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真相竟是如此不堪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北昭皇宫。 宋槐序呆呆的坐在一堆夜壶旁。 年仅三十一岁的她,鬓发已见斑白,面容毫无光彩,犹如五旬的老妇,苍老干枯,长年干粗活的手,因北地的寒冷龟裂出一道道丑陋的裂痕。 她衣衫单薄,消瘦的身子犹如一片薄纸,一阵风便能吹倒,苍白脸上早已没了生气,瞪着一双死灰般的眼,麻木的看着那些逃亡的宫女和太监。 “王已经投降了。” “快跑啊,大魏打来了!” “往哪跑啊,大魏的战神陆华年已经杀到皇城了。” 听到“陆华年”二字,宋槐序的眼睛突然回光返照般的亮了一下,她抓住了一个路过自己身边的小太监,声音颤抖的问道:“是大魏的陆将军吗,真是陆华年吗?” 小太监冷不丁的被拦住,不由恶狠狠的回过头,一脚将宋槐序踹在了地上。 “滚开,别挡老子的路。” 倏地,寒光一闪,太监的头颅已被厉刃削飞,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一张俊朗的脸庞,从他身后露出,映入了宋槐序的眼帘。 亮银软甲,白马银枪,男人虽已是而立之年,英姿却半点不减,眉眼间少了少年时的青涩稚嫩,取而代之的是上位者的威严。 宋槐序几乎一眼就认出,他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陆华年。 她踉跄着站起,跌跌撞撞的奔向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男人,等了这么久,他终于来救她了! “站住,再敢靠近,格杀无论!” 一个兵士手持长剑,拦住了宋槐序的面前。 宋槐序不顾拦阻,大声喊道:“华年,我是槐序啊!” 十五年前,她代替大魏公主,前往北昭和亲,陆华年曾亲口承诺,定会成为大将军,平定北昭,将她接回京城。 不想,这一等便是这么多年! “陆将军……” 年轻的小将不认识宋槐序,陆华年凝眸看了一眼,摆了摆手。 “你们退下。” 他翻身下马,走到了宋槐序的面前。 “你……真的是她?” “是我啊,华年!” 压抑了十五年的情绪瞬间决堤,宋槐序猛地扑上前,使尽浑身力气,抱住了陆华年。 “华年,我好想你,好想我娘和爹,还有雪艳妹妹,他们都好吗?” 漫长的岁月里,宋槐序从王后变成如今的猪狗,所遭受的折磨与凌辱,罄竹难书,若非心中一直想着再见陆华年和家人一面,她早就自尽了。 陆华年缓缓地推开了宋槐序,眸色寒凉。 “他们很好,宋大人高升了,雪艳也已成婚。” 宋槐序太高兴了,根本没听出陆华年声音里的不对。 她再次拉住陆华年的袖子,欣喜的说道:“我爹定然很威风吧,雪艳的夫君是谁?” 陆华年抽回了手,往后退了一步。 “雪艳的夫君……是我!” 宋槐序的笑容顿时僵住。 她的华年,竟然娶了她的继妹! 回想昔日的情意,宋槐序只觉喉咙发涩,酸胀的厉害。 是啊,已经十五年了,谁会等这么久呢! 她强压下心里的悲哀与苦涩,挤出了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那……就祝福你和雪艳,华年,带我回大魏吧,我想见见我娘。” 陆华年的声音又沉了几分。 “你娘在你走的第二年就已经溺毙了,岳母特意交代,此行回京,你不必同往,皇上若知你死,必会对宋家心生愧疚,岳父正可借此东风,扶摇直上,一步登天!” “我娘……她为何会溺水?” 宋槐序声音颤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娘可是有水性的。 陆华年冷声说道:“告诉你也无妨,是岳母送你娘上的路,毙于你院子的井中。” 宋槐序惊的往后踉跄了一步,冰凉的眼泪从脸上滑落,哽咽着问道:“陆华年,你口口声声的岳母,莫非就是姜雪艳的母亲,她不过是一个侍妾,如何敢!” “不管你信与不信,这件事都是事实,当日,皇上所选和亲之人本是姜雪艳,之所以封你为静和公主,正是岳丈的意思。” 陆华年神色淡然,说出的话,却与呼啸的北风一样冰冷,冻的宋槐序遍体生寒。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的亲爹竟如此对我,他为了一个妾室与继女,亦能如此狠心对付我娘,他不配为人父,更不配为人!” 宋槐序发疯般的大喊,眼泪已如决堤之水,狂涌而落。 这些年,无论遭受什么样的凌辱,宋槐序都能咬牙忍下,却在听到这些话时,一直坚持的信念瞬间崩塌。 怪不得那段日子父亲对自己无比殷切,但凡她所需,无有不从,想来早已盘算好,让她代替公主远嫁北昭,他之所为,不过是希望宋槐序能感恩戴德,少生差错罢了。 这亲情当真是可笑的很,也廉价的很,她宋槐序自以为恭亲孝顺,事事不让父亲操心,如今终于明白,自己才是天下间最可笑的人。 可惜,太晚了。 陆华年已抬起手中的长枪,闪电般的刺入了宋槐序的胸口。 他神色冷漠,脸上早已没了少年时的温情。 “我答应过你,会带你去见你娘,自然不能食言,你们马上就可以团聚了。” 宋槐序难以置信的看着顺着枪尖滴下的鲜血,颤声问道:“陆华年……你为何如此狠心?若非我救下快要饿死的你,你怎能有今日的风光?” “够了,不要再拿往日说项,就算你不救我,也会有别人救,宋槐序,从始至终,我爱的人都是雪艳,对你,从无半分感情!” 陆华年冰冷的声裹挟着寒风冰雪,一起灌入耳内,宋槐序全身的血液都在迅速冻结。 忽然,她仰天长笑,涕泪齐下,形容癫狂。 “好啊!真好啊,你们这些人……我宋槐序一心付出,换得的却是这种下场,若苍天有眼,让我再世为人,我定会让你们付出千百倍的代价,血债血偿!” 陆华年似乎不想再听她废话,手腕一振,已将长枪抽出。 宋槐序一声闷哼,倒在了白红相间的雪地上,享年三十一岁。 于冬季而终! 第二章:狗奴才也配叫我的名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大夫,槐序怎么还不醒,不会有事吧?”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宋槐序浑身一颤,猛地睁开了眼。 床前站了一个三十几岁的妇人,云鬓高额,面相慈善。 是娘! 她和娘果然在地府重聚了。 宋槐序激动的爬起,用力抱住了妇人。 “娘,十五年未见,女儿好想你啊!” 宋母微微一怔,手指在宋槐序的背上轻轻的拍了拍,嗔怪的说道:“又在说什么胡话,你才几岁,还敢说十五年。” 宋槐序扬起了脸,泪水潸然而落。 “娘难道忘了吗……” 她想说自己嫁去北昭,瞥见青葱一般的手指,瞳孔骤然一缩。 难道死了,就会变回从前的样子吗? 瞧着宋槐序圆瞪着眼,宋母不禁有些慌。 “大夫,槐序到底怎么了,莫不是落马摔到了脑子?” “夫人放心,大小姐只是受了些惊吓,吃两副安神的药就没事了。” 宋槐序从母亲的背后探出头。 “王郎中?” 老郎中呵呵一笑。 “大小姐还认识我,说明她脑子没问题。” 宋槐序又躲到了母亲的身后,吃惊不已。 无数画面走马灯一般从眼前闪过,她终于明白,这不是死,是重生了! 十六岁的生辰,她拉着陆华年去京郊骑马,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昏迷了一天一夜,给她看病的,正是眼前的王郎中。 这个认知,让宋槐序一阵狂喜。 老天爷定是看她可怜,给了她从新来过的机会。 这一次,她定要保护好娘亲,绝不让任何人伤她,亦不会重蹈复撤,嫁往北昭,那些害过她的,必然都要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想到前世遭遇的种种,宋槐序牙关紧咬,眼中怒焰生腾。 “没事就好,云袖,随王郎中拿药去吧。” 见女儿脸色发白,宋母吓了一跳,赶紧拉起薄被,给她裹上。 “是不是冷了,来人,快去灌两个汤婆子来。” “我不冷,只是有些累了。” 母亲的关爱,让宋槐序心头发热。 十五年畜牲不如的生涯,从未有人问过她冷暖,管过她饱饿,那些北昭的牲口,哪有一天把她当成人过。 而这一切,都是她的好爹爹和她最爱的情郎赠予她的。 为了荣华富贵,他们可以舍弃她,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他们冷血无情,害死她的娘亲,他们远比畜牲还要冷血…… “那就多睡会,娘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宋母的声音打断了宋槐序的思绪,瞧着娘亲神情温柔的给自己掖着被角,宋槐序眼眶发红。 “娘,这辈子咱们娘俩再也不分开了。” “娘答应你,你也别再去骑马了,都快吓死娘了。” 宋母温柔的捋顺了她的碎发,眼中满是宠溺。 宋槐序用力的点了点头,硬把转到眼眶的泪水压了下去,直到宋母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内,她才抑制不住的失声痛哭。 云袖吓了一跳,慌忙抱住了她。 “小姐是不是头又疼了,奴婢这就把王郎中叫回来。” 宋槐序摇了摇头。 “不疼,我是高兴的。” 云袖很不理解,高兴不是该笑吗,小姐难道真摔坏了脑子? 正寻思着,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一身上好的软缎罗裙,颈子上挂着一串耀眼刺目的金色东珠,环佩叮当,耳朵上带着皇上御赐的鎏金耳坠子,亮丽光鲜。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子,正是陆华年。 二十岁的他,英姿飒爽,挺拔如竹,举手投足都是宋槐序喜欢的模样。 如今再见,却恨不得生啖其肉,啃噬其骨,长枪刺入她身体时冰冷刺骨的疼痛,即便重活一世,依然如刻骨髓,无比清晰。 “姐姐,你总算醒了,这两日可吓死我和华年哥哥了,你可好些了?” 姜雪艳走到了床前,一脸关切。 陆华年紧跟着问道:“你的头还疼吗?” 听着如此虚伪的问候,宋槐序只觉心口抽搐,反胃不已。 她抬起头,目光冷冷的看向了陆华年。 “放肆,区区一个护院也敢跑到我的闺房中,马上给我滚出去!” 陆华年微微一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宋槐序居然让他滚,平日她都像一颗胶皮糖般粘着自己,莫不是脑子真的坏了? “槐序……” 陆华年张了张嘴,还没说完,就被宋槐序厉声打断。 “住口,一个狗奴才,也配叫我的名字!”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姜雪艳面露不悦,宋槐序这个贱人,竟敢骂她的华年哥哥。 宋槐序从床上站起,目光紧盯着姜雪艳,半晌,又将眼中的火压了下去。 多年的怨恨,又岂是骂两句,打两巴掌就能消的,只有让他们沉浸在无尽的绝望之中,方能解宋槐序心头之恨。 她平复了一下想要杀人的心情,淡声道:“侍郎府有侍郎府的规矩,若我的屋子是个下人就可以进,传出去成何体统。” “下人”二字,顿时刺痛的陆华年的心,他用力的抿了一下唇。 躬身道:“奴才逾越了,奴才告退。” 看着陆华年离开了背影,姜雪艳眼中的不悦更浓。 “华年哥哥是真心担心姐姐,姐姐何必……” 瞧着宋槐序那双乌黑如墨的眼眸,姜雪艳莫名觉得心底发寒,又把下边的话咽了回去。 “既然姐姐身子无碍,妹妹就先告退了。” 两人走后,云袖更是紧张。 “小姐,你……真的没事吗?” 宋槐序瞧着她笑了笑。 “我好的很,去给我准备些清粥小菜吧。” 听说小姐想吃饭了,云袖顿时放下了心。 “小姐还要什么,奴婢吩咐他们去做。” “不必,这些就够。” 自己已经昏迷了两个日夜,实在不适合吃油腻的东西。 在北昭的十五年,她曾与太医院的小太医学过几年医术,自然懂得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 想起那个善良的孩子,宋槐序眼角微湿。 他是宋槐序漫长痛苦记忆中的唯一温暖,却为给她熬药被人发现,活活打死。 这一世,北昭不会再有宋槐序,小太医定能长命百岁,不再受她连累。 吃过饭,宋槐序的精神又好了不少。 推开门,窗外阳光大好,几个小丫头在院外修剪着花枝。 叽叽喳喳的说道:“后日就是老爷的寿辰了,你们可要快着点。” “是啊,咱们二小姐还要为老爷唱歌祝寿呢。” 宋槐序忽然想起她爹五十大寿的事。 上辈子,姜雪艳让她做寿桃,自己奏琴唱歌。 宋槐序的寿桃被换成了血淋淋的猪心,被宋侍郎罚去柴房思过,差点被窜进来的蛇咬死,姜雪艳却载歌载舞,在宾客中出尽了风头。 很好,既然她这么想唱歌,那便送她一份厚礼。 宋槐序唇角微扬,绽出了冰冷的弧度。 出了院子,又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陆华年。 “槐序,那日骑马……” 宋槐序眼露厌恶,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 “低贱的奴才,再敢叫我的名字,定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第三章:他就是景王?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陆华年再次惊住,宋槐序这是怎么了,就仿佛变了个人? 宋槐序已走到了他的身前,她厌恶的看着那张曾经让她朝思暮想的脸。 “陆华年,给我记好自己的身份,你只是我随手从街上捡回来的狗,让你留在宋府,已经给你脸了,若再敢不知进退,我定扒了你的狗皮。” 看着宋槐序的背影,陆华年用力的攥住了拳,他不是狗,他是宋府的护院统领,他定要借着宋家的高阶,成为人上人! 此时,宋槐序已来到了马厩。 小白看到她顿时欢快的打起了响鼻。 宋槐序温柔的摸着它的鬃毛,这么乖巧的小马,怎么就突然发疯,把她给掀了下来。 视线下落,宋槐序忽然发现马鞍下似乎有血迹,立即卸下了马鞍,却见鞍下扎了两排做活的细针,腿若跨到鞍上,针便被扎中小白。 “姜雪艳,你这个狗东西!” 宋槐序恨声骂了一句,又低低的说道:“小白,你再忍两日,我必给你报仇。” 小白好像是听懂了,在宋槐序的身上温柔的蹭了蹭。 宋槐序安慰的拍了拍它硕大的脑袋,快步出了府。 看着街道上的行人,宋槐序又想起了她救下陆华年的时候,那时候的他衣不蔽体,与狗抢食,宋槐序心疼他之前过的苦,这些年的私房钱几乎都花在了他的身上。 在府中,陆华年穿着粗布衣,当着低等护院,在外边,却被宋槐序打扮的俊俏光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王孙贵公子。 想起从前那些蠢事,宋槐序不由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这辈子不会了,她绝对不会给那狼心狗肺的东西当上将军的机会,她能让他变成人,自然也能让他重新成为摇尾乞怜的狗! 思量间,人已来到背静的承安巷。 与繁华的天街相比,这里的铺子颇显老旧,宋槐序从怀中拿出面纱,挂在了脸上,走进了一家极不起眼的药铺。 “掌柜的,我要三十只火蝉。” 掌柜的微微一怔。 “小姐莫非要治寒疾,那也用不了这么多。” 宋槐序从怀中拿出一枚五十两重的大元宝。 “这是我家主人吩咐的,不该问的不要多问,再给我拿一副银针,剩下的便赏你了。” 掌柜的抓起元宝咬了一口,顿时喜笑颜开。 “原来是四爷的人,我这就给你拿去。” 宋槐序微微一怔。 四爷是谁? 她不过是胡乱编了个说辞,居然还歪打正着了? 思忖间,掌柜已从后堂走出,手上多了个黄纸包。 “整整三十只,姑娘拿好。” “多谢掌柜。” 宋槐序拿上火蝉,快步离开,刚走到巷口,就见一队兵马迎面而过,马蹄卷起一大片尘土。 宋槐序往旁边靠了靠,余光一瞥,发现他们也去了那家药铺。 想不到京中竟也有识货之人,这家铺子虽然不大,卖的药材却全的很。 她瞧了一眼,便朝巷外走,太阳快下山了,母亲若看不到她必然会担心。 没走几步,惊雷般的马蹄声便在身后响起,一个身穿黑色甲胄之人,勒住马颈,拦住了宋槐序。 “火蝉可是都被姑娘买走了?” 宋槐序这才发现,侍卫的衣袖上绣了一个景字,心头不禁打了个突。 莫非他们是四殿下的人? 掌柜的说的四爷,难道就是魏景焰? 三年前,她就听说四殿下魏景焰遭人毒害,惨遭毁容,性情大变,暴戾无情,王府中经常会抬出死人,京中百姓更是谈景而色变。 想到这些传言,宋槐序硬着头皮说道:“是我买的,差爷若需要,我可分你十只,绝对不能再多了,我朋友等着它救命呢。” 黑甲侍卫拧着眉头说道:“请姑娘将这些火蝉全都让于我,若治寒疾,有许多药材可以替代,我家主子的病症,非火蝉不可。” 宋槐序紧抱着火蝉。 “我朋友也同样需要此物,无可替代,还望差爷高抬贵手,莫要枉害一条性命。” 黑甲侍卫见说不通,脸色瞬沉。 “此物我今日非取不可,来人,将这姑娘带回王府,让她任选药材。” 顿有两人冲到了宋槐序的身前,轻车熟路的将她绑个结实。 宋槐序有些慌,大声喊道:“你们要做什么,天子脚下,竟敢强绑他人,你们的眼中可还有王法?” 侍卫不想多说废话,将宋槐序拎起,横放到马背上,便风一般的奔出了小巷。 宋槐序被颠得七荤八素,险些吐出来,直到被拎下马背,才看清门楼上的三个大字。 果然是景王府! 宋槐序不由脊背发凉,寒毛倒立! 刚被推入门槛,就听到了一阵野兽般的咆哮声,接着便是杯碗摔破的声音。 没等宋槐序定下心神,又是咔嚓一声爆响,整扇窗子骤然掉下,一道人影随着木屑飞出,重重的摔在地上。 黑甲侍卫脸色顿变。 “快,制住爷,把火蝉给他喂上。” 他伸手抢下火蝉,带着人迅速奔入房内。 宋槐序很想趁机逃跑,回身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既然想复仇,便该利用一切可用之人! 眼下就是个机会,宋槐序想搏一搏。 她壮着胆子,来到了厅门口。 只见一个披散着黑发的男子,被众人死命的压在地上,隐约露出的半张脸上,带着一张可怖的黑色面具,看起来阴森可怖。 黑甲侍卫额暴青筋地大喊。 “林松,赶紧动手,我们要撑不住了。” 边上的人应了一声,颤抖着打开了纸包,被压着的男子忽地大吼一声,竟将十几人全都掀到了一边。 拿着纸包的侍卫亦被一脚踹飞,火蝉洒了一地。 宋槐序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人,不由吓得后退了两步,撞在了墙上。 那带着面具的男子仿佛已失了神志,一步就来到了宋槐序的面前,冰冷的手狠狠的掐住了她的脖颈,薄削的唇角勾出了嗜杀的笑容。 死亡的感觉再次袭来,宋槐序只觉头皮发麻,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瞬间涌上头顶。 她不想死,只能拼了。 不由使尽全身力气,艰难的抬起手,拔下头上的金钗,又准又狠地扎入了男人的眉心。 第四章:展露医术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男人瞳仁骤然一缩,朝地上倒去。 “王爷。” 黑甲侍卫慌忙跳起,将男子抱住,眼见他眉心插了一根发簪,不由大怒。 “竟敢暗算王爷,拖出去砍了。” “慢着。” 宋槐序上前一步,强作镇定的说道:“我并非害他,而是救他。” 她从怀中拿出装银针的布包。 “我是个大夫,或许可以缓解他的症状。” 黑甲侍卫半信半疑。 “那便说说,王爷所患何病?” 宋槐序看了一眼男人手背上蹦起的黑筋,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若我没有看错,这不是病,是毒。此毒名为寒骨蚀,你们以火攻寒,方向倒是没错,但却治标不治本,多食会伤及的肺腑,少量又难以压制,如此反复,寒毒恐怕已经适应了火蝉的烈性,若无法正确治疗,他的心神早晚会被寒气侵蚀,彻底丧失神志。” 黑甲侍卫脸色微变,找了这么多太医和大夫,还是第一次有人能准确的说出王爷中毒的名称。 “你当真会治?” “我可以缓解,但是……毒素已侵蚀到了心脉,想彻底根治,并不容易。” 宋槐序说完便走上前,拔下金钗。 黑甲侍卫立即上前查看,金钗只破了一点皮,确实不会伤及王爷性命。 “你若真能为王爷缓释毒素,王爷苏醒之后,定会重重赏你。” 宋槐序垂眸说道:“我不要赏赐,把这些火蝉给我便可。” 黑甲侍卫沉吟了片刻。“那便给你二十只。” “多谢差大哥。” 宋槐序心头微松,手持银针走到了魏景焰的身前,将九枚银针分别扎在他的头顶和右臂之上。 “还请借匕首一用。” 立即有人递过一把巴掌大小的弯刀,宋槐序抓起魏景焰的右手,在他中指上划了一道口,黑红色的血液从他指尖滴出,落到地上,瞬间冻结成冰。 众人不由大骇。 想不到这毒竟如此厉害,竟能在炎热的八月,落地成冰! 直到血液转成红色,宋槐序才接过白帛给他包扎好。 “十日之内,他应该不会再犯,下次再失控,差爷可去侍郎府寻我,我姓宋,名槐序,医术之事,还请爷代为保密。” 黑甲侍卫瞬间恭敬了不少。 “之前对宋小姐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宋槐序回以一礼。 “举手之劳,差爷不必客气,若是无事,我便回了。” 黑甲侍卫摆了摆手,马上有人将包好的火蝉送上。 宋槐序道了谢,又去了一趟市集,这才回了府。 一进院,就看到了宋母。 “你这孩子,才刚醒,怎么就跑出去了。” 宋槐序神色复杂的看着母亲,柔声说道:“女儿想吃炸知了,就出去买了些。” 宋母嗔怪的说道:“这点小事,吩咐下人就行了,何必亲自出去。” 宋槐序拉住了母亲的手,笑吟吟的说道:“已经躺了好几日,正好活动一下身子。” 宋母依然心有余悸。 “没事就好,你父亲就要过寿了,好生在家里待着,不许再出去乱跑。” “知道了。” 宋槐序说完,又抬起了头。 如果她记得没错,父亲寿辰后,母亲就把掌家之权交给了姜雪艳的母亲,便说道:“女儿知道娘这些年一直操持后宅不容易,从明日起,我与娘亲一起学习管账,为娘分忧。” 宋母一脸讶异的看着宋槐序。 “好端端的,怎么想学看账了。” 她已同意沈明珠帮自己协理后宅之事,女儿这么小的年岁就操持家务,宋母可不舍得。 宋槐序淡然一笑道:“若是没有娘带来的嫁妆,爹自然不会有今天的地位,宋府的银钱大半都是娘的,自然不能假手于别人。” 宋母不在意的笑道:“你二姨娘又不是别人。” 宋槐序无奈,她娘果然与她一样,都是很傻很好骗的人。 “她会疼的她自己的孩子,会疼我吗?皇上赏赐爹的东西,爹都给了二姨娘,可没给我半分,姜雪艳一身珠钗首饰,瞧着比我更像府中的小姐,娘真以为她们母女俩是自己人?” 宋母脸色微变,心中多了几许思量。 自从沈明珠进府,老爷确实把好东西都给了她们娘俩,再看女儿头顶簪着的破旧珠花,心里多少也有些不平衡。 宋槐序知道她娘听进去了,又说道:“娘该明白羊肉贴不到狗肉身上的道理,更何况姜雪艳并非我爹的骨肉。” 宋母沉吟了片刻道:“你说的有理,我之前还想让你二姨娘管账,还是等些日子再说吧。” 宋槐序满意的笑了笑。 “那女儿就先回去了。” 她走了两步,又回头说道:“我爹的寿宴就让沈明珠操办吧,这种小事,娘没必要亲力亲为,这些年花在她们母女身上的银子,可比用在咱们身上的多多了,也该让她出点力了。” 这些年什么事都自己操劳,她们母女俩却打扮的花枝招展,竟等着坐享其成,是有些过分了。 宋母点头道:“都依你,娘这就让人知会她。” 翌日。 宋府张灯结彩,一片喜气。 明日就是老爷的五十寿辰,众人忙着打扫冲刷,准备迎接前来贺寿的宾客。 宋槐序冷眼瞧着这些忙碌的下人,又想到半个月后,大魏与北昭战火再起,自己也将被送去和亲,心中愤恨又生。 “云袖,去把这些知了炸了,你在边上看着点,别人不许偷吃。” 云袖接过一盘子知了,诧异的问:“小姐不是不喜这些油腻之物吗?” 宋槐序浅淡一笑。 “人都是会变的,我也不例外,一会把姜雪艳叫过来,我记得她最喜欢吃这个了。” 云袖忿然说道:“她吃好东西可没见惦记过小姐,小姐自己享用便是,何必叫她。” “好歹她也是我的妹妹,一家人哪有那么多挑剔,去吧。” 小姐都这般说了,云袖也不好多言,抱着知了不情不愿的走了。 转眼就到了用午膳的时候,姜雪艳一边喝着冰镇梅子汤,一边与沈明珠合计着宋侍郎明日能收多少礼金,正说的兴高采烈,丫头飞絮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大小姐刚刚差人过来,说炸了知了,等着与二小姐一起品尝。” 姜雪艳一脸的崇拜的朝沈明珠竖起了大拇指。 “还真让娘给说中了,我以为她摔了一跤变聪明了,感情还和以前一样缺心眼。” 沈明珠摇着团扇,漫不经心的说道:“她们娘俩的脑仁子加在一起也不如瓜子大,能有多少心思,不过是觉得陆华年没有保护好她,耍耍脾气罢了。” “这倒是有此可能。” 姜雪艳阴险一笑,站起身道:“那我就去尝尝她的知了,顺便让她明日出个大洋相。” 第五章:虚有其表的废物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正坐在房中等着,桌上就只有这一道菜。 “姐姐,我来了。” 姜雪艳亲昵地叫了一声,瞧着桌上金灿酥脆的知了,不由咽了一口口水。 她娘没嫁入侍郎府的时候,日子穷的很,为了果腹,便去树上抓知了,如今富裕了,姜雪艳依然每月都要吃上几回。 “昨日醒来憋闷,便出府透气,正巧见一乡下妇人卖知了,想到妹妹爱吃,就都买了过来。” 宋槐序拿起筷子,当先夹了一只,入口酥脆,香气四溢。 “想不到这东西竟然这么好吃。” 姜雪艳酸溜溜的说道:“这都是普通百姓的吃食,姐姐从小锦衣玉宴,哪里知道穷人的苦。” 宋槐序挑起了漂亮的杏眸。 “妹妹如今不也同样锦衣玉食了吗,光是这对御赐的耳环,就够普通人家吃一辈子了。” 姜雪艳假惺惺的说道:“爹说姐姐性情高雅,不喜欢这些花哨之物,便赏给我,姐姐若是喜欢,我这就摘下来。” 不想,宋槐序却没有拒绝,反而笑吟吟的说道:“那就多谢妹妹了。” 姜雪艳微微一怔,神色微僵。 宋槐序又夹了一只知了,似笑非笑的问:“妹妹莫不是哄我玩的?” 姜雪艳恨的不行,片刻,又露出了笑容。 “怎么会,姐姐喜欢之物,小妹哪会舍不得。” 她摘下了耳坠子,放在了桌子上。 明日便让宋槐序在宾客面前出个大丑,届时再去找宋侍郎倒打一耙,说她偷了自己的耳坠子,一样回到自己的手中,不过让她热乎一晚,有什么舍不得的。 宋槐序收起耳坠子,给姜雪艳夹了一只知了。 “你真是我的好妹妹,快吃吧,凉了就不好了。” 瞅着宋槐序吃了两三只,姜雪艳早就着急了,拿起筷子,便大快朵颐起来。 宋槐序也在吃,她吃的就很仔细,每一个知了都会翻过来看一眼,姜雪艳生怕她吃的多,几乎把满盘子全都炫了。 她捂着嘴打了个饱嗝,一脸满足的说道:“不知姐姐给父亲准备了什么寿礼?” 宋槐序叹息了一声。 “不知道,昨日本想出去买些,却没遇见什么新鲜的玩意,妹妹可有什么好的提议?” “那就做一个寿桃吧,姐姐亲手做的,总比在市集上买的更有意义。” 宋槐序似乎很是开心。 “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想法,那就这么定了,不知妹妹准备了何物?” “小妹不会做那些东西,便给父亲唱一首曲子助兴!” 宋槐序拍手赞道:“甚好,妹妹的嗓音犹如黄鹂,绕梁三日而不绝,定可惊艳所有宾客。” 听了她的夸奖,姜雪艳有些得意,站起身道:“那小妹就先回去了,多谢姐姐款待。” “妹妹慢走。” 宋槐序如往常一般把她送到了院门口,眉梢眼角的笑容一点点凝结,渐化成冰。 姜雪艳,咱们明日见! “云袖,随我去看看小白吧。” 主仆俩前往马厩,路上,又遇见了陆华年。 他身穿一件湛蓝色的细布长袍,身姿挺拔如松,再加上那张俊美非凡的脸,在一众护院之中,颇有种鹤立鸡群之感。 他也看到了宋槐序,立即快步走上前来。 “奴才见过大小姐。” 宋槐序目光冷淡。 “去把小白给我拉出来。” 身后的几个护院都看向了陆华年,平日大小姐对他何样,整个侍郎府谁不知道,如今突然冷下,莫说陆华年接受不了,他们也诧异的很。 但是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名副其实的下人。 陆华年心中再不平,也只能乖乖走进马厩,把小白牵了出来。 宋槐序走过去看了一眼,忽然回过头。 “小白的皮毛怎么出血了,你们是怎么看顾的?” 陆华年心虚的垂下头。 “这……奴才不知。” 他知道是姜雪艳做的,却没拦着,毕竟与宋槐序相比,姜雪艳更得侍郎的宠。 宋槐序厉声说道:“你是府中的护院,有人伤了我的马,你竟然说不知道,侍郎府养你又有何用,当真是个虚有其表的废物。” 陆华年再次被“废物”二字刺痛到,咬着后槽牙道:“马由马厩的小厮看管,奴才负责的是府中人的安全。” “众生皆平等,马也是一条性命,你这种狗奴才,也佩服把万物分个高低上下,当真歹毒的很,今日你便在马厩门口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滚起来!” 所有人都惊住了,怎么也没想到宋槐序会说出这种话。 尤其是对陆华年。 陆华年更是羞愤的脸色通红。 “此事并非奴才之错。” 宋槐序扬起手腕,一耳光扇到了他的脸上。 “还敢顶嘴,既然知道自己是奴才,就做好自己的本分,给我跪下!” 陆华年被打的身子一歪,最终,还是跪在了地上。 宋槐序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既然他自命清高,便先打断他的傲骨,他若长了脑子,便该清楚,没有她宋槐序的抬举,他只是一个随时都会被赶走,饭都吃不上的狗奴才。 云袖完全懵了。 昨天她可以理解为小姐刚醒,脑子还不太好使,今天依然如此,怎么都说不过去。 她犹豫了半晌,忍不住问道:“小姐……不喜欢陆护院了吗?” 宋槐序讥讽的说道:“他一个奴才,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 云袖偷瞄了一眼,又问:“小姐这是真话?” 宋槐序瞧着她。 “不然呢,我骗你这个小丫头,能得到银子吗?” 云袖一脸高兴。 “小姐总算醒悟了,以小姐的身份,以后定会嫁给王孙贵族,何必与陆护院一起,自贬身价。” 宋槐序轻咬下唇,连小丫鬟都能看明白的道理,偏偏她就看不清,就如同被猪油蒙了心。 今生,她不再需要感情,她要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将刀锋紧紧的攥在自己的手中! 宋槐序眼中火光闪动,片刻,又压下了。 “去做寿桃吧。” 明日可是她那好父亲的寿辰,定要好生准备一番,才无愧他对自己的“大恩”! 第六章:景王到!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揉面之际,姜雪艳已经得知陆华年被罚跪的消息。 自从吃完知了,姜雪艳的喉咙就热辣的难受,连喝了两碗冰水,依然没有好转的迹象。 莫不是油腻的东西吃多了,想到明日还要唱歌奏曲,为宋侍郎贺寿,姜雪艳不由一阵烦躁,实在不该贪嘴的。 听到陆华年被罚,喉咙里的热辣登时又严重了。 “宋槐序疯了吗,她竟然罚了华年哥哥?” 丫鬟飞絮恭敬说道:“奴婢确实看到了。” 姜雪艳寻思了半晌,莫非宋槐序这个傻子知道了自己和陆华年的关系? 可又不像,她若真的清楚,怎么会叫自己去吃知了。 “父亲知道吗?” 飞絮道:“老爷还没回来呢。” 姜雪艳提着裙子站了起来。 “快去找我娘,华年哥哥可是护院统领,若是一直跪着,以后谁还服他?” 沈明珠很快就来了,得知这个消息,也惊讶的很。 “这小贱人是什么意思?” 姜雪艳忍着喉咙里火烧火燎的痛,拉着沈明珠的袖子撒娇道:“女儿也不清楚,娘,你快让华年哥哥起来吧。” “宋槐序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沈明珠眼神阴沉的咒骂了一句,等她拿到宋府的管家之权,定让她们母女俩滚出大院。 “飞絮,让陆华年过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宋槐序出来盛水的时候,正好看到陆华年去了后院,却未阻拦。 她遭受了十五年的痛苦,自然不能让他在一天之内还完。 目色淡淡的瞥了一眼,混着水在寿桃里加了点料,宋槐序就回去了。 第二天正好是朝廷休沐之日,宋侍郎一大早就穿上了大红色的寿服,宾客也陆陆续续的到了。 只可惜来的都是四品以下的官员,宋侍郎多少有些不快。 为了高升,这些年他可没少使银子,朝中三品以上的文武官员,哪个没受过他的贿赂,如今却一分面子都没给,宋侍郎脸上满是笑容,心里却是怨言满腔。 就在他以为不会再有人来的时候,一辆华丽的檀木马车停在了门前。 车辕上悬着华丽的宫灯,四周有红色东珠点缀,穹顶与四角皆雕着金灿灿的麒麟,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在昭示着主人的不俗与矜贵。 一个黑甲侍卫上前一步,高声喝道:“景王到!” 听到这三个字,宋侍郎又惊又喜,继而又变成了惊吓。 谁都知道众皇子之中,魏景焰是最不好惹的主,尤其他遭到暗算之后,性情更是反复无常,喜怒不定。 这些年魏景焰想上朝就上朝,他不来,也没人敢说什么,即便是太子,也要让他三分,足见其凶戾。 自己与他向无任何交情,也没有发过贺寿的请帖,怎么突然就来了。 宋侍郎心念数转,人已五体投地的跪在了马车前。 “臣宋天继,恭迎景王殿下。” 一阵翠珠碰撞的声响,车帘掀开,一双黑面白底的云头靴映入了宋侍郎的眼帘。 “起来吧!” 低沉冷冽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宋侍郎心头一紧,慌忙跪地谢恩,抬起头,一张冰冷的黑色面具映入眼帘。 看着那双隐藏在面具之后,森冷如冰的狭长眼眸,宋侍郎不由冒出了汗,不知魏景焰来此,究竟是何心思。 却见魏景焰挥了一下手,黑甲侍卫立即地上了一个精致的锦盒。 “听闻今日是宋侍郎的寿辰,本王想过来讨一杯水酒喝,不知宋侍郎欢迎否?” 宋侍郎满脸错愕。 景王真是来给自己贺寿的? 若能和景王扯上关系,朝中谁还敢小觑他。 “自是欢迎之至,四殿下快请!” 宋侍郎瞬间变脸,整个人卑躬屈膝,嘴角差点咧到耳朵丫。 魏景焰一展袍子,紧抿双唇迈入门庭,看到那张招牌式的黑色面具,宾客齐齐一惊,纷纷跪下。 “臣等参见景王殿下。” 魏景焰淡声说道:“免了。” 宋槐序正好端着寿桃出来,闻言脚步一顿。 他怎么来了? 宋侍郎瞧见女儿,立即喊道:“槐序,还不过来拜见景王殿下。” 听到这个名字,魏景焰抬起了头。 只见十步之外,站着一个身穿藕色罗裙的女子,颜色素雅,脸上也没有涂抹过多的脂粉,颇为清丽,整个人犹如一束荷花,站在青石路面之上,亭亭玉立。 宋槐序也看向了魏景焰。 这么热的天,他依然披着一件狐裘大氅,深邃的玄色衬得他势如山岳,沉稳厚重,狭长的眼眸犹如寒潭之水,眸光浮沉间,尽是上位者的威严。 漆黑如墨的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了下颌与薄唇,紧抿的唇角仿佛天生就带着一种征服他人的强横气场,与那天的疯癫样子,判若两人。 数年的医术当真没有白学,他的寒毒,果然压制住了。 眼见宋槐序紧盯着魏景焰看,宋侍郎的心顿时蹦到了嗓子眼。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这也是她能看的? “宋槐序!” 他再次沉喝了一声,宋槐序这才端着寿桃款步走到了桌子前,微微弯腰,弱风扶柳般的行了个万福。 “臣女宋槐序,参见景王殿下。” 魏景焰的目光在她低垂的脸上转了一圈,语调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 “免了。” 宋侍郎顿时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多谢殿下。” 宋槐序把寿桃放在了桌子上,便退到了一边。 魏景焰忽然说道:“过来。” 低沉的声音传入众人耳内,所有人都看向了宋槐序,心中吃惊不已。 魏景焰多年不近女色,也从未听过他喜欢过哪家姑娘,即便他是个疯子,也是个王爷,如果他愿意娶妻,京中必然趋之若鹜。 宋槐序也有些惊讶,他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叫自己,不会把医术的事情说出来吧? 毕竟自己上辈子是不懂这些的,若非去了北昭那个吃人之地,她也不可能阴错阳差,学到这样的本事。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去。” 宋侍郎喜不自胜,在后背推了宋槐序一把。 这下子可真要高升了! 第七章:哪来的野鸭子,轰走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被推的踉跄了一小步,秀眉皱了一下,又很快展开了,她恭敬的走到魏景焰的旁边,袅袅婷婷地跪坐在了一侧。 姜雪艳捏着喉咙来到前院,看到了这一幕,不由一阵嫉妒。 宋槐序这个贱人,居然能得到景王的青睐,她哪来的狗屎运。 自己本来是要一鸣惊人的,却从昨天开始,嗓子就火烧火燎的厉害,光凉水都快喝了五大桶了,就是不见好。 宋侍郎一回头,瞧见了花枝招展的姜雪艳,忙朝她摆手。 “雪艳,快去陪陪景王殿下。” 他满心都是加官进爵,恨不得有十个女儿,说什么都得让景王畅快。 几位朝臣顿露出了鄙夷的神色,这究竟是朝中侍郎,还是勾栏院的皮条客。 姜雪艳却是一脸喜悦。 陆华年长得是好看,可也不如王爷威风,京中谁没听过景王的故事,即便他容貌丑陋,光这身份就值得向往。 不想,她刚走到魏景焰的身边,就被黑甲侍卫给拦住了。 “退下。” 众目睽睽之下,姜雪艳挂不住脸。 躬身说道:“臣女姜雪艳,见过景王殿下。” 她尽量夹着嗓子,说出的声音却依然犹如破锣,低哑难听。 魏景焰更是丝毫没给她面子。 “哪儿来的野鸭子,轰走。” 姜雪艳站在宾客中央,一张脸涨得通红,眼见宋槐序坐在魏景焰身侧,喉咙里更是火烧火燎,嫉妒的发狂。 自从随她娘来到侍郎府,什么好穿的好戴的,全都可着她,她已习惯高高在上,藐视着宋槐序,如今却一下子跌到尘埃,哪能受得了。 宋槐序抬起了头,一脸诧异的问:“妹妹莫不是听不懂话,就算你亲爹是个到泔水的,什么都没教给你,可你来侍郎府也有些年头了,怎可如此无礼?” 姜雪艳最怕别人提起她的亲爹,一张脸红了又紫,最后发青。 宋侍郎脸上也不好看,沈明珠的死鬼男人,直接拉低了他的层次。 未免宋槐序再说出别的,赶紧吩咐身后的小厮。 “把雪艳拉下去。” “老爷,这是怎么了?” 雍容华贵的沈明珠被丫鬟搀扶过来,她刚督办完酒菜,正想来到前院露露脸,瞧见女儿被两个下人拉着,心中略有不悦。 宋槐序好心的解释道:“四殿下瞧不上小妹,小妹又硬赖着这不走,实在让人倒胃口,二娘既然来了,就带她回去吧!” 沈明珠这才看到了坐在正位上的魏景焰,心头不禁一突。 这个煞星怎么来了? 赶紧拉住姜雪艳的手腕,朝魏景焰挤出了一丝笑。 “小孩子不懂事,殿下莫要与她一般见识,雪艳,还不快走。” 沈明珠本想展示一下自己未来主母的风度,眼下什么心思都没了。 宋槐序唇角微微勾起,姜雪艳,这才只是开始,以后的每一天,都将是你们娘俩的噩梦,且慢慢的熬吧。 魏景焰余光扫过,将那微不可察的笑容尽收眼底,眸中光线沉浮,又如潮水一般褪去。 宋侍郎拿着布巾擦了一把汗,干笑道:“雪艳小孩子心性,还请殿下海涵。” 未免多说多错,宋侍郎赶紧吩咐人开宴。 宋母得知女儿身边坐的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景王魏景焰,不禁如坐针毡,生怕宋槐序惹到他。 好在歌姬很快上场助兴,酒乐之下,所有人都放松了不少,相熟的朝臣已凑一起,低声攀谈。 宋侍郎也想与魏景焰拉拉关系,奈何开口几次,魏景焰都如没听见一般,仿佛被歌舞吸引住了全部的心神。 看着宋侍郎频频吃瘪,宋槐序心里畅快,这当真是个意外的收获。 她拿起了桌上的酒,淡笑道:“臣女想敬殿下一杯,不知殿下可愿赏脸。” “你似乎很高兴?” 魏景焰拿起酒杯,自顾自的抿了一口。 宋槐序笑吟吟的说道:“今日是我爹的寿辰,我身为女儿,自然替他开心。” 魏景焰轻哼。 “你那点小心思,当真以为能瞒过本王的眼。” 他向来不屑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言语中不禁带几分讥讽。 今日来此,确实是想见见宋槐序,不想见面不如闻名。 漆黑的面具,遮住了魏景焰的表情,宋槐序依然从那淡如清水的语气中,听出了不屑。 无所谓。 魏景焰来此,只是锦上添花,即便他不来,姜雪艳也同样会出丑,她的嗓子,这辈子都别想复原。 她自嘲一笑,声音极淡的说道:“殿下或许会觉得腌臜,可这腌臜背后却有着数不尽的不公与不平,小女子没有王爷的勇武,也只能弄些不入流的青巧,护着自己和母亲,殿下若觉污了眼,臣女这便告退了。” 宋槐序欲起身,手腕却被魏景焰拉住。 “本王没准你走。” 宋槐序手腕吃痛,不由低低的吸了一口气。 一瞬间,忽然又想起自己被北昭的畜牲们按在墙上取乐,不禁打了一个寒战,猛地将手抽了出来。 看着那双惊恐万状的眸子,魏景焰冷嗤了一声。 “心强如虎,胆小如鼠。” 宋槐序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忙给魏景焰到了一杯酒,恭敬地递到了他的面前。 “臣女从未与哪个男子如此接触过,一时有些紧张,还望殿下饶恕臣女不敬之罪。” 魏景焰伸手接过杯,一口饮下。 “看在你救过本王一次的份上,本王不会与你计较。” 宋槐序心神略松,垂眸道:“多谢王爷,王爷若有用得着臣女之处,臣女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呢,想从本王这里得到什么?” 魏景焰放下酒杯,问得直接了当。 宋槐序抬起头,对上了那双不可一世的眼。 这个承诺,对宋槐序万分宝贵。 只是她所图太大,若照实说了,魏景焰必然会怀疑她另有图谋。 仔细的斟酌了一番,宋槐序低眉蜷首的说道:“臣女可否先保留这个要求。” 魏景焰眼尾挑起,凝视了她半晌,声音中裹着刺骨的寒意。 “本王耐心有限,别让本王等太久!” 第八章:有人欢喜有人愁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正巧,歌舞已经跳完。 眼见魏景焰双唇紧抿,一双眼睛晦暗如夜,宋母的心顿时快跳到了嗓子眼,生怕宋槐序哪句话说错,惹了这位杀神,赶紧打开寿桃的盖子,给宾客分食。 她特意留了块带有寿字的,亲自端给了魏景焰,硬着头皮说道:“小女几日前落马,摔伤了头,怕是不便久坐,还请殿下见谅。” 魏景焰瞥了宋槐序一眼,淡声道:“无妨,她若累了,回去便是。” 宋母赶紧拉住了女儿的袖子,连连给她使眼色。 “还不回去休息,免得一会晕倒,吓到殿下。” 宋槐序知道娘担心自己,今日也和魏景焰说了不少,足够了。 便站起身道:“臣女便告退了。” 她走了两步,又返了回来,在魏景焰耳边低声说道:“殿下定会长命百岁,便不要食寿桃了。” 魏景焰抬起头,瞥见宋槐序眼中的狡黠,思量之际,人已经走远了。 宋侍郎一直盯着宋槐序,见她与景王目光交融,心中暗喜。 这死丫头总算是有些用处,没白养她一回。 思量间,魏景焰已经站了起来。 “多谢宋侍郎款待,本王另有要事要办,这就回了。” 宋侍郎慌忙跟了上去,低三下四的问道:“可是府上有不周之处,殿下不再坐一会了吗?” 魏景焰连个眼神都没给,人已迈步上了车,车帘子撂下,沉冷的声音才从内中传出。 “你的女儿不错,莫要让她受了委屈。” 一声鞭响,骏马长嘶一声,扬蹄离开侍郎府。 宋侍郎一直弓着腰,直到魏景焰的马车消失不见,他才扬眉吐气的抬起了头,提着袍子兴冲冲的回了。 后院。 姜雪艳正扯着破锣嗓子,嚎啕大哭。 沈明珠急得团团转。 “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就得了这个病,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姜雪艳顿时想起了昨天的知了。 “莫非是宋槐序那贱人对我下了黑手?” 沈明珠恨声问道:“你的意思是,知了有问题?” 姜雪艳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宋槐序那小贱人也吃了,而且还和自己抢着吃的。 “不是。” “那还能是什么,这死郎中,怎么还不过来?” 听着女儿的破锣嗓子,沈明珠心急火燎。 谁愿意娶个比太监还要难听的鸭子嗓,这要是治不好,以后哪里好嫁人。 “你好好想想,宋槐序没给你吃别的吗?” “没有了。” 姜雪艳又开始哭,声音犹如嘎嘎叫的野鸭子,别提多难听了。 此时,宋槐序已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宋母心有余悸的问:“景王没为难你吧?” 宋槐序笑了笑。 “没有,他人还挺好的。” “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王,哪有你表面看的那么简单。” 宋槐序柔声安慰。 “没事的娘,你去招呼宾客吧,不用惦记我。” 宋母也觉得把满院子的人扔下不好,又说了几句就匆匆的走了。 云袖忍不住笑道:“姜雪艳怎么变成鸭子嗓了,今天又被景王臭损了一顿,一定气死了。” 宋槐序抿唇一笑。 “她可别死,我盼着她多活两日呢。” 从外表来看,火蝉和知了几乎一模一样,不同的是,火蝉的腹部有一条红线,即便是炸熟了,也能分辨出来。 所以她才翻着吃,姜雪艳自然不懂这些,说不定过几天,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么烈性的东西,对女人可是天克! 宋槐序不禁又想到了那个教了她一身本事的小太医,忍不住双手合十,请求老天保佑,他这辈子定要平安顺遂,一世无忧! 后院,王郎中已经到了。 姜雪艳的嗓子热辣的更甚,即便嘴里含了两块冰,依然不得缓解。 她又惊又怕,一只手死命的揪着郎中的衣领子。 “你定要治好我,我还要唱歌,我不要变成这样,你若治不好,我便打断你的狗腿。” 沈明珠怕惹恼了王郎中,赶紧掰开姜雪艳的手。 “王郎中莫要听雪艳胡言,她嗓子忽然变哑,一时急昏了头。” 王郎中在京城颇有威望,就连宫中的贵人都请他瞧过病,自是不能随便得罪。 王郎中淡淡地说了一句无妨,便按着姜雪艳的脉搏。 他仔细感知之际,姜雪艳又受不了了。 扯着破锣嗓子骂道:“已经瞧了半天了,你个老不死的,怎么还不给我开药,我看你就是个庸医骗子,要么就是在占我便宜。” 王郎中花白的眉头慢慢皱起,心中亦打了一个突。 这是中毒之象。 毒性炙热,厉害无比,不过是一夜的功夫,已经损伤了姜雪艳喉咙的经络,即便治好,恐怕也无法恢复如前。 此火物并非寻常的燥性药,此人不但花了大价钱,必然也通药理,自己还是不要淌这趟浑水的好。 想到此处,王郎中站起身道:“二小姐的喉咙乃是燥症所至,老夫开几剂解热凉血的药,若是三日后不见好,也只能另请高明了。” 沈明珠忙问道:“雪艳的病症很难医吗,若连王郎中都没有把握,那可如何是好?” 王郎中拱手说道:“老夫从未见过如此蹊跷的症状,不敢打包票,还望夫人海涵。” 姜雪艳顿时急了,一把扯住了王郎中的衣领,恶狠狠的吼道:“宋槐序摔的昏迷不醒,你都能救活,为何我就不行,你个死老东西,分明就是瞧不起我。” 她照着王郎中的脸挠了一把,顿时出现了好几道血条。 “雪艳,你莫要胡闹。” 沈明珠看的眉头直皱,却又舍不得多说女儿,便敷衍的赔罪了几句。 王郎中被挠到脸上,恨得要死,几次过府来瞧病,姜雪艳都事多的很,想到回家无法和夫人解释,一怒之下,又给姜雪艳加了两剂热药。 沈明珠吩咐下人跟着去拿药,转身又去看女儿,姜雪艳趴在床上捶天砸地,哭嚎不止,沈明珠实在劝不好,索性不管她了。 这边,王郎中已出了府,刚走到巷口,就看到了笑盈盈的宋槐序。 第九章:虚伪的父女情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见过大小姐。” 王郎中用手捂了一下脸,还是没挡住那几条血印子。 宋槐序讶然问道:“先生莫非与夫人吵架了?” 王郎中唉了一声。 “是你那蛮不讲理的妹妹。” 宋槐序感慨道:“小妹向来以歌喉为傲,如今突发急症,许是太着急了,先生莫要往心里去,不知先生可瞧出是何症状?” 王郎中摇了摇头。 “不好说,只能看出是火毒,但却看不出究竟是何物有如此燥效,这病老夫也无能为力。” “那还真够严重的,先生尽力就是,无论能不能治好,侍郎府都会记住先生的大恩。” 宋槐序躬身一礼,将一枚银元宝放到王郎中的手中。 “害先生破了脸,实在是罪过,这些银子,就当是为小妹赔罪了。” 王郎中感激不已。 “多谢大小姐,老夫这便告辞了。” “先生慢走。” 宋槐序再次一礼,目送王郎中离开。 这可是京中最好的大夫,他若医治不好,姜雪艳必然好不了。 凭她爹那点能耐,自不可能请到宫中的太医。 火蝉这东西,她上辈子就知道。 陆华年曾为救落水的姜雪艳,染过风寒,多日都不见好,宋槐序心急不已得知火蝉可以医治,便找到了那间不起眼的小药铺,买了两只磨成粉,喂给陆华年,不到两日的光景,他果然就好了。 姜雪艳吃了三十几只……那滋味必然十分美妙。 她迈着轻快的步子返回府中,正好瞧见陆华年去了姜雪艳娘俩住的西院。 上辈子宋槐序也见过多次,却单纯的以为陆华年把姜雪艳当成了妹妹,如今不由一阵反胃。 果然是天生的贱骨头,既想要她宋槐序的抬举,又经受不住姜雪艳的狐媚,却不知姜雪艳用那青蛙嗓子叫他华年哥哥时,他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宋槐序冷笑了一声,走向东院,却被宋侍郎给拦住了。 “槐序啊,听说你落了马,可有好些?” 宋侍郎依旧穿着大红的寿袍,满脸喜气。 宋槐序淡淡的说道:“父亲是我最亲之人,竟然用听说二字,不觉得讽刺吗?” 宋侍郎微微一怔。 往日的宋槐序十分乖顺,不抢不争,更从未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过话,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这是你对父亲该有的态度吗,我整日上朝,下了朝还得回户部处理公事,你以为我整日闲的慌,有功夫这些柴米油盐的小事。” 宋槐序讥讽的看着他。 “我昏迷了两日,在父亲的眼中竟是小事,既然如此,父亲又何必过来探问?” “你……” 宋侍郎顿时气得脸色发红,扬起手就要打,忽又想起景王特意嘱咐,不可让宋槐序受到委屈,又把手放下了。 再想到景王对她的看中,脸上又堆起了笑。 “是爹的疏忽,爹以后定会以你为先,毕竟你才是爹的亲女儿。” 看着这副虚假的面孔,宋槐序越发心寒,人怎么可虚伪至此,便是亲生骨肉,在高官厚禄面前,亦是不值得一提。 想到他与沈明珠逼迫母亲,宋槐序眼中寒芒一闪,又在瞬间消逝。 “原来父亲竟如此在意我,是女儿错怪父亲了。” 宋侍郎脸色缓和,假做慈爱的说道:“那是自然,哪个当爹的不疼女儿,以后多去景王府走动走动,别老看着陆华年,跟着一个奴才,能有什么出息。” “爹说的没错,陆华年的确是个奴才,而且还是个十分没用的奴才,连我的小白都看不好,能做成什么大事,听闻父亲想推举入军营,若真把这等虚有其表的人送过去,岂非惹人嘲笑。” 她顿了一下又说道:“京中兵的统领乃是景王一手提拔,与景王关系之亲近,难得殿下肯赏脸参加爹爹的寿宴,可莫要把这好印象都坏没了。” 宋侍郎嘶了一声。 他确实有这个想法,陆华年功夫不错,人也胆大心细,八面玲珑,若是能送入军营,博一个功名,定可助自己在朝中站稳脚跟。 户部侍郎这个官职,是他花大把银子买来的,与那些有真材实料的人,终究是比不了。 即便坐上这个位置,宋侍郎依旧心里惶然,只有真正让皇上看到自己,他这个官才算安稳。 奈何能力有限,上边又有户部尚书压着,为官三年,依然没有一丝政绩,这一年来,不少官员被下派到京外,宋侍郎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生怕把自己扔到哪个穷乡僻壤,如今有了景王这个门路,他无论如何都得钻。 听宋槐序这么一说,心里不由打了个突。 万一陆华年干不好,自己岂非要受到牵连? 他揪着胡子思量了一会儿,点头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这件事暂时就先算了。” “父亲如此明理,日后定可高官厚禄,女儿便先告退了。” 宋槐序转身离开,宋侍郎在后面喊道:“这两日便备上一份厚礼,去感谢一下景王,莫要显得咱们不识礼数。” 礼数? 宋槐序在心里啐了一口。 宋侍郎若知礼数,当年便不会逼死一个可怜的泔水夫,强占人家的女人。 嘴里却应道:“女儿知道了。” 她快步走回自己的住处,只要陆华年去不了军营,便不可能当上将军。 这辈子,定要将那狼心狗肺的东西,永远按在自己的掌心之下,不得脱身…… 而她,也的确该去见见景王,还有半个月,大魏将失去葬风关,未避免损失更多城池,必然要与北昭和亲,她也该未雨绸缪…… 翌日。 景王府。 魏景焰身披厚重的大氅,姿态随意的靠坐在椅子上,八月的天,他的身前依然燃了一个小炭炉。 身边站着的,正是那位黑甲侍卫苏焕,此时,他已脱掉了甲胄,额头上仍冒了不少汗。 “北方来报,北昭兵势如破竹,已攻破一处城墙,葬风关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魏景焰冷哼。 “不过都是些纸上谈兵的废物,真正上了战场,比纸老虎还不如。” 苏焕同样眼露鄙夷。 大魏遣兵二十万,却打不下区区一个番邦小国,确实是群饭桶。 若是爷领兵出征,只需五万人马,便可平定北昭之乱。 可惜爷的身子…… 苏焕无声一叹,又打起精神说道:“另外还有一件趣事,听闻昨日去参加宋侍郎寿宴的官员都坏了肚子,纷纷咒骂宋侍郎小气,拿的吃食都是次品,还好王爷没事。” 魏景焰薄唇扬起。 “果然如此。” 苏焕一脸诧异。 “爷莫非早就知道?” 魏景焰把玩手上的碧玉扳指,漫不经心的说道:“是宋家的小丫头在寿桃中做了手脚。” 黑甲侍卫恍然。 “莫非她特意回来,就是为了告诉爷这件事?” 魏景焰拢着袍子站起身,看着外边被风吹动的绿柳。 “你总算聪明了一回。” 苏焕干咳了一声,又道:“既然那位宋小姐的医术如此高超,爷何不将她请入府中,一举将病根除。” 魏景焰背着手,道:“不急。” 想治病,也得寻个由头。 不能因为自己,连累了宋槐序。 他虽然久不上朝,那几个与他有着血缘至亲的好兄弟,却从未放松过警惕,一个女子时常出入王府,必会惹人怀疑。 继而冷笑了一声。 一个姑娘都能轻而易举看出来的病症,太医院却死活瞧不明白,究竟是医术不行,还是有人不想他好。 苏焕急道:“可这毒……发作的越发频繁,王爷的身子如何能受得了?” “这件事本王自会考量,你先下去吧。” 魏景焰声音凉下,苏焕也不敢再言。 刚走到门口,就见侍卫来报。 “苏统领,侍郎府的宋小姐来了。” 第十章:心慌意乱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苏焕顿露喜色。 “快请。” 想到王爷刚才的态度,他又把人叫住。 “慢着,我先去问问爷的意思。” 魏景焰已回到了火炉前,披风裹的密不透风。 这三年,他每一天都如处冰窖,遍体皆寒,唯有这小小的火炉,能带给他一丝温暖。 “宋小姐来了,爷要见吗?” 魏景焰挑起了狭长的眼尾,内中透着一丝兴味。 “她到似比本王更急。” 他搓了一下冻的发白的修长手指,淡声道:“让她进来。” 片刻之后,一阵极轻的脚步,在门外响起。 “臣女宋槐序特意来回谢礼。” “宋侍郎有心了。” 低沉的声音从门内响起,透着丝丝缕缕的凉意。 宋槐序深深地吸了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一股比门外还要炎热数倍的热浪从房中涌出,宋槐序瞬间就冒出了一身汗。 难怪房中无人伺候。 “臣女宋槐序,给殿下请安。” “免了。” 魏景焰的声音清冽低沉,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宋槐序道了谢,把带来的礼物放在了桌子上,远远退到了门口。 “这是父亲的意思,若有叨扰,还请殿下见谅。” 魏景焰坐直身体,挑着一双狭长的眼眸,不冷不热的瞧着她。 “单就一个物件,值得宋小姐亲自跑一趟?” 宋槐序抿了一下唇,自然是不值的。 她来王府,另有他事,奈何一路上演练了无数遍,真见到魏景焰,却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 犹豫间,忽觉寒气逼体。 魏景焰已来到了她的面前,修长的手指勾住了她下颌。 语气森冷的说道:“本王不喜欢弯弯绕绕,更不愿欠别人人情,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想要什么?” 四目相对,宋槐序心头发颤。 那两只冰凉的手指,就仿佛是冬季的寒冰,直透心扉,让人遍体生寒。 几乎贴到一处的身体距离,更让宋槐序恐惧倍生,那一瞬间,她仿佛又回到了被人随意凌辱的北昭,那些扭曲肆意的笑容,犹如无法挥开梦魇,瞬间涌入脑中。 她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寒战,她惊慌打掉了魏景焰的手,眼神都如一只受惊的兔子,满是恐惧。 “你怕什么?” 魏景焰迈步上前,高大的身躯堪比北昭的蛮虏,无数个残虐的画面从眼前闪过,宋槐序的情绪瞬间失控。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魏景焰站住了脚,眯着一双幽深的眸子,探究的瞧着宋槐序。 “本王不吃人。” 清冷的声音犹如一缕寒泉,从头顶注入,宋槐序这才回过神。 这是大魏,不是北昭。 景王府亦不是北昭的皇宫,更不是那些畜牲的取乐之地! 她拼命的压下心中难以挥掉的惊恐,扶着门缓缓站直了身体。 “对不住,臣女……几日前骑马受了惊,心中时常会怕。” 魏景焰的眸色又深了几分。 她怕的,并非是马,到像是人。 “回答本王方才的话,可恕你无罪。” 魏景焰重新回到椅子上,拉开了与宋槐序的距离。 宋槐序缓了一下心神,强迫自己抬头,看向魏景焰。 “臣女想与殿下要一份婚约,臣女不会干涉殿下娶妻纳妾,只要一个名分便可,为妾为婢,臣女都无怨言。” 魏景焰靠在搭着兽皮的椅背上,幽深的眸子在宋槐序的苍白无血的脸上转了一圈。 “感情你想拿本王当挡箭牌?” 宋槐序提裙跪下,五体投地的伏在了地上。 “臣女不敢,臣女只是不想婚配,还请殿下成全。” 魏景焰看向了那双紧抠着地面的纤细手指,剑锋搬的眉头微微拧起。 情窦初开的年纪,正是向往男欢女爱的时候,宋家的小丫头却不想婚配,莫非……她有个见不得光的情郎? 他身体前倾,淡声问:“若是本王不答应,你又该如何?” 宋槐序不卑不亢的说道:“殿下的寒毒只有臣女可解,非但如此,臣女还知道此毒的出处。” “哦?说说看。” “殿下并未答应臣女。” “你在胁迫本王?” 魏景焰声音沉下,内中隐生怒意。 放眼整个大魏,还从未有敢与他讨价还价之人。 宋槐序语调倔强。 “臣女只是实话实说。” 魏景焰腾地站起,想到那双惊恐万状的眼,又慢慢的坐下了。 “起来说话。” 听着他微缓的语气,宋槐序又生出了一丝希望。 “有此婚约在手,臣女出入王府,便不会受到怀疑,殿下若不想别人知道身体情况,臣女保证守口如瓶,绝不敢透露半字。” 魏景焰转动着手上的扳指,语气平淡如水。 “听起来,到像是本王占了便宜。” 宋槐序恭谨的说道:“是臣女占了殿下的便宜,殿下之毒刻不容缓,还请早做决策,一但毒气攻心,定会神志全无。” 想到那些因为自己受伤的侍卫,魏景焰神色陡然一滞,眸色亦随之暗了几分。 这三年,他因为失控,伤了太多无辜的人。 有他忠心耿耿的部下,亦有从小照顾他长大的家奴。 即便受再重的伤,他们也无怨言,可愧疚却如一把无形的手,时时刻刻都攥着魏景焰的心。 魏景焰很是意动,但是这种威胁,却让他十分不快。 他双唇紧抿,一双眼眸浮浮沉沉,明暗不定,让人难以窥破他的内心。 宋槐序心跳如鼓,一盏茶后,她终于没能忍住,硬着头皮开了口。 “还请殿下成全!” 这辈子,她没想过嫁人,唯一支撑她活着念头,就是复仇。 不光是侍郎府,还有北昭的畜牲! 北昭老王再世的时候,她倒也过了几天安生的日子,他死后,宋槐序就成了他那些畜牲儿子们的取乐对象。 漫长的十五年,她每日都在遭受着他们的凌辱折磨,到后来年老色衰,终被弃如敝履,却不想成了奴才,依然躲不过那些肮脏的男人,便是宫中的太监,也想在她身上分一杯羹。 她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被困在暗无天日的枯井之中,为了那一线可怜的希望,日日隐忍。 到头来,却被最爱之人刺穿了胸膛…… 恍神间,魏景焰的声音响起。 “苏焕,送她走。” 第十一章:倒反天罡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抬头看向了魏景焰,眸子中带着几分不解。 “殿下究竟是答应了,还是……” 魏景焰似是烦了,摆了摆手,苏焕立即把宋槐序请了出去。 站在紧闭的高门之外,宋槐序用力的攥住了手指。 魏景焰果然不是一个好相与之人。 要么就是自己反应太过激烈,惹恼了他。 即便宋槐序做了最万全的准备,依然无法忍受和男人亲近。 五千多日的点滴,早已被一把染血的刀,深深刻在心里,每次被人逼近,那股刻入骨髓的恐慌,便会不受控制的跳出来。 就如她的痛与恨,永远不可能忘记! 只是……以后要怎么办? 男人和女人之间无非就是那点事,不管她为奴还是为妾,要了这个名分,必然少不了接触…… 想到魏景焰身上那股寒冷入骨的逼人气息,宋槐序又止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她一路胡思乱想,回到熟悉的侍郎府,心情总算平静了一些。 没走几步,就听有人气急败坏的喊道:“宋槐序,你给我站住,你是不是在知了中下了毒。” 犹如破风箱一般的沙哑叫声从身侧响起,姜雪艳已气急败坏的跑了过来。 “证据呢?” 宋槐序瞬间压下了起伏不定的心思,转过身,一脸无辜的看向了姜雪艳。 姜雪艳忍着喉咙里刀割一般的疼痛,费力的说道:“若非吃了那破东西,我如何会变成这样?” 宋槐序淡然一笑。“我也吃了,为何还好好的?” 姜雪艳指着她的鼻尖,咬牙切齿。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定是你做了记号。” 宋槐序不疾不徐的说道:“如果你真这么想,我也拦不住,总不能把你那蠢笨如猪的脑子抠出来。” 姜雪艳微微一怔。 平日里,宋槐序对她关心有加,从未有过这般神情,那眼神就仿佛在看一只跳梁的猴子。 再想到自己在寿宴上出丑,反让宋槐序出了风头,姜雪艳不由气的发疯。 “宋槐序,你找打。” 她抡圆了手臂,一巴掌扇了过去。 不想再装了? 宋槐序不屑一笑,一把抓住了姜雪艳的手腕,反手一巴掌,抽在了她的脸上。 姜雪艳顿被打了个趔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头上的珠花掉了一地。 不由扯着破锣嗓子嘶吼。 “宋槐序,你敢打我,你要反天了吗?” 宋槐序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清丽的脸上满是讽刺。 “你不过是跟着沈明珠过来的拖油瓶,与我们宋家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在府中作威作福数年,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小姐。” 姜雪艳顿被这话给刺痛到了,她确实把自己当成了侍郎府的小姐,如果宋槐序不提,她已经忘记了自己卑微低贱的出身,可这贱人,偏偏又在此时提了出来。 “宋槐序,今日我非撕了你这张烂嘴。” 喉咙的疼痛热辣,已让姜雪艳失去了理智,疯了一般的冲向了宋槐序,却被宋槐序一脚踹在了地上。 “区区贱婢,竟敢与我动手,当真是倒反天罡!” 她一脚踩在姜雪艳那莹白如玉的手指上,用力的碾下。 陆华年曾亲口说过,当日被选中和亲的人是姜雪艳,宋槐序也曾听闻,这些被选中的官家女子都是合过八字的,若非姜雪艳与她娘合谋,怂恿宋侍郎推举自己,她何至于变成那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想到善良的母亲被这恶毒的母女俩逼死,宋槐序眸色越发冷沉,只恨不得生啖其肉,抽筋剥皮。 “啊,我的手,爹,娘,救命啊!” 姜雪艳哑声大喊,这一次,她是真的怕了,宋槐序眼中的杀意,刺的她心头发凉。 如果现在有一把刀,姜雪艳毫不怀疑,宋槐序敢捅了她的脖子。 宋槐序踩的更狠了,没了歌喉,姜雪艳还能奏琴发浪,若手指头废了,看她还能靠何种本是魅惑人。 难听的叫声惊动了府中的护院,陆华年已带人朝这边跑来,看到姜雪艳被踩的手指,他惊愕的看向了宋槐序。 宋槐序可是随便哄几句,就能掏心掏肺的人,如今竟能如此心狠。 听着姜雪艳尖锐刺耳的惨叫,陆华年嘴角抽搐了一下,躬身道:“大小姐,老爷就快下朝了。” 宋槐序转脸冷哼。 “你这狗奴才,莫非想替她求情。” 听到“狗奴才”三个字,陆华年面露难堪,他到现在也不明白,宋槐序究竟怎么了,为何变化的如此之快。 “奴才……怕老爷责罚大小姐,还请大小姐饶恕二小姐。” 宋槐序挪开了脚,厉声说道:“放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陆华年,你这么在意姜雪艳,莫非你与他有奸情?” “奴才不敢,奴才没有。” 陆华年慌忙跪地,冷汗也跟着落下一滴。 话音未落,沈明珠就带着一众丫鬟,从后院跑了出来,尖声叫道:“宋槐序,你疯了,赶紧放开雪艳。” 宋夫人也听到了喊声,眼见沈明珠呵斥自己的女儿,脸色也沉了下来。 “沈明珠,你要干什么?” 自从宋侍郎娶沈明珠入府,宋夫人的心就慢慢的死了,她不敢与宋侍郎抗争,却也不能眼看着别人伤害他的女儿。 沈明珠上前拉起姜雪艳,老母鸡一般的护在她的身前。 “宋槐序把我女儿打成这样,你难道看不见吗?” 宋母站到了宋槐序的身前,沉着脸说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进侍郎府,槐序是什么性子,你应该清楚,若非雪艳逼急了她,她如何会动手?” “之前定是她装的,看看都把雪艳打成什么样了?” 眼见姜雪艳右脸通红,沈明珠又急又怒,恨不得把这娘俩生吞了。 “娘,我的手好痛。” 姜雪艳的嗓子又哑了几分,她抬起了被硌出血的手,抱着沈明珠嚎啕大哭。 “娘定要给我好好教训她们。” 沈明珠霎时红了眼,冲过去就要打宋槐序。 “你个小蹄子,当真是给你脸了!” 宋母立即拦住了她。 “沈明珠,我还没死呢,这个家容不得你胡作非为。” 宋母身后的丫鬟都是她未出嫁时带来的老人,个个忠心护主,全都过来推搡沈明珠。 沈明珠的丫鬟也跑了过来,一时间鸡飞狗跳,乱成了一团。 “都给我住手!” 一声怒喝在身后响起,宋侍郎脸色阴沉的进了院。 第十二章:未雨绸缪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今日一进金銮殿,宋侍郎就被同僚奚落了一番。 吃了宋府的寿宴,大伙回家全都闹了肚子,甚至有人当场跟他挂了脸,若是舍不得钱,就别学人家办寿宴。 宋侍郎双拳难敌四手,没争辩过众臣,心里正憋了一肚子火,一进院就看到乱糟糟一片,可想而知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沈明珠见到他,犹如看到了主心骨,一把抱着宋侍郎的大腿,哭嚎道:“老爷给我们母女俩做主啊,她们娘俩不但打我们,还要把我们赶出府去。” 姜雪艳也抬起来血肉模糊的手。 “爹,我的手废了,都是宋槐序干的,我以后再也不能奏琴了,呜呜……” 若是平日,宋侍郎必然要责怪宋槐序和宋夫人,今日却怎么看沈明珠和姜雪艳都不顺眼。 饭菜是沈明珠督办的,害他丢了大脸,姜雪艳那堪比母猪的嗓子,更让她在景王面前丢了人。 他恼火地抽回了腿,唾沫横飞的骂道:“没用的东西,打你们也活该,都给我滚回后院去,没事谁也别出来。” 沈明珠吃惊的看着宋侍郎,他竟如此说她,莫非他又有了别的女人? 索性把心一横,哭着说道:“老爷既然看不上我们母女俩,那我这就一头撞死!” 她说完就疯了一般的跑向了门前的石柱。 宋侍郎一把薅住了沈明珠。 刚过完寿就撞死人,实在是晦气。 再则,沈明珠在伺候男人的方面确实有些手段,把宋侍郎勾的死死的,到是舍不得她死。 “能不能消停一点,还嫌侍郎府丢的人不够大吗,昨日前来参加酒宴的宾客,全都坏了肚子,酒菜可是你亲手督办的,我还没说你的不是,你反倒来寻死了,来人,把二夫人和雪艳拉下去。” 家丁们顿时如狼似虎,将姜雪艳娘俩拉了下去。 “老爷……”宋母想为女儿辩解。 没等她把话说完,就被宋侍郎打断。 “你也回去反省思过,身为当家的主母,却不严查酒菜,幸好只是坏肚子,若是下了毒,就等着掉脑袋吧!” 听到这话,宋母一阵自责,不敢再多言了。 “槐序,咱们回去吧。” 宋侍郎阴沉着脸道:“让槐序留下,我有话要问她。” 宋母戒备的拦在了女儿身前。 “老爷想问什么?” 宋槐序心中一暖,她知道娘亲性子软,若非为了保护她,定然不敢与父亲如此说话。 “娘先回去吧,爹让我今日去景王府回礼,女儿理应把事情经过都告知爹。” 宋母顿时急了。 “你这孩子,怎么去了那种地方?景王性情阴晴不定,万一伤了你可怎么办?” 宋侍郎一甩袖子,怒道:“妇道人家懂个什么,还不退下,槐序,跟我来书房。” “槐序,景王可有说什么?” 书房之内,宋侍郎仿佛换了一个人,眉眼间都是慈爱。 “殿下说多谢爹爹。” 宋槐序低着头,不想去看那张伪善的脸。 宋侍郎瞬间就高兴了。 “甚好,甚好啊!既然如此,你更该多去走动。” 宋槐序微微欠身。 “女儿遵命。” 宋侍郎老怀大畅。 “这才是爹的好女儿,爹若受到提拔,你的身份自然也会水涨船高,有享不尽的荣华和富贵。” 宋槐序挑了一下眸子。 “殿下似乎并不喜欢雪艳妹妹,今日亦是雪艳妹妹与我找事,想是嫉妒我在寿宴上与殿下坐到了一起。” 宋侍郎哼了一声道:“不必搭理她,一个泔水夫的女儿,哪能比得上金尊玉贵的你,那破锣嗓子着实难听得很,以后爹会少让她出来。这两日北昭战事吃紧,兴许会有北昭的细作潜入京城,你若出去,当小心点。” 宋槐序眉头皱起。 “已经有战报入京了吗?” 宋侍郎不屑的哼了一声。 “每天都有个七八封急报,十几万兵马居然打不赢区区一个蛮夷小部,真是一群废物,皇上不想再耗费钱粮,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割让城池,谈和了。算了,不说这个了,跟咱们也没啥关系,维护好景王才是最重要的事。” “是。” 宋槐序应了一声,心里却有些慌。 一但谈和,必然不可能只给藏风关,和亲向来历代皇帝维护人心的手段。 思量间,宋侍郎又叫住了她。 “别老穿这些素色的衣服,如今的你正是年华,让你娘给你做几件鲜亮的,你才是府中的嫡小姐,怎么能被姜雪艳给比下去。” 宋槐序停住了脚。 “好的东西爹都给了妹妹,轮到我这儿哪里还有好看的。” 宋侍郎顿被噎住,干笑了一声。 “爹以为你不喜欢,如今姜雪艳也不用再见人了,爹这就命人将东西全都要回来。” 宋槐序转过身,装出了开心的样子。 “谢谢爹,女儿定会多与景王见面,助爹平步青云。” “好,果然是我的好女儿。” 眼见宋槐序如此乖顺,宋侍郎开心不已,亲自把她送到了门口。 陆华年正等在门外。 宋槐序与他擦身而过,一个眼神都未给。 看着她的背影,陆华年心中既恼怒又失落,旋即快步走入厅中。 “老爷。” “何事?” 宋侍郎喝了一口茶,对陆华年,他的语气还算温和。 陆华年跪在了地上。 “不知去军营之事,可有眉目,华年若能在军中立足,必不忘老爷提携之恩。” 本来他挺享受被两姐妹追捧之感,自从宋槐序态度大变,陆华年时常都会有种压迫感。 尤其姜雪艳的嗓子变成破锣后,每天都蛤蟆一般在他耳边喊着华年哥哥,陆华年稍微一想,就觉得脑仁子就嗡嗡疼。 宋侍郎撸了一把稀疏的胡子。 “这件事我还没打点好,过几日再说。” 他时刻都记着宋槐序的话,在没与景王真正建立关系之前,什么险都不能冒。 陆华年的眼中闪出了一丝失望,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奴才知道了。” 宋侍郎瞧了他一眼,又说道:“以后槐序若出府,你便跟着,无论如何都得保证她的安全。” 陆华年有些惊讶,老爷居然开始关心她了? 嘴上却道:“奴才遵命。” “起来吧,让厨房备些酒菜,今日你与我喝两杯。” 宋侍郎没有儿子,一直是件憾事,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对宋槐序的母亲诸多不满,不想沈明珠也是个不会下蛋的,陆华年是他唯一能看顺眼的,宋侍郎是真的想好好栽培他。 陆华年应了一声,心道:看样子老爷还是中意他的,兴许真的在等一个契机,再想到宋槐序那冷如冰霜的模样,心里忽又烦躁。 此时,宋槐序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她很清楚宋侍郎的性子,他既想攀附魏景焰,定然不敢轻易把陆华年送到军营。 所以,宋槐序并不担心陆华年能翻出他的五指山,唯一让她不安的,就是和亲之事,谁也不能保证,上辈子的一幕会不会重演。 若在大魏与北昭谈和之前,魏景焰依然没给她名分,她很可能又被架到火上。 上辈子,宋槐序虽不曾与魏景焰接触过,却也听说过他的恶名,他性情古怪,不能用常人的想法去揣测,恐怕还得做第二手准备,方可万无一失。 想到此处,宋槐序的眸色深了几分。 “云袖,给我买两篓茉莉花和兰花,再买一两檀香,五两苍术,除此之外,我还要一个大蒸笼,还有取猪颈血用的木管。” 云袖瞪圆了眼,不解的问:“小姐……要学杀猪吗?” 第十三章:定让宋槐序臭名远扬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扑哧一声笑了,清丽的五官犹如百花绽放,瞬间鲜活。 “你个傻丫头,我学那东西做什么,难道你想让我当屠户不成?” 云袖也被自己给蠢笑了,捂着嘴问:“那小姐要木管子做什么?” 宋槐序的唇角扬起了神秘的弧度。 “做个好东西,你的动作得快点,明天就是十五了,我只有这一晚的时间。” 眼见小姐终于恢复了生气,不再整日追着陆华年那个臭护院,云袖心里也高兴的很。 “奴婢这就去买,小姐先小歇一会儿。” 景王府。 魏景焰裹着大氅站在窗前,阳光从窗外透入,映在了那张漆黑的面具上,冰冷的金属色彩,让人无端生寒。 苏焕全身冒汗的站在他的身后,旁边的火炉已经燃的通红。 转眼就过了一个时辰,这种烘烤法,简直就是大魏最残酷的刑法。 苏焕的衣衫很快就被汗水打湿,实在忍无可忍,他咬了咬牙,正要说话。 魏景焰忽然侧目,声音淡淡的说道:“备一份厚礼,再找个能说会道的婆子。” 苏焕顿时惊住。 “爷……莫非想说亲?” “或许是。” 魏景焰说的模棱两可。 苏焕一脸欣喜地问。 “究竟是哪家的小姐,能入爷的眼?” 魏景焰没有正面回答,只淡淡的说道:“还没定下,把人和东西准备好便可。” “属下明白。” 苏焕正准备趁机离开,魏景焰那寒沁沁的声音再次传来。 “去查一查宋槐序,她究竟与何人学的医?” 苏焕小心翼翼的问:“爷莫非不信她?” 魏景焰转动着手上的白玉扳指,淡声反问:“你不觉得她出现的时机太巧了吗?” 苏焕顿时闭住了嘴。 一个十几岁的姑娘,能有这么高深的医术,且又能如此精准的说出毒的名称,的确很惹人怀疑。 魏景焰已将目光转向了窗外,没头没脑的说道:“明日十五了吧?” 苏焕是跟随他多年的老人,瞬间就明白了。 “爷想去云隐寺供奉长明灯?” 魏景焰点了点头,幽深的目光逐渐暗淡,声音也低了几分。 “已经有大半年没去了。” “属下这就是准备。” 苏焕火速离开,片刻都不想再留。 他走之后,魏景焰慢慢的眯起了狭长的眼眸。 宋槐序所求,真的只有这么简单? 想到那张清雅可人的面孔,魏景焰剑眉微皱,明明是最干净清纯的年纪,眼中蕴藏的却是见不得天光的阴谋,她究竟遭受过什么,她愿意以名声为代价与自己扯上关系,为的又是什么? 太阳逐渐西沉,最后一缕阳光落下之际,酷夏的热意终于消退了几分。 宋槐序摇着扇子,指挥着云袖将花瓣放入锅中,进行第三次蒸馏,一股浓郁的香味从木管口滴下,清新淡雅,芬芳怡人。 “好香啊,这可比香包香多了,小姐怎么知道这种做法?” 云袖伸手接了一滴,神情陶醉不已。 宋槐序慢悠悠的说道:“许是摔了一跤,脑袋就通透了,突然就想到了这个法子。” 云袖的嘴巴大张,足能塞进一枚鸡蛋。“还可以这样?那……让奴婢摔一跤吧,免得整日笨头笨脑的。” 宋槐序揶揄道:“还是别了,万一摔的更傻了,我岂不是没有丫头用了。” 云袖咯咯一笑,从地上站起来。 “小姐,已经蒸好了。” 宋槐序接过小瓶子闻了闻,味道还不错,下一步就是定香,如果不急,用醇酒浸泡无疑更好,可惜她明日就要用,只能蒸馏取香。 “把苍术拿来……” 主仆俩忙活了一晚,总算得到了一小瓶花香油。 闻着清香雅致的味道,云袖激动不已,差点把宋槐序夸上天。 宋槐序也有些小兴奋,取香之法也是北昭的小太医告诉她的,小太医本就生于制香大家,因怕被人说制香太女气,所以选择了从医,倒是教会了宋槐序不少新鲜的玩意。 沐浴之后,宋槐序在手腕上点了几滴,嗅着淡淡的香味入眠。 万籁俱寂之际,沈明珠正使劲浑身解数,服侍着宋侍郎。 宋侍郎也不负所望,大展雄风,好生折腾了一番。 事毕,沈明珠靠在他的胸口,娇声嗲气的说道:“老爷,雪艳的喉疾都叫了好几个大夫了,却怎么都不见好,老爷能不能奏请皇上,求个太医给她瞧瞧。” 宋侍郎困的很,含混地应了一声,就转过身睡了。 沈明珠顿露笑容,在他那张满是褶子的老脸上狠亲了一下,回应她的,却是如牛的鼾声。 沈明珠啐了一口,还想说说自己管家之事,老不死的就已经不行了,真是废物一个。 本来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今日和宋槐序娘俩吵了一架,必然不可能再顺利接手。 再想到宋槐序近日越发的强势,沈明珠危机感顿生。 若由她下去,早晚会踩在她们母女俩的头顶上作威作福,她年纪轻轻就嫁给宋侍郎这个糟老头子,图的无非就是权势和银子,绸缪多年,哪能让到手的鸭子飞了。 瞧着睡相陈如死猪的宋侍郎,沈明珠狠瞪一眼,披着外衣下了床。 姜雪艳正在门口等着,听着里边的声音,面红耳赤了大半晌,她娘总算出来了。 “爹答应了吗?” 沈明珠抿住外衫,掩住了丰满的身段,的意的说道:“娘出面,他哪会不应,太医医术高明,定可治好你。” 姜雪艳用力的抓着喉咙,声音越发嘶哑细弱,不仔细听,都很难辨清。 “娘定要催着点,我怕以后会变成哑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沈明珠叱道:“别胡思乱想,娘一定会治好你。” “娘。” 姜雪艳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还有宋槐序那个小贱人,娘定要替我报仇,我的手指痛的很,郎中说这三个月都不能奏琴了。” 她举起包成熊掌般的手,恨火满腔。 沈明珠心疼不已,将姜雪艳抱在了怀中,抚着她的发丝安慰道:“你放心,那小贱人定然也好不了,明日十五,她定会去寺庙上香,届时……” 沈明珠在姜雪艳耳边低语几句,姜雪艳顿时笑逐颜开。 “还是娘厉害,这次定让她声名丟尽,臭名远扬……” 第十四章:种因得果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翌日,云隐寺。 晨时初,钟声准时敲响,浑厚幽远的声音庄严厚重,震慑人心。 上辈子,她常来此处烧香拜佛,祈求陆华年能在军中有所成就,亦希望上天保佑,陆华年能成为她的如意郎君。 如今站在这里,只觉可笑。 神佛如果真的听到她的祈求,便不会让她承受十五年的非人折磨,坏事做尽的姜雪艳,反到过得风生水起,成为将军夫人。 善恶有报之说,不过是教化人心的手段,坏蛋活千年,才是最真实的写照,宋槐序的目光从跟在自己身侧的陆华年身上扫过,眼中讽刺再生。 她今日来此,自然也不是为了拜佛。 宋槐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浮躁的心情,迈步走进殿中。 她燃了一柱香,插入香炉,拜了三拜,便走向了后院,余光忽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宋槐序秀眉微拧,是沈明珠的贴身大丫头刘翠。 她来这里做什么? 且还鬼鬼祟祟? 思忖间,一个二十左右岁的小和尚缓步走了过来,他喧了一声佛号,恭敬地问:“宋小姐可要留下吃顿斋饭?” 宋槐序收回思绪,淡雅的笑了笑。 “今日人多,不叨扰吗?” “宋小姐乃是庙中的大善人,自然不扰,宋小姐与小僧来吧。” 宋槐序又问:“不知禾老夫人今日可有过来?” 小和尚摇了摇头。 “并未见到。” 宋槐序皱了皱眉。 太后今日竟没来奉长明灯? 她也是到了北昭之后,才知道禾老夫人就是大魏的皇太后,每逢初一十五,宋槐序都会来云隐寺,与皇太后常有碰面,也算混个脸熟,但却从未说过话。 正因如此,宋槐序才连夜赶制香料,想与皇太后攀个交情,不想竟扑了个空。 小和尚朝东侧的禅房指了指。 “那间禅房还空着,宋小姐可小憩片刻,贫僧这便去吩咐师兄为宋小姐准备斋饭。” “多谢小师父。” 宋槐序欠身回礼,走入房内。 皇太后向来风雨不误,为她那早死的次子祈福,许是今日来的晚了,自己当耐心等一会。 此时,两道替了光头的鬼祟人影,正混在人群中紧盯着宋槐序。 见她进了禅房,两人立即朝躲在柱子后的刘翠比了个手势,快步走向寺庙的厨房。 二夫人果然没说错,宋槐序的确每月初一十五都会来此拜佛,想到那即将要到手的二百两银子,两人都兴奋无比,头发没了还能再长,银子没了,可没地儿找去。 房内,宋槐序手捻佛珠,虔诚的跪坐在蒲团上,心里却并没有念经,而是在数着她即将被封为公主,替嫁北昭的日子。 看着那张白皙而又圣洁的面孔,陆华年不禁晃了一下神。 云袖狠狠的瞪他一眼,低声说道:“莫要打扰小姐,与我出去。” 陆华年站着没动。 “是老爷吩咐我,要贴身保护好小姐。” 云袖生怕小姐对他旧情复燃,冷声说道:“这里是寺庙,小姐岂会有事。” 陆华年依然没走,云袖霎时恼了,正要上手拉人,门开了。 两个小僧从外边走进,一人手中端了两盘素菜,一人拿着一只馒头和一碗清粥。 “宋小姐慢用,若有何需要,随时知会我们。” 两人一脸笑容的将东西放好,便退了出去。 宋槐序拿起菜尝了一口,黑白分明的眸子微不可查的眯了一下。 味道不对,想是加了料的。 想到刘翠突然出现的此处,以及那两个头上并没有戒疤的小和尚,宋槐序的心中瞬间明了。 已经准备对付她了吗,很好。 她放下了筷子,看向了陆华年。 “你尝过斋饭吗?” 陆华年似乎没想到宋槐序会与她说话,俊朗的脸庞因为过于激动,微微的颤抖一下。 “奴才没尝过。” “那就吃吧,云隐寺的斋饭很不错。” 宋槐序拿了一双新筷子,递给了陆华年。 陆华年心头顿喜。 宋槐序定是因为落马之事而恼他,如今已过去了好几日,想来已经消气了。 他接过筷子,像往常一样坐下。 云袖气的鼓着腮,小姐果然忘不了他,陆华年只不过是一个奴才,究竟有什么好。 宋槐序扫了云袖一眼,唇角露出了一丝极为清浅的笑。 “斋饭虽然清淡,却有大善之味,承载了日月的恩德与僧人的悲悯,莫要浪费了。” 陆华年双目灼灼。 “我定不会浪费大小姐的一番苦心。” 怪不得宋槐序没有拒绝自己跟来,想是找不到台阶,遂寻了这个契机,她那么喜欢自己,怎么可能这么快变心。 陆华年接下筷子便吃,粗茶淡饭虽然难以下咽,他却依然吃的干干净净,一粒粥饭都没剩。 抬起头,却见宋槐序唇角微扬,一双明眸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 陆华年心情大好,将筷子放下,试探的问道:“槐序还有什么吩咐我做的?” 宋槐序已经闭上了眼。 “去前殿等我吧,我诵一会经便出去,禅房重地,你一个男子跟着,终是不好。” 陆华年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站了起来。 “我这就去前院,槐序不必心急。” 不过是一顿饭的功夫,“奴才”的自称已经换成了“我”字,大小姐变成了槐序,他当真以为还没能回到从前的日子。 宋槐序心里冷笑,脸上却是一片平静。 “甚好,适才我瞧见了二娘的贴身丫头刘翠,既然遇到了,你就把她找过来,咱们一起坐马车回去。” “是。” 陆华年躬身离开,伸手带上了门。 云袖气哼哼的说道:“小姐怎么能把饭给他吃,他也配用小姐食过的饭菜。” 宋槐序垂眸跪坐,神色庄严。 “这是他应该吃的,也是他们自找的。” 云袖没听出宋槐序语气中的凉意,忿然说道:“平日里他与姜雪艳打得火热,视大小姐的好如同草芥,定是瞧见姜雪艳嗓子坏了,又跑回来忽悠大小姐,陆华年就是个白眼狼,可怜不得。” 她几次见到陆华年和姜雪艳抱在一起,怕小姐伤心,才一直瞒着没说。 宋槐序不急不徐地说道:“佛家讲究因果,他们种下什么因,便会品尝到什么果。” 云袖不懂这个,气鼓鼓的拉开了门。 “奴婢也去外边候着。” 开门的瞬间,宋槐序转过脸,一道高大的人影映入她的眼帘,黑色的金属面具在朝阳的映照下,泛着清冷森寒的光茫。 第十五章:你在威胁本王?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魏景焰! 他为何会来云隐寺? 难道他这种杀神,也会信佛? 刹那一瞥,魏景焰也看到了宋槐序。 她手捻佛珠,跪坐在蒲团上,犹如高山上的雪莲,遗世独立,袅袅的檀香在她四周萦绕,仿佛自成天地,一下子就压下了所有的嘈杂与喧嚣。 魏景焰长眸挑起。 却不知这副圣洁清雅的外表之下,究竟藏了什么心思。 他脚步未停,直奔宋槐序所在的禅房,房门合上的瞬间,魏景焰的手已经抓住了门框。 云袖吓了一跳,慌忙跪在地上,说话都不利落了。 “参……参见景王殿下。” 魏景焰目不斜视,伸手将房门拉开,一双幽深如海的眸子,紧盯着宋槐序。 “你对本王到是上心的很。” 他唇角微扬,勾出了一丝讽刺。 “臣女不知殿下何出此言?” 宋槐序仰起脸,清丽的面孔淡然自若,与昨天惊慌失措的样子,判若两人。 “你今日出现的此处,不就是为了守株待兔,等待本王吗?” 魏景焰在她对面坐下,大马金刀,玄色长袍裹着他高大的身躯让人倍感压迫。 宋槐序与他仅有一桌之隔,呼吸不由一紧。 即便她面色平淡如水,骨子里依然会害怕,尤其是这种眉眼之间,满是攻击性的男人。 “臣女并不是聪明的猎人,殿下也不是那只兔,臣女每月初一十五都会来此为母亲祈福,已经坚持多年,寺中的僧人皆认识臣女,今日只是碰巧遇见,殿下应该不常来吧。” 她低垂着眼,尽量不去看魏景焰,心却依然止不住的狂跳。 魏景焰轻嗤。 “这么说,到是本王自作多情了?” “殿下言重了,臣女与殿下在此相遇,定是上天所赐的缘分,臣女幸甚之。” 宋槐序声淡如水,纤细的手指却在飞快的捻动着佛珠,企图掩饰着心里的不安。 魏景焰目光扫过,倏然倾身,冰冷的面具几乎贴在了宋槐序的脸上。 “你当真敢嫁给本王?” 骤然接近的距离,让宋槐序心头一跳,一滴冷汗从额头流下,手已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温热的呼吸喷吐在脸上,宋槐序终是没忍住,手指一抖,佛珠掉在了地上。 魏景焰伸手抄起佛珠,幽深的目光直直的落在她的脸上,仿佛要把她前世今生,全部看个通透。 “臣女……敢。” 宋槐序强迫自己抬起头,迎上那双乌黑如墨的眼眸。 昨天的慌乱已让她倍感丢人,今日绝对不能再跑了,她不能露出任何的破绽,成为别人拿捏自己的软肋。 “哦?” 魏景焰饶有兴趣的挑起眉,薄削的唇角绽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不怕本王杀了你?” “我……不怕。” 淡淡的药味涌入鼻腔,宋槐序的呼吸霎时一窒。 魏景焰已退了回去,他半靠在身后的柜子上,右腿曲起,手腕随意的搭在膝盖上,坐姿狂放。 “你又不能与本王亲近,本王要你何用?” 他目光炯炯,语气半真半假,心思难测。 宋槐序低着头。 “殿下莫非不想疗毒了吗?” 魏景焰漫不经心地瞧着她。 “你在威胁本王?” 宋槐序硬着头皮说道。 “这并非是威胁,而是一场交易。” “本王又怎么知道你究竟安了什么心?本王可从未听说过,宋侍郎的女儿学过医。” 冰冷的声音灌入耳内,宋槐序心头一惊。 现在的她确实没有接触过医术,魏景焰金尊玉贵,怎么可能如此放心,把自己的身体交到她的手里。 那日不过是情况紧急,侍卫没办法,才让她放手一搏,今日已然不一样了,魏景焰若想让她死,便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殿下要如何才能信我?” 魏景焰睨着她,淡声说道:“过来。” 宋槐序再次捏住了拢在袖子中的手指,身体不受控制的发颤。 男人果然都是只知床笫之间那点事,从无例外。 想到那些在她身上寻乐子的北昭畜牲,宋槐序咬住了唇,最终,还是艰难的朝前迈了一步。 她要魏景焰的势,也要他的兵,若一再惹恼他,非但什么都得不到,反而会将自己陷入险地。 就在这时,云袖突然在外边喊道:“大小姐,陆华年他,他疯了。” “怎么了?” 宋槐序一口顿松,回身拉开了门。 云袖急的直跺脚。 “他在前院抱着刘翠不撒手,僧人去拦,都被他打翻在地。” “殿下,家丑不可外扬,可否借几个侍卫给臣女?” 阳光照在宋槐序那张因为紧张,而略显苍白的脸上,柔弱、却又冲满了韧性。 魏景焰淡声道:“苏焕,去看看。” 苏焕应了一声,快步跑向前院,宋槐序也跟了过去,果见几个僧人躺在地上,陆华年正疯了一般抱着一个身穿藕色罗裙,一脸雀斑的女子,狗一般的狂啃。 那女子看到宋槐序立即喊道:“大小姐,救命啊!” 雀斑女正是跟随沈明珠多年的刘翠。 宋槐序冷淡的看了她一眼。 “苏侍卫,劳烦了。” 苏焕立即带人冲上前,三拳两脚就把陆华年给拉开了。 刘翠哭哭啼啼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目光还偷偷的瞥了一眼陆华年。 想不到这样俊俏的男人,也会有抱着自己的一天,她倒是盼着宋槐序晚点来。 旋即又是一惊,宋槐序不是应该中药了吗,她怎么没事? “你来这里做什么?” 宋槐序并没在她脸上看出悲伤与羞愤,陆华年可真是有魅力。 刘翠慌忙跪下,抹了两滴硬挤出来的眼泪。 “奴婢……奴婢是为二小姐祈福,正欲回去,就碰上了陆护院。” 宋槐序淡声说道:“起来吧,这件事我会为你做主的。” 刘翠惊讶的看向了宋槐序。 “大小姐要如何为奴婢做主?” 宋槐序站在殿前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刘翠。 “他坏了你的名声,你日后必然不好嫁人,不如……就让他娶了你,如何?” 刘翠没想到自己竟会摊上这种好事,顿把宋槐序没中药的事给忘光了,连连跪在地上磕头。 “奴婢谢过大小姐。” 第十六章:他自找的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起来吧,一边候着。” 宋槐序说完便返回了禅房。 正午的阳光从窗外映入,照在那张乌黑冰冷的面具之上,盖在面具下的皮肤,更显苍白。 “殿下。” “你的事忙完了?” 魏景焰盘膝而坐,身上的披风笼得严严实实,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扳指,姿态闲适,狭长的眼眸却好似裹了寒冰,没有半分温度。 宋槐序站在门口,遮挡住了太阳的光线,想起他怕冷,又往旁边侧了一步,火辣辣的阳光顿从门外涌入,照向了魏景焰。 “家丁出了点差错,多谢殿下的侍卫出手帮忙。” 魏景焰面无表情的说道:“那就继续未完的话题,你怎么知道本王中的毒名为寒骨蚀?” 宋槐序垂着眼眸,沉默了半晌道:“臣女八岁的时候曾救过一个老乞丐,之后的三年,一直与他学习医术,碍于女子的身份多有不便,臣女一直没敢张扬,他有一本百毒册,上边记录了百多种毒名,臣女闲着无事,便一一记下,那日若非因为火蝉被苏侍卫带到王府,见到殿下毒发,断不会将这一身医术露出来。” 宋槐序说的半真半假,她确实在八岁的时候救过一个老乞丐,那人却不是神医,而是一个老无赖,宋槐序把身上的银子都掏给了他,还被威胁每天一只鸡,供了老乞丐三年,他就跑没了影。 偏偏她吃豆不嫌腥,又救下了陆华年这个白眼狼。 魏景焰侧过脸,幽深的目光锋利如刀。 “百毒册在何处?” “已经被那位老先生烧毁了,臣女只记下了压制之法。” “你的意思是,你不能为本王彻底解毒?” 魏景焰句句紧逼,让人难以招架。 宋槐序心头微跳,她知道确切的解毒之法,之所以没把话说死,不过是想为自己多留一重保障。 “臣女可以最大限度缓解殿下的痛苦,保住殿下的神智。” 魏景焰没说话,宋槐序能感觉到那两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如同被猛兽锁定,一口气不敢喘出,全都闷在了胸口。 炎热的天气本就燥热难安,压抑的气息更让人难忍,一滴汗从宋槐序额上滑落,落在了地上。 就在她准备打破沉默之际,魏景焰淡淡的开了口。 “既想嫁给本王,便学学如何为人妻,若连接近本王都不敢,如何伺候本王?” 宋槐序很想说他可以娶正妃,侧妃,甚至是小妾,通房,最终又通通忍住。 难得缓和,已是巨大的转机,不能再得寸进尺,若他实在想与自己同房,大不了吃些暖情的药,失了神智,就不会怕了。 想到此处,宋槐序又把头压低了几分。 “臣女记下了。” 魏景焰已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形与她擦身而过。 “把解毒的方案写下来,送到王府,若敢写错一个字,当知后果。” 宋槐序急忙转身。 “殿下可否派一人,将宋家那不成器的护院绑好,扔在马车上。” 魏景焰脚步未停。 “自己去找苏焕。” 宋槐序走出禅房之时,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后院。 她快步穿过小巷,果见苏侍卫与林松在台阶上站着。 “宋小姐。” 苏焕拱手见礼。 “家里的护院突然发疯,未免伤害了别人,还请苏侍卫帮我把他捆住。” 宋槐序欠身回礼,把自己的诉求又说了一遍。 “没问题。” 苏焕乐呵呵的摆了摆手,林松立即解下腰上的软鞭,将双眼赤红的陆华年一张打晕,捆的结结实实。 两人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也没多问,将人拎上马车,搭在了车椽上。 “爷吩咐我二人送小姐回府,宋小姐请上车吧。” 宋槐序感激地行了一个万福。 “多谢二位差大哥。” 随即转向刘翠。 “你也上来。” 刘翠受宠若惊地爬上马车,又忍不住问:“大小姐真的会给我做主吗?” 宋槐序瞟了她一眼。 “你若不愿意,我自然不会强迫。” 刘翠急忙说道:“奴婢愿意。” 她似乎意识到自己说的太急切,又找补道:“众目睽睽之下,奴婢被那般对待,已经无脸再嫁别人了。” 宋槐序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 “既然如此,就说说你为何来云隐寺,又是谁让你来的?” 刘翠脸色发白,急忙摇头。 “没人让奴婢来,是奴婢自己想为二小姐祈福,让她早日康复。” 宋槐序讥讽一笑:“你的心并不偏向于我,我为何要为你做主此事?” 刘翠一下子就闭上嘴。 可若说了,沈明珠定然会打死她。 “我父亲对姜雪艳的态度,你应该清楚,你在侍郎府这么多年,也当明白我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姜雪艳失去了歌喉,对他已无用处,沈明珠同样年老色衰,你觉得她们娘俩能否还像以前那般得势?” 宋槐序的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瞬间就把刘翠给说通透了,就连脸上的雀斑,似乎都跟着鲜活了几分。 “大小姐说的对,今日奴婢来此,都是沈明珠的阴谋……”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回到宋府。 陆华年的情毒仍然没解,全身皮肤发红,双眼满是血丝,犹如想要交配的野兽,贪婪的看着站在眼前的宋槐序,嘴里发出低低的嘶吼声。 好在皮鞭绑得够紧,任他如何挣扎,也挣脱不得。 宋槐序神色冷淡,看样子药的剂量下的不少,如果一直没人解毒,陆华年必然就废了,一辈子都别想子孙繁衍。 沈明珠当真助她走了一步好棋,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让一个男人变成太监更为痛苦。 刘翠助纣为虐,并不无辜。 宋槐序叫了两个家丁,冷声吩咐道:“把他带到马棚里去,什么时候清醒了,什么时候再拉出来。” 这两日宋槐序气场全开,家丁们不禁都心生畏惧,不敢废话,立即将陆华年拎走。 听到宋槐序回来的消息,姜雪艳立即捂着火烧火燎的喉咙过来查看,却没有看到宋槐序遭到凌辱,反而是陆华年被扔进马棚,姜雪梅心头顿慌。 “住手,给我放开华年哥哥!” 第十七章:偷鸡不成蚀把米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姜雪艳的嗓音嘶哑难听,一个家丁诧异的回过头,哪来的蛤蟆叫,看到了气急败坏的姜雪艳,赶紧退到了一边。 “宋槐序,你怎能如此对待华年哥哥,来人,快把他放出来。” “谁敢!” 宋槐序脸色阴沉,满院子家丁,都没敢动。 姜雪艳气的要死,一巴掌抽在了离她最近的家丁脸上。 “我说的话你们也不听了吗,赶紧把人给我拉出来。” 宋槐序冷冷的说道:“陆华年在庙堂前兽性大发,非礼刘翠,难道不该把他关起来?” 姜雪艳激动的说道:“不可能,华年哥哥怎么会喜欢她这种一脸雀斑的丑货,定是你使了什么手脚。” 她上前两步,恶狠狠的看向了宋槐序。 “为什么你没事?” 宋槐序目光淡然。 “妹妹觉得我该有什么事?” 姜雪艳顿时闭住了嘴,总不能说自己买通两个假和尚,给她下了药。 宋槐序漫不经心的瞟了姜雪艳一眼。 “莫非妹妹早知我会去寺庙,所以派人做了手脚,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这石头砸在自己脚上,不知滋味如何?” “什么石头,什么脚,你在乱放什么狗屁?” 姜雪艳干吼了两嗓子,喉咙哑的更厉害了。 宋槐序神情鄙夷。 “果然是小户人家出来的卑贱女,出口成脏的本事倒是厉害,既然你有力气,就慢慢在这叫嚣,我会为刘翠做主,让她与陆华年成婚。” “你说什么?” 姜雪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宋槐序居然让陆华年娶刘翠,那个丑货,她也配? 她自然知道宋槐序有多喜欢陆华年,为了他,自己连新衣服都舍不得做一事,所有的奉银全都给了陆华年。 姜雪艳与陆华年在外边吃喝玩耍的银子,都是宋槐序的,每次去寺庙,她都会许愿陆华年早日出人头地,娶她过门。 一个人的感情怎么可能变的这么快,宋槐序一定是在试探她,自从落了马,这小贱人似乎变得聪明了。 自己刚才表现的太明显,险些着了宋槐序的道,小贱人还真是够阴。 想到这,姜雪艳冷哼了一声。 “陆华年不过就是个奴才,你想让他娶刘翠,就尽管安排。” 话音刚落,陆华年就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接着就没了声息。 姜雪艳不禁有些慌。 “他可是爹看重之人,若死了,爹定不会放过你,来人,赶紧去叫郎中。” 宋槐序并没有开口阻拦,陆华年已经废了,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 姜雪艳气急败坏的叫道:“你们聋了吗,赶紧去叫人,宋槐序,最好别让我查出我的嗓子是你搞的鬼,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宋槐序目色冷冷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的小白也同样受了伤,若是你做的,我必然也要把你刺上几十个窟窿,为它抵债。” 凉飕飕的声音从双耳灌入,姜雪艳顿觉心头发寒,若是以前,她根本不信宋槐序有这么大的胆子,如今她毫不怀疑,宋槐序真敢这么干。 不由加快脚步,赶紧去找沈明珠。 “刘翠,你先跟我回去。” 刘翠已经交了底,自然也不可能再去找沈明珠,立即低眉垂眼的跟了上去。 回到房中,宋槐序端坐在椅上,一张小脸沉凝肃穆。 今日也算是有得有失,虽然没见到太后,却误打误撞收拾了陆华年这条贱狗,昔日讨好他的画面从脑中闪出,宋槐序很想狠抽自己一记耳光。 每次出去玩耍,陆华年对姜雪艳都笑的万分温柔,如此明显的表现,自己却还在自我欺骗,幻想有一日陆华年能功成名就,便可娶自己为妻,当真是可笑的很。 花着自己的银子,陪着他爱的女人,他的日子过的真是舒爽,不知他娶了刘翠之后,会是这样的表情。 “大小姐,老爷回来了,让你去一趟。” 听到云袖的声音,刘翠神色微慌,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老爷定是知道了白日的事,大小姐千万要为奴婢做主,奴婢愿为大小姐做牛做马,以报答大小姐的知遇之恩。” “起来吧,把沈明珠交待你的事和我爹原原本本的说一遍,你的事自然可成。” 宋槐序目光淡淡的看了刘翠一眼,便快步出了院。 刘翠忙不迭的说道:“大小姐放心,我保证一字不落的全都告诉老爷。” “很好。” 宋槐序推门进屋,声音淡淡的说道:“不知父亲叫女儿何事?” “我一回来院子里就在吵,又怎么了?” 宋侍郎一脸烦躁的在房中来回的踱着步子。 宋槐序平静的说道:“是陆华年,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兽性大发,非礼了刘翠,出了这种丑事,刘翠已经没法嫁人了,女儿正想与父亲商议,将刘翠许配给陆华年。” “你说什么?” 宋侍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陆华年相貌俊美,怎么可能看上刘翠那种丑货。 他虽然不常在家,陆华年所有逢迎的心思却也看得清楚,只是男人三妻四妾,在他眼里纯属正常,反正宋槐序都乐此不疲,他也懒得多问。 刘翠慌忙跪下,磕头如捣蒜。 “大小姐所说的都是真话,寺庙的人也可以为奴婢作证,奴婢确实被他按到地上,撕破了衣服,企图……” 刘翠脸色发红,实在不好意思再说了。 宋侍郎怒道:“胡说八道,陆华年怎么会看上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翠哭着说道:“是二夫人和二小姐买了暖情的药,她们知道大小姐每月初十五都去寺庙里上香,便雇了两个人冒充和尚,在大小姐的斋饭里下了药,大小姐可怜陆护院没吃早饭,就将饭菜给了他,他就……老爷一定要为奴婢做主啊,如果不能嫁给陆华年,奴婢就没法活了。” 宋槐序神色平静,语调清冷。 “殿下今天也在寺庙,爹爹若不信,可以问他。” 宋侍郎哪敢去问魏景焰,遂朝门外喝道:“把二夫人和姜雪艳给我带过来!” 第十八章:殿下想抱我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老爷,出什么事了?” 沈明珠扭着水蛇腰,拿腔作势的从外边走了进来。 看到面若冰霜的宋槐序,眼中一阵怨毒。 这小贱人究竟是怎么逃过一劫的? 那药怎么就被陆华年那蠢货给吃了? 一个奴才的死与活,对沈明珠并无所谓,重要的是,宋侍郎对这件事的态度。 宋侍郎怒哼了一声。 “你还敢问,陆华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明珠故作惊讶的问道:“姥爷不是让他陪着槐序吗,难道他玩忽职守,没跟着去寺庙?” 宋槐序不冷不热的说道:“二姨娘倒是清楚我的行踪,既然如此,必然也知道,我每次去寺庙都会在那吃斋饭。” 沈明珠挤出了一丝笑,故作镇定的说道:“你每月初一十五都去进香,府中谁不知道,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宋槐序冷哼了一声。 “是人人都知道,可却并非人人都有二姨娘这般龌龊的心思,刘翠,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老爷,我自会为你做主。” 沈明珠这才看到跪在宋槐序身边的刘翠,心头不禁有些慌。 “刘翠,你这贱婢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还不给我滚回院子干活去。” 刘翠常年被沈明珠的淫威压制,下意识的就要服从,宋槐序伸手按住了她的肩。 “刘翠,你也是府中老人,谁好谁坏,你应该能分得清,今日的事你不必隐瞒,全都一五一十的讲出来,我爹乃明察秋毫,定不会冤枉你。” 沈明珠怒道:“宋槐序,你什么意思,我看你分明就是在威胁刘翠。” 宋槐序冷声说道:“难道不是二姨娘做贼心虚,我听说二姨娘从不信神佛,怎地今日就派刘翠去了寺庙。” “为什么一定是我娘派她去的,刘翠就不能自己想拜佛?宋槐序,你为何要害华年哥哥,我跟你拼了!” 姜雪艳红着眼睛从门外跑进来,发疯一般去掐宋槐序的脖子。 陆华年已经昏过去了,郎中说他彻底废了,这辈子都不能再行房事了,姜雪艳听的心如刀绞,恨不得立刻弄死这个小贱人。 “都给我住手!” 宋侍郎一把搡开了姜雪艳,这两天本就心情不顺,家里还乱糟糟的一团,火气已经涌到了脑袋顶。 “刘翠,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翠立即哭哭啼啼的把寺庙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奴婢今日所言,千真万确,若有半分虚假,当遭天打雷劈,确实是二夫人让我去的,那两个假光头,也是二夫人找的,是他们在小姐的斋饭里下了药。” 沈明珠快步冲到了刘翠的面前,一巴掌将她扇在地上。 “你这狗奴才,竟敢诬陷我,我何时让你去寺庙了,分明是你喜欢陆华年,对他心存不轨,一路跟随,如今竟赖到我的头上,今日我非打死你不可。” 刘翠吓得浑身发抖,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老爷,大小姐,奴婢的话都是真的,还请老爷和大小姐救救奴婢。” 沈明珠脸色发白,还要动手,被宋槐序给拦住了。 “爹,人证物证俱在,这话要如何说?” “沈明珠,你这个贱人,竟敢如此祸害槐序!” 宋侍郎一耳光抽过去,沈明珠顿被打的珠钗落地,摔倒在地。 “娘!” 姜雪艳跑过去扶沈明珠,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只能发出一点点声音,不由吓得紧揪着喉咙,满脸恐惧的大声嘶喊。 “娘,我不想变成哑巴,娘快给我找大夫。” 沈明珠顾不得自己疼痛,伸手抱住了女儿,涕泪齐下。 “老爷不是答应给雪艳请太医吗,她的病症越发的严重了,好歹雪艳也在府中待了这么多年,就算看在妾身的份上,老爷也不能不管她。” 宋槐序目光冷清,咄咄逼人。 “爹,一码是一码,她们娘俩给我下那种脏药,又该如何处置?” 宋侍郎烦躁的要死,可若真的让他处置沈明珠,心里又舍不得,毕竟她榻上功夫了得,那股浪劲勾的他欲罢不能。 可若不管,宋槐序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不知为何,自从宋槐序落马以后,他就觉得这个女儿似乎变了,整个人都带着一股森冷凌人的气势,竟让他莫名有些畏惧。 宋侍郎略作思量,对身边的下人吩咐道:“把她们娘俩拉下去,从今日开始,不许出院子一步,这个月的俸银也一分没有,每天只送一顿饭食。” “爹不觉得这处罚太轻了吗,若吃了斋饭的是我,出丑的必然也是我,到那时,侍郎府哪里还有颜面可存,更何况还被四殿下看着,必然会在顷刻之间传遍朝野。官家女眷,竟然用出这种手段,别人若知道,定会对爹敬而远之,女儿以为,当严惩,方可以敬效尤,让那些有龌龊心思之人,再也不敢做祟。” 宋槐序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利害关系分析得十分透彻,宋侍郎根本无法反驳。 “那你说如何办好?” “将她们娘俩每人重打三十杖,再将刘翠许配给陆华年,这样方才合集。” 沈明珠顿时慌了,在侍郎府这么多年,她早就养得身娇体贵,那受得了棍子。 立即抓住了宋侍郎的袍子,哭天抹泪的喊道:“老爷息怒,这都是刘翠那刁奴的一面之词,还请老爷明辨。” 宋槐序淡淡的瞥了沈明珠一眼。 “爹若不信,便把四殿下叫过来,谁是谁非,一问便知。” 宋侍郎一狠心。 “拉下去,打!” “老爷饶命啊,刘翠,你这贱婢,我定要打死你。” 沈明珠死拽着宋侍郎的衣袍不走,被人硬拉出门,姜雪艳越急越发不出声,整个人如同哑巴一样,气得她满脸通红,恶狠狠的看向宋槐序。 宋槐序并没有看姜雪艳娘俩,她躬身一福。 “爹爹英明睿智,日后宁可高升,若无他事,女儿便先告退了。” “等等。” 宋侍郎叫住了宋槐序。 “今日你与四殿下见面,他可曾说过什么?” 宋槐序低着头道:“四殿下与女儿在禅房说了一会话,他……” 宋槐序脸色发红的咬了一下唇。 “殿下他,想抱我……” 第十九章:主动出击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抱你?” 宋侍郎又惊又喜。 “难道四殿下真的看上你了?” 宋槐序头垂得更低了,语气里满是羞臊。 “女儿……也不清楚。” 宋侍郎在厅中来回踱了两步。 “这是好事儿,你若能嫁给四殿下,也算有个着落,今日得报,藏风关已经失守,皇上已派人前往北地谈合,割地和亲。” 宋侍郎瞧了她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后宫只有一个适龄的公主,却是皇上的嫡女,皇后自然舍不得,这次和亲,恐怕要从官家女中寻一人嫁往北昭。” 宋槐序不由攥住了手指,指甲深深陷入了皮肉之中。 上辈子宋侍郎也同样说过这样的话,当时一家人坐在桌上吃着饭,宋槐序也只是随意一听,怎么也没想到京中这么多官家女,最后会是自己嫁到北地。 那时,宋侍郎也曾看向她和姜雪艳,最终,却舍弃了亲生女儿。 回想前尘往事,宋槐序目光冰冷。 “若四殿下不娶女儿呢,爹便准备把女儿送去北昭了吗?” 宋侍郎微微一怔,继而义正言辞的说道:“身为大魏的子民,我等理该为国效力,皇上若真选中了你,亦是光耀门楣之事。” 他话锋一转,露出了虚伪的笑容。 “你也不用担心,四殿下向来不近女色,他能对你亲近,必然有那种意思,你该多与殿下亲近,抓住这个机会。明日所有的官家女,都会将八字交到朝堂,由司天监为北昭的皇帝合八字,只有八字相合者,才有被封公主,嫁往北地的资格。” 宋槐序用力的抿着唇,两排贝齿紧紧的咬在了一起。 许多官员为了不让自己的女儿嫁去北地,连夜给她们成婚,要么就是装病不起,天下间有几人能如宋侍郎,巴不得要把自己的女儿送出去。 “女儿知道了,女儿有些头疼,这便告退了。” 宋槐序心乱如麻,一刻也不想停留。 她确实得主动出击,如果不能拿到魏景焰的口头婚约,这一次,依然在劫难逃。 想到宋侍郎看向自己时的炙热眼神,宋槐序不由一阵反胃。 他那眼神看得分明不是女儿,而是他向上攀爬的功名与利禄。 回到房内,宋槐序立即让云袖给自己研墨,将解毒之法一一写下,魏景焰中毒多年,久病成医,被人骗不了他,他身份尊贵,宫中定然也有相好的太医,作假无疑是不明智的。 宋槐序将压制之法一写下,以银针刺穴为主,中药通经为辅,但是想彻底解毒,还需一味凤凰草。 此物生长在北昭国境之内,若魏景焰想取,花些心力,不成问题, 可宋槐序要的是北昭覆灭,他带兵前往北昭之时,便是他彻底解毒之日。 现在还不是告诉他的时机。 宋槐序仔细检查了一下针法刺穴的顺序,以及用药剂量的多少,便将墨吹干,揣在了怀中。 “云袖,我要出去一趟,今夜可能不回来了,我娘若问起,你就说陆华年亵渎了寺庙,我要去庙中诵经一夜,为宋家赎罪。” “奴婢陪小姐过去。” 云袖赶紧跟了出来,被宋槐序拦住了。 “不必,我自己便可。” 出了宋府,宋槐序买了几味安神的药,让老板帮忙磨成了粉,她要了一碗水,吃了一些,便快步前往了景王府。 “麻烦帮我通传一声,就说宋槐序求见。” 门口的侍卫已经认出了她。 “宋小姐稍待。” 片刻之后,苏焕从门内走出。 “王爷在午睡,宋小姐恐怕要稍待片刻。” 宋槐序淡淡一笑。 “无妨,我不急。” “宋小姐跟我来吧。” 苏焕把宋槐序带厅中,低声道:“爷就在里边,放了四个炭火炉,宋小姐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苏焕话音刚落,一个低沉冷冽的声音,便从房中传出。 “苏焕,莫不是觉得在外面太凉快了?” 苏焕瞬间冒汗。 “不不,外边也热的很。” 他走到内室门口,恭声说道:“属下也不想吵爷,是宋小姐来了。” 魏景焰声音沉沉。 “让她进来。” 苏焕同情的看了宋槐序一眼。 “宋小姐请。” 宋槐序点了点头,推开了内室的门。 一股热浪从房内涌出,宋槐序霎时就冒出了一声汗,地上确实点了四盆炭火,烧的正旺。 魏景焰斜倚在床上,白色衣襟半敞,劲瘦的腹肌隐约可见。 腰部以下,依然盖着厚厚的棉被,足见他是真的冷。 “宋槐序见过殿下!” 宋槐序躬身一礼,玉瓷般的肌肤因房中的炎热,多了一抹红晕,恰似春日枝头初绽的桃花,娇艳欲滴,美得摄人心魄,楚楚动人。 魏景焰只淡淡的看了一眼。 “东西带来了?” “是。” 宋槐序拿出写好的解毒药方,跃过炭火盆。 走了这么多路,安神药的效果已经发作了,宋槐序迷迷糊糊,心中的惊惧似乎少了许多。 她将药方递给了魏景焰,碰触到他冰凉的手指,依然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 魏景焰打开了方子,数行娟秀的小字映入了眼帘,内容写的清晰明了,不但有治疗之法,亦有驱寒的原理,比之前那些庸医,靠谱的多。 “既然如此,本王姑且信你一次,来人,取笔墨纸砚和银针。” 魏景焰放下了药方,声音忽又森冷。 “若你心存不轨,本王必会让整个宋府为本王陪葬。” 宋槐序的鼻尖上已蕴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既有慌乱,也因炎热。 她很想从床边逃离,想到魏景焰的话,又硬逼着自己忍住了。 想逃避和亲很简单,随便找个人嫁了就可,再将成亲的事闹开,就算宋侍郎知道了,也别无他法,可若想覆灭北昭,放眼天下,只有魏景焰能做到! 她掩去了眼中的恨意,低着头说道:“臣女不敢,臣女怕死的很,定会尽心尽力,治好殿下。” 苏焕已将银针和文房四宝送到房中,便匆匆的告退了,这个屋子,他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宋槐序咬了一下嘴唇,颤声说道:“臣女这就为殿下宽衣刺穴。” 她艰难的拉开了魏景焰的衣襟,微凉的皮肤蹭过手背,宋槐序顿觉头皮发麻,不知是紧张过度,还是安神药吃的太多,宋槐序忽觉眼前发黑,人已不受控制的朝炭盆倒去。 第二十章:竟是恩人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一只冰冷的大手,勾住了宋槐序的腰,宋槐序被这股力道一带,人已软倒在了魏景焰的身上。 “喂!” 魏景焰在宋槐序的肩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见她全无反应,不由皱起了剑锋一般的眉头。 “苏焕。” “爷有何吩咐?” 苏焕快步走入,看到宋槐序趴在爷的身上,赶紧低下头。 魏景焰单手将宋槐序提到床上,放在自己身边。 “把徐郎中叫过来,瞧瞧她是怎么回事?” “啊?宋小姐……不就是郎中吗?” 苏焕一脸懵圈。 “她昏了。” 魏景焰说的简洁明了。 苏焕偷偷抬头,瞥了一眼宋槐序,小心翼翼的说道:“宋小姐……是不是中暑了?” 这么热的天,房中点了四个火炉,门窗都关得严严的,哪个好人能受得了。 “要不要属下将人扶到别处清凉一下?” 魏景焰眼睑压下,幽深的目光落到了宋槐序那张红若桃李的小脸上。 “当真很热?” 苏焕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爷看看属下就知道了。” 魏景焰仔细看了苏焕一眼。 “那就把火盆撤了,门窗打开。” 想要他性命的人太多了,即便是一个女子,魏景焰也绝不会大意,只有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才能安心。 “爷畏寒,能行吗?” 魏景焰拿起厚重的貂裘披风,裹在了身上。 “按本王说的办。” “是。” 苏焕赶紧命人撤了炭火,按吩咐开启门窗,一阵凉风从外边涌入,魏景焰不由打了寒颤,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肉眼可见的变青。 “爷。” 苏焕一脸担心。 魏景焰拢住披风,低沉的声音微微发颤。 “本王无事,叫人把她弄醒。” 片刻之后,徐郎中提着药箱跑来。 “奴才见过王爷。” “免了,看看她是怎么回事?” 魏景焰将厚厚的棉被拉到腰上,依然觉得冷,这股从心里涌出的寒意,不断散自四肢百骸,冷入骨髓,每说一个字,似乎都会浪费他极大的心力。 徐郎中常住府中,听过宋槐序的事,自己无能,医治不好王爷,如今来了能人,却被热晕了,自然不敢怠慢,赶紧为宋槐序诊脉。 徐郎中瞧了半晌道:“宋小姐并非完全被热晕,她似乎服用了过量的安神药,两相夹击,才会突然昏厥。” 魏景焰挑了一下眉,大白天的,正常人应该不会服用这种药,莫非有人要害她? 所以,她急于想与自己求个名分? 想到此处,魏景焰沉声问:“徐福,寺庙中的发狂护院,当真是药物所致?” 徐福恭敬的说道:“奴才绝对不会看错,那人脸色潮红,双眼遍布血丝,整个人犹如疯虎,不受控制,定然是服了暖情香一类的药物。” 一个下人根本不值得动心思,难不成,对方像下手的是宋槐序,那脏东西误打误撞,被家丁给吃了? 她一个深宅大院中的小姐,能与何人结仇? 忽地想到了后宫中那些龌龊的手段,魏景焰长眸微眯。 怪不得宋槐序说自己的腌臜手段,都是为了自保,想来都是因为内宅的事。 魏景焰平生最厌恶的,就是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对宋槐序的诸多怀疑,瞬间消减了几分。 “用什么办法能她苏醒?” 徐福道:“要么用冷水泼醒,要么就只能等着宋小姐自然睡醒。” 魏景焰点了点头。 “本王知道了,你退下吧。” 时间如流水飞逝,转眼,太阳就已下山。 宋槐序睡的香沉,仍然没有醒的迹象,苏焕怕魏景焰冷,又将门窗关上,却不知魏景焰浑身麻痹,已被冻晕。 昏昏沉沉中,魏景焰抱住了宋槐序,拼命的汲取着她身上的温暖。 强而有力的手臂犹如无形的枷锁,宋槐序不安的动了动,脑中再次闪出了地狱般的梦境。 数张魔鬼般的面孔,狰狞扭曲的笑容映入她的眼帘。 “我父皇已经化成飞灰,你一个人多寂寞,过来跟爷玩。” “别躲啊,咱们大家一起玩才带劲。” “贱人,不打你,就不知道老实,赶紧给我滚过来……” 叫嚣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宋槐序无路可逃。 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我是你们父皇的妃子,你们放过我吧,若论辈分,我是你们的姨娘,你们这么做,会遭到报应的。” “是啊,我们已经遭到了报应。” “没错,我们的报应就是你呀!” 看着那些笑容肆意的面孔,宋槐序心头发寒,所有的汗毛都在这一瞬间立起。 “不要,不要过来,放开我,放开我!” 她猛地推开眼前的人,从床上坐了起来,睁开眼,才发现身边的人是带着面具的魏景焰。 宋槐序吓了一跳,迅速跳到地上,却发现魏景焰不言不动,犹如被冻僵的野兽一般,直挺挺的。 “殿下?” 宋槐序伸手扣住魏景焰的脉搏,只觉他的脉象犹如狂冽的海浪,奔腾汹涌,随时都有可能失控。 他的症状似乎比上一次又严重了。 宋槐序抽出银针,欲给他刺穴,魏景焰突然睁开了眼,一双眼眸在幽暗的烛光之下,森沉骇人。 他闪电般的抓住了宋槐序的衣领,一把将她按在了床上,眸子里闪动着嗜血的光芒。 “殿下,是我,我是来救你的!” 宋槐序惊恐的挣扎,手不小心将他脸上的黑色面具打下,一张俊朗苍白的面孔映入了宋槐序的眼帘。 龙眉凤目,高鼻薄唇,脸部轮廓刚劲冷峻,俊美绝伦。 这张脸确实好看的紧,但却不足以惊到宋槐序,真正让她吃惊的是,这张脸的主人,上辈子曾经救过她。 尽管那时宋槐序才十岁,却依然忘不了恩人的模样。 回想他在溪畔如沐春风一般的笑容,宋槐序惊愕更深。 她印象中的恩人是一个温润如玉,眉眼爽朗的少年,不过是六年的光景,他竟变成了如此模样! 眼见他眸色越发沉戾,宋槐序来不及多想,银色光芒一闪,细如牛毛的银针已刺入了魏景焰的眉心。 第二十一章:到底谁要害你?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一丝茫然之色从魏景焰的眼中闪出,宋槐序没有给他太多反应的时间,出手如电,将另外两枚银针分别扎到他的左右太阳穴上。 魏景焰的眼神逐渐失去焦距,重重的砸在了宋槐序的身上。 男人的气息涌入鼻腔,宋槐序的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 她拼力推开了魏景焰,将那张精铁面具,给他带回脸上。 看着那张线条凌厉的俊朗面孔,宋槐序又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仲夏。 她与母亲去寺庙进香,保佑宋父能顺利买下官职,仕途稳步高升,奈何那时的宋槐序还小,玩心深重,根本无法安心听经,便偷偷跑到寺庙后的小溪边玩。 云袖看到了一条小鱼,宋槐序便下水去抓,不想一脚踩滑,摔入湍急的溪流之中,云袖吓得大声呼救,这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一把将宋槐序从水中拎了出来。 她到现在还记得,那天的魏景焰身穿一件湛蓝色的锦袍,脚蹬一双白底黑面的云锦长靴,一头墨发用一根白玉簪子挽着,面若冠玉,玉树临风,眼尾微微上扬,嘴角噙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他问:“小丫头,你没呛到吧?” 宋槐序又慌张又害怕,说了一句没事,就带着云袖跑了。 回到家,才觉得后悔,人家救了她,她竟连一声谢都没有说,实在是太失礼了。 宋槐序一直想对恩人亲口说一声谢谢,后来她也曾几次去溪边碰运气,都没有见到那个少年人,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想不到她记挂了两辈子的人,竟然就是身中奇毒,令整个朝野闻风丧胆的景王爷! 这几年,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宋槐序胡思乱想,手上的针却不慢,沿着魏景焰的心经一路扎到手臂,寒毒被银针所阻,全部涌向魏景焰的指间。 “苏侍卫,借匕首一用。” 苏焕立刻跑进来,适才他听到了宋槐序的惊呼,但是爷不吩咐,他自然不敢冒进。 “爷的寒毒又发作了吗?” “是,我已将毒素逼到他的手指,需以匕首排出。” 宋槐序接过匕首,划开了魏景焰的手指,黑红色的血液从指尖涌出,瞬间结冰,看的苏焕头皮发麻。 鲜血冰到如此地步,难怪爷整日都冷的不行,这种痛苦简直非常人可以忍受,如果是换成他,怕是早就一头撞死了。 “宋小姐不是说爷在十日之内,不会再发作吗,这还不到十日。” 宋槐序也觉奇怪,她往四周看了一眼,皱着眉头问:“房中的炭火怎么撤掉了,定是王爷体内寒气过剩,引毒攻心,所以提前发作了。” 苏焕恭敬的说道:“之前宋小姐突然昏厥,府中的郎中怀疑宋小姐可能中了暑,王爷便命人拿走炭火,开启门窗通风,想来是着了凉。” 宋槐序瞥了他一眼,感情是为了自己。 他虽然性情大变,却也并非不近人情。 “王爷现在确实不能凉到,再把炭火点上,多加几盆,寒毒发作的越频繁,对他的身体便会越不利,一旦侵蚀的心脉和大脑,王爷或许会失去神智,彻底被毒素所控制。” 苏焕赶紧命人燃起炭火,房间内温度瞬间生高。 他是负责王府安全的护卫,身上还穿着软甲,顿时就受不了了。 “宋小姐,还有其他的吩咐吗,我能不能去门口等着。” 宋槐序也同样热的小脸发红,她虽然感激魏景焰曾救过她,但是真的和他单独在一个房间里,还是会很紧张。 可又不忍苏焕在此陪着自己,只得说道:“暂时没什么事了,苏侍卫若是不忙,就让人按这个方子买药来熬,此药性寒,当以小火慢煨,熬出一碗便好。” “我这就去。” 苏焕接过药方就跑了,再待一会儿,怕是要被蒸熟了。 魏景焰手上的血还在滴,但却不再凝冰了,宋槐序取了一块干净的白布,给他包好,将银针一一取下。 手指搭上魏景焰脉搏,他的皮肤依然冰凉刺骨,如同掉在冰窖之中。 好厉害的寒骨蚀,究竟是何人给他下了这种毒? 据说魏景焰文武双全,且又领兵征战多年,不应该一点警觉性都没有,更何况这种毒物并非无色无味,着实让人费解。 另外,此毒本为北昭太医院所研制,最初用于惩罚那些不听话的嫔妃,这种秘药,又是如何流传的大魏的。 给魏景焰下毒之人,必然出自北昭的皇室,不知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 宋槐序思量一番,最终还是忍住了,毕竟她只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若非熟悉北昭,哪里能知道这么多秘辛,若她真正说出自己是重生之人,怕不是要被魏景焰当成疯子。 眼下,当以银针辅药,将寒毒排出,只要不伤及心脉,找到凤凰草,便可一举祛除病根。 宋槐序松开了手指,目光往魏景焰的脸上扫了一眼,却见他双眼微眯,正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顿时吓得跳了起来。 “王……王爷,你醒了?” 看着宋槐序犹如受惊兔子一般,双眼圆睁的模样,魏景焰突然觉得怪有意思的,薄削的唇角,难得勾出了一丝笑容。 “本王已毫无还手之力,任由你施为,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即便他的笑容十分浅淡,依然让宋槐序晃了一下神,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将自己放在溪岸边,笑意吟吟的少年郎。 “臣女……没有怕,王爷可好些了?” 宋槐序收拢心绪,手忙脚乱的装起银针,又低着头说道:“王爷体内寒毒过盛,需每天两日行针,方能将寒毒慢慢排出,若是王爷方便,臣女今日便留在府中,丑时初,再为王爷活经刺穴。” 魏景焰撑着身子坐起,雪白的中衣因为行针全部敞开,劲瘦的胸腹线条明朗,力量感十足。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留在王府?” 他微微倾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宋槐序,一字一句的问道:“告诉本王,究竟谁要害你?” 第二十二章:想清楚了再回答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抬起头,眸中闪出了一丝错愕。 魏景焰拉好衣袍,好整以暇地靠在软枕上。 “你体内有迷药,难不成是自己给自己吃的?” 宋槐序抿了一下唇,还真是她自己吃的。 魏景焰气场沉冷强大,那股逼人之感让她心惊不已,迷药确实能暂时麻痹人的精神。 “臣女并没有失眠之症,定是有人在饭菜中动了手脚。” 魏景焰换了个姿势,声音中带了几分倦色。 “你既然做了本王的大夫,就该全心全力,医治好本王,保证好自己安全,便是保证本王的安全。” 宋槐序低着头,声音平和的应了一声。 “臣女明白。” 魏景焰的怀疑已有消减,却也不可能放任她在王府自由活动,遂吩咐道:“苏焕,在外室加一张床。” 宋槐序惊讶的抬起了头。 让她睡外室? 魏景焰一脸戏谑。 “怎么,怕本王对你有所企图?” 宋槐序后退了一步。 “殿下光明磊落,定不会是那种乘人之危的小人。” 魏景焰嗤笑了一声。 “光明磊落,呵,这样的词,本王已经多年没有听到过了。” 宋槐序余光瞟到他眼中的自嘲,心中的好奇不禁又多了几分。 少年魏景焰光风霁月,俊秀洒脱,与现在的森冷沉戾,几乎判若两人,究竟是寒毒所至,还是战争让人心冷? 嘴上却恭敬的说道:“在臣女心中,殿下一直都是大魏的英雄,殿下守疆土,护百姓,当受万民景仰。” 魏景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话,不由大笑出声。 宋槐序被他笑的心里发毛,好在苏焕进来了,几个兵士抬着一张雕花大床,安置在了厅中。 “爷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苏焕走到内室门口,恭声询问。 魏景焰下颌微扬,看向了宋槐序。 苏焕顿时会意,转过身问:“宋小姐如果有需要,吩咐便是。” 宋槐序温声道:“多谢苏侍卫,这就够了,药熬好了吗?” “马上就好,我就去拿。” 苏焕一刻都不想在房中多待,撒腿就跑了。 宋槐序这会才察觉出热,白净的小脸上红云密布,她抬起衣袖,擦了一下鬓边的汗,魏景焰的声音已在身侧响起。 “若是受不住,便去外室待着。” 魏景焰淡淡开口,热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他早就忘记了。 宋槐序违心的说道:“还好,不知殿下能否派人去侍郎府送个信,我若一夜不归,父母必然会惦记,知道我在景王府,他们便可安心了。” “林松,你去一趟宋府。” 魏景焰唤来一个侍卫,淡声道:“该如何说,你告诉他便可。” 宋槐序略作沉吟。 “就说我晕倒在路上,被景王带回府中,休息一日便可。” “是。” 林松走后,魏景焰有意无意的问。 “既有如此高明的医术,为何隐瞒?” 宋槐序眼珠一转,声音柔婉的说道:“这是臣女与那位老前辈的约定,若非因为火蝉,臣女定然不会主动上门。” “既然不主动,又为何要入王府,为奴为婢?” “是因为……府中的一个护院,我父亲无子,对他颇为上心,臣女不堪其扰,遂想离开侍郎府。” 魏景焰的脸上多了一丝了然。 “你说的人,想必就是寺庙中发狂的家丁?” 感情那药是他自己吃下的,借故装疯,想将生米煮成熟饭。 他冷哼了一声,语气忽变得凌厉。 “此等狗奴才,当杀!” 好戏还没完,宋槐序可舍不得陆华年现在就死了,忙说道:“臣女已与父亲说明原委,陆华年已被囚于马棚,臣女相信,父亲自有公断。” 魏景焰不屑一哼。 “莫非你觉得你父亲是个清官?” “这……臣女不懂官场之事,不敢妄言。” 宋槐序嘴上如是说,心中也同样鄙夷的很,她爹从没为百姓做过一件事,更不可能两袖清风。 他花钱买官,就是为了贪污更多的银子,买更大的官,他这一生,爱银子、爱权利、爱女人,唯独不爱自己的妻女。 想到那张虚伪的脸,宋槐序不由攥紧手指,满心满眼,都是厌恶。 她花了些时间,压下了起伏的心绪。 怯生生的问:“殿下可愿收留臣女,臣女会医术,也懂女红,厨艺也可,殿下若喜诗词歌赋,臣女也可应对,便是做殿下的随肆丫鬟,臣女也无怨言。” “既然你如此优秀,想离开宋府,定然有一百种方法,为何如此中意本王的府邸?” 魏景焰唇角扬起浅淡的弧度,笑容却未达眼底。 宋槐序心头一突,这个笑容让他生出一股不好之感,魏景焰定然又起了疑。 如今的魏景焰早已不是多年前纯良温润的少年,只有给出合理的理由,才能彻底消除他的疑虑。 想到此处,她抬起了微红的脸。 “殿下是臣女的救命恩人,臣女既想离开宋家,也想报答此恩,所以,选了景王府。” “嗯?” 救她,他怎么不记得? 宋槐序幽幽说道:“六年前,云隐寺后的小溪边,臣女不幸落水,被殿下所救,臣女当时太过惊慌,连谢都没说便逃走了,事后一直心有愧疚,打探了六年,适才……不小心看到了殿下的脸,认出了殿下,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臣女都要将殿下治好。” 魏景焰缓缓眯起眼眸,眼中微光闪烁,似有暗流涌动,又像藏着千年的棋局,令人捉摸不透。 宋槐序以为他生气了,慌忙跪下。 “臣女并非有意窥视殿下,是殿下的面具自己掉下的,还请殿下恕罪。” 魏景焰唇角扬起,幽深的目光觑着宋槐序。 呵,事情忽然变得有意思了。 “那就说说看,你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身份?” 他转动着手上的白玉扳指,问得漫不经心,似乎并不在意被宋槐序看到了真容。 宋槐序心头一喜,脑中飞速思量。 若做个随侍丫鬟,后续根本无法影响到魏景焰,只有与他有一定的亲密关系,方才能一点点的吹枕边风。 为了复仇,她可以放弃爱情和一生的幸福,又何必在意这副破烂的身子。 “臣女想求个侍妾之位,只有如此,我父亲才会死了把我嫁给护院的心。” 四目相对,魏景焰闪电般伸出二指,夹住了宋槐序的手腕,微一用力,宋槐序身体顿时失衡,跌在了他的身上。 “不后悔?宋槐序,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第二十三章:杀神的幼稚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仰起头,魏景焰那张泛着金属光泽的面孔,就在鼻息之间,温热的呼吸轻吐在脸上,淡若冷松的清冽之气,随之涌入鼻腔。 宋槐序只觉头皮发麻,呼吸不畅,极度的恐惧之感,再次席上心头,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打起了颤。 她用力的咬住牙,不断催眠自己,眼前的人并非北昭的禽兽,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是站在阳光里,唇角噙笑的少年郎君。 她没必要害怕,即便委身于他,也好过被一群畜牲践踏,经过这么多天的努力,魏景焰终于愿意给她选择的机会,她必须把握! “臣女……愿意。” 宋槐序拼力吐出了四个字,只觉头脑一片空白,胸腔内更是憋闷的厉害,就仿佛是一条因为缺水,而要濒死的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既然害怕,又何必勉强自己?” 冰冷的脸颊从宋槐序的腮边擦过,宋槐序顿如被点穴一般,浑身僵直。 魏景焰低沉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治好本王,本王可保证宋侍郎不会为难你,你也不必违背自己的心思,将余生困在王府之内,本王再问你一次,要如何选择?” 宋槐序心头一惊,仅剩不多的理智,再次飞速转动。 或许是魏景焰给她留有余地,又或许只是纯粹的试探,但是,她已别无选择。 宋槐序强迫自己贴住他冰冷的脸,艰难的说道:“臣女不后悔,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她颤抖着拉开了系在腰上的丝绦,手却被魏景焰按住了。 “本王向来不做强买强卖的买卖。” 他袍袖一摆,人已靠回软枕上。 一双长眸再度挑起,慢悠悠的说道:“既然如此,本王明日便命人去宋府提亲,只是你记好了,既然只要妾位,便当安分守己,莫要在王府乱动心思。” 骤然拉开的距离,让宋槐序微微吐了一口气,麻痹的紧张感,亦如潮水一般退去。 她躬身跪在床边。 “臣女明白。” 王妃,她万不敢肖想。 区区一个侍郎之女,能入王府为妾,已是莫大的荣耀,当然,这都是外人的看法。 宋槐序虽然不屑这些,却也有自知之明。 “爷,药好了。” 苏焕的声音从外边传来。 “进来。” 魏景焰朝宋槐序点了一下头,宋槐序会意站起,退到了一边。 苏焕小心翼翼地把药端到床前,魏景焰伸手接下,喝了一口,眼睑立即压下,很苦,而且还涩,难喝的很。 苏焕赶紧从怀中拿出一颗蜜饯,轻言细语的哄道:“爷,良药苦口,但是治病,爷只要憋一口气,就能下肚了。” 魏景焰依然瞪着碗中的黑色药汤,就仿佛里边盛了毒蛇猛兽,目光中杀气凌然。 宋槐序惊的眼眸大睁,心情复杂。 她一直以为魏景焰这种杀神,必然心怀铁血,无所畏惧,没想到居然也有这样幼稚任性的一面。 苏焕依然苦口婆心。 “爷,这药是苦了点,但就是一口的事,您忍忍就喝下了,要不就先吃颗蜜饯。” 魏景焰把蜜饯吃了,药还在手上端着。 苏焕忍不住看向了宋槐序,求助意味明显。 “殿下……” 宋槐序刚说出两个字,就被魏景焰打断。 “能不能只扎针?” 药的味道让他反胃,还不如疼。 宋槐序坚定否则。 “不行,银针只能引毒,药物才能稳定脏腑,殿下中毒数年,五脏六腑皆遭破坏,这两样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魏景焰一狠心,将药喝了下去,只觉肠胃一阵翻涌,差点呕出来,宋槐序赶紧上前,捏住他的虎口。 这个穴位可以止呕。 苏焕同时动作,又给魏景焰塞了一颗蜜饯,以及准备好的温水。 好一番折腾,总算把魏景焰的胃给稳住了。 “你们都退下。” 魏景焰烦躁的裹上了被子,神色难看之极。 苏焕赶紧给宋槐序使了个眼色,将内室的房门关严,压低了声音说道:“宋小姐不必在意,爷从小就讨厌吃药,这次没吐出来已经算是好的。” 宋槐序往里边看了一眼,同样小声的说道:“能吃下就好,殿下病了多年,并非一朝一夕可以痊愈,希望殿下能早日习惯药的味道。” 苏焕一脸感慨的点了点头。 “今日就委屈宋小姐暂时住在外室,我等皆在门外把守,若有需要,宋小姐随时召唤便可。” “多谢苏侍卫。” 宋槐序微微欠身,送走苏焕,才惊觉天已经黑了。 她在床榻上坐下,心绪起伏难平。 娘若知道自己在景王府过了一夜,必然担心的紧,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有自己留在京城,才能保护好她。 宋槐序轻叹一声,合衣躺下,一想到内室躺了一个男人,说什么都无法安睡。 她瞪着眼,一直熬到了丑时,才轻手轻脚的起身,推开了内室的门。 不知是药起了效果,还是魏景焰睡熟了,忘记了寒冷的滋味,并没有像往日盖的那么严实。 被子只遮到胸口,一只手垂在床沿边,手背上青筋跳起,力量感十足。 宋槐序知道他睡得轻,不敢冒然出手,在离床三步的地方站住,低低地唤了一声殿下。 “过来吧。” 魏景焰闭着眼,声音清冽,不见初醒的暗哑,足见他早就醒了。 “是。” 宋槐序走到床前,为他行针逼毒,最后,又在他指间放了些许血。 魏景焰确实不怕疼,一张脸平静如水,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直到宋槐序要为他包扎,他才将手抽出来。 “这么点儿个小口,不必大惊小怪。” “伤口虽小,亦不可轻忽。” 宋槐序固执的抓住了那根手指,给他撒了些金创药,既然接手,就得对他负责。 魏景焰睁开眼,顿见宋槐序一脸认真的缠着布,幽暗的烛火之下,她的轮廓柔婉恬静,如兰如菊,淡雅清新。 如此独特的气质,很像母妃! 想到宫中那两个人,一抹痛色从魏景焰的眸中闪出。 小时候他生病,母妃也曾一夜不眠,守在床边照顾着他,奈何他不会撒娇,不会哭的孩子,注定没糖吃。 昔日的温情,自他挂帅出征之时,便已消逝而去,并非是他狠心割舍了母子情,是她和她的另一个儿子,舍弃了他…… 第二十四章:怎么可能是他?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离鸡鸣还早,殿下再睡一会。” 宋槐序站起身,却见魏景焰眼眸半眯半阖,正一瞬不瞬地瞧着自己。 宋槐序脸色微红,很快就发现他看的似乎又不是自己,幽远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她的身体,看向了一个无比遥远的地方。 “殿下?” 魏景焰回过神,将脸转向了床内。 “下去吧。” 寂寥落寞的声音传入宋槐序的耳内,让人心思无端低落。 宋槐序瞧了他一眼,低低的说道:“臣女告退。” 一夜没怎么睡,宋槐序实在没有探究的精力,精神也同样熬不住了,躺到枕上没多久,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她睡眠向来清浅,这一夜却是极沉,睁开眼,太阳已经升到了树梢。 看着大亮的天光,宋槐序慌忙跳起,怎么能睡这么久,实在是太失礼了。 “宋小姐,您醒了。” 苏焕端着水盆从门外走入,脸上一片喜气。 多年低贱的奴才生涯,宋槐序已不再习惯别人伺候自己,赶紧伸手接下。 “不必劳烦,我自己来便好。” 苏焕笑着说道:“以后属下也该改口,以夫人相称了,宋小姐千万不要与我客气。” 宋槐序眼眸大睁,内中既有惊讶也有惊喜。 “王府的人,已经去了宋家?” “一早就去了,宋侍郎十分高兴,我等也希望宋小姐能早日进入王府,随身照顾王爷。” 宋槐序顿时想到了娘亲,她若知道这个消息,指不定要急成什么样? “殿下人在何处,我想回一趟家。” 苏焕道:“今晨皇上传旨,请殿下入宫议事,北方葬风关已经彻底破了。” 宋槐序心头一跳,激动的问:“殿下会出兵攻打北昭吗?” 苏焕想了想。 “大概率没这个可能,殿下身中寒毒,随时都会发作,更何况……” 他欲言又止的叹了口气。 “多半是要主和了。” 宋槐序垂下眸子,遮住了眼底的失望。 罢了,欲速则不达,能逃脱替嫁和亲,改变了前世的命运,无疑是她重生最大的收获! “舍一城,嫁一人,的确是最简单,而又有效的方法。” “宋小姐也觉得该和?” 宋槐序摇头。 “自然不是,大魏好男儿千千万,岂能被区区一个弹丸小地,逼迫的割舍土地,若皇上愿意投入兵力和财力,灭掉北昭,指日可待,但这只是百姓的想法,上位者必然会有不同的见解,还请苏侍卫不要笑话。” 苏焕听的热血沸腾,一双拳头紧紧攥起。 “宋小姐说的极是,那些北昭狗,当真以为自己有多少斤两,就该狠狠的打,方能让他们知道厉害。” 宋槐序抿唇一笑。 “咱们还是不要妄谈国事的好,既然王爷上了朝,我便不等了,天黑之际,我再过来。” “早饭已给宋小姐准备好了,要不要吃些再走?” 苏焕已将宋槐序当成了主母,尊敬与爱护皆发自内心。 “不必了。” “那我派人护送宋小姐。” 宋槐序心急回家,便没有拒绝。 刚到门口,就听到了一阵争吵声。 “老爷,景王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事怎么能随便答应?” 宋侍郎怒哼了一声。 “妇人之见,槐序昨晚已经住在了王府,不嫁景王,难道还能嫁给别人吗?这可是别家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宋母急道:“槐序从小娇纵惯了,哪里会服侍别人,何况还是做妾,他日景王娶了王妃,哪里还有槐序好日子过,老爷,万万不成。” 宋侍郎怒斥。 “住口,若不嫁给景王,她只能去和亲,难道你没听说葬风关已破,皇上已经在官家女中选人替嫁了。” 宋母哽咽着说道:“老爷若心疼槐序,可以随便给她找个人假成亲,日后给些银子,槐序便能重回侍郎府,京中的贵女们不都是这么干的吗,这两日,每天晨起都能听到鞭炮与锣鼓声,为何别的父母能为女儿如此,老爷就不能。” 宋槐序顿住了脚,唇角勾出讽刺的笑容。 他自然是不能的,女儿就是他往上攀爬的工具,不榨出最后一丝油,如何能轻易放过。 她突然很庆幸自己昨晚心思坚定,得到了进入景王府的机会,至于魏景焰想娶谁为妃,与她都无关系。 苏焕既然想战,魏景焰必然也不是窝囊隐忍之人,或许因为身体原因无法远征,治好他,就是宋槐序最大的希望! “娘。” 她定了定心思,推开了厚重的院门。 宋母双眼通红的转过头,看到宋槐序,立即跑过来,将她抱在了怀中。 “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昨晚怎么住在了景王府,景王是什么心性,你又不是没听过,怎么能如此不知死活,与他搅在一起。” 宋侍郎一脸恼怒的骂道:“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话,什么叫搅在一起,景王能看上槐序,是她的福气,这件事已经定下了,你若再敢胡说八道,便给我滚出侍郎府。” 宋槐序皱了皱眉,冷声说道:“爹能有今日,全赖娘的银子支持,爹不过是一个侍郎,便不把娘放在眼中,若日后高升,娘怕不是真要被赶出宋府了。” 宋侍郎立即堆出了笑容。 “你这孩子多什么心,我不过是和你娘开个玩笑,我们夫妻一辈子,感情深厚的很,哪能舍得。” 宋槐序这才收回犀利的目光,在宋母的背上轻轻的拍了拍。 “娘不用担心,殿下并非娘所想那般,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槐序自己都觉得好,你还瞎操什么心,赶紧回去准备准备嫁妆,选个良辰吉日,将槐序送到王府,你不愿她远嫁,如今心愿已经达成,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宋侍郎说完就哼着小曲走了,满脸的春风得意。 宋母气得脸色通红,却又不敢与宋侍郎吵闹,见他离开,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槐序啊,这件事,就不能更改了吗?” 宋槐序温和一笑。 “娘不用担心,这是我自己的意思,娘可还记得六年前救我之人,昨天我见到了四殿下的模样,我的恩人就是他!” 宋母微微一愕。 这,怎么可能? 那个时候,夜景焰根本就不在京中! 第二十五章:你爹就是个冷血货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母正要说话,一阵女人的尖叫从后宅传出。 “怎么回事?” 宋槐序没听出是谁的声音。 “不知道,去看看,定是沈明珠娘俩又在发疯。” 她们的院子整天不是摔打,就是吱哇喊叫,宋母也烦的很。 娘俩来到后院,顿见刘翠被打的满地乱爬,沈明珠的大丫鬟正拎着鞭子抽的欢。 看到宋槐序,刘翠就如见到了救世主,哭嚎着喊道:“大小姐救命,大小姐救命啊!” 宋母沉下了脸。 “住手,后宅岂是你们动用私刑的地方。” “我自己的丫鬟,难道还不能教训一番,姐姐的手伸的未免也太长了。” 沈明珠手捏着团扇,从院中走出,举手投足,皆是风骚之态。 宋槐序声音淡淡。 “刘翠已是我的丫鬟,轮不到二姨娘来教训,二姨娘有这闲工夫,不如带着姜雪艳好生看看嗓子,免得整日犹如蛤蟆一般,在府中乱叫。” 沈明珠顿被戳到了痛处,一张脸白里透青。 “若非吃了你的知了,雪艳如何会变成这副模样,宋槐序,你到底安了什么心?” 宋槐序一改从前的温和,眉眼冷冽。 “我身为姐姐,有好吃的东西自然要让她一声,吃不吃是她的事,更何况那一盘子知了,是我二人分食,为何我什么事都没有,偏偏她的嗓子就坏了,莫不是她坏事做尽,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沈明珠气的胸口起伏,指着宋槐序的鼻尖吼道:“住口,雪艳性格纯良,哪里做过坏事。” 宋槐序一脸讥讽。 “那便是二姨娘做的了,你指使刘翠,在我斋饭中下药,当真歹毒,活该遭此报应。哦对了,听闻爹已将你们娘俩关了禁闭,如今怎么就出了院,来人,二姨娘送回去。” “你才该遭报应,这一切都是刘翠那个小贱人的主意,是她看上了陆华年,与我有何关系。” 沈明珠话音未落,几个护院已从后边冲来,将沈明珠和她的丫鬟赶回了小院。 大伙都是明眼人,谁都能看清楚宋槐序母女近日水涨船高,做奴才的自然都懂得见风使舵。 “大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一个护院点头哈腰的问。 宋槐序扫了他一眼。 “陆华年呢?” “昨日夜里就清醒了,如今正在房舍中躺着,二夫人叫郎中给他瞧过,说身体亏空的厉害,恐怕要歇几日才能起来。” 啧,这药还真够猛的。 不知陆华年发现自己失去传宗接代的能力之后,会是如何表情。 “刘翠,既然他是你未来的夫君,当由你亲自去照顾,等他有了力气,我便让你们成亲。” “多谢大小姐,奴婢这就去照顾陆护院。” 刘翠大喜过望,头也不回的跑了。 “槐序,我听郎中说,陆华年他……” 那方面的事儿,宋母实在不好开口。 宋槐序却淡定的很。 “无妨,陆华年大庭广众之下,撕了刘翠的衣服,谁还敢娶她,他们俩做个伴到也不错。” 看着女儿脸色平静如水,宋母满心狐疑。 这孩子从前对陆华年喜欢的要命,所有的银子都花在他的身上,怎么突然之间,就变的如此彻底。 宋槐序已回过身,露出了与从前一般无二的温和笑容。 “这件事娘就不用操心了。” “那……你和景王的事……” 被刘翠一闹,宋母的心思也慢慢的冷静下来。 景王府已送来了聘礼,定然没有更改的可能,若在此时说出救槐序的可能不是景王,槐序定会心生嫌隙,与他们俩的感情反倒不利。 可心里又纳闷的很,槐序与景王只在老爷寿宴上见过一面,怎么就生出了感情? “女儿若不嫁人,必然要被送去和亲,留在景王府,还能时时见到娘亲,若去了北昭,恐怕便会有来无回,今生今世都无法再与娘见面了。” 听到这话,宋母的眼睛顿时红了。 哪个做父母的,能舍得把女儿嫁去那种地方,北昭人性情生猛暴戾,据说肉都生着吃,哪是人待的地方。 自古以来,出去和亲的公主从来就没有好下场的,名分不过是个好听的称呼罢了,异族排外,远嫁他乡,便如同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地位恐怕比宫中的奴才还要不如。 事实却远比宋母想的还要可怕,宋槐序根本不敢细想,哪怕只动一下念头,都会浑身打颤,不能自已。 宋母用力的攥住了她的手。 “娘自然是不舍得,当日真是瞎了眼,怎么会嫁给你爹这样的冷血货,别家的女儿都忙着成亲,不愿替嫁,他到好,赶着把你往火坑上推。” 宋槐序瞧着宋母。“娘对爹,还有感情吗?” 宋母怔了一下,低下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已经成亲这么多年,还谈什么感情,不过就是过日子罢了,你若真的嫁到王府,也不能再如家里一样,遇事当三思而后行,不该想的,千万不要肖想,免得想的太多,到最后都是失望。” 她拍了拍女儿的手,又说道:“景王为皇上的第四子,无论他受不受宠,日后都是要娶正妃的,若想安生过下去,千万要懂得避其锋芒。” 宋槐序清浅的笑了笑。 “娘放心,女儿什么都明白,入王府不过是不得已之举,情情爱爱,都如过眼云烟,从来不会长久,这人世间,最长久的就是血浓于水的亲情,我在京中,娘必可安然无恙。” 宋母的眼中又泛出了泪花。 “你这傻孩子,你父亲确实功利了些,却不会真对我怎么样,你若是为了娘,那就太委屈了。” 宋槐序心道,你把他看的太简单了,他若真的登上高位,杀你又岂会容情。 “不委屈,做妾也没什么不好的,岂不闻宰相门前三品官,给景王做妾总好过嫁一平庸之人,浑浑噩噩的活一生。” 眼见女儿想得如此清楚明白,宋母便不再劝了。 都传景王打死打伤了不少人,却从未听过他对那个女人动过手。 若不想离开大魏,眼下的确是唯一的出路! “娘这就去给你选布料,做一套全京城最好看的喜服。” 宋槐序心中一阵温暖,张开手臂抱住了宋夫人。 “娘选的,必然是最好的,谢谢娘!” 第二十六章: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母一脸慈爱的揉了揉她的头。 “傻丫头,和娘有什么好谢的,娘之所以愿意在府中隐忍,都是为了你。” “那……有朝一日,我若想让娘离开宋府,娘可愿意?” 宋父那种人渣,着实没有什么好期待的。 即便和离又如何,娘有银子傍身,还愁没有好日子过。 若遇到合适的,没准还会来个第二春,北昭的小太医曾说过,男女是平等的,无论是男人女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宋槐序不反对她娘给自己找个后爹,只要真正的知疼知热,能让娘过上幸福的日子,她绝对不会挑剔。 重活一世,美与丑对她来说并不重要,人心与品德,才是最难得的。 “离开?去哪里?” 宋母从没想过这种事。 宋槐序笑了笑。 “女儿只是随便说说。” 有些事需要潜移默化,急不得。 宋母嗔道:“你这孩子,也学会和娘开玩笑了,昨天你不是说去买东西吗,怎么就忽然晕了?” “这两日都没吃好饭,许是饿的。” 宋槐序借题发挥,现在确实饿的慌。 “想吃什么,娘这就给你做去。” “什么都行,娘做的我都喜欢。” “定是昨晚偷吃了蜜,小嘴怎么这么甜。” 宋母在她鼻尖上点了一下,就带着丫鬟乐颠颠的做饭去了。 看着母亲的背影,宋槐序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便转去了书房。 宋侍郎正在喝茶水,二郎腿高高地翘着,神情惬意的很。 “槐序啊,你怎么来了?” 宋槐序愤然说道:“那日爹爹过寿,来的都是小官,定是没将爹爹放在眼中,女儿能嫁入景王府,必让他们对爹爹刮目相看,但若想得到皇上赏识,爹爹恐怕还要加一把力。” 宋侍郎顿时来了兴趣,身体坐的笔直。 “难道你探听到了什么好消息?” 宋槐序瞥了他一眼,道:“自然就是葬风关的事,皇上舍不得嫡公主,如今大肆选人替嫁,便是个天大的好机会。” 宋侍郎不悦的说道:“难不成你让我找个丫鬟送去顶替,那些粗使的玩意,就算穿上龙袍,也装不成太子。” “爹不是还有雪燕妹妹吗,她嗓子坏了,模样还是好的,只要不说话,便没人知道,妹妹好歹也是府中的二小姐,怎么也不能嫁给陆华年这种奴才。” 她走过的路,也该让姜雪艳去体验一遍,才对得起那十五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生涯。 宋侍郎眼眸顿亮。 没错,不过是嗓子坏了,人却没事,这蛤蟆一般的叫声若是传扬出去,谁还会娶她,倒不如趁此机会,给自己博一个功名。 “还是槐序聪慧,我花了大把银子培养她,定然不能让她废在宋家,嫁去北地,好歹也是皇妃,如此尊贵的身份,可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宋槐序低眸冷笑,上辈子宋侍郎定然也是这般评价她的。 在他看来,能攀龙附凤就是福气,从来都不会想别人好活于否。 既然宋侍郎想升官,那就让他升,他爬的越高,摔的便会越痛。 “爹说的极是,我们这些做子女的,受父母养育之恩,当涌泉相报,他日女儿进入景王府,定会拼尽心力,为爹谋求官途。” 宋侍郎激动的脸色发红。 “爹真是没白养你,你是爹的骄傲,亦是爹最好的女儿,你出嫁之日,定要十里红妆,本官要让这些杂碎看清楚,我的女儿即便为妾,排场也要强过她们。” 宋槐序感激的跪在了地上,五体投地的磕了个头。 “女儿叩谢爹的大恩,定当百倍回报!” 她将“回报”二字咬的极重,宋侍郎沉浸在喜悦当中,并无察觉。 他拉开了书房的抽屉,拿出了一个小布袋。 “这是爹给你要回来的,收着吧。” 宋槐序打开来看了一眼,里边都是各种名贵的首饰,光这一小袋东西,就能值上千八百两银子,宋侍郎对他的养女,当真是大方。 “那女儿就先告退了。” 宋槐序不想再与他废话,微微欠身便快步离开了。 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听到了一个虚弱而颓废的声音。 “大小姐。” 宋槐序回过头,顿时看到了站在十步之外的陆华年。 他身穿一件青灰色的精仿长袍,一夜未见,整个人似乎消瘦了不少,下颌上满是青湛湛的胡茬,站姿摇摇欲坠。 想起他一剑刺死自己的模样,宋槐序半点同情都生不出来。 且不说他对自己有无男女之情,即便看在自己将他捡回府中的份上,亦不该如此决绝。 他身为将军,统领数万兵马,带一个不起眼的奴婢回到大魏,并不是难事,哪怕让她从此隐姓埋名,不回宋府,宋槐序也会感激涕零。 可惜,他对她从无半分顾念。 她亦不须留情! “你叫我有事?” 回想前尘往事,宋槐序俏脸冷若冰霜,不见半分笑容。 陆华年往前走了几步,扑通一声跪在了她的脚下。 “华年不知自己哪里惹了大小姐,大小姐为何要如此设计于我?” 宋槐序冷笑出声。 “你与姜雪艳私通款曲,拿我当傻子戏耍,又在小白身上动了手脚,害我落下马背,难道这些都是我诬陷你的不成?” “陆华年,你可以不领我把你带到府中的恩情,也可以不喜欢我,可你却欲拒还迎,既想要我的银子,又想要我的抬举,把我捧到你面前的真心摔得粉碎,转头与姜雪艳打得火热。” “我一直以为你与别人不同,如今看来,奴才就是奴才,永远都只是一撮随风倒的墙头草,不可能长成参天大树。 “你觉得我们母女俩不如姜雪艳和她娘得宠,你想扒着她们,保证自己的地位,却忘了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宋家的钱财皆来自我母家,又岂会让她们成为府中的真正主人。” “陆华年,你太肤浅了,难怪你当日会沦落大街,靠讨饭为生,若想继续留在府中,就安心娶了刘翠,再敢耍你那小聪明,眼下的你,便是教训!” 宋槐序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进了院,看着她决绝的背影,陆华年浑身发冷,如坠冰窖。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第二十七章:瑞王妃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御书房。 皇上高坐龙椅之上,一身淡金色的龙袍,上绣金龙怒怒,满面威仪。 “对于北昭,你们有何看法?” 他居高临下,瞧向殿中,中气十足的声音,浑厚如钟。 几位皇子分立左右,垂眼低眉。 如今太子未立,众皇子眼睛瞧着地面,心里却各自揣着心思。 魏景焰站在右侧,幽冷的面具遮住了俊朗的五官,一身厚重的狐裘披风,在一众身穿锦缎的皇子之中,颇显格格不入。 大皇子当先走出一步,躬身道:“儿臣以为,当和。葬风关十几员将领被斩,魏军士气大衰,此番谈和可暂缓两地冲突,亦是麻痹北昭的最好手段,待他们彻底松懈,便可给予致命一击。” 二皇子紧跟着说道:“儿臣同意大皇兄的看法,京都与北昭相隔甚远,即便从京城派兵前往葬风关,亦是车马疲惫,难挡北昭的锐气。” 三皇子瞥了魏景焰一眼,恭敬的说道:“如今朝中已无堪用之将,四皇弟病患缠身,实难挂帅,确实不适合再战。” 皇上等了半天,魏景焰也没说话,遂将目光转向了他。 “景焰,如何看?” “儿臣无意见。” 魏景焰声淡如水,一双狭长的眸子半眯半阖,看不出任何表情。 皇上皱了皱眉,又问:“你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入宫了,近日身子如何?” 魏景焰淡声道:“尚能苟延残喘。” 看着他领口厚重的狐狸毛,皇上顿时生出了一股窒息之感。 大热的天,他居然还能穿的这么厚,到似比前几年还要严重了。 不由一拍桌子,怒声喝道:“这些混账太医,连一个小小的病症都治不好,当真是废物之极。” 大皇子温声劝道:“父皇息怒,能入太医院者,还是有些本事的,定是四弟的病症太过稀奇古怪,这才让他们束手无策。” 二皇子感慨的说道:“是啊,这几年皇榜也张贴了不少,四弟的症状却不见好,当真让人忧心不已。” 魏景焰面无表情的说道:“父皇既已打定主意要和,几位皇兄也已同意,便再无商榷的必要,儿臣身体不适,先告退了。” 魏景焰话音刚落,外边便响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四皇兄好不容易入宫一趟,就这么着急要走吗?” 一道身穿月白长袍的人影,映入了魏景焰的眼帘,金冠蟒带,玉树临风,利落的发冠之下,是一张与他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四目相对的瞬间,魏景焰心潮翻涌,无数过往如走马灯一般从脑中闪现而出,目光中的冷意又深了几分。 正是因为这个胞弟,魏景焰才带上了这副面具,因为,他半分都不想看到这张脸! 皇上已从龙椅上走下。 “云澜,你怎么也入宫了?” 魏云澜笑得温润,一双眼眸弯起,让人如沐春风。 “儿臣想念父皇,也想念母妃,听闻父皇传召几位皇兄,便过来了。” 皇上嗔怪的说道:“你从小身子就弱,无事不要出来走动,当多歇息,方能养足气血。” 魏云澜看向了魏景焰,温和的说道:“无妨,儿臣难得遇到四哥,便一起去看看皇祖母,听说她老人家这几日身子不太好。” “不必了,本王没空。” 魏景焰森冷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大皇子不悦的说道:“四弟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说走就走,眼中哪里还有父母兄弟,都说他与皇祖母最亲,我看未必。” 三皇子赶紧打圆场。 “自从四弟得了怪病,心性已与从前有了很大的不同,大皇兄便不要与他计较了。” 魏云澜叹息了一声,神色里满是愧疚。 “这一切都是我所累,当年若出战的是我,四哥定然不会变成如此模样。” 皇上看了一眼已经消失的魏景焰,似乎不愿多提此事。 “事情已出,多说无益,北昭之事便就此定下,难得你们兄弟齐聚宫中,今晚便留下吃顿家宴。” 众人说话之际,魏景焰已走到了御花园。 “景焰师兄!” 柔软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一个身穿粉色宫装的女子,带着两个丫鬟,袅袅婷婷的走了过来。 “多日未曾见,景焰师兄身子可好?” 女子面容俏丽,身段婀娜,即便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举手投足间,却尽是成熟女人的风韵。 看到恩师之女,魏景焰目色微变,却也只是瞬间,又恢复了往日的疏冷。 “一切都好,不劳挂念。” 他转身欲走,宽厚的大氅却被段如嫣拉住。 “景焰师兄……你……还在恨我吗?” “恨你什么?” 魏景焰侧眸,目光如裹冰雪,让人遍体生寒。 段如嫣似乎被他吓到了,往后退了一步,一双眼眸霎时泛红。 “我当年……当年错把五殿下当成了景焰师兄,我……” 她用力的咬着嘴唇,强忍着没让眼泪落下。 “父亲战死,尸骨无存,我一个弱女子,只能……嫁了……” “魏云澜集三千宠爱于一身,你嫁他也没什么不好,好生珍重!” 魏景焰声淡如水,语气没有半点起伏,等段如嫣抬起头,他那颀长高大的身影,已消失在百花丛中。 “瑞王妃!” 小丫鬟轻唤了一声。 段如嫣这才回过神,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了眼中的水雾。 “走吧。” 宫门口,苏焕弓着腰掀开车帘。 “爷,要回府吗?” 魏景焰迈步上了马车,一双狭长的眸子深冷如夜。 “去弥兵阁。” 苏焕跳上马车,回头问:“可要准备祭品?” “不必。” 魏景焰话音刚落,忽觉心头气血翻腾,脑内犹如被受万银针同刺,疼痛的不能自已。 紧接着,一股失控感从心头席来,犹如奔腾的巨浪,层层压下,不断地冲击着他所剩不多的理智。 魏景焰猛地攥住拳,戴在拇指上的扳指,不堪重压,顿时裂成了无数碎片。 “苏焕,先去侍郎府,找宋槐序,快!” 听着魏景焰低哑压抑的声音,苏焕就知道不好,迅速扬起马鞭,照着马屁股狠狠地抽了一下,骏马顿时扬蹄而起,朝宋府疾驰而去。 第二十八章:陆华年逃跑了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府。 宋槐序摆弄着手中的香水瓶,心里尤在思量。 虽然魏景焰允她入府,与太后混个脸熟,依然很有必要。 利用所有的人脉,拉拢一切能被自己所用之人,方能对得起老天爷让她重回一世的恩赐。 对于皇家之事,她了解不多,宋槐序本身也不是爱打听的人,太后的身份是前往北昭的时候,无意中听护送的将士说起,她去寺庙,好像是为自己死去的儿子祈福! 可惜那时,她满心满眼都是陆华年,什么都没装进过心里,之所以知道魏景焰,也是从下人那儿听来的,这些人经常凑在一起议论景王府哪天哪天又有几个人被打死,听多了,便有了印象,也形成了阴影。 几次接触,她到觉得魏景焰并非传言中的那么恐怖。 他的失控皆因毒素的影响,本身虽然清冷,却谈不上暴戾。 当然,这都是在没惹到他的前提之下。 魏景焰就像是一头雄踞在自己领地的老虎,可以眯着眼晒着太阳打瞌睡,也可以随时跳起来,给人致命一击…… “大小姐,景王来了。” 云袖急促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打断了宋槐序的思绪。 她快步走到门口,正要询问,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宋小姐,得罪了,我们爷的病症又发作了。” 苏焕扶着魏景焰走入,宋槐序一眼就看到了那双血丝遍布的眼眸,不由吓了一跳。 魏景焰的寒毒已被压制,为何会接二连三的发作? 眼见他紧攥着双拳,似在极力的隐忍,宋槐序立即拿出银针,刺上他的眉心。 轻微的刺痛从眉心传来,魏景焰脑中那股被针刺的疼痛瞬间缓解。 “苏焕,去外边守着,任何人不可进来。” 魏景焰语调发僵,几个字说得万分艰难。 “是。” 苏焕手按剑柄,快步出门。 宋槐序张了张嘴,想让苏焕把人扶上床,听到关门的声音,又把话咽了回去。 “殿下坐着可以吗?” “嗯。” 魏景焰拧着双眉,鼻音里满是躁意。 宋槐序不敢再废话,万一他挨不住寒毒,突然失控把自己给掐死,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她迅速扯开魏景焰的大氅,拉开他衣袍上的腰封,宽大的袍摆霎时散落在地,露出了毫无血色的皮肤。 宋槐序呼吸一紧,手指颤抖的拉出了魏景焰的手臂,迅速为他施针,排出寒血。 这一次,魏景焰一直保存着所剩不多的心智,看到自己的血液落地成冰,黝黑的瞳孔骤然一收,满是难以置信。 直到血的颜色转红,他才从惊愕中回过神,裸露在外的手臂因寒冷青筋跳起,抬手抓紧了衣襟。 宋槐序赶紧抱了一床被子,捂在他胸口上,寒毒遇寒会更烈,一但毒素在经脉中四处乱串,离失智就不远了。 “殿下再忍一会儿,马上就可以取针了。” 看着魏景焰不断抽搐的嘴角,宋槐序又拿了一床被子,披在他的身上,颀长伟岸的男子瞬间就被包裹成粽子,莫名有些滑稽。 宋槐序用力抿住嘴角,压住了快要涌上喉咙里的笑意,魏景焰突然抬头,目光直直的看着她,幽深的眸子中仿佛藏了万千心绪,搅动起深不可探的漩涡。 “如果救你的人,不是本王,你还愿意如此尽心尽力,救治本王吗?” 宋槐序微怔,下一秒就给出了答案。 “会,我笃信佛法,向来相信缘分一说,既然苏侍卫把我带入景王府,我又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出了手,便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两世为人,宋槐序早已不是那个天真纯粹的小女孩。 她可以睁着眼说瞎话,也会审时度势,给出对方想要的答案。 救命之恩,必然要报,但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自从进了景王府,她就认定了魏景焰,无论有恩于否,她的选择的都不会改变。 魏景焰勾起了嘴角,笑的意义不明。 “记好你今日的话,本王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 “殿下放心,我不会。” 宋槐序的语气淡定而又坚决,随即弯下腰,轻轻将银针拔下。 温软的发丝从魏景焰的下颌上滑过,带着少女特有的幽香,丝丝缕缕的香气犹如一只无形的手,探入鼻腔,在平静的心湖上拂出了一丝涟漪。 宋槐序已经取完了针,抬起头,顿与魏景焰那双带着些许探究的黑眸撞在了一起,心头骤然一跳,慌忙后退。 “殿下可把衣衫穿好,莫要着凉。” 魏景焰活动了一下伸的发僵的手臂,这才起身整理衣袍。 宋槐序低着头,依然不小心看到了他小腹上的明朗线条,一张脸不受控制地发热,呼吸都变得不顺畅了。 “臣女这就去给殿下倒一杯热水,暖暖胃。” 宋槐序转身欲走,纤细的手腕忽被两根手指夹住。 “你准备何时入王府?” 巨大的力道从手腕上传来,宋槐序没能挣脱,只得回过头。 “一切全凭殿下心意。” 魏景焰垂着眸子看着她,眼见白皙的脖颈肉眼可见的变粉,唇角微微扬起,将手指松开。 “婚姻大事并非儿戏,总须有父母媒妁之言,本王这便去见见你父亲。” “是。” 宋槐序拉开房门,心里倒是有点受宠若惊。 不过是一个侍妾而已,也就仅比通房丫头高那么一点点,根本用不着如此正式。 “爷。” 苏焕一直守在门口,看到魏景焰的狐裘居然是敞开的,心头不由一喜,宋小姐当真修得一手好医术。 爷如此洒脱的披着狐裘,这么多年,还是头一遭。 魏景焰点了点头,步履如风。 “去传宋侍郎。” 宋槐序目送魏景焰离开,心里不由有些纳闷,他穿的够厚,必然不会因寒冷而引发毒性,莫不是今日入宫,遭受到了什么刺激? 皇家向来都比寻常百姓要乱的多,更何况太子未立,几位皇子必然针锋相对,互相倾轧制衡。 情绪太过激动,对魏景焰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看样子,她也该找机会多了解一下皇家了。 思量间,忽见刘翠从门外跑入,哭唧唧的喊道:“大小姐,不好了,陆华年他……逃了!” 第二十九章:送他上西天!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神色顿变,厉声问:“何时的事?” 刘翠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边哭一边说:“奴婢也不清楚,奴婢刚才熬了些粥,送到他的住处,却没看到人,奴婢问了几个护院,都说没见到他。” 宋槐序不由攥紧了帕子,陆华年能当上将军,必然有些胆色,是她疏忽了,竟没让人看管。 “马上让人去找,务必将人找回来。” 刘翠立即鸡啄米般地叩头。 “谢谢大小姐,奴婢这就去。” 刘翠知道自己长得丑,就连府中最邋遢的厨子,都看不上她,心里自然也喜欢俊俏的,如今错有错着,与陆华年有了婚约,又抱住了大小姐的腿,说什么都不想放弃。 家丁丫鬟一共带了十几个,浩浩荡荡的出了府,说什么都要把陆华年找回来成亲。 得知这个消息,姜雪艳不急怒攻心,本就哑的厉害的嗓子,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袖子一挥,将桌子上的杯碗全都摔到了地上。 听到里屋又开始摔砸,沈明珠不由气急败坏的冲了进来。 “能不能消停一点,就算陆华年不走,你还能嫁给他吗,他已经废了,不过比太监多了个把,根本无法与你行闺房之乐,难道你想跟着他,守一辈子活寡。” 姜雪艳怔了一下,不禁又想到母亲与宋侍郎那暧昧入骨的声音,都说男女之事,就是人间的极乐,她和陆华年还没尝过呢,就被宋槐序这个贱人给破坏了。 眼中的恨意瞬间溢满眼眶,嘶哑的喊道:“宋槐序你个贱婢,我定要千百倍的偿还。” 沈明珠烦躁的在一边坐下。 “我看你还是省省吧,昨日景王的人已入府提亲来了,虽说只是个侍妾,却是礼数十足,给足了宋府脸面,除非你嫁给皇上,否则,拿什么对付宋槐序。” 看着女儿双眼通红,手舞足蹈,沈明珠又有些不忍,缓声说道:“小贱人落马之后,她们娘俩的身份便水涨船高,咱们能在府中住多久都是个问题,就别净想那些不切实际的。” 姜雪艳立即往皇宫的方向比划,沈明珠一脸无奈。 “就算你有脸蛋又如何,皇上还能要个哑巴不成。” “那怎么办?我不能坐以待毙。” 姜雪艳双唇扇动,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沈明珠已经没耐心看她比划了,站起身道:“好好修养,多喝点凉水,说不定哪天就好了,千万别再吵了,头都疼死了。” 姜雪艳哇啦两声,沈明珠也没有回头,不由气的倒在了床上,拉起被子把自己蒙住。 心里也开始寻思以后要怎么办,值钱的首饰都被宋侍郎那条老狗给要走了,是真的很会见风使舵。 在宋府这么多年,宋侍郎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姜雪艳再了解不过,一但宋槐序进入景王府,自己和娘亲就更没话语权了。 她娘生得再好看,也是昨日的黄花,年青漂亮的姑娘有的是,宋家有银子有地位,娶几个妾根本不成问题。 嫁皇帝不可能,皇子她也接触不上,忽然想到这几日府中都传皇上在官家女中选人替嫁,不如自己顶替公主之名,嫁去北昭,如此不但可以摆脱宋家,还能享受荣华富贵。 听说北昭王年老体衰,活不了多久,自己若能生出儿子,没准还有成为太后的可能,届时便可发兵大魏,踏平宋家,以报今日之仇。 姜雪艳越想越觉得不错,自己就是一个倒泔水的女儿,若能被封公主,那得是多大的荣耀。 立即拿起毛笔,蘸着墨,写出了几个比老蟑爬的还要难看的字。 我要替嫁。 嫁她不会写,就画了个花架。 将墨吹干,便发疯一般的跳出了院门,守在门外的小厮和丫鬟都找陆华年去了,姜雪艳很顺利的就来到了前厅。 魏景焰端坐在正位之上,旁边站着卑躬屈膝的宋侍郎。 “殿下和槐序的事,臣没有意见,一切凭殿下作主。” 魏景焰面色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本王就让钦天监算一良辰吉日,迎宋槐序入府。” 宋侍郎顿觉受宠若惊,区区一个侍妾,魏景焰竟要找钦天监算日子,足见他对槐序的重视,能攀上这门亲戚,自己日后还能错的了吗。 他慌忙跪下,五体投地的说道:“臣叩谢殿下恩典!” 话音刚落,姜雪艳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宋侍郎怒道:“放肆,没规没矩的东西,四殿下在此,岂容你没头没脑的乱闯。” 姜雪艳也吓了一跳,没想到景王竟过了府。 一想到这么厉害的人物,来此是为了宋槐序这个贱人,姜雪艳的心里便火烧火燎,恨的不行。 也越发坚定自己想去北昭的心思,就算嫁给一百岁的老头子, 她也是皇妃,他日回大魏省亲,宋槐序必会跪在她的脚下,磕头膜拜。 想到此处,姜雪艳不禁有些兴奋,她拿出了怀中那张纸,嘴巴一张一合的说道:“爹,我要替嫁。” 景王面前,宋侍郎哪敢听她废话。 “来人,把她拉出去,莫要污了景王的眼。” 丫鬟立即上前,把姜雪艳扯了出去,魏景焰冷眼扫过,一拢袍子站了起来。 “宋侍郎若无疑义,这件事便定下了。” 宋侍郎赶紧说道:“殿下难得来府一趟,定要喝杯水酒再走。” “不必。” 魏景焰冷冷的吐出了两个字,步踏流星一般出了门。 宋侍郎连跑带颠,恭送景王,刚回到院中,便看到了快步走来的宋槐序。 宋侍郎的面孔瞬间慈爱。 “槐序啊,这么急,是有事找爹吗?” 宋槐序皱着眉头。 “陆华年跑了,我要出府一趟。” 宋侍郎浑不在意的说道:“他已经成了废人,跑就跑了,没了他,府中还能省不少米,不用找了。” “不行,必须找。” 陆华年敢跑,便敢干别的,这种潜在的危险,宁可抹掉,也不能存在。 看着宋槐序的背影,宋侍郎突然有些紧张,她不会对那废物余情未了吧。 眼瞅着就要攀上高枝,宋侍郎绝不允许一个废物破坏。 他叫来了剩余的护院,狠声吩咐道:“你们也出去找,见到陆华年,便送他上西天!” 第三十章:又见老骗子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大小姐,可有找寻的目标?” 跟着宋槐序的是勇叔和他儿子刘全,爷俩都是宋母从娘家带过来的老人,忠诚可靠,会些拳脚功夫。 “先去明月酒楼看看。” 宋槐序没重生前,经常带着陆华年去明月酒楼吃酒,他特别喜欢吃明月楼的糖醋鱼,去的次数多了,和老板也算熟识。 勇叔点了点头,走了两步,又问:“小姐该不会怕陆华年在外面受苦吧,景王身居高位,眼中必然不容沙子,小姐……” 全侍郎府,无人不知宋槐序对陆华年的好,偏偏这小子滑不溜丢,吃着锅里,还想看着碗里,大伙旁观者清,却又不敢多言。 要不是知道宋槐序要入景王府,勇叔万不敢说这种得罪人的话。 一边的云袖也绷着小脸说道:“大小姐好不容易清醒了,可不能心软啊。” 宋槐序温和一笑。 “你们放心,我想找到他,是怕他以后会祸害宋家,陆华年虽然是个奴才,野心却大的很,只有将他困在宋家,我才安心。” 勇叔半信半疑,可毕竟主仆有别,他便没有再问。 转眼间就到了明月楼,勇叔拉上儿子刘全。 “我们爷俩上去看看,大小姐在此等候便好。” “也好。” 宋槐序没有推拒,她不会武功,就算遇到陆华年,也抓不到他,没准还会被他当成人质。 爷俩刚进门,一个叫花子便被人从里边踹了出来。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里是明月楼,不是你吃霸王食的地方,再敢来讨食,便把你的狗腿打断。” 两个伙计趾高气扬,指着乞丐的大骂,其中一人还照着他的后腰踹了一脚。 宋槐序皱了皱眉,她只是恨害过她的那些人,对于普通的百姓,一直都心怀同情。 “不要打了,他拿了你们什么,我替他给钱就是。” 宋槐序并没嫌弃老叫化子身上的油腻与肮脏,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伙计笑道:“原来是宋家的大小姐,其实也没拿什么,让他滚蛋就行了,天天来这,着实影响我们做生意。” “是啊,客人看到他都反胃,哪能吃下去饭,还请宋小姐体谅体谅我们。” 两人说完就进屋干活去了,宋槐序无奈的叹了口气,从怀中拿出来一块碎银。 “老人家,这些银子你拿着,买些填补之物,明月楼的确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老叫化子一把抢走的银子,放到嘴里咬了一口,揣到怀中,旋即撩开了脏乱的头发,嘿嘿一笑:“小姑娘,原来是你呀,咱们爷俩可真是够有缘的。” 看到老叫花子脸上的疤痕,宋槐序眼眸大睁,同样吃惊不已! “是你!” 这老叫花子正是她之前捡到的老骗子,她偷偷摸摸的供了老骗子三年,他却一声不吭就跑了,如今竟又出现在了京城。 云袖也认出了老花子,气愤的揪住了他的衣领。 “你这个死老骗子,我们家小姐整日供你吃喝,你连谢都不道一声就没了影,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老花子双手举起,做出了投降的姿势。 “小丫头别生气,脾气太暴躁,可不好嫁人,老夫也是不得已才离开京城。” 云袖恨声说道:“你一个臭要饭的,有什么不得已的,分明就是在外边混不下去了,又跑回来骗我家小姐。” “这怎么能叫骗呢,是你们家小姐心眼好使,愿意供养我,老叫花子自然心怀感激,若有能用得着的地方,必然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呸,你自己都活不明白,还想帮我们家小姐。” “好了云袖,不要再说了。” 老花子一把年纪,本是颐养天年的时候,若非遭遇变故,如何能跑到外边任人打骂。 自己在北昭的十五年,同样活得毫无尊严,与他又有何异。 “之前你租住的小院恐怕已经有人住了,你若想留在京城,便寻一住处,只要你不喝不赌,这些银子应该能过一阵子。” 宋槐序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百两银票,这钱她留了好久,一直想等陆华年生辰,送他一匹漂亮的好马,配上最好的鞍子,让他穿的光鲜,风风光光的在城中走一圈。 如今,已经用不到了。 云袖忍不住拉了她一把,小姐莫不是又犯病了,这可是一百两啊,说给就给了。 老叫花子毫不客气地收下了。 “你这个小姑娘当真是菩萨心肠,定然会有好报的。” 宋槐序勾起嘴角,露出了讽刺的笑容。 呵,当真是好报! 老叫花子又说道:“我暂时落脚在城西的破庙,小姑娘要是能想起老头子,就过来看看我,我这么大的年纪,说不定哪天就死了,没必要浪费钱找房子,填饱肚子,就别无所求了。” “好,若得闲,定去看望老人家。” 说话间,勇叔和刘全出来了,爷俩同时摇了摇头。 宋槐序心中明了。 “我们还有些事要办,老人家保重。” 老花子一直瞧到她消失不见,才感叹了一声。 “此女性情温婉,与景王确实般配,只可惜……”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暗下,摇了摇头,拄着棍子走开了。 与此同时,宋父派出去几个护院,已经发现了陆华年。 “你这狗东西,平时人五人六,作威作福,这会儿到是如一条丧家之狗,屁都不敢多放了。” 陆华年浑身虚弱,不住的往后退。 在宋府的时候,他确实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平常使唤他们,如同猪狗,若被抓到,定不会轻易放过。 心念一转,朝他们身后喊道:“老爷救我!” 几人回头之际,陆华年撒腿就跑。 家丁意识到中计,赶紧去追,陆华年已经跑进了小巷,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远处缓缓驶来。 耳听身后的脚步越来越近,陆华年铤而走险,一个鱼跃跳入了车中,将手中的匕首顶在了车中公子的脖颈上。 那公子金冠蟒带,一身湖水绿的长袍,织功细腻,上绣金丝云纹,一看便知非富即贵,一张俊脸笑容清浅,平和的目色,让人如沐春风。 他并没有害怕,反而对陆华年笑了笑,继而又捂着嘴,咳嗽了一声。 “这位兄台若想借银子,知会一声便是,何须舞刀弄枪。” 第三十一章:她是本王的女人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陆华年微微一怔。 此人是谁,被刀顶着,还能如此谈笑风生。 他手腕用力,压低了声音恐吓道:“住口,我不要银子,只是要送我离开此处,我必不会伤你性命。” 那公子诧异地挑起了眼。 “兄台莫不是犯了官司?” “没有,是有人陷害我。” 想到自己这残废的身体,陆华年眼中满是怨恨。 既恨姜雪艳娘俩,又恨宋槐序,还有丑八怪刘翠,自己就算打一辈子光棍,也不可能娶那种丑蠢如猪的女人。 宋家能派出所有的护院,就证明宋侍郎已经放弃了他,若能侥幸活命,定要出人头地,好生磋磨宋家那些白眼狼。 公子似笑非笑的瞥了陆华年一眼,将他的神情,尽收眼中。 “说吧,你想去哪,正巧今日无事,权当结个善缘,希望你前程似锦,莫要辜负本……公子的一番苦心。” 陆华年感激不已,慌忙收刀下跪。 “公子的大恩大德,陆华年定永远铭记在心。” 他用力的咬了一下后槽牙,狠心说道:“小人斗胆,劳烦公子送小人去皇城。” 公子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莫非你有亲人在宫中当差?” 陆华年跪的五体投地。 “并无,劳烦了。” 公子轻笑了一声。 “本公子便如了你的愿,成福,去皇城。” 一刻钟后,马车远远的停着皇城外。 陆华年道了一声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殿下,何必要帮他?” 赶车的人不解地问了一句。 车上的公子,正是五殿下魏云澜。 他拿出雪白的帕子捂住了嘴,低低地咳嗽了一声。 “与人方便,便是与自己方便,反正也无事可做,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那姓陆的眼含恨意,眸中怒火熊熊,若能乘火势而起,说不定真能成就一番功名。 魏云澜勾了一下嘴角。 “走吧。” 马车离开之际,宋槐序仍在带人寻找陆华年。 每每想到他上辈子冷漠而又狠绝的模样,宋槐序都觉得心头不安。 转眼天色便黑,勇叔也累了,说话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宋槐序不忍他一把年纪还跟着自己奔波,便道:“你们先回府,京城这么大,若陆华年存心藏匿,想找他也不容易。” 勇叔喘了一口粗气。 “大小姐不回府吗?” 宋槐序摇了摇头。 “我要去一趟景王府,晚点再回,你们如实告诉我爹便是。” 已经差不多快到针灸的时间了,宋槐序交代几句,便直奔魏景焰的府邸。 林松将她引入厅中,一脸恭敬的说道:“王爷在书房会客,马上就来,宋小姐稍等片刻。” “好。” 宋侍郎温婉一笑,在椅子上坐下。 眼看着就要掌灯了,魏景焰仍然没有过来,宋槐序皱了皱眉。 这几日他发作的频繁,若间断,恐有加重病情的危险。 她思量片刻,走出了厅门。 宋槐序来了多次,知道书房在北晋,便穿过花园的小路,去寻魏景焰。 正寻思想个什么样的说辞,才能不让人怀疑,却听一个娇娇软软的声音,从花园深处传出。 “师兄莫要怪我了,行吗?” 宋槐序顿时竖起了耳朵。 师兄? 魏景焰居然还有个师妹?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你也不须再来看我,就此别过。” 魏景焰那淡如冰水的声音由远及近,步履已清晰可闻。 宋槐序赶紧往后退,却听他喊了一声。 “躲什么。” 宋槐序脚步顿住,神色有些尴尬。 “见过景王殿下。” 魏景焰步履如风,人已来到了面前。 高大的身躯遮在宋槐序的头顶,天光顿暗。 “师兄,她是……” 段如嫣小跑的跟着了过来,一身鹅黄色的罗裙,在一片翠绿嫣红中甚为显眼。 一双水波潋滟的眼眸,不住的在宋槐序的脸上打量。 魏景焰伸手揽住了宋槐序,冷冽的声音忽地温柔。 “她就是宋槐序,本王要娶的女人。” 有力的手臂将宋槐序紧紧箍住,宋槐序身心皆惊。 她强行压住了推开魏景焰的冲动,对那女子扯出了一丝笑,却不知该如何称呼。 魏景焰低垂下眼,柔声说道:“她是段元帅之女,段如嫣,也是本王曾经的师妹,你叫她如嫣便好。” “原来是段家小姐,失敬了。” 段老元帅为大魏的三朝老臣,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威名远扬,对于如此传奇人物,宋槐序还是知道一些的。 段如嫣欠身一福,眸子已然发红。 她极不自然的笑了笑。 “宋小姐果然生得天姿国色,那就先恭喜你和师兄,如嫣这就告辞了。” 她不死心的看向了魏景焰,见他目不转睛的瞧着宋槐序,实在忍不住,掩面跑出了花园。 宋槐序赶紧从魏景焰的臂弯里逃出,胸口剧烈起伏,无论她怎么暗示自己,与男人过度靠近,依然很不舒服。 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她低头说道:“臣女是怕王爷耽搁了针灸的时辰,并无别的意思。” 魏景焰扫了她一眼,嗓音霎时淡下。 “不必解释,既然找来了,就莫要浪费时间。” 话音未落,人已从宋槐序身边掠过。 如此冷冷清清的样子,反到让宋槐序放松不少。 厅中,四盆炭火全部点燃,魏景焰进屋便直奔主题,解开了厚重的狐裘外氅。 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宋槐序不敢多看,将针包从怀中取出,来回比着长短,假装自己很忙碌。 “过来。” “哦。” 宋槐序转过身,顿见魏景焰大马金刀的坐在榻上,上身赤裸,幽深的面具在烛火下,更显冰冷骇人。 “不需要披点什么吗?” 宋槐序瞧着鞋尖问。 “不必,动手吧。” 不知是烛光的原因,还是魏景焰真有好转,他的皮肤竟多了几分红润。 宋槐序心头微喜,若能治好如此疑难杂症,当真是莫大成就感。 她迅速压下纷杂的情绪,一针刺在了魏景焰的眉心上。 所有的针全部扎完,宋槐序后退了三步,却听魏景焰淡淡的问道:“陆华年,你可有找到?” 第三十二章:殿下孔雀开屏了?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眼露惊愕。 他怎么会知道陆华年? 魏景焰轻嗤了一声。 “你那点事,当真以为能瞒得过本王?” “什,什么事?” 宋槐序退到桌边,瞳孔猛烈的缩了一下。 难道……他知道自己是重生的? 不,这绝不可能。 如此荒缪的事,若非亲身感触,谁人能信。 即便书上常有借尸还魂之事,也不过都当个瞎话来听。 “你既然喜欢他,又何必要嫁给本王,王府的名头,当真比你的一腔热血还重要?” 魏景焰抬手摘下面具,幽深如潭的眼眸,咄咄逼人。 看到这张熟悉的面孔,宋槐序心中的紧张瞬间舒缓,可惜他现在不爱笑了。 宋槐序犹记得他笑起来的样子,好似春风拂过繁花,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不羁与肆意。 瞬间的恍神,她已稳住了心绪。 原来是问她与陆华年的事。 那些年她整日追着陆华年,毫不避讳的带他招摇过市,魏景焰知道此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他在庙中并未问,想来是近日查的,兴许也是要与她成亲之故。 即便是妾,也得身家清白。 便学着他的语调说道:“过去的事无需再提,臣女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谁更适合自己。” “就因为他喜欢你的继妹?” 魏景焰微微倾身,狭长的眸子中带着几分探究。 宋槐序苦笑了一声。 “若当真如此,我只会成人之美。” “哦?莫非你与他另有隐情?” 魏景焰眼眸中的凉意直刺过来,一股冰冷之感,瞬间包裹住宋槐序。 “没有,我只是醒悟了,我与他一直都是清白的,从没行过任何苟且之事。” 宋槐序急忙挽起了袖子。 “臣女的守宫砂还在。” 魏景焰的目光从那白如莲藕的手臂上一扫而过,淡声道:“即便是王府最低级的丫鬟,本王也不容她怀有异心,吉时定在七天之后,如果你反悔,本王不会怪你,若你进了王府,还敢朝秦暮楚,本王定不轻饶。” 他冷森森的看了宋槐序一眼,又说道:“本王平生最恨的,就是欺骗与背叛!” 宋槐序慌忙躬身。 “臣女绝对不会背叛殿下,更不会刻意欺瞒,之所以没说,是觉得没那个必要,陆华年根本不值得殿下用心。” 魏景焰满意的点了点头。 “很好,本王与段如嫣也只是泛泛之交,她如今已嫁做人妇,本王更不会与她有任何牵扯,下次若见,你便以本王的女人自居,不必做小伏低。” 魏景焰的话让宋槐序略露惊讶,无论他以后娶正妃还是侧妃,能在今日与她坦诚相待,都已十分难得。 或许以后真的会有北昭小太医所说的男女平等,但在大魏,绝无那个可能。 女人向来都是男人的附属品,可以随意赠送,随意抛弃,她早已做好了被魏景焰弃如敝履的准备,前提是,他要灭掉北昭。 只要大仇得报,以后变成何样,都不重要。 “多谢王爷,臣女记下了。” 宋槐序低垂着眼眸,藏住了内中的怒火与杀机,旋即拿出匕首,给魏景焰引出寒血。 瞧着他指尖纵横交错的伤痕,宋槐序不由动了几分恻隐之心。 “若是殿下觉得疼,可换一只手。” 魏景焰挑起眉头,看向了凝结成冰的暗红血液,薄唇轻启。 “疼的滋味……”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很好。” 宋槐序捏住他冰凉的手指,不解的抬起了头。 正巧此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爷,药熬好了。” 魏景焰俊朗的五官,瞬间皱在了一起。 “先放着。” “不行,药性本就寒凉,若是凉了,便会伤及脏腑。” 宋槐序开口否决,对于治病,她一直都无比认真。 魏景焰算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病人,绝对不能出半点差错。 “这会儿你倒是敢与本王据理力争了?” “臣女想治好殿下,还请殿下配合。” 看着宋槐序突然板起的面孔,魏景焰忽觉无趣。 “拿进来。” 苏焕赶紧开门进屋,瞧着魏景焰赤着半身坐在榻上,脸上的面具也摘了,不由一阵惊讶。 太阳莫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爷向来讨厌这张脸,今日竟愿意主动露出来,就和孔雀要开屏了似的。 难不成,爷真的喜欢上了宋小姐? 眼见魏景焰面色不善的盯着自己,苏焕干咳了一声。 “爷……不冷吗?” “你的废话真多。” 魏景焰狠瞪了他一眼,接下药碗的瞬间,狭长的眼眸大了不少,他死盯着碗里黑乎乎的药汤,迟迟未动。 宋槐序不仅有些急。 “殿下敢**军万马之中,取敌首级,怎会怕了一碗药,殿下若怕药中做了手脚,臣女可喝第一口。” “不必。” 魏景焰的用力的捏着碗,手背上青筋跳起,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猛地灌了下去。 苏焕赶紧打开纸包,递上蜜饯。 魏景焰抓了一把塞到嘴里,仍然反胃的紧,又是一阵干呕。 宋槐序赶紧起身,轻抚着他的脊背。 “苏焕,快去拿水。” 随即又柔声说道:“殿下不必慌张,深呼吸,苦味很快就会散去。” 魏景焰下意识的吸了两口气,又干了一碗水,这才觉得好点。 他干咳了两声,愤然说道:“你赶紧想个别的办法,本王不想再喝这药了,若不行,就在本王身上割几道口,多放出点血来。” 宋槐序抿嘴一笑,他双眉紧拢,右手攥着拳,没有了冰冷的面具,五官瞬间生动起来,恼怒的模样,就像一个因为吃不到糖果而赌气的小孩儿。 “再吃几日,便可调和殿下体内的寒气,届时就不用再服了。” “当真?” 魏景焰侧过脸,目光中带着些许希冀。 宋槐序认真的点了点头。 “臣女怎么敢骗殿下,时候也不早了,殿下便歇息吧。” “属下这就去派车,送宋小姐回府。” 苏焕迫不及待地说了一句,便跟着宋槐序跑了出来。 到了府门口,才敢小声说道:“亏得有宋小姐在,若不然这药还真难喂。” 宋槐序纳闷的问:“殿下为何如此排斥药?” 按他的性子,似乎不应该。 苏焕神色微变,欲言又止。 宋槐序笑了笑。 “我就是随意问问,要是不方便,就不必说了。” 苏焕朝府中看了一眼,低低的说道:“殿下小时候生病,药中被宫中的刁奴掺过……马尿……” 第三十三章:段如嫣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杏眸大睁,难以置信。 魏景焰可是皇子,那些太监宫女,如何敢的。 忽又想起北昭皇宫之中的龌龊下作之事,目光霎时沉下。 果真天下乌鸦一般黑,即便是在大魏,这种卑劣之事,也不能幸免。 苏焕似乎意识到自己多了嘴,不禁有些紧张。 “苏焕失言了,宋小姐千万不要把这话说出去,这是爷的忌讳。” 宋槐序感慨一叹。 “苏侍卫放心,这话入我耳中,便等于烂死在心头,断不会传入第三人之口。” 苏焕一揖到地。 “多谢宋小姐,日后若再喂爷吃药,还请宋小姐多费些心思,莫要苛责。”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当真衷仆也! 宋槐序心怀敬意,温声说道:“我会适当调下药剂,减少苦味。” “那就劳烦了,宋小姐请上车吧。” 苏焕恭敬地掀开车帘,宋槐序提裙上车,心绪起伏。 想不到魏景焰这样的人,居然也会受过如此不公的待遇,普通人想在宫中活着,恐怕更为不易。 那里修得金碧辉煌,如同天上之月,贵不可攀,暗地里,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宋槐序不禁又想起了北昭宫中的小太医,若非进入太医院,牵扯到党派之争,他便不会死。 估算一下时间,他入宫应该在三年之后,如果能在三年之内,挥军北下,说不定可以阻止惨剧的发生。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宋槐序闭起眼,靠在软垫上养神。 这时,车身一顿。 “到了吗?” 宋槐序挑开帘子,却见路中央站了一个身穿鹅黄罗裙的俏丽女子,正是景王府见过的段如嫣。 “宋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宋槐序从车上跳下,对赶车的侍卫道:“这里离宋府不远,就不必等着了。” “无妨,属下去一边等。” 宋槐序不到家,侍卫哪里敢走,万一出了差错,他可无法担待。 见他驾车去了路边,宋槐序便转向了段如嫣,淡笑道:“不知段小姐找我何事?” 段如嫣上前拉住了宋槐序,十分热情亲昵。 “宋姐姐若无要紧的事,便陪我走走吧。” 宋槐序不太习惯和别人如此亲近,却又不好拒绝,便点了点头。 “听闻师兄已让司天监算了日子,不知喜事定在了何时?” 段如嫣声音娇软,说话的语气也自然的很,仿佛是与宋槐序相识多年的手帕交。 “大概……七日后吧。” 宋槐序笑容清浅,透着疏离。 “想不到师兄这么快就要成亲了。” 段如嫣叹了口气,神色缅怀。 “回想那些年,我与他……” 她说了一半,又闭住了嘴,转而笑道:“宋姐姐千万不要多想,我与师兄的确曾经两情相悦过,如今都已经过去了,他愿意娶宋姐姐,也是情理之中,宋姐姐与那时的我,很像。” 宋槐序挑了一下眉头,转头看向了段如嫣。 她生的确实漂亮,给人一种甜美可人之感,“像”就大可不必了。 无论是气质,还是样貌,她们俩都是天差地别,不过,段如嫣若硬要这么说,宋槐序也没意见。 段如嫣垂下眼眸,幽怨的说道:“我知道师兄怪我,不愿意见我,所以才戴上了面具,把自己藏起来,如今他愿意敞开心扉,我自然也高兴的很。只可惜,宋姐姐只个妾,日后师兄还要娶正妃,宋姐姐岂不是太委屈了。” 听着段如嫣的矫情之语,宋槐序面无波澜,她抽出了手,脚步定住。 “能与自己心爱之人终身厮守,有何委屈之言,我听闻段小姐已经嫁了人,却对景王的婚事如此关心,就不怕遭人非议?” 段如嫣抬起头,浑不在意的说道:“那又如何,不论我嫁了谁,他都是我的师兄,更何况我的夫君还是师兄的孪生胞弟,他们心意相通,自然不会生出任何嫌隙。” 宋槐序吃了一惊。 “景王还有一个孪生胞弟?” 段如嫣似笑非笑的瞧着她。 “宋姐姐连这个都不知道吗,以后若见了我的夫君,可莫要认错人!” 宋槐序忽然想起魏景焰曾问过自己,若救她的人不是他,她是否还愿意嫁入景王府。 难道……她的恩人,其实是五殿下? 宋槐序心头微乱,却又在片刻之间,恢复了正常。 救命之恩,可以有很多种报答的方法,并不一定非要以身相许,她嫁魏景焰,求也并非是一生白头。 她定下心思,不疾不徐的说道:“再相像的人,也会有细微的不同之处,妹妹不必担心,我自己的夫君,还是能认得出的。” “但愿吧。” 段如嫣话锋一转。 “我还是希望宋姐姐能考虑清楚,免得他日后悔都来不及,师兄性子虽淡,却并非忘情之人,我实在不希望宋姐姐成为我们之间的牺牲品。” 宋槐序扬起唇角,语气笃定。 “绝无这个可能,我于景王,永远都无可替代,无论他娶多少妻妾,都离不开我!” 只要魏景焰的寒毒没有彻底解除,他与她,就无法分开。 “宋姐姐就这般自信?” 段如嫣脸上依然挂着笑,目光中却多了几分冷。 “自然,若无这个把握,我也不会嫁给他,时候也不早了,段小姐请回吧,七日之后,记得入府喝一杯水酒,沾沾喜气,槐序急着回去试喜服,便先告辞了。” 宋槐序欠身一礼,上了马车。 看着远去的车驾,段如嫣脸色发凉。 区区一个侍郎之女,竟敢如此大言不惭。 宋侍郎买官之事,京中无人不知,这样一个草包的女儿,又能贤惠到哪儿去,不过是仗着生了一张狐媚的脸,勾住了师兄,要不了多久,便会倦了。 可是想到宋槐序无比笃定的神情,段如嫣的心中又有些害怕。 难道师兄真的爱上了她? 一想到那份属于她一个人的宠爱被人抢走,段如嫣便觉心口一阵闷痛,随便她嫁了人,也绝不允许魏景焰娶别的女人! 段如嫣咬住下唇,眼神逐渐阴森,对身后的下人吩咐道:“把轿子抬过来,立刻入宫。” 第三十四章:何必如此委屈?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虽然不在意这些乱七八糟的情事,但是心态,多少还是受了一丝影响。 想必景王早就知道自己认错了人,不知他会如何想,却又因何没有揭破? 若真是感情特别好的兄弟,这种事,必然会放在面上说明,再想到他少时在宫中的惨境,宋槐序敏锐的嗅出了一丝别的。 一路上胡思乱想,刚入府,就看到了与沈明珠从前厅并排走出的宋侍郎。 两人有说有笑,不过是几个时辰未见,仿佛比从前还要亲密无间,当真让人反胃。 宋侍郎已经看到了宋槐序,对沈明珠摆了摆手。 “你先回去。” “是,妾身等老爷过来一起吃晚饭,今夜妾身定好生伺候一番。” 沈明珠虽然三十几岁,却是风韵犹存,一双狐狸般的眼睛,勾人的很。 宋侍郎心领神会,脸上露出了暧昧的笑容。 “甚好,我与槐序说几句话,一会过去。” “恭喜爹爹,又能享齐人之美了。” 宋槐序已走到了近前,声音不冷不热。 宋侍郎干笑一声,解释道:“爹如此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姜雪艳已答应替嫁,只要我给钦天监送些银子,和亲之事,必然会落到她的头上,她走了,咱们耳根子也清净,未免姜雪艳改变主意,爹总得与她们娘俩虚与委蛇一番。” 怪不得上辈子在那么多高门贵女中选中了他,感情也是宋侍郎花了钱的。 宋槐序一阵齿冷,嘴上却笑道:“原来如此,是女儿错怪爹了,不知可有陆华年的消息?” “没有,这混账东西,不知藏到哪去了,找了一天,也没有半分消息,枉我一片真心,还想要栽培他,他却连个屁都不放就跑了,当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宋侍郎骂了一句,又说道:“他与姜雪艳搂搂抱抱,全府无人不知,这样的畜牲,你还是忘了吧,爹以前没告诉你,是怕你心里难受,眼下景王已上门提亲,你万不可三心二意,再去记挂陆华年那个狗东西。” 宋槐序一脸赞同。 “爹说的没错,陆华年确实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却也不能放任不管,此人嫉妒心颇强,我怕他会报复咱们,还是将其找到,方能免除后患。” 宋侍郎嗤笑了一声。 “就凭他,焉有胆子跟我干,我到怕他不敢出现,若见到他,定要活扒了他一层皮,让他知道,谁是奴才,谁才是主人。” 看着宋侍郎狂妄自大的模样,宋槐序心底冷笑,嘴上却捧道:“爹英明神武,睿智无双,自然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奴才能撼动的,以爹的才干,做侍郎未免有些大材小用,若此次和亲事成,皇上定会龙颜大悦,许以高官厚禄,届时爹便可扬眉吐气,一雪寿宴之耻。” 宋侍郎听的热血沸腾,激动不已。 “说的好,知父当若女,爹若高升,定不会亏待你们娘俩。” “谢谢爹,只是……” 宋槐序说了一半,又闭住了嘴。 宋侍郎正在兴奋,哪能听得了半截话,忙问:“只是什么?” 宋槐序往后院瞅了一眼,又拿捏作态的犹豫了半晌,才说道:“爹若登上高位,所有的事都会被百姓拿出来说项,二娘的来路并不光彩,说不定会成为爹身上的污点。” 宋侍郎满不在乎的笑了一声。 “区区一个女人,算不得事,真有那一天,给些银子就打发了,不值得用心思。” 宋槐序垂下眸子,遮住了眼底的厌恶与鄙夷。 男人,呵,果然都是无情无义的东西! 适才还眉来眼去,转眼便弃如敝履。 对于那种虚无缥缈之物,她早已不在肖想,看到宋侍郎如此,越发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与其伤神伤心,不如独善其身,不染半点红尘。 “爹能如此想,女儿就放心了,这就去寻娘亲。” 宋槐序躬身福了福,迈着碎步,返回了自己的小院。 宋侍郎则转去了沈明珠的住处。 若他身居高位,这个送泔水的女人,的确不能再留。 眼中狠意一闪,人已推门进了院。 宋母正好抱着喜服出来,看着宋侍郎一步三摇的模样,不由啐了一口。 狐狸精喊一声,他的骨头就能轻三两,完全忘了当日,他是怎么跪在地上,哭嚎着和自己发誓的了。 往日,宋母从没想过这些,就一直这么稀里糊涂,凑活着过,自从听了宋槐序的话,竟不知不觉的上了心。 她与宋侍郎貌合神离,几经有数年未曾同房过了,这样的日子,越想越没意思。 好在女儿越发乖巧懂事,让她多了一份安慰。 想到女儿,宋母不由加快了脚步。 “娘,您怎么过来了?” 宋槐序刚让云袖点上蜡烛,宋母就抱着喜服进了门。 “娘想让你试试衣服,这衣服三四年前就做好了,这几天又改了改,上面加了金丝绣线,还坠了几个上好的东珠。” 宋母展开衣服,确实漂亮的很。 流云广袖,并蒂束腰,大带上绣着活灵活现的鸳鸯,襟边与领口皆是象征祥瑞的金丝云纹,耀眼的光华,在烛火之下,奕奕生辉。 宋槐序忍不住上前摸了一下,由衷的说道:“真好看,这花纹精细的很,让娘亲费心了。” 宋母嗔怪的说道:“怎么总说这些外道的话,快穿上,让娘瞧瞧,不合适的地方,咱们好赶紧改。” “嗯。” 