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强烈的渴求,极致的快乐 昏暗的黄色暖灯在酒店房间里显得格外暧昧。 着火的身体,混乱的喘息,她嘤咛一声睁眼,模糊间不远处似有人影晃动。 好热,好难受…… 她难耐的蹭了蹭腿,鼻子里便是片清冷却令人垂涎的荷尔蒙气息,于是身体里此刻极不安分的那些因子开始躁动。 下一秒,有人弯腰倾身而来,床铺微微下沉。 她实在昏沉的厉害,视线模糊不堪,看不清上方是一张怎样的脸,只能感觉男人气场强大,天罗地网一样将她兜头笼罩。 男人侵略性十足,撷住她的唇,膝盖顶进来,径直将她两腿分开…… “唔……” 她不晓得该怎么形容那种感受,因为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当男人不仅仅再满足于那个吻,热火大手沿着她腰线下滑时,她犹如逆水孩童般紧紧抱住他,痴迷的喊一声,“佑洺……” 男人没回应,可他一步步侵略自己,就是最好的回答。 那个地方第一次被贯穿时,剧烈的疼痛叫她皱眉,只是疼不及快乐,她渐渐爱上这种感觉,像是飘荡在半空的身体终于找到归属,她乖巧且臣服,羞赧却奔放…… 那样强烈的渴求,那样极致的快乐。 “佑洺……佑洺……” 寂静的夜,余生一遍遍喊着这个名字,泪水止不住时她猛地睁开了眼,一瞬间,从噩梦中醒来。 已经过去四年的事情,可最近却总在她梦里反复不断。 但事到如今,她该叫的早不是顾佑洺的名字…… 不知不觉竟然趴在床边睡着了,余生抬手抹了抹脸,缓过神,顺手拿了床头柜上的体温计去量熟睡女儿的体温。 三十六度八…… 万幸,折腾到现在,烧算是退了。 已经凌晨两点多,余生挤了条热毛巾替女儿擦了身子,再回到卫生间,像是已经耗光了身上所有的力气。 她看着半身镜里的自己,二十五岁年华正好,眼神却枯槁如八十岁老妪般,沧桑而无力。 是命运丢下的那颗重磅炸弹将她折腾成这样。 残破的婚姻,还有女儿的病…… 一周前,澄澄昏倒在幼儿园,余生赶到医院时,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白血病,必须尽快进行骨髓移植。 只是她做梦也没想到,辛辛苦苦生下的宝贝女儿,竟是个和自己丈夫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孩子! 她和顾佑洺的血形一个A型一个O型,可澄澄却是AB型…… 为此,她叫人反复检查,可是结果却无一例外,澄澄是她的孩子却不是顾佑洺的! 她只有过从女孩蜕变成女人的那唯一一次,是在四年前。 当时她宿醉醒来,面对酒店房间的一室狼藉差点报警,直到刚洗过澡的顾佑洺从卫生间出来她才松了口气。 之后一切顺理成章,领证结婚。 现在想来,他是不是早已知晓一切? 所以才会从她皱一下眉都紧张半天的深情好男人,婚后一跃变作莺莺燕燕不断的情场浪子? 最终婚姻成了那段破败感情的唯一枷锁,他不再回家,而她却在丢给她一张流产证明之后远走国外,生下一个说是已经‘流掉’的孩子。 四年来,几乎断了联系,如今她却不得不放下自尊主动找他。 可是回国已经三天,她却连他的面都没有见着。 这样不行,她必须尽快找到四年前毁她清白的那个男人…… 余生抬手关掉哗哗流水的水龙头,正要离开,耳朵里清晰听见楼下汽车熄火的声音,脚下步子猛地一顿。 他回来了? 房间在三楼,透过卫生间窗户往下看,别墅外的确有辆黑色车子停在那里,余生没犹豫的直接转身下楼。 初春时,空气里透着层刺骨的寒。 余生一路从里头出来,紧了紧身上薄薄的针织外套,往那车子方向过去。 “哦……我不行了……顾总饶命……” 路灯昏黄,走近了,耳朵里传进来声声销魂蚀骨的吟哦声,余生才察觉到不对。 车身急促晃动着,半开车窗里一对男女正浑然忘我的做着活塞运动…… 余生心口像是被什么重重击中,呼吸跟着顿了一顿,背过身去,加快步子往回走。 她一直晓得他这四年来身边女人不断,可听说和亲眼所见是两回事,回国前反复提醒过自己不要再为这个男人伤半点心,可临到眼前她才发现,很难做到! 车里。 男人余光扫到车外仓皇而逃的背影,薄唇缓缓勾了下,而后后背往座椅上一靠,撒手邪笑着吩咐,“自己动。” “顾总你好坏~”女人娇媚的撒了个娇,但很快浪荡的上下晃动起来。 第二章 别让我说第三遍,滚! 半小时后。 门外脚步声逼近。 余生坐在沙发上,听见声音抬头时,顾佑洺已经懒懒靠在门边,此刻他正叼一根烟在嘴角,垂颈点燃,烟圈缱倦在他眼底垄上一层薄雾,他这才抬头,眯着眼睛看她,“等在这里,是刚刚看得不够尽兴?” “……”余生手指狠狠攥紧,骂他混账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但还是咽下去了,“顾佑洺,四年前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不想做无谓争吵,她只想知道自己想知道的。 啪啪啪—— 顾佑洺抬手鼓了鼓掌,几乎同时脚下步子跨开,往余生这个方向过来,“好伟大的母爱,为了那个野种你是预备再给人轮一遍?” “你这话什么意思?”余生脸色刷的惨白。 一站一坐,余生仰着头,下一秒下巴已经被他紧紧捏住,他唇角那丝邪佞此刻几乎扩散在最大,“当真没感觉是么?四年前喂饱你这荡妇的可是有十多号人,你是准备一个个去找?一个个去感觉?” “……” 十多号人…… 余生想起梦里的人影交叠,她以为是视线模糊造成,可原来不是? “你是不是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顾佑洺看她的眼神,好似再看一只肮脏的卑贱蝼蚁,“因为……余生,四年前上你的那十多个男人,是我在路边找的一帮小混混,给了十万块还有药,亲眼看着那一个个裤子里顶着帐篷进的房间。” 是他?! 余生呼吸狠狠一窒,声调难以置信的拔高,“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为什么……呵,为什么?”倏地,他眼底怜悯被猩红戾气吞噬干净,那样一双眼睛盯着她,犹如毒蛇张嘴露出的尖锐獠牙,那些肮脏的毒素聚积在里头,兜头浇灌,恨不能将她一下腐蚀干净。 余生从来不晓得顾佑洺竟然这样恨她! 微微走神的这一会,等回神,下巴上的力道蓦地加重,“余生,你要怪就怪那个人看上了你……所以我要娶你折磨你,却又不能忍受自己碰你,只好找来别人代劳。” 疼! 感觉下巴都要被他捏碎,余生额头冒出一层冷汗,可一双眼睛却执拗又固执的瞪着他,艰难吐出两个自来,“你混蛋!” 那几个字像是彻底将他激怒,顾佑洺身上残暴戾气忽而陡增,甩手松开她下巴,“滚!带着你的野种滚远点,我看一眼都嫌脏!” 余生脑袋歪到一边,“顾佑洺,你就不怕遭到报应么?!” “别让我说第三遍,滚!” 僵持。 空气里溢满了可燃因子。 “唔……妈妈……” 直到楼上隐约间传来小孩子的哭声,余生这才如梦初醒般,头也不回的转身上楼。 ———— 夜里,顾佑洺并没有住下。 隔天一早,余生带着澄澄搬出来,临走时发了短信给他,约时间谈离婚的事情。 只是此外也没了别的去处,坐上出租,只能先报了个环境不错的酒店名,等住下了再考虑租房的事情。 中年司机一脸热情,加上澄澄原本就是个小话唠,车厢气氛很是活跃。 四年,说长不长,可海城的变化却非常明显。 “妈妈,那个房子好漂亮!” 澄澄怪叫一声,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座建筑余生只在一段报道中看过,海城新落成的歌剧院,全亚洲近十年来最令人过目不忘的建筑之一。 “呵,小姑娘可真有眼光。”司机也是对着那座建筑啧啧称赞,“我每天都经过这里,你别说,还真每次看了都有种油然而生的光荣感,这样的建筑在咱们海城落成别提有多骄傲了!” 余生笑笑,却也不由得多看几眼。 “啧啧,不过话说回来,这座建筑的设计师背景也是咱们这些人羡慕不来的。” “是么。”她语气淡淡,并没多少兴趣。 “我姑娘也是建筑设计专业的,这设计师可是我姑娘的偶像!”司机却没听出她的兴致缺缺,仍滔滔不绝,“时铭章你肯定知道的,就是前几年中央一线刚退下的那位,他亲爹!还有一点你可能没什么概念,就是传说中富可敌国的财团Time,那是他们时家的家族企业,听说这些年他也全全接手了,不过挺可惜……” “可惜什么?”余生一时愣神,下意识接口。 “时家人的心病可不就是这时谦……”司机干咳一声,大概是意识到还有小孩子在场,话锋一转,“就是个大八卦,姑娘你在这海城呆上一阵自然就会知道。” 时谦。 余生皱眉,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好像…… 只是来不及深想,猛地响起一阵急促刹车声,车身震颤像是和什么碰撞到一起。 第三章 深夜出诊 “坏了!” 司机惊呼一声,方向盘急转,余生下意识护好怀里孩子,肩膀撞在车上随着车停整个身体又回撞到车椅上。 惊魂未定,好在车祸不是特别严重。 “哇——” 受了惊吓,澄澄死死搂住她脖子大哭起来。 司机下车查看情况,余生将澄澄反复检查几遍确定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轻声安慰,随即抱着澄澄下车。 车外,情况却分明不大乐观。 清一色三辆黑色宾利,出租司机撞上的是最前头那辆。 这明显是什么大人物出行,车子已经价值不菲,那车牌号—— 出租司机不禁抹了把汗,全都是由相同数字组成。 这个时间段高架上有些拥堵,双方车速都不算快,事故这才并不严重,不过责任在他,他刚刚说话分了神,车子开进了对向车道…… 宾利驾驶座有人下来,戴耳麦黑墨镜黑西装,不知耳麦那头说了什么,出租司机只听那人沉声应了句‘收到’,之后就面无表情看过来,“你可以走了,算你好运我们总裁不追究责任,下次开车注意点。” 如获大赦。 “是是是。”出租司机点头哈腰赔笑脸,回身指了指自己抛锚的车子一脸抱歉看向余生,“姑娘,我没法继续载你了。” 宾利车队一一驶过,平静的像是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最后一辆车子开过,车后座男人指节在车椅上敲击两下,倏地睁开一双思绪清明的眸子,转而侧头视线静静落在不远处那对母女身上,黑眸缓缓眯了下,唇角那点弧度始终让人捉摸不透。 司机有些忐忑的放缓车速,却也根本摸不准那人的心思。 同一时间—— 余生似是有所察觉,下意识抬头打探,只是除了黑漆漆的车窗玻璃,其余再无所获。 澄澄一直在哭,怎么哄都没用。 进退两难,这个地方她到哪里再打一辆车? “司机先生,这车真的没法再开了么?” “抛锚了根本启动不了,只能等救援车辆过来。”司机亦看出她的为难,“不过如果你愿意……” 出租司机话没说完猛地顿住,发福的脸上冒出一层虚汗。 前头,已经开过去的宾利车队突然停住,中间那辆下来个人,径直朝着这边过来。 “天,不会又反悔了吧?” 出租司机一脸土色,那人却停在余生跟前,“这位小姐,我们先生的意思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送你一程。” 余生下意识想拒绝,可澄澄哭声更大,她开始怀疑澄澄是不是真的伤到了哪里,得尽快去一趟医院才好。 “那麻烦你们送我到方便打车的地方。” ———— 余生上的是第二辆车,原本车上竟是坐着对瓷娃娃一样漂亮精致的龙凤胎,因为余生的关系,两个小家伙手拉手欢快的往后头一辆车上跑。 应该是那人的一双儿女,不过看这两个孩子的长相,父母皮囊之好也是可以想见。 下了高架,车子脱离车队直接往最近的医院方向开。 丝毫不给余生拒绝的余地…… 之后澄澄的检查结果一切正常,余生总算放心。 只是两个多小时后,余生抱着澄澄刚出医院大门,便有车子稳稳停在她们面前。 还是刚刚那辆宾利…… ———— 房子已经找好了,但是要半个月后才能入住,在此之前余生领着澄澄住在酒店,工作的事情回国之前就已经落实好了,国外知名医学院毕业,加上之前一个前辈的推荐,到时候去报道就成。 倒是澄澄…… 她已经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可是余生却不知道该不该将她送去幼儿园。 毕竟她的身体…… ‘叮铃铃——’ 夜已经深了,余生乱糟糟的思绪被猝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余生看一眼熟睡的女儿,确认她没有被吵到,这才轻手轻脚下床,走到外间接电话。 “余生,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你,但有件事可能要麻烦你跑一趟。” 电话是陆光川打来的,余生被他客气的有点不好意思,“老师您和我客气什么,有什么事您吩咐就是。” “我记得你说过你落脚的酒店是王朝?”事情似乎很急,陆光川直入主题,“我现在人在国外,这位患者又身份特殊,恰好也在你落脚这家酒店,你去一趟,他在顶楼的总统套房。” 挂了电话,余生就换衣服去了。 临走时有些不放心女儿,但这种情况她总不好抱着孩子过去,好在澄澄睡得很熟,她速战速决,应该没什么太大问题。 想着,她在床头留了盏壁灯就出去了。 第四章 干净的话我就不戴套 王朝隶属于Time财团,服务一流,消费也高的吓人。 当时余生考虑到澄澄的身体状况,这才咬牙住了这边最普通的房间,陆光川说这位病人身份特殊,住总统套房,余生猜想,大概是有钱的特殊,特别有钱。 夜深人静。 电梯出来,脚步声被厚厚的地毯吞噬,余生看一眼四下无人,莫名有些毛骨悚然,下意识加快了脚下步伐。 ‘叮咚!’ 连按几声门铃,全都没有反应。 余生贴在门上想听里头动静,才发现门是虚掩着的,根本没有关好。 “有人吗?” 余生跨步进去,里头灯火通明,唯独不见人影。 在房间? “有人吗?”余生嗓音增大了些,往卧室方向过去。 卧室里只开了沙发边一盏落地灯,不够照亮偌大房间,大床笼罩在一片阴影里,上头的确有人。 可是…… 余生脚下步子一顿,陆光川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她一个心理医生,能治这种躺着似乎很严重的病? 原本转身想走,但想到不久前电话里,陆光川的语气急切,人品摆在那里,陆光川不是那种会害她的人。 先看看什么情况好了。 “先生?”余生试图喊醒床上的人,但那人始终没有半点反应。 她这才咬了咬牙,快步上前。 余生有轻微的夜盲,这种光线下看不真切男人的长相,情急下伸手摸了摸男人额头,好烫! 像发烧,可又有些奇怪。 男人呼吸很重,静谧房间里,余生耳朵里一片紊乱呼吸声,这情况到有些像…… 像什么,那几个字还没来得及在脑袋里浮现,男人倏地睁开双眼,那眼底似乎藏着凶猛野兽,此刻正锁定着他的猎物! 四目而对,余生心里咯噔一声。 想退开已经来不及了……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男人欺身而来—— “啊!” 手臂猛地被人钳住,大力一扯,余生身体重心不稳,惊呼一声,已然被人扑倒在床。 身上压下的力道太沉,男人气息迎面而来,连挣扎的时间都不给她,滚烫唇瓣已然紧紧撷住她的。 狂风暴雨般的吻。 男人霸道的像是恨不能一口将她直接吞入腹中! “嗯……” 余生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呜咽声,却怎么也挣不开男人的力道沉沉,一瞬间化作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男人也毫不客气! 久逢甘霖,残留几分理智,但他此刻注意力却不在身下这甜美躯体上,而是他自己的身子,身体里欲望狂涛骇浪般汹涌,而他身下,四年前开始怎么也起不了反应的那处,此刻似乎正隐隐有了抬头的趋势。 看来……他的解药找到了! 唇齿纠缠,余生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男人才松开了她的唇,那炙热的吻一路往下,咬了咬她的下巴,而后延伸进她脖颈间,与此同时男人膝盖一顶,将她两腿分开…… “呜……” 在劫难逃! 余生脑袋里闪过这几个字,却不甘心就此认命。 四年前没了初夜那次,她意识模糊,完全没有抵抗能力,可眼前,她不想叫悲剧再次上演,不过是深夜出个诊却不明不白的失身在一个陌生男人手里! “放开我!混蛋!放开我!”刚刚的那个吻叫她喘的不成样子,胸口剧烈起伏着,挣扎时余光瞥见床头台灯,于是毫不犹豫的伸手去够。 男人动作倒是停了下来,落在她脖颈间的吻暂时中断,抬头看被她压在身下的女人,嗓音黯哑的不成样子,“欲擒故纵么?” “……”个鬼! 余生猛翻白眼,“先生你起来,我保证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 “那不行。”毫无商量余地的语气。 “……”余生心跳快的不像样子,手里继续不动声色的去够床头柜上的台灯,“陆光川陆老师叫我来的,他说这里有病人需要治疗。” 沉默。 男人眉心紧紧拧了下,但又点点头,“嗯,我确实有病。” “……”余生一阵无语,“先生,你这不是病,吃了催情药你打电话叫小姐就好,不需要看医生的,你先放开我。” “不管用。” “什么?” “硬不起来。” 余生被噎了下,嘴角微微一阵抽搐,“……先生,你在和我开玩笑么?” 那现在硬的跟铁棍似的抵在她肚子上的是个鬼啊? 彼时,男人一双盛满危险的黑眸却紧锁着她,“你的荣幸。” “……” 余生手指已经够到台灯的边边,闻言差点没往他脸上吐口水,见过不要脸的,这么不要脸的还头一次见! 陆光川平日里看着挺靠谱的,怎么大半夜介绍了这么个不靠谱的男患者给她? “干净么?”到这会耐心所剩无几,蓄势待发,男人倾身过来,灼烫气息喷洒在她耳边,一手扯开她的裤子,“干净的话我就不戴套……” 第五章 孩子是你的? 猛地接触到房里空气,大腿处一片刺骨的冷,但很快压下一片灼烫,是男人的手还有…… 余生倒吸一口气,挣扎间手臂猛地用力。 哐啷—— 陶瓷台灯碎开的声音,与此同时上方男人身体瘫软下来,不偏不倚落在她身上。 余生废了好大力气才将身上被台灯砸晕的人推开,得了自由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径直起身,穿好裤子捂紧了衣服就往外冲。 一整个过程,她甚至没有看清床上这个差点将她侵犯的男人长什么模样…… 电梯要等,明明身后空荡荡的,她却有种那男人随时都可能追出来的错觉,慌乱间索性直接冲进边上楼梯间。 一路回到自己房间,门关上心跳才算平复一些。 澄澄没醒,余生看一眼床上熟睡的女儿,抬手擦了擦眼角,红着眼拿了睡衣进了浴室。 浴室里,花洒下,冰冷水流迎头浇灌而下,而她麻木的抱膝蹲下,小脸上布满的痕迹不知是水还是眼泪,一双眼睛很红很红…… ———— 因为前一夜的事情,隔天一早余生就带着女儿退房,换到别家酒店。 两天时间眨眼过去。 余生其实没太多时间想那晚的小插曲,连模样都没看清的男人,万幸最后得以逃脱,现在她最该想的是和顾佑洺离婚的事情。 回国第三天。 余生两点半带着女儿出门,去顾氏集团,那天短信约好,今天谈离婚的事情。 结果,她被拦在楼下。 前台公式化的笑脸,拒绝她的要求,“女士,顾总很忙,除非提前预约,否则很抱歉,我无法为您放行。” 纠缠无用,那边保安已经蠢蠢欲动。 澄澄跟在身边,余生有所顾忌,但这婚不可能不离,离婚就一定要见面。 她晓得前台这边拦她是谁授意,但却想不通顾佑洺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有些头疼,但还是拿出手机给顾佑洺打电话。 ‘嘟——’ 电话很快接通,余生直接开口,“顾佑洺,那天说好谈离婚的事情,我现在在你公司楼下被前台拦住了。” “余生?”她话才说完,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尖锐女声,“你这个贱人!你竟然要和佑洺离婚?!” 这声音…… 余生头皮不禁有些发麻,呼吸微微屏住。 是她婆婆顾佑洺的妈妈白蕙! “余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白蕙语气不善,话也说的难听,“四年前结婚不久你就往国外跑,这么些年音讯全无,我都快忘了原来我也是有儿媳妇的人,要么不回来,现在你一回来就要离婚,怎么?在外头和别的男人好上了?” “妈,我没有……” “没有?是个女人也耐不住那四年的寂寞时光,我告诉你余生你……” “妈,离婚的事情回头我自己和顾佑洺谈,不劳烦您操心了。”白蕙是怎样的人余生也是早有领教,此刻听不下去那头的污言秽语,冷冷打断白蕙没说完的话,径直挂断电话。 ———— 另一边,气势恢宏的庄园别墅。 主楼餐厅。 电话才被挂断,顾佑洺就从卫生间回来了。 “余生的电话。”贵妇人眉头紧紧皱着,见他入座便将他手机放回原位,直入主题的问,“我听管家说,余生是带着孩子回国的?” “嗯。”顾佑洺漫不经心喝一口水,眸子瞥过摆满佳肴的十二座餐桌,嘴角勾起一抹讥诮。 这可不是两个人的用餐量。 可惜从饭点到现在,快一个小时过去,除了偶尔进出的佣人,再没人踏足这间豪华餐厅。 “孩子是你的?”白蕙谨慎的问一句。 闻言,顾佑洺眼底有片暗流汹涌,嘴角讥诮更深,“嗯,是我的。” “那太好了!”一瞬间白蕙激动的脸上肌肉都在颤动,“儿子,这可是……家孙子辈第一个孩子!” “呵,那又如何?”顾佑洺听着白蕙字语间小心翼翼掩去的那个字,讥笑不止。 “什么叫那又如何?你的孩子,自然要领回来接受最好的教育,怎么能跟着余生那贱人吃苦受累?” “你要用她讨谁开心,我没意见。”顾佑洺瞧着自己母亲脸上那些算计,没来由的一阵厌恶,耐心全无,“只是,这种永远只有我们两个的家庭聚餐,现在开始,是不是可以取消了?” “佑洺,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为我,前提得是你望眼欲穿的那个男人将你放在心上!”无意多说,顾佑洺将玻璃杯随手一丢,起身,临走时,视线扫过一圈,最终落在贵妇人愤怒又可怜的脸上,“我至今姓顾,在这个时姓大宅里有我半分位置么?” 第六章 给我上一回,换一张离婚证 风光这两个字背后从来藏着肮脏腐朽。 十八岁时他才晓得,自己叫了十八年的爸爸不是亲生,而白蕙早在婚前就趁着姐姐怀孕和姐夫搞到一起,他应当姓时却从来不被时家承认,一样的血脉承袭,时谦众星捧月的活着,而他……早就成了一个风光的笑话! 银灰色法拉利拉足马力疾风一样使出时家大宅。 车里驾驶座上,顾佑洺面无表情盯着前方路况,眼底一片阴翳足可媲美外头快下雨的阴霾天空。 吱—— 盘山公路上,刹车声尖锐刺耳,银灰色跑车在离护栏仅一厘米不到的地方停住。 碰! 顾佑洺一拳头砸在方向盘上,却怎么也砸不散脑子里交叠不断的一个人影。 全是她! 全他妈的是她! “艹!”他烦躁的爆一句粗口,手里已经摸到手机,解锁,不久前的那个来电号码,重拨过去。 ———— 离开顾氏大楼时,外头突然就下起了雨。 这个路段车子不好打,反正午餐还没有吃,余生干脆领着澄澄从天桥进了不远处一家商场。 电梯到顶楼时口袋里电话响。 余生抱着澄澄出来,这才腾出手去拿口袋里的手机。 顾佑洺? 瞧见上头她没存名字的那串号码,余生眉心微微皱了下,接通。 “要和我离婚是么?”电话才刚凑到耳边,便听见顾佑洺嗓音阴鸷的问她。 澄澄在边上,有的话余生不好说,“当然,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去找你。” “时间……随时都有,余生你来找我……”那边,顾佑洺嗓音凝结成冰,冷不防却又突然笑开,漫不经心又无情的像是在讲一个笑话,顿了顿,这才补充了后半句给她,“给我上一回,换一张离婚证,如何?” 余生蹲在地上,手臂里圈着小脸懵懂天真的澄澄,手指间力道重的快将手机捏碎,这才勉强忍住骂脏话的冲动,“顾佑洺,你还可以更无耻一点!” 那头很是赞同,“谢谢夸奖。” “……” 半小时不到的时间,连着两次愤怒挂掉电话,余生将手机直接关机丢到包里,低着头深吸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这才重新抱起女儿,“澄澄挑一挑,中午想吃什么,妈妈带你去。” “好耶!” 这一层全是餐厅,小丫头开心的一间间餐厅自己看过去,很快有了主意,“澄澄想去那家门口有只小猪猪的!” “好……”余生点点头,脸色有些苍白的牵着女儿小手过去。 ———— 那天之后,苟延残喘的婚姻继续苟延残喘着,顾佑洺继续花边新闻不断,余生对那些其实早已麻木,看见了也只当事不关己。 生活变得三点一线。 征询过澄澄的意见,最终还是将她送去幼儿园。 只是余生变得非常缺钱…… 国外生活那些年,学业为主又养着个女儿,她本来就没余到什么钱,回国后租了房子再加上女儿的学费医药费,存款刷刷剩三位数,她这个月才入职,到下个月发工资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她根本不晓得自己能不能撑得下去。 澄澄最近长高了些,添置新衣服的事情迫在眉睫…… 午餐时间,余生挑了食堂最便宜的套餐,食不知味的吃。 “余医生,你怎么吃这么素?”科室同事看见她边上有座位,捧着餐盘坐下。 余生礼貌的朝她笑笑,“我减肥。” “哟,你这么瘦还减肥,那我岂不是要哭死?”是个健谈的年轻女同事,叫季雨,绰号鲫鱼,据说医院大小八卦尽在她的掌控之中。 “季医生,我想像你打听个事情……”余生想了想,还是开口。 见她犹豫不决,季雨爽快的拍拍胸脯,“大家都是同事嘛,有什么事你直接开口就是,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 “谢谢你季医生。” “快别这么客气,你和大家一样叫我鲫鱼就成。” “好……”余生点点头,“我想问你,咱们医院有没有预支工资的先例?” 季雨一愣,“余医生你缺钱?” 余生低下头,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白米饭,“嗯。” “余医生,透支工资的先例有没有我不晓得,但我晓得你要想透支工资,肯定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闻言,余生有些失望,“这样啊……” “不过……”季雨四下看看,突然压低了嗓音,“余医生,如果你实在缺钱,与其想着透支工资,倒不如接些私活做做。” 余生不解,“私活?” “咱们干心理的都晓得,现在许多人心里有病,只是不肯面对而已,普通人已经这样了,那那些大人物肯定就更不好意思来医院了是不是?面子这东西,那些有钱人可是看得很重的!咱们这私活就是这么来的,出诊,到门上给人家服务便是。”季雨耐心的给她解释一通,“你要是愿意接,回头我和我叔打个招呼,给你安排安排?” 为了钱,余生也是豁出去了,“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大家都是同事嘛,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 第七章 坊间流传的那个神秘男人,时谦 余生没想到,季雨办事效率那么高,当天下午,‘私活’就来了…… “余医生,这位病人可是个大财主,那边车子半小时后来接,你先去洗个澡。”临近下班,主任将她拉到一边。 “洗澡?”余生有些莫名其妙。 “大财主有洁癖不可以?”主任有些不耐烦,“一小时六千的诊金,要不是小雨和我打了招呼,能轮得到你?你洗是不洗?” 一小时六千? 天…… 比她一个月的工资要高了! 这会为了钱,不要说洗澡了,就是下油锅她也是愿意的! “洗洗洗,我立马就洗!”余生连连点头,感激的鞠一个躬,“谢谢主任!” ———— 这个点,澄澄应该快下课了。 如果出诊,她回去的肯定不会早,想了想,去医院浴室的路上给房东奶奶打了电话,麻烦她帮忙照顾下澄澄。 老人家儿女不在身边,平日里对澄澄很是喜欢,接了电话满口答应了她的请求,要她放心忙工作的事情,多晚也没关系。 余生松一口气,挂断电话。 洗了澡,头发还没吹,主任电话又来了,“那边来人了,余医生你五分钟内赶到医院门口!” 接了电话,余生不敢耽搁,干毛巾擦了擦头发,拿上手机使出吃奶的劲往医院门口赶。 上车时她头发甚至还在滴水,模样有些狼狈。 车子一路从医院大门开出,余生理了理自己的思绪,为不久后的治疗做准备。 十五分钟后,车子开进地下停车场。 车停,余生脑子里还是刚刚眼前一闪而过的‘Time’标志,下意识问司机,“这是时氏财团总部?” “是。”司机点点头,“电梯那边,时先生的秘书已经在等您了,请您立刻过去。” “……” 时先生…… 不知为何,一瞬间余生心里有个想法疯长,但也没再多说什么,起身下车。 举止优雅的女秘书果真等在电梯口,上电梯时目光怪异的看她一眼,欲言又止。 “我……脸上有东西?”余生下意识抬手摸了摸,不确定的问。 “倒没有。”女秘书疏离的笑笑,站在余生身前一步,背对着她不再讲话。 专用电梯一路上升,中途没有停顿。 顶楼。 电梯出来,女秘书的话直接印证她的想法,“余医生,在您为总裁治病之前,必须先签这份保密协议。” 时氏财团…… 时先生…… 总裁…… 果然是他! 坊间流传的那个神秘男人,时谦…… 本身对病人病情保密就是医生必备的职业素养,现在病人需要多一份保障,她也不觉得有什么,直接低头签字。 进行顺利,秘书收起文件夹,带路,“请随我来。” 余生一路跟上。 这层占地面积极广,与其说是办公室倒不如说是私人空间。 健身房、游泳池、私人影院应有尽有…… 余生跟在那位秘书身后足足走了快十分钟,才算到达目的地,秘书抬手敲门,恭敬汇报,“时总,余医生过来了。” 安静。 隔着厚重红木门,余生正怀疑里头的人能不能听见,就听里头传来道寡淡嗓音,“进。” 闻言,秘书替她开门,“余医生,请。” 余生独自进门,秘书没有再跟。 身后那道门关上,心跳无端一阵加速,一样的安静,门里却叫人心生压抑和不安。 巨大落地窗,窗帘半掩着,五点多,落日余晖洒落在没开灯的空间里,错落出几分颜色诡谲的红,不远处占据了一整面墙的书柜下,书桌逆着光,大班椅上的男人大半张脸都笼罩在阴影里,隔着一段距离,余生难以将他面容看得真切。 死寂。 办公桌前,男人低头忙着手里的工作,更没半点要开口的意思。 隔了会,余生干咳一声清了清喉咙主动开口,“时先生,如果您现在方便的话,治疗可以开始了。” “嗯。” 闻言,时谦淡淡应一声,头也不抬的吩咐,“坐。” 应该是叫她坐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余生点点头,才要上前,却猛地瞧见办公桌边趴着的一只成年金毛,听见声音原本熟睡的狗狗从梦中惊醒,眼神不善的往她这个方向看过来。 余生跨出的步子一顿,不敢动了。 她怕狗…… “汪!”恰在此时,那狗抬起头,朝她吠一声。 余生吓得差点没撒腿跑,但心里还惦记着一小时六千的诊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但手心早就冒了一层冷汗,“时、时先生,能不能让你的狗先……” “没关系,过来坐。” 余生喉咙里‘出去’两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办公桌前男人突然合上文件夹,抬头看过来。 第八章 用手还是……用嘴? 冷不防四目而对。 余生被那强大气场震了下,下意识后退一步,办公桌前男人一双黑眸已经缓缓眯起,紧紧将她锁住。 这一瞬间,余生很想转身逃走。 可是她不能! 一小时六千,一小时六千…… 她在心里默默念几遍,压下恐惧,双腿有些打颤的上前。 短短十多步的距离,余生尽可能的不去看那只对她充满敌意的狗,还有……男人幽邃如深潭的一双黑眸。 总算安全坐下。 余生感觉自己像是才刚跑完一万米马拉松,心脏快从喉咙口跳出来似的,顶着巨大压力抬头,“时先生……”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 这个距离,她才看清。 精致的像是陈列橱窗中的艺术品,每一个细节都那么的恰到好处,她自认看惯了顾佑洺那张脸,对各式美男早就有了抵抗力,可若是同这一张脸比,顾佑洺也会瞬间黯然失色。 “一小时六千,你预备在犯花痴中消磨?” 余生正走神,时谦嗓音冷不防响起,她愣了下,回过神来,小脸浮上一层浅浅酡红。 “抱歉……”连耳根都开始发烫,余生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时先生,我们现在开始可以么?” “嗯。”对面,响起没什么情绪的应答声。 “时先生,不晓得你要咨询的是哪方面的事情?” 桌对面,时谦一双黑眸始终落在她身上。 余生忐忑的等他回答,等到的却是……沉默。 一秒、两秒、三秒…… 他像是完全没听见她的声音一样。 余生只能将问题重复一遍,“时先生,您要咨询的是哪方面的事情?” 还是沉默。 难搞! 眼见着外头天色一点点暗下去,办公室里没开灯,四下也渐渐变得昏暗,轻微的夜盲叫她视线越来越模糊,可这人却分明没半点要配合的意思,还不晓得什么时候能结束…… “一小时六千,时先生,您要是一直这样沉默,我真不介意就这么陪您耗到天亮,那是您的损失。”余生试图叫他开口,但结果并不理想,她叹一口气,干脆问他,“时先生,可以开个灯吗?” 这才听见他声音,两个字,很淡,“请便。” “……” 意思是叫她自己去开? 不要说她根本不晓得开关在哪,就是晓得,凭她这会的视力大概走不到三步,就会直接栽跟头。 到这个地步,余生只能尽可能的心平气和,“时先生,我有些夜盲,所以可能要麻烦您去开下灯。” “夜盲?”时谦坐着没动,却是饶有兴味的咀嚼过这两个字,顿了顿,嗓音间泛上层浅浅的嘲弄,“倒是新鲜。” “……” 余生自认脾气不错,可这会三言两语见,耐心也被这人耗了个干净,“时先生,如果您不想治病的话,那今天到此结束。” 说着,她刷的站起身来。 这钱她不赚了! 伸手摸索了下,预备走人。 “慢着。”事实上昏暗的环境中余生举步维艰,脚下才刚跨开一小步就被时谦喊住,“你煞费苦心出现在我面前,就这么放你走了,外头人岂不是要说我时谦不解风情?” 余生一愣,紧紧皱眉,“时先生,您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煞费苦心? 啪—— 时谦顺手按了个开关,书桌边的落地台灯应声亮起。 有了光,余生被那光线刺得下意识抬手遮了遮眼睛,等适应了才重新看向他,“时先生,请您解释清楚!” 办公桌对面,男人身体往后靠进大班椅里,神情间一派慵懒,眼底几分危险暗芒一闪而过,但很快就恢复沉寂,继而薄唇缓缓勾了下,“难道不是那天砸晕我后后悔了?” 砸晕他? 余生正想问,自己这样的小人物怎么会有机会砸晕他? 只是电光火石间猛地想起什么,才后知后觉的失声惊呼,“王朝那晚是你?!” 那个吃了催情药险些强暴她的男病人? “演技不错。”一桌之隔,男人喉咙里溢出一声浅笑,这本是他的天下,余生站着却仍旧有种被他俯视的错觉,好像那晚,他才是受害者一样,而她苦心经营,欲拒还迎,最终自己还是送上门来! 她都不晓得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有心机了! 这年头真什么人都有,余生一阵欲哭无泪,“时先生,那天晚上我确实是接了陆教授的电话说楼上总统套房有他的病人需要医治,如果您不信大可给陆教授打电话……” “试试看,能再叫我起一次反应就留你。”时谦压根没打算听她把话讲完,也不觉得她是无辜,话末,嗓音里泛起层磁性的哑,问她,“用手还是……用嘴?” 第九章 这种情况你需要的是位男科医生 用手还是用嘴? 呵呵! 余生怒极反笑,“时先生,我是心理医生,治心病,其余的……抱歉,我不伺候!” “是么?”时谦不置可否反问一句,下一秒,唇角泛起的弧度却恶劣至极,“好,那谈一谈我的病。” 余生站着没动,红唇倔强紧抿着等他下文。 一小时六千的诊金,她不可能说不要就不要! 视线里,时谦靠在椅子上的姿态愈发舒坦慵懒起来,短暂沉默,他搁在桌上那只手突然抬起,半悬在空中,食指往下,指了指身下某个部位,“余医生,你给解释解释,为什么肥环燕瘦它都不起反应?” “……”余生觉得,这个人简直分秒钟都在挑战她的愤怒极限,“时先生,这种情况我想你需要的应该是位男科医生!” 不举,找心理医生有个屁用! “嗯,从前我也这么认为。”收手,那只手随意搁在一边,时谦对她的说法表示赞同。 似乎,诊断可以就此结束。 余生看了看时间,“不算路上时间,从我进办公室算起,总共三十一分钟,给你打折算三千,时先生,请问我该到哪里拿钱?” “急什么。”时谦并不打算就此放她走,说话时拿起桌上烟盒,叼一根烟在嘴角,却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余生,“余医生,麻烦拿下那边的打火机。” 那边…… 余生顺着他视线看过去,瞧见了躺在茶几上的银色打火机,为了钱,为了澄澄的新衣裳,她忍!不就是走几步路弯个腰? 照做。 她隔着桌子将打火机递过去,“给。” 椅子上,时谦纹丝未动,而是进一步要求,“点上。” “……”余生捏那只打火机的手指微微用力,“时先生,您不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么?” “我倒是觉得余医生的治疗对我没有半点实质性的帮助,三千块是否可以拒付?”这人直接捏住余生七寸,用钱威胁。 钱钱钱!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天这样缺钱! 三千块可以解决眼前很多难题,很多…… 余生眼底微微有些潮湿,最终,在自尊和钱之间她选了后者。 办公桌很宽,要替他点烟就必须绕过去,到他身边…… 余生只想快些结束这种煎熬,跨步过去时心里做好盘算,若是他再有更过分的要求,她一定掉头直接走人。 这……是最后的让步! ‘咔嚓——’ 幽蓝色的火苗点燃时谦嘴里叼着的香烟,余生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男人意味不明的嗓音已经入耳,“余医生胸型不错。” 余生脑子里轰一声炸开,下意识后退两步,恶狠狠骂人,“流氓!” “湿身诱惑,难道不是余医生故意勾引?”被骂,男人唇角弧度反而更深,步步深入的兴味十足。 湿身…… 她故意…… 余生反应慢半拍顺着他视线看,不看还好! 来之前要求她洗个澡,现在倒好…… 那会匆匆忙忙头发都没擦干,之后更是完全忘记这一回事,上身穿着工作时的白衬衫,可这会,领口往下尽数被头发打湿,成了透明…… 衣服里,粉色内衣包裹的浑圆尽数落入男人眼底! 怪不得进电梯时,他秘书看她的眼神那样怪异。 而且她刚刚给他点烟时还弯腰…… 余生第一时间抬手抱胸遮住,可还是晚了,该看的早被他看了干净,“时先生,你一开始就应该提醒我的!” “余医生这样的多如过江之鲫,一个个提醒过来,我还要不要工作了?”他的身价和长相注定身边女人环绕,意思是余生和那些女人一样有意勾引,时谦抬手捏住香烟,说话时薄唇间有圈浅薄烟雾吞吐,朦朦胧胧,将他眼底危险遮盖去一二,“一小时六万、六十万还是六百万,开个价,买断你的清高,余医生觉得如何?” 男人骨子里的劣性。 余生觉得,这个男人和顾佑洺没有什么不一样! 不对,至少顾佑洺视她如敝履,对她没兴趣,而这个男人…… 开价买她? 他根本是拿她当妓女! 余生气得五脏六腑生疼,忍了又忍才忍住骂脏话的冲动,可嘴里忍住了手上却没忍住,瞄上他桌上那杯咖啡,想也没想的就往他脸上泼。 咖啡泼个正着,男人不偏不躲,褐色液体沿着他下巴一路往下,余生看着他眼底乍然四溅的冰凌,后知后觉的有些害怕,“时先生,三千块诊费我不要了,您留着干洗衣服!” 说完,杯子一丢转身就走。 只是脚下步子才刚跨开,地上那只护主的金毛风一样朝她这边扑过来。 “汪——” “刺啦——” 第十章 所以,你是决定用嘴? 不久前余生被气的,压根忘记了这只金毛的存在,直到布帛碎裂的声音传进耳朵,她才如梦初醒般低头。 该死的狗! 她腿没受伤,但裙子…… 刚刚那刺啦一声响不是开玩笑,上一秒还完好的及膝职业半身裙,这一秒直接狼狈的裂成两半,连里面粉色蕾丝边内裤都露出来了。 轰—— 余生脑子里彻底炸开,瞬间懵了! “三哥,我事情办完了,来接我家大黄瓜!” 几乎同时,有道嗓音风风火火靠近,眼见着锁把已经被转动—— 衣服湿的,裙子又……这模样要是再叫别人看到,就是一百张嘴巴大概也解释不清楚了,电光火石间,去休息室已经来不及了,抬头对上大班椅上被泼了咖啡却好整以暇等着看她出洋相的男人,余生一咬牙,在办公室门开的同时弯腰……钻进办公桌底! “三哥……诶?你脸上怎么回事?”祁肆几乎才进门就注意到了时谦那一脸的咖啡渍,下意识惊呼一声,不敢相信这是他那位洁癖到有些龟毛的拜把子兄弟。 相较于他的惊讶,当事人就显得平静很多。 时谦神色薄凉看他一眼,椅子不动声色的往前移了移,修长手指间夹着的那根香烟掐灭在烟灰缸里,而后顺手抽了纸巾擦脸。 这一整个过程在祁肆眼里简直诡异到不行。 差不多是要惊掉下巴,好一会才消化掉眼前这个场景,几步上前,弓着腰小心翼翼试探着问,“三哥,可以合个影么?” 闻言,时谦擦脸的动作一顿,眼刀子更是紧随其后,唇角皮笑肉不笑的恐怖弧度,视线从他脸上移到桌边那只金毛身上,“听说这个季节的狗肉特别肥美,喜欢清蒸还是红烧?” 一桌之隔,时谦三言两语将人收拾乖顺。 祁肆嗷的怪叫一声连连求饶,“三哥,我错了,你千万别打我家大黄瓜的主意!” 桌下—— 因为时谦往前挪动的那一下,余生身侧立刻多出两条长腿,空间变得拥挤不堪。 这还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面朝外的姿势,此刻一张脸不偏不倚正对男人裤裆。 耳侧是他的大腿…… 余生耳根要命的升温不止,缺氧,这么短暂一会,男人小腹往下那块拉链里头似有一头猛兽,渐渐撑起,随时都要撺掇出来…… 很快,她听见他嗓音多了层压不住的哑,“带上你的狗,滚!” 他松口,祁肆麻利的拉上狗狗掉头就走…… 隔了会,听见关门的声音。 安静。 人应该是走了…… 余生松一口气,迫不及待的想从这桌底逃离。 可时谦却纹丝不动。 余生看着他西装裤里鼓起的一团,心里骂一声禽兽,面上却只当什么都没看到的心平气和,“时先生,麻烦您稍微让让。” 没反应。 装死? 偏偏,这个姿势暧昧至极! 余生稍有动作都会碰到他的大腿,像是脑袋被他夹着,给他…… 进退不得! 余生也是被他气到没脾气,动作不成预备动手,椅子上有滑轮,不信推不走他! 可她才伸手,还没来得及动作,椅子忽然后退,给她腾出了空间,只是她脑袋刚从桌底钻出,就对上男人猛兽般直白的眼神,垂下的眸子,紧紧锁着她,喉结性感翻涌了下,这才轻启薄唇,哑声问她,“所以,你是决定用嘴?” “……” 这人骨子里透出的优雅,连不正经也是教科书级别。 余生承认,他有叫女人分分钟为他癫狂的资本。 可惜,她早过了为男色痴迷的年纪,如今满脑子市侩,只想多赚些钱叫女儿生活的好些,而且女儿的病就是一颗定时炸弹,她随时都有可能需要一大笔钱…… 想到这些,加上眼前的境况,眼眶不禁有些发烫,“时先生,我不是可以陪你玩游戏的人,我已婚,还有女儿要养,您要寻找一夜情对象恐怕找错人了!” 桌底出来,她分明听见男人喉咙里意味不明的一声浅笑。 余生将身上剩下一半长度的裙子往下扯了扯,预备直接走人。 可是……脚麻! 她左腿上学时候受过伤,后来特别容易脚麻,这会桌底蹲了会,起来时因为愤怒完全忘了这茬。 等步子跨开才领教到脚麻的厉害…… 彼时脚一崴,重心不稳,身子彻底栽倒下去! “啊!”一声惊呼过后,余生感觉自己可能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怎么摔不好? 偏偏就不偏不倚的投入男人怀抱…… “你们当医生的都这么有趣?”耳边,男人充满磁性的嗓音暗含讥诮的问一句,臀上已经侵略性的多出一只大手,捏了下,嗓音这才继续,“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这么的……饥渴又主动。” 第十一章 是你的狗先撕碎我的裙子! 饥渴又主动…… 余生简直想问候他大爷! 多说无益,唯有尽快抽身才能证明自己清白,只是她手上都还没来得及着力,猛地一个天旋地转,惊魂未定,男人已然在她上方…… 余生碰一下陷进大班椅里,要说什么,却不及他那个吻来的迅猛。 强吻! 余生脑袋里只剩对这两个字的抗拒,一双手死死推拒着他肩膀,可即便如此仍难阻止他的进攻。 “呜……” 唇齿间,男人一记深吻充满掠夺! 见面不过两次,次次他都…… 说什么只有她能让他硬,他都是这么勾搭女孩子的么?! 挣扎无用,余生早就被他占尽便宜! 口腔间甚至喉咙口,全是他想气息…… 他迅猛欺身而来,身下椅轮转动,后退,余生重心不稳,半空中乱抓的一只手可能扯到台灯开关线,眼前那片漆黑霎时弥散开来。 碰—— 椅子撞到什么停住,余生惊魂未定,是真被吓到了,一双手下意识紧紧攥住时谦西装,不经意的小动作,在成年男人眼中却更类似某种暗示。 一种欲拒还迎而……妥协的暗示! 时谦是兴奋的。 睥睨天下,三十年过得更是人上人的生活,早已习惯一切皆在掌控中,没有得不到,只有不想要。 他对女人似乎天生有种免疫,早前有过几个床伴,但多是例行公事般的解决生理需求,直到四年前被一个妖精缠上了床,有过销魂蚀骨的一夜,从此食髓知味,可惜他回来晚了一步,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她已风光大嫁…… 而他下面那玩意却一夜间被养刁了,肥环燕瘦不是那个硬不起来! 他本以为彼此不会再有交集。 只是…… 既然她主动上门招惹,他乐得拿钱买通身体舒畅。 那张椅子空间足够,一个吻,等余生回神,双腿已经被他架起,推叠成了一个随时恭候品尝的M状…… 软了。 身体里的力气渐渐不支,她的抗拒败下阵来,可耻的是,身子竟然在他手里起了反应,春水一样软成一滩…… 黑暗中,她眼底覆上一层屈辱的薄雾,想哭却哭不出来。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兜头浇灌。 上次还能逮着个台灯砸晕了他逃过一劫,可这次却分明在劫难逃! 他精壮腰身抵住她腿心,大班椅恰好形成片小小囚笼,足够将余生困在其中,他放任她双手在他后背挠打挣扎,不疼不痒,那个恨不能将她拆穿入腹的深吻这才结束,回击她的是他一双大手自她后背探入。 余生差点被他吻到昏厥,大口喘息间胸口起伏的厉害。 此刻两人距离极近,于是衬衫包裹不住的浑圆有一下没一下撩过男人胸膛,呼啦啦,烈火燎原而起,眨眼间她湿掉的衬衫崩开,耳朵里能听见扣子落地的轻微声响,皮肤上略过细细密密的寒,起来层鸡皮疙瘩,但很快又在他手里着了火…… 体验过一回冰火两重天,余生咬牙压抑住嗓音里的颤,“时先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衬衫里,她的内衣早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闻言,他惩罚似的在她一面尖尖上咬了下,哑着声反问,“余医生不知道?” “……” 余生一阵哑口无言,伸手死死推拒他肩膀,“时先生,请你自重!” “湿身勾引,钻我桌底……等下做完,我不建议和余医生好好深入探讨下自重两个字怎么写意思为何。” 余生咬牙,“是你的狗先撕碎我的裙子!” “这么说,还是狗先动的手?”他话里含了几分讥讽,顿了顿,直接将她这条路堵死,“我怎么记得余医生泼我咖啡的时候很顺手?” “时谦!” 余生气极直呼其名,走投无路不得不道破一幢豪门秘辛,“我结婚了,丈夫是顾佑洺,怎么说他也是你弟弟!你不能这么对我……” 歘歘! 黑暗中,即便眼睛看不见,余生也还是感觉男人周遭气温一下降了好几度。 也是不得已触了男人逆鳞…… 她以为能够叫他就此罢手,却不想耳朵里男人嗓音突然阴鸷起来,“是么,弟妹。” “……” 余生分明听见他话末有声冷笑,还来不及反应,他已经将她双手举过头顶,叫她再难动弹分毫。 不过是出个诊,此刻竟成待宰羔羊! 源源不断的恐惧涌进五脏六腑,余生喉咙像是被人掐住,发声分外艰难,“你这是强奸!放开我!放开!”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空气中解开皮带时金属扣轻微的碰撞声…… 第十二章 那个女人,他势在必得! 看不见,黑暗中恐惧千万倍的不断扩散,余生大口喘息,却似乎怎么也躲不开眼前这遭厄运。 而后,男人大手一路滑进她腿心,预备扯掉最后一层束缚…… 却不想,分秒间动作忽然僵住。 余生意识到什么,腹中暖流穿梭着下来,隔着身下那只大手,她裤子上垫着的那个东西…… 她还来不及喊话,一瞬间,时谦动作已经戛然而止。 “Fuck!” 男人阴翳加重的低咒声落入耳朵,余生感觉身上压着的力道消失,紧接着一阵脚步声远去…… 很快不远处休息室里亮起灯,有水流声,他应该是冲冷水澡去了。 门里光线泻出,外间办公室因此也不再是暗黑一片,余生还是那个姿势躺在椅子上,好一会打颤的双腿才落了地,起身。 劫后余生,不幸中的万幸是,那人还算没有丧心病狂到无可救药,在发现她来大姨妈后及时停手。 心里慌的厉害,她咬着唇,瑟瑟发抖试图整理好身上的衣裳,可衣服裙子早就破碎不堪,哪里还能蔽体? 一低头,两滴泪水砸在手背,她吸了吸鼻子,一时间觉得无助极了。 眼泪一发不可收拾,她多想就这么放肆大哭一场,可这根本不是久留之地,鬼知道那男人洗了澡出来后会不会后悔没做到最后,可是身上的衣服……这么冲出去估计会被别人当成疯子。 余生额上急出一层热汗,好一会才想起进门时注意到男人坐的大班椅上挂着的西装外套…… 昏暗中一阵摸索,裹上衣服,拿了手机落荒而逃。 ———— 进了电梯,余生才敢低头打电话。 国外生活四年,国内许多人早已断了联系,但总有那么一两个朋友,无论时隔多久只需一通电话必定随时赶到。 “余生?”电话那头,陆筱嗓音透着几分难以置信,但很快就恢复正常,“靠!你丫四年前欠老娘的煎饼钱还要不要还?” 陆筱的大嗓门叫余生觉得格外亲切,回国这么长时间,到这一刻才找回几分归属感,一时间眼泪流的更凶,哽咽到不行,“筱筱……” “怎么哭成这样?顾佑洺那龟孙子又他么欺负你了?”电话那头窸窸窣窣一阵响,陆筱似乎朝什么人吼了句‘剩下的您自个儿看片撸’,然后才问她,“现在在哪,我过来找你。” 余生报了地址给她,末了吸了吸鼻子问,“筱筱,你能不能带一套你的衣服给我?” “好!”陆筱答应的爽快,但后知后觉才回过味来,“卧槽!你他么被人给强了?” “……” ———— 半小时后。 冲过冷水澡,卫生间出来时,时谦周遭裹着的冰层似乎因为那个冷水澡更厚几分。 开了灯,意料中办公室已经空无一人。 两次,提枪上阵,临头临了却都让人给逃了! 时谦斜身靠在休息室门上,视线静静落在那张大班椅上,不久前的场景,柔滑肌肤细腻触感似乎还残留在手心不散,腹中那团火并不曾因为一个冷水澡就熄灭,彼时,只见他一双黑眸缓缓眯起,那里头几分噙着欲望的危险寒光乍现…… 那个女人,他势在必得! 他在门边静静靠了好一会,一动不动像是睁着眼睛睡着一样。 弟妹么? 四年前的事情,许多早已模糊不堪,倒有那么一桩,今儿重新叫他记起…… 当年,顾佑洺之所以会娶她,倒有几分他的‘功劳’! 呵…… 因果循环,所以时隔四年叫他糟了报应,身下这玩意儿吃不下肥环燕瘦,倒独独对她挺来电。 渐渐,时谦嘴角多了几分玩味,这才有了动作,走几步过去拿了桌上座机拨号,接通后直接吩咐那头,“白川,定位下我的手机在什么地方。” ———— 陆筱到后给余生来了电话,余生才敢从藏身的一楼卫生间小隔间出来。 上车时两只眼睛早已哭肿,吸着鼻子和四年不见的闺蜜道谢,“筱筱,这么晚了,谢谢你肯来接我……” “什么谢不谢的?我们之间不说这话!”陆筱也没急着追问,看见她身上的情况,忙将装衣服的纸袋递给她,“给你带的衣服,先换上。” 等余生换好衣服,陆筱才发动车子。 车子从Time大厦开走,一时间车厢里安静极了。 五六分钟后,路口红灯,车停。 酝酿许久,陆筱还是忍不住的转头问余生,“今晚究竟什么情况?好好的你怎么会跑来Time大厦?还有究竟是谁对你……警局我老公认识些人,要不要报警解决?” 第十三章 大金主那边又来人了! 陆筱问话时余生正走神,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要不要报警,刚要回答却意识到漏掉了一个重要信息,“筱筱,你结婚了?” “嗯,两年前的事情……”相对余生的震惊,陆筱就显得平静许多。 现在想来,四年前她走时陆筱的确是有固定的交往对象,一时间眼底闪过几分欣喜,“真好,你和顾南城总算修成正果。” “谁跟你说老娘嫁的是顾南城?”几乎话音刚落,陆筱就丢了个巨大的白眼给她。 “……”余生噎了下,不死心的追问,“那你嫁的是……” 绿灯,车子重新开出。 车厢中,有几秒钟静谧无声,就在余生以为陆筱不会再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恰好就回答了,“老娘嫁的是顾南城他爹!” 余生:“……” 一直到车子停在余生家楼下,她都没能消化掉陆筱丢下的重磅消息,“今天不是愚人节吧?陆筱你没开玩笑,真的嫁了顾南城他……爹?” “什么蒸的煮的煎的?”陆筱无意多说,却不否认,“今天时间不早了,回头约个时间再聚。” 话至此,余生也不好多说什么,起身下车,“那你路上慢点。” “放心。” 红色奔驰一路开走,直到没影,余生盯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原地站了好一会,还是被夜风吹得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这才回过神来,揉了揉鼻子跨步上楼。 走两步,想起来手里这件西装,眉头紧紧皱了下,步子一拐,直接丢进楼下垃圾桶…… ———— 之后几天,不知为何余生心里总是莫名有些不安。 好不容易熬到周五,她本以为已经翻篇的麻烦,还是找上了门来…… 周五下午刚上班不久,主任就找来了。 “余医生,大金主那边儿又来人了,快准备一下吧!”主任明显一路狂奔而来,气喘吁吁,额上冒了一层细密汗珠。 余生正在整理等下要接诊的病人资料,闻言愣了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主任嘴里这个大金主是谁。 “哎呀,你快别愣着了!那边这次可是点名要你,可见余医生你上次的治疗对病人很有帮助!”见她没动,主任又是一阵催,“要说余医生你这运气也忒好,一小时六千的诊费,看情况,大金主是要和你长期合作呀!” 后知后觉,主任说的是…… 余生整理资料的动作一顿,态度很是坚决,“抱歉主任,那位患者我治不了。” “治不了?!治不了患者会点名要你?余医生,你这是在和我拿乔?” “主任,我……” “你什么也别说!”主任脸色不太好看,径直将她没说完的话打断,“余医生,我这边只要你一句话,去还是不去,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次你要是拒绝了,那往后我这边接到的私活绝不会再有你的份,谁来打招呼也没用!” “主任……”余生有些为难的皱眉。 事实上,除了时谦那次的不欢而散,之后这几天主任又陆续介绍了两个私活给她,虽说没有一小时六千那样夸张,但前前后后的钱也算补贴了家用,叫她和澄澄不至过得那样拮据。 她缺钱,这是不争的事实,可…… 大姨妈才走没几天,那边就来人说要她继续诊治,用意可想而知! 余生想到那次的场景,她现在甚至对大班椅这种东西产生了阴影…… 有手有脚,她真不想出卖身体赚钱,所以态度始终坚决,“主任,谢谢您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但是这单活我真的不能接。” “哼!余生你别后悔!”主任一拍桌子,摔门离开。 办公桌前,余生小小松一口气,却又不禁为之后的生活感到担心。 医生的工资只够应付每个月的日常开销,更不要说还有女儿每个月高昂的药品费用…… ———— 另一边,Time大厦。 顶楼安静如常。 白川接了一个电话后去敲总裁办公室的门,听到应答后进门。 “时先生,医院那边来消息了……”白川视线搜寻一圈后落定,而后恭恭敬敬汇报,“余医生似乎不愿过来。” 此刻,时谦正单手插兜懒懒斜靠在落地窗边,他另一支手上捏着红酒杯,闻言,落在红酒杯上的一双黑眸缓缓眯起,“意料之中。” “时先生,用不用给医院那边施加点压力?” “不必。” 白川不解,“那……” 窗户边,时谦像是一下对窗外景色失了兴致,仰头一口干了杯里红酒,转身。 见状,白川上前接过空掉的红酒杯,隔了会才听见他薄唇间吐出个淡淡音节,“等。” 第十四章 他们抢走了我的孩子 隔天周六。 心头压了太多事情,余生早没了睡懒觉的心,一大早就起来了,家里里里外外收拾一遍,差不多八点,她回房间看了下女儿还睡得很熟,所以没忍心叫醒她,琢磨着趁着这个时间到小区后面的菜市场买些菜回来。 刚拎上菜篮子要出门,外头门铃就响了。 余生以为是住隔壁的房东宋奶奶,没多想就跑去开门。 “宋奶……” “啪——” 门才开余生就挨了个打耳光,直接懵了。 但来人却不给她半点反应时间,气势汹汹冲进门,二话没说凶悍的一把拽住余生头发往里扯,“臭婊子,你把我孙女藏哪里去了?!” 疼! 余生感觉自己头皮都要被人扯下来,心火一下蹭蹭而起,“妈,你做什么?” “做什么?”白蕙冷冷笑一声,而后嫌恶的甩开手里拽着的头发,紧接着眼神挑剔的扫一眼四下环境,皱眉,“是穷疯了吗?你就带我孙女住这种地方?” 余生被她推得没站稳,退两步,后腰猛地撞上桌角,尖锐疼痛疯涌进四肢百骸,眼底霎时疼出一层薄泪,几乎直不起腰。 四年前就领教过这个婆婆的尖酸刻薄,但相处不多,却不知她还有这样泼辣一面。 事实上,这一秒余生心底更多还是恐惧,白蕙不是一人过来,她身后跟着的还有六个身材壮硕明显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黑衣保镖。 硬碰硬,她稳输,所以试图和白蕙好好谈判,“妈,我和佑洺很快就会离婚,所以能不能请您……” “别再叫我妈,受不起!”白蕙营养怪气将她没说完的话打断,喉咙里冷笑声没断过,“一声不吭出过四年,要不是佑洺别墅里的佣人说漏了嘴,我还不晓得自己竟然有个三岁的孙女,余生,你眼里何时有过我这个长辈?” 动机很明显了…… 白蕙是为澄澄而来! 意识到这点,余生心里咯噔一声,“澄澄是我女儿!” “笑话!佑洺不骑你,你能自个儿生出个女儿来?”白蕙一个白眼快要翻上天,眼底满是轻蔑。 难听且粗鄙不堪的一句话,余生最大限度的忍耐,才没直接回她一句脏话,“顾夫人,请您说话放尊重点!” “尊重?余生,我来这破地方可不是为了尊重你!”说着,白蕙一挥手吩咐身后几个保镖,“给我找!我要立刻见到我孙女!” “是!”几个保镖迅速行动起来。 见状,余生小脸一白,才要冲回房间反锁房门去路已经被人拦住,眼见着黑衣保镖进了房间,她一急试图推开拦在身前的人,“让开!” “哇——” 几乎是余生话音才落,澄澄的哭声就已经传进耳朵,下一秒黑衣保镖抱着哭闹不止的小丫头从房里出来,交到白蕙手上。 白蕙脸上堆笑,立马伸手,“哦~澄澄乖,奶奶抱……” “麻麻,呜……我要麻麻!”澄澄很不配合,手脚并用的挣扎,指甲不小心在白蕙脸上挠了下,眨眼间就是道细长红痕。 “嘶!” 白蕙脸上堆着的和善眨眼间消失不见,气得一巴掌重重拍在澄澄屁股上,“哭哭哭!给谁哭丧啊?你妈还没死呢!” 那一巴掌打在澄澄身上却痛在余生心上。 “澄澄不哭,妈妈在这里……”余生冲不开黑衣保镖的阻拦,心急如焚,噗通一声跪下来,红着眼睛恳求,“顾太太,求您把澄澄给我,她身体不好,我求您了……” 白蕙铁石心肠,哪会心软她这一跪? “跟着你住这种破地方身体会好才怪!”怀里小丫头挣扎不断,白蕙这些年养尊处优惯了,很快就有些体力不支,腾手将小丫头重新交给保镖抱。 “你们把孩子还给我!”余生心如刀割,非常清楚,一旦白蕙抱着澄澄出了这个门,那么她就很难再见女儿了…… “我的孙女凭什么还给你?”这一趟目的已经达到,白蕙难以忍受自己在这破落的小屋子里多呆哪怕一秒,“空气里都是寒酸的味道,真是作孽,我孙女怎么会从你这种下作货肚子里出来?” 说话时,她脚下步子不停,命令拦住余生的那个几个保镖,“我们走!” 见状,余生疯了一样的追上去,可还是晚了一步。 追到楼底的时候白蕙已经抱着澄澄上了车,高档轿车绝尘而去,余生抹了抹脸,手臂发抖的拦下辆出租车,上车后半秒不敢耽搁的指了指前面快消失没影的车子,“师傅,求求您帮我追上前面那辆车,他们绑走了我的女儿!” 第十五章 余生,你知道该怎么做 听到是绑架,出租司机连忙将车子开出去,“姑娘,你有没有报警啊?” 报警…… 余生当然想过! 只是想过是一回事,心里却比谁都清楚警察根本动不了白蕙那帮人,所以报警也是浪费时间,倒不如…… “师傅,手机能不能借我打个电话?”她出来的匆忙,根本没带手机。 司机以为她要报警,忙将手机递过来。 余生记得那个号码,拨号打过去,等接通绷紧的情绪却有了崩溃的苗头,“顾佑洺,你妈这是什么意思?她抢了走我的澄澄!” 别无他法! 她晓得,这时候如果顾佑洺愿意念及旧情帮一帮她,那绝对要比报警有用…… 只是电话里回馈她歇斯底里的却是一阵暧昧低喘和女人半欲仙欲死压抑的吟叫声,那头在做什么可想而知。 他还真是无时无刻女人不断! 余生用力捏紧手机的指节一阵发白,差点直接挂掉电话,但想到女儿又忍住了,她知道顾佑洺听见她说话了,“顾佑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拖着不和我离婚,但是澄澄是我的底线,无论怎样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电话里,女人吟叫声突然拔高了几个调,然后越来越高,直到戛然而止…… 余生耳朵受过一通污染,那边才算彻底消停。 “我听说你这个年纪的女人听别人做爱也会起反应,怎样余生,听得爽么?下面湿了没有?”电话里冷不防传来顾佑洺餍足慵懒的嗓音,而后是他扣动打火机的声音,耐心的等她回答。 余生用尽全力隐忍愤怒,“顾佑洺,你让你妈把澄澄还给我!” 电话里冷冷嗤笑一声,嘲她无趣,这才接了她的话,“当奶奶的想念孙女,接到身边住几天,人之常情,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 人之常情? 亏他说的出口! “澄澄根本不是你的孩子!”事实上,白蕙会抢走澄澄确实是因为她以为澄澄是顾佑洺的孩子。 “嗯,这话你去和我妈说,我倒是好奇她能不能容忍那个野种活着见到明早的太阳。”电话里,顾佑洺嗓音里的阴鸷猛地加重,“至于离婚……余生,你知道该怎么做。” 嘟嘟嘟—— 他最后一个字话音才落,余生还来不及开口,那头已经挂断。 余生电话凑在耳边,那个姿势足足僵硬了五六秒,手才无力下垂,手机还回去,她无力的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心上像是被人扯开道巨大的口子,冷风呼呼灌进去,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无助,她甚至突然有些怀疑,早在回国前的那个晚上,她最终没有抱着澄澄纵身跳下高楼是个错误的决定…… ———— 二十分钟后,前面豪华轿车开进半山庄园别墅,出租车则被拦在门口不让进,余生付钱下车,试图说服守门保安,“白蕙……就是刚刚进去那辆车,我女儿在里面,她在哭,求你们让我进去……” 守门保安看一眼黑色车子消失的方向,再看一眼眼前穿着寒酸又狼狈的女人,眉头鄙夷的皱了下,直接回身关上保安室大门。 余生追上去拍门,可是手都拍肿了,也不见里头有任何回应。 庄园别墅高高的门紧闭着,余生有些绝望的等在门口,她不晓得这种等待有什么意义,但她知道女儿在里面,不见到女儿不带走女儿她就不能离开! 这一等,就是一天。 夜色降临,余生抱着膝盖蜷缩在门边,整整一天却没等到任何人进出别墅,她这会满脑子都是澄澄被带走时扯着嗓子大哭的模样,难以抑制的心疼,恨自己没有保护好澄澄,也恨自己为什么会做了回国的决定? 时间一点点往后,夜色渐深。 快十二点时天空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余生身上衣服很快湿透,黑夜中她麻木等着,蜷缩的身子瑟瑟发抖。 一整天…… 她不知道澄澄还在不在哭,三餐有没有吃饱,这个时间睡了没有…… 满脑子满脑子都是这些,她快疯了! ‘嘀——’ 寂静夜里,远远而来的鸣笛声将余生飘远的神思拉回,抬头便迎上两束灯光刺眼。 夜色中黑色车辆由远而近,她看不真切,只觉得那个车子有些眼熟,这个时间是……顾佑洺?! 蜷缩的姿势久了,浑身有些发麻,但是顾不上这些,她想也不想的就冲上去拦那边快到门口的车。 ‘吱——’ 尖锐刹车声刺耳,雨夜路滑,车子在离她膝盖不到一厘米的地方险险停住…… 第十六章 我和你上,多少次都可以! 但即便如此,余生因为发麻打颤的双腿还是被那阵车风给带倒,碰一声屁股重重跌坐在地上,疼痛沿脊椎骨一路往上窜。 余生痛苦的皱了皱眉,但眼下顾不上那些。 忍着疼,双手撑着地爬起来,透过前面挡风玻璃,看清开车的不是顾佑洺,也看见后座坐了个人,于是二话不说冲到后座,抬手碰碰碰的拍打车窗玻璃,“要上床是不是?好,我答应你,我和你上,多少次都可以,你把澄澄还给我!” 碰碰碰—— 寂静夜里,头发凌乱衣服湿透,再加摔过一跤,余生用力拍打车窗的模样狼狈的足可媲美夜色中冲出的女鬼。 一瞬间愤怒委屈交杂,眼泪混着雨水不断往下掉,“你算什么男人?凭什么这么对我,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她不想这样。 二十五岁,她也有很多美好憧憬,想要一个完整的家,想要一个依靠的肩膀,停靠的港湾,想要有人关心有人疼…… 可是都没有! 四年前,他就已经把她毁掉了! 还不够,如今还要抢走她女儿…… “开门!你开门啊……”她崩溃到泣不成声,“我求你,你把女儿还给我,我只想要我的女儿,求你……” 余生满心绝望,就在她以为车里的人要无动于衷到底时,黑漆漆的车窗玻璃缓缓降下。 玻璃降到一半停住,等余生借着昏黄路灯看清里头那张脸,一时间眼底错愕与恐惧交杂,脚下更是下意识往后退了小半步。 怎么是他? 公司回来,时谦一路上闭目养神,后半段路程倒是养出几分浅浅睡意,只是后来车子急刹将他惊醒。 此刻他眼底睡意未散,却又腾起几分阴翳,看向窗外的眼神很是不善,“我主动的时候余医生推辞的厉害,怎么?才过一夜余医生又后悔了,主动送上门来,给我……上?” “……” 余生没想到会是他。 但又想到他和顾佑洺的那层关系,下意识问一句,“这里是你家?” 车里,男人抬头看她一眼,那眼神活脱脱在看一个弱智,但薄唇紧抿着,不作回答。 应该……就是他家! 余生心头一喜,连忙恳求,“时先生,能不能麻烦您带我进去,我女儿在里面!” “不能。”男人无情的先动薄唇,而后不再看她,重新升上车窗。 “时先生……”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余生紧抓着不敢放,双手死死扒着正上升的玻璃,“时先生,您大人有大量,如果您在生我昨天没有为您治病的气,我道歉,我答应给您治病,只是求您带我进去……” 她手指卡着,玻璃离关上只剩那一点缝隙,她却不知疼痛似的,隔着那点缝隙一遍接一遍的哀求。 哗啦啦—— 雨越来越大,雨幕中,整个画面像是静止一样,车子停在那里,足足一个小时过去,余生沙哑的嗓子被雨水呛到,痛苦的弯下腰去,一阵猛咳。 一整天风吹日晒雨淋加上没有进食,她情况有些糟糕,体力几乎不支。 硬撑着也只想见到女儿而已…… “时先生,咳咳……我咳咳!求您……” 她好累,快撑不住了…… 一双腿开始不停打晃,摇摇欲坠。 明明还在下雨,可头顶却突然不再有雨打下,是幻觉吗? 她有些吃力的抬头,看见司机模样的男人在替她撑着伞,“先生要你牢牢紧记这一刻的绝望,上车吧。” 无需他说,她也一定会将此刻绝望铭记在心! 余生脚下步子艰难跨开,每一步都要撑着车身才能进行,绕到另一边的后座,司机替她开门,由她进去。 车里,隔绝外头风吹雨打俨然是另一个美好世界。 如果没有这个男人在的话…… 此刻,他慵懒斜靠在车椅上,左腿夹着右腿,腿上摆着书,单手撑头,视线悠闲的落在书上。 他就是这样让她在车外多淋了一个小时雨! 余生身上头发都在不断滴水,很冷,狼狈的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她尽可能的紧靠车门,很快脚下地毯已经湿了一片。 可是时谦却半点没有叫司机开车的意思,她不敢催。 “阿嚏——” 那一个没忍住的喷嚏彻底打断车里安静,边上‘沉迷’书本的人一下就被坏了兴致,啪一下合上书本丢在一边,修长指节交叉摆在膝盖,没叫司机开车,却是侧头看一眼才打过喷嚏,正局促揉着鼻子的余生,薄唇缓缓勾了下,玩味出声,“一小时零三分二十一秒前,你似乎骂我不是男人?” 第十七章 霸王条约 一小时……零三分二十一秒前? 出于职业习惯,余生差点没直接问一句,先生你的时间强迫症变态到这个程度要不要到我那挂个号? 可是人在车檐下,她没那胆儿…… 只能乖乖低头,“抱歉,是我认错人了。” “哦,认错人。”时谦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倏地脸上突然多出一些遗憾,“这么说,要和我上床的话也是我误会了?” “……是。”这个男人危险,余生想到那晚在他办公室的事情,心里警钟猛地拉响,试图岔开这个话题,“时先生,您能否先叫司机开车?我想尽快见到我女儿……” “你我都是成年人,我以为余医生上车时就已经和我有默契的达成某种共识。”说话时他侧过头来,眸底一片淡漠的薄凉,直接开口赶人,“既然误会一场,余医生于我无用,下车。” “时先生……”余生手指猛地攥紧,指甲死死在手心掐出一层惨淡的白,除了这个男人,她不晓得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进入那座安保系统严谨到连只苍蝇都飞不进的奢华庄园,“您能不能帮帮我,我只想见到我女儿,求您……” 时谦神色未动,连拒绝的话都懒得说,一脸无动于衷。 僵持几秒,前头司机为难的转过头来,“余医生,先生他心意已决,请您不要再浪费时间,下车吧。” “我可以治好你的病!”余生一咬牙,彻底豁出去,“时先生,只要您带我进去,我保证三个月内治好你的病!” “余医生是觉得我很闲,可以陪你耗三个月?” 余生已经尽可能的压短时间,可他还是嫌久,“那您……” “一个月。”边上,时谦直接一锤定音,“一个月后,余医生若是治不好我,自己爬上床,乖乖等我,如何?” 霸王条约! 而且还是个叫她沦为玩物的条约…… 余生看着他毫无商量余地的脸,一个月时间,怎么可能? 明知不可能,她还要答应么…… “看来余医生也不是非见女儿不可。”时谦耐心有限,短暂几秒直接吩咐前面司机,“老李,进去叫保安,就说我车上……” “好!我答应!”已经走投无路,至少这是个能见到女儿的办法! 余生小脸愈发的白,“时先生,一个月内,希望您能配合治疗。” “自然。”时谦一个眼神示意司机开车,车子开动,他才又重新看向余生,视线自上而下扫过她的狼狈,眸底勾勒出一丝隐隐的嘲,“毕竟我也不想一辈子只吃干煸的丝瓜条。” “……” 干煸的丝瓜条? 说她? 余生气得,脸上一阵红白交错,忍了又忍,想到指望他带她去见女儿,才勉强忍住问候他全家的冲动。 ———— 进门后,车子又开五六分钟这才稳稳在主建筑前停下。 余生不晓得女儿在哪,不好贸然行动,等司机撑伞接时谦下了车,她才自己打开车门一路跟上。 高高台阶之上,豪华主建筑内此刻一片灯火通明,璀璨的犹如夜色中的一颗耀眼明珠。 台阶最上方恭敬站着两排佣人,见着男人到来,皆都整齐划一的恭敬弯腰作为欢迎,余生一路跟着不免暗暗咋舌,她还以为这是电视剧里才能见到的场景…… “阿谦~~” 门里,白蕙人未到声先到,隔两秒,她才到跟前,“你这孩子,回来怎么也不事先和阿姨说一声?阿姨也好事先准备……” 闻言,时谦脚下步子微微一顿,而后垂眸看一眼白蕙中年微微发福的身子,身上气场沉几分,“怎么?我会自己家还需要和你事先报备?” “自然不用……”白蕙讪讪摆摆手,心头窝火却不敢发作,正憋闷就瞧见了时谦身后跟着的人,皱眉,“阿谦,你怎么把这种女人往家里带?” 一路走来,余生浑身上下都在滴水,狼狈模样和这豪华大厅格格不入,事实上,她也半点没有要融入这里的意思,于是冷着脸上前一步,要求,“顾太太,我女儿在哪?请你把她还给我!” “哪来的疯女人跑来这要女儿?”白蕙一下将不敢对时谦发的火撒到余生身上,“来人,给我把这疯女人赶出去!再放她进来,你们就自己卷铺盖走人!” 剑拔弩张。 一个个佣人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一声是,只是刚要行动,耳朵里便落入一道清清冷冷的淡漠男声,“顾太太,头上冠着这个顾字,跑来时家撒野不合适吧?我倒要看看,我的人今天谁敢动!” 第十八章 勾三搭四到自己大哥这里来了 顾佑洺是时铭章的私生子,白蕙勾引了自己姐夫所生,正是整个海城公开的秘密。 这事情曾在多年前闹得沸沸扬扬,最终结果以正牌时太太挺肚出走,而白蕙则是一跃入住时家,多年来以时家女主人的姿态自居,不过可惜,十多年过去,时铭章从不曾真正给过她任何名分。 时谦的话简短,却一语道破这个不争事实。 前半句无疑是在白蕙脸上扇了一记狠辣耳光,气不打一处来。 但时谦面前她从来敢怒不敢言,只能逮住后半句话柄,“你的人?阿谦,我知道你始终不太喜欢我这个后妈,可你不能这么欺负佑洺,她是你弟弟的老婆,今天当着大家的面你说清楚,这怎么就成你的人了?今天就算你爸爸在这里,我相信他也不会放任你这么胡来!” “还有你……余生!” 说着白蕙突然就将矛头指向余生,“还说你外头没男人,勾三搭四到自己大哥这里来了,你就这么饥渴?” 三言两语,余生和时谦简直成了令人唾弃的狗男女。 余生一阵无语,还来不及反驳白蕙已经哭上了,“作孽哦,真是家门不幸,打电话,快给铭章打电话,我和佑洺要被人欺负死了……” “爸,晚上好。” 受了白蕙差遣,她那位心腹还没来得及拿到电话,时谦的电话已经接通,“事情是这样,找到了能治我病的心理医生,二十四小时治疗不能断,不过也巧,这位心理医生恰好是你那位私生子感情不和的妻子,为了避嫌,我领着心理医生回来大宅,白女士也好看着,我是这个打算,不过白女士似乎不大愿意,非得说我和这位心理医生有一腿,你说我这病,治是不治?” “治!当然得治!”听说儿子隐疾能治,时铭章激动的一口应下,哪还管这位能治病的女医生是谁? “那……”时谦皱眉,表示为难。 “我倒看看谁敢阻止?!电话给她,我和她说!” 挑完事,时谦将电话里暴跳如雷的烂摊子丢给白蕙,然后没事人一样吩咐佣人,“张嫂,收一间房间出来给余医生,不能怠慢。” “是,我这就去。” 余生看着那边咬牙切齿瞪他俩,却又不得不装出小女人姿态接电话的白蕙,目瞪口呆一阵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一路跟到三楼,一直没有看见澄澄。 余生一急,加快步子追上前头要进门的人,“时先生,我并不是想在这里住下,我只是想带走我女儿。” 房门半开,时谦进门的动作停住,视线下移。 情急下,余生下意识的拽住了他的手,此刻随着他的视线下移,才意识到自己这动作有些唐突,忙收了手,耳根不受控有些发烫,“抱歉,时先生……” 这声抱歉带出男人喉咙里清浅却意味不明的笑,他侧身靠在门边,“嗯,你当然可以不住这,随意。” “可是我女儿……” “余小姐,房间准备好了,您随我来。” 余生还想说什么,却猛地被突然出声的佣人给截断,愣神的功夫,时谦已经跨步进门,门随后关上。 两难。 或者说,住或不住她根本没有选择余地。 女儿在这,除非她能将女儿带走,否则住下总好过母女分离…… ———— 余生房间是临时收拾出来的,位置在二楼,事实上,在这庄园别墅当中,即便是临时收拾出来的房间也要比她的出租屋好上太多,可惜,她此刻无心贪恋这份奢华,只想着尽快见到女儿,带走她…… 只是,这房子大的和迷宫一样,楼下闹剧已散,没见到白蕙。 佣人对她的问题也多是敷衍了事,被她问多了,则是反过来求她,“您别为难我们,如今工作真的不好找。” 余生气馁的回到房间,只能等明天见到白蕙再说。 简单的洗了澡,换掉身上湿透的衣服,她没有换洗衣服,只能裹着浴袍,好在这个季节衣服单薄,挂在阳台,明早应该能干。 一整天精力太多,身心俱疲,只是余生躺床上,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又半个小时过去,快两点。 余生还是没有半点睡意…… “碰碰碰!” 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余生正试图强迫自己入睡以养足精神面对,才闭上眼外头冷不防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她还来不及去开门,外头白蕙就已经叫骂开了,“余生你滚出来,管管你女儿,整天就知道嚎丧,三更半夜还要不要让人睡觉?!” 第十九章 唇瓣重重撞上 “真是什么样的妈生什么样的女儿,你好好管管她,明天还这个样子哭,别怪我不客气!”白蕙骂咧咧离开儿童房,临走时还不忘吩咐佣人,“给我看着,等孩子睡着就叫她滚回自己房间!” 门关上,儿童房里,余生抱着眼睛哭肿的女儿,眼眶禁不住有些发红,“澄澄不怕,妈妈来了,不怕……” 一整天,从早上被抱走到现在,除了中午哭睡着那两小时,小丫头哭声就没停过,小小年纪倔强的很,这也是白蕙最终受不了找来余生哄她睡觉的原因。 此刻,小家伙伸手紧紧搂着妈妈脖子,不哭了,声音小小的,嗓子早已哑的不成样子,“麻麻,坏巫婆奶奶说你不要澄澄了,你没有不要澄澄是不是,你是不是来带澄澄回家的?” 脖子上搂着女儿小小的手,自己像是她的全世界,余生心口棉花一样的软,很想带她回到母女两个彼此依靠的出租小屋,可是却做不到…… “澄澄乖,妈妈来陪你了……”余生掌心轻轻拍着女儿后背,嗓音很轻很柔的安慰着,“妈妈没有不要澄澄,永远也不会不要澄澄,只是咱们暂时住下来,等妈妈把事情处理好就带澄澄离开这里好不好?” 小孩子不懂大人世界里的复杂,只晓得妈妈说会和她一起住下,于是乖乖点点头,“麻麻,澄澄只想和麻麻住在一起……” 余生眼泪到底是没忍住的啪嗒砸下来,连忙吸了吸鼻子,抬手抹掉眼角潮湿,不想在女儿面前露出无助的一面,之后勉强扯出的笑容分明有些难看,“时间不早了,妈妈给澄澄讲故事,澄澄是乖小孩,闭上眼睛睡觉好不好?” “嗯……”小家伙乖乖点头,而后趴在余生肩头闭上眼睛。 闹了一天,小家伙早就累了,这会趴在余生肩膀没多久就睡过去,余生吻了吻她软嘟嘟小脸,弯腰小心翼翼将她放在梦幻的粉色公主床上,才刚替她捻好被角,佣人就打开门催她了,“余小姐,小小姐已经睡着,请您立刻离开,不要让我们为难。” 这种时候,余生无意多做争吵,只是临走又不舍的亲了亲女儿小脸,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儿童房在三楼,而她房间在二楼。 余生才刚要往楼梯口走,走廊尽头一扇门应声而开。 不再是黑色西装,书房出来的人一身浅灰色睡衣,眼角挂着几分疲惫,迎面碰上,时谦随口丢一句“煮杯咖啡给我”,也不等余生反应直接转身回房。 余生:“……” 看一眼四下无人,所以他那话的确是对她说的没错。 余生原本不想理会,只是想到他今天的确帮了她,泡个咖啡全当答谢。 楼下咖啡豆要现磨,再等煮好已经是半小时后,快三点,余生端着咖啡杯上楼,不确定那人睡了没有。 ‘扣扣!’ 房门半开着,敲过门,余生直接跨步进去。 门里静悄悄的…… 余生端着咖啡,视线在偌大房间搜寻一圈,最终在沙发上找到已经睡着的人。 茶几上凌乱铺着一堆她看不懂的图纸,根本没有放咖啡杯的地方,余生没有叫醒他的意思,直接将咖啡摆在他睁眼就能看到的矮柜上,轻手轻脚转身离开。 只是步子已经到了门边,想了想,她还是折回去…… 雨已经停了,房里窗户打开,夜风吹进来,深夜里的房间温度有些低。 余生尽可能不去想这个人之前对她的种种恶劣行为,感激他今天帮她的这个忙,想着这点,她走过去将窗户关上,而后拿了床上一方薄毯,对折朝沙发那边走去。 几乎是薄毯才刚盖到时谦身上的瞬间,他就醒了。 冷不防的四目而对,余生弯着腰,距离有些近…… 余生没想到他会突然醒来,明明她已经尽可能的放轻了所有动作,脸上,男人灼烫呼吸迎面而来,她像是突然被烫到似的,慌乱后退时左脚绊倒右脚,重心一个不稳,继续往后倒去。 沙发上,时谦眸色一凝,伸手拉她。 后倒切换到前倾只是一秒钟的事情,等回神,余生喉咙里一声惊呼没断,人已经‘饿狼扑虎’的趴在了时谦身上。 最关键……要死不死,两人唇瓣重重撞上! 大概是磕破了唇上的皮,嘴里霎时一片血腥弥漫,余生足足愣了五六秒,直到身下男人眼底沉寂渐渐替换成某种火苗,她才如梦初醒般迅速起身…… 第二十章 她越挣扎,顾佑洺的动作就越疯狂 来不及细细品味,唇上两瓣柔软已经消失,时谦盯着沙发前捂嘴局促站着的人,一双黑眸缓缓眯起,“余医生勾引男人的方式一向都这么……独出心裁么?” “……” 余生脸上有一团火直接烧到耳根,往后退两步才觉得稍微好些,“我、我只是来给你送咖啡,顺带谢谢你今天肯帮我。” “不必。”闻言,男人唇角勾起的一抹玩味似是带着某种暗示般,“各取所需,总归不是亏本生意。” 他们两个真的不适合共处一室…… 余生想到前前后后几次独处经历,似乎总也免不了肢体上的接触。 以免他眼底那团火再烧到她身上,慌乱间,余生转身就逃,“时间不早了,时先生您早些睡。” 一口气从那房间冲出,顺手将门带上,她才小小松一口气。 身后有人在追一样,她半秒不敢停的一路往二楼自己房间,只是这个时间,走廊上却碰见了不想见的人。 顾佑洺单腿微曲靠在那里,指间夹着的一根香烟已经燃烧过半。 