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坐门墩儿的傻小子儿 “傻小子儿，坐门墩儿，哭着喊着找媳妇儿……哈哈！” 偌大的广场之上，到处传荡着这么一首童真童趣至极的童谣，那稚气未脱的嗓音，让这首儿歌听起来，更加的合情合景！ 大人们或许不知道这首儿歌中，到底是哪家的孩子唱的最好听，唱的最有味道，唱的最终会进到文武院里为那些大人物吟曲解忧，但是他们知道，这些孩子童谣里的那个傻小子儿，唱的是谁！ 想到这里，这些还在广场外围游荡，或者在做小买卖的大人，都会下意识的朝着村子里最富丽堂皇的一座屋舍所在瞅上一眼，当看到贵人家门口的门墩儿之上，依旧坐着一个呆呆的望着天空的傻小子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憨笑一声，而后继续，溜着自己的狗，做着自己的买卖，不过，私底下的，这群庄稼汉们，都会小声的嘟囔上一句： “林家大郎到底前生做了什么孽啊，竟然生出来这么一个又呆又傻的儿子？” …………………………………… 缙云村，林府！ 这是一幢很大的府邸，大到在缙云村这么一个乡村僻壤的地方，一半的面积，都是这幢府邸！ 林家的来路村民不知道，但是他们知道，这家的主人，是个姓林的贵人，村民们不知道这个贵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便只好尊敬的称呼为‘大郎’！ 七年前，林家大郎，抱着尚在襁褓之中的儿子，悄然的来到了这个在皇国舆图之上，都不会留下一丝笔墨的乡野村庄，这一住，便是七年，当然，这幢林府，也是在这七年之间，拔地而起！ 林家大郎是个好人，这个好字，具体体现在，他很有钱，有钱到无论是村里哪家那户少钱用了，下一刻钟，一定会有一个林家小厮，捧着钱袋，帮着这户人家度过难关！ 林家大郎是个好人，这个好字，具体体现在，他很敬老，村口的敬老堂，便是林家大郎出资修建，几乎每天，林家大郎都会出现在这里，无偿的为老人提供最上等的帮助，然后跟一些鳏夫，老叟们，下上几盘围棋，一下便是一天！ 林家大郎是个好人，这个号子，具体体现在，他很专情，他来缙云村的时候，人们都知道，他的家中，只有他和他怀里抱着的婴孩，并没有女子随行，这表明他是个‘单身贵族’，七年间，有不少十里八乡的媒婆带着这十里八乡金贵妙龄女子的生辰八字找到林府，但是无一例外的，都是被林家佣人，很是用心的请出了林府，当然，出来的时候，媒婆的手上，一定会攥着那摞生辰八字！于是，林家大郎，成了十里八乡，最著名的痴情男子，无数未出阁的千金小姐，暗暗的都已经将他奉为了自己的白马王子，当然，如果这个世界有白马王子这个美丽的童话的话！ 林家大郎哪里都好，林家大郎走到那里，那里就会不要钱的送上赞美的词汇，村民们是真心的爱戴这个七年前才搬到这里的外乡人，村民们是真心的把林家大郎当成了自己的贵人，村民们没见过世面，所以林家大郎，在他们看来，就是外面那个世界，传言中相当牛逼的那种圣人！ 当然，圣人也不是完美的，至少在村民们的眼中，林家大郎这个圣人，就不是完美的，而这个不完美，具体体现在，他的儿子，是个傻子，而且是傻子之中，又呆又傻的那种极品傻子！ 这位林家少爷，自打会自己走路开始，便几乎每天都会来到自家那装饰的金碧辉煌的大门口处，然后坐上那个在村民们看来同样是金贵无比的门墩儿之上，一坐就是一天，村民们偶尔会从林府门前经过，习惯的都会下意识的跟这位林家少爷打声招呼，但是换来的，却是林家少爷的视而不见，那位少爷，就那么仰着脑袋，呆呆的看着天空，就仿似他的面前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 于是村里的谣言便传开了，林家少爷是个傻子，林家大郎前辈子造孽了啊，哎呀多好的一个人啊，怎么就有了一个傻子儿子呢？ 传言止于智者，可惜这个屁大点的村子里，最牛逼的智者，就是这个林家少爷的老子，那个被村民们奉为圣人的林家大郎，林家大郎不出来辟谣，那么这个谣言就会越传越远，于是，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了，林家少爷，是个傻子！ 于是，这个林家少爷，在背地里，就成了村民们茶余饭后闲谈的聊资，于是，有些屡试不第的秀才，就把傻子这个素材，编进了他们的话本了，于是，就有了开头那首在缙云村里传唱的童谣！ 