这样说服自己。 晚餐很丰盛,却分明不是英式晚餐的样子。看起来各种风格都有,倒是让人眼花缭乱极了。 “虽然看起来混搭了些,但是味道是不错的。”觉出凌天策的疑惑,阿珂压低了声音。 “可是说起来既然是公爵家,不是应该更传统一些么?”凌天策想不明白。 “他又不是英国的公爵。”阿珂弯了弯唇。“再者现在是什么年代了?谁没有口腹之欲?让你成天吃炸鱼土豆你不腻?” 不是英国的公爵啊......凌天策恍然。那会是哪里的呢? “是哪里都不重要了。”阿珂对他此刻的呆萌很是无奈。“好好吃饭,注意仪表,不要乱说话。” 凌天策为了表示自己明白这一点,索性连这句话都没有给出回应。 偌大的长桌边,除了仆人们,最为年轻的就是凌天策与争珂了。原本大厅里都没有什么女眷,倒是晚餐时出现了一些,看起来像是此前那些人的女眷。 可这样一个意味不明的聚会里竟然没有其他的年轻人,这让凌天策很是迷惑。虽然,他完全理解一点,即这个地方绝对不是什么年轻人愿意来的地方。 晚餐的氛围倒也不算沉闷,只是一群上了年纪的人聊着家长里短,凌天策完全接不上口。当然,看起来阿珂也没有接口的打算。 比起这种插不上话,凌天策倒更怕被这些陌生的人问起。只是不知是大家看出了他的不自在还是怎样,话题始终没有落到阿珂与凌天策身上。 只是比起凌天策,阿珂的情形还不同些。 阿珂虽然没有说话,却始终沉默地听着。姿态看起来没有任何小辈的恭谨,看着他们的神色也并无什么不自然。 然而这种近乎闲适的状态,竟让凌天策隐隐觉出了某种威压。只是很快的,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的确太可笑了,他怎么会觉得,阿珂才是这群人的头儿呢? 晚餐之后,情形越发不同。明明是绝对不适合跳舞的时候,却偏偏办起了舞会。看着原本一脸端肃的人欢快地投入进去,凌天策很是不能适应这种转变。 原以为阿珂会让他参与进去,然而她只是低头看了看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凌天策很想问,就这么走会不会太失礼?然而看她没有丝毫异样的样子,他终是沉默。是了,阿珂一向稳妥的,她做事必然有她的理由,不会错的。 于是跟她一同道了别,而后离开。 刚走出大厅,凌天策就松了口气。在陌生的地方到底是不自在,何况今日的事情对他来说实在是不小的阴影。 说是放松了一点,然而走到原本两人分道扬镳的地方时,凌天策的身体又不由得僵了僵。看争珂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更是快速走了出去。 几乎是逃也似地上了车,凌天策这才彻底安下了心。 西泽看着后视镜里的凌天策,眉头再次揪紧。就这么一个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的人,会有别人看不破的心机? “走吧。”争珂在凌天策身侧坐下,淡然开口。 “是。”西泽回过神来,发动了车子。是了,是人是鬼,稍后才能知道呢。 然而一路回来,却端得是个风平浪静。待到车子到家,凌天策已经睡熟了。 “是我们多心了?”看苏子仪将凌天策扶进去,西泽压低了声音。 “也许。”阿珂松了口气,可表情没有丝毫放松。“不排除对方没有找到下手机会的可能。” “当然。”西泽不否认这一点。本来想对小姐动手,那些人就得好生思量。今天虽然是个机会,可谁也不能保证,是不是已经打草惊蛇。 只是这样一来,还真是苦了凌天策。 阿珂进房时,凌天策正在洗澡。原本困成那样的人,此刻洗澡洗得可谓是凶猛之至。 “你这是要把皮也洗掉一层?”倚在门口,争珂看着他,勾了勾唇。 “要是洗掉一层皮就能脱胎换骨,那我真的不介意。”凌天策继续奋力地搓着自己的肌肤,神情沮丧极了。 “刚才也不见你这么难过,怎么这会儿这么纠结?你反射弧是不是太长了些?”争珂闲闲地走近他,坐在浴缸边上。 柔软的衣料很快沾湿,贴着她的肌肤,是美好之至的曲线。 “好歹换了衣服再来笑我。”凌天策窝在水里,闷闷不乐。 争珂弯了弯唇,而后屈身靠近他,上围的弧度饱满而美妙。那一片耀眼的雪色,让他别扭地移开了眼睛。 “你在疏远我?”争珂轻笑,温软的呼吸不知是在撩拨谁的心。 “没有。”凌天策的脸彻底红透,声音也嗫嚅起来。“我只是......”却没了下文。 “只是什么?”阿珂没有放过他的打算。 “我觉得。”凌天策垂了眸,声音越发地低。“我脏。” 争珂霎时坐直了身子,神色也变得清冷起来:“所以这就是你拒绝我的理由?” 这又哪跟哪儿?凌天策无奈极了。“我什么时候拒绝你了?”再说她要他做什么了呢? “不然你躲这么远做什么?”争珂站起,居高临下。大有一种你敢说你不是这样我就宰了你的意思。 可是...... “你穿着衣服,我也不想把你衣服弄湿啊。”凌天策答得很诚实。 “已经湿成这样了,你的担心是不是太多余了些?”争珂没有那么好说话。 这不是胡搅蛮缠么?凌天策扶了扶额头,声音无奈极了。“我刚刚躲你时,你衣服不还干着么?” “你这是承认你躲我了?”争珂双手抱臂。 “......”算了,他输了。 “不说话是不想理我?”某人步步紧逼。 “你明知道不是。”凌天策不得不回应。 “然而我并不这么想。”争珂转过头去,再不看他。“虚伪。” “是是是,我虚伪。”他已经不想再辩驳什么。草草地洗了洗,已经全然忘记了刚刚拼命洗澡的理由。 “刚刚还洗得这么认真,我一来你就迫不及待地要走。凌天策,你是有多想逃离我?” “停!”凌天策求饶。“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你要怎样你就直说吧,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您饶了我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要你做什么了?”争珂回头,一脸讶异地望着他。“你这人要不要脸啊?一丝不挂地站着还摆出一幅我逼迫你的样子,你要不要这么流氓。” 凌天策低了头,拿了毛巾裹了自己,慢慢地向外挪去。他算是明白了,平时稳重的人要是胡搅蛮缠起来,谁都架不住。 “还是要躲?”争珂看着擦身而过的男人,皱起了眉。 “唔。”一声惊叫被堵在口中,待到争珂回过神来,人已经躺在了床上。 凌天策拉下身上的毛巾,为她擦了擦衣服上的水迹。效果?当然是无济于事。 “你这是要做什么?”争珂挑眉。“动口不行这是要动手了?” 凌天策将毛巾扔到了一边,眼睛里浮起细微的笑意。“为什么我觉得,某些人在撩拨我?” 一直找茬,一直故意歧义而后如此露骨。这种戏弄...... “直男癌晚期?”争珂斜睨他。 勾了勾唇角,凌天策按住她的双手,靠近她的唇,一字一句:“一点儿也没错。” 明明有过太多次亲昵,可莫名的,争珂的呼吸还是不畅起来。“你,你这是要报复我?” “我怎么会报复你呢?”凌天策挤了挤眼睛。而后忽而抓了她的衣领,用力一撕。 悦耳的帛裂之声,而后是他所熟知的美好颜色。“一切的矛盾都是由于这件衣服,所以我不报复你,我报复它。” 争珂望着他,唇角亦缓缓弯出一个美妙的弧度。这种样子的凌天策...... 似是某种狎昵,或是某种撩拨。总之衣服就在那样的碎裂声中被暧昧地扔到了一边。 唇靠近唇,体温靠近体温。缠绵而热烈,没有白日里的顾忌和猜疑。 “你。”争珂忽而惊呼,而后挣扎着想要起来。然而却又徒劳地被他按了下去。 凌天策抬起头来,望着她,眸中是她从未见过的邪肆。 第一百三十章 崩坏的重点 天光大亮。西泽看了看时间,径自走向阿珂的房间。 已经错过了早会,看样子今天是不想开会了?可就算是不想开会,也总得接个电话什么的吧? 西泽这样想着,人已走到了门口。说起来,昨天还真是虚惊一场。 蓦地,西泽抬起头。等等,这个点儿没出来,莫不是出事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西泽只觉得心里一冷。举了手就要验证指纹,而偏是这时,门打开了。 正举步向外走的凌天策看着门口的西泽,很是吓了一跳。抚着胸口,凌天策一脸怨怼:“大哥,你这才太神出鬼没了吧。” 一大早的就受这样的惊吓,忽然觉得更累了有没有。 “我还觉得是你吓到我呢。”西泽也是没好气。本来正担心着,然后就突然蹦出个人。真是的。 看凌天策衣着整齐,西泽挑眉:“你这是要出去?” “嗯。”凌天策老实点头。“tony说有事让我去他片场找他。”说起来要不是为了这个,他大约也起不了床。 “哦,那我让人送你。”西泽点了点头。不待凌天策回答,他已向门内望去:“小姐呢?” “还在睡。”凌天策的脸红了红。 “这都几点了?”西泽咕哝着。“该不是生病了?” 凌天策的脸红得更厉害了。“没有,她昨天睡得晚。” “嗳?”西泽抬头看他,而后突然醒悟。脸上的表情僵了僵,他默默地向后退了一步。“那个,我,我去安排司机。” 直到凌天策上了车,他也没有再见到这个一脸尴尬的可爱保镖。 约莫凌天策走得远了,西泽这才重新出现在阿珂门口。小心翼翼地开了门进去,果然见到正在熟睡的阿珂。 “小姐?”昨天的事情到底让他心里放不下。小心地唤着,西泽心里有些忐忑。 阿珂迷迷糊糊醒来,看到床边的西泽,皱了皱眉。房间里只有一盏小灯,看起来的确是暗极了。 伸手按了一旁的按钮,房顶的隔板打开,阳光霎时涌进,亮得刺眼。 眯了眯眼睛适应光线,阿珂支撑着坐起,胸口的被子滑落,西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闭什么闭,又不是没穿衣服。”阿珂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再说了,又不是没看过。 “......”西泽很是无语地睁开眼睛,看着穿了白色吊带睡裙的阿珂。什么时候开始,一向冷脸的小姐开始这么重口加恶趣味了? “说吧,来找我什么事。”阿珂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头痛得厉害。 “并没有事。”西泽答得很是干巴巴。他总不能说,他是怕她被凌天策害了吧? 说来也奇怪,昨天晚上之前他还是相信凌天策的。可昨夜无事之后,他反而加重了对凌天策的怀疑。 看他这副样子,阿珂还有什么不明白?抬手将长发挽起,一向好看的眼睛也冷漠起来。“警惕些是对的。”这话却也干巴巴的。 西泽没有接口,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总之他在防备,小姐也是。说起来小心点儿是没错,可若最后凌天策真是无辜,那可真是白吃了那么多的苦。 “早上那边怎么说?”阿珂决定换一个话题。虽然她觉得,昨天没有动静,今日想必也是平静。 “还能怎么说?说您没有责任没有担当。说你只是个女人,能力有限,如果不能找到合适的联姻对象,那么您就不是有效的继承人。”西泽对这种话很是不以为然。 “他们也只能这样了。”阿珂摆了摆手。“永远没什么新鲜。” 女人?真是可笑。这样瞧不起她这个女人,那些大男人却没有丝毫勇气正面一战。 他们以为这是哪里?封建时期的中国?还是伊斯兰国? 说是男尊女卑,可即便是古代的中国,仍不乏胡皇后与武则天这样的存在。而即便是如今被众人所误解的伊斯兰国,那传承了许久的经书里也明确地开示了信众们对母亲、姐妹、妻子等的爱护尊重。 说到底,哪里没有渣滓呢?哪个国家,哪个民族,或者说,哪一种信仰里没有违背伦理道德或者教义法规的呢? 这些年,她走过了太多的地方。见过多少笑容温和的藏民,多少善良热情的买买提。多少濒临饿死却从未放弃希望的母亲和孩子,以及那些坐拥财富却任性妄为的杀戮者。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把尺子,这话真是没错。或许,这就是每个人心里的“道”。 有错的向来不是宗教,也不是某一个民族,而是切实而具体的人。当光明的东西在人心里被曲解,那么为了证明错误的“道”,为了证明他所谓的正确,此后的黑暗与血腥已不必多说。 少数人的残忍被无辜地冠名到他们周围的人身上,父母、家人、朋友甚至邻居同胞。 毕竟人心隔肚皮。阿珂一向觉得,偏见可以理解,但不能姑息。特别是,谁知道这种偏见会在下一刻带来什么。 可这话说得好听,她能做的却很有限。身在这样一个环境里,怎样来说都是身不由己。深陷泥潭太久了,即便她有心洗白,也无处可去。 或许,从前她还有过那么一丝半刻的希冀,只是最后到底是毁在了那些人手里。所有的劝化最终耗成以暴制暴。 如今唯一让她觉得还能有片刻安慰的是,她的心里没有信仰没有“道”。从来没有想过去证明什么,听起来好似很懦弱,可这比走到一个错误的方向好多了。 至于为什么会是错误的方向,大约是因为,她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个错误了。 阿珂这里走神走得厉害,那边西泽站在那里却是大气也不敢出。 此刻小姐的气场太奇怪了,似乎是在怅然,或许又是感伤。然而究竟是什么,一向觉得理解她的西泽完全捕捉不到。 低了头,阿珂长叹了一口气。得了,原本她就再清楚不过的。那些她所谓的姐妹兄弟,可一向不是嘴里说得那么满是仁义道德。 比暴徒更残暴,比无知更愚蠢。满世界的缺点都能在那些人身上找到,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人,还妄图对她肆意批判。 不,不只是批判。 他们要的,是这无上的财富,是这看似光鲜的位子。是这些她费尽心思摆脱不掉的耻辱。是她此生无法平复的深恨。 多可笑,她无论如何都不想要的,却是他们始终心心念念放不下的。 罢了。 或许有些事情真的是注定的。追求的东西与拥有的东西不符,两方又各自可悲得如此对立。想来,这仇恨也是冥冥之中早有安排了。 挥了挥手,示意西泽离开,阿珂的眉头皱起,显然十分不快。“想来从前我还是太仁慈了些,明明是不死不休的仇恨,却总是不愿手上染血。这次把他们盯紧些吧,总是防着,我也累了。” 身边的人要防,信任的人要防,亲戚朋友要防,爱的人也一样。这样的日子,真是过够了,不是么? 门再次关上,房间里又只剩了阿珂一个。懒懒地倚在靠背上,看着刺目的天空,阿珂弯出唇角的苦涩。 她何尝愿意怀疑凌天策? 想到凌天策的脸,阿珂的神色多少柔和了几分。说起来从前她最讨厌男生毛手毛脚,可一到凌天策这儿,她反倒怕他不毛手毛脚了。 他喜欢她,她当然清楚。这喜欢里又包含着多少他想要亲近她的心,她也明白。可若是凌天策不黏她或者不敢黏着她,这就意味着心结了。 这些时日,看似相处平常,可她心里再清楚不过,她在疏远他。他又不是不明白,可这明白也就意味着委屈。 何时开始,那么善良单纯又热心的凌天策变得那么小心翼翼?昨日,若不是昨日他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若不是她有意逗他,他能变成后来那种样子? 想到昨夜他说的话,阿珂的脸不由得一热。“阿珂,你确定我动口不行?” 原本她该觉得龌龊的事情,却被他做出了十足的情意。于是一夜的不眠之后,今日她连下床都觉得费力。 若换做是别的男人,她早把那人给千刀万剐了。可唯独是凌天策,不图她钱不图她身份的凌天策。她再怎么无力顾及,也想竭力守护的凌天策。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让她破例千万次的人,成了所有的不安全里,嫌疑最重的那个。 罢了,待这件事解决,那么无论如何也要有个了断了。 另一边。 凌天策下了车,看着远远迎来的tony,脸上已有几分不好意思。“我自己过去就好,还劳烦您来接我。” tony摆了摆手,毫不在意。“你和我不用这么客气。”他来接凌天策自然有他不得不来的理由。 不待凌天策问这么急把他叫来的理由,tony已经拉着凌天策向片场内走去。“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有个朋友很想认识你。他不常待在这边,所以我不得不让你立刻赶来。” 居然是这种事......自然,凌天策也明白,tony让他来总是好意。 “按理说我们是不缺投资方的。”tony这话相当傲气。“可这个人不一样,就算是不缺钱,抓着他也是好的。” 凌天策点着头,虽然完全不明白,tony为什么要把这样一个不得了的人介绍给他。 于是到了地方,凌天策看着眼前那个白袍的男人,傻眼了。 这人......就是传说中的沙特富豪吧。 凌天策的英文一向不错,可这次却没有任何直接交流的机会。于是在tony的热心翻译和各种介绍撮合之下,凌天策和这白袍男人达成了合作意向。 “所以说,你就应该学点儿阿拉伯语。”送走了人,tony拍着凌天策的肩膀,很是得意。 凌天策却很是茫然地看着他:“所以他家里真的养了一只老虎当宠物么?” 这重点歪得......tony一阵无语。“很稀奇么?” 凌天策想了想,重重点头。 tony翻了个白眼。“瞧你这点儿出息。不就是只老虎?你们家那位可有个不小的动物园。” 第一百三十一章 看凌天策衣着整齐,西泽挑眉:“你这是要出去?” “嗯。”凌天策老实点头。“tony说有事让我去他片场找他。”说起来要不是为了这个,他大约也起不了床。 “哦,那我让人送你。”西泽点了点头。不待凌天策回答,他已向门内望去:“小姐呢?” “还在睡。”凌天策的脸红了红。 “这都几点了?”西泽咕哝着。“该不是生病了?” 凌天策的脸红得更厉害了。“没有,她昨天睡得晚。” “嗳?”西泽抬头看他,而后突然醒悟。脸上的表情僵了僵,他默默地向后退了一步。“那个,我,我去安排司机。” 直到凌天策上了车,他也没有再见到这个一脸尴尬的可爱保镖。 约莫凌天策走得远了,西泽这才重新出现在阿珂门口。小心翼翼地开了门进去,果然见到正在熟睡的阿珂。 “小姐?”昨天的事情到底让他心里放不下。小心地唤着,西泽心里有些忐忑。 阿珂迷迷糊糊醒来,看到床边的西泽,皱了皱眉。房间里只有一盏小灯,看起来的确是暗极了。 伸手按了一旁的按钮,房顶的隔板打开,阳光霎时涌进,亮得刺眼。 眯了眯眼睛适应光线,阿珂支撑着坐起,胸口的被子滑落,西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闭什么闭,又不是没穿衣服。”阿珂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再说了,又不是没看过。 “......”西泽很是无语地睁开眼睛,看着穿了白色吊带睡裙的阿珂。什么时候开始,一向冷脸的小姐开始这么重口加恶趣味了? “说吧,来找我什么事。”阿珂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头痛得厉害。 “并没有事。”西泽答得很是干巴巴。他总不能说,他是怕她被凌天策害了吧? 说来也奇怪,昨天晚上之前他还是相信凌天策的。可昨夜无事之后,他反而加重了对凌天策的怀疑。 看他这副样子,阿珂还有什么不明白?抬手将长发挽起,一向好看的眼睛也冷漠起来。“警惕些是对的。”这话却也干巴巴的。 西泽没有接口,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总之他在防备,小姐也是。说起来小心点儿是没错,可若最后凌天策真是无辜,那可真是白吃了那么多的苦。 “早上那边怎么说?”阿珂决定换一个话题。虽然她觉得,昨天没有动静,今日想必也是平静。 “还能怎么说?说您没有责任没有担当。说你只是个女人,能力有限,如果不能找到合适的联姻对象,那么您就不是有效的继承人。”西泽对这种话很是不以为然。 “他们也只能这样了。”阿珂摆了摆手。“永远没什么新鲜。” 女人?真是可笑。这样瞧不起她这个女人,那些大男人却没有丝毫勇气正面一战。 他们以为这是哪里?封建时期的中国?还是伊斯兰国? 