余生脚下步子猛地一顿,随后快步上前,冷声质问,“顾佑洺,你妈究竟要做什么?!” “你没问她?”顾佑洺重新将香烟含进嘴里,缓缓的抽,吞云吐雾间,垂下的眸子静静将身高矮他一截的人笼住,很快注意到她红肿的唇瓣,再开口,喉咙里先是一声冷笑溢出,“余生,我倒是小看了你。” 余生懒得理会他的阴阳怪气,“顾佑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澄澄我必须带走,婚也一定会离,离婚证你不和我去办也没关系,顶多我告到法院,分居四年,我想法院会给我一个公平的裁决!” 并不是他拖着这婚就不离了! 余生冷冷将这话丢下,无意和他多说,跨步回房。 “你当真觉得,时家会接纳一个离过婚的女人?” 身后,顾佑洺一句话成功将她叫停,余生眉心狠狠的皱,“你这话什么意思?” “嗤——” 只是,除了一声鄙夷的笑之外,顾佑洺并未再给她任何回答。 对峙几秒,余生早已凉透的心此刻像是裹上一层冰霜般,“我不晓得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会惹上你,顾佑洺,你这个人真的里里外外糟糕透顶!” 四年婚姻,绝望中煎熬足够她看清这个人。 凌晨三点多,四下一片针尖落地可闻的死寂,余生低头看一眼他快要烧到手指的香烟,没再说什么,转身开门。 进门,门要关时,门板却突然被只大手拦住。 余生那点阻挡的力气还不够顾佑洺塞牙缝的,三两秒进了房间,身后房门更是碰一声被他大力甩上。 一进一退。 “你要做什么?”余生脚下步子乱得厉害,此刻心头警钟拉响,满脸防备的瞪身前不断靠近的人。 进门时,顾佑洺掐灭了香烟,此刻他单手插在口袋,另一只手空荡荡垂在身侧,视线紧盯着几步外瑟瑟发抖的人,步步紧逼。 退一段,受到阻拦。 余生碰一声跌坐在床上,身体里神经猛地绷紧,想逃,顾佑洺却更快一步将她死死禁锢,一只大手捏住她下巴,他弯腰靠近,说话时呼吸里萦绕的烟味尽数喷洒在余生脸上,极近的距离,暧昧危险交错缠绕。 “你那句话倒是提醒了我……”此刻,他眼底阴鸷足可媲美窗外黑沉夜空,隐隐怒火升腾,顿了顿,捏住她下巴的那只手下移,改为掐住她脖子,渐渐用力,“分居四年,预备用这个理由和我离婚?余生,我说过会将你彻底拖进地狱,既然这是你的希望,那我又怎么好不去摧毁?” 分居四年…… 他要摧毁…… 余生伸手试图拉开脖子上掐着的那只手,胸腔间氧气急速减少,大脑跟着有些缺氧,说不出话,眼底早被恐惧填满。 “余生,你从来都不安分!”丢手,顾佑洺顺势将她推倒在床。 身子陷进柔软大床,余生胸口急速起伏,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短暂一会死亡边缘走过一圈,但她还没回神,便已感觉胸口一凉。 她身上松垮垮的浴袍被顾佑洺一把扯掉,一连串的动作,等余生回神,双手已经被腰带绑在床头,动弹不得。 大床凌乱,灰色床单上,余生只剩一条内裤的皙白酮体显得格外勾火…… 而她眼底的抗拒和恐慌却像是无形中的一把火,不偏不倚烧进顾佑洺眼底,一下叫他红了眼。 “刚刚你也是这么勾引他的?”床前,顾佑洺眼底怒火妒火交杂,只见他喉结重重翻涌了下,迅速欺身而来。 余生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放开我!顾佑洺你不可以这么对我!” 可她越是挣扎,顾佑洺的动作就越疯狂! 刺啦—— “不能?他能艹你我却不能?”余生的内裤在他手里碎成两半,紧接着双腿被他压迫着往两边大开,腿心那点羞红明晃晃暴露在空气里,粗粝手指一把包裹住她身下幽径地带,像是隐忍许久般拼命重重碾压着,嘴上更是直奔主题的含住她胸口一侧浑圆,用力啃咬,遗留一串紫红痕迹,“余生,四年来你该尽却没尽到的妻子本分,咱们今晚好好清算清算!” PS: 大家好,我是《余生》作者信东尼。 文文稳定更新十多天,不晓得有没有人在看呢? 关于余生和时谦,这本书的构思其实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在我脑海里徘徊了,之后因为种种原因搁置没写,可能是年岁渐长,又一直单着且被催婚的缘故,突然想起这个故事来,忍不住提笔写了。 大抵我是想告诉我自己,眼前孤寂只是暂时,终有一天会等到那个对的人。 时谦,正是之于余生而言最对的那个人。 错误的婚姻,乱位的人生,余生的悲剧始于四年前,丈夫的花心,女儿的病和生父不明,实际上在回国之前,她动过抱着女儿轻生了之的念头。 幸亏,她回来了…… 我会告诉你,余生和时谦的结局是好的,但我也一样会告诉你好事多磨,他俩的故事才刚开始。 其实在这一年,我的人生同样经历了很大改变,因为对文字的热爱,我最终将码字从副业转变成了正业,这场战争持续半年之久,到现在,家人也是强烈反对的,因为码字这个事情在他们眼里没有半点前途,他们甚至会觉得天天在家,在邻里亲戚眼里就是游手好闲,没有正当工作所以才会嫁不出去。 的确,每天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对着电脑,为了码字只能牺牲一切娱乐时间,就连吃饭时间都会捧着手机刷当下热门小说,取之长处补己之短…… 有时候我也会茫然,这样究竟是为什么? 但是当一个个鲜活的形象从我笔下诞生,每每心情随着故事剧情走向而跌宕起伏,我知道我的坚持是正确的。 很快《余生》就会上架,东尼心情其实很是忐忑,不晓得会有多少人陪我一路走下去? 东尼的坑品是,每天6000字更新打底,并且不定时加更,如果大家对码字没有什么概念,可以回想一下,我们上学的时候,一篇800字的作文需要耗时多久,更何况一个几十万的故事每一处情节都需细细打磨…… 也许有人会说,你这么喜欢文字,为何一定要将文字和金钱挂钩? 对此,东尼只能说,东尼不是圣人,写文是梦想,可柴米油盐处处需要花钱的生活东尼逃不掉,何况,一本成绩不好的书网站也不会养着,如果成绩不够理想,时谦和余生的故事就会被强制中断…… 说这些太沉重,最后咱们拎一拎上架后的几大看点: 1、很多人最关心的澄澄生父问题,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 2、时小三儿不举的病是真是假?啥时候才能……嗯哼,吃到我们余生? 3、顾渣渣说四年前是时谦先看上的余生,那么真相究竟如何? 4、余生啥时候和顾渣渣离婚? 5、Wuli时小三儿还要在慢慢撬墙角追妻路上走多久? …… 其实上架后一天大概是几毛钱的样子,生活中,似乎小小几毛钱从来不被尊重,可正是这小小几毛钱堆积成了东尼的果腹钱,支撑起东尼的小小梦想,这对东尼来说真的真的真的很重要,所以如果你足够喜欢东尼的故事不妨小小支持一下? 只期待,这一路你们都在…… 第二十一章 记得带套,我嫌脏! 身下,那只大手碾压不断,余生试图合拢大腿将那只手挤出去,可她才有动作,顾佑洺就像看穿了她的意图般,腰身挤进她腿间,强迫她双腿环住他腰杆,隔着西装裤,他身下硬挺的猛兽早就蓄势待发。 灯光下这一幕淫靡至极…… 余生感觉,她的人生大概永远也没有最绝望,只会一刻比上一刻更加绝望。 体力本就悬殊,她的挣扎渐渐败下阵来,眼底泪水换不来他半点怜惜,也根本难以叫他停下暴行。 “不舒服?湿成这样,余生,你心里是不是很开心?下面什么感觉,告诉我?!”他手上,动作愈发猛烈起来,“嗤……贞洁烈女一样装给谁看?叫出来……余生,你叫出来,告诉我你很爽,我就给你……” “顾佑洺,你无耻!” 他揉捏碾压着她身下最敏感的那个地方,身体本能的反应,余生控制不住,腹中一股股暖流往下涌,泥泞湿漉漉的一片,可耻极了…… 余生咬紧牙关,屈辱的眼泪断线珠子一样不断往下掉。 “哭什么?!” 顾佑洺恼火的吼一声,尤其瞧见她红肿的唇,一想到不久前她刚和另一个男人做过,能想象她欲仙欲死的模样,眼底怒火蹭蹭腾窜的更高,“你以为你哭他就会来救你?余生,我告诉你,今天谁也救不了你!” 另一只手猛地从她胸口上移,指腹用力擦拭她两瓣红唇,一下又一下。 余生唇上火辣辣疼成一片,直到溢出血来他才停手,却是一低头张口重重咬住她脖子,一阵游移的啃咬,在她皮肤上留下一片暧昧痕迹。 “疼……” 余生避让着皱眉,却怎么也避不开这阵摧残,身上男人早已被欲火烧红了眼,根本不顾她感受,只是不断虐夺。 像是噩梦一场…… 很快,顾佑洺不再满足于眼前,他暂时停手,而后解开皮带,放出裤子里蛰伏已久的硬挺,抬高了她不配合的腿,却又突然问一句,“他用哪个姿势上你的?前进还是后入?” “我和他什么也没有!” “是么……”他分明不信,唇角一点笑容讥讽至极。 噩梦难醒,余生绝望的侧过头去,“记得带套,我嫌脏!” “彼此彼此而已。”顾佑洺突然将她身子翻转过去,弯腰薄唇凑在他耳边时,身下那处坚硬直直抵住她臀部,“不过余生,你这张脸真的很扫兴……” 所以他最终选择后入,双手托起她臀部,要进去—— “碰碰碰!” 突兀响起的拍门声,白蕙在外头气急败坏的喊,“佑洺你是不是在里面?你爸车子已经到门口了,快出来!” 顾佑洺原本不想理,隔几秒,白蕙在外面命令佣人,“去拿钥匙过来!” 外头。 佣人一来一回跑得气喘吁吁,钥匙递给白蕙。 钥匙插进锁芯,白蕙还来不及转动钥匙,眼前紧闭房门已经从里头打开,门里,顾佑洺身上松垮垮披一件白色浴袍,神色阴郁。 “是不是余生那贱人勾引的你?” 白蕙试图往里看,但被顾佑洺不动声色挡住了,“他回来,你找我做什么?” “佑洺那是你爸,你给我挣点气!”白蕙气不打一处来,还要说什么,楼下又上来个佣人,说老爷已经进门了,她这才朝顾佑洺丢一句‘赶紧换身衣服下楼’,而后转身离开。 房门重新关上。 门里,凌乱大床上早已空无一人,顾佑洺眯着眼睛看床单上那一小滩暧昧液体,身侧手指无意识摩挲了下,唇角勾起的一抹弧度邪佞至极。 卫生间里哗啦啦一片水流声,他想到不久前床上那幕,想问一句,余生,你以为你还能洗的干净? ———— 这一夜,几乎没有闭眼的机会,外头已是片天光大亮。 之后,余生反锁了房门,静静看着窗外一点点亮起来,很困,但她根本不敢睡,哭过加上没有睡觉,到这会她眼睛肿的几乎睁不开。 分分秒秒都是煎熬。 ‘扣扣!’ 六点一到,余生才刚要起身,房门就被人敲响。 “余小姐,您起来了吗?”听见外头的声音不是顾佑洺,余生这才过去开门。 门外,佣人拎着精致的时装袋,“余小姐,先生吩咐我给您送的衣服。” 余生抬手接过,等她后知后觉想问一句是哪个先生时,佣人已经转身走远。 粉色…… 里里外外的粉。 余生将那衣服摊开在床上,懵逼的皱了皱眉。 她这个年纪,并且已经有了个三岁的女儿,实在没勇气穿上这一身的粉…… 不过倒是肯定了件事情。 顾佑洺厌恶粉色,喜欢冷色调,因此,这衣服绝不是他给准备的。 如果不是他,那就是…… 余生看一眼合适的内衣裤尺码,心里恶狠狠骂了声流氓变态,耳根不自觉染上层淡淡的红。 晾了一夜,她自己的外衣已经干的差不多,除了内衣半干,内裤被撕坏…… 没办法,只能穿上那人送来的内衣裤,外头穿的是自己的衣服,对着镜子稍微整理了下,下楼。 可实际即便穿着整齐,余生仍旧是狼狈的。 尤其那张脸,唇瓣眼睛都红肿不堪…… 不过她不在乎,她只想着赶紧找白蕙谈谈,然后带着女儿离开这是非之地!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点楼下餐厅出乎意料的‘热闹’…… 十二人餐桌,时家大家长时铭章坐在主位,两手边分别是时谦和白蕙,顾佑洺则坐在白蕙边上,她的突然出现,打断了桌上原本交谈的那个话题。 白蕙不满的皱了皱眉,才要开口却被另一道声音抢了先。 时铭章威严的扫一眼余生,而后看向时谦,“这就是那位能治你病的心理医生?” 时谦随后看过来,原本淡淡的一眼却在瞥见她脸上狼狈伤痕时显露几分不悦和冷沉,但最终也只是风轻云淡的应一声,“嗯。” “铭章,余生她是佑洺的妻子,我电话里和你说的佑洺给你添了孙女,就是她所生。”白蕙察言观色一阵,小女人姿态十足的放低了声音,整个人恨不得凑到时铭章怀里去说话了,“阿谦这病不是别的,所以我才说是不是不大好?” “有什么不好?”时铭章立时反驳回去,“阿谦的病时家上下几个人不晓得?女人放在他身边你不放心?他就算有把人怎样的心,那也得他下边儿那把枪提得起来!” 时铭章是个火爆脾气,最后那句话吼的大概整幢楼的人都听见了。 餐厅里霎时静悄悄一片…… 余生嘴角尴尬的抽了抽,那把枪可次次对她都提的起来,只是这话她说不出口,恰好,局促目光不期然撞上不远处时谦两道着了火的滚烫视线,她喉咙里咕咚咽了咽口水,下意识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我去看看澄澄……” “过来坐。”一直没说话的顾佑洺突然看过来。 余生闻声看过去,身侧手指猛地攥了攥又松开,心脏微微有些发沉,害怕靠近,“可是澄澄她……” “夜里是我心急弄疼了你,我抱歉。”不等她把话说完,顾佑洺已经起身,三两步到她跟前,嘴角一抹嘲讽稍瞬即逝,而后他抬手亲昵搂她入怀,暧昧凑在她耳边,却是一餐厅的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我保证下次轻点,不生气了,嗯?” “……” 余生皱眉看他,但身子已经被他手上不可拒绝的力道按坐在椅子上,他甚至亲手给她倒好牛奶切好香肠,俨然就是个模范丈夫的模样,“多吃点,你太瘦了……” 若在四年前,他这样对她,她恐怕要开心的飞起来。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 物是人非,余生比谁都清楚顾佑洺的心究竟有多狠! 桌上氛围不好,余生选择埋头吃东西,并不搭他的话,那模样落入旁人眼底倒像是因为丈夫的话而娇羞不止的小女人般…… 餐桌对面,时谦喝一口苦药般的咖啡,黑眸半敛着,谁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 早餐吃到一半,时谦接了个电话就上楼处理工作去了。 余生如同嚼蜡的熬到最后。 时铭章离席时白蕙跟着起身,“铭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咱们孙女?” “不用。”时铭章眉头微微皱了下,没什么兴趣的模样,离开前倒是交代余生,“阿谦的病尽快给他治好,到他这个年纪还没当爸的,圈子里没几个了。” 态度不一,楼上现成的孩子他不愿意看,但对时谦将来那个孩子的期待却是溢于言表…… 时铭章心里孰轻孰重由此可见! 余生恭敬的点点头,“好。” “嗯。”这次,时铭章头也没回的直接离开。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白蕙心里窝火啪一声摔了筷子,溅出来的汤汁全都落在余生身上,也正好找着个发泄对象,“没用的东西!你要是肚子争气点给时家添的是个孙子,铭章也不会是这副态度!” “……”余生抬手擦了擦脸,不卑不亢的看过去,“既然我的女儿对你无用,那请你还给我。” 碰! 余生话音刚落,迎面一只瓷碗飞过来,她连躲都来不及,脑袋已经被砸中,黏糊糊的汤汁沿着她头发淌下,白蕙抬手指着她鼻子骂,“千人骑的贱货!你是不是觉得佑洺今天和你演了演恩爱,我就不敢拿你怎样了?” 第二十二章 妈急着抱孙子,我们今晚开始加倍努力 脑袋像是被人生生撬开一样的疼,余生眼前阵阵发黑,好一会,她才抬起僵硬手臂去擦脸上的汤,只是手还没碰到脸,却被侧面伸出的一只大手抢了先—— 顾佑洺抽几张至今捏在手里,动作细致且轻柔的替余生擦掉脸上的米粒和粥汤。 余生本能想要避开他的触碰,只是才有动作,他另一只手已经圈过来,不容拒绝的将她肩膀搂住。 他究竟要做什么? 余生看着他眼底旁人角度看不到的的嫌恶,不懂餐厅就剩他妈,他还做戏给谁看。 擦完,顾佑洺手臂并未从她肩膀离开,他唇角扬起丝丝危险的弧度,忽然低头咬了咬她耳朵,“妈急着抱孙子,我们今晚开始加倍努力?” 余生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加上他的话叫她联想到半夜被他绑在床上的场景,后背猛地一阵泛寒,倏地,眼底恐惧呼之欲出。 他不会还想…… 吱—— 余生感觉有些窒息,出神时,手臂猛地被人扯住。 白蕙恶狠狠将余生从顾佑洺怀里扯出,过大的动作拉扯带的椅子在地上划出道刺耳声响,而后毫无防备的余生直接被她甩出去,“想男人想疯了你?大早上你发什么春?余生,你给我安分点,滚上楼带孩子去!” 余生踉跄退几步猛地撞上一边端着热水壶经过的佣人,佣人也没想到她会突然撞过来,手里没拿稳,装了大半壶热水的水壶径直砸在余生脚上,热水跟着倾泻出来—— 嘶! “对不起对不起,余小姐我不是故意的,呀!你脚都红了,要不要去医院……” 佣人自责的道歉没断,白蕙已经插进声来,“去什么医院?皮糙肉厚不就是淋了点热水能有什么事?再说她自己撞上来的,你道个什么歉?” 脚上疼痛钻心,余生额上疼出一层冷汗,脸色发白的喘不过气来。 “还站在那干嘛?我孙女你要是不想带,我送给别人带去!”白蕙叫骂声没断,最后意思很明显了,用女儿威胁她! 女儿的确是余生的软肋,以免再受分离之痛,只能忍了脚上的疼,咬紧牙关一瘸一拐上楼去了。 转眼间,餐厅剩顾佑洺和白蕙母子俩。 顾佑洺始终那个姿势坐在椅子上没动,此刻他视线从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上收回,抬手拿了桌上牛奶,漫不经心喝一口,才又看向白蕙,“你这是要把我老婆往死里折腾?” 白蕙只当他说了句玩笑的话,等回到座位坐下,直截了当的问他,“你准备什么时候和她离婚?” 顾佑洺饶有兴味的把玩着手里的牛奶杯,唇瓣紧抿着,不作答。 “佑洺……”白蕙有点着急,“这四年,她在外头乱搞了多少男人你知道?你这脑门子上都快长出绿草地了,妈看了着急!再说,她余生就是个杀人犯的女儿,她除了给你生了个没用的女娃娃她还做过啥?哼!你自个儿拎拎清,我可听说你爸最近和黎氏集团老总走的很近有意结亲,你大哥要娶了黎家独女,强强联手,到时候我看你拿什么和他争家产!” 白蕙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一通念叨,但半天也没见他有反应,急了,“佑洺你倒是说句话,你想急死妈是不是?” 顾佑洺突然对手里把玩的牛奶杯没了兴趣,手一丢,杯子落在桌上,他径直站起身来,“那就等他结了,我再离。” ———— 余生顶着一脑袋白米粒不好直接去见女儿,上楼后回房间洗澡换衣服。 这一来,那件粉色连衣裙倒是不得不穿…… 不得不承认,那男人眼光很好。 衣服是淡淡的粉,其实她完全能够驾驭得了,只是觉得有些变扭,但又说不上这变扭是从何而来。 余生对着浴室半身镜整理好衣服,然后迅速将脏掉的衣服洗干净晾好。 脚上的疼痛愈发难以忍受,她皱眉看了看红肿起泡的双脚脚背,手边没有烫伤药膏,只能等明天上班去医院…… ———— 不复早餐的‘热闹’,午餐时餐桌上冷清的厉害。 余生静悄悄喂女儿吃了饭,不理会一边白蕙的冷嘲热讽,餐桌上没有别人,一顿饭快结束的时候白蕙接到牌友电话,上楼换了套衣服一路骂咧咧的离开了。 等外头汽车驶离的声音传进耳朵,余生绷紧的神经才算稍稍松开了些,低头问女儿,“澄澄吃饱没有?” “还想再吃一个肉肉!” “好。”余生乐得满足她这小小摇头,夹了块肉送到她嘴边。 嘴里多一块肉,小家伙腮帮鼓起来嚼啊嚼的,还不忘关心余生,“麻麻你也次!” “好……”余生点点头,意思的吃两口饭,只是脚上疼痛愈发难忍,她实在没有胃口再吃更多…… ———— 余生发现,只要带着澄澄,她根本连别墅大门都出不了。 本来午饭后她准备去一趟药店,但女儿不愿和她分开,只是她抱着澄澄才要往外走就被拦住了,两个佣人面无表情的挡在她身前,“抱歉余小姐,白女士吩咐过,小小姐不得出主楼大门,尤其是您带的时候。” 门外,黑衣保镖许是听到动静,立即开门进来。 怀里,澄澄也感觉到氛围不对,许是昨天的事情叫她对黑衣保镖留了心理阴影,小小身子颤了颤,小脸埋进余生脖子里,“麻麻,那些坏叔叔是不是又要抓走澄澄?” “没有。”余生只能转身上楼,一边小声安抚着受惊的女儿,“门口那两个叔叔就和澄澄幼儿园门口的保安叔叔一样,他们是来保护澄澄的……” ———— 下午,趁着澄澄午睡的时间,余生回出租屋简单收拾了几套衣服过来,顺带拿了手机。 晚餐时白蕙没有回来。 九点多,余生哄睡了女儿照例被佣人赶出儿童房。 撑到现在,她一双脚早已疼得难以正常走路,只能扶着墙慢慢往楼下自己房间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上一样,短短一段路,她竟走了十多分钟。 打开房门,迎面却是一股呛鼻的烟味,余生神色一僵,下意识转身要逃。 “去哪?”顾佑洺不急不缓起身过来,他身高腿长,几步足够追上腿脚不够便利的余生,大手捏住余生手臂,扯进房间关上门。 余生脚下一阵踉跄,那一阵拉扯之后,她感觉整个身体被甩出去。 等回神,身体已经重重陷进大床,而顾佑洺欺身而来,膝盖顶住她腿心,大手钳住她下巴,“余生,你以为你还逃得掉?” “放开我!”余生一张脸刷的惨白,竭尽所能的用力挣扎。 “放开?”顾佑洺捏在她下巴上的手指收紧,力道渐渐加重,“放开你,谁来满足我妈抱孙子的愿望,嗯?” 余生感觉自己下巴像是碎开一样,疼得她几乎难以说出句完整的话来,但是一双眼睛却倔强的瞪她,没半点要妥协的意思。 她妈妈要抱孙子,找她? 余生没听过比这更讽刺的笑话! 他外头情人一堆,勾勾手指愿意为他生孩子的也一堆,哪根筋搭错了,会突然找上她? “你昨晚说我脏?”顾佑洺眯着眼睛回忆昨夜没有得手的场景,眼底一片暴风雪愈演愈烈,“那你觉得谁干净?咱们的好大哥时谦?” 余生实在不懂,为什么他对时谦的敌意会往她身上发泄? 但还是下意识解释一句,“我只是他的心理医生!” “是么?”顾佑洺对她艰难吐出的一句话分明抱着不信任的态度,上身压得更低,一张脸近在咫尺。 这个距离足够余生看清他眼底暴戾,以及那暴戾之下取代了暴风雨雪的燎原浴火,“余生,你可知道人人艳羡的时家大少从前床上最好哪一口?” “我不想知道!”余生并不觉得时谦喜欢怎样的床伴和她有关。 “怎么?怕他在你心中的美好人设从此崩塌?”顾佑洺唇角一点笑容渐渐染上嗜血的味道,残暴冷笑,“我偏要让你知道!干净的!他只喜欢干净的!能爬上他床的都是没有开过苞的,经过严格检查,他床上洁癖有多严重你知道么?只要别人碰过的,他绝对不碰!” 诡异的场景。 丈夫将妻子抵在床上,说的却是另一个男人床上的癖好!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下巴上力道渐渐消失,余生竖起一身倒刺和他对峙,“顾佑洺,如果你想和我说的就是这些,那抱歉,我没兴趣,还有,请你让开,我明天还要上班,现在得洗澡睡觉了!” “怎么会和你没关系?”顾佑洺双手撑在她耳侧,说话时顶在余生腿心的膝盖忽然邪恶的加重了力道,“就是好奇,要是我那位大哥晓得他的弟妹,是个早在四年前就被几个混混艹烂的贱货,不晓得他会不会从此对你避之不及?” “顾佑洺!”余生胸口怒火被他蹭蹭点燃,“如果你在和我比脏,大可不用白费力气,因为在你面前,我真的自愧不如!” “嗯,床上我是不挑,这些年上过多少,记不清了……是挺脏。”闻言,顾佑洺突然做起自我检讨,只是唇角一点弧度愈发诡异起来,他的大手袭上了她酥软的左胸,“不晓得被这样脏的我上一晚,你会不会更脏一点呢?余生。” 隔着衣服,胸口被他大手揉捏包裹,余生一下意识到他那话是什么意思,整个人失控的近乎崩溃,“顾佑洺,你别碰我!” 第二十三章 把我伺候舒服,给你一个名字 余生觉得,自己真的蠢到家了。 昨晚逃过一劫之后怎么还傻傻的留了下来? 也不对…… 是她没有料到顾佑洺的恶劣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他要将她推进地狱,这话绝不是平白无故的说说而已。 只是她想不通,折磨她的办法有千百种,为什么他突然就执着于这种了? 她叫他不碰,他不会真的就不碰…… 相反,动作更加直接。 连衣裙被他一把推倒胸口往上,他的折磨粗暴依旧。 身上皮肤暴露在空气里,余生下意识用手去遮,只是伸出的手却被拦住,被他单手钳制压在头顶。 余生用力挣了挣,“你放开我!” “放开?余生你几时这么天真了?逃了昨晚,我看看今晚谁还能来救你!”顾佑洺一双黑眸落在她因为挣扎而上下起伏的柔软浑圆上,“有一点不否认,我上过那么多女人,但余生……你是最快叫我起反应的那一个!所以你说,我怎么可能放开你?” 她这张脸其实很美…… 尤其灯光下,才哭过的一双眼,暗夜明珠一样,散发着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娇柔软魅,引人犯罪。 顾佑洺暗暗欣赏着她的挣扎,可惜这挣扎只会更加勾起他的欲望而已,“余生,今晚你会很惨很惨……” 他凑在她耳边一字一句的说着,末了问她,“余生,您难道不想知道我因谁而恨你,恨到找混混轮你?” 余生挣扎的动作一顿,感觉自己突然有些耳鸣,她愣愣看着顾佑洺一开一合的唇瓣,瞳孔紧缩着发颤。 因谁而恨她? 嗯,她一直都很想知道,他为什么恨她,又为什么毁她…… 心里有很多为什么,只是她还来不及问就已经被现实给打倒,如今她只关心澄澄的病,只想找出澄澄的生父,为她找到合适的配对骨髓。 其实才回国那天,她就去过那家发生一夜情的酒店,只是四年前的监控早已销毁,查无可查。 “顾佑洺,怎样都可以……”突然感觉窒息,她眼睛里一层酸涩不断膨胀,眼泪一点点从眼角滑落,嗓音有些不受控的哽咽,“陪你上床,给你羞辱,怎样都可以,只是我求你,求你告诉我我女儿的父亲究竟是谁……” “好啊!”顾佑洺脸上残暴不断不断扩散,她突然从床上起身,而后三两下抽掉皮带,西装裤拉链拉开,无比羞辱人的姿势,站在那居高临下,对着她赤裸裸露出裤子里抬头已久的坚硬猛兽,“用嘴!余生,今儿晚上你要是用嘴把我伺候舒服了,或许我会考虑赏你一个名字!” 麻木。 余生静静躺在那里,眼神渐渐空洞的厉害。 她从来不敢惦念太多,更不敢对这个男人再抱有任何的惦念,如果女儿没病,她大概会选择当一辈子鸵鸟,躲在国外不再回来。 设想过见面的场景…… 她以为会是他主动找她签署离婚协议! 可最终却是她主动回来。 走投无路,为了女儿的病,她不得不向现实妥协。 只有他…… 只有他知道她女儿的爸爸究竟是谁! 余生麻木的坐起身,而后抬头看他一眼,“顾佑洺,希望你说话算话!” “当然!”顾佑洺往前一步,身下那玩意快碰到余生的脸,“一个晚上换一个名字,找妓女还得花钱,你却是免费……余生,这笔买卖于我而言很划算。” 他极尽所能的羞辱,意思是她连妓女都不如。 余生重重吸了吸鼻子,眼底泪意朦胧,这样也好,至少不用看清他下边那玩意儿有多恶心和肮脏。 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回放,她抬手,手臂颤抖的一点点握住那滚烫的棍子…… 手掌开始,像是一点点被病毒侵蚀缠绕,令人作呕的感觉,她整个人僵硬的厉害,却不得不配合这份羞辱,强迫自己手心按在上面不离开。 “要我教你怎么动?”上方,顾佑洺太阳穴上青筋都绷紧,那只手很冷,但软……她带给他的感官刺激似乎总比别的女人要更强烈,他盯着她泛白的唇瓣,还没开始到那步,脑子里却已隐约勾勒出了那个画面来…… 余生眼泪啪嗒一下砸下来。 她的委屈和不情愿像是一记火辣耳光狠狠抽在顾佑洺脸上,男人摆很高的尊严受到挑战,抬手捏住她下巴,“余生,你搞清楚,现在是你在求我!” 余生点点头,不反驳。 的确,是她在求他…… 求他羞辱,求他践踏她的自尊,求他将她伤得更狠更透彻! 她用另一只手重重擦了擦脸上眼泪,低头,张嘴—— ‘咔擦咔擦!’ 拍照时发出的声音传进耳朵,余生下意识抬头就看见顾佑洺手里捏着手机,连按一阵拍摄键,将她这个模样拍了下来。 “顾佑洺,你一定要这样羞辱我?”余生满腔愤怒一下飙到顶点。 “很愤怒?”照片拍够顾佑洺关掉手机,“不开心的话你现在就可以走。” 余生咬牙,“你……” 只是她一句话没有说完,顾佑洺捏在手里的手机突然疯响来。 来了电话! 顾佑洺瞥一眼来电显示,不悦的皱紧眉头,顿了顿,转身接电话去了。 那玩意儿自余生掌心抽离,可温度似乎还停留在上头,恶心的感觉更是难以消散,她垂着手,低着头,一脸错乱泪痕,足可证明她此刻心情究竟有多糟糕。 “怎么会突然出问题?!”窗户边,顾佑洺暴躁低吼一声,捏着手机的手臂青筋毕露,“两百多亿的项目,快到尾声,你这时候和我说出问题了?你他妈早干嘛去了?!” “……” “动手脚?查!立刻给我去查究竟是谁!” 通话结束,一下什么兴致都没了,顾佑洺迅速整理好衣服裤子,手机塞进口袋,临出门,手已经握上房门把手,脚下步子却又顿住,回头看余生。 余生还是那个呆滞的模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死寂。 该是隔了会,顾佑洺喉咙里一声诡异的笑打破这片沉默,“余生,我是不是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四年前你所遭受的那场无妄之灾,被人轮,生下的孩子生父不明,这一切,你痛苦的根源,全都是因为我那个好大哥……时谦!” 碰! 随着他最后一个字话音落下,房门轰然关上,床边,不晓得是因为他过大的关门声,还是临走时的那几句话,余生肩膀猛地颤了颤,而后身体一点点蜷缩起来,脑袋埋进膝盖,再难忍受的大哭起来…… ——余生,你要怪就怪那个人看上了你……所以我要娶你折磨你,却又不能忍受自己碰你,只好找来别人代劳。 ——四年前你所遭受的那场无妄之灾,被人轮,生下的孩子生父不明,这一切,你痛苦的根源,全都是因为我那个好大哥……时谦! 真的……全都是因为他? ———— 夜色旖旎,坐标海城至南的高端会所朝歌。 被包场的VVIP楼层安静无比,朝歌最顶尖的服务生站满整个走廊,一个个严阵以待,全都屏气凝神注视着最里头那个包间,以便在需要的时候送上最专业的服务。 包间内,不见莺歌燕舞,只有几个男人在玩牌。 ‘扣扣!’ 这时有人敲门进来。 “燕总、祁总、纪少。”白川一路进门,挨个朝牌桌上的人打过招呼,步子最终在时谦边上站定,恭敬汇报,“时总,事情已经妥了。” “嗯。”只是时谦原本舒展的眉头反而皱了起来,他瞥一眼腕表上的时间,“十五小时四十五分钟,你现在这个办事效率,是准备回炉重造?” “……”白川额上冷汗刷刷下来,“抱歉时总,是我办事不利。” “啧,小川川你这是被我三哥嫌弃了啊?”牌桌上年纪最小的祁肆突然插话进来,“十六小时不到把顾氏耗时两年注资两百多亿的项目搞得要垮,我三哥不欣赏你我欣赏啊,怎样,要不要考虑跳槽跟我?” 这位混世魔王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白川左右得罪不了,额上冷汗刷刷留的更多,“祈总,这吃喝玩乐我也不在行啊……” 一句话引得牌桌上另两个人轰然大笑,纪梵更是直点头,“小六,白助理对你的点评很到位啊。” “嘶——”祁肆牌一丢,跳脚,“老子是那种天天吃喝玩乐的人吗?老子也是有事业的好不好?” “嗯,你有。”燕北是唯一一个点头的。 祁肆感动的一阵假哭,“二哥,还是你好!” 牌差不多是打不下去了,燕北也丢了牌,挑眉,“你们忘了,我们小六上星期才为了泡一女明星收购了一家影视公司?” “哦,对对对!”纪梵点点头,“咱们六少还因为这伟大事业被他老子赶出了门!” 一来二去,祁肆才明白自己被编排了,怒,“宝宝隔壁泡妞去,不和你们玩了!” 人一走,包间里才重新安静下来。 燕北懒洋洋靠在椅子上,隔了会,才抬头看向时谦,“阿谦,顾氏那边,你这次……玩儿真的?” “不至于。”时谦垂着眸,神色很淡,“小打小闹,正常商业竞争而已。” 闻言,燕北没所谓的耸耸肩,不反驳。 但商场上走的都明白,顾氏那个由顾佑洺一手主导两百多亿的项目几乎押注了全部,顾氏又是家族企业,一旦那个项目垮了,怕是流着时家血液的顾佑洺在那就彻底呆不下去了! 第二十四章 看别人偷情哪有自己偷情刺激? 时谦这一出手分明直捏对方七寸,敌意满满溢于言表。 在座的都是明白人,自然一眼看出其中门道,只是…… 纪梵有些不解,“三哥,你和顾佑洺这些年也算和平共处,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来动他了?” 这一问勾出时谦喉咙里意味不明的一声浅笑。 他嘴角一根不久前点燃的香烟只剩小半截,吞云吐雾间一双黑眸微微眯起,好一会才漫不经心抬头看向问话的人,“大概是他有老婆而我没有,嫉妒之情无处发泄?” 纪梵:“……” ———— 快十一点,余生却没半点睡意。 头疼,脚背也疼,伤口没有及时处理,烫出的水泡走路时被鞋子挤破,脚背皮肤红肿近乎溃烂,模样十分恐怖。 可最疼最难受还是心口…… 这个地方令她窒息,任何时候都感觉有双大手在她喉咙上收紧,若不是女儿被扣在这,这狼窝,她怕是半秒钟也呆不下去。 她想,她必须找白蕙好好谈谈! 余生脑子一热,直接掀开被子下床,不久前白蕙才从外头回来,时铭章不在,应该很适合谈话。 她必须带走澄澄,哪怕将澄澄不是顾佑洺女儿的事情告诉她…… 房间出来,直接上楼。 只是靠近楼上白蕙房间,余生才察觉有些不对。 那房间房门没有完全关好,因此并不隔音,女人快要压制不住的低吟声,还有男人粗鄙狂野的喘息叫骂声。 淫秽不堪的词句从门里传出,余生脚下步子一顿,尴尬的进退两难。 时铭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竟没有听到半点动静? “哦……用力……啊啊啊,我快、我快到了……” 白蕙亢奋的嗓音传进余生耳朵,她实在没有听人墙角的癖好,尴尬的扶着墙转身就走,但她才走两步,步子却又猛地顿住。 “艹!没想到你平日里的端庄都他妈装的,床上这么骚!干死你!” 不是时铭章的声音! 余生起初怀疑自己听错,一颗心几乎吊到了嗓子眼,紧张的咽了口口水,放轻脚步又往门口靠了靠,仔细识别。 “骚浪的贱货,这大宅里几个男人上过你?老子不是第一个吧?”说着,男人重重一巴掌不晓得拍在白蕙什么部位,脆响。 里头碰撞的声音不断,白蕙上气不接下去的回,“老李……第、你是第一个!时铭章他、他欺人太甚,不然我也、我也不会……” “那老子岂不是赚到了?!” 老李? 余生有些印象,是这大宅里的花匠! 这么说白蕙是在……偷情? 狗改不了吃屎,白蕙这也算是本性不改! 先是婚内出轨偷情自己的姐夫生下顾佑洺,现在又…… 余生手心出了一层薄汗,紧张和兴奋夹杂。 原本这事情和余生无关,她也不想多管,只是现在白蕙扣着澄澄不放,那她是不是也可以用这个事情反过来威胁她放了澄澄? 机不可失,她必须带着澄澄离开这里! 这么想着她屏息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预备录音留下证据,否则到时候空口无凭,白蕙一定死不承认。 低头迅速解锁手机,刚要找出录音功能,突然—— ‘叮咚!’ “谁?!” 手机来消息的声音惊动了门里激烈偷情的男女,男人粗哑的嗓音吼一声,脚步声朝房门这边过来。 眼看要被发现,余生慌乱将手机塞进口袋,只是这里离楼梯有一段距离,她脚又疼,根本不可能在男人出来前逃离! 余生慌的一颗心快从喉咙口跳出来,要是叫白蕙知道她发现了她偷情的事情,还不晓得又会怎样折磨她…… 她连杀人灭口这几个字都想到了,倏地,肩膀陡然一重,空气里像是凭空冒出汹涌漩涡般,猛地将她吸进另一边犹如黑洞般的房门里。 这道门悄无声息关上的同时,那边卧室门打开,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看一眼四下无人的走廊,“奇怪,我明明听见声音了……” 白蕙身上裹着条毯子,也探头看了看,而后欲求不满的将男人拉回门里,这次不留缝隙的将门直接关上,“八成是哪个不懂事的小女佣,放心,借她们一百个胆子,这事情也没人敢说出去!” “那就好……”老李点点头,而后碰一声将白蕙抵在墙上,直接将她一只腿抬起来,重新沉身进去,“事情你处理好,我可不上惹上什么麻烦,我听说时铭章眼里出了名的容不得任何沙子……” 白蕙抱着男人肩膀,敷衍的点了点头,心里却是阵苦涩排山倒海而来,若时铭章真的会在乎,她倒不介意叫他知道这个事情。 可惜他心始终在另一个人身上,这些年全是她在自作多情! ———— 另一边。 没开灯的房间,夜盲症的原因,余生连个模糊轮廓也看不见,只知道自己被人扯进这房间,抵在墙上捂住嘴巴。 呼吸很乱…… 一颗心碰碰碰,紊乱久久难以平复。 “看别人偷情哪有自己偷情来的刺激?不如……”事实上,黑暗中,即便看不见,余生也还是能够凭借着男人身上凛冽气息分辨出他是谁来,很奇怪的感觉,何况他一开口更加印证她的猜测,他说话时更是故意在她耳边吹一口气,黑暗中带的她冷不防一阵颤栗。 “时谦!”几乎是他那个意有所指的‘不如’才刚落下,她就愤怒吼出声来,而后一把推开和她身体紧贴的人,“你知不知道你坏了我的好事?” 本来她就可以带着澄澄离开了…… 现在不但没有录到音,还差点被发现! “现实版农夫与蛇?”时谦也不生气,他对这房间构造熟悉,索性退两步,单腿微曲着慵懒靠上矮柜,而后,他指间咔嚓一声微弱响声,打火机幽蓝色火苗燃起,他低头点烟时,脸部轮廓在幽暗光线中若隐若现,但不够看清,火苗已经从他指间消失,剩下个橘红色的光点,被他叼在嘴边。 鼻子里飘进香烟味,余生下意识皱了皱眉,而后只能凭借那点橘色识别他的方向,手臂下意识的一阵摸索,但是除了冰冷墙壁还是冰冷墙壁,找不着房门,也摸不到房间开关在什么地方。 她心底有些慌了…… 什么农夫与蛇? 她倒不晓得他的人设什么时候成善良农夫了? “是!谢谢你救我没被发现。”余生语气不好,尤其在之前听了顾佑洺告诉她的那件事之后,“可就算被发现又怎样?顶多撕破脸,手机在我手上,趁乱我可以拍下他们偷情的照片,白蕙贪恋你们时家的荣华富贵,照片会成为很好的威胁,至少我将澄澄带走是足够了!” 她其实觉得,今晚情况,怎样都于她有利。 “是么。”黑暗里,时谦听完她的设想,不置可否的吐两个字,抬手捏住香烟垂在身侧,等她下文。 余生有些生气,“时谦,你开灯!” 他半点没有开灯的意思,感觉到她今晚格外的敌意满满,“你对我似乎很不满?” 何止不满? 余生直接沉默以对,回身,更大范围的在墙上摸索起来。 她记得进门没走几步,应该就在门边,肯定会有开关! 慌乱中,她脚下不知绊到什么,脚背伤口受到撞击,霎时间疼痛加剧,直叫她倒吸一口冷气,弯下腰去…… 额上一层冷汗直冒。 倒霉到这个程度,余生也是无力吐槽。 果然碰见这个男人就不会有好事! 这样想着,她没忍住的翻一个白眼,差点没直接骂出句脏话来。 那只脚简直废了一样,她蹲在地上想起身也是有心无力,但是突然间刺眼光线倾泻而下,黑暗瞬间被驱散了个干净…… 其实正常人的视线,借着外头月光,是能看清人的具体轮廓。 黑暗中,时谦看着她慌乱的摸索里开关方向越来越远,也不提醒,直到她倒吸一口冷气蹲下身,好一会没起来,他才察觉有些不对,伸手开了位于他身后的开关。 果然,她蹲在地上捂着脚,苍白小脸上一片冷汗涔涔,应该是受了伤! “撞到了脚?” 余生先是听见他的声音,而后才渐渐适应突如其来的明亮光线,人已经到了跟前,视线落在她脚上,本能的否认,“我没……” 这人霸道,压根不等她把一句话说完,长臂突然将她圈住。 公主抱…… 余生双脚离地时才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反感的皱了皱眉,下意识推拒这个怀抱,“你放我下来!” 时谦脚下步子已经跨开,闻言凉凉瞥她一眼,透着警告。 不过他确实将她放下,等余生回神时已经坐在柔软大床,而他单膝点地在她面前蹲下,要给她拖鞋,查看脚上伤情。 “我没事!”余生下意识躲开他的触碰,“只是不小心撞了下,已经不疼了。” 说着她看一眼房间布局,预备起身离开。 但到底没能躲开他的大手,脚踝被他握住,不悦于她接二连三的抗拒,他抬头眉头紧紧蹙起,“非得找根绳子把你绑床上,才能安分?” “……” 余生嘴角微微抽了下,来不及再次开口,脚上鞋子已经被他脱掉。 一时间,脚背溃烂的伤口暴露在空气里,加上刚刚那一撞,余生感觉脚背明显比她那会查看时肿的更严重了。 她自己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尤其对上男人光火的眼神后,她更是心虚的干咳一声,默默别过头去…… 第二十五章 算算,你差不多是排卵期? 很诡异…… 这种心虚的感觉类似于小时候做坏事被老师抓包。 可是见鬼! 他算哪门子的师长? 余生没穿袜子,他的大手托着她的脚底,这个姿势多少让她有些不自在,没忍住的干咳一声,预备将脚收回鞋子里,“我明天去医院上点药就好了……” “谁弄的?” 脚上被他捏住的力道忽然加重,四目而对,余生分明瞧见他眼底有抹戾气一闪而逝,不受控的咽了咽口水然后结巴起来,“就、就是刚刚不小心撞、撞了一下……” “不小心撞了一下?”时谦喉咙里冷冷一声讥笑溢出,分明不信,“余医生这是在讽刺我家的家具都是杀人凶器?” “……”她有这么说过? 余生不晓得他哪里领会出的这层意思,只是对上他眼底咄咄逼人,莫名一阵烦躁,“时先生,我脚是怎样受伤,似乎和你没有关系!” “我的心理医生在我家里受了伤,你觉得和我没关?” “时先生,我并不是因为你才住在这。”余生不喜欢他这句话字里行间透露的霸道,有种错觉,好似她是他的所有物般,可她住下的原因明明是女儿,而不是他! 闻言,男人唇角缓缓勾了下,“没有我,你的确住不下来。” 这是事实,余生晓得。 他帮她见到女儿,余生对他的确心存感激。 可…… 从她晚上从顾佑洺口中得知,自己四年前所遭受那场无妄之灾是因他而起之后,她对他的感激早已荡然无存! 剩下的是排斥。 他的一切,她全都承受不起! 最关键,他对她的好分明另有所图…… “时先生,你带我进来不假,可我也为此付出了要替你看病的代价,不是么?”明明是银货两讫的交易,她不想自己变成亏欠方。 他却只当没有听见,不答反问,“是烫伤?” “……” 顿了顿,他又问,“我送你去医院还是叫医生来家里?” “……” 没在一个话题,交流没法继续。 余生几次试图从他手中挣脱,但最终均以失败告终。 恼了,“你不是有洁癖么?松手!” “他告诉你的?”时谦捏在她脚上的力道突然松开了,神色不明的抬头看她。 余生被他看得莫名有些心慌,不想再在这房间多留,脚落地飞快穿好鞋子,起身预备直接走人。 只是几乎她起身的同时,身前男人也跟着起来。 他只是小小前进一步,面对面,余生下意识想躲的往后仰,可身后是大床,退无可退,碰一声重新跌进大床,再想起身已经晚了,他倾身过来双手趁势撑在她身体两侧,完好的将她退路和去路都堵死。 余生双手撑在身后,半倒在床上,呼吸相闻的距离,怒气却蹭蹭上来,“时先生,你自重!” 这句提醒,她说烂了,可他又有哪次是真自重? 眼前依旧! 这样近的距离,余生不得不迎上那双深不可测的幽邃黑眸,心慌的厉害,有种缺氧的感觉,胸腔间一片一阵难熬过一阵的窒息感。 “昨晚,他还告诉过你什么?”好一会,才听见他的声音。 那双眼睛很可怕,像是能洞悉人心…… 余生和顾佑洺结婚四年,明明夫妻间一两句话就能说出的事情,可他却能清晰说出是昨晚,好似当时他就在旁边。 很可怕。 可是转念一想,不奇怪…… 她和顾佑洺的婚姻结合从一开始就是场闹剧,婚后顾佑洺拈花惹草,而她一怒之下远走国外,是全海城都知道的事情,他们的确没有时间也没机会像普通夫妻那样闲话家常! “那是我和他的事情!”余生倔强和他对峙,“我和我老公说过什么,似乎没有一一向你交代的必要吧?” “老公?”他勾唇,似乎觉得这个称谓有些可笑。 “时谦!”余生心头愤怒膨胀,“你不觉得你现在的举动很不合适么?” “合适不合适谁鉴定?”一上一下,暧昧到不行,他半点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下半身反而压得更低,眼底危险大盛,“昨晚,他都碰了你什么地方?” 从说什么到做什么,余生不懂,他究竟有何立场问她这些。 作为患者,他没有插手医生私生活的权力,作为大哥,他更应该避嫌才是! 可这个人…… 避嫌两个字怎么写几笔几画他大概连概念都没有! 生来呼风唤雨惯了,所以霸道到这个程度? 余生心头愤懑,却不知如何回击,这人根本油盐不进,强烈占有欲写在眼底,明晃晃赤裸裸的不达目的不罢休。 “嗯?”等了会不见她回答,他喉咙里溢出个催促的音节,性感且黯哑。 余生快被他逼疯,“时谦,你究竟想干嘛?” “你说呢?”他不答反问,一个眼神露骨,意思明显到不行。 嗯,她是知道! 可也正是因为知道才觉得不可思议,“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是在当小三?” 她已婚,虽然婚姻不幸,可毕竟婚没有离,若他执意硬闯,深究起来,就是名副其实的第三者! 小三…… 他大概是被这个词语逗乐,一时间唇角弧度更深,“那你觉得我有没有本事顺利上位?” “……”余生一阵词穷,直接扑街。 “我听说女小三必备技能生米煮成熟饭,色诱,再豁出去怀个孕,差不多就能上位成功。”他自顾自的,像是觉得这个话题有趣极了,一副要和余生探究到底的架势,“换言之,我是不是得先让你怀个孕?” 嗯! 他的确是让她‘怀了’! 四年前,可不就是因为他,她才会生出个至今连生父是谁都不知道的孩子?! 都是他! 都是因为他顾佑洺才会那样对她! 从知道这个事情开始,余生就无法再淡定了。 昨夜和今晚,若不是因为他,她又怎会遭受顾佑洺那通羞辱? “时谦,你离我远点!” 她气到咬牙切齿,他却挑眉一派惬意慵懒,“算算,你差不多是排卵期?” ‘啪!’ 空气里,肉碰肉的脆响声乍然想起,几乎是他最后那个字话音刚落,脸上就多出来五条鲜红的手指印,视线中,她整个人都在抖,眼底愤怒明晃晃挂着,也有慌乱和恐惧交杂,但很快她眼底被凶猛水汽冲刷,一发不可收拾…… 一耳光打在他脸上,他还没哭,她倒抢了先! 时谦一下黑了脸,活了三十年,这女人还是第一个敢赏他耳光的人! 有种狠狠撕了她的冲动,想沉下身去狠狠欺负,可…… 她脸上交错泪痕像是一记闷拳砸在他胸口,胸腔间萌芽的情绪是什么,难以定义,但很肯定,情绪的确是被她的眼泪给左右! “哭什么?”他胸口一片烦闷脱口而出,语气不善。 余生始终隐忍不发,可这种隐忍像是债台高筑的赌徒,承受之重超过极限,债台塌陷,越哭越伤心,眼泪根本不受控。 肩膀上重担压着,她快喘不过气…… 她的委屈,遭过的罪,不公平的命运,这些又有谁能买单? “别哭了……”男人语气软下来,抬手一点点擦她脸上眼泪。 余生小声抽泣着,那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起先是真一门心思的哭,好一会才注意到脸上擦眼泪那只手…… 他动作很轻,也很有耐心。 一点点擦着,才擦干净她眼泪又掉,他再擦,如此反复。 这氛围很是微妙…… 分明亲昵的过了头! 像是耐心对待妻子的温柔丈夫…… 这想法冒出时,余生心头狠狠一惊,回过神来,有些失措的将上方的人一把推开,时谦没有防备,被她一推倒真起开,而她趁着这个空隙,忍着脚背钻心刺骨的疼,跌跌撞撞的用最快速度一路头也不回的直接逃走。 身后,时谦皱眉看着她背影消失在门口,慌乱脚步声远离,他这才低下头去,手心潮湿全是她的眼泪,没干,像是怎么也干不了了一样…… 好一会,他从口袋拿出手机,拨号,而后起身。 电话接通时他恰好在窗户边站定,入眼这时家大宅庭院深深景色极美,只是他感兴趣的并不是景,而是…… “时先生。”电话那头,白川静静等候他的指令。 安静。 冗长沉默,白川几乎以为这只是个误拨的电话,隔了会,试探的问,“时先生?您在么?” “嗯。” 这次男人嗓音淡淡回以简单音节。 白川表示明了,然后静静等着。 电话这头,男人好似突然看腻了窗外景色,转身,半点没有留恋的拉上窗帘,而后往房门方向走去,快到门口时,他才开口吩咐,“拖住顾佑洺,碍眼。” 他大多时候寡言,心情不佳时尤其。 几个字的吩咐,事情和理由都交代了,但具体要拖多久他没说,白川也不多问,他表示明了时,电话已经挂断。 ———— 夜里噩梦没有散过,零零碎碎全是四年前的画面,昏暗灯光,酒店大床,重叠人影,最后是才洗过澡的顾佑洺从卫生间走出来,面无表情的对她说:“余生,嫁给我。” 惊醒…… 余生猛地坐起身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身上睡衣早已被汗水打得湿透。 脑袋很晕,喉咙里像是有团火在烧,一夜过来,脚上疼痛没有丝毫好转,浑身都不舒服,只是看一眼时间,上班快要迟到,一想到三百块的全勤,不得不拖着头重脚轻的身体起床洗漱。 第二十六章 帅蜀黍,你把我的臭臭都压下来啦! 起来后,症状越来越严重,额头很烫,但又觉得冷,发烧的典型症状。 洗漱时差点没直接晕死在卫生间里,余生看一眼温度计上的数字,怀疑是脚上伤口感染引起的发烧。 这时候只想尽快去医院,只是刚从楼上下来,白蕙阴阳怪气的嗓音已经传了过来。 “哼,这都七点半了才下楼,还真把自己当少奶奶搁这享福来了?怎么着,再过两天,是不是还得我这个当婆婆的上楼请,你才肯起床?” 不是一直想和她撇清关系?她这会倒有自称起婆婆来了…… 余生一个头两个大,晕乎乎感觉自己踩在云上,实在没力气和她吵架,也只当没听见,脚下步子没停的直接往外走。 “余生,你给我站住!”被忽视,白蕙嗓音一下尖锐起来。 余生还是当没听到,继续走。 只是没走几步,去路就被拦住。 “余生,今儿我不好好教教你,我看你是不晓得尊敬长辈几个字怎么写!”余生皱眉抬头,就看见白蕙微微有些发福的身子挡在跟前,并且顺手一个耳光就要甩过来,“扫把星!就是因为你回来,佑洺公司才出了问题!” 白蕙看她不爽不是一两天的事情,那记耳光用了狠力,掌风呼啸而来。 但最终却没能落在余生脸上…… 没道理对她一再容忍! 余生当时心里是这个想法,加上又防备着她,所以才能抬手精准扣住白蕙手腕,只想尽快了事走人,于是压低声音警告,“白女士,如果你不想我当着这么多佣人的面将你昨晚做过的丑事抖出来,就给我让开!” “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昨晚?”白蕙心里有鬼,想起昨晚场景不免心惊,门外偷听的竟然是她?! 余生实在难受,懒得和她周旋,“我指的是什么你心里再清楚不过!” “……”白蕙气得抓狂,“好啊余生,你敢威胁我?” “你要心里没鬼,大可无视我的威胁。” “你……” 余生这会难受的多一个字也不想说,否则必定趁机好好和她谈谈带走女儿的事情,耐心尽失,厌恶的甩开捏在手里的手腕,这一阵,像是用光她身体里所剩不多的力气,出门时她脚下步子有些打晃,走的急了,刚要下台阶,却是眼前一黑,直接栽倒下去…… 时家大宅主楼门前台阶二十多级,天旋地转,不知怎么她心里竟有一丝轻松,是不是终于可以解脱了? 可是……她的澄澄怎么办? “啊!” 人滚下去,还是不远处一个佣人尖叫一声,白蕙才回过神来,“叫什么叫?不想在这做了是不是?” 佣人吓得立刻噤声,但想了想又说,“那我去叫救护车……” “回来!”白蕙皱眉喝止,视线落在台阶下一动不动的人身上,吩咐那位佣人,“你去看看人死了没有,要死了直接叫灵车。” 佣人眼神怪异看她一眼,但不敢多言,下去查看。 过了会,小心翼翼的汇报,“还活着,是不是可以叫救护车了?” “哼!”白蕙冷哼一声,对这答案不喜,余生晓得了她的秘密,她自然是要采取必要措施。 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比死人更安全的了! 这么想着白蕙直接冷脸直接吩咐,“没那么娇贵,用不着救护车,昏过去而已,等她睡够自然会醒,来俩人将她抬走,丢进阁楼!” 佣人有些迟疑,“这……” “怎么,我说话已经不管用了是么?”白蕙声调拔高,“你们一个个都给我看清楚谁才是这家里的女主人!今天的事情都给我烂在心里,谁要乱嚼舌根被我逮到,哼!不把你们往死里整我就不姓白!老李呢?叫他来我房间找我一趟!” ———— 下午两点。 Time大厦顶楼总裁办公室。 “时总,联系过医院那边,余医生今天没有上班。”白川捏着刚打完电话的手机进来汇报。 闻言,办公桌前男人视线从文件夹上抬起,想到昨晚她的身体状况,皱眉,“请假?” “好像不是,医院那边说没有接到任何请假电话,余医生是旷工。”察言观色,之后要说的白川有些犹豫,“另外……” 见状,时谦眉心褶皱更深,“说。” “是这样的,查到余医生早上订了一张十一点飞C城的航班。” C城? 她去找顾佑洺了! 啪—— 白川眼睁睁看着时谦手里那支钢笔断成两截,黑色墨水混着血液滴落在文件夹上,触目惊心,“时总,您的手……” 当事人却像是半点未觉疼痛般,抬手将断掉的钢笔丢进垃圾桶,之后表情反而变得很淡,叫人看不清他究竟在想什么。 ———— 晚上十一点。 黑色宾利在豪华庄园别墅前缓缓停下,即便司机已经将停车的速度放到最慢,车后座正闭目养神的人还是一下睁开双眼。 喝了酒的缘故,那双常年如一日薄凉深不可测的黑眸此刻多了些大雾迷茫的味道,反应迟缓看一眼窗外,眉头紧紧的皱,“怎么来这?” 司机被问一个措手不及,“您这些天都来这边,我以为……” 驾驶座上,声音越来越小,到后头直接断在喉咙里。 一时间,车里氛围压抑至极。 就在司机以为自己这份工作不保时,后座,时谦突然抬手按了按刺疼的眉心,而后不发一言的径直开门下车。 车里,司机松一口气,目送他身影消失在高高台阶之上,这才重新发动车子。 这个点,别墅内安静的针尖落地可闻。 一路进门,酒气散了不少,经过二楼,他看一眼漆黑幽深的走廊,无端一阵烦躁袭上心头,脚下步子加快,上了三楼。 冲过冷水澡,头更疼了。 卫生间出来,他面色阴翳的将擦头发毛巾丢在一边,没心思再管还在滴水的头发,走两步,任由疲累不堪的身子躺进身后柔软大床。 几乎是才躺下就察觉到一些异样—— “呀!”被窝里也不知什么突兀传出一声怪叫。 时谦瞬间睡意全无皱眉起身看着自己刚刚躺过的地方。 被子里有一小团‘东西’扭啊扭的,好半天先是挣扎出一双肥嘟嘟的嫩白脚丫子,蹬啊蹬的,露出歪七扭八的连体衣,最后‘嚯’一声动作自带音效的挣扎出疯子一样的小脑袋。 整个就是一长头发小女鬼! 活到这个年纪,被子里隔三差五冒出女人什么的,时谦早已习以为常,今儿倒是新鲜,冒出一肉团。 小肉团本尊非常不修边幅,此刻却又故作深沉呼出一口被子里闷久了的粗气,连体衣里挣扎出白嫩嫩的小爪子,巴拉拉一通胡乱撩开挡视线的长发,才算露脸成功。 床边,随着小肉团将头发撩开,时谦一双黑眸缓慢眯起,几乎第一时间就因为澄澄这张人畜无害的精致小脸联想到另一个人的名字。 ——余生! 忙着见男人,女儿就可以不管了是么? 他正要开口,小肉团却更快一步呼啦啦站起身,因为用力过猛加上大床弹力太好,小小身子上下晃了几下险些摔倒,显得十分滑稽。 带湿气的扑闪大眼睛眨巴两下,这会双手捂着屁股在强装镇定,“帅蜀黍,你把我的臭臭都压下来啦!” “……”洁癖协会资深会员的某人额上霎时一片隐忍的青筋毕露。 他愣在当场,小肉团眼珠子却轱辘转悠两下,鬼灵精,“帅蜀黍,这时候你的正确做法是来个绅士的公主抱送我去卫生间哦!” “……” 公主抱……没有! 已经接近暴走边缘的某人是拎着小肉团衣领直接丢进卫生间。 两分钟后。 “帅蜀黍,你不能因为自己帅就洋洋自得哦!你这么粗鲁,看样子就知道一定还没娶到老婆!”顿了顿,澄澄小盆友一脸严肃要求,“你把眼睛闭上再帮我脱裤子!” 她的连体衣实在太复杂啦,需要有人帮忙才能搞定。 见他不动,小丫头片子直接扯着嗓子催促,“帅叔叔,你再不闭眼睛我就又要拉在裤子里啦!” “……” 十分钟后。 卫生间里,小肉团小脸红扑扑坐在马桶上扭啊扭的,“帅蜀黍,你刚刚碰到人家屁屁,我们这个是不是叫肌肤之亲?那你要对人家负责哟~~” “……” 卫生间外,时谦换床单的动作一顿,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肌肤之亲? 那女人往常就是给灌输这种思想,来毒害自己女儿的? 他脸色才刚缓和一些,卫生间里又传来小肉团的叫声,“未来夫君,你来,人家还没学会自己擦屁屁!” “……”时谦发誓,如果能下得去手,他一定毫不犹豫将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从窗户直接丢出去! 半个多小时,才伺候着小丫头片子拉完屎,即便窗户大开,味道也早已散了干净,时谦仍旧感觉这房间不太……呆的下去。 他向来不大喜欢小孩子这种生物,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完全可以叫佣人进来解决,可也奇怪,等凝了神再来想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竟然已经做完了佣人该做的一切。 大概疯了…… 到这个地步,时谦没什么脾气的皱了皱眉,冷脸赶人,“你房间在哪?自己回去。” 闻言,澄澄裹在浴巾里的小小身子可怜的颤了颤,眼睛一下通红,哭了,“呜,坏奶奶的车车带着麻麻去找粑粑了,呜……你也不喜欢澄澄,他们会打死澄澄的,呜……” 第二十七章 求你不要…… 悲从中来,小丫头一下不能自已,“呜,我会背号、号码,蜀黍你帮我打电话给麻麻好不好?澄澄以后会乖,不会再、再把牛奶倒掉,呜……澄澄要麻麻回来……” 这是第二个…… 大概是遗传? 怎么这小丫头哭起来和昨夜他弄哭的大的一样,乱他心神,叫他不舍…… 见鬼! 时谦烦闷的按了按太阳穴,却是不自觉蹲下身子,伸手指腹轻轻擦拭小丫头哭花的脸颊,刚要安抚却又猛地意识到什么,“余生……就是你妈妈是坐你奶奶的车离开这的?” 这本没什么。 儿媳用一下婆婆车子和司机,很正常。 可时谦还是觉得不对! 很不对! 床边上,小丫头抽抽噎噎好半天才把一句话说的完整,“麻、麻麻坐轮椅,呜……澄澄喊她也不理……” 果然! 时谦眼底闪过一片刺骨寒意,起身时顺手将小丫头塞进被里,嗓音略微有些僵硬,“先睡,等醒来,妈妈就回来了。” 他是不善和小孩沟通,此刻却莫名将声音放得很轻,极尽所能的试图安抚。 “嗯!”澄澄哭声一怔,乖巧的点了点头安心的闭上眼睛。 替她捻好被角,转身时,时谦脸上柔和瞬间散了干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风雨欲来的阴翳沉戾。 白蕙……她始终不够安分! ———— 十一点半,月亮被厚重云层覆盖,剩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夜,更安静了。 郊区,墙上写着大大‘拆’字的废弃平房内。 可能是阳光终日晒不到的缘故,昏迷间,余生只感觉鼻子里一股潮湿发霉的腐烂气息环绕。 远处窸窸窣窣一阵响,似乎有人进来。 “大哥,我们真要这么做吗?时太太那边要是知道了,咱们会不会吃不了兜着走?”小跟班打着手电,看一眼地上躺着一动不动的余生,压低了声音问边上的人。 “呸!什么时太太?倒贴上门人家都没娶她的老女人,有什么好怕?”男人一脸不屑,一双眼色迷心窍的盯着电筒照亮的地方,没忍住的咽了咽口水,“再说,那边是叫我们把人弄死,你看这小娘们要姿色有姿色,要身段又有身段的,你我哥俩今晚好好爽爽,老子全都打点好了,天一亮花姐那边来提人,爽了又能发笔小财,你要不乐意就滚!” “乐意乐意,我当然乐意……” “那还不好好提着电筒,先给老子照着,老子上完换你!” 小跟班点头哈腰,立马将手电筒直直对准余生那个方向,“大哥,你慢慢来,我不急,不急的……” “艹!你怀疑老子战斗力是不是?”说着男人从口袋里掏出粒药片塞进嘴里,药效强劲没一会就兴奋的红了眼,“老子干不死她!” 小跟班没敢再说什么,只是想想那药的威力,不免为地上有些瘦弱的女人捏一把冷汗,但很快这点同情就算了干净,心痒难耐,胯间拿出有些胀人,他也有些迫不及待了。 好吵…… 余生起初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只是那声音却越来越大,最关键是……有什么在她身上摸来摸去! 浑身疼得厉害,脑袋尤其,眼皮像是千斤重。 余生意识有些模糊,眼帘微微掀开,模模糊糊看清楚骑在自己身上动手动脚的男人,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被人…… 怎么会这样? 她那会明明是在时家大宅…… “放开我……” 没力气,她的挣扎也根本就不抵用,三两下便被化解干净。 “哟,这妞醒了!”见她抵抗男人更兴奋了,猴急的加快了手里动作,直接抽出皮带将余生双手绑到身后,用力扎紧,“不瞒你说有人要你死,要不是老子心软你这会早命丧黄泉了,这么算老子也是你半个救命恩人,配合点,让老子好好爽爽,就算你报了这救命的恩!” 扑面而来的口臭味叫余生喘不过气来,脑袋歪到一边,这才没被身上男人的口臭熏的再次晕死过去。 救命之恩? 他好意思说! 四下黑的厉害,唯一光源是从不远处的手电中发出,余生双手被绑,加上浑身不舒服的使不上劲,心口一阵绝望,快哭出来,“你放开我!” 刺啦—— 回应她的是布帛碎裂的声音,倏地凉飕飕一片的胸口被只粗糙大手裹住,男人喉咙里混乱的低喘声加重,丧心病狂的低头就是一阵啃咬,嘴上用了很大力气,见了血。 那阵疼痛反而叫余生清醒很多,脑袋里的痛被胸口那处取代,想起晕死前的场景结合这个男人刚刚说的话,那么…… 是白蕙要她死?! 就因为她知道了她偷情的秘密,所以要她死? 丧心病狂! 但她更狠自己莽撞,低估了白蕙的恶毒,才叫自己陷入这般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绝望境地…… 理清楚前因后果,余生极力说服自己保持冷静,这种情况指望不了外头的人来,只能自救,“你们要钱是不是?我老公是顾佑洺,顾氏总裁,他有很多钱,只要你们放了我,要多少他都会给你们!” 事实上,这话她说的很没底气。 她这会遭遇的,顾佑洺大概不会在乎…… 毕竟四年前,他就曾亲手用和眼前一样的方式毁过她一次! 只是别无他法,她不晓得除此之外,自己还能怎么脱身。 “顾佑洺了不起?”余生不提这个名字还好,一提这个名字,身上男人神色突然狰狞起来。 啪—— 男人甩手一记耳光直接落在余生脸上,而后直接掐住她脖子,“要不是顾佑洺那群黑心商人,老子怎么会落得这副田地?既然你是他老婆,顾佑洺脑袋上那顶绿帽子老子给他戴定了,等上完,老子还要把他老婆被人上的艳照寄去各家媒体,他顾佑洺这辈子都别想再抬得起头来!” 那记耳光狠辣,余生耳朵里一阵耳鸣,难受的几乎想吐。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脏…… 无论四年前还是四年后,命运对她的捉弄从来不曾间断,从前再困难她都一一挺过来了,可这次…… 她好累,快撑不住了…… 断断续续听见男人说了什么,心头绝望更深,加上喉咙被他掐着,呼吸受阻,胸腔间氧气急剧减少,眼前阵阵发黑。 她不想死,为了澄澄必须好好活着! “老大,这娘们好像不行了,你快松手!”眼见情况失控,边上打手电筒的小跟班忍不住上前阻止,但却不是为了放过余生,“这要死了上起来就没劲了!” 陷入疯狂的男人这才如梦初醒般松手。 余生一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突然被拽回来,大口呼吸,紊乱起伏的胸口勾起的却是身上男人更深的兽欲,这次更是直奔主题,布满老茧的大手从她裙底钻进,一把拽住她内裤直接用力往下扯。 “不要!” 余生绝望的摇摇头,眼泪从眼角滑落,所有力气集中在腿上,大腿用力闭合,试图阻止男人动作,“求你不要……” 不久前,男人吃了药,这会一肚子火等着发泄,哪里听得进余生的求饶? 黑暗里又是一阵刺啦响声,这声音像是一把凌迟余生神经的刀子,一点点击溃她的坚强,将她拖拽进暗无天日的绝望深渊当中。 有没有人…… 无论是谁,能不能救一救她? “不要……” 她不断摇头,嘴里机械重复这个词语,心理恐惧绝望交杂,其实很明白,根本没有人会救她…… 四年前是这样,四年后还是这样。 只不过当时有从卫生间走出的顾佑洺,那是一切肮脏被遮掩,她爱他,满心庆幸,等到的还有他叫她嫁他…… 无名指上那枚钻戒她戴了整整四年,心心念念等着,总觉得只要他玩够了就会回头,好好过和她的生活。 可是她等来的却是一场悲剧,整整四年,命运的大手蠢蠢欲动,毫不犹豫的将她推进这人间炼狱当中。 这一次没有顾佑洺! 连谎言都没有了…… 余生眼泪大滴大滴掉落不停,突然就失了声,只是不停摇头,不肯妥协。 身上男人直接解开裤子拉链,露出里头硬挺丑陋亟待发泄的那一处,急吼吼去按余生大腿,往她身上蹭,却不想她死到临头还是不肯配合,“日!李二你过来替老子按着,这娘们倔的很,不先干她一炮我看她是还心存幻想觉得有人能来救她!” 小跟班早就蠢蠢欲动,闻言立马丢了手电筒上前,坏笑着提议。“老大,不如我们一起上,你前面我后面,一定爽翻!” “废什么话!按住,先他妈让老子进去再说!”男人发怒的一巴掌扇过去,身下那处半秒钟也等不得了。 挨了一巴掌,小跟班立马安分不少,只是伸出去的脏手没少在余生身上揩油,他一把拽过余生小腿,手心滑嫩肌肤叫他忍不住连咽几口口水,盼着老大赶紧结束好轮到他,这么想着手心力道更重,将余生一边小腿往边上扯。 余生再怎么抵抗也扛不住两个男人的力气,两腿最终被人按住大开,直接成了待宰羔羊,无力回天! 这夜色中平静早就不再,黑夜中车子驶近停靠的动静不小,只是两个色欲熏心的男人全然未觉,男人提枪正要上阵,碰一声入口处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彻底阵亡,木门倒下扬起的尘土在车头远光灯打照下无处遁藏…… 第二十八章 没想到你是这样不正经的余医生 “艹!谁他妈这时候坏老子好事?”男人被这突然的动静吓了一跳,提着手里硬邦邦的那处叫骂着转过身去,只是还没来得及看清远处是个什么情况,便觉一道凌厉气场迅速逼近,下一秒嘴巴里只剩一声惨叫,痛苦的捂紧了鲜血淋漓的下体跪倒下去。 潮湿空气里忽而溢上层令人作呕的腥臭味道,哐啷,随着染满鲜血的刀子一道落地的还有前不久男人身下充满兽欲的那一处…… 血溅了一地! 那人很快疼得晕死过去。 眼见情况不对,小跟班惊恐的睁大了眼,转身要撤,只是才走两步,腿骨处一阵碎裂疼痛传来,也是一声惨叫,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腿骨似乎是断了,有只皮鞋踩在上头,重重碾压。 “啊!好疼!”小跟班试图挣扎,但一切都是徒劳,耳朵里骨头粉碎的声音清晰传来,惨叫着求饶时,瞧见上方男人残暴狠戾恍若地狱冲出的撒旦般的脸,小跟班痛得浑身痉挛,只是那求饶声到底是没能出口,因为他突然觉得,男人没有直接取他性命,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折磨似乎才刚开始…… 突然,那人蹲下身来,他斯条慢理点一根香烟叼在嘴角,黑眸之下不掺风雨,甚至有一丝丝的怜悯,可下一秒薄唇微启,说出的话却残忍至极,“他废了命根,你要废哪?” “不……不要!饶命啊!我什么都没有做……饶命!”小跟班哆哆嗦嗦嘴唇颤成一片,恐惧太深,以致裤裆那里突然湿掉,而后一股难闻的骚臭味弥散开来。 “垃圾。”轻蔑又不屑的两个字,男人似乎一下没了折磨人的兴致。 小跟班以为自己逃过一劫,刚松一口气,却见男人抬手捏了嘴角燃着的香烟,而后不疾不徐甚至动作优雅的朝着他眼睛过来…… “啊!” 世界瞬间黑暗一片,小跟班痛苦的捂住瞎掉的眼睛,呼吸间满满都是自己眼睛里散出的烧焦蛋白质的味道…… 一切发生的太快,惨叫声此起彼伏。 上一秒余生还觉自己今晚在劫难逃,这一刻又似乎……得了救。 泪眼朦胧,只能看见很模糊的影子,身形高大逆着光,醒来后过分绷紧的神经一下断开,脑袋里闷闷钝钝的疼再次潮涌而来,那人似乎在她身旁蹲下,随后衣不蔽体的身子被尚带体温的西装外套包裹,意识渐渐变得模糊,很快眼前一黑,彻底晕死过去。 原来,这一次上帝听见了她的祈祷…… ———— 噩梦接连不断…… 余生感觉自己陷进一片水生火热当中,怎么也爬不起来。 四年前四年后画面错乱交杂,击打着她近乎崩溃的神经,像是有一只大手拖拽着,将她拉扯进漆黑一片的万丈深渊。 不对,不是一只手! 很多双手在她身上…… 而她动弹不了,那些手不停揉捏,撕扯她的衣服,钻进她的裙底! “不要!” 余生猛地睁眼惊醒,梦里受到的惊吓延伸到梦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一片。 又或者,那些根本不是梦…… 她眼前有丝茫然,视线外一片陌生的格局,确定自己没有来过这里,也确定这不是医院该有的装潢,浑身无力,这会满脑子都是晕死前的场景,如果记忆没有错乱,那么她的确是得救了? 再多的她不愿意想,因为那会让她觉得自己很脏! 等呼吸平稳,余生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才发现浑身酸疼的厉害。 有些爬不起来…… 余生眉头紧紧皱了下,掀开被子,而后深吸口气艰难半坐起身。 “碰——” “哐啷——” 下一秒,接二连三的动静将这房间最后一丝安静给打破。 余生下床的动作有些急,以致连人带被整个滚落在地,最糟糕的是打落了床头陶瓷台灯,灯罩裂开,霎时碎成一片。 余生盯着稀巴烂的台灯碎片愣了一下,懵了。 然后还不等她回神,耳朵里便听见清晰的一声开门声,下意识抬头看过去,门外,男人逆光而来的高大身形同她得救时的场景毫无意外的重合。 是他…… 折腾两天一夜,时谦刚送走私人医生,想起还有一个重要的国际会议等他主持,原本准备去书房,却在经过主卧时听见里头不小的动静,没多想,直接开门进来。 不期然的四目而对,余生瞧见来人紧锁的眉头,莫名有些局促,直接结巴起来,“时、时先生……嘶!” 嗓音干涩嘶哑的厉害,后面没说完的话被一声痛呼取代。 原本余生是挣扎着要起来,慌乱中却忽略了周围一地碎片,手按上去,手心霎时就被碎开的陶瓷碎片扎破,疼得额上再次冒出一层细密冷汗。 所以她这两天是衰神附体了是吗? 不然怎么会大伤小伤不断? 余生盯着手心玻璃碎片陷进去的地方,头皮一阵发麻,才要抬手将那碎片拔出来,蓦地后背一重,身子直接疼痛。 时谦什么时候到她跟前的半点没有察觉。 短暂几秒,余生脸上错愕没散,他怀抱却是顿在半空,皱眉问她,“我有那么可怕?” 否则怎么她每次见他都是这种见鬼的神情状况不断? 余生好想……直接点头。 幸好忍住了,干咳一声感觉眼前无论姿势还是距离都尴尬极了,“时先生,请您放我下来。” 这不该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 亲昵的过了头! 余生无数次的这么觉得,可显然,时谦并不在意这些。 他站着没动,手臂间微微收紧的力道足够化解她的挣扎,那双黑眸定定落在她脸上,淡淡提醒,“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余生有些头疼,一咬牙实话实说,“您不知道自个儿气场真的很强么?” 何止是强? 像她这种,眨眼间就能被秒成渣! 最关键…… 余生一想到四年前她承受的痛苦都是因他而起,心底本就挥之不散的恐惧就会更加翻腾,直接乱了阵脚。 气场强所以她怕? 时谦眸底始终无波,闻言,淡淡挑眉,“余医生的意思是,我俩气场不和?” 余生那句话倒没这么大胆,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了…… “嗯。”她诚恳的点头,“就是这个意思,所以请您先放我下来。” “既然这样……”这次,时谦出乎意料的听话,脚下步子一转直接将她放进不远处的单人沙发。 脱离那个怀抱,余生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倏地,他弯腰倾身而来,双手撑在她单人沙发的两边扶手上…… 面对面,四目而对。 砰砰砰砰! 余生心跳冷不防一阵加快,尤其他呼吸喷洒而来,直接就叫她耳根着了火…… 要命! “时……” “我倒晓得一个词语叫磨合。”两道嗓音同时响起,他气场更强所以得胜,却是靠的更近。 余生脑袋下意识后仰,很快碰到沙发靠背,退无可退! 他停住,距离近的余生一度生出种彼此鼻尖相触碰的错觉来,一句‘时先生请自重’已经到了喉咙口,却被他的嗓音抢先一步,“气场不和更得磨合,磨掉那些个不和的,自然就会合适,你说呢?” 她说? 她怎么说? 关键有什么好说? 余生心脏快从喉咙口直接跳出,“时先生,我们不能……” “不疼么?”这人压根不等她将一句话说完,视线忽的下移。 诶? 余生一脸懵逼,顺着他视线看过去,才发现太紧张,以致双手下意识撑住他的肩膀防止他更近一步的靠近,一时间啊竟是忘了掌心还插着几片陶瓷碎屑。 疼! 比刚刚疼得更严重了! 余生没忍住的倒吸一口冷气,连忙松手,这一松,惯性使然,男人身子猛地小幅度前倾了些,‘好巧不巧’薄唇贴上她的…… 刷—— 时间突然静止了一样。 余生感觉耳朵里能听到滋滋电流声,唇上酥酥麻麻的感觉传进四肢百骸,明明他不曾深入,只是浅尝辄止,却还是剥夺了她的呼吸,甚至忘记要挣扎。 真的只是短暂两秒钟的功夫…… 时谦起身时眼底有些委屈,直起身,骨节分明的手指擦过那双性感薄唇,叹一口气,像是对她非常失望,“没想到你是这样不正经的余医生。” 余生:“……” 不正经你妹! 恶人先告状! 后知后觉回归神来,余生用手背重重抹了抹唇,恶狠狠瞪他,“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故意提醒她手上有伤,好叫她松手,而他也好趁机…… “难道不是余医生举一反三?”一步外,男人无辜的耸了耸肩,“虽然被占便宜的是我,不过余医生想出的这种磨合的方式还不赖。” “……” 说到底猥琐的是她,委屈的是他? 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 余生心里恶狠狠骂他,面上却极尽所能的克制住,“时先生,你不觉得磨合两个字用在我们身上不合适?我们根本不是需要磨合的关系,又不是相亲对象男女朋友,弟媳和大哥需要哪门子的合适?” 时谦脸上无辜更浓,“我只是觉得余医生这样惧怕患者不合适,毕竟我这边还等着你给治病,难道余医生的磨合还有别的意思?” “……”余生嘴角没忍住的抽了抽,“我、我当然也是这个意思。” 第二十九章 会疼 “嗯。” 时谦颇为满意的点点头,转身从矮柜里拿出医药箱,然后在另一边的大人沙发上坐下,消毒药水、棉签、镊子、纱布全都拿出来,而后朝她伸手,“手给我。” 余生只当没有听见,没动。 时谦也有耐心,那只手静静伸在半空,晓得她听见了,静静等着。 装死,装一秒钟两秒钟可以,时间一长,余生被这僵持的氛围弄得一阵头皮发麻,总算鼓足勇气抬头迎上男人视线,但没伸手,“伤口自己处理就可以。” “变扭成这样?”男人眉心微微皱了下,似是有些不悦,“自然,比起吃力不讨好的替弟媳上药,我也更想找个女人上上,前提是,余医生你得先把我治好。” “……” 余生不懂,一个人怎么可以用那样一本正经的表情说出那么……不入流的话来? 左右不过是处理伤口,她两只手都伤到了,自己处理起来的确是不方便,而且为防他嘴里说出更离谱的话来,余生索性一咬牙,伸手给他。 她手心,细小碎片扎的有点深…… 时谦看一眼她手心斑斑血迹,动手前淡淡提醒,“会疼。” 会疼…… 明明寻常不过的两个字,落入余生耳朵里却迅速发酵,直达她心底埋藏脆弱的那个角落。 当了四年的女超人,大概所有人都忘了她也会疼。 眼眶微微发烫,她迅速别过脸去,不再看他处理伤口的动作。 一点点将碎片清理干净,消毒,上药,最后包扎,等他完工,余生看一眼自己被包成一个球的手,瞬间……懵了。 什么鬼? 当她哆啦A梦啊? 关键两只手都这样,她这会想拆总不能用嘴? 余生忍了又忍,忍无可忍,这才看向那边正收拾医药箱的人,“你有没有觉得这有些……夸张?” “比不上你们学医的。”他这会面色不善,语气自然不好,看过来那一眼透着无声的威胁,“我就这水平,有意见?” “……” 余生被他噎了下,有意见也只能往肚子里吞,低头,瞧着自己一双哆啦A梦手,叹一口气再叹一口气…… 边上,男人余光瞥见她的模样,唇角几不可见的扬了下,迅速将手里东西收进医药箱。 时谦将医药箱收进矮柜回头时,余生正一只脚踩在地上试图起身,可才一用力,便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跌坐回沙发上去。 脚疼! 一觉过来她几乎忘记了,自己脚上烫伤的事情…… 本就伤的严重,加上没有及时处理,隔着厚厚一层纱布,她都差不多能猜到里头的伤口有多狰狞难看。 根本没法走路,可她…… 余生有些着急,才要再试一遍,冷不防眼前一道沉沉阴影压下,男人抿着唇,不等她开口,手臂已经从她后背绕过,而后不发一言的将她抱起,走两步,放回到不远处的大床上。 短暂几秒,沙发到床。 余生忍不住夹了夹腿,抬头询问,“我的脚……” “再晚个两分钟,你就没脚了。”时谦站在床边,闻言,同嗓音一块出口的还有轻蔑的讥笑声。 余生心有余悸的舔了舔唇,“没那么严重……吧?” 细菌感染,高烧不退,她是不晓得自己在鬼门关游荡了多少圈,没那么严重? 床边,男人脸色一下黑了彻底。 他不说话,突然安静下来,周遭一片死寂。 好压抑…… 余生干咳一声,一点点往床下挪。 “还不安分?”时谦皱眉睨她一眼,寡淡嗓音里透着浓浓的警告。 她也不想啊,可是…… 余生耳根有些发烫,双腿夹的很紧,憋到快哭的模样,声音很小,“我要上厕所……” 那会刚醒来时就很想上了,可是出了个弄伤手的小插曲,等他给她包扎好,这又过了半小时,这泡尿憋的,她感觉自己快憋出病来了…… 时谦抬手按了按抽疼的眉心,转身,“等着,我让佣人过来。” ———— 好变扭…… 余生双手被包成那样,脚也占不了地,上厕所全程都是佣人帮她解决,脱裤子、穿裤子,而她举着一双包的滚圆的手,越来越觉得,那男人根本就是故意在整她! 回到床上,余生看向边上正在收拾一地狼藉的佣人,撒娇着哀求,“张妈,你能不能帮我把这纱布给拆开?” 时谦那混蛋给她打了死结,她动嘴咬过了,没用! “余医生你可别为难我……”闻言,张妈扫地的动作一顿,惊恐的摇摇头,“这要叫先生晓得了,非叫我吃不了兜着走不可!” “……”余生心里骂一声暴君,没忍住的八卦,“你们先生平常是不是对你们特别苛刻?” “余医生怎么会这么认为?”张妈看她的眼神一下不对了,“先生人很好的,要求不多,给我们佣人的工资也是别人家的好几倍,余医生,就说你腿上这伤,细菌感染挺严重,原本都要截肢保命了,幸亏先生当机立顿重金请来辅仁医院前院长慕容老先生,这才给你把这双脚给保了下来。” “……” 余生感觉,张妈眼里自己已经成了白眼狼的代名词,她讪讪蹭了蹭手上两个纱布球,想到自己这双脚是因为那个男人才得以保住,而且那晚也的确是他救她没错,胸口闷闷的,那层感激似将原本的憎恶压下不少。 或许,他也没有那么糟糕…… ———— 时间还早,午饭后,余生吃了药不久药性上来,犯困,身子虚,她很快扛不住那阵睡意,闭眼直接睡过去。 晚餐时,余生是被张妈叫醒的,“余医生,晚饭准备好了,您吃了再睡吧。” 余生点点头,艰难起身。 她这会行动全靠轮椅,张妈推着她,没下楼,而是将餐桌移到了二楼小客厅,“余医生您要吃什么和我说,我给您喂。” 余生看了眼自己被包成球的双手,叹气的点了点头。 七点多。 别墅里安静的厉害。 临时代替餐桌的茶几上整齐摆着八个菜,这不像一个人用餐的量…… 余生吃两口张妈喂过来的饭和菜,想了想没忍住的问一句,“时先生出去了吗?” 佣人摇头,“先生在书房开会呢,估摸还要有一会。” 余生点点头,没有再多问。 安安静静把饭吃完,余生没有立刻回房,“我在这边看会电视可以吗?” “当然可以。”张妈替她将电视打开,而后收拾了餐桌,临走时指了指不远处紧闭的一扇房门,一脸暧昧,“那是先生书房。” 余生:“……” 她承认,她的确是在等着时谦从书房出来,亲口和她道个谢,但张妈明显误会了她等他的意图,解释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张妈却已经捧着托盘消失在了楼梯口。 十点多…… 狗血家庭伦理剧三集联播都播完了,书房门还是紧闭着,里头的人没有半点要出来的意思。 他都不饿的么? 又不好贸然过去敲门,万一打断他会议进程…… 死等! 十二点,余生直接等得没了脾气,幸亏白天睡得多,这会不觉得困,裹成球的手拿不了遥控调不了台,无所事事,她好几次尝试将手上绷带解开都以失败告终,那些纱布像是用胶水黏在她手上的一样,咬的牙齿都疼了,也没半点松动痕迹。 夜里两点。 白天睡再多,这会也有点困了,这个点张妈估计已经睡了,余生正琢磨怎么自己回房,手肘撑着沙发扶手,才刚半站起身,门锁转动的声音落入耳朵,不远处始终紧闭的书房门突然……开了! 余生着力的手臂一晃,碰一声,重新跌进沙发里。 门里出来,时谦显然没有想到门外有人,四目相对,布满血丝的黑眸微微凝了下,步子这才重新跨开,往她这边过来。 他坐另一边的单人沙发,半靠的姿势很是慵懒,左腿轻轻架在右腿,直截了当开口,“等我有事?” “……”他怎么知道她就是在等他? 心思被看透,余生感觉不好,鬼使神差般的否认,“我没,我只是看电视。” “房间也有电视。”男人薄唇轻启,不留余地的直接拆穿。 “……” 余生差点被自己蠢哭,干咳一声,进主题,神色认真的和他道谢,“我是想谢谢你那天救我,还有我脚上的伤口,我听张妈说了,如果不是你,可能就要被截肢了……” “嗯。”他不置可否应一身,神色淡漠的像是根本没把这事情放在心上。 余生实在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只当这声‘嗯’是接受了她的道谢,“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回……” “光是请来慕容老先生就花了我二十九万,余医生只打算口头感谢?” 余生话末那个‘房’字还没出口,嗓音突然被他截断,没有情绪的一双眸子扫过来,似是对她这种答谢方式极为不满。 二、二十九万? 余生倒吸一口凉气,这对她来说无异是个天文数字! 但吃惊过后,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时先生,钱我会还您,但您能不能让我分期付款?” 