宋槐序乖顺的点了点头,任由云袖给自己换上喜服,大红的颜色衬得她肤白胜雪,玉貌朱颜,温和的眉眼,犹如九天的弯月,瑰丽端庄,美的不可方物。 云袖瞪大双眼,一脸羡慕的说道:“小姐可太美了。” 宋母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还算合身,肩上好像略微有点单调,再缝几颗东珠点缀,就完美了,明日娘就去买。” 宋槐序已将衣衫脱下。 “不用了,这已经很好了,不过是个妾室,没必要大张旗鼓,反而惹人笑话。” 宋母闻言叹了口气,一脸心疼的看着女儿。 “你既然什么都清楚,何必要如此委屈?” 第三十五章:玉瑶公主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温柔一笑。 “正妻向来都要操心府中事物,反倒不如为妾自在,更遑论葬风关已破,女儿与景王若无牵扯,爹如何会放过我。” 事是怎么回事,可是宋母心里总是无法舒坦。 女儿才貌双全,在京中的一众贵女之中,也是能数得上数的,除了一时糊涂喜欢上了陆华年,没有任何瑕疵。 年方二八,这是最好的年岁,本可嫁个良人,如今却要委身做妾,再想到景王那阴戾的性子,一颗心又开始七上八下。 许久,宋母重重的吐了口气。 “时也命也啊!” 她摸着女儿乌黑的发丝,无奈的说道:“既然你已打定主意,娘也不多说了,夫妻相处之道,也是一门极大的学问,记住言多必失,少说少问,不争不抢,女人堆里,尤其不能出风头,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安生的过一辈子。” 宋槐序乖顺点头。 “女儿都懂。” 宋母不舍的抱了一下宋槐序,起身道:“那就好生歇着,这几日不必起的太早,多睡睡,好生养养气色。” “知道了娘。” 宋槐序把宋母送出小院,回到房中合衣躺下,片刻,又爬了起来。 “云袖,你进来,给我说说京中的事。” 云袖赶紧点起蜡烛,笑着问:“小姐不是不喜欢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吗?” 宋槐序拿了一块糕点,塞进她的嘴里,眉目生春的笑道:“如今又喜欢了,你快给我说说,包括你听到的皇家之事。” 云袖也没什么困意,便在床边坐下。 “奴婢听到的也不保真,大小姐当成瞎话来听就好。” 宋槐序还是第一知道她的小丫鬟居然如此八卦,皇城东西南北无所不知。 主仆二人闲聊之际,段如嫣已到了玉瑶宫。 公主魏玉瑶正在靠在软榻上津津有味的瞧着话本。 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正是好奇的时候,可惜身处宫墙之内,无法看到真正的人间,只能通过话本上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来打发这奢华而又无聊的日子。 和亲之事,魏玉瑶自然也是知道的,但却并不担心,她是皇家最小的公主,一出生就是被父母捧在掌心的明珠,母后自然不会让她去受那种苦,所以,这件事对她没有半点影响,日子还和以前一样。 正看的入神,就听丫鬟来报。 “公主,瑞王妃来了。” 魏玉瑶立即坐了起来。 “快让她进来。” 这些小书都是段如嫣偷偷给她带进来的,魏玉瑶与病弱的五哥虽然不亲,对这位嫂子印象到还不错。 “如嫣参见公主。” “五嫂请起,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过来了,莫不是又有好玩的小书?” 魏玉瑶亲手扶起段如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是希冀。 段如嫣笑着说道:“可不是,刚得了两本新出的《侠客列传》,就赶着给你送过来了。” 魏玉瑶兴奋不已。 “本宫最喜欢《侠客列传》了,断了这么久,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了,太谢谢五嫂了。” 段如嫣从怀中拿出了书,随即低低的叹了口气。 魏玉瑶诧异的问:“五嫂有心事吗?” 段如嫣在椅子上坐下,眸子暗了一瞬。 “今日,我见到了你四皇兄。” 魏玉瑶急问道:“四皇兄怎么了,莫不是病又严重了,宫中的太医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没一个能治好他的吗?” 段如嫣秀眉微蹙。 “四殿下看起来确实不太好,更不好的是,他要成亲了,对象是宋侍郎的女儿,此人趋炎附势,官都是买来的,如今又赶着把女儿送到景王府,我真怕他们父女俩居心叵测,害了你四皇兄。” 几年前大魏军饷吃紧,又赶上连年大旱,粮食颗粒无收,大批民税无法征绞,导致国库空虚,入不敷出,皇上无奈之下,授意朝臣私下卖了一批官。 这些靠银子上位之人,几乎没有真才实学之辈,未免被说卸磨杀驴,皇上也不好将他们罢免,只能给个闲职养着。 魏玉瑶常听父皇与母后议论国事,自然也知道一些,不由愤然说道:“姓宋的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将自己的破烂女儿随意塞给四皇兄!” 魏景焰未出宫开府之时,魏玉瑶与他关系极好,可自从离开了皇宫,四皇兄就再也不回来了。 后来听说他灭西陶,驱蛮虏,名声越来越大,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了魏玉瑶遥不可及的存在。 再后来,魏景焰就生了病,连上朝都不来了,算起来,魏玉瑶已经有六七年没有见过这个兄长了。 在她的记忆之中,魏景焰还是十几岁的样子,被独自关在静业宫中,偶尔会翻墙出来,与她一起去池塘抓鱼玩…… “是啊,这个宋槐序确实不是良人,听说她还与他们家的护院不清不楚,就算你四皇兄身子不好,也不至于娶宋家的姑娘,若是我爹还活着,定然会去骂他一顿,好好的名声,都被败坏了。” 段如嫣的声音,将魏玉瑶从多年前的记忆中拉扯出来,不由气恼的拍在了桌子上。 “本宫的四皇兄就是天上的骄阳,夜里的明月,就算宫中人都觉得他不祥,他也是本宫的皇兄,本宫绝不允许宋家坠了他的威名。” 段如嫣无奈的说道:“就算公主不愿意,也已经晚了,四殿下已让钦天监算了日子,七日后便要成亲了。” 魏玉瑶立即站了起来。 “我这就去找母后。” 段如嫣伸手拉住了她。 “公主稍安勿躁,你四皇兄在宫中的身份比较复杂,万不可鲁莽,免得弄巧成拙。” 魏玉瑶顿时想到了双生子的谶语,一脸不悦的说道:“这都是国师的鬼话,根本不可信。” 段如嫣再次叹息。 “我们确实不信,可是皇上信,你四皇兄的生母端贵妃也信啊!” “他们,他们太糊涂了。” 魏玉瑶气的跺了跺脚,却清楚,自己根本没办法扭转他们心中的成见。 “那你说如何办好?” 段如嫣思量了片刻。 “眼下只有一个方法,就是……” 她顿了一下,才说道:“让那个宋家女,替你去和亲。” 第三十六章:本王见女人你也跟着?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魏玉瑶顿时兴奋。 “五嫂果然是聪明人,这个提议甚好,反正北昭不过是要一个公主,以彰显他们的威风,是谁都无所谓。” 段如嫣赞道:“公主说的极是,殿下虽然患病在身,依然是我大魏当之不愧的战神,百姓对他颇为爱戴,若真娶了宋槐序这样的女子,多年的功绩,必然会被毁于一旦。” 魏玉瑶愤然说道:“没错,我这就去找母后,就说宋槐序生辰与北昭相克,可以让她去祸害北昭。” “可是,公主又不懂玄术,如何会知道这些?” 听了段如嫣的话,魏玉瑶怔了一下。 “那要怎么办,国师那死老头子已经死了,当年要不是他说那些狗谶语,四哥也不会与他母妃分开。” 想起这件事,魏玉瑶就恨得咬牙。 “这倒也好办,国师虽然没了,却有徒弟在,这件事只能我去跑一趟了。” 段如嫣拍了拍魏玉瑶的手。 “切不要让你五皇兄知道,免得又误会了,我对你四皇兄,一直都是纯粹的兄妹之情。” “本宫知道,就劳烦五嫂了。” “都是为了师兄,父亲去后,他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段如嫣眸色暗淡了一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回了,你若想找皇后娘娘,就忍一晚,明天再去。” 魏玉瑶把她送到了宫门口。 “五嫂慢走。” “嗯。” 段如嫣温柔一笑,带着丫鬟出了宫…… 翌日。 宋槐序睁开眼,太阳已经升得老高。 昨天和云袖一直聊到大半夜,小丫头还有些意犹未尽呢,到最后宋槐序实在困的受不了,这才熄了灯。 她迅速起床洗漱,回想从云袖那听到的秘辛,不由皱了皱眉。 一直以为魏景焰是天之骄子,国之战神,若云袖说的都是真的,他的遭遇未免凄惨了些。 因为双生子的谶语,小小年纪,被迫离开母妃,被关在犹如囚牢一般的静业宫,爹不疼娘不爱,难怪那些下人敢欺负他。 想到他被寒毒折磨时的样子,宋槐序不由心动恻隐,本来昨夜也该给他行针的,可毕竟没成亲,宋槐序也不能总住在景王府,今天早些去,便可帮他排两次寒血。 又想到他怕药味,便让云袖拿了些用桃花膏做的蜜糖,这可是她娘的独门手艺,就算是皇宫中的皇后,也未必尝过这清新软糯的滋味。 “我去一趟景王府,可能要晚上才回来,我娘若问起,据实告诉便是。” 云袖掩口笑道:“小姐莫不是真的喜欢上了四殿下?” 宋槐序在她腰间点了一下。 “小丫头家家的,别瞎问。” 云袖怕痒,笑着跑开了。 宋槐序拿着蜜糖出了门,忽见一小贩拿着一本喊道:“《侠客列传》又上市了,已经断货三年了,有喜欢的赶紧买,存货不多,先到先得。” 这本书宋槐序听过,陆华年特别喜欢,每次出现新剧集,她都会第一时间给陆华年买,自己却从没看过。 眼见大伙儿都在哄抢,不由也生出了一份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书,让人这么喜欢。 可人实在太多了,宋槐序不想和那些男人挤在一起,正准备离开,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小丫头,你也喜欢这本书?” 宋槐序回过头,原来是老花子。 他手上拿了本《侠客列传》,在宋槐序的眼前献宝一般地晃了晃。 “我这本就送你了。” 宋槐序接下了书。 “谢谢老人家,您吃过饭了吗?” 老花子笑道:“吃了,四个大肉包子,五脏庙满意的很。” “那就好,这两日事忙,没能去看望你,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宋槐序看了一眼老花子的气色,又说道:“老人家肝气郁结,定然常有胸闷之感,切记不可过多饮酒,饮食当以清淡为主,再则,你体内有旧伤,不能过度使力,也不能着凉,槐序另有要事,先告辞了。” 看着宋槐序远去的背影,老化子微微一怔。 小丫头居然能看出他的结症所在,短短三年不见,她不但学会了医术,还能精进如此,当真不可思议。 难道她…… 老花子目光浮动,片刻,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景王府。 宋槐序刚到门口,魏景焰便裹着一件墨蓝色的大氅,从里边走了出来。 他依然带着那张面具,一双狭长的眼眸森冷如晦,双唇紧抿,整个下颌的棱角,亦如利剑一般,透着拒人**里之外的凛冽。 宋槐序差点与他撞在一起,慌忙后退。 “殿下……要出去吗?” “在府中等着本王。” 魏景焰掀帘上车,车顶的金麒麟,在阳光的映照下,金光闪烁,耀眼刺目。 眼见他脸色不好,宋槐序不禁有些担心,好不容易稳住了寒毒,若因为情绪过激,再次发作,必然会加重病情。 她略作犹豫,掀开车帘,迈了上去。 魏景焰挑起了眼,语气微凉。 “下去。” 宋槐序硬着头皮说道:“不可,殿下心情不佳,恐怕会诱寒毒发作,臣女跟着殿下身边,可保殿下无碍,殿下只说臣女是府中的丫鬟便可,无论殿下做什么,臣女绝不会干涉。” 魏景焰挑起眼尾,不过是各取所需,她犯不着如此在意。 目光下落,看到了宋槐序抓紧衣襟的双手,以及恨不得钻到马车外的身子,魏景焰不由勾了一下嘴角,身体忽然前倾,冰凉的面具,几乎压到了宋槐序的脸上。 “如果,本王要见的是女人呢?你也要跟着?” 温热的呼吸打在了宋槐序的脸上,她呼吸顿紧,却还是抬起头,看向了魏景焰。 目光坚定的说道:“臣女既然治了殿下,一切都将以殿下的安危为主,不论殿下做什么,臣女皆会当做看不见。” 宋槐序眼眸如潭照水,黑白分明,内中仿佛蕴藏着强大的信念,让人心生震撼。 魏景焰心头浮动,不由眯起了眼眸,他瞧了她半晌,缓缓靠回软垫上。 “很好,苏焕,入宫!” 第三十七章:本王乃不祥之人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吃惊的睁大眼。 “入宫?” 看着那双乌黑浑圆的瞳仁,魏景焰不想入宫的烦躁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他勾起唇角,揶揄的问。 “怕了?” 皇宫重地,的确不是宋槐序这种身份能随意进的,本来想寻个理由不去了,听到这话,心里的那股傲气又被激了出来。 “有殿下护着臣女,臣女有什么好怕的。” 魏景焰漫不经心地瞧着她。 “你就这么笃定,本王一定会护着你?” “打狗还要看主人,若是臣女被教训了,那便是殿下……” 宋槐序干咳一声,没往下说。 魏景焰挑起了剑锋一般的眉头。 “无能?” 宋槐序低头对着手指。 “臣女可没这么说。” 魏景焰不以为忤。 “这话倒也没错,不过,你的比喻不太恰当,你不是狗,而是本王的女人。” 宋槐序心头微微一震,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开来。 上辈子,她认了命,在北昭苟活十五年,所求不过是一个归属之处,若当真有人愿意带她跳出火海,哪怕为奴为婢,结草衔环,她也毫无怨言,奈何她苦苦等了十五年,却无一人愿意伸出援手,给她一分安宁。 在他们的眼中,宋槐序不过是一个随手可赠之物,肆意凌虐,贱如草芥…… 往事如潮水,纷沓而来,宋槐序的身子抑制不住的颤抖了一下,不敢再想。 心里涌起的感激与温热,最终化成了四个字。 “多谢殿下。” 魏景焰没再说话,他双眸阖起,舒适的靠在背后的软垫上,像是睡了。 宋槐序不敢吵他,纤细的身子缩在对面的角落里,生怕碰触到他。 四周突然安静,一股尴尬之感,扑面而来,宋槐序逐渐紧张,手脚无处安放,狭小的空间之内,彼此呼吸缠绕交融,压迫倍增。 她有些窒息,遂从怀中拿出了《侠客列传》,借着窗帘缝隙透透入的光线,心不在焉的看了起来。 翻了两页,宋槐序瞳孔一缩,神色逐渐凝重。 这并非是普通逗弄孩童的睡前故事,除了让人热血沸腾的侠义,宋槐序竟看到了兵法的影子。 画本上所讲的排兵列阵,与兵法不谋而合,写此故事之人,必然是个行家。 若能得此人相助,日后攻打北昭,定是一个极大的助力…… 宋槐序思量之际,车身一顿,苏焕的声音从车外传来。 “爷,到了。” 宋槐序提裙下车,眼前便是文武百官们上朝所走的天武门。 泛着幽光的青铜门,配上龙飞凤舞的大字,肃穆之感,扑面而来。 北昭那等蛮夷小国与大魏的确不能比,即便宋槐序对北昭的皇宫熟的不能再熟,面对眼前气势磅礴的宫殿,依然下意识的挺直了身体。 魏景焰已迈开大步,走进宫门,宋槐序赶紧收回魂儿,小跑着跟上了他的脚步。 “殿下,臣女跟着你……方便吗?” 魏景焰瞥了她一眼,声音懒洋洋的。 “这会儿知道怕了?” 宋槐序嘴硬道:“不怕。” 他轻嗤了一声,戏谑道:“明明是一脸猫相,却偏偏生了个虎胆。” 宋槐序抬头看向魏景焰的后脑勺。 “臣女不是猫,也不是虎。” “哦?” 魏景焰侧眸,饶有兴致的问:“那你是什么?” 宋槐序想说自己是条毒蛇,如今的她满身阴暗,时刻躲在人后,吐着剧毒的信子,只为寻找时机,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但是,这话不能说。 “臣女……” 她假装思量了一下,眉眼弯弯地笑了笑。 “是只爱吃草的兔子。” 魏景焰似乎没料到她会给出这样的答案,他眼尾上扬,笑纹也随之加深。 宋槐序不板着脸的时候,到有几分乖巧可爱,就如同现在,双眸如月,浅笑盈盈,头顶的阳光似乎都因她灿烂明媚的笑容,有了瞬间的暗淡。 “做兔子也好,却要做个咬人的兔子。” “嗯?” 宋槐序一时没明白,魏景焰已快步朝前去了。 御书房的门前,魏景焰站住了脚。 “一会不必慌张,站在本王身侧便可。” 他下颌的棱角已然绷起,即便带着厚重的精铁面具,亦能想象出他此时的脸色,必然是极冷的。 宋槐序甚至还从他的眼眸里,看到一丝毫不隐藏的厌恶。 “臣女明白。”她躬身道。 魏皇虽是一国之主,总不会当面吃人,若父子俩说什么要紧的话,自然也不会让她站在身侧听。 进了御书房才发现,里边并非只有皇帝,除了高坐在龙座上的九五至尊,还有两个女眷。 宋槐序余光扫过,只见一人头戴凤钗,身着绣着飞凤的大红宫装,坐姿端庄,大气瑰丽,心头不由一跳。 凤饰? 难不成,这位是皇后? 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子,衣服上绣着颜色艳丽的牡丹团花,带着姑娘家特有的活泼与娇俏。 她是…… 魏景焰已躬身施礼。 “儿臣见过父皇,见过母后。” 果然是当今的皇上与皇后! 宋槐序慌忙跪下叩头,正要介绍自己,年轻的小姑娘已扑到了魏景焰的身上,激动的喊道:“四哥,当真是你?” “玉瑶!” 皇后脸色微变,低叱道:“你四皇兄身子不好,莫要不知分寸。” 魏玉瑶已摸到了魏景焰的手,只觉一股寒气透体而入,不禁打了个寒颤。 “四哥,你的手……为何这么凉?” 皇上也皱了皱眉。 “玉瑶,不可放肆。” 魏景焰已抽回手,往后退了一步,神色疏离。 “本王乃不祥之人,皇妹还是不要靠近的好。” 魏玉瑶目不转睛的瞧着他,数年未见,四哥果然和从前不同了,高大威猛,气势凌厉,就连语气都变得生疏了。 她眼眸发红,倔强的说道:“本宫不信,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都是本宫的四哥。” 皇后冷淡的扫了魏景焰一眼。 “行了,人你也见到了,该说正事了。” 魏玉瑶不悦的撅了一下嘴,继而又迫不及待的说道:“四哥,父皇已定下和亲的人选,户部宋侍郎之女的生辰与北昭八字相克,她可代替本宫,嫁往北昭!” 第三十八章:开弓便无回头箭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魏景焰神色淡淡,眼无波澜。 “宋侍郎有两个女儿,不知父皇定下的是哪一个?” 跪下一边的宋槐序却是如坠冰窖,一股冷气当头砸下,瞬间寒入脊髓。 宋侍郎明明没报自己的八字,为何还会被选上? 难道他表面与自己虚以委蛇,暗中却仍然怀揣着让自己和亲的打算? 若魏景焰答应了,她之前的心血,岂不是全都白费了? 皇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犹如洪钟,威严震耳。 “自然是他的亲女儿宋槐序,姜雪艳不过是个继女,即便是替公主嫁,她也没那个资格。” 听到这话,宋槐序又是一惊。 如此说来,姜雪艳岂不是去不成了。 为何会如此? 魏景焰依旧声淡如水。 “钦天监定然已将儿臣纳妾之事,禀告父皇,儿臣中意之人,正是宋槐序,如今婚聘已成,父皇如此做,莫不是想夺儿臣之妻?” 魏景焰可真敢说。 宋槐序已被这话吓的冷汗直冒,后背湿了一层。 皇上面色亦变。 “莫要仗着自己年岁小,便在此胡言乱语,朕如此做,也是为你好,宋侍郎是何样人,你应该比朕更清楚,他的女儿,配不上你。” 魏景焰直视着皇上,语调沉沉。 “是儿臣取亲,并非父皇,她合不合适儿臣,儿臣自己清楚。” 魏玉瑶忍不住说道:“四哥,你莫要如此糊涂,不过是区区一个侍妾,四哥若想娶,全京城的姑娘等着你挑,何必与臭名昭著的宋家结亲,这门婚事若成,必会成为京中百姓的笑柄。” 听到这话,宋槐序咬住了唇,眼中火光燃起。 自己与这位公主无冤无仇,她为何要如此害自己? 魏景焰放荡不羁的笑了一声。 “有家不能归,有娘不可见,本王如今便不是笑柄吗?” “四哥!” 魏玉瑶嗔怪的喊了一句。 “父皇也是为了咱们大魏的国运着想,宋槐序若能嫁去北昭,说不定可并不刃血,灭掉他们。” 一直跪在地上的宋槐序,终于忍不住了。 她一揖到地,语气平静的说道:“皇上明鉴,臣女幼时曾与人浅学过算命之法,从未听过一人可克一国之说,若当真如此,两国交战只需找出八字相克者即可,何必劳师动众,苦民苦兵!” 魏玉瑶一直以为她是魏景焰带来的丫鬟,根本懒得看,眼见她自称臣女,不由一惊,回头问道:“你是谁?” 宋槐序再次叩头。 “臣女宋槐序,参见皇上陛下,参见皇后娘娘,给公主请安!” 魏玉瑶的脸上闪出了一丝尴尬,怎么也没想到,正主就在眼前。 皇上则看了一眼皇后,眼色露异色。 今日下朝,皇后就将合好的生辰八字递了上来。 在一众贵女之中,宋槐序的名字尤为显眼,下边写了一行小字。 天克。 此女命坐七杀,八字过刚,红艳煞冲命,乃英雄之冢,温柔之刀,若替嫁,可祸北昭! 皇上心怀大畅,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自然是最好不过。 正自高兴,忽闻钦天监给魏景焰算日子之事,一问之下,又得知魏景焰要娶之人,竟也是宋槐序,正因如此,这才传他入宫。 不想,他竟把宋槐序也带来了。 眼见这丫头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在此大放厥词,皇上眉头霎时皱起,沉声说道:“大胆,竟敢质疑周师之测,他乃国师亲传弟子,岂会出错,自古以来,皆有国运之说,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官家女,能为大魏出一份心力,乃宋家的荣耀,竟敢大言不惭,在朕的面前辩驳,你可知罪?” 开弓便无回头箭,此时,容不得宋槐序气短。 她跪伏在地,面无惧色的说道:“臣女实不知自己何罪之有,古人曾云,‘道出于天,事在于人,人之所习,无有不神,’人们信奉天道神明,为自己寻求心灵的依托,天下的太平与安乐,却取决于君主的神武与睿智,皇上少年时曾平四邦之乱,为万民称颂,至今依旧口口相传,这份荣耀乃皇上与大魏兵士的血汗共同铸成,又岂是一个生辰八字可以左右。” “更何况,臣女也对风水玄学略通一二,臣女日坐乙木,生于冬日,乃虚湿之地,只能依附参天树冠而活,滴天髓有云,乙木虽柔,刲羊解牛,怀丁抱丙,跨凤乘猴,虚湿之地,骑马亦忧,藤萝系甲,可春可秋,臣女这样一个下等命造,如何能对付得了北昭。” 宋槐序抿了一下唇,继续道:“昭字,日明也,火光之象,五行之中,火为木生,臣女若嫁北地,恐怕还有适得其反的可能。” 魏景焰不由垂下了眸子,看向了跪伏在一边的宋槐序,目光中带着些许探究。 歧黄医术与风水之学,若会一门,便可扬名京城,宋槐序却一再的藏拙,究竟是为什么? 他查到了陆华年,却没有探知到有关宋槐序会医术的蛛丝马迹,本来只是互惠互利的一场交易,如今,魏景焰到是真正生出了几分兴趣。 皇上亦嘶了一声,差点把自己的胡子拽下一缕。 “这……” 宋槐序再次低头。 “臣女的生辰八字,府中皆晓,皇上若不信,可传唤府中下人,一问便知。” 皇上也并非完全不信,到了他这种位置,求的无非就是皇权稳固,天下太平,太高深的话他听不懂,不过这“昭”字,宋槐序到是没说错,木确实为生火之物,木火相生,必然会越烧越旺。 他沉吟了片刻,问:“你的意思是,水命之人,可制火?” 宋槐序心头微喜,脸上却是滴水不漏,平静如潭。 “皇上果然是英明之君,正是这个道理,替嫁之人,不但要水命日主,还需八字壬多,阳水成格。” 皇上立即去看那些贵女的生辰八字,到是有一人,天干竟有四个壬字,地支为二癸一子,皆属阴水,日柱地支则为申。 若按宋槐序的说法,申为阳金,金水相生,配上另外三柱的水气,岂不是生生不息了! 眼见皇上点头,魏玉瑶顿时急了。 “父皇怎可被她三言两语,左右了心思,宋槐序分明就是不想为国出力。” 魏景焰转过头,目色沉如山巅积雪,森冷凌冽。 “玉瑶,莫要放肆!” 第三十九章:拒绝为妃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魏景焰呵斥魏玉瑶,皇后自然不愿意。 冷声道:“玉瑶说的也没错,宋槐序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家,如何能懂风水玄学之事?” 魏景焰冷眸扫过。 “若本王没记错,国师的徒弟,年岁也不大,怎么他的话能信,宋槐序的话便不能信?” 皇后的脸色霎时沉了几分。 “他有国师一脉相传,宋槐序有什么?” 宋槐序淡声说道:“书中有黄金,有颜如玉,同样也有风水大成。” 魏玉瑶一脸愤恨的看向了宋槐序。 她生的确实好看,柳眉杏目,一张莹白如玉的瓜子脸,这股清冷的气质,竟比狐媚的模样还要勾人。 怪不得四哥如此为她说话,定是把魂给勾走了。 她心目中的四哥,可是盖世的大英雄,万不能与这般女子产生瓜葛。 “既然你如此厉害,就算一算北昭王何时归西。” 魏玉瑶居高临下,眼中满是鄙夷。 宋槐序平静的说道:“臣女算过,明年的夏至,便是他的死期,此事间隔时间太长,恐怕公主没有这个耐心等待印证,不如我算一个近期发生的。” 魏玉瑶根本不信。 “那就说说看,父皇和母后都在此处,你若说不准,便是欺君之罪,当受斩刑。” “没这个必要。” 魏景焰一拢长裘,冷声打断。 “宋槐序并非风水术士,皇妹何必斤斤计较,倒显得小气。” 皇上确实极有兴趣,他抬起头,瞧着宋槐序道:“朕也想听听,你若说对了,和亲的人选,便按你说的定。” 宋槐序怕魏景焰再与皇上僵起来,忙躬身说道:“臣女昨日偶观星象,见月亮离于毕星,偏往南行,近日南方必然会有涝灾,正是有豕白蹢,烝涉波矣,月离于毕,俾滂沱矣。” 魏玉瑶嗤笑了一声。 “近两年南方虽未干旱,却还是少雨,怎么可能会有涝灾,宋槐序,你当真是黔驴技穷,敢在父皇面前胡说八道。” 魏景焰也皱了一下眉头。 南方燥热,需四处打井灌田,方能勉强征收赋税,涝灾确实不太可能。 正欲开口,忽听有人喊道:“启禀皇上,岭南有急报!” “呈上来。” 太监立即将打着漆封的秘信,恭敬地送到皇上的面前。 皇上拆开漆封,一目十行,旋即啪的一声合上,又看向了宋槐序。 当真是涝灾,信上云,洪水摧毁房屋数万,十几万百姓流离失所,有家难回! 他眉头皱起,犀利的目光在堂下跪着的女子身上转了一圈。 “宋槐序,你起来说话。” “多谢皇上。” 通过察言观色,宋槐序便已猜出了大概。 她自然是不会算命的,虽然看过这类的书籍,学的也不过是些粗浅的入门知识,之所以知道这些,都要归功于前世的记忆。 因为此事,宋侍郎被迫捐了一笔银子,坐在家里骂了好几天。 这种巨大的天灾,必然不可能因为她的重生而更改,所以她才敢笃定,涝灾一定会发生,算日子,应该就在这七天内。 看样子,她蒙对了! 魏玉瑶从小受宠,性格十分骄纵,看到父皇让宋槐序站起,立即撒娇般的说道:“父皇,你不可信她,他爹结党营私,四处巴结朝臣,宋槐序定人也好不到哪去,她臭名远扬,如何能嫁四哥。” “住口。” 皇上沉喝了一声,对皇后道:“带玉瑶下去,莫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皇上这话是何意?” 皇后从椅子上站起,面露不悦。 她只有魏玉瑶这一个女儿,自然宝贝得很。 皇上声音威严。 “皇后既将八字交给了朕,其他的事便不必操心,退下!” 眼见皇上满脸不悦,皇后也不敢再言,拉着魏玉瑶道:“臣妾告退!” 魏玉瑶不想走,回头喊了一声四哥,魏景焰没有回头,一双狭长的眼眸,淡淡的看向了皇上。 “不知儿臣和宋槐序可以回去了吗?” “不急。” 皇上扫了一眼书案上的八百里加急的快报,声音略缓。 “除了涝灾,大魏最近可还有别的事?” 宋槐序沉吟了片刻。 “三年之内,大魏必会开疆拓土,灭掉北昭。” 听了这话,皇上龙颜大悦。 “好,朕便信你一次,按你所言的生辰,你的继妹姜雪艳无疑更加合适,你推举她,当真不是因为个人恩怨?” 宋槐序躬身道:“臣女生于大魏,当以报效国家为己任,自幼饱读诗书,习学礼仪,绝非只为困于深闺,若国家有难,臣女亦当巾帼不让须眉,提刀上阵,共抗外虏,置个人生死于不顾。臣女若当真适合嫁于北昭,自会当仁不让,继妹能得此殊荣,臣女亦与有荣焉!” 这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听的皇上心头热血涌动,这些年,朝臣居安不思危,已经看不到如此有血性之人了。 可惜啊,宋槐序只是一介女子,若不然,定可重用一翻。 “说的好,那这件事便定下了,以你之才学,入王府为妾,未免有些可惜,朕便赐你为景王正妃,以王妃之礼出嫁。” 宋槐序吓了一跳,慌忙跪地。 一旦成了正妃,必然就要担起当家主母的责任,宋槐序没有谈情的心思,心中早已想好,待大仇得报,便带着母亲远走高飞,再也不沾尘事。 侍妾刚刚好,不显眼,也不用心怀负担,即便人没了,也没所谓,随便找几个女人,便可填补。 “此事万万不可,臣女福薄,不受重位,且身份低微,名声不好,万不配正妃之位,还请皇上收回成命,臣女叩谢皇上隆恩!” 皇上微微一愕,魏景焰亦挑了挑眉。 寻常的女子,生怕自己位置坐的不高,宋槐序倒是反其道而行,居然不愿意为妃。 魏景焰原本以为她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多求,如今看来,她只是无心这个位置。 林松说,宋槐序以前与陆华年终日粘在一起,对自己,倒是没见半分爱意。 她到底为何一定要进入景王府,难道她已经算出,皇后所选之人就是她? 荒谬! 魏景焰从来都不信这些虚无缥缈的玄术之说,正如宋槐序所言,若八字真的有用,还有那些兵士做什么? 思量间,就听皇上说道:“既然是你的意思,朕便不强求了,回去通知你父亲,朕会封姜雪艳为清淼公主,择吉日嫁往北昭!” 第四十章:顺口胡诌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公主的封号,倒是与她上一世的不一样,想了一下清淼二字,宋槐序不由勾了一下唇角,感情是以水来命名,由此可见,皇上的确是信了。 宋槐序五体投地,跪地叩头。 “宋家叩谢皇上圣恩!” 皇上袍袖一挥。 “免了,你二人可以回去了,希望日后当结琴瑟之好,白首不离。” “是。” 宋槐序再次磕了个头,后退着走出了御书房。 路上,魏景焰一直都没有说话,宋槐序跟在他的身后,心思浮动。 他看着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莫非自己说了他忌讳的话? 宋槐序把自己在御书房之语,又挨条逐句的复盘了一遍,并无不对之处,这才放下了心。 转眼之间,两人便一前一后的出了天武门。 苏焕极有眼色的掀开了车帘,宋槐序犹豫了片刻,也跟着坐上去。 帘子落下,车内的光线瞬间暗了不少,宋槐序便将身子贴在车窗边,随着车身的晃动,丝丝缕缕的阳光从窗外透入,减去了不少压迫感。 “你当真会玄学?” 行至半途,魏景焰终于开了口,声调随意。 想起皇上问起,她与姜雪艳是不是有嫌隙,宋槐序顿生警兆。 “确实会一些,只是不精。” 魏景焰眼尾挑起,漫不经心的瞧着她。 “也是老叫化子教给你的?” “不是,臣女无意中从集市上买过一本小书,见其玄妙,便看了一些,今日对皇上所言,已用尽了毕生的绝学。” 宋槐序说的谦虚低调,一本正经。 “既然不精,又如何敢推测北昭王的生死,以及南方的洪涝。” 魏景焰换了个姿势,一双狭长的眸子寒芒外放,咄咄逼人。 宋槐序抿唇一笑,神色恬静的说道:“北昭王年老体衰,久病不治,定然活不了太久,至于洪涝,其实臣女早在两天前就知道,是因有南方的百姓逃荒的京城,据说半月之前,涝灾便已发生,官员层层上报,也需要时间,故推测,这两日应该会报入京中。” 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居然有如此缜密的思维,那岂不是更证明,她入王府,另有所求? 否则为何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到他寒毒发作之时,恰好出现。 又或者说,她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恩人,所以全力以赴,不计得失? 想到那个人,魏景焰霎时涌起了一丝恼怒。 他伸手扯掉了脸上的面具,看着宋槐序道:“既然你精通此道,便给本王算算,本王的正妃,会是何样的人?” 宋槐序哪会算这么高深的玩意,只能捡好听的说。 “殿下气宇轩昂,勇武不俗,景王妃必然是一个貌美如花,端庄秀丽,温婉可人的女子,可与殿下携手共进,一世白头。” 魏景焰讥讽道:“巧言令色。” 宋槐序垂着眸子,为自己辩解。 “臣女冤枉。” 魏景焰意义不明的哼了一声。 “那就再给本王算算,本王的正妃要去何处找寻?” 宋槐序装模作样地抬起头,看向了那张俊美绝伦的脸。 魏景焰五官硬朗,犹如山川般立体,镌刻着被岁月磨砺的凌厉,虽然长着同样一张脸,他与宋槐序所见之人,的确是两种气质。 一者,峥嵘凛冽,刚不可侵,一者,倜傥风流,洒脱不羁。 双生子本是极为难得的喜庆之事,就因为一个谶语,长兄便成了众矢之的。 若非昔年征战边关,朝中无可用之将,魏景焰恐怕还被关在深宫里。 云袖说,他后来活剥了那几个刁奴的皮,灌屎灌尿,将他们活活呛死,说到此处,还忍不住嘀咕,魏景焰未免也太狠心了。 宋槐序并不觉得他过分,既然遭遇了不公,便该报复回去,如果是她,也不可能因为几句话,而轻易原谅。 有些恨,只有切身体会过的人才能知道,就比如自己…… 思绪飘远之际,忽觉眼前光线微暗,宋槐序回过神,顿与一双狭长幽深的眼眸对在一起,吓的她差点跳下马车。 “本王的脸,竟让你看的这么入神,你到底是在看本王,还是在看别的?” 魏景焰眸色冷凝,已现不悦。 宋槐序用最短的时间调整心绪,撒谎不眨眼的说道:“殿下骨相清奇,实乃少见,臣女一时看入了神,还望殿下见谅。” 她干咳了一声,又说道:“殿下的王妃乃是京中的贵女,才貌双全,殿下不必花心思寻找,缘分到了,她自会出现。” 话音刚落,车便停在了景王府的门口。 宋槐序怕他再问,当先跳下了车,又意识到自己过于唐突,赶紧恭敬的站在了一边。 “不何必装模作样了,去准备银针。” “是。” 宋槐序刚到府门口,林松就端了药过来,看到魏景焰摘了面具,心里一阵讶异。 爷这两日怎么了,居然不愿意戴面具了,莫非真像苏焕说的那样…… 他干咳了一声,谄媚的说道:“爷,药好了。” 魏景焰头也不回的进了屋。 “今日不喝了。” 苏焕立即求助般的看向了宋槐序。 宋槐序接下来药碗。 “我去吧。” 苏焕顿露喜色。 “劳烦宋小姐了,里边的炭火已经燃好,爷就靠宋小姐照顾了。” “苏侍卫客气。” 宋槐序温和一笑,端着药进了门,房内热如蒸笼,让人呼吸一滞,略微适应了一下,才进了内室。 “殿下可尝过桃花味的蜜糖?” 宋槐序从怀中拿出油纸包,打开来放到魏景焰的面前,里边躺着一排颜色粉嫩的糖果,清新香甜的味道,让人食指大动。 魏景焰迅速瞟了一眼,便把目光收回,面无表情的说道:“不吃,今日只针灸,其他的都不吃。” 他脱下外氅,解开了袍子上的衣带,一股寒气外泄,接着便是扑面而来的劲瘦身体。 宋槐序看了多次,多少免疫了些,却依然往后退了一步,耐心的说道:“药为引,针为神,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殿下若是怕苦,臣女可用银针,暂时封了殿下的味觉。” 宋槐序拿出了银针,魏景焰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抢下药,一口喝下。 宋槐序赶紧将蜜糖塞入他的口中。 微凉的唇,碰触到她温热的手指,宋槐序顿如被火灼烧了一般,将手指抽了回来,连带着那颗被魏景焰嗦到嘴里的蜜糖…… 第四十一章:有娘疼可真好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魏景焰薄唇微张,整个人犹如被点了穴道般僵住,目光错愕的盯着那块蜜糖,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虎口夺食,宋槐序怎么敢。 一双长眸慢慢眯起,眼底火焰升腾,炙如烈火般的目光,仿佛要把面前的女人烧成灰烬。 宋槐序也同样手足无措,她本想把手指抽出来,谁知道会连带出蜜糖。 一张俏脸因慌乱而发红,鼻尖已沁出了一层汗。 情急之下,宋槐序已无法思考太多,手指一送,又把那块蜜糖塞到了魏景焰微张的口中。 杀人般的冰冷目光当头罩下,宋槐序冷汗外冒,回身端起碗。 “殿下稍待,臣女把碗送出去。” 宋槐序一刻都不敢多停,飞速跑出了门。 来到门外,一口气才喘出来。 苏焕和林松都在门口候着,看到宋槐序,同时问:“宋小姐,爷把药喝了吗?” “喝了。” 宋槐序脸色发红,分外尴尬。 看到她眉目低垂的模样,两人不禁想到了别的,比如……嘴对着嘴喂的。 难得有能入爷眼的女子,苏焕自然不敢怠慢,连连作揖,笑的谄媚。 “宋小姐当真是咱们景王府的福星,有宋小姐在,爷定可药到病除。” 如今的苏焕与宋槐序第一次所见时的威风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林松也同样鸡啄米般的点着头。 “焕哥说的没错,宋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这些黑甲军,平日里全都眼高于顶,哪曾对人露出过笑脸,宋槐序可是第一个如此殊荣的外人。 不,很快她就会成为他们的主子,关起门来,就是一家人。 宋槐序干咳了一声。 “没有了,我是怕碗中的药味呛到殿下,这就去给殿下行针。” 宋槐序把碗递给苏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转回房中。 魏景焰赤胳坐在榻上,俊面紧绷。 宋槐序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又觉得什么都不合适,索性拿出银针,直接动手。 整个过程,魏景焰一直沉着脸,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低沉而又诡异。 好不容易坚持了一刻钟,宋槐序立即拔针。 “行针不宜多,不然会耗泄气血,损伤精神,臣女明日再来。” 她捧起针包,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跑了。 魏景焰目色淡淡瞧着宋槐序,意义不明,却也没有阻拦。 房门关闭之后,他不疾不徐的穿好衣袍,一脸闲弃的扯下拇指上包扎的蝴蝶结,继而夹起一块放在一边的蜜糖。 入口清香软糯,让人心情大好。 小时候他也想吃糖,却从未尝过糖果的滋味,有娘孩子可真好啊,可以吃到这么香甜的东西。 回想宋母初见他时的紧张,一丝羡慕之色从魏景焰的眼中,无论宋槐序如何,她都是有娘疼的。 沉痛的色彩在瞬息之间消逝,魏景焰的思绪又转到御书房。 魏玉瑶并不是多聪慧的人,她久居宫中,也不可能认识宋槐序,既然没有交集,便没有害她的道理。 一定是有人指使,借彼之力,充其爪牙。 一道人影从魏景焰的脑中闪出,深邃眸中腾起了一片看不见的风浪。 “苏焕,去趟弥兵阁,帮本王送一封信。” 苏焕离开之际,稳坐中宫的皇后,同样一脸阴沉。 “玉瑶,你现在越发的娇纵了,是谁告诉你魏景焰要娶妻的,又是谁告诉你,他要娶的人就是宋槐序?” 瞧着母后脸色不好,魏玉瑶赶紧上前撒娇,拉着她的袖子连连摇晃。 “人家不是和母后说了嘛,是钦天鉴前来禀告的时候,人家不小心听到的,不管母后如何看,四哥在女儿的心里永远都是四哥。” 皇后哼了一声,脸色铁青的说道:“你拿他当哥哥,他可未必拿你当妹妹,瞧不见他今天的态度多冷淡吗,自从离开皇宫,他倒是如鱼得水,越发的目中无人。” “四哥本来是很好的人,若不是你们……” “住口!” 魏玉瑶刚说了一半,就被皇后喝止。 “你现在还小,很多事看不明白,这件事也并非本宫主导,你只记得,不要再与他接近,既然替嫁的人选已经定下了,你就不要插手这件事了。” 魏玉瑶一脸委屈的撅着嘴。 “小时候女儿淘气,爬到树上摘果子,不小心失足掉了下来,若不是四哥趴在地上,为我搪了灾,没准我现在已经摔得断手断脚,成了残废了。” 皇后并没有心软,脸色依旧难看。 “你今日已经为他说了话,足够了,是他一心想娶宋槐序,又不是我们强迫他,难道这么明显的事,你还看不明白吗?” 魏玉瑶跺着脚说道:“宋家是什么人,母后又不是没听过,就算不是为了四哥,也要为了咱们大魏的皇室着想,他们俩又是结亲,岂不遭全京城笑话。” “那也是魏景焰的事,与你无关,跪安吧!” 皇后站起身,朝内室走,魏玉瑶想追过去,却被老嬷嬷给拦住了。 “皇后娘娘头风发作,这几日都没睡好,公主还是请回吧!” 魏玉瑶如何不知道这是托词,却也不敢忤逆母亲,跺了跺脚,便气鼓鼓的出去了。 心里却堵着一口气,越想宋槐序,却觉得她是个狐媚子,可父皇偏偏信了她,当真是个能言狡辩之辈。 魏玉瑶心头恼火,在御花园里抽打着花树,却听哎呦一声。 魏玉瑶怒道:“好大的狗胆,何人在此,窥视本公主。” 一个穿着太监衣服的人,从树冠里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 “奴才不知公主在此,多有冒犯,还请公主恕罪。” 魏玉瑶恨声说道:“既然知罪,就给本宫掌嘴。” “是。” 小太监颤巍巍的抬起头,左右开弓的对自己抡起了巴掌。 魏玉瑶瞧了他一眼,眼眸闪出了一丝光彩。 这小太监生的好生俊俏,剑眉星目,玉面朱唇,只是脸色有些白,仿佛是久病未愈,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无法掩饰的虚弱。 “住手。” 魏玉瑶往前走了一步。 “本宫瞧着你脸生的很,你是哪个宫的?” 小太监躬身说道:“奴才是司苑局的,负责修剪园中的花草。” 魏玉瑶低眸瞧了一眼,见他手腕上有诸多伤痕。 “莫非有人乱用私刑,欺负你了不成?” 第四十二章:不是天堂,而是炼狱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太监慌忙说道:“没人欺负奴才,是奴才不小心碰伤的。” 魏玉瑶在宫中这么多年,哪会不知下人之间的龌龊。 “在本宫面前还敢胡言,这分明就是鞭子抽出来的,宫中这些狗东西,着实该好生整治一番了,告诉本宫,管你的太监是谁?” 太监吓得连连磕头,看着地面的目光,却在连连转动。 “公主息怒,是奴才犯了错,不怪李公公。” 魏玉瑶哦了一声。 “莫非你说的是李忠?” 太监已经带出了哭腔。 “奴才什么都没说,公主饶过奴才吧,奴才只想在园中养些花花草,不想惹事。” 魏玉瑶哼了一声。 “怕什么,本宫这就把你调到玉瑶宫去。” 太监难以置信的抬起头。 “公主真的愿意收留奴才?” 看着那双满是激动的眼,魏玉瑶心生不忍。 “起来吧,玉瑶宫多你一个也不多。” “多谢公主隆恩!” 太监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这才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他身材高大,模样俊朗,比那些向往猥琐的老油条顺眼多了。 “你叫什么名字?” 太监躬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说道:“奴才姓年,单名一个华字,刚刚入宫两日。” 魏玉瑶皱了一下秀气的眉。 那岂不是刚行过阉割之礼,怪不得他脸色苍白,李忠这混账,也不让人好好歇一歇。 到了玉瑶宫,魏玉瑶便让年华先休息三日,再来上工。 宫内的小太监一脸羡慕。 “你可真是命好,刚入宫就被公主瞧上了,若是跟着那些老太监,定然要扒你一层皮。” 年华赶紧从怀中掏出来一锭银子。 “有了小公公照应,这吃点茶水钱,还请笑纳。” 无论在任何时候,银子都是硬通货,小太监收下银子,神色顿时和蔼了不少。 “咱们公主虽然任性了些,心肠却软得很,只要尽心伺候,她便不会责罚。” 年华弓着身子说道:“是,年华必谨记公公的教导。” 小公公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用不着如此拘谨,以后咱们就是同僚,当互相照应着,咱们公主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听故事,等你身子好了,前往驾前当值,多准备几个故事,必然会哄的公主喜笑颜开,赏银自不会少。” “奴才记下了,若真能得到赏银,定不忘公公提携之德。” “行了,歇着吧。” 小公公袍袖一挥,施施然的出去了。 年华看着他的背影,唇角缓缓勾起,玉瑶宫将是他的起点,即便是做太监,他也要做到最大,最顶尖,定要不择手段,让宋家付出代价…… 此时,宋槐序也回到了宋府。 刚进门,就见地上跪了一地人。 宋侍郎跪在首位,身前站了一个肚子圆胖的公公。 他身边的小太监扫了宋槐序一眼,尖着嗓子说道:“既是宋家人,就赶紧过去跪好,要宣旨了。” 宋槐序立即快步走到母亲身边,弯腰跪下。 老太监一脸不耐的问道:“还有没有其他人了,咱家的时间金贵的很,可没那些功夫与你们磨蹭。” 宋侍郎陪着笑道:“都全了,公公可以宣旨了。” 老太监这才翘起了小手指,掐着嗓子说道:“奉天承运,皇帝召约,宋家继女姜雪艳,性情温良,柔嘉维则,德容兼备,淑慎其身,今特隆恩殊典,封姜雪艳为清淼公主,下嫁北昭。 今赐凤车鸾驾一辆,赏玉如意一对,金鸳鸯四只,金杯玉盏六套,上好的珍珠十斛,黄金百两,锦缎百匹等,以张大魏天威。 望清淼公主于他国,谨言慎行,秉持皇家风范,以和为贵,促进两国邦交,不负朕之期许,为家国威名。 钦此,谢恩!” 眼见下人抬了这么多东西,姜雪艳的眼睛都直了,长这么大,她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这下子当真变成金尊玉贵了。 可惜她嗓子始终不好,若不然,定可凭这黄鹂一般的声音,宠惯北昭。 虽然她并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但这一切,绝对和宋槐序脱不了干系,之前一直被她压制,如今总算能好生教训她一番。 想到一会儿就能让宋槐序匍匐在自己的脚下,姜雪艳激动的双手发抖。 宋侍郎恭敬地收下了圣旨,拿出了一只足有五两的金元宝。 “多谢公公了。” 老太监低头瞧了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宋侍郎果然家底殷实,咱家便不客气了,待钦天监算好日子,清淼公主便要启程前往北昭,这几日你们就好好聚聚吧!” “是,下官恭送公公。” 宋侍郎点头哈腰的将公公送到门口,心里乐开了花。 这么多赏赐,自然不可能全给姜雪艳带着,他抚养她多年,是时候收到利息了。 宋槐序冷眼看着嘴角咧到耳朵丫的宋侍郎,心头恨意起伏。 上辈子就因为他苛扣了大笔的嫁妆,导致她被北昭的妃嫔嘲笑,一进宫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但凡有位分的,逐一上前抽打她的脸,北昭老王知道了,也只粗略安慰了几句。 能为妃为嫔者,皆是当地的名门望族,与北昭命脉紧紧相连,两相取舍,自然只能委屈宋槐序。 瞧着姜雪艳一脸得意的模样,宋槐序启唇一笑,很快她就会明白,等待她的并不是天堂,而是人间炼狱。 姜雪艳已走到了她的面前,嘴里呜哩哇啦,不知道在说着什么,一只手使劲的点着地面。 宋槐序却看懂了,她想让自己给她跪下,唇边勾出一丝讥笑,看都没看她一眼,便径直走到了宋侍郎的身前。 “景王已带女儿前去面圣,皇上亲口赐婚,祝女子与景王白首偕老,多子多孙,女儿也该回去准备嫁妆了。” 宋侍郎正忙着开箱子,听到这话,激动的问道:“你当真见了皇上?” 宋槐序躬身:“是。” 宋侍郎激动的手舞足蹈。 “太好了,咱们宋家有你们姐妹,总算是光耀明楣了,去吧,待你们姐妹风光大嫁之日,便是爹扬眉吐气之时。” 宋槐序不想多看那张丑恶的面孔,回身欲走,却被姜雪艳揪住衣领,她抡圆了手臂,狠狠的抽向了宋槐序。 第四十三章:想掌家,不可能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自从进了宋家,姜雪艳被惯的刁蛮跋扈,任性妄为,她憋了这么多天,心里指不定多窝火,如今被封为公主,必然会耀武扬威,好生嘚瑟一番。 宋槐序与姜雪艳相处多年,对她的性子再了解不过,心中早有防备。 她闪身躲过,一脸讥讽的说道:“还没嫁去北昭,妹妹就这么大的火气,你这性子可与温良、淑慎半点都不搭边,若胜任不了此事,我便让景王禀明皇上,重新再选一人。” 姜雪艳微微变色,自己不过是一介平民,能赐公主封号,无疑是她这辈子的巅峰,若宋槐序从中作梗,没准真的会被挑拨换人。 这贱人也不知使了什么法,竟让令人闻风丧胆的景王为她倾心,前几日还亲自过府说亲,怎么自己偏偏就没这个幸运。 再想到下落不明的陆华年,姜雪艳愤恨不已,脸上却堆起了笑容。 无论如何,都得保住清淼公主的位置,等自己迷惑住北昭王,便可权倾北昭,她回京之日,便是宋槐序的死期。 她伸出手,在宋槐序的衣领上掸了掸,笑得万分谄媚。 宋槐序哦了一声,恍然道:“妹妹原来是在为我掸虫子,是姐姐误会你了。” 旁边,宋母已经攥起双拳,拉好了战斗的架势,之前她不争不抢,即便女儿和姜雪艳有口角,也是一味的息事宁人,忍气吞声的维护这个家。 如今,她也想明白了。 隐忍不能换来心存感激,只能得到蹬鼻子上脸,她就这一个宝贝女儿,谁敢碰一下,她必然要拼了命的护着,大不了一拍两散,就算日子不过了,也不能任由女儿被人欺负。 沈明珠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景王既然带她见了皇上,必然极为重视,这时候和宋槐序闹僵,确实是不智之举。 赶紧走到姜雪艳的身边,嗔怪的说道:“你这孩子,向来毛手毛脚,把你姐姐给吓了一跳,还不赶紧赔个礼。” 姜雪艳忍住想杀死宋槐序的想法,躬身道歉。 宋槐序一脸大度的说道:“都是自家姐妹,不必见外,听闻北昭王特别喜欢穿紫色衣衫的女子,妹妹既然要嫁过去,必然是要做人上人的,当多用些心思,他日回大魏醒亲,姐姐也跟着风光。” 姜雪艳顿时竖起了耳朵,想多听点关于北昭王的事,宋槐序已经拉住了宋母。 “娘,咱们先回去吧。” 看着宋侍郎满心满眼都是金银珠宝,宋母也不想多待,便与宋槐序回了自己的院。 “姜雪艳娘俩当真是小人得势,北昭与大魏远隔千里,哪有那么容易就能回来,沈明珠居然还有乐的心情,简直就是卖女求荣。” 宋母一脸忿色。 想到上辈子自己出嫁时,母亲死拽着花轿,一路大哭追到城外,宋槐序不由心里发酸,伸出手臂,将母亲拥在怀中。 “咱们不管别人,这辈子只管把自己的日子过好,谁若敢来找事,咱们便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绝不忍气吞声。” 听着女儿清冽铿锵的声音,宋母由衷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没错,以后咱们娘俩就为自己活着。” 母女俩说话之际,宋侍郎已命人将赏赐抬走,沈明珠知道他是什么德性,东西到了他的手中,想让他吐出来并不容易,不过,这也无所谓。 雪艳若为北昭王妃,必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点银钱珠宝,她并没看在眼中,她想要的是,宋府的管家之权。 如今雪艳被封为公主,她这做娘的,怎么也要沾点殊荣。 沈明珠给姜雪艳使了个眼色,让她去后院,自己则挽住了宋侍郎的手臂,娇声嗲气的说道:“老爷,雪艳很快就要出嫁了,每每想起她远去北昭,我这心里都难过得很,老爷总得给我找点事情做做,方能填补失去女儿的心情。” 宋侍郎心情大好,笑着问道:“想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必知会我。” 沈明珠嗔道:“这件事必须得知会老爷,之前就说好的,让我为夫人分忧,老爷如今倒是不提不念了。” 宋侍郎伸手在她丰腴的腰上拍了一巴掌。 “行,你要愿意管家,就让你去管。” 沈明珠哎呦了一声。 之前被打了三十大板,虽然那些下人都很识相的留了手,没让她们娘俩皮开肉绽,可被这么大力一拍,依然疼的很。 心中不由更恨。 转念又一想,宋槐序就算嫁入景王府,也是个妾,他日景王若娶了正妃,哪里会给她冒头的机会。 皇家的讲究可比百姓繁琐多了,等她失了宠,再好生折磨也不迟。 “这话可是老爷答应的,今晚吃饭的时候,老爷必须得说个清楚明白。” “都依你。” “谢谢老爷。” 沈明珠乐颠颠的跑了,让厨房做了一大桌子菜,以庆祝女儿被封公主。 宋侍郎刚刚坐下,沈明珠就踢了他一脚。 宋侍郎会意,干咳了一声道:“咱们宋家不但出了公主,还出了个王府的夫人,这可是老天爷的恩赐,以后众人当齐心协力,让咱们宋府再上层楼。” 他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又说道:“明珠就雪艳这么一个女儿,未免她思女心切,以后府中的大小事就交她吧,也好分散一下精力。” 沈明珠嫁入府中几年,都未曾受孕过,怕是不能再生养了,唯一的女儿不在身边,确实难受。 宋母心性善良,换位思考了一下,便没吭声。 宋槐序却容忍不得。 她淡淡的说道:“没这个必要,我娘出生于商家,与父亲成亲之后,一直精打细算,府中的银钱,从未出过半分差错,二姨娘家世低微,没接触过账目,万一出了差错,必然又要生出事端,到不如好生享享清福,也落得自在。” 听到这话,沈明珠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是没接触过,难道还不能学吗,莫不是你娘一出生就会算账?” 宋槐序一脸不屑的瞧着她。 “我娘自小耳濡目染,当然能无师自通,二姨娘若说自己会到泔水,我倒是信的。” 第四十四章:叫相公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一句话,就戳到了沈明珠的痛处,一张浓妆艳抹的脸,瞬间涨的通红。 姜雪艳也同样气得咬牙切齿,奈何嗓子发不出声,只能坐在这干看着。 沈明珠已啪了一声摔下了筷子。 “宋槐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就算你再怎么瞧不起我,我也是你爹明媒正娶的姨娘,你究竟是在骂我,还是在骂你爹没眼光。” 宋母脸色一沉,她可以用母亲的身份去理解沈明珠,却看不得她如此说女儿。 “槐序这话也没说错,你本就是泔水夫的媳妇,还不让人说了。” 沈明珠的眼泪哗的一下掉了下来,哭嚎着说道:“我确实出身不好,那也是老爷自己看上的我,我又没有上你们宋家来勾引他,你们娘俩竟然拿我的出身来说项,这是想把我赶出宋府吗?” 沈明珠越哭越伤心。 “雪艳他爹是怎么死的,你爹清楚的很,怎么什么都怪到我的身上?” 听到这话,宋槐序的眼眸眯了一下,市井确实传言是宋侍郎逼死姜雪艳的爹,宋侍郎一直没承认,说他自己病死的,上辈子,宋槐序选择相信了他爹,如今看来,这其中大有缘由。 杀人的命案,足够他喝上一壶! 宋侍郎一拍桌子。 “行了,都少说两句,本来是大喜的事,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槐序,你也别不懂事,你二娘为你娘分忧,也是好意。”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朝宋槐序使个眼色。 宋槐序根本没看他,依旧淡淡的说道:“这件事没得商量,二娘若想管家,就自己赚银子去。” 眼见宋槐序这般不给自己的面子,宋侍郎也有些恼火。 “难道我就没往府中拿过一分银钱,莫非整个宋府的开销,都是你娘的银子不成?” 宋槐序不疾不徐的说道:“爹确实有俸禄,每月能拿回来的,却寥寥可数,爹的银子都花到了何处,还有女儿一一说明吗?” 贿赂朝廷命官,流连青楼酒肆,若指着他的银子养家,恐怕满宋府的人都要饿死了。 看着宋槐序那双咄咄逼人的眸子,宋侍郎莫名有些心虚,气势也被压制住了,索性一摔饭碗,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不吃了,倒胃口。” 宋侍郎拂袖而去,沈明珠也站了起来,一张脸红中透青,神色狰狞。 “宋槐序,不要以为你勾搭上景王,就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不过是一个侍妾,连个夫人都不如,且让你嚣张两日,以后有你的苦日子受,雪艳,咱们走!” 姜雪艳也狠狠的瞪了宋槐序一眼,起身走了。 宋槐序完全没有受到影响,这一桌子好菜,不吃岂不是浪费了。 “不用管他们,咱们吃咱们的。” 宋槐序接过云袖盛的饭,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瞧着女儿并没有受到影响,宋母也放下了心,母女俩难得清静,边吃边聊,酒足饭饱,方才各自回房。 翌日,宋槐序闻鸡起舞,洗漱完毕,忽又想到的那个老叫花子。 “云袖,你去告诉厨子,做一只熏鸡给我。” “啊,一大早小姐就要吃熏鸡?” 云袖一脸吃惊,小姐饮食向来清淡,怎么忽然变了口味? 宋槐序笑道:“我是要给那位老人家的。” 云袖的小脸顿时绷了起来。 “小姐,那老叫化子分明就是个老骗子,你供了他三年,他一声不吭就走了,你居然又给他一百银子。” 云袖是从小跟着宋槐序的丫头,宋槐序自然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 “那张银票留着我也膈应,给他正好,快去做吧,他也一把年岁了,如果能活下去,谁愿意跑出来要饭?” 眼见小姐坚持,云袖也没办法,只得去后厨通知。 半个时辰后,宋槐序拿着熏鸡,与云袖一起出了府。 正好又碰到了卖《侠客列传》的货郎,宋槐序很想知道这书究竟是谁写的,便忍着不适往人群里挤。 一小心,手里的鸡被挤掉在地上。 云袖顿时尖叫了一声。 “别踩呀,都给我让开。” 一只手从旁里深出,将那只被油纸包着的熏鸡捡起。 “姑娘,是你的吧。” 说话的人声音朗朗,犹如拂面的春风,十分悦耳动听。 宋槐序赶紧从人群中钻出,转头看向那位公子,一张与魏景焰一模一样的脸,映入了她的眼帘。 四目相对的瞬间,宋槐序全身僵住。 她几乎可以确定,这绝对不是魏景焰。 两人的五官一模一样,面部纹理却大不相同,眼前的人似乎很爱笑,嘴角上扬,眼角有极为细小的浅纹,气质温润如玉,与魏景焰的冷冽深沉,嚣狂霸道判若两人。 “姑娘?” 那公子轻唤了一声,宋槐序瞬间回过神,伸手欲接熏鸡,却被第三只手拿走。 宋槐序惊讶的抬起头,一个身穿黑色狐裘大氅的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侧。 黑色的面具遮挡住大半张脸,露出了棱角分明的下颌,和两片微抿的薄唇。 魏景焰,他怎么也出府了? “殿……” 宋槐序惊的眼眸大睁,刚吐出一个字,就被魏景焰冷声打断。 “叫相公。” 宋槐序脸色顿红,用力抿住嘴唇,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话好。 身前的公子忽一笑。 “原来是四哥,想不到四哥也会出来逛街,当真是稀客。” 魏景焰冷哼,他淡漠的看着这个孪生弟弟,一双狭长的眸子中没有半点温度。 “这街道你能走得,我就走不得?” “小弟自然没有这个意思,四哥想多了。” 魏云澜拱手一礼,又看向了宋槐序。 “这位姑娘,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宋槐序低眸,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公子说笑了,许是小女子相貌普通,让公子认错了人。” “哦?” 魏云澜挑了挑眉,魏景焰已横在了两人中间,深邃的目光直视宋槐序。 “你要去何处?” 宋槐序干咳了一声。 “想去见个故人。” “本王正好无事,陪你。” 魏景焰霸道的捏住宋槐序的手腕,大步走出了人群。 魏云澜轻摇着折扇,远远的瞧着她,身边的小厮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魏云澜的唇角微微勾起。 原来她就是宋槐序! 不知,她是否还记得自己…… 第四十五章:本王讨厌被选择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段如嫣正好从旁边的糕饼铺子里走出,她手里抱着桂花糕,一脸欣喜,却在看到披着大氅的人影瞬间,笑容霎时僵住。 魏云澜笑盈盈的说道:“难得四哥出府,若想叙旧,去便是了。” 他语调平和,并未见半分不悦。 段如嫣咬了一下唇,声音幽怨。 “师兄有人陪着,我便不去碍事了,殿下还有什么要买的吗,若没有,咱们就回了。” 魏云澜咳嗽了一声,身边的小厮赶紧过来给他顺后背。 魏云澜摆了摆手,目光朝远处一瞥,内中光线浮沉。 “回吧。” 段如嫣也同样看向远处,眼中满是嫉妒,师兄当真要娶这个女人? 难道玉瑶公主那边,并未成事? 她心中思量,人已走到了魏云澜的身边,余光瞥过那张与魏景焰一模一样的脸,嘴唇抿起了几分,片刻,又将眼中的复杂进数掩去。 她本不该嫁给魏云澜,一切都因心中思念太过,阴差阳错。 即便魏云澜对她颇好,却依然无法代替魏景焰在她心中的地位。 她以为自己认命了,得知魏景焰人在京中,便安心了,如今得知他要娶妾,所有的不甘与嫉妒,全如江海浪潮一般,袭上心头,一想到师兄的身边,余生站的都是另外一个女人,心里便痛得不能自已。 她用力的攥着手中的桂花糕,眼中的两簇火苗,逐渐燃起。 魏云澜漫不经心的瞧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个耐人寻味的弧度。 此时,魏景焰已带着宋槐序走出了人群。 微凉的手指放开,宋槐序身体瞬间回暖。 “殿下……出来有事吗?”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会,宋槐序实在耐不住这种无声的压迫感,启唇问了一句。 魏景焰凝着眸子反问。 “就不问问,那个人是谁?” 宋槐序笑容清浅。 “他叫殿下四哥,必然是殿下的弟弟。” 魏景焰瞥了她一眼,声音又沉了几分。 “看到他与本王生的一模一样,你难道都不惊讶?” 宋槐序谨慎的说道:“民间也有很多双生子,我在小的时候,曾经见过一对一模一样的姐妹,并不觉得什么。” 魏景焰停下了脚步,一双隐藏在面具后的狭长眼眸,微微眯起,一股极强的压迫感当头罩下。 “你说本王曾经救过你,那你现在还觉得那人是本王吗?” 宋槐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瞧着他道:“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嫁的夫君,是眼前这位殿下。” 魏景焰瞧了她半晌,语气淡漠的说道:“本王平生最恨被人选择,但是本王依然愿意给你考虑的机会,还有六日,你不必急着回答。” 想到他在宫中的遭遇,宋槐序忽生同情,或许是因为有过同样不公的遭遇,她完全能理解魏景焰的愤怒。 眼见他长袍拢起,继续朝前走了,宋槐序快跑两步,扯住了魏景焰的衣角。 “殿下是我认定的人,从来都不存在选择,我若嫁人,只会嫁给殿下。” 魏景焰唇角不可察觉的扬了一下,声音依旧淡如白水。 “若本王不娶你,你又该如何?” 宋槐序偷偷瞟了他一眼,小声道:“臣女只是想要一个远离侍郎府的安身之处,殿下应该……不会拒绝。” 魏景焰慢下了脚步。 “那你为何不想做本王的正妃,莫非,觉得本王配不上你?” 宋槐序心头一惊,低头说道:“臣女有多少斤两,自己还是知道的,我父亲即便是当朝侍郎,这官来的也不光彩,姨娘入府,也同样遭人诟病,很多人都说……是我父逼死了姨娘的夫君,这样杂乱的人家,哪里配做正妃之位。” 魏景焰的目光从宋槐序的头顶扫过,一双眸子的颜色,骤然深了几分。 “你当真如此想?” 宋槐序恭谨的回道:“臣女不敢欺瞒殿下,臣女早就说过,不论殿下迎娶正妃,还是侧妃,臣女皆无半点怨言。” 魏景焰轻哼。 “寻常人家若娶三妻四妾,亦会遭到百般阻挠,你到是够大度,如今陆华年已经失了踪,有人再扰你,你一身本事,却甘愿明珠蒙尘,窝在本王的府中,做一个小小的侍妾,到底图什么?” 放眼天下,能让万军臣服者,只有魏景焰一人,她之所图,自然是他在军中的声望,以及他无可匹敌的武勇。 只有他,才能带领大军,挥兵北下,攻破北昭。 她早已将北昭的布防图深深地刻在脑子中,只要魏景焰愿意挂帅,北昭定如土鸡瓦狗,可在一夕之间,冰销瓦解。 只是这种话,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说。 面对魏景焰那双凌厉的眸子,宋槐序迅速压下无穷的恨意,眉眼中露出了几分羞涩。 “殿下第一次出征,臣女正好就在城门口,见到殿下的风姿,心中肃然起敬,就……” 她不知该如何编下去,索性留了个白。 魏景焰目中光芒一寒。 鬼话! 那时的他只为逃出宫中,硬着头皮请战,坐在马上,便已吓的要死,哪有半点威风可言! 这女人看似纯良,却满口谎话。 随即又觉问得多余,不过是互惠互利而已,凭她一个弱女子,还能翻出天不成。 “甚好。” 魏景焰讥讽一笑,人已朝前走出了数步。 瞧着他的背影,宋槐序心里忽然生出了一股不妙之感,不知哪里说错了。 她也不想费心思去猜,反正魏景焰暂时还无法离开她。 “殿下,往这边走。” 一刻钟的光景,宋槐序已来到了城西的破庙。 这里早已荒废多年,里边的神像皆也已被人推倒,一股潮湿沉腐的味道从庙中透出,宋槐序不禁皱了皱眉。 魏景焰已当先走了进去,一个衣着破烂的老叫化子,正躺在一堆干草上沉睡,头发乱糟糟的糊在脸上,看不清模样。 “这就是你要见的人?” 魏景焰突然又想起了百毒册,侧眸问道:“莫非,他就是你的师父?” 宋槐序脸色微变,到是把这个茬给忘了。 “不是,我的师父另有其人。” 宋槐序矢口否决,走上前轻声唤道:“老人家,我来看你了!” 第四十六章:他怎地不敢见人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老花子似乎喝了不少酒,听到声音,抬起了迷离的醉眼。 “是你啊,小丫头。” 一抬头,瞥见庙中还站了一个戴着面具的高大男子,顿把老花子吓了一跳,腾地坐了起来。 “他……他是何人?这寺庙不是无人管吗,要是不让睡,我这就走。” 老花子头发犹如鸡窝,乱糟糟的顶在脸上,他慌里慌张地爬起,险些摔倒在地上。 宋槐序赶紧扶住他,声音温和的说:“老人家不要害怕,他是我的……夫君,不是来抓你的。” 魏景焰犹如杀神一般,杵在地中央,瞧着宋槐序居然不畏肮脏,去扶老叫花子,眼中不由闪出了一丝讶异,继而又听到了夫君二字,即便知道是假的,脸上的棱角依然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缓和。 “啊,你这个小丫头,居然已经成亲了?” 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佝偻着腰打量了魏景焰一眼。 嗓音嘶哑的说道:“莫不是生的貌丑,怎地不敢见人?” 宋槐序吓了一跳,眼前的可是个杀神,这老花子怎么胡说八道,万一激怒魏景焰,可就坏了。 “老人家,不可胡言,我夫君只是不喜欢见人,他俊俏的很。” 老花子嘿嘿一笑。 “这么为他说话,定然是很中意了,可惜老花子太穷,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送你,正好有几本《侠客列传》,你要想看就拿去。” 他从怀里拿出了几本小书,油唧唧的,就塞到了宋槐序的手里。 居然是前边的几册,宋槐序有些激动。 “老人家可知这书是谁写的?” 老花子摇了摇头。 “这就不清楚了,这几本还是我在别人家的后院捡的,你别嫌弃就行。” 他说完,鼻子又皱了皱。 “我怎么闻到了熏鸡的味道?” 宋槐序赶紧招呼云袖,让她把熏鸡拿进来。 “你的鼻子可真好使,这是我们家小姐特意让人给你做的。” 云袖怎么看这老花子头像是骗子,说话也没什么好气,把熏鸡塞到老花子的怀里,就退了出去。 老花子不以为忤,高兴的打开了油纸包。 “你这小丫头当真是个活菩萨,老花子心里记下了,下辈子定还你的恩情。” “老人家不必客气,我能帮上的忙不多,以后莫要喝酒了,对你身体不好。” 老花子哼了两声,已拿着熏鸡迫不及待的啃了起来,看魏景焰一直瞅着自己,老花子干笑一声,把鸡递了过去。 “那丫头他夫君,你要不要尝一口?” “不必了。” 魏景焰说完就走出了破庙,看着老花子吃鸡的样子,心中忽地生出了一丝闷堵。 曾经有一个人也很喜欢吃鸡,可惜啊,与那人把酒言欢的洒脱日子,已经再也不复返了。 庙内。 老花子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他一把年岁了,牙口却好得很,小骨头也都给嚼了。 宋槐序忍不住说道:“老人家若是喜欢吃,我改日再给你送过来,骨头不好消化,万一卡到哪里就不好了。” “没事,我的牙口还行。” 老花子打了个饱嗝,把剩下的半只小心翼翼地包了起来。 宋槐序叹了口气,不禁又想起自己在北昭吃馊食的日子,若有人能给她送一只鸡,她必然也会铭记一辈子。 “那也要注意身体,老人家在京城有亲戚吗,若是需要,我可以帮你寻找。” 老花子唉了一声道:“几年前,我确实是来投亲的,不过那些亲戚早就死了,后来辗转去了外地,最终还是觉得京城好,便又回来了。” 宋槐序怜悯的看着他。 “那就待着这吧,若有事,便去户部侍郎宋家找我,我叫宋槐序。” 老花子眼睛一亮。 “竟是官家的贵女,失敬失敬了。” “什么官不官家,贵女就更谈不上了,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普通人罢了。” 宋槐序自嘲一笑,温和的说道:“老人家经常行走集市,若能打探到著写《侠客列传》之人,定要告知我一声,我就不久留了。” 老花子奇怪地问:“你为何对写书的人这么感兴趣?” “或许,是一些情感上的共鸣吧,晚辈告辞了。” 宋槐序躬身一礼,出了庙门。 老花子站在庙里瞧着她,灰白相间的眉头皱了皱。 多年前见到这小丫头,她活泼的很,成日里都有说不完的话,像个小黄鹂,叽叽喳喳的。 如今倒是沉稳了许多,眉宇间也多了些许看不见的轻愁。 她本不该是这样的性格…… 思量间,宋槐序已和魏景焰走远了。 老花子发现两人不见,立即追了出来,目光瞧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浑浊的眼中忽变的复杂起来。 都变了! 就连他自己,也同样不是他了。 老花子苦笑一声,拎起酒壶,快步走向了集市的方向。 嘴里大声说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宋槐序则与魏景焰换了另外一条路走。 宋槐序不爱人多,魏景焰也同样喜静。 路上,宋槐序一直担心魏景焰问老叫花子的事,好在,他什么都没说。 回到景王府,已到了正午。 宋槐序哄魏景焰喝了药,便拿银针给他刺穴,房中原本放了四盆炭火,如今只剩一盆,虽然还是十分炎热,却比最初好了许多。 宋槐序低头收拾针包,怀中的小书却掉了出来。 魏景焰伸手一抄,将书夹在了两指之间。 出来的时候,魏景焰也看到货郎在口若悬河的卖这本书,这些世井小民编造出来的无聊玩意,魏景焰并没放在心上,眼见宋槐序如此珍视,不由生出了几分兴趣。 他披上外袍,翻开了一页,嗤笑了一声。 一个默默无为之人,变成大英雄,这的确是普通人的美梦。 却不知真正走上云端之人,要脚踏荆棘,身披业火,踩着成堆的白骨,迈入无间地狱,方可淬炼其筋骨与意志! 他又翻开了第二页,忽被第一场战役吸引,神色瞬间严肃。 魏景焰飞快地翻动着小书,一本很快看完,又朝宋槐序伸出手。 “还有几本,都给本王瞧瞧。” 难道他也看出了什么? 宋槐序倒是很乐意他重燃军魂与血性,立即全部奉上,站在一边,偷偷的观察着魏景焰的神情…… 第四十七章:云淑妃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苏焕,去查,此书为何人所著。” 魏景焰沉声吩咐了一句,又将书重新翻看了一遍。 宋槐序试探着问:“殿下也喜欢这本书?” 魏景焰将书合起,目光幽深的看了宋槐序一眼,反问道:“你一个姑娘家,为何会喜欢这种书?” “里边的故事很有趣,让人热血沸腾,行侠仗义,为国为民,这等大义让人向往,远比情情爱爱更能牵动人的心神。” 宋槐序莞尔一笑,又说道:“并不是每个姑娘家都喜欢缠绵悱恻的男女情爱,也或许……我自己是个例外。” 想到宋槐序在御书房那一番铿锵之语,魏景焰不由多瞧了她一眼,却不知若真有外虏来袭,她是否真的敢上阵杀敌。 “莫非殿下觉得我在装作?” 宋槐序歪着头,午后的阳光映在她白如玉瓷的侧脸上,眉眼间透着一丝属于少女独有的俏皮。 魏景焰不由晃了一下神。 这才是姑娘家该有的模样,十五六岁,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不该整日一副若有所思,心事重重的沉闷样子。 “倒也不是。” 魏景焰放下了书,瞧着她道:“或许你真的有不同于寻常女子的沉着与勇气。” 宋槐序躬身一福。 “多谢殿下夸赞,若是没别的事,臣女便回去了,皇上的圣旨已传到了宋家,继妹以公主之身远嫁北昭,定有许多事情要忙,我身为姐姐,当为她尽些心力。” 看着宋槐序一本正经的模样,魏景焰忽地勾起了唇角,漫不经心的说道:“姜雪艳可是为你替嫁之人,你当真要好好为她尽尽心。” 最后三个字,他咬的很重。 一双狭长的眼眸,仿佛是寒潭利剑,一下就将宋槐序给看穿。 宋槐序并没有回避,反而迎上了魏景焰的目光,声音平静的回道。 “殿下错了,姜雪艳替嫁的是殿下的妹妹,当朝的公主,并非是我。” 宋槐序再次躬身,后退出门。 眼见宋槐序又变回了死气沉沉的模样,魏景焰不由升起了一股没来由的烦躁。 他自诩阅人无数,却始终都看不透宋槐序,她就像是一壶陈年的酒,看起来柔婉,却也有着属于她自己烈性,每次品尝,都有不同的滋味。 偏偏她的过往又干净的很,除了与沈明珠母女之间的嫌隙,魏景焰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让她忧心的。 或许正是看不透,他才总会不自觉的想要探问,这种心思,对别人到是从未有过。 眉头微微皱了一瞬,魏景焰又想起了那本书,他迅速扼断了脑中思绪,起身吩咐:“林松,去备些祭品,去弥兵阁。” 此时,宋槐序已经回了府。 门前已经挂起了大红的灯笼,满是喜气,丫鬟与下人皆往树上绑着红绸,每块绸缎上都写了清淼公主的字样,到仿佛这里成了真正的公主府。 穿金戴银的沈明珠正叉着腰指挥着下人,看到宋槐序进门,一下子把头拧到了一边。 宋槐序正好也懒得搭理她,带着云袖,径直回了自己的小院。 云袖忍不住小声嘀咕。 “瞧把她们神气的,当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成凤凰了。” 宋槐序神色淡然的笑了笑。 “都封了公主,可不成了凤凰,只可惜啊,她落入的,未必就是金窝。” “就算不是金窝,定然也有荣华富贵可享,姜雪艳这个坏坯子,根本就不配享这份福。” 仗着母亲受宠,姜雪艳整日的作威作福,就连她身边的丫鬟,也要比别人高上一等,云袖没少挨她们的欺负。 宋槐序但笑不语,不想与小丫头争辩。 拿出《侠客列传》看了一会,越发觉得这书写的有气魄,也有大仁爱,作者胸襟广如江海,定非常人。 正瞧得入神,忽有人来报。 “大小姐,云淑妃娘娘传话,召大小姐即刻入宫。” 宋槐序目露诧异,心里还想着淑妃是谁,云袖已经惊呼出声。 “云淑妃娘娘不就是四殿下的亲娘吗,定是知道大小姐要与四殿下成亲,想要瞧瞧小姐,奴婢这就给小姐梳妆,打扮的漂漂亮亮,再换一身颜色鲜亮的罗裙。” 宋槐序却是微微一惊。 云淑妃连魏景焰都不喜欢,怎么可能喜欢他的侍妾,恐怕酒无好酒,宴无好宴。 “不必打扮了。” 宋槐序站起身,在云袖耳边低声说道:“如果我一个时辰还没回来,你立刻去找景王。” 云袖脸上还喜气洋洋的呢。 “大小姐放心,奴婢记下了。” 宋槐序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衣服,步履款款的出了门。 宋母闻讯赶来,担心的问道:“听说云淑妃娘娘让你入宫,可有说什么事?” “并无,想来也没什么大事,许是知道景王要娶妾,便想见见。” 宋槐序拉着母亲的手,轻轻地拍了拍,示意她安心。 宋母哪能放心的下。 “你向来不爱打探其他的事,兴许还不知道,景王其实还有个双生的弟弟,早些年,京中一直流传着双生子的谶语,‘双星照宫阙,一子带煞生,兄若承恩泽,社稷起纷争,’ 自那时候起,景王就被囚困起来,母子君臣皆不见,若非昔年边疆祸乱,朝廷需要一个皇家中人,前往军中提升士气,景王恐怕这辈子都离不开皇宫。” 宋母顿了一下,又说道:“百姓都说云淑妃对此深信不疑,她想见你,我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这些话,宋槐序已从云袖那里知道了,只是该来的,怎么都躲不过。 “无论好坏,总是要看看的,若不去,便是忤逆之罪,再怎么说,云淑妃也是四殿下的亲娘,不会为难我的。” 宋母也知道这个道理,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连声嘱咐道:“宫中规矩多,不比外面,你定要小心谨慎,不该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要多说,免得惹祸上身。” “女儿明白,娘不用惦记,女儿这就走了。” 宋槐序没再耽搁,出了府门,便见到了正与一个老嬷嬷寒暄的宋侍郎。 他一脸谄媚的介绍道:“槐序啊,这位是明华宫的刘嬷嬷,还不过来拜见。” 宋槐序盈盈一礼。 “臣女见嬷嬷。” 老嬷嬷五十几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墨绿色的软缎宫装,看起来颇有气派,脸色却是极冷。 她目光冷漠的扫了宋槐序一眼。 “免了,赶紧上轿,别让宫中的贵人等急了。” 第四十八章:谁敢!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侍郎立即推了宋槐序一把。 “快着点,莫要耽搁时间,替为父向娘娘问好。” 宋侍郎自然也知道双生子的谶语,但却没有放在心上,毕竟魏景焰还活着,不论皇家如何不喜,他都是得民心者,有军功再身。 皇上特许他不必早朝,足以说明,皇家对他的态度已经变了,无论发自内心,还是迫于民望,魏景焰的声名与威势都毋庸置疑。 若宋槐序能与未来的婆婆打好关系,宋家还愁家门不兴吗? 看着远去的小轿,宋侍郎的嘴已经乐的合不拢了。 只觉金钱与权势,全都朝自己蜂蛹而来,一瞬间骨头似乎都轻了。 宋槐序可没有宋侍郎那么乐观,她眉头轻拢,心中不住的思量。 已知,瑞王妃对魏景焰似乎有情,她特意与自己见那一面,说的尽是些阴阳怪气的话,若她与云淑妃关系不错,自己必然也落不得好,更何况还有玉瑶公主。 自己上辈子为她替嫁,她不知道那些苦便也罢了,却不知为何要如此害她。 诸多因素加起来,对她颇为不利,偏偏她的云淑妃没有半分了解,只能见招拆招,依凭运气。 一路上胡思乱想,面上却淡无波澜。 坐在她对面的刘嬷嬷不由多瞧了一眼,此女年岁不大,心思却沉稳的很,倒是有些当家主母的气度,只可惜…… 她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不知过了多久,轿身微微一顿。 刘嬷嬷掀帘下轿。 “到了。” “是。” 宋槐序迈下轿门,紧跟在她的身后。 穿过回廊曲径,花园街亭,人已来到了明华宫。 “娘娘,奴婢把人带来了。” 刘嬷嬷站在门口回禀,片刻,一道清婉高洁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让她进来。” 刘嬷嬷斜了她一眼。 “去吧,不可失仪。” 宋槐序平复了一下心情,垂眸走入,余光瞥见一人身穿紫色金丝锦缎宫装,在烛光下璀璨夺目,一双无骨的玉手交叠在一起,放在膝上,白细的指头上戴了三四枚镶嵌着宝石的戒指,无一不彰显其尊贵的身份。 宋槐序不敢看她的脸,人已提裙跪下,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 “臣女宋槐序,参见云淑妃娘娘,娘娘金安!” 云淑妃声音淡淡。 “抬起头来。” 宋槐序直起身,一张仪态端方的面孔映入眼帘,柳眉凤目,高鼻朱唇,那目光凌厉的眼眸,几乎与魏景焰一模一样。 云淑妃也在打量着她。 很普通的衣着,质地算不上好,头上只簪了两朵颜色淡雅的小花,极不出众的打扮,却偏生衬出了宋槐序的冷艳清雅之色。 就如那严寒中独自绽放的寒梅,凌霜傲雪,风不可压。 “本宫听闻,你要嫁于景焰为妾?” 云淑妃收回目光,声音淡淡的问了一句。 宋槐序恭敬的说道:“是有此事,臣女与四殿下两情相悦,愿为奴为妾,终身伺候在旁。” 云淑妃嗤笑了一声。 “你该知道他身中奇毒,活不了多久,图什么?” 听到这话,宋槐序不禁心生反感。 常言道,虎毒尚不食子,即便云淑妃有两个儿子,那也是手心手背之分。 如此漫不经心的语气,到像是盼着魏景焰死似的,难怪魏景焰离开皇宫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明华宫。 宋槐序抿了一下唇,眼神坚定的说道:“图的是一份感情,一份相知,一份陪伴,若殿下去了,臣女亦会随他共赴九泉。” 这话掺了不少假,可宋槐序就想这么说。 人心确实都是长偏的,却从未见过如此偏心的娘亲,想到魏景焰少年时的遭遇,宋槐序不由感同身受,一股忿意涌上心头。 云淑妃愣了一下,旋即便像听到什么好玩的笑话一般,笑得花枝乱颤,不能自已。 片刻,她止住了笑,讥讽的说道:“感情?呵,岂不闻这世界上,最不靠谱的就是‘感情’二字,宋槐序,本宫劝你还是不要嫁的好,你一个小小的侍郎之女,也配不上魏景焰。” 宋槐序叩头道:“殿下认定了臣女,臣女也已打定主意,非殿下不嫁,还请娘娘成全。” 云淑妃突然恼了,一拍桌子,厉声道:“宋槐序,你莫不是听不懂本宫的话。” 宋槐序面色不变,声音也平静的很。 “婚约已定,这是皇上亲口承认的,已无更改的可能。” 她必须治好魏景焰,与他产生无可替代的羁绊,无论面对什么,她都不会退缩,除非她死了,否则,她的目的绝不会变。 云淑妃声音一沉。 “你的胆子当真不小,敢拿皇上来压本宫,来人!” “娘娘!” 宋槐序不想受皮肉之苦,索性兵行险招,抬头问道:“娘娘如此阻拦,究竟是因为臣女出身低微,还是不想四殿下成亲?” 云淑妃摆了摆手,几个嬷嬷顿时退下。 她挑起了凤目,冷笑着问:“这有分别吗?” 宋槐序道:“臣女的出身确实没得选,但是臣女相信,感情可跨山海,胜于一切,真情亦可以弥补身份的低微,且……臣女也从未肖想过正妃之位。” 云淑妃抿了一口茶水。 “哦?你到是很有自知之明?” 宋槐序恭谨的说道:“人贵在自知,不敢多生妄念。” 云淑妃优雅的放下了杯,声音冷冷的说道:“虽然你很懂事,但是,配不上就是配不上,不成亲,于你于他都是好事,忘你早日断了这个念头。” 宋槐序看向了云淑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大声问道:“臣女不明白,景王也是娘娘的亲子,难道娘娘就不想看他成家立业,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安宁?” 云淑妃脸色瞬变。 “大胆,你敢质疑本宫?” 宋槐序跪伏在地。 “臣女不敢,臣女鲁钝,娘娘不把话说明,臣女听不懂,是以想问个清楚明白。” “既然连人话都听不懂,还敢与本宫论是非,你当真是生了一张好胆,来人,给本宫掌她的嘴!” 云淑妃话音刚落,门便被人踢开,一道颀长冷冽的人影从门外走入。 “谁敢!” 来人目光森冷,杀气逼人,低沉的声音,震澈整座明华宫! 第四十九章:本王与娘娘无话可说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漆黑的面具,华贵厚重的披风,男人就如一把利剑,站在房中,一股森森的寒意至体内透出,所有人仿佛都被冻住。 云淑妃腾地站了起来,宽大的袍袖将桌上的茶杯带倒,犹似不觉。 “景焰……真的……是你?” 魏景焰单手拉起宋槐序,声音冷淡如冰。 “本王生来带煞,未免冲撞娘娘贵体,还是莫要叫这名字为好,本王的婚丧嫁娶,亦与娘娘没有任何关系,还望娘娘好自为知,槐序,该离开了。” “是。” 宋槐序低应一声,跟在了魏景焰的身后,刚迈出两步,就听云淑妃激动的喊道:“魏景焰,你给我站住!” 她的声音忽然又软了下来。 “景焰,你就没别的话,要与本宫说吗?” 魏景焰侧眸,声音冷澈透骨。 “本王与娘娘无话可说,告辞!” 魏景焰伸出微凉的手,牵住了宋槐序的手腕,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明华宫。 沿途的太监与宫女见到他,都如见到瘟神一般,纷纷退让,跪到两旁,仿佛怕被染了晦气一般。 宋槐序一路看着他们,心里颇不是滋味,就因为一句莫须有的谶语,便如此对待一个人,当真愚昧的很。 上辈子,她也笃信过神佛,无数次跪地焚香,祈求神仙能降下恩泽,带她离开北昭,后来她才明白,神仙不过是人幻想出来的救世主,只有自己,才是可以改变一切的神! 与她相比,魏景焰似乎也没好太多。 幼时被弃,遭受恶奴欺凌,年少有成,却又身中寒毒,九死一生,这些尤可忍,唯有母爱无法替代。 回想云淑妃提起他时,那副浑不在意的样子,宋槐序秀眉蹙起,他似乎……比自己还要可怜。 出了宫门,宋槐序悄悄抽出了手,低声说道:“多谢四殿下。” 魏景焰站住了脚,不答反问。 “想不想去看看,本王从小生活的地方。” “这……方便吗?” 毕竟是戒备森严的皇宫,不是谁都能进的菜市场。 魏景焰冷哼。 “有何不便。” 他转身右行,宋槐序赶紧跟上。 明华宫。 云淑妃眼看着魏景焰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中,只觉胸口一阵闷堵,脑中亦是天旋地转,险些摔倒在地上。 刘嬷嬷赶紧上前扶住她。 “来人,快去传太医。” “不必。” 云淑妃抓住刘嬷嬷的衣袖,愤声骂道:“魏景焰这个混账,好歹本宫也是生他养他的娘,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入宫与我作对,连一声娘都不叫,当真是狼心狗肺,早知如此,本宫当日就该掐死他,免得他成为祸害。” 刘嬷嬷软声劝道:“娘娘息怒,保重身体要紧,娘娘还有孝顺的五殿下,更何况,四殿下也不常入宫,娘娘当没看见就好了。” “他那么大个人,本宫如何能当成没看见,本宫以为他活了二十几岁,会有所长进,如今一见,当真是失望透顶。” 云淑妃越想越生气,抓起桌上的茶壶,砸到了一个宫女的身上。 宫女顿时吓的跪在地上。 “娘娘饶命。” 云淑妃厉声骂道:“谁让你在这的,滚出去。” “是。” 宫女抬头看向了云淑妃,一丝探究之色在眼中闪过,继而低头跑了出去。 刘嬷嬷上前关好门,软声说道:“娘娘,奴婢扶您去榻上休息一会吧。” 云淑妃忽如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气一般,浑身瘫软的坐在了椅子上,眼眸一片猩红。 她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道:“你也下去吧,本宫想安静一会。” 刘嬷嬷怜惜的叹了一口气,回身告退。 此时,魏景焰已带宋槐序来到了静业宫。 与两侧巍峨的宫殿相比,这里只能称之为一个院,狭小破旧,门墙斑驳,比宋家厢房还要不如。 魏景焰伸手推开院门,一张脸隐藏在乌黑的面具之下,神情难便。 借着浅淡的月色,宋槐序隐约见他紧抿着双唇,步履沉重,不由拉住了他的衣袍。 “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殿下,咱们还是回去吧。” 魏景焰转过脸,淡声问:“难道你也怕沾染上秽气?” 宋槐序叹息了一声,这世上还有比她更污秽的人吗? “自然不怕,也不信,神鬼气运之说,不过是愚弄人心的手段,不切实际,我只是觉得殿下既然已经离开这里,便没有故地重游的必要。” 魏景焰站在院门口,幽冷的目光扫过逼仄狭小的房舍,终是没再前行一步,许久,他转过身,沉沉的吐出了一个字。 “回。” 两人沿着青石路,走向了天武门,正瞧见一队提着灯笼的小太监朝这边行来。 几人似乎知道魏景焰的身份,慌忙跪到了一边。 宋槐序扫了一眼,便随着魏景焰继续朝前走,跪在末尾的太监,缓缓的抬起了头。 他死死的盯着宋槐序的背影,一双眼睛几乎喷出火焰,片刻,又消失不见了。 旁边的太监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 “小年子,你发什么呆呢,赶紧走,公主还等着吃莲子羹呢。” “是。” 太监慌忙爬起,弓着腰跟上,他们到达玉瑶宫的时候,宋槐序也已坐上了魏景焰的马车。 漫长的沉默,让人压抑,好在路程并不算远,很快就到了宋府。 下车前,宋槐序欠身一礼,真挚的说道:“多谢殿下相救之恩,臣女先告退了。” 魏景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宋槐序掀帘下车,没等她站稳脚,那辆散发着淡淡檀木味道的马车,已经绝尘而去了。 宋槐序远远的看着,不知为何,一股落寞之感在心头生起,这时,府门开了,宋母从门内跑出,看到女儿,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你总算是回来了,可吓死娘了,每次有车马的声音,娘都忍不住出来看看,槐序啊,云淑妃没为难你吧?” 母亲身上的味道像大地,温暖而又包容,让人安心不已,宋槐序将头埋在她的肩上,柔婉一笑。 “没有,云淑妃只是和我说了一些为妻之道,便让我回来了。” 第五十章:可怜天下父母心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母还是不放心,她拉开了宋槐序,上上下下的看了一圈,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入宫定然很紧张吧,娘做了你最爱吃的红枣粥,给你补补气血,缓缓心情。” 宋母揽住女儿,眼中满是掩饰不住的心疼。 宋槐序心里温暖,细软的手臂缠绕在宋母的胳膊上。 “有娘在真好,娘一定要陪我一辈子,不,不管有几辈子,你都是我亲娘。” 宋母噗嗤一笑。 “又在说浑话了,咱们娘俩先把这辈子活好,再想下辈子。” “嗯。” 宋槐序乖巧的点了点头,又说道:“皇上给了姜雪艳不少陪嫁之物,爹定然不会让她全部带走,既然有银钱充入府库,娘的银子也该适当的收回一些了,外公虽然家道殷实,可毕竟还有舅舅、舅母,若是咱们老花外公的银子,两个舅舅嘴上不说,心里必然也会不满。” 听到这话,宋母怔了一下,心中不仅有些愧疚不安。 夏家是淮阳郡的富商,靠染织起家,为人慷慨仗义,每每遇到天灾人祸,都会对百姓解囊相赠,在当地颇有名望,多年前,便已是岭南最大的商户了。 夏老爷子身子骨还硬朗的时候,经常会带着宋母出门见世面,便是数年前入京访友,在街上遇到的卖身葬母的宋侍郎。 宋母一时心软,给了他十两银子,让他安顿后事,至此,宋侍郎便粘上了她。 年轻的时候,宋侍郎还是有点颜色的,人又精明,给夏老爷子牵马坠镫,无所不从,对宋母更是花言巧语,使尽浑身解数。 夏老爷子分就心眼好使,宋母又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那经得住这种攻势,一不小心,爷俩就被宋侍郎给忽悠住了。 自从宋侍郎得了官,夏家的银钱就没断过,每年都差人捎到京中。 以前宋槐序也没想太多,只觉得外公富裕,花便花了,现在却不然。 嫁出去的闺女便如泼出去的水,外公之所以一直给银子,无非是怕宋侍郎当了官,便忘了本,不好生对待自己的闺女。 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如今岭南出了水患,也不知夏家如何了,宋槐序上辈子也只见过外公两次,娘说外公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了,便不来京中跑商了。 可这么多年,两个舅舅也没回来过,多半是因为外公太惦记闺女,让他们心里生了嫌隙,故意不来的,若是娘家人经常到访,她那个胆小如鼠的爹,哪敢如此肆无忌惮。 宋槐序思量之际,宋母也回过了神,继而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眼尾已然泛红。 “槐序真是长大了,娘自从嫁给你爹,就一心想着怎么维护这个家,从来都没想过别的,是娘太不孝顺了,一晃眼,已经十几年了,娘竟一点东西都没给你外公买过。” 想起最后一次看到父亲,宋母不由眼前模糊,相比与年轻时精神抖擞的样子,不过是几年的光景,老爷子就已显得老态龙钟了。 宋槐序挽着母亲,慢慢朝院子里走,声音轻柔的说道:“娘,女儿听说岭南最近闹了水患,娘若担心,就写一封信,问问外公的近况。” “水患?此话当真?” 宋母并没听宋侍郎提起过此事。 宋槐序点了点头。 “是真的,已经有不少难民逃荒到京城了。” “那娘这就去写信,你歇着去吧。” 宋母心里着急,把女儿送到门口就走了。 宋槐序刚进院,就看到了坐在石台上的云袖。 “小姐,你回来了,娘娘没为难你吧?” “幸好你去找了四殿下,不然可就真的说不准了。” 宋槐序进了屋,整个人这才放松下来。 云袖啊了一声。 “奴婢确实去了景王府,但却没见到四殿下,说人出去了,奴婢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就先回来了。” 宋槐序讶然。 “魏景焰不是你找的?” 云袖摇了摇头。 “不是。” 宋槐序哦了一声,一抹涟漪在心里蕴开,片刻,便又消失不见。 即便魏景焰对她好,也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身居高位者,权衡的,向来都是利弊,根本不需要男女之情。 她宋槐序既然重活一次,便不该被困在小情小爱之中。 重新整理了一下心情,宋槐序洗漱休息。 瑞王府。 月色如练,光华皎皎。 段如嫣看着窗外的月色,脑中回想的,却是昔年与魏景焰在弥兵阁的日子。 魏景焰对她很好,她也一直以为自己会嫁给他,不想再见之时,她已成了她人妻。 脑中闪出他拉着宋槐序决绝离开的样子,一颗心犹如被刀子割开,痛的不能自已。 “天凉了,为何还坐在这?” 魏云澜拿了一件披风,披在了段如嫣的身上。 段如嫣忙压下眼中的湿意,站起身笑道:“白日太热,夜里刚刚好,王爷还没睡吗?” 魏云澜温润一笑。 “本王还有几本书要看,今夜可能会回去的晚些。” 段如嫣瞧着他道:“不用陪,我又不是小孩子,不怕黑。” 魏云澜在她头上揉了揉,眼神满是宠溺。 “是啊,如嫣长大了,本王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没有桌子腿高呢。” 段如嫣脸色微红。 “哪有,王爷又在笑话我,不和你说了。” 她蹲下身,躲开了魏云澜的手,笑着跑开了。 魏云澜似笑非笑的目送她回了后院,眼中的光芒却淡得很,继而,快步走进了书房。 他拉开了右侧的抽屉,一封打着红漆的书信映入眼帘。 魏云澜扯下信封,里边只有廖廖几个字。 “魏景焰去了弥兵阁,速寻《御战六十四阵图》。” 魏云澜的眼中闪出了一丝冷色,将信封一点一点的抓在手心,指节慢慢泛白,揉变了形状,随即拿起一边的蜡烛,将信点燃,扔到了脚下的铁盆中。 起身之际,忽地又想起了宋槐序。 今日好胜心作祟,他与她说了几句话,若她当真认出了自己,岂不是会想到…… 想到此处,魏云澜眉头拧起。 若她什么都不记得便罢了,否则,魏云澜眼中杀机一闪,人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五十一章:小白死了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睡的并不安生,半梦半醒之中,仿佛又回到了北昭的畜牲窝。 那些宫女见她生的好看,故意陷害她,说她刷的恭桶不干净,几个嬷嬷不分青红皂白,将她按在地上,扯碎她的衣服,供众太监宫女观看,不时有人伸手掐上一把,耳边响彻的,尽是不怀好意的笑声。 “不要过来!” 宋槐序猛然惊醒,后背已浸了一层细汗。 “小姐,做噩梦了吗?” 听到宋槐序的声音,云袖赶紧跑进屋,拿着帕子给她擦额头上的汗。 “嗯。” 宋槐序抓住了她的手,指尖仍然不住地发颤。 云袖拿起薄被,拢住宋槐序的身体,用力的抱住她,不住地安慰道:“小姐别怕,梦都是反的,梦里越是可怕,就越是好事。” 小丫头细软的声音,让宋槐序缓缓地回过神,歉意一笑。 “你快回去睡吧,我已经没事了。” “不睡了,前面的人早就起来了,都赶着给姜雪艳缝喜服去了,小姐的喜服倒是没见她们这么用心,那些墙头草,就会捧臭脚。” 云袖从小和宋槐序一起长大,自然心向了大小姐,每每说到姜雪艳,都一肚子火。 宋槐序拂了一下微乱的鬓发,淡笑道:“她们啊,也好不了多久了。” 账需要一点一点儿的清算,该死的,绝对活不了。 “不说这些了,免得影响小姐的心情。” 云袖起身给宋槐序到了一杯水,又问:“昨夜是景王殿下接小姐回来的?” “是啊。” 宋槐序喝了一口水,心情已慢慢的平复下来。 云袖掩嘴偷笑,眼神暧昧的问道:“小姐生的这么好看,景王殿下就没有做点别的?” 宋槐序脸色微红,伸手去搔她的痒。 “小丫头家家的,什么都敢问出来。” 云袖笑着跑开,又想起什么似的道:“昨日集上所见之人,当真是景王殿下的弟弟?奴婢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宋槐序忙道:“瑞王从小便一直跟着他母妃,成年后才出宫开府,你不是说他身体孱弱,鲜少出门吗,怎么可能见过。” 云袖想了一下,觉得也是这么回事。 “那就是奴婢记错了。” 随即又小声说道:“五殿下生的可真好看,四殿下是他的双生哥哥,定然与他一般模样,不知小姐可有见过四殿下的真容?” “没有。” 宋槐序不想再聊这些,便吩咐道:“云袖啊,你去看看我娘起来没,她若不忙,再让她给我做点蜜糖。” 汤药必然要再喝一段时日,还是得好生哄魏景焰一番,好不容易见了效果,说什么都不能放弃。 却不知,他的毒是何人所下? 他武功高强,嗅觉灵敏,寒骨蚀又并非无色无味,当真引人遐想。 继而,又想起了魏云澜。 昔年他救自己时,足尖从水上点过,犹如蜻蜓掠水,极为轻松的将自己从水中捞出,分明是会功夫的,那样的体魄,怎么会冠上孱弱之名。 难道救自己的并不是他,而是魏景焰? 他被寒骨蚀侵蚀太久,所以忘了? 宋槐序坐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会,索性不再浪费那个精神。 洗漱过后,宋槐序换了一个浅蓝色的罗裙,正欲瞧瞧娘亲做好没,云袖就从外边跑了进来。 她红着眼睛喊道:“小姐,不好了,姜雪艳把小姐的小白给杀了!” “什么?” 宋槐序大惊。 因为小白受了伤,这几日她宁可走路去王府,也没有骑过它,居然被姜雪艳给杀了? 她提着罗裙就往门外跑,来到马厩,果然没有看到小白,却闻到了极浓的血腥味。 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生出,宋槐序激动的问道:“我的马呢?” 小厮慌忙跪地,一边磕头一边说道:“今日一早,二小姐请了个郎中来看嗓子,郎中说需以马肉为引,方可见效,二小姐便选了小白。” “好你个姜雪艳!” 宋槐序气的浑身发抖。 “槐序,怎么了?” 宋母也闻讯赶了过来。 小白是父亲送给槐序的小马,虽然年岁大了,跑不快了,却十分通人性,性格也温顺的很。 宋槐序眼眸发红,声音发颤。 “娘,我的小白被姜雪艳杀了,说要入药。” 宋母也变了色。 “这是哪来的庸医,就从未听过用马肉做药引的,分明就是她们娘俩没有好心,娘带你找她们去。” 宋母刚转过身,沈明珠就领着姜雪艳来了,娘俩个个穿金戴银,华丽的程度堪比宫中的贵妃,与她们相比,朴素的宋母与宋槐序,反倒被衬的好像丫鬟。 “雪艳的病好了,定能坐上北昭的后位,这对咱们宋家可是天大的好事,不过就是吃了点马肉,你们娘俩何必这么激动,皇上赏了那么多银钱,还不够你一匹老马的价钱了不成?” 宋母怒道:“小白是我父亲送给槐序的,马厩中这么多马,你非要选它,分明就是故意的。” 姜雪艳笑得一脸灿烂,仿佛在说,就是故意的,又怎么样? 沈明珠昨晚与宋侍郎鬼混了一夜,要了不少空头好处,眼下胆气又壮起来了。 她扭动的水蛇腰,往前走了一步,娇柔造作的说道:“一匹马有什么好可惜的,一会儿让人再买一匹就是了,夏姐姐当真要为了一匹马伤了咱们姐俩的和气?咱们都是女儿快要出嫁的人,真的吵闹起来,未免太不吉利。” 宋母正要说话,就被宋槐序打断了,她唇角挂笑,目光却冷很。 “二姨娘说的极是,不过是死了一匹马,又不是杀了一个人,实在犯不着动口舌。” 她一脸羡慕地走到了姜雪艳的身边,摸着她耳垂上的坠子。 “不愧是皇上赏的东西,戴在妹妹的身上,当真是好看的紧。” 姜雪艳顿觉扬眉吐气,宋槐序就算嫁入景王府,也是个妾,这辈子都不可能戴上这么好的东西。 想来宋槐序那小贱人也知道,她的身份比不过自己,遂用这话与她拉近乎。 只可惜,自己说不出话,若不然,定要好生奚落她一番。 姜雪艳心思刚动,就觉耳后一阵刺痛,她惊愕的回过头,宋槐序已经退开了。 细长的银针隐入衣袖,宋槐序神色淡然。 “想来妹妹也吃不了一匹马,还请将剩余的部分给我,让我好生为它安葬。” 第五十二章:又见魏云澜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沈明珠被压制了多日,自觉占了上风,轻笑了一声。 “马在后院呢,既然你这么喜欢,就拿去吧,雪艳,咱们也该回了,下人们定将热牛奶准备好了,好好泡个牛奶花瓣浴,你这身子金贵的很,可得好生将养着。” 姜雪艳站着没动,心里还在寻思,莫不是被虫子叮了一口? 没等她想明白,忽觉眼前一片黑暗,犹如无数厉鬼朝她抓来,不由吓的双眼爆凸,一脸惊恐,偏偏又喊不出声,急得她手舞足蹈,双脚来回乱跳,仿佛被鬼附了身。 宋槐序已转过身,对看守马厩的几个下人吩咐。 “去把小白给我抬过来。” “是。” 几个下人去抬马,眼前的姜雪艳已经倒在了地上,不住的打着滚,头上的珠翠掉了一地。 宋槐序目光淡然的瞧着她。 蚀魂穴,位于耳后一寸,可令人意识模糊,所有的恐惧与痛苦相继生出,受针者,犹如坠入无尽的噩梦深渊,心智崩溃。 小太医是这么告诉她的,奈何她拿不到银针,很多穴位的妙用,无法一一辩证,如今看来,她成功的找对了。 本来还想让姜雪艳享几日福,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圣旨既下,无论她变成何种模样,都得嫁! 除非她死。 当然,宋槐序是不会让她死的。 “娘,蜜糖好了吗?” 宋母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却觉得活该。 “好了,娘这就给你拿去。” 娘俩转身要走,却被沈明珠拦住了,她手指着宋槐序,唾沫横飞叫道:“你们给我站住!当日正是和宋槐序吃了火蝉,雪艳才变哑的,如今她看了耳坠子,雪艳就突然发狂了,宋槐序,你到底使了什么鬼把戏,雪艳若是不好,我定不饶你。” 宋槐序不疾不徐的反问:“证据呢?就算府衙报案,也得讲究个人证物证,我到想问问,我怎么她了?” 她勾了一下嘴角,又道:“你怕是拿不出来,不过姜父的死,我倒是寻到了知情者,伙同奸夫杀死自己的相公,这罪名,可不轻啊!” 沈明珠顿如被重锤砸了一下,接连退了好几步。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爹可是朝廷命官,你可知诬陷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宋槐序一脸诧异。 “我并没说奸夫是谁,你这么紧张干什么,难道……我爹真的参与了?” 沈明珠颜色顿青,宋侍郎若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必然也完了,此时,她十分后悔,就不该听姜雪艳的馊主意,安安心心出嫁就是了,为什么非得没事找事,杀这小贱人的马。 “雪艳他爹是病死的,你若不信便去找街坊四邻打听,来人,把雪艳抬回去,你们两个,赶紧去找王郎中。” 沈明珠不敢再言,得意洋洋的来了前院,却又灰溜溜的回去了。 宋槐序冷眼看着她,姜雪艳前往北昭之日,便是她沈明珠痛哭流涕之时。 宋母也再看着沈明珠,眼中多了几分思量。 母女俩各怀心思之际,下人已把小白抬过来了,看着它鬃毛染血,脖颈一片殷红,宋槐序眼眶一热,眼泪已掉了下来。 外公刚把它带到京城的时候,它还是个欢快的小马驹,整日里蹦蹦跳跳,特别喜欢在宋槐序的肩头蹭,如今还没来得及与它多聚聚,就已阴阳两别了。 瞧着女儿无声哭泣,宋母的心里也难受的很,沈明珠的确该死,若她当真与姜父之死有关,定要把她送去见官。 如果宋侍郎也有参与,便让他卸了那身官皮,左右也是花夏家的银子买的官,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院子里呼风唤雨。 “不哭了,娘再给你外公写一封书信,若是岭南还有好马,便让你外公给你带一匹。” 宋槐序忍着悲痛点了点头,毕竟不是小孩子家了,不能因为这点事,让母亲操心。 “娘,我想寻个地方,把它葬了。” 宋母轻轻地抱了她一下。 “行,多带点人手。” 一刻钟后,宋槐序带着府中的家丁出了府。 几人费力的抬着几百斤的小白,心里叫苦不迭。 宋槐序面色冷淡,这些人都是沈明珠母女的狗腿子,不值得同情。 带着家丁绕了几圈,终于在城郊选了地方,宋槐序以葬人之礼安葬了小白,元宝纸钱,还有香烛供品,一样不缺。 纸钱全部烧完,小白的墓碑也立好了,宋槐序地抚摸着墓碑,悼念许久才往城中走。 “宋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温润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宋槐序转过身,一道如竹如玉的身影映入眼帘。 男子嘴角噙笑,眼神温和,俊美模样与那华丽的衣着,在一众普通的百姓中,犹如鹤立鸡群。 “原来是五殿下,民女这厢有礼了。” 宋槐序躬身一礼,示意家丁先回去。 魏云澜用帕子掩着嘴,轻咳了两声。 “宋小姐不必多礼,要不了多久,本王便该叫你一声嫂子了。” 宋槐序俯首道:“殿下说笑了,只有正妃方可为嫂,臣女没那个福分。” 魏云澜饶有兴趣地问:“听闻皇上已赐宋小姐正妃之位,是宋姐自己不想要,这又是为何?莫非,宋小姐并不喜欢本王的四哥?” 宋槐序语气坚定的回道:“自然是喜欢的,不然,如何敢托付终身。” 魏云澜把玩着手中的帕子,有意无意的说道:“四哥患病多年,久医无果,宋小姐就不怕……” “殿下!” 宋槐序眉头微皱,打断了他。 魏云澜忽地又笑了出来。 “看样子,宋小姐对我四哥确是真心,既然如此,本王也能放心了。” 宋槐序抬起了黑白分明的眸子,不解的看向了魏云澜。 魏云澜却仰着头,瞧着头顶的天,目光中满是悲伤,许久,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想来宋小姐也听过双生子的谶语,四哥因此受了太多的苦,即便国师已去,也无法追回四哥失去的年华。今见宋小姐宁可不要名分,也愿意陪伴在四哥身边,本王心中甚慰,以后的日子,还望宋小姐多多担待四哥,本王先行谢过了。” 魏云澜长身一揖,宋槐序哪里敢受,慌忙躲到一边。 “殿下言重了,这都是臣女应该做的。” 话音刚落,就听一个女人的声音,诧异的喊道。 “宋槐序?” 宋槐序转过头,顿见不远处站了两个人,一人戴着面具,身拢玄色锦缎风披,一人身穿鹅黄罗裙,娇嫩如蕊。 正是魏景焰与段如嫣! 第五十三章:她哭的是马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四哥,如嫣!” 魏云澜眼露欣喜,一脸笑容的看向了两人。 魏景焰则眯着一双眼眸,幽深的目光犹如寒潭之水,沉浮不定。 宋槐序感觉到了寒意,立即上前。 “见过景王殿下,见过瑞王妃。” “宋小姐免礼,若按民间的说法,以后咱们就是妯娌了,不必如此客气。” 段如嫣模样甜美,一双眉眼弯弯如月,状似高兴的看向宋槐序。 “王妃说笑了,臣女怎敢与瑞王妃论妯娌。” 若是那日段如嫣没有拦下马车,宋槐序或许真的以为这就是个天真活泼的小姑娘,如今已经知道她是什么心性,便只当笑话来听。 段如嫣拉着她的手,笑吟吟的说道:“不要老觉得自己出身低,便不敢想,即便你爹是买的官,却也做到了户部侍郎的位置,他的风评虽然不好,却代表不了你。” 这番话听起来像是在为宋槐序说话,却字字都充满了贬低。 宋槐序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她早已心如止水,不会因这种毫无杀伤力的话,而产生一丝波澜。 她抽回了手,欠身一福。 “多谢瑞王妃提醒,能入得了四殿下的眼,的确是臣女的荣幸。” 段如嫣却被这话给刺痛到了。 她抿了一下唇,有意无意的说道:“等师兄以后娶了正妃和侧妃,你们景王府便热闹了,只是女子后宅,向来多勾心斗角,宋小姐若有应付不了的,可来瑞王府找我,我定给你撑腰。” 魏景焰脸色倏沉。 “如嫣,你不觉得自己话多了吗?” 段如嫣娇哼了一声。 “人家可是在帮宋槐序,师兄怎么都不知领情呢。” 眼见魏景焰脸色不好,魏云澜立即宠溺的说道:“好了,如嫣,这是四哥的家事,咱们就不要掺和了。” 说罢又将脸转向了魏景焰。 “不知四哥今日可有事,咱们难得相聚,不如去喝杯水酒如何?” “不喝。宋槐序,随本王回府。” 魏景焰回身便走,宋槐序立即朝魏云澜和段如嫣点了点头。 “先告辞了。” 她小跑着追上魏景焰,魏景焰已经坐上了停在路边的檀木香车,顺手摘下了面具。 等宋槐序坐了上来,他才淡声吩咐。 “去城东的聚贤楼。” 一声鞭响,马车缓缓离开。 宋槐序以前也去过聚贤楼,陆华年喜欢吃那里的醋鱼,她就经常带他和姜雪艳去。 想到姜雪艳,宋槐序又想到了可怜的小白,眸子中的光华霎时暗下。 “就不问问本王,为何会与段如嫣在一起?” 低沉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打断的宋槐序的思绪。 她抬起了微红的眸子,浅淡一笑。 “这是殿下事,臣女无权过问。” 魏景焰眼神微冷。 “你对本王的事,当真没有一点在意?” 宋槐序瞧着自己纤细的手指,声音犹如泉水,清清淡淡。 “臣女时刻谨记身份,不敢逾越。” 魏景焰戏谑道:“既然不在意,为何要哭?” 宋槐序微微一愕,下意识抬起头。 她哭的是小白,她从小养到大的小马驹。 魏景焰正好瞧见她微肿的眸子,眉头皱起。 “本王去了弥兵阁,与段如嫣正巧遇上,祭拜过后,便遇到了你,本王说过,与她只是兄妹之谊,从来都不曾有别的,你无需多想。” 他本该昨日去,却在半途听说了云淑妃宣召宋槐序入宫,便取消了行程,直接了入宫。 宋槐序唇角微张,魏景焰在与她解释? 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不过是瞬间,她就收敛了神情,装模作样的说道:“原来如此。” 魏景焰又说道:“弥兵阁原是皇上赐给段家的府邸,本王这么说,你该明白了吧。” 宋槐序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魏景焰微恼。 “除了这四个字,你就不会说点别的?” 宋槐序咬了一下唇。 “听说聚贤楼的鱼很好吃。” 魏景焰哼了一声。 “本王倒是忘了,那地方你以前常去。” 宋槐序哑然。 仿佛说什么都错,索性不说了。 眼见宋槐序眼观鼻,鼻观心,工整的坐姿犹如要入定的老僧,魏景焰的眼中不由窜出两簇火。 “你难道不该与本王知会一声,为何会与魏云澜在一起?” 宋槐序心头一惊,忙说道:“殿下用词错了,不是在一起,殿下看到我的时候,我刚与五殿下遇到,也只说了几句话而已。” “若是本王不戴这张面具,你又是否能认出哪个本王,哪个是魏云澜?” 魏景焰挑着狭长的眸子,探究的瞧着她,却带了一丝咄咄逼人之势。 宋槐序斩钉截铁的说道:“自然认得出。” 魏景焰脸色微缓,车已经停下了。 苏焕拉开车帘。 “爷,到了。” 魏景焰当先下了车,又朝宋槐序伸出了手。 宋槐序略作犹豫,抓住了他的手,一股奇凉之感透体而入,炎热的暑气瞬间消减。 当真是个解暑的利器! 蜻蜓点水般的一触,魏景焰已经放开了宋槐序,他站在聚贤楼的门口,俊朗的面孔,生出了一丝缅怀之色。 “殿下以前也常来此处吗?” 看着熟悉的招牌,宋槐序同样心思起伏,更多的却膈应,她本不爱吃鱼,却要为陆华年装出喜欢的样子。 “不常来。” 魏景焰说完就走了进去。 面具是景王的活招牌,如今摘下,反倒没人认识他。 “客观里边请。” 小二见他穿着不俗,顿时露出了殷勤的笑容,随即又看到了宋槐序,不由一脸惊喜。 “这不是宋小姐吗,已经有些日子没过来了。” 宋槐序干咳了一声。 “最近有些忙。” 小二又问:“那位陆……” “今天没有大集,路上人不多。” 宋槐序打住他的话,就快步上了二楼。 有时候人太热络了,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魏景焰抬起了眸子。 “这里的鱼不错。” 宋槐序不想再委屈自己,低声说道:“臣女不喜欢吃鱼。” “本王也不喜欢。” 魏景焰淡淡地说了一句,继而熟稔的叫了几道小菜,又要了一壶酒。 宋槐序眉头微皱,低声说道:“殿下,不宜饮酒。” 第五十四章:臣女不敢了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魏景焰眉心拧起。 “一点都不行?” 宋槐序一板一眼的说道:“没错,至少现在不可以,酒气辛辣,会刺激到殿下体内的寒气。” 魏景焰瞧了她一眼。 “无趣。” 宋槐序道:“我也是为了殿下……” “闭嘴,本王难得有些心情,你最好少说两句,小二,上壶好茶来。” 魏景焰虽然一脸不悦,却还是把酒推到了一边。 宋槐序唇角扬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私下里的魏景焰,其实挺单纯,完全不像百姓传的那么吓人。 菜很快就摆满了一桌子,魏景焰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许久没来了,一切都已经变了。” 看着新换的桌椅板凳,魏景焰颇有些意兴阑珊。 “是菜不合胃口吗?” 宋槐序也没怎么吃,如果不是魏景焰,这种满是恶劣回忆的地方,她绝对不会再来。 魏景焰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宋槐序的碗。 “你也不吃了?” “嗯,还不饿。” 魏景焰已经站起身。 “那就回吧。” 重生一次,宋槐序谨记言多必失,迈开步子,跟在了魏景焰的身后。 许是熟悉的原因,宋槐序忽然发现,即便车内空间狭小,却也不再像最初的时候,每每与魏景焰单独相处,都窒息得透不过气。 又或者,那无休无尽的噩梦已经逐渐醒了,她已深刻认知,这里是大魏,并不是北昭。 思量间,车轮好像是压到了石头,猛地一颠,宋槐序没有任何准备,顿朝前方的小茶几上扑去。 魏景焰手臂一横,宋槐序赶紧抓住,稳住身形,莫名有种配合的天衣无缝之感。 “苏焕,看着点路!” “是,爷。” 苏焕的声音从外边传来,宋槐序脸色微红。 “是我自己没坐稳,不怪苏侍卫。” 魏景焰没再说话,已靠回软垫养神。 回到景王府,魏景焰自然的解开了外袍。 “以后若有人让你入宫,立刻告诉本王,不得有误。” “是,臣女谨记。” 宋槐序把头低下,余光依然瞥见了他线条分明的腰腹,脸色微红。 魏景焰却坐的大马金刀,硬朗面部轮廓,勾出了无可匹敌的气势,他瞧着不断忙碌的宋槐序,问:“所有的《侠客列传》你都有吗?” 宋槐序瞬间回过神。 “并无,只有那几本。” 一抬头,见林松缩在门口,悄悄朝自己摆手,便知道药好了。 宋槐序走过去接下,将怀中的蜜糖拿了出,清丽的脸上堆出了一丝谄媚的笑。 “殿下喜欢蜜糖吗?” 魏景焰立即想起那日,眼皮往下压了几分。 “你又想让本王喝药,不是说以后不用了吗?” 宋槐序走到了床前。 “还需再喝几日,蜜糖能压制苦味,比蜜饯更好,这是我让我娘特意给殿下做的。” 魏景焰往后躲了一下。 “现在不行。” “一会就凉了,这药本就是寒凉之物,如果喝凉的,会伤脏腑。” 宋槐序努力让自己笑的和煦一点,很像哄骗小孩的拍花子。 “不能喝可以再熬,莫要废话,你先行针。” 平时吃药,他都不吃饭,今日多少也吃了几口菜,必然会吐出来。 魏景焰不想被别人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干脆的拒绝了。 “殿下。” 宋槐序举着碗。 “殿下可是守护万民的大英雄,怎么惧怕小小的苦味,若是传扬出去,岂非让人笑话。” 魏景焰冷声说道:“别人若知,必是从你口中所传。” “臣女不是多嘴之人,这药与之前的不一样,我另开了方子,殿下若不信,可以尝尝。” 宋槐序把碗放到他的唇边,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魏景焰晃了一下神,宋槐序趁机举起碗,给他灌了下去。 苦涩刺鼻的味道让魏景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想抓些什么东西缓解,正好宋槐序在面前,手臂无意识的紧搂住了她的腰。 强而有力的手臂,犹如一条巨蟒,缠绕的宋槐序透不过气,心跳亦跟着快了几分。 魏景焰已趴在她肩上,干呕不已。 沉稳的木质香味在宋槐序的鼻息间散开,似寒夜初雪,深邃厚重,带着一丝霜华的清冽。 宋槐序对香味很敏感,见魏景焰呕的厉害,哪里还有研究的心情,更忘了两人几乎贴在了一起,只想着赶紧给魏景焰顺气,让他少受些罪。 若是真的不行,那就只能暂停汤药,改用药膳来代替,但却要慢上许多。 折腾了好半天,魏景焰总算好了些,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已经布满了血丝,足见是真的痛苦,宽阔的后背,已冒出一层肉眼可见的细汗。 他死死的掐着宋槐序不盈一握的细腰,咬牙切齿的说道:“宋槐序,你敢……” 魏景焰话没说完,就被塞了一颗蜜糖。 “臣女不敢了,明日改做药膳,虽然效果不如汤药,总比不吃要强。” 魏景焰抬起头,一脸狐疑。 “不是在敷衍本王?” 苏焕刚好端了一碗温水进来,见魏景焰紧搂着宋槐序,立马又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 有宋小姐在,这水不喝也不打紧。 “自然不是,臣女用性命发誓。” 放松下来,宋槐序才惊觉姿势的暧昧,赶紧逃开。 “我先烤下银针,殿下稍待。” 瞧着她发粉的脖颈,以及受惊兔子一般的表情,魏景焰的火气瞬间消减了不少。 嘴上依然冷森森的恐吓道:“你若再敢让本王喝药,本王便把你绑起来。” 宋槐序知道魏景焰在吓唬她,却很配合的说道:“是,再也不敢了。” 两人唇枪舌剑之际,魏云澜已派人将段如嫣送回王府,自己则坐上了那辆不起眼的马车,来到了一处极为狭窄的小巷。 他推开巷口尾端的柴门,快步走了进去。 院子不大,却收拾得十分干净,魏云澜推门进入,房中已经站了一个人。 此人裹着宽大的黑色风披,头上罩着巨大的兜帽,一股阴森冷肃之感,扑面而来。 魏云澜躬身一礼,已收敛了眉梢眼角的笑容,神情无比恭敬。 “云澜见过义父!” 第五十五章:兄死,弟能生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黑袍人背着身,低沉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岁月磨砺的沧桑感。 “老夫让你找的东西,可有寻到?” 魏云澜低眉垂首。 “并无。” 黑袍人冷森森的说道:“必须尽快找到此物,这本书囊括了数十种派兵列阵之法,乃领军征战的不可或缺之物。” 魏云澜躬身道:“云澜定不负义父所托。” 黑袍人沉吟了片刻,又说道:“咱们找了数年,也没有半点线索,段海山不可能将此物带在身上,若没在弥兵阁,那就只有两处,要么交给了魏景焰,要么给了段如嫣。” 魏云澜没说话,他逆着光站着,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你也该在段如嫣的身上废些心思了。” 黑袍人的声音再度传来,魏云澜又把头压低了几分。 “云澜明白。” “你是个聪明人,许多东西一点即透,这也是老夫看好你的原因,魏景焰身中寒毒,多年不得解,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他去后,你的诅咒必然也会解开,届时,我会教你兵法与武功。” 黑袍人停顿了一下,缓缓转过身,宽大的风帽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了皱褶横生的嘴角和花白的胡子。 “皇上的子嗣虽然不少,却没有出色之人,大皇子狂傲自大,二皇子则为墙头草,老三性格懦弱无能,唯有你们兄弟颇有慧根,可惜双生子不祥,长若不灭,少亦难活,这也是你这么多年,身体一直不好的原因。” 魏云澜叹息了一声,语气低沉而又悲痛。 “本王与四哥乃是真正的胞兄弟,我们还没有分开的时候,一直都是四哥在保护我……义父,这件事,当真没有破解之法?” 黑袍人道:“此乃上天的谶言,岂能随意更改,老夫知道你不舍与他的兄弟之情,这件事你我都不必出手,他寒毒已深,一年前老夫便探查过他的脉搏,早已侵入肺腑,若非他与段海山学习了段家的周天通脉之法,以及至刚至阳的烈火刀,早已血液冻凝而亡了。” 魏云澜感慨道:“四哥的确是个练武奇才。” 黑袍人扫了魏云澜一眼,沉沉说道:“以他的能力,本有问鼎天下的资格,奈何命数使然,偏生他为长,若让他乘风而起,必会引天下生灵涂炭,为了天下的安危,你也要扛起肩上的大任。” “云澜谨记义父教诲。” “那便回去吧,记得,一定要将《御战六十四阵图》给找出来。” “是,云澜告退。” 魏云澜躬身一礼,迈步出门,眼睑半掩,似有墨色漩涡缓缓流动,划过一闪而逝的锋芒…… 他离开小院之际,宋槐序也回了府。 魏景焰折腾了一番,气力大损,未免他体内的寒毒应激发作,宋槐序以银针刺穴,让他暂时睡了。 刚到府门口,就看到了从府中出来的王郎中。 “见过小姐。” 王郎中的样子有些狼狈,衣领子都被扯变形了,梳理的工工整整的头发,也被拽出了好几绺。 “先生客气了,这又是……” 瞧着他的样子,宋槐序怪同情的,定是又被沈明珠母女给为难了。 “唉,还不是你们家的姨娘,以后给多少银子,老夫也不来你们家出诊了。” 宋槐序干咳了一声,问:“不知可有瞧出结症所在?” 王郎中捻了一把稀疏的胡子。 “这……” 宋槐序温和一笑。 “先生但说无妨,雪艳已被御赐公主,不日便要嫁往北昭,这种时候,万不能出什么纰漏。” 王郎中犹豫了一下道:“二小姐神思惊恐,恐是患了惊吓之症,老夫给她施了针,也开了汤药,能不能好,却不好说了。” 若是这般疯疯癫癫的,怕是到不了北昭,就得死在半路,这并不是宋槐序想要的结果。 她眼眸一转,轻声道:“我少时曾看过一本医书,书上曾说,只要分刺百会、神门、与太冲穴,可宁神祛恐,先生不若去试试,成与不成,便看天命。” 王郎中啧了一声。 “当真有此记载?这神门与天冲的确有安神之效,可是百会乃人身死穴之一,若刺的深了,恐会有性命之忧。” “一寸便可,伤不到根本。” 但却会让姜雪艳终身头疼,直到死亡。 王郎中琢磨了一会儿。 “罢了,医者父母心,老夫再去试试。” “我随先生一起。” 宋槐序与王郎中返回府中,直接去了后院。 一进门,就听到了一阵犹如青蛙般的呱呱叫声,接着便是瓷器摔到地上的碎裂声响。 姜雪艳一会在地上来回翻滚,一会又用被蒙住自己,沈明珠按也按不住,被她折腾的心烦意乱。 一回头,见王郎中与宋槐序一起进了院,不由气不打一出来。 “废物东西,你还回来做什么?” 宋槐序眼露不悦。 “先生刚想到了一个合适的疗方,本着广救天下之心,来给雪艳诊病,姨娘不分青红皂白,张嘴便骂,莫非吃进去的不是饭,都是泔水?” “宋槐序!” 沈明珠顿被气得脸色发青,这个小贱人,专往她的痛处戳。 宋槐序一脸讥讽的看着她。 “难道我说错了,若是姨娘不想雪艳好,自然也没人强求,先生,咱们走。” 王郎中也觉得自己就不该来,这娘俩,就没一个懂人语的。 看着姜雪艳呱呱乱叫,沈明珠也着实受不了了。 “你若真行,就再来看看。” 宋槐序声音淡淡的说道:“心诚则灵,姨娘若能多拿些银子,先生定然可以压制住雪艳的病情。” 姜雪艳突然发癫,能不能嫁出去还两说,宋槐序与景王确实板上钉钉的事,暂时还得罪不了。 权衡一下利弊,沈明珠扣扣搜搜的拿出来一块碎银子。 宋槐序道:“若治这种疑难杂症,至少五十两。” 沈明珠差点被气出内伤。 “到底是你治,还是他治?” “这是先生定下的价格,不愿意就算了。” 王郎中一把年岁,每次给她们娘俩瞧病都捞不着好,怎么也得给点补偿。 王郎中也是个聪明人,眼见大小姐为自己撑腰,索性站在一边,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僵持了一盏茶之久,沈明珠终于绷不住了。 “来人,给他拿银子。” 第五十六章:替嫁之人不能变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大丫鬟不情不愿的拿出了五枚足十两的元宝,递给了王郎中,王郎中心里一阵解恨,当即揣到怀中。 “把二小姐按到床上。” 沈明珠立即叫来几个下人,按住姜雪艳。 见宋槐序点头,王郎中胆气微壮,拿出银针,按照宋槐序所说的穴位扎了下去,不过是瞬息之间,姜雪艳居然真的安静了下来。 沈明珠顿露喜色。 “这就好了吗?” 王郎中没好气的说道:“哪能好这么快,一边待着去,别吵到我行针。” 沈明珠满肚子火,却不敢多说,赶紧退到了一边。 王郎中又装模作样的捻了几下针尾,才慢慢将针拔出。 姜雪艳也跟着睁开了眼,低哑难听的喊了一声娘。 沈明珠激动不已,一把推开王郎中,将姜雪艳抱在了怀里。 “你总算好了,可吓死娘了。” 她在姜雪艳的脸上亲了一口,又心急火燎地问:“王郎中,雪艳的嗓子能不能治,我可以再给你五十两。” 王郎中再度看向宋槐序,见她别无反应,便道:“这个无能为力,告辞了。” “我送先生出去。” 宋槐序把王郎中送到府门外,王郎中忙从怀中拿出两枚银元宝。 “今日多亏了大小姐,这银子我不能全要。” 宋槐序笑着说道:“这些年先生在宋府没少受窝囊气,权当是补偿,就不要推辞了。” “这怎么好意思?” 王郎中又推了两下,见宋槐序实在不要,便乐呵呵的揣了回去。 “大小姐若无别的事,老夫就先告辞了。” 他朝前走了两步,忽又问:“不知宋小姐看的书上,可有写治疗头疼之症的方子?” 宋槐序道:“即便有,恐怕也不能照葫芦画瓢,中医主讲辩证,千人千方,不可同一而就。” 王郎中赞同的点了点头。 “确实是这个道理,实不相瞒,前些日子,有个姓何的老妇人前来诊病,老夫开了几剂方子,并不见效,老妇人出手阔绰,给的银钱不少,白拿了钱,却没能瞧好病,心里实在是愧得慌。” “哪个何姓,可是人可?” 听到这个姓氏,宋槐序顿时想到了一个人。 王郎中摇头道:“并非,是禾木的禾,这个姓氏少见的很。” 宋槐序心头微惊,天下以左为尊,取魏字的左上部为姓氏,乃示尊贵,定然就是她了。 上辈子,她与太后虽然没有太多的交集,却依然觉得她是个善良的老太太,且她也却有头疾之症。 “不是老夫人何时再去问诊,先生可否让我过去瞧瞧?” 王郎中诧异的看向了宋槐序。 “大小姐莫非懂医?” “谈不上懂,不过也确实看了不少与此相关的书籍,或许帮上忙也说不定。” “行,大小姐博学多才,老夫是信得过的,下次那位老妇人再去,我便让小二过来请大小姐。” “甚好,老先生慢走。” 宋槐序送走了王郎中,回房小歇,后院,沈明珠怀抱女儿,高兴不已,幸好这件事没有传出去,万一嫁不成,她如何还能在宋家扬眉吐气。 姜雪艳却是浑浑噩噩的,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极为恐怖的梦,如今总算是醒了。 她几乎可以肯定是宋槐序下的手,可偏偏没有任何证据,本来杀了她的小白,心里已经出了一口恶气,眼下又觉得亏了。 她醒了一下神,在纸上写道:“一不做二不休,弄死宋槐序她娘,娘就是侍郎府的大夫人。” 姜雪艳好几个字不会写,都画圈代替,沈明珠瞅了半天才看明白,不由一巴掌拍在了她的头上。 “你赶紧给我消停点,别再惹她们了,等你和宋槐序都出了府,娘自有办法对付姓夏的,这几天你就好好待着,少生事端,千万别把到手的荣华富贵给弄没了。” 姜雪艳被打的往后仰了一下,险些摔在地上,顿时又哭又闹,沈明珠哄了半天,才把人哄好。 姜雪艳又写。 “娘一定要弄死她,给我出气。” 沈明珠冷笑着说道:“你就放心吧,只要宋槐序离开侍郎府,我定会整死她娘。” 姜雪艳这才消停下来,看着落在窗台上的蜻蜓,心里又想起了陆华年。 都怪宋槐序那个贱人,若不是她,陆华年就不会走,等她到了北昭,定要使劲浑身解数,讨得老王欢心,成为人上之人。 幻想着宋槐序匍匐着跪在脚下的样子,姜雪艳不由发出了一阵鸭子一般的叫声。 沈明珠听得头皮发麻,借口去看喜服,带着丫鬟走开了。 与此同时,一个不速之客,来到了御书房。 皇上正在看折子,听太监说周师来了,立即说道:“快让人进来。” 一道穿着白袍的人影从门外走入,此人二十四五岁的模样,生得面如冠玉,玉树临风,一身宽大的长袍衬得他仙风道骨,右手持着一把白玉拂尘,犹如谪仙踏凡,气度超群。 他一撩袍角,跪在了地上。 “臣周玄机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对他似乎甚是喜欢,抬手笑道:“免礼了,听钦天监的监正说,周师平日都在登天台感悟天道,今日怎地入了宫?” 周玄机淡笑道:“听闻替嫁之人已改为宋家的养女,不知是何因由,臣放心不下,特来探问。” 皇上呵呵一笑。 “确有此事,无伤大雅,不过是一个替嫁之人,选谁都没有分别。” 周玄机摇了摇头。 “从公主的角度来说,好或许不打紧,但若不是宋家的嫡女,北昭的气运便会有所改变。” 皇上皱了一下眉头。 “以水克火,莫非也不行?” 周玄机一甩手上的白玉拂尘,抬头道:“水火相冲,确实互为克制,但是宋家养女并不姓宋,宋字头为宝盖,有压制之意,姜为羊女两分,观字形便知低贱,贱命者如何能压制皇室贵胄?” 皇上浑不在意的说道:“这也不难,朕可让那姜姓女子改姓宋。” 反正都是宋家的人,姓什么不过是户部多写一笔。 周玄机神情严肃的说道:“非也,替嫁之人只能是宋槐序,其他人,皆不行!” 第五十七章:一封密信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皇上一脸诧异。 自从国师羽化之后,他唯一的徒弟周玄机便一直在钦天监感悟大道,若非大事,基本不会下登天台。 今日居然亲自来了,而且还为了这样一件小事,皇上的心中不由多了几分思量。 “莫非这宋家之女,有何特别之处?” 周玄机躬身道:“此女的命格确实有异于常人之处,乃是十分少见的劫煞逆命之格,出生之日,煞气遮天,映得紫薇星暗,若留在京中,恐会对帝星不利,还请皇上三思。” 皇上心头一跳,忽又想起了宋槐序的话。 “她说自己乃是乙木之命,为下等命造,怎么又变成劫煞逆命之格?” 周玄机手持拂尘,躬身说道:“乙木不过是她出生的日子,并非她的天格,食君之禄,当分君之忧,沉若不将所知告于皇上,视为欺君,亦愧对皇上之厚爱,至于如何抉择,还看皇上的心意,臣言尽于此,这便告退了!” 周玄机长身一揖,离开了御书房。 看着他的背影,皇上思绪起伏。 十数年前,四国联合,围攻大魏,各地叛兵亦趁乱而起,天下大乱,人心惶惶,一个游方的道士云,只有紫薇帝星出,方可平此乱。 皇上不得已亲征,确实让众军士气大增,平定外乱,在铁血手腕的镇压之下,各地的叛军也很快销声匿迹。 这个道士便是后来的国师! 皇上得胜而归,立刻派人将他请入宫中,接着便有了双生子的谶语…… 本来一个侍郎的女儿,算不得什么大事,让她代替公主,亦是给了宋家的脸面。 可偏偏要娶她的人是魏景焰! 每每想到这个儿子,皇上都会想到,“双星照宫阙,一子带煞生,兄若承恩泽,社稷起纷争”这四句谶语。 奈何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魏景焰声望远播,受万民爱戴,朝中半数将领都是他亲信,早已不再是多年前任人拿捏的小孩了! 再想到他那日入宫的态度,心中又是一阵闷堵,当真是煞星,但凡有他出现之地,绝无好事可言。 皇上烦躁的走了两步,试图看几个奏折舒缓一下心情,脑中却犹如塞了数团乱麻,一个字都瞧不进去,索性拂袖离开。 皇上出门之际,周玄机也已出了宫,画着阴阳鱼的马车,就停在宫门口。 周玄机掀开帘子,车上已多出了一个雕花精致的红木盒子。 周玄机并没有惊讶,他神色平静,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他把盒子塞到袖中,一甩手中的白玉拂尘。 “回钦天监。” …… 宋家。 宋槐序正在调香,魏景焰香囊的味道很好闻,她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做出这种香液来。 根本不知宫中风波又起,一个既成定局的替嫁,亦能生出如此多的事端。 云袖站在一旁帮她研磨着花瓣,一脸纳闷地问:“小姐怎么忽然喜欢做这些东西了?” 宋槐序莞尔一笑。 “人都是会变的,我也不例外,而且,多学点东西,总不会有坏处。” 云袖瞧了她一会。 “小姐确实变了,和以前好像是两个人。” 宋槐序将熬制出的花油小心地倒在了瓶子里,笑问道:“那你说说,以前的我是什么样?” 云袖组织了一下语言。 “很……幼稚,呃,还有些没心没肺。” 眼见宋槐序看过来,云袖赶紧举起手,做投降状。 “这可是小姐让奴婢说的,可不能怪奴婢。” 宋槐序扑哧一笑,恰似桃花初绽,明艳动人。 “那现在呢?” 看小姐没生气,云袖又凑了过来。 “现在的小姐……很有稳重,还有气势,很让人安心。” 宋槐序对这个评价很满意,确实都是实话。 以前的她无忧无虑,心里光想着怎么讨情郎开心,整日吃喝玩乐,可不就是没心没肺吗? 经过十五年的风霜洗礼,人性摧残,即便她拥有十六岁的身体,也无法再回到那时的模样。 “答的不错,给你闻闻这香味如何?” 在北昭,得银针不容易,寻点花瓣到是不难。 小太医虽然不喜欢制香,却也教了她不少,偷偷搜集花瓣,调制不同的香,算是宋槐序在那漫长而又煎熬的岁月中,唯一的乐趣。 云袖使劲的动了一下鼻子,点头赞道:“好雅致的香味,贵气的很,不过,若是小姐用,似乎太淡了些。” 宋槐序将小瓶子盖好,心情不错的说道:“谁说我要用了。” 云袖顿时露出了一个极为暧昧的笑容。 “奴婢知道了,小姐定是要给你未来夫君的。” 宋槐序轻哼。 “哪来的夫君。” 云袖笑着跑开。 “景王不就是了吗,小姐若是不喜欢,哪会见天的往王府跑。” 简直比对待陆华年那个混蛋还有殷勤。 宋槐序脸色微红,做势要去打她,云袖腿快的很,转眼就已没了影。 宋槐序懒得去追,反正她一会儿还要跑回来。 起身将剩下的花瓣收到盒子里,准备去前厅吃饭,云袖果然又跑回来了。 “小姐,有人送了一封信,特意嘱咐,让小姐亲启。” 宋槐序微微一怔。 “是何样的人?” 云袖摇了摇头。 “信是门房收的,说是个女人,他也没看清楚模样。” 宋槐序更觉诧异,她在京中并无特别亲密的手帕交,怎么会有人给她送信。 立即快步返回院中,小心的拆开了漆封,用一双银筷子将信夹了出来。 信纸十分精致,带着淡淡的兰花香,宋槐序将对折的信纸翻开,只见上面写了一行娟秀的小字。 若不想离开京城,立刻与魏景焰成亲! 整张纸,只有这短短的一句话。 宋槐序脸色微变,这话究竟是何意? 除了替嫁,她根本没有离开京城的缘由,莫非,和亲之事又出现了别的变故? 这封信,又是谁给她的? 宋槐序心神不宁的捏着信纸,待心情稳定之后,又把字体和纸的质地,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牢记在心中,这才拿出火折子,将其燃成灰烬。 “云袖,我爹回来了吗?” 云袖在门口应道:“回了,正等着小姐过去吃饭呢。” 前厅。 众人都在,宋侍郎坐在正中央,红光满面,神采飞扬,一副小人得志之象。 见宋槐序进门,他一脸笑容的说道:“爹特意让人买了些人参,给你们两姐妹熬一盅红枣人参汤,这两日好生补养,以备来日风光大嫁,快趁热喝吧。” 第五十八章:想本王了?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打量了一眼,宋侍郎倒是没什么异常。 她拢住裙摆,在一边坐下,试探着问:“爹究竟何事如此高兴,莫非雪艳出嫁之日,已经定下了?” 宋侍郎拿起酒杯,美滋滋的喝了一口,心情大好的说道:“还没有,却也快了,北昭的使臣很快就会入京,会与和亲公主一起离开。” 他咂了咂嘴,脸上难掩兴奋。 “皇上今早还夸赞了我,想来离高升之日,已经不远了。” 宋槐序又问:“那我的婚事……皇上可有说什么?” 宋侍郎捏着酒杯道:“又不是娶正妃,皇上是不会管的。” 他瞧了宋槐序一眼,又说:“你也要长点心,真到景王娶妃的那一天,你也不能让别人压在头上,得学会讨男人欢心,明日我便叫两个姑娘过来,好好教教你们姐妹,男女之间如何相处,也是一门很深的学问。” 姜雪艳的脸顿时红了,她多次偷听墙角,也看过那种小书,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惜陆华年有贼心没贼胆,若不然她也能体会一下个中的滋味。 宋槐序却是一阵反胃,这是一个父亲对女儿该说的话吗,当真恶心得很。 宋母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咱们是嫁女儿,又不是把女儿送到勾栏院,学那些做什么,莫要将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带到府中丢人现眼。” 沈明珠掩唇一笑,阴阳怪气的说道:“难怪夏姐姐不得老爷欢心,女人太一本正经可不行,男人都喜欢软玉温香在抱,唇似玉露,气如兰,谁会喜欢一块木头呢。” 宋母啪的一声把筷子摔在了桌子上,她确实性子软弱,可也得分什么事,光是听到这种话,她都臊的慌。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靠一身狐媚的功夫讨人喜欢。” 姜雪艳正不知要如何找宋槐序娘俩的茬,眼见宋母冲着娘来了,立即指着宋母的鼻梁,呜哩哇啦的说了起来。 宋槐序一把打开了她的手,冷声说道:“给我闭上你的蛤蟆嘴,这里没你说话的资格。” 沈明珠的眼睛顿时红了,委屈的说道:“老爷,我不过说了两句实话,夏姐姐和槐序就受不了了,若是以后雪艳不在了,还能有我的活路了吗?” 姜雪艳也一蹬腿,瘫倒在凳子上,扯着破锣嗓子干嚎。 好好的一顿饭,又被搅和了,偏偏这会宋侍郎哪个也不敢得罪,把酒杯往桌子上一墩,烦躁的说道:“都给我消停点,谁不想吃就回去。” 宋母起身拉住了宋槐序。 “不吃就不吃,槐序,咱们走,娘给你另做好吃的去。” 宋槐序冷冷的看了沈明珠娘俩一眼,跟着宋母出了门。 一路上都在想着那封不知是出自谁手的信,难道是个恶作剧? 看起来又不太像。 也或许变动出现在下午,眼下只能等上一夜,看看宋侍郎明日下朝之后,如何说了。 娘俩吃了顿小灶,却都没什么心情。 宋母越想越是来气,把宋侍郎臭骂了一番,又好生安慰女儿一番,这才回去。 宋槐序根本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她担心的是,姜雪艳能否顺利嫁去北昭,以及自己会不会再被算计。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宋槐序依然没有半点睡意,明明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这种突如其来的失控感,不禁让她胆战心惊。 如果人生的轨道,再次返回原点,那她重生这一次,究竟意义何在? 难道同样的苦,老天爷还想让她再受一次不成? 宋槐序不甘心,无论使用什么样的手段,她都不能再重蹈复撤。 子夜十分,她终于隐忍不住,从床上爬了起来。 “备车,去景王府……” 玉瑶宫。 公主魏玉瑶也同样没睡,她通过小道消息得知,钦天监的周师今日进了宫,指定宋槐序必须替嫁,心中不由一阵欢喜,瞬间就精神了。 魏玉瑶对宋槐序并没有任何仇怨,如果她爹清正廉明,是个真正有才学之人,到也能配上四哥,可惜了,根不正苗歪,那种贪官,能生出什么好女儿来。 这两日,魏玉瑶让人去宫外打探过,得知宋槐序居然还和她家的护院不清不楚,心里更是恨的慌。 她的四哥可是神一样的人物,万不能被那个腌臜货玷污了,是以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一下子就亢奋了。 “小年子,你快进来,陪本宫说说话。” “是。” 太监小年子从门外跑入,乖顺的站到了魏玉瑶的身侧,给她扇着扇子。 “公主又想听故事了吗?” 魏玉瑶斜倚在榻上,眉眼含笑的说道:“老听那些话本上的故事也没意思,你不是说你的没净身前就住在京中吗,那就给本宫讲讲京中的事,比如宋侍郎家。” 小年子脸色微变了一下,笑道:“小人身份低贱,哪能知道达官贵人家的事,只听说宋家对待下人心狠手辣,曾活活打死过好几个。” “哦,就没人报官吗?” 魏玉瑶瞧向了小年子,在宫中待了几日,他长了些肉,气色也好了不少,更加的丰神俊朗了。 小年子陪笑道:“民哪敢与官斗,就算报了,也没有好下场。” 魏玉瑶一拍桌子道:“当真是没有王法了,这可是天子脚下,难道还没人管的了他了?” “若是公主……” 小年子话没说完,就被魏玉瑶打断了。 “你有没有听说过,他有个女儿叫宋槐序,听闻她会玄术,能观星,这是真的吗?” 小年子垂下眼,遮住了眼底闪过得冷色。 “这个小的没听说过,到是听过她整日流连酒楼,为人轻浮的很,小的还听说,她的继妹嗓子坏了,就是她给毒哑的,此人心思比蛇还毒,公主怎么想起问她了?” “真有此事?” 魏玉瑶顿时来了兴趣,朝小年子招了招手。 “你坐下,把你在民间听闻的事,一五一十,全都给本宫好好说一说……” 两人说话之际,宋槐序的马车已经到了景王府。 “麻烦帮我通禀一声,就说我有要事,要见王爷。” 话音刚落,一道低沉的声音,便至身后传来,浑厚的嗓音里夹杂着几分戏谑。 “才几个时辰不见,你便如此想念本王了?” 第五十九章:宋槐序,你嫉妒了?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回过身,看到身披大氅的魏景焰站在自己的身后,眼底不由闪过了一丝诧异。 这么晚了,他居然没在府中。 瞧着被月色笼罩的宋槐序,魏景焰同样讶异,子夜十分,正是熟睡之际,她为何突然跑到景王府,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深邃的目光从宋槐序那张清丽脱俗的小脸上扫过,到是没瞧出别的。 遂问:“怎么,不认识本王了?” 高大的身影笼在头顶,骤然暗下的光线,让宋槐序瞬间回神,忽觉自己来的太过唐突了。 当真是急中生乱,一个未成婚的女子,跑到男子的家中,成何体统。 她干咳了一声,煞有其事的说道:“臣女突然想到了一个是和王爷的药膳方子,一时激动,便想过来试试,并未察觉天色已晚,委实有欠考量,这就回了。” 宋槐序回身便走,魏景焰手臂一横,把人拦下。 “本王正好也有些饿,去做吧,最好别太难吃,否则本王定要治你一个谋害之罪,林松,叫厨子开火。” 眼见林松快步进了府,宋槐序只得跟在魏景焰的身后,一路上,她几次想说明来意,又恐那封信真的是个恶作剧。 自己如此心急欲嫁,反到会让魏景焰看轻奚落,思量再三,最终,还是忍了回去。 她想得太入神,没料到魏景焰会突然停下脚,一时没收住,顿时撞到了他的后背上。 宋槐序吓了一跳,慌忙后退,脚却不偏不倚踩到了一块石子上,身体骤然失衡,朝后倒去。 一只手抄住了她的腰,将人揽住。 “为何如此心不在焉?” 宋槐序下意识的伸出手,抵在了魏景焰的胸口上,眼中闪出了一丝惊慌。 “我……没有。” 魏景焰垂下眼眸,瞧着那双白皙如玉的小手,忽然想到了自己那只跑丢的小白猫。 以前每次抱它,它的爪子都会使劲的抵着他,与眼前的宋槐序,几乎一模一样。 魏景焰不由勾起嘴角,放开了贴在掌中的细腰。 “大半夜跑来此处,就为了给本王做药膳,你当真没有别的企图?” 一股不属于魏景焰的味道,涌入宋槐序的鼻腔,张扬冶艳,芳香浓郁,十足的女人香,其中还带着一丝淡淡的酒气。 京中的贵女多喜清馨高雅,用这种香料的女子…… 想到魏景焰这个时候回来,宋槐序多半猜到他去了什么地方。 花楼中的女子各个手段高超,学的尽是勾人的本领,魏景焰喜欢那里的女子,也不算稀奇。 但是,他却不该喝酒,于体内的寒毒有害无益。 为了治好他,宋槐序着实费了不少心思,眼见他如此糟蹋自己,心里不由生出了一丝火气。 她抬起了黑白分明的眸子,一张小脸霎时绷起。 “臣女能有何企图,不过是担心王爷的身体罢了,臣女与王爷说过,不可饮酒,王爷全都忘了吗,莫不是见了姑娘,便无法自持了?” 一抹异色在魏景焰的眸中闪过,宋槐序当真是猫变的?嗅觉竟敏锐至此? “嫉妒了?” 魏景焰半眯着一双眸子,戏谑道:“本王可还记得,你要为妾时说的话。” 宋槐序迎着他的目光,声音清冷。 “臣女同样记得,臣女在意的,并非是王爷的女人,而是王爷的病情,还请王爷不要将这两件事混为一谈。” 听到这话,魏景焰的好心情瞬间没了,这个宋槐序,当真无趣的很。 “本王的身体本王自己清楚,既然是来做饭的,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王爷喝了酒,吃药膳也无用,臣女告辞了。” 宋槐序转身就走,今夜着实冲动,就不该来。 许是被魏景焰帮过几次,便下意识的生出了依赖之心,这个想法一生出,顿让宋槐序一阵后怕。 眼前人影一闪,魏景焰已挡住了她去路。 “你在怪本王?” 宋槐序低下头。 “臣女不敢。” 魏景焰语气不悦。 “那你到底在闹什么?” 宋槐序迅速平复心情,声音已恢复了原有的温软。 “臣女只是觉得殿下现在更适合休息,免得身体亏空,阳气不足。” 魏景焰咀嚼了一下这话的意思,忽然就明白了。 他忽然倾身,在宋槐序的耳边揶揄道:“喜欢看《侠客列传》的人,怎地也能生出如此龌龊的心思,本王没你想的那么风流,也不屑去那种地方找女人,既然你的鼻子如此灵敏,便好生闻闻,这酒气究竟是不是本王的?” 温热的气息喷吐在宋槐序的脖颈上,犹如有小虫子在肌肤上爬,痒痒的。 宋槐序缩了一下脖子,想躲开,却又执拗的想知道魏景焰到底有没有饮酒,硬是站着没动。 “如何?” 魏景焰冰凉的鼻尖,擦着宋槐序的脸颊划过,的确没有半分酒味。 宋槐序尴尬的咬了一下唇。 “没有…就好。” 魏景焰睨着那张带着几分心虚的脸,轻哼了一声。 “这就完了?你如此诬陷本王,难道不该给本王道个歉?” “臣女也是为了王爷的身体……这就去做药膳赔礼。” 宋槐序脸色发红,转身便跑。 魏景焰勾了一下唇角,好心提示。 “厨房在南边。” 宋槐序立刻转了个方向,瞧着她惶然的背影,魏景焰轻笑一声,迈开大步,走向房中。 苏焕紧跟着进来。 “爷当真觉得写那本的书的人是……” 魏景焰在椅子上坐下,目光幽深。 “是与不是,都要查清楚。” 苏焕躬身道:“属下明白。” 魏景焰拿起泡好的热茶,浅抿了一口,又吩咐道:“让血樱阁那边派几个人手,跟着段如嫣,他若真的活着,必然会去见她。” “是,那属下就先告辞了。” 苏焕刚走到门口,就听魏景焰声音沉沉地说道:“告诉崔血樱,以后莫要约在那种俗不可耐的地方见面。” 苏焕不由腹诽。 ***不就是爷和崔血樱的据点吗,每个月都要见上几次,怎么突然就俗不可耐了? 啧,都说女人的心思难猜,和他们家爷相处,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嘴上却乖顺的说道:“属下明白。” 第六十章:宫宴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灶台的火已经点了起来,看着几个睡眼惺忪的厨子,宋槐序心中满是歉疚。 就因为自己随口编造的理由,便大半夜把他们折腾起来,着实很对不住。 “你们回去吧,不必在这陪着,若是怕我动手脚,叫个巡夜的侍卫过来盯着便好。” 厨子们哪敢走,忙陪笑道:“我们不困,宋小姐若有需要,随时吩咐就是。” 宋槐序温和的说道:“我自己可以,你们睡去吧。” 厨子们依然没动,宋槐序知道他们定是不敢走,便让他们随意帮自己准备几道小菜,直接炒了。 做药膳需要称药,熬煮,真做成了,恐怕天都要亮了。 不过是两刻钟的光景,四样小菜就炒好了,宋槐序让他们熄了火,自己端着盘子回了前厅,却发现魏景焰已经斜倚在软榻上睡了。 橙色的烛火映在他的脸上,面部的棱角顿见柔和,唯有那双眉头紧紧皱着,在眉心形成了淡淡的川字。 看着那两条蜷缩着的长腿,宋槐序不由想到了小太医教过她的心理学,这样的睡姿,就是典型的缺乏安全感。 和她何其相似! 宋槐序心有感触,下意识的放轻脚步,将菜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 随即又想,魏景焰会不会是冷了,她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抱了一床被子,小心展开,盖到了他的身上。 魏景焰眉头蹙了一下,人却没醒。 宋槐序无声的吐了口气,吹灭房里的灯,关好房门退了出去。 天空已经亮起了鱼肚白,宋槐序思量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回去。 房内,魏景焰睁开了眼,月光正好映在那双幽深如海的眸子中,有风浪迭起,翻涌不停…… 明月西沉,旭日东升,天空碧波如洗,又是一个好天气。 宋槐序罕见的睡到了日上三竿,一醒来便问。 “云袖,我爹回来了吗?” “还没呢。” 云袖端了水进来,宋槐序又问:“现在是什么时辰?” 云袖脆生生的答道:“巳时末了,小姐难得睡这么久,奴婢便没敢惊动。” 宋槐序揉了揉脸,掀开被子下了床,她大概是脑子不正常了,居然会在半夜跑到景王府炒了一桌子菜,又无声无息的回来了。 想到自己干的蠢事,宋槐序哭笑不得,尴尬的不能自已。 洗完脸,脑子总算清醒了不少,去前厅吃饭的时候,宋侍郎正好进了府,一脸的喜气。 “莫非爹高升了?” 宋槐序迎了上去。 宋侍郎已经把昨天的不快给忘了,哈哈一笑道:“快了,今日一早,北昭的使臣已经进了京,四天后,雪艳便会前往北昭,你们姐妹俩正好同一天出嫁,咱们宋家一下子出了两位贵女,当真是风光无限。” 听到这话,宋槐序心头一松。 看样子,事情并没有任何变化。 那封信多半是吓唬她的。 难道是段如嫣给的? 可又不像,段如嫣怎么可能催着她嫁给魏景焰,她巴不得自己远离他。 反正还有四天,她就会真正进入景王府,也不算慢,即便有变故,也应该能听到一点风吹草动。 还是稳住心神,莫要自己吓自己。 思量间,宋侍郎又说道:“今晚皇上会在宫中设下酒宴,托你们姐妹的福,爹也能蹭一杯水酒,你与雪艳随爹一同入宫,见见世面。” 宋槐序不想节外生枝。 “姜雪艳不能说话,万一北昭的使臣看出端倪,岂不是要影响爹的仕途,女儿也只是个妾,哪有资格去参加宫宴,若是被人知道,必然会耻笑爹。” “这……” 想到姜雪艳那破锣一般的嗓子,宋侍郎顿露迟疑,这的确是个问题。 “你若不想去,倒也没问题,可是……北昭使者想见见公主,雪艳若不露面,皇上那边也说不过去。” “父亲可说她着了凉,在家休养……” 宋槐序说了一半,就被宋侍郎打断。 “不行,这可是御宴,岂能推辞。” 宋侍郎也怪心烦的,心里把北昭的使臣臭骂了八百遍,还有几天就要出嫁了,为什么非要今晚看。 区区一个使臣,算个老几,居然想看公主,真把自己当成一盘菜了。 可是骂归骂,事还得解决。 “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你陪雪艳去,好好看着她,莫要让她胡言乱语,只要能撑上一时片刻,便可寻个由头离开。” 宋槐序心思连转,却没能想到更好的办法,皇上的旨意,谁敢拒绝。 为了计划可以顺利进行,宋槐序只能勉为其难的答应。 “也只能如此了。” 宋侍郎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了,一张满是皱褶的老脸上,再次勾出了伪善的笑容。 “不愧是爹的好女儿,爹的荣耀全都指望你了。” 宋槐序声音淡淡。 “这都是女儿应该做的,女儿这就去找姜雪燕,顺便知会她一声,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宋侍郎顿时老怀大畅。 “甚好,她嗓子坏了,最近脾气有些大,你将就她一下,等她滚蛋了,就没人碍你的眼了。” 宋槐序答应一声,心里却是一阵冷笑,等姜雪艳去了北昭,他与沈明珠的账,她也会好生清算一番。 忽然又想起了陆华年,开口问道:“爹最近可有继续派人搜查陆华年?” 宋侍郎浑不在意的说道:“跑了就跑了,搜他做什么,反正他也成了废物,你不会对他还没死心吧?就算你想嫁给他,他也不可能与你做真正的夫妻,不过是徒生了一张好脸蛋,奴才就是奴才,永远都变不成主子。” 宋槐序面色平静如水。 “我自然不可能看上一个奴才,只是怕他知道的太多,出去胡乱说话,尤其是二姨娘的事,若是影响了父亲的风评,那可就不美了。” 宋侍郎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忽地一变。 “你说的没错,来人,继续去找姓陆的。” 看着宋侍郎快步离开的背影,宋槐序心道,姜雪艳的爹,大概率就是宋侍郎和沈明珠合谋害死的。 姜雪艳很快就会离开,她也该着手查查姜家的事了…… 第六十一章:你到是生了一张利嘴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日暮,一辆披红挂绿的马车离开了侍郎府。 车顶裹着大红绸缎,马脖子上也系着大红花,仿佛要入洞房的新郎官,一片喜气。 不,是俗气。 只有宋侍郎这样的人,才能想出作出如此不合常理之事。 眼下宋家确实风头无两,此等时候,本该低调行事,方才能不被小人记恨,宋侍郎却生怕别人不知道,终日炫耀,当真是作死! 宋槐序冷眼观瞧,并未劝阻,宋侍郎作的越欢,必然也会摔得越惨。 眼下她该想的,是怎么把她娘带出宋家这个泥潭。 这两日娘对宋侍郎的态度与之前明显有所不同,人也慢慢有了自己的想法,这是好事,只需再加一把火,便可让她看清宋侍郎的真面目。 只要娘离开宋家,宋槐序便再无忌惮。 她的身旁坐着盛装打扮的姜雪艳,为了展示自己的美,姜雪艳恨不得把能戴的发饰,全都插在头上,整个人被压得摇摇欲坠,随着马车东倒西歪,却是双唇紧闭,如临大敌。 她从小生在小门小户,哪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即便宋槐序不警告她,她也不敢乱开口,万一被发现,便无法嫁去北昭。 姜雪艳说什么都不想再待在宋家,被宋槐序这个小贱人欺压。 车轮碌碌,很快就到了宫门口,宋侍郎掀开帘子下了车,对两人说道:“今日会有不少朝臣,女眷应该不多,你们俩坐一会便可,我会寻个由头,让太监引你们出去。” 宋槐序从车上走下,淡笑道:“知道了,想不到爹却有如此大的本事,能号令宫中的太监。” 宋侍郎干咳了一声。 “我哪有那个本事,这是皇上的意思,替嫁虽然不是什么秘密,可若真被揭开了,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今日不过就是走个过场,只要你们谨言慎行,完全不会有事。” “是。” 宋槐序端庄的站到了一边,姜雪艳却被吓得手软脚软,一下车差点趴在地上。 宋侍郎一把拎住她,低声呵斥道:“怕什么,你以后可是要当王妃的人,这点小场面算个什么,拿出王妃该有的气势,莫要丢人现眼。” 姜雪艳也想拿出点气势,奈何,半点都没有,头上的金饰更是重的厉害,压的她抬不起头。 宋槐序本不想管她,又怕她太没样子,上前拔了几支沉重的步摇,姜雪艳总算支起了脖子,心里却不满的很,一双怨毒的眼睛狠狠的瞪向了宋槐序。 宋槐序冷冷的说道:“皇家讲究礼仪,就你现在这样子,即便插了凤凰的毛,也是一只乌鸡。” “宋槐序!” 姜雪艳咬牙切齿,再度发出了犹如鸭子被踩脖子一般的声音。 宋槐序冷声呵斥。 “住口,难道你想被人发现不成?” 姜雪艳立即捂住了嘴,朝四处看了看,幸好周围没有别人。 宋侍郎已经不耐烦了。 “赶紧走吧。” 几人刚进入宫门,一个老太监便迎了过来。 “宋侍郎,皇上有令,让清淼公主从内宫进入御花园。” 他笑了一声,又说道:“既是公主,自然不能与宋侍郎坐在一处,宋侍郎也不必担心,皇上不会让她们待太久,奴才会安排人,把公主安安全全的送回府中。” 宋侍郎拱手道:“那就有劳公公了,槐序,雪艳,你们与李公公去吧。” 看着周围的高墙大院,一股压迫感油然而生,姜雪艳强撑着气力,高昂起头,两条腿却不住的打颤,每走一步,都会冒出一层汗,险些昏厥过去。 宋槐序的脸色却平静的很,松弛的犹如在自家的花园里散步。 见她气定神闲,姜雪艳又羡慕又嫉妒。 这个小贱人,为何一点都不知道害怕,明明她也没来过皇宫。 “这就是宋家那位清淼公主,站住,让本宫瞧瞧。” 一阵环佩叮当的脆响,从花丛中传出,玉瑶公主带着两个丫鬟,袅袅婷婷的走了出来。 李公公躬身道:“奴才参见玉瑶公主,这位正是皇上亲封的清淼公主。” 魏玉瑶一眼就看到了宋槐序,冷嗤了一声。 “你来做什么,皇家的宫宴,哪有你参加的资格?” “臣女既在此处,自然是受邀而来,公主一见面便如此咄咄逼人,不知臣女究竟何处得罪了公主,还请明示一二。” 宋槐序微微躬身,淡雅端方的气度到像是比魏玉瑶高了一节。 旁边,姜雪艳早已吓的跪伏在地上,浑身不住的哆嗦,恨不得掐死宋槐序。 她吃了豹子胆吗,竟敢质问公主? 魏玉瑶娇纵的哼了一声。 “你确实没有得罪过本宫,本宫就是单纯的看你不顺眼。” 宋槐序缓缓抬起头,眼中闪出了一丝冷。 魏玉瑶同样也是害她受了十五年苦的罪魁祸首之一。 “公主再怎么不顺眼,又能如何呢?你四哥喜欢我,皇家便有我一席之地,公主若不喜欢这门亲事,大可以自己去与四殿下说,何必在此为难臣女?” 魏玉瑶说不过宋槐序,不由气的咬牙切齿。 “你倒是生了一张利嘴,当真以为本宫不敢去找四哥,但在找他之前,本宫得先教训教训你,来人,给我掌她的嘴!” 姜雪艳已将额头贴在了地上,心里又害怕又高兴,恨不得这两个丫鬟把宋槐序的嘴巴子抽开花,让她好生解解气。 宋槐序面无惧色,一双眼眸清冷如冰,黑白分明。 “想不到堂堂公主,竟是如此气量狭小之辈,单因自己的喜好,便连皇家的脸面也不顾忌了吗,这件事若是闹大了,公主的脸面当真能过的去?” “你竟敢威胁本宫,来人,把这卑贱的女子给本宫抓起来,好生教训一番,让她长些记性。” 魏玉瑶身边的两个丫鬟已经走到了宋槐序的面前,李公公不由冒出汗,御花园还等着开宴呢,若是当真让宋槐序脸上留了痕迹,皇上那边也不好说。 更何况,这位宋槐序似乎还是四殿下中意的人。 李公公正想硬着头皮,上前相劝,忽听有人说道:“放肆,皇宫岂是尔等喧哗之处!” 一阵香风飘过,风姿绰约的人影已到了面前。 魏玉瑶神色微变,慌忙躬身请安。 “玉瑶见过云淑妃。” 第六十二章:仇人相见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皱了皱眉,今天莫不是冒犯了哪位神煞,怎么遇上的竟是与她为难之人。 心中思量着对策,身子已盈盈下拜,礼数十足。 “臣女宋槐序,见过云淑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魏玉瑶也恭谨的很,自己虽然是皇后嫡女,奈何皇后无子,虽居后位,却不如生了两个儿子的云淑妃。 再想到云淑妃对四哥的厌恶态度,魏玉瑶心里不由有些后悔,万一被云淑妃抓到错处,必然不会像自己一般,只是吓唬吓唬宋槐序。 云淑妃一身紫红色的宫装,冷艳高贵,头戴孔雀衔珠的金冠,即便年过四旬,依然艳丽的不可方物,她睨着一双狭长的眼,冷冷的看向了宋槐序。 “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竟敢闹到后宫,当真以为有魏景焰给你撑腰,本宫便奈何不了你了不成,刘嬷嬷,把这贱丫头给本宫带过来。” 魏玉瑶慌忙上前,挡住了宋槐序,一脸恭敬的说道:“云娘娘息怒,玉瑶叫她,是问几句宫外的事,她回答得体,并无冲撞,是玉瑶的两个丫头不懂事,声音大了些,且是父皇让宋家姐妹入宫赴宴,如今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玉瑶这就带她们过去,还请云娘娘看在我母后的面子上,莫要与她们计较。” 云淑妃犀利的目光在魏玉瑶的脸上转了一圈,似在探究真假。 魏玉瑶一把拉住了宋槐序,低斥道:“还不快走,使臣还等着见人呢。” 李公公也拽起了姜雪艳,掐着嗓子说道:“清淼公主,快走吧。” 云淑妃站着没动,起伏不定的目光一直盯着宋槐序,直到她消失在花园深处。 “娘娘……” 刘嬷嬷欲言又止。 云淑妃摆了摆手,声淡如水的说道:“走吧,咱们也去瞧瞧。” 此时,宋槐序已和魏玉瑶进了御花园。 她瞥了魏玉瑶一眼,不明白她为何又帮自己,难道是为了魏景焰? 这小丫头的心思,当真难以捉摸。 落座之时,魏玉瑶低声说道:“宋槐序,你若自己见到云淑妃,可不能像对本宫这般硬气,她可不像本宫这般心软,若落到她的手中,必然会吃些皮肉苦头。” 宋槐序低声道:“多谢公主提点。” 魏玉瑶哼了一声。 “本宫和你说这些,并不代表本宫喜欢你,本宫还是很讨厌你,你若识相,便不要嫁给我四哥。” 三言两语,宋槐序大概已经知道魏玉瑶是什么心性了,浅淡一笑道:“我感谢公主,也不代表就会答应公主的要求。” “你……” 魏玉瑶气的眼眸圆睁,早知道宋槐序这么狡猾,刚才就不该帮她,当让云淑妃好生教训她一顿,方能长些记性。 宋槐序已经拉着姜雪艳坐下了,目光转过,顿时看到了坐在斜对面的魏云澜和段如嫣。 看到宋槐序,魏云澜举起酒杯,朝她点了点头,以示问候。 宋槐序欠身回礼,又将目光转向了皇帝和他身边的人,看清使臣的模样,瞳孔骤然一缩。 来的竟是北昭的大皇子贺灼华! 看到这个一脸邪气的畜牲,宋槐序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到流,瞬间冲至头顶。 她永远也忘不了,北昭老王死的当晚,便是这个畜牲冲进了灵堂,撕破她的丧服,将她…… 如今再见,只觉双眼发热,太阳穴亦是突突直跳,恨不得当场把他扒皮抽筋。 宋槐序强忍下心中的杀意,她知道,自己没那个能力,即便想杀死贺灼华,必然也要借他人之力,只是要借谁? 如何借? 魏景焰没有出现在宫宴上,宋槐序并不意外,据说他十分讨厌这种热闹之地,从不参加任何有关宫中的酒宴。 可是除了他,还有谁能帮自己? 想到那张漆黑的面具,以及那双藏在面具之下深邃难测的眼眸,宋槐序咬住了唇,她确实过于依赖魏景焰了。 即便没有魏景焰在旁,她的仇,也必须要报。 宋槐序心思飞转,姜雪艳则把脑筋都用在眼前的酒菜上。 不愧是皇宫御宴,每一样都好看的很,眼见皇上和身穿异族服饰的男子聊着天,姜雪艳立即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 好香! 此时,皇上已朝这边指来,像是在介绍谁是公主,宋槐序抿唇一笑,朝贺灼华点了一下头。 看到宋槐序的瞬间,贺灼华眼眸顿亮。 这女子衣衫颜色素雅,却自有一股空谷幽兰般的高雅气韵,若非是公主,哪里会有如此气度。 他根本就没看俗不可耐的姜雪艳,直接就认定宋槐序是公主。 很不错,这模样与身段,能入他的眼,家里的老东西缠绵病榻,命不久矣,就算娶个天仙,也无法享用,到不如先给他这个做儿子的,帮老东西尝个鲜。 思量间,皇上已经举起了酒杯,说了一些场面上的话,群臣随之附和,恭祝两国止戈为友。 贺灼华一饮而尽,目光又朝宋槐序扫来。 宋槐序再次一笑,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含嗔带羞。 贺灼华的骨头顿时轻了二两,如此漂亮的女子,若是给了老头子,着实可惜的很,她频频对自己展露笑容,必然也有那个意思,心中瞬间顿如被猫挠了一般,酥痒的不行。 宋槐序已举起酒杯,似在遥敬,手腕一抖,一杯酒顿时洒到了衣服上。 “哎呀!” 她低呼一声,转向了意兴阑珊的魏玉瑶,低声求道:“公主,可否借一件衣服给我。” 魏玉瑶本就觉得没意思,正好可以借机离开,嘴上却奚落道:“当真是见不得大天,区区一个宫宴,就把你吓的酒杯都拿不稳了,就你这点能耐,还想嫁给我四哥,信不信他手指一收,便能扭断你的脖子。” “第一次来,是有些慌,兴许……” 宋槐序把头垂下,做出了娇羞状。 “兴许来多了,便好了。” 魏玉瑶毫不客气的啐了一声。 “莫要做你的春秋大梦,我四哥从来不会参加这种无聊的玩意。” 她站身,没好气的说道:“想要衣服,就赶紧跟本宫滚过来。” 第六十三章:小美人,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我去换件衣服,很快就回,你坐在这里好好吃,若敢乱说话,当知下场。” 在姜雪艳的耳边低声警告了一句,宋槐序便站起了身。 姜雪艳鄙夷的看了宋槐序一眼,公主刚才说的话,她都听到了,还道宋槐序有多大的胆子,不想竟也如此失仪。 她现在可放松的很,也懒得去管宋槐序的破事,轰苍蝇一般的摆了摆手,展起公主的气度。 宋槐序有些不放心,正想着要不要带着姜雪艳,魏玉瑶已经不耐烦的催促了。 “赶紧的,本宫可没那个闲心等你。” 宋槐序朝皇上身侧的人影瞥了一眼,快步跟上了魏玉瑶。 走一段路,她突然站住脚,指着旁边的房子问:“此处是做什么的?” 魏玉瑶不冷不热的说道:“抄经阁。你若喜欢,本宫倒是可以去求父皇,赏你在这抄一辈子经文。” 宋槐序没理会魏玉瑶的奚落,她自顾自的走到了门口,摩挲着石柱上的经文,一脸虔诚的说道:“我自幼便喜欢佛法,每个初一十五,皆会去寺庙听经,从未落下过,也看过不少经书,不知皇家经文,与寺庙中是否一样?” 瞅着宋槐序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魏玉瑶得意一哼。 “自然是不一样的,皇家之物,岂是小小一座寺庙可以比拟的?” 宋槐序立即双膝跪地,低眉伏首的问道:“公主可否开恩,让臣女进去见识一番,衣服……能不能劳烦这位宫女姐姐,帮忙送到此处?” “啧啧,跪的倒是挺像那么一回事,看在你诚心诚意的份上,本公主便勉为其难,带你进去见见世面。” 宋槐序的卑躬屈膝,让魏玉瑶心头一阵舒爽,她踏上了石阶,对跟在身后的两个宫女吩咐道:“你们两个回玉瑶宫,找件本宫不喜欢的衣服拿给她。” 宋槐序一脸感激。 “多谢公主。” 魏玉瑶已伸出玉手,推开了阁门。 这里是妃嫔公主们的受罚之处,平日并无人来,里边一片黑暗。 “你有火折子吗?” 这种地方本就空旷,里边安静的可怕,魏玉瑶顿觉瘆的慌。 “有。” 宋槐序拿出了一物,攥在手中。 光线太暗,魏玉瑶也没看清到底是不是,便拉住了宋槐序。 “快些点燃,太黑了,本宫心慌。” “公主不必害怕,臣女定会保护好公主的安全。” 宋槐序声线冷冽,声音也比方才沉了不少,魏玉瑶不由转过脸,随即嗤笑道:“说的好像有人要害本宫似的,这里可是后宫内院,本宫借他两个狗胆。” 话音刚落,背后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魏玉瑶猛地回过头,顿见院中多了一道高大的人影,不由怒斥道:“放肆,何人如此大胆,竟敢闯到此处。” 人影快步上前,一把将魏玉瑶抱在了怀中。 “小美人,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听到男人的声音,魏玉瑶顿时吓出了一声冷汗。 “放肆,放开本宫!” 听她如此自称,男人心里更喜,低头就要亲。 “大胆狗贼,胆敢对公主无理!” 宋槐序抓住了男人的发冠,硬把他拉开。 男人吃痛,不由大怒,回身踢向宋槐序,宋槐序已拎起了手上的香炉,重重的砸在了男人的额头上。 男人闷哼一声,脚步踉跄。 “你这个贱人,竟敢如此对本……” 没等他把“王”字说出来,宋槐序已悍勇的扑了上去,男人顿被撞倒在地。 宋槐序使出全身的力气压住他,手上金钗的光芒一闪,狠狠的刺向了男人的裤裆! “啊!” 一声惨叫响起,震彻整个后宫。 宋槐序也发出了一声惊叫,慌乱的爬向了公主。 “公主,我……我好像伤了人!” 魏玉瑶已经被吓懵了,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人敢如此大胆,跑到此处非礼她。 眼见宋槐序不顾自身安危,与恶徒殊死搏斗,对她的不满瞬间消失。 她强忍着害怕,声音颤抖的安慰道:“不要慌,本宫会护着你,来人,快来人呐!” 一阵杂乱的脚步响起,门外亮起了火光,数十侍卫从门外涌入,又往两边闪开。 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映入宋槐序的眼帘,皇上已带领各宫的妃嫔,从门外走了进来。 看到父皇和母后,魏玉瑶一阵委屈,眼泪霎时落下。 “父皇,母后,这贼人竟敢轻薄儿臣!” 顺着魏玉瑶的手指,皇上已经看到了腰下一片血污的贺灼华,不由大惊失色。 “这……究竟发生了何事,是谁干的?” 院内灯火通明,魏玉瑶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模样,竟然是北昭的大王子。 此时,贺灼华已经疼昏,他双眼紧闭,面如白纸,也不知是死是活。 皇上快步上前,按向了贺灼华的脖颈,还有脉搏,立即回身喝道:“快去叫太医。” 他抬起头,看到了宋槐序手上殷红的血液,眼神倏地凌厉。 “宋槐序,是你干的?” 宋槐序浑身哆嗦的跪在了地上,脸色煞白的说道:“是,臣女……知罪。” 魏玉瑶立即挡在宋槐序的身前。 “父皇,这件事另有隐情,宋槐序是为了救儿臣,才使错的手。” 她恨恨瞪了贺灼华一眼,又说道:“就算他是北昭使臣又如何,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在皇宫行采花之事,死了也活该!” 皇上凌厉的目光在宋槐序的脸上转了一圈,沉声问道:“你不是在御花园吗,为何会与玉瑶跑到一起?” 魏玉瑶抢先说道:“宋槐序的衣服上洒了酒,儿臣不想她失仪,遂带她离开,找件干净的替换。听闻她喜欢佛法,就进了抄经阁,谁知这不要脸的东西,竟然跟了进来,不由分说便要动强,要不是宋槐序奋不顾身,保护儿臣,儿臣现在已经……” 想到刚才的惊魂一幕,魏玉瑶后怕不已,眼泪再度掉了下来。 皇后心疼的抱住了魏玉瑶,柔声轻哄。 “玉瑶别怕,他已经遭到了报应,不会再伤害你了,宋槐序,你起来说话。” 皇上冷哼一声:“起什么,来人,把宋槐序抓起来。” 话音刚落,清冽讥讽的声音,便从门外传了进来。 “采花贼成了座上宾,行侠仗义者,反倒要被抓问罪,敢问父皇,这究竟是何道理?” 第六十四章:贺王子废了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一道颀长的人影从门外走入,漆黑的面具在火把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光。 雪狐毛领勾勒出男子凌厉的下颌线,薄削的唇角微微勾起,毫不掩饰眼中的讥讽。 站在他身侧嫔妃全都往后退了一步,唯有云淑妃紧抓着手绢站在原地,紧盯着身披大氅的男人。 男人脚步未停,目不斜视的走到了宋槐序的身前,伸手拉住她的手臂。 不咸不淡的说道:“本王不来,你为何要来凑这个热闹,宫宴就这么好吃?” 微凉的手指透过衣服,传入肌肤,森森的寒意,反让宋槐序生出了一股安心之感。 魏景焰,他竟然来了! 皇上脸色微沉。 “景焰,贺灼华乃北昭的使臣,更是北昭王的长子,他被宋槐序刺伤,当需一个交代,万一激怒北昭,必将会再度引发战火,你身为朕的儿子,当知轻重。” 魏景焰冷嗤了一声。 “莫非眼看着如此畜牲,秽乱我大魏宫廷,辱我魏家儿女,便是父皇口中的轻重不成?” 魏玉瑶从皇后的怀里探出头。 “四皇兄说的没错,本就是贺灼华色胆包天,宋槐序舍命救儿臣,怎能成为罪人。” 魏云澜也上前一步,躬身道:“父皇,玉瑶皇妹与贺灼华无冤无仇,不可能诬陷于他,既是贺灼华心怀不轨在先,这件事也怪不得宋槐序。” 魏玉瑶拉了一下皇后的袖子,皇后顿时明了,略作犹豫道:“宋槐序保全了玉瑶的清白,即便无功,也不至于有过,还请皇上三思。” 皇上拧着眉头,脸色阴沉晦暗。 事确实是这么回事,可贺灼华的伤也不能白受,总得找个顶罪的人,好不容易求来了主和的局面,若因此打破,北昭必然又要兴兵。 皇上的目光从宋槐序的脸上扫过,颇为不善。 或许周师说的没错,宋槐序的确是个不祥之人,之前对她还有一丝欣赏,如今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心思转动之际,太医们已经到了。 几人分跪贺灼华的四周,为他诊脉,片刻之后,为首的老太医抬起了头,脸色难看。 “启禀皇上,贺王子的生命并无大碍,只是……” 皇上急声问:“只是什么,快说?” 太医叩头道:“贺王子他……以后恐怕不能再与女子行房了。” 听到这话,宋槐序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的快意。 贺灼华本该死在大魏,但却不能现在死,否则,和亲之事必然泡汤。 十五年她都能熬过,即便心中再恨,也不差这一时片刻。 思量间,就听皇上说道:“先把人抬走,稳住性命,其他容后再说。” 太医们应了一声,将贺灼华扶出了抄经阁,皇上也没了继续酒宴的心情。 “都退下,云澜,你随朕来。” 几个皇子互相看了一眼,眼中尽是嫉妒。 魏景焰则转向了宋槐序,声音淡淡的问:“你如何?” 宋槐序咬了一下嘴唇。 “还好。” 魏景焰瞧了眼她的手上血,忽地轻笑。 “你的胆子当真不小,连北昭的王子都敢下手。” 宋槐序抬起眼,正好对上魏景焰那双满是探究的眸子。 宋槐序仓促移开视线,攥紧了手指。 “为救公主,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魏玉瑶走过来道:“四皇兄,宋槐序已经吓的够呛了,你莫要再吓唬她,快带她出宫去吧。” 魏景焰已收敛笑容,嗯了一声,迈步出了门。 “公主无事便好,臣女先告退了。” 宋槐序给魏玉瑶施了一礼,小跑着追向魏景焰。 暗影里,一双毒蛇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恨不得要把他们生吞了,片刻,又再度隐入无边的黑暗中…… 盏茶的光景,宋槐序已穿过了御花园,魏景焰步子很大,她气喘吁吁,堪堪追上。 四周的巨大宫灯已经熄灭,宫女太监正在收拾碗盘,朝臣也已走的一干二净,姜雪艳应该和宋侍郎回去了。 这种丑事,皇家自然不会让朝臣知道,贺灼华定然也不会说出与自己眉来眼去之事,这件事,多半会不了了之。 这个哑巴亏,他不吃也得吃。 宋槐序无声冷笑,再抬头已到了宫门口。 魏景焰从怀中拿出一块素白的帕子,又探身拿出一个水囊。 “洗洗手上的血,本王不想在马车里闻到畜牲味。” 他扒开瓶塞,将水从宋槐序手上浇下,血腥味瞬间就淡了不少。 宋槐序用帕子擦净了手,躬身道:“多谢殿下。” “免了。” 魏景焰手腕一震,一把造型古朴的匕首出现在掌中,光华闪过,宋槐序染血的衣袖已被贴肤斩断。 宋槐序吓了一跳,好快的刀! 魏景焰已收回匕首,掀开了车帘。 “本王送你回去。” 宋槐序感激的点了点头,依旧坐在车厢的角落里,白皙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搅在一起。 “听闻殿下不喜参加宫宴,今日为何会……” 魏景焰眯着眼,似在睡觉,又似在养神。 宋槐序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他说话,估计可能是睡着了,正想靠在软垫上放松一下,魏景焰忽又开了口。 “你可以当成,本王跑这一趟,是为你去的。” 眼见宋槐序一瞬不瞬地瞅着自己,魏景焰似笑非笑的问:“不相信?本王的寒症还没好,在这之前,你就算闯出天大的祸,本王也会为你担下。这个答案如何?” 一股暖意至宋槐序心头生起,即便魏景焰以条件交换的口吻说出,这些话,宋槐序依然感激不尽。 她知道,魏景焰有这个能力。 重活一次,她总算没再瞎眼,也没有选错人! “多谢王爷,今日真的是个意外,以后定当克己守礼,谨慎行事,不给殿下添麻烦。” 意外吗? 魏景焰深邃的目光从宋槐序那张苍白的脸上扫过,唇角微扬。 未必吧! 即便贺灼华色胆包天,也不可能做出如此荒唐之事,这其中定然另有原由! 很可能,今日所发生的一切,都是针对贺灼华所做的一场局,魏玉瑶则是一枚可以诱敌深入,且又可在危急之时挡住刀兵的棋子。 他微眯着眼眸,有意无意的睨着宋槐序。 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当真有如此深的心机? 第六十五章:杀人论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轿子停在宋府门口。 “下去吧。” 魏景焰暗哑的嗓音在马车内回荡,夜的宁静瞬间就被打破。 宋槐序咬了一下唇。 “殿下……急着回吗?” 今日,还未给他施针。 魏景焰摘下面具,揶揄道:“舍不得本王?” 宋槐序脸色微粉,蜷首低眸。 “针不可停,寒气不得压制,恐怕会上行,若是殿下不急,可去府中小坐一会。” 魏景焰略作思量,重新带上面具。 “也好,苏焕,去对面的窄巷等候。” 姑娘家都很看重名节,若是被别人看到他的马车,深更半夜停在此处,必然会引人无限遐想。 宋槐序瞬间就明白了魏景焰的心思,心怀感激。 她欠身施礼,当先走下了车,推开了门,一眼就看到了急急得团团转的宋母。 “槐序!” 看到女儿,宋母激动的走了两步,又在看到魏景焰的瞬间站住了。 “参见四殿下。” 宋母慌忙躬身,宋侍郎随后走出,看到魏景焰,心头微惊,大半夜的,魏景焰来干什么,难道婚事有变? 宫宴匆匆结束,原因不明,已让宋侍郎嗅出了一丝不对,宋槐序又迟迟未归,他的心里也同样七上八下。 再瞧宋槐序衣衫不整,莫非她与魏景焰…… 宋侍郎心念数转,躬着腰快走几步,一撩袍子跪在了地上。 “臣见过殿下。” 魏景焰声音寡淡。 “免礼。” 宋侍郎转动一下眼珠,赔笑道:“未知……殿下为何会与槐序遇见?” “本王入了宫,碰到她,就顺路带了回来,本王还有话与她说,暂不奉陪了。” 魏景焰说完,便朝院中去了。 宋母赶紧拉住了宋槐序。 “槐序,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没和你爹一起回来?” 宋槐序朝母亲柔婉一笑。 “明日我再与娘细说,娘不必担心,有四殿下相陪,女儿一切安好,先去招呼四殿下,免得失礼。” “槐序……” 宋母担心的喊了一声,被宋侍郎给拽住了。 “别叫了,万一冒犯到景王,必然要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 瞧着女儿不整的衣衫,宋母始终放心不下。 “赶紧回去睡觉,有话明日再问。” 宋侍郎巴不得宋槐序和魏景焰发生点啥。 人已经走远了,宋母也不敢追上去,只得作罢。 宋槐序已推开了房门,一股淡雅的少女馨香从门内溢出,沁人心脾。 “云袖,殿下怕冷,去燃几盆炭火。” 魏景焰抬起宽大的袍袖,拦住了宋槐序。 “不必,这点凉气,本王受得住。” 宋槐序瞧着他,秀眉微微皱起。 “夜里本就寒凉,寒气比白日更盛,殿下当真受得住?” “无妨。” 魏景焰已经走进了内室。 宋槐序只得回身关好门窗,免得寒气进入房中。 她拿出银针用火烤过,仔细擦拭干净,这才进入房内。 魏景焰的衣袍散落在腰间,半靠在软榻上,胸腹间的线条紧致流畅。 宋槐序瞥了一眼,赶紧收回目光,拿出银针为他刺穴逼毒。 扎到最后一根针,魏景焰突然说道:“魏玉瑶是个心思单纯的人,你不必恨她,她以后定然不会再针对你了。” “臣女从来没有恨过公主,只是有些不理解罢了,后来也想明白了,以我爹在朝中的风评,我的确配不上殿下。” 宋槐序将针拈入,拿了一床薄被,尽量把魏景焰裸露在外边的皮肤全都盖上,免得他因为冷,导致体内的寒毒再度活跃。 瞧着动作轻柔的宋槐序,魏景焰轻哼了一声。 “这世间从无配得上,与配不上,只有想不想,要不要,本王不会强迫别人,同样,也不喜欢别人强加而来之物。” 宋槐序偷偷瞧了他一眼,这么说,娶自己,算是他心甘情愿? “多谢王爷。” “以后无需再说那些虚伪客套之语,本王很喜欢你这样的聪明人。” 魏景焰忽又说道:“即便本王今日不去,有那么多人保你,你自然也不会有事。” 宋槐序瞳孔顿缩,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看出什么了? 嘴上却道:“皇后与公主皆是明礼之人,五殿下是殿下的胞弟,为了兄弟间的情份,亦会帮衬我几分,这一切都是托了殿下的福。” “贺灼华呢,他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魏景焰突然发问,宋槐序差点脱口而出,他就是个畜牲,却又在霎那之间,硬咽了回去,自己也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不知道,也不知道谁是贺灼华,我与公主虽有嫌隙,却也不能眼看着她遭奸人所迫。” “不必紧张,本王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可惜,你下手太轻了,既有一击必杀的机会,便不该让他活着,有时候死了,反而更省事。” 魏景焰声音散漫,内中却蕴满了杀机。 宋槐序细细咀嚼了一下魏景焰话中的意思,心里亦有几分后悔。 姜雪艳不嫁便不嫁,难得有此机会,她确实应该先弄死贺灼华那个牲口不如的东西。 抬起头,正与那双睿智深邃的眼眸对在一起,宋槐序心头骤然一缩,借着脸上的慌乱说道:“我……我不敢……” 魏景焰勾了一下唇角,漫不经心的说道:“杀多了,你自然会习惯。” 宋槐序顿被惊住,怕是任谁也想不到,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聊天的内容,却是杀人! 瞧着她微张的粉唇,魏景焰轻笑了一声。 “有机会,本王亲自教你,时间也差不多了吧。” 宋槐序回过神,看向了燃烧的火烛,正好一刻钟。 她接下魏景焰的匕首,从指尖放出毒血,血液流下,落地成冰。 宋槐序拿出干净的布条,为他包扎。 魏景焰收回了手。 “不必了,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歇着。” “也不差这一点时间。” 宋槐序硬抓住他的手指,点了些金创药,给他包好。 看着宋槐序将白布细细的绕在自己的手指上,魏景焰的心头倏然涌起一丝异样,同时,也生出了一丝疑惑。 今日的一切,当真是宋槐序所策划? 思量间,忽听一阵细小的衣袂摩擦之声,魏景焰腾地站起,指尖一弹,烛火瞬灭。 宋槐序正欲询问,双唇便被一只微凉的大手捂住。 温热的呼吸从耳边划过。 “有人,别说话!” 第六十六章:伤你者,不必容情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身体顿僵,她与魏景焰紧靠在一起,只觉背后冰冷如柱,一片寒凉。 很难想象一个人的身体会冷到如此地步,如果他的胸口没有起伏,宋槐序都会以为自己身后站了一个死人。 这一瞬间,她对魏景焰发作寒毒时的痛苦感同身受,并未躲闪。 心思转动间,房门无声无息的开了。 一道黑影从门外走了进来,宋槐序的心差点跳到嗓子眼。 到底是谁,竟然来到她的房中! 惊愕之际,就见寒光一闪,一把匕首至魏景焰的手上飞出,噗的一声轻响,那人顿时靠着门站住,一动不动了。 房间一片黑暗,宋槐序看不清情况,但是魏景焰没动,她也不敢动。 两人紧贴在一起,就仿佛是一对依偎在一起的取暖之人,没有半分暧昧旖旎。 紧接着,又一道人影从外边走入,魏景焰忽然动了,身体犹如流星闪电,转瞬就到了对方眼前,食中两指又准又狠的点在了对方的喉咙上。 继而掐住他的脖颈,宋槐序顿时听见了咔嚓一声脆响,那人同样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便面条一般倒在了地上。 魏景焰已点亮了火折子,房间顿时明亮,火光之下,宋槐序终于看清了房内的情形。 站在门边没动的人竟被匕首穿破喉咙,钉在了门上,他脸上蒙着黑布,只能看到一双暴突的眼。 地上的人更加恐怖,脖子软塌塌的倒在一边,一看便知已经断了。 宋槐序只觉浑身发冷,好厉害的手段,竟然无声无息就杀了两个人。 她想了想,还是惊叫了一声,双手抓住了魏景焰腰后的衣襟。 “死人是最不可怕的,杀人者,恒遭人杀,你不是笃信佛法吗,这就是因果循环。” “可是……殿下为何不留活口?” 宋槐序颤声问。 她不怕死人,却被魏景焰一身凛冽的杀机给惊到了。 杀神之名,名副其实。 魏景焰慢条斯理的系好了腰封,将狐领披风拢在身上。 “这些人明显都是死士,问不出什么,杀其人,可震慑其主,让其不敢轻举妄动,于你现在而言,才是最好的结果。” 他转过身,目光沉如潭水,不见半点起伏,明明是杀了两个人,就仿佛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宋槐序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虽然不太懂魏景焰的逻辑,却也没敢多问。 怪不得京中人都如此害怕魏景焰,他的确有着让人惧怕的手段。 “去叫几个家丁,把这两人送到府衙,本王会让苏焕跟着,他自会说明。” “是。” 宋槐序应了一声,快步跑出了门。 她走以后,魏景焰缓缓蹲下,掀开两人的衣袖,果然在两人的右臂内侧,看到了以墨纹刺的刀纹。 又是墨刀门。 魏景焰眼眸眯起,闪出了一线寒光。 这个组织三年前在京城崛起,专干刺杀的勾当,魏景焰知道,却没在意,如今居然敢跑来伤他的大夫,必然要详查一番。 片刻之后,几个家丁从门外奔来,看到这两人的样子,全都吓了一跳,再见魏景焰也在此处,比看到两个死尸还要恐怖,慌忙跪在了地上。 没等他们开口,就被魏景焰打断。 “把人带出去,莫要脏了你们小姐的房间。” “是。” 几人不敢怠慢,慌忙将两个死尸拉出。 魏景焰转过身,看向了脸色发白的宋槐序。 “本王会派林松在此,你不必慌张。” 宋槐序躬身一福。 “是。” 魏景焰拿出帕子,将匕首上的血迹擦干,递给了宋槐序。 “留着防身,记住本王的话,凡伤你者,不必容情。” 宋槐序接过匕首,鼻腔蓦地发酸,她活了两辈子,从来没有人教过她这些。 上辈子,母亲说的最多的,就是隐忍,在北昭,她也一直告诉自己要忍,直到重生一次,她才不想再忍。 她费尽心思的复仇,极尽一切所能,却依然心存顾虑。 宋槐序很清楚,自己一直都是孤身一人,她害怕失败,害怕牵连到母亲,也明白仅靠一腔热血,难以做成大事,所以,她必须不择手段。 如今,似乎不一样了,她有了一种与人并肩而战的安心感,或许这个阵营并不牢固,但是至少现在,魏景焰愿意站在她的身边。 看着那双发红的眸子,魏景焰忽然伸出手,在她额头上不轻不重的弹了一下。 轻笑道:“用不着太感动,你既然敢做本王的女人,本王便有责任护你周全。” 宋槐序用力的攥住了匕首,瞧向了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眸,眼前的魏景焰笑容温和,与刚才杀机凌然的模样判若两人。 “好好安睡。” 魏景焰说完便迈开大步出了小院。 宋槐序追到门口,颀长高大的人影很快便融进了漆黑的夜色。 云袖一直躲在树后,这会才敢跑出来,哆哆嗦嗦的问:“小姐,这是怎么了?” 宋槐序定了一下神。 “没事,死了两人。” 云袖瞠目结舌,小脸惨白一片。 那可是两个死人,小姐居然说的如此轻描淡写。 小姐怎么忽然变得和四殿下一样,全都这么吓人。 门外,苏焕独自候着,已经看到了从宋府门口抬出了两个蒙面死尸。 “爷,这是怎么回事?” “是墨刀门的人,当真是好大的狗胆,竟然把手动到咱们的头上。” 魏景焰解下了腰牌,递给了苏焕。 “持本王令牌,随他们俩去府衙击鼓,告诉府尹,这件事本王插手了。” “属下明白。” 王爷这是想借官家之手,给墨刀门施压。 苏焕恭敬地接下令牌,魏景焰又吩咐道:“让林松带几个人,暂住宋府,宋槐序入王府之日,他们方可回返。” “是。” 苏焕快步跟随魏景焰来到车前,低低吩咐一番,一阵碌碌的声响,马车绝尘而去。 暗影中,躲了两个人。 看着马车走远,一人低声问:“魏景焰若插手,这件事恐怕不好办。” “暂时放弃刺杀,回去禀报主人。” “也只能这样了。” 两道身影先后离去。 御书房,皇上脸色阴沉。 “贺灼华虽无性命安危,人却废了,这恐怕比杀了他还要阴狠,宋槐序当真是无心?” 第六十七章:你可真无情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魏云澜微微一笑。 “父皇多虑了,宋槐序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又从未见过贺王爷,自然不可能有意,抄经阁一片黑暗,突然进个男子,她与玉瑶必然十分害怕,没有扔下皇妹逃走,足以令人钦佩,又怎么可能是存心的。” 皇上在地上踱了两步,总觉得这件事很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一切仿佛都顺理成章,找不到宋槐序半点错处。 最终哼了一声。 “这件事先搁下,等贺灼华醒来再议。” 魏云澜顺从的垂下眼眸。 “一切全凭父皇吩咐。” 皇上已返回龙座之上,沉吟了片刻,又道:“云澜,你去派人查一下,宋槐序是否真的学习过道家玄术,不要给朕模棱两可的回答。” 魏云澜颔首。 “儿臣明白。” 皇上重重的叹了口气。 “你身子本就孱弱,莫要在此久站,先回去吧。” 魏云澜轻咳了一声。 “多谢父皇体谅,儿臣告退。” 出了御书房,便看到了等在小径边的段如嫣。 “怎么没去母妃的寝宫?” 魏云澜淡笑询问。 段如嫣挽住了他的手臂。 “母妃头痛,先回了。” 魏云澜往云淑妃寝宫的方向看了一眼,轻叹道:“许是今日见到了四哥的缘故,那就不打扰她了。” 段如嫣站住了脚。 “云澜,你也相信双生子的谶语吗?” 魏云澜声音温润。 “我信与不信,并不重要,重要是父皇信,母妃信,朝臣也信。” 段如嫣又问:“那你相信,宋槐序是真心想救玉瑶吗?” 魏云澜挑眸。 “为何如此说?” 段如嫣放开了手。 “反正我不信。” 魏云澜漫不经心的说道:“信与不信,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多想无益,父皇自会处理妥当。” 段如嫣咬住了嘴唇,没再说话。 脑中反复回想着魏景焰径直走入抄经阁,把宋槐序拉起来的样子,那股不言而喻的霸道和维护,让她双眼发红。 二人一路沉默,离开了皇宫,与此同时,一道颀长的人影出现在了***。 幽香的软榻上,一个身披大红轻纱的女子,妖娆邪卧,正悠然的吃着侍女手中端的葡萄,冶艳的红唇,轻启慢咽,举手投足,尽是诱惑。 “哟,这是什么风,把咱们四爷给吹来了?” 看到魏景焰,女人从榻上坐起,白皙如玉的玉足,朝侍女膝上一点。 “你先出去。” 门关了,她又揶揄的问道:“不是让苏焕传话,说再也不来了吗,莫不是又想我了?” 女人光着脚,走到了魏景焰的面前,身高居然不比魏景焰矮多少,她伸出一双玉臂,欲揽他的脖子,却被魏景焰毫不客气的扒拉到一边。 “收起你那一套,本王没心情陪你玩。” 魏景焰一展披风,在椅子上坐下,嗅着这个浓烈的香味,不由想起了宋槐序闺房中的清雅,那才是真正的女人香,浓淡相宜,雅而不妖。 女人一脸受伤的看着他。 “你可真狠心啊,好歹也与人家在同一张榻上滚了一年,就翻脸不认人了。” 魏景焰脸色瞬沉。 “闭嘴,说正事。” 女人咯咯一笑,捏着手绢道:“这么严肃干什么,吓死人了。” 魏景焰冷哼。 “这世界上,还能有比你更吓人的人?” 女人非但没恼,反而扑哧一声笑了。 “行吧,到底出什么事了,值得你大半夜的,亲自跑这一遭?” 魏景焰的手指极有节奏的叩击着桌面,声音如裹碎冰。 “三日内,给本王一个答案,本王想知道,墨刀门的首领是谁?” 女子微微一愕,正色问道:“墨刀门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怎么突然想查他们了?” 想到那两个轻功不俗的蒙面人,魏景焰眼睑下压,平静如古井之水般的眸子里,有暗流涌起。 “以前不犯,但是今日犯了,本王无意找他们麻烦,奈何他们自己找死,本王亦愿意成全。” “他们……刺杀你了?” 女人一脸惊讶。 魏景焰目光扫过。 “不是我,是宋槐序。” “啧啧,原来是宋家的小丫头,莫不是真的动了情?” 女子又凑了过来,神色暧昧的上下打量。 魏景焰一掌拍出,将她逼退。 “再敢多话,本王便把你的舌头扯下来。” 语毕,人已消失。 瞧着那两扇不断摆动的木门,女人扬起了艳红的唇,嗔道:“魏景焰还是那么无趣,哪个姑娘能喜欢他,怕不是眼瞎了。” 手中缎带一挥,房门已重新关好,继而扳动右手边的花瓶,走进了***的密室…… 夜凉如水,万兽蛰伏,整个京城都被无边的黑暗所笼,正是沉眠之际。 宋槐序却紧攥着那把匕首,靠在床边,没有半分睡意。 今天所发生之事,太过仓促,就连对贺灼华下手,也同样是临时起意。 如今心静下来,宋槐序才敢细想,这一想,不禁让她后怕不已,冷汗冒了一身。 幸好贺灼华上了勾,也幸好临时路过抄经阁,以及魏玉瑶愿意陪她一起进去,任何一个环节出现纰漏,她都无法废掉贺灼华。 想到皇上对此事的态度,宋槐序皱起眉头,片刻,又缓缓展开了。 北昭的小太医曾说过,人生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今天的万丈沟壑,对于明天来说,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水沟,只需往前看,用不着回头。 更何况,她现在已与魏景焰绑在了一起,他不可能在寒毒没解之前,眼看着她死。 或许正是因为魏景焰的存在,才让她生出了如此大的胆子。 幽冷的面具从脑海中闪过,魏景焰那不可一世的冷傲,以及他 在耳边揶揄轻笑的样子,竟如镌刻在心底一般,无比的清晰。 宋槐序咬住了唇,神色复杂的将匕首拿进被子,微凉的触感让她颇为安心,辗转反侧片刻,终于慢慢的合上了眼。 宋槐序是被粗暴推醒的,睁开眼就看到了穿着官服的宋侍郎,以及跟在他身后的母亲。 见她睁眼,宋侍郎便劈头盖脸的骂道:“宋槐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贺王子动手!” 第六十八章:让他们一起死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母同样脸色发白,手指紧攥着帕子,颤声问道:“槐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槐序从床上坐起,她无视宋侍郎,拉住了母亲冰凉的手。 “娘不用担心,我是为保护公主,错手伤了企图非礼公主的北昭王子,有公主为我作证,皇上并未多说。” 宋侍郎脸色铁青。 “皇上是未与你多说,到是把我臭骂了一顿,你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竟能洒酒失仪,若非你突然离开,如何能出这种事?” 宋槐序冷声道:“是父亲让我入宫去陪着姜雪艳,这会怎么到成了我的不是。” 宋侍郎气的唾沫横飞。 “我让你陪着姜雪艳,没让你动手伤人。” 宋槐序反问:“难道爹想让我眼看着公主遭到侮辱,而无动于衷?” 宋侍郎恨恨的说道:“说那些有什么用,皇上并未因此而高兴,反而惹了一个烫手的山芋,听闻贺灼华今晨便已苏醒,人却彻底的废了,这辈子都无法再行男女之事,自然也失去了问鼎北昭的资格,你如此对待他,他如何能放过宋家。” 宋槐序一脸讥讽。 “爹好歹也是魏国的朝堂四品官员,竟会畏惧区区一个外邦的小使,难怪一直不得重用。” “放肆!” 宋侍郎气的抬起手,要打宋槐序,宋母赶紧拦住。 “你干什么,槐序说的也没错,无论遇到什么事,你从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就会一味责怪别人,我当日真是瞎了眼,怎么会嫁给你这样的祸害。” 宋侍郎被臭骂了小半个时辰,心里本就不痛快,正愁无处发泄,宋母到是自己送上门了。 一扬手,啪地一声抽在了宋母的脸上。 “慈母多败儿,若不是你一味宠惯,如何会把她教成如此模样,你还有脸说我,你个贱妇。” 宋槐序想拦,已经晚了。 宋母被打了一个趔趄,后腰撞在了桌檐上,疼的嘶了一声。 “娘!” 宋槐序光着脚,跳到地上,一把将母亲抱在怀中。 宋母红着眼,强忍下心里的悲愤。 “娘没事,你快把鞋穿上,小心着凉。” 宋槐序回过头,忿然看向了宋侍郎。 “娘照顾爹这么多年,银钱与生计事无巨细,爹居然忍心动手打她,难道忘了这官是怎么来的吗?” 宋侍郎顿被戳到痛处。 “住口,是她愿意嫁给我的,我可没求着夏家,若觉得宋家亏了她,大可以滚出去。” 宋侍郎大骂一句,便气急败坏的踹门走了。 姜雪艳娘俩正站在外边偷听,得知宋侍郎打了宋母,两人窃笑不已。 该! 这几日,她们娘俩的尾巴都要翘上了天,就该好生教训一番,让她们长些记性。 听到宋侍郎出门的脚步声,娘俩迅速跑开,心中好一番解恨。 房内,宋槐序将母亲扶到床上,看着母亲微红的脸,心疼不已。 “云袖,快去煮个鸡蛋,给我娘消消肿。” “不用,娘没事。” 宋母掠了一下微乱的头发,扯出了一丝笑。 “都红肿了,怎么可能没事。” 自己尚在家里,宋侍郎就敢动手打人,若是不在,不知要恶劣到什么程度,难怪上辈子,他敢把娘推到井中淹死。 这种人渣,根本不配做她的爹。 “娘,你还想与他继续过下去吗?” 想到未成亲时,宋侍郎对自己的殷勤,宋母不由潸然泪下。 “这世道,若离开家,哪有女子的活路。” 宋槐序皱眉说道:“大魏律法从未限制过和离,怎么就没有活路了,娘有手有脚,也不缺银子,难道还活不了吗,过两日我便要嫁去王府,娘若不愿与我分开,便与我搬到王府去住。” 宋母哽咽着说道:“竟说傻话,哪有母亲跟着女儿出嫁的道理。” “又没有哪条律法规定不可以,娘若愿意和离,我这便去求景王。” “别,免得让殿下看轻了。” 宋母不想女儿为自己着急,沉默了片刻道:“娘会好好考虑。” “还有什么可考虑的,爹现在官做的不大,若他真正身居高位,娘和娘的银子,便会成为他一生污点,娘觉得他能容忍吗?” 听了女儿的话,宋母微微一怔。 想到这些年言语上的冲突,确实多因此事而起,可若在这个时候闹和离,岂非让景王府笑话。 槐序本就是会妾,家中再传出这等丑事,定然被人看得更轻了。 “等你出嫁后,娘再考虑自己的事。” 宋槐序还想劝,宋母已经站了起来。 “你昨夜回来的晚,再歇一会,娘去给你做点好吃的。” “娘。” 宋槐序喊了一声,宋母已经带着丫鬟出去了。 这是一个带娘离开的好机会,宋槐序不愿意放弃,却也清楚,不能逼的太急。 还有三日,自己便可离开侍郎府,定要将娘一起接出去,届时,便可与宋侍郎和姜雪艳好好清算一番。 宋槐序思量之际,贺灼华已被抬出皇宫,送入了专门接待使臣的礼宾院。 大皇子魏承毓一路护送,照顾周全。 贺灼华躺在床上,脸上依然惨白一片。 “刺杀本王的女子究竟是谁?” 在皇宫,贺灼华的确没说自己被人三笑相邀,只说昨日醉了,以为魏玉瑶和宋槐序是宫女,想逗她们几句,一切皆是误会。 出了宫,顿时原形毕露,脸色狰狞。 魏承毓一展袍摆,在贺灼华的对面坐下,叹息了一声道:“此人姓宋名槐序,乃户部侍郎之女,本是个微不足道的官家女,怎奈何她马上就要嫁给本王的四皇弟,王爷之仇,恐怕就要不了了之了。” 贺灼华挣扎着支起手肘,瞪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问:“大殿下所说之人,莫非便是双生子之一的景王魏景焰?” 魏承毓道:“正是。” 贺灼华满脸恨意,咬牙切齿的说道:“昔年他曾征战北昭,本王到是与他打过罩面,听说他身中奇毒,想不到他还活着。” 魏承毓感慨道:“太医是说四弟活不过三年,如今已到了第三年,我那四弟到是越发的精神了,本王的五弟也颇受父皇喜爱,无论谶语如何说,他们都是一母双生,比其他兄弟亲近的多,王爷还是莫要轻举妄动的好。” 贺灼华用力的攥住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戾气横生。 “那便让他们一起死!” 第六十九章:果然是个疯子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魏承毓轻咳了一声。 “这话本王就当没听到,贺王子好生修养身体,若有何需要,可去王府寻找本王,大魏与北昭已结下秦晋之好,贺王子若有需要,本王自当尽力满足。” 贺灼华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 “多谢大殿下照拂之情,他日伤好,必会登门拜谢。” 魏承毓走后,贺灼华的脸再次阴戾起来。 他与那姓宋的女子并无仇怨,也从未见过面,她为何要如此害自己? 贺灼华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难道……她当真是喜欢自己,所以三笑留情,却又因抄经阁院中太黑,没能看清,以为自己是想非礼公主的肖小,情急下手? 其实是,扎错了人? 除了这个解释,贺灼华实在想到其他。 近三年,北昭与魏国各自为界,不曾通商,亦不曾放过任何一个魏人进入北昭,宋槐序一个大家闺秀,更不可能偷入北昭。 既然未有过任何接触,自然也谈不上仇恨,想到此处,贺灼华脸色稍缓,再想到自己被戳废的命根子,一双三角眼再度阴沉。 不论如何,这件事都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女人,若是从此碰不得,当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既然是那姓宋的女子所为,便将她带回北昭,好生折磨方可解他心头之恨。 贺灼华收拢五指,从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 “去宋府,把那姓宋的女子,给本王带过来。” 话音刚落,就听一个声淡如水的声音说道:“有的人能惦记,有的人不能惦记,贺王子还是好生收收心,方能安然无恙的将清淼公主带回去。” 一道颀长的人影从门外走入,身边的两个侍从立即拔出了刀。 如此锋利之物,来人竟视若无睹,一路目不斜视,径直来到了贺灼华的面前。 泛着幽光的面具,以及那双隐藏在面具的狭长眼眸,无不让侍卫心惊胆战,即便手握利刃,却硬是不敢往那人的身上刺。 看着男人身上标志般的华丽大氅,贺灼华脸色也同样白了几分。 “你是……景王?” “既然知道本王是谁,还有胆子惦记本王的女人,贺灼华,你莫不是想长眠于大魏,不回北昭了?” 魏景焰似笑非笑,一双眸子却寒冷透骨。 满是杀机的目光,顿让贺灼华如坠冰窖,汗毛立起,他慌张的撑起身子,鼻尖已经沁出了一层冷汗。 “魏景焰,本王可是本次的和亲使,你既领过兵,当知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道理。” 魏景焰微仰起头,眼睛半眯着斜睨过来,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薄唇扯出一抹嘲讽的轻笑。 “本王做事从来都只凭心情,不讲道理,杀死你,亦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本王来此,是想给你一个选择,回到北昭,还是死在大魏,机会只有一次。” 贺灼华顿被他气得脸色发青。 “你……你敢。” 魏景焰鼻腔里轻哼了一声。 “你若不信,可以当场试试。” 两个侍卫立即横住刀,却被魏景焰一掌扫番在地。 “这般废物,也妄想阻住本王?” 一股冷热交纵的气息扑面而来,贺灼华不由头皮发麻,全身都冒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慢着。” 他干笑了一声,眼珠一转道:“四殿下想来是误会了,本王岂会夺人之美,只是心中颇有疑惑,宋小姐在酒宴上,对本王三度展露笑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本王不知原由,便想问个究竟,谁知宋小姐却贼喊抓贼……” 没等贺灼华说完,一嘴巴子就扇到了他的脸上,巨大的力道把贺灼华打的浑身一颤,伤处亦被牵动,不由发出了一声闷哼。 “如此低劣的挑拨离间,当真以为本王会上当,再敢多吐一个字,本王便把你的舌头拔出来。” 魏景焰的目光从他腰上扫过,一脸戏谑道:“既然你已少一件物事,再少一个,也死不了。” 贺灼华的右脸瞬间肿起,一张嘴吐出了一颗大牙,心中的恨意瞬间涌到头顶,却偏偏不敢多说一个不字。 他早就听闻,魏景焰性情喜怒不定,行事全凭喜好,如今一见,果然是个疯子。 “宋小姐冰清玉洁,是本王心存龌龊,会错意了,本王此次来魏,是为两邦缔结亲好,自然要带着公主,回到北昭。” 魏景焰满意的点了点头。 “甚好,你便好生修养,本王就不打扰了。” 袍摆一甩,缓步离开。 若非脸上的疼痛还在,贺灼华都怀疑魏景焰从未来过。 两个侍卫也才缓过神。 “王爷。” 贺灼华抓起枕头,朝两人打过去。 “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要你们何用,跪下,掌嘴五百。” 过大的动作,再次牵动伤处,贺灼华疼的满头冒汗,两个侍卫不敢去扶,全都跪在地上扇嘴巴,眼见这两个货如此无用,贺灼华怒极攻心,眼前漆黑一片,咚的一声倒在了床上。 魏景焰已经出了礼宾院。 苏焕快步上前,扶住了魏景焰。 “这点小事,何必爷亲自出马。” 魏景焰漫不经心的说道:“待久了,也该活动一下身子骨了,官府的事,你办的如何了?” 苏焕恭敬的说道:“已经按爷的吩咐,交给了府尹,府尹已派出人手,全力搜查墨刀门。” 魏景焰掀开车帘,声音淡淡。 “本王也不指望他们能真查出什么,做做样子便可。” “爷怀疑……” 魏景焰打断了苏焕。 “没有怀疑,回府。” 苏焕不敢多问,翻身上马,示意众人回府。 一刻钟后,马车停在了王府门口。 掀开车帘,一道亭亭玉立的人影,映入了眼帘。 “今日来的到是早。” 魏景焰迈步下车,宋槐序立即迎了上来。 “见过王爷。” “免了。” 魏景焰拢住袍摆,跨入门槛。 宋槐序跟在他的身后,轻咬了一下唇。 “昨日……多谢王爷。” 魏景焰步履不停,足下生风。 “你已经谢过了。” 他的声音太过平淡,听不出喜怒,宋槐序一时不敢多言,一直进了屋,魏景焰才问:“你说的药膳,今日是否兑现?” 第七十章:心湖风浪起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忙说道:“今日便可,以后绝不让王爷再喝苦药。” 魏景焰在椅子上坐下,拿起热茶喝了一口。 “这还差不多,去做吧,本王正好有些饿。” “是。” 宋槐序扫了一眼地面,今日竟然未摆放火炉,想来魏景焰的寒毒确实好了不少。 有心想问问贺灼华的事,又恐魏景焰心里生疑,便压了下去。 景王府不缺药,宋槐序跟着苏焕去称了些药,回厨房选了一只乌鸡,用来熬汤。 瞧着苏焕几次欲言又止,宋槐序不由诧异。 “苏侍卫,有事吗?” 苏焕干笑一声。 “无事,宋小姐也不必担心,只要爷在京中,必然无人敢找宋小姐的麻烦,却不知……爷的寒毒,还有多久才能治愈?” 宋槐序秀眉微皱。 “眼下需强劲王爷的经脉,若想彻底痊愈,还需另下猛药,现在却不合时宜,恐怕还要一些时日,只要王爷不受太大的刺激,可保寒毒不再复发。” “原来如此,宋小姐费心了。” “苏侍卫客气,王爷多次助我,我必然也会为王爷竭尽全力。” 宋槐序声音清澈,掷地有声,听的苏焕肃然起敬,宋小姐如此,亦算对得起王爷的一番心意。 “那就不打扰宋小姐了。” 苏焕退出厨房,换了另外两个侍卫在此。 宋槐序深知他们对魏景焰的爱戴和关心,自然不可能放她一个人在此。 她不再多想,安心熬制药膳,一个时辰后,鸡汤终于熬好了。 宋槐序端着汤走向前厅,到了门口,段如嫣的声音便从里边传了出来。 “师兄,你为了宋槐序,当真至自己的危险而不顾吗?你既然已不管朝中之事,何必要强出头?” 宋槐序脚步顿住,魏景焰冷冽的声音随后传来。 “何谓强出头,本王救自己的女人,何错之有?” 段如嫣的声音有些急。 “皇上明显不想对北昭用兵,贺灼华身为北昭的大王子,却被宋槐序扎残,这件事岂会善了,师兄,你何必要将自己置身于风口浪尖之中。” “这话,是魏云澜让你说的?” 房内,魏景焰长眸挑起,目光中已现不悦。 “不是,是我自己想说的,师兄,你该清楚我对你……” 段如嫣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魏景焰打断。 “门外的,听够了吗?” 宋槐序心头微惊,魏景焰竟然知道外边有人,耳力恐怖如厮。 她清咳一声,端着汤从门外走入,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四个炭盆已经燃起。 看到宋槐序,段如嫣脸色微变,片刻,又恢复正常。 笑着说道:“宋小姐当真贤惠,还未出嫁,便登堂入室照顾我师兄,如嫣先行谢过了。” 宋槐序将汤放在桌子上,嫣然一笑。 “段小姐客气了,早晚我都是王爷的人,王爷身体不好,我自当亲自照顾。” 她舀了一碗汤,放在唇边仔细的吹了吹,这才端给了魏景焰。 “鸡肉软烂的很,王爷尝尝吧。” 魏景焰接过碗,浅浅地喝了一口。 “还不错,能入口。” 宋槐序笑吟吟的看着他,眸光潋滟,声音轻柔:“那就多喝些。” 段如嫣顿觉刺耳不已。 “既然师兄有美眷相伴,小妹就告辞了。” 她转向了宋槐序,又笑道:“以后宋小姐便是我的师嫂,也算是景王府的主人,总该送送我吧。” 宋槐序知道段如嫣必然想奚落自己一番,未免太小看她的承受能力了。 微微一笑。“自然。” 刚走一步,手腕便被魏景焰拉住。 “汤太热了,本王喝不下。” 宋槐序接下了碗。 “那我给你吹吹。” 段如嫣终究是没忍住,她忿然跺了一下脚,快步跑出了门。 她走以后,宋槐序又把汤递给了魏景焰。 “段姑娘明明很关心王爷,王爷何必如此气她?” 魏景焰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 “有吗?” “有。莫非王爷对……” 宋槐序忽然意识到自己问多了,立即调转话锋。 “我的事,会不会让王爷置身于险境?” 魏景焰将碗放在桌子上,伸手取下了脸上的面具,幽深如海的眸子里,闪着几分戏谑的笑意。 “你之前想问的,是这个吗?” 他明明在笑,却依然让宋槐序倍感压迫,宋槐序垂下了眼眸,避开了那两道锋锐的视线。 “臣女多嘴了。” 魏景焰的私事,她确实不该问,许是觉得熟稔了,一时忘了形。 “无趣。” 魏景焰不悦一瞥,声音倏冷下。 “本王再说一次,本王不可能喜欢她,对兄弟之妻,亦无兴趣,下次说想问什么,直接问便是,没必要遮遮掩掩,本王活的已经够累了,没空去猜你的心思。” 他解开狐裘,随意的扔在一边。 “第二个问题,本王所在之处,处处皆险,宋槐序,你若怕了,亲事随时可以取消。” 四目相对,一缕波澜从心头升起,掀起无形的风浪,在宋槐序的心湖里砸下涟漪。 “不怕。” 她目光坚定,心智也同样坚如磐石。 魏景焰点了点头。 “先行针吧,本王现在没胃口。” “药膳等于药,喝这些汤,便等于喝药,王爷不可耍赖。” 对于治病,宋槐序总是非常的执着。 她拿起碗,固执地递了过去。 魏景焰皱了皱眉,一口喝下。 “这总可以了吧?” 宋槐序又瞄向了剩下的鸡汤,魏景焰立即站起身脱衣服。 “到此为止,本王已经给了你足够的面子,莫要得寸进尺。” 宋槐序很无奈,面对如此不配合的病人,她也不好掰着他的嘴硬灌,最主要的是,她也没那个能力。 “那……就晚点再喝。” 魏景焰已经走进了内室。 宋槐序为其行针之际,周旋机再度出现在皇宫。 他手持拂尘,一派仙风道骨。 “皇上,如今厄运已现,若不除此女,必会再起波澜。” 皇上坐在书案之后,脸色晦暗。 许久,低声问道:“周师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办法?” 周旋即眉头微挑,缓步走到书案前。 “臣确实有一计……” 第七十一章:一阙诗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皇上侧耳倾听,唇角微绽笑意。 “不愧是国师得意的弟子,这办法确实可行,即便被发现,也可推到旁人的身上。” 周玄机后退三步,躬身道:“能为皇上分忧,是臣分内之事。” 皇上点了点头,拧在一起的眉头完全展开。 “甚好,有周师在,朕无忧矣,既然来了,就留下与朕一同用膳吧。” 话音刚落,一个侍卫就从外边跑了进来。 “启禀皇上。” “何事?” 皇上在龙椅上坐下,神色已恢复了往日的威严。 侍卫躬身道:“四殿下去了礼宾院。” 皇上再度拧起眉头。 “他去那里做什么,待了多久,贺灼华可有事?” 侍卫恭敬的说道:“大概盏茶的时间,属下去探问过,说贺王子已经睡下了,想来四殿下只是过去看看。” 皇上摆了摆手。 “你先下去。” 侍卫走后,周玄机挑了一下眉。 “四皇子前往礼宾院,莫不是因为宋槐序?” 皇上若有所思,继而重重的哼了一声。 “定然是如此了,想不到他竟这般看中宋家女,那女子也的确生了一张巧嘴,若她……” 似乎想到了什么,皇上说了一半又顿住了,改口道:“有周师的妙计,一切不成问题,来人,传膳翡翠园,把宋侍郎也给朕叫过来。” 周玄机垂眸躬身,神色恭谨:“皇上请。” 景王府。 宋槐序已拔下了银针。 魏景焰并没有像往日一样,急着穿衣服,而是身子一歪,靠在软垫上。 宋槐序迅速收好针包,拿起搁在一旁的大氅,盖在了魏景焰的身上。 今日,他的气血有些乱,沸腾喧嚣,犹如湍急的河流,奔腾不止,莫非,他与人动了手? 宋槐序瞥向了那张略显苍白的脸,瞧魏景焰没动,又大着胆子将他的靴子脱下。 魏景焰挑了一下眼皮子,低沉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倦意。 “若无事,就在这陪着本王,本王有些困,小寐一会。” “是。” 宋槐序将他的腿抱上软榻,却还要微微曲起一点,才堪堪放上。 直起身,魏景焰已经发出了极轻的鼾声。 宋槐序怕他冷,又拿了一条被子,随即微微一怔。 重生以后,她一直避男人如蛇蝎,甚至连靠近都怕的不行,今日居然敢碰魏景焰的腿了,看样子。她对男人的恐怖症已经慢慢的消失了。 宋槐序有些欣喜,果然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眼下,最让她惦记的,就是母亲。 想到宋侍郎那一巴掌,宋槐序又恨又心疼,必须尽快把她带出宋家那片火海。 母亲必然不会随她一起来景王府,可在王府的附近,为她寻一个住处,方便照应。 这辈子,宋槐序已经没有太多的牵挂了,唯一让她放不下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她娘,另外一个就是北昭的小太医。 想到那个聪明伶俐,总能逗她发笑的小太医,宋槐序目光温暖,唇边不自觉的勾出了一丝笑容。 窗门都关着,屋子里热的很,宋槐序胡思乱想了一会,便被闷的全身冒汗,她拿起案上的书,在面前扇了两下,一张信笺忽从书页里飘出。 上面写了一阙小诗。 残影愁难寐,罗衾寒侵被。 孤枕梦无凭,更声断续听。 晓风摇瘦竹,泪湿鲛绡幅。 望断故园途,归期未有书。 如此娟秀的小字,应是出自女子之手,诗的意思也并不难懂,每一个字都浸着浓浓的孤寂与哀愁,真正惊住宋槐序的,是这熟悉的字迹,与她那日所收的信笺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谁的字,她与魏景焰有着何种关系? 宋槐序圆睁双眸,紧盯着这阙小诗,正想的入神,忽听一个慵懒的声音,在耳边问:“瞧什么呢,这么入神?” 宋槐序吓了一跳,差点把书扔出去,猛然回过头,正好对上魏景焰那双似笑非笑的长眸。 “殿下,你……你醒了?” “嗯。” 魏景焰伸出光裸的手臂,将书拿了过来,目光从那页诗上扫过,漫不经心的问:“你写的?” 宋槐序摇了摇头,据实说道:“不是,我有些热,想拿这本书扇扇凉,这页诗就掉出来了。” “那就去问苏焕,书都是他买的。” 魏景焰掀开被子,将挂在一边的袍子拿了起来,利落的伸袖,扣好了封腰。 没有宽大的披风笼罩,魏景焰颀长的身形尽显,一身合体的墨绿色软缎长袍,趁得他芝兰玉树,贵不可言。 瞧他系好腰上的玉坠,宋槐序这才想起自己侍妾的身份,应该就近伺候着,哪能让主子自己穿衣服。 赶紧拿起厚重的披风,垫着脚披在魏景焰的肩上。 “殿下要出去吗?” 魏景焰拢长袍,快步走向了正厅,声音亦如流水一般的淡了下来。 “不出,你若着急回府,可以走了。” 宋槐序到是没什么急事,只是这房间,着实热的慌,闷燥的难以透气。 便借机说道:“殿下若无旁的事,臣女便先告退了,出嫁在即,家里定然有不少琐事要处理。” 听到魏景焰嗯了一声,宋槐序立即开门跑了。 魏景焰目送她远去,淡声命令道:“苏焕,把火盆撤掉。” 旋即返回内室,拿起那本书,将那小诗拿出来。 他缅怀一般的细细看着,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双平静如潭的眸子,忽然掀起了滔天的怒浪,一股凉意从心头窜出,神情竟似有些失控。 “爷。” 苏焕吓了一跳,慌忙跑进来,扶住了魏景焰。 魏景焰一扬手,将书与信笺一起扔进正要搬走的火盆,霎那间,火光跳起,将书与诗瞬间吞噬,魏景焰凝着眼眸看着那簇不断跳动的火焰,额角浮出了数道青筋。 苏焕看得心头直跳,对身后的侍卫吩咐道:“快,我宋小姐接回来。” “不必”二字,从魏景焰的牙缝里迸出,苏焕赶紧把他扶到了椅子上。 魏景焰右手成剑指,点在自己心口处,将这股寒凉之气引至左臂,噗的一声轻响,寒血破指而出。 苏焕一阵惊喜。 “太好了,爷居然可以压制住这种这股寒毒了!” 第七十二章:和离吧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魏景焰吐了口气,嗜血的眼神逐渐平静,他看向了苏焕,声音微冷。 “这些书都是你买的?” “是,有何不妥吗?” 苏焕一脸诧异。 犀利的目光从苏焕脸上扫过,魏景焰冷声说道:“以后莫要买这些破烂。” “是。” 苏焕不知这书有何不妥,却也不敢多问。 魏景焰又看向了一旁的鸡汤。 “去热一热。” 苏焕如蒙大赦,立即抱着汤跑了。 魏景焰站起身,走向了窗边,骨节分明的手指,重重抓住窗棂,声音低沉而又压抑。 “跗骨之鬼,无处不在,当真以为本王忘不了你!” 手指一拢,窗棂顿时碎成了一团木屑,魏景焰冷眼扫过,一脚踢开房门。 此时,宋槐序的马车已经到了天街,林松与另外两个侍卫一直跟随在旁,让宋槐序倍感安心。 忽地又听到了兜售《侠客列传》的小贩,便问林松。 “殿下要查作书之人,可有眉目?” 林松老实的说道:“并无。” 另一个侍卫笑道:“作书之人真是个怪人,如此畅销之书,他若露面,定然会引不少英雄豪杰趋之若鹜。” 林松道:“这才叫真人不露相,大隐隐于市。” 听到这话,宋槐序心头微动。 说不定此人真在京中,却不知魏景焰从这书中看出了什么? 思量间,忽见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奔向皇宫的方向,车辕子前边挂了两盏灯笼,上书宋字。 这是她爹的车驾,这个方向,且又如此之急,应该是要入宫,不知皇上叫他何事? 宋槐序略作思量,又转头问:“林侍卫,贺王子他……如何了?” 想到姓贺的惨状,林松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听说已经醒了,今日一早便送到了礼宾院,宋小姐不必心存顾虑,那等人渣,废便废了,无需多想,听说此人色心横生,连怀胎八月的妇人都不放过,硬是把人家给……” 想到下边的话有些不雅,林松赶紧把嘴闭上。 宋槐序抿了一下唇,贺灼华是什么样的货色,她自然清楚,也是故意想刺的要害。 仇恨积压的太久了,一下子杀死,反而难以痛快,只有让对方无尽痛苦,方能解心头之恨。 她轻叹了一声。 “我是怕皇上莫要因为我,找四殿下的麻烦。” “不会的,宋小姐不必多想。” 再深的话,林松没往下说。 宋槐序放下了心。 “那就好,这几日就有劳几位了。” 三人齐道:“宋小姐不必客气。” 几人一路闲聊,回了宋府,宋槐序一下车,便看见了坐在院中吃葡萄的姜雪艳。 见到宋槐序,姜雪艳得意的哼了一声,要不是嗓子不好,非要上前狠狠奚落她几句。 经日标榜自己出身高贵,却比她这个泔水女还要不如,竟把簪子扎到男人那里,京中贵女的脸,都让她给丢尽了。 呸。 姜雪艳噗地吐出了一颗葡萄皮,正好落在宋槐序的裙摆上。 宋槐序脚步一顿,冰冷的目光朝她转来。 看到她身边跟着的侍卫,姜雪艳又有些怕了,努力挤出了一个并不好看的笑容。 宋槐序勾起唇角,冷然一瞥,便走向了自己的小院。 眼前的姜雪艳,已经不是她的对手,犯不着把心神浪费在她的身上。 宋母得知她回府,立马就跟了过来。 “吃过饭了吗?” “没有,还不饿,府中还有什么要操办的吗,娘怎么没好好歇一歇?” 宋槐序看向了娘亲的脸,昨日的红肿已经消退了,肿的地方变成了眼,定然哭了许久,不然也不会肿得如此厉害。 宋母扯出了一丝笑。 “都已经办好了,就等着你们姐妹出嫁了,只是……和亲使受了伤,还能如实启程吗?” 宋槐序眼神微变,到是把这件事给忘了。 贺灼华已经伤及根本,没有个十天半月,恐怕无法骑马,拖这么久,不知会不会有其他的变故出现? 莫非宋侍郎心急入宫,便是为了此事? “若是皇上没说什么,应该就可以吧,咱们准备周全,总是没有错处的。” 宋母点了点头,小声说道:“不论如何,你成亲的日子都不会变,娘只把你需要的东西准备好就够了,槐序啊,你跟娘说一句实话,景王那等喜怒不定之人,当真……值得托付吗?” “自然,人是女儿自己选的,必然会选一个最好的,有些时候,看人不能光看表面,我爹在人前向来温和,娘与他成亲的时候,可曾想到,他会像今晨一般,连人都不像了。” 宋槐序的一番话,顿把宋母说的闭上了嘴,她一直以为,就算自己和宋侍郎没有感情,他也会念及夏家的恩惠,给她几分薄面,如今方知,这种想法有多可笑肤浅。 宋槐序拉着宋母在锦凳上坐下,直接了当的说道:“娘,与他和离吧,我爹多行不义,必不会有好下场,如今他靠女儿风光,一但有一点差错,定会墙倒众人推,娘若不走,亦会遭到连累,家中剩下的银子,娘可有存入钱庄?” 宋母错了一下神,急忙答道:“存了,是用你的名义存的,也所剩不多了,去掉给你的嫁妆,只有三千多两。” 宋槐序淡然一笑:“女儿的嫁妆不必太多,就算拿再多的银子,景王也不会看着眼中,娘这两日便将多余的首饰和银锭子全都换成银票,一起存到钱庄去。” “这……” 宋母确实恨宋侍郎,可是一想到要离开住了十几年的家,心里还不是不舍。 “娘,你就听我的,女儿不会害你,要害你的是我爹,他今日敢打你,明日便敢杀你,女儿进入了景王府,必然不可能时时在家,若大错铸成,我们母女岂不是又要天人永隔了。” 房后开着窗,姜雪艳刚才吃了瘪,本想来宋槐序的房子后悄悄小解一下,好让她丧气,听到这话耳朵顿时竖起。 宋槐序竟然让她娘和离,这可是件天大的好事,她们若滚蛋了,侍郎府岂不就是娘一个人的了。 她立即收了使坏的心情,鸟悄的好到她娘的院中,拿出毛笔歪歪曲曲的写了几个字。 沈明珠看后,不由勾起了嘴角。 “好啊,这可是她们自己要的,今晚我便去吓唬吓唬夏雪夷。” 第七十三章:彻底死心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入夜。 宋母坐在房中,毫无睡意。 脑中回荡的,都是女儿白日里说的话。 他今日敢打你,明日便敢杀你! 宋侍郎当真会如此对她吗? 人真的能如此没有良心? 与宋侍郎相识之际,他一身破烂衣衫,难以避寒,如今已是金裘玉带,丫鬟成群,这一切都是夏家的银子在支撑,他当真不领一点情? 脑中忽地闪出宋侍郎扬手打自己时的狰狞模样,宋母不由打了个寒战。 从小长大,父亲连句重话都没说过她,若是他知道自己被打,不知要多心痛。 宋母摸着自己的脸,喉咙里一阵酸涩。 为了操持这个家,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回去过,若真的和离了,她便回到夏家,好生承欢膝下,伺候父亲终老。 回想父亲的音容笑貌,宋母双眼发红。 再看这房中的一桌一椅,更是难奈的辛酸,这都是她亲手布置的,住了这么多年,不可能没有感情。 她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看着镜中逐渐衰老的容颜,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这个年岁和离,不知外人会如何说,女儿会不会被她连累,给人戳脊梁。 想到景王那喜怒不定的性子,宋母很是担心,更何况魏景焰还身患重病,万一哪一天先槐序而去,又该如何是好? 她若离开了京城,宋家必然会被沈明珠把持,万一景王不幸早逝,沈明珠定然不会管槐序,自己继续留在宋家,总能给女儿行个方便。 多番思量,宋母最终还是决定委屈自己,待在侍郎府,其他的事,等以后再说。 她擦干了眼泪,继续给女儿绣蒙头的喜帕,一阵环佩叮当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沈明珠扭着水蛇一般的腰,提着酒壶走了进来。 “夏姐姐,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宋母脸色顿时冷下。 “你来做什么?” 沈明珠一脸笑容地坐了下来。 “夏姐姐何须对我如此冷淡,说到底,咱们都是要送女儿出嫁的可怜人,虽说女大当嫁,可一想到雪艳将要去千里迢迢的北地,我这做娘的,心里就难过得很。” 说到最后,沈明珠眼眸发红,声音哽咽。 宋母放下了针,同为做娘的,瞬间就有了共鸣,心里也很憋闷。 若不是皇上在官家女中选人替嫁,槐序便不用如此仓促决定的婚事,可恨她们就是个平头老百姓,除了依顺,毫无半点办法。 嘴上却冷淡的说道:“既然难过,你就多陪陪雪艳。” 沈明珠到了一杯酒,放在了宋母的面前。 “我也想多陪陪她,可老爷却想让我多陪陪夏姐姐。” 宋母抬头问:“还是何意?” 莫非宋侍郎知道自己错了,拉不下脸,这才让沈明珠过来? 沈明珠瞧了她半晌,忽然问:“夏姐姐觉得老爷为人如何?” 宋母本就是个老实人,不会那些弯弯绕绕,眼见沈明珠欲言又止,心中不仅着急。 “你到底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你也清楚我的脾气,不喜欢听那些拐弯抹角的。” 沈明珠为难的瞧了她了一眼,忽又哭了起来。 “来宋家这几年,虽然与夏姐姐常有磕绊,可是我心里知道,姐姐是个好人,我……实在不忍心害你。” 沈明珠抓起那杯酒,猛地洒到了地上。 宋母也不是特别愚笨之人,她腾地站了起来,神色不定的看向洒在地上的酒迹。 “你的意思是,老爷让你来的?” 沈明珠立即捂住她的嘴,低声道:“夏姐姐,你自己知道就得了,千万不要说出去,我会另想办法搪塞,只是老爷已经起了杀心,断然不会放过夏姐姐,夏姐姐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听到这话,宋母感觉浑身发软,险些摔倒在地上。 沈明珠扶住了宋母,让她靠在椅背上。 “夏姐姐,你千万要想开点,要不是你心眼好,我也不能对你说这些。” 宋母双眼发红,却硬是忍着没让眼泪掉出来,多年夫妻,换来的却是如此,她这一腔真情,当真是错付了。 “你走吧,我想安静一会。” 宋母放开了沈明珠,宋槐序恰在此时推开了房门。 “娘,你怎么了?” 适才云袖说看到沈明珠来了母亲的住处,宋槐序不放心,便过来看看,瞧着宋母双眸猩红,刀锋一般的目光,顿时转向了沈明珠。 沈明珠后退了一步,连声道:“我可没有欺负你娘,我只是过来看看她,这就回了。” 沈明珠拿起桌子上的酒,便带着丫鬟,头也不回的走了。 “娘,到底怎么了?” 宋槐序在母亲身边蹲下,拉住她微凉的手。 宋母一把抱住了宋槐序,趴在她肩上低低的抽泣起来。 “娘,你别哭啊,究竟出什么事了?” 宋槐序轻拍着母亲的后背,心中七上八下。 宋母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了眼泪。 “你爹想害死我,竟让沈明珠给我送毒酒喝。” 宋母指了指地上的酒迹,眼泪又流了出来。 自从嫁给宋侍郎,她一心一意的过日子,从来都没想过别的,即便他娶了妾室,宋母也从没有多说过一句,她这般顺从,换来的却是推她上路的阎王,宋母是真的心寒了。 宋槐序弯下腰,在地上闻了闻。 酒的味道很纯正,虽然消散了些,依然可辨品质,其中也并没有参杂别的,不可能有毒。 沈明珠为何要这么说? 难道是想把娘吓跑? 这到正合了宋槐序的心意。 她故作紧张的说道:“想不到我爹竟然如此心狠,既然如此,娘还有什么舍不得的,赶紧和离吧,搭上了感情和银子也就罢了,总不能把命也丢在这。” 宋母愣了一下神,突然醒过腔一般的说道:“你说的没错,为了这种人渣,根本犯不着。” 宋槐序心头顿喜。 “那咱们这就找他去。” 母女俩来到前厅,宋侍郎正好从门外走进,脸上的五官全都挤在一起,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在昭示他的心烦。 尤其是看到宋槐序。 他脸色阴沉的问:“你们过来干什么?” 第七十四章:胆子不小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看着宋侍郎一脸不耐烦的模样,宋母再也不抱幻想。 直接了当的说道:“宋天继,咱们和离吧。” 宋侍郎微微一怔,继而嗤笑出声。 他在椅子上坐下,眼中满是讥讽与不屑。 “夏雪夷,你究竟是哪根筋错了,居然敢跟我提这个。” 宋母咬着牙道:“旁的话不必多说,我与你夫妻情分已断,和离后,你我各奔东西,再无任何关系。” 宋槐序紧接着说道:“既然爹对娘已经没了感情,不如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宋侍郎瞟向了宋槐序,阴声问:“这是你的意思?” 宋槐序迎上了他的目光,声音淡淡。 “爹也可以这么理解。” 宋侍郎瞧着她,笑容越发阴沉。 “宋槐序,你当真以为抱了景王的大腿,就能保住你,不要忘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宋槐序心头微微一跳。 平日宋侍郎看自己,都是哄着捧着,今日居然一反常态,莫非,因为贺灼华的事,朝中起了变故? 而这变故,就在自己的身上? “难道有人不想让我嫁给景王?” 宋侍郎眼神变了一下,随即冷哼。 “就算嫁给他又如何,你便可目无天子,目无父亲了吗?” 瞬间的转变,被宋槐序看在眼里,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底生出。 “我自然是尊重父亲的,但是感情的事勉强不得,父亲不想和离,莫不是舍不得夏家的银子?” 宋槐序这一句话,顿时戳到了宋侍郎的痛处,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放肆!” 宋母吓了一跳,赶紧挡在女儿的身前。 宋槐序面色淡然。 “若不是,那就放我娘自由。” 宋侍郎心念数转,又堆出了一丝笑。 “可以,但是得等到你和雪艳成亲后,这种时候传出这样的事,于谁的脸面都不光彩。” 宋槐序咄咄逼人的说道:“那就先把和离书写下,我娘可等我和姜雪艳出嫁后,再离开宋家,若不然,我就带我娘搬到景王府。” 听到这话,宋侍郎脸色瞬间难看。 “还没嫁过去,就整日往王府跑,宋槐序,你还要点脸面吗?” “爹抢了别人的媳妇,莫非就是要脸?” “你……” 宋侍郎气的从椅子上站起,不知想到什么,又忍住了。 半晌,他在门外喝道:“来人,取纸笔来。” 看着宋侍郎奋笔疾书,宋槐序眼露喜色,或许娘会痛苦,却总好过死在宋家。 宋母却是心思复杂,双手不住地发抖,想不到宋天继竟然真的写了。 也罢,当了十几年的免费婆子,还要倒贴钱,她也够了。 两人各自签了字,画了押,宋侍郎冷冷看了娘俩一眼。 “这两日,就待在府中,哪里都不准去,要走,也得等成亲之后再走。” 说完就拂袖出了门。 宋母仿佛被抽光了全身力气一般,脚步踉跄了一下,宋槐序扶住母亲。 “娘会不会觉得女儿做的不对,硬拆散你和爹的姻缘?” 宋母摇了摇头,她怎么会怪女儿,宋侍郎的心在不在她身上,她比谁都清楚,已经十几年了,两人从未同过一次房,足以说明一切了。 现在事情已成定局,宋母反到后悔为何没早点清醒,白白浪费了十几年的大好光阴。 “走吧。” 宋母揽住宋槐序,宋槐序温顺的贴在了母亲的肩头。 “娘,今晚女儿陪着你吧!” 宋母爱怜的看着宋槐序,轻声道:“好。” 躺在母亲的身侧,宋槐序毫无睡意,宋母也同样辗转难眠,宋槐序能体会母亲的心情,个中滋味,只能慢慢消化。 她想知道的是,宫中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宋侍郎今日态度大变,到底是谁,一直在暗中不断的针对她? 除了陆华年和姜雪艳,她从未深交过他人,自然也不存在得罪人之处,可是此次重生,却仿佛拉动了一条枝叶横生的巨锁,无数条枝枝蔓蔓,全都朝自己围了过来。 宋槐序想不通,为何会生出如此多的牵连,究竟是因为她救了景王,还是因为强行让姜雪艳替嫁?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宋母终于平静下来,发出了匀称的呼吸声。 宋槐序也掐断了脑中乱成一片的思绪,赶紧睡觉,休息好,才能应对未来的事。 只要不死,其他的槛,都不算个事儿。 这是北昭小太医对她说的话,或许正是这样一句微不足道的话,让她强撑了十五年,如今重活一世,除了生死,在宋槐序的眼中确实没有真正的大事了…… 宋槐序醒来的时候,宋母并不在房中,宋槐序担心母亲会想不开,赶紧出去找人,却见母亲正与一个护院说话,语气忿然。 “娘!” 宋槐序快步走了过来,不悦的看向了护院。 “怎么了?” 护院慌忙躬身:“大小姐千万别为难我们,老爷交代过,这两日两位夫人和小姐要安心待嫁,不可出府。” 宋母恨声说道:“难道出去买个东西不成了,这是侍郎府还是天牢?” 护院陪笑道:“夫人莫怪,这是老爷的意思,我们不敢不从,还请夫人和大小姐忍耐两日,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不得已而为之。” 宋槐序瞧着他问:“姜雪艳也不准出去吗?” “老爷是这么说的。” “算了娘,反正咱们也没什么要买的。” 宋槐序拉住宋母,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 如果真的让她猜对了,宋侍郎的死期,也将要到了。 她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碎银子,递给了护院。 “既然我出不去,你就替我跑一趟,告诉景王,今日我不能给他熬鸡汤了。” “是,奴才这就去。” 谁都知道大小姐天天待在景王府,关系自不必说,护院不敢怠慢,拿了银子便去了景王府。 魏景焰正在摆弄一把犀牛筋做成的弯弓,听了苏焕的回禀,剑锋一般的眉头骤然挑起,平湖般的目光中掀起了些许波澜。 他漫不经心的拨弄了一下弓弦。 “这命令……是宋侍郎下的?” 苏焕恭敬的回道:“是,宋家的护院是这么说的。” 魏景焰唇角勾起,露出了森森的白牙。 “他的胆子倒是不小,苏焕,去礼宾院问问,贺灼华何时启程?” 第七十五章:本王会将你养胖点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一刻钟后,侍卫回禀。 “爷,属下问过,照常启程。” 魏景焰挑了一下眼皮子,语调漫不经心。 “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不休息几日,就不怕路上出个意外,回不去北昭。” 苏焕不由一阵兴奋。 “爷的意思是?” 魏景焰没有说话,而是从箭壶中抽出一支箭,瞄准了天上飞鸟,手腕一震,箭已离弦而出。 啪嗒一声轻响,飞鸟应声落下,掉在了竹林里。 苏焕大赞。 “爷的箭法,似乎比以前更精妙了。” 魏景焰把弓塞给苏焕,淡淡的说了句。 “老了。” 苏焕心道,才二十几岁,就敢自己说自己老,朝中的那些老臣,岂不都是老妖怪了。 魏景焰走了几步,又问:“著写《侠客列传》的人可有消息?” 苏焕神色顿肃。 “还没有,属下多方打探,都没能查出此人的来历。” 魏景焰眉头微拧。 “继续查,务必把枝枝蔓蔓全都理清楚。” 苏焕试探着问。 “爷为何对一个小小的著书之人,生出如此大的兴趣?” 魏景焰斜了他一眼,苏焕立即说道:“属下这就去调遣人手。” 宋府。 得知出不去,宋槐序便拉着母亲回了院。 “这是何意,好端端的,还不让人出去了。” 宋母沉着脸坐在椅子上,越想越觉得宋侍郎不是个东西。 宋槐序柔声哄道:“娘不必生气,许是我这几日老去景王府,生出了些闲言碎语,反正只有两日,不出去便是了。” 听女儿这么说,宋母脸色微缓。 “也兴许吧,毕竟人言可畏,你与陆华年的事早已人尽皆知,你爹或许怕景王听到不好的风声。” “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咱们等着就行,没必要与他置气。” 宋槐序好生哄了一会儿,宋母的气终于消了,又回去操办成亲所用之物,女儿是宋府的嫡女,她出嫁,怎么也不能比姜雪艳差。 宋槐序无事可做,便让云袖在府中采些花瓣,继续熬香。 忙碌起来,时间过得总是比较快,转眼就到了日暮。 宋槐序不想看宋侍郎那张老脸,让厨子将菜拿过来,与母亲一起用了晚膳。 沈明珠娘俩则在厅中,陪着宋侍郎。 她已得知宋侍郎和离的消息,虽然很想让宋母立刻滚蛋,好在只剩两日,便让她再快活两天。 娘俩心情都很不错,吃饭也比往日香了不少,宋侍郎的脸色却一直阴晴不定,饭后便去了后院,朝着沈明珠好生发泄了一番,这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宋槐序也忙的差不多了,便让云袖回去休息,她极为细心的将熬制出来的香液过滤了一遍,点了酒之后,一股淡雅的清香扑鼻而来。 宋府并没有太好的花,相对于适合熬香的花草,这些花的味道略显清淡,混合在一处,反而莫名高雅。 宋槐序掸在腕上几滴,闻起来心旷神怡,反倒比之前做的更好。 “淡而不俗,雅而不妖,偏偏勾的人心痒,你说,我是该怪香,还是该怪你?” 低沉的声线从背后响起,带着些七分调侃,三分促狭。 宋槐序荒忙转过身,身后站着的,果然是身穿玄色长袍的魏景焰。 他未戴面具,也没穿大氅,颀长的身形瞬间便将房内的烛火压暗了几分。 “你……” 宋槐序吃惊的看着他,目光透着难以掩饰的喜悦。 又意识到自己的称呼不妥,忙改口。 “殿下,莫非不怕冷了?” “男人见女人,自然不能怕冷。” 他半真半假的说了一句,迈步走进房中。 宋槐序欣喜的跟了进去。 寒骨蚀发作起来会让人丧失心智,不发作,则会冻住所有经络,让人寒冷刺骨,并非靠忍就能受的住。 怪不得昨日房中灭了炭火,却又在段如嫣去后重新燃了起来,看样子,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毒愈的事。 她将盛香的瓶子放下,给魏景焰到了一杯热茶。 “夜晚风寒,还是不要凉到的好。” 魏景焰接过茶,浅浅的抿了一口,斜睨着宋槐序,似笑非笑的问:“后日就要出嫁了,你会怕吗?” 宋槐序道:“殿下又不吃人,有何可怕?” 魏景焰轻笑。 “这可说不准,指不定哪日就想尝尝呢。” 宋槐序自然知道他在说笑,人真的是千人千面,谁能想到,在外人面前犹如出鞘利剑一般的魏景焰,也能有如此轻松恣意的一面。 “那也请殿下换个好吃的尝,我太瘦了,定然难以下咽。” 她回身打开针包,将银针拿出来放在火上炙烤。 魏景焰已熟门熟路的解开了衣衫,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 “无妨,本王可以将你养胖点。” 宋槐序抿嘴一笑,未再多言,拈动针尾,细细的刺入他的穴位中。 “殿下其实可以走正门。” “想让本王为你造势?” 魏景焰声音慵懒,仿佛下一瞬就睡着了。 “那倒不是,是觉得这般进来,有些委屈了。” 宋槐序说了一句,忽又想起了娘的事。 “殿下,臣女有一事相求。” “说吧。” 魏景焰豹子一般的眯着眼,偶有锋芒闪过,又在瞬间消失于无形。 “我……过府之后,能不能让我娘陪我去住几天。” 想到成亲,必然要洞房,宋槐序又解释道:“我娘不必与我住在一起,只要人在王府就行,等我找到合适的住处,再让她搬出去。” “为何?” 宋槐序轻咬了一下唇。 “我娘与我爹已经和离了,我成亲以后……她便会搬出侍郎府。” “不满你父亲的娶的姨娘?” 面对魏景焰探究的目光,宋槐序垂下了头。 “兴许是吧。” “那你呢?本王记得你曾说过,不会在意本王娶多少个妻,多少个妾。” “我……与我娘不一样。” 她不乞求爱情,也没想过以后会过什么样的日子,如果报仇之后,她还能侥幸活着,应会寻一处安静之地终老,这便是老天爷对她最大的善待了。 “为何不一样?” 魏景焰转过脸,一双眼眸锋锐如刀,咄咄逼人。 宋槐序被他看得心头一跳。 急忙说道:“我,我很大方。” 第七十六章:本王可不想娶个鬼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瞧着宋槐序因为紧张而绷起的小脸,魏景焰轻笑了一声,目光已然收回。 “随你吧。” 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宋槐序将银针一一拔下,为魏景焰披上衣衫。 魏景焰垂眸瞧着她,突然说道:“那把匕首,可还带在身上?” 宋槐序手指一顿。 “在呢。” 魏景焰的声音忽然转淡。 “那就拿好了,即便是出嫁那日,也要攥在手中。” 宋槐序垂手道:“我记住了。” 心中却打了个突,他为何要特意说这个,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宋槐序挑起眸子,偷偷看他。 魏景焰拿起椅背上挂着的腰封,利落的围在没有一丝褶皱的外袍上。 “有林松在此,无需过分担心,本王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你早些休息。” “等等。” 眼见魏景焰要走,宋槐序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犹豫了片刻道:“若是……我有个什么不测,能否请殿下看在我尽心为殿下医治的份上,将我娘带出宋府,送到我外公家。” 魏景焰凝着深邃如海的长眸,瞧了她半晌,突然曲起中指,在宋槐序的额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在本王在这,绝对没有那个可能。” 他低笑一声,人已消失在了幽暗的夜色中。 宋槐序来到门口,瞧着门外犹如巨兽大口一般的无尽黑夜,心里逐渐生出了一股不祥之感。 第二日,魏景焰没有来。 宋槐序也未听到其他的消息,想来她与姜雪艳的婚事都无任何变动。 礼宾院内,贺灼华也好了不少,这俩人吃的尽是名贵的药材,苍白的脸上已经多了几分血色。 想到明日,他唇角微扬,一双眼睛犹如吐着信子的毒蛇,笑的怨毒而又阴狠。 他捏着手中的白玉杯,看着逐渐下落的太阳,指节泛青。 第三日天还未亮,宋槐序就被云袖叫起梳妆。 “怎么这早?” 宋槐序感觉自己刚睡没一会儿。 云袖利落的帮宋槐序换上婚服。 “老爷吩咐的,好像是司天监说,同时嫁女不可见阳光,否则必有血光之灾。” 宋槐序皱了皱眉,又是司天监。 这等鬼话,皇上竟然会信。 自大魏开国以来,就从未听过哪家新娘子天未亮就要出嫁的,这其中必有蹊跷。 她下意识的拿起匕首,攥在了袖中。 宋母也带着一堆丫鬟过来了,有梳头的,有簪花的,还有戴首饰的,忙成一团。 姜雪艳那边也同样急的不行,生怕落后了惹皇上不快,当不成北朝的王妃。 不到半个时辰,两边都已穿戴完毕,出了小院,天还是黑的。 宋母扶着女儿,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 “当真有这种说法?” “兴许有吧,既然是皇上的意思,必然有他的道理,娘不用担心。” 宋槐序已蒙上了盖头,在宋母的手上轻轻地拍了拍。 宋母还想说话,又恐说多了不吉利,便又咽了回去。 来到府门口,宋侍郎拦住了宋母和沈明珠。 “你们俩就不必出门了,本官会亲自送雪艳出城。” 宋母急问:“那槐序呢,也未见景王来接人?” 宋侍郎不屑一笑。 “区区一个侍妾,你真以为景王会亲自来接?” 一句话,顿把宋母怼没了音。 沈明珠拉住了宋母,一脸笑容的说道:“夏姐姐,你就不要担心了,槐序与景王又不是第一次见面,接与不接又有何分别,在咱们看不到的地方,人家小两口亲热着呢,何必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几个丫鬟也在一边劝道:“夫人还是回吧,有老爷在,定然不会有事的。” 宋母胳膊扭不过大腿,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花轿抬走。 门外,宋槐序已经上了轿。 一股淡淡的香味涌入鼻腔,和普通的香囊味道不同,这个香味十分浓烈,宋槐序仔细闻了闻,心头忽地一跳。 这是北昭特有的幻幽昙,看样子她猜对了,宋槐序立即屏住气息,抬手去掀轿帘。 一道人影忽从窗外跃入,将宋槐序抱在了身上。 轿子空间狭小,内中漆黑一片,宋槐序大惊,抽出匕首,便朝那人刺去。 那人用双指夹住匕首的刀刃,另一只手闪电般的捂住了她的嘴。 “莫慌,是本王。” 魏景焰的声音从她耳边响起,微凉的唇几乎贴在她的颊上。 宋槐序心神一松,急声道:“殿下,车上有……” “无妨,这点迷香,本王根本没看在眼中。” 魏景焰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晨起的暗哑,却让人倍感安心。 轿外。 抬轿的轿夫,只觉轿身忽地一沉,同时回头瞧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便猜测兴许是娘家又往轿子里装了什么东西,只能咬牙切齿地继续往前抬。 锣鼓已然敲响,惊醒了一众正在做好梦的百姓,同时也遮住了宋槐序与魏景焰的声音。 “殿下当真……不受影响?” 宋槐序已经开始头晕了,整个人软绵绵的,只能任由魏景焰抱着。 或许是被这歹毒的***影响,她竟没有像往常那样,一靠近魏景焰就心怀意乱,紧张的不能自己。 “自然,你若困了,就好生睡一觉,醒了,必然会到景王府。” “这轿子……真的是抬到景王府的吗?” 宋槐序有气无力的转过脸,头脑的混沌感,让她不可抑制轻喘着。 她与魏景焰近在咫尺,呼吸在逼仄的空间内彼此纠缠,纤细的手指用力的抓着他的衣襟,心中的恐慌感不断攀升。 她不知道能不能信魏景焰,他到底会带自己走上复仇的胜利,还是无底的深渊。 魏景焰垂眸瞧着她,喉结在黑暗里狠狠的滚动了一下,鼻息似乎也跟着沉了几分。 他收拢双手,将宋槐序抱到了腿上,贴着她的耳边说道:“你就算不信本王,至少也该相信,现在的本王,还不能失去你。” 宋槐序有气无力地枕在他的手臂上,拼力说道:“殿下……若骗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殿下。” 魏景焰低哑一笑。 “本王可不想娶个鬼回家!” 第七十七章:你想让他活,还是让他死?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意识朦胧,却又没有完全失去,这也要归功于魏景焰奇寒的身体,丝丝凉意从身上透过,始终牵动着她的意识。 如果她猜的没错,这顶轿子,必然会抬到城外,交给贺灼华。 皇上未必不信她出手是为救公主,只是摄于北昭的强兵,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 想到此处,宋槐序忽然有些悲哀,北昭的总人数加起来,恐怕还不如大魏的一个郡,却因天子一心粉饰太平,不得已求和,怪不得大魏花了十五年,才平定北昭。 她无奈的闭上了眼,这十五年里,大魏不断割让城池,无数百姓被北昭奴役,想必那个时候,魏景王已经死了吧。 若非如此,必然不可能拖上十五年! 宋槐序思绪纷起,轿子仍在急急而行。 抬轿的都是宫中的侍卫,即便轿子沉些,却也并没有阻碍他们的脚步,两刻钟的光景,就已到了城门口。 宋侍郎加快马速,持宫中御令来到了城门口。 “本官奉旨送嫁,速开城门。” 听到他的声音,宋槐序手指顿紧,果然要把自己送王北昭。 感受到衣袖上的抓扯感,魏景焰垂下眼眸,深沉的目光中绽出了几分讶异。 宋槐序一直闭着眼,魏景焰以为她只是无意识的动作,瞧了一眼,便将目光收回。 又走了一刻钟的光景,轿子骤然停下。 宋侍郎翻身下马,走向前方的车队,恭敬的跪在了华丽的车辇前。 “宋天继,参见贺王爷!” 贺灼华半躺在车上,悠闲的吃着葡萄,旁边依偎着两个姿容不错的宫女,正在尽心伺候。 几日的修养,贺灼华的伤处已经好了不少,只要不骑马颠簸,并不打紧。 他这个身份,自然也不需要骑马。 听到宋侍郎的声音,一个宫女上前拉开车帘。 贺灼华居高临下的问道:“人都带来了?” 宋侍郎五体投地,比见了皇上还要恭敬。 “回王爷,都带来了。” 贺灼华勾了一下唇角,笑的邪肆而又怨毒。 “把宋槐序给本王送过来。” 之所以没有多休养,就是为了带走宋槐序,断子绝孙之仇,必然要她用一辈子来报! “你们几个,马上把宋槐序送过去” 对于自己的亲女儿,宋侍郎毫不手软,满脑子想的都是升官发财,只要能高升,牺牲一个女儿根本不算事,就算沈明珠不能再生,他还可以娶别人。 侍卫立即放下轿子,刚掀开轿帘,一只手忽从黑暗里伸出,那侍卫只觉脖颈一凉,接着就听到了一声骨裂的脆响。 他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双眼暴突,软倒在了地上。 此时,天已蒙蒙亮。 旁边的侍卫隐约看到他狰狞的死状,顿时吓了一跳,一把扯开了轿帘。 一张黑漆漆的面具映入眼帘,侍卫顿吓得脸色发白,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四、四殿下!” 魏景焰一把扯下轿帘,看到那张招牌式的面具,所有人全都浑身一颤。 贺灼华也同样抖了一下,牙根再次隐隐作痛。 “魏景焰,你为何会在此处?” 魏景焰扬起薄唇,幽深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戏谑。 “你应该清楚,宋槐序是本王的女人,你连本王的意见都没问过,便敢自作主张的要人,究竟是谁给你的狗胆?” 贺灼华脸色发青,他咬着后槽牙道:“这是你父皇的意思。” 魏景焰依然保持着之前的舒服坐姿,神色从容。 “宋槐序嫁的是本王又不是他,他的意思,与本王何干?” “你……” 贺灼华扫了一眼身侧的兵士,忽又来了底气。 他冷笑了一声。 “这么说,人你是不打算给了?” 魏景焰嗤笑了一声,声音淡如白水。 “你若不是弱智,应该能明白本王的意思!” 贺灼华气的咬牙切齿,抓着宫女大腿的手背,青筋暴起。 “很好,本王到想看看,你能不能护住这个贱人,来人,把他给本王拿下,无论是谁,敢取魏景焰人头者,赏千金!” 北昭的侍卫立即抽出腰刀,朝轿子冲来。 魏景焰虽然可怕,却也比不过黄金诱人,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此时的大魏杀神,在他们眼中,就是金灿灿的黄金。 轿帘已失,大量的空气从外灌入,宋槐序完全清醒,她撑着力气拔出匕首,脸上并无惧色。 若是不得已而死在这里,她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魏景焰握住了宋槐序的手腕,将匕首插入鞘中。 “有男人在,女人无需出手,等着看戏就好。” 话音刚落,一阵马蹄声便从两侧响起,两队黑甲侍卫从左右冲出,不由分说,杀向了北昭军。 为首的,正是一脸兴奋的苏焕。 已经多年没打仗了,虽然眼前的是一堆臭鱼烂虾,也好过在王府闲出鸟。 贺灼华脸色再变,手指不住的发抖,是魏景焰的黑甲军,今日恐怕难以把人带走了。 宋侍郎早已被吓得瑟瑟发抖,本来以为有皇上口谕,便可顺利将宋槐序交给贺灼华,想不到魏景焰竟然带兵拦截,这……又要如何是好? 几番衡量,人已爬到轿前。 “四殿下饶命,这都是皇上的意思,臣不敢不办。” 看着卑躬屈膝的宋侍郎,宋槐序只觉反胃。 他对自己若还有一分父女之情,必然会求魏景焰想办法,死到临头,才想起求情,已经晚了。 宋槐序心思起伏之际,一场交战已经结束,北昭军横七竖八倒了一地,无一幸免,鼻息间充斥着淡淡的血腥。 贺灼华忍着疼痛坐起身,强硬的声音瞬间颤抖。 “魏景焰,你,你好大的胆子,就不怕重燃战火,殃及魏朝百姓?” 魏景焰仿若未闻,低头看向了怀中的宋槐序。 “现在如何了?” “已经好了许多。” 宋槐序意识到眼前的坐姿有些暧昧,抓着轿梁站起,欲坐到一边,却觉腰身一紧,人已被魏景焰带出软轿。 清冽低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带着不可一世的霸气。 “宋槐序,告诉本王,你想让他活,还是想让他死?” 第七十八章:刀下不留人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心潮澎湃,她自然想让贺灼华死,恨不得将他抽筋扒皮,剁成一摊烂肉喂狗,可他若真的死了,魏景焰会不会受到连累? 他不受皇宠,又有双生谶语在身,一但真的惹怒了皇上,会不会有危险? “想什么呢?” 魏景焰侧目。 宋槐序抿了一下唇。 “我怕殿下……” 魏景焰轻笑。 “原来是在担心本王,大可不必。” 魏景焰手腕一转,侍卫的刀已被抽出。 “北昭的杂碎,都该死!” 话音未落,长刀已从手中飞出,噗的一声轻响,正中贺灼华的喉咙。 又准又狠,干净利落。 刀身没入七寸之多,将贺灼华牢牢钉在了马车上。 黑甲军一阵兴奋,纷纷举刀大喊。 “殿下威武,殿下威武!” 听着这山呼海啸一般的喊声,宋槐序也觉得血液沸腾。 她恨了半辈子的人,居然真的死了,而且就在她的眼前。 过度的激动,让她微微发抖,恨不得自己冲上去,狠狠插贺灼华几刀。 魏景焰已翻身上马,对宋槐序道:“上轿,本王这就迎你入府。” 苏焕已纵马来到了魏景焰的身边,举着染血的大刀喊道:“鼓乐手,奏乐,谁若是奏不好,脑袋就别要了。” 这些杀神,谁敢拒绝,鼓乐手赶紧捡起锣鼓和唢呐,哆哆嗦嗦的吹了起来。 宋侍郎跪在一旁,脸无人色。 轿子已调转过身,朝城中去了。 宋侍郎看了一眼在轿中沉睡的姜雪艳,又看向了被钉在马车上的贺灼华,冷汗瞬间冒了一身。 本来以为是送上门的功名,如今却变成了悬在脖颈上的鬼头刀。 在地上愣了好半天神,才哭丧着脸喊道:“马上把贺王爷拉回京城,一切交由皇上定夺。” 钦天监。 周玄机手持白玉拂尘,站在登天台上,目光眺望的京外。 他与宋槐序的确没有仇怨,若她乖乖替嫁,什么事都没有,怪就怪她废话太多,差点让皇上换了人选,若真的依了她,自己在司天监还有何颜面。 只要宋槐序安心被带到北昭,不但可以稳住他的地位,同样也可让魏景焰成为笑柄。 昔年,魏景焰提刀杀入国师府,血染整座府邸,若非自己侥幸外出,为师父办事,恐怕也难幸免,幸好他带着师父的令牌,入宫求皇上庇护,否则早已化为飞灰。 这个仇,他一直都记在心上,就算没有人求他,他也不会让魏景焰如愿…… 周玄机冷笑了一声,缓步走下登天台,忽见小厮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周师,不好了。” 周玄机神色淡淡。 “何事如此慌张?” “四殿下从城外迎亲,随行的,还有他的黑甲军,属下接到消息,说……贺王爷已经……” 眼见小厮吞吞吐吐,周玄机快步走下,冷声问道:“已经怎么了,快说!” 小厮缩了缩脖子。 “贺王爷已经被四殿下给杀死了!” 周玄机一惊。 “什么,此言当真?” 他紧攥着拂尘,指节泛青。 小厮颤声说道:“属下打探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回宫禀报的侍卫,定然不会有假,宋侍郎也已入了宫。” 周玄机一把推开他,急声说道:“马上备车,即刻入宫面圣。” 其他几位皇子,也都在关注此事,听闻这个消息,反应各自不同。 大皇子大笑出声。 “有意思,老四当真是够胆,不知此次,父皇会如何处置?” 二皇子冷哼。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三皇子皱着眉头。 “若被北昭知道了,这场仗,怕是免不了了。” 瑞王府。 魏云澜一脸忧色。 “四哥当真如此糊涂,竟然杀了贺灼华,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和亲使。” 一旁,段如嫣同样脸色发白,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帕子。 魏景焰竟为了一个是侍郎之女,便下如此杀手,他就那么喜欢那个女人,那女人到底有何出奇之处,让他如此沉迷。 若是皇上因此降罪,又该如何是好? 她抓住了魏云澜的衣袖,脸上慌张不已。 “云澜,这可怎么办,皇上会不会降罪师兄?” “不清楚,你莫要慌,我这就入宫看看。” 众人齐往皇宫,宋槐序的轿子已被抬进了景王府,一路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喜婆早就吓没了影,魏景焰索性挑开轿帘,将宋槐序抱了出来。 他依然裹着厚重的大氅,身上的凉气,却已透过大红的喜服,丝丝缕缕的浸入宋槐序的肌肤,这种寒冷的滋味,顿让她头脑越发清醒。 她抓住了魏景焰的袍子,低声说道:“其实,可以不用杀贺灼华。” “那种畜牲,留着做何?” 魏景焰脚步不停,直接收进了后院。 他将宋槐序放到了地上,声音从容。 “本王如此做,并非完全因你,好生待着,其他不必多想。” 宋槐序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看样子,魏景焰并不喜北昭人。 房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宋槐序在床边坐下,依然心神不宁。 到了景王府,她应该已经安全了,却不知以后的路要如何走,姜雪艳无法出嫁,自己也会成为皇上的眼中钉。 不过,她并不后悔。 已经隐忍了十五年,看到仇人若不做点什么,还要等待何时,眼下多活一天都是赚的,能杀几个,便杀几个。 宋侍郎送嫁不利,此行必然也讨不到好,幸好娘与他和离了。 想到母亲,宋槐序有些担心。 她伸手拉开房门,侍卫立即躬身问:“夫人有何吩咐?” 宋槐序道:“我想见苏焕苏侍卫,或者林侍卫也行。” “夫人稍待,小人这就去寻。” 片刻之后,苏焕快步走来。 他依然穿着黑甲,步履如风。 “苏焕参见夫人。” 宋槐序道:“苏侍卫不必客气,能不能派人把我娘接到此处,我不放心。” “属下这就去办。” 苏焕出府之际,宋母已被沈明珠绑住。 “你怕是想不到,你的女儿也被送到了北昭,你们娘俩作威作福这么多日,今日便好好尝尝我的手段。” 沈明珠一脸冷笑,一巴掌抽在了宋母的脸上。 第七十九章:废话可真多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母一脸吃惊。 “你说什么?” 沈明珠再次扬手,啪的一声,又是一巴掌。 “你莫不是耳朵聋了,连人话都不懂了,我说,宋槐序此时已在前往北昭的路上了。” 宋母的脸顿时高高的肿了起来,嘴角也流出了一丝血迹。 她惊愕的看向了沈明珠,完全忘记了脸上的疼。 “你胡说,和亲的是姜雪艳,槐序去干什么?” 沈明珠一把揪住了宋母的头发,迫使她看向自己,唾沫横飞的骂道:“夏雪夷,动动你的猪脑子,谁家天未亮就出嫁,你还真的信了,简直和你女儿一样缺心眼。” 她一把甩开宋母,接着便花枝乱颤的笑了起来。 “一个月后,我的女儿会在北昭吃香喝辣,宋槐序则会为奴为婢,认人欺辱,我一直怀疑雪艳的嗓子是她做的手脚,到了北昭,数种刑具加注在她的身上,由不得她敢不招,即便不是她,雪艳也会刺穿她的喉咙,让她也变成哑巴,这辈子,你都别想与她再见面了,我会把你扔入井中,将你这贱人永远困在府里,来人,把这老不死的抬进院。” 宋母虽然对这些下人不错,奈何衷心的奴才太少,宋母的两个贴身小丫鬟根本拦不住,三脚两脚,就被那些膀大腰圆的护院踹在地上。 “夫人,夫人!” 两人撕心裂肺的大喊,顿又挨了不少拳脚。 刘翠的美梦已经破碎,如今又站到了沈明珠的阵营,眼见宋母失了势,也冲上前,扇了她好几巴掌。 宋母一心想着女儿,完全没把自己的死当回事,不由朝着城外痛哭出声。 “槐序,槐序啊,是娘想得太简单了,今早就不该让你出府,你等着,娘这就去陪你去!” “少废话,把她的嘴给我塞上。” 家丁顿时冲上前,找了一块破布塞住了宋母的嘴,将人抬了起来。 眼见就要塞入井中,忽听一声大喝。 “住手!” 十几个黑甲兵从门外涌入直本宋母。 沈明珠就是个居家的妇人,根本不认识黑甲兵,还以为是宋侍郎派来的,眼见他们冲向宋母,心里还在暗喜,不想这几人三拳两脚,就把护院踹在地上。 苏焕将宋母身上的绳子解下。 “参见宋老夫人,属下等奉夫人之命,前来接老夫人入王府。” 其余人也半跪施礼,以示尊重。 听说他们是王府的人,沈明珠脸色顿变,一点一点儿的往后退,宋母突然冲上去,一把抓住了沈明珠的头发,照着她的脸,左右开弓便是两记大耳光。 她忍了沈明珠数年,甚至把她当成亲姐妹,为了维持家庭的和睦,好吃的好用的,宋母都可着沈明珠母女先挑,不想她狼心狗肺,竟把自己的女儿给骗走了。 多年的积怨爆发,宋母也顾不得当家主母的风范,犹如疯子一般按住的沈明珠,对她打又掐,脸上的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 “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沈明珠,我女儿死了,我便让你为她偿命!” 苏焕听着不对,上前说道:“老夫人莫要激动,宋小姐已经进了景王府,此行便是她让我来您的。” 宋母刚才一直听着夫人夫人的,并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听到这话,这才抬起头。 “槐序她……真的在景王府?” 苏焕道:“是的,我们家王爷亲自出城迎娶的宋小姐,来接夫人,也是宋小姐亲自吩咐的。” 苏焕看了一眼刚才拉着夫人的几个家丁,以及被打得披头散发的沈明珠。 命令道:“把他们全部带走,交由夫人处置,宋老夫人,请上轿吧。” 宋母缓过神,想到刚才自己疯婆子一般的举动,神情颇为尴尬,她赶紧整理了一下仪容,朝苏焕微微欠身。 “那就劳烦了。” 沈明珠等人都被五花大绑,不由也慌了神。 “那我女儿呢,雪艳去北昭了吗?” 苏焕冷森森的看了她一眼。 “少废话,带走!” 沈明珠顿时怕了,一边挣扎一边大喊:“放开我,你们敢动我一下,宋侍郎一定不会放过你。” 一个侍卫在沈明珠的后背上重重的踹了一脚。 “赶紧滚,废话可真多。” 沈明珠被踹倒在地,顿时不敢再多说话了。 出了宋府,苏焕把宋母扶上轿子,沈明珠等人则被用绳子绑成一串,拖狗一般拖到了景王府。 宋槐序正在房中踱着步子,心乱如麻。 自己不在家,沈明珠定会肆无忌惮的出手对付母亲,这也是她心急要见宋母的原因。 正自心慌意乱,苏焕的声音忽在门口响起。 “夫人,宋老夫人已经来了。” 宋槐序急忙推开房门,顿时看到了脸色红肿的宋母。 “娘,你怎么了,爹打你了?” 苏焕在一边说道:“是夫人的姨娘,人已经带来了。” “多谢苏侍卫。” 宋槐序心疼不已。 “娘,你疼不疼?” 看到女儿安然无恙,宋母什么疼痛都没了,她用力的抱住了女儿,泪水激动而落。 “沈明珠说你被送到了北昭,可吓死娘了,看到你没事,娘就放心了。” 宋槐序扶着娘在凳子上坐下。 “我爹确实把我送到了城外,想要交给贺灼华,是景王带人出现,把我带回王府。” 宋母顿时气得脸色发青。 “宋天继这个畜牲,当真连亲生的女儿都不顾。” 宋槐序抬起手,疼惜的抚摸着母亲的脸。 “所以我才让娘和离,沈明珠敢对你动手,必然也有他的授意。” 宋母不由一阵后怕,若非景王府的人去的及时,自己可能就被填到井里了。 本来宋母还对宋侍郎抱有一丝希望,如今当真是心凉如水。 “姜雪艳,她已经去北昭了吗?” 宋槐序勾了一下唇角,笑容冷清。 “贺灼华已经死了,姜雪艳应该被拉回了京城,她的春秋大梦,暂时是做不成了。” 沈明珠就跪在门外,听到这话,顿时激动的喊道:“是谁杀了和亲使,你们这些贱人,为何要断我女儿的富贵路?” 第八十章:所有人,杖毙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腾地站起身,一把拉开了门。 沈明珠正伸着脖子往门里看,眼见宋槐序一身大红衣袍,出现在门口,顿时吓了一跳,乌龟般的缩起了脖子。 宋槐序一脚将她踹到地上,冷声说道:“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对我娘动手。” 眼见宋槐序一脸寒霜,沈明珠脸色发白,颤声说道:“槐序,我和你娘是闹着玩的,我与你娘情同手足,我怎么会对她下手。” “还敢狡辩!” 宋槐序又踹了她一脚,把沈明珠从台阶上踢了下去。 一个侍卫拎起她,怒喝道:“跪好。” 眼见这么多人都听宋槐序的号令,沈明珠不由心胆俱寒,她忽然意识到,眼前的宋槐序和以前柔顺温婉的小姑娘,已经完完全全的变成了两个人。 两眼杀机,让她寒毛倒立。 “你这狗东西,心里怕是早就算计好了,等我离开家,便对付我娘,当真瞎了你的狗眼,我宋槐序的娘亲,岂是你能动的,来人,把她绑到凳子上,重责五十大板。” “是,夫人。” 苏焕应了一声,众侍卫立即上前,将沈明珠按到了凳子上。 这些侍卫都是当过兵的,出手自然非常人可比,沈明珠顿时发出阵阵哀嚎,惨叫连声。 宋母在一边看着,都觉得头皮发麻。 宋槐序又将目光转向了几个家丁,以及缩在一旁的刘翠。 感受到宋槐序的目光,刘翠慌忙跪下。 “大小姐饶命,我本不想对宋夫人动手,一切都是沈明珠逼的。” “你这种墙头草般的狗奴才,当真以为我不知你是什么德行,把这几个人全部拉下去。” 宋槐序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冷冷的吐出了两个字。 “杖毙!” “是。” 王府侍卫众多,如狼似虎的拉住哭爹喊娘的众人,按在地上便打。 宋母看的浑身直冒了冷,却又不敢多言。 现在的女儿,可是王府的夫人,也确实该立立威势,只是真要把人打死,宋母还是不忍。 眼见那几个家丁已经进气多,出去少了,宋母忍不住拉了一下宋槐序的衣袖。 “槐序!” 宋槐序抬手制止。 “做奴才的胆敢欺主,便该想到,会有此下场。” 至于沈明珠,宋槐序若想杀死她,就如捏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但是始作俑者,自然不能死的这么容易。 惨叫声逐渐消逝,几个家丁皆已气绝,沈明珠也已失去了神志。 宋槐序淡淡的看了一眼。 “劳烦苏侍卫,将这些杂碎的尸体扔出去。” 苏焕应了一声,又问:“夫人,这个女人要如何处置?” 宋槐序略做沉吟。 “送回宋府,等她休养好了,再慢慢与她清算。” 苏焕立即叫来两个侍卫。 “把这女人送回去。” 宋槐序看着他们离开,转身问:“不知王府中可有客房,让我娘暂时歇息。” 苏焕笑道:“有的,夫人随我来。” 宋母知道今日是女儿成亲的日子,自己必然不可能和她一直待在一起。 嘱咐宋槐序几句,便与苏焕去了。 宋槐序看着清刷血迹的侍卫,眉头微皱。 “王爷去了何处?” 林松立即走过来,恭敬的说道:“爷已经入宫了。” 宋槐序不禁有些担心。 “你和苏焕都没跟着,王爷会不会有危险?” 与魏景焰接触这么久,宋槐序清楚他们俩是景王最为信任之人。 眼见宋槐序关心自己家爷,林松很是高兴。 “夫人放心,爷的武功比我们高的多,我们留在府中,也是爷的意思,用不了多久,爷就回来了,夫人若无事,可与宋老夫人说说话,爷看着性冷,其实随意的很,不会在意这些。” 宋槐序自然是乐意的。 “那……我就先去陪陪娘。” 皇宫。 皇上面沉如水,几个皇子各站一方,中间跪着面色惨白的宋侍郎。 他浑身发抖,已经哆嗦成了筛糠。 “皇上,贺王爷他……确实已经死了。” 大皇子魏承毓一脸幸灾乐祸。 二皇子垂眸冷笑。 三皇子则是一脸忧色。 魏云澜剧烈的咳嗽了两声,上前一步。 “父皇……” 没等皇上开口,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便至门外传来。 身披大氅的魏景焰,目色阴沉的迈入了御书房。 “儿臣参见父皇。” 皇上怒哼一声。 “魏景焰,连和亲使你都敢杀,你的眼中当真还有我这个父皇?” “儿臣也想问,在父皇的心中,儿臣可还是父皇的亲子,父皇明知儿臣今日成亲,却让人将儿臣的女人送给北昭的祸害,又是何故?” 魏景焰平视皇上,声音犹如寒潭之水,冰冷透骨,不带丝毫起伏。 皇上脸色难看。 这件事,他的确没理,但是贺灼华重伤,总要给个说法。 另外,他也觉得宋槐序确实不祥。 本以为等贺灼华走远了,再将此事推到宋侍郎的身上,魏景焰就算恼怒,也没有办法,不想,他竟然先人一步,藏在了轿中。 眼见魏景焰双目冷冽,隐有杀机,皇上忽想到他发病时的嗜血的模样,不禁有些心慌,朝地上一指道:“送亲的人是宋侍郎,朕怎么知道他为何将宋槐序送到城外。” 宋侍郎顿时冒出了一身冷汗。 “臣,臣也不清楚。” 魏景焰缓步走到了宋侍郎的身边,一把便将他提了起来,一语双关的骂道:“莫非你也得了失心疯?宋天继,为人父者,却不知爱惜子女,你这种狗杂碎,也配为人父?” 宋侍郎已经吓得面无人色,一边是皇上,一边是四皇子,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物。 他求助一般的看向皇上,皇上已将脸转向了别处。 宋侍郎心里拔凉,赶紧求饶。 “景王息怒,臣也是一时糊涂,被贺灼华那厮蛊惑,看在槐序的份上,还请景王饶我这一次。” 魏景焰冷嗤一声,一指点在了宋侍郎的后心上,淡声道:“本王不会杀你,本王会把你交给宋槐序。” 宋侍郎只觉一股冷气入体,顿时打了个寒颤,下一刻便觉全身如坠冰窖,冷的牙齿打颤。 人已被魏景焰提起,拖向殿下。 眼见魏景焰就要到了门口,皇上终于隐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了案上。 “魏景焰,你给我站住!” 第八十一章:逆子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魏景焰侧过脸,声音寡淡。 “父皇还有何事?” 皇上怒道:“宋天继好歹也是朝臣,岂容你随意带走,动用私刑?” 魏景焰放开了手,唇角绽出了一丝冷笑。 “既然如此,那就请父皇给儿臣一个公道。” 皇上目光沉沉的说道:“将宋天继留下,朕自会处理。” 魏景焰眯着眼眸,气势逼人。 “那就请父皇立刻处置。” “放肆,这就是你对朕说话的态度!” 皇上被他气的额头突突直跳。 魏景焰眉头轻扬,语调不冷不热。 “今日是儿臣的大婚之日,新娘子却被人劫掠出城,劫儿臣妻者,乃父皇朝臣,今又百般阻挠,未知儿臣需要如何说话?” 魏景焰句句在理,皇上一时语塞。 魏承毓上前一步,沉喝了一声。 “四皇弟住口,你与父皇如此说话,将君臣之礼视若无物,莫不是心怀不轨,欲行大逆不道之事?” 魏云澜也急道:“四皇兄,不可妄言!” 许是过于激动,魏云澜连连咳嗽,俊面发红。 其余二人,则保持着看热闹的心态,并未出声。 魏景焰目起寒涛,语气逐渐阴森。 “大皇兄莫非是想告知本王,君害臣妻,臣便该受之不成?” 二皇子见缝插针。 “即便不谈君臣,也该以父为天。” 魏景焰忽地大笑出声。 “说的好!本王因双生谶语被困深宫数年,不如牲畜,莫非这便是为父之道?边关之战,军将士气低落,尔等便将本王推出去送死,可有想过父子亲情?如今却想以君父之礼压制本王,莫非本王生来便该卑躬屈膝,任由尔等摆弄,本王若想大逆不道,尔等焉能站在这里!” 魏景焰骤然抬手,一缕刚烈之气从掌间绽出,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书案竟被那股无形之气,生生砍掉了一角。 皇上吓了一跳,骤然后退,一张脸铁青。 “魏景焰,你胆敢对朕出手,莫非真想谋逆不成?” 皇上话音刚落,云淑妃便带着嬷嬷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见魏景焰,便大声骂道:“逆子,竟敢对你父皇不敬,你生来便是宫中的不祥之物,还敢在此大放厥词,速给本宫滚出去。” 云淑妃扯住了魏景焰的衣袍,便往门外拖。 魏景焰手臂一震,云淑妃顿被搡了一个趔趄,魏云澜赶紧上前扶住他。 “母妃。” 云淑妃推开了魏云澜,指着魏景焰的鼻子,怒斥道:“既然人已经抢回,你还要如何,魏景焰,你有今日,亦是你父皇的仁慈,你不感恩戴德便罢,还敢在此咄咄相逼,还不快些滚出宫去。” 魏景焰看向了云淑妃,目光仿若万年玄冰,冰冷刺骨,裹挟着寒霜与肃杀,空气似被这目光冻凝,巨大的压迫之感,令人窒息。 他慢慢拢起修长的手指,指节间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响声,片刻,目光收回,转向了皇上。 “敢问皇上,宋天继究竟要如何处置?” 皇上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今日若不给魏景焰一个说法,此事恐难善了。 他缓缓在龙椅上坐下,咬着牙说道:“宋天继图谋不轨,掠夺景王之妻,害死北昭和亲使,即刻押入天牢,抄家查办,待朕传信北昭,再行定夺,来人,将宋天继押下去。” 宋天继吓的脸色惨白,浑身抖如筛糠。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侍卫立即冲进来,如狼似虎的将宋天继拉了出去。 皇上的目光沉如夜幕。 “魏景焰,如此……你可满意?” 魏景焰睨了他半晌,眸中的冷澈已成讥讽,继而轻笑出声。 “甚好,儿臣告退!”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去了。 云淑妃看着他的背影,气的全身发抖。 “逆子,当真是逆子,早知他如此无情无义,本宫便不该生他!” 魏云澜赶紧扶住她,温声说道:“母妃,切莫气坏了身体。” 魏承毓躬身道:“父皇,四皇弟当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父皇当真还要容忍不成?” 云淑妃抬起眼眸,声音冰冷。 “杀死他容易,但却太便宜了,让他被寒症折磨至死,方才能让他遭到报应,亦可免去落人口实。” 皇上神色不定的沉吟了半晌,语气阴沉的说道:“你们都退下,朕想安静一会。” “是,儿臣等告退。” 几位皇子不敢再言,相继退下。 魏云澜也扶着云淑妃出了御书房。 “母妃怎么来了?” 云淑妃忿然骂道:“听说魏景焰为了一个女子大闹御书房,本宫便过来看看,数年不见,这个畜牲当真是越发猖狂了。” 魏云澜轻咳一声,眉头微皱。 “母妃怎可如此说四哥,谶语之事根本不可信,国师若真的通晓天道,又怎连自己的死劫都不知道?” 云淑妃哼了一声,看向了魏云澜,目光中绽了几分凌厉。 “若非国师真的看出了什么,为何选他,没选你?” 魏云澜无奈一笑。 “母妃还是莫要相信这些的好。” 他又咳了几声,云淑妃顿时站住了脚,心疼的问道:“天这么暖和,怎么还咳的这么严重,是不是段如嫣那丫头,没照顾好你。” 魏云澜拍了拍云淑妃的手。 “母妃不用担心,儿臣无事。” 话音刚落,魏玉瑶便带一个宫女和太监走了过来。 “见过淑妃娘娘,见过五皇兄,听说四哥入了宫,他还在御书房吗?” 魏云澜温和的笑了笑。 “他已经走了。” 魏玉瑶急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魏云澜叹息了一声。 “宋侍郎为向北昭邀功,将宋槐序劫到城外,眼见你四哥前往寻人,便将和亲使贺灼华杀死,如今已被押入天牢,四哥来此,就是为了询问此事,如今已经回去了。” 魏玉瑶顿时骂道:“宋天继这个狗东西,当真是好大的狗胆,宋槐序如何了,她没事吧?” “皇妹放心,宋槐序如今已经进了景王府。” 听到“宋槐序”这三个字,旁边的小太监微微抬了一下头。 魏云澜的目光正好从他脸上扫过。 是他。 他果然入宫了! 第八十二章:今日很美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魏玉瑶顿时松了一口气。 “那便好,宋天继这个卖女求荣的狗东西,父皇定要好生整治他。” 魏云澜笑道:“他杀了贺灼华,北昭必然不会干休,想来用不了多久,便会来人将他带回北昭处置。” “这等祸害,便该遭千刀万剐。” 魏玉瑶忿然骂了一句,又说道:“五皇兄,可否让皇嫂明日入宫,本宫想与她一起去看看宋槐序。” 魏云澜颔首一笑。 “好,我会告知她,皇妹若无他事,为兄便送母妃回宫了。” 魏玉瑶朝云淑妃躬身行礼。 “云娘娘慢走。” 一直到云淑妃走远,魏玉瑶才直起身,目光中带着些许忿色。 “好歹也是做娘的人,竟可偏心如此,小年子,咱们回吧。” 小太监立即扶住了魏玉瑶。 “公主,这位是……” 魏玉瑶哼了一声。 “她就是我四皇兄魏景焰的生母,此人歹毒的很,日后你若遇到,千万离远点,免得落入她的手中,将你折磨的生不如死。” “多谢公主提点,小年子遵命。” 小太监躬着腰,迈着碎步跟在魏玉瑶的身旁。 “公主还想去何处走走?” “随便吧,你若还有好听的故事,就给本宫讲几个。” 魏玉瑶说的意兴阑珊。 小年子赔笑道:“那奴才就给主子讲一个小孩被人抛弃的故事。” 魏玉瑶诧异的问:“为何要抛弃,天下真的有这么多狠心的父母?” “奴才也不清楚,都是听人说的,据说那小孩子的娘出身低微,本为青楼中的艺妓……” 小年子边走边说,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 宋天继也已被押离皇宫,送入了天牢,侍卫兵分两路,另一队直奔宋府。 姜雪艳刚刚清醒,看到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沈明珠,一脸恐慌。 正比划着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侍卫就已冲进府中,见人就打,见物就拿。 沈明珠撑着疼痛的身子爬起来,怒声质问道:“放肆,你们究竟是何人,竟敢来此处闹事?” 为首者一脚将她踹在地上,冷笑着说道:“宋侍郎胆大包天,杀死和亲使,抢走了景王妃,如今已被下狱,我等奉皇命抄家,男丁全数流放,女眷皆送教坊司,若有人胆敢阻拦,必让他人头落地。” 听到这话,沈明珠吓得眼前一黑,人朝地上倒去。 姜雪艳也同样脸色发青,哑着嗓子说道:“你们敢,我可是皇上亲封的清淼公主。” 侍卫根本没听到她说的是什么,刀背一挥,已将人打翻在地。 片刻的光景,侍郎府便被洗劫一空,沈明珠与姜雪艳,以及刘翠等丫头全被抓走,所有的财物,亦被洗劫一空。 这些女子中,还有无辜的云袖。 她本来是该随嫁的,出府之时,宋槐序意识到不好,便哄她留在府中陪着宋夫人,等明日再过去,宋夫人被带走的时候,云袖也想跟着,奈何黑甲军个个凶神恶煞,她心里害怕,就没敢多说。 眼见被抓入这种地方,不由心如死灰,早知如此,说什么也要跟着小姐和夫人,她越想越害怕,不由坐在角落里,蜷缩着身子,低声痛哭。 此时,宋槐序正坐在后宅与母亲说话,用热鸡蛋滚了脸后,宋母脸颊上的红肿已经消了不少。 “还疼吗?” 看着女儿如此担心自己,宋母欣慰的笑了笑。 “不疼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娘哪里都好。” 宋槐序握住了母亲的手,微微用了几分力气。 “娘放心,这一生,谁也不能再将咱们娘俩分开。” 两人说话之际,苏焕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夫人,爷回来了。” 宋母有些紧张。 “槐序,不用管娘,你快过去吧,若是王爷不同意娘住在此处,你也莫要争执,娘正好回趟夏家。” 宋槐序怕说的太多,娘会更加担心,便嗯了一声。 “女儿知道了,娘先歇息一会,女儿去去就来。” “今日是你成亲的日子,就不要过来了,娘自己待着就好。” 宋母扶着宋槐序来到门口,又小声叮嘱道:“男女初次……可能会有些疼痛,你忍着些,莫要激怒王爷。” 宋槐序脸色微红,低头说道:“女儿记住了。” 宋母是个古板的人,同样也不好意思说这样的话,奈何景王性情暴戾,喜怒不定,宋母生怕宋槐序一时忍不了,激怒了他。 “那就快去吧。” 宋母站在客房门口,目送女儿离开。 宋槐序平复了一下心情,让脸上的热度消减了些,这才迈步走向前院。 一进门,就看到了穿着玄色长袍的魏景焰,他手捏茶杯,浅尝慢饮,那张黑漆漆的面具与厚重的狐裘大氅,就放在一边的桌子上。 宋槐序立即躬身行礼。 “妾身给殿下请安。” 魏景焰抬起头,眼中闪出了一抹惊艳。 今日的宋槐序,很美。 一袭华丽的大红喜服,衬的她肤白如玉,发如墨染,一双眼眸顾盼生辉,光茫璀璨。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姿婀娜,宛如一朵盛开在春日里的牡丹,明艳端庄,让人难以移眼。 魏景焰咽下了口中的茶。 “起来吧。” “多谢殿下。” 宋槐序手指握在一起,左上右下,神态恭敬的站在一边。 瞧着她这副样子,魏景焰有丝不悦。 “本王已经遂了你的愿,让你入了府,怎么反倒更拘谨了?” 宋槐序垂眸道:“未入府前,臣女与殿下是医患的关系,入了府,便是妾氏,应该遵守王府之理。” 她提起裙摆,伏地跪下。 “未经允许,便私自将家母接到此处,还请殿下降罪。” 魏景焰将杯子放在茶案上,伸手将宋槐序拉了起来,半真半假的说道:“你若以这种姿态对着本王,本王很可能立刻休了你。” 宋槐序立即收起了恭谨的模样,抬头问:“听闻殿下入了宫,可有被皇上为难?” 瞧着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魏景焰的喉结无意识地滚动了一下,眯着眸子问。 “很担心吗?” 宋槐序诚实的点了点头。 “很担心。” 魏景焰似乎很喜欢听这话,适才寒凉的面色,霎时缓和下来。 “无妨,不过你父亲却不太好过,皇上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他的身上,如今已被关入天牢。” 他挑起了狭长幽深的眼,探究的看向宋槐序。 “这个结果,你觉得如何?” 第八十三章:本王的身体你承受不住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低眉垂眼。 “妾身只关心母亲的安危,其余全凭皇上处置。” 魏景焰的目光从宋槐序白皙的脸上扫过,果然如此。 宋槐序忽又想到了沈明珠母女,抬头问:“宋家的其他人呢?” 魏景焰大马金刀地坐回椅上,声淡如水。 “男丁流放,女子皆送教坊司。” 宋槐序忽地想到了云袖,以及跟着母亲两个大丫头,整个侍郎府,堪称忠心的,只有她们三个人。 早知事情的发展会如此之快,说什么都要把她们三个带出来。 “宋家莫非还有你在意的人?” 瞧着宋槐序秀眉紧蹙,魏景焰漫声问了一句。 宋槐序欠身以礼。 “我的随侍丫头云袖,还有一直跟着我娘的长柳和湘竹,她们都是无辜的,不知殿下可否将她们三个带出来?” 魏景焰单手撑腮,声音慵懒的说道:“明日,本王让苏焕陪你去。” 宋槐序顿露喜色。 “多谢殿下。” 魏景焰打了个哈欠,眼中生出了几分倦意。 “免了,今日起的太早,有些困了,本王想睡一会。” 宋槐序小声问。 “殿下需要妾身陪着吗?” 多日的相处,她对魏景焰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惧怕了,反正也成了亲,早晚都会走那一步。 魏景焰挑起长眸,似笑非笑的看向了宋槐序。 “你若愿意,便留下。” 宋槐序声音柔婉。 “妾身已是殿下的人,自然要随侍在侧。” 魏景焰从椅子上站起,垂眸问:“真心的?” 俊朗的面孔在不断在眼前放大,温热鼻息的扑面而来,宋槐序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脖子。 瞧着她因惊恐而骤然收缩的乌黑眼眸,魏景焰轻笑一声,拉住她的小手,走进了喜房。 虽是娶妾,景王府布置的依然很用心,红色的双喜剪纸,金色的垂锦珠花,桌上放着手臂粗细的红烛,床头摆着龙凤如意,入眼一片喜气。 魏景焰挑开了红色的幔帐,将腰封解下,搭在了一旁。 宽大的袍摆从床边垂下,里边的白色中衣也随之散开,露出了白皙的肌肤和劲瘦的腰身。 行房和针灸终是两种心情,即便宋槐序做好了心理建设,依然脸红心跳,不敢多看。 她伸手接下了魏景焰的外袍,刚回过身,便被魏景焰揽到了怀中。 宋槐序惊呼一声,与魏景焰一起倒在了床上。 抬起头,顿时撞入他深不见底的目光里,犹如被吸入星辰大海,让人心悸。 宋槐序慌忙垂下眼,细密的睫毛微微颤动,胸口不断起伏,呼吸霎时急促。 魏景焰轻揽住她,冰凉的唇从她眉心滑下,顺着她挺拔的鼻梁,落在宋槐序莹润的唇上。 宋槐序心头一紧,下意识的抓住了魏景焰的衣袖。 即便她尽量不去想北昭的日子,面对这样一个气势强大的男子,依然有些害怕。 魏景焰的吻犹如蜻蜓点水,浅尝辄止,继而哑声一笑,在她耳边低低一笑。 “现在还不行,本王如今的身体,你承受不住。” 宋槐序诧异的瞪圆了眼,他这话的意思是…… 魏景焰手臂一紧,已将宋槐序拢到胸前,声音暗哑的说道:“莫要胡思乱想,是本王体内的寒毒,你起的也早,睡吧。” 宋槐序心头微暖,原来是为这个。 他的身体上确实不断透出寒意,冷凉的很,若是袒裼裸裎,恐怕…… 宋槐序轻咬住唇,不敢乱动,也不敢再说话了,她双手蜷在一起,小猫儿一般窝在魏景焰的身前。 盏茶的光景,便听到了一阵匀称的呼吸声。 宋槐序悄悄抬起起头,只见魏景焰双眸紧闭,确实睡了。 她松了口气,轻轻的动了一下,寻了一个略显舒服的姿势,不知不觉竟真的睡了过去。 再睁眼,房中已经掌灯。 魏景焰并未在她身侧。 宋槐序赶紧坐起身,刚来到外厅,就听到了魏景焰的说话声。 “苏焕,叫几个兄弟,给本王盯住周玄机。” 苏焕抱拳应道:“属下遵命,可需要本王把周贼抓到府上?” 魏景焰淡声道:“没那个必要,本王只想知道,他平日都与谁接触。” “属下明白。” 魏景焰摆了摆手,苏焕立即带人退下。 宋槐序欲退回房中,魏景焰已经拉开了门。 “醒了?” 魏景焰笑问。 “嗯。” 宋槐序垂眸,肚子却很不合时宜的咕噜了一声。 魏景焰勾了一下唇角。 “厨房已经备好了菜,叫宋夫人一起吃吧。” “好,那殿下……” 宋槐序怕他在,母亲不敢来。 魏景焰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 “本王已经用过膳了,你们吃便好,本王再睡会。” 看着魏景焰走进了内室,宋槐序欣然点头,迈着碎步,快步走向后院。 宋夫人正坐在房中瞧着天边的月色,惆怅不已,看到宋槐序,立刻站了起来。 “槐序,你怎么过来了。” “娘还没用膳吧,咱们吃饭去。” 宋槐序脱下了沉重的霞帔,只穿罗裙,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娘还不饿,也没什么胃口,你们小两口吃吧。” 宋母确实害怕魏景焰,他凶名在外,京中无人不知。 宋槐序拉住宋母。 “殿下累了,已经回房休息了,就咱们娘俩。” 听到“累”这个字,宋母不由看向了宋槐序。 初次难熬,怎么女儿还能如此生龙活虎,定是为了自己强忍着。 宋母站住了脚,疼惜的说道:“那你也快歇着去吧,莫要陪娘了,这娇柔的身子,哪能受得了。” 宋槐序微微一愕,顿时明白了母亲所指,不由扑哧一笑。 “娘想到哪里去了,我与殿下并没有……” 她脸色发红,声音低低的说道:“行房事。” “啊,为何……没有?” 宋母又担心起来。 不会刚嫁过来,便失宠了吧,若是景王以后再有正妃侧妃,日子可怎么过。 必须得在魏景焰娶妃之前,先有子嗣,就算失了宠,至少还能有个傍身的孩子。 宋槐序将娘拉出小院,低声说道:“娘莫要多想,景王身体不好,现在……不还不太合适。” 第八十四章:宋槐序,不可留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母忽又想到魏景焰活不过三年的传言,担心的问:“可有找靠谱的大夫瞧过,殿下的身体究竟如何,会不会……” 宋槐序打断母亲。 “不会的,殿下会活的好好的。” 宋母也不想在成亲当日说太丧气的话,便调转话锋。 “贺王子的死,可以有个说法,会不会连累到景王府?” 宋槐序声音微沉。 “这是我爹一手促成,与殿下无关,如今我爹已经被抓入天牢,宋家男丁皆被流放,女子全都送到了教坊司,幸好娘亲和离,不然恐怕也无法幸免。” “当真是宋天继做的?” 宋母难以置信看向宋槐序,继而又是一阵愤怒。 “他竟如此丧心病狂,为了当官,连女儿都不要了。” “娘与他过了十几个春秋,他是什么性子,娘应该早就看透了,只要娘不难过就好。” 宋槐序揽住母亲,她早已不是小孩子,深知十几年的感情,不可能说忘就忘,但是那样的男人,真的不值得。 “不难过,那种畜牲死了才好,娘已经想明白了,这都是老天爷给他的报应。” 宋母眼眸泛红,就算心中再恨,也磨灭不了多年的感情,只可惜所托非人,错付了十几年的光阴。 她强忍着眼底的酸涩,心头五味杂陈,为免女儿担心自己,硬把心底的苦涩压了下去。 面对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宋母无甚胃口,草草吃了些饭,便撂下了筷。 宋槐序也同样没吃多少,心中一直想着周玄机这个名字。 魏景焰从来不会做无用之功,他既让苏焕盯着周玄机,此次掠夺自己出城,必然与他有关。 自己与他并无怨仇,不知他为何如此相害,当日自己在御书房说出了涝灾,皇上分明已经信了,却再次对她出手,必然有人从中作梗。 定要寻个机会,与周玄机接触一下,看看他到底安了什么心。 宋槐序眸光中有冷意绽起,却又在片刻间散开…… 司天监。 周玄机盘膝坐在天机院,手持拂尘,法相庄严。 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从门外响起。 周玄机缓缓睁开眼。 “周师,有人送来一个匣子。” 小厮恭敬的跪在地上,手捧着匣子,高举至头顶。 周玄机一甩拂尘,淡声说道:“放着吧。” “是。” 小厮将盒子放在他的脚前,后退着离开。 周玄机手掐子午诀,直到那小厮走远,才将盒子拿了起来。 里边放着一叠银票,以及一封信。 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宋槐序,不可留。” 周玄机将银票拿出,塞入怀中,又拿起一旁的火折子,将书信点燃,随即勾起唇角。 不知这封信,究竟出自谁手? 是她,还是他? 无论是谁,银子总是喜人的。 既然对方愿意给,他便没有不收的理由。 翌日。 宋槐序醒来的时候,母亲已经梳洗整齐,正在一边的锦凳上坐着。 昨日她本想回喜房休息,见魏景焰睡的香沉,就没敢打扰,正好母亲一个人在这,心里很是不安,宋槐序便住在了后院。 “娘,你怎么不多睡一会?” 宋母起身道:“已经睡好了,你也快些起来,今日定然要入宫参拜皇上、皇后还有殿下母妃,莫要去的太晚,失了礼数。” 宋槐序晃了一下神,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成亲了,新婚第二日,的确要给公婆敬茶。 瞧着天色已亮,心中也有些慌,赶紧从床上坐起,刚穿上鞋,外边就响起了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宋槐序忙低声说道:“应该是魏景焰来了,娘莫要害怕,其实他很随和。” 光是听到这个名字,宋母已经开始怕了,双手紧紧的攥在了一起,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慌张之际,房门被人叩响。 宋槐序清了清嗓子。 “进来。” 一道颀长的人影从门外走入,一身鸦青色的长袍衬得男子身姿挺拔,岳峙渊渟,陡峭如峰,一张冷峻的面孔不怒自威,高挺的鼻梁下双唇微抿,凌厉的气势浑然天成。 宋母还是第一次看到魏景焰的模样,不由吓得三魂飞了俩,双膝一软,就要下跪。 魏景焰抬手扶住她,声音温朗的说道:“宋夫人不必如此,按民间之俗,本王已算你的女婿,该给你见礼才对。” 他一撩袍摆,便要跪下,宋母吓坏了,谁敢经受住他的跪,赶紧死命的拉住了魏景焰。 颤声说道:“殿下快请起,殿下莫要折煞草民,今日是殿下与槐序成亲的第二日,理该入宫给皇上和皇后敬茶,时候已经不早了,你二人快些去吧!” 宋母背后冒出了一层冷汗,说话已经语无伦次了。 宋槐序也上前拉住了魏景焰。 “我娘说的即是,殿下稍待片刻,我换身衣服便走。” 魏景焰直身,声音淡淡的说道:“不必,不需要入宫。” 宋槐序也忽然回过神,自己就是一个侍妾,哪有给皇上、皇后敬茶的资格。 她悄悄吐了口气,躬身一福。 “殿下说的即是,是妾忘了。” 魏景焰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眼中闪出了些许不悦,未等他开口,林松的声音便从门外传来。 “爷,公主和瑞王妃来了,点名要见新夫人。” 魏景焰转过身,冷淡的说道:“不见。” “四皇兄,人家可是费了不少心力才出来的,你就如此狠心,看都不想看本宫一眼吗?” 身着桃红宫装的魏玉瑶已走进了小院,身边跟着一个姿容俏丽的女子,正是瑞王妃段如嫣。 眨眼的功夫,魏玉瑶就到了门口,娇声说道:“更何况,人家又不是光想见你,本宫是想好生谢谢宋槐序,亦带了不少谢礼,都是花了大心思选的,皇兄就不能通融一下吗?” 魏景焰看向了宋槐序,目光中带着些许询问。 宋槐序点了点头,魏景焰这才推开门,宋槐序立即跟在他的身后,躬身说道:“妾身见过公主,见过瑞王妃。” “免礼了。” 段如嫣满面笑容的说了一句,便将脸转向了魏景焰,神态亲昵的说道:“既然公主与宋槐序有话要说,师兄可否陪我走走?” 第八十五章:莫要自作多情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魏玉瑶怕宋槐序误会,立即解释道:“本宫的四哥曾师从段元帅,五嫂为段元帅的独女,与四哥相识已久,你不必多想。” 宋槐序淡然一笑。 “公主多虑了,瑞王妃与殿下之情,我也有所耳闻,瑞王妃请便。” 魏玉瑶放下了心。 “那便好,这是本宫给你带的东西,不知你可否喜欢。” 丫鬟立即抱了一个盒子上前,打开盒盖,珠茫耀眼,里边都是上好的皇家之物,各个价值不俗。 宋槐序在北昭皇宫多年,自然是识货的,忙道:“公主太客气了,这些物品过于贵重,我不能要。” 魏景焰斜眼扫过,东西确实不错,魏玉瑶此来颇有诚意。 他拿起一支蝴蝶展翅的步摇,目色淡淡的瞧了一眼,又放到了盒子中。 “喜欢就收下,不必客气。” 魏玉瑶一脸欣喜。 “四哥觉得好,就证明本宫的眼光不错,拿着吧。” 她把盒盖扣上,硬塞到了宋槐序的怀中。 宋槐序也不好说不喜欢,便躬身道:“多谢公主赏赐。” 魏玉瑶拉着她,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 “你护了本宫的清白,便是本宫的大恩人,就不必客气了。” 魏玉瑶眼神清澈,笑的单纯,宋槐序反觉心中不忍,一切都是她的设计,这些厚礼,当真是受之有愧。 嘴上却道:“公主乃万金之体,清白重如天,妾身自当舍命相护,万不能让公主受半点委屈。” 两人说话之际,段如嫣拉住了魏景焰的手臂,娇嗔道:“玉瑶此来是想与宋槐序说些悄悄话,四哥就不要在此偷听了。” 魏景焰抽回手,目光转向宋槐序。 “本王去前厅等你。” 段如嫣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快步跟上了魏景焰。 来到前院,魏景焰站住了脚,声调亦随之冷下。 “你来此何事?” 瞧着那张罩了寒霜的俊脸,段如嫣才突然发现,今日的魏景焰竟然没带面具。 他曾说过,再也不会摘下面具,却愿意为一个女人露出本来的样貌,难道,他真的喜欢上宋槐序? 宋侍郎已被押入天牢,宋家也已被抄,若非宋槐序先一步嫁入景王府,必然也会被送到教坊司…… 如此狐媚的女子,就该活在那里。 想到魏景焰几次护她,段如嫣心里颇不是滋味。 她扬起了头,眼眸泛出一抹红。 “师兄,你是不是在怪我?” 在段家之时,魏景焰明明对她极好,若非…… 回想前尘往事,段如嫣心头更涩。 “怪你什么?” 魏景焰到背着双手,问的漫不经心。 段如嫣咬了一下唇,涩然说道:“昔年是我想你太甚,才会……” 魏景焰回过头,目光清冷。 “你该不会以为本王喜欢你?” 段如嫣樱唇微张。 “师兄你……” 魏景焰寡淡的说道:“莫要自作多情,本王对你,从来都只是兄妹之义,即便本王不娶宋槐序,也不会娶你。” 段如嫣如遭雷击,往后退了一步,一双眼眸瞬间盈满了水雾。 “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师兄,我知道你对我的好,你娶宋槐序,定是被她痴缠,不得已而为之。” “你想多了,本王娶她,是因为本王喜欢她,而你……” 魏景焰眯起深不见底的长眸,冷冰冰的说道:“最好不要做多余的事。” “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段如嫣眼眸猩红,目中满是愤色。 魏景焰扬起唇角,笑容森冷。 “还需要本王点明吗,你当真以为本王坐在府中,于外事半点不知?” 段如嫣别过头。 “我不知道师兄在说什么?” “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再有一次,别怪本王不念旧情。” 魏景焰说完便朝前厅去了。 “师兄!” 段如嫣追几步,哽咽着说道:“我父亲临死的时候曾说过,让师兄照顾我,难道师兄都忘记了吗?” “你已嫁做人妇,当知自重二字的意思。” 魏景焰脚步未停,冷如寒冰的声音散在风里。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段如嫣恨恨的咬住了后槽牙。 父亲去后,师兄拖着孱弱的病体,陪在她的身侧,若非有情,怎会如此? 定是宋槐序使了手段,将他的心和眼全都迷住了。 想到那个故作清高的女子,段如嫣满是怨意。 她已与魏云澜说清楚,过些日子便寻机和离,即便师兄娶了宋槐序,她也要当他的正妻! 她在花园的小径上站了许久,才收拾心情,返回后院。 魏玉瑶与宋槐序相谈甚欢。 她一直以为宋槐序与宋侍郎一样,胸无点墨,如今一见,才发现宋槐序腹有诗书气自华,却非一般女子。 “怪不得四哥如此护你,你确实有让人折服之处。” “公主过誉了。” 宋槐序温婉一笑,挑眸问道:“听闻周师乃国师的亲传弟子,必然深得皇上信任,和亲使死于非命,不知周师可有入宫面圣?” 宋槐序瞧了她一眼,又说道:“公主莫要多想,我是怕皇上因此迁怒于四殿下。” 魏玉瑶皱了一下眉头。 “本宫到是未听说他入宫,不过……以我父皇对他的信任,但凡大事,确实会找他商议,至于四哥,你不必担心,听闻昨日已在御书房吵了一架,若非如此,我父皇也不会将罪责全都推在你父亲的身上……若是你想营救宋侍郎,本宫会求母后,看看能不能从轻。” 宋槐序叹息了一声。 “不必了,和亲使死在大魏,皇上必然要给北昭一个交代,想来书信已送往北昭,贸然求情,定会惹皇上震怒,恐会殃及皇后与公主,我父亲有今日,也是咎由自取,不需为他多费心思。” 眼见宋槐序如此为自己和母后着想,魏玉瑶一脸感动。 “说到底,此事皆是因本宫而起,若非贺灼华对本宫起了色心,便不会发生后来之事,是本宫有愧于宋家,你若需要本宫,本宫定会全力以赴。” 听到这话,宋槐序愧疚更生,魏景焰说的没错,魏玉瑶确实是个心思单纯之人,以后,定要寻机还了这个情。 “妾身无所求,公主不必多想。” 宋槐序话音刚落,段如嫣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既无所求,你为何处心积虑,非要嫁给我师兄?” 第八十六章:霸道之语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段如嫣已来到石桌前,她的脸上挂着笑,目光却沉郁的很。 宋槐序淡笑。 “瑞王妃这话是何意,妾身与景王殿下两情相悦,何来处心积虑之说,莫非在瑞王妃的眼中,景王殿下便是那三岁的孩童,毫无主见,任人随意摆弄不成?” 段如嫣脸上的笑容顿时没了。 “宋槐序,你敢如此说我师兄?” “是瑞王妃先说妾身处心积虑,妾身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宋槐序顿了一下,不疾不徐的说道:“妾身知道瑞王妃与殿下兄妹情深,但是兄妹,也只是兄妹而已,为妹者可惦记长兄,却从未见过要坏兄长缘分的,瑞王妃已经嫁做人妇,却把手伸到别人的家中,不嫌管的太长了吗?” 宋槐序声调平和,吐出的字却如一把把利刃,字字都刺在段如嫣的心上。 她冷笑道:“区区一个官家罪女,根本不配嫁给师兄。” “配与不配,并非瑞王妃说的算,若瑞王妃能让殿下与妾身和离,妾身定无怨言,若瑞王妃没这个能力,还是莫要管的太多,以免惹人生嫌。” 宋槐序的脸上挂着笑,身上迸发出来的气势,却让人不敢小觑。 魏玉瑶忽地有种错觉,眼前如水的女子,竟与四哥莫名相像。 “宋槐序!” 段如嫣被一番抢白,火气上涌,一张俏脸憋的通红。 眼见两人要吵起来,魏玉瑶赶紧站起。 “五嫂,咱们也该回了,本宫偷出皇宫,若是回的太晚,定要挨骂,宋槐序,本宫得闲再来看你。” 魏玉瑶拉住段如嫣,匆匆说了一句,便快步走出了小院。 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不见,宋槐序才收回目光。 魏玉瑶说但凡大事,皇上都会找周玄机,让自己与姜雪艳调换,必然也是他的手笔。 说不定此次成婚,也有他的痕迹。 既然他如此处心积虑的对付自己,她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 思量半晌,宋槐序脑中已有主意。 皇上既然如此信谶语,那就以此攻之! 思量间,门吱呀一声开了。 宋母从房中探出了头。 “槐序,来的真是公主吗?” 宋槐序安慰道:“是,娘不必担心,公主是过来谢我的。” 宋母又问:“那瑞王妃……便是五殿下的正妻?” “嗯。” 宋母有些紧张。 “你既然知道,怎可如此对她说话,万一她记恨于你,又该如何是好?” 宋槐序柔婉一笑。 “无妨,总不能被人欺负到头上,依然无动于衷,我与殿下你情我愿,何需要外人指手画脚。” 宋母一脸担忧。 “那也不可如此高调。” 宋槐序怕母亲再说,便顺从的应道:“女儿知道了,殿下在前院等我,许是有事,女儿这便过去看看,一会让人把饭菜送过来,等这两日忙完,再安排母亲住所之事。” “好,去吧。” 对于王孙贵族,宋母一直心怀敬畏。 宋槐序颔首出门,昨日并没给魏景焰施针,今日需要探探他的脉象,看看寒毒是否有躁动之象。 魏景焰就站在厅门口,看到宋槐序迈着急促的碎步,不由揶揄道:“走这么急做什么,莫不是被鬼追了?” 宋槐序轻嗔。 “白日哪里有鬼,妾身只是担心殿下的身体,这才心急过来查看。” 魏景焰低笑。 “原来是为了本王。” 身边的林松和苏焕不由对视了一眼,自从爷与宋小姐相识,就像变了个人,很难想象冷面杀伐的王爷,会露出如此愉悦的笑容。 宋槐序已经捏住了他的脉搏,仔细探查一番,微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 魏景焰顺势说道。 “那针灸便也免了吧。” “这可不成,殿下不吃药,还不扎针,一但病情反复,必然会比之前还要严重。” 宋槐序大着胆子抓着魏景焰的手,把他拉进了门。 魏景焰并未反抗,任由宋槐序把自己按在椅子上,但却并未动手解衣,他瞧着宋槐序,眉头轻扬。 宋槐序顿时明了,她伸出了手,主动解开了魏景焰的腰封,将他外袍拉开,心里忽又想起他昨日抱着自己,脸色霎时发热,手指微微顿了一下。 魏景焰靠在椅子上,饶有兴致的瞧着宋槐序脸上的变化,以前他一直觉得女人就是累赘,直到与宋槐序接触,他才发现女人像本书,常看常新,颇有意思。 宋槐序稳定了一下心情,利落的给他行了针,往后退了几步,问:“不知殿下何时能让苏焕陪我妾身去教坊司?” “何时都可。” 魏景焰拿起放在案上的腰牌,递给了宋槐序。 “若有人敢阻,杀便是!” 一股弑杀之气,迎面扑来,犹如千刀万刃,几乎形成了实质。 宋槐序不由汗毛倒立,这两日魏景焰一直嘴角噙笑,她都快忘了魏景焰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物。 “是。” 瞧着宋槐序紧绷的小脸,魏景焰眼尾微扬。 “做本王的女人,就得有本王的气势,本王不喜欢软柿子,本王的女人,自然也不能任由人拿捏。” “妾身定会谨记。” “那就去吧。” 宋槐序上前接下令牌,苏焕已经等在门口,一刻钟后,人马来到了教坊司。 瞧见停在门口的檀木马车,女教头顿时堆起笑容,出来相迎,看到车上走下一女子,不由微微一怔。 “这位是……” 苏焕冷声说道:“此为景王夫人,来此是为要宋家的三个丫鬟。” 听到宋家,女教头顿时明白了。 她一脸为难的说道:“此事恐要禀告教坊使,再由教坊使禀明皇上,才可做定夺。” 苏焕脸色一沉。 “少废话,让你交人便交人,若是我们爷亲自来要人,你这里必然要血流成河,躺尸一片。” 长年征战沙场之人,自带杀伐之气,女教头不由打了个寒战。 立刻改口,恭敬的问道:“不知夫人想要谁,奴婢这就带夫人去。” 几人说话之际,衣衫褴褛的老叫花子正捧着热包子,远远的瞧着宋槐序,混浊的双眼闪出一丝精光。 她竟然真的嫁入了景王府,这丫头到是有些能力。 他信得过的,也只有她了…… 第八十七章:一本族谱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已经跟随女教头,进入教坊司。 “宋家女眷都在后院,夫人请随我来。” 女教头一脸恭敬,与刚才相比,几乎是判若两人。 宋槐序脸色冷清,若是她一开始便好生说话,她自然也会以礼待之,这等捧高踩低之人,着实不需给她好脸。 来到后院,女教头拉开了西侧房间的门。 二十几个女眷犹如鹌鹑一般挤在一起,听到脚步,全都惊恐的看向了前方。 “大小姐!” 云袖一脸激动。 长柳和湘竹也同样欣喜的看向了宋槐序。 “大小姐救命。” 沈明珠被打的全身是伤,不敢坐着,一直半跪在地,看到宋槐序不由冷笑着骂道:“你这个小贱人,我就知道你也跑不了,就算你嫁给景王又如何,还不是被关到此处当官妓。” 姜雪艳也瞪圆了眼,声音嘶哑,咒骂连连。 宋槐序目光冷冷的从几人身上扫过,指了指云袖、长柳和湘竹。 “她们三个,我要带走。” 女教头恭敬的说道:“是,夫人,你们三个过来。” 看到宋槐序并非是被抓到此处,沈明珠脸色顿变。 “宋槐序,你快把我和雪艳也带出去。” “你刚才不是骂的挺欢吗?” 宋槐序走到了沈明珠的面前,居然临下的睨视着她。 沈明珠伸手抓住她的裙摆,一脸哀求的说道:“我错了,槐序,你救救我和雪艳吧,我们娘俩为奴为婢,永远伺候在你身旁。” 宋槐序一脚将她踢开,扬起的唇角冷如北风。 “你在做什么美梦,你这种猪狗不如之物,便该再次熬一辈子。” 沈明珠牵动伤处,顿时发出一声惨叫。 姜雪艳抱住了沈明珠,目光忿然的看着宋槐序。 “怎么,你不服?” 宋槐序上前一步,姜雪艳忽然从地上跳起,抱住宋槐序的腿便咬,没等她挨住衣角,就被苏焕一脚踢开。 “放肆!” 姜雪艳撞到墙上,嘶哑的嗓子里发出了嘎的一声惨叫。 她死瞪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又朝宋槐序扑了过来。 苏焕一脚将她踩在地上,姜雪艳被踩得喉咙喷血,叫声比蛤蟆还要难听。 宋槐序冷眼扫过,将脸转向了女教头。 “她们可否会被赎身?” 女教头恭敬的说道:“回夫人,罪女不可被赎身。” 宋槐序颔首道:“甚好,每隔一段日子,我便会来查问一下,若她们离开此处,我唯你是问。” 女教头卑躬屈膝,陪着笑脸。 “夫人放心,我等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随意放人。” 宋槐序点了点头,转身出门。 沈明珠忍着疼痛大喊:“宋槐序,你给我站住,你若不救我,我也不会放过你。” “那就等你变成鬼,再来与我说话。” 宋槐序脚步未停,人已来到院中。 云袖三人慌忙叩拜。 “多谢大小姐。” “起来吧,咱们走。” 宋槐序出了教坊司,忽听有人喊道:“小丫头。” 宋槐序循声望去,街道的对面,一个老花正在对她招手。 “老人家,你怎么在此处?” 宋槐序示意苏焕等人在车边等着自己,快步跨过街道,来到了老叫花子身边。 老叫花子笑道:“正好路过此处,碰巧又看到了你。” 瞧着他脸色不错,人也没瘦,宋槐序略微放下了心。 “手上可还有用的银子?” 老叫花子急忙说道:“有呢,放心吧,我没有赌。” “那就好,酒也要少喝。” 想到母亲不可能长久住在景王府,必然要带着丫鬟另寻一住处,便说道:“老人家若没有具体落脚的地方,过几日我可为你寻个去处,虽比不上王孙贵胄,却能有你一口吃的。” 老叫花子打量了一眼宋槐序的衣着。 “姑娘身穿绫罗绸缎,家世自不会差,若能给一住处,老花子感激不尽,来世定结草衔环,以报大恩。” 宋槐序温和的说道:“老人家不用客气,等我确定下来,定去破庙寻你。” “好,那我就等着姑娘。” 老花子从怀中拿出一本破烂的书,捧到了宋槐序的眼前。 “这是我家族的族谱,已经传了百年,到了我这辈子,算是彻底的废了,我无妻无子,没有后人可传,又恐哪日醉酒,丢在了路旁,能不能请小姑娘帮我收着,若是我能收个一儿半女,再将这东西取回来。” 族谱十分破旧,上边写着“宋氏”二字。 “原来老人家也姓宋。” 老花子高兴的问:“莫非姑娘与老头子同姓?” 宋槐序点头道:“晚辈宋槐序。” “姑娘定是四月生人,是以名为槐序。” “正是如此。” 宋槐序淡然一笑,又问:“未知,老人家可否帮我一事?” 老叫花子爽朗一笑。 “姑娘尽管吩咐,只要老花子能做到,必然不会推辞。” “此事虽然不难,却也需小心,若被发现,恐有危险。” 之前还愁办事的人选,看到老花子的瞬间,宋槐序已经起了些心思,直到他把族谱交给自己,宋槐序才敢下定论。 族谱至关重要,若非信任,自然不会随意托付。 老叫花子哈哈一笑道:“老头子走南闯北,还是有些机灵的,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你随便吩咐。” 宋槐序轻咬了一下唇角,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又递过了一张银票。 “老人家切要小心。” 老花子眼中闪出一道精光,不过是转瞬即逝,欣然一笑道:“一日之后,此事定成。” 他接下银票,便朝集市里去了。 宋槐序目送他远去,这才返回车上。 苏焕一声吆喝,檀木香车缓缓离开了教坊司。 一道人影从茶楼中走出,正好看到了上车的宋槐序,薄削的唇角微微扬起,勾出一抹轻笑。 “本王是否该亲去四皇兄的府上,送一份贺礼,顺便瞧瞧这位新嫂嫂……” 第八十八章:重入商道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景王府。 宋槐序回到府中,将三个丫头带到了后院。 看到宋母,长柳和湘竹激动不已,全都扑过去,死死的抱住了宋夫人。 “夫人,可吓死我们了。” “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夫人了。” 宋母抱住了二人,这两人都是她亲选的丫头,多年的感情,与亲生母女相差无几,心里自然也舍不得。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宋母一脸疼惜的拍着二人的后背,心里感慨颇深。 女儿真的是长大了,母女俩能逃脱已是万幸,若是她,说什么都不敢再去要人。 说到底,这也是景王的面子。 两人才刚刚成亲,宋槐序就去处理这些乱事,着实不该,当多陪陪新婚的夫婿。 想到此处,宋母放开了两个丫头,对宋槐序道:“既然这边的事已经处理完了,你就回前院去吧,不用管我们,我们娘几个正好叙叙旧。” 宋槐序知道母亲一辈子谨小慎微,便笑道:“无妨,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母亲的意思。” “怎么了?” 宋母有些紧张。 “母亲必然不愿意一直住在王府,明日我便将钱庄的银子取出,买一处府邸,让母亲搬过去。” 宋槐序知道母亲的性格,她惧怕魏景焰,且自己也非正妻,住在此处名不正言不顺,母亲必然煎熬不已。 宋母思量了片刻道:“娘拿一点银子带着她们回淮阳郡看看,其余的你留着,做防身之用,宅子就不买了。” 宋母也是四十几岁的人了,实在不好老与娘家伸手,以前是为宋侍郎铺路,盼他早日高升,好能有所回报,如今他已入狱,若回夏家,还能省下一笔开销。 归根究底,宋母还是不希望女儿受委屈,即便有朝一日失了宠,有银子在手,也是底气。 宋槐序则意见不同。 嫁出去的闺女便如泼出去的水,哪有回娘家常住的道理,即便外公和两个舅舅不说什么,舅母也会多有微词。 正所谓救人一饥,却供不了百饱,只有自己的房子,才是真正的落脚之处。 “后续的花销娘不必发愁,娘出身商贾大家,咱们在京城也可做生意。” “你是说,咱们在京城做染织?” 宋母眼眸发亮,她担心的也是此事。 就算一家都是女人,寻常的吃喝也得花销,若无钱财来源,必然要坐吃山空,这也是她不想留在京城的主要原因。 宋槐序摇了摇头。 “京中有三家规模不小的染织坊,小织坊也有几处,他们做的时日久,都有固定的买家,咱们若贸然加入,恐怕难以打开局面,不如另辟蹊径,寻求他法。” “你到底有何想法,快与娘说说。” 宋母从小就跟着夏老爷子经商,对此颇有兴趣,自从后来嫁给宋侍郎,便整日围着后院转,听宋槐序这么一说,顿时起了心思。 “咱们可以做香,市面上的香皆以香囊为主,咱们可以做成香水,香味更持久,使用也会更加的方便。” 听了宋槐序的话,云袖连连点头。 “小姐做出过香水,确实好闻的很。” 宋槐序将小瓶子从怀中拿出,拔出瓶塞,一股淡雅的香味扑鼻而来。 “娘看看。” 宋母坐在桌子边,都已经闻到了。 “这是怎么调的?” 宋槐序抿嘴一笑。 “不难,也花不了多少本钱,只是工序略有些繁杂,我做的比较简单,留香不会太久,需经过几次蒸馏,将花油淬出,效果方会更好。” 宋母连连点头。 “这个可以,反正娘也没什么事,可以带着她们慢慢的来。” 宋槐序打趣的问:“娘不想回淮阳了?” 宋母叹息了一声。 “若能有立命的能力,谁愿意去别人的鼻息下讨生活。” 宋槐序揽住宋母的肩膀,在她颈间蹭了蹭。 “这不就对了吗,明日我就出去给娘选宅子。” “娘听你的,快去陪陪王爷吧,娘住在这已经于理不合,切莫让王爷挑出错处。” “嗯,女儿这就去找殿下道谢。” 宋槐序柔婉一笑,起身离开,宋母从小瓶子里到出了几滴香水,擦在手背上左闻右闻,不住的点着头。 槐序竟能做出如此精妙之物,当是京中独一份,若是运营得当,或许真能赚到银子。 父亲帮了自己十几年,也该到回报他与两个弟弟的时候了。 宋母心思纷起之时,宋槐序已经来到了前院。 “嫂嫂好。” 清朗的声音从小径传出,魏云澜已带着下人,信步走了过来。 他俊面含笑,如沐春风,黑白分明的瞳仁里,仿佛藏着满天星晨,温和璀璨。 瞧见那张与魏景焰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宋槐序微微一怔,慌忙躬身下拜。 “参见五殿下,嫂嫂这个称呼,万不敢当。” 魏云澜语调轻缓。 “那本王便叫你序夫人。” 这称呼听起来十分怪异,宋槐序垂眸道:“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殿下叫妾身槐序便可。” 魏云澜已经来到了宋槐序的面前,一双狭长的眸子带着些许探究。 “本王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夫人,不知是否是本王的错觉?” 宋槐序不禁想起上辈子落水之事,她也很想问个究竟,只是这话不能说,既已嫁入景王府,更要知道分寸。 “那定是错觉,殿下这样的贵人,哪是妾身能见到的。” “本王所言,并非是现在,而是……” “不必与他多言。” 魏云澜话未说完,便被一个裹挟着霜雪的声音打断,每一个字都透着砭人肌骨的寒意。 魏景焰身披大氅,从背后走来,俊朗的脸上已戴起面具,幽冷的色彩泛着森然的光。 魏云澜轻叹了一声。 “四哥,臣弟是来给你送贺礼的。” 魏景焰冷声道:“大可不必,告诉段如嫣,以后不必再来,本王已告知王府侍卫,不再放行于她。” 宋槐序立即退到了魏景焰的背后,她深知做人不可摇摆不定,否则一分好处都得不到。 魏云澜瞧着了她一眼,依然让人把精致的雕花盒子奉上,眉眼间带着几分无奈。 “四哥何必非要如此拒人**里之外!” 第八十九章:还怕本王吗?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魏景焰薄唇轻扬,绽出了一丝冷笑。 “本王与你,有何可言?” 魏云澜叹息了一声。 “臣弟知道四哥这些年不好过,这件事亦非臣弟可以主宰,在臣弟的心中,只有四哥,才是臣弟一母所生的真兄长。” 魏景焰一脸讥诮,这件事却非魏云澜的主意,但却无法忘记,自己出宫随军之时,魏云澜那厌恶与惊恐的表情。 别人可以惧他、怕他,对他恶语相向,唯独魏云澜不行。 幼时,不论魏云澜闯何样的祸,为他顶罪的都是他。 为了这个双生弟弟,魏景焰在暴雨中跪过,被浇到昏厥,因他弄坏了御书房的万里江山图,魏景焰在寒冬数九被罚抄经阁,没有炭火,没有被褥,被发现时已经冻僵…… 犹记得那年后御书房失火,魏云澜贪吃,被困在火中,宫女太监吓的纷纷哭喊,不敢进入,是他将他从火海中背出,想到右腿上的伤疤,魏景焰的眸子又冷了几分。 “好一个真兄长,可惜,本王不需要弟弟,来人,送客,若再敢所以放人入府,立斩不赦!” 魏景焰拉住了宋槐序的手,快步走出了花园。 魏云澜远远的看着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走吧。” 回到厅中,魏景焰忽觉胸口一阵闷痛,一股寒气从心口窜出,黝黑的眼眸霎时蒙了一层薄雾,额角跳起了青筋。 宋槐序吓了一跳,慌忙扶住他。 “殿下。” 她将魏景焰扶坐到椅子上,迅速扯开他的衣襟,拿出银针,刺在他的穴位上。 魏景焰自己也在压制,一盏茶后,神色终于恢复正常。 垂下头,顿时看到了在身前的宋槐序,她仰着清丽的小脸,双手扒着他的膝盖,一双眸子圆睁,正神色紧张的打量着他。 瞧着她猫一般姿势,魏景焰哑然失笑,他伸手拉起宋槐序,将衣衫拢上。 “不必担心,本王不可能再像以前那般失控。” 宋槐序低低的嗯了一声,并没有揭破。 刚才她若不出手,魏景焰可能已经不分敌我了。 看来这寒毒不但会受寒气所引,还是会被心绪所影响,魏景焰即便面上再冷,心里依然会在意这段亲情。 被自己的兄弟和母亲疏远、惧怕,的确让人难过,想到只为高官厚禄的宋侍郎,宋槐序瞬间共情。 思量间,就听魏景焰问:“你要的人带回来了吗?” “已经回了,此行便是来多谢殿下的,另外还有一事相禀。” 看着宋槐序用词如此谨慎,魏景焰再次轻笑。 “说便是,不必在意那些繁文缛节。” 宋槐序垂眸道:“是我娘的事,她不能总住在府中,妾身想出府择一合适的住处,让她搬过去。” 魏景焰眼睑压下。 “为何不能一直住在府中,难道你娘也怕被本王身上的灾厄所侵?” 宋槐序忙道:“并非,她性格古板,总觉得住在这里名不正言不顺,她这一辈子,一直被我父束缚,如今重获自由,也想过一过自己的日子。” 魏景焰声音缓和。 “原来如此,不知你想买何处的宅院?” 宋槐序道:“能在景王府附近最好。” 魏景焰长身站起。 “这件事交给苏焕去办。” 宋槐序莞尔一笑。 “不用了,先让我娘自己看看,毕竟是她住,总要合她的心思,若是找不到合适的,妾身再来求殿下帮忙。” 瞧着她弯弯如月的眼眸,魏景焰心中的阴郁顿时消散了不少。 “那就随你。” 宋槐序打量了魏景焰一眼,见他神色已经恢复,又问:“那……妾身可不可以明日就带我娘出去走走。” 魏景焰含笑侧目。 “自然,景王府又不是牢狱,想出去便出去,本王不会限制你。” “多谢殿下。” 宋槐序躬身一福,脚步欢快的出去了。 瞧着宋槐序远去的背影,魏景焰眼中的笑意又慢慢的褪去。 魏云澜多年不过府,今日却来了,他到底安的什么心,莫非他此来是为了宋槐序? 想到宋槐序当日错将自己认成魏云澜,魏景焰眼眸眯起,乌黑的瞳仁幽深如晦,他的东西,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夺去,这其中,也包括女人! 他一掌拍向前方,手臂粗细的树枝顿时发出咔嚓一声轻响,接着便碎裂开来,砸在了地上。 林松早已习以为常,立即带人清理,宋槐序已回到了后宅,得知女儿可以自由出入,宋母高兴不已。 看来景王的确不像传言那般不近人情,女儿能跟在他的身边,也算是有所依靠了。 当晚,宋槐序便将制作香水的方法细细的抄写下来。 宋母看着方子,分在欣喜,亦觉可行。 “若是娘真的能赚到钱,便将你外公接到京城来,他年纪大了,也该享享清福了。” “嗯,女儿赞成。” 宋槐序歪头轻笑,整个人似乎都活泼了起来。 看着女儿的变化,宋母也高兴的很,这个年纪,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太沉稳了也不好。 娘俩笑闹了一会,宋母便催促她去陪伴景王,宋槐序又陪了母亲一会,这才告退。 魏景焰正斜倚在榻上看着那本《侠客列传》,宋槐序进门之时,魏景焰手腕垂下,那本小书哗啦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宋槐序弯腰捡起,魏景焰也在瞬间睁开了眼,有杀机一闪而过,又在片刻之间,消弭于无形。 “殿下困了吗,是不是妾身回来的晚了?” “你不回来也无妨,该多陪陪你娘,免得她心中不安。” 宋槐序在榻边坐下,声音娇柔的说道:“我娘有了想做之事,心情已经好了不少,我若留在后宅,她反而会担心。” 魏景焰一时没懂,眉头微微皱起。 “景王府固若金汤,无人敢犯,有何担心?” 宋槐序抿了一下唇,低声说道:“不是那回事,娘是怕殿下因妾身不来而动气。” 魏景焰恍然,继而低笑。 “那本王可不能拂了宋夫人的好意。” 他拉住宋槐序的手腕,微一用力,便把她带到了怀中。 “现在,你还怕本王吗?” 宋槐序顿时撞到了他坚实的胸膛上,扑面而来的男子气息,让她呼吸一紧。 她咬了一下唇,低低的说道:“不怕。” 第九十章:又见谶语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既然做出了选择,宋槐序便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心里也清楚,魏景焰也只是说说。 若此时行男女之事,很可能会因心绪起伏,勾动他体内的寒毒,就算她能承受这股寒气,对魏景焰来说,也不是好事。 果然,魏景焰只是蜻蜓点水的般的在她鼻尖落在一吻。 “不必怕本王,即便本王身上没有寒毒,亦不会强迫于你。” 宋槐序贴着他冰凉的外袍,泛红的脸颊低垂着。 “不是强迫,我愿意与殿下……” 这种时候,必须得表明心迹,经过这几日的接触,宋槐序对魏景焰多少也有些了解,他的内心过于敏感,正因如此,才会造成现在这般喜怒不定的性格。 宋槐序含羞带怯的模样犹如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撩拨着魏景焰的心弦,喉结不由狠狠的滚动一下。 想到自己过于冰寒的身体,魏景焰又将这股邪火压住,这种时候纵情,恐怕会两人俱伤。 他勾起宋槐序的下颌,轻吻住她的唇,温软的触感裹挟着淡淡的幽香,顿让魏景焰手指骤紧,险些失控。 他仓促放开宋槐序,嗓音暗哑的厉害。 “走吧,今夜不必陪着本王。” 宋槐序也看出了他眼中的隐忍和克制,便躬身道:“妾身就先告退了。” 她快步出门,又将房门关好,这才发现手心里已经浸出了一层细汗。 未免母亲担心,宋槐序与云袖三人住在了一起,翌日吃完早饭,便带着母亲出了府。 几人先在王府附近看了一圈,只有一处要卖的,价钱略贵,宋母便提议往远点走,反正不出京城,都能照应上。 宋槐序想了想,便同意了。 几人刚到市集,便听有人低声议论。 “听说云隐寺出现了谶语,蚂蚁竟然在墙外摆出了字。” “什么字?” “白虎入林周人至,灾祸横行山河泣,咱们魏京比较有名的周姓之人,便是司天监那位。” “难道是那位周师,要……” “噤声,这话可不能乱说。” 旁边的人道:“咱们魏朝不会真的乱在周姓之人的手中吧。” “不知道,我还听闻云隐寺前的巨石也已碎成两半,上边也隐约出现了血色的周字字样。” “那可不得了了……” 宋槐序放慢脚步,将这话尽收耳中,唇角微微扬起,那位老人家果真办成了。 京中有不少散落的暗卫,消息很快传到宫中。 皇上放下了奏折。 “当真有此事?” 暗探躬身说道:“确实如此,我等曾亲往云隐寺查看,蚂蚁确实摆出了两排字,那块石头我等也带来了。” 皇上顿时站起身。 “快呈上来。” 暗探摆了摆手,几个暗卫顿将时候抬了进来。 削断的截面上,果然若隐若现的现出一个暗红如血的周字,用手擦了一下,并没有擦掉,到真的像是从石头上长出来的。 看着这个周字,再想到那两句谶语,皇上眉头紧紧拧起。 “来人,将监正给朕叫过来。” 皇上话音刚落,一身白色道袍的周玄机便从门外走入。 他提起袍角,跪在地上,五体投地的说道:“臣周玄机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声音淡淡。 “免礼了。” 周玄机从地上站起,一甩手中的白玉拂尘,躬身道:“臣听闻京中传出谶语,应谶之人乃是周姓之人,京中姓周者众多,并非臣一人,还请皇上明鉴。” 皇上在龙椅上坐下,声音平淡的说道:“既然不是你,你何必心惊。” 周玄机道:“臣并非心惊,只是想与皇上说明,免得君臣心生嫌隙。” 皇上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呵呵一笑道:“自然不会,周师想多了。” 周玄机躬身说道:“多谢皇上信任,臣怀疑有人故意针对臣,还请皇上明察。” 皇上漫不经心的问:“未知何人想对付周师?” 周玄机低头说道:“臣不知,不过臣的心里到是有怀疑之人。” “何人?” 周玄机趁机说道:“昔日臣算出宋家女可制北昭,本欲让她替嫁,不想却被四殿下破坏,想来她怀恨在心,故意以谶语对付臣。” 皇上嗯了一声。 “那就给朕说说,蚂蚁是怎么成的字,这石头又是何解?” 周玄机看了一眼,皱着眉头说道:“蚂蚁不可能无故摆字,此事必然另有机锋,这石头很可能是以特别的东西的调制而成。” 皇上看着那道深红色的字。 “究竟是什么调制?” 周玄机脸色微青。 “这……臣不知道,还请皇上给臣三日时间,臣这就去调查。” 皇上拍案。 “那就三日。” “是,臣告退。” 周玄机叩头离开,皇上思量了片刻,脸上骤起阴云,对身边的太监道:“把监正给朕传过来。” 此时,周玄机已经出了宫,俊逸的脸上阴恻晦暗,京中竟然又出谶语,而且还是针对他。 若真是宋家女,背后必然有魏景焰的支持。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想对付魏景焰,却没有找到机会,说不定此次就是一个时机。 想到此处,周玄机嘴角扬起,冷笑出声。 另一边,宋槐序已带着母亲找到一个不错的宅院,略微偏僻,也算肃静,里边收拾的也相当干净,一共五晋,再有两个人也可以住的下。 虽然比不上昔日的宋府,却也比平常人家好的多,屋里的家具摆设都在,宋母十分满意。 “槐序,就这吧,这里很不错。” 宋母看着院中的盛开的桃花树,颇为喜欢,微风吹来,飘起了一阵桃花雨,颇有一种诗情画意之感。 宋槐序也觉得不错。 “既然娘喜欢,咱们就买下来。” 宋母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着小女孩般的光芒。 “好,以后娘也算真正的有家了。” 宋槐序笑着点了点头,去牙房付了银子,将房契交给了宋母,又买了些炊饭之物,宋母就说什么都不回去了。 宋槐序劝了半晌无果,只能带着林松返回了景王府。 周玄机正好坐车出城,前往云隐寺,看到宋槐序与景王府的侍卫走在一起,眼中顿迸射出两道怨毒。 有人想她死,她又恰巧嫁给了魏景焰,即便她不出现在御前,也不能活! 第九十一章:魏景焰,他为何还不死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云隐寺。 周玄机下了马车,目光看向了寺庙外的高墙。 墙面明显被洗刷过,还有未干的水迹,却没有看到蚂蚁,也未看到任何字。 周玄机手握拂尘,快步走到墙下。 正好一个小沙弥从庙中走来,周玄机立即露出笑容。 “小师父,听说这上面有蚂蚁成字,字到何处去了?” 小沙弥合手一礼。 “之前确实有字,惹人心惶,庙里的僧人就把上边的字给洗去了。” 周玄机问:“未知墙上的字写的是什么?” 小沙弥道:“上书,白虎入林周人至,灾祸横行山河泣。” 周玄机眸闪机锋。 “蚂蚁是怎么排成行的?” 小沙弥躬身说道:“蚂蚁自发爬上墙,聚少成多,便形成了这两句话。” 周玄机上前看了看,并没发现什么,又问:“墙上可有什么吸引蚂蚁之物?” 小沙弥笑呵呵的说道:“不曾,施主还有什么事吗,小僧要入城买些青菜,若是回来晚了,必然又要被训诫了。” “多谢小师父,请慢行。” 周玄机行了一个道家之礼,返回马车上。 “回司天监。” 本想出宫便来此处,却被司天副监绊住,出来时,天色已暮,以至于没能看到成字的蚂蚁。 当真有此谶语? 不可能,定是有人使了什么法,将蚂蚁聚集到此处。 可石头上的字,又是如何成的? 那纹理的确像是从石上自然长出,莫非上天真的窥到了自己的心思? 周玄机有些慌,攥着白玉拂尘的手不由紧了几分。 皇帝笃信谶语,出了这样的事,必然会对自己心生嫌隙,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若无法寻求转机,司天监恐怕就要待不下去了。 周玄机心神不定的思量了半晌,对车夫道:“去天悦茶楼。” 片刻之后,马车停在天悦茶楼门口。 周玄机快步下车,直奔二楼,伙计顿时拎着茶壶走进了雅间,低声问:“爷有何吩咐?” 周玄机同样压低了声音。 “去云隐寺附近查一查,蚂蚁究竟是怎么成字的,以及最近有没有可疑的人靠近云隐寺。” 小二恭敬的说道:“是。” 两人说话之际,魏云澜已走近了一处偏僻的小巷。 他在门上轻叩了三下,听到里边传出咳嗽声,这才推门进入。 一道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站在暗影里,似乎已经等待他多时了。 “云澜参见义父!” 魏云澜躬身施礼。 “免了。” 黑袍人缓缓转过身,巨大的风帽遮住了他的脸,只能隐约看到唇边泛白的胡须。 “可有听闻谶语之事?” “刚刚听闻,市井上已有所传言。” 黑袍老者哼了一声道:“想不到多年之后,竟然还有谶语出现,到是有意思!” 魏云澜抬头问:“义父可知个中关窍?” 黑袍人淡淡的说道:“不过是些小手段而已,若非是魏景焰,便是宋家的小丫头,周玄机当真是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可需我出手相助?” “不必,这么多年,他在京城半件大事都没成过,废物之及,若点小事都解决不了,他便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黑袍人瞟了魏云澜一眼,又问道:“《御战六十四阵图》可有线索?” 魏云澜躬身。 “并无。” 黑袍人沉声问:“会不会在魏景焰的身上?” 魏云澜沉吟半晌。 “应该不会,四哥若有,必然会用在排兵布阵之上,段重死时,四哥人在西疆平乱,段重不可能未卜先知,将《御战六十四阵图》送到西疆,段重的四大亲卫,皆随他一起战死,如此重要的东西,他不可能交给普通的兵士。” 黑袍人皱眉问道:“你的意思是?” “云澜以为,此物应该还在京城段家的弥兵阁,前几日四哥也去了此处,有翻动过的痕迹,想来他也在找这本书。” “段如嫣真的一点都不知情?” “云澜几次旁敲侧击,都未问出什么,想来是真不知道。” 黑袍老者在椅子上坐下,淡声说道:“段如嫣心向魏景焰,若她真有,也未必会给你,你可有拿捏她的信心?” 魏云澜微微一笑。 “她与四哥不过是情窦初开时的执念,如今四哥娶了宋侍郎之女,感情正浓,自然没有她插足的余地。” 黑袍人嗯了一声。 “无论如何,段如嫣都会成为咱们手中的武器,即便魏景焰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却也有兄妹之义,必要关头,当可发挥作用,你好生与她相待,切莫让她察觉什么。” 他顿了一下,又说道:“你也该让你的另外几个兄长,替你出手清楚魏景焰这个障碍了,若此事姓宋的小丫头也有参与,老夫自会解决。” “云澜遵命。” “那就回去吧。” 魏云澜刚走到门口,又被黑袍人叫住。 “你寻个机会,扮成魏景焰,再问问段如嫣,看看她是否知情?” “是。” 魏云澜走后,黑袍老者眼中闪出了两道寒芒。 魏景焰,他为何到现在还没死? 宫中太医皆说他活不过三年,如今已是第三年的秋天,莫非还要等到寒冬不成? 想到他体内的寒毒最怕寒气,黑袍人冷笑了一声。 再过两个月,就会入冬,且看他能否捱得过去。 回身在墙壁上一拍,身后顿时发出一阵扎扎声响。 黑袍人闪身走入密室,片刻便消失不见。 皇宫。 魏玉瑶正坐在软榻上吃着葡萄,小年子跪在她的脚旁,不轻不重的给她捶着腿,很是舒坦。 有人在门外喊道:“皇后娘娘到!” 魏玉瑶赶紧坐起身,皇后已带着一众丫鬟太监,从门外走了进来。 “儿臣参见母后!” 魏玉瑶起身施礼。 皇后在一边坐下,直接了当的说道:“以后莫要去景王府了,你该清楚,你父皇并不喜欢魏景焰,贺灼华惨死,北昭必不会善罢甘休,兴许不日就会兴兵,这种时候,理该划清界限,莫要把战火蔓延到咱们身上。” 魏玉瑶撅着嘴道:“宋槐序是儿臣的救命恩人,儿臣还不能去看看她了吗?” 第九十二章:小年子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皇后脸色沉下。 “不可任性,你已经送了不少珠宝首饰,件件价值连城,足可抵她的恩惠。” 魏玉瑶委屈巴巴地说道:“儿臣知道了。” 皇后又道:“这几日便好生待在宫中,莫要出去招摇,和亲之事未果,若惹恼了你父皇,保不齐真把你给嫁到北昭去。” 听到这话,魏玉瑶小脸微白。 “父皇他……不会吧。” 皇后严厉的说道:“会不会皆在他一念之间,你还是安生点为好。” “是,儿臣知晓了。” 一国之母,还是有些威势的,即便是自己的亲娘,魏玉瑶也会害怕。 毕竟她从小就生在宫中,上下尊卑这四个字,早已经刻在骨子里。 见魏玉瑶乖巧答应,皇后的声音又缓和下来。 “你的年岁也不小了,本宫会为你寻一个合适的人家,嫁出宫去,免得在宫中担惊受怕。” 魏玉瑶立即拉住皇后的手臂,摇晃道:“人家要陪着母后,不要嫁人。” 瞧着娇憨的模样,皇后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嗔怪的说道:“哪个女儿家会一辈子待在父母身边,若没有可靠的人选,本宫也舍不得。” 魏玉瑶立即把头枕在皇后的肩上,撒娇道:“还是母后对儿臣最好。” 继而,又好奇的问:“母后为何特意跑到儿臣的宫中,莫非就为了告诉儿臣这些话?” 想到宋槐序那日在御书房的一番说辞,皇后眉头微拧。 宋家小丫头的一番话,完全搏了周玄机的推论,他自诩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算国运,必然不会甘心。 而今,谶语恰好又针对于周玄机,难免不会让人多想。 “没错,听闻京中又出谶语,与周姓之人有关,大魏身居高位的周姓者,只有司天监得周玄机,本宫总觉这件事并不简单。” 魏玉瑶惊讶的瞪圆了眼。 “母后的意思是,有人在对付那个装神弄鬼的周师?女儿到觉得这是好事,此人终日无所事事,和他那该死的师父一样,就会胡说八道,如今四哥的威名已远扬四海,也未见祸乱宫廷,那些人分明就是骗子,根本不……” 没等魏玉瑶说完,嘴就被皇后捂住。 “莫要胡说八道,小心隔墙有耳,你父皇深信此道,切莫给人听去,无端被穿小鞋。” 魏玉瑶浑根本不相信这些狗屁谶语,嘴上却乖顺的应道:“儿臣记下了。” “那就好,本宫也该回去了。” 皇后知道女儿性子顽劣,若是派人传话,她必然不会听,这才亲自跑了一趟,后宫事多,过几日便是中秋节,照例会有宫宴,少不了又要操办一番。 魏玉瑶忙道:“儿臣恭送母后。” 一直到皇后的身影消失不见,魏玉瑶才坐回软榻上。 “小年子,你相信谶语吗?” 小年子赶紧跪下,垂着眼说道:“这要看谶语出自谁的口中,听闻国师昔日有呼风唤雨之能,他的话,奴才自然是信的,周师为国师亲传弟子,定然有些道行,他也是可信的,至于别的,奴才就不信了。” 听到这话,魏玉瑶顿时恼了。 “你这话是何意,难道你觉得本宫的四哥,便是该死之人?” 小年子慌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奴才不敢,奴才听闻国师之能,以及百姓间的传言,才如此说的,便是借奴才几个胆子,奴才也不敢诅咒四殿下。” 魏玉瑶脸色略微缓和,继而冷哼道:“国师自己都死于非命,有什么可吹捧的能耐,至于那个周玄机,华而不实之辈,若他当真惹到了本宫的四哥,定然一剑结果了他。” 小年子卑躬屈膝的说道:“公主说的极是,是奴才妄言了。” 眼中却划过一丝冷芒。 他必须得寻得出头之地,方能报今日阉人之仇。 一想到宋槐序嫁入了景王府,与魏景焰如胶似漆,小年子眼中不由妒火狂喷,难以自控。 魏玉瑶叹了口气,意兴阑珊的说道:“起来吧,本宫与四哥最是亲近,听不得他半点不好,以后你也莫要多说。” “是。” 小年子从地上站起,垂手站在一边。 魏玉瑶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的说道:“过几日便是中秋宴,希望不要再出什么事情才好。” 小年子趁机说道:“奴才未入宫前,学过些拳脚功夫,可以保护公主殿下。” “哦?你很厉害吗?” 魏玉瑶本来困了,听到这话,又开了几分精神。 小年子道:“奴才自然比不上四殿下,不过对付咱们院中的这些宫女和太监,却是绰绰有余,即便他们一起上,也不是奴才的对手。” 魏玉瑶兴奋的说道:“那就出来玉他们比划一下,你若赢了所有人,本宫重重有赏。” 宫院中,得知所有人都可以攻击小年子,大伙顿时都卯足了劲。 这小子入宫时间不长,却颇得公主宠爱,众人嘴上恭维,心里却都憋着火,魏玉瑶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这拳头,冲上前来。 小年子拉开架势,三拳两脚便把这些人打的七零八落,不过片刻,院中就倒了一片。 魏玉瑶颇为吃惊,小年子还真是个高手,不由拍手叫好,又让宫女抓了一把金瓜子,以做赏赐。 “从今以后,你就是本宫的贴身随侍,专职负责保护本宫的安全。” “是。” 小年子眼露喜色,将金瓜子揣在了怀中。 月凉星稀,一夜转眼即逝。 宋槐序闻鸡起舞。 魏景焰不与她同房,她便住在了母亲之前居住的后院。 收拾妥当,正欲出门,忽又看到了那本搁在桌子上的破旧族谱。 宋槐序不禁生出了几分好奇。 宋侍郎家也是有族谱的,不知与那位老人家能不能对得上,说定往前查几代,还有亲戚关系呢。 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打开了,反正是族谱,又不是密信。 翻了几页,宋槐序有些失望。 上边的排字与宋侍郎家的并不一样,唯一相同的,只有这个姓氏。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宋姓并非是稀奇的姓氏,分支定然不在少数。 宋槐序放下族谱,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这纸张……为何比寻常的厚了许多? 第九十三章:心里生暖意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摸着书页,宋槐序心起思量,正要仔细查看,忽听门口响起脚步。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魏景焰从门外走了进来。 “看什么呢?” 宋槐序正好合上书册。 “是我们宋家的族谱。” 魏景焰的目光落在了破烂的书册上,若非时常翻阅,断不会磨损的如此严重。 “可是放不下宋侍郎?” 宋槐序斟酌了一下,轻叹道:“毕竟是亲生父亲,血肉相连,却也清楚,今日之灾是他咎由自取。” 魏景焰在桌边坐下,一张俊脸倏地冷凝。 “这话没错,攀附权贵者,终需付出代价,权势从来都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赌博,赢者,一步登天,输者,一败涂地。” 宋槐序不禁看向了眼前的人,他能走到今日,必然经过不少血雨腥风。 “殿下杀了贺灼华,坏了两国的联姻,必然会惹皇上不快,会不会……” 魏景焰淡笑出声,眉眼间带着不可一世的霸气。 “本王敢做,便不怕,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本王如何在大魏立足。” 听着如此掷地有声的声音,宋槐序心头一颤,一股异样的感觉在心头蔓延开来。 活了两辈子,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即便与魏景焰有交易的关系在,这番话依然让她心生感动。 瞧着宋槐序微张的双唇,魏景焰唇角微扬,轻描淡写的说道:“不用太感动,本王也不全是为了你。” 宋槐序起身一福,感激的说道:“无论如何,妾身都很感谢殿下,若无殿下,妾身必然会被嫁去北昭,与母亲分别千里,恐怕今生都难以再聚。” “既然本王要了你,就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谁敢动你,便是与本王作对!” 魏景焰拉住了她的手,微凉的指尖透入宋槐序的皮肤,丝丝的凉气让人心生暖意。 她轻轻的咬了一下唇。 “谢谢殿下。” 魏景焰勾起她的下颌,看向了那张清丽脱俗的脸。 “与本王不必客气。” 宋槐序不敢与他对视,将脸转到一边。 瞧着宋槐序逐渐变红的耳朵,魏景焰的喉咙也下意识的滚动了一下,仓促放开了手。 他清咳了一声,问:“宋夫人那边如何?” 宋槐序垂着眸子说道:“已经买好了住处,家母本就出身商贾,妾身正好学习过调香之法,可做谋生的手段。” “也好。” 魏景焰从怀中拿出了厚厚一叠银票。 “这些银子你替本王转给宋夫人,算是本王的一番心意。” 瞧银票的厚度,足有万两之多,这可不是小数目。 “这……太多了,妾身不能要。” “拿着。” 魏景焰塞到她的手中,人已走到了窗前,长眸看向窗外,目光深沉。 “本王本想让宋夫人留在王府,安享晚年,既然你们早有打算,本王亦不能再行阻止,你若是不收,便是没瞧得起本王的心意。” 宋槐序抬起头,看向了那道颀长的人影,用力的抿住嘴唇。 半晌,她神情复杂的说道:“多谢殿下,妾身便受之不恭了。” 魏景焰颔首。 “去吧。” “是。” 宋槐序再次一礼,将族谱塞到床下,快步走出了门。 一路上,她心绪起伏,百味杂陈。 或许已经习惯了人情的冷漠,突然被人关心,她有些害怕,也有些无所适从。 匆匆来到宋母的住处,脸色依然不好。 “怎么了,槐序?” 宋母正在给院子里的花草浇灌,看到宋槐序,立即走了过来。 宋槐序扯出了一丝笑。 “没事。” 她将银票交给了宋母。 “这是景王给娘的银子,娘收下吧。” 瞧着这么厚一叠百两的银票,宋母吓了一跳。 “这……这也太多了,如何使得?” 宋槐序轻轻的吐了口气。 “这是景王的心意,拿着吧,若是以后外公来了,必然也要有所花销,银子多点并无错误。” 宋母也同样神情复杂,景王若非真心疼爱女儿,如何能给这么多银子。 她一直觉得景王并非良人,如今方知,当真不能以传言取人,唯盼景王能多活些时日,若是槐序能给他生下一男半女,景王也算有后了。 宋母是个老实人,别人对她一分好,总想用千般来还。 她收下了银子,拉着女儿的手道:“以后定要好生对待殿下,切莫辜负了他的一番好心。” 宋槐序低低的嗯了一声。 “女儿明白。” 宋母又说道:“娘方才买了些花瓣,还有熏蒸的笼屉,云袖又让娘买了取猪血的管子,到底该如何做,你快给娘讲讲。” 宋槐序被拉到侧房,床榻已经堆满了各样的花瓣,一进房中,顿时闻到了一阵扑鼻的香。 “娘竟买了这么多?” 宋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反正早晚也要买,就想多做些,尽快卖出银钱。” 宋槐序点了点。 “花瓣能蒸出的花油确实不多,咱们现在就试试。” 她拿起各样花瓣,按照香味的浓淡,分门别类,湘竹已经生火开灶了。 往日在府中无所事事,整天只鼓捣院子里的那点事,大伙也都倦了,如今找了新鲜事做,几个小丫头都颇劲头。 看着三人有说有笑,宋槐序也不自觉的勾起了唇角。 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可真好啊! 能不被束缚,专心做自己想做的事,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槐序,想什么?” 宋槐序瞬间回神。 “女儿想……若是香水可以制作成功,娘便可以开一家调香铺子,雇些长工,专门负责蒸制花瓣。” 想到以后或许能成为京中第一香商,宋母的眼中不禁闪出了一阵兴奋的光芒。 “好,娘先试一试,若是有效果,便给你外公捎去书信,让他早日过来京城。” “嗯,咱们先去看看火的温度。” 宋槐序与宋母来到灶前,宋母也拿出了自己之前记的小本本。 她本就会经商,人也聪明,一看就会,没一会的功夫,便指挥起三个小丫头。 宋槐序坐在一边的石凳上,瞧着娘信心满满的模样,不由眼眸弯起,勾出了欣慰的笑容。 第九十四章:杀一儆百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这一日,宋槐序过的从未有过的充实,眼见真的能提取出花油,宋母也同样兴奋不已。 花油需要反复蒸馏提纯,澄清一日,才能进行下一道工序,小太医说过,如果想长久留香,必须要用花油精粹,点酒之后,味道方可持久。 宋槐序临时抱佛脚所做之物,味道已经淡了不少。 好在她也没碰到太后,宋槐序忽又想起王郎中曾说过禾老夫人,不知她是不是太后,如今宋家已被抄家,他定然以为自己也被抓了。 应该找个时机去见见王郎中,告诉他自己人在景王府,若有事,可让他去景王府寻自己。 宋槐序回府的时候,天色已黑。 这几日,苏焕一直带着三个侍卫跟着自己,宋槐序颇觉过意不去。 可惜娘做的是香水,他们用不到,等娘给外公去信,便让外公带些淮阳郡的染织给他们。 夏家的布匹在淮阳郡可是十分出名的。 宋槐序不愿意欠别人的情,只有如此,她才安心。 进入府门之际,苏焕忽然站住了脚。 身边的侍卫立即问:“怎么了,头?” “没事。” 苏焕淡声答了一句,命人关上府门,见书房亮起灯光,立即快步走了进去。 魏景焰并没有看书,而是在看着书架上的书出神。 “爷。” 苏焕轻唤了一声。 魏景焰淡声问:“宋槐序回来了?” “是,属下发现有人跟踪,目的应是新夫人。” 魏景焰眼中冷芒一闪。 “再遇这等事,不必回禀,直接斩首。” 苏焕微微一愕。 “要不要抓个活口,审问一番?” 魏景焰冷声道:“不必,杀便是,尸体就挂在景王府门口的石狮子上!” “是,属下遵命。” 苏焕转身欲出,魏景焰又吩咐道:“派几个身手好的,前往宋夫人处,保护她的安全。” “属下明白。” 司天监。 一只信鸽落在了周玄机的手腕上。 周玄机从鸽子脚上拿出了信,看到上边写的字,慢慢勾起了嘴角。 宋槐序的娘竟然离开了景王府,当真是不知死活。 他拿出火折子,烧了书信,又重新写了一封塞入鸽子腿上的信管中。 杀死所有宋家人! 夜幕很快降临,五个黑衣人前往了宋母的住处。 宋母等人已经累了一天,带着三个小丫头睡的正香,几个黑衣人无声无息的落入了院中。 几人刚走到门口,另一队人马便从天而降,出手就是绝杀。 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先前的一波人就全都倒在了地上。 为首者压低了声道:“迅速清理,莫要留下血迹,免得吓坏了新夫人和宋老夫人。” “是。” 几人点亮火折子,迅速清扫了地上的血迹,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就如什么都没发生过。 翌日一早。 周玄机就听到了司天监有人议论,说景王府杀了五个贼子,尸体就挂在门口的石狮子上,心里不由一沉。 他坐上马车,前往了景王府,看到那几张熟悉的面孔,瞳孔骤然一缩。 竟是他们? 他们为何会在景王府? 莫非是魏景焰有未卜先知之能? 他们到底招没招,是否说出了自己? 想到魏景焰双眸眯起时的杀意,周玄机不由打了个寒战。 自从进入了司天监,周玄机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直到看到这些横死人的尸体,才发现帝王之宠并不牢固,只有强横的手段,才会成为让人惧怕的根本。 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百姓,正指着那些尸体议论纷纷,却没一人敢靠前,眼见侍卫从门内走出,顿时吓得四散而逃。 周玄机也觉浑身发冷,双手抑制不住的颤抖。 “快,马上入宫。” 小厮立即调转车身,奔向了宫门。 皇宫。 皇上也听闻了此事,脸色如裹冰层,拢在袖子中的双手紧紧攥起,指节泛青。 “当真是太放肆了,京城脚下,竟敢随意杀人,他有没有将朕放在眼中?” 一边的老太监小心翼翼的说道:“皇上息怒,四皇子虽然领兵多年,却并非弑杀之人,定然有所缘故,皇上还是详细调查一下为好,免得再伤嫌隙。” 皇上眯了一下眼,又想起了那块断掉的桌角,眼中的阴沉又浓烈了几分。 他沉吟了片刻道:“你说的到是有些道理,那就由你去景王府询问一番。” 老太监心头一慌,顿时跪伏在地,连连叩头道:“皇上饶命,奴才多嘴了。” 他抬手便扇自己的嘴巴,手腕却被皇上抓住。 “你跟了朕多年,朕如何会不信你,之所以不想让魏景焰入宫,是因为朕与他话不投机,你不同,你心性善良,他在静业宫的时候,你曾对他有过照拂,他对你应该愿意说实话。” 老太监抬起头,见皇上神色平和,这才松了一口气。 “是,奴才定然会好言询问,查出殿下杀人的原因。” 皇上摆了摆手。 “去吧。” “是,奴才告退。” 老太监走后,皇上的眉头又紧紧的拧了起来。 早知魏景焰如此有胆色,当初就不该派他前往参战,自己还是太心慈手软了,若是早在国师说出谶语之时,便将他一刀结果了,就不会生出这许多事。 如今动手,必然会落下不仁不义之名,只能等他自行消亡。 想到这几日,他非但不见衰弱,气势反倒比以前更足,皇上不由一阵恼怒,将桌上的奏折全都挥到了地上。 “来人,去把陈公公给朕截住,让他带上太医院首座,前往景王府,为魏景焰诊病。” “是。” 小太监撒腿就跑,在第一晋宫墙的门口截住了陈公公,片刻之后,太医院梁首座也背着药箱赶来。 看到他,陈公公心头一紧。 皇上此举,岂非是在故意激怒四殿下,若是他愿意放下身段,四殿下也未必就不近人情。 那孩子原本是个心地善良之人,一切都是被形势所逼,为什么皇上就看不明白! 想到那两句谶语,陈公公无奈的叹了口气,抬步上了马车。 一刻钟后,两个老头已来到了景王府,一下车就看到了五具形容狰狞的尸体,不由都吓的双腿发软,差点瘫坐在地上。 第九十五章:四殿下命不久矣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这不是陈公公和梁首座吗?” 苏焕快步迎上前,将两人扶了起来。 看着挂在石狮子上的尸体,陈公公和梁首座依然惊魂未定,面色惨白。 林松也走了过来,笑呵呵的说道:“两位莫怕,先进来吧,我这就去禀报王爷。” 厅中,宋槐序正在陪魏景焰用膳。 听说皇上的贴身内侍与太医院的首座都来了,宋槐序筷子一顿,秀眉微微皱起。 “太医来此,莫非是想刺探殿下的病情?” 魏景焰眼眸一冷,黝黑的双眸中已经绽放出杀机。 “他到是有心了。” 魏景焰冷哼一声,啪的一声放下了筷子,正欲站起,手腕却被宋槐序抓住。 “殿下切莫冲动,妾身可用针术将殿下的寒毒引出。” 魏景焰长眸眯起。 “当真可行?” “殿下相信妾身。” 宋槐序有些粗暴的剥开了魏景焰的衣着,将银针刺在他胸口的三处穴位上。 一股寒气从心口升起,顿让魏景焰遍体生寒,放在桌子上的修长手指慢慢曲起,拢成拳头,手背上有青筋跳起。 宋槐序担心的问:“殿下很难受吗?” 魏景焰声音淡淡。 “不需担心,本王可以忍。” 宋槐序捏住他的脉搏,觉得差不多了,立即将银针拔出。 若引得寒气太多,恐会失控。 “林松,速让他们二人进来。” 宋槐序吩咐了一句,又对一旁的丫头道:“将饭菜彻下去。” “是。” 小丫头们训练有素,陈公公与梁首座进门之际,屋子里已经干干净净,魏景焰也带起面具,披上了厚重的大氅。 陈公公与梁首座同时进门。 “参见景王殿下。” 魏景焰抬手道:“免了,不知二位来此何事?” 陈公公乐呵呵的说道:“皇上担心殿下身体,特让奴才带着梁首座前往诊治。” 魏景焰讥讽一笑。 “是诊治吗,还是监视。” 梁首座声音颤抖的说道:“殿下莫要多想,自然是诊治。” 陈公公又说道:“除此之外,奴才还想问殿下一个问题。” 魏景焰淡淡说道:“公公但说无妨。” 陈公公弓着身子问道:“未知景王府门口那几具尸体,究竟因何而来?” 魏景焰冷森森的说道:“这些人意图不轨,深夜进入本王岳母的住处,手上携带凶器,此等贼人,按律该杀。” 岳母? 陈公公微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殿下说的想必是宋老夫人。” 魏景焰颔首。 “正是,他们手上的刀兵皆扔在石狮子前,陈公公可自行查看。” 陈公公道:“原来如此,有殿下这句话,奴才就可以交差了,劳烦梁首座给殿下诊治吧。” 梁首座心里怕的很,颤颤巍巍的走到了魏景焰的面前。 看着他手背上跳起的青筋,梁首座不由冒出了一头冷汗。 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按住了魏景焰的脉搏。 只觉一股冰冷的气息透体而入,不由打了个寒颤,脉象也乱的很,整个心脉都呈衰竭之象。 忽觉一股极寒的内力从魏景焰的体内迸出,梁首座顿被这股力量弹退了数步,重重的撞在桌子上。 “这……” 魏景焰已经站起身,狭长的眼眸里光芒混乱,隐有失控之象。 “苏焕,快按住殿下。” 宋槐序惊呼一声。 苏焕赶紧带领侍卫冲入,按住了魏景焰。 梁首座已经吓的浑身发抖,脸色发白,抓着陈公公的手说道:“陈公公,咱们快走吧,四殿下心脉已损,恐怕……恐怕……” 陈公公是老油条,一听这话就明白了。 “那咱们就先回去。” 陈公公话音刚落,魏景焰就挥开了抓着自己的几个侍卫,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掐住了梁首座的脖子。 梁首座被掐的双眼爆突,声音颤抖。 “救我,救命啊!” “殿下,殿下!” 宋槐序也慌了,用力的抓住了魏景焰的手,这位太医首座可是朝廷命官,若是杀了他,必然会被有心人拿来大做文章。 魏景焰仿佛听见了宋槐序的声音,慢慢的放开了手,一双黑眸依然杀机四闪。 梁首座艰难的咳嗽了几声。 “陈公公,快,快走啊。” 他踉跄着跑出了门槛,吓的魂不附体。 陈公公也冒出了一身冷汗,拱手说道:“那奴才就先回去复命了。” 两人相携着离开,马车一直到皇宫,两人才吐出了一口气。 “梁首座,四殿下的身体究竟如何?” 下车之后,陈公公迫不及待的问。 梁首座狠狠的喘了一口气。 “恐怕不太好,殿下的脉象乱很,比老夫春天为他看诊的时候又严重了,想来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季了。” 陈公公听的双腿发颤,一把抓住了他。 “此言当真?” 梁首座叹息了一声。 “老夫的话你还不信吗?” 陈公公唉了一声。 “你医术如此高超,当真没有救四殿下的办法。” “要是能救,早就救了,殿下得的是什么病症,老夫根本就看不出来。” 梁太医耍开了陈公公,走了两步又说道:“其实啊,救也没什么大用,你整日跟在皇上的身侧,皇上是什么心思,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陈公公沉下脸。 “这话可不能乱说,咱们赶紧去御书房。” 两人快步走进了御书房。 皇上正在窗边站着,听到陈公公的声音回过头。 “如何了?” 陈公公恭敬跪下。 “皇上,奴才问清楚了,那些人袭击了殿下夫人的亲娘,殿下一怒之下杀鸡儆猴,将人挂在了门口的石狮子上。” 皇上转头问:“可有查出,究竟是何人?” 陈公公叩头在地。 “奴才没问。” 皇上又转向了梁首座。 “他的病情如何?” 梁太医颤颤巍巍的说道:“查了,四殿下恐怕……恐怕活不过三个月了,他心脏经络受损,且已有癫狂之象,确实不成了。” “当真如此?” 皇上的眼中闪出了一丝喜色。 梁太医恭敬的说道:“千真万确。” 皇上收敛了笑容,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 “即便如此,便让他好生过完剩下的时日吧。” 第九十六章:各方齐动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陈公公与梁首座走后,魏景焰便已清醒过来。 瞧着那双清澈的眼眸,宋槐序惊愕地问:“殿下方才,莫非是……” 魏景焰点了点头。 “经过这么多日子的针灸,本王已经可以控制体内的寒毒,但却无法用内力将其逼出,每次本王引动内力,那股寒气都会随之翻涌而出。” “确实如此,殿下中的寒毒时间太久,已经与经络融为一处,为安全起见,殿下当少用内力,平复心绪。” 找不到凤凰草,宋槐序无法彻底为他祛除寒毒,眼下也只能最大限度的压制。 “本王会记住你的话,尽量。” 魏景焰在椅子上坐下,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双剑眉微微拧起。 宋槐序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放到他的掌心。 “陈公公说……门口死了人?” “嗯。” 魏景焰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声音平淡。 “是去袭击我娘亲的人?” “你可放心,宋老夫人的住处有王府的侍卫,自会保她安全。” 听到这话,宋槐序心头再涌暖意。 “多谢殿下!” 这一声谢,诚心诚意,发自内心。 魏景焰唇角微扬。 “不必道谢,本王一会儿要出去一趟,你若想去见宋老夫人,就带着苏焕。” “妾身明白。” 魏景焰既没有说要带着自己,必然是她不方便去的地方,宋槐序没有多问,免得让人生厌。 感激是感激,却不能不摆正自己的位置,魏景焰对她确实够好,宋槐序依然不敢忘形,始终谨记自己的身份。 “那妾身便先告退了。” 宋槐序躬身一礼,出了景王府。 司天监。 周玄机惶惶不安,心里又忍不住怒骂。 五百两银子花出去了,却给他找了几个这般的废物,当真是白瞎了他白花花的银子。 他思量半晌,再次拿到了茶楼。 “听闻京中有一个隐藏比较深的杀手门派,名叫墨刀门,你可知道他们的门派具体在何处?” 小二有些惊讶。 “爷想找他们?” 周玄机脸色阴沉的说道:“有几个人必须除掉,另外,云隐寺那边的事情如何了?” “没有什么线索,也没发现有能让蚂蚁聚城形状的东西。” 听了小二的话,周玄机心头一沉。 难道真的是天然形成? 若是如此,自己恐怕真的危险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墨刀门在何处?” 小二想了一会儿道:“奴才听说,好像在一个天福钱庄里,能联系到墨刀门的人。” 周玄机咬牙切齿的问:“要如何联系?” “这个奴才也不知道,如果爷需要,奴才在这就去打探。” “不必了,本座亲自去。” 周玄机站起身,吩咐车夫直奔天福钱庄。 漂亮的女掌柜,满面含笑地迎了出来。 “这位爷是想存银子,还是取银子,本钱庄每日最大限额,只能取一万两。” 周玄机冷冷的说道:“我不存也不取,我想找墨刀门。” 女掌柜娇笑了一声。 “这位爷怕是来错了地方,我这是钱庄,又不是江湖,哪有这个门那个门的,公子爷怕是找错了地方。” 听她如此说,周玄机就知道,定然是因为自己的门路不对,所以对方不愿意见他。 只得假做存一千两银子,便离开了。 正要上马车,一个孩童和从远处跑来,将一张纸条塞到他的手中。 周玄机打开一看,只见里面写着想杀人,找血樱,底下写着一个青楼的名字,后面还有一行小字,阅后即焚。 这究竟是真的? 还是有人在戏耍他? 周玄机烧了纸条,又回到了茶楼,在小二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小二恭敬的说道:“奴才明白。” 周玄机离开茶楼之际,宋槐序也来到了宋母的住处。 “娘昨晚睡得可好?”她笑问。 宋母一脸慈爱地说道:“睡的挺好,十分安心。” 宋槐序试探着问:“娘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没有,怎么了?” 宋母一脸纳闷。 “没什么,听完作业有两条疯狗,在街上来回奔跑狂吠,我怕扰了娘。” 宋槐序说话的时候低头查看了一番,地上确实有清理过得痕迹,好在她娘不是多细心之人,所以没有发现。 看样子,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想到他又给银子,又出人,宋槐序心里不禁有些愧疚。 她只给魏景焰疗伤,他却为自己做了这么多,欠的越多,心里的负债感就会越重。 宋母心情不错的说道:“没有,许是白日有些累了,我们睡的都很香沉。” 宋槐序收回思绪,放心的说道:“那就好,还有几道工序,咱们今日便可完成,剩下的,就是如何卖出此物,女儿现在是景王夫人,恐怕不太方便出面,一切就只能靠母亲了。” “没问题,这点能力娘还是有的。” 虽然午夜梦回,宋夫人还是会悲伤,但是每每想起宋侍郎做的那些缺德事,心思都会淡几分,到了白日,大伙在一起忙忙碌碌,也就不多想了,干劲还挺足的。 “那就好,你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或者是有人故意为难,就去景王府找我,殿下并不会为难。” “娘知道了,咱们快去看看,还要做什么,香水才能彻底完成。” 宋母事业心爆棚,将宋槐序拉到了专门用来做香的下房。 与此同时,魏朝的书信也已到了北昭。 得知长子贺灼华被杀,北昭王又喷出了一口血,愤怒的说道:“魏皇帝,你那一国之君,竟如此不讲道理!” 几个王子纷纷说道:“既然魏朝不讲道义在先,不如长驱直下,挥军南上,一举攻入魏朝,为大哥报仇雪恨。” “没错,魏朝的兵士不过是土鸡瓦狗,不值得一题。” “父王,你就下令吧,顺便多给父王抢一些魏朝的女人。” “都给本王住口。” 北昭王咳嗽了一声道:“别忘了,魏景焰还活着,取一两座城,他可以不管,若威胁到北周的安危,他定会出手,你们当真觉得自己能挡得住他?” 听了这话,几个王子都闭住了嘴。 二王子忽然说道:“父王,儿臣倒是有个办法,既然娶不成,不嫁一人给魏景焰,儿臣相信,魏皇帝定然也是愿意的。” 第九十七章:崔血樱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北昭王眼中精光一闪。 “你的意思是……” 二王子道:“我们嫁公主入魏,可带杀手进入景王府,届时……便可便宜行事。” 北昭王思量了半晌,谨慎的问道:“若是失手了该怎么办,若是惹怒了魏景焰,迫他反扑北昭,又该如何?” 二王子又拿出了另外一封书信,交给了北昭王。 冷笑道:“他们可以随意找人顶罪,我们也同样能把罪安到别人的头上,就算杀不死魏景焰,女人也是一把无形的杀人剑,温柔削骨刀,勾心蚀魂,长此以往,不怕他不沉沦。” 北昭王看了一眼书信,不由额蹦青筋。 “好啊,原来灼华竟是魏景焰所杀,这贼人该杀!” 二王子又问:“那父王觉得儿臣的办法可行否?” 北昭王用力的攥住了纸条,剧烈的咳嗽了两声。 咬牙切齿的说道:“就这么办,马上去拟王旨,魏王若不同意,北昭就越过葬风关,继续挥军南上。” “是,儿臣这就去拟旨。” 一转眼,七日便过。 宋母确实有些能力,香水已在京中小范围内传开,颇受官家贵女青睐。 看着母亲脸上的笑容日渐增多,宋槐序的心也终于安定了下来。 这几日她依然给魏景焰针灸,做药膳,寒毒已彻底被压制住。 她对魏景焰的恐慌感,亦消减了不少,两人除了没有行过房,其余都与新婚夫妻没有任何分别。 白日里无事,宋槐序去给母亲帮忙。 “娘,你说咱们要不要开个铺子,这样就可多研究些种类,可按高中低档,分出上中下品,穷人家的姑娘用的起,富家小姐也能有所选择。” 宋母思量了片刻,问道:“若是开铺子,就得需要一个掌柜的,咱们上哪去聘合适的人选?” 宋槐序想到了老花子,转念又一想,不太行。 这个行当的买卖,只有女人能做,而且还得是个能说会道,八面玲珑,宋槐序的手中暂时没有这样的人。 “娘说的没错,是女儿心急了。” 宋母笑道:“无妨,早晚也得走这条路,没有铺面确实不行,既然要做,咱们就好好做,做大做强,就算多花点钱,也要买个位置好的。” 宋槐序点了点头。 “行,这件事就由娘自己做主,如果有需要,娘再去找我。” “没什么需要了,殿下给了这么多银子,买处府邸都够了,等咱们以后赚够了钱,这一万两银子,你再拿回景王府。” 宋母是个要强的人,虽然从宋母带出了几千两,但若买家旺铺,再开作坊,房子加上人手的开销,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手中多留点钱,心里也能多点底气。 等银子回了本,定然要还回去,有多少夫妻因为银钱而吵架,宋母不希望女儿被自己连累,成为别人垫嘴之物。 瞧着母亲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宋槐序笑了笑。 “这件事以后再说,只要有了营生,银钱不成问题。” “对,一会娘去趟户部尚书家,送几瓶香水给尚书的夫人,咱们不能可惜这点东西,主要目的是为了打开圈子。” 宋母说的这些,宋槐序都懂,北昭的小太医教了她不少京商之法,每样都十分新鲜,比如拼团,以及折扣,还有各种节假日福利,先送后卖,亦是其中之一,宋槐序自然不会心疼这点玩意。 她装作高兴的样子夸赞道:“娘可真是个经商天才,竟能想到这么好的办法。” 宋母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我哪有那么厉害,这还是托了你的福,你若不嫁入景王府,怕是人家见都不愿意见我。” 宋槐序抱着宋母,轻轻的摇晃。 “哪有,娘为人忠厚,必然会得到那些夫人的喜欢。” 宋母说完就回身收拾东西去了,与此同时,蛰伏了几日周玄机,也已迈入了***。 “我找崔血樱。” 大茶壶上下打量了一眼周玄机。 “这位爷看起来十分面生,是怎么知道咱们血樱姑娘大名的?” 周玄机面色阴沉。 “此事你无需多问,把人叫来,就说爷要买命。” 听到这话,大茶壶又打量了一眼。 “爷说的可真吓人,咱们血樱姑娘胆子小,可经不住这种玩笑,一会儿见到人,爷可莫要吓她。” 周玄机冷哼。 “你的废话可真多。” 瞧着他满脸不悦,大茶壶赶紧陪笑道:“爷稍坐,奴才这就给你叫去。” 后院。 崔血樱衣衫单薄的斜卧在软榻上,两条雪白的长腿横陈在魏景焰的眼前。 魏景焰恍如不见,他坐在桌边,拿着酒杯细品慢饮,仿佛躺在面前的并非是一个活色生香的女子,到像是一块木头人。 崔血樱正要奚落他两句,门响了,大茶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老板娘,鱼儿上钩了。” 崔血樱咯咯一笑。 “这个姓周的还真够能忍了,饵已经放出去六七天,竟才咬钩。” 魏景焰放下了酒杯。 “去问问他,想不想买本王的命?” 崔血樱姿态柔美的站起身,雪白的手臂揽住了魏景焰的安静,吐气如兰的说道:“放心吧,只要银子给的够,皇帝的脑袋,我也敢收。” 魏景焰毫不客气的推开她。 “离本王远点,本王可不想把晨起吃下的药膳吐出来。” 崔血樱一脸受伤。 “瞧瞧,真是个喜新厌旧的人啊,自从有了宋家的小丫头,就越发的不理奴家了。” 魏景焰冷哼。 “说的好像本王理过你似的,赶 紧滚蛋,别打扰本王的酒兴。” “行吧,遇到你这种薄情郎,算奴家倒霉,奴家先会会那个姓周的,一会儿再来陪你吃酒。” 崔血樱嗔怪的白了魏景焰一眼,摇曳生姿的走进了天字一号房。 这两天皇上一直对周玄机避而不见,他整日心烦意乱,也害怕的很,如今等了半天,还不见人来,不禁怒火冲头,一把拉开了房门。 一个身姿曼妙的美女映入了眼帘,一身薄如蝉翼的纱衣,勾勒着曼妙的身段,配上那张妖冶的脸,一颦一笑,都万分的勾人。 唯一的缺点便是,这女子竟然比他还要高出几分。 第九十八章:一百万两的买卖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你……就是崔血樱?” 看着眼前这个过分高挑的女子,周玄机有些吃惊。 崔血樱已贴着他进了门,一股香风入鼻,顿让周玄机的骨头无端轻了几两。 “既然敢来找我,怎么就不敢认我,莫非就因为我比寻常女子高了些?” 崔血樱走到榻边,没骨头一般的躺下来,一双勾魂的凤目,似笑非笑的看着周玄机。 “你……当真能杀人?” 崔血樱挑眉。 “不信?” 周玄机确实不太信,就算她高了些,却也是一副柔弱无骨的样子,如果对付好色的宋侍郎,说不定可以,可惜,他要杀的是宋槐序的母亲。 崔血樱忽然一抬手,一股劲从掌间迸出,周玄机的发冠顿时掉落下来,与之一起掉落的,还有他的一缕发丝。 “如此,信了吗?” 崔血樱单手撑着腮,娇笑道:“不怕告诉你,我只是这里的一个小角色,真正的杀手,比我还要厉害百倍,这世上,就没有我们***杀不了的人。” 周玄机都被震住了,这是平常人却是半分脾气都无,甚至还露出了一丝喜色。 “什么价钱?” 崔血樱摇晃着双脚,惬意的神情中带着些许俏皮,嘴里说的,却是冷酷无情的杀人事。 “看你要杀的是谁了,身份越高,价格自然就越贵。” 周玄机目光一闪。 “是一个妇人,带着三个丫鬟,住在京西一处名为桃苑的宅子中。” 崔血樱桥上了门外,淡声说道:“锁头,去查一下,这地方住的人是谁?”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人就回来了。 “回小姐,住的人是宋侍郎的发妻,女儿正是景王府的新夫人。” 周玄机不由脊背发凉。 这到底是个什么组织,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户主的身份。 崔血樱已经转过了脸。 “若是普通人,百两银子足够,可若和景王府扯上关系,至少三千两。” 她瞧着周玄机一眼,笑着介绍道:“我们这个杀手分铁、铜、银、金四个等级,我说的三千两,也只能雇佣最低等的杀手,如果对方有高守护者,或许还会有失手的可能。” 周玄机皱了皱眉。 “那若雇佣金品杀手,可还会失败?” 崔血樱笑道:“本楼的金品杀手遇佛杀佛,遇神斩神,从未失手过的记录,你若出的起足够的价钱,刺王杀驾也毫无问题。” “当真如此厉害?” 周玄机半信半疑。 崔血樱拍了拍手,却并没有进来人,周玄机一时间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由有些错愕。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极为细小的脆响。 周玄机回过头,桌上的酒杯竟然裂开,哗的一声,散落成了无数瓷片。 看着沿着桌边留下的酒水,周玄机一阵吃惊。 京中竟有如此高手,看样子此次,他的心愿可成了。 “如果只杀宋槐序的母亲和三个丫头,金品者要多少钱?” 崔血樱伸出两个手指。 “八万两银票,我们今夜便可让阁下得偿所愿。” “那如果再加上魏景焰和宋槐序的命,要多少银子?” 这些年皇上赏赐无数,再加上那些贪官的有意攀附,周玄机收敛银钱无数,银子还是有的。 崔血樱灿烂一笑,一双妙目瞧着他道:“他们俩可要贵些,魏景焰至少要五十万两,宋槐序则需三十万,一共八十八万,数字吉祥。” 周玄机倒吸了一口冷气,居然这么贵,他倒是能凑出这些钱,却也得倾家荡产了。 转念又一想,若这些人死了,自己可随意编造几个说辞,重新取得皇上的信任,能哄得皇上开心,赏赐的东西,自然不在少数。 “我怎么知道你是真杀,还是假杀,万一你收了我的银钱,不动手,我上哪找人去?” “这就没办法了,正所谓银货两讫,你若不信,我自然也不会强求你,来人,叫几个姑娘陪陪这位公子。” 崔血樱起身便走,周玄机伸手去拉她,崔血樱突然回头,一掌拍在了周玄机的胸前。 周玄机只觉胸口一阵翻涌,一口血喷了出来。 崔血樱勾了一下嘴角,不屑的说道:“咱们可是杀手,最忌讳别人在背后搞动作,若是再有一次,小奴家必然会让你死。” 她嘴角明明挂着笑,眼中却满是森然的杀机。 周玄机不由打了个寒战,一咬牙道:“如果我想让你亲自出手呢?” 崔血樱倚在门边,轻笑道:“一百万,所有的事情都帮你搞定。” 周玄机一咬牙。 “行,人我雇了,我说的这几个人,绝不能让见到明天早晨的太阳。” 崔血樱笑容陡然灿烂。 “没问题,我让他们连今晚的月亮都看不见。” “我这就去取银票,咱们一会儿见。” 周玄机抹了一下嘴角的血,便头也不回的出了***。 一刻钟后,一百万两已经交到了崔血樱的手中。 崔血樱提着一叠银票,走进后宅,魏景焰依然在喝酒。 “如何了?” 听到脚步声,他声淡如水的问。 “确实是头肥羊,一百万全都在这了。” 崔血樱数出了五十万两,递给了魏景焰。 “我瞧着他倒挺想让你死的,可惜呀,这种买卖只能做一次。” 崔血樱一脸惋惜。 魏景焰收了银票,同时也放下了酒杯。 “既然人已经榨干了,就要搞出点事情来,不管谶语是从哪儿来的,总要应一应。” 崔血樱扑哧一笑。 “你可真坏呀,掏空了人家的银子,还想整人家的身体,周玄机若是知道,会不会哭死。” 魏景焰斜了她一眼,不冷不热的说道:“你若心疼了,就把你那五十万送回去。” 崔血樱立即啐了一口。 “他那种狗杂碎,也配奴家动心思,奴家就算心疼,也只会心疼你。” 崔血樱又要扑上来,魏景焰一脚踹向她的裆部,崔血樱立即捂住。 “你要敢让崔家断子绝孙,我娘可不会放过你。” “那就老实一点,本王那位夫人鼻子灵敏的很,不喜欢闻到你身上的胭脂味。” 魏景焰说完便带着银票,头也不回的去了。 第九十九章:戳心窝子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并没有坐车,她带着苏焕一路溜达到了天街,想瞧瞧市场上的情况,余光忽然瞥见魏景焰从***走出。 他依然披着厚重的披风,步子极大,转眼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宋槐序往牌匾上瞧了一眼,挑起了挺秀的眉头,怪不得他身上经常有股极香之气,原来是去了那种地方。 二十几岁的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不想女人才不正常。 ***乃京城第一楼,里边的女子各个娇媚动人,有着惑人的手段,是男人都会喜欢,与她们相比,自己是不是太无趣了? 如今宋侍郎被押天牢,沈明珠母女被送入了勾栏院,狗贼贺灼华也已死在此处,除了逃的无影无踪的陆华年,她的仇已经报了一半。 剩下的只有两件事,一是帮母亲把生意做起来,在京城扎稳脚跟,好能将外公接到京城养老,二便是挥军北下,灭掉北昭。 第一件事如今已经有了眉目,剩下的,就只有魏景焰才能办到,若自己无法得到他全心全意的信任,恐怕难以让他领军出战。 黑甲军势如破竹,若再得自己的北昭地形图相辅,必然会一举成事。 想到此处,宋槐序轻咬住下唇。 他体内的寒毒已经可以轻松压制,行房应该不成问题。 为了复仇,宋槐序不在意与别人共侍一夫,她也不会瞧不起青楼中的姑娘。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女子想成事,难如登天,必须要依附强大的靠山,能找到为自己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也同样是一种本事。 这一世,宋槐序不会再看轻自己,也不会贬低别人,认准的路,便要披荆斩棘,一往无前。 她坚定了一下自己的心思,忽地又想起了老叫花子,自己答应过他,要给他找一安身之处,那小院虽然不算太大,住他一个也绰绰有余。 前两日没去找他,是怕谶语之事刚出,若被人看到自己与他接触,恐会为他惹上杀身之祸。 “苏焕,我想去找个人。” 苏焕笑道:“爷吩咐过,夫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必知会我们。” 宋槐序从袖中拿出了一锭足有五十两的大银元宝,递给了苏焕。 “总劳烦你们,我的心里也过意不去,这锭银子,苏侍卫拿着,带着几个兄弟喝顿酒,权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苏焕吓了一跳。 “这如何使得,爷若是知道我们收了夫人的银子,非得扒掉我们的皮不可。” 宋槐序笑了笑。 “他不会知道的,且这也不是我的银子,都是你们家爷的,你们不必多想。若是不要,我便不用你们跟着了,我自小在京城长大,对这里大大小小的路都熟悉的很,想甩开你们,并不是难事。” 苏焕顿时范了难,他对宋槐序的话深信不疑,她若是去买衣服,自己自然不能跟着,或是去茅厕,他们同样也不敢跟进去,相比于银子,把人跟丢了,才是一等一的大事。 明眼人都能看出,爷对这位新夫人好的很,她若有个什么好歹,别说是他们的皮,连骨头渣子都没了。 左右衡量了一下,苏焕将银子收下,躬身说道:“属下等扣谢夫人。” “免礼了,咱们走吧。” 宋槐序眉眼含笑的说了一句,转身往破庙走。 “宋槐序!” 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宋槐序皱了皱眉,这个段如嫣,就如附骨之蛆,无处不在。 她假做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段如嫣快走了几步,拦在了宋槐序的面前。 宋槐序举止优雅,眉眼端庄,并没有小家碧玉的拘谨,反倒有种连她都自愧不如的沉稳大气。 “原来是瑞王妃,不知道拦住我,是为何事?” 段如嫣瞧着她,眉眼中满是嫉妒。 “不过是个夫人而已,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你恐怕还不知道,北昭已派公主前往魏朝和亲,要嫁的人正是师兄,她若入府,便是景王妃,听闻北昭女子最擅魅惑人心,哪里还有你的位置。” 宋槐序心头一惊。 “这消息从何而来?” 眼见她变了颜色,段如嫣咯咯一笑,心里无比解恨。 “自然从宫中而来,可怜你竟然不知道,想来师兄并不想你知道,你这种女人古板无趣,不过是空有一张脸蛋,师兄怕不是瞎了眼,竟会娶你入门,不过,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宋槐序的神情已恢复过来。 她深色平淡,不疾不徐的说道:“多个人进门也是好事,景王府确实也该添丁进口了,可惜啊,瑞王妃一辈子都没有这个机会!”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却如一把匕首,又准又狠的扎在了段如嫣的心上,一张脸由白转青。 “宋槐序,你敢如此说我,我想入景王府,不过是翻手之间,你且给我等着,我进府那日,必然会让你哭都找不到调。” 段如嫣说完便气急败坏的走了。 苏焕上前一步,问:“夫人……要不要立刻回景王府?” 宋槐序淡淡的说道:“不必,先陪我去找个人。” 苏焕心道,夫人居然如此沉得住气,若是自己,必然要回去问问。 宋槐序确实心绪起伏,但也不急在一时,既然消息从宫中传出,就代表此事已定,不可更改。 若魏景焰对北昭的公主毫不在意,到也是件好事。 北昭王一共三个女儿,都是阴损歹毒之辈,无论来的是谁,全都该死。 想到她们对自己的折磨,宋槐序的眼中不由绽出了两道恨意。 不知不觉间,几人已来到了破庙,却并没有看到老花子。 宋槐序里里外外都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人。 苏焕忽然说道:“夫人,这里有字。” 宋槐序立即走到供台前,果见上边写了四个字。 后会有期! 宋槐序皱了皱眉,看样子是真的走了。 这老人家当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几年回来京城一次,没住几天,又消失了,这一次不知又要多久才能见到。 宋槐序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苏侍卫,咱们回吧。” 第一百章:无名火起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景王府。 宋槐序进门之际,魏景焰刚刚沐浴完,长发虽已用玉冠拢起,却能看出还有湿迹。 他只披了一件外袍,未及拢起,一滴水珠顺着脸颊流下,经由锁骨,消失在了衣襟里。 宋槐序活了两辈子,这点事自然明白的很,她并未多问,微微躬身道:“殿下回来了。” 将周玄机的银子搜刮一空,魏景焰的心情颇为不错,狭长的眼眸中笑意深浓。 “嗯,你那边的事情可还顺利?” 看在宋槐序的眼中,又是另外一种感觉,这放松愉悦的笑容,分明是男女欢好之后的餍足。 她垂下了眼。 “一切都好。” 魏景焰在椅子上坐下,宽大的外袍自然散开,露出了紧致的腹肌。 “可还需要银子?” 宋槐序将目光转到一边。 “不用了,殿下给的银子已经够多了。” 按北魏律法,为王者可在府中养五百私兵,这笔开销,不是一个小数目。 这些人没有军饷,只能靠魏景焰的俸禄,即便为王者的俸银比其他官员多一些,也得精打细算。 若娘真的赚了钱,那一万两确实该拿回来。 魏景焰并没有强求,宋母现在做的是小本生意,花不了几个钱。 见宋槐序没走,他又问:“可还有别的事?” 宋槐序犹豫了片刻道:“殿下可听过北昭和亲之事?” 魏景焰剑眉皱起。 “你是说北昭公主要嫁与魏国?” 宋槐序垂眸道:“是,不知王爷对此事如何想?” 魏景焰笑意倏敛。 “你不必多想,本王不会同意。” “听闻……” 宋槐序偷偷瞧了他一眼。 “北昭的女子善魅术,王爷……难道就不喜欢?” “你觉得本王该喜欢?” 魏景焰从椅子上站起,高大的身形在宋槐序的头顶形成了一片巨大的阴影,将她娇小的身子,笼罩的密不透风。 宋槐序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魏景焰忽然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宋槐序被他手腕上的力量一带,顿时扑到了他的前胸上。 她下意识的伸出双手,抵住了魏景焰的胸膛。 他的皮肤依然很凉,但却并不刺骨,已比最初好了许多。 宋槐序有种成就感,但是很快,这种感觉就被无可匹敌的威压给湮灭了。 “宋槐序,你到底想说什么?” 魏景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宋槐序瞬间回神。 她仰起下颌,缓缓抬头,一双眼眸恰似山林间受惊的小鹿,澄澈而又灵动,且还带着几分惊慌。 魏景焰的喉结无意识的滚动了一下,宋槐序算不上冶艳,也确实少了点风情,但却总能轻而易举的,就把他压在心底的火气给勾出来。 “我……妾身……希望王爷能答应。” “你说什么?” 魏景焰目光瞬凝,眼中的旖旎也已消失不见。 见他面色冷了下来,宋槐序有些慌,手心瞬间就沁出了一层稀罕。 她垂下眼眸,快速反应。 “殿下已经杀了贺灼华,他们不追究,反到嫁公主来此,必然另有所图,妾身的意思是,殿下可将计就计,看看她们究竟有何阴谋诡计。” 魏景焰的目色缓和了些,宋槐序说的倒是有些道理。 这件事他也听过,皇上却没下达圣旨,想是等着人来了,一锤定音。 这可是他一贯的作风。 魏景焰讽刺一笑,林松的声音忽从外面响起。 “爷,宫中差人传话,让爷过去一趟。” 宋槐序立即看向了魏景焰。 “皇上叫殿下,想来就是此事。” 魏景焰低下了头。 “可若有杀手裹挟其中,本王怕你会有危险,女人之间的争斗,远比男人更加血腥。” 宋槐序心头暖意融起,莞尔一笑。 “有殿下这么多护卫在,何人能伤的了我。” 魏景焰微微眯了一下眼眸,片刻,冷声道:“既然她们想来送死,本王成全的便是。” 宋槐序顿露喜色。 “殿下这算是答应了吗?” “你若想,本王便依你。” 他勾起了薄削的唇角,忽然俯下了身。 “你就不怕本王真的喜欢上她们?” “古人云食色性也,王爷喜欢女子,本就是应该,妾身毫无怨言。” 宋槐序的声音很平静,也很温柔。 魏景焰却莫名有些恼怒,半晌,这股无名之火,又压下了。 “林松,备车。” 他放开了宋槐序细软的腰肢,快步走向府外。 宋槐序有丝错愕,刚才还说的好好的,突然间,又是怎么了? 罢了,魏景焰一直都喜怒不定,自己该习惯才对。 宋槐序叹息了一声,回到了后院。 两刻钟后,魏景焰已步履如风的走进了御书房。 看着那双精光闪闪的眸子,皇上心里不由打了个突,这步伐如此沉稳,精气神充足,怎么也看不出来,魏景焰有一丝一毫将要撒手归西的样子。 “未知父皇换我何事?” 魏景焰依然是以前的装扮,隐藏在面具下的眼,毫不避讳的看向了坐在龙椅上的男人。 大皇子在一边笑道:“四皇弟,此行可是大喜事。” “哦,何喜之有?” 魏景焰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北昭慑于四皇弟的威名,已决定派公主前来大魏和亲,他们选的对象正是四皇弟。” 大皇子一脸喜气,好像成亲的人是他一样。 皇上声音沉沉的说道:“确实如此,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娶个王妃为你操持家业了。” 魏景焰声音疏冷。 “本王同意和亲,但却不能以正妃之礼入门!” 皇上不悦的说道:“对方好歹也是一国的公主,如何能侧妃?” “既然父皇不满,那就不必多说了,反正父皇的儿子又不是本王一个。” 魏景焰说完就走,丝毫没给皇上面子。 大皇子顿急,赶紧给皇上使了个眼色。 眼见魏景焰如此桀骜不驯,皇上也气的要死,偏偏现在奈何不了他。 一个患病多年,且战功赫赫的王爷,如果在这个时候处决他,必然难掩众人悠悠之口。 眼见魏景焰已经迈出了门槛,皇上腾地从龙椅上站起。 “侧妃便侧妃,反正你也没有正妻!” 第一百零一章:各怀心思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魏景焰薄唇勾起,淡声说道:“那便让她自行入府,儿臣身体不适,这就告辞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皇上气的额迸青筋,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 “放肆,简直是太放肆了!” 大皇子紧跟着说道:“四皇弟确实太过分了,眼中哪还有父皇,希望北昭的公主能让他收收心,别再如此桀骜不驯,罔顾礼仪人伦。” 皇上冷哼了一声。 “朕瞧着他对那姓宋的小丫头不错,莫非正妃之位,是想留给她的?” 大皇子一脸谄媚的说道:“这个父皇无需担心,正妃需父皇下旨指婚,父皇若不喜欢那个姓宋的,不应便是。” 皇上拧着眉头说道:“这到是小事,却不知北昭为何反其道而行,不迎娶,反到嫁一人入魏,莫非他们已经知道,杀死贺灼华的人是魏景焰?” 大皇子小心翼翼的说道:“这件事并不难猜,咱们大魏行事乖张之人,非四皇弟莫属,且北昭在四皇弟手中败了多次,必然恨他入骨。” 皇上看向了大皇子。 “你的意思是,他们此行目的不纯?” 大皇子躬着腰道:“儿臣确实这般以为,若父皇觉得不妥,可寻一借口,将北昭的公主留在礼宾阁。” 皇上摆了摆手。 “不,朕什么都没觉得,既然北昭愿嫁,朕自然欢迎之极,这两日便派一队人马,将宋天继那个废物送往北昭,任由他们处置。” 大皇子得意一笑。 “儿臣遵旨。” “退下吧。” 皇上挥退了魏承毓,心神不宁的坐在了龙椅上,若是此次能解决了魏景焰,倒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思量间,陈公公从门外走了进来。 “皇上,周玄机求见。” 皇上目光一沉。 “不见。” 蚂蚁不可能平白成字,石头里更不会长出字来,这样的谶语,无疑比国师的空口无凭更为可信。 陈公公躬身道:“那奴才这就去回了他。” 周玄机等在宫门口,心里也同样焦灼不安,可却弄不明白,那谶语与字究竟是如何而来? 这么多年,他始终都没能当上国师,若在此时失去皇上的信任,汲汲营营多年,都将白费。 他越想越心慌,一抬头,见陈公公从远处走来,忙快走几步,欲往御书房,却被陈公公给拦住了。 “皇上今日身体不适,已经休息了,特意吩咐,谁都不见,周师请回吧。” 周玄机脸上的笑容顿时没了。 “陈公公,谶语之事纯属无稽之谈,还请陈公公帮我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 “不是老奴不帮你,这一切都得看皇上的心意,皇上不想干的事,谁敢勉强,老奴还要伺候皇上,就不奉陪了。” 陈公公欠了一身,便回去了。 周玄机不由恨的咬牙,心里大骂昏君,眼下只能等***出手了,魏景焰与宋槐序若死,他便可用他们二人的人头邀功。 阴鸷一笑,周玄机坐上马车,返回了司天监。 他离开之际,陈公公已踏入的花园小径,没走几步,就被一道人影拦住。 “听说你与梁首座去了景王府?” 那人站在花丛中,身体几乎全被繁花掩住,声音低沉。 陈公公躬身道:“是。” 那人冷声问:“魏景焰身体情况如何?” 陈公公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悲哀。 “怕是……要不了多久了,主子若想见殿下,当趁早……” 那人打断了陈公公。 “住口,谁说我要见他,我只是想问问他什么时候死。” 陈公公低声道:“梁首座说,只在最近的三个月内。” “甚好!” 那人说完便彻底隐入花丛之中,没走几步,一个踉跄扑在花团里,她用力的抓住了身前的粉色月季,手心被刺的鲜血淋漓。 眼中的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内中迸射出无尽的恨意。 “小年子,那几株月季开的甚好,去给本宫折几枝过来。” “是,奴才这就去。” 听到花园外响起脚步,人影迅速爬起,跌跌撞撞的消失在花园深处。 小年子已来到了那片月季前,顿时看到了花径上的血迹。 刚才他就恍惚听到这里有人说话,看来宫中也是各为其主,互相勾结,若能拿住他们把柄,或可助自己身居高位,在宫中谋得一席之地。 他重新寻了几株盛开的月季,拿给了魏玉瑶。 “拿回去,插在花瓶里。” 魏玉瑶心不在焉的瞥了一眼,又瞧向了别处。 “是。” 小年子跟在她的身后,路过御书房的时候,忽见云淑妃的掌事嬷嬷跑入了御书房。 “皇上,不好了。” 皇上不悦的问道:“怎么了?” 掌事嬷嬷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娘娘忽然惊醒,说梦到一周姓之人,手拿大刀劈在了娘娘的头上,娘娘现在头疼欲裂,正躺在床上翻滚。” 皇上惊道:“竟有此事?” 嬷嬷不住的叩头。 “奴婢所言,千真万确。” 皇上从龙椅后走出。 “陈公公,随朕去看看。” 与此同时,魏景焰也回了府。 宋槐序听闻,立即来到了前院。 “殿下,北昭和亲之事,可属实?” 魏景焰摘下面具,淡淡的嗯了一声。 宋槐序瞪圆眼眸,如同猫儿一般。 “殿下可答应?” 魏景焰长眸含笑。 “只要你想,本王定会应承。” 宋槐序弯身一福。 “多谢殿下。” “莫要整日谢来谢去的,本王的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魏景焰喝了一口茶,脸上却并无愠色。 宋槐序抿唇一笑。 “那妾身以后便不说了,殿下马上就要大婚,妾身明日便去买些红绸,将王府装扮一下。” “不必多事,王府内的陈设一切照旧,不需任何装饰,本王也不会允她从正门进入。” “啊?” 宋槐序惊的睁大的眼,好歹对方也是个和亲公主。 “难道要走侧门?” 她一个妾氏走的都是正门。 魏景焰轻哼了一声。 “不然呢,区区一个侧妃,根本不配从正门进入。” 宋槐序偷偷瞧了他一眼,垂下了闪亮的眸子。 “妾身明白了。” 第一百零二章:无情的鬼,有情的人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北昭公主已经在入京的路上了,来的是北昭第一绝色,二公主贺玉妍。 此行护卫众多,她身边的两个随行宫女,亦是北昭皇室严苛训练出来的杀手,她只需再施点魅功,必可让魏景焰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男人动情的时候,浑身都是破绽,取他性命,不难! 且大魏有风声透出,若杀死魏景焰,可保她全身而退,想到北昭人谈魏景焰而色变,贺玉妍嗤之以鼻。 她勾了一下唇角,不屑的说道:“本宫乃北昭第一美女,区区一个男人岂在话下。” 宫女在一边说道:“公主所言即是,公主貌若天仙,大魏三千粉黛皆无颜色,魏景焰若见了公主,骨头必然会先软三分。” 另一个宫女道:“正是如此,公主绝色倾城,何人可与之争锋。” 贺玉妍翘起了兰花指,抚摸着自己如玉的脸蛋,分外陶醉。 “本宫听闻,魏景焰曾娶了一个妾氏,对她好像还挺不错,而杀死本宫兄长的,正是那个妾氏的父亲,等本宫入了府,当好生折磨她一番,让她尝尝本宫的厉害。” 宫女道:“区区一个妾氏,哪配被公主瞧在眼中。” 贺玉妍得意一笑,掐着嗓子说道:“告诉他们走快点,本宫必须要在三日之内,进入魏京。” 一声令下,护送的兵马立即加快了脚程。 魏皇宫。 云淑妃头疼欲裂,太医也束手无策。 魏玉瑶正在宫中四处溜达,眼见太医都往云淑妃的宫里跑,魏玉瑶也带着小年子过去凑热闹。 听闻云淑妃梦到被周姓之人劈砍,顿时计上心来。 她提起袍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父皇,儿臣昨晚也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同样梦到有人举着大刀,砍向了父皇的脖颈,儿臣在一边看着,却动不了,儿臣问他是谁,他也说他姓周。” 皇上脸色瞬沉。 “此话当真?” 魏玉瑶颤颤巍巍的说道:“当真,就算借儿臣一百个胆子,儿臣也不敢欺瞒父皇。” 反正就是个梦,父皇爱信不信,自己也没什么损失。 皇上眼角的肌肉跳动了两下,对几位太医说道:“好生照顾云淑妃,若淑妃有事,唯尔等是问。” 皇上说完就走出了宫门,魏玉瑶很怕云淑妃,匆匆告辞,便回了自己的寝宫。 小年子躬着身子说道:“若想让皇上彻底相信,恐怕公主也要生一场大病。” 魏玉瑶顿时眉开眼笑。 “有道理,当赏!” 小年子谦虚的说道:“奴才不敢再要赏赐,只求永远陪伴在公主身边。” 魏玉瑶心情不错的说:“你对本宫衷心,本宫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何时宫中有缺,本宫便给你寻个官当当。” “多谢公主,奴才叩谢公主圣恩。” “起来吧。” 魏玉瑶回到寝宫,人已做好了准备,明日必然要生一场大病,让那狗东西用谶语对付四哥,这一回,定然让他遭到反噬。 夜幕很快降临,各宫也逐渐熄了灯。 周玄机站在登天台上,心烦意乱。 眼见已到子时,他实在隐忍不住,乘着夜色来到了景王府,在一处偏僻的巷口停住,关注着景王府的动向。 一直等到天空现出鱼肚白,景王府依然没有任何声音。 难道……魏景焰和宋槐序已经无声无息的死了? 转眼之间,府门就开了。 两个侍卫从中走出,分立在大门左右。 周玄机撩开车帘查看,并没有任何异样,一颗心瞬间凉到了谷底。 莫非他被崔血樱给骗了? “快去***。” 马车离开景王府之际,宋槐序也已经醒了,这一夜睡的万分踏实。 一想到北昭公主马上就要进入魏京,宋槐序只觉自己的血液都在沸腾。 当日她在北昭王宫之时,不光是那些畜牲王子,北昭的公主、嬷嬷、以及太监,是人都想踩她一脚。 这些人,全都该死! 想到十几年猪狗不如的日子,宋槐序眼中满是杀机。 洗漱之后,宋槐序的神色已经平静下来。 她走到前厅,魏景焰正好从房中出来。 晨起的阳光映在他俊朗的脸上,往日冷冽的眉眼已然温和,苍白的皮肤上也有了些许血色。 整个人少了些许冷冽,多了几分柔和。 “殿下今晨的气色很不错。” 宋槐序笑的眉眼弯弯,比东升的旭日还要灿烂几分。 魏景焰唇角微扬。 “你的心情似乎也挺好,今日还要出去吗?” 宋槐序点了一下头,轻声道:“嗯,一会过去看看,见不到我娘,我不安心。” 魏景焰瞧着她问:“要不要本王陪你一起?” 宋槐序忽又想起了***,她垂下了眼,瞧向了脚下的青石地面。 “不必了,王爷定然有事要忙,妾身这都是小事,不足挂齿。” 魏景焰皱眉道:“母女亲情,如何是小事?” 宋槐序由衷的说道:“有殿下的人护佑妾身母亲的安全,妾身已感激不尽,自然不敢再劳烦殿下。” 魏景焰思量了片刻。 “罢了,想来宋老夫人也不想见本王,本王便不去惹人厌了。” 宋槐序忙道:“殿下千万不要多想,妾身的娘亲只是有些惧怕殿下,妾身已与娘亲说过,殿下是很好的人,让她不必害怕,娘亲对殿下早已有所改观。” 魏景焰挑起眼眸,似笑非笑的问。 “你当真如此说?” 宋槐序乖顺的应道:“是,妾身是这么说的。” 魏景焰轻笑:“那本王就等宋夫人何时不怕本王,本王再去见她,走了,先去用膳。” 他牵起了宋槐序的手,宋槐序下意识想躲开,却被魏景焰霸道的拉住,与她十指相扣。 掌心相抵的瞬间,一股奇异的暖流从心底涌入,丝丝透骨的凉意,混着男人温热的体温,宋槐序的心湖瞬间就被搅乱。 许是老天爷怜她,今生今世竟给了一个如此好的男人,可惜她早已一身破烂,根本不配拥有这些。 宋槐序苦涩一笑,一切来的都太晚了。 今生,她只能做一只无情的鬼,成不了有情的人! 第一百零三章:妾身会一直在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想什么呢?” 魏景焰瞥了她一眼。 宋槐序瞬间回神,将心中的沉郁尽数压下。 她莞尔一笑道:“我在想……再给殿下做些什么样的药膳,才能最大限度的泄掉殿下体内的寒气。” 魏景焰看着前方,声音淡淡。 “不必费心思了,本王已可压制体内的寒气,既然无法彻底解除,多做也无意义。” “也并非不可解,只需一味名叫凤凰草的药,便可解殿下之毒,只是……” 宋槐序秀眉微拧。 “典籍上记载,凤凰草喜冷土,生在北昭境内,北昭与大魏不通商,外人难以进入,不容易获取。” 她有些惋惜的说道:“可惜和亲之事咱们知道的太晚了,若不然殿下可以此为条件,让北昭公主带来几株。” 魏景焰淡淡的说道:“本王患病多年,北昭与大魏无人不知,若要凤凰草,他们必然会知道是本王用,即便北昭愿意给,魏朝也不会让他们把东西带到京城。” “那殿下的毒……” 宋槐序瞧着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晶莹剔透。 “自然要解。” 魏景焰勾起了薄削的唇角,冷冽的眸中杀机忽绽。 “本王会挥军北下,灭掉北昭,亲手将凤凰草拿回来!” 听到这话,宋槐序不由激动的攥住了手指。 她尽力压制着心里的翻涌,声音依然有些颤。 “殿下当真要攻打北昭?” 魏景焰声音森冷。 “这是必然,灭掉北昭,亦是我师父的唯一心愿。” “可若真的结了盟,皇上还会同意出兵吗?” 宋槐序有些担心。 “他?” 魏景焰冷哼。 “他巴不得本王出兵,若是本王战死在北昭,他就彻底的省心了。” 宋槐序立即说道:“殿下不可乱说,殿下定会长命百岁,无病无灾。” 瞧着宋槐序那张突然绷紧的小脸,魏景焰脸上的冰霜瞬间瓦解,唇角勾勒出淡淡的笑容。 “哪有人会真正的长命百岁,除非你一直待在本王的身边,有如此出色的岐黄高手伴在本王的身侧,本王或许真的能多活两年。” 宋槐序沉默了片刻,违心的说道:“妾身会一直在的。” “那就一言为定!” 魏景焰说完便迈开大步,整个人似乎都轻快了几分。 宋槐序忍不住看向了魏景焰高大挺拔的背影,不知为何,鼻腔里竟然有些酸。 来到前厅,她已调整好情绪,给魏景焰盛了一碗汤。 魏景焰喝了一口。 “有什么爱吃的,可以告诉府中的厨子。” “妾身不挑食。” 重生前的宋槐序一直都是个十分随和的人,没有多大的架子,也不会随意惩罚下人。 唯一的错处,就是太在意陆华年,想到那些花在他身上的银子,宋槐序很想狠抽自己两记耳光。 如今不知他跑到了何处,所有人都遭到了应得的报应,却偏偏漏了她最恨之人。 可惜,无法借魏景焰的势力寻他,他若跑出了京城,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 宋槐序心不在焉的吃了几口早饭,便去了母亲居住的桃苑。 路上,就听人议论纷纷。 “你们听说没,周玄机已被下了大狱了,听说谶语出来不久,云淑妃娘娘就头疼不止,玉瑶公主也生了病。” “难道周姓之人,说的真是他?” “我就说谶语不会空穴来风,果真应了。” “可不是吗,你们恐怕还不知道,昔年景王也因为谶语被关静业宫数年。” “幸好他被关了,否则咱们大周说不定已经乱了。” 宋槐序不由看向最后说话之人,一双黑眸凌厉如刀,那人顿把后边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宋槐序上前一步,冷声说道:“景王为护大魏,杀敌无数,立下赫赫战功,尔等有何资格在此议论他。” 眼见宋槐序衣着不俗,身后还有侍卫跟着,那人顿时闭上了嘴。 宋槐序又瞥了几人一眼,这才从他们的面前走过去。 对面的茶楼里,魏云澜目光淡淡的看着这一幕,内中有波澜闪过,却又在片刻之后消弥。 宋槐序已经走进了前方的巷道,很快便不见踪影。 魏云澜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就听伙计骂道:“滚一边去,这里不是你们要饭的地方。” 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这位小哥,行行好吧,给我买一口水喝,润润喉就行。” 魏云澜的位置正好能看到门口。 说话的老者衣衫褴褛,年纪将近七旬,身后跟着两对中年夫妇,还有三个年纪不大的孩子。 这些人仿佛多日没有喝过水了,嘴唇全部干涩开裂,脸色青黄。 魏云澜眉头微微皱起,朝着门口吩咐道:“小二,给他们泡两壶茶,再拿些点心,都算在我的账上。” 魏云澜经常来此喝茶,小二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却知道魏云澜很有钱,忙说道:“是,小的这就去办。” 他应了一声,又对那几个逃荒一般的人说道:“碰到这位公子,算你命好,等着,这就给你们拿去。” 老者颤颤巍巍的走进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其他几人也纷纷跪下,连连叩头。 魏云澜伸手扶起老者,淡笑道:“老人家不必客气,微薄之力,不足挂齿。” 几人又接连道了几声谢,这才站了起来。 魏云澜瞧了一眼几人的衣着。 “老伯的衣着并不像是京城之物,定是从远道而来吧,莫非是家乡遭了灾?” 老者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遭了水灾,一生心血皆因洪水化为乌有,只能来京城投亲。” “原来如此,不知可以找到亲人?” 听魏云澜如此问,老者不由双眼发红,他紧咬牙关,摇了摇头。 “我们来晚了一步,他们已经搬到别处了。” 话音刚落,小二已拿着茶点过来了。 孩子已经伸出了脏兮兮的手,抓起点心,死命的往嘴里塞,老者则端起茶杯,一顿那猛灌。 魏云澜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结了酒钱,又拿出了一锭足有十两的银元宝。 “这些你们就留着用吧!” 他把元宝塞给了老者,就快步下了楼。 第一百零四章:天塌了,本王给你顶着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爷为何要管那些逃荒的。” 上了马车,赶车的随从不解的问。 魏云澜笑了笑。 “权当结个善缘。” 随从小声嘟囔道:“爷这缘分倒是结了不少,就没见过回报的。” 魏云澜摇着折扇说道:“善缘、善缘,最主要的还是缘分一字,缘分若到了,善自然就来了。” 随从不理解,却也不敢多问。 马车很快走出街口,一把匕首忽从车外飞入,魏云澜双指一震,将匕首夹在指间。 上面扎着一块白色绸缎,只有寥寥几字。 “杀死周玄机,嫁祸魏景焰。” 魏云澜一眼扫过,将白缎塞到了袖子中,长眸凝起,冷冽的目光与他的胞兄如出一辙。 周玄机,的确早就该死了! 桃苑。 宋槐序瞧着娘亲忙活,心里却在想着事。 周玄机屡次针对自己,绝不能再让他活着。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既然要做恶鬼,就做的彻底一点。 只是,周玄机已被关入天牢,要如何才能让他死? 自己没有武功,也进不去天牢,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饭菜上做手脚。 可若被魏景焰知道了,会不会因此对自己心生反感。 宋槐序忽然想起魏景焰曾说过,做他的女人,就得有他的气势,他不喜欢软柿子,他的女人也不能任由人拿捏。 想到这话,宋槐序定了定神,来到了院门口。 “苏焕,你可认识天牢之人?” “有相熟的,夫人何事?” 苏焕一脸恭敬的问。 宋槐序平淡的说道:“我想给周玄机加点料,既然他进去了,就不能让他活着出来。” 苏焕不由多瞧了她一眼,夫人怎么和爷越来越像了。 “可是……具体要怎么操作?” “这个不难,只需几味药便可,再寻一人冒充新来的厨子,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将祸水东引。” 宋槐序沉吟了片刻,又说道:“听闻大皇子曾去过贺灼华处,如今太子未立,他必然是最心急之人。” 苏焕是个聪明人,听到这话顿时明白了。 “夫人需要什么药,属下这就去准备?” 宋槐序说了几个药名,并特意嘱咐苏焕不要在一家铺子买,也不可由一人买。 苏焕领命离开,心里暗生佩服。 忽地又想起了无端生出的谶语,莫非……这也是夫人的手笔? 此时,周玄机已在牢中,左右两侧的脸上,各有两个十分明显的巴掌印。 嘴里的大牙也被打掉了两颗,想到今早在***,周玄机不由气得胸口闷痛,差点喷出血来。 得知魏景焰和宋槐序都活的好好的,他就带人去了***,本想让崔血樱把银子吐出来,再好生折磨她一番,以解心头之恨,不想,***中竟然真的都是高手。 还没等他带去的人动手,就被一众龟公和大茶壶撂倒在了地上。 崔血樱身披露骨的红色薄纱,光着脚从楼上走下,她伸出手,捏住了周玄机的下颌,吐气如兰的问:“这位公子爷,这么一大早就跑到这来泄火,咱们的姑娘可都还没睡醒呢。” 