说是男尊女卑,可即便是古代的中国,仍不乏胡皇后与武则天这样的存在。而即便是如今被众人所误解的伊斯兰国,那传承了许久的经书里也明确地开示了信众们对母亲、姐妹、妻子等的爱护尊重。 说到底,哪里没有渣滓呢?哪个国家,哪个民族,或者说,哪一种信仰里没有违背伦理道德或者教义法规的呢? 这些年,她走过了太多的地方。见过多少笑容温和的藏民,多少善良热情的买买提。多少濒临饿死却从未放弃希望的母亲和孩子,以及那些坐拥财富却任性妄为的杀戮者。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把尺子,这话真是没错。或许,这就是每个人心里的“道”。 有错的向来不是宗教,也不是某一个民族,而是切实而具体的人。当光明的东西在人心里被曲解,那么为了证明错误的“道”,为了证明他所谓的正确,此后的黑暗与血腥已不必多说。 少数人的残忍被无辜地冠名到他们周围的人身上,父母、家人、朋友甚至邻居同胞。 毕竟人心隔肚皮。阿珂一向觉得,偏见可以理解,但不能姑息。特别是,谁知道这种偏见会在下一刻带来什么。 可这话说得好听,她能做的却很有限。身在这样一个环境里,怎样来说都是身不由己。深陷泥潭太久了,即便她有心洗白,也无处可去。 或许,从前她还有过那么一丝半刻的希冀,只是最后到底是毁在了那些人手里。所有的劝化最终耗成以暴制暴。 如今唯一让她觉得还能有片刻安慰的是,她的心里没有信仰没有“道”。从来没有想过去证明什么,听起来好似很懦弱,可这比走到一个错误的方向好多了。 至于为什么会是错误的方向,大约是因为,她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个错误了。 阿珂这里走神走得厉害,那边西泽站在那里却是大气也不敢出。 此刻小姐的气场太奇怪了,似乎是在怅然,或许又是感伤。然而究竟是什么,一向觉得理解她的西泽完全捕捉不到。 低了头,阿珂长叹了一口气。得了,原本她就再清楚不过的。那些她所谓的姐妹兄弟,可一向不是嘴里说得那么满是仁义道德。 比暴徒更残暴,比无知更愚蠢。满世界的缺点都能在那些人身上找到,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人,还妄图对她肆意批判。 不,不只是批判。 他们要的,是这无上的财富,是这看似光鲜的位子。是这些她费尽心思摆脱不掉的耻辱。是她此生无法平复的深恨。 多可笑,她无论如何都不想要的,却是他们始终心心念念放不下的。 罢了。 或许有些事情真的是注定的。追求的东西与拥有的东西不符,两方又各自可悲得如此对立。想来,这仇恨也是冥冥之中早有安排了。 挥了挥手,示意西泽离开,阿珂的眉头皱起,显然十分不快。“想来从前我还是太仁慈了些,明明是不死不休的仇恨,却总是不愿手上染血。这次把他们盯紧些吧,总是防着,我也累了。” 身边的人要防,信任的人要防,亲戚朋友要防,爱的人也一样。这样的日子,真是过够了,不是么? 门再次关上,房间里又只剩了阿珂一个。懒懒地倚在靠背上,看着刺目的天空,阿珂弯出唇角的苦涩。 她何尝愿意怀疑凌天策? 想到凌天策的脸,阿珂的神色多少柔和了几分。说起来从前她最讨厌男生毛手毛脚,可一到凌天策这儿,她反倒怕他不毛手毛脚了。 他喜欢她,她当然清楚。这喜欢里又包含着多少他想要亲近她的心,她也明白。可若是凌天策不黏她或者不敢黏着她,这就意味着心结了。 这些时日,看似相处平常,可她心里再清楚不过,她在疏远他。他又不是不明白,可这明白也就意味着委屈。 何时开始,那么善良单纯又热心的凌天策变得那么小心翼翼?昨日,若不是昨日他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若不是她有意逗他,他能变成后来那种样子? 想到昨夜他说的话,阿珂的脸不由得一热。“阿珂,你确定我动口不行?” 原本她该觉得龌龊的事情,却被他做出了十足的情意。于是一夜的不眠之后,今日她连下床都觉得费力。 若换做是别的男人,她早把那人给千刀万剐了。可唯独是凌天策,不图她钱不图她身份的凌天策。她再怎么无力顾及,也想竭力守护的凌天策。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让她破例千万次的人,成了所有的不安全里,嫌疑最重的那个。 罢了,待这件事解决,那么无论如何也要有个了断了。 另一边。 凌天策下了车,看着远远迎来的tony,脸上已有几分不好意思。“我自己过去就好,还劳烦您来接我。” tony摆了摆手,毫不在意。“你和我不用这么客气。”他来接凌天策自然有他不得不来的理由。 不待凌天策问这么急把他叫来的理由,tony已经拉着凌天策向片场内走去。“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有个朋友很想认识你。他不常待在这边,所以我不得不让你立刻赶来。” 居然是这种事......自然,凌天策也明白,tony让他来总是好意。 “按理说我们是不缺投资方的。”tony这话相当傲气。“可这个人不一样,就算是不缺钱,抓着他也是好的。” 凌天策点着头,虽然完全不明白,tony为什么要把这样一个不得了的人介绍给他。 于是到了地方,凌天策看着眼前那个白袍的男人,傻眼了。 这人......就是传说中的沙特富豪吧。 凌天策的英文一向不错,可这次却没有任何直接交流的机会。于是在tony的热心翻译和各种介绍撮合之下,凌天策和这白袍男人达成了合作意向。 “所以说,你就应该学点儿阿拉伯语。”送走了人,tony拍着凌天策的肩膀,很是得意。 凌天策却很是茫然地看着他:“所以他家里真的养了一只老虎当宠物么?” 这重点歪得......tony一阵无语。“很稀奇么?” 凌天策想了想,重重点头。 tony翻了个白眼。“瞧你这点儿出息。不就是只老虎?你们家那位可有个不小的动物园。” 第一百三十三章 遇袭 坐在车上,争珂微微皱眉。今日情形,她觉得十分不对。 此前因为重伤的缘故,她已经离开公会了。按理说公会出了什么事儿都不应该再找她,如果找的话,那么上次公会里闹出丑闻时早来找她了。 可此前并没有人来,倒是这种时候火急火燎地请她回去。要说这其中没有猫腻,她可不信。 然而话说回来,公会到底不比其他地方。若说那些人会在这里动手,她是不信的。要知道,那边的人要是得罪了公会里的其他人,可以说是自寻死路的。 “刚刚派去的人已经检查了一遍,没有问题。”西泽放下电话,回头望着她。“凌天策那边也已经通知了,你不到,他会老老实实在tony办公室待着。” 争珂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今天这情形,她不护着凌天策也是不行的。刚刚带他见过城堡里的人,要是就这么把他不管不问了,那些人没准儿会不再信任她。 哪怕是钓鱼?总之不到最后,都不能中途罢演。 “总之今天警惕些。”争珂揉了揉太阳穴。“不过话说回来,那边最近也损失了不少,就算动手,他们也太弱了点。” “话是这么说,可您也知道,那些人是不要脸的。”西泽很有些忿忿。从前总还算有个规矩,这两年可真是越来越乱了。 “你这话我不能赞同。”争珂弯了弯唇,颇有些好笑。“干我们这行,根本连良知都没有,更何况脸呢?” 做这样的事情若还是标榜什么仁义道德,可别叫人笑掉大牙。 西泽张了张嘴想要争辩些什么,但终究闭了嘴巴,保持沉默。 是了,还能有什么好说的?纵然小姐是不同的,纵是小姐的身体里流着高贵的血液,可有些事情的本质是不会变的。 就算有那样极致光鲜的表面又怎样呢?到底是无论怎样为自己洗白,这个家族都带着骨头里的罪恶。 叹了口气,西泽向窗外看去。说起来,他也很久没有去过公会了。 从前的时候...... 垂了垂眼睛,西泽掩去心底怅然。曾经的曾经,他多么希望,她不是复杂的elle,只是简单的none,而后简单的在公会工作。 那份耀眼,才是她这样的人应该拥有的。可就是这样的她,被这个腐烂的家族所牵累了。 胡思乱想了半天,车子也到了地儿。警惕地下了车,身边也派了不少人跟随。就这样一路走进那个曾经他们最熟悉的地方。 “elle?”一路遇见的男男女女不掩惊喜。 争珂笑着和众人一一打了招呼,而后继续前行。 待到一路来到守卫森严的会议室,房间里已经有许多心急如焚的人在等待了。 原以为,要她来只不过是个阴谋。然而谁料,此次竟是真的出了事。 “怎么办?”西蒙看着争珂,一脸无措。“这是场谋杀,谋杀!” 争珂眉头紧锁,也是不知该如何应对。原本她的离开已经让外界人士猜测不已,如今公会副主席飞机遇难......就算瞒得了公众,也瞒不了某些人吧。 “所以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谋杀?”坐在椅子上,争珂不紧不慢。“如果没有证据,那么这就只是一场意外。” 捕风捉影没用,诸多巧合牵连在一起也只能是巧合。没有切实的证据,谁都不会信的。 “现在上面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没有继续向上报,可这是迟早的事情。如果真的只是一场意外,那么您的车祸和这次飞机失事都会让外面人产生那种猜测。可如果认定是谋杀,事情又会变得复杂。” 一年之内,工会里的两个最高领导都遭遇了意外,你这让人能怎么想? “所以你的意思是?”争珂没有那么多功夫拐弯抹角。 “您和塞隆最熟,您一定知道点儿什么不是么?他此前也告诉过我,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就来找您。”西蒙望着她,眼睛里尽是祈求。 然而...... “我对这件事毫无头绪。”不待他说什么,争珂很快补充一句:“我不可能再回来。”更不可能配合调查,这句话她没有说出来。 看着西蒙脸上的失望,争珂也微微叹了口气。“塞隆......是个好人。”斟酌了很久,也只得到这样的词语。 可正是因为他是那样的人,所以才会落得这么个下场吧。 “我不能给你什么承诺,但是你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外面的人总会知道的,隐瞒只会让事情更麻烦。” “不过。”争珂话锋一转。“如果你真的认为这是一场谋杀,那么我可以帮你调查。” 此话一出,西蒙已大松了一口气。握着争珂的手,已是毫不遮掩的感激。“谢谢,谢谢您!” 是了,敢接下这么个担子的,也只有她了。 “那么就这样吧。”扫了一眼坐在位子上难掩激动的其他人,争珂起身准备离开。 然而人刚走到走廊上,转角过来的人已撞了她满怀。 保镖们迅速将两人拉开。 “抱歉,抱歉。”进来的男人满脸歉疚。“您没事吧?” 争珂看了看他,神情冷淡,摆了摆手,没有回答。转身离开,只留下那个男人满脸尴尬。 “您怎么能这么鲁莽?”西蒙看着眼前的男人,一脸无奈。总是笨手笨脚,总是闯祸,这次还撞到了elle,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还能在这里工作? 走廊里,西泽压低了声音:“您没事吧。” 刚刚可真是吓了他一跳,他还以为她被袭击了。 争珂扫了他一眼,而后一脸平静。“没事。” 见她如此,西泽心里霎时一凛。这表示,哪里是没事的样子? 上了车,西泽这才慌了起来。“哪里受伤了?”伸手就要为她检查。 然而争珂摆了摆手,而后手心摊开。“不是受伤,是这个。”手心里是一张小小的存储卡。 “这是?”西泽睁大了眼睛,心里有一个猜测。 “这是刚刚雷伊撞我时塞到我手里的。”争珂的表情平静极了。 “这里面会是什么?”西泽眉头皱紧。刚刚那场会议里没有雷伊,说明他是不被西蒙信任的。而自然的,西蒙也不会告诉雷伊小姐会来。 小姐进去正大光明,所以雷伊知道她会去也不足为奇。然而挑这样一种方式把东西塞到她手中,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身上一直带着这东西,只是在等她去? 雷伊虽然在这里已经待了足够久的时间,然而他没有可以直接联系小姐的能力。 所以这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得要他不得不避开西蒙等人? 车上虽然能读取里面的东西,可争珂和西泽都没有现在去看的打算。这种东西,总还是要caroline在场才好。毕竟西泽虽然如今是离争珂最近的,可caroline才是对这边事情了解最多的。 从工会到tony那里又是一段不短的距离。 车子在停车场停下,西泽联系了凌天策。 “这就下来了。”西泽挂了电话,看着争珂。“我们在这儿等着就好。” “就他一个?”争珂懒懒地向后靠了靠。 “不是,还有tony,凌天策说是tony要来见你。”西泽耸了耸肩。“我猜八成又是来蹭饭的。” 争珂弯了弯唇,不晓得一向身为天之骄子的tony怎么就这么招西泽嫌弃。 这边人还没等着,那边西泽的电话已经响起。滑动接听,那边是凌天策无奈的声音:“电梯故障了,得麻烦你们等一等了。” 而后身旁显然是tony联系维修人员的声音。 “他们被困在电梯里了?”争珂眉头皱紧。 “嗯。”西泽点了点头。“应该没什么事,您不要担心。” 然而说是不担心,却是好久都没有见着人影。 “在修,他们卡在3层到4层之间了。tony有点儿幽闭恐惧症,情况不太好。”西泽脸色不太好看。“他的电梯又是专用的,里面有点儿玄妙,结果现在没那么容易打开。” 争珂扶额:“真是。”而后打开车门:“我们也过去吧。” tony为什么有幽闭恐惧症,她再清楚不过了。所以这种时候,她必须出现在他身边。 西泽张口想说什么,终是摇了摇头,和一众保镖跟了过去。 地儿离得不远,一行人很快就到了。维修人员看了他们一眼,而后又低了头专心撬门。 隔着那小小的电梯门缝,争珂清楚地看到tony瘫倒在地。凌天策在一旁抚着他的心口,在帮他平复呼吸。 “tony?tony?”争珂轻唤着,试图得到他的回应。 然而tony只是费力地睁了睁眼睛,没有回应。他倒是很想唤一唤她的名字,可是他不想被这两个不熟的维修工听到。 tony的助力看了看争珂,而后抿了抿唇,咽下那些担心。elle小姐来了,老板就没事了。 心急如焚地等了半个钟头,门总算是打开了。保镖们下去把tony抱了上来,他的衣服已被汗水浸湿。 凌天策被人拉上来,也是满额的汗。拉着争珂的手,他这才松了口气。 “快送去看医生。”争珂嘱咐着tony的助理和保镖。“我的车在停车场。” 争珂的保镖去了一人给这几人带路,争珂与西泽也转身向车子的方向走去。 而就是这时,个子略矮的维修工忽地向争珂冲来。 “小心!”西泽一声惊呼,而后将争珂护在身后。而后上前接应的保镖一脚踢掉维修工手中刀子,将那人踢到了电梯里去。 来不及反应,电梯门霎时合上,而后是一声巨响,争珂等人已懵在了那里。 “有炸弹!”西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将争珂与凌天策扑在身下。 地板一阵抖动,而后是什么东西下坠的声音。 “靠,还多亏了这鬼电梯。”西泽只觉得自己要聋了,拉着两人起来要跑之时,耳边传来一个尖利的声音。 “凌天策!动手!” 第一百三十四章 错了 “凌天策,动手!” 响彻耳畔的一声,而后是霎时的天地寂静。条件反射般,争珂将凌天策从她身边甩了出去。 凌天策重重摔出去的刹那,高喊出声的那名维修工已向此时恰未被遮挡的争珂开了枪。 西泽瞳孔蓦地放大,与身旁那两位保镖一同上前试图挡住争珂。然而距离太短,速度太快,即使争珂已经有意躲闪,子弹还是射入了她的肩。 而与此同时,西泽身旁的两位保镖已经开枪。一人击中了脸色灰白重重摔落在地的凌天策,另一人则击中了举枪那名维修工的右手。 维修工手枪滑落,想要换手去捡的霎时,左手也被击中。而后是双腿。 伴随着轻微枪响的是西泽的声音:“小心那人身上有炸弹,把人带走,留活口。”此时他正抱起争珂迅速撤离。 争珂趴在西泽肩头,没有去看似是失了灵魂一样的凌天策。 西泽走得很稳,然而争珂的肩头血仍是迅速地从他衣服上滚落。一点一点,练成一条不连贯的线。 渐行渐远。蓦地,争珂想到了这个词。而后心里的痛苦似是要将人淹没。 果然,是他么。可何以就算是到了这个时候,她也没有想要立刻杀了他? 忍不住抬眼看他,而后看到一张没有苦痛没有表情只有木然的脸。努力望向他的眼睛,争珂只觉得脑中霎时有什么被击中。 不,错了!错了!然而来不及开口,一阵巨大的晕眩已将她淹没。 保镖们警惕地上前,搜了凌天策和一旁那个血人。 “他身上没问题。”开口的是每天负责接送凌天策的吉恩。只是此时,他脸上没有丝毫笑意。 “这个人身上有炸弹。”另一个保镖眉头皱紧。然而这炸弹看起来真是不怎么高级。 “你们带凌天策先走,三小队留下来跟我。”吉恩很快做了决定。 保镖们没有异议。两个人毫无表情地抬起上衣已被鲜血染透的凌天策,头也不回地离开。 凌天策他们离开不久,吉恩已将炸弹拆下。两个人抬了已经奄奄一息的血人,吉恩留了两人一同应对接下来可能会来的人。 “所以说,叛徒居然是凌天策。”M看着地上的血迹,叹了口气。 “是啊。”吉恩也是唏嘘,这可真是让人没想到。 “小姐平时对他那么好,他的心里是住了魔鬼么?”M摇着头。“说起来这次他回去一定会死得很惨。” “是啊。说起来我现在还记得小姐之前那个未婚夫的死状呢。”C插嘴。 “哪里还有什么死状,根本被打成渣渣了。”吉恩微微皱眉。“不过这也只能是他活该。” 从前的小姐对那人是多么掏心掏肺,结果呢?为了一个小野猫,就这么听从了那边的怂恿。绑架且不说了,小姐能有命回来只能说是上帝保佑。 也正是那次,一向温柔善良的小姐彻底变了人一样。亲手向那个人和那个模特开了枪,不至死,却是切切实实地把她受的伤都还了回去。 那时他心里当然是不忍的。那样的人,手上怎能染血?可也正是那个时候,他开始庆幸,她的善良注定她不会杀了他们。 然而他想错了。她不会亲自动手,却不代表不会恨。“这是你们欠我的,接下来,是我送你的。” 冰冷的声音似是来自地狱。而后她的眼睛凉凉地望来:“背叛的滋味我已体会过一次,现在,请用你们手中的子弹来证明你的忠心。” 第一个动手的,是Leo。而后是西泽。 总之在场的人轮完,那两滩人,已经不能称作是人。 “你猜待会儿会来的是谁?”M不想回忆当初那一幕,索性转移了话题。 “还能有谁?Tony那边已经及时封锁了消息,这会儿外面应该有人守着,别人休想靠近。西泽那边应该也通知了MI5,所以来的只会是那边的人。” 提到MI5,气氛彻底静默。所以说,那两个人才不得不带走吧。 到底是不得了的地方,人来得很快。检查了现场,来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吉恩等人已经被拷了带走。 密室里,吉恩虽然被拷着,神情却是一派轻松。“我们什么时候能走?” “走?暂时是没可能了。”代号为K的军官静静地看着吉恩。 “为什么?”吉恩错愕。这事可轮不到他们来负责任。 “理论上应该是这样,然而现在事情可比之前复杂多了。”K坐下来,表情里没有半分轻松。 “你们3小队所乘的车爆炸了。”K言简意赅。 一片静寂,而后是几双愕然的眼睛。爆炸......了?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已经拆了炸弹,这一点我清楚。那个杀手已经那样了,炸弹在你们手中,他没有能力引爆。所以造成这次意外的,是你们的队友之一。” “这不可能。”吉恩不可置信。“带他走的是Leo和F,他们都跟了小姐那么多年,不会的。特别是Leo,没有人会比他更爱小姐了。就算F动了手,他也有能力解决的,他那么优秀。” “叛徒是谁的问题这暂且不说,现在的问题是许多人目击了这场爆炸。想压住事情,太难。上面要求你们把剩下的那个嫌疑人交出来,因为现在存在很大的疑点。” “是什么?”吉恩疑惑地看着他。 “比如凌天策到底是谁,和他们有什么关系,抱着什么样的目的?要知道,每个人都清楚,凌天策和Elle如今的关系。” “可是,这还用想?”M忍不住开口。“从头到尾想让小姐死的都是那边的人,所以凌天策肯定是被收买了。” “然而这正是问题所在,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和那边有联系。”K摆了摆手。“总之你们要留下来协助调查,毕竟你们是最晚离开的。”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吉恩耸了耸肩。 公寓。 西泽看着脸色苍白如死的争珂,眉头已拧在了一起。弹头是取出来了,可是失了这么多血,骨头也被击碎了一块,这又得何年何月才能康复? “5处那边来人了,要把凌天策带走。”Caroline站在他身后,娴静的脸上是浓浓地担忧。 “那就让他们带走吧。”西泽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点了点头,Caroline向身后的Jean打了手势,Jean低着头迅速离开。 “说起来凌天策还活着?”西泽的声音听起来冷极了。 “活着,可看起来和死了也没有什么差别。我们的人大概是有些气不过,所以过来的路上应该没少吃苦。”Caroline微微皱着眉。她一直没见过这个传说中的凌天策,所以倒是不明白何以西泽及小姐会对他那么信任。 要她说,就该从头到尾地防着。或者,压根不该让他出现在小姐的世界。所以说有时候楚说得真没错,所谓的爱情本就是最致命的执着。 坐在床边守着,西泽心里疼极了。总是这样多灾多难,小姐此次怕是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了吧。 争珂醒来已是三个小时之后。 “小姐!”西泽的声音里的喜悦吓了一旁的Caroline一跳。 “你居然还有这么个时候。”摇着头,Caroline坐到了争珂身旁。“你感觉怎么样? 争珂这才看清了眼前人,而后虚弱开口:“凌......天策......呢?” “本来被我们带了回来,后来被5处的人带走了。”西泽的眼睛红了:“剩下那个人身上有炸弹,吉恩拆了炸弹,Leo和M连人带炸弹都带了过来,然而半路上炸弹被引爆了,他们都......”他说不下去了。 “不,不。”争珂挣扎着要坐起来。“不是。” “小姐您不能乱动,我知道你难过。”Caroline按住争珂,脸上满是心疼。也就西泽这个木头,这种时候还说什么实话。 “凌天策,不是。”争珂只觉得嗓子痛得厉害。“救他,去。” 看着再度疼昏过去的争珂,西泽一脸愕然。“她这是失忆了?” Caroline也是云里雾里。“是啊,为什么要救凌天策?她该不是把刚刚是事情给忘了?还是说,这傻子到现在还舍不得凌天策?” 这太疯狂了。 “去叫医生来。”西泽不能接受这个事情。“要是她真的疯成了这个样子,不,不会的。” 医生很快进来,听到西泽的话,同样也瞪大了眼睛。“你开什么玩笑?她伤的是肩膀,不是脑子。她的话完全代表了她的意愿,她很清醒。” 西泽看着昏睡的争珂,决定把医生丢出去。这叫清醒?逗他呢? 于是用了止痛药的争珂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而醒来的霎时,她的问题仍是凌天策。 “他人呢?他怎么样了?”满眼的焦急毫不掩饰。 “我怎么知道。”西泽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您为什么要问他?被他害得还不够惨?” 昨天要不是她反应快,那一枪绝对打穿她的心脏! “不是他。”争珂没空和他解释,捂着心口下了床,强忍着嗓子里的血腥。“去,带我去见他!” “你疯了!”西泽不可置信。她到底想怎样! “立刻!带我!见他!”争珂怒吼着。“这是命令!” 第一百三十五章 比绝望更绝望 命令。 这大约是这辈子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词语。西泽怔怔地望着争珂,终是轻轻地松了手。 “是。” Caroline看了看西泽,又看了看争珂,也只是垂了垂眼睛。“我帮你换衣服。” 争珂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睡服,点了点头。 没有催促,衣服依然换得飞速。出门如此,车子也是。 左拐右绕好不容易到了地方,门口已经有人等着了。 “你怎么来了?”K看着争珂,颇有几分无奈。她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倒还有心乱跑。从前也不见她如此认真?难不成这次还真是要追究个彻底了? 争珂看了看他,只是简单一句:“凌天策在哪?” “在刑讯室。”一句话已经让争珂呼吸再次急促起来。 急匆匆地向那个方向走去,身后跟着错愕的K:“你别冲动,他的伤很重,你无论如何不能动他。” 而后见她不为所动,K越发着急。“他要是死了,那完全是你们那边的问题。开枪还能算防卫,可你的保镖们有心报复他,伤口基本没有处理不说,路上也没少让他吃苦头。” 话音刚落,争珂已经站在所谓的刑讯室门前了。 K想要说些什么,或者是阻止她进门。然而此刻她的神情太奇怪了。 那是一种不含丝毫悲喜的沉默,只是那样静静地望着。眼睛里看不到任何复杂的情绪,只除了,莫名的隐忍。 “Elle,”K很不安。这样的争珂看起来太危险。 然而争珂只是静静看着房间里面沉睡的那人。 伤口大约是处理了,衣服却不曾换过。他身上的西装是她为他而订,可如今上面大片的血迹和污渍,像极了她腐烂的人生。 “医生怎么说。”争珂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涩。 “子弹击中了肺叶,情况有点儿糟。”她也该明白,让事情愈发糟糕的倒还不是这枪伤。“来这儿时还是睁着眼睛的,后来实在撑不住了,也就睡了。” 争珂垂了垂眸,那么若是他死了,也必然是死不瞑目吧。 站在他床前,看着那张带了脏污的脸。抿了抿唇,争珂终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我要带他走。” “你开什么玩笑。”K无法相信。“你的情况本来就复杂,这时候你把他带走,这不是找死么?” 已经破例太多次了,她如果这样不配合,这要上面人怎么想?本来就已经是特权的极限,真要和上面对着干,她又能讨多少好? “他不是他们的同伙,所以我必须带他走。”争珂抬眼望着K。“必须。” “你有什么证据他不是同伙?”K真是要疯了。“再说,是你们对他动手的,要是他最终被你们带走,这更说不过去。” “我没有证据,但我知道不是他。”说这一句话时,争珂喉中血腥气已经有翻涌的意思。勉力支撑着,争珂极力不去想心里那股忽来的酸恻。 “今天他必须跟我走。”站直了身体,争珂挥了挥手。“西泽,把人带走。” “你!”K气得说不出话来。“你这是!”这是真觉得他不会拿她怎样? “凌天策是我的人,刚刚让你带他走,我已经给了你们面子。现在我要把他带回去,希望你也不要坏了情分。”争珂转身离开,语气中已隐隐透着威胁。 然而。“这是情分不情分的事?”K想要拉住她,然而顾及她身上有伤,终是挡在了她面前。“Elle,你必须得知道,不会有太多让步的。” “凌天策,”他指着床上那人。“不管怎么说他是宓安沉的人,作为一个明星也很有人气。他出了这样的事,没法不明不白。就算你现在能盖住消息,以后呢?” “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知道。”这种话,糊弄糊弄别人还行。 “是,我们不说,那么那边的人呢?”K盯着她。“已经有叛徒了,且已经炸死。这是他们准备好了的,你没有办法从正面回击什么。” 在知情人面前,她的身份,不会是什么保护伞。 “我不能,不代表你们不能。”争珂弯了弯唇,笑意冷得刻骨。“你该知道规矩对我来说没有用,所以,我可以向你承诺,对于那边,我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庇护。” 她已经忍让得太久了,只为了所谓的共生。可现在?哪怕是自伤七分,她也不会再任由他们继续下去。 K怔怔地望着她,许久,才苦笑一声。“你变了。”她到底承诺了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可这只是为了一个凌天策么?还是,她心里残存的那分不忍? 争珂勾了勾唇角,没有再说话。有谁不会变呢?回头望了望凌天策,她垂下了眼睛。 哪怕是凌天策,今日之后,也再不是从前的他了吧。 缓步出门,争珂只觉得心口疼得厉害。明明知道再不能回转,明明知道今日之后他将恨她入骨,可此时此刻她只想带他走。 哪怕是,囚禁他,彻彻底底剥夺他的自由。 凌天策以为他再也不会醒了,或者是心里隐隐存了想要长眠的念头。然而耳畔的声音太扰人,他无法睡得安沉。 “高烧四十一度了,这很危险。”医生很是头痛。“既然一开始就存了要弄死他的念头,就不该救。” “再废话,要被弄死的就是你了。”Caroline一个眼刀抛过去。万俟静漪那边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本来小姐想要陆立过来,然而现在陆立要照拂宓安沉的妻子,完全走不开。 医生忿忿地看了她一眼,而后继续手边的工作。每次都是这样。既然不想他出事,干嘛要动手? 他是个医生,不是个法师。又不是念念咒语就能把人给救了。要是她们再这样折腾两回,别说是救了,人能有个全尸都算走运。 隔壁房间。 争珂躺在床上,抬眼看向走来的西泽,声音平静:“他怎么样?” 西泽的眸色复杂极了:“高烧不退,正在想办法。” 出事的时候,他也信了凌天策是那边的卧底。可争珂如今这样的反应,又不得不让他推翻此前所想。 争珂极轻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而后一言不发地坐着,对着同样一言不发的西泽。 看着这样的阿珂,西泽明白,她和凌天策,完了。 平心而论,那几日虽然凌天策的表现不对劲,可这不是没有他们心虚的缘故。 心虚,所以多疑。一切的风吹草动都被无限地放大,但究其根本,是他们对他不够信任。 因为不够信任,所以存了防备。所以能在第一时间把他扔出去,而后毫不犹豫地开枪。 甚至在后来,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也没有人觉得凌天策是卧底这事儿有什么蹊跷。仿佛,他是卧底也是一件可以接受的事情。 而后就有了自然而然的殴打和虐待,而后那边来要人,也就这么给了。 可此时,小姐又觉得他是无辜的。 仔细想来,那时凌天策的眼神又何尝不是震惊?后来那表情,又何尝不是彻底死了心? K说凌天策一直睁着眼睛,这听起来竟有几分死不瞑目的意思。 再看了看小姐,西泽只觉得事情再也不会好了。无论是看起来已经动了心的Elle,还是恰在此时死了心的凌天策。 大约真是应了那句话,唯有失去之时,才知道爱得有多深吧。 医生不敢松懈,加上万俟静漪的人也已急急赶来,凌天策的状况总算是有了些好转的迹象。 只是争珂这边,不知是心事太重还是怎样,身体越发地差了。 就这么忙碌着,为了两个病人。总算在第三个清晨,凌天策醒了。 “小姐,凌天策醒了。”西泽小心地唤着正在闭目养神的争珂。 “扶我过去。”缓缓睁开眼睛,争珂的声音透着骨子里的虚弱。 房间里,凌天策怔怔地看着陌生的装饰,听着陌生的声音,一时间不能确定自己是在哪里。 直到,看到门口那个被搀扶而来的熟悉身形。 静静地望着她,不悲不喜。迎着,她同样黯淡的眼睛。 所以这是为什么?查清事实了?凌天策垂了垂眸,不再看她。心里有什么东西是空空的,也谈不上冷,也谈不上疼,只是觉得空。 这种感觉,竟让他觉得解脱。 争珂被搀到他床前坐下,呼吸一时有些粗重。 听着那样的呼吸,他只觉得她一定很痛。可是她疼痛与否,又与她何干呢? 他始终记得她把他甩出去时,那瞬间的寂静与失重。 得是有多防备,才能做出那样迅速的反应?而可笑的是,他竟然在她受袭时,心里痛了那么一痛。 后来呢?是敏捷而无情的枪口,指着他,毫不犹疑地。 从前不是没有演过中枪的戏,可如今,他才晓得完全不同。假的就是假的。 死亡逼近的感觉,仿不来。 被心爱的人扔进地狱的感觉,演不来。 天地俱寂的绝望,原来真的比绝望还要绝望。 所有的痛楚来得如此突然,远超所有风平浪静之时刻意为之的料想。 就像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事情之后,他还有命这样看着毫无解释的她,静默地坐在他的身旁。 第一百三十六章 终是未能不担心 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时间,争珂总算打破了这份沉默。“说吧,你想要什么。” 凌天策只觉得好笑极了。曾经朝夕相处的两个人,在她误会了他之后,在她这样伤了他之后,竟然就是一句简单的“你想要什么”。 “如果没记错,我好像什么也没做。那么你这句‘你想要什么’又是从何而来?”说得好像是他要怎么样似的。可事情从头到尾,有什么事情可以是他做的? “我明白你的怨恨,也明白,是我信错了人。”争珂以手抚着眉心,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平和一些。 然而凌天策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算了,争珂,别说了。我承认我是傻,可我并不是全然没有脑子。” 信错了人,这种话她竟然也说得出。要知道,让她做出错误判断的是她的敌人。这种人有什么可信之处? 不过是她不够信任他罢了,何必拿这样拙劣的理由搪塞? “凌天策。”争珂眉头揪紧。“我有我的苦衷。” “是,你有你的苦衷。可看起来,你也没有想要向我说明的意思。所以,就这样吧,争珂。我所遭受的,我认了。但请你,不要迁怒于苏子仪。”他看着她,神情再认真不过。 “迁怒于他?”争珂怒极反笑。“我在你心里,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形象?”得是有多恶劣,才能在这种时候有所迁怒? 然而凌天策只是沉默。 她是怎样的一种形象呢?从前只觉得她皎洁如天上的明月,冰冷如寒冬的雪。时而像春夜的雨一样亲润,可更多时候,她像是无法把握的风。 看起来多么简单,可事实上又复杂得可怕。 只是时至今日他才明白。她,从头到尾都只是风。淡漠地来到你的世界,而后又再自然不过地走。 风有来处,却无尽头。亲切时春风拂面,那是无法言说的温柔。可它到底是风。骨子里写满了四个字“不做停留”。 是了,争珂,我没有办法拥有你,甚至,也没有能力看清。 “既然你这么要求,也好。苏子仪当然不会有问题,但同样的,未免多生枝节,我也不会让他来看你。”争珂再次扶额。“你在这里安心养病。” “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凌天策问着,心里却觉得这问题问得多余之至。 “倘若你想死,那么随时都可以。”争珂没有回头,声音却是刻骨的冷。“不过你别以为是我威胁你。外面想要我命的人多了去,出了这个门,我保不了你。” “这样我反而想要尽快离开了。”凌天策低了头,而后弯出一抹自嘲之至的笑。“毕竟哪怕是到了这种地步,我仍然不希望自己是死在你手中。” 争珂拳头霎时握紧,而后回头看了看他,眼睛里的冰冷是他此前从未见过的。“凌天策,但愿你不会因为这句话而后悔。” 明明没有多少力气,却还是这样负气地匆匆离开。 Caroline看着同样脸色不好看的凌天策,耸了耸肩,摇了摇头。“这样做能让你好一点儿?” 毫无疑问,并不。 凌天策低了头,不想再说话。事实上,现在活着于他而言也是一件再痛苦不过的事情。 她的脸依然那么精致好看,可每次看到她,他回想起那日她那可怕的冷漠。 她的声音依旧那么清亮好听,可听到那个声音,他只能想起那日指向他的,黑洞洞的枪口。 她的红唇他描摹了千万遍,然而如今只能让他联想到鲜血。 爱一个人爱到骨髓里,可最终得到的,也不过是毁天灭地。 争珂,我曾以为你是我的世界。可现在我才明白,把所有的幸福寄托在一个人身上是有多么靠不住。 你不是我的,从来不是。甚至,我也不是你的。 隔壁房间。 “你也是,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这么硬气。”西泽摇着头。“你那话别说是凌天策了,就是我,也觉得很不合适。” 争珂无疑是执拗的。“没什么合不合适的,爱听不听。”既然做什么都无法挽回,那么就这样吧,徒劳的事情她不做。 “你。”西泽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看着潇洒冷情,可到最后是谁受罪? “就这样吧,累。”争珂躺回床上,神情恹恹。“告诉Caroline,盯紧那边。这几天我没有工夫动他,但是这绝对不意味着放过。” “说到这个。”西泽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上次那个存储卡她已经看过了,里面是一段监控视频还有塞隆的一些文件。” “有什么异常么?”她只想听到重点。 “视频录制于二十天前。根据内容显示,那天西蒙曾和塞隆激烈地争吵,但是因为文件受损,所以不能判断他们说了什么。” 争珂微微扬眉。西蒙? “而那些文件倒是更奇怪了。里面倒是没有关于西蒙的任何事情,而是有一笔很是蹊跷的账目往来,看起来像是随意记的。” “这也真是奇怪了,西蒙说是塞隆让他找我,如今我又收到这个。这能说明什么呢?还是说,有人认定,我一定能看明白?”争珂只觉得毫无头绪。 “我也不明白。但是Caroline说她毕竟不是工会的人,对那边也不了解。她搞不清楚的问题,也许您能明白也未可知。”虽然他并不抱太大希望。 争珂揉了揉眉间:“那么晚些时间再让我看吧。”她现在实在是没那个心力。 西泽点了点头,而后又不得不继续打扰她。“还有一件事我不明白,苏子仪怎么处理。” 这几天凌天策和争珂都没有出现,苏子仪怎么会不起疑心? “联系宓安沉,让他寻个借口把苏子仪暂时弄回国。”争珂对这件事没有太多担心。“毕竟这边也不安全,他能回国也是种福气。” 然而西泽听到了一个重点词语。“暂时?” “嗯。凌天策不能离开,所以回头苏子仪还得回来。凌天策信不过别的人,所以苏子仪在,事情好办得多。”争珂很平静。 西泽并不觉得这是一件什么好消息。所以说,她是要将凌天策留下来? 觉察到他的想法,争珂垂了垂眼睛。“如果他想要在这里发展,那么就需要我的庇护。否则,他一辈子不要出国。” “可是,您真的觉得,那边会对他下手?”西泽很是怀疑。 凌天策是否有价值,那天的事情足以证明。要知道,他可并不觉得,那边看不到监控视频。 而且就算如今小姐后悔误解了他又如何?凌天策只是凌天策。 或许小姐是动了心,或许小姐对他也颇有几分在意。可凌天策即便有什么三长两短,也绝对伤不到冷静端严的Elle。 没有人可以。而且即便他们对凌天策动手成功,这也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是,或许他们没有机会。或许,凌天策也没有什么值得他们费那么大力气动手。可是,即便如此,我仍然觉得,我必须保护好他。” 争珂摆了摆手,表示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闭了目,已然是想要休息。 只是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她觉得,世界上终究有太多事情,赌不起,也输不起。 