事实上,就是分期付款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还上。 每个月固定那点工资,就算再加偶尔一点外快,负担了女儿高昂的药物费用之后,早已所剩无几,拿什么还? 显然,时谦一样不看好她说的‘还’,此刻那双黑眸定定落在她脸上,“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第三十章 一夜春宵 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笃定的语气,一击戳中人心。 是的,余生知道。 不是十五岁懵懂单纯的年纪,二十五岁,历经了沧桑,千疮百孔,自然看得懂一个成年男人的好在图什么。 何况这个男人还有病! 一种据他说是,只能在她身上硬的病…… 余生突然感觉喉咙里干涩的厉害,像是突兀被人塞进一团棉花,打心理战她稳输,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明白,我一定会尽全力治好您的病,这个您放心。” “嗯,是不担心。”一来一回,男人面色始终不动。 余生小小松一口气,才要开口再说点什么,男人不疾不徐的下半句已经入了耳,“剩25天,比起花香我更喜欢水果味的沐浴露。” “……” 沐浴露? 余生先是一愣,但下一秒,脑袋里闪过一个画面—— 几天前,奢华车厢里,她被雨水打湿一身狼狈,而这人慵懒坐在一边,带她进门的条件是,一个月后治不好他的病,就洗干净乖乖爬上他的床! 如今,还剩25天…… 而且听他的语气,他是已经笃定她治不好他,根本是在提醒她,‘余生,还剩25天你就要婚内出轨了’。 其实,余生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事情不大寻常。 硬不了的患者她见过,但这种对只对一个陌生人硬的还是头一次见,此前闻所未闻! 不对…… 顾佑洺说,四年前之所以那样对她,完全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看上了她! 所以她于他而言根本不算陌生人。 四年前…… 那时候他就认识她? “时先生……”余生眉头紧紧皱了下,脑子里冷不防冒出的想法叫她毛骨悚然,这人太深不可测,她看不懂,犹豫之后冲动之下还是问出口,“你喜欢我么?” 顾佑洺说,四年前是他先看上的她…… 夜深人静,这客厅里虽然开了电视,余生也还是感觉一片死寂,主要是他一双黑眸始终落在她脸上,像是深邃的无底洞,他能轻易看穿她的想法,她却不能。 这种高低立现没有胜算的博弈,余生觉得很累。 “哪种喜欢?”他不答反问,薄唇缓缓勾了下,似乎对她接下来的答案很有兴趣的样子。 余生被他问住,竟真绞尽脑汁想这个问题,只是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男人意味不明的浅笑声已经入耳,“说到喜欢,我以为前两次我的身体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余医生没感觉到么?” 一次酒店,一次办公室…… 余生当然‘感觉’到了! 可她说的根本不是这个。 余生咬牙,“时先生,我说的不是生理冲动,是……” 话说一半,嗓音戛然而止。 是四年前…… 可是她问不出口,难道要将自己曾经不堪的遭遇摊开在他面前,质问他是不是和他有关? 余生呼吸变得很乱,下意识去抠手心,才想起一双手被包的难以行动自如。 “嗯?”十多秒,时谦没有等到下文,喉咙里浅浅的音节磁性十足。 余生头皮发麻,最终是没能问出口,“没什么,时先生如果方便的话,我想治疗就从明天开始可以么?” 无论能不能行,至少试一试…… 只剩25天,她不能坐以待出轨! “可以。”他点头,没有刁难,余生一颗心反倒愈发的不安了,他是不是太好说话了点? ———— 隔天一早,医生过来换药,余生手上那两个硕大无比的纱布球这才被解开,虽然还有伤,但双手重获自由的感觉,真的爽爆了! 可惜那位年迈医生交代,双脚至少一个星期不能走路,否则她这会一定马不停蹄赶到时家大宅去看看女儿。 快四天,她不在身边,不晓得澄澄哭了没有…… 余生有些头疼,犹豫了下,还是给那边去了电话。 电话那边,佣人已经答应把电话给澄澄,可下一秒,电话里却传来一片刻薄的谩骂声,“哎哟,外头和野男人厮混了几天,终于想起你还有个女儿了?臭婊子,万人骑,我孙女没你这样的妈,丢人!” 嘟嘟嘟—— 这边,余生连回嘴的机会都没有,那边已经碰一声挂掉电话。 大早上,无缘无故挨了这通骂,余生冷笑一声,想到的是自己那晚险些被人强暴的遭遇,一切全是白蕙指使。 也不对…… 白蕙起初要的是她死! 最终得救也是她命大,但不代表这笔账能够就此罢休不做清算。 ———— 晚上快六点,余生才接到通知,说时先生晚上有个重要应酬,十一点才到家,到时候会配合她的治疗,叫她先做准备。 十一点…… 等于说这一天只剩一小时! 总共不过25天,余生突然有种预感,恐怕他的刁难才刚开始…… 晚饭后,余生问张妈要了个小本子回房间认真准备晚上治疗的事情。 当—— 楼下大钟敲响第十一下时外头传来车子熄火的声音,房间,余生眉心没忍住的抽了抽,再一次折服于这厮变态到像是上了发条的强迫症行为。 听见楼下开门关门的声音,余生将小本子放在腿上,自己转动轮椅出去。 生平头一次在轮椅上度日,她还不是很习惯,磕磕绊绊总算从房里出来,听见楼梯口沉稳脚步声由下而上,下意识抬头看过去,呼吸无端屏住。 楼下上来,时谦心情似乎不好。 他眉间笼着一撮小小乌云,阴翳到要滴出水的眼神,躁郁写在脸上,跨步间,他直接将领带扯开,任由那根带子懒散的在脖子上挂着,然后是衬衣扣子,骨节分明又修长的手指从喉结那里一路往下,连着解开三四颗,一时间,黑色衬衫里线条完美的胸肌若隐若现,无形中撂下的强大气场中错落进几分不羁的邪…… 女人骨子里或多或少的花痴因子,此刻爆棚! 余生心里骂一声妖孽,并且将‘有夫之妇’这个词默念N遍,这才干咳一声回神,顺带收回视线。 时谦楼下上来,瞧见余生,明了她的意图,长腿跨几步在沙发上坐下,瞥一眼腕表,音色寡淡,“二十七分钟后,我还有一场视频会议,开始吧。” “……” 二十七分钟…… 余生一愣,眉心紧紧皱起,“时先生,如果您是这种态度,那么我想二十五天后即便治不好您的病,那也不赖我。” 原先,她以为十一点后,时间都归她,那么顶多熬个夜…… 现在看来,还是她太天真,这人根本没有打算认真配合治疗,二十七分钟,还不够她了解清楚他的病因! “嗯。”男人慵懒的鼻音,将她快绷不住怒火的面容收进眼底,眉间褶皱反倒散了,心情一下由阴转晴,“可以选择的话,我也乐得和余医生闲聊到天亮。” “时先生,请您端正态度,这不是闲聊!”余生恼火的纠正。 可惜她这一拳砸在了棉花上…… 那人没所谓的耸耸肩,“等下的会议,关乎三百亿的项目能否顺利签约。” “那又怎样?”余生不晓得他为什么突然和她说这个。 炫耀他生意做得大,很有钱? 再有钱关她屁事! 胸口怒火四窜,不禁质问,“时先生,这病您究竟还要不要治?” “治,但配合我的时间。”一锤定音,他半点不觉自己这话有多霸道,沙发上坐了会,似乎不大舒服,他随手扯了个抱枕枕在手臂下方,再看过来时,嘴角勾起的一丝弧度玩味十足,“否则,破产了你养我?” “……” 养他…… 余生从不曾觉得自己教养这样良好,这种情况竟然忍住没骂脏话。 不要脸到这个程度,他要是第二,那第一的位置怕是要永远空缺! 余生深吸口气,还是回击,“没想到时先生堂堂一个跨国集团总裁,骨子里竟也有当小白脸的潜质。” “偶尔也想靠颜值吃吃饭,可惜中看不中用,没人包养。” “……” “干脆余医生考虑考虑?” “……” 特么,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 余生心里一阵抓狂,险些没把手里本子砸他那张帅脸上。 要不要干脆找几个电灯柱子给他贴点小广告,甩上照片身高三围求包养? “时谦,你根本就不想治病是不是?”余生彻底炸毛,直接吼他。 沙发上,被吼的人半点没有愧疚的自觉,云淡风轻的抬了抬腕表,好心提醒,“还剩十五分钟。” “……” 气到手发抖,余生认输,愤愤翻开本子,扫一眼自己准备了一个晚上的问题,挑重点的提问,“时先生,你这种症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哪种症状?”他一脸无辜,反问。 “……”余生感觉自己快要成忍者神龟,知道他故意捣乱,未免浪费时间,咬牙切齿丢两个字给他,“不举!” “四年前。”他这次倒是配合。 余生捏着笔,有些艰难的在小本子上写了个数字,又问,“也就是说在此之前您都是可以的,那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情,致使您变成如今这样?” “嗯。”应答时他叼一根烟在嘴角,抬手点燃,橙红色火星缓慢蚕食烟身,吞云吐雾间,他落在她身上的眼神突然深邃不少,像是正回忆着什么事情。 只是烟圈缱倦,余生来不及探究清他眼底神色究竟是什么,耳朵里已经落入他极短且淡漠的回答,“一夜春宵。” 第三十一章 余医生,叫两声我听听? 一夜春宵…… 一夜情? 余生心里默默翻一个白眼,果然,天下乌鸦都一般黑! 男人,尤其是他这种有皮囊又有钱的男人,身边来来回回怕是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以她这些天对他的了解,余生猜想,这大概是个来者不拒的主,说到底,他这就是玩火自焚,玩来玩去最终栽在女人身上,之后硬不起来,只怪他自作孽。 腹诽一通,余生没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时先生,您的意思是,那个女人之后只有我让你……硬起来了?” “嗯。”他眸色深了深,点头。 尴尬…… 这种时候作为一个专业医生本该心无旁骛,可要命的是她过不去心里那道坎,耳根不受控的一阵发烫,“那我和那个女人身上是否存在某些共同点?” “挺多的。” 答案,是肯定! 余生以为找到突破点,连忙追问,“能否请您说的详细些?” “嗯。”他好说话的答应,应声时视线自上而下从她身上扫过,像是仔细回忆和思考着什么,良久,慵懒吐出一口浊白厌恶,眸底一圈邪肆翻搅又消散,“胸不大,屁股平,腿短又死板,这些算不算?” “……” 简直……日了狗! 余生脸上一阵红白交错,从小到大,她都对自己的外形条件颇有自信,这一刻却已经上升到了怀疑人生的地步,她的身材真有这么差? 哦,非得丰乳肥臀腿长两米才叫好? “粗俗!”余生脱口而出的点评,声音压得很低,以为只有自己听见。 “嗯?”哪想隔一段距离,男人还是听见了,眉心微微皱起,“余医生刚刚说什么?” “……”他那可不像没听见的样子,余生干咳一声,装死,“既然这么差劲,那您又为什么会对我和那个女人有感觉?” “大概……”停顿的这一会,他似乎绞尽脑汁在想这个问题,好歹是有了答案,“腰软嗓子媚算不算优点?” “……” 鬼使神差般,余生下意识低头看自己的腰…… 只是还没看出个所以然,冷不防一阵危险气息靠近,余光中一道阴影压下,抬头时男人已经到了跟前,腰身前倾,双手撑在她轮椅两侧,开口时磁性嗓音里有一层黯黯的哑,“余医生,叫两声我听听?” 这个距离四目而对…… 他的唇在靠近,余生心跳砰砰乱了两拍,感觉一张嘴心脏就能从喉咙口蹦跶出来,他究竟想干嘛? 一进一退,很快后背触碰轮椅背,退无可退! 情急下,余生抬手抵住他肩膀,却忘了手里还拿着没盖笔帽的签字笔,笔尖隔着衣服戳在他肩膀,很重的一下,他喉咙里溢出的一声闷哼就在耳边…… 闯祸了! 虽然是他先靠过来,可余生清楚知道,这人惹不得…… 大脑飞快运转,正在思考应对政策,手腕陡然一重,手里‘凶器’已经被他拿走,“余医生,你的副业是搞谋杀?” 黑色笔尖上淬着一点暗色的红…… 是血! 余生禁不住的头皮发麻,“对不起,我、我、我……” 她‘我’个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迎上他眸光森然,一咬牙豁出去了,“伤口我可以处理……” 手腕被他捏着,他不松手,余生挣扎不掉。 死寂,近乎僵持…… 余生几乎生出种,他要一晚上这么捏着她手腕的错觉,却不想这个想法才刚形成,下一秒手腕上力道就已经消失不见,他站直转身往书房走,走几步,嗓音才传来,“过来。” 余生愣了下,在他抬手握住书房房门锁把时,才慢吞吞转动轮椅跟上。 她是故意放慢了速度,转着轮椅进门时,他已经在书桌前坐定,视线落在笔记本屏幕上,一口流利的英语吩咐那边的人,“重新做一份风险评估,二十分钟后给我,否则走人。” 话音刚落,抬手将笔记本屏幕合上,视线扫过余生方向,“过来。” “……”余生没动,“这里有医药箱吗?” 她委婉的表明立场,跟进来只是替他处理伤口。 “那边矮柜。” 以为他多少会有刁难,但没有。 余生小小松一口气,转动轮椅往矮柜方向,取了医药箱放在腿上,这才重新转动轮椅往书桌方向过去。 但很快问题就来了…… 本身就有身高差,轮椅还比他坐着的椅子要矮,余生有些发愁,这药怎么上? “那个……”余生想了想,壮着胆子提议,“要么你蹲过来?” 说完试图脑补下那个画面,才发现压根脑补不出来!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丢出这么荒唐的一句提议来…… “够不到?”他视线似乎落在她头顶,没什么情绪的问一句,自然半点没有要蹲过去的意思。 余生干咳一声,才要开口补救,倏地,原本慵懒靠坐在大班椅上的人突然倾身过来,她都看没清他是怎样的动作,等回神自己整个身子已经被人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腾空! “啊!” 余生下意识的一声惊呼才刚出口,全程不过两三秒的时间,尘埃落定,这一秒她已经面对面跨坐在男人大腿上。 中间,仅仅隔着一个医药箱…… 咕咚—— 余生那一声咽口水的声音大的惊人,双手抱紧了医药箱满脸不知所措。 “时先生,你……” “现在够到了。”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说话时他长指落在医药箱上漫不经心轻叩两下,嗓音里掺进几分蛊惑的哑,“上吧。” 上吧…… 几乎他话音才落,余生就读出那句子里一语双关的意思。 上药和上……他! 不是她想太多,而是他语气实在让人忍不住往多了想。 而且这个姿势…… 哪有人上药是这么上的? “余医生在想什么,脸怎么红成这样?”余生不安的皱了皱眉,才有挣扎苗头,男人嗓音已经抢先一步,光明正大的一脸无辜。 “……”余生下意识抬手摸脸,果然,好烫! 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偏偏这时候他看了看腕表,皱眉,“时间不多了,余医生你这样想入非非很耽误我时间啊。” “……” 她想入非非? 他怎么不说是他的动作让她想入非非?! 要不是脚伤严重不能占地,她这会何苦受他这通编排? 不过也罢,左右二十分钟后他的会议还要继续,这时间也不够他对她做出什么事情来,这么想着,余生低头将医药箱打开。 可是很快问题又来了…… 余生一手拿着棉签,一手拿着消毒药水,盯着他的衣服犯难,“时先生,您将衬衣再敞开一些?” 时谦靠着纹丝不动,面无表情撂俩字,“手酸。” “……”余生忍了又忍才忍住将消毒水往他脸上泼的冲动。 得,大腿都坐了,再解俩扣子拖个衣服也没什么好变扭,深吸口气,余生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动后。 他扣子原本就敞开了三颗,余生单手给他再解开两颗,然后尽可能忽略手指隔着衬衫布料触碰到的那层温烫,一鼓作气将他受伤那边肩膀露出…… 男人完美好看的肌肉线条一下暴露在空气里,这么近距离看他的皮肤,是那种肉眼看不到半点毛孔的细腻。 余生将棉签和消毒水重新拿进手里,不知怎的迟迟下不了手…… 安静。 她低着头,头顶,男人呼吸明显重了几分,感觉那层灼烫呼吸从她后颈撺掇进衣服里,以至她后背起来片细小的鸡皮疙瘩,险些不受控的颤栗。 大腿不自觉的微微用力收紧…… 余生用棉签蘸了些消毒水,耳根那层滚烫持续升腾,深呼吸,伸手往他肩膀上的伤口过去。 “从前听说空姐善解人衣,今儿见识到了……”男人嗓音来的猝不及防,直接将眼前安静打破,他视线盯紧余生快滴出血的耳垂,唇角一抹邪肆倏地放大,后半句这才缓缓补上,“你们白大褂也不赖。” “……” 啪嗒—— 余生手抖,才开封的消毒水从手心滑落,好死不死直直掉在……男人裤裆。 他西裤颜色是深灰,消毒水咕噜噜从瓶子里涌出来,转眼间将他裤裆打湿,那一块颜色异常显眼…… 轰! 余生脑袋里有什么猛地炸开,直接当机。 已经不是脸红的问题了,能选择的话她这会一定面不改色直接去死。 死寂。 “余医生,你这消毒水是不是上错地方了?”余生感觉耳朵里灌进一阵风,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他的声音,她舌头僵了僵,正要开口解释,却被他恍然大悟的后半句抢先一步,“原来,余医生之前一再拒绝是嫌我脏?” “……” 余生感觉老天爷简直是在玩她! 视线别开,根本不敢看他的脸,耳根着火一样,喉咙里一片口干舌燥,说话的声音也结巴,“那、那个,我……” “现在消毒好了,是不是可以开始了?”他根本没耐心听他断断续续说完一句话,强势的一个问句撂下,话音刚落猛地倾身过来,侵略十足的一双手顺势落在她腰上,收紧,强迫她靠近。 呼吸迎面而来,余生小脸一白,推拒已经来不及了,连再开口的机会都没有,软红唇瓣已经被他紧紧含住…… “唔……” 他长驱而入的闯进她口腔,撷住她的舌,翻搅吮吸,将她呼吸一下剥夺彻底。 第三十二章 干柴烈火,一点即燃 余生已经不记得这是两人之间的第几个吻。 最关键,他们的关系是大哥和弟媳,根本从一开始就不该发生这样的事情,可是一切全都乱了,这个男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从她深夜出诊开始,他们俩似乎就注定是要纠缠不清…… “放……唔开!”唇齿纠缠间,余生偶尔挤出的一两个音节也是模糊不清,推拒的双手根本不起作用,甚至还一不小心将男人本就露出肩膀的衬衫给彻底蹭了下来,眨眼间,紧贴的身体中间仅剩她身上的衣服相隔。 这个吻还在加深…… 余生有种唇齿间皆被他气息占据的错觉,他吻着她,攻势迅猛,动作却又出乎意料的有些……温柔。 攻占到这里,他并不急着下一步动作。 唇齿纠缠,后背是他一双大手轻柔安抚,余生坐在他大腿,身子又被他扣在怀里,这个姿势过于亲密,亲密到她很快就感觉到隔着裤子,他渐渐抬头的那里顶住她腿心…… “唔……” 身子下意识的往后缩,试图避开,可动作才有苗头,臀部却突然被他一双大手按住,隔着裤子,他那里更重的撞击她腿心。 余生从不晓得自己身子这样敏感…… 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唯一的经历也是四年前,那时候她记忆模糊,所以不记得细节的东西,可在这个男人手里,她身体却一次次的起了反应。 她一场羞耻于这样的反应,下意识夹紧了双腿不让那股暖流自腿心流出…… 但她忘了,此刻她被他整个困住,任何一点反应逃不过他的感知,何况还是这样夹紧了腿的动作! 倏地,时谦喉咙里溢出一点黯哑浅笑,进攻更加强势。 余生讨厌这样的自己,明明内心排斥这样的接触,可身体却分明渐渐发软,甚至渐渐有了沉沦的趋势…… 意乱情迷。 被他吻到缺氧,以致脑袋只剩一片空白。 她手里挣扎的力气和渐渐消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甚至本能的有了一丝丝迎合的意思…… 时谦看一眼她眼底的雾气迷离,在她快要不能背过气的前一秒松开她,温热薄唇沿她下巴下滑,余生半推半就的仰起头,她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一双手不知怎么就攀上了他肩膀,身体里前所未有的渴望在升腾。 这种感觉叫人欲罢不能! 她觉得自己真贱,可是骨子里早被生活打磨的所剩无几的叛逆因子,这一刻突然炸裂开来,凭什么顾佑洺那样折磨她,她就不能报复回去? 毁她清白叫她生下生父不明的孩子,晦暗绝望的四年婚姻,一次次的羞辱,他女人不断,她何曾动过半点再找一个男人的心? 她的绝望太深太深…… 但是在这一刻,在男人的掠夺和抚摸中,似乎找来了那么一丝丝的存在感。 你看,她余生年华大好,不是没有人要! 干柴烈火,一点即燃。 似乎是觉这椅子空间有限,时谦突然起身,身体有一秒钟的腾空,等回神,余生已经被他拖着臀部摆在书桌。 他站,她坐,一整个过程没有间断的那个吻落在她胸口…… 房间里空气开始升温,衣服里探进一只大手,微微一动已经在她衣服里直接解开她胸衣扣子,胸衣里的浑圆晃了晃,很快落入男人手里,揉捏而后低头一口含住。 他不轻不重的啃咬,牙齿间像有一股电流,自她胸口一路侵袭,流窜进四肢百骸,直叫她浑身战栗,险些不受控的叫出声来。 时谦似乎也察觉到什么,大手使坏的捏了下她腰间软肉,余生身子一僵在那声尖叫脱口而出前,张嘴用力咬住他肩膀…… 他身上衬衫半退,肩膀光着,她那一口下去,用了全部的力气,嘴里一下涌进股腥甜的味道,脑袋有些放空,她牙关此刻却颤抖的厉害,不松口,像是预备将他肩膀上这块肉咬下来,还击他刚在她腰上捏的那一下! 可这会时谦却根本没空管肩膀上的疼…… 脑袋里空白的,理智早被感官意识吞没,余生感觉大腿被他往两边分开,他挤进来,大手目的直白的拽她裤子。 一时间,安静空间里,只有男女交杂的粗喘声。 似乎一切已经水到渠成,余生眼睫颤颤闭上双眼,放任自己沉沦—— “碰!” 几乎是她才刚闭上眼睛的下一秒,不远处门板重重拍在墙上,震天的响声将书桌前两人暧昧的动作彻底打断。 时谦几乎本能的背手扯过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将身前的人裹住,眸光森寒抬头时鼻腔里已经飘进阵浓郁香水味。 女孩带着哭腔的嗓音也在此时传来,“谦哥哥,你、你们在做什么?!” 时谦的不悦那样明显,女孩边上没能成功将她拦住的三四个佣人瞬间低垂了脑袋,“抱歉,时先生,是黎小姐她硬要闯进来,我们拦不住……” “减薪半个月。”这边,男人淡淡宣布惩罚结果,凌厉气场不减反增,“出去。” “是。”佣人们不禁小小松一口气,幸亏只是减薪不是开除,一个个立马掉头离开。 死寂。 余生被他按在怀里,身体小幅度抖得不成样子,而她眼底却是茫然,此时才深觉不久前放任自己沉沦的想法有多荒唐和可笑。 幸亏…… 幸亏没有做到最后! 她以为人已经全都走光,挣扎着才要起身,脑袋却被更重的力道按住,几乎整张脸埋在他胸口,快喘不过气来。 “时……”谦,你做什么? 只是她才闷闷挤出一个字,声音已经被人截断,“谦哥哥,我几次三番约你你都推辞,原来是被这个狐狸精勾了魂?我倒要看看这抢我未婚夫的骚贱狐狸精究竟是谁?” 还有人? 余生挣扎的动作一顿,瞬间安分。 只是…… 他有未婚妻了? 不知怎地,即便看不见房间里究竟什么状况,余生也还是感觉身前男人气场更沉几分,“我说的出去,包括你。” 掷地有声的嗓音,不留情面的像是一记狠辣耳光扇在黎玥脸上,她伸出来要揪余生头发的手一顿,一脸受伤的抬头,“谦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可是你未婚妻!你就不怕我把你和这个狐狸精的事情告诉我爸爸吗?” “请便。” 三言两语,时谦本就不多的耐心彻底消磨干净,他扫一眼女孩瞪着眼睛挂满泪痕的哭花了妆脸,眼底多了几分厌恶,“滚出去!” 余生:“……” 僵持。 “谦哥哥,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但也不过两三秒的时间,黎玥彻底扛不住的哭出声来,但最终也只是恶狠狠撂下一句话,崩溃甩手走人。 脚步声渐渐远去,很快消失不见。 剩下一室安静,砰砰砰,余生心跳突然慌乱的厉害,像是一潭突然被搅乱的死水,不久前的放纵成了笑话一场—— 余生,你糊涂! 她唇角略过些许自嘲,这才裹紧身上的西装外套,离开男人怀抱。 四目而对,余生面色苍白,闭口不提不久前险些错乱的关系,只是淡淡提醒,“时先生,您开会的时间到了。” 二十分钟,早就到了! 只是不久前两人全都将这事情抛之脑后…… 时谦显然也没了再继续的兴致,裤子里不久前抵着她的硬挺已经颓软,只是他站着没动,低头看她时眉心紧紧皱了下,良久才淡淡应一声,“嗯。” ———— 余生是被他送回房间的。 公主抱,余生起初是拒绝的,只是抬头望见男人绷紧的下颚,坏心情写在脸上,拒绝的话到底是决口咽下。 许是不久前时谦才发过怒的缘故,别墅中似比往常更加安静。 余生垂着眸子,努力忽视掉上方男人气场强大,可却怎么也护士不掉后背和腿上男人一双强有力兜住她的手臂。 沉默在彼此间诡异蔓延。 何止煎熬? 快到房间时,余生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时先生……”原本是想沉默到底,这会还是禁不住的开口问他,“那晚的两个混混,请问您是怎么处置的?” 那两个人说,白蕙买凶杀人! 如果她能带着那两人带警察面前指控,或许可以带走女儿? 她现在完全是病急乱投医,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如果可以带着女儿,她也会不惜一切的去试试! 时谦脚下步子未停,一路走。 余生仰头盯着他紧抿的薄唇,等着他的答案出口。 可是隔几秒钟,等来的却是嗓音淡漠带着命令的两个字,“开门。” 说着,他步子停下。 “……”余生一脸不解,不懂这两个字和她的问题有什么联系。 时谦却一下没了耐心似的,“余医生预备这么被我抱着站一晚上?” 余生:“……” 他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余生愣了下才迟钝的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倏地,脸颊发烫…… 原来他步子已经停在了她房门口! 房门关着,因为抱着她的缘故,他不好开门,所以…… 反应过来,余生立刻伸手将门打开—— 没开灯的房间一片漆黑,只是她被抱着进门,他却压根连开灯的机会都不给她,直接大步往里走。 黑暗中,余生一双眼睛几乎成了摆设,感觉他不给她开灯的动作时故意,心口一阵恐惧来袭,双手下意识攥紧…… 第三十三章 是觉得我满足不了你? 他要做什么? 脑子里猛地闪过不久前书房里的场景,书桌上,霸道如他,若不是他未婚妻突然闯入,她险些就要失守! 太疯狂了…… 余生一阵后怕,“时先生!” 许是恐惧的缘故,黑暗中她的嗓音略显尖锐,只是后半句还没来得及出口,屁股已经最先落在床上。 他松手。 余生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这时候竖着耳朵细细听着不放过周围任何一点动静。 因此,她很确定他没有转身离开! 砰砰砰—— 心跳乱的不成样子。 余生额上开始冒汗,好一会才屏着呼吸小心翼翼的提醒,“时先生,您的开会时间真的已经到了……” 不是说事关几百亿的项目能否顺利进行? 那他怎么还…… “余医生管这么宽?” 他的嗓音就在床边,余生手臂暗暗用力预备往床里面挪一些,只是动作才刚开始就已经彻底晚了。 身下床铺下沉,男人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直接将她禁锢在臂弯当中,左右挪动不了! 他难道还想继续?! 意识到这点,余生眼皮狠狠一跳,“时先生,我们……” “关心我还要关心那两个混混?”他的嗓音成功将她没说完的话给截断,“似乎余医生对险些和自己发生过关系的男人都很关心?” “……”他这话什么意思? 余生很快得到答案,听见这混蛋兀自猜测,“这么多男人攥手里当备胎,余医生玩儿的过来?” 他有时候说话真的很混账…… 黑暗中,虽看不见,但余生却能凭借着扑面而来的温热呼吸判断,他的脸和她距离很近! 余生懒得去做无谓的口舌之争,“时先生,我只想晓得那两个男人现在在哪?” 其余的他爱怎么想,她不在乎! 四周空气刷的结了冰。 僵持。 余生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好一会才听他冷笑一声,喉咙里挤出阴测测几个字来,“阴曹地府。” “……” 他把他们杀了?! 这话可信度几分,原本余生是要怀疑。 可他这个语气,分明…… 一股寒意自脚底一路上涌,余生肩膀没忍住的颤了下,“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没了那两个人,谁帮她指正白蕙买凶杀人? 带走澄澄的事情再次变得遥遥无期…… 余生心口一阵无力,来不及将自己想法说清楚,他声音已经再一次响起,“看来是我坏了余医生的好事,余医生原本其实是对要和那两个混混发生的事情求之不得?所以,余医生一再拒绝,是觉得我满足不了你?要么我再叫几个……” 啪—— 余生手上裹着纱布的原因,那一耳光声音闷响。 很重,震裂了掌心伤口,火辣辣一阵刺疼叫她眉头重重皱起。 只是一切戛然而止。 剩一片令人窒息的安静…… 冲动使然,事实上,那一耳光打上去的瞬间余生就后悔了,但再后悔也晚了! 黑暗中能清楚感觉男人周遭温度骤降,他猛地凑近,薄唇里吐出的几个字像是包裹着厚厚寒冰,“余生,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办你?!” 余生…… 从前他都是带着调侃的喊她‘余医生’,还是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她名字,也是第一次余生觉得自己名字这样恐怖! 她甚至觉得他会将那一耳光更狠更重的还给她,可是并没有…… ‘碰!’ 好一会,房门重重甩上的声音震痛耳膜时,余生才迟钝的反应过来,他已经离开了。 事情发展成这样是她始料未及…… 余生身体里的力气像是瞬间被人抽光一样,她任由自己靠在床头,紧皱的眉头却怎么也松不开了。 其实这样也好…… 她已婚,他也有要娶的未婚妻,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闹僵之后至少能够彼此保持距离,不会再有被他抱上书桌险些医乱情迷放纵的尴尬。 只希望25天过后,他不会再要她履行那该死的霸王条约…… ———— 之后一连两天,时谦都没有出现在别墅当中。 余生战战兢兢度日,只希望脚能赶快好起来,其实养了这么些天,自己站立已经不成问题,但走路还是会疼,这个样子她不敢离开,因为一旦回到年家大宅,她要面对的就是白蕙,稍一有脆弱流露,就会被那只母老虎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再有个两三天,她就可以离开这里…… 这样想着,余生看一眼时间,克制住对女儿的思念,扶着轮椅慢吞吞上了床。 ———— 同一时间。 朝歌,顶楼vvip包间。 “三哥,听说您家里最近养了个女人?”祁肆干咳一声,迫不及待的凑过去满脸八卦的问那边沙发上才刚坐下不久的人。 其实包间里很安静。 时谦面色常年如一的寡淡,入座后,听见祁肆问的这么一句,眸色沉了几分,却是随手接过纪梵递来的红酒,垂眸抿一口,不否认。 见状,祁肆明白这事情十之八九不是谣传,何况黎家那位刁蛮千金早就闹翻了半边天,逢人就放话要弄死狐狸精的架势假不了。 “这是大喜事啊!”祁肆一拍膝盖,半点未觉时谦眼底那抹冷意,更八卦了,“这么说三哥你……病好了?啧,三哥,我夜夜笙歌太晓得你硬不起来的苦,现在既然好了,四年来空缺的,必须补上啊!” 说着,一双放电的桃花眼朝着不远处使了个眼神,“露露,还不麻利点过来伺候着!今儿晚上要把我三哥伺候尽兴了,以后好处大大的有!” “是~”掐得出水的娇媚嗓音应了一声,娇滴滴的美人儿便往沙发这边过来,要晓得这包间里的可都是人中之龙,只要她今天晚上表现够好,这辈子足可就此飞黄腾达! 沙发上,时谦晃了晃杯里红酒,像是一下失了兴趣似的,刚要将杯子放下,冷不防一抹浓郁刺鼻的香水味迎面而来。 垂眸,扫了眼已经钻进怀里的女人。 腰上,纤软手臂水蛇一样缠上来,女人眼底几分痴迷,奔放的一仰头舔上他下颚性感弧线。 女人太懂撩拨。 温热小舌似有触角般带起一股电流。 时谦黑眸微微眯了下,侧脸在灯光下勾起几分迷离。 几乎同时,女人的吻已经迫不及待循着他紧抿的薄唇而去。 包间里,霓虹闪烁,这角落昏暗像是已经被人遗忘…… 暧昧,女人喉咙里情不自禁的浅浅吟叫声叫人浮想联翩。 哪知唇瓣即将触碰,时谦突然不动声色侧了侧头,偏开。 “时先生?” 女人不解的抬头望他,盈盈水眸中几分委屈的泪意萌动,见男人不为所动,甚至看也不看她一眼,深觉不甘,动作豁出去的更加大胆起来。 湿热呼吸乱的不成样子,红唇往他胸口过去。 隔一层衬衫到底是碍事,女人奔放,原本落在他精壮腰杆上的一双手臂此刻一点一点上移,红唇技巧十足的将他衬衫扣子咬开一颗,一只手理所当然的伸进去—— “啊~~” 还没真摸到什么,女人手腕突然被人扣住,下一秒只听她惨叫一声,整个人已经狼狈摔在大理石桌上,打翻一桌瓶瓶罐罐,随后森森寒气包裹的冰冷嗓音随之而来,“滚!” 桌上,霎时狼藉一片! 女人捂着摔疼的地方挣扎几下没爬得起来,只能泪眼朦胧的向人求救,“祈少……” 祁肆混世魔王的名号是圈子里出了名的,眼见情况不对,直接用钱砸人,“滚滚滚,我三哥叫你滚耳朵聋了听不见啊?” “我……” 女人一脸不甘,倒也是个识趣的,包间里这几个是什么人她清楚得很,趁着还有钱拿,乖乖捡钱走人。 “三哥,咱不能啊,刚刚露露都那样了,你真没半点儿反应?”祁肆上蹿下跳不死心,说着视线往他皮带下瞥,半试探半聊骚的问,“女人还不行的话,你有没有试着找个……男人?自家兄弟咱也甭害羞,我现在给你找个干净的牛郎过来试试?” 这话一说完,包间里几个人纷纷停下手里动作,视线刷刷聚集过来。 沙发上,时谦放下酒杯,斯条慢理解了纽扣,袖口挽上去两圈,就连之后双手交握的动作都像是文艺片里的慢镜头般优雅至极。 ‘咯咯——’ 前半段赏心悦目在指节活动发出的脆响声里结束。 “找别人多浪费时间?传出去还丢人,不如找个自己人?”时谦唇角缓缓勾了下,一脸森然,“你不知道么,我垂涎你挺久了。” “……” “脱、裤、子、吧!” “……”祁肆嗷的怪叫一声捂紧菊花跳到纪梵身上,“五哥救命!” 纪梵直接把人掀翻在地,“靠,特么压老子蛋上了!” “……”祁肆坐地上一脸懵逼,还没回神已经被人揪着领口往边上小隔间走,“陪我练练。” 没几分钟,小隔间里惨叫连连—— “嗷,三、三哥,别打脸……” “嗷,三哥,轻点轻点!” “嗷,三哥,你还是爆我菊吧……” “闭嘴!” “嗷——” 半小时后,时谦从小隔间出来时脸色更加阴沉,走两步拎了西装外套直接往外走,“我还有事,先走。” 一前一后,他才走,祁肆就一瘸一拐的捂着屁股从小隔间,鼻青脸肿的一阵哭诉,“呜,太过分了,爽完就走,一百块都不给我!” 第三十四章 时先生,大半夜这样作弄人很好玩么? “活该,谁让你往枪口上撞?”纪梵啧啧两声,一脸幸灾乐祸。 祁肆死不瞑目,“不是,为什么呀?” “小六……”沙发上,一晚上都没开口的顾非寒这会站起身来。 “啊?” “你知道阿谦家里藏了个女人,那你可晓得这女人是谁?” 祁肆一脸懵逼,“只要是个女人,有差么?” “所以说你活该被揍。”顾非寒丢给他一记嫌弃的眼神,无意多言,步子跨开直接走人。 “不是,二哥,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再走啊!” 一连走了俩,祁肆慢吞吞挪几步,一屁股坐沙发上,许是撞到了伤处,呲牙咧嘴险些暴走,揉了揉快断的腰,朝包间里仅存的一人吐槽,“五哥,你说二哥三哥今晚是不是有点儿莫名其妙?三哥家里藏得女人是谁很重要么?” “如果我告诉你,三哥家里藏的是顾佑洺他老婆呢?” “那又怎么……”祁肆满不在乎嗤一句,但很快脸上表情变得精彩起来,“靠!三哥也太饥不择食了吧!姓顾的那眼光看上的能有什么好货色?” “……”纪梵揉了揉被他惊叫声震疼的耳膜,这包间他也呆不下去了,他这会甚至有些怀疑人生,当初怎么就和这智障成了拜把子兄弟? 起身,他头也不回的往门口走。 要出门时突然想起什么,到底还是回头提醒一句,“那女人弄不好要做你未来三嫂,安分点!” “……”祁肆好一会说不出话来,“靠!不能吧?三哥不是一向喜欢没开过苞的?” “那如果我告诉你,四年前三哥就是因为开了这么个苞,之后就再也没能硬的起来呢?”说完,纪梵再不耽搁的直接开门出去。 “……”包间里剩祁肆一人,他目瞪口呆好一会才消化掉这个消息,“靠靠靠!” ———— 包间出来,时谦直接往电梯方向过去。 这一层有专用电梯随时候着不用等,电梯门往两边大开,他跨步时,口袋里手机响。 门关上,他抬手按了下负一层的按键,这才抬手去拿口袋里的手机。 屏幕上是视屏通话的请求…… 他瞥一眼来电人的头像,薄唇缓缓勾起。 ———— 不晓得是不是睡前想了太多事情的缘故,余生闭着眼睛快两个小时过去,仍旧没半点睡意。 快十二点。 夜太安静,清楚听见楼下汽车停靠的声音,余生猛地睁开眼睛。 果然,不久有脚步声上楼…… 他回来了? 被子里,余生身体僵了僵,掌心冒出一层冷汗来。 这里是他家,他回来住也正常,又不是一定来找她…… 她正这样安慰自己,一颗心还没完全放下,冷不防听见外头两声清脆敲门声—— ‘扣扣!’ 很短暂,短暂到余生一度怀疑那是不是错觉…… 只是隔了会又是两声。 ‘扣扣!’ 的确是有人在敲她的房门! 余生拽着被子装死,只当没有听见,这个点熟睡听不见这样的敲门声太正常了。 ‘扣扣!’ “余小姐?” 这次随着敲门声响起的还有陌生男人的嗓音。 不是他…… 余生很快下了判断,眉间褶皱更深。 即便不是他,能这样直接进入别墅,敲她房门,也必定是他派来的人。 “余小姐,很抱歉打扰您睡觉了,时先生叫我请您过去一趟。” 果然! 余生的猜测得到肯定,心头不禁有些烦躁。 深更半夜,他是不是不把她拐上床一次就不会罢休? 余生掀开被子起身,没回应外头,唇角却是勾起一抹自嘲,她觉得自己也真是贱,一面为了女儿仰仗他的鼻息,利用他的权势得到便利,得到进入年家大宅的机会,却又不愿为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 明知那男人要的是什么,明知一早拒绝只会更加吊起他的胃口。 或者她从一开始就应当顺从,乖乖的给他玩几次,等他腻了一脚将她踢开就好。 “余小姐?”外头男人嗓音锲而不舍。 余生被这嗓音拉着回神,同时也被自己这自暴自弃的想法狠狠吓了一跳。 明明……所有一切都是等价交换! 四年前,顾佑洺坑害她的原因是他,四年后她进入年家也付出了替他治病的代价! 凭什么心理上还总觉得是欠他? 这么想着,余生直接回绝,“抱歉,时间很晚了,我不会去。” “余小姐,这恐怕不成……”闻言,外头的人有些为难,顿了顿,才抛出那个叫她拒绝不了的理由,“余小姐,时先生说如果您想见您的女儿,就请跟我来。” “……” ———— 余生以为司机带她去的会是年家大宅,却不想…… 半小时后,她抬头看着眼前纸迷金醉的娱乐会所,紧紧皱眉止步不前,“我女儿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 司机已经将人送到,其余不管,“这是房卡,先生的意思是余小姐要是想见女儿就自己上去。” 说着,司机直接将房卡塞进余生手里,头也不回的驱车离开。 “……” 余生原地站了会,最终还是忍着脚上的疼,扶着墙一路进去。 朝歌占地面积很广,后身是一片提供给vvip客人休息的别墅群,余生一路过去,脚疼的缘故,这一路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好不容易找到七号别墅,她看一眼不远处紧闭的大门,一鼓作气上前。 嘀嘀—— 门卡插在门里发出两声轻微脆响,红木门应声而开,里头暖黄色灯光沿着门缝倾泻而出。 余生站在外头,眉心闪过一抹纠结,但最终还是跨步进门。 门里,很安静。 进门那一瞬间,余生心脏狂跳不止,可她视线搜寻一周,偌大客厅却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他什么意思? 用女儿做饵叫她过来,却不现身? “时先生?”余生下意识开口喊一句,可这偌大别墅安静的似乎错落出几声回神,却始终不见那个男人有所回应。 女儿怎么可能在这? 魔障了,她怎么就信了那些鬼话,觉得来这真的可以见到女儿? 余生一阵无语,直接转身就走。 其实她进门后没走几步,离出口很近,但也就是这么小几步的距离,楼上传来不轻不重的开门声,她抬起的手刚放在门把上,男人寡淡嗓音已经入耳,“上来。” 余生听见声音回头时,瞧见站在扶手边的男人是刚洗好澡的模样,头发还在滴水,浑身上下也只腰上围了条白色浴巾。 “时先生,你为什么要用我女儿骗我来这?”他这副模样,余生已经足够确定,女儿肯定不在这里。 他在骗人! 可惜她的质问他并不放进眼里,他静静站了会,也不管她是不是会上楼,转身回房间撂一句,“她等你很久了。” “……” 一拳头砸在棉花上,余生气得险些抓狂。 可是…… 莫名其妙,不晓得怎么回事,似乎就是很相信他说的话。 原本已经确信女儿不在这里,可这会,因为他那一句‘她等你很久了’,又莫名觉得或许上楼是真能够见到女儿…… 反正已经来了! 深更半夜没道理白折腾一趟,余生一咬牙,一瘸一拐的跨步上楼。 二楼。 不久前他转身进去的那个房间门没有关,余生进门后并不多往里走,目的直白的环顾一周,偌大房间除了沙发上慵懒靠着的男人,再没别人! 他果然是骗她的! 轰—— “时先生,大半夜这样作弄人很好玩么?”余生脑子一下炸开,愤怒的不成样子,“那晚扇你一个耳光是我不对,可也是你说话难听在先!时先生,你堂堂一个跨国集团总裁,深更半夜动辄用女儿骗我过来,你不觉得自己的做法很混蛋么?” 更多的还是一种失落…… 自澄澄出生以来,母女两个从未分开这么长时间。 愤怒使然,余生脑子一热,其实当下就做了个决定,她要去年家大宅,脚没好又怎样,至少是在女儿身边不是么? 有这人的空间,她半秒不想多留…… 余生抬手抹了下眼角湿热,直接转身走人。 “麻麻你在哪,澄澄怎么看不见你?”倏地,女儿稚嫩嗓音传进耳朵,余生跨出的步子一顿,难以置信的回过身去。 沙发上,男人还是那个姿势坐在那里。 声音是从他手机里发出来的! 这么说…… 余生眸光刷的亮了起来,她盯着他拿在手里的黑色手机,下意识舔了舔干涩的唇,上前两步,“时先生……” 沙发上,男人唇角轻蔑的勾了下,也不等她把一句话说完,直接将手机丢在茶几,而后起身,头也不回的进了里头衣帽间。 “……” 余生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愣在原地的这一会,电话里,女儿有些着急的喊她,“麻麻麻麻,你在吗?” 余生这才回神,连脚上疼痛都忘记了,快步上前拿起手机。 因为是facetime,余生拿起手机,一眼就看见屏幕上女儿的嫩白小脸,想念已久,只是隔着屏幕触摸不到女儿脸上温度,但这已经很好了,至少听见了她的声音,也看见了她的样子。 澄澄脸上没伤,笑容也很灿烂,余生稍稍松一口气,之前担心算是多余,她不在的这段时间,白蕙应该没有虐待澄澄…… 毕竟澄澄现在顶的是她孙女的身份,只是想到这里余生不免有些担心,若是有一天白蕙晓得了澄澄的父亲不是顾佑洺呢? 第三十五章 你女儿很可爱 她不过是撞见了她半夜偷人,她就直接买凶杀人…… 可想而知,若是某天白蕙突然发现澄澄是她‘背叛’顾佑洺产下的恶果,那到时候会不会悄无声息的直接让澄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想到那个场景,余生有些不寒而栗。 所以,她必须在白蕙知晓真相之前,将澄澄带走,并且远离这里…… “哇,我未来夫君没有骗我,真的是麻麻!”大概是也看见了她,澄澄瞬间咧嘴笑开,模样很是开心。 可是…… 未来夫君? 什么鬼? 余生走两步在沙发上坐下,隔着屏幕视线半秒都不离开的看着女儿小脸,“澄澄,告诉麻麻,未来夫君是谁?” “未来夫君就是很帅很帅很帅的未来夫君啊!”小丫头古灵精怪,小手在空气里比划了个大圈来表示她未来夫君帅气的程度,可见很是喜欢,“麻麻,你是要找粑粑的,不许抢我未来夫君哦!” “……” 余生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干咳一声,看一眼衣帽间方向,而后压低了声音问女儿,“澄澄,你说的未来夫君不会是这部手机的主人吧?” “对呀对呀!”小丫头兴奋的点点头,一脸花痴,“麻麻,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未来夫君很帅很帅?” “……”三岁女儿迷上个三十岁男人,余生有点发愁,“澄澄,你听妈妈说……” “不对不对,三更半夜,麻麻你和未来夫君孤男寡女,为什么会在一起?”余生话没说完,小丫头已经在电话那头大叫起来,看情敌的眼神,小模样很是野蛮。 “……” 成了女儿情敌,这滋味叫人哭笑不得。 小丫头正是懵懂年纪,电视剧看太多才会频频爆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词语,余生存心逗她,“你都说了你未来夫君很帅很帅很帅,巧了,麻麻和你品位一样,也觉得他很帅很帅很帅,所以三更半夜就在一起啦!” 屏幕里小丫头一下炸毛,怪叫声从手机里传出来,余生被她逗乐,脸上那点笑容还没来得及展开,不远处更衣室的门突然打开,换好衣服的男人面无表情的从里头出来。 “……” 余生唇角那点笑容僵住,逗女儿一时忘乎所以,说了不该说的话,不晓得更衣室那扇门隔音效果如何,他听见没有? 偏偏,电话里澄澄气呼呼的小嗓音接踵而至—— “麻麻你这个坏女人,有了粑粑还要和我抢我未来夫君,哼!你这样三心二意买薯条会拿不到番茄酱的!” 薯条是澄澄最爱,只是油炸类的东西余生很少买给她吃。 这空间中突然多出个人来,加上刚刚那个话题…… 余生多少有些尴尬,于是随口回一句,“那以后就再也不买薯条呗。” 被自己挖的坑给埋了,小丫头后知后觉回过神来,直接抗议,“麻麻你这么对我,我未来夫君知道了会打你屁屁的!” “……”余生想说你未来夫君就在边上,只是余光瞥见那边男人斜靠在矮柜上的身形,一句话卡在喉咙里,到底是没有出口。 快深夜一点,虽然还想多看一会女儿嫩嘟嘟的小脸,但还是忍住了,“已经很晚了,澄澄先去睡觉?” 小丫头躺在床上,磨蹭着不肯挂电话,“麻麻,澄澄好想你……” 余生何尝不想她? 眼眶禁不住的一阵发烫,余生深吸口气,忍住掉眼泪的冲动,柔声安慰,“麻麻再过三天就回去,然后再也不和澄澄分开好不好?” 几天前险些被人强暴,那会最终被救的庆幸不及眼前…… 不得不承认,这一刻她很感谢救她的这个男人,若不是他,她的澄澄恐怕此刻已经成了一个孤儿。 “澄澄晓得麻麻受伤了,澄澄会乖乖等麻麻的!”小丫头多数时候乖巧懂事,偶尔的鬼灵精也是叫人招架不住,“我未来夫君借你用几天,但你不许对他有太多的非分之想哦!麻麻晚安,Mua~” “晚安。” 电话挂断,澄澄小脸从屏幕上消失。 余生盯着黑下去的屏幕,心上像是空了一块,恨不得不顾一切直接奔赴到她身边。 房里一时安静的厉害。 关键……又特么剩他俩! 余生对这种情况招架无能,实在是两人最近有些一言难尽,这会更是尴尬到手足无措,冷不防视线半空对上,才发现他视线一瞬不瞬是落在她这个方向…… 不久前扑在女儿身上的一颗心,此刻跳动速度突然加快。 很不好的感觉…… 余生发现,同一个空间,他总是能够影响她于无形,叫她难以淡然自处。 “余医生的业余爱好是徒手捏碎手机屏?”余生正想着找个怎样的理由开溜,还没想到,男人略带嘲讽的寡淡嗓音已经落入耳中。 一时有些茫然,不解的抬头。 这会光明正大顺着他没移动半分的视线,才发现他一直看的是她……手里紧紧捏着的那只黑色手机。 “……” 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她那只手紧紧捏着黑色机身,指节都泛上一层惨厉的白。 余生吞咽艰难的咽一口口水,这才松开些力道,那手机更是烫手山芋一样被她直接放到不远处的茶几上。 只是提到手机,余生自然想到不久前电话里,女儿对这个人的称呼—— 未来夫君! 看样子,女儿给他电话应该已经不是第一次,余生不免有些吃味,只是想不通,他俩究竟是怎么熟起来的? “时先生,你和我女儿……”余生不至于觉得他真对一三岁小孩起了色心,也是氛围尴尬,所以下意识的说到这个事情,“你这样误导我女儿是不是不太好?” 她语气里并没有多少兴师问罪的意思,并且童言无忌,其实不用过多在意。 男人薄唇在她没有敌意的语气中勾了勾,无端想起那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到这会也觉得奇怪,怎么一向讨厌软体生物的自己,偏对这么个软嫩小丫头没半点抵抗力? 想着,一句中肯的评价已经出口,“你女儿很可爱。” 可爱…… 余生听过许多人这样夸赞女儿,但不知怎么,这两个词从时谦嘴里出来,竟多了层……格格不入的味道。 大抵是他给人感觉过于严肃,那两片薄唇间吐出的句子向来都是裹着冰层,冰寒刺骨。 如今听见他这样夸赞女儿,余生只是觉得无比玄幻,可又突然想到什么,一时有些悲从中来,心绪复杂如乱麻。 她攥了攥有些僵硬的手指,掌心不知什么时候出了一层冷汗,好一会她才抬起头来,眼底有层浅红快要压制不住,“这次回国前不久,澄澄被诊断为白血病……” 压抑。 这句话出口,房里氛围变得如同她的心情一样压抑。 事实上,时谦也没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白血病?那个小不点白白嫩嫩除了瘦点,怎么也不像是和这个病挂边的样子,不知怎么,胸口突然有些发闷,很不好的感觉,有根细刺扎进去似的,隐隐约约的疼。 “幸亏发现时间够早,但药物控制的情况下,澄澄的身体也顶多能够再撑一年。”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一样,余生从没觉得说话这样令人费力,“也就是说一年内,必须找到可以配对的骨髓。” 这一点何其艰难? 回国这么久,她连澄澄生父是谁都还没能弄清楚…… 她话里苗头脸上神情全都渐渐不对,时谦听出来也看出来了,一句可以帮忙卡在喉咙里没有出口,静静等她下文。 “所以时先生……如果您也觉得澄澄可爱,请您放她一条生路,不要再对我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想法。”她不想玩,也玩不起,四年婚姻在顾佑洺手里摔了那样大一个跟头,早对男女间的感情不抱任何期待,何况眼前这个男人对她没有感情,只是虎视眈眈觊觎她的身子,目的再是直白不过。 对此,余生自认难以招架,脑袋不够聪明,能想到的下下策也不过就是快刀斩乱麻。 他们两个云泥之别,本就不该有所牵扯。 她怕他的靠近,更怕的是自己偶尔的意志不够坚定。 譬如那晚…… 这个男人太会乱人心智。 余生抬头定定看着男人瞬间冰冷的双眸,指甲重重掐进掌心,深吸口气继续把话说完,“这一次我回来的目的很简单,和澄澄的父亲再生一个孩子,治好澄澄的病。” 虽说同父同母的孩子也不是完全就能配对,但可能总归大些,只要有一丝的希望,她都不会放弃…… 可现在的问题是,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她都不知道! 眼眶酸涩的厉害,余生抬手重重擦了下眼角,视线才刚恢复清明,不久前还靠在矮柜边的男人,这一秒已经到了她跟前。 他眸底冰凌丛生…… 余生微仰着头,有种突然坠入噩梦的错觉,发白的唇瓣哆嗦的颤了颤想要说什么,但声音还没出口,便觉下巴一阵刺疼,重重被他大手捏住。 “不切实际的想法……”他唇角微勾的弧度很冷,嗓音同样冷的不成样子,“余医生是指哪种不切实际?” “……” 余生承认,今晚会告诉他澄澄的病情是接过电话他夸赞澄澄可爱后的临时起意,可目的已经足够直白,他对她抱着怎样的想法自己不清楚,需要她说? 第三十七章 你要睡他,可是你的顾佑洺在哪? 无非,就是叫他离她远点…… 回国这一趟,没有别的打算,她只想治好澄澄的病并且和顾佑洺顺利离婚! 余生下巴被他捏着,他手上力道很重,刺骨疼痛蔓延开来,她眉头紧紧皱着,却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就惹到了这样一个人? 她至今有些死不瞑目。 似乎那晚酒店深夜出诊,就像老天同她开的一个巨大玩笑,之后一再遇见,一次次一连串,说明他们是孽缘不浅! “你要说的无非就是……”瞧见她煞白面色,时谦手上力道撤去几分,只是眉间褶皱却愈发深了,“余生,你要说的无非就是,你这次回国目的是要爬床,但要爬的不是我的,而是顾佑洺的?” 并不是! 余生下意识就要否认,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下。 没必要和他解释,更没必要告诉他澄澄不是顾佑洺的孩子,这些和他无关! 何况她的目的根本不是爬床,她是准备和澄澄生父再要一个孩子,但如果可以找到那个男人,她也只是打算试管婴儿。 余生静静和他对视,要用很大勇气才能直面他某底冰凌丛生,好一会喉咙里才艰难的丢出一个字,“是。” 是! 肯定了他的话。 她眼底坚定也清楚告诉他,她就是要爬床,要爬顾佑洺的床! 刷—— 时谦眸底就那么烧起一把火,那里头火苗撺掇,瞬间便将不久前的冷意燃烧干净,可这又分明比不久前更加恐怖。 余生下巴被他捏住的力道瞬间消散,他手拿开,静静垂落在身体两侧,就那么静静站着,低垂着眸子,一双火烧的黑眸静静看她,恨不能叫她在他眼底那把火苗中直接灰飞烟灭…… 这个模样叫人生惧! 余生脚底一阵寒意伺机而起,从未有过的感觉,那种冷很快渗透骨髓,将她冰封。 煎熬…… 可这片死寂中,男人唇角分明缓缓勾起,一点点上扬的弧度,在笑,却又透露着十足恐怖,然后那把火终于还是烧到了她身上,“那你恐怕是不能如愿以偿了。” “你什么意思?”余生下意识问一句,心里咯噔一声,预感一点不好。 “你要睡他,可是你的顾佑洺在哪?”他不吝赐教,态度是有问必答。 可这答案却叫余生喉咙发紧,突然想到什么,后背一阵冷汗直冒,“是你给他公司捣乱,毁了他的项目!”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 情场上顾佑洺是混了些,但做生意的能力却是这些年来大家有目共睹,押注了所有的案子临头临了出了问题,她一早怎么没有想到,除了他时谦,整个海城又有谁有这个能力和动机给顾佑洺使了这么大一个绊子? 他竟然…… 细思极恐,余生从不知道一个人的心思可以缜密深沉到这个地步! 余生艰难吸一口气,看他的目光只剩恐惧,“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难道就因为他想睡她? 可这个理由未免太过荒唐…… “为什么?”时谦漫不经心往后退两步,而后顺手拿了茶几上的手机,双手插进裤子口袋,唇角讥诮更深,“不就是……你想的那样?” 不就是……你想的那样。 不就是你想的那样! 余生突然说不出话来,明明他转身已经离开,可她却…… 不是扯破喉咙的尖锐争吵,可这三言两语却彻底颠覆余生的认知,这个男人的危险程度也超乎她想象太多太多…… 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如果时间可以倒流,那么王朝那个晚上,她说什么也会拒绝陆光川的出诊要求! ———— 余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幢别墅的,一个人游魂一样,完全忘记了脚上的疼,等回神已经站在时家大宅外头。 夜已经很深,四下静的出奇。 余生仰头看一眼紧闭的庄园大门,本以为要这么站到天亮,却不想门卫那边突然有人出来。 瞧见是她,一脸热情的和她打招呼,“余医生?您这些天去哪了,怎么也不见您回来?” 余生眼底一片茫然,下意识找了借口,“我这些天医院有些忙,所以……” “哦,这样啊。”门卫一脸明了,不了有些八卦,“我还以为先生病好了呢!那您快进来吧,时间不早了,好好休息!” 先生…… 余生其实挺瞧不起自己,来来回回进了这扇门还是打着替那人治病的名号。 如果可以选择她一定掉头就走,可一想到澄澄还在里头,如果她不是时谦的医生,就会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终究只能妥协,闭嘴跟上门卫步伐。 进门后,她一个人往主楼走。 一路上除了偶尔巡逻的保安,再没别人经过。 到这会,余生才感觉脚疼的更厉害了,脚背湿漉漉的,不晓得是不是已经结痂的伤口再次破开…… 一路通行,到了主楼离女儿更近,余生才算安心。 这时候唯一庆幸的是,白蕙应该已经睡了,她不需要再面对一通无理刁难…… 可白蕙无疑是谨慎的! 即便她这些天没在时家大宅,儿童房里仍有佣人看守,余生进去的时候,佣人正靠在沙发上打盹,房里只开一盏壁灯,光线昏暗,余生眯着眼睛小心翼翼往儿童床方向靠近,可途中也不知碰到什么,弄出了些动静,那佣人离开就惊醒了,直接按亮沙发边的落地台灯,一脸谨慎看她,“余小姐,怎么是你?” “……”余生深吸口气,尽可能的想要抚平佣人面上防备,“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几天没见,我想看看澄澄。” 佣人面上有些为难,但又突然想到什么,还是皱眉答应了,“那你快点,要叫夫人发现了肯定叫我吃不了兜着走。” “好。”余生应一声,直接往儿童床方向过去。 澄澄睡得很熟,长长眼睫在小脸上投下一圈浅浅阴影,不久前视屏通话时候没有觉得,这会亲眼看见,才发现,短短几天不见,她的小脸似乎消瘦了些。 余生伸手抚了抚她的额头,只要一想到这么可爱的小天使很有可能离她而去,心里就五味杂陈的厉害…… 是她没用,回国这些天,找出澄澄生父的事情却毫无进展。 眼下顾佑洺又不在C城,没有机会见面,更是问不到四年前的事情…… 余生跪在床边,低头轻轻吻了吻女儿脸颊,舍不得离开,恨不能抓住一切时间,分分秒秒将她抱在怀中疼爱。 只是很快边上佣人就开始催她,“余小姐,您已经看了好一会了,夫人夜里偶尔也有过来看小小姐的习惯,还请您不要为难我,赶快离开才好。” 余生晓得白蕙往常有多刁难家里佣人,眼下这位保姆肯给她看澄澄,她心里已经很是感激,自然不会叫她为难。 可是舍不得…… 她低头再次吻了吻澄澄额头,这才依依不舍起身,往外走。 “余小姐,你等等……”快到门口,佣人却又突然叫住她,余生不解的回头,却见那位佣人弯腰打开沙发边的一处矮柜,而后拿出个医药箱,这才往她这边过来,“你的脚……” 余生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才发现,脚上的白鞋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印出丝丝血迹来…… “我其实是先生的人……”佣人看看她又看看床上熟睡的小人儿,叹一口气,“先生对我有恩,既然您是先生的心理医生,我想这伤要是叫他看见了肯定也不会不管,医药箱你拿去,赶快将伤口处理处理吧。” 又是那人…… 余生低头看着佣人递来的医药箱,眉间褶皱一阵加深。 不久前佣人那个眼神她看得懂,这些天是时谦叫她照顾澄澄! 他……究竟什么意思? 余生难以形容此刻心里感受,却终究还是伸手接过那只医药箱,上一次伤口没有及时处理的后果叫她心有余悸,既然进了这时家大宅,那就不再有矫情的理由,想要带走澄澄的前提是,她必须先照顾好自己! ———— 回到自己房间,余生倒没急着处理脚上伤口。 她手机不晓得被白蕙怎么处理了,不过幸亏这会房里有座机,她记得顾佑洺的号码直接去了电话。 可是一连几遍,压根没有人接! 半夜三点多,余生当他睡得死,放下电话预备等天亮再打。 沙发上靠了会才想起来脚上伤口还没处理,佣人给她的医药箱里工具药品齐全,至少她需要的全都有,重新处理过脚上的伤,她靠沙发上盯着脚上才刚换上的白色纱布出了神。 佣人说她是先生的人…… 余生不会蠢到觉得这个先生是顾佑洺,可她就越发看不懂了,那个男人连她女儿都照顾到了,究竟图的是什么? 单纯想要和她上床? 可又似乎不是…… 看不懂。 余生感觉那个男人深沉如一团迷雾,越是想要了解越是深陷其中。 最奇怪的是,那样一个冷漠寡淡的人,究竟是在什么情况下和自己三岁女儿打成一片混的很熟的? 余生今晚用他手机和女儿通话之后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只是到这会也想不出个什么头绪来,不过眼下又重新回到这里,等天一亮问问女儿,自然就能得到答案。 折腾到这会,精神有些不济,余生靠着沙发很快有了睡意,也是懒得挪地,索性抱了个抱枕手里,闭上眼睛就睡…… 第三十七章 你在那胡闹什么?! 沙发上靠着,余生睡得并不踏实。 闭上眼睛不久连连噩梦来扰,翻来覆去的那些场景,最叫她难以接受的是,混乱场景切换到医院病床,澄澄枯瘦的小小身子躺在上头,瘦到脱了形的惨白小脸,就连一双大眼睛也渐渐没了神采,她在哭,声音很小,喊她妈妈,说很痛…… 最无力的是,那种情况她毫无办法,巨大绝望压下,只能眼睁睁看着澄澄闭上眼睛,小小身子变得冰冷。 “不……” “不要!” 余生惊呼一声醒来,才发现窗外已是一片大亮。 才六点没到…… 没心情再睡,她丢开被她按变形的抱枕,抬手抹掉脸上潮湿,这才穿了鞋子从沙发上起身。 不能再拖了…… 无论怎样,她必须尽快弄清楚澄澄生父是谁! 可是电话还是没人接听。 余生一连好几个电话拨那个号码,结果全是一样,冰冷的机械女声,永远在提醒她无人接听的事实,她甚至怀疑顾佑洺是不是已经换了号码? 无力。 加上他现在又不在海城…… 快一周了,他是不是也该处理好事情回来了? 余生皱了皱眉,想着实在不行就去顾氏堵他,只要见上一面,无论什么办法什么代价都必须弄清澄澄生父究竟是谁,再不济至少打听清楚他的行踪,看他究竟什么时候出差回来。 这么想着,她按了按刺疼的太阳穴直接进了卫生间。 洗漱后换了衣服从房间出来,她直接上三楼去了澄澄房间。 大清早,三楼上却不太平。 “三岁了还尿床,你妈怎么生的你?”还在楼梯余生就听见白蕙嗓音尖锐的叫骂声,心里咯噔一声,脚下步子不禁加快。 果然,儿童房里已是一片鸡飞狗跳。 床单被人扯落在地上,澄澄没穿裤子,嫩白细瘦的下半身完全暴露在空气里,房里窗户大开,冷风吹进来,她小小身子冻得直哆嗦,她对面白蕙穿着睡袍盛气凌人的站在那里,手指戳着澄澄小脑袋,嘴里数落没停,“和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许尿床不许尿床,你当耳边风是不是?哼!今天罚你一天不许上厕所,再尿床就罚两天,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尿床!” 余生进门时,白蕙戳在澄澄脑袋上的那一下尤其的重,澄澄脚下晃了下没站稳,碰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忍到这会已经是极限,小丫头眼眶瞬间通红一片,张嘴哭起来,“坏蛋!唔……坏巫婆……” “死丫头,你还敢还嘴?!”白蕙脸上神情一阵扭曲,随手扯起一只枕头就要往澄澄身上砸。 “你干什么?”余生惊呼一声三两步上前将澄澄护在怀里。 碰—— 枕头不偏不倚砸在余生背上。 枕头随后弹落在地,虽不怎么疼,还是一下勾起余生心头怒火,“白蕙,你不要太过分!” “哟,这谁啊?我怎么不认识?”见着她,白蕙语调瞬间阴阳怪气起来,“哼!我好好的教育我孙女,你插的哪门子嘴?” 余生懒得和她浪费口舌,回身将坐地上的澄澄抱起来,小丫头是被吓坏了,小小身子躲在她怀里直发抖,一双手搂着她脖子,呜呜咽咽的小声哭着,“麻、麻麻……唔,我要上厕所……” 夜里的通话,澄澄脸上没伤,笑容也还算是灿烂,余生就真以为白蕙因着那层祖孙的‘血缘’关系,没有为难女儿。 可现在看来,她简直大错特错! 身上是没伤,就好比不久前那一枕头下来,是不会有什么外伤,可身上没有不代表心上也没有…… 女儿连想上厕所都是这样小心翼翼! 这女人眼里哪有半点骨肉亲情? 余生心口卷着愤怒,女儿面前不想和她吵架,极尽所能的克制着,而后抱着澄澄起身,要去卫生间。 “站住!”见状,白蕙冷喝一声,“我说过,她今天不可以上厕所!” 她这一声嗓音落下,跟在她边上的两个佣人立刻上前拦在卫生间门口。 “你……”余生只觉难以置信,“她才三岁,尿床很正常,就因为这个你就不许她上厕所?难道罚她一天不上厕所,她以后就能不尿床了?你不觉得自己这种要求很无理么?” “这次一天不行,那下次就两天,我就不信治不好她尿床的坏毛病!”此刻这个家里白蕙无所顾忌,“别人家小孩三岁尿床是正常,可她生在豪门,既然摊了这个福分,那怎么也得比常人家的小孩乖巧懂事,当妈的作风不正,我不指望你能给我带出个像样的孙女来,一点不像样子,今天开始坏毛病一样一样给我改干净,我可不想什么时候带她出门的时候被人笑话!” 什么逻辑? 余生觉得白蕙简直脑子有病,而且还病的不轻! “没有人求你认她!”忍无可忍,余生冷笑一声回击,“澄澄她出生开始就只有妈妈,半途杀出的奶奶没人欢迎!何况还是您这样披着干净外衣内里肮脏成性的奶奶!” 其实,第一次见面开始,这个婆婆就没给过她半点好脸色。 只是那时余生傻,因为她是顾佑洺的母亲,所以所有能想到的法子她都用过,只希望能够搞好婆媳关系,求得家庭和睦。 热脸贴冷屁股,她何尝不晓得白蕙这人有多心狠? 但四年前也顶多就是言语羞辱,时隔四年却直接演变成买凶杀人要她的命! “我脏?”白蕙晓得她指什么,也心知肚明这个把柄捏在余生手里早晚有一天会变成一点即爆的定时炸弹,“臭婊子,连着几天夜不归宿你敢说你没在外头和别的男人厮混?今儿我倒要看看究竟谁脏!来人,给我把这婊子衣服扒了,我就不信外头的野男人没在她身上留半点痕迹!” 她这一声令下,那两个拦在卫生间门口的心腹立刻往余生那个方向过去。 房里看守澄澄的那个保姆见着情况不妙,下意识往门外看了看,这才上前两步试图劝阻,“白女士,小小姐还在场,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啪!” 佣人话音才落,脸上便挨了一记响亮耳光,“杂碎!什么时候轮到你质疑我?!” 那个耳光落下,连澄澄哭声都停顿一秒,小孩子心思其实很是敏感,晓得自己和麻麻处于弱势,要挨欺负,小小身子躲在余生怀里,双手抱她更紧。 “买凶杀人?是你去警局报的案?”秋后算账,提及这个事情白蕙半点没有恶人先告状的自觉,“臭婊子,智商有你三岁女儿高么?你有人证又怎样?只要有钱,这个家里有的是佣人替我去把牢底坐穿!” 她的意思是…… 余生一个激灵,想起问那个男人的那个问题。 可他不是说那两个险些强暴她的男人已经死了? 这么说他一早就已经将那两个男人送去了警局,并且举报了白蕙买凶杀人的事实? 而白蕙之所以安然无恙,也是因为她花钱买了佣人替她去坐牢? “你卑鄙!” “这就卑鄙了?”白蕙笑她天真,直接催促佣人,“还愣着做什么?扒光了直接丢到大门口去!” “不要碰我!” 余生怀里抱着孩子,也因此对两个佣人伸手扯她衣服的动作毫无招架之力,若是当着女儿的面遭了这通侮辱,怕是要在女儿心上留下阴影! “坏蛋!不要碰我麻麻!”澄澄也感觉到什么,被余生保护的同时也想保护余生,一双小手拼了命的打开佣人往余生身上来的手,虽然三岁的孩子手上没有多少力气,但她头上顶的是白蕙孙女的身份,虽说私底下她们没少欺负澄澄,但眼下终归是有顾忌。 停了手,看向白蕙,“白女士,这……” “怎么?你们还怕一个三岁小孩?!” 有了白蕙这句话,两个佣人彻底肆无忌惮起来,两人分工合作,一个扯住澄澄双手,一个上手就来撕扯余生衣服。 “呜……” 澄澄的哭声在儿童房中散开,余生紧紧抱着她,后背被人掐了好几下,而后耳朵里听见刺啦一声,衣服自领口被人撕开个口子! “白蕙,终有一天我会将这些千百倍的还给你!”余生咬牙切齿,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她还要护着怀里女儿,这一句话掷地有声,她不是开玩笑,原本不是记仇的个性,可这个人一而再踩了她的底线,践踏她羞辱她,这笔账她记在心里,话也撂在这里,除非她今天把她弄死在这,否则这仇她一定要报! 她眼底烧着一团仇恨的火焰,白蕙怔了怔,心底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升腾而起,但那恐惧并未停留多久,她回神,不屑的哼了哼,那层恐惧很快烟消云散。 怕什么? 论家事,她余生不过是个没背景的小贱人,唯一的亲人是个杀人犯,至今还在牢里蹲着,论姿色,是有几分不假,可有几个男人会为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赴汤蹈火? 她余生这辈子注定翻不了身,对她也绝对构不成半点威胁! 这么想着,白蕙心情舒畅不少,“扒光她,然后丢出去!宅子里那些保安风吹日晒雨淋,当主人的如今体恤他们辛苦,送个女人给他们‘加餐’,吩咐下去,叫他们放开了玩儿,谁上她次数最多,重重有赏!” “你在那胡闹什么?!” 第三十八章 正好我也觉得多一个后爹挺好的 “你在那胡闹什么?!” 白蕙得意忘形的嗓音刚落,冷不防一道带着明显怒意的威严嗓音又起,“我倒不知道你何时竟成了这大宅的主人了?!” 这些年,白蕙入住这时家大宅,虽是无名无份,可谁人不知她身份非同一般? 时间一长,起初的不清不楚变成名正言顺,这些年她在这大宅中作威作福,时铭章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没有阻止,那多数人就觉得这是默认了白蕙的身份,虽嘴上喊她一声‘白女士’,但心里对她多少是有几分对女主人威严的忌惮。 而此刻,时铭章那一句话…… 像是一桩不得了的豪门秘辛,听见的佣人瞬间将脑袋埋得更低,深怕不小心因此遭受牵连。 白蕙压根没想到时铭章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得意忘形的面容一僵,脸色瞬间惨白一片,往日里的小女人形象一下败坏干净,她咬牙切齿瞪一眼余生,转身面向时铭章时已经是另一幅温柔似水的模样,“铭章,你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 “怎么?怪我没有事先向你这个‘女主人’打个报告?”时铭章不吃她这一套,脸色依旧难看的厉害,房里孩子凄惨哭声没停,他对那个小丫头有印象,回来几次都撞见过,很爱笑的一个小丫头,瞧见了足可叫人心尖发软,可惜这孩子是顾佑洺的血脉,因此他始终冰冷相待。 但冰冷不代表会眼睁睁看她遭受欺负,不久前白蕙那些话他多少是听见了,恶毒至极! “铭章,你听我说……”白蕙心脏有些打颤,要知道她最在乎的可就是这年家‘女主人’的位置,虽然时铭章至今没有娶她进门,但她相信那天一定会来,“你误会了,我只是在教育孩子,这小丫头太不像话,我这也是为了她好……” 白蕙本来试图上前,但因为忌惮那人气场,步子停在一米外不敢再动,“铭章,你真的误会了,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白蕙从来晓得如何博取男人同情,此刻亦不例外。 眼泪说来就来,见时铭章站着不说话,她以为是卖惨奏了效,于是更加卖力,“铭章,我从来没有觉得我是这里的女主人,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姐姐,可是我爱你……从一开始就爱,我从不敢奢望取代姐姐的位置,可是铭章,只要这样就够了,在姐姐回来之前,我只想守在这里,替你打理好这个家……” 表里不一! 此刻余生才发现,大概没有人比白蕙更担得起这个词。 风波暂歇,她和澄澄应该暂时安全,不过她也看准一点,既然白蕙惧怕时铭章,那么…… 这样的机会不多,她必须抓紧! 这样想着,余生伸手扯了地上一条毛毯裹住澄澄只穿了单薄上衣的身体,而后起身上前两步,纠结了下应当怎样称呼,“时……先生,澄澄认生始终住不惯这里,如果可以的话还请您同意我带澄澄离开。” 只要时铭章点头,那么白蕙就是一千万个不愿意,也只能放行! 白蕙岂能不知她心里所想,闻言,眸带厉色的扫过来,若不是时铭章在场,余生毫不怀疑此刻自己怕是要挨上她几个耳光。 “铭章,不可以!澄澄是我孙女……”白蕙看着时铭章眼底深不可测,深怕他真的同意了余生的要求,“我比任何人都爱她,不可以的,你不可以……” 见状,余生下意识紧紧皱眉。 这些年时铭章的心思外人从来都看不懂,因此她不确定,白蕙在他心中占据怎样着怎样的分量。 若说他心中有白蕙,这么些年过去却始终没有给她名分,若说他心中没有白蕙,又怎会容忍这样一个女人在这大宅中作威作福? 她承认自己很多时候不是白蕙对手,能否带走澄澄完全在此一搏! 此刻全部希望押注在时铭章身上,不敢掉以轻心,“时先生,您……” “暂时住下!” 一锤定音,叫人回不过神。 余生一下愣在当场,脸上血色一点点退了干净,反观白蕙,虽眼底还含着泪,但那层泪意之下源源不断的得意已经肆无忌惮蔓延开来,“铭章,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她激动的一句话怎么也说不完整,但意思却是明了—— 我就知道你还是在乎我的! 有一瞬她甚至觉得,此刻只要她再努力一把,那么时夫人的名分将会非她莫属,而这个男人也会彻彻底底成为她的所有物! “时先生……” 余生心有不甘,还要说什么,后半句却被时铭章直接打断,“你是阿谦的心理医生,他不点头我没理由擅自做主放你离开。” 为了……时谦?! 白蕙飘在半空的心瞬间跌落谷底,碎的惨烈。 可这还不是最惨! 因为时铭章视线很快从余生方向收回,而后落在白蕙身上,一时间眼底厌恶大盛,“你倒是提醒了我,只要有你在,小芷她永远不可能回来!” 白芷曾是最风光无限的时家女主人,亦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白家人最引以为傲的掌上明珠! 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 每每想到那个女人,白蕙都是一阵咬牙切齿的恨! 凭什么同为白家女儿,两人命运如此截然不同? 就因为她是私生女? 就因为她是私生女,所以从小在肮脏弄堂长大,若不是凭着美貌玩转着一帮男人的心,她大概早就饿死街头! 十三岁她就懂的利用身体换取好处…… 那么多男人拜倒在她裙下,唯独眼前这个! 遇见他,她才明白有个词语叫做求而不得。 他的目光始终都在白芷身上,即便白芷早早心有他属,即便她后来趁乱顺利爬了他的床,生下顾佑洺,也从来不曾得到过他半点另眼相看。 白芷…… 白芷! 白蕙读懂时铭章那句话的意思,拼了命的摇头,“铭章,你想想佑洺,你想想他啊,他也是你的儿子,你不能这么狠心,不能这么对我们……” 可惜心软这个词,时铭章从来不会用在她身上。 纵使苦苦哀求,时铭章也还是那句话,“一个月后,无论阿谦病情能否好转,你们一起离开这里!” 余生是那个治病的人,白蕙则是用作监督,这从一开始就是时谦的意思。 如今加上一月之期,临走,时铭章眼神薄凉扫过余生方向,他虽没再说半个字,可那眼神里透着的浓浓冷意是……警告! 余生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联想到的是和时谦暧昧的种种,难道…… “扫把星!” 余生还来不及深想那个警告意思为何,思绪已经被白蕙打乱彻底,只是到底忌惮了时铭章那通发怒,声音压得很低,“我们母子两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摊上你这么颗灾星?佑洺生意从来出过问题,你一回来,他项目就出事,眼下他大半年回不来,正好合了你的意,你就好在外头乱搞了是不是?!” “……” 余生觉得她这样的联想能力不去当狗血八点档编剧真是埋没人才,时铭章的意思很清楚,顶多再有一个月,那时候不管时谦身体好坏与否,她们都得离开这座大宅。 一个月总比遥遥无期要好,争取到这样的结果余生已经知足。 她原本是不想理会白蕙的咬牙切齿,只是后知后觉回过味来,意识到自己落下了最重点的一句,“你刚刚说顾佑洺大半年来都回不来?” 这怎么可以? “别装的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白蕙这会也是没空再搭理她,还要去找时铭章,并不多做周旋,转身就走。 余生本想追上去问个清楚,可是怀里小丫头不安分的动了动,吸着鼻子又要哭,“麻麻,再不上厕所澄澄要憋坏了!” “……” 余生只能放弃去追白蕙的想法,先抱着澄澄去卫生间。 ———— 午饭后,顾佑洺的电话还是打不通。 余生盯着怀里女儿熟睡的小脸,满脑子都是白蕙那句‘大半年内顾佑洺回不来’,一时间愁眉不展的厉害,澄澄的身体根本等不了那么久…… 一年时间,只有她尽快怀上孩子,救治澄澄的希望才能更大一分。 “铭章……铭章!” 房间窗户没关,楼下吵杂的声音突然传进来,大概是被吵到,怀里小丫头不安分的动了动身子,余生尽可能的放轻动作起身,预备去关窗户。 楼下,黑色车子等在那里,时铭章从大厅出来,头也不回的坐进车里,白蕙一路追赶最终也只吃了一嘴汽车尾气,她一脸愤愤心有不甘,显然,从早上到现在,她并未改变时铭章那个叫她一个月后搬离的决定…… 余生将这场景瞧在眼里,只觉无比大快人心! 她关上窗户回到床上,心里却是默默做了个决定…… ———— 楼下。 黑色轿车一路驶离时家大宅,女人一声声唤他的声音总算消失,时铭章眉间褶皱这才舒展,而后拿出手机拨号。 “怎样?”电话很快接通,那头只有淡淡两个字,是个问句。 “臭小子,你就这态度和你老子说话的?”时铭章声音暴跳如雷,但眼底却未见半点怒意。 “Ok,这么说来你应该也不是很想知道白女士最近一个相亲对象姓甚名谁,不要紧,正好我也觉得多一个后爹挺好的……” 第三十九章 阿谦,注意分寸 他嘴里这个白女士并非如今住在时家大宅那个,而是时铭章原配他的生母白芷。 这无疑是时铭章最大软肋,时谦动辄威胁有恃无恐,仗着自己这些年是自个儿亲爹追妻路上的神助攻。 “你小子,老子这个政界一把手你都敢威胁。”果然,时铭章一下缴械投降,“我出现的及时,白蕙倒没怎么来得及为难那对母女,没什么事情。” 算是轻描淡写,但也够时谦知道自己想知道的,要挂电话,“时间地点我叫秘书发你邮箱。” 时铭章也没想到自己如今年纪一把,竟要靠着给儿子跑腿换取前妻相亲信息,不禁有些失笑,摇摇头,临挂电话前又叫住那边的人,想到什么,脸上神色严肃几分,“阿谦,希望你真只当她是可以治病的心理医生,注意分寸。” “嗯。”电话里时谦语气淡淡应一声,直接挂了电话。 这边,时铭章盯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想到余生眉眼间那股子熟悉感,眉头微微皱了下,这才抬头吩咐车里的人,“这个姓余的心理医生,弄一份她的完整资料给我。” ———— 三十天。 余生已经开始在倒计时。 时铭章那通发怒很是奏效,至少人前人后白蕙没再对她们母女过多刁难。 转眼三天过去,恰好周一,余生预备施行自己暗暗琢磨了几天的计划。 餐桌上,她提出让澄澄重新回到学校,白蕙也只是阴阳怪气冷哼一声,没有直接反对,擦了嘴巴将餐具弄得乒呤乓啷响,直接离席。 她不明令禁止事情就好办许多。 余生喂澄澄吃饱早餐,上楼替她换上校服,预备送她去学校。 只是主楼出来,司机已经早早等在那里,“余医生,白女士的意思是,由我们全程接送小小姐上下学。” 两辆车,前一辆配一个司机,后一辆则是四个黑衣保镖。 余生并不多说什么,抱着澄澄坐进前一辆车。 车子一路驶离时家大宅,这边离澄澄就读那所幼儿园有段距离,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小丫头靠在儿童座椅上摇摇晃晃昏昏欲睡。 等到幼儿园,余生一路送她进门,这才安心。 她的计划并非强行带着澄澄离开,因为心里清楚,硬碰硬,她大概只有挨白蕙欺负的份,一个月她可以耐心的等,但另一件事也必须趁着这一个月,尽早完成。 澄澄在幼儿园比在时家大宅更叫她安心。 一直守着打不通的电话不是办法,她必须尽快见顾佑洺一面,弄清楚澄澄生父究竟是谁,一天时间,这会到晚上澄澄四点半放学,足够她来回C城一趟! 这么想着,她直接在路边拦了出租车直奔机场。 机票是昨晚订好的,时间也赶的刚刚好,余生顺利登机,一路上紊乱的心跳始终难以平复。 这一去,她不晓得结果会怎样…… ———— 半小时前,Time大厦。 昨天一个视频会议从下午四点开到夜里三点,时谦便睡在休息室里没离开。 八点多,他又坐在办公桌前,听助理汇报一天的工作安排。 “九点出发,星际高尔夫球场那边您和张总有个会面,十一点参加王朝那边的午餐会议,下午两点,顾省长约您会面……” “推掉。” 白川一段话才说一半,冷不防被他打断,愣了下,点头,“是,我立刻吩咐下去,推掉和顾省长的会面。” “我是说今天所有工作都推掉。”办公桌前男人冷不防抬头,眼底一片不容置喙。 “……” “订一张去C城的机票,要八点四十那趟航班。” 白川看一眼时间,“可是现在已经八点二十……” 从这里到机场最快也要四十分钟路程。 闻言,时谦漫不经心敲打桌面的手指一顿,眉头缓缓的皱。 白川心里咯噔一声,立马拿出手机,“我这就给航空公司张懂打电话拦飞机。” “啧,你真不道德。”大班椅上男人起身,神情寡淡看不出心情好坏与否,一句指责后伸手在助理肩膀轻拍两下,“下个月给你加薪。” 话音落下,他拎着西装外套直接跨步往外走。 “……”白川捏着手机面容抽搐的不成样子,为什么这薪加的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 飞机晚点。 余生满脑子浆糊,原本因为顺利登机而放下一半的心,瞬间又提起来。 时间其实很紧,飞机又不晓得要晚点到什么时候,她担心晚上不能按时去接澄澄放学,可是她又没有手机,实在不敢想象,留着澄澄和白蕙独处又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想来想去,预备问边上乘客借个手机。 “先生,能不能……” “尊敬的乘客您好,本次航班将于十五分钟后起飞,请大家做好起飞准备。” 余生话说一半听见这则通知,松一口气,幸亏前后只是晚点二十分钟不到,这样应该来得及。 飞机临起飞,空姐过来也不晓得和她边上两个乘客说了什么,那两人一脸中了特等奖的兴奋神情,起身跟着离开。 余生夜里睡得不好,这会有些头疼,几小时后还有场硬仗要打,她闭上眼睛预备趁着这会小睡一场。 迷迷糊糊,其实一直没怎么睡着,感觉没多久边上离开的乘客就回来了,她没高兴睁开眼睛,脑袋靠着座椅昏昏沉沉继续补觉。 难受…… 脑袋里吊着的那根筋越来越疼,加上椅子靠着很不舒服,可后来不知怎么竟是睡了过去,若不是中途飞机遇见气流颠簸,她这一觉大概是能直接睡到C城去。 可还是醒了。 飞机广播里播放着各种注意事项,余生晕乎乎睁眼,很快意识到不太对。 她好像……靠在谁的肩上! 感情后来她之所以睡着,是觉得人家男乘客的肩膀舒服,所以肆无忌惮用来当了枕头? 这就尴尬了…… 余生干咳一声,故作镇定的直起身,转头直接道歉,“先生,对……你、你、你!怎么是你?” 那一张脸,余生简直受到一万点惊吓,结结巴巴一句话好半天才能说的完整。 反观边上正翻看报纸的男人,和她完全相反的镇定,听到声音,他将报纸合上递给另一边的助理,这才动了动被她靠了两小时几乎僵硬的肩膀,寡淡眸光扫过来,问她,“国家哪条法律规定过我不可以坐飞机么?” “……” 是没有这个规定…… 余生一时间竟不知要如何反驳,可她记得那会睡前被空姐叫走的两个人分明不是这俩,怎么一觉醒来还换了人? “是你动了手脚?”余生指了指他和他助理的位置,皱眉。 “嗯。”闻言,时谦大方承认,连带着另一件事,他也直接坦白,“一时兴起,还叫飞机晚了个点。” “……” 一时兴起叫飞机晚点? 不要脸! “时先生,这么不道德的事情您是怎么能做的这么理直气壮的?”余生想到那会飞机晚点时的焦灼心情,却原来一切都是这个男人刻意为之,怒火一下翻搅而来,冲昏了头,嗓音不自觉有些拔高。 余生接收到周边一众怨念目光,边上男人却没事人似的,看向助理,“我也挺好奇,这么不道德的事情你是怎么想到要做的?” “……”白川嘴角一阵抽搐,欲哭无泪。 老板小三上位不要脸,下属可以和他撇清关系吗?在线等,挺急的! 余生不是傻子,自然晓得没他命令白川不可能做这种事情,懒得和他浪费口舌,“时先生,你究竟要做什么?” “视察工作。”男人脸不红心不跳的丢几个字,顿了顿,挑眉看她,“怎么?余医生也有兴趣?” “……” 明明那天晚上,他那样怒气冲冲的离开,怎么今天又…… 余生以为两人在那天晚上就已经断了干净,虽然他们也没真的发生过什么。 她看不懂这个男人,分明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可偏偏却总是莫名其妙出现在她身边,难道就因为那么个在她身上能硬的荒唐理由? 如果是,那她也只能说这个男人怕是用下半身思考界的王中王了! 余生也是没了脾气,左右不好这时候将他赶下飞机,但也是眼不见为净,侧过身背对他,闭上眼睛预备继续补觉。 只要下了飞机,既然他是视察工作,没理由再和她一路! 到C城应该还有一个多小时。 可耳边却难清净…… “余医生靠我肩膀睡了快两小时,不打算道个谢再睡?”余生闭上眼睛没两秒,他声音就钻进耳朵里,浅浅淡淡似没什么所谓,却又透着某种难以琢磨的味道,大概是那层气场的缘故,倒真叫人不道谢不好意思再睡。 作孽! 余生腹诽一句,满脑子都是不久前睁眼时的那个肩膀,见鬼,她怎么就在那肩膀上安然熟睡了两个小时? 要晓得公共场合中,她一向都只能闭目小小养神的。 既然他稀罕这声道谢,不过是动动嘴皮的事情,身上又不会少块肉,于是余生头也没回,“我谢谢你啊!” 那语气怨念的,分明是得在后面再加上个‘你全家’才能显得更加贴切! “余医生去C城做什么?”没完没了,就连白川都觉得今天的BOSS打开方式有误,话多的快赶上他往常一个月说话的量了,偏偏他自个儿不自知,悠闲自得,继续问,“找顾佑洺,爬床?” 第四十章 他脑子是不是有病?! 忍无可忍! 余生刷一下重新回过身去,“我做什么是我的自由,这和时先生有半毛钱关系么?” 而且公共场合,他半点没有要注意的自觉,爬床两个字就那么直咧咧说出来,甚至还带着一丝兴师问罪的味道。 可他兴的哪门子师又问的哪门子罪? “你觉得没有?” 四目而对,他眸底一层冷怒腾升,余生噎了一噎,竟突然生出种自己真的做错了事的错觉来,但也只是片刻,等回神也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所以才会生出这样荒唐的想法来,不禁反驳,“顾佑洺是我丈夫,我找他合情合理,时先生也管?” “不管。”他薄唇微启丢两个字,似乎真如她所愿。 “那就好。”余生满意这个答案,“希望时先生说到做到,不要再管我的事情。” “嗯。”闻言,他也只是应一声,平静的似乎不久前余生在他眼底瞧见的冷怒只是错觉那般。 谈话,就此而止。 可此刻余生却如坐针毡一般,只希望这飞机赶快到达目的地,然后她好和这个男人分道扬镳。 这大概是她度过最漫长的一个小时了。 飞机落地时,余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迫不及待起身,第一时间离开座位,远离旁边那个男人。 四年前,顾佑洺那个助理欠过她一个人情,因此来之前余生就已经在电话里向那位助理打探清楚顾佑洺的落脚点。 机场出来,她预备打车直奔酒店,可半途去路却被拦住。 是时谦那位助理! 余生忍住眼前的人,眼底不免生出几分敌意,“让开!” “余医生别误会,我家总裁没有恶意。”男人礼貌十足,解释一句又问她,“这时间不太好打车,与医生去哪?不如搭我们的顺风车?” 说着,他抬手指了指不远处尊贵的黑色宾利。 车子四面车门紧闭,余生用脚趾头想也晓得那个男人此刻肯定就在后座,“不用,谢谢。” 白川也不强求,只是在她跨步要走时再次拦住她,“另外,我家总裁叫我提醒余医生,您和他之间合约还在,如今所剩时间不多,余医生不免是要履行诺言,总裁他有洁癖,顾佑洺又是个女人不断的主,免得多生事端,还请余医生您克制冲动。” “……” 余生令味道这层话的意思,他嫌顾佑洺女人不断,太脏,所以不许她和顾佑洺上床,免得将不干净的病传染给他。 也是奇葩! 关键她又不是真跑来爬床的! 余生怒极反笑,“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丢下这一句压根不管白川脸上目瞪口呆,头也不回的直接走人。 这边,白川嘴角抽了几抽,好一会才拿出口袋里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干咳一声,“总、总裁,您的意思余医生应该已经明白了。” “白川。” 电话那头,男人没什么温度的嗓音念他名字。 “是!”预感很是不好,白川打起十二分精神。 等了会没听见他说话,白川有些不确信电话那头他还在不在,“总裁?” “站在那搔首弄姿很好玩?滚过来开车!” 几乎同一时间,他才开口,电话里男人嗓音无端暴躁,话音一落,听见碰的一声,分明就是……摔了电话。 白川默了几默,淡定将手机塞进口袋,理解男上司小三未果被骂脑子有病,此刻受伤亟需发泄的心。 ———— 出租车抵达目的地,余生付钱下车。 顾氏在这边有分公司,听那位助理的意思,顾佑洺白天基本都在公司。 余生抬头看一眼眼前高耸的写字楼,深吸口气,这才跨步往里走。 只是想见顾佑洺一面并不容易,写字楼里安保严格,保安守在楼下,不是这幢大楼员工或是有预约的客户,压根就不放行。 “顾佑洺是我合法丈夫,妻子探望老公也不可以?”硬闯不成,余生试图晓之以情。 “小姐,这幢写字楼里十多家公司,您这样的也不是第一个,您若真是顾总妻子,那您现在给他一个电话,只要他同意我们立刻放行。” “……” 顾佑洺怎么可能让他进去? 余生不傻,并且很有自知之明,脸上有些为难,“保安大哥,刚来的路上我手机被偷了,能不能借您手机打个电话?” “我们上班手机不带身边。”保安摇摇头,而后抬手指了指不远处,“那边有公用电话。” 余生点点头,往公用电话亭那边过去。 余生没打顾佑洺电话,而是打了他助理的。 “余小姐?您已经到C城了?”电话那头助理压低了声音,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余生赶时间,也不和他兜圈子,“对,我被保安拦在楼下,你帮我打声招呼,让我上楼。” “余小姐,真不是我不帮你……”电话里,助理也是为难,“顾总他现在不在公司。” 这个时间不在公司? 余生皱了皱眉,“那他在哪?” “这……”助理为难到不行,但最终咬了咬牙还是告诉她,“四季酒店12楼,顾总在这边有个应酬。” “好,我现在过去。” 万幸总算知道顾佑洺现在在哪,余生挂了电话路边直接拦了车子离开。 可见到顾佑洺却不如想象中的那样轻松,至少光是知道他在哪是不行的! 酒店十二楼被人包场,余生被告知非工作人员不得进入。 余生这会撞墙的心都有,但这一趟千辛万苦的来了,怎么也得见他一面再说! 灵机一闪想到法子,追上一个去上厕所的服务员,咬牙拿出钱包里仅剩的五百块,和她商量,“大姐,您衣服能不能借我穿一穿?” 中年阿姨下意识双手抱胸,一脸警惕看她。 “……”余生嘴角不受控的抽搐了下,但很快又摆出副哀伤神情,“事情是这样的,我明天就要结婚了,结婚前我只想再远远看我男神一眼,他在十二楼,我上不去,所以才想借您衣服穿穿,我就看他一眼,远远看一眼就好……您能不能成全我?” 她一脸诚恳的声泪俱下,那位阿姨信以为真,豪迈的一拍胸脯,“多大点事,姑娘趁没结婚还来得及,勇敢追求真爱去吧!” 说着阿姨直接将她拽进厕所,迅速将衣服脱下来给她,而后一把抽走她手里的钱。 “……” ———— 穿上骗来的服务员衣服,余生果然顺利上到十二楼。 可那包间里形势却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复杂…… 烟雾缭绕的包间里一片淫靡的景象,女人环绕,陪酒的喂菜的,几个肥油满面的中年男人被伺候的笑眯眯合不拢嘴。 余生一眼瞧见主位上的顾佑洺,自然,也瞧见了他边上那个女人。 他身边女人不断余生早已见怪不怪,可此刻那个女人…… 林念念! 余生不是记仇的个性,可对眼前这个却是特例。 她看见林念念的同时,林念念分明也看见了她,座位挨在一起,林念念大半个身子都靠在顾佑洺怀里,看见她时林念念明显愣了下,但很快唇角笑容灿烂起来,眼底扬着抹挑衅,粘着顾佑洺靠的更近。 余生脚下步子一顿,一切是她所料未及! 她这才觉得自己有些莽撞,一根筋冲到这里,该说什么,怎么开口,压根半点没有想过。 包间里一切如常,很少有人注意到余生这样一个‘服务员’的存在。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去门外等她,桌上只剩一些残羹,饭局应该接近尾声,用不了多久应该就能散,不会等太久…… 这样想着,她克制住胸腔间翻腾的情绪,转身就走。 “呀,这虾好难剥哦~”林念念的嗓音天生有种矫揉造作的味道,此刻她冷不防开口,余生一下分辨出她的声音,心里预感不好,下意识加快往外走的步子,但还是被叫住,“服务员,你过来替我把这虾剥好。” 余生脚下步子一顿,身侧拳头死死捏紧,站着没动。 “怎么?给我剥虾还委屈你了?”见状,林念念嗓音猛地拔高。 无疑,林念念话音落下,包间里所有人视线都往余生这边过来。 余生深吸口气,一句‘林念念你别太过分’已经到了嘴边,却不如林念念赖在顾佑洺怀中撒娇的速度,“佑洺你看她,剥个虾怎么就不愿意了?这是不把你还有桌上各位老总放在眼里!” 林念念最是擅长煽风点火,眨眼间余生已成众矢之的。 可嘴角余生受不了的却是顾佑洺视线扫过来是眸子里的冷,他分明比林念念更先一步看到她。 四目而对,余生眼底不受控反伤一点湿潮,“顾……” “还不过来剥虾?”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余生刚出口的声音被人压下,一瞬间如鲠在喉般,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在叫她失望这方面,他永远都能一次比一次的更加刷新她底线。 他明知她有多讨厌林念念! 其实余生有的是机会直接从这包间出去,可她没有。 不就是剥个虾? 她心口一声冷哼,眼底是一片前所未有的恨意决绝。 跨步,往主位方向过去。 “咯,仔细着点,要说这龙虾,我觉着还是爪子里的肉最好吃,辛苦你了,麻烦替我将每个爪子里的肉都完整剥出来。”余生才刚站定,林念念就将还剩大半盆的小龙虾放到她面前,没有任何工具,点名要她剥虾爪里的肉! 第四十一章 这就是我顾太太的规矩 爱屋及乌的道理用到憎恶上也是一样。 因为深深憎恶眼前这张妆容精致的年轻面容,以致就连她碰过的那盆看着就叫人食指大动的小龙虾,余生都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厌恶情绪。 她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再爱小龙虾这种食物。 僵持。 余生静静站着,很快视线越过林念念看向她边上的顾佑洺。 一人之隔,两人之间却像隔阂着十万八千里,时隔四年,余生早不在意他的冰冷与花心,能冷眼看着他搂在林念念肩膀上的手,面无表情和他对视,“顾佑洺,我们单独谈谈。” 这话出口,包间里其他人很快意识到不对。 见他坐着不动,那边一位老总最先开口,“顾总,这是……” 主位上,顾佑洺轻轻摇晃手里红酒杯,良久,漫不经心答一句,“不认识。” 不认识。 余生呼吸微微一沉,胸口像是挨了狠狠一记重拳。 “顾佑洺,我只是想和你谈谈澄澄的……” “啰嗦什么?”余生说了一半的话被林念念不耐烦的嗓音打断,“用这种方式靠近顾总,我说你这个女人低不低级?明明只有当服务员的命,却偏要有攀高枝儿的心,顾总都说了不认识你,你还想怎样啊你?” “……” “哦~我知道了,缺钱是不是?”很快林念念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说着伸手从包里掏出钱包,然后抽几张红票子出来,“赶快把龙虾剥了,要等下我吃的开心,这些钱啊就通通赏给你!” 说着,脑袋蹭上顾佑洺的肩膀,嗲着声撒娇,“佑洺,你说我这主意好不好?” 余生指甲死死抠进手心,眼睁睁看着这对贱女渣男将她伤得体无完肤。 “嗯。”顾佑洺淡淡应一声,其实是个不置可否的答案,但落在林念念耳里却直接成了默认,于是更加得意忘形,眼神刀子一样剜向余生,“你们当服务员的一天才几个钱?我给的这些可要比你们一个月工资要高了吧?还不快剥!” “……” 余生真没期待顾佑洺会帮她,但她今天来这也不是为了挨欺负! 当正房的没道理给小三剥虾,虽然她这个正房从来不得宠…… “去你妈的!”手起盆翻,余生无比豪迈一声吼,话音刚落,盆子与龙虾齐飞,直奔林念念妆容精致的锥子脸。 “啊!” 林念念全无防备,大概压根没有想到余生会来这么一出,盆子半途落在地上,可她那张脸却的的确确挨了麻辣小龙虾的‘攻击’,辛辣汤汁很快起了反应,她失态的捂脸尖叫,“余生,你敢这么对我?!” 说着,蹭的站起身来,甩手那一巴掌直奔余生脸颊而来。 只是到底落了空! 余生晓得她是什么个性,敢甩她一脸龙虾自然也早有防备,因此那一巴掌被她拦在半空,反手一个耳光扇回去还她。 ‘啪!’ 肉碰肉的清脆耳光声在包间里响起,这一出来的始料未及,一时间包间像是突然被人按了静音键般,安静至极。 就连林念念也是被打懵了,唇瓣颤了颤,好一会说不出半个字来。 那一巴掌余生四年前就想扇她,此刻如愿,果然很爽! 可惜沾到她脸上的龙虾汁和化妆品,弄脏了手,于是一把扯了桌上纸巾,细细擦了手,而后面无表情抬头看面前因为穿了高跟鞋比她整整高出一个头的林念念,“喜欢给人当三儿是么?这就是我顾太太的规矩,碍了我眼的往死里收拾!” 说着,她将脏掉的纸巾丢在林念念身上,然后头也不回的踩着运动鞋离开包间。 她明白这一闹,顾佑洺更不可以心平气和坐下来和她聊天。 不过这一趟也不算白来,虽然没问到澄澄生父是谁,但好歹是收拾了四年前的宿敌,眼下已经没时间再耽搁,她必须尽快赶到机场,不然只会错过已经预定好的航班,也错过澄澄的放学时间。 ———— 闹剧过后,包间里氛围不对。 本就接近尾声的饭局,此刻那些老总全都识趣的起身告辞。 很快包间里只剩顾佑洺和林念念两个人。 林念念去里头卫生间洗了脸又迅速补了个淡妆,但饶是如此,衣服没法换,一身龙虾味也足够她咬牙切齿狼狈至极。 眼见包间剩下他俩,林念念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吹耳边风的机会,“佑洺~她太过分了,你要为人家做主~” 她觉得,这种情况顾佑洺没有去追余生,那就代表心里压根就没了那人。 这对她来说有利至极! 说话时,林念念哭得梨花带雨的往顾佑洺方向过去,只是刚要在他边上那把椅子上坐下,冷不防男人一记冷眼扫来,直接叫她僵在原地,一时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佑洺,你这是怎么了……”林念念对上他眼底久久不散的冷,心里有些打鼓,根本摸不准他究竟在想什么。 难道…… 脑袋里一个荒唐想法才刚形成,椅子上顾佑洺突然起身。 男人身上多少遭受波及沾了少许龙虾汁的西装此刻像是被冰封住,准确来说,此刻他彻头彻尾就连头发丝都散着森森寒意,那目光落在她脸上,直叫她双腿禁不住的打了个颤,碰一声失态的跌坐在身后椅子上。 一时间,林念念心口那层恐惧腾升,颊上那层腮红都盖不住她脸上失血的白,“佑、佑洺,你、你究竟……” 她结结巴巴的一句话没有说完,眼前一道人形阴影倏地覆盖而来。 他弯腰将她堵死在这冰冷的椅子上,就那样面无表情的看她,黑眸底下层层叠叠的冷仿佛阴森的无边地狱,明明他没动她半点,可她却无端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不知怎么的,有一瞬间林念念脑袋里闪过四年前他掐着她脖子说的一句话,“怎么这么贱?嗯?睡你两次当你是路边捡回来的发情母狗,母狗而已,也配兴风作浪?” 那时她以为成功撬到余生墙角,于是得意洋洋上门警告,可是这个男人明着配合她将余生刺激的体无完肤,可人后,他二话没说抬手就掐住她的咽喉! 难道眼前…… 林念念突然觉得脖子冷的厉害,只是她还来不及伸手去护脖子,他的嗓音已经入耳,“喜欢吃虾爪里的肉?” “……” 你能想象这个场景吗? 男人一脸要将她千刀万剐的冷血表情,可开口时嘴里问出的却是这么一句。 喜欢吃虾爪里的肉? 林念念心惊胆战,一时间摸不准他究竟要的是个什么答案,只是很明显不久前她整余生那一通分明触了这个男人的逆鳞! “嗯?”见她不回答,男人没耐性的催她。 林念念肩膀一颤,脑袋直点。 “嗯,既然这样,晚上来酒店找我。”顾佑洺点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而后站直身体。 “……” 林念念有些懵逼,所以……就这样? 大反转,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但有一点已经很是肯定,他没生气。 没生她恶整余生的气! 这么想着心情不免重新愉悦起来,也是,四年过去了,她可是听说余生这四年都是呆在国外,顾佑洺从来不管不顾。 所以说,他是彻底不在乎余生了! 领会到这一点林念念松一口气,不免又有些洋洋得意起来,最快速度收拾好脸上表情,从椅子上起身。 “佑洺,我就知道你不会生人家的气~”娇滴滴的嗓音出口,她身子软嗒嗒往顾佑洺身上靠过去,试图利用身体优势迷惑眼前男人,最好能迷惑他将那贱人找回来,她要将不久前那个耳光十倍,不,百倍的还回去! 可是…… 她还没能如愿钻进他怀中,他却先一步将口袋里手机拿出来,低头拨号。 林念念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将手机凑到耳边,很快那头接通,而后他看她一眼,脸上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吩咐电话那头,“晚上准备十斤龙虾爪子送我房间,对,不要虾身,只要爪子。” 通话很快结束,他将手机重新收进口袋,临走瞧她的眼神分明透着某种不容置喙的警告,“晚上吃给我看,不见不散。” “……”林念念神情一僵,一下愣在当场。 他根本是在整她! 她原本以为他叫她晚上去他房间是想和她……可他根本还是要替余生报仇。 十斤虾爪? 那她的手非要废了不可! 男人很快消失在包间,林念念跺脚抓狂,甩手扫落桌上餐具,乒呤乓啷的响声很快引来守在外头的服务员。 服务员进门时一只高脚杯恰好在她脚边炸开,那声惊呼还没来得及出口,已经被桌边抓狂的女人抢了先,“你们这什么破酒店?还五星级?刚刚有个居心叵测的女人乔装服务员混进包间,她弄脏了我六万块的裙子,还有我男朋友近百万的高级定制西装,报警,我要你们立刻报警!” ———— 余生在卫生间等了二十多分钟,也没等来那个和她换了衣服的服务员。 眼见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再拖下去她压根来不及赶到机场,坐上之前预定好的那班航班,焦头烂额,最后干脆豁出去,穿这一身服务员衣服去登机总比误机要强,这么想着,余生一咬牙直接从卫生间出来。 只是她做梦也没想到,此刻卫生间外头会有一帮警察在等她。 第四十二章 时先生正在等您 去路被拦,余生抬头就瞧见眼前穿制服的警察一脸严肃开口,“这位小姐,我们接到举报,说你非酒店员工却穿着酒店服务员衣服混入Vip包间,并且有过损害他人财物的暴力举动,请你跟我们回警局将这事情解释清楚!” “……” 报警? 他们竟然报警! 余生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对渣男贱女,喉咙里一声冷笑脱口而出,“是顾佑洺叫你们来的?” “请你配合我们调查!” 警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并且见她似乎不太配合,索性上前一个擒拿直接将她制服,铐上手铐,“带走!” ———— 余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进警局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并且这还是人不生地不熟的C城。 下午航班肯定是要错过,余生心疼那一千多块的机票钱,当然,最担心的还是澄澄,眼下这个情况她今天估摸是回不了海城,虽说会有司机接她放学,可她实在不放心放着澄澄一人和白蕙独处。 余生想着早点离开警局,因此面对着警察的例行询问她也很是配合。 “警察先生,我承认买通酒店员工穿上酒店工作服混进包间是我不对,可顾佑洺是我老公,我、我……”心里盘算是走卖惨路线,只是这眼泪却怎么也挤不出来半滴,只能假装抽泣,“警察先生,你要为我做主,我老公他找小三,我也是没办法,所以才会……才会……” 其实她和顾佑洺是夫妻的事情,系统里头一查便知,那位警察见她神色凄惨,口头警告几句也没多做盘问,“打电话叫人过来给你做保释。” “……” 人生地不熟,她到哪找人? 余生愣了下,这下是真的要哭,“警察先生,我在这边也不认识人,您能不能通融通融,我这还赶着回C城接女儿放学呢。” “这不行。”那位警察也是态度坚决,“公事公办,必须有人过来。” 说着收拾了下东西起身离开,“快打电话吧。” “……” 转眼间拘留室里剩余生一人,她低头看着桌上电话,眉头紧紧皱起。 如果这在海城或许还能找陆筱帮忙,可这远在C城,眼下能救她的怕是只有顾佑洺…… 但那人既然报警抓她,她又怎敢期待他来保她? 余生心底一片混乱,不久前卖惨时怎么也挤不出的眼泪,这会却说来就来,委屈和无助交杂,困境重重,叫她看清现实残忍,想救澄澄又谈何容易? ———— 几乎是余生才刚被警察带走,顾佑洺就接到助理电话。 顾佑洺是自己驾车,当时黑色迈巴赫才刚从酒店停车场开出,大概魔障,他这会满脑子都是余生将龙虾掀翻到林念念脸上的模样。 她那句话怎么说的? ——‘这就是我顾太太的规矩,碍了我眼的往死里收拾!’ 顾太太…… 有些晃神,好像是四年前,领证那天,民政局出来,她伸手问他要手机,他没多问直接给她,而她低头捣鼓一阵也不晓得弄了什么,而后直接将手机还给他。 事实上,从动了娶她的心思开始,一切就都是个局。 既然是做戏,那么自然就没有了解她脸上当时那点小窃喜是什么意思的兴致。 还是之后一次通话,他才发现原来她当时是将他手机通讯录里她的名字余生两个字被改成了‘顾太太’。 顾太太…… 那是四年前她唯一一次如此自称。 婚后不久,争吵决裂,四年来那个号码再未来电,于是那个称呼静静躺在他的通讯录中四年未做更改。 她本来就还是他的顾太太! 而她骨子里也必定是这样认为,所以不久前才会脱口而出…… 这样想着,连他自己也没发现他眼底隐匿那团冷戾无端散掉许多,电话就是这时候响起的。 思绪被打断,他眉头下意识紧紧皱起,但瞥一眼来电显示还是戴上蓝牙耳机,接通。 “顾总,太太她……”这个称谓出口,助理似乎觉得不大恰当,于是改口,“余小姐她被警察带走了。” “原因?” “还不太清楚,您叫我跟着余小姐,我一路跟着,她进了卫生间我就在外头等着,但是不久酒店经理就领着一帮警察过来,将从卫生间出来的余小姐直接押走。” 顾佑洺眉间褶皱更深,大概能猜到是谁从中使了手段,但也只是淡淡应一声,“我知道了。” 知道? 那头助理一头雾水,不明白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想了想还是问一句,“那顾总要不要和警局那边打个招呼?余小姐这边人生地不熟,肯定是找不到可以保释她的人。” “不必。”顾佑洺直接否定助理提议。 “……” 一时间车厢里的氛围有些微妙,顿了顿,顾佑洺那后半句不晓得是对助理说的还是对他自己,“她若想我去保释她,自然会来电话。” 只要她来电话,他会过去…… “我明白了,顾总。” “嗯。”临挂电话,顾佑洺叫住那边的人,语气有些不悦,“我和余生还没离婚。” “是。”助理也是人精,立时反应过来,“我想……太太她应该很快就会来电话的。” “嗯。” ———— 警局。 两个小时过去,余生那通电话始终没有打出去。 见她没有动静,经过的警察忍不住的催她,“余小姐,再有两个小时我们就下班了,您要不叫朋友过来,恐怕就要在这过夜了。” “……”余生皱了皱眉,“我知道了。” 怎么也没想到这趟来C城,最终结果会演变成这样…… 不但没能如愿问到澄澄生父究竟是谁,还被小三陷害进了警局! 余生眼眶有些泛红,脑袋里所有认识的人挨个想了个遍,但基本是些远水救不了近火的,但也不是没有收获,老师陆光川交友广泛,或许能帮到她也不一定! 这几乎成了她最后一线希望…… 想着,直接拨通陆光川的号码。 幸亏她有记住熟人号码的习惯,这才不至于在没有手机的情况下连通电话都打不了。 听她说了大概情况,那头陆光川问她在哪个警局。 余生将警局地址报给他,很快那头应下这个事情,“我刚好有个朋友在C城出差,我现在给他打电话。” 电话挂断,大概过了五六分钟,陆光川来了电话,“我朋友答应帮忙,余生你再等大概半小时他应该就能到。” 余生点点头,然后很快意识到这个动作电话那头的人看不见,“谢谢你陆老师……” “不用和我客气。” ———— 半小时。 那通电话过后,余生一颗心放下不少。 只要再等半小时…… 现在四点半,澄澄幼儿园已经放学! 心急如焚,她记得回海城的航班晚上九点还有一班,这么一来明天天亮前她应该来得及赶到时家大宅。 事实上,即便这样她还是有些不大放心。 因为尿床就被罚一天不许上厕所,天知道她不在的时候白蕙还会对女儿做出什么桑心病况的事情来! 虽然那天时铭章的警告过后,白蕙收敛不少,但她还是害怕有个万一…… 余生盯着墙上秒针一圈圈的走,她这会满脑子胡思乱想,只恨不能立刻坐上飞往海城的航班,立刻回到女儿身边。 “余小姐,保释你的人来了。” 几乎是墙上秒针第三十圈才刚转动结束,余生听到警察声音刷一下站起身来。 警察领着她大厅,伸手指了指不远处一个窗口,“保释你的就是那位先生。” 余生顺着他手指方向看过去,瞧见一个男人背对着她在签什么东西,只是那背影似乎……有些眼熟。 她上前两步,那人已经签好字转身,也看见了她,“余医生,时先生正在外头等您。” “……” 瞧见那人余生脚下步子已经一顿,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不免吐槽,这世界还真特么小的可怜! 陆光川的朋友是谁不好,偏偏是…… “白助理……”余生干咳一声,“替我谢谢你家先生,只不过我这会急着去机场赶飞机,就不去见他了。” 话音才落,她还没来得及转身,人家助理已经不干了,“余医生,你怎么是这样忘恩负义的人?” “……”余生嘴角微微抽搐了下,“没有,我只是……” “您别蒙我,回海城航班得晚上九点,这会才五点,您就这么吝啬,连句谢谢也不肯给时先生?” “……” “余小姐,俗话说以身作则,您身为一个三岁孩子的母亲,理当给她做好榜样,试问一个忘恩负义的母亲怎么可能将自己女儿培养成国家栋梁?” “……” “余小姐……” 余生彻底投降,“行了你别说了,我跟你去。” “这就对了,我还以为我这个月奖金又要泡汤了。” “……” ———— 警局外明显的禁停标志摆在那里,可那辆黑色宾利却嚣张无比的停在禁停区域最中央,半点没有警察局门口应该遵纪守法的自觉。 余生一路跟在白川后头,越是靠近那辆车子,她身体里的神经就绷得越紧。 但路程总共也就那么长,脚下步子停住,白川直接打开后座车门,躬身,“余医生,请上车。” 车门大开,这个角度足够余生瞧见里头相互交叠的两条大长腿。 明明那人坐着纹丝未动,可熟悉到不行的气场还是迎面而来,余生不舒服的皱了皱眉,步子下意识的要往后退。 第四十三章 制服诱惑 他又帮了她一次…… 余生意识到这点,心口不舒服的感觉愈加强烈。 不久前,电话里陆光川说有个朋友恰好到C城出差,联想到那次的深夜出诊,现在想来,他俩的的确确是朋友不假。 可饶是如此,余生也没料到事情会巧成这样。 机场不欢而散分开到现在,不过短短几小时的时间,再次见面。 余生成了他从警局保释出来的人。 尴尬不是一点两点,她拽了拽衣摆静静站在车外,不想上车,“时先生,谢谢您百忙之中来这一趟,等回海城后我请您和陆老师吃饭以作答谢。” 他助理说她吝啬答谢,那她现在不仅口头答谢,还提出请客吃饭,够诚意了吧? 说完,余生不晓得出于什么心态看了他助理一眼,“我可以走了吧?” “……” 白川嘴角一阵抽搐,心里哀嚎一声‘糟糕’,车里那人恰好开了口,“不用回海城了,我现在就很饿,上车。” 余生:“……” 她自然是不愿意的。 只是正绞尽脑汁想着要找个怎样的理由开脱,车里男人语气已经微微有了些许不耐,“怎么,余医生说请客只是说说而已?” “当然不是……”纯粹是不想和他独处而已。 “那就上车。”他下最后通牒,“或者,白川你再跑一趟,把她送回警局继续拘着。” 余生:“……” 白川:“……” ———— 没逃过上车的命运。 像他这样帮完人当面索要答谢的余生还是头一次见! 上车后,余生身体紧贴车窗,尽可能的减弱自己的存在感,一边还要担心等下他千万别去什么高档场所,她银行卡上总共就剩那么些钱,除去一千多块的机票钱,剩下的还不到五百,要是等下吃完饭付不起钱,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不管了,无论怎样,她要先把机票订了! 这样想着,余生起身问前排开车的白川,“白助理,能不能把手机借我用用?” “当然……”白川下意识就要答应,只是话才出口便觉背脊一阵泛寒,于是生生改了口,“不可以,我手机没电关机了。” ‘嘀嘀——’他话音才落口袋里响起两声清脆的短信提示音。 谎话当场被拆穿,白川尴尬的干咳一声,坚持不借,“我女朋友占有欲比较强,如果她知道我把手机借给异性,一定会和我闹分手。” 余生:“……” 如果他说到这余生还不明白为什么有这样莫名其妙的理由,借用一下手机女朋友怎么可能会知道? 那之后目的就很直白了,“先生他女朋友,要么您问他借?” “……”余生一屁股坐回到座椅上,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我一有夫之妇,还是不要问异性借手机了吧。” 再说,她边上这个是没女朋友,但人家有未婚妻好不啦? 白川:“……” 全程,驾驶座后方那个座位上的人一言未发,只是气场沉了又沉又沉又沉…… ————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四季酒店门口。 门童过来泊车。 下车后,余生四十五度仰望下午才来过的这间五星级酒店,不自觉吞了吞口水,心里一阵咆哮不止,玛戈璧,老娘只有五百块连包间费都付不起好吗? 那边,时谦长腿已经迈开,走上酒店门前的高高台阶。 余生一路追上去,伸手挡在他身前,小脸涨得通红,“时、时先生,那个能不能……咱们能不能换个地方?” “嗯?”男人步子顿住,不解。 “那个……”这种情况下撒谎似乎解决不了问题,一咬牙,余生豁出去实话实说,“我这次过来C城有些匆忙,身上钱没带够……” “嗯。”回应她的还是单单一个音节,嗓音落下,他步子重新跨开,绕过她,继续往酒店里走。 “……”余生嘴角抽了下,绕过去继续追。 实在着急,感觉进了酒店那道门,她一定会被榨干,弄不好还会因为付不起饭钱再进一次警局…… 情急下,一把拽住前面男人衣摆,“时先生,我……” “顾佑洺已经穷到连顿饭钱都付不起了么?” 她话没说完被他打断,听见那三个字,心口无端刺刺一疼,余生站在矮一级的台阶,抬头看他的眼神变得无力,“可是现在是我请你吃饭。” 她和顾佑洺的关系一言难尽,经济上也从无瓜葛。 无论婚前还是婚后,她用的每一分钱都是自己劳动所得。 台阶上,时谦瞧见她眼底那点孱弱泪汽,眉心微微皱了下,“他一直这样对你?” 一直哪样? 余生不解为什么话题会突然跳到这个上面,还没来得及开口又听她问一句,“预算是多少?” “……”余生更不解了。 见状,男人眉间褶皱更深,有些不耐的将问题重复一遍,“说请我吃饭,预算是多少?” “五……”一开口,余生突然想到不能把身上钱全用光,于是临时改口,没什么底气的模样,“三、三百。” 闻言,男人朝她伸手,“钱给我。” “……”所以他这是不要吃饭了,改直接收钱? 余生倒是乐得给钱走人,只是…… 盯着他骨节分明的大手,不免有些为难,“可是我的钱在卡里。” 他手没收回,“卡给我。” “……”余生下意识捂了捂自己的小挎包,“这不好吧……” “哪里不好?” “……”余生泪奔,哪里都不好啊,那可是她的全部身家了! “你觉得……”男人眉间褶皱更深,说话时嘴角勾起一抹讥诮,“以我的身家,看得上你银行卡里的钱?” “……”交流不下去,为防被他气出心脏病来,余生掏出银行卡给他,反正他也不知道密码。 “密码。” “……”余生装死。 他更加不耐,“密码。” “六个8。” “俗不可耐。”男人面无表情点评一句,末了直接将银行卡交给边上助理,“密码你知道了吧?” 白川伸手接过银行卡,虽然一脸莫名其妙,但还是点点头,“是。” “去超市买三百块食材。”时谦嗓音寡淡吩咐一句,脚下步子重新跨开始,黑眸扫一眼余生,“跟我来。” 白川:“……” 余生:“……” ———— 白川被打发去超市跑腿,因此此刻电梯里只有余生和时谦两人。 电梯不断上升,很安静。 余生盯着不断变化的楼层数字,心跳突然加速,怎么也平复不下来。 “余医生今儿玩得是制服诱惑?”安静到针尖落地可闻的电梯里,男人没什么情绪的嗓音突然响起。 “……”闻言,余生下意识看一眼自己身上衣服,快忘了自己身上穿的还是这家酒店服务员的衣服,“那个,我……” “真丑。”她解释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不及男人不留情面的点评来的速度。 两个字,聊天还没开始就已经直接结束。 余生没忍住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就你美,你全家都美! ‘叮——’ 电梯一路直达顶楼,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余生松一口气,直接跨步往外走。 这一层是总统套房,余生张望一阵,步子不免变得迟疑,“时先生……” “怎么?怕我吃了你?”男人步子停在她边上,那一眼似乎直接将她心里想法看穿,问句过后,直接给她答案,“放心,太丑的东西我下不去口。” “……”他最好说话算话! 余生一脸气结,愤愤跟上。 “你怎么回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走两步,也不晓得哪来的中年男人拦住她的去路,“这什么地方?酒店明令禁止过,底下的服务员不许上来,你被开除了,现在直接去财物那边领这个月工资走人!” 余生嘴角一抽,“我……” “你什么你?”西装男是酒店经理,直接上手指她,但这一个正面交锋显然是想起了什么,“哦!我认得你,下午十二楼闹事掀人家桌子的就是你!怎么?还不死心?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居心不良,真以为在总统套房睡个男人就能飞黄腾达?呸!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滚滚滚!再不走我报警了!” “……”余生的好脾气在男人的大嗓门中直接耗尽,“我说这位先生……” “怎么?我女朋友不能来这?”加上,突然多了一只手臂,等回神,余生已经被他揽进怀里,头顶,男人嗓音里的霸气浑然天成,“你觉着她有了我还不够飞黄腾达?” “这……”西装男被那气场震慑住,喉结翻滚,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先生,您别被这女人给骗了,下午她还在十二楼包间里试图勾引别人男朋友来着。” 他们背后这么说她? 余生身侧手指紧紧捏成拳头,指甲深深抠进掌心,只是突然间脸上笑容倒愈发灿烂起来,她脑袋靠在男人胸口,小鸟依人的模样,看向那位西装男,“有钱人玩制服诱惑没见过?坏了我和我男朋友的兴致,你以为就你们会报警?” 总统套房今天统共入住一人。 西装男晓得这位时先生是什么身份,之所以会上楼来也是为了奉承奉承,却没想事情突然变成这样,不但没巴结到权贵,似乎还把事情弄得有些糟糕,回过神来,毫不含糊的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是我有眼无珠,预祝二位玩得尽兴!” 第四十四章 余医生这制服诱惑是要玩儿给我看? “是我有眼无珠,预祝二位玩得尽兴!” 话音落下,西装男头也不回的一溜烟离开。 “……”下午被抓警局的事情余生还耿耿于怀,要不是这帮人不分青红皂白把她弄进警局,她也不会欠下这么大一个人情,更不用受制于人还赔了三百块钱,她这还没过瘾,那人倒先逃了,不免觉得无趣,撇撇嘴,“没意思。” 一整个过程,她完全忘记自己还靠在时谦怀里。 等回神,干咳一声起身时,抬头就对上男人眸色深沉,“原来,余医生这制服诱惑是要玩儿给我看?” “……” 余生脑子里轰一声炸开,整个人几乎是从他怀里跳出来的,力道大的推得快一米九的男人连着后退两步才站定,“误、误会,我、我、我……” “那就好。”不等她结结巴巴一句话说完,听见那误会两个字,男人脸上明显松一口气的表情,而后转身往不远处房间过去。 “……”见状,余生愣了下才想起来,不久前电梯里他对她这一身装扮的评价是‘真丑’,所以晓得她这‘制服诱惑’不是用来诱他才会松一口气? ———— 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奢华程度可见一斑。 余生一路跟进去时,男人刚好在客厅沙发上坐下,那一双交叠的大床退尤其抢眼,加上此刻夕阳余晖沿落地窗洒落进来,进门那一秒钟余生有种自己突然闯进一副风景画中的错觉。 只是……他究竟带她过来干嘛? “坐。”余生进来一直站在门口,隔了会冷不防听见男人嗓音,下意识抬头看过去时,沙发上他正翻看一本摊在腿上的杂志,至始至终没有抬头。 那一个淡淡音节像是错觉…… 余生看一眼墙壁挂钟上的时间,快六点,离晚上那趟回海城的航班还有三小时。 想了想,终究是上前。 原本犹豫怎样开口,但犹豫来犹豫去还是选了最直白的那种,“时先生,能不能借你的手机用用?” 沙发上,男人视线这才从杂志上抬起,看过来。 四目而对,余生突然紧张到站立不安,后悔了,为什么要开这个口? “我想了想,其实不用也没关系,我……” “我不是异性?” 余生摆摆手,一句话没有说完中途被她截断。 “额……”她几乎是一下想到这个问题的由来,不久前在他车上,问白川借手机魏国,不愿意问他借,于是随口抛出的一句—— ‘我一有夫之妇,还是不要问异性借手机了吧。’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余生一阵头疼,突然不晓得怎么答这个问题。 他当然是异性! 可余生心里清楚,若是这么回答,之后必定还有更为难的问题在等着她。 唇枪舌战,她从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一番心理斗争过后,余生深吸口气,目露诚恳的看他,“时先生,我今天必须回海城,澄澄还在等我,可我没有手机定不了机票,所以能不能请您把手机借我用一下?” “不可以。”闻言,男人视线从她身上收回,冷漠的给了三个字答案。 余生:“……” 小气鬼! 余生心里骂一句,等回海城一定扎个写他名字的小人,天天酷刑伺候折磨死他! “我手机没电,机票等下叫白川一起定。” 她这边已经在心里把他全家都问候过一边,他突然来这么句转折,余生心里抓狂的动作一顿,下意识问一句,“你也没电了?” 实在是那会车里场景还历历在目。 白川前一秒才和她说手机没电,下一秒手机就有短信进来。 于是潜意识里,余生就觉得没电俩字是个借口! “怎么?”面前,男人视线又从杂志上抬起,眉心微微的皱,“要拿给你检查么?” “……”余生连忙摆摆手,“不、不用,不用了……” 一时间,房里重新恢复安静。 站的有些累,余生也不矫情了,直接在离他最远的那处沙发上坐下,无所事事,干脆也学他拿了茶几上的一本杂志摊开在膝盖上一页页的翻…… ———— 二十分钟后,门铃响起。 余生去开门。 白川手里拎着超市扫荡来的整整两大袋食材进门。 食材送进里头的小厨房,白川出来后将银行卡还给余生,“总共用了两百九十八块九,余医生,您收好银行卡。” 余生肉疼的将少了三百块的银行卡收进包里,而后看向沙发那边坐着没动的人,“时先生,我现在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三百块已经用出去了,这餐饭等于是已经请了,应该可以走人了吧? “余医生就这点诚意?”她已经跨开的步子成功被他一句话叫停,有些不解,“时先生你还想怎样?” 说话时不免捂住挎包,深怕他再打她银行卡的主意。 “做饭。”男人一脸鄙视,淡淡丢两个字给她。 “啊?”余生只觉莫名其妙。 可他已经低下头去,视线重新落回到杂志上,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还是白川干咳一声出来圆场,“这个……余医生,我和总裁都做不了饭,您看这食材我已经买来了,既然是您请客,是不是麻烦您下个厨?” “……” 破了财还要下厨? 余生不干,“我不……” “余医生,您看总裁他开会到下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去警局给您做保释,于情于理您是不是都该忙帮做个饭呢?”白川干咳一声,最后一句压低了声音问她,“再说,余医生您不饿么?” “……” 事实上,今天能从警局出来,余生对那个男人感激是有的。 但这会之所以妥协愿意进厨房,主要还是因为后一个理由,她的的确确也是饿了,再出去买还得花钱,穷! 总算是把人给忽悠进厨房,白川没忘交代她,“余医生,总裁他不喜欢葱姜蒜,也吃不了辣,您做菜的时候注意些。” “……”麻烦,余生默默翻一个白眼,“我知道了。” ———— 余生进厨房后很快热火朝天的忙活开,其实做菜这个事情她也不算特别拿手,主要是没有天赋,养着澄澄锻炼了快四年,也差不多只能保证把每样菜给弄熟,只希望那个挑剔的男人到时候不要太给她难堪…… 油烟机开着,声有些大,因此她没听见外头门铃再次响起。 这次是白川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那位去而复返的酒店经理,这次手里捧着硕大一个粉红色纸箱,瞧见前来开门的人,酒店经理明显愣了下,“您也是来玩儿制服诱惑的?” “……”白川一脸莫名,不懂这是什么梗。 “3P挺刺激的吧?”经理这会已经缓过神来,前半句压低了声音,之后干咳一声提醒,“那小姑娘弱不禁风的经得起你们两个大男人折腾么?” “……” “春宵一刻值千金,不打扰了,你们玩!”话音落下,酒店经理不由分说的将手里那粉红色纸箱塞进白川手里,转身就走。 办公室里呆久了,一天二十四小时起码有二十小时都围着工作连轴转,白川三十出头的大男人,愣是一下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于是一脸懵逼的抱着粉红色纸箱转身进了客厅。 时谦也没听见外头对话,这会听见脚步声抬头,一下瞧见了白川手里异常醒目的粉红色纸箱,“你叫的外卖?” “……”白川愣了下,“我以为是您叫的外卖。” “……” 纸箱不是很重,应该不是炸弹一类,想了想,白川将纸箱放在地上,“我打开看看。” 纸箱上封一层透明胶带纸,白川动手撕开,然后就看见了满箱……一言难尽的东西。 没什么花花肠子,不代表他不通男女之事…… 箱子里……男人用的女人用的都有! 他神情呆滞的厉害,时谦喊他几声没见回应,干脆放下杂志起身过去。 “这个鲫鱼你们想吃红烧还是白煮?”厨房里余生探出头来,然后就看见两个大男人一站一蹲一左一右的在粉色纸箱边研究着什么,恰好,白川从纸箱里拿出个什么,那分明是…… 余生没控制住的尖叫一声,“啊!你们两个变态!” 厨房门碰一声关上,这边两人才如梦初醒般,时谦头疼的捏了捏眉心,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 厨房。 余生一阵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他们…… 他们两个竟然…… 那个场景的冲击力足可媲美余生高中时第一次被陆筱忽悠着看‘成人片’的经历,刚刚白川手里拿着的分明是个……不,是根做成和男人下边那玩意儿一个形状的……按摩、棒! 说什么做饭请客,聊表诚意,都特么借口,骗子! 禽兽! 竟然趁着她在厨房的空隙,俩大男人在外头研究那种东西! 他们难道想一起将她…… 余生脑子里乱的厉害,一时间有过很多荒唐的想法,然后猛地往锅里加了半袋盐,咸死那俩臭不要脸的! 这下也是没了做菜的心情,逃命要紧。 不然等下要是那俩人丧心病狂一起对她下手,她一定逃不过待宰的命运! 这么想着,余生干脆关了火,走两步耳朵瞧瞧贴在门上听外头动静,果然给她听见了。 时谦的声音隔着门板愠怒不减,“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们只能是上下级的关系,你要那方面的心思不收,早点走人,回海城后自己去财物那边结算工资!” 第四十五章 我下面给你吃 “总裁,我……” “是,你工作能力不错,但如果你在我身边工作是对我存了这种心思,那我对你就太失望了!” “是,总裁,我错了。” “停职半个月,你回去做个深刻检讨,另外,罚薪半年!” “总裁,我……” “怎么?觉得处罚太轻?” “不是,我会好好检讨的。” “嗯,你可以走了。” “是。” 门里余生:“……” 尼玛,原来是这么个乌龙。 不过…… 余生感觉自己可能一不小心发现个天大的秘密,时谦身边那个看着无所不能的助理原来竟是个gay? 那刚刚…… 天呐! 她这是撞破了男下属欲对男上司行不轨之事的……精彩现场? 啧啧! 余生靠着门听着外头渐渐安静下来,后知后觉的想起什么,恨铁不成钢的抬手敲了敲自己脑门,刚要是晚点出去,指不定能瞧见副美妙的男男春宫图呢! ———— 余生做好饭菜端出来的时候,视线下意识四下扫一圈。 果然,客厅里只剩时谦一个人坐沙发上,电视开着,财经频道里男主持人嘴里全是些余生听不懂的专业词汇。 她将饭菜摆好在桌上,又盛了饭,这才过来叫他,“时先生,可以吃晚饭了。” 闻言,男人专注的视线这才从电视屏幕上收回,点了点头,而后起身。 偌大空间只有他们两个。 即便是之前在海城脚受伤那段时间,住他别墅时也没有两人单独用过晚餐,多是有佣人拍在一边,而眼前…… 八人位的餐桌,余生替他将碗筷放在主位,自己则坐在他右手边。 “那个……”开吃前余生干咳一声,“要不要给白助理打个电话?这个点他应该也没吃晚饭了吧?” 时谦才刚拿起碗筷,闻言手里动作没停,“不必。” “……”寡淡的两个字,余生一颗八卦的心被他堵死,但心有不甘…… 瞧见他夹一根青菜送进嘴里,面无表情的嚼两下,不禁凑过去些,“那什么,其实我觉得白助理他也没错啊,每个人都有追求真爱的权力,你不能因为自己高高在上,就鄙视别人的性取向,再说,你有没有找个男人试试?万一你只是在女人身上硬不起来呢?” 女人天生爱八卦,并且余生私心里觉着,要能将这俩凑成一对,那往后他应该就不会来纠缠她了吧? 那口青菜咽下,男人眉心微微皱起,面上多了一丝不可察的嫌弃。 甜的! 于是筷子转了方向,再去夹不远处的糖醋小排。 苦的! 桌上八道菜,他挨个尝一遍,脸色越来越差,偏偏边上罪魁祸首半点没有察觉,甚至还喋喋不休念个不停。 “我跟你说啊,你真不要觉得喜欢同性是什么可耻的事情,白助理人好身材又好,难得的是人家对你死心塌地,要我说你不如趁这个机会和他试试,万一正好合口呢?这样你就再也不用苦恼自己硬不起来了,多好!” 余生卖力劝说,连饥肠辘辘的饥饿感都被她忽视的一干二净。 “我是可是心理专家,你要相信我的专业判断,早前我也接诊过几个像你这样的病人,等他们认清……” 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她渐渐察觉有些不对。 太得意忘形,以致男人什么时候放下碗筷的她都没有注意。 死寂。 主位上,男人双手环胸靠着椅背,一双黑眸危险眯起,目光所及之处不久前一张一合的红唇此刻终于阖上。 她说他硬不起来? 何苦要找男人,现成的能让他硬起来的女人就在面前…… 若她再不停,他倒不介意用一些什么方法让她安静。 “说完了么?” 他声音很冷,冻得余生肩膀哆嗦几下,摇头又点头。 完了完了…… 他这不会是要杀人灭口吧? 余生咕咚吞一口口水,“如果你……” “闭嘴!”他这会压根不想听见她的声音,一个字都不想。 “……” “第一,你晓得我在谁身上能硬,需要我现在试给你看?”语气里层层叠叠的危险涌上来,像是一面天罗地网,兜头将人困住。 玩火自焚! 余生反应迅速,脑袋摇成拨浪鼓。 “第二,如果这就是你请客吃饭的诚意……”说话时他抬手敲了敲桌面,这才缓缓补上后半句,“余医生,我不得不怀疑,你意图谋杀自己的患者。” “……” 余生心里大喊冤枉,她又没下毒,怎么能说是谋杀? “我……” “自己尝尝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余生一个字才刚出口直接被他堵死。 他静静坐着,一动不动盯着她,等她按他说的做。 尝就尝! 余生一往无前,拿起筷子豪迈无比的夹起一大筷子土豆丝全部塞进嘴里,嚼两下……僵住,面上不断变换的表情精彩无比,但又碍于面子,咕咚一口直接将那一口甜到发苦的土豆丝咽进肚里,差点没噎死,节后余生还是硬着头皮点评,“挺好吃的呀!”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自己做的菜哭着也要给吃完! “是么。”时谦视线全程没从她脸上离开,此刻淡淡两个音节出口,喉咙里一声讥笑紧随其后。 “你笑什么?”余生有些下不来台,语气中不自觉多了几分凶悍。 “没什么。”闻言,男人眉梢微微挑了下,半点情面不留的直接拆穿她,“就是觉得余医生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一流。” “……” 余生也是晓得自己厨艺几斤几两,土豆丝炒成那样,别的菜更不要说了,三百块就这么浪费了,心疼的厉害,不免看向主位上的男人,“现在怎么办?” 最近实在太穷,她心疼的是钱,最关键她是怕请的这餐会不作数,到时候回到海城他要再敲她一顿怎么办? 她那点小担忧没藏好,看向主位时满眼孱弱担忧,男人眼底,觉着她这个模样特别像只刚出生的小奶狗,软软弱弱没了逆鳞,最是好欺负的时候。 时谦眼底颜色深了深,喉结微微动了下,嗓音间一层藏不住的哑,“我下面给你吃?” 他没再提请客的事情,余生就觉得万事大吉,别的什么都无所谓,于是忙不迭的点了点头,但又不免有些担忧,“你会?” 他老人家含着金汤匙出生,看着就是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厨房里的活他能做? “你会就好。”再开口,他嗓音里的黯哑更深,眸底翻搅着什么,像是下一秒就要冲脱出来。 她会就好? “诶?”余生这会迟钝的厉害,不明所以的一脸茫然。 安静的四目而对。 余生无辜的眨了眨眼…… ‘咕噜噜——’ 太安静,以致肚子里想起的咕咕叫声,清楚到不行! 余生下意识捂住肚子,小脸瞬间爆红…… 一整天还是早上在时家大宅时陪着女儿吃了些东西,后来飞机上只顾着睡觉,下飞机后也是直奔顾氏分公司,连轴转,后来去了酒店,再后来是警局,一直到现在她都没吃上一粒米,是真的饿的厉害。 ‘咕噜噜——’ 那声音接二连三。 余生无辜的眨了眨眼,干咳一声,没忍住的发问,“那个,你不是说去下面?” 那为什么还坐在这里一动不动? 主位上,时谦无奈的抬手按了按抽疼的眉心,二十五岁的女人,怎么还能迟钝成这样? 隔了会他认命的起身,最终那么些心猿意马的不甘在经过他身边时,化作掌心轻柔的力道,下意识的一个动作,温热掌心落在她头顶,揉了揉,而后一言不发的跨开长腿往往厨房方向过去。 这边,余生身子却是突然僵住。 不晓得哪里起来的一层鸡皮疙瘩,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男人那一个摸头杀威力实在太大,以至她心上泛起层桃红色的小泡泡,本就酡红的一张脸此刻一片充血的通红…… 为什么刚刚那一瞬间,她竟觉得有些小甜蜜? 疯了! 疯了疯了疯了…… 余生觉得自己病的不轻,见鬼的甜蜜,她一个有夫之妇,现在这是闹哪样? 一定是白天被那对渣男贱女刺激太深,所以才会急于寻找一个寄托,恰好这个男人方方面面都比顾佑洺强上太多…… 对! 一定就是这样! 好一会过去,她将这个想法在心里默念N遍,催眠完毕等脸上温度散开,这才一心一意等着他下的面。 ———— 余生没有想到,半小时的时间,他竟能捯饬出两碗精致的手擀面,清淡却香气四溢的面汤,面条根根分明,最上方铺一层番茄炒蛋,色香味俱全的足可端上电视里的美食栏目。 “吃吧。”时谦将其中一碗给她,而后淡淡交代一句,“半小时后我们去机场。” “哦。”余生点点头,全程视线没从眼前面碗上离开,感觉他那一句吃吧这会简直就是全世界最动听的话,拿起筷子跐溜就是一大口,然后……悲剧了。 烫! 余生还来不及品尝嘴里美味,最先冲进脑袋的却是舌头上烫破了皮的那阵刺疼,顷刻间眼底溢出一层薄泪,狼狈的抬手往嘴里扇风试图叫嘴里温度降下,偏又还要顾及形象,一时间咽下也不是吐出来也不能。 难受到不行! 余生差点没直接哭出来,正不知要如何是好时,一只大手伸到她嘴唇下方,男人带着命令的嗓音不容置喙,“吐出来。” 第四十六章 他叫她做他女朋友 吐出来…… 眼前一圈暗暗阴影投下,余生下意识抬眼看一眼近在眼前的人,嘴唇下方是他的手,吐他手上? 她不敢,脑袋一阵猛摇。 见状男人眉心紧紧皱了下,另一只大手落在她后脑勺,按住,重复一遍,“吐出来。” 男人说一不二的行事作风,加上嗓音里的不容拒绝,鬼使神差般,余生听话张嘴,下一秒嘴里沾着口水的面条落进男人掌心。 后脑勺上力道消失,身旁男人走两步将手里面条丢进垃圾桶,十来秒的时间,再次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杯清水。 递到她嘴边,“漱漱口。”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余生没墨迹,自己接过水杯,咕噜咕噜喝两口。 嘴里那阵刺刺疼痛这才好一些…… 他真身去了厨房,不久里头有细微水流声传来,应该是在洗手。 余生感觉自己好丢人,二十五岁了,还闹出这样吃面条吃的嘴里烫破皮的笑话来。 时谦很快回到座位,没急着动筷子,而是抬头看她,“还疼?” “不了!”余生心口不晓得哪来的一阵紧张感,错乱的厉害,冷不防声调有些拔高,脑袋猛摇,但也很快意识到自己失态,干咳一声,脸上温度却怎么也降不下来,“刚、刚刚……谢谢你。” “嗯。”男人点点头,没置可否的应一声,伸手拿了桌上筷子,预备开吃。 余生见他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心底莫名其妙的紧张感散开不少,也重新拿起筷子,这次长了记性,筷子夹了两三根面条,吹了吹,才张口。 口感劲道,果然不错! 余生是没想到他厨艺会这么好,并且这碗面美味到她吃起来足可忘记舌头上刺刺的疼,这碗手擀面,叫她想起一个人…… 记忆深处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她的父亲。 建筑设计这方面,如果说时谦是近些年居于高位的神话,余怀古则是他之前无人超越的鬼才。 她的家庭很奇怪,十五岁之前她和母亲生活在一起,直到十五岁那年父母才领证结婚。 因此余生记忆里关于那个男人的片段很少很少。 如果一定要说,最深刻大概就是她和班里同学打架双双进了医院,她左腿骨折,余怀古很晚才出现,那男人寡言,她犯错误他也没有指责,那晚妈妈去乡下外婆家探亲恰好不在,快十点的时候,她饿的饥肠辘辘,然后等来了余怀古的一碗手擀面…… 那个味道余生尝过两次。 一次是那晚,另一次是她十七岁生日中午,当天傍晚六点多余怀古纵身从二十八层高楼一跃而下…… 那个本该自她出生起就给她万千宠爱的男人,共同生活两年,唯一留下的是将她的生日变成了父亲的忌日。 “打算怎么回报我?” 大抵是想事情时出了神,这声音想起好一会,余生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满眼茫然看向主位上说话的人。 回报? 余生很快了然,大概是这碗面还有不久前她被面烫到时他的照顾…… 不好白白占了别人的好处,有所回馈然后两清,反而是余生所希望的,既然他提出来,余生自然乐得答应,“这顿饭我没做好,等会海城后您挑地方,五星级酒店……也成,我再请您和陆老师吃顿饭。” 他估摸是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靠进椅子里,扯了张纸巾擦过嘴,视线扫过来,最终在她脸上落定,“约我吃饭的人已经排到十年后,恐怕轮不到你。” “……”余生一下听出浓浓不满,晓得他不在乎这一顿饭的答谢。 可是除了这个余生意识想不到别的,“时先生,如果您有更好的想法,您说出来,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力去做。” 余生脑子飞快运转,一下想到他之前说过的一句‘余生,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她是知道,但做不到…… 所以不包括那个。 “嗯,是有个想法。”男人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嗓音磁性十足。 余生心跳一顿,对上他深谙的黑眸,却难从他眸底看出半点多余情绪,更不要说提前窥测他的想法,只能点点头,“您请说。” “要说缺什么……” 他手指落在桌面,说话时无规则的一阵敲击,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却始终未从她脸上移开,此刻染上些许情绪不明,嗓音这才缓缓继续,“缺一个女朋友,考虑考虑?” 回报…… 缺一个女朋友…… 叫她考虑考虑…… 这几句话连贯起来,他是叫她做他女朋友? 余生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有想过如果他提出的回报是上床,那她一定不遗余力的臭骂他一顿,然后狠狠拒绝。 偏偏…… 此刻他神色认真,脸上未有半点轻浮。 女朋友…… 她? 余生大概是中了这个男人的毒。 胸口心跳冷不防的一阵加速,枯木逢春,可惜早已年过单纯。 她半垂下眸,避开男人视线里的直白,唇瓣张了张,好一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时先生,您忘了?我已婚。” 这一句话,与其说是句回应,倒不如说是她在提醒自己。 房里氛围忽而变得压抑,喘不过气。 余生可耻于心口那点纠结,可事实又有什么好纠结? 云泥之别,遑论她已婚,他也有了未婚妻。 而且他们之间没有感情。 “你会离婚。”话题并不就此而止,男人视线也没收回,笃定的四个字,仿佛早已看到过未来是什么模样。 嗯,她会离婚。 余生当然知道这点。 可这是她的事情,说到底与他无关。 余生深吸口气,“时先生,我……” “不着急,这个提议短时间内不会失效。”她才开口,他的嗓音随后响起,话音落下起身,“时间差不多了,该去机场了。” “……”余生愣了下,还想说什么,那边男人已经走到门口,她只好放下筷子拿了包包一路跟上。 ———— 两个人的电梯,安静到突兀生出几分诡异。 男人面色如常,好似不久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余生却做不到他那样淡定,这样四四方方的空间里,尴尬到她险些没扯破衣服下摆。 头疼。 电梯一路未停,很快到达底楼。 余生一路跟着,到门口时门童恰好将他车子开来,余生瞧见他接过车钥匙,刚想说‘我自己打车去机场就好’,一抬头,去路被人拦住。 “太太,您立刻跟我走一趟,顾总出了车祸,等着见您。” 助理火急火燎赶来的,车子随意停在不远处,到跟前拉起余生手臂就走。 余生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手臂已经被人拉住,被迫往前走了一步,但很快步子顿住,因为另一边手臂上突然多出相反的力道,叫她脚下步子停住。 一左一右,跨开的步子,余生直接呈‘大’字形站在原地。 两边两吃不下。 余生抬头瞧见右手边男人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心里咯噔一声,不知为何突然难受的厉害,“时……” “你要不要去?”她才开口声音就被打断,时谦眉心紧紧皱着,虽是个问句,却分明容不下她现在离开。 “我……” “太太,顾总他车祸受伤严重,电话里一再叮嘱要我一定要把您带过去,他说有话要亲自和你说!”余生的话再次被打断,这次是顾佑洺的助理。 一瞬间,余生所有注意力集中到那句顾佑洺有话要亲自对她说上,难道…… 事关澄澄,如果他愿意告诉她澄澄生父是谁,她一定感激不尽。 所以即便再错过一般航班,哪怕今天回不去海城,此刻她也一定要去见顾佑洺! 这样想着余生毫不犹豫的挣脱掉右手臂上扣住的那只手,“时先生,您先去机场,等下我直接从医院过去就是。” 右边是他,左边顾佑洺。 她的选择瞬间明了! 时谦骨节分明的手指落了空,垂落在身侧,一时间眼底温度渐渐降下去,叫住边上跨步要走的人,“余生。” 他很少叫她名字,真的很少。 余生脚下步子一顿,诧异的回过头去,撞上男人冷冰冰的眼神,落入耳中的一句话更是早已温度全无,“刚刚的提议我收回。” 那个‘回’字话音刚落,时谦弯腰坐进门童早已为他打开车门的驾驶座。 车门碰一声关上,车子很快启动,眨眼间绝尘而去,速度快的惊人。 余生心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缓缓蔓延,一时愣在原地,瞧着黑色轿车消失的方向出了神。 “太太,我们走吧,不然顾总该等着急了。” 还是边上助理见她没有动静忍不住的催促一句,她才回过神来,“哦,好的。” ———— 一左一右,一南一北,截然相反的方向,余生坐进副驾驶,明明期盼许久的事情,可此刻心里却半点没有即将要知道澄澄生父是谁的喜悦之情。 到底哪里出了错误说不清楚,只能借着说话分散注意力,“张助理,好好的,顾佑洺他怎么会突然出车祸?”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助理摇摇头,“顾总下午一直在公司开会,大概六点多的时候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然后脸色很不好看的撂下一会议室的人直接走了,具体要去什么地方他也没说,没多久我这边就接到交警大队的电话,说顾总出了车祸,恐怕危及生命……” 第四十七章 我有了佑洺的孩子,这算不算是报应? 危及生命…… 这么严重? 余生虽说对那个人有过怨恨,但不至于恨到希望他去死的程度,而且的确深深爱过,夫妻关系破裂,也希望最终各自安好。 车子一路疾驰,余生皱眉,“还有多久能到?” “大概十五分钟。”助理看她一眼,眼神里闪烁着什么,光线太暗,余生完全没有注意。 十五分钟…… 现在已经八点多,等去一趟医院,再赶去机场根本来不及,也就是说她会妥妥错过晚上九点回海城的航班。 想了想,余生还是问身边的人,“张助理,手机能否借用一下?” 那位助理没说什么,手机直接递给她。 医院那边不晓得具体什么情况,她什么时候可以离开,想了想,余生干脆拨通电话暂时取消航班。 ———— 几乎是余生取消航班的电话才刚挂断,另一边,时谦就接到白川电话。 大概两小时前的那场闹剧,被上司坑过一把,白川识趣离开,但并没独自离开,而是在机场那边等着时谦。 “总裁,我刚收到消息,余医生电话取消了九点回海城的航班。”因为票是他去订的,留的也是他的号码,所以航班一取消他就收到机场传来的短信。 不是改签,是取消,也就是说归期遥遥无期。 黑色宾利车厢内,温度瞬间跌进零点,男人无表情的脸上掀起一波寒潮,捏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加重,“查一查,顾佑洺为什么出车祸。” “……”电话那头愣了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余生取消航班的原因,声音不免变得小心翼翼,“是,我这就去查。” 通话结束,男人烦躁的扯掉蓝牙耳机丢在一边,一脚猛踩油门,本就速度惊人的车子更如离弦利箭般冲进茫茫夜色之中。 ———— 医院。 助理将车子停在住院楼下,“顾总在八楼8203房间,您先生去,我去停个车。” “好。”余生应一声,打开车门下车。 这个点,医院住院楼里渐渐安静下来,偶尔几个病人家属神色匆匆的一路走过,余生步子却放的很慢,一种近乡情却的感觉,期盼了那么久的事情,或许很快就能知道答案,反而觉得不那么真实,像在做梦。 事实上,这一整天发生的事情的确像是在做梦。 无论是进出警局,还是不久前酒店房间,男人说‘缺一个女朋友,考虑考虑?’,全都不够真实。 也许很快她就会睁眼醒来…… 电梯出来,有些走神的缘故,余生并没注意到这层是妇产科。 她一路往里走,不多久便找着位于走廊最里面的8203房间,门关着,她深吸口气,抬手揉了揉近乎僵硬的脸部肌肉,这才抬手敲门。 ‘扣扣!’ 安静走廊里突然响起的敲门声,简短到突兀,里头无人回应。 余生皱了皱眉,忽然想到不久前助理说的那句‘伤势严重,危及生命’,难道顾佑洺此刻昏迷不醒? 这么想着,她干脆自己开门进去。 vip病房进去是间小客厅,往里才是房间。 里面一间门没关,余生一路往里走,进了第二道门,视线下意识往病床方向,下一秒脸色大变,“怎么是你?” 病房里很安静。 更安静的是靠坐在病床上的人。 林念念一副胜利者高高在上的姿态,看向余生的双眼里盛满轻蔑,开口时一声冷笑最先出口,“不然你以为是谁,佑洺么?” “你耍我?”到这一步余生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就是真的蠢了。 只是,张助理竟然和她联手? “你是不是在想张助理为什么帮我?”林念念似看出她心中所想般,一语道破。 “……”余生眉头紧皱,“林念念,如果你……” “你以为没有佑洺授意,张助理凭什么会帮我?”林念念打断她没说完的话,末了眼底轻蔑更深,“余生,四年前你赢不了我,四年后,你一样还是要输给我,如果我是你,早就没脸活了!” 四年前…… 她有脸提四年前?! 回忆翻搅,余生心脏像被一把利刃来回凌迟,一刀一刀,刀刀见血却又没有将她直接杀死,那种折磨,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即便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余生还是一下怒红了眼,理智更是瞬间被燃烧殆尽。 她几步冲上前,一把拽住林念念的领口,“林念念,林念念!” 愤怒那样深,她咬牙切齿的念着这个名字,想到尚在牢中服刑的母亲,想到她和顾佑洺的苟合,想到这人曾是她从小一起长大最好的朋友…… “你怎么能?嗯?你怎么能?!”到头来这个如同姐妹般的人背叛她最深,余生做不到心如止水,这事情翻不了篇,如今这个女人卷土重来,白天她已经将忍耐用尽,此刻心里那层防线被击垮,直接崩溃。 顾佑洺外头那么多女人,唯独这个她始终不能容忍! 谁都可以,就她林念念不行! 余生揪住她衣领的双手在抖,怒目而视,“林念念,你真的不怕遭报应么?” “报应?”相较于余生此刻的疯狂,林念念则平静到不行,她听见那两个字,脸上笑容愈发灿烂起来,而后,她一只手静静落在小腹,眼底多一层挑衅的味道,问余生,“我有了佑洺的孩子,你说这算不算是……你说的报应?” “……” 好一会,余生也难消化掉这个信息,“你说什么?” “余生,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林念念抬手拨开余生拽在她衣领上的手,末了还不忘将衣领整理好,这才重新看向余生,眼底轻蔑不减,却又多了一丝讽刺的同情,“啧,你进来的时候没注意到这是妇产科?” 她怀孕了! 林念念怀孕了! 余生脸上血色一层层退却,胃里突然翻搅起来,从没觉得这样恶心过,控制不住的想吐。 “孩子么,当然是佑洺的!”这会剩林念念一个人在说,她洋洋得意的半靠着病床,一只手落在平坦小腹轻轻的抚摸着,“出车祸的是我,下午车子和别人有了一点小碰撞,其实根本没什么事情,可是佑洺他紧张啊,非要我住院观察不可,毕竟……” 话至此,顿住。 林念念脸上笑容愈发灿烂,视线自上而下在余生身上扫过一圈,最后那几个字这才出口,“毕竟这可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呢!” 毕竟这可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顾佑洺的第一个孩子…… 曾经余生也觉得澄澄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整整四年期盼着他的到来,期盼一家团圆,可等来等去,等到的却是个荒唐笑话—— 她的孩子生父不明! 他连这个……连这个都告诉林念念了! 余生眼底几分错愕被林念念清楚捕捉,她捂着嘴笑,眼底轻蔑彻底转变成同情,“余生,你好可怜啊,如果我是你肯定早就抱着那野种跳楼去了,回来做什么呢?自取其辱!” “是他告诉你的?”余生静静盯着她,竟可笑的抱着一丝侥幸想做最后求证,顾佑洺可以侮辱她,可他至少……至少不该将这样的事情告诉林念念! 再或者,如果是他说的,是不是她被人玩弄,生下个生父不明的女儿,其实这事情早已成了他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柄,林念念只是知道这事情的其中一个? 余生不久前后退的步子往前,她盯着她,面上一片冰冷,“林念念,你说的这些是不是顾佑洺告诉你的?!” “不然呢?”林念念反问一句。 是啊,不然呢。 这事情除了顾佑洺还有谁会说? 呵…… 难怪林念念笑得那样灿烂,余生此刻也觉得这事情好笑极了,是有多蠢,竟然至今还会对那个男人抱有一丝希望? “余生,佑洺告诉我的可不止这些呢……”林念念瞧着余生眼底缓缓蔓延开的绝望,一时心里痛快极了,自然不惜的用最后一根稻草将她彻底压垮,最后能彻底断了她和顾佑洺的关系,中午餐局上那一耳光她可还记着呢。 只是她没想到,时隔四年,她余生还是这样的不堪一击! 余生定定站在那里,一时间忘了反应,只能呆呆看着她,由她肆无忌惮的丢出更多羞辱,“余生,佑洺说我床上表现很棒,相比之下,你简直是个需要回炉重造的小学生,哦,对了,佑洺给我看过照片,他存手机里的……” 说着,林念念脸上升起一丝做作的不忍,但还是说出来,并且预期极尽刻薄,“余生,你握着佑洺下边儿那根棍子的模样,真的……啧啧,呆板又无趣!” 余生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难堪的时刻。 她多希望这只是缠绕不散的一个噩梦,只要醒来,只要醒来就可以了…… 可是她指甲用力掐进掌心,掌心那样疼她都没有醒。 不是梦…… 根本不是梦! 羞辱都是真的,难堪也是真的。 是有那么一张照片,有的,在时家大宅,他羞辱她,说给他做一次,就告诉她一个男人的名字,她为了澄澄…… 虽然最终并未怎样,可他拍了照片! 他竟然连那样的照片也拿给林念念看! 他真的说到做到,是要她生不如死…… 余生视线模糊开来,眼底到底兜不住那两滴滚烫滑落,只是很快她抬手重重抹了把脸,那点自尊作祟,不肯自己在小三面前哭。 第四十八章 胎死腹中 余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间病房的。 整个人失魂落魄犹如丧尸般的静静走着,走两步到底还是压不住心口绝望,她蹲下身,早已被泪打湿的一张脸埋进膝盖,肩膀耸动着,无助的哭起来。 怎么就有这么多的绝望在等她? 为什么? 她不懂自己到底做错什么,可命运这样一波三折将她玩弄鼓掌之间,她快撑不住,真的快撑不住了…… 林念念的话一字一句无不提醒着她一个事实。 她这辈子,前二十年被林念念玩弄鼓掌间,后五年顾佑洺又补上。 多可笑,她真蠢! 那眼泪像是怎么也流不干净,她蹲在走廊中央,牙齿紧紧咬着嘴唇,并未发出一点声音,许多她不愿想起的事情,此刻全都翻搅而来,一点点击溃她的理智,很快嘴唇被她咬破,口腔间冲进一片腥咸,而她却像是不知疼痛般,紧咬嘴唇的力道并未松开。 只是那些肮脏的快要将她击垮的片段,最终却化作一张天使般软嫩嫩的小脸。 澄澄…… 对了,她不是什么都没有,她还有澄澄! 想到女儿她猛地抬起头来,而后起身疯了一样往外冲。 跑太急,半途也不晓得撞到了谁。 “对不起……”余生看也不看那人一眼,魂不守舍的道了歉,脚下步子一秒不停的往外走。 “余生。” 只是手腕突然被人拽住,有人叫她的名字,而后手腕上那阵力道不容分说的将她拽回去,不让她离开。 余生挣了挣,却没挣的开,抬头盯着一脸泪意朦胧,依旧看不清那人的脸。 只是那声音…… 顾佑洺远远就瞧见她魂不守舍,这会一低头瞧见她满脸泪痕交错,胸口像是矮了一记重拳,意料外的隐隐作疼起来。 他抬头看一眼她刚一路跑来的方向,所以说她都知道了? “你怎么在这?”说不明的复杂情绪,对她语气始终不好,冰冷中几分不耐,几乎是在质问。 这声音足可余生判断出眼前是谁! 她抬手重重擦了擦脸,泪汽之下冰冷愈发分明,因为身高差距的原因,她仰着头,一瞬不瞬盯着他看。 僵持。 沉默。 顾佑洺胸口一团烦躁,这一切分明是因她的眼泪而起! 意识到这点,烦躁更甚,加上此刻她眼神里的冷和陌生,再开口,顾佑洺嗓音近乎低吼,“你来这里做什么?!” 做什么? 余生也很想晓得自己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酒店到这边,一路急匆匆过来,以为是他车祸住院,可看到的却是小三怀着身孕耀武扬威,她分明什么都没有做,他凭什么来质问她? “余生,你……” ‘啪——’ 走廊里冷不防一声清脆耳光声响亮,余生没能挣脱被他拽住的那只手,可另一只手却是自由,那一耳光她用了全力,掌心刺刺麻麻的疼,她瞧着顾佑洺脸颊上渐渐浮现的五道清晰指痕,突然觉得快意无比! “你发什么疯?!”防备全无的挨了那记耳光,顾佑洺的眼神像是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他绷着一脸暴戾,却又忍着没有发作,“余生,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这一耳光,以及……为什么哭成那样? “当然是谢谢你和林念念合伙让我看清了很多事情!”余生趁他不备甩开扣在她手腕上那只手,因为不久前痛哭一场,她眼眶还是红的,眸底水汽没散,这会却固执的仰头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恨意从未如此强烈,“顾佑洺,我不会再求你,更不会再问你任何澄澄生父的事情,如果她治不好,顶多我陪她去死,而你……” 人被逼至绝境,不会一成不变。 她不会再傻傻恳求,因为他真的不配! “我诅咒你!”她从不晓得自己也能如此恶毒,可此刻心头那团报复的火焰熊熊烧着,早将她心头残存的善良吞噬殆尽,“我诅咒你和林念念不得善终,我诅咒你们的孩子……胎死腹中!” 她真的一点也不觉得林念念腹中那个野种无辜,就好像她的澄澄,何其无辜,却要染上那种病症! 凭什么痛苦只给她一个人? 既然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既然如此…… 那大家就一起痛! 从早到晚心境如此不同,早晨登上飞机之时,心心念念无非就是想要见他一面,即便是不久前在酒店门口也是,想见他,大概不仅仅是想要知道澄澄生父是谁…… 连她也搞不懂自己心上是否还有这人。 可是现在她搞清楚了—— 没有了,完完全全! 她应该感谢林念念那把‘刀’帮她砍断了乱麻,终于对眼前这个男人彻彻底底死了心。 很脏…… 这个人在她眼里大概就剩这么个字,余生多一秒也不想再看见他,冷笑一声,跨步往相反方向走去。 她没有力气再跑,可是每一步都走的很用力,步步远离,不曾回头。 四年,她的执念至此消散。 只愿这辈子同这个人再无交集…… ———— 顾佑洺僵在原地,她转身时他下意识伸出的手指只来得及触碰到她的衣角,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拽住的顿在半空。 一时间,他静静看着余生消失的方向,失了神。 好一会,等他回神再想追时,她也早已走的没了影。 这个点医院走廊很安静,偶尔有人来回全都会忍不住好奇的看这男人一眼,他定定站着,分明面无表情,却又浑身笼着落寞,像是才刚失去全世界,只是他眼底藏着阴鸷和固执,压抑着什么,不肯承认。 怎么可能? 他自嘲的冷嗤一声,余生怎么可能是他的全世界? 定了定神,顾佑洺将僵在半空的手臂放下,转身往走廊深处的病房走去。 ———— 大获全胜,林念念那一脸得意挂在脸上,想到不久前余生离开时失魂落魄的模样,心情好的没受控的笑出声来。 只要没了余生,顾太太这个位置一定毫无悬念会是她的! 这么想着,林念念轻轻抚了抚平坦小腹,嘴角笑容愈发灿烂,“宝贝,你真是妈妈的福星,刚刚瞧见没有?那个蠢女人三两下就被妈妈收拾掉了,这么一来爸爸就是我们两个的了,很快咱们就可以住进大房子里,有很多佣人伺候咱们……” 她一个人说的忘情,等意识到不对抬头时,视线直接撞上不远处男人冷冰冰的一张脸,“佑、佑洺……” 顾佑洺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她半点不曾察觉! 林念念小脸刷的惨白成一片,不晓得她刚刚说的话他究竟听到了多少…… 见他站着不动,林念念飞快调整好脸上表情,然后掀开被子下床,“佑洺,你是来看我的是不是?我没事啦,你不用太担心,只是一点小车祸,我和……” “你刚刚说你三两下收拾掉的蠢女人是谁?” 只是她未到他跟前,一句话也没说完便被他冷冰冰丢出的问句给堵死。 林念念脚下步子一顿,难以置信,这种情况他最关心的不是自己的孩子,而是……而是那个贱人! 但是算算时间,林念念很快意识到一点,路上他可能是遇见那个贱人了,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那个贱人和他说了什么,这才导致了他眼前这个态度…… 对,一定是余生那贱人挑拨离间! “佑洺……”林念念嗲着声音撒娇,而后再次上前,“佑洺,你都不想知道我们的孩子好不好吗?你摸摸他,让他感觉感觉爸爸的温度……” 说着,她已经到了顾佑洺跟前,半步之遥,她伸手去拉他的手,她相信自己完全可以靠这个孩子留住他的心。 