周玄机一把打开了她的手,恶狠狠的说道:“我不管你是谁,赶紧把那些银子给我拿出来,你该知道司天监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只要我一声令下,必将你这破***移为平地。” 崔血樱扬手就是两记耳光,打的他口喷鲜血,大牙狂喷。 “你这狂徒,占了奴家的便宜却不给银子,反到找奴家要银子,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我们这些姑娘可就指着这份银子谋生计呢,识相的就赶紧把银子给咱们,要不然,你就别想走出这座***。” “放你的狗屁。” 周玄机破口大骂,已没了往日仙风道骨的模样。 “瞧瞧,这人多不讲理,白长了一副人样,吐的净是狗牙。” 崔血樱指着周玄机,状似惋惜的叹了口气。 “罢了,奴家也没必要和这个人模狗样的东西一般见识,既然没银子,就让他受些皮肉之苦吧。” 她摆了摆手,楼里的打手顿时如狼似虎冲了上来,不由分说,就把周玄机一顿暴打。 周玄机自然咽不下这口气,正要去司天监搬兵,刚到门口,就被一队禁卫抓入了天牢。 任他喊破嗓子,要见皇上,也无人搭理。 周玄机坐在稻草堆上,一颗心犹如死灰。 难道这一次,他真的要死在这里? 思量间,一个狱卒端着一个坛子过来。 “周师,用膳了。” 因为老国师的原因,狱卒对周玄机还算尊敬。 周玄机打开来看了一眼,是肉。 “你给我买的?” 狱卒道:“不是,是宫中的侍卫送的。” 周玄机立即抓着栏杆站起。 “是皇上吗?” “不清楚,周师要是不想吃,咱们可以帮你代劳。” 瞧着满坛子色香味俱全的肉,狱卒不由咽了一口口水。 周玄机干咳了一声。 “不必了。”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肉味香的很。 平日里周玄机装的道骨仙风,不食人间烟火,背地里都在没人的地方躲着偷吃,如今看到肉,不由口水狂咽,大快朵颐。 刚吃了几口,狱卒又送了一道菜,这次是鱼。 周玄机问了一下,也说是宫中的侍卫,心中不由又生出了一线希望。 皇上还是记挂着他的,这么做定是为了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要不了几日,就会放他回来。 周玄机心怀大畅,连吃带喝,除了鱼骨头,片肉未留。 吃饱了,就开始犯困。 他把稻草重新铺了一下,躺在了草上…… 景王府。 宋槐序回去的时候,天已见黑。 下午宋母又让云袖买了不少花瓣,自己也试着调了个香,初见成效,宋母激动不已,宋槐序不想拂了娘心气,便多待了一会。 王府正好传膳,宋槐序陪着魏景焰吃完晚膳,便站起身,欲回后院。 她得给苏焕点机会,让他将此事禀明魏景焰,若自己在,有些话必然不好说。 魏景焰舒适的靠在椅子上,声音慵懒的说道:“坐下,不过是杀了一条狗而已,有何可怕,天塌了,也有本王给你顶着!” 第一百零五章:猜测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又坐回椅子上,她轻轻的咬了一下唇。 “殿下……都知道了?” 这话问的有点蠢,苏焕可是跟随魏景焰出生入死多年的贴身侍卫,她的一举一动,魏景焰怎么可能不清楚。 “妾身…已经想好了后续,万不会将火引到殿下的身上。” “无妨,不必考虑本王。” 魏景焰长身站起,目光中满是讥讽。 龙椅上那位在试探他的底线,他也同样在试探他。 这也是魏景焰敢让宋槐序作天作地的原因。 一旦龙椅上的人忍不住,他便会让大魏在顷刻之间易主! 以前,他自知命不久矣,只能苟延残喘,现在不同,他已经可以压制寒毒,不会再被寒气所致,他已隐忍了多年,如今无需再忍。 魏景焰将手指拢于袖中,眼中的戾色一闪而逝。 “可惜了,这种死法,未免太过轻松,此等走狗,便该遭受千刀万剐,割肉剃骨,方可以儆效尤。” 未免弄出太大的动静,宋槐序用的药相对温和,周玄机应该会死的很安详,确实不会有任何痛苦。 她干咳了一声,道:“妾身是怕他巧言令色,迷惑住皇上,趁机离开天牢,若他重新取得皇上的信任,必然不好对付。” 魏景焰微微一笑,道:“你想的也有道理,确实得防。”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勾起了宋槐序的下颌,一双狭长的眸子,落在她白如细瓷的小脸上。 “谶语之事,想来也是出自你手,不知……你用了何种办法?” 宋槐序抬起头,迎上了魏景焰的目光,毫无保留的说道:“蚂蚁成字是事先在墙上涂抹了蜂蜜,石头上的字,则是一种特殊的药粉,那粉末与酒掺和便会渗入石内,便如从石中长出一般,无论用任何方式,都无法擦掉。” 魏景焰恍然。 “原来如此,为你做事的,又是何人?” 宋槐序叹息了一声。 “就是那日在庙中见到的老花子,妾身带着苏焕去寻他,他已离开了,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魏景焰收回手指,温声道:“你若想找他,本王可让人帮你去寻。” “不用了,老人家大概并不想在京中生活,又或者,另有他处,一切便随缘吧!” 两辈子都遇到这个老人,宋槐序感慨颇深,芸芸众生,多数擦肩而过,能有这么大的交集者,怎么能不算是一场缘分呢。 “他在京中可有亲人,还是单纯流浪到此处?” 看着宋槐序微暗的目光,魏景焰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妾身也不清楚,几年前妾身遇到他,心生怜悯,便寻了一处房屋,让他住在那里,隔几日送些吃喝,后来不知是何原因,他不告而别,这次也同样,定是心中另有牵挂,那几本《侠客列传》就是他送我的。” 魏景焰挑起长眸,内中瞬起风波。 “哦,你拿给本王的几本,都是?” “嗯。” 宋槐序点了点头。 魏景焰眼中再闪异色,他倏然一笑。 “那几本书确实很好看,写此书之人必然博学多才,通晓兵法武功。” 宋槐序故作惊讶的说道:“殿下竟看出了兵法,妾身只看了个热闹。” “只是猜测而已,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本王要出去一趟。” 魏景焰在她头上轻揉了一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狐裘大氅,洒脱地笼在身上,脸上也重新戴上了那张泛着幽光的精铁面具。 宋槐序送到了门口,轻声嘱咐道:“殿下小心,早些回来。” 看着她双手紧扒着门栏的样子,魏景焰总会莫名其妙的想到猫,他在宫中的时候,曾养过一只闯到静业宫中的小野猫,也会如她一样瞪圆眼眸,亦会前脚蹬在墙上,舒展着身体,可惜…… 想到被恶奴摔死的小白猫,魏景焰的眼中又痛色与怒火交织。 那时候的他,很无能,连只小猫都保不住,如今,便是景王府的一根草,也不能让人随意拔去! “回吧!” 魏景焰放下了车帘,低声吩咐道:“去弥兵阁。” 马车很快离开王府,宋槐序也返回了自己的小院,想到那位老人家,突然又想起了那本宋氏族谱。 她将族谱拿出,仔细的摸索了一番,确实和普通的纸张不一样,里边应该有夹层。 宋槐序很想打开来看看,又觉得这是老人家的东西,人家交给自己保管,怎能随意破坏。 即便她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恶女,心里依然保持着一方净土,那块地方,藏着所有对她好过的人。 她将族谱重新收好,放到了床下。 景王府小丫鬟的声音,忽从外边响起。 “夫人,天牢差人传话,说宋侍郎明日便要被押往北昭,他想与夫人见上最后一面。” 宋槐序沉吟了片刻。 “不见,我如今已是景王府的人,如何会去见一个罪臣。” “是,奴婢这就去回话。” 小丫鬟走后,宋槐序不禁多了几分思量。 如果没有出任何差错,周玄机此时应该已经死了,他也同样在天牢,不管宋侍郎是不是真想见她,她都不可能去。 两辈子加起来,他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只有迫害与利用,他的死活,与自己早不相干,更不能给别人留下任何把柄。 宋槐序吹了灯,收拾上床。 天牢西侧的窄巷中,一辆马车静静的停着。 小厮从远处跑来,低声说道:“王妃,宋槐序说不见。” 年轻女子的声音从车内传出,带着些许愤恨。 “她倒是机警的很,莫非她知道周玄机已死?” 年轻女子不甘心的说道。 “再去景王府,就说宋侍郎突然中毒,吐血不止,若她不来,就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我就不信她心肠能有如此之狠。” 一刻钟后,小厮再次跑来,心有余悸的说道:“景王府的人说,他们的夫人已经睡了,还说若敢再去打扰,必然刀兵伺候。” 车中的年轻女子忿然抓住了手中的帕子。 “这种恶毒的女人,如何配做景王府的夫人!” 她越想越恨,一双眼眸霎时发红。 “去弥兵阁。” 第一百零六章:何其讽刺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弥兵阁。 魏景焰摆了摆手,林松等人立即燃起火把,整个院中灯火通明。 “看仔细了,可有人来过的痕迹,切记,不要破坏这里的东西。” “是。” 林松等人拿着火把进屋,里里外外都搜查了一遍,就连柴房都没放过。 “爷,这里还和从前一样,并没有新的痕迹。” “属下这边也没有任何发现。” “这边只有一串脚印,看大小,应该是瑞王妃的。” 看着破败的匾额,魏景焰剑眉皱起,难道自己想多了? 这世界上能人异士何其多,会兵法的自然不止师父一个。 他在院中站了半晌,沉声道:“回吧。” 话音刚落,便有一道娇小的人影从外边走入。 她哽咽着喊了一声。 “师兄!” 魏景焰冷淡的说道:“是你?这么晚,你来这做什么?” “我,我想我爹了。” 段如嫣从门外走入,眸中的泪水已经落了起来。 “师兄要是拜祭爹吗?” 魏景焰目光淡淡的看着段如嫣。 “师父走后,是谁收拾的弥兵阁?” 段如嫣哽咽着说道:“是我,父亲的书籍都封在了书房,他的刀兵也都留在了武兵园,师兄有需要的东西吗?” 魏景焰声音疏冷的问:“除了这些,有没有别的?” 段如嫣微微一怔。 “师兄说的别的,指的是什么?” 魏景焰薄唇轻启。 “《御战六十四阵图》。” 段如嫣摇了摇头。 “我从未听过此物,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既然不知,没必要多问。” 魏景焰转身便走,段如嫣猛地扑到他的身上,一双手死死的抱着他,哭着说道:“师兄,你别走,我爹已经不在了,我只剩师兄这一个亲人。” “你如今已是一府之妃,当知自重。” 魏景焰内力一吐,段如嫣顿被震退数步,险些跌坐在地上。 看着眼前高大冷肃的男子,段如嫣痛哭流涕。 “师兄,你为何要这般对我,你之前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 “你觉得该是什么样子?” 魏景焰勾起唇角,笑得毫无温度。 “我知道,你恨我嫁入了瑞王府,可我也是被逼无奈,师兄,你带我走吧,哪怕吃糠咽菜,我也要跟着你。” 段如嫣激动的抓住他的手腕,却被魏景焰搡到了一边。 “莫要痴心妄想,本王再说一遍,对你只有兄妹之情。” 段如嫣再次扑到他的身上。 “我不信,你之前明明很关心我,得知父亲去后,你连夜赶回京城,不顾病体,一直陪在我的身边,这份感情,怎么可能说变就变?难道你真的喜欢上了宋槐序,若非皇上在官家选取替嫁之女,她根本不会嫁给师兄。” “嗯?” 魏景焰挑起眼眸,眸色冷入寒潭。 段如嫣急道:“师兄,你难道还看不清吗,宋槐序心机深沉,并非泛泛之辈,她嫁你,定然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那又如何?” 他与她,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 他现在就需要宋槐序这样一个不怕事的人,不怕她不闹,怕的是她闹的太小,达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师兄一世英明,怎可被她利用,师兄,只有我对你,才是真心的,如果你肯娶我,我现在就与魏云澜和离。” “你真的愿意?” 魏景焰站住了脚。 段如嫣顿露喜色,鸡啄米般的点着头。 “愿意。” “那好,本王只有三月寿命可活,三个月后,你可去黄泉路上等着本王。” 魏景焰讥讽一笑,便快步上了车。 或许,他或许喜欢过段如嫣,也或许,他对她真的只是兄妹之情。 自从在战场上与段老将军相识,魏景焰就成了弥兵阁的常客,天长日久的相处,难免会让人模糊亲情与感情。 那时的他,也曾希望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能有一个真心对他好的人陪在身边,后来他才明白,在权势与利益面前,任何感情都不值得一提。 段如嫣也同样。 如今的他,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青涩的毛头小子,这世间无人比他看的更透。 她的喜欢,未必就是真的喜欢,只是一种执着罢了。 若他不娶宋槐序,她恐怕还在逍遥快乐的当着她的瑞王妃。 如今再听“喜欢”二字,何其讽刺? 父母兄弟皆能冷漠如此,他魏景焰又岂会被一个小丫头的话所迷惑。 车帘刷的一声落下,马车很快消失在了漆黑的夜幕中。 段如嫣追到门外,满眼不甘。 他真的只能活三个月了吗? 宋槐序会不会为他去死? 那贱人可是他明媒正娶入景王府的,她若不死,凭什么让自己先死? 还有,那本《御战六十四阵图》究竟又是什么东西? 段如嫣快步走入书房,将锁头打开,仔细的查找了一遍,都没有看到此物。 便问身边的福子。 “我爹还活着的时候,可说过那本什么什么图?” 小厮福子本就是元帅府的书童,他想了半天,摇了摇头。 “奴才从未听过。” 段如嫣皱着眉头说道:“若是没有此物,魏景焰不可能问,你再仔细想想?” 福子垮着脸道:“奴才真的没听过这个东西。” “你是伺候爹的,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当真是个废物。” 段如嫣骂了一句,掀帘上了马车,没好气的说道:“回府。” 马车很快离开了弥兵阁,段如嫣的眉头一直紧拧在一起。 本想让周玄机替自己除掉宋槐序,她花了不少银钱打点,不想这个废物却先死了,他好端端的,无病无灾,为何会突然睡死,难道有人对他做了手脚? 她想尽快将此事告诉魏云澜,却又放弃了。 他与魏景焰不一样,向来不喜欢掺和朝中之事,每日最大的爱好就是四处出门溜达,广结善缘。 若非他生了一张与魏景焰一模一样的脸,她断然不会嫁给这样的废物。 明明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皇上对他更是无比宠信,他却不干一点正事。 如今太子未立,他虽然不是长,却未必就没有机会,可偏偏他不懂得利用这些好处。 段如嫣越想越不平衡,自从父亲去后,就没一件顺心的事。 明日当进宫去见见云淑妃,正好她头疼,可趁机送些补品,寻机与她说说此事。 既然嫁不成魏景焰,她就要利用自己的美色往上爬,不但要当太子妃,还要当皇后! 马车很快回到了瑞王府,一道身影先她一步进入,消失在书房…… 与此同时,魏景焰也回到了景王府。 不知为何,他忽然很想见见宋槐序。 将面具扔在桌上,便快步朝后院去了。 第一百零七章:好像是一只宠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翻来覆去滚了许久,却并没有睡着。 一会怕周玄机没死,一会又思量来景王府传话者究竟是何人,以及,魏景焰突然出府,究竟去了何处? 还有一点,宋槐序颇为不解。 魏景焰为何会任由她为所欲为? 难道就不怕触怒龙颜? 他现在手上并无兵权,底气到底从何而来? 思量间,忽听院外中有脚步响起,宋槐序立即将手伸到枕下,将魏景焰送她的匕首攥在了手中。 一声极轻的门响,房门被人推开。 宋槐序缓缓拔下刀鞘,眨眼间,那人已走近房中,宋槐序躲在帐帘之后,猛地扎向了那人的脖颈。 冰凉的手指抓住了她的手腕。 “勇气可佳,位置却偏了一寸,不足以致命。” 他手腕微一用力,床前的纱帐顿被扯下。 宋槐序被卷到纱帐之中,不由惊呼了一声。 “殿下,你……怎么来了?” 魏景焰放开了手,淡笑道:“忽然想来看看你,还没睡?” 宋槐序用匕首划开了纱帐,又摸索着将匕首合上。 “有人来景王府,说我父亲明日会被押往北昭,后来又说他中了毒,周玄机恰在此时出了事,我怕这其中有诈,是以辗转未眠。” 魏景焰站在床上,剑眉微皱。 “何人传的信?” 宋槐序摇了摇头。 “不清楚。” “你想去?” 魏景焰解开大氅,随手扔到一边,在床上坐下。 宋槐序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想。这件事多半是假的。” 魏景焰道:“你父亲明日会被押往北昭是真的,你若想见他,本王可陪你前往。” 宋槐序思量了一下,问:“殿下可知明日何时?” “午时。” 魏景焰借着月光瞧着宋槐序。 她的一头黑发已经放下,犹如瀑布一般垂散在肩上,如墨的发色,衬得一双藕臂白皙如玉,绣着牡丹的肚兜下,曲线玲珑。 宋槐序放好匕首,一抬头,顿与魏景焰的视线对到一处,这才惊觉自己只穿一件肚兜,她慌忙拉起被子,将自己掩上。 魏景焰哑然失笑,揶揄道:“本王还以为你不会害羞?” 宋槐序脸色微红,声音中带着些许嗔怪。 “王爷把妾身当成什么人了。” 虽然自己早晚都要与他同房,可这般被人这么看着,总是有些尴尬。 魏景焰拉住了她温热细软的小手。 “本王把你当成我的女人。” 他顿了一下,又问:“若本王有一日一无所有,你可还愿意跟着本王?” 听着魏景焰蓦然低沉的声音,宋槐序不由抬起眼眸,看向了身侧的男人。 她轻轻的吸了一口气,坚定的说道:“自然,妾身既然嫁入景王府,便是殿下的人,生当为殿下的人,死亦为殿下的鬼。妾身凭生唯有一愿,便是灭掉北昭,若殿下能做到,妾身必誓死追随。” 魏景焰眼眸微眯。 “你与北昭有仇?” 宋槐序避开了魏景焰的目光,重重的叹了口气。 “应该说魏人与北昭有仇,妾身曾在一本游记上看过,北昭人抓了无数魏人,男子活活累死,女子肆意折磨,甚至还会吃孩子肉,当真是惨绝人寰,许是那本书描写的太过细致,已在妾身心里中下了阴影。” 魏景焰轻笑出声。 “北昭人生性野蛮,乃未开化的蛮虏,但是吃人,到是不至于。” 宋槐序心虚的说道:“反正很吓人。” 听着她娇憨的声音,魏景焰再次勾起唇角,之前的沉郁一扫而空。 这个小丫头,总能让他轻而易举的开心起来。 “有本王在,你什么都不必怕。” 魏景焰长身站起,在她如墨的长发上轻轻的揉了揉。 “时候也不早了,早些睡。” “是,殿下夜安。” 宋槐序欠身施礼,目送魏景焰离开。 他走以后,宋槐序悄悄的吐了一口气。 自己说的大义凛然,他应该会信吧! 他为何要反复问自己,会不会一直陪着他? 喜欢? 并不确切。 以她的观察,魏景焰多半是缺乏安全感。 他对自己的感觉,到很像是圈养了一只宠物,闲着的时候,过来逗着玩玩。 宋槐序思量许久,越发觉得这个认知没错。 罢了,管他是什么,能杀去北昭就行。 她收拾了一下心情,钻进了被子里。 魏景焰不会骗她,看样子宋侍郎的确明天就要被押往北昭,不知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母亲? 思量许久,宋槐序还是决定不说,娘亲的心情刚刚好的,没必要让她再伤一次。 第二午时,她独自来到了城门口。 城门的两边,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都在议论宋侍郎杀死贺灼华之事,有人说他是英雄,也有人说他是祸害,破坏了两国和平,更多的则是看热闹的,大伙不顾炎热,已经站的里三层外三层。 一阵碌碌的声响,囚车从远处驶来,大伙全都伸长了脖子,朝远处张望。 片刻之后,囚车已经到了眼前。 宋侍郎身带镣铐枷锁,面如死灰的坐在囚车中,已有人朝他扔出了烂白菜帮,臭鸡蛋。 “就是你这个缺德的玩意,坏了和北昭的邦交。” “若北昭人长驱直入,你就是大魏的罪人。” “没错,他该死。” “打他,打他!” 百姓皆怕战乱之苦,之前说他是英雄的,也都闭口不言。 宋槐序目光淡淡的看着囚车里的宋侍郎,眼中没有愤怒,也没有悲喜,若用佛家之语来解释,这便是他的因果。 她能来此送他最后一程,已尽了父女情义。 “宋小姐?” 有人在宋槐序的身后轻喊了一声。 宋槐序回过头,顿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王郎中?” 王郎中激动的点了点头。 得知宋家出事,他还偷偷去打探过,生怕宋家的大小姐也被连累,奈何他并无门路,没问出宋槐序究竟去了何处,听闻宋侍郎被押往北昭,便过来看看,不想竟在此见到了宋槐序。 眼见她衣着整齐,并无遭受虐待的痕迹,王郎中不禁一阵欣慰。 “宋小姐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第一百零八章:他生气了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微微一笑。 “多谢王郎中记挂,我很好,现在人在景王府,王郎中若有事,可去那里找我。” 王郎中一惊。 “难道……之前的传言是真的,宋小姐已经嫁入了景王府。” 宋槐序点了点头。 “是啊。” 王郎中又问:“景王待你可好?” 四殿下的凶名在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王郎中也有所耳闻。 宋槐序笑道:“景王殿下并非世人想的那般,他只是外表看着冷清而已。” 瞧着宋槐序气色不错,王郎中总算放下了心。 “那就好,对了,那位禾夫人最近又来看诊了,老夫依然没能诊出她究竟是何病症,她说两日后会再来,若是宋小姐有时间,可过来瞧瞧。” 宋槐序眼眸一亮,立即问:“可有具体的时辰?” 王郎中道:“大概辰时中。” 宋槐序颔首道:“好,两日后,我必到。” 多认识点人总是没错的,更何况她与那位禾老夫人,上辈子还有过几面之缘。 “行,若她来的早了,我便让她等一会,若无他事,老夫也该回了,小伙计今日家里有事,铺子里没人。” 宋槐序弯身一礼。 “先生慢走。” 再抬头,宋侍郎的囚车早已消失不见,看热闹的人群也慢慢的散了。 回桃苑的路上,宋槐序看到一家卖蜜枣糕的铺子,母亲很喜欢吃枣子,这家的糕点,她应该会喜欢。 “苏侍卫,等我一会,我去买些蜜枣糕。” 宋槐序不想惹人注目,就只带了苏焕一人出来。 苏焕看了一眼铺子,里边好似有不少人。 “夫人不必与那些人挤,属下去就行。” 宋槐序感激不已,刚才被人群包裹,她已十分不适,鸡皮疙瘩都冒出了一身,却又不好指使苏焕,这话当真是救命之言。 “那就有劳苏侍卫了,多买些,回去给你的兄弟们也尝尝。” 宋槐序拿出了一锭银元宝,递给了苏焕。 苏焕捧着元宝,眉开眼笑的说道:“多谢夫人。” 宋槐序弯起眸子。 “不必客气,去吧。” 瞧里边人山人海,似乎还要等一会,宋槐序就去旁边茶馆的屋檐下等,顺便乘个凉。 宋槐序刚刚站定,一道身影便从里边走出,他微微一愕,旋即拱手笑道:“云澜见过嫂嫂。” 宋槐序赶紧还礼。 “五殿下切莫如此称呼,叫我宋槐序就好。” 魏云澜展开手中的折扇,捂住了脸,轻咳了几声。 “礼不可废。” 宋槐序瞧了他一眼,心中不禁感叹,分明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眼前的男子与魏景焰却是两种感觉。 一个温润如玉,一个霸道如火。 想起几年前的救命之恩,宋槐序很想为他诊一下脉,看看他是否有隐疾,最终,还是忍住了。 一但她的医术暴露,魏景焰必遭怀疑。 她也不愿意欠着别人的恩,便想了一个比较折中的办法。 “殿下经常咳嗽,可是身体不适?不知宫中的太医如何诊断,若是不见效,妾身可为殿下荐一去处。” 魏云澜叹息了一声。 “本王自小便体弱多病,宫中太医多有调理,却始终不见效果,宋小姐莫非有相熟的大夫?” “是有一个,姓王,在城南开了一家名为天福的医馆,以前常入府给我们诊治,心地也十分仁善,不会做坑钱的买卖。” 只要王郎中能记下他的脉象,自己便可给他对症下药,也算偿了多年的恩。 “多谢宋姑娘,本王明日便去看看,若真能瞧好,必当登门道……” 他顿了一下,又把“谢”字咽了回去。 “罢了,四哥并不想见本王,本王还是不去坏他心情了,希望宋姑娘好生陪着四哥,若有需要,可随时过府寻找本王,本王必竭尽所能,为宋姑娘提供一切帮助。” 魏云澜眼神清澈如水,没有半点闪躲之色,宋槐序一时也分辨不出,他所言究竟有几分真。 “多谢殿下,只要瑞王妃不找妾身的麻烦,妾身便感激不尽了。” “如嫣是任性了些,本王自会管与她说明,宋姑娘不必担心。” 魏云澜说完,便从袖中拿出了一卷银封。 “四哥府上人多,花销自然不再少数,这些银子便请宋姑娘替四哥收下。” “本王还不至于受你救济。” 冷淡的声音至身侧传来,宋槐序回过头,顿时看到带着黑铁面具的魏景焰。 他目光冷冽,一双薄唇几乎抿成了一线。 “四哥。” 魏云澜无奈的唤了一声。 魏景焰已拉住了宋槐序的手腕,冷声说道:“上车。” 宋槐序见他恼了,立即乖乖的跟上。 魏景焰已掀开车帘,单手将宋槐序抱起,放到了马车上。 帘子刷的一声落下,遮住了外边的喧嚣,也让车内的气氛有些紧张。 宋槐序屏住了呼吸,就听魏景焰冷声吩咐道:“去***。” 一声鞭响,马车缓缓前行。 宋槐序实在受不了这种压迫,咬了一下唇,指着窗外道:“妾身在这,是为了等苏焕,他还在铺子里买蜜枣糕。” 她知道魏景焰不喜欢魏云澜,见到自己与他一起,定是呛到了他的肺管。 魏景焰没说话,脸色依旧沉沉。 宋槐序偷偷瞧了他一眼,又解释道:“五殿下应在此处喝茶,妾身与殿下是偶然碰上的。” 魏景焰依然脸色森森,没有开口,宋槐序也识相的闭上了嘴,一刻钟后,马车停下,林松的声音从外边传来。 “爷,到了。” 魏景焰掀帘下车,淡声道:“下车。” 宋槐序眸子大睁。 这是何意? 让她也去? 魏景焰又说了一句。 “下来。” 也罢,能去一趟京城第一楼,也算是一种别样的体验。 再不堪的场面她都见过,没什么好怕的。 宋槐序自我安慰一番,跟在魏景焰的身后进了门。 “哟,这不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景爷吗,才刚刚分开不到一日,你就想奴家了?” 一道高挑的身影从楼上走下,身上只披着一件轻薄露骨的红色的纱衣,两片红唇冶艳如火。 看到魏景焰,那高挑的女子嫣然一笑,直接扑到了他的怀中。 第一百零九章:听话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瞧着紧贴魏景焰的女子,眸中闪出了一丝惊讶。 怎么会有如此高挑的女人,竟比魏景焰矮不了多少? 柳叶眉,芙蓉面,头上梳着京中女子最流行的飞仙髻,衬着以粉色为主的桃花妆,女人的模样生的冶艳而又瑰丽。 她身上散出的香味,正是那日在魏景焰身上闻到的味道。 原来他在***的相好,就是这位姑娘! 北昭的小太医曾说过,任何一种职业,都有他存在的意义,宋槐序不歧视这些女子,也不想与她争宠,可是眼见两人纠缠在一起,心中依然起了些许波澜,却又在片刻之间,压下这种不该生出的心思。 今日已经惹魏景焰不快,这女子若能给他顺毛,也是一件好事。 有所求,便有所弃,人生向来没有十全十美,有时候遗憾,也是一种圆满。 宋槐序心思瞬转,神色已然平和。 “今日要陪奴家一醉方休吗?” 崔血樱环着魏景焰的脖颈,神态极尽挑逗。 “你说呢?” 魏景焰瞥了她一眼,朝楼上走去。 宋槐序犹豫了一下,提起裙摆跟了上去。 魏景焰大步流星的进了房,崔血樱瞥了一眼宋槐序,唇角微扬,故意问道:“这位姑娘是……” 宋槐序微微欠身。 “在下宋槐序,是这位景爷的丫鬟。” 听到宋槐序如此说,魏景焰的目光又沉了几分。 “过来倒酒。” 他一展衣袍,坐在了椅子上,面具下的双眸阴沉似水,如罩寒冰。 宋槐序乖顺的走到桌前,拿起酒壶,给魏景焰斟满。 她知道魏景焰有气,顺从他便是。 崔血樱瞧了一眼魏景焰,又看向了宋槐序,心道,这个小丫头大抵便是这位混账王爷的新夫人,模样当真是清丽的很,即便不施粉黛,也有一种出尘脱俗之感。 啧啧,前几日还宝贝的很,今日便带到了此处,莫非是闹了别扭? 感情自己成了他们二人的调味剂。 罢了,既然这混账愿意玩,便陪他演一场戏。 崔血樱拿起酒杯,娇笑道:“景爷,是要与奴家喝一杯交杯酒,还是要奴家亲口喂你?” 魏景焰道:“不喝,你自己喝。” 崔血樱翻了个白眼。 “不解风情,那就请这位宋姑娘陪奴家一起喝。” 魏景焰没说话,宋槐序便拿起了酒杯。 “多谢姑娘愿意陪伴我们家爷,这杯酒,便替我们家爷敬姑娘。” 宋槐序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崔血樱咯咯一笑。 “姑娘好酒量。” 她也同样一口饮下,又给宋槐序到了一杯。 一旁,魏景焰依然没说话,瞧着那张冷若冰霜的面孔,宋槐序忽然明白了,他带自己来此,大概就是为了惩罚自己。 喝就喝吧,酒量她还是有些的。 崔血樱拍了拍一边的凳子。 “对饮哪有站着的道理。” 宋槐序给崔血樱满了一杯酒,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心中忽然有种荒谬之感,昨夜魏景焰还说自己是他的女人,今日便带着她与他的相好喝酒,人生当真是世事如棋,风云莫测。 宋槐序索性放平心态,与崔血樱推杯换盏。 重生以后,她的心里装了太多的事,无法与人言说,一直闷在心里,正好借酒发泄一番。 眨眼之间,两壶酒就见了底。 宋槐序的脸上飘起两团酡红,一双清亮的眼眸蕴了一层朦胧。 头脑已有些昏沉,宋槐序知道自己不能再喝了,免得彻底失去神志,说出什么不该说的,索性头一歪,趴在了桌子上。 “宋姑娘?” 崔血樱挑了一下眼眸,伸手去拍宋槐序,却被魏景焰拦住了。 “谁让你把她灌醉的?” 崔血樱轻嗔道:“我与她喝酒,你不拦着,喝醉了又怪起了我,到底还讲不讲些道理。” “本王有说过让你与她喝酒吗?” 魏景焰冷眸扫过,抱起宋槐序,头也不回的出了***。 崔血樱不由啐了一口,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不过,他到是很在意这个小丫头。 想到宋槐序一杯接一杯的样子,崔血樱轻笑了一声,有机会,当换个身份见见这个小丫头。 “再给我拿两壶酒来。” 魏景焰已将宋槐序抱上了马车。 “林松,速回府。” 宋槐序半晕不晕,趴在魏景焰的身上,他体内的凉气丝丝透骨,不由冷的打颤。 魏景焰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上的寒气,立即解开大氅,将宋槐序裹住,重新抱到了腿上。 宋槐序的头枕在他的手臂上,心里还有一线清明,他既然恼自己,为何还要带她回来? 不怪人说魏景焰喜怒无常,他的性子的确难以测度。 马车跑的很快,颠簸的感觉让宋槐序有些反胃,不由干呕了一下,魏景焰立即将她扶起,轻拍着她的后背。 “既然不能喝,为何还要逞能?” 宋槐序心道,还不是你默许的。 进了王府,魏景焰立即跳下马车。 “来人,去熬些解酒的汤。” 他快步走进后院,把宋槐序放到了床上。 瞧着那张微红的小脸,心中不由一阵烦躁。 片刻之后,丫鬟将解酒汤端来,舀了一勺喂到宋槐序的嘴边,宋槐序却不张嘴。 眼见汤顺着宋槐序的下颌流下,魏景焰的眉头又紧了几分,他伸手抢过碗。 “下去,本王亲自来。” 魏景焰直接喝下了解酒汤,捏住了宋槐序的下颌,以口渡汤,喂她喝下。 微凉的唇贴住宋槐序,宋槐序不由微微一颤,睁开了眸子,魏景焰已摘下了面具,狭长的眸子不悦的瞧着她。 “喝下去,你会好受点。” 想到他方才不冷不热的样子,宋槐序便借着酒意耍起了小脾气,她将脸扭过一边。 娇声道:“不要。” “听话。” 魏景焰半跪在床上,将她抱起。 这辈子,他还是第一次如此有耐心。 宋槐序又把脸转到了另一边,本来她就是偶遇的魏云澜,多次表明心迹,魏景焰还是不信,那她也不听他的。 若是清醒时候的宋槐序,绝对不会这般任性,酒气多少壮了她的胆,心里莫名就想气气这个经常莫名发脾气的恶人。 魏景焰只得将她抱在胸前,硬把药给她喂了下去。 唇齿的摩擦让床帐内生出几分暧昧,魏景焰喉结下意识的滚动了一下,手指微紧,扣住了她的腰肢…… 第一百一十章:本王何时恼你了?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男人的力量将宋槐序箍的动弹不得,头脑昏沉的更加厉害,她的唇从他脸颊滑过,喃喃的说道:“我真是偶遇的五殿下。” 温软的触感从脸颊直到耳侧,魏景焰呼吸骤沉,手指不禁又紧了几分。 心念涌动,寒气陡然生出,魏景焰心头一惊,霎时清醒,他猛提内力,将这股寒气压下,将宋槐序轻放到枕上。 “本王知道了,红烛,伺候夫人休息。” 御书房。 皇上脸色阴沉,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 周玄机死与不死无所谓,既然出了谶语,真与假都不能留他。 只是他的死,着实耐人寻味。 魏承毓的人去过天牢,魏景焰的人也同样去了天牢,到底是谁杀的他? 魏景焰对周玄机恨之入骨,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魏承毓去做什么,莫非魏承毓与周玄机有所勾结? 周玄机在朝多年,到底还有没有别的隐藏势力,就算没有,他手上的银钱也不在少数。 “来人,去抄周玄机的家。” “是。” 侍卫叩头离开。 皇上眼中冷芒一闪而过,正可借调查周玄机之名,将魏景焰和魏承毓扣住。 “去把魏承毓和魏景焰传入宫中。” 话音刚落,一个侍卫就从门外跑了进来。 “皇上,有北昭的密信。” 皇上沉声道:“承上来。” 陈公公立即接过信,恭敬的递给了皇上。 皇上打开漆封,一眼扫过,眼中闪过了一丝异色。 若当真如此,到不必他费这手脚,背此恶名。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侍卫,摆了摆手。 “你先退下。” 陈公公立即上前给皇上到了一杯茶,试探着问:“皇上不准备传二位皇子查问了?” 皇上将纸揉皱,淡声道:“先不必,此事不宜声张,毕竟牵扯两位皇子,周玄机的身份也很特殊,动作不可过大。” “是。” 陈公公拿来铜盆,引燃了火折子,皇上立即将那团纸扔下去。 陈公公瞪着眼瞧着那张纸,奈何燃烧的太快,一个字都没看到。 皇上瞧着纸燃尽,又问:“云淑妃和公主如何了?” 陈公公躬着身子道:“回皇上,刚才有掌事的嬷嬷来报,云淑妃与公主都已见好了。” 皇上点了点头。 “一会再叫太医过去给两人瞧瞧。” 陈公公道:“是,奴才这就去吩咐太医。” 陈公公走后,皇上又叫来一个侍卫。 “派一队人马,前往城外,接应北昭的送亲队。” “是。” 皇上刚从龙椅上站起,又有侍卫来报。 “启禀皇上,周玄机家中并无贵重之物,也无半分银两,只有一个空宅。” 皇上腾地站起。 “一两银子都没有?” 侍卫双膝跪地。 “确实没有,属下已将周师住处全都翻便,什么也搜到。” 这如何可能? 周玄机在朝数年,巴结他的朝臣不少,明里暗里给他送钱的也不在少数,怎么可能如此干净。 皇上眯起了眼眸,莫非他狡兔三窟,另有藏银子之处? “除此之外,可有密信,以及其他的可疑之物?” 侍卫恭声道:“并无。” 皇上回转过身。 “那就去查清,周玄机平日与谁交往密切,不可漏掉一人。” 两队侍卫很快离开皇宫,成郊的一处房子中,黑袍人再度无声无息的出现房中。 “皇宫和景王府可有消息?” 几个身穿夜行衣的属下,恭敬的跪在地上。 “并无,到是听说皇上派人抄了周玄机的家。” 黑袍人不由一阵恼怒。 “皇上竟然没找魏景焰?当真是个废物,身坐龙椅,却不敢对一个要死的王爷出手,当真废物之极。” “属下听闻,大皇子的人也去了天牢,会不会这其中出现了差错?” 黑袍人拈住了胡须。 “魏承毓也派了人?” “是,这件事应该已经传入宫中。” 黑袍人道:“怪不得皇上没动,皇后无嫡,魏承毓为皇长子,皇上对他还是颇为在意的,一但查魏景焰,必然会查到魏承毓的头上,有一众老臣保他,到最后恐怕还是会不了了之。” 跪着的人又说道:“属下还打探到另外一个消息,北昭的送亲队伍,还有两日就会到达魏京。” 黑袍人沉吟了片刻。 “来的倒是够快,你去与他们接触一下,探探他们真正的意图。” “属下明白。” 黑袍人摆了摆手,让几人起来,随即又问:“抄家之人,可在周玄机的住处找到什么?” “据说只有一座空宅子。” 黑袍人冷哼了一声。 “他到是死的够干净,去查一下,周玄机的银子都流往了何处。” 几人走后,黑袍人在椅子上坐下,一双毒蛇般的三角眼中闪出了一丝厉芒。 北昭和亲,或许是个机会…… 翌日。 宋槐序醒来,天已大亮。 看着熟悉的摆设,昨日的记忆慢慢复苏。 她把所有的细节都想了一遍,应该没有说出惹人怀疑之语。 掀开被,突然看到了褥子上的水迹,忽地又想起魏景焰喂自己喝醒酒汤,不由咬住了唇。 很难想象在外人面前威风八面,杀机凌然的魏景焰,也会笨拙的哄人,想到他昨日无奈的模样,宋槐序不由轻笑出声。 “究竟有什么好事,让你如此开心?”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身鸦青长袍的魏景焰,从门外走了进来。 宋槐序赶紧收敛了笑容。 “妾身……没有笑。” 她绷紧了脸,神情霎时严肃。 魏景焰的目光从她脸上转过,他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小丫头虽然还想骗他。 不过,他也没揭破。 “感觉如何,头疼吗?” 听他这么一问,宋槐序确实感觉有些头疼。 “嗯,有一点。” 魏景焰在一边坐下,瞧着她道:“寻常的药材,王府都有,给自己开个方子,免得皮肉受苦。” 宋槐序歪头瞧着他,试探着问:“殿下……不恼了?” 魏景焰轻哼。 “有何事值得本王气恼的?” 宋槐序顿时松了一口气,看他这个样子,多半是雨消云散了,她抿唇一笑,一双清亮的眸子弯如月牙。 “那妾身这就给殿下熬药膳去。” 宋槐序穿鞋下床,却觉一阵头晕,险些摔倒在地上。 一只微凉的手从她腰间穿过,将人抱在了怀中。 “来人,马上去叫大夫!” 第一百一十一章:人比花娇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抓着魏景焰的手臂,站直了身体。 “不用,妾身没事。” 许是宿醉未醒,有些头重脚轻,这会已经好了不少。 魏景焰将宋槐序抱起,重新放到床上。 “本王已可压制毒素,药膳就不必熬了,你好生修养,宋老夫人那边有王府的暗卫在,会好生照看。” “多谢……” 宋槐序想要道谢,看到魏景焰眼露不悦,便将后边的话咽了回去。 “是。” 宋槐序躺了一会儿,也没睡着,便又坐了起来。 “夫人可有什么吩咐?” 丫鬟小心翼翼的走了起来。 “没事,忙你的去吧!” 北昭十五年,宋槐序已经习惯了自食其力,如今整天被人伺候,反倒不适应了。 “那……奴婢帮夫人梳头吧,奴婢别的不会,头发到是会梳些花样的。” 丫鬟年岁不大,看起来颇为老实。 宋槐序忽然想到***中,那高挑女子梳的飞仙髻,随即又觉可笑,自己怎么生出攀比的心思了。 她缓了一下心神,道:“不用了,我向来不喜欢打扮,简简单单就好。” 瞧着宋槐序不争不抢的样子,丫鬟忍不住小声说道:“夫人还是得多为自己考量,万一那位北周的公主真的入了府,王爷兴许就……” 下面的话她不敢说,王府严格,向来不准下人多言,丫鬟也是看宋槐序性情随和,从不作威作福,为难她们,这才壮着胆子多了一句舌。 宋槐序微微一笑。 “那就等她来了,我再好生装扮。” 丫鬟高兴的点了点头。 “到时奴婢定会为夫人梳一个最好看的发髻,万不会让夫人被一个外人比下去。” “行,我自己坐一会儿,你就不用陪着我了。” 丫鬟走后,宋槐序无所事事,便走进了花园。 如今已经入秋了,太阳已不像夏日那般毒辣,习习清风迎面吹来,一片花香入鼻,心中竟有几分惬意。 她弯下腰,去嗅花朵的香味,一只蜜蜂忽从包裹的花芯中飞出,把宋槐序吓了一跳。 与此同时,耳边响起一阵破空声,一枚极小的石子从身后飞来,正好打中飞向宋槐序鼻子的蜜蜂,啪的一声,蜜蜂与石子一起掉在地上。 宋槐序回过头,魏景焰就站在不远处,一身墨绿色的长袍与苍翠草木相融,身姿挺拔如苍松立崖,举手投足间,尽显轩昂之气。 “殿下今日没出去吗?”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两人几乎同时问出,骤然生出的默契,让花园里顿生暧昧。 宋子规轻咳了一声。 “妾身只是醉了,并没有生病,总躺着也不是回事,反倒更晕。” “若躺不住,本王便陪你去街上走走,昨天的蜜枣糕没买成,正好今日陪你。” 魏景焰顺着石径,来到了宋槐序的身边,幽深的目光落在她那张清丽出尘的小脸上。 许是午时的阳光太过毒辣,在她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洒下两团淡淡的粉,周围盛开的繁花似乎都被她的颜色压下了几分。 魏景焰的脑中忽然闪出了几个字。 人比花娇,不外如是。 宋槐序这才想起昨天的蜜枣糕。 “苏侍卫没买吗?” 魏景焰道:“买了,因你醉了,本王便让他们分食了。” 宋槐序哦了一声,又问:“王爷当真有空陪着妾身?” 她其实是想问魏景焰,今日要不要去***。 “本王并没有公务要忙,你想出去,随时都可以。” “那妾身就不客气了,其实那蜜枣糕是我娘爱吃的,她向来节俭,从不舍得给自己买东西。” 想到娘亲这几年一分银子都不舍得花在自己身上,宋槐序不禁有些心疼。 “既然喜欢,就把卖蜜枣糕的铺子买下来,你娘想什么时候吃,都不成问题。” 宋槐序顿被这霸道之语给惊住了,连忙摇头:“殿下切莫冲动,再好的东西天天吃,也会腻的。” 况且她已经拿了魏景焰一万两银子,做人不可索求无度。 “我买一些给她们尝尝便好。” “也罢,来人,把本王的面具和大氅拿过来。” 一刻钟后,两人离开了景王府。 没有坐车,也没有骑马,仿如寻常百姓一般,漫步在街头。 瞧着路边的小商小贩,人来人往,魏景焰第一次觉得颇有意思。 不远处,两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围着一个吹糖人的男子玩耍,相貌极为相似,穿的衣服也相差无几,应该是对小哥俩。 魏景焰瞅着二个孩子,一时出了神,不由自主的顿住了脚步。 这时,一匹快马从远处奔来,马上的人大声喊道:“让开,都给我滚一边去,耽误皇家要事,定要尔等狗头。” 小一点的孩子已经跑到了路中央,略高的孩子不顾扬起的马蹄,张开双臂,用自己小小身躯挡住身后的孩子。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快马就到了眼前,驿兵见有到孩子,并未勒马,反而扬起长鞭,抽向了站在前面的小孩。 “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滚开。” 所有人的百姓都吓住了,无人敢上前。 宋槐序亦是瞳孔一缩,抬脚便朝那两个孩子跑去。 一道人影比宋槐序更快,已来到了马前,修长的手指按住马头,巨大的力量,竟将狂奔的骏马硬生生的钉在了地上。 周围的百姓顿时一阵欢呼,这马蹄子若是踩到两个孩子的身上,不死也得受伤。 再看那张泛着幽光的面具,又齐齐的闭住了嘴。 此人竟是景王! 送信的驿兵也吓了一跳,慌忙从马上滚下。 “参见景王殿下。” “换一条路,滚。” 若非集市上有不少老人和孩子,魏景焰已将他毙于掌下。 “是。” 入宫确实并非天街一条路,但是这条路最近,不想却遇上了京中最吓人的活阎王,驿兵顿时吓得瑟瑟发抖,哪里敢多说废话,牵起马就连滚带爬的跑了。 小一点的孩子已经挣脱了母亲的怀抱,又跑到了路中间。 “都怪你,我的草蚂蚱都被踏坏了。” 弟弟捡起来草编的蚂蚱,便站在地上哭,母亲立即照着哥哥的后背狠狠的拍了一巴掌。 “你是怎么看着弟弟的。” 看到这一幕,魏景焰不由收拢手指,骨节发出了一阵细碎的摩擦声。 第一百一十二章:槐序,他错了吗?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见他眼神不对,宋槐序便知道魏景焰必然心生感触,急忙抱住了他的手臂。 果然,一股寒凉之气透体而入,直袭心头,不由打了个寒战。 “殿下切要稳住心神,不可被外物影响。” 她急促地说了一句,用力地拉开魏景焰紧攥的手指,与他十指相扣。 柔软的小手与他的掌心合在一起,一股暖流顺着指尖涌入心头,魏景焰缓缓抬头,正对上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 有焦急,也有关切,看着那双眼,魏景焰不禁心思翻涌,他不顾街上往来的人群,倏然伸手,抱住了宋槐序。 声音低沉而又压抑。 “槐序,你告诉本王,那个哥哥……他错了吗?” “自然没错,他勇敢忠义,敢用小小的身体护着弟弟,是个小英雄。” 宋槐序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又在心中说道,但是人往往都更愿意同情弱者。 为长者,注定要背负许多。 忽见所有的人全都看着她和魏景焰,这才想起两人身处闹市,宋槐序不由脸色发红,赶紧垫起脚,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殿下,咱们快跑吧,很多人瞧着。” 温热的气息从耳边拂过,有淡淡的幽香涌入鼻腔,魏景焰呼吸一紧,无形的热意从心底生出,之前的凉意,已在瞬息之间消散。 “跑什么,你是本王亲自迎娶进府的。” 魏景焰放开了宋槐序,神情也有些尴尬,好在戴着面具,遮住了所有的神情。 宋槐序的脸已经红透,拉着他便往旁边的巷子里跑,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事来,她感觉自己已经快被那些百姓的目光给烧着了。 魏景焰被她拉着,也跟着跑了起来,一瞬间,又仿佛回到了几岁的时候,在皇宫中肆意奔跑,肆意大笑。 宋槐序带着他走进背巷口,这才放慢了脚步,七拐八拐,已经来到了天街的另一端。 两人走出人群之时,一户衣衫褴褛的人家正与一家卖豆腐的老板讨水喝,年纪略大的中年男子紧盯着宋槐序,旁边的女人不悦的拽了他一把。 “赶紧喝水,看什么呢,不就是男男女女抱在一起吗,有什么好瞧的。” 男子接过水猛灌了一口,语气中带了几分诧异。 “我怎么觉得那姑娘,有点像槐序。” 比他年纪轻一点的男子,赶紧小声说道:“大哥可别乱说,宋家现在已经被抄了,男丁流放,女人被送教坊司,怎么可能会出来。” 听到这话,年纪最大的老者压低了声音说道:“不管用什么办法,咱们都得见见雪夷和槐序。” 他道了谢,带着两个儿子儿媳和孙女孙子们往城郊走,那边有处无人的破庙,几人暂时落脚。 “这老伯,你们是要找宋家的人吗?” 出了天街,几人被一个身穿鹅黄罗裙的小姑娘给叫住,那姑娘带着面纱,露出一双眼,看不到具体的模样。 一家人顿时面露警惕之色,几个孩子也吓的躲到了大人们的身后。 姑娘笑着说道:“你们不要紧张,我是宋槐序的手帕交,我父亲乃是当朝的礼部尚书,正好掌管教坊司,昨日我刚去瞧过她,不知几位是……” 眼见她衣着华丽,一身装饰皆为上品,几人不由信了几分。 大哥上前一步问:“姑娘能否帮我们见见她,我是她的亲舅舅,这位是我父亲和我二弟。” 姑娘打量几人一眼,笑着说道:“原来是槐序直近的亲人,你们若想见,我定然会为你们想办法。” 夏老爷子激动不已,扑通一声跪下。 “若能与槐序和雪夷见上一面,来生定然结草衔环,以报姑娘恩德。” “不必客气,我与槐序相交一场,都是应该做的。” 那姑娘说完,便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百两的银票,上边打着兴盛钱庄的戳子。 夏老爷子赶紧推辞。 “这如何使得,姑娘能帮我们,已是大恩,我等如何还能再要姑娘的银子。” “拿着吧,你们来到京城投亲,千里迢迢也不容易,总得有些银钱傍身,不知几位安身何处?” 二哥恭敬的说道:“我们暂住城郊破庙,姑娘若有消息,可去那里寻我们。” “甚好,我这就回去找我父亲,让他帮忙通融。” 姑娘拱手一礼。 “那就先告辞了。 “姑娘慢走。” 几人拿着银票,欢喜不已。 之前那位公子给的银子也并未花,就因为想见她们娘俩一面,一家人一直忍饥受饿,想用这点银子通融,不想,一出门就遇到了一个女贵人。 五岁的夏昭昭双眼紧盯着路边的大肉包子,拉着爷爷的衣角说道:“爷爷,我好饿,能不能买一只包子吃?” 二儿媳妇心疼女儿,央求道:“爹,孩子已经好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有这一百两,应该够办事的了,咱们就好生填填肚子吧。” 两个儿子也纷纷附和,瞧着一家人干瘦的模样,夏老爷子犹豫了半晌,将那只银锭拿了出来。 “去买吧。” 儿媳妇高兴的领着两个孩子跑到包子铺前,要了二十个肉包子,瞅着孩子们实在馋的慌,又在旁边买了一块肉,正好庙里有个破锅,可以回去煮着吃。 几人兴奋不已,拎着包子回到破庙,还没吃到嘴里,突然就跑来一对官差。 “是不是你们偷了银子?” 夏老爷子虽然见过些世面,可毕竟是行商的,见到官爷不禁也有些气短。 “几位老爷,我们是从外地逃荒过来的,哪敢偷人家的东西。” 为首者恶狠狠的说道:“少废话,给我搜。” 几人呼啦啦的冲了过来,孩子们顿被吓哭,手里的包子也掉到了地上。 兵士恶狠狠的按住了夏老爷子,将刚才那张百两银票,从他怀中掏了出来。 看了一眼上面的戳子,不由一阵冷笑。 “还说没偷,这不就是兴盛钱庄吗,把这些贼给我抓起来。” 几人全都傻了眼。 “官爷饶命,这是礼部尚书的女儿送给我们的。” 当官的一脚踹在老大的身上。 “放你的狗屁,礼部尚书就只有一个儿子,带走!” 第一百一十三章:殿下不必多想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夏家人被带走之际,宋槐序已经拉着魏景焰来到了蜜枣糕的铺子。 瞧着宋槐序小脸红红,挺拔的鼻梁上沁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魏景焰薄唇微扬,不自觉的勾出了一丝浅淡的笑容。 她就像是一缕阳光,总能照入他心里的阴郁之处,不经意的驱散无边晦暗。 魏景焰瞧着她,不知不觉,竟有些失神。 宋槐序跑的有些急,靠在墙边微微喘息,双颊酝出了两团淡淡的红。 她怎么也没想到魏景焰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抱住自己,恐怕要不了明日,这件事便要传遍京城。 她知道魏景焰定是因为那两个孩子,想到了幼年的他,他帮了她这么多,她自然不会在他最需要安慰的时候,将他推开。 只是现在想想,依然觉得脸热。 “殿下稍微等我一会,我进去买糕点。” “一起吧。” 魏景焰已当先走入,瞧着他脸上的面具,铺子里掌柜顿时吓了一跳。 结结巴巴的问:“爷要买什么?” 魏景焰淡淡的说道:“来你这糕点铺子,难道还能买酒菜吗?” 掌柜的点头哈腰。 “是,爷要多少点心,小的这就给你拿去。” 魏景焰从怀中拿出了两张百两的银票。 “要这么多。” 掌柜的一惊,糕点铺子可是小本生意,半个月也做不了这么多,平日卖个一二两,那都算是大户了,他从早坐到晚,也做不出这么多糕点来。 宋槐序偷瞟了魏景焰一眼,这位爷八成没买过东西,也不知道什么价格,赶紧从怀中掏出一角碎银。 “照这个钱装就行。” 掌柜的顿时松了一口气。 “姑娘和爷稍等,小人这就拿点心去。” 魏景焰这张面具就等于是身份的活招牌,整个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小二也不敢在前堂站着,立即跟着掌柜的跑了。 两人走后,宋槐序将银票拿起来,塞到了魏景焰的手中。 “殿下若再添些银子,都能把人家的铺子给买下来了。” 魏景焰干咳了一声。 “喜欢便买,不必给本王省着。” 想到景王府那么多张嘴吃饭,宋槐序觉得还是节省点的好。 “这些已经够多了。” 说话间,掌柜的已经抱着两个油纸包从后堂走出,脸上堆出了无比灿烂的笑容。 “姑娘拿好。” 蜂蜜的味道混合着枣味,喷香扑鼻。 “殿下要不要尝一块?” 宋槐序眉眼弯弯,好像两颗小月牙,菱角一般的双唇也跟着微微翘起,甜美而又绚烂。 不知是蜜枣糕的味道太香,还是宋槐序的笑容太过美好,平日里从来不吃甜食的魏景焰,竟然有些意动。 最终,他还是制住了那只蠢蠢欲动的手。 “不要,走了。” 出了铺子,正好瞥见一队兵士远去,宋槐序只看了一个背影,不由有些纳闷。 边上的百姓已经在议论了。 “听说这几个人偷了别人的银子,给抓了个人赃并获。” “挺大个人,都有手有脚的,不找活做,偏生干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抓也活该。” “我瞧着他们好像不是本地人,拖家带口的跑到京城,也不容易,说不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管有什么隐,落到官府的手里都没个好,这些事咱们也管不了,散了吧。” 宋槐序听了几句,并没有放在心上,近日灾荒不断,逃荒来到京城讨生活的不在少数,总有好逸恶劳之辈,想干些拿快钱的买卖。 平日里小偷小摸的人也不在少数,宋槐序早已见怪不怪。 两人沿着小路来到了桃苑,魏景焰站在门外看了一眼,剑眉微微皱起。 “怎么买了一处这么小的院子?” 宋槐序伸手推开门。 “加我娘一共就四个人,足够用了,院子太大,反而显得空旷。” 说话间,一阵微风拂过,淡雅的香气,犹如波浪,在院子里荡漾开来,让人心旷神怡。 宋母正带着三个人忙活,因为侍郎夫人这个身份,她也认识几个京中的贵妇。 刚开始,这些夫人们都不敢与她接触,生怕遭到连累,得知宋槐序进入景王府,这些人都放心了不少,再加上宋母也是会做生意的,送出几瓶香水之后,夏家的香已经在圈子里传开了。 嫁到京城十几年,宋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姓氏,现在大家已经不再叫她宋夫人,还是叫她夏氏。 听到门响,宋母回过了头,一脸慈爱地喊了一声。 “槐序。” 看到跟在她身后的魏景焰,宋母瞬间拘谨。 “见过景王殿下。” “老夫人免礼。” 魏景焰的神色已经平静下来,似乎怕吓到宋母,他的声音比往日更加温润。 “多谢殿下,殿下快里边请。” 宋母赶紧把魏景焰让入厅中。 魏景焰在椅子上坐下,打量起四周的摆设,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宋槐序已将怀中的蜜枣糕递给了宋母。 “娘,这是四殿下给您带的。” 宋母不由受宠若惊,帮忙接下。 “殿下太客气了。” 魏景焰反倒不好意思,这银子并不是他拿的,不由瞧向了宋槐序,却见宋槐序朝他抿嘴一笑,又把头转过去了。 “还热着呢,娘快尝尝。” 宋母不好意思当着魏景焰的面吃,便道:“槐序啊,快给殿下泡一壶茶,娘给几个丫头送点去。” “好。” 宋槐序拿起杯子,给魏景焰到了一杯,关切地问:“殿下现在觉得如何?” 魏景焰又想起了方才的一幕,眉头紧了几分。 “一切如常,不必记挂。” “殿下要不要留在此处吃顿便饭,我娘的手艺比妾身可好的多。” 宋槐序知道他心中藏了很多事,难得放松一下,有助于他稳定心绪。 魏景焰思量了片刻。 “也可。” “那我这就让云袖出去买些肉菜。” 宋槐序转身欲走,魏景焰突然说道:“***的姑娘,其实……” 宋槐序脚步顿了一下,无论魏景焰多喜欢那位姑娘,都没有让她入府给自己添堵,这已经够了。 至于他们的过往,她不想多听。 她打断了魏景焰的话,笑着说道:“那姑娘性子活泼开朗,是个挺有意思的人,殿下喝口茶,妾身马上就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家宴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倩丽的人影消失在视线中,魏景焰心头一阵空落,更复杂的感觉,他已无法形容。 片刻,宋槐序便回来了。 来到桃苑,她似乎放松了不少,整个人都显活泼。 “殿下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吗,我让她们多准备些。” “本王不挑食。” 听了魏景焰的话,宋槐序忽然又想起苏焕曾说过,魏景焰在静业宫的时候被那些叼奴欺辱,连馊食都吃过。 他带兵打仗之时,亦因粮草短缺,吃过树皮草根,饮过污水,魏景焰虽然是个王爷,却是命运多舛,二十几年经历的,恐怕比别人的一生还要多。 宋槐序看着他,就仿佛看到了北昭十五年的自己,心中莫名酸楚。 她轻咬了一下唇,掩藏住涌动的心思。 “那我让她们看着做,顺便将保护我娘的侍卫们也叫进来,这些日子辛苦他们了。” “不必,这是他们该做之事。” 见魏景焰不同意,宋槐序也没有强求,毕竟一院子女眷,不接触也是好事。 “那我就看着准备。” 宋槐序又来到了厨房,与母亲讨论了一下要做什么菜,瞧着宋槐序如此上心,宋母笑道:“瞧着你现在的样子,娘总算能放心了。” 云袖正好拎着一条鱼进门,她瞧了宋槐序一眼,忍不住说道:“小姐,有人说北昭的公主明日就要进城了,她当真……要嫁给殿下吗?” 宋母这才想起这件事,这样日子她也听了不少风言风语,本想问问女儿,刚才一高兴,却给忘了。 “槐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要嫁公主去北昭吗,怎么反倒从北昭嫁了个人来?” 宋槐序淡淡的笑了笑。 “这中间恐怕另有阴谋,娘不必担心,殿下自会处理。” “女人与男人就是一把刮骨的刀,万一他们两个人……” 想到沈明珠那狐媚的模样,宋母分外担心。 “娘放心,不会的。” “凡事都有万一,切不可掉以轻心。” 宋母说了一句,又问:“听说你爹……昨日便被送往北昭……这件事可是真的?” 宋槐序揽住娘亲。 “应该是吧,娘既然与他断了舍离,便不该再想,若遇到合适的,娘可再嫁。” 宋母叹息了一声,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这也是他应得的报应,娘不想了,也不会再嫁,都什么年岁了,平白让人笑话。” 这么多年的感情,不可能说断就断,宋槐序能理解她娘,但却没法劝说,有些事总要自己慢慢消化,尤其是感情,别人很难帮得上忙。 难得女儿带着女婿过来吃一顿家常便饭,宋母不想因为自己的心情影响到他们,便又说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分,若真有这种缘分,娘会考虑的,今日便给你们做点拿手的菜尝尝。” 宋槐序也挽起了袖子,在一旁打下手,母女俩有说有笑,分外温馨。 魏景焰远远的瞧着她们,一双黝黑的眸子层层叠叠,光线复杂的让人难以看清。 宋母一共做了十样菜,取十全十美之意,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 “很久没做菜了,不知合不合殿下的胃口。” 魏景焰淡笑:“甚好,有劳老夫人。” “殿下不嫌弃就好,快趁热吃吧,草民便告退了。” 宋母躬身一礼,准备出去。 魏景焰道:“老夫人做了一桌子菜,哪有不吃之理,槐序,让老夫人坐下,咱们一起吃。” “殿下说的有理,娘,您就别见外了。” 宋槐序拉住了母亲,她是自己的亲娘,又不是丫鬟。 宋母还是有些紧张,却也怕自己不识抬举,惹恼了魏景焰,便在一边坐下。 拿起茶壶,才想起此处无酒,忙又站起。 “家中只有茶,并无酒,这就让丫鬟去买一些。” 魏景焰伸手拦住她。 “老夫人不必忙碌,本王平日也很少饮酒,有茶便好。” “这……怎么好……” 宋母颇为尴尬,着实是自己准备不周。 “娘,今日咱们就以茶代酒,敬殿下一杯。” 宋槐序给三人都倒满了茶,宋母赶紧举起茶杯。 “殿下不怪就好,草民先喝为敬。” 宋母一口喝下,拿起一旁的新筷子,给魏景焰夹了一块鱼肚子。 宋槐序柔婉的说道“我娘做鱼的手艺可是一等一的好,殿下若不尝尝,可是要后悔的。” 魏景焰吃了一口,确实不错,不由点了点头。 几人吃饭之际,夏家人已被押到了府衙。 在京中,几人人生地不熟,本就心中没底,再加上宋家被抄家,女儿和外孙女生死未卜,且身上又没有银钱,全都吓得脸色发白。 夏老爷子在淮阳郡虽然颇有名望,奈何家业破败,这里又是京城,就算是条龙,也得盘着。 “青天大老爷明鉴,我们真没偷别人的银子,是一个姑娘给我们的,我们本是淮阳郡的布商,并非作奸犯科的小贼,还请大老爷查明真相,还我们一家一个清白。” 夏老爷子话音刚落,一个身材膀壮的男人就从外边走了起来。 “分明就是他偷了我的银子,上面有钱庄的戳子,他还想抵赖,我与他非亲非故,怎么可能给一百两银票,我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长子夏明礼回过头,看到男人,不由怔了一下。 “不对劲,给我们银票的是这个姑娘,根本不是他。” 二子夏明义也同样不解,这个人,他们从来都没见过。 大老爷猛地一拍惊堂木。 “放肆,人赃并获,尔等还敢狡辩,来人,每人暴打五是大板,关入大牢。” 夏老爷子还是有些见识的,在淮阳郡这么多年,他也与官家打过交道,躬身说道:“大老爷饶命,我等真的是被冤枉的,这么多银子,必然揣在贴身之处,岂容人如此轻易便能拿到。” “每个被抓的人,都说自己是冤枉的,少废话,马上动手。” 衙役如狼似虎的冲了过来,将夏家人按到地上,一个女子藏在人群中,远远的看着,嘴角勾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宋槐序,我治不了你,难道还治不了你的家人! 第一百一十五章:本王好冷啊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掌灯时分,宋槐序拿了一小瓶香水,与娘亲告别。 瞧着魏景焰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宋母对他的惧怕,顿时少了几分。 “殿下若喜欢草民做的菜,改日再与槐序过来。” “甚好。” 魏景焰含笑点头。 “从今以后,老夫人不必自称草民,按照民间的说法,老夫人与本王便是岳母与夫婿,理当本王前往拜会,老夫人若有所需,亦不必客气,本王能办到的,绝不会推辞。” 这一番话,说的宋母心里热乎乎的。 女儿已经嫁入景王府,宋母与魏景焰确实算是丈母娘和女婿,奈何宋槐序不是正妻,对方的身份又异常显赫,宋母自然不敢逾越。 即便如此,心里也高兴的很。 魏景焰给众人的感觉向来都是暴戾残忍,杀人不眨眼,怎么也不敢想象,他竟也有如此通情达理的一面。 自己的女儿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哪个母亲能不担心。 尽管宋槐序多次说魏景焰并非众人所见那般,宋母依然不信,每天都怕女儿在府中挨打受骂,今日,算是彻底的放下了心。 “多谢殿下。” 宋母欠身一福,笑的万分欣慰。 宋槐序上前轻轻抱住了娘。 “那女儿就先回去了。” “去吧,何时殿下再来,切记告诉娘一声。” 宋母爱怜的摸了摸女儿的秀发,目送二人离开。 出了巷口,宋槐序歪着头问:“我娘做的菜,殿下还喜欢吗?” “还不错。” 魏景焰背着双手,步履闲适,一双长眸微微的眯着,似乎在享受着难得的轻松。 宋槐序瞧着他,忽又轻笑了一声。 魏景焰转过头。 “笑什么?” 宋槐序垫起脚,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殿下现在定然很热吧!” 即便他脸上带着面具,但从露出的一小块挺拔的鼻梁上,依然能看到一层细密汗珠。 魏景焰脚步一顿,摸向了鼻子。 “看样子,面具要重做一个了。” 见他神色平和,宋槐序便多问了一句。 “殿下若现在说伤患可治,又会如何?” 魏景焰继续往前走,似乎在迁就宋槐序的步伐,速度又慢了几分,语调也如流水一般,低沉而又舒缓。 “会永无宁日,也会减少很多乐趣。” 宋槐序顿时明白了。 皇上和这些人之所以容着魏景焰,想来是因为他快要死了,若知道他没事,恐怕…… 宋槐序刚想到此处,忽听背后传来一声破空声,她骤然回头,一把长箭正朝她的脖颈直穿而来。 魏景焰大氅一卷,那把箭顿被打落一旁。 须臾之间,数道身穿黑衣的人影,平地飞出,踏着月色,从四面八方朝这边杀了过来。 魏景焰伸出手,将宋槐序护在身后,嘴里揶揄道:“这么快就来了,这些杀手是不是你派的?” 眼见这么多人,宋槐序的冷汗已经冒了一身,哪里还有心情与他说笑。 以后定要做些迷药,随身携带,遇到这种情况,还能略微抵挡一下。 眼见一把长刀劈来,宋槐序不由惊呼出声。 “殿下小心!” 魏景焰比他更快,脚尖已经踢在了那人的手腕上,长刀顿时脱手而飞,笃的一声,钉在了一边的房檐上。 眨眼之间,另外一把长剑,已经削向了魏景焰的脖颈。 魏景焰偏头躲过,修长的手指从宽大的披风中伸出,灵蛇一般扣到了那人的肩上,只听一声骨裂般的脆响,那人顿时惨嚎一声,手臂犹如面条一般垂了下来。 魏景焰手腕沉下,顺手夺了那人的刀,与此同时,又一阵脚步声响起。 魏景焰的耳朵动了一下,手中的长刀已经飞出,直掼一人的喉咙,巨大的力道直接将他钉在了房檐上,旋即捂住了胸口,脚步踉跄。 宋槐序吓了一跳,慌忙抱住魏景焰。 “殿下!” 魏景焰已经栽倒在她的身上,巨大的身体重量,差点把宋槐序也压倒在地。 绝望之际,苏焕的声音传来。 “狗贼,竟敢刺杀王爷,想来是忘记了王府前的尸首。” 话音未落,又有两队侍卫从两边的巷道里冲出,将黑衣人团团围住,双方已经战到了一起。 宋槐序费力的抱着魏景焰,身体被他压的摇摇欲坠,低头查看之际,忽见他朝自己眨了一下眼,又迅速闭上了。 宋槐序双唇微张,感情他是装的,害自己白担心半天。 为首的黑衣人看了一眼魏景焰,见他全身发抖,不由相互使了个眼色,一蓬烟雾飞出,人已借雾遁去。 苏焕半跪在地上。 “王爷恕罪,属下等救驾来持。” 宋槐序道:“不迟,快把马车拉过来。” 未免有人在暗中窥视,宋槐序赶紧将魏景焰扶上马车。 魏景焰身子一歪,又倒在了她的身上。 “殿下!” 宋槐序按向他的脉搏,魏景焰已将手收到了大氅中。 “本王引动了内力,现在又晕又冷,但还不至于死。” 他确实在打颤,宋槐序一时也分不清真假,只得将他抱在怀中。 “殿下现在可好些。” 魏景焰闭着眼睛说道:“还可。” 宋槐序的帮他拢好披风,又用了几分力气,脸颊贴在魏景焰的脖颈上,企图通过自己的体温让他暖和。 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 魏景焰脖颈湿润,带着些许汗迹,温热的很。 “你……” 她惊愕的低下头。 魏景焰轻笑出声。 宋槐序不由咬住唇,杏眸中闪出一丝忿色。 魏景焰忽然凑近,瞧着她问。 “生气了?” 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到了一起,温热的呼吸交融,气氛陡然暧昧。 宋槐序靠在车上,避无可避,不由垂下眼眸,细密的睫毛不住的颤抖着。 魏景焰唇角微微勾起,眼中的笑意越发深浓,他并未有下一步的动作,而是轻轻的抱住了宋槐序。 温厚的怀抱之中,宋槐序的身体慢慢舒展开,刚刚升起的怨气,逐渐没了。 “那些人……究竟是谁啊?” 魏景焰将下颌抵在她的头顶,漫不经心的说道:“不用费心思想,不是好人就对了。” 宋槐序抬起头。 “他们会不会再来?” 看着那两片粉润的双唇,魏景焰的喉咙重重的滚动了一下,刚刚压下的寒气,又从心底涌了出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拦路者皆杀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被那双眸不见底的眸子盯着,宋槐序心头慌,赶紧别过脸。 魏景焰的手指紧了几分,又缓缓松开,他轻笑一声,掩饰住了心底的情绪。 “来多少人,本王也不会让他们伤你半分。” 听着头顶铿锵有力的声音,宋槐序的心脏仿佛被洪钟大吕狠狠的撞击了一下,猛地跳动。 她不知该怎么回答,魏景焰也没有再说话,两人静静的靠在一起,仿佛有一缕什么东西,在彼此心头缓缓流淌。 与此同时,一间幽暗的房舍中。 一个黑衣人快步走入。 “主上。” 苍老的声音从里边传出。 “可有试过?” 黑衣人躬身说道:“魏景焰只出了几招,人就不行了,看样子,确实病入膏肓,若非景王府的侍卫赶到,魏景焰必然被毙于刀下。” “他那些侍卫个个忠心不二,自然会在暗中保护,想杀他没那么容易。” 披着黑色风斗的老者转过头,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就去联系墨刀门,让魏景焰多动几次内力,说不定能让他死的早点,他若死,京城便如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是。” 黑衣人应了一声,又说道:“属下还查出,周玄机临死前,曾去过天福钱庄和***。” 老者哦了一声。 “莫非他想找墨刀门?他去***,又是见谁?” 黑衣人跪地道:“属下不知。” 老者道:“去查,周玄机乃是贪财之辈,他在皇上身边待了这么多年,敛财无数,不是一笔小数目。” “是,属下会继续追查,定把这些银子给主上拿回来。” 黑袍老人骂了一句。 “周玄机当真是个废物,你们下去吧。” 黑衣人应声离开,黑袍老者又在房中站了一会,这才走进了暗道。 一刻钟后,瑞王府的书房响起一阵极轻的轧轧声。 魏云澜正在看书,听到声音,立即站起,屏风后忽然走出一个如被黑布所笼之人。 “孩儿参见义父!” 魏云澜恭敬起身。 黑袍人在椅子上坐下。 “免礼了。” 魏云澜给他到了一杯茶,低声问:“义父突然到访,可是有事?” 黑袍人瞟了他一眼,声音沧桑的说道:“魏景焰命不久矣,你也该有些动作了,用不了多少时日,天下就是你的,你身带帝王之气,他日必然会登上龙位,成为九五至尊,你要记住,上位者当无情无义,手足兄弟,不过是浮云而已,唯有将权势攥在手中,才是明智之举。” 魏云澜一揖到地。 “义父之语,孩儿必当谨记。” “皇后无嫡,几个皇子皆为庶子,皇上已将重心偏向于你,当好生把握住这个机会,只可惜谶语不能一再使用,用多了,皇上必会生疑,周玄机之事,尚为查清,此人懂得用谶语杀人,必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当将此人找出,但凡不利于我们者,全部除之。” 魏云澜瞧了黑袍人一眼,小心翼翼的问:“如果谶语之事……是真的呢?” 黑袍人冷哼了一声。 “无稽之谈,不过是用了些障眼法罢了,当真以为上天会降异象给这些肉眼凡胎,简直是笑话,天若有灵,便不会让那许多有功之臣惨死……” 黑袍人似乎觉得自己说多了,倏地又止住了。 魏云澜抬眼一瞥,又迅速低下,将眼底的情绪尽数掩住。 “云澜受教了。” 黑袍人又说道:“兵法也要赶紧找到,这对咱们非常重要。” 魏云澜低着头说道:“是,云澜一直在找,但却毫无方向,弥兵阁去了多次,也问过段如嫣,她说曾见过四哥,想来他也在寻找此物。” 黑袍人瞟了他一眼。 “魏景焰为人城府颇深,或许兵法早就在他手中,说不定此去只是为了做做样子,他与段如嫣既然有师兄妹之谊,正可利用。” 魏云澜摇了摇头。 “此法大概不行,自从四哥娶了妾,已经不愿再见段如嫣了。” 黑袍老者挑起了三角眼。 “你的意思是,魏景焰怕他的妾误会?” “兴许吧,四哥对宋侍郎的女儿确实很不错。” 魏云澜嘴里应着,脑中却不知为何,竟闪出了宋槐序多年前的模样。 黑袍老者道:“岂止不错,能为她杀了贺灼华,就证明这姓宋的丫头在他心中有些份量,若她敢拦咱们的路,便将其除掉。” “云澜遵命。” “好好想想日后要怎么办,老夫已经为你铺好了路,切不可优柔寡断,耽误了大事。” 黑袍老者说完,就隐入了屏风之后。 他走以后,魏云澜重新坐在书案后,他看着书册,目光沉浮不定,却仿佛穿透了纸张,落在某个虚无缥缈之处。 一阵轻快的脚步从门外响起。 “云澜。” 段如嫣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脸愉悦。 “今天怎么这么高兴,有什么好事吗?” 段如嫣笑道:“是有点好事。” 魏云澜目光含笑。 “说来听听?” 段如嫣咯咯一笑。 “不告诉你,反正就好事。” 魏云澜无奈的笑了笑。 “罢了,你开心就好。” 瞧着他这副温润如玉的样子,段如嫣颇觉没趣,明明是同一张脸,却没有一点霸气之感。 “那我回去了。” 段如嫣说完就风一般的走了。 魏云澜的目光从她的背影上扫过,又继续低下头看书。 府衙。 夏家人被暴打了一顿,人已关入牢房,几人本就饿了多日,如今更是伤痕累累,哆哆嗦嗦地依偎在一起。 旁边,一个三十左右岁的汉子瞧着他们一家几口,问道:“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夏明礼道:“我们是被人诬陷的。” 那汉子嗤笑了一声。 “官家人嘴大,咱们嘴小,说什么都得受着,抓进来就权当倒霉。” 他也倒霉的很,明明自己家的猪被邻居偷了,可邻居非说猪是他们家的,就因为给府衙老爷上了态度,就被反咬一口。 他骂了一句,又问:“看你们的穿着不像是本地人,来投亲的。” 夏老爷子不敢说宋侍郎,便点了点头。 汉子又说道:“现在的京城啊,指不定还能安稳多久,北昭的和亲使被景王所杀,听说是为了宋侍郎的女儿,指不定哪天,北昭就攻入皇城了。” 夏老爷子假装不在意的问:“就因为此事,宋侍郎的女儿和夫人就全被抓走了?” 汉子瞧了他一眼道:“你们果然不是本地人,宋侍郎的女儿已经嫁到了景王府,整个侍郎府,只有她和她娘没事,现在过的好着呢!” 第一百一十七章:杀人技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夏老爷子顿惊。 “你说什么?” 老二夏明义同样吃惊不已。 这怎么可能,一进京就听说宋家男丁皆流放,女子全被送往的教坊司,难道除了沈明珠,宋天继那王八蛋又娶了别的妾氏? “这位兄台,嫁入景王府的到底是宋家的哪个女儿?” 那人叼着一根草,靠着墙说道:“宋家不就一个女儿吗,宋侍郎的继女早被抓起来了。” 夏明礼不顾背后的疼痛,急问道:“难道嫁入景王府的是宋槐序?” “可不就是吗,宋夫人也怪有先见之明的,早早就和宋侍郎和离了,宋家就她们娘俩没被送去教坊司,如今有景王给她们做靠山,谁敢碰她们一根头发丝,景王都得扒了他的皮。” 夏家人不由一阵激动,全都凑了过来,连身上的疼痛都忘记了。 “槐序和雪夷竟然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夏老爷子更是老泪纵横,过度的激动,让他一口气没上来,倒在了草堆上。 夏明礼赶紧拍着牢门大喊。 “来人啊,快来人啊,我爹昏倒了。” 狱卒过来就是一通臭骂。 “都给老子把嘴闭上,等人死了,你们再嚎也不迟。” “差爷,麻烦你们通融一下,我姓夏,是景王妃的亲舅舅,只要你们到景王府送个信儿,就知道这件事不假。” 听了夏明义的话,狱卒嗤笑出声。 “景王何时娶过王妃,我看你们八成是想攀附权贵想疯了,连景王都敢编排,再敢说这些废话,板子打的就是你们的狗脸。” 狱卒不屑的啐了一口,又回去喝酒了。 “兄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宋槐序嫁入景王府了吗?” 夏明礼往前挪动一步,屁股上已经血肉模,钻心的疼。 那人说道:“是啊,听说那日是景王亲自把她接进府的。” 大媳妇也疼得龇牙咧嘴,仍然忍不住问了一句。 “那他们怎么说没有这个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 那人话音刚落,一个膀大腰圆的狱卒就走了过来。 “何柱子,你家婆娘给你交了保释金,你可以走了。” 汉子顿时激动的站了起来,虽然心疼那几两银子,可以总好过在牢里待着。 夏明礼赶紧拽住了他。 “兄台,你能不能帮我们去景王府送个信,我们真是宋槐序的亲舅舅,我爹是她的亲外公,她一定会救我们的,必然也会重重赏你。” 那汉子哪有功夫搭理他,牢门一开,就一溜烟的跑了。 夏明义已掐住夏老爷子的人中,把人给弄醒了,瞧着他突然昏倒,几个孩子也都吓得哭的不行。 狱卒又跑过来骂了一通,见夏家人闭上了嘴,这才作罢。 夏家人遭难之际,宋槐序已经回到了景王府。 她不放心的摸了摸魏景焰的脉搏,果然平稳如水,不见半点混乱,看样子他真的可以压制体内的寒气了。 “爷。” 苏焕已从外边走了进来。 宋槐序知道他们有话要说,转身便要离开,手腕却被魏景焰抓住。 “不必走,听着便是。” 宋槐序只得站在了他的身侧。 魏景焰靠在椅子上,淡声问:“可有查清这些人的身份?” 苏焕恭敬的说道:“还在查,这些人的身上并无任何痕迹,用的刀剑,也都是京中最普通的制式,几个铁匠铺都可以买到。” 魏景焰挑起了眼皮子。 “墨刀门呢,可有线索?” “并无,但是属下可以断定,他们必然有铺子作为掩护,莫非是钱庄,便是赌场。” 魏景焰赞许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没错,他们既然盘踞在京城,必然要有强大的财力支撑,否则很难养活那么多人手,可以以此为线索,顺藤摸瓜。” 苏焕又问:“今日的刺客,要不要挂在门口的石狮子上?” 想到宋母对自己流露出来的紧张和害怕,魏景焰摆了摆手? “不必了,他们多半是想看本王到底还有几日可活,既然目的已经达成,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 苏焕问:“爷可知这些人是谁的人手?” 魏景焰漫不经心的说道:“不知道,也不必知道,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本王倒想看看,他们的命,能不能长得过本王。” “是,那属下这就把那几个尸体处理了。” 苏焕走后,宋槐序才明白,魏景焰刚才为什么要装,想来他早已看出了对方的目的。 能在千军万马中活下来的人,果然非泛泛之辈。 思量间,却见魏景焰转过脸,朝自己看了过来。 宋槐序不知魏景焰是何意思,嘴唇下意识的抿起,他不会真的怀疑,那些刺客是自己派的吧。 “太弱了。” 魏景焰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啊?” 宋槐序一时没明白,眸子瞬间睁大了几分。 “想做本王的女人,必须得让自己变强,即便面对刀山剑海,也要有一战之力,宁可手持长剑站着死,也不能做那毫无气节的阶下囚。” 魏景焰目光锐利,说出的话掷地有声。 宋槐序心头微震,轻咬了一下唇。 “我……不会武功,就算想学,也晚了,若真有那一天,我也绝对不会摇尾乞怜。” 当然,这都是她复仇之后的事。 如果灭掉北昭,她就算死,也再无遗憾。 魏景焰轻笑。 “不晚,简单的杀人技,你还是可以的,若想学,本王亲自教你。” 宋槐序突然想起,魏景焰之前就曾经说过,会亲自教她杀人,看来那并非是玩笑之语。 这人世间,恐怕再没有一个男人会教妾室这种东西的,魏景焰当真是个另类。 若是别的女子听到这种话,怕是已经吓得腿软脚软,宋槐序却真的生出兴趣。 如果能亲手杀死自己仇人,远比让别人报仇,更为畅快。 “我……真的能学会吗?” 魏景焰似笑非笑的瞧着她,低沉浑厚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 “有本王这么好的师父,你还怕什么,莫不是不相信本王的技术。” 他忽然伸手,将宋槐序抱到了腿上。 温热的气息从宋槐序的耳边滑过,如此暧昧的举动,说出的,却偏偏是最冷酷的话。 “若被人从背后所制,可用匕首攻他左肋,切记由下至上,若你运气够好,匕首够长,当可一举刺破他的心脏!” 第一百一十八章:夫人威武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从怀中拿出了匕首,带着刀鞘,很认真的比划了一下。 魏景焰抓住她的手腕,贴着她的脸颊说道:“要握反手匕,才能将你的力气发挥到极致。” 他的脸已经不再像以前那般冰冷刺骨,宋槐序不由分了一下神,很快她就掌握住要领,戳向了魏景焰的肋下。 魏景焰立即闷哼了一声。 宋槐序吓了一跳,扭身问:“是不是弄疼殿下了。” 魏景焰哈哈一笑,宋槐序这才发现他匕首的顶端,已经魏景焰用两根修长的手指捏住,不由脸色发红。 “殿下又在戏耍我了。” 魏景焰立即收敛笑容,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还不错,你先学些近身的防身术,再好生练练体魄,这猫一般的力气,对付普通人尚可,在高手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宋槐序有些沮丧,这也是实话,习武之人向来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她这两下子,哪能对付的了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刺客。 魏景焰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指尖一松,放开了匕首。 “不必灰心,只要你想,定然可成,就如医术,放眼京中,无人能比你更厉害。” 听到医术,宋槐序目光微亮。 会医者,也会制毒,毒药也同样可以杀人,明日便调配一些,随身带着。 忽又想到了那支从远处射来的长箭,便问:“妾身可以学习箭术吗?” 以她现在的能力,恐怕的练上十几二十几年,才能和那些杀手有的一拼,弓箭或许会更快一些。 在北昭的时候,她经常会扔石子,大树上的树叶,把那一片片叶子想象成北昭的畜牲,久而久之,准头到还不错。 “你喜欢弓箭?” 魏景焰瞧着她,狭长的眸中带着些许讶异。 “嗯。” 宋槐序应了一声,才发现自己还坐在魏景焰的腿上,脸色微微一红,赶紧站起。 瞧着她变粉的脖颈,魏景焰眼角的笑纹深了几分。 宋槐序的确很有意思,让他情不自禁的想逗她,也忍不住想多教她一些东西。 他希望宋槐序永远都能站在自己的身侧,即便有一天他不在了,她也可以巾帼不让须眉,独挡一面。 魏景焰不喜欢菟丝花,宋槐序虽然看着柔弱,眉眼间却总会不经意的流露出一股沉厉与狠劲,这恰恰是他喜欢的。 “本王倒是有一张弓,你若能拉开,本王便教你射箭,来人,取长弓来。” 片刻,一个侍卫端着长弓走入,看着这把弓箭,宋槐序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也太大了,都快赶上她的腰高了,不该叫长弓,应该叫巨弓更为合适。 弓身由黑铁木精心雕琢而成,纹理细密,泛着深沉冷冽的乌光,弓弦紧绷,拿在手中,能感受到那股沉甸甸的力量,仿佛随时准备撕裂长空,射出致命一击。 “是把好弓!” 宋槐序很识货的赞了一句。 “我可以去院中试试吗?” 魏景焰颔首。 “取靶来。” 侍卫将把子抬到树下,距离房源的位置大概有六丈,接近二十米。 魏景焰瞧了一眼,这个对宋槐序来说,未免太远了。 “抬近些。” “不必,我想试试。” 宋槐序搭上翎羽箭,使劲全身力气,居然真的把弓给拉开了,虽然算不上满弦,却足以让魏景焰与一众侍卫好生惊讶了一番。 这力气,可比猫大多了,算是一只出生的小老虎。 宋槐序瞄准靶心,猛地松开了弓弦,兽筋所制作的筋腱顿时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嗡鸣,接着就听笃的一声,那把精铁所铸的三棱剑尖竟然郑重靶心。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就连魏景焰也同样张开着两片薄唇,难以置信。 第一次射箭,便能百发百中,宋槐序堪称天才。 宋槐序同样也有些激动,挺拔的鼻尖沁出了一层细汗,脸色也因兴奋又多生了几分红润,一双眼眸光华璀璨,亮如繁星。 啪啪啪。 三声清脆的响声在身侧响起,接着掌声雷动,侍卫们更是忍不住举起长刀高呼夫人威武。 魏景焰唇角扬起,与有荣焉,仿佛比赞扬自己,还要高兴。 “想不到你竟是个射箭的天材。” 宋槐序扬起粉润的小脸。 “那我可不可以每天都在这里练练。” 魏景焰曲起中指,在她光洁的脑门上轻轻的敲了一下。 “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说的便算。” 宋槐序慌忙躬身。 “多谢殿下。” “再说一次谢字,所有的特权全部收回。” 魏景焰话音刚落,一个侍卫突然快步走了过来,在他耳边低低的耳语了几句。 魏景焰点了点头,对宋槐序道:“本王要出去一趟,你暂时留在王府,哪里都不要去。” 他似乎很急,说完便快步离开了。 宋槐序心道,都这么晚了,他要去何处? 突然又想到了那个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的妖冶女子,眼中的兴色不由少了几分。 男人果然都喜欢那样柔弱入骨女人,可惜她学不来。 即便她也想过要与魏景焰早日同房,让彼此的关系更加牢固,可每次魏景焰都戛然而止,她也拉不下脸,缠着与他欢好。 再想到魏景焰的寒毒已经不需要银针压制,宋槐序的心里不禁生出了几分危机。 今夜,若他能回来,是不是应该,将生米煮成熟饭…… 宋槐序想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 她到现在也弄不清魏景焰对她究竟是喜欢,还是当成一个玩物,魏景焰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模棱两可。 有时候,宋槐序会觉得他对自己动了几分真心,可仔细一想,却又像是在逗着他玩。 魏景焰的性子的确很让人难以琢磨,好在他不知道凤凰草配以何种药材才能彻底解毒,短时间内,他们应该还能保持着合作的关系。 宋槐序定了定时,让人撤了箭靶和火把,返回后院休息。 与此同时,被放出来的何柱子也已跑回了家。 得知婆娘为了赎自己,一共借了五两银子,不由心疼胆疼。 这么多钱,他干小半年泥瓦匠也赚不出来,遑论还要吃喝生计。 不由想起监狱中那几个姓夏的,万一他们说的是真的呢? 他把这话给婆娘说了一遍,却遭到了一通臭骂。 “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景王府是什么地方,也是你能去的,万一认错了人,你的脑袋明天就得搬家。” 听到这话,何柱子顿觉汗毛倒立,瞬间就把这个念头给打消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我叫崔洛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翌日。 宋槐序与王郎中约好,要去他的铺子见见那位禾老夫人,本想与魏景焰知会一声,拿着香水来到了前院,才得知魏景焰昨晚一夜未回。 想到那个冶艳如妖的女子,宋槐序粉唇轻抿,半晌,对林松道:“今日便不必跟着了,留在保护王府吧。” 林松恭敬的说道:“王府没什么需要保护的,夫人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见宋槐序挑着眸子瞧向自己,林松又解释道:“这是爷说的。” 既有红颜知己,还能如此着紧她,魏景焰还真是个多情的人! 宋槐序扯了一下唇角,声音清淡。 “不必了,你们整日跟着我,反倒十分惹眼,今日我也不去别处,只到药铺买几位药材就回。” 林松一脸为难。 “夫人怎么也得带上两个人,否则爷回来,我们也没办法交差。” “不必多言,就说是我的意思。” 宋槐序声音倏沉,一股冷冽的气势至体内蹦出,竟把林松给震慑住了。 晃神之际,宋槐序已经出去了。 林松赶紧叫了两个面生的侍卫。 “快,跟上夫人,万不可让她遇到危险。” 宋槐序就知道王府必然会有侍卫跟来,出了王府,她就躲到了一旁。 重生以来,她一直都心境沉稳,今日不知怎么,心湖骤起风浪,竟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她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将烦乱的心绪压下些许,从另一条路走向了王郎中的铺子。 宋槐序一路急行,本想避开天街,奈何王郎中的药铺位置刁钻,必须得走天街的半段,宋槐序左右看了看,见没人跟着自己,这才从巷口穿出。 一抬头,对面正是***。 看着这三个字,宋槐序雪白的贝齿轻咬住唇,继而转身走向街尾,却被一个男子给拦住了。 “这位可是宋小姐?” 宋槐序抬起头,一张俊美出尘的面孔映入了眼帘。 面如冠玉,眸如清泉,眼尾微微挑起,带着几分狐狸般的妩媚与狡黠。 一头乌发整齐束起,几缕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不羁与洒脱。 宋槐序微微一怔。 此人是谁? 她从未见过。 以前她觉得陆华年生的便是最好的,如今见了魏景焰以及他的胞弟魏云澜,方知陆华年与他们就是石与翠玉之别。 而眼前的男子,又是另外一副感觉,给人一股妖冶之感,但却并不轻浮下流,总之十分奇特。 “你是……” 男人瞧着她,笑容灿烂。 “在下姓崔,名洛,久闻姑娘芳名,今日一见,果然惊为天人。” 宋槐序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两辈子加起来,她也不认识崔洛这样的妖孽男。 “我不认识公子,也没什么出众之处,恐怕要让公子失望了。” 宋槐序转身欲走,却被崔洛拦住。 “宋姑娘昔日可是豪气万千,掷金无数,在下一直心生向往,不知姑娘可愿与我前往茶楼,小酌几杯。” 宋槐序心道,八成是遇到了登徒子,一个人在外边来去,果然不太安全。 “我还有事,没空与公子喝酒,还请公子让路。” “再急也不差这一时片刻,姑娘何必拒人**里之外。” 崔洛也不气恼,依然是一脸笑容,那目光中却带了几分玩味。 宋槐序瞥见,更觉他不怀好意。 手腕一动,藏在袖中的匕首已经到了掌中,若他再纠缠,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公子何故在此拦路,莫不是想对家嫂心存不轨?” 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魏云澜缓步走到了宋槐序的身前。 崔洛瞧了魏云澜一眼,啧了一声道:“这是你嫂子?小叔子如此护着嫂子,我怎么瞧着你对她,更像是心怀不轨?” 魏云澜脸色倏沉。 “莫要胡说八道,你到底是何人?” 崔洛将手拢在嘴边,大声说道:“我已经说了,我叫崔洛,崔~洛~这下子可记住了?” 瞧着崔洛的样子,宋槐序又好气又好笑,这人怕不是脑袋有病。 魏云澜已伸手拉住了她。 “嫂嫂,咱们走。” 宋槐序吓了一跳,想挣脱他,若是被魏景焰看到,定然又要恼上几天。 魏云澜的手腕却犹如铁钳,根本挣扎不开。 宋槐序转头看向他,黑白分明的眸子中闪出了一丝疑惑。 魏云澜常年体弱,怎会有如此大的力气,思量间,忽见一队兵马入城,看穿着,是皇城中的禁卫。 接着,宋槐序便看到了一辆坠着紫琉璃珠串,以及各种兽牙的马车。 是北昭的人! 来的必然就是北昭的和亲公主了。 崔洛则走上了***的石阶,瞧着远处的宋槐序与魏云澜,以及由远及近的北昭车驾,唇角勾出了一丝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笑容。 景王府可要有热闹看了! 可惜魏景焰此时不在京中,为了这个姓宋的小丫头,他到是费了不少心机。 他伸出手,旁边的龟奴立即递上了一把瓜子,崔洛旁若无人的嗑了起来。 此时,街道两边已围了不少好事的百姓,众人指着北昭的马车七嘴八舌,宋槐序趁机把手抽了出来。 身边的人越来越多,男人呼吸夹杂着汗臭,宋槐序那股窒息感瞬间就涌了出来。 “殿下慢看,今日多谢,先告辞了。” 宋槐序低低的说了一句,迅速穿出人群,跑向王郎中的铺子。 魏云澜回过头,宋槐序已经没了影,他眯了一下眼眸,也快步走出了人群。 王郎中的铺子很快就到了,宋槐序进去问了一声,小伙计说王郎中出诊去了,那位禾老夫人今日也并未过来。 宋槐序失望的哦了一声,两次都没遇到,或许这辈子她与禾老夫人无缘吧。 宋槐序忽然没了去桃苑的心思,出了药铺便直奔景王府。 北昭公主已经入了京,应会先去皇宫,再择日过府,却不知,此行来的是哪个混账。 宋槐序一路思量,忽地又听背后有人在喊。 “这位是宋小姐吧?” 她心中烦乱,便没好气的说了一声。 “不是,你认错人了。” 何柱子一脸懵圈的挠了挠头。 难道真的认错了? 可是刚才那个穿白衣服的,明明叫她宋小姐? 大概是碰上穿一样衣服的了,何柱子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瞬间又憋了回去。 大概自己就没那偏财的命,还是安心找点营生还债吧。 第一百二十章:贺玉妍过府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急急前行之际,贺玉妍的车驾已经到了皇宫。 “你们几个,赶紧滚过来!,给本宫好生梳妆打扮一番。” 此行见的可是皇上,定然不能丢了北昭的脸,她也想瞧瞧魏朝宫中的贵妃,究竟是美到哪去,能比得上她几分。 几个伺候的宫人赶紧过来,给贺玉妍梳洗打扮,换上艳红色的正装。 瞧着镜子中的自己,贺玉妍分外满意。 她伸出了兰花指,轻摸着脸颊,娇声说道:“你们说说,本宫这般相貌,景王能瞧得上吗?” “公主如此貌美,天下地下皆是绝色,哪个男人能逃的出公主的手掌心。” “公主绝色倾城,景王若见到公主,定然会流连忘返,夜不离房。” “公主身段姣好,凹凸有致,就连奴婢都受不住呢。” 几个丫头好一番夸赞,笑的也分外暧昧。 贺玉妍勾起唇角,细软的腰肢舒展开来,姿态无比勾人。 “本宫都已经迫不及待,想快些见到他了。” 话音刚落,外边的侍卫便说道:“还请公主下车,皇宫之中,车马禁行。” “你们魏朝的规矩可真多。” 贺玉妍娇声抱怨了一句,扭着水蛇腰从车上走下。 艳红的罗裙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单是视觉上,就已先夺眼目。 侍卫忍不住看向她,随即便意识到自己太失礼,赶紧低下头。 “公主请往养心殿。” 贺玉妍手扶着两个丫鬟,一路扭着腰,进了皇宫,腰上的绦子系了一串铃铛,走起路来叮咚做响,清脆悦耳。 养心殿。 皇上高坐龙椅之上,旁边坐着皇后,魏玉瑶带着小年子站在皇后的身后,再往下坐的便是一身水粉色宫装的云淑妃。 魏景焰是云淑妃的儿子,他娶妃,做娘的总要过来看看。 皇上与皇后自不可少,至于魏玉瑶,纯粹就是硬过来看热闹的。 她对宋槐序印象很好,对北昭人则颇为厌烦,今天来就想看看这个北昭公主究竟是一个何样的狐媚子。 一阵铃铛的声响从门外传来,一道曼妙的人影映入了几人的眼帘。 魏玉瑶瞅了一眼,忍不住小声骂道:“死狐狸。” 云淑妃也皱了一下眉头,贺玉妍算不上美,身段却当真娇软的很,好像个无骨的蛇精。 皇上的目光则在贺玉妍的身上转了一圈。 如此尤物嫁给魏景焰,着实有些暴殄天物,若不是众人都有相同的目的,他定要将这女子留在宫中。 贺玉妍盈盈下拜。 “北昭二公主贺玉妍参见皇上,参见各位娘娘。” 皇上一脸笑容。 “免礼了。” 贺玉妍站起身,瞧着皇上娇气的问:“景王殿下没来吗?不知下臣何时才能入王府?” 皇上心情不错的说道:“你想去,随时都可以。” 云淑妃瞧着贺玉妍,声音淡淡。 “你与景王并未见过面,何故如此着急?” 贺玉妍娇媚的说道:“景王威风八面,昔日他征战北昭,下臣曾远远见过一面,至此倾心,下臣千里迢迢而来,自然是想早日见到心中的战神。” 云淑妃不悦的说道:“那也该等钦天监算出日子,再过府成亲。” 皇上瞧着她道:“不必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很不错。” 贺玉妍立即跪伏到地。 “下臣多谢皇上,下臣这就入景王府,与下臣心中的战王成亲。” 看着贺玉妍远去的身影,云淑妃当先站了起来。 “臣妾头疼又发作了,先回去了。” 皇后也皱了一下眉头。 “就这么过府,恐怕不合法度。” 皇上不悦的说道:“既然她喜欢,何必阻止。” 魏玉瑶轻哼了一声。 “这种玩意,根本配不上四哥。” 皇上立即呵斥。 “住口,不可胡说八道。” 魏玉瑶哼了一声。 “小年子,咱们走。” 出了养心殿,小年子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宫殿真好啊,何时他才能站到皇上的身边。 公主对他固然是好,奈何跟在公主身边根本没有出头之日,他想报仇,必须得往上爬,只有得到皇上信任,他才能一展抱负。 “小年子,你想什么呢?” 见他一直低头不语,魏玉瑶回头问了一句。 小年子抬起了白净的脸,笑道:“没什么。” 魏玉瑶不悦的说道:“莫非你也被那北昭的妖精给迷住了魂?” 小年子赔笑道:“怎么会,在奴才的眼中,公主才是最美的。” 魏玉瑶轻哼了一声。 “算你识相,不知道四哥会不会喜欢那个妖精,她若进景王府,宋槐序怕是要受苦了。” 小年子没说话,眼中却闪出了一丝冷。 她把自己害成这样,受尽折磨也是活该。 嘴上却道:“那可真是可怜了。” 两人说话之际,贺玉妍已经出了宫。 来到景王府的门口,她撩开了车帘。 “本宫乃北昭的二公主贺玉妍,奉皇命嫁入景王府,快让你们王爷出来接亲。” 魏景焰不知去了何处,依然没有回府。 听到通报,宋槐序从椅子上站起,眼神冰冷刺骨。 来的竟然是贺玉妍? 此人最为秽乱,不少朝臣都是她的裙下之物。 宋槐序在北昭被凌辱之时,贺玉妍也曾参与其中,给她灌下北昭宫廷的秘制药物,自己则吃着葡萄喝着上好的香茗,看着宋槐序痛哭流涕,狗一般的匍匐在地。 那一瞬间,宋槐序曾想过死,但却连死都做不到,尘封的记忆瞬间从心底涌出,宋槐序心头火起,烧的双眼通红。 “很好,我这就替王爷接她入府。” 她迈步出门,来到门口果然看到了挂满珠翠与兽骨的马车。 车帘已被撩起,一张浓妆艳抹的脸映入了宋槐序的眼帘,宋槐序不由攥住了匕首,很想刺在她的脖子上,最终还是忍下了。 贺玉妍也瞧向了她。 “你是谁?王爷呢?” 宋槐序站在台阶上,目光中的恨意已尽数压下。 她淡声说道:“我是宋槐序,代王爷接你入府,林松,去取钉板来,景王不喜欢柔弱的女人,想成为景王的女人,当从钉板上踏过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本王有东西给你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你就是宋槐序?” 贺玉妍一脸冷笑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送往北昭的书信中曾提过这个名字。 大王兄就是被她所废,即便她嫁与魏景焰,也不过是个侍妾而已,凭什么命令自己。 贺玉妍上前一步,不屑的说道:“放肆,区区一个低贱的妾氏,竟敢命令本宫,来人,给本宫掌她的嘴。” 宋槐序站在门前,巍然不动,身边的侍卫已经拔出了刀。 “放肆!” 看这杀气腾腾的架势,贺玉妍身边的丫鬟侍卫顿时都站住了脚,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贺玉妍脸色顿青。 “本宫乃北昭的公主,是你们大魏的皇帝亲自赐婚景王,尔等竟然拦阻于我,尔等才是真正的放肆。” 宋槐序目光淡淡的瞧着她,声音也同样平淡如水,无波无澜。 “不管你是谁,都要遵守景王府的规矩,若不想入府,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 林松已经拿来了钉板,物如其名,一块四四方方木板,上边钉满了尖锐反光的钉子。 “夫人,东西拿来了。” 宋槐序点了点头,转向了对贺玉妍。 “脱鞋吧,只要你光着脚走过这块钉板,我们便承认你是景王府的人。” 看到这东西,贺玉妍顿觉得头皮发麻,背后冷气直冒,穿着鞋踩上去,都得扎的透心凉,何况是光着脚。 “这里是景王府,叫景王出来说话,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命令本宫。” 宋槐序的目光蓦然凌厉。 “我能站在这里,自然可以代表景王,你若没这个胆子,便滚回北昭,你该清楚,景王并不愿意娶你,你入府的机会,也只有这一次,若错过了,便是皇上亲临,也无法让他改变主意。” 贺玉妍说什么也不敢光着脚踩这钉板,咬牙切齿的说道:“那本宫就站在这里,等着景王回来。” 听她这么说,宋槐序扭身就回了府,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 贺玉瑶差点气疯,她堂堂景王妃,居然要看一个侍妾的脸色,岂有此理! “宋槐序,你给本宫站住!” 贺玉妍要追入府中,门口的侍卫再次拔刀,齐喝道:“止步。” 贺玉妍的脸已经成了紫茄子色。 “尔等竟然不分主次,如此对待本宫,就不怕本宫去皇上面前告你们一状。” 侍卫冷冷的看着她,不再说话。 贺玉妍还是第一次这么吃瘪过,简直是软硬不吃。 平日她随便用美貌诱惑一下,便能让一群人俯首称臣,今日却碰上了宋槐序这样一个又臭又硬的贱东西,偏偏王府这些人竟对她言听计从,贺玉妍简直无计可施。 看了一眼泛着寒光的钉板,贺玉妍恨恨的说道:“马上去皇宫,我就不信没人能治得了她。” 她提起裙摆,正要上车,忽听一阵马蹄声响起,转过头,只见三骑快马从远处来。 为首者身披黑色大氅,面罩黑色面具,他巍然坐在马上,身姿笔挺,一股凌然冷肃之气从身周溢出,压迫感十足。 贺玉妍从未见过有如此气概的男子,威势竟比皇上还要强上几分。 都说魏景焰不喜以本来面目见人,想来这位便是景王了。 她久居宫中,也只是听过其人,未见其名,如今亲眼所见,不由一阵兴奋,手心都激动的沁满了细汗。 若能征服这样伟岸的男子,他日回到北昭,必然可成为人上之人。 身后两个扮成侍女的杀手,也都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好强的气势,这样的男子,她们当真能杀死吗? 魏景焰已来到了府门前,他看都没看停在门口的马车,直接将缰绳扔给了侍卫。 眼见魏景焰就要进府,贺玉妍终于绷不住了,好歹她也是这么大一个人,居然被人当成无形之物。 她气的攥住了拳头,却又在片刻之后放开,声音娇软的说道:“阁下可是景王殿下。” 魏景焰回过头,幽深的目光,透过厚重的面具看了过来。 贺玉妍立即说道:“妾身是北昭的二公主贺玉妍,适才已经入宫见过皇上,皇上说择日不如撞日,让妾身今日便入景王府,妾身满心欢喜而来,却被一个姓宋的侍妾刁难,让妾身脚踩钉板入府。” 魏景焰瞧了一眼地上的钉板,唇角扬了一下,她竟能把这东西给找出来。 继而转过头说道:“她是如何说的?” 贺玉妍往前走了两步,声音娇嗲的说道:“她说这是景王府的规矩,还说景王不喜欢软弱的女子。” 几句话的功夫,人已走到了魏景焰的身前,蛇一般的手臂缠住了魏景焰。 魏景焰内力一吐,贺玉妍顿时后退了数步,双膝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景王!” 她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魏景焰去高临下的看着她,一双眼眸似笑非笑。 “她说的没错,景王府就是这个规矩。” 魏景焰说完就朝府内去了。 “景王殿下!” 贺玉妍急唤了一声,魏景焰却没有回头,再看府内干干净净,并没有张灯结彩,不见一丝喜气,不由咬了一下唇。 魏景焰与北昭交手多次,必然对北昭十分愤恨,更何况他师父也死了北昭附近的落马坡。 他虽不至于对一个女子动手,但若想对付他,也得先进府中再说。 身边的侍女低声问:“公主,那要怎么办,难道真要从这钉板上走过去?” 就算是她们这些会武功的女婢,也不敢轻易尝试。 贺玉妍更没那个胆子,抬腿上了马车。 “去皇宫。” 宋槐序正在厅中坐着,等着贺玉妍,却听沉稳脚步响起,抬起头,原来是魏景焰。 “殿下回来了。” 宋槐序走近,并没有闻到那股香气,反倒有种草木的清新味道。 难道他出了京? “嗯。” 魏景焰双手背在身后,瞧着她笑道:“你现在的样子,到是有些当家主母的风范。” 宋槐序站起身。 “妾身是不是逾越了?” 魏景焰勾起薄削的唇角。 “并无,你做的很好。” 他伸手拉过了宋槐序,轻笑道:“过来,本王有东西给你。” 第一百二十二章:心潮涌动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一脸好奇。 “什么东西?” 魏景焰的手从黑色的大氅中伸出,一把略带重量之物,放入她的手中。 宋槐序低下头,不禁有些讶异。 居然是一把做工十分精巧的手驽。 她虽然没用过,但却见过这种东西,远距离攻击,弓箭较为厉害,近距离,驽的杀伤力更强。 这把驽用乌木做身,看起来精致小桥,机括上有弹簧,弩箭比手掌长不了多少,宋槐序一眼就喜欢上了。 她惊喜的抬起了头。 “这当真是给我的?” 魏景焰摘下了面具,眼中带着笑意。 “不然呢?本王用这么大点的玩意,像话吗?” 他拿起驽外侧的绑带,系到了她的腕上,流云水袖垂下,足可完全遮掩。 “如何?” 魏景焰瞧着她,好似等待着被夸奖的小孩,一双眼睛紧盯着宋槐序。 难道他出去这一个日夜,就是为了找这个东西?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在心头蔓延开来,仿佛有道温热的火焰,从喉间划过,夹杂着感激与酸涩,一双眼眸不受控制的发红,却硬是忍住了盈盈欲出的水滴。 她上前一步,抱住了魏景焰,声音略微有些哽咽。 “我……很喜欢。” 魏景焰揽住了宋槐序的腰,低眸瞧着她。 “喜欢该笑,你哭什么?” 听了这话,宋槐序越发的忍不住。 “或许……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过,一时……没忍住。” 魏景焰揽住她的后颈,按在了自己的肩上。 “这不就有了吗?” 宋槐序把脸埋在她的衣襟里,泪水无声无息的落入厚重的布料里。 许久,她才抬起头,勾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是啊,以后妾身也是有人惦记的人了。” 魏景焰伸出指腹,擦掉宋槐序挂在眼角的泪水,继而俯下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还是笑起来更好看。” 宋槐序干咳了一声,企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这两日不知是怎么了,情绪特别容易波动,她一直以为重活一次,自己可以心如止水,如今才发现,只要是肉体凡胎,终究都是有情的。 “哦对了,景王可有见到北昭的二公主?” 魏景焰在椅子上坐下。 “见了,估计她不敢踩着钉板,怕是已经去皇宫了。” 宋槐序回身给他倒了一杯茶,一双秀美微微皱起。 “是不是有些过了,一般人估计没有那个胆子,若是皇上下旨,正可顺水推舟,等她进了府,再说其他。” 魏景焰喝了一口茶,漫不经心的说道:“不必,她此来本就不怀好意,这等人不需以礼待之,即便是皇上亲往,也是景王府的规矩,若她不愿,可另嫁他人,魏朝又不是本王一个皇子。” 宋槐序抿了一下唇,总觉得这下马威使大了,万一贺玉妍真的嫁给别人,她上哪报复去。 正欲与魏景焰商榷,忽见林松回禀。 “爷,那位北昭的公主又回来了。” “哦?” 魏景焰挑起了眉。 宋槐序立即问:“她可有带来圣旨?” 林松恭敬的说道:“并无,她正在脱鞋,欲踩钉板。” 魏景焰顿时生出了几分兴趣。 “走,看看去。” 宋槐序心道,贺玉妍那般软玉温香的人,若是真的见了血,他会不会心有不忍? 与魏景焰相处这么久,宋槐序并不觉得他是个冷情冷心之人,相反,他的心似乎还挺软的,真的能抵挡住贺玉妍的诱惑? 她想寻个借口拦住魏景焰,魏景焰已经迈步出了门,宋槐序只得快步跟上。 门外,贺玉妍已经脱了鞋袜。 为了弄死魏景焰和宋槐序,她豁出去了,反正在景王府也不用干活,养着便是。 一抬头,就见一个身穿绛色长袍的男子从门内走出,眉锋似剑,鬓若刀裁,一张脸棱角分明,俊美的不可方物。 贺玉妍微微一怔,此人是谁? 魏景焰眯着一双长眸,似笑非笑的瞧着她。 “要进便快些,本王耐心有限,没空等你。” 听到这个声音,贺玉妍顿时认出他是谁。 一直以为魏景焰生的貌丑,所以戴着面具不敢见人,如今一见方知,他竟如此俊美,瞧着那两片薄唇,贺玉妍不禁春心荡漾。 一咬牙踩在钉板上,贺玉妍顿时发出一声痛叫,好在钉板不大,猛的就跳了过去。 即便如此,白皙的脚上依然皮破血流。 她柔软无骨的趴在了魏景焰的身上,眼中已经疼出了泪水。 “殿下,救我!” 宋槐序一把将她甩开。 “还未行夫妻之礼,你怎可如此不要脸皮。” 贺玉妍本就脚疼,根本站立不住,不由痛呼了一声,两个丫鬟齐齐上前一步,伸手扶住她。 瞧着她们两人的步伐,魏景焰的眸色微深。 “林松,带她们入府休息。” “殿下,你可以陪陪人家吗?” 贺玉妍疼得嘴角抽搐,依然不忘施展魅功,嗓音娇柔的好像黄莺,我见犹怜。 魏景焰声音淡淡。 “你先修养几日,本王再与你行夫妻之礼。” 侍卫立即把贺玉妍架进了府。 回过头,却见宋槐序瞅着自己。 “怎么了?” 宋槐序问:“要不要把王府弄的喜气一些?” “你觉得有那个必要吗?” 魏景焰拉住她的手腕,就往府中走,忽听身后有人喊道:“宋小姐留步!” 宋槐序回过头,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他弓着腰,畏畏缩缩的看向府门。 魏景焰神色倏冷。 “你是何人?” 男子见他衣着华丽,气势逼人,顿时吓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小人……小人想找宋小姐,小人日前被抓入府衙,曾认识一户人家,自称姓夏,说是宋小姐的亲舅舅和外公,还说让小人来景王府,若能将他们救出,必有重赏。” 宋槐序神色顿变,快步走向了汉子。 “此言当真?” 汉子连连磕头。 “千真万确,小人若有一句谎言,必遭天打雷劈,不知……真的有赏银吗?” 宋槐序从淮中拿出来一锭足有二十两的大元宝。 “若那人真的是我外公,我另有赏赐。” 她匆匆说了一句,便看向了跟在自己身侧的魏景焰。 “殿下……” 魏景焰沉声道:“不必多言,去府衙看看便是,苏焕,备车!” 第一百二十三章:救星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一刻钟后,檀木香车停在了府衙门口。 宋槐序着急下车,险些跌倒,被魏景焰一把拽住。 “莫慌。” 宋槐序确实有些脚软。 若是没有外公的银钱,她与她娘不知被欺负成什么样,上一世的她和娘亲一样,为了维护宋府的面子,她也是能忍便忍,如今得知外公一家流落至此,哪有不急的。 “是。” 宋槐序用力的咬住了唇。 景王说的没错,慌解决不了事,有他在,外公与舅舅定可无恙。 魏景焰伸手扶住她,沉声命令道:“苏焕,去击鼓。” 苏焕拿起鼓槌,咚咚咚的砸了起来。 府尹正在后堂喝茶,听到鼓声不由一阵心烦。 “去看看,是哪个要死的在这击鼓?” 片刻,衙役回禀。 “老爷,来的是景王殿下。” “什么?” 府尹手腕一颤,茶杯顿时掉在了桌子上。 “快,给本官整理衣冠。” 府尹赶紧弄发冠,理束带,快步走了出去。 来到府衙门口,果见一个带着面具之人站在车前,府尹只觉后背发凉。 这位阎王怎么会来此处? 他一撩袍子,跪在了地上,五体投地的说道:“下官参见景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魏景焰冷声说道:“起来,本王问你,牢中可有一户姓夏的人?” 府尹微微一怔,看向了身边的衙役。 “有……有吗?” 他可是收了不少银子,本以为就是个普通的逃荒人家,怎么会和景王有所牵连? 衙役也知道这些事,干咳了一声道:“有……没有?” 魏景焰一个眼神闪过,苏焕立即飞起一脚踹在了衙役的身上。 “到底有还没是没有?” 衙役被踹出数米,不由捂着胸口闷哼了一声。 府尹顿时冒出了一头汗,颤颤巍巍的说道:“殿下息怒,下官也不知道,还不赶紧去牢中问问,可有一户姓夏的人?” 面对气势汹汹的黑甲兵,衙役不敢废话,连滚带爬的跑向了大牢,在门口转了一圈,歇了口气,又揉了揉疼痛不已的胸口,这才跑回了前院。 “殿下,确实有一户姓夏的人,他们偷人银子,被告进来。” 宋槐序急道:“不可能,我外公与舅舅人品高洁,怎么可能偷人银钱。” 府尹抬头看向了宋槐序。 “这位是……” 苏焕骂道:“瞎了你的狗眼,这是景王夫人。” 府尹再次冒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这就是景王怒杀贺灼华娶到的新夫人,如果夏家人真是她的亲戚,可是踢到了铁板上。 想到他们挨了板子,各个被打的血肉模糊,府尹不由头皮发麻。 “快,赶紧把夏家人全部请出来。” 眼见衙役又跑了回去,宋槐序不由抓紧手帕,心里也在期望,最好不是夏家的人。 外公在淮阳郡的生意做的很大,怎么会举家流落在京城。 此时,夏家人正依偎在一起,身上的疼痛让他们无法坐着,也无法躺着,几个孩子更是吓的哇哇直哭,吵的两边牢房的人都烦躁不已,骂声不断。 这时,几个衙役走来,将门锁打开。 夏家人全都慌张的回过了头,生怕要拉自己问斩。 “差爷,不知开门何事?” 夏老爷子忍着疼痛问了一句。 两个衙役却分外客气。 “事情已经查明了,几位可以出去了。” 一个衙役还贴心的送了一瓶药。 “这是金创药,对伤口恢复有奇效,还请几位拿着,莫要客气。” 夏老爷子不禁有些懵。 “这是……何意?” 衙役一脸殷勤的伸手扶住夏老爷子。 “是我们弄错了,让您老受惊了,有家人来接你们了,赶紧出去吧。” 另一个衙役道:“可莫要说我们对几位不好,拜托了。” 衙役一揖到地,夏明礼一阵欣喜。 “爹,莫非是槐序?” 夏明义的眼睛也亮了一下。 “快,快出去看看。” 几人迈着蹒跚的步子,来到了门外。 宋槐序一眼就认出了外公,几年不见,外公瘦了许多,人也憔悴了许多,整个身子佝偻着,仿佛苍老了十几岁。 宋槐序心头一酸,猛地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夏老爷子。 “外公,真的是你!” 府尹和衙役不由互相对视了一眼,全都冒出了一身冷汗。 魏景焰冷冷的看向了府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府尹的冷汗顿从额头上滴了下来。 “这……下官也不清楚。” 苏焕一把揪住他。 “你审的人,怎么会不清楚。” 府尹连连求饶。 “下官真的不知,只记的审问过一个偷银的案子。” 夏明义道:“槐序,我们是被冤枉的,有一个女子自称是你的朋友,给了我们一百两银子,不到片刻,我们便被人诬陷偷了银子。” 二舅母紧跟着说道:“槐序,你定要给我们洗清冤屈啊。” 宋槐序吸了吸鼻子,止住了眼中的泪水,哽咽着问:“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女子?” 因为宋侍郎买官不光彩,宋槐序知道这些官家贵女瞧不起自己,所以她在京中,也并无任何闺中密友。 “那女子带着面纱,看不到模样。” “听声音似乎很年轻。” “她说自己是礼部尚书的女儿。” 夏家人七嘴八舌,孩子并不认识宋槐序,眼见戴着面具的魏景焰,又吓的哭了起来。 宋槐序微微一愕,据她所知,礼部尚书好像没有女儿。 再看几人身上伤痕累累,不由一阵愤怒。 “既然未查清楚,为何要对他们动刑?” 府尹连连磕头。 “这……这是府衙的律法,偷盗者重责三十大板。” “我们明明没偷。” “我们说了,这官也不信。” 眼见宋槐序真的来救他们了,夏家人也有了底气。 魏景焰上前一步,揪住了府尹。 “魏朝哪条律法,教你们如此办案,不问青红皂白,也不问是非,见人便打,尔等狗官,也配坐府尹之位,来人,将这狗官拉下去,重打五十军杖。” 府尹顿时吓得脸色煞白,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苏焕等人可不惯着他,拉到一边就打,府尹顿揍得惨叫连连,哀嚎不已。 不远处,一人远远的瞅着这里,心中一惊,转头便拐进了旁边的小巷中…… 第一百二十四章:勾搭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魏景焰转过头,深邃的目光转向巷口,剑眉微微皱起,他目力极好,即便那人走的够快,依然看到了对方的衣角。 看来,夏家之事,并不单纯。 他长眸微眯,目光从夏家人身上一一扫过。 “槐序,先为他们寻一住处休息,其他的,等人好些再问。” 宋槐序点了点头。 “外公,我先送您和舅舅、舅母,以及弟妹们去我娘的桃苑,这位是当今四殿下,有他在,定会还你们清白。” 夏老爷子忍着背上的疼痛,上前一步,欲行大礼,被魏景焰扶住。 “老爷子不必多礼,先修养好身体,有本王在,无人敢诬陷于你们。” 夏老爷子虽然是个商贾,却也听过景王的大名,若无他带兵杀敌,守住大魏,哪有百姓的好日子过,对于这样的英雄,他的心里分外崇敬。 “多谢景王高义,夏家感激涕零。” 夏老爷子弯下佝偻的腰,坚持给魏景焰施了一礼。 苏焕已经很有眼色的叫来了一辆大马车,掀开车帘道:“各位请吧。” 宋槐序将老爷子先扶上车,回头看向了魏景焰。 “殿下,妾身今日兴许会住在桃苑。” 魏景焰眸色微深。 “桃苑太小,住不下那么多人,你想待到何时,本王让苏焕去接你。” 宋槐序本不想折腾这些侍卫,想到入府的贺玉妍,心中也觉得不该给她机会,便说道:“那就……亥时吧。” 魏景焰点了点头,提袍上车,回去的路上心里莫名空落。 此时,贺玉妍已经被安置进府,脚上的血也用她们自己带的金创药止住了。 贺玉妍本想入宫去找皇上,又怕真的惹恼了魏景焰,导致前功尽弃,几经思量,最终还是回来了。 因为生的貌美,又特别会哄人,她一直被北昭王捧在掌心,这辈子都没遭过这种罪,不由疼的直哭。 “公主,咱们忍一忍,只要公主得了景王的心,对付一个侍妾还成问题吗?” “没错,到时候让她生,她便生,让她死,她就死!” 听到这话,贺玉妍终于止住了眼泪。 “宋槐序这个贱人,我定要抽她的筋,扒她的皮,景王呢,为何还不过来看望本宫?” “听闻景王临时有事,与宋槐序出去了。” 贺玉妍不由咬牙切齿。 “这个小贱人,定是故意把景王给支出去了。” 侍女在一边劝道:“公主莫恼,景王既然让公主入府,必然是喜欢的,咱们日久天长,不怕没有机会。” 贺玉妍气的眼珠子发红。 “能不恼吗,北昭再小,本宫也是个公主,过来和亲,却要受这样一番羞辱,瞧瞧这屋子,连个喜字都没有,景王府分明就没将本宫放在心上。” “许是公主提前到了,有些仓促,景王府没来得及准备。” 侍女话音刚落,一个北昭的小丫头就从外边跑了进来。 “公主,景王回府了。” 贺玉妍赶紧擦干了眼泪,拿起铜镜仔细的照了照,又抹了些口脂。 “快,抬本宫过去。” 几人七手八脚的把贺玉妍抬到了前厅,眼见魏景焰又带上了那张面具,贺玉妍吓了一跳。 她定了一下心神,娇声说道:“妾身见过殿下。” 魏景焰淡淡说道:“何事?” 贺玉妍捏着嗓子,媚眼如丝的说道:“妾身特意从北昭带了些美酒,想与殿下一起尝尝。” 魏景焰挑起了眼,幽深的目光,映着乌亮的面具,看起来寒光四射,让人胆寒。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犹如锁定了目标的猎豹,透着极强的攻击性。 “你该知本王身中寒毒,不可饮酒,本王还听闻这寒骨蚀本是你们北昭之物。” 贺玉妍脸色微变,片刻又笑了出来。 “妾身从未听过此物,不知王爷为何认定是北昭之物?” 魏景焰勾起了嘴角,似笑非笑。 “是你们北昭的人亲自为本王灌下,这还有错吗?” 贺玉妍微微一愕。 这怎么可能? 如果北昭的人真有那个能耐,何至于派她前来,早就把魏景焰给灭掉了。 不过这毒,确实是北昭的没错。 “殿下是不是弄错了,北昭哪有人能近殿下的身呢。” 贺玉妍忍着脚上的疼痛,将裙子往上拉了拉,露出了白皙的脚踝。 魏景焰漫不经心的说道:“也或许是本王记错了,却不知你们北昭谁的手中有这种毒药?” 贺玉妍心道,皇家之人手中都有,这本就是为了对付那些不听话的宫人而研制的,眼下却不敢这么说,反正贺灼华已经死了,索性让他背这个锅。 “此药只有贺灼华有,父王对他颇为宠信,一般的王子公主自然没有那个荣幸得到。” 魏景焰瞧了她半晌。 “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回去吧。” 贺玉妍顿急。 “那怎么可以,今日是妾身与殿下大喜的日子,必然要陪着殿下。” 她拉住衣角,扭捏做态的搅动着,实际却为了把衣服拉开,露出了白皙的肌肤,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勾引之态。 魏景焰仿若未见,轰苍蝇一般的摆了摆手。 “退下。” 林松立即上前一步。 “殿下累了,公主请回吧。” 贺玉妍气的攥紧了衣角,她忍着脚疼想与魏景焰洞房,他却视而不见,难道她就这么不堪吗? 奈何心里再不顺,不敢真的激怒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只得让侍女抬自己回去。 被夜风一吹,脚疼得更加厉害,贺玉妍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侍女哄她之际,之前在府衙盯梢的小厮已经跑回了瑞王府。 “瑞王妃,不好了。” 段如嫣挥退了下人,不悦的说道:“怎么了,难道夏家的人都被打死了?” 小厮喘了一口粗气道:“并非如此,他们全都出狱了。” 段如嫣立即坐直了身体。 “赵府尹这狗东西,竟敢私自放人?” “不是,是景王亲临府衙,将人全部带走了。” 段如嫣脸色瞬变。 “他怎么会知道?” 小厮低着头道:“宋槐序也在景王殿下身边。” 段如嫣不由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恨恨的说道:“又是她,我与师兄数年的情谊,竟然比不上她与师兄认识一个月,这个贱人,到底好在哪里!” 第一百二十五章:绝不作罢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何故发如此大的脾气?” 魏云澜缓步走入,唇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段如嫣摆了摆手,示意小厮出去。 “云澜,你怎么来了?” 段如嫣的脸上立刻勾起了笑容。 魏云澜语调温和。 “过来看看你。” 段如嫣娇嗔了一声。 “你整日就知道忙,还知道过来看我。” “这两日确实有些事,贺灼华死后,有很多后续之事都需要处理,本王虽不愿意参与朝事,父皇叫我,也不好不去,如今北昭公主已经入了景王府,暂时算是尘埃落定了,以后当多花些时间陪陪你。” 北昭二公主入京之事闹的沸沸扬扬,段如嫣自然也清楚,酸溜溜的说道:“师兄左拥右抱,可真是好福气。” 魏云澜道:“本王知道你喜欢师兄,若师兄也有意,本王会给你一纸和离,让你过自己喜欢的日子。” 段如嫣咬了一下唇。 “你想多了,我没想过要与师兄一起过日子。” 魏云澜瞧着她,一脸真挚的说道:“你我在一起这么久,我又岂会不知你的心思,只要把你父亲的《御战六十四阵图》送给师兄,他定然能接纳你。” “那到底是何物,我从未见过,也未曾听闻?” 这是段如嫣第二次听到此物,听魏云澜的意思,他们都知道父亲有这东西。 魏云澜坐姿优雅,神色平和。 “听父皇说,那是一本兵法,四哥乃领兵之人,对此物必然极为看中,此物定能挽回他的真心。” 段如嫣不禁攥住了手帕,拧着秀眉道:“可这东西到底在何处,难道师兄去弥兵阁,就是为了找这本书?” 魏云澜抬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一双眼睛尤在盯着段如嫣。 “大抵是了,听闻这本兵法包罗万象,不但有练兵之策,还有包含多种阵法,段元帅用兵如神,也多亏了此物,兵法对领兵之人来说,便犹如英雄见了美女,可惜老元帅去后,此物也跟着消失不见,本王还以为老元帅把它交给了你。” “若非被他藏起来了,就是弄丢了,反正他没给我。” 段如嫣的脸色颇为不好,这么重要的东西,父亲竟然不给她,再想到自从她十三岁以后,父亲就对自己冷淡的很,段如嫣不由恨的咬牙。 如今弥兵阁已废,娘也改嫁他人…… 想到她娘,段如嫣眼睛一亮,莫非她知道,反正她也在京城,明天便去问问。 魏云澜哦了一声,安慰道:“没有便没有吧,这几日本王去见见四哥。” 段如嫣哼了一声。 “不必了,我对他只是兄妹之情。” 她也是有尊严的,求来的感情,她不稀罕。 “这几日宫中可有何事,皇上叫你都做什么了?” “就是商议一些北昭之事,并无其他。” 魏云澜看了段如嫣一眼,笑问:“你怎么关心起国事了?” 段如嫣娇声道:“只是随便问问,你若以后真的帮父皇协理国事,人家多少也能帮帮忙。” 魏云澜捂着嘴,咳嗽了一声。 “如嫣莫要开玩笑了,本王对国事无兴趣,也不费那闲心,自古长幼有序,有大皇兄在,足可帮助父皇。” 段如嫣道:“皇后无嫡,众人皆有机会,云澜何必妄自菲薄。” 魏云澜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平淡如水,不见波澜,声音也平静的很。 “这件事还需看父皇的心意,若他真的需要本王,本王自然责无旁贷。” 段如嫣语重心长的说道:“有些事,总需要争一争,母妃现在颇受皇上喜爱,可以帮你,一但失了宠,就算你想,也晚了。” 魏云澜叹息了一声。 “如嫣,你知道本王的性子,本王真的不想参与那些事,本王身子不好,只想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以后还是莫要再提了。” 他站起身,柔声说道:“早些休息吧,你若是闷的慌,本王明日陪你出去走走。” 段如嫣脸色略有些不好。 “不用了,我不想出去,殿下回吧。” “也罢,本王便不打扰你了。” 魏云澜离开了段如嫣的跨院,步子走的很慢,一双眼眸浮沉不定,满是思量。 看样子,段如嫣是真的不知道这本兵法,此物到底去了何处? 难道被段元帅在临死之前销毁了? 他眯着眼眸,看向了前方,目色浮沉不定,随即加快脚步,走向了书房…… 桃苑。 宋槐序已将外公扶下马车。 宋母正坐在院中与几个丫鬟闲聊,瞧见宋槐序扶着一个老人家进门,还以为是女儿与自己说过的叫花子,再仔细一看,不由怔住。 “爹,你……你怎么会在京城?明义,明礼……云华,素芳,你们怎么都来了?” 宋母看着站在门口的一大群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夏老爷子颤颤巍巍的往前走了一步。 “雪夷……真的是你!” “姐姐!” 宋槐序的两个舅舅也激动的走了过来,自从夏雪夷出嫁,姐弟三人已经有十几年未见了,不由激动的抱在了一起。 两个舅母抱着孩子,在一边看着,不由也掉下了眼泪。 “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们怎么会来到京城?” 众人哭了一会儿,宋母才想起询问。 宋槐序道:“娘,先让外公和舅舅舅母进屋吧,他们都挨了板子,我在这边准备了药箱,里边恰好有些金创药。” 宋母顿惊,赶紧扶住夏老爷子,连声说道:“快,先进屋,究竟是何人做的?” 想到舅舅们说的年轻女子,宋槐序不由想到了一个人。 “外公与舅父们遭到了诬陷,被抓到了府衙,殿下已应承过我,定会查清此事,外公与舅舅舅母所受的皮肉之苦,必然也要讨回来。” 听宋槐序这么说,夏老爷子忙劝道:“算了,不过是些皮肉之苦,如今已经出来了,就不要追究那些了,咱们一家能见面,这板子挨的也值了。” 宋槐序目光微冷,她知道外公不想惹事,怕给自己和母亲带来麻烦,但若真是那个人在背后搞鬼,必然要还以颜色! 第一百二十六章:另外一种病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夏老爷子与夏家的两个舅舅相互抹了药,宋母也给两个舅母抹了药粉,算那府尹还有些良心,并没有打三个孩子。 宋槐序让云袖三人做了些饭菜,将所有的点心都拿出,给孩子们吃。 三个孩子饿了多日,看到吃的立即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宋槐序看的心酸,蹲下身抱住了他们,柔声说道:“不着急,慢慢吃。” 云袖赶紧给递上了温水,孩子们接下就喝,看着他们的样子,宋槐序眼眸发红,再瞧着大伙褴褛的衣衫,心里更是难受。 “外公,到底发生了何事,莫不是与水灾有关?” 宋槐序还清楚的记的这件事,当日她曾与皇上预言,且也得到了验证。 夏老爷子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是啊,一场水灾,把咱们的布和染坊全都给淹泡了,多年心血付之东流。” 夏老爷子顿了一下,又说道:“咱们夏家以诚信为主,不能亏了订货的商家,就变卖了家宅,不想到了京城,听到的竟是宋府被抄家的消息……” 夏老爷子省去了这一路的艰辛,长话短说,宋母总算得知了大概,眼泪又掉了下来。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哽咽着说道:“是女儿不孝,拿了这么多银子,却一直没问过家里苦不苦,都怪女儿被宋侍郎蒙住了眼,这些年把银子都花在了那个狗东西的身上,如今女儿已经找到了可做的生计,正想接你们过来,以后咱们一家人便待在京城,再也不分开了。” 夏老爷赶紧把宋母扶起来。 “傻孩子,爹从来都没怪过你。” 宋槐序的两个舅舅也吃力的弯下腰,去扶姐姐。 “姐姐,莫要哭了。” “我们给姐姐银子,都是心甘情愿的。” 宋槐序忙说道:“娘,两个舅舅都有伤,切莫让他们抻到伤口。” 宋母这才站了起来,抹了一把含泪的眼。 “咱们先吃饭,其余的以后再说。” 云袖已经把饭菜端上了桌,夏家人不敢坐着,只能站着吃,看着外公这么大年岁,还要遭这种罪,宋槐序心里更恨。 “外公,后来诬告你们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夏老爷子道:“算了,宋家已经倒了,你们娘俩能在京城立足不容易,不要因为我们再惹是非了。” 大舅母忍不住说道:“是个三十左右的汉子,他与府尹应该有龌龊,府尹不认识那个女子,但却一定认识那个汉子。” 宋槐序又问:“若再见到那人,舅母能认出来吗?” 两个舅母同时说道:“能。” 宋槐序沉声道:“甚好,若是咱们的错,也就罢了,既是遭人陷害,怎可无声无息。” “槐序,不可冲动。” 夏老爷子知道宋槐序只是一个侍妾,不想让她为难。 女儿是宋侍郎的正妻,都不顺意,更何况是槐序。 宋槐序笑了笑。 “无妨。” 她与魏景焰另有一层交易的关系,这种小事,魏景焰应该不会拒绝。 说话间,就听云袖说道:“大小姐,苏侍卫来了。” 宋槐序这才惊觉已经到了亥时。 这里地方确实小,一共只有三晋房子,两个舅母加上三个孩子,再加舅舅和外公,一下子多了八个人,将能住下,她若留在这里,恐怕真的要打地铺了。 “娘,今日我先回去,明早再过来看外公和舅舅舅母。” 宋槐序说完便低下头,对三个弟妹说道:“今晚乖乖睡觉,明天姐姐过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三个小娃娃已经吃饱了,全都乖巧点了点头,极有礼貌的说道:“谢谢姐姐。” 或许是血浓于水,见到宋槐序的瞬间,他们都觉得颇为亲切。 “乖。” 宋槐序摸了摸他们的头,与几位长辈告辞。 回府的路上,宋槐序目色阴沉,一直回到景王府,目光才慢慢缓和。 “殿下歇息了吗?” “爷还没睡,正在前厅等着夫人。” 宋槐序加快脚步,迈步进门。 魏景焰在内室的软榻上躺着,手上拿了一本书,正百无聊赖的翻看。 听到脚步声,魏景焰抬起了头。 “回来了?” “嗯。” 宋槐序在他身边坐下,垂着眸子问:“殿下是在等着我吗?” “不然呢?” 魏景焰漫不经心的问:“他们伤势如何?” 宋槐序抿了一下唇。 “皮开肉绽,打地不轻,我外公年纪大了,恐怕要好好休养一阵。” 魏景焰瞧向了宋槐序发红的眼,目色沉了几分。 “你来见本王,可是想把此事详查到底?” 宋槐序点了点头。 “我外公与舅舅都是人品厚重之人,却无端遭到诬陷,若就这么算了,必然会助长对方的气焰,听闻,舅舅说府尹可能认识诬陷之人,若能查出此人,必然能找到那个女子。” 宋槐序声音放软。 “不知……殿下可愿意帮忙?” 魏景焰颔首。 “这件事交给苏焕便可,宋夫人是否也需要换一处宅子了?” 宋槐序感激一笑。 “殿下给了银子还够,我娘自会操办。” 魏景焰瞧着她,目光中带着几分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宠溺。 “若有需要,开口便是。” “妾身明白,妾身便不打扰殿下休息了。” 宋槐序话音刚落,贺玉妍就被人扶了进来。 她声音娇嗲,知道宋槐序回了府,便立即过来宣示主权。 “殿下,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休息,人家已经净了身,苦等殿下许久了。” 宋槐序身子一软,偎在了魏景焰的怀中,她想瞧瞧,魏景焰到底会不会对美色动容。 温软的身子靠在胸口,淡淡幽香入鼻,顿让魏景焰心神一荡,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揽住了宋槐序的腰。 寒毒确实好了,却得了另外一种病。 只要见不到宋槐序,魏景焰便会心神不宁,嗅到她的气息,他才安稳。 宋槐序算不上最美,身段也不如贺玉妍凹凸有致,对他也并不单纯,可就是这样一个小丫头,却在不知不觉间让他动了情,俘获了他的心。 即便知道她的小心思,魏景焰也愿意配合,薄削的唇角微微勾了一下,冷声说道:“贺玉妍,退下,本王对你,毫无心情。” 第一百二十七章:撩拨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贺玉妍气的脸色发白,却又硬生生忍住。 这个时候,她必须得表现出属于公主的端庄大气,先赢得魏景焰的好感。 宋槐序只是区区一个侍妾,她敢作威作福,也不过是仗着有魏景焰的宠爱而已。 “妾身知道殿下喜欢宋妹妹,妾身对宋妹妹也颇为欣赏,可是今日毕竟是妾身嫁入王府的日子,殿下怎么忍心让妾身独守空房。” 贺玉妍眼巴巴的看着魏景焰,一双眸子泫然欲泣,双肩也在微微的颤抖,波澜起伏。 宋槐序冷眼瞧着贺玉妍。 心道,不愧是北昭的产物,男的龌龊下流,女的皆修魅术,一窝子下作之物。 却也不得不承认,贺玉妍确实是媚骨天成,举手投足,冶艳十足。 宋槐序偷偷斜眼,瞧向了魏景焰,心里亦有几分危机。 男人的目光依旧淡如冰冷,不见半点起伏。 “贺玉妍,你莫不是听不懂人话,本王让你退下!” 魏景焰眉峰压低,眼尾微微上挑,瞳仁里似淬霜刃,带着刺骨的寒意。 贺玉妍浑身一抖,周身的汗毛瞬间立起,她抿了一下粉润的唇。 “殿下!” 魏景焰袍袖一挥。 “滚。” 一股冷热相缠的力量从魏景焰的衣袖上压下,贺玉妍顿被砸出门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她从小生在宫中,哪里受过这种苦,眼泪霎时又掉了下来。 “啊,好痛啊!” 两个侍女也吓了一跳,魏景焰不是命不久矣了吗,为何还会有如此强横的内力? 嫁贺玉妍入魏,本就是个幌子,真正的杀招,其实是这两个宫女。 如今不禁心头齐慌,府中侍卫众多,本就让人胆战心惊,若魏景焰的武功也如此高深莫测,想得手未免有些难。 “你们两个看什么,还不扶本宫回去,啊,我的脚又流血了。” 贺玉妍疼的五官扭曲,眼泪不住的往下掉,她吸了吸鼻子,又故意大声说道:“本宫今日要早些睡,明日还要入宫给皇上和云淑妃敬茶,可不能如侍妾一般没规没矩的,剑秋,玉潭,咱们走了。” 房内,宋槐序神色微变。 剑秋,玉潭? 宋槐序听过这两个名字,这二人皆是北昭王培养的杀手,难道贺玉妍身边那两个宫女便是? 眼见宋槐序看向窗外,魏景焰挑起了眼尾。 “她说的话,你在意?” 宋槐序眼眸一转,柔声说道:“自然不,妾身在意的,只有殿下一人,妾身只是觉得那两个宫女怪怪的。” “哦,说说看?” 魏景焰饶有兴趣的问。 宋槐序垂着眼,细密的睫毛犹如两把小扇,遮住了黑白分明的瞳仁。 “殿下出手之际,那两个宫女竟无多少惧色,总觉得不太正常。” 魏景焰赞许道:“你说的没错,她们两人,都有着不错的武功。” 他竟看出来了。 宋槐序故作惊讶的啊了一声。 “那要如何是好,她们入府,必然要对殿下出手,殿下不可不防。” 魏景焰根本就没把这两人放在眼里,千军万马之中,他都能杀个七进七出,又岂会在意两个女子。 见宋槐序面露紧张,他还是给出了一个方案。 “可会做永久的散功之药?” 宋槐序眼眸顿亮。 “妾身可以试试。” 魏景焰道:“一次不成,就做两次,正好可拿这两人练练手。” 这倒是个不错的提议。 既是敌国之人,不必心慈手软。 若有朝一日,落入她们的手中,只会比现在更惨。 “妾身会尽力而为。” “其余的,就等明日再说,本王困了。” 魏景焰抬指弹灭蜡烛,将宋槐序抱起,大步走到了床边。 “今夜不要回去了,就在这陪着本王。” 宋槐序被放到枕上,呼吸微紧,手指下意识的抓住了裙角。 外边月光很大,宋槐序的小动作被魏景焰尽收眼中。 他低笑了一声,脱下外袍,将身体略微僵硬的宋槐序揽到了怀中。 “怕什么,本王又不会吃了你,本王只觉得抱着你睡更暖和。” 魏景焰的唇贴在宋槐序圆润的耳垂上,微凉的触感与他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处,顿让宋槐序呼吸一紧,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脖子。 她并不排斥与魏景焰行房,选择他那天,就已经把一切全都交出去了,奈何魏景焰不要她,却整日如此撩拨,着实难耐。 “殿下,该睡了。” 宋槐序别开脸,声音中带着几分嗔怪。 听着她发颤的声音,魏景焰的喉结重重的滚动了一下,他现在虽然能控制寒毒,却依然无法操控自如。 一但心绪波动过于剧烈,那股阴冷晦暗的东西就会从心底钻出来。 魏景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神,压下了丹田里欲窜出的冷气。 他收紧手臂,把宋槐序拢在怀中,浑厚的声音里已不见半分情欲。 “是该睡了。” 魏景焰的下颌抵在宋槐序的头顶,低声道:“解决完京中的事,本王便出兵北昭,宋槐序,你可愿跟着?” 凤凰草,他忽然想要了。 宋槐序低低地嗯了一声。 她必然要去,若没有北昭的布防图,想攻城也不容易。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魏景焰无声一笑,不再多言。 逐渐匀称的呼吸声在头顶响起,宋槐序忍不住研究起身边的男人。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很了解魏景焰,却又总会有新的发现。 他看似冷酷霸道,不尽人情,却又有着通情达理的一面,有的时候好像是铜皮铁骨,刀枪不入,却又柔软的像个孩子,十分纯真。 有那么一瞬间,宋槐序竟然生出了一种亵渎之感,自己这样破破烂烂,满心算计的恶毒女子,怎配和大魏的战神躺在一处。 等他灭掉北昭,自己就会离开京城,绝不让他再浪费半分心思。 而他,也必然会遇到一个全心全意,柔婉温顺的女子,与他白首偕老,共度一生。 想象着魏景焰与别人相依相偎的画面,宋槐序忽觉喉咙里一阵苦涩。 她咬住唇角,用力的闭上了眼,一丝寒凉从眼角滑落,很快,她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既已做出选择,就该洒脱一些! 宋槐序花了点时间,摒除心中的杂念,终于去见了周公! 第一百二十八章:通房丫头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是被一阵敲门的声音给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才想起昨晚留宿在魏景焰的卧房。 此时,身边并没有人。 大概是与贺玉妍入宫了,自己也该去桃苑看看,赶紧寻一处合适的宅子,安置外公和两个舅舅。 这几日,宋槐序一直在想着开香料铺子的人选,如今倒是不用愁了。 两个舅舅在生意场厮杀多年,经营个铺子,自然是不在话下。 反正手中有银子,索性就做大一点,再开个作坊,顾些人手调香,这样两个舅舅便可发挥各自所长,若是经营的好了,还可以去别的州郡,开启分铺。 两个舅母也都是能说会道之人,有她们在,母亲的生意自是不必发愁了。 至于诬陷之人,只要魏景焰愿意帮她,必然能查个水落石出,眼下当以安置家人为紧。 宋槐序穿鞋下床,将手驽绑在了腕上,衣袖刚刚放下,砸门声就再次响起。 “谁啊?” 她皱着眉头拉开门,顿时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贺玉妍。 “景王殿下呢?” 看到宋槐序自己出来,贺玉妍脸色顿沉,魏景焰也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不知道。” 宋槐序淡淡的回了一句,目光看向了跟在贺玉妍身侧的两个宫女,果然和一般的女子不一样,她们的眼睛犹如猎鹰,锐利的很。 眼见宋槐序对自己不恭不敬,贺玉妍霎时恼了,张嘴便骂。 “你这个小贱人,昨晚勾搭与景王私混了一夜,今日竟然敢说不知道。” 门口有侍卫,宋槐序并不怕她。 她一脸反胃的看着贺玉妍,冷笑着说道:“贱人二字恐怕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你们北昭人肮脏龌龊,除了保住这颗守宫砂,还有什么是你没与男人做过的,太监、侍卫、乃至你的兄弟,上下其手,耳鬓厮磨,你这种贱货当真以为有几分身段,便能入景王的眼,简直就是笑话。” 宋槐序这话一出口,顿把贺玉妍吓了一跳。 她生性放荡,确实和很多男人鬼混过,探索过,若不是想拿自己的身子搏一把,早就不守这颗破玩意了,这件事在北昭皇宫,确实不是什么秘密,但也仅止于皇宫,不可能传到外处,宋槐序这贱人,为何会知道这么多? 贺玉妍心思数转,最后决定来个死鸭子嘴硬,打死也不承认。 “住口,你一个不入流的侍妾,竟敢如此诬陷本宫,剑秋,给本宫掌她的嘴。” 魏景焰不在正好,可以好生教训这个小贱人。 剑秋立即上前一步,两个侍卫同时拔剑,站到了宋槐序的身前。 “放肆!” 一人怒喝一声,一脚踹在了剑秋的肚子上。 “再敢对夫人无礼,定将你的狗头割下来。” 剑秋被踹的闷哼了一声,却没敢反抗,府中的侍卫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随便叫出一人,武功都不比她差。 贺玉妍不禁咬牙切齿,指着兵士骂道:“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本宫才是真正的景王妃,你们上下不分,是何道理?” 林松从远处走来,恭敬的给宋槐序行了个礼,转对贺玉妍道:“爷从来都没说过你是景王妃,本来爷想让你做个侧妃,后来又改变了主意,觉得你做个通房丫头更合适,爷晨起时特意吩咐,等你伤好之后,便好生服侍夫人,莫要惹她生气。” 贺玉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竟然让本宫做通房丫头?” 林松严肃认真的说道:“没错,爷确实是这么吩咐的。” 贺玉妍不由气的脸色发白,疯狂的砸着椅子的扶手。 “放肆,放肆,好歹本宫也是一国的公主,竟然沦落到给你们做通房丫头,你们当真是疯了,来人,马上入宫,本宫要去面见皇上与云淑妃娘娘。” 看着贺玉妍的背影,宋槐序挑了挑眉。 “殿下真的是这么说的?” 林松笑道:“自然,爷若不说,属下敢瞎编排。” 宋槐序又问:“那他人呢?” 林松道:“爷临时有事,去了万花……” 想到那种地方的特殊性,林松硬把“楼”字咽进肚子,憨笑道:“就是临时有点事,夫人千万不要多想,殿下大概寅时初就出去了,想来也快回来了。” 原来是去见崔姑娘。 那女子生的高挑惑人,确实生了一副男人喜欢的好模样。 她与贺玉妍也大为不同,那位崔姑娘看起来风流冶艳,媚骨天成,眼神却干净的很,不像贺家的人,乱纶成性,想想都让人恶心。 “也好,我先去一趟桃苑,就不等殿下了。” 宋槐序刚到门口,一辆华丽的马车,就停在了门前。 魏玉瑶从马车上跳下,开心的喊道:“宋槐序,本宫来看你了。” 一个躬着身子的小太监跟在她的身侧,细心搀扶。 宋槐序并没在意一个小太监,立即弯腰一福。 “见过公主殿下。” 魏玉瑶大大咧咧的说道:“你是本宫的救命恩人,就不必客气了。” 她四处看了一眼又问:“怎么门前一辆马车都没有,难道我四哥与北昭的女人一起入宫了?” 宋槐序淡淡的笑了笑。 “他们的确不在。” 魏玉瑶提着裙子迈进了府门,边走边说道:“我四哥不会真的瞧上她了吧,宋槐序,你得抓紧给我四哥生个孩子,只有如此,才能保证你自己的地位!” 她今日也是偷溜出宫的,为的就是想安慰一下宋槐序,在御书房见到贺玉妍,魏玉瑶就觉得她是个狐狸精,四哥若是对那狐狸精动了心,她第一个不愿意。 说着便从袖子中偷偷的拿出来一本书,塞到了宋槐序的手里。 小声说道:“你自己偷偷看看,对你和四哥……有好处。” 瞧着魏玉瑶一脸暧昧,宋槐序一时没明白过来,随意翻了一页,看到上面的图画,脸色瞬红。 “公主殿下……怎么能看这种东西?” 瞧着她神色窘迫,魏玉瑶反倒有些得意。 “怕什么,反正早晚都要经历,多学点总没错。” 宫中,女子及笄,便会有专门的嬷嬷教导,相比于民间的女子,魏玉瑶更加放得开。 宋槐序又不好扔掉,只得将书塞进怀中。 干咳了一声道:“多谢公主赐书!” 第一百二十九章:竟是陆华年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魏玉瑶笑道:“与本宫就不用客气了,咱们进去说。” 宋槐序与她来到了小亭,马上有丫鬟到上了茶。 魏玉瑶抿了一口道:“那个女人没为难你吧?” 宋槐序淡笑:“公主放心,有殿下在,她就算不满,也会收敛。” “那便好。” 魏玉瑶打量了宋槐序一眼,又笑道:“你虽然生的瘦弱,力气到是不小,那天若不是有你,本宫的清白可就不保了。” 听到这话,宋槐序眼底闪出了一丝尴尬。 “保护公主,是宋槐序的荣幸,只要公主安好,槐序便安心了。” 魏玉瑶心怀感激,继而暧昧一笑道:“本宫会记住你的恩情,你也努努力,早日给本宫生个小侄子。” “我会……尽力。” 宋槐序与魏玉瑶并不算熟,更多的时候都是在听她说,自己坐在一边当一个忠实的倾听者,目光不经意一暼,又注意到了一直躬着腰的小年子。 一丝熟悉之感从心底生出,不由又看了一眼,小年子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头垂的更低了。 宋槐序有心想看小年子是何模样,小年子却始终不抬头。 眼见宋槐序魂不守舍,魏玉瑶也没了多说的兴趣,她是偷溜出宫的,本就不敢待太久,瞧着已近正午,说了几句话,便起身离开了。 步下小亭之际,宋槐序终于看到了小年子的小半边侧脸,心头不由一惊,险些站立不住。 是他! 当真是他! 小年子也在此时抬起了头,俊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阴恻恻的笑容。 四目相对,宋槐序瞳孔骤然一缩。 果然是陆华年,这厮竟然躲入了皇宫! 怪不得一直遍寻不着,他竟然入宫做了太监。 所有人加起来,她最恨的就是陆华年。 如今沈明珠母女已经被送进了教坊司,再无翻身之日,宋侍郎也被送到了北昭,自然也不可能活。 她在京中的仇人唯剩陆华年,他到是不傻,竟抱上了公主的大腿! 以她现在的身份,自然不能贸然开口,去要一个小太监,更何况,魏玉瑶对他似乎还十分喜爱。 若她现在射出手弩,必然会得罪魏玉瑶,自己本就愧对于她,不能在这种时刻与她翻脸。 心思转动之际,魏玉瑶已经上了马车。 “宋槐序,本宫给你的书记得看,有解决不了的事,就去找本宫,本宫若能办到,定然不会推辞。” 宋槐序躬身道谢。 “多谢公主,妾身必谨记于心。” 魏玉瑶摆了摆手。 “不客气,小年子,咱们走。” “奴才遵命!” 小年子坐上了马车,他抓住缰绳,再度回头,看向了宋槐序,眼中带着一丝挑衅。 宋槐序目光紧盯着他,粉润的唇角逐渐扬起,勾出了冷澈的弧度。 只要知道他在哪里,便不急。 “公主慢走!” 她目送马车远去,快步走向了桃苑。 魏景焰昨日说了出兵北昭之事,想来他心中已有定夺,只看他今日入宫,如何与皇上说。 出兵需要时间筹备,自己正好趁机解决了陆华年。 宋槐序定下心神,仔细思量起上辈子所发生之事,眼眸忽地一亮。 不久之后,便是十五中秋,定州会因干旱暴起山火,朝廷又会拨出一大笔库银。 她走进集市,买了一包糖,瞧着几个孩子在集市上跑着玩,立即快步走了过去。 “小弟弟,你们想学歌谣吗?” 孩子们顿时来了兴趣,奶声奶气的问:“什么歌谣?” “姐姐念给你们听。” 宋槐序把一大包糖给了孩子。 “等你们学会了,这些糖姐姐就都给你们。” 孩子们眼巴巴的看着糖,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们能学会。” 宋槐序一句一句的教道:“冰轮碾破碧云头,赤焰焚尽定州秋,祝融携怒下界游,真龙须防九域忧。” 孩子们不知是什么意思,学的到是够快,没一会就记住了。 宋槐序笑着把糖递了过去。 “拿去分吃吧。” 孩子们高兴的接下了糖,唱着歌谣,手拉着手跑了。 宋槐序远远的看着他们,笑容轻浅。 歌谣是流传最快的东西,京中有密探散于各处,相信用不了多久皇上就会知道,还有三日便是中秋,希望时间能够。 宋槐序转过身,却再次看到了段如嫣,她就像是一只附骨之蛆,无处不在,烦人的很。 段如嫣已带着两个丫鬟,步履款款的走了过来。 “宋槐序,本宫到想看看,北昭公主嫁入王府之后,你还能风光多久?” 宋槐序神色冷淡。 “无论如何,我都是被魏景焰明媒正娶,进入的景王府,是他光明正大的女人,而你,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咬着被角,羡慕嫉妒恨。” 段如嫣脸色顿青。 “你这个贱人,不过是个侍妾,本宫乃瑞王正妃,你永远只配卑躬屈膝,跪在我的身前。” 宋槐序冷嗤。 “我为何要跪你?” 段如嫣气势汹汹的冷笑一声。 “侍妾不过是个不入流的丫头而已,你竟敢不行跪礼,来人,给本宫掌她的嘴。” 身后的两个丫头立即冲了上来,宋槐序一脚踹倒一人,随即扬起手腕,抽在另一个丫头的脸上。 平日里,这种事本不需宋槐序出手,今天她没让侍卫跟随,倒也干净利落。 “段如嫣,你别给脸不要,我的忍耐性也是有限的。” 宋槐序目光沉如寒潭,内中有暗流涌动。 她与段如嫣虽然没有根本上的恨,可老被阴魂一般的缠着,也觉厌烦。 段如嫣冷笑着往前走了一步。 “你到是很会打架,当真是个泼妇,师兄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这样的龌龊之物。” 她伸出手,在宋槐序的肩上推了一下。 “你忍不了又如何,难道你敢与本宫动手不成?” 宋槐序后退了一步,目光中的火光逐渐凝成一线。 “段如嫣,我不想与你为难,给我让开。”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与本宫如此说话。” 段如嫣抬起手,狠狠的扇向了宋槐序。 “本宫今日,便亲自教训你这个贱人。” 第一百三十章:你想死,我乐意成全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先一步抓住了段如嫣的手腕,右腕上的手驽,已经顶到了段如嫣的胸口上。 “段如嫣,你如果活腻了,我也乐意成全,这把驽可是你师兄亲手绑在我腕上的,你能死在他的驽箭之下,当可含笑九泉。” 段如嫣低下头,已经看到了铁鋳的箭尖,同时看到的,还有驽身上一个极小的景字。 果然是他的东西。 嫉妒的火焰瞬间烧红了段如嫣的眼,她气急败坏的骂道:“你这个贱人,怎配得到他的馈赠。” 宋槐序右腕再次向前,冷声说道:“你再骂一句,我立刻要你的狗命。” 段如嫣已经感觉到了刺痛,却依然嘴硬。 “你敢。” “那便试试。” 宋槐序已经抬起中指,勾住了机括。 看着宋槐序眼中的杀机,段如嫣顿觉毛骨悚然,这一瞬间,她毫不怀疑眼前的女人会杀了自己。 即便她想强撑,双腿却颤抖的厉害,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她差点就要开口,说出夏家之事,狠狠刺激一下宋槐序,最终还是忍住了。 “宋槐序,你给本宫等着!” 段如嫣恨声骂了一句,快步走上了马车。 宋槐序垂下阔袖,忽然觉得魏景焰的嚣张是对的。 人总会欺负弱者,只有自己真正的强大,才能让所有人惧怕。 她目光冷淡的看着段如嫣的马车离开,这才走向了桃苑。 不远处的茶楼上,一身白衣的崔洛勾着唇角,看向窗外。 “你究竟是在培养女人,还是在培养杀手?” 对面,魏景焰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茶。 “若是连人都不敢杀,便不配做本王的枕边人。” 崔洛挑着一双桃花眼,轻笑道:“可对面是段如嫣,你真的舍得?” 魏景焰淡声说道:“是她自己找不自在,若真死在宋槐序的手中,也是咎由自取。” 崔洛啧了一声,一双眼眸含了些许嗔怪。 “男人啊,可真是无情。” 魏景焰似笑非笑的瞧向了他。 “你若做够了男人,本王也不介意亲手把你变成女人。” 崔洛干咳了一声。 “可别,我们崔家还指望着我传宗接代呢,还是说正事吧。” 他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说道:“昨日有人去了天香楼,查问周玄机,想来他们要找的是那笔银子。” 魏景焰挑起眸子。 “墨刀门的人?” 崔洛道:“不确定,但是这些人应该不是朝廷的人,各个都机灵的很,我派去的人都被甩了,他们连来了两日,你若闲着,就跟我过去瞧瞧。” 魏景焰沉默了一瞬,崔洛揶揄道:“不敢?怕回去被你那小媳妇打成五指山?” 魏景焰一脚踹了过去,崔洛不由闷哼了一声。 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玩赖,不带踢要害的,我这东西要是坏了,我可真变成女人,钻你被窝去。” 魏景焰声音慵懒的说道:“宋槐序针法超神,若坏了,让她给你治便是。” 崔洛不由勾出一丝坏笑。 “你确定敢让宋槐序给其他男人治这里?那我还真想试试。” 魏景焰这才反应过来,手中的茶杯已经飞了出去。 崔洛抬手接住,与此同时,两人走上了茶楼。 看到为首的公子,魏景焰立即站了起来。 “畜牲喝茶的地方,以后就莫要让本王来了。” 魏云澜依旧是好脾气,上前叫了一声四哥,魏景焰已经下楼去了。 崔洛轻笑道:“大兄弟,你来的未免太不是时候了。” 说完便快步下楼,扬长而去。 魏云澜身边的小厮忍不住说道:“四殿下未免也太过分了,爷莫非便要一直忍着吗?” “住口,他是我亲四哥,岂容你指手画脚。” 魏云澜轻斥了一声,走到魏景焰刚才坐的地方坐下。 “小二,上茶。” 见他面色不好,小厮立即闭嘴,站到了一边。 魏云澜的目光已经转到了楼下,看向了逐渐远去的檀木香车,墨玉般的眸色泛出层层涟漪,瞳仁深处流转着不为外人道出的玄机。 这个白衣男子,莫非是…… 他眯起眼眸,片刻又舒展开眉头。 不愧是他的四哥,士别多年,当真让人刮目相看。 且看这一次,到底是谁更胜一筹。 魏云澜拿起茶杯,一口喝下,眼中透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愉悦…… 此时,宋槐序已经到了桃苑。 宋母正与夏老爷子说话,看到宋槐序,爷俩同时站起。 “槐序,你来了。” “外公今日身子可好些。” 宋槐序上前扶住了夏老爷子。 “好多了,人吃饱了,身子恢复的自然会快。” 听到这话,宋槐序蓦地心酸。 很难想象一个能养活一郡的富伤,能说出这种话来,都怪她和娘亲的疏忽,若是能早日写信,便不会让他们遭这么大的罪。 “外公想吃什么就尽管说,我今日来,是想与娘商议,买一处大宅,以后咱们一家人就住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夏老爷子用力的点了点头。 “以后外公就跟着你了,我刚才看了你娘做的香水,颇为不错,等你两个舅舅和舅母身子好些,咱们就开个铺子。” 宋槐序正想说这件事,见外公应允了,多半就成了。 “嗯,咱们夏家的染织也是一流,外公亦可在京城东山再起。” 万两银子能做很多事,若是不够,可再与魏景焰借些,实在不行,可算他入股。 这是宋槐序在来的路上想到的,就不知魏景焰有没有那么多银子,给他们投资。 听到这话,夏老爷子有些激动。 “当真可以?” 宋槐序点头笑道:“自然,两个舅母可以与我娘合伙做事,若是银钱允许,便不能让咱们夏家的手艺失传。” 男人做香料的生意,终究是不太合适。 宋槐序想加快赚钱的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魏景焰。 皇上与他生疏至此,即便真让他出兵,恐怕也给不了多少军响,自己借他之手复仇,自然不能一点力都不出。 想到报仇,宋槐序又想到了陆华年,脸色不由清冷了几分。 她本想等公主走的时候,给她拿一瓶香水,却因看到那厮恨意难忍,把此事给忘了。 好在今日公主来了,让那狗奴才无所遁形。 她定会给陆华年一个最痛苦的死法,方能偿那一剑之恨! 第一百三十一章:滚吧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槐序,你想什么呢?” 宋母在女儿的手上轻拍了一下。 宋槐序骤然回神。 “我在想哪里的宅子能适合?” 宋母笑道:“买宅子总得出去走走,在家里哪能想到合适的,让你外公歇着,咱们娘俩出去走走。” 宋槐序欣然点头。 “好。” 夏老爷子也想跟着出去,奈何身子骨实在是扛不住,他叹息了一声,道:“那就辛苦你们娘俩了,等咱们找到合适的住处,能不能把四殿下请到此处,让我们聊表敬意。” 宋槐序抿嘴一笑。 “外公怎地说这种客气的话,我和娘照顾外公,不是都应该的吗,等咱们搬了新居,会请四殿下过府的。” 夏老爷子点了点头。 “殿下的恩情,夏家必会铭记在心,永生不忘。” 宋母不忍父亲久站,忙说道:“爹快去休息吧,这些事槐序能办好。” 母女俩四处看房之际,贺玉妍正端着一杯茶,跪在地上与云淑妃诉苦。 “母妃,殿下竟不与我同房,宋槐序不过是个侍妾,凭什么踩在我的头上,昨日她刁难我,让我踩钉板入府,我为了殿下,已经照做了,她还想怎样?” 云淑妃脸色淡淡,并没有接茶。 “你并非魏朝之人,母妃二字,本宫可担待不起,你起来吧。” 贺玉妍脸色微变,跪着朝前爬了几步。 红着眸子说道:“不论妾身是哪国人,如今都是母妃的儿媳妇,母妃怎可不为我做主,我的大王兄已经被魏朝的宋侍郎所杀,北昭不计前嫌,希望与魏朝永修于好,这才让妾身千里迢迢前来和亲,若我过的不好,父王如何能安心,母妃就不怕再引起两国的争端吗?” 云淑妃眼尾一挑,冷笑道:“你说这话,莫不是在威胁本宫?” 贺玉妍忙道:“妾身不敢。” 云淑妃忽然抬手,一巴掌抽在了贺玉妍的脸上。 厉声说道:“区区一个番邦小国,竟敢与本宫如此说话,是谁给你的底气,以你们北昭做的那些龌龊之事,你当该死万次,景焰让你入府,已是仁慈,你还敢来此告状,当真是好大的狗胆!” 贺玉妍被打的浑身一颤,茶水顿时洒到了地上。 “母妃。” 她本来是装可怜,现在脸颊疼得厉害,眼泪是真的流了下来。 云淑妃脸色冷清,如罩寒冰。 “莫非本宫说错了,贺玉妍,你若尽心伺候便罢了,你若敢有二心,对我儿不利,本宫定然活剐了你。” 贺玉妍吓了一跳,不是都传云淑妃与其四子不合吗,为何会突然如此重视? 云淑妃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冷声说道:“本宫对他不喜,是本宫的事,还容不得外人质疑,尤其是你们北昭的腌臜之物,滚吧,以后莫要再入宫,本宫不想见你。” 嬷嬷立即上前一步。 “娘娘要午睡了,还请离开吧,你既不是正妃,没有敬茶的必要。” 贺玉妍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心里已把云淑妃的祖宗三代都骂了一顿。 区区一个妃子,也想对付自己,等她杀了魏景焰,皇上自会放她安然回到北昭。 贱人,他日北昭挥军南下,定要将她做成人彘,以报今日之仇。 贺玉妍从地上站起,忍着脚上的疼痛,一瘸一拐的出了云淑妃的寝宫。 云淑妃冷冷的看着她,眼中恨意连闪。 北昭这些狗贼,若非当日…… 前尘往事从眼前闪过,云淑妃双眸吐焰,久久不熄。 眨眼的功夫,贺玉妍已经来到了前殿,忽见皇上下朝,立即忍着疼追了上去。 “贺玉妍朝见皇上。” 皇上回过头,瞧见是她,笑道:“想不到你们北昭人也有入宫敬茶的规矩。” “北昭虽然地处偏僻,却有礼法,到是云淑妃,好生羞辱了妾身一番,那宋槐序更是如此,区区一个侍妾竟让妾身踩钉板入府,妾身的脚好痛啊!” 贺玉妍声音娇嗲,且有魅功在身,眼波流转间,媚骨天成! 她跪在地上,波澜顿显,皇上目光扫过,喉结不由滚动了一下,好一个尤物,到是便宜了魏景焰。 皇上伸手将她扶起。 “免礼了,云淑妃不喜魏景焰,厌恶你定是受了他的连累,不必放在心上,至于宋槐序,她与你有杀兄之仇,你的位份高于她,好生管教便是。” “多谢皇上。” 贺玉妍脚上微疼,顿时扑到了皇上的怀里。 柔软的身段让皇上喉咙里一阵干涩,恨不得立即将她按到龙榻上,好生怜爱一番。 想到她此来的目的,皇上又忍住了。 当以正事要紧。 他搂住了贺玉妍的腰,让她与自己贴近几分。 “朕应承你的,自会兑现,你答应朕的,也要抓紧,事成之后,你若想回北昭,朕会派大军相护,你若想留在魏朝,朕亦会给你个一人之下的位置。” 贺玉妍轻吟了一声,目光更显娇媚。 “皇上指的位置是?” 皇上在她耳边低声道:“届时再说也不迟。” 随即放开了贺玉妍,“回府去吧。” 瞧着皇上的背影,又看了看四周巍峨的宫殿,贺玉妍不由勾起嘴角。 这老小子倒是挺上道的,比他儿子强的多。 她抓住了侍女的手臂,娇声说道:“咱们走。” 魏玉瑶正好回宫,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由一阵反胃。 贺玉妍当真是贱得很,居然敢勾引她父皇,定要让宋槐序好生教训她,不把这身贱骨头给她打断,想来是不会安分。 陆华年也看到了,心道,若是对皇上投其所好,会不会…… 转念一想,又否决了。 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皇上恐怕连看都懒得看,必须得发生一件能让皇上信任之事。 思量间,皇上已经回过头,道貌岸然的问道:“玉瑶,你是不是又偷溜出宫了?” 说话间,一只飞鸟,从皇上头顶飞过,陆华年眼中异色一闪,一枚石子已经弹向了高空。 一声刺耳的鸟叫,头顶的飞鸟,顿时直直落下,砸向了皇上。 陆华年快步上前,人已腾空而起,将那飞鸟抓在手中,口中怒喝道:“畜牲,安敢惊动圣驾!” 第一百三十二章:机会来了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皇上吓了一跳,陆华年已经落到了地上,手里抓着一只吐血的鸟。 陆华年慌忙跪下。 “皇上息怒,奴才怕此鸟惊扰皇上,这才不顾身份,贸然出手,还请皇上降罪。” 魏玉瑶忙说道:“父皇息怒,小年子也是好意。” 皇上看了一眼那只带死不活的鸟,又看向了穿着灰袍的小太监。 “抬起头来。” 陆华年心头一喜,却装成了害怕的样子,颤巍巍地抬起了脸。 瞧着陆华年唇红齿白,模样俊秀,皇上的心里不由生出了几分好感。 “你会武功?” 陆华年慌忙磕头。 “奴才以前和人学过一些,不过是些皮毛的功夫,不足挂齿,更不敢在皇上面前卖弄。” 魏玉瑶确实很喜欢嘴甜的小年子,再次为他说话。 “父皇有所不知,他的武功相当厉害,我宫中的所有太监加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 “哦?你当真有如此能耐?” 皇上半信半疑。 魏玉瑶一脸骄傲的说道:“父皇若是不信,可找几个侍卫过来试试就知道了。” 皇上拍了拍手,立即跑过两个侍卫。 “参见皇上。” 皇上道:“你们两个与他比划比划。” 侍卫骤然出手,攻向了陆华年。 上辈子能当将军的人,武功自不会差,陆华年知道这是自己唯一表现的机会,立马沉着应对。 瞧着他出手干净利落,皇上不由暗暗点头,眨眼之间,陆华年已将两个侍卫放倒在地上。 皇上挑起了眉头,想不到太监之中竟有如此好手。 身边的陈公公也多看了陆华年一眼,倒是生了一副好模样,能被皇上瞧上眼,想来是要高升了。 “你既然有此能耐,为何要入宫做太监?” 陆华年连连磕头,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奴才也是逼不得已,奴才本是宋侍郎家里的护院,大小姐宋槐序一直爱慕奴才,见奴才不从,便用药设计奴才,废了奴才,奴才已无法再与人成婚,只能入宫求一活路。” 听到这话,魏玉瑶脸色微变。 “小年子,你莫要胡说八道。” 魏玉瑶虽然娇纵,却是个实心眼,认准了宋槐序的好,便不许别人说她。 陆华年跪伏在地,痛哭流涕。 “奴才并没有胡说,公主与皇上若是不信,将教纺司的沈明珠母女拉来此处,一问便知。” 魏玉瑶惊道:“这……如何可能。” 宋槐序居然会喜欢小年子,那她对四哥…… 魏玉瑶霎时心乱。 皇上冷凝着他,又是宋槐序,这女人当真是能耐的狠。 周玄机死时,谢承毓与谢景焰的人都去了天牢,他却一直都觉得,这背后,定然有那女人的手笔。 而这一切乱事,都是她惹出来的。 若她乖乖嫁去北昭,不对贺灼华动手,就不会引出这么多麻烦。 转念又一想,她这一闹,也算间接帮了自己,若非北昭想为贺灼华报仇,便不会嫁与魏景焰。 区区一个黄毛丫头,他根本就没看在眼里,他要的是,魏景焰死,而且要死得顺理成章。 只有如此,他的心病才能尽去。 “你既然敢叫证人,足见说的不假,起来吧。” 皇上看了陆华年一眼,又说道:“你既有如此好的身手,可愿来朕的身边当差?” 陆华年等的就是这句话,这些天他一直在寻寻觅觅的找机会,今日当真是天助他也,立即叩头道:“奴才愿意。” 魏玉瑶抿了一下嘴唇,虽然她心里舍不得能说会道的小年子,他若有更好的去处,她也不会拦阻。 只是,宋槐序当真有他说的那般恶毒吗? “那就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来御书房伺候。” 皇上说完就带着一众人,转身走了。 陆华年咚咚的磕了好几个头,直到皇上走远,他才从地上站起。 魏玉瑶立即问:“小年子,你告诉本宫,你刚才说的都是真话吗?” 陆华年叹了口气。 “公主若是不信,去市集打探一下就能知晓,宋槐序这些年一直追着奴才,几乎无人不知。” 魏玉瑶瞪着眸子问:“那你之前为何不说?” 陆华年低着头说道:“奴才人微言轻,不敢多言,更何况公主对她又大有好感,奴才更不敢说,奴才今日不想陪公主出宫,便是怕她认出奴才,再行加害,可她应该还是认出来了。” 魏玉瑶忽然想起宋槐序与自己说话之时,偶尔会看向小年子,颇显心不在焉,原来是因为这个。 “你放心,若你说的是实话,本宫定不会让她伤你分豪。” 陆华年感激涕零,再次下跪。 “奴才多谢公主。” “起来吧,以后你在父皇身边当差,定会有出头之日,四哥那边,我会让他小心。” 魏玉瑶说完便朝自己的寝宫走,陆华年跟在她的身后,眼中闪出一丝冷笑。 宋槐序,此仇不报,非君子! 你给我等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街上,宋槐序打了个喷嚏。 宋母忙问:“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 宋槐序揉了一下鼻子。 “没有,可能是虫子吧,不妨事,刚才看的那几处宅子,娘有中意的吗?” “倒是有一处,只是价钱贵了点。” 那府邸也是京城一个富商所住,亭台楼阁样样俱全,不比侍郎府差,但却要六千两。 想到手中的银钱还要干别的,宋母颇显犹豫。 宋槐序道:“既然娘喜欢,就买下吧,咱们的香水已见起色,用不了多久就会营收,且那宅子位置甚好,就算以后再卖,也陪不上。” 宋母犹豫。 “可还是太贵了。” 宋槐序能看出母亲喜欢,便怂恿道:“那咱们便与他好生商议一番,说不定能便宜一些。” 娘俩又返回那处府邸,软磨硬泡,终于又讲下了五百两,当即就定了下来。 宋槐序回到王府,天已经黑了。 她快步返回了自己的小院,一进门就见自己的屋子被人砸的乱七八糟。 宋槐序脸色微变,赶紧掀开床底,幸好,那本族谱还在。 这是老乞丐托付自己之物,如何都要替他保存好。 丫鬟站在她的身后,脸上满是通红的巴掌印,她哽咽着说道:“是北昭公主动的手,奴婢阻拦不住,还请夫人降罪。” 宋槐序皱眉问:“殿下如何说?” 小丫鬟道:“殿下还没回来。” 宋槐序忙拿出药油,给小丫头抹在了脸上,柔声说道:“不要怕,我定会为你报仇,你先去给我找几味药……” 第一百三十三章:诛杀玉潭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贺玉妍正坐在屋子里喝着茶,剑秋站在她的背后,给她捶着肩,玉潭给她捏着腿,舒爽的很。 若不是脚上的钉子眼还疼,说什么也得好生瞧瞧的景王府的风光。 自从有了皇上的承诺,贺玉妍的胆子又大了不少,所以她一回府就把宋槐序的屋子给砸了。 反正魏景焰也没回府,宋槐序一个侍妾还能如何。 贺玉妍放下茶杯,心情愉悦。 “听闻宋侍郎的官是买的,看样子皇上并不喜欢他,连带着也不喜欢宋槐序这个贱人。” 剑秋笑道:“奴婢瞧着,皇上到是颇为喜欢公主呢。” 玉潭接着说道:“咱们公主天生绝色,谁能不爱,魏景焰不过是因为公主是北昭人,心生排斥罢了,男人就是贱骨头,过两日,他自然就会知道公主的好。” 剑秋低声说道:“奴婢瞧着魏朝的皇宫可比北昭气派多了,不若……等咱们完成任务,公主便进皇宫享福去吧。” 贺玉妍娇笑了一声。 “你们这些死丫头,鬼心眼子到是不少,不过,你们说的到也没错,北昭有什么好的,哪有魏朝这般华贵,等本宫入了宫,自然也少不了你们的好。” 剑秋立即跪下。 “多谢公主。” 玉潭嗔道:“还叫什么公主,应该叫皇后才对。” 三人顿时笑成了一团。 贺玉妍笑够了,又说道:“既然那贱人回来了,咱们应该趁着这个热乎劲儿,再去教训她一番。” 另一边,宋槐序已经带着配好的药,来到了后厨。 “这是为给北昭公主做药膳所配,给她们熬汤之时,把这些滋补的药放进去。” 整个景王府都知道王爷对这位新夫人好的很,厨子自然也不敢怠慢,立即将药粉接了下来。 宋槐序看了一眼时间,吩咐道:“明早做吧。” 两个丫鬟与贺玉妍同吃同住,这个时间,她们已经吃完了。 宋槐序交代完就回到了自己院子,刚推开门,贺玉妍就被人抬了进来。 “宋槐序,你给我站住。” 宋槐序转过了身,淡淡的问道:“有事?” 贺玉妍神情阴冷。 “小小侍妾,竟敢与本宫如此说话,皇上命本宫好生教训你,本宫当遵圣命,玉潭,去给本宫掌她的嘴。” 宋槐序不由往后退了一步,魏景焰没在府中,侍卫都在前院巡夜,剑秋和玉潭都会武功,没必要与她们硬碰。 等明日这二婢饮完药膳,自然会功力尽散,届时再收拾她们也不迟。 “贺玉妍你该清楚,这王府,可不是皇上说的算,你若敢碰我一根手指,王爷必然不会饶你。” 眼见宋槐序退步了,贺玉妍顿觉舒爽,她咯咯一笑。 “你用不着拿王爷吓唬我,难道他还能大得过皇上不成,更何况,魏景焰也不在,玉潭,给本宫狠狠的扇。” 她是北昭的公主,魏景焰就算再恼怒,也不可能杀了她,不过是骂几句而已,不打紧,今日说什么也得好生教训这个贱人。 玉潭已经走到了宋槐序的面前,咬牙切齿的说道:“贱人,竟敢对公主使下马威,找死。” 她扬起了手掌,宋槐序目光顿寒。 北昭的十五年从眼前闪过,宋槐序不由抬起了中指,这些杂碎凌辱她十五年,今日她绝不再忍! 玉潭身子微微一颤,手掌却并未落下,她双眼爆突,难以置信的看着宋槐序。 宋槐序已先一步跑出院子,大声喊道:“有刺客,有刺客!” 玉潭已经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心脏的位置上插着一把弩箭,箭身全部没入玉潭的身体,只露出顶端的翎羽。 贺玉妍吓了一跳,剑秋已经跑到了门前。 “玉潭,玉潭!” 玉潭已经双眼爆突,气绝身亡了。 剑秋立即抽出了别在腰上的软剑,退到了贺玉妍的身边。 “公主,这里有古怪,先离开。” 剑秋背起椅子就往门外走,林松已带着人跑了进来。 贺玉妍脸色煞白。 “刺客,赶紧抓刺客!” 几个侍卫跃上房顶,林松已来到了玉潭的身前,看到她身上露出来的翎羽,林松已经知晓。 他伸手拔下弩箭,果然比巴掌大不了多少,应是那把袖弩无疑了。 “贼人竟敢入府行刺,立即详查。” “是。” 侍卫飞檐走壁,四处排查刺客,贺玉妍已被剑秋背回了院。 “快,把门关好。” 贺玉妍脸色煞白,当真是吓的够呛。 到底是何方的刺客,竟能如此无声无息,把玉潭给杀了。 “剑秋,守住门口。” “公主莫怕。” 剑秋手持长剑,挡在了门口,脸色也紧张的很。 景王府守卫如此森严,对方却能无声无息的杀死玉潭,得有多高的武功。 忽又想起,宋槐序就站在玉潭的对面,低头说道:“公主,会不会是宋槐序贼喊抓贼?” 贺玉妍道:“不可能,她手里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射出弓箭?” “可那位置……” 除了宋槐序,剑秋怎么也想不到还有谁,能在宋槐序挡住的情况下,射中玉潭的心脏。 “公主,这件事可能真的是宋槐序。” “够了,宋槐序就是一个废物,能杀得过谁,赶紧去外边看看,是什么情况?” 贺玉妍害怕的要死,没有听剑秋废话的心情。 剑秋咬了一下嘴唇,只能出去。 她与玉潭从小就在一起接受训练,感情颇深,如今见玉潭死了,心中也颇为难受。 宋槐序已经返回了院子,弩箭从袖子上穿出,已经破出了一个洞。 她迅速换了一套罗裙,轻轻的抚摸着这把小巧的袖弩。 果然是个好东西,近距离,袖弩的杀伤力确实无敌。 看着这把小巧乌黑之物,宋槐序想杀陆华年的心思又浓烈了几分。 她缓缓的吐了一口气,关好房门,抱着袖弩上了床。 这一夜很安静,宋槐序睡的却并不沉。 多年前的梦境从脑中闪出,宋槐序仿佛再次回到了北昭,被人按在地上,碾压踩踏,极尽凌辱。 “不要,不要,放开我!” 宋槐序猛然坐起,却撞到了一堵冰冷的肉墙上! 第一百三十四章:陆华年出宫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做噩梦了?” 低沉的声音从面前想起,一双微凉的手按在了宋槐序的肩上。 借着微弱的天光,宋槐序看到了一张五官俊朗的脸。 “殿下,你回来了。” 宋槐序声音发抖,还没有从梦境中彻底的清醒过来。 “嗯。” 魏景焰的手轻抚过宋槐序的额头,将那缕垂在她脸颊边的碎发,掖在了她的耳后。 两人离的极近,一股清爽的味道涌入了宋槐序的鼻腔,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酒气。 想来魏景焰已经沐浴过了。 宋槐序不得不承认魏景焰的细心,都已有了红颜知己,还能如此照顾自己的心情,她也该知足了。 “殿下不必记挂,酒过伤身,也容易引出体内寒气,殿下当好生休息。” “是该休息了。” 魏景焰拥住了宋槐序,与她一起倒在了床上。 “那就陪着本王一起睡吧,有你在侧,本王也能安心些。” 宋槐序没有反抗,也没有矫情,她放松了身体,枕在了魏景焰的手臂上。 听着魏景焰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她也同觉安稳,没一会就再度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忽被一阵嘈杂的叫声惊醒。 魏景焰也同时睁开了眼,许是没睡好的原因,眸子里有不少血丝,看起来颇为骇人。 “吵什么?” 魏景焰从床边坐起,宋子规这才看清,他穿的是雪白的里衣,外袍与大氅全都搭在椅背上,想来他昨日便要住在这里的。 思量间,魏景焰已披上外袍,推开了门。 苏焕躬身应道:“是贺……夫人,她说有人在她饭菜里动了手脚,剑秋已经晕了。” 听到魏景焰的声音,贺玉妍立即推开了侍卫,扶着丫鬟的手臂跳了进来。 “爷,你可要为妾身做主啊,妾身适才去厨房问过,厨子说是宋槐序给他们的药,让他们给妾身做药膳,她分明是要谋害妾身。” 魏景焰挑起长眸,淡声道:“既是谋害,为何你没事?” 贺玉妍微微一怔。 是啊,她与剑秋吃的是同一碗鸡汤,为何她就没事? “想来是她自己吃坏了肚子,回去吧。” 魏景焰抬步就往门外走,贺玉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人已柔若无骨的贴了过去。 “爷,昨日府中来了刺客,玉潭已经被杀了,妾身害怕,爷能不能陪陪妾身?” 魏景焰抬手挥开她。 “这件事本王已经知道了,林松已在着手调查,退下。” 听到这话,宋槐序有些紧张,只要看到那把弩箭,魏景焰必会认出这是自己的手笔。 他确实说过,让自己用药卸掉两个婢女的功力,但却没说过让自己杀了她们。 魏景焰对自己确实很好,但那都是因为自己救了他,不代表他会一直纵容自己,一但触及魏景焰的底限,之前拥有的一切,很可能都会化为乌有。 宋槐序很清楚,男人的承诺犹如晴天降雨,变化实在太快,期望越大,失望也会越大。 心思转动之际,贺玉妍已忍着脚疼,委屈巴巴的问:“到底要查到什么时候,妾身只有这两个贴身丫头,才到王府没两天,便一个死一个病,爷难道不该给妾身一个交代?” 魏景焰眸子暼过。 “丫鬟是你的,本王给你交代什么?” 贺玉妍一时语塞。 魏景焰已大步出了院。 “爷,等等妾身。” 贺玉妍愣了一瞬,瘸着脚追了出去。 她最得力的丫头都已经废了,若魏景焰不能把心思用在她的身上,可就太危险了。 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宋槐序微微的松了一口气,看样子,魏景焰对贺玉妍并没有动心。 她并非想要争这个宠,而是怕魏景焰一但坠入美人冢,很可能就会放弃攻打北昭。 思量片刻,也迈着碎步跟了过去。 皇宫。 金銮殿。 一缕阳光从大殿两边的雕花窗上照入,正好映在皇上的膝盖上。 融融的暖意,顿让皇上打了个哈欠,陈公公见状立即上前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大学士手抱笏板上前一步,躬身道:“皇上,臣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言?” 皇上打了个哈欠。 “说。” 大学士道:“臣日前听到有孩子在市井传一歌谣,说的是,冰轮碾破碧云头,赤焰焚尽定州秋,祝融携怒下界游,真龙须防九域忧,这冰轮当指十五中秋,下几句,臣实在不敢妄言。” 皇上顿时坐直了身体,睡意全无。 “赤焰,定州?” 莫不是…… 这一年,天灾尤其多,还有水患、虫灾、莫非又要出现火灾不成? “钦天监,你如何说?” 钦天监都快睡着了,听到皇上叫自己,瞬间清醒。 “啊这……臣也不敢妄言。” 这四句话,再浅显不过,是个人都知道,可是无人敢说,说错了,说对了,都捞不到好。 皇上脸色一沉。 “废物,什么都不知道,朕要你干什么,赶紧想,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钦天监监正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皇上饶命,臣得回去查找典籍,好生详解一番。” 魏承毓上前一步道:“儿臣已窥得一二,这谶语想来是说八月十五中秋,定州会有火灾降世。” 二皇子瞧了他一眼,垂下了头。 这种时候,还是不表现为好。 皇上心道,果然与自己想的一样。 他神色不定的站起身,对兵部尚书道:“速派人去定州,朕到想看看,此事是真是假,退朝。” 陈公公赶紧上前扶住皇上,回到御书房,陆华年已给皇上泡好了茶。 陈公公以银针试毒,将茶水递给了皇上。 皇上抿了一口,温度刚刚好。 “还不错,够细心。” 陆华年跪地叩头。 “奴才定会尽心尽力,伺候皇上。” “起来吧。” 皇上坐在了龙椅上,忽然问:“小年子,你对京城可熟悉?” 陆华年毕恭毕敬的说道:“奴才在京中待了数年,尚算熟悉。” 皇上思量了片刻,又道:“那好,你立刻出宫,给朕查清市井孩童传唱的歌谣,究竟是从何人口中传出……” 第一百三十五章:仇人相见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已跟到了书房,但却没进去,因为贺玉妍也没进去,不是她不想,是被苏焕给拦住了。 “爷有事要办,还请夫人莫要打扰。” “什么夫人,我是景王妃,你给我滚开。” 贺玉妍撒泼打滚,去推苏焕,苏焕一个眼神,旁边的侍卫立即将她推开。 “还请夫人退下,不然,我们就拔刀了。” 贺玉妍气的脸色发白。 “你们敢!” 刷的一声,刀已经出鞘三分,人也上前了一步。 贺玉妍不敢赌,只能憋下这口气。 本以为靠着自己的美貌,来到魏朝便可风生水起,没想到一进京,便各种受窝囊气。 魏景焰莫非眼瞎了吗,就看不到她这个前凸后翘的大美人? 回过头,宋槐序就在不远处。 贺玉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宋槐序,你给剑秋下了什么药?” 宋槐序一脸无辜。 “就是普通的滋补药。” 她上一步,好心的说道:“南地炎热,湿气过重,未免你们适应不了这里的气候,我特意求郎中配了一副排湿的药,怕你们嫌苦,便放到了汤中,若药真的有事,你自然也不会好,我瞧公主精神抖擞,到是比之前更显气色了。” 散功的药只是针对有武功之人,贺玉妍不会武功,自然没有任何效果。 那碗鸡汤是贺玉妍和剑秋一起喝的,她确实没有什么感觉。 难道错怪了宋槐序? 宋槐序又说道:“殿下身子不好,他喝的药膳也是从郎中处求的,你若不信,问郎中便是。” “最好没有问题,否则本宫绝不饶你。” 贺玉妍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便抓着丫鬟的手臂,一瘸一拐的去了后院。 剑秋依然在窄榻上躺着,全身没有半点力气。 看到贺玉妍进门,虚弱的问道:“公主,可问出了什么了吗?这到底是何种药?” 贺玉妍脸色铁青的坐在了椅子上。 “想来不是宋槐序动的手,那些若真是药,本宫怎么会没事,定是昨天的刺客……” 贺玉妍突发奇想。 “会不会是刺客在玉潭的身上下了毒,你碰了玉潭,所以中了慢性的毒。” 贺玉妍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定是那只箭上有毒,毒性扩散到了玉潭的全身,所以才传染给了你,来人,把府上的郎中叫过来。” 宋槐序早知如此,已经知会过常住景王府的徐郎中。 徐郎中多年前与景王相识,景王征战时,他为随军的大夫,如今景王回京,他便常住府中,自然知道利害轻重,也清楚景王之伤乃这位宋姑娘所治。 到了后院,贺玉妍立即喝问:“府中的药膳都是你配的?” 徐郎中颔首道:“是。” 贺玉妍目光阴冷的盯着他。 “那你给本宫配的,究竟是什么药?” 徐郎中神态恭敬的说道:“去湿气的,可让公主去除水肿,更添美貌。” 听到这话,贺玉妍脸色微缓,不由伸手摸到了脸上,确实比在北昭之时光滑了不少。 “那就过来给她瞧瞧,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喝了药膳之后,便没有力气,连起都起不来了。” “是。” 徐郎中应了一声,过去给剑秋摸脉,沉吟了半晌道:“很奇怪,这位姑娘的脉象一切正常,并未见病,也不像是中毒,多半湿热之气太重,才让身体发沉,浑身无力,公主若信得过,老夫就开个方子,给这位姑娘调调。” 贺玉妍也没有别的办法,便道:“那就赶紧开方子,她若好了,定重重有赏。” “多谢公主,老夫这就写方子去。” 徐郎中写了两张药方,贺玉妍立即让丫鬟跟着他去府库拿药。 此时,宋槐序已经出了府。 若是搬家,必然忙乱,总得过去看看,才能放心。 林松带了两个侍卫跟着宋槐序,路上,宋槐序问:“苏侍卫可有查出那日诬陷我外公之人?” 林松笑道:“夫人放心吧,苏大哥办事十分可靠,已经派人去查了。” 宋槐序眉头微皱,以黑甲卫的能力,查这种事应该不难,便再等一日吧。 几人来到桃苑,只看到三个丫头在收拾。 “其他人呢?” 云袖脆声说道:“夫人带着太爷和两位舅爷先过去了,安置下来,才能让他们安心养伤,我和两位姐姐收拾一下,马车一会就会回来,也没剩多少东西,一起就能拉走。” 宋槐序想想也是,这个家是临时的,除了花瓣,确实没有多少东西。 “那你们就先收拾着,我去街上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宋槐序知道母亲一直很喜欢锦凳,却没舍得买过,为了让宋侍郎疏通官图,她一向省吃俭用,半分银子都舍不得用在自己的身上,如今搬了新家,定要把她喜欢之物,全都买全。 京城最好的木器坊便是刘记,听说刘家巧匠极多,就连宫中也会来此定购,颇为有名。 宋槐序知道,但却没去过,今日正好去开开眼。 四人穿过市集,一道熟悉的人影,映入了宋槐序的眼帘。 此人身穿一件天青色的长袍,头挽玉簪,生的眉目俊朗,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宋槐序眼露恨意,拢在袖子手指亦跟着紧了几分。 陆华年,他竟然出宫了! 眼见他正弯腰与几个孩子说话,宋槐序顿时明了。 她从怀中拿出面纱,带在了脸上,径直朝那几个孩子走去。 孩子们看到她,顿时高兴的喊道:“姐姐,就是这位姐姐教我们说的!” 陆华年转过头,顿时看到了一身粉色罗裙的宋槐序,层层叠叠的裙摆,衬她娇艳如蕊,亭亭玉立。 陆华年忽然发现,宋槐序气质婉约,大气端方,的确不是小家子气的姜雪艳能比的,只可惜,他发现的太晚了。 想到自己被废的玩意,陆华年眼中惊艳退去,换上了一抹冷意。 宋槐序眼中的杀机也同样一闪而逝,若是在此杀了他,到是能省些手脚。 她缓缓抬起了手,正欲扣住弩箭的板机,母亲的声音忽从背后响起。 “槐序!” 宋槐序回过头,只见外公正与一个容貌俊美的男子说话,神色间满是感激。 第一百三十六章:原来多年就曾见过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看清那人的样子,宋槐序挑了一下眉。 五殿下? 外公为何会认识他? 难道把他错认成了魏景焰? 也不对,外公从没有见过魏景焰的模样,那日去府衙,他一直都带着面具…… 宋槐序收回了欲扣扳机的中指,朝母亲和外公走去。 陆华年一直在盯着她,心中也在思量,如果这个时候,他杀了宋槐序,能否趁乱跑掉。 随即,他就看到了宋夫人。 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用一命换一命,实在犯不着,他刚得皇上重用,即便残破之躯,也能闯出一番天地。 无论是太监,还是将军,他都要站在最高处,成为手握重权之人。 至于宋槐序,她编造这种谶语,制造恐慌,皇上自会对付她。 思及此处,陆华年叫上随行之人,准备回宫,突然又看到了魏云澜,神色微微一变。 恩人? 他居然认识宋夫人? 他到底是谁? 与宋家有什么关系? 眼见他瞧着魏云澜,身边的小太监低声说道:“那位是五殿下,小年子公公想来还没见过他。” 陆华年有些惊讶。 五殿下? 当日救他之人,竟然是一个皇子? 想到宫中那些传言,陆华年的心底顿时掀起了些许思量…… 他摆了摆手,带着两人从背巷离开。 宋槐序已来到了魏云澜的面前。 “妾身参见五殿下。” 魏云澜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他看着宋槐序,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容。 “嫂嫂快请起。” 宋夫人虽然没有见过魏云澜,却已从他的模样中猜出一二,既与四殿下如此相像,必然就是淑妃娘娘的双生子,不由感慨,同是一母所生,差距竟如此之大。 魏云澜举止儒雅,谈吐温和,一副贵公子的模样,魏景焰却是目光凌厉,不经意一暼,便能瞧见他眼中闪过的杀机,当真是很吓人。 如果女儿嫁的人,是魏云澜便好了。 她在心中叹息了一声,躬身道:“原来救草民父亲的便是五殿下,草民叩见殿下大恩。” 宋母欲跪,魏云澜赶紧拦住。 “举手之劳,老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宋槐序不由诧异。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夏老爷不由重新打量魏云澜一眼,原来是皇上的儿子,果然气质出众,非同凡响。 他从商多年,自然也是玲珑八面,瞧着旁边有一处酒楼,便说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不若喝一杯水酒,亦当感谢殿下相救之恩。” 宋母也连连点头。 “是啊,若非殿下以银子相赠,草民的父亲恐怕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理该由夏家做东,宴请殿下。” 宋槐序粉唇微抿。 她清楚魏景焰与这位弟弟势同水火,魏景焰若知道自己与他接近,恐怕又要恼火。 可见外公与娘都想报此恩德,也不好多说,只盼着魏云澜能推脱掉,免得再起事端。 心思转动之际,她往远处看了一眼,陆华年已经不在了,今日算他命大,再则,她也不想陆华年这狗贼死的如此轻松。 “既然二位如此盛情相邀,本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魏云澜温朗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宋槐序瞬间回神。 她一脸诧异的看向了魏云澜,却见他也正在瞧着自己,薄唇轻启,勾出了浅淡的笑容。 夏老爷子不禁受宠若惊,将魏云澜请入了酒楼。 宋槐序这才知道魏云澜曾赠过银两给外公一家,虽然算不算多,却也足够他们吃上几顿了。 再想起后来诓骗他们的女子,宋槐序眸光一转,感慨道:“世间有殿下这般的好心人,却也有心如蛇蝎之辈,我外公曾被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相骗,此人冒充妾身的手帕交,给了外公一张百两银票,转眼又诬外公偷盗,把他们抓入府衙,饱受杖刑之苦,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魏云澜惊讶的问:“何人如此歹毒?” 宋槐序声音淡淡的说道:“不知,景王府的人已着手调查,那女子走后,曾有一男人出来指证,府衙找不到那女子,找指正的男人应该不成问题,这俩人贼喊抓贼,必有联系。” 她心中有怀疑之人,那便是段如嫣,只是无凭无据,无法认定,说让她带着面纱让外公指认,她必然也不会同意。 正好见到魏云澜,说先看看他的反应。 魏云澜一脸愤然的说道:“京中竟有如此恶人,路遇不平,不拔刀相助也就算了,还对一户外乡人落井下石,当真恶劣的很。” 宋槐序拉住左袖,站起身给魏云澜倒了一杯酒,感慨道:“是啊,人心难测,总有好坏之分。” 魏云澜的目光从她光洁的手腕上扫过,顿时看到了,猩红如猪的守宫砂,剑锋般的眉头微微挑起。 宋槐序竟是处子之身? 她与四哥? 幽深的目光在那张清丽的面孔上转过,不由生出了几分波澜。 “嫂嫂说的没错,天子脚下,怎可发生如此龌龊之事,必然要追根究底,不能让老爷子枉受这无妄之灾。” 夏老爷子拿起了酒杯,温厚一笑道:“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也修养的差不多,若能查到便查,若是找不到,也犯不着兴师动众,就到此为止吧,多谢殿下赠银之恩,若殿下有用得着夏家之处,必会赴汤蹈火,以报殿下恩德。” 魏云澜拿起酒杯,与夏老爷子碰了一下,含笑道:“没想到老爷子竟是嫂嫂的亲外公,这也是冥冥之中的指引,亦是老天爷给的缘分。” 他轻抿了一口,又转向了宋夫人。 “老夫人可常去云隐寺?” 宋槐序正要说话,宋母便回道:“前些年确实经常带着槐序去,每逢初一十五都不曾落下,槐序及笄之后,便由她代草民去了。” 宋夫人突然想起宋槐序曾说自己几年前在云隐寺后的小溪落过水,又把魏景焰错认成恩人。 忍不住问道:“难道那时,在寺庙后救槐序的人,就是殿下?” 魏云澜笑着说道:“怪不得本王一直看嫂子面熟,原来多年前便曾见过!” 第一百三十七章:其心歹毒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垂下了眼,神色平静的说道:“殿下莫怪,妾身在一个月前,曾从马上跌落过,许是摔坏了脑子,之前的事,都已经记不太清了。” 魏云澜忙说道:“嫂嫂莫要误会,本王并没有施恩图报之意,只是一直觉得嫂嫂面熟,却不敢确定,心中一直存有疑惑,如今也算去了一块心病。” 宋槐序抬起头,见魏云澜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倒不像是作假。 “殿下叫妾身的名字就好,别的称呼反到让妾身承受不起。” 魏云澜迟疑了一下。 “那……本王就叫你槐序小姐吧。” “名字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叫什么都可以。” 宋槐序说完便举起杯。 “这杯酒妾身敬殿下,多谢殿下对外公一家的照拂之恩。” 魏云澜一饮而尽。 “咱们都是一家人,这种客气的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 宋槐序也抬袖喝下,对宋母道:“女儿想去木器铺子看看,便不陪殿下与外公了。” 宋槐序不想在此久留,起身告辞。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但是眼下,魏云澜并没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反到是她,已经先入为主,依附了魏景焰,便不能做出让他误会之事。 宋槐序很清楚,一旦误会的萌芽生出,便会不断产生裂痕,与魏景焰闹掰,实属不智。 她有弄死陆华年的信心,却绝无攻打北昭的能力,两国交战,并非动动嘴皮子便能成事。 宋母并不知女儿的心思,只觉五殿下既曾救过女儿,又救下了自己的父亲,这可是天大的恩德,宋槐序若就此离开,未免会失了礼数。 她伸手拉住了宋槐序,低声说道:“你想买什么,一会儿娘陪你去,不急于一时,反正离关门还早呢。” 夏老爷子也说道:“正是如此,先坐下吧槐序。” 母亲和夏老爷子都如此说,宋槐序也没办法硬走,只得又坐了下来。 “槐序小姐可有需要本王帮忙之处?” 魏云澜神色和平,声音中透着关切。 宋槐序垂着眸子,轻柔的声音中透着不经意的疏冷。 “没有,只是看些家具而已。” 魏云澜叹息了一声。 “槐序小姐莫不是对本王有所忌讳?因为双生子的谶语,四哥一直与本王有着很深嫌隙,可本王也无可奈何,那时候本王也还小,根本没有阻止这一切的能力,如今能看到四哥有今日的成就,本王也替他开心,只可惜,这层亲情,怕是无法再续了。” 宋槐序看向了魏云澜。 他手捏着酒杯,指节泛白,声音低沉压抑,内中满是愧意。 低垂的眼尾,更是泛出了一抹淡淡的红晕,却又仿佛在硬忍着。 “都说双生子心灵相通,四哥之痛,亦是本王之痛,可惜本王无能,根本护不住他,到现在,本王也是病秧子一个,根本没有保护四哥的能力,他恨我怨我,也是理所当然的。” 宋槐序轻抿住唇,很多事未知全貌,亦不能妄加评论,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 两兄弟之事,她没有资格去评论谁对谁错,只是沉默的听着。 宋母心肠软,忍不住劝道:“殿下不必伤心,既是手足亲兄弟,便没有解不开的仇,或许等四殿下自己想开了,便会与殿下重修于好了。” 魏云澜苦笑了一声。 “不会了,本王的四哥是什么性子,本王再清楚不过。” 他再次饮下一杯酒,轻咳了一声道:“本王今日说多了,诸位只当没听过便好,茫茫人海之中,能就此相识,亦是缘分使然,若是以后有需要本王之处,尽管开口便是,本王若能做到,绝不推辞。” 夏老爷子道:“多谢殿下,殿下既然身子不好,便以茶代酒吧。” 魏云澜温润一笑。 “无妨,三两杯还是没事的,本王见老爷子谈吐不凡,不知为何会逃荒至此,莫非路上被人劫了银子?” “并非。” 夏老爷子把淮南郡遭到水淹,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魏云澜不由一阵唏嘘。 “天灾非人力可以抗之,老爷子当放宽心思,本王虽然未曾离开过京城,却也听过淮阳夏家的织染的手艺,是明珠总不会蒙尘,如今老爷子来到京城,正可东山再起。” 魏云澜这一番话,让夏老爷子心中分外舒坦,能得到王爷的认可, 对他来说,已是一种莫大的成就感。 “多谢王爷吉言,夏家若能重开织染坊,必不忘王爷恩德。” 魏云澜笑着说道:“老爷子客气了,本王也没帮上什么。” 几人聊了些闲话,一个时辰就过去了,宋槐序很少言语,一直坐在一边静听,心中却有些烦乱。 林松他们已经看到了魏云澜,不可能不告诉魏景焰,今日回去,他定会恼怒。 对魏景焰,宋槐序一直都有些怕,忽然想陪母亲住一夜,或许冷静一晚,他能消火。 出了酒楼,宋槐序便道:“女儿今夜就留在新宅,陪着娘和两位舅母说说话。” 宋母自然高兴。 “那感情是好,只是景王……” 宋槐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让侍卫替我通禀一声便好。” “那咱们今晚就好生团聚,你的弟弟妹妹们,都很想和你亲近呢。” 宋母一手搀着父亲,一手挽着女儿。 最亲的人都在身边,对宋侍郎的诸多复杂情绪,也已在慢慢的消散了。 几人去了刘记木器铺子,宋母果然十分喜欢颜色鲜艳的锦凳,还有打磨的十分光亮的铜镜。 宋槐序订了母亲喜欢的样式,将地址告诉了刘家,便去回了新宅。 此时,陆华年正在御书房的门口跪着,等候皇上召见。 日暮之际,陈公公终于出来了。 “小年子,皇上传你进去。” “是。” 陆华年弓着腰,走进御书房。 “奴才给皇上请安。” 皇上淡淡的说道:“起来吧,朕让你调查之事,可有眉目?” 陆华年恭敬地磕了个头,五体投地的说道:“奴才幸不辱命,已经查清,这四言谶语,乃宋槐序所编,此女故意煽动民心,其意歹毒。” 第一百三十八章:又是宋槐序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皇上脸色阴沉,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 “又是宋槐序?” 陆华年躬身道:“是,奴才问了多人,都说是个带面纱的女子,碰巧又在集市上见到她,那些孩子亦跟着纷纷指认,确实是她。” 皇上拧着眉头,恨声说道:“这个死丫头,为何要一再扰乱民心?” 陆华年用余光看了一眼,殿内并无他人,便试探着说道:“宋槐序小小年纪,心思却深沉的很,她嫁与景王,定然有所图谋,况且,那日宫宴,北昭大王子出现的也十分巧合,他与公主明明第一次见,当知坐在宴上的女眷身份尊贵,怎么可能突然如此大胆,奴才总觉得这中间必有缘故。” 皇上对此也一直有所怀疑,贺灼华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大到公然欺辱后宫女眷,的确说不过去。 他曾派魏承毓前去问询,贺灼华只说自己多喝了几杯,并未多言,时至今日,这件事依然迷雾重重,如今听陆华年一说,心中的疑惑再次生了出来。 宋槐序前脚废了贺灼华,魏景焰后脚便取了贺灼华的性命,当真是配合的天衣无缝。 再想到魏景焰嚣张跋扈,对自己不恭不敬,皇上眼中怒火翻腾。 早在十几年前,他就该处死魏景焰,只恨那几个废物太过贪生怕死,否则,焉能有魏景焰出头之地。 云澜虽有胆色,奈何身体太过孱弱,无法忍受颠簸之苦,当日去的若是他,必然会是另外一种局面。 不怪国师说,一子带煞生,魏景焰可不就是那煞气逼人之人。 想到那冰冷刺骨的眼睛,皇上不由后背发凉。 既然冰轮指的月圆之夜,离中秋也只有两日,且看那日是否有事发生,若没有发生火灾,便以蛊惑民心之由,治她的罪。 “小年子,去将那几个孩子秘密带到宫中,留到八月十五,朕有大用,你若办得好,朕便封你为内侍省少监。” 陆华年顿露喜色,连连磕头。 内侍省可是魏朝最大的细作机构,大监掌管直接听命于皇上的神机营,少监仅赐予大监,手握实权,陆华年如何能不欣喜。 “奴才多谢皇上,奴才必尽心极力办好此事。” 皇上挥了挥衣袖。 “去吧,务必秘密行事,若需银两或者人手,便去找总管陈公公。” “奴才明白。” 陆华年后退着走出了御书房,压住了眉梢眼角的喜色。 “陈公公。” 御书房门口,陆华年放低了姿态。 陈公公暼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何事?” 陆华年卑躬屈膝的说道:“皇上让奴才出宫办事,需要几个手脚机灵的人手,以及些许银钱。” 陈公公不冷不热的说道:“做人当稳扎稳打,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步子迈的太大,未必就是一件好事,你这双照子,可得放亮些,说吧,要几个人,要多少银两。” 陆华年心道,这老贼定是嫉妒自己受到了皇上的宠信,且不急,等他在宫中站稳了脚,再慢慢的来。 他卑躬屈膝的说道:“四个人便够,一百两银足以。” 陈公公摆了摆手,一个小太监从远处跑了过来,他在小太监耳边低语了几句,片刻之后,就跑过来四个侍卫。 “你们换上便装,跟着他出趟宫,一切皆听他的,不得有误。” 说完又从兜里拿出了一张银票,递给了陆华年。 “拿着吧,早去早回。” 陆华年接下银子,带着换上了便装的侍卫出了宫。 陈公公看着他的背影,眼神眯起。 此人野心太大,对付的又是全京城最不该对付之人,恐怕命不久已。 另一边,陆华年已经出了宫,他并没有直接去找那几个小孩,而是先去了瑞王府。 魏云澜并没有回府,出来的是段如嫣。 瞧着眼前一身天青色长袍的俊美男子,段如嫣微微一愕。 “你是?” 自从宋槐序那贱人进入了景王府,她就没有再过皇宫,自然不认识陆华年。 陆华年彬彬有礼的说道:“在下特来感谢瑞王殿下相救之恩。” 段如嫣挑了挑眉。 “魏云澜救过你?” 陆华年恭敬的说道:“在下昔日被宋侍郎追杀,承蒙殿下相救,侥幸留得一命。” 段如嫣惊问:“你是侍郎府的人?” 陆华年躬身道:“是,在下现在宫中当差。” 段如嫣眼珠一转,笑道:“原来如此,殿下也出门半晌了,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你若不急,就进来稍等片刻。”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陆华年与几个侍卫吩咐一声,便进了府。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还没有与魏云澜结盟的资格,眼下只能先混个脸熟,再慢慢求图以后之事。 段如嫣将魏云澜引到了厅中,吩咐人到上了茶水,一双妙目瞧着陆华年。 “不知这位公子以前在侍郎府是何职位?” 陆华年干咳了一声。 “惭愧,在下只是一个护院而已。” “护院?” 段如嫣忽然想起了市井都传,宋槐序曾喜欢过一个护院。 “敢问公子贵姓?” “在下姓陆,名华年。” 宋槐序认出了自己,已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段如嫣不由重新打量起陆华年,怪不得宋槐序对他百般追求,果然生了一张好看的脸。 “原来你就是陆华年,宋槐序既然那么喜欢你,又为何要嫁给我师兄?” 陆华年苦笑道:“她哪是喜欢我,不过就是戏耍我罢了,否则又如何会用药害我?” 段如嫣瞧着他问:“哦,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与本宫说说。” 两人说话之际,宋槐序已来到了新宅。 人多好办事,家用之物都已摆放齐全,两个舅母也非矫情之人,全家齐动,已经收拾的利落整齐。 看到宋槐序,两个舅母立即迎了过来。 之前老爷子给宋母银钱,两人还多有微词,如今终于方知还是骨肉亲情,若无当日的救济,她们如何能安心住在这宽敞的宅院里。 