医生照料得细致,凌天策也恢复得很快。争珂闲时依然会来看他,即便两个人并没有什么话可说。 比如今日,凌天策沉默地看着书,视线未朝争珂的方向有过半分挪动。 争珂看着笔记本上的文件,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要是太累就别看了。”Caroline很是不忍心。她的身体本来就没多好,又是个伤了底子的,恢复起来比身体素质没多好的凌天策也要慢很多。 要说只是如此那还算了,可偏偏她这几日也没少忙活。虽说不比从前忙到深夜,可这每天早上的晨会,她一次也不曾错过。更别说这些天好多事情都是她在筹措。 “这哪里会累。”争珂没有抬头,依然盯着屏幕,人却开始抑制不住地咳。 她咳得如此剧烈,让小台板上面的笔记本也微微晃动起来。慌得西泽立时把台板移开,细致而温柔地为她抚着背。 Caroline捧了水站在一边,待到争珂咳得轻些这才把杯子递了过去。“就知道逞强。” 争珂接了水,淡然地道了谢。小心地喝了点,始终没有看凌天策一眼。 “身体是你自己的,别总不爱惜。”Caroline见她脸咳得通红,忍不住数落起来。“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是你咎由自取。” 争珂弯了弯唇,似是不以为意。 凌天策抬眸望了望她,眼神闪了闪,终究又低下头去。她身边有那么多人照拂,应是轮不到他来担心。 再者,他也不觉得他还有心可以为她担忧。 然而...... 这一日,他坐在沙发上看书,争珂坐在他对面处理文件。彼此静默了一下午,除却她抑制不住的咳嗽声。 已是晚饭的时候,争珂看了看时间,起身准备离开。然而就是此时,她身形一晃,人已重重向地上摔去。 摔倒的时候身体撞到了笔记本的电源线,本子从台板上滑落,直直砸向她的脑袋。 “阿珂!”冲过来的凌天策一把抓住笔记本,满脸的惊惧。 第一百三十七章 咫尺之遥,天地之远 看着床上闭目沉睡的争珂,凌天策只觉得一阵恍惚。是了,哪里容易这么释怀呢?记得从前看过一部电影,叫做《搜索》。内容不错,可有两点儿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搞明白。一是叶蓝秋为什么会爱上杨守诚,二是杨守诚为什么会爱上叶蓝秋。第一个问题,他不明白,却似乎也没有不解的必要。毕竟在这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八章 是爱就别逃吧 抱怨来得毫无缘由,感怀听起来也像是个拙劣的借口。忽而不想再躺在他身侧。可那再熟悉不过的身形,似是透着某种让人无奈的孤独。或者说,冷。大约有种孤独是需要他人呵护,而凌天策的这种孤冷,或许她最应该做的是退避三舍。躺在床上,仿佛陷入一团软云。身侧的人睡得很沉,可脊背还算硬挺。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九章 她比谁都需要你 心意剖白了许多次,却仿佛永远也无法彻底说明。若说从前是有什么误解,凌天策倒不觉得自己误解了什么。可若说没有隔阂,这更是不可能。总之这晚之后,一切似是有了转机。总算是稍稍回复了一点儿从前的状态,小甜蜜里带点儿温存。至少,在一起是如此。若是比之前几天,现在的状况不知道是好上了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章 或许男人都是幼稚鬼 满心的话想说,却只换来莫名其妙的不辞而别。这种感觉当然糟透了。凌天策怎么也想不明白,原本好好的两个人,何至于现在她离开也没有知会他一声。坐在卧室里,凌天策忽而觉得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不然还能怎么解释呢?她这次出门,大约就是想让他自己知难而退吧?看着这样的凌天策,西泽也想不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一章 也曾像你一样努力 越是整日一本正经的人越是不好招惹,此刻凌天策再也不能更认同这一点了。手忙脚乱地捡回枕头,一脸无措地看着争珂,凌天策只恨自己没有多长几张嘴。“阿珂,不是的,我不是砸你的。”然而争珂只是抬了抬眼皮看他,而后摆了摆手,无奈地走进来,一副不欲多言的样子。“你......”凌天策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下落不明 照着争珂的意思带着凌天策这么耗了三个小时,西泽这才把疲惫的凌天策给送了回去。沉重的门缓缓合上,西泽脸色的轻松神色也霎时收敛了起来。说到底练这么一遭也只不过是让凌天策安安心罢了。Rosa花园从来不是一个能够容得下欢笑的地方,然而近来越来越多的时候,他希望Elle能够活得轻松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三章 永远地留在这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四章 疯狂的决定 看着脚下匍匐的人,争珂只觉得一阵恍惚。是了,谁想过,终有一日,她还是成为了她最憎恶的人?高高在上地,凌驾于他人瑟瑟发抖的卑微。如若这便叫做功成名就,那么那些血色,又当称作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不,到底也只是倾轧和屠戮罢了。看起来,她是赢了。可同样的,她也输得无法回转。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五章 遗忘与说谎 凌天策试着抬了抬自己酸痛的手,对目下的事情仍然不大能够接受。那个叫Elle的女生说,他是因为遭受到了袭击,才会来到这里。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宓安沉拜托她的罢了。“总之现在局势很乱,虽然你只是无辜受难,但毕竟你也是个公众人物,谁又能保证你出去不会被盯上?所以正如你老板宓安沉安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六章 错过她的世界 “小姐?”西泽想要上前将凌天策唤醒,却又有些犹疑。争珂摆了摆手,径自走向书架:“不必理他。”眼下找到那串该死的项链才是正经。然而望着那一整面墙,争珂又觉得无从下手。“所以到底是在哪一本里?”语气间已有不满。西泽霎时无言。“大概是N开头的那些书的某一本里吧。”也的确是他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不够坦白的坦白 争珂。他努力搜寻着有关这个名字的所有回忆,最终想到的,却只有心间一丝抹不去的悲恻。她是谁?或者说,是他的谁?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她丝毫没有想要挽救他的记忆,而是直接装成是陌生人?看着他这般反应,争珂也只是弯出一抹凉笑:“凌天策,你分明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记得。谁给了你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争珂”二字的意义 在这难熬的三天里,凌天策或许比争珂更煎熬更纠结。 得知两人曾经相爱的事情之后,即便她如今怎样的色厉内荏,他终究没法再选择离开。仿佛欠了一笔天大的债,即便他不知道该怎么还,却也毕竟不能就这么走开。 可留下又怎样呢?他又能为她做什么呢?心已经找不到了,就算陪在她身边,也终究是找不到了。再者,美好如她,又何须他怜悯般的陪伴? 这世间,怕也不缺优秀的男人为她倾倒。而这其间,更是不缺人对她死心塌地。如此一来,他纵是留下,又能怎样呢? 她所需要的,他已然给不了。就这样死皮赖脸的留下,又是多么无赖的行径。 如此想着,他只觉得愈发的头痛。他对她可谓一无所知,如今就算是想从过去的回忆里找回旧日的感情,也是徒劳。毕竟,他连从哪儿了解哪些过去都不知道。 不对,老板和苏子仪既然帮着她隐瞒,想来他们一定知道。何况苏子仪本就与他一同遇袭?想来在他失忆之前,苏子仪也未必与她没有交集。 自然,他是不敢先去问宓安沉的。 拨通电话,听到苏子仪略带疑惑的声音,凌天策不知怎的,竟紧张起来。 而那边的苏子仪则是叹了口气,似是了悟了什么:“你没回来。” “嗯。”凌天策含糊的应着,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发生了什么事?不是说好的今天回国?”苏子仪依然保持着谨慎。 凌天策垂了垂眸,咬了咬唇,许久才慢慢开口。“争珂,我知道她叫争珂。我原本是要走,可不知怎的我竟觉得我不该走。那种感觉太强烈,以至于我竟然不受控地想要找她问个清楚。” 电话那边的苏子仪怔了怔,很久才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个傻子。” “她看起来很难过。”凌天策把那天的事情告诉了苏子仪。“可我甚至连怎么认识她的都不知道。以及我真的很爱她么?为何我现在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凌天策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还是说,我和她在一起,根本另有所图?” “你啊,”苏子仪愈发无奈,“或许没人知道你们怎么相识,因为此前你们谁都没有说过。我只知道我第一次见她,是老板带她来我们公司。我以为她是老板娘,她却说她是你女朋友。” “对了,在那天之前不久,狗仔还拍到了你们从酒店出来的照片。因为她的图像很模糊,所以我以为是p的,也没怎么在意。而且消息很快被压了下来,所以得知她真的是你女朋友时,我也相当意外。” “酒店?”凌天策脸莫名的热了热。 “是,狗仔的意思是你们在一起过了夜。对了,那天你去misse其实是去赴秦飒的饭局,后来你还和我说那天你差点被秦飒侵犯。说来也奇怪,既然你差点被秦飒侵犯,又怎么会和争珂一起出酒店?”苏子仪很是不解。 “我哪知道。”凌天策只觉得自己的脸又烧了起来。明明他什么都不记得。可仅是从苏子仪的只言片语中,他就莫名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说到你和争珂,其实我也说不好是什么感觉。虽然你一向不是个轻浮的人,但是最初的时候,我是觉得你和她在一起太过冲动。她那个人,让人觉得神秘又危险。你那时候又像是整个人都被照亮了,我生怕你和她在一起会受伤。” 凌天策不解:“受伤?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她这样的尤物,又有着不凡的身份,怎么看和你都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当时我只觉得你会被她抛弃。然而后来发生的一些事,又让我觉得,遇到她,其实是你的机缘。” “又为什么是机缘?一些事又是什么事?”凌天策几乎抓狂。 “我也说不清楚。好像其间你们闹过一次别扭,然后你拍片的时候直接呕了血。当时情况特别紧急,你的父母又一时赶不过来。我打了电话给她,然后老板派了直升机把你接到了陆立那里抢救。” 说到这儿,苏子仪顿了顿,有些犹疑。“此前这些话我也并没和你说过。可是看当时情形,似乎她插手你的事情,会为她惹来不小的麻烦。可最终她还是出手了,还接了你的父母过来。” “再之后,就是None给你写了歌词。虽然我不了解None,但在我的想象里,她是不会放低身段去为人写词的。所以那时候我又觉得,你能让她如此上心,也算是值了。” 苏子仪很是感慨。 “等等,None给我写歌词也是因为争珂?”凌天策不可置信。 电话那边的苏子仪霎时沉默,许久,才轻叹了一口气。“是,我又忘了,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当然是她的功劳,因为......”他又忽然顿住话头,“算了,这个缘由还是等你自己发现吧。” “你这人,”凌天策很是无语。 苏子仪却不再理会他:“总之你醒的时候,老板说要配合争珂,装作你们不认识。这件事,其实我是犹豫的。因为那是一个让你爱到晕头转向的姑娘,怎么能顺理成章的丢掉?要是等你想起来,发现你错过了此生的挚爱,且不说你会多恨我,那时候的你也一定恨死了自己吧。” 这边的凌天策低着头,没有说话。 “我不愿你就这样失去她。可或许正是因为你遇见了她,才会遭遇这么多次蓄意谋杀。之前是,这一次也是。所以出于私心,我最终还是配合她隐瞒了你。可没想到,你能在这种时候,觉察到不对劲。” “你说这是不是冥冥注定?差一点你就会永远错失她,可你偏在此时......”却也算不上想起。 可这所谓命运,有时也太没道理。“她不可方物,又高高在上。才貌双绝,和你万般不配。虽然你是我的挚友,可我仍觉得,她甚至不该青睐你。差距太大了,大到不该有交集。可偏偏她回应了你。”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爱过你,如今想来,也应该是爱的吧。可按照以往的情形,当是你用情更深。大约你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她身上,所以平素里有些患得患失。如今想来多么讽刺,偏是爱得死去活来的你,把她忘了个干干净净。” “甚至,你都不再记得‘争珂’这个名字。”苏子仪再次叹息。 “可她似乎也不叫争珂,”凌天策想要为自己分辩。 苏子仪轻笑:“我该如何和你解释呢?她叫什么,并不重要。可‘争珂’这两个字,对于凌天策来说至关重要。” 凌天策简直不知道苏子仪在说什么。“如果我曾那么爱她,她的名字当然非常重要。”这分明是废话嘛。 “你这人,”苏子仪恨恨地叹了口气。和这种失忆的人,真是无论如何也说不清。“很多事我没法和你解释,你已经忘了她了,也不再爱了。纵是我告诉你,除了增添你的心理负担,也并不能给她带来更多的什么了。” 你只需知道,如果你一辈子都记不起来,那么错过那个人也无妨。可你一旦记起,那么错过那个人的悔恨,足以让你余生不得安宁。 “如果你真的决定留在她身边,你最好坦诚相待,而不是补偿或者怜悯。不然你的每分迁就,怕是只会让她更加伤心。倒还不不如就磊落一点,也总算她没有用错了心。”苏子仪一向觉得自己在“情”之一字上要比别人都迟钝得多。可今日,竟也觉得自己看得透彻。 “如果你自觉给不了她想要的,那就回来吧,不要再彼此耽误了。” 时间再怎么难熬,也终究不会变缓,更不会停留。三日的期限已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西泽,凌天策心中也并没有答案。 这几天,他不曾见到争珂。所以哪怕想要稍稍顾虑一下她的感受,却连见到她捕捉她表情的机会也没有。 “走还是留?走的话,我现在就送你回国。回到那边,你自然高枕无忧。”西泽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期待什么结果。既怕小姐一片真心托付得不值,又畏惧他留下之后注定会带来的无限的麻烦。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留下,”凌天策神情郁郁,声音也是无力的低。 西泽没有掩饰他的失望。点了点头,他已准备唤人送凌天策走。 然而...... “可我很清楚,我不想走。我不知道这样的决定是否任性,我也不知道她想不想要这个结果。可如果我曾那么深爱她,那么我选择相信自己的心。” 既然理智已经无法做出决定,那不如听从自己的本心。或许下场凄凉,或者负她良多。可无论如何,他不能做出让从前的凌天策痛不欲生的选择。 “留下吗?”西泽弯了弯唇,而后神色变得严肃极了。“那么凌天策,记住你今天的选择。迈出今日这一步,你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那就不回头。”既然从前可以为她死去活来,那么如今就算回不了头,又有何憾? 当你看到这部巨作【《情待此婚中》】之第一百四十八章“争珂”二字的意义的时候是不是有一种激昂的感觉在澎湃, 作者【喧沉】没日没夜精心构思的经典优秀作品花费很长的时间创作此书,喜欢此书一定要支持正版购买喔, 【天策阁】的这一本【《情待此婚中》】之第一百四十八章“争珂”二字的意义是给力网友自发转载作品! 忘了笑忘了哭只是忘了 有些伤其实久了就习惯了。 她只是累了。只是不明白存在的意义。 ********* 尹樱只是很讨厌很讨厌世界很喜欢很喜欢特传... 但这不代表她得跟特传的漾漾一样啊!!! 更正跟漾漾比衰级倍升 从会考当天车祸重伤变成身心障碍人士注意不是智障而是残障! 接著一世英名的她竟然步上漾漾的後尘 後知後觉的知晓自己进入了Atlantis学院不她不是不知道亚特兰提斯就是 Atlantis((尹∶奶说啦!(遭尹殴) 来到学院真相了她→真→的→不→是→人 学长大学二年级、喵喵他们也大二了...诶!漾漾呢?漾漾去哪? 「褚冥漾」是中虚构的人物?还是这与现实衔接的空白的三年发生了什麽?.....没人告诉她一切真相,甚至连自己的种族也不晓得 她是真的没法儿只能变强 为了控制体内那股不明力量 只能变强 为了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 只能变强 为了守护 誓言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说:大叔,你看起来心情很不好的样子?需要找人倾诉吗? 他回她:你一向都这么乐于倾听别人的心事吗? 然后她说:No,No,No,看对象的。 于是他逗她:所以我是特别的吗? 没成想,她答得坦率:也不是,就是刚好心情好的时候遇见了你,换了谁都一样! 就是这么坦率的一个女孩,就是那样一番什么也没涉及的对话,让他念念不忘了四年…… “雷锋说做好事不留名”是她用来拒绝告知他姓名的理由。 他以为这份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的感情终究只能成为遗憾了,没想到能再遇见她…… 犹豫,徘徊,纠结,最终他决定,走向她…… 她冰山冷女,一个月说多少次话手都算的出来,冷血无情是她的代号,无心无泪是她的名词。 她高傲可爱,调皮捣蛋,却不让人讨厌,每次的出场都让人惊讶无比。 她温柔腹黑,优雅迷人,最迷人的还是那张温柔的脸,招牌式微笑,惹得大家都陶醉。 易烊千玺,你把我当成她了是么。“她冷漠道。 就算全世界与你为敌,我也会站在你这边。“他坚定道。 王源,求你爱我一次好吗。“她苦苦的哀求道。 王俊凯,你烦不烦啊,我都说了多少次,我不喜欢你。“她不耐烦道。 你现在不喜欢我,但我总有一天会让你喜欢上我,你只能是我王俊凯的人。“他霸道宣誓道。 一一此文又名《tFboYS蓝色薰衣草的相遇》 情结纯属虚构,请勿模仿 第一百四十九章 分歧与失望 留下来。听到这个结果,站在窗前的争珂并没有回头。她只是静静地站着,眼睛望向不可知的某处。他怎么能不走。手指想要紧握成拳,却终又无力地松开。事到如今,她又能怎样呢?无论再怎么想要送他走,可难道她没有希望过他留下来?既然走与不走都会痛苦,那么纠结这些事情又有什么意义。