就在林念念触碰到他手臂的瞬间,那手臂却先一步上抬,等回神,林念念直觉胸口一阵窒息,脖子被人掐住,并且那阵力道推着她措手不及连连后退…… 碰! 直到后背撞墙,脚下步子这才停住,林念念身体发软,男人眼底的冷如利刃般噗噗刺进她身体里,一身鸡皮疙瘩,毛骨悚然,好一会她喉咙里才艰难溢出几个音节,“佑、佑洺……” “谁准许你怀上我的孩子?”他高她一个头,低头质问时唇角森然泛滥不止,“林念念,你好大的胆子!” 他和她是有过几次,但次次都有措施,可她还是怀孕,可见是她动了手脚! 顾佑洺这辈子最讨厌就是被人算计,眼前这个女人不仅仅算计他,并且还是这种事情,“兴风作浪,你算个什么东西?!” 说话时,他脸上暴戾更深,那层嗜血层层叠叠蔓延开,林念念毫不怀疑,他是真的动了掐死她的心思! 为什么? 因为她怀孕? 还是…… 气走了余生? 林念念双手扯住他手腕,试图将脖子上的力道拉扯开,挣扎间细长指甲在他手背留下道道血痕,可这男人却半点反应没有,力道不减反增。 她是真的一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此刻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她看错了这个男人…… 不! 是她低估了余生在这个男人心目中的位置! 可是就在她以为自己今天必死无疑的时候,脖子上力道却突然松开,她身体脱了力,男人则是冷眼站在一边,由着她身体下滑狼狈坐在地上。 林念念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只是还没来得及庆幸劫后余生,下一秒他冰冷十足的嗓音直接砸下来,“去把孩子打掉!” 第四十九章 那一夜的男人是谁,你以为只有你知道? “去把孩子打掉!” 呼吸缓过来,林念念脸上才刚退去的那点血色再次消失殆尽,她难以相信耳朵里听见的那几个字,一切和她设想中的分明大相径庭! 安静。 林念念坐在地上,腿软,一时半伙爬不起来,好一会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似的,从没觉得说话是一件这样艰难的事情,“佑洺,你说什么啊……” 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啊! 虎毒不食子,尤其豪门中子嗣从不嫌多。 林念念晓得他和余生之间的感情有多糟糕,四年前是,四年后依旧如此,即便趁他去卫生间是偷看了他的手机,看见相册里头余生的照片,即便如此,她也只是觉得是他正常的生理欲望,余生正是那个发泄对象。 她从不觉得顾佑洺在乎余生,毕竟四年前他对余生有多糟糕,是她亲眼看在眼里! 可是此刻…… 她突然就觉得事情并不只是眼睛看到的那个模样。 闻言顾佑洺厌恶的别开眼去,径直掏出口袋里的手机,低头拨号。 那头很快接通,他的命令直白到不行,“帮我预约一台人流手术,立刻!” “不!”林念念猛地站起身来,上前拽住顾佑洺捏电话那只手,她有些激动,嗓音猛地拔高好几个度,“顾佑洺,我说了,你不可以这么对我!” ‘啪!’ 手机被她打落在地上,屏幕瞬间黑掉,通话中断。 顾佑洺一脸嫌恶的看着手臂上拽着的那只手,好似那只手上爬满肮脏病毒一样,分明他们昨晚还缠绵不断,可今天…… 今天! 林念念眼底闪过几抹恨意,若不是余生那个贱人的突然出现,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佑洺,是不是余生和你说了什么?”林念念试图挽回,若是孩子没了,那她和顾佑洺之间就彻底没有可能了,更不要说喧宾夺主从余生手里抢过顾太太的宝座,“佑洺,余生刚刚是来过,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可是她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她说……” “够了!”顾佑洺听不进她嘴里这些污蔑,冷声中断,他倒希望不久前走廊上余生能说些污蔑她的话,可惜并没有! “我……” 林念念不死心的还想说什么,下巴却猛地被他钳住,他垂眸,眸底那层残暴犹如嗜血猛兽般快要冲脱出来,而后一字一句,嗓音包裹着层层寒冰,“把孩子打掉,不要逼我亲自动手!” 话音落下,他手上力道也撤去,没有多留一秒的意思,转身就走。 “顾佑洺!”林念念脸上怨毒突然暴增,她盯着他决绝的背影,那一脸豁出去同归于尽的神情分明是要将顾佑洺拉进怨气深重的地狱中去,“顾佑洺,你就不怕我告诉余生,她根本没被混混强暴,那一夜的男人是谁,你以为只有你知道?” ———— 九点已过,明知已经赶不上那趟航班,余生还是在医院外头拦了出租车直奔机场。 整整半小时的路程,余生坐在后座一动不动盯着窗外,出租司机好几次透过后视镜看她,觉得有些奇怪,可是和她搭话又都得不到半点回应,直到车子停下,她游离的魂魄才像终于回到体内般,但也只是面无表情的付了车费,开门下车。 余生一路进了机场,问过工作人员,得到的答案是,下一趟飞海城的航班是明早十点。 现在才九点半…… 这之间还有整整十二个小时不止。 这笔账她明显懒得计算,慢吞吞往休息区过去,找了一个没什么人的角落,独自坐下。 她很安静,安静到叫人很难注意到有她这么个人的存在。 余生坐姿很是僵硬,眸底也没神采,整个人呆愣愣坐在那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偶尔眼底通红,但每每眼泪要掉下时,她又都会逼着自己收回去。 她努力想要甩掉脑袋里那些不好的片段,努力想着澄澄美好的样子,努力逼迫自己不要活的那样狼狈,也努力让自己放过自己…… 后半夜,她靠着椅子睡了会。 只是始终睡得不够踏实。 梦里来来回回全是那些片段,顾佑洺对她的伤害,林念念的歹毒,澄澄的病,还有…… 还有……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那个男人。 他一定不知道,在顾佑洺之前,其实更早的时候,她就见过他。 那是她和妈妈搬去余怀古那里的第二个月,那时候放学回家,远远的隔着小区绿意葱葱的小树林看见他和余怀古说着什么,然后挥手道别,上车离开。 不只那次,还有后来…… 那些久远到模糊的画面此刻异常清晰起来,只是到底是个梦境,她浅眠,很快就被不远处吵闹的声音给惊醒。 余生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巨大的落地窗外,天际泛起片鱼肚白。 不远处的一对情侣不晓得为了什么大打出手,机场保安很快赶到,没多久两人拥抱言和,甜蜜如初。 生活本身就是一出悲喜剧,分分合合见怪不怪。 余生出神的看了会,头有些疼,决定先去卫生间洗把脸。 只是起身时有什么掉落,她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着毛毯,弯腰捡起来,不由的四下看了看,没看见任何熟人,也没任何人在看她。 她将毛毯叠好放在休息椅上,然后去了卫生间。 ———— 十点钟的航班准时起飞,下午两点多飞机抵达目的地。 不过一天时间,机场出来时余生却生出种恍如隔世的错觉来,大概是去的时候满心希望,回来时候只剩绝望…… 这个点,余生没去时家大宅,而是直接打车去了澄澄幼儿园。 路上堵了会车,到那边的时候已经四点多,离澄澄放学只剩十多分钟。 出租车上下来时,余生才想起来身上穿的还是C城四季酒店服务员的衣服,并且机场过了一夜衣服皱巴巴的很是难看,于是她这个模样站在一堆学生家长中就显得异常扎眼。 不过余生已经顾不上那么多,她这会只想着赶快接到澄澄,然后直接回她的出租小屋,洗个澡好好睡上一觉。 四点半,幼儿园大门往两边大开。 老师领着各自班上的学生来到安全岛,家长有序接走各自小孩。 可是随着小朋友一个个被接走,余生还是没有看到澄澄,她突然有些慌了。 最后一个小朋友也被接走,余生连忙冲上前去,拉住转身要走的老师,“老师,小A班的学生怎么还没出来?” “小A班?”老师有些莫名,“小A班的学生第一批就出来了呀,这位家长您是……” “我是小A班余歆澄小朋友的妈妈。” 闻言,老师看她的眼神更奇怪了,“可是余歆澄小朋友今天请病假了呀……” “……” 病假?! 余生心里咯噔一声,连招呼也没来得及打的转身直接冲了出去。 心急如焚,偏偏这个地段出租车还不好打,好不容易拦到一辆,余生上车时已经快哭了,“师傅,麻烦你去送我去X路……” 昨天早晨她离开时澄澄还活蹦乱跳进了幼儿园,怎么今天就请了病假? 一瞬间余生脑袋里闪过很多不好的预感,如果因为她离开这一天澄澄出了什么事情,她这辈子都会恨死自己…… ———— 半个多小时的车程,余生感觉自己度秒如年。 车子停在时家大宅门口,余生将一早准备好的钱塞给司机,下车后一路跑进时家大宅,直奔主楼而去。 五点多,主楼里安静的有些诡异。 往日这个点应当是最忙碌的时候,佣人张罗晚餐,白蕙和一帮贵太太打了麻将归来,可是今天却没有。 一路进门,连个佣人的影子都没瞧见! 余生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但也没时间想那么多,脚下步子不敢停,直奔楼上儿童房。 太安静…… 心里慌的厉害,她甚至想过白蕙是不是把澄澄藏起来了,可是几十秒后,等她冲进儿童房,瞧见的场景却叫她宁愿白蕙把澄澄给藏起来了。 至少那样说不定澄澄还是健康…… 而眼前…… “澄澄……”余生看着躺在一堆呕吐物中早已昏迷不醒的女儿,她小小的身体难受的抽搐着,嘴角还挂着没人帮她擦去的呕吐物。 她喊一声,女儿却没给她半点回应,第一反应是冲上前将她抱起,去医院……她必须尽快将她送去医院! “疼……”她才将女儿抱起,小小的人儿在她怀里痛苦皱眉,“麻麻……唔……澄澄疼……好疼……” 隔着层衣服,女儿身体滚烫,余生差点抱不住她,不敢耽搁的转身就走,路上分心逗她说话,“澄澄,告诉妈妈你哪里疼?说给妈妈听?妈妈回来了……对不起澄澄,妈妈不该离开你的,对不起……” “呜……”回应她的只有哽咽的哭声,女人陷入昏迷,太难受又好不容易回到妈妈怀抱,才会一直哭一直哭…… 余生一颗心要被她哭碎,冲出主楼才想起一个问题,一个佣人也没有她要怎么去医院? 这个地方不可能打到车,从这跑到医院也不现实,澄澄等不起,余生听着女儿哭声心乱如麻,但总算急中生智,转身直奔车库。 虽然她没什么驾驶经验,但驾照好歹是有,只要有辆车,她开着带女儿去医院总好过直接坐以待毙! 第五十章 这事情我建议你报警处理 一路冲进车库,里头简直可以媲美豪车展览现场。 只是余生此刻没有心情欣赏那些,她随手拿一把车钥匙,按了下遥控,听见不远处一辆车子解锁的声音,三两步上前,预备上车时脚下步子顿住。 这辆黑色宾利的车牌号她记得,是那天送她和澄澄去医院的那一辆! 难道…… 心底一个想法突然破土而出,那会也是他帮了她? 余生一直记得这份恩情,这么一来欠他的又多一份…… 眼下看来,命运更像一个循环往复的圆圈,绕来绕去,还是这辆车子,她的澄澄又要再去一趟医院。 车里没有儿童座椅,这时候也讲究不了那么多,犹豫了下,余生将女儿放在副驾驶,替她系好安全带,这才绕过车头从另一边坐进驾驶座。 基本上她拿到驾照之后就没开过车,女儿在车上,她必须谨慎再谨慎。 小心翼翼发动车子,小心翼翼踩了油门,车子缓缓开出时,她松一口气,一路从车库出来,她也不敢开太快的速度,至少开出年家大宅这一段还是挺顺利的。 真的上了马路,余生心里就有些打鼓了。 她这会近乎草木皆兵,稍有一点动静都恨不得直接踩油门停下来,确认安全再走,短短十多分钟的时间,她捏在方向盘上的掌心冒出细细一层冷汗。 ‘呕——’ 不知怎么,女儿突然歪头再次呕吐,大概是肚里早已没了东西,她小脸痛苦紧皱,连胆汁快要吐出来的模样,难受的小声哭起来。 女儿压在嗓子里小小的哭声叫人心碎,也是那个瞬间余生直接分了神,伸手预备将她歪倒的身体扶起来,只是另一只手不小心带了下方向盘,车子霎时失控,耳朵里响起阵尖锐鸣笛声,余生意识到不妙,第一反应是用身子将女儿死死护住…… ———— 半小时后,Time大厦。 会议室里乌云压境。 三十人的会议桌上座无虚席,这场针对各部门高管的会议从三点多时谦到公司后一直开到现在,事实上,与其说是开会还不如说是整治,工作报告做了一圈,高管们一个个面如土色,简直怀疑总裁是不是吃了炸药。 眼见五点半的下班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会议结束却遥遥无期。 “谁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我们海上度假村的动工时间要延期半个月?”男人嗓音很冷,面前摊开的几分文件全都是不久前高管们回忆报告时他一心二用挑出的问题文件。 安静。 这时候敢站出来的都是不要命的。 啪! 等几秒种没有回答,时谦没耐心的将文件夹丢到不远处一个主管面前,“黄主管,海上度假村的项目是你负责的吧?” 秃顶的中年男人抬手擦了擦额上冷汗,“是、是我……” “解释。”冷冰冰两个字,随后男人毫无温度的视线扫过去。 “我、我……” ‘扣扣!’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简直成了黄主管的救命符,他感激的看一眼从门外进来的白川,后者却直奔时谦方向,恭敬弯腰汇报着什么事情。 下一秒,大班椅上的男人脸色骤变,“什么时候的事情?” “电话是刚刚来的,车祸时半小时前。”白川手里还拿着才刚通过话的手机,一分钟前他接到交警大队的电话,说时总名下一辆宾利出了车祸,车上一大一小已经送往医院。 “在哪个医院?”说话时时谦已经起身,大步跨开,很快消失在会议室门口。 人走后,剩一会议室的人不明所以的大眼瞪小眼,还是去而复返的白川带一句话来,说‘散会’,一群人这才松一口气作鸟兽散状。 ———— 车子失控时的巨大冲力叫余生脑袋碰一声撞上车门,很重的一下,耳朵里听见‘咚’的一声闷响,她甚至来不及低头查看怀里女儿情况如何,剧烈疼痛冲击便让她眼前一黑直接昏死过去。 之后那阵疼痛如影随形,昏迷中也没放过她的意思。 余生是被脑壳快要裂开的疼痛给折腾醒的,眼睛无力的睁开条缝隙,起初看什么都是模糊一片,意识还没完全恢复,她整个混混沌沌还有些忍不住的想吐。 “余医生?余医生,你还认得我吗?” 先是那个声音冲进耳朵,余生才渐渐看清了上方的人,皱眉,“白助理,我怎么会不认识你?” “那就好,那就好……”白川松一口气,心想这要真撞出点什么毛病来,Time上下估摸是再没有按时下班的好日子过了。 余生脑袋还是很疼,抬手摸到满额头的医用纱布,这才回忆起昏迷前的场景…… 车祸! 她的澄澄! 想到女儿,余生挣扎着要起身,只是才刚支起身体,便觉头昏眼花的厉害,最关键是想吐,没控制住的一声干呕脱口而出。 “余医生,您这都撞出轻微脑震荡来了,快别乱动了。”见状,白川倒一杯水给她,“既然您醒来,我叫医生再过来看看。” 说着,转身要走。 只是脚下步子还没跨开,衣摆被人拽住,余生躺在床上,爬不起来急得双眼通红,“澄澄,你知不知道我的澄澄怎么样了?” “余医生,您女儿在隔壁病房,她没什么问题,这都一夜过去了,烧也该退得差不多了,您看您要不要再休息会?养足了精神回头才好照顾她。” 实在是脑袋难受的厉害,得知女儿情况还好,余生松一口气,重新闭上眼睛。 ———— 余生这一觉直接睡到快下午。 病房里静悄悄的,视线搜寻一圈没有第二个人的存在,她都快要怀疑,早晨看到的白川是不是幻觉? 这会比上次醒来精神要好,余生心里念着女儿,自己撑着身子起来。 她记得那会白川是说隔壁病房? 左边还是右边? 轻微脑震荡的缘故,余生总感觉眼前东西在晃,她吃力扶着墙一路从自己病房出来,才发现她这间病房在走廊最尽头,左边也没别的房间。 余生步子往右拐。 整个楼层似乎都很安静,病房里尤其。 余生开门进去,视线直奔病床方向,等瞧见那雪白被子下鼓起的一小团,她已经跳到嗓子眼的心这才终于落回原处。 步子迈开,上前。 澄澄还在挂着点滴,一双眼睛紧紧闭着,不晓得是和她一样醒过又睡了还是压根一直没醒…… 余生抬手探了探她额头,万幸那层恐怖的滚烫已经散去。 也幸亏,昨晚的车祸没真出什么事情…… 女儿呼吸匀称睡得正熟,本就没什么肉的小脸蛋此刻似乎更加消瘦,余生抬手理了理她额前碎发,低头吻了吻她,就这么陪在病床边也觉得是种莫大的满足。 三点多,最后一瓶点滴打完,澄澄醒来过一次。 小丫头睁着双茫然的大眼睛,瞧见她那里头有层泪意浮动,委屈的撇了撇嘴,声音哑的不成样子,“麻麻……” 余生一瞬间泪崩,一把拽住她小手,“麻麻在,麻麻在这,澄澄你要什么可以和麻麻说。” “麻麻不哭……”澄澄声音小小的,没什么精神的模样,另一只小手伸过来,吃力的擦着余生脸上的眼泪。 余生吸了吸鼻子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嗯,麻麻听澄澄的话,麻麻不哭了,澄澄饿不饿,麻麻喂你吃点东西好不好?” 才醒来一会,小丫头眼皮又开始打架,听到声音勉强瞪大了眼睛,乖巧的应一声,“好。” 床头柜的保温桶里也不知是谁准备的清淡薄粥,不久前余生喝了一小碗觉得味道不错,而且满暖胃的,想到女儿昏迷前也是吐得不成样子,便觉得这薄粥分外贴心。 她又倒一小碗出来,而后抱着女儿半坐起身,舀着粥,等温度正好时一口一口喂给女儿喝。 一碗粥很快见底,瞧着女儿昏昏欲睡的模样,余生不忍再吵她,只是由她小手拉着她的,而她半靠在床头,哼着小曲哄她入睡。 死里逃生,觉得女儿更加珍贵,余生出神的看着她熟睡的模样,嘴里哼着的催眠曲渐渐停了下来,光是昨晚就直接叫她吓破了胆,她实在不敢想象若是有一天要失去女儿,那会是怎样撕心裂肺的疼痛不止? ———— 傍晚,医生过来查房时澄澄也没有醒。 为首的医生看她一眼,小声询问,“你是小患者的母亲?” “是。”余生点头。 “那你跟我出来一下,关于小患者的病情我希望你们家属能够引起重视。” 余生的确也是想听澄澄这次身体检查的结果,到底还是小心翼翼挪开女儿拽着她不肯松的白嫩手指,而后起身跟上。 那位医生将她领去不远处的办公室。 “首先,我想晓得你女儿这次发烧的具体原因?” 不知怎么余生感觉这位医生语气里有层怒气冲冲的味道,语气更是不好,近乎质问,事实上问题的答案余生也不知道,只能摇头,“我因为……一些事情去了一趟C城,一天不到的时间,她就已经高烧到昏迷。” “那么这期间是谁在照顾小孩?” 余生一时不知该如何定义白蕙和澄澄的关系,只是说,“家里的一个长辈。” 闻言,那位医生点点头,“这事情我建议你报警处理,你所说的这位长辈应该在你不在期间,对小患者进行过一定的虐待!” 第五十一章 她终于还是将这出轨的罪名坐了个实! 虐待…… 听见这两个字,余生并不觉得吃惊。 白蕙的种种行为说虐待都是轻的,用脚趾头想也晓得,她不在的这一天时间,白蕙若是没有动过澄澄,她怎么会突然高烧到昏迷? 好,退一万步说,就算澄澄是自己发烧,那身为‘家长’白蕙不是应该尽快将小孩送来医院? 可是她做了什么? 不闻不问,任由澄澄睡在一堆呕吐物中,自生自灭! “医生,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余生点点头,适当的时候她会报警。 “你确定你都知道?”医生一脸质疑。 余生有些莫名。 那位医生这才补充,“我说的虐待不只是你女儿高烧的事情,等下回病房建议你看看她身上的伤,必要的话可以拍照取证,说实话,这种虐待儿童的行为是最不能忍!” 澄澄身上有伤? 余生的确不知,昨天傍晚她也的确是只注意到她高烧不止…… “另外……”前一个话题点到为止,医生将澄澄的检查结果摊开在她面前的桌上,“余小姐,老实说,你女儿的状况很不好。” 余生自己也是医生,虽然专攻心里,但这些检查结果她看得懂。 女儿此次检查结果的确要比回国前糟糕很多…… “没多少时间了,必须找到能够配对的骨髓进行移植才能保命,我想知道余小姐你是怎么打算的?”医生点了点她面前的那份报告,想问她究竟是什么想法。 “澄澄她血型特殊,这无疑是给配对增加了难度……”余生眉心紧紧皱在一起,话说一半却突然没了下文。 她分明是有话没说,医生等了会见她还是没有再开口的意思,索性直接了当的给了建议,“一方面,医院这边的寻找不会断,另一方面,我希望余小姐自身也能做些努力,这时候千万不要消极应战,若有个同父同母的孩子,配型恰好合适的话,患者术后排斥反应也会更小一些。” 孩子…… 她也想。 可是这一趟去过C城,余生对此几乎已经不抱什么希望。 “我知道了。”她点点头,呼吸突然变得很沉,“医生,我女儿还能撑多久?” “十个月以内找着合适骨髓手术不成问题。”医生显然是建议她走再怀一个孩子的法子,“你回去和孩子父亲商量商量。” “好……”余生应一声,心里却是声自嘲的笑,连人是谁都不知道,她找谁商量去? ———— 余生离开医生办公室时,神色可想而知的一片凝重。 回到病房,澄澄还没有醒。 她想到不久前办公室里医生交代她的事情,弯腰将澄澄上衣扣子解开两颗。 不看还好…… 余生难以置信的捂了捂嘴,到这一刻才明白医生口中的‘虐待’是怎么一回事! 衣服里,澄澄嫩白的皮肤此刻无一处完整,那些伤口很浅,但密密麻麻几乎爬满她每一寸娇嫩的肌肤。 怪不得昨晚将她从儿童床上抱起来时,她哭着说很疼…… 才一天不到的时间,白蕙竟将澄澄折腾成这样! 伤口应该已经上过药,余生克制住险些崩溃的情绪,手指有些颤抖的替她重新扣好上衣扣子,然后转身冲进不远处的卫生间。 ———— 洗了把冷水脸情绪总算平静不少。 余生静静站着,静静看着半身镜里双眼通红的自己,她明白的,此刻心里有团名为报复的火焰快要压制不住…… 顾佑洺,林念念,还有白蕙! 她的澄澄何其无辜,凭什么小小年纪遭受如此虐待? 如果说澄澄身上的伤是烧光她理智的那一把火,那么下一秒卫生间被推开的门,静静站在门外的那个男人,边上这火上凭空浇下的一桶油…… 余生没有回头,而是直接透过半身镜和他对视,“你愿意和我生一个孩子吗?” 只有这个男人可以帮她,也只有这个男人才有能力帮她! 昨天离开办公室后,时谦就一直呆在医院没有离开,原本是要安排这对母女在一个病房,只是澄澄病中也是折腾,为了不吵到她休息,这才另安排了一间病房。 他两边跑。 不久前国外分公司那边出了些小状况,他下楼打了一通电话的时间,再上来时,隔壁病床已经空了。 问过护士,说余小姐正在病房照顾女儿。 但病床边仍旧不见她人影,卫生间里灯亮着,只是他等来等去也不见她出来,想到她车祸撞成脑震荡的事情,担心她是不是晕在里头,想了想,皱眉过来开门。 开门后,等他的却是这一句? 那一瞬时谦眼底一阵光火,脸上温度倏地跌到零点以下。 安静。 余生静静站在那里,对男人眼底怒火只当全然没有察觉,转过身,无悲无喜的水眸落在他身上,不死心的重复一遍,“时先生,你愿意和我生一个孩子吗?” 闻言,时谦上前一步进到门里,强大气场因此逼近,两步之隔,他直接掌控主导权,却是恨不得一把直接掐死她,“怎么?你送上门他不愿意,退而求其次,来找我?” “……” 四目而对,他眼底那把怒火很快将她仅有的那点冲动燃烧殆尽,一定是魔障了,才会对着他这张脸提出那样的要求来…… 至于他说的送上门和顾佑洺不愿意,余生懒得多做解释。 她去C城从来就不是为了爬谁的床! 他眼底的冷一瞬间将她的理智尽数拉回,余生低下头不再看他,“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我找别人。” 她找别人…… 呵! 她要找别人! 她敢! 时谦快要被她气疯,抬手一把拽住要从他身边经过然后出去的人。 碰—— 余生脚下踉跄两步,手臂上那阵力道拖拽着她,等回神后腰已经被他抵在洗手池旁,撞到冷硬大理石,疼得她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小脸颜色更加苍白,“你做什么?” “你不是要生孩子?”他一句话堵回她的恶人先告状,身体猛地逼近,直接将她禁锢在洗手池和他之间,他凑近,薄唇危险擦过她耳垂,瞧见她耳根瞬间爆红,他又故意问一句,“知道怎么样才能生孩子么?” “……”余生脸上火烧火燎腾起一片滚烫酡红,她又不是没有生过孩子,能不知道? 倒是他…… 也是被他欺压惯了,余生心底那点逆反的苗头伺机而起,“这个问题应该我比较担心时先生不知道吧?” 他不知道? 时谦听着她不知死活的那句反问,喉咙里一声冷笑脱口而出,“余生,你别后悔!” 余生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后悔什么,冷不防身子在他手里转了个圈,由面对改为背对着他。 他抵着她,大手侵略十足的从她衣摆下方钻入,“这次你家亲戚没来吧?” “……”一切发生太快,眨眼的功夫胸衣扣子已经被他解开! 那只大手…… 胸口一阵酥麻窜进四肢百骸,余生不安的皱了皱眉,按住他手臂不让他再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别……” “晚了!” 男人势在必行,三两下化了她的挣扎,半身镜里余生瞧见他唇角邪肆上扬,只是眼底却始终一片冰冷…… 她终于知道他让她转过身的原因,因为这面镜子里清楚倒映着他们两个,一举一动全都被迫看得清楚。 余生身上穿宽松病号服,那衣服三两下被他撕碎丢在一边,镜子里她很快不着寸缕,而他却依旧衣冠楚楚站在她身后,余生不敢再看他眼底冰冷,还想再做最后反抗,却不及她后腰往下压的动作来的迅速,没任何前戏的冲刺而入—— 疼! 除此之外再没任何感觉…… 他太大,根本不是她能容纳,疼到双腿发软的感觉,她死死咬着嘴唇,整个人近乎瘫在了洗手池上。 时谦并不急着抽动,透过镜子瞧着她脸上痛苦的表情,未有半点怜悯,反而倾身嗓音黯哑的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疼么?余生,你自找的!” 疼么? 再疼也是你自找的! 因为他倾身的动作,他那处更深的送进她身体里,余生痛到几乎晕厥,下意识夹紧了腿试图将她挤出去,可这‘无知’的动作却几乎要了男人的命,彼时时谦嗓音哑的不成样子,骂一声,“妖精!” 他是不可能放过她,后面进去了,抵在这洗手台上,一举一动余生感受的清楚,却也看得清楚…… 是她自己先玩的火,不怪他焚了她的身! 说不清楚这算不算是一场折磨,可后半段,渐渐适应之后,身体分明是享受他的进出…… 放纵彻底,但余生却始终不敢发出一点声音,那点可笑的羞耻心在提醒着她,女儿还在外头,所以再欢畅淋漓也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感官冲击强烈,余生腰眼发麻到过好几次,可身后男人却不知疲惫般没有半点颓软的趋势。 余生感觉自己快要死掉,身前是冰冷的洗手台,身后是衣冠楚楚的男人一次次强烈到叫她承受不住的撞击。 她可耻的偷着欢,终于还是将这出轨的罪名坐了个实! 不知过去多久,身后男人突然抽身出来,他滚烫的火源对准了她后腰,落下一滩浊白,他竟然全都……在体外! 余生难以置信的抬头看他,撞见的却是男人一双沉冰般的眸子,没有半点欲望掺杂,即便他嗓音中还透着层餍足的哑,“要孩子,先离婚!” 第五十二章 未来夫君你先和我麻麻结婚! 要孩子,先离婚…… 做之前他怎么不说? “混蛋!”余生怒目而视,气得,整个后背都在颤。 身后,男人面无表情的扯几张纸巾擦干净才刚发泄过欲望的那一处,而后斯条慢理的将裤子整理好,这才有空抬头看她一眼,“我只是证明给你看,我知道怎么做才能生孩子。” “……” 余生看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开卫生间,一度绝望的想去撞墙。 所以她受这一通罪,腰都快断了,图什么? 好一会她才撑着身子爬起来,不久前出了一身汗,身上黏答答的不舒服,干脆走两步往花洒方向过去,调好水温,闭上眼睛先冲澡。 冲好澡,余生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衣服不久前全被那混蛋蛮横的扯坏了,那现在她要怎么出去? 卫生间里只有两条毛巾,根本找不到能蔽体的浴巾,衣服又被撕扯成那样,这要在家还好,关键还是医院这样的公共场合,她难道要在卫生间里呆到死? 也不晓得那个男人走了没有…… 余生胸口愤懑难平,又拉不下脸来和外头求救。 ‘扣扣!’ 她在里头来来回回走了快一个小时,急出一身热汗,澡也是白洗了,突兀听见一声敲门声,很近,不是病房外的门,而是卫生间的门。 余生心跳一顿,以为是那人…… 但下一秒传进耳朵的却是道温柔女声,“余小姐,我是来给您送衣服的,请问我方便进去吗?” 进来? 余生猛地摇摇头,实在不愿让人瞧见她这副窘迫模样,“你把衣服放在外头就好,谢谢。” “好的,余小姐。” 女人似是将衣服放下了,门外脚步声渐渐远去。 余生这才松一口气,又等了会,听见外头病房门开合的声音,这才将卫生间门拉开一条缝隙,伸手拿了那人摆在外头的衣服。 ———— 余生穿好衣服从卫生间出来时,病房里只有仍在熟睡中的澄澄。 那人不在,她身体里绷紧的一根神经总算松开一些,身子疲软的厉害,索性直接爬到床上躺在澄澄边上,女儿在这,她自然不可能再回隔壁那间病房。 快十点,余生有些睡不着。 不晓得是白天睡太多的原因还是怎样,明明身体因为不久前的那通折腾很累,可思绪却很清明,闭着眼睛快半小时,也没能培养出半点睡意。 满脑子都是不久前的场景…… 她其实很保守,这么多年在国外,不是没人追过,可即便顾佑洺那样对她,她也始终觉得自己是他妻子,在没有结束这段关系之前,即便是赌气也始终跨不去那道坎。 可今晚…… 和一个不是丈夫的男人在卫生间……她觉得自己很放浪! 后悔么? 也不。 但就是很矛盾。 一方面,她晓得自己也是被逼入绝境当中,连生存的夹缝都快要被剥夺干净,卫生间里的行为是报复,可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自己似乎利用了一个无辜的人,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被她拖进泥潭,这事若传出去大概会成为他被人诟病一辈子的污点。 虽然他一早对她就有所图…… 可那会在卫生间,她能感觉得到,他明显是被她给气到了! 余生叹一口气,又担心自己翻来覆去会吵到女儿,干脆轻手轻脚从床上起来,只是她脚踩穿进鞋子里,澄澄就醒了,“麻麻……” “麻麻在这……”余生应一声,弯腰凑过去吻了吻她额头,“澄澄还有没有觉得哪里难受?如果有一定要告诉麻麻听哦。” 小丫头睁着双还没完全醒过神的大眼睛,摇摇头,然后伸出小手搂余生脖子,“麻麻,要尿尿。” 余生点点头,抱她起来去卫生间。 人真的不能坐亏心事…… 女生扶着女儿坐在马桶上,面对面,小机灵鬼一下看出她的异样,“麻麻,你脸脸好红哦!是不是看到澄澄屁屁让你觉得不好意思了?好嘛好嘛,等人家病好了就自己上厕所。” “……”余生简直没脸看女儿干净而纯洁的小脸。 为什么会脸红? 还不是进来这卫生间尤其经过洗手池的时候,那些她透过半身镜看到的画面一股脑全都涌进脑子里,挥之不散。 “澄澄,肚子饿不饿,有想吃的东西吗?”余生只能转移话题,试图分散女儿同时也是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小丫头却是一句话直接将她打回原形,“麻麻,你一定要在我坐在马桶上的时候和我讨论吃什么咩?” “……” ———— 卫生间出来,余生有些犯愁。 十点多,夜深人静的,吃饭问题怎么解决? 出去是不可能,她不可能将女儿一个人留在这里,也不可能贸然将大病初愈的女儿抱出去,想着是不是点个外卖什么,可又想起来,自己连手机都没有,怎么点? 澄澄倒是没说要吃东西,可余生算算时间,她上一餐还是下午那会醒来喝掉的一些薄粥,差不多七八个小时过去了,不会不饿。 ‘咕噜噜——’ 母女两个大眼瞪小眼,余生肚子先撑不住的开始抗议。 “……”闹了个脸红,余生干咳一声,“澄澄……” “麻麻,你是不是很饿?” “……”余生只能点头,“澄澄,你听话,等麻麻一会,麻麻出去问护士姐姐借个手机打电话订餐。” “可是未来夫君说澄澄生着病不能吃外面的东西!” “……”余生已经跨出的步子生生顿住,未来夫君,那个男人…… “澄澄,时先生他……” 女儿一双大眼睛里半点杂质没有,提到那个男人,眼角弯弯笑成月牙,看得出来是真很喜欢那个男人,喜欢到迫不及待的连听她把话说完的耐心都没有,“麻麻,我们可以给未来夫君打电话!” “……” 余生一愣,小丫头已经从床上探出身去够床头柜的抽屉。 余生有些不解,“澄澄你做什么?” “打电话啊!”澄澄嫩白手指吃力的将那个抽屉打开,里头赫然躺着一部白色智能手机。 余生:“……” 小丫头轻车熟路将手机拿出来,手指在上面点两下,举起屏幕和她炫耀,“麻麻你看这是未来夫君的电话!” 号码已经拨出去,等待那头接通。 余生后知后觉回过神来,忙上前去拿那只手机,“澄澄,你听麻麻说,你未来夫君他很忙的,这么晚了,我们不要打扰他了好不好?” “麻麻……”小丫头有点不开心,不肯把手机给她,“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未来夫君?” “不是的,澄澄你还小……” “那就是说你是喜欢我未来夫君的咯?”小丫头脸色瞬间阴转晴。 “……” “未来夫君你听见没有?我麻麻说她喜欢你!”小丫头开心的要跳起来,对着电话眉飞色舞小模样得瑟极了,“那我们是不是很快就可以结婚了?” 余生:“……” 电话什么时候接通的余生竟半点没有发现,虽说童言无忌,可余生还是一下站的笔直,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病房里很安静,即便手机没开免提,余生还是能够清楚听到那边男人磁性十足的声音,“结婚这个事情很麻烦。” 澄澄小脸一皱,“为什么呀?” “你年龄太小,领不到结婚证。”那头,竟然一本正经的解释起来。 “那我要长到多大才可以?” “大概……”这两人竟然聊的起来,若不是亲眼所见,余生简直难以想象,那个不苟言笑的男人竟能这么耐心去哄一个三岁小孩。 电话里,男人似乎很认真思考了下这个问题,“大概差不多等你长到你妈妈那么大的时候。” 小丫头更难过了,“可是麻麻那么老,那不是还要很久很久……” 余生:“……” 一阵沉默。 “我想到了!”小丫头突然怪叫一声,“未来夫君你可以先和我麻麻结婚,用她当幌子,我们就可以一起生活啦!” 余生:“……” 幌子? 真不晓得她电视里看来的词汇是怎么做到融会贯通的。 她本以为电话那头的男人会将这话当个一笑置之的笑话,却不想,那边沉默几秒,嗓音里竟然含了笑,“嗯,这个提议是不错。” 余生:“……” 开……什么玩笑? 余生嘴角抽搐的厉害,不过他应该不晓得她在边上,兴许只是句哄小孩的话,不必当真。 对,不用当真! 这边,余生正默默做着自我安慰,转身欲走时,冷不防却听电话里男人和小丫头说,“手机给你妈妈。” 余生正拼命摆手,很明显是不想接电话的。 可小丫头不晓得是没看懂还是在装傻,大嗓门喊她,“麻麻,我们未来夫君叫你接电话!” 余生:“……” 电话那头男人耐心十足的等着,电话最终还是打了余生手里,她才将手机凑到耳边,男人一下没了温度的嗓音已经传进耳朵里,“我在楼下。” 嘟嘟嘟—— 那头挂断电话。 他在楼下? 可这关她什么事? 余生一脸莫名的厉害,但心里其实早已解读出那四个字的意思—— 叫她下楼! 可她宁愿装傻,只当没能领会到那层意思,而且也的的确确是不晓得该如何去面对他,尤其不久前卫生间他们才……过。 这么想着,她淡定将通话结束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预备装死到底。 第五十三章 你花钱买我? 虽说外卖是不太好,但有总比没有的好,今晚只能先将就一下。 余生用手机下了个外卖的app,登陆自己的账号,挑了家口碑比较好的二十四小时营业店铺,点了些清单的菜色,下单,弄完这些她才又将手机放在一边。 不深究,也晓得那只手机是谁给澄澄的。 余生其实一直很是好奇,这两人是怎么建立起的联系…… 这么想着干脆一屁股在床边坐下,抬手抚了抚女儿的小脑袋,“澄澄,麻麻有一件事情很好奇,你可以和妈妈说说看吗?” 小丫头歪倒在床上,两只白嫩的脚丫子踢啊踢的,“好呀。” “你和时……你未来夫君,你们是怎么……” ‘扣扣!’ 余生话说一半,外头突然传来两声简短的敲门声,而她没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身子一僵,第一反应是,他这么快就上楼来了? 听见声音,小丫头一咕噜坐起身,余生还来不及制止,她已经拔高了音调问外头,“请问你是谁呀?” 余生:“……” “是我,过来送晚餐,请问方便进来吗?” 不是那人,是白川! 余生一下判断出来,下意识的松一口气,“白助理,您请进。” 闻言,白川开门进来。 他进来那会,余生一直看着门口,确认只有他一人进来,那口气才彻底的松下来,瞧见他手上拎的那一堆东西,上前替他分担一些。 白川带来的食物很丰盛,热气腾腾,分明全是才出锅的模样。 一时间,余生看得食指大动,早将不久前定的外卖抛之脑后…… 只是白川将那些食物一样一样拿出来,却半点没有要给她吃的意思,“您的晚餐在楼下,刚刚我手里太多东西不好拿,还请您自己去取一下。” “……”这借口还能更拙劣点吗? 余生差点没直接和他翻白眼,“不用了白助理,这里东西挺多的,我和澄澄吃也足够了。” 她这话才刚说完,白川脸上就多了几分防备,“您这是要和自己女儿抢饭吃?” “……” 有这么严重吗? 说到底余生也不是非吃他带来的东西不可,“那我不吃了,反正很快我的外卖就来了。” 白川将食物一一摆放好,闻言,突然抬头,“余医生,您知道您昨天撞坏的那辆宾利是总裁母亲送他的生日礼物么?” “……”余生摇头。 “其实总裁没有别的意思,他之所以在楼下等您,是想和您谈谈损坏赔偿事宜,好几百万的事情,总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吵的面红耳赤吧?” “……” 好几……百万? 余生咽了咽口水,他不说,她几乎已经将这茬给忘了,“白助理,你们总裁很喜欢那辆车吗?” “总裁和他母亲感情很好。”言外之意是,无论那辆车时谦喜不喜欢,总归是他母亲送的生日礼物,是无价宝。 “……”可是她到哪去弄几百万? “余医生,钱赔不赔得起咱们另说,但作为时总特助,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如果您的歉意再迟到下去,时总的律师团一定会告到你抱女儿去投河。” “……” 余生承认自己的确是被恐吓到了,二话不说白着小脸往外跑,临走没忘拜托白川,“麻烦您先替我照看会澄澄,我很快就回来。” ———— 十点多,整个医院都很安静。 余生一路到了楼下才想起来,医院楼下这么大地方,她没问清楚时谦究竟在哪?! 住院楼大厅出来,她四下张望一阵,毫无收获,正准备折回楼上问问白川时谦在什么地方,不远处停车坪上一辆车子车灯突然闪烁了下。 余生站在台阶上,眯着眼好一会才借着昏黄路灯看清那车子里坐着个人。 犹豫了下,这才跨步过去。 余生印象里,几次瞧见他的加座,牌子不同款式不同,颜色却一致的全是墨黑,还是头一次看见他开白色的车…… 四下静悄悄的,余生一路过去,靠近后,视线更加清晰。 她在车外站了会,静静等着,见他没有要下车的意思,这才咬咬牙绕到另一边,打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 几乎是车门才刚关上,男人便落下中控锁,一气呵成的动作,车子启动,开出。 余生没料到他会突然发动车子,没系安全带,身子前倾了下,险些没再撞到脑袋,几乎同时车子猛地一个打弯,惯性使然,不受控的身子朝驾驶座栽过去…… “啊!” 到底没有幸免于难,余生一声痛呼,抬手揉了揉脑袋,一时间有些爬不起来。 车速未减。 她一个才出过车祸轻微脑震荡的人,此刻伤上加伤,也不晓得是撞到了什么,硬的跟块板砖似的,她都怀疑自己头盖骨是不是直接撞裂了? “怎么迫不及待要给我用嘴?” 上方,冷不防传来男人的声音,侧脸一片热浪袭来,余生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连忙捂着脑袋起身,小脸爆红。 尼玛,也太尴尬了! 撞哪不好,偏偏是他大腿,大腿也就算了,偏偏还离他胯间那处恶龙那么近…… 这一会的时间,车子早就开出医院。 余生揉着额头上撞出的那个包,看了看窗外皱眉,“时先生,您这是要带我去哪?” 他的回应是一脚踩油门,车速更快。 余生看一眼他的侧脸,薄唇紧抿着,半点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他们之间的关系本就有些不正常,如今更加诡异了,余生觉得不能这么一直不清不楚下去,尤其今天下午卫生间那件事情过后。 一时冲动,事实上她并不打算和他维持这种畸形的病态关系。 “时先生,您先停车,我们好好谈谈。”过快的车速,窗外模糊的景色令人晕眩不止,没多久,余生就难受的有些想吐。 可惜,男人就像没有听见她说话一样,速度不减反增。 “……” 余生也是无语,连忙摸到安全带系上,“时先生,您……” ‘吱——’ 夜色中突兀响起的尖锐刹车声刺耳,余生话说一半身子猛地前倾,但很快又被安全带拉扯回来,有种灵魂出窍的错觉,像是鬼门关走了一大圈。 总算尘埃落定,车子停在没什么人烟的马路边。 余生深呼吸压下胃里想吐的冲动,一来二去也是有些光火,抬头瞪过去,“时……” “余医生对上过你的男人一向这么客气?”四目而对,他眼底一片冰寒交错,不耐的打断余生没说完的话,对她那声‘时先生’的称呼很不满。 “……” 既然他说起下午的事情…… 余生一而再的生呼吸,才勉强扯出个礼貌的微笑,“不然我该叫你什么?大哥?” “余生!”车厢里,男人嗓音里无端多出几分暴躁,警告她,“不要试图挑衅我!” 余生脾气上来,一时半伙消不掉,“不敢!” 空气里升腾起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僵持不下,死寂而诡异。 这个点,这个路段没什么人经过,车窗外偶尔几辆车子疾驰而过,那些声音响起又飞快远去消失,只有这辆车子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若不是他在她上车时落了锁,余生一定毫不犹豫的直接开门下车。 “时……”终是余生安奈不住,只是那个字出口又顿住,临时改了称呼,有些变扭,“时谦,我觉得下午的事情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 那声‘时谦’喊得很像应付差事,男人脸上暴戾深几分,但很快却又散开,总好过那声生疏的‘时先生’。 他不说话,余生摸不准他在想什么,但他没有制止,那她就当他是愿意和他谈。 余生揣摩了下他的心思,仍旧拿不准,只能先说自己的想法,“其实那会我是受了刺激,情绪很不稳定,澄澄病重,我急于替她找到可以配对的骨髓,所以那会我才会提了那样荒唐的要求。” 病急乱投医。 生不了同父同母的孩子,她想着或许同母异父也有几分希望…… 只要有希望,哪怕很渺茫,她都愿意伸手去抓。 何况她没骗他,那会她是真的被刺激到几乎崩溃,所以才会产生那样强烈的报复心态,将他拖下了水。 “我很抱歉……”余生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又都说的很清楚,“如果下午卫生间的事情给您造成了不必要的困扰,我愿意支付一定的赔偿,如果可以,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您觉得呢?” 您觉得呢? 她还知道问他?! 时谦眼底一层怒火席卷着将原本的情绪尽数吞噬干净,开口时,嗓音出奇的冷,“所以,余生你这是预备花钱买我?” 照她的意思,下午的事情只是一场交易。 余生已经不敢再看他,但还是迎着头皮点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给我钱,爽过之后就一脚将我踢开?” “……”余生不晓得他是怎么理解出的这层意思,眼底闪过几分错愕,下意识抬头看过去。 光线很是昏暗,其实看不清他脸上究竟什么表情,只是觉得他走早气压突然变得很低很低。 “时先生……啊!”余生有些慌了,口干舌燥还要说些什么,冷不防眼前却是一道黑沉阴影盖下,而身后座椅更是猛地直接下沉…… 他动作太快,以致她都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整个已经被他抵在了身下…… 第五十四章 他是觉得她心大到能当着他的面清理下面? 前后夹击,余生躺在座椅上半点动弹不了。 身后是没有温度冷冰冰的汽车座椅,上方是男人黑沉到似裹着寒冰的一张脸。 进退两难,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余生僵硬的咽了咽口水,胸口一团恐惧正急速膨胀开来,他的呼吸太近,那团灼烫迎面而来,将她层层叠叠包围,叫她脸上温度急剧上升,可脊梁处又有一缕寒气缓缓攀爬,“时、时先生,您、您冷静……冷静!” “冷静?”上方,他开口时分明有声冷笑最先脱口而出,顿了顿,又问,“你不是说要补偿我?” “……”余生抬手抵住他肩膀,“时先生,我……” “时谦!”他冷声纠正。 “……”余生嘴角抽了下,还是妥协,“时谦,你先起来。” 这人纹丝不动,“既然说到补偿,那补偿方式是不是该由被补偿方来提?” “……” 余生几度无语,“你究竟想怎样?” 想怎样? 男人看她的眼神直白,恨不能直接生吞活剥! “我记得有句古话叫礼尚往来?”他却突然斯文起来,嗓音里的冷似乎一下散了干净,只是那么盯着她,末了眯了眯眼,眸色加深,“我以为你该知道我要什么。” 他这个架势,傻子才不知道! 但余生宁愿去当那个傻子,抵在他肩膀上的力道没松,“至少赔付方式应当双方都满意才行。” “你会满意的!”闻言,男人唇角勾起一抹邪肆,啪一下解了她身上安全带,腰身下沉。 “时谦,你别……”他腰身沉下来,恰好抵在她两腿间,余生惊呼一声,下意识挣扎着试图反抗。 “余生,我只是在按你的方式办事!”他动作未停,即便车厢空间有限,还是三两下退了她的裤子,将她下面一下剥了干净。 余生只觉腰部往下一片冰冷,但也只是片刻功夫,很快又有处热源贴上来,稀稀疏疏的声音,还有轻微的金属碰撞声,是他在解腰上皮带! “时谦!”余生试图合拢大腿,但他抵在那里,力道又是她无可抗拒,最终失败告终,彻底慌了,“你不能这么对我!” 下午在卫生间里,问他能不能给她一个孩子,事后连她自己都觉很是荒唐,何况他们虽然做了一次,他也并没有要给她一个孩子的打算。 何况你情我愿的事情,他也并不是受害方…… 她又没逼着他硬! 提出赔偿也是脑子抽抽了! “那谁能这么对你?顾佑洺么?”进一步的僵持,他的动作没有停止。 余生大腿被他往两边分开,摆成一个屈辱的M形,容不下任何反抗的力道,沉铁一样重重扣着她。 她的抗拒彻底失效! 余生胸口愤怒加深,提什么顾佑洺? “时先生难道第一次玩一夜情?”她还是那个生疏的称呼,对他注定亲昵不了,并不是后悔,而是如果能够重来一次,那会在卫生间她打死也不会招惹这个男人,“做了就做了,也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事后您倒先放不下了?” 一夜情? 她和他说一夜情! 时谦脸上几分暴戾瞬间腾升,扣在她腿上的力道更重,身体里火气旺盛的缘故,胯下那玩意硬的也是迅速无比,“既然这样,一回生二回熟,多做个几次,也许我就放下了!” “……”余生被他噎了下,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你……啊!” 男人没有任何预兆的直接冲进来,干涩甬道中根本容不下这样的巨物,余生惊呼一声,疼得小脸一片煞白,指甲更是重重扣进他肩膀里,眼眶泛红,更是没忍住的倒吸一口凉气,“时谦,你个混蛋!” “谢谢夸奖!” “……” 车子里,男女身体交叠,他每动一下,余生身体里怪异的感觉就多一分,而后最开始撕裂般的疼痛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快感层层叠叠潮涌而来。 她不止一次的觉得自己很贱! 明明那样抗拒,可身体又…… 大马路上,外头经常有车子经过,隔着层车窗,若有心留意,很快就会发现他们在做什么! 身理和心理全都变得十分敏感,加上他每一下都冲到最里面,不多久,余生只觉腰部往下一段痉挛,身子彻底在他身下软成了一摊水…… “看来你是很满意……”耳朵边,男人黯哑到不行的嗓音循循善诱,“叫出来……嗯?” “时谦,这在马路上!”余生怒火中烧,“你是想明天和自己弟妹一起登上社会头条,从此名声一臭不起吗?” “那也挺好。”他没所谓的冷笑,“正好帮我澄清下不能人道的传闻。” “……”余生一阵无语,脑袋直接歪到一边,皱眉,“你快点。” “嫌我慢?”男人明显是故意歪解她的意思,话音刚落,身下频率猛地加快不少,“这样够不够快?” “……”余生直接捶他一拳头,“你……啊!” 那个音节才要出口,他不晓得撞到她哪个敏感点,吟叫声没忍住的脱口而出,等意识到自己做了怎样的蠢事,余生小脸一红,牙齿紧紧咬住自己下嘴唇。 之后好长一段时间,车子里只剩肉撞肉的清脆响声,以及夹杂其中令人耳红心跳的暧昧低喘声…… 这事儿结束,余生感觉自己像是经历过了九九八十一难,这个男人体力惊人,那样折磨着她像是压根不知疲惫。 余生嘴唇被自己牙齿咬破,几乎他才抽身离开,她就伸手去够被他丢到后座的裤子,然后动作迅速穿好,冷脸侧头看他,“我现在可以走了么?” 他没理会的直接发动车子,踩一脚油门,车子开出。 ———— 之后这一路,车厢中只剩诡异的沉默。 不久前出了一身汗,身上黏答答的很不舒服,尤其下面,那地方湿漉漉的,折磨的她有些坐立难安。 啪—— 冷不防半空划过一道抛物线,余生余光瞧见他手动了下,丢了个什么过来,等回神,腿上已经多出包没拆封的抽纸。 “……” 他什么意思? 是觉得她心大到能当着他的面用这纸清理下面? 余生把纸丢在一边,转头看向窗外。 她觉得他和这个男人大概注定是要牵扯不清了! “帮我把纸打开,腾不开手。”男人突然开口打破沉默,解释了他刚刚丢那包纸过来的原因。 “……” 所以他刚刚其实并不是叫她用这纸…… 余生小脸微微有些发烫,忙低下头,颤着手指飞快将纸巾打开,然后给他。 纸巾摆在置物柜上,他伸手就能拿到,可是好一会过去,他也没有伸手来拿纸巾的意思,只是目视前方,很平稳的开着车。 余生:“……” 十多分钟后,车子开进‘王朝’地下停车场。 快夜里一点,这个时间停车场内已经很少有车子经过。 余生看着边上男人将车子开进停车位,不禁紧紧皱眉,他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车子停稳,他却并不急着下车。 不久前那包纸巾派上了用场,他抽两张捏在手里,侧头问她,“真的不用?” “……”余生还想他为什么要带她来酒店而不是送她回医院,冷不防听到他声音,下意识看向他。 他手里的纸分明是要给她! 余生脑子里瞬间炸开,所以不久前她没有误会,他这包纸分明是要给她用的! “流氓!”余生气不过的骂一声,啪啪拍了拍车门,再也不惜的和他撕破脸,“放我下去!” “你确定?”他视线一点没有离开的意思,这会心情似乎变得不错,说话时微微挑了挑眉。 “确定!”余生怒火中烧,嗓音尤其响亮。 “哦。”男人点点头,仍旧没动。 “……”余生等他两秒,见他没有动静,直接一个白眼翻过去,“时谦,你开门!” 再不开门她就动手砸窗了! “我记得上次在我办公室,你怪我没有提醒你衣服是湿的?”这人仍旧平静的过分,半点不为她的怒气所动,“以免你觉得我居心叵测,我想了想,下车前还是有必要提醒下你……” 话没说完,那个‘你’字音节拖的有点长,而后视线下移,再开口,嗓音里多了层不易察觉的哑,“你裤子湿了你知道么?” “……” 你裤子湿了你知道么…… 余生好一会才消化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视线难以置信的随着他的下移。 晚上护士给她的裤子是浅蓝色,此刻,车内灯开着,以致她裤子里印出的那圈潮湿印记清楚可见! 她以为只是下面黏答答不太舒服,却没想,这层黏答答竟然打湿了外裤…… 余生脑子里猛地一个激灵,忙伸手去捂,一时间小脸上红白交错的表情很是精彩! “需要帮忙么?”耳边男人嗓音幽幽响起。 “……”余生窘的恨不能找个墙缝直接钻进去,恼羞成怒,“不用你假好心!” 还不都是他害的! “嗯,装好心也确实是挺累的。”男人嗓音寡淡表示赞同,说着打开中控锁,直接开门下车。 车门开合,很快车里剩下余生一人。 他就这么走了? 余生急的额上出了一层冷汗,偏偏边上男人走得一点不留情面,她这边正着急要怎么办,冷不防边上车门被人打开,不久前下车的男人一手搭着车门站在外头。 车里车外,短暂的四目而对,余生瞧见他动作优雅脱了身上外套,而后倾身过来…… 第五十五章 卫生间里做了一回,还特么车了个震! 原本宽敞的副驾驶,因为他突然弯腰钻进来的上半身,显得有些拥挤,最关键还是那层气场太强,余生一下愣在原地,更是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然后…… “喂!” 余生死不瞑目的惊呼一声,然并卵,身子突然腾空,出了车厢,她感觉自己被甩了下,再回神小腹已经落在了男人的……肩膀。 余生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他轻而易举扛起来的一袋米…… 是的,扛! 时谦将她从车子里扛出来,也不管她拳打脚踢的挣扎,另一只手里不久前脱下的外套搭在她后腰,顺手关了车门,转身就走。 “时谦!”余生直接抡拳头砸他后背,“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 可是腰上一只手按着,任她怎么挣扎都是白费力气。 也是绝望…… 不多久,男人扛着她进了电梯。 这个时间本就没什么人来回,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 脑袋倒挂着,余生脸上充血,胀的满脸通红,“时谦,你究竟要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真的很……” “闭嘴!”男人没什么情绪的嗓音将她没说完的话给打断。 “你……” ‘啪!’ 余生不死心,没有乖乖听话的意思,挣扎着还要开口,却是冷不防听见一声闷响,她的……屁股上挨了一巴掌。 靠! 从小到大都没这么屈辱过! 余生气得气息一片紊乱,还想说什么,没出口的话却直接被男人堵在喉咙里,“不想我在电梯里办了你就闭嘴。” “……” 电梯里刷的彻底安静。 左右也是白费力气,余生彻底放弃挣扎,布条一样挂在他肩上。 电梯一路直达顶楼,‘叮——’一声,电梯门往两边大开,男人扛着她直接往外走。 他脚下步子很稳,扛着她和扛着一袋棉花一样的轻松,出了电梯,轻车熟路的右转往最里头的总统套房过去。 来过一次这里,只不过余生对这房里的布置仍不太熟悉。 想想,也是可笑。 上一次深夜出诊,余生被他按在床上,那时候一盏台灯将他砸晕,但兜兜转转,这才一个月没到的时间,还是没能逃出这厮的魔爪,卫生间里做了一回,还特么车了个震! 活见鬼! 门关上,男人步子一路往里,余生脑袋倒挂着有点晕,要不是晚上没吃晚饭,她这会一定吐他一背。 “还闹不闹?”二十来秒的时间,时谦脚下步子停住,问她。 余生想闹也没力气了,死鱼一样摇了摇头。 “嗯?”没等到她回答,男人嗓音里多出层显而易见的不耐。 余生这才意识到自己摇头的动作他看不见,“不闹了,你快放我下来,我快吐了!” 然后…… 先是被扛,再是被丢! 余生后背撞上弹性极好的大床,身子上下晃了几晃,胃部那层挤压感消失,才感觉呼吸平顺了些,重新活过来了。 稳了稳,她忙坐起身来。 一站一坐,气场本就弱他不少,此刻更甚。 “时谦,你究竟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 “去洗澡。” 怒火中烧撞上一脸漠然,余生话都没有说完,他已经从口袋里掏出电话,低头按了个号码凑到耳边,而后脚下步子跨开,往落地窗那边过去。 隔不久,一口流利法语落入余生耳朵。 余生在床上坐了会,盘算了下这会冲出门逃跑成功的概率有多大。 嗯,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趁他不备逃跑肯定不成问题! 这么想着,她一只脚已经落了地—— “你是不是忘了,我助理还在医院照顾你女儿?” 另一只脚还在半空,快落地那一瞬间,落地窗那边法语中突然夹杂一声中文,明显是已经看穿了她逃跑的意图。 混蛋混蛋混蛋! 余生咬牙切齿在心里骂,那个白助理看着一脸正气,没想到和他主子一样不安好心…… 明面上是在照顾澄澄,可原来却是拿澄澄当人质! 最终余生只能妥协,原本蓄着力要逃跑的步子变得软塌塌没有精神,一路进去卫生间。 ———— 洗过澡,余生裹紧身上宽大的浴袍,这才从卫生间出来。 半个多小时,男人还是她进去卫生间时候的姿势靠在落地窗边,应该还是那个电话,因为语言一致。 但她同时也注意到餐桌上热腾腾的食物…… 是他点的? 余生早就饿到不行,饥肠辘辘,如果不是他,她早就吃到外卖,这会已经已经抱着澄澄睡得香甜了。 现在倒好,点的那些外卖肯定是要浪费! 既然他害她吃不成外卖,那补偿她这些食物也是合理,这么想着,余生气势汹汹往餐桌那边过去,挑了餐桌背对他的那一面,拖开椅子,一屁股坐下直接开吃。 她这会的吃相简直就是狼吞虎咽,反正没打算给他留多好的印象,余生没所谓的放开天性,三两口喝掉一小碗汤,然后盛了一碗白米饭,这里的饭菜倒是合她胃口,就着菜,那碗米饭很快下肚。 第二碗米饭吃完,余生这才有了一些饱感,放下筷子再盛一碗汤,坐在那慢吞吞的喝。 那边时谦电话总算打完,余生听见他的脚步声往这边过来,喝汤的动作顿了顿,但很快恢复如常,一脸若无其事。 过来后,他随手将手机放在一边,坐她对面。 二十多分钟,她风卷残云的功力不可小觑,这会桌上已经只剩一片狼藉,时谦没所谓的看一眼,并没有要动筷子的意思。 很安静,安静的可以清楚听见余生喝汤时的吞咽声。 很快,那一碗汤也见了底。 余生面上端着平静,实际心里却是一片乱麻,不晓得他把她带来这里做什么,于情或者于理都不合适,更不晓得他下步要做什么。 心里一慌,她又盛了碗汤…… 索性耗着! 但肚里确实已经没了多少位置,这一碗已经有些勉强。 她喝的很慢,对面男人坐着不动。 可再慢一碗汤也有喝完的时候,最后一小口咽进肚子,余生感觉肚子里的食物一下堵到喉咙口,但对面,他不动声色盯着她看,余生也是怕他再做出和不久前车里一样的事情来,犹豫了下,硬着头皮又去盛汤。 “喝这么多汤做什么?”对面男人总算开口打破沉默。 余生盛汤的动作一顿,但又觉得因为他一句话自己就不喝有点太没立场,那一勺盛进碗里,再去盛下一勺…… 她就是爱喝汤怎么了? 顶多等下多跑几趟厕所呗! 被无视,时谦也不恼怒,还是那个姿势坐在那里,只是瞧她的眼神多了几分不一样的味道,分明是想到了什么,眸底一层暗色瞬时汹涌,“水够多了,不必再补了吧?” 水够多了? 水…… “咳!”近墨者黑,原本专心致志喝汤的余生,不多久脑袋里冲进那会在车里的画面,隔着裤子印出来的那滩潮湿……瞬间被汤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妈蛋! 她这辈子大概都没法直视‘水’这个字了! 咳到快背过气去,余生才觉好受一些,于是坐直了身体,如临大敌般和桌对面的男人对峙起来。 餐桌宽度一米五,面对面,幸亏是有着一米五的距离,余生才有勇气和他直视,做好快刀斩乱麻的准备直奔主题,“就算下午卫生间是我主动,刚刚车里那一次也足够抵消我对你的‘伤害’,时先生,等下我出了这个门,就希望你别再纠缠,咱们就当从不认识,就此两清。” 那些什么该死的条约也要通通作废! 反正睡也给他睡过了,治不治好他的病也都没了意义。 两清。 她还是不乖! 餐桌对面,男人手指在桌面轻叩几下,皱眉时嗓音间多了几分严肃深沉,“余生,你还是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他要的是什么…… 余生的确不知! 可他要的是什么,又关她什么事? 余生不想理会他莫名其妙的这句话,“时先生,无论你想要的是什么,咱们彼此都很清楚,我给不起。” 他要什么可以找他未婚妻去…… 她现在只想离开这个地方,更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余生见他薄唇紧抿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并不觉得他有这么容易放弃,但也只当他是默认愿意放她离开,“时先生,我用下房里的电话。” 说着她起身。 她的衣裤没法再穿,必须问前台要套能穿的衣裤才好离开。 可是她起身时,男人分明也跟着过来…… 余生下意识加快脚步,但还是慢了男人一步,等回神,腰上一重,身体已经不由分说的被他揽进怀里。 他贴在她后背,因此余生看不见他脸上此刻什么表情。 “时先生……” “余生,你应该做一个听话的情人。”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他的薄唇危险擦过她耳垂,那样暗含警告的危险嗓音字字句句都清楚无比的落入她耳中。 听话的情人…… 他叫她做他情人! 余生一度怀疑自己耳朵出现错觉,可心里却很明白这其实不是错觉,她试图挣开腰上禁锢的那只手臂,提醒他,“时先生,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已婚。” 事实上,她不但没能挣开,腰上那阵力道还在加重。 余生被他紧紧扣在怀里,那句提醒显然没有起到该起的作用,“余生,我要的只是一个听话的情人,你很明白我为什么非你不可!” 第五十六章 四年前你曾对我产生过兴趣么? 非她不可…… 非她不可! 余生觉得这四个字可笑至极。 “时先生……”余生挣扎不开,索性就这么站着。 有那么桩事情,若不是他此刻突然丢出这个‘非她不可’,她或许已经抛之脑后忘得快差不多。 此刻想起来,自然不弄清楚不会罢休! 心上复杂情绪腾升,一团乱麻绕着一点点缠紧她的喉管,快要难以呼吸,“时先生,您就这么随便,一个月不到之前我们于彼此而言,就只是陌生人不是么?” 所谓非她不可,无非是下边那玩意儿非她不可…… 他就这么随便,非一个陌生人不可? 顾佑洺说…… 那个问题,她曾经试探着问过,但并未得到答案。 这个男人向来高神莫测,心里想什么别人轻易看不透彻,余生也不和他兜圈,上一个问题没等他回答,又更快一步直截了当的问他,“时先生,四年前你曾对我产生过兴趣么?” 上一次纠结这个问题,问他是否喜欢过她。 但最终…… 此刻干脆锁定了四年前,至少有个了断! 安静。 身后一片沉默,余生感觉腰上那阵力道加重几分,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好似那突然增加又消失的力道就只是她的错觉那般。 可若不是若觉…… 这是不是就说明,四年前的确有一些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有了这个认知,余生心跳一顿,预备乘胜追击,“时先生……” “四年前?”身后男人嗓音就是这时候想起来的,略带疑问的语气,打断她没说完的一句话,顿了顿,似乎思考着什么,手腕忽的一转,半带强制的叫她转过身来。 身子紧贴,面对面。 这么个姿势,他另一只手捏她下巴,也因此,不得不对上那双高深莫测的黑眸,里头似有浓墨深渊,他脖颈低垂的弧度都写着优雅。 这么个人,其实是很多女人的求之不得。 余生自认自己平平,即便相貌中上等,但在他身边环绕的莺莺燕燕里,却绝排不上多靠前。 男人,瞧上一个女人,尤其这个女人的用途只是床伴,无非图个色相。 显然,这人图的不是这个! 毕竟她记得,这个男人似乎不止一次的言语讽刺过她的外貌和身材…… 上方,男人视线自上而下,余生感觉脚趾尖都被他扫过一遍,她似乎成了他眼里的一件物品,这种感觉叫人很不舒服,她下意识的眉心紧皱,要说什么,话也已经到了喉咙口,却仍不及他的速度,“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想这么半天,给她的答案是不记得了! 她不信! 余生眉间褶皱更深,“时先生,如果……” “大概暗中观察过你?” 话才出口,迎面砸来一句反问,余生瞧见他眉梢微挑了下,隔了会,还有后半句,“瞧上了,想拐上床,但未遂?” “……” “毕竟那会下边这玩意还挺给力。” “……” 余生贝齿下意识咬住下嘴唇,唇上伤口还没好完全,没来得及愈合的伤口刺刺做疼,而身侧,拳头早已紧紧捏起。 他嘴里轻飘飘这几个字,如果是这样…… 如果真的是这样! 只是恰好被他瞧见,符合了做他床伴的条件,所以暗中观察,而顾佑洺恰好和他为敌,两两对立,误将这龌蹉心思理解为喜欢,所以找上她,并且设计了她。 四年前…… 她的悲剧,澄澄的悲剧,这么说来真的全都因他而起? 余生胸口绷着什么,肩膀抖成那样,自认足够隐忍,却终究还是低估了自己! 诡谲的氛围,一圈圈蔓延。 ‘啪!’ 肉碰肉的清脆响声来的措手不及。 余生感觉掌心一片刺刺的麻,眨眼间,对面男人脸上已经多出几道清晰的手指印,薄薄的一层红。 那声之后,房里陷入一片死寂。 男人眼底一层风卷残云的怒气伺机而起,翻搅着似要将一切吞噬进去,对着她分明是起了杀意! 身侧,余生抽她耳光的手瑟瑟抖着不受控制。 怎么淡定? 要怎么淡定? 要她怎么接受,自己这一生的悲剧,竟是因为这男人嘴里轻飘飘一句玩笑话而起? “时谦,你真的是个混蛋!”嘶哑的声音,喉咙里的哽咽克制不住,余生眼底是一层克制又克制之后还是绷不住的浅红,眼眶发烫,那样恨意凛然的和他对峙,“你们这种人,你和顾佑洺,恶心!真的很恶心!不过是披着层优雅外衣,可是有什么用?连骨子里的血都是脏的,当你情人,不如把我丢给路边乞丐!” 如果说上一秒,男人眼底隐隐约约现了杀机。 那这一秒,随着他手腕上移,手指落在她脖子上收紧,足可见是真要将她了结在这里,“余生,你当真是不怕死?!” 死? 男人阴鸷暴怒的嗓音落入耳中,余生反而不再有半点恐惧,甚至没想过反抗脖子上那层渐渐收紧一秒钟能要她命的力道,平静的闭上眼睛,也是那一瞬间,眼底那层薄烫滑落,沿脸颊下滑,落在他手背—— 死算什么? 比起这生不如死的四年,死又算什么? 但凡,她脸上有半点恐惧,男人心上那层暴躁足可平息。 可是没有…… 半点也没有。 她在等待死亡,静静的闭着眼,一脸平静的叫他没了脾气,何况,那两滴眼泪,手背上滚烫的温度,透过他手背皮肤,渗进血液,蔓延开来,猝不及防化作一根倒刺,刺进他心脏,这浅浅隐约的疼说不出。 她于他,从四年前就不一般! 至于是怎样的不一般…… 想到这层,男人心上暴躁又起。 “滚!”余生脖上力道倏地消失干净,他薄唇间阴鸷的一个字落定,背过身去,也不等她有动作,长腿跨开,走几步拿了不远处丢餐桌上的手机,然后头也不回的从这房间离开,房门碰的关上,脚步声远去直到消失。 转眼间,房里剩下余生。 明明男人已经走远,可她脖子上那层力道却似乎还在,有些喘不过气,她绷着身体,却又像一下没了支撑,腿一颤跌在地上,失魂落魄,甚至忘记要哭,只是呆呆坐在那里,木偶般一动不动。 其实这样很好…… 孽缘而已,有了恨他的理由也好。 ———— 余生不晓得自己是怎样睡着的,醒来时身子僵硬蜷缩在地毯上,愣愣瞧着外头一片刺眼的天光大亮。 已经是早上了! 睁眼后她始终眼神呆滞的盯着一个方向一动不动,好一会才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猛地坐起身来。 “嘶——” 好疼! 她坐起来的动作太猛,不晓得牵扯到身体里的哪根神经,准确来说不是一根神经,而是感觉浑身都被车碾过一般,只是坐起身的动作直接疼出一身冷汗。 最疼的还是腰部往下,两腿间…… 并且这真疼勾起脑袋里不愿回想的画面,卫生间、车子里…… 余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离开这间酒店的,游魂一样去了医院,见着熟睡的女儿,将她拥进怀中才算安心。 ———— 澄澄的身体状况很不稳定,虽然高烧是退了,但低烧却会往复,余生需要时刻注意她的身体状况,睡不好,失常夜里惊醒的本能反应就是拿体温计去量女儿体温,若温度正常还好,若是不正常,不免又是一阵折腾,冲出去找医生,来回折腾一阵,等于不用再睡。 一周时间,她瘦了快十斤,本就没什么肉的一张脸,下巴变得很尖…… 出院前一晚。 余生和女儿一起吃过晚饭,开了电视调到女儿最喜欢的动画片,将她安抚好,然后自己在一边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要收拾的,本身就是匆忙住院,但余生就是闲不下来,似乎手上有点事情在做脑袋才不会去想太多东西。 只是澄澄今晚分明不太感冒电视里她最爱的那部动画片,大眼睛看着余生在一边走来走去,嫩白手指在被子上戳啊戳的,满怀希望的看一眼门外,等发现那边什么都没有,再又一脸失望的看向余生,“麻麻,未来夫君是不是不喜欢澄澄了?” 小孩子不懂大人间的敏感问题,对那个男人很是喜欢,日日盼着他来。 只是那天之后,那人以及那人手下的人全都再未来过…… 余生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本就没什么血色的一张脸霎时只剩苍白一片,本不想提起那个男人,只是抬头瞧见女儿纯真的一张小脸,到底是走两步过去在床边坐下,抬手抚了抚女儿额头碎发,“澄澄很喜欢他么?” “辣么多喜欢!”澄澄伸手比划了个大圈,用力点点头。 “……”余生有些头疼,虽心有不忍,但还是摆出一脸不悦,“那如果只能选择一个,澄澄是要麻麻,还是要他?” 小丫头一下看出余生的不开心,纠结的啃了啃手指,不晓得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余生起身就走,“既然澄澄不喜欢我,那澄澄一个人呆着好了。” “麻麻!”小丫头一下拽住余生衣摆,“澄澄没有不喜欢麻麻,只是、只是……” “没有只是!”余生严肃出口打断他要说的后半句话,声音里似乎有了一丝丝警告的味道,“澄澄你要知道,这世上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一直在你身边,也不是说那个人不好,但麻麻很明确的告诉你,他不会再来看你。” 不会来,她也不希望他来…… 第五十七章 母凭子贵 那个男人已经将她的生活搅的够乱,此后永远消失正是最好结果。 三岁小丫头其实并不了解麻麻口中那句‘他不会再来看你’是什么意思,只是麻麻好严肃好严肃,从来没有这么严肃过,她有些怕了,脑袋低低垂下去,很伤心的模样,但还是点点头,“我知道了。” 余生也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重,瞧见小丫头这个模样何尝不心疼? 可若非如此,小丫头对男人出乎寻常的依赖不会断,分明没有希望,未免更多绝望,她只能就此彻底断了她的念想。 她有些头疼的叹一口气,而后伸手将小丫头抱进怀中,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澄澄,麻麻明天带你回我们的小房子好不好?宋奶奶很想你呢,她说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就等明天你去吃,澄澄好久没有见过宋奶奶了,有没有想她?” 小丫头整张脸埋在她怀中,声音闷闷的,“嗯,宋奶奶很喜欢澄澄的……” “对啊,宋奶奶很喜欢澄澄,所以澄澄也很喜欢她是不是?” “可是,可是……”小丫头嗓音渐渐有些梗咽,听得出来的伤心,“麻麻,未来夫君也很喜欢澄澄的……” “……”余生轻轻抚拍她后背的动作一顿,突然就有些说不出话来。 ———— 许是睡前哭过的原因,夜里小丫头睡得很不安稳,余生这些天夜里本就失眠的厉害,今晚依旧,母女两并肩躺着,她瞧着女儿紧紧皱起的一张小脸,心里一片五味杂陈。 隔天早上还有两瓶点滴挂完,澄澄就可以直接出院。 余生和她一起吃过早饭,去卫生间洗了碗,然后就一直陪在旁边。 这些天太平静了,平静道余生都快忘记还有个大麻烦没有解决,以致白蕙怒气冲冲冲进病房的时候,她紧紧皱了皱眉,竟突兀生出种恍如隔世的错觉来。 但很快意识到来者不善,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的起身将女儿护在身后,“你来做什么?!” 关于女儿身上那些伤,住院这些天,余生旁敲侧击的问过女儿。 知道结果后,瞧见眼前中年女人才觉更加气愤! 她去C城那天,澄澄因为在幼儿园做游戏时摔了跤弄脏了身上的衣服,晚上保镖将她接回家,白蕙瞧见她身上的脏衣服出口就骂,然后更是动作粗暴的将女儿小小的身子拎上楼,扯了脏衣服一把丢进浴缸。 可她将女儿丢进浴缸却不是为了给女儿洗干净换身干净衣裳…… 这人年过半百的年纪,对待一个三岁的孩子,半点不见手软,也半点不怕糟了报应。 澄澄那一身皮肉伤,全是这个女人丧心病狂一边骂她脏,一边用刷马桶的刷子给刷出来的! 小孩子皮柔嫩,哪里受得了那通虐待? 何况虐待还不止那些…… 冷水澡,女儿受了寒,一夜过来高烧昏迷,却没人理…… 想也知道是这个女人下了命令,不许人管! 余生心疼的不行,但这些天白蕙没有出现,她也不愿主动找上门去惹事情,本打算息事宁人,她将澄澄带回出租屋,此后两不打扰。 倒没想她还有脸来! “我来做什么?”白蕙站在不远处,身后跟着四个黑衣保镖,趾高气昂的看着余生,冷笑,“我孙女今天出院,我自然是过来接她回家!” 孙女? 这两个字从她嘴里出来,余生只觉讽刺至极! 天底下有第二个这样对待自己孙女的奶奶? “白女士,澄澄身上的伤,医院的诊断证明我都拍照留了证据,如果你坚持打扰我们的生活,我不介意将所有证据提交法庭,到时候事情闹大,时老先生眼底还容得下您这样劣迹斑斑声名狼藉的人?” 住在时家这些天,她也晓得了白蕙七寸在哪。 时铭章的不待见,她的冷脸贴冷屁股,无一不表明她对那个男人有多在乎! “伤?”白蕙眼底闪过一抹恶毒,脸上却是莫名,隔了会才恍然大悟的想起什么,“哦,你说那个!” 余生看着她装傻,懒得揭穿。 “失职的那位佣人我已经开除,你要告去告好了,只不过那位佣人是不是要将牢底坐穿,和我有什么关系?”白蕙双手环胸站在那,三两句编了理由将罪责推到照顾澄澄的佣人身上。 可佣人分明是时谦的人! 这点余生知道,所以才更知道她在撒谎! 身后女儿用力攥紧了她的衣摆,小小身子正瑟瑟发抖,骨子里透着对白蕙的恐惧,差点没直接哭出声来。 余生心疼的厉害,晓得白蕙在这病房就会对女儿形成影响,也不急着和她撕破脸,“白女士,澄澄的点滴还没打完,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 “有什么话在这不能说?”白蕙没有出去和余生说话的意思,“瞧着这病也好了,还挂什么点滴?去叫个护士进来替她把枕头拔了,也好早点跟我回家!” 后半句是在吩咐她身后的保镖。 黑衣保镖训练有素,听见她的命令,应一声,转身就走。 硬碰硬,余生晓得澄澄会再一次的被她给抢走,“白蕙,你别太过分!你已经将她弄成这样,你觉得澄澄会愿意跟你走?” 余生不晓得她为什么这么坚持拽着澄澄不放,明明她对澄澄没有多少喜欢! “余生,你当真觉得自己女儿如今在这,是别人的错?”白蕙冷哼一声,眼底轻蔑更重,“我这么和你说,你女儿遭受的那些全是你一手造成!” “你胡说什么?”恶人先告状,余生今天总算见识到了睁眼说瞎话的最高境界! “我胡说?余生,你当真以为我不晓得你去了C城?” 她晓得? 余生以为自己行动足够隐蔽,没想到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就算我去了C城又怎样?”余生不懂她是什么逻辑,“这也不能成为你虐待儿童的理由!” “谁说不能?”白蕙不屑,“余生,你一边嘴上说着对佑洺半点感情没有,一边有心心念念跑去C城试图勾引,你想做什么?让有名站到你那边,然后和你一起来对付我这个妈?”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余生没想到她会这么想,“就以为我去了一趟C城,你就断定我是去勾引顾佑洺,就因为你无凭无据的猜想你虐待我女儿?” “不是虐待而是警告!”白蕙猛地逼近一步,“余生,四年前我就警告过你,你和佑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可你却还是执意嫁了他!四年前你不听话,四年过去,佑洺对你不闻不问,我以为你该死心了,可你不但没有死心,你还死性不改!” “……”余生一度无语,“我也挺后悔四年前没听你的话。” 如果那时候听话点,被反对就退缩,也许四年后的悲剧就不会造成,也许这四年她能找到那个和她共度一生的良人,有一个小家庭,幸福快乐…… 然而如今这些全成幻想! “光后悔?”白蕙对她这话很是不满,“余生,人做错了事情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闻言,余生心头一股不详预感愈发强烈,“你还想做什么?” “我以为我已经说的很清楚!”白蕙再无耐心和她纠缠,直接冷声吩咐身后保镖,“把孩子带走!” 她又来! 这已经是第二次,这次余生死也不会将澄澄交给她! 这么想着,她转身一把将澄澄抱进怀里,在那几个保镖冲过来时尖声朝白蕙吼,“你不是觉得澄澄是个女孩不能帮你争夺时铭章的注意力?如果我告诉你你有了一个孙子,那你是不是就可以放过我和澄澄?” 孙子…… 这两个字对白蕙的诱惑真的很大! “住手!”白蕙叫住那边预备抢孩子的几个保镖,然后上前,双眼精明的眯起来,一字一句的问,“你刚刚说什么?” 余生知道她都听得清清楚楚,因此没有重复,而是直接提条件,“我可以告诉你你孙子在什么地方,但前提是,你必须保证从此之后不再来打扰我和澄澄的生活!” “余生,你威胁我?”白蕙心生不悦,并未应下她的条件。 “如果你不咄咄逼人,我怎么会威胁你?”余生抱紧了澄澄,手上力道一秒钟也不敢松懈,尽可能的保持冷静,和她分析,“你看时谦膝下无子,若是顾佑洺有一个儿子,那他在时老先生心中的地位一定立马变得不同,换句话说,退一万步,就算时老先生不在乎这个孙子,那就为出山的时家大长辈,时老先生的父亲,能不在乎这个曾孙?” 余生对时家家庭成员有几分了解,投其所好,正是这几句话‘点醒’了白蕙。 “有句话叫母凭子贵,如今您一样能凭着一个小曾孙拉拢时家大长辈的心,我认为这要比您热脸贴着时老先生的屁股管用许多,不是么?” 白蕙很快回过神来,“如果你嘴里我这个孙子真的存在,那么余生我保证从此之后不去打扰你和你女儿的生活,当然,前提是,你必须和佑洺离婚!” 离婚…… 余生向来求之不得! “我答应你,也希望你说话算话!”余生小小松一口气,这一秒突然觉得自己去了一趟C城还是有了一些收获,“你去C城找林念念,她肚子里的孩子如假包换!” 第五十八章 时总胃出血,情况有些严重 林念念腹中的确有个孩子,虽然是男是女还未可知…… 但是除了这个,她已经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叫白蕙暂时放弃对澄澄的这点恐怖执念,所以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余生,你最好不要骗我!”最终,白蕙丢下这句警告后领着几个保镖扬长而去。 脚步声远去,余生才松一口气,但这会顾不上自己,忙低头安抚受惊的女儿,“澄澄不怕,坏人已经走了,等下麻麻带你回家。” 小丫头对那女人早就有了心理阴影,余生安慰也不管用,心情低沉了好一会,之后小小的手指紧紧拽着余生衣服,一刻也不松开,像是深怕她一丢手,余生就会从她眼前消失一般,非常没有安全感。 ———— 病房里该收拾的已经收拾好,临走时余生才想到床头柜里那只价值不菲的粉红色手机…… 回到小出租屋时正好午餐时间,房东送奶奶一早准备好午饭,余生抱着澄澄过去,吃了些送奶奶做的营养美食,小丫头精神劲才好了些。 下午,澄澄午睡,余生打扫房间。 小出租屋中虽没奢华装饰,可这简朴之中却有余生这些天求之不得的平静,母女两个相依为命,日子简单而充实。 只是,全身上下只剩几百块钱,就算再不想离开女儿,余生还是不得不回到医院去上班。 犹豫之下,上班这天,还是将澄澄送去幼儿园,所说女儿身体不好,她心里很不放心,但女儿需要同龄人的生活,这点毋庸置疑。 她这个假请的有点长,回医院第一天就忙得团团转。 原本早班五点半就可以下班,这边余生六点多茫然所有的事情,才要走,又被主任叫住,“新排班表下来了,余医生,今天晚上你值班。” 今晚? 余生今天奔波一天,累得要死,根本熬不住一个通宵。 “主任,你看能不能……” “不能!”还不等她把话说完,主任就直接拒绝了她的请求,显然还记恨着之前余生不肯出诊时谦的仇,“余医生,上班不是儿戏,你刚入职不久就请长假,你不在这段时间,科室的人可没少受你拖累,替你加了多少班你还的干净吗?现在叫你值个班还讨价还价,不想干早点走人,别在这耽误大家时间。” “……”冷不防挨了通臭骂,余生也不好再说什么,值班就值班吧,反正他们这个科室夜里基本没什么事情,到时候可以偷会懒。 主任见她没再说什么,冷哼一声这才罢休,只是临走往余生怀里塞了一堆文件,“把这些病人资料整理好,明早给我。” “……” 得,连懒都没法偷了。 ———— 晚班九点开始,余生看看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想了想还是决定回一趟家。 