宋槐序伸手扶住两人,关切的问:“两位舅母的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你给药好用的很。” “这次实在是多亏你了。” 两位舅母赶紧不尽,宋槐序却听的心不在焉。 林松已经回府了,定然将方才之事禀报了魏景焰,他不会跑到这里,来找自己吧。 若他当真发了火,母亲与外公必然会担心…… 第一百三十九章:狭路相逢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心中有事,眉头下意识紧皱,二舅母不由轻喊了一声。 “槐序啊,你不是有什么心事,可是我们来此,给你添麻烦了?” 听到这话,大舅母也一脸紧张。 宋槐序扯出了一丝笑。 “两位舅母想多了,本来我和娘也打算等在京中稳定之后,便将外公与舅母接过来,咱们一家人好能团聚,几日前,信已经送到了淮阳郡,想必那时外公已经离开,故此错过。” 两个舅母顿时松了一口气。 “是啊,自从水将染布全部淹泡,咱们家就把银子全都赔出去了,以前合作的掌柜们全都认银子不认人,咱们想重新来过,也没有那个机会,只得奔赴京城,到这一打听,才知道宋家已经被抄家查办了。” 二舅母怕勾起宋槐序的伤心事,忙说道:“过去的事就莫要再提了,昨日我们瞧过大姐做的香水,当真是厉害的很,比放在锦袋中的香味道要好很多,也不累赘,听说京中的贵妇都十分推崇此物,若是开个香料铺子,定然是条不错的出路。” 大舅母也反应过来,连连点头。 “没错,这香水当真好闻的很,留香也很持久,大姐从小就与爹一起做生意,定可做得风生水起,说不定还能成为大魏第一香商。” 对于生意,一家人眼光都很独到,夏老爷子闻了香水,便觉可行。 宋槐序拉着两个舅母的手,温和的说道:“若是真的开起了香水铺子,少不了两位舅母帮忙,舅舅与外公皆是男子,不太方便参与其中,正好可重开染织坊,如此一来,咱们一家都能有个营生做,免得你们安不下心,弟弟妹妹也差不多到了去私塾的年岁了,这几日我便问询一下,看看哪里的先生教学比较好,便将他们送过去。” 两个舅母感激不已。 “槐序想的实在是太周到了,我们之前还愁几个孩子天天乱跑,若是能送去读书,便安生多了。” “铺子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由我们操办就好。” 宋槐序并没有见过舅母,却知道两位舅母是能张罗之人,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夏家能有之前的风光,少不了两人的帮衬,本来还想要雇个能说会道的女人做香铺的掌柜,如今什么都解决了。 “那就有劳两位舅母了。” 宋槐序起身施礼,却被两人扶住。 自从得知宋槐序进了景王府,两人更是高看一眼,多少钱她们都见过,但是商若想与官搭上关系,可就太难了。 虽然商人的子弟已不再被限制科举,商的地位却仍然低的很,想维护官家少找点事,只能拿出大笔的银子去打通关系。 如今宋槐序与景王搭上关系,夏家也算是一步登天了。 “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以后有什么需要舅母干的,你说话就行,千万不要见外。” “没错,咱们是一家人,心就得往一块使。” 说话间,云袖从外边跑了进来,躬身一福。 “大小姐,两位夫人,夫人和老太爷叫你们过去用膳呢。” 宋槐序起身道:“大舅母,二舅母,咱们先吃饭去。” 几人来到正厅,饭菜已经摆了一桌子,相当的丰盛。 孩子们虽然馋的慌,却也颇为懂规矩,眼巴巴的站在一旁看着。 宋槐序拿出了之前给孩子们买的糖果,蹲下身,交到了他们的手中。 “这是姐姐给你们买的,如果还有什么想吃的,就和姐姐说。” 三个孩子齐齐说道:“谢谢姐姐。” “真乖,快来吃饭吧。” 宋槐序拉着几个孩子坐到了椅子上,给他们夹了满满当当一盘子菜。 “吃吧,咱们家没那么多规矩。” 孩子们饿了多日,眼见这么多好吃的东西,顿时都狼吐虎咽的吃了起来。 如今女儿和外孙女可以当家做主,夏老爷子的腰板也挺直了几分。 给闺女银子的事,两个儿媳妇虽然不敢明说,却也经常的撂脸子,夏老爷子如何不明白她们的心思,今日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了一顿饭,饭后,宋母把女儿拉到了一边。 “北昭的公主已经入了府,你怎么能在府外住,岂不是平白给人机会?” 她确实想与女儿待在一起,可凡事都以大局为重,有景王这个招牌在,无人敢动她们,若是没了景王,她们孤儿寡母,在京城必然难以立足。 宋槐序咬住了唇。 母亲说的也不无道理,罢了,她都是重活一世的人了,还有什么苦是不能受的,为了大局,即便被魏景焰凌辱一番,也是值得的。 “那……我就先回去了。” “这么晚了,你自己走可不行,娘送你。” “不用了,景王府的侍卫都在暗处,会保护我的。” 宋槐序不想娘担心,实际上,林松他们已经回去了。 宋槐序到也不怕,京中的治安还算不错,寻城的侍卫一队接着一队,更何况自己还有手弩,身上带了二十几枚弩箭,应该够用了。 宋母知道有景王府的侍卫在暗中保护自己,便信以为真。 “那就快走吧,咱们娘俩相聚的时候多着呢。” “好,那女儿就先回去了。” 宋槐序拜别母亲,前往了景王府。 月亮很大,道路都很清晰。 宋槐序装好弩箭,急步前行,陆华年带着几个孩子,同样准备回宫,远远便瞥见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是宋槐序,她竟是一个人。 不由冷笑了一声,当真是老天有眼,天助他也! “你们先回宫,我随后就到。” 他加快脚步,追向了宋槐序。 宋槐序已经听到了背后的脚步声,她猛然回头,一支弩箭已经射了出去。 陆华年听到破空之声,身体下意识闪躲,却仍被无比快速的弩箭射中的右臂,只觉一阵钻心的刺痛,不由发出了一声闷哼。 新仇旧恨,一起生出,陆华年气急败坏,不由猛虎一般的扑向了宋槐序。 “你这个贱人,今日定让你不得好死,以解我心头之恨。” 第一百四十章:一枚石子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抬脚便跑,趁着这个间隙,她又上了一支驽箭,耳听身后的脚步越来越近,回身又射出一支。 习武之人,远比普通人灵敏,更何况陆华年武功高强,他知道宋槐序身上带有袖弩,早已有所防备,身子一侧,弩箭顿时射到了一边的土墙上,嗤的一声轻响,没入坯中,只剩下一个箭翎。 陆华年不由大骇,这东西的威力可不小,若被宋槐序射中要害,就算不死,也得没半条命。 这贱人,当真歹毒的很! 心念的转动,不过在瞬息之间,陆华年已拽住宋槐序的衣领,那一只手抓在了她的右腕上。 果然袖里有乾坤! 他手腕用力一转,将宋槐序死死的按到了墙上。 一双眼睛犹如毒蛇,恶狠狠的盯着宋槐序。 “你这个贱人,为何要如此害我?” 宋槐序的后背被一块突出的土坯硌着,不由低哼了一声。 “这人世间,还有比你更贱的吗,你爱慕虚荣,贪财好色,花着我的银钱,却又欲拒还迎,与姜雪艳暗度陈仓,你们数次害我,难道还不许我一眼还眼。” 宋槐序冷笑了一声,面无惧色的说道:“这药可是沈明珠母女俩准备的,你与她们同流合污,如今变成太监,也是咎由自取,若不是那日你跑得快,我定会让你比现在惨上百倍千倍。” 如果是一个月前,从宋槐序嘴里说说这种话,陆华年万万不会相信。 自从她戳废了贺灼华,陆华年才发现一直以来,自己都小看了宋槐序。 她根本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是朵纯良的小白花,分明就是一朵淬了毒的狗尾巴草。 他越想越恨,恶狠狠的说道:“是你这个贱人自愿给我花的银钱,我又没求着你,你却如此狠心害我,今日我便扒光你的衣服,让你光着身子回到景王府,我到想看看,魏景焰会不会还像以前那般宠信你。” 他一把扯掉了宋槐序的外衫,宋槐序惊呼了一声,一脚揣在了陆华年的裤裆上。 陆华年闷哼一声,一巴掌抽向宋槐序。 却觉手腕一紧,竟是半分都动弹不得。 陆华年心中大骇,到底是何人,居然没有听到半点脚步声。 他缓缓地转过头,顿时看到了一张带着面具的脸。 陆华年瞳孔骤然一缩,是魏景焰! 想到宫中传的那些关于魏景焰杀人不眨眼的事,陆华年心头狂跳。 魏景焰已一脚踹出,薄削的唇角冷森森的吐出一个字。 “滚!” 强横的威压之下,陆华年只觉头皮发麻,连滚带爬的跑向巷外。 “殿……” 宋槐序张了一下嘴,又闭上了。 魏景焰脱下外袍,披在了宋槐序的身上。 “可有受伤?” 听着那温和的声音,宋槐序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躬身施礼。 “多谢五殿下出手相救。” 若是魏景焰,必然不会放走陆华年,她与魏云澜没有半分关系,自然也没有理由去要求他。 魏云澜摘下了面具,一脸愧疚的说道:“本王没有四哥那么好的功夫,恐怕不是那贼人的对手,幸好有这张面具在身上,能冒充一下四哥,你没受伤便好,本王这就送你回景王府。” 宋槐序不知道陆华年有没有躲在暗处,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拒绝。 “那人为何要袭击你?” 走了几步,魏云澜有意无意的问了一句。 “不知道,许是以为我身上有银钱吧。” 宋槐序没有说陆华年是谁,一为家丑,二是,即便魏云澜知道了,也帮不上自己什么。 本来他们两兄弟就不和,宋槐序不想再节外生枝。 魏云澜又问:“为何一个人,景王府没派侍卫保护你吗?” 宋槐序淡淡的笑了笑。 “让他们回去了,我并非多大的人物,没有必要劳师动众,总不会日日都遇到歹人。” 魏云澜颔首。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还是小心为妙,以后若是太晚,当叫人护送。” 宋槐序垂眸说道:“多谢五殿下,妾身会注意的。” 魏云澜温润一笑。 “不必客气,既是一家人,理该互相照应。” 宋槐序低低地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魏云澜也很识趣,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侧,两人一路无言,很快走进了景王府的巷子。 这时,一阵马车声从身后响起。 宋槐序回过头,顿时看到了魏景焰的檀木香车。 她心神一振,总算安全了,却觉脚腕一阵刺痛,仿佛有一枚石子打中了脚踝,宋槐序疼的身子一晃,先些栽到地上。 一旁,魏云澜已经伸出手,闪电般的揽住了宋槐序的腰。 “小心!” 说话之际,马车已经到了面前。 车帘缓缓卷起,弄出了一张戴着黑色面具,形容可怖的脸。 宋槐序赶紧推开魏云澜,忍着脚踝的疼痛,往前走了一步。 “殿下,你回来了。” 魏云澜也跟着上前,拱手一礼道:“臣弟见过四哥,适才碰巧遇见,见槐序姑娘孤身一人,便送了一程,还请四哥莫要误会。” 魏景焰端坐在车上,幽深的目光犹如深埋藏在潭底,沉睡千年的玄铁剑,出鞘时必将见血封喉,锋锐冷戾,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很好。” 他单手撑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声音犹如淬了冰碴的弓箭,金铁交鸣。 听这声音,宋槐序就知道他恼了。 “五殿下已经送妾身至此,妾身感激不尽,请回吧。” 五殿下在此,只会加深矛盾。 魏云澜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那本王就告辞了,四哥千万莫要为难槐序姑娘。” 魏景焰的车帘已经放了下来,冷冽的声音仿佛在口中束成一线,冷冷的吐出了两个字。 “回府。” 苏焕看了宋槐序一眼,却也不敢多话,赶紧跟上马车。 宋槐序脚踝疼的厉害,等她进了府,魏景焰已经回了内宅。 宋槐序咬了一下唇,瘸着脚走回自己的住处,心里却在想,刚才的那枚石子,究竟是哪里而来? 为什么就偏偏在魏景焰出现的时候,打在了自己的脚踝上…… 第一百四十一章:针术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回到院中,点燃了灯,宋槐序这才发现自己的脚踝肿起了一大片。 难道是飞鸟从房顶踢下的石子? 宋槐序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可能,若真是如此,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她又想到了魏云澜,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两人并排站着,他根本扔不到自己的脚踝上。 宋槐序思量半晌,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躲在暗处的陆华年。 他一直在跟踪自己,寻求下手的机会。 这个认知,让宋槐序冒出了一身冷汗。 幸好魏云澜一路相送,否则不堪设想。 再想到魏景焰,宋槐序的心里不禁又有些乱。 自己与魏云澜一起用膳,已是大忌,如今又被他抱了一下…… 宋槐序不由咬住了唇。 罢了,无论魏景焰怎么发火,她忍着就是。 宋槐序卷起裤角,仔细的摸向了红肿的皮肤,想看看骨头有没有问题,奈何一碰就钻心的疼,只得把手收了起来。 她没脱罗裙,让丫鬟吹灭烛火,躺在了床上,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再睁眼,天已大亮。 丫鬟春红端着水进来。 “夫人,请洗漱吧。” 宋槐序从床上坐起,牵动脚上的伤处,顿时又是一阵钻心的疼。 她低低的嘶了一声,抬头问:“殿下来过吗?” 春红道:“没有,殿下一大早就出府去了。” 宋槐序有些诧异,居然又走了? “殿下可说要去哪里?” 春红恭敬的说道:“奴婢不知。” 宋槐序哦了一声。 “你下去吧。” 洗过脸,宋槐序坐在房中,眉头微皱,继而重重的叹了口气。 魏景焰多半又去了***。 兴许,他与那位姑娘本就两情相悦,是自己的出现,坏了他本来的计划,如果不是自己非要嫁入景王府,说不定魏景焰已经迎那位姑娘入门了。 若她能让景王消火,也是一件好事。 宋槐序站起来走了两步,却觉脚踝疼的厉害,只得坐回了床上,想来今日不能去看娘亲和外公了。 挽起裤脚,才发现脚踝处比昨日又红肿了一大圈。 她拿出银针,为自己消肿止痛,又让春红找了些冰,慢慢在脚踝上滚动。 小太医教给他的针术相当厉害,正午时分,疼痛已经止住了,红肿也消减了不少。 春红随后送来午膳。 宋槐序刚拿起筷子,贺玉妍就来了。 她一脚踹开房门,冷笑着走了进来。 “还以为你多受宠,感情也不过如此,听闻魏景焰回府瞧都没瞧你一眼,啧啧,可真是可怜。” 宋槐序放下了筷子,面色淡淡的说道:“你又比我好到哪去了?” 贺玉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阴阳怪气的说道:“我自然比你好,本宫乃魏景焰的正妃,你只是一个侍妾,就算魏景焰谁也看不上,本宫也会牢牢踩在你的头上,从今日起,每天早晚去兰芳院给本宫敬茶,你害了本宫的两个丫鬟,这位置,便由你来顶。” 宋槐序抬起眼,唇角微微勾起。 “你哪只眼睛看到你的丫鬟是我所害,大魏律法,诬陷者,当处杖刑三十,你若不服,我可与你去公堂对峙。” 贺玉妍阴笑了一声。 “你以为本宫怕你不成,明日就是中秋,过了中秋之夜,本宫自然会与你公堂上见,宋槐序,你给本宫好好的等着!” 宋槐序坐在椅子上,气势却不弱,一双眼眸淡如清水,冷气逼人。 “我便坐在这里等着,到要看看你是如何颠倒黑白,压制本宫。” 贺玉妍说完便拿起了桌上的饭碗。 “本宫的丫头没了,你还有心吃,从今天开始,不许再给她送饭!” 她要摔碗,宋槐序腾地站起,抓住了她的手腕,语气森沉。 “贺玉妍,我劝你莫要找不自在。” 贺玉妍已经松开了手指,饭碗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殿下不在,本宫最大,本宫就摔了,又如何?” 宋槐序看着地上的米,眉头一点一点的皱起,贺玉妍果然还像上辈子一样讨厌。 “你真是比苍蝇还要恶心。” 宋槐序话音未落,一枚银针已到了手中。 贺玉妍只觉腹部一阵刺痛,犹如被蚊虫叮咬了一下,却也只是瞬间,那种感觉就消失了。 她并未在意,反而啐了宋槐序一口。 “你才是苍蝇,不,你是苍蝇生出来的蛆虫,本宫且让你好生快活一日,后日再与你秋后算账,你们几个,把她的饭菜都给本宫到掉。” 贺玉妍带了四个丫头,春红阻拦不过,反被打了两巴掌,只得委屈的站在一边。 宋槐序抿了一下唇,并未做声。 贺玉妍觉得自己占了便宜,一脸得意,扭着蛇一般的腰走了。 出了院子,就觉肚子咕噜做响,实在隐忍不住,噗的一声放了个屁。 这个屁奇臭无比,又正好顺风,身后的四个丫头苦不堪言,右侧的丫头肠胃一阵涌动,差点吐出来, 她赶紧捂住了嘴,生怕被贺玉妍打骂。 贺玉妍也觉不好意思,干咳了一声道:“定是南北地的菜色差异,害本宫吃坏了肚子。” 话音未落,又一个极响的屁钻了出来。 接着,便如落盘的珠子,噼里啪啦,声音不断。 贺玉妍脸皮再厚,也觉皮肤发烫, 不由恼羞成怒。 “定是厨子没安好心,你们几个,把那狗厨子给本宫叫过来。” 说话的功夫已经进了屋,肚子里的气却是不间断的从体内涌出,满室味道。 几个丫鬟见事不好,全都跑到了门外,剑秋浑身无力,想动也动不了,不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贺玉妍不由骂道:“废物,这么好的地方给你养着,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不想在房中待,就给本宫滚出去。” 剑秋如蒙大赦,连忙喊丫头。 “多谢公主大恩,快,扶我出去!” 贺玉妍这边乱成了一团,宋槐序依然是淡定如水。 “春红,麻烦你了,将这些碗盘收拾一下。” 春红应道:“是,奴婢再让厨房做些。” 宋槐序淡然一笑。 “不必了,贺玉妍若知道,必然会为难厨子,一会你去买些点心,随便吃些就好。” “是。” 春红走了没一会,又跑了回来。 “夫人,殿下回来了,方才的事,要不要告诉殿下一声?” 想到***那位相貌冶艳的姑娘,宋槐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不必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心灰意冷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若此时去找魏景焰,反而会显得心虚。 宋槐序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待在院子里。 贺玉妍也很快知道了魏景焰回府的消息,得知他没去见宋槐序,不由一阵得意。 魏景焰看起来似乎也没那么喜欢宋槐序,这便是可乘之机。 她想去见魏景焰,奈何身子仿佛漏气了一般,不但浑身味道,而且还响声不断,堪比爆竹。 贺玉妍这辈子都没有这么难堪过,想死的心都有了,却又不敢找徐郎中,生怕这事传出去。 无奈,只得把门窗全都关好,免得被人听到声音。 没一会的功夫,房内便充斥着一股刺鼻之味,贺玉妍险些被熏晕,只得又打开。 本来想见见魏景焰,这会却不住的祈祷,他千万不要过来。 奈何,老天爷似乎没听到她的声音。 魏景焰居然来了。 听到丫鬟喊景王到,贺玉妍后背瞬间僵直,汗毛倒立,慌忙关上门喊道:“妾身身子不舒服,殿下千万不要进来。” 魏景焰讥讽的勾了一下唇角,他也没想进去,站在院中,淡声说道:“明日便是中秋,本王会带你入宫赴宴,你既入了景王府,便不能给本王丢脸,当盛装打扮。” 魏景焰顿了一下道:“尤其不能被瑞王妃给比下去,寒翠,你留下,伺候公主梳妆。” 贺玉妍一阵欣喜,男人果然都是下贱的东西,才两日,便绷不住了。 若此时出去投怀送抱,他必然不会拒绝,只可惜,这身体着实不争气。 此时,她正强忍着,脑门已经憋出了一层汗来。 “是,妾身必不会让王爷失望。” “很好,你便歇着吧。” 魏景焰淡声说了一句,便头也不回的出了院。 贺玉妍终于松了一口气,就听一个小丫头在门外说道:“奴婢可以先帮夫人梳几个发髻,让夫人看看哪个合适。” “不用了。” 贺玉妍一口拒绝,又好奇的问:“瑞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 双生子之事她知道,也清楚瑞王就是魏景焰的胞弟,想来便是这个原因,各自的女人也要争一争。 寒翠往前凑近了几步,低声说道:“瑞王妃是段元帅之女,一直喜欢我们家爷,明日若是见到夫人,恐怕会找你的麻烦,不过夫人不必害怕,反正夫人是外族的公主,即便是皇上,也奈何不得。” 贺玉妍有些惊讶。 “哦?她居然也喜欢魏景焰?” “是啊,瑞王妃以前是爷的师妹呢,多的话,奴婢就不能说了。” 寒翠说完就站到一边去了。 书房。 魏景焰脸色阴沉,一双眼眸如笼寒冰,晦暗似不见底的深潭,让人倍感压抑。 苏焕只觉胸口憋闷,不由干咳了一声,没话找话的问:“爷,墨刀门之事,可要继续追查?” “你说呢?” 听着魏景焰冷冽的声音,苏焕偷偷翻了个白眼,从昨晚开始,爷的脸就仿佛被冰给冻住了,是何原因,大伙心知肚明,但却没人敢劝。 “是,属下这就去查。” 苏焕想跑,却被魏景焰给叫住了。 他斜眼一瞥,冷声说道:“把诬陷夏家的张二虎舌头割了,送到瑞王府,交给段如嫣。” 苏焕忙道:“是。” 苏焕走后,魏景焰眸子眯起,忽又想到魏云澜抱着宋槐序的样子,一股怒气顿从心头升起。 寒冷的气息伴着心底的怒焰,两相冲击,不由让魏景焰发出了一声闷哼。 他手捂着胸口,坐回椅子上。 迅速运行内力,将那股寒气压下。 继而嗤笑了一声。 女人,不外如是! 或爱权利,或爱银钱。 他魏景焰只是一个从断臂残肢中爬出来的鬼,有的,也只是一把杀人的刀,染血的剑! 他与宋槐序本就是互相利用,万不该动情,既然错了,掐灭便是。 夏家之事,他已经为她查清,段如嫣看到张二虎,自会明白。 明日宫宴,贺玉妍必然会找段如嫣的麻烦,他能为宋槐序做的,都已经办完了。 魏景焰清楚宋槐序想入王府为妾,必是因为和亲,如今危机已解,她去留随便。 想到那张淡雅的面孔,魏景焰的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他不想再待在王府,朝着门口大声说道:“林松,备车,去***。” 皇宫。 皇上把几个孩子叫到面前,又故作和蔼的询问了一番,确定是宋槐序,才让他们离开。 陆华年恭敬的跪在一边,没敢说昨晚遇到魏景焰的事。 “你也起来吧,这件事办的很好,朕答应你的,自会一一兑现,却得等到中秋之后,你且再忍上一日。” “是。” 陆华年压下了脸上的欣喜,垂手而立。 魏承毓忽从门外走入。 “儿臣参见父皇。” 皇上点了点头问:“中秋宴准备的如何了?” 魏承毓道:“都已准备的差不多了。” 随即又愤然说道:“儿臣刚刚听说,四弟割了一人的舌头,送到了瑞王府,五弟身体本就孱弱,若被吓到,该如何是好?四弟当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若不加以制止,岂不是要……” 皇上顿从龙椅上站起。 “这个混账,当真是越发放肆了。” “是啊,即便他有军功在身,也得加以管制,儿臣以为……” 谢承毓扫了一眼陆华年,陆华年立即识趣的告退,临走前不由多看了谢承毓一眼。 “你有什么好办法?” 陆华年走后,皇上立即问。 如今的魏景焰就像个烫手的山芋,杀不得,打不得,即便贺玉妍够勾人,也得多方准备。 他已经等不到寒冬来临了,只想魏景焰马上死,立刻死! 只有魏景焰死了,他才能安稳的坐在龙位上。 自从这厮回京,便缕缕挑战自己的底限,再这样下去,他反倒成了老子,自己成了儿子。 这让一朝的天子,如何能忍! 魏承毓往前走了两步,低声说道:“儿臣到是有一计,不过若想成事,父皇恐怕得做些牺牲。” 皇上的目光霎时冷了几分。 “你要朕牺牲什么?” 魏承毓再次压低了声音,从唇中轻吐出了两个字。 “女人……” 第一百四十三章:本王只拼杀人的刀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皇上听了半晌,眼中泛出寒光。 “这件事就交给你办。” 魏承毓眼角绽出了一丝喜色。 “是,儿臣必会办理妥当,儿臣先告退了。” 他走后不久,一个侍卫从门外走入。 “皇上……” 皇上摆了摆手。 “直接说。” 侍卫躬身道:“属下没能从***追查出什么,但却查出了另外一件事,四殿下与***的花魁崔血樱十分要好,这几日都在***。” “哦?” 皇上缓缓坐回龙椅上,讥讽一哼。 魏景焰多年不近女色,还以为他是个圣人,如今一来,魏承毓的计谋便更可行了。 “从何时开始的?” 侍卫躬身答道:“大概一年前,那位崔姑娘来到的京城,不久之后,四殿下就成了***的常客。” 难道是因为段如嫣嫁给魏云澜,魏景焰受到了刺激? 如此一想,心里竟生出了几分快意。 喜欢女人是好事,怕的是他无欲无求,才难应付。 皇上眼中冷茫一闪,忽又问:“周玄机的银子,会不会与魏景焰有关?” 侍卫犹豫了一下,道:“应该不会,那几日四殿下并未去***,崔姑娘也没去过景王府。” 他忽然想起一事,又说道:“周玄机到是去过天福钱庄,此处并非普通钱庄那般简单,听闻钱庄内豢养杀手,专做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此事,属下尚未得到印证,不知究竟有几分真。” “钱庄?杀手?” 皇上伸出手指,在桌子上敲击了几下,冷声说道:“既然不确定,就继续查,实在不行,便将那钱庄给端了。” “属下明白,属下告退!” 皇上又叫住了侍卫。 “等等,你再去一趟***,命花魁明日入宫献舞,朕到想看看,能让魏景焰如此痴迷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是。” 此时,魏景焰已到了***。 崔血樱正在享受龟公给自己捏腿,瞧见魏景焰,不由轻笑。 “啧,你怎么又来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你对奴家如此眷恋。” 魏景焰不想与她废话,沉声道:“上酒。” 崔血樱摆了摆手,龟公立即下去了。 她依旧斜卧在榻边,一副身娇体软的模样,似笑非笑的问:“莫不是在家里吃了闭门羹?” 魏景焰心中烦闷,冷哼道:“闭嘴,本王没心情与你说笑。” 崔血樱不怕死的笑了一声。 “可真吓人呐,怪不得你的小媳妇不愿意搭理你,男人就该温润如玉,柔情似水,你该多与你那弟弟学学。” 魏景焰一眼瞪过来,内中杀机逼人。 崔血樱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抬手抽了自己一记嘴巴。 “瞧我这张破嘴,该打,还是你更有男人……” 崔血樱的话刚说了一半,就听门外有人说道:“有宫中的人要见姑娘。” 崔血樱立即和魏景焰对视了一眼。 “何事?”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门口说道:“明日中秋宴,皇上特命姑娘前往宫中献舞,不得有误,明晚酉时,会有人来接姑娘。” 崔血樱脸色微凉,嘴上却娇笑着说道:“想不到本姑娘的花名居然连皇上都听闻了,能得皇上抬举,本姑娘自当赴宴。” “话已传到,告辞了。” 脚步声逐渐远去,崔血樱噗嗤一笑。 “你老子莫不是在打我的主意,若真掏出家伙事来,会不会吓他一跳。” “那岂不是好事,若真上了龙床,你便与他拼一拼肉骨刀。” 听着魏景焰与气缓和,崔血樱立马凑了过来。 “不生气了?” 魏景焰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抿了一口道:“本王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气的。” 崔血樱在他身边坐下,撑着腮问:“你老子为何要让我入宫?” “想那许多何用,看看不就知道了。” 魏景焰已恢复了之前的从容。 崔血樱又问:“宋槐序去吗?” 魏景焰把玩的茶杯,慢悠悠的说道:“本王本不想让她去,如今到是觉得她该去,她的医术,或许会有用处。” 崔血樱深以为然。 “她能解你的毒,足称京城第一医术圣手,不过你也要小心些,你老子指不定又出什么阴招害你。” 魏景焰冷笑了一声。 “本王到想他明目张胆的出手,也不必再费那许多心思。” 见他脸色沉下,崔血樱赶紧调转话锋。 “你师父的兵法,可有线索?” “还没。” 崔血樱皱着眉道:“弥兵阁我去多次,都没找到有关之物,多半是不在了。” 魏景焰眯起了狭长的眸。 “不在也好,他的毕生心血,就算是毁了,也不能落入贼人之手。” “嗯,这几日我会尽快查出墨刀门的据点,将其端掉。” 崔血樱顿了一下,又说道:“除了血樱阁与墨刀门,京中恐怕还有第三股势力,也在追踪周玄机的银两,一百万银子啊,着实让人眼红。” 魏景焰瞥了她一眼。 “你也小心点,尤其是明日,安全为紧,若遇危险,不必隐藏武功。” “知道了,爷今日可要留宿在此?” 崔血樱眼波流转,笑问了一声。 “没兴趣,本王只喜欢拼能杀人刀。” 魏景焰说完就开门走了。 崔血樱啐了一口。 “男人呵,真是个善变的玩意。” 景王府。 宋槐序刚为自己施完针,门外便响起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像是故意踩出来的一般。 砰的一声门响,魏景焰已从门外走了进来。 宋槐序赶紧放下裙摆,手里的银针还未来得及收。 魏景焰不是又去了***了吗,怎么今日没在那过夜? 暂短的惊愕,她瘸着脚站起。 “妾身见过殿下。” 魏景焰已看到她脚踝上的红肿,语气微凉。 “你受伤了?” 宋槐序垂眸道:“是,昨晚殿下车回之际,一枚石子射中妾身的脚踝,五殿下因此扶住了妾身,在这之前,妾身还遇到了另外一个贼人,险些遭到他毒手,是五殿下冒充了殿下,震慑了贼人,他见无人跟着妾身,便送了一程。” 既然有机会说清楚,宋槐序自然不会再让魏景焰误会。 “贼人?” 魏景焰上前一步,锋锐如刀的目光直逼宋槐序,似在判断她话语的真假。 宋槐序抬起头,迎上他的眼。 “是,那人便是陆华年。” 第一百四十四章:一女不侍二夫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陆华年?” 魏景焰眸色一沉。 “可是宋府的护院?” 宋槐序点了点头。 “之前我一直以为他离开了京城,不想,他竟然入了宫。” 魏景焰在锦凳上坐下,幽冷的面具的放在了一旁。 “他怎么会入宫?” 宋槐序垂着眸子说道:“我也不知是怎样的契机,他现在就跟在玉瑶公主的身边,已经做了太监。” “竟有此事?” 魏景焰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缓缓敲击,足有一盏茶之久,才抬眸问:“他要杀你?你又如何想?” 宋槐序唇角微抿,垂手说道:“殿下说过,不喜欢软弱的女人,昔年,妾身救他于闹市,他却恩将仇报,妾身自然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她抬起了眼,小声问:“不知,妾身这样做可对?” 魏景焰瞧着她,语气里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本王听闻,你喜欢姓陆的多年,当真舍得要他的命?” 宋槐序道:“妾身只是受他蒙蔽,从未喜欢过他,如今他却恩将仇报,妾身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魏景焰又问:“那你要如何做?” “明日便是中秋宴,若是殿下肯带妾身入宫……妾身应该会有办法的。” 宋槐序说的小声小气,声音犹如猫儿一般柔软。 魏景焰本来满心的沉郁,莫名就消散了几分。 他移开了眼,突然没头没脑地说道:“本王现在可以告诉你,当日在云隐寺后救你的,并非是本王,而是魏云澜,你若想对他以身相许,本王绝不拦着。” 宋槐序叹息一声,在他身旁坐下。 “一女焉能侍二夫,妾身既已进入景王府,如何还能再许别人?” 魏景焰深深的瞥了她一眼,少顷,站起身道:“既然想参加宫宴,便好生治自己的脚伤。” 他拢住大氅,便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宋槐序愕然。 这是何意? 怎地如此没头没脑。 这是不是代表……他已经不生气了? 宋槐序瘸着脚走到了门口,魏景焰步履如飞,身影已消失不见了。 她轻轻吁了一口气,返回房中。 “春红,你帮我取些药粉吧。” 银针舒筋,再辅以药粉热敷,效果应能更好一点。 春红应了一声,刚来到前院,就看到了站在路口的魏景焰。 春红吓了一跳,躬身道:“爷。” 魏景焰嗯了一声,将一盒药递给了春红。 “把这个给宋槐序,效果应比她调制的更好。” “奴婢遵命。” 春红接下药,便小跑着回去了。 看来爷在意的还是夫人。 段如嫣一个外邦女子,如何能与夫人比。 这么一想,脚步顿时又轻快了不少。 主子受宠,她们这些做丫鬟的也跟着水涨船高,那一巴掌,定要还回来。 魏景焰已经回到了正厅,苏焕正好回府,瞧着爷脸上已经冰消雪融,苏焕这才敢跟进来。 “爷,事情已经办好了,人已交给了瑞王妃。” “魏云澜可在?” 苏焕道:“好像没在,出来的只有瑞王妃。” 魏景焰把玩着手上的扳指。 “叫两个机灵的,跟着魏云澜,看看他平日都去何处?” “是,爷还有什么吩咐?” 魏景焰沉吟了片刻。 “宋母已经搬出了桃苑?” “昨日便搬了,属下的人已经跟到了新府?” 魏景焰声音忽地一沉。 “既然你的人在新府,为何昨晚不跟着宋槐序?” “这……” 苏焕分外无语,分明是林松负责的宋槐序,但是黑甲军从来都不出卖兄弟。 林松怕苏焕受罚,立即从门外走了进来,单膝跪地。 “是属下失职,请爷责罚。” 魏景焰了解自己的兄弟,若非是宋槐序的意思,他们定然不敢擅离职守,又问:“昨日都有何人去了宋家?” 林松低头道:“无人,只有夏家一家。” 魏景焰摆了摆手。 “以后她若不愿,可暗中跟随,切不可任她一人在外行走,退下吧。” 林松顿时松了一口气。 “属下明白,此等错误,绝对不会再犯。” 瑞王府。 看着张二虎满嘴喷血,段如嫣脸色煞白。 她手扶着栏杆,强行镇定。 愤然说道:“魏景焰,你这是想杀鸡儆猴,当真半分旧情都不顾念。” 张二虎抬手抓住她的裙摆,嘴里发出呜咽的叫声。 段如嫣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她一脚踹开了张二虎。 厉声说道:“来人,把她给本宫拉出去。” 张二虎却死拽着段如嫣的脚腕不撒手,每张一次嘴,都有大量的鲜血从口中喷涌出来。 段如嫣的罗裙被溅上了一片血迹,不由又反胃又害怕。 “来人,把他的手给本宫剁下来。” 侍卫立即抽出腰刀,狠狠的砍在了张二虎的手腕上,张二虎顿时发出一声哀嚎,血迹出老高。 有两滴溅到了段如嫣的嘴唇上,一股血腥味涌入鼻腔,段如嫣顿时干呕了一声。 “你们还看什么,赶紧把他给我拉出去。” 张二虎双手被砍,已经疼晕。 眼见侍卫拖着他出府,段如嫣目光一狠,再次命令道:“直接拖到乱葬岗,结果了他,免得再生事端。” 几个侍卫应声离开,段如嫣看了一眼院中的血迹,对几个丫鬟道:“马上把血冲刷干净,切不可让殿下发现,若有一点血腥味残留,本宫便将你们全都发卖了。” 丫鬟们赶紧拿水冲刷,生怕留下一点痕迹。 段如嫣也回去沐浴换衣服,只是嘴边总有那腥咸的血腥味,恶心的她连喝了好几碗梅子汤,依然反胃的很。 心里对宋槐序越发的愤恨,一双眼睛几乎烧红。 师兄为了她这个贱人,竟然做到了如此地步,她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师兄欲罢不能。 随即又恨起了魏景焰,若非他说自己命不久矣,她也不可能设计嫁给魏云澜。 父亲战死,师兄也要没了,她总得给自己找个依靠,可如今魏景焰已经在京中过了三个年头,依然还活着,他分明就是在骗她。 段如嫣越想越气,一巴掌将桌上的茶壶水杯,全都打落在地。 宋槐序,你给本宫等着。 还有魏景焰。 你如此忘恩负义,本宫也不必再念旧情! 第一百四十五章:中秋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十五中秋。 经过一夜的休养与治疗,宋槐序的脚踝已经好了许多,可以如正常人一般行走,但却不能太吃力。 民间常言,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能在两日内恢复,已经是奇迹。 魏景焰答应今晚带她入宫,定然无法陪母亲与外公一起赏月,宋槐序颇为愧疚,便决定白日回去一趟,陪陪家人。 刚来到前院,就见一个太监从门外走了进来。 “奴才参见景王殿下。” 他没有进门,而是跪在了正厅的门口。 魏景焰冷沉的声音从房内传出。 “何事?” 小太监掐着嗓子说道:“奴才来传皇上口谕,中秋佳节,乃万家团圆之日,皇上特许宋槐序与殿下一起入宫。” 黑暗的房中嗯的一声,小太监顿时如蒙大赦。 “多谢殿下应允,奴才这就回宫复命去了。” 宋槐序看着小太监离开,心中陡生思量。 她一个妾室,并无参加宴会的资格,上次入宫,是为陪姜雪艳,今日却是皇上特许,想来陆华年已将谶语出自自己之口,告知了皇上。 反正她也是要入宫的,只是自己想去和皇上让她去,完全是两种意思。 今日,当多加小心了。 她思量了一番,来到了厅门口。 “殿下,妾身想回去看看母亲。” “去吧。” 魏景焰的声音淡泊如水,听不出喜怒。 “多谢殿下。” 宋槐序已经习惯了,躬身一福,便要离开。 魏景焰又说道:“既然有脚伤,便坐本王的车驾。” 宋槐序回过头,看向了紧闭的房门。 乖顺的应道:“妾身明白。” 经过昨晚,宋槐序可不敢再托大。 她本意是不愿麻烦府中的侍卫,整日跟着自己东奔西跑,如今,还是觉得小命要紧。 她的仇人都还活着,尤其是陆华年,蹦哒的够欢。 他能为皇上出宫调查此事,想来已经受到了重用,此人向来圆滑,能得到皇上的青睐,宋槐序并不奇怪。 上辈子,他能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兵,成为统领天下兵马的大将军,足见手段。 林松已经拉来了檀木香车,看到宋槐序,急忙单膝跪地。 “是属下大意了,不该让夫人受此惊吓,还请夫人责罚。” 抛开她治好王爷不说,宋槐序性子随和,为人也没有多大的架子,林松对她还是颇为尊重的。 宋槐序微微一笑。 “这不怪你,是我不想让你们跟着的,殿下没有责怪你们吧?” 听到这话,林松心头顿暖。 “还好,夫人请上车吧。” 那就是说了,幸好没有责罚,不然,她的罪过便大了。 两刻钟后,宋槐序提着一堆吃食,来到新府门口,下了车才发现,门口上的匾额已经装好了,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夏宅两个大字。 宋槐序一看就知道是外公的手笔,她小的时候曾见过外公的字,便是这般洒脱飞扬,想不到他老人家一把年纪,竟然还有如此笔力。 对于“夏宅”二字,她也相当满意,离开淮阳郡这么久,宋母总算拿回了自己的姓氏。 她迈步进了门,弟弟和妹妹顿时跑了过来,稚嫩的声音喊着姐姐,二舅舅家的小妹更是直接抱住了她的大腿。 这些孩子年纪虽然小,却也知道今天的一切都是这位姐姐给的,对她自然极为亲近,最主要的是,宋槐序每次来都会给她们带很多好吃的。 “乖,姐姐给你们带了蜜饯和糖人,还有好吃的梨花酥。” 宋槐序把东西分给弟妹,孩子们高兴的接下,便朝屋里大喊:“爹,娘,姐姐来了。” 一家人同时走出,瞧着宋槐序提了一堆东西,两个舅母赶紧接下,嗔怪的说道:“怎么又买了这么多,家里的食用还有不少呢。” “今日是中秋,多做些好吃的,吃的好,伤便好的快。” 看到家人,宋槐序心情顿觉轻松,嘴角也不自觉的流露出了笑容。 “已经好多了,那些疗伤的药相当好用,不打紧。” 夏老爷子也带着两个儿子从另一间房中走出,爷仨都是闲不住的人,正在研究京中的染料,准备明日便开始调试。 大舅舅笑道:“槐序来了,快进屋,今日咱们总算可以一家团圆了。” 二舅舅紧跟着说道:“是啊,以前每个中秋,你外公都会看着天上的月亮,思念着你和你娘,想不到咱们还能有在京中重聚的一天。” 夏老爷子的精神也好了不少,在这吃得好,住得安心,脸上也多了些肉。 他一脸慈爱的看着宋槐序,笑眯眯的说道:“分开了这么多年,确实该团圆了。” 宋槐序轻咳了一声。 “午饭我能留下吃,月亮便无法赏了,今日,皇上在宫中设宴,特命我与四殿下同往。” 大舅母忙道:“能入宫赴宴,这可是光耀门楣的好事,你只管去就是了,不用惦记我们。” 夏老爷子闻言,也说道:“皇命为大,宫中礼仪繁多,槐序切记谨言慎行。” “多谢外公教诲,槐序定会谨记在心。” 宋槐序话音刚落,宋母就从侧房中跑了出来。 “正好,这两瓶香水你带着,既然普天同庆,宫中的贵女定然不会少,可寻个机会送与她们。” 宋槐序顿时想起要给公主香水,便说道:“有没有比较淡雅的味道,我想多拿一瓶。” “你自己去选吧,娘这两日又调出了几种浓淡不同的香味,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宋母拉着她走进侧房,瞧着满屋子的花瓣和提香用的器具,宋槐序不禁感慨,母亲果然是个天生的商人,这么多年跟着宋侍郎,当真是埋没她了。 她又选了两瓶,便去与外公和两个舅舅说话,转眼便到了申时中,宋槐序与家人告别,坐车回了景王府。 刚走出没几步,便听一声马嘶。 宋槐序吓了一跳,立即掀开了车帘,只见一人身披貂裘,身姿挺拔的坐于马上,血色的残阳,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 他横马于路上,骨节分明的手指紧握着缰绳,一双幽深的眼眸,直视着马车,让人压迫感倍增。 宋槐序微微一愕。 魏景焰怎么来了? 莫不是……自己回去的晚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酒有玄机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殿下,这就要入宫了吗?” 宋槐序正欲下车,魏景焰已把缰绳扔给了苏焕,翻身下马,迈入车中,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车帘落下,魏景焰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不急,慢慢走。” “哦。” 宋槐序又缩了回来。 魏景焰没再说话。 宋槐序偷偷一瞥,见他闭着眼,下意识把嘴唇抿紧。 狭小的空间霎时就被沉默浸染,宋槐序有些不适应,也吃不准魏景焰的意思。 有时候他看起来极好相处,有时候又分外疏离。 宋槐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想这些闲事,她该想的是,今日要如何应对皇上,将陆华年置于死地。 目光中的冷意一闪而过,宋槐序垂下眸子,也学着魏景焰的样子靠在车上假寐。 迷迷糊糊,竟生出了几分睡意,车身一顿,宋槐序骤然惊醒。 苏焕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爷,皇宫到了。” 魏景焰睁开眼,狭长的眸子在漆黑的面具中束成一线,他撩开帘子,步下马车,微凉的手从大氅里伸出。 宋槐序会意的拉住了他的手,刚站到地上,另一辆马车也到了宫门口。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从车上走下,一身桃红色的罗裙,裹着纤细的身体,头上插着一朵艳红的牡丹,衬着那微醺的桃花装,妖冶而又动人。 是***的崔姑娘。 她进宫来做什么? 崔血樱正好回头,视线与宋槐序对上,艳红的唇角微微扬起,娇媚的说道:“哟,真巧,宋姑娘今日也入宫,正好咱们一起吧。” 她款步走来,欲拉宋槐序的手,被魏景焰打开了。 “皇宫重地,岂容随意拉扯。” 崔血樱噗嗤一笑。 “既然不让拉她,那奴家便拉你。” 崔血樱去拽魏景焰的衣袖,忽听身后有人怒道:“放肆,你是哪里跑出来的贱人,竟敢碰景王殿下。” 宋槐序回过头,贺玉妍已提着裙子奔了过来,接连漏了一天的气,贺玉妍实在是忍无可忍,便求了京中据说很有名气的王郎中,这大夫到是有些本事,一针就给她扎好了。 贺玉妍赶紧更衣沐浴,紧跑慢跑到了皇宫,却看见一个满脸风骚的女子拉着魏景焰,顿时就忍不了。 宋槐序有魏景焰撑腰,她对付不了也就算了,一个野贱人她还管不了不成? 自从进了景王府,就没有一件事能让她顺心,这会火已经涌到了脑瓜顶,贺玉妍扬手就往崔血樱的脸上抽。 崔血樱看都没看她,手已转向宋槐序。 “宋姑娘,咱们走。” 魏景焰再次打开她,另一手挡住了贺玉妍,声音沉冷。 “不要得寸进尺,你们俩一起走。” 贺玉妍被震的后退了一步,咬牙切齿的说道:“本宫凭什么跟她走,她是哪来的贱人?” 崔血樱笑容灿烂的转过脸:“奴家是***的头牌,也是四殿下的相好,怎么,贱人你有意见?” 看着那张狐狸精一般的脸,贺玉妍气急败坏。 一个青楼女子,居然敢来她面前挑衅? 她再次抬手,却被崔血樱轻巧的抓住手腕。 “难怪殿下不喜欢你,你这种母老虎,换我我也不喜欢。” 贺玉妍吓了一跳。 “你这个贱人,快放开本宫。” “你这个贱人还是少说几乎废话吧,再耽搁一会,时辰就要到了。” 崔血樱拉着她便走,贺玉妍气的又踢又咬。 “贱人,你放开本宫。” “姑奶奶今日说什么也要拉着你这个贱人。” 崔血樱步子飞快,眨眼之间,就已走出很远。 看着两人互相谩骂踢打,宋槐序实在没忍住,低声笑了出来。 这位崔姑娘,到是有些意思。 魏景焰转过脸,匆匆一瞥,便见宋槐序的笑容在眉间绽放,眸光里好像藏了稀碎的星辰,微风吹过,将一缕发丝拂在眉眼之间,更添灵动。 魏景焰目光转动,竟有了瞬间的失神。 宋槐序察觉,立即把嘴抿上,笑容瞬间收敛。 魏景焰皱了一下眉头,怕不是自己吓到她了? “走吧。” “嗯。” 宋槐序低低的嗯了一声,跟在了魏景焰的身后,心里却寻思着那位崔姑娘与贺玉妍之间,还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思量间,已经走进了御花园。 朝臣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看到魏景焰,众人全都下意识的闭上了嘴。 魏景焰径直走到左侧第四席位坐下,看都没看别人。 昔年他被关静业宫,无人替他说过一句话,他自然也不必搭理这些朝臣。 “四皇弟,刚来吗?” 魏承毓一脸笑容的问。 魏景焰只淡淡的点了下头,魏承毓已在他旁边坐下。 “听闻父皇从***请了花魁前来助兴,这还是咱们大魏建国以来头一遭,今日咱们兄弟可要大饱眼福了。” 魏景焰扫了他一眼。 “你认识***的头牌?” 魏承毓压低了声音道:“去过一次,但却没有见到人,据说她平日不太喜欢露面,看样子多美的女人也拒绝不了荣华富贵,权势金钱啊,听说四皇弟经常去***,还有人说四皇弟与那位姑娘交好,不知此事可真?” 魏景焰斜眼瞥过,目光倏冷。 “魏承毓,不觉得话多了吗?” 魏承毓干咳了一声。 “为兄只是随便问问,四皇弟切莫动气,二皇弟也来了,为兄这就去与他寒暄一番。” 起身之际,眼中绽出了一丝冷色。 魏景焰,且让你再猖狂一时片刻,今日中秋宴,便是你的死期。 宋槐序则在找那位崔姑娘,瞧了一圈也没见到人,更没看到贺玉妍,心中不由有些纳闷,难不成她们没找到御花园? 思量间,魏云澜已从小径走出,看到了宋槐序,朝她笑着点了一下头,便带着段如嫣坐到了一旁。 又过了一刻钟,皇上就带着皇后与妃嫔走进了御花园。 众臣立即起身叩拜,皇上在主位站定,气度俨然的说道:“众卿平身。” “谢皇上。” 皇上背着双手,笑容满面的说道:“今日中秋,朕特设国宴,与民同乐,今日,咱们不醉不归,来人,立刻传膳。” 皇上一声令下,一众丫鬟太监便端上了酒菜。 给魏景焰倒酒的是个二十几岁的小太监,见他拇指有意无意的按在了壶盖上。 宋槐序瞥过,眸子挑起。 这酒壶,有玄机。 第一百四十七章:各怀心事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小太监已经走到了魏云澜的桌子边,这一回他倒酒并没有按壶盖上的小揪揪。 果然只针对魏景焰。 难道皇上已经按捺不住,想要对魏景焰下手了。 见小太监走远,宋槐序低声道:“殿下,小心酒。” 魏景焰嗯了一声,却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宋槐序顿急,伸手拉住了魏景焰的袖子。 “喂,你怎么还喝……” “怕什么。” 魏景焰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一饮而尽。 宋槐序心中顿急,寒光一闪,银针已透过魏景焰的大氅,刺入了他的后心。 魏景焰脊背一紧,没想到宋槐序会随身携带这等东西。 旋即,薄唇扬起,她到是在意。 魏景焰索性放松了身体,任由她施为。 陈公公拍了拍手,顿有鼓乐响起,一众舞姬从花海中飘入,为首者,正是崔血樱。 她姿态妖娆,身段柔软,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皇上的目光从崔血樱脸上扫过,又看向了魏景焰,这才发现魏景焰带着面具,根本看不见表情。 不过,他好像并没有看崔血樱,反而看向了扶着云淑妃,姗姗来迟的贺玉妍。 瞧着云淑妃那张铁青的脸,宋槐序猜测,这贺玉妍大抵是做了一场无用功。 段如嫣也看向了云淑妃,原来这就是北昭的公主,瞧这副一步三摇的死样子,真是个狐狸精。 本来她也想去拜见,奈何出来的有些晚,未免错过宴席,只能等酒宴之后再去,不想,却被别人抢了先。 想跟她争婆婆的宠,没门。 这时,一曲终了。 皇上不由皱了皱眉,难道自己猜错了? 魏景焰以及崔血樱,与周玄机的银子无关? “把那姑娘给朕叫过来。” 皇上对陈公公吩咐了一声。 崔血樱并不怯懦,反而大大方方的走到了皇上的身边。 娇柔的问:“皇上叫奴家?” 皇上看了她一眼,淡笑道:“坐下,陪朕喝几杯?” 身边的皇后和宫妃全都皱了皱眉,皇上今日是怎么了,竟把这种女子叫入宫来,还与她同席,简直是不堪入目。 朝臣也是面面相觑,心中颇有微词,唯有魏景焰,似乎饶有兴致。 贺玉妍忍不住幸灾乐祸。 “殿下不是喜欢那个女子吗,可惜啊,她注定不是殿下的人,没准要不了多久,那女子便爬上龙床,成了殿下的小娘了。” 方才被崔血樱咒骂了一路,偏偏那死女人又能骂人,力气又大,贺玉妍根本挣不脱,只能快快嘴皮子。 段如嫣不由瞥了她一眼,冷声斥道:“你算什么东西,胆敢议论皇上。” 贺玉妍仗着自己的身份,冷笑了一声。 “你又是哪根葱,竟然敢说本宫?” 段如嫣一脸不屑的看着她。 “本宫乃瑞王正妃。” 如果她没记错,贺玉妍是以侧妃的身份入府的。 贺玉妍顿时来了精神。 “原来你就是小浪蹄子段如嫣。” “你才是外族的杂种。” 两人的心里都憋着火,霎时低声对骂起来。 宋槐序坐在另一边都能听见,双生子两兄弟却都无动于衷。 转眼,便过去了一个时辰,明月已挂上了中天。 宋槐序不由有些急,上辈子的中秋之夜,便有山火之灾传入宫中,为何今日还没有来? 难道是因为她泄露了天机,所以出现了偏差? 忽然又想到今日似乎没看到陆华年与玉瑶公主,不由往皇上那边看去。 各宫嫔妃与几位公主都在,确实没见到魏玉瑶,到是陆华年低头垂目,站在一个不起眼的阴暗处。 宋槐序摸了一下怀中的香水,今日大概是送不出去了。 思量间,一个小丫头从人后走了过来。 低声说道:“四殿下,玉瑶公主病了,想见见殿下。” 魏景焰撑着腮,声音中带着些许暗哑与不耐。 “病了就去找太医,本王又不会治病。” 丫鬟低声哀求道:“太医去瞧过了,说公主得了心病,不能遭受刺激,还是四殿下过去看看吧。” 魏景焰拿起杯中的酒,抬起了幽深的眸子,许久,才说道:“老大不小的,却还如此任性,罢了,既然她这么想念本王,本王就去看看她。” “殿下。” 宋槐序怕他被人算计,低低地唤了一声。 魏景焰立即对丫鬟摆了摆手。 “你先下去,本王随后就到。” 眼见皇上与大皇子都往这边看来,宋槐序更加确定,今日的酒宴,大概便是魏承毓与皇上一起做的局。 她大概已经知道,后面的结果了。 如果魏景焰真的着了道,后果不堪设想。 今日既然对付不了陆华年,索性就先解决了贺玉妍和大皇子。 “承蒙公主关照,一直未能当面道谢,不若妾身与殿下一起……” 宋槐序隔着大氅,抱住了魏景焰的手臂,声音都比往日娇柔了几分。 贺玉妍顿时又见缝插针的啐了一口。 “哪显着你了。” 宋槐序懒得搭理她,朝魏景焰使了个眼色,魏景焰立即伸手揽住了她。 “正好,便随本王一起。” 见宋槐序也跟着站起,皇上的手指在桌子上轻敲了一下。 小太监立即快跑过去,恭敬的说道:“夫人为何离席,可是有不舒服之处,要不要奴才去叫太医。” “听闻公主生病,本想去看看,忽觉肚子有些疼,便算了。” 宋槐序捂着腹部坐下,魏景焰已将贺玉妍给拎了起来,他喷着酒气说道:“既然她不舒服,你陪本王去。” 贺玉妍顿觉机会来了,如果趁此机会刺杀魏景焰,不知能不能成? 转念又一想,还是征服男人更有意思。 她要让魏景焰成为自己的裙下臣,再让他无声无息的死。 贺玉妍勾起唇角,朝坐下的宋槐序得意的扫了一眼,便跟着魏景焰去了。 看到两人离开,皇上皱了皱眉。 贺玉妍怎么也跟着去了? 他看向了身侧的大皇子,谢承毓立即站起。 两人无声的交流,皆被宋槐序看在眼中。 果然是宴无好宴,酒无好酒。 眼见皇上收回目光,宋槐序立即低下头,假装吃菜。 若是魏景焰能舍出贺玉妍,一会便有好戏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偷鸡不成蚀把米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眼见魏景焰带着贺玉妍离开,段如嫣不由咬住了唇,随即又勾出了一丝冷笑。 看样子师兄也没有多喜欢宋槐序,不过来了一个风骚的女人,就被勾走了魂。 没了师兄,看这贱人还怎么嚣张。 她往旁边坐了坐,想趁机奚落宋槐序几句,魏云澜转过脸,柔声问:“如嫣,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段如嫣干咳了一声。 “没有,许是有些冷了。” 魏云澜要解自己的袍子,被段如嫣按住了。 她扯出了一丝笑。 “不用,喝点酒就暖和了。” “那便少喝些。” 魏云澜温柔的看向了段如嫣,目光暂短的越过她,瞟向了独自坐在一边的宋槐序。 后者优雅着夹了一口菜,坐在一边细嚼慢咽,仿佛自成天地,不受外界所扰。 魏云澜的目光停留一瞬,又转向了皇上。 宋槐序心有所感,却一直都没抬头,依旧小口小口的吃着。 心中却是思量纷起,已经快到亥时了,依旧没有人来报山火之事,看样子,今日恐怕是不行了。 高台之上,皇上正与崔血樱闲聊,颇显心不在焉。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为什么魏承毓还没回来? 转眼,两刻钟就过去了,皇上坐不住了,站起身道:“来人,随朕去看看玉瑶公主。” 皇后也跟着站了起来。 今日晌午,魏玉瑶就说自己头疼,太医去了一趟,说是受了风,得闭门休息。 皇后就这一个女儿,哪有个不担心的,坐在这里也是心不在焉,听闻皇上要去看魏玉妍立即说道:“本宫也去。” 云淑妃紧跟着站了起来。 “本宫也去瞧瞧。” 眼见皇上如此惦记公主,众嫔妃也不敢再吃酒了,全都跟着站了起来。 宋槐序这才放下筷子,眼见众人呼呼啦啦的出了御花园,她也跟了上去。 段如嫣快走几步,来到了宋槐序的身前。 “还以为我师兄多在意你,如今看来,你连一个外族的女人都不如。” 宋槐序回头瞥过,唇角微微扬起。 “瑞王妃在景王殿下心中地位又如何?” 段如嫣冷笑。 “你也知道本宫是瑞王妃,你不过是一个区区侍妾,竟敢如此质问本宫?” 宋槐序声音淡淡的说道:“难道不是瑞王妃先没事找事,一直在刷存在感。” “你……” 段如嫣气的咬牙切齿。 宋槐序挑着黑白分明的眼眸,瞧着她问:“瑞王妃莫不是想在此动手?” 这么多朝臣与后宫的嫔妃皆在,段如嫣自然不敢,正欲开口,魏云澜与三皇子便走到了近前。 “如嫣,你们聊什么呢?” 宋槐序语气平和。 “说些家常。” 三皇子已经认出宋槐序就是宋侍郎之女,贺灼华一事,所有人都对她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如今瞧着众人浩浩荡荡的前往了玉瑶宫,莫名有种旧事重演之感。 魏云澜笑道:“原来如此,如嫣平日在府中也很无趣,槐序若得闲,可来府中走走。” 段如嫣冷淡的说道:“不必了,我可不想自贬身价。” “如嫣!” 魏云澜低唤了一声。 段如嫣已经提着裙子往前跑了。 “我找母妃去。” 魏云澜颇为无奈。 “如嫣心直口快,槐序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宋槐序微微欠身。 “五殿下言重了,妾身哪敢与瑞王妃找不自在,妾身担心四殿下,便先走一步了。” 宋槐序不敢与魏云澜多话,好不容易与魏景焰缓和,实在不想再惹事端。 她说完便快走了几步,追上了先前的人。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了玉瑶宫,只见宫门紧闭,内中一片寂静。 皇上眼中闪出了一丝异色。 “太监和丫鬟呢,怎么闭了宫门,来人将宫门给朕撞开。” 侍卫立即上前,撞破宫门。 殿中依然沉寂无声,不见太监宫人,皇后不由有些急,快步走进殿中。 “玉瑶,玉瑶?” 眼见床榻上裹着被子,皇后一把拉开。 被窝里躺着两个人,正在激烈纠缠。 看清两人的样子,皇后吓了一跳,不由惊叫了一声。 皇上已快步走进门内,不由一惊。 “承毓,怎么是你?” 魏承毓也不知中了什么邪,依旧对怀中的女子上下其手。 皇后也回过了神,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玉瑶呢?” 宋槐序在人缝中踮起了脚,看到床上的女人,不由微微一愕,竟然不是贺玉妍。 人群中已经有人惊呼出声。 “是盈嫔?她怎么会和大皇子……” 话音刚落,魏承毓的母妃,德惠妃就倒在了地上。 皇上快步上前,一把将魏承毓拎起,一耳光抽在了他的脸上。 “混账,魏景焰和玉瑶呢?” 魏承毓被打的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不禁惊愕的抬起了头。 “父皇!” 他一脸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记得自己来到了玉瑶宫,就失去了知觉。 盈嫔也被吓醒,看着自己衣衫尽褪,顿时啊的尖叫了一声。 皇上不由火冒三丈:“来人,把盈嫔拉出去,赐三尺白绫。” 宋槐序眉头微皱。 本想趁此机会弄死贺玉妍,为何计划会突然有变? 难道魏景焰对她…… “父皇,我……” 眼见这么多人,魏承毓也吓傻了。 皇上又抽了他一巴掌,怒问:“其他人呢?” 话音刚落,一个低沉的声音便从人群后传了过来。 “父皇说的其他人,指的是谁?” 众人齐齐回头,顿时看到了与魏玉瑶一起的魏景焰。 皇后立即推开人群,抱住了魏玉瑶。 “玉瑶,你去哪了?” 魏玉瑶一脸不解瞧着众人,不是宫宴吗,都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四哥来的时候,我好了些,便与她出去走走,母后,你怎么来了?” 魏景焰走到了前方,瞧着全身光裸的魏承毓,冷声喝问:“魏承毓,你衣衫不整的出现在此处,究竟意欲何为?” 魏承毓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求助的看向了皇上,却见皇上脸色阴沉。 “来人,将这秽乱宫廷的畜牲给朕拉出去,重责五十,不许他再踏入宫门一步。”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 “皇上,有定州的急报!” 第一百四十九章:她不配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小太监,眼中的喜色一闪而过。 虽然迟了些,却还是来了。 皇上顿时想到了那首童谣,沉声问道:“何事?” 小太监高举着折子,颤巍巍的说道:“回皇上,来报的快马说,定州起了山火,已经蔓延至州县,形势威急。” 陈公公立即上前拿过折子,皇上打开来看了一眼,心头一突。 莫不是歌谣应了谶? 皇上看向了宋槐序。 宋槐序已恢复了往前的淡然,她走到了魏景焰的身前,低声问:“听闻公主身体不适,现在可好些?” 想到陆华年的那些话,魏玉瑶顿生厌恶,假做没听见,将脸转到了一边。 瞧着魏玉瑶突然改变的态度,宋槐序就猜出定然陆华年那小人在她面前下了舌,索性不再说话,退到一边。 皇上已推开了围在身边的嫔妃,声音森冷的说道:“都回御花园,今日乃普天同庆的大日子,不可冷落了群臣。” 他再次看了宋槐序一眼,便快步走出了门。 宋槐序低垂着头,并未急躁。 她知道皇上笃信这些,就算今日不找她,明日也必然会让她入宫。 只要有能面圣的机会,陆华年便活不得。 忽地又想到了贺玉妍,遂问:“殿下,怎么没看到北昭的公主。” “本王让她先回御花园,咱们也走吧。” 魏景焰的声音平如寒潭之水,再加上他脸上带了面具,根本无法猜测他的心思。 “是。” 宋槐序低眉垂眼,跟在他的身后。 重活一辈子,宋槐序已经十分淡定了。 只要有命在,她就不会停止复仇。 她有医术在手,想对付贺玉妍,也并非一定要靠魏景焰。 众人很快就回到了御花园,云淑妃却走慢了几步,对身边的丫鬟说道:“去打探一下,玉瑶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丫鬟点头离开之际,魏承毓的生母德惠妃已被抬往了太医院。 云淑妃冷眼观瞧,直到德惠妃消失不见,她才淡淡说道:“回御花园。” 没走几步,就听到了魏承毓的惨叫声,云淑妃冷哼了一声。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此时,宋槐序已与魏景焰回到了御花园。 贺玉妍果然在席位上坐着,看到宋槐序与魏景焰走在一起,心中又是一阵嫉妒。 这个贱人,真会钻空子,这么一会的功夫,就又给她得到了机会。 “殿下,你怎么才回来?” 贺玉妍娇嗔着往魏景焰的身边靠了靠,魏景焰眼神倏沉,贺玉妍顿时又把躁动不已的爪子收了回去。 宋槐序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过,心里起了些许思量。 魏景焰不是一直都十分厌憎北昭人吗,为何又突然心软了? 瞧他的样子,到不像与贺玉妍多亲近,这男人的心思,当真是个迷。 高台上,皇上已坐回龙坐,拿起金樽,淡笑道:“让众卿久等了,如今月挂中天,正是赏月佳时,这一杯,朕敬诸位爱卿,愿往后岁月,无论风雨几何,我等君臣一心,共护这锦绣乾坤,让百姓永享安宁。” 听到这话,宋槐序只觉讽刺。 若真是明君,听到定州之事,必然会即刻召集朝臣,商议灭掉山火的对策,皇上却能在此泰然自若,饮酒赏月,想到那些百姓,宋槐序不由齿冷。 上辈子,山火便因无法控制,蔓延数百里,被烧死者无数,更有近万百姓失去房宅,流离失所,定州左近便是风门陵,此处有天然的黄沙,可筑起城防,预防山火,奈何朝廷不作为,官员更不想为百姓拼命,多方因素,这才酿成这般惨剧。 想到此处,宋槐序心中忽生愧疚。 重生之后,她已被仇恨蒙住了眼,只想着自己心里的那点怨恨,却忽略了很多无辜的人。 既然自己知道前世的事,便该早做打算,免去百姓之苦。 想到此处,宋槐序忽然没了胃口,她放下了筷子,眼中闪出了几分焦灼。 魏景焰余光瞥过,见宋槐序手指紧扣在一起,泛出了青白的颜色,不由握住了她微凉的手。 低声问:“怎么了?” 莫不是因为贺玉妍之事,而恼自己? 他留着贺玉妍并非多喜欢,而是得知去魏玉瑶宫中的人是盈嫔。 此女比魏景焰大不了几岁,并非安分之辈,早在他一次回朝面圣之时,便差点着了她的道。 想起昔年她对自己宽衣解带的样子,魏景焰眼露厌恶,盈嫔的死,并不无辜。 既然皇上喜欢看自己被带绿帽子,他这做儿子的若不成全,岂非太不孝顺了。 至于贺玉妍,他另有用处。 宋槐序轻咬住唇。 “殿下方才应该听说了定州之事,难道便一点都不曾想过那些被天火肆虐的百姓吗?” 原来她想的是这个。 魏景焰莫名松了一口气,继而又拧起了眉头。 “火势蔓延,也别无他法,只能等待上天降雨,方能解救这场灾厄。” “不,有办法,可取风门陵的沙土,筑起防火巷,靠近山林的乡镇,也可挖避火沟,再将林木全部砍掉,必能阻止火势蔓延。” 她抬起了明如春水般的眸子,急迫的说道:“水火无情,刻不容缓,妾身瞧着皇上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殿下若不出手,恐怕无人会管百姓的死活。” 皇上之所以神色变换,无非是歌谣猜中了所发生之事,让他心惊,此处与定州相隔千里,火再大也烧不到京城。 所有的一切,都与宋槐序上辈子听到的并无分别。 魏景焰沉吟了片刻,幽冷目光转向了正与崔血樱喝酒的皇上,随即站起身。 “回府。” 宋槐序顿时知道自己说动他了,不由一阵欣喜,小跑着跟在了魏景焰的身后。 “多谢殿下。” 魏景焰步履如风的走在前面。 “只要你不在心里骂本王,本王便可感恩戴德了。” 宋槐序急步跟着,微微喘息的说道:“妾身哪敢骂王爷?” 魏景焰轻哼。 “贺玉妍没事,你心中难道无怨?” “她是殿下的妻,妾身哪有怨的资格。” 魏景焰骤然停下,宋槐序刹步不急,顿时撞到了他的身上。 惊愕之际,魏景焰的声音已从耳畔传来。 “莫要胡乱揣测,做本王的妻,她还不配!” 第一百五十章:留下陪着本王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等等我,什么不配?” 贺玉妍从后边追了上来,魏景焰瞟了她一眼,便继续往宫门口去了。 宋槐序快步追上,与魏景焰先后上了马车。 贺玉妍也想上去,就听魏景焰沉声说道:“回府。” 侍卫一鞭子抽在了马身上,马顿时撒腿狂奔,眨眼就没了影。 贺玉妍气的脸色煞白,咬牙切齿的骂道:“贱人,你们给本宫等着。” 她提着裙子上了自己的车驾,眼中怒火狂喷。 御花园。 眼见魏景焰和宋槐序离开了御花园,皇上的脸色逐渐阴沉。 这两人为何要走? 玉瑶宫之事,分明就是魏景焰的阴谋。 他又是如何识破的? 如今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死一个妃嫔无所谓,却搭进去一个能为自己出谋划策的魏承毓。 出了这种丑事,魏承毓一时半会都无法离开王府。 如今定州又起了天火,难道宋槐序真有窥破天机之能? “皇上,你怎么不喝了?” 崔血樱又给他到了一杯酒。 皇上已经没了心情。 “不喝了。” 他揉了揉胀痛的额头,索性直接问了。 “你与魏景焰是什么关系?” 崔血樱娇笑了一声。 “还能有什么关系,自然是恩客与女人的关系,人家有两个女人陪着,奴家就算有心,景王殿下也没那个意。” 皇上又问:“周玄机,你可认识?” 崔血樱拿着丝帕,轻轻的抽在皇上的脸上,娇笑道:“***每天那么多人,奴家哪能全记得住。” 皇上身边的嫔妃全都皱起了眉头,这女人的胆子也太大了。 偏偏皇上就很吃这一套。 他伸手抓过丝帕,“周玄机可是国师之徒,你当真不认识?” 崔血樱娇滴滴的说道:“不认识就是不认识,奴家知道景王,还是他自己说的。” “嗯,既然如此,你便先回去。” 皇上往前探了探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改日得闲,朕亲自去***看你,来人,看赏,送这位崔姑娘出宫。” 陈公公摆了摆手,陆华年顿时端过一个白玉托盘,里边齐齐整整的放了两排金元宝。 崔血樱毫不客气,将元宝全都收入袖中,跟着引路的太监出了宫。 陆华年也退到了皇上的身后。 皇上折了大皇子,对魏景焰必然更加愤恨,除之方能后快,他若倒了,宋槐序也好不了。 坏就坏在谶语上,定州山火之事已经应了,不知皇上对她,又是何种想法。 陆华年忽然又想起了关于周玄机的谶语,莫非也是宋槐序所为? 宋槐序何时会的这些,为何自己从来都不知道? 难道宋槐序一直都对自己藏了一手? 如此一想,心中不禁莫名有些慌? 当真是太大意了,早知宋槐序还有这种本事,他当日便不该与公主去景王府。 她若随意编造出个谶语对付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陆华年看了一眼皇上,不禁后背发凉。 此时,宋槐序已经与景王一起去了书房。 “苏焕,你马上带百名黑甲卫前往定州,想办法阻住山火蔓延,该怎么做,让夫人告知于你。” 宋槐序立即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苏焕抱拳应道:“属下明白,属下必按夫人的交代,将所有事情办理妥当,尽量将伤亡减到最小。” 宋槐序微微欠身。 “一切就劳烦苏侍卫了,山火凶险,切记保重自己的安全。” 苏焕躬身应道:“多谢夫人提点,我等定会注意,爷的身体亦需夫人多多费心。” 魏景焰伸出手,按在了苏焕的肩膀上。 “京中这边你无需惦记,记住,百人去百人回,若少一人,本王唯你是问。” 苏焕立即单膝下跪。 “属下遵命。” 宋槐序又嘱咐道:“若遇顺风顺火之处,定要在三里之外挖防火沟,若太近,恐有生命危险,另外还有一事,尔等不必隐藏身份,当报出景王的名号。” 魏景焰瞟了宋槐序一眼,薄唇微不可查的勾起了几分,原来她也在为自己做打算,到是一举两得。 收回目光之际,嘴角的笑容也已收敛。 “去吧。” 苏焕挺直了身体。 “是。” 一阵脚步声在院中响起,宋槐序不由有些担心。 “走了这么多黑甲卫,王府的安全会不会……” 魏景焰解开了大氅,在椅子上坐下,淡声说道:“无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既然想做,就不必患得患失,为将者,当怀磐石之志,纵千难万阻横亘眼前,亦步伐铿锵,毫不退缩。” 魏景焰的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犹如一颗巨石,重重的砸在了宋槐序的心头。 宋槐序抬起头,正好对上了那双坚毅的眼眸,心里又是一震,战场上的他必然临危不乱,运筹帷幄,决胜**里,光是想象那等风姿,便足以让人心生敬佩与向往。 “怎么?” 魏景焰摘下面具,似笑非笑的问。 没等宋槐序回答,他又说道:“你教本王的几个穴位很好用,确实可让人暂短的失去意识,效果堪比合欢药。” 他挑起了剑锋般的眉头。 “你一个姑娘家,为何会懂得这个?” 这都是北昭人在她身上使用的手段,宋槐序自然记得。 嘴上却道:“学医者自然需要知道各种穴位的妙用,以及穴位组合产生的反应,虽然有些东西会让人难为情,既选择为医,便不能回避。” 魏景焰赞同的点了点头。 “说的好。” “殿下谬赞了,不知,陷害夏家之人,可曾抓到?” “抓到了,此人名叫张二虎,是个游手好闲的地痞,本王已施以小惩,命人割了他的舌头。” 宋槐序立即瞪圆了眸子。 “那他可有说出幕后指使之人?” 魏景焰沉吟了片刻,最终还是告诉了宋槐序。 “是段如嫣,只可惜她并没有直接出手,且她身份特殊,即便告到官府,也治不了她的罪。” 宋槐序咬住了唇,继而微微躬身。 “妾身替外公和舅舅多谢殿下。” 魏景焰问:“你可会埋怨本王?” 宋槐序叹息了一声。 “这已经很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妾身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 魏景焰眼眸眯起,墨色的瞳孔中腾起波澜,忽地开口道:“不必走,今晚就留在这,陪着本王。” 第一百五十一章:可有一分喜欢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脚步一顿,腰已被魏景焰揽住,将人带到了腿上。 宋槐序惊呼了一声,下意识的抓住了魏景焰的衣襟。 “殿下!” 魏景焰伸出了粗粝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颌。 一双黝黑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宋槐序,似乎要把她看穿。 “宋槐序,你对本王,究竟有没有一分喜欢?” 魏景焰的问题让宋槐序微微一愕,一双杏眸明显的收缩了一下。 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她根本就不敢想,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一世,她的确是个干净的人,但却弥补不了上辈子的破烂, 这样的她,如何能配的上魏景焰? 看着宋槐序无措的模样,魏景焰的眼中闪出了一丝落寞。 “你入景王府,就只是为了逃避和亲?宋槐序,你为何会未卜先知?” 魏景焰放开了手,他并没有在之前的问题上纠缠太久,又像是给自己找个了台阶下。 “妾身……也是猜测。” 宋槐序垂下了眸子,低低的说道:“我父亲不喜欢我,听到这个消息,他必然会推举我,我不想去北昭,所以,我选择了殿下。” 魏景焰瞧着她道:“其他人也可以帮你,未必非得本王。” 宋槐序搅着手指,轻声道:“凡事都讲究一个缘分,或许,这辈子妾身与殿下有缘。” 魏景焰眯起眼眸,声音低沉的问:“告诉本王,这场缘分,能持续多久?” 宋槐序目光闪躲。 “既然与嫁殿下为妻,自然就是一辈子。” 魏景焰忽然起身,将宋槐序抱起。 “很好,本王记住了你的一辈子,你若敢离开本王,无论天涯海角,本王都会追你回来。” 宋槐序心头一跳,魏景焰对视了一瞬,便又仓促的收了回去,继而问了一句很煞风景的话。 “今日……殿下为何没选贺玉妍?” 魏景焰将她放在床上。 “本王若去北昭,必须得有个熟知皇城之人。” 原来是因为这个,宋槐序莫名松了口气,又问:“若是我不在,那些酒,会对殿下造成什么影响?” “本王的毒的天下最寒之毒,拿点药量还没在腹中转上一圈,便被寒气化掉了。” 魏景焰已脱了外袍,在她身边躺下。 “本王有些累了,其他的问题明日再说。” 他说的轻松,事实上却没那么简单。 他虽然不会着了那药的道,但却会因此引发身上的寒气,每次压制,魏景焰都觉得异常乏累,这种时候,往往也是他意志比较薄弱的时候,有宋槐序在侧,他很快就能静下,陷入沉眠。 他几次抱着宋槐序睡觉,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宋槐序并不知道这些,看着魏景焰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还以为他想圆房,身体霎时紧绷,直到魏景焰呼吸逐渐匀称,且有节奏,她才知道他已经睡着了。 轻轻的吐了口气,她给魏景焰拉上了被子,便侧过脸,看向了窗外。 已近子时,宋槐序却没有半丝睡意。 不知不觉,目光就落到了魏景焰的脸上。 浅淡的月光从窗棂透入,堪堪映在穿边,清浅的月华勾勒出魏景焰挺拔的鼻梁,以及那两片紧抿着的双唇。 这张脸生的很好看,英气勃发,冷静沉稳,比起温润如玉的魏云澜,宋槐序更喜欢冷峻霸道的魏景焰。 如果没有前世那些不堪入目的经历,她或许真的愿意一辈子陪在他的身边。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悄悄拉住了魏景焰略带薄茧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这时,魏景焰动了一下,宋槐序吓了一跳,赶紧抽出手,缩到一边装睡,不知过了多久,竟真的沉睡过去。 翌日。 宋槐序醒来,天已大亮。 她下意识转过脸,看向身边,魏景焰不在床上。 宋槐序赶紧拉开幔帐,穿鞋下地。 刚出门,就见林松带了一个小太监进门。 看到宋槐序,小太监立即说道:“传皇上口谕,宣宋夫人即刻觐见。” “不去。” 魏景焰的声音从园中传出,手上拿着那把巨型的长弓,说的斩钉截铁,毫无转圜。 小太监顿时跪下,颤颤巍巍的说道:“奴才给景王殿下请安。” 万一宋槐序真的不去,他的脑袋可就要没了,临行前皇上特意嘱咐,务必让宋槐序进宫。 “既然传完了,可以走了。” 魏景焰手指勾住弓弦,骤然放开,顿时发出了嗡的一声。 小太监再次打了个哆嗦,哭唧唧的说道:“还请殿下开恩呐。” 宋槐序眼中的喜悦一闪而过,她清了清嗓子道:“他只是个传话的,殿下还是莫要为难他了,既然皇上宣我去,我便去看看。” 魏景焰探究的瞧了宋槐序一眼,心中已有了大致的猜测。 “既然如此,本王陪你。” “殿下若放心不下,可让林松在宫门口等我,若是一个时辰我还不回来,殿下再入宫也不迟。” 魏景焰沉吟了片刻。 “也好。” 皇上既然以传口谕的形式让宋槐序入宫,必然不会出手。 宋槐序已转向了小太监。 “小公公,咱们走吧。” 魏景焰摆了摆手,林松立即带人跟了上去。 一刻钟后,宋槐序已来到了御书房。 和往日不同,今日的御书房只有皇上一人。 “宋槐序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宋槐序跪伏在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 皇上淡淡的说道:“起来吧。” “谢皇上。” 宋槐序站起身,皇上又问:“听闻市井中的歌谣出自于你手?” “是,槐序无意中窥见天机,是以想用歌谣预警,市井中传播最快,皇上若知道此事,或许可早做防御,减少伤亡。” 皇上冷哼了一声。 “既然你算出来了,为何不告知朕?” 宋槐序神色平静的说道:“实因皇上不信槐序,槐序亦不敢乱言。” 皇上觑了她半晌,又问:“那就说说,我朝还有何事发生?” 宋槐序一字一句的说道:“淮阳郡水患过后,定会有瘟疫发生,此事因宫中阴障而起,若不除掉此障,定然会生大祸!” 第一百五十二章:云淑妃要见你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皇上冷眼看了她一会。 “你说的阴障指的是什么?” 宋槐序微微欠身。 “臣妾夜观天象,有荧惑入北斗,光压紫薇星,此乃阴人生祸之象,净身者为阴人,照此象来推断,此人必为太监,且并非少年入宫。” 皇上听罢心道,这说的不就是陆华年吗? 太监多为十五六岁入宫,唯有陆华年是弱冠以后…… “宋槐序,你此言当真不是因为和陆华年有仇?” 宋槐序淡然一笑。 “陆华年不过是侍郎府的家奴,何值得臣妾将心思放在他的身上,即便他已入宫中,也不过是一个奴才而已,根本不值一提。” “听说在宋府的时候,你与他关系不错,是不是因为爱而不得,遂心存愤恨,对他出手。” 皇上眯着一双三角眼,目光沉浮不定,紧觑着宋槐序。 宋槐序面不改色的说道:“他已经变成了如此模样,臣妾何至于如此,不过是看出什么便说什么罢了,皇上若不信,不听便是。” 皇上沉声问:“若你此言是真,朕要如何处置,朕若不管他,又会产生何样的祸端?” 若直接说让陆华年死,恐怕会惹皇上怀疑。 宋槐序心念一转,神色恭谨的说道:“皇上可将他赶出皇宫,此人若得权,必会为祸朝廷。” 皇上心头一惊,他的确想重用陆华年,忽又想到历代太监乱政,脸色渐变。 “当真如此?” “人心向来欲壑难平,有些人得到的东西越多,就越不知足,一旦欲望膨胀过度,便会滋生出更可怕的东西,甚至不惜铤而走险……” 宋槐序的话顿时说到了皇上的心里,他之所以如此戒备魏景焰,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皇上不置可否。 “除此之外,你还窥到了什么天机?” 宋槐序躬身道:“暂时没有,目前臣妾只看到了这两件事,一个天灾,一个人祸,天灾虽然已经发生,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人祸刚有出现的苗头,还可避免。” “朕会让户部拨些银两,以慰难民,至于陆华年,朕自会处置,再有任何关于国运兴衰的发现,定然要第一时间告诉朕,若你算的当真够准,朕会让你进入司天监,代替周玄机。” 宋槐序跪在地上,五体投地的说道:“是,臣妾身为大魏子民,必当为大魏兴亡尽以全力。” 心中却道,官员层层扒皮,到了百姓手中,哪里还会有银子了。 与其让为官者中饱私囊,不若派真正爱民者,做些实事。 而这一切,都和她上辈子所听到的,并无分别。 皇上的声音已从头顶传来,打断了宋槐序的思绪。 “起来吧。” 他往前探了探身,又问:“你既有测算之能,能否看出魏景焰的寿元何时会尽?” “这……” 宋槐序垂下眼眸,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四殿下他……恐怕……活不过冬……” 不等皇上开口,她又说道:“臣妾还有一不情之情,四殿下他……若真的去了,皇上可保臣妾举家平安?” “这个自然。” 皇上应允,继而又做出了一脸哀痛状。 “朕听闻,玄术可逆天改命,景焰他……真的无法救治吗,即便有双生的谶语在前,他也毕竟是朕的亲生儿子,朕还是希望能保住他一命。” 宋槐序皱着眉头说道:“逆天改命哪有那么容易,天命难为,四殿下已病入膏肓,即便吃再好的药,也不会有用。” 皇上的眼中闪出了一丝喜色,与太医的话相比,他更愿意相信宋槐序,脸色却越发的悲痛。 “可怜景焰,自小命运多舛,本该在宫中安享荣华富贵,不想却落得如此下场,当真令人喟叹,你既然算出此事,朕希望你能在他活着的日子里好生对待,莫要留下遗憾。” 宋槐序叩首道:“臣妾明白。” 心里却觉可笑,皇上不与宋侍郎称兄道弟,实在是可惜了。 以前他一直觉得父母于子女的爱,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如今才发现,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是无私的,甚至比旁人还要不如。 “甚好,回去吧。” 皇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宋槐序却并没有起身,皇上有丝不悦。 “你还有何事?” “臣妾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知……皇上是否愿意听?” “说吧。” “北昭屡次犯境,大魏唯景王殿下可以慑其威风,皇上可让殿下前往北昭,或可解除我朝的心腹大患。” 这句话,才是她此行最终的目的。 说这话的时候,宋槐序的手指都在微微的发抖,心里难掩激动。 魏景焰虽然很恨北昭,也说过要出兵,但若真的调兵遣将,还需要皇上下令。 大魏王爷养私兵不可超过五百,魏景焰手中已无虎符,就算京中的几位将军都是他的亲信,他们也不敢私自调兵,离开京城。 至于魏景焰会不会答应,也是一件很伤脑筋之事。 他有时幼稚,有时深沉,性子实让人难以捉摸,若想他心甘情愿,恐怕还需废些心思。 皇上眯了一下眼,探问道:“你为何想灭掉北昭,莫非你与北昭有何仇恨?” 贺灼华的事,始终疑点重重,对于宋槐序的话,他并没有全信。 宋槐序抬起头,抑扬顿挫的说道:“没有,臣女只是听闻北昭抓魏人为奴,极尽凌辱,若能除此祸患,我大魏方能真正的安享太平。” 想到贺灼华上次来魏时嚣张的气焰,皇上的眉头不禁拧起了几分。 与大魏相比,北昭不过是一个弹丸之地,若非这些年朝中无将,如何能任由他们帮狂。 他到是想过派魏景焰出征,最好让他病死在路上,奈何魏景焰以病相托,若他执意而为,必然会惹老臣微词。 嘴上却道:“想不到你一界女子,竟如此有爱民之心,这件事,朕会考量。” “多谢皇上,臣女告退。” 宋槐序磕了个头,。 陆华年与陈公公都后退着出了金銮殿在宫门口站着,看到宋槐序,眼中寒光毕露,一丝不好的预感在心头涌出。 她此次入宫,究竟是不是与自己有关? 思量间,就见一个老嬷嬷从远处走来。 “宋槐序,云淑妃娘娘要见你,跟我走一趟吧。” 第一百五十三章:臣妾不服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槐序遵命,有劳嬷嬷带路。” 宋槐序端庄一礼,举手投足间并没有小家碧玉之感,反而透着一股沉稳与大气。 嬷嬷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闪出一丝欣赏,嘴上却淡淡说道:“不必客气。” 一路上,老嬷嬷都没再说话,宋槐序也识相的闭住了嘴,她心里很清楚,云淑妃不喜欢魏景焰,此次过去,定然少不了一番羞辱,反正她受过的辱骂责打多不胜数,不差这一回。 宋槐序放平心态,又开始思量起皇上会如何抉择,到底会不会听她的,将陆华年放出宫外。 若皇上信了,她必然要亲手结果了的陆华年,不给他任何翻身的机会。 谶语这一招,虽然用的有点老,但是皇上就吃这个,她必然要投其所好,用对方法才是最重要的。 思量间,嬷嬷已经站住了脚。 “进来吧。” “是。” 宋槐序手提裙摆,迈入门槛,进门之后,恭敬跪下。 “臣妾宋槐序,给云淑妃娘娘请安。” 头顶传来,茶杯盖子与杯身磕碰的声音,接着,有东西重重地墩在了桌子上。 “魏景焰最近如何?” 冷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气势十足。 想到魏景焰隐瞒好转之事,宋槐序低头回道:“回娘娘话,受重病所累,景王殿下最近的身子越发虚弱,越发的怕冷了,白日里饮食见少,整夜无法安眠。” 云淑妃瞧着宋槐序,一只手紧紧的抓住桌角,手背上绷起青筋。 随即大笑道:“好啊,当真是老天有眼,那个祸害总算快见阎王了,他死那日,本宫定要白摆一桌酒宴,好生庆祝一番。” 宋槐序听得心里发寒,以前她一直觉得自己苦,如今才发现,魏景焰才是人间最苦的那个人。 自己好歹还有娘亲外公和两个舅舅,而魏景焰,再世间已无亲人。 他的性子虽然喜怒不定,但却不是是非不分之人,与瑞王殿下之所以如此生份,定是后者做了让魏景焰极难忍受之事…… 心思起伏之际,云淑妃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嫁给他,倒是委屈你了,看在你给了他最后一丝温暖的份上,他死以后,本宫愿意为你寻一个好人家。” 她哼了一声又说道:“好歹他也是本宫的儿子,权当是本宫为他做的最后一件善事,后就不必留了,他那种祸害,能养出什么样的好儿子。” 宋槐序本想逆来顺受,任由她责骂一番,好赶紧出宫,听到这话,还是有些忍不住。 “臣妾不会改嫁,景王从前如何,与臣妾并无关系,既然臣妾进入景王府,便是景王的人,此生不会再侍二夫,请娘娘见谅。” 云淑妃嗤笑了一声。 “你对他倒是痴情,可惜呀,你只是个侍妾而已,如今他又娶了北昭的公主,本宫瞧过那个女子,风情万种,媚骨横生,你的恩宠又能持续多久呢,男人全都是见色起意之物,你还年轻,犯不着在他身上搭一辈子。” 宋槐序低眉垂首,语气却是铿锵有力。 “殿下对北昭公主如何,是他的事,妾身对殿下忠贞不二,亦是妾身的选择。” “这只是你现在的想法,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后悔,虽然魏景焰曾经护过你,那也只是一时的,等他死了,你又要如何?好歹你也是有些姿色的,何必把大好的年华都浪费在一个将死人之人的身上。” 云淑妃说话的语气漫不经心,却句句都透着歹毒,这种话实在不像是从一个母亲的嘴里说出来的,可偏偏人世之间,就有如此狠心的爹和娘。 宋槐序突然觉得自己挺幸运,至少还有人真心的疼着爱着。 “娘娘不必多言,无论娘娘怎么说,臣妾的心思都不会改变,若娘娘叫臣妾来此,只是为说这些,那臣妾已经给了娘娘答案。” “你当真是油盐不进,好歹不知,既然如此,便在这跪着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云淑妃说完便站起身,欲往内室中走,宋槐序抬起头道:“臣妾不知自己犯了何罪,为何要在此罚跪,臣妾既不是娘娘宫中的婢女,也不是后宫中的奴婢,就因为臣妾不从娘娘的心思,便要受此责罚?” 云淑妃站住了脚,带着护甲的手指,勾住了宋槐序的下颌。 宋槐序抬起头,一张艳若桃李的面孔映入眼帘,即便上了年岁,从那瑰丽的眉眼之中,依然能看出年轻的时候,必然是个绝顶的美人,即便到了这个年纪,云淑妃依然风情不减,美得逼人。 “本宫想罚谁就罚谁,难道你有意见?” 云淑妃轻笑着看向宋槐序,眉眼中满是不屑,仿佛宋槐序就是一只蝼蚁,只要抬抬小手指,也能将她碾死。 “臣妾不服。” 宋槐序并没有回避,一双乌黑的眼眸直直的看向了云淑妃。 云淑妃再恨魏景焰,也是有几分忌惮的,只要她不弄死自己,宋槐序便无所畏惧。 “你有何不服的?” 云淑妃捏着她的脸,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一瞬间,宋槐序竟仿佛看到了魏景焰,虽然一母双生,可相比于魏云澜,魏景焰更像他娘,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都几乎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宋槐序晃了一下神,继而不卑不亢的说道:“无罪何须受罚,如果没别的事,臣妾便告退了。” 宋槐序扶着地面站起,却被两个太监按住肩膀,硬压在地上。 云淑妃收回了手,啧了一声道:“真是个倔骨头,后宫重地,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她若想走,你能拦的住?” 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魏景焰已迈门进入,宋槐序顿时松了一口气。 幸好自己与他约定好了出宫的时辰,他入宫,这顿皮肉之苦,总算是免了。 云淑妃转过脸,看向了儿子,一双清冷的眸子中满是厌恶。 她返反身坐回椅子,冷笑的说道:“区区一个通房丫头而已,竟值得你走这一趟,莫非在你眼里,他比本宫这个娘还要亲?” 魏景焰直直的看着她,毫不留情的说道:“本王的娘早就死了,云淑妃娘娘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伸手拉起宋槐序,生冷如冰的说道。 “走。” 第一百五十四章:咄咄相逼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云淑妃冷斥道:“站住,本宫让你走了吗?” 魏景焰缓缓转过脸,目光冷澈入骨。 “本王若想走,你能拦的住?” 云淑妃目光阴沉的看着他。 “当真以为你有军功在身,便可无法无天,这里是皇宫重地,只要本宫喊一声,便会跑进几十个侍卫,你武功再高,也别想逃出生天。” 宋槐序皱着眉头说道:“娘娘何必如此,景王殿下好歹也是娘娘怀胎十月所生,当真要这般针锋相对不成?” 云淑妃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厉声道:“住口,本宫与魏景焰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余地,早知他身带厄运,本宫一早就将他掐死。” 听到这话,魏景焰只觉一股寒气从胸口涌出,抓着宋槐序的手指瞬间变凉,脚步亦跟着踉跄了几分。 “殿下!” 宋槐序慌忙扶住他。 云淑妃看着他,拢在袖中的手指瞬间收拢,尖锐的护指已陷入皮肉之中。 她张了一下嘴,又把想说的话咽回喉咙。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从门外走入。 “四皇兄,母妃?” 看到魏景焰也在此处,魏云澜眼中闪出一丝讶异,他快走几步,扶住了云淑妃。 “母妃又与四哥吵架了吗?” 云淑妃紧抓着魏云澜衣袖,气急败坏的说道:“澜儿,你来的正好,赶紧把这混账给本宫赶出去。” 魏云澜温声劝道:“四哥难得入宫一趟,母妃何必如此。” 魏景焰转头看向母子俩,目光犹如刀冰利刃,继而大笑三声。 “好好好,宋槐序,咱们走。” 他一把揽住宋槐序的腰,人已展开轻功,掠向宫门。 云淑妃急斥道:“来人,把他给本宫拦下。” “母妃!” 魏云澜拦住了她。 “这么多年,四哥已经够苦了,母妃何必非要如此对他,他本就是命不久矣之人,就让他安心过完最后的日子吧。” 云淑妃这才坐回椅子上,一张脸已经气的青白无血,胸口也在剧烈的起伏着。 魏云澜赶紧走到她的身后,给她轻拂着后背。 云淑妃缓了一口气,回头问:“你当真觉得,不该立刻杀死他?” 魏云澜轻轻的揉捏着云淑妃的肩,目光中满是不忍。 “四哥已经如此了,母妃何必咄咄逼人呢?” 云淑妃摆了摆手。 “罢了,既然你愿意留着他,本宫也不想再管他的死活了。” 魏云澜心头微微一动,嘴上却笑着说道:“四哥是我兄长,我自然希望他能长命百岁,这些年他受了不少苦,只盼母妃不要再苛责于他。” 云淑妃瞧着他。 “你这话……是真心的?” 魏云澜皱起眉头。 “莫非母妃一直都觉得儿臣这番言语,是虚情假意不成?” “母妃自然是信你的,既然他已是将死之人,没必要将心思浪费到他的身上。” 云淑妃说完便站起身。 “本宫有些累了,你也回去多陪陪如烟,不用天天过来问安。” 瞧着云淑妃脸色不好,魏云澜躬身道:“那儿臣便先回去了,明日再来陪伴母妃。” 云淑妃颔首道:“去吧,既然娶了妻,便该好生过日子,早些为皇家开枝散叶。” “儿臣遵命。” 魏云澜跪安告退,直到他走远,云淑妃才转过头,一双眼眸猩红如血,后槽牙紧紧的咬着。 嬷嬷赶紧上前扶住她,对殿内的宫女太监说道:“你们都退下,不必在此伺候。” 众人应了一声,全部退出殿外。 关门的瞬间,云淑妃脚步一晃,险些跌坐在地上。 嬷嬷用尽全身力气,把她搀扶起来。 “娘娘,何必非要如此呢?” 云淑妃声音极低,隐忍而又压抑。 “宫里宫外都是他的人,本宫还能如何?” 嬷嬷无奈的叹了口气。 “即便如此,也不必非要说那么重的话,尤其是对那位宋姑娘……” “你以为本宫想这样吗,本宫想见他,却只能用这个办法,另一个每日入宫,你当真以为那是孝顺,他不过是在监视本宫罢了。” 云淑妃咬住唇角,眼中的泪水不住的转着圈,却硬是忍着,没有掉出。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扯出了一丝讥讽的笑容。 “本宫当真是生了两个好儿子,好儿子啊!” 嬷嬷是云淑妃的陪嫁老奴,自然知道那几个“他”指的都是谁,只恨自己无能,无法为主子分忧,如今也只能尽量劝慰。 “娘娘本就有头疼病,不可忧思过盛,一切尚未走到终局,或许会有峰回路转的一天。” “还有什么好转的,你也下去吧。” 云淑妃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看着微微颤动的被子,嬷嬷一点心疼,最终,还是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 此时,宋槐序已将魏景焰扶到了宫门口。 上了马车,宋槐序立即拉开魏景焰的衣襟,用银针稳住他体内乱窜的寒气。 魏景焰靠在软垫上,双眼微合,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看到他这般模样,宋槐序心有不忍,她犹豫了片刻,揽住魏景焰的身躯,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殿下……”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样的安慰话。 魏景焰道:“这样很好,别说话。” 宋槐序闭住了嘴,又往他身边靠了靠,只觉他身体冷如冰块,让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宋槐序并没退缩,她双手合拢,用力的抱着魏景焰的身体,企图通过自己的体温驱散他身上的寒意,却也清楚,即便能制住魏景焰的寒气,却也融化不了压在他心头的冰。 两人一路沉默无语,直到马车停到景王府的门口,魏景焰的脸上才有了一丝血色。 宋槐序取下了银针,关切的问:“殿下可觉得好些。” 魏景焰的声音恢复如常,他取下了面具,唇角微微扬起,幽深的目光中已多了几分温度。 “不必担心,我既然能压制寒毒,就死不了。” 宋槐序主动拉住他的手。 “虽然如此,也不可掉以轻心,早知如此,便不让殿下过去了。” 魏景焰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 “你不说,本王也同样会去,你可是本王最好的大夫,本王自然舍不得让你受一点委屈。” 第一百五十五章:优柔寡断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步入府中,魏景焰又问:“皇上叫你入宫,是为何事?” “殿下想必已经猜到,街头歌谣出自谁手,皇上向来笃信谶语之说,问的就是此事。” 宋槐序知道自己瞒不住,索性就实话实说了。 魏景焰淡淡的问:“目的呢?” 宋槐序低着头说道:“陆华年人在宫中,我无法对付他,只有他离开皇宫,才方便动手。” 魏景焰站住了脚,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 “若有朝一日,本王也负了你,你是不是也要以同样的手段,对付本王?” 宋槐序摇了摇头。 “不会,王爷有恩于我,我怎会恩将仇报?” 魏景焰伸出修长的手指。 “就只为恩?” 不等宋槐序说话,他又把手收回。 “罢了,本王不想问了。” 他转身欲走,宋槐序忙喊道:“殿下等等,还有一事,要告知殿下?” “何事?” 魏景焰停下脚步,人却没有回头。 “妾身与皇上说了出兵北昭之事,若皇上愿意让殿下挂帅,殿下会同意吗?” “既然凤凰草在北昭,本王似乎没有拒绝的道理。” 魏景焰说完,便朝书房去了。 宋槐序瞧着说他的背影,估计他大概是因为云淑妃的一番话而心里难受,心病只能自己治愈,他静一静也好。 轻声一叹,宋槐序返回了自己的房中。 皇宫。 魏景焰与云淑妃不快之事,已传入皇上耳中。 皇上懒得管,也没心思想那些。 他现在想的是,要不要让魏景焰挂帅出兵。 北昭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邦国,非但不以臣子之身入京朝拜,反而多次索要财务,长此以往,只会助长他们的威风。 北昭老王身体虽然不好,却有两个勇猛善战的儿子,即便他真的死了,接王位者,也不可能就此止戈。 和亲不过是暂缓兵灾而已,治标不治本。 可若给了魏景焰虎符,他会不会一去不复返? 朝中半数将领皆听命于他,堪称一呼百应,一但他有谋逆之心,必然难以控制,着实是一步难走的棋。 思量间,陆华年端着一壶茶水,从门外走入。 “皇上,请喝点茶吧。” 皇上的脸色瞬间沉下。 “朕不是说了,不让任何人进来吗,你来干什么?” 陆华年心头一跳。 这几日他跟在皇上身边,皇上对他一直都和颜悦色,如今却突然变了一副模样,定是宋槐序那贱人说了什么。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鸡啄米般的磕起了头。 “皇上饶命,奴才担心皇上口渴,这才冒死进门。” 皇上瞧着他道:“你担心的到底是朕,还是宋槐序?” 陆华年五体投地的趴伏在地上。 “奴才确实想过宋槐序会中伤奴才,后来奴才就不想了。” 皇上走到龙椅上坐下。 “为何?” 陆华年道:“皇上乃英明之君,定不会因为一个女子的胡话,而对付奴才。” 皇上脸色顿缓,这个小年子深谙他的心思,若是舍弃了他,确实怪可惜的。 正好心中烦闷,便说道:“你倒是机灵,朕正好有一事难解,索性考考你。” 陆华年眼中顿露喜色,跪的也更加的恭敬。 “奴才不才,愿为皇上解忧。” 皇上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抬头问:“若出兵攻打北昭,你以为如何?” 陆华年微微一愕,转而又是一阵欣喜。 此乃国家大事,皇上愿意与他说,足见信任,他本来也想进入军中,博一个功名,奈何却被宋槐序那个贱人所害,成了太监。 陆华年越想越恨,只想把宋槐序抽筋扒皮,剁成肉酱,方能缓他心头之恨。 心绪起伏,不过是瞬间之事,嘴上恭敬地答道:“奴才不懂国家大事,但却明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北昭便如一头喂不饱的老虎,给他吃,他未必领情,若日不给,便会心存怨恨。” 皇上点了点头。 “你说的也有道理。” 他想说说魏景焰,又有觉得荒谬,一个太监而已,能懂什么,便道:“朕不怪你私闯之罪,先退下吧。” “奴才多谢皇上。” 眼见皇上没有砍自己的脑袋,陆华年不由吐了口气,这条命暂时保住了。 皇上又说道:“把陈公公给朕叫进来。” “是。” 陆华年走到门口,去御膳房的陈公公正好回来,见陆华年从殿内走出,脸色一沉。 “小年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皇上批阅奏折的时候闯入御书房。” 陆华年赶紧跪在地上。 “公公误会了,奴才只是想给皇上倒一杯茶,并没有过多停留,皇上也没有怪奴才。” 陈公公哼了一声。 “不要以为皇上给你几分颜色,便能为所欲为,皇上若想要你的命,不过是顷刻之间,想让自己的脑袋长结实点,就安分守己,莫要做多余的事。” “多谢公公教诲,奴才明白。” 陆华年嘴上应着,心里却道,等自己任了职,定让这老阉人好看。 陈公公盯了他一眼,这才进入了御书房。 皇上问:“澜儿今日可有入宫请安?” 陈公公道:“来了,刚走没一会儿。” 皇上捏着太阳穴,颇为烦躁的说道:“叫个人传他入宫,朕有事要问。” “奴才这就去办。” 陈公公偷偷瞥了皇上一眼,吩咐下人赶紧去瑞王府,心里却在思量,皇上到底有什么事,是不是和景王殿下有关? 想到魏景焰,陈公公的眼中闪出了一丝怜悯,只盼那孩子能熬过此劫,长命百岁,安享太平。 景王府。 经过大半晌的调息,魏景焰的脸色已经好了不少。 林松立在椅侧,眼中满是担心。 “可需要属下点几盆炭火?” “不必了。” 魏景焰脱下了厚重的大氅。 “本王已经好多了。” 林松接过披风,挂在了一旁。 见魏景焰神色疲惫,又说道:“爷可要去睡一会儿?” “不用,陪本王去射几支箭吧。” 魏景焰拿起长弓,忽听一阵极轻的脚步响起,立即拿过大氅,重新披在身上。 贺玉妍已从门外走入,瞧着魏景焰那张俊美出尘的面孔,瞬间荡漾。 “殿下,妾身花了两个时辰,给你煲了人参鹿茸汤,快些趁热尝尝。” 第一百五十六章:各有所图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贺玉妍扭着水蛇一般的腰,走到了魏景焰的面前,声音娇嗲的说道:“汤一定要趁热喝,凉了就不好了,妾身自喂殿下可好?” 闻着她身上刺鼻的胭脂气,魏景焰不由一阵反胃,一张俊脸霎时冷沉。 “出去,本王不需要。” 贺玉妍顿时摆出了一个受伤的神情,声音又娇软了几分。 “殿下,人家千里迢迢来此,就是仰慕殿下的武勇,妾身远离千里,在此无亲无故,两个婢女也死的死伤的伤,如今就只剩妾身一个人了,殿下若不怜惜妾身,妾身可怎么活啊。” 魏景焰用手臂挡开她,语气冷淡的说道:“本王没求着你嫁过来,即使你自己想来,就得受着,本王能给你一个安身之地,已是恩德,若还不知足,立即就让尔身首异处。” 听着魏景焰森冷的语气,贺玉妍顿觉毛骨悚然,想到贺灼华的死,她抿了一下唇,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既然殿下现在还不饿,那妾身就先告退了。” 魏景焰幽冷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你最好别去找宋槐序的麻烦,否则,本王定不饶你。” 贺玉妍也是个能屈能伸之辈,嘴上笑着说道:“殿下多想了,妾身怎么会去找她的麻烦,妾身是觉得,既然都是景王府的人,便该当成亲姐妹般好生相处。” “退下。” 魏景焰没心情听她长篇大论。 瞧着他面罩寒冰,贺玉妍立即把涌嗓子眼里的话咽回了肚子,嘴上依然笑颜如花。 “那妾身就先回去了,什么时候殿下需要解闷,妾身立刻就来。” 出了门,心里已把魏景焰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他怕不是眼瞎了,放着风情万种的本宫看不上,偏就喜欢那个姓宋的,她到底哪里好,哪有一点能比得上本宫。” 贺玉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脸色气得发青。 剑秋依然是浑身无力,半分力气都使不出来。 “这该如何是好,公主接近魏景焰,我也没有行刺的力气,难道咱们就要困死在魏国。” 贺玉妍狠瞪了她一眼。 “说什么丧气话,杀男人未必非得要武力,没听过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吗,只要本宫持之以恒,就不怕他不动心。” 剑秋没说话,美人计对别的男人或许好用,对魏景焰可说不准,即便是对宋槐序,也未见多热情。 奈何自己已经废了,总不能再打消公主的积极性,只有魏景焰死了,北昭才能肆无忌惮,攻入大魏,将国都建立在魏土之上。 看过魏京繁华,剑秋方知天外有天,此处气候温暖,土地肥沃,比起漫天黄沙的北昭,实在是好的太多了。 没听到剑秋搭腔,贺玉妍顿时恼了。 “你什么意思,难道觉得本宫没那个能力?” 剑秋忙躬身说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在想,咱们北昭人何时能住得上这么好的房子,吃上这么好的美食。” 贺玉妍哼了一声。 “用不着说这些,本宫知道轻重,定会让魏景焰死在本宫的裙下,届时,我那几位哥哥便可以挥军南下,一举攻下京城。” 二人说话之际,魏云澜已来到了一处极密的所在。 “云澜见过义父。” 黑袍人依然隐藏在之内,看不见头脸,他淡淡的问道:“最近宫中动向如何?” 魏云澜淡笑:“中秋宴上,魏承毓触怒龙颜,已被软禁在王府,或许在踏入宫门,想来是彻底的失了势,还有一个嫔妃被赐死,除了这两件事,便是百姓之间流传的歌谣应验了,定州的确起了山火。” 黑袍人道:“皇后没有嫡子,魏承毓为长,是最有可能成为储君之人,他失势,的确是件好事,宋槐序倒是挺会装神弄鬼,未免她左右了皇上的心思,可除之。” 魏云澜顺从的说道:“云澜明白,只是这件事并不容易,宋槐序的身侧一直都有景王府的侍卫,很难动手。” 黑袍人哼了一声。 “魏景焰对她倒是够宝贝,不过也宝贝不了多久,北昭公主已经入京,用不了多久,魏景焰便会被她的狐媚征服,到那时,宋槐序必然会失宠,便是你动手的时机。” 魏云澜有些无奈。 “希望如此。” 黑袍人又说道:“二皇子乃草包一个,三皇子随波逐流,只有你才是储君的不二人选,却也不可掉以轻心,如今是个好时机,当把握住机会。” 魏云澜垂着眼。 “云澜定会竭尽全力,坐上储君之位。” 黑袍人嗯了一声,“皇上笃信玄学,若是再给宋槐序猜中几件事,必然会让她进入司天监,这对咱们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在魏景焰还没对她厌弃之前,你当都在皇上面前吹吹耳边风,让他莫要听信小丫头胡言乱语。” “云澜必会尽力,劝说父皇。” 魏云澜逆着光站着,脸上的表情同样不甚清楚。 “我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你的眼光不会错,除了这些事,便是那本兵法,里面包罗万象,对咱们十分重要,京中突然崛起的墨刀门,你也顺便查一查,周玄机死后,所有的银子都被席卷一空,这件事,很可能与墨刀门有关。” 魏云澜抬起头,瞟了黑袍人一眼,又迅速低下。 “义父的猜测也正是云澜心中所想,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 黑袍人看着他,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 “你是个乖孩子,从小我就很看好你,义父相信,日后的你,必然会是个十分出色的君主。” 魏云澜躬身说道:“云澜能有今日,都是义父所赐,若他日能登上皇位,义父必是魏朝的国父。” 黑袍人哈哈一笑。 “很好,去吧。” “是,云澜告退。” 魏云澜施以一礼,转身走出那间小院,一双又黑如墨的眸子中,仿佛凝了翻滚的云层,阴暗交汇,层层叠叠,让人无法看清。 听着魏云澜渐行渐远的脚步,黑袍人唇角勾起,绽出了一丝冷笑。 下一任皇帝,也该换换姓氏了。 国父终究是不如国主好! (这几天家人病了,忙着照顾,只能半夜抽时间写,实在没办法更新两章,对看书的小伙伴们鞠躬致歉,希望能尽快恢复正常更新,爱你们么么哒) 第一百五十七章:天生反骨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瑞王府。 魏云澜刚到府门口,就看到了等在石狮子边的小太监。 “见过五殿下。” 魏云澜神色温和的点了点头。 “有事吗?” 小太监恭敬的说道:“皇上召殿下入宫,说是有事商议,具体何事,奴才并不知道。” “本王这就去。” 魏云澜哦了一声,提袍上了马车。 皇上站在御书房里,神色阴晴不定,即便他有决断万事的能力,也会遇到难解的题。 直到看见魏云澜,他的脸色才略见舒缓。 “今日气色还算不错,眼下已经快入秋了,切要小心,不可着凉。” 国师在世时曾言,魏云澜乃是身怀气运之人,可以兴旺国运,再则,魏云澜性情温和,人也十分聪慧,且也不像魏承毓之流,有着昭然若揭的野心。 他就像是一池温泉水,淡然而又温和,无论从哪方面,都是皇上喜欢的模样。 “多谢父皇关心,儿臣会注意的。” 魏云澜欲磕头行礼,被皇上拉了起来。 “你我父子,便不必多礼了,朕让你入宫,是想说说宋槐序的事。” “她……怎么了?” 魏云澜一脸讶异。 皇上拧着眉头说道:“那日宫宴,你也看到了,定州确实起了山火,之前说的灾厄,都一丝不差,周玄机在司天监呆了这么多年,也没说对过几件事,朕在想,宋槐序是不是懂点什么?” 魏云澜点了点头。 “一次或许可以懵对,若是次次都能说准,确实值得怀疑,周玄机敛财无数,野心着实不小,他每次来见父皇都十分桀骜,父皇把他赶出司天监,并不可惜。” 这句话顿时说到了皇上的心里,他之所以下令捉拿周玄机,多多少少也有几分这个原因。 人一旦太过高傲自大,必然就会生出别的心思。 嘴上却淡淡的说道:“死一个朝臣,的确影响不了全局,可宋槐序提出魏景焰挂帅北昭,朕实在不知,她究竟是真的为朝廷着想,还是另有心思。” 魏云澜抬头问:“父皇指的‘心思’是……” 一抹阴沉从皇上的眼中闪出。 “她想帮魏景焰离开京城,一旦困鸟出笼,必然再难控制。” 魏云澜叹息了一声。 “这……的确是一件两难之事。” 皇上瞧着他问:“若你站在朕这个位置上,又会如何处置?” 魏云澜思量了片刻。 “儿臣必然也会十分纠结,若派四哥出战,说不定真能一举灭掉北昭,即便灭不掉,也必会让北昭心胆俱丧,可若派出去,后续会发生什么,谁也不能确定。” 他顿了一下,又说道:“不过……今日儿臣去给母妃请安,又见到四哥发病,当时他浑身颤抖,面无血色,恐怕……真的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 皇上转过脸问:“你的意思是……” 魏云澜忙躬身说道:“此等国家大事,儿臣也说不好,只是将所见据实告诉父皇,父皇英明神武,乃睿智的明君,自然比儿沉看的更加透彻。” 皇上在他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一下。 “你呀,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优柔寡断了,以后若真坐到龙椅之上,如何能成大事。” 魏云澜慌忙跪下。 “儿臣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从不敢肖想,且长幼有序,如何也轮不到儿臣。” 皇上亲自将他扶起。 “起来吧,朕看中的从来都不是长幼,而是德行,你们几兄弟要么野心勃勃,要么随风倒,唯有你,深得朕心。” 魏云澜一脸惶恐的说道:“儿臣身子骨不好,难堪大任,每每入宫面见父皇和母妃,只是为了尽一尽孝心,陪二老说说话,并无别的意思。” “你年纪轻轻的,能有什么大病,宫中太医这么多,好好调理便是,不要多想其他,至于魏景焰出征……” 皇上顿了一下,才道:“朕会再派太医过去看看,若他越发不如从前,便给他虎符,他那些亲信之中,也有朕的人,无论他能不能攻下北昭,都不会让他返回魏京。” 魏云澜叹息了一声。 “国师已经去了这么多年,父皇没有必要太在意当年的谶语。” 皇上冷哼了一声。 “即便没有谶语,你觉得他就该留吗,既没有臣子的样子,也没有儿子对父亲的尊重,这等人天生反骨,若让他活着,必然会后患无穷,朝中多半将领皆听命于他,若他真的大破北昭,莫说没有你等兄弟的立足之地,就连朕,他也不会放在眼中。” “四哥他……” 魏云澜正要开口,就被皇上制止了。 “不必多言,朕知道你一直对他心怀歉疚,大可不必,魏景焰从小就与你不同,随便是疼了怕了,他也不会哭,总会用一双幽冷的眼睛,无声的对抗,这不是反骨又是什么?” 魏云澜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他一直低垂着头,难以窥见脸上的表情。 “好了,咱们父子俩犯不着为他争吵,朕意已决,此事有利有弊,仔细权衡,利还是大于弊。” 魏云澜躬身说道:“父皇英明。” 下了决定,皇上的心里也好受了不少,一抬头,忽然看到站在院内,鬼鬼祟祟的陆华年,眼眸微微眯起。 为了江山社稷,牺牲一个小奴才也不算什么,既然宋槐序让他出宫,随便寻个由头派他出去便是。 随即转向魏云澜,心中瞬间轻松。 “今日就别走了,去你母妃那用顿晚膳。” 魏云澜温和一笑。 “母妃若是知道,必然会十分高兴。” 皇上点了点头,对门外道:“朕听闻魏景焰身体不适,陈安,你与梁太医立刻去景王府诊断一番,结果如何,如实禀报。” 陈公公立即快跑几步,恭敬的说道:“奴才遵命。” 皇上已与魏云澜步出了御书房。 他看了陆华年一眼,又吩咐道:“小年子,你再出宫为朕办点事?” 陆华年扑通一声跪好。 “奴才遵命,请皇上吩咐。” 皇上心念一转,必须得找一个让他完不成,且无法回宫之事。 便说道:“去寻找段将军留下的一本兵法,名叫《御战六十四阵图》,若能找到此物,朕必有重赏!” 第一百五十八章:最后的试探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陆华年激动不已,这可是件大好事。 刚入京的时候,他就听说过这本兵法,段老元帅死后,这本书也随之失踪,自己若能找到,必然是件天大的功劳。 皇上虽说给他职位,却并没有让他任职,这次的任务,定是皇上给他的考验。 立即五体投地的说道:“奴才必赴汤蹈火,完成皇上的嘱托。” 等他抬起头,皇上和魏云澜已经走远了。 看着魏云澜的背影,陆华年不禁想起了瑞王妃。 她的父亲便是段老元帅,自己与魏云澜多少也算脸熟,当去瑞王府拜访一番,说不定能得到点有用线索。 陆华年站起身,顿见几个小太监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他。 “小年子,你日后若被重用,千万得想着咱们兄弟。” “小年子如此受宠,高升的日子已经近在眼前了,到时候可别忘给咱们兄弟美言几句。” 听着太监们的恭维,陆华年嘴角扬起。 “诸位放心吧,我若有出头之日,竟然不会忘记你们,时间紧迫,这就出宫了。” 陆华年离开之际,陈公公已带着梁太医到了景王府。 下车的时候,陈公公特意往石狮子上看了一眼。 幸好,这次没挂人。 他都被吓出阴影了。 “走吧。” 陈公公拉了梁首座一把,朝臣们都怕魏景焰,唯有陈公公不怕,在他心中,魏景焰一直都是那个善良寡言的小孩子。 即便他变成如今这副喜怒不定的样子,陈公公依然无法把他与暴戾之人联系到一起。 想起宫中的那些过往,陈公公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就是个奴才,人微言轻,当真是百无一用。 陈公公无奈的叹了口气,林松已经通禀完了。 “二位请吧。” 陈公公客气一笑,伸手推开房门。 魏景焰正在软榻上躺着,身上盖了一床极厚的棉被,脸上白无血色。 陈公公恭敬的说道:“奴才参见景王殿下。” 魏景焰睁开了眼,一脸讥讽的说道:“皇上当真是关心本王,既然来了,就好生看吧。” 他伸出了手,苍白的手腕上青筋蜿蜒。 梁太医赶紧放下药箱,半跪在地上给魏景焰请脉。 刚按到他的手上,人就打了个寒战,只觉凉气刺骨,一下子仿佛进入了寒冬,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跟着冷了几分。 今日的脉象也乱的很,好像有无数匹野马在脉搏中奔跑,按着魏景焰的脉搏,梁太医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跟着跳快了几分。 梁太医收回了手,颤颤巍巍的问:“殿下这几日觉得身体如何?” “梁太医乃太医院首座,既然医术如此高超,还需要问本王吗?” 魏景焰声音急促,呼吸也比平时出重了不少,一双眼睛却依然锋锐,犹如刀子割在肉上,让人心悸不已。 梁太医不敢与他对视,慌忙低下头。 “老臣明白了,还请殿下好生歇息。” 陈公公看了一眼魏景焰没有血色的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奴才就先回去了,希望殿下能早日好转,重新……” 陈公公瞧着他,后面的话,忽然就说不下去,急忙跪地磕了个头,便小跑着走了。 上了马车,梁首座才见陈公公眼睛发红。 唉了一声道:“四殿下身患重病,无药可医,熬了这么多年,已经十分不错了,只可惜了大魏,若没了四殿下,北昭必然会肆无忌惮,以后还能不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可就说不准了。” 陈公公偷偷用袖子擦了一下眼角,问道:“当真就没有能治疗的药?太医院这么多人,就不能研究出一个适合四殿下的方子吗?” “四殿下得的并不是病,而是身中奇寒之毒,老夫也试过很多种方法,都不见一点效果,反而越医越重,也只能作罢,后来听闻殿下以火蝉压制寒毒,奈何终究是治标不治本,火与寒本就相冲,吃多了会伤及脏腑,殿下如今这个样子,恐怕便是遭到了火性的反噬……唉,时也命也啊!” 梁太医虽然也害怕魏景焰,但却并非像其他的朝臣那样,相信魏景焰会祸害国家,奈何他的医术有限,实在治不了魏景焰。 陈公公苦笑了一声,没再说话,两人一路沉默不语,回了皇宫。 皇上正在云淑妃寝宫与魏云澜下着棋,云淑妃在一边陪着,脸上笑容淡淡,听说陈公公和梁太医过来,云淑妃笑道:“臣妾这头疼都是老毛病了,犯不着叫太医。” 皇上捏着棋子道:“不是给你叫的,朕让他们出宫,是给魏景焰看诊。” “哦?” 云淑妃立即站了起来,随即又坐下了,冷哼了一声。 “一个要死之人,何必浪费宫中的人手。” “朕也想让他死,三年前就说他该死,到现在还活着,当真是命硬的很。” 皇上放下了棋子,言语间完全没有一丝父亲对儿子的疼爱,反而咬牙切齿,充满了怨恨。 云淑妃撩了一下眼,又转到了一旁。 “让他们二人进来,本宫倒想听听那个孽障,究竟还能熬几天。” 说话间,陈梁二人已经进了门。 皇上摆了摆手。 “不必见礼,直接说结果,魏景焰到底怎么样?” “回皇上话,我们去时,四殿下正盖着厚厚的棉被躺在床上,不光是脸上,一双手也白皙无血,蹦起青筋,就连平日沉稳的气息,也十分的不稳定,这一次恐怕……” 梁太医话没说完,就听啪啦一声,云淑妃手中的杯盖已经掉在了地上。 嬷嬷赶紧跑了过来。 “这杯盖有破损,奴婢早就劝过娘娘别再用这套杯子,是不是割破手了?” 云淑妃攥住了手指。 “没事,这是澜儿给本宫买的,本宫哪舍得扔,快收拾下去吧,免得谁不小心踩到,割破了脚。” 魏云澜赶紧站起身。 “正好梁太医在这,快给母妃包扎一下。” 云淑妃一脸慈爱的瞧着他。 “不用了,就是破了点皮,哪那么娇贵,梁太医,你说个具体的日子,那畜牲究竟还能活几天?” 梁太医犹豫了一下道:“恐怕连三个月,都不足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心思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魏云澜剑眉缓缓皱起。 “四哥的病不能动气,定是今日与母妃争吵,又发作了,母妃何必一再为难宋槐序,若非如此,四哥也不必进宫。” 云淑妃腾得站了起来,厉声问道:“魏云澜,你这是在指责本宫?” 魏云澜慌忙跪在地上。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希望母妃不要再对四哥恶语相向。” 云淑妃声音尖锐的反问:“那你要本宫如何做?哄着捧着吗?” 皇上不由看向了云淑妃,她的性格确实跋扈了些,可对魏云澜却向来轻声细语,今日究竟是怎么了? “好了,你们娘俩有什么好吵的,澜儿,快起来吧。” 皇上亲自把魏云澜扶起来。 “你母妃也是怕谶语真的应验,伤到了后宫,伤到你。” “母妃,儿臣错了,母妃莫要与儿臣生气。” 魏云澜转向了云淑妃,云淑妃的脸色已缓和下来。 “母妃怎么舍得和你生气,许是入了秋,让人心情浮躁,母妃这就让他们传膳,你与你父皇继续下棋吧!” 云淑妃说完就出去了,皇上也挥退了陈公公和梁太医,他重新拿起一枚棋子,指着棋盘的中心点说道:“从魏京到北昭,需要走一个多月的路程,只为他一人,浪费这么多兵马与粮草,当真值得吗?” 魏云澜没吭声,皇上瞧了他一眼,声音和煦的说道:“有话不必憋在心里,想说便说,说错了,父皇也不怪你。” 魏云澜这才开口。 “正所谓哀兵必胜,若是四哥真的不幸死在北昭的战场上,那些将领必然会悲愤不已,亦会将这股愤怒化成力量,打下北昭,以慰四哥的英灵,北昭不灭,终究是祸患,四哥若不在了,他们定会长驱直入,无所顾忌。” 皇上沉吟了片刻,冷哼道:“大魏人才济济,能争善战者不在少数。” 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你说的有道理,既然如此,明日朕便搬下诏书,命兵部调度人马,准备粮草,让魏景焰尽快出征,那混账不会拖病不去吧?” 想到魏景焰那张狂到不可一世的性子,皇上的心里忽然也没了底。 魏云澜看着棋盘道:“绝对不会,段老元帅战死沙场,四哥视他为师为父,必然很想为他报仇。” 皇上心神一缓。 “朕到是把这件事给忘了,如此,可成矣!” …… 父子俩说话之际,宋槐序已知道了太医入府的消息,赶紧来到了前院。 见魏景焰脸色发白,额角青筋暴起,宋槐序吓了一跳,慌忙按住了他的脉搏。 “殿下又用内力引动寒气了?” “无妨,还死不了。” 魏景焰声音暗哑,带着一股浓化不开的疲惫。 宋槐序急忙拿出银针,将寒气引入至他的指尖,如之前那般割破皮肤,让寒血流出来。 一直等到血液不再冻成冰,她才取了一块干净的白布,为他包扎好,习惯性地系了一个蝴蝶结。 魏景焰抬起手指,看着那个结,忽然说道:“宋槐序,如果本王真的出兵北昭,你想与本王一起走,还是另寻他处安置?” 宋槐序怔了一下,坐在了床边。 “妾身是殿下的人,自然要跟着殿下。” 魏景焰长眸眯起,幽深的目光在她宋槐序的眉眼间来回游弋,似要将她每一寸表情变化都拆成碎屑,窥见她到底有几分真心。 许久,他收回了目光,淡声说道:“本王并未要你的身子,你干干净净的,随时想另嫁他人都可以。” 宋槐序抿了一下唇,白皙的脸颊绽出了几分红晕。 “妾身与殿下数次同榻而眠,亦是肌肤相亲,妾身入府那日,殿下与妾身亦有过亲密之举,差一点就……总之,无论殿下去往哪里,妾身都会跟着。” 魏景焰原本合上的眼,再度睁开,他想到了成亲那晚,又想到了宋槐序这些日子的种种表现。 魏景焰忽然得自己根本看不懂她。 思绪纷起,心头又是一寒。 魏景焰不由按住了胸口,眉锋紧皱。 “殿下莫要在胡思乱想了,好生睡一会。” 宋槐序俯下身,双手抱住了魏景焰,用身体暖着他。 温软的娇躯让魏景焰心绪渐平,索性任由宋槐序抱着,就在宋槐序以为他快要睡着了之际,低哑的声音又从头顶传来。 “带上你的家人,本王若不在京中,没人能护住他们。” 宋槐序抬起头,正对上了魏景焰眼,仿佛有无数暗流从他眼底翻涌,带着穿透人心的压迫。 “是,妾身明白,我外公乃鄱阳郡人,正可回到原籍。” 魏景焰皱了一下眉。 “不必,本王会差人将他们送到潼州,本王有一手下,为潼州城的都督,可待为照顾,即便本王不幸死在北昭,他也可保你们衣食无忧。” 宋槐序立即捂住了他的嘴。 “殿下莫要胡言,殿下定会长命百岁,儿孙满堂。” “那便借你吉言,上来,陪本王睡一会。” 魏景焰拉下她的手,顺势将宋槐序揽在怀中。 没有半点旖旎,也无关风月,宋槐序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个活的汤婆子。 不管是什么,能让魏景焰睡着便好,索性放松身体,没一会竟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转眼就到了第二日,未免魏景焰病情反复,宋槐序一早就给他施了针。 “本王已经无事了,忙你的去吧。” 魏景焰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垂眸时眼尾挑起弧度,使得整个脸部的线条,都柔和了不少。 宋槐序瞧着他,一时竟晃了神,心里也滋生出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魏景焰转过脸。 “怎么了?” 宋槐序脸色微红。 “没,没什么,那妾身就先回夏家。” 出了景王府,宋槐序就直奔夏宅,或许是女人的第六感比较敏锐,宋槐序一直感觉有人在跟踪自己,便走进一家以前常去的成衣铺,她和铺子的老板打声招呼,从后门离开,果然看到了穿着一件灰布长袍的陆华年。 宋槐序激动的拢住了手指,他果然出宫了。 第一百六十章:以身作饵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陆华年出宫,必然要找自己报仇,如果这次不能彻底弄死他,他定会逃离京城,届时再找人可就难了。 想要杀他,只能以身作饵。 魏景焰很可能要远征北昭,宋槐序已经没了慢慢折磨陆华年的心情,京中的仇人只剩他一人,必须赶紧结果了他,不留任何后患。 想到此处,她又绕回正街,陆华年还在不远处,正向一个乞丐询问着什么。 宋槐序故意在他旁边的摊位上,询问一个香囊的价格。 听到她的声音,陆华年果然转过头,看到宋槐序,眼中恨意横生。 这个贱人,竟敢出现在此处,当真是找死。 宋槐序已经买下香囊,往东去了。 陆华年立即跟上。 宋槐序并没有回夏家,而是在街上东看西望,一会儿去成衣铺子,一会儿又转去了茶楼。 陆华年冷冷的看着这些自己与她走过的地方,心中非但没有半点感激,仇恨反而攀升至顶点。 要么就不给他希望,給了之后,又让他绝望,天地之差,让陆华年难以忍受,也更加痛恨。 他并不认为是宋槐序给予一切,反到觉得是宋槐序夺走他所有,一饭之恩,比不过身体残缺之仇,若不杀了她,便对不起父母祖宗。 怒火从心口直接烧到头顶,陆华年双眼通红,他找了一处不起眼的地方,耐心的等着宋槐序,太阳偏西之际,宋槐序才出了茶楼,接着又去了旁边的一家小酒楼。 这贱人果然很会享受,想到自己在这喝着风,挨着饿,陆华年不由咬牙切齿,抓到这贱人,定要好生折磨她一番。 宋槐序要了两个小菜,一壶清酒,坐在酒楼里细嚼漫饮,一直到月上柳梢,她才走出店门。 街上的摊贩都已经收了摊,街道两边冷冷清清,只有大户人家门口亮着风灯,随风摇曳,幽暗的火光犹如幽冥鬼火,让人渗出寒意。 宋槐序似乎有些害怕,不由加快了脚步,陆华年犹如附骨之蛆,一直跟着她在的身后。 宋槐序并没有回景王府,反而走向了城郊的破庙。 陆华年有些惊讶,她去破庙做什么,那里早就荒废了,难道她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大约走了三刻钟的光景,宋槐序已进了破庙,里边的神像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破损的厉害,遍地都是蜘蛛网,还有老叫花子之前铺着的稻草。 宋槐序跪在稻草上,对着神像双手合十。 “信女宋槐序祈求神明老爷保佑,希望陆华年可以在宫中崭露头角,安安稳稳的过这一生,也希望陷害陆华年的沈明珠母女,遭到报应。” 陆华年正好走到门口,听到这话,不由眼露疑惑。 在侍郎府,宋槐序对他喊打喊杀,怎么又为他祈福了? 思量间,就听宋槐序哽咽的说道:“信女对陆华年始终一往情深,奈何沈明珠太过歹毒,她怕自己的女儿嫁给陆华年这样的无名小卒,才下此毒手。” “她知道信女一定会把斋饭给陆华年吃,便将药下到了信女的粥饭中,后又伙同我父亲对陆郎赶尽杀绝,甚至还拿信女的娘亲威胁信女,如果敢给陆郎一丝笑脸,就要勒死信女的娘亲,信女也是被逼无奈,才狠心对陆郎。” 宋槐序低低的啜泣了一声,又说道:“如今信女被迫进入景王府,和陆郎已再续前缘的可能,可怜陆郎身世多舛,少年飘零,希望上天见怜,让陆郎风光无限,深受皇宠,成为手握重权之人,若天爷愿意开恩,信女必会来此还愿。” 宋槐序对着破烂的神像,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景王性情暴戾,喜怒不定,他得知信女对陆郎的感情,便一直派人监视信女,信女无法去城外的寺庙,只能在此叩拜,还望各路神仙成全,信女必会带着猪羊贡品,前来还愿。” 门外,陆华年眼中的杀机逐渐褪去,原来她之所以对自己那般冷淡,都是受沈明珠母女胁迫。 宋槐序已经站起身,又朝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才准备出门,一回头,就看到了从门外进来的陆华年。 她眼露喜色,惊呼了一声“陆郎”,脸色很快又冷了下来。 “陆华年,你来此做什么?” 陆华年往前走了两步,看着宋槐序道:“不用装了,我仔细检查过,没人跟踪。” 宋槐序半信半疑,目光复杂的很,既有紧张恐惧,又有难言的喜悦。 “这怎么可能?景王府的人必定会在这附近。” “确实没有。” 陆华年又往前走了一步。 “宋槐序,那些事情真的不是你做的?若不是,为何你从醒来之后,就对我如此冷淡?” 宋槐序抿了一下唇,一双眼眸微微发红。 “是姜雪艳威胁的我,她深受父亲宠爱,比我更像府中的大小姐,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在府中没有半点地位,只能任由他们娘俩牵着鼻子走,我若表现出一点对你好,她们娘俩,必然会把怒气都撒在我娘的身上。” 陆华年紧紧的盯着她,似在判断她话语的真假。 “我瞧着你勾搭上景王以后,在府中挺有话语权,这又作何解释?” “那不过是暂时的罢了,我若真有那么厉害,何至于为妾,更何况,我到现在都是清白的身子,能左右的了什么。” 宋槐序挽起袖子,露出了殷红色的守宫砂。 陆华年再次往前走了两步,满是杀机的眼神,瞬间又缓和了不少。 “你这又是为何?” 宋槐序抬起了含泪的眼,眸子中满是深情与缱绻。 “我对陆郎一见钟情,又怎么会因为摔落马下而改变心思,即便不能嫁给你,我也想为你守着身子,若真的有轮回,来生我希望咱们都能脱生在普通人家,做一回真正的夫妻。” 陆华年瞧着她道:“不必来生,现在咱们就可以做夫妻,即便我成了太监,也一样能满足你。” 他伸出手,带着试探性的抱向了宋槐序,身体接触的瞬间,忽觉心口一阵刺痛,低下头,一支巴掌长短的弩箭,已经刺入了胸膛。 第一百六十一章:诛杀陆华年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你这个贱人,你敢!” 陆华年疼的膝盖一软,一条腿跪在了地上。 宋槐序往后退了两步,眼中温情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复仇的快意。 “我有何不敢,你这种贪慕虚荣的狗杂种,早就该死千次万次,不过是漏网之鱼而已,当真以为自己能逃出生天。” 这个位置离心脏还差了一寸,陆华年暂时死不了,她也不能让他立刻死,上辈子他亲手杀死自己,这辈子如何能这般便宜。 宋槐序再次扣动扳机,又一枚弩箭射出,正中人体最疼的檀中穴。 陆华年闷哼了一声,猛地拔出两支弩箭,然而,还没等他站起身,两缕血箭就喷涌出来。 看着瞬间就被染红的胸襟,陆华年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你……你这贱货!” 宋槐序蹲在他的身前,嘴角慢慢勾起,笑颜如花。 “曾经,姜雪艳也这般骂过我,如今她已经遭到了报应,知道教坊司是什么地方吗,那里不过是青楼好听的叫法而已,当真以为那些达官贵人只想看看跳舞,听听歌,哦对了,我忘了她的嗓子已经哑了,比青蛙叫的还要难听,真不知道什么男人能瞧得上她。” 宋槐序看狗一般的看着跪在地上苟延残喘的陆华年,慢悠悠的说道:“还有沈明珠那个半老徐娘,她的日子恐怕比姜雪艳还要难过,那可是你的丈母娘啊,当日叫的多亲切,让我至今难忘,你这头毫无人性的畜牲,我怎么可能让你过得如意。” 陆华年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何时叫过她丈母娘?” 宋槐序冷笑了一声。 “你不但叫过她,还曾亲口告诉过我,你与姜雪艳是如何恩爱,甚至还伙同那对贱人,将我的母亲扔入井中,你说,你该不该死?” 陆华年一脸惊愕的看着宋槐序。 “你……你在胡说什么?” “你不知道,也正常,毕竟这辈子的你并没有当上将军,也没有领兵攻下北昭的能力,当年你骗我,让我等你打下北昭,便带我回京,为了这个念想,我苦苦等待了十五年,在北昭受尽凌辱与折磨,就在我熬不下去了,准备自尽之时,你终于出现了。” 宋槐序看着陆华年,目光却飘到了极为遥远的地方。 那天下着漫天的大雪,鹅毛般的雪花从天空飘落,纷纷扬扬,带着一股凄然的美感,就仿佛是在为她送葬。 宋槐序讥讽一笑,继续说道:“我等到了攻陷北昭的消息,你知道我当时多开心,我以为我终于能逃离地狱,与你一起回到魏京,你却告诉我,你娶了姜雪艳,我虽然失落,却也能理解,毕竟没有人会等待十五年,我只求能回到家乡,看看我的爹娘,你手中的长枪,却贯穿了我的胸膛!” 宋槐序低下头,手中的弩箭,顶在了陆华年的脖颈上。 “当日你像狗一样在街边乞讨,被人拳打脚踢,却连个屁都不敢放,是我将你带回的侍郎府,也是我像宋侍郎举荐的你,希望有朝一日,你能进入军营,靠着自身的武功,出人头地,你确实出人头地,但却忘恩负义,狗肺狼心,你却这般对我,你说我会不会恨?” 陆华年一脸吃惊。 “人……怎么可能会重活一世?” 宋槐序冷淡的说道:“你信与不信,都无所谓,即便你前世没有杀过我,今生伙同姜雪艳用小白害我,便该死一万次。” 陆华年艰难的骂道:“宋槐序……你这个狠毒的贱人。” “即便我狠,也是你逼的,若不是你们,我如何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我不敢爱人,更怕被人爱,我活着的目的,就只剩一个,那就是复仇,最后我也会死,但是,你们必须得先死在我的前头。” 宋槐序手腕一沉,又一枚弩箭射出,正中陆华年的小腹,如此近的距离,杀伤力可想而知,陆华年顿时疼翻在地。 “宋槐序,你……定不得好死!” “我怎么死,不需要你费心。” 宋槐序站起身,一脚踩在陆华年的胸口上,用力一踏,一声骨裂的轻响,陆华年顿时发出了一声惨叫。 他忍着疼痛,恶狠狠的说道:“如果真的有来生,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那就看你的运气了,陆华年,我本来想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如今看着你像狗一样,突然就没了心情,你挟着尾巴活了这么久,也该上路了。” 宋槐序蹲下身,弩箭重新顶住了陆华年的喉咙,一股血箭从陆华年的喉咙中涌出,宋槐序后退两步,免得他的脏血喷到自己身上。 陆华年瞪着一双死鱼眼,目光凶厉,奈何他人已经被弩箭钉在地上,半点都动弹不得。 将死之际,一些陌生的记忆忽从脑中涌出,他看到了骨瘦如柴的宋槐序,她年过三十,已经霜发从生,他也看到了她满脸喜悦地奔向自己,却被斩杀于枪下…… 难道这些,都是真的吗? 他艰难的转过头,错愕的看向了宋槐序,嘴巴无声的张开,又缓缓地闭上。 宋槐序面色淡淡的看着他,没再言语,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她与他之间,已彻底的了结。 一阵剧烈的抽搐过后,陆华年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双眼爆 突,眼神分外的复杂。 宋槐序探了探他的鼻息,确认他彻底死了,才走出了破庙。 看着天空惨淡的月色,宋槐序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像是要把心中积郁了多年的怨恨,全部都喷吐出来。 她这一生,肮脏不堪,难以回首。 双眼更是被仇恨所染,就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注定一辈子都被仇恨折磨,无法释怀。 或许陆华年说的没错,她会不得好死,在这之前,所有折磨她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 宋槐序用力的抿住唇角,头也不会的走出了破庙。 她并没有发现,一道黑影正半蹲在破庙的屋顶。 黑色的长衫几乎与夜色融成一体,藏在黑漆的面具之下眼眸如深潭漩涡,冷冽的光泽裹着暗流涌动,叫人猜不透那眼底究竟藏了什么…… 第一百六十二章:穿着衣服睡觉累得很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月亮已经挂上中天,看时辰,应该快到子时了。 这个时候娘和外公应该已经睡了,宋槐序思量片刻,直接返回了景王府。 进入王府,各宅一片黑暗,想来都已经睡了。 宋槐序往魏景焰的卧房看了一眼,便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春红坐在门口打着瞌睡,显然在等宋槐序,听到脚步,立即睁开眼。 “夫人,你回来了。” “怎么在这睡,地上太凉了,快回去吧。” 宋槐序一脸疼惜的拉起了春红,她的年纪和云袖差不多大,要不是自己无所定处,她必然会把云袖带在身边。 “一点都不冷,夫人有没有用晚膳,要不要奴婢给夫人拿些饭食?” 借着门口的风灯,宋槐序发现春红右脸一片红肿,立即问道:“这是怎么弄的?有人打你了?” 春红急忙闪躲。 “没人打奴婢,是被蚊子叮的。” 宋槐序皱起了眉头。 “是贺玉妍吧,她因为什么打你?” 春红知道瞒不过,便低着头说道:“她想进夫人的屋子,奴婢不让进,她就恼了。” “无妨,她爱进就进吧,我屋子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嫁妆都在府库里,没有多少东西,与魏景焰给她的银票相比,那点破玩意,实在不值得一提。 春红急道:“那怎么行,奴婢是夫人的奴婢,便要护着夫人的一切,宁死也不能让一步。” 宋槐序抚摸着她的脸,声音温柔的说道:“傻丫头,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我不在的时候,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不必多管,若是我的东西少了坏了,我只会找她算账,你这一巴掌,我明日就替你讨回来,时候也不早了,回去睡吧。” “奴婢先服侍夫人更衣。” “我待会儿再睡,这点小事就不用麻烦你了,回吧。” 宋槐序在她头上揉了揉,便开门进了屋。 东西都原样不动的放着,唯一让宋槐序记挂的,就是老叫花子那本族谱。 她掀开床,东西还在。 未免被贺玉妍泄愤毁坏,宋槐序决定明日把族谱送回夏家。 随即又思量,该怎么开口和母亲说,一家人风风火火的准备在京城东山再起,自己此时让他们离开,无疑等于泼了一瓢凉水。 可若不让他们离开,段如嫣必然会找他们的麻烦。 行军打仗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即便她和魏景焰想回来,也不可能一日奔行千里,他们要么回鄱阳郡,要么就去魏景焰说的潼州,总之,京城的确不能再待了。 宋槐序准备明日问问他们的意思,再做打算。 她在房中坐了一会,起伏的心思已经逐渐平静。 宋槐序本想用几年的时间来报仇,没想到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这其中也少不了魏景焰的助力,只要能攻入北昭,她必然会找到凤凰草,解掉魏景焰的寒毒。 皇上三番五次派人试探,没有半点为父的仁慈,云淑妃更是冷言冷语,不见一丝慈爱,想到魏景焰命运多舛,宋槐序不由双手合十,无声祈祷,希望他日后能长命百岁,安享太平。 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谁?” 宋槐序腾地站起身,一道颀长的黑色人影,已从门外走了进来。 “这么晚了,殿下还没睡吗?” “睡不着,过来看看你。” 魏景焰在桌边坐下,月光正好从窗外透露入,散落在他黝黑的眸子上,犹如倒映在寒潭里的月光,浮动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银翳。 “我……回来的晚了。” 魏景焰瞧着她问:“与你母亲说了?” 宋槐序抿了一下唇。 “没有,我并没回夏家。” 魏景焰漫不经心的问:“哦?那你干什么去了?” 他声音淡淡,目光却犀利的很,如同被雪淬过的墨玉,泛着清冷的幽光。 宋槐序有些窒息,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回想最初重生之时,对男人的惧怕,似乎都已经是极为遥远的事了。 她抓住了衣襟,许久,极轻吐出了四个字。 “我杀了人。” 不等魏景焰发问,她又说道:“我杀了陆华年。” 她笃信景王府的人一定在暗处跟着她,着实没有隐瞒的必要。 魏景焰勾起了薄削的唇角,低沉浑厚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 “看来这把弩箭,你用的很趁手。” 宋槐序微微欠身。 “多谢殿下。” 魏景焰轻笑了一声。 “能自保是件好事,免得本王为你忧心,既然你的仇已经报了,何故还不安眠?” 宋槐序叹息了一声。 “我在想,如何与我娘说明。” “你若不方便,本王可以替你去说,其他的你不必担心,有房契在,房子早晚都是你的,只要本王还活着,定然会让你的家人重返魏京。” “这……还是不必了。” 他如果去了,全家人必然会吓得要死,哪里还敢不从。 魏景焰挑起了狭长的眼。 “你怕本王强迫他们?他们既是你的家人,也是本王的家人,本王自然会温和相劝。” 他温和? 宋槐序瞥向了魏景焰。 他确实有过温和,那也只是偶尔才见,平日的他面如冰霜,冷似寒泉,便是街上的小孩见到这张脸,怕是也要被吓哭。 “多谢殿下,还是不必了,我外公是个很聪明的人,如果他听说殿下要出征北昭,很可能不用旁人说,他便会自行离开京城。” “那就随你吧。” “殿下早些歇息。” 魏景焰看了眼一天色。 自语道:“是该睡了。” 宋槐序站起身,准备恭送魏景焰离开。 魏景焰却解开封腰,将外衫挂在椅背上,接着又条斯理的脱下了中衣,只留一条白色的寝裤。 两人多次同床共枕过,却都各自穿着衣衫,看着魏景焰健实的胸膛,即便宋槐序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依然有些慌。 “殿、殿下……” 魏景焰伸手抱起她,轻放在床上。 看着那张现在咫尺的面孔,宋槐序不由呼吸急促,全身都绷得紧紧的。 魏景焰一指点灭烛火,在她耳边低哑的说道:“本王不想再穿着衣服睡觉,累的很!” 第一百六十三章:你到底在怕什么?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魏景焰睨着她,目光幽深如潭。 “宋槐序,你到底在怕什么,本王不是妖魔鬼怪,还能吃了你不成?” 贴着他微凉的皮肤,宋槐序心跳加剧,强自镇定的说道:“我,我没怕。” 魏景焰拥住了她,下颌顶在了宋槐序的头顶,低低的叹息了一声。 “有本王在,你什么都不必怕,也无需妄自菲薄,你在本王心里,向来都是独一无二。” 听到这话,宋槐序瞳孔骤然一缩,心潮翻起。 魏景焰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不敢问,怕自己会错了意。 直到听到魏景焰匀称的呼吸声,宋槐序才慢慢的放松身体,随后又惊喜的发现,魏景焰的体温已经不再是冷的了,他终于有了属于人的温度。 即便如此,她仍然悄悄的伸出手,将被角往上拉了几分,将魏景焰的后背完全盖住,这才小心翼翼的窝在他胸前,沉沉的睡了过去。 魏景焰却睁开了眼,借着微弱的天光瞧着宋槐序。 她之前与陆华年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 人当真能重活一世? 那上辈子的自己,究竟是何下场? 想到她在北昭的十五年,魏景焰的脸色霎时沉至冰点。 怪不得她宁可入府为妾,也不愿意留在侍郎府,想来她早就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会在那本名册之上。 并在让宋侍郎背锅之前,就让其母与宋侍郎早早和离,以及弱小的她,为何敢在宫宴上对贺灼华动手。 之前魏景焰也想过这个问题,他虽然不太相信贺灼华敢胆大包天的侵犯公主,一时间却也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 如今,所有想不明白之处,全都解释通了。 看着蜷缩在自己胸前的小女人,一股难以名状的心绪从魏景焰的心底生出,但凡敢肆虐她的人,他必杀之! 这时,怀中的宋槐序忽然轻轻的动了一下,魏景焰立即闭上眼,她只是翻了个身,又睡了。 魏景焰从背后轻轻拥住了宋槐序娇软的身体,慢慢收敛了纷起的思绪。 既然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那便将北昭打下,屠杀尽北昭宫廷走狗,让她一平前世之恨! 皇宫。 陈公公已拿着龙袍,等在云淑妃娘娘的寝宫外。 皇上从床上坐起,云淑妃也被惊醒,立即披上衣服,伺候他盥洗更衣,一刻钟后,皇上坐着龙撵前往了金銮殿。 云淑妃却已没了睡意。 老嬷嬷在一旁道:“天才刚刚亮,娘娘还是再睡一会儿吧。” “不睡了。” 云淑妃撑着额头,只觉右侧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的她难以合眼。 “娘娘是不是头疼病又发作了,奴婢这就叫太医过来。” 嬷嬷转身要走,被云淑妃拦住。 “不用,我这病吃药也白费,若是能早些死了,反到安生。” 嬷嬷吓了一跳,慌忙跪在地上。 “娘娘可千万不要胡说,您定会长命百岁,奴婢还想一辈子伺候娘娘呢。” 云淑妃伸手拉住她。 “起来吧,我若真有不行的那一日,定会给你寻个好去处。” 嬷嬷的眼睛顿时红了。 “奴婢不想离开娘娘。” 云淑妃叹息了一声。 “我现在还没死呢,也不能死,你赶紧起来,去找陈公公探问一下,皇上当真想让魏景焰出征北昭?” “是,娘娘上床休息一会,奴婢这就去问。” 云淑妃点了点头,心中却烦躁不已,她焦躁不安的踱着步子,忽觉眼前发黑,一下子栽倒在地。 金銮殿。 皇上高坐在龙椅之上,享受着众臣三拜九叩。 礼毕,他中气十足的说道:“北昭本为臣子之邦,近些年却本末倒置,反倒要挟起天朝上国,不断骚扰边关百姓,野心倍增,朕准备让魏景焰远征北昭,尔等觉得如何?” 几个老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诧异不已。 兵部尚书思量了片刻,从朝班中走出。 “景王殿下患病多年,如何能带兵,若是路上有什么不测,必然会群龙无首,士气低落,粮草亦将白白浪费的路上,这几年我朝天灾连绵,百姓收成锐减,即便减少赋税,入国库的粮食仍然不比从前,老臣以为,这件事情还是暂缓为好。” 丞相紧跟着说道:“老臣也觉得这个时候不适合出兵,贺玉妍已经嫁入了景王府,短时间内,北昭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动作,就算真要攻打北昭,景王说并非是最好的人选。” 二人话音刚落,一个老将就站了出来,他一头白发,年岁已经不小了,一双眼睛却依然炯炯有神。 “老臣以为,景王乃攻打北昭的不二人选,他的恩师段老元帅便死在了北昭,这一战不过是早晚而已,朝中将领虽然不少,可真正能震慑北昭者,唯有景王一人。” “臣也同意刘将军的说法,景王虽然久病,身手大不如前,但是有他在,足能震慑住手下的将领,以及北昭的几位王子,若拿不下北昭,早晚都会成为祸患。” 众人立即就此事展开激烈的辩驳,文臣说不同意,武将则全力支持魏景焰,一时间两方吵的不可开交。 魏景澜眼观鼻鼻观心,目光如水,神色平淡,既不多言,也不多看,眼底偶尔闪出细碎的精芒,又在转瞬之间沉入深不见底的幽潭,内中的含义,让人难以窥清。 朝堂上乱糟糟的,犹如菜市场,皇上听烦了,一巴掌拍在龙椅的扶手上。 “好了,都别吵了,把你们的理由都写在折子上,一一呈到御书房,朕自会观看。” 众人顿时都闭住了嘴。 户部尚书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说道:“定州山火之事,臣以拨下粮款,不知,可需要派兵前往救援。” 皇上冷淡的说道:“不必了,水火无情,不是人力所能阻止,劳兵劳士,最后还是烧得精光,发生这么大的事,乃各州县详查不及,将一干人等全部抄家查办,以敬效尤。” 魏云澜挑了一下眼皮子,又迅速垂下,朝臣们也全都闭上了嘴,没敢多言。 转眼便到午时,皇上宣布退朝,魏云澜随着众臣走出宫门,掀开车帘,便见软垫上钉着一把匕首,上面插了一块白色的锦缎。 第一百六十四章:北昭的药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魏云澜拔下匕首,看了一眼上面的字,将白锦抓在了手中。 “本王有事,要出去一趟,在这停下,不必送。” 魏云澜下了马车,七拐八拐走进一处小巷,他四周看了一眼,闪身进入院内。 门窗节用黑布所盖,房内不见一丝光亮,只能借着开门的瞬间,隐约看见立了一道黑影。 “云澜见过义父,不知义父叫云澜有何事?” 白日的见面,这还是头一遭。 黑影哼了一声道:“听说皇上准备让魏景焰出征北昭?” 魏云澜躬身说道:“是,昨日太医院又派人去景王府查看过,四哥的身体比之前又差了不少,父皇不想他死在京内,便生出了这个想法。” “四哥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到不了北昭,就会死在路上,不过,这件事也只是一个初步的想法,朝臣反对者居多,害怕浪费粮草,云澜本想今晚再与义父禀报此事,想不到义父手眼通天,这么快就知道了。” 黑袍人眯着一双凌厉的三角眼,咄咄逼人的盯着魏云澜。 “你昨晚留在宫中,与皇上一起用膳,当真不是你的提议?” 魏云澜慌忙说道:“并非,四哥已是将死之人,他的去留,并不重要,不过是耗费些时间而已,我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又怎么会差这区区的几个月。” 他略作沉吟,又说道:“如今魏承毓已被软禁,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被放出,这也算是错有错着,为咱们除掉一个劲敌,二皇兄向来以魏承毓马首是瞻,没有大皇兄,他难成大器,却也不可不防,三皇兄性子随和,耳根子软,虽然平时不争不抢,那也仅限于四哥还在京城,如果四哥不在,一切就说不准了。” 黑袍人沉沉的说道:“皇上向来宠信于你,怎么两个废物,竟惹你如此忧心。” “既然走到这种地步,必然不能百密一疏,任何一个威胁,都不能放过。” 魏云澜低垂着眼眸,一张俊脸笼在暗影里,让人难以窥透。 黑袍人沉吟了片刻。 “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不到最后关头,很难说清谁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魏云澜颔首道:“正是这个道理,皇后无子,众人皆为庶,任何一个人都有登上大位的可能。” 黑袍人往前走了一步,气势逼人。 “你可有什么好的想法?” 魏云澜躬身说道:“云澜鲁钝,还请义父指点。” 黑袍人围绕着他,缓缓地走了一圈。 “可用定州山火做做文章。” 魏云澜瞧着他问:“义父的意思是,让他们其中一人,前往定州?” 黑袍人声音阴冷。 “没错,只有离开京城,方才容易下手。” 魏云澜没说话,黑袍人瞧着他问。 “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 魏云澜温声说道:“皇子在京外被人刺杀,必然会有一堆无辜的官员要受牵连,此事若有我去提,必然也会遭到连累,不若给他吃点义父的药,他们俩都没有四哥那么高深的武功,绝对不会坚持这么久,这个方法既省时又省力,也不会有人怀疑到咱们头上。” 他顿了一下,又问:“只是……那药出自于北昭的皇室,如今已与北昭断了联系,恐怕不易取得吧。” 黑袍人走到椅子上坐下,冷森森的说道:“那药不是问题,要多少便能取多少,但要如何让他们喝下去,却需费上一番脑筋。” 魏云澜眼尾挑起,狭长的眼眸内绽出了一丝幽光,却又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敛去。 “义父若信得过云澜,可将此药给我,我自有办法喂给他们。” “哦?说说看?” 魏云澜笑着说道:“买通他们府中的丫鬟便可,这东西虽然难喝,但若放到菜里,他们未必能吃的出来,反正义父有很多这种药,若真的失败了,再想其他方法也不迟。” 黑袍人不悦道:“你当此物是街上的大白菜吗,配制此药所用的药材繁多,且有一两味,价格昂贵。” 魏云澜兴奋的看向黑袍人。 “莫非义父就会调配此药,只要能做出来,银钱不成问题。” 他伸手入怀,拿出来一叠银票。 “不知这些可够?” 黑袍人瞧了一眼,半真半假的说道:“不愧是皇家的人,出手就是万两,我这个做义父的都羡慕了。” “这是母妃在昨日偷偷给我的,云澜本就想孝敬义父,其他所需,义父一并吩咐就是。” 魏云澜恭敬的奉上银子,黑袍人嘴角的笑纹顿时深了几分。 “不必了,既然你想要那药,我再花点心思给你做些便是,明晚过来吧!” “是,云澜告退。” 魏云澜离开房子,俊朗的脸色逐渐阴沉,却也只是片刻,便又恢复了原来的温润模样。 他四处看了一眼,便装作无事闲逛的样子,走向了主街,转角之处,正好遇到了前往夏家的宋槐序。 “槐序姑娘,你来这边有事吗?” 突然的偶遇,让魏云澜一脸诧异。 “来看个朋友,五殿下呢,莫非这边也有就旧友?” 这里的位置略为偏僻,达官贵人并不多。 “算是吧,不知槐序姑娘要往何处走?” 宋槐序不想她知道夏家住在何处,虽然他帮过外公,却总觉得这人并不可信,就随便指了个方向。 魏云澜轻笑了一声。 “正好顺路。” 宋槐序眉头微皱,却又不好拒绝的太过,毕竟魏云澜曾经救过外公,也救过自己,只得跟他小走一段,等到岔路口,再与他分道扬镳。 “槐序姑娘有心事吗,为何紧皱的眉头?” 魏云澜步履缓慢,一双眼眸探究的瞧着她。 宋槐序顺势说道:“昨日太医来过,说你四哥的身子撑不了多久了,我听了心里自然不好受。” 魏云澜唇角扬起,笑着说道:“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不到最后,一切皆有变数,说不定此次去北昭,就是一个机会。” 宋槐序心头一动。 “殿下何出此言?” 魏云澜叹息了一声。 “这就是本王的一个期望,但愿这世间能有奇迹发生的四哥的身上,本王宁愿短命十年,也想换的四哥一线生机!” 第一百六十五章:生同衾死同穴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殿下这话,是真心的吗?” 宋槐序转过脸,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仿佛要穿过魏云澜的衣衫,看清他的心思。 魏云澜满眼无奈。 “即便世人都不信本王,本王这话也是真心的,本王与四哥一母双生,许多喜好都是一样的,这世间双生兄弟并不多,本王如何会不珍惜。” 他忽然转过头,看着宋槐序问:“四哥若真的出征北昭,你会跟着吗?” “不知道,他会不会出征都是个未知数,他能撑到多久,更让人无法预料,一切只能看天命。” 想到大军远征,宋槐序的情绪忽然低落下来。 她在魏景焰的身上看到过不少伤疤,想来都是战场所致,上阵杀敌,刀枪无眼,若是因为自己的提议而害了魏景焰,即便报了仇,她也会愧疚终生。 “如果呢,如果父皇真的颁下诏令,槐序姑娘又如何?” 宋槐序深深地吸了口气,淡笑了一声。 “会跟着他。” 魏云澜睨着她问:“你不怕死?” 宋槐序勾了一下唇角,自嘲的说道:“比起行尸走肉般的活着,死了,反而也是一种解脱。” 魏云澜声音柔和的说道:“其实……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留在京城,本王会替四哥照顾你……你的全家。” 宋槐序淡淡的说道:“生同衾,死同穴,这本就是为妾之道,景王殿下若有事,我也不会独活。” 一切因果,都是因她而起,若魏景焰真的不幸…… 她必会紧随其后,与他共赴黄泉。 魏云澜背着双手,随意的问道:“既然不想四哥有事,为何要向父皇提起北征之事?” 宋槐序义正言辞的说道:“身为大魏子民,当以国家安危为己任,北昭多次犯境,以下欺上,对魏人如同猪狗,对朝廷与皇上亦是多有不敬,养虎终会为患,唯有灭之,方可一劳永逸,民心安定。” 魏云澜目不转睛的瞧着她,倏地轻笑了一声。 “槐序姑娘的心思让本王敬佩不已,本王衷心希望,你的愿望可以实现。” 宋槐序微微一福。 “那就借王爷吉言。” 魏云澜又问:“你外公他们还好吗?” 宋槐序道:“只要瑞王妃不找他们的麻烦,他们便会过得很好。” 魏云澜一脸惊讶。 “哦?槐序姑娘的意思是,老爷子的牢狱之灾与如嫣有关?” 宋槐序杏眸微挑,她一直都有一种感觉,魏云澜与段如嫣似乎十分不熟。 若真的如胶似漆,怎么会连这种事都不知道,另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魏云澜在装。 他虽然不像魏景焰那般压迫感十足,可那眸子里偶尔闪出的精光,却依然让人不可小觑。 “殿下若想知道真相,应该不难吧。” 听到这话,魏云澜突然站住了脚,朝宋槐序长身一揖。 “此事本王确实不知,若真与瑞王府有关,本王先向槐序姑娘道个歉。” 宋槐序往旁边闪了一步,平淡说道:“夏家与宋家皆受不起,还是免了吧。” 魏云澜目露愧疚。 “是本王不周,今日回府,本王必定会好生问询如嫣,若真的是她,本王便与她一起登门赔罪。” “没那个必要,免得大家都心生不快。” 每次魏景焰见到他们母子,都会大受刺激,还是少见的好。 魏云澜也是个聪明人,顿时明白了宋槐序话中的意思,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本王明白了,如嫣的过错,本王会用其他方法弥补。” 宋槐序停下脚步。 “多谢殿下,我的去了人家就在前方,就不陪殿下了。” 魏云澜温和的说道:“好,本王也该回去了。” 两人在岔路口分道扬镳,宋槐序忍不住回过头,多瞧了魏云澜一眼。 观他的五官和气色,并不像是生病之人,数年前他曾在溪边救下自己,身手也相当利落,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副病秧子的模样。 到底是他另有隐疾,还是一切都是装作? 他对魏景焰究竟是真有兄弟的情谊,还是另有谋划? 宋槐序一直都觉得魏景焰是个难以窥破心思的人,今天忽然发觉,魏云澜也同样心机生存,让人难以窥清。 皇家中人,果然都不是好相与的。 她定了定神,快步走向了夏府。 老爷子正在与宋母说话,看到宋槐序进门,爷俩同时站了起来。 “槐序,今天怎么回来了?” 两天不见,宋母想的很,一把就把女儿抱住了。 宋槐序回抱住母亲,笑着说道:“那日没与你们过上中秋,心里始终惦记,今日得闲,赶紧过来看望。” 她把买了一些点心递给了宋母。 “这是给外公和几个孩子买的,这几样是给两位舅母买的,他们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放心吧,都好了。” 夏老爷子接下东西,一脸慈爱的说道:“都是自己家人,以后不用这么客气,少给孩子们带东西,都把他们给惯坏了。” “也不是多贵的东西,正好鄱阳郡没有,又见他们喜欢,就买了些。” 宋槐序往外公背后瞧了一眼。 “今日怎么这么安静?” 几个弟妹居然没有出来跑着玩。 “你大舅联系了一个私塾,把他们三个都送过去了,这几日忙着寻找染织的地点,没功夫看管他们,再私塾里能学点东西,也省得在家里吵闹。” 看着家人热火朝天,正准备放手大干一场,宋槐序实在不忍打消他们的热情,但是有些话,却不能不说。 她犹豫了好半晌,才说道:“外公,景王殿下可能要不了几日,便要出征了。” 宋母一脸诧异。 “要去哪里打仗?” 宋槐序在一边坐下。 “北昭。” 夏老爷子疑惑地问:“北昭的公主不是刚嫁入景王府吗,景王当真要出兵征讨?” 宋槐序点了点头。 “皇上有这个意思,景王殿下的师父也死在北招人之手,这个仇他必然要报。” 夏老爷子很快就反应过来。 “若景王出征,那咱们还能留在京中吗?” 宋槐序无奈的说道:“恨景王者,不在少数,为了安全着想,恐怕是……不能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定下去处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这……” 看着满屋的花瓣,宋母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香水很受京中贵妇的欢迎,如今刚见到回头钱,就要离开了,只得心里空落落的,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 宋槐序能理解母亲,虽然会让她的心血打了水漂,却也总好过没了性命。 不光是魏景焰在京中有敌,段如嫣也同样恨着自己。 瑞王妃若想教训个平头百姓,京中何人敢阻。 夏老爷子却豁达的很,他捻着胡子,呵呵一笑道:“不过是些花瓣而已,有什么可惜的,咱们正好还没买染料,手中有银子,到何处都一样做生意,就听槐序的吧,景王的性子你我都知道,他若离京,咱们的确实无法自保。” 宋母犹豫了一下问:“那……咱们要去何处?” 宋槐序一脸愧疚的看着母亲,轻叹了一声道:“可回鄱阳郡,也可去潼州,后者是景王提议的,他有个朋友是潼州总督,必能多方照顾。” 宋母没什么主意,便看向了夏老爷子。 夏老爷子沉吟了片刻。 “潼州那三城交汇之处,是个好地方,若能得人照顾,无论做什么都能行个方便,鄱阳郡咱们虽然熟悉,奈何洪水刚过,多半房子都已受损,山路难走,外面的人很难进去,且若无官相护,想做生意也不容易。” 他顿了一下又说道:“咱们手中虽然不缺银子,却也不能胡花,得用最小的钱,将利益最大化。” 老爷子的话,让宋槐序心神顿松,她就知道外公是个明事理之人,而这个选择,也是她所希望的。 魏景焰很少提他的朋友,在京中也不见与谁来往,能被他称为朋友之人,必然有着极深的交情。 宋母向来对父亲无比相信。 “那就依爹的意思。” 夏老爷子背着手说道:“等你两个弟弟回来,咱们再好生商议一番,可先派一人前往潼州看看情况,若是可以,咱们立马过去。” 宋槐序一脸赞同。 “外公提议甚好,我这就回景王府,问问景王的意思。” 宋母顿时慌了。 “那……咱们要不要变卖房产?” 宋槐序拍了拍母亲的手,柔声说道:“房产不必,只要有房契在,永远都是钱,以后咱们回京,也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夏老爷子沉稳的说道:“槐序说的没错,咱们也不必着急,大军出征,粮草先行,调度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更何况,景王的身体……” 老爷子满眼担心,宋母也转看向了宋槐序,这也一直都是她记挂的,她很清楚,女儿现在靠的是景王,一但景王有个三长两短,宋槐序必然也会无所依凭。 如果自己能多挣些银子,日后女儿另嫁,也能有所倚仗。 宋槐序浅淡一笑。 “外公和娘不必惦记,景王暂时没事。” 宋母叹了口气。 “那孩子也够可怜的,怎么就得了这种怪病,宫中这么多太医都看不好,如今还要上阵杀敌,他的身体能撑得住吗?” “宋夫人放心,本王即便再弱,也能保护好你的女儿。” 低沉的声音从门口响起,爷仨同时回头,魏景焰已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依然是那身招牌式的装扮,黑色的面具,狐裘大氅,一双狭长的眼眸隐藏在面具之后,威势迫人。 夏老爷子和宋母赶紧跪地参拜。 “见过景王殿下。” 魏景焰温声说道:“免礼了。” 二人道了谢,宋母赶紧去准备茶点,她多少还是有些害怕魏景焰的。 夏老爷子怎么也是走过南闯过北的人,此地不是公堂,他也没有那么紧张。 “殿下屋里请。” 魏景焰点了点头,与老爷子一起步入房中,宋槐序也跟了进来。 魏景焰瞧了她一眼,又转向了夏老爷子。 “想来老爷子和宋夫人已经有了决断,不知打算去何处?” 宋槐序给魏景焰倒了一杯茶,在他身边坐下。 “如果可以,外公和我娘都希望能去潼州。” 夏老爷子紧跟着问道:“却不知会不会麻烦殿下?” 魏景焰接过杯,轻抿了一口。 “老爷子不必有顾虑,潼州总督与本王是过命的交情,他们对待你们,便如本王,若有一点不好,本王必会为他是问。” 夏老爷子感激不已。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客气了,适才还和槐序商量,准备先派一人过去置办房子,待一切安排好,我们便立刻过去。” 魏景焰颔首道:“甚好,不管皇上是何意思,北昭一战,都势在必行,只是早晚的问题,与其仓促,不如早做筹谋。” 魏景焰这番话,无疑等于给夏老爷子吃了一颗定心丸,他站起身行了一个大礼。 “到了潼州,夏家当好生经营生意,日后殿下若有需要银子之处,夏家必全力以赴,绝不有误。” 魏景焰那双冰冷的眸子中,闪出了一丝暖色。 “多谢老爷子,虽然本王用不着,这份恩情依然会记下,何时你们准备好去潼州,便差人去景王府知会一声,本王会派黑甲军一路护送,务必保证你们的安全。” “那就太感谢殿下了。” 夏老爷子提袍欲跪,被魏景焰拦下。 “本王当你们是自家人,不必这般客气,若是本王不派人送你们,槐序定不会放过本王。” 魏景焰转过脸,看向了宋槐序,她静静地立在自己的身侧,犹如一株遗世独立的白梅,枝桠间凝结着霜雪般的冷寂。 这的确不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该有的神情,她太沉稳,也太淡定,反倒像是一个遭受过风吹雨打,千锤百炼雕凿而出的兵士,荣辱不动,波澜不惊。 感受到魏景焰的目光,宋槐序抿嘴一笑,一张清丽的面孔,如桃花一般盛开,灿烂而又炫目。 魏景焰喜欢看着她笑,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生出一种少女的鲜活,而不是像一潭死水一般沉寂。 想到宋槐序会骑马,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丝兴致。 挑眸问道:“你可想去骑马去京外走走?” 第一百六十七章:人生便该恣意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微微一愕,不是在谈潼州吗?怎么忽又扯到骑马上了? 魏景焰的思绪转变的也太快了。 夏老爷子也是一脸诧异,一时间没明白魏景焰究竟是什么意思? 宋槐序很快就想到了惨死的小白,眉头蹙了一下,她并不想骑马,见魏景焰兴致勃勃,又不忍拂了他的心意。 便点头道:“好啊!” 魏景焰从椅子上站起,拉住了宋槐序柔弱无骨的小手。 “走了。” 夏老爷子目送两人离开,依然满脸的不解,都说景王喜怒不定,如今一看,果然随性的很。 宋母带着新做好的茶点出来,得知女儿已经和魏景焰走了,不仅有些担心。 “怎么走的这么快?” 夏老爷子呵呵一笑道:“带着槐序出去骑马了,景王的性格虽然难以揣测,我瞧着他对槐序还是挺好的,还答应派人送咱们去潼州,想得非常周到。” 他顿了一下又说:“我瞧着景王的精神状态挺好,并不像他们说的那么严重,或许……” 夏老爷子眼中精光一闪,大概猜测到了一些。 “咱们就不要多想了,听从安排便是。” 父女俩说话之际,魏景焰已带着宋槐序纵马出了京。 宋槐序的马术还是相当不错的,一直与魏景焰并驾齐驱。 魏景焰还是第一次看她骑马,只觉这小丫头英姿飒爽,颇有些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可惜没带弓,不然便可打些野味尝尝。 宋槐序也觉得心里畅快,重生以来,她一直小心翼翼,汲汲营营,还从没有像今天这么恣意过,感受着拂面的清风,仿佛又回到了少女的时代,什么也不想,无忧无虑。 宋槐序不自觉地加快了马速,魏景焰回眸瞧着她,唇角亦跟着慢慢勾起。 这才是他想看的样子,不是死气沉沉,没有小心翼翼。 他也经历过至暗的时代,离开皇宫,便如潜龙入海,随性而活,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无需瞻前顾后,图伤心神。 他不在意宋槐序究竟是重生了,还是另有谋划,只要她在自己的身边,就足够了。 其余的,都不重要。 魏景焰本就不是个纠结的人,听着马蹄急如奔雷的声响,心里也同样觉得畅快。 他脚尖一点,人已踩着马背,跃到了宋槐序的马上。 宋槐序吓了一跳,不由惊呼了一声,魏景焰已抓住了缰绳,长腿一夹马腹,俊马又窜出了数丈。 微凉的脸颊贴在了宋槐序的脸上,笑问道:“怕吗?” 宋槐序心情不错的说道:“不怕。” 以前她也常与陆华年一起出来骑马,这点速度,对她来说,还是没有问题的。 魏景焰赞道:“不错,以后可以试试马上用弩箭,袖弩虽小,威力却并不弱,十张以内,杀人不成问题。” 宋槐序乖顺的应了一声。 “好。” 两人跑了一段距离,魏景焰终于放慢了马速,翻身从马背上跃了下去。 他是惜马之人,跑得太久,两个人的重量会伤到马匹。 宋槐序也利落的跳了下来,牵着缰绳,与他漫步在官道上。 两人享受着微风,谁都没有说话,心却好似比往日更近了一步。 魏景焰拉住了她的手,瞧着她问:“如果本王真的攻下北昭,你准备去何处安住?” 宋槐序抿了一下唇,低低的说道:“殿下去哪里,我便跟到哪里。” 魏景焰看着前方,目光中带着些许憧憬。 “那就寻一处没有纷争的地方,好好过咱们的小日子。” 宋槐序忽然有些茫然。 他指的日子,究竟是什么样的日子? 自己真的能与他白头偕老,共度一生吗? 像她这样肮脏不堪的人,如何能配的上魏景焰? 上辈子的种种从脑海里闪出,宋槐序不由对自己心生厌恶,她就像是一朵开在泥泞里的花,周身遍布淤泥,没有一寸干净之处。 “想什么呢?” 魏景焰瞧着她。 宋槐序干咳了一声。 “在想以后。” “你的以后是什么样?” 魏景焰探究的问。 宋槐序违心的说道:“一日三餐,一年四季,男耕女织,平平淡淡。” 魏景焰慢下脚步,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感慨。 “这也是本王所想,有的时候,你以为的平淡,却是别人无法拥有的幸福。” 想到他少年时的遭遇,宋槐序心生怜悯,与他贴个的手指略微紧了几分。 “只要拿到凤凰草,殿下的寒毒必然解,想过什么样的日子都可以。” 魏景焰嘴唇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有些事即便现在说了,也未必能成,还是不想那许多的好。 看了一眼即将落下的夕阳,魏景焰将宋槐序扶上了马背。 “饿了吧,想吃什么?” 宋槐序想了一下。 “还回府吃吧。” “也好。” 魏景焰上了自己的马,回去的路上,两人并没有急行,一路上闲话家常,与寻常的夫妻,并没有什么两样。 回到景王府,天已经快黑了。 魏景焰伸出手,将宋槐序抱下马背,贺玉妍正好提着汤,来到了前院。 看到她,宋槐序顿时想起了春红的一巴掌。 贺玉妍已看到两人一起进府,不由又是一阵气恼嫉妒。 宋槐序不过是一个侍妾,凭什么能和魏景焰出双入对,这个贱人,怎么就不摔死呢。 眼下她的两个丫头都废了,她自己又没有武功,除了用身体征服男人,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可偏偏魏景焰就是不上道。 贺玉妍越想越恨,不由咬住了后槽牙,她强压下怒火,挤出一丝笑容走向了两人。 “殿下和宋妹妹回来了,我正好熬了汤,你们一起尝尝。” 宋槐序直接了当的问道:“你为何去我房间,又为何动手打了春红?” 贺玉妍脸色微变,忙笑道:“那都是误会,我就是想去看看宋妹妹,偏偏那死丫的推三阻四的,我的丫鬟看不过去,就教训了一下。” 宋槐序目光冷冷的走上前,一巴掌抽在了贺玉妍的脸上。 “你给我记清楚,我的人,还轮不到你来管!” 第一百六十八章:你的嘴怎么这么欠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贺玉妍被抽了个趔趄,半边脸瞬间红肿,不仅又气又恼,发疯一般的冲了上来。 “宋槐序,你这个贱人!” 宋槐序一脚踹在她的肚子上,想到上辈子的种种,宋槐序目光沉冷。 “贺玉妍,你的嘴还是这么欠。” 贺玉妍身娇体贵,哪是宋槐序的对手,顿时跌坐在地,双眼发红。 她娇声喊道:“殿下就这么瞅着你的侍妾欺负我吗?” 魏景焰垂着眸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在景王府,先来者为大,宋槐序教训你也没什么不对。” 女人的事他不愿意掺和,贺玉妍这种心怀叵测之人,吃点苦头也好。 若非她还有利用价值,上次在皇宫,她就已经死了。 师父死在北昭人之手,自己中的也是北昭之毒,就算贺玉妍是天仙下凡,魏景焰也不可能对她生出一丝一毫的感情。 淡淡一瞥,便朝房中去了。 贺玉妍扯着嗓子在身后喊:“殿下,殿下!” 宋槐序来到她的面前,缓缓蹲下身,修长的手指捏住了贺玉妍的下颌。 “这阵子我太忙了,没功夫搭理你,当真以为嫁入景王府,就能得到殿下的心,贺玉妍,你把自己看的太高了,你这种货色,怎么可能入得了殿下的眼。” 尖锐的指甲,掐入贺玉妍的皮肉,脑中闪过的,都是她侮辱自己的不堪画面。 每一幕都如被刀子镌刻一半,深深地印在宋槐序的心中,犹如梦魇,驱之不散。 北昭人叫魏人为猪猡,从不把他们当人看。 抓到男丁全部没日没夜的干活,不给吃喝饭菜,直到累死为止,女人则被送给那些将领,肆意蹂躏,之后再转给手下的兵士,多少人不堪其辱,含恨死在北昭的大营。 宋槐序虽以公主之名,嫁入北昭,本质上却没有太大的区别,不同的是,她取乐的对象是皇宫中人。 北昭老王死后,宋槐序的噩梦也随之开始,她也想过死,甚至自杀过,可是那些人不许她死,后来她逐渐麻木,唯一的念想就是能回到北昭…… 思及过往,宋槐序的手指又用了几分力气。 贺玉妍被她掐的嗷嗷直叫,一双手也不甘示弱的掐向了宋槐序的脖子,宋槐序又一耳光抽过去,贺玉妍但觉脑袋嗡嗡直响。 “宋槐序,你这个贱人,你敢!” 宋槐序扬手,又扇了她两记大耳光。 “你说我敢不敢,再敢去我的院子里找麻烦,可就不是几巴掌这么简单了。” 眼见宋槐序一脸厉色,贺玉妍也有些怕了,她在这里无亲无故,景王又勾引不着,只能本着光棍不吃眼前亏,暂时闭上了嘴,一双眼睛却依然恶狠狠地盯着宋槐序。 “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 宋槐序将两根手指伸到她眼前,贺玉妍顿时吓得闭住了眼。 宋槐序冷哼一声,从她腿上踩过,朝自己的院子走去,春红站在远处,全都看在了眼里,赶紧跑了过来,心里解恨得很。 “夫人,您回来了。” 春红上前扶住宋槐序,一脸感激的说道:“谢谢夫人。” 宋槐序在她手上轻轻的拍了拍。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们若再来找事,对她们也不必客气。” 春红高兴地应了一声。 “奴婢做了些点心,这就拿给夫人。” 宋槐序不想让她忙活,春红已经开开心心的跑了。 贺玉妍也被丫鬟扶回了房中,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宋槐序这个贱人,竟然敢打本宫,这口气,本宫绝对不能忍。” 她看见了剑秋,又骂道:“你们这两个废物,刚到魏朝,就一死一废,让你们刺杀魏景焰,你们倒是自己先找上死了,早知如此,本宫就算带两条狗,也不带你们。” 剑秋也着急,她向来衷心北昭,奈何全身半点力气都没有,别说刺杀魏景焰,就连走路都是有气无力的。 她立即跪在了地上。 “奴婢该死。” “你当然该死,你这种废物还活着干什么?” 贺玉妍打不到宋槐序,就拿剑秋撒气,左右开弓,扇了她十几记大耳光。 剑秋不敢言语,跪在一边低着头,心里也恨自己废物,这几天听说魏景焰可能要兵发北昭,心里更是急的很。 “奴婢无能,只能靠公主了。” 贺玉妍气急败坏的骂道:“本宫若是有办法,还会在这坐着吗,你们这些废物,全给本宫滚进来,想想有什么办法,能先弄死宋槐序。”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吭声。 表面上确实看不出魏景焰对宋槐序有多少,即便宋槐序在他屋子里住了几日,魏景焰依旧淡淡的,可是,他对公主更不好,来了这么多天,连房都没同过。 女人最厉害的武器,就是吹枕边风,眼下连枕头都挨不着,上哪吹风去。 “你们看什么,赶紧给本宫想计策。” 一个丫鬟怯怯的说道:“干脆给宋槐序下点毒,毒死她算了。” 听到这话,贺玉妍张嘴又骂。 “能不能长点脑子,这种招式都已经烂大街了,再想一个。” 另一个憋了半天,低着头说道:“要不然使个美男计,找个好看的男人勾引她,景王殿下必然会生气,届时,公主便有机可乘了。” 贺玉妍眼珠子亮一下,这到是个好办法。 “明日咱们就去街上走走,若是看到长得俊的,就把他买回府中。” 贺玉妍费尽心思之际,陆华年的尸体已经被人发现。 魏玉瑶在宫中闲得慌,便偷溜出宫,正要去瑞王府找段如嫣,两个衙门的官差便抬着陆华年从她身边走过,看见那张惨白的面孔,魏玉瑶不由吓了一跳,猛地后退了好几步。 旋即大声喊道:“你们给我站住。” 身边的小太监,立即拿出腰牌,眼见是宫中之人,几人赶紧停下。 魏玉瑶走到近前仔细一看,果然是陆华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在何处死的,又是被何人所杀?” 官差恭敬的说道:“回贵人话,此人死在一个破庙之中,凶手尚不知晓,还需仵作验过伤,才能下定论。” 第一百六十九章:毒妇联盟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魏玉瑶沉着脸道:“那还等什么,赶紧把人拉回衙门,找仵作验尸。” “是。” 看着几个差役赶紧把陆华年抬走,魏玉瑶心起思量。 宋槐序刚说完陆华年是不祥之人,后脚他就出了宫,之他就死了,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一系列的操作,都出自于宋槐序之手。 魏玉瑶对宋槐序本来颇有好感,如今忽觉自己看错了人。 宋槐序心机深沉,充满了算计,就因为得不到陆华年,便将他杀死,何其狠毒。 这样的女人,根本配不上四哥。 陆华年的死,她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若真是宋槐序所为,必让她付出代价。 想起很会哄自己的小年子,魏玉瑶不禁有些难过,那日他本不想去景王府,是自己想带他出宫逛逛,若非被送宋槐序瞧见,兴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说到底,自己也是间接害死他的凶手,若不为他报此仇,这辈子都无法安心。 魏玉瑶思量之际,忽听有人在背后喊道:“玉瑶,你怎么又偷溜出宫了?” 魏玉瑶回过头,顿时看到了一脸笑容的段如嫣。 “五嫂!” 瞧见段如嫣,魏玉瑶犹如见到了亲人,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眼圈泛出了一抹红。 “怎么了,谁欺负我们的小公主了?” 魏玉瑶从小被皇后宠大,心中没有多少城府,毫不隐瞒的说道:“五嫂听过陆华年吧,就是侍郎府那个护院,他被宋槐序逼迫入宫,如今又说他是不祥之人,我刚才见到他的尸体,说不定……说不定……” 段如嫣将她拉到了一边,低声问:“你怀疑宋槐序杀的小年子?” “嗯。” 段如嫣借题发挥道:“这就说得通了,京中谁不知道宋槐序喜欢陆华年,得不到就要毁掉,这女人的心可真狠啊,若是她对你四哥存了什么心思,那可就危险了。” 魏玉瑶急道:“那要如何是好?我当时真的是瞎了眼,错信她是真心救我,这定然也是她的计划。” 段如嫣哼了一声。 “我早就跟你说她信不得,这女人突然冒出来,死活都要嫁给你四哥,哪有那么简单,偏偏你四哥就如被鬼迷了心窍,对她千好万好,早晚有一日,他也会被宋槐序算计进去。” “那要怎么办呢?” 魏玉瑶对魏景焰向来极为关心,兄弟姐妹之中,她对魏景焰无疑是最好的。 段如嫣瞧着魏玉瑶一眼,低声说道:“想要保证你四哥的安全,只能把姓宋的除掉,这两次宫宴,只要有她参加,必然要出事,肯定都不是偶然。” “这……” 魏玉瑶犹豫了片刻。 “那万一杀小年子的不是她呢?” 段如嫣反问:“是与不是重要吗?重要的是,放着这么一个有心机的女人在你四哥身旁,你能安心吗?” 魏玉瑶迟疑片刻。 “可……咱们也进不了景王府,根本无法对付她。” 段如嫣勾了一下唇角。 “咱们是进不了,但是景王府中还有别人。” “五嫂是说……” 段如嫣笑着说道:“没错,就是贺玉妍,她若动手,比咱们方便的多,宋槐序死了,你四哥也赖不到咱们的头上。” 魏玉瑶听的颇为心动。 “可咱们总不能去景王府找贺玉妍?” “这件事我来……” 段如嫣话音未落,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那个迎面走来,一步三扭的女子,不正是贺玉妍。 贺玉妍也看到了她,立即扭着腰走了过来。 一脸讥讽的说道:“原来是你呀,啧啧,白日瞧着你,姿色也不怎么样,难怪魏景焰瞧不上。” 段如嫣不由咬住了后槽牙,这张嘴可真是贱的很,若不是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非当街撕烂不可。 她强压下心里的怒火,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他是瞧不上我,可也没瞧得上你,听说这些日子,景王一直与宋槐序出双入对,你本是以王妃的名义入的府,景王去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你,想是连个下人都不如,就别在这使威风了。” 贺玉妍顿时火了。 “别以为你是瑞王妃,本宫就不敢教训你。” 段如嫣忍着火气说道:“我想你可能搞错了,你的敌人不是我,而是宋槐序,想和我斗,可以,但是咱们得先对付她。” “你有什么好办法?” 贺玉妍心想也对,段如嫣又不在景王府,到是宋槐序那个贱人整日在府中晃来晃去,下意识的摸了一下仍然发热的脸,贺玉妍看向了段如嫣。 段如嫣也没什么好招,索性以退为进。 “先说说你的。” 贺玉妍哼了一声道:“这还不容易吗,她现在与景王好,只要让他们二人离心便是。” 魏玉瑶问:“怎么个离心法?” 贺玉妍一脸得意的说道:“找个俊俏的男人,让宋槐序动心,景王必然受不了,矛盾这不就来了。” 段如嫣忽然想到魏云澜几次与宋槐序说话,神情温和的很,虽然他对自己也同样温柔,可那种感觉就是不一样。 得不到魏景焰也就算了,若是魏云澜也让宋槐序那贱人给勾走,她的人生未免也太失败了。 反正他们兄弟俩也是水火不容,不差这一个女人。 “我倒是有个办法,但是你得拿到宋槐序的贴身之物,如果你能做到,我就有把握让魏景焰疏远她,很可能会杀死她,魏景焰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背叛。” “就这么简单?” 贺玉妍不太相信。 段如嫣胸有成竹的勾了一下嘴角。 “当然,至于能不能拿到她的东西,就看你的能耐了。” 贺玉妍思量半晌:“本宫若能拿到,要去何处找你?” 段如嫣瞧了一眼旁边的茶楼。 “明日正午,咱们茶楼见。” 找到盟友,总比自己单干要强,贺玉妍顿时迫不及待的回去了。 这两日宋槐序每天都会出门,机会多的是。 贺玉妍阴笑了一声,宋槐序,看你这次死不死。 看着她的背影,段如嫣也同样冷笑,宋槐序,你欠我的终要还回来,魏景焰这样的男人,岂是你能拥有的! 第一百七十章:下旨北征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皇宫。 众人思量怎么对付宋槐序之际,皇上也在御书房踱着步子。 作案上的奏折已经堆满了,主战、主和几乎相差无几,倒叫他有些为难。 至于让不让魏景焰挂帅,心里始终拿不定主意,他最怕的,就是困鸟出笼,一去不归。 却又不想让魏景焰死在京城,那样老百姓必然会说,他们景王是被皇上困死的。 这几年天灾不断,水患刚过,又起了山火,老百姓本就怨声载道,人心惶惶,皇上实在不想落人口舌。 另外一件让他困惑的,便是宋槐序究竟真会观天,还是投机取巧? 思量间,忽见有侍卫来报。 “皇上,有事我看到了小年子公公的尸体,被寻城卫发现,如今已经送到了府衙。” 皇上眉头一挑。 “确定是小年子?” “确定,属下去府衙问过,他的身上有宫中的腰牌,且公主也过问过此事。” 皇上不悦的哼了一声。 “魏玉瑶又偷溜出宫了,当真是太放肆了!” 侍卫又问:“要将小年子公公的尸体接回?” “不必了。” 就算死上十个百的太监,对皇上来说,也不过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而已,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可知是何人杀的他?” “仵作已经验过尸了,是被弩箭所伤。” “弩箭?” 莫非是魏景焰出的手? 他可是玩弓弩的好手。 若真的是他,必与宋槐序托不了关系。 皇上忽然有了一种被骗的感觉。 阴障之说,会不会是宋槐序故意做的局,目的就是报仇? 他皱着眉头说道:“你先下去。” 皇上想传魏云澜入宫,忽又想起被困在府中的谢承毓。 谢承毓鬼心眼子不少,这次把他算计进去,自己多少也有些责任,奈何他与嫔妃鬼混到一起,众人皆亲眼所见,皇上即便信他,也没办法轻易把人放出。 至于其他两人,完全都是废物。 思量间,云淑妃提着一盅汤,从门外走了进来。 “怎么亲自过来了?” 因为魏云澜的原因,皇上对云淑妃还是不错的。 云淑妃笑着说道:“听闻皇上这几日心烦不已,臣妾便带了些皇上爱吃的东西,希望能为皇上消愁。” 皇上返回龙椅,坐下道:“当日你若不生下魏景焰,朕也不会有这么多愁。” “可臣妾也生下了乖巧孝顺的魏云澜,总算能将功补过了吧。” 云淑妃盛了一碗汤,给皇上递了过去。 皇上接下喝了一口,把碗放下道:“你也应该听说了,朕准备派魏景焰攻打北昭,这件事你如何看?” 云淑妃冷淡的说道:“臣妾觉得这是件好事,究竟是死在战场上,但是死在半路上,都与皇上无关,当真是一举多得,如果他真的能攻下北昭,必然也会耗损极大的心力,他本就是油尽灯枯之人,过度损耗,只会加剧死亡而已。” 皇上点了点头,这话很有道理。 行军打仗,并非是简单的拼杀,魏景焰作为主帅,自然要事事操心…… “你就不怕他潜龙入海,乘风而起?” 云淑妃嗤笑了一声。 “皇上几次派太医查看,结果一目了然,皇上觉得他还能起得来吗,就算大罗金仙下凡,也治不活他,这么多年,黑甲军四处寻找名医,魏景焰并没有半分好转过,北昭气候恶劣,好人都受不了,何况是他?” 皇上眯了一下眼,半晌,一拍书案道:“既然如此,朕便给他虎符,让他领五万兵士出征北昭,来人,拟圣旨!” 京中的兵士衰老者甚多,空吃粮饷,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清理一下。 想到此处,皇上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此时,魏景焰正好走进***。 崔血樱一派闲适,正躺在榻上吃着葡萄。 瞧见魏景焰,她翻动眼珠瞥了一眼,嗔怪的说道:“你这没良心的,总算知道来了,那日宫宴,要不是出了那件事,你那老子没准真要把我带到龙床上去了,你就没有半点担心?” 魏景焰脱下大氅,在椅子上坐下,轻笑道:“怕什么,究竟是谁翻了谁,还说不准呢。” 崔血樱立即啐了一口。 “我对那老家伙可没兴趣,我只对你有兴趣。” 魏景焰脸色一沉,毫不客气的骂道:“滚,我没心情和你开玩笑。” 崔血樱也不生气,笑着问道:“说吧,又有什么事?难道有杀人的大买卖?” 魏景焰自己倒了一杯茶,淡淡的说道:“买卖没有,我想让你给我护送几个人,顺便和你爹打声招呼,这几个人务必给我看好了。” 崔血樱顿时来了兴趣,坐起身问:“怎么个看法?” 魏景焰道:“并非是看管犯人一般,而是要行一切方便。” “莫非你准备把夏家人送到潼州?” “嗯。” 崔血樱又问:“那你是准备兵发北昭了?” 魏景焰淡然的吐出了四个字。 “势在必行。” 崔血樱光着脚从榻上走下,笑嘻嘻的问道:“那我呢,你打算抛弃我了?” 魏景焰目光扫过,面无表情的说道:“觉得京城没意思,就一起去北昭,若不想远行,就回你的潼州,你不会扮女人扮上瘾了,准备在这嫁人了吧?” 崔血樱切了一声。 “我只是喜欢扮女人,又不是真喜欢男人,我老子还等着我娶媳妇呢,可惜啊,就没碰到合眼缘的姑娘,本来我瞧着宋槐序还不错,却被你抢了先。” 魏景焰勾了一下嘴角。 “你要是不怕死,可以找她试试看。” 崔血樱翘着腿在他身边坐下。 “怎么,真让你培养成杀手了?” 魏景焰没搭理他,自顾自的说道:“从血樱派几个身手好的,一两日出发。” 崔血樱问:“为什么不用你的黑甲卫?” 魏景焰修长的中指敲击着桌面。 “之前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后来又觉得目标太明显,无论是谁,都不能再成为我的软肋。” “行吧,谁让我稀罕你呢,这件事保证给你办好,至于去北昭,我还得考虑考虑。” “随你。” 魏景焰话音刚落,林松的声音就从门外响了起来。 “殿下,有圣旨到了王府。” 第一百七十一章:好兄弟!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不急。” 魏景焰拿起茶杯,慢悠悠的喝着。 崔血樱笑着说道:“普天之下,敢让圣旨等着,恐怕只有你一个。” 魏景焰浑不在意的说道:“下旨是皇上的选择,回不回去,却是本王的选择。” “圣旨的内容,想必你不用看也知道,你的身体……真的能长途跋涉吗?” 崔血樱神色凝重的问。 他虽然经常说一些荤段子,却也只是嘴欠,自然不可能真的喜欢魏景焰,说瞧上宋槐序,也是开玩笑的,他若真有那苗头,魏景焰怕不是得活拆了他。 说归说闹归闹,担心却是真的。 魏景焰勾了一下唇角。 “你不觉得本王的精神越来越好了嘛?” 崔血樱戏谑道:“你这颗老树终于开了花,能不精神吗?”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魏景焰笑骂了一句,又问:“墨刀门你可有眉目?” 崔血樱皱了一下眉头。 “这玩意还真够隐秘的,我曾派人去过钱庄,却并没有打探出什么,不过我能感觉到,他们也在查周玄机那笔银子。” 魏景焰手捏着杯盖,无意识的把玩着。 “这世上绝对没有无缘无故之事,墨刀门一直蛰伏在京中,必然有他依附的势力。” 崔血樱问:“你的意思是,几位皇子其中之一?” 魏景焰轻哼。 “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崔血樱沉吟了片刻。 “你觉得会是谁?” 魏景焰眸中精光一闪。 “魏承毓被软禁在王府,如果他有这个能力,尾巴必然会翘上天,至于老二和老三,也同样驾驭不了如此庞大的组织。” “那就只剩你弟弟了?” 崔血樱勾了一下嘴角道:“你有血樱阁,他有墨刀门,你们还真是天生的兄弟。” 瞧着魏景焰脸色不好,崔血樱干咳了一声,调转话锋。 “要不……我派点人手监视他?” 魏景焰抬手制止。 “不必,如果他有这个能力,你的人未必够看,这件事不急。” “切,不急你还问。” 魏景焰心思转动,却并没有多言。 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随后起身道:“如果夏家有消息,我会派人通知你,走了。” 魏景焰干净利落,人已推门下了楼。 崔血樱坐在房中寻思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与魏景焰去北昭玩玩,在潼州每天都被他老子管的死死的,实在太没意思了。 他这人,最怕无聊了,每天都得一大堆人陪着,才觉得好玩,之所以穿女装,是因为魏景焰买下***的时候,姑娘全都跑没了,生意总得做,崔血樱只能赶鸭子上架,自己扮起了花魁,瞧着一众王孙贵族,被他玩弄在鼓掌之间,崔血樱就觉得特别有意思。 可魏景焰若走了,他必然会少许多乐趣,没有人与他拌嘴,想想都很悲伤。 罢了,还是陪着他走一招吧! ***有五百死士,还设有左右两位总管,其中之一,就是老鸨子,此人是他从潼州带出来的,把***扔给他,崔血樱放心的很。 至于墨刀门…… 崔血樱啧了一声,真的是魏云澜所创?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当真能统领这么多江湖人? 如果真的是他,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皇上对他足够崇信,太子之位已经唾手可得,何必要费如此大的心力? 若不是,那就是为了对付魏景焰。 这个王八蛋,从小就贪生怕死,长大了也是一肚子坏水。 想到他那假正经的模样,崔血樱不由啐了一口。 他们兄弟俩的事,他没法掺和,还是想想眼前吧,若真的要去北昭,必然得物色几个漂亮的姑娘,来取代他的位置。 养那么多人手,吃喝拉撒都是钱,不赚银子是万万不行的。 偏偏魏景焰这混蛋就是个甩手掌柜,什么都扔给自己,一点都不愿意操心,真是缺德的很。 崔血樱骂了一番,把老鸨子叫了进来…… 此时,魏景焰已经来到了府门口。 一路上,他也在想墨刀门。 这股势力在近几年崛起,魏景焰第一次与他们正面冲突,便是在侍郎府。 那时候,他们的目标是宋槐序。 魏景焰虽然借官府对墨刀门施压,心里也清楚,这样的杀手组织能盘踞的京城,又怎么可能让人轻易挖出。 对方之所以有恃无恐,背后必然依附朝廷的势力,诸多分析,最终锁定了魏云澜。 或许,魏云澜建墨刀门,就是针对自己的血樱阁。 想到此处,魏景焰长眸微眯,内中翻涌着淬了冰的寒芒。 不愧是他的好兄弟! 薄削的唇角扬起,却未达眼底半分,无形的寒意顺着骨缝渗出来,无端让人脊背发凉,那抹笑容似在嘲讽世间荒诞,又似在酝酿一场不见血的风暴,令人不寒而栗。 林松掀开车帘,目光与魏景焰对视,慌忙低头避开。 “爷,王府到了。” 魏景焰收敛眼中的情绪,迈步下了车。 府中的人都在院子里跪着,等待接旨。 来传旨的,正是陈公公。 看到魏景焰,陈公公立即上前。 “奴才参见景王殿下。” 魏景焰伸手托住他的手臂。 “年岁这么大,就不必跪了。” 魏景焰瞧了一眼跪的工工整整的宋槐序,眉头微皱。 “速速宣旨吧。” 陈公公一脸感激。 “多谢殿下。” 他打开圣旨,掐着嗓子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兵者,国之大事,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今北昭有警,屡次犯境,烧杀掳掠,民不聊生,朕夙夜忧叹,不忍黎庶罹难,山河蒙尘。 兹命四子魏景焰持虎符挂帅,统精锐之师五万,即日整军出征。景王乃朕之肱骨,素有将略,战必克,攻必取,威名素著,望卿秉持忠勇,扬我国威,驱外敌于疆场之外,复疆土于战火之中。 一应军需粮草,已令户部、兵部备齐,沿途州府皆听调遣。凡军中事务,皆可便宜行事。凯旋之日,朕当亲率文武,郊迎犒赏,论功行赏,决不食言。 钦此!” 魏景焰并没有跪,他神色淡淡的听完,伸手接下圣旨。 “回去告诉他,本王应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本王舍不得你当寡妇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奴才必定会把殿下的话带到,只是殿下……就不要考虑一番吗?” 陈公公躬身施礼,随即又小心翼翼的说道:“朝中将领不少,殿下何必亲自赴险,殿下的身子已不比当年,还是三思为好。” 魏景焰的目光落到他的脸上,眼底生出了些许暖意。 这老头还和以前一样,心软仁慈,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却还是半点长进都没有。 眼前忽然闪出在静业宫时,陈公公偷偷给自己送吃用的一幕,魏景焰的眼中升起了些许波澜,又很快落下。 “本王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烂死的京城,陈公公若是觉得在宫中待不住,便自请出宫吧,林松,拿银子来。” 魏景焰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林松顿时明了,片刻,拿着一叠银票跑了过来。 魏景焰接下银票,递给了陈公公。 “昔日之恩,无以为报,希望这些银子,能让你安度晚年。” 陈公公是太监总管,也经常经手银票,瞧着这足有万两一大叠,顿时感动的跪了下来,他高举着银票,哽咽着说道:“老奴从未想过要殿下的回报,只盼殿下能长命百岁,一生无忧,这银票,老奴万万不能收。” 魏景焰的手按在了他的手上。 “这是本王的命令,你若敢抗命,便是对本王不敬,本王府中的侍卫,可是会杀人的。” 陈公公自然知道他是在吓唬自己,这孩子就是一个嘴冷心热之人,当年,一个妃子在寒冬腊月小产,他着急去给皇上报信,走的太急跌在路上,是魏景焰将他扶起,细心包扎,陪他一起去面见皇上,免去了他的责罚。 那时候朝中还没有国师,魏景焰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皇子,文治武功样样出色,除了性格倔强点,几乎没有任何缺点。 陈公公曾经以为,如此出色的皇子,必然会是未来的储君,不想,不过是两三年的光景,他便从万千宠爱的皇子,变成了被软禁冷宫的可怜孩子。 何其可悲! 奈何他人微言轻,哪比得过国师权倾朝野,根本不敢在皇上多言,唯一能做的,就是暗中接继,让他能吃饱饭,别冻着饿着。 回想前尘往事,陈公公眼角微湿。 “老奴知道殿下心性仁善,变成今日的模样,都是无奈之举,却还是希望殿下能三思而后行。” “仁善?” 魏景焰冷嗤。 “本王嗜杀成性,哪有半点仁善可言,陈公公未免也太抬举本王了。” 他收回了手,语气转淡。 “圣旨既已接下,便再无更改之理,你回去吧。” 见他心意已决,陈公公很是无奈。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从地上站起,犹豫一下,压低声音说道:“殿下临行之时,可愿往宫中看看云淑妃,她,其实一直都很惦记殿下。” 魏景焰脸色忽变,沉声说道:“够了,莫要得寸进尺,退下吧。” 陈公公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殿下保重,那老奴……就告退了。” 陈公公躬身一礼,快步离开。 宋槐序偷偷瞥了魏景焰一眼。 两人的说话的声音极低,众人跪的又远,根本无法听清,心里却忍不住寻思陈公公究竟说了什么,惹魏景焰如此生气。 再看他手中的圣旨,心思又有些复杂,只盼魏景焰此战大胜而归,分毫不损。 贺玉妍则看了一眼跪在旁边的宋槐序,这贱人今日怎么没走,她不走,自己如何下手? 眼看着魏景焰就要攻打北昭了,自己半点建树都没有,心里更是惶急得很。 再瞧那一大叠子银票,又觉得眼红,魏景焰真是实力雄厚,一个太监都能给这么多银子,府库中的银两,必然不在少数。 贺玉妍面露贪婪,恨不得把那些黄白之物,全都拥在自己的怀中。 思量间,就听魏景焰声音淡淡的说道:“都退下吧。” 宋槐序站起身,欲言又止。 魏景焰瞧着她问。 “怎么了?” “我……想去一趟云隐寺。” 这辈子,宋槐序已不信神鬼,却依然想为魏景焰求一道平安符。 魏景焰顿时想起她曾在云隐寺后的小溪边落水,剑眉不禁皱起了几分。 “你究竟是想看佛,还是想看水?” 宋槐序微微一怔。 “看什么水?” 瞧着她眼眸大睁,眼珠黑白分明,魏景焰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他干咳了一声问:“你想拜佛?” 宋槐序点了点头。 四目相对,魏景焰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心中生出了一丝喜悦,嘴上却淡淡的说道:“正好本王无事,边陪你走这一趟。” 宋槐序顿露喜色。 “多谢殿下。” 魏景焰唇角微微勾起,又迅速收敛。 眼见两人先后出府,看都没看自己,贺玉妍不由气得咬牙切齿。 狗男女,本宫定要你们好看。 她叫来身边的丫鬟,朝她耳语了几句,丫鬟顿时朝宋槐序的小院去了…… 府外,宋槐序被魏景焰拉上了檀木香车,车帘放下,车内光线顿暗,宋槐序却并不觉得压抑,反而有种宁静之感,和数日前相比,心境已是天差地别。 她靠在车上,学着魏景焰的样子闭上了眼。 却觉手指一紧,被人扣住,微凉的手指顺着她的指缝压下,迫使她的掌心与他紧贴在一起。 “想什么呢?” 微大的力道让宋槐序睁开了眼,她转过脸,看向了魏景焰。 微暗的车内,她的五官越发精致,眼眸灿若星辰。 “若我……不与皇上提议,殿下还会带兵去北昭吗?” “自然要去,抛开其他的因素,解药总是要寻的,没人会嫌命长,本王也同样,你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本王不会怪你,就算本王死在北昭,也是心甘……” 没等他说完,嘴就被宋槐序给捂住了,她神色紧张的说道:“殿下不可胡说八道,会有言灵的。” 瞧着那两片微微开合的粉润双唇,魏景焰只觉心头窜起一股烈火,手腕一带,将人抱到了腿上。 声音暗哑的说道:“宋槐序,本王可舍不得让你当寡妇!” 第一百七十三章:禾老夫人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惊呼了一声,下意识的抓住了魏景焰的衣襟。 一双眼眸睁的浑圆,犹如受惊的兔子一般,魏景焰不由低笑出声。 宋槐序是他见过最有意思的女人,就像一本书,颇有一种常看常新之感。 有的时候沉静的可怕,有的时候又灵动的很,仿佛两个灵魂在她体内来回的变换,让人难以琢磨。 他端详着这张清雅如兰的小脸,探究的问道:“宋槐序,你说人,会有下辈子吗?” 宋槐序神色微微变了一下。 “殿下为什么这么问?” 魏景焰单手揽着她的腰。 “本王只是觉得玄妙。” 宋槐序抿了一下唇。 “或许,真的会有吧!” 魏景焰眯着一双狭长的眸子,瞧着宋槐序问:“若真的有,不知本王会是何种下场?” 宋槐序心道,上辈子的魏景焰,多半是英年早逝了,否则怎么可能轮到陆华年挂帅北征。 