低了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章 情敌 “虽然你说的似是有几分道理,但是现在让事情僵在这里的,似乎也并不是情情爱爱。”争珂面上没什么表情。“是啊,我们家Elle是做大事的人,怎么会囿于情情爱爱。”tony明显在取笑她。抿了抿唇,争珂没有接话。认真来讲,她目前没有心思和他们开玩笑。而比这更糟的是,她也并不想见到凌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一如往日耀眼。就像是太阳,始终闪耀,仿佛永不会陨落寂灭。挽着她纤细的手臂,tony只觉得世人的赞美真是不可尽信。他并非是没有见过万俟静漪,她也的确当得起“东方最美丽的玫瑰”或者“东方最美丽的明珠”这样的赞誉。或许美与美之间是无法比较的。可他仍然相信,那样的美也并非不可超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二章 满脑子馊主意的傻子 眼看着tony的手已经探了进去,然而下一刻,tony已被人一拳打倒在地。眯着眼睛,擦了擦唇角的血,tony看着眼前的凌天策,面有讽色。“连我都敢打,凌天策,你确定还想吃艺人这碗饭?”“不吃又怎样?”凌天策看着一旁昏睡的Elle,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你再敢打她的主意,我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三章 心里还在不在意我 坐在地上的凌天策看着这样的Elle,竟然也没再起来。看着她此刻大笑的样子,他的心里甚至希望时间就这样停留在此刻。此时此刻的Elle或许才是她最应该有的样子吧。毫无负担,也再无那些矜贵,只是一个开怀的......少女。而看着此刻眯着眼睛,一脸和气的望着她的凌天策,Elle一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四 你到底还在不在意我。凌天策反复思索着这句话,只觉得愈发地烦躁。那个人说完了这句话就自顾自地睡了,留他一个人对着这个想不明白的难题陷入焦灼。她居然说那天tony所为全是为了他。这......自然,凌天策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心理阴暗或是满心阴谋论的人,他也并不是真心觉得tony...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五章 原也不必 Elle第一次真真切切体会到什么叫哭笑不得。“凌天策,你好歹也一大把年纪了。说这样的话,你不觉得幼稚么?”又不是没有和别人怎样怎样过,现在这么说会不会太装了点儿。凌天策却严肃了起来。“你这就是在误解我了。我当然不是什么迂腐的人,男女之间你情我愿,当然没有什么不可以。可你和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六章 怎么可能 日子就这样变得莫名其妙起来。那天之后,Elle就一直留在了这边房间来住。两个人说不上多亲近,但也不似从前那么疏远。如果认真说起来的话,也就像是许多为了相处而相处的情侣一般吧。“既然你已经留在了这里,这边的事情回头你还是该接手起来。”Elle看着手中的电脑,头也未抬。“你需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七 什么剧情 和傻子沟通是徒劳的。这是自《thelifetime》事件之后西泽得到的结论。自然,有关于None的事情,还是应该留给他自己去发现。本着这样的想法,那天他把又高兴又怀疑人生的凌天策给丢在了书房。这样的处置方法对于西泽来说当然是再合适不过。只是对于Elle,却并不算友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八章 触不到你的心 上一章提要:...上次你也给了他们狠狠地一击,”想到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西泽也松了口气。 “这只是个开始罢了。”Elle轻笑,推开议事厅的大门。 “那些他们用来制约我的,很快就会成为他们的噩梦。”向来都是如此,想不被人处处掣肘,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是更高更强。 当然,她也不吝于依靠某些让他们颤抖的力量。自损八百又如何呢?只要能够伤他一千。 凌天策总觉得Elle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虽然他也并不知这种感觉因何而来。 很快他就得到了苏子仪会来的消息,可 “会来”这两个字却并没有个确切的时间。 “这次他来......上二章提要:...,你其实是领养的。”争珂的声音里透着哀伤。 “我们这个家庭本来就特殊,他们容不下你来当继承人。于是当年母亲就把你偷偷送走了。” “我们既然决定了结婚,你父亲自是要来。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却是知道的。自然,他阻止了我们。可就是你!”她抬眼望着他,声音里充斥着怨怼。 “你说你不在乎,谁都不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于是虽然没有去登记,可你还是和我举行了婚礼。”巨大的信息量冲击得凌天策再无反应。 他是领养的?她是他妹妹?他们,相爱?还在这种情况下举行了婚礼? 看着愣怔在那里的凌天策,争珂只是......上三章提要:...力的解释,争珂只觉得心烦之至。 一个平静地眼神抛来,声音保持一贯的清冷。 “首先,我不觉得我个人的看法可以代表一切;其次,你和我说这么多也并没有用。需要我过来,我已经来了,剩下的,爱莫能助。” “可是,这?”男人完全不能接受这种回答。这分明是要失去她的前兆。 说什么她的看法不能代表一切,如果这次的设计全然不能入她法眼,那么他的日子会有多么不好过可想而知。 “您......”男人欲言又止。 “你该很庆幸,‘云卿’到底没有正经儿算作高级定制。不然的话,我敢肯定,它的秀能在这个圈儿里把......上四章提要:...什么时候能走?” “走?暂时是没可能了。”代号为K的军官静静地看着吉恩。 “为什么?”吉恩错愕。这事可轮不到他们来负责任。 “理论上应该是这样,然而现在事情可比之前复杂多了。”K坐下来,表情里没有半分轻松。 “你们3小队所乘的车爆炸了。”K言简意赅。一片静寂,而后是几双愕然的眼睛。 爆炸......了?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已经拆了炸弹,这一点我清楚。那个杀手已经那样了,炸弹在你们手中,他没有能力引爆。所以造成这次意外的,是你们的队友之一。” “这不可能。”吉恩不可置信。 “带他走的是Leo和F,他们都跟了小姐那么多年,不会的。特别是Leo,没有人会比他更爱小姐了。就算F动了手,他也有能力解决的,他那么优秀。” “叛徒是谁的问题这暂且不说,现在的问题是许多人目击了这场爆炸。想压住事情,太难。上面要求你们把剩下的那个嫌疑人交出来,因为现在存在很大的疑点。”......上五章提要:...,但不能姑息。 特别是,谁知道这种偏见会在下一刻带来什么。可这话说得好听,她能做的却很有限。 身在这样一个环境里,怎样来说都是身不由己。深陷泥潭太久了,即便她有心洗白,也无处可去。 或许,从前她还有过那么一丝半刻的希冀,只是最后到底是毁在了那些人手里。 所有的劝化最终耗成以暴制暴。如今唯一让她觉得还能有片刻安慰的是,她的心里没有信仰没有 “道”。从来没有想过去证明什么,听起来好似很懦弱,可这比走到一个错误的方向好多了。 至于为什么会是错误的方向,大约是因为,她的存在,本身就......上六章提要:...来我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让你参加各种活动,只是阿珂说你可以的。 加上你的档期也很满,所以也只能利用这种时候。”这么长的话里,凌天策只听到了两个字 “阿珂”。说起来,什么时候开始,tony也跟着叫她阿珂了? “这种机会,原本是我想都不敢想的。您这么说,还真是让我觉得惶恐不安。”凌天策依然只是淡淡的。 “得了。”tony摆了摆手:“凌天策,虽然我们相识的时间不长,但我一不瞎二不傻。总之,这对于谁来说都是个不错的机会,可对你来说,好像就没有那么绝对。”凌天策怔住,迎着tony微微悲悯的眼睛,只觉得心里霎时就凉了几分。 “所以,你都知道些什么?”没有再用 “您”,凌天策直直地望着他。 “知道些什么呢?”tony唇角微弯:“比如你有多想和阿珂在一起,比如你对她是否真心,比如你是不是别人所以为的攀龙附凤,再比如你是不是想要靠着阿珂换个国籍。” “然后呢?”凌天策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 资质绝佳、运气开挂的穿越嫡女,拥神秘仙球,拐神袛师父、携众伙伴玩转异世! 孤女白冰,在下班高峰期例行堵车途中,被从天而降不明物体击中瞬间失去意识。 再次睁眼,白冰发现自己置身于极为陌生的环境中,周围全是身着疑似古装的陌生人,更惊悚的是她感觉自己竟然变成了一个婴儿…… 几年后白冰终于知道当初击中她的是一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且已诞生数百万年的高级小世界--仙球!仙球内有颜值逆天七彩霞光萦绕中的小美男一枚,更有奇珍异宝无数! …… 某次宫廷夜宴,白冰被神秘而妖孽、强大而霸气的神尊无尘看中: 你可曾拜师?某妖孽 不曾!白冰 那拜本君为师如何?某神秘男 有什么好处?关键是你有师父的样子吗?白冰吐槽 …… 友友们,让我们同白冰和她的小伙伴们一起踏上这修真世界的梦幻之旅吧! 第一百五十九章 矛盾的苏子仪 意识到凌天策的分神,tony询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微微怔了怔,而后弯出一抹笑。所以说,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在意这些事情吧。装作毫不知情地继续往前走,tony的唇角始终含着微微的笑意。然而如他所料,接下来的饭局里,即便凌天策应对还算得体,可那表情,怎么看都是郁郁。凌天策自然知道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章 结婚协议 凌天策一向不知道Elle整日在做什么。只是既然她是老板的金牌顾问,想来做的事情也和这方面有关。每天早上八点,西泽的人准时把他向tony那里送。好在苏子仪现在陪着他,心里总归是踏实的。tony给他安排的行程很满,光是所谓的训练就已经相当严苛。高强度的健身让他一度有种自己其实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一章 模糊的记忆 最后的结果是无论他怎样软磨硬泡,她都没有说。只是丢下这样一句:“总之书房里有我写的书,你不妨猜猜看哪本才是。”凌天策很是无语。她书房里的藏书,少说也有二十万册,这得让他从哪猜起?第二天“那我从前知道么?”跟在她身后,凌天策很是没有底气。“从前啊,”Elle停了下来,声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你不是他 从前也不觉得怎样,今日,他忽然特别想要见到她。然而在房间里等了很久,也没有见到她的影子。 发了消息给西泽,得到的结果却是她今日不会回来。 这在最初也不是不曾发生过。可她去哪里了呢?从前的她出去时是不是也不会告诉他呢?如斯想着,心里就难免越来越失落。 第二日再出去见到tony时,脸色也不免有些难看。 “今天怎么这么没精神?”tony放下手中的咖啡,微微皱眉。这又是怎么了? 凌天策摇了摇头,强打起精神来。“没什么,估计是昨天没睡好。”他的这一点儿困扰也不适合往外说。 tony没有再问,拿起了手边的文件,递给他。“看看这个。” 凌天策接了过来,竟是收益分成协议。“这是?”他有点儿搞不清楚状况。 “简单来讲,就是抛开宓安沉和你合作。”tony站起身来。“当然,你也不必紧张。宓安沉那部分,是我和他的事。你在这边接的所有项目都由我来负责,所以你为我挣得的东西,我理当分给你。” 可是,明明片酬什么的之前都说好了啊。凌天策一向不敢贪心,这额外的分成对他来说,太过烫手了。 “恐怕我不能接受。”凌天策眉头微皱,将文件放回了桌上。 tony早就料到会是这样。“凌天策,从前你问过我为什么要捧你。你知道我是怎么回答你的么?” 凌天策当然答不上来。听了这话,他竟狗血的想,莫非是觉得他识时务?可如果两个人之前一直是这种相处方式,那肯定算不上识时务吧。 “那时我告诉你,的情况太复杂了,你作为她的伴侣根本无法保护她。可你至少要有能力自保。你可以认为我今天这样做只不过是为了Elle,可换句话说,除非你离开她,不然你必须配合我。” 竟然是这样么?凌天策不觉得这是一个多么充分的理由。至少,为什么他们非要以这种方式让他所谓的变强? “可你原本可以公正地对待我。”凌天策抿了抿唇,仍然不太能够接受。 tony弯了弯唇:“我倒觉得我已经待你极其公正了。你这个人,如果捧不出来,那自然是我吃亏。可既然你能够为我挣钱,那我多笼络你一点有什么不对?” 见他还要说话,tony摆了摆手:“别固执了,凌天策。我猜你并不希望我直接找Elle来解决这件事。” 凌天策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好,我签。” 或许对其他人来说,这是天大的机遇。他的不答应,根本就是不识时务或者太过倨傲。可他做不到,做不到平白无故接受别人的恩惠,做不到平白无故地逼着自己爱上一个人。 听到从前的一些事情,不是不感动。可是这都没有用,感动与爱之间并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包括对待Elle,更多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是在趁人之危。她想要的,他根本给不了。如今留在这里,也不过是因为现实意义上的某种报答罢了。 就像她说的,只是为了钱。那好,他可以为她争夺这笔钱。如果她要的是他变红,那他就拼命去做。可如果她要的是爱,那他得从哪儿才能拿出来给她? 走也是错,不走也是错。原本以为,留下来就会使她快乐。可是没有,他给不了她快乐。反而他在这个过程中不断摒弃自己的原则,变得越来越没有自我。 看着签了字离开的凌天策,tony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是,凌天策不情愿。然而这都不重要。把了凌天策养出来了,以配合Elle以后的安排,不给她带来丝毫麻烦,这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凌天策的个人感受,又关他什么事。 看着发泄一般锻炼的凌天策,苏子仪不忍极了。作为他的经纪人,他当然知道凌天策获得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可是怎么办呢?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不那么好回头了。只是不知,如果凌天策没有失忆,Elle也好,tony也罢,还会这么安排所有的一切么? 待到晚上回到家里,凌天策的四肢已经酸得拖不动。勉勉强强洗了澡躺好,Elle恰好推门进来。 只是她的情况,看起来比他还不如。 “怎么喝成这个样子。”赶紧下了床,想要接替西泽去扶她。然而西泽轻轻推开了他:“我来吧,你自己看起来也够呛。” 将Elle扶到床边坐好,西泽也是一头细汗。“天策你扶着她,”西泽转身去拿毛巾。 凌天策扶着一言不发的Elle,难以掩饰面上的心疼。她的脸红极了,没有表情,也不说话,只是这样木木地坐着。身上的酒气熏得他头都晕起来。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啊?哪里难受啊?”柔声问着,他未觉察到自己声音里的紧张。 Elle转过脸来看着他,最终只是把头倚在了凌天策的肩上。 凌天策身子不由得一僵,而后又慢慢放松下来。看着西泽小心地为她擦着手和脸,心里也奇怪地平静下来。 将Elle收拾好,西泽再次看了看她,而后长长地叹了口气。“你好好照顾她,有什么事叫我。”而后把她留给了凌天策。 “你要不要睡好?”凌天策不敢乱动,怕把她晃得更晕。 Elle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他死了,”声音听起来脆弱极了。 谁死了?凌天策心里一惊。她的仇人? “我真的不该让你留下来的,”抬眼看着他,她的表情尽是苦涩。“我以为他死了,就会少很多的麻烦。可是没有,这反而要逼着我去做更多的选择。如果你不在我身边,那么我可能会少很多顾虑。可是现在,我觉得很害怕。” 一番话说得凌天策云里雾里。 “你总是什么都不懂。”Elle苦笑。“而我竟然也不敢让你懂。” “阿珂,”看着她的脸,下意识地唤出这个名字。眼前的女孩眼睛忽而一亮,而后又迅速黯淡下去。 只不过是一些零星的闪念罢了。忘了就是忘了,不管方才那一声呼唤里有多少她无比渴念的东西,他都终究不再是那个凌天策了。 “我只是喝醉了,仅此而已。”想要站起身来,却又踉踉跄跄地摔倒。幸亏凌天策一直注意着她,迅速地将她揽住。 “你还是睡下来吧。”她这个样子,他真的不放心。 Elle固执地摇头:“不要,我不能带着这种味道睡觉。”而后眼睛竟迅速地红起来:“不行,不行!不能再那样了!洗干净,我要洗干净” 眼前的她,竟有癫狂的迹象。 “好好好,我带你去洗澡。”凌天策没有力气去抱她,索性扶着她去了浴室。 看着她疯狂而又费力地扯着衣服,像是在扯什么污秽的东西。凌天策眸色黯了黯,想要上前帮她把衣服脱掉。 然而Elle一巴掌打开他的手,尖叫着后退:“别过来!走开!”而后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刀,就这样直直地指着他。“你再靠近一步我就杀了你!”阴狠的眼神,像是濒死而又不服输的兽。 凌天策彻底怔在那里。他确信,这样的场景他不曾见过。因为他的身体里现在叫嚣着的,是前所未有的痛心。 那把银色的刀子,看起来精致极了。握在她太用力而发白的纤细手中,竟然也有几分绝望的美感。 可那双手的主人,此刻已然眼睛通红。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的眼眶中有眼泪在掉。一向美好的长发此刻因了汗水而变得纠结,披散在她的肩上,像是此刻他心里弥漫的疼。 “阿珂,我是凌天策。”说这句话时,他的眼泪就这样不由自主地掉下来。“别怕,我是凌天策。”哽咽的声音几乎无法连成完整的句子。 那边一直紧张得后退的Elle忽而平静下来,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眼泪仍在静静地滑落。 “凌,天策?”她的声音干涩,眼神也变得迷茫起来。 慢慢地走向她,凌天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是我,阿珂。