而我们的傻子少爷，现在在干什么呢？没错，聪明如您，一定猜到了，傻子少爷如今，正一如往日的坐在自家门墩儿上，仰头看着天空，不过，跟六年前不同，现在的傻子少爷，或多或少的，已经开始开口说话了，如果此时此刻有人站在这个傻子少爷旁边的话，一定能听清这个傻子少爷此时此刻正在呓语的内容： “七年来，你个****老天爷，倒是打个雷啊！打个雷哥们是不是就能回去了？” 傻子少爷的表情依旧是那么超然物外，依旧是那么淡泊明志，依旧是那种么吊的不行，但是，他这句话，任谁都能听出来，里面的幽怨的意思，是有多大？ 缙云村不打雷，或者说，缙云村根本不下雨，对于这个傻子少爷来说很难理解的事情，对于缙云村的村民来说，却是习以为常！ 因为，缙云村所处的这方天地，名字叫做：旱泽！ “日！” 隐晦的对着天上那硕大的太阳进行了简单的描述之后，傻子少爷起身了，然后，跨过门墩儿，走进了院内，再然后，扯着嗓子，说出了他今天最为光明正大的一个要求：“林长生，小爷饿了！给我做饭！” ……………………………… 林府很大，大到半个缙云村，都是林府！ 同时，林府又很小，因为林府这个小圈子里，只有林家父子，还有门房一家，外加厨子一家，至于所谓的小厮，其实就是由这两家里面的小伙子来客串而已！ 此时此刻，在林家的大厅里，硕大的一方八仙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肴和汤水，不过，用餐的人数，明显跟这些个摆的满满当当的菜品不成正比，因为用餐的人，只有……林家老爷，还有林家少爷而已！ “饱了！” 将碗里最后一颗白米填进自己的嘴里之后，林硕就跳下了那张对于他现在的身高来说明显有点勉强的方凳，然后口齿不清，外带极没有教养的嘟囔了一句道，接着便头也不回的就往门外走去，而他的目的地也很明显，依旧是哪个已经被他坐出凹槽的大门门墩儿！ “硕儿，又去发呆啊！” 看着自己的儿子这副做派，林长生倒是没有生气，反而是端着自己的饭碗，看着林硕那小小的后背，笑着说道。 “跟您说了多少次了？这不是发呆，这叫思考人生！思考人生的长度，思考人生的重量，思考人生的经度，然后在思考人生的纬度，您怎么总是记不住呢？” 听着自己老爹这么一说，林硕立马停下了自己的脚步，而后转头对着自己的老子，很是认真的解释道，很显然，林硕对于‘发呆’这个词，相当不满意！ “哦对，那叫思考人生，不叫发呆，为父错了，吾儿勿恼！” 被自己儿子这么一通教育，林长生依旧不生气，反而是开心的哈哈大笑了起来，看到自己老爹露出这么个笑容之后，林硕也是无奈的一声长叹，而后用他那极度不符合年龄的成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而后再次转身，打算继续去门墩儿那思考人生，不过，就在他挪开了自己脚步的时候，林长生再次开口喊道：“硕儿！” “又干嘛？”林硕表现的很不耐烦，事实上，他是相当着急，因为他怕就在这一分一秒的时间内，他就会错过一场雷电，然后错失一次回到自己的故乡的机会——那个故乡，叫做地球，叫做华夏！ “为父今日收到了一封家书！”林长生看着自己的儿子，不像是在陈述一件事情，却像是在跟自己儿子商量似的说道：“是你啊爷寄来的，说是下个月半，家里要祭祖，你阿爷希望我带着你回去，你怎么看？” “您确定是祖父大人寄来的书信？”听着林长生说出这么一句话，林硕那种原本十分不耐烦的深情，便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凝重！ “嗯！”林长生点了点头，而后接着说道：“你祖父说，算着日子，你该蒙学了，正好，今年翠山岳阳宗大开山门，你祖父希望你前往岳阳宗蒙学，那里……或许可以治一下你的病！” “东阳先生都束手无策的顽疾，小小的一个岳阳宗，能有这个能耐么？”林硕无奈的苦笑了一声，而后接着说道：“不过既然是祖父来信，那爹爹还是要准备一下的，咱们父子七年没有回家，恐怕家里有些人，会以为咱们父子真的死在了外面了呢！” “是啊！”林长生闻言，认同的点了点头，而后接着说道：“是该回家，让那些人收收心啦！” 第002章 这似曾相识的审美标杆 林硕早慧，林硕根本就像外面那些谣言里说的那样是个又呆又傻的傻子，这是林长生在七年前就知道的事情！ 