或许,这也是宿命的安排。 老天爷不忍一个好人就此陨落,便让她学了一身医术,重活一辈子,回到京城医治他。 陆华年这种薄情寡义之辈,注定该死。 嘴上却说道:“殿下自然会长命百岁。” 听到这话,魏景焰忽然心生感慨。 “人活的太长也不好。” “为何?” 就没见哪个人不想多活的。 “活久了就会变老变丑,惹人嫌弃。” 宋槐序轻嗔道:“人又不是妖怪,自然会慢慢衰老,殿下若变老了,别人也不会年轻。” 魏景焰认真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 宋槐序有些无奈。 有的时候,魏景焰就像小孩一样,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如果他们有个正常的童年,定不会如此。 思量间,就听魏景焰说道:“如果本王老子提不起刀了,你会不会嫌弃本王?” 这个问题,在宋槐序看来未免有些幼稚,却还是严肃的答道:“自然不会,殿下武功高强,身体自然会比我更强健,恐怕那时候我拄着拐棍都走不动了。” 幻想一下两人变老的情景,魏景焰不由低笑出声。 他也只有在面对宋槐序的时候,才会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宋槐序无奈的瞧了他一眼,想站起身,腰却被魏景焰紧紧扣住,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低沉与霸道。 “就坐这里。” 宋槐序很想说,坐腿上硌的慌,哪有柔软的垫子舒服,最终还是没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宋槐序身体本来紧绷着,怕压到魏景焰,见他一直不放手,索性就实实在在地坐在了他的腿上,不多时,云隐寺到了。 宋槐序当先下车,正要往寺庙里走,却被魏景焰拉住了。 “怎么了?” 宋槐序一脸诧异的转过头。 魏景焰道:“带本王去看看那条小溪。” 宋槐序心里打鼓,怪不得他刚才问自己是不是要看水,原来是这个意思。 “五殿下是救过我,我也只是感觉而已,殿下不必……” 魏景焰已抓住了她的手腕。 “本王又没说什么,你不用解释这么多,本王只是想看看而已。” 他迈开大步在前方走,宋槐序只得踩着小碎步跟上。 一刻钟左右,两人来到了那处小溪边。 魏景焰站在溪边,看着河里的水。 水大概有一丈多深,几年前的宋槐序掉下去,的确会很快被淹没。 他挑起眼尾,眸子中有精光一闪而逝。 “本王那弟弟,是如何救的你?” 听到这话,宋槐序皱了皱眉。 她已经说清楚了,魏景焰为何还要揪着此事不放? 眼下却又不想激怒他,便往前走了几步。 “我和云袖在溪边抓鱼,不小心踩滑了脚,落到了河中,五殿下不知从何而来,伸手将我抄起,我全身淋湿,惊吓过度,只道了声谢便跑了。” 魏景焰若有所思。 “他不是下水救的你?” 宋槐序仔细想了一下。 “不是,五殿下的衣服并没有湿。” 魏景焰沉默了片刻,忽然大笑。 “不愧与本王一母所生,原来如此!” 宋槐序被他笑得有些毛,一会儿又要找她的茬吧。 魏景焰人已腾空飞起,脚尖点水,弯身一抄,竟从溪水中抓出一条大鲤鱼,继而身影一闪,又回到了岸上。 他将鱼扔回溪水中,瞧着宋槐序道:“入寺吧。” 眼见他脸上并没有任何不悦,宋槐序总算松了一口气。 两人来到了云隐寺,立即有小沙弥上前来。 “二位施主是进香,还是吃斋。” 宋槐序双手合十,回了个佛礼。 “我想求个平安符。” 小沙弥客气的说道:“那就请二位施主去正殿吧。” 他还记得宋槐序,这位小姐每次过来都会捐不少香火钱,也经常会留在这里吃斋饭。 “多谢了。” 宋槐序带着魏景焰去了正殿,一个老僧坐在蒲团上敲着木鱼。 宋槐序买了香火,点燃后插在香炉里,跪下叩拜,看着头顶的巨大佛像,宋槐序心情复杂。 却还是虔诚地闭上眼,祈求佛祖保佑,魏景焰此行平安。 “老师父,我能求张平安符吗?” 宋槐序站起身后,轻轻地唤了一声。 老和尚慈眉善目的笑了笑。 “自然可以。” 他打开小匣子,拿出一个用红布缝制的东西,递给了宋槐序。 “贴身带着,心诚自然灵。” 宋槐序感激回礼。 “多谢大师。” 老和尚点了点头,又闭眼睛敲木鱼念经了。 宋槐序不愿打扰她,便给魏景焰使了个眼色。 出了殿门,魏景焰就一直瞧着宋槐序手上红布包,宋槐序却自己揣的怀中,并没有给他。 魏景焰眸色微暗,还以为是要给他的,原来她来此是为别人。 再想到夏家马上就要赶往潼州,想来是给他们求的,心里多少好过了点。 却不知宋槐序此来就是为他,只是想编一条漂亮的带子,再给魏景焰挂在脖子上,免得揣怀里容易丢。 她想给魏景焰一个惊喜,便没有说。 两人正准备出寺,忽见一顶小轿停在了门口。 一个雍容华贵的老妇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看到她,宋槐序略微有些吃惊。 此人正是化名禾老夫人的当今太后! 第一百七十四章:皇家往事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禾老夫人也看到了魏景焰,神情一阵激动,她快走了两步,一把抓住了魏景焰的手。 “焰儿,你是焰儿吗?” 魏景焰提袍跪下,恭恭敬敬的给禾老夫人磕了个头。 “孙儿见过祖母。” 禾老夫人拉住他的手臂,难掩脸上的激动,连声说道:“快起来,一晃眼,多少年没有见到你了,若非你带着这张面具,奶奶都不敢认你了。” 太后多年前便深居宫中,不参与任何酒席宴会,是以宋槐序入宫几次,都没有见到她。 如今见魏景焰与她相认,终于印证了心中的猜测。 刚重生之时,她怕自己又走替嫁的老路,遂急切想与皇家攀上关系,希望有人能在必要时帮自己一把,奈何几次都未能如愿与太后见面,如今一切危机已解,宋槐序没必要再找太后,但却依然想找机会,为她瞧瞧病。 毕竟上辈子曾有过数面之缘,她对太后的印象很不错,她生的面善慈祥,说话的腔调也非常温和,初次见面,宋槐序还以为她是哪个大户人家的老太太,怎么也没想到,这样一个慈祥的老人,会是当今的皇太后。 思量间,就听魏景焰说道:“孙儿不孝,几次入宫,都没有去老祖母。” 太后紧紧的握着魏景焰的手,眼角泛红。 “好孩子,你的处境奶奶都知道,奶奶不怪你。” 再看魏景焰穿着如此厚重的大氅,太后的声音顿时哽咽了。 “你的病,当真一点都没有见好吗?” 魏景焰笑着说道:“无妨,孙儿还活着,就证明老天没想要我。” 太后一脸心疼的瞧着他。 “这么多年,黑甲卫就没有寻到一个名医?” 魏景焰的目光从宋槐序的身上掠过,声音难得温和。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些事不可强求,顺其自然便好。” 他顿了一下又说,“忘了给祖母介绍,这是我的妻,宋槐序。” 太后这才注意到魏景焰的身旁站了一个女子,细一瞧,又有些脸熟。 “你不是……” 太后认识宋槐序,却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宋槐序盈盈一福。 “妾身宋槐序,见过祖母。” 太后虽然深居宫中,却也听过外边的事,知道宋侍郎的女儿嫁给魏景焰为妾,想来就是这个小丫头。 自己曾见过这小丫头数次,只觉她端淑有礼,文静温婉,印象相当不错,想不到她就是宋侍郎的女儿,缘分当真是奇妙的很。 太后拉住了宋槐序的手,一脸慈爱的端详着她。 “原来是你这小丫头嫁给了焰儿,当真是好的很,你的性子如水,焰儿性烈如火,的确合适的很。” 宋槐序顺势反握住太后,手指有意无意的按在了她的脉搏上,继而眉头微皱。 太后的身子的确不是很好,尤其是头部的经络,堵滞的严重,难怪她经常头疼。 如果用药,效果可能会慢,针灸更好,只是,魏景焰并没有让太后知道自己病愈之事,想来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会医术,宋槐序自然也不能明说。 她心起思量,嘴上却说道:“是啊,在云隐寺多次与老夫人相见,怎么也没想到,老夫人竟是祖母。” 太后在她手上轻轻的拍了一下,一脸欣慰的笑道:“这或许就是缘分,当日我见你,便心生喜欢,还想着到底是何样的男子,配得上你,不想娶你的,竟是我的孙儿,既然在这里遇到你们,便陪我吃顿斋饭吧!” 魏景焰欣然同意。 “就依祖母的。” 他被关在敬业宫的时候,太后也常去探望,是为数不多让他心存感激之人。 奈何这些年太后深居简出,向不见客,魏景焰也不愿意入宫,虽然都在京城,仔细算来,却也是多年未见了。 如今在这里见到,倍感亲近。 小沙弥立即上前,引着几人前往香客休息的寮房,这间寮房正是之前宋槐序与魏景焰相见的那一间。 也正是在此处,她将那顿斋饭喂给了陆华年,如今重新坐在此处,宋槐序心绪万千。 僧人很快送上了素菜,太后将筷子分给两人。 “我已经多年没有和别人一起吃过饭了,今日能遇到你们两个小辈,想来也是老天爷的成全,今日定要多吃一碗。” 太后的脸上始终挂着笑,看得出,她是真的很高兴。 魏景焰也摘下了面具,笑容淡淡给太后盛了一碗粥。 “祖母最近可好?” 太后笑着说道:“一切都好,不用挂念。” 魏景焰又问:“头疼的病,可好些了?” “好多了,宫中不缺太医,也不缺好的药材,到是你,手怎么这么凉?” 太后接过粥,担心的看向了魏景焰。 魏景焰淡笑道:“许是病了多年,体寒的很,孙儿都已经习惯了。” 太后叹息了一声,愤然说道:“若非那个混账谶语,你如何会被害到如此地步,你父皇不但是大逆不道之辈,更是昏庸无能之君,若非他……” 太后又及时住了嘴。 “过去的事不提也罢,你虽然不是哀家的嫡亲孙子,哀家却从未把你当过外人,在几个小辈中,哀家最喜欢的就是你,哀家本以为你会是未来的储君,想不到……” 魏景焰淡淡的说道:“孙儿从来未对那个位置有个肖想,并非不敢,而是不屑。” 宫中之事,即便瞒的再紧,也会透出风声,祖父重病之时,已立太后嫡子为太子,也就是魏景焰的二皇叔,不想一场秋季狩猎,二皇叔惨死在了侍卫的箭下,不久之后,皇上顺位继承太子之位,这其中的龌龊,可想而知。 太后之所以能随意出宫,就是因为皇上心中有愧,且她年岁大了,也不接触朝臣,对自己也没什么威胁,所以才允许她来此给儿子供奉长明灯。 太后哼了一声道:“为何不要,该争便要有争,究竟适不适合,总得试一试才知道,若有朝一日,魏云澜登上皇帝的宝座,当真会以为,他能念及胞兄的情谊,放过你?” 第一百七十五章:走了就别回来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魏景焰眉心微拧,宋槐序也看向了太后。 太后坦然说道:“你们或许会觉得哀家是在挑拨离间,哀家也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罢了,百姓皆知天家无亲,你从小生的皇室,又经历了那么多的曲折,应该比哀家看得更为透彻,你那个胞弟,未必如你想的那么简单,他看似随性闲适,城府却不浅。” 太后叹息了一声,又说道:“哀家已经老了,即便再怎么恨你父皇,也没有报仇的能力,随着时光的流逝,这份心思也慢慢的淡了,哀家能在此处见到你,或许是老天给的缘分,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若你真的没这份心思,便不要再回京城了,无论你是成是败,京中都将没有你立足之地。” 魏景焰没说话,有寒芒从黝黑的瞳仁里透出,又在顷刻之间敛去。 宋槐序对余光从魏景焰脸上扫过,又若有所思的垂了下来。 皇上肯派他出征,必然以为他是将死之人,能用则用,损失的无非是粮草而已,父子俩早已形同水火,绝无缓和的可能,必然不会再让他活着回京。 至于魏云澜,或许是她眼力浅,并没有看出他到底哪里不对,他对魏景焰的关心,也不像是假的。 思量间,就听魏景焰道:“多谢祖母,孙儿记下了。” “记住便好,无论哀家怎么说,决策权都在你身上,今日一别,或许今生都难以再见,这枚护身符你就带着吧,或许能助你度过难关。” 太后从脖颈上摘下一块虎纹玉佩,站起身给魏景焰带上。 “哀家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玉浸了温热的体温,让魏景焰心生暖意,他提袍跪下,恭恭敬敬的给太后磕了个头。 “孙儿叩谢皇祖母。” 太后伸手将他扶起,笑着说道:“别谢来谢去的了,再谢饭菜就凉了,这里的斋饭还是挺好吃的。” 魏景焰夹了一口青菜,味道确实还不错,新可口,还带着一点点苦味,但却并不能吃。 “是很不错。” “既然觉得好,就多吃点。” 太后一脸慈爱的看着他,随即拿起筷子,对宋槐序道:“小丫头也别看着,人间百味,总得都尝一尝。” 宋槐序微微欠身。 “妾身遵命。” 太后的话颇有禅意,让宋槐序感触良多,人间的确有哪种滋味,苦未必是真苦,甜也未必是真甜。 她夹了一口蔬菜,细嚼慢咽的吃了起来,一双眼睛偶尔会偷偷看向太后,观察着她的气色,心里已经拟出了一张药方。 太后对魏景焰好,必然不是敌人,她帮太后,权当是替魏景焰还个人情。 她定下心思,便未再多言,听着祖孙俩闲话家常,也别有一番意思。 一顿饭很快就吃完,太后站起身道:“哀家要给你皇叔诵经祈福了,你们也早些回去吧,出征在即,必然有很多东西需要准备,哀家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 她瞧着宋槐序笑着说道:“等你们有了孩子,定要抱入宫中,给哀家好好稀罕一番。” 宋槐序面色微红,不知该如何回答。 魏景焰笑着说道:“皇祖母放心,这是自然。” “那就回吧,哀家要在这坐上几个时辰,枯燥的很,你们就不用陪着了。” 太后转身欲走,宋槐序突然想起怀中的香水,最初她想拿此物与太后攀个交情,后来又另取了两瓶准备送给魏玉瑶,正好一直带在身上。 “妾身这里有些自己研制的香料,太后若是不嫌弃,就留着吧。” 宋槐序那两小瓶香水递给太后。 “此物留香持久,都是用花瓣调制,只要点在晚上和脖颈上,便会幽香不散,用起来十分方便。” 太后打开瓶塞,顿时闻到了一股淡雅的花香。 “你竟然有这般手艺,当真了得,哀家就不客气。” 无论多大年纪,只要是女人,就喜欢这些东西,太后往手腕上点了一滴,眉梢眼角的笑容,似乎都跟着灿烂了几分。 “哀家出宫并没带贵重之物,实在没什么好给你的,便先欠着,等你和景焰生孩子,哀家一并补上。” 宋槐序微微欠身。 “妾身不敢多求,太后喜欢便可。” 魏景焰已拉住了宋槐序的手。 “话越说越多,孙儿便不打扰皇祖母清修了。” 太后笑着点了点头,目送离开,原本平和的目光,忽地掀起了些许波澜。 希望老天保佑,魏景焰一定要活着回京。 只有他活着,京中……才能热闹起来! “咱们也走吧!” 太后收回目光,一手扶着老嬷嬷,一手捻着佛珠,走进了佛堂。 寺庙外,宋槐序已与魏景焰上了车。 瞧见魏景焰脖颈上那块成色上佳的虎纹玉,宋槐序突然觉得自己求来的护身符,有些寒酸。 已经有了更好的,魏景焰还能要她的吗? 她一路胡思乱想,魏景焰也没说话,他一直眯着眼,仿佛是睡了,虽然没有带面具,一张俊朗的脸上却是神情淡淡,看不出任何情绪。 宋槐序目光偶尔掠过,他都一直保持着最初的姿势,索性不再打扰。 景王府。 贺玉妍使了一个调虎离山之计,让春红去自己的房间中捉老鼠,如果捉到了,就给她二两银子。 眼见贺玉妍和她的丫鬟都吓得脸色发白,春红信以为真,如果能白拿二两银子,自然是偏得的。 再则,夫人的房间,侍卫们自是不方便进,来找她也在情理之中。 春红也留了个心眼,走的时候找了把大锁,把宋槐序的房门给锁上了。 却没想到锁了门,还有窗子。 剑秋虽然全身无力,脑子还是有的,她绕到了后窗,撬开窗框翻到房中,偷一件宋槐序压箱底的肚兜,肚兜包裹着的,正是魏玉瑶给宋槐序的春宫图,剑秋心中一喜,一并拿了,又迅速将窗子合好,返回小院。 主仆俩对了个眼色,心思已明。 贺玉妍顿时不耐烦的骂道:“废物东西,让你抓个老鼠,都抓不到,简直比猫还没用,给我滚吧,用不着你了。” 春红还想赚那两银子,却被丫鬟轰了出来,刚打开门锁,宋槐序就回来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抓个正着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夫人。” 春红赶紧见礼。 瞧着她神色略有些慌张,宋槐序关切地问:“怎么了?是不是贺玉妍又为难你了?” 门锁是完好的,并没有撬动过的痕迹,春红松了一口气,便没说抓耗子的事,挨骂也是因为她贪心,怪不着别人。 “没有,今日天气没那么热,奴婢睡着了。” 春红揉了揉眼,宋槐序仔细打量,确实没发现她有被人责打过的痕迹,便吩咐道:“给我找些五彩的线,再找些金银丝线来。” 春红好奇的问:“夫人要做衣服吗?” “不是,缝制点别的东西。” 宋槐序突然想起,外公好像曾经说过,钱币有招好运和辟邪的作用,又让春红给她拿一枚干净的铜板来。 拿到这些东西,宋槐序便将金银丝线拧成一股,编织成一个元宝形的小袋,将那护身符包裹进去,又将洗刷干净的铜钱也一并放入,希望能给魏景焰带来好运气。 一直弄到半夜,才将小元宝收了口,瞧着这小巧闪亮之物,宋槐序心里喜欢的很。 这种编法也是她在北昭学的,如今看来,还算成功。 宋槐序又将五彩线编成小辫子形状,戴起来会更舒适,即便放在衣服里,也不会硌的慌。 天空亮起鱼肚白的时候,宋槐序总算弄好了,太后送的虎纹玉佩虽然贵重,自己的护身符也同样精致的很,怎么瞧都比干巴巴的一张符纸,要好看不少。 躺到床上,她又开始胡思乱想。 魏景焰会不会觉得幼稚,会不会嫌弃这彩线太过鲜艳,他要是不要可怎么办? 宋槐序抿了一下唇,这可是她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做的,无论如何,都得让他带上。 打定主意,她寻了个舒适的姿势,迷迷糊糊的睡了。 醒来,太阳已经升的老高。 宋槐序还是第一次起来这么晚过,赶紧穿鞋下地,春红听到响动,立即将水端了进来。 宋槐序洗漱完毕,回头问道:“殿下在府中吗?” 春红摇了摇头。 “今晨来了圣旨,殿下已经进宫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哦。” 看着枕头边上的金银丝小元宝,宋槐序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很快又释然了。 皇上让他入宫,必是商议北征之事,他们父子俩再怎么不合,这等军国大事,也是不可避免的,等他回来再给便是了。 宋槐序换了一件素色的罗裙,准备回夏家问问两个舅舅的意思,来到街口,便见一个黑甲卫从远处跑来。 他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武将的抱拳礼。 “殿下命属下通传夫人,让夫人去城南的凤华亭,说是有东西要给夫人。” 宋槐序一脸诧异。 难道他给自己的……是一件武器,城南多是铁匠铺,想到这把十分好用的袖弩,宋槐序有些期待。 “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属下还要去一趟军营,就不陪夫人了,夫人慢走。” 黑甲卫说完就匆匆离开,宋槐序也转去了城南。 凤华亭历史悠久,传闻有凤凰曾经落于亭上,顾此得名,因为名带祥瑞,已被皇家征用,寻常的百姓,不得进入亭中。 宋槐序迈着碎步走到亭下,果见一道身影站在亭上,他背对着宋槐序,好像在看亭下的梧桐树,似乎在低头看什么东西。 听到脚步,那人回过头,四目相对,宋槐序微微一怔。 “五殿下?” 刚才他还纳闷,魏景焰怎么没披大氅出来,不想站在此处的人,竟是魏云澜。 “槐序姑娘?” 魏云澜也有些惊讶,他的右手里,隐约还攥着一件东西。 暂短的错愕,宋槐序已察觉出了不对。 “打扰殿下了,妾身还有别的事,便先告辞了。” “槐序姑娘请留步。” 魏云澜走到亭边,宋槐序却没有回头,她已经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却觉手臂一紧,已被魏云澜抓住。 “槐序姑娘。” 宋槐序神色顿变,回头问道:“五殿下要做什么?” “本王只是想问……” 魏云澜的话还没说完,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就已到了面前。 看着为首者脸上带的面具,宋槐序瞳孔一缩。 她果然被人算计了。 “四殿下,我……” 段如嫣已骑马上前。 “宋槐序,想不到你竟是一个如此不安分的主,嫁了我师兄还不知足,竟然还妄想勾搭我的夫婿。” “如嫣?” 魏云澜似乎意识到什么,脸色微变。 魏玉瑶的声音已从旁边传来。 “五皇兄,你为何会在此,你手中拿的是什么东西?” 魏云澜立即把手背到了身后。 “只是些吃食,你们为何会来到此处?” 他问的是众人,目光看的却是魏景焰。 魏景焰已跃下马背,脚尖一点,人已跃到了魏云澜的身后,魏云澜慌忙转身,企图护住手里的东西,看着他笨拙的样子,魏景焰眼尾微挑,目光几多了几分浮沉。 段如嫣趁机伸出手,一把将那肚兜抢了过去。 “云澜,你怎么会有女人的肚兜,这又是什么?” 段如嫣将那件肚兜抖开,看见上面绣着的艳色牡丹,宋槐序瞳孔骤然一缩。 她的贴身之物,为何会出现在魏云澜的手中? 魏玉瑶同时抢过书,打开一看,不由哎呀了一声。 “五皇兄,你怎么会看这种书?到底是谁给你的,是不是宋槐序?” 魏云澜急忙说道:“玉瑶莫要胡说。” 段如嫣气势汹汹的问道:“那你倒是说说,这肚兜和这本书究竟是从哪里来的?魏云澜,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不想你竟是这种龌龊下流之人,我当真是看错你了!” 魏景焰目力惊人,一眼就扫到了书上的图画,一张脸霎时又冷了几分。 他抬手将东西抢过,冷声问道:“魏云澜,这二物究竟是谁给你的?” 魏云澜俊面微红,干咳了一声道:“是……我买的,难道这也犯法吗?” 段如嫣红着眼骂道:“魏云澜,你还有良心吗?事到如今,你还想替她遮掩,有人告诉我,说你特意来见宋槐序,你们俩以物传情,真是不要脸!” 第一百七十七章:顺毛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看着魏景焰那双越发冰冷的眼,宋槐序心头微沉。 她极力稳住了心神,沉声说道:“瑞王妃莫要满口胡言,有黑甲卫告诉我,说夫君在此等我,有东西相送,我这才转到这里,不想在此的却是五殿下,想是有人做了局,存心害我与夫君离心。” 接连两声夫君,叫的魏景焰目光微缓,宋槐序偷偷瞥了他一眼,心神微松。 魏景焰就是一头顺毛摸的驴,若是呛着他,必然是自己找罪。 她清了清嗓子,又问:“五殿下究竟为何会在此?” 段如嫣恨声说道:“定是你约的,要不然他怎么会在这,你就是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当真是不要脸的很。” 段如嫣说话之际,给魏玉瑶使了个眼色。 魏玉瑶立即会意,惊讶的说道:“宋槐序,这本书不是本宫送给你的吗,本想让你靠这本书增进与四哥的感情,你竟把它给了五哥,你究竟安了什么心,莫非那肚兜也是你的,本宫当真是看错你了。” 宋槐序这才知道那本书竟是魏玉瑶给自己的春宫图,一张脸略微发热。 “公主怎可含血喷人,我怎么会把这种书给五殿下。” 她略作思量,转向了段如嫣。 “瑞王妃向来恨我入骨,想来是与贺玉妍联起手来对付我,王妃已经嫁给五殿下,即便再怎么喜欢四殿下,一切都已成为定局,瑞王妃何必为难别人,也为难自己。” 兄弟俩齐齐看向了段如嫣,段如嫣的眸子里不禁闪出了一丝慌乱。 “宋槐序,你竟敢把不是编排到本宫的身上,本宫与贺玉妍只见过一面,如何会与她联手对付你。” 宋槐序淡声说道:“除了贺玉妍,还有谁能如此轻易出入我的房间?王妃与公主也恰好来到此处,这么多巧事凑在一起,除了人为,还能如何解释?还请五殿下说明,为何会来凤华亭。” “本王……” 魏云澜看向了魏景焰。 “想来真的是个误会,有人传话给本王,说槐序姑娘寻本王有事,本王以为是皇兄之事,便赶了过来。” 段如嫣哽咽的说道:“魏云澜你分明就是对她有心,若是师兄叫你,怎会拿着女人的肚兜和这种不要脸的书。” “书和东西是本王在亭子上发现的,你们不信,本王也没有办法,本王好歹出身于皇室,怎会拿这东西招摇过市。” 魏云澜说罢,又转向了魏景焰,神色恭敬的说道:“臣弟与槐序姑娘清清白白,并无半点龌龊,还请四哥明鉴。” 魏景焰冷哼了一声。 “既然如此,刚才为何又说买的?” 魏云澜垂着眼,声音中透着些许无奈。 “臣弟不想四哥误会槐序姑娘。” 魏景焰一直紧盯着魏云澜,沉沉的声音犹如乌云压顶,让人倍感压迫。 “既然不想误会,就该第一时间说清,你这么做,真的不是在欲盖弥彰?” 魏云澜语气平和,举止温润,循循说道:“若按寻常人家来论,槐序姑娘是本王的亲嫂子,本王如何能肖想亲嫂子。” 眼见两人就要讲和了,段如嫣顿时忍不住,手在大腿上狠狠的掐了一把,眼泪顿时挤了出来。 “魏云澜,你好没良心,平日我叫你出门,你总是推说身体不适,不愿意出来走动,宋槐序叫你,你便巴巴的跑到这来,此处风这么大,你怎么就不怕冷了,你几次在街上遇到宋槐序,当真只是巧合吗,你分明就是喜欢她。” 魏云澜的目色微微变了一下,低声斥责道:“如嫣,不可胡说。” 宋槐序紧跟着说道:“瑞王妃何必如此,即便我离开景王府,殿下也未必会娶你,放着大好的姻缘,你不加珍惜,却执意要破坏别人,听闻段老元帅义薄云天,乃是豪气干云的大丈夫,想不到瑞王妃却是如此小人,段老元帅若是泉下有知,怕是也难以闭眼。” “住口,不准你说我父亲。” 段如嫣的眼泪落得更凶了,她猛地扑到了魏景焰的怀中,哽咽着说道:“师兄,为何一个侍妾都能如此欺负我,我父亲临去战场前,曾嘱托师兄好生照顾我,师兄若还念及他的情意,便该好生惩罚这个女人。” 魏景焰的目光微凉,恩师出战之时,的确与他见过面,说的却并不是这些,那些话,正是他对段如嫣冷淡的原因。 他抬手推开段如嫣,冷声说道:“如何处置宋槐序是本王的事,你们没有资格多言,魏云澜,你的尾巴最好藏住了,若是被本王抓到,你只有死路一条,宋槐序,还不与本王回去。” 段如嫣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不死心的喊道:“师兄,你为何如此对我,你怎么这般狠心,就因为我嫁给你的亲弟弟,所以你一直怨我吗,师兄,你若愿意,我可以……” 魏景焰站住了脚,藏在面具下的眼眸犹如凝了冰。 “住口,再敢多说一个字,本王便将你的舌头割下来,你若不信,大可以试试。” 看着那双杀机逼人的眼睛,段如嫣顿时怕了。 她用力的抿住嘴,真的没敢再吐一个字。 宋槐序从她身边走过,唇角微微扬起。 “瑞王妃当着自己的夫君,对其他男人说这种话,让五殿下如何自处,还请瑞王妃好自为之。” 段如嫣恨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低声骂道:“贱人,你少挑拨离间。” 宋槐序轻笑一声,人已追着魏景焰的脚步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魏玉瑶不由攥住了拳头。 四哥当真是被鬼迷了心窍,难道不该当场打死这个毒妇? 魏云澜也同样这看着宋槐序,目光起伏不定,复杂得让人难以揣测。 直到魏玉瑶看向他,他才和颜悦色的说道:“玉瑶啊,皇后不喜欢你出宫,快些回去吧,莫要惹她生气为好。” “五哥,我们……其实也是碰巧路过。” 魏玉瑶怕段如嫣与五哥生出嫌隙,便为她解释了一句。 魏云澜目光柔和的点了点头。 “五哥信你,去吧!” 第一百七十八章:过来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段如嫣忽然发疯似的吼叫道:“魏云澜,你用不着在这里装好人,你就是个窝囊废,我看不起你。” 魏云澜神色依旧平静,犹如碧水无波。 “如嫣,切莫失了身份。” 段如嫣咬牙切齿的骂道:“身份重要吗,魏云澜,你应该清楚,我从来就不喜欢当这个瑞王妃,是你强加给我的,还希望我笑着接受不成?” 魏云澜看向了段如嫣,睫羽在眼下投出青灰的暗影。 许久,他声音极淡的说道:“当日你被人下了药,失了清白,嬷嬷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昏厥在御花园的花坛中,本王不忍段元帅唯一的子女在这世上蒙羞,便认下此事。” 魏云澜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若想离开王府,本王也不会拦着,段元帅对本王虽没有言传身教之恩,却也是四哥恩师,本王念及他对四哥的好,即便和离,亦会给你最大的体面,你也可将一切污名,全都推到本王身上。” 段如嫣惊的瞳孔骤缩,人也往后退了一步,险些栽倒在地上。 “魏云澜,你……你在说什么?” 当日,她看到的明明是魏景焰……醒来才发现身边的人已变成了魏云澜。 她失了清白,心里惴惴不安,只能在皇上的安排下,嫁给魏云澜。 如今,魏云澜竟说不是他,这……如何可能? “本王并没有骗你,你本就中了那种药,又误入御花园,正好倒在惑心昙花的旁边,此花开放的时候,会释放出一种极淡的幽香,闻久了会让人产生幻觉。” 他瞧着段如嫣,眼神温和的说道:“本想让你在瑞王府过完平静的一生,既然你有所选择,本王自然不会做那阻拦你的恶人,和离书,本王会给你写好。” 魏云澜说完便一展袍摆,背着双手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段如嫣不由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魏玉瑶也震惊不已,好半天才回过神,她慌忙拉起段如嫣,急道:“若五哥真与你和离,该如何是好?” 段如嫣同样脸色发白,没了血色。 成亲以后,她一直以乘人之危来拿捏魏云澜,见他毫无脾气,逐渐得寸进尺,今日当着他的面,对魏景焰说的那一番话,让段如嫣无比畅快,却不想,竟引出这样一段密辛。 她用力的抓着魏玉瑶的手臂,眼泪已不受控制的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父亲已经死了,师兄也不要她,弥兵阁早已荒废多年,若真的离开了瑞王府,她又能去何处? 段如嫣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很厉害,深得云淑妃的喜爱,也能把魏云澜拿捏在股掌之间,甚至能在皇上面前说几分话,如今才发现,离开瑞王府,自己便是孑然一身,一无所有。 眼见段如嫣哭的伤心,魏玉瑶心里也跟着难受,同时亦有些害怕,要不是为了报复宋槐序,就惹不出这么多事儿来。 万一两人真的和离了,段如嫣一个人要如何过活? 宋槐序会不会遭到四哥的惩罚还说不定,段如嫣这边已经要完蛋了。 她惶急的说道:“要不是你逼急了,五哥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你们成亲这么久他都没说过什么,定是对你有情的,你回去好生赔个礼,这件事就过去了。” 段如嫣摇了摇头,眼泪断线珠子一般的往下掉。 她突然想起,从成亲到现在,魏云澜从来都未曾与她亲近过,若是真的喜欢,如何能忍得住。 魏云澜不过是把她当个摆设罢了,王府不缺银子,更不差她这一口饭,可惜,她明白的太晚了。 刚才她把话说的那么绝,现在如何还有脸回去求情。 “那要如何是好?” 魏玉瑶急的直跺脚,脑中忽闪灵光。 “要不然,你跟我入宫吧,我与你一同去找云淑妃,五哥最听她母妃的话了,定然会把你接回王府的。” 段如嫣无法可想,又拉不下脸,只能半推半就的同意了。 两人入宫之际,宋槐序也与魏景焰回到了景王府。 肚兜和书一起扔在了桌子上,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 宋槐序屏住了呼吸,手指相互交叉,紧攥在一起。 每次她与魏景焰关系稍好一点,便会有人出来捣乱,大概她与他真的是有缘无分吧。 好在魏景焰已接下了圣旨,无论如何,他都会去北昭,即便自己现在被他一剑捅穿,也能瞑目了。 转念又一想,她若不在了,还有谁能保护外公和母亲的安全。 她站在桌子边,不住的胡思乱想,表面平静无波,一颗心却七上八下,忐忑难安。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动静,不由抬头看向魏景焰,却见他已摘下面具,正拿着那本书,一页一页的翻看。 他低着头,只能看到高高的发冠,难以看到表情,瞧着他认真专注的模样,宋槐序的脸顿时抑制不住的烧了起来。 她挪动着双腿,往后退了一步,想要偷偷溜出去,魏景焰像是知道她要跑,声音淡淡的说道:“过来。” 宋槐序咬住了嘴唇,几经犹豫,还是往前走了两步。 “殿下……”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能说的都已经说了,他若不愿意相信,多说也无用处,索性又把嘴闭上了。 魏景焰抬起头。 “想说什么?” 宋槐序摇了摇头。 “妾身无话可说。” 魏景焰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深邃如寒潭浸着碎月,细碎的光芒在幽深的瞳孔里,暗潮奔涌。 “那就过来,陪本王瞧瞧这本书。” 他低下头,视线又转回书上。 宋槐序脸色更红了。 这种书,如何能男女一起看,岂不是……要出事了? 再想到上面那些羞人的姿势,宋槐序的呼吸都跟着紧了几分。 她尴尬的低下头,瞧着地面说道:“殿下怎可在这种书上浪费心神,还是莫要再看为好。” 魏景焰挑起了长眸,声音慵懒的问道:“你不是喜欢吗?” 宋槐序慌忙说道:“妾身不喜欢,也不想看,殿下若不怪罪,妾身就告退了。” 她转身欲走,魏景焰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容置疑。 “过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怎么不叫夫君了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抓住了袖口,手心已经沁出了汗。 当真要她看这种东西,现在还是大白天? 可魏景焰已经喊了两次,她若再拒绝,兴许会激怒他。 宋槐序抿了一下唇,最终还是迈动莲步,走到了魏景焰的身边,她的眉眼一直低垂着,半分也不敢乱看。 “听闻这是第一册,可是本王花大价钱买来的,不想瞧瞧?” 魏景焰声音淡然,难以听出喜怒。 宋槐序却是一阵吃惊,这东西居然还分册的,那岂不是越画越不堪? 到底是谁想出的这种东西,当真污眼。 在没出嫁前,母亲也曾传授她一些男女之事,却都是点到为止,不从这般露骨过,想到自己不慎看的那一页,宋槐序的呼吸都跟着无意识地沉了几分。 可心里又实在好奇,第一册到底画的什么玩意,一时没忍住,便往桌子上瞄了一眼,只见上面画的是一幅对战图。 “是侠客列传?” 宋槐序瞪圆了眼。 原来他说的第一次是这个。 魏景焰勾起唇角,狭长的眼眸微微挑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不然呢?” 宋槐序的脸色霎时又红了几分。 “我以为……” 魏景焰转过身,目光至上而下的打量着她。 “你以为本王会看那种书?” 宋槐序急忙否定。 “没有,殿下**亮节,自然不是那种龌龊之人。” 魏景焰漫不经心的说道:“方才不是还叫夫君吗?” 宋槐序低着头。 “我……终究还是不配的。” 魏景焰冷哼了一声。 “本王说配便配,又或者,你也与段如嫣一样,觉得本王不配做你的男人?” 宋槐序急忙说道:“我从没有那样想过,今日的事,我真的不知情,通知我的人确实穿着和林松他们一般无二的黑甲,我以为殿下又制造出什么好的武器,便兴冲冲的去了,不想……” 她叹息了一声,又说道:“我与段王妃本无冤仇,想是她对殿下执念太深,才将怒火转到我的身上。” 魏景焰微微倾身,目光深如寒潭,让人不敢对视。 “你这是在怪本王?” “妾身不敢,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魏景焰对段如嫣并不亲近,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宋槐序就算怪,也怪不到魏景焰的身上。 同时,宋槐序也有想不明白的地方。 魏景焰对段老元帅如此尊敬,按道理,他不该对段如嫣这般冷淡,当真是奇怪的很。 思量间,就听魏景焰说道:“虽然你骗过本王,本王还是选择信你,你是个聪明人,就算真想另攀高枝,也不会想出这么愚蠢而又露骨的办法。” 宋槐序骗他的地方太多,实在不敢多问,遂弯腰一福,诚心诚意的说道:“多谢殿下,不知殿下入宫何事?” “出兵之事,户部与兵部已开始调遣人马和粮草,若无意外,将会在十五日后离开京城。” 魏景焰顿了一下,问:“夏家准备何时去潼州,本王看过地图,此次行军,正好会经过潼州,如果你信得过,可与大军一起走。” 这样便不会暴露血樱阁的存在,魏景焰本想带不安分的崔血樱出去玩玩,却在见到魏云澜的时候改变了想法。 崔血樱得留在京中,帮挖出创建墨刀门的人。 他回京之日,便是墨刀门覆灭之时! 目光中的冷意一闪而过,同时升起的,还有一丝棋逢对手的兴趣。 如果真的是他,到会让他期待了。 宋槐序不知魏景焰的想法,但是这个提议却让她求之不得。 能跟在魏景焰的身边,自然无比安全,相信外公和舅舅们也十分愿意,有魏景焰在,还能当面为他们引荐,总比书信好的多。 “多谢殿下,我们全家都愿意。” 魏景焰抬起头,正好对上宋槐序那双含笑的眸子,心中的阴鸷竟是在这瞬间一扫而去。 “是要本王派人通知夏家,还是你自己回去一趟?” 宋槐序忙说道:“不劳烦殿下,我自己回。” 魏景焰点了点头。 “去吧。” 宋槐序又瞧向了放在桌子上的肚兜,这才发现,那本书还裹在肚兜里。 她想要回来,又怕魏景焰再想起之前的事,只得作罢。 宋槐序走后,魏景焰拿起了肚兜,以及那本春宫图。 他翻了一页,又立马合上了。 继而一阵恼怒。 魏玉瑶竟然给宋槐序看这种书,简直混账的很! 他平息了一下怒火,对门外吩咐道:“把贺玉妍给本王叫过来。” 片刻之后,门外响起细碎的脚步。 贺玉妍那娇嗲的声音,顺着门缝传了进来。 “殿下可是要找臣妾吗?” 魏景焰将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淡淡的说道:“进来。” 贺玉妍心头一喜,推门走了进来。 只见魏景焰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挺拔的身姿衬着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惹眼。 北昭也有不少俊男,却从未有一人像魏景焰这般有男人的气概,要么太娘,要么太冷硬,魏景焰刚刚好,唯独不好的地方,就是对她太冷淡了。 过府这么多日子,就从未与她亲近过,今日忽然叫她过来,想是计策奏效了。 她心中欢喜,扭着腰走进了门。 “殿下是何时回来的,有没有用过膳,要不要臣妾做一些,给殿下送过来?” 魏景焰从椅子上站起,径直走到了贺玉妍的身前。 贺玉妍心头狂跳,魏景焰是想和她圆房了吗? 瞧着他健实的胸膛,贺玉妍已经按捺不住了。 宋槐序说的没错,她在北昭便放浪形骸,除了身子没破,什么花样都玩过。 不管是侍卫还是太监,又或者是她的大哥,兴致起时,总要找人厮混一番,到了景王府,一下子素淡下来,还真的不太习惯。 也幸好她守住了最后一层防线,只要两人有过肌肤之亲,魏景焰必然会食髓知味,对她大不相同。 感觉到魏景焰投注在自己脸上的目光,贺玉妍的脸破天荒的红了一下,娇嗔道:“殿下为何这般看着人家?” 第一百八十章:心不由己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魏景焰伸出修长的手指,捏住了贺玉妍的下颌,目光中没有半点情绪,仿佛是在审视一件玩物,倏然,他手指收紧,贺玉妍顿时痛呼出声。 “殿下轻点……弄的臣妾好疼啊。” “本王可不喜欢太过娇贵的女人。” 魏景焰依然捏着她,手指又加了几分力度,若不是这女人还有用,早就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贺玉妍疼的眼睛发红,伸手去掰他的手指,被迫撅着嘴说道:“臣妾并不是娇贵,是殿下的力气太大了,求殿下怜惜臣妾,轻些吧。” 贺玉妍说话的声音本来就嗲声嗲气的,如此言辞,更加引人遐想。 宋槐序本来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忽然想起太后的事,便欲将医治太后的药方告诉魏景焰,他必然能有办法,把方子送入宫中。 不想刚到门口,就听到了无比暧昧的对话,她身子一僵,顿住了脚。 贺玉妍又轻哼了一声。 “殿下~” 宋槐序转身便朝府门外跑,一直跑出两条街道,才慢慢停下脚步。 魏景焰表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应该还是生气了,否则不会大白天与贺玉妍行这等事。 暧昧的画面不断从脑中闪出,宋槐序不由咬住了唇。 她早已想好,对任何人都不动心,可是,心却好像不由己了。 嫉妒与难过的情绪如潮水般涌来,压的她透不过气。 北昭的小太医说的没错,人的确是感情的动物,只要接触就会产生羁绊,有了羁绊,就会生出别的。 回想与魏景焰相识的点滴,宋槐序只觉心口沉闷,竟似透不过气。 她深深地呼吸了几次,让自己迅速镇定。 既然已经打定了孤独终老的主意,便不该有过多的奢求,魏景焰这样的身份与年纪,怎么可能不需要女人。 想到他方才对贺玉妍说的话,宋槐序苦涩一笑,原来他对谁都会如此说。 重活一世,宋槐序还是第一次这般心潮翻涌,她怕自己又会犯北昭小太医说的什么焦虑和抑郁,昏倒在路边,赶紧拼命的回想上辈子的事,足足花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将不该有的情绪,慢慢驱逐出脑海。 一进夏家的大门,便看到了一大堆箱子。 两个舅母正在往里边装东西,听到脚步,同时回过头。 “槐序回来了。” 宋槐序已调整好心情,笑着点了点头。 “舅母在装什么呢?” 二舅母道:“听你外公说,咱们要去潼州,潼州的总兵是殿下的至交好友,虽然有这方面的关系,咱们也不能空着手,这些都是给那位总兵准备的东西,让你二舅一并带过去。” “原来是这样。” 宋槐序恍然,人情确实不能只靠魏景焰,该花的钱,的确不能省。 “舅母想的可真周到。” 宋槐序夸赞了一句,又说道:“现在情况有些变化,咱们可能会晚几天走。” “这又是为了什么?” 大舅母一脸惊讶。 她们虽然想留在京城,却也清楚离开宋槐序,安全恐怕无法保证,两军打仗可不是儿戏,魏景焰哪能说回来就回来。 这些日子,她们对魏景焰多少也有了些了解,亦知道京中看不惯他的人大有人在,不过是畏惧他的威名,不敢下手罢了,他若不在京中,那可就说不准了,所以在老爷子提及魏景焰准备出征的时候,众人几乎一致同意,前往潼州。 听到宋槐序的声音,夏母和老爷子,以及两位舅舅也走了出来。 正好大伙都在,宋槐序便把魏景焰的意思说了。 夏老爷子闻言高兴不已。 “能随军,还有景王亲自引荐,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槐序啊,景王对你真的很不错,不管外人如何评论他,咱们都得记住他的恩情。” 宋槐序又想到了贺玉妍那无比酥软的声音,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又在极短的瞬间展平,脸上的笑容也随之绽放开来。 “是啊,景王的确不像外人评价那般,我会记得的。” “那就好。” 老爷子看着众人,声音严肃地说道:“受人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咱们做那无情无义之人。” 众人齐齐点头应是,宋槐序与老爷子说了几句话,便与两位舅母将剩下的东西装好,都是些布匹和干货,放着也坏不了。 宋母已经张罗做饭去了,难得宋槐序回来,一家人也都在,说什么也要留她在这吃顿团圆饭。 宋槐序没有拒绝,自己现在回去,的确很不是时候,心里酸涩的同时,也担心魏景焰的身体,寒毒早已浸入他的心脉,最怕情绪产生波动。 男女行房是一件激烈的事,心思必然难以平静,又赶上出征在即,万一损害到他的身体,该如何是好? 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却还得硬靠着时间,终于熬到太阳偏西,宋槐序站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夏老爷子一脸慈爱的说道:“去吧,殿下即将挂帅出征,必然有不少要准备之物,你多费点心。” 宋槐序顿时又想起自己缝制的护身符,她摸了一下挂在腰上的荷包,温和的说道:“外公放心,我会仔细的。” 出了夏府,宋槐序并没有急着回去,反而放慢了脚步。 她现在的心情有些乱,得好生整理一下,比如,以后要如何与魏景焰相处。 左思右想,宋槐序还是决定把这个护身符送给他,情情爱爱都是小事,报仇雪恨,才是她重活一辈子的目的。 想到北昭那些畜牲,宋槐序突然觉得,一切都不是事了。 她脚步轻快,一路回到了景王府,却见门外停了一顶小轿,轿子中似乎还坐了人。 宋槐序一眼就认出这是宫中的轿子,莫非来的是皇帝?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轿帘掀开,一张冷若冰霜的面孔朝她看了过来。 看清女人的相貌,宋槐序慌忙上前,跪地行了一个大礼。 “妾身宋槐序,见过云淑妃娘娘。” 云淑妃目光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清冷而又霸道的说道:“上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母子互怼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微微蹙眉。 云淑妃屡次为难于她,她对云淑妃并无好印象。 抬眸问道:“娘娘叫妾身有事吗?” “本宫叫你,自然有事。” 云淑妃冷冷的说了一句,啪的一声放下车帘。 宋槐序很想抬步进府,最终还是走上的小轿。 轿顶并不高,宋槐序只能弯着腰站着。 云淑妃瞥了她一眼。 “坐下。” “多谢娘娘。” 宋槐序躬身一礼,垂着头坐在了云淑妃的对面。 “听闻半月之后,魏景焰就要前往北昭了?” 宋槐序道:“圣旨已下,确实如此。” 云淑妃看了她半晌。 “是你提议的此事?” 宋槐序抿了一下唇。 “是。” 云淑妃声音陡然严厉。 “你明知道魏景焰身体不好,为何还要出此计策?” 想到云淑妃对魏景焰的恶言恶语,宋槐序抬头反问。 “难道殿下在京城就会好吗?” 云淑妃幽冷的目光,落在了宋槐序的脸上。 “你这话是何意?” 宋槐序平静的说道:“殿下在京城并不开心,战场才是他的杀伐之地,云淑妃身为殿下的亲娘,应该明白殿下的心思。” 云淑妃目光幽冷的盯着她。 “你是不是想等着他走了,再另攀高枝?” “我说过,生同衾死同穴,殿下去往何处,我便会跟到何处。” 宋槐序面色淡淡,如池水,无波无澜。 云淑妃觑了她半晌,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看透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你当真喜欢魏景焰,为何本宫半点都没有感觉的到?” “娘娘若关心殿下,自然有所察觉。” 人就在王府的门口,宋槐序并不害怕,相信已经有人进去禀报,要不了多久,魏景焰就会出来。 宋槐序以为自己这般说,云淑妃定会发火,云淑妃却破天慌的没有恼怒,她哼了一声道:“希望你不要后悔,既然愿意跟着,便仔细照顾。” 宋槐序有丝错愕,转念又一想,魏景焰好歹也是云淑妃怀胎十月生出来的,总不会真的没有一份感情。 “妾身会的。” 宋槐序捏住了腰间的荷包,坚定的说道:“妾身相信,殿下必然会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陆华年那种人渣都能攻下北昭,魏景焰自然能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云淑妃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微沉,没再说话。 宋槐序与她干坐了一会儿,正要起身告辞,帘子忽然被人掀开。 出现在帘外的,正是穿着墨绿色便装的魏景焰。 他没有带面具,一张俊脸却比带着面具还要冷上几分。 “宋槐序,既然回来了,便该先回府通禀,谁准你与不相干的人说话。” “妾身这就要回了。” 宋槐序站起身,却被云淑妃拉住了。 “本宫还没与她说完话,魏景焰,你何时这般没有礼数了?” 魏景焰转向了云淑妃,狭长的眸子里满是讥讽。 “原来是云淑妃娘娘,不知娘娘大驾于此,拦住本王的夫人究竟是为何事?” 云淑妃看向了魏景焰。 “本宫奉皇命而来,你便是如此待客的?” “本王已见过皇上,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不劳娘娘。” 魏景焰抬手去拉宋槐序,云淑妃再次拦住。 “本宫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再坐一会儿也不迟。” 魏景焰冷哼了一声。 “她与你没话说。” 云淑妃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语气依旧冰冷。 “有没有不是你说的算?” 魏景焰讽刺的哼了一声。 “笑话,我的人难道还要你来做主不成?” 云淑妃目光冷凝。 “她身为臣妇,岂可不听本宫之令。” 宋槐序夹在母子二人中间,只能被迫听着他们争吵,震的宋槐序耳根子嗡嗡作响,眼见二人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止休的意思,她清了清嗓,大声问:“不知娘娘叫妾身何事,还请言明。” 魏景焰目光不善的看向了云淑妃。 云淑妃冷冷清清的说道:“好歹本宫也是来给皇上传话的,就不能让本宫进府小坐一下?” 宋槐序瞟了一眼云淑妃,又看向了魏景焰,这话倒也无可厚非。 就算来个传旨的公公,也得给个茶钱,何况是受宠的娘娘,可魏景焰不开口,她也不敢多言。 魏景焰已经眯起了眼,眼底翻涌暗芒,裹进层层审视,犹如蓄势待发的豹子,给人一种危险之感。 云淑妃也不甘示弱,娘俩犹如斗鸡一般,互相瞪着。 宋槐序轻咬了一下嘴唇,总算是不吵了,可是好像比吵还要严重。 她犹豫了片刻,对魏景焰道:“夫君还是请娘娘进去坐坐吧!” 这声称呼顿让魏景焰的脸色缓和了几分,他瞧向了宋槐序,继而冷哼了一声。 “随你。” 说完便回身进了府,也算是默许了。 云淑妃眼中闪出一丝喜色,又在片刻之间,消失不见。 她抬腿下轿,对宋槐序说道:“既然你如此强烈的邀请本宫,本宫也不好驳了你的面子。” 宋槐序心道,她哪里看出来的强烈,更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若非看在她是魏景焰亲娘的份上,她如何也不会多这句嘴。 云淑妃却没有立刻进去,她仔细的看着府上的匾额,又瞧向了两边的石狮子,这才将手搭在了宋槐序的手臂上。 “本宫说两句话就出来,尔等就不必跟着了。” 几个丫鬟纷纷躬身,唯有一人,目光异样的看向了云淑妃。 她上前一步,恭敬的说道:“还是奴婢跟着娘娘吧!” 宋槐序不由看向了那个宫女,按说云淑妃脾气火爆,她手下的人应该都被她治的服服帖帖,怎地还有如此胆大的? 云淑妃忽然转身,一耳光抽了过去。 “放肆,什么都想跟着,莫非怕本宫跑了不成,你到底是谁安插到本宫身边的眼线,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信不信本宫立刻砍了你的脑袋。” 宫女脸色微变,慌忙跪在地上。 “奴婢不敢,奴婢也是担心娘娘。” “够了,在这老实待着。” 云淑妃说完便抓住了宋槐序的手腕。 “咱们走。” 宋槐序回过头,看向那个宫女,宫女也正朝她看来,目光咄咄逼人,根本没有当奴才的恭敬。 宋槐序心头一动,云淑妃几次为难自己,也只是让她跪一下,言语中恐吓不断,却并没有真动手。 莫非……这其中另有隐情? 第一百八十二章:可疑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思量间,云淑妃已抬步进了府。 她一脸新鲜的瞧着府中的花草摆设,颇有一种目不暇接之感。 嘴上却挑剔的说道:“景王府布置一般,魏景焰的眼光也不过如此。” 云淑妃越是这样说,宋槐序就越觉得她口是心非。 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娘娘这边请。” 宋槐序微微侧身,把云淑妃引入正厅。 魏景焰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目光冷淡幽深。 宋槐序想说“娘娘请上座”,魏景焰却没有一丝一毫挪动的意思,只得让云淑妃坐在下首,给她倒了一杯茶。 魏景焰冷冷的说道:“人也进来了,该说的就说吧。” 云淑妃似乎不着急,她拿起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又打量起厅中的摆设,每一处都看得十分仔细,魏景焰已经不耐烦了。 “娘娘若是再不说,本王便命人将娘娘请出去。” 云淑妃这才收回目光。 “本宫说与不说都没什么分别,随便说了,你也未必会听。” 魏景焰声音冷沉。 “既然没话可说,就请回吧。” 云淑妃仿若没听见,将脸转向了宋槐序。 “皇上想让你进入司天监,你可愿意?” 原来云淑妃来此,是为了这件事。 皇上明明可以下圣旨召她入宫,却偏偏让一个娘娘亲自过府,就只为传着一句话,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 多半是云淑妃自请的,目的……莫非就是为了看看魏景焰,以及他的住处? 宋槐序心思纷起,嘴上却道:“妾身才疏学浅,实在不适合进入司天监,所学的观星之法,也都是从一本书上看的,这两次够侥幸算中,往后之事,未必会全部应验,妾身已打定主意,随殿下出征,更是万万不能应。” 魏景焰似乎很满意宋槐序的答案,修长的指尖轻轻地叩击着红木桌面。 “宋槐序已经给了你答案,还想问什么?” 自从进了宅子,云淑妃的气焰似乎一下子就消减了不少,她放下了茶杯,故意忽略魏景焰,转对宋槐序道:“昔日周玄机在司天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好不得意,上下朝臣,无人敢不敬于他,皇上特许他入宫不必行跪拜之礼,那是多大的威风,你当真不想?” 宋槐序淡然一笑。 “名利不过都是虚名而已,平淡的日子,未必就不是幸福。” 云淑妃轻哼了一声。 “你既然不看重这些,为何费尽心机要嫁入景王府?” 魏景焰的声音再度传来。 “是本王求着她嫁的,娘娘莫非有意见不成?” 听到这话,宋槐序轻咬了一下嘴唇,即便不是真的,能有一个男人愿意如此护着她,她依然心存感激,也有那么一丝丝的高兴。 就算魏景焰宠幸了贺玉妍,心中至少有她存在的位置。 她深知一个女人想做成一件事,并不容易,她也不觉得靠魏景焰成事有什么不妥之处,为了报仇雪恨,她亦不介意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 嫉妒之心,谁都会有,尤其倾注了感情之后,就会不知不觉的想将那人或者那物,占为己有。 这都是人之常情。 宋槐序只是一个重生的人,并非是圣人,她虽然会难过,但却不会钻牛角尖。 她想要的东西,至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云淑妃终于将脸转向了魏景焰。 “既然是你自己的意思,本宫自然不会多管,只望……” 云淑妃说了两个字,又顿住了,她看向魏景焰,目光复杂到了极致,仿佛有千言万语,全都从那万千情绪交织的眼中绽放而出,却也不过是片刻,她便将目光收回,站起身道:“既然话已说明,本宫就回去了。” 宋槐序瞧向了魏景焰,见他没有动弹的意思,便说道:“妾身恭送娘娘。” 她一路搀着云淑妃,将她送到了府门口。 先前那个宫女正伸长脖子往府中张望,见云淑妃出来,这才低头,装出了恭敬的模样。 宋槐序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越发觉得这个宫女可疑的很,会不会云淑妃被她软禁,或者是监视。 如果真是如此,那对方的主人又是谁? 思量间,云淑妃已经上了轿子。 “本宫会把你的意思转达给皇上,皇上会不会同意,本宫也不敢保证,你好自为之吧,最好考虑清楚,如你这般花样年华,与魏景焰那混帐死在战场上,未免有些可惜了,如果你改变主意,随时都可以来找本宫,看在你与本宫都是女人的份上,本宫可以给你谋一条出路。” 宋槐序恭敬的应道:“多谢淑妃娘娘,妾身会好生考虑。” 云淑妃娘娘点了点头,放下轿帘道:“回宫。” 宋槐序一直目送轿子离开,才转回景王府。 魏景焰依然手扶桌子坐在椅子上,宋槐序明显能看出,魏景焰手背上青筋暴起,心绪显然已经受到了影响。 “殿下,你没事吧?” 宋槐序快步走过去,抓住了魏景焰的手腕。 他的手很凉,犹如三九天的寒冰,身体也在微微的颤抖,虽然幅度很小,宋槐序依然能感觉到。 她迅速取出银针,却被魏景焰按住。 “不需要,本王受的住。” 宋槐序柔声问:“殿下没必要硬撑着。” 魏景焰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没事。” 宋槐序主动握住了他的大手,在他身前半蹲下来。 “妾身觉得,云淑妃对殿下未必没有半点感情。” 魏景焰冷声道:“本王与她势同水火,绝无转寰的可能。” 宋槐序叹息了一声。 “既然如此,便不要多想,会伤身。” 魏景焰淡声说道:“本王的身体已经如此了,还有什么好伤的。” “如今已经有了很大的起色,只要不多动心绪。” 宋槐序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也不要……做一些过激之事。” 她指的,是房事。 魏景焰还以为宋槐序让自己不要动武,便道:“无妨,若是长久不活动筋骨,身子会更废,多动些,未必不是好事。” 宋槐序正在拿荷包里的护身符,听到这话,又把手停住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你怎么不去死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担心了?” 魏景焰垂下眼眸,黝黑的瞳仁里已有了温度。 “不担心。” 宋槐序从地上站起,最终还是将护身符拿了出来。 “我去云隐寺,就是为了给殿下求这张护身符,如今已经缝好了,殿下就是不嫌弃,便带着。” 瞧着这枚金光闪闪的小元宝,魏景焰唇角微扬,脸上紧绷的线条,瞬间瓦解。 “你亲手做的?” 宋槐序点了点头,又说道:“我这有个方子,可缓太后的病情,殿下若是愿意,就将这方子送入宫中,只要按照上面的药材服用,七日后必会缓解,若想彻底病除,恐怕得喝上一个月。” 魏景焰并没有意外,在云隐寺的时候,他就看到宋槐序的手指搭上了太后的脉搏。 “有心了,本王替太后谢谢你。” “殿下不必道谢,我曾与太后在云隐寺有过几面之缘,即便殿下不与太后亲近,若有机会,我也同样会为她诊治,若是没有旁的事,妾身就回去了。” 宋槐序转身欲走,却被魏景焰叫住。 “可有问过,你外公是什么意思?” “他们答应和殿下一起走。” 魏景焰颔首道:“很好,这几日你便与他们多聚聚,住两日也无妨。” 宋槐序抿了一下唇,刚才还觉得魏景焰多着紧自己,看样子是她想多了。 贺玉妍果然有些本事,能让他食髓知味,定是嫌自己碍了他的眼,这才如此大方的开了恩。 宋槐序心绪起伏,脸上却依然乖顺。 “多谢殿下,那我这就过去。” 魏景焰眉头拧起,狭长的眼中闪出一丝不悦。 “你这么急做什么,莫不是不愿意待在景王府?” “不是,妾身以为……” 魏景焰已从椅子上站起,直接打断了宋槐序的话。 “没什么好以为的,本王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就好生待在王府,等本王回来。” 宋槐序低眉垂眼。 “妾身遵命。” 魏景焰已戴上面具,披上厚重的大氅,他若有所思的看了宋槐序一眼,便大步流星的出去了。 宋槐序无法窥出他目光中的含义,索性不再猜测,她平静了一下心情,走回了自己的小院。 忽然又想起了那件肚兜,便把春红叫了进来。 “这两日可有人进入我的房中?” 春红连忙摇头。 “没有,奴婢不在院中的时候,都用锁头把房门锁住。” 宋槐序挑起秀眉。 “你出过府?” 春红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说道:“没有,奴婢……是去别的院子里干了点活。” “各院都有各样的丫头,你去干什么活,莫不是又有人欺负你了?” 眼见宋槐序如此关心自己,春红满心愧疚,扑通一声跪了起来。 “奴婢该死,是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想去贺玉妍那里赚些银子补贴家用,奴婢怕她们来捣乱,临走的时候特意找了一把大锁头。” 宋槐序腾地站起身。 “是什么时候的事?” 春红有些害怕,五体投地的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说道:“夫人与殿下去云隐寺的时候。” 宋槐序将她拉了起来,她知道这些丫鬟不容易,挨苦挨累,却赚不了多少钱,看着她和云袖的年纪差不多大,心里更生怜惜。 “你不要紧张,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如果你家里有困难,也可以和我说,贺玉妍乃心术不正之辈,如何能给你银子。” 宋槐序语气温柔,就像个大姐姐一样,春红越发愧疚难安,红着眼睛把贺玉妍叫自己去抓老鼠的事学了一遍。 宋槐序听罢又各处检查了一下,果然在后窗处发现了一点痕迹。 “想来她们是故意支走你,趁机进来拿走了我的贴身之物,幸好殿下是明理之人,否则我现在已经死了。” 春红吓了一跳。 “她竟偷了夫人的肚兜。” 宋槐序叹了口气。 “是啊,还交给了殿下最讨厌的瑞王。” 春红吓得脸色发白。 “殿下……有没有责罚夫人?” 全府上下,无人不知景王厌憎瑞王,若是被景王殿下误会,那还得了。 宋槐序淡淡一笑。 “我还能坐在这儿,就代表我没事,不要胡思乱想了,以后切记谨慎着点。” 虽然她房中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却也不能让贺玉妍的人随便进来,想想都膈应的很。 “奴婢定然谨记在心,再也不敢离开半步。” 春红又要下跪,被宋槐序拦住。 “你家里可需要银子?” 春红也是个实在,这种时候若是编造出点事,宋槐序必然会给钱,她却不忍心一再欺骗主子,忙摇头道:“没事,我爹也在外面做工,加上我赚的银子,够我娘和我弟弟活的。” “那就好,若是有事,你可以来找我,等你到了年龄,我便找殿下求回你的卖身契,好让你出府嫁人。” 春红吓了一跳,急忙说道:“奴婢不想出府,也不想嫁人。” 宋槐序在她发丝上轻轻地拍了拍。 “天下女子,哪有不嫁人的,若是嫁的好,他便是你一辈子的靠山。” 宋槐序瞧了她一眼,又问:“莫非你在府中有了意中人?” 春红脸色顿红。 “没有,奴婢只想好好伺候夫人,这辈子都待在夫人的身边。” 春红傻憨憨的模样逗笑了宋槐序,眼下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便掐住了话茬。 “随你吧。” 她拿出了从魏景焰那得的《侠客列传》,百无聊赖地翻看起来。 正看得入神,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接着去听春红说道:“我们家夫人已经休息了,公主请回吧。” “宋槐序不过是一个妾室,本宫想见她,是她的福气,还不给本宫滚一边去。” 听到贺玉妍的声音,宋槐序啪的一声合上书本。 她还没去找贺玉妍算账,她却自己送上了门,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宋槐序走到门口,一把拉开房门,贺玉妍第一时间往她脸上打了量。 这贱人竟然没有挨巴掌,想到魏景焰差点把自己捏死,贺玉妍顿时不平衡了。 张嘴骂道:“听说你这个贱人背着殿下勾搭别的男人,你这种贱货,居然还有两回来,你怎么不去死。” 第一百八十四章:疯婆子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一脸厌恶的看向贺玉妍。 “你这样的贱人都还活着,我为什么要死!” “宋槐序,竟敢辱骂本宫,看不宫不好生教训你。” 贺玉妍纯粹吃一百个豆不嫌腥,总以为自己还在北昭皇宫,教训人对她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 她扬手就要抽宋槐序的耳光,却见却腹部一阵针刺般的疼痛,不由疼的哎呦了一声。 “宋槐序,你是贱人敢暗算我?” 宋槐序已经收回了银针,目光冷冷的看向了贺玉妍。 “且留你几天狗命,北昭覆灭之时,就是你丧命之日。” 贺玉妍脸色顿变。 “你敢。” 宋槐序一脸讥笑。 “北昭若破,你以为魏景焰当真会留你,就算你与他有过肌肤之亲又如何,他绝对不会留你这种狗东西。” 贺玉妍微微一怔,宋槐序这贱人为什么这么说?她若真的勾搭上魏景焰,就不用怕了。 难道她听到自己和魏景焰说话,误会了? 这可是一个让两人离心的好机会。 贺玉妍忍着腹部的疼痛,故作得意的说道:“既然知道殿下对我好,就该知道他舍不得杀我,宋槐序,你不过是空有一张好看的脸罢了,对付男人的手段,你差远了。” 宋槐序眼露恨意,冷冷的说道:“我的确不能和你这种不要脸的人相提并论,你们北昭就是一个畜牲窝,整日如同牲口一般发情,随时随地皆可操作,比猪狗还不如。” 贺玉妍咯咯一笑。 “你知道的倒是够清楚,可惜呀,那些人都不如魏景焰,与他同房,本宫才知道什么是女人,即便你与他行过房事又如何,他还不是乖乖的趴到本宫的怀里。” 宋槐序忍无可忍,一巴掌抽在了贺玉妍的脸上。 “给我闭上你的狗嘴。” 贺玉妍被打了一个趔趄,人也如疯虎一般冲了上来。 反正魏景焰也不在府中,今日说什么也要与宋槐序分个高低。 两人很快扭打在了一起,此时的贺玉妍根本没有半分公主的模样,完全就是个市井疯婆子。 宋槐序心里也憋着火,索性都朝她撒了过去。 贺玉妍身娇体软,哪是宋槐序的对手,眨眼之间就被按到地上,头发也被扯得稀巴烂,一张脸亦被扇的又红又肿,嘴角已经渗出了血迹。 到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不由大喊救命。 侍卫听到声音,立马赶到后院,把两人拉开。 贺玉妍抓住那个侍卫,哭嚎着说道:“告诉本宫,殿下去了何处,本宫要立刻见到他。” 侍卫看了一眼整理衣着的宋槐序,声音淡淡的说道:“不清楚,夫人还是回去等吧。” 贺玉妍又朝侍卫发起了疯。 “你跟了他那么久,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哪,赶紧带我找他去,我定让他看看,宋槐序是个什么样的泼妇。” 侍卫不耐烦的甩开她。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殿下的去处,谁敢过问。” 侍卫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眼见宋槐序依然用杀人般的目光看着自己,贺玉妍是真的有些怕了,嘴上却硬是不服软,临走了还要占点嘴皮子的便宜。 “宋槐序,你给本宫等着,等殿下回来,定让他好生收拾你。” 回到自己的院子,贺玉妍赶紧让丫鬟给自己拿药酒,脸上疼的不行,腹部也针扎一般的刺痛。 她又急又气,咬牙切齿的骂道:“魏景焰这个王八蛋,竟然没有处置宋槐序,难道他天生就爱带绿帽子,别的男人拿了宋槐序的肚兜,他毫无反应?” 一边的丫鬟忍不住说道:“听说魏景焰多年不近女色,莫非……是个天阉之人?适才公主与宋槐序扭打,奴婢看到她手臂上的守宫砂,居然还在。” 贺玉妍吃惊不已。 “你的意思是,宋槐序处子之身?” 丫鬟连连点头。 “是啊,不然哪会有守宫砂,魏景焰虽然在他房中住过几日,可是从来没听过叫水,想来是并未同房,只要他们俩一天没行夫妻之礼,公主就还有机会。” 贺玉妍的眼睛里又冒出了光。 圣旨已下,魏景焰攻打北昭已经难以改变,贺玉妍心里着急,却也不敢去劝。 再则,她对皇室的兄弟姐妹也没有多少感情,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每日黄沙漫天直灌口鼻,谁愿意待着,且也没有魏景焰这般俊朗的男人。 魏云澜虽与景王长得一般无二,终究是缺了点什么,相比于温润如玉的君子,贺玉妍更喜欢能征服一切的野狼。 既然无法阻挡魏景焰攻打北昭,只能退而求其次,保住自己的小命,就算他真的是天阉之人,她有的是办法,让他为自己着迷。 “快去煮几个鸡蛋,给本宫生消消脸上的淤青,再去把上次郎中叫过来,本宫的肚子都要疼死了。” 丫鬟们赶紧分头行事,宋槐序这边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一番厮打,让她心情好了不少,重新把头发梳好,衣服也重新换了一件,甚至还有些饿了,便让春红拿了些饭食。 吃饱喝足,宋槐序合衣上床,继续翻看那本《侠客列传》,与此同时,段如嫣也回到了王府。 她在宫中等了许久,都没能见到云淑妃,出宫后,实在无处可去,又灰溜溜的回了府。 回到房中,又忍不住掉起了眼泪。 自己的命为什么这么苦,父亲战死沙场,魏景焰对她的态度也忽然转变,段如嫣一直以为,魏景焰的改变是因为她嫁入了瑞王府,今日才明白,魏景焰对她从来就没有半分心。 凭什么宋槐序就能轻而易举的得到她想要一切,不但魏景焰对她好,就连魏云澜也有意无意的护着她,她到底哪里出众,就算她模样好,可自己长得也不差,定是她使了什么狐媚手段,把魏家的两个兄弟都被迷住了。 段如嫣越想越恨,却也只能忍着,如果连瑞王妃这个名头都没了,恐怕连个要饭的都敢欺负她。 不行,她绝对不能离开瑞王府。 她立即找出了一件能勾勒出身段的罗裙,带着些吃食,朝魏云澜的书房走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温柔的刀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瑞王府,书房。 魏云澜拿着笔,正在勾画一幅万里江山图。 段如嫣提着一壶茶,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 “云澜~” 她娇娇嗲嗲的喊了一声。 魏云澜手中的笔微微一顿,抬起了头,俊美的脸上依旧是笑容淡淡。 瞧着他这副样子,段如嫣越发觉得魏云澜软弱无能。 他该对自己大发脾气,大骂自己一顿,方才是正常人的反应,他却依旧是这般平淡如水。 若非离开瑞王府没有去处,段如嫣根本不想与他多说一句。 “云澜,你喝点茶吧。” “放下吧。” 魏云澜淡声说了一句,又低头勾画起来。 段如嫣耐着性子,给他倒了一杯茶。 “云澜,之前的事……” 她抿了一下唇,故意留了一半,想看看魏云澜的反应。 魏云澜瞧着画,声音温和的说道:“无妨,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真相,想走随意,本王绝对不会拦着。” 段如嫣手指一颤,眼眸瞬间发红。 “云澜,你我夫妻一场,你想让我走到哪里去?” 魏云澜细心的勾画着山石的倒影,嘴上温和的说道:“如嫣啊,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想去哪里都是你的自由,你不是一直觉得本王优柔寡断吗,这一次,命运就在你的手中,当可为自己选一个好的去处。” 魏云澜声音温和,说出的话,却满透着疏离与冷漠。 段如嫣脸色发白,眼泪潸然而落。 “我是希望你进取,那也是为了你好,你根本不理解我对你的好。” 魏云澜放下了笔,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何必如此,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想要的生活,现在的日子对本王来说,刚刚好。本王并不嫉妒你和四哥,本王只是觉得,这里已经不适合你了。” “你想赶我走,你怎么能忍心如此?” “这不是你自己所求吗,怎么又反过来怪罪本王,本王如此做也是为了你好,你对本王既然没有一点感情,何必非要勉强自己。” 魏云澜放下了手中的笔,走到了段如嫣的面前,伸出手,撩起她散落在额前的碎发。 眼神温柔地说道:“你还年轻,没必要在此浪费大好的年华,本王从来没有怪过你,本王只是希望你能走自己的路,对外人,你想怎么说都可以,本王愿意为你背这污名。” 看着那双坠满了柔情的眼,段如嫣心头发凉,一颗心慢慢跌入谷底。 如今她才明白,温柔的刀最是可怕,魏云澜确实温润如玉,表面上对她也相当不错,可今日,段如嫣才明白,这一切也不过是维持表象罢了,若他对自己有一分感情,断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以前她一直觉得自己可以呼风唤雨,能靠着魏云澜,还能拽着魏景焰,眼下她忽然发现,她那些引以为傲的东西,其实什么都不是。 不过是一个被人说拿就拿,说甩开就甩开的帕子罢了。 表面上说的好听,可即便这全天下的污名全都加在魏云澜的身上,那又如何,他还是他,依然是金尊玉贵的王爷,可以随时另娶,而她堂堂元帅之女,却也成了下堂妻。 魏云澜明知道自己无依无靠,却还能说出这种话,当真是薄情寡义,猪狗不如。 魏景焰也没好到哪去,还不是同样忘恩负义,父亲悉心传授他武功、兵法,待他如亲子,如今父亲不在了,他为了一个女人,三番四次针对自己,当真是猪狗不如。 段如嫣用力的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肉里,眼中满是恨意。 “如嫣,你再怪本王吗?” 魏云澜垂着眼眸,瞧着她问。 段如嫣咬着后槽牙道:“我不过是一介平民女子,哪有资格怪王爷。” 魏云澜点了点头。 “那就好,你能如此想,本王很欣慰,下去吧,你的东西,本王会让人帮你打理好。” 段如嫣实在是忍无可忍,愤然问道:“魏云澜你真的想赶我走?” 魏云澜一脸诧异。 “这话从何说起,不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吗,本王只是尊重你的意思,本王打心眼里希望你开心快乐的过完这一辈子,眼下并不高兴,本王自然也不会强留你。” 段如嫣用力的攥着衣角。 “那我……若是改变主意了呢?” 魏云澜笑着说道:“随便你,你若想留在这儿,本王也不会拒绝。” 段如嫣从他的笑容里读出了一丝讽刺,但是眼下,她已别无选择。 不由抓住了魏云澜的手臂,眨着发红的也没问道:“那你……愿意与我做一对真正的夫妻吗?” 魏云澜伸出修长的手指,从她脸颊上划过,眼角的笑纹又深了几分。 “本王自然是愿意的,奈何本王身患隐疾,实在无法行夫妻之事,若你愿意这样过一辈子,本王亦会成全你。” 段如嫣一脸吃惊。 魏云澜不过是身体不好,怎么会有那方面的疾病? “这件事……皇上和母妃知道吗?” 魏云澜轻叹了一声。 “自然不知道,这种事如何能传扬出去。” 他伸出手,在段如嫣的头上轻轻地揉了揉。 “该怎么选择,你自己考虑吧。” 魏云澜返回书案前,将那幅没有完成的万里江山图挂好,随即笑容淡淡的说道:“本王要入宫去见母妃了,可能会回来的晚些,你早些休息。”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段如嫣双腿一阵无力,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他竟是个天阉之人? 怪不得一直不与她亲近,当真要如此与他这般过下去? 自己正是二八年华,难道就要和这样一个男子,在一起蹉跎一生? 可若离开瑞王府,自己定然无法再过上这般的锦衣玉食。 一天的功夫,段如嫣听到了两件足以震惊她一辈子的大事,不由六神无主,心头狂跳。 转眼,月亮就已经爬上了树梢。 一道颀长的黑色人影,出现在天福钱庄的后院。 听到衣袂声响,几个护院顿时持刀跑出。 “阁下究竟是何人,竟敢擅闯钱庄?” 那人声音暗沉的骂道:“混账东西,你们连我都不认识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以后不必自己睡了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几个护院立即恭身。 “见过主人。” 黑衣人点了点头。 “去通知墨刀门的主事,将所有门人全部调出。” 其中一人恭敬的问:“不知要将人调往何处?” 黑衣人冷声说道:“瑞王府,诛杀魏云澜。” 那人微微一怔。 “怎么……和官家扯上了关系?” 黑衣人声音低沉的说道:“不必多问,照做就是。” “是,属下这就去召集人手。” 护院话音刚落,另外一道人影已从墙外跃入,与先前的黑衣人同样,都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 “阁下是何人,为何跑到此处冒充本门主。” 来人的嗓音同样低沉,与先前人的装束一般无二,高矮胖瘦也全都一模一样,瞧见二人,几个护院不由都懵了。 先来者冷嗤了一声。 “谁冒充谁还未可知,咱们手上见个真章。” 话音未落,那人翻手劈向后来者。 “很好,就让本门主看看,你究竟有多少能耐。” 后来者同样空手相搏,两人一刚一柔,武功的路数大不相同,几个护院顿时看明白了,指着先来的人道:“他是假的。” 奈何知道了也白搭,两人的武功同样高强,众人根本插不上手,只得纷纷抽剑,将先来者团团围住。 几十招过后,先来者虚晃一招,接着刚猛的掌力,跃出了战圈。 脚尖一点人已上了房顶,他看着下方的黑衣人,冷笑道:“很好,有你的存在,以后的日子当不会太过无聊。”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后来者目光淡淡的看向黑衣人离开的方向,目光中的复杂如蛛网般交织,最后又彻底消失不见。 他背着手,看向了几个护院。 “立刻关闭钱庄,在没接到本座通知之前,不可轻举妄动。” “属下等遵命!” 回首者应了一声,又问:“那人说让我们屠杀瑞王府,不知他可是瑞王的仇人?” 黑衣人听罢笑了一声。 “到真是够直白,既然知道他是假的,不必理会,赶紧去收拾东西,退到城东。” “是。” 几人齐齐躬身,快步走进了内堂。 黑衣人在院中站了一会,这才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与此同时,一道人影跃入了景王府,他的穿着打扮,正是先去钱庄那个掌法刚烈的黑衣人。 他拉下了面具,赫然露出一张俊美惨白的脸,从神情与紧绷的下颌线上,不难认出,他就是魏景焰。 他粗暴的扯下了包裹在长袍之外的夜行衣,快步走向了宋槐序的住处,临近门口之际,忽地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宋槐序还没睡,魏景焰让自己等着他,今晚大概率会过来,她躺在床上,瞧着朦胧的血色,昏昏欲睡之际,忽声门口传来响声,立即拿出放在枕头下的袖弩。 “谁!” 她快步来到门口,沉冷的问了一声。 “是我!” 魏景焰的声音从外面响起,难掩语调中的虚弱。 宋槐序赶紧打开门,魏景焰撑着门框,剧烈的喘息。 “殿下,你怎么了?” 宋槐序第一时间扣住他的脉搏,跳动的十分厉害,一股寒气透过他的皮肤涌入宋槐序的身体,宋槐序不禁打了个寒战。 “殿下动内力了,还是受到了什么影响?” 魏景焰抬起头,月光从他那双狭长的眼眸上划过,映出了几分暴戾之气。 “银针!” 这两个字仿佛从牙缝中蹦出,说的异常艰难。 宋槐序立即拿出针,分刺他几处要穴,在他头顶的百会穴上也差了一根。 魏景焰已经可以靠自己的内力压制寒毒,随便动武,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影响,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又受到了刺激。 “先进屋。” 宋槐序小心翼翼的扶住他,尽量不碰银针。 她把魏景焰扶坐到床上,担心的问:“殿下到底碰到了什么事?” 魏景焰紧皱的双眉,靠着床头,一双眼睛闭得紧紧的,手背和额角上都暴起了青筋,看得出他现在并不好受。 宋槐序识相的没有再问,先坐在一边陪着,银针拔下之后,魏景焰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一点。 “不必担心,本王已经好多了。” 他仿佛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战斗,嗓音暗哑的厉害。 宋槐序拿起被子,裹在了魏景焰的身上,魏景焰却忽然伸出手,将她拉进怀中。 这拥抱无关男女,无关情爱,就仿佛是个被人欺负的小孩,急需人安慰。 宋槐序回抱住他,希望能用自己的身体温暖他,不知过了多久,魏景焰的皮肤终于有了一丝温度。 他有些疲累的放开了手。 “本王困了,陪本王睡吧。” “好。” 宋槐序乖顺地应了一声,并没有问太多,两人和衣躺在一起,紧紧相拥,彼此心中都没有半点旖旎。 她能感觉到,魏景焰已经放松了身体,发出了匀称的鼾声,却不知他到底碰到了怎样的事? 宋槐序无声一叹,帮他拉紧了被子。 翌日。 宋槐序睁开眼,魏景焰还在沉睡,她小心翼翼的坐起身,却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了腰。 “再陪本王躺一会。” 魏景焰的声音带着几分晨起的慵懒,宋槐序被迫躺下,瞧着他问:“殿下可觉得好些?” 魏景焰勾起唇角,目光中蕴出几分柔情。 “好多了,昨夜睡得如何?” “还好。” 宋槐序违心的说道。 昨晚一直被他紧箍着,其实挺累的。 “既然如此,以后就不必自己睡了,今晚开始,你就去本王的卧房。” 宋槐序有些讶异,随后又想到了回家的事。 “殿下不是说,让我回家陪陪母亲和外公吗?” 魏景焰皱了一下眉头,忽然有些后悔,当初便不该心软答应。 他思量了片刻。 “想回去也可以,最多只能两日,多一天都不行。” 离开太久,宋槐序也不放心他的身体,便点头道:“妾身遵命。” 瞧着她那张清丽可人的小脸,魏景焰再次改了口。 “还是一日吧。” 宋槐序顿时瞪大了眼。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殿下怎可出尔反尔?” 第一百八十七章:大买卖来了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魏景焰紧锁住宋槐序的纤腰,孩子般的耍起了赖。 “你若不答应本王,本王就不让你走。” 两人的身体几乎紧紧的贴在了一起,暧昧顿生。 瞧着魏景焰眸中生出的朦胧色彩,宋槐序脸色微红。 “那就一日,殿下快放开我。” 她挣扎了一下,反被抱的更紧。 如此倾城绝色的面孔,尽在咫尺,便是圣人也无法忍住。 魏景焰大手上移,改扣她的脖颈,微凉的唇已朝她压了下来。 寒凉的薄唇夹杂着滚烫的呼吸,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宋槐序睫毛轻颤,魏景焰已撬开了她的齿关,舌尖相触的瞬间,剧烈的心跳声像是要撞破胸腔。 魏景焰吻得又急又深,仿佛要将所有未说出口的情绪都倾泻其中,犹如星星之火,将要燎原。 宋槐序下意识的抓住他的衣襟,指尖触及到他腰侧的紧致,带着一种勃然而发的力量感。 她有些慌,魏景焰却愈发的霸道,几乎要将她溺在这铺天盖地的侵略感里。 许久,他放开了宋槐序,两人的呼吸都已凌乱不堪。 察觉到他身体透出的凉意,宋槐序慌忙跳到地上。 “殿下,切莫胡来,身体要紧。” 看着那张红润如桃子一般的小脸,魏景焰意犹未尽的舔了一下唇。 “陪本王吃了饭再走。” 宋槐序红着脸点了点头,给他拿过外衫。 洗漱过后,两人去正厅吃了早饭。 贺玉妍得知,顿又气得双眼发红,她的下巴昨天险些被魏景焰捏脱臼,现在张嘴都困难,跪了好几个时辰,双腿也疼的很。 无论她怎么发嗲,魏景焰都看不见,偏偏宋槐序就那么得宠,自己生的前凸后翘,怎么就入不了魏景焰的眼。 眼看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魏景焰很快就要离京了,他若真的打下北昭,如何能放过自己? 贺玉妍越想越心慌,带来了两个刺客,一个死一个伤,当真废物的很,她花了心思对付宋槐序,这贱人竟然毫发无损的回来了,而且还留宿在魏景焰的房中,她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男人如此着迷。 “你们说说,宋槐序这贱人,到底哪里比本宫强?” 贺玉妍下颌疼得要死,说话也口齿不清,眼中的火焰几乎喷薄而出,愤恨的不行。 丫鬟们全都低下头,不敢多言,心里也都清楚,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和相貌身段,没有任何关联。 她们不说话,贺玉妍火气更大。 “你都哑巴了吗,听不到本宫在问你们话?” 丫鬟全都跪在地上,齐声说道:“公主自然貌美如仙,哪是宋槐序能比得上的,定是景王先入为主,早晚都会看到公主的好。” 贺玉妍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天天就会知道说早晚,早晚到底是什么时候?你们就没有什么办法,能弄死宋槐序?” 剑秋突然说道:“听说京中有两个杀手门派,专干杀人越货的勾当,一个叫血樱阁,一个叫墨刀门,不如咱们花些银子,让他们出手,结果了宋槐序。” 贺玉妍眼珠子顿时亮了。 “那还不赶紧去联系。” 剑秋应了一声,快步离开。 经过这两日的修养,她的内力虽然没有恢复,手脚上的力气却好了不少。 得知皇上圣旨已下,她也同样着急,魏朝虽然好,可怎么都比不上自己的土地,若是别人,也没什么可怕的,但是魏景焰不同。 都说他身患重病,命不久矣,可眼下他依然活的好好的,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死。 若是公主能接近他,改变他的想法,或者取得他的信任,自己再寻机刺杀,大魏便无将可用了。 想到此处,剑秋加快了脚步。 这两日,她也明里暗里的打探了一些事,血樱阁的人好像是在***,而墨刀门的据点则在天福钱庄。 那种烟花之地,自己不太方便进,还是先去天福钱庄看看情况。 到了地方,发现钱庄已经人去楼空了,剑秋打探了一下周围的邻居,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 她在原地站了半晌,跑去成衣铺买了一套男装,又前往了***。 崔血樱正在逗鸟,听说有买卖上门,不由起了一丝兴趣。 她收回了逗鸟棒,瞧着老鸨子随意的问:“想杀谁呀?” 老鸨子低声道:“她没说,说是要见主事的人。” 崔血樱白了她一眼。 “随便找个人过去应付一下,这么一条小鱼,还用得着我出面吗?” “是,我这就差人去办。” ***人手不少,随便找个人,换套衣服就可以,一刻钟后,老鸨子又跑上了楼。 “主人,对方想杀的人是景王府的夫人宋槐序。” “哦?” 崔血樱挑了一下眉头,继而大笑出声。 “这宋姑娘还真是抢手得很,本来以为是条小鱼小虾,没想到竟是一条大的,这活咱们接了,一百万两白银,一分都少不得。” 听说一百万两,剑秋咋舌。 “能不能便宜一些?” 公主出嫁带的嫁妆确实不少,可要真把这些钱全都拿出去,就等于全部被掏光。 主事的坐在纱帘子,声音冷冷,淡淡的说道:“你应该清楚要杀的是谁,那可是景王的夫人,咱们做这行买卖的,不问缘由,不问恩怨,却总得衡量一下对方的实力。” 这么大的数额,剑秋可做不了主,她犹豫了片刻。 “等我回去问主人,再做打算。” 那边的人嗯了一声,便起身离开了。 剑秋立即离开了***,想不到传言竟是真的,***真的是个杀手组织,得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公主。 她急急回府之际,魏景焰已经先一步收到了消息。 他坐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套在拇指上的玉扳指。 “这是好事,希望贺玉妍能拿出这笔银子,别让本王失望。” 他冷哼了一声,又问:“可有查出有关天府钱庄之事?” 林松恭敬的说道:“并无。” 魏景焰皱起了眉头。 昨夜一探,他已确定了天福钱庄的主人! 他扬起薄削的唇角,弧度冷澈。 “林松,去通知崔洛,全力搜索墨刀门人,若有发现,杀无赦!” 第一百八十八章:思虑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林松的脚步消失在雕花木门之外,魏景焰负手站起,踱至鎏金嵌玉的窗棂前。 玄色锦袍掠过青玉案几,带起案上未干的朱砂印,氤氲出一抹妖冶的红。 他凝望着窗外摇曳的竹影,墨色瞳仁宛如深潭,倒映着天边翻涌的铅云,将眼底翻涌的暗潮尽数拢入这汪冷寂之中。 他勾起唇角,冷笑转瞬即逝,眼尾微扬的弧度如同出鞘的弯刀,杀机乍然闪出,又迅速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兴味。 云淑妃当真给他生了一个好胞弟,当真是好深的心机,都言他性情温和,人畜无害,却不知,咬人的狗从来都不会叫,他到想看看,魏云澜的狗牙究竟有多锋利! 那日他特意去云隐寺后的溪边查看,并非心存嫉妒,他只是想知道向来以体弱多病号称的魏云澜,究竟是如何救的宋槐序。 听了宋槐序的描述,魏景焰就知道他这个胞弟是个有武功的人,否则只能如此轻松将她救出,却不知他师从何人,究竟又是何时开始学起。 他建立墨刀门的目的,究竟又是什么? 双生子确实都会有特殊的心灵感应,昨天一见,双方底牌尽出,想必魏云澜已猜出了他的身份,若非是心绪起伏过大,不得已离开,他定要将这畜牲击毙于掌下。 魏景焰收拢五指,一拳砸在了窗棂上,窗棂都被震得嗡嗡作响,此时,魏云澜已经出现在他常去的那个小院。 房中依然漆黑如夜,站着的,也就是那个看不见头脸的黑衣人。 “听说皇上圣旨已下?” 魏云澜恭敬的说道:“是,兵部与户部已在调遣兵马和粮草。” 黑衣人冷笑了一声。 “很好,这一次他必死无疑,你父皇不可能给他精锐,想必都是些老弱病残之辈,粮草必然也能拖就拖,本座真想亲眼看看,他丢盔弃甲的狼狈模样。” “义父说的极是,这几年除了北昭,魏朝并无战事,京中空吃粮饷者不少,不少残老兵士都不愿意卸甲归田,就为了这份粮饷,此次正可让四哥操练他们一番。” 听了魏云澜的话,黑袍人点了点头。 “这的确是一个一举两得的办法。” 魏云澜应合了一声,问:“不知二皇子与三皇子,义父如何打算?” 黑袍人一脸不屑的说道。 “他们两个废物,不足为虑,如今谢承毓已被软禁府中,就算你父皇想重用他,也必要要等上一段时间,只要让他永远都不能复出,太子的位置,必然是你的。” “二哥已多次向父皇进言,请求他放大皇兄出来,他虽然没有太多主见,对大皇兄到是衷心的很,至于三皇兄,他究竟是真软弱,还是扮猪吃虎,都未可知,若想毫无阻碍地拿到太子之位,只有两个办法,要么将他们赶离京城,要么,让他们死。” 魏云澜声音平和,犹如潭中的碧水,毫无波澜,没有一点涟漪,很难想象,这种温和语气,却能说出此等无情之语。 黑袍人沉吟了片刻。 “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二皇子既然与谢承毓联系甚密,本座倒是想出了一个办法,至于三皇子,他并无错处,也从不与朝臣过多接触,若想让他死,恐怕没那么容易,但若让他离京,问题不大,相信你父皇也希望有个人能跟在魏景焰的身边,时刻坚持着他。” 魏云澜抬起了头。 “义父的意思是……让三皇兄做监军?” “不,督粮官更好,这样就可以控制住军队的口粮,更容易与魏景焰引发矛盾,他爱兵如子,自然不会看着兵士饿肚子。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到时不用你出手,魏景焰便会结果了他。” 魏云澜皱着眉头说道:“让一个皇子做督粮官,这……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吧。” 黑袍人哼了一声道:“督粮只是个说法罢了,真正的目的是监查魏景焰,你父皇一定会同意,你那废物三哥,自然也不敢拒绝。” 魏云澜瞬间明白。 “义父当真睿智,若有人提出这个提议,我父皇必然拒绝不了。” “没错,本座可向你保证,只要他离开京城,必然没有活着回来的机会。” 魏云澜一撩袍子,跪在了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 “云澜多谢义父。” 黑袍人笑着说道:“起来吧,本座是看着你长大的,自然会为你筹谋,你登上皇位之际,便是本座重见天日之时。” 魏云澜磕了一个头,这才从地上站起。 黑袍人又问:“关于墨刀门和血樱阁,你可有线索?” 魏云澜躬身说道:“暂时还没有确切的,墨刀门已经退离天福钱庄,去向未知,云澜虽然知道血樱阁就在***,但是去了几次,都未查出任何有用的消息,以及这两个门派的主事者。” 黑袍人从椅子上站起,沉声说道:“若他们只是个普通的杀手门派便罢了,怕就怕他们另有所图,在必要的时候,给予咱们当头一击,只有彻底将其收在手中,方能高枕无忧。” 魏云澜拱手说道:“我已派人往江湖放出了金榜令,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两个门派本就是江湖派系,由他们找,应该能比咱们快得多。” 黑袍人瞧了他一眼。 “你说的没错,老夫倒是没想到这点,看样子果然是人老,脑袋也不中用了。” 魏云澜恭维道:“义父多虑了,没有义父为我筹谋,如何能有今日的场面,魏景焰若非身中奇毒,朝中哪有云澜立足之地,只是不知,这毒当真无药可解吗?” 黑袍人自信一笑。 “此乃北昭皇宫秘制,魏人见都没见过,如何能解,你大可以放心,等着做你的太子,要不了多久,本座必会让你登基为帝!” “多谢义父,云澜便等着义父的好消息。” 黑袍人摆了摆手。 “退下吧。” “云澜告退。” 魏云澜离开小院,一双剑眉微微皱起,他等的那天,真的会来吗? 第一百八十九章:原来是她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皇宫。 皇上坐在御书房内,一脸不悦。 “宋槐序,她竟然不愿入司天监?” 云淑妃紧绷着一张脸。 “可不是嘛,本想借机去看看那畜牲,反倒惹了一肚子气,宋槐序不想进司天监,魏景焰也不可能同意她留在京城。” 皇上有些意外,司天监可是个肥差,多少人都挤破脑袋想进,宋槐序居然拒绝了。 “难道她要跟着魏景焰出征北昭?” “不清楚,说到这件事,本宫就一肚子火。” 云淑妃哼了一声,扭过身坐在一边。 皇上忽然笑道:“女人随军出征,可是大不吉之事,既然他愿意带着宋槐序,那就随他去。” 云淑妃脸色略微缓和。 “听说皇上要给他五万兵马?” 皇上安慰道:“都是老弱病残之辈,打不了仗,这下子,你的心病总算能了结了。” 云淑妃目色微变,却也不过是片刻,便又缓和过来。 “皇上当真是睿智明君,如此一来,即可解决京中军响之事,也可一举了却心头大患。” 皇上的嘴角扬起了得意的弧度。 “你说的没错。” 云淑妃已从椅子上站起。 “既然皇上早有定夺,臣妾便先告退了。” 云淑妃返回寝宫,脸色阴沉不定的在院中踱了几步,回到房中写了一张信签,将老嬷嬷叫过来,在她耳边低低吩咐了几句。 老嬷嬷出门之际,宋槐序已经到了夏家。 一家人正坐在院中喝茶,因为决定去潼州,便不再置办东西,这几日清闲的很。 看到宋槐序,众人同时起身,朝她迎了过来。 宋槐序给诸位长辈见了礼,笑着说道:“今晚我便留在这边,不回去了。” 两个舅母都十分高兴。 “就盼着你能在家住几日,咱们娘几个好好唠唠嗑,今晚我和你二舅母做饭,想吃什么,你们说。” 大舅母说话快,一看就是雷厉风行之人,二舅母声音温柔,办事却也是一把好手。 她拉着宋槐序的手说道:“咱们能有今天,全都借了槐序的光,说什么都得好生犒劳一下。” 宋槐序温和一笑。 “两位舅母千万不要多心,都是一家人,互帮互助都是应该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要是碰到不孝顺的孩子,哪会管我们死活,要不是你在京中立稳了脚,咱们和你外公都得要饭去了,如何能住得上这么好的房子,吃上这么好的饭菜。” 两个舅母也都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这一次逃荒入京可没少受苦,如今想来,就如噩梦一般,再也不想经历一次。 “昔日外公与舅舅舅母们对我和我娘都有接济,如今我们有了能力,自然不会看着你们不管,等咱们到了潼州便好生的做生意。” 宋槐序一直都十分感恩,虽然钱都是老爷子赚的,可也得摊到两个好舅母,若是二人因为银钱整日和外公吵闹,两方定然都不好受。 即便两位舅母真有微词,宋槐序也能理解她们的心情,若换成是自己,心里也未必高兴,这些年宋侍郎不断攀爬,拿着银子不是买官,就是花天酒地,花的数目可不小,每每想起,宋槐序都无比感激。 大舅母道:“你也别客气,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从今以后,我们就听你的。” 二舅母笑着说:“我决定了,到了潼州,就跟着你娘做香料生意,染坊有你两个舅舅就够了,你外公年岁大了,我们也不想让他再出面奔忙,就好生待在家里,怡养天年。” 宋母也跟着说道:“香水已在京中小范围传开了,虽然没挣到多少银子,反响却相当不错,这东西的确比香包更好闻,也更方便,娘没有信心,只要有了安定的住处,必然可以大展身手。” 看着母亲容光焕发,宋槐序颇感欣慰。 在侍郎府的时候,母亲整日愁眉不展,还要对宋侍郎陪着笑脸,如今的日子,才是真正自由自在的生活。 两位舅母都是利落的人,简单的说了几句就出去买菜了,天色将暮之际,十道菜已经出锅,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让人颇有食欲。 宋槐序向来吃的不多,今日难得多吃了半碗,撤席之际,忽见云袖在门口探头探脑。 宋槐序一脸纳闷的问。 “怎么了?” 云袖四处瞧了一眼,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 “大小姐,有人送来一封信,特意嘱咐,一定要大小姐亲启,千万不能给别人看到。” “哦?” 宋槐序接过信,上面打着莲花型漆封,却没有落款。 “送信的是个何样的人?” 云袖脆生生的说道:“是个八九岁大的小孩子,说是一个老奶奶给他的。” “我知道了。” 宋槐序快步走到了母亲给自己准备的小院,就着烛火将信打开,上面只写了寥寥两行字。 朝廷所派兵马皆为老弱病残之辈,当早做打算! 宋槐序瞧着这字迹,莫名有些熟悉,突然想起自己最初去景王府,给魏景焰治病的时候,曾看过一本书中夹着一阙小诗,那首小诗上的字迹与眼前的字一模一样。 到底是出自谁手? 宋槐序将信签仔细收好,坐在灯火下思量。 最初看那首诗,宋槐序还以为是男女之间诉说衷情,如今仔细一想,说的未必是男女之情,而是表达了满满的思念。 魏景焰当时反应激动,必然认识此人,而此人又能熟知皇上的心意,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云淑妃对魏景焰态度如此恶劣,恐怕另有隐情。 宋槐序一直都觉得天下有狠心的父亲,绝无狠心的母亲,看样子她猜测的没错。 却不知他们娘俩因何闹到如此冷僵的地步。 云淑妃娘娘昨日来景王府,定是知道儿子出征在即,生死难测,所以才出宫看望,却因被人监视,不敢表达太多。 自己要不要做个和事佬,帮他们母子缓和一下感情? 宋槐序思量了片刻,又觉得不妥,还是先透透魏景焰的口风,打定主意,她若无其事的返回前厅。 在此万籁俱寂之际,京中却并不太平,无数黑衣人借着夜色的掩护散入京中…… 第一百九十章:你在教本王做事?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黑衣人训练有素,行走几乎毫无生息,完美的躲过了巡城卫的耳目。 他们每走一段距离,就会蹲下来倾听,每个人都间隔八步左右,众人不停地打着手势。 从皇城脚下,一路搜到了城西,为首的突然站住了脚,他慢慢直起身,朝右前方指了指。 众人立即朝他聚拢过来,几人凝神倾听,不远处果有一阵喝酒划拳吵闹声。 为首者摆了摆手,身后的人立即跟了上来,无声无息的跃入一处小院中。 房中还在吵闹,其中一人正大声嚷嚷。 “他奶奶的,不就是血樱阁吗,都干着见不得人的行当,凭什么咱们墨刀门要躲起来。” 另一人沉声说道:“这是主人的意思,咱们不可质疑,那日出现的黑衣人与主人几乎一模一样,十分可疑,却不知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又一人啧了一声。 “是啊,两人说话的声音几乎都是一样的,若非刻意模仿,天下间哪有这么相像的人?” “你们都闭嘴吧,主人既然不想说,咱们也没必要多问,杀人越货赚银子,在京城吃的好喝的好就够了。” “这话没错,难得这几日轻松,不如咱们也去***逛逛,听说花魁崔血樱可是个难缠的主,又娇又媚,最主要的是,到现在还是个雏,谁要是能摘下这朵花,足够吹一辈子。” 几人顿时大笑,门外的黑衣人眼中冷色一闪,这些驴马烂,也想染指自己,当真是不要命了。 他伸出手,在脖颈上比划一下,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众人会意,一脚踹开房门。 喝酒的人听到砰然巨响,全都下意识地抄起了刀,两方人顿时杀在了一起。 房子不大,一下子挤进几十人,根本施展不开,有人踹开窗,战场从房中挪到院中。 为首的黑衣人低声说道:“速战速决,不要惹来巡城卫。” “是。” 众人齐齐应了一声,出招越发狠辣,闷哼声与惨叫声不绝于耳,一盏茶的光景,为首的黑衣人再次打了个手势。 黑衣人见状纷纷撤退,他们刚走不久,巡城卫就到了,看着一院子血腥,以及受伤的壮汉,立即将几个没来得及逃走的,带去府衙…… 瑞王府。 魏云澜刚刚睡下,忽见窗子上映出一道人影,立即冷声喝问:“何人?” 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外边传来。 “是属下。” 说话的人,这是天福钱庄的女掌柜。 魏云澜披着衣服起身,将门拉开,女掌柜闪身进入,躬身说道:“主人,几个墨刀卫遭到了袭击,虽然没有伤及根本,却有几人被带去府衙,属下怕他们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这才来王府禀告。” “是何人动的手?” 魏云澜在椅子上坐下,姿态优雅,不疾不徐。 女掌柜低着头说道:“对方都穿着夜行衣,蒙着脸,属下也不知道他们是何人,听说他们出手干净利落,会不会是血樱阁的人?” 魏云澜拢了拢身上的长衫,声音温和的说道:“你的猜测有几分道理,只要不伤及根本便好,让他们继续隐藏,切莫张扬。” 女掌柜微微一怔,虽然这些墨刀卫都是组织中最低级的杀手,可也毕竟死伤了十几个,还有五人被抓,居然就这么算了? 她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主人,需不需要他们去***大闹一番,说不定会有收获。” “你想教本王做事?” 魏云澜抬起了头,目光中带着些许不悦,那锋芒算不上多凌厉,却让人心头发慌,不敢与之对视。 女掌柜慌忙跪下。 “属下不敢。” “那就退下吧,被抓的人,本王会想办法。” “是,属下告退。” 女掌柜从魏云澜的房中走出,段如嫣正好睡不着觉,想看看魏云澜是不是在书房看书,却瞧见一个身段玲珑的女子从他房中走出,不由咬住了嘴唇。 他不是不能行房事吗,这么晚了,他的房中为何会有女人? 段如嫣想追过去看看,却见那女子凌空飞起,已经跃出了院墙。 段如嫣吓了一跳,该不会是有刺客吧。 她快步跑到了魏云澜的房间门口,用力的拍着门。 “云澜,云澜,你在里边吗?” 半晌,慵懒的声音,从房内传出。 “怎么了?” 段如嫣急声说道:“我刚才看到一个女人飞到府外去了,她没伤到你吧?” 魏云澜若是死了,她就成了下堂妻,这王府自然也就住不成了。 段如嫣是个精致利己的人,心里自然害怕。 房内,魏云澜眼眸眯起,有冷芒闪过。 “本王没事,也没人进来过,你怕是看花眼了。” 段如嫣笃定的说道:“不会的,我看的清清楚楚,那女人就是从你房里出来的,要么就是小偷,你快看看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房中亮起了灯,魏云澜将门打开,宽大的衣袍披在他劲瘦的身躯上,腰间没有一丝赘肉,隐约可见的腹部线条,带着一种男人特有的力量感。 这样完美的身躯,竟然…… 段如嫣的目光从他身子上扫过,脸色微红,赶紧把脸转到一边。 “房内一切如旧,并没有丢失什么,天黑难免看错,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魏云澜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初醒的暗哑,一双睡眼,分外朦胧,看样子确实是刚醒。 段如嫣歪头看了一眼,房中的确摆设整齐,并没有翻动的痕迹,不禁也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随即又计上心头,绞着衣角问:“云澜,我能不能睡在这里?” 即便不能行房,普通的亲近也能与他产生羁绊,这样就不用离开瑞王府了。 魏云澜挡在了门口,温和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笑意。 “不必了,本王已经习惯一个人睡,身边多出一人,很难睡着。” 段如嫣又不死心的说道:“云澜,我害怕,那女人会不会是鬼呀?” “说什么傻话,这世界上哪里有鬼,快先回去吧。” 魏云澜说完就关上了门,段如嫣愤愤的跺了一下脚,只得回到自己的小院。 段如嫣走后,魏云澜伸出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桌子,一双狭长的眼眸精光闪烁,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第一百九十一章:父皇英明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翌日。 宋槐序来到前厅,两位舅母已经坐好了饭。 “昨晚睡的好吗?” 二舅母给宋槐序盛了一碗粥。 “谢谢舅母,挺好的。” 宋槐序接过粥,坐在了母亲的身边。 宋母一脸温柔的看着女儿。 “你舅母怕你认床,一直担心你休息不好,快吃吧。” 夏老爷子问道:“景王那边准备的如何了?” “已经在筹备了,其他的我并没多问。” 军务上的事,宋槐序不好多言。 大舅舅笑道:“槐序都已经安排好了,爹就不要着急了,咱们等着起程就行了。” 二舅舅紧跟着说道:“是啊,能与景王一起走,安全绝对可以保证,由景王给咱们引荐,总比书信好的多。” 夏老爷子点头道:“等咱们到潼州安顿好,定然要好好摆一桌酒席,叩谢本王。” 两个舅舅连连点头。 “理该如此。” 一家人吃完早饭,宋槐序就起身告辞了,她得把云淑妃传的信告诉魏景焰,让他早做绸缪。 与外公和母亲告辞,宋槐序便快步前往景王府。 穿出小巷,忽听有人喊道:“槐序姑娘。” 宋槐序回过头,只见一身穿淡青长袍的男子站在巷口,眉眼温润,他唇角微微扬起,笑容如沐春风。 “五殿下。” 宋槐序远远施礼。 想到那日自己的肚兜被他攥在手中,还有那本春宫图。饶是宋槐序活了两辈子,依然觉得脸热。 魏云澜已步履从容的走了过来。 “听闻昨日母妃去了景王府,不知可有为难你和四哥?” 宋槐序不敢看他,垂着眼眸说道:“多谢殿下关心,云淑妃过府只是传达皇上口谕,并没有为难别人。” 瞧着那张逐渐变粉的小脸,魏云澜瞬间就窥破了宋槐序的心思,小衣可是姑娘家的贴身之物,再配上那本书,难怪她会如此羞臊。 想到画册上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画片,魏云澜干咳一声。 “莫非是让槐序姑娘进入司天监之事?” 宋槐序瞧着自己的鞋尖,尽量让声音平静。 “原来五殿下早有耳闻。” 魏云澜闲适的背着手,瞧着她低眉垂眼的模样,眼尾的笑纹不禁又深了几分。 “并非,本王只是猜的,父皇向来笃信玄术,槐序姑娘几次猜中谶语,父皇必然无比信服,周玄机已死于狱中,司天监虽有监正,却也只能观星解梦,父皇还是需要一个能随时预测灾荒与国运之人,陪在身侧。” “妾身已打定主意,要与景王同往北昭,国之运气,在于四方安定,只要四方归降,皇上恩泽于百姓,必然可以国运昌隆。” 听了宋槐序的话,魏云澜赞同的点了点头。 “你的确是个适合伴在君侧之人,可惜,我父皇不会听这些。” 他顿了一下,又没头没脑的说道:“以后……或许会有机会。” 宋槐序只想赶紧离开,并没有听清他说的是什么,亦不曾深想,只说道:“殿下若没别的事,妾身便先回府了。” “等等。” 魏云澜叫住了她。 “那日……凤华亭,你回府后可有被四哥责骂?” 听到这话,宋槐序的脸又红了几分。 她轻咬了一下唇,抬眸说道:“殿下可有问过瑞王妃,为何与公主出现的如此碰巧,我自问从未得罪过瑞王妃,不知她为何偏要揪着我不放,并非是我霸占景王,是景王不愿意接纳她,且她已嫁与五殿下,却如此朝三暮四,殿下当真不管吗?” “天下的确没有太多的巧合,如嫣对付你,也并非与你有仇,不过是羡慕嫉妒你能陪在四哥的身旁罢了。” 听了魏云澜的话,宋槐序眉头微皱,一双杏眸带着几丝恼怒。 “这件事的根源并不在我,就算瑞王妃恨,也恨不到我的身上,何故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 魏云澜抱拳说道:“是本王管教不严,在此向槐序姑娘赔礼,本王向槐序姑娘保证,日后定然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多谢五殿下,泥人也是有三分火气的,若瑞王妃一再多多相逼,我也不会再客气。” 宋槐序顿了一下,趁机说道:“府中还有事情要办,妾身告辞。” 她回了一礼,便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瞧着她的背影,魏云澜眉头微拧,幽深的目光中浮出几许思量。 他曾想过杀死宋槐序,也切实让人动了手,如今早已改变的想法。 这样的女子,除了未免有些可惜。 他们……都得好好的活着。 魏云澜凝起了眼眸,快步前往景王府。 小厮正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张望,看到魏云澜立即跑了过来。 “皇上传来口谕,让爷即刻入宫。” 魏云澜的面色已恢复如常,声音淡淡的问:“何人来传的话?” “是陈公公手下的一个小公公,好像很急,爷要现在去吗?” 魏云澜点了点头,小厮立即将马牵了过来。 皇宫。 皇上背着手,站在御书房内。 魏云澜缓步走入,躬身问道:“未知父皇叫儿臣何事?” 皇上回过头问:“有朝臣与朕谏言,想让你三皇兄前往北昭做督粮官,你觉得如何?” 魏云澜一脸诧异。 “为何需要让堂堂皇子做督粮官?” 皇上哼了一声。 “朝中支持魏景焰者不在少数,这些混帐生怕朕克扣军粮,他们此举,自是怕粮草供应不上,不过朕也有朕的打算。” 皇上瞧了魏云澜一眼,又说道:“老三跟在魏景焰的身边,可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必要时,朕也会给他先斩后奏的权利。” “这……如此一个小官,三皇兄能同意吗。” 魏云澜略作沉吟。 “若不然……由儿臣前往?” 皇上语气温和的说道:“不可,你身子弱,怎可长途跋涉,你三皇兄在京中终日无所事事,出去历练一番也是好的。” “父皇的意思是,已经决定了?” 皇上点了点头。 “此举既能遂了他们的心,也能多一重保障,老三虽然性子怯懦,但若许以合适的报酬,必然也敢孤注一掷。” 魏云澜躬身说道:“父皇英明。” 第一百九十二章:段元帅遗物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既然如此,此事就定下了。” 皇上走到了书案后,心情不错的坐了下来。 “你最近身体如何?” 魏景焰恭敬的说道:“回父皇,儿臣还好。” 皇上瞧着他,目光温和。 “好生将养,需要什么药,让梁首座给你配。” 魏云澜笑着说道:“儿臣已经吃了不少好药,也比之前硬朗多了。” 见他气色确实不错,皇上龙心大慰。 “甚好,既然入了宫,今晚咱们就去你母妃宫中用膳,过来,先陪父皇下几盘棋。” “是。” 一盘棋局开始之际,宋槐序已返回了景王府。 魏景焰并没在府中,问了侍卫,说是今晨就出去了。 宋槐序不知魏景焰每天出去都干什么,遂回到自己房中去等。 她想找本书看看,消磨时间,忽然想起老叫花子那本族谱还在自己的手上。 宋槐序将书拿出,又摸到了那几页厚厚的夹层。 宋槐序将书铺在桌子上,正要仔细感知一下,春红的声音便从门外响起。 “夫人,殿下回来了。” 宋槐序应了一声,将书收起,拿着那封书信来到了前厅。 魏景焰并没有带面具,脸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 “回来了?” 已被限定一日,她哪敢不回来。 宋槐序心里腹诽,嘴上却还是乖顺的点了点头。 “殿下今日觉得身子如何?” 魏景焰挑起了狭长的眸子,内中带着几许探究。 “怎么忽然如此关心本王?” 宋槐序眼眸瞪圆,自己之前没关心过他吗? “难道本王说错了?” 魏景焰瞧着宋槐序,幽深的眸子仿佛有种洞彻人心的魔力。 “本王怎么觉得你对谁都比本王好。” 宋槐序迎着他的目光,轻咬一下唇。 “我只是不善言辞,并非不把殿下放在心上,今日着急回来,亦是有一件事想告诉殿下。” “哦?何事?” 魏景焰饶有兴致的问。 “听闻皇上给殿下五万兵马,却都是残兵老将,殿下可有去校场看过?” 宋槐序几经思量,还是隐瞒了书信之事。 她不确定,写信的究竟是不是云淑妃,就算要说,也得找个合适的机会。 魏景焰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 “你的消息到是灵通。” “正因臣妾关心殿下,所以才用心打探。” 宋槐序目光垂下,正好看到了带魏景焰脖颈上的五彩线。 她有些惊讶。 还以为魏景焰不会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他居然带在了脖子上。 魏景焰瞧着她问:“若这消息是真的,你觉得本王该如何?” “自然要与皇上据理力争,这样的兵士如何能打仗,又如何能打胜仗。” 魏景焰勾起唇角。 “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瞧着魏景焰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宋槐序索性不再多言。 “若是没事,我便先回去了,顺便打典一下行囊。” 魏景焰并没有阻拦,他看着宋槐序的背影出了一会神,目光这才慢慢敛起,恰巧此时,一个侍卫从门外跑了进来。 “爷,有苏焕的信。” “快拿过来。” 苏焕和林松都是跟随他多年老人,魏景焰心中自然惦记,听到他传了信,眼中顿露喜色。 侍卫赶紧把信呈上,魏景焰一目十行,看完之后大笑道:“好,不愧是本王带出来的人。” 林松走进来问:“可是山火已灭?” 魏景焰将书信递给了林松。 “已灭了多处,相信用不了多久,苏焕便可凯旋而归了。” 林松喜道:“这可是件大好事,多亏了夫人出谋划策,说不定苏焕还能赶上王爷出征,届时咱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魏景焰眯着狭长的眼眸,看向窗外,幽深的目光仿佛穿透这高高的院墙,落到了遥远的地方。 许久,他沉声说道:“水火无情,人却有情,即便能救一人,亦是无量功德。” 林松笑问道:“爷说的话怎么突然这么高深了,爷不是不信神鬼轮回吗?” 魏景焰淡淡一笑。 “现在本王信了,或许这世间真的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就比如,宋槐序…… 林松听不懂,挠了挠头道:“爷就是没事,属下就出去了。” 魏景焰摆了摆手,随即走向了宋槐序的小院。 走进房门,就见宋槐序正伏案摸索着什么。 “瞧什么呢,这么入神?” 宋槐序抬起了一双亮晶晶的眸子。 “是那位老人家让我保管的族谱,这个书页似乎有点问题。” 魏景焰走到她身边坐下,也伸手摸了一下,确实和一般的纸张不一样。 他从伸手入怀,拿出了一把小巧的匕首。 宋槐序急忙按住书。 “这样做不太好,那位老人家放在我这保管,不能随意破坏。” 魏景焰捏住了书页的底端。 “这是用浆糊粘起来的,看完了,重新粘和便是。” 不等宋槐序说话,他已将书页割开。 宋槐序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早知道他如此心急,说什么也不能让他看到。 魏景焰已将里边的书也拿了出来,看到上面的内容,手指倏地一抖。 “这是……《御战六十四阵图》,此物……为何会在此处?” 许是心绪太过激动,魏景焰脸色瞬白。 宋槐序急忙扶住他。 “殿下。” 宋槐序赶紧把魏景焰扶到软榻上,她也听说过这个兵法,据说是段老元帅用毕生的心血写出,乃兵家必争之物。 “那个老叫花子呢,他去了何处?” 魏景焰捏住了宋槐序的手腕,急声问。 宋槐序被捏的皱了一下眉头。 “我也不清楚,他只留下这本书,让我好生保管,便走了。” 魏景焰神色不定的瞧着手中的书页,又将所有带夹层的纸全部割开,果然是一册完整的兵法。 他看着这些书页,双眸微红。 “定是师父在天有灵,让此书落到本王的手中,宋槐序,你当居首功!” 话音未落,人已剧烈的颤抖起来。 宋槐序从未见他这个样子,不禁有些害怕,惊呼道:“殿下!” 第一百九十三章:好算计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迅速拿出银针,刺中魏景焰的几处要穴。 盏茶之后,魏景焰的心绪逐渐平稳。 宋槐序赶紧让春红泡了一壶热茶,魏景焰伸手推开。 “不用,没事了。” 瞧着他脸色比刚才好了点,宋槐序松了一口气,她搭上了魏景焰的脉搏,确实不像刚才那么寒凉了。 心里也有些纳闷,老叫化子到底是谁,为何会有这本兵法? 他把这本族谱交给自己保管,难道另有考量? 宋槐序突然想到他第一次看到魏景焰的时候,眼中确实闪出了一丝异色。 莫非交给自己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目的就是为了在不被任何人知晓的情况下,将此物转到魏景焰的手中? 若真是如此,自己差点耽误大事。 想想也是,谁会把家里的族谱轻易交给别人保管。 她又仔细的看了一眼族谱上的字,突然发现墨迹颜色一致,并非是一人一人添加上的,而是一日所写,确实可疑。 魏景焰暖和了一会儿,又问:“当真不知道他的下落?” “我在几年前遇到的老人家,当时还在京中租了一个小院供养他,三年后,他不告而别,这次是第二次见,那日他说他要离开京城,将此物交给我保管,兴许就是知道我嫁给了殿下,所以才……” 宋槐序有些懊恼。 “我早该将这些东西拿给殿下。” 魏景焰淡笑道:“不急,现在刚刚好。” 宋槐序思量了片刻,又问:“那位老人家和段元帅,究竟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只有见到他,才能细问了。” 魏景焰将这几张兵法书页仔细收好,神色珍而重之。 随即又道:“苏焕来信了,你的策已经奏效,山火已有多处被扑灭,要不了多少时候就可以回京了,本王此来,是想替定州的百姓谢谢你。” 宋槐序目露欣喜。 “这可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魏景焰拉住她的手。 “想要什么奖赏,只要本王能办到,定然不会推辞。” 宋槐序感激的说道:“殿下能保我全家平安,宋槐序已感激不尽,哪里还敢要什么东西。” 魏景焰挑起长眸。 “当真不要?” 宋槐序摇摇头。 “不要。” 魏景焰瞧着她说道:“本王倒是想找你求一物,不知你可愿意给?” “殿下想要什么?” 宋槐序一脸诧异,她好像没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能入魏景焰的眼。 魏景焰勾起薄削的唇角,意味深长的说道:“如果此战大捷,本王自会找你来取。” 宋槐序好奇心被勾起。 “殿下能不能现在就告诉我?” “现在还不是时候。” 魏景焰伸出手,在她挺拔的鼻梁上轻轻的刮了一下。 两人说话之际,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爷。” 宋槐序并没听过这个声音,不由看向了魏景焰。 “本王出去一趟,你先歇息一会儿。” 魏景焰大步离开,来到了竹林深处。 那人躬身说道:“皇宫探得消息,三殿下也会随军,名目是督粮官。” “哦?” 魏景焰嗤笑了一声。 “堂堂皇家之子,竟给了这样一个小官,其目的已不言而喻,如果本王猜的没错,魏云澜此时应该在宫中吧。” 那人低着头说道:“是在宫中。” 魏景焰忽然抬眸,那双沉如寒潭的长目扫过阶下,似有霜刃出鞘,冷冽如刀。 “他怕是已经按捺不住,想对众人下手了,本王倒想看看,究竟谁才能笑到最后,你先下去吧,有其他的消息,随时回禀。” 那人犹豫了一下。 “此行派的兵,若当真是老弱残兵,爷该如何?” 魏景焰淡声说道:“这个本王自有计较,不必多言。” “属下明白。” 那人弯腰一礼,快步离开了景王府。 魏景焰再次转动起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目光沉浮不定。 魏承毓已被软禁,没了皇嫡子,魏云澜算是少了一个劲敌,老三就是个老好人,既不公然站队,也不得罪谁,可即便如此,只要活着,就是最大的威胁。 五万残老兵士,想赢下此战,难如登天,老三若离开京城,必然也会客死异乡,当真是好算盘。 至于老二,向来靠依附魏承毓,自己并没有什么主见,魏云澜想对付他,实在是易如反掌。 魏景焰也并不着急,这一盘棋局才刚刚开始而已,究竟鹿死谁手,还未可定。 昨晚一战,墨刀门虽然损失几个人,却并未伤其根本,被抓到官府者,也已突然暴毙,魏云澜当真是狡兔三窟,一番好算计。 他越是如此,崔血樱就越不能离开京城,必须要挖出墨刀门的根基,即便做不到,也要让他们不敢露面再接生意。 京中的银子,他们一分也别想拿到,至于崔血樱,只要他亮出真正身份,皇上想动他,也要考虑考虑…… 魏景焰思虑之际,这个消息,也同样传到了三皇子魏天麟的耳中。 他正在院子里逗着鸟,闻言逗鸟棒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父皇竟要派我随军?而且还是做督粮官?” 小公公干笑道:“皇上的确是这么说的,还有另外一封密信,让奴才当面交给三皇子。” 魏天麟接过打着漆风的信,身边的小厮立即拿了一枚元宝递了过去。 小公公千恩万谢,躬身离开。 魏天麟快步走入房中,将信打开,看到里边的内容脸色大变。 皇上竟然让他便宜行事,必要时可刺杀魏景焰。 父皇可太高估他了,他肩不能担,手不能提,拿什么去刺杀魏景焰,他们虽然是兄弟,但却并非一母所生,更何况魏景焰在宫中囚禁多年,与众兄弟都十分生疏,恐怕还没走到他的面前,自己人就没了。 当真是个烫手的山芋。 不行,需得尽快入宫,让母妃为自己求求情。 魏天麟立即让人备轿进宫。 皇宫。 魏玉瑶坐在房内,坐立不安。 不知道段如嫣怎么样了,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冤枉了宋槐序,当找个机会出宫一趟,问问她,陆华年的死,究竟与她有没有关? 思量间,就听有宫女来报。 “公主殿下,五殿下来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他竟为宋槐序而来?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魏玉瑶一脸诧异。 “五哥来干什么?” 说话间,魏云澜已从外边走了进来。 魏玉瑶赶紧站起身。 “见过五皇兄。” 魏云澜笑吟吟的说道:“今日得闲过来看看小妹,近来可好。” 想到那日凤华亭,魏玉瑶干咳了一声。 “还好。” 魏云澜在椅子上坐下,仪态端方。 “你私自出宫,皇后可有怪罪?” 魏玉瑶吐了吐舌头。 “母后并没多言,不知五皇兄可否怪罪五嫂?” 听到这话,魏云澜眉头微皱。 “你二人何故非要针对宋槐序?” 魏玉瑶切的一声道:“谁针对她了,我们只是碰巧想去凤华亭走走。” 魏云澜淡笑:“天下间哪有那么多巧合,你四哥十分看重宋槐序,你与四哥相识多年,该清楚他的心思,他认定之人,岂会随意更改心意,还是不要再触他的霉头的好。” 魏玉瑶哼了一声。 “宋槐序也不是什么好人,陆华年的死很可能与她有关,她这般狠心之人,如何能配得上四哥。” 魏云澜语重心长的说道:“未知事实,不论全貌,陆华年在侍郎府做了什么事,你并不清楚,如何能全都怪在宋槐序的身上。” 魏玉瑶不悦的撅起了嘴。 “五皇兄怎么心向一个外人。” “本王并非偏袒谁,而是就事论事,难道你亲眼看到宋槐序杀死了陆华年?” 魏云澜目光咄咄逼人,魏玉瑶不由低下了头。 “那倒是没见到,就算推测,也能知晓,宋槐序那般恨陆华年,把他逼成一个太监,心思何其狠毒。” 魏云澜声音微沉:“就算上了公堂,也要用事实说话,若是只凭推测,便将人论罪,岂非草菅人命,若天下官员皆是如此,哪里还有公正可言?” 魏玉瑶轻哼了一声。 “这件事本宫自会调查,就不劳五皇兄费心了。” 魏云澜且了她一眼,淡声说道:“切不可凭借一腔冲动,意气用事,究竟是你四皇兄更亲,还是陆华年与你更亲近,你应该分的清楚,以后不可再与如嫣一起胡闹。” 魏云澜毕竟不是魏景焰,他相貌太过温朗,没有半分凌厉之色,魏玉瑶并不怕他。 “五皇兄没有责罚皇嫂吧?” “没有。” 听魏云澜这么说,魏玉瑶不禁有些好奇。 “五皇兄明知道皇嫂喜欢四哥,心中就一点都不嫉妒?” 魏云澜唇角微扬,笑容如沐春风。 “爱与恨是一个人的自由,本王为何要嫉妒?” 居然还有这种说法? 她一直以为魏云澜会气的要死,可即便是段如嫣说出了那种话,他依然淡定的很,真的是很奇怪。 不是因为喜欢才会成亲吗,可若真的喜欢,怎么会没有半点嫉妒之心? 魏云澜已经站了起来,笑着说道:“父皇留我在此用膳,时候也差不多了,就不打扰小妹了。” “五皇兄慢走。” 魏玉瑶躬身回礼,心里却有些纳闷,五皇兄向来不来她的宫中,今日却特意过来,就只是为了帮宋槐序说几句话,这到底是为什么? 难不成是四哥让他过来的? 转念又一想,不太可能。 四哥与他势同水火,怎么可能让他过来说这些事。 虽然都是兄弟手足,宋槐序对魏云澜却颇为不喜,他从小就贪生怕死,而且还特别喜欢装老好人,每次自己惹了祸,都躲在一边哭着装可怜,所有好事都是他的,错事则要四哥替他挨罚,就连四哥出京之时,他都不去送行,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却如此自私,当真让人齿冷。 现在又来充什么大善人? 魏云澜出宫开府以后,两人见面也只是点头问候而已,魏玉瑶对这个皇兄依然无法喜欢。 若非他酒醉,与段如嫣在御花园做出了见不得人的事,段如嫣定然已经嫁给了四哥。 他破坏了一段大好的姻缘,段如嫣这般对他,也是活该。 至于宋槐序,魏玉瑶不禁又想起了她救自己时的勇敢模样,心里多少有些不安。 罢了,与其在这里胡乱猜测,不如明日偷遛出宫,问问是不是她出的手,若自己想错了,给她赔礼道歉便是,正好也可以去看看段如嫣。 打定主意,魏玉瑶心里好过了点。 御书房内,三皇子魏天麟与正五体投地的跪在地上,旁边站着他的生母端仪妃。 “皇上,麒儿从来没有出过京城,如何能胜任的了督粮官的大任,还请皇上三思啊。” 两军交战,可不是儿戏,就算是督粮官,谁也不能保证他就一定安全,端仪妃就这么一个儿子,哪能舍得。 魏天麒跪在地上,额头上满是汗珠,他也害怕的很,一想到要走那么远的路,魏天麒全身上下都疼得很。 皇上瞧着娘俩,一脸笑容的说道:“这可是一件能历练他的好事,有何可怕,朕相信麒儿定可安然无恙,凯旋返京,只要他能办好此事,朕自然也不会让他失望。” 听到这话,端仪妃忍不住问道:“皇上的意思是?” 皇上道:“你们娘俩心里想要的是什么,朕给的便是什么。” 端仪妃顿露喜色。 “皇上当真,臣妾一直觉得皇上更喜欢云澜,当真会给天麒吗?” 两人谁都没说给什么,彼此间,却是心知肚明。 皇上手扶着书案,声若洪钟的说道:“朕对云澜好,是因为朕亏欠于他,仅此而已。” 端仪妃一脸探究地问:“皇上说的亏欠……可是谶语?” “这个你们不必知道,如今圣旨已下,当奉命行事,早些回去准备吧。” 皇上似乎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兴趣,人已从龙头椅上站起,快步走出了御书房。 端仪妃顿露喜色,她扶起儿子,激动的抓住了他的手。 “麒儿,咱们的好机会来了,说什么也不能错过,反正你也不参军打仗,不妨走这一遭。” 魏天麒面露苦笑,不去又能如何?难道还能抗旨不成? 至于其他的,更是不敢肖想,太子之位,怎么也轮不到他的头上,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万幸! 第一百九十五章:此毒是何人所下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转眼便过去五日,兵部与户部已将此行的将士与粮草调遣完毕,被点到名字的将领皆兴奋不已,能与魏景焰一起出战,对他们来说可是莫大的荣耀。 但凡是为兵者,无不崇敬魏景焰,在他们的心中,魏景焰就是一个不败的传奇,若非他突然患病,久治不愈,北昭安能嚣张至此。 他敢杀死北昭的和亲使贺灼华,更是激动人心,让众将崇拜不已。 皇上多年施以怀柔政策,众将多有不满,奈何文官当道,根本没有武人说话之地,他们心有微词,也不敢多言,如今这个契机终于来了,众人摩拳擦掌,就为了甩开膀子大干一番。 皇盛中的精锐兵士也同样激动不已,没有人一辈子只想当个兵,都盼着能上战场,立下军功,好能光耀门楣,出人头地。 这几日军中沸腾不已,全都议论此事,奈何兵部只点了将领,一直没有点兵,兵士们等的颇为心急。 众人翘首以盼之际,魏云澜再次来到了那处小院。 “云澜见过义父,三皇兄前往督粮之事已经定下,多谢义父从中周旋。” 黑袍人道:“本座虽然离朝多年,人脉还是有的,朝中任何风吹草动,本座皆了如指掌。” 魏云澜已经听出了这话的话外音,躬身说道:“义父运筹帷幄,决胜**里,云澜佩服不已。” 黑袍人淡笑了一声。 “本座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从你几岁的时候,本座便知道,你是一个有大才之人,完全可以胜任太子之位,皇上对你也颇为信任,要不了几年,便可登基为帝,本座还要仰仗你,方可重新入主朝廷。” 魏云澜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 “多谢义父提携,义父的恩典云澜永不敢忘,他日能得大位,义父当时相父、摄政王,地位尊崇,至高无上。” 黑袍人捻着胡须哈哈大笑。 “只要你能登基为帝,本座便完成了心愿,只需能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便可,并不奢求其他。” 魏云澜五体投地的说道:“这都是义父应得的,若非得义父传授武功,一步一步为云澜绸缪,云澜必然难得父皇独宠,云澜有今日,全是义父一人之功。” 黑袍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背着手说道:“可惜啊,段如嫣并不知道那本兵法的下落,本来可以一箭双雕,倒是本座算计疏漏了。” 他哼了一声又说道:“也难怪老段不把东西留给段如嫣,此女乃是她母亲不甘寂寞,与家里的马夫所生,老段兴许已经发现了这件事,不信任她也是情有可原,那本兵书可能真的与他一起毁在战场了。” 魏云澜一脸感慨的说道:“多半是了,若那东西还在,他不一定会想方设法交给四哥,四哥多次去弥兵阁翻找,必是还没得到此物,到是可惜了一本奇书。” 黑袍人点了点头。 “墨刀门与血樱阁,你调查的如何了?” 魏云澜皱起了眉头。 “始终没有眉目,想来他们已经知道有人调查,最近颇为收敛,天福钱庄已经关闭,***也只是普通的青楼酒肆而已。” 黑袍人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本座听说几日前两方曾刀兵相见,有人被抓入府衙,没等审问,那几人就服毒自尽了,这些杀手组织到是够狠。” 魏云澜若有所思的说道:“既然是杀手,必然都是凶狠毒辣之辈,定然纪律严明,却不知这些人究竟是何时出现在的京城,目的又是什么?” 黑袍人犀利的目光从魏云澜的脸上闪过。 “能在京中建立如此庞大的门派,必然与京中之人有所关联,若无处可依,他们也难以存活,本座还以为是你未雨绸缪,创办了哪个组织,看来是本座想多了。” 魏云澜苦笑道:“义父未免也太高看我了,我常年久居宫中,上哪能网罗到多江湖人。” 黑袍人不置可否。 “至于大皇子和二皇子,就看你的能力了。” 魏云澜躬身说道:“云澜明白。” 黑袍人道:“等一切阻力扫平,本座必然可以助你乘风而起。” “多谢义父。” 魏云澜再次施礼。 黑袍人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桌子。 “魏景焰马上就要出征了,他走以后,京城就是你的天下,这个机会定要好好把握。” 魏云澜淡笑道:“这是自然,若义父无事,云澜也要回去谋划一下。” 黑袍人摆了摆手。 “去吧。” 魏云澜离开小院,眼中闪出了一丝让人难以琢磨的异色。 景王府。 魏景焰坐在厅中,悠然的喝着茶。 宋槐序坐在一边陪着,瞧着他神色平淡,忍不住问道:“将士都已调遣完毕,那五万兵却迟迟未动,看样子传言是真的,殿下就一点都不急吗?” 魏景焰漫不经心的说道:“急也没用,不如安心饮茶。” 宋槐序见他胸有成竹,索性就不再多说了。 这几日贺玉妍也安静的很,到是没再找她麻烦。 宋槐序利用空闲时间把该收拾的行囊都已打典好,就等着启程北昭了。 日子越发临近,心思就越发的慌乱急迫,她本以为要花上几年的时间,才能走到这一步,没想到,居然只用几个月,便可再度前往北昭。 或许冥冥中早已注定,让她在买火蝉的途中遇到了魏景焰,老天爷定是故意让两个可怜人相遇,抱在一起,互相成就,至于未来能走多远,谁也说不清。 攻城并非一朝一夕可成,北昭虽然损失了贺灼华,还有其他几个王子,也都是骁勇善战之辈,想到这一战,宋槐序不由微微蹙眉。 “你在担心什么?” 魏景焰挑起狭长的眸子,目光直透人心。 宋槐序幽幽说道:“听闻北昭城池牢固,固若金汤,并非一朝一夕便能取下,殿下多年未曾带兵,定要慎之又慎。” 魏景焰轻笑了一声。 “放心吧,就算本王攻不下城,也有保你毛发不损的能力。” “我不怕死,殿下也不会有事,到了北昭,便可用凤凰草,为殿下彻底解此阴寒之毒。” 宋槐序说完,又问:“不知此毒,究竟是何人所下?” 第一百九十六章:不敢面对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魏景焰神色微变,手背上的青筋亦跟着迸起了几分。 宋槐序知道这话又刺激到他了,急忙覆住他的手。 “我只是随便问问,殿下也可以不回答。” 魏景焰手腕一转,与宋槐序十指相扣,指节无意识的用了几分力气,仿佛只有如此,才能让他安心。 许久,魏景焰抬起头,一双眸子深褐色的眸子漫过宋槐序的脸庞,如同被暮色浸染的深潭,涟漪下翻涌着不为人知的暗潮。 “你真想知道?” 宋槐序微微抿了一下唇,最终点了点头。 此毒并非一般毒药,味道十分刺鼻,魏景焰带兵多年,又岂会没有半点警觉? 魏景焰的手指再次用了几分力气,继而,缓缓吐出了三个字。 “云淑妃。” 宋槐序瞳孔骤然一缩,吃惊的问:“这……怎么会……那时候殿下不是在外领兵打仗吗,难道云淑妃娘娘出了京?” 魏景焰摇了摇头,目光仿佛穿过宋槐序的脸旁,落在了遥远的地方。 他的声音冷的犹如三九天的寒冬,一字一句的说道:“中此毒的时候,本王已回到京中,她来景王府,给本王送了一碗汤,那汤的滋味十分难喝,本王还是念及母子之情,将汤喝下了,当晚就觉浑身寒冷,内力逆行,若非本王修习了烈火刀法,体内有炙热之气抵抗寒毒,恐怕早已暴毙了,你觉得本王对她,还应该有母子之情吗?” 宋槐序难以置信,怪不得魏景焰对云淑妃这般冷淡,这药竟是她亲手送的。 可仔细一想,又不太对。 云淑妃若真的存心想害魏景焰,何必又传信的自己,再想到跟在云淑妃身边的那个宫女…… 宋槐序略作沉吟,抬眸道:“娘娘……会不会是被人逼迫的?” 魏景焰不屑的哼了一声。 “天下间谁能逼得了她,自从谶语之说出来之后,她便处处看本王不顺眼,不过是怕本王回京,坏了他和魏云澜的气运罢了。” 宋槐序轻声说道:“有些事也不能只看表面,其实我一直都有种感觉,云淑妃娘娘或许被人监视,很多事并非出自她的本意。” 魏景焰声音微沉,手指骤然抽回,目光中已隐隐窜出了两簇小火苗。 “难道你是她找来的说客?” 宋槐序赶紧解释。 “并非,是上次云淑妃过府,我见一个跟着她的宫女十分可疑……” 魏景焰根本不想多听,他腾的站起身,走到了窗前。 “够了,这件事便到此为止,本王不想再提。” 看到他神色不定的样子,宋槐序硬着头皮说道:“这个结一直搁在殿下心里,如果不能解开,永远都会牵动着殿下的情绪,殿下可曾想过,云淑妃既然从未离开过京城,这种毒又是从何而来,此乃北昭宫廷秘制之毒,寻常人根本不可能得到,殿下就没有深究过此事?” 魏景焰回过身。 “你的意思是……有北昭的人接触云淑妃?” 宋槐序走到他的身侧,目光柔和的看着魏景焰。 “我也只是猜测,毕竟此毒极为少见,或许云淑妃根本就不知道给殿下喝的是什么,她若真想害殿下,在宫中有的是机会,那时候殿下年纪尚小,也未拜段老元帅为师,哪有抵御的能力。” 她停顿了一下又问:“与殿下认识之初,我曾在王府看过一本书,书页中夹着一首小诗,那应该就是云淑妃为殿下写的吧。” 魏景焰哼了一声,并没有反驳。 宋槐序心道,看来自己猜的没错,趁机从怀中拿出那封信。 “这是我在夏家收到的,信的笔迹与那阙诗一样,应是云淑妃娘娘探知的消息,希望殿下早做筹谋。” 魏景焰眼眸眯起,最终还是将信接下。 看到上面的字迹,他再次动容,随即将信狠狠揉皱,捏成了一团纸,泄愤一般扔了出去。 “若非遇到你,本王已经死了,她现在关心本王还有何用?本王在京城住了几年,他们一样都活的好好的,如果谶语是真的,他们早该被本王给方死了,她作为一个母亲,且又颇受皇上宠爱,若能为本王求一分情,本王也不至于兵行险招,前往塞外。” 他看向窗外,愤然说道:“那时候本王才十几岁,光是骑马,都险些要了本王的命,更何况还要上阵厮杀。本王不会武功,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单纯就是为了活命,而拼命劈砍,多少次死里逃生,又有多少次险些变成别人的刀下鬼,她却和她的另外一个宝贝儿子住在宫中,安享荣华富贵,可曾想过本王半分?” 宋槐序仿佛看到一个孩子,在战场上左支右拙,险象环生的画面,不由低声喟叹。 她主动拉住了魏景焰的手臂,柔声说道:“有些事说出来,反倒会让自己好受些,用不了多久,殿下就可以解此奇毒,与正常人一样。” 她将脸靠在魏景焰的肩上,企图用自己的肢体,弥补魏景焰心里的创伤。 温软的身体,让魏景焰脸上紧绷的线条舒缓了不少,这还是宋槐序第一次这般主动。 他伸手揽住了宋槐序的腰,细软的触感让他眼中阴鸷逐渐褪去,旋即展开了双臂,将她娇小的身子拢入怀中。 “宋槐序,是不是上天派你来拯救本王的?本王不想知道你到底是何身份,也不想猜测,你究竟为何会出现在本王的身边,本王只希望你能知道,进了景王府的门,这辈子都只能是本王的人,不可背叛本王,也不能对本怀有二心。”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近乎呢喃,却又带着不可一世的霸道,像一道厉雷,劈中宋槐序的心弦,原本平静的心湖,瞬间就被拨乱。 她用力的抿住了唇,没敢开口。 上一世的经历,让她对自己无比厌恶,也无比的自卑,不敢再动一分感情。 她配不上这份感情,也配不上魏景焰…… 见她久久不应,魏景焰又说道:“你不说话,本王便当你默认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一切已成定局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皇宫。 皇上与魏云澜谈笑生风,云淑妃吃的颇有些心不在焉。 亥时,皇上已有了些醉意,云淑妃立即叫来小太监,将他送回寝宫。 魏云澜瞧着皇上远去,目光转向了云淑妃。 “母妃可是有什么心事?” 云淑妃扶着额头,不冷不热的说道:“我能有什么心事,不过是季节变化,头疼罢了。” 魏云澜一点关心的问:“可有叫太医过来看过?” 云淑妃斜倚在软榻上,声音里带了几分疲惫。 “老毛病了,叫也没用,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歇息了。” 魏云澜在一边坐下,声音温和的说道:“要不了几日,四哥就要出征了,母妃当真一点都不惦记?听闻母妃那日出宫,去了景王府,莫非又与四哥生气了。” 云淑妃冷哼了一声。 “他是什么德性,你又不是不清楚,本宫去景王府,只是替皇上询问宋槐序的意思,你当真以为本宫还想见他?” 魏云澜无奈轻叹。 “我与四哥皆是母妃所生,母妃何必厚此薄彼?” 云淑妃开口打断他。 “够了,本宫不想听这些,你也不用在试探本宫,本宫对他早无母子之情。” “儿臣并非试探,儿臣知道母妃与儿臣一直都是四哥最大的心结,亦是他在人间最亲近之人,四哥表面上对你我冷淡,心里必然会极度渴望这份感情,此一别山高路远,生死难料,母妃该与四哥多聚聚。” 魏云澜一脸诚恳,云淑妃嗤之以鼻。 “不要再说这些场面上的话了,本宫不想听,也不想再与他见面,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切冥冥中早有注定,或许他与他师父一样,注定会命丧北昭,埋骨他乡。” 魏云澜眉头微皱,神色中透着几分不悦。 “母妃何故说的这么难听,难道四哥在母妃的心中,还不如一个外人?” 云淑妃突然睁开眼,目光犹如刀锋,落在了魏云澜的脸上,讽刺意味深浓。 片刻,又闭上了。 “你回去吧,听了这些,本宫的头更疼了。” “那母妃便好生歇歇,若实在难耐,便叫太医过来看看,儿臣就先告退了。” 魏云澜躬身一礼,快步走出宫门。 他走以后,云淑妃从榻上缓缓坐起,目光中满是恨意。 魏云澜,呵,当真是她一手教育出来的好儿子! 他十几岁的时候,还不是这样,魏景焰得了寒症之后,魏云澜也病了一场,醒来便越发的虚伪了。 “娘娘还是不要多想了。” 看着云淑妃神色不好,老嬷嬷赶紧过来相劝。 “能不想吗,本宫这辈子活的真失败,若非魏云澜差人送来那碗汤,焰儿也不会……” 说到此处,云淑妃眼睛霎时又红了。 她很清楚,魏景焰喝了那碗汤后,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也听王府的侍卫说过,魏景焰折腾了一夜,至此就十分怕冷。 如今又听闻,魏云澜与皇上见过面后,三皇子就被派去做督粮官,出谋划策者是谁,可想而知。 小时候魏云澜虽然胆子小,经常爱哭,却没有这么大的野心,也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 她从来没有期盼过两个儿子当皇帝,只希望他们能平平安安,过完一生,奈何往往事与愿违。 一个与她走向陌路,另外一个,也同样渐行渐远。 即便魏云澜每次入宫都会来看她,对她嘘寒问暖,但却全都是虚情假意,没有半点真心。 想到魏景焰即将拖着病体出征,云淑妃的眼泪霎时犹如决堤之海,不可抑制的滚落下来。 老嬷嬷坐在一旁,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 “说不定四殿下此去,也是一个机遇,殿下身子虽然不好,却也并没有卧床不起,娘娘不必过分担心。” 云淑妃哭了一会儿,才缓缓止住,她很清楚,一切都成定局,哭也没用。 “随本宫去诵经阁吧,本宫想读读经,为他祈福,希望上天能眷顾于他,让他无灾无难,长命百岁。” 老嬷嬷立即扶住她,那个宫女也跟在了云淑妃的身后,云淑妃冷眼瞥过,并未多言。 此时,魏云澜已回到了瑞王府。 打开书房,顿见段如嫣在翻找什么,看到魏云澜,段如嫣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问:“云……云澜,你怎么刚回来?” 自从那日见到黑衣人,段如嫣就产生了怀疑。 既然没丢任何东西,那就肯定认识魏云澜,他一个闲散王爷,怎么会认识一个武功高强的女人? 得知魏云澜入了宫,她便偷偷溜进书房,看看能不能寻到些蛛丝马迹。 魏云澜面色如常,笑问道:“这么晚了,你在找什么呢?” 段如嫣做贼心虚,说话不禁有些结巴。 “我,我想看看那幅万里江山图。” 魏云澜朝墙上指了指。 “那不在那挂着呢吗?” 段如嫣干笑了一声。 “我没看见,还以为你封入画轴里了。” 魏云澜一盏袍子,在椅子上坐下,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容,难辨喜怒。 “没有完成的画,本王何时封存过,你与本王成亲这么久,不会连这点小事都不知道吧。” 段如嫣轻嗔道:“我又没陪着你作画,哪里知道你的习性。” 魏云澜轻笑了一声。 “到是本王错怪你了。” 段如嫣肚子里藏不住二两油,又忍不住问:“云澜,那日的女人是谁呀?” 魏云澜一脸诧异。 “这府中除了你,哪里还有别的女人,本王就算要那些女人,也没有用。” 段如嫣顿时想到他不能人道,心里又开始自怨自艾。 难道自己当真要守一辈子活寡? 魏云澜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又问:“你不是要离开王府吗,东西收拾的如何了?若有想去之处,可以告诉本王,本王还有些银子,可给你买些丫鬟仆役,保你衣食无忧。” 段如嫣抿住了嘴唇,心里患得患失。 她想离开,又没有勇气走。 思量了好半晌,依然没能拿定主意。 魏云澜突然问道:“如嫣,你想不想与四哥一起去北昭?” 段如嫣眼眸顿亮。 “难道你有办法?” 第一百九十八章:绝世好男子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阵阵灵力的波动如那湖水之中泛起的涟漪那般朝着四周扩散开来,树叶纷乱,草木俱动!二者竟是有几分不分上下的感觉。 在这一瞬间,好像所有的情感都汇聚到了这一句话上面,慕云不再多说什么,他也没有理由在多说什么了。 被郝萌的笑声诱惑,郝心也想看,可是郝萌却用身子挡住,不然她看到。这里写到妈咪这么囧,当然不能给妈咪看啦。 “白星虎辛苦你了,我要骑到你的背上,利用你的气息来掩盖我身上的味道。”“吼呜”白星虎叫了一声,极不情愿的当了天星的坐骑。 这丝电道奥义,却给他带来了一道元素与法则融合的范本,让他可以清晰到观摩元素与法则的融合点。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相信姐姐?为什么?!”休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人,在震惊过后,立刻大声的反问西蒙。 天星浑身疲惫的爬上了岸,一只手抓住岸边的树枝,一只手支着自己的膝盖,不停地喘着气。青儿在不远处看到后,立刻跑了我来。 但尽管如此,这些日子姜麒的所作所为钟繇还是看在眼中的,特别是姜麒让手下士兵帮助百姓的举动,让他对姜麒着个少年好奇不已。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争不扬名,所以来了黑岩之后,我想争一争,看看能不能扬起这个名。 慕云暗暗欣喜,可是,另一个问题出现了。自己该如何如何魔尊联系?以往都是魔尊来找到自己,如果是用意念来呼唤魔尊或许有用。但现在的自己,根本没有办法用意念来呼唤魔尊。 蓝麟风接过簿子,手指上蕴含灵力,在簿子的页面上点了几下,簿子便自动翻动起来。 南宫灼华微微眯起一双妖治的狐狸眸子,魔魅妖邪的嗓音之中,带着几分阴冷的味道。 一桌子的人,虽然没听到电话的内容,但大家已经从邱志浩的神色里,预感到发生了不好的事。 季言墨之所以一而再强调这件事,就是要祁致远应下来,不再对祁旭尧的人生指手画脚。 “就算是别人不同意,但是我依然会和安琪在一起的,任何人也阻止不了。大不了我就和安琪自己做主了。”萧哲说道。 便见,楚殇低垂着眉眼,正在给自己受伤的手指上药,而他身前那古筝的琴弦,则断了一根。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今世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怨不得谁,而你今世所做下的一切业障,也会在来世报应到你自己身上,这样恶性循环下去,你迟早连轮回的机会都会失去。”我微微抬眸,淡淡的看着他。 我也有些郁猝,为什么经历了这么多次,还是会像以前一样犯傻呢? “弟弟弟妹,你们没事吧?”达达木一下马,就一脸关心地问道。 一边走,萧琰一边说道:“心凉,等我们结完婚之后,有没有打算好去哪里旅游?”萧琰看着纪心凉问道。 当那道声音响起的同时,南御凌的身子却是一僵,俊美的脸上,划过了一抹错愕之色。 卢利被他提醒,干笑着挠挠头,说不出话来了。可不是吗,怎么把传真机忘记了呢? 他轻轻的走进宿舍,这里看看,那里瞧瞧,一会儿帮这个战士扯扯被子,一会儿又帮另外一个战士盖住手臂,最后,他来到苏秦面前,看了看,但苏秦装睡,于是他又悄悄走出去了。 两人没有任何停歇,来到了姚家在阳城的老宅。姚家的宅子要比云家更加的气派,也更加的有底蕴。林尘两人就站在姚家大门前,影子手里提着姚泽麟跟姚炎夏。 正当南御凌蹙着眉头,正在想对策的时候,颜城却忽然迈出了步子,朝着颜老爷的方向走了过去。 刚开始的时候,班皱紧了眉头,一副普通高中生遇到了奥数难题的样子,但渐渐的,随着苏秦所说的例子的增多,随着他思考的深入,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油然而生。 后来据说秋民抢了老头儿手指上的指约,老头儿还追了秋民好一段儿路。 秋民知道钱龙是不想说了,毕竟是一个闭嘴惯了的人,一下子让他说太多真的很难,钱龙说完这句有些内疚,因为他才想起来秋民手中有九门王令。 “副统领,我们……”孙驰很不自在,对面坐了这么一位诡异的煞星,让他必须要做点什么打破尴尬。 不过这次爱丽丝还好,对方并没有像上次的时候,被黑袍人蛊惑后那般乱动。 “因为,我们劝不了他。”林知义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堂兄的心结,大家都知道,只是因为太亲近了,反而不好相劝。 当旋风之力消散,肖凡立即扑上寻隙攻击,虽然对黑鹰的伤害极低,这头不知道等级的黑鹰显然防高血厚,然而正面对抗比之消极逃避,毕竟是个相对积极的姿态。 第一百九十九章:出征在即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魏景焰回过神,顿见宋槐序歪着头,双眸圆睁的看着自己,模样好像一只好奇的小猫,透着几分俏皮。 魏景焰唇角扬起,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宠溺。 “本王在想,若真能灭掉北昭,将去何处安居?” 不等宋槐序回答,他又问:“你喜欢何样的夫君,是大权在握,还是富可敌国?” 宋槐序认真的想了一下。 “一年四季,一日三餐,一生一世一双人,足矣。” 魏景焰探究的问:“你当真如此想?” 宋槐序瞧着天边的白云说道:“权势太累,富贵太费心,日子平平淡淡就好,正所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魏景焰颔首。 “这两句词说的甚好,想不到你竟有如此才学。” “这诗词并非我作的,是我一个朋友念给我听的,他会很多诗,有的缠绵悱恻,有的大气磅礴,那才是真正的大才学。” 宋槐序不禁又想到了那位小太医。 她比自己小几岁,眼下应该只有十一二岁,这个时候的他,定然还在家里读书。 若能破开北昭成门,必有见面之日,却不知,这个时候的他,还会不会愿意亲近自己? 眼见宋槐序思绪飞扬,魏景焰不由有些吃味。 “在想你的朋友?他也在京中?本王怎么没听过,京中这如此厉害之人?” 宋槐序笑了笑。 “他不在这里,若有机会,我一定会为殿下引荐的。” “那他住在何处?他比本王……如何?” 魏景焰索性站到了宋槐序的面前,仿佛非要让她分出个上下高低。 宋槐序忍俊不禁,不由低笑出声。 “我这个朋友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殿下也要和他比试一番吗?” 魏景焰干咳了一声。 “原来是个小孩,那本王就更想见见了,此等有才之人,若埋没民间,岂非暴殄天物。” “一定会见到的,不知殿下可愿与我回夏家,吃顿便饭?” 这几日一直都在收拾东西,宋槐序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母亲和外公了。 魏景焰颔首。 “随时可以。” “那就现在去。” 宋槐序主动拉住了他的手,魏景焰便任由她拉着,一路出了门。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贺玉妍心内惶惶。 “剑秋,你倒是想个主意呀,难道真的要看着魏景焰攻打北昭吗?” 剑秋也同样心急,但却毫无办法。 论武力,她不是景王对手,论智谋,每次都没能对付得了宋槐序,唯剩一个美色,奈何公主太不中用,根本没被魏景焰看在眼里,只是这话,她万万不敢说。 见她不说话,贺玉妍心里更气,拿着茶杯就砸了过去。 “当真是废物一个,带你们来此,还不如带上两条狗,若是惹急了,没准还能咬魏景焰两口。” 剑秋低着头,不敢多言,心里却忍不住腹诽。 你不也同样是个废物,整日说自己貌若天仙,人家魏景焰正眼都不看你一眼。 “你倒是说句话呀,哑巴了。” 贺玉妍又将茶壶砸了过来,剑秋只得说道:“魏景焰既然想带着公主,必然是想利用咱们探知北昭的大致地形,或可见机行事。” 贺玉妍不想听她废话,可自己也没啥办法,段如嫣与魏玉瑶更是废物一个,早知宋槐序未伤分毫,就不该与她们合作。 她咒骂了几句,只得说道:“既然事情已成定局,就赶紧把东西收拾一下,最坏的结果,就是咱们跑路。” “是。” 几个宫女赶紧收拾细软。 校场中,兵马已点齐。 偏将军陆方往台下看了一眼,一双剑眉差点拧在一起。 “周大哥,你确定这是朝廷给四殿下点的兵?” 一个个又瘦又小,连残带老,有的连站都站不稳,还得拄个拐棍,别说是打仗,让他们上床都费劲。 骠骑将军周正平为此行的副帅,生得人高马大,一脸络腮胡子,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相貌威严。 他背着手看着台下的这些残兵老将,淡淡一笑。 “你说的没错,这些就是皇上给四殿下的五万兵。” 陆方都想骂人了,他指着这些兵士,唾沫横飞的说道:“就这些人,能去打仗,给北昭那些牲口塞牙缝都不够,就算是殿下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打出胜仗,这分明就是想让四殿下丧命北昭,周大哥,你官职比我高,当联络众将,求皇上重新点兵。” 周正平讥讽一笑。 “你都能看出来的事儿,别人能看不出吗,更何况是皇上。” 他能有今日,亦是魏景焰一手提拔举荐,更是看着魏景焰摸爬滚打,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如何能不心疼。 陆方急道:“我可不是怕死,但却不想无缘无故的送死,皇上既然想发兵北昭,就该拿出些诚意,怎可这般糊弄?” 周正平看了他一眼,大有深意的说道:“用不着多想,此行能与四殿下出征北昭,亦是我等的荣幸,你且放心,此战,必胜!” 周正平把必胜两个字咬的十分重,仿佛有成竹在胸。 陆方只是一个小小的偏将军,就算心里不满,也毫无办法,可却还是忍不住嘀咕。 北昭着人骁勇善战,尤其擅长骑射,五万兵马已经够少了,还给一些破烂,要是能赢,除非每个人都长出三头六臂来。 周正平的目光从陆方脸上扫过,笑而不语,随即对台下的众兵士摆了摆手,大声说道:“阅兵到此为止,你们可以退下了。” 入夜。 向来惧内的周正平,走进了***。 魏景焰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淡笑道:“让周将军来此,亦是本王为难你了。” 周正平哈哈一笑。 “无妨,夫人会理解的。” 魏景焰没在说废话,而是直接转入了正题。 “本王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周正平不客气的接过茶杯,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都已准备完毕,我已经买通了粮草官,将这些东西放在了粮草车下,无人察觉,银子也还剩了三万多两。” 周正平伸手摸向怀中,被魏景焰按住。 “这些银子就交给周夫人,这些随出征的儿郎们,很多都是家里的顶梁柱,没了生计,家中总要有人接济。” 周正平一脸感动。 “可这……未免也太多了。” 魏景焰朗笑了一声。 “无妨,本王信你!” 第二百章:你到底是谁?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日落星起,转眼就到了出征的前一夜。 云淑妃心绪起伏,辗转难眠。 一入宫门深似海,即便她贵为一国之妃,也不可能随意出宫。 她想在儿子最后一面,却始终都没有合适的理由,即便满心惦记与心疼,也不敢透露一丝爱意。 或许在百姓眼里,她就是站在云端上的人,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这犹如囚笼一般的皇宫里,究竟是何等煎熬的滋味。 她在诵经阁里跪了一夜,满头的黑发,竟在这几个时辰里,白了一半,她诚心跪叩上天,希望能有奇迹降临在儿子的身上。 哪怕用自己余生的寿命去换,她也毫无怨言。 眼见夜色深浓,冷风乍起,嬷嬷忍不住说道:“娘娘,该回去了。” 清冷的月华透过雕花的窗棂,落到了云淑妃的身上,她看着自己身侧的倒影,微微怔了一下神,声音沙哑的问:“他……是不是天亮就要出城了?” “应该快了吧。” 听了嬷嬷的话,云淑妃霎时又掉下眼泪。 嬷嬷赶紧拿出帕子给她擦拭。 “娘娘都哭了一夜了,若出去被那死丫头的发现,定然又要去嚼娘娘的舌根。” 云淑妃腾地站了起来,却因跪的太久,险些摔倒。 “本宫已经忍她够久了,景焰若出城,本宫便再无后顾之忧了。” 两人出了诵经阁,那宫女果然伸着脖子朝里边张望。 云淑妃活动了一下双腿,快步走到那宫女的面前,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下贱的狗奴才,就凭你也想窥视主子,来人,把这狗东西给本宫拉下去,杖毙!” 宫女脸色顿变。 “奴婢是五殿下派来伺候娘娘的,娘娘怎可如此处置奴隶。” 云淑妃冷笑着看向那个宫女。 “就算你是天上的神仙送过来的,也是本宫的奴婢,你数次忤逆本宫,让你身首齐全,已是本宫的仁慈,把她给本宫拖下去!” 随行的太监与宫女都是跟随云淑妃多年的心腹,立即冲上前将那宫女押下。 宫女吓得脸色发白,一个劲的求情,云淑妃看都没看,便扶着嬷嬷,头也不回的去了。 惨加声在身后响起,云淑妃面色平淡无波,不见一丝表情,只有满脸的风霜与疲惫,那双眼睛空洞的没有神采,不过是一夜的光景,竟仿佛成了行尸走肉。 同样未睡的,还有宋槐序。 魏景焰一直未归,宋槐序也跟着失了眠。 心里患得患失,七上八下,烦乱不已。 魏景焰虽然骁勇善战,武功高强,可体内的余毒依然未解,更何况又给了这么多残老的兵士,这一仗,当真能打得赢吗? 若是无法兵破北昭,她又该如何是好,老天爷能否再给她重活一世的机会? 宋槐序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实在睡不着,便来到门外。 瞧着天上浅淡的月色,宋槐序又忍不住想,上辈子的魏景焰,究竟是何种下场? 那时的她,只关心陆华年,从未打探过魏京中的其它事,若是不得医治,他恐怕真的撑不过今年的冬天。 希望这一世,她能亲手为他续命,让他延续战神之名。 想到此处,宋槐序忍不住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忽听一阵衣袂声响,一道人影从房上飘落。 黑色的狐裘大氅,幽冷的精铁面具,一双狭长的眼睛隐藏的面具之后,目光清冷锋锐。 “殿下,你回来了!” 宋槐序欣喜地喊了一声,快步走向了魏景焰。 魏景焰站在原地,垂眸觑着她。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宋槐序轻声说道:“想到明日就要离开魏京,有些睡不着。” 魏景焰淡声问:“是怕自己回不来,还是怕本王战死?” 宋槐序轻嗔:“殿下不可胡说,这种话如何能常挂在嘴上,只要能和家人在一起,回不回京,对我来说并无分别。” 魏景焰在一边的石凳上坐下,声音淡淡的说道:“如果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宋槐序皱了皱眉头。 魏景焰以前也这么说过,那时候,他并不信任自己,倒也有情可原,事到如今,还能说出这种话,未免让人恼火。 “殿下莫非觉得我是贪生怕死之人?” 昨日还叫她夫人,今日就又换了一副模样,即便是喜怒不定之人,也总得有个因由。 她自问并没有惹魏景焰。 魏景焰的声音依旧冷冷淡淡。 “谁人不怕死,本王不想听虚伪的。” 宋槐序的神色也略显冷清。 “死有什么好怕的,对有些人来说,也可能是种解脱。” 魏景焰漫不经心的问:“哦?难道你死过?” 听到这话,宋槐序瞳孔一缩。 “殿下难道说我是鬼魂吗?” “那倒不是。” 魏景焰忽然起身,走到了宋槐序的面前,高大的身躯遮住头顶的月光,宋槐序顿觉眼前光线发暗。 “宋家女突然会了医术,又岂是单靠书本,一朝一夕可以学成?” 宋槐序心头微微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殿下这话是何意?” 难道魏景焰知道了? “你能压制本王体内的毒素,必然去过北昭,你这个年岁,根本不可能离开京城,唯一的解释,便是你多活一世,如果本王猜测的没错,你就是上辈子的和亲公主。” 宋槐序心头狠狠一沉,犹如被洪钟大吕重重的砸了一下。 她还以为魏景焰已被自己用托词搪塞过去了,不想,他竟说的字字无差,让宋槐序心惊不已。 “殿,殿下在胡说什么,怎么会有如此荒谬之事?” 魏景焰上前一步。 “自然有,本王相信,人真的会死后重生,本王只是想问一句,我的猜测究竟对不对。” 宋槐序不知道承认了会有何后果,魏景焰是把她当成妖怪,还是当成失心疯,心念升起的瞬间,嘴上已经否决了。 “殿下说的是太过荒谬,我并不认可。” 听到这话,魏景焰眼中华芒一闪,继而轻笑。 “宋槐序,你的目光已经出卖了,你的心思,本王猜的没错,你果然会医术!” 宋槐序脸色顿变。 “你,你到底是谁?” 第二百零一章:殿下自重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凝视着那张脸,又确认道:“你是……魏云澜!” 魏景焰再度逼近一步。 “夫人,为何在胡说什么。” “站住!” 宋槐序抬起右手,中指已勾住了弩箭的机括。 “再敢上前一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魏景焰叹息一声,摘下了脸上的黑铁面具。 “嫂嫂莫怪,云澜来此,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宋槐序神色不定地看着他。 “五殿下想确认什么,我从来都不会医术,也不可能会,五殿下不必把自己的臆想,加注在别人的身上。” 魏云澜一展袍摆,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本王从小在宫中长大,最擅长的便是察言观色,咱们明人便不必再说话了,既然你懂医,便去北昭选取凤凰草,这是唯一能治愈四哥的解药。” “你为何要告诉我?” 宋槐序看着神情闲适的魏云澜,眼神中满是戒备。 魏云澜笑容清浅的说道:“四哥与本王乃一母所生,本王自然盼着他好。” “你当真如此想?” 宋槐序并不信他。 魏云澜看起来人畜无害,却比魏景焰要复杂的多,此人亦正亦邪,心性实在难以琢磨。 他给人的感觉向来温润如玉,甚至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刚才那一手飘然而落的功夫,足见其身手不差。 他的病,也未必是真的。 宋槐序忽然想起,那日魏景焰非让自己带着他去河边,又仔细问了魏云澜是如何救他的,想来他也怀疑魏云澜会武功,故此问得那么细致。 魏云澜依旧是面带笑容,两人明明是剑拔弩张,他却像见多年的老友一样,神情轻松自在,悠然的很。 “槐序姑娘既然不信,那就说说,本王的想法究竟是什么?” 宋槐序冷声说道:“你自己清楚,何须别人多言。” 魏云澜抖了一下卷起的长袍,不疾不徐的说道:“那就当本王不想失去四哥这个好对手,本王会在京中等他回来,希望他不要让本王失望,若他死在北昭,本王必然会难过不已。” 宋槐序目光冷凝的盯着他,手指依然紧勾着弩箭。 “你为什么会知道凤凰草,魏景焰的毒到底是谁所下?” “过去的事再怎么追究,也无法挽回,未来才更为重要,本王真的很羡慕四哥,能有你伴在身侧。” 魏云澜毫不掩饰的目光犹如万条银链,缠绕着宋槐序,月光在他眼底碎成星屑,忽明忽暗的流转,仿佛藏着千重算计。 他勾起唇角,弧度恰到好处,三分欣赏,混着七分探究,喉间未出口的话,最终化作无声的叹息。 “本王是真的很欣赏你,本王衷心希望,你我还有再见面的一日。” 魏云澜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你帮本王治好四哥,本王亦会帮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 宋子规缓缓放下扣着机括的手。 “你回京之日,自会清楚,另外,本王今日过府,无需告诉四哥,免得他再受刺激,你也说不清楚。” 魏云澜站起身,缓缓走到宋槐序的身前,借着月光凝视着她。 “那日寺庙溪边救下你,本王也曾派人寻找过你,后来,本王终于知道你是侍郎府的女儿,奈何你的身边已有陆华年,本王从不愿夺人所爱,不想……” 他伸出手,似乎想挑起宋槐序被风吹乱的发丝,宋槐序再次后退两步,沉声打断了他。 “殿下自重。” 魏云澜的手在空中停留了一瞬,便将手背到了身后。 “如今你是本王的嫂嫂,本王自然不会对你生出别的心思,陆华年是本王送入宫中的,本王想瞧瞧你对他,究竟是什么心思,想不到如此柔弱的你,也有这般干净利落的一面。” 宋槐序抿住了双唇,想来魏云澜已经知道陆华年死于她手。 魏云澜瞧着她,又说道:“一个奴才而已,死就死了,即便他不死,本王也不可能让他好好的活着。” 宋槐序迎向他的目光,淡声道:“多谢五殿下告知。” “自家人,不必如此多礼。” 魏云澜仿佛没有听出宋槐序语气中的疏冷,他看了一眼天色。 “时候也不早了,本王也该回去了,今日之事,全当是你我的一个小秘密,亦希望四哥可以得偿所愿,彻底康复病体,本王便先告辞了。” 魏云澜抱拳一礼,飞身掠出院墙。 看着他如燕远去的身姿,宋槐序忽觉背后发凉,原来已在不知不觉中冒出了一身冷汗。 她扶着石桌,坐在了院子中,心神不定。 到底要不要将此事告诉魏景焰,若他知道魏云澜深夜来见自己,定然又要恼怒。 几经思量,宋槐序决定还是先不说了。 正想的入神,忽听院外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一身玄色长袍的魏景焰已从门外走了进来。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宋槐序立即看向他的脖颈,用五彩线编织的护身符还在,这次是真的。 她吁了口气,站起身道:“我做了个噩梦,梦到有厉鬼追我,就吓醒了。” 魏景焰哑然失笑,伸出手指,在她光洁的脑门上轻轻的弹了一下。 “你居然怕鬼,本王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 宋槐序伸手捂住额头,故作不悦的说道:“那么吓人的东西,谁能不怕。” 魏景焰弯下腰,朝她做了个鬼脸。 “难道鬼比本王还吓人?” 瞧着他突然幼稚的样子,宋槐序不由有些哭笑不得,却也能看得出,魏景焰心情不错。 “没你吓人。” 宋槐序说完又意识到不对,她干咳了一声。 “殿下好多端端的,干嘛要和那晦气的东西作比较,我去给殿下泡壶解酒茶。” 她回身欲走,却被魏景焰拉住。 他霸道的抱起了宋槐序,步履轻快地走入房中。 “不必了,该睡了。” 宋槐序想挣脱他,又想到天一亮,便要出城,以后能这般肆无忌惮说话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多了,便任由他了。 房门关闭之际,一双眼睛正在远远的看着小院,直到两人消失在他的视线中,那身影才彻底融入了浓黑如墨的夜色里…… 第二百零二章:出征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在我在医院照顾陆云州的这段时间,沈谦几乎是每天都来给我送饭。 无恙第一回尝试大锅饭,有些手忙脚乱,偏偏那么巧这四百五十多人除了她没一个会做饭的。 有了这个空间,她不仅能够带走所有的嫁妆,甚至可以将整个远山侯都搬空。 林可欣虽然不会说话,但是人还算大方,这些天住在村里,给了村长钱,让他安排给她一个好住所,让村民们挑水,也给一块钱的跑腿费,还会请村里大娘给她做饭,也是一次一块钱的报酬。 大夏税制历经二百余年,经多次论述,已十分完善,现税收减少,则是因为着手的人不行。 她在车上的时候就跟她说过1-3班是重点班,剩下的都是普通班。 众人看着聋老太太满意的笑容,心里也感到一丝安慰。他们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善事,帮助聋老太太预防了可能的疾病,这让他们感到十分欣慰。 这种知道会死亡,但是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会不会是自己的压迫感,让在场的众人已经完全失去了斗志。 这些下人最会看人下菜碟,王若曦不得势时,他们可没这么谦卑。 北苍的第一思维是这样的,可紧接着他发现这里和防护盾公司完全不一样,至少这里给北苍没有那种危险性的感觉。 一想到即将知道自己的身世,孙阳就很激动,恨不得吼两嗓子,所以他才会迫不及待的询问对方。 此人名叫齐浪,是做建材生意的,尤其是赶上了房地产爆发的那几年,生意相当火爆。 而死后的三年内,从第二年开始,每一个祭日和每一个春节的时候,则会贴紫联或者蓝联,横批则会变成‘难忘手泽,克颂先芬’,或者‘春晖未报,秋雨添愁’,诸如此类。 而此刻,林战面对这样一副完美的黄金比例身体,已经按捺不住了心中的激动。 偶尔吹来一阵冷风荒草簌簌作响,上下起伏,好像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似的。 最后一张任务纸逃也是的想要过去完成叠罗汉大业,却在莉莉塔“不不不”的声音中,被抓住,也瞬间失去活力。 林然然刚开始一直没睡着,后面却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她眨了眨眼睛,睡了多久? 她跑过来,可能见到了自己父母,成熟中又带有一丝甜腻,朝她父母露出一个甜甜的酒窝。 我在棺材底下用朱砂写了一个“藏”字,又画了一道血符,在让纸傀老人躺在棺材里。 林晓晓忍不住笑了起来,能把一个混混头子折磨成这副模样,看来那一百多次的拆骨接骨确实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折磨。 夜已深,车厢里面大半空着,胡大发随便找了一个座位,斜靠着后背,从双眼打架,到拼命地想睁眼,最终,控制好身体的稳定,找了一个最舒适的姿势,由浅入深,沉入梦乡。 如果她再这么无止尽地说下去,他一定会把这些手下全部杀干净。 因为刚刚潜海游过来的缘故,三人身上都是湿漉漉的,身穿劲装的平阳公主,不习惯穿现代化凶兆,而是古式的贴身肚兜,这衣服一湿立马变成紧身衣,将平阳公主的身材完全暴露出来。 蓝若灏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在Blue城喝酒喝到心塞的时候收到的一条叶之宸的短信。 八路军发动了大量的老百姓来帮助搬运。因为铁道两边都是鬼子的占领区。东西虽然到手也不安全,还要防止被鬼子夺回去。 几分钟后,周雄在其余三人的牵制下,也是一拳震碎了摩长风的肩膀,在摩长风身形踉跄的时候,其余三人的攻击纷纷到达。 闻言,其他人倒是稍稍的楞了一下,不过随即就回过神来。在这一块区域的国家之中,也就华夏的经济还算发达,剩下的这些,都是生活在远远低于国际贫困线以下,倒是也不难理解这种做法。 就算是这样,阴司也因为深厚的底蕴,成为十殿阎罗手下最不容忽视的力量。 猴子和竹青拿出易容物品,猴子化装成一个中年客商,竹青化妆成他的跟班。 十余位皇族子弟吓得魂不附体,他们虽然勉强也能算是天才,但渡过紫府层次的都少的可怜,安能在帝云霄展露出的滔天杀威之下处之泰然? “去你妈的,滚,下去端菜去!”方天宝不想皮皮鲁再乱咬舌头了。他抬起一脚,正中皮皮鲁的天门山。 因为宋立催动帝火环帮众人挡住了毒雾,所以在任秋明三人分别找到他们的同门之后,基本上没费什么口舌,便让所有人全都同意按照宋立的方法来行动了。 天空中被铺满的警告区域一瞬间就消失了,又恢复成了原本的夕阳。 吃完饭叶少阳送她回家。刘芸是个穷打工的,住在城中村里,叶少阳一直送她到楼下。 寒气所过之处,每一条筋络都好像被刀砍剑劈,有种要被撕裂开来的感觉。 “这…这盾牌和刀……好厉害的阴煞之气!”海明狠狠的吞了口口水,脸色有些呆滞的说道。 费承吉多弄出这事来不就是为了这句话吗,萧光渡这厮先前眼长在头顶上,又哪里曾那么客气地唤他一声“费先生”,费承吉不由自主地便点了点头。 第二百零三章:紧锣密鼓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魏云澜上前接下信鸽,信鸽脚上果然有一支信筒。 魏云澜将信取出,恭敬呈给皇上。 皇上打开纸卷,上面只写了三行字,一目了然。 “魏景焰已经出城,皇城便是我们兄弟的天下,大皇兄可起兵!” 皇上脸色顿变,他仔细看了一眼,果然是二皇子的笔迹,不由骂道:“这个畜牲,竟想谋反!” 话音刚落,又有一个侍卫捧着信鸽过来。 “皇上,这是从大皇子府中截获的鸽子,请皇上过目。” 没等魏云澜伸手,皇上就大步上前,将信取了出来。 上面写道:“万事俱备,只等东风!” 皇上不由气的额迸青筋。 “反了,真是反了,朕还没死呢,他们就按捺不住了,来人,把这两个畜牲给朕押入天牢。” 魏云澜瞧着信道:“这其中……会不会另有隐情?” 皇上脸色铁青。 “已经写的这么直白了,还能有什么隐情,感情他们怕的不是朕,而是魏景焰,得知他率军出了城,便已按捺不住自己的野心了。” “这……” 魏云澜一时语塞,索性低下头,不再多言。 皇上已烦躁的不行,他快步走下城楼,对身边的侍卫说道:“马上传令众臣,去御书房议事。” 魏云澜紧跟在皇上的身后,他挑起的眼尾,眸中闪出一丝异芒,又在片刻之后,迅速消失。 一刻钟后,众臣已来到了御书房。 与此同时,人群中的老者久等小厮不回,又派了一人前往兵部,却被告知,众臣已背皇上传召入宫,不由气的咬牙切齿。 若此时露面,之前的绸缪都将功亏于溃,可一想那五万精锐被魏景焰带走,又忍不住青筋暴流。 他叫住随行之人,低声说道:“马上通知北昭,严加防范。” 继而快步走向了瑞王府。 太阳当空,已近晌午,一个多时辰,魏景焰所带之人就全部出城。 这时,醉了一夜的兵部侍郎才发现出了问题,残兵老将都被捆绑在军营之中,五万精锐皆已没了影踪。 想到昨晚陪自己喝酒的正是骠骑将军周正平,不由心觉不好,赶紧整理好衣袍,快步入宫,却被侍卫拦在御书房外,说皇上正在与群臣议事,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兵部侍郎急的直跺脚。 “我有要事禀报,魏景焰将所有的精锐都带走了,赶紧去告诉皇上,晚了就追不回来了。” 说话间,陈公公从院内走出,兵部侍郎急忙抓住他的袖子,没等开口,就被陈公公挥开了。 “皇上刚收到密信,大皇子和二皇子企图谋反,什么事能有这件事更重要,你这个时候进去,就不怕皇上砍了你的脑袋。” 听到这话,兵部侍郎顿时冒出了一身冷汗。 “那要如何是好,还请公公救我一命。” 陈公公一甩手中的拂尘,想了一会儿,在兵部侍郎耳边低语了几句,兵部侍郎顿露喜色。 受点伤,总比掉脑袋强。 “多谢陈公公。” 他朝陈公公施了一礼,快步走出皇城,去集市上买了一把匕首,狠心朝自己捅了一刀,便让人把自己抬到宫门口。 皇上这边议的差不多了。 说是议事,也不过是让众臣听他的决策罢了,这种事谁敢多言。 即便得知皇上要将二人流放,永世不可回京,众人也只能点头附和,口称皇上英明。 正准备告退知己,陈公公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皇上,大事不好了,兵部侍郎被魏景焰打伤,正在宫门口血流不止呢。” 皇上怒道:“魏景焰这混账,定是为了官兵之事,去叫个太医,给侍郎瞧瞧。” 陈公公又说:“侍郎说有要事求见皇上。” 皇上一脸不耐烦。 “那就让他进来。” 侍郎捂着受伤的肚子,蹒跚的进了御书房,将军营之事禀明皇上,这一来一回,已经耽搁了数个时辰,除非马生了翅膀,否则难以追回。 皇上不由气得一巴掌拍在了书案上。 “废物,当真是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兵部侍郎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 “还请皇上开恩,饶臣死罪。” 魏云澜一扯袍子跪在地上。 “父皇息怒,四皇兄武功高强,即便是校场中的将军,也不是他的对手,此事罪不在侍郎,还请父皇施恩,莫要重罚。” 皇上的脸色略微缓和了一些,却依然不太好看。 魏云澜又说道:“这场仗能不能打成还未可知,儿臣一直都有种感觉,恐怕要不了多久,这些兵马就会自行回到皇城。” 想到魏景焰的身体,皇上眼中的厉色又退了几分。 主将若死,他们必然无处可依,周正平与陆方,还没有自立为王的胆子和能力。 此行的粮草,给的也都腐坏之谷,其中还掺了不少沙石,倒也不算赔的太多。 想到此处,皇上淡声说道:“既然云澜为你求情,朕便免你死罪,出了此等大事,你也难辞其咎,罚俸禄三个月,你可服罪?” 兵部侍郎感激的磕头如捣蒜,别说罚三个月,罚三年他都认了。 “臣领罪,臣叩见皇上,叩谢五殿下。” “下去医治吧!” 兵部侍郎身上流血不止,皇上实在不想多看,就把人给撵走了。 魏云澜也随众臣离开皇宫,回到王府,便去了书房。 刚进门,脖颈就被一只枯瘦而又苍老的手给掐住了。 魏云澜瞳孔一缩,恭敬的说道:“云澜参见义父,不知云澜何处做错了,竟惹义父如此生气。” 那只手使了几分力气,又缓缓松开。 “你可知,魏景焰已将京中的精锐全部带出了城?” 魏云澜干咳了两声,恭身说道:“我也是刚听说,怪不得四皇兄没有入宫与父皇理论,想来早有筹谋,此事我早该想到,倒是我疏忽了。” 老者哼了一声。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若是魏景焰此行不死,必会成为咱们的心腹大患。” 魏云澜垂眸说道:“义父之毒,无人可解,云澜觉得,不必担忧太过,静等消息便可!” 第二百零四章:段如嫣失踪了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老者冷哼了一声。 “事情哪有绝对。” 魏云澜整理了一下衣袍,垂眸说道:“四哥中毒多年,早已侵蚀肺腑,即便真的有可能治愈,也不可能和普通人一样,我从出手试过他,一旦他妄动内力,寒毒必会迅速蔓延,难以自控,他为此行主帅,一定亲自率兵迎敌,再加上长途跋涉,我不信他能活着回京。” 老者脸色略为缓和,又哼道:“那也不好说,魏景焰已经活了这么久,谁知道会不会有其他的奇迹发生?” “义父若是实在不放心,可联络武林人士,沿途观察情况,若有机会,可刺杀魏景焰。” 说到杀字,魏云澜眼露狠色。 老者扫了他一眼,又问:“皇上对此事如何看?” 魏云澜笑道:“父皇现在应该无心去想此事,大皇兄与二皇兄的府中,都有信鸽被截获,信中反意深浓,光这一件事,就足够父皇忧心了。” 老者背着手,一双眼眸犹如鹰喙,光芒犀利。 “如此说来,这是你的手笔了?” “义父为云澜做了这么多,云澜总得为义父浅浅地谋划一下,云澜不才,能想到的,也只有如此了。” 老者声音沉沉的说道:“计谋未必需要多高明,管用即可,你父皇乃心胸狭窄之辈,即便不杀他们,也永远不会再重用,你这一步棋走的还算不错。” 魏云澜顿露喜色。 “多谢义父夸奖,不知下一步,云澜该如何做。” “魏承毓若倒,你在朝中再无敌手,亦不需要再藏拙,老父会让朝臣发些力,逼皇上尽快立下太子,只有你入住东宫,才好继续谋划。” “一切就有劳义父了,杀手之事,要不要云澜出面联络?” 老者看了他一眼。 “不必,这件事我会亲自办。” 魏云澜试探着问。 “莫非义父不信我?” 老者呵呵一笑。 “你是我一手培养,也算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你虽叫我义父,我待你却犹如亲子,又怎会不信,义父不想让你插手此事,是不希望你被人抓到把柄。” 魏云澜松了一口气。 “云澜叩谢义父大恩。” 他提袍跪下,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 老者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中闪出了一丝冷色。 继而伸出双手,将魏云澜扶起。 “你我之间何须客气,老夫冒险来此,也该回去了,这几日你多入宫伴驾,不必再与我见面。” “是,云澜恭送义父。” 老者推开门,身影一闪,人已消失不见。 魏云澜这才慢慢的直起了腰,他看着老者消失的方向,眼眸内如海浪翻涌,浮沉不定。 “爷,瑞王妃不见了。” 丫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打断了魏云澜的思绪,他快步推开房门,皱眉道:“王妃经常喜欢去集市上买些小食,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何需大惊小怪。” 丫鬟立即跪在了地上。 “王妃房中值钱的细软都没了,常穿的衣物也不见了,应该不是去集市。” 魏云澜脸色沉了几分。 “带本王去看看。” 来到段如嫣住的院子,果见房中空荡了不少,剩下的衣物的确都是她不喜欢的,装首饰和银子的箱子开敞着,里边空无一物。 “怎么回事?” 魏云澜拧着眉头,看向了段如嫣的贴身丫鬟。 丫鬟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奴婢也不清楚,今天一早,奴婢叫王妃起来用膳,却发现门虚掩着,进来才发现人不见了,爷早早入朝,奴婢只能等爷回来,才来禀报。” “既然人没了,还不快些去找,马上把常昭给本王叫过来。” “是。” 丫鬟小跑着离开,片刻之后,侍卫常昭便带着人出了府,大肆寻找段如嫣的下落。 魏云澜在院中站了一会儿,再次入了宫。 “父皇,段如嫣不见了,儿臣恳请父皇派些侍卫,帮儿臣寻找如嫣。” 皇上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好端端的,怎么就不见了?” 魏云澜垂手道:“儿臣也不清楚,回到府中,方知如嫣今早便已失踪,还带走了所有的细软与银钱,她……怕是去找四哥了。” 皇上脑中闪出段如嫣搂抱着自己的模样,以及那日御花园中所发生之事…… 眉头皱了皱,此女太不安分,竟妄想入宫为妃,若非那日他也喝多了酒,断不会发生此事。 对于段如嫣,他甚是不喜,若是贺玉妍,他还有些兴趣。 “若真如此,你便下一纸休书,休了她,朕当日让你娶她,已是委屈了你,他不好好与你过日子,却心系别人,这样的女人不要也罢。” 魏云澜急道:“可也得将人找到,若她真随四哥离了京,也就罢了,若是她遭遇其他歹事,又该如何是好。” 皇上语气冷淡。 “一个马夫之女,能坐上王妃的位置还不满足,她真有不测,那也是自找的。” 魏云澜正要开口,一个小公公从门外跑了进来。 “皇上,瑞王府的侍卫已来到了宫外,说是找到了瑞王妃的……尸体。” 魏云澜身躯一震,一把抓住了小公公的衣领。 “你胡说什么?” 小太监吓得瑟瑟发抖。 “奴才没有胡说,侍卫确实是这么说的。” 魏云澜已经奔向了宫门口。 马车上躺着一具尸体,上边蒙了一块白布,魏云澜手指颤抖的拉开白布,顿时看到了身穿兵士衣衫的段如嫣。 皇上也跟了过来,看到段如嫣衣着,哼了一声道:“果然是个不安分的。” 他上前一步,在魏云澜的肩上拍了拍,声音柔和。 “不要多想了,朕委屈你这么久,心中时时愧疚,如今她死了,你亦可寻个门当户对的女子了。” 魏云澜抬起头,眼尾泛红。 “云澜与如嫣亲如兄妹,今日初闻噩耗,恐怕一时半会儿也缓不过来,婚事,父皇就莫要再提了,儿臣还要料理如嫣的丧事,这便告退了。” 看着魏云澜远去的背影,皇上的眉头又拧紧了几分。 大皇子和二皇子谋反之事已经属实,后宫之中,再无出类拔萃之人,也是时候该立太子了! 第二百零五章:歹毒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太阳西垂而落,晓月东升。 众兵奔行一日,已经跑出了数百里。 月挂柳梢,魏景焰勒住了马。 “赶路这么久,众将也累了,传令下去,就地扎营。” 陆方应了一声,下去传令。 兵士们立即扎起营帐,准备生火造饭,却发现之前的粮车中是好米,后边的车里却都是坏米。 副将半跪在地上,愤然说道:“殿下,好米不过十几车,哪够咱们这么多人吃的?” 魏天麒这才知道米都是坏的,不由吓的脸色发白。 他身为督粮官,却没能仔细查验粮食,这可是重罪。 父皇还想让他刺杀魏景焰,怕是还没到北昭,他就被魏景焰给杀了。 眼见魏景焰大步走来,魏天麒不由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冷汗霎时冒了一身。 “四皇弟……为兄……为兄明明仔细查验过,不知为何,竟变成了这样,为兄真的不是故意的。” 魏天麒是真的无心政事,他只想当个闲散王爷,不想这点小小的愿望,也难以实现。 平日在朝中遇到魏景焰,魏天麒还能仗着皇上和几位兄弟在身侧,有所依靠,眼下已经离开京城,魏天麒心中怕的要死,双腿都在打颤。 母妃想的实在是太简单了,皇上如此宠爱魏云澜,怎么可能那太子之位给他,即便真给了,魏天麒也不敢要。 他自知没有那么高的才学,亦无法胜任那么高的位置,此行完全是被迫随军,不想刚出城没多久,就出了这种事。 魏景焰径直走向粮草车,伸手抓出一把粮米,果然好坏参半,里边还夹杂了沙石,根本没法吃。 陆方气的紧咬住钢牙。 “殿下,这可如何是好?” 皇上如此做法,当真让人齿冷。 恐怕任何一个朝代的天子,都干不出这种事,分明就是让大伙去送死,即便是残兵弱将,那也是大魏的子民,就为了对付一个病弱的皇子,便想坑杀五万兵士,这种人,如何配坐龙椅。 魏景焰亦是目露愤色,他将粮食紧紧的攥在了手中,声音犹如三九天的冰椎,冷冽刺骨。 “狗皇帝,竟敢如此欺我兵将,如今只能沿途收粮,等灭掉北昭,再回去算账。” 魏天麒跪在一边,只觉浑身发冷,他不知道魏景焰会如何处置自己,却见一只比平常人略显白皙的手,伸到了眼前,将他从地上拉起。 “三皇兄不必如此,本王知道你性子纯良,若非被皇上逼迫,万不会领此官职,是你的父皇太过狡诈,与三皇兄无关,快些起来吧。” 魏天麒难以置信的抬起了头,他这个四皇弟向来清冷的很,居然能说出如此温和之语,让他受宠若惊。 周正平在一旁说道:“若是在百姓手中收粮,得花不少银子,咱们此次出征,身上带的银钱可不多。” 魏景焰拧着眉头说道:“本王带了些,能支撑一阵,明日先暂缓行军速度,让兵士们动手将好的粮食挑出来,剩余的全部倒掉,免得好坏掺合在一起,全都不能吃了。” 魏天麒赶紧把手伸入怀中,从里边拿出来一叠银票,足有万两。 “四皇弟,为兄身上就这么多,虽然未必能够,也能暂解燃眉之围。” 魏景焰看了一眼,道:“皇兄先拿着,等本王有需要,再与你要。” “也好。” 魏天麒又把银两揣入怀中,心里却忐忑的很,五万大军,可不是几万两银子就够的,会不会大家还没到地方,就已经先饿死了。 魏景焰看了一眼站在远处,饥肠辘辘的士兵,忽然笑道:“众将不必担心,本王此行带了黄金百万,即便这些粮食全都吃不了,本王也不会让你们饿肚子,看到那几辆马车了吗,只要你们保护好车马,粮食就少不了。” 魏景焰往前一指,众人果然看到车上放了几十口大箱子,心神顿定,怪不得要用八匹马来拉,原来里边都是黄金。 “先可好米吃,填饱了肚子,咱们再沿途收米,只要你们真心实意跟着本王,就算本王吃糠咽菜,也不会让你们饿着肚子打仗。” 兵士们顿时一扫刚才的阴霾,举着锅碗瓢盆高呼,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魏景焰摆了摆手,让他们生火做饭,眼见兵士们走远,周正平低声问道:“殿下当真带了百万黄金?” 魏景焰微微偏头。 “本王上哪里弄那么多黄金去,不过十万两倒是有的,眼下重要的是要安抚军心,一旦军心散了别说打仗,能不能走到北昭都是问题,其余的咱们再慢慢想办法。” 周正平不由咂舌。 十万两黄金也不少,足够支撑众军赶到北昭。 陆方瞧了那些兵士一眼,同样压低了嗓音。 “属下知道往北昭的路上,有几处土匪窝,咱们或许可以在他们身上动动心思。” 魏景焰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很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得到景王殿下的夸奖,陆方不禁有些兴奋,他站直了身体,意气风发的说道:“属下保证完成殿下的嘱托。” 魏景焰朝周正平点了点头,便走向了夏家的军帐。 他猜到皇上不会如此顺利让他离京,却没想到他会在粮食上下手,幸好自己将所有的银钱全部带出,否则,就只能带领大军原路返回,若他真的回了城,必然会被扣以反贼之名,各路诸侯皆可前来征讨。 所以,只要他离了京,就等于离了弦的箭,无法再回头。 好狠的算计! 皇上恨自己也就罢了,却不该拿数万兵士的性命当儿戏,这笔账,他定要一分不少的讨回来。 魏景焰摘下了面具,死死的捏在手上,一张俊脸紧紧绷起,下颌线弧度分明,越发显得凌厉。 宋槐序正与两个舅母生活烧饭,看到魏景焰赶紧迎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吗,殿下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魏景焰缓了缓心神,薄削的唇角勾出了一丝极为清浅的笑容。 “没事,坐了这么久的马车,可能适应?” 第二百零六章:不舍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接下他的面具,笑盈盈的说道:“我们坐车,总比你们骑马要强。” 魏景焰睨着宋槐序,乌黑的眸中染了月光。 “你的家人可还好?” 夏老爷子正好从营帐中走出,抱拳以礼。 “劳殿下挂念,一切都好,这一路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反到是给殿下添麻烦了。” “老爷子不必客气,如果有什么需要,可寻林松。” 自从离开京城,魏景焰整个人似乎都平和了不少。 “能与殿下随行,实乃夏家之幸,不敢再有过多要求,小老儿去瞧瞧他们煮饭,就不打扰殿下了。” 夏老爷子说完就识相得离开了。 “殿下可有想吃的饭菜,离京的前一日,我娘特意为殿下采购了一批蔬菜蛋肉,若有喜欢的,知会一声便是。” 宋槐序也同觉得轻松,这辈子她最恨的两个地方,就是北昭和京城,如今终于离开了,若不是有仇要报,她真想寻一个无人知道之处,天高海阔,任己翱翔。 魏景焰半真半假的说道:“如果你亲自下厨,本王还能期待一下。” 宋槐序眨着黑白分明的眸子说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若动手,必然要加些药。” 魏景焰夸张地摆了摆手。 “那还是算了,本王宁愿和兵士们一起吃。” 宋槐序噗嗤一笑,柔声哄道:“那便不放药了,快告诉我,你想吃什么?” 瞧着宋槐序灵动的眉眼,魏景焰眼尾的笑纹不进深了几分。 “只要是你做的,本王都喜欢,一会儿送去军帐。” “妾身遵命。” 宋槐序躬身一福,便提着裙子跑了。 魏景焰瞧着她,向来清冷的眸子中,多了几分温情。 林松在他身后说道:“贺玉妍也嚷嚷着要吃饭,要把她们放出来吗?” 魏景焰淡淡的说道:“不必,一会儿送些兵士的饭过去,她若不吃,就饿着。” 说完便大步返回军帐,拿出恩师的兵法,小心翻看。 这本兵书看似没几页,内中却包罗万象,让他受益匪浅,其中的阵法更是十分精妙,需花些时间,仔细钻研。 魏景焰十分喜欢行军布阵,不知不觉,就看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宋槐序已端着几样小菜,从门外走了进来。 一股扑鼻的酒香,吸引了魏景焰的注意力,抬起头,宋槐序已将酒菜摆好。 “这都是我亲自做的,殿下可要好生品尝一下。” 魏景焰将兵法折好,揣入怀中。 小菜色彩鲜明,香气扑鼻,确实让人很有食欲,看的魏景焰食指大动。 宋槐序给他倒了一杯酒。 “外公说,殿下喝点酒,可以解乏,未知明早何时行军?” “寅时。” 魏景焰拿起杯,一口就喝了大半盏。 宋槐序又问:“今日可还有其它军务要办?” “暂时没有,你有事吗?” 魏景焰挑起狭长的眸子,瞧向了宋槐序。 灯下看美人,月下观君子,都是人间极乐之事。 宋槐序吃了一口菜,小口咽下,才说道:“没事,就是想让殿下早些休息,路程太远,我担心殿下体内寒气倒流,于身体有损。” 宋槐序的关心让魏景焰很是受用,他低笑了一声。 “你若愿意留下陪着本王,本王便早些睡。” 宋槐序轻咬了一下嘴唇。 “这里是军营,不比王府。” 这么多兵士看着,他们可不知道魏景焰还不能行房,自己经常出入帅帐,定会让他们误会魏景焰沉迷美色,于他声名有损。 魏景焰微微倾身,戏谑的说道:“莫非出了王府,你便不是本王的夫人了?” 宋槐序干咳了一声。 “我是怕……兵士们误会。” 魏景焰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浑不在意的说道:“其他不必多言,就说你愿不愿意。” 宋槐序垂下眸子。 “若殿下必须要人陪着才能早睡,我自然不能拒绝。” 瞧着她发红的脸颊,魏景焰忍不住伸出手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的弹了一下。 “不逗你了,五日后便可到达潼州,这几日便多陪陪你娘和外公吧,本王与你,有的是时间相处。” 宋槐序顿露喜色。 “多谢殿下,殿下还没评价,我做菜的手艺如何?” 魏景焰十分配合地解决了两下。 “相当不错,有你在身侧,本王有口福了。” 宋槐序拿起酒壶,又给他满了一杯,一双眼眸犹如坠了星河,闪闪发亮。 “若是有适当的食材,我自会给殿下做。” 转眼,就已尽子时了。 宋槐序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收拾好碗筷,前往了母亲的营帐。 母亲与两个舅母,还有小妹正在等着自己,大家挤在一个帐中,虽然算不上宽敞,却无端拉近了彼此的关系。 几人低低的聊了好一会儿,这才熄灯休息。 一大早便被号角声吵醒,宋槐序这才想起已经离了京。 众人赶紧穿衣洗漱,匆匆吃了早饭,便再度启程。 头两日大伙还觉得新鲜,到了第四天,都被马车颠簸的病恹恹的。 瞧着娘亲和舅母的神色都有些萎靡,宋槐序安慰道:“还有一日就可以到潼州了,到了潼州,就能好好休息了。” 大舅母笑着说道:“我们没那么娇贵,有马车坐,不比逃荒的时候享受的多了。” “可不是,不用操心我们。” 二舅母说完又问:“槐序啊,你真要跟着景王去北昭,战火连天的地方,着实让人惦记,不如和我们留在潼州,等景王大军凯旋,再接你回去。” 顾母这几日心神不宁,也是在担心此事,常言道刀剑无眼,就算有景王在,他也不能时时待在宋槐序的身侧,一个姑娘家跟着大军,顾母怎么想都无法放心。 听到这话,顾母立即抬头,眼睛发红的看向了宋槐序。 宋槐序知道母亲的心思,奈何这是她的选择,无论如何,宋槐序都得跟着魏景焰,若不能亲眼看到北昭覆灭,她重活着一世,又有何意义? 她拉住了顾母的手,声音柔和的说道:“娘放心,我定会毫发无损的回来,与你们相聚。” 第二百零七章:入潼州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眼见宋槐序心意已决,宋母又把涌到喉咙里的话咽了回去。 若是景王真能得胜,此番回京,必然会抬举宋槐序,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或许这也是件好事。 从商者,即便富可敌国,地位仍然低下,若能靠住景王这棵大树,夏家无论到哪里做生意,都不敢有人为难。 只是苦了宋槐序,长途跋涉,这娇柔的身子,哪能吃得消。 顾母心有千言万语,却又不想让女儿难受,便强作欢颜。 “娘信你,景王武功高强,且又带了这么多精壮的兵马,自然能保护好你,娘会和你的外公以及舅母,在潼关等你。” 宋槐序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拥住了母亲。 “女儿说过,这辈子都不会再与你分开,要不了几个月,咱们便可在一起了。” 顾母轻抚着她的后背,声音中带着些许哽咽。 “以后你去哪里,娘都跟着你,让你有了孩子,娘便帮你伺候着。” 二舅母不想气氛太过沉闷,便笑着问:“槐序的身子可有什么反应?可别像我,有了身孕都不知道,还以为是胖的,你二舅也傻的很,还嚷着让我少吃点呢。” 宋槐序干咳了一声。 “还没有。” 大舅母紧跟着说道:“那可得加把劲儿,想要拴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有他的骨肉,若是能一举得男,说不定可被抬成侧妃,届时也不用再看别人的眼色。” 二舅母紧跟着说道:“没错,就是这个理。” 话题顿从离别扯到了孩子上,成了亲的女子要比姑娘加开放的多,趁着孩子不在车上,两个舅母索性自告奋勇的传授起宋槐序。 宋槐序听的脸红,长辈的好意,却又不好打断,不禁如坐针毡,忽听有人说道:“夫人,潼州城到了。” 宋槐序顿时松了一口气,两位舅母亦是一阵欣喜,拉开车帘,果见远处屹立着一座高大的城池。 “这就是潼州啊,看起来也不比京城差嘛。” “进城的人可真不少,都排出这么长了,只要人多,生意就好做。” 两位舅母议论之际,林松的声音再次响起。 “夫人,殿下已命大军在城外安营扎寨,请夫人与家眷,随我等进城。” 宋槐序隔着帘子应了一声。 一行人很快来到城下,守城卫看到林松拿着景王府的令牌,立刻让众人进城。 大概走了两刻钟的光景,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这是殿下在潼州买下的宅院,夫人可带家眷先在此歇息,殿下已前往督军府,去见潼州的总兵,晚些便会回来。” 宋槐序下了马车,眼前果然有一处规模不小的宅院,名为弥兵斋。 宋槐序不禁想起了京城的弥兵阁,想来是为纪念段老元帅,才取了此名。 林松又说道:“我先让兵士帮夫人把东西搬下,东院是殿下临时的住处,其他院子,夫人可自行安排。” “有牢了。” 宋槐序对林松印象一直都很不错,他年纪轻,办事却很可靠。 林松笑了笑,便指挥人搬东西去了。 夏老爷子和几个孩子也下了车,本来还以为要找个客栈住两日,没想到住处都准备好了,夏家人全都喜悦不已,几个孩子更是高兴的不行,当先跑进了院子里。 “槐序姐姐,快来看看呀,这里好漂亮。” 小妹进院瞧了一眼,便跑回来拉宋槐序的手。 宋槐序被几个弟妹扯了进去,院中果然别有洞天。 亭台楼阁,花园池塘,一样都不少,竟似比京中的景王府,还要大上几分。 瞧着池塘中肥肥胖胖的的锦鲤,宋槐序颇为欣喜,不由弯下腰,鞠了一捧水,锦鲤并不怕人,还以为宋槐序是来喂食的,看到人影,纷纷游了过来。 看样子此处经常有人过来照料,想必来的人便是那位总兵大人了。 能对一处院子如此用心,的确能称得上是挚友。 这个认知,让宋槐序更加放心,外公与母亲在此,定然不会再受人欺负。 一家人齐齐动手,简单把东西安置了一下,便开始生火做饭,夏老爷子本想等魏景焰回来再用膳,宋槐序估计他一时半会儿都不脱不开身,便让众人先吃,若是魏景焰回来的早,就给他做新的。 正如宋槐序所想,直到临近子时,魏景焰才返回弥兵斋。 宋槐序一直在东院等着他,毕竟魏景焰才是这里的真正主人,她拖家带口来此,总要道一声谢,才能安心。 闲着没事,便将屋子的里里外外全都打扫一遍,却发现被褥都是新的,还带着淡淡的香气,被面的颜色也鲜亮的很,和魏景焰往日所用的深色不同,到像是……女子的住处。 宋槐序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难道……魏景焰在这里养了外室? 可是他的身体…… 正寻思着,忽听门外有脚步响起,沉稳的步履飒爽,片刻就已到了门口。 宋槐序跑过去开门,正与魏景焰撞了个满怀,魏景焰反应极快,伸手抄住了她的腰。 轻笑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莫非也要本王哄睡?” 他身上的酒气很浓,一双眼睛却清澈的很,显然并没有醉。 “我想等殿下回来,亲口道一声谢,能有一处暂时的落脚之地,我母亲与外公都很安心。” 魏景焰解下了腰封,扔在了桌子上,一身宽大的袍摆,霎时散开,雪白的中衣只用一根带子系着,透着几分不羁与随意。 他大马金刀的坐在床榻上,淡笑道:“安心便好,若他们喜欢这里,不必另买宅院,就在这边住着。” 宋槐序挑起眼尾。 “这……不太好吧。” 岂不成了鸠占鹊巢。 “本王又不住在这儿,空着也是空着,反到浪费。” 宋槐序瞧了一眼水粉色的被褥,以及不染一尘的雪白被里。 “想来这边也常有人过来打扫吧。” 