这会宋奶奶正领着小丫头在小区里玩,余生远远看见女儿,脚下步子不自禁一阵加快。 早上到这会没见已经想念的紧,余生一把将女儿抱起来,亲了亲她的小脸蛋,这才看向站在一边的老人家,“宋奶奶,我临时被安排值夜班,所以晚上能不能麻烦您……” “不麻烦!”宋奶奶一脸慈祥,“澄澄小丫头乖得很,你放心忙工作,我能帮你照顾好。” “宋奶奶,真的太感谢您了。”余生连着一阵道谢,也没忘了交代怀里的小丫头,“澄澄,麻麻不在的时候你要听宋奶奶的话,不可以闹哦。” 小丫头乖乖点了头,余生这才放心。 陪女儿呆了会,八点半余生不得不起身去医院。 下班到现在晚饭还没来得及吃,这个点医院食堂也不营业了,干脆在路上买了个面包将就着对付。 吃了面包,余生冲了杯咖啡开始整理主任留下的病人资料。 只是那个面包到底没撑多长时间,两小时不到,她肚子又开始饿的咕咕叫。 仰头喝光杯里咖啡,忍着。 又累又饿,余生撑得辛苦,工作效率也开始下降。 两点多,实在撑不住了,合上手里文件夹,拿了钱包起身出去。 住院楼有二十四小时贩卖机,盘算好,余生一路出了办公楼,直奔不远处的住院楼。 太困了,一路呵欠连天。 余生没什么精神的站在贩卖机前看了半天,有种站着都能睡着的感觉。 碰—— 没撑住脑袋磕在贩卖机玻璃上,睡意霎时散了大半,余生揉着脑袋下意识四下看看,幸亏这时间没人经过,不然就真糗大了。 买好泡面顺便泡了,这样端到办公室刚好可以直接开吃。 只是她才从住院楼出来,四下突然安静不再。 不是救护车鸣笛声,而是跑车轰鸣声,并且不止一辆…… 一连四辆名贵跑车远远呼啸而来,余生回办公室恰好经过急救中心这边,几乎同时里头一队医护人员推着移动病床出来。 跑车速递很快,从余生边上经过时带起一阵疾风,余生下意识往边上让了让,转眼间,那四辆车已经一次停下,最后一辆就在余生边上。 余生边上这辆车里,驾驶座里的人最先跳出来,火急火燎往第一辆车方向冲,“快快快,我三哥不行了,治不好小爷叫人拆了你们医院!” 男人一嗓子威胁贯彻医院上空,余生猜想,估摸是哪个有钱公子哥玩出了什么事情,她这会心心念念全是自己手里这桶泡面,当务之急还是填饱肚子里最要紧,这么想着收回视线,跨步就走。 “余医生?” 余生本想着从车尾绕过回办公楼,只是这辆车里紧跟着又下来个人,并且还是个认识她的人! 白川原本也是要直奔第一辆车方向过去,可一下车险些撞到车外的人。 看清楚是谁,白川盯着她手里那桶泡面神情复杂,“余医生上夜班?” “……”余生脸上几分错愕,但很快恢复如常,“是的。” “时总他……”白川感觉到她拒人千里的态度,眉心瞬间紧紧皱起,原本还有犹豫,这会更是直接告诉她,“时总胃出血,情况有些严重,余医生要不要过去看看?” 胃出血? 余生捧着泡面桶的手指微微一僵,贝齿更是下意识用力咬紧了嘴唇。 白川将她这些反应收进眼底,心里明白总裁这些天的反常和这个女人脱不了干系,若叫她去一趟,等总裁醒来了,很多问题或许就能迎刃而解。 “不了……”白川还要说什么,话没出口却被余生轻飘飘两个字给堵住,“我只是个心理医生,胃出血我也不会治,就不去添乱了吧。” 说着,半秒也不停留的转身离开。 “余……” “白川,你站那做什么,快过来!” 白川正要追上去,那边祁肆没耐心的已经在催他,左右权衡下,他之后随众人先进了急救中心。 ———— 余生一路回了办公室,看了下时间已经快三点,资料还有一大半没整理完,匆匆忙忙把泡面吃完甩掉一脑袋杂念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 只是这一夜注定是不能太平。 五点钟,天微微亮的时候,有护士过来敲她办公室的门。 “余医生,住院部那边有位病人不肯配合治疗,一堆人劝了没用,但病人身份特殊,又不能采用强制手段,主治医生的意思是,您能不能过去一趟,替病人坐坐心理疏导,并劝他接受治疗。” “……” 身份特殊…… 不肯配合治疗…… 余生几乎一下猜到那位病人是谁,皱眉,“我这边还有许多工作没有完成,都是等下主任上班后急要的,你看……” 护士一下明白过来她的意思,点点头也不为难的转身离开。 余生松一口气,继续真理手上资料。 ‘叮铃铃——’ 只是没过几分钟,桌上电话就响起来。 余生被吓一跳,手里黑水笔在纸上划出一道长痕,甚至不用接也能想到这通电话的来意,事至此,只能硬着头皮接听。 “心理科余医生?” 余生原本以为是主任一类的人,可这分明…… “黄院长,我是。” “嗯,你听好,我不管你现在手里工作有多重要,立刻放下来,然后去一趟住院部。” “院长,我……” “余医生,住院部那位每年给医院的赞助都是八位数,要是他不满我们的服务直接撤资,后果你来负责?” 余生才有犹豫,劈头盖脸就被训斥一顿,然后连再开口的机会也没有,“这点眼力劲都没有,你这个心理医生是谁给招进医院来的?!” 话音落下,电话碰一声给挂断。 事关饭碗能否保住,余生压根没有选择的机会,只能放下电话起身。 ———— 磨磨蹭蹭到了住院部,不用想也晓得那男人一定是住顶楼的vvip病房。 电梯一路上去,余生已经做好接受一波狂风暴雨的准备,只是出了电梯她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通狂风暴雨的猛烈程度。 医院这层病房不是有钱有势就能入住,所以一般很少使用。 可这会走廊里却‘热闹’的有些过分…… 余生几乎有种医院所有医护人员都在这集中了的错觉,气氛很是低沉,一个个愁眉不展,斗败公鸡一样,像是遭遇了从业以来的最大重创。 “滚滚滚!一帮庸医给挂个点滴的本事都没有,哪个学校毕业的?信不信小爷给你们一个个连锅端咯?!” 第五十九章 邪恶小心思 那一嗓子过后,余生瞧见好几个医护人员都吓得肩膀颤了几颤,一个个脑袋埋得更低,没人敢上前。 “小六你消停点,还嫌不够乱?”病房外好几尊神,其中一个按着眉心提醒。 祁肆这会也是暴躁,不听劝,“二哥你别劝我,今儿他们要不把我三哥治好,天王老子来了,老子也照样把这医院屋顶给掀了!” “问题是……时先生他肯给我们治啊……” 这时候也不晓得是谁小声嘀咕一句,尽管声音已经压得够低,祁肆也还是听见了,瞬间更加暴跳如雷,“你说什么?你特么再给老子说一遍!” 转眼间,年轻医生的领子已经被祁肆给拽住,这人横行霸道惯了,没法没天,一拳头说来就来。 眼见那年轻医生就要遭殃—— “余医生来了,让她进去试试!” 几乎同时,余生被人推出去‘解救’那位差点被揍的年轻医生。 胃出血送医及时,其实原本不是多大的事情,何况这一走廊,七七八八全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名医。 余生这会也是满心草泥马奔腾,从没见过这么闹腾的医生,你要不愿意治疗你别来医院啊,折磨这一帮子人算怎么一回事? 闻言,病房外那几尊神视线一致的瞧过来…… 其中尤以祁肆反应最大,“愣那做什么?还不麻溜的进去看我三哥!” “……” 余生还没来得及说话,已经被人直接推进病房。 病房里,低气压比外头更甚。 也很安静。 小客厅一路往里是房间,余生犹豫了下,碍于背后有人看着,步子还是跨开往里。 到里头,一眼瞧见病床上安静躺着的人。 房里开一盏落地台灯,病床上男人一动不动。 若不是一地狼藉,余生几乎要怀疑外头那帮人是在合伙坑她! 上前两步,看清楚男人双眼紧闭,薄唇紧抿,短短几天没见,这人脸上血色半点没有,消瘦了些,脸部轮廓更显深邃。 好不容易以为他能从她的世界彻底消失,可眼前又见却是这副场景…… 余生紧紧皱了皱眉,心口一团五味杂陈被打翻。 但她很快摈弃杂念,提醒自己,此刻她只是个过来疏导患者的心理医生,而且她手头原本还有一堆工作没做完,必须速战速决。 这么想着,她脚步再次跨开,继续上前。 她脚下步子不重,但绝不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甚至她有意在提醒,但一直到她步子停在床边,也没见男人有半点要睁开眼睛的意思。 睡着了? 这么想着,余生伸手在眼前晃了晃,想着,他要真的已经睡着,那她一定直接掉头出去,剩下的交给等在外头的医生护士。 那只手晃了几晃,床上男人没有反应。 应该是真的睡着了。 下了这个定论,余生松一口气,预备收手,走人。 只是—— 那只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半空被人截住,捏她手腕上的力道很重,她控制不住的惊呼一声,要挣扎是对上男人猛地睁开的双眼,那里头暴戾乍然腾升,一秒钟清明无比。 余生:“……” 妹的! 流年不利…… 余生心里哀嚎一声,咕咚咽一口口水,硬着头皮和他打招呼,“时、时先生,早上好……” 床上,男人黑眸定定看她,没回应。 “……”余生对他的坏脾气也算有所了解,本就没指望他能回应,说白了她进来这一趟多少是预备敷衍着走个过场好交了差事。 这么想着,余生晃了晃自己手腕,“时先生,您弄疼我了,请松手。” 都病成这副模样了,他也不晓得哪来的这么大力气,余生感觉他再不松开,自己这只手腕肯定要废! 她本以为他不会那么好说话,要他松手肯定还要一番周旋。 却没想,她话音落下没两秒,手腕上沉铁般的力道已然消失不见,男人恐怖黑眸重新闭上,薄唇间吐出个冰冷的字眼,“滚!” “……” 求之不得! 余生脾气上来,也是想掉头就走。 可…… 脚下步子已经跨开,咬咬牙,还是回过身来。 “时谦你是三岁小孩么?”也是火大,三十岁的大男人动辄大闹医院,闹得一帮人跟着不能太平,“生病了,既然来了医院就请你配合,要闹脾气回你家闹去,哦,你有钱,别人就活该停下自己手里的事情由你折腾?!” 余生告诉自己,她只是不忍心看外头一走廊的人再继续站着,都是才刚上过夜班的人,累死累活,没理由还要承受他这一通坏脾气。 “你现在是要一个心理医生?”余生干脆拖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好,你说说看,这在医院,本身就是治病的场所,索性咱们一次性把所有病症都弄清楚,你脑子有病心理变态,要怎么着才能不折腾别人?” 很安静。 余生暴躁吼完之后,好一会病房里都只有她急促的呼吸声。 “靠!”还是外头最先爆出一声难以置信的粗口,“你们听听看,她刚是不是说我三哥脑子有病心理变态?靠靠靠!这些话老子都没敢说过!” “闭嘴!”有人吼他一声,外头重新安静。 余生冷眼看着病床上的人,“要么治病,要么滚蛋,你自己选!” 她丢最后通牒,静静等两秒钟,见他没有张嘴的意思,点点头,“既然你不走,那就是要治病。” 说着,用最快反应对外面喊,“进来个人,替他治病!” 话音才落,外头立马有人进来。 “余医生,还是你厉害。”那位主治医生以为余生已经将患者劝好,忙吩咐一起进来的护士,“还不给时先生挂上点滴?” 其实要用的药一早已经开好,只是那会急救后男人突然醒来,然后就没人能近他的身了。 护士应一声,连忙拿着工具上前。 只是才刚要靠近那张大床,步子猛地顿住,脸上霎时爬上一层骇色,看向余生,“余医生,这……” “……”余生也是一阵无语,没见过这么难搞的病人! 病床上,男人静静躺着,他一动不动,甚至没有半点反抗的动作,可就是那个眼神一瞬不瞬盯着要近他身的人,气场本身就强,叫人瞧一眼就如坠入无边地狱那般,不寒而栗的厉害。 他这个样子,有人敢近身才怪! “怕什么?”余生却是冷笑一声,“没看见他半死不活了么,你们这么多人还打不过他?” 护士:“……” 余生那句话说的彪悍,病床上男人脸色刷的黑沉,还是那位主治医生低咳一声,冒死提醒余生,“余医生,时先生身份尊贵,不是我们可以招惹……” “谁特么想招惹他?”余生更无语了,她好好值个夜班,办公室里一堆工作还没做完,中途被人叫来这边,功劳没有,苦劳总归了是有吧,哦,现在倒好,反过来说她招惹了他? 有没有天理? 她这会暴躁的超乎寻常,不晓得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这张嘴。 头疼…… 连轴转了快二十四小时,本就非常缺觉脾气不好,偏还遇上这样的糟心事,余生抬手按了按隐隐作疼的太阳穴,懒得再说半个字,三两步重新上前,停在病床边,然后伸手一捞,拽住男人手臂,朝那边护士吼,“过来扎针!” “……”那位护士畏畏缩缩上前一小步,脸色很不好看,也是被这阵仗吓的,嘴唇哆哆嗦嗦简直要哭,“余、余医生,要……要么您给时先生把这阵给扎了?” “……”余生想说自己学心理的,对扎针这些真没什么经验,但话到嘴边却又顿住,生了点邪恶的小心思,“先给我棉签消毒。” “余医生,你真是个好人!”护士快要感动哭,忙帮她将所有工具都准备好。 余生没再说什么,直接动手。 床上,男人虽还是那副脸色不善的模样,但到底没有拒绝余生的治疗。 只有理论知识,实践经验全无,余生第一次给人扎针,心里想的是那几个字—— 有仇报仇! 存心多戳他几针,第一针她连血管都懒得找,针头扎进肉里又拔出来,脸上还装出一副非常抱歉的模样,“呀!我这好久没给人扎过针,都生疏了,要么叫有经验的护士来给您扎?” 男人没有表情,“不必。” “……”第二针余生知道找血管了,但那一针临刺进皮肤时手抖了下,针头刺进肉里,很靠近血管,她故意的挑了挑针头,试图戳进血管,试验未果,瞧着他手背滚落的鲜红血珠,一脸自责,“是我太笨了,时先生您一定很疼吧,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继续。”男人去没半点要收手的意思,淡淡两个字,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余生这会正玩得过瘾,闻言,没所谓的替他擦干净了手背上的血珠,第三针又要来。 “靠,你会不会扎针啊?”皇帝不急,边上有人急了。 祁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余生那阵再要扎时,他跳出来,一把扯走时谦已经被针扎肿的手背,“哪来的庸医,滚滚滚!” 余生真的很没所谓,又不指望给扎了这针就能飞黄腾达。 “哦。”她应一声,没所谓的丢了针头,起身。 “慢着。”她才要走,身后,时谦喊住她,“我叫你走了么?” 第六十章 他这是在泡妞? 一瞬间,病房里安静到不行。 余生走两步,回头过去,就那么静静站着,也不说话。 病床上,男人闭上眼,动了动被她扎肿的手背,嗓音淡淡,“继续。” “……”余生嘴角不受控的抽了下,他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受虐倾向? 只不过,反正被扎的是他,她又不疼…… 余生没所谓的上前。 她脚下步子刚动,祁肆已经一脸防备的瞪过来,“三哥,你……” “出去。”只是他话没说完,已经被人打断。 床上,时谦闭着的眼睛又睁开,那一记凌厉眼神扫过来,不容置喙。 祁肆:“……” 他显然没想到自己会遭受这通对待,还想说什么,这次还没来得及开口,门边已经有人喊他,“小六,三哥这边没问题了,我们先回去休息。” 祁肆这么神经大条的人也一下听出些门道来,虽心有不甘,但还是丢了句‘三哥,回头晚上我再来看你’然后一路跟上那边离开的人。 那几个人一走,病房里七七八八的人也都跟着离开。 余生皱了皱眉,刚要说什么,外头一声兴奋的惊呼声隐约传进病房中来,“靠!五哥,你是说三哥这是在泡妞?用这种方式……哈哈哈哈哈!” 余生:“……” 病床上一下黑脸的男人:“……” 这一折腾,窗外已经完全亮了起来。 余生想着自己才整理了一半的那堆病人资料,下班前肯定弄不完,回头主任肯定又要趁机发难。 她这会恨不得立马回办公室去继续工作,可偏偏这病床上…… 男人手伸在那里,病房里主治医生和两个护士又一脸殷切的盯着她,走不了,也只能速战速决。 这么想着,她走到床边。 护士已经给她重新准备了新的针头,余生看一眼男人高高肿起的手背,犹豫了下,还是从床尾绕到他另一边。 换了只手,她一针就扎进去了,贴好胶带固定,又调整了点滴速度,大功告成,那边几个医护人员明显松一口气的表情,看过来的眼神里满是感激。 余生看一眼床上,至始至终闭着眼睛的男人,不晓得他是真睡着了还是假寐,分内的工作已经做完,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预备跟上那边几个刚要出门的医生护士的步伐,一起离开。 “余医生,时先生病房这会离不了人,您看您能不能……”走在前面的护士见她也要走,深怕这好不容易歇停的病房又再来一场腥风血雨,忙转身将她拦住。 “……”余生眉心下意识抽了抽,直接拒绝,“不能,我办公室还有一堆病人资料没整理好,等下主任上班就要。” “那没关系,资料我帮您整理,值了一夜班您肯定也累了,您先歇会,等下我给您送早餐来。”话音落下,不由分说的将她推进门里,然后顺手把门关上了。 余生:“……” 身后静悄悄的,到九点下班还有两个多小时,余生懒得挣扎,既然有人替她整理那堆繁杂的病人资料,那她乐得清闲,干脆退两步,一屁股坐进墙角一张单人沙发,累得要死,没多久就呵欠连天,抱着抱枕悄无声息睡过去。 ———— 只是余生没想到自己这一觉会睡到下午三点多。 惊醒时四下安静到不行,起初还有些蒙圈,好一会脑袋里思绪才理清楚,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睡在这个地方。 于是视线下意识往病床方向过去…… 男人早就没有睡了,此刻慵懒半靠在病床上,手边,一堆文件亟待他解决。 一整个过程他视线都没从文件上离开,却像有第三只眼睛一样,头也不抬的薄唇间淡淡丢两个字出来,“醒了?” “……”余生一愣,尴尬的咳了咳,忙起身。 总归,竟然在病房睡着是她不对…… 可她原本也只想休息片刻,哪想到竟然睡过了头? 也不晓得她睡着期间,病房里有人来过没有,“抱歉时先生,我一不小心……” 她这句抱歉,生疏到不行的‘时先生’三个字,立马叫床上男人眉头紧皱,视线这才从文件上离开,没什么情绪的扫过来,“抱歉的话留着回头给你们院长解释,他来过了。” “……” 院长来过? 余生心里咯噔一声,真的怕什么来什么,心知这个男人身份特殊,大清早院长那通电话就能说明有多重心,自己恐怕也是马不停蹄赶来医院病床前慰问…… 可她心里还抱着丝丝侥幸,“我们院长他……什么时候来的?” 如果是她下班后,其实也没什么。 男人想了想,似在回忆,“那会七点没到。” “……”死了死了死了! 余生心急如焚,那会也才刚睡下不久,怎么就连病房里来了人也不知道? 真的是…… 她为什么要睡觉? 现在耽误了下班时间不说,关键还被院长他老人家抓了包! 余生用力挠了挠一头乱发,二话没说冲出病房,直奔院长办公室而去…… 这边,等心急如焚的脚步声远去直到消失不见,时谦才斯条慢理拿起手机,找到号码拨号,那头很快接通,他唇角一丝弧度邪肆至极,“黄院长,事情是这样……” ———— 余生马不停蹄的直奔院长办公室,但临进门时被院长秘书拦住,“余医生,院长才刚做完一台高难度手术,正在休息,有什么事情你晚点再来。” 休息? 这种情况余生不好硬闯,但这事情今天不解释清楚,她这心里肯定难以舒坦。 反正也差不多快下办了,与其这么担惊受怕的回家还不如等个两小时…… 这么想着,她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那我等院长休息完了再找他。” 秘书倒是没再阻拦,“您随意。” 这一等,快六点,院长办公室门才从里头打开。 余生撑着脑袋坐沙发上,明明才刚睡醒不久,这会又有些忍不住的打瞌睡,听见开门声时她身子猛地坐直,甩了甩昏沉沉的脑袋,第一时间冲上前,“院长,浪费您两分钟的时间,请您务必听我把话说完,早上您看到我在vvip病房睡觉的事情……” “小余医生,我对你很失望。”余生话没说完,院长已经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再说。 “……” “病房是什么地方,嗯?当医生的撂着患者不管,形象全没的呼呼大睡,余医生,你要晓得,医院的医护人员代表的正是医院的形象,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简直难以置信我们医院的医生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来!”院长非常愤怒,说着冷笑一声,“你明天不要来上班了!” “……” 余生本以为顶多被通报批评扣个工资,没想到会严重成这样。 她不能没有工作! “院长,我不是故意睡着……”情急之下也不晓得怎么解释,只是冲上去挡住院长去路,“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份工作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求您……” 院长被她弄得很是不耐,“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医院给你工资就是让你去病房睡觉的么?” “院长我……” “你不要再说了!”院长连再开口的机会也不给她,“你晓得那vvip病房里住的是谁?医院的大金主你都敢得罪,我不开除你,难道等着时先生给我们撤资?” 情急之下,余生脱口而出,“如果时先生并没有怪罪我呢?” “不怪罪?你躺人病房里呼呼大睡,这要都不怪罪,时先生得有多心宽?”院长看她的眼神简直在看一个笑话,“你要晓得,商场上有句话叫宁得罪阎罗王也不得罪时先生,可见时先生的脾气有多难以琢磨。” 那个男人脾气的确阴晴难测。 这点余生举双手赞同! 可再难伺候也比丢了工作要好,“院长,我愿意去求得时先生的原谅,请您给我一次机会,若他不愿意原谅我,您再开除我也不迟。” 余生感觉,院长简直就等着她这句话,因为几乎是她话音才落,院长就点头应下,“一言为定!余医生,丑话说在前头,时先生出院前你要不能求得他的原谅,那到时候就谁也救不了你了!” “……”这下和那个男人又要有多纠葛,虽是她自己争取来了的,但也够她头疼一阵,“院长,我……” 院长看看手表上的时间,不耐的将她没说完的话给打断,“我这还有个餐桌会议要参加,你还不去病房把时先生伺候好?” ———— 这事情怎么看都有些不对…… 余生一脑袋乱糟糟的情绪,似乎怎么也理不清楚,说不上来的烦躁,磨磨蹭蹭回到病房,还没进去,就听到半关的门里,男人接电话的声音。 “嗯,好,黄院长,你说的这个事情我了解了。”男人语气里有几分凝重,“既然她有心悔改,那我愿意给她一次机会,只是也希望贵院往后加强职工人员素质培训,我不希望再有今天这样类似的事情发生。” 余生:“……” 等里头电话挂断,余生才抬手敲门进去,门打开的一瞬间,那一脸谄媚连她自己见了都要嫌弃三分,但没办法,她还要靠着工资养活女儿。 进门后,也是直奔病床方向过去,“时先生,白天在您病房睡觉的事情我深感抱歉,您看,我要怎么补偿您才能原谅我的失职行为?” 第六十一章 没伺候过男人? 病房里,一站一坐,余生话音落下之后,四下变得安静异常。 时谦手里还拿着才刚通过短话的时机,只见他修长好看的直接在手机背面无规则敲打两下,视线这才扫过来。 余生甚至以为他会再说出个什么‘余生,你知道我要什么’一类的话来,可是等了好一会,也没听见他开口说半个字。 下意识看过去,瞧见男人薄唇紧抿着,没有半点要开口的意思。 余生:“……” 虽然不久前他和院长的通话她没有听到全部,可最后那几句分明是答应了院长的意思,愿意给她一次机会。 难道临头临了又反悔? 余生这会紧张自己的工作,心里一千万个不愿意也还是堆着满脸讨好的笑,脚下步子又往前跨了跨,“时先生,不晓得您怎样才肯……” “渴了。” 余生那‘原谅我’三个字还没出口,男人忽然丢出两个字来。 猝不及防…… 余生最初先是一愣,两三秒的时间反应过来,然后飞快行动,一把拿了床头柜上他的杯子冲到水壶边帮他倒水。 倒好回来,小心翼翼的将杯子递过去,“时先生,您请喝水。” 闻言,男人视线先是落在透亮的玻璃杯上,但没有伸手接的意思,反是看向余生,手背朝她,“余医生觉得,我这样可以自己喝水?”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余生想到早上扎他时候场景,这会也是狠狠在心里扇自己俩耳光,叫你手贱! 到这会,他手背还没完全消肿,另一只手上还插着针头,点滴没有挂完,意思是拿不住杯子自己喝不了谁。 可分明…… 余生分明记得醒来时,他正批阅着文件,明明是可以拿笔。 不过那也没用! 男人存心刁难,她反抗就是找死,不就是喂个水? 这么想着,她大无畏上前一步,杯子凑到男人唇边,“时先生,请用水。” 他这才低头,浅浅喝一口。 余生没想到他喝水跟喝酒一样只是浅浅抿一口,手腕随着他凑过来的嘴唇捏着杯子微微前倾,原本是想着方便他喝水,却不想,他浅浅一口后,薄唇直接离开—— 而她一时反应不及,前倾的杯里水倒出来,就那么一丝不落的落在了他的上衣胸口。 余生有些懵,捏着杯子站在那里,盯着他胸口晕开的水渍,一个头两个大,也是忘了自己该做什么。 “你预备站那看到什么时候?” 还是男人略微有些阴沉的嗓音响起,余生才如梦初醒般猛地一个激灵回神,忙将水杯丢在一边,顺带扯了几张纸巾拽在手里,一阵手忙脚乱的去擦男人衣服,嘴里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在他病房睡了个觉就要被开除了,这要叫院长晓得她把水泼在了这尊佛衣服上,那还不得立刻把她拉进医院录用黑名单? 只是这打湿衣服的水肯定是擦不干了…… 余生正捏着几张纸巾奋力挽救,冷不防听见男人嗓音在耳边响,“余医生往常都是这么伺候病人的么?光天化日,这么摸男人的胸是不是不太好?” “……” 摸……胸? 余生简直要怀疑自己耳朵,卖力擦拭的动作一顿,要死不死,手心隔着纸巾和衣服恰好紧紧贴在男人左胸口,甚至能够感觉里头那一个点的不平整……是他的乳头? 手心一下是着了火,并且那把火一路蔓延,轰的直接烧红了她两侧脸颊。 余生那只手猛地缩回,脚下甚至下意识后退两步,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就晓得和这个男人在同一个空间准不会有好事发生,明明自己能喝水偏要她喂,喂了他又不好好喝,水弄身上给他擦,还诬陷她摸胸! 余生的好脾气一下消耗干净,也只当没听见他那句调侃,手里至今丢进垃圾桶,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了。 反正泼的是水又不是硫酸,巴掌块大,应该很快就能干。 其实她也真没什么好做,这病房里本就没她什么事情,这个时间也不早了,她今晚不能再不回去。 余生等了会,没听见他再有别的吩咐。 犹豫了会直接上前,“时先生,时间不早了,我必须回去为女儿准备晚餐,如果您这边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先走了,明早我再过来。” “你做的东西能吃?”男人明显对此表示怀疑。 “……”余生眉心微微一抽,想起来他是吃过她做的东西的,但也面不改色,直接扯了个谎,“澄澄她已经吃习惯了。” 闻言,男人一脸同情,“挺可怜。” “……” 余生对他的奚落也算早已有了免疫,这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那么时先生,我先走了。” 目的是要离开这里,早走早超生…… “把我一个人晾这?”余生才刚转身,背后男人不满的嗓音已经传来,她有些不解的回头,只见男人还是旧招,抬了抬自己肿起的手背,皱眉,“身上衣服湿了穿着怪不舒服,余医生不介意的话,帮忙换件?” “……”余生当然介意! 喂个水都能被他说成摸胸,这要再换个衣服,脱光了,岂不是要被他说成是强奸? 她站着没动,但也给他想了办法,“我给您叫个护工进来。” 他神色定定,眉心明显是皱了下,但没拒绝。 余生松一口气,才要转身,就见他拿起手机,“不晓得你们黄院长这会餐桌会议开始没有?” “……” 卑鄙! 余生心里恶狠狠骂了声,但动作却非常狗腿的扑过去,一脸谄媚,“能替时先生换衣服真的是我此生最大的荣幸呢!不晓得时先生干净衣服放在哪里,要换哪件?” 男人手指这才从手机屏幕上离开,“衣柜,随便。” “……” 十秒钟后,余生打开衣柜,瞠目结舌看着排排整齐罗列的各种衣服,一度怀疑这人是不是在她睡着的时候直接把家搬来病房了? 但这会不是感叹这些的时候,她随手抽了一件黑色衬衫,然后重新回到病床前。 男人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衬衫,此刻正姿态慵懒的半靠在床头,一副等着她伺候的模样。 余生心里有过挣扎,最终在抡拳他两拳和保住工作间选择后者,一咬牙,弯腰去替他解衬衫扣子。 他扣子从上到下全都扣得整齐,余生解最上面一颗时手背不经意碰到男人翻滚喉结,脸上才刚降下的温度卷土重来,一瞬间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起来。 偏偏这人一双黑眸还定定落在她脸上…… 余生只能尽可能的忽略男人眼底那层渐渐升温的滚烫,双眸低垂着,专心致志去解男人扣子。 不晓得是不是太紧张的缘故,她这会手指有些不听使唤,一颗扣子解了足足有两分钟,才算成功。 额上这会已经爬上一层热汗,忙去解第二颗。 还是出了状况! 她太着急想要将他扣子全都解了,以至心急间指甲勾到他皮肤…… 并不是多大的力道,可他皮肤上还是眨眼间多出条红痕来,余生没忍住的咽了咽口水,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连扣子都不会解,余医生之前没伺候过人?”男人嗓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只是话落,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不应该啊……” “……” 余生晓得他是指她和顾佑洺结婚的事情,不可能没有伺候过男人,荒唐的连衣服都脱不好。 可她就是没有…… 顾佑洺夜夜笙歌,她就只有过婚前那一次,还不晓得是个哪个野男人! 再然后就是他…… 两次,但无论是卫生间还是车上,他都是将她折腾到衣衫不整,而他自己衣冠楚楚,压根不需要她帮他脱衣服。 余生有些反感他一再提及这个事情,不舒服的皱了皱眉,“时先生,如果……” “你女儿已经三岁,怎么着你也不该连件衣服都脱不好啊。” “……” 余生已经到了喉咙口的话一下没了声音,小脸上那阵红白交错激烈异常,原来……他是指这个事情! 可他能和澄澄一样? 给女儿换衣服时她心里没有半点杂念,对着小丫头白嫩的身子,当妈妈的也不会有半点不自在。 而他…… 一个成年男人,并且还是个和她发生过关系的成年男人,叫她怎么能做到心如止水? “我很少给澄澄买这种扣子很多的衣服。”也只能随便找了个借口试图敷衍过去,然后低着头继续替他解扣子。 男人这会倒好说话…… 他安静下来,余生解扣子的效率也得以提高。 一路往下,不多久解到了最下面一颗。 扣子松开大功告成! 余生重重松一口气,简直比治好一个要自杀的重度抑郁症患者还有成就感,下一步就是着手将这衣服脱下来。 “时先生,麻烦您坐起来些。”他靠在床头,她不太好脱衣服。 这要求他倒也是配合,身子离开靠背,坐直。 余生伸手抓住他两边衣领,然后尽可能忽略视线中他好看胸肌和腹肌,可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奇怪,越是不想去想的东西,就越是会一股脑往脑袋里来。 这样有力的胸肌和腹肌,在脑袋里形成的画面竟然是那夜车厢中,他在她身上一遍遍驰骋的画面…… 她脸上火烧火燎的厉害,偏偏男人这时候凑过来,掌心冷不防落在她额头,一脸担忧的眉头紧皱,“余医生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 第六十二章 是叫你替我擦下面,不是趴在我下面 男人掌心微微的凉…… 余生脸上闪过几许错愕,触碰那小块冰凉,额头温度却不降反增。 近距离,这么张无瑕疵的脸,呼吸灼烫,麻痹了她的心脏,一时间愣在那里,忘记该作何反应。 还是额头上男人的手自己撤走,拍了拍身侧空出的半面床,“我瞧着余医生病的不轻,上来躺会?” 余生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舔了舔唇,没勇气再脱他身上那件大敞的衬衫。 躺会…… 那会困到不行在沙发上睡着,已经叫她沦落到险些工作不保,不得不给他当佣人的凄惨下场,这要再躺他床上去…… 啧! 估摸到时候就真要直接卷铺盖走人了。 余生没理他,深呼吸尽可能摈弃心中杂念,“时先生,这衣服还换不换?” 闻言,男人抬了抬手,示意她继续。 “……” 余生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遇见这么个磨人的妖孽! 不情不愿是一回事,还是重新弯腰替他脱衣服…… “余医生刚说等下要回家照顾女儿?”衣服脱下一只袖子,他又开口,顿了顿,还有另一个问题,“那这病房晚上没人?” “……”余生正犯难他另一只手上插着针头打着点滴,衣服没法脱,听见他的问题也只当没有听见,“点滴快打完了,那半边衣服等下拔了针再脱吧?” 那里头剩下的,应该顶多也就五六分钟。 反正一天时间已经折腾没了,也不在乎再多等这五六分钟。 对她的提议,他未置可否,只是后背重新靠进靠背里,任由衣服半挂在身上露出上半身大片完美的肌肉线条,不羁且眉梢染了几分痞气。 余生眼睛已经没处放,自己一个已婚妇女总是三两下就被他撩的脸红心跳。 也是从没觉得五六分钟这样漫长…… 索性抬眼盯着那边不断滴落的点滴,速度很慢,简直是在催眠。 “余医生还回答到我问题,晚上不来?”男人这会明显有些不依不饶,语气虽然淡淡,但分明是有一层咄咄逼人暗藏其中。 “……”余生不止一次觉得这个男人难搞,此刻这层认知更加加深。 今早之前,她还对这个男人避之不及,见到了也能直接掉头走,可这会工作在他手里捏着,再难搞她也得伺候着。 这会也是尽可能的心平气和,“时先生,我女儿才三岁,所以我必须……” “哦。”男人不等她把话说完,点点头。 余生以为他是同意,才要松一口气,就听他缓缓补了后半句,“如果在女儿和工作之间做一个选择呢?” 他在威胁她! 余生几乎一下读出他话中含义,如果回家选择女儿,那工作就别要了…… 卑鄙! “时先生,您明知我女儿的情况,何况您这边夜里应该没什么事情,我明天一早就会过来,所以您能不能通融一下?” 余生已经尽可能的放低了姿态,男人却也只是晃了晃插着针头的那只手,面无表情提醒她,“好了。” “……” 余生没脾气的绕到床那边替他拔了针头,然后用棉签按住针口止血。 这才顺利将他上衣脱了。 病房里原本的尴尬氛围因为两人之间一来二去的几句话减少了不少,何况余生这会心头憋闷着一团火,没心情再去尴尬什么。 那件胸口湿了巴掌块大的‘脏’衣服被她丢在一边,伸手去拿不久前那件黑色衬衫,要给他换上。 也是手才碰到那件衬衫,就又来了幺蛾子…… 男人静静靠在那里,没半点配合她穿衣服的意思,而是要求,“先帮我擦下身?” “……”余生觉得这人简直有意刁难,干脆建议他,“要么您去卫生间洗个澡?这样舒服点。” 但显然,他不准备接受。 静静坐那的姿势没半点变化,一双黑眸定定落在她身上,聚精会神似正思考着什么,隔了会,眉心一点点紧皱。 余生用脚趾头想也晓得他要说什么,趁他开口前,直接衣服一丢去了卫生间,“我去等水拧毛巾。” 时间真不早了,再拖下去,估摸等下直接去幼儿园接澄澄的计划是要泡汤…… 三分钟后,余生捧着水盆车从卫生间出来,预备速战速决。 拧了毛巾,动手前没忘征询他的意见,“时先生,咱们从哪擦起?” 男人眸底分明有什么动了动,但很快却又恢复如常,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丢两个字给她,“随意。” “……” 随意,余生也没所谓,先是从他手臂开始。 她两只手拽紧毛巾,并不是很想碰到他,“时先生,麻烦您将手臂抬起来些。” 男人眼底闪过一抹无辜,纹丝不动的叹一口气,“没力气抬。” “……” 他就是故意的! 余生腹中怒火大盛,再也不顾那几分所谓矜持,一把抓住他手臂,另一只手捏着毛巾用力一阵来回擦。 两边手臂和后背都好解决,下面到了前胸…… 余生脑子里弹出来不久前他丧心病狂的‘摸胸’两个字,举着湿毛巾吞了吞口水,一时间不晓得该如何下手了。 指望他自己动手是不可能了…… 余生心里默默催眠自己,这只是在履行工作职责,只是职责! 对的,职责! 这么想着,感觉自我形象瞬间高大许多,神情专注,也就没有那么难以下手了。 手落下,隔着毛巾,余生尽可能忽略下方起伏的完美肌理,告诉自己这只是在护理一个瘫痪病人,仅此而已。 瘫痪…… 他要晓得自己此刻在她脑袋里是这两个字不知要作何感想? 不禁被自己这样的想法逗乐,余生唇角下意识勾了勾,眼帘低垂,没注意到自己神情尽数落入男人眼底。 “余医生这是在意淫我?”他再次语不惊人死不休。 咳! 余生被自己口水呛了下,咳的小脸一阵涨红。 意淫他…… 什么鬼?! 她就是真冤枉了,等气管里舒服了些,也是忍不住回击,“时先生,是您叫我替您擦身的。” “嗯。”男人坦荡的点点头。 那不就好了? 余生觉得这人简直莫名其妙,“那您还说我……” “我是叫你替我擦身体。”他出生将她没说完的话打断,“但我并没有叫你对着我身体痴迷笑着差点没流口水。” “……” 这指控比之前那个‘意淫’还丧心病狂! “时先生,我真心实意照顾您,也是非常真诚的恳求您的原谅,如果您一定要这么吹毛求疵,那没办法,顶多这份工作我不要了,您另请高明吧!” 绷了那么久,也忍了那么久,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可余生也是忍无可忍了,不然也不会把话说这么重,连工作都不要。 其实……也有点后悔。 她没那么有底气,能将这样一份工作说丢就丢,毕竟这是她全部收入来源,女儿的病又是个定时炸弹,必须要钱的时候拿不出钱,受他这一两句的调侃算什么? 余生心里矛盾的厉害,一句‘对不起’甚至已经到了嘴边,但还是被他抢了先,淡淡两个字没有情绪,“抱歉。” “……” 他道歉? 他竟然道歉! 余生正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幻觉,床上的人已经重新靠回去,“你继续。” 话音出口前,他分明是叹了口气…… 这受气小媳妇的人设是怎么回事啊喂? 余生嘴角没忍住的抽了下,这才将毛巾重新拧干,原地站了两秒钟,确定他脸上那层纯良还在,才又弯腰。 三两下将他身前也擦干净,大功告成,余生松一口气,毛巾放进水盆,端起来,脚底跨开的步子是往卫生间方向。 “余医生这就走?”男人及时开口叫住她。 余生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指什么,“您稍等一下,我将水倒了再过来替您穿衣服。” 说着,又要往卫生间去。 只是跨出的步子还来不及落地,男人嗓音再一次响起,“下面还没擦,余医生替我穿的哪门子衣服?” “……” 下面…… 碰! 余生呼吸一顿,手里盆子没端的住,直接砸在自己脚上,水溅了一地,顺带打湿了她的裤腿。 这还不是最关键…… 最关键是,脚趾疼痛霎时蔓延,她下意识想去查看自己痛处,只是地板沾了水变得非常滑,以致她才刚有动作脚下已是一个重心不稳,喉咙里一声惊呼还没出口,身子已经直直朝大床方向扑过去! 是真的饿狼扑羊那种扑…… 尘埃落定。 余生鼻子也不晓得撞到哪里,鼻梁骨错位了一样的疼,并且有层热流一路往下,嘴里也尝到了腥咸的味道。 嘶—— 她疼得到底一口凉气,绝望之下,自暴自弃的觉得,这么蠢,直接歇菜得了。 “是叫你替我擦下面,不是趴在我下面。”男人嗓音不适时的想起,丝丝责备中透着层黯黯的哑,然后又问她,“想吃?” “……” 余生脑袋里嗡嗡的响个不停,只觉得男人嗓音没断,但具体说了什么她又不太清楚,理解不过来。 什么擦下面,趴在下面,想吃的? 夜里那桶泡面之后,她是什么都没吃,胃里早就饿到抗议,可是比起吃,她眼下更关心的是自己鼻子疼成这样,会不会是毁容了? 好一会,她才缓过劲,撑着脑袋慢慢爬起来,也是这一爬,视线渐渐变得清晰,等她看清什么,小脸刷的爆红! 第六十三章 至少你的身体很喜欢我不是么? 她、她竟然…… 余生看着他裤裆处那几滴红,下意识抬手捂住鼻子里哗哗下来的鼻血,恨不能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已经是第二次! 她和他那个地方是得多有缘? 只是男人那个地方也是脆弱,她这一下撞得鼻血直流,可见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可她分明记得那一下撞的地方硬邦邦,难道…… 一下想到什么,余生脸上潮红更重,就这么捂着鼻子站在那里,瞪着他,一双眼睛里分明写满了指控。 什么人啊…… 给他擦个身子,硬成那样? 余生气不打一处来,床上那人眉心也是皱着,“这就是余医生说的诚心?” 撩起他一肚子‘火’,一张脸扑过来,她在他那里埋了好一会,那一下撞过来很疼,但疼痛很快被她幽软的呼吸给打散,之后那个地方更加紧绷,直接在裤子里撑起坐帐篷来…… 撩成这样,不给解决。 男人视线静静落在她脸上,有火是真,却不是发怒的那种火。 而是…… 余生鼻子里原本渐渐止住的鼻血,因为他那一句话,一激动,再次汹涌而下。 流氓! 无赖! 她不解气的在心里骂一句,恨自己敢怒不敢言,偏偏脸上还要装出副抱歉的模样,嗓音从指间闷闷透出去,“对、对不起,回头您裤子换下来,我负责帮您洗干净。” “你觉得……”男人咬字很重,似乎极力忍耐着什么,额上一阵青筋毕露,“现在是裤子的事情?” 余生不傻,当然晓得他指什么。 只是…… 她不想再和他发生不该发生的事情,脚下下意识的退两步,试探着问,“外头对您感兴趣的小护士肯定不少,我帮您叫一个波大活好的进来?” 余生记得,他不止一次讽刺过她身材不好! “余生,你明知道除你之外没人能让我硬起来!”时谦一张脸彻底黑下去,盯着她的眼神恐怖的像是恨不能一口将她吞入腹中。 余生没想到他会挑明了直说,这话直白到不行,可她仍是后退,还不怕死的指了指他这边那玩意儿,“可它已经硬起来了。” “……” 安静。 床上地上两两对峙。 他脸上温度一下散了干净,声音里也有了几分命令的味道,“余生,你过来。” 余生,你过来。 那几个字入耳,生出细细的小爪子,挠啊挠的,余生觉得自己明明应该头也不回的冲进卫生间躲好,可脚下仿佛生出层粘人的胶,叫她定定站在那里,呆呆看着男人开合的两片薄唇,该死的性感,该死的引人犯罪! “过来。”商场上驰骋,男人早就能够精准读懂人心,分明瞧出了她的犹豫,于是适时重复那两个字,叫她过来。 也是魔障…… 明明是想后退,可身体却那样不听使唤的往前跨了一小步。 真的只是一小步,回过神来,心跳犹如雷鸣,原本就燥热的一张脸,更是火烧火燎到叫她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余生,你究竟在做什么? 她有些恨自己那一瞬最本能的反应,这并不是什么好的预兆,甚至心里已经意识到什么,但却猛地打住那种想法,下意识的拒绝承认。 怎么会? 不会的…… 对,不会的! “余生你看,至少你的身体很喜欢我不是么?”偏偏男人还不肯放过她,那双黑眸一瞬不瞬盯紧了她,直击她内心。 那一句话带起了什么,四面八方分明就有气流潮涌而来,一点点将她包围,夹紧,直叫她喘不过气来。 喜欢…… 这两个字对她而言等同罪恶。 真的……只是身体喜欢么? 她不敢深想,小脸一层层白下去,肩膀不受控的一阵瑟瑟发抖,那模样透着几分委屈,如同才刚被主人遗弃的小奶狗般…… “余生……” “三哥,我带我家大黄瓜来看你了!” 步步紧逼,时谦嘴里分明还有一记重锤,只是才刚叫了个她的名字,声音已经被人打断,下一秒,外头有人推门要进来。 安静空间里响起第三个人的声音,余生这才如梦初醒般回神,也不看外头进来的是谁,捂着鼻子头也不回的冲进卫生间。 几乎是卫生间门关上的瞬间,外头一人一狗一同进来。 祁肆半点没有察觉有什么异样,只是他进门时时谦扯了一边的被子盖在身上,他有些好奇,“三哥,你很冷么,怎么还盖起被子来了?” 今天天气不错,温度怡人,盖了被子反而多余。 “你很闲?”床上,男人没什么温度的眸子扫过来,略嫌弃的一眼,对人对狗都是,“你妈最近没给你们安排相亲?” “……” 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提到相亲,那边一人一狗全都蔫了。 祁肆干咳一声,“三哥,借用下你的卫生间。” 这边,时谦还来不及开口,他人已经到了卫生间门口,发现异常,“诶?三哥,这门怎么是反锁的?” “……”时谦头疼的按了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才要开口,那卫生间门刷一下从里头打开,余生从里头冲出来,速度飞快的看一眼病房里的状况,然后丢下句‘时先生,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然后头也不回的从病房冲出去。 卫生间门口,祁肆一脸懵逼的站在那,嗅出几分不一样的味道,也不上卫生间了,直接八卦的凑到病床边,“三哥,不对劲啊,什么情况?” 虽然刚刚只是扫了一眼,但其实还是认出刚那红着脸跑走的白大褂是早上给时谦扎针的呢个,“我早上就觉得不对,三哥,你别告诉我,你把自己折腾到胃出血,急救后又拒绝下步治疗就是为了这位白大褂?” 祁肆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靠!三哥你太幼稚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六……” 笑着笑着祁肆觉得不对,停下来就瞧见时谦眼神恐怖盯着他看,渐渐捏成拳的手指更是咯咯作响,“你是不是觉得我病着就揍不了你?” “……” ———— 余生一路奔回自己办公室,换好衣服又马不停蹄的奔出医院,直到出租车后视镜里医院渐渐消失没影,她这一口气才松下来。 赶到幼儿园时澄澄正好下课,余生接到一脸兴奋的小丫头,直接弯腰将她抱起来,“麻麻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好呀!”小丫头高兴的要飞起来,搂着余生脖子直接在她脸上吧唧一口,留下一圈晶晶亮的口水印。 今天下午工资到账,虽然不多,但偶尔小小挥霍这一顿还是可以的,加上之前C城的事情,陆光川帮忙的恩情还没有还…… 路边公用电话里和陆光川约好时间和地点,挂了电话,余生领着澄澄先出发。 这个时间路上已经开始堵,余生放弃打车的打算,和澄澄一起去了地铁站。 陆光川下午有一节大课,所以餐厅选在大学城附近,余生和澄澄到餐厅没多久,陆光川就出现在她们视线中。 “陆老师,这边。”余生挥了挥手,招呼。 澄澄瞧见陆光川也是一脸兴奋,“陆伯伯,你家小甜甜来了没有?” 闻言,余生有些头疼的纠正,“澄澄,麻麻和你说过多少次了,陆伯伯家的小哥哥叫天天,而且天天足足比你大了十岁,你应该叫天天哥哥。” “不嘛!”小丫头捂着耳朵表示不停,“天天哥哥就是我的小甜甜!” 余生:“……” 也是纠正无能,偏偏陆光川对此还表示非常赞同,“那以后澄澄就嫁给小甜甜怎么样?” “好呀好呀!”小丫头一脸兴奋,“陆伯伯拉钩拉钩!” 陆光川十分配合,伸手和小丫头嫩白手指勾在一起。 余生:“……” ———— 八点多,晚餐接近尾声。 余生放下餐具,想了想,还是试探着问一句对面的人,“陆老师,您知不知道我爸爸那时候都和哪些人交好?” 陆光川也算是她父亲昔日好友,所以一直以来对她特别照顾。 可惜她这句试探,并未逃过陆光川的眼睛,对面,男人也放下餐具,神色定定看过来,“余生,你想问的是谁?” “……”余生眼底闪过一抹不安,但还是实话实说,“时谦。” 她脑袋里许多事情没有理通顺,那时候有分明很多次瞧见余怀古送时谦下楼,“陆老师,我想知道我爸爸和时谦之间交往是不是很密切?” 最主要是,她不相信男人嘴里那个‘瞧上了,想睡,但未遂’的理由…… 对面,陆光川眼底分明有什么一闪而逝,隔了会,开口时给的答案是不明确,“抱歉余生,某些方面来说阿谦是我的病人,不透露病人的隐私是一个医生的基本职业素养。” 余生自己也是医生,自然晓得这个职业素养意味什么。 “我知道了,谢谢你陆老师。”她点点头,并未再有追问。 ———— 晚餐后,陆光川的车子顺路将余生母女送到楼下。 路上,澄澄已经撑不住的睡了,下车时,小丫头揉了揉眼睛醒过来,小小身子缩在余生怀里,第一反应是探出脑袋和车里陆光川道别,“陆伯伯再见,记得和我的小甜甜说晚安,让他不可以和别的小女生玩哦!” “好,澄澄的话陆伯伯一定带到。”车里,陆光川好脾气的应下,这才重新发动车子离开。 第六十四章 这眼光是得多毒辣,才会扫一眼就晓得她没穿内衣? 等车子消失在忙忙夜色中,余生转身往住宅楼中去的时候,没忍住低头打趣怀中的小丫头,“这又惦记上了小甜甜,那你家未来夫君怎么办?” 三岁小丫头会这样花心,余生问她话时心里已经盘算着从现在开始是得限制她看电视的时间了,免得那些狗血肥皂剧再荼毒她幼小的心灵。 她们住三楼,老旧居民楼中没有电梯。 余生抱着她正往上爬时,听见她稚嫩的声音一本正经,“因为未来夫君要娶你啊,我们国家又不可以一夫两妻的。” “……” 一夫两妻…… 余生震惊的听着三岁女儿口中丢出的这么个词语,一脸惊悚,险些被抱住她的把她直接丢地上。 小丫头全然没觉妈妈反常,搂着妈妈脖子说的异常起劲,“妈妈我觉得还是小甜甜和我比较相配,未来夫君好老啦,配你正好!” 说着,小丫头小脸在她脖子里撒娇的蹭了蹭,嘻嘻笑出声来。 余生:“……” 快到三楼,余生稳了稳呼吸脸上生出些许严肃,“余歆澄,你已经上幼儿园了,明天开始不可以再看电视,听见没有?” “啊?”小丫头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家狠心的妈,那模样晃似受到天大打击般,搞怪的捂了捂胸口,然后一脑袋栽倒在她肩膀上,“麻麻,人家小心肝好痛痛~” “……”余生眼角抽了抽,忍住笑喷的冲动,脸上严肃快要挂不住,“痛也没用,不许看就是不许看。” 闻言,小丫头叹一口气再叹一口气,“那我只好今天晚上看个够了。” 已经九点钟,余生清楚小丫头的作息时间,刚刚在车里已经昏昏欲睡,这会也不担心她回去真的要看电视看个够,懒得纠正,台阶没剩几级,“还有,你未来夫君已经三十岁是挺老的了,可是麻麻还很年轻,以后不许瞎说听见没有?” 到三楼,楼梯口右拐。 余生腾出一只手在包里掏钥匙,好不容易掏出钥匙串,才要上前开门抬起的视线却是猛地撞上慵懒斜靠在她家门边的修长身影,愣了下,手里没拿稳,钥匙串直接掉在地上,发出一连串的脆响声。 恰好,女儿声音在耳边想起,“可是还有个词语叫老夫少妻,现在很流行的喔~” “……” 有了前头的‘一夫两妻’打底,余生一点也不觉得这个‘老夫少妻’有什么,只是她这会脚底生根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喉咙里一连咽下好几口口水,一连死不瞑目。 所以…… 不久前她和女儿的对话他都听见了? 她站着好一会没动,趴在她肩膀背对着门的小丫头也察觉到异常,这时候转过脖子看了看,霎时便爆发出一阵兴奋的怪叫,“未来夫君!” 余生:“……”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这个应该住在医院vvip病房的人会出现在她家门口? 小丫头见了那人立时挣扎着从余生怀里下来,然后欢脱的冲过去抱住男人大腿,仰着头,“未来夫君,人家好想你哦!” 见状,男人弯腰轻而易举将小丫头单手将小丫头捞起来抱在臂弯间,向来寡言的男人竟是破天荒的回应了小丫头那句‘好想你’,唇角微微勾着,“我也是。” 余生:“……” 门边两个人很快撩开,男人有些受伤的问小丫头,“澄澄觉得我很老?” 小丫头鬼灵精的抱着男人脖子,闻言做出副认真思考的模样,紧锁了眉头,然后扭头看向余生,“麻麻,未来夫君魅力好大,我还是不要小甜甜了吧!” “……” 余生忍住朝她翻白眼的冲动,这才回过神来捡起钥匙几步上前。 没有开门的意思,余生看着一步外黏在一起的一大一小,脸上神情很淡,“这个时间时先生不再病房休息,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关键,她记得她并未告诉过他自己住址,他是怎么知道的? 楼梯里,灯光昏黄,很暗淡。 男人站在门边,脸上神情在这灯光投下的浅浅阴影中叫人看不太真切。 余生觉得他声音很是寡淡,和自己说话时全然没有了和小丫头说话时的热络,“余医生要照顾女儿,我只好过来。” 只好…… 说的他好像很委屈似的! 余生头疼的按了按眉心,伸手要将女儿重新抱过来,“时先生,我们孤儿寡母住在这里,你一个大男人过来不合适,叫人看见了一定闲话不断。” “余医生似乎很期待和我发生些什么?”闻言,男人挑眉问一句。 余生连忙否认,“当然没有!” 她又没疯! “那又何必庸人自扰?”他避开她伸过去要抱女儿的手,还顺带拿走她挂在指间的钥匙串,低头研究了下挑中其中一把,然后精准插进锁孔。 咔嚓—— 门开了! 余生震惊的看着他一连串的动作,抬手扶了扶快惊掉的下巴,忙追上男人进门的步子试图阻拦,“时先生,您这样真不合适!” 根本不是她在意别人的闲话,更谈不上什么庸人自扰,而是…… “哪有大哥住进弟媳家的道理?”这个男人究竟想怎样? 偏偏余生如今工作被他捏在手里,打骂不得! 那边男人已经在沙发上坐下,略嫌弃的表情打量了下屋里陈旧却整洁的摆设,闻言,一双黑眸扫过来,“要么你住我那里去?” “……”余生已经词穷,当着女儿的面很多话也不能说,只能叹一口气最终以退为进,“时先生,您先回去,如果您一定要我在病房照顾,可以,等我安顿好女儿,立刻去医院照顾您。” 只要能将他‘请’出这间屋子,余生倒不在乎再多折腾一趟。 倒是那边,澄澄听了她的话,不开心的嘟了嘟嘴,“麻麻你今天又不能陪人家觉觉了吗?” 余生:“……” “不必麻烦。”余生还来不及安抚女儿,男人已经非常‘体贴’的拒绝了她的提议,“我体谅余医生情况特殊,今晚就在这住下。” “……” “不用管我,我睡沙发就好。” “……” 余生好脾气瞬间消失殆尽,“时谦,你……” “你们黄院长号码多少来着?”男人双手惬意的枕在脑后,“不晓得这个点他睡了没有,电话能不能通?” “……”余生一下被这赤裸裸的威胁给威胁住,身侧拳头捏的咯咯作响,“你只能睡沙发,夜里不许乱跑!” “当然。”男人爽快答应。 ———— 余生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不过是值了个夜班,世界就彻底天翻地覆宁静不再! 病房照顾他也就算了,现在还跟来家里,光明正大登堂入室…… 时间已经不早,余生没空管他,抱着澄澄去卫生间洗澡。 母女两个一起洗完,余生先给小丫头穿好衣服,叫她先回房间自己躺好,等她出去了,她这才开始给自己穿衣服。 家里突然多出个男人,并且还是个和她发生过什么的男人…… 余生心里多少是有不自在,平日里洗了澡不穿内衣的习惯这会也只能改,往日里的睡裙她也没穿,而是一整套的衣裤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这才从卫生间出去。 澄澄已经听话的回了房间。 余生从卫生间出来时,男人还是那个姿势靠在沙发上,电视里正播着一档财经节目,主持人嘴里全是她听不懂的专业术语。 男人听到声音,视线从电视屏幕上移开,往她这个方向过来。 自上而下的一眼,很快就又移开,回到电视屏幕上,也不晓得电视里的东西看进去没有,嗓音淡淡提醒余生,“余医生不晓得晚上睡觉穿内衣容易引发乳腺癌?” “……”变态! 这眼光是得多毒辣,才会扫一眼就晓得她没穿内衣? 就他这样还好意思说自己对着女人硬不起来? 她下意识抬手捂了捂胸,不晓得是不是才刚洗完澡身上又裹得太严实的缘故,感觉有些燥热,于是原本准备直接回房的步子转了方向,去厨房倒水喝。 等她喝完水,沙发上已经没人了。 听见卫生间里有动静,估摸他是洗澡去了,可是他两手空空进的门,不像带了睡衣的样子,洗好澡穿什么? 靠! 余生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想到这,也是不禁抬手敲了下自己脑袋,他爱穿什么穿什么,关她屁事! ———— 睡前那一大杯水造的孽,余生半夜被尿憋醒。 换往常,她一定毫不犹豫的去卫生间解决,可今晚,她从床上坐起身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脸纠结。 卫生间在外头,要去的话就一定得经过客厅。 客厅里有人…… 并且是个男人! 余生想到那人,眉心禁不住一阵紧皱,下意识的看了眼时间,这才两点没到,要是憋到天亮再解决,非把自己憋坏不可。 前前后后纠结半个多小时,尿意越来越急…… 最后忍无可忍,觉得自己连上趟厕所都要想这么多,明明是在自己家没道理憋屈成这样,这么想着,直接起身下床。 她夜盲的缘故,原本夜里起来肯定是要开灯,可今晚…… 想了想,还是决定摸黑前行,以免灯光将客厅那人弄醒,再说她对这里摆设早已熟记于心,不开灯摸去卫生间并不是多难的事情。 可她没想到,上了个卫生间还是上出了事情来…… 第六十五章 你的确湿了? 为了不发出声音,余生连鞋子都没穿一路摸着黑从房间出来。 房门先是打开一道细小缝隙,她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头一片安静才算放心,在自己家上个厕所上的和做贼一样,余生觉得自己憋屈极了,心中更是暗暗做了打算,天一亮无论怎样也得把他赶走! 房间出来,她直接往卫生间方向过去。 十多步的距离,明明很短,可她今晚这么摸索着小心翼翼前行,却分明比走了十万八千里还要心累许多许多…… 碰! 心里苦水还没倒完,黑暗中,她分明是撞上了一堵不应该存在的‘墙’。 难道是自己太紧张摸错了方向? 很有可能! 余生揉了揉脑袋退两步,只是定了定神,步子还来不及继续,腰上忽而一重,几乎同时黑暗中有股温热气息迎面袭来—— “啊!” 余生那声惊呼出口一半,后背已经被迫抵上冷硬墙壁,身前男人沉重身躯更是山一样死死将她出路堵住。 一时间,进退两难。 “时谦,你想做什么?”余生带着愠怒的嗓音脱口而出,但因为女儿还在睡觉的缘故,又不得不压低了声音,气急败坏,“你放开我!” 哪这么容易脱困? 啪—— 余生感觉他大手落在自己后背,等回神时内衣带已经被他勾住,隔着睡衣,但很快又松手,黑暗中带子击打皮肤的声音清脆且刺耳。 倒不是疼,而是…… 黑暗中,余生一张脸火烧火燎发烫,一句骂人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被男人抢先了一步,“不是和你说了晚上睡觉不要穿内衣?不听?” 余生:“……” 说话时,他薄唇轻轻擦过她耳垂,静寂深夜中没开灯,看不见的缘故,一切感官刺激都被无限放大着,余生感觉那把火一路烧到耳后根,酥酥麻麻的感觉随着男人呼吸一路窜进五脏六腑,而后身子没忍住的一阵战栗,尿意更急。 余生简直快哭了,“时谦,你让开……” 她甚至试图将她推开,可撑在他肩膀的双手用了全力也是徒劳,几乎同时男人大手自她衣摆下方钻入,一路沿着她后背往上。 他究竟要做什么? 余生体内颤栗不断加重,只能咬紧了嘴唇才能克制自己不叫出声来。 后背那只大手一点点往上,不多久突然停住,余生只感觉衣服里他大手灵活动两下,下一秒,胸口那层束缚彻底松开—— 他解了她的内衣扣! “是不是舒服很多?”男人丝丝黯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最后那个音节更是性感的无可救药,“嗯?” “……” 余生推不动他,早是一阵欲哭无泪。 她难道不晓得晚上睡觉不穿内衣舒服很多? 要不是他死不要脸的登堂入室,她能这么为难自己,睡觉还穿着内衣,把自己裹得这么严实? 偏偏这罪魁祸首还没半点祸害了别人的自觉,那只大手解开她内衣扣子后也不离开。 余生感觉那只原本带着丝丝沁凉的大手掌心正一点点生着温,她原本身上穿着长衣长袖就觉得有些热,现在这温度更是最后一根稻草般将她彻底压垮。 “是挺舒服的。”余生硬着头皮附和一声,黑暗中没少冲他翻白眼,违心的一边卖乖一边自我鄙视,“时先生,我已经深刻认识到穿着内衣睡觉有害身心健康,以后也会谨遵您的教诲,所以……您现在是不是可以放开我了?” 她要上厕所,并且真的很急很急! 可是男人不急…… “余医生从前都是这么穿着内衣睡觉的?”他突然又问一句,另一只撑在她耳侧墙壁的手此刻没规则敲击两下,耐心等着她回答。 “……” 余生嘴角没忍住的一阵抽搐,这种问题要她怎么答? “看来真是这样。”男人等了会没等到她回答,兀自给补充了答案,顿了顿,话锋又是一转,“上次就觉得余医生两边胸型不大对称,难道……” 不对称? 余生重点放在这三个字上,很在意的皱了皱眉,为什么她洗澡照镜子时半点没有察觉到他说的不对称? 难道是哺乳期澄澄偏爱她右边乳房的缘故? 一瞬间,脑袋里走马观花想了很多,余生已经深陷自我怀疑中不可自拔,突然间胸上多了一只大手她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惊呼,“你做什么?” 身前男人却没半点做了亏心事的自觉,开口时大手兀自捏两下,“替你检查下有没有什么病变。” “……” 病变你个头! 余生对他这种耍流氓的行为表示不耻,双手连忙按住他正乱动的那只手手腕,“时先生,我们这里隔音效果很差,要是我现在大喊一声强奸,您的一世英名恐怕就要毁于一旦,所以还请您自重!” 自重! 认识以来,这两个字她已经说过N遍。 只是次次警告,从来没效! 眼下,男人反而贴的更近,张嘴直接咬住她耳垂,“自重是个什么体位,余医生似乎很有研究的样子,一起试试?” “呃……” 耳垂被他含在嘴里,他口腔间的温烫像是烙印在上面了一样,冷不防一阵电流刺进体内,余生没忍住的叫出声来,但也只是闷闷重重的一声哼,很快收住,贝齿更用力的咬紧了下嘴唇,脸上全是羞耻。 只是她的这阵反应分明成功取悦了身前男人。 那只大手包裹着她一侧胸口,在她耳边的呼吸声重了些,听见他喉咙里溢出一声愉悦浅笑,余生却是快哭,“你放开我,我要上……唔!” 没说完的话成功被男人堵在喉咙里,那一个为来的急且恨,骤然大雨倾盆般将她淋了个透彻。 攻城略地—— 他舌头直接卷进来,吮吸啃咬,霸道的将她呼吸一并给剥夺! “呜!” 余生用力挣扎推搡,但身前男人却纹丝不动,那个吻还继续着,他不断汲取什么,大手也碰到了她身上最敏感那几个点,叫她直接瘫软下去,挣扎的力气渐渐消散不少…… 见鬼! 余生愤怒自己的不争气,同时更好奇为什么自己的身子总一再在他手里失控,变得越来越失去自我,这种感觉不好,可她明知如此却又不受控的一次次在男人手里臣服,那些感官刺激着她,几乎是化作了一滩水。 幸好男人拖着她后腰,她才没狼狈的直接瘫倒…… 那一个吻漫长的像要将这漫漫长夜消耗干净,就在余生感觉自己几乎不能呼吸的时候,男人才意犹未尽放过她,听着她乱成一片的呼吸,薄唇一点点重新回到她耳蜗处。 黑暗中,余生像是个溺水的人,双手紧紧拽住男人身前衣襟,大口大口呼吸着,试图令自己慢慢平复。 可是依旧徒劳! 只要他还在身前,只要他似乎带着电流的呼吸还在耳边,她就难以平复下来,呼吸和心跳全是乱糟糟的,差点被自己的不争气给弄哭。 “你……” “继续口是心非?” 他好像总有将她一句话打回原形的本事,后腰那只大手此刻下移,在她臀部软肉上捏了下,后几个字明显升温,“分明想要。” “……”余生呼吸总算平复了下,忙拽住他还要往下移的大手,“本能的生理反应而已,时先生不晓得这种事情控制不住?” “这么说……”男人大手由她拽着竟也听话的停住,嗓音黯哑的几个字,顿了下才又挑眉继续,“你的确湿了?” 是个问句,语气调侃。 “……” 余生感觉自己被他套路一把,不甘心的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否定,“我没有!” “是么。”淡淡两个字,没置可否。 他分明不信! 余生也是懒得在这个问题上和他不断纠缠,“你让……” “这么说是我还不够卖力。”短暂一会,男人下了定论。 几乎是他那个‘力’字话音才落,余生直觉脚下猛地腾空,短暂一会再回神,身后冷硬墙壁已然被沙发靠背所替代。 “……” 一时间余生心头警铃大作,怕他胡来,“时先生,澄澄还在房里,要是等下吵醒她……” “你再说话的确是会把她吵醒。” “……” 箭在弦上,余生晓得他随时都有可能将这事情做到最后一步,绷紧的身体写满抗拒,脑袋里更是想到什么,一时间拒绝更是彻底,“时谦,你放开我,我不要做你情人!更不要做任何人床上泄欲的工具!” 他说需要一个听话的情人…… 而她恰好是那不二人选! 余生记得上次两人争吵闹僵他摔门离开的场景,时隔一周,她原本觉得她和这人已经彻底两清,却没想这才一夜的时间,这人竟然光明正大登堂入室,将她抵在沙发,预备…… 黑暗中,明显能感觉上方男人气场沉下不少。 显然,那夜的事情他也很是在意! 何况那晚她将话说的很重,说是宁愿被路边乞丐糟蹋,也不愿再被他碰…… 余生以为自己此刻再次触碰到了他的逆鳞,甚至是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却不想,耳边落下的却是男人一声叹气,还有很轻的两个字,“抱歉……” 抱歉? 他竟然和她说抱歉? 余生一度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怎么看这声抱歉都更像是她的幻觉,那么轻那么浅。 对的,幻觉! “抱歉,余生。”可是这两个字又来,这一次明显慎重也严肃了许多。 第六十六章 时谦,你别逼我 他真的是在和他道歉! 余生脸上震惊更多,一时间对他这抱歉两个字还是有些消化不良,甚至不晓得他具体抱歉的是哪件事情,只是干咳着瞪大了眼,开口时嗓音禁不住的有些结巴,“没、没关系,我原谅、原谅你了……” 说着,又推了推他肩膀,“你能不能先起来?” 这个姿势太危险了,他像是随时都能将她吃干抹净。 有什么话,开了灯慢慢说也好呀…… 可是余生压根推不动他,这人看着没用什么力气,一双手臂撑在她身体两侧却比沉铁还要沉上几分。 黑暗中,连轻微的呼吸声都显得那样的清晰。 “不只是想让你当情人。”好一会,就在余生以为他是不是已经睡着的时候,这人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淡淡的,却晃似在这寂静夜空中划开一道巨大口子,里头是一片漩涡汹涌,将她拉扯进去,深陷其中。 这种感觉分明是不好! 不只是想让她当情人? 不只是情人…… 余生心里响起个转折的‘那么’,聚精会神等着他的后半句,却不想临头临了这人又耍流氓! 黑暗中,她什么都看不见,男人却早已将她掌控手中。 有只大手贴着她后背游移,带起她一阵阵颤栗才算满意,“余生,你就只是身体对我有感觉?” 余生听清他的问题,黑暗中那一个白眼翻得生动无比,一句‘老娘身体也对你不感冒’,只是这句话还来不及出口,后背那只大手已经到了身前,精准无误的落在她左胸胸口,嗓音里那层哑然更重,“这里呢?” 这里…… 他的掌心之下是她的心脏! 有一瞬,那里头千丝万缕涌起了什么,余生矛盾的难以定义这层复杂情绪,很难描述的感觉,分明应当给他一个否定的答案,可是简单几个字却又迟迟难以说出口。 对他究竟…… 余生才要深思这个问题,却又猛地被自己给吓住。 有什么好想? 她其实早已忘记了心动的感觉,太累了,也许和顾佑洺成功离婚后,漫长人生她会再找一个人来相伴,但选择这个人的标准关乎合适,无关爱情。 伤一次,蠢一次就够了! 安静。 她沉默很久,两人这个姿势都没变动。 男人大手落在她胸口,掌心温度一点点散在她皮肤上,只是再次响起的嗓音直击人心透着丝丝于眼前场景不符合的凉,“余生,你在犹豫什么?” 不是直接否定的没感觉。 她在摇摆! 在摇摆,就代表她其实…… “我没有!”余生读出他的潜台词,下意识惊呼一声,颇有几分做贼心虚的味道,“我没有,时谦你别说了,我心里没有你,也永远不会……” “来我身边。” 黑暗中余生心底一片兵荒马乱,慌乱否认,句末那个‘有你’还没出口,注定未遂,上方男人嘴里几个字那样叫人猝不及防,他声音很淡,却字字落地有声,那样坚定和霸道,无形中撑开的一片巨大屏障,将她包围其中。 事情……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余生宁愿和他上床,也不想要讨论这种事情。 可偏偏眼前一切已经发生,无可回避,什么都看不见,但他气息却始终在她耳边萦绕,顿了顿,喉咙里一个磁性音节落下,尾音微微扬起,“嗯?” 去他……身边。 去他身边! 怎么去? 余生脑袋里‘嗡’一声炸开,那片兵荒马乱成功从心底转移到脑子里,理智尽失,一时难以思考。 可男人还等在那里,认真的等着。 房里有什么正悄悄升温,好一会,余生才丢出那个最棘手的问题,“可、可是我已经结婚了,时先生你现在的行为……” “当小三了是么?”她原本是想点到即止,可他却兀自接过她没说完的话,并不因此觉得羞耻或者怎样,“不碍事,我势在必得。” “……” 人家当小三当的自信满满,余生也是不晓得如何劝他了,无语一阵,又莫名觉得有些烦躁和不爽。 这人,好好的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 “时先生,你为了上床和我说这些,代价未免太大!”那阵烦躁在心里炸开,她早已不是等爱的小女生,想来想去,他会和她说这些无非就是为了这个。 刷! 她这话将空气中原本良好的氛围瞬间给打散,上方,男人周遭气压瞬间沉下去不少,“你这样想我?” “不然呢?”余生心上烦躁几乎不能更多了。 也不晓得怎么想的,大概是脑子抽了,问他一句‘不然呢’,身体里一阵爆发力惊人,等她回神更是已经和身上的人上下颠倒,姿势成了他下她上。 她就不信他是正人君子,和她‘告白’的时候没想这档子事情! 其实这句‘去他身边’和‘当他情人’并没有太多区别,因为他最终目的不过是将她拐上床,光明正大的上。 某些方面来看,他和顾佑洺其实没有什么两样! “有本事你把我推开啊!”她赌气的说一句,话音刚落便开始去扯他身上的衣服,一鼓作气闷着脑袋摸黑粗暴扯掉他衬衫扣子,期间还流氓的在他胸口揩了把油,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用强,这种感觉的确是爽! 身上衣服被她扯开,男人也没多大反应,自然更谈不上什么反抗。 余生心里生出种‘我就晓得你居心不良’鄙视,才要停手,这人就哑着声问她,“你是觉得我和你说那些话就是为了脱你一件衣服?” 当然不是! 余生用力皱了皱眉,然后一不做二不休的顺势去扯他皮带。 空气里落入几声金属碰撞的轻微声响,她动作有些蛮横,摸着黑竟也得了手,察觉到他皮带松开,又干脆利落将他拉链给拉开。 再下一步…… 余生头皮有些发麻,是想到他裤子里那条恶龙威力无穷。 她动作顿在那里,明显是在犹豫,偏偏男人激将法玩上了瘾,见她停下,适时的‘好心’做着提醒,“还有一条裤子?” “……” 余生皱了皱眉,“时谦,你别逼我!” “我有么?”男人语气中是有几分无辜,说着大手轻轻落在她侧脸,“需要我教你下一步怎么做?” “不需要!” “嗯。”男人叹一口气,“那你继续。” “……” 继续就继续,怕你个老流氓啊! 余生这会理智全没,骑在他身上,预备将这彪悍进行到底…… 真的……再次动了手。 内裤拉开,里头的东西瞬时弹出,滚烫温度落在她手背,触电一样,余生忙将手缩回去,还说他不是为了这个? 要不是为了这个,裤子里的一柱擎天又算怎么回事? 黑暗中,余生一脸鄙视,反正今天这女流氓她是当定了! 鬼使神差,她不计后果的一把连自个儿的裤子都给脱掉了,等回神,已经光着下半身坐在了他大腿上。 明明迫不及待的人还‘好心’提醒,“会疼。” “虚伪!”余生冷哼一声,“要你管!” “我是说……”男人有些无辜,“我也会疼。” “最好疼死你!”余生内心一种发现新大陆的欣喜之情油然而生,然后豪迈的一抬腰,对准了什么,用力坐下去—— 一瞬间,空气似乎是径直。 嘶! 余生没忍住的倒吸一口凉气,身体更是僵在那里。 真的……好疼! 没想过会这么疼,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甚至之前在卫生间他没有任何前戏的冲进来,她那会也没有这么疼…… 疼得她简直想喊救命! 可是撂不下那个脸,之前豪言壮志了那么多,这会要是……那也太没面子了! 僵持。 原本觉得缓一缓应该就没那么疼了,可是并没有…… 那阵疼痛像是生生将她劈成两半,一时间无药可解,也是没必要这么为难自己,她双手撑在她身上,要起来。 可是才又动作,腰部就被男人大手给按住,“别乱动……” 她坐下来的时候太猛,这么尽数将他下面那处吞进里面,难受的何止是她? 没有太多前戏,她下边只有微微一点湿润,但即便如此,狭小甬道也难这么一下吞下他的巨大,原本是觉她没那个胆子做到这步,可激将法似乎用过了头,她不仅做到了这步,还是一口吞…… 他的肿胀有些‘委屈’的挤在她里面,她的温热包裹着他,快要将他折磨疯。 事实上,今晚一切发展都超乎了他的预期。 心血来潮从医院搬来这里,顺利入住,可惜这沙发老旧,睡着总归是不舒服,一直没有睡着的缘故,所以才会在听见她房里有窸窸窣窣的动静时,等在了那里…… 是什么心态不知,大抵是听说了她步履间的小心翼翼,存了几分逗她的心思,只是后来怎么就说了那些话怎么就被她压在了身下,就说不清也道不明了。 未免她就此落下阴影,时谦扶住她的腰哑着声指导,“慢一点,不要上下,可以左右……” 不要上下,可以左右…… 余生这会简直就是溺水的旱鸭子,她只晓得自己很疼,并且折腾折磨着她,渐渐剥夺了她的理智,只能无助扶着男人肩膀,听见他的声音,下意识的跟着去做。 她还算配合,时谦松一口气,可是这口气还没抵达心肺,耳边已经传来她带了哭腔的无助嗓音,“我、我动不了……” 第六十七章 男人哑着声问她:“不想舒服了?” 活了二十五年,余生从未这样疼过。 并且这种疼还说不清道不明,好吧,就算能说得清道的明,她也一定羞于启齿。 哦,难道要说她半夜起来上厕所,结果一不小心把一个男人强了,最后却因为这个男人太大,导致她疼到收不了场? 这特么怎么听也都是个笑话! 偏偏此刻她还困在这‘笑话’中脱不了身,后背一阵冷汗直冒,她连坐都坐不住了,一双后紧紧攀住他肩膀,软塌塌趴在他身上,不受控的低声呜咽起来。 她哭声小小的,像是小奶猫的爪子一下下挠在男人心头…… 要命! 时谦额头一阵青筋毕露,极力隐忍着翻身将她压下狠狠冲刺的冲动,不仅是她,这么下去恐怕连他都要在这个事情上落下‘阴影’。 她脑袋拱在他胸口,是真的在哭…… 下方,男人深吸一口气,尽可能放轻哑着的嗓音循循善诱,“不哭了,嗯?” 余生这会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压根听不进他说了什么,只觉耳边嗡嗡的,她真要放声痛哭,倏地,男人一只大手下移,竟然…… 他手指竟然落在了她下面那里! 起先那点酥麻还不足以盖过疼痛,但渐渐,随着他或重或浅的按摩手法,碾着她最敏感的小核,然后有什么一点点层层叠叠的蔓延开来,她身子仍旧绷得很紧,但之后腰眼一麻,一股热流涌出来,那层原本难以忍受的疼痛感竟然也被蚕食,只剩难以启齿的舒胃,而后身体最底层袭来空虚阵阵,渴望更多…… 她不自觉去追寻着他的手,可这时他偏偏抽手撤走,扶着她腰半强迫的叫她起来,“自己动……” “……” 余生半坐在那里一脸懵逼。 见她好一会都没反应,男人叹一口气,大手落在她臀上,捏了下,“不想舒服了?” “……” 余生这才有了种上了贼船的后知后觉,她起床上厕所的人,怎么竟然和他厮混到了沙发上? 偏偏还要命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他下她上! “时谦,你故意的!”她嗓音里哭腔没散,噙着几分委屈没忍住的指控身下男人的暴行。 男人大喊冤枉,眉头微微蹙着,“现在是你骑在我身上。” “……” 一失足成千古恨,余生觉得自己这辈子怕是都抬不起头了,气得,胸口起伏一阵,偏偏瞪着眼睛也看不清黑暗中男人脸上是什么表情,她猜肯定是一脸得意! 气急败坏,她低头张嘴就咬,“混蛋混蛋混蛋!” “呃……” 男人一声闷哼清楚传进耳朵里,余生这才觉得不大对,舌头下意识舔了舔,脸上又是一阵火烧火燎。 她竟然…… 竟然…… 她有些震惊于自己咬住的这小点突起的部位,一时间也是忘了要有反应。 “返璞归真?”还是男人嗓音在耳边调侃的响,略带着几分遗憾的味道,“可惜啊,我没奶给你喝……” “……” 这人还能不能有点下限? 余生小脸爆红,忙松了口,“你、你闭嘴!” “嗯。”男人配合的点点头,“你快动。” “……” 光打雷不下雨,他埋在她里头好一会,心里痒的厉害,这个姿势前所未有的深入,她稍有一点动作都能带给他快感无穷,只是还不够…… 余生其实这会也很难受…… 只是这种难受和一开始撕心裂肺的疼不一样,身体里那阵空虚在膨胀,到这一步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想要! 有过强烈的心理斗争,试图说服自己不要妥协,可身下这人就是混蛋,他在使坏,叫她动,埋在她身体里的那一处却猛地撞了下她最敏感的某个点。 余生险些没直接瘫倒下去,身体里本就快要控制不住的空虚霎时崩塌而下,本能战胜理智,她不解气的在他身上掐了下,“轮得到你动?!” 话音未落,已然喘着紊乱的呼吸不断上下起来…… 窗外月色一片凉白,这沙发上一瞬间却是着了火。 这姿势带来的感官冲击本就强烈,他太大加上她的敏感,吞吐间不多久她就有些痉挛的败下阵来,受不住的双手撑着男人身体要起来。 可他还没释放,哪能叫她如愿? 才刚支起的身体还来不及远离,腰上男人手腕间的力道突然增加,猛地又将她压下。 “唔……” 余生没忍住的叫出声来,这一下叫她才刚攀到最高点的身子再次抽搐的不成样子,一双腿几乎是合不拢的,有过那一下,男人落在她腰上的手也不撤走,而是就着那个姿势,一下下将她送到更顶端…… 两人有些忘情,谁都没有注意到老旧沙发随着他们动作起伏发出的咯咯声愈发强烈起来。 事实上,余生早就没有多余注意力分散给别的事情,仅仅残留的那点理智也只是叫她紧咬着下唇,不敢发出半点声音,以免惊醒房中还睡着的女儿。 简直像在偷情…… 不对! 她这会就是在偷情! 余生双手紧紧扶着男人肩膀这才不至被他剧烈的动作弄到跌倒,这么一会,已经到过几次,她有些受不了这太强烈的感官刺激,更承受不住身体里源源不断炸开的快感,感觉自己已经到了极限。 害怕再这样下去,她会晕死,只能小声求着绕,“时谦、时谦……你、停啊……” 出口的嗓音直接被他撞成好几段,余生受不住的想要挣扎,可瘫软的身体里早已挤不出半点力气来抗拒男人落在她腰上的霸道强势…… 咯吱—— 有一下,起来再落下时,分明感觉身体是下坠了下,耳朵里那声咯吱响声尤其刺耳,之后是什么哐啷散架的声音,落定后,余生整个趴在男人身上,脑袋更是重重撞了下他肩膀,一切这才戛然而止。 沙发…… 竟然塌了! 一上一下,两人全都愣住。 偏偏下坠之后,他还埋在她身体里,那玩意半点颓软的意思都没有,余生脑袋分明是有些当机,而后脑袋里第一时间闪过的想法是,穷成这样,她拿什么来赔这张沙发? 隔了会,她听见有人哑着声问她,“继续?” 继续…… 你妹! 余生有些生气,“时谦你松手!” 什么时候了? 沙发都塌了,两人躺在这片沙发残骸中,他不想着补救也就算了,竟然还问她要不要继续? 他依旧没有松口,语气中噙着几分委屈,“可是我还没好……” 一瞬间,余生也是玄幻。 他这是在……撒娇? 他竟然在撒娇! 时谦竟然对着她撒娇! 因为这种事情…… 果然欲求不满的男人都不正常,余生已经不知该作何反应,瞠目结舌一阵,若不是房中突然爆发女儿的哭声,她险些就要再次着了他的道! “呜……地震了,麻麻你在哪?呜……” 余生:“……” 时谦:“……” 女儿分明是被沙发崩塌的声音给吵醒,并且误会了什么…… 房里,小丫头应该是自己下了床,余生感觉那哭声越来越近,大脑当机的厉害,下意识在腰上那双大手上掐了下,然后趁着他松懈的空挡爬起身。 分开始,那里发出羞人的响声,余生双腿有些打晃,险些没再次摔在他身上。 事情早就超乎控制,但余生没想过是这样的不受控制,她几乎落荒而逃,但脚下步子却不是往房间方向,而是往卫生间…… 这分明是她家,可半途还是狠狠跌了个跟头,也是不晓得这身狼狈怎么面对女儿,一秒不敢耽搁的爬起身,忍着疼更快的冲进卫生间。 开了灯。 等习惯了黑暗的眼睛适应这突然的光亮,余生简直没眼看半身镜里面色潮红如血的自己…… 镜子里的人头发乱糟糟,上衣虽然有些凌乱但还是穿在身上的,里头内衣扣子解开松垮垮挂在肩膀,要命的是她逃跑匆忙竟然把裤子忘在了沙发上! 意识到这点,余生额上几乎是惊出了层冷汗…… 透过卫生间的磨砂玻璃,能瞧见外头不久也开了灯,隐约听见女儿的哭声,还有那个男人无奈的安抚声。 澄澄大概是没见到她,有过前次在白蕙手里受虐的阴影,大概是害怕自己又被丢下,听时谦说了妈妈在卫生间,还是不信,要自己确认。 门是反锁,小丫头在外头拍门,“麻麻麻麻,你是不是在里面上厕所?” “……”余生这才想起来,自己夜里起来的目的的确是要上厕所,可到这会不仅厕所没上,还和男人荒唐的做坏一张沙发…… “麻麻麻麻!呜,你在不在里面?”大概是没听见她回应,小丫头有些着急。 “麻麻在里面。”余生忙回应她,“你先回房间睡觉,麻麻上了厕所就来陪你好不好?” 听见她的声音,小丫头明显松了口气,乖巧答应,“好……” 怎么办…… 余生有些焦头烂额,自己这个模样怎么出去见女儿? 她向来没有穿浴袍的习惯,所以卫生间里没有能穿的东西,翻来覆去也只在柜子里找到一条澄澄的儿童浴巾…… 算了,有总比没有要好! 这么想着,余生打开花洒预备先将下面清理干净,可是不晓得是不是被折腾狠了的缘故,那里好敏感,就连细微水流冲过时竟也带起阵阵快感,叫她忍不住肩膀颤抖着就是一阵战栗…… 第六十八章 麻麻你好笨哦,这么大的人还尿裤子! 