我是你的凌天策。” Elle手中的刀子就这样掉在地上,怔怔地望着他,而后嘴巴一咧,再控制不住地嚎啕起来。 想要伸手把她揽入怀中,却被她忽然伸出的手挡在了一尺之外。“别过来!”说是命令,却又分明在哽咽。 “别过来。”Elle慢慢蹲下身去,捧着脸,就这样大哭起来。 凌天策站在一尺之外的世界,看着这个哭得肩膀也颤抖起来的女孩,只恨不得拿自己的所有去换她立刻好起来。“阿珂,”唤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凌天策也慢慢地滑坐在了地上。 不是他,不是。再怎么一样的呼唤,也终究不是。眼泪是凌天策的眼泪,心疼是凌天策的心疼,呼唤是凌天策的呼唤,可眼前这个人,再怎么深情厚谊,也只有忽然而来的一时半刻。 没有人会再像他那样珍视她了。没有人会像他一样不顾一切。没有人会在心里时时刻刻念着那个争珂。 可即便他把她爱成了某种执着,她也到底只是Elle,不是争珂。 或许如果当初没有遭遇后来的事情,她也能以Elle的身份被他如同爱争珂与None一样爱着。可这世上又哪有什么如果? 凌天策就像是一场再美好不过的幻梦,梦醒了,他还暖着,只是不再暖着她了。而随着那个凌天策的消失,她身体里的那个争珂,也永永远远地消散了。 注定没有结果。注定,就已经是结果。 从前也不觉得怎样,今日,他忽然特别想要见到她。然而在房间里等了很久,也没有见到她的影子。 发了消息给西泽,得到的结果却是她今日不会回来。 这在最初也不是不曾发生过。可她去哪里了呢?从前的她出去时是不是也不会告诉他呢?如斯想着,心里就难免越来越失落。 第二日再出去见到tony时,脸色也不免有些难看。 “今天怎么这么没精神?”tony放下手中的咖啡,微微皱眉。这又是怎么了? 凌天策摇了摇头,强打起精神来。“没什么,估计是昨天没睡好。”他的这一点儿困扰也不适合往外说。 tony没有再问,拿起了手边的文件,递给他。“看看这个。” 凌天策接了过来,竟是收益分成协议。“这是?”他有点儿搞不清楚状况。 “简单来讲,就是抛开宓安沉和你合作。”tony站起身来。“当然,你也不必紧张。宓安沉那部分,是我和他的事。你在这边接的所有项目都由我来负责,所以你为我挣得的东西,我理当分给你。” 可是,明明片酬什么的之前都说好了啊。凌天策一向不敢贪心,这额外的分成对他来说,太过烫手了。 “恐怕我不能接受。”凌天策眉头微皱,将文件放回了桌上。 tony早就料到会是这样。“凌天策,从前你问过我为什么要捧你。你知道我是怎么回答你的么?” 凌天策当然答不上来。听了这话,他竟狗血的想,莫非是觉得他识时务?可如果两个人之前一直是这种相处方式,那肯定算不上识时务吧。 “那时我告诉你,的情况太复杂了,你作为她的伴侣根本无法保护她。可你至少要有能力自保。你可以认为我今天这样做只不过是为了Elle,可换句话说,除非你离开她,不然你必须配合我。” 竟然是这样么?凌天策不觉得这是一个多么充分的理由。至少,为什么他们非要以这种方式让他所谓的变强? “可你原本可以公正地对待我。”凌天策抿了抿唇,仍然不太能够接受。 tony弯了弯唇:“我倒觉得我已经待你极其公正了。你这个人,如果捧不出来,那自然是我吃亏。可既然你能够为我挣钱,那我多笼络你一点有什么不对?” 见他还要说话,tony摆了摆手:“别固执了,凌天策。我猜你并不希望我直接找Elle来解决这件事。” 凌天策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好,我签。” 或许对其他人来说,这是天大的机遇。他的不答应,根本就是不识时务或者太过倨傲。可他做不到,做不到平白无故接受别人的恩惠,做不到平白无故地逼着自己爱上一个人。 听到从前的一些事情,不是不感动。可是这都没有用,感动与爱之间并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包括对待Elle,更多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是在趁人之危。她想要的,他根本给不了。如今留在这里,也不过是因为现实意义上的某种报答罢了。 就像她说的,只是为了钱。那好,他可以为她争夺这笔钱。如果她要的是他变红,那他就拼命去做。可如果她要的是爱,那他得从哪儿才能拿出来给她? 走也是错,不走也是错。原本以为,留下来就会使她快乐。可是没有,他给不了她快乐。反而他在这个过程中不断摒弃自己的原则,变得越来越没有自我。 看着签了字离开的凌天策,tony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是,凌天策不情愿。然而这都不重要。把了凌天策养出来了,以配合Elle以后的安排,不给她带来丝毫麻烦,这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凌天策的个人感受,又关他什么事。 看着发泄一般锻炼的凌天策,苏子仪不忍极了。作为他的经纪人,他当然知道凌天策获得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可是怎么办呢?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不那么好回头了。只是不知,如果凌天策没有失忆,Elle也好,tony也罢,还会这么安排所有的一切么? 待到晚上回到家里,凌天策的四肢已经酸得拖不动。勉勉强强洗了澡躺好,Elle恰好推门进来。 只是她的情况,看起来比他还不如。 “怎么喝成这个样子。”赶紧下了床,想要接替西泽去扶她。然而西泽轻轻推开了他:“我来吧,你自己看起来也够呛。” 将Elle扶到床边坐好,西泽也是一头细汗。“天策你扶着她,”西泽转身去拿毛巾。 凌天策扶着一言不发的Elle,难以掩饰面上的心疼。她的脸红极了,没有表情,也不说话,只是这样木木地坐着。身上的酒气熏得他头都晕起来。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啊?哪里难受啊?”柔声问着,他未觉察到自己声音里的紧张。 Elle转过脸来看着他,最终只是把头倚在了凌天策的肩上。 凌天策身子不由得一僵,而后又慢慢放松下来。看着西泽小心地为她擦着手和脸,心里也奇怪地平静下来。 将Elle收拾好,西泽再次看了看她,而后长长地叹了口气。“你好好照顾她,有什么事叫我。”而后把她留给了凌天策。 “你要不要睡好?”凌天策不敢乱动,怕把她晃得更晕。 Elle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他死了,”声音听起来脆弱极了。 谁死了?凌天策心里一惊。她的仇人? “我真的不该让你留下来的,”抬眼看着他,她的表情尽是苦涩。“我以为他死了,就会少很多的麻烦。可是没有,这反而要逼着我去做更多的选择。如果你不在我身边,那么我可能会少很多顾虑。可是现在,我觉得很害怕。” 一番话说得凌天策云里雾里。 “你总是什么都不懂。”Elle苦笑。“而我竟然也不敢让你懂。” “阿珂,”看着她的脸,下意识地唤出这个名字。眼前的女孩眼睛忽而一亮,而后又迅速黯淡下去。 只不过是一些零星的闪念罢了。忘了就是忘了,不管方才那一声呼唤里有多少她无比渴念的东西,他都终究不再是那个凌天策了。 “我只是喝醉了,仅此而已。”想要站起身来,却又踉踉跄跄地摔倒。幸亏凌天策一直注意着她,迅速地将她揽住。 “你还是睡下来吧。”她这个样子,他真的不放心。 Elle固执地摇头:“不要,我不能带着这种味道睡觉。”而后眼睛竟迅速地红起来:“不行,不行!不能再那样了!洗干净,我要洗干净” 眼前的她,竟有癫狂的迹象。 “好好好,我带你去洗澡。”凌天策没有力气去抱她,索性扶着她去了浴室。 看着她疯狂而又费力地扯着衣服,像是在扯什么污秽的东西。凌天策眸色黯了黯,想要上前帮她把衣服脱掉。 然而Elle一巴掌打开他的手,尖叫着后退:“别过来!走开!”而后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刀,就这样直直地指着他。“你再靠近一步我就杀了你!”阴狠的眼神,像是濒死而又不服输的兽。 凌天策彻底怔在那里。他确信,这样的场景他不曾见过。因为他的身体里现在叫嚣着的,是前所未有的痛心。 那把银色的刀子,看起来精致极了。握在她太用力而发白的纤细手中,竟然也有几分绝望的美感。 可那双手的主人,此刻已然眼睛通红。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的眼眶中有眼泪在掉。一向美好的长发此刻因了汗水而变得纠结,披散在她的肩上,像是此刻他心里弥漫的疼。 “阿珂,我是凌天策。”说这句话时,他的眼泪就这样不由自主地掉下来。“别怕,我是凌天策。”哽咽的声音几乎无法连成完整的句子。 那边一直紧张得后退的Elle忽而平静下来,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眼泪仍在静静地滑落。 “凌,天策?”她的声音干涩,眼神也变得迷茫起来。 慢慢地走向她,凌天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是我,阿珂。我是你的凌天策。” Elle手中的刀子就这样掉在地上,怔怔地望着他,而后嘴巴一咧,再控制不住地嚎啕起来。 想要伸手把她揽入怀中,却被她忽然伸出的手挡在了一尺之外。“别过来!”说是命令,却又分明在哽咽。 “别过来。”Elle慢慢蹲下身去,捧着脸,就这样大哭起来。 凌天策站在一尺之外的世界,看着这个哭得肩膀也颤抖起来的女孩,只恨不得拿自己的所有去换她立刻好起来。“阿珂,”唤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凌天策也慢慢地滑坐在了地上。 不是他,不是。再怎么一样的呼唤,也终究不是。眼泪是凌天策的眼泪,心疼是凌天策的心疼,呼唤是凌天策的呼唤,可眼前这个人,再怎么深情厚谊,也只有忽然而来的一时半刻。 没有人会再像他那样珍视她了。没有人会像他一样不顾一切。没有人会在心里时时刻刻念着那个争珂。 可即便他把她爱成了某种执着,她也到底只是Elle,不是争珂。 或许如果当初没有遭遇后来的事情,她也能以Elle的身份被他如同爱争珂与None一样爱着。可这世上又哪有什么如果? 凌天策就像是一场再美好不过的幻梦,梦醒了,他还暖着,只是不再暖着她了。而随着那个凌天策的消失,她身体里的那个争珂,也永永远远地消散了。 注定没有结果。注定,就已经是结果。 当你看到这部巨作【《情待此婚中》】之第一百六十二章你不是他的时候是不是有一种激昂的感觉在澎湃, 作者【喧沉】没日没夜精心构思的经典优秀作品花费很长的时间创作此书,喜欢此书一定要支持正版购买喔, 【天策阁】的这一本【《情待此婚中》】之第一百六十二章你不是他是给力网友自发转载作品! 第一百六十三章 秘密 就这样,那天的凌天策看着哭泣的她,直到她累得睡着。上前把她抱起来,用剪刀把被她扯得不成形的衣服剪了,而后小心地把她放在浴缸里。许是太累了,或者是酒精作祟,总之她没有醒。在浴缸里放了水,小心仔细地为她清洗。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或许是因了刚刚她想要洗澡的执着?或许是觉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四章 苏茜 西泽说的这些,凌天策根本理解不了。要按他的想法,即便Leon的死会带来许多麻烦,可Leon毕竟是死了啊。少了一个劲敌,怎么说境况都会好很多吧。如果他们从头到尾要的都是某种制衡,那还费心思杀他干嘛?反正死了都会有那么多麻烦,就让他一直作威作福好了。看着凌天策这样子,西泽就知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五章 很单纯的目的 第二天早晨,凌天策早早地回了苏茜。虽然西泽答应得爽快,然而凌天策还是约了下一天中午见面。一方面是后天他不用去片场,另一方面是,他也希望能给西泽留有时间做好一切准备。当然,比起这两个稍有点站不住脚的理由,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想先见见Elle。“要我说,直接让她来片场算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六章 阴谋还是诡计? 如此单纯的目的,还真是直白啊......坐在车上,凌天策的脑海里还尽是那一抹不可描述的坏笑。 显然,今日与苏茜的约见是要迟到了。好在方才打了电话给苏茜,她也因为一些急事要耽搁片刻。 Elle大约是真的不介意他与苏茜的会面。所以不仅没有再多做纠缠,还让西泽亲自送他和苏子仪过来。 “所以说真的不必麻烦。”苏子仪当时就和西泽客套起来。西泽那么忙,哪能劳烦他来做这种事?再说平时也不是没有Elle派的司机。 西泽摆了摆手:“既然和人有约,还是不要迟到比较好。”不容他反驳,已经走了出去。 出门时,车子已经备好。自然,并不用西泽自己开车。很迅速地坐在了副驾驶,声音里也写满了催促:“出发了。” 说是怕他迟到,所以让西泽来送。可话说回来,难道西泽来送就不必迟到了? 一路这样胡思乱想着,竟然还真的在十一点四十五分到达了目的地。而此刻,苏茜还在路上。 “居然还真的赶到了。”苏子仪啧啧,回头看着凌天策,满是感慨。 一旁的西泽微微挑了挑眉,没有做声。怎么可能赶不到?打着小姐的旗号,一路上无视了多少红灯?再者,让苏茜临时有个事推不掉,这还不是信手拈来? 自然,这些内情,他不会告诉凌天策。看着凌天策二人进了餐厅,吩咐了自己的人保持警惕,也就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苏茜赶到时,已经迟到了半个小时。一袭香槟色礼服的她显然是急急赶来的。 坐在凌天策对面,她已是满脸歉色。“真是不好意思,刚刚不得不参加一个酒会。”所以连衣服都没能换掉。 凌天策也觉得颇为不好意思。“太忙的话完全可以改天再约啊,不必急着赶来的。”反正又没有什么大事情,晚点儿见面又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本来就是和你先约好的。再则,我只需要去那边露个面就可以了。”苏茜脸上一派轻松。“我也许久没有见你了,有点担心。” 如何能够不担心呢?虽然凌天策出事的事情瞒得很紧,可苏子仪的伤势摆在那里呢。她去探望过苏子仪几回,自然也就知道了这边的事情。 早就恨不得立刻去看他,可得到的却是苏子仪的警告。怕给凌天策带来更多的麻烦,所以再怎么心急如焚,她终究只能忍着。 总算后来有了凌天策真正的消息。得知他正在拍片,她也明白,已经到了可以见面的时候。所以她几乎是为了顺利见到凌天策,才接了这边的广告。 说来也是可怕,她竟然连来看他,都只能装作是顺便。 “我挺好的。”晓得她的意思,凌天策却觉得有些尴尬。大约其他人都觉得他的遭遇是莫大的灾难。可是联系到醒来之后的种种,他又觉得这种状态其实也挺好的。 而想到这里,又不免想到今天早上迟到的原因。那个人的笑容仿佛就在他眼前,这竟令他的脸不可遏制的羞红起来。 苏茜看着明显在发呆的凌天策,心里涌起一阵失落。苏子仪说他已经失忆了,可凌天策此刻的表情,分明是在想着谁。 垂了垂眸,摆出轻松无害的笑。“说起来这么久不见了,争珂还好么?” 凌天策闻言却是一愣,而后身子往前一探,脸上就有了几分焦灼:“你也认识争珂?你怎么认识的?” 如此着紧。苏茜只觉得万般苦涩。弯了弯唇,她强令自己微笑:“还能怎么认识的?你和她交往,去你家找你时见到了。后来也一起吃过饭,参加过老板的婚礼,怎么会不认识。” 她没有说,那次凌天策吐血昏倒时,她也在场。 凌天策的表情里有片刻的茫然,而后很是抱歉地向她笑了笑:“对不起,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了。所以听到你提起,会有些着急。” 哪里是很多事情想不起来?根本是忘了和争珂的所有事情。所以他现在如此在意,所求的也不过是把那个人记起。 苏茜垂了垂眼睛,只觉得眼睛里泛着湿意。“这种事急不来的,也许过段时间,就自然想起来了。”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凌天策示意她点了餐。苏子仪早在进来时就不知道转到了哪里去,凌天策晓得他不会参与进来,也就装作他没有来过。 感情的事情聊不得,于是只好把话题都转移到工作上去。两个人志趣相投,倒也聊得愉快。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就这样把分别后的许多事情聊了个透彻,自然也到了分别的时候。 “你怎么来的?要不要送你?”凌天策顺口一句,说完才觉得尴尬。西泽都走了,他怎么送她? 苏茜却仿佛没有看到他的尴尬。“自己开车来的。”方才喝了一点儿酒,此刻她的眼睛里也有了点点的醉意。 车自然是开不了了,苏茜又不能一个人回去。说了声抱歉,他起身到旁边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苏子仪的声音很懒。“你问我,我能有什么主意?我才不去给你送人呢。” 凌天策皱眉:“那你说我怎么办?”就把苏茜丢这儿?肯定不行吧。可送她回去,又多么不妥。 “还能怎么办?找西泽,他把你送来了,总得接你回去。”苏子仪很是不客气地把问题丢给了西泽。 凌天策无奈,只好打给西泽。 正在陪Elle午饭的西泽面无表情,声音也没什么温度。“你送她回去就是,要回来时我让人去接你。” 挂了电话,西泽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Elle,很是为凌天策揪了一把心。 “看我做什么?”Elle的声音凉凉的。“莫不是觉得此刻我的头上有点绿?” “......”西泽甚是无语。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破比喻?嗯,应该是比喻吧。西泽一时间也很是拿不定主意。 “你也是的,”Elle很是不客气地数落着他。“明明他身后跟了两个小队,哪至于就回不来?”诚然她是没打算让自己的人送苏茜,可把凌天策带回来能有什么问题? 危险地眯了眯眼睛,这种躲到tony那里坐等看好戏的心情,揍一顿也不为过吧。 正和tony谈笑风生的苏子仪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而坐在Elle对面的西泽更为纠结。这意思是,怪他没把凌天策带回来? 今日没有喝酒的凌天策非常忐忑地开着苏茜的车,把她送了回去。而应了他的不安的是,苏茜竟然还真的醉得蛮严重的。 “见鬼。”凌天策眉头紧紧皱起。中午喝那一点就醉了?还是说来之前就喝过了?可如果她喝多了,又怎么能开车过来的?或者说难道也是别人送来的,只是别人和苏子仪一样,很“识趣”的走了? 这是个谜。然而眼下再确切不过的是,他得把她送上去。 叹了口气,凌天策将苏茜的一只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就这样扶着她上了电梯。 好在总算是无人看见,不然若是被拍到,又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某些程度上来说,凌天策也觉得今天这事有点刻意。