没有哪个痴儿，会在六个月大的时候，就能口吐人言，没有哪个痴儿，会在两岁多，便能通读文圣人留下的《大道》《论语》，更没有哪个痴儿，会在四岁的时候，就掷地有声的跟自己辩论，如今自己脚下这方土地，到底是圆的，还是扁的，到底是张大饼，还是一个圆球……对了，说道球字，自己儿子跟自己说的那个未知的地方叫什么来着……水球？火球？还是……地球？ 时间有点长，林长生已经记不住当初自己儿子跟自己说的那些话了，不过这都不重要，他只要知道，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天才，便足够了，因为，这个痴儿，身上毕竟有着那一族的血脉啊！ 想到这里，林长生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瞟向了大门的方向，虽然看不到林硕的身影，但是他知道，林硕此时此刻，依旧做在那里，像个傻子一样，抬头，望天，然后……渴望着一场雷雨！ …………………………………… 林家大郎带着小少爷走了，这是缙云村村民在第二天才知道的事情！ 门房是个忠厚的中年人，他昨天晚上应承了林家大郎要帮着他守着自己的府邸，那么她便会这么做，于是乎，坐在门墩儿上的，从林家傻子，变成了这个憨厚的门房，只是不知道，这个门房，能不能像那个傻子少爷一样，一坐就是六年？ 杞县，东城门，通利市，老六羊肉馆！ 今天的羊汤生意，依旧如同往常一样的火爆，赶脚的行商，县里的小贩，或者一些本地的百姓，凡是路过老六羊肉馆的，十有六七，都会选择来这里吃上一顿美美的羊汤。 当然，羊汤这玩意儿，太过于腥膻，富贵人家是不愿意来这里沾这个腥气的，但是今天有点例外，今天的老六羊汤馆外面，来了一对打扮华贵的父子，就算祁老六在没有见过世面，他也能看的出来，那队父子身上的行头，所用的料子是多么的昂贵！ “呼呼……嘶啦！” 林长生从来没有见过儿子吃的这么开心，从来没有！ 他不知道这腥膻的羊汤究竟有什么魔力，竟然能让自己这个早慧的儿子如此的喜爱，以至于他这个小小的身子，竟然已经连续喝了两大碗羊汤，林长生有点担心他的胃，于是就想出声打断林硕的进餐，但是话到嘴边，他还是选择收了回去！ 他的儿子是个天才，那么她就没有必要去打断自己儿子所要做的事情，因为早慧如此，他自己会有自己的想法！ 果然，林长生的想法是没错的，林硕在喝完第二碗羊汤之后，便放下了手中的大碗，他意犹未尽的砸吧了几下嘴，而后扯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手绢，轻轻的抹了抹嘴巴后，又将那方手绢折叠好，重新放回了自己内衽里！ 林硕是个爱干净的人，但并没有洁癖，人爱干净一点，总是没错的吧！ “哎呦，大官人，小官人，您二位吃的可好？” 祁老六在一旁观察这两位‘贵人’，观察了好久，当他看到这位‘小贵人’终于露出了吃饱喝足的神态之后，便着急忙慌的走上前来，对着林长生和林硕说道。 做商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一双雪亮的招子，不管是底层的小贩，还是高高在上的皇朝财阀！祁老六能够如此殷勤，首先说明，他这个商人是合格的！ “嗯！” 林长生看着这个人来熟的羊汤店老板，很是和善的点了点头，虽然两碗羊汤百分之九十九都进了林硕的肚子，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林长生没有必要，也没有资格，去跟人家店老板，点评这份羊汤的好坏。 林长生是这样想的，但不代表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至少他的儿子，也就是我们的林少小少爷，就很明显对自己父亲这敷衍的回答很不满意！ “爹，你怎么能对这位店家这么敷衍呢？”林硕看着自己的老爹，像是十分不满的样子说道。 祁老六听着这位‘小少爷’这么一说，眼睛猛的一亮，要知道，羊汤这种东西，很少有富贵人家愿意吃这种东西，林长生的敷衍是他看在眼里的，但是这个时候，听着林硕这么一说，祁老六隐隐觉得，这位小少爷貌似对自家羊汤……很满意？ “吾儿有何见教？” 听着林硕这么一说，林长生依旧是没有生气，反倒是像跟同辈之人探讨一般，对着林硕笑着问道。 “人家店家问您可曾吃好，您总是要认真回答人家一下的嘛！”