简单冲了个澡,十来分钟的时间,余生在心里将那个男人骂了八百遍都不解气,她这会火气旺盛的厉害,骂完那人又骂自己,轻而易举着了那个男人的道,沙发上竟然主动……真的是这辈子的脸都丢光没剩多少了! 冲过澡,上身穿好衣服,下身裹好浴巾,对着镜子确认又确认,确定自己身上瞧不出半点不该有的痕迹,这才磨磨蹭蹭从卫生间出来。 出来后才发现,女儿并没有乖乖回房间睡觉。 门打开,一眼瞧见不远处男人单手轻松将女儿抱在臂弯间,两人正聊着天。 女儿稚嫩的嗓音,一脸天真的好奇,此刻嫩白手指指着那塌掉的老旧沙发,“未来夫君,为什么沙发坏了?” 平日里做惯了‘十万个为什么’的小丫头不可能不问…… 余生从卫生间出来的步子分明一僵,然后就瞧见不远处抱着女儿的男人若有似无看过她一眼,那个眼神情绪不明,可还是一下叫她脑袋中浮现沙发塌陷时的场景,她骑在他身上,不断上下,老旧沙发发出‘咯吱’的响声,却无人有心思顾及。 他那个眼神是在怪她? 余生眼底闪过一抹难以置信,就见他无奈叹一口气,一脸自责和女儿解释,“大概是我太重了。” 余生:“……” 他那个太重,分明意有所指…… 余生小脸爆红站在原地,感觉自己要疯。 偏偏女儿恍然大悟的信以为真,小大人似的伸手在男人肩膀上拍了拍,“哦,那未来夫君你是该减减肥了。” “好,明天开始我多做运动。” “这就乖了嘛!”澄澄小脸上全是欣慰,末了还不忘要拉红线,“川川蜀黍说,麻麻身体虚,也要多做运动的,那你明天运动的时候叫上我妈妈一起吧!” “嗯,是挺虚……”男人颇为赞同的点点头,末了又是一阵眉头紧皱,“川川?陆光川?他怎么知道你麻麻身体虚?他们走的很近?” 余生:“……” 男人模仿小丫头的语气说‘麻麻’已经让她足够惊悚,加上他关注的重点分明……以免他再多荼毒女儿幼小心灵,余生忙深呼吸压下脸上发烫的温度,几步上前朝女儿伸手,“很晚了,澄澄来,麻麻抱你回房间睡觉。” 小丫头听话的伸手给她抱,只是余生才刚抱稳她,脚下步子还来不及往房间跨,女儿好奇的嗓音已经在耳边响起,“疑?麻麻你怎么没有穿裤裤?” 余生:“……” 她没想到小丫头会这么眼尖,一时间步子也是顿在原地,脸上尴尬且羞愧的不知该怎么面对女儿纯真小脸。 也真的是……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编理由,“澄澄,麻麻只是……” “大概是你麻麻夜里要上厕所没憋住,所以尿裤子了。”余生那个理由还没想好要怎么编,那边椅子上左腿架着右腿姿态慵懒的男人突然插话进来,一脸正经却又分明不正经的给了这么句解释。 “……” 余生脸上,才刚消散不久的那层潮红瞬间卷土重来,手臂也是一僵,险些将女儿直接丢到地上,眼神恼怒瞪过去,只是男人并不买账的耸耸肩膀,“澄澄,等下回房记得督促你麻麻穿上裤子,不然会着凉。” “……” “好呀!我会监督麻麻哒!”余生正要发怒,小丫头已经笑眯眯答应了男人的要求,末了小爪子在余生脸上捏了捏,“麻麻你好笨哦,这么大的人还尿裤子!” 余生:“……” 这客厅里一秒也没法多呆,鬼晓得男人还有多少耸人听闻的言论在后头等着她,余生紧了紧手臂,抱着女儿三两步回了房间,当着女儿的面胸口愤怒也是一再克制,倒是没有摔门,但那声稍稍有些重的关门声也是怨念不止。 余生将小丫头塞进被子,自己三两下脱了浴巾换好裤子,也过来趟她边上。 小丫头一双眼睛还滴溜溜的挣扎,余生抚了抚她额头,声音小小的,“澄澄赶紧睡,不然明天在幼儿园会打瞌睡。” “麻麻……”小丫头踢了踢小脚丫翻身钻进她怀中,蹭了蹭在撒娇,“澄澄喜欢未来夫君,你喜欢吗?” “……”余生晓得小丫头的喜欢无关男女之情,女儿虽然嘴里频频爆出惊人的句子,但其实实在是单纯。 她有耐心的拍了拍女儿后背,并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澄澄喜欢就好。” “啊呀!”小丫头又突然想起什么,不安分的猛地坐起身来,“麻麻,沙发坏了,未来夫君肯定没有地方睡啦!我们叫他进来一起睡好不好?” “……”闻言,余生嘴角没忍住的抽了抽,而后伸手将她重新塞进被子里,“澄澄快睡觉,他已经是大人了,自己可以解决睡觉的地方。” “哦……”澄澄不开心的在她怀里蹭了蹭,“麻麻我怎么觉得你对未来夫君这么不友好?” 余生:“……” 再怎么友好也不是叫一个不明不白的男人来房间同床共枕…… 这话余生没法解释,但其实是存了某些心思,外头沙发变成那样,那男人挑剔肯定没法再睡,那连睡觉的地方都没了,他应该扛不住的识相走人了吧? 嗯,希望明早起来他已经走人了! ———— 夜里折腾的厉害,隔天一早被闹钟吵醒时,余生眼皮千斤重,但又不是周末,女儿要上学,她也要上班,只能撑着要散架的身子起来做早饭。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时间时谦竟然还在…… 她从房间出来时,那人恰好从卫生间出来,没什么表情的一张脸,瞧见她目瞪口呆的模样,薄唇微启,“早。” “……”余生懒得理他,等他出来后冲进卫生间,洗漱好又进了厨房。 忙忙碌碌的早上,简单的早餐余生还算能做好,闷了白米粥,煎两个鸡蛋,蛋面金黄出锅时,原本准备关煤气的手想到什么又顿住,只见她眉心紧锁一阵,到底是又拿了两个鸡蛋出来打进还热着的锅里。 都准备好,才回房间叫澄澄起床。 小丫头赖床有些严重,余生好不容易拉着她起床给穿好衣服,又抱进卫生间去洗漱,都弄好坐在餐桌前时小丫头才算清醒,瞧见坐在对面的人,笑眯眯的一脸好心情,声音也是活力四射,“未来夫君早!” 她刚和她说话可不是这样的! 余生盛了早餐过来时恰好听见女儿和那男人问好,心里也是有些吃味,不晓得小丫头为什么这么喜欢这男人…… 冷冰冰的,究竟哪里好? 她正蹙眉想着,那边冷冰冰的男人唇角勾了勾,回应小丫头,“澄澄早,你比你麻麻有礼貌。” 余生:“……” 就因为才起床时没回应他那声‘早’,他就在澄澄面前这样诋毁她? 余生有些生气的将盛好的白粥重重摆在他面前,“粗茶淡饭,时总要是吃不惯的话现在回家,佣人应该还来得及给你准备。” “不碍事。”寡淡到不行的嗓音,他果真是不在意的模样,说着捧着碗低头喝两口。 余生也没再说什么,自己盛好粥在女儿边上坐下。 四个荷包蛋,她和女儿一人一个,对面男人两个,女儿吃得很香,对面男人用餐动作也是优雅,只有余生食不知味,不多久,那两人碗里食物吃得干干净净,只有余生碗里粥还剩大半碗,荷包蛋也只咬了一口。 澄澄放下碗筷,看她没吃完,兴奋的问一句,“麻麻,今天可以让未来夫君送我上学吗?” “……”余生一口粥喝在嘴里,险些没有呛到,“他是病人,等下要回医院休息的,澄澄不可以太闹你时叔叔。” “这样啊……”小丫头一脸遗憾的低下脑袋,“那麻麻你快吃,不可以浪费食物哦,澄澄等你吃完再去学校也可以。” 女儿不开心,余生心里更不是滋味了,“澄澄……” “书包在哪?”她要安慰的话还没出口,对面男人声音已经抢先一步。 闻言,小丫头双眼瞬间亮晶晶,“未来夫君你要送我上学吗?” “嗯。”男人点点头。 “耶!”澄澄兴奋的从椅子上滑下来,奔进房间拿书包去了。 见状,余生眉间褶皱更深,他这么闲? 事实上,她是不愿澄澄对眼前这个男人形成任何依赖,毕竟只是生命中的匆匆过客,他的一时兴起,分离时对澄澄却是莫大残忍,女儿没有爸爸,大抵是在这个男人身上寻着了安全感,可是女儿太小,尚不懂,这个男人并不是那个真正的温暖港湾…… “时先生,女儿我可以自己送。”余生放下碗筷,叫住对面起身要走的男人。 男人看出她的排斥,眉心几不可见的皱了下,但很快恢复如常,“我正好要去公司,顺路而已。” “可是……” “早餐不错。”男人半点不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修长手指在桌面轻扣两下,“当时回馈。” “……” 早餐不错,当是回馈。 如果女儿知道,这个男人送她上学不过是因为吃了顿早餐的回馈,那心里要有多伤心? 她微微出神的这个空隙,小丫头已经抱着书包从房间出来,男人蹲下身帮她将小书包背好,然后大手牵着她的小手,“和妈妈说再见。” 第六十九章 我在追你 闻言,小丫头仰头看着被他牵着的手,不走心的和余生说了再见,然后兴奋的催边上男人,“未来夫君,快走快走!” 余生坐在那里也是有些吃味,往日里小丫头最是粘她,每次送去幼儿园,门口都要和她腻歪好一会才肯进园,这会却…… 男人点点头,长腿这才跨开。 从余生身后经过时,大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下,“回见。” 回见…… 余生喉咙里呛了下,一口粥毫无形象的喷出来,那边男人牵着澄澄出门,门关上时,门里爆发的一阵咳嗽声惊天动地。 ———— 一早上简直兵荒马乱。 时间已经不早,余生收拾完出门后几乎一路狂奔,到医院时这才没有迟到,保住了全勤。 上午她有门诊,更衣室里换好衣服,出来时却被等在门口的主任给叫住,“小余医生,你怎么来医院了?” “……”余生嘴角一抽,有些莫名,“主任,我来上班啊。” “我说你,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来上班?” “……”这下,余生脸上莫名转变成震惊又变成惊悚,该不会是东窗事发,那男人背后无耻的搬弄是非,害她工作不保吧? 余生有些急了,“主任,你听我说,事情是这样子的,我可以解释的……” “我知道的,都知道,小余医生你的专业受到时先生的认可,为咱们医院立下一记大工!”主任一脸激动,而后又颇为欣慰的拍了拍她肩膀,“以前觉得你年轻难以委以重任,现在才发现是我误解你了,小余医生你好好干!” “我会的……”余生小小松一口气,不过因为那个男人才受到这通表扬也是憋屈,“那我去门诊了。” “诶?你怎么就不明白?”主任忙拦住她去路,“时先生那边需要照顾,他老人家矜贵,住不惯医院,院长已经和我打过招呼了,特地给你带薪批假半个月,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照顾好时先生,要半个月不够,你也尽管和我说,我这边一定无条件配合好!” “……” 住不惯医院,所以住去她家? 余生想到早上男人离开时的那句‘回见’,后背不禁一阵毛骨悚然,连忙拒绝,“主任,时先生那边照顾他的人挺多的,应该也不需要我,所以……” “我说你怎么就这么迂?带薪休假你还不情不愿?小余医生,我这可都听院长说了,你在病房睡觉那事还没了解,你自己想清楚吧,要时先生不原谅你,那你这带薪休假可就要直接变成永远放假了。”也是没了耐心,最终丢下一句警告,主任转身就走。 “主任……”余生喊了他也不理,这下门诊是不要去了,死赶活赶这趟医院也是白来,可这什么带薪休假,别人求之不得,她怎么就觉得憋屈到不行呢? ———— 离开医院时才九点钟没到。 这个点还早,余生也不急着回家,想到女儿昨晚睡前和她说下周要用蜡笔,加上家里许多生活用品都差不多没了,干脆直接去了超市。 超市购物好,余生也没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小区后面的菜市场。 很少工作日的这个点来菜场,余生挑几样自己能做的稍微像样的食材,又在一贯打交道的阿婆那里买了两斤土鸡蛋,这才满载而归。 这一折腾快十一点。 余生到楼底下时,遇见了正在择菜的宋奶奶,正好有问题要请教她,“宋奶奶,澄澄很爱吃你做的鱼汤,这不,我刚在菜场买了两条鲫鱼,您能不能教我做?” “当然可以。”宋奶奶看一眼她手里的大包小包,笑眯眯的凑过来,“小余,这小时不错,我瞧着给澄澄当爸爸是个不错的人选呐。” “……”余生先是一愣,听惯了别人叫那人‘时先生’或者‘时总’,还是头一次听见‘小时’这个称呼,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是谁,等反应过来小脸微微有些发烫,忙摇头解释,“宋奶奶,你误会了……” “宋奶奶面前你还害羞?”宋奶奶一副过来人的架势,“小余,遇见好男人咱可不能太害羞,我瞧着小时肯定抢手,你捡着宝了,记得好好把握!” “……”余生一阵欲哭无泪,“宋奶奶,真不是您想的那样……” “哦?夜里都把我沙发折腾坏了,还不是我想的那样?”宋奶奶一副‘我全知道,休想瞒我’的精明模样,“这孩子,宋奶奶又不会和你抢。” 沙发…… 余生肺里一阵刺疼,有些不解,“您怎么知道沙发的事情?” “你上楼看看不就知道了?”闻言,宋奶奶指了指楼上一脸神秘。 余生:“……” ———— 的确是上楼就知道了! 七点半出门,这会差两分钟十一点,四个小时没到的时间,她的小出租屋完全变了样,连门都换了…… 余生站在完全陌生的大门前,一度怀疑自己走错的地方,可是看看楼层看看门牌,又分明没有错! 她手里的钥匙已经完全派不上用场,胸腔间翻搅着什么,她手指忍到发抖的抬起来敲门。 意料外,开门的并不是那个男人。 门里围着围裙的中年女人一脸和蔼,“余小姐,先生公司事情还没结束,吩咐我先过来准备午餐。” “……” 余生起初还以为只是一扇门,可进门后才发现还是自己太天真。 家电全都换过了,从电视机到热水壶,家具也换了部分,客厅里坏掉的老旧沙发残骸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贵气十足的橘黄色真皮沙发,还有屋顶吊着的水晶灯,也不是她家原来的…… 他究竟……搞什么? 还是说真要在她家里长住下去? 余生眉头紧紧皱着,回房间换了件衣服的时间,佣人已经将饭菜全都准备好,“时先生还有十五分钟到,余小姐,我先走了,祝您和先生用餐愉快。” 余生点点头,这会的心情是真半点也愉快不起来。 十五分钟是吗? 佣人走后,她干脆坐餐桌前看着时间安安静静的等。 小公寓的餐桌上还头一次这样丰盛,八个菜一个汤色香味俱全都做的非常精致,她不久前买回来的食材眼下是用不上,只能全都塞进了冰箱。 十五分钟一到,门外果真响起了开门声。 不是敲门…… 他还自留了钥匙? 余生看着这人已经完全将自己当做了男主人的架势,心肺间一阵生疼,险些没捧起桌上的汤直接往他那张找不见缺点的脸上淋。 当然,主要是她没那个胆子…… 男人拎着硕大行李箱进门,进门后随手将钥匙摆在门边鞋柜上,而后松了松脖子里的领带,换了拖鞋去卫生间洗了手才往这边过来,“还满意?” 满意? 余生刷一下从座位上站起身,“时谦,这是我家!” “嗯,我知道。”男人并不否认这点,长腿跨几步在余生对面椅子上坐下,隔了会神色定定抬头看向余生,“但是我在追你。” “……” 我知道这是你家,但是我在追你。 但是我在追你…… 余生脑子里奔腾的一万头草泥马瞬时消失不见,呆愣愣站在那里,也是忘记自己该要作何反应。 他追她? 这怎么可能?! 很安静的四目而对,男人脸上找不到多余的表情,余生眼睛越瞪越大,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却也没在男人脸上找见半点开玩笑的痕迹。 乱了套…… 余生深吸口气,飞快整理好脑子里乱糟糟的思绪,重新矮身在椅子里坐好,她眼帘微垂,专做要吃饭的模样,没勇气和对面那人再多对视,“时先生,如果你真的在……追我,那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先不要说我已婚,就算是以后离婚再找,我也很肯定自己不会找像你这样的。” 很多程度上他其实和顾佑洺没有两样。 高高在上,而她高攀不起…… 结果对面男人直接断章取义,“嗯,我等你离婚。” “……”余生一口饭吃在嘴里,噎了下,险些又被呛到,“时先生,我的意思是,您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力气,因为我们是不会有结果的。” “嗯。”男人点点头。 以余生这段时间对他的了解来看,他绝没有这么好说服,果然,点头后隔了会他又缓缓补上后半句,“那是我的事情,不劳操心。” “……” 他要追她,住进他家,却和她说只是他的事情? 这饭,余生吃不下去了…… 她碗筷才刚放下,对面男人却拿起碗筷斯条慢理的吃起来,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余生也不晓得自己还能再说什么,把他赶走这个事情还得从长计议,这会不吃饭折腾的也是自己的胃,这么想着,她又重新拿起碗筷。 一顿饭结束时,餐桌上还是很安静。 对面男人先放下碗筷,余生恰好也吃完了,随后也将碗筷放下。 “我还有个视频会议要开。”男人最先开口打破沉默,说话时站起身来,要离开餐桌时,想起来又和余生补充一句,“劳烦帮我把行李箱里的衣服收出来,放久了会皱。” “……” 余生正要收拾碗筷的动作一顿,头疼欲裂,感觉这人也是厚颜无耻的理所当然,不禁咬牙切齿在他身后喊,“时谦,追人哪有你这么追的?” 第七十章 去哪是我的自由,你好像无权干涉 “时谦,追人哪有你这么追的?” 这句话出口,余生就后悔了,几乎能料想男人下一句是什么,果然,已经离开餐桌的男人脚下步子一顿,回过头来挑眉看她,“不如你教教我?” “……”做了件挖坑给自己跳的蠢事,余生一阵心累,连忙岔开话题,“我家没有多余的房间放你的衣服!” 一室一厅一厨一卫,五十多平米的小公寓空间有限,他能折腾她的家具,余生就不信他还能再折腾出间屋子来! 她以为这一来男人总该知难而退,结果那人几步走到沙发边坐下,然后开了笔记本电脑架在腿上,闻言头也不抬的回一句,“不碍事,放你房间就好。” “……” 余生被他的厚脸皮噎了下,再想说什么,他的视频会议已经开始,屏幕那边的人正用英语和他做着报告…… ———— 余生当然没把他的衣服收到自己房间,她又没疯…… 餐桌上收拾干净,洗了碗筷,她就回房间反锁了房门睡午觉去了,夜里太折腾,早上起太早,她精力早就不支,才刚躺下没多久,就抱着被子熟睡过去。 一觉醒来三点多,快到澄澄放学时间,余生用力伸了个懒腰,起身下床。 她睡得有些懵,打开房门出来时,冷不防瞧见沙发上坐着的人影,先是愣了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她家住进个男人! 他的视频会议已经开完,此刻笔记本电脑随意丢在面前茶几上,电脑边文件氛围两摞,一边是他批阅完的,一边是他还没批阅的,腿上摊开一份是他正在批阅的,余生看着他连办公室都搬来的架势,脑壳一阵刺疼,飞快冲进卫生间。 刷牙洗脸又抹了护肤品,磨磨蹭蹭从卫生间出来时已经下午四点。 虽然这个点去接澄澄还有些早,但她宁愿站在幼儿园门口多等会,也好过外面和那人一个屋檐下诡异独处。 回房间拿了包包,直接就走。 “去哪?”没走几步,沙发上男人像是脑袋后长了眼睛一样,头也不回的问两个字。 余生午觉前淤积的一肚子火气没地方撒,偏偏他这时候还往枪口上撞,“时先生,我虽然阻止不了你厚颜无耻住进我家,但我去哪是我的自由,你好像无权干涉!” 闻言,男人视线这才从文件夹上移开,回头看她时眉头紧紧的皱,“你似乎对我住进来意见很大?” 能不大吗? 她一已婚女人家里住进来个不相干的男人,要传出去能听吗? 余生白他一眼,“我要说是的,您能搬走吗?” “不能。”直截了当丢两个字给她。 “……”余生多一个字也不想和他说,还是准备走人。 “不过,如果你意见实在很大的话……”沙发上男人话锋一转,突然又给她希望。 余生脚下步子一顿,却半点也轻松不起来,因为以她对这个男人的了解,下半句必定只会让她更绝望! 果然…… 男人视线重新回到文件夹上,音色寡淡常年如一,“或者你也可以带着澄澄住进我家,我没意见。” “……”呵呵! 余生连白眼都懒得翻了,她是不是还得跪下来叩拜他的不介意之恩? ———— 人倒霉起来真的喝水也会塞牙! 轰隆隆—— 余生一路步行到公交站台,没等来公交车,却等来一阵电闪雷鸣,很快就大雨倾盆。 这边公交车一向不太准时,原本出门还挺早的,可是半小时过去公交车还没半点要过来的意思,余生就有些着急了。 关键,这会不晓得是不是下大雨的缘故,连出租车都没怎么见着。 澄澄已经快放学…… 大雨没有半点要停的架势,余生犹豫着要不要再走一站路然后去坐地铁,她没带伞,这么冲过去肯定要淋成落汤鸡,可要不冲过去,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总不能叫澄澄放了学却没有人接。 这么想着,咬咬牙要往雨里冲—— 几乎是她一只脚才刚跨出去,就有辆黑色宾利在她面前停下。 雨太大,车窗降下一些,里头是男人没什么表情的一张脸,以及落入大雨中很快被冲刷的淡淡嗓音,“上车。” 片刻,车窗又升上。 余生站在公交站台下,心口像被什么蛰了下,贝齿紧紧咬住下嘴唇。 不想承认,可似乎近来每次狼狈都能遇见这个男人…… 她其实不想接受这种帮助,更不想自己因此依赖什么,宁愿一人孤独到死,也不想再有温暖却半路被人剥夺。 没有,总好过有却不长久…… 人都食髓知味,会贪心。 一步外,车子还静静停在那里,他似乎比她更有耐心,除了起初车窗降下的那一下,然后紧闭车窗再没半点反应,只是静静等着,像是笃定她最终一定会上车。 事实上,余生最终也的确是上车了。 脚下步子鬼使神差般往外跨一步,等回神她已经坐进了副驾驶…… 车子开出时,余生懊恼的皱了皱眉,无比鄙视自己的心口不一。 雨幕中,车子匀速往前,车厢里一时静寂无声。 余生抬手捂住袖子上刚上车时被雨点打湿的一小块,想了想,还是有些变扭的开了口,“谢谢你。” 大多数人听见这两个字,是会回答不用谢。 可这男人不在大多数人之列…… 恰好遇见红灯,车停后他侧过头,一本正经的问,“怎么谢?” “……”余生嘴角抽了下,脑子也跟着抽了风,“等下请你喝奶茶?” 红灯过去,车子重新开出,男人眉心分明是紧紧皱了下,“你的感谢真廉价。” 余生:“……” 之后一路沉默到幼儿园,他们来的不早,这会幼儿园门口已经是一片车水马龙,车子开不过去,只能停在马路对面。 正好是放学时间,余生才要伸手去开车门,却被男人制止,“坐着。” 她一愣,边上男人已经撑了伞下车,长腿跨开往马路对面过去。 余生透过车窗看着男人身形在雨幕中独成一处风景,那点自卑的小心理在作祟,其实至今想不通这样的男人怎么就和自己一而再的有了交集? 窗外车来车往,那人很快接到了澄澄,小丫头被他毫不费力的单手抱在怀里,两手搂着他脖子正一脸兴奋的说着什么,男人认真听着,偶尔回应两句,很快到了眼前。 车子后座车门打开,余生听见小丫头兴奋的嗓音,“麻麻,未来夫君抱我,他像超人一样,比我们班上其他小盆友的拔拔都帅!” “……”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 澄澄今年三岁,会撒娇会有小情绪,但大多时候无意是懂事的,某些方面甚至早熟。 她从来不会问她拔拔的事情,还是余生有一次好奇问了她,小丫头的回答是,别的小盆友的拔拔都好爱麻麻,而她的拔拔只会让麻麻很伤心,所以她不要。 那会余生抱着她哭了好久好久…… 而眼前,这个男人在她心里俨然已经和拔拔挂了钩。 余生一时不晓得该怎么纠正女儿这句话,勉强朝她笑了笑,边上男人已经上了车,然后系好安全带发动了车子。 ———— 澄澄的兴奋一路到家也没有散,下车时也是时谦抱她,停车的地方到他们住的那栋楼入口还有五十多米的距离,总共就一把伞,他撑伞下车抱了澄澄,又到副驾驶来接原本准备往雨幕里冲的余生。 一把伞三个人,余生张了张嘴要说什么,已经被男人半带命令的霸道嗓音给截断,“靠过来。” “……” 鬼使神差般听话靠过去,伞底下一路都是澄澄的咯咯笑声,余生有些心不在焉的跟着男人脚下速度,没走几步左脚绊到右脚,身子一歪,脑袋撞上男人一侧肩膀,下意识伸手拽住他的衣角,这才没有狼狈摔倒。 脚下步子因此停了,耳朵边是女儿‘看穿一切’的狡黠笑声,“麻麻,你是不是也想让未来夫君抱抱?” “……”余生一下闹个大脸红,忙松开手里拽住的那处,一抬头便撞上男人同样调侃的面容,“倒是可以试试还有一只手臂抱你,不过可能得你来撑伞了。” 什么人…… 那画面太‘美’余生不敢想,连忙催促,“赶、赶快走!” 一路到楼上,进了门小丫头眼尖的瞧出家里的改变,‘哇——’的怪叫一声,然后直接扑倒在那张橙色的真皮沙发上,当成蹦蹦床蹦两下,脸上兴奋更多,“哇塞,麻麻你是不是发财了?” 余生:“……” 虽然只有早上那一会的时间,男人对这里的布置无疑是花了心思,小客厅空间合理利用,甚至辟出一角专门摆放各种澄澄这个年纪喜欢的小玩意儿,有一整套最新款限量版的芭比娃娃,那是余生一个月工资也支付不起的…… 小丫头很快沉浸在芭比娃娃的世界不可自拔,余生进门时就发现男人肩膀上湿了一大块,而她和澄澄身上却半滴雨水都没淋到,心里那团变扭一发不可收拾,但最终到底还是开口,“你先去洗澡。” 余生声音小的犹如蚊吟,但男人还是听见了,一边扯着领带一边往卫生间方向过去,路上还不忘吩咐她,“帮我拿干净衣服过来。” 余生:“……” 第七十一章 晚上试试新沙发质量如何 帮他拿干净衣服…… 余生反应过来要拒绝的时候,他人已经进了卫生间。 他为什么不能自己拿了衣服再去洗澡? 余生心里默默吐了声槽,原本不想帮他拿的,可是要去厨房的步子半路却顿住,要不给他拿衣服,他等下光着身子出来怎么办? 未免他荼毒女儿身心健康…… 对,就是这个理由! 余生一边催眠着自己一边往他硕大的行李箱方向过去。 行李箱里多是些家居服,归纳整齐,余生很快找到他的睡衣,要起身时才想起来,没拿……内裤。 这人简直就是老天爷丢下来折磨她的! 余生闭着眼睛随便抽了条出来,这还是头一次给男人拿换衣衣服,更是头一次拿男人的这个东西,她脸上有些烫,拿出来后一股脑用睡衣将那东西包裹起来,这才慢吞吞往卫生间方向挪过去。 抬手敲了门,“衣服给你放外面。” 余生弯腰将衣服放在门边的矮柜上,才要走,听到里头男人问她,“要我光着身子出去拿?” “……” 真烦人! 余生的好脾气消失殆尽,“那你现在来拿。” “已经光了。” “……” 总共就这么大的空间,女儿再专注于手里的芭比娃娃,似乎还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抬头望这边看过来,未免他再说出什么耸人听闻的话来,余生一咬牙,豁出去的拉开门迎着头皮往里冲。 有什么好矫情的? 反正该看的不该看的早就全都看过了! 可是…… 几秒前和她说已经脱光的人,其实只是脱了上身一件外套,并且此刻正好整以暇的斜靠在洗漱台旁边,他静静瞧着余生脸上变了几变最终转为愤怒的表情,先发制人,“我没脱,你似乎很失望?” 失望个头! 余生不晓得这是什么恶趣味,两步上前,动作粗暴的将衣服塞进男人手里,没忘自我洗白,“我只是害怕你荼毒我女儿幼小心灵!” “哦。”男人点了点头表示明了。 余生真的是怕了他,“时先生,下次能不能麻烦你不要这么无聊?” “下次?”一句话男人只截住这俩字,黑眸底下散开一层什么,微微挑眉,“这么说,余医生是同意我住下了?” “……”余生嘴角没忍住的抽了下,她有这么说? 只不过这种事情大多时候越抹越黑,余生无意多说什么,“时先生是觉得我拦得住你?” “嗯,是拦不住。”男人点头。 “……” 和他斗嘴哪次结果不是自己气个半死? “你赶快洗澡。”余生这会一眼也不想多看他,丢下这句转身就走。 只是脚下步子才刚跨出,余生感觉手臂一重,脚下步子踉跄退两步,等回神已经被男人抵在了洗漱台上,“不急。” “……”后腰是冷硬大理石,身前是这人滚烫身躯,进退两难,余生伸手抵住他胸口,“你别乱来,澄澄还在外面!” 夜里已经够丢人了,这会再来一次,她在女儿面前简直要没脸做人! 可这人却故意要歪解她的意思,不但没有退开,反而是挑眉反问,“这么说澄澄不在外面,我就可以乱来?” “……”余生一阵语塞,直接动手掐他。 “恩将仇报?”大概是被她掐的有些疼,男人眉心微微皱了下,和她秋后算账,“给你当司机的恩是不是还没有报?” 她说请他和奶茶,是他不要! 余生才要辩驳,红唇微启,还来不及发出声音,唇瓣已经被他一口吞进嘴里,迎面而来的一个吻层层递进…… 唇瓣贴合,男人灼烫气息迎面而来时余生身子下意识后仰,只是后背很快被他托住,逃无可逃,几分受迫几分配合的予取予求。 窗外大雨倾盆到这会也没半点要停的意思,豆大雨点打在窗上爬出啪啪响声,余生此刻却无心思顾及那些,她似乎越来越抗拒不了他的靠近,唇齿纠缠,她渐渐有些迷醉在男人有力的怀抱间不可自拔。 甚至……有了回应。 那一点点试探着几乎难以察觉的回应,分明是被男人捕捉到,原本细雨绵长的吻力道突然加重了几分,他领着她,一点点尝试,并趁机夺去她口中香甜…… 四下无人,男女间的吻哪能单纯? 情迷意乱中衍生的几分疯狂,擦枪走火…… 在他手里,她似乎总能找着放纵的理由,衣服里探进只大手时她这次没有避让,反而下意识挺起胸脯,渴望在他手里得到更多。 男人也是配合,大手瞬间包裹住她一侧浑圆,指间夹住顶尖红梅,捏了下。 “唔……”那阵突如其来的快感直窜天灵盖,余生喉咙里没忍住的叫出声来,濒死的鱼儿一样渴望着此刻唯一能够救命的那汪清泉。 “这就受不住了想要?”那一吻总算结束,男人黯哑的嗓音间带着几分调笑。 余生双手攀着他肩膀没什么力气的挂着,这会呼吸乱的厉害,一时间压根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见状,时谦有耐心的等着。 等她呼吸差不多平复,眼底茫然散掉几分,薄唇才又擦着她耳垂开口,“晚上再来找我,恰好试试新沙发的质量如何?” “……”余生后知后觉回过神来,感觉不久前自己失态的模样简直像只发情母狗,一时间也是羞愧的说不上话来。 她小脸红的快烧起来,难得他也没有多做刁难,“晚上佣人不来,先去做饭?” 余生下意识点头,然后呆呆看着他退两步,抬手解身上衬衫扣子…… 一颗,两颗,渐渐露出结实胸膛,也是魔障,一时间她竟是忘了要移开眼。 “怎么?”衬衣扣子解完,见她还呆呆站在那里,男人倒没急着下一步动作,脸上略有苦恼,“一定要现在来?” “……”余生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来是来什么,脑子里轰一声炸开,还是窗外正好一声惊雷打响,她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然后屏着呼吸三步并两步的从卫生间撤出去。 幸亏澄澄的注意力还被那堆芭比娃娃吸引着,没有多余的分给卫生间这里,余生飞快看一眼女儿方向,见她没有异常,心虚的步子不敢停的冲进厨房。 疯了疯了…… 她一定是疯了! 男人低头靠近时的灼烫呼吸如影随形般,余生洗了把冷水脸,脸上温度也没降下来半分。 心不在焉,做菜时也是频频出错。 半个多小时过去,时谦洗好澡接了个工作电话,再来厨房视察时,眉心狠狠一抽。 还真是高估了她的生活能力…… 这么长时间过去没弄出一道菜不说,还把厨房给折腾的一片狼藉。 他不禁有些怀疑,她是怎么把女儿拉扯到这么大的? “嘶!”余生切菜时有些走神,手指上一阵刺疼传来时,没忍住的到底一口凉气,然后还不等她低头查看,手腕已经被人抓住,下意识抬头便撞上边上男人沉黑的一张脸,莫名的更生出几分心虚来。 “那个……我……你……” 结巴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男人眉间褶皱更深,一句‘自己出去上药’已经到了嘴边,临头临了还是咽下,一把夺了她手中切菜的刀丢在一边,拉扯她从厨房出来。 早上换了部分家具的缘故,时谦对这屋子无意是熟悉,安置她在沙发上坐下,转身在一边矮柜里拿了医药箱,找到消毒药水和创口贴,“手给我。” 余生做错事小学生一样坐在那,听见他半带命令的嗓音,伸手过去给他。 他低头开始处理伤口时,澄澄蹬着小短腿跑过来,看见她手指尖叫一声,“麻麻你手手怎么流血了?” 余生正想回一句‘切菜不小心切到了手指’并预备伺机教育下女儿不可以去厨房拿刀,可话还没出口,正替她处理伤口的男人已经抢了先,“脑子不够用,蠢的。” 余生:“……” 澄澄一下没理解过来这话时什么意思,小脸上写满了疑问不解的看着时谦,“妈妈的脑子为什么不够用?麻麻说她很聪明的,还说澄澄和她一样聪明!” “你是不是对聪明两个字有什么误会?”这句话是问余生,顿了顿才侧头看一眼澄澄,“你比你麻麻聪明很多。” 被夸奖,澄澄两眼发亮,“真的咩?” 男人无比肯定,“真的。” 余生:“……” 他竟然在她女儿面前这么抹黑她? 忍无可忍,余生怒瞪他一眼,“我只是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切到了手而已!” 这么一会,男人已经将她手上伤口处理好,裹上创口贴完工,并且顺手将医药箱收拾好,起身时才冷笑着反问一句,“这么说还是刀的错?” 说着也不等余生回答,长腿跨开直接进了厨房。 明明就是他的错…… 沙发上,余生看着手上工整贴着的创口贴,没忍住的小声嘀咕一句,要不是不计前卫生间他突然吻过来害她心神迷乱,她怎么会在切菜的时候走了神,然后不小心切到了手? 两个人的关系正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着,余生有些头疼的捶了捶手里抱枕,再这么下去她非要真疯不可! 一时间也是忘记女儿还在边上,等她想起什么,试图收敛脸上抓狂的表情时,才发现女儿正一脸惊恐看着她手里捏变形的抱枕,小心翼翼唯恐伤到她自尊,“麻麻你手指如果很疼的话就哭出来吧,我和未来夫君都不会笑你哒~” 余生:“……” 第七十二章 住在我家就请遵守我家的规定 不过是切菜切到了手指就被污蔑成不聪明,余生双腿收上沙发盘腿坐,觉得自己有必要挽回下在女儿心中急转直下的地位,“澄澄,你别听他说,麻麻其实很聪明的,你时叔叔那么说麻麻只是嫉妒麻麻比他聪明!” “才不是时叔叔!是未来夫君!未来夫君!麻麻你都把未来夫君给叫老了!”女儿言辞之下满满都是对那个男人的维护。 余生瞬间受到一万点伤害,“澄澄,不是麻麻把他叫老了,是他本来就很老啊,你三岁,他都三十岁了,整整相差了二十七岁,还不老?” “那有什么关系?”澄澄小眼神里写满对那个男人的崇拜,对此很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麻麻你out了,真爱是没有年龄差的!” “……” 小丫头继续没心没肺,“何况麻麻你看上去真的没有我和未来夫君辣么聪明啊!” “……”余生彻底阵亡,一口老血差点没直接喷出来。 ———— 晚餐时,面对男人做出的一桌美食,余生在女儿心目中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 “哇塞!”男人无疑是花了心思,就连摆盘都十分的讲究,澄澄看着煎成小章鱼形状的香肠还有摆成一颗树状的西兰花兴奋的连连怪叫,“妈妈做出的菜菜都是黑乎乎的,未来夫君你好棒哦!” 男人盛了一碗饭给她,挑眉,“那澄澄岂不是很委屈?” “不委屈!”澄澄不在意的摇摇头。 余生刚想说这是亲闺女,心上才有一抹感动流过,小丫头已经飞快给她来了一刀,“黑乎乎的菜菜麻麻不让澄澄吃,然后都会带着澄澄去邻居家蹭吃蹭喝!宋奶奶做的菜菜也很好吃的,改天我带你去吃!” “好。”男人宠溺的点了点头。 余生:“……” 一顿饭女儿小麻雀一样在耳边叽叽喳喳,余生有些吃味于小丫头对这男人的喜欢,心不在焉的吃几口菜,又觉得……是真的很好吃! 没天理啊! 这个男人看起来就是饭来张口的那种,别的方面优秀也就算了,没道理连厨房里的事情都做的这么好…… 而且这菜,怎么看都是高级餐厅的卖相。 余生再吃两口,好吃的根本停不下来,也更加肯定了心里的怀疑,一个没忍住直接问出来,“说实话,你是不是趁着我和澄澄没注意点了外卖回来?” 一定是这样的! 他一定是趁着她和澄澄在沙发上看电视斗嘴没注意厨房那边动静的时候点了外卖,然后装盘糊弄她们,说是他自己做的菜。 除了这个解释余生反正是想不到别的,要晓得她做了四年饭菜厨艺都还只是停留在一不留神就会把菜烧焦的阶段…… “外卖?”对面男人用餐动作优雅,闻言,眼神扫过来,眼底一丝苦恼毫不掩盖,“这么‘聪明’的办法我怎么就没想到?” “……”余生听出男人字里行间的讽刺,嘴角狠狠抽了下,埋下头化悲愤为食欲。 ———— 晚饭后余生收拾厨房和餐桌。 都弄完已经八点多,余生擦干手从厨房出来时,客厅沙发上男人和女儿各坐一边,前者埋头处理文件后者聚精会神看着狗血肥皂剧,简直和谐到不行。 “小明,不管我爸妈怎么反对我都要和你在一起,实在不行我们生米煮成熟饭,等我有了孩子,我就不信我爸妈能狠心把我们一家三口扫地出门!” “菲菲,你真好……” 余生嘴角抽搐看着电视屏幕上转眼间吻到一块的人,一三岁小孩不看喜羊羊怎么就审美独特的喜欢看这种东西? 未免女儿幼小心灵再被荼毒,她毅然决然上前关掉电视,“余歆澄,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以后这种电视不许再看?” 正看到精彩的地方,电视屏幕突然黑掉,小丫头一下懵了,“麻麻,你说我可以看电视到九点钟的!” “……”余生有些头疼,教育女儿的问题上向来没有什么原则可言,只要小丫头朝她撒个娇她再坚硬的心都会瞬间被软化,然后和她妥协,眼前亦是如此,“如果你同意看动画片的话,麻麻就给你把电视重新打开。” “不要,那好幼稚!”小丫头有骨气的态度坚决。 “……”三岁小屁孩嫌人家动画片幼稚? 余生直接把遥控器揣进兜里,“那别看了。” “麻麻~”小丫头开始使出撒娇绝招,小身子歪倒在那里扭啊扭的,“这个电视今天晚上就大结局了,我就把这个电视剧看完,以后就不看了好不好?” “那也……”断奶也没有一下断干净的,要是只有今天晚上也不是不可以。 余生脸上有了松懈,才要替她将电视重新打开,沙发另一边正处理文件的人突然抬头插进话来,“澄澄,我觉得刚刚那个电视一点儿也不好看。” 闻言,小丫头刷一下坐直身子,“那未来夫君喜欢看什么?” 余生刚想插进话说‘你未来夫君只喜欢财经频道’,话没出口男人大手已经在小家伙脑袋上揉了揉,“你已经看了三十二分钟电视了,对眼睛不好,洗个澡,回房间叫麻麻给你讲故事你觉得如何?” 讲故事…… 小家伙偏爱狗血肥皂剧,自然是对那些公主王子的童话故事表示不耻,余生正期待着小丫头和男人大战三百回合,最好能将这蹭她们房子住的男人给气走,却不想小丫头竟然一脸乖巧的点了点头,“我听未来夫君的!” 余生:“……” ———— 拎着吃里扒外的小丫头片子卫生间里洗了澡,余生给她吹干头发换上睡衣这才拎回房间去睡觉。 果然,通话故事对小丫头来说就是催眠曲,刚躺下就嚷嚷着让余生讲,可是还没动三分钟小丫头已经歪七扭八睡姿狂野的在她怀中熟睡过去。 才九点钟,下午睡了一觉的缘故,余生这会不太能睡得着。 但是因为外头还有个人的缘故,她的活动空间拘泥在房间,再不愿意也只能躺在床上,关掉台灯闭上眼睛试图培养些睡意出来。 ‘咳咳!’ 老旧公寓隔音是真不好,稍微一点动静在安静夜里都显得格外清晰。 余生听见男人压低了声的咳嗽声,那会吃饭时其实就注意到了,他似乎有些感冒…… 不晓得这感冒是否和傍晚淋雨有关? 余生心上生出一抹不安,翻了翻身更睡不着了。 突然魔障了一样,傍晚那个场景冲进脑海一时间怎么也驱散不开,男人身形高大,结实有力的手臂抱着女儿,那把伞下三个人,她和女儿没有沾染半点风雨,而他却被大雨淋湿了大半个肩膀。 淋个雨,进屋后就叫他去洗澡了,应该也没那么娇贵才对。 余生负罪心理减弱一些,又翻了个身,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的事情。 可…… 他前天夜里才因为胃出血住进医院,身体本来就没好完全,今天哪怕一点点雨估计也是雪上加霜…… ‘咳咳!’ 又是两声咳嗽声传进耳朵,余生猛地翻身下床,郁结的一肚子气闷有待发泄,工作工作工作,他都这么有钱了,身体有恙也不晓得休息,就真不怕英年早逝? ———— 房间出来,男人果真还是那个姿势坐沙发上聚精会神处理着工作文件,余生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分明连侧脸都笼罩着一层病态的苍白。 余生原地站了会,皱眉进了厨房。 再出来时手上捧着一杯热牛奶,也是不晓得自己这会在气闷什么,他不把自己身体当一回事关她什么事? ‘碰!’ 玻璃杯被她重重摆在茶几上,原本打算转身就走,可脚下步子却迈不开,干脆皱眉固执迎上男人没什么情绪的一双黑眸,“时先生,我晓得你是工作狂人,不过既然现在人住我家,就请你遵守我家的规定,九点之后就该睡觉,否则你会带坏我女儿!” 男人腿上摊开着一分未见,图文并茂,但那些让人眼花的图表余生半点兴趣没有,见他没有回答,她语气也是不禁加重几分,“你听见没有?” “嗯。”男人点头,听话的合上文件,甚至还倾身将余生倒来的热牛奶捏在手里,低头喝一口,这才重新看向她,“我每工作一分钟,年底手下员工拿到的年终奖就会更丰厚一些,余医生你晓不晓得你这几句话直接对几百万人来说,简直就是谋杀。” “……”说的好像她杀人放火了还是怎样,余生白他一眼,“是,你时大总裁分分钟几百万上下,你爱员工如子,这么喜欢工作你住办公室去啊,住我家简直就是浪费时间,折腾这个折腾那么,我都替你手下几百万员工感到肉疼!” 她这字里行间也是火药味十足,没见过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的,她在医院见到太多健康时不把自己身体当一回事的,等真出了问题,能治好的钱还能派上用场,要真是绝症什么,钱再多也扛不住阎王要来收你! “怎么这么嘴上不饶人?”男人往后靠近沙发,一时间神态间多出几分慵懒,他静静靠在那里,微仰着头看着一步外怒容满面的人,心情看得出来很不错,“只不过不工作也是无聊,不如和我试试新买的沙发质量如何?” 第七十三章 手指舒服还是我舒服? 那张沙发…… 余生感觉自己脑子里已经对沙发两个字形成了阴影,不仅仅是因为夜里荒唐到不行的一幕,还有下午卫生间里,情迷意乱险些失守的那个吻,他让她晚上来找他,试试新沙发的质量如何。 忘掉了这茬,还真主动来找他! “总之,你赶快把牛奶喝了睡觉!”虽然心知肚明自己来找他并不是为了什么见鬼的新沙发质量如何,可余生还是觉得有些变扭,话说到这里点到即止,他年龄一把应该是有自己的判断能力。 也是直接忽略掉他半带调侃的那一问,步子跨开直接就要回房间。 只是跨出的脚还没落地,手腕一重突然被人握住。 “喂!”余生只觉脚下一阵踉跄,下意识惊呼一声,等回神已经坐在了男人腿上,被他搂在怀里。 他原本腿上的文件夹掉在地上,这会也不管几百万员工的年终奖问题了,下巴静静搁在她肩膀,“陪我会。” “……”余生背对着他,腰上那双手臂还有身后男人胸膛,隔着睡衣,传递到她皮肤上的是一层不大寻常的烫,一句指责到了嘴边,却是下意识伸手摸了下男人额头,眉头狠狠一皱,“你发烧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 手心温度高的惊人,“时谦你放开我,你现在得去医院。” “麻烦。”男人没半点听她话的意思,下巴搁在她肩膀上,落在余生脖颈上的鼻息灼烫,“不去。” 余生:“……” 他这个情况弄不好是胃出血引起的并发症,不及时解决只会变得越来越棘手。 余生感觉他这会简直是个大号的澄澄,害怕去医院害怕打针,只不过这个‘大孩子’显然是比澄澄要难搞…… 简直不敢想象,她要不出来,他要拖着这具病躯工作到什么时候? “时谦,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状况很不好?”余生还是试图和他商量,因为他虽然病着,但手上力道仍旧是她挣脱不了,他只要不松手,她就什么都做不了。 “嗯。”男人应一声,表示没所谓。 “……”余生也是被他折腾到没脾气,“你究竟怎样才肯去医院?” “不需要去医院。”这人张嘴在她脖子上咬一口,“如果你觉得我发烧很不好受,不如和我做做发汗运动?” 发汗……运动。 余生一秒钟想歪,不过她觉着这人思想也没纯洁到哪里去,所以这个发汗运动很有可能就是她想到的那个。 到这节骨眼,身体要垮,他还有心思想着那档子事? “以后再做?”余生这会只想着劝他去医院,可能是之前澄澄身体查出问题的阴影还没散,所以她有些草木皆惊,“你现在最主要是去一趟医院,查清楚身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男人分明只听进去前半句几个字,“我更喜欢及时行乐。” 余生太阳穴一阵刺刺的疼,再开口是有些咬牙切齿,“时谦,你究竟要不要去医院?” “你陪我去。”许是听出她的怒意,他总算妥协。 余生不太愿意,“可是澄澄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我帮你打电话叫白助理过来一趟吧?” 男人没所谓的耸肩,“那不去了。” “……” 最后还是余生妥协,答应陪他去医院,“你先松手,我把澄澄送去楼下宋奶奶那里,然后再陪你去医院。” 虽然女儿睡着了,但这一趟去医院不晓得要多久,留她一个人余生还是不太放心。 余生才刚要扯开腰上手臂起身,却不想那力道更重几分,这人没半点要放她起身的意思,反是一低头,径直撷住她唇瓣。 唇齿纠缠过许多回,这一吻尤其‘烫人’。 这人霸道,一个吻落下,半点不打算给余生拒绝的机会,狠狠吃过她口腔间每一寸的香甜,然后姿势渐渐从余生坐在他腿上到被他按进了沙发…… 新换的沙发的确是舒服,后背一团云朵般的柔软,余生脑袋里只剩这一个想法,然后开始发懵。 也不晓得是怎么开始的…… 不晓得是不是病中的缘故,男人此刻尤其狂野。 那一吻,余生被他炙热气息包围,只觉头昏脑涨的厉害,一时也是失去了思考能力,双手遵从本能的搂住男人的脖颈。 这人也是半点弯路不走,大手直白的探进她裤子里,轻车熟路将她裤子半退,滚烫掌心沿她小腹下滑,很快包裹住她下边那块小森林,先是一根手指探入了花径…… “呃……”余生身体下意识往上缩着试图躲开那只大手,可最终结果却都徒劳,等她适应了那一根手指,他就又挤进来一根,薄唇含住她耳垂,哑着声问她,“舒服么?” 舒服么…… 余生只觉得身体里空虚更甚,诚实的摇摇头。 见状,男人喉咙里溢出声浅笑,然后手指使坏的在她下边进出两下,“这样呢?” 那两下进出很是缓慢,余生敏感的甚至能清楚感觉到他手指上的那点纹路,这才开始身体就已经颤栗的不成样子。 “那看来是舒服的。”男人坏笑着点评一声,然后又多进去一根手指,“手指舒服还是我舒服?” “……”余生快要承受不住他的三根手指,那些可耻的叫声已经冲到喉咙口,仅有的那点理智压抑着身体里的天性,一张嘴溢出半声娇喘,隔着衣服便咬住了男人的肩膀…… “好好感受系手指和我,看看更喜欢哪个?”说话时他手指不断进出,使坏的在她里头变换各种动作,感受她身体紧绷的每一点变化,但她也是在是敏感,不过二十多她下身已经哆嗦着涌出一滩蜜水…… “这就饱了?”男人手指从她里头抽离。 灯光下,那几根手指堂而皇之的闯入余生视线,修长骨感的几根手指上此刻包裹一片淫靡的透亮,那是她的…… 余生脑子轰一声炸开,脸上更是着火了似的潮红不散,被他手指弄到高潮,丢人的恨不能找个墙缝直接钻进去算了,巴掌大的小脸歪到一边,语气潮湿的软声哀求,“你别说了,求你别说……” 他的这些话任何一个字都够将她直接打入地狱。 从不晓得自己竟是这样的……淫荡! 余生不耻于自己现在的行为,可又总是一而再的在他手里控制不住自己,身体在妥协,恬不知耻的双腿大张和他求欢…… “不说。”男人这时候尤其好说话,点点头,末了又问,“那做?” “……”余生还来不及说话他已经解了自己的皮带,放出裤子里早已挺立的昂藏,然后动作连贯压着她大张的双腿,挺身进去…… 比起手指,他身下的巨龙才是折磨! 三根手指还抵不上它一半的粗长,即便才刚高潮过一次,他猛地冲进来,余生还是有些不适的皱紧了眉头,男人的吻这时候恰好落在她眉心,一点点细密的吻着,一点点往下,经过她鼻梁、嘴唇、下颚、脖子、锁骨,最终循着她一边红梅,张口咬住,才像是找着了归宿般,身下跟着抽动起来。 空气里一片啪啪啪的响声,第一次和他做这事是在澄澄病房的卫生间,那会被迫趴在洗漱池上,看到他在身后进出,很多细节的东西看不清,之后两次一次车上一次昨晚,全都黑暗中进行,这一次却面对面,开着灯…… 余生瞠目结舌看着小腹随着他抽动顶起又收缩的一块,感觉他每一次都撞进更深的地方,快把她灵魂都撞出窍! 结束时,余生感觉自己身子像是才刚从温水中捞出来的一半,身上汗哒哒的,偏偏男人已经颓软的那处还埋在她身体里,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 他一张脸埋在她胸口,嘴里吞着她红梅,没动静。 “你起来……”余生推了推他肩膀,身体这会本就敏感的厉害,偏偏他还整个埋在他里头,上边下边分明掌控着她最敏感的两个地方,稍动一下都能带起她一阵不受控的哆嗦和颤栗。 可他没反应…… 那样子一动不动的没反应。 “……”余生后知后觉想到什么,他不会发汗运动把自己发晕过去了吧? 头疼! 低头查看,才发现他果然是双眼紧闭! 若不是灼烫鼻息还不断喷洒在她胸口,她这会简直要怀疑他是不是直接精、尽人亡了…… 余生废了好大力气才将身上高烧歇菜的人给推开,她这会也累得够呛,呼吸乱糟糟的,穿几口气,然后扯了几张纸巾一脸怨念的替他清理下面,弄完,又给他塞进裤子拉上拉链,瞧见他转眼又是衣冠楚楚,心里不免骂一声衣冠禽兽,这才起身拖着合不拢的腿进了卫生间。 这会也没时间洗澡了,清理了下面,余生回房间将澄澄抱了送去宋奶奶那里,快夜里一点,这会吵醒老人家休息挺不好意思,说明情况,但其实是扯了个谎说医院那边有事,然后一路道着谢的回了自己的小公寓。 男人还是那个模样躺沙发上,余生没脸看乱糟糟的沙发,这会真的一抱枕闷死他的心都有了! 医院肯定要去,只是有些犯愁,她165的小身板怎么把这靠近一米九的大男人扛到楼下打车去医院? 想了想上前弯腰掐他人中,试图用这个办法把人给弄醒,“时谦你醒醒……” 第七十四章 她承认,她已动心 疼痛刺激下,男人果然缓缓苏醒,嗓音虚弱的不成样子,还有心情和她开玩笑,“谋杀?” “……”余生气不打一处来,抬手直接在他手臂上掐了下,“快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多大的忍了,生病了还那样折腾…… 余生想到不久前沙发上折腾的那一幕,也不晓得他生着病哪来的那一股子强悍精力,把她折腾到半死,现在这个模样,她腰要断,双腿打颤也站不住,结果,还要再折腾着把他给送去医院! 她这一脸怨念丛生并不掩盖,男人‘识趣’的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朝她伸手,“扶我起来。” “……”要不是他病着,余生一定已经毫不犹豫的一脚踹过去,深吸口气咬牙忍了又忍,这才弯腰扶他起来。 沙发上起来后,这人半点啊不客气的将全身重量压她身上。 ———— 到医院时,余生大半条命都没了,那人被推进去检查,余生瘫在外头休息椅上,没多久就院长就带着人匆匆赶来了,没关三七二十一对着余生就是一同数落。 “余医生,你还想不想混了?连人都照顾不好,这才多久,时先生就被你给折腾到高烧重新住院?” “……”余生这会也是没力气说话,不然一定怼回去,特么的把话说清楚究竟谁折腾谁? “余医生,说实话今天这个事情我对你真的很失望,时先生那边想必也不可能再原谅你,你走吧,我们医院不需要你这样拖后腿的员工!” 院长这话说完,才将时谦送去病房的护士匆匆赶来,“余医生,时先生叫您去病房陪他。” 余生:“……” 黄院长:“……” ———— 余生到病房的时候,那人手臂上重新扎了针正在打点滴。 留她一人照顾,病房里安静的不成样子,那人双眼闭着已经已经睡着,余生一屁股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撑着千斤重的眼皮盯着那边一滴滴往下滴的透明液体,可那玩意儿实在是催眠,过不久她脑袋一歪,直接撑不住的睡过去。 一觉醒来窗外天色大亮,睡得不错,余生没忍住的伸了个懒腰。 可是过不久,她就察觉有些不对…… 她记得自己昨晚明明是躺在沙发上睡的,怎么这一觉醒来却躺在了柔软大床? 定睛一看,躺的是病床没错,而原本应该躺在病床上的病人这会也已经不知所踪…… 余生微微一愣,连忙起身下床。 卫生间没人,她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忙不迭往外冲,皮头散发女鬼一样,撞上客厅场景,当场愣住。 外间小客厅有人,并且还不只一个人…… 她要找的人正双腿交叠坐沙发上,以沙发为中心,七八个西装革履的人手里全都捧着文件夹,应该是在讨论工作上的事情,见她出来那几个人也是诧异的直接愣住,目瞪口呆,像是压根没有想到里面竟然有人。 “进去!” 一片死寂中,时谦视线扫过来朝她,带着命令的两个字,不容置喙。 他不说,余生也打算退回去,只是动作有些迟缓,此刻因为他这两个字才猛的回神,往后退两步,碰的将门给关上。 丢死人了…… 余生抓狂的揉了揉脑袋上本就乱糟糟的头发,冲进卫生间洗漱。 她从卫生间出来时,时谦恰好从外面进来,余生没好气的看他一眼,冷笑,“你还真是要钱不要命。” 夜里高烧昏迷,一早又直接在病房开起了会…… 他真当自己身子是铁打的? “心疼我?”进门后,男人直接靠在门边,看她的眼神调侃到不行。 “我心疼个鬼!”余生没好气的模样,更没好脸色给他,心里那一股子无名火这会更是旺盛到不行,“时谦,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自己不珍惜,要真出了什么问题遭罪的还是你自己!” 那人静静靠在那里,听她数落也不反驳。 一拳砸在棉花上,余生气得一阵肺疼,差点没直接吐血,“既然你已经没事了,那我先回去了。” 今天周六,澄澄不用上学,也不能一直烦着宋奶奶。 说着,她直接拿了沙发上自己的包,跨步就走。 男人站在门边,她出去势必就得从他边上经过,余生已经尽可能的和他保持距离,贴着门的另一边走,可从那经过时,还是着了他的道…… “喂!你放开我!”这人仗着自己手臂长,不由分说将她拽紧怀里,从后背搂着她,下巴搁在她头顶。 背对着他,余生双手试图将腰上这双手臂扯开,可结果全是徒劳,闷着的一肚子火越烧越旺,“时谦,你究竟要做什么?” “生气了?”头顶,男人磁性嗓音落下。 “我有什么可气的?”腰上紧固的力道挣扎不开,抓着狂,抬脚对着他的脚就踩,就不信他不知道疼! 他还真不晓得疼似的,脚背被她踩在脚底也不挣扎,反是嗓音中夹杂进几分浅浅的笑,“一大早火气这么大,是我夜里没有喂饱你?” “……”余生用力踩他的力道一顿,险些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这什么话,大白天他也说得出口? 无疑,火上被他成功浇了把油,余生肺要气炸,“时谦!” “有个项目出了点棘手的问题,刚在讨论。”相比她的抓狂,他从始至终都这么云淡风轻,“都解决了,之后你陪我好好养身体?” 他在和她解释,拖着不适的身子还要工作的原因。 可其实余生没太听得进去,注意力被那三个字给吸引,这人偶尔露出那么点磨人的姿态,嗓音间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愉悦。 你陪我…… 陪他。 余生心口大盛的火气,霎时消散干净。 不对…… 这苗头很不对! 余生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自己,对他的靠近越来越不排斥,甚至不晓得何时多出的几分依赖,这么被他抱着,不久前险些气炸,也只是因为气他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 “时谦……”她张了张嘴,却又矛盾的不晓得自己要说什么,一时间眉头紧锁,试图将脑子里乱糟糟的情绪理清楚。 身后,那人原本似乎是在等着她的下文。 只是好一会没等到她再开口,索性将她身子转过去面对着,撞上她一脸矛盾,无奈叹一口气,“在我身边待着,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交给他? 余生愣愣抬头看他,眼底茫然渐渐加深,脸上矛盾却不减少,“时谦,你知不知道我们中间横着的是什么?” 她的婚姻,身患重症的女儿,还有不可逾越的现实鸿沟,这些并不是轻飘飘一句交给他就能解决的。 “空气?”这人认真思考后,给出两个字的答案。 “……”余生嘴角微微一抽,不信他是真没听懂,“我说的不是……” “你这是在推卸责任?”她一句话没有说完直接被他截断,余生仰着头瞧见他眉心此刻也是一片紧锁,然后看她的眼神渐渐像是在看一个……负心汉,“糟蹋了我,还不打算负责?” “……” 糟蹋…… 他怎么就说的出口? 余生到这会还酸疼不堪的腰开始抗议,“我什么时候……糟蹋过你?” “塌掉的沙发我还留着,带你去看看?” “……” 奇耻大辱! 余生眼前一阵发黑,晓得他不要脸,却没想竟不要脸到了这种程度! ———— 很奇怪…… 那天之后,余生感觉自己竟然渐渐开始安于现状。 四年来,生活动荡,夜夜噩梦中惊醒时只能一个人对着冰冷空气自我安慰,她结了婚,那个当她老公的人却从未给过她一天的呵护,风吹雨淋生活不幸,甚至女儿重病,这个千疮百孔的她,习惯冰冷中行走。 可如今,生命中却突然注进股暖流。 早已冻的麻木的身体,感觉不到,可是这人却陆陆续续出现在她每一次难堪当口,那种细水长流的攻陷,一点点靠近了他的心房…… 原本强硬的想要将他推开的态度开始软化,只是这种改变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不知,可等到幡然回神时,自己已经在迎合。 说不上来这样的改变是好是坏,只是那道根深蒂固的道德枷锁始终都在,总归是难真的心安…… 她承认,她已心动。 ———— 医院住了两天,检查结果显示他身体各项指标全都良好,这人无视医生叫他住院再观察几天的话,直接叫余生给他办了出院。 出院这天,他公司临时有事要去一趟,余生只能自己先回家。 出租车停在小区外头,余生付了钱下车,才要往小区里走,去路却突然被人给拦住。 穿的一丝不苟的黑衣保镖还算恭敬有礼,“余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 “……”余生并不认识这两人,一时间心中警铃大作,“你们是谁的人?” “白女士叫我们来接您。”保镖如实回答。 白蕙? 她找她能有什么好事? 余生眉头瞬间紧锁,如今本能的排斥这两个字,如果可以半眼也不想再看见这个人,“不好意思,我没时间。” 说着,侧过身要走。 “余小姐。”保镖自是不可能轻易放她走的,她步子跨开,他们就也跟着挪开步子,伸手妥妥将她去路拦住,“白女士说,如果您想和顾先生离婚,那就请现在跟我们走一趟。” 第七十五章 这段婚姻终于结束 离婚…… 和顾佑洺。 余生没想到这段荒唐婚姻最终会是这样收尾,只不过怎样收尾早已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所以她二话没说直接上车。 很快车子发动,离开老旧居民楼开往时家大宅。 其实也只几天没来这里,可车子停在主楼高高台阶下时,余生却蓦然生出种恍如隔世的错觉来。 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记忆其实并不美好。 只是那时的她恐怕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这段婚姻会在这里画上句号。 下车后,余生静静站了会,直到仰着的脖子有些发酸,她这才深吸口气,跨步走上高高台阶。 ———— 大厅里并不是余生想象的场景。 她以为离婚时男主角起码会在场,可等她踏入奢华大厅,看到的却只有一脸轻蔑的白蕙以及趾高气昂挺着平坦孕肚的林念念。 “余生,我没想到你会来的这么快。”瞧见她,林念念撑着腰从沙发上起来,那姿势孕相十足,深怕别人不晓得她怀孕了似的,“我还以为两个保镖请不动你,正合伯母商量着要不要亲自上门去找你呢。” 余生静静站在门口,只当她的话是耳旁风过去,抬头径直看向白蕙,“顾佑洺呢?” “他没空。”白蕙姿态优雅的坐在沙发上,说话时抬手理了理耳边并不存在的那点乱发,这才重新看向余生,“所以委托我还有他的未婚妻来和你谈谈离婚事宜。” 未婚妻。 活了二十五年,还是头一次晓得原来一个还没离婚的男人也可以有未婚妻。 只不过在她身上发生的荒唐事多了去了,多这一桩也还在她承受范围。 余生压下险些脱口而出的冷笑,这种时候不太想多事,只想着速战速决,于是跨步上前几步,“我同意净身出户,但澄澄必须归我,所以你叫顾佑洺出来,我们现在就可以去民政局把离婚证领了。” 闻言,白蕙也是一愣,像是没想到余生会这么好说话似的,下意识皱了皱眉,没有开口。 “你想见佑洺?”倒是一边的林念念始终不停的驳着存在感,“余生,你那点阴险小心思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其实压根不想离婚是不是?见佑洺?呵,你以为你见着佑洺,说两句软话就能改变他和你离婚的决心?” “……”遇上个想象力丰富的,余生也是无语的很,刚想说你真的想多了,边上白蕙便是副幡然醒悟的模样,猛地站起身来,食指愤愤指向余生,“贱人!事到如今你还不想离婚?你想让我孙子一出生就是私生子?余生,你好恶毒!” “……” 饶是余生一早就有心理准备,这会也差点被这话给气死。 哦,她心疼自己的孙子出生没有健全的家庭,那她女儿呢?至今生父不明这笔账,她要找谁去算? 见状,林念念忙往白蕙那边靠拢,还没说话眼泪倒先流了下来,“妈,你要为你孙子做主啊……” “念念你放心,今儿这婚她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快别哭了,伤了我孙子……”白蕙安抚的拍了拍她抚在小腹上的手,看向余生时眼底瞬间阴毒丛生,“余生,你最好乖乖和我儿子离婚,否则,等我动手将你赶出去的时候,到那时候……我保证会让你再也见不到澄澄!” 这一个两个全有被害妄想症。 余生懒得多说,多看这两人一眼,她都觉得自己要折寿,“白女士,我哪句话说了不和顾佑洺离婚的?只不过他人不在,这离婚证我和谁去领?” “你真是这样想的?”白蕙明显不信。 “不然呢?”在她们眼里,她是将顾佑洺看得有多重要? 余生觉得有些浪费时间,这一趟估计是白来,“白女士,下次再要我离婚,起码请你把顾佑洺也喊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白蕙叫住要走的她,“谁说佑洺不来这婚就离不成?” 余生脚下步子一顿,有些不解。 “你跟我来!”白蕙步子跨开,从余生边上经过时警告的瞪她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余生不晓得她究竟什么意思,纯粹觉得今天就是一场闹剧,犹豫了下,在林念念开口之前跟上白蕙的步子。 一路去了楼上书房。 余生进去时,白蕙正将一份文件摊开在书桌上,然后拿出一只签字笔和印泥,“这是佑洺签好的离婚协议,你过来签个字盖个手印,后续我会派人去办,明天这时候离婚证保证会送到你手里。” 原来如此。 余生觉得自己真实无知,谁说离婚非得两人去办? 大概是顾佑洺对她厌恶,连一眼都懒得再看,所以将离婚事宜委托给白蕙,现在就差她的签字和手印。 “好,希望你说话算话。”余生点点头,上前。 桌上那份离婚协议总共六页纸,里头对顾佑洺个人财产做了详细叙述,并且滴水不漏说明离婚后她一分钱不会分得,余生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眉头越皱越紧,“为什么这份文件没有说明离婚后澄澄归我?” 如果没有这点,她为什么要签? “这还需要说明?”白蕙轻蔑瞥她一眼,“你以为有了念念肚里的儿子,佑洺难不成还会扒着你女儿不放?” “除非你们在文件里说清楚,否则我不会签!”余生态度也是坚决,实在是栽了太多跟头,不得不谨慎对待,万一签了字到时候他们再夺走澄澄,那她找谁喊冤去? “余生你什么意思?”林念念撑着腰疾步过来,“要女儿?我看你是因为没有分到钱故意找的借口吧?” “随你怎么说。”余生懒得做无谓解释,反正她再怎么解释她也还是会继续这么认为,“我要的只是澄澄,否则一切免谈!” “你……”林念念一脸愤愤,满是不甘。 “余生,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边上白蕙这时候突然开口,她双手环胸站在那里,手里捏着一只上楼时就始终拿着的女式手机,“我说了佑洺不会和你争女儿他就不会,要么你好好签字,要么……” 说着,她微微停顿了下,而后手指按亮那只手机,飞快调出拨号页面,“如果你不签,我的人现在就在幼儿园外头,只要我一个电话,我保证你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你女儿!” “……” 她们在威胁她! 并且这威胁该死的管用! 余生小脸一阵发白,声调猛地拔高,“不许你动澄澄!” “那你就签字。”白蕙将文件往余生面前推了推。 两难。 余生觉得自己此刻面对的就是一场豪赌,签了字或许白蕙能够说话算话不和她争抢女儿的抚养权,可若是不签字,白蕙现在就会将女儿给带走。 她捏紧手里那支签字笔要落下。 可…… 如果这字签了白蕙再翻脸不认帐怎么办? 到时候黑纸白字写着,她找谁去喊冤? “余生,我没时间和你继续在这耗!”见她迟迟没有下笔,白蕙瞬间耐心全无,低头就要拨号。 “别……”余生连忙阻止,“我签字。” 赌一把…… 眼前,她只能赌这一把! 余生屏息,签字,然后用拇指按了印泥,在自己签名上印了手印。 “希望你能说话算话。”余生扯了张纸巾擦了下拇指上的红色印泥,“不要和我抢女儿,还有明天这时候我在家等着您送来的离婚证。” 几乎是她才刚按上手印,唯恐她会后悔似的,白蕙便将桌上文件给拿起来,“这个自然……” “碰!” 白蕙嘴里那个‘然’字才刚出口,不远处紧闭的书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门板撞在墙上发出的巨响震得人耳膜生疼,下一秒,顾佑洺一脸阴鸷的从外头进来,他扫一眼书房里站着的三个女人,视线最终停留在余生身上,一字一句冷声质问,“你们在做什么?” 余生垂在身侧的手指猛地攥紧,没忘在C城时这人伙同林念念对她的羞辱,此刻也是尽可能忽略脸上那道冰冷视线,“应该没我什么事情了,我先走。” “佑洺?”林念念脸上震惊一闪而过,但很快一脸欣喜的黏上去,“佑洺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想我和宝宝了?” 余生被这嗲的能掐出水的声音给弄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肩膀微微抖了下,脚下步子没停的直接往外走。 只是没走几步,手臂突然被人拽住,她一脸不耐的回头,就撞上顾佑洺冷到不能更冷的一张脸,没耐心的一字一句重复刚刚的问题,“余生,我在为你,你们刚刚在做什么?” 做什么? 余生挣了挣没能挣的开手臂上紧拽着的那只手,没忍住的冷笑一声,“我们做什么你不知道么?” 那份文件,他可是在她之前签了字盖了章! “我应该知道?”眼见在她嘴里听不到实话,顾佑洺不耐的一把甩开黏在自己身上的林念念,“你来说!” “佑洺……”冷不防被甩开,林念念脚下一阵踉跄险些没有摔倒,白蕙惊的连忙上前去扶她,一想到自己的小金孙险些不保,对顾佑洺不免生出几分责备,“佑洺你做什么?念念肚子里的孩子多金贵你知不知道?” 顾佑洺没理会她那句话,倒是眼见的注意到她拿在手里的那份文件,黑眸危险的眯了眯,“妈,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第七十六章 妈,你确定余生的女儿和佑洺有关么? “妈,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闻言,白蕙脸上分明闪过几抹心虚,下意识的便将那份文件背到身后,故作镇定,“只是一处房屋购买合同。” “是么。”开口时顾佑洺喉咙里溢出些许讥诮,话音刚落两步上前,朝她伸手,“那给我看看。” “有、有什么好看的?”白蕙下意识后退一步,没有将文件给他的意思,然后突然转移火力抬手指向余生,“你也知道,因为这个女人妈妈现在要被你爸扫地出门,只是物色了一处房产,否则到时候你要妈流落街头?” 这母子两个对上,一整个过程,余生手腕都被顾佑洺拽着,走不了。 眼下瞧见这个状况也是无语的很,白蕙这个反应,看来这份所谓离婚协议顾佑洺并不知情? 否则她为什么不敢给他看? 想到这层,余生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不禁用力甩了甩拽在她手腕上那只手,“顾佑洺,有什么话你和她们说,我不想听也没兴趣,你给我放手!” 两人关系走到这步,如今她看他一眼都嫌多。 只是到底没能如愿获得自由,顾佑洺警告的回头扫她一眼,手上捏着的力道收的更紧,这才重新回头看向白蕙,“妈,我再说一遍,东西给我。” “佑洺……” “给我!” 僵持。 顾佑洺隐忍的怒气显而易见,他大手定定伸在白蕙面前,坚持要看那份文件。 这个情形,林念念几次想要上前都被顾佑洺眼底煞气给吓到,只能抱着肚子站在一边,看余生的眼神却一秒比一秒的更加狠毒。 “妈。”这一会,顾佑洺耐心没剩多少,没拿到文件也是直接开口威胁,“如果你不把文件给我,等下我叫秘书订张机票飞国外永不回来,这里的事情我不会再管半点,从此你一个人好自为之。” “别……”白蕙软肋被他捏住,脸色苍白几分,“佑洺,你知道妈妈不能没有你。” “那就把文件给我!” 白蕙终究还是没能扛住这层压力,舔了舔唇,然后缓缓将文件递过去,临头临了还不忘往余生身上泼盆脏水,“这文件是余生拿来的,她给我们看的。” 话落朝林念念使了个眼神,见状,后者迅速反应过来,忙在一旁添油加醋起来,“佑洺,是不是余生叫你回来的?天!她太恶毒了,一边约见我们,一边又把你给叫回来,分明是想挑拨你和伯母的母子关系,你千万别上当!” 余生:“……” 她就呵呵哒了! 什么叫睁眼说瞎话,她今天总算见识了个彻底。 只是她倒不觉得有什么所谓,反正顾佑洺心里怎么想她她也早不在意,除了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并没半点要解释的意思。 这一会,文件早已到了顾佑洺手里。 其实不用翻开,文件第一页上,大大的‘离婚协议书’那几个字足可说明里头是什么内容,但顾佑洺还是抬手将文件翻开,一页页看过去,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此刻更是阴翳的快要挤出水来,一直看到最后一页,甲乙双方签名俱全,盖章的盖章,盖手印的盖手印。 “妈,你好大的能耐!”顾佑洺眼底霎时一片暴怒,指间过大的力道直接就叫纸质文件变了形。 但他翻文件时松开了余生的手,逮着这个空隙,余生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佑洺,你听妈妈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白蕙慌乱的厉害,两步上前拽住顾佑洺的手臂,“妈妈不能看着你被余生祸害一辈子,你为什么娶得她妈妈能不知道么?再说,现在念念怀孕,你难道不想给她肚里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顾佑洺不动声色避开白蕙过来抓他的手,闻言唇角讽刺更深,两手捏住薄薄文件,分别往不同方向用力。 ‘哗啦!’ 那份文件直接在他手里碎成两半,然后四半、八半,最终细小碎片从他指间洋洋洒洒落在地上,一秒钟便叫白蕙眼底希望彻底破碎。 文件……作废! “佑洺你什么意思?别告诉我你真爱上余生那贱人了,我告诉你,余生签字时可是签的毫不犹豫的!”白蕙瞬间恼羞成怒,原本计划好的一切这会全都落了空,不仅这婚一时半伙离不了,母子关系还因此闹得有些僵硬。 得不偿失,白蕙将所有过错推到余生身上,这会认定顾佑洺就是余生给叫回来的,因为她压根就不想离婚! “佑洺,你和妈妈说实话,是不是余生那贱人叫你回来的?” 一口一个贱人,白蕙面容此刻分明狰狞到不行,一步外,顾佑洺将她这个模样收进眼底,脸上讥诮不止,心里却是自嘲,他倒情愿是她叫她回来,可是并没有! “佑洺,你就不能听妈妈一句劝和那贱人离婚么?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将念念娶进门,给她肚里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家…… 这个字眼对顾佑洺来说实在是陌生,父母健在,他的家庭却一刻不曾俱全,娶了妻子,却又混账的将妻子给逼出国门。 浑浑噩噩,他从没有哪一刻比此刻更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是刚刚头也不回跑出去的那个女人! “妈,你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娶她?”他眼底那层冷意翻搅,最终却凝成一股浓浓自嘲,“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话音落下,他脚下步子一转,直接追出去。 余生和顾又铭一前一后离开,书房里转眼剩下白蕙和林念念两人,地上那层纸张碎片像是被人打破的希望一样。 “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林念念满脸不甘的看着顾佑洺离开的方向,然后抱着肚子上前,将最后那点希望押注在白蕙身上。 盛怒之下,白蕙那抹怨毒前所未有的强烈,“我看他是早被余生那对母女给迷花了眼!” 那对母女! “妈……”林念念眼底突然闪过一抹算计,这种情况不介意再在白蕙的火上浇一把油,“余生在国外呆了这么些年,一直没有回来过,这会倒突然领回个孩子,您确定那真的是佑洺的女儿么?” “你什么意思?!”白蕙猛地看向她,像是突然被点醒一样,不禁加重语气重复一遍,“念念,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念念是晓得余生那孩子的来历的,因此此刻并不慌乱,故作试探的引导白蕙往某个方面去想,“妈,我的意思是,您有没有验过DNA,确定余生的女儿和佑洺有关么?” DNA…… 显然,白蕙并没有! 只是一直以来时铭章没有正眼看她,那会晓得余生带着孩子回国,以为那个孩子可以帮她博得时铭章些许关注,加上顾佑洺也承认那是她的孩子,因此没有多想,直接派人将那孩子给抢了来…… 现在想起,那个孩子可和她这个当奶奶的一点不亲,没半分血缘天性! 所以,很有可能,其实她儿子也很有可能是被余生给……骗了? ———— 书房出来,余生头也不回的往外跑。 只是她才从大门出来,顾佑洺就开车车子追上来了。 “余生,你站住!”到跟前,车上下来,顾佑洺三两步上前,二话没说拽住余生,冷声砸下一句质问,“谁叫你签那份文件的,余生,谁叫你签那份文件的?!” 余生晓得今天这婚是离不成,并且白蕙很有可能因此迁怒澄澄,她这会急着见女儿,因此没空和他周旋,用力挣扎几下,捏着她手臂的手却半点没有松动的意思,“需要别人叫我签?顾佑洺,但凡有半点可以和你离婚的机会,我也一定会紧紧抓住,无需任何人指使我!” 四年,对他的感情早就不复存在。 如今看他的眼神更是只剩厌恶,余生不晓得他紧拽着这段苟延残喘的婚姻不肯离究竟有什么意义? 两看相厌,彼此恶心? 她仰着头,这个姿势足够顾佑洺看清她脸上厌恶,拽她的力道加重,眼底暴戾更深,“你就这么想和我离婚?” 她就这么急于将他摆脱? “顾佑洺,今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现在希望我们离婚的可不止我一个,要么,你找个时间和我去民政局把离婚证领了,否则我不介意走法律途径来结束这段令我恶心的婚姻!”分居四年,她有把握成功和他离婚。 法律途径。 呵,法律途径! 顾佑洺唇角扬起一抹讽刺,笑她天真,“余生,你以为除非我主动,否则法律能奈何得了我?” 这是海城,一个现实到不能更现实的地方。 她想借助法律伸张正义,他却能动动手指买通所有法官,买断她想要的所谓正义。 高低立现,她实在是没有可能赢。 不用她提醒,余生也早就想到这点,否则才刚回国那天她就已经提起诉讼。 顾佑洺一眼看穿她心里所想,唇角讽刺更深,末了,更是一把捏住她软肋,“何况余生,想想你回国的初衷,不是还没弄清楚你那重病难治的女儿生父究竟是谁么?” 澄澄的生父…… 澄澄的生父! 这的确是她回国初衷,若是再早一些余生必定被他威胁彻底,可是去过一趟C城,今时也早就不同往日。 “顾佑洺,在C城我就和你说过……” 余生冷笑着的一句话还没说完,耳朵里安静早已不复存在,一时间不晓得哪来的一帮记者迅速将他们包围起来。 第七十七章 人间地狱,罢休不了! 闪光灯闪的余生眼睛要瞎,一个个问题更是猝不及防的直接砸来—— “顾先生,请问您身边这位女士和您是什么关系?您母亲说有喜事要宣布,请问您要宣布的喜事是否和这位女士有关?” “顾先生,听闻您早年有过一段婚姻,只是妻子始终没有公开,这些年您身边女伴无数,是否早已离婚?” “顾先生,您母亲入住时家多年,您父亲对您的妻子是否满意?” “顾先生……” 余生不舒服的抬手遮了遮眼,听清楚其中几个问题,明白过来这群记着的来意。 白蕙叫来的!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那情况会是,叫她签了离婚协议,然后打铁趁热的宣布林念念怀孕的事情。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顾佑洺会突然的出现…… 领会到白蕙和林念念的‘用心良苦’,余生又怎好叫她们的期待落了空,于是忍着眼睛不适,要对记着开口,“我和顾先生没……” “我妻子,余生!”几乎是余生才刚开口,顾佑洺的嗓音便也响起,淡淡几个字却是落地有声,说话时手臂从后头圈住余生肩膀。 他这几个字,直叫一群记者体内本就高于常人的八卦因子闻风而动。 四下安静两秒,下一波的问题潮涌而来。 “顾先生,请您详细说明。” “顾先生,既然您已结婚,为何四年来女伴不断?还是说这已经不是您的第一任妻子?” “顾先生,这段婚姻是否得到过长辈的祝福?” “顾先生……” 问题接二连三砸来。 余生不舒服的皱了皱眉,只是最不舒服的还是圈在她肩膀的那只手臂,他看似只是轻轻搭着,实则暗暗蓄力,叫她好几次挣扎都没能得逞,正好当着记者的面,干脆把话说清,“顾佑洺,你敢不敢告诉他们,不久前我才刚签署过一份离婚协议?” 意料外的大转折,一群记者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惊天大八卦? “这位女士,请问您刚说的都是真的么,关于离婚协议您从顾先生这里分走多少财产可否具体说明?” “顾先生看上去似乎并不想要和您离婚,难道是顾先生单方面想要挽留这段婚姻?” “这位女士,请问您坚持要和顾先生离婚的理由是什么?还是说婚姻初始您想的就是离婚,为了得到财产,所以骗婚?” 一个接一个问题砸过来,余生形象瞬间一落千丈。 也是…… 四年前就是这样! 无论是谁晓得她和顾佑洺要结婚的第一反应就是,嫁入豪门为了财产。 她倒情愿自己要的只是财产,这样至少四年来能够过得逍遥快活! 无所谓他们怎么想,余生这会一心一意只想借着媒体给他施压,以达成自己成功离婚的最终目的。 只是她才要开口,却被顾佑洺抢先一步。 “我们很好,没有要离婚。”说话时他突然低头在余生额头落了一吻,眼底有只有余生能看到的警告,旁人看来却是宠溺,“不逼你生二胎了,别再生气了好么?” 二胎…… 他拿澄澄威胁她! 余生一秒钟解读出其中的意思,指甲猛地掐进掌心,抬头瞪他。 只是这怒瞪在记者眼底却成夫妻间的打情骂俏,闪光灯又是一阵猛闪,镜头记录下他低头吻她的‘甜蜜’一幕。 “我和妻子是四年前结的婚,她喜欢清静,所以这些年始终没有公开,这不,我妈按耐不住了,今天请各位过来也是想趁机公布这个事情,好……杀一杀我身边总是驱不散的莺莺燕燕。”顾佑洺对着一帮记者说起谎来神态自然到不行。 驱不散? 余生心里不禁冷笑,他从来都是来者不拒,何时驱过? “快到幼儿园放学时间了,我们还得去接女儿,改天我会召开记者接待会,结实欢迎各位光临。”无意多留,一帮记者围堵中,顾佑洺打开车门让余生坐进副驾驶,然后自己绕回去进了驾驶座。 “顾先生,您女儿今年多大,就读哪所学校?” “顾先生,请您再回答我们几个问题……” “顾先生……” 车外,记者用力拍打车窗,但车子还是开出去,眨眼间消失不见。 ———— “停车!”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后视镜里不死心跟着的那几个记者已经被甩干净,余生一把扯开身上安全带,“顾佑洺你停车!” 她一脸愤愤,可是顾佑洺却没半点要停车的意思。 也不管他这会车速惊人,余生气得直接去开车门,只是他早已落了中控锁,压根就打不开! 车子一路往前,顾佑洺始终目视前方,无论余生火气多大,他也全都只当没有看见,专心开车。 今天这一切都和余生想的不太一样! 原本以为真的可以顺利离婚,所以她才会过来这趟,却不想最终不仅婚没离成,还因此被一帮急着围追堵截,最终曝光了她和顾佑洺的婚姻关系! “顾佑洺你究竟要做什么?”余生看一眼窗外,不晓得他打算将车子开去什么地方,“我是真的不懂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你不爱我却又不肯离婚,难道真打算和我彼此折磨到死才肯罢休?” “罢休?”顾佑洺终于开口,冰冷彻骨的两个字反问,顿了顿,侧头看她一眼,眼底森然大盛,“只要我们一天不离婚,余生你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 人间地狱,罢休不了! “……”余生一阵无语,要不是领略过这个男人的恶劣程度,她真要觉得,他爱她成狂! 