不然怎么会打她经纪人电话却始终没有人接? 顺利把苏茜送回房间里的床上,凌天策已是筋疲力尽。瘫坐在地毯上,看了一眼大醉的某人,凌天策的眉头不由得皱紧。 闻了闻自己肩上的香水味和酒味,他更是觉得一阵反胃。想来苏茜也是为了此前的酒会,才不得不喷了香水。 明明是让许多人都为之心折的味道,他却觉得很是接受不了。更让他接受不了的是,她醉得如此彻底。 就不怕遇到坏人么?喝这么醉,这是得多让人不放心?今天好在是他在,如果是别的男人,她就不怕后悔一辈子?还是说,她仗着他不会对他怎样,才会这么放纵自己? 凌天策没有意识到,当他不喜欢一个人,那么就连她在他面前喝醉,都是罪过。 而另一个在他面前大醉的女人,却得到了他最无微不至的照顾和载满柔情的关心。 打了电话给西泽,凌天策没有立刻出门等他的意思。虽然他也不确定,待在这里是否安全。 说起来如此畏首畏尾的人生,绝不是他想要的。可不知怎的,他竟也觉得就让他老老实实待在那间公寓里,他也心甘情愿。 如斯想着,床上的人已经发出一声嘤咛。 转头看过去,苏茜已在迷糊地扯开自己的衣服。 凌天策眼睛眯起,眉头也随之皱紧。起身拿了被子盖住她的身体,而后站得远远地,给苏茜的经纪人发了微信。 “苏茜情况不对,像是被人下了药,你再不过来,我真不保证会出什么样的事。”面对这样的事情,凌天策不觉得自己能为她做些什么。 或许是生活里太过依赖Elle,此刻的凌天策深深地觉得,他唯一力所能及的,也仅仅是打这个电话而已。 不敢报警,怕铺天盖地的新闻毁了苏茜。而更让他惭愧的是,他更怕舆论毁了他自己。 龙澜大陆传承万古的银鹰王国遭强敌攻灭,银鹰王国叶家遗血逃出生天。 变异的黄龙之力,觉醒的暗金龙炎,惊人的妖孽级天赋,以及不属于这一方宇宙的龙圣传承一一显现。 成长,崛起,复国,报仇,神战王威震乾坤! 对决宿敌,超脱星球,成宇宙之使,星空称雄! 成万界至尊,战终结之皇,飞升神圣号星炎! 十万星天皇剑沉,凌灭空绝舞虚空,炽龙御镇疯魔绝,撼天易撼星炎难,纵无望,吾战往,古往今来第一神! 世界真理,混沌奥秘,通天战圣,征途伊始! 本书实力等级:龙澜篇:凡阶九阶—神之境—地之境—天之境—绝之境。 宇宙篇:战领(神之境)—战侯(地之境)—战王(天之境)—战君(绝之境)—战帝—战皇—半神 神界篇:伪神—虚神—真神(下位神)—上神—战神—地神(中位神)—天神—苍神—玄神(上位神) 本书qq群号:165417676,有意者加。 第一百六十七章 她没那么喜欢你 苏茜的新经纪人菲姐很快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急急地开车赶来,然而这路途实在不算近。 凌天策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人来,想了想,还是打给了西泽。 又怎么了?西泽看了一眼在喝咖啡的Elle,很是无奈地接了电话。只是刚听了几句,他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就这么凑巧的被下了药,目下又是和凌天策独处。他看了看Elle,心里很是犯嘀咕。 不敢隐瞒,西泽连忙把凌天策的情况告知了Elle。听了西泽的话,Elle只是微微一怔,而后再平静不过地点了头:“让凌天策在那边等苏茜的经纪人,现在你过去找他。” 西泽点了点头,电话那边的凌天策也松了一口气。 挂了电话,西泽正匆匆向外走,Elle竟也跟了过来。“我跟你一起去。” “为什么?”西泽很是意外。也不是什么大事,没有劳烦她出动的必要吧? Elle却只是弯出一抹凉薄笑意。“总得看看到底是谁,又是在打什么样的主意。”牵扯到凌天策的事,她总是不放心。 想到什么,Elle吩咐着西泽,脚步却不曾停。“把这个情况告诉宓安沉。”他的人出了事,他总不该是最后一个知道的那个。 酒店。 苏茜的情况越来越混乱。凌天策看着那个满头大汗脸色红透的人,也是十分心惊。拿了毛巾裹了冰块放在她额头,只希望这样能够使她好一点。 神志不甚清楚的苏茜看着这样的凌天策,眼睛里也涌出了许多泪意。低唤着他的名字,一声胜过一声的温存。想要握住他的手,却又被他躲开了。 “别乱动,”凌天策在考虑把她的手脚都固定起来。“马上菲姐就到了。”原本只想离她远远的,以免发生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情。可如今她已然这样,他又终不能袖手旁观。 “我不要菲姐,我只要你。”软侬的话带着哭腔说出来,让人动心又伤情。 凌天策只当自己没有听见。低头看着腕上的手表,他只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 “凌天策,你是不是就真的那么喜欢争珂?”苏茜一把拉住他的手,竟是要问个明白。 她的手烫极了。凌天策皱了皱眉,拿了床边的冰毛巾为她仔细地擦拭着掌心。至于他喜不喜欢争珂,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得不到回答,似乎永远都是这样。苏茜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掉落:“我不可以么?你到底是不喜欢我哪一点,我可以改啊。就只能喜欢她么?从前也不是没有相爱过,你就真的不能回头看看我吗?” 凌天策很确定,她今日能够说出这样的话,不过是因为药力。平日的苏茜对他的感情他不是感受不到,可同样,苏茜也有她自己的骄傲。这样的哭诉,她不会做的。 “睡一会儿吧,睡醒了就会没事了。”为她擦着另一只手,凌天策的声音依然只是淡淡的。 仍是连个正面回答都没有。即便身体已经热得厉害,苏茜仍然觉得,他太冷淡太敷衍了。明明从前的他并不是这样的性格,只是他的热情一股脑地塞给了一个人,如今便真的匀不出一丝一毫给别的人了。 可是,争珂到底有什么好? “大家都说她和老板的关系很不寻常,可即便如此,你还是要喜欢这样的她吗?”苏茜很是不死心。 凌天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将毛巾丢到了一边,人也站了起来。“我去看看菲姐来没来。” 然而下一刻,他已被苏茜从身后抱住。 身体僵了僵,听到她的哭音,他更是僵得厉害。“别走好不好?留下来陪我好不好?凌天策,我爱你啊。别去找争珂,好不好?”语气中的哀求,让人不忍再听。 “我只是......”话还没说完,门已经被推开。 凌天策看着进来的菲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然而下一刻,他的心跌到了谷底。 跟在菲姐身后进来的Elle面色平静,西泽随手关了门,看清这边状况后,眼睛不由得眯起。 “去叫医生。”Elle吩咐着西泽,而后转向菲姐。“宓安沉已经知道了,待会儿天远会来找你。” 走向凌天策,轻松地把他从苏茜的怀抱中拉回。“我们回去吧。” 凌天策茫然地跟着她走着,无视着苏茜的哭泣。 苏茜看着走开的凌天策,只觉得自己的心碎得很彻底。 “这边的情况你也帮不上什么忙。”Elle似乎没发觉他的紧张,很自然大方地解释着。“不如和我先回去。不然到时候媒体又把你俩扯一起,怕是要对你不利。” 被下药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凌天策还是应当撇清。 凌天策老老实实地跟着她走,没有回头。今日的苏茜太狼狈,以至于他哪怕多留片刻,都觉得自己是在趁人之危。 “我让西泽派了人过来照看,苏茜会没事的,你不必担心。”Elle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安慰。 凌天策停了下来,看着她,目光凝定。“我没有在担心。事实上,菲姐来的时候,我就觉得没我什么事了。” Elle似是为这样的说法感到意外。“我以为,她对你来说,至少是不同的。” “并没有。没有什么人是不同的。”凌天策垂了垂眼睛,有些郁郁。“或许曾经她是我的爱侣,可那毕竟已是曾经。今天她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打从心里觉得我不应该在场。” “为什么?”Elle很是不解。 “毕竟没有被人侵害,所以只要菲姐来了,她就不会有事的。苏茜这个人,一向爱惜自己的羽毛,今日她在我面前如此狼狈,回头还不定要怎么乱想。所以我一方面庆幸是我送她回来,一方面又觉得不好意思再在她面前出现。” 这逻辑......Elle摇了摇头。“我倒觉得,幸好她今日有你照应。”不然今日苏茜要是出了事,凌天策可是真的不知道要如何乱想了。 看着她一脸坦然的样子,凌天策忽而觉得很不开心。 他去见苏茜,她不介意。他送苏茜回来,她不介意。方才他被苏茜抱住,她又是如同没有看见一般,认真地为他解决麻烦。 可是,他在她心里得多么无关紧要,她才会表现得如此云淡风轻? 看着这样的Elle,凌天策长长地叹了口气。 一路静默地回到了公寓,不过半日的时间,凌天策竟然觉得恍如隔世。早上的时候,两个人还耳鬓厮磨。如今这才不过半日,两个人的气氛竟又再次变得疏离。 坐在书房里,凌天策时不时看一眼正在认真的Elle。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Elle转过脸来,平静地看着他。 凌天策的脸红了红:“没有,什么都没有。”可得她这样一句应答,他又无端的觉得轻松起来。 “我之所以同意你去见她,只是因为觉得你在我这里过得太压抑,想让你和朋友聊聊天谈谈心。”她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说出口的话,就这样自然地溜了出去。 凌天策怔了怔,而后唇畔有了一丝丝的笑意。 “而后来让你去送她,也只是随口一说。其实如果是从前的你,她一个人回去你肯定相当不放心。所以你去送她,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站起身来,走至他身前,Elle眉头微微皱起。“至于看到她抱你,我当然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开心。可正如你所说,她神志不清楚,我又能和她计较什么?” “至于她抱了你的那部分,大不了我一一覆盖回去。” 嗳?覆盖什么?凌天策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已被Elle揽入怀里。 次日。 苏茜的事情,终究没有传出去。凌天策猜测其中有部分原因是Elle的帮助。 “总之没事就好。”苏子仪也松了一口气。“我昨天一晚上都在担心,万一记者爆出你们俩待在一起,那可怎么是好。” 凌天策忽然想起些什么。“从前我有没有对外说过我有女朋友的事情?” “当然没有。”苏子仪狐疑地看着他:“你这是要打什么主意?” “没什么。”凌天策低头看着自己的剧本,心里却是波涛汹涌。所以说,此前隐瞒恋,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她不想公开吧。 可她为什么不想公开呢? 答案如此显然。或许就是电视里说的那句“其实她没那么喜欢你”。 因为没那么喜欢,所以高兴了哄哄,不高兴了丢一边。因为没那么喜欢,所以他去见前女友也没有关系。因为没那么喜欢,所以即便在一起,也要四处掩藏行迹。 想着那张绝美的脸,凌天策只觉得她果然就是那云间的月。再怎样不可方物,也只能远远地望着罢了。 Rosa花园。 “确定不是我们的人做的?”Elle看着西泽,再次确认着。 西泽面上严肃:“确定,我已经核实过了。他们只是给苏茜约了这个推不掉的酒会,可至于谁给她下得要,暂时也没什么线索。” Elle点了点头。只要不是因为她的原因差点酿成大祸就好。 “那这两天苏茜的情况你盯紧点,有什么发现就直接告诉天远。”到底是宓安沉的人,他如今不在,她总是得为他操操心。 某一天,从梦中醒来,我居然忘记我是谁了,脑中不断地回想,出现的资料就只有那几样,在睡之前的事情都忘得一乾二净。 我依然是我,可却忘了我是谁,脑中的记忆像是假的,很不真实。 遗留在桌面上的信,收信的人居然是自己。 本身是个谜,可却毫无线索,淡淡清幽的活著。 随著时间流逝命运渐渐引领著她踏回自己的世界。 该面对的现实,不被允许回头的选择。 「这次奶又会选择逃避吗?」 「不知道、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一个矛盾少女,重新起步,过去与现在交错,该何去何从。 ※『不定期更新』注意! ※主角为自创角色 ※暂无cp ※有开外挂(很多事情是没有原因的xd)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大度 凌天策回到了片场,每日忙得晕头转向,自然顾不上去问苏茜的事情。可当他稍有闲暇,又忍不住想要知道她现在怎样了。 消息没有流出来,固然让人放心。可遭遇这样的事情,她会有什么样的心境,他自己却无法体会。 说起来,他和Elle的相逢还是因为他自己被下了药。可如今竟然会变成这么不通情理的立场。大约是自己变了吧,以至于要等自己远离了事端,才能够分出一点儿心思为苏茜忧虑。 这边结束休息时,凌天策总算得空问了苏子仪。 然而苏子仪却也不知道。“我一直都和你在一起,哪有时间去问别的事情。”本来就已经焦头烂额了,他纵是有心也是无力。“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有天远处理。” 偌大的宓都,除了宓安沉便是一航与天远。所以既然天远已经来了,那至少轮不到他苏子仪和凌天策这样的小人物去操心。 得到这样的答案,凌天策并不意外。只是想着苏茜一向自尊自爱,心里又怕她心里的坎迈不过去。而且平心而论,如果是他,他也不想要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展露出那样的狼狈。 凌天策眯了眯眼睛,神色有些凝重。所以说,他此前在Elle面前,也是这样狼狈么? “好了,开工了。”一直盯着导演那边的苏子仪拍了拍凌天策,敛去了面上的不正经。天大的事情,没有工作要紧。 待到凌天策这边紧锣密鼓地拍了四日,才总算可以回家休息那么两天。 家。他已经习惯了称那里为家。这几日他没有和Elle通过电话,说不介意自然是假的。可不知怎的,他不好意思主动打给她。 近些时日的Elle看似通情达理,细腻体贴。可他竟然觉得这样的平静本身就是一种问题,而这样的境况,他自己又无力改变。 如斯想着,踏进公寓大门时,凌天策的心里就有点怯。 “回来了。”西泽似乎永远都在。他拿着他的平板就这么一脸严肃地坐在客厅里,看起来违和极了。 “Elle呢?”到这个时候,他还敢唤出这个名字。 西泽头也没抬:“现在的话,应该在冰岛的哪个地方吧。” 冰岛……凌天策心里蓦地一沉。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静默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统共也就两天的休息,偏她还不在。也已经好几日没有见到她了,心里竟然也期盼着这次见面。 叹了口气,凌天策开始觉得自己或许不该留在这里。如果他对Elle来说真的这么重要,想来也不会不和他说一声。 哪怕就是发个短信也好啊。凌天策有些郁郁。虽然明知道她没有和他报备的必要。可是明明此前她还说要结婚,难道夫妻之间也得是这么不远不近地生活? 趴在床上,此刻他才觉得,这张床真的是大得太过分了。 正郁郁间,房间里传来一阵铃声,而后是西泽的低沉的声音:“是我,西泽,我可以进来么?” 原来这间房竟是有门铃的?凌天策腹诽着,那怎么从前不见他摁铃?每次都直接进来,得亏他没有做什么私密的事情,不然得出多大的糗? “请进。”他的声音不高,也很怀疑西泽能不能听得到。 门被推开,西泽很是淡定地走来。“晚餐时间了,苏子仪说你还没有吃饭。” “我不饿。”凌天策坐直了身体,实在没有什么胃口。话说西泽什么时候开始操心这些琐事了? 再仔细想想,从前Elle在的时候,他总是不分场合地推门。倒是Elle不在了,他才仿佛注意到要敲门似的。 “不饿也得吃饭。”西泽不由分说地把他拉起来。“这段时间这么忙,本来就饱一顿饥一顿的。回了家还不好好吃饭,这不是糟蹋自己么?” 这么接地气的话……凌天策看了看西泽闪耀的金发,眯了眯眼睛。真违和。 一路被他拉着去了餐厅,苏子仪正坐在桌旁等他。他的面前摆了沙拉和汤,看起来简单极了。 “就知道只有西泽才叫的动你。”苏子仪笑着。而从他口中蹦出的“西泽”二字,听起来很是亲切。 凌天策挑了挑眉,没有说话。自己的经纪人就这么没有风骨的和西泽站了队,啧啧啧啧,真可疑。 苏子仪晓得他没有心情说话,也没有再逗他。这几日凌天策虽不曾联络Elle,可拿起手机时那一脸挣扎的样子,他可是看在了眼里。 如今高高兴兴地回来,想见的人却连招呼也不打就出了远门,想来也知道他会有多郁闷。 “汤是特地为你准备的。”西泽在凌天策面前放了和苏子仪一样的汤。“想着你最近控制饮食,也没敢给你准备别的。” 西泽的话让凌天策很是不适应。作为Elle身边最有头有脸的人,西泽何须如此照顾他凌天策? “你平日那么忙,真不必为我如此费心。”凌天策很诚恳地看着他,眼睛的净澈让西泽想到Camier庄园的湖水。 西泽却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凌天策作为Elle在这儿的唯一软肋,他不照顾凌天策,还有谁有这样的资格? 他虽然名义上是Elle的保镖,可谁都知道,他对Elle来说,要比Rosa花园的大总管要可靠得多。 只是,若是和凌天策解释的话,还是拿出小姐当幌子算了。“这都是Elle小姐吩咐的,你不必不好意思。” 听了这样的话,凌天策的表情就不由得缓了缓,甚至还有了一丝欢悦的意味。 虽然她没有和他说她要出远门,但她还是吩咐了西泽好好照顾他。那么他是不是就可以理解为,她的心里终是有他? 这样的结论让凌天策霎时有了胃口。高高兴兴地喝完了汤,回房的步伐也仿佛轻快了许多。 “突然就吃错药了?”愕然的西泽看着凌天策的背影,不解地问着一旁的苏子仪。 苏子仪懒懒地倚在椅子上,眯了眯眼睛。“陷入情网的小伙子都这样。” 陷入情网?西泽的神色霎时凌冽起来。“他这是又看上了谁?”声音冷得仿佛能在人的身上扎出几个冰窟窿。 “还能有谁。”苏子仪像看傻子一样看西泽。“你要不要这么迟钝?” 西泽实在想不通自己是哪里迟钝。 苏子仪看着这样的西泽,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总算知道为什么Elle可以一直单身。有你这样的人在身边,真是……”有多少桃花也得被这个迟钝的人给毫无意识地挡了回去。 “单身有什么不好?”西泽很是不悦。“说起来,你不也是?” 这话题竟然又窜到了这里。苏子仪高举了双手以示投降:“我错了,西泽大哥。我回房休息了,您慢慢纠结。”而后竟一溜烟地跑走了。 西泽皱了眉看着被关上的门,深深地觉得以后只给凌天策一个人备饭就好了。至于这个三天两头抽风,一年四季人格分裂的苏子仪,还是让他饿死算了。 凌天策睡到了半夜,隐约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及至他好不容易挣扎着从梦境中醒来,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夜灯下正脱了浴衣换上睡衣的Elle。 月般清冷幽暗的灯光,映着那莹白的身体,凌天策有些失神。