林硕砸吧了一下嘴，然后回头对着祁老六说道：“店家，家父之前未曾尝过像羊汤这种腥膻的食物，所以他的评价你不必放在心上，要我说，您这羊汤做的……” 祁老六听着林硕这么一说，心里更是坐实了自己刚才的想法，果然，果然这个小少爷对自己的羊汤很满意，他知道，像林硕和林长生这样的富贵人家，吃饭之后的打赏，必然不会少，他甚至看到了待会一块块大大的银钱从这位小少爷的衣兜里，递到了自己的手上，想到这里，祁老六看向林硕的双眼，变的更加炽热起来！ “您这羊汤做的……”林硕看着这祁老六这么一番做派，心里暗暗发笑，而后接着说道：“简直是……一无是处！” 林硕话音刚落，不光祁老六呆了，连林长生也呆了！ “小少爷，您这……”祁老六一听林硕这么一说，脑门上冷汗一下子就流了下来，他看着林硕，磕磕巴巴的说道：“小少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哈哈，老板，你别害怕，虽然我说的是实话，但还不至于少了你的钱……”林硕笑着，从自己的袖口里掏出一锭足有十两重的银子往桌子上一放，而后笑着说道：“我只是说说我自己的看法而已，靠着这个羊汤，温饱还行，想要赚钱，可是不行啊！” “啊？那……小少爷有何见教？”祁老六看着林硕，有点疑惑的问道，要说也是，一个六七岁的娃子，话里话外的意思竟然是想要教祁老六这个从小到大做羊汤的人怎么去做羊汤，这怎么能不让人疑惑？ “这……”林硕看了一下周围，而后笑着解开了一直坐在一旁不说话的林长生身后的背囊，然后取出了纸笔，接着，煞有介事的就着那块方桌写了起来，一笔周正的小楷，就连林长生看了都是一脸的欣慰，更不要说祁老六这样的粗人了，看的基本上都快把林硕奉为天人了！WORD妈呀，文化人啊！ “祁县羊肉加白芷、桂皮，花椒炖煮乳汤。切碎熟羊肉，加乳汤、蒜苗、香辣油，陈醋佐之，花椒，大料适量更佳！” 林硕一丝不苟的在泛黄的宣纸上写着，然后，看到宣纸的字头空白处，思考了许久，最后落下了五个字：中华第一汤！ ………………………………………… “硕儿，那个中华第一汤，到底是什么汤？为什么为父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呢？” 在往剑圣庙走去的时候，林长生看着只到自己腰部的林硕，甚是疑惑的说道：“为父虽然说不至于学富五车，但好歹是有些许见识的，滑县羊汤，盂县狗肉汤，蓟县牛肉汤，我都听说过，但是这个中华第一汤，为父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呢？” “呵呵！” 林硕仰头看了一下自己这个化身为好奇宝宝的老爹，干干的呵呵了一声！聊天止于呵呵，这是林硕跟林长生朝夕相处七年来，唯一达成的默契，林硕可不会天真的跟自己的老爹解释这个中华第一汤其实就是单县羊肉汤，万一解释到最后真的把自己穿越人士的身份给暴漏了出去，再加上天真的爹地真的相信了，那特么的多尴尬啊！ 看着林硕这呵呵的一笑，林长生很是默契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好吧，儿子不愿意说，那就不说了吧！ 父子俩在祁县溜达了一个多时辰，最终来到了位于西门的剑圣庙！ 祁县有个传说，传说讲的是，当年，大陆最强者，剑圣李白，曾经从万里之外的大坤，来到了这在旱泽内部都是名不见经传的祁县，然后，很是神奇的，在这里坐化，于是，这祁县就成了祁县人的骄傲，于是，这祁县就成了祁县人自己的圣地，为了标榜这种硬往自己身上贴金的行为，祁县人共同集资，在祁县西门建了这么一间在祁县人看来足够气派的剑圣庙……一如描述中所说的那样，这只是个庙！ 林长生和林硕都是文化人，他们都读过剑圣阁官方拓印的《剑圣本纪》，他们都知道剑圣其实到死都没有踏进了旱泽半步，但是没办法，谁让这剑圣庙是这个祁县，唯一能算的上是‘观光名胜’的地方呢？ 剑圣秒外面，是一尊镀金的，足有三长高的剑圣塑像，这是林硕第一次通过实物看到剑圣的形象，林硕很好奇，这个在乾元大陆留下无数传说的一代至尊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于是，林硕在剑圣庙外止住了自己的脚步，然后，仰头，满是品鉴意味的看向了这尊剑圣雕塑，然后，林硕的脑门就蹙成了一个川字： “握了棵草，这下衣，怎么这么像——花裤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