魏景焰笑着点了点头。 “你猜的没错,是有人来。” 宋槐序抿了一下唇,试探着问道:“若我猜的没错,帮殿下打扫此处之人,应该是个姑娘吧?” 第二百零八章:这才是夫妻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魏景焰挑了眉头,怪不得都说女人的直觉很敏锐,这都能猜到。 “没错,是潼州总兵的女儿,本王走后,就托她过来帮忙照看。” 宋槐序垂下眼,低低哦了一声。 魏景焰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伸手将宋槐序拉到了身前。 “别多想,本王与她只是普通的交情。” 宋槐序干咳了一声。 “我没有多想。” 魏景焰轻笑。 “这话莫不是想告诉本王,你对本王一点都不在意?” 宋槐序忙说道:“自然不是。” 魏景焰拥她入怀,低笑道:“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 他很喜欢宋槐序嫉妒的模样,让他分外心喜。 “有吗?” 宋槐序脸色微红,心也有些乱。 一直以来,她都有自己目标,却在这一路上慢慢动摇了。 魏景焰对她太好了,对夏家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宋槐序忽然不忍心一走了之了。 魏景焰将下颌搭在她的肩上,拥着她的腰,犹如孩子一般轻轻的摇晃着。 “当然有。” 嗅着他身上的淡淡酒气,宋槐序竟觉微熏。 想到北昭战场一行,刀剑无眼,宋槐序不由伸出手,抱住了魏景焰。 魏景焰瞳孔微缩,目光中闪出了一丝难以置信。 宋槐序对他向来都是半疏半离,今日突然有了回应,不禁让魏景焰受宠若惊。 他将宋槐序的肩拉开了一些,瞧着她清秀的小脸问:“今日怎么了,到像是变了一个人。” “我就是我,还能变成什么样?” 宋槐序抬头看向他,烛火之下,魏景焰的脸颊更显深邃。 魏景焰轻笑。 “本王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他重新拥住宋槐序。 “本王已和老崔说好了,明日便带着你外公前往总兵府,让两人认识一下,宅院先不用买,就住在这里。” 宋槐序听的心头发热,她不过是帮魏景焰治个伤,魏景焰却对他如此好,终究还是他付出太多,自己付出的太少,即便她帮魏景焰彻底治愈毒伤,也难与他付出比较。 想到此处,她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若真能攻下北昭,殿下准备回京,还是……” 魏景焰将下颌贴在她的脖颈上。 “为何如此问?” 青湛湛的胡茬弄的宋槐序十分刺痒,不由缩了缩脖子。 “我只是随便问问。” 魏景焰挑了一下眉头。 “你想去何处?” 宋槐序抿了一下唇,声音极轻的说道:“我自然会与殿下一起。” 魏景焰轻笑出声,不难看出,今晚他的心情相当不错。 “本王便当这话是承诺,你若敢骗本王,无论天涯海角,本王都得像你找回来,好生惩罚一顿。” 他在宋槐序的腰上轻拍了一下。 宋槐序脸色微热。 “时候也不早了,殿下就早些休息吧。” 她转身欲走,却被魏景焰拉住。 “没有你在,本王哪能睡得着。” “那我便留下。” 宋槐序自然的接下了他的外袍,魏景焰伸出手,把她拢在怀中。 “本王的毒……凤凰草当真能治好吗?” “一定能。” 宋槐序的脸贴在他的胸口,声音闷闷的。 “本王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魏景焰的一语双关,宋槐序听出来了,耳根略有些热。 她故作不懂,认真的回道:“到了北昭,就可以采到凤凰草,其他的配药,都可以买到。” “好,咱们在这住上五日,也让你外公熟悉一下,便启程出发。” 魏景焰盘桓这么多日,并非全部为了夏家人,他要从百姓手中收粮,这些兵士千里迢迢跟随他,就算他自己吃树皮,也不能让他们挨饿。 好在他银子够多,这么多金子,足够维持半年。 等大军得胜,他自会带兵回京,好好清算这笔账。 心中思量,手上却轻轻地拍着宋槐序。 路途较远,即便是坐马车,人也乏累的慌,在这极有节奏的拍打之下,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迷迷糊糊的睡了。 魏景焰轻轻的拥着她,心中从未有过的满足。 再睁眼,天已大亮,宋槐序并没有在身边。 他揉了揉略微胀痛的额头,从床上坐起身,枕边似乎仍然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须臾,门外传来脚步声。 门吱呀一声开了,宋槐序端着一盅汤从外边走了进来。 “就知道殿下快醒了,特意熬了解酒汤,快来喝些。” 宋槐序盛出了一碗,魏景焰往后躲了一下。 “苦吗?” “不苦,是甜的。” 宋槐序拿起勺,舀起了里边的红枣。 魏景焰这才半信半疑的接下来,喝了一口。 “还不错。” 宋槐序站在一边,笑吟吟的瞧着他。 “饭已经做好了,我这就去给殿下端过来。” 魏景焰道:“不必麻烦了,本王过去吃就行。” 这里久无人住,并没有配备丫鬟,魏景焰不想看宋槐序太劳累。 宋槐序瞧着他,抿嘴笑道:“还是不用了,殿下若去了,怕是他们都不敢吃了。” 魏景焰挑了一下眉头。 “本王有那么吓人吗?” “是他们怕。” 魏景焰一口喝下汤。 “他们应该把本王当成一家人。” 宋槐序接过碗道:“他们确是这么想的,或许接触多了,就会好了。” 魏景焰穿好靴子,将外衣披在身上。 “那就该让本王与他们多接触。” “殿下说的极是。” 宋槐序拿来洗好的布巾,给魏景焰擦脸。 “我去拿饭菜。” 瞧着她轻快的背影,魏景焰眼角的笑纹微,继而自语道:“这样子才像夫妻。” 两人吃完早餐,宋槐序又问:“殿下准备何时带我外公去见总兵?” “今晚,本王还有别的事情要办,你若闷得慌,就带着家人出去走走。” 魏景焰在宋槐序的头顶轻揉了一下,就大步流星的出去了。 宋槐序送到了门口,忽听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魏景焰,你到了潼州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害得我今天才知道,你可真是没良心。” 循着声音忘去,顿见一个妙龄女子,年纪大概有十八九岁,生的粉面桃腮,模样艳丽。 她身披着红色的斗篷,坐在一匹白色骏马上,手上短鞭扬起,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看的宋槐序好生羡慕! 第二百零九章:崔璃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魏景焰淡淡说道:“听你父亲说,你又出去野了,你和你弟弟当真不让他省心。” 女子哼了一声。 “崔洛不是被你拐走的吗,反到恶人先告状。” 魏景焰不客气的说道:“你该说,是他硬赖着本王。” 余光瞥见宋槐序站在门口,立即伸手拉住她。 “还不过来拜见夫人。” 女子上上下下的打量宋槐序一眼。 “你就是那位宋姑娘?” 宋槐序有些诧异。 “姑娘听过我?” 女子利落的从马上跳下,笑着说道:“自然,我弟弟在信中提过,把你好一番夸奖,如今一见果真是冰肌玉骨,模样俏丽,难怪能收的住某人的心。” 女子揶揄的看了魏景焰一眼,走到了宋槐序的面前,大大方方的说道:“崔璃见过夫人。” 从两人的对话中,宋槐序已经猜到,这位姑娘必然是崔总兵的女儿。 夏家若想在此立足,少不了要仰仗崔家,立即回以一礼。 “崔姑娘有礼了。” 崔璃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比他弟弟崔洛还要女汉子,笑着说道:“不必客气,你们准备去哪?” 魏景焰道:“怎么有事要与你父亲商议,你若闲的慌,就替本王带槐序四处看看。” 从两人的对话中,不难听出,魏景焰与他们的关系极近,宋槐序因为好奇,此处与京城远隔数百里,魏景焰与这位崔总兵究竟是如何认识的? 忽然又想起那日在心中遇到的白衣公子,他好像说自己叫崔洛,原来她早就和崔家人见过了。 崔璃爽快的答应了。 “自然没有问题。” 魏景焰又说道:“不要带她去乱七八糟的地方。” 崔璃咯咯一笑。 “要么你就跟着,要么就别管,宋槐序,咱们走。” 她拉着宋槐序就跑,宋槐序只能跟着。 跑出一段距离,崔洛停下脚,又仔仔细细的瞧了宋槐序一番。 “想不到魏景焰也有对女人动心的时候,或许你这样娇柔的样子,才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吧,可惜啊,我学不会。” 她叹息了一声,神情有些懊恼。 宋槐序忍不住问道:“姑娘也喜欢殿下?” 崔璃一脸羡慕嫉妒恨的说道:“那样的相貌,那样的霸气,你觉得有几个女人能不喜欢他,尤其是他上阵杀敌时英武的样子,我到现在依然记得。” 似乎怕宋槐序误会,崔璃抿嘴一笑,又说道:“我已经知难而退了,你可千万别多想,曾经的我费尽心思,想要得到他的青睐。,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也不能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你说是不是?” 崔璃这种不遮不掩,大大方方的性格,让宋槐序好感倍生。 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但若像段如嫣那样,屡次被拒绝,还要不择手段,就有些过分了。 宋槐序点头笑了笑,又问:“崔姑娘曾与殿下上过战场吗?” “自然没有,他也不会带我去,我见他杀的人,只是贼寇而已。” 崔璃朝前方指了指。 “那边有个不错的茶楼,咱们边喝茶边说。” 茶楼十分雅致,客人也并不多,隔断都是雕花的,雕工十分精致,两人寻了一个靠窗的地方坐下,崔璃熟门熟路地要了一壶琥珀流霞。 宋槐序抿了一口,茶水醋喝十分清淡,却能在唇舌之间留有余香,不由赞道:“的确是好茶。” 崔璃高兴的说道:“总算遇到了一个知音,我父亲喝茶就是牛饮,我弟弟也同样尝不出好坏,当真是无趣之极。” 宋槐序谦虚的说道:“崔姑娘过奖了,我也只是随便品品。” “随便品也比他们强。” 崔璃拿了一块小点心,递给宋槐序,随即说道:“我遇到殿下是在几年前,那时候我父亲刚到潼州任职,只携带了家眷,却在中途遇到了山贼,我弟弟带着几个护卫与对方殊死搏斗,奈何双拳难敌四手,身受重伤,正好遇到了四殿下,帮我们击溃山贼,救了我们一家的性命。” 崔璃感慨道:“那个时候,四殿下也受了伤,我父亲在潼州认识一个大夫,便邀请他过来住了些日子,也正是因此,我才与他熟识的。” “原来如此,未知那时候殿下受的是什么伤?” “是箭伤,被刺了个对穿,而且箭上有毒,那大夫花了好一番心思,才将他治好,真想不到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击溃那么多贼寇,当真武勇的很。” 崔璃一脸神往的说道。 宋槐序确实在他肋下看到过一处小小的伤疤,应该就是崔璃说的伤处了。 其实除了那处小伤疤,魏景焰的身上还有别的疤痕,只是时间久了,颜色变淡而已。 从前,宋槐序并没有多想,男人上战场,受伤也是常事,可今日不知怎么,心理却难受的很。 见宋槐序不说话了,崔璃大大咧咧的说道:“别心疼了,早就好了,他这个人当真是生猛的很,大夫给他清理伤口的时候,他都一声未吭,那点小伤小痛,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宋槐序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人都是肉做的,哪会不知道疼的。” 崔璃赶紧摆手。 “不说这个了,要是把你惹哭了,魏景焰可不会放过我。” 宋槐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离开京城的原因,越发的伤春悲秋了? “让崔姑娘笑话了。” 宋槐序话音刚落,就听旁边的两个茶客说道:“这些个奸商,可真够缺德的,知道景王殿下要收粮,他们就使劲涨价,偏生咱们老百姓的手里没有那么多粮食,就算挨家挨户的凑也是杯水车薪。” 魏景焰要收粮? 这又是为何? 粮草不是三殿下亲自押送的吗? 崔璃也同样不解,她的性子就直白的多了,站起身问:“喂,你们两个说的是真的,景王真的在城中收粮?” 见是崔璃,两人赶紧起来行礼。 “原来是大小姐。” “此事千真万确。” 宋槐序也站了起来,问道:“二位可知原因?” 那人四处瞅了一眼,低声说道:“听人说,不少粮食都是坏的,根本吃不得。” 第二百一十章:三管齐下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微惊。 “此话当真?” 那人道:“千真万确,督军府已经放出消息,在民间收粮了。” 另一人道:“咱们潼州有不少商人,他们的手里都赚着粮,奈何这些人奸诈的很,得知景王收粮,立刻哄抬物价,本来一石米要三十至四十文,现在已经哄抬到了一百文。” “可不是吗,他们也太缺德了,景王北征可是为国为民的大事,他们不帮忙也就算了,还敢把心思打到大军的身上,这些奸商,真是丧尽天良。” 宋槐序秀眉微蹙。 “不知景王收到粮没?” 那人道:“这么贵的价格,景王自然是不能收。” 宋槐序沉吟了片刻,对崔璃道:“咱们走吧。” 崔璃点了点头。 两人出了茶楼,果然听见有人议论景王收粮之事。 宋槐序走进了一家米铺,一问价格,果然都上涨了一倍之多。 看样子魏景焰收粮之是真的了。 出城的时候,宋槐序亲眼见到粮草车蜿蜒成龙,魏景焰为何还要收粮,究竟是粮草不够,还是魏景焰另有谋略? 宋槐序心思起伏,已没了喝茶的心情。 “崔姑娘,我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明日若好些,定然亲自上门与崔姑娘告罪。” 崔璃也同样惦记此事。 “好,那咱们明日见。” 宋槐序回到临时的府邸,林松正与一名兵士说话。 看到宋槐序,立即施礼。 “夫人。” 宋槐序点了点头。 “林侍卫忙吗,我想与你说几句话。” 林松将那名侍卫打发走,恭敬的问道:“夫人有何事?” 宋槐序压低了声音问:“军中收粮是怎么回事?” “这……” 林松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 宋槐序温和一笑。 “直说就行,不必顾忌,若是景王怪罪,就说是我逼问你的。” 林松唉了一声。 “确有此事。” 他把粮草腐坏之事告诉了宋槐序。 “好的粮食不过十几车,大多数不是掺了坏谷,就是夹杂了沙石,根本无法吃,要想维持大军的生计,只有收粮意图,奈何潼州奸商太多,听说这件事,立即哄抬物价,百姓手中倒是有些粮食,确实杯水车薪。” 说到这些奸诈的商人,林松紧攥着拳头,愤怒不已。 宋槐序思量了片刻。 “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办法。” 林松急问:“难道夫人能让他们降低物价?” 宋槐序点了点头。 “此事得需我外公和两个舅舅出马,另外,还需散播一波谣言,两面夹击,这些粮商必然会慌。” 林松激动的问:“需要什么谣言?” 宋槐序唇角微扬。 “多派些人手前往茶楼酒肆,就说朝廷已派人押运十万石粮食,十日内便会抵达潼州。” 林松惊讶的问:“这话……是真的?” “自然不是真的,否则便不能叫谣言了,如此做,不过是想让他们害怕粮食无法高价抛出罢了,他们若想卖粮,必然会在这几日降价,当然,另外还需再加一把火。” 宋槐序勾了一下唇角。 “我去找我外公和舅舅,你先按我说的办。” 林松这才明白宋槐序的意思,欣喜的应道:“夫人放心,属下保证把此事办好。” 宋槐序已快步走向了后院。 夏老爷子正在院子里逗三个孩子玩,看到宋槐序进门,立即站起身。 “可是要去督军府?” 宋槐序摇头道:“并非,军中出了些事,粮草车被人做了手脚,不但有掺沙石的,还有一部分坏谷,根本无法使用,景王在此停留,亦是为了解决粮草的问题,眼下潼州奸商四起,哄抬物价,粮食上涨一倍有余,若想帮殿下度过难关,还需外公与两个舅舅出面,如果此事办的顺利,说不定还能将米价压的比平时更低。” 夏老爷子一辈子从商,各种手段都瞒不过他,听宋槐序这么一说,顿时就明白了。 “可有合适的说辞?” 宋槐序想了想道:“就说朝廷多发放五万石粮食,让两位舅舅等在此处,就是为了屯粮,外公可扮作鄱阳郡的粮商,谎称手中有粮,欲低价抛售,这些奸商必定会慌,我可侧面出击从旁辅助,三管齐下,必然可成。” 夏老爷子哈哈一笑道:“不愧是我们夏家的血脉,好一招请君入瓮,景王帮咱们这么多,如今遇到难关,咱们定然也要鼎力相助,我这便去找你的两个舅舅。” 一个时辰后,两个穿金戴玉的富商大摇大摆的进了城。 两人来到一家茶楼,便打探京中的粮食何时能到潼州? 小二笑问:“二位问此事做什么?” 一人财大气粗的说道:“自然是要收粮,听闻这次朝廷多派了五万石,不知此处管事的是谁,若是能打好关系,可靠这批粮食大赚一笔。” 旁边的酒客搭话道:“当真有此事?不是说此地的粮食正在涨价吗?” 一人神神秘秘的说道:“我们有在朝廷当官的亲戚,这消息绝对属实。” 听到两人说的如此笃定,众人不由议论纷纷。 两人也不理他们,要了一桌子酒菜,阔气的吃喝,大声谈论粮食之事。 粮商们也很快听到了此事,不由都有些心惊,若真的如此,他们的粮食岂不是要砸在了手中? 不久之后,又有一个鄱阳郡的粮商来到了潼州城,说自己手中有大量余粮,愿意卖给京中军。 与此同时,一首歌谣,在街头巷尾传开。 “坎卦重渊起,巽木折川底。莫道桑田固,转眼化沧溟。” 有人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个算命先生答道:“这可不是好兆头,坎卦在易经中代表水,重渊喻为大水,巽木象征草木粮食,“折川底”指粮食被淹毁,后两句强调洪水淹没土地的速度之快,若按此谶语来解,要不了多久,潼州恐怕就会经历水患。” 潼州本就以附近的江命名,听到这话,众人不由色变,那些粮商更是害怕不已。 若真来了大水,这些粮食岂不全都要糟蹋了。 不过是大半天的功夫,这几件事就传遍了潼州城,魏景焰正在总兵府与崔总兵商量如何对付这些奸商,忽见有人来报,说有粮商愿意以低于正常市价两层的银子,出售五万石余粮。 魏景焰不由挑起长眸。 “为何变化如此之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二百一十一章:想要什么赏赐?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若非魏景焰与潼州总兵是忘年交,早就将这些奸商掀个底朝天,如今肯花钱收,已经给了这些粮商天大的面子,偏偏他们给脸不要,坐起起价,谁能想到,不过是一天的光景,竟然就有了如此大的变化。 崔总兵也同样不解,声若洪钟的问道:“你没听错吧?” “没错,来的是那位姓刘的粮商。” 魏景焰沉吟了片刻。 “突然如此大的转变,恐怕有诈,告诉他,粮食本王不要了。” “是。” 侍卫走后,魏景焰从椅子上站起,在地上来回踱了两步。 “此事着实蹊跷,本王先调查一番,再做定夺,让他们再来督军府,就说朝廷已加派粮食,这边的一石都不要。” 崔总兵也觉得太过突然,点头道:“殿下言之有理,若再有人来,本关便将他们打发了。” 魏景焰点了点头。 “本王先回去,你这边也派些人,去查看一下。” “好。” 崔总兵把魏景焰送出门,立即派人着手调查此事。 崔璃从后院走了出来。 “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不是为何,她心里隐隐有种感觉,此事应该和那位姓宋的姑娘有关。 崔总兵背着手说道:“我也不清楚,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可是五万兵士的吃粮,绝对不能马虎。” 崔总兵话锋一转,又问:“你这两日又疯到哪里去了?” 崔璃跺了一下脚,嗔怪的说道:“什么叫疯,人家不过出去访友而已。” 崔总兵宠溺的看着她。 “也是十八大九的姑娘了,总得有个大小姐的样子,你这一天东跑西奔,谁敢娶你。” 崔璃撅着小嘴,哼了一声。 “人家也没想嫁人。” 崔总兵语重心长的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嫁人怎么行,景王殿下已经娶了侧妃和夫人,你还是不要肖想了。” 崔璃哼了一声。 “我才没有肖想他,天下男人又不是只有他一个,我崔璃拿得起放得下,才不像崔洛,直接跟到了京城,到现在也没个踪影,怕是被魏景焰给卖了。” 崔总兵低斥道:“莫要胡说八道,就算景王殿下想卖他,也没人会买,除了空有一张好脸,没有半点优处。” “就是,只有我陪在爹爹身边,爹爹就莫要说我了。” 崔璃抱着崔总兵的手臂撒娇,崔总兵顿时受不住了。 “不说了,听说你去见了景王夫人,可好相处?” 崔璃想了想道:“她是个外表看起来挺柔弱的女子,但若真是如此,魏景焰必然不会喜欢,总之,她是个挺有意思的人。” 崔总兵慈爱的看着她。 “你能想开就好,去看看你娘吧。” 崔璃答应了一声,就朝院内去了。 崔总兵看着女儿的背影,心里想的却是粮食的事。 怎么就突然便宜了? 到底是何原因? 魏景焰也同样不解,他没有带面具,也没有披大氅,就如正常人一般走在街上,耳边听的都是发水的谶语,朝廷要拨粮,以及有鄱阳郡的米商前往了景王府。 鄱阳郡? 那不是夏家所在之处吗? 莫非……此事与宋槐序有关。 魏景焰思量间,便见几个小孩手牵着手,唱着那几句谶语跑了过来。 “小娃娃,这首歌是谁教你们的?” 魏景焰拦住一个孩子,挤出了自认为无比和善的笑容,那孩子天真的眨了眨眼,笑盈盈的说道:“是一个漂亮的大姐姐。” 魏景焰唇角扬起。 “原来如此。” 他朝身后的侍卫点了点头,侍卫立即拿出一块碎银子给小孩。 “买糖吃去吧!” 小孩儿高兴的接过一角碎银,便嘻嘻哈哈的跑了。 魏景焰快步走回临时的府邸,宋槐序正在房中坐着,一只手托着腮,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就连魏景焰进门都没有听到。 魏景焰怕吓到她,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宋槐序还是被吓了一跳。 “殿下回来了。” 她欲行礼,被魏景焰给拦住了。 他垂着幽深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瞧着宋槐序。 “免了,在想什么呢,如此入神?” 宋槐序任由他握着手,莞尔一笑。 “在想殿下何时回来。” 魏景焰唇角扬起。 “怎么突然如此期盼本王,莫非有什么好事不成?” 宋槐序眨着黑白分明的眸子,目光中透着些许俏皮。 “好事就是快到北昭了,殿下寒毒可解,从此在不受病痛困扰。” “就没有别的了?” “殿下说的“别的”又是什么?” 宋槐序故作不知。 魏景焰眸子挑起,眼尾的笑纹深了几分。 “米粮的谣言与谶语,难道不是出自于你的手笔?” 宋槐序干咳了一声。 “我哪有那样聪明的脑袋。” “可要本王把小孩子叫过来,与你当面对质,若他们指认是你,本王可要好生惩罚你一番。” 听到这话,宋槐序就知道瞒不了了,不由嗔怪的看向了魏景焰。 “出了这么大的事,殿下为何不知会我一声,之前给的银子并没有动过,多少也能买些粮。” 魏景焰将宋槐序拥入怀中,手臂轻柔的在她后背上拍了拍。 “本王不想你操心这些闲事,那点钱也做不了什么,你就留着吧。” “五万兵士的生计,哪是闲事,”殿下一直说我与你见外,我到是觉得殿下从未把我当过亲近之人。” 以前,宋槐序绝对不会说这种没分寸的话,可是今日,就莫名忍不住了,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自从离开京城,她在魏景焰的面前好像越来越放肆了。 “生气了?” 魏景焰弯腰瞧着她。 宋槐序别过脸。 “我怎么敢。” “本王看你敢的很。” 魏景焰伸出修长的中指,在她挺拔的鼻梁上轻轻的刮了一下,继而笑道:“已经有米商找去了督军府,本王怕其中有诈,就没收。” 宋槐序立即问道:“他们的粮食可有降价?” 魏景焰顺势勾住宋槐序的下颌,一双如墨的眸子紧盯着那张脸。 “降了,比平时的市价还要低两成,你办成了这么大一件事,本王该如何赏赐你。” 那双眼睛中仿佛盘桓了两道深不见底的漩涡,看久了,就能把人吸进去,宋槐序立即别过头,不敢与之对视。 第二百一十二章:感激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魏景焰轻笑,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揶揄。 “怎么不敢看本王?” 宋槐序低眉蜷首。 “哪有。我是开心,第一次能帮上殿下忙。” 魏景焰垂着眸子瞧着宋槐序,那双锐利的眼彻底软化,像春日融雪的溪流漫过荒原,唇角微扬的弧度里,藏着欲说还休的笑意。 “你帮本王的不少,若是没有你,本王可能都活不到现在了。” 宋槐序按住他的唇:“殿下莫要胡言。” 魏景焰拉住她的小手。 “以前本王不信,现在信了,本王定要好好的活着,将该讨的债一一清算。” 说完便转向了门外。 “林松,去收粮。” “等等。” 宋槐序叫住了林松。 “先不着急收,多去粮铺打探价格,看谁的便宜,再做考虑,只要咱们不着急,他们就会越发没底,害怕粮食砸在手中,若想让粮食尽快出手,就只能以低价格抛售。” 魏景焰点头赞道:“有道理,就按夫人说的办。” 林松兴奋的答应了一声。 “属下明白,这就去。” 林松走后,魏景焰声音温和的说道:“去把外公和两个舅舅叫过来,本王这便带他们去督军府。” “行。” 宋槐序心头一喜,提着裙子便往门外跑。 魏景焰笑着叮嘱道:“慢点,不急。” “知道了。” 宋槐序声音渐远,魏景焰眼尾的笑纹又深了几分。 这么大的事,居然如此轻松就解决了,他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这些银钱,定然不会白花! 想到那个坐在皇座上的人,魏景焰眼神疏冷,他之所以等到现在,为的就是兵权,待他报完师父的仇,必会带着大军,杀入京城,为数万兵士,讨还血债! 魏景焰思量之际,潼州城人心惶惶。 水患的谶语已经传开,朝廷拨粮也已成为百姓茶余饭后议论之事。 “听闻前一阵朝廷请了高人,算出要起天火,已经应验,如今朝廷突然拨粮,是不是早就知道咱们潼州要发水。” “我猜有此可能,朝廷的钦天监擅以天象测算国运,岂是摆设。” “要是真的发了水,粮商的粮食也好不了。” “淹了他们也活该,谁让他们这么心黑。” 百姓们议论纷纷之际,潼州城的粮商也坐不住了。 本来还想大赚一笔,眼下看来,怕是要泡汤了。 朝廷拨了粮也还好说,可若真的发了大水,一切都会化为泡影,即便有人不信邪,却也不敢拿身家性命去赌,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胆小的粮商已经按捺不住,轮翻找上了督军府。 相比于这些富商,百姓就好的多, 他们虽然也担心,奈何本身就穷,能日常糊口已是不错,要真发了水,没准还是件好事,说不定朝廷还能拨一笔赈灾粮。 正所谓穷横穷横,穷到一定程度,反倒什么都不怕了。 崔总兵立即差人去找魏景焰,侍卫出去没一会,就跑了回来。 “大人,四殿下已经到了,还带了三个人。” 魏景焰和崔总兵说过夏家之事,听说带了人,就知道是夏家的人,魏景焰能特意与他说明此事,足见对夏家的重视,立即吩咐下人。 “快去备酒菜。” 说话间,魏景焰已经带着人进来了。 自从离开京城,他便没有披过大氅,也没戴过面具,一身墨绿色的长袍衬得他身材修长挺拔,玉树临风,即便崔总兵与他很是相熟,亦忍不住在心中大赞了一句,好一个俊俏的美少年。 可惜他与崔璃终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这个老丈人,注定是当不上了。 “见过景王殿下。” 崔总兵躬身见礼。 魏景焰心情不错的说道:“免了,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夫人的外公,这两位是夫人的舅舅,这位就是潼州的总兵。” 夏老爷子立即带着两个儿子上前见礼。 崔总兵亲自扶起三人。 “老爷子与二位先生不必客气,你们就放心待在潼州,想做什么生意便做什么生意,若有人敢上门找茬,本官必会严惩。” 有崔总兵这一番话,夏老爷子三人顿时放了心。 生意在哪里都能做,最主要的还是人脉,能与官府攀上关系,还愁赚不到银子。 几人依次落座,崔总兵是个急性子,一杯酒下肚,便迫不及待的问道:“不少粮商都已降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的路上,魏景焰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貌,他轻抿了一口酒,有些得意的说道:“这全都多亏了夫人的外公和两位舅舅,此事能成,本王的夫人亦是功不可没。” 听魏景焰讲明来龙去脉,崔总兵大笑道:“好计谋,已经有几个粮商按捺不住,跑过来询问价格,看样子咱们可以坐等低价收粮了。” 魏景焰语调愉悦的说道:“夫人告诉本王不必心急,索性就再等几日。” 崔总兵举起酒杯说道:“本官是个粗人,不懂这些谋略,一切皆看殿下的意思,若有需要本官协助之处,本官定不会推辞。” 魏景焰淡笑一声。 “其他的无需你办,替本王照顾好家人即可。” 听魏景焰认可他们为家人,夏老爷子与两位舅舅都无比感动,看魏景焰的眼神瞬间少了几分惧怕,多了些许温情和感激。 夏老爷子赶紧举着酒杯站了起来。 “以后的日子,就仰仗崔总兵了。” 景王夫人的亲外公敬酒,崔总兵哪敢坐着,立即站起身道:“老爷子不必客气,这都是本官应该做的,以后若有所需,来找本官便可。” “多谢崔大人,这一杯酒草民便先干为敬了。” 夏老爷子一口喝下,魏景焰立即命人给老爷子重新泡了一壶茶。 “酒过伤身,老爷子年纪大了,不堪酒力,便到此为止吧。”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眼见夏老爷子谈吐不俗,对大事小情都颇有见解,崔总兵不由暗暗点头。 如果能将夏家扶持成本地商会之首,于自己同样好处多多,于公于私,他们都来的恰到好处! 第二百一十三章:家人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接下来的两日,景王按兵不动,再也不提收粮之事。 正巧赶上下雨,湖浪被雨水浇的翻翻滚滚,粮商更是害怕的很,甚至亲自跑到湖边观瞧,好巧不巧,湖水确实涨了。 为了尽快抛售手中的余粮,已有人将粮价降到了平时的五成,一个姓刘的粮商壮着胆子,亲自找上了魏景焰。 魏景焰目光淡淡,语气漫不经心。 “朝廷拨粮之事,想必你们都有所耳闻,既然如此,本王为何还要收你们的粮食。” 若非怕自己离开之后,崔总兵难办,以魏景焰的霸道性子,根本不会花钱收粮,随便叫上一队人,都能把这些奸商吓破胆。 却也深知本地乡绅的号召力不可忽视,若是他们联合起来,恐会让老崔头疼。 刘掌柜陪笑着说道:“大军远征,粮食多带些总不是坏事,小老儿愿意以十五文一石,将粮食卖给殿下,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魏景焰的目光往一旁的宋槐序身上扫了一眼,见她微不可查的点了一下头,便知这个价格可以了。 他沉吟了片刻,不疾不徐的说道:“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不知你那有多少存粮?” 刘掌柜顿时喜色。 “有个一万多石。” 宋槐序从旁说道:“此行带的粮草足够,朝廷又加拨了五万石,殿下为何还要花钱买这些粮食。” 魏景焰顿时露出了思量之色。 刘掌柜不由有些着急,他不知道宋槐序究竟是何身份,也不敢多言,只得赔笑道:“古语有云,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足以证明粮草十分重要,殿下此行攻打北昭,乃是万民之愿,草民本该双手奉上粮食,奈何这些粮都是草民收来的,有本钱在,还请殿下见谅,亦希望殿下能成全草民的一番衷心。” 宋槐序淡声道:“若你真的有此心,就再抹掉些零头,要么就多送些粮食,否则,我们也没必要买这么,更没必要浪费大量人力物力,去押运此物。” “这……” 刘掌柜犹豫了一下道:“那要到时候过称看,不知……可行否?” 魏景焰哼了一声。 刘掌柜立即跪地谢恩。 “草民要将粮草送到何处?” 魏景焰极为平淡的吐出了四个字。 “城外军营。” 刘掌柜点头哈腰。 “行,草民这就去办。” 宋槐序冷声道:“若有坏谷,或者以次冲好,你定然一分银子都拿不着,还得被送到衙门去,千万不要存侥幸之心,你的粮食我会亲自去验。” 刘掌柜刚才还真这么想了,库中确实有不少发霉的谷物,这么便宜的价格,若不参杂点进去,着实对不起自己的辛苦,听宋槐序这么一说,后背不由冒出了一层汗。 魏景焰挑起了眼皮子。 “这是本王的夫人,她的意思,就是本王的意思。” 刘掌柜不由多看了宋子规一眼。 这夫人看起来柔弱,人却聪明的很,看样子想滥竽充数,大底是不可能了。 “草民哪有那么大的胆子,保证都是顶好的粮食,还请殿下与夫人放心。” 魏景焰摆了摆手。 “去送吧,夫人查验之后,自会给你银钱。” 刘掌柜跪地连磕了两个头,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瞧着他迫不及待的样子,宋槐序噗嗤一笑,弯弯的眉眼,犹如两颗小月牙,盛了蜜糖般的甜意。 魏景焰回头看她,一时竟晃了神。 “殿下。” 宋槐序轻唤,娇软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嗔怪。 魏景焰干咳了一声,故作正经的说道:“这些奸商,发的都是百姓的财,就该如此整治,反比暴打一顿,还要大快人心。” 宋槐序点头说道:“殿下此言极是,这两日天公作美,阴雨连绵,且有涨潮的迹象,确实很像要发水,他们必然急得很,只要有一人卖出粮食,其他人定然也会迫不及待,不知殿下准备收多少?” 魏景焰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越多越好,最好能收光潼州城,户部主管粮草,若是没有皇上授意,他们绝对没有如此大的胆子,敢在军粮上做手脚,这也侧面说明了另外一件事,此战不可能有任何后援,朝廷不会再派一兵一卒,更不可能再给一粒米,北昭虽是弹丸小地,但是城墙坚固,犹如钢铁,若想攻下,也非易事。” 魏景焰抬起头,一双长眸定定的看向了宋槐序。 “知道本王为何要带着你,以及你的家人吗?” 宋槐序思量了片刻,低声道:“是因为殿下知道,一旦离开京城,便没有退路。” 魏景焰眼露赞赏。 “你说的没错,或许日后,本王还会变成反贼,你可害怕?” 宋槐序坚定的说道:“不怕。殿下并非是非不分之人,若非被逼到绝境,万不会生出这般心思,皇上可以不喜欢殿下,但却不该如此对待远征军,此一招,着实让人齿冷,相信军中将士同样心有不满,他日起兵回京,必然会一呼百应。” 宋槐序对皇上向来都没有好印象,身为天子,却在如此大事之上动手脚,即便是她,也同觉气愤。 更何况他出尔反尔,一再为难自己,就算魏景焰领兵杀回京城,也是无可厚非。 魏景焰大笑道:“说的好,不愧是本王看中的女人。” 瞧着他笑意深浓,宋槐序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为了感谢殿下,两个舅母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不知今晚,殿下可愿意赏脸,与我们吃一顿家常便饭。” “本王荣幸之极。” 魏景焰又补充了一句。 “是你不让本王去,不是本王不想去。” 宋槐序抿嘴一笑。 “这天下间,谁人能不害怕殿下,我的家人也不例外。” 魏景焰挑眉问:“那为何又不怕了?” 宋槐序的声音瞬间柔软。 “因为殿下把他们当成亲人,至亲之间,自然就没有那么多忌讳。” 听到这话,魏景焰的心头忽地涌出一股酸涩,喉咙亦跟着紧了几分。 一直以来,他都孤身一人,如今终于也有了家人! 第二百一十四章:贼心不死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拉住他微凉的大手。 “饭菜应该已经做好了,咱们快些去吧。” 魏景焰低低地嗯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 宋槐序诧异的问:“殿下……不想见他们?” 魏景焰平复了一下心情,一脸感慨的说道:“怎么会,本王只是太过高兴了,本王漂泊半生,终于也有了家人。” 瞧着他说的真情实意,宋槐序不禁有些心疼。 她站住了脚,回身抱住了魏景焰,嗔怪的说道:“殿下在说什么傻话,难道我不是你的家人吗?” 魏景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自然是,今日双喜临门,本王当多喝几杯。” 宋槐序立即板起了脸。 “饮酒需适量,长途跋涉,本就消耗体力,殿下即便病情稳定,也不能太过放纵。” 魏景焰的眸中闪出了一丝宠溺。 “有你在本王身边,本王哪敢放纵,走了,让你家人久等,会显得本王很失礼。” 两人走向后院之际,城外的贺玉妍正在叫嚣。 “来人,你们都死了吗,赶紧让本宫出去,本宫要吃饭,本宫要出去散心。” 出城的时候,贺玉妍是被五花大绑的,如今虽然被放开,却不准她离开马车。 一连走了这么多日,贺玉妍全身酸痛的很,只有晚上搭起帐篷,才能好好躺一会儿。 听说宋槐序已和魏景焰进了城,不由又羡慕又嫉妒,坐在车里大吵大闹,发起了疯。 众人都知道她的身份,也知道景王带着她的意图,只要保证她不死就够了,根本无人搭理。 贺玉妍吵闹了半晌,嗓子都喊哑了,外面不发一语,她只得靠在车上,一边喝水润喉,一边休息。 剑秋坐在一边,脸色始终绷着。 若是真把她们带到北昭,必然会被当做人质,以北昭皇族的狠戾,恐怕不会同意换人,更不会让她们活着回去,眼下魏景焰不在军营,当是个逃跑的好机会。 她往四边看了一眼,低声说道:“公主,咱们需得想办法逃出去。” 贺玉妍没好气的问道:“废物一个,难道你还能带本宫走?” 剑秋抿了一下嘴唇,她现在确实没了武功,可总不能连脑子都丢了。 “他们带着公主回北昭,必有其他意图,咱们此行的任务已经失败了,绝对不能再拖累北昭,公主可装成肚子疼,咱们想办法入城。” 贺玉妍一巴掌抽在了她的脸上。 “你的意思是,本宫是北昭的累赘?” 剑秋低头道:“奴婢不敢。” “不敢还说这么多废话。” 贺玉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又问:“要是真离开这辆马车,你有把握能带本宫逃走?” 剑秋已经被她打怕了,低眉垂眼地说道:“奴婢这有些迷药,只要离开大军,咱们就有机会。” 贺玉妍顿露喜色。 “你这贱婢,有这么好的东西,也不早点拿出来,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只要能逃出去,本宫定不会亏待你。” 与其坐以待毙,确实不如放手一搏。 贺玉妍清了清嗓子,痛苦的大喊:“哎哟,我肚子好疼,救命啊,你们赶紧送我入城去找大夫,我若是死了,你们也没法向魏景焰交差。” 外边的兵士依然不言不动,面无表情。 片刻之后,便听贺玉妍不住的在马车中扑腾,兵士相互对视了一眼,一时也不知是真是假,立即去找陆方。 “陆小将军,北昭的公主说她肚子疼,让咱们带她入城去看病,到底该如何是好?” 陆方侧耳倾听了一番,继而皱了皱眉,贺玉妍有用,暂时还不能死,军中虽有随行的郎中,拿手的却是跌打损伤,复杂的病就治不了了。 反正她一个女流之辈,也逃不出生天,便叫了十个武功不错的兵士。 “你们几个,陪她进城去看郎中,一定要好好盯着,人若弄丢了,当用军法处置。” “是。” 十人单膝跪地,齐齐应声。 陆方撩开了车帘,对在马车上来回打滚的贺玉妍说道:“公主请吧,如果你们敢甩花招,应该知道殿下的手段。” 陆方看了贺玉妍一眼,又冷淡的说道:“以前在军中有个人,想要当逃兵,被殿下抓到后,活扒了皮,硬抽了筋,公主千万要三思而后行。” 贺玉妍听的打了个寒战,忽然有些后悔剑秋的提议了,万一跑不成,岂不是立即就要没了命。 她有心反悔,剑秋已将她扶了起来,一脸恭敬的说道:“小将军放心,我们保证看完就回。” 贺玉妍心里也十分纠结,又想跑又害怕,眼见已被人扶起,只得赶鸭子上架。 她捂着肚子说道:“多谢这位小将军,若能消减我的痛苦,回来必有重谢。” 陆方摆了摆手,立即有兵士过来牵住马车,其余几人分别跟在车的两侧和后方,护的固若金汤。 贺玉妍一边不住的哎呦,一边撩开帘子朝车外看了一眼,这十几个侍卫,个个虎目圆睁,神采奕奕,一看就知不是好相与之人。 “你想怎么给他们下药?” 剑秋在她耳边说道:“看过病后,可带他们去吃顿酒菜,这些兵士并无官职,薪俸没有多少,能打打牙祭,他们必然是愿意的。” 贺玉妍难以置信的看向了剑秋。 “你想让本宫与这些臭当兵的一起吃饭?” 剑秋道:“只要能将他们迷倒,咱们便可换上寻常人的衣服混出城,到下一个城镇,便可买快马返回北昭。” 贺玉妍一脸嫌弃。 这些臭当兵的,哪配和她这种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人坐在一张桌子上。 “能不能给些银子,你的迷药不能抹在银子上吗?” 剑秋一口拒绝。 “不行,只有吃到肚子里,才能发挥最好的效果。” 贺玉妍烦躁的很。 “那就随你吧,剂量一定要下足点,要是弄不倒他们,倒的就是咱们。” “奴婢知道。” 两刻钟后,兵士把贺玉妍拉到了一处名叫福寿堂的小医馆。 剑秋将她扶下车,兵士立即如门神一般跟了进去。 崔璃在府中呆着闷,便想出来找宋槐序玩,看到几个穿着京城盔甲之人护着一个前凸后翘姿态妖娆的女子,不由心生好奇。 难道此人就是北昭的公主,魏景焰的侧妃? 第二百一十五章:装病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崔璃假装看拨浪鼓,眼睛却紧盯着对面的医馆。 贺玉妍哼哼呀呀的伸出手,让医馆的郎中帮忙把脉。 眼见贺玉妍身后站了好几个身披甲胄的兵士,郎中不由冒出了汗。 一个兵士上前一步,粗声粗气的说道:“夫人肚子疼,快给好好看看。” 郎中不由一阵害怕。 “官爷放心,小老儿保证好好看。” 贺玉妍捂着腹部,五官几乎挤在了一起。 “郎中,我这里疼,疼的上不来气。” 郎中搭上她的脉,不由有些诧异。 这脉象稳的很,根本没病。 贺玉妍从桌子底下伸出手,将一枚银元宝放在了郎中的腿上。 郎中摸了一下,心里已有了数。 “夫人这病症确实有些严重,得开些药好好调理一下。” 兵士面无表情的说道:“那就赶紧的。” “我这就给夫人拿药。” 贺玉妍皱着眉头,故做痛苦地说道:“那就劳烦了。” 郎中偷偷瞧了兵士一眼,从抽屉里拿出了几颗小蜜丸。 “这是调节脾胃的药丸,夫人现在就吃上几粒,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所好转,来人,拿水来。” 郎中收了银子,给贺玉妍使了个眼色,贺玉妍接过水,立即拿出一颗小药丸吞了下去。 片刻之后,五官慢慢舒展。 “郎中当真是不世神医,我的肚子已经好多了。” 身后的兵士道:“既然看完了,就赶紧回去。” 贺玉妍堆起了笑脸,嗲声嗲气的说道:“难得入城一趟,不若吃点酒菜再回去,军中的粮食实在难以下咽,反正殿下一时半刻也不会回军营,本宫保证不耽误太多时间。” 兵士刻板的说道:“不行,陆将军交代,不可耽误太久。” 贺玉妍见好说好商量不行,不由沉下了脸。 “你们别给脸不要脸,本宫好歹也是景王的侧妃,难道还命令不了你们,马上跟本宫去酒楼,否则,本宫定要向景王告你们一状。” 兵士见她真的恼了,心里也有些害怕。 贺玉妍毕竟是魏景焰的枕边人,再公正廉明的人,也架不住枕边风。 几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贺玉妍又娇笑了一声。 “你们就放心吧,我已经有了景王殿下的骨肉,他若敢罚你们,本宫给你们搪着。” 听到这话,几个兵士更不敢多言。 若是陆将军在还好,没有主帅,他们这些平头小兵着实不太敢与贺玉妍对着干。 贺玉妍已经站了起来。 “走吧,就一顿饭的功夫,半个时辰够了,咱们又不吃酒。” 几个兵士相互对视了一眼,跟着贺玉妍去了酒楼。 贺玉妍要了一个雅房,坐好后吩咐道:“剑秋,去让伙计做些小菜,好好犒劳这些与本宫出来兵士。” “是。” 剑秋应了一声,下了楼。 贺玉妍瞧着几个兵士道:“我们都是女流之辈,又都不会武功,你们犯不着如此紧张,这兵荒马乱的,本宫一个妇道人家又能跑到哪去,更何况本宫已怀了景王的孩子,之所以入城看病,就是怕王嗣有损,还好只是普通的肠胃问题,害本宫担心的紧。” 几个兵士这才明白贺玉妍为何又哭又闹,原来是怕腹中的孩子出问题。 片刻之后,酒菜已经上齐。 贺玉妍笑吟吟的说道:“你们陪本宫入城,着实辛苦,权当是本宫犒劳你们,不要客气。” 都已经到了酒楼,就算不吃,也磨灭不了来过的事实,几人只得说道:“多谢王妃。” 贺玉妍拿起茶水,慢悠悠的喝了一口。 “赶紧吃吧,不用客气。” 瞧着桌子上的鸡鸭鱼肉,几个兵士不由咽了一口口水,再也按捺不住,拿起筷子便风卷残云的吃了起来。 贺玉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没过上一盏茶的功夫,几人便如下饺子一般,扑通扑通的倒在了桌子上。 剑秋上前推了一人。 “这位兵爷,快醒醒。” 话音未落,那人就已经发出了一阵沉重的鼾声。 剑秋又推了推其他人,同样沉睡不醒。 “公主,咱们赶快换衣裳。” 剑秋拿出来藏在桌子下的小包裹,这是她刚才出去要菜的时候,小跑着买的,都是些粗布衣衫。 贺玉妍穿金戴银惯了,看到这东西,不由有些嫌弃,却还是穿在了身上。 来到楼下,贺玉妍对小二说道:“我们那几个兵爷还没吃完,特意吩咐不要上去打扰。” 众人都知道景王的大军驻扎在城外,看他们的衣着和盔甲,就知道是京中军,自然不敢得罪。 “姑娘放心,我们断不会上前打扰。” 小二目送贺玉妍离开,心中却忍不住纳闷,这姑娘来的时候穿的是绫罗绸缎,怎么忽然就换上了一身粗布常服,这几个姑娘与那些军爷又是什么关系,莫非是楼中的叫出来陪客的? 他思量的功夫,贺玉妍已经离开了酒肆。 崔璃坐着厅中叫了两个小菜,眼见几人换了装束离开,顿觉这些人有鬼,若是正常入城,她们应该去魏景焰的别院才对,如此鬼鬼祟祟,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崔璃立即叫来自己的小跟班,低声吩咐道:“马上去通知守城兵,不能放这几人出城,我这就去找魏景焰。” 贺玉妍等人却不敢耽搁,买了一辆马车,一路直奔城下,却被守城兵给拦住了。 “你们几人身份可疑,不能出去,需得调查清楚,以防有细作渗透。” 贺玉妍捂着肚子说道:“我是要出城看病的,有什么好调查的,你看我这样子像是细作吗,求官爷行行好吧。” 剑秋立即拿出一枚足有十两的银元宝,塞给了那名守城兵。 “我们家小姐病得很重,得去外地找位知名的郎中,还请通融一下。” “那也不行。” 督军府的人在这儿,这银子谁敢收。 贺玉妍又央求道:“求求你了,就让我们出去吧,我保证天黑之前就回来,这位兵爷,难道你想见死不救吗?” 话音刚落,一道清冷的声音就从身后传了过来。 “贺玉妍,想装病,怎么也得装的像一点!” 第二百一十六章:下辈子我同样不放弃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贺玉妍回过头,不远处站了两个女子,其中一人,正是被她视为眼中钉的宋槐序。 两人的身后,还跟着十几个黑甲军,各个拧眉怒目,看的贺玉妍心里发寒。 她强撑的气势说道:“宋槐序,你只是个妾室,有何资格管本宫,本宫肚子疼,难道还不能入城瞧瞧病吗?” 宋槐序讥讽的说道:“既然瞧病,为何要换布衣?” 贺玉妍梗着脖子说道:“本宫想穿什么就穿什么,难道还需向你报备?” “还敢狡辩!” 宋槐序走到她的面前,抬手就是一记耳光。 贺玉妍拿她取乐消遣之仇,她可是一分都不曾忘。 贺玉妍被打了一个趔趄,脸颊瞬间高高肿起。 她捂着右半边脸,气急败坏的喊道:“宋槐序,你这个贱人,你不过是一个妾室,竟敢对我动手,剑秋,去给本宫狠狠教训她。” 宋槐序冷笑了一声。 “如果不想死,就给我滚远点。” 身后的黑甲卫立即上前一步,目光冷如刀锋的看向了贺玉妍。 贺玉妍顿觉脖子后直冒凉风。 “反了,你们要反天了吗?本宫才是景王的正妃。” 宋槐序冷睨着她。 “景王说过,你只是个通房丫头而已,来人,让她给我抓起来。” 黑甲军上前一步,将贺玉妍、剑秋以及几个丫头全部按住。 “夫人,可要将她带回府?” 宋槐序淡淡的说道:“不必了,我不想让她脏了府邸,直接送回军营,交给陆小将军,务必把人看好,不死即可,其余自便。” 贺玉妍顿时死命挣扎。 “宋槐序,你这个贱人胆敢以下犯上,定会遭到报应。” 宋槐序捏住她的下颌,轻蔑一笑。 “这话我一字不差的奉还给你,你马上就会遭到报应了,带下去,好生关照。” “放开我,你们敢!” 黑甲军宋槐序之语唯命是从,拎起贺玉妍就往城外走。 贺玉妍扯着嗓子大声叫嚷,顿惹一众百姓围观。 崔璃在旁边笑道:“不怪魏景焰如此看重你,你和他的样子还真像,难道这就是百姓常说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 宋槐序躬身一礼。 “此番多谢崔姑娘,若无崔姑娘慧眼识鬼,说不定真的让贺玉妍混出城了。” 崔璃咯咯一笑。 “不必客气,不过是碰巧罢了,北昭人奴役魏人如猪狗,他们的女子我们也不必好生对待,这就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宋槐序颔首道:“确实如此,北昭人如牲畜,只有将其诛杀殆尽,才能彻底免除后患。” 崔璃一脸惋惜。 “可惜啊,魏景焰不会带我,若不然我也要上战场,杀光北昭那些牲畜。” 宋槐序抿唇一笑。 “崔姑娘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之前瞧见粉色的被褥,她还心存猜忌,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崔璃性情豪爽,爱憎分明,与段如嫣和贺玉妍都不一样,她也不像自己这般死气沉沉,魏景焰若是真的喜欢上她,宋槐序毫无怨言。 崔璃干咳了一声。 “你快别夸了,再夸我,我怕是要上天了。” 想到夏家人以后还要仰仗崔家,宋槐序道:“昨日突然有事,今天正好遇见,我理该做东,请姑娘好好喝一杯。” 两刻钟前,崔璃来到了别院。 宋槐序正在端菜,得知贺玉妍要跑,便带人跟了出来。 难得魏景焰与夏家人相谈甚欢,这么点小事,没必要知会他。 “正合我意。” 崔璃痛快的答应了。 两人来到了一处名叫聚贤楼的小酒馆,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宋槐序,粮商降价之事,是你一手策划的吧?” 要完了酒菜,崔璃看向了宋槐序。 宋槐序谦逊一笑。 “一切都是为了京中兵士,实在不值得一提。” 崔璃羡慕的说道:“果然是你,怎么就不值得一提,这也算是你的功绩,若我有这般智谋,定会骄傲死。” 宋槐序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这算不上什么计谋,只因我母亲是商贾出身,我耳濡目染,便学到了一些经商的手段,若是别的,我便一窍不通了。” 崔璃道:“你就别谦虚了,反正就是你的脑袋瓜子好使,难怪我弟弟百般夸赞,魏景焰如此宝贝你,我崔璃心服口服。” “我确实与崔洛崔公子见一面,他此时还在京城吗?” 宋槐序着实不知道一面之缘,有何可夸赞的。 崔璃噗嗤一笑。 “你们可不止见过一面。” “啊?” 宋槐序挑起了秀眉,实在想不起还在哪里见过那位崔公子。 崔璃笑道:“我要说他的另外一个名字,你肯定听过。” 宋槐序诧异的瞪大了眼。 “还有另外的?” “***,崔血樱。” 听到这六个字,宋槐序彻底惊住了。 那么崔姑娘竟然是个男子? 这……如何可能? 她确实见过崔血樱数次,那日他在宫中献舞,身段妖娆,一双勾魂的眼睛更是比姑娘家还要娇媚,这样一个妖娆如水的女子,竟然是个男人? 眼见宋槐序嘴巴微张,崔璃不由笑得更加开心。 “想来你是被他骗到了,他这个人啊,最喜欢捉弄人,尤其喜欢穿女装,那死样子,想想都恶心。” 宋槐序依然无比吃惊。 简直难以想象一个男人竟能比女人还像女人。 “崔公子……当真是……厉害的很。” 她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了。 崔璃忽又凑过来问:“你没有生气吧,他最喜欢缠着魏景焰了。” 宋槐序思量了一会儿,无比郑重的说道:“有。” 即便她不愿意承认,却也不得不面对自己的内心。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确实对魏景焰动了心。 崔璃单手托着腮,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那样的男人,又有谁能不喜欢呢?” 说话间,酒菜已经送到。 崔璃到了一杯酒,与宋槐序碰了一下。 “如果真的有下辈子,我一定会和你好好争一争。” 宋槐序突然有些心慌。 她举起酒杯,与崔璃心碰了一下。 “要是还能重活一次,我也不会放弃。” “那就看看,下辈子的魏景焰究竟会选谁。”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饮下了杯中酒。 第二百一十七章:难以控制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女人之间,也并非只有互相排挤,勾心斗角,宋槐序真心喜欢崔璃这种心直口快,活泼开朗的性子。 即便知道崔璃喜欢魏景焰,宋槐序亦不会心生嫉妒,这样的姑娘,足可配得上景王。 她会把崔璃当成竞争对手,但却不会把她看做敌人。 崔璃也同样很钦佩宋槐序。 这女子看着十分柔弱,却并非养在温室中的娇花,她的眼神中透着清澈与智慧,与那些只会娇柔造作,靠发嗲博取男人欢心的女子大为不同。 崔璃很欣赏她,或许她自己并不是多聪明的人,所以会羡慕宋槐序有如此厉害的脑袋,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称之为魏景焰的贤内助。 人与人互相吸引,果然都是有原因的。 崔璃无声感慨,再次举杯。 “我们虽然是情敌,却也算是知己,既然如此投缘,今日当不醉不归。” “好,那就不醉不归。” 在京城,宋槐序一直都有种无形的压抑之感,今日亦想痛快淋漓的大醉一回。 宋槐序很少喝酒,却不代表她没有酒量,崔璃也同样不输男子,大半个时辰的光景,两小坛子酒已经被二人给喝光了。 众人从未见过如此能喝酒的女子,不由都朝这二人看来,见是崔总兵的大小姐,也就没那么惊讶了,只是另一个女子看起来柔柔弱弱,却也面不改色,着实让人惊奇。 若是寻常的女子敢在这种鱼龙混杂之地如此豪放,早就有胆子大的酒客上前调戏了,总兵的女儿可没人敢动,瞧着两个大美女推杯换盏,众人也只敢远远的看着。 两人又各自要了一坛子酒,出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宋槐序已有了些醉意,却不想输给崔璃,遂拼命稳住脚步,语调尽量平静的说道:“扶好崔小姐,千万没让她磕碰到。” 小跟班应道:“夫人放心,小人定会将大小姐安然送回府中。” 崔璃被扶上马车,又把头从里面伸了出来。 “宋槐序,咱俩还没分输赢,明天定要再喝一场……” 没等她说完,马车已经离开了。 宋槐序转过身,准备回去,却撞在一人的身上。 她迅速后退几步,低头说道:“对不住。” 腰却被人揽住。 一道不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竟然把本王独自扔在府中,自己偷跑出来吃酒,莫不是胆肥了?” 宋槐序心头微喜,抬起绯红的小脸,眸色微醺的看向了魏景焰。 “你来了?” “听闻你如此豪饮,本王如何能放得下心。” 他伸手抱起宋槐序,将她放在了马车上。 宋槐序靠着窗边,或许是心动了的原因,此时她看这个男子,只觉无一处不好,仿佛是一块美玉,不见任何瑕疵。 虽然她上辈子喜欢过陆华年,却也从未有过如此时一般,生怕一眨眼,人就消失不见了。 “本王已经让人熬好了解酒汤,快些回去吧。” 宋槐序眸色迷离的瞧着他,酒气混着身上的芍药香漫开,染得绯红脸颊更添三分媚态。 “殿下为何会如此好?” 虽然是醉话,魏景焰依然十分受用。 他听过的恭维话不少,却没一个人能说得这般好听,嘴上却口是心非的说道:“那只是你的想法而已,别人都恨不得本快些死。” 宋槐序伸手捂住他的嘴,红如云霞的脸,已凑到了他的面前。 “闭嘴,不许你再说这种话。” 淡淡的体香混合着酒气,涌入魏景焰的鼻腔,仿佛是燃烧的火种,让他心头涌起一阵热意,手腕一抄,便将宋槐序拉到腿上。 若非体内的寒毒经常会在他心绪松懈之时算出来,魏景焰真想把宋槐序正法在马车上,让她好生尝尝自己的厉害。 “不说了,这是最后一次,本王想找你要的东西,还没要到,说什么也得长命百岁。” 他的唇从宋槐序的耳边划过,温热的气息喷在耳畔,顿让宋槐序一阵战栗。 她缩了一下脖子,想躲开,纤细的腰肢却被魏景焰锢住。 “莫要再胡乱动作。” 低沉的嗓音中带着几分压抑的暗哑,手背上已迸起了青筋。 “为什么不能动,人家又不是木头人。” 宋槐序用手抵着魏景焰的胸口,低声控诉。 若是在清醒的时候,她必然能明白魏景焰的潜台词,强撑的几分清明,已在看到魏景焰的时候彻底瓦解,大脑已在慢慢失控。 看着这张犹如桃花一般的小脸,魏景焰再难压制,大手扣住她的后脑,狠狠地吻上了那两片喋喋不休的唇。 或许是酒醉的原因,宋槐序并没有闪躲,甚至还伸出双手,勾住了魏景焰的脖子。 魏景焰心头的邪火顿被勾出,将宋槐序压在了马车的软垫上。 这一吻热烈而又霸道,宋槐序仿若窒息,唇角顿时溢出了细碎的**,本来就不太听使唤的头脑,瞬间更晕了。 “殿下……” 她难以招架,不由轻轻喘息。 魏景焰托着她后脑的手指微微用了几分力气,却又在片刻之后戛然而止。 一张微红的俊脸瞬间转白,刹那便失去了血色。 寒毒向来都如此不合时宜,已再次从体内窜出,瞬间便抵达四肢百骇。 魏景焰迅速放开宋槐序,运功压制体内的寒毒,等他心绪平静,宋槐序已经倒在一边睡了。 魏景焰无奈的摇了摇头,将她轻抱下车。 刚回到房中,林松的声音就从外边传来。 “殿下,陆小将军到了。” 魏景焰放下了幔帐,淡声说道:“让他进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陆方迈过门槛,便双膝跪地。 “属下一时不查,信了景王妃的话,还请殿下责罚。” 魏景焰一展衣袍,在椅子上坐下。 “可知违令者该当何罪?” 陆方不由冒出了一头汗。 “属下明白,属下回到军营,便自请五十军棍。” 魏景焰目光从他微微颤抖的袍角上扫过,淡声说道:“这也不算是军法,既然人已抓到,本王便不于计较,且回去好好看住,再有闪失,数罪并罚。” 听到这话,陆方不由松了口气,叩头道:“多谢殿下,属下告退。” 他怕魏景焰改变主意,磕了一个头,回身便走。 “站住。” 魏景焰叫住了陆方,更正道:“贺玉妍从来都不是景王妃,本王的女人只有一个,那便是宋槐序。” 第二百一十八章:未雨绸缪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转眼,三日便过。 粮食共收了八万石,潼州所有的粮商几乎都被掏空,百姓手中余粮不多,魏景焰没在他们的生计上动心思,碰到想要献粮的百姓,魏景焰都会给予对方两倍的价格。 这几日内,夏老爷子与崔总兵相处的也十分融洽,崔璃和宋槐序更是成了手帕之交,相处甚欢。 奈何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大军不可能在此暂住,第三日的夜晚,魏景焰返回军营,命大军明日一早拔营启程。 得知宋槐序明日便要随军前往北昭,宋母顿时绷不住了,即便她知道早晚会有分离的一日,临近的时候,依然受不了。 当晚,魏景焰在督军府用膳,宋槐序则留在府中陪着母亲和外公。 宋母眼巴巴的看着女儿。 “这一去山高路远,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你定要好生保重。” 夏老爷子道:“你娘说的对,无论如何都要毛发不损的回来,若你不愿意去,相信景王也不会强逼于你。”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老爷子算是彻底放下了心。 魏景焰在外人面前一直都冷着脸,对待宋槐序却是极好的,眼中的笑容几乎要溢出眼眶。 夏老爷子也年轻过,明白男人的心思,若非真正伤了心,怎么可能对一个妾室的家人如此照顾。 宋母急忙说道:“那就与我们一起留下吧,战场上刀剑无眼,兵荒马乱,哪是你一个姑娘家能待的。” 满兵的男人,宋母想想都觉头大。 两位舅母也说道:“槐序啊,咱们现在已经有了一定,何必非要跟着随军呢?” “是啊,就算坐马车,你也受不了颠簸之苦,毕竟不是一两日,你这娇弱的身子,哪遭过这种罪。” 宋槐序淡淡一笑,她什么苦没受过,只是家里人不知道罢了。 她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这次我必须去,你们放心吧,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宋母瞬间红了眼眶:“槐序,你这是何苦呢?” 宋槐序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这是我的选择,无论你们再怎么相劝,也不会更改,我知道大家为我好,但是人这辈子总有一些必须要做的事。” 宋母哽咽着问:“你去北昭能做什么?” 宋槐序瞧着母亲说道:“娘不是一直担心景王的身体吗,到了北昭,我便能治好他,况且,咱们一家的兴亡,也都在他的身上,即便在深浓的感情,两地相隔也会淡化,只有我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他才会重视咱们夏家。” 宋母惊问:“他的病当真可以治好?” 宋槐序点头。 “可以,最重要的草药就在北昭。” 夏家人都知道宋槐序会医术的事,却依然惊讶不已。 夏老爷子狐疑的问:“你怎么知道这些?” 宋槐序立即拿出老一套说辞。 “是教我医术的那位前辈告诉我的,本以为这种疑难杂症一辈子都不会遇到,没想到景王真的得了这种病。” 大舅舅一脸感慨。 “那位前辈可真是个异人。” 二舅舅道:“若是再见到他,定然要好生感谢一番。” 夏老爷子神色慈爱的看向了宋槐序。 “既然你已打定了主意,我们必然是拦不住,只是你要记住,谁的命都没有你自己的命重,无论如何,都要毫发不损的回来。” 宋槐序道:“外公放心吧,我一定会安然无恙,如今外公已与崔总兵熟识,大军离开之后,便可着手做生意,若是银钱能用的开,当多囤粮食。” “囤粮?” 夏老爷子看向宋槐序。 “你的意思是……” 宋槐序颔首道:“是,一切当未雨绸缪,人无饭不成,衣食住行,实最重。” 她相信夏老爷子能明白她的意思。 夏老爷子确实懂了,但却不敢往深猜测。 “这件事没问题,咱们手上的银子不少,住处又不需花钱,这两日与崔总兵也聊了不少,本地商会势力太大,已经脱出了他的管制,崔总兵虽然手握兵权,氏族力量也不能小觑,如果夏家能在潼州站稳脚,便可打入商会内部,从而取而代之。” 宋槐序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到是件好事,商会力量不可小觑,可也需要有官家的支持,外公可从内部瓦解,逐一击破。” 怪不得崔总兵对夏家如此热络,想来他也有自己的算盘,有魏景焰的关系,崔总兵自然会更信夏家。 夏老爷子眼露赞许。 “我也正有此意,既然咱们靠着崔总兵,总得为他办点事,这和在鄱阳郡不一样,在那边,咱们没有官家支持,这里,咱们有绝对的主动权。” 两个舅舅顿时摩拳擦掌,在鄱阳郡的时候,银子没少送,真正给办的事却没有几件,今日算是找到了大靠山,有景王在背后给他们撑腰,还有何可怕。 “咱们夏家总算扬眉吐气了。” “没错,这一次,咱们定要把商会的主动权攥在手中。” 两个舅母互相对视了一眼,也都面露喜色,鄱阳郡的商会长有郡守支持,夏家即便有钱,也得看人脸色,若是能让别人仰仗自己的鼻息而活,必然是一件十分舒爽之事。 “以后的事就辛苦外公和两位舅舅了,我在这里敬外公和舅舅一杯。” 宋槐序举起酒杯,夏老爷也郑重起身,两位舅舅也跟着站了起来。 夏家老少三代举杯畅饮之际,魏景焰亦与崔总兵推杯换盏。 酒过三巡,崔总兵感慨的说道:“明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殿下得胜返京之日,微臣会在潼州备下庆功宴,恭迎殿下凯旋。” 魏景焰淡笑:“就为你这句话,本王也一定会回到潼州。” 崔璃在一边撅着小嘴。 “宋槐序都可以随军,为什么就不让我去,我若去了,还能与宋槐序做个伴。” 她从小就崇尚武功盖世的大英雄,也很想亲眼去战场瞧瞧,这两日死磨硬泡,他爹就是不同意。 听到这话,魏景焰挑了一下眉头,颇为意动。 宋槐序一个姑娘家,跟着一堆大男人确实不过寂寞枯燥,转念又一想,她若去了,定然要与宋槐序住在一起,委实碍事。 便好好不客气的说道:“她是本王的夫人,这该跟随本王,你去能做何事?” 第二百一十九章:立太子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崔璃立即说道:“我可以洗衣服做饭,还可以陪你夫人解闷。” 魏景焰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 “宋槐序有本王陪着就够了。” 崔璃继续怂恿道:“真打起仗来,你哪有功夫陪着她,放着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整日与一堆兵士在一起,你就不担心吗。” 魏景焰轻哼。 “本王的女人,莫非还有人敢染指不成?” 崔璃切了一声。 “知人知面不知心,别人肚子里想的是什么,你哪能知道。” 崔总兵怕惹恼魏景焰,立即呵斥。 “莫要胡说八道,还不回房待着去。” 魏景焰摆了摆手。 “无妨。” 崔璃吐了吐舌头,却也不敢再多说了。 魏景焰知道宋槐序与家人必然难舍难分,便在督军府多待了一会,回到临时的别院,已近子时。 宋槐序斜卧软榻,烛光映在她精致的五官之上,粉面桃腮。 她侧着身,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一头乌发顺着肩头垂下,犹如乌黑的软缎,在月光下闪烁着光泽。 魏景焰走到床前,半蹲下来,修长的手指掬起她垂落的床下的长发,即便他的动作够轻柔,宋槐序仍被惊醒。 “殿下,你回来了。” 宋槐序睁开了睡眼朦胧的眸子,欲爬起身,被魏景焰按住了。 “不必起来,好好躺着吧。” 魏景焰脱下了外袍,搭在了椅背上。 宋槐序还是坐了起来,轻柔的嗓音中尤带着几分睡意。 “我去给殿下倒杯茶。” 自从那日酒醉,她就一直被魏景焰扣在自己的房中,久而久之,宋槐序也习惯了,每日都与他同榻而眠,与真正的夫妻无异。 “不必了,本王已经喝了不少茶,可与你母亲和外公道过别了?” 宋槐序点了点头。 “说过了。” 魏景焰解下封腰在床边坐下,拉住了宋槐序细软的小手,一脸感慨的说道:“离别最使人伤感,尤其是与亲人分开,如果你不想去,本王也不会强求。” 宋槐序扬起了小脸,眉眼间带着几分固执。 “我想去,我想看看殿下指挥千军万马的英姿。” 魏景焰勾起唇角,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 “本王现在的英姿,还不够你看吗?” 宋槐序轻咬了一下嘴唇。 “那不一样,反正我要去。” 她抱住魏景焰的手臂,轻轻晃了一下。 这算是撒娇吗? 魏景焰挑起眼尾,眸中满是诧异。 此时的宋槐序确实和在京中有了很大的不同,难道是因为大仇将报,心里分外轻松? 他忽然又想问,在她的那辈子里,自己的下场如何? 是被名医治好,还是暴死京城? 最终,还是忍下了。 “本王应了,快些休息吧,再眨几下眼,天就要亮了。” 魏景焰伸手抱住宋槐序,把她轻放到床上。 “多谢殿下。” 宋槐序眨着一双杏眸,目光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睡了。” 魏景焰拥她入怀,想到自己的前世,忽有些意兴阑珊。 如果上辈子的宋槐序真的是和亲公主,自己与她必然没有任何交集。 京中的太医治不了他的病症,即便他们能治好,也不敢出手,苏焕差人四处遍访名医,多年来未见成效,唯有宋槐序,彻底压制住了他的病症,没有她,自己想来是不能活了,否则,又怎么会轮到陆华年领军出征,他一直心系师仇,更不可能等到十几年后。 这个认知,让魏景焰意兴阑珊,未再发一语。 宋槐序靠在魏景焰的胸口上,能明显的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却也很识相的没有多问。 她几乎一夜未眠,同样也想了许多。 魏景焰此行比陆华年早了十几年,此时的北昭王室兵强马壮,并没有像多年之后轻敌颓丧,腐坏不堪,他们选择在这个时候去,会不会…… 即便魏景焰一直想灭掉北昭,可这话毕竟是自己提出来的,如果他有什么万一…… 宋槐序用力的闭住眼睛,不敢再往下想。 或许北昭的小太医说的没错,人的确是感情的动物,相处久了,总会滋生出无法控制的情愫。 不论她如何回避,还是忍不住动了心,承如崔璃所言,这么好的男子,谁人能不喜欢。 盼望多时的复仇,如今已近在眼前,宋槐序忽然有些怕了。 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触着挂在魏景焰胸口的护身符,希望佛祖有灵,能佑他平安顺遂…… 京城。 皇上站在寝宫中,同样难以成眠。 魏景焰已经走了十几日,要不了多久,就会到达北昭,此战他若赢下,在民间必会威名高涨。 他手握五万精兵,足可一人挡十,他日若回京中,会不会生出谋反之心? 这些低贱的兵士,放着京中之福不享,却偏偏要与魏景焰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若非他一直以仁君之名治国,定要将这些兵士的家人全部抓起,满门抄斩,以解心头之恨。 眼下,这些私跑的兵士已经成了抗击北昭英雄,若再对他们动手,必会惹人非议,即便他是皇上,也得有所考量。 老大和老二谋逆之名已经坐实,老三随军督粮,京中只剩下魏云澜,如今又因丧妻之痛闭门谢客,放眼天下,无人可为他分忧。 想到魏云澜,皇上的眼中闪出了一丝愧疚,当日也是不得已,让他迎娶段如嫣,自己终究是亏欠了他。 这两日朝臣话里话外,都想让他尽早立下太子,如今自己已过不惑之年,也确实该立储君了。 “陈公公,给朕研墨。” “是。” 陈公公从门外走入,试探着说道:“皇上不睡一会吗,马上就要早朝了。” “朕不困。” 皇上接下毛笔,在黄缎上写下了奉天承运的字样。 陈公公偷瞄了一眼,后边写下了立太子几个字,再看下边的名字,果然是魏云澜,心头不由一突,皇上终于要立太子了,他是当真不想让魏景焰回来了! 天空很快亮起了鱼肚白,皇上更换龙袍,前往了金銮殿,与此同时,魏景焰已穿身上马,准备离开潼州城。 第二百二十章:我对殿下同样喜欢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夏家人一路送到城门口,个个双眼通红。 宋母的一双眼睛更是肿如核桃,为免女儿惦记自己,却又不得不强压悲痛。 宋槐序的心里也同样不好受,上辈子已经受过一次分离之苦,若非此行必往,她说什么也不想和母亲分开。 瞧着母亲泪眼朦胧的模样,她喉咙里酸涩的厉害,脸上却强扯出一丝笑容。 “娘与外公好生保重,此战若胜,女儿避会尽快返回,与娘亲、外公团聚,你们定要好生保重身体,莫要忧思太过,有景王在,女儿断不会少一根毛发。” 宋母也清楚,此时说再多的话,都只是为对方平添负担而已。 她伸手拥住女儿,声音沙哑的说道:“娘信你,路上定要照顾好自己。” 夏老爷子也不愿承受离别的伤感,沉声说道:“别让大军等的太久,快先上车吧!” 宋母用力抱了一下女儿,又将她推开。 “你外公说的没错,快走吧。” 宋槐序用力的点了点头,提起裙摆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给母亲和外公磕了三个响头。 “槐序告退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奔上了马车,强压着哽咽的声音,对赶车的兵士说道:“劳烦了,快走!” 兵士立即扬起鞭子,骏马吃痛,顿朝前方狂奔而去,转眼就被淹没在大军之中。 眼瞅着女儿的马车从视线内消失,宋母再也忍不住,抱着两个弟媳妇放声痛哭。 夏老爷子回过身,用衣角偷偷的擦了一下眼。 “别哭了,槐序若是知道你这样,如何能放得下心,你们两个,赶紧扶雪夷回去。” 宋母也不想给女儿丢人,可心里就是隐忍不住,眼见不少百姓都往这边看来,赶紧跟着两个兄弟媳妇走了。 崔璃站在另一边,伸着脖子朝远处看,眼见大军真的离开,不由重重的叹了口气。 真的走了。 或许,她与魏景焰就只有这几面的缘分,反到羡慕崔洛是个男儿身,若她也是个男子,定然可以随军。 “罢了,等下辈子吧。” 崔璃自我安慰了一句,返回了督军府。 马车上。 宋槐序用力的咬着嘴唇,生怕自己哭出声。 她将窗帘拉开一角,企图以窗外的景色分散精力,脑中回荡的,却陆华年冰冷无情的声音。 “你娘已经死了,被扔到了井中。” 宋槐序突然有些害怕,她娘不会有事吧? 随即又摇了摇头,陆华年已经死了,沈明珠母女也被送到了教坊司,现在娘的身边都是自己人,定然可以改写结局,自己不也同样没去北昭和亲吗? 就算她再度踏上了前往北昭的路,那也是以征服者的身份,而非阶下囚。 胡思乱想了一会,心里的悲痛亦被冲淡不少,忽见车帘掀起,一道身穿玄色便装的人影映入眼帘。 马车跑的飞快,他却如履平地,一步迈上车内。 “想哭就哭出来,憋着容易闷出病。” 魏景焰在她旁边坐下,不知是从哪拿出一个桃子,放到了宋槐序的手中,就仿佛在哄哭鼻子的小孩。 宋槐序瞧着桃子,鼻音浓重的问:“哪来的?” “路过一个桃园,给兵士们买了些,我挑了一个最大最红的给你,尝尝看,甜不甜?” 魏景焰一脸期待的说道。 上面的细小绒毛,已被细心洗掉,宋槐序咬了一口,汁水很甜,还带着一股桃子特有的清香,不由点了点头。 魏景焰伸出手指,在她额头上轻轻的磕了一下。 “百姓常说,吃饱了就不想家,你有什么想吃的东西,今晚扎营,本王让他们特意给你做些。” 宋槐序忙道:“不用了,我不想有任何优待,免得有损殿下的军威。” “你低价收了这么多粮,可是咱们的大功臣,谁敢多言,本王便把他的舌头割下来。” 魏景焰声音如往常一般冷冽,宋槐序却知道他根本不会这么做,魏景焰的冷,在皮外,并非在骨子里。 和他接触的越多,宋槐序就越发觉得眼前的男人并非自己所想的那么复杂,相反,他比喜怒不形于色的魏云澜更为简单。 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从来都不会装作。 他表面冷峻严酷,对兵士却从不苛责,难怪这群人宁愿抛家舍口,也愿意跟着他,这大概就是北昭小太医所说的人格魅力吧! 想到马上就能看到那个孩子,宋槐序忽然生出了几分希冀,即便他不认识自己,她也想与他当面道一声谢,若没有这一身医术,她也不会有与魏景焰相识的契机。 “想什么呢?” 魏景焰皱了一下眉头。 宋槐序瞬间回神,顺口说道:“我在想我小的时候,院子里也种了一棵桃树,后来换了大的府邸,就再也没有吃过这么清甜的桃子。” 魏景焰轻笑。 “你若喜欢,本王天天都能让你吃到。” 宋槐序摇了一下头。 “凡事都该适可而止,若吃的多了,就会厌了。” 魏景焰立即问:“这话是何意,莫非你对人也如此,与本王相处太久,也会生厌不成?” 宋槐序无奈的瞟了他一眼。 “殿下未免也太敏感了,我说的是桃子,殿下是桃子吗?” 魏景焰勾了一下唇角。 “若能被你含在嘴里,本王到宁愿当一颗桃子。” 宋槐序嗔怪的问:“难道我对殿下还不够好?” 魏景焰认真的想了一下。 “本王感觉不出好与不好,却能察觉出,本王在你心中,从来都没有你的家人重要,本王不想排在他人之后,本王喜欢你,亦希望你能全心全意,喜欢本王。” 听到喜欢二字,宋槐序的手指微微紧了一下,许久,她缓缓的抬起头,迎上了魏景焰灼灼的目光。 “从现在开始,殿下与他们同样重要。” 魏景焰哼了一声。 “哄小孩子玩呢,太轻易出口的话,真实性可不高。” 宋槐序郑重的说道:“以前我确实犹豫过,也摇摆过,我觉得自己配不上殿下,但是现在,我对殿下……同样喜欢。” 第二百二十一章:担忧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真的?” 魏景焰难以置信的瞧着他。 “若有半句谎言,当遭天打雷劈。” 宋槐序说完凑过来,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清甜的味道从他唇上划过,还带着桃子的清香。 魏景焰正欲仔细品味,宋槐序已经离开了,清丽的小脸已飞起了两朵红云,她低眉蜷首,轻声问道:“我这样说,难道殿下还不信吗?” 魏景焰只觉心头一荡,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撩拨。 他止住了孟浪的心情,轻柔的牵住了宋槐序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 “本王信了。” 宋槐序抿嘴一笑,将手抽了回去。 瞧着宋槐序终于有了笑容,魏景焰也放下了心。 此行出来是为打仗,不是调情,他身为主帅,不好在车中坐太久,便道:“累了就躺一会儿,本王晚些再来。” 宋槐序轻嗯了一声,目送魏景焰离开,拿着手中的桃子细细的吃了起来。 幸好她当日认错了人,若真的找上魏云澜,这条复仇之路,定然不会走的这么快。 即便她活了两辈子,对魏云澜依然难以看透,他的唇角永远都噙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眼睛的深处却时时都藏着最深的算计。 真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宋槐序思量之际,陈公公正在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国运昌隆,四海晏然,然储贰之立,乃国本所系,天下之望,不可久虚。 皇太子魏云澜,诞膺秀质,夙禀温仁,自束发受书,即知勤勉向学,其性谦和恭谨,朝野内外,咸赞其德,今朕承列祖列宗之训,顺天人之心,特立魏云澜为皇太子,正位东宫,着礼部择吉日,行册立大典,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皇太子当益修其德,恪勤匪懈,亲近贤良,博采众议,方不负朕之殷望,凡朝廷内外,皆当尽心辅佐,共保我朝基业,绵延万代。 钦此!” 魏云澜上前一步,双手高举到头顶,接下圣旨,一张俊脸无波无澜,依然如往日一般,挂着清浅的笑容。 “儿臣魏云澜,领旨谢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一脸慈爱的说道:“起来吧。” 皇后虽然无嫡,却也有长幼之说,若按年龄,魏云澜是万万排不上的。 如今皇长子与皇二子皆以谋反之罪,被发配边疆,皇三子与魏景焰兵出北昭,京中只剩魏云澜。 小五从小就乖顺斯文,不像魏景焰,不是上树抓鸟,就是挖洞掏蚂蚁,这种人如何能当皇帝。 若魏云澜登基,定可以仁心治国,延续魏朝之盛世。 想到此处,皇上再度露出笑容。 “从今日起,你便入主东宫,学习处理朝政。” “儿臣遵命。” 魏云澜再次叩头。 朝臣立即上前恭贺,口称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魏云澜依就谦逊有礼,将众臣依依扶起。 立东宫乃国之大事,皇上命司天监算下加冕之日,又令礼部着手赶制太子袍服。 退朝之后,皇上心情愉悦的说道:“云澜,你便留在东宫吧!” 魏云澜躬身说道:“儿臣有些衣物与书籍,需要带来,肯请父皇给儿臣半日的时间,儿臣还想去祭拜一下如嫣。” 皇上颔首。 “也好,那朕便在宫中等你,早去早回。” 后宫,端仪妃还在做着当太后的美梦,得知魏云澜被封了太子,顿感眼前发黑,立即带着嬷嬷前往了御书房。 云淑妃正拿着一卷书,聚精会神的看着,得知魏云澜被封太子,脸色亦是一变。 “此话当真?” 嬷嬷低声道:“圣旨已下,太子说要回府收拾一下衣物和书籍,最晚明日,便会住进东宫。” 云淑妃忽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靠在了软榻上,继而讽刺一笑。 “他装模作样了这么多年,终于按捺不住,开始铲除异己,拿自己想要之物了。” 老嬷嬷叹了口气。 “娘娘早知是这样的结果,便不要再想了,后宫不可插手朝事,这件事已经不是咱们能左右的了。” 云淑妃只觉得一阵头疼,她手按着太阳穴,指头上的护甲深深抠入肉中,犹自不觉。 “本宫在意的不是谁当太子,而是他野心太过,残害手足,魏承毓与二皇子之事,少不了他在背后推波助澜,皇上最忌讳的就是结党营私,两位皇子都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娘娘的意思是……那封信……” 云淑妃哼了一声。 “魏云澜从小就可以双手写字,莫说是他们俩,就算是本宫与魏景焰的字迹,他也可以以假乱真,想模仿他们二人的笔迹,只需找几张字帖便可,后宫中多的是。” 老嬷嬷一脸担忧。 “若太子真有此能,会不会用娘娘的字迹对付四殿下?” 云淑妃拧着眉头说道:“这倒是不会,魏景焰对本宫的戒备心极强,莫说是模仿,即便是被本宫亲自给他写信,他也不会多看一眼,如今看来,反倒是一件好事。” 老嬷嬷不不知想到了什么,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奴才给娘娘揉揉头吧。” “也好。” 云淑妃愁眉不展,侧身躺下,端仪妃已带着嬷嬷来到了御书房,脚刚迈进门,眼泪就掉了下来。 “皇上不是许诺要将太子之位给天麒吗,为何成了魏云澜,自古以来长幼有序,三皇子和四皇子都在,太子怎么就轮到了老五来当?” 皇上坐在龙椅上,淡声说道:“朕何时说过,要将太子之位给天麒了?” “皇上明明……” 端仪妃说了一半,才意识到自己被下了套。 皇上确实只说是他们娘俩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没有言明那东西究竟是何物,是她太过大意,自以为魏天麒回来便可入主东宫。 “天麒为此行的督粮官,一刻钟前,从军中传来消息,他所督的粮草不但参与沙石,还有大半腐坏之谷,那可是五万人的性命,朕将如此重要之事交给他,他却这般此儿戏,朕没有治他的罪,已是仁慈,你自己看吧!” 皇上手腕一甩,将刚破了漆封的信扔给了端仪妃! 第二百二十二章:猜测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端仪妃接过信,看到上面的内容和官印,不由脸色发白。 “怎会如此,麒儿怎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定是户部尚书陷害他,皇上可要好生彻查。” 皇上哼了一声。 “若他自己查验的仔细,旁人如何能做手脚,分明就是他为官不严,还想把责任推到别人的身上,若非有你这种母亲,他也不会平庸到如此地步。” 端仪妃顿时吓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还请皇上将麒儿调回来,臣妾不想他当什么太子,只求他平平安安便好。” 皇上啪的一拍书案。 “放肆,军令如山,岂是儿戏,大军已行至北昭,怎可半途将人调回。” 端仪妃吓的打了个哆嗦,脸色瞬间惨白,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皇上饶命,臣妾知错了。” 皇上的语气又缓和下来。 “你且起来吧,如今太子已立,决无更改的可能,天麒若能平安回京,朕定会赏其封地纹银,赐号一字并肩王,以示恩宠。” 端仪妃也知再难更改,只得跪地叩头。 “臣妾叩见皇上隆恩,皇上若无他事,臣妾便告退了。” 皇上点了点头。 “下去吧。” 离开御书房,端仪妃脸色铁青,对跟在身边的太监吩咐道:“马上写一封书信,送到北昭军中,告诉魏景焰,就说魏云澜已是太子,皇上乃一国之君,却如此出尔反尔,这口气,本宫绝不能如此咽下,虽然本宫改变不了事实,那就让他的儿子互相争斗。” 她朝着云淑妃寝宫的方向冷笑了一声,快步返回自己的寝宫。 魏云澜被立太子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皇后无子,算是最轻松的。 魏玉瑶却哼了一声。 “魏云澜何德何能,能坐上太子之位,文治武功,他皆不如四哥,又是病秧子一个,他当太子,我第一个不服。” 皇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莫要在胡乱言语,无论你多喜欢魏景焰,他也不是你的亲胞兄,更何况,皇上视他如眼中钉,就算宫中的男子全都死光了,也轮不到他来坐这个位置,如今段如嫣已死,你莫要再出宫了,好生在宫中呆着,管好自己的嘴。” 想到段如嫣,魏玉瑶有些难过,只是她好端端的,怎么就离开了瑞王府。 那日在凤华亭回来,她还说要与魏云澜好好地过日子,也说过看透了四皇兄,从今以后,不再肖想。 她已打定了主意,怎么可能会换上男装去追北征军? 这实在是太蹊跷了。 皇后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低声斥责道:“最好收起你的脑筋,不要胡思乱想,一旦被人抓到错处,很可能下一个和亲的,就是你了。” 魏玉瑶仿佛没听见,弯腰趴在桌子上,双手托着圆润的小脸。 “母后,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段如嫣究竟是被谁所杀,我想了好几日,心中最恨她的,也只有宋槐序了,眼下宋槐序已经随军出征,不可能再对她动手,她肯定又得罪了别人,而且这个人的身份地位定然不会太低,否则断不敢对她下手。” 不等皇后开口,她又说道:“当日在宫中,非礼她的男人,真的是魏云澜吗,她与我说过,两人成亲这么久,其实从未行过房事,我猜测,魏云澜并不喜欢段如嫣,那日肯定另有其人。” 皇后立即捂住了她的嘴,宫中就一个男人,再推测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若不是他,怎么可能娶段如嫣,谁愿意要一个残花败柳,你这点草包脑袋,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再敢胡说八道,这辈子都别想再出你的寝宫。” “母后!” 魏玉瑶拉开皇后娘娘的手,朝她撒娇,皇后心烦意乱的推开了她。 “别闹了,赶紧回去吧,段如嫣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了,人已下葬,莫要再胡乱猜测,本宫也困了,要睡个午觉,你就别在这聒噪了。” 皇后娘娘站起身,往内殿里走,魏玉瑶只得带着一众丫鬟回宫,路上却仍然寻思,段如嫣死的着实蹊跷。 这两日,她一直寻思出宫祭拜段如嫣,母后却派人看着她,不让她离宫一步,魏云澜也没有将段如嫣停上三日,而是草草就下葬了,好歹段如嫣也是明媒正娶的瑞王妃,怎么想都与理不合。 魏玉瑶越想越觉得蹊跷,一路都紧锁着眉眼,定要找个机会问问魏云澜。 与此同时,正在敲木鱼念经的太后,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她放下了手中的经文,声音淡淡的说道:“皇上果然很看重这个儿子,如此一来,魏景焰怕是无法再回朝了。” 老太监在一边弓着腰说道:“听四殿下以偷梁换柱之计,将五万老弱病残换成了五万精锐,如何会善罢甘休,他带兵多年,本就御兵有方,手下将领无不忠心耿耿,若他纯有心思,谁能阻拦。” 太后勾了一下嘴角,慢悠悠的说道:“这话没错,兵不在多而在精,若哀家是魏景焰,定然也要为自己讨个公道,如此一来,京城就热闹了,哀家定要好生吊着口气,看一看究竟鹿死谁手。” 老太监将她扶起来,掐着嗓子说道:“太后这几日精神甚好,想来是那方子奏效了,此物既然是四殿下所赠,那他身边必然有名医,连太后的病都能治,四殿下恐怕已经痊愈了。” 太后脚步一顿。 “你的意思是,魏景焰其实是在装?” 老太监弯着腰,小心翼翼的扶着太后。 “八成是了,去了几波太医,都说四殿下活不过三个月,如今他还不是好好的出征了,若真的病入膏肓,哪有带兵的气力。” 太后思量了一番。 “这倒也有此可能,魏景焰此举,就是为了能拿到兵权,只有皇上认为他必然会死,才会把兵符给魏景焰,皇上本想让他带着残兵老将,为朝廷减少粮饷,不想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此人当真是不算聪明,若当日登基的是哀家的儿子,绝不会如他这般昏庸。” 第二百二十三章:当真以为本王是软柿子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太后眼中的恨意一闪而逝,神色又恢复了原有的祥和。 她手捻着佛珠,笑着说道:“算了,不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了,也念了大半天了,咱们该回去了。” “是。” 老太监搀扶着太后,走向的寝宫。 宫外,魏云澜再次出现在那住极为僻静的小房子里。 “云澜参见义父。” 魏云澜如往常一样,躬身行礼。 黑袍人站在暗处,淡笑着说道:“你终于如愿以偿,成了太子,老夫着实替你高兴,今日特意准备了两坛好酒,咱们爷俩好好喝一顿。” 他拎起酒坛子的边缘,扔向了魏云澜。 魏云澜伸手接下。 “多谢义父。” 继而扬起头,毫不迟疑的喝了两大口。 黑袍人瞧着他,似笑非笑的说道:“就不怕我在酒中下药?” 魏云澜欠身道:“若无义父教导云澜武功,让云澜强健体魄,恐怕也难以活到二十几岁,便是义父将命取走,云澜也无话可说。” 黑袍人哈哈大笑。 “你如此信任本座,本座自然不会对你下此黑手,你我虽无半点血缘关系,却早已亲如父子,于情于理,本座都舍不得,莫要多想,只是单纯的庆祝而已,这才是第一步。” 魏云澜抱着酒坛子问:“未知义父还有何事吩咐?” 黑袍人喝了一口酒,转过头道:“既然被立太子,你马上就会入主东宫,以后咱们见面的日子,便不如现在这般随意了。” 魏云澜声音温朗。 “太子并非阶下囚,若想出宫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黑袍人背着手道:“不,你入宫要学的是如何处理政事,以及遇到事情处理的应变能力,朝中之事包罗万象,并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云澜明白。” 黑袍人话锋一转,又问:“你对你父皇如何看?” 魏云澜迟疑了片刻,叹息道:“父皇对我虽好,但是他处事的方式,并不值得我学习,此次四皇兄率兵出征,虽然用了李代桃僵之计骗走了京中的精锐,但在军粮上动手脚,未免太过草菅人命。” “看来你已经有辨别是非的能力了。” 黑袍人看着窗外蒙着的黑布,讥讽地说道:“你父皇在位多年,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确没有什么值得可学之处,且他心胸狭小,气量更窄,近奸臣远君子,并不适合为帝,即便你不取,早晚也会有人取而代之。” 魏云澜沉默了半晌。 “云澜始终顾念父子之情,不想做的太过。” “你心性善良,义父知道,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自己退位的。” 黑袍人胸有成竹的说了一句,又阴恻恻的说道:“你唯一的劲敌,就是魏景焰,此人若不除,必如侧榻之虎,让人难以安眠。” 魏云澜略作沉吟。 “四皇兄病体难愈,云澜以为不足为虑。” 黑袍人哼了一声。 “据本座得到的消息,他现在精神的很,你我恐怕中计了。” “义父的意思是?” 魏云澜一脸诧异的抬起头。 黑袍人冷森森的说道:“他的病根本就没有那么重,很可能已经好了大半,他之所以装模作样,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魏云澜难以置信的说道:“这如何可能?太医去看过多次,都未见好转,梁太医乃太医院的首座,绝对不可能看错。” “或许魏景焰另有遮掩的方法,总之,咱们之前的打算恐怕要落空了,五万兵虽然不多,但却得看在谁的手中,能驾驭者,可以一当百,要么让他永远都无法回京,要么就只能在京城严加防范,后者未免有些难度,京中的将领皆对他忠心耿耿,恐怕会一呼百应,咱们的胜算并不太大。” 黑袍人顿了一下,又说道:“别看你父皇现在视他如眼中钉,一旦魏景焰兵临城下,他必会前往示好,为了活命,他什么都可以抛弃,包括你。” 魏云澜低下头,没再说话。 黑袍人走到他的身前,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你与你父皇相处这么久,他是什么心性,你应该比本座更了解,既然选择这条路,该面对的,就该快刀斩乱麻。” 魏云澜躬身垂首。 “云澜明白。” 黑人语重心长的说:“本座也是为了你好,即便大皇子和二皇子已经倒台,朝中的皇子也不只有你一个,当时刻保持危机,方能提高警觉。” “云澜受教了。” 黑袍人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说联系武林人士,可有结果?” 魏云澜垂着眼眸,遮住的那种闪烁的异彩。 “正在找寻,云澜去过几次钱庄,却并没有见到墨刀门,想来他们已经离开了京城,未免引人注意,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黑袍人颔首道:“如今你的身份已经不同了,的确不好大张旗鼓,这件事就由义父来办,你只管安心待在东宫,尽最大能力培养自己的势力,若无他事,就赶紧入宫吧。” “是,云澜告退。” 黑衣人目送魏云澜离开,唇角微扬,勾出了一丝冷笑。 若非看魏云澜软弱无能,他当然也不会扶持他,如今他终于坐上太子之位,等他登基为帝,自己就可以将整个大魏收于囊中,再寻一名目逼他退位,这大好的山河,便可尽归他手。 隐忍了这么多年,他想要的东西,终于就要拿到了。 黑袍人不由放声大笑,笑声惊起了一片飞鸟,片刻之后,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魏云澜已走出了小巷,他倒背着双手,神色淡淡,脸上不见半分悲喜,举手投足之间,依旧是君子如玉的模样。 不知不觉,竟来到了景王府的门口。 如今的景王府早已人去楼空,不见半个把守的兵士,只有立在门前的两座石狮子,依然威风凛凛。 魏云澜端详着景王府三个大字,神色复杂,无数个画面从脑中闪出,喉咙里一阵紧涩。 他情绪浮动,忽觉心口一阵刺痛。 魏云澜神色微变,伸出手,却见掌心多出了一颗红痣,他盯了半晌,慢慢眯起了长眸。 国师,你当真以为,本王可以任由你拿捏也不成! 第二百二十四章:送粮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魏云澜快步走回瑞王府,他思量片刻,提笔写了一封信。 “马上去寻京中军,他们应该会路过定州城,四皇兄曾派侍卫前往定州打火,宋槐序必然会前往查看。” 魏云澜思量片刻,又低声说道:“寻机会,将这封信交给宋槐序,切记,不能让四皇兄知道。” “属下遵命。” 送信的走后,魏云澜再次抬手,看向了掌心的一点红,旋即凝神提气,胸口又是一阵刺痛。 这并非是寒骨蚀,而是北昭的另一种毒,这老东西,从来就没信过他。 他日,他必给他一个最痛快的死法。 魏云澜走到椅子上坐下,向来温润的面孔倏变得凌厉,平淡无波的眼神,冷芒连闪。 却也只是片刻的光景,又恢复如常。 京外。 大军晨起拔营,日落而息,五日后,已行至定州城。 之前的一场山火,烧的定州城满目疮痍,即便城墙外的青砖已派兵士冲刷过,石头依然被烧得焦黑一片。 定州城是三县相交的大城,平常的时候,进城的百姓都能排出好几里,今日也只有寥寥几个。 得知魏景焰大军行至此处,定州城的州府立即率领辖下群臣出来迎接,除此之外,还有苏焕等人。 本来,苏焕是想回京的,他仔细研究过线路图,景王应该会走此处,打山火之事,是夫人提出的,她必然放心不下,想来看看。 事实上,他并没有猜错。 按照原本的路线,大军并不会走定州,宋槐序问了两次,魏景焰才决定临时更改。 “属下参见殿下,参见夫人。” 苏焕带着一众黑甲军,行跪拜之礼。 魏景焰点了点头。 “起来吧,此次伤患可严重?” 苏焕一脸激动的说道:“我们严格按照夫人所传的方法执行,只有几个兵士受了些轻伤,并不严重。” 魏景焰淡笑:“那便好。” 州府也赶紧率人迎了上来。 “下官参见殿下。” 魏景焰摆手道:“免礼了,本王入城看看便走,不必做过多准备。” 州府忙说道:“这怎么能行,下官已经命人收拾好驿站,殿下说什么也得住上两日再离开,百姓感念殿下救火之恩,他们得知殿下来此,正在城内等候。” 魏景焰语气平淡:“这是本王该做之事,没必要过度声张。” 州府陪着笑。 “百姓都知道,来的黑甲军是王爷的私兵,自然感念,王爷请入城吧。” 一行人走进城内,果见沿街两遍,都跪着黑压压的百姓。 得知来的便是景王,立即口呼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看到这些百姓,魏景焰眉头微皱。 这些人个个瘦得皮包骨,犹如难民,便问州府。 “朝廷拨的赈灾粮款,还没到吗?” 州府摇了摇头。 “并没有接到任何有关赈灾的消息,下臣多次上表,也未得到任何回信,如今百姓有大半已返回定州城,奈何粮食被烧,生计的确是个问题。” 魏景焰眯了一下眼,若非有人扣住了上表的奏折,便是朝廷不想花这笔银子。 “定州城半点粮食都没有了吗?” 州府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山火来的实在是太急了,犹如风卷残云,让人措手不及,定州城的差役拼尽全力,也只保住了小半,剩下的全都随着那场大火,化成灰烬了。” 跪在魏景焰附近的百姓,已忍不住失声痛哭。 粮食就是老百姓的命根子,衣食住行,首先要解决的也是食,衣服破了也可以穿,可粮食却对付不得,就算想吃野菜树皮,都找不到一颗完好的。 瞧着这些瘦骨伶仃的百姓,魏景焰心有不忍,他沉吟了片刻,命令道:“苏焕,去城外通知周将军,押送两万石粮草入城。” 这些粮食虽然不多,却能暂解燃眉之急,剩下的只能慢慢想办法。 大军北征,总不能饿着肚子上战场,魏景焰能给的,也只有这么多。 州府感激涕零,带着众官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他身为一城的父母官,家里同样没有多少余粮,周边的乡县,能借的全都借过了,奈何百姓靠天吃饭,去掉朝廷的赋税,各乡镇都所剩无几。 这两万石粮食简直是帮了天大的忙,北地偏冷,一年种不上两季稻,想要重新种粮,只能等待明年。 百姓得知此事,也连连磕头谢恩。 魏景焰看着他们道:“你们不必谢本王,帮定州打山火,是本王夫人出的主意,这些粮食,也是本王的夫人出面收来的,你们要谢,就谢她吧。” 百姓们抬头看向宋槐序,只觉这女子端庄大气,清丽出尘,与本王乃是郎才女貌的一双,立即再次叩谢。 “多谢夫人。” 宋槐序赶紧让众人起来,并亲自扶起了为首的老人家。 “粮食未必一定要等到来年春天才能种,我听闻草木灰可作肥料,被火烧完的土地,说不定会比往常还要好上几分。” 老人家颤颤巍巍的说道:“就算地可以,温度也不允许,此处不比京城,入了秋,天就冷了,这种时候若种下谷物,必然难以存活。” 宋槐序温和的说道:“我曾听闻有一种方法叫做扣大棚,可寻一些厚布,用竹子搭成拱形,将布盖在竹子上面,再在棚子里烧上火炉,这样温度就够了。” 这件事,也是她听北昭的小太医说的。 老人家微微一怔,从未听过这样的方法。 “这……到底要如何操作?” 魏景焰与州府也朝宋槐序看来,这个法子,简直闻所未闻。 宋槐序问:“可有纸笔?” 众人互相观看,寻常的老百姓大字都不识几个,哪能买得起这种东西。 州府连忙说道:“还请夫人与殿下移驾府衙,那里纸笔齐全,下官可将所绘的图纸,传给百姓。” “也好。” 宋槐序前往定州府之际,大棚的事情已在百姓口中传开了,得知入秋还能种粮食,大伙兴奋不已,仿佛看到了希望的火苗,为了能得到第一手消息,全都自发的等在了府衙的门外,翘首以盼。 第二百二十五章:云澜敬上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等人已经进了府衙,周府大人赶紧命人送上纸笔。 宋槐序接过毛笔,说道:“这个法子我也是听别人说的,究竟能不能奏效,还得一试方知。” 州府感激不已。 “夫人说的没错,无论成与不成,总得试试才能知道。” 即便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也总是一线希望。 两万石粮食是不少,却也架不住人多,这么多百姓,挨个分下去,到他们手里,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往朝廷去的奏折已经送去了二十几封,却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州府早已不在期望。 宋槐序提起笔,在纸上细细的画着如何搭大棚。 在北昭的时候,无人与她说话,就连最卑贱的宫女太监,也能对她踹上两脚,唯有那个小太医,每次见面,都会给她讲一些好玩的东西。 难得有人释出善心,宋槐序也愿意与他多说几句,尤其是一些新奇的东西,她会找个树枝在地上画,让小太医帮她指点。 除了医术,宋槐序也学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定州山火之时的挖隔离沟,做的防火带,同样都来自于小太医。 漫长的岁月里,宋槐序尽量放空脑子,把所有的精力全都放在小太医教她的知识上,重活一辈子,依然记得扎实。 她画好了大致的图形,以及安放炉具的位置,并仔细地画了炉子的形状和结构。 州府不由看得啧啧称奇,北魏向来以火盆取暖,冬天,便是穷人的大敌,有多少老人和孩子挨不过冬天的寒冷,无法看见春季的阳光,若这东西真能取暖,当真是一大福讯。 “本官这就派人前去定做铁炉子,还请夫人在此盘桓几日,指导百姓将棚子搭起来。” 宋槐序看向了魏景焰,大军北行,若是耽误的时日太多,必然要耗费很多粮草,这件事,她可不敢做主。 魏景焰思量片刻。 “那便在此停留几日。” 州府大喜。 “今晚下官在府衙设下酒宴,还请殿下与夫人赏光,以感念夫人对定州百姓的知遇之恩,下官这就让人去寻能盖棚子的厚布,再将图纸送到铁匠铺,让他们尽快铸成这种名叫炉子的东西。” 宋槐序欣慰的点了点头,这个州府,到是个办实事的人。 “哦对了,在炉子脖的位置,还要打几节铁筒。” 宋槐序拿着笔,大概画了一下形状。 州府连连点头。 “下官明白了,这就吩咐他们去办,殿下和夫人先去驿馆休息。” 来到驿馆,宋槐序又拿了一支笔,在白纸上写写画画。 魏景焰背着手在她身后瞧着。 “你怎么能想出如此妙法?” 宋槐序莞尔一笑。 “这也是那个孩子教我的,他是个很厉害的人,之前我一直在骗你,说我的医术是老乞丐教的,其实并不是,我的一身所学,都来自于那个小孩。” “他到底多大?” 魏景焰的好奇心再度被勾起。 “现在的他,应该也就十一二岁吧。” “不知他家在何处,竟有如此本事,若是入朝为官,必会成为国之栋梁,大放异彩。” 魏景焰说完又摇了摇头。 “还是算了,现在的朝廷并不适合他,还是留在自己家乡的好。” “是啊,定州受灾如此严重,朝廷却没有拨下半分银两,着实过分,家园都需重建,百姓温饱都成问题,哪有那么多存余。” 想到那些骨瘦如柴的百姓,宋槐序不由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魏景焰的眼前也同样闪出那一张张无比期盼的面孔。 “本王离开之时,会给他们留下些银两,帮助他们重建家园。” 宋槐序立即站起身,朝魏景焰躬身一福。 “妾身替定州城的百姓多谢殿下了。” 魏景焰轻笑。 “这声谢,本王就收下了,只是你那炉子,真的可行吗?” “那孩子说可行,而且还说以后这东西会普及,北方的冬天也同样可以吃到新鲜的蔬菜。” “若真的如此,当是无上的功劳,待本王灭掉北昭,必然要与他见上一面。” 宋槐序心道,兴许要不了多久,就能见面了,不知现在的他,是在读书,还是经营家里的调香铺子。 他说过,大男人不适合做香料生意,想来是不会碰吧。 宋槐序忽然又想起上辈子,他经常偷偷来看自己,给她带好吃的东西,给他讲一些稀奇古怪的趣事,他说起话来,整个五官都变得十分生动,眉眼仿佛都鲜活了。 想到小太医的模样,宋槐序唇角微扬。 “别画了,难得有床铺,好生歇一会,本王去见见苏焕。” 魏景焰在她头上轻轻的拍了一下,便迈开大步出去了。 宋槐序也觉累的慌,即便马车上铺得十分柔软,也架不住路程太长,整日的颠簸,她的骨头架子都快散了,她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便爬上了床。 刚挨到枕边,就打起了瞌睡,迷迷糊糊之际,忽听一声破空声响,一把匕首从门外飞来,笃的一声钉在了床边。 宋槐序骤然惊醒,猛地坐起身,只见匕首上插着一封打着漆封的信。 宋槐序仔细观察了一下,确定这二物上没做任何手脚,这才将匕首拔了下来。 她用匕首拨掉漆封,上边简单扼要地写了几行字。 掌心现朱痣,运气时胸口闷痛,此毒如何解,若有解方,恳请送到定州福来客栈,找一个名叫宋宝之人。 落款是,云澜敬上。 魏云澜? 他也中了毒? 让他描述的症状没错,此毒也同样来自于北昭,因为一点红。 这种毒不如寒骨蚀那般猛烈,初时并不会感觉到任何不适,但这东西,却比寒骨蚀还要歹毒。 三个月后,红痣就会慢慢扩大,一点一点的溃烂,最终变成一副白骨。 究竟是何人下的手? 以及,魏云澜又是怎么知道,上辈子的她就是魏朝的和亲公主? 难道他与自己同样,也是重生之人? 这几日,宋槐序的心思都用在如何对付北昭之上,很多事情都未来得及细想,如今想来,顿觉疑点重重。 她迅速烧了信,将匕首扔到了床下,刚才来的那点睡意,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随即地上踱了两步,一时不知该不该救他。 第二百二十六章:决定出手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重生这段时日,魏云澜几次出手为她解围,于情于理,她都该报答此恩。 他对魏景焰也同样没有做出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可他这个人,却一直给人一种难以看透之感。 宋槐序不知道救了魏云澜后,他会不会对魏景焰出手。 她已经正视了自己的感情,不论她与魏景焰能走多远,现在,他都是她宋槐序的夫君,他处处护着自己,她也同样不愿他被人伤害,尤其是自己的同胞兄弟。 思量片刻,宋槐序决定坐视不理,继续上床睡觉。 可心里,又浮现出魏云澜的那句,原来你就是上辈子的和亲公主。 这句话就像一把钩子,始终都钩在宋槐序的心头。 如果魏云澜真的是一个重生之人,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她也同样想知道,魏景焰又是何样的结局? 若是魏云澜死了,所有的一切都将被深埋黄土。 宋槐序躺在床上,却没了睡意,辗转反侧许久,最终还是决定施予援手。 就算魏云澜真的心存歹意,魏景焰也有大军在手,她的疑惑,总得问一问。 另外还有一点,几个时辰前,魏云澜被封太子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军中。 如今大皇子和二皇子已被流放边疆,三皇子与魏景焰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回京,若这个时候,皇上出了意外,朝中必然群龙无首,恐会生出其他的变故,有魏云澜在,便可稳住大魏的局势,他日魏景焰回京,只需取下京城便可,不必再费心收拢旧臣。 宋槐序几经思虑,决定明日去一趟福来客栈。 又胡思乱想了一会,宋槐序也挨不住了,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宋槐序被开门的声音惊醒,睁开眼,太阳已经偏西。 魏景焰从门外走入,关切的问:“可睡着了?” “嗯,殿下一直都没休息吗?” 宋槐序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 越往北走,天气越凉,即便是白日里,若不盖被,亦有丝丝冷意。 魏景焰拿过搭在椅子上的披风,给宋槐序裹上,一旦动了心,铁汉也有柔情。 他低眸瞧着宋槐序,温和的说道:“本王不困,州府的马车已经到了,他还惦记着大棚和炉子的事儿呢,若你身子允许,咱们就过去坐一会儿,此人与一般的官员不同,怎么打探了一下,他在为了这五年里,切切实实为老百姓做了不少实事。” 宋槐序一脸感慨。 “为官者,如我父亲一般贪财好权者,比比皆是,能真正为国为民者,不过凤毛麟角,定州府是个好官,奈何水火无情,若未发生此事,定州城的百姓也不会过得这般凄惨。” 魏景焰颔首。 “确实如此,定州算是一个大城,虽然不比京城繁华,过往的商客却不少,这几年州府一直鼓励百姓开辟农田,日子还过的去,若没有此事,他们就算没有太多的存余,亦会衣食无忧。” “希望大棚可以实施,我这还有些银子,可捐给州府,让他买些粮种,发放给百姓。” 宋槐序伸手去摸银票,被魏景焰按住了。 “这些钱何需你解囊,本王离开前,会给他们留下足够的银两。” 宋子规忍了多时,终于忍不住问道:“殿下的俸禄那经得起这般挥霍,莫非还有别的营生,若是殿下不方便,就不用回答了。” 魏景焰轻笑了一声。 “你都猜到了,本王也只能明说了,***就是本王的,那里做的并非是皮色生意,而是杀人越货的买卖。” 至此,他与宋槐序算是真正的坦诚相见,再无任何隐瞒。 宋槐序有些吃惊,转念又一想,又什么都明白了。 魏景焰让她从床上拉起,目光温和如水,泛着层层涟漪,仿佛要把人融化。 “以后你就是***的老板娘,若是瞧着崔血樱不顺眼,揍他就行了。” 宋槐序噗嗤一笑。 她已经知道崔血樱的真正身份,哪里还会与他真正生气。 “那怎么行,他可是你的好兄弟。” 瞧着这比骄阳还要灿烂几分的笑容,魏景焰晃了一下神,又迅速收敛了那些不该有的。 “不说他,咱们也该走了。” 两人手拉着手上了马车,犹如新婚小夫妻一般甜蜜。 州府已率领辖下的官员站在门口迎接了,在马车停在府衙门口,立即跪下行礼问安。 魏景焰当先从车上跳下,一张俊脸已恢复了原本的冷凛。 “诸位免礼。” “多谢殿下。” 州府一脸恭敬的将两人让入房内,受此灾厄,定州城户户拮据,百姓和官员们,却依然都将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招待魏景焰和宋槐序。 “都是些家常之物,恐怕难以入眼,还请殿下与夫人莫要见怪。” 落座之后,州府尴尬地笑了笑。 “这已经很好了,你们费心了。” 魏景焰并不挑食,这次过来,也不是为了吃酒的。 县令忍不住说道:“殿下当真与传言中所说的太不一样了。” 魏景焰挑了一下眉,似笑非笑的问:“传言中的本王,究竟是何模样?” 州府立即瞪了县令一眼,县令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跪下请罪。 魏景焰哈哈一笑道:“起来吧,不过是说说闲话,你当真以为本王杀人不眨眼,随便本王真的杀过人,那也都是该杀之人,你等上下一心,心系百姓,皆是值得敬重之人,何罪之有。” 县令顿时松了一口气,嗫喏道:“民间确实是这么传的。” 州府急忙说道:“民间传言未必属实,殿下爱民如子,得知定州起了山火立即派兵来援,此等恩情,定州百姓没齿难忘,下臣替定州城的百姓敬殿下一杯。” 众官员也纷纷举起了酒杯。 没见到魏景焰之前,他们一直都害怕的很,生怕哪句话惹怒了这位王爷,他手起刀落,自己的脑袋瓜子就搬家了,如今一见,心里的恐惧已经消弥了不少。 酒过三巡,大伙都不那么紧张了。 州府转向了宋槐序,恭敬的说道:“那位铁匠也来到了此处,想向夫人请教如何铸造炉子,不知夫人可愿赐教?” 第二百二十七章:传授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欣然说道:“让他进来吧。” 炉子这种东西,在大魏闻所未闻,光是看着图纸,也难以做明白。 宋槐序并非眼高于顶之人,也从不会看不起百姓,无论对官对民,向来都一视同仁。 州府高兴的点了点头,片刻之后,一个穿着补丁衣服的壮汉从门外走入。 他的衣着虽然破旧,却浆洗的十分干净,一进门便扑通一声跪下。 “草民杜江参见殿下,参见殿下夫人。” 宋槐序声音温婉的说道:“不必多礼,起来吧。” 杜江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这才从地上站起。 为了方便与他说话,宋槐序坐到了下首处,马上有人将她之前画的图纸呈了上来。 “杜先生有何不懂之处?” 宋槐序虽然也是纸上谈兵,好在她仔细的问过,大体上应该不会相差太多。 杜江粗声粗气的说道:“草民不清楚铁脖子是做什么的,要如何安装,以及这个炉箅子,要怎么打造,位置多高?” 宋槐序拿起毛笔,在纸上丈量了一下。 “下边三分之一处即可,如果太高,就会影响火旺的程度,这个铁脖子,是连接那几段铁桶用的,炉筒子要加一块拐脖,顶端的位置放在大棚之外,以做烟道,这样便可最大限度的保持棚子内的温度。” 杜江听得连连点头,不由突发奇想。 “咱们这边比京城冷上许多,若是这个方法可行,冬日里用此物取暖,岂不比炭盆要好得多。” 宋槐序点头说道:“的确有人用此物取暖,但若用于普通人家,却需要做些改变。” 杜江立即问:“要如何改变?” 宋槐序仔细的想了一下。 “需要把咱们平时睡的木榻,变成火炕,炉子放在火炕了一端,烧起来不但筒子会热,炕也同样会热,双管齐下,房内可温暖如春。” 众人都没听过“炕”这种东西,不由都竖起了耳朵。 春夏秋这三季还算好过,到了冬日,那真是刺骨的寒,每到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拼命的准备木材,烧炭取暖,可以只是略暖而已,毫不夸张的说,拿起毛笔,手都能冻僵。 杜江同样激动得很。 “当真能如此暖和?” 宋槐序含笑的点了点头,小太医的话绝对不会有错。 杜江迫不及待的说道:“那草民便先将炉子打造出来,再按夫人的方法,搭个炕试试。” “这东西也有讲究,最重要的就是烟道。” 宋槐序重新执起笔,在纸上画了一番,指着那几道蜿蜒如路线条说道:“这就是烟道,炉子里抽的烟,会顺着这个地方烟囱里出去,若求保温,还可在烟囱跟下放一个叉板,只要将炉子里出的烟锁住,就能保持住温度。” 众官齐齐点头,原来如此,还以为炕里跑的都是火,同时也忍不住感叹,瞧夫人的神韵与举止,便知是大户人家出身,竟然会这么多闻所未闻的知识。 州府回身对师爷说道:“定要将夫人所言全都记好,以便日后讲给百姓。” 县令连连点头。 “大人说的极是,今年冬季咱们便不必那么遭罪了。” 宋槐序忽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除了炉子和炕,还可在家中挖建菜窖,方便储藏不易烂掉的蔬菜,比如土豆白菜等物,这样一来,即便到了冬季,百姓也能有菜吃。” “不知何为菜窖?” 州府问完,便给师爷使了个眼色,师爷会意,立即拿出纸笔。 宋槐序淡笑道:“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储物的坑,挖在家中便可,丈许便够。” 她仔细的讲解了一番,众人不由听得啧啧称奇,竟然还能以这种方法储藏菜,简直闻所未闻。 县令不由佩服的说道:“夫人年岁不大,却如此博学多才,下官不如也。” 宋槐序不敢居功。 “大人谬赞了,这些法子并非我想出,而是有人传授。” “不论出自于何人之口,夫人能不吝传授,都令我等感激不尽,请夫人受下关一拜。” 县令站起身朝宋槐序连拜了三拜,其他人见状也纷纷站起,朝宋槐序行礼。 一屋子人,就没有比自己的年龄小的,最年轻的也得三十几岁,眼见他们如此,宋槐序不禁有些受之有愧,立即看向了魏景焰。 魏景焰含笑不语,这也是他们应该的,民生问题向来都大过天,宋槐序帮他们这么多,足可受得。 见魏景焰不制止,宋槐序只得站起来回礼。 魏景焰轻笑了一声。 “都坐下吧,本王在此待不了多久,你们这边也多叫些人手,尽快将这些东西学会。” 州府应道:“殿下放心,所有在城中的巧匠都在府衙外候着,明日便可开工。” 酒宴一直吃到子时,魏景焰才带着宋槐序返回了驿馆。 第二日一早,宋槐序便前往州府,教那些巧将们搭炕。 在这期间,宋槐序抽了个空,来到了福来客栈,一进门,便有一个圆脸的年轻男子迎了上来,低声说道:“草民参见夫人。” “是何人派你来此?” 宋槐序打量了一眼,从那精光闪闪的双目之中,不难看出此人是个练家子。 宋宝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 “是五殿下。” 宋槐序从袖中拿出了一个方子,宋宝迅速收下。 “多谢夫人,草民这就赶回京城。” 宋槐序叫住了他。 “等等,你可知五殿下之毒是何人所下?” 宋宝低着头道:“草民不知,亦不敢探问。” 宋槐序早就料到自己未必能得到答案,便道:“那就快些回京吧,如何吃法,以及何时调药,都写在了方子上,另外,替我传一句话,就说他日回京,我有一事需要五殿下解惑,让他万不可推辞。” “草民必将话传到,事出紧急,草民便告辞了。” 宋宝说完就快步走出了客栈,宋槐序还被人怀疑,索性在此买了些酒菜。 刚走出门,就看到了与苏焕一起行来的魏景焰,他看了一眼店门口的匾额,皱眉问道:“你来此作何?” 第二百二十八章:为百姓谋福祉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我想买些像样的酒菜犒劳殿下,奈何客栈里也没有多少菜肉,就只买到了这些。” 宋槐序晃了一下手中的菜,神情带着恰到好处的几分沮丧。 魏云焰紧笼的眉头瞬间舒展,他拉住了宋槐序的手,声音温和。 “你忙碌了一天,还如此为本王操心,若是得闲,当早回驿馆休息,本王吃什么都可,并不挑剔。” 瞧着魏景焰那双暖如骄阳的眸子,宋槐序心生暖意,柔柔的说道:“我不累,炕已经搭的差不多了,我一会再过去看看,如果能生着火,且不冒烟,就算成功了。” 魏景焰顿时来了兴趣。 “那咱们一起去,苏焕,把饭菜送回驿馆。” 本来他想派人跟着宋槐序,宋槐序嫌太过招摇,这才作罢,反正定州城内到处都是黑甲军,他并不担心有人暗下黑手。 苏焕接过酒菜,躬身告退。 魏景焰毫不在意众人的眼光,牵着宋槐序的小手,走向了州府。 里边人声嘈杂,魏景焰进来的一瞬间,众人全都自发地闭上了嘴。 “下官参见殿下。” “免礼了。” 魏景焰背着手走到了土炕前,一脸好奇的瞧着眼前之物,心里半信半疑。 这东西当真可以取暖? 州府一脸喜色的说道:“炕已经搭好了,只是铁炉子还需要一天才能造出来,有巧匠提出先用土坯代替,不知可不可以一试?” 宋槐序仔细的想了一下。 “应该可以。” 州府道:“下官这就让他们按照铸造好的炉箅子,砌出大致的形状,免得夫人走后,无法验证。” 几个巧匠齐齐动手,片刻之后,一个土坯的炉子就搭了起来,放上铸造好的炉篦子,大小刚刚好。 宋槐序按照小太医所传,仔细地检查了一下。 “应该行了,放些火试试是吧。” 入了秋,正好屋里也有些凉。 州府立即命人去拿火柴和木炭,点燃之后,炉顶冒出了一股烟,宋槐序赶紧让他们找一块铁片子,先把炉顶盖住。 正常情况,上面用的是一圈一圈的炉盖,奈何铁匠打不出来,只能用此物暂时应个急。 众人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殿下和夫人先去外面等吧,免得呛伤了喉咙。” 说话间,就听巧匠激动的喊道:“不冒烟了,好像成了。” 他用棍子推开了暂时当做炉盖的铁片,里边的火苗正在熊熊燃烧,无比旺盛。 州府不由啧啧称奇。 “这东西居然这么有抽劲儿,火苗好像全都往炕洞里去了。” 魏景焰弯腰瞧了一眼,确实如此,可心里依然纳闷,在他的想法里,必须得有火烘烤,所谓的土炕才会热,眼下这火却是烧在外面,真的能烧热那么大一面炕皮? 转眼就到了晚饭的时间,州府让人备下酒宴,实际上也就是简单的家常菜,太好的东西,实在是拿不出来了。 众人正准备去前厅吃饭之际,忽听有人喊道:“大人,热了,炕真的热了,抹上的泥土已经干了一大片。” 大伙儿连忙回去查看,果见上边的泥土变了颜色,已被烘干了一大半。 魏景焰伸手摸了一下,确实温热了。 若京城也有此物,他何必受那三年苦寒。 州府也探手试了一下,激动的说道:“真的可以,今年冬天,咱们好过了,有钱的人家用铁做炉子,寻常的百姓用土坯也可,只买一个铁炉箅子,花不上几个钱,存够足够的木材,便不必再受冻了。” 其余人亦是一脸喜色,纷纷点头。 这可是一项重大的改革,炭火的余温有限,哪有这东西保暖,不敢想象睡着这滚热的炕头,得有多舒坦。 若非炕上的泥土还没干,州府都恨不得立即躺上去,好好睡上一觉。 看着众人满脸喜悦,宋槐序颇觉欣慰,京城天气温暖,她并没有想起这件事,不想一身所学,却在此处有了用武之地。 第二天的傍晚,铁炉子也铸造好了,众人从室内转战到室外,寻了一片菜地,开始搭建大棚。 太大的厚布很难找,保暖性也不好,有百姓提出用草编帘子,一夜之间,足有两个指节厚的草帘子已经编出了不少。 这是百姓自己的事,众人都上心的很,很多百姓都自发过来帮忙,有的扛竹条,有的扛草帘,不多时,大棚的雏形就出来了。 众人用梯子将草帘绑在弯成拱形的竹板上,宋槐序则与几个巧将在里边组装炉子。 半个多时辰后,炉筒子已经接好,在顶端抠了一个窟窿,把炉筒子的顶端从窟窿伸出去,做排烟用。 兴许是老天爷可怜定州的百姓,竟然一次成功,烧起火来,木炭在炉子里劈啪作响,没用多少时间,炉盖子就红了。 一股热浪从炉子里散出,最让人生出一股从深秋返回盛夏之感。 县令看的双眼放光。 “夫人当真是太厉害了,竟能造出如此玄妙之物,若冬季也能保持这种温度蔬菜确实有长出的可能。” “没错,当真是温暖的紧,若冬季也能产量,定能避免不少冻死,饿死之人。” 宋槐序瞧着大棚,秀眉微微皱了一下。 “大棚耗时耗力,想来无法大面积筹建,炉子也不可能修建那么多,但若种些蔬菜,应该不成问题。” 之前她的想法未免有些简单,以为用这个办法就能大面积种植谷物,如今看来,已是不太可能。 州府满面红光的说道:“这已经很好了,可以多种些土豆,此物抗饿,能当饭食。” 辖下众官都纷纷点头,哪怕只种菜,熬点菜汤,人也饿不死,就怕什么吃的都没有,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了。 一场天火,将周遭的树木烧的干干净净,连野草都看不到一个,宋槐序能在此时送上此物,众人的感激很难用语言来形容。 州府提袍欲跪,被宋槐序拦住。 她含笑的看着众人,举止端方大气。 “既为大魏子民,当为我朝百姓谋福祉,我也只是略尽些绵薄之力而已,诸大人不必行此大礼。” 第二百二十九:离别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魏景焰知道宋槐序不喜欢这些虚礼,便道:“夫人说的没错,尔等都起来吧,若是此法可行,就大范围推广,一场山火造就不少木炭,正可废物利用,未知百姓手上,是否有蔬菜种子?” 州府唉了一声道:“那东西易燃,且不好携带,基本全都覆没了。” 县令紧跟着说道:“大人已往其他州府写信求借粮种菜种,却迟迟未得到任何回应,想来是不成了。” 魏景焰思量了片刻。 定州山火,各州县皆知,若是此时给他们银子,即便能买到种子,也是高价。 诚如宋槐序所说,为官者,清廉的太少,中饱私囊者才是常态,便打消了给他们银子的念头。 “本王手书一封,再留下王府的信物,你们可派人带这两物前往潼州求取种子,潼州总兵必会慷慨解囊。” 州府闻言激动不已,又要下跪,被魏景焰扯住,他抬手扯下坠在腰上的羊脂玉。 州府急忙让师爷取来纸笔,魏景焰刷刷写了几行字,折起来塞进信封。 “去吧。” 州府双手接下,让自己的亲信立刻启程,快马加鞭赶往潼州,不得有误。 当晚,众人都喝了不少酒,回到驿馆,魏景焰已经有些醉意。 宋槐序给他煮了一碗解酒汤,魏景焰喝了一口,抬着醉眼朦胧的眸子问道:“就不问问本王为何不给他们银子?” 宋槐序想了一下道:“殿下若非怕有人中饱私囊,不是怕他们被别的州县为难,以高价卖定州粮种,殿下与潼州总兵乃是忘年之交,见殿下信物,崔总兵定会鼎力相助。” 魏景焰赞许的说道:“你果真聪慧,本王并不怕他们中饱私囊,但却真怕各州县坐地起价,行军在即,本王没办法处理这些乱事,希望来年回来,这里的百姓可以衣食无忧。” 听到这话,宋槐序柔婉一笑。 “殿下如此爱护百姓,百姓定不负殿下众望。” 魏景焰靠着床头,淡淡的酒气缭绕在宋槐序的鼻息间,却并不讨厌。 “本王不求其他,只愿他们衣食温饱尽皆无忧,便足矣了。” 宋槐序神色认真的点了点头。 “一定会的,只要能挨过这个冬天,明年定州的粮食,收成必增。” 她等了半天也没见回音,回过头,才发现魏景焰已经靠在软枕上睡了。 宋槐序小心翼翼的抽出软枕,让他好好躺着,自己简单洗漱了一下,窝在了魏景焰的身边。 翌日,大军启程。 刚走出医馆,就被门口的百姓吓了一跳,几乎所有定州城的百姓,全都来了,门口黑压压跪了一片。 魏景焰眉头微皱。 “尔等这是作何?” 为首的老者颤颤巍巍的递上了几个鸡蛋。 “殿下此前便派黑甲军前来打火,如今与夫人行到此处,又帮草民等解决了生计大事,草民无以为报,只有这些鸡蛋,还请殿下不要嫌弃。” 旁边的老太太也抱着怀中的大白鹅挤到了门前,哆哆嗦嗦的说道:“不管天下人如何评论殿下,定州城的百姓都会永远感激殿下,家中只有这一只白鹅,殿下可留作路上食用。” 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眼见魏景焰与宋槐序一直为百姓的生计奔走,大伙如何能不知道谁好谁坏,得知大军今日便要离开定州,全都自发前来相送。 “这是草民自己酿的酒,殿下留着在路上喝些,能解乏。” “草民以前是开药铺的,一些草药放在瓷缸里,总算得以幸免,今日全都送给殿下,以备不时之需。” 百姓们激动的挤到门口,纷纷拿出了自己最珍视之物,看着这些淳朴的百姓,魏景焰眼眶发红。 近年来天灾不断,朝廷为充盈国库,不断加大赋税,以致民不聊生,但凡有人敢提出异议,便会以铁血手腕镇压。 那些个自以为是的将帅,对付外敌无甚能耐,打自己人倒是比谁都勇猛。 宋槐序同样看的眼眸发热,这些百姓纯朴可爱,即便没读过多少书,却也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远比坐在皇位上的那位还要明理。 魏景焰真的吸了口气,压下了年底的酸涩,大声说道:“各位都请回吧,此行粮草足够,尔等不必担心,这些东西都是尔等日后生计之物,本王是万万不会收的。” 先前送鸡蛋的老爷子急道:“殿下若是不收,我等心里难安。” “我们是真心实意的,还请殿下和夫人将这些东西收下。” “殿下就成全了我们这一片孝心吧!” 众人再次下跪,有人已经哭出了声。 宋槐序躲到魏景焰的身后,偷偷抹了一下眼泪,继而高声说道:“你们的心思殿下都了解,且回去好好生活,大军归来之日,必会再到定州,届时,你们再将最好的东西奉上,我与殿下定不会拒绝。” 魏景焰颔首道:“夫人的意思就是本王的意思,行军时辰已经定下,不得有误,你们都退下吧。” “都让开,都让开,竟敢拦着殿下的路,若误了时辰,尔等可能担当此罪?” 州府率领辖下官员,硬生生挤开了一条路。 “殿下,这些百姓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不知该如何感激殿下与夫人,这才堵在这里。” 州府怕魏景焰降罪于百姓,老远便出声解释。 魏景焰淡淡一笑。 “无妨,告诉他们,他们的心意,本王收下了,今日就此别过,希望咱们还有见面之期。” 州府立即率人跪下,五体投地的说道:“殿下定会凯旋而归,到了那日,当大开城门,率领全城百姓,恭迎殿下入城。” 魏景焰豪放一笑。 “那本王便与你定下半年之约,届时,你当为本王准备好庆功之酒!” 话音落后,人已翻身上马。 苏焕也将宋槐序扶上马车,眼见马车朝城门走去,百姓立即追上前,口中高声喊道:“殿下凯旋,殿下凯旋!” 第二百三十章:不谋而合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声音山呼海啸,震耳欲聋。 百姓一路追出城外,仍然不愿意离开。 眨眼之间,大军便已行出数里。 宋槐序撩开车帘,回望定州城,忍不住轻轻叹息,希望他们能如愿以偿拿到菜种,今天冬日衣食无忧,不再挨饿受冻。 晃神之际,一道身影出现在身侧,正是骑着战马的魏景焰。 他身着一件玄色长袍,窄袖口,宽束腰,合体的衣着衬得他宽肩窄腰,身材挺拔,俊美无俦。 “有何难解的心事,要不要与本王聊聊?” 宋槐序摇了摇头。 “没什么,就是觉得百姓太苦了。” 魏景焰的声音一下子淡了下来。 “皇帝不仁,百姓必苦。” 宋槐序大着胆子说道:“既然如此,那便换一个皇帝。” 魏景焰挑了一下眉头,半真半假的问:“想做皇后吗?” 宋槐序抿了抿唇。 “妾身以后如何,皆看殿下的意思。” 魏景焰勾起唇角。 “只要你想,本王可为你取来。” 宋槐序心道,你本来便是想谋反的吧,却偏要推在她的身上。 不过,也无所谓。 皇上视她如妖女,就算他日凯旋回京,必然也要对付她与魏景焰,既然如此,不如为天下百姓博一回。 她抬起了黑白分明的眼眸,看向了魏景焰。 “我想要。” 魏景焰朗笑一声。 “既是你之所求,本王定不会让你失望。” 他一夹马腹,人已朝远处奔去了。 瞧着他鲜衣怒马的背影,宋槐序眼眸弯起,魏景焰并非暴戾之人,他带兵征战多年,知道民生疾苦,若为君,当可体恤百姓。 一直见他身影消失不见,宋槐序才放下车帘,却听有人尖声叫道:“给本宫走快点,本宫乃景王妃,凭什么要走在宋槐序的车后。” 贺玉妍被带回军中,接连饿了三天,却还没有长记性,如今又开始叫嚣了。 不过是垂死挣扎之人,宋槐序懒得搭理,便闭上眼,靠在马车上假寐。 转眼,又过了十日。 气温越发的寒冷。 魏景焰命人在宋槐序的车内点了炭炉,车帘也换上了厚的,外边虽然寒冷,车内却温暖的紧。 贺玉妍那边却冷的要死,主仆几人抱在了一起,依然瑟瑟发抖。 “来人,拿炭火来,要冻死我们不成吗,我可是北昭的公主,你们咱敢如此对我,到了北昭,定然要给你们好看。” 兵士对此早已见怪不怪,无论她喊什么,众人都面无表情。 贺玉妍气不过,一把掀开车帘,长剑瞬时来到车门口,兵士冷声说道:“退回,否则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贺玉妍气的咬牙切齿,却无济于事。 心里已把魏景焰和宋槐序骂番了天,晚上扎营,帐篷里更冷,为了取暖,贺玉妍只得纡尊降贵,和几个丫头挤在一起。 “魏景焰这个王八蛋,竟敢如此对待本宫,等回到北昭,定让几个王兄杀了他。” 剑秋忍不住说道:“公主得先想一想,咱们还能不能回到北昭。” 贺玉妍立起了眼。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公主就不怕他们用咱们做人质?” 贺玉妍不屑的哼了一声。 “什么叫咱们,就凭你,也配与本宫相提并论?” 剑秋心里膈应的很,都这个时候了,还计较这些有什么用,有种自己冻着,何必叫她们。 早知贺玉妍如此草包,当日她说什么都不会跟过来。 见剑秋不说话,贺玉妍又骂道:“你哑巴了,到底有什么主意,赶紧说。” 剑秋耷拉着脑袋。 “眼下跑不了,只能见机行事。” “这种废话,还用你说吗,废物东西,给本宫滚下床去。” 贺玉妍一脚踹开剑秋,将被子全都裹在了身上。 主帐内,魏景焰握着宋槐序的手。 “冷吗?” 宋槐序笑道:“屋里放这么多炭盆,哪里会冷,殿下呢?” 魏景焰挑了一下眉头。 “看本王的穿着就知道了,没认识你前,本王从来都没离开过狐裘大氅,到了冬天,就更难熬了,连房门都不敢出,刺骨的寒冷很容易就会勾起体内的寒毒,要不了一时片刻,便会手足僵硬。” 宋槐序一脸心疼的看着他。 “以后不会了,等回到京城,我会在景王府也搭一面火炕,再弄上一个大炉子,就可以温暖如春了。” 魏景焰暖心的笑了笑。 “有你这句话,本王知足了。” 他看了一眼挂在正中的地图。 “要不了七日,就可抵达北昭的边境,一旦战火燃起,本王恐怕无暇顾及你,你可莫要恼本王。” 宋槐序乖顺的点了点头,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殿下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却不知,这场仗要打多久,殿下可有把握?” 魏景焰从椅子上站起,走到地图前。 “葬风关乃是大魏的门户之地,如今已经失守,最好的屯兵之处就是泰州城,需先夺回此关。” 他指了指地图上的蜿蜒小道。 “此处是一条极为难走的山路,只有从此走,才能避过北昭军的耳目,本王准备带一队精锐,偷袭葬风关,只有将此地拿下,此战才有必胜的把握。” 宋槐序沉吟了片刻。 “葬风关易守难攻,若只靠人力,恐怕难为。” 魏景焰饶有兴趣的问:“你有何想法?” 宋槐序指着葬风关的位置说道:“可用火攻之,此处依两山而建,地质坚硬,不易打井,水源必缺,此时山上林木干燥,正是易燃之时,这两处的山谷又是断开的,火势不会大范围蔓延,其中林木又以柏树居多,可就地取柏树油,寻至高点投掷,一但城中起火,北昭兵必乱,殿下可趁机带兵入城,夺回城池。” 魏景焰赞许的说道:“甚好,你之想法,与本王不谋而合,走此路便会到达落月峰的至高点,至于火油,本王早已让他们准备妥当,只要风势合适,必可一举灭之。” 宋槐序眉眼弯弯地笑了笑。 “那我便泰州等侯殿下。” 魏景焰回过身,将她纤细的身子拥入怀中。 “你放心,不会让你等太久。” 第二百三十一章:夺城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转眼七日便过,大军已到泰州城。 不过是几日的距离,泰州城俨然已是另外一个天地。 树木皆已枯黄,一阵寒风吹来,冰冷刺骨。 魏景焰命人取来一件大氅,给宋槐序披上。 “冷了吧。” 宋槐序笑着摇了摇头。 “不冷。” 北昭的气候她早就习惯了。 魏景焰帮她拢了拢衣领,对苏焕道:“去通知泰州府,开城门。” “属下领命。” 苏焕率领一队兵马来到了城下。 他手持魏景焰的令牌,高声喝道:“景王殿下有令,命尔等速开城门。” 城楼上的兵士顿时交头接耳,片刻之后,有人说道:“泰州总兵有令,日前有大股北昭人冒充京中兵,我等不敢再私开城门,免得有人混水摸鱼,残害百姓。” 苏焕一听就知道这是托辞,不由大骂:“放肆,竟敢不让大军入城,尔等该当何罪。” 守城兵拱手道:“此乃是非时期,未免细作混入城中,还请将军见谅。” 苏焕怒道:“景王信物在此,你等也不开吗?” 城楼上的兵士说道:“不是我们不开,实在是不敢开。” 苏焕往城上楼一指。 “好,你们给我等着。” 看着逐渐远去的黑甲兵,泰州总兵从城楼后走了出,一脸冷笑的说道:“听闻魏景焰在潼州收了不少粮,那就证明朝中所传粮草之事,并非虚言,皇上摆明是想将他困死在此处,既然如此,还让他进城干什么?” 他挺着硕大的肚子,一脸讥讽的说道:“如今五皇子已是太子,这两人虽是胞兄弟,却是水火不容,只要咱们不让他进城,日后还可找太子邀上一功。” 属下立即躬身:“总兵说的极是。” 泰州总兵呵呵一笑,一脸得意的说道:“能坐稳这个位置,也是一门学问,你们且慢慢学去吧。” 他说完就背着双手,施施然然地走下了城楼。 苏焕已快马加鞭赶回了营地,得知泰州总兵不让大军入城,魏景焰和煦了多日的面孔瞬间沉下,一双狭长的眼睛犹如裹了寒冰利刃,让人不寒而栗。 “好一个胡安,他的胆子当真不小,莫不是真以为这一座破城池,便能拦住本王。” 苏焕不敢与之对视,低头躬身。 宋槐序听得真切,眉头不由微微皱了一下。 胡安可不是个好东西,她在北昭的时候就曾听闻过此人。 胡安身为戍边总兵,却与北昭颇为暧昧,这些年好处得了不少,不少百姓被抓,也都在他默许之下,畜牲的很。 如今竟连魏景焰都敢刁难,当真是不知死活。 魏景焰已从椅子上站起。 “叫周正平过来,马上点一队精兵,随本王一起平了泰州城。” 他说完就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军帐。 宋槐序目送他离开,若这一战能赢,也是好事,兵士们长途跋涉,锐气早已消弭殆尽,正好借着一战提提士气。 得知泰州城拒不开门,周正平和陆方都气愤不已。 “胡安这王八蛋,当真吃了雄心豹子胆,连四殿下都阻拦。” 陆方年轻气盛,已忍不住破口开骂。 周正平道:“此人最会捧高踩低,想来是得到了什么风声,殿下准备带多少人前往?” “一万人足矣,去点兵吧。” 魏景焰骑在高头马上,俊面紧绷,一双眼眸杀机凌然。 “是。” 陆方一脸兴奋的答应了一声,便起骑马兵去了。 周正平思量了一下道:“泰州城城高数丈,易守难攻,殿下准备以何种方法取之。” 魏景焰朝苏焕点了点头,苏焕顿从腰上解下一物,周正平定睛一看,竟是飞爪。 苏焕有些得意的说道:“黑甲军擅长攀爬,这种战术不在话下。” 周正平拱手道:“不愧是殿下的黑甲军,有此物,当可轻松攀爬上城墙,一旦城上兵士乱了,泰州城必然不战而溃。” 魏景焰颔首道:“周将军就留在军营中,本王回转之际,必与你痛饮三杯。” 话音刚落,陆方就跑了过来。 “殿下,可以出征了。” 一阵号角声响起,接着便是震撼人心的战鼓声。 魏景焰扫视了一眼众兵士,高声说道:“我等本该入住泰州城,借此城池,夺回葬风关,如今有人心存歹意,不让我等入城,今日便让他们看看,京中精锐何物。” 众兵士顿时高呼:“殿下必胜,殿下必胜!” 魏景焰一展披风,沉喝道:“儿郎们,随本王杀破泰州城。” 魏景焰一夹马腹,人已如离弦之箭,从军营中奔出。 兵士们顿受激励,跑步冲出兵营。 周正平拉住了陆方,小声叮嘱。 “殿下有伤在身,切要保证他的安全。” “周将军放心,末将定会护好景王殿下。” 等陆方出了营,魏景焰早已没了影。 五百黑甲卫护在他的身侧,犹如翻腾的黑色海浪,气势逼人,眨眼之间就到了城下。 城楼上的兵士看到为首者戴着面具,披着大氅,心头顿慌。 莫非这就是四殿下,看这模样,却不像是与泰州总兵言和的。 正要出声询问,黑甲卫已冲到城下,只见无数个东西从底下飞到城上,没等他们看清是什么,铁抓已经够在了城墙上。 守城兵吓了一跳,大声呼喝。 “快,砍断此物。” 魏景焰摆了摆手,无数驽箭从背后飞出,城墙上的兵士准备逼退了数步。 借着这个机会,已有近百名黑甲卫爬到城墙之上,下面的驽箭也已停止了,配合的天衣无缝。 黑甲兵登上城墙,便先发制人。 守城兵哪见过如此迅速的攻城方式,顿时都愣在了原地,黑甲卫可没惯着他们,手起刀落,已有十几颗人头滚在地上。 其余人全都吓蒙了,有人尖叫着抱头鼠窜,有的直接扔下兵器,跪下投降,连一刻钟都没坚持到,泰州城就失守了。 胡安正坐在福中搂着美人喝着茶,幻想着升官发财,心里无比惬意,忽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兵前来禀报。 “大人,不好了,城门已经破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立威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胡安脸色瞬白,差点栽倒在地上,桌子上的茶杯和茶壶全都掉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 刚回他们不过才一个多时辰,城就破了? 侍卫心急火燎的说道:“大人,城确实破了。” 胡安眼珠子瞪的老大。 “这怎么可能,守城兵都死了吗?” “守城兵在抵抗了,黑甲卫有飞爪,直接跃上了城墙,他们太过武勇,守城兵没支持太久,就溃不成军了,如今黑甲兵已经打开了城门。” 兵士的话刚刚说完,就听砰的一声爆响,府门被人大力踹开。 胡安一身的肥肉,顿时又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与此同时,房门哗啦一声,木头瞬间散了架。 一道披着貂裘的人影从门外走入,脸上漆黑的面具,在落日的余晖之下,闪烁着幽冷的光芒。 看到这张极富标志性的面具,胡安双膝发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下官参见景王殿下。” 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被魏景焰踹出了数米。 “狗东西,你还认识本王。” 胡安庞大的身体砸在了墙上,发出了一声猪叫。 “王爷息怒,下官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胡安慌忙爬起,又被魏景焰踢到一边,再次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他连滚带爬的爬到了魏景焰的脚前,鼻青脸肿的说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魏景焰一把拎住了胡安的衣领,冷森森着说道:“死到临头才想起求饶,你若早点开始城门,本王还能饶你一条狗命,现在已经晚了。” “下……下官不知道是景王殿下,还……还以为是北……北昭人冒充。” 胡安已经抖如筛糠,话都说不成句了。 “你当本王是三岁的小孩不成,岂能任由你哄骗,来人,把胡安给本王拉到城门口,斩首示众,头颅悬挂在城门正中,以儆效尤。” 魏景焰顿了一下,又说道:“本王此行本征,是为百姓,谁若敢阻,杀无赦!” 黑甲卫立即说道:“杀无赦,杀无赦!” 众人声音震天,听的府中侍卫胆寒,全都跪在了地上。 胡安害怕的浑身冒汗,不住的哀求。 “还请殿下饶下官一条狗命。” 魏景焰目光冷下。 “带走!” 黑甲卫立即将胡安架起来,拖狗一般的拉出了府邸。 眼见胡安被拖走,府中侍卫全都吓得不敢吭声。 侍卫手起刀落,胡安的头已经悬挂在了城楼之上,不过是眨眼之间,泰州府的官员全都知道了此事。 不到一刻钟的光景,泰州府大大小小的官员全都来到了此处,一进门就如下饺子一般,噼里啪啦的跪成了一排。 “下官等参见景王殿下。” 魏景焰端坐在椅子上,漆黑的面具遮着脸,一双狭长的眼眸阴森冷冽,如裹寒冰。 众官不敢抬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魏景焰冷睨着众人。 “本王杀了胡安,尔等可有何说辞?” 面对如此杀神,谁敢多言。 “臣等并无意义。” 魏景焰淡声说道:“都起来吧。” 众官从地上爬起,各个如鹌鹑般的低下了头。 “那就跟本王说说,北昭现在的情况。” 一个精壮的男人上前一步,抱拳说道:“下官是泰州总兵的参将王海中,泰州总兵与北昭多有勾结,每个月的十五,都会与北昭的三皇子私下见面,不少泰州城的姑娘都他们明里暗里的抓走了,那些北昭蛮子更是每个月都会来骚扰一番,百姓谈蛮而色变。” 魏景焰拧着眉头问:“可知他们在何处见面?” 王海中声音洪亮,他单膝跪地,神态无比恭敬。 “下官不知,殿下若率兵攻打北昭,下官愿做马前卒。” 魏景焰目露赞许之色,此人一看就是个武将,有些气魄。 “很好,泰州城还有多少兵马?” 王海中躬身道:“守城兵共有一万五千人,能用者不足八千。” “这话是何意?” 魏景焰一只手搭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压迫感十足。 明明是个二十几岁的少年人,可给人的感觉,却像利剑一般,直透心底,让人不自觉的全身发寒。 王海中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 “其余人都是些兵混子,早已失去了当兵的血性,军中更有不少和胡兵的亲信。” 他说完便往身边一指。 “此人就是胡安的小舅子,不学无术,却偏偏坐上了守备的位置,他们一大家子都在空吃粮饷。” 王海中身边站了一个二十几岁的人,长得獐头鼠目,正在竖着耳朵倾听,听到这话,顿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殿下饶命,小人确实没什么才能,只要殿下能饶小人狗命,小人愿意卸下官职。” 魏景焰根本不听他废话,厉声说道:“将此人拉出去,就地处斩,头颅与胡安一样,全部悬于城楼之上。” 那人顿时抖如筛糠,一脸惊恐地道:“殿下饶命。” 黑甲卫可不听他的,立即将人拎了出去,一声惨叫响起,其余人全都脸色发白,生怕那鬼头刀落在自己的头上。 魏景焰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大伙恨不得都把头塞到裤裆里,生怕被他多看一眼,所有人的背后都冒出了一身冷汗。 这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主,连皇上都要礼让他三分,他们这些虾兵蟹将,哪敢与正神争锋。 “王参将,既然你清楚泰州之事,便由你负责将这些兵混子全都给本王找出来,愿意上战场者,可重轻处理,空吃粮饷者,务必吐出饷银,否则,杀无赦!” 魏景焰声音冷沉,每一个字都带着森然的杀机,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王海中顿露喜色,此人嫉恶如仇,对北昭更是恨之入骨,奈何自己权利低微,只能认总兵鱼肉,如今终于来了能主事的人,心里激动不已,即便战场上马革裹尸,也好过在这里混吃等死一辈子。 魏景焰的到来,让王海中看到了希望,他一撩袍摆,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 “下官遵命。” 第二百三十三章:大情小爱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泰州的守城军很快就知道了此事,一时间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尤其看到悬挂的城楼上那两颗还在滴血的头颅,心里更是害怕的紧,一些胆小者,已经收拾包裹准备跑路了。 王海中在泰州多年,对这些人的性情相当了解,一抓一个准,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逃兵已经抓了一百多人。 他不敢私做主张,又来到了总兵府。 “殿下,这些人要如何处置?” 魏景焰已把宋槐序接入城中,两人正在说话,听到王海中的声音,宋槐序那就去了内室。 “殿下先说正事要紧,其余的咱们一会儿再聊。” 宋槐序的乖巧懂事,让魏景焰很是满意,他淡笑着点了点头,复又对说道:“进来吧。” 王海中大步从门外走入。 “回禀殿下,逃兵抓了一百多人,空吃粮饷者,也全部缉拿归案,不知要如何处置。” 王海中问这话的时候有些忐忑,生怕魏景焰一怒之下,将这些人全都杀了。 魏景焰杀泰州总兵,不过是杀鸡敬猴,自然不可能见人就杀,若真给他们吓破胆,如何还能为此战出力。 魏景焰端坐在椅子上,声音沉稳有度。 “限他们三日之内,吐出私吞的响银,若愿意留在军中,真心为民效力者,可既往不究,若怀有二心,重打三十军棍,赶出军营,逃跑者同罪,敢与本王上阵杀敌,可将功补过,若屡教不改,或企图混水摸鱼者,当依军法处置。” 王海中心头顿松,如此处置,合情合理,比他预想之中好的太多了。 “下官领命,未知殿下还有何吩咐?” 魏景焰瞧了他半晌,那目光像是在估计他的能力,王海中不由心头忐忑,头又低了几分。 足有一盏茶之久,就听魏景焰问道:“云连山的山路,你可熟悉?” 听到这话,王海中忍不住问道:“殿下可是想走此路,多回葬风关。” 魏景焰颔首。 “没错。” 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魏景焰相信王海中,便没有隐瞒。 王海中的神情有些激动,自从葬风关被夺,北魏已再无天险可依,这件事始终都是他的一块心病。 若非北昭与大魏和亲,暂时消停几日,周边的百姓早就遭殃了。 这些日子,他多次带人顺着山间的小路前往葬风关,就希望有朝一日,能把这个关隘给夺回来。 听景王殿下如此问,王海中立即跪下。 “下官带人探查多次,每一颗林木都无比熟悉,殿下若想走此路夺取葬风关,下关愿亲自带路。” 魏景焰从椅子上走下,亲手扶起王海中,这才是大魏真正有血性的男儿,而非胡安那种趋炎附势之辈。 “有参军相助,此战可成已。” 看着那双苍白修长的手,王海中有些受宠若惊,同时也觉得传言并非事实,魏景焰只是赏罚分明而已,并不像百姓传言的那么可怕。 想到之前对魏景焰得诸多误解,王海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殿下谬赞了,这都是我辈该做之事。” 魏景焰在他肩上重重一拍,沉声说道:“说的好,大魏国土,寸土不让,犯我天威者,虽远必诛!” 王海中顿时听的热血沸腾。 “未知殿下准备何时启程?” 魏景焰看向了门外的黑甲军。 “大军长途奔劳,身心俱疲,本王准备让他们在此歇息两日。” 王海中一脸敬佩。 “殿下果然爱民如子,下官敬佩,下官正好也趁这两日选些手脚利落的人手,与殿下一同前往。” 魏景焰点了点头。 “就由你接替泰州总兵的位置,在本王返回京中,再为你奏请正式的印信。” “多谢殿下。” 王海中又要跪下,被魏景焰拦住了。 “不必多礼,这两日你的事情不少,可便宜行事,只要合情合理,亦可自行处理。” “是,下官告退。” 魏景焰的信任,让王海中受宠若惊,说话的声音都比刚才大了几分。 他走之后,宋槐序从内室走了出来。 “贺玉妍殿下准备怎么办?” 这两天她整日鬼吼鬼叫,宋槐序烦的要死,若非魏景焰留着她有用,早就一根银针,把她变成哑巴了。 本来以为到达泰州就把贺玉妍当做人质,既然他想偷袭葬风关,暂时还得留上几日。 魏景焰思量了一番。 “本王带她来此,并非只是为了做人质,而是想要北昭的布防图,听闻贺玉妍在北昭极其受宠,常常参与国事,正因如此,她嫁到大魏,本王才没有多言。” 宋槐序恍然,她虽然在北昭待的时日不短,但是这等事却是无法探听的。 “即便她知道,恐怕也不会轻易给殿下。” 魏景焰淡笑了一声。 “无妨,只要有所求,就可以谈条件,她现在必然做梦都想回到北昭,本王可以此为饵。” “那殿下又如何判断,她给的布防图是真是假,万一这其中有诈……” 宋槐序没往下说。 “师父临去前,曾留给我一部分北周的布防图,若与上面相差不多,那自然是真的,若她敢骗本王,你便出手好好替本王治治她,如何?” 魏景焰瞧着宋槐序,语气已恢复了平日与她相处时的温和。 宋槐序抿唇一笑。 “殿下若舍的,自然没有问题。” 魏景焰忽然凑到宋槐序的身边,俯下身,在她耳边说道:“除了你,本王还有什么是舍不得的。” 温热的气息,喷吐在她的脖颈上,宋槐序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随便这话是假的,她也十分开心。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变得如此虚伪了。 “希望殿下说的是真话。” 宋槐序瞥了他一眼,脸色微红。 魏景焰坏笑了一声。 “那你要不要验证一下?” 宋槐序心里还是思量布防图的事,根本就没过脑子,很随意的问了一句。 “要如何验证?” 却觉腰身一紧,已被魏景焰抱在了怀中,他低头瞧着宋槐序,半真半假的说道:“本王是否该身体力行,让你看看,本王你究竟有多少真心。” 第二百三十四章:同生同死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脸色微红,在他肩上轻轻地捶了一下。 “大战在即,殿下如何还能开出这种玩笑?” 魏景焰在她光洁的脑门上轻轻的弹了一下,笑着说道:“就算你我整日愁眉苦脸,也避免不了此战,何必呢?” 宋槐序抿唇轻笑。 “殿下言之有理,只是很多人都难以豁达。” 魏景焰神色豁达的说道:“愁也一天,乐也一天,该做的事怎么都跑不了。” 宋槐序走到了魏景焰的身边,与他一起看着天边的夕阳。 “若是人人都有殿下这般心胸就好了。” “本王也是经历了许多事,才这般看得开。” 魏景焰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但也有许多看不开之处。” 宋槐序挽住了他的手臂。 “是五殿下与云淑妃娘娘吗,其实……” 她正想借机说出字条之事,却被魏景焰打断,他垂下了如墨的眼眸。 “不是他们,是你。” 宋槐序微微一愕,一双眸子睁的浑圆。 “我?” 魏景焰声音倏地温柔。 “你以后真的会赔本王前往天涯海角,甘愿贫富与共吗?” 宋槐序抬眸。 “殿下怎么突然如此问?” “对你……本王有太多的不确定。” 魏景焰目光幽深,难得吐露自己的感情。 宋槐序莞尔一笑。 “从前我确实有很多不确定,在潼州的时候,心思就已经定下了,只要殿下不嫌弃,今生今世我都会陪着殿下,无论行到何处,都将生死相随。” 她眼神澄澈而坚定,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却掷地有声。 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魏景焰只觉心口被一把大锤重重的砸了一下,无比震撼。 “此言当真?” 宋槐序垫起脚儿,主动在他唇上轻吻了一下。 “我与殿下相交已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动了心,也动了情,又怎么会骗殿下?” 温软的唇像落在他的唇畔,仿佛他心口炸开燎原星火,喉结不由剧烈的滚动了一下,尚未反应过来那抹柔软,已经离开了,只留下若有似无的甜香缠绕在鼻尖。 一股怅然若失之感,在魏景焰心头溢散开来,仿佛听见了自己失控的心跳声。 宋槐序脸颊发红,将身子转向了窗外,幽幽的问道:“这次信了吗?” 魏景焰伸出双手,从背后环住她的腰,在她耳边呢喃。 “不信。” “那殿下如何才肯相信?” 宋槐序的声音犹如蚊呐,男人的心思,她岂会不知。 魏景焰低笑了一声,收回了手,片刻的温存,已经足够了。 “本王信了,你早些休息,本王还要去见见那几个州官,这些狗东西颇会见风使舵,若不把他们管制妥当,定然还会起幺蛾子。” 他顿了一下,又说道:“泰州城乃兵士屯兵之处,绝对不能出半点差错。” 宋槐序理解的点了点头。 “妾身能为殿下做什么?” “什么都不必做,只要你安然无恙,本王便无后顾之忧。” 魏景焰在她头上宠溺的轻拍了一下,便迈开大步出了门。 宋槐序瞧着他的背影,心绪翻涌。 上辈子他没法选择,今生今世已经认定了他,他生,她生,他若死,她也绝不独活! 京城。 魏云澜行太子之职,与皇上共处御书房,学习处理政务。 他拿着书卷,眼神却有些飘忽。 “云澜,你在想什么呢?” 皇上对那两个被发配边疆的儿子本还有些伤感,这几日有魏云澜陪在身侧,足以填补他心里的空缺。 魏云澜儒雅一笑。 “儿臣在想父皇日理万机,却依然能将这些国事处理的井井有条,乃是不世明君,儿臣以后定要效仿父皇,勤政爱民,成为百姓真正的依靠。” 皇上赞许的点了点头。 “说的好,朕没有看错你,虽然你小的时候体弱多病,这些年已经硬朗多了,如今已经学得有模有样,从今以后,奏折之事,你就与朕一起处理。” 魏云澜立即从椅子上站起,跪地叩头道:“儿臣多谢父皇。” 皇上欲站起身搀扶他,却觉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上。 魏云澜伸手扶住他。 “父皇哪里不舒服吗,陈公公,快去叫梁太医。” 他把皇上搀扶到了软榻上,目光中并没有多少关切,却也不过是片刻,那丝冷淡便消失不见了。 皇上靠在枕头上,手按着太阳穴。 “这两日也不知怎么了,经常头晕,许是没睡好吧,你不用担心。” “父皇定要保重龙体,若是身体不适,便好生歇息,奏折之事儿臣可代为批阅,再呈给父皇过目。” “也好,有你在,朕放心的很。” 说话间,梁太医带着几个小太医背着药箱跑了进来。 “老臣参见皇上。” 魏云澜道:“勿要多礼,快看看父皇怎么了,这两日怎么一直头晕?” 梁太医上前把脉,其余几个小太医也围着皇上四处查探。 “如何?” 魏云澜挑起眉头,目光直逼梁太医。 “这……” 梁太医看了他一眼,皇上已经不耐烦了。 “该是什么病,直说就是,不必支支吾吾。” 梁太医干咳了一声。 “入了秋,皇上着了凉,许是又因大军北征,心里多了几分火气,冷热相攻这才导致头晕目眩,吃几副药便可好转。” 魏云澜拧着眉头说道:“那还不赶紧去开方子。” “是,老臣这就去写药方。” 梁太医快步走出了御书房,脸色却不好看。 他的徒弟问道:“师父,莫非皇上的病并非如此简单?” 梁太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莫要胡说八道,小心祸从口出,皇上就是心火过盛而已,调理几日便可无恙。” 这话是对徒弟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很多事情看破不说破,这是宫中的规矩,正所谓一朝君子一朝臣,如果不出意外,魏云澜就是下一朝的天子,若是得罪了未来的天子,他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梁太医站住了脚,再次重复道:“皇上就是这个病症,谁都不要瞎怀疑,老夫从医这么多年,绝对不会看错。” 梁太医说话之际,一道身影隐藏在树后,片刻之后,又消失不见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城府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东宫。 一个小太监恭敬的站在地中央。 “梁太医并没有说什么,还告诫他的几个徒弟不要乱说。” 魏云澜声音温和的说道:“既然如此,就证明父皇真的是得了火疾,梁太医如此做,只是不想让那些小太医们扰乱父皇的心罢了。” 小太监恭敬的说道:“殿下说的极是,梁太医医术高超,相信要不了多久,皇上就会康复。” “嗯,你先下去吧。” 魏云澜屏退了小太医,来到了宫中的诵经阁,两个宫女正在打扫,看到魏云澜立即躬身行礼。 魏云澜温声说道:“本王想读一会儿经,你们先退下吧,不用在院中候着。” “是。” 两人齐齐应了一声,后退着离开了诵经阁。 魏云澜拿起一本经书,坐在椅子上慢慢翻看,一刻钟后,一阵极清的脚步在门外响起,吱呀一声,房门开了。 “奴婢清柳,参见殿下。” 一道曼妙的人影从门外走入,一撩裙摆跪在地上,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 魏云澜依然看着手中的书,声音淡淡的说道:“说吧,何事?” 清柳声音袅袅。 “国师托奴婢给殿下传个话,殿下做的很好,要不了多久,国师便会助殿下登基,亦可保殿下长命百岁,身体安康。” 魏云澜并没挑眼皮子,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你可以下去了。” 清柳爱慕的瞧了他一眼,这才快步离开。 她走以后,魏云澜这才放下了手中的经书,原本温和的目光里,透出了一丝冷。 他瞧着窗外,思量了片刻,这才离开了诵经阁。 宫外。 一处巍峨的府邸中,一个身穿锦缎长袍的老者,正在院中浇着花。 一个小厮从门外走入。 “见过主人。” 老者抬起头,露出了一张苍老的面孔,生了一双三角眼,右半边脸带着明显的烧伤,模样有些狰狞。 此人正是前任国师,贺天同。 一场大火,烧光了国师府,贺天同也就此失踪,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他却已经转于幕后,将魏云澜拿捏于股掌之中。 “见到魏云澜了?” 他慢条斯理的放下了水壶,又拿出一条干净的帕子,仔细的擦了手,不难看出,他的手上也同样有烧伤的痕迹。 “清柳已经把主人的话带到了,皇上这几日经常性头晕,太医前去问过诊,说是心火攻心之症,已经开了药方。” 贺天同满意颔首。 “很好。” 小厮又说道:“宫中的福子传话,说梁太医十分识相,想是已经查出了病症,但却没有多说。” 贺天同哼了一声,道:“在皇宫里混的都是老狐狸,他们分得清里外轻重,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先下去吧,去叫守城卫安排一下,本座也该入宫见见太后了。” “属下这就去办。” 小厮走后,贺天同拍了一下手,一人从黑暗里走出。 “主人有何吩咐?” 贺天同走进房中,倒了一杯茶,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才问道:“关于墨刀门与血樱阁,你调查的如何?” “墨刀门仿佛离开了京城,一直都杳无音讯,至于血樱阁的阁主多半就是***的崔血樱,想来与四殿下脱不开关系。” “魏景焰,呵,他离开京城,却没把血樱阁带走,必然是要对付墨刀门的。” 贺天同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眼中闪出两道厉色。 毁容之仇,如何能轻易善了,即便魏景焰死在北昭,他的人,也不能留着京城。 “若当真如此,墨刀门多半与魏云澜有关。” 那人弓着身子问:“主人的意思是,五殿下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 贺天同将一双三角眼眯成了一条缝,阴恻恻的说道:“确实有这个可能,监视了这么多日子,你可有发现瑞王府之人去别处走动?” 那人道:“除了寻常买菜,以及买些日用,并没有前往可疑之处,不过,属下都是查到了另外一件事。” 贺天同挑起了满是皱褶的眼皮子。 “何事?” “瑞王妃的死,可能与五殿下有关。” “哦?” 贺天同饶有兴趣地看向那人,继而又慢慢的皱起了眉头。 “仔细说说。” “有人亲眼看到瑞王妃出府那日,五殿下并没有在瑞王府,说是去见一故友,一直天黑才回来,从瑞王妃死亡的时辰来看,可能……” 贺天同瞪起双眼,烧伤的脸顿时有狰狞了几分。 “你是说,他杀了段如嫣?” 那人迟疑了一下,恭敬的说道:“属下也只是猜测,并不敢确定,属下曾旁敲侧击的打探过,仵作虽然没有验过尸,但却有人看到,瑞王妃应该是被人掐死的。” 段如嫣的死活本无足轻重,贺天同早就猜到了,一个想登基为帝之人,如何能让一个不洁的女子成为当朝皇后,所以,段如嫣必须死。 可今日再次听闻此事,却生出了一丝不一样的心情。 魏云澜若有如此心思,当真还能被自己控制? 他以前似乎太相信他了,一但他登上皇位,必然更难掌握。 好在自己先下手为强,给他下了毒,魏云澜也应该清楚,却从来都没问过,贺天同一直以为他很乖顺,如今看来,这是心机深沉。 “继续监视瑞王府,看看府中人是否与江湖郎中有所接触。” “是。” 那人躬身行了一礼,便快步离开了。 贺天同背着双手,在地上来回走了几步,眼底风浪层层翻涌,片刻,又归于平静。 不急。 他现在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成不了气侯。 贺天同冷笑一声,朝府外走去。 魏云澜也回到了东宫,一进门就看到了脸色铁青的云淑妃,立即躬身行礼。 “见过母妃。” 云淑妃端坐在椅子上,冷声问道:“听闻这几日,你一直与皇上在御书房协理奏折,可有魏景焰的消息?” 魏云澜亲自为云淑妃倒了一杯茶,一脸笑容的说道:“母妃终于想起关心四皇兄了吗?” 云淑妃沉声道:“你这话是在讽刺本宫?” 魏云澜勾起唇角。 “母妃理解错了,儿臣只是觉得,这般说话更好,在儿臣的面前,母妃不必装作。” 第二百三十六章:身不由己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云淑妃一脸讥讽。 “一直在装神弄鬼,装模作样的难道不是你吗,如今竟与本宫说这种话,魏云澜你当真是虚伪的很。” 魏云澜依旧是不愠不火的模样,脸上犹带着温和的笑容。 “世人皆以为母妃最爱的是我,以前我也这么以为,可惜啊,母妃装的再好,也总有露馅的时候,母妃既然一直记挂四哥,何必那般伤他的心。” 云淑妃冷声说道:“魏云澜,你到底要虚伪到何时,当年那碗药,你我都心知肚明,宫中的宫女,你也比谁都清楚,何必在此虚情假意。” 魏云澜沉默了一瞬,继而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那时的儿臣,真的毫无办法,这么多年,一直在想办法弥补,可惜,四哥从来都不给我机会。” 云淑妃逼问道:“若你是他,会给他机会吗?” 魏云澜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说道:“会。” 云淑妃冷哼了一声。 “反正都只是假设,你怎么说都有理。” “母妃不信我,我也没有办法,如今四哥和宋槐序已经到了泰州,母妃可以放心了。” 云淑妃看向了魏云澜。 “你为何要特意提起宋槐序,她是个好姑娘,希望你不要打她的主意。” 魏云澜一脸无辜。 “母妃何必如此敏感,难道我还会抢四哥所爱不成?” “你从小就喜欢景焰喜欢之物,想必人也不会例外。” 魏云澜勾唇一笑。 “民间常言,知子莫若母,这话倒是不假。” “难道你真的……” 云淑妃转过脸,瞪向了魏云澜。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儿臣同样不例外,只是喜欢,并不等于占有,就如一朵花,摘下来放在室内,定会慢慢枯萎,不瞧着她长在万花丛中,来的赏心悦目。” 云淑妃骂道:“无耻。” 魏云澜并没有出言反驳,而是没头没脑的问道:“若有朝一日,死的是儿臣而非四哥,母妃会为儿臣你伤心难过吗?” “你坏事做尽,还指望别人记得你,你那个宫女我已经处死了,不知你这次又准备安插谁,到我身边?” 云淑妃的脸色始终清冷的很,和往日慈爱的样子,几乎判若两人。 魏云澜瞧向了云淑妃,许久,发出了一声极为沉重的叹息。 “母妃难道不清楚,儿臣是身不由己,儿臣自幼就被人所挟,哪有还手之力。” 云淑妃抿了一下唇,皱着眉头说道:“你以前几年纪小,确实无法反抗,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已经成了东宫的太子,亦将是未来的国君,难道你还对付不了一个遭老头子,事到如今,还要任由他把控不成?” “母妃说的没错,儿臣已经在慢慢的部署了,相信真正自由的日子,不会太远了,只是有些事,我还没有弄清,比如,贺天同的真正身份究竟是谁,以及他在京中有多少势力?” 魏云澜从椅子上站起,走到玉兰花前,轻轻的拨弄着莹白的花瓣,一滴水珠顺着花尖流下,落在了他的手指上。 修长的手指骤然合拢,碾碎了那滴水珠,仿佛捏碎了心中沉郁。 “母妃应该清楚,若没有他,我也没有办法这么快被立为太子,半数朝臣皆为我进言,这么多人,足以动摇国本,我忍了这么多年,如果贸然出手,很可能会前功尽弃。” 云淑妃捏着手中的帕子,“你怕什么,皇后无子,如今只有你在皇上身边,他对你有十分喜爱,难不成,这储君之位,还有第二人选?” “的确有。” 魏云澜站住了脚步,夕阳映在他那时候乌黑如墨的眼眸上,仿佛在那瞳孔上裹了一层淡淡的金芒,那中堆积着层层叠叠的情绪,让人无法窥透他真正的心思。 云淑妃看了半晌,问道:“是谁?” 魏云澜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只说道:“四哥安然无恙,母妃可以放心了。” 云淑妃的眉心始终皱得紧紧的。 “我已经听说军粮中参杂腐坏之物,还有沙石,五万人虽然不多,吃喝用度,却也不在少数,他到底要如何支撑?” 魏云澜回眸道:“母妃若真关心四哥,就该送他一程,你这般对他,即便心里再惦记,他也不会知道,又何必呢?” “我该怎么做,用不着你说。” “这么多年了,母妃还是如此咄咄逼人,放心吧,四哥已潼州收了粮草,那些兵士饿不着,母妃应该也知道他与潼州总兵交好,崔总兵忌恶如仇,崇尚武者,痛恨北昭,自然会鼎力相助。” 得知魏景焰解决了粮草之危,云淑妃紧绷的脸明显放松了不少。 “你当真准备摆脱贺天同?既然你没那个能力,何不借助皇家的力量,将此事告诉你父皇,他若知道有人在打龙椅的主意,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母妃想的未免也太简单了,父皇笃信玄学,若知道国师还在人间,必会把他请回宫中,以国师的口才,三言两语,便会说动父皇。” 想到皇上这么多年,的确很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两年更是派出了不少人,去民间寻求炼丹之法。 “那你准备如何办?”云淑妃问。 魏云澜思量了片刻。 “为今之计,只能先得到贺天同的信任,再想办法铲除他的党羽,只要他无法把手伸入宫中,便可继续行事。” “希望你说的是真话。” 云淑妃说完便站了起来,她往门口走了两步,又回头问:“这阵子,你的身子如何?” 魏云澜笑得温润。 “多谢母妃关爱,儿臣并无不适之处。” 他走到了云淑妃的身前,伸手扶住她。 “儿臣送母妃回去。” 云淑妃神色复杂的说道:“不必了,我自己走就好。” “儿臣陪着母妃吧,就如小时候,母妃经常陪着儿臣那般。” 听魏云澜如此说,云淑妃忽觉心底酸涩。 他们兄弟俩小的时候,便生的俊俏,一个活泼好动,一个沉稳老成,两人性子虽然不同,却个个乖巧,那时候宫中多少人羡慕她,可惜啊…… 是她这个做娘的,没有保护好他们,若真的需要有人付出生命的代价,希望老天能收走她! 第二百三十七章:奇袭葬风关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云淑妃没有拒绝魏云澜,却也没再说话,清凉的晚风之中,只有脚踏青石的啪嗒声。 不知走了多久,母子俩终于来到了云淑妃的寝宫。 “母妃慢走,儿臣就不进去了。” 魏云澜在寝宫前站住了脚,低低的咳嗽了几声。 毕竟是母子,云淑妃再怎么说“既然到这,就进去坐一会儿,你不是喜欢吃荷花酥吗,我让人给你做点,顺便让他们把梁太医叫过来,给你瞧瞧。” “不必了,儿臣这是老毛病了,一时片刻也好不了,儿臣还有书要看,就先告辞了。” 魏云澜躬身一礼,快步走向了东宫,云淑妃远远的看着,心里颇不是滋味。 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孩子她能不喜欢,这一切都怪国师,若非他硬生生拆散了兄弟俩,如何会变成这般水火不容的模样。 想到国师,云淑妃的眼中顿时射出了两道愤怒的光芒,奈何自己人在后宫,接触不到朝臣,母家凋零,无甚人脉,容颜老去,韶华不再,如今是半点用处也无了。 唯盼魏景焰能活着回来,他不信自己,定然也能信宋槐序。 云淑妃思绪纷起之际,宋槐序也同样拧着秀眉,靠坐在床头。 不知道母亲和外公在潼州如何了,可还习惯? 以及宋侍郎究竟有没有被北昭处死,还有此次奇袭,能否夺回葬风关? 胡思乱想了一会,人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睁开眼,天已大亮,身边的被褥并没动过,想来魏景焰没有回来。 宋槐序立即推开房门,林松恭敬的说道:“夫人可有何吩咐?” 宋槐序往院子内看了一眼,问道:“殿下呢,昨晚没回吗?” 林松道:“殿下应该在督军府议事,兴许是太晚了,便没有回来打扰夫人。” “哦。” 攻城战非比寻常,自然不可儿戏。 宋槐序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林松又说道:“殿下特意在泰州的醉仙楼请了一个厨子,夫人若有想吃之物,吩咐就是。” 宋槐序心头暖意顿生。 “我随意吃一些便好,现在的泰州城,形势如何?” “泰州总兵一死,所有人都被四殿下的威仪震慑,尽数归降,如今王海中暂任泰州总兵,此人本就是将领出身,颇有血性和胆识,有统御的能力。” “那就好,不过……” 宋槐序沉吟了片刻。 “这一仗持续多久,谁都说不清楚,可让他们上交些粮草,以表忠心,做咱们后备之需,这种时候,相信他们都不敢藏私。” 林松顿露喜色。 “夫人言之有理,他们正想寻机表忠心,有多少余粮,定然都会掏出来。” 宋槐序眼眸一笑。 “就是这个道理。” 林松兴冲冲的说道:“属下这就去总兵府禀报王爷。” 宋槐序颔首。 “好,我也去街上走走。” “属下这就派几个人,保护夫人。” 宋槐序摆了摆手。 “不用了,如今泰州城人人自危,生怕惹恼了殿下,无人敢作奸犯科,带着黑甲卫,百姓必然惧怕不已,哪里还能听到他们的真正心声。” 宋槐序说完就出了府,林松站在原地挠了挠头,夫人的话好像挺有道理,反正他也不懂。 松涧茶楼。 说书人正拿着折扇,唾沫横飞的说着四殿下怒斩胡安之事,底下的茶客听的津津有味,茶喝的更勤了。 小二拎着茶壶四处到水,宋槐序并没有打扰大伙,寻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让小二随便给自己泡了一壶茶。 台上,说书人唾沫横飞的说道:“那日四殿下派人前往泰州府,泰州总兵胡安却拒绝放四殿下进城,此人趋炎附势,竟会耍小心思,想来是知道五殿下已经被封太子,想讨好未来的皇上,不想景王用兵如神,只用了不到盏茶的时间,就率领一众黑甲兵大破城门,枪手征兵杀得片甲不留,那胡安得知之后,吓得浑身瘫软,却被景王揪住衣领,一刀将脖子砍断,至此,泰州城大小官员尽数臣服于殿下,相信要不了多久,便会夺回属于咱们大魏的葬风关,灭掉北昭,指日可待。” 说书人说的声情并茂,唾沫横飞,台下听得热血澎湃,已有人带头鼓起了掌。 “好,说的好。” “景王威武!” “大魏必胜!” 眼见众人齐呼口号,宋槐序唇角轻抿。 看样子大家都盼着收复失地,灭掉北昭,魏景焰得民心,定可得天下。 说书人似乎很崇拜魏景焰,说的都是他的丰功伟绩,宋槐序听得津津有味,听到他十七岁时,一剑斩杀贼首,宋槐序不禁也热血沸腾,恨不得亲眼看看他的英姿。 心里亦忍不住勾勒他鲜衣怒马,在战场上威武霸气的模样。 一直坐到天近黄昏,宋槐序才离开茶楼,回到临时的住处,魏景焰依然没有回来,问了几个黑甲卫,他们也不清楚,宋槐序不由皱了皱眉。 难道他去了葬风关? 不是与王海中说兵士乏累,要休息两日吗? 转念又一想,兵贵神速,魏景焰定是怕泰州城内有内奸,所以故意将消息传出去,兴许他也并没有特别信任王海中,所以才提前行事。 宋槐序并没有猜错,魏景焰昨天夜里就已经带兵离开了,王海中确实是个人才,但是他手下的人,却不值得信。 魏景焰此番还是带上了王海中,一为带路,一为试探。 王海中也清楚魏景焰不可能完全相信自己,他虽有赤子之心,却也比不过黑甲军在魏景焰心里的地位,自己是新来者,不可能后来居上,只能日久见人心。 山路崎岖,马匹难行,众人只能背着一应之物,步行上山,走了半宿加一天,葬风关终于遥遥在望。 “王将军果然好记性。” 魏景焰不吝称赞。 按自己的路线,恐怕要走到今晚半夜,才能抵达此处。 “殿下过奖了,现在聊天可以还有一段时间,咱们可再此暂做休息。” 魏景焰看向了山下的葬风关,薄唇微微勾起。 “好,那便等一个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第二百三十八章:火烧北昭军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转眼,天便入夜。 葬风关的守关将如往常一般,早早的歇了。 主将苏国图虽然知道魏景焰来到泰州的消息,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众人把魏景焰传的实在是太神了,一个病秧子,能有多大的能耐,他病的时间太久了,早已不复当年的英勇,根本不需惧怕。 更何况葬风关依山而建,乃天险之处,易守难攻,若想攻下来,难如登天。 “不用管他们,咱们喝咱们的,魏景焰不过是个虚有其名之辈,不用担心,莫说是五万大军,就算是五十万,他也得给我原路退回去。” 苏国图拿着一杯酒,一扬脖就喝了进去。 几个小将也喝的脸红脖子粗,大着舌头说道:“将军说的没错,不用惧怕性魏的,若是他师父在世,咱们还可以考虑一下。” “没错,魏景焰重病多年未愈,恐怕早已油尽灯枯了,魏朝的皇帝看不上他,不过是寻个名头,让他出来送死罢了。” “就是,一个废物而已,何需怕他,八万大军在此,铁蹄可以将他踏成肉泥,咱们喝咱们的。” 众人推杯换盏,片刻之后便已喝的酩酊大醉。 众人歪歪斜斜回府之际,东北角忽然亮起一片火光。 苏国图朝那边指了一下。 “那是什么玩意?” “可能是有人在放烟花,这些个兵士,想来是闲的慌。” 属下说了一句,继续扶着他往府中走,刚要进门,就见一戴着帽子的兵士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 “将军不好了,粮仓走水了。” 苏国图伸手揪住他的衣领。 “你说什么?” 那兵士又重复了一句。 “走水了!” 苏国图一把将他甩到一边。 “还不赶紧去救。” 话音刚落,又有个兵士跑了进来。 “将军,军营也走水了。” 说话间,已经能闻到了浓浓的烟味,风借火势,片刻的功夫,火遍已蔓延开来。 魏景焰趴在岩石后,看的真切,唇角微微扬起。 “好一场东风,要不了多久,他们必然会乱,咱们按计划行事,速速下山。” “是。” 众军齐呼,沿着山路轻装走向葬风关的外侧,此处城门一开,便可直通北昭,关里则前往泰州城。 此处几乎没有下山的路,正因如此,苏国图等人才如此放心。 不想,魏景焰艺高人胆大,已带领苏焕等二百黑甲军一路披荆斩棘,来到了城下埋伏。 此时,葬风关内已经乱成一团。 本就缺水,几桶水根本救不了滔天的大火,不过是一刻钟的光景,火海已经烧成了一片。 苏国图的酒也吓醒了一半。 眼下的情况,葬风关根本无法守,也有不少怕死的兵士,当先打开城门,往北昭逃窜去了。 黑甲军顿从两边杀出,逢人便砍,一时间惨嚎不断。 五百人在几万大军面前,不过是沧海一栗,奈何这些兵士都已经吓破了胆,根本不敢还击,只知一味奔跑,转眼便横尸一片。 城里同样哀嚎不已,被呛死烧死者比比皆是,其余的则全部涌到城门门口,发疯一般往门外逃窜。 黑甲军犹如一把利剑,直冲入敌军中间,手起刀落,又有无数人头落地。 天色本就黑,北昭军看不到对方到底来了多少人,但却认识这身黑甲,还以为魏景焰的大军已经来了,早已吓破了胆,哪里还敢拔刀,几万大军在几百铁卫面前,竟不堪一击。 苏国图企图收拢正军,与这些黑甲为拼上一拼,如此一来,回到北昭自己也有话搪塞,这是这般回去,恐怕头颅不保。 奈何众军一心逃命,哪里还有心思打仗,只恨不得的爹娘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不过是一个时辰的光景,人跑的一干二净。 眼见火势已往山上蔓延,魏景焰当机立断,让苏焕带着几人立即回转,让周正平拔营起兵,迅速前往葬风关,免得山火蔓延,被断了后路。 王海中抹了一把脸上的黑灰。 “再往前,山上树木变少,想来不会蔓延太长,亦不会牵连北昭无辜的百姓。” 魏景焰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 王海中看了一眼远去的苏焕,又诧异的问。 “殿下不准备回去吗?” “不急。” 魏景焰拍了拍刚才截获的战马,冷澈一笑。 “王将军可听过趁热打铁。” “殿下的意思是……” “既然有了马,何不趁机追杀一番。” 瞧着那双狭长冷冽的双眼,王海中不由打了个寒战。 眼前的魏景焰就如一只敏锐的猎豹,只要被他盯住的猎物,随时都能扑过去咬一口。 不过,这种事他也盼望已久,立即翻身上马。 “下官愿与殿下一同前往。” 魏景焰大笑了一声。 “好气魄,待大胜得归,本王定当与你痛饮三百杯。” 王海中也是个豪爽的汉子,抱拳说道:“下官应了,下官便先行一步,为殿下打个头阵。” 他猛地一夹马腹,战马顿时窜出了数丈。 “好儿郎!” 魏景焰大赞一声,也上了战马率领众人一路追向北昭兵。 听着身后震天的呼喝,北昭早已吓得手软手软,甚至有不少人,跪在地上投降。 魏景焰最讨厌这些软骨头,一个手势,黑甲军立即上前冲杀,根本不给他们半点机会。 众人从天黑杀到日出,又从日出杀到正午,五百人马竟杀了近万北昭军。 眼见众人都已累得精疲力尽,魏景焰立即下令,返回葬风关。 关隘两边都是山石,树木较少,火势并没有蔓延太过,城中的大火也已熄灭,留下满目疮痍,一片焦黑。 魏景焰摸了一下精铁铸成的成为,依然烫手得很。 继而转向身后。 “宋张,带几个人,将北城门关闭,打开南城门。” “是。” 黑甲军应了一声,魏景焰已带着王海中王成中去了。 两处粮仓皆已化成飞灰,王海中颇觉可惜,好在关隘不大,内中并无北昭百姓,这些欺软怕硬的兵士,死不足惜。 想到被北昭军残害的小妹,王海中下颌线崩起,眼中迸射出层层恨意。 第二百三十九章:旧疾复发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众人来到城中,便四处散开,搜寻武器。 北昭军逃亡在深夜,并不知城外有大军埋伏,再加上火势四起,有的人连衣服都没穿好,提着裤子便往外跑,哪有闲暇拿这些东西。 魏景焰也下了马,却觉一股寒意从心口窜出,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之前杀的太酣,完全忘了自己身患寒疾,宋槐序曾告诉过他,千万不要乱动内力,如今只觉得寒气正迅速窜往奇经八脉,眨眼之间,肢体便生出了一种僵硬之感。 侍卫看出不对,立即扶住了魏景焰。 “殿下。” 魏景焰原地坐下,迅速点住了自己的几处穴道,那股寒气依然四处乱窜,并没有消减之象。 想到之前丧失心智,魏景焰神色渐变,回眸说道:“把你们身上带的飞抓都拿出来,绑住本王,免得本王失控,伤害到你们。” 飞爪所用的绳索都是水牛筋,十分有韧性,即便是他,也无法轻易挣脱。 “殿下,这……” 黑甲卫心生不忍,殿下已经许久没有发作过了。 “莫要多言,快!” 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寒气就冲到了脑海,魏景焰的思绪逐渐混乱,他咬着牙,紧守住最后一丝清明。 “去将王海中叫来。” 魏景焰咬牙吩咐,继而又以极低的声音说道:“若他敢有异动,就地诛杀。” 眼见魏景焰的面色肉眼可见的苍白,一双眼眸也比往日黑了几分,亲信不禁又想起了在景王府是个恐怖日子,立即叫来身边的几个黑甲卫,将飞爪全都拿出来,看到爪头,用水牛筋绑住了魏景焰。 王海中正好过来,看到几个兵士在绑魏景焰,不由大惊,刷的一声拔出了腰刀。 “放肆,尔等难道想背主不成?” “王将军莫要误会,本王身患旧疾,不可妄动真气,经过一天一夜的厮杀,已经勾起了体内的寒气,未免失控伤人,这才让他们如此做,在本王的夫人没来前,就有劳王将军照顾了。” 魏景焰说话的声音迟缓,仿佛费了极大的心力。 王海中立即从马背上跳下,半跪在魏景焰的面前,此事他也听说过,此次在泰州相见,却并未发现魏景焰有半点病态,还以为他已经痊愈了。 眼见他脸色不好,不由急声说道:“下官这就差人回去找大夫。” 王海中与魏景焰相处时间虽短,四殿下的勇武却已深深地刻进了王海中的脑海里,让他崇拜不已。 若大魏的将士都有如此勇猛,何人还敢犯境。 魏景焰牙齿打颤,说话的声音也变得艰难。 “不必担心,本王已派人回去请夫人,本王的病,只有夫人可以医治。” 他一直以为,这些日子病情已见好转,靠自己的内力完全可以压制寒毒,看样子,只要寒毒不除,他便无法彻底痊愈,幸好已经回到了葬风关,若是在战场上彻底失去心智,敌我不分,未免太可怕了。 王海中还想再问,魏景焰的眼神已经变了,杀机凌然,看到他汗毛竖起,瞬间就冒出了一身冷汗。 “王将军莫要说了,赶紧找一处安静的所在,让殿下休息。” 黑甲卫将魏景焰扶起,魏景焰的嗓子里已发出了阵阵嘶吼声。 王海中跟着身后,心中惊惧不已。 这到底是何病症,竟会可怕至此。 泰州城。 转眼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正午,宋槐序又等了一上午,也不见魏景焰,便找到了林松。 林松支支吾吾,不敢说出实情。 宋槐序淡然一笑,瞧着他问:“殿下是不是已经带人去了葬风关?” 眼见夫人已经猜到了,林松也无法再隐瞒。 “属下问过了,殿下确实带了一部分人手离开了泰州城,许是怕夫人担心,才没有告知。” 宋槐序皱了一下秀气的眉头。 “他若只是用火攻之计,我倒是不担心,怕只怕他报仇心切,与北昭军起冲突,经过这么多时日的调理,殿下的寒毒虽然已经止住,但也只是压制而已,并没痊愈,若是妄动武功,恐怕会引发旧疾。” 听了宋槐序的分析,林松也不淡定了。 殿下本就是好战之人,若火攻之计可成,必然会有大批北昭军溃逃,他恨北昭已久,如何能忍住不动手。 “那……咱们要怎么办?” 宋槐序思量了片刻,问:“让本地乡绅与官员捐粮之事,你可有放出消息。” 林松忙道:“已经放出去了,并说这是殿下的意思。” “泰州城中,可还有殿下亲信之人?” “黑甲卫皆可相信。” 宋槐序当即立断。 “既然可信,你便去部署一下,让他们负责接收捐粮,咱们马上前往葬风关,今日一早,我便闻到了一股焦糊的烟味,想来火攻已成,咱们可走大路,能缩短时间。” “好,属下这就去。” 林松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即跑步出门,半个时辰后,众人带领五十黑甲卫离开了泰州城。 宋槐序也是会骑马的,且马术不差,当日若非陆华年和姜雪艳暗下黑手,她根本不会摔于马下,如今心急去见魏景焰,便不再藏拙。 林松本来还担心宋槐序骑不了马,特意准备了马车,如今见夫人驾驭骏马跑的飞快,不由啧啧称奇,自己这帮男人更不能落于夫人之后。 众人全力急奔,越往前走,那股烟味就越浓。 宋槐序欣喜之余,担心更甚。 魏景焰想来是得手了,面对那些丢盔弃甲的北昭军,他必然按捺不住。 之前几次心绪起伏,寒毒都乘虚而入,若是妄动武功,恐怕会比前几次还要严重。 天黑时分,众人终于看到了远处依山而建的城楼,远远望去,一片焦黑,足见火势之大。 “夫人,前方便是了。” “好,咱们再快些。” 宋槐序心急如箭,来到城下,才发现城门是开着的,黑甲卫正要阻拦,见是林松与夫人全都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 “殿下旧疾发作,夫人请随我来。” 果然如此。 宋槐序心里有些恼怒,魏景焰当真不是一个好病人,怎么就如此不听话? 嘴上却道:“前方带路!” 第二百四十章:危在旦夕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众人一路疾驰入城,沿途皆是焦黑的色彩,以及刺鼻的浓烟味,足见火势之烈。 宋槐序只匆匆看了一眼,便随黑甲卫前往魏景焰休息之处。 驻军的府邸已烧的破瓦残桓,魏景焰被牛筋捆着,蜷缩着身子躺在一角,脸上已无血色。 一双眼眸紧闭,想来已经晕了。 “殿下!” 宋槐序快步跑到魏景焰的身前, 掌心贴在他的额头上,只觉一股凉气透体而入,不由打了个寒战。 “怎么这么严重?” 宋槐序眉头紧皱。 旁边的黑甲卫低着头,呐呐的说道:“昨日几乎奋战了一天,殿下想事又勾起了旧疾。” 林松急问:“莫非殿下被围攻了,为何会打那么久?” “不是。” 王海中快步走进来,将昨天的情况暂短的说了一遍,随即朝宋槐序行了一礼。 “下官参见夫人。” “免礼了。” 宋槐序已拿出了银针。 “林松,将殿下衣袍解开。” 林松赶紧上前,解开了牛筋,将魏景焰的胸口露了出来。 不知何时,他心脏的位置就出现了一块拳头大的白斑,触之寒凉,比三九天的冰块还要冷上几分? 众人都吓了一跳。 “夫人,这是……” 宋槐序的脸色也变了一下,这是寒气攻心之状。 若不赶紧找到凤凰草作为药引,即便是银针和汤药,恐怕也难以压制。 “情况不太好,他动用内力太过了。” 眼见宋槐序神色凝重,众人心里也全都有些慌。 抛开魏景焰皇子的身份不谈,他可是此战的主帅,主帅若出了事,岂非群龙无首。 “夫人,到底要如何医治,你快些动手吧!” 王海中更是急得不行,他等了多年,就希望朝廷能出兵,灭掉北昭,以慰亲妹在天之灵。 他虽然骁勇善战,也不怕死,但也只能为将,没有为帅的谋略,魏景焰征战多年,光是积累的经验,就足够他学上几年。 “你们先莫急,我以银针探探情况。” 宋槐序出手如电,已将九枚银针全都插到了魏景焰的身上。 林松对这一套流程早已熟悉,立即递出用火烤过的匕首。 宋槐序以银针为引,将寒气引到魏景焰的指尖,割破皮肉,血却并没有如往常一般滴下,而是凝在皮肉之内,若仔细看,那血已冻成了冰碴。 林松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会这样?” 宋槐序的脸色也难看的很,却依然指挥若定。 “先去弄些火炭过来,保持他身体的温暖,另外,叫几个身手灵活的兵士,马上前往北昭境内,寻找凤凰草。” 王海中自告奋勇的说道:“凤凰草是何物,我带人前去。” 黑甲卫中自发站出十人。 “我们随王将军前往。” 宋槐序也不放心王海中一个人离开,点了点头。 “此处可有纸笔,我将凤凰草的样子发给你们,只要出了这个关口,应该就能找到此种草药,不必进入北昭城,此药性凉,喜欢生长在阴凉之处,你们可做个参考。” 兵士马上递上纸笔,宋子规仔细地画出了凤凰草的特征。 王海中心急如焚,接下纸便道:“此处就有劳夫人了,等我们的好消息。” 一阵马蹄声从门外响起,片刻就消失不见。 剩下的人基本都是魏景焰的亲随,林松与苏焕相同,皆是跟随魏景焰多年的近侍。 “夫人,殿下的状况到底多严重?” 看着一动不动的魏景焰,宋槐序眼尾发红,说话都带出了几许颤音。 “寒气已窜至四肢百骸,他的血液都快冻住了,若不及时施救,恐怕神仙来了也回天无术。” “光有凤凰草就可以吗?” 林松的话提醒了宋槐序,此处被烧个精光,自然是不行的。 “林松,我说几味药,你一一记下,立刻派人回泰州城取来,万分都不能耽搁。” “是,属下明白。” 宋槐序说了药方,林松一一记好,未妨路上有差错,特意派二十人回去,周正平的大军马上就要到了,这里暂时应该不会有事。 二十名黑甲军同样不敢耽搁,骑上略夺来的马匹,快马加鞭赶回泰州。 剩下的人则去生炭火,一场大火烧出了不少木炭,点燃之后,屋子瞬间就热了起来。 魏景焰的脸色依然没有好转,反而越发苍白,就连胸口的起伏,也逐渐变慢。 “夫人,殿下会不会有事?” 林松急得团团转,却半点忙都帮不上。 宋槐序同样心急不已,银针扎了一茬又一茬,奈何半点寒血都放不出来。 眼见血液中竟似带着冰碴,磁性抓住魏景焰的手指,含在口中,一双手紧紧的抱着他犹如冰块的身体,企图为他融化血液中的寒气。 众人都知道宋槐序是在救人,无关男女,无关风月,大家也并没有回避。 一盏茶后,魏景焰指尖的血液,终于滴了出来,但也只是几滴而已,血液乃全身游走之物,即便融化了手指,其他处依然冻着。 “看看能不能找到被子,给他暖暖身子。” 兵士们马上出去找,奈何一场大火,把铺盖的东西都已经烧光了。 林松道:“夫人莫急,周将军已带兵赶往此处,必然会随身带着营帐等物。” 时间不等人,眼见他越来越严重,宋槐序不由紧攥着手指。 若是以前没有半分心动,也只当他是一个合作的对象,但是现在不一样,魏景焰是他认定的夫君,夫君有事,她岂能坐视不理。 此时也顾不得一堆人在旁边看着,立即上榻,伸出双手抱住他。 周身不由打了个寒战,比抱着一块寒冰还要冷上几分。 众人知道宋槐序的意思,眼见她的脸色逐渐苍白,林松道:“夫人若是信得过我们,我们就换班给殿下抱暖。” 这些人宋槐序自然相信,她也着实撑不住这股透体的寒气,只觉从内到外,仿佛正被冻僵。 她僵硬的坐起身,林松立即伸手抱住魏景焰,另外几个士兵也纷纷上前,解开衣袍,给魏景焰取暖。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魏景焰仍然没有半点清醒的迹象,呼吸也越来越微弱了。 宋槐序急的喉咙发紧。 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难道所有的计划,都要就此夭折了吗? 第二百四十一章:兵临城下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此时,王海中已带人出了葬风关,直往北昭城。 火势并没有蔓延的一发不可收拾,沿途却依然有不少花草被燃烧殆尽。 王海中跑了一段路,勒住了马。 “这里常年有阳光照射,应该不会有这种东西,东北有座大山,咱们去那里看看。” 黑甲卫觉得有理,便改变了路线。 另一边的官道上,周正平的大军也已前往了葬风关,得知火攻之计已成,众人快马加鞭,就怕当中生出什么变故,若能占据葬风关,便进可攻退可守,这场战役就等于赢了一半。 如今关内房舍都已被烧毁,还需尽快抢建,众人也听说了魏景焰旧疾复发之事,生怕北昭军回攻葬风关,个个都心急如焚,恨不得骏马生出一对翅膀,一下子就奔到关内。 众人基本之际,苏国图已经回到了北昭城。 他灰头土脸,跪的皇宫之内,磕头如捣蒜。 “吾王饶命,那魏景焰着实狡猾的很,竟然用火攻之计,我等防不胜防,他们又绕到了关外,待中军出逃之际,一番冲杀,火灾本就突然,兵士不受控制,一位逃命,再加上魏景焰那五万大军,我等着是不是对手,还请吾王开,给下臣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北昭老王有气无力的靠在软榻上,看着苏国图问。 “此次袭击葬风关,真的来了五万人?” 苏国图往前爬了两步,诅咒发誓的说道:“千真万确,不但如此,恐怕还有援兵,属下拼死抵抗,仍不敌魏景焰,不得不回来通风报信。” 二王子贺炜天不屑一哼。 “我看你们分别是被吓破了胆,六万人对五万人,怎么看吃亏的都该是他们,魏景焰患病多年,不过是纸老虎而已,有何可怕,分明是你贪生怕死,为自己开脱罪刑。” 苏国图顿时冒出了汗。 “二殿下明鉴,我等当真奋力抵抗了,奈何实力悬殊,只能回来告知吾王,另想对策。” 三王子冷声说道:“有什么好想的,出兵就是了,咱们既然能杀了他师父,他又岂在话下,更何况他亲手杀了大皇兄,此仇若不报,如何能对得起多年的兄弟之情。” 北昭王沉吟了片刻。 “魏景焰骁勇善战,用兵如神,万不可轻敌,本来以为和亲可以稳住魏景焰,想不到,这一战反倒来得更快了。” 二王子道:“这岂不是正好,正可以为大王兄报仇,儿臣愿领兵三万,打退位魏景焰,夺回葬风关。” 北昭人生性好战,能遇到魏景焰这样的对手,不失为一件酣畅之事。 北昭老王皱了皱眉。 “那玉妍怎么办。” 三皇子接口道:“他既没有稳住魏景焰的能力,就算死也不足惜。” 皇家向来只有利益,哪有亲情,死了一个公主,北昭还有好几个,在他们看来,即便是妹妹,也随时都可以牺牲。 北昭老王思量了半晌,点头道:“既然你们都主战,那就事不宜迟,立刻点兵,决不能给魏景焰半点喘息的机会。” 两位皇子顿露喜色,掠夺边境的百姓,实在没有任何成就感,魏景焰才是他们真正的对手,也是真正有资格做他们对手的人。 一个时辰后,数万兵马出了北昭城,此次的主将乃北昭二王子贺炜天。 王海中他们已经找到了凤凰草,未免太少不够用,众人采了一大捆,正要回葬风关,忽见远处黄沙滚滚,铁蹄阵阵。 为首者头上插着孔雀翎,以示身份尊贵。 王海中在边关这么多年,和他们打交道已是常事,最后一眼就认出挂帅者是北昭的二王子。 “不好,他们带这么多兵马,定是想夺回葬风关,若是周大将军来的不及时,就凭咱们几百兵士,很难抵挡,必须得尽快返回,商量对策。” 黑甲卫也觉事态严重,没想到他们动作如此快,本来还以为要休整几日,才能重新调遣兵马,回攻关隘,没想到才过了几个时辰,人就来了。 “快,火速赶回,无论背后放箭,还是放火雨,全都不要回头,只管狂奔。” 王海中一夹马腹,骏马已当先窜了出去,一众黑甲卫紧紧跟在王海忠的身后。 贺炜天眼尖的很,已经看到了前方有人,隐约都穿着黑色盔甲。 “应该是魏景焰得亲兵,没准他来此,是谓打探敌情,快追。” 众人一路急追,嘴里还不住发出震天的吆喝声,企图震慑住前方众人。 长箭也不时从身后射来,好的,这些人马术不错,全都趴在马身上躲避身后飞来之箭,马鞭子更是抽出了火花,生怕马跑的太慢。 “快,再快些。” 出来一共就十一个人,实在没办法分散引开追兵,北昭的几个王子也都是身经百战之人,调虎离山之计,必然无法行得通。 此时,葬风关内的兵士不过几百,再加上城楼也有多处破损,想凭他们这的人就把城守住,着实太难。 一个黑鸭味当先狂奔回关内,将此事禀报给了林松。 林松刚刚放开魏景焰,被他那冰冷的身子,冻得舌头都有些不好使了。 “周将军的大军到了何处,还有多少时才能进关?” 斥候回禀。 “最快也得三个时辰以后。” 林松皱了皱眉头。 “那些北昭军呢,要多久能到关抵?” “多说一个时辰。” 林松一巴掌拍在了窗棱上。 “这可坏了,两个时辰,咱们要如何抵抗。” 宋槐序这心头也有些慌,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太过,声音淡淡的问:“城内还有多少兵马?” “顶多四百五十人,夫人,要不然咱们先撤回吧!” 宋槐序摇了摇头。 好不容易夺回这个关隘,如何能这么快就撤军,必须得拖上两个时辰,只要周将军的大军到了。区区几个北站人,不足惧怕。 可是这两个时辰,又要如何过? 她在地上坐了两圈步子,眼前忽地一亮,记得小太医给他讲过很多计策,其中比较出名的就是空城计。 据说是一个很厉害的人,设此圈套,诱敌深入,如今毫无抵抗的能力,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想到此处,她抬头吩咐道:“去把南边的城门打开,其余人各司其责,在忙什么就忙什么,不必担心。” 第二百四十二章:悍勇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听了宋槐序的话,众军不由面面相觑。 北昭的铁骑就要攻来了,夫人却让打开城门,这究竟是何意思? 就连林松也同样没懂,难不成宋槐序想引北昭军入城,来个请君入翁? 可城中的黑甲卫不过二三百人,就算能以一敌百,也打不过数万大军。 “夫人确定要开城门?还是开后城之门?” 林松指的后门,自然是通往泰州的大门。 宋槐序看向门外,沉声说道:“不,开前门。” “夫人究竟是何意,还请说明。” 林松有些急,他们都是些没什么心计的糙汉子,肚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若是拼死护城,没有人会皱一下眉头,这种没头没脑的话,他真的听不懂。 经过这么多日子的相处,林松很敬重宋槐序,她性情沉稳,有勇有谋,不但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更多次解百姓于危难,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全部听信宋槐序。 更何况殿下生死未卜,若北昭人真的涌入城内,众人哪里还有活路,便是一人踩一脚,也会让他们这几百人死无全尸。 宋槐序能理解他们的心情,遂长话短说。 “可寻一与殿下身材相像之人,穿上他的大氅,戴上面具,站在城楼之上,若我猜测的没错,北昭军绝对不敢贸然入城,这就是三十六之一的空城计。” 众人面面相觑,没听过啥叫三十六计,也不知道空城计为何物,但却觉得宋槐序的话太不靠谱。 万一对方冲进来怎么办? 拿什么抵挡? “没有时间考虑那么多了,要不了多久北昭军就会兵临城下,咱们守城的人手不足,根本无法与之相抗,如今一场大火,城墙的土石也并不全然牢固,很难抵御两三个时辰,一旦城破,殿下所有的心血,都将毁于一旦,与其将城让与别人,不如放手一搏,兴许还有机会。” 宋槐序分析了一番,众人依然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做这个主。 眼见黑甲军无人吭声,宋槐序脸色一沉。 “我乃景王殿下明媒正娶的夫人,如今他旧疾复发,无法主事,尔等当听我的号令,共同度过难关,若怕殿下有损,可将殿下送往泰州,我会与你们一同守城,直到周将军入城。” 宋槐序平时说话十分温和,对待兵士们也很少露出严肃的模样,冷不丁的冷下面孔,还真有几分魏景焰的霸气。 林松一咬牙道:“左右咱们无计可施,不如就听夫人的,夫人的聪慧大家都有目共睹,殿下不能主事,理该听夫人的。” 众人迟疑之际,王海中等人正在没命的往回奔,身后北昭军不断发出兴奋的呼喝声。 若是换成别的兵士,早就吓破了胆,黑甲军依然面无惧色,这种人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这些草药送回葬风关。 这是殿下的救命之物,不容有失。 奈何马匹越跑越疲累,再加上着火受了惊吓,不如北昭兵士的战马矫健,两方的距离越来越近,王海中心急如焚。 “再跑快些,前方就是葬风关了。” 他虽然勇猛,但却不如黑甲军经历的场面多,回头看了一眼黑压压的北昭军,不由头皮发麻。 眼见北昭军越来越近,自己的战马却越跑越慢,十几个黑甲军对视了一眼,突然停下了脚步。 一人将身上的草药扔给了王海中,大声说道:“王将军尽管走,我们留下,为你抵挡一番。” 王海中伸手接下,大惊道:“你们疯了,这可是几万的北昭军,血肉之躯如何能扛。” 说话者大笑了一声。 “若非殿下多次相救,我等早该为刀下鬼,一条命并不足惜,只希望王将军能将草药送回葬风关,用我等一条烂命,换殿下生机,足矣。” “战马还能跑,何必如此?” “我等心意已决,王将军不必多言,黄泉路上,咱们早晚会有相见的一天。” 他说完就将绑在腰上了栢油壶子拿出来,将里边的柏油尽数倒在了身上,其余人也纷纷效仿。 王海中惊愕的看着众人,瞬间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他们是想以自己的死,换他和景王的生。 王海中与这些黑甲卫相处的并不久,甚至一度觉得这些人虚有其名,只到此刻,才明白何为震撼,以及深深的敬佩。 难怪景王如此倚重黑甲军,他们的确有过人的胆识,自己常常自诩骁勇善战,与他们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 继而便是一阵心酸与不忍,只觉一股紧涩直冲喉咙,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另一人高声喊道:“王将军不必难过,十八年后,我等又是一条好汗。” 他拿出了藏在怀中的火折子,扔在了自己的身上,火呼的一声燃烧而起,其余人也做了同样的动作,十几个黑甲不过是眨眼之间,就变成了十几个火人。 他们忍着火烧之痛,众马范冲向北昭军。 战马怕火,眼见火光熊熊而来,顿时长嘶不已,裹足不前,刚刚玩好的阵型,瞬间就被冲乱。 后面的步行的兵士不知发生何事,还以为有敌来袭,同样乱成一团。 王海中站在远处,看的真切,即便是八尺高的汉子,眼见这情景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用力的咬着后槽牙,艰难的说道:“兄弟们,无论如何,我都会将草药送回葬风关,黄泉路上,你们先行一步,待平定北昭为兄定会追着你们的脚步,你们在阴朝地府畅饮一番。” 