这种富有神性的美,带着绝对的攻击性,霎时征服了他的心。 呆呆地望着他,此刻他已记不起什么羞耻心什么“目灼灼似贼也”。只是这样静静地望着,仿佛无法自拔。 Elle扣上了衣扣,而后手在他面前摆了摆,美好的脸庞上没有什么表情。“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有想什么,只是很单纯地在看你。凌天策在心里答着。话说,她怎么突然回来了? “好累。”Elle绕道床的另一边,很自然地躺下。“苏茜的事查清楚了,是那天酒会上的一个人干的。可以说是她的粉丝,但更多的成分是疯狂变态的瘾君子。” 凌天策未料到她一回来竟是和他讲这个。 “就是在酒会上给苏茜下的药,喝了酒药力会发作更快。你遇到苏茜发作,想来也是因为她在你面前喝了酒。不过这件事现在已经处理好了,那个人是不会再出现在苏茜面前了,你大可以放心。”Elle很是平静,仿佛自己没有离开过,仿佛两个人从未有嫌隙。 可是…… “为什么是我可以放心?”凌天策眉头皱起。 Elle觉得他问得很奇怪。“她不是你前女友么?我以为你会很担心。” “可正如你说的,是前女友啊。如果我和你在一起,还处处担心前女友,这不太合适吧。”凌天策耐着性子,望着她的眼睛。 “也没什么不合适吧。”Elle皱了皱眉。“此前我刚和你在一起时,你们还是朋友呢。”怎么反倒现在要撇清? “是,我和她可以是朋友。但是,Elle,你有没有觉得,你的大度,也会让我伤心?” 第一百六十九章 交易要有交易的觉悟 坐在车子里,看着逐渐后退的风景,Elle秀气的眉毛却始终紧锁着。 伤心。昨夜凌天策说伤心。可是凭什么?明明是他把所有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他又不喜欢她,他有什么好伤心? 颇为为难的以手扶额,Elle长长地叹了口气。越来越多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应该把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给丢出去。 可即便这样想着,她仍然是结束了工作就匆匆往家赶。凌天策最近太忙了,见面的时间很少。而在这仅有的时间里,若是她没有看着他,总觉得不大放心。 然而让她多虑了,她到家的时候,凌天策还在睡着。 早上她走得早,所以即便现在赶回来,也不过才上午十点半。自然,昨夜那种情形,是不会发生什么亲昵的事情的。可即便如此,凌天策看起来也还是疲乏的。 床上那人睡得正香,Elle也没想打扰他。换了衣服在他身侧躺着看书,也算是偷得片刻清闲。 然而时间终究是不早了,所以没过多久,睡饱了的凌天策就自然地睁开了眼睛。 看到她的瞬间,他的眼睛里迸出一丝喜悦。然而待到她转头看他时,他又觉得自己所有的热情都消散了。 算了,她躺在这儿看书,不过是因为她想这么做罢了。他总不能自作多情地以为,她是想陪着他。 而验证了他这种想法的是,Elle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下午和我去见苏茜吧,她想要见你。” 凌天策静静地看着她,许久,才弯了弯唇。“好,如果这就是你期望的。” Elle微微皱眉,她干嘛要期望这个?要不是安沉说的让凌天策去见苏茜,她是有多闲才去管苏茜的事? 郁郁地起身,走向卫生间,步履看起来沉重极了。Elle放下了书,跟在他身后,很是不明白他怎么又摆出这么一张脸。 见她跟过来,凌天策也只是皱了皱眉。毫不矫情地脱了衣服,而后就这样坦然地走进了淋浴间。 Elle站在门外,看着如此反常的他,若有所思。 洗了干净出来,利索地裹了浴巾,从她身边走过,凌天策也不晓得今天的自己怎么就这么有骨气。 坐在床上用毛巾擦着头发,看似平静,可其实心里浮躁极了。 Elle站在他对面,眉头依然是紧锁着的。“凌天策,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也许吧。”凌天策自顾自地擦着头发。“但所谓误会在解释清楚之前,当事人总是把它当做真相来看待。” “所以你觉得你又发现了什么真相呢?”Elle也觉得自己在他的事情上简直是出奇的有耐心。 凌天策想说什么都没有发现,然而转念一想,他把擦头发的毛巾丢到了一边,抬头看着她。“Elle,你怎么看待我和苏茜的关系?” 这却把Elle问倒了。“我似乎从来都没有在意过你和她有什么关系吧。”他和苏茜怎样,那是他的事情啊。 凌天策叹了口气:“那么你有没有想过,你是不在意这些事情,还是你不在意我?” 不待Elle回答,他已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如果你真的对我有几分喜欢,那么就算你不介意我和苏茜的过去,也不会如此频繁地提到她吧?” “我没有很频繁地提到她啊。”Elle简直不能理解。 凌天策却摇了摇头,很是平静。“可是在我有记忆的这些相处中,你也几乎从来不提别人啊。你原本就是一个不在意别人生活的人,却能够提到苏茜,难道这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Elle愕然,她竟然觉得他说的有那么一点儿道理。“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凌天策刚想说什么,然而又霎时语结。是了,说明什么呢?说明她其实有吃醋?可她未免吃得太不着痕迹。说明她不在意?那她又管苏茜干嘛? 见他忽而纠结,Elle也是无奈。“也许我最近是提到了她几次,可这显然是因为你。我原以为你会担心她,再者因了宓安沉的缘故,我总得稍稍操操心。而今天说去看她,根本是因为宓安沉要求的。” 凌天策有些意外。可及至看到她的眼睛,他又觉得自己至少有一点没说错。“可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你不在乎我。” “你不在乎我会不会和苏茜藕断丝连,可你明明也说了和我结婚。” “这两者有什么冲突么?”Elle挑眉。 凌天策说不出的泄气,有没有冲突,她就当真不知道么?“我明白,你也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我。所谓结婚,你也说了,只是个交易。可你真的不在乎从前的我么?如果是从前的我,你也会如此坦然地让我去见苏茜么?” “换句话说,就算你一向大度,觉得见个面也没什么。可你真的能够对我和苏茜的来往做到乐见其成么?” Elle只觉得无比心累。“我得是有多闲,才能对你俩这点儿小事乐见其成?平心而论,我根本没空管这种事好么?好,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是觉得如果你没失忆,也许我会吃醋。可这也只是你的想象而已。” “再者,”Elle垂了垂眼睛,声音里毫无温度。“你不再是那个凌天策,这是事实啊。纵是我真的不怎样在意你,又有什么不对?你没有情,我心也不在你这里。一开始就说了只是交易,你给自己加什么戏?” 这话说得太过难听,凌天策霎时就苍白了脸色。 “在你想起来一切之前,我希望你能保有交易的自觉。我的耐心很有限,也不会一直一直忍让你。我自己的事情已经足够焦头烂额,所以你至少不要再给我添乱了,好吗?”Elle走近他:“凌天策,你即便不能够是我的港湾,也请不要成为暗礁吧。” 转身准备离开,头也不回。“收拾好了去吃午饭,下午和我去见苏茜,这是命令。” 于是这一顿午餐也吃得相当压抑。 中午稍稍休息了片刻,Elle就极其高冷地带着垂头丧气的凌天策出了门。 今日的凌天策遭逢了如此打击,一时也算是安静。Elle只当没看见,自顾自翻阅着自己手中的资料。 “苏茜喜欢你,大家都知道。宓安沉的意思是,让你去宽慰宽慰她。毕竟把她培养出来不容易,她要是就此消沉下去,对宓都来说也是个损失。”Elle希望如此不近人情的解释能够粉碎他的胡思乱想。 可是……“你很在意宓都的发展?”凌天策的声音很轻细。 “不怎么在意,那又不是我的生意。”Elle可谓是耿直。“我在意的是宓安沉,他是我的朋友,所以这一点儿小事也算不得什么。” 把他推出去宽慰苏茜是小事……好在他没有喜欢她,不然和她相处得是多么容易受伤。 “苏茜不喜欢我,我在也尴尬,你待会儿自己进去。”Elle依然头也不抬。“结束时发消息给我,我就在苏茜旁边的房间。” “所以你是来干嘛的?总不至于是专程送我吧。”凌天策对后者不抱任何指望。 Elle却笑了笑:“就算专程送你,又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么?我要在旁边的房间见Tony,和他商量商量结婚的事情。” “你又要和他结婚!”凌天策差点跳起来。心里弥漫起滔天的愤怒,这个人怎么就这么容易改主意!结婚能像买菜一样挑来拣去么? Elle很嫌弃地向后躲了躲:“什么是又要和他结婚,我只是和他商量结婚的事,又没说是要和他结。”她和他商量她自己的结婚事宜有什么不可以? “那……”凌天策却忽而有些问不出口。那么,她还是打算和自己结婚么? “看起来结婚是势在必行了,所以我自然得先做一些准备。”Elle耐着性子和他解释。“而这种事,和Tony商议是最合适的。” 然而…… “讲道理,如果你是要和我结婚,不是应该和我商量么?”凌天策这样说着,气势却很是不足。 Elle当然没有考虑过。“既然是交集的话,也不好让你太操心吧。”这话说得也很是违心。 “可即便是交易,那也是我第一次结婚啊。”凌天策很是希望她不要张口闭口都是“交易”。 第一次结婚。Elle看着他,忽而想起此前他对婚姻的期待,一时之间不禁有些怅然。 好在,此刻车子已经驶入苏茜居住的酒店。 “好了,去见她吧。”Elle拍了拍他的肩膀。“顺便也请你拿出一点儿凌天策的善良,别人没劝好还把她气得更极端了。” “我哪有。”凌天策很是不满地回头,而后僵在了那里。 回头的瞬间,Elle正准备起身下车,于是他的唇就这样顺利地印上了她的唇。 “也不是没亲过,有什么好发呆的。”Elle向后靠了靠,而后很是坦然地把他推了出去。“快去。” 苏茜的状态是不太好,然而聊天的过程却也没他想得那么糟。消息捂得很严实,所以在发展方面,想来对她也不会有什么负面影响。只是这心里的结,怕是没那么容易打开。 “真是惭愧,让你看到那么狼狈的我。”苏茜的脸仍然是苍白的。 凌天策摆了摆手:“别这么说。”又不是她的错,干嘛让她一个人承担所有的罪责? 脑海中忽而闪过Elle的脸,凌天策的怅然里也就带了一丝温柔。相对于苏茜的放不开,Elle实在是豁达得太过。 第一百七十章 或许我才是你的黑历史 其实见到凌天策,苏茜的心情也复杂极了。作为前任,她虽然渴望着复合,可这不代表她想要使什么手段。 从前没有低过头,也没有开口挽回。再难的日子都过来了,一直靠那点儿执拗等所谓的顺其自然。保持着矜持,坚守着自己的原则,哪怕代价是以朋友的身份去等,她自问自己不曾死缠烂打。 可偏是这种时候,他有了别人的时候,被他看到了那样不堪的一面。 关于这次自己中招的事,她如今也并不是一无所知。至少她知道这临时的酒局,只是Elle的吩咐。起先她也想过这是不是Elle下的手,可偏偏在这件事上,她表现出了相当的坦荡。 先是那个西泽被Elle派来调查清楚所有事情,西泽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第一时间按住所有的消息,又配合天远解决了许多原本她以为很致命的问题。 自然,这些事情并不足以打消她的怀疑。让她真正释怀的,是西泽的那番话。 “苏茜小姐,想来你也知道,我家小姐和凌天策相处时间不长,却也经历了很多事。如今走到这一步,可谓是千难万难。没错,临时让你去个酒局,是我家小姐的主意。因为凌天策与你的会面要迟到,小姐怕凌天策又乱想,所以才做了这么自私的决定。” “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和我们没有关系。您毕竟是凌天策的前任,说句不好听的,防着你们藕断丝连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把你们推到如此危险的境地里?”这么显然的事情,他不觉得她不明白。 至于说什么对男人的信任?得了吧。这个世界上,你可以相信一个人的品行,相信他的人格,可谁能断定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没有情欲? 凌天策待苏茜如何,到底只有他自己清楚。Elle绝不可能把凌天策送到迷情的苏茜面前,除非,她不想和他在一起。可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又何必把他留下?直接赶走,岂不是更干脆利索? 总之,苏茜虽然不喜欢Elle,可她无法不接受这种坦然。然而对Elle的怀疑,远不是事件中的重点。 不知怎的,这整件事里让她觉得恐惧的不是下药的人,不是舆论,而是Elle这个人。毕竟能够那么快找到始作俑者,并且第一时间按住消息,绝不是等闲富人可以做到的。 而且,她竟真送了凌天策来见自己。 本能的,她想告诉凌天策,要时刻提防点儿。尤其是对Elle的事,要处处留心。可是及至她见到凌天策,这些话却又绝对说不出口了。 原本凌天策的休息时间也只剩了这半日,所以没过多久,他也就主动告辞。苏茜看着他离开,心里有些微微发冷。 而今的凌天策,到底和失忆之前不同。此前的他,到底是暖的。哪怕两个人已经分手,可看到他的背影,她总能从这暖里找到一点盼头。 可如今的他,依旧优雅,依旧俊逸,可举手投足里,都是让人心死的疏离。 一个人彻底离开另一个人,其中的遥远,甚至不亚于生死两隔。 这边苏茜满怀惆怅,那边的凌天策却轻松许多。 隔壁的房间外有人守着,见他走近,却很是自觉地为他开了门。 走进房间,Tony果然在。两个人坐在窗边看着一本大册子,看起来很是欢愉。 “聊好了?”Elle对着他,面色却是淡淡的。 自顾自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凌天策点了点头,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Elle却也没再理会他,而是继续和Tony聊着。“所以婚纱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形,如果暂时不结婚,我大概会一直改下去。” “这都无所谓,几个备案反正也会同步进行。你这边只要准备好,我这里随时开始都可以。说起来他们最近不提这些,我反而觉得意外。”Tony说得轻松,脸上却并没有多少笑容。 “总之今天就这样吧,你这边准备好,我就可以放手了。”Elle站起身来:“我先回去了,苏茜的事也就交给你吧,我不便干涉太多。” Tony转头看了怔忡的凌天策一眼,了然地点头。 莫名其妙的谈话,莫名其妙的告别。坐在回去的车子里,凌天策只觉得他一点儿也不了解身边这个人。 而凌天策不知,此刻更觉得难以理解的,是苏子仪。 今日和苏茜的会面里,苏子仪当然是在场的。作为一个识趣的经纪人,他整个过程里可谓是安静如鸡。自然,凌天策的表现,他也就看在了眼里。 怎么说呢?此前的凌天策固然是很喜欢争珂,可那时候的他待苏茜尚有几分情分。虽不至于藕断丝连,却也绝非绝情决意。两人当作朋友相处时,也算和谐。 可如今偏是凌天策把争珂给忘了。然而这种时候,他反而和苏茜连那么点儿情分也给断掉了。彼此的交流没有疏离到应酬的地步,却也和不相干的陌生人无异了。 多么奇怪。 未能多感慨片刻,他的思绪已被Elle唤回。“最多再过一个星期,凌天策就得回国两三天。这半年恐怕都要这么来回跑,你们得有个心理准备。” 公司给凌天策的行程苏子仪早就知道,如今听到也不算意外。然而凌天策听到要分开几日,心情却有些复杂。 回国啊……明明回去是最理所当然的事情,可他此前偏是不曾想过。仿佛已经适应了就这样待在她身边,哪怕代价是远离故土。 甚至,他此刻才发现,一向爱与朋友交往的他,竟然适应了没有朋友的生活。工作结束直接回这里窝着,仿佛这才最自然不过。 可什么时候开始,他真的连自由二字都不曾再想过? 除了应酬,竟然就只剩下回家的念头。而这个家,竟然就是她的身边。明明,他都把她忘记了啊。那么这些不曾忘的,难道是爱让他养成的自觉? Elle看了看满目茫然的凌天策,终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近些时候的晚餐怎么看都像是为凌天策特别准备的。各种养胃餐的频繁出现,纵是凌天策再怎么迟钝也都感觉到了。 感激地望了Elle一眼,后者却看着自己的手机,未分给他半点眼神。 待到回房休息,彼此也是无话。倒也不是刻意的不交流,而是当两个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时,不交流竟然成了最合理的状态。 及至凌天策放下了手中的台词本准备睡觉时,Elle才开了口。“明天还是那个点儿过去?” “嗯。”凌天策看着她,点了点头。“这次大概是要去个四五天。” “在那边需要什么就告诉西泽,”Elle也丢了书躺下,而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早知道会这么辛苦,真该让你多休养一阵子。” 此前身体吃了那么大的亏,她也生怕他吃不消。 “我没事的。”凌天策有些慌张。坐了太多年的冷板凳了,所谓的休养听起来就让人恐慌。“本来就是靠热度生存,若是冷下来,我还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Elle弯了弯唇:“我一直以为你是靠好嗓子和演技生存。”或许,还有脸。 “从前也是希望自己是个实力派,我也万万没想到,最终帮我站起来的,是脸。”凌天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怅然。 “很遗憾?” “很遗憾。”凌天策很是坦然。“可后来想了想,大概还是演技什么的撑不起来。有段时间接了很多戏,可说真的,剧挺烂的,我自己演得都尴尬。” “苏子仪为你接的?”Elle有些意外。 凌天策点了点头。“他当然也觉得很烂,可是你也知道的,有时候有些粉丝并不在乎这个。苏子仪的意思是,把人气先给集齐了再说。如今很多实力派老戏骨的片酬还是很低。” “应该不只是片酬的问题吧。”Elle望着他的眼睛。“我觉得你还不至于为了钱去出卖你自己。” “那只是你不了解我。”凌天策垂了垂眼睛。“从前最窘迫的时候,我也恨不得卖了我自己。不过你说的没错,不只是片酬的问题。许多老戏骨,也只不过有网络上不稳定的声援。大家都知道他演得好,可也就仅限于知道。” 才没有人为他们那么声势浩大地接机,也不会费尽心思地为他们抄话题。时间久了,就连圈里的人对他们也只有表面的敬重,毕竟对他们来说,钱才代表观众的认可。其他方式的支持,实在算不得走心。 所以与其说是片酬的问题,倒不如说,他怕自己也落入只剩一身孤高而后很是潦倒的境地。 “集人气就集人气吧,好在你很上进。”Elle的语气里不乏安慰的意味。再者,即便凌天策如今还是因为颜值被标为小鲜肉,可他的演技总还是值得称赞的。 “如今每件事都拼尽全力,也不过是因为想着有朝一日我真成为大家口中的实力派时,此前的作品至少不要成为我的黑历史。” 听了这样的话,Elle却有片刻的愕然。 若是他知道,和她在一起的时刻才是他此生最大的黑历史,他还会像此前那样义无反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