一滴泪洒落风中,王海中一咬钢牙,拨马回头,猛地冲向葬风关。 十几个火人并没让北昭的阵行乱上太久,一盏茶的光景,已经平息了。 虽然没对北昭军造成多大的伤亡,却让他们吓了一跳,而这一盏茶的光景,也同样让王海中跑出了老远,抬起头,葬风关已遥遥在望。 临近城下,突然听到一阵琴声。 只见一男子身披大氅,脸罩黑铁面具,站在城楼之上,手中拿着一只酒壶,似在饮酒。 身侧,一身姿曼妙的女子正在和琴起舞,若非是北昭军还在后方,王海中都以为自己来到了宫廷。 这女子的舞姿实在是太好看了,身段柔软,衣袂飘飘,有种仙人临凡之感。 王海中愣了一下神儿,随即一阵愤怒。 黑甲军为魏景焰牺牲性命,他却在这里载歌载舞,饮酒作乐,当真让人齿冷! 第二百四十三章:吓退北昭军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王海中用力的攥着十几名黑甲卫用生命换来的凤凰草,悲愤之情从心底涌出,眼眶憋的发红。 “王将军回来了,快入城!” 几名黑甲卫见到王海中,立即快步跑了过来。 王海中用力的揪着战马的缰绳,一双发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城楼上的人。 魏景焰背着一只手,目视着前方,像是在欣赏眼前的大好山河,宋槐序一身白色罗裙,翩翩起舞,宽大的裙摆,犹如蝴蝶翻飞,赏心悦目。 王海中却没有欣赏的心情,只觉心里犹如堵了一块大石头,说不出来的难受。 “王将军,快入城啊。” 黑甲卫上前牵马,王海中已从马上跳了下来。 他仰脸看向城楼,声音悲愤的说道:“不过才取下葬风关,现在庆功,还为时尚早,殿下怎可在此饮酒作乐,岂不闻北昭大军已经杀往葬风关,下官不才,没有殿下的雄才伟略,却宁愿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亦不想成为阶下囚,忍辱偷生,还请殿下换上铠甲,起兵迎战。” 宋槐序低头扫过,见王海中衣衫狼狈,一只手依然紧紧的抱着一捆草药,身后亦不见黑甲卫,便知此行凶多吉少。 他如此悲愤,想来取此凤凰草亦经过九死一生,只是眼下无兵可出,也无人出面统御,只能背水一战,成败与否,皆看天命。 她立即给旁边的“魏景焰”使了个眼色。 魏景焰朝着城下沉喝一声。 “如今山河大好,尔等整敢危言所听,来人,将王海中给本王拿下。” 黑甲卫的神情带着几分无奈,却还是上前抓住了王海中。 王海中气得脸色铁青,将怀中的凤凰草狠狠地掷到地上。 本以为景王叫夫人来此是救命的,感情是来此玩乐的,果然是根不正苗歪。 皇上推行诸多政策,已让在百姓不聊生,眼下这个景王,未必比他好到哪去。 “我王海中当真是瞎了眼,以为看到了曙光,却不知还是地狱。” 王海中扯着嗓子大声说了一句,人已被黑甲卫带走,有人捡起凤凰草,跑向城楼。 “夫人,是此物吗?” 宋槐序接过仔细看了一眼,顿露喜色。 “是,你们好生照顾殿下,让他保持身体温暖,再将此药的叶子摘下来,等泰州城的药到了,我立马前去医治。” “是。” 黑甲卫刚下城楼,远处就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 “魏景焰”捏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颤。 “来了。” 宋槐序点了点,对身后的兵士说道:“不用害怕,继续奏,咱们气势越足,他们就越不敢贸然攻城。” “魏景焰”用力的捏住了酒杯,手指肉眼可见在发抖。 黑甲卫就没有怕死之人,他也同样不怕死,却怕自己装不像,连累了夫人与城中的兄弟。 不过是盏茶的光景,北昭铁蹄就已来到城下。 此次的主帅正是北昭的二皇子贺炜天。 此人相貌俊朗,一双眼眸犹如猎鹰,精光闪闪,性情却无比残暴,是在他手中的魏人不计其数,生扒皮,活抽筋,对他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甚至用人的头骨做成酒杯,堪比地狱中的恶鬼。 回想起他在自己身上施展的诸多手段,宋槐序不由紧咬住牙齿,眼中迸射出两道犹如实质的冷意。 此人远比贺灼华还要可恶阴损…… 瞬间的恍神,大军已来到了城下,眼见葬风关城门大开,城楼上载歌载舞,贺炜天微微一怔,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停下。 “死到临头,你还有心情欣赏歌舞,当真是不知死活。” 城楼上,魏景焰大笑了三声,将手中的酒尽数洒到城楼之下。 “我大魏乃礼仪之邦,诸位远道而来,自当开门迎客,未知来者何人,可敢报上名来? ” 贺炜天道:“吾乃北昭二皇子贺炜天,尔等残害我王兄性命,此账今日便一并算了。” “魏景焰”淡笑了一声。 “甚好,如今葬风关城门大开,尔等想要报仇,自可入关。” 贺炜天抬着头,一双豹子般的眼睛,恶狠狠的看向了魏景焰,奈何他脸上戴着黑铁面具,双方距离又远,根本看不出他究竟是何表情。 “二殿下,这要如何是好?” “魏景焰敢开门迎客,内中必然有诈,咱们决不能轻信于他。” “没错,苏国图说追他的兵士近万,想来魏军的精锐已经抵达了葬风关,咱们若是进去,那可就是请君入瓮了。” “是啊,殿下三思。” 眼见城上的魏景焰如此淡定,贺炜天阴恻恻的说道:“都闭嘴,本王又不是没有脑子,如何看不出其中有诈。” 这种情况之下,就算是缺心眼,也不可能贸然进城,何况是他。 贺炜天冷笑了一声。 “你想诱本王入城,再用你的五万兵马将两边城门堵住,如此浅显的计策,你以为本王会上当不成?” 魏景焰垂眸看下城下,声音淡淡的说道:“本王已准备好薄酒,开门迎客,二王子来到城下而不入,未免太不给本王面子了。” 贺炜天呸了一声。 “你奸诈狡猾,我如何能信,有种就撤出葬风关,将此地让与我。” “关隘就在这里,你若想要,尽管入城来取,本王绝不阻拦。” 魏景焰抬起右手,宽大的袍袖垂在身侧,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贺炜天往城里看了一眼,只觉影绰绰,全都是黑甲军,不由冷嗤。 “如此浅显的阴谋诡计,也想骗本王上当,简直是异想天开。” 他抓住缰绳,回身说道:“众军,立刻后退十里,择日攻城。” 魏景焰不由哈哈大笑,他看着下方,高声说道:“本王听闻北昭二王子骁勇善战,也不过如此,今日,本王给你机会,若你不入,再想取,可没那么容易。” 话音刚落,城中就响起了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仿佛是千万把兵器拍击着盾牌,听的贺炜天头皮发麻。 若是这些人全部冲出来,不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贺炜天当机立断,立刻勒马回转。 “快,快退!” 第二百四十四章:危在旦夕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一声令下,北昭军潮水般退去。 城楼上发出了啪的一声轻响,“魏景焰”手上的酒杯已被捏成了碎片。 “夫人,敌军退了。” 假扮魏景焰的黑甲卫紧张太过,竟将酒杯生生捏碎。 宋槐序也同样冒出了一身冷汗,若非魏景焰威名盖世,让敌军闻风丧胆,这样的计策,根本不可能成。 “是啊,退了。” 宋槐序长吁了一口气,声音仍然不可抑制的颤抖。 林松从暗处走出,恭敬的问:“夫人,下一步该怎么做?” “马上关闭城门,等待周将军入城。” 宋槐序扶着城墙,全身上下半点力气都无,大军兵临城下的冲击感实在是太震撼了,看着那些黑压压的北昭军,宋槐序只觉头皮发麻,虽然他们已经撤了军,这种感觉却未得缓解。 “是。” 林松应了一声,跑下城楼。 下面的黑甲军正手持着木棒,上面绑着盔甲和长剑,不住的摇晃,发出阵阵金铁交鸣之声。 北昭军所看的黑影丛丛,正是这些套上盔甲的木棒。 “夫人有令,关城门。” 林松高喝一声,门口的侍卫立即推动铁铸的大门,几个人抬着巨大的铁栓,将城门别死。 众黑甲卫亦有一股劫后余生之感,若非夫人,葬风关恐怕就保不住了。 宋槐序已从城楼上走下。 “王将军关在何处?” 一个侍卫朝右前方指了指。 “在那边的小院子。” 宋槐序转向了假扮为经验的黑甲卫。 “你跟我走一趟,咱们得给王将军赔个礼。” 如今正值用人之际,王海中在葬风关多年,不但熟悉这边的路线,也熟知北昭军的作战习惯,如此有用之人,自然不能慢待。 黑甲卫躬身道:“属下遵命。” 两人走进小院,顿时看到了被绳索捆绑的王海中。 看到魏景焰与宋槐序,王海中冷冷的哼了一声,梗着脖子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王海中若是皱一下眉头,便不算一条好汉。” 宋槐序亲自走上前,给王海中解开绳索,继而提起裙摆,跪在地上。 “一切都是不得已而为之,黄将军莫怪,妾身在此给王将军赔罪了。” 王海中微微一怔,无论是妾还是通房丫头,宋槐序都是魏景焰女人,这种大礼,他如何当的。 刚一脱困,立刻闪到一边,声音却依然冷淡。 “夫人不必如此,下官怕折寿。” 宋槐序轻叹了一声,朝站在身后的魏景焰点了点头。 那人立即摘下面具,露出了一张平平无奇的面孔。 王海中又怔了一下。 “这是……” 宋槐序从地上站起,声音温和的说道:“王将军之前见到的人并非是殿下,而是这位小将,他与殿下身材相像,故让其假扮殿下, 以退北昭大军。” “诚如王将军所见,殿下在多年前便已中了北昭的剧毒寒骨蚀,若非他内力深厚,恐怕早已殒命京城,经银针压制,寒毒虽然不再发作,但却不能妄动内力。” “王将军应该也知道,殿下的恩师段老元帅正是死于北昭人之手,此番殿下前来,我便猜测他见了北昭军会忍不住动手,这才带着林松赶过来,如今殿下已被转移到关外,再次多谢王将军带回来的凤凰草,有此物,便可彻底解除殿下体内的寒毒。” 宋槐序说完,再次躬身一礼。 王海中得知原委,终不由一阵愧疚,一撩袍子跪在地上。 “下关误会了夫人与殿下,实在该死,还请夫人降罪。” 宋槐序伸手将他扶起。 “王将军乃忠义之士,何罪之有,快快请起。” 王海中站直了身子,又问:“周将军的兵马何时能到,算算时间,北昭军应该已经到了。” 假扮成魏景焰的黑甲卫笑道:“王将军放心,北昭军已经退了。” 王海中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怎么就退了?” 林松在旁说道:“这是夫人的空城计。” 他将前因后果讲了一番,王海中这才明了,再看眼前这柔弱女子,心中不由多了几分敬佩。 当真是好胆色,不愧是景王殿下看中的女子! 便是他这样一个大男人,也不敢大开城门,贸然用此计策。 思量间,就见一黑甲卫快步奔来。 “夫人,周将军先行派了一人,已夫人所需草药送到,再有半个时辰,周将军的大军便可抵达葬风关。” 宋槐序顿露喜色,接过草药道:“快,去看看殿下。” 话音刚落,又有一黑甲卫跑了过来。 “夫人,殿下情况不太好,请夫人马上过去看看。” 宋槐序神色顿变。 “殿下如何了?” “气息微弱,面无血色,整个人仿佛僵硬了一般。” 黑甲卫说话声音哽咽,一双眼眸发红。 “先过去看看。” 宋槐序只觉双脚发软,强撑着力气跟着黑甲卫来到了南门外,在一处隐蔽的山坳中,平地搭起了一座军帐,魏景焰身体蜷缩躺在军帐之中,犹如一只受伤的小兽,脸色苍白。 宋槐序经历了两世,无论面对多大风浪,都能保持着绝对的镇定,但在看到魏景焰的这一瞬间,一股酸涩从心头涌起,眼前瞬间模糊。 “殿下,殿下!” 宋槐序快步跑过去,双手抱住魏景焰,只觉怀中的人冷如冰块,气息微弱的几乎没有。 林松也同样心头发慌,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殿下!” 见此情景,所有人全都跪了下来,包括王海中。 宋槐序帮忙抹去的泪水,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和不安,对众人说道:“你们不必担心,殿下不会有事的,赶紧去起锅,我给殿下施针之后,立刻去熬药。” 宋槐序拿出银针,分刺魏景焰心口的几处要穴,一股极寒之气顺着针尖反噬到手指之上,宋槐序不由打了个寒战。 “林松,给我匕首。” 林松帮忙拿出匕首,恭敬呈上。 宋槐序伸手接下,看着魏景焰那张逐渐青灰的面孔,她一狠心,将手中的匕首朝他心口刺了下去,见此情景,众人同时一惊! 第二百四十五章:沉长梦境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我正要在脑海里分析下去,旁边的发丘指灼灼地看着我问道。 如今向家还有不少虚劲初期,虚劲中期的强者,对付那些人,真是不要太简单。 这奇异金色兽出手的瞬间整个木屋都剧烈的震动着,委实惊人,宋铭目光凛然一双手诡异地动了起来,这姿势赫然是大天皇族强体术中的招式。 所以这个时候,黄家应该选择一个更有潜力的家族去依附。而程辉无疑就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他是古武世家这一辈中最有天赋的人。 说着的同时,不停的比划着,时不时的碰到张易眼馋的部位,让张易暗道可惜那手不是自己的。 宋铭的另外一个分身劲力四射,激爆如累,也在极为短暂的时间内将薛华斩杀,宋铭心中一凛,自己的推测果然没错,那同时出现的两个薛华都不是真的,那么真的薛华会在哪里呢? 布阵不成功,对于阵法的运转,也不可能完全领悟其中的千变万化。 也是在那时,钱紫薇才真正的认识了自己,她觉得自己不能放弃,一定要主动的追求。 “草,这到底是什么东东!”看着这一幕,李长林却是感觉有些愕然。 不少人都用惊奇的目光看着张十八,有人觉得他是演员,有人觉得他是疯子,不过他们皆是有恃无恐。 而大头绿营兵还想嘲笑何玄居然敢在他面前拔剑,却突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他再一怔,发现咽喉传来了一阵子的剧痛,使得他不由自主的捂着咽喉,有血冉冉的冒了出来。 对于钱,叶天眼中也就是一连串的数字而已,金钱买不到修为,买不到寿元,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罢了。 次子完颜宗望,历史上,便是完颜宗望攻陷了开封,一手创造了靖康耻。 闭眼沉默了一会,心神放松之下,加上伤势依然没有恢复,汪凡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鬼母他们才进门,侯在门外的宫人就放下了门上织珠门帘。阴风吹来被门帘挡住,而门帘晃动,其上珍珠摩擦碰撞,发出了悦耳如如珩佩之声。 鬼差和鬼兵们还在对鬼奴咒骂,时不时的也鞭打鬼奴们。但鬼奴们对此已经麻木,早已没有了什么反抗之心和念想,他们更像是动物,在鞭子的驱使下,听命行动。 斩昂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叶天所在处,瞳孔微缩,身子微微一颤。 萧毅清楚渡过雷劫的强者有多么强大,眼前的李二混,虽然也是相当不弱,但对于他来说,似乎就是个孩童而已。 可以想象到自己当着他的面将那金击子扔在地上时,是何等的滑稽。 改造者联盟黑神,论名头,可丝毫不在太极门张三之下,作为抱丹境界中的最强者,他们两人都有挑战虚丹的战力。 烨华的突然出现让两只狼有些恍惚……有些恐惧的向后退了一步。 不过面对着这样一副灭世的景象,吴昊神情中却并没有多少焦虑之色。 房间外,一名彪悍的黑衣男子此时却战战兢兢,磨磨蹭蹭的不敢敲门。 杜瑜琦一跳出来了以后,立即就吸引了一队巡逻的疯狂伊凡,非但如此,地面都微微震荡了一下-------那是牛头械王猛然警醒,一脚重重践踏在了地面上以后产生的动静。 其他诸如益州刘璋、荆州刘表、江东孙策,之所以能够立足于天下就在于他们得到了各自治下的世家门阀支持!唯一例外的是汉中神棍张鲁,依靠五斗米教建立起来政教合一的政权。 大家都没有意识到这个议会的重要性,哪怕是贵族议员们自己,都没有怎么在意。 张绣和夏侯渊也都没发动夜袭的想法,这年代夜战的成本很高,不是想夜袭就能夜袭的。与其没把握地混战一场,还不如都老老实实睡一觉,天明再说。 在伊莎贝拉号的外面,有着大量的监工和奴工存在,仿佛蚂蚁一样爬满了受伤的地方,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维修焊接,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头负伤的巨兽在默默的舔舐着自己的伤口似的。 冰霜毒哞的毒可比超级蜈蚣的毒厉害,不仅腐蚀身体,还能消耗异能量,超级蜈蚣之前搞出那些大动静,此时异毒侵袭,它也是抵抗不住。 为了避免引起那些三级魔兽的注意,众人都是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被人直白的拆穿,安欣先是一震,看到众人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面色有些发白。 要是在碧游宫里演练,他的手脚一点也放不开,自然效果也不好,要是到时候控制不好的话,把金鳌岛炸了就不好了。 “张姨,那我……阿姨在哪儿?”招宁心中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司云瑶的情况。 “抱歉,刚才和你玩呢,现在我要动真格了。”慢慢抬起脸来,少年清秀的脸庞上噙着一抹歉意,冲着漠向南微微笑了笑,然后身形骤然闪掠。 只见那人缓缓勾了勾嘴角,四周的妖兽们犹如受到惊吓,慌忙逃窜!直到一切尘埃落定后,一名身穿纯黑色外衣的男子走了出来,额间怪异的纹路和紫黑色的眸子明显与正常人不同。 这话一出,她就立刻敏锐地观察到身边的气氛变得正常了许多,看来大家也都接受了她的这个理由。 来到山脚的时候,稻花脚步顿了顿,驻步看了一眼从身旁走过的几个农夫。 杨易喃喃道,随即却是心中一动,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好似,前世有一些功法绝学,像极了这所谓的半神通。 魔道为什么如此猖獗,不就是因为子弹等东西,对他们没有任何的作用吗? 然后在月兰刚离开不久,我就见到两个穿着长袍,绑着发髻的老人,背负着双手,慢慢的朝着土匪寨这边走了过来。 毕竟作为老江湖,鹰王靠着数十年的积累,武道经验肯定会比别人强很多的,实力也肯定是极强。 第二百四十六章:槐序,谢谢你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魏景焰从床上坐起,气运丹田,寒毒与往日一样,已退缩到了一处。 他收了气息,整了整衣衫坐在床边。 这一次的濒死感尤为强烈,若非宋槐序来的及时,此行恐怕凶多吉少。 他皱了一下眉头,却并不后悔,大丈夫理该顶天立地,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畏首畏尾,乃鼠辈也。 随即又想到了之前的梦境。 梦里,魏云澜死后,魏承毓以皇长子的身份登基为帝,如今魏云澜现在已经成了太子,魏承毓泽被流放边疆,明显不会再有为帝的机会。 或许,那真的就只是一个梦而已。 但是梦中,他死亡时的痛苦,又无比的清晰。 回想那种噬心蚀骨的疼痛,魏景焰不由抓住衣摆,手指深深的陷入肉中。 魏景焰又想起魂飞北昭之际,所看到的女子,他确实没有看到那女子的样子,只恍惚看到她面向大魏的方向,对空叩拜,行的是魏朝之礼。 或许,那就是宋槐序。 可惜,他看不到她,也救不了她。 随即又嗤笑了一声。 许是日有所思,才有所梦,与他上辈子毫无关系。 思量间,就听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帐外响起。 “末将周正平,求见景王殿下。” 魏景焰瞬间回神,整理了一下衣袍,道:“进来。” 帐帘掀开,周正平从门外走入,一撩袍子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行了跪拜之礼。 “末将来迟了。” 魏景焰缓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不迟,刚刚好,周将军快请起。” 说话间,王海中与苏焕也从帐外走了进来,眼见魏景焰已恢复了神智,两人眼中都露出了喜色。 林松上前一步道:“殿下病危之际,王将军带领黑甲军出城寻找草药,如今已经取回了凤凰草,只是那十几个黑甲卫……” 林松眼神黯下,魏景焰就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他抿起薄唇,低沉的声音里满是愧疚。 “是本王的错,若非本王如此冲动,他们便不会死。” 魏景焰对黑甲卫亲如手足兄弟,不论死的是谁,他都同样痛惜。 修长的手指缓缓拢起,发出了一阵清脆的摩擦声,魏景焰咬着牙说道:“本王定不会让他们白死。” 再抬头,目光已回复了往日的犀利。 “黑甲卫的尸体可有收回?” 王海中叹息一声。 “北昭军突然来袭,黑甲卫的兄弟们让下官把草药带回,他们为阻北昭大军,将柏油浇灌在自己的身上,引火自燃,冲向了北昭了军,全部……殉国了。” 想起当时的情景,王海中依然觉得震撼,鼻腔里酸涩的厉害。 魏景焰神色顿变。 “北昭军攻来了?” 王海中点了点头。 “有五六万人之多,不过,已被夫人妙计退兵了。” 魏景焰诧异的问。 “如何退的?” 周正平等人不是刚到葬风关吗,难道宋槐序还会领兵打仗不成? 林松道:“夫人说是空城计。” 魏景焰挑起了狭长的眼尾。 “哦,怎么个空城计?” 林松将宋槐序的计策说了一遍,魏景焰听的惊奇不已。 “竟有如此计策!” 林松有些激动的点了点头。 “是啊,夫人提出此计时,我们也是半信半疑,不想真的吓退了贺炜天。” 林松将宋槐序如何选黑甲卫之事,绘声绘色的给魏景焰讲了一遍,魏景焰唇角勾起,眼尾的弧度也越发的深浓,自豪感油然而生。 “好一招空城妙计,当赏!” 魏景焰说完才想起宋槐序并非将领,人也不在房中。 周正平也忍不住赞道:“夫人一介女流,却有如此胆色,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让人敬佩。” 魏景焰背着手,淡笑道:“夫人本就聪慧,到也不算意外。” 他话锋一转,又道:“既然大军已经到达葬风关,可趁着缓兵之机,尽快修缮,以备来日之战。” “是。” 周正平拱手说道:“末将已让陆方带大军入城修缮,殿下可在此休息两日,再往葬风关。” 魏景焰眼眸微眯,看向了帐外。 “不必,咱们一起入城,用不了多久,贺炜天就会卷土重来,本王还要出关一趟,将那些黑甲卫的尸体寻回,无论如何,都要让他们魂归故里。” 周正平一脸关切。 “殿下的身体刚有好转,还是不要奔波为好。” 魏景焰摆了摆手。 “无妨,若这点事本王都无法为他们做到,如何配当他们的主子,尔等先行一步,本王随后便到。” “是。” 众人知道他定然有话要与宋槐序交代,便都识相的退了出去。 宋槐序正好端着药碗进来。 之前的药汤,药性太少,还起不到彻底根治的效果,除此之外还需银针辅助。 魏景焰伸手去接,宋槐序拿到了一边。 “烫。” 她找了两叠叶子,垫在碗边。 魏景焰不由低笑,倒是怪有办法的。 宋槐序绕过他,将汤药放在了桌子上。 “周将军他们入城了吗?” “嗯。” 魏景焰应了一声,走到他的身后,宋槐序回头之际,魏景焰已张开双臂,将她娇小的身子拢在怀中。 “槐序,谢谢你,为本王解决了一个大难题,空城之计,林松已经告诉了本王,若你相处如此妙策,葬风关定然又要拱手让人了。” 他将脸埋在宋槐序的脖颈上,声音极低的说道:“本王错了,不该如此冲动,害死了十几名手足兄弟,不知他们在黄泉地下,能否原谅本王?” 宋槐序的身体逐渐软下,旋即转过身,目光温柔的看着魏景焰。 “他们敢为殿下舍命,如何会怪殿下,既然事情已出,殿下就不要多想了。” 柔软的声音让魏景焰心中的阴鸷散去了几分,他直起身子,低眸看向了宋槐序。 “本王不能让他们客死他乡,这就出城将他们的尸身带回,你想随本王进城,还是暂时住在这里。” 宋槐序拧起秀眉。 “现在就要去吗,不能等一日吗?” 万事俱备,亦该为魏景焰彻底祛除寒毒。 魏景焰摇了摇头。 “必须现在去。” 第二百四十七章:下狠手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魏景焰轻揽着宋槐序的腰,幽深的目光中透着几分黯然。 “此处荒凉,秃鹫甚多,本王怕去的晚了,他们的尸身会被秃鹫啄坏。” 宋槐序顿时明白了,她虽然担心魏景焰,但是这种事,却也不能拦着。 任何一种感情,都是相互的,魏景焰若非对他们如此好,何人能舍命相护,这份主仆之情,值得敬重。 她略作思量。 “我与殿下一同进城,殿下若不嫌疲累,今夜便为殿下彻底拔出寒毒。” 宋槐序的理解让魏景焰颇感安心。 “好,那咱们一起走,子夜之前,本王必归。” 魏景焰牵住了宋槐序的手,宋槐序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先把药喝了。” 魏景焰拿起药,一饮而尽。 宋槐序吩咐黑甲卫将草药带好,便与魏景焰一起前往葬风关。 关内,兵士们已经开始修缮城墙了,看到两人,林松立即从远处跑了过来。 “原来的将军府已经打扫完毕,殿下与夫人可先行过去休息。” 魏景焰的神色已恢复了之前的冷肃,袍袖一摆道:“带夫人过去即可。” “是。” 林松应了一声,朝宋槐序躬身。 “夫人请。” 宋槐序转向了魏景焰。 “殿下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本王向你保证,定不会再妄动内力。” 魏景焰说完,就大步流星的朝前方去了。 直到魏景焰的背影消失不见,宋槐序这才与林松来到了临时的住处。 房子是用青石砌的,这才幸免于火灾,内中的一应之物却已全部烧毁。 床凳都是临时搭起,铺盖皆是军中带来之物,暂时也算有个住处。 宋槐序本来也不是多挑剔的人,能有个栖身之地,已经很满足了。 她打量了一眼,回过身问:“贺玉妍呢?” 林松道:“已经被周将军押到了葬风关。” 宋槐序略作沉吟。 “把她带过来。” 片刻之后,贺玉妍与剑秋被五花大绑,推搡进门。 看到宋槐序端坐在凳子上,贺玉妍咬牙切齿的骂道:“贱人。” 宋槐序走到了她的面前,一巴掌抽在了贺玉妍的脸上。 “你这下贱的东西,还敢骂别人。” 贺玉妍的脸瞬间发红,气急败坏的骂道:“贱人,你敢打我。” “打你又如何?” 宋槐序左右开弓,又扇了她十几个耳光。 贺玉妍被绳子绑着,还不了手,也跑不了,不禁疼得哇哇大叫。 “宋槐序,你这个下贱的坯子,前方就是北昭,你敢如此对我,我的几个哥哥定然不会放过你。” 宋槐序捏住她的下颌,冷笑着说道:“你该问问,我会不会放过你,贺玉妍,难道你还妄想活着回去?” “你想杀我,狗胆子倒是挺肥。” 看着宋槐序那张冷清的面孔,贺玉妍依然强硬的很。 宋槐序抽出了魏景焰送的匕首,猝不及防,一刀捅在了贺玉妍的肋下。 鲜血顺着刀尖流下,霎时染红了贺玉妍的罗裙,贺玉妍亦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尖叫,她又疼又怕,一张脸瞬间就没了血色。 她现在毫不怀疑,宋槐序恃宠而骄,真的敢杀了她。 “住手,宋槐序你……” 贺玉妍疼得嘴唇直哆嗦,还想骂人,说到一半,又把话收了回去。 宋槐序缓缓地抽出了刀。 她用的力度恰好,既不会伤及要害,也能让贺玉妍吃点苦头。 “我怎么样?” 宋槐序拿出一块帕子,将匕首擦干净,放在手中把玩,粉润的唇角微微扬起,故意勾出了一丝邪魅的笑容。 “贺玉妍,我早就想和你玩这个游戏了,我想知道,到底捅你多少刀,你才会死。” 看着那张骤然邪恶的面孔,贺玉妍又疼又怕,忍不住大声喊道:“来人啊,救命啊,宋槐序要杀人了。” 门外的黑甲卫对宋槐序无比信任,亦知道她并非任性妄为之人,全都充耳不闻。 剑秋的脸色也白了几分。 宋槐序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如此柔弱的女子,竟然敢下此狠手。 “你尽管叫,就算叫破喉咙,也没人会理睬你。” 宋槐序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问道:“贺玉妍,你说下一刀,要捅哪里好呢?” 看着那把匕首不住的在自己身上比划,贺玉妍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你敢!” 宋槐序手腕一送,匕首再次扎在了贺玉妍的大腿上。 贺玉妍疼得嗷的一声,整个人站立不住,顿时倒在了地上。 她从出生就锦衣玉食,哪里受过这种苦,心都揪在了一处。 在北昭的宫廷之中,她也打死过不少宫女,当时只觉稀松平常,从未想过会有眼前这般,刀子会插到自己的身上。 身为公主的骄傲,让她不愿低头, 奈何面前却站了一个疯子。 贺玉妍吓的缩了骨,一脸恐惧的看着宋槐序,颤颤微微的说道:“不要,不要碰我。” 宋槐序再次拔出匕首,冰凉的刀身,贴着贺玉妍的脸慢慢向下移动,嘴角上的笑容又浓烈了几分。 “我也不是非杀你不可,可你总得付出点代价。” 贺玉妍忙不跌的点头。 “想要什么你说,我这还有点银子。” 宋槐序慢悠悠的说道:“那东西我可看不上,我想要的是北昭的地形图,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此物就挂在你们北昭的御书房中,你经常前往此处,不可能不熟悉,更何况,这也是你们皇室的必修之课,更别想用假的糊弄我,我自会分辨,若知道你弄虚作假,我定会在你身上捅出十几二十几个窟窿。” 贺玉妍难以置信的看向了宋槐序。 “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多?” 宋槐序竖起了手中的匕首,抵在了贺玉妍的脑门上。 “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如果你愿意画出来,我这就叫人给你包扎伤口,若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听说这里的秃鹫最喜欢血腥味,而且还会成群结对,不知道看到你,它们会不会喜欢?” 想到自己的身体被成百上千的秃鹫啄食,贺玉妍不由打了个寒战。 “别,我这就写。” 宋槐序满意的站起身,在门外吩咐道:“来人,取纸笔来。” 转身之际,她轻轻地吁了口气。 这种乖戾癫狂的性子,还怪难装的! 第二百四十八章:割了她的舌头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叫来一个黑甲卫,让他解开贺玉妍,给她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贺玉妍疼的满头冒汗,却不敢不从。 这一次,她是真的怕了! 颤抖着接过纸笔,按照记忆中开始迅速写画,宋槐序手提着匕首,站在一边瞧着。 上辈子,她进过几次御书房,偷偷瞧过一些,但却不敢明目张胆的观看,对于细枝末节记得并不真切。 眼见贺玉妍用笔勾勒的地形,尘封了多年的记忆,正在慢慢复苏。 她微眯着眼眸,瞧着贺玉妍,神情像极了魏景焰。 小半个时辰之后,贺玉妍忍着疼痛抬起了头,一张脸已经没了血色。 其实伤口并不深,只有半寸左右,血着实出了不少,但却不会危及性命,贺玉妍不懂这些,只觉自己快要死了。 “宋槐序,我可以将北昭的地图给你,但是你得把我送回北昭,若不然,我就毁了这张图。” 宋槐序勾了一下唇角,又把玩起那把小刀。 “你恐怕还不知道我有过目不忘之能,你画了这么久,我早已将这幅图记在了心里,你若想毁,随意。” 贺玉妍脸色大变,这贱人竟有如此能耐。 不,她狡猾多端,一定是在骗自己。 她咬着牙,忍着肋下的疼痛问道:“那你就说说,有几条道可以通往主城,又有多少个哨岗。” 宋槐序漫不经心的答道:“有三条路可以通往北昭城,一条大路,两条山路,每条山路各有哨岗五处,大陆哨岗二十,我说的可对?” 贺玉妍心头在惊。 她居然真的看懂了? 地图这东西,除非行军打仗,或者有个这方面研究之人,寻常人很难看明白。 宋槐序不疾不徐的说道:“贺玉妍,识相的就把图纸交给我,殿下或可念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网开一面,若是你想用这东西威胁我,只有死路一条,你恐怕还不知道,北昭军杀死了几十名黑甲卫,景王殿下视黑甲卫如手足,你正好又是北昭人,可想而知,下场如何?” 贺玉妍顿被吓住了,她伸手抓住了宋槐序的裙摆。 “宋槐序,咱们俩好歹姐妹一场,你一定要救救我,我不想死,也不与你抢魏景焰了,我想回北昭,求求你,替我求个情,让魏景焰放我回去吧!” 宋槐序弯下腰,从地上捡起那张图纸,折好后揣的怀中,旋即一脚踢开了贺玉妍。 “你有什么资格与我抢景王。” 贺玉妍被踹倒在地上,伤口又是一阵钻心的痛。 “宋槐序,你这贱人。” 宋槐序眼眸瞬冷。 她恨贺玉妍已久,眼下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手,没必要再惯着她。 北昭人更不可能因她付出任何代价,眼下的贺玉妍已经是枚弃子,死不足惜。 宋槐序上前一步,踩在了贺玉妍的肚子上,只觉心头一阵畅快。 昔日她被贺玉妍当做猪狗一般凌辱,如今总算可以一雪前耻了。 “我看你到底还有多少力气?” 脚下猛地一沉,贺玉妍刚刚包扎好的伤口顿时迸裂,裙子再被染红。 贺玉妍又疼又怕,大声喊道:“剑秋,救救我,你不是个杀手吗,快,给本宫杀了宋槐序。” 剑秋浑身被绑,根本动弹不得,就算她能动弹,也没有力气,即便有力气,她也不想管。 贺玉妍就是一个蠢货,无论什么事都能被她办砸,剑秋已经认命了,早死还能早投胎,免得待在她身边受气。 眼见剑秋低着头,毫无反应,贺玉妍不由破口大骂。 “你个小浪蹄子,你死了吗,还是聋了,赶紧给本宫滚过来,杀了宋槐序这个贱货。” 宋槐序直接踩到了贺玉妍的嘴上。 “聒噪,再这么多废话,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眼见贺玉妍死命挣扎,黑甲卫上前一步问:“夫人,要不要我等动手?” 宋槐序瞧了贺玉妍一眼。 “把她的舌头割下来。” 她不是爱骂人吗,那就让她这辈子发不出声音。 贺玉妍顿时瑟瑟发抖。 “宋槐序,你敢!” 宋槐序已经推门出去了。 她这辈子就是为了复仇,任何时候,都不会手软,更不会心软,欠她的,就该血债血偿。 宋槐序穿过忙碌的兵士,走上了烧得焦黑的城楼,看向了北昭的方向,眼中的恨意丝毫未减。 若来日踏平北昭,定让那些畜牲生不如死。 思量间,就见一队人马从远处而来,为首者身披黑色斗篷,红色的内里随风翻飞,气势逼人。 宋槐序顿露喜色。 魏景焰回来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宋槐序已能看清,每匹这马上都驮着一卷黑色的布包,想来这些人就是死去的黑甲卫。 她快步跑下城楼,魏景焰的战马已经到了眼前,一股焦糊的味道冲鼻而来。 看到宋槐序,魏景焰翻身下马。 他并没有带面具,一张俊脸冷若冰霜,目光里满是沉郁。 宋槐序往那些黑布上看了一眼,心中已经明了。 “殿下。” 她主动拉住了魏景焰,那只手透着刺骨的凉意。 “嗯。” 魏景焰点了点头,与她步入城内。 两人沉默无声,走了足有一盏茶之久,魏景焰才沉沉说道:“本王还担心秃鹫啄食,却不知他们早已烧得皮肉全无,是本王傻了,王将军早就说过,他们往身上浇了柏油,冲入了敌阵,本王还以为能找到一具完好的尸身,当真是疯了。” 宋槐序当时也没想到这么多,想来魏景焰也是如此。 小手微微用了几分力气,攥住了魏景焰发凉的手指。 “殿下莫要自责,死者已矣,徒增烦恼,只会削弱士气,能将兵士们的尸骨带回,亦可让他们魂归故里!” 魏景焰如何不知这个道理,他低低的吐了一口气。 “本王知道了。” 话音刚落,便听远处传来一声极闷的女人惨叫。 魏景焰脚步一顿。 “什么声音?” “是贺玉妍,他一直叫骂不停,我便让兵士拔了她的舌头。” 宋槐序转头看向了魏景焰,想知道他会不会责怪自己。 魏景焰只淡淡的哦了一声。 “如此也好。” 宋槐序顿时放下了心,将北昭的地图从怀中取出。 “这是我让她绘出来的,基本没有差错。” 第二百四十九章:唯一的妻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魏景焰接过地图,仔细的看了一遍,唇角扬起。 “槐序,你当真是帮了本王的大忙!” 宋槐序眼眸弯起,犹如初升的月牙,温柔而又明亮。 “夫君之事,亦是妾身之事,自当尽力而为,幸好没有弄巧成拙。” 宋槐序的称呼让魏景焰又是一喜,他压制住心里的欣悦,颔首道:“说的好,做的亦好,本王为你记下一功。” 宋槐序抿唇一笑。 “我哪敢谈功,不过是些力所能及的小事罢了,殿下还要安置黑甲卫的尸骨,妾身便先回去准备草药。” 瞧着她盈盈远去的背影,魏景焰用力的攥住了手中的地形图。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即便宋槐序自请做妾,他也从未把他当成过妾,当日他亲自迎她入府,便是以正妻之礼,在魏景焰的心中,宋槐序一直都是自己的景王妃的不二人选。 若此次能安然回京,必要昭告天下,宋槐序,便是他此生唯一的妻。 “殿下。” 王海中从远处走来,他已经看到了那些烧焦的黑甲卫。 魏景焰瞬间收拢思绪,朝王海中点了点头。 “可问过周将军,修缮葬风关需要几日?” 王海中重重的吐了一口气,似乎想将自己心中的沉郁,一并给吐出来。 “最快也要三日。” 魏景焰眼现冷色。 “三日,应该足够了。” 宋槐序有妙手回春之力,只要解了体内的寒毒,便可挥军北下。 王海中不知这个“足够”是什么意思,但看魏景焰脸色沉郁,他也没敢多问,便道:“这些兄弟的尸身,殿下准备如何安置?” 魏景焰目光沉暗,声音也比方才低了几分。 “先放在葬风关,回京之时,本王自会将他们带回故土。” 王海中低沉的应了一声。 “是。” 继而又问:“殿下身体如何?” 他生怕魏景焰体力不支,无法率军杀去北昭,王海中苦等多年,就是想求一个能为妹妹报仇,英勇善战的名主。 “之前吓到你了,有夫人在,本王很快就可以痊愈。” 看着魏景焰那张比正常人略显苍白的面孔,王海中还是有些担心。 “这两日殿下定要好生修养,有何需要做的,交代末将便是。” 魏景焰突然想起宋槐序拿到的地形图。 “你可出过葬风关,对北昭的地形知道多少?” “出过,前往北昭除了这条大路,还有两条难走的山路,都设有岗哨,我和几个兄弟前去探过几回,却都被他们发现,只得原路返回。” 王海中顿了一下,又说道:“北昭人擅养猎鹰,十分敏锐,我等很难逃过猎鹰的眼睛。” 魏景焰忽然想到了宋槐序用木头杆子撑起黑甲所做的假人,眸中精芒一闪。 “既然如此,那就来个李代桃僵,趁这两日的时间,让兵士多做一些稻草人,本王自有妙用。” “是。” 见魏景焰有了计策,王海中心头一松,也没问是干什么用的,便传令去了。 魏景焰站在原地思量了一会,便与苏焕一起回了临时的住处。 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汤药味,宋槐序拿着一块树皮,正蹲在灶炉前亲自扇火,偶尔还会传来几声咳嗽。 魏景焰快步走到她的身前,皱眉问道:“贺玉妍不是带了丫鬟吗,这点小事何须你自己动手?” 宋槐序笑着说道:“她的人我哪敢信。” 随即往旁边的侧院指了指。 “贺玉妍和她的丫鬟们都关在了那里,殿下可要过去看看。” “没那个必要,这药还要熬多久?” 魏景焰也半蹲下来,一双幽深如海的眸子瞧向了宋槐序。 宋槐序看了一眼里边的汤色。 “大概还要小半个时辰吧!” “那好,本王陪你。” 苏焕见状赶紧进屋搬出两把现钉的凳子,就识相的退了出去。 宋槐序坐到了凳子上。 “殿下长途奔波,定然很累了,房中的床铺已经铺好了,快去歇息会儿,不必在此陪我,我还要忙一会儿,彻底解毒并非只需内服,还需要已药汤蒸身,内外夹攻,才能将寒毒彻底逼出。” 想到一会要看着魏景焰赤条条的样子,宋槐序的声音瞬间小了几分。 “没关系,本王不累,本王想看着你。” 魏景焰拿过了树皮,坐在一边慢慢地扇着火,他自然的样子,就像一对寻常的夫妻,没有身份的尊卑,彼此间都做着力所能及之事。 见他不走,宋槐序便不再多说,没一会儿的功夫,几个黑甲卫便抬了一口巨大的木桶过来。 里边装了滚热的水,上边还飘了不少草药沫。 虽然是现钉的,里边却打磨得十分光滑,他们知道这是殿下疗毒所需之物,自然无比上心。 宋槐序立即站起身,让黑甲卫将木桶放入内室。 再有一刻钟,药就能熬好了,宋槐序怕别人做手脚,便让林松看着,试了水温之后,便帮魏景焰宽衣解带。 她给魏景焰针灸多次,对他的身体早已熟悉,但那好歹都穿着裤子,今次却必须一丝不挂,让药汤渗入身体。 眼见只剩一条寝裤,宋槐序背过了身,终究还是不好意思。 “剩下的……殿下自己脱吧。” “好。” 魏景焰有心逗逗她,终究还是忍住了。 这种地方不是打情骂俏之处,当以正事要紧。 一阵水声响起,魏景焰已迈开长腿,坐在了浴桶之内。 “烫吗?” 宋槐序偷偷回头瞟了一眼,小声问。 “还好。” 体内寒毒太盛,魏景焰并没有感觉到热,反倒觉得遍体生凉,仿佛泡在冰水之中,冷气在体内乱窜。 “殿下现在有何感觉?” 宋槐序拿出准备好的银针,回过身问。 魏景焰皱着眉头,言简意赅的吐出了一个字。 “冷。” 宋槐序伸出了手,贴在了他的后心上,果然一片寒凉。 她迅速拿出银针,分扎魏景焰的几处大穴,眼睛死死盯着他的上身,半分都不敢多看。 “一会儿寒血可能还要经由指尖排除,殿下只受最后一次苦,便可了。” 魏景焰拧着眉头,从牙缝里蹦出了两个字。 “无妨。” 第二百五十章:毒素尽去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轻碰了一下桶中的水,刚才还滚热,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便已凉了下来。 好重的寒气! 她迅速拿起银针,飞快刺入魏景焰的皮肤。 魏景焰浑身一震,嘴角一阵抽搐。 这一针仿佛引出了所有的寒气,魏景焰只觉自己的四肢瞬间僵寒,甚至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一股惶恐之感从心底涌出,魏景焰瞳孔骤缩,这种无法控制肢体的感觉,远比死还要可怕。 他想问问宋槐序究竟是怎么回事,却发现自己连脖子都转动不了,全身仿佛如冰雕一般,又冷又僵。 宋槐序知道他现在的感受,人已绕到了他的面前。 “殿下不必惊慌,这都是排寒毒必须要经历的过程,把这碗药喝下去,我这就为殿下拔除寒血。” 宋槐序将药送到魏景焰的唇边,魏景焰虽然不能说话,眼眸却微微的变了一下。 他想到了多年前,云淑妃送来的那碗药。 那时的他,正好染了风疾,卧病在床,云淑妃便是这般,哄他将药喝下。 对于自己的母妃,魏景焰深信不疑,不想…… 如今再看这碗药,心里说不出来的抗拒,他想扭过脸,却半分都动不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宋槐序将药灌入自己的嘴里。 宋槐序还以为他怕药苦,从荷包中拿出一颗蜜枣,这是从泰州城带过来的,已经揣了好几日了,虽然有些干瘪,却总比苦的要好。 魏景焰神色僵硬的含着枣,连咀嚼都做不到。 宋槐序也无暇顾及其他,一刻钟后,药效就会发做,届时必将会冷热相攻,比眼下还要痛苦百倍。 寒血必须要等药效发作才能放出,此消彼长,让热意彻底吞噬寒凉。 她试了一下水温,对门外吩咐道:“来人,再提前热水来。” 片刻,两个黑甲军抬着水桶走入,将滚烫的热水到入木桶之中。 魏景焰皮肤被烫的微红,身体却感受不到半点温暖,那种僵直感也越发的严重了,就连脑袋都不灵光了。 他直直的看着宋槐序,一时间有些愣怔。 “殿下忍一忍,过了今夜,殿下定会与常人无异。” 宋槐序声音温柔,听在魏景焰的耳中,却无比的遥远。 他拼尽全力,让自己保持一丝清明,却觉一股热浪从心底涌出,冷热夹攻,顿让魏景焰头脑一阵昏沉。 见他脸色潮红,宋槐序立即拿出用火炙烤过的匕首,将魏景焰的手臂从水中扯出,一刀割了下去。 血霎时涌出,殷红刺目。 在极热药效的夹攻之下,魏景焰全身的血液都朝破损处涌来,只是极小一个破口,鲜血却成流而下,片刻就在地上堆积出了一小滩血迹。 宋槐序也有些慌,却不得不强迫自己镇定,她是这里唯一的大夫,此时慌神,军心必然更乱。 魏景焰已有气无力的靠在桶边,体内冰火两重天,两股力量冲击的他头脑发晕,昏昏涨涨,痛苦的咬紧牙关。 “殿下在撑一会。” 宋槐序拔出两根银针,分别扎在魏景焰的肩颈和手腕上,银针落下,血流的速度果然减慢了不少。 宋槐序神色依然未松,她虽然没有亲手实践过,但却相信北昭的小太医,这个解毒之法,不会有错。 魏景焰是这辈子唯一能够走进宋槐序心里的男人,她绝不允许有失。 手中银针再起,顺着下腹一直扎到喉咙。 银针落下之际,魏景焰只觉腹下涌起一股热意,瞬间便到喉咙,不由张开嘴,一口血吐了出来,就仿佛是天空下起的冰雹,落到地上,竟然发出了沉重的碰撞声。 宋子规低下头,不由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这哪里是血,分明就是一块冰,颜色也并非血红,而是乌黑一片。 魏景焰也仿佛耗费了全身的力气,脑袋一歪,昏倒在桶中。 “殿下。” 宋槐序惊唤了一声,伸手扣住他的脉搏,旋即面露喜色。 经脉通畅,寒毒已清。 只是冷热交替,内外夹攻,再加上放了不少血,让他有些虚弱。 魏景焰是会武之人,要不了几日就能康复。 “来人,马上燃起两盆炭火,将殿下扶到床上去。” 林松与苏焕,还有王海中、周正平全都等在军帐门口,大家都想知道殿下如何了,却不敢妄进,听到宋槐序的声音,一股脑的涌了进来。 “夫人,殿下如何了?” 苏焕心急的问道。 “寒毒已除,你们不用担心,殿下身体强壮,休养一两日便可。” 王海中一脚踢到了那块血冰上,不由一阵诧异。 “这是何物?” 宋槐序道:“这就是寒毒所结之血。” 苏焕与林松还好,见过冰血,王海中与周正平从未听过此事,不由面露骇色。 “这到底是何毒,竟可冻住血液,研制出此毒之人,当真可恶的很。” “是啊,怪不得殿下一直怕冷,有寒气在体内,如何能暖和起来。” 林松见主子还在水里泡着,急声道:“两位大人,咱们还是先把殿下从水中扶出来吧!” “我回避一下,好了叫我。” 宋槐序说完就退了出去。 魏景焰一丝不挂,她在边上看着会很尴尬。 一盏茶后,林松才满头大汗的从里边跑了出来。 “夫人,可以进去了。” 宋槐序点了点头,走进房内,魏景焰已被放到简易的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 他脸色苍白,整个人仿佛都瘦了一圈,紧绷的下颌线,棱角越发分明凌厉。 “殿下要多久才能苏醒?”周正平问。 宋槐序垂眸看向魏景焰,眼中满是疼惜。 “暂时还不知道,气血消耗太过,恐怕得睡上几个时辰。” 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周正平拱手说道:“那就有劳夫人了,我们先出去,殿下若清醒过来,夫人可随时叫我们。” “好。” 宋槐序送走几人,轻轻的坐在了床边,将魏景焰的手攥在掌心。 她仔细的瞧着他的眉眼,发出了一声无言的叹息,若是上辈子便能与他相识,该有多好! 第二百五十章:推测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若是上辈子遇不到名医,魏景焰恐怕活不长久…… 想到此处,宋槐序突然又想起了魏云澜。 若他也是个重生之人,想必知道所有的结果。 若他真的是个重生之人,必然不会再走上辈子的老路。 魏景焰说他梦到魏云澜登基为帝,后被国师杀害。 如今他已成为大魏的太子,未知下场如何?是继续被国师杀害,还是重新部署? 想到魏云澜那双让人难以窥破的双眼,宋槐序秀眉微皱。 他若和自己一样,定不会再死于他人的刀下。 所以,他才提前出手对付了两位皇子,三皇子此次随军出征,很可能也有他的手笔。 他口口声声敬重这个兄长,却并没见半丝敬畏之心,或许在他心中,这位同胞哥哥,只是他的一块踏脚石。 小的时候他踩着哥哥往上走,如今得权,必然不会让这个哥哥好过。 即便魏景焰真的踏平北昭,想要回京,也需三思。 宋槐序紧拧着眉峰,突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双生子的谶语,就是从国师口中而出,那会不会这一切都是国师的计策,将魏云澜推做自己的傀儡,以便控制。 若非如此,他在京中好端端的,如何会中这奇诡之毒? 宋槐序越想越觉得有此可能。 若魏景焰所做的梦,皆源于自己上辈子的经历,魏云澜要破此局。 且看他如何应对,便可猜出一二…… 京城。 宋槐序猜测的几乎是大差不差。 这一切的确都是国师贺天同的阴谋。 他想要兵不刃血取下魏朝,必然要花些心思。 一众皇子之中,最得宠的就是魏景焰兄弟俩。 两人相貌清秀,目光中透着机灵,但是性格却完全不同。 哥哥刚毅倔强,弟弟软弱胆小,贺天同想抓傀儡,自然要找一个最好控制的。 在他们四五岁的时候,贺天同便多次入宫试探,最终选择了魏云澜。 魏景焰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一直用敌视的目光看着他,贺天同被他盯得心头发慌,便利用皇上笃信玄学,想出了双生子的谶语。 不久之后,魏景焰便被皇上软禁,贺天同亦开始给魏云澜洗脑,让他相信,魏景焰是坏的,他的存在,必会危及他的生命。 想起魏云澜被吓哭的样子,贺天同摸着胡子,得意一笑。 这些年,他的确听话乖顺,贺天同很是满意,却有些迫不及待。 他已经一把年岁了,没有几年好活了,有生之年说什么都得在龙椅上好好的坐上几天,哪怕是一日也好,他要让北张那些混账看着,不中用他贺天同是个多么错误的选择。 回想几王鼻孔朝天,盛气凌人的模样,贺天同冷笑了一声。 “魏景焰,你可别死在半路上,千万莫让老夫失望!” 他声音极低地说了一句,朝暗处打了个手势。 “告诉宫里的人,定要时刻盯着魏云澜,无论他有任何举动,都要第一时间向本座报明。” “奴才明白。” 下人走后,贺天同拿起酒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一双浑浊的三角眼中满是思量。 他之前曾夸下海口,让皇上主动让位,必须得做到此事,才能让魏云澜更加相信自己。 他在地上来回踱了几步,眼中光芒冷冽。 皇上这直老狗十分爱惜权势,这两日,众朝臣明里暗里已经劝了多次,他却不为所动。 既然劝的不行,那就只能看毒效了,看他还能坚持多久。 贺天同冷笑了一声,看向了东宫的方向。 “魏云澜,你最好还能像小时候那么乖,别让我大费周章。” 东宫之内。 魏云澜似有所感,打了个喷嚏。 小太监赶紧拿过披风。 “太子殿下是不是着凉了?” 魏云澜并没有推拒,他裹着披风在一边坐下,声音温和的问道:“父皇今日没有上朝,太医可以去瞧过?” 小太监恭敬的答道:“梁太医亲自去的,说是偶感风寒,没有大碍。” “那就好,等本王看完这几页书,便过去探望父皇。” 见小太监还在身边站着,魏云澜委婉的说道:“本王不喜欢看书的时候被人打扰,你先退下吧!” 小太监赶紧躬身告退,他走以后,魏云澜走到书案前坐下,幽深的目光中层层叠叠,满是思量。 他派的人,已经去了好几日了,却依然没有任何消息,究竟是宋槐序不愿意帮他,还是出了别的变故? 思量间,忽见一个带着尖盔的侍卫从远处快步走来。 “殿下。” “宋宝,你回来了!” 看到此人,魏云澜眼露喜色。 宋宝提袍跪下,给魏云澜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响头。 “托殿下洪福,此行幸不辱命,已经见到了景王夫人,也拿到了想要之物。” “哦,她如此轻易便给你了?” 这似乎不太像宋槐序的性格。 她与四皇兄感情甚笃,对自己必然极为怨恨。 “也并非是无偿给予,景王夫人她……” 魏云澜出言打断了他。 “说宋姑娘即可。” “是。” 宋宝重新说道:“宋姑娘给属下药方的时候,特意让属下给殿下带一句话,他日回京,有一事需要殿下解惑,让殿下万万不可推辞。” 魏云澜轻轻颔首。 “本王知道她想要什么了。” 宋宝已经药方拿出,递给了魏云澜,并交代他如何熬煮,如何服用。 “长途跋涉,你辛苦了,下去歇息,给你三日休沐,修整好了,再行入宫,另外,此事定要烂在腹中,万万不可透与他人。” 魏云澜神色温和如旧,低沉的声音里却透着几分冷。 宋宝弯身叩谢。 “属下明白,属下告退。” 魏云澜目送他离开,便拿着方子,亲自去了太医院。 与此同时,昏睡了几个时辰的魏景焰终于清醒了过来。 他虽然有些无力,但却有种莫名的轻快之感,仿佛背了多年的铁板一下子卸去,身体霎时轻盈。 他用手臂撑着床,想做起来感觉一下,却觉腿上一阵温热,目光所及之处,只见一女子伏于他的腿上,睡相正酣。 第二百五十一章:吐露心声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睡的十分香沉。 披散在肩上的青丝,如瀑般垂落,几缕碎发被呼吸带起的微风拂在颊边,随着绵长的呼吸轻轻颤动。 侧颜浸在暖黄的烛影里,眼睫低垂如蝶翼敛在淡粉的眼睑下,樱唇半启,残留着清浅的笑意,似是坠入了甜美的梦境。 魏景焰就着昏黄的烛影瞧着,一时竟晃了神。 许久,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想勾起她散落在颊边的碎发,宋槐序睫毛一颤,已然惊醒。 “殿下,你醒了。” 她惊喜的看向魏景焰,手指第一时间扣住了他的脉搏。 魏景焰脉象平稳,体内并无半点寒气,寒毒果然已经清了。 宋槐序大喜过望,眼眸泛红,声音亦有了几分哽咽。 “殿下的毒素已经彻底的没了,再也不用受寒毒所苦了。” 魏景焰忽然伸手,将宋槐序娇小的身子揽在怀中。 “本王已经知道了,这几日,你辛苦了。” “不辛苦,只要殿下能够痊愈,再苦也是值得的。” 宋槐序把脸埋在他的胸口,说话的声音闷闷的。 魏景焰轻拍着她的后背,嗓子里同样紧涩。 没有人知道这些年,他是如何熬过来的,夏季亦要穿着厚重的大氅,冬季更是几乎冻僵。 他不想认命,心里一直在盼着有一天,老天爷能赐给他一个郎中,治好他的沉疾。 后来,这个人终于来了。 “槐序,谢谢你,你的恩情,本王会用下辈子好好偿还。” 他将脸埋在宋槐序的颈窝处,嗅着她身上混着几许草药的味道,竟也觉得无比好闻。 宋槐序挣扎了一下,嗔怪道:“殿下说什么傻话,我们是夫妻,怎么能谈及谁欠谁。” 魏景焰干咳一声,压下了眼底的湿意。 “是本王说错话了,若困了,便上来好好睡。” 宋槐序从他手臂中挣脱出来,用袖子悄悄擦拭了一下湿意,旋即又笑道:“我不困,天也快亮了,我再去熬些汤药,给殿下补补身子,苏焕、林松还有陆、王两位大人都在外边等着殿下的消息,殿下可要叫他们进来。” “也好。” 魏景焰知道此时不是谈情说爱之机,当以正事要紧。 他与宋槐序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片刻之后,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周正平快走几步,掀开帐帘走了进来。 见魏景焰端坐在床上,周正平顿露喜色,一撩袍子跪在了地上。 “殿下。” 王海中也随后跪下。 “恭贺殿下病愈。” 苏焕和林松也跪在地上。 “贺喜殿下。” 宋槐序出门的时候已经告诉他们魏景焰病愈的消息,再看魏景焰的脸色已不像以前那么苍白,几人皆露喜色。 “诸位免礼,本王今日痊愈,诸位亦功不可没。” 王海中拱手道:“一切都是夫人之功。” 魏景焰淡笑道:“王将军不顾生死,为本王求得凤凰草,周大人亦是日夜兼程,为本王送来其他草药,本王都一一记在心头,若无苏焕与林松贴身照顾,本王恐怕也活不到现在,你们都是本王的恩人。” 众人慌忙跪下,口称不敢。 魏景焰将众人一一扶起,又说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先谈正事,关隘修缮的如何了?” 周正平正色道:“已经修缮了大半。” 魏景焰点了点头,问:“还有几日能全部修完?” “最多两日。” “很好,修缮之后,所有将士歇一天,三日后,兵发北昭。” 听到这话,王海中一阵激动,大声说道:“末将遵命!” 众人又研究了一会儿北昭的路线图,便各自退了出去,此时天已经亮了,宋槐序瞧着众人离开,还端着汤药走进来。 怕魏景焰又耍脾气不喝,她赶紧掏出了蜜枣。 “殿下一口气喝下去,再吃一颗枣子就好了。” 魏景焰看着汤药,忽然又想起宋槐序为自己解毒的时候,他的心里竟然生出过怀疑,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心中有愧,即便魏景焰讨厌汤药,依然接下来,一口喝光。 宋槐序有些诧异。 今日怎的如此痛快? 魏景焰却被味呛得打了个哆嗦,宋槐序赶紧把准备好的枣子塞到他的嘴里。 甜滋滋的味道瞬间灌满味蕾,魏景焰含着枣子,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槐序,本王曾经怀疑过你,你会怪本王吗?” 他低垂着眼眸,幽深的色彩层层叠叠,复杂得无以复加。 宋槐序还以为他说最初的时候,自己一个大家闺秀,突然成了一个大夫,遭人怀疑也是正常的。 她莞尔一笑。“自然不会。” “本王说的不是从前,是你在为我解读的时候,本王看你端着药碗喂我,突然想起云淑妃喂本王药的时候,若那时你为本王一碗毒药,本王必然毫无还手之力……” 魏景焰忽然背过了身。 不知为何,自从寒毒好了之后,心思忽变得脆弱起来。 瞧着他略显萧瑟的背影,宋槐序犹豫一下,伸出双手,从背后抱住了他。 “殿下不必多想,有那样的经历,不相信我也是正常的,好在最后的结果是好的,这就够了。” 听着宋槐序温软的声音,魏景焰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却依然背着身问:“你真的不会怪本王吗?” “自然不会,其实最初我也同样想过靠殿下的庇荫逃脱与北昭联姻,咱们也算两不相欠了。” 魏景焰缓缓地转过身,高大的身影将宋槐序娇小的身子拢的密不透风。 “不,本王欠你,欠你一生一世的承诺,本王现在就对你许诺,从今以后,你就是本王的正妻,是本王唯一的王妃,今生今世,本王绝不纳妾。” 这些话魏景焰早就想说,只是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加上宋槐序之前一直推却,魏景焰一时吃不准宋槐序的心思,便憋在心里,如今将所有的话全都吐出来,只觉无比畅快。 宋槐序迎向那双深情的眼眸,柔软的身子缓缓依偎在他的胸口。 “这话我记下了,希望殿下不要食言。” 第二百五十二章:情动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密林的边缘,横七竖八躺倒数十具尸体,看装束,夷狄羌、蒙真各族都有,看来是隐藏在林中的异族士兵被驱赶,向着这个方向突围,却又陷入包围。 赵蓉已经完全回过神了,她一笑而过,摇摇头说,“没有,只是觉得秦大公子似乎与传言中不太一样,既有礼仪,又有气度,根本不是……”她一惊,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失言,掩了掩嘴,没再说下去。 周天熠瞥了眼身边的哥哥,无奈笑道:“说开了好,好做防备,走吧,我们再去陪会儿母妃。”他已经想得开了,有了那道突然冒出来的遗诏,加之如今周天磊处处针对于他,他们之间已经避免不了一战了。 更是在神境巅峰之中,都是走到了极致,否则,怎么可能打败他和容青瓷两人。 刘和风来不及多想,便是有庞大神元涌上心口,一恒感觉紫星像是被一头火蟒给冲撞了一下,接着就是硬生生偏离了方向。 与白胡子的那艘强行用精神力托在天空的舰船不同,这艘船通体呈现出雪白的色泽,宛如由云朵构建而成。 而后,陈凡就找来了杀手的负责人燕云,让他平日里也多指导一些孙家子弟。 总想着有一天可以彻底摆脱,可那种感觉就好像如影随形一般,无论她逃到哪里,都会不留余地的纠缠着她。 沈依诺直到上了车,人还是懵的,今晚,许多的人,都被陈河生的实力给震惊了,但,要说冲击最大的,还属沈依诺。 “现在知道我的实力很强了吧?既然不是我的对手,那就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吧?老子还等着结婚呢!”陈凡很不耐烦的对项霸说道。 这股欢喜的情绪,让他微生愧疚,杀了人居然还这么高兴,他都觉得自己有点三观不正了。 袁珙终于动了,这是自姚光启从屋内出来后,两三个时辰的时间里,袁珙第一次动,虽然站了很久,但袁珙的脚步仍然显得那样有力。 不过这样一来,我的心中倒也放心了下来。我没有必要非要将二牛带走,这样一来,也不需要打草惊蛇。对于这里面的情况,我也多少了解了一些,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要寻找其他的人商量了。 鲜红的朱砂,仿佛一滴血点缀在白皙的眉心,给人一种妖异的感觉。 自己才刚刚找到了目标而已,自己的人生才刚刚变得有意义而已。 林什么锋又是一派战法,藤枪在他手中,不断生出震颤,钻翻指劲,对方的先天根骨和横练功夫,或者还有什么防御上的特殊属性,能够硬抗普通刺击,但却不敢硬撼他如此出神入化的枪术。 就在罗素对自己的研究越来越深之时,一个意外的消息却让他不得不放弃自己手头上的研究,走出了实验室。 那是不是代表着——如果掌握了这股力量,就有可能突破四境桎梏,达到四境之外的崭新境界? 柳紫印面上一直是笑语晏晏的,不过她这种态度,都向徐娇娘,和程业成半点关系没有。此时,她双手已经环上徐娇娘的手臂,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还特地暗暗捏了捏徐娇娘的手臂。 除此之外,加上比雷神还强悍的诅咒战士,再加上掌握了现实宝石的玛勒基斯。 “为什么不攻呢?不打下蓝田,怎么打长安!”一名将军不解的说道。 大汉的五官均已腐烂,七窍流出黑色的汁液,散发着霉臭味。身体上的血肉看上去已全部都被剥离了出去,只剩下死灰色的皮肤和一些干瘦的碎骨。 景川感觉到,这个男人在出现的那一瞬间,周围的空气流动都变得缓慢了许多。 萧凡摸了摸陆清雅的脸,手上传来的滑嫩感让他爱不释手,不舍得将手收回去。 万方赶紧跪在陈凯东的面前,捣蒜似地磕头,央求陈凯东的原谅。 宁昊微皱眉头,听电话里单颋最后似乎又不想飞升了。她那种哭泣和嘶喊绝对是后悔到极点的人才会有的反应。 虽然心中不愿意,可是受人恩应当回报,再说六爷还比她们强太多了,所以她们也只有忍受。 棋湖主人无处不在水行道意瞬间席卷盘膝在荷叶之上的百荷老人与邪公子扶桑,加上皇甫狮,竟然是要以一敌三。 一路探寻,秦笑走遍了整个山谷。终于在一处凹陷处,现到一丝异常。那里似乎是个裂口,向外喷涌魔气。魔气的力道与厚度过周边。秦笑迟疑一番,弹出司空定天鼎。 “别扭扭捏捏了,迟早你还不是要跟我睡一块儿的!”他又重新躺下去,拍了拍床上给我预留的位置。 长生听着我一叫也跟着一急,就去扯苗老汉,可他们两个就跟着了迷一般的不动,师公盯着顶面一动不动,而苗老汉却盯着左右的壁面跟个摇头娃娃一样不停的摆头。 见状,赤明和天真相对一眼,这才清楚这次事态有多么的严重,其实他们也很惭愧,这些事情根本就发生在他们不在的时候,想出一份力也没有机会。 巫自强承认在做生意方面确实不如张海涛,生意场上的一些禁忌,谈判时候的临场应变比张海涛要差了很多,既然不是自己的强项,那就让强的人去做,反正都是自己的公司,都会尽力。 “我已经说了,孩子和顾家没有一点关系,更何况现在的我早已有能力照顾好两个孩子了,你就放心吧!”景云昕的态度非常的坚决。 第二百五十三章:皇上吐血了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京城。 魏云澜骤然惊醒,人已没了睡意。 天色刚刚放亮,便穿鞋下了床。 小太监赶紧伺候他更衣。 “太子殿下,今日怎么醒的这么早?” 魏云澜系好了衣袍。 “睡不着,起来走走,尔等不必跟着。” 他性子向来温润,今日却是从未有过的急躁。 一张俊朗的脸亦是阴沉沉的,小太监吓的缩着脖子退到了一边。 魏云澜大步走出东宫,漫无目的的在花园中穿行,心神不定,不知不觉,竟来到了云淑妃的寝宫前。 “云澜。” 云淑妃的声音从门内传来,魏云澜这才惊觉,骤然站住脚。 他往后退了一步,躬身说道:“儿臣参见母妃。” “免礼了。” 云淑妃迈步出门,脸色不太好。 “母妃昨日没睡好吗?” 魏云澜抬起头,关切的问。 云淑妃眉头微皱,违心的说道:“还好。” 实际却并不好。 昨夜睡得的确不晚,但却屡被噩梦侵扰,几乎每次睁眼,都要花上许久一段时间,才能重新睡着。 她梦到的几乎都是魏景焰,从他孩提,到他长大,从他被困宫中,到他第一次出征,再到他凯旋而归,喝下毒药。 每一次场景变换,云淑妃都能看到魏景焰冷着一双眼,脸色阴沉的看着她。 云淑妃有苦难言,即便她再恨魏云澜,那也是她的亲生骨肉,不可能形同陌路。 如今魏云澜已封太子,一切都成为定局,她放下身段与魏云澜重修就好,也是为了魏景焰他日回京,魏云澜能留他一条活路。 心念转动之际,魏云澜已快步上前,扶住了云淑妃。 “母妃莫不是又犯了头疾?” 云淑妃顺势说道:“许是入了秋,吹了凉风,不小心着了凉,无妨。” 魏云澜又问:“母妃可想出去走走?” “也好。” 云淑妃心里正自烦闷,便点头应了。 入了秋的清晨,带着丝丝的冷意,魏云澜怕云淑妃冷,命人取了一件厚披风,亲手给云淑妃披上,随即握住云淑妃的手,就是小时候的自己,拉着她一样。 云淑妃微微一怔,喉咙里霎时哽咽。 他们小的时候,她便是这般,一左一右的牵着,生怕他们跑得太快,摔倒磕碰,仿佛就是一晃眼的功夫,他们就长大了,从稚嫩的小树苗,变成了参天大树,即便是她,也不得不抬头仰望。 眼前的俊美男子,仿佛又变成了小时候的模样,眉眼清秀,圆嘟嘟的脸蛋带着些许婴儿肥,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如月,招人喜欢。 “母妃?” 魏云澜轻唤了一声。 云淑妃瞬间回过神,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了眼底的湿意,绽出了一个极为浅淡的效果。 “走吧。” 母子俩手挽手,踏入了花园小径,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两人的心中却都清楚,曾经的岁月已成过往,谁也回不去了。 走到小亭处,魏云澜扶云淑妃坐下。 “母妃可有什么想吃之物?” 云淑妃瞧了他一眼。 “没有,我没什么食欲,你就不用费心了。” 魏云澜叹息了一声。 “儿臣知道母妃心中藏了许多事,却也要以身子为紧……” 他正要规劝几句,忽见一小太监从远处跑来。 “太子殿下不好了。” 母子俩难得如此平和的相处,骤然被人打断,云淑妃顿露不悦。 “大呼小叫个什么,成何体统。” 小太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娘娘饶命,皇上刚才吐了血,奴才一时情急,这才失了礼数。” 云淑妃挑了一下眉头,并没有多惊慌,只淡淡的问道:“太医可以过去看过?” “梁太医已经去了,皇后娘娘和太后也过去了,是太后让奴婢通知太子殿下的。” 魏云澜点了点头。 “本王知道,你先回去,本王随后就到。” “是,奴才告退。” 小太监一路小跑,转眼就没了影。 魏云澜同样没有急着站起来。 他看着云淑妃,一脸关切地问:“母妃冷吗?” 云淑妃不答反问:“皇上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生了病?” 魏云澜唇角微扬,笑容清浅。 “母妃这话是何意,莫非以为是儿臣动的手脚?” 云淑妃淡声说道:“我只是好奇罢了,是不是你,与我都并无任何利害关系。” 魏云澜挑了一下眉头。 “父皇乃母妃的夫君,民间常言一日夫妻百日恩,母妃对父皇当真没有半点感情?” “感情?” 云淑妃嗤笑了一声。 “世间最凉帝王心,三宫六院,妻妾成群,又能有几分真心?” 若皇上真的顾及夫妻父子之情,如何能听信国师的谶语,让他们母子分离,自那日起,云淑妃对他的情便断了。 魏云澜赞同的说道:“母妃言之有理,人心并没有多大,装一人足矣,若是装了太多的东西,必然没有主次,自然也无法每个人都付出真心,这二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并不容易。” “难得你如此明白,既然已经当了太子,不过去看看,总会惹人非议,走吧。” 云淑妃从石凳上站起,魏云澜立即体贴地扶住了她,声音极低的说道:“夫君或许靠不住,儿子却总能靠得住,母妃不必担心。” 云淑妃脚步微微一顿,转头看向魏云澜,魏云澜淡然一笑,仿佛什么都没说过。 云淑妃嘴唇动了一下,终是没有再开口。 两人很快便来到了皇上的寝宫,院中已经站满了哭哭啼啼的妃嫔,瞧着魏云澜扶着云淑妃进来,不由都一阵羡慕。 众人都没少被皇上临幸,奈何却无子嗣之缘,如今魏云澜已成太子,皇上百年之后,云淑妃便是皇太后,权倾后宫。 而她们,或陪葬,或老死宫中,想到未来的下场,众人哭得更凶了。 母子俩并没有停留,径直走入寝宫之中。 皇后正在床边坐着,旁边站着一脸担心的魏玉瑶。 “见过云淑妃娘娘,见过太子皇兄。” 魏玉瑶立即躬身行礼。 云淑妃朝前走了几步,神色平静的说道:“免礼了,皇上情况如何?” 第二百五十四章:翅膀硬了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梁太医赶紧跪在地上。 “回娘娘的话,皇上……” 他顿了一下道:“入秋气燥,燥气勾起皇上火气,以至于火气上浮,一时吐了血,只要开些泄火的药,便会好转。” 皇后皱着眉头说道:“入秋已凉,哪来的火气,梁太医,本宫怎么觉得你越来越不靠谱了?” 梁太医吓了一跳,帮忙转向了皇后。 “臣绝不敢有半分虚假之言,还请皇后明鉴。” 魏云澜伸出手,亲自扶起了梁太医。 “这些日子,父皇的身体的确差的很,也常常乏累,皇后娘娘与父皇乃是发妻,自然心焦,究竟是什么情况,还请梁太医不要隐瞒。” 魏云澜声音柔和,温润的声线,有种让人如沐春风。 梁太医却并没有感到春风拂面的温暖,而是寒毛倒立,鸡皮疙瘩起一身。 “中毒”二字,梁太医无论如何都不敢说出口,犹豫了许久,才躬身说道:“皇上体虚,且虚不受补,若想彻底根治,并不容易,若吐血再持续下去,恐怕就……不太好说了。” 皇后脚步微微踉跄了一下,魏玉瑶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母后!” 皇后定了定神,抓着魏玉瑶的手说道:“本宫没事。” 她心里明白的很,自古以来,只要与吐血扯上关系,多半没有什么好事,也不容易医治,眼见皇上这几日面如土色,皇后越发觉得,他这病可能是没救了。 兴许魏云澜怕朝臣人心惶惶,这才隐瞒了此事,也或许他另有忌惮,那便是不在京中的魏景焰和三皇子魏天麒,无论是哪一样,都与她们娘俩并关系。 在皇后看来,如今无子,反倒是一件好事。 不用费尽心力去争取,亦无所损害。 魏云澜心机深沉,并非易与之辈,大皇子和二皇子均被流放,很明显有他的痕迹,而朝中的一众老臣, 也突然一边倒的心向于他,足以说明问题。 云淑妃的母家应该没有号令群臣的能耐,他的背后,必然另有支持之人。 皇后看得通透,也没必要将自己卷入这场夺权的漩涡之中,她与魏云澜并没有直接的厉害关系,即便他登基为帝,也不会对自己下手,毕竟,每一代君主都想为自己博得一个好名。 至于皇上是死是活,皇后早已经看得淡了。 这么多年后宫妃嫔无数,为了争宠斗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皇后也未能幸免,玉瑶五岁的时候被人推下河,七岁又被人下了药,险着丢了性命。 对此,皇上也只是敷衍了事,从来未曾彻查过,这两件事,足以让皇后心死,刚才的慌张,都是装的。 想来,云淑妃也同样。 皇后的目光从云淑妃的脸上扫过,又看向了梁太医。 “既然你什么都看出来了,就交给我们一个实底,皇上他……究竟还有多少日子?” 见皇后如此问,梁太医沉吟了片刻道:“顶多一个月。” 一直拈着佛珠,未发一语的太后,闻言看向了梁太医,片刻之后,又将目光移到了皇后的脸上。 “既然如此,要不要让魏景焰与魏天麒回来?” 皇后迟疑了片刻,一双眼睛有意无意的扫向了魏云澜。 魏云澜淡笑道:“皇祖母该知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四哥一心攻下北昭,为段老元帅报仇,即便接到父皇病危的消息,也未必会回来,更何况他与父皇多年不睦,与其让父皇火上浇油,还不如不回的好,三哥为此行的督粮官,还要负责监视四哥,以防他拥兵自重,生出反心,回来也不合适。” 太后叹息了一声。 “你说的虽然有道理,可是你父皇只有一个,若不能在最后时刻陪伴在他的身侧,你的两位皇兄必然会抱憾终身。” 魏云澜躬身一礼。 “皇祖母多年礼佛,对我那两位皇兄的心思并不了解,这种时候他们绝对不会回京,圣旨不传也罢。” 太后不悦的说道:“即便你是当今的太子,也不能罔顾天理人伦,哀家着实不知,究竟是他们不愿意回来,还是太子不想让他们回来。” “是谁的意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父皇并不想看到他们,至于后续如何,我会亲自办理,皇祖母便不必担心了。” 魏云澜依旧是彬彬有礼的模样。 太后的脸色已一点一点的沉下了。 “魏云澜。” 云淑妃上前一步道:“太后既然早已不问后宫之事,何需操心这些,修佛之人当求心无杂念,若是挂碍太多,岂非白费了多年的力气。” 太后声音顿沉。 “云淑妃,你好大的胆子。” 魏云澜的脸色也成冷了几分。 “听闻太后身体近日一直不好,想是身子不适,导致肝火上亢,来人,将太后送回寝宫,再去叫个太医,给太后好好瞧瞧。” 侍卫快步走入,躬身说道:“太后请吧。” 太后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片刻,才冷笑了一声。 “魏云澜,哀家当真是看走了眼,如今你的翅膀真的是硬了,竟然哀家都不放在眼中。” 魏云澜温润一笑,瞬间便改了称呼。 “皇祖母想多了,孙儿是为皇祖母着想,这等烦心之事,就留给孙儿吧。” 他转过头,脸色骤冷。 “还不带太后回去。” 面对这些铁塔般的宫卫,太后很清楚,若真正撕破脸,吃苦的必然是自己。 她紧攥着佛珠,冷笑了一声。 “很好,魏云澜,哀家便等着看,魏景焰回京之际,你如何与他交代。” 魏云澜微微躬身,淡笑道:“皇祖母慢走。” 太后离开后,皇后当先表了态。 “既然你以为太子,本宫便将此事教你全权处理,究竟是要继续医治,还是为皇上准备后世,你拿主意吧。” 魏玉瑶抿了一下唇,对魏云澜的不满又多了几分。 太子又如何,又不是登基为帝了,怎么就能将此事秘而不宣。 即便四皇兄与父皇不和,那也是他们父子俩的事,更遑论还有三皇兄,他这般迫不及待地阻拦,莫不是早知今日,已经等不及要坐上龙座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风云变幻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感受到魏玉瑶不善的目光,皇后在她脚上狠狠的踩了一下。 “咱们这便回吧,皇上重病,需要好生静养,就不要在这杵着了。” 魏玉瑶哎呦了一声,跳着脚说道:“母后,女儿觉得应该下懿旨,让两位皇兄回来,父皇之前一直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得了重病,女儿怀疑有人给父皇下了毒。” 皇后脸色顿变,抬手便是一巴掌。 魏玉瑶猝不及防,被打了一个踉跄,一双眼眸瞬间发红,委屈的不能自已。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母后的掌上明珠,连句重话都不曾说过,今日居然动了手,魏玉瑶难以接受,泪水瞬间盈满眼眶,不住地打转。 皇后心里心疼不已,脸上却未表露出半点。 “放肆,莫非连宫中的太医你也不信了,梁太医乃太医院首座,他说的话,你何敢怀疑,皇上身边的太监与宫女,更都是伺候多年的老人,怎么可能被人动手脚,我看你这孩子怕不是得了失心疯,在此胡言乱语了,来人,把公主给本宫带回去。” 丫鬟赶紧上前拉魏玉瑶,魏玉瑶却死活不走,梗着脖子大声说道:“我就是不信,太医也能被人收买,更能被人威胁,宫中的龌龊,母后应该清楚,今日怎地这般糊涂。” 皇后脸色铁青,一挥长袖。 “拉下去。” “母后,母后!” 魏玉瑶不甘心的大喊。 皇后对云淑妃母子说道:“既然你们来了,就在这多陪一会儿,本宫先回了。” 皇后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房中只剩魏云澜母子俩和弓着腰,站在一边的梁太医。 云淑妃不忍梁太医一把年岁,还在此卑躬屈膝,便道:“去开方子吧。” 随即又问:“陈公公呢?” 梁太医慌忙答道:“三日前,陈公公忽然昏倒,已经求得皇上允许,出宫养病去了。” 云淑妃又问:“现在宫中谁当值?” “新来的李公公,人很机灵,正在门外候着呢。” “那就劳烦梁太医将他叫进来吧。” “是,老臣告退。” 片刻之后,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小太监,提着袍子从门外走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奴才参见云淑妃娘娘,参见太子殿下。” 魏云澜一眼扫过,眼中寒芒一闪,又在瞬间消退。 “母妃唤他何事?” 云淑妃声音平淡的说道:“立刻去通知各宫嫔妃,从今日起,轮流侍奉皇上,不得有误。” 小太监点头哈腰。 “奴才遵命。” 云淑妃半点都没往床上看,回过身道:“让皇上静养吧,本宫这就回了。” “儿臣恭送母妃。” 魏云澜施以大礼,送走了云淑妃,随后缓缓直起身,半张脸隐在暗影里,目光沉浮不定。 许久,他走到床边,轻轻地唤了一声。 “父皇?” 皇上依然脸色青白的躺在玉枕上,不见半点回应。 魏云澜又扣住了他的脉搏,脉象十分虚弱,若不仔细摸,几乎感觉不到任何跳动。 刚才那小太监已经转了回来。 “殿下。” 魏云澜侧目。 “有话便说,不必弯弯绕绕。” 小太监挑起了眼。 “主人让奴才转告殿下,今晚亥时,老地方,不见不散……” 与此同时,一个弯腰弓背的太监,走进了太后的寝宫。 “奴才给太后请安。” 太后不悦的看向了太监。 “你是哪个宫的,谁准你进来的?” 太监缓缓抬起头,露出了一张满是褶皱的脸。 看清他的模样,太后先惊后喜。 “你是……贺天同?” 贺天同呵呵一笑。 “难道太后还记得草民,多年未见,不知太后过得可好?” 太后站起身问:“你是如何进宫的?” 贺天同背着手说道:“宫中到处都是我的眼线,我想进来并不难。” “既然如此,为何这么多年都不来看哀家?” “并非是草民不来,而是魏景焰盯得太紧,若我不假死脱身,他如何能善罢甘休。” 太后又慢慢的坐下,回答你之前的问题。 “哀家这处境你也看见了,你亲手扶持的双生子,倒是很会与哀家作对。” 贺天同老神在在的说道:“不过是一时而已,就凭他,如何能拿捏得了太后。” 太后捻动着佛珠,低声问道:“你这话是何意思,莫非,他还在你的控制之中?” 贺天同苍老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得意。 “自然,他现在确实长大了,我那套说辞,对他已经不管用了,但是世间总有更好使的东西,那便是毒,宫中的太医,医术不过尔尔,即便他们知道魏云澜中毒,也难以为他解毒,他的性命就攥在我的掌中,除非他不怕死。” 太后脸上阴霾顿去,甚至还露出了几分笑容。 “哀家倒是忘了,你是个用毒高手,既然如此,哀家会好生保重身体,看他们父子兄弟相残。” 贺天同哈哈一笑道:“一切皆会如太后所愿,听闻先皇的印信仍在太后的手中,不知他日可否借草民一用。” 太后心情不错的说道:“若你扣在圣旨之上,哀家自然会双手奉出。” 贺天同又问:“若这封圣旨会让魏朝改朝换代,太后又如何说?” 太后看向了窗外,声音里透着几分从未有过的阴沉。 “哀家苟活一世,只想为亲子报仇,其余的,与哀家并无关系,魏朝留存于否,皆是国师该想之事,哀家会找一处寺庙,常伴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贺天同一脸笑容,他入宫的目的,已经达成。 “好,那就如此说定了,草民与太后各取所需,定不会让太后失望。” 至于墨刀门是不是魏云澜的,都不重要,只要他人在后宫,便逃不出他监视范围之内。 太后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哀家年岁大了,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撑不了多久,希望你快点动手,莫要让哀家留下遗憾,哀家走了这么一趟,人也累了,这就要休息了,就不奉陪了。” 贺天同道:“太后保重身体要紧,草民告退。” 出了太后的寝宫,贺天同又装成了卑微太监的模样,一路畅行无阻,出了宫门。 一个小太监躲在树后,看的真切,立即跑向了东宫。 第二百五十六章:惺惺作态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东宫。 魏云澜倒背着双手,站在窗前,一双长眸逐渐寒凝。 他轻哼了一声。 “果然如此。” 太后竟真的与贺天同有所牵连。 先皇嫡子死于非命,太后为子报仇,情有可原,但却不该将主意打到他和魏景焰的身上。 无论他与魏景焰有多少恩怨,都轮不到别人插手。 尤其是贺天同。 他在地上来回踱了几步,紧绷的面孔已恢复了从前的儒雅模样。 下午,魏云澜又去了一趟永泰宫,皇上依然没有苏醒的迹象,朝臣们得知皇上吐血的消息,也纷纷入了宫,正在永泰宫面前等待消息。 见魏云澜自远而来,众臣立即躬身行礼,口称参见太子殿下。 魏云澜阔袖一挥,“众卿免礼。” “未知皇上龙体如何?” 问话的是礼部尚书,乃六部之首,在众官之中,颇具威望。 魏云澜满脸忧色的叹息了一声。 “父皇今日咳血不止,喝了梁太医的药已经睡着了,只是精神一直不太好。” 大学士忙说道:“太子殿下不用担心,梁太医医术高明,定会治好皇上。” “大学士言之有理,皇上刚刚才过知天命之年,身体硬朗着呢。” 礼部尚书捻着胡子,沉吟了片刻道:“这一个月来,皇上的身体一直反反复复,恐怕并不乐观,好在太子已立,殿下当需早做准备。” 大伙都知道皇上不太好,只是这话没人敢说,礼部尚书一出口,众人都看向了魏云澜。 其他几位皇子或流放,或外出征战,京中只剩魏云澜,若皇上真的驾鹤归西,他必然会顺理成章登基为帝。 众臣看他的目光,不由都殷切了几分。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若不能现在打好关系,他日定然少不了小鞋穿。 魏云澜的目光从众臣脸上扫过,神色平静的说道:“先以治好父皇为主,其他的不急,本王这便进去看看。” 宫内,几个妃嫔哭哭啼啼,多数都是为了自己可悲的命运。 无人想入土陪葬,奈何宫规如此,但凡无子女者,一律葬入皇陵,而且,还是活葬。 看到魏云澜进门,妃嫔们的目光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有祈求、有期盼,大家都知道,魏云澜必然会是大魏的新帝,若能得他另眼青睐,或许,能改变必死的命运。 魏云澜并没有多看她们一眼,淡声问道:“父皇可有醒来?” 太监在一边答道:“回太子殿下话,并没有,皇上一直昏睡未醒,一刻钟前梁太医来过,又给皇上换了药方,宫女已经去熬药了。” 魏云澜走到床前,给皇上仔细的掖了掖被褥,神色间满是悲痛。 “父皇,你一定会没事的,儿臣愿用十年寿命,换你平安无忧。” 听了他这番说辞,众嫔妃又低低地哭了起来。 魏云澜皱了皱眉头。 “你们先退下吧,本王要陪父皇说一会话。” “是。” 嫔妃迅速离开,一直到太阳偏西,魏云澜才从房中出来。 宫门外,众臣依旧未散。 “太子殿下,皇上的情况如何?” “皇上可有苏醒?” 魏云澜摇了摇头。 “本王问过,说父皇一直未醒,想来明日也不能早朝了,众卿若有必奏之本,就送到御书房,本王定会一一批阅。” “是,臣等遵命。” “那便都回吧。” 魏云澜阴沉着一张俊脸,当先前往东宫。 转眼,天便入夜。 魏云澜换了一身便装,出了宫。 他轻车熟路的走进了常去的小院,依然是黑布蒙窗。 “云澜见过义父。” 魏云澜推门进入,一提袍摆,单膝跪下。 贺天同居高临下的瞧着他。 “听闻你父皇身患重病,吐血不止,已经昏迷了好几日,想来要不了多久,你就会登上大位,成为新皇,心情如何?” 魏云澜恭敬的说道:“云澜能有今日,皆是义父所赐,云澜不敢居功,一切全凭义父处置。” 贺天同垂眼瞧着他,半真半假的说道:“老夫想要的是皇位,你也愿意给吗?” 魏云澜不假思索的回道:“自然愿意,义父英明神武,睿智明断,若为君,必然是英明之主,云澜毫无怨言。” 贺天同闻言哈哈大笑。 “放心吧,老夫没那心思,今日叫你来此,是想你早做准备,你虽然未下圣旨,让魏景焰与魏天麒回京,朝中却少不了与他们通风报信之人,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得到消息,万一他们真的回京,必然要有一番龙争虎斗,魏天麒暂可抛除在外,魏景焰于朝中的威望却不可小觑,你当早做筹谋,不可轻敌,免得多年算计,成了为他人所做之嫁衣。” “是,云澜明白,这两日已经派人严守驿站,绝不让任何一封书信离开京城。” 贺天同满意的点了点头。 “很好,如此老夫就放心了,除此之外,还有一直蛰伏在京中的墨刀门,与血樱阁。”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你找到武林人可有着落,如今魏景焰已经夺回了葬风关,再想刺杀他,已难如登天。” 魏云澜跪地说道:“武林人士多狡诈,收了银子不做事之辈比比皆是,云澜已被他们坑了不少白银,刺杀之事再不做他想,只要云澜能登基为帝,必会义父报昔日之仇,无论付出何种代价,都不会让魏景焰踏入京城。” “好一个孝顺的孩子,老夫不白陪养你一回。” 贺天同话锋一转,又说道:“今日叫你来,还有另外一件事,你已入住东宫,身边服侍之人需是机灵之辈,我给你物色了两个小太监,还有两个小丫头,这四人识文断字,手脚麻利,性情机警,此番回宫,便把他们带去吧!” 贺天同拍了拍手,身后顿时亮起一线天光,两男两女鱼贯从他身侧的小门里走出,朝魏云澜躬身一礼。 “奴才等参见景王殿下。” 魏云澜欣然一笑。 “免礼了,你们既是义父亲手培养,必然能成为本王的左膀右臂,今夜便随本王一起入宫吧。” 第二百五十七章:夫人可有想念本王?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见魏云澜并没有反对,贺天同眯了一下浑浊的三角眼,随即笑呵呵的说道:“未免皇上病情出现变故,你的确不适合在宫外久留,去吧。” “是,云澜告退。” 魏云澜弓着身子,后退出门。 两个宫女和两个小太监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直入东宫。 魏云澜侧眸扫过,脸上毫无波澜。 时间弹指即过,转眼就过了五日。 这中间,皇上只醒了一次,人已肉眼可见的消瘦,几日光景,已是皮包着骨,早没了原来的威严。 魏云澜每日都过来陪伴,有他在,嫔妃总算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 第六日清晨,一封加急的密信,被送往葬风关。 魏景焰并没有回城,林松与苏焕商量一番,把信拿给了宋槐序。 看着上面打着厚重的漆封,宋槐序抬头问。 “信差可以透露消息,此信究竟是何人所书?” 林松摇了摇头。 “这个没说,但却说了别的,如果属下猜的没错,此信应该与皇上的安危有关。” 宋槐序挑起了黑白分明的眸子。 “安危?这话何解?” 苏焕道:“那人说皇上病重,吐血不止,已经有多日未曾早朝了。” 宋槐序略作思量。 “那这封信,必然是让殿下回京的,却不知,此事究竟是真,还是有心人设下的圈套。” 苏焕大咧咧的回道:“夫人不必担心,无论是真是假,殿下的不可能回京,任他出何妙计,殿下都不会接招。” 林松赞同的说道:“没错,殿下等了多年,好不容易来到了葬风关,自然不会轻易回去。” “这话也没错。” 宋槐序点了点头,又问:“这几日可有殿下的消息?” 当日没能送魏景焰离开,宋槐序始终都无法释怀,本以为他两三日便会回城,一晃过了这么多天,心里更是担心不已。 “夫人不必担心,殿下出奇兵,已让北昭军损失近万人,如今北昭军已经撤回皇城,这一两日,殿下便能回来了。” 苏焕话音刚落,一个黑甲卫便兴冲冲的从门外跑了进来。 “夫人,殿下回城了。” “真的。” 宋槐序瞪圆了眼眸,清亮的眸子仿佛染了月华,满是光彩。 不等黑甲卫回答,人已提着裙子跑出了府门。 苏焕与林松对视了一眼,不由相视而笑,也快步追了上去。 宋槐序已经到了门口,却并未见魏景焰的人影,不由看向了站在门口的黑甲卫。 “殿下呢?” 黑甲卫挠了挠头。 “许是周州将军在城门外说话吧!” 这时,一阵雄健的马蹄声,从远处响起,宋槐序已经看到了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男人。 黑色的铠甲,黑色的披风,内挂大红内衬,配上那随风飘荡的殷红景字旗,威风凛凛,气势逼人。 战马越跑越快,宋槐序已经看清了男人的轮廓,依旧是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比之在京中,却多了几分粗犷。 唇角肉眼可见的冒出了一层清湛湛的胡子茬,头发亦有几丝凌乱,举手投足间却更显为将者的峥嵘与豪情。 宋槐序不由用力的抿住嘴角,心疼与委屈交织在心底,眼眸发红。 她并不是矫情之人,但在真爱面前,却依然忍不住。 她也很想立刻扑过去,一诉衷肠,双脚却站在地上,犹如生了根。 转眼之间,魏景焰便已到了近前。 见宋槐序亭亭玉立的站在门口,之前舟车劳顿的疲倦,已尽数褪去,一张清丽的小脸,光可照人,薄唇微微扬起,笑道:“夫人,别来无恙,这些日子,可有思念本王?” 宋槐序终于按捺不住,她快步走到马前,伸手扯住马缰绳,用力的往府中拉。 “没有思念,都是怨恨。” 魏景焰一脸诧异。 “莫不是本王做错了何事,惹恼了夫人?” 宋槐序轻哼了一声。 “殿下为何不告而别,害我日夜担心。” 魏景焰神色微松。 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翻身下马,走在了宋槐序的身侧。 “离别总会让人伤感,本王不想夫人难过,便没有惊动你。” 宋槐序站住了脚,有些霸道的说道:“下次不准了,我甘愿忍受这种痛。” 魏景焰轻笑出声,大手在她柔软的长发上轻轻地揉了揉。 “本王知错了,向你赔罪还不行吗?” 他这么一说,宋槐序闷了几天的心思,全都消了。 “你有什么罪,是我自己想不开罢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屋,瞧着房中的样子,魏景焰有些惊讶。 他走的时候,只有一张简易的床铺,和几个木板钉起来的座椅板凳,如今就是模样大变,不但有书案,一应之物,也都经过精雕细琢,虽然比不得景王府的大气奢华,却也透着一股雅致之感。 “这些都是你弄的?” 宋槐序噗嗤一笑。 “我哪会做这个,是留在城中的兵士帮我做的,不过这个大炕,却是我指挥他们搭起来的,殿下今晚可以享受一番了。” 昨日葬风关刚刚下过雪,雪后的天,尤其冷,即便是宋槐序,也披上了厚厚的斗篷,说话之时,更会吐出浓浓的白霜。 有了炉子就不一样了,任由外边多冷,房中都温暖如春。 魏景焰在外边连冻了多日,已经有些麻木,此时才察觉房中的温度与室外大有不同。 他走到炕前摸了一下,一股暖意直透皮肤,不由打了个寒战。 宋槐序吓了一跳,赶紧捏住他的脉搏。 魏景焰瞧着她笑道:“不必担心,这并非是寒毒所致,是天太冷了。” 宋槐序仔细的辨别的一下脉象,这才放开了手。 行军打仗,哪能像在家这么安逸,既然这条路是两人共同所选,着实没什么好说的。 她垫着脚,帮魏景焰解下披风,闷闷的问道:“那边战事如何?” 魏景焰在炕边坐下,剑锋般的眉头拧成了川字,声音亦跟着沉了几分。 “北昭军接连损兵折将,恐怕一时半会儿都不会再出城了。” 他顿了一下,又说道:“北昭城墙高达数丈,就算是黑甲卫的飞抓,也难以抵达那个高度,想强攻,并非易事,眼下只有先撤军,再好生思量对策。” 宋槐序大概也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好歹是北昭的皇城,若被随意攻下,何来门户可言。 便安慰道:“殿下不必忧心,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说不定好生休息一夜,便会想出对策了,哦对了,京中有书信来,殿下可要看看?” 第二百五十八章:灵光一闪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京中?” 魏景焰抬眸问:“何人所书?” “不知。” 宋槐序将信从袖子中拿出,递给了魏景焰。 魏景焰刮开漆封,将信取出,一目十行的扫了一眼。 “皇上重病,有人希望本人回去。” 他冷声一笑,将信扔进了火盆。 “他的生死与本王有何关系,本王活到现在,唯有一愿,便是为师报仇,其他事,与本王无关。” 宋槐序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殿下便好生休息,我已命人在军营搭了一些巨大的炕铺,供兵士们修整,殿下不必担心他们冻着。” 魏景焰脸色转暖,笑容亦跟着温和了几分。 “还是夫人想得周全,在边冻了好几日,他们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宋槐序眸子弯了下,柔柔的说道:“关中也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便干些力所能及之事,权当打发时间。” 魏景焰拉着她的手,由衷的说道:“这并不是小事,若非有此物,兵士与本王皆要受冻,虽说寒毒已解,可这纯粹的冷意,依然十分难捱。” “殿下就别夸我了,再说几句,怕是连姓甚名谁都忘记了。” 宋槐序嗔怪了一句,又说道:“刚入关,殿下定然有不少事需要处理,便去吧,我熬些热汤,等殿下回来。” 眼见她如此善解人意,魏景焰不由心思潮涌,将人拉到了怀中。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宋槐序这种性子着实很难得,有主见,顾大局,又不粘人,无论放到哪里,都让人分外安心。 魏景焰心头感慨,不禁俯下身,薄削的唇在她眉心印上一吻。 “那本王便去看看,你不必等着,早些睡便是。” “嗯。” 宋槐序重新拿起厚重的大氅,垫着脚披在他的肩上,直到魏景焰消失不见,她才转回府中,亲自起火,给魏景焰熬起了鸡汤。 不知何时,天又下起了雪。 宋槐序找了些木炭,把炕洞子里多塞了些,被子也提前捂好,便于保暖。 一直等到将近子夜,魏景焰这才回府,身上的酒气极淡,显然并未多喝。 “怎么还没睡?” 看到宋槐序抱着鸡汤出来,魏景焰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心疼。 “不困,殿下回来的正好,浓汤可以解酒。” 宋槐序将汤放到桌子上,打开盖子,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要尝尝吗?” “夫人亲手所做,本王定要喝上一碗。” 魏景焰解开外披,在椅子上坐下。 宋槐序已将汤递了过来,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此行可有伤亡,未下雪前,我带着林松和苏焕在附近采了不少草药,都已经凉成了干,药效不比鲜嫩的差。” “皮外伤难免,军中有随行的军医,已经给他们处理过了。” 魏景焰喝了一口,不由笑道:“好香。” “那就多喝点,殿下没与几位将军一起用膳吗?” “简单吃了些,惦记你,便没有多喝。” 魏景焰本不是个喜欢多言之人,可每每与宋槐序在一起,似乎都有说不完的话。 今日他刻意少喝,还被他们嘲笑了一番,当真是越发的没大没小了。 宋槐序抿唇一笑。 “你若想喝,明日我多做些酒菜,犒劳几位将军。” 魏景焰立刻拒绝。 “不必了,这么好吃的东西,可不能给他们尝了去,你做给本王吃就行了。” 他放下了手中的汤碗,由衷的赞道:“方才本王去军营看了看,兵士们都在大炕上取暖,精神恢复了不少,得知大炕是夫人所造,众军感激涕零,都吵嚷着要来谢过夫人。” 宋槐序吓了一跳,慌忙站了起来。 “可莫要折煞我了,兵士们远离家乡,本就十分苦累煎熬,能让他们有一取暖之处,我也能多几分安心。” 魏景焰听的颇为动容,最朴实的语言,却藏着极大的震撼力。 宋槐序若为男子,必然可以干一番大事业。 行事果决,却又心细如尘,能娶她为妻,当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此行若无法打下北昭,如何能对得起夫人的这份心思!” 魏景焰声音低沉,字里行间都透着必胜的决绝。 旋即又皱起眉头。 “只是若想破北昭的城墙,却颇有难度。” 一是城楼太高,二是城墙皆用巨大的山石所砌,顶端光滑,即便飞爪长度够,也无法抓牢,云梯就更无法搭了,山石巨大,无法挂靠,城门亦是巨石雕磨而成,即便撞车前端镶有铸铁,短时间内也难以撞开。 北昭兵若在城楼上放箭,未免折损太多。 想到这些,魏景焰眉头微皱,走到窗边,看向了窗外的飘雪。 宋槐序知道他在愁什么,却无法帮上这个忙。 上辈子她去北昭的时候,就仔细的观察过此处的城墙,北昭附近多高山,山石取之不尽,能以巨石铸城,坚固可想而知。 且城高陡峭,四周都打磨得十分光滑,几乎无法攀爬,只需一队弓箭手,便可挡万兵。 这种情况之下,若想强攻,的确是不智之举。 到底有何办法,才能大破此城? 宋槐序蹙眉思量,忽听啪嗒一声轻响,魏景焰用过的筷子,从碗边划落,一边还搭在碗沿上。 宋槐序脑中灵光一闪,快步走到了桌子前,手指在筷子的另一边点了一下,尾端顿时翘了起来。 她犹豫了片刻,道:“或许……能有办法攻入北昭城。” 魏景焰猛然回头。 “是何办法?” 宋槐序瞧着筷子,谦逊的说道:“我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若真的没有其他法子可想,或许可以试试。” 她再次伸出修长纤细的手指,点在了筷子的顶端,随着指尖的压动,尾端慢慢翘起。 魏景焰瞧着她的动作,突然明白了。 他指着碗边,眸中精光闪烁。 “若能以此为轴,再在筷子的尾端放上末了柏油的巨石,定可击毁城墙,震慑城楼上的弓箭兵。” 宋槐序心道,她可没有想到放柏油一事,魏景焰果真聪慧,可举一反三。 “殿下英明,若能以火攻之,定然可以事半功倍!” 第二百五十九章:夫人可顶百万兵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魏景焰手持筷子,眸中的云雾霎时拨开,明光乍现。 “若非有你的筷子说,本王如何能想出这样的点子,恩师留下的兵法虽妙,却并未记录这样的奇诡机关,槐序,你真乃本王的贤内助,你若为男子,本王必奉你为军师。” 宋槐序笑道:“这只是一个想法,究竟能不能成,亦未可知,若劳时废兵,殿下可莫要怪我。” 魏景焰瞧着桌上的筷子,神色间难掩兴奋。 “此一计,可顶百万兵,本王感激都来不及,如何还敢怨你。” 他将另一根筷子拿起,不断的摆弄尝试。 若能以跷跷板的原理,造出一个可盛巨石之物,便是北昭城楼再高,也能抛上去。 此地林木众多,千百年的老树比比皆是,木材并不难取,难的是要如何结合撑死巨石的重量。 他不断地摆弄着两根筷子,心中细细思量,宋槐序坐在一边看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抱起自己,轻放到床上,她太困了,没能睁开眼,再醒来,天已大亮。 身边的被褥整整齐齐,再看房中,空空如也,魏景焰不知去了何处。 宋槐序穿鞋下地,才发现两根筷子的底端已被一段布条绑起,中央夹了一块鸡骨头。 宋槐序点了一下开合的顶端,筷子尖很快便因鸡骨头的阻力,重新弹起。 她抿嘴一笑,想来魏景焰已经想出头绪了…… 北昭。 老王靠坐在软榻上,一双花白的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 “魏景焰不是一直看病在身吗,为何会亲自挂帅?” 一个将领说道:“下臣瞧着他生龙活虎,哪里有半点生病的样子。” 二王子贺炜天道:“南魏太医多,定是早就将他治好了。” 北昭老王愁眉不展地说道:“玉妍已经嫁他为妻,他当真就不念一点旧情?” 贺炜天面无表情哼了一声。 “怪只怪贺玉妍无能,没有勾住他的心,不过父王也不必慌张,就算魏景焰骁勇善战,手上兵马也不过五万,如何能与咱们二十万大军相抗。” 他看了一眼宫外,又冷笑道:“我听闻黑甲卫擅长攀爬,现在已经下了雪,咱们城墙本就光滑如镜,结了冰霜之后,便是苍蝇蚊子落到上面也得劈叉,更何况那些南兵。” 三王子接口道:“二王兄说的没错,听闻魏景焰粮草不足,咱们索性闭门不出,活活将他困死。” 贺炜天哈哈一笑道:“没错,任他武功盖世,也破不开这巨石城墙。” 老王咳嗽了几声,有气无力的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年轻的时候,老王也是骁勇善战之人,如今年岁大了,即便想战,也力不从心。 众人又商议了一番,几个王子便相继退下,让老王好生歇息。 出了宫,贺炜天对几个兄弟说道:“听说害死大王兄的宋槐序,也来到了葬风关,此番若能大破南魏,定要将她抓起来扒皮抽筋,以慰大王兄在天之灵。” 三王子点了点头。 “这是必然,此女阴险狡诈,若非是她从中挑拨,魏景焰断不会杀死大王兄。” 四王子道:“听说此女貌美,深得魏景焰喜欢,若能将其擒下,或可不战而屈人之兵,只可惜葬风关早已关闭关隘,闲人不可通行,咱们根本无法混入。” 贺炜天眼珠子一转,突然想起了一直是被囚禁在水牢里的宋侍郎。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那姓宋的父亲,就在咱们的手上,咱们可用他为饵,诱宋槐序出城,魏景焰既然如此在意她,必然会答应。” 听了贺炜天的话,几人深觉此事可行。 “二王兄所言没错,幸好咱们没有弄死那个姓宋的,可写一封书信,用箭矢送往葬风关。” 贺炜天点了点头。 “咱们先去看看那个老狗崽子,瞧瞧他死了没。” 三人来到了关押宋侍郎的水牢,入内便觉一阵阴冷,水面上已经结起了一层薄冰,可想而知泡在水中的宋侍郎会是何种模样。 贺炜天摆了摆手,牢头立即拉动机关,一阵扎扎的响声过后,一直用精铁焊成的笼子从水中升了出来,里边关着的,正是瘦成皮包骨,脸无人色的宋侍郎。 看到几位王子,他哆哆嗦嗦的说道:“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无论你们想要银子还是想要别的,只要我能拿出来的,全都给你。” 贺炜天往前走了一步,弓着步子,弯着腰说道:“既然你这么想帮我们,就给你女儿写一份书信,若她愿意以身换你,我们便放你走,如何?” “当真,我这就写。” 宋侍郎恨死了宋槐序,恨不得她立刻来替自己受着酷刑。 贺炜天勾了一下唇角,对身后吩咐道:“来人,取纸笔来!” 宋侍郎写信之际,北昭的民间也在议论起此事。 “听闻这次挂帅的是魏朝的四皇子景王魏景焰,此人有勇有谋,昔年曾带兵前往北昭,大败几位殿下,魏皇帝怕他功高盖主,便将人调回京城,想不到他又回来了。” 另一人低声道:“这次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你们可能还不知道,那位死在北昭城外的段将军,就是景王的师父,坊间都传,魏景焰与魏皇帝多有不合,他此生最尊敬的就是那位段元帅。” “不用害怕,咱们城墙如此高,除非他背生双翅,否则绝难进来。” “你说的倒是容易,一旦城破,倒霉的可就是咱们老百姓,哪有不怕的。” “放心吧,咱们的几位王子也不是吃素的。” “就是,吃酒吧。” 靠窗的一个角落里,坐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他穿着一身天青色的公子服,生得眉清目秀,眼神里一片老诚。 听到“宋槐序”三个字,小男孩手中的茶杯微微顿了一下。 她竟嫁给了魏景焰? 这一切,莫非是…… 小男孩目光连变,继而对自己的跟班小厮说道:“去结账,咱们回。” 两人出门之际,天空再次飘雪,风连着雪,雪连着天。 他看向了天际,目光中闪出了一丝奇异之色,片刻又消失不见。 第二百六十章:唐七小公子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葬风关。 一大早,魏景焰便带着周正平与王海中出城采石伐树。 众人正因无法攻破北昭而愁眉苦脸,听了魏景焰的筷子论,全都露出了喜色。 跷跷板可以翘起百十来斤的人,若用相等之物,翘起千钧之物也不成问题。 周正平忍不住说道:“殿下果然明察秋毫,算无遗策。” 魏景焰轻笑道:“不必夸赞本王,这都是夫人想出的点子。” 他敛住了眼中的得意,侧眸问道:“那些兵士们,昨夜睡得可好?” 周正平笑着说道:“火炕一直都是暖的,别提多解乏了,士兵们全都感激不已,若不是下官拦着,今日一早,全都涌到王府去了。” 魏景焰眼角挑起,笑纹又多了几分。 “那便好,夫人蕙质兰心,所思所想也甚是周到,本王同样钦佩。” 王海中也忍不住赞道:“不但如此,夫人还很有胆识,空城之计,足见胆色,换成别人如何能敢,当日我还误会了殿下与夫人,着实惭愧。” 魏景焰双脚一夹马腹,大声道:“不知者不罪,本王知道此事,也同样吓了一跳,夫人能想出这种方法,着实很出人意料。” 说话间,前方的兵士已经停下了。 “殿下,这边有不少粗壮的树木。” 魏景焰翻身下马,走到近前,抬手拍了拍。 “可以。” 此处离葬风关不算近,树木并没有被烧毁,经过霜雪的侵袭,树身更有韧性。 兵士们立即拿出斧头,开始砍树。 黄昏十分,众人已经砍断了十几颗树身,用绳索将树身套在马背上,一路拉回了葬风关。 一直忙到深夜,魏景焰才返回府中。 宋槐序已经睡了,听着匀称的呼吸声,魏景焰没敢点蜡,抖了抖身上的冷气,无声无息的躺到了一边。 次日一早,又闻鸡而起,未免宋槐序恼自己,魏景焰特意留了一张赔罪的字条。 “吾妻莫怪,待夫平定北昭,必夜夜相伴。” 看着这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宋槐序无声一笑,心中暖意横生。 她又不是不识大体之人,如何能因此怪罪,不过,她依然十分高兴,至少,魏景焰把她放在了心头。 思量间,忽见林松出门外走入。 “夫人,有一封信应该是给您的。” 林松双手高举,呈上一只长箭,见的顶端扎着一块白绢。 宋槐序诧异的问:“信是从何而来?” 林松恭敬的答道:“关外,应该是北昭人。” 宋槐序已经打开了白绢,心里犹在诧异。 这辈子的北昭人,如何会知道她。 看到信的内容,宋槐序脸色慢慢冷下。 “宋侍郎在北昭这么久,有通敌之嫌,不可信,这封信也不必理会。” “是,属下告退。” 林松走后,宋槐序的脸色仍然紧绷。 上辈子的遭遇历历在目,她的心中,已无有半点亲情。 宋侍郎坏事做尽,不配为人父,便是死在北昭也是活该,她不可能去见宋侍郎。 这等浅显的阴谋诡计,便是三岁小儿,都能识得,她好歹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又岂会相信。 不论他是死是活,这一切,都是他的报应。 宋槐序冷声一哼,不再理会。 却听院中脚步再次响起,剑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夫人,我们家公主冷的不行了,请夫人开恩,给些炭火吧。” 宋槐序冷声说道:“没有。” 门外沉默了一瞬,又说道:“北昭寒冷,没有炭火难以活命,夫人既然没杀公主,留她必然有用,不论是何种利益,都请夫人给她一条活路。” 宋槐序伸手拉开门。 剑秋不由往后退了一步,脸上闪出了一丝惊恐。 宋槐序冷眼扫过。 “你到是个人物,可惜,跟错了主子。” 剑秋单膝跪地。 “出身高低,奴婢无法选择,既然为奴,便不得不听主子的吩咐。” 宋槐序冷哼。 “你到是挺有觉悟。” 剑秋双手按在雪地上,恭敬的说道:“还请夫人赐碳。” 宋槐序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想要碳也不是不可以,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现在的北昭宫中,可有一个姓唐的小太医,现在的他,也就十几岁的样子。” 剑秋思量了片刻,摇头道:“没有,宫中既没有姓唐的太医,也没有年龄那般小的,最年轻的也要二十八岁以上。” 宋槐序又问:“那京中,可有姓唐的调香大家?” “这倒是有,京西唐家以调香而闻名,空中的香料,多半都有唐家调制,深得娘娘们的喜欢,这一代共有儿女七人,那位唐七公子到是与夫人所说的年岁差不多。” “哦?说说他长何模样?” 剑秋不解宋槐序为何会知道唐家,又为何会对这位七公子颇有兴趣,却也知道说多错多,便恭敬地答道:“唐七公子生得眉目清秀,性情开朗,心性也颇为善良,若遇灾荒年,必会拿出自己的私房银子,救济百姓。” “他可有什么特征?” 剑秋想了半天道:“唐七小公子的右眼边有一块小指大小的疤痕,若不仔细看,很难看出。” 宋槐序顿时收拢五指,眼中的激动差点难以压制。 的确是他,现在的他,果然没有进太医院。 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会看到这个亦弟亦师的少年了! 未免自己太过忘形,宋槐序用力的压住嘴角。 “来人,给她们拿些碳。” 剑秋急忙磕头。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免了,回去告诉贺玉妍,这一盆碳是你赚来的,我看可不是她的面子。另外……” 宋槐序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良臣择木而栖,为奴者该明辨是非,而不是愚忠蠢孝。” 剑秋身子微微一颤,叩头道:“奴婢告退。” 宋槐序看着她步履蹒跚,消失在侧院之中,这才收回目光。 瞧着远处白茫茫的天幕,心里忍不住在想,若真的大仇得报,以后又该如何? 想到卑鄙无耻的皇上,宋槐序眼眸眯起。 皇上不仁,合该取而代之,但他若现在死,未免不是时机! 第二百六十一章:风起云涌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皇宫。 皇上又咳出了一口血。 他睁开眼,看到被子上的血迹,面如死灰。 “朕是不是要死了?” 魏云澜拉住了他的手,声音温和的安慰道:“父皇不必多想,太医说了,这些血都是淤血,吐出来就好了。” 皇上有气无力的看向了魏云澜。 “朕……真的没事吗?” 魏云澜立即给跪在一旁的太医使了个眼色。 梁太医躬着身子跪在了一边。 “皇上安心,瘀血吐出是好兆头,用不了七日便可痊愈。” 听到这话,皇上的眼中闪出了一丝光彩。 “当真能好吗?” 魏云澜拿起软垫,贴心的垫在了皇上的后背上。 “父皇放心,梁太医可是太医院的首座,儿臣的话父皇不信,难道连梁太医的也不信吗?” 梁太医额头碰地,冷汗已经冒了一后背。 这次他还真的撒了谎,痊愈肯定是不可能了,奈何太子想让他这么说,他自然也不敢拒绝。 如今二王流放,二王出征,京中只剩魏云澜,他为新帝,已无任何悬念。 思量间,就听皇上有气无力的说道:“梁太医的话,朕自然是信的,等朕好了,定要好生加封你。” 梁太医赶紧叩头。 “老臣多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的心情好了不少。 “起来吧。” 梁太医站起身,弓着腰站到了一旁。 皇上又把脸转向了魏云澜。 “这几日朝中可有何大事发生,你可有替朕上朝?” 魏云澜体贴的给皇上掖好了被褥。 “父皇还在,儿臣怎能越俎代庖,替父皇上朝,奏折全都送到了御书房,父皇病情好了,再看也不迟。” “你是太子,替朕处理朝政,亦是情理之中。” 皇上嘴上如此说,心里对魏云澜的做法还是十分满意的。 若魏云澜真的替他上了朝,那就代表他有野心,说不定还会在暗里谋他性命。 皇上怕死又多疑,就算是亲儿子,也同样信不过。 喜欢是一回事,信任又是另外一回事,这世间任何一种亲情,都不及他的性命来的贵重。 魏云澜慌忙说道:“儿臣刚入住东宫没有多久,需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才智谋略都与父皇相差甚远,自然不敢班门弄斧,贻笑大方,儿臣已通知朝臣,若有重大事情,口述即可,儿臣会代为转达。” 皇上欣慰的点了点头。 “很好,有你在,朕便能放心了。” 魏云澜又问:“父皇可想吃点什么?” 皇上真的以为自己吐了五血就能好了,心情顿时畅快了不少。 “熬点菜粥吧,太油腻的东西,朕没食欲。” 魏云澜立即吩咐下人去做,皇上又问:“魏景焰那边可有消息?” “入了葬风关,便再无四哥的书信传来,想来是在关内据守不出,另寻攻城的对策。” 皇上皱了皱眉。 “北昭就没有夺回葬风关?” 魏云澜略作沉吟道:“儿臣也不知晓,不过,葬风关那边天气已寒,人若冷,吃的食物自然就会多,想来四哥也坚持不了多久。” 皇上冷哼了一声。 “只是可惜了朝廷的五万精锐,白白给他骗了去,若非朕不想留下恶名,必将那五万兵士的九族杀殆尽,亦难解朕心头之恨。” 魏云澜忙道:“父皇英明,他们的家眷大多在京城,若杀之,必然会惹官员与百姓慌乱,倒不如让他们感恩戴德,那五万人若归来,必然会感念皇上圣恩。” “朕也是如此想……” 皇上话未说完,又喷了一口血,人已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父皇,父皇!” 魏云澜用力的摇晃了两下,转向了梁太医。 梁太医立即过来查看,半晌,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 “皇上恐怕连十天都撑不过了,殿下还是早做打算吧。” 魏云澜皱了皱眉,低声道:“想不到父皇的病逝恶化的如此之快。” 梁太医偷偷瞥了魏云澜一眼,没敢多言。 陈公公已经跑出宫外避难了,他向来喜欢魏景焰,想来早就料到了这一点,自己身居太医院之首,想走都走不了,只能倍加小心。 魏云澜在地上踱了两步,猛地回过头,顿把身边的太监宫女都吓了一大跳。 “去通知尚衣监,让他们准备丧服,以及一应之物。” 小太监应了一声,急步出宫。 魏云澜转向了梁太医,深深一揖。 “这些日子就有劳太医了。” 梁太医诚惶诚恐。 “这都是老臣份内之事。” “嗯,你先退下吧!” 梁太医走后,魏云澜又待了一会儿,这才带着出宫外领回来的几个太监宫女回了东宫。 眼见太子进了书房,其中一个小太监立即悄悄的退了出去。 宫外。 一个小厮快步走近府邸。 “主人,宫中传来消息,说皇上可能活不过十日了。” 贺天同挑起了满是皱褶的眼皮,冷笑道:“算算时日,的确是差不多了。” 小厮躬着身子问:“主人可要现在动手?” 贺天同在地上踱了两步。 “那就先从宫中开始,找机会把魏云澜所有的亲信做掉,让他孤立无援。” 他沉吟了片刻,又说道:“再去寻找机会联络一下血樱阁,只要能成事,价钱任由他们开,咱们那五百死士也该调回来了。” 幻想着自己登上龙椅的画面,贺天同不由大笑出声。 就算魏景焰不死,也远水解不了近渴,等自己登上宝座,魏景焰之流就是反贼。 就算他再厉害,也斗不过整个大魏。 朝臣已被他收买了大半,若能拿到先皇的印信,便可伪造圣旨,就算魏云澜有通天之能,也无法挽回败局,更何况他根本没有这个能力。 贺天同慢慢的拢起了藏在袖子中的手指,他筹谋了十年之久,一切终于要成定局,用不了多久,大魏的江山就会被他尽收囊中。 届时,他再抱魏景焰的烧身之仇。 想到那张和魏云澜一模一样的脸,贺天同的眼中满是怨毒。 狗崽子,你早就该死了,让你活到二十几岁,已是老夫最大的仁善! 第二百六十二章:兵分三路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朝中风起云涌之际,葬风关的兵士正围着城中的庞然巨物跳跃欢呼。 城墙上,王海中一脸激动的看着这个直耸云霄之物。 “殿下果然才智超群,有此物,北昭的城墙不过是土鸡瓦狗,破城之时,指日可待了。” 陆方也低着头,半信半疑地瞧着这个怪模怪样的大东西。 这玩意,真能攻下北昭? 周正平性子比较保守,他犹豫了片刻道:“殿下能否展现一下此物的威力?” 魏景焰点了点头,朝下方的士兵打了个手势,马上有人抬来一块巨大的石头,又有几人围拢到中间,齐齐拉动起绳子,一阵咂咂的响声从下方传来,巨木的一端顿时慢慢翘起,随着兵士动作的加快,巨木的起伏也变的越来越快,就听嗖的一声破空之响,一块等人大小的石头高高抛起,重重的砸向了前方。 一声闷响过后,前方地面竟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 众人都站在城墙上,居高临下,看的十分真切,此时的葬风关已经下不了几场雪,泥土全都冻在一起,地面远比秋天更为坚固,能砸出如此巨坑,足见威力。 陆方生怕自己眼花,快步跑下城楼,到那看了一眼,不由兴奋喊道:“这也太厉害了吧,地面都能砸出这么大一个坑,北昭的城墙未必能承受住它的重机。” 周正平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神色欣慰的点了点头。 “有殿下与夫人在,此战当可无忧,只是不知……” 他干咳了一声问:“日前有北昭的书信射入城内,殿下说,信中提到了陆侍郎,不知夫人……” 这虽然是宋槐序的私事,牵扯的却是双方之战,周正平必须得弄清楚宋槐序究竟是何想法。 魏景焰背着手,目光看着下方。 “夫人早已和宋家断绝关系,她也不可能去见宋侍郎。” 周正平微微欠身。 “既然如此,末将就放心了。” 众人都知道魏景焰很看重宋槐序,若她真想营救宋侍郎,魏景焰必然会同意。 一个宋侍郎本无所谓,怕就怕北昭人另有后招,若着了他们的道,这些天的准备可就白费了。 为将者当以大局为重,魏景焰自然不会怪罪周正平,他依旧看着城下的两台攻城车,声音沉稳的说道:“这两日一直阴云不散,恐怕还会有大雪天,一旦雪封了山路,攻城车必然更难推动。” 周正平道:“殿下的意思是,准备出兵了?” “没错,休息几日便已足够,若待久了,恐会生出惰心。” 陆方道:“殿下言之有理。” 魏景焰略作沉吟,又说道:“这一次咱们兵分三路,本王带着攻城车与陆小将军从正面毁其城墙,王将军走山路,陆将军另带一队,走贺玉妍所说的偏路,咱们三管齐下,一举破掉北昭城。” “恩师的兵书中,记录的并非只有行军之法,亦有周围的地貌。” 魏景焰从怀中拿出了一页书,指着一条蜿蜒的小路说道:“此处人烟罕至,几近荒废,此时走,更容易劈砍拦路荆棘。” 得知书是段老元帅所著,周正平珍重的接下那页书。 魏景焰又说道:“因山路陡峭,是以并无任何岗哨,至高点正好在北昭城的右侧,本王试过攻城车的距离,只要山石不过百斤,正好可以打到北昭的右翼。” 王海中诧异的问:“殿下的意思是,让末将带领一台攻城车?” 魏景焰颔首。 “不,王将军走的路,乃为诱敌,他们知道贺玉妍在本王的手中,本王能知道这条路,应该早在他们意料之中,必然会严加防范。” 王海中有些兴奋。 “末将愿为主力。” 魏景焰唇角微扬。 “是佯做主力,人马只能带一千,你可敢走此一遭?” 王海中多少有些失望,他很想亲自带兵,堂堂正正的打一场仗,多杀几个北昭畜牲,为妹妹报仇。 却也明白这条路的重要性,只要自己能牵扯住北昭军的视线,另外两路才有机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葬风关日渐寒冷,再拖下去,对魏军分外不利。 他一扯袍摆,单膝跪地,拱手说道:“末将遵命。” “好。” 魏景焰单手将他扶起,长眸微眯,俊美的脸上满是运筹帷幄的睿智。 “若一千人马充当主力,还需虚张声势一番,可用夫人之法,用破旧衣物或是茅草,扎成稻草人,趁夜上山,真假难以分辨。” 王海中脑中同样灵光一闪。 “若是黑夜走此道,可在这些假人头部的位置和两只手上抹好栢油,每人手持一支,将这三处燃起,远望去必然一片火龙,多少难以分清。” 周正平大赞道:“好计策。” 魏景焰亦是欣悦一笑。 “本以为王将军是个糙汉子,不想竟是个粗中带细之人,当真是个难得一见的将才。” 王海中很少被人夸赞,在泰州城的时候,更是不断的被总兵打压,心中郁郁不得志,如今被人看重,反倒有些不适应,他慌忙跪到地上。 “末将斗大个字都不识,哪敢称将才,能与殿下一同征战北昭,心愿足矣。” 魏景焰抓住他的手腕,目色温和。 “王将军请起,不识字并不代表没有谋略,只是时势不允许罢了,本王唯才是用,从来不会重文轻武,相比于那些酸腐的秀才,本王更喜欢王将军这种豪爽之辈。” 王海中激动的说道:“多谢殿下赏识,末将必肝脑涂地,以报殿下恩德。” 魏景焰一挥袍袖,意气风发的说道:“既然诸位都无疑义,便传令下去,速扎稻草人,明晚子时,咱们三路齐发。” “是。” 众将领命,快步走下了城楼。 魏景焰站在城楼,向下远望,一双眼眸深邃幽冷,仿佛穿越了旷野,落在了某处。 他抬起衣袖,修长的手指缓缓勾起,发出了一阵骨节摩擦的脆响声,如冰雪一般冷澈的声音从嗓子里迸出。 “师父,徒儿此次定然为你报仇,以慰你老在天之灵!” 第二百六十三章:难得的宁静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天气渐冷,昼短夜长。 兵士们各司其职,挑灯夜战,只为一举拿下北昭,早日回京,与家人团聚。 北昭城中,也同样灯火通明。 若干年前,北昭还住着帐篷,靠狩猎为生,自从学了南魏的文化,才知道搭建宫殿,奈何再怎么学习,北昭也是由部落演变而来,城池的规模自然无法与南魏相提并论。 一些小部落依然各自散落在外,正因这个原因,北昭并没有太多城池,只有一座主城。 他们很清楚自己没有太多的天险可用,所以才开采巨大青石,加高城墙,以保城池不破。 这些年南魏派出了不少将领,却没有一人能破北昭皇城,在他们眼中,这些号称常胜的将军们,也不过尔尔。 兄弟几个寻了一处酒楼喝酒,听着那些人把魏景焰传的神乎其神,不由嗤之以鼻。 既然能让他师父葬身此处,同样也能让他埋骨雪山。 魏景焰若死,南魏再无明将,届时便可长驱直入,一举夺下魏京。 想到此处,贺炜天不由有些兴奋。 “书信送去已经有一日了,南魏讲究君父为天,姓宋的女子,必不会对自己的父亲见死不救。” 三王子已经有些醉了,大着舌头说道:“二王兄说的没错,若那姓宋的女子出了城,魏景焰必然会跟着,咱们可隐于暗处,将其一网打尽,主帅若死,他们必然溃不成军。” 四王子问道:“可若他们不上当,又该如何,姓段的与咱们作战多年,对咱们的信息了解颇多,我怕他们另辟蹊径。” 贺炜天哼了一声道:“往来的路只有三条,有一条已经弃之不用,如今下了几场雪,山路陡峭,路面又滑,很难行走,剩下一条有兵士把守,即便他们兵分两路,也逃不出咱们的掌心。” 几人商议之际,宋槐序也在思考。 自己不见宋侍郎是不是太武断了。 她想的并非是亲情,而是能不能利用此事,将利益最大化。 他们送这封书信的目的,必然是想借此引出自己和魏景焰,反之,自己也同样可以利用此事,除掉一人。 首选的,就是二王子贺炜天。 此人残暴嗜血,逞狠好斗,相对于其他两个王子,他尤为喜战,众臣皆以他马首是瞻,若能将他弄死,必能大大打击北昭的士气。 宋槐序觉得可行,便取了件斗篷,前往议事厅。 接连两三日,魏景焰都没有回府,宋槐序怕打扰他,并没有去找,只是每日问问林松,那边究竟是何情况。 “夫人要去何处?” 林松就在门口站着,看到宋槐序出门,立即迎了上来。 刚下过雪的天,比往日还要冷,万一冻着了,殿下必唯他是问。 宋槐序拢了拢兔毛的披风,声音温和的说道:“我有要事,想见殿下,不知……可不可以?” 林松笑着说:“自然是可以的,殿下这几日未回,是怕回来的太晚,打扰到夫人,白日里又忙的很,夫人若是去了,殿下必然极为高兴。” 宋槐序点了点头。 “那你陪我吧。” 她倒不是害怕自己的安危,整个葬风关都是自己人,安全绝对没问题,只是觉得有些尴尬,毕竟满城都是男子,每每没走在街上,都会引人注目,颇不自在。 “是。” 林松叫上几个黑甲卫,陪着宋槐序前往议事厅。 关隘并不大,一刻钟的光景,就已经到了。 门口把守的,都是朝中的精锐,林松上前禀报,片刻之后,一阵沉稳的脚步从院中响起,只穿一件长袍的魏景焰已龙行虎步的走了出来。 “槐序,你怎么来了?” 他快走几步,将宋槐序微凉的小手拢在了掌中。 掌心的温暖,让宋槐序身体略微放松。 “我有一事想与殿下商议,不知现在方便吗?” “你若来,什么时候都是方便的,先进屋再说。” 魏景焰亲昵的拉着她的手,走进了旁边的侧室。 这是他临时的休息之处,房内全部搭了火炉,一进门便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怎么了,莫不是想娘亲了?” 魏景焰回身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了宋槐序。 宋槐序接下杯子,摇头道:“不是,是宋侍郎的事。” 魏景焰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眉头微皱。 “你想救他?” “不,虽然他是生身之父,所作所行,却不如一个外人,自古以来便有大义灭亲者,即便背负天下的骂名,我也不会对他施以援手,他为父不慈,为官不清,这种人理该受的惩罚。” 宋槐序略作停顿,又说道:“我想说的是那封书信,北昭人指名让我去见宋侍郎,想必知道殿下必然会陪同,借此机会,对殿下出手,咱们也同样可以提出要求,让二王子护送宋侍郎,亦可假作谈和,趁机除掉贺炜天。” 魏景焰眉头挑起,幽深的眼中多了几许思量。 他知道这是个陷阱,但却并没有想过利用此事,以做反杀,到是疏忽了。 “殿下不必亲自出面,还寻之前的黑甲卫代替便可。” 魏景焰回过身叹道:“本王岂会是贪生怕死之辈,本王是在懊恼,为何没有想到此事。” 宋槐序微微一笑。 “殿下每日操心军务,还有分析状况,自然不可一心多用,妾身也不知道此事究竟可不可行,或许也可能弄巧成拙,所以想让殿下哪个主意。” 魏景焰伸出大手,一脸宠溺的在宋槐序的头上轻轻的揉了一下。 “你的计谋从来没有出错过,本王信你。” 宋槐序沉吟了一下,又说道:“只是这封信需要恳切一些,只有让他们彻底相信,才能放松警惕。” 魏景焰一点即透,心中已经明了。 “本王明白了,这就起草书信,让人送往北昭。” “妾身来给殿下研磨。” 两人一起站到书案前,颇有一种举案齐眉之感。 宋槐序偷偷看了魏景焰一眼,唇角微扬,笑的清甜。 魏景焰余光瞥过,眸中的笑意亦浓烈了几分。 此时无声胜有声,大战之前,夫妻二人难得享受一分温馨与宁静。 第二百六十四:谁敢说你凉薄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翌日。 一封信用箭矢射上城墙,上书贺炜天亲启。 守城兵不敢怠慢,立即将信送入了王府。 贺炜天正左拥右抱好不快活,听闻有人要见他,眼珠子一瞪。 “何人如此没眼色?” 侍卫额头贴地,战战兢兢。 “回王爷,是守城的兵士,北昭军送来书信,上书王爷亲启!” “拿过来。” 贺炜天脸色阴沉的伸出了手。 兵士赶紧把信递了过来。 贺炜天拆开信封,一段龙飞凤舞的字,映入了眼帘。 贺炜天一目十行,看完书信,不由大笑出声。 “果然与本王想的一样,魏景焰此行缺粮少兵,已经快撑不住了。” 话音刚落,四王子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究竟是有何好事,让二哥如此开心?” 贺炜天将信交给了四王子。 四王子的心性比几人略显沉稳,看完了全部书信,低声说道:“不过是送个宋侍郎,何需二哥亲自前往,莫不是其中有诈?” 魏景焰信上说的确实好听,言明自身处境,以及兵士受不了天气之寒,不想再长久耗下去,所以想和贺炜天见上一面,只是此事,怎么看都可疑。 魏景焰乃铮铮的铁骨硬汉,如何能说出这种软话? 贺炜天哼了一声道:“南军不耐寒,这是不争的事实,魏景焰身染重病,如何能这么轻易就好,他粮草短缺之事,咱们也知晓,还有什么可疑的。” 四王子道:“那日魏景焰带兵追杀攻城军,可未见其有半点病耸。” “魏景焰武功高强,自然可以压制,如今他的胞弟已经成为太子,他又在此时被派出征,魏皇帝的心思已经不言而喻,谶语之事,两国皆知,魏皇帝让他离京,就是为了给他的胞弟让路,恐怕也没想让他活着回去,若你是魏景焰,可会甘心?” 四王子想了半晌,摇头道:“同为王子,待遇却天差地别,确实难以甘心。” “就是这个道理,魏景焰因谶语之事,从小就被软禁在宫中,他遭遇了这么多的不公,心里必然十分怨魏云澜,若我是他,最想做的就是立刻回到京城,在皇帝驾崩之前,夺取大权。” 听了贺炜天的话,四王子点了点头。 “二哥言之有理。” 贺炜天又说道:“本王若出城,魏景焰定会现身,若是本王不答应,他很可能会连宋侍郎一并舍弃,若真是如此,这计划就难以实施了。” 这番分析,合情合理,四王子一时间也想不到反驳之语。 “二哥的意思,是准备赴约了?” 贺炜天志得意满的笑了笑。 “没错,不如虎穴,焉得虎子。” “若二哥真想前去,咱们当提前布置,或可选择深夜,以掩人耳目。” “你说的没错,那就选在明晚戌时。来人,马上传令北安军,选百名精锐,连夜启程,埋伏在落马坡。” 贺炜天阴笑了一声。 “这是他师父战死之处,如今本王选择同一地点,也算偿了他们的师徒情份,黄泉路上亦能有个作伴之人。” …… 天明之际,一封书信射上了葬风关的城楼。 看到信的内容,魏景焰目光瞬凝,内中杀机毕现。 这些狗贼,竟敢选在落马坡! 宋槐序听到声音,从侧房走出。 昨晚又下了雪,魏景焰怕她冷到便让她留在了议事厅。 “殿下,怎么了?” 眼见魏景焰指节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宋槐序立即快步走了过去。 魏景焰将信的递给了宋槐序,看到落马坡三个字,宋槐序已经明白了他的愤怒究竟从何而来。 “他们选择此处,定是想让殿下乱了心智,其心歹毒。” 魏景焰眯了下眼,眸中光芒冷冽。 许久,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落马坡附近山势险峻,林木众多,便于藏匿……” 他话说了一半,对门外吩咐道:“苏焕,你立刻带二百黑甲卫,前往落马坡,务必在太阳出来前赶到,若本王猜的没错,他们必然也会派人在此埋伏,若见人来,格杀勿论,处理好血腥气,换上他们的衣服,待命便可。” 宋槐序不由赞叹了一句,这计策当真是好,夜里黑暗,若穿上北昭军的衣服,对方根本无法分清敌我,如能杀死贺炜天,北昭必乱。 苏焕大声音道:“属下遵命。” 他走以后,魏景焰看向了宋槐序。 “若你想救你父亲,本王亦会尽力。” 宋槐序反问:“若妾身不救他,殿下会觉得妾身凉薄可怕吗?” 魏景焰睨着她。 “为什么如此说?” “妾身的做法等同于弑父,为人所不耻……” 话说一半,嘴唇就被两个人修长的手指按住。 “你爱护百姓,心怀国家,这样的女子又怎会是凉薄之辈,本王亦相信自己的眼光,其他的话就不要再说了,无论世人如何看你,你都是本王的妻,谁若敢多说一句,本王便扒了他的皮。” 霸道的声音回荡在耳内,震耳欲聋。 宋槐序的心弦也被重重的震颤了一下,一股难言酸涩用到喉咙,她微张着嘴唇,竟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此生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魏景焰轻笑了声,手指在她鼻梁上刮了一下。 “昨日未睡几个时辰,定然困乏的很,本王这就让人送你回府,好生休息。” 宋槐序抓住了魏景焰的手,摇了摇头。 “妾身……能与殿下一起去吗,他毕竟是我父亲,我想亲自去送他最后一程。” 魏景焰剑眉皱起。 “何必要给自己找罪受?” 宋槐序迎着他的目光,又问:“行吗?” 魏景焰瞧了她半晌。 “你该清楚此行凶险颇多,乱军之中,即便是本王,也未必能护得住你。” “我不怕。” 宋槐序很想亲自看看,宋侍郎是怎么死的。 魏景焰无奈的叹了口气。 “那你必须听本王的,不可离开本王身侧。” 宋槐序乖顺的点了点头。 “妾身明白,妾身告退。” 她踮起脚尖,在魏景焰的下颌上轻吻了一下,便提着裙摆,脸色绯红的跑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槐序,爹错了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魏景焰唇角扬起,笑意盎然。 宋槐序能这般与他亲近,他之所求,应该不远了。 冬季天黑的早,转眼便已日落。 酉时,魏景焰身披软甲,带着一队兵马出了城。 宋槐序骑着一匹温顺的白马,身披兔绒风披,跟在魏景焰的身侧。 “冷吗?” 魏景焰侧眸问。 宋槐序摇了摇头。 “不冷。” 魏景焰转向前方,语气蓦地低沉。 “再走一刻钟的光景,就是落马坡。” “嗯。” 想到即将要见到宋侍郎,宋槐序的心情也略微有些复杂。 但也只是片刻,她就将这种不该有的心思压了下去。 从她有记忆开始,宋槐序就对她们母女不冷不热,自从姜雪艳娘俩进了府,她这个女儿,就成了空气。 好穿的好用的,他都拿给姜雪艳,俨然她才是宋府的大小姐。 无论姜雪艳怎么对她,他这个做爹的都视而不见,若非他一再纵容,姜雪艳娘俩如何敢变本加厉,骑在她和娘亲的头上。 今日若能见到宋侍郎,定要好好问一句,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宋侍郎为什么要如此对她? 思量间,前方的马停住了。 一个兵士翻身下马,恭敬的说道:“殿下,已经到了落马坡。” 魏景焰勒住了马,前方已见星星火光。 不过是盏茶的光景,一队人马便从远处而来。 为首者身材高膀,五官冷毅,这本是个极正的面相,奈何此人颧骨过高,颇显凉薄,一双眼睛光芒邪肆,狠戾残暴。 此人,正是贺炜天。 他的身后跟了近百名北昭军,军中还有一人尤为瞩目,此人披头散发,骨瘦如材,正是被送往北昭顶罪的宋侍郎。 看到他,宋槐序下意识的收紧了拢在袖子中的手。 这就是报应,他一心想让她和亲,靠她赚取功名,却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成为北昭的阶下囚。 如今他应该知道,什么叫吃人不吐骨头,只可惜,已经晚了。 贺炜天已勒马上前了一步,拱手说道:“景王,别来无恙!” 魏景焰淡声说道:“客气的话不必多言,既然贺王子愿意把宋侍郎归还我朝,那就将人送过来。” 贺炜天呵呵一笑。 “不急,此人是杀我大王兄的凶手,总不能让我如此轻易就拱手送人,景王信中言,不想再让这场战争继续下去,我们也是同样的想法,不如咱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另外,听闻景王夫人正是宋侍郎的亲女儿,就不想与她的生父见见面?” 魏景焰翻身下马,朝前走了两步,淡笑道:“两军交战,苦的是百姓和兵士,王爷能有如此胸襟,本王敬佩得很。” “景王殿下见笑了,这么多年征战,本王也乏累了,近几年父王身体欠佳,本王也不希望再有战事,扰他修养,若能就此言和,着实是件好事。” 贺炜天挥了挥手,身后的人顿时拿出了酒菜。 他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不知殿下可敢与本王开怀畅饮一番。” “得二王子盛情相邀,亦是本王的荣幸。” 魏景焰朝前走了一步,一只温热的小手,扣住了他的指尖。 宋槐序低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与殿下同去。” 眼见军中走出一个女子,贺炜天不由伸长脖子,狠狠的看了一眼。 感情这就是宋槐序,当真生了一张貌美如花的脸,若不出意外,嫁到北昭的应该是她。 随即眼眸一眯,废掉大哥的,也同样是她,这女子倒是有些胆色。 他贺炜天最喜欢的,就是喝烈酒,骑烈马,睡烈性的女人。 若能得到此女,定要好生驯服。 贺炜天唇角缓缓勾起,露出了一个邪肆的弧度,马下,宋侍郎已经激动的挣扎了起来。 “槐序,救救爹吧,槐序,爹知道错了,救救我吧,我想回京城,只要你能让我回去,怎么都行!” 宋槐序看向了独自来到坡下的贺炜天。 “王爷可否让我与宋侍郎单独说几句话。” 贺炜天的余光往旁边的林子里扫了一眼,又转向了面色苍白地魏景焰。 他带了两个护卫,魏景焰只带宋槐序一人,更何况林子里还埋伏着自己的弓箭手,这个认知,让贺炜天心里有了底。 他命侍卫将酒菜放到了带来的方桌上,朝身后摆了摆手。 “带宋侍郎过来。” 两个侍卫将宋侍郎押了过来。 贺炜天已拿出了酒壶,分别倒了两碗酒。 笑着说道:“殿下既然想和,总得让我看到点诚意。” 魏景焰接过碗,不动声色的问道:“未知二王子想要什么?” 贺炜天半真半假的说道:“殿下将葬风关给我如何?” 魏景焰气定神闲的说道:“此事恕难从命,葬风关乃北魏要塞,一旦没了关隘,北昭军随时都可长驱直入,王子若想要贺玉妍,本王到可亲手奉上。” 贺炜天呵呵一笑道:“你们南魏人常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玉妍既然嫁给景王,岂有要回之理,罢了,咱们先不说这些,干了这碗酒,再慢慢商谈也不迟。” 两人说话之际,宋侍郎已被掼到了宋槐序的脚下,看着他穿着单薄的衣衫,身上满是溃烂的鞭痕,宋槐序抿了一下唇,弯腰将宋侍郎扶起。 宋侍郎哆哆嗦嗦地看着她。 “槐序,你是来救爹的吧,爹好冷啊,快带爹回京去吧,爹知道错了,爹会和你娘好好过日子,再也不想升官发财了。” 宋槐序收回了手,目光平淡的看着他。 “你现在说这些,不觉得晚了吗?” 宋侍郎微微一愕,抬头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槐序瞧着他,目光淡如清水,不见半分亲情。 “若你对我有一分好,我总还能找到一个救你的理由,可是我遍寻整个记忆,也未能找到半点值得我思念之处,你的爱可以给不相干的陆华年,也可以给与你毫无血缘的姜雪艳,唯独不曾给过我,在你眼里,何时曾把我当过女儿,又何时把我娘当过发妻,像你这种为官不清,为夫不贤,为父不公者,居然能如此轻飘飘的说出错字,当真讽刺的很!” 第二百六十六章:送你上路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侍郎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哆哆嗦嗦的问道:“宋槐序,我是你亲爹,难道你想见死不救不成?” 宋槐序轻哼了一声。 “你当日为了加官进爵,把我推往北昭,可知会有今日的下场,如今你也亲身体会了一把北昭人的残暴,可有想过我若嫁过去,会遭受什么样的境遇。” 宋侍郎激动的说道:“那不一样,你嫁过来是王妃,如何能与我这阶下囚相比。” “你当真觉得我会过上好日子?呵,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到自己远嫁北昭,遭人凌辱,就连宫中的宫女与太监,都敢对我踩上一脚,为了能回家,我拼命隐忍,然而等到的,却不是回家的消息,而是你与陆华年把我娘扔进井中,你们一家四口,吞占了我娘的银子,过上了和和美美的日子。” 宋槐序话音刚落,宋侍郎就说道:“那是梦,梦都是反的,你怎能当真,宋槐序,我是你的亲生父亲,难道你忍心看我馋死他乡吗?” “不,那不是梦。” 宋槐序上前一步,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一切都是真的,你恐怕无法相信,我是重活一世之人,你觉得我还会让上辈子的悲剧重演吗?” 宋侍郎惊的后退了一步,看鬼一般的看向了宋槐序。 “你胡说八道什么,这如何可能?” “信不信是你的事,我只想告诉你,即便你是我的亲生父亲,坏事做尽,也同样该死!” 宋槐序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面色比这寒风呼啸的落马坡,还要冷上几分。 宋侍郎难以置信的看着宋槐序。 “你……你竟如此狠毒,早知你会长成这样,你一生出来,我就该掐死你。” 宋侍郎说完就发疯一般的冲了上来,宋槐序闪身躲过,宋侍郎顿时一个踉跄,扑倒在了地上。 “宋槐序,你这个畜生,我白养了你十几年。” 宋槐序冷眼看着他。 “那你又是什么,吃着夏家的饭,拿着夏家的银子,却把胳膊肘拐向外人,为了你的仕途,不惜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拱手送人,甚至怂恿你的妾室打压正妻,这世间恐怕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凉薄之人,你有今日,皆老天的安排,你便该客死异乡,尸骨无存。” 宋槐序眼神冷漠,不见半分亲昵之色,宋侍郎不禁怕了。 眼下唯一能救他的,就是宋槐序和魏景焰,想到北昭的水牢,和那镶满了倒刺的铁鞭,宋侍郎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宋槐序的脚前,声音哽咽着说道:“爹错了,也知道自己以前不是人,干了很多错事,如果你能让爹回到京城,爹定然会洗心革面,好好善待你的娘亲。” “你是不是忘了,你和娘已经和离了。” 宋槐序一瓢冷水泼下,浇的宋侍郎心里冰凉。 他确实是忘了,和离就是眼前这个白眼狼怂恿的。 想到她刚才说的重生,宋侍郎心里打了个突。 回想到她自从落马以后,的确事事算计,与从前判若两人,她或许真的知道要被送往北昭和亲,所以才使尽手段勾搭魏景焰,答到逃避和亲的目的,自己与她母亲和离,定也是她早就设计好的,这小贱人的心思,当真是歹毒。 只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等他回到京城,再对付宋槐序也不迟。 想到此处,宋侍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槐序,爹知道错了,以前爹不是人,对不起你和你娘,这段日子,爹已经想明白了,再亲也亲不过糟糠之妻,血缘之女,如果时间能重来一次,爹一定会好好对待你和你娘,你就给爹一次机会吧。” 宋侍郎拉着宋槐序的袍摆,痛哭流涕。 奈何,宋槐序的心早已死了,冷了。 “机会我给过你很多次,是你不知道珍惜,宋侍郎,你好自为之吧!” 宋槐序拉回了衣角,便朝魏景焰走去。 宋侍郎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很快又拽住的宋槐序的脚踝。 “槐序,爹也不想死,爹若死了,就没人向你娘赎罪了,只要你愿意带我回京,我愿意一辈子做牛做马,服侍你娘。” “够了,无论你说什么话,我都不会相信。” 听着宋槐序冷冰冰的语气,宋侍郎再也忍不住,猛地扑了上去。 “宋槐序,老子跟你拼了。” 宋槐序被撞的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另一边,魏景焰已举起酒碗,与贺炜天一饮而尽。 中了寒骨蚀多年,寻常的毒魏景焰早已免疫,他并不怕贺炜天在酒中做手脚。 “不愧是名满天下的景王,够爽快!” 贺炜天哈哈一笑,将碗摔在了地上。 哗的一声脆响,在深夜里尤为刺耳,顿把拉着宋槐序的宋侍郎吓了一跳。 没等他回过神,林中忽然响起一阵喊杀声,一群北昭军从林中冲出,杀向了魏景焰。 宋侍郎忽然发疯一般地笑了起来,他死死的抓着宋槐序,恶狠狠的说道:“你不让我活,咱们谁都别想活。” 宋槐序看下那些北昭军,即便是计划好的,看到他们的衣着,心里仍然会恐慌,直到她看到了为首的苏焕,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你有今日,都是自己作死,给我松开。” 看着宋侍郎那张狰狞而扭曲的脸,宋槐序心中的唯一一丝亲情,也已经逐渐的磨灭了。 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无论说出多么光鲜漂亮的话,也改变不了卑劣的品性。 宋侍郎恶狠狠的说道:“我就算死,也要拉上你一起,宋槐序,你别想独善其身,我诅咒你这辈子没有好日子过。” 他说完就张开嘴,狠狠的朝宋槐序腿上咬去,却觉脖颈一阵刺痛,一枚白玉扳指从远处飞来,正好打中宋侍郎的脖筋,他只觉脖子又酸又痛,不仅哎呦了一声。 没等他看清是谁打他,胸口突然发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流了出来。 他低下头,一把小巧的匕首映入了眼帘。 “宋槐序,你,你敢……” 宋槐序缓缓蹲下身,对宋侍郎道:“自从你和陆华年伤了我娘和我,我就没什么不敢做的,宋侍郎,下辈子你最好不要再与我有一丝牵连,实话告诉,我之所以想见你,就是为了能亲手送你上路!” 第二百六十七章:跪下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侍郎双眼暴突,难以置信的看向宋槐序。 回以他的,却是一双清冷如水眸子。 宋侍郎这才发现,这双眼,与他记忆中那双天真沉静的眸子早已大不相同。 宋槐序的眼神太淡漠了,看不到亲情,也没有半分愧疚之意,有的只是冷,渗入骨髓,让人从头到脚,无一处不凉,宋侍郎顿时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寒战。 “宋槐序,你……你怎地如此狠心。” 宋侍郎话音刚落,就喷出了一口血来。 宋槐序闪身躲开,不想让他的血脏到自己的衣角。 “你扪心自问,到底谁更狠心,你有今日的下场,亦是咎由自取,就算我不杀你,北昭人也不会放过你,魏朝更不可能让你回去。” 宋侍郎瞪着一双猩红的眼,一脸怨毒,他强忍着疼痛说道:“宋槐序,你敢弑父,天理难容,我诅咒你这辈子都别想得到男人的真心,也别想为男人生儿育女,你一定会遭到报应。” “住口!” 宋槐序手腕一转,刀锋顿时偏到心脏,宋侍郎痛叫一声,摔倒在地,终于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宋槐序低头之际,忽见眼前人影一闪,接着便觉脖子一紧,人已被人勒住。 一股膻腥的味道传入鼻腔,宋槐序不由一阵反胃,人也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一定是个北昭人。 就听身后的人阴恻恻的说道:“魏景焰,你当真是好手段,只可惜你带来的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你若想要她,就跪在地上,给本王磕上十个响头,再把葬风关双手奉上,否则,便把她的脑袋拧下来。” 贺炜天! 宋槐序心头微惊,再看前方,贺炜天带来的四个侍卫,已经惨死在了地上,周围穿着北周军的兵士,全都是魏景焰的黑甲兵。 宋槐序心头微喜,看样子,计划已经成了。 火把只剩一柄,身后的北昭军视力受限,再加上有黑甲卫围着,他们也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情况,还以为自己国的兵士把魏景焰给围住了,个个都开心不已,只等贺炜天一声令下,便上前割下魏景焰的头颅。 不想,场中却出现如此变故。 埋伏林中的北昭军早已被黑甲卫收拾掉,贺炜天摔杯为号,招出的并非部署好的兵士,反而引出了一堆狼。 为了脱身,他早就盯上了宋槐序,虚晃一招,人已转到了宋槐序的身后,有这女人做饵,魏景焰必投鼠忌器。 魏景焰瞳孔骤缩。 “贺炜天,你敢!” 贺炜天有人质在手,心中稍安。 “魏景焰,你果然狡猾的很。” 魏景焰往前走了一步,一双幽深的眼睛紧盯着宋槐序,生怕才有分毫损伤。 “贺炜天,放开她,一切都好商量。” 贺炜天死死的勒着宋槐序的脖子,笑的癫狂而又邪肆。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若是本王划上一道,不知景王是否还会喜欢?” 魏景焰强压着心里的慌乱,声音尽量平静说道:“你想要什么可以说,如果你胆敢伤她分毫,定无法活着回到北昭。” 贺炜天冷笑了一声。 “如果你想让她活,就先跪下给本王磕三个响头。” 苏焕闻言大怒。 “放肆!” “你说不跪,本王就先在她身上捅出几个窟窿。” 贺炜天冰凉的手从宋槐序的脸上划过,多年的梦魇顿被勾出,宋槐序不禁打了个寒战。 恍惚中,她似乎要看见贺炜天手拿点蜡烛,一脸阴笑的朝自己走来…… “不要,不要过来!” 宋槐序紧闭着眼,身体不住地发抖。 如此反应,正中贺炜天的心思,他伸出两指,扣住了宋槐序的喉咙。 “好娇嫩的皮肤,当真是吹弹可破,魏景焰你当真是好艳福!” 魏景焰罕见的露出了一次急色。 “放开她,本王亲自护送你回北昭,保证无人伤你分毫。” 贺炜天哈哈大笑。 “那就给我跪下,先磕三个响头,让本王看看你的诚意。” 苏焕急道:“殿下怎可跪他。” “不跪也可。” 贺炜天手往下移,停在了宋槐序的脖颈之下。 “这娇嫩的身子,本王也想摸摸,如何?” 他轻佻的解开了宋槐序的风披带子,一股刺骨的寒风吹来,顿时惊醒了宋槐序。 这不是梦魇,她现在也不在北昭,生死关头,怎可被往昔的梦境所影响。 “不要!” 一声沉喝至前方传来。 宋槐序抬起头,却见魏景焰抓起袍摆,人已屈膝跪下。 宋槐序心头猛烈一颤。 她望着魏景焰在寒风中弯折的脊背,喉咙里五味杂陈。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姿态。 仿佛一座永远巍峨的雪山,为护住一株脆弱的兰草,甘愿承受雪崩的裂响,一股酸涩从宋槐序喉间溢出,远比风雪更为冻人。 此刻,这副曾撑起大魏的万里山河的脊背,竟为她一人弯成折弓,滚烫的泪意撞碎在宋槐序的眼眶,指甲掐进掌心的刺痛也不及心口翻涌的浪潮,原来真有人会为她颠覆尊严,用最狼狈的模样,托起她微不足道的性命。 “殿下!” 她的声音哽咽在喉咙里,又被呼啸的寒风淹没。 贺炜天嚣张大笑,指着魏景焰道:“磕头。” 魏景焰按着地面,手背上的青筋根根跳起,几个字从牙缝里蹦出。 “只要你不伤她。” 贺炜天恶狠狠的说道:“少废话,本王的耐心有限得很。” 他再次掐住了宋槐序的脖颈。 剧烈的疼痛让宋槐序骤然清醒,魏景焰为她如此,她怎能看他这般被人折辱。 心念一转,以极低的声音说道:“贺炜天,你该听说过物极必反,你这般逼迫魏景焰,他的部下又岂会放过你。” 宋槐序顿了一下,又以极快的语速说道:“我乃空玄门第二十八代弟子,能知道别人所不知之事,你右膝上有一处伤疤,是你第一次骑马所留,你找女人,也从不走位破瓜的女子,这些可对?如果你敢仔细让我看看你面相,我便可以为你指点迷津,帮你夺下北昭的大位!” 贺炜炜微微一怔,自己与宋槐序从未相识,这些事贺玉妍与大皇兄同样不知,这女人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她当真能掐会算,能人所不能? 想到此处,贺炜天的手指松了几分。 宋槐序趁机转过身,贺炜天忽觉胸口被一个硬物抵住,下意识的挥出一掌。 宋槐序被拍飞的同时,手中的弩箭已掼入了贺炜天的心脏。 第二百六十八章:她这辈子,值了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槐序!” 魏景焰腾空而起,将宋槐序接在了怀中。 宋槐序猫一般的靠在他的胸口,失去血色的唇角,扯出了一丝极为浅淡的笑容。 “殿下……” 她张开嘴,却觉喉咙发甜,血已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贺炜天武功高强,全力一击,即便是苏焕之流,必然也要身受重伤,何况宋槐序这样一个弱风扶柳般的女子。 她直接胸口疼痛不已,全身仿佛散了架子,没有半分力气。 眼见宋槐序脸色发白,魏景焰的心几乎揪到了一起,即便被母妃遗弃,被兄弟排斥,他也从未如此痛心过。 眼下,只觉心如刀绞,疼痛的无法呼吸。 他强压着心底的惊惶,低声说道:“槐序,不要说话了,咱们这就回葬风关。” 宋槐序窝在他的怀中,全身力气都在飞速流逝,这种感觉与上辈子死亡之时,何其相似。 为了让魏景焰安心,她拼尽全力,挤出了一丝笑容。 “殿下不用担心,我没事。” 话刚说完,又呛出了一大口血。 魏景焰慌忙抬起袖子,擦下了她嘴角的血丝。 “没事就好,咱们先回去。” 他单手脱下披风,迅速的裹住了宋槐序,脚尖在地上一点,人已跃上了马背,回身沉喝。 “苏焕,速回葬风关!” 宋槐序仰着脸,正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不由伸出了逐渐发凉的手,摸上了魏景焰的脸。 魏景焰低下头,眼尾已然泛红。 最初,他以为自己与宋槐序是各取所需,从未探及过感情。 她所要不过一个侍妾,魏景焰给得了,放在府中,也不过是多个碗,多双筷子事。 他以为宋槐序会以退为进,入了府便要使劲浑身解数,但是并没有,宋槐序恪守本分,乖顺的离谱。 魏景焰又觉得宋槐序另有所图,而她所求,也不过是在府中有一安居之处而已。 许是心存探究,他总会不自觉的把目光投注在宋槐序的身上,不知不觉间,情已深种。 她就像一道耀眼光芒,在他即将走向黑暗之际,为他亮起了一线天光,让他拉出无边之地,他不允许这道光亮消失。 宋槐序不但是他的救赎,更是他的妻,是他魏景焰唯一珍爱,唯一承认的女人。 “槐序,你一定会没事的,本王还要与你白头偕老,共看山河,你答应过本王,会陪本王走完这一生,本王信了,你亦不能食言。 眼见怀中的清丽小脸越发苍白,魏景焰的心也越来越乱,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让他心慌的透不过气。 “槐序,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宋槐序睁开了眼,艰难的扯出了一个并不好的笑容。 即便现在死了,也值得了。 就算没能看见北昭被铁骑踏平,也是早晚的事,她相信魏景焰,他一定能做到。 她的仇已经报的差不多了,姜雪艳娘俩虽然没死,却远比让她们死了更加畅快。 她亲手废了贺灼华和陆华年,杀死了贺炜天和宋侍郎,改变了母亲必死的命运,她这辈子,已经活的很值了。 老天爷还是眷顾她的,在她心如死灰之际,给了她一个这般好的男人,让她明白了被爱的幸福,也感受到了爱人的滋味,若说还有放不下的,便是母亲与外公。 她大睁着无神的双眼,眼前这张俊朗的面孔,已显模糊,她剧烈的咳嗽了一声,断断续续的说道:“殿下,若我真的不幸……去了,还请……善待我的母亲……与外公一家。” 魏景焰沉声道:“莫要胡说,本王不准你死,你就不能死。” 宋槐序扯动唇角。 “人谁无死,能与殿下相遇,我就算……” 话没说完,就被两片发凉的薄唇堵住。 血腥味涌入魏景焰的鼻腔,他的心也跟着跌到了谷底,抱着他的手指微微曲起,指节泛青。 片刻,唇分。 没有半点旖旎,有了只是无尽的恐惧。 “宋槐序,本王说过要向你索要一物,你还没有给,怎能轻言离开,本王帮了你这么多,你怎可不给半点回报。” 回报! 她也想回报,可是,她好像做不到了。 身体微微一颤,宋槐序不受控制的打起了哆嗦。 魏景焰松了缰绳,单手将夹棉的外袍脱下,全都裹到了宋槐序的身上。 “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了。” 抬起头,关隘的城门已遥遥在望,明明是几十丈的距离,却仿佛隔了千沟万壑,遥不可及。 魏景焰猛夹马腹,苏焕在他身后大喊。 “殿下回城了,速开城门。” 黑甲卫立刻打开城门,魏景焰长驱直入。 来到府门口,他翻身下马,急奔正房,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又用单腿撑住,牢牢的护着宋槐序。 “林松,快速叫大夫,把军中随行的军医全部叫来,再派几人前往泰州城,把所有的郎中都带到葬风关。” 最后一个字,几乎喊破了音。 黑甲卫从未见过魏景焰如此狼狈而又恐慌模样,全都吓坏了,再看宋槐序嘴角的血已经染红了大半面披风,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 林松应了一声,快步奔出府门,另叫几人前往泰州,房中,宋槐序已被放到了温热的炕上。 魏景焰将所有的被子都盖在了宋槐序身上,颤声问道:“槐序,还冷吗?” 看着男人猩红的眼眶,宋槐序眼底酸涩,却强忍着,没让眼泪流下来。 若老天爷真的让她离开,她也不想过于悲切,只有如此,魏景焰才能早些忘记她。 “不冷了,殿下不必陪着我,我……睡一会儿就好了。” 魏景焰急切的抓住了她微凉的手。 “不要睡,你再撑一会,军医就到了。” 宋槐序只觉眼皮的重如千钧,是真的撑不住了。 她想回握住魏景焰的手,却是半分力气也无,手臂一沉,已软软的垂了下去。 “槐序,你给我醒醒,来人,快来人,军医为何还不到?” 魏景焰回过头,只觉眼前发黑,险些栽倒在地上。 “殿下。” 苏焕上前搀扶,却被魏景焰挥开。 “不要管本王,本王无事,快救宋槐序!” 第二百六十九:走马灯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魏景焰的声音逐渐变小,最终消失不见。 宋槐序想抓住那个人,却坠入一片黑暗之中。 一望无际的漆黑让她恐慌不已,只能没命的狂奔。 忽然,眼前亮起一线天光,再眨眼,已如寻常没什么两样。 宋槐序看到了宋府,以及她常住的那间小院。 母亲和外公坐在远处的亭子里说话,两人都分外的年轻。 看到他们,宋槐序心中顿惊,难道自己又重生了吗? 魏景焰呢?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宋槐序莫名有些心慌。 “娘,外公!” 她跑向了母亲和外公,想问问他们有没有魏景焰的消息,母亲却好像没有听见,依旧在和外公说着话。 她伸手去拉母亲,手却穿过了她的身体。 宋槐序大吃了一惊。 为什么会这样? 她又去叫外公,依然无法碰到他。 瞧着母亲和外公有说有笑,宋槐序悲从中来。 这一辈子,她花尽了心思,改写了母亲必死的结局,让外公和两个舅舅不再颠沛流离,奈何依然是聚少离多,无法承欢漆下。 她呆呆的看着母亲和外公,推荐一个梳着两条辫子的小女孩从门外跑了进来,手里还抱着一束丁香花。 “娘,外公。” 小女孩笑得眼如弯月,脆生生地喊了一声。 “槐序,快过来,让外公抱抱。” 夏老爷子伸手抱起了小女孩,宋槐序这才发现,这个小女孩,分明就是小时候的自己。 想来不是重生了,她是真的死了。 以前听外公讲,人死前会如走马灯一般看到自己的过往,这大概就是了。 宋槐序愣愣的看了一会儿,忽然跑出宋府,直奔皇宫。 大街上熙熙攘攘,行人依旧,但是没人能看到宋槐序,甚至可以穿人行走,适应之后,宋槐序觉得这种状态很不错。 她一路来到皇宫,畅行无阻。 刚来到御花园,就见年轻了不少岁的陈公公快步走前往右前方的宫殿。 宋槐序一路跟着陈公公,他的停步之处,果然是敬业宫。 陈公公站在门口,做贼一般左右瞧了瞧,才轻轻的拍打宫门。 “四殿下,四殿下?” 片刻之后,一张脏兮兮的小脸,从门缝里露出。 陈公公从怀里拿出的包子,从门缝里塞进去。 “四殿下快吃吧,还热乎的呢,这是奴才特意让御膳房留的。” 一只小手从门缝里伸出,抓着包子狼吞虎咽。 看到几岁的魏景焰如此狼狈,宋槐序心里五味杂陈。 她直接穿门而入,终于见到了景王的全貌。 衣服应该是两三年前,袖子和裤腿都已经短了,还有多处被划破,很难想象,这是深宫中的皇子。 他三口两口吃完了包子,拱着小手朝陈公公施了一礼。 “多谢陈公公。” “不用客气,什么时候老奴有机会,再过来给殿下送吃的,殿下定要保重身体,老奴就先回去。” 陈公公走后,魏景焰忍不住垫起脚,趴在门缝上用力的往外面看,许久,轻轻叹息了一声,回到了房中。 里边的摆设十分简陋,魏景焰回到房中,便蜷缩在床上,一双眼睛看着头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会儿的功夫,宫殿的门便开了,一个肥粗老胖的太监,带着两个相貌刻薄的宫女从外面走了进来。 “四殿下,咱们给你送晚膳来了,赶紧过来吃。” 胖太监使了个颜色,宫女顿把东西墩在了桌子上,发出了咣的一声。 魏景焰被吓的跳起,声音却是淡淡的。 “你们先放下。” 胖太监冷笑了一声。 “这可不行,你可是金尊玉贵的四皇子,不吃饭哪成,万一饿病了,皇上怪罪下来,咱们可担待不起,来人,还不伺候四殿下用膳。” 两个宫女掀开装饭玉瓷瓮盖,一股馊味冲皮而来。 一个宫女抓起一把饭菜,死命的塞到魏景焰的口中,宋槐序想去阻拦,眼前情景忽变,魏景焰也长成了十五六岁的样子,衣衫虽然破旧,却已见俊朗。 他跪在金銮殿上,声音低沉而又坚毅。 “儿臣愿随大军出征,扬我大魏国威。” 皇上冷眼看着他,半晌,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很好,朕会等你凯旋。” “多谢父皇。” 魏景焰站起身,出了宫门,宋槐序眼前的景色又变了。 大军出征,将帅前往城门。 身材清瘦的魏景焰与一众将帅走到一起,并不显眼,宋槐序却依然第一时间认出了他。 想是许久都未曾骑马,魏景焰显得很紧张,一双清瘦的小手用力的抓着缰绳,指节泛青。 他目不斜视,身躯笔直地坐在马上,冷毅的目光看向前方,虽然年岁不大,一双眼眸黑漆的眼眸深浓如墨,让人难以窥视他的心情。 马蹄声渐行渐远,众人彻底离开了魏京。 宋槐序回过头,忽然听见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那人穿着粗布男装,她依然认出,这是一个女子。 此人,正是乔装打扮的云淑妃。 她的心里的确是有这个儿子的,她来送行了,可惜魏景焰并不知道。 宋槐序转过头,又在另一处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竟是扮成了小姑娘的魏云澜! 奇怪的是,他并没与云淑妃站在一起,大军出城之后,他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宋槐序有些错愕。 自己为什么会看到这么多? 究竟只是一个离奇的梦境,还是上辈子的真实存在? 如果自己真正死了,看到了也应该是她的过往,为什么会是魏景焰的? 宋槐序百思不得其解,却忽然听到了一阵极为细小的呼唤声。 犹如蚊子,在耳边呐呐嗡鸣。 这声音很快变大,宋槐序终于听清,对方喊的是自己的名字。 眼前的梦境忽如镜子一般纷纷破碎,睁开眼,顿时看到了一张分外憔悴的脸。 “槐序,你醒了,可吓死本王了。” “殿下?我……没死吗?” 看着魏景焰这张满是胡茬的面孔,宋槐序恍如隔世。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摸上了他的脸庞。 魏景焰抓住了她的手,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哽咽。 “本王在,何人敢让你死!” 第二百七十章:殿下的柔情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宋槐序扯起唇角,露出了一个略显苍白的笑容。 “我会……陪着殿下的。” 魏景焰轻哄。 “好,咱们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青湛湛的胡茬碰触在宋槐序细嫩的手指上,微微的刺痛感,反到让她欣喜不已。 这证明,她还活着。 魏景焰又问:“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喝点粥就好。” 宋槐序也想自己快点好起来,不能拖魏景焰后腿。 “苏焕……” 魏景焰还没说完,苏焕就兴冲冲的应道:“属下遵命。” 宋槐序伸出了另外一只手,按住了自己的脉搏。 肺腑受损,但却不会致命。 魏景焰一脸紧张的问。 “军医说吃两副药就好,你自己看如何?” 宋槐序的声音有些嘶哑。 “确实如此,不知药方何在?” 魏景焰摆了摆手,林松立即把药方拿了过来。 宋槐序看了一眼,又开了两味药。 “把这两味药也加上吧。” 魏景焰颔首。 “林松,去办。” 林松拿了药方便跑,他刚出门不久,苏焕就拿着白粥进来了。 魏景焰亲手接下,用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嘴边仔细的吹凉,喂给了宋槐序。 宋槐序张嘴吃了一口,撑着身子欲坐。 “不必劳烦殿下,我自己来。” 魏景焰按住她的肩膀,温柔的说道:“不要动,本王喂你吃。” 宋槐序推辞不过,只得任由他。 一碗粥很快见了底,宋槐序的精神也好了不少。 她靠在枕头上,虚弱的问:“贺炜天和宋侍郎……” 魏景焰放下碗,拿出手帕细细的擦着宋槐序的嘴角。 “都死了,贺炜天的尸体已被本王带回,将他扒皮抽筋,挂在城墙上鞭尸示众,宋侍郎也被带回,现在寒冬,尸体不腐,等你身体好些,本王再带你去看。” 宋槐序摇了摇头。 “劳烦殿下将宋侍郎葬在葬风关外吧。” 即便他死了,也不让他踏入大魏的国土。 重生一次,她已准备做个恶人,索性就将恶贯彻到底。 “好,本王这就吩咐他们去办。” 魏景焰朝身后的黑甲卫点了点头,又转对宋槐序道:“你刚刚苏醒,身体虚弱,再睡一会吧。” “殿下不必担心,我已经好多了。” “那也不行。” 魏景焰把被子仔细的掖了掖。 宋槐序无奈的扯出了一丝笑。 “那好吧。”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多久,身体的确有些虚弱。 魏景焰在旁轻轻的拍着,没一会宋槐序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天已经大亮了。 正午的阳光从窗外透入,带来了一丝融融的暖意。 身下的火炕也热的很,宋槐序伸手拉下了厚厚的被子,顿时轻松了不少。 她有些渴,准备下地拿点水喝,却听一阵脚步从窗外响起,门吱呀一声开了。 魏景焰夹着风雪从门外走进,看到宋槐序坐起身,立即快走几步,扶住了她。 “你怎么起来了?” 宋槐序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 “醒了,有些渴。” “本王给你拿水。” 魏景焰倒了一杯茶,递给了宋槐序,看着她喝的急,又在一旁叮嘱。 “喝慢点,小心呛到。” 身后的苏焕和林松对视了一眼,会心一笑。 殿下这辈子的柔情怕是都给了夫人了。 吃过晚饭,宋槐序的精神又好了不少。 “我昏迷几日了?” 她瞧着魏景焰,脑中又闪出了她小时候的样子。 “已经四日了,现在觉得如何?” 宋槐序温顺一笑。 “除了有些乏力,已经好多了。” 林松忍不住在身后说道:“夫人昏迷的这段日子,差点没把郎中们吓死。” 苏焕接口道:“整个泰州城的郎中都在此处,幸好夫人醒了。” 宋槐序嗔怪的看了魏景焰一眼。 “快放他们回去吧,这般被请来,他们的家人必然都担心死了。” 魏景焰握着她的手,冷冽了几天俊脸,终于回了春。 “夫人医术高超,可是最厉害的大夫,既然醒了,就派人让他们送回去,苏焕,去办吧。” “是。” 苏焕躬身离开,林松也很识相地告了退。 两人走后,宋槐序又问:“殿下在敬业宫的时候,陈公公有没有给殿下送过肉包子?” 魏景焰微微一怔,挑着一双狭长的眸子问:“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宋槐序轻咬了一下嘴唇,笑着说道:“就是挺想知道的,殿下若不方便回答,就算了。” 魏景焰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有,而且不止一次,所以本王才会感念他,不希望他成为宫中尔虞我诈的牺牲品,若他愿意听从本王的话,离开皇宫,必然可得安宁。” 宋槐序又想到了云淑妃和魏云澜,但却没敢多言,毕竟是昏迷中的梦境,她也不清楚究竟是心有所想,还是真的穿越到了魏景焰小时候,这种东西实在太过玄妙,寻常人怕是很难理解。 “陈公公的确是个好人,也是个聪明人,我想他能看明白。” “但愿吧。” 魏景焰眯着眼,浑厚的嗓音中带着些许感慨。 路都是自己选的,若陈公公贪恋宫中的权势,他也没有办法。 “这几日可有京中的消息?” 宋槐序思量了片刻,又问了一句。 魏景焰眉头微拢。 “没有。” “那北昭方面呢,他们应该已经知道贺炜天落在了殿下的手中。” 魏景焰站起身,走到了窗边。 看着窗外皑皑的白雪说道:“昨日有书信传来,说是要与本王谈和,想来又是一个阴谋,北昭人不见棺材不落泪,即便死了两个王子,还有三人,不与本王硬碰一回,他们是不会死心的。” 宋槐序嗯了一声,魏景焰的确很了解本昭,他们确实都是极为自负之人。 “那殿下的意思是?” 魏景焰侧眸道:“若想和谈,便亲自来葬风关,这种小儿科的手段,本王岂能上当。” “殿下言之有理,为这种人不必讲道义,让他们敢来,杀便是。” 宋槐序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有冷芒闪过。 魏景焰看着她,轻笑道:“说的好,本王正有此心。” 第二百七十一章:神医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北昭。 老王得知贺炜天惨死,当场昏厥。 北昭太医院赶紧上前救治,忙活了小半个时辰,老王终于醒了。 他红着一双混浊的双眼,悲愤的问道:“是谁让贺炜天出的兵,明知道对方的主帅是魏景焰,为何还要出兵?” 几个皇子五体投地的跪在地上,谁都不敢说话。 “你们都哑巴了吗?” 老王年岁虽大,威仪尚在,众人不由瑟瑟发抖,额头碰到地上。 三王子犹豫了片刻,开口道:“二王兄并非出兵,而是设下计谋对付魏景焰,不想魏景焰棋高一筹,害死了二弟。” “魏景焰是什么人,岂是你们能设计的,为何不通知本王一声?” 老王又气又恼,声音悲怆。 不过是短短月余,便损失了两个儿子,女儿也被大魏扣下,北昭未发一军,已经损兵折将,如今士气已低,能不能抵挡住魏军,已成了未知数。 四王子躬着身子说道:“二王兄自作主张,我等也阻拦不了。” 老王怒道:“混账,拦不住也要拦,魏景焰又岂是好相与之辈。” 几人再次默不作声。 五王子抬头看了一眼,小声说道:“如今两个王兄都已死在魏景焰的手中,咱们得给两个王兄报仇,儿臣已给葬风关传去书信,邀请魏景焰前往北昭和谈。” 老王气得连连咳嗽。 “前往北昭?你当魏景焰是三岁的小孩吗?” 五王子道:“我们可以最大限度的释出诚意,只要价格开的够多,他一定会来,届时便可趁机射杀。相信这也是魏皇愿意看到的。” 老王撑着身子坐起,口中的唾沫,差点喷到五王子的脸上。 “混账,什么价格能让魏景焰动心,银子他不缺,女人他也同样不会动心,就你那点东西,他能看得上?他要报的是杀师之仇,又岂会任尔收买。” 五王子低着头,小声说道:“他师父再厉害,也死在了咱们北昭的铁蹄之下,魏景焰一个病秧子,又能有多大的能耐。” 老王咳嗽了两声,怒道:“住口,这件事不要再提了,如今士气低下,一但魏景焰攻来,北昭必破,若想扭转全坤,必须打一场漂亮的硬仗,你等谁能领军出征?” 四王子是个好战之人,肚子里没那些弯弯绕绕,也不会玩这许多阴谋诡计,他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即抱拳道:“儿臣愿意。” 老王点了点头。 “那就立刻点兵,杀往葬风关,定要赢下一战,稳定军心。” 四王子一个头叩在地上。 “儿臣遵命!” 老王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 “你们都下去吧。” 他们走后,老王问道:“周太医,本王还有多少日子可活?” 太医笑道:“君上身体硬朗,定可长命百岁。” 老王苦笑了一声。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实话实说吧,我也好早做筹谋。” 老太医沉默了片刻。 “君上得的是肺疾,若是好生将养,活上三年五年也不成问题,切忌忧思太过……” 他犹豫了一下,又说道:“京中有个姓唐的少年,就是皇商唐家,听说他们家的七公子会医术,君上可让他前来试试,此人年岁虽然不大,却有些名气。” 老王一脸诧异。 “唐七公子,他们家不是调香世家吗,为何会从医?” 周太医道:“下臣也不清楚,听说他才十三四岁,已经治好了几个疑难杂症,这小公子一心从医,对家族的生意不是很感兴趣,奈何他年龄太小,未免经验不足,下臣便没敢多言。” 老王沉吟了片刻。 “可让他入宫,成与不成,总得瞧瞧才能知道。”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一国的君主,虽然老王已病入膏肓,却依然想多活几日。 周太医叩头在地。 “下臣遵命,下臣这就出宫,去寻唐七公子。” 老王嗯了一声,便困倦的合上了眼。 北昭气候恶劣,他想带领子民过更好的日子,只能扩张国土,奈何魏朝有葬风关为天险,很难长驱直入,好不容易夺下葬风关,又来了魏景焰。 想到那个俊俏桀骜的少年,老王叹息了一声。 他很欣赏魏景焰,若非两国敌对,必然要与魏景焰好好喝一杯。 可惜啊,段老元帅可是他尊敬的恩师,这个仇,想来是难解了。 老王唉了一声,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周太医已出了皇宫。 三个王子都在宫门口等着,看到他立即问:“父王的身体究竟如何了?” 周太医沉默了片刻,道:“君上已经病入膏肓,恐怕不太好,下官已向君上举荐一人,此人年岁虽然不大,医术的造诣却相当高深,或许会有奇迹发生。” 三王子问道:“是何人,为何本王从未听过?” 周太医一脸恭敬的说道:“是京中调香世家唐家的小七公子,听闻他两年前得了一场大病,险些病死,醒后就会了医术。” 五王子皱了皱眉。 “那孩子不过十三四岁,如何能给父王瞧病,若是出了差池,该如何是好。” 几人虽然欺男霸女,胡作非为,对他们的父王却都无比的崇敬,与魏朝父子间的勾心斗角相比,难得一见真情。 “下臣也害怕,好在君上已经允了,几位殿下,若是不放心,可在一旁跟着,下官这就去请唐七小公子。” 三王子思量了片刻道:“也好,成与不成,总得试试,你去吧。” “是,下官告退。” 周太医快步离开皇宫,前往唐家。 此时,唐枫正脸色凝重的站在池塘边。 魏朝的景王已经攻陷了葬风关,这和他所知有着极大的偏差。 按时间,他应该已经死了,而自己等的人,却还没有来,他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就为救那人出火海,而今,一切全都变了。 思量这些日子听闻,唐枫的眉头越皱越紧。 魏景焰中的可是寒骨蚀,除非用特殊的方法引出血脉中的寒气,再以凤凰草为药引,才能解除寒毒,魏景焰不可能知道这么多,魏京的太医同样看不了这种病,莫非,她出手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他等的人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小公子,宫中的周太医求见。” 小厮从远处跑来,打断了唐枫的思绪。 正想说不见,周太医已顺着小径过来了。 “见过唐七小公子,老夫周天健,这厢有礼了。” 周太医抱拳施礼,姿态放低。 唐枫连忙回礼。 “周大人好。” 周太医呵呵一笑,扶起了他。 “小公子不必客气,老夫这次是来求你的。” “周大人需要何种香料,尽管开口便是,求这个字,实在是折煞我了。” 唐枫年纪虽然不大,说起话来却是一板一眼,脸庞虽然稚嫩,却颇为俊美清秀,一身白蓝相间的长袍,外罩绛色狐裘大氅,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股大家公子的贵气。 周太医虽然听过这个人,也是第一次见,不由仔细打量了一番。 的确一表人才,若是长大了,必然是个不可多见的美男子。 “小公子客气了,老夫听闻小公子曾得过一场病,醒后便会了医术,特此前来求诊。” 唐枫淡然一笑道:“大人既是当朝的太医,医术必然极为精湛,我这点小儿科,实在无法与大人相提并论。” 周太医笑道:“小公子不必过谦,君上久病不愈,如今又有强敌来袭,若君上出什么意外,北昭恐会城池不保,为了举国的安宁,下官特来请唐小公子入宫,为君上诊治。” 唐枫摇头道:“在下年纪尚小,才疏学浅,如何能担此大任,恐怕要让周大人失望了。” 周太医言辞恳切地说道:“老夫相信小公子,就算不成,君上也不会怪罪,还请小公子与老夫一行,能不能治好,全看天命。” 唐枫思量了片刻,道:“若是治不好,周大人能否保我性命无忧,安然出宫?” 周太医连忙打包票。 “这是自然,人是老夫举荐的,老夫愿赌上身家性命,保证公子的安全。” “那草民便准备一下,明日早朝之后,草民去宫门口寻找周太医。” 得到唐枫的应允,周太医高兴不已。 “那就有劳小公子了,若是能治好君上的病,小公子当居首功。” 唐枫拱手一礼。 “身为北昭之人,自当为北昭效力,草民不敢居功,只盼皇上龙体康泰,国民太平,心愿足矣。” 见他言辞得体,小小年纪却一副忧国忧民之态,周太医颇为欣慰,此子生就一副聪慧的模样,若是能在朝为官,必然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说的好,老夫还要回宫守护君上,小公子有任何需求,可差人去太医院找老夫,但凡老夫能做到,定会给予最大的便捷,这便告辞了。” “大人慢走。” 唐枫一直送到大门口,目光中犹如海浪翻涌,满是思量。 他确实该入宫探一探情况了…… 他想等的人,究竟在何方? 最后一缕夕阳很快隐去,转眼天色便黑。 宋槐序躺了好几日,头晕眼花,全身无力,所幸披上嵌着兔毛的斗篷,来到了门外。 魏景焰又去了议事厅,连杀北昭两位皇子,北昭人必然会采取行动,想来不日便会有一场大战。 看着窗外零零散散的飘雪,宋槐序轻轻的叹了口气,天越来越冷了,不知这场仗能持续多久。 今年除夕,恐怕没法见到外公、娘亲,以及两个舅舅了。 想到家人,宋槐序不由看向了南方,片刻,又将目光收了回来。 按照时间来算,北昭的老王应该快驾崩了,这无疑是个攻城的好时机。 上辈子,北昭王死后,贺灼华登基为君,大肆抓捕魏人,剥其皮吃其肉,在皇宫内的永安门,放置了一口大锅,专门用来对付魏人的。 宋槐序虽没亲眼看过,却经常能听到姑娘和孩子的惨叫声,如今贺灼华和贺炜天相继而死,葬风关又有魏景焰把守,悲剧应该不会再发生。 想到那些枉死的百姓,宋槐序的脸霎时白了几分。 林松忙说道:“夜里风寒,比白日里还要冷上几分,夫人莫要冻到,还是早些回房吧。” “没事,凉一点反倒清醒。” 宋槐序用力的晃了一下头,将那些负面的东西驱除脑海,却又想起了北昭的小太医。 如果她没记错,小太医应该姓唐,宋槐序听到有太监叫他唐太医,但却从未问过他的名字,如今想来,未免有些惋惜。 并非她不念恩情,而是那个时候的她太过麻木,对北昭人提不起半分好感,即便心存感激,也不愿意去说太多无关之语。 眼前又浮现出那张俊逸的面孔,宋槐序的目光慢慢柔和。 小太医不像魏景焰那般霸道,也不若魏云澜,平和的笑容背后,总让人难以窥清。 他温润而又清冽,让人觉得亲切,却又带着一股淡淡的疏离,宋槐序说不上那是什么感觉,却愿意与他亲近。 上辈子的时间来算,他若不是待在哪个私塾,便是跟着家里的兄长们学着做生意。 宋槐序一直觉得调香是件很优雅且又能赚银子的好事,不知为何,小太医不喜欢。 如今想来,心中又多了几分钦佩,在这等满是财狼虎豹的宫中,小太医能混得风生水起,随意出入各宫,着实有些手段…… “想什么呢?” 极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打断了宋槐序的思绪。 她太过入神,并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过头,顿时看到了身披玄色大氅的魏景焰。 雪地的映照之下,他的五官清晰硬朗,身影挺拔如松,即便披着宽大的斗篷,依然不见半分臃肿。 魏景焰已伸出手指,划上了她的脸颊,一双剑眉微微皱起,担心的说道:“都这么凉了,怎么还在外面站着,你的身子才刚刚好转,当仔细着。” 宋槐序莞尔一笑。 “殿下莫非望了,我可是个郎中,自己身体如何,自然清楚。” 魏景焰伸手揽住她。 “有道是算卦不算己,医者难自医,还是快些回去吧!” 宋槐序被魏景焰拉进了屋,硬按在了火炕上。 “晚上有好好用膳吗?” 他双手按在宋槐序的肩上,狭长的眼眸中满是探询。 宋槐序乖顺的点了点头。 “嗯,胃口还不错,吃了整整一碗饭。” 魏景焰正要说话,苏焕的声音忽从门外响起。 “殿下,探子来报,有大批北昭军,正前往葬风关!” 第二百七十三章:技高一筹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魏景焰轻哼了一声。 “来的到是快,去通知几位将军,议事厅集合。” “是。” 苏焕应声而退。 魏景焰收回视线,温和的声音中带了些许歉疚。 “领军打仗就是如此,聚少离多将是常态,待本王报了师仇,定然卸下军职,陪你遨游山峰大川,江河湖海。” 宋槐序轻嗯了一声。 “我都懂,刀剑无眼,殿下也要小心。” 魏景焰拉住她的柔夷,目光若水。 “不必担心本王,你昏迷了几日,定要好生将养,你自己就是大夫,且医术高超,知道用什么药更好,此处若没有,就让林松回泰州去找,万不能委屈了身体。” “妾身明白。” 宋槐序抬眸瞧他,眼中满是融融的暖意。 魏景焰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的头上揉了揉。 “甚好,战情不可延误,本王便不耽搁了。” 身为一军的主帅,魏景焰自然不能把心思都用在儿女情长之上,他利落的披上大氅,龙行虎步的出了门。 宋槐序跟到门口,却被魏景焰拦住。 “外边冷,莫要远送。” 他拦着门,不让宋槐序出来,宋槐序只得作罢。 直到他颀长伟岸的身躯消失不见,她才转回屋。 北昭军来的如此之快,又是大队人马,定是因为二贺之死彻底激怒了北昭皇室,他们此行,对葬风关定然势在必得。 此关隘依山而建,若非使用寻常手段,很难攻破,更遑论将士们士气高涨,他们想拿下关隘并不容易。 若能多消磨一些兵将,想攻破北昭必然会更加容易…… 宋槐序思量之际,四皇子贺炎陵也在琢磨此事。 北昭拿下葬风关,靠的可不完全都是实力,那时候正好赶上南魏的段元帅战死。 他在军中威望颇高,得知他死的消息,守关将一下子就没了主心骨。 南魏的那些废物,顺时争抢功劳,逆风又极其的怕死,北昭军乘胜追击,几乎没费任何吹灰之力,便取得了关隘的主动权,如今风水轮流转,到是被魏景焰吓破了胆。 贺炎陵曾去关隘巡查过几次,那里易守难攻,有高山可依,若是用人破城,死伤定不会少。 既然他们能用火,自己为何不能用? 正所谓兵不厌诈,魏景焰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再用这招。 想到此处,贺炎陵抬起右手,示意众人原地扎营。 几个随行的将领纵马向前。 “前方五里就葬风关,殿下何故停下不前?” “是啊,到达关下应该是深夜,咱们正好趁夜袭城。” 几个将军凑到此处,七嘴八舌。 贺炎陵脸色阴沉的说道:“葬风关易守难攻,急于求成,未必就是好事,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以计谋杀魏景焰一个措手不及。” 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又转向了贺炎陵。 “不知殿下有何计策?” 贺炎陵看向了远处的群山。 “他们既然能用火攻,我们也可以。” “这……” 一个将领犹豫道:“接连下了几场雪,可不比刚入冬,这个时候木材已湿,并不容易点着。” “确实如此,殿下三思。” 贺炎陵眼珠子一瞪。 “没用的东西,你们怕什么,出行前,本王就想到了此事,已命人带来了栢油,立刻派一队精兵,按原路上山,行火攻之计。” 主帅下了命令,兵士们不敢不从。 贺炜天看了一眼远去的兵士,喝令道:“再前行八里,待葬风关起火,咱们立即攻城。” 众人稍作休息,再次前行,这一次走的却并不急。 魏军的斥候远远观瞧,心中不由纳闷,想不出个所以然,便立即回城禀报。 得知行军的速度已经缓下,魏景焰长眸缓缓眯起,内绽思量。 按道理应该加速行军才对,这似乎有些反常。 王海中也是一脸纳闷。 “他们不是着急攻城吗,为什么又慢下了速度?” 周正平啧了一声道:“莫非是路太滑,不好走?” 魏景焰摇了摇头。 “不会,北昭的马蹄子上都钉有钉抓,目的就是防雪防冰,战马早已适应,不可能是这个原因。” 他倒背着双手,在地上走了一圈。 “莫非……他们在等什么消息?” 忽然想到上次的火攻之计,魏景焰心头一突。 贺炎陵四肢简单头脑发达,肚子里并没有多少墨水,定然想不到多高深的计策,若他真的用计,必然是火攻。 “陆方。” 陆方立即单膝跪下。 “末将在。” “马上派一队人,前往山间小路,他们可能会用火攻,你此行若遇北昭军,必须尽数剿灭,不能留一个活口。” 魏景焰沉吟了片刻,薄唇微微扬起。 “塞翁失马焉知祸福,这或许也是咱们的可乘之机,去调兵吧,本忘给你五百精锐,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 陆方早就盼着能在魏景焰的面前露个脸,如今殿下总算点到了自己,心中别提多兴奋了。 “属下并不容易,即便拼剩一兵一卒,也绝不会给他们可乘之机。” “很好。” 魏景焰赞赏的点了点头,陆方走后,他又转向了王海中。 “王将军,速让兵士劈些干柴,分放在关隘的四角,听本王号令。” 王海中不知道缘由,却很聪明的没有多问。 四殿下有勇有谋,自己听他号令便是。 两人走后,周正平笑问:“殿下莫非怕他们效仿咱们,以火攻之,这种时候,并无天时地利,想来不太可行。” 魏景焰凌然一笑。 “是不是,很快就能知晓,若那蠢货真想以此法制胜,本王定让他来得回不得!” 关外。 贺炎陵信心满满,越是这种时候,他们说不会防备,木材湿了没关系,浇上油,一样能着,这次定要一鼓作气,取下葬风关,给两位兄长报仇。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远在千里之外的魏京,愁云惨淡。 皇上久病不愈,今日又连吐了三口血,众人心里都明白,这一回,定然是活不久了。 魏云澜面色平静的站在皇上的床前,目光静如池水,无悲无喜。 第二百七十四章:本王对她,只是欣赏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皇上寝宫。 陈公公出宫医病已有多日,龙榻前只剩一堆战战兢兢的小太监,多数都面生的很。 魏云澜的目光从几人脸上扫过,又转向了哭哭啼啼的众妃子,俊朗的面孔上带着几分不悦。 “你们都不要哭了,父皇需要静养,不可在此萱花,都各自回宫吧,父皇若有好转,本王会差人通知你们。” 太子的威仪让众人闭住了嘴,却都没有离开的意思,万一皇上醒了,没看到她们,岂不是罪大了。 皇后亦站起了身,不悦的说道:“太子说的没错,皇上还没死呢,你们哭个什么,都退下吧。” 摄于皇后与太子的威势,嫔妃们不得不跪安告退,眨眼之间,房内就剩魏云澜与皇后两人。 皇后也不再藏着掖着,直言道:“本宫并无儿子,谁登基,对本宫来说都不重要,本宫只有玉瑶这一个女儿,你若愿向本宫保证她永不外嫁和亲,本宫将不遗余力,助你登基。” 魏云澜剑眉扬起,并未说话。 皇后端坐在椅上,继续说道:“太后鲜少踏出宫门,与皇上并不亲近,此番多次前来探询病情,心思已不言而喻,皇上的皇位本就来路不正,太后隐忍多年,断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魏云澜亲手给皇后到了一杯茶,垂手站在一旁,侧耳倾听。 对于他这个态度,皇后还是很满意的。 “昔年先皇当政之时,太后便常去御书房协理朝政,这件事众官皆知,巴结太后之人更是不在少数,她的儿子能被封为太子,不乏众臣之功,这中间的关系盘根错节,不可小觑,如今你虽被封为太子,真心为你谋划的朝臣却不多。” 皇后端起茶水抿了一口,轻哼道:“在绝对的权势面前,太子,也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听了这话,魏云澜的面色依旧平静,眼中不见半点波澜。 皇后忍不住问道:“你是真能沉得住气,还是根本不想当这个皇帝?” 魏云澜轻叹了一声。 “人的心思都是会变的,今日想要,或许明天就不想了,人间最珍贵之物,未必就是那把龙椅。” 皇后皱着眉头说道:“老三和老四都不在京中,你若不取,这皇位岂不是要拱手让人了,你以为皇上还有几日好活,若魏景焰人在京中,岂能有你的机会。” 魏云澜的眸中闪过一丝冷色,声音掷地有声。 “这是魏家的天下,坐龙椅的,只能是魏姓之人。” 皇后赞许的点了点头。 “说的好,那本宫的要求,你可能答应?” “在答应之前,我还有个前提,只要玉瑶妹妹能保证,无论宋槐序是否回京,都不针对于她,云澜自然不会让小妹远嫁。” 皇后皱起了眉头,不悦的说道:“又是宋槐序,为何你们全都如此看重她,魏云澜,难道你也喜欢她不成?” 自从宋槐序入宫,幺蛾子就一件接着一件,若单是一事,还能看做巧合,这么多事连在一起,傻子也会生出怀疑。 魏云澜到背着双手,声音清朗的说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宋槐序钟灵毓秀,聪慧无双,的确很让人神往,本王对她只是单纯的欣赏,之所以如此,是因欠四哥太多,他对宋槐序这般上心,本王自然也要护着。” 皇后一脸狐疑。 “当真只是如此?” “不然呢?” 魏云澜反问了一句,又笑道:“天下至尊与一个普通的女子相比,孰轻孰重,本王还是分清的。” 皇后也不想在此事上多做纠缠。 “这是你个人的事,本宫不想过多参言,既然你我各有条件,这件事便说定了,本宫立刻联系朝臣,拥你为帝。” 魏云澜一揖到地。 “多谢皇后,云澜定会信守承诺,让小妹永伴皇后身边。” 皇后站起来道:“本宫姑且信了,本宫亦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 她往床上看了一眼道:“你父皇,就是报应。” 皇后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出了宫。 魏云澜再次躬身。 “云澜恭送皇后。” 直到皇后的身影消失不见,魏云澜才转回头。 龙床上,皇上昏迷不醒,不过是月余,已经骨瘦如柴,早已不见天子的威仪。 魏云澜微微弯腰,仔细的给皇上掖了被子,转过身,俊面已冷。 他的目光再次从几个小太监身上扫过,冷声吩咐道:“好生照顾父皇,若有任何差池,定让尔等人头不保。” 魏云澜说完,没做太多停留,便迈开步子出了宫。 他走以后,几个小太监对视了一眼,又给皇上灌了一包药…… 葬风关。 魏景焰身披貂裘大氅,站在城楼之上,一双龙目微微眯起,内中精光闪烁,凌厉逼人。 贺炎陵已经到了三里之外,眼见前方没有半点动静,便下令原地扎营。 连夜赶路,众将都困累不已,正准备坐在地上打个盹,前方忽有一阵浓烟飘过。 贺炎陵顿露喜色。 “是柏油的味道,此计定成。” 他登高站起,振臂一呼。 “出兵!” 北昭军亦是兴奋不已,发出了一阵呼嚎。 魏军如何抢走的葬风关,今日他们便要如何抢回来。 数万铁骑狂奔而来,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响声。 周正平侧耳细听,眼中同样闪出了一丝兴奋。 “来了!” 魏景焰点了点头。 “传令下去,立刻放火。” 片刻之后,关隘中便亮起了熊熊的火光,城楼上乱成了一团。 兵士们没头苍蝇一般乱跑,救火声连成一片,火势却已冲天而起,不时能听到惨叫声。 眨眼的功夫,贺炎陵就带着兵马来到了关下,眼见此情,不由哈哈大笑。 “魏景焰,你的死期到了,传本王号令,即刻攻城。” 话音刚落,城门忽然开了,有兵士大叫着救命,奈何人还没有跑出,就惨叫倒地。 天色太黑,也分不清究竟是被火烧的,还是被人砍死。 不论如何,城门开了,都是一件好事。 贺炎陵大喝了一声。 “快,进城!” 一声令下,北昭军已手举大刀,呼和着冲进了城门。 第二百七十五章:妙计破敌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北昭军兴奋不已,大刀阔斧,直冲关隘。 本来人影重重的葬风关,忽然一个人都没有了,领头的将领心急立功,带着人别往里边冲。 后边的兵士不明所以,紧跟着往里边走,嘴里还大声喊着杀。 来到关隘中心,依然没有看到半个魏兵,领兵的将领这才觉得事情不好,正想喝住身后的兵马,一阵喊杀声忽从四面八方响起。 战马顿时受惊,扬蹄长嘶。 敌方却是当仁不让,挥舞着阔刀朝众人杀将过来。 关隘并不大,一窝蜂进来数千人,再想退出,已不容易。 北昭军顿时乱成了一团,人扬马嘶。 外面剩余的几万人并不知道里边的情况,正想着长驱直入,一鼓作气,忽听一阵喊杀声起,数万兵马从左、右、后三方杀出,将北昭军牢牢堵在了城门口。 贺炎陵本来胸有成竹,见此情景,方寸顿乱。 他手持长刀,指着天空喊道:“都别慌,随本王杀出去。” 话音刚落,前方便响起一阵马蹄的声响,一道披着黑色大氅的伟岸身影,于一众黑甲军中纵马走出。 此人二十几岁的年纪,一张脸生的俊朗冷毅,两条狭长的眼睛微微扬起,带着几分戏谑之意。 他轻启薄唇,淡声开口。 “贺炎陵,当年便是你带兵困死本王的恩师,如今还想活着离开,简直是痴人说梦!” 贺炎陵抓着缰绳的手指紧了紧。 “魏景焰!” 魏景焰冷哼了一声。 “没错,正是本王。” 贺炎陵咬牙切齿,棱角分明的脸上并无惧色。 “那我也正好为我的两位王兄讨个公道。” “有胆识。” 魏景焰弹指褪掉剑鞘。 “今日便让本王领教你的高招。” 一声沉喝,人已如离弦之箭,冲向了贺炎陵。 贺炎陵大叫了一声。 “来的好!” 手腕一横,长刀横劈向魏景焰。 魏景焰剑走轻灵,直削贺炎陵的手腕。 贺炎陵身子后仰,躲过剑锋,左手一勒缰绳,骏马已扬蹄而起,直踹魏景焰。 俩人过招之际, 两方人马已杀到了一起,一方士气强盛,一方心中惶然,两相对比,高下立见。 再听城中不时响起的惨叫,北昭军心胆巨寒。 拼命抵抗之际,后天有人喊道:“贺炎陵已被斩于马下了,杀啊,别让这些北昭的畜牲跑了!” 听到这话,北昭军更加的慌乱,犹如没头苍蝇一般,满地乱窜。 贺炎陵大急,高声喊道:“本王在此,都不要慌,本王还没死呢!” 兴许是知道他要这么说,魏军的声音又大了一倍,几千人大喊,响声如雷,顿把贺炎陵的声音压了下去。 北昭兵更慌了。 自从听说大王子贺灼华被魏景焰一刀封喉,众军就对他有了惧怕之心,又听闻魏景焰设计灭了贺炜天,这种恐惧就更浓了。 不知道是谁一抬头,看到了挂在城楼上的贺炜天的尸体,顿时惊惧的大喊。 “二王子确实死了,尸体就挂在城楼上。” 众人抬头,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那身衣着,不是贺炜天又是谁! 北昭军惶然之际,又有人大喊:“进城的北昭军已被包了饺子,诸位,今日定要将他们杀的片甲不留,绝不让一人跑回北昭。” 又一人大声笑道:“他们想用火攻之计,景王殿下如何会上当,城中的火都是假的,这些蠢货却相信了,哈哈哈。” 听到这话,北昭兵彻底放弃了抵抗,有的当场就丢了兵器,抱头鼠窜。 也有人跪地投降,祈求魏景焰能放自己一条生路。 贺炎陵气急败坏,提刀砍死一个要逃跑的兵士。 “本王还没死呢,不准跑,谁敢跑,本王就砍死谁。” 兵线拉的比较长,他说的话也只有身边的北昭军能听见,后边的兵士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依旧乱跑乱窜。 阵型已乱,再想反败为胜,谈何容易。 不过是一刻钟的光景,就被杀得丢盔弃甲,尸横遍地。 贺炎陵急得眼珠子发红。 他一个人再勇猛,也挡不住数万兵马,眼见兵士一个一个的倒下,不由气得喉咙发甜。 几个死忠护在贺炎陵的身前。 “咱们先机已失,还是快些走吧。” “我等愿为殿下杀出一条生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回到北昭,调遣大军,咱们还有机会。” “是啊,殿下不要再犹豫了。” 眼见北昭军犹如一团乱麻,全无章法,贺炎陵心中不由一阵绝望。 此时,他也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奈何,后悔已晚。 魏军不住的大喊,任贺炎陵叫破喉咙,也压不倒他们的声音。 眼见远处的兵士都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贺炎陵面如死灰,除非神仙来了,否则,绝无回天的可能。 认清现实,他猛一咬牙。 “好儿郎,咱们便杀出一条血路来。” 贺炎陵长啸一声,挥刀砍翻了两人,猛地一夹马腹,朝前方冲去。 黑甲卫顿如黑色的洪流,朝贺炎陵包裹而来,眼见这些人中没有魏景焰,贺炎陵心思微定。 若他不在此数,或许真有回去的可能。 他手舞大刀,见人就砍,犹如一头发疯的狮子,气势锐不可挡,魏军也不敢与其硬拼,纷纷退去。 贺炎陵心头顿喜。 想来魏景焰已被兵流冲到了别处,当真是天助他也。 他带领五十兵马,竟在千军万马之中,奇迹般地冲了出来。 众人不敢停留,一路急奔。 为首的兵士一阵欣喜。 “王爷,咱们逃出来了,前方就是落马坡,若是王爷累了,可在此处歇息片刻。” 贺炎陵吐了口气,猛地一夹马腹。 “不累,赶紧回城。” 若此时调兵,定能杀魏景焰一个措手不及。 话音刚落,前往的雪地上忽然涌出了一片黑云,仔细一看,正是魏朝的黑甲军。 贺炎陵猛地勒住了缰绳,他已经看清了为首者的模样,正是景王魏景焰! “贺炎陵,当真以为你能逃出生天?” 魏景焰往前走了一步,声音束成一线,如裹冰刃。 “落马坡,你应该比本王更熟悉,也应该明白,本王为何会在此处等你。” 第二百七十六章:北昭,势在必得 - 惨死重生后,和亲公主提刀斩全族 - 今日火 贺炎陵心头一突。 落马坡是他恩师战死之地,他拦在此处,目的已不言而喻。 眼见一众黑甲卫虎视眈眈,即便是北昭第一勇者的贺炎陵,亦觉头皮发麻。 一个兵士低声说道:“王爷走左侧小路,我们拖住他们。” “没错,王爷快走。” 贺炎陵往左侧看去,顿见一众人从小路走出,都是清一色的黑色铠甲,气势逼人。 贺炎陵身前的护卫不由冒出了一身冷汗,他强撑着胆子,看向了右方。 “王爷走右侧,这边也有一条小路。” 贺炎陵刚转过头,又看到了一队人马,与在葬风关一样,都是三面围击。 前路被堵,回头也是死路,唯有一拼。 贺炎陵攥紧刀柄,手背上青筋暴突。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今日,与他们拼了。” 他大叫一声,催马冲了出去。 一众黑甲卫齐齐抬手,抛出了飞抓。 贺炎陵猝不及防,顿被无数水牛筋缠住。 这水牛筋有韧性,刀砍难断,贺炎陵心中发急,猛夹马腹,想挣脱束缚,不想战马受惊乱跑,水牛精越缠越紧,眨眼之间,人已被拉到了马下。 那几个死忠也吓破了胆,几招之下,就被斩于马下。 魏景焰翻身下马,缓步走到了贺炎陵的身前。 手上寒光一闪,贺炎陵双手的筋顿被挑断。 贺炎陵疼得浑身一抽,却硬忍着没有叫出声来。 魏景焰缓缓蹲下,半眯着眼眸睨视着他。 “你到是条汉子,奈何杀师之仇不可不报。” 贺炎陵咬着牙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无需说这些废话。” 魏景焰点了点头。 “你说的没错,两军交战,本无对错之分,多说的确无益。” 贺炎陵用力的咬着牙关,死忍着疼痛。 “那你还费什么话,是想抽筋,还是想扒皮,本王若是呼出一个痛字,本王的名字就倒着写。” “很好。” 魏景焰把玩着手上的匕首。 “本王欣赏你这样的硬骨头,索性给你一个痛快。” 师父死的时候并没有遭受太多折磨,对贺炎陵这样的人,魏景焰亦不想去折辱。 他手起刀落,一颗人头滚落在雪地上,双眼暴突,死不瞑目。 有黑甲卫上前捡起了人头。 “殿下,尸体怎么办?” 魏景焰冷眼扫过。 “将尸体送回北昭,若不愿降,当知后果!” 话音未落,人已翻身上马。 他眯着双眼看一下前方。 “时候差不多了,该回去收尾了。” 众黑甲卫紧跟在魏景焰的身后,沿途遇到的北昭军,无一幸免。 战场上从不讲人情,若不对他们痛下杀手,又有谁来为魏朝死的百姓们伸冤,怪只怪阵营不同,魏景焰能做到的,便是尽量一击毙命,不让他们受半点折磨。 众军一路砍杀,很快就来到了葬风关下。 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城下横尸遍地,足见战况之惨。 王海中浑身浴血,眼中却满是激动与兴奋。 多少年了,他做梦都在想着这一天。 终于可以为妹妹报仇了,这些畜牲就算死上一万次,也难解他心头之恨。 痛哉! 快哉! 他快步奔出城门,单膝跪下。 “殿下,入城的北昭军已被尽数歼灭,末将正准备带人清理尸体,有少数北昭军已经逃亡,未免敌方另有后手,末将与周将军商议,不予追击,以守关隘为主。” 魏景焰眼露欣赏之色。 为将者不可冲动,当以大局为主,王海中做的不错。 “做得好,带兵者理当如是,去忙你的。” 魏景焰在王海中的肩上重重一拍,大步走入关内。 能得到景王的认可,王海中欣喜不已,大声说道:“末将遵命。” 周正平也迎了出来。 他性情沉稳,看到贺炎陵的人头,亦忍不住嘴角上扬,难掩得胜的喜悦。 北昭的五位皇子已经死了三人,对北昭必然是极大的震慑与打击,说不定可不战而屈人之兵,若真是如此,离回京的日子就不远了。 “殿下,可安否?” “本王无碍,军中伤亡如何?” 魏景焰步履如风,转眼就来到了议事厅。 周正平快步跟在他的身后。 “死亡八百七十余人,重伤三百多人,其余皆是轻伤,宋夫人已与郎中前往救治。” 周正平干咳了一声,又说道:“末将前去劝说宋夫人,让她不要前往,奈何宋夫人执意要与郎中一起,末将也不敢深言。” 魏景焰唇角微扬,内中带着几分骄傲之色,嘴上却淡淡说道:“夫人心怀万民,自然看不得兵士疾苦,让她去吧。” “是,有夫人这个神医在此,到是让那些军医清闲了。” 周正平嘴上如此说,心中却满是感激。 本来他对景带着宋槐序还有些微词,行军打仗,最忌女子,尤其是为将者,容易被酒色所迷。 如今,他承认自己目光短浅了。 宋槐序并非一般的女子,更不会娇柔造作,有她在,非但不会扰乱魏景焰的心思,反而建树颇多,每一桩一件,都是所以传世的功绩。 “无妨,只要夫人开心便好。” 魏景焰脱下大氅,大马金刀的坐在了凳子上。 “陆方回来了吗?” “已经回了,这小子虽然没上过几次战场,到是勇猛的很。” “这小将确实是个人才,也全赖周将军培养,北昭乃弹丸小地,接连损兵折将,想来短时间不会再发战事,咱们当趁这几日加固城墙,好生修养生息,不久之后,将有一场大战,北昭,本王势在必得。” 魏景焰缓缓收拢五指,攥在掌心。 周正平赞同的说道:“殿下言之有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只有灭掉北昭,让他们赶回北地,边关的百姓才会有真正的安宁。” 两人说话之际,贺炎陵死亡之讯已传回了北昭。 三王子与五王子齐齐色变,北昭老王听闻这个噩耗亦是眼前发黑,一头栽倒在地上。 众人手忙脚乱之际,一到公鸭嗓从外面响起。 “二殿下,唐七公子到。”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