可惜她一直没有重买手机,这会连求救电话都打不了…… 想到这点,余生不禁皱了皱眉,眸光低垂。 不晓得那个男人公司事情忙完没有…… “余生,你现在在想谁?”顾佑洺发现她在走神,捏在方向盘上的手指猛然用力,手背一片青筋毕露,“我不管你在想谁,有一点你最好弄清楚,你现在还是顾太太,人人皆知的顾太太!” 人人皆知…… 说这几个字的时候他语气加重。 余生小脸发白,突然感觉脖子像是被人重重掐住,有些喘不过气来。 是啊,今天过后,因为那群记者,她是顾佑洺妻子的事情将会人人皆知! 他故意的…… 故意在记者面前捅破他俩的关系,叫她成为全民监督的对象,这之后她身边出现的所有异性都将是名不正言不顺! 他不是第一天这样卑鄙,可余生还是觉得愤愤难平,“你凭什么这么对我,顾佑洺,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可惜这个问题顾佑洺并未给她答案,而是猛踩一脚油门,车速更加玩命。 ———— 二十多分钟后,车子在一幢别墅前停下。 余生对那幢建筑排斥而熟悉,四年前在这住过一段时间,四年后回国之初在这等过他几天,虽然熟悉里头的每一点布置,但其实她在这住的时间前前后后加起来甚至都还不到一个月。 她的婚房…… 准确来说是她和顾佑洺的婚房! “你带我来这做什么?”如果可以余生这辈子不想再来这个地方,那张婚床上他不晓得和多少女人缠绵过,如今这撞曾经撑在她所有对未来向往的别墅潜意识里已经只和一个字挂钩——脏! 车停,顾佑洺直接下车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动作不带丝毫怜惜的将余生往外拽,“冷落它太久,余生你是不是已经忘了这是你家?” 家? 这人手上用了猛力,余生直接被他拽下去,猛地听到那个字眼,毫不含糊的冷笑出声,“我怎么不晓得我什么时候有过家?” “哦,那我估计你是忘了。”车上下来,顾佑洺拽着她一路直接往别墅里去,“不过没关系,婚床上多睡几天,你总归就会记起你顾太太的身份!” “放手!”余生惊恐的摇摇头,眼见着自己被他拖拽着离那别墅大门越来越近,脑袋里那些不好的记忆潮水一样接踵而来,一时间小脸煞白的厉害,“顾佑洺你放开我!我不要进去,你放开!” 可她再是挣扎也还是没能从顾佑洺手里挣脱,指纹识别后,大门应声而开,抵不过那阵力道拖拽,两三秒的时间,余生已经被他拖进门里,而后身后大门猛地关上。 碰一声震的余生耳膜颤颤发疼。 这里还是四年前的模样,半点不曾改变,只是物是人非,如今余生对这里只剩无止境的排斥和厌恶。 进门后,顾佑洺一把将她甩在沙发上,然后站在一边,抬手松了松领带。 余生被甩在沙发上的姿势狼狈倒不行,但也算是得到片刻自由,一秒不敢耽搁的起身就往门口跑。 顾佑洺也不拦她,因此她一路顺利逃到门口。 只是她一只手才刚搭上门把,身后便传来一阵顾佑洺不晓得和谁打电话的声音,“你到幼儿园了?嗯,把孩子接了送来我这里!” 余生开门的动作一顿,不敢置信的回过头去。 不远处,顾佑洺的通话已经结束,手机被他随手丢在一边茶几,成功要协住余生,他转身直接在沙发上坐下,“怎么不走了?” 明知故问! 软肋被他捏着,她怎么走?! 余生手从门把上离开,转身往他那个方向过去,几步到他跟前,愤怒至极,胸口一阵起伏不得平静,“顾佑洺,你混蛋!” 第七十八章 人间炼狱 四目而对,余生对他只剩满脸厌恶。 一步外,顾佑洺静静站在那里,眼底有抹受伤一闪而过,“余生,我只想和你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呵! 重新开始! 如果是在回国之初,他和她说这四个字,或者她会心软也不一定。 可现在不会了。 他给她的伤害,四年来的过往,还有这段时间的步步紧逼,现在却又讽刺的说要和她重新开始? “这是你折磨我的新花样?”余生仰着头,眼底盛满讽刺,对他那句‘重新开始’不屑一顾。 闻言,顾佑洺眉心紧紧皱起,“余生,我……” “好啊!”余生也不等他一句话说完,唇角上扬,脸上笑容突然灿烂到不行,竟是点头答应,但很快后半句转折接踵而至,“除非你告诉我澄澄的生父是谁。” 余生太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顾佑洺不可能轻易告之。 果然! 她话音才刚落下,顾佑洺眸底便闪过一抹复杂,好一会他抬手按住余生肩膀,也只说一句,“余生,或许同母异父的孩子也能用来救治澄澄。” 同母异父…… 这个蠢到不行的法子,被他逼至绝境时,她其实就已经想过了,脑袋里闪过那个男人的模样,还有那天的画面,卫生间里被那人按在洗漱台上,一遍又一遍狠狠要着,但最终却告诉她——要孩子,先离婚! 这段婚姻走到现在,穷途末路,更不会再有枯木逢春的奇迹。 余生淡淡敛眸,脸上笑容一时散了干净,而后平静到不行的挣开肩膀上那双手,再抬头看他时,眸底一片死灰色的寂静,“就算是同母异父,我也不会找你。” 晾成这场悲剧的侩子手,她为什么要指望他来救赎? 这句话足够将他彻底激怒,顾佑洺脸上一阵光火,“那你要找谁,余生,你告诉我,除了我你还能找谁?你别忘了至今为止我都还是你丈夫!” “是么。”余生只当是听了不好笑的笑话,没所谓的应一句,没下文。 一拳头砸进棉花,顾佑洺憋闷的一肚子火气不得解,打骂不得,怒气冲冲甩门而去前丢一句,“现在开始你给我住在这里!” 门板碰一声轰然作响,耳朵里却突然安静不少。 房子里太安静了,安静到关于这里的噩梦点点滴滴全都浮上心头。 那场始于新婚夜的噩梦…… 林念念和他在婚床上缠绵的场景,之后每天都会有不同的女人被带进这里,余生对新婚生活的期待就那样一天天落了空,希望变成绝望,最终远走国外。 四年。 整整四年,她以为已经淡忘的记忆,原来并没有。 还是记得那些场景,每每想起,都觉得胃里翻涌的厉害,恶心的她快忍不住要吐。 余生感觉自己快要难以呼吸,她一点不想再看这房中摆设,等外头跑车轰鸣声远去,她这才猛地回过神来,转身就走。 只是大门打开,去路却直接被人拦住,不晓得什么时候过来的六个黑衣保镖,分明不久前进门时还有没有! “夫人,先生吩咐,没他的命令,您不可以离开这房子半步。” “你们这是非法限制他人人生自由!”余生试图硬闯,这时候不敢流露半点软弱,“都给我让开!” “抱歉夫人,我们只听先生命令办事。” “……” ———— 很明显,余生是被软禁。 顾佑洺根本早有准备,别墅里找不到任何可以联络外界的工具,她自己原本身上又没手机,这下彻底求救无门。 其实她这会最担心的还是澄澄…… 她害怕大人间的纠缠最终会伤到小孩,白蕙和顾佑洺母子全都不是省油的等,今天逼她离婚不成,坏水必定会往澄澄身上泼。 只要一想到澄澄被白蕙虐待到险些直接死掉的场景,她这会仍是一阵不寒而栗。 “顾佑洺!”余生三两步冲到门边,一把拽住其中一个保镖,病急乱投医,“我要见顾佑洺!现在立刻马上!” 对她的这个要求,保镖思考两秒才点头应下,“好的,您稍等,我现在给顾先生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那边不知说了什么,保镖很快将电话递给她,“先生叫您听电话。” 余生接过手机凑到耳边,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见电话那头一阵稚嫩童声,“麻麻,是你吗?” “澄澄?”余生一下反应过来,“澄澄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有没有人欺负你?告诉麻麻你现在好不好?” “麻麻,你问这么多人家不晓得先答哪个啦!”电话里澄澄的状态似乎还不错,这会小小撒了个娇,余生一口气还没松完,就听她问她,“麻麻,今天是一个蜀黍来接我,蜀黍说他是我拔拔,麻麻,他真的是澄澄的拔拔吗?” “他……”余生晓得澄澄嘴里这个叔叔是谁,下意识想要否认,只是临出口却又顿住,想到什么,她明白顾佑洺必定也在那边听着,这时候并不适合讲真话将他激怒,“澄澄,你把手机给叔叔,这个问题麻麻改天再和你解释好吗?” “嗯,好!麻麻,一言为定哦~”澄澄乖巧的答应,很快电话那头便换了人。 余生听见那边不属于澄澄的呼吸沉沉,下意识压低了声音质问,“顾又铭,你究竟想要我怎样?” 怎么就不能还她平静,怎么就一定要将她比如绝境? 她究竟是哪里惹到的他? 电话里一阵沉默冗长。 好一会,余生听见一阵脚步声,他似乎是换了地方,又隔了会才开口,“替我生一个孩子,做好顾太太,能做到么?” 生一个孩子,做好顾太太…… 人这一生太难完美。 这两件事,是她四年前的人生目标。 儿孙绕膝家庭美满,他在身边,那是她身穿婚纱时的最大憧憬,可那一切最终被他摧毁,如今她对他早已不抱任何期待,他却说替他生一个孩子,当好他的顾太太。 余生不自禁的笑出声来,那笑声透过听筒传进顾佑洺耳朵中时,只剩无尽讽刺。 “顾佑洺,你不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太晚了么?”先不说她早已心死,就如今情况而言,她难道要再怀一个孩子去和林念念争宠? 她不想也不屑! 只是电话那头,顾佑洺分明对她的讽刺置若未闻,“余生,为了澄澄,我相信这两件事你都能做好。” 话音结束,那头直接挂了电话。 这边,余生听着电话里的冰冷忙音,一时愣在当场,小脸煞白。 ———— 傍晚六点多。 黑色宾利在老旧居民楼前停下,时谦电话里交代好一些事情,这才拿上手边一只还没拆封的白色手机盒开门下车。 一路上楼,他有钥匙却未自己开门,而是抬手敲门。 只是‘扣扣’两声敲门声后,眼前大门并没半点要打开的意思。 睡着了? 男人眉心微微皱了下,这才拿出钥匙自己开门。 六点多,窗外已经半黑,门开后屋子里光线很暗,这个点没开灯。 他跨步进门,直到看到里头卧室床上没人,他才确定,她的确是还没回来。 楼下上来时宋奶奶瞧见他笑眯眯满脸和蔼同他打了招呼,交代他往后好好对待小余,此外并未提及澄澄在她那里。 也就是说,这母女两个一个都没回来! 一时间,他眉间褶皱加深,猜测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这样想着,一个电话已经拨出去。 “白川,查一下余生母女现在的具体位置。”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大宅那边重点排查。” 通话结束,他重新拿上车钥匙转身出去。 他才到楼下,还没来得及伸手去开车门,口袋里手机响。 “总裁。”电话是白川打来的,“我刚打电话问了大宅那边的佣人,佣人说余小姐下午的确去过,但后来……” 话至此,他嗓音顿住。 时谦打开车门,坐进去,闻言,语气有些不耐,“说下去。” 车子发动,他听出电话那头白川语气里的小心翼翼,“佣人说后来顾佑洺出现了,余小姐便跟着一起走了。” 一起…… 她和顾佑洺? 时谦脸色沉下去,好一会才问一句,“顾佑洺回来了?” ———— 若说真有什么人间炼狱,那么眼前这幢婚房对余生来说便真的是。 那通电话之后顾佑洺并未出现,余生一个人呆在这别墅里,睁着眼睛,从天黑到天亮,她睡不着,因为真的一闭眼脑子里就全是顾佑洺在这个家里各个地方和不同女人缠绵悱恻的香艳画面。 她不懂他为什么突然回心转意,更不懂为什么他这次的折磨是他自己亲自动手…… 想哭哭不出来,要疯。 她不晓得澄澄此刻是否安好,但她晓得澄澄此刻就在顾佑洺手里,她若想她安好,就必须乖乖听话。 可是乖乖听话谈何容易? 他那两个要求,无论是当好他的顾太太,还是给他生个孩子,她一个也做不到! 最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脑子里得了片刻清净,没有顾佑洺,无助的想起另一个人来,这一次他是否还能救她于困境? 不晓得他昨天公司事情忙完去她那里没有,如果发现她和澄澄没有回家,他会找她们么? 只是彼时余生并不知晓,隔天一早,她就成了C城各大媒体争相报道的对象。 第七十九章 一夜间将老婆压榨成这副女鬼模样 一夜没睡,余生状态实在糟糕。 早晨六七点钟的时候,别墅外就是片不同寻常的熙攘人声。 余生墙角靠坐一夜,这会浑身都不舒服,太阳穴处的疼痛尤其强烈难忍,她动作有些迟缓的撑着身子爬起来,打开窗户往外看。 只在电视里看过的场景…… 别墅外,熙熙攘攘全是记着,一群人不晓得怎么混进来的,她打开窗户的一瞬,外头闪光灯闪成一片,将她憔悴的模样尽数记录在镜头下,一时间全部记者全都沸腾,时铭章的二公子床上功力非凡,一夜间竟将老婆‘压榨’成这副女鬼模样? 余生猛地关上窗户,退两步,脑袋里的瞌睡劲瞬间散尽。 只是冷不防这阵后退,脚下不知绊到什么,重心不稳,身子直接往后倒去。 原以为这一个跟头怎么也免不了,却不想后背突然撞上什么,并且分明有双手臂搂在她腰上,“怎么这么不小心?” 顾佑洺的声音落入耳朵,余生身子猛地一僵,忙要挣开腰上那双手臂。 可惜徒劳…… 身后男人手上力道加重几分,足够叫她挣扎不开,余生有些反感他的触碰,不免着急,“顾佑洺,你松手!” 他究竟什么时候出现的? 她在这楼下客厅一夜没睡,她很肯定这一夜并未有人进来,可现在,她就只是开了个窗户的功夫,他就出现在她身后! 这人却直接将她的怒气忽略,手腕间微微一个用力,将她身子转过去,面朝她,“昨天和你说的事情,思考的如何?” 余生一脸抗拒,眉头紧皱,“如果我不答应,你预备把澄澄怎样?” “我不会对她怎样,毕竟是你女儿。”顾佑洺神色定定看她,顿了顿,才又缓缓补充后半句,“余生你晓得我耐心向来不多,现在所有人都知那是我顾佑洺的女儿,你觉得如果你当不好我的顾太太,我还会让你和我女儿自由见面么?” “澄澄根本不是你女儿!”余生声调猛地拔高,不遗余力的纠正他。 “外面一帮记者,你现在就可以出去告诉他们这个事情。”说着,他竟真的松开搂在她腰上的手臂,退两步。 行动得了自由,余生这会豁出去,没什么好怕,真要往外走。 “可是余生,一旦这个事情公开,全天下都会戳着她的脊梁骨,骂她是野种!” “……”余生可以忍受一切攻击,唯独这种对澄澄的恶意毁谤,她脚下步子猛地顿住,回过头去,“顾佑洺,你别忘了一切拜你所赐!你就不怕我一并将你四年前做的龌蹉事捅给那些记者吗?” “你不会。”顾佑洺泰然自若站在那里,威胁的句子从他嘴里说出用的是一种‘今天天气’真好的淡淡语气,“因为你知道澄澄还在我手里。” 澄澄还在他手里! 余生身体里的力气像是一下被人抽光一样,“顾佑洺,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当了三十年的野种,余生,我只是在教你处理这件事的方法而已。”相比她的声嘶力竭,他是在是平静的不行,说着,走几步到沙发那边,拎起一只时装袋递给她,“去换上这身衣服,余生,人前我需要的是一个和我恩爱甜蜜的妻子。” 没得选。 澄澄一天在他手里,她就一天做不了任何反抗。 余生胸口有什么在翻搅,做过挣扎,但最终还是妥协,面色归于死寂,这才伸出手接过他递来的时装袋。 ———— 顾佑洺给的是条香槟色连衣裙,某大牌的定制款,款式很是端庄。 余生去房间换上,十多分钟的时间从楼上下来,顾佑洺等在那里,正在和谁通电话的模样,眉头紧紧皱着,瞧见她下楼,压低声音朝那头说了什么便将电话给挂断。 余生楼梯上站了会,这才往他这边过去。 她靠近,顾佑洺眼底那层惊艳并不掩饰,上前两步,抬手搂她肩膀,“余生,你很美。” “……”余生提线木偶一样任他搂着,从始至终脸上没半点多余表情,对他那句赞美也是恍若未闻。 见状,顾佑洺眉心狠狠皱了下,突然低头吻住她脖子。 “你做什么?”他唇瓣的湿热印在她脖子上,余生脸上这才爬上一层反感,想要将他推开,他却更深的吻下来,吮吸啃咬,像是要将她脖子咬断一样。 “放开我!顾佑洺你放开我!”脖子被他吻得很痛,余生脸上一阵厌恶堆积,不断推拒,好似他唇上带着病毒一样,抗拒这种触碰,何况他一只手此刻正包裹住她一侧胸口,占有欲十足的快要将她生吞活剥。 抗拒之外还有恐惧…… 之前在时家大宅,他是怎么对她的,那些屈辱的场景浮上心头,余生呜咽推拒着,嘴她骂他的声音没停,唇瓣已经被他给堵住,男人唇瓣从她脖子到嘴唇,猝不及防,至始至终她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呜……” 余生被他揉在怀里,身上才刚穿上的连衣裙几乎也是变了形,客厅中央,裙摆被他推高,男人大手探进去,自下而上,再无半点隔阂的将她一侧浑圆包裹。 替他生个孩子…… 冷不防想起他的这个要求,余生挣扎更是激烈,瑟瑟发抖的牙齿一口将他唇瓣咬住,唇齿纠缠间很快便是一片腥甜,可这人全然不觉疼痛,一只大手更是落在她后脑,用力按着,逼的她不得不迎接这霸道强吻! 喘息中,余生只觉分外绝望。 她期待救她的那人始终不曾出现,而她此刻深陷魔爪之中,再多挣扎也是徒劳。 顾佑洺那个吻没断,她力气却已经快要用光。 胸腔间氧气急剧减少,余生身子一阵阵发软,到后头若不是他伸手捞着,她可能已经跌倒在地,唇上碾压的力道这才消失。 余生脸色潮红的喘息着,眼底泛着一层泫然欲泣的薄薄雾气,这模样落在男人眼底无疑致命,顾佑洺极力隐忍才算压下那阵冲动,大手扣好她的内衣扣后从她衣服之中撤离,“余生,若不是等下还有事情,我一定不会就这么放过你。” 余生这会脑袋发懵,下意识往后退两步的试图远离,可半途手臂却被男人拽住,拉着她直接往门外走。 咔擦咔擦—— 大门打开一瞬,此起彼伏的闪光灯闪的人眼睛根本睁不开。 余生被他搂在怀中,小脸上的潮红消退几分,但并未尽数散去,唇瓣肿的,加上脖子上的印记,涌上来的记者笑的暧昧至极。 “顾先生,您和太太这么恩爱是否有二胎的打算?” “顾先生,今天时清源老先生八十大寿,您和太太这时候出门是要去给爷爷祝寿么?” “顾太太,之前顾先生一直没有对外公开您的身份,这是您的意思他的意思?” “……” 接二连三的问题,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余生不舒服的捂着眼睛,这一会司机已经开着车子过来,保镖们将那群记者隔绝在一米之外,那些话筒和录音笔才不至于凑到跟前。 被记者包围,龟速走到车门边,顾佑洺抬手替她打开车门。 一直到车门关上,顾佑洺都没有和记者说一句话,余生就更懒得去周旋什么,只是坐进车里,那些人还是不肯放弃,前头还是保镖开路,好一会,车子才顺利开出去,总算将那群记者给甩开。 ———— 那些闪光灯的功劳,余生眼睛好一会都是花的。 “这就是你出门前亲我的目的?”她再傻也晓得他在自己身上留下了印记,刚刚那些记者笑得有多暧昧,想必闪光灯早将一切都记录下来了。 只是他弄这些有的没的,究竟是要做给谁看? 意料中,顾佑洺并未否认,他侧头看过来时心情不错的模样,“早餐想吃什么?” 到底是对他失望透顶,对她,他大概从来都只有算计。 余生用力擦了擦红肿唇瓣,没回答他的问题。 过了会,听见他吩咐司机,“老张,去陈记汤包店。” “好的,顾先生。” 余生摆在腿上的手指突然一僵,四年前她最爱的那家早餐店,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 只是记得又怎样? 物是人非,他难不成还指望她因此感激涕零? ———— 同一时间,Time大厦。 电视里已经在播不久前的画面,别墅外被记者包围的男女自成一道风景,此刻,大班椅上,男人盯紧了女人脖子里的那道暧昧吻痕,眸底一阵凛冽寒意快叫整个办公室都结了冰。 白川战战兢兢站在一边,这会后背也是一阵冷汗直冒,“总、总裁,顾佑洺他是早上才去的那间别墅,我们的人一直都在别墅外头盯着的。” 闻言,时谦周遭气压更低,手指在遥控上按了下,电视屏幕上画面瞬间消失。 呱噪的新闻播报声消失,四下只剩一片针尖落地可闻的死寂。 白川一时半伙摸不清楚时谦究竟什么想法,犹豫了下,还是试探着问,“要不要派一些人直接将余小姐给抢回来?” “抢?”男人似听到个笑话般,一早上,他也只说了这么个字,没任何温度的声音,薄唇开合间似有森白寒意倾泻,好一会他才侧头看向站在边上的助理,眼角有抹讽刺渐渐加重,“如果她不愿意呢?” 他愿意抢,顾佑洺也不是对手,可如果她根本不愿意走呢? 第八十章 六年刑期快满,我记得你妈妈快出狱了吧? 陈记汤包二楼包间。 昨天进入那间别墅开始,余生就没吃过东西,这会依旧提不上半点食欲,即便顾佑洺已经将店里她曾经喜欢的全都点了个遍。 餐点上完,顾佑洺替她倒一杯牛奶,“吃吧。” “我要见澄澄。”余生没半点要动筷子的意思,好似没看见他替她倒的这杯牛奶还有一桌子热气腾腾的地道美食。 顾佑洺对她的排斥也是置若未闻,自顾自的替她夹了个蟹黄汤包,“中午吃饭的时候你会见到。” 余生不晓得他这句话真假各自占据多少,“顾佑洺,你最好说话算话!” “嗯。”顾佑洺点点头,终于停下给她夹食物的动作,侧头看她一眼,“在此之前,你先把早餐吃好。” “……”虽然没有多少吃东西的胃口,可余生腹中空空也的确是饿了,思量再三,为有体力和他周旋到底护好澄澄,她还是动筷子吃了起来。 之后餐桌上很是安静,剩碗筷偶尔碰撞的轻微声响。 余生如同嚼蜡的吃着碗里曾经非常喜欢的这些食物,完成任务一样,动作机械到不行。 终于熬到早餐结束,顾佑洺领着她下楼,重新上了之前来的那辆车。 车子开出去,余生皱眉看了看窗外,“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寿宴。”顾佑洺简截了当的丢两个字给她,然后低头翻看手机邮箱里的工作邮件。 时清源老先生八十大寿…… 余生记得那会出门时那些记者中有人问他是不是要去参加他爷爷的八十大寿,联想到他说午饭时她就可以见到澄澄,两件事情一综合,她再傻也能找出其中关联来,不免有些气愤,扭头质问,“顾佑洺,你难道不知道澄澄不适合那种场合?!” 豪门,尤其像是时家这样的超级豪门,最是在乎子孙血脉。 澄澄并非顾佑洺的女儿,她国外呆了四年,这时候回国,盘根错节的大家族中口舌最是复杂,若是有人质疑澄澄身份,到时候必定又是场难以收场的滑稽闹剧。 余生不在乎别的,只是澄澄的身体实在早已经不住任何的折腾。 “你放心。”她能想到的顾佑洺自然一早已经想到,此刻他视线未从手机屏幕上移开,喉咙里溢出声冷冷嗤笑,满满自嘲,“他们没你想象的这么在乎我。” 因为不在乎,所以自然不会在意他老婆生的是不是他的种。 余生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更觉得他的做法有些莫名其妙,“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将澄澄送去,既然你觉得他们不在乎你,那又为什么还要去参加寿宴?” 自找不快,他是受虐体质她怎么不知? “怎么?你觉得我是要用一个孩子去博关注?”顾佑洺突然侧头看过来,一时间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你又以为我为什么要去参加?见钱眼开,讨好他们,以便将来分得一笔巨额遗产?” 余生的确……就是这么以为。 在她眼里,他和白蕙其实没有什么两样。 至少白蕙当初抢走澄澄,目的就是为了讨好时铭章。 既然这样,这当口他突然回心转意要和她复合,不仅如此还将澄澄事先送去寿宴现场,敢说不是为了用曾孙女讨好时老爷子? 她不否认等同默认。 顾佑洺晓得自己在她心中形象糟糕,却没想到已经糟糕到这种程度。 只是一切全是他亲手造成,抹不掉了。 眼下换做别的任何人丢来这种质疑,他恐怕都要动手将之碎尸万段,可偏偏…… 他承认自己丢下C城那边还没解决的烂摊子跑回来,是因为那天医院一巴掌被她给打醒,她声嘶力竭的决绝哭声起初只叫他觉得烦躁,之后这层烦躁无论怎样全都挥之不散,然后渐渐变了味道,成了心慌。 是的,他慌了。 在明白他们是真要玩完的那一秒! 四年夫妻关系始于一场闹剧,她远走时他以为自己并不在乎,起初也是真的不在乎,可浑浑噩噩的四年,身边女人没断,每次完事空虚都会翻搅来袭,胸口空了一块,直到她再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 那一刻他潜意识里觉醒出一层恍然大悟。 女人不断,换着花样的玩,杂志上关于他的花边星闻层出不穷,国内版的国际版的,大概是想叫她看到,提醒她即使远走国外,也休想就此将他忘掉。 只是人总是这样。 大多时候习惯了自欺欺人,潜意识里出现的东西不受控制叫他烦闷不止,于是这层烦闷转变成对她的恶言相向和折磨。 他将她推得更远,甚至将自己推出了她的世界。 万幸如今已经想通,其实承认动心并不丢人,何况这是他领了证的妻子,他动心也是天经地义,其实早该有所领悟,许多事情不承认不代表就没有发生,否则折磨她的方式实在太多太多,何必要选搭上婚姻的这一种? “呵。”他自嘲的笑一声,嗓音里头到底是多几分阴鸷,“时家财产他们没有打算给我,我也从来不屑,只是既然我这个私生子是他们心上的一根刺,那我自然不遗余力的努力将这根刺扎的更深。” 他这种类似同归于尽的扭曲想法令人觉得不寒而栗,余生后背爬上一层恶寒,没忍住的骂一声,“疯子!” ———— 时老爷子住在郊外一处依山傍水的私人庄园。 原本就要三个小时的路程,堵车的缘故,开了快四个小时,到那边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 余生本身就不喜欢这种场合,感觉每个人都戴着假面相处,而且她的身份往顾佑洺边上一站压根就是来闹事的,必定没人欢迎,只是眼下没有选择,澄澄在里头,那她硬着头皮也只能跟着顾佑洺一道进门。 车子快到庄园的时候,两人还闹了些不愉快。 当时余生正侧着头盯着窗外倒退的绿化带发呆,冷不防便听顾佑洺问了句,“六年刑期快满,我记得你妈妈快出狱了吧?” 六年…… 心脏灰尘堆积的角落突然吹了阵冷风,那些迷眼的颗粒散开,露出内里一道鲜血淋漓的可怖伤疤。 六年,这伤不曾愈合。 余生一下竖起浑身倒刺,“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没别的意思。”顾佑洺没想到她反应会是这样强烈,下意识的解释一句,“我只是想问你有什么打算,好早帮你做些安排。” 帮她安排? 他若真有这么好心,便不会四年前四年后都和林念念那个害她妈妈入狱的侩子手纠缠不清! “不用。”余生态度坚决而疏离,“我妈妈的事情我自己会决绝,不牢你费心。” “余生!”被她一把推得太远,顾佑洺心口不免上来几分火气,更多还是气自己试图靠近却没进展,所以提醒,“你别忘了我是你丈夫!” 事实上,如今他嘴里每一个字都会叫余生觉得无比讽刺,而且她是真没心情和他讨论这个事情,冷笑一声,转过头重新看向窗外。 庄园里头禁止行车,因此车子只能听到外头。 就凭如今Time集团在国内外的影响力,今儿这庄园周围也必定是车水马龙,余生原本早有心理准备,只是等她看到大门外密密麻麻随便一辆都价值不菲的豪车,才发觉自己还是低估了这场寿宴的规模。 临下车,顾佑洺将一只雕刻精致的沉香木盒递给她,“丢下你去送。” “……”余生皱了皱眉,还来不及说话,他已经开门下车,她也只能咬牙跟上。 庄园门卫认识顾佑洺,恭敬叫一声‘二公子’,不像别人那样还要查请柬,而是直接给他们放行。 腰上顾佑洺那只手始终搂着,余生觉得很不自在,只是几次挣扎未果,只能妥协,“无论怎样,顾佑洺你不该把澄澄掺和进这件事情里来。” 她不是个称职的妈妈,明知澄澄有病,却几次三番都保护不好她。 鬼晓得这看似一派祥和的庄园中隐藏了多少暗流汹涌,加上往来全是生面孔,可想澄澄此刻内心有多恐惧。 余生只要一想到女儿难受的模样,心脏就如刀割。 只是顾佑洺却没半点反省的意思,甚至理所当然反问一句,“若不是她在这里,你能乖乖跟着我来?” 的确不会。 余生皱了皱眉,不打算回答他这种假设的问题,毕竟他已经早一步将澄澄给送来了。 ———— 庄园主建筑大厅里这会很是热闹,精气神十足的时家老爷子一声深色唐装此刻正被众心捧月般坐在沙发最中间。 余生被顾佑洺搂着进门时,一眼望去除了时铭章全是没见过的生面孔,但明显原本正热闹谈论着什么的众人,在她和顾佑洺进门那一瞬间,氛围沉了几分,欢笑声也瞬间不复存在,安静了不少,也压抑了不少。 顾佑洺的出现是否受欢迎她其实并不关心,只是进门时视线扫那一圈,没见到澄澄便觉得很是不安。 他真的将澄澄送来了? 余生仰头预备和顾佑洺求证,但顾佑洺却好像看穿她心中所想般先一步将她推出去,“先把礼物给爷爷送去,问过好我们再去找女儿不迟。” 这声音不大,但也足够在此刻这片安静中传进每个人的耳朵。 余生感觉,那些原本若有似无落在他们身上的视线瞬间光明正大起来…… 第八十一章 一夜之间,他有美人在怀 那些眼神,或打量、或鄙夷、或幸灾乐祸,怎样都有。 的确,顾佑洺深有自知之明,这儿压根没人欢迎他的到来。 偏偏,余生还被他推上前,这会她捏着手里精致的沉香木盒,再是不在乎这些人对她的看法,掌心也还是出了一层冷汗,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这礼物她要怎么送? 以顾佑洺在时清源心目中的地位来看,到时候人家拒收了礼物,尴尬的岂不是她? 她这会总算明白过来,顾佑洺今儿带她过来,压根是要做他难堪的挡箭牌! 领会到这点,余生心里冷笑着骂一声无耻,但为了尽快见到澄澄,再不愿意,这礼物她还是要去送。 想到这,也是豁出去了。 余生快步上前,脸上挤出公式化的标准笑容,将礼物递过去,“老先生,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许是这声‘老先生’的称呼不当,落了人笑柄,话音才落,余生分明听见不远处两个同她年龄相仿的小辈在窃窃私语,“瞧她,不愧是那个私生子领进门的,倒是挺有自知之明,连爷爷都不敢叫呢……” “她倒是想叫呢,那也得老爷子搭理她呀!” 余生:“……” 她纯粹是不想承认自己和顾佑洺的关系,所以才不叫爷爷的好么? 礼物递在那里,时老爷子却没半点要接的意思,反是用力敲了敲手上拐杖,侧头问一边陪着的老伴,“时谦那臭小子究竟什么时候过来?” 余生这会听那俩小辈窃窃私语走了神,猛地听见那个名字,也不晓得是什么心理,手一抖,没拿得住那有些沉的沉香木盒子,木盒脱手瞬间掉落在地,盒盖和合身分开,露出里头价值不菲的古董砚台。 只是此刻那砚台已经直接碎成两半…… 时老爷子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更黑几分,吹胡子瞪眼,那拐杖恨不能往余生身上来,“这礼要不想送就别送,没人稀罕!” “……”她是不想送啊,那不是被逼无奈嘛。 “反正这礼物您也是不想收,摔了正好。”身后顾佑洺突然插进话来,没所谓的顶撞一句,眼见着就要吵起来。 “孽障!我看你是嫌我活得命长!”一触即发,时老爷子拐杖一下下撞在地上,震的人耳膜生疼。 若不是顾佑洺及时将她扯开,那拐杖险些就要敲到余生脚上。 她险险避开,顾佑洺还要说什么却被时铭章及时喊住,一脸严肃,“我有事情和你说,你跟我来。” 顾佑洺被喊走,余生正头疼要怎么面对接下来的刁难,却见时铭章刚坐着的位置边上有个女人开口,“孩子们都在楼上玩。” 那女人余生乍一眼觉得有些眼熟。 那种眼熟叫她想起白蕙,眉宇间几分相似,但这人却分明比白蕙更多几分骨子里透出的端庄和优雅,韵味十足。 她想,她大概晓得这人是谁了…… 余生感激她这时候的解围,鞠躬道了谢,又礼数周全的和周围人打过招呼,虽然没有得到什么回应,不回她也不是为了得到回应,她这会满脑子都想着澄澄,所以转身直接上楼。 古色古香的建筑内,楼梯也是纯木打造,余生瞧着这个像是艺术品的家心头不免几分朱门酒肉臭的感概。 楼梯转角是一扇落地窗。 原本只是不经意的往外看一眼,可那一眼看到了什么,步子顿在半空,整个身子僵住。 外头鹅卵石蒲城的小岛上一对璧人正往这边过来,男人步伐稳重,眼眸微垂着,这么远余生瞧不清他眼底此刻是何温度,而他手臂上挂着的小鸟依人正仰头和他说着什么,那一脸幸福明晃晃挂着,似乎说到了高兴的地方,踮脚吻住男人的下巴…… 那一幕太美好,美好的有些刺眼。 余生指甲在手心用力掐了掐,才正要逃走,那处男人突然抬头视线扫过来,隔着一段距离的四目而对,竟也能感觉到他周遭那层气场瞬间冰冷不少。 一夜之间,他有美人在怀,好不惬意,看来并没有找她。 余生闷在心里骂一声骗子,然后在他身边女人顺着他视线看过来的瞬间,飞快跨开步子,上了楼。 ———— 远远的听见澄澄咯咯不停的清脆笑声,余生静静站了会,等将情绪彻底整理好,这才重新跨步。 粉嫩嫩的儿童房里,三个小家伙正坐在地上玩乐高。 澄澄正对着房门,所以一下看见余生,直接激动的跳起来,“麻麻,你终于来了!” 余生蹲下来迎接飞奔过来的小丫头,将她抱在怀里,亲了又亲,确认她完好没受半点伤,昨天开始的提心吊胆这才消失了些。 “麻麻,澄澄有认识新朋友哦!”澄澄一脸兴奋从她怀里钻出来,然后跑到另外两个小伙伴那里,一手拉着一个。 举右手和她说,“麻麻,这是我小姑姑哦!” 举左手和她说,“麻麻,这是我小叔叔哦!” 举双手,眼睛笑眯眯,“麻麻,澄澄喜欢小姑姑和小叔叔!” 余生:“……” 绕口令似的一堆,余生起先还没反应过来,可她说了几遍,的确是小姑姑和小叔叔,这就不免叫余生觉得惊悚了,被澄澄左右手牵着的小男生和小女生也不过十岁左右的模样,六七岁的年龄差,不至于叫姑姑叔叔吧? 她正预纠正小丫头无厘头的称谓,小男生小女生对视一眼,视线齐刷刷落在余生身上,异口同声,“二嫂好!” 余生:“……” 什么鬼? 莫非…… 余生突然想到当初那则传闻,私生子事件爆发,时铭章原配妻子一气之下挺肚子出走…… 这么想着,嘴里已经问了话,“你俩叫什么名字?” “报告二嫂,我是哥哥时念!” “我是妹妹时蓁!” 果然…… 是那人的一对弟妹。 余生眉心没忍住的抽了抽,心想这世界还真是小…… 只是很快她又想到今天是时清源八十大寿,因此这俩小家伙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 ‘扣扣!’ 她正走神,房门被佣人轻扣两下,“小少爷、小小姐,大少爷过来了,您们要不要下楼去?” 闻言,两个小家伙交换了下眼神,一溜烟跑出去。 “耶!未来夫君来了!”手边,撑撑兴奋怪叫着也要跟上去,但中途被余生给拦下,她实在不想下楼去面对那些人,于是低头逗女儿,“澄澄,你想麻麻没有?” ———— 庄园中人来人往,余生呆在儿童房中陪着女儿倒也还算是清净。 那对龙凤胎下楼玩了会,很快回来,过不久,三个小家伙继续玩乐高。 一下午的时间,顾佑洺并没过来找她,余生靠在儿童床上睡了会,时间倒也好混,睁眼时外头夜幕已经降临,佣人领走那对龙凤胎,并叮嘱她到时间抱着澄澄去楼下吃饭了。 席开五十桌,只有主桌摆在主楼客厅。 余生抱着澄澄下楼时,主桌上已经差不多坐满,只有顾佑洺边上还空了个位置,明显是要给她。 一桌子人在等她,即便并不很想坐这张桌子,余生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 不同于她和顾佑洺进门那会的被针对,这会餐桌上氛围还算和乐,恰好几个晚辈给时清源敬了酒,气氛一时活络起来。 余生尽可能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却怎么也避不开对面一道清冷视线。 那个方位,时谦静静坐在那里,一如既往的清冷寡淡,即便此刻这是他亲爷爷的八十大寿,这人视线分明并未直接落她身上,可似有若无,存在感太强,叫余生用了各种法子也还是忽略不了。 这顿饭注定难熬。 开席后,过来敬酒的客人源源不断,余生边上顾佑洺酒杯举个没停,白酒就像白开水一样灌进嘴里,倒是桌子对面,那人不要脸的找了个胃不好的借口,至始至终滴酒未沾。 澄澄吃了会,就心不在焉要去找小叔叔和小姑姑玩,长辈们都在,余生这时候不好离席,只能招呼佣人领她过去。 顾佑洺似乎喝的有些多了,手臂伸过来搭在她肩膀,沉沉力道压着,满是酒气的呼吸喷在她脸上,也不管还当着一众长辈的面,和她要求,“我要吃那个。” “……”余生不好拒绝,夹了筷子他指的菜放在他碟子里。 顾佑洺继续要求,“喂我。” “……”余生感觉这会几乎全桌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其中一道尤其冷冽,抗不过这阵注目礼,她直接挣开顾佑洺手臂起身,“我去趟卫生间。” 流落到不得不尿遁,很快又有人来敬酒的缘故,桌上的人倒未被余生的离开分散多少注意力,顾佑洺仰头干掉杯中辛辣液体,唇角一点自嘲无限放大,无声无力,伸手却又抓不住的失落感,只能靠着一杯杯白酒来麻痹。 余生离开没多久,那边时谦拿起桌上手机起身,“我接个电话。” ———— 余生其实也不是真的要上卫生间,进去后站半身镜前发了会呆,这才挤了些洗手液在手里揉开,洗掉刚刚喂澄澄吃饭时沾到的一些汤汁。 也不好在卫生间呆太久,余生自个儿盘算着时间,十分钟差不多,擦干了手这才磨蹭着从卫生间出来,只是…… 余生看着此刻正静静斜靠在门边的人,心里骂一声见鬼,险些没直接转身再退回卫生间去。 第八十二章 瞧,湿透了 真的是活见鬼! 什么场合,一桌子长辈在那,他竟然跟过来! 四目而对,不知怎么余生脑袋里浮现不久前见到的那幕,美丽活泼的女孩儿仰头吻住他下巴…… 刚刚饭桌上,余生听见旁人的称呼,才恍然大悟,原来他的未婚妻并非只是传说。 轰—— 碰—— 忽然间窗外烟花炸响,那些五颜六色的绚烂光芒照亮半边天空。 余生转头看一眼,只是此刻并没心情欣赏什么,视线收回,只当没看见这人的跨步就走。 一时间,分明两阵脚步声交杂。 余生听见他追上来的声音,脚下步伐下意识的加快,只是还是慢了一步,很快手臂被人拽住,男人单手按着她肩膀将她抵在墙上,居高临下,眸光阴鸷到不行。 “做什么?你放开我!”余生压低了声音挣扎,位置是走廊拐角,一墙之隔,只要再往外走一步,就是大厅,稍不注意就会有人发现他们。 只是想叫肩膀那只大手挪开谈何容易? 男人衬衫袖子挽到手肘,这会手臂上更是一片青筋毕露,用了多大力气,可想而知。 余生感觉肩膀都要被他捏碎,疼得她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小脸此刻煞白一片,时刻担心有人过来的缘故,心跳乱糟糟在加速,“时谦你疯了是不是,这什么地方,你就不怕别人看到么,放手!你给我放手!” “这会知道怕了?”男人阴沉沉的嗓音砸下来,盯着她的一双黑眸乍然卷进一团火苗,很快一片火舌缱倦,恨不能将她直接吞没,隔着身高差,他不得不倾身,近到鼻尖快要触碰的距离,他头一歪,薄唇危险擦过她耳垂,“做的时候怎么不怕?” “……”余生后背尽可能的紧贴墙壁,但即便如此仍阻止不了身前男人的靠近。 耳根处,他的气息源源不断喷洒,她感觉自己脖子往上全都着了火,血液燃到沸腾,偏偏这人还不断在‘煽风点火’。 走投无路,余生只能双手蓄力抵住他肩膀。 “嗯?我问你话。”没等到答案,时谦重复一句,喉咙里嗓音微微有些发哑,只是话语中蓄着的危险膨胀,催她回答的问题并不等她开口,话锋一转,嗓音间平添几分薄凉,“我想了想,我大概就是你空虚时寂寞排解的对象?是我还是别人没区别,只要有下边那根玩意儿,能让你爽……” 迎面一盆凉水,余生脸上温度降下去,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说出这些话的人,想解释却不晓得从何下口。 “至今为止有过几个男人?又玩过几次一夜情?”还是那个姿势,靠很近,冰冷嗓音结成冰的刀子一样刮进她耳朵里,“我是你第几个男人?” 说话时,他大手隔着她裙摆,对着她那个腿心那个地方收紧。 那地方受到侵犯,余生第一反应是夹紧双腿,试图将那只大手给挤开,只是这阵反应落在男人眼底却被解读成相反的意思。 “这么迫不及待?”这人食指曲起,使坏的往她最敏感的小核上顶了顶,“我倒是低估了你的奔放,别湿太快,顾佑洺醉的不轻,打湿裙子谁给你救场?” “……”余生晓得他是有意羞辱,只是他不分场合这样对她,到底叫人生气,“时谦你再不放手我叫人了,大不了鱼死网破,我这张脸反正不值钱,倒是你,当着你一帮长辈的面,这个人你丢得起么?” 这个时候余生只能赌一把,赌他这种场合之下不会真对她做什么。 只是这人向来很疯,她不确定…… “唔!”余生脑袋里想法还没落定,这人突然低头,余生余光中只剩他黑漆漆的后脑勺,胸口一侧红梅分明是被他隔着衣服给咬住。 那一下来的突然,余生没忍住的叫出口,幸亏窗外烟花炸响,不然这声非要被客厅里的人听见不可。 他在用行动告诉她,他可以比她更不要脸! “时谦!”气急败坏,几次推开他不成,余生抬脚不客气的踩住他脚背。 这人嘴上啃她,在她身下作乱的大手也没停…… 做过几次,余生什么地方最敏感他了如指掌,那只大手专挑她的敏感点下手,隔着裙摆揉弄碾压,听见她越来越混乱的娇喘声,这才暂时放过她胸口那处,抬头看她时唇角勾起一抹邪气十足,“爽么?” 余生脑袋歪到一边,忍着下边被他手指弄到要高潮的快感,咬牙不肯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见状,男人一声嗤笑迎面砸下,“看来是真的很爽。” 说话时,他手指揉捏力道加重加快,晓得她快到那个点,更是挑准了她最敏感的那个地方,果然,那层湿气印透裙摆…… 余生下身一阵战栗,那只大手才肯撤离,他因此很是愉快,开口时嗓音间分明夹着几分笑意,“瞧,湿透了。” “……”余生一遍遍领教过他的恶劣,真的是一次更比一次的在挑战她的下限,这种时候扮不了柔弱小白兔,再说身子敏感也不是她的错! 余生回过头来,视线对上他的,怒极反笑,并且那笑一刻更比一刻的灿烂,“时先生,你敢说你下边没硬?” 说着,视线下移。 西装裤腰腹下看得出的紧绷,余生不免觉得讽刺,所以他究竟有什么立场说她敏感? “你不是在别的女人那硬不起来?”余生踩在他的脚一直没有松开,这会更是咬牙切齿的用力碾压,“枪帮你提上了,找你未婚妻上阵去,不谢。” 窗外烟花炸开的声音还在继续,夜空绚烂无比,也炸的余生理智七零八碎落了一地,愤怒使然,不惜自毁,“你很好奇自己是我的第几个男人,我想了想啊,第十一个还是第十二个记不清了,这个答案您满意么时先生?” 其实也不算自毁。 顾佑洺不是说过?四年前毁她清白的是他里边随便找的十多个小混混。 “还有,一夜情这种事情图个彼此身心愉悦,你也不是缺钱的人,爽过之后我们两清,我打算和顾佑洺好好生活下去,也请你有品一点,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这是对我们彼此起码的尊重,也是对你未婚妻的尊重!” 余生直视男人渐渐黑沉没有温度的一张脸,一下说了很多,伤人的伤己的都有,他们之间荒唐的那几次本身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如今顾佑洺穷追不舍,而他也有对他爱慕有加的未婚妻,至此而止,断了最好。 “好好生活?你想和他好好生活?”男人愠怒之下一阵狂风暴雨即将到来,余生被他抵在墙上,强大气场迎面压下,快叫她喘不过气来。 外头眼花炸响的声音渐渐歇停,余生身体里的身体更是紧绷。 安静下来,能清楚听见不远处餐桌上的交谈声…… 她这趟卫生间已经上的够长! “小玥,你去看看余生怎么还没好?”外头白芷的声音,似乎担心她这么长没回去是出了什么事情。 小玥…… 他的未婚妻黎玥! “好的伯母,我这就去看看。”黎玥应一声,应该就要过来。 这两句对话清晰落入耳中,余生绷紧的身子紧张到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小心翼翼,只是身前这人她推不开,压低了声音提醒,“你让开!时谦,你未婚妻过来了!” “散席后来我房间。”男人纹丝不动,丢出一声命令。 “我为什么要去?”余生下意识拒绝,这会遭受的还不够,晚上还要送上门去给他羞辱? “你可以不去。”他点点头,薄唇又要压下来。 黎玥起身,脚步声越来越近。 走投无路,余生后背出了一层冷汗,快哭,“好,我答应你!” “你最好说话算话。”男人唇角微勾了下,撤了力道推开。 几乎是才得自由,余生就回身冲进卫生间,顺便将门给反锁,这一阵小跑,心脏快从喉咙里蹦跶出来,她瞧着镜子里面色潮红的自己,想到不久前的场景,更注意到裙子上尴尬湿掉的两块,脸上温度很快散去,而后是一阵阵不可遏制的白。 ‘扣扣!’ 不多久外头有人敲门。 余生正脱了内裤处理身下湿哒哒的一片狼藉,听见声音神经猛地绷了下,然后听见温柔女声问她,“余生,伯母叫我来看看你,这么久了怎么还没上好卫生间,需要帮忙么?” 需要啊! 她需要干净的内裤和裙子! 只是这话说不出口…… “不用了,我没事。”余生尽可能压下嗓音里的那层慌,“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很快就来。” “好,那你尽快。”黎玥并未多留,脚步声很快远去。 这边,余生处理完身下狼藉,内裤湿的还有裙子遮着,可现在裙子湿了,并且恰好是那么尴尬的两个地方,等下若是有人问起她要怎么解释? 等自然干不是不行,只是时间会很长,黎玥已经过来催过一次,她要是再不回去,那边恐怕有人要怀疑。 ‘扣扣!’ 余生正拎着裙摆发愁,外头又传来两声敲门声。 难道还是黎玥? 才和人家未婚夫调过情,不免有些心虚,余生头皮一阵发麻,正想着这次要用什么借口搪塞,就听外头一道陌生嗓音问她,“大少爷说您上厕所不小心弄湿了头发,叫我送吹风机过来,您现在还需要吗?” 余生:“……” 第八十三章 毕竟你是他的女儿 上厕所弄湿头发…… 说的她好像把头发拖进了马桶一样! 余生不禁对这个烂借口一阵腹诽,但无疑这吹风机是解了燃眉之急,她没不要的骨气,只好咬牙承认,“嗯,我需要的!” 将门半开,她朝外面伸手,一整个过程半点不敢让佣人看见她涨红的脸以及身上湿掉的两块地方…… 之后,余生用最快速度处理好身上狼狈,从卫生间出来时,夜空中又一阵的烟花声炸开。 顾佑洺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被佣人提前送回房间,余生回到原本的座位,不晓得是不是顾佑洺不在的缘故,她更觉得自己在这桌上有些格格不入,所以干脆埋着头,煎熬的混时间。 那边,黎玥也不晓得说了什么,将时老妇人逗的很开心,“小谦,玥玥这孩子不错的,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人娶进门?” 余生低着头,冷不防听见这句,筷子上夹了什么没看清直接丢进嘴里,等那阵姜味在嘴里炸开,眉头用力皱起。 也是下意识看了眼桌上众人,这会基本都被时老太太那句话给吸引了注意力,望向时谦方向等他回答,她这才放心的将嘴里食物吐出来,又连着猛喝好几口水。 而她没注意到的是,那边男人慵懒斜靠在椅子上,视线若有似无从她这个方向扫过,唇角一点痞痞邪气此刻更是泛滥的不成样子,“奶奶,您有爷爷还不够?要不行,改明儿我替您找几个小鲜肉?” “咳咳!” 余生被水呛到,面红耳赤绷不住的咳两声,成功将一桌人的注意力给吸引过来。 这就尴尬了…… 很尴尬! 才被自己孙子调侃一通,时老太太有气没地儿使,恰好送来余生这么个出气筒,“老二媳妇,你这什么样子?也不怕叫人看了笑话去!” 余生心想,您都不怕我怕什么? 只是这话她到底不好直接出口,眉头紧紧皱了下,“不好意思,我刚刚不小心被水给呛到了。” “我看你分明是在取笑我!”时老太太冷哼一声,不依不饶。 余生有些无语,她怎么不怪她孙子在别人喝水的时候讲笑话? 这事情不管怎么说余生都不觉得自己有错,只是这种场合,她并不想惹是生非,加上白芷又正好说了句什么转移了时老太太的注意力,继续攻击她孙子去了,“混小子,你别转移注意力,今儿你给我说清楚,什么时候才能给奶奶抱上小曾孙?” 一顿饭吃成这样,余生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又死撑了会,找了个借口说去看看顾佑洺,没人在意,恰好遂了她心意的直接起身离席。 离开餐桌后,余生并没真去找顾佑洺,她没那么在意那个丈夫,只是在这地方浑身都不自在,瞧见澄澄在不远处和时家那对龙凤胎兄妹玩的开心,她也没去打扰,一路从主楼出来,呼吸到外头的空气,才觉胸口压抑稍稍减缓。 无疑,这庄园中的夜景也是极美。 余生走了会,在湖边一处没人的凉亭中坐下,是个不错的地方,仰头恰好能够看见夜空中炸开的大片璀璨烟火。 这一坐,不知不觉竟坐到了晚宴结束。 宾客散去庄园中渐渐安静下来,余生没急着回去,她有些怕再遇上那个爱刁难人的时家老太太。 “我们可以聊聊么?” 冷不防听见一道温柔女声,余生抬头便见凉亭外白芷静静站在那里。 这个人一天之内帮了她好几回,虽说她和白蕙是姐妹,可性格却是截然不同,难怪这些年时铭章始终对她念念不忘。 余生对她很有好感,忙起身,“可以的。” 夜风习习吹在身上很是舒服,白芷在余生边上坐下,侧头打量时,眼底分明透着一丝怀念,似乎透着余生在看什么人,“和佑洺什么时候四年前结的婚?” 余生不晓得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但还是点点头,“是的。” “真可惜……”莫名的一阵叹息,叫人摸不清头脑的一句话,“要是再晚些就好了。” “……”这句话余生不晓得怎么接,她和顾佑洺的婚姻,早些晚些都是悲剧,在她眼里没有不同。 白芷并不继续那个话题,再开口问了另一件事情,“我听说你前些时候替小谦治过病?” 余生有一瞬间觉得,这才是白芷和她谈话的重点…… 又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她和时谦那些事情,难以启齿,如今当着他妈妈的面,余生一时间更不晓得该怎么接她这话,“您别误会,我和时先生……” “不用紧张。”瞧出她的紧张,白芷好脾气的笑笑,“我只是关心下儿子的病情。” 只是关心病情…… 余生虽然对她有好感,但其实不熟,摸不准这话几分真假,眼眸微垂,“我断断续续替时先生做过几次治疗,可惜学艺不精,似乎并未帮到时先生。” “嗯。”白芷点点头,说关心,可似乎也没那么的关心。 之后便是一阵短暂沉默。 余生盯着平静湖面发了会呆,想着是不是差不多可以回去了,她怕澄澄找不到她会闹,“时夫人……” “不必这么生疏。”白芷打断她没说完的话,因为她的那个称呼皱了皱眉,“不防同玥玥一样喊我一声伯母?” 玥玥…… 黎玥? 那是她未来儿媳,而自己是她丈夫私生子的妻子,于情于理似乎这声伯母都不合适。 余生发现自己更搞不懂白芷的想法了。 似乎看出她的困惑,白芷也不生气,仍是一脸好脾气的笑,落在她脸上的眼神掺了几分复杂,“毕竟你是他的女儿。” “……” 余怀古? 余生脸上困惑更深,“您认识我父亲?” “嗯,认识的。”白芷点点头,但不知怎么余生感觉她脸上无端多了几分伤感,她正怀疑是不是自己眼睛出了幻觉,就听白芷继续问一句,“他还好么?” 余怀古好不好? 余生很想告诉她,她和那个男人实在不熟,短暂生活在一起的两年,不晓得他究竟是好是坏,印象中那个人对什么都是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但余生晓得他不是无欲无求,只记得高考那段时间,她每每啃书到深夜,好几次都瞧见他一个人坐沙发上,孤零零的盯着屋子的某个角落发呆。 大概是有什么求而不得,却又无力争取。 余生从回忆中回神,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我爸爸已经过世了。” “你说什么?!”白芷声调猛地拔高,双手死死按住余生肩膀,她指甲不长,但那么隔着一层衣服抠在余生肩膀,还是疼的她眉心紧紧皱起,“他怎么可能死了?” 余生猜到她大概不知余怀古已经过世的事情,可没想到她反应会这样大,“我爸爸六年前就过世了。” “六年前……六年前!”白芷脸色煞白,太过震惊,一时间似有些难以接受这个消息。 余生默默承受着肩膀上的疼,转眼间,白芷已经是一脸泪痕交错,晚风拂过,她肩膀瑟瑟抖着,嘴里一直在重复那个数字,“六年前,呵,六年前……” “您还好吧?”余生试探着问一句,还想再说什么,身前的人却猛地站起身来,然后头也不回的朝着主楼方向过去。 余生直觉白芷和余怀古之间必定是有段不为人知的过往,如果预感不错,或许过去那些夜深人静中余怀古默默思念的正是白芷…… 不知为何,一时间心上有些不安。 某些毫无关联的事情这会摆在一起联想,不免觉得后背泛寒。 那么,那段时间频繁和余怀古见面的时谦,是否也早已察觉了自己母亲和余怀古之间的关系? ———— 余生一个人坐着发了会呆,脑子里仍旧乱糟糟一团浆糊理不出个头绪,妈妈六年刑期快满,意味着很快就是余怀古的忌日,也是……她的生日。 夜深人静,空中闪过一记惊雷,她才猛地回过神来。 时间已经不早,想事情想的入神,忘记了还有澄澄需要她照顾。 想到澄澄,她忙起身,往不远处庄园主楼过去。 已经十一点多,大厅里只剩佣人们还在收拾,余生下意识看一眼她出去时澄澄和时家那对龙凤胎玩耍的地方,已经不见了小孩子的踪影。 应该是有人将澄澄送去房间了。 只是这地方房间众多,她该去哪间? “请问,我女儿现在在什么地方?”只能抓住靠她最近的一个佣人询问。 佣人看她一眼,手上忙着的活没停,“三楼走廊最西边的房间。” “谢谢。”道了谢,余生直接上楼。 只是…… 三楼楼梯口,她左右看了看,默默念了遍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然后果断左转。 最西边也就是最里面一个房间,走廊里铺着厚厚一层地毯,脚步声被淹没干净,余生一路走到最里面的房间,估计这时间女儿已经睡了,也没敲门而是直接开门进去。 房中,装修也是古色古香。 余生挺喜欢这种感觉,进门时候不免多看两眼。 大床隔在一扇精致屏风后头,她步子跨开绕过去,本以为会看见埋在被子里熟睡的女儿,却不想雕花大床上却是个睡衣半敞露出大半个结实胸膛撑头斜靠的……男人! 轰—— 窗外划过一道闪电,一声惊雷随后炸开,雨点砸窗,宁静不再。 第八十四章 阿谦,我好想你要我…… 男人手里还捧了本书——《论撬墙角的101种方法》。 余生脑袋被外头闪电劈懵,理智稀里哗啦七零八落散了一地,当机之后勉强重新启动,仅存的画面是被他抵在墙上折磨过后半带威胁的那句‘散席后来我房间’。 佣人明明说澄澄在这个房间,怎么进来后没见澄澄,见到的反而是他? “离散席已经过去一小时四十五分钟二十一秒。”彼时,男人漫不经心瞧了眼墙上挂钟,书合上丢在一边,换了个姿势,双手枕在脑后慵懒仰躺着,等视线定定落在她身上,这才缓缓补了后半句,“你来晚了。” “……”他不提,余生还没这么生气。 晚宴时的场景,隔着转角客厅里那么多人,可他却抵着不让她走,更过分的是上下其手甚至动口…… 那会被他揉的狠了,她到这会下面那个地方还有些发麻。 余生这会心里有的是怒气要往他身上撒,但临头临了到底是忍住了,人在屋檐下,又是孤男寡女一个房间,鬼晓得他会不会突然兽性大发? 心知此地不宜久留,直截了当问他,“你把澄澄藏哪去了?” 佣人明明说是这个房间! “嗯?”男人眉间褶皱加深,似有不解。 装! 余生对他这种敢做不敢认的行为颇为不耻,直接一个白眼翻过去,“佣人和我说澄澄在最西边这间房……” 说着,嗓音微微一顿,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是你教唆佣人这么说的?!” 虽然是个问句,但她分明早已肯定到不行。 床上男人还是那个姿势躺在那里,连看过来的眼神都是一动未动。 见他薄唇紧抿沉默,余生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你把澄澄交出来!” “我要不呢?”他心情似乎不错,说话时唇角微微勾起。 “……”余生没想到他能这么光明正大耍无赖,“大半夜的,你好意思这么为难一个三岁小孩子?” 为难。 男人心间细细咀嚼过这个词,瞧她的眼神到底是有些心猿意马了。 若说为难,他对一三岁小孩没多大兴趣,倒是对她…… “孩子没了找你老公去。”说话时他一只手从后脑抽出,重新拿了那本书翻看,视线漫不经心落在书页上,也不晓得将内容看进去没有,记起不久前卫生间外头她说以后打算和顾佑洺好好生活,蓦地,他喉咙里有声冷笑溢出,“找我做什么?” “……” 他还有理了! 余生这会愈发肯定就是他和佣人合伙将她骗来房里,晓得他是什么心思,偏就不想叫他如愿以偿。 “我就不信我一间间去敲门能找不到澄澄!”不求他,反正也难从他嘴里听见几句真话,有这时间和他耗着,倒不如直接行动自己去找。 余生是个行动派,说走就走。 ‘扣扣!’ 只是她脚下步子才刚跨开,外头突然响起阵敲门声。 余生脚下步子生生顿住,然后就听黎玥甜美嗓音响起,“阿谦,你晚上没怎么吃东西,我特地给你做了宵夜,你这会方便让我进去么?” 这个情况,余生在想她这会要是直接从这出去,有多少可能不被黎玥误会,答案是,百分百会误会! 她是有些庆幸,黎玥似乎吸取了之前闯进他书房被他轰走的教训,这会表现出本身还算良好的家教,走淑女路线,虽然屋子里住的是她未婚夫,也还是没忘敲门,然后静静等着时谦的回应。 “呆站在那,是准备被捉奸害我名声扫地?”余生正一脸懵逼站在那里,冷不防听见身后男人压低了的声音恶意揣测。 余生这会在他眼里简直已成恶毒夫人,懒得解释,但也确实不想让黎玥撞见她大半夜在他房里,于是脚下原本准备往外走的步子一转,直接进了卫生间。 几乎是她才刚把卫生间的玻璃门给关上,就听见外头男人嗓音淡淡,“进来。” 然后是外头黎玥开门进入的声音。 卫生间里很安静,余生身姿僵直,连呼吸都透着几分小心翼翼。 虽然心知肚明自己只是走错房间,并且两人除了逗了几句嘴,其余什么都没发生,可饶是如此,心跳还是有些不受控的家属,不知怎么就是有种被人捉奸当场的负罪感。 但这玻璃门实在是不隔音,外头说了什么都听得清清楚楚。 “阿谦,我知道你最近胃不太好,所以做了些容易消化的,你尝尝这鸡蛋羹……我可以在床边坐下吗?” 最后一句语气分明是在撒娇。 “嗯。”余生听见男人淡淡应一声,然后便是一阵轻微的瓷器碰撞声,黎玥小心翼翼吹了吹勺子里有些汤口的汤羹,等温度适宜了这才喂过去,“啊,阿谦张嘴。” 可以想象外头喂食的场景有多亲密。 余生眉心微微皱了下,不晓得为什么心里就是觉得很不舒服。 “好喝吗?”黎玥小心翼翼的语气,像是个在等待家长夸奖的孩子一样。 “嗯。”男人声音很轻,喉咙里溢出个寡淡音节。 但这样已经足够黎玥受宠若惊,声音听得出的很开心,“那你多吃点。” 接下来外头是甜蜜的喂食时间,可对余生来说,却分分秒秒如年般难熬,二十多分钟过去,她这么站着腿都酸了,可外头却没半点要结束的意思。 “阿谦,你这里好热。”似乎喂的差不多了,黎玥突然娇喘着说一句,窸窸窣窣听见一阵脱衣服的声音,再开口,黎玥嗓音娇滴滴,“这样就好多了。” 隔着磨砂玻璃门,余生看不见外头的场景。 黎玥身上那件厚厚外套此刻被她脱掉,露出里头颜色近乎透明长度也只看看遮住大腿的酒红色性感睡衣,她坐在床边,倾身时胸口傲人沟壑尽数暴露在空气里,葱白手指拽住男人手腕,不安的咬了咬唇,“阿谦,人家昨晚看了个恐怖片,到这会都有些怕怕的,今晚能不能留下来跟你睡?” 这是很明显在求欢。 上次闯他书房灰溜溜被轰走,回家后这事情讲给妈妈听,妈妈给她分析过,追男人,尤其是时谦这种从不缺仰慕者的男人,最不能操之过急,徐徐图之,他外头有几个女人不要紧,最关键时太太的位置必须是她的。 她觉得妈妈说的很有道理,所以那次之后并没主动找过她。 果然,他昨晚叫助理来了电话…… 晓得今天要跟他来这且要留宿,她昨晚特地请教了几个有经验的朋友,从口红到发型,从睡衣到指甲油的颜色,以及床上男人最喜欢的几个姿势,她都脱光了衣服对着房里全身镜一遍遍练习过。 只有今晚成功爬上他的床,她时太太的位置才更加有保障。 因为是第一次,她怕疼,所以听朋友的话进来之前在那个地方涂了药,这会药劲有些上来,这可不单只是缓解疼痛的,听朋友说最妙的孩纸它有催情的功效,一旦男人碰了她那里,这一夜必定欲罢不能。 当然,她今晚势在必得,所以做了双重保障,那碗鸡蛋羹里…… 她的丁字裤似乎有些湿了,不舒服的蹭了蹭腿,那阵空虚扩散时,她喘息更重,迫不及待拽住他大手放置在自己没穿内衣的浑圆上,男人掌心似有魔力,她不自觉将身体前倾,最终更是娇喘连连,“阿谦,我好想你要我……” 空气里分明是着了火。 大床上,男人黑眸波澜不惊的扫一眼面前脸颊酡红,忘乎娇喘的人,顿了顿,眸光一转,半空中加深,漫不经心落在卫生间紧闭那扇玻璃门上。 不制止,床边女人动作更加大胆。 黎玥爬上床,双腿大张的骑在男人腰上,双手更是搂住男人脖颈,着火的红唇自男人下颚开始一点点游移往下,昨晚看着片子联系过,红唇咬住男人睡衣扣子,三两下咬开,灵巧的舌头更是若有似无的在男人皮肤表层走过。 一点点往下。 很快到了危险的腰腹,时谦不曾拒绝,对她来说就是最大的鼓励。 上方,时谦面无表情瞧着身上搔首弄姿的性感女人,腹间竟是涌上股无名火,要不往下肌肉不受控的一阵紧绷。 那点反应出乎意料,身体里那阵热浪来的诡异,很难不让人怀疑! 时谦皱眉扫一眼床头空掉的小瓷碗,她好大的胆子! 黎玥双手已经落在他腰上,睡裤没有那么多繁杂的程序,她一只手缓缓下移,没入他睡裤之中。 “难道没人和你说过我不举?”快接近那处恶龙,黎玥眼底一阵欣喜若狂,才要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冷不防听见上方男人嗓音沉沉丢下一句。 黎玥被他嗓音间的冷狠狠冻了下,一时间摸不准他这话究竟什么意思,可眼底分明很是受伤,眨眼间便是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可是上次在书房我明明看见你……” “哦,那你就当饭后运动有害健康,我怕死。”男人面无表情接一句,冰冷冷一张脸,拒绝的很是明显,即便如此,最后还是不留情面的补两个字,“下去。” 怎么会? 她分明已经要成功了…… “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黎玥一脸不甘,今晚抱着将第一次先给他的决心,信心满满,圈子里所有人都晓得她今夜要成为时谦的女人,若是不成,她往后还怎么做人? 第八十六章 我被人下了药,解药是你 大床上,穿着裸露娇喘连连的女人,以及衣衫半敞的男人,两具身子交叠的姿势分明暧昧,可又因为男人脸上溢出的冰冷徒生几分诡异,黎玥觉得自己快要做不下去。 可是难道要就这么直接放弃? 她不甘心! 身体被药性蚕食的近乎没了理智,她视线迷离,瞧着上方男人只觉得更加迷人,一双手不停的往男人裤子里钻,只想赶快掏出那个大家伙,吞下去,好解了身体里的渴…… “阿谦,你是不是因为我是第一次,嫌我没经验?”理智和矜持全被抛之脑后,黎玥仰着头,媚眼正如丝,“阿谦,你放心……你想怎么玩我都配合,你躺着,不如我先用嘴让你舒服?” 裤子里探进的一双手直白的往他危险地带过去,上方时谦厌恶的皱了皱眉,伸手按住她手臂,然后毫不留情的将她手抽出来,甩到一边,“滚出去!” 扑了空,黎玥整个人歪倒在一边,她愣了下,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下来,“阿谦,你明明已经硬了,难道你宁愿自己用手也让我帮你解决?我都这样低声下气了,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入不了你的眼?!” 黎玥出生豪门,自小被人捧在手心当公主养着,哪受过这种屈辱? “你欺负人,我要退婚!”黎玥刷一下从床上爬起来,不禁使出杀手锏来,她以为凭她的条件,时谦必定在乎这桩婚姻。 然而,大床上男人从始至终眉眼未抬,“请便。” “……”一拳砸进棉花,黎玥瞪他一眼甩手砸了床头柜上空掉的碗筷,这才怒气冲冲哭着跑出去。 卫生间。 从听见那声娇喘连连的‘阿谦,我想你要我……’开始,余生就抬手用力捂住耳朵,她猜想外头一对男女恐怕早就忘情的滚到一块,也幸亏他们没有弄出多大动静,她一双手捂在耳朵上才足够挡住那些淫靡碰撞声入耳。 只是照她经验来看,以那男人的战斗力,恐怕一时半会,她是难从这卫生间离开。 难道今儿她要在这卫生间过夜? 余生眉头紧皱,正想着要不要找个机会偷溜进去,眼前紧闭的磨砂玻璃门竟突然被人给打开—— 不好! 余生第一反应是,黎玥是不是发现她了,但等下一秒,她看清外头站着的人,脸上慌乱霎时转变成错愕,目瞪口呆着一句话更是直接脱口而出,“这么快就完事儿了?” “……”门外站着的男人,俊脸瞬间沉黑。 这才也就十来分钟的样子啊…… 余生完全不觉男人脸色有多难看,只关心自己什么时候能从这离开,于是伸手指了指外头,小心翼翼压低了声音,“黎小姐走了?” 几步外,时谦一手搭在门上,定定站在那里,不进也不退。 他不说话,余生也不晓得外头究竟什么情况,不过转念一想,黎玥要还在外头,凭她刚那句‘这么快就完事儿了?’的音量,这会怎么也该冲进来了。 这一想,心宽许多,余生跨开步子光明长大往外走。 可是她步子才刚跨开,外头男人突然进来,并且顺手关了卫生间的门,个子高出许多,这会垂眸睨她一眼,“想走?” “……”他近一步,恰好在门口的缘故,余生去路被他挡住,迎面撞上一层气场强大,思绪一乱,下意识后退。 格局缘故,这卫生间里空间有限。 余生瞧着身前步步紧逼的男人,后退的步子突然受阻,小腿冷不防撞上什么,重心一个不稳,直接后仰。 噗通—— 那一处是豪华的按摩浴缸,余生狼狈的摔进去,挣扎间不小心喝进去好几口洗澡水。 好不容易扑腾出水面,她抬手揉了揉进水的眼睛,等视线恢复清明,便瞧见几步外男人正好整以暇的站着,饶有兴味的欣赏着她此刻的狼狈模样。 混蛋! 余生觉得他根本就是故意! 晓得这个地方是浴缸,更晓得浴缸里头放满了水…… 怒气冲冲,还来不及朝他发泄,这个角度看过去,分明一下看到了什么,注意力瞬间就被分散,“你病好了?” 他身上衣着宽松,可即便这样,腰下裤子被撑起的一块还是尤其明显…… 总不能是看她一眼就硬,唯一的解释是他进来时就这样了,在外头被黎玥撩硬还没得到解决! 病…… 时谦顺着她手指方向低头,自然晓得她口中的病好是什么意思,裤子里撑起的那块,肿胀着亟待发泄,不久前药物作用出现幻觉,有那么几秒钟以为趴在身上的是她,海绵体伺机膨胀,成了这样。 卫生间里氛围实在诡异。 余生坐在水中视线紧紧盯着男人身下的雄起,好一会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放错了重点,她现在最该关心的不是他的病,而是…… 此地不宜久留! 哗啦啦—— 有了那层认知,她连忙撑着身子试图从浴缸里起来,慌乱中手心一滑,脑袋再次闷进水里,水声此起彼伏,等她脑袋再从水中挣扎出来,不久前还在几步外的男人,这一秒已经到了浴缸前。 他衣服本就半解,这会三两下脱了丢在一边,转眼露出肌肉完美的上半身,垂眸瞧她的眼神凶光毕露! 察觉他的意图,余生心头警铃大响,心知这会说什么也没逃命重要,只有出了这房间他才不会再乱来。 这么想着,她更挣扎着要从水里起来。 只是这次还来不及行动,脚踝一重,瞧见男人大手扣上来,挣脱不了! “时谦!”余生急了,猛烈挣扎间水花四溅,耳朵里全是哗啦啦的水响声,她被他拽着的那只腿用力踢着踢蹬着,可怎么也摆脱不了那只大手,“放开我!时谦,你放开我,你不能这么对我!” “你晓得我原本是要怎么对你?”转眼间他也已经下水,偌大浴缸容纳两人空间也是足够,只是水更漫出去一些,而他直接形成一个包围圈,叫她再难虎口脱逃。 疯子! 余生心里骂一声,“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不愿意,你让开!” “是么?”男人没所谓的笑笑,原本撑在她身体两侧的大手下移,三两下精准握住她大腿,手腕用力,叫她两腿大张。 水里,她下身穿着内裤,而他裤子也没脱,即便如此,即便是在水下余生也还是能清楚感受到他身下那处温度比水温更高…… 只是她一想到,他在别的女人身上硬了,却来找她解决,感觉自己根本是个发泄欲望的玩具一样,随时随地只要他想,就必须张开腿给他上! “时谦,你……” “刚刚在里头偷听我和别的女人,感觉如何?” 余生一腔怒火来不及发泄,才出口的嗓音被他压下。 四目而对,上方,他黑眸亮的不正常,晚上明明没有喝酒,可那亮光之下埋藏的迷乱却分明不是错觉。 余生皱眉,“你还好吗?” 不只是腰腹下,她这才注意到,他浑身都是烫的,就连迎面喷洒的呼吸都是一片灼灼。 发烧? 多半是的,“起来,你得去医院!” 这才几天,怎么反复高烧? 余生不免觉得他情况有些严重,“时谦,不是闹着玩,我现在很严肃的告诉你,你必须去医院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检查?”他重复过这两个字,唇角缓缓勾起,主意明显是打到了她身上,“现成的医生就在眼前,何必多此一举跑去医院?” “……” “不如你帮我好好查查?”说着他大手抓住她右手手背,直截了当按上他的胸膛,“是这里有毛病?” 余生没想到他会将她的话理解成这个意思,手心是他有力心跳,想缩手,却敌不过他手腕力道,“时谦,我的手又不是医疗仪器!” 要光靠摸就能摸出来是不是有病,那医院还开了干嘛? “不是这里?”这人压根没有听她说话的意思,拉着她的手直接下移,“那是这里?” 小腹…… 腹肌线条完美,摸在手里结实有力。 余生差点没扛得住自己那阵花痴,等回神,他已经拉着她的手更往下…… “嗯,我知道是这里。”手心隔着裤子被他按在了他坚硬如铁的那处,那阵烫刺进手心涌进血液中去,然后在她身体里一阵乱窜。 虽然不只和他做过一次,但这么直白的触碰他的……却是头次,余生感觉浑身血液这会都在往脸上涌,脸上温度快和手里握住的那处一样,以至她连呼吸都渐渐变得困难起来。 混乱间,他也不肯放过她! 余生那只手完全由他控制,这会钻进他裤子里,零距离握住那处…… “喂!”余生一张脸红的快要滴血,挣扎间用力瞪他,“你别这……唔!” 余生一句话没有说完,眼前男人一张俊脸突然无线放大,猝不及防被他吻住,炙热气息一秒钟冲进她口腔间,攻势迅猛的叫人有些招架不住。 事实上,更应该说,遇见开始,她就没有哪次能将他给招架住过! 余生被他吻得呼吸不能,胸腔间氧气正一点点减少,身子有些发软,更是撑不住的往水里滑。 整个要没进去时,一双大手拖住她后腰,那个吻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了。 “我被人下了药。”一吻毕,他薄唇缓缓游移停然后停在她耳侧,“解药是你……” 第八十六章 想要孩子?好啊,现在就给你…… 他被人下了药…… 解药是她? 男人嗓音磁性低沉,像是空旷暗夜中幽然响起的提琴声,听觉神经便是那根琴弦,一瞬间迷乱,等回神,滚烫薄唇已经势不可挡的落在她后颈,牙齿停留过片刻带的她肩膀不受控的瑟瑟颤抖起来。 余生想推开他,但无论如何抗拒,他也总能找到办法将她手上力道化解。 不晓得是不是药物所致,她总觉他比任何时候都要疯狂,即便薄唇力道绵软,从后颈移到锁骨,停留片刻,再次往下…… “唔!”他最是晓得她受不了的点在哪,胸口红梅被他一口含住,余生下意识抱住他脑袋,试图后仰躲开他口腔间过于炙热的温度,浑身神经因此绷紧,受不了这阵撩拨,更受不了自己的敏感,理智在推拒,可身体总是先理智一步的向他妥协。 不争气! 余生心里骂自己一声,贝齿紧紧咬住下唇,才算忍住险些破口而出的吟叫声。 他舌头上似有细密触爪,一点点缓缓将她红梅包裹,收紧,勾动她血液里那些试图隐藏的放浪因子,终是忍不住的将胸口往他嘴里凑…… 她觉得这样的自己贱到不行,可是面对这个男人,她的自控力和矜持总是会土崩瓦解,最后放空一切,追寻着虚无缥缈的所谓快感。 他并未在她胸口停留多久,余生一颗心正矛盾的煎熬,冷不防感觉浴缸里的水漫出去些,才发现,不久前还在她胸口逗弄的男人,脑袋已经迈进水中,即便如此,那个吻未停,一点点不停的在往下…… 经过她肚脐,落在她小腹,但那却不是终点。 随着他嘴唇往下,余生被推高到胸口的裙子在水里漂浮开来,裙摆散开,挡住了她的视线,而他在她裙摆之下,炽热的吻一路进去她腿心。 他是想…… “你别……呃啊~~”等余生反应过来,想将他拉出来时,前所未有的一股子酥麻从腿心散开一路冲进四肢百骸,以至她那声阻止半途变成尖叫,那阵感觉来的猛烈,猛烈到她有些承受不住,险些没直接晕死过去。 而他并没因此罢休,水里裙摆下,她最敏感的那点被他含在口中,吮吸啃咬着,一点点挑战着她承受的极限…… 实际上,余生只坚持了十多秒便觉腰腹往下一阵痉挛,然后身体里有什么涌出来,这一阵高潮来得猝不及防,她下意识想要合上双腿,却忘记男人双腿还在那里,也因为这个动作,他脑袋埋得更深,舌头更是模仿着什么在她身下才刚喷涌过的地方进出起来。 从未有过的感觉,余生快要被他弄哭。 短短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他将她折腾着到过三次,最后一次余生已经近乎绝望,身体靠在浴缸边缘,一手紧紧抓着扶手,这才勉强没有滑进水中,可饶是如此,还是觉得呼吸异常困难,这卫生间中空气似乎被人抽光。 她空出的那只手伸到裙摆下,试图将他给拉开,可实际上她手腕也是无力,这会压根没有抓到什么,反而被他一手按住,嫌她碍事似的直接固定在一边。 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余生却从未觉得时间这样漫长,到了不能承受的极限,她下面抽搐不止,正想着他在水下怎么不被淹死,耳朵里便传进真哗啦啦水流声,下一秒,男人顶着一头湿发,眼神邪魅的破水而出。 四目而对,余生羞的恨不能去死,脑袋无力的歪到一边,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太丢人了…… “这就受不了了?”可他哪里肯放过她的? 男人精壮的身子贴上来,这会薄唇贴在她而后,咬她上瘾了一样,牙齿不轻不重咬了下她耳垂,顺道伸手捞住她要往下滑的身子,这才缓缓补了后半句,“很爽?可是你爽过了,我还没有……” 关她什么事? 余生怒,猛地回过头来瞪他,“我又没有叫你让我……” 发怒的话说到一半顿住,小脸通红,后面那个字说不出口,脑袋里全是不久前的场景,虽然裙摆飘在水面,她没直接看到那个画面,可是感觉那样强烈,脑补出来并不是多难的事情,也因此才最要命! 他怎么会…… 认知里他应该是绝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今晚这样疯狂难道是药物所致? “让你什么?”这人明知过问,喉咙里溢出浅浅调笑,“这么说你是承认你刚刚真的很……爽?” “……”余生拒绝和他交流,脑袋再次歪到旁边。 上方,男人将她这阵反应收进眼底,没等到她回到也不计较,只是语气中似乎多了几分苦恼,“怕说出来我骄傲,下次爽不到?” “……”听不下去,余生瞪他一眼,“你闭嘴!”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应该是,“你让开!” 说着,双手用力推他肩膀,只是那阵力道三两下被他化解干净,一双手彻底落入他手中,然后被他按在身体两侧,脸上有些不悦,“爽过就让我走?从前倒没看出,原来你这么翻脸无情的。” “……”余生挣了挣被他拽住的手,可惜用尽全力还是难以抗衡,败下阵来,也是破罐子破摔只想赶快从这离开,“你究竟想怎样,我是不会用嘴帮你……的!” 余生觉得,他打的一定就是这个主意! 龌蹉龌蹉龌蹉! 心里骂他百来十遍都不过瘾。 “你说哪张嘴?”闻言,他挑眉问一句。 “……”余生一时没反应过来,她难道还有好几张嘴? 她眼底一阵疑惑落入男人眼底,搅乱那层深邃,他唇角微勾,那笑直达眼底,撞碎了什么,星星点点的亮光犹如迷乱星辰。 而她便在这片星辰中…… 余生答不出来,他自个儿自问自答,“上边这张嘴太锋利,暂时招架不住,如果是这边这张嘴……” 下面…… 他松开她一只手,然后大手探入她裙底,冷不防将尚还敏感不止的那处包裹住,使坏的揉了下,“那倒是挺喜欢的。” “……” 真的。 余生过去二十五年都没这段时间听到的荤段子多。 她脸上高温难散,憋着一口气,想回击又不晓得如何回击,被他气得胸口起伏的厉害,唯独一双含了薄薄泪意的双眼一直瞪他,分明是副恼羞成怒的模样,心里恨不能是将他千刀万剐,可是实力悬殊,人为刀俎,她只能是板上鱼肉,怎么着也反抗不了要被宰割的‘凄惨’命运…… “这是什么地方,时谦你就不怕别人看见么?”余生拿他没有办法,只能寻找外援,试图提醒他不要太疯,毕竟还有个词叫隔墙有耳! 这种警告在他这里压根没有多少杀伤力,甚至还有心情提醒她,“似乎一直都是你在叫。” “……”他不弄她,她能叫? 余生胸口起伏更重,快要被他气出内伤,“你别忘了出席今天这场寿宴,我的身份是顾佑洺的妻子,你的弟媳!” “嗯,我也记得你走廊里和我说,以后要和他好好生活。”他点头,冷不防提起那会走廊里的事情来。 “你记得就好!”暧昧空气中冷不防冲进些火药味,余生冷脸对他,“时谦我和你说过的,我回国目的不为别的,只想生个孩子,好救了澄澄的病。” 只是澄澄生父至今不明,她没用,回国快一个月,事情还是半点进展没有。 不但没有进展,甚至还招惹上眼前这人,一次一次,她真要招架不住…… “我承认,当时病急乱投医才会和你发生关系,可是既然你不愿意给我一个孩子,那我觉得我们之间就没得谈。”那会澄澄躺在病床,顾佑洺又迟迟不肯说出孩子父亲是谁,当他是最后一根稻草,所以才会和他在卫生间…… 只是后来偷鸡不成蚀把米,他在最后关头退出来,和她说要孩子先离婚,甚至之后还是一次次缠上来,她觉得要她离婚大概只是他的一个借口,一个不想自己种子外流的借口,男人骨子里的烈性,既想爽,又对事后责任避而不谈。 她其实并不需要他负责,只是他恐怕觉得有了孩子牵扯就断不掉…… 这会之所以提了这个事情,是因为余生觉得,用责任捆绑他能打散他的欲望,至少暂时脱身是没问题。 “孩子?”只是意料外,他并未就此退缩,只是唇角那点笑容更深,冷不防的点点头,“好啊,现在给你……” “……” 太突然,余生还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大腿已经被他按住,而他一个沉身,早已硬挺的直接和她来了个最直接的负距离接触。 他一下冲到最里面,早已湿透的甬道接纳他还是有些费力,余生紧紧皱眉,疼痛倒是其次,还是一下被他撞到敏感点,身子下意识的绷紧,没忍住的叫出声来,“啊……” 这个混蛋! 余生心里骂他,本想说话,到每每声音才到喉咙口都会被他直接撞碎,要出口的句子成了吟叫,肩膀控制不住的都,快哭出来,可他就是不肯就此罢休。 随着他的猛烈攻击,卫生间里全是哗啦啦的水响声,以及偶尔紧咬唇瓣也压制不住的软媚吟叫声…… “咬着自己不疼?”男人分明注意到她叫声中的压抑,又是一下尽数没入,“尽管叫,这房子隔音绝对比你的出租屋要好,除了我没人会听到……” 第八十七章 你老婆正在和别人偷情 除了他? 理智所剩不多,可余生还是一下听出这句子里的矛盾,指甲恶狠狠在他后背挠了下出气,“你……你、才、不、是、人……” 短短几个字被他撞成好几段,余生喘的厉害,体力早就不支。 男人却越战越勇,霸着她,像是要将她直接撞碎一样…… 这个状态,进出时身下肿胀的地方渐渐得到满足,喉咙里一声浅笑磁性更重,“还有力气计较这个?倒是挺有长进。” “……”他没看到她已经要瘫了吗? 余生这会冲他翻白眼的力气也没了,上学时候跑八百米也没觉得这么吃力,指甲在他后背挠了好几下也不解气,一双手渐渐滑下去,只希望这场折磨能够快点结束。 前几次,他本身就强悍的叫她招架不住,今晚再加药性,更是不可能轻易就放过她。 好坏歹话全都说过,余生不懂他对她的这种执着究竟源于何处? 她自觉有些无力,不仅只是身体,这层无力是心脏底层远远不断涌出的负面情绪,一点点将她蚕食干净,理智告诉她这样不对,可偏偏越是想要将他推开,结果都只会换来他的更进一步…… ———— 不甘心! 今晚的事情,黎玥无论怎么想都是不甘心。 她是哭着回到房间,只是扛不住身体里凶猛扩散的药性,身下空虚被放大,原本她这时候是该在时谦身下承欢,而眼下却只能冲进卫生间,打开花洒,毫无羞耻的利用水流的冲力对准了身下此刻正红肿不堪的小核以解那层快要将她折磨到崩溃的空虚感。 可是不够! 那水流形成的冲力塞牙缝都不够…… 黎玥双手抱着花洒,赤身裸体躺在浴缸里头,双腿更是挂在浴缸边缘,大张着,花洒对准的小核红肿不堪,她神情近乎扭曲,却渐渐察觉不到丝毫快感,于是花洒一丢,直接自己上手捏住那异常敏感的一块,不断揉捏自慰。 “阿谦……”出现幻觉,她将这手想象成男人大手,眯着眼,张嘴叫出声来,“啊~~阿谦,你好棒,啊~~用力……” 手指带来的快感强烈,好似真的得到满足,可是很快等她看清眼前空无一人,才刚缓解的些许空虚感就又翻倍潮涌而来。 不是的…… 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只是那个男人,疯狂到给自己下药也不过是想着趁机成为他的女人。 他也被下了药…… 黎玥想到他喝掉的那碗鸡蛋羹,此刻的他是不是也和她一样迷乱而得不到解决? 这层空虚太折磨人,思来想去,他这时候必定是需要一个女人! 一个多小时前她负气跑回房中,但心中到底是对他存了无限念想,想着他能追上她然后将她拉入房中…… 给他下的那药,朋友说过的,要么靠女人,要么靠医生,否则凭你自制力强大如天,也绝压不下那凶猛药性。 没听见救护车的响动,何况这种事情叫医生也太丢人! 黎玥笃定他此刻药性未解,也是抱着这偌大庄园中也只有自己会成为他解药的想法,她决定再去试试,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被烈药折磨却得不到解决,他肯定已经没了那会已然拒绝她的硬气…… 这么想着,她从浴缸起身,披了条浴巾便马不停蹄的往对面男人房间过去。 不久前她出来时房门没有完全关上,没想到这会门板还是半敞,她推门进去,更加肯定了他是在等她回来的想法。 只是黎玥怎么也没想到,一路进去房间,听到的会是…… 大床上没人,那声音是从卫生间传出来的,女人半压抑的吟叫声和求饶声夹杂着男人迷乱的低吼声,还有哗啦啦不断的水流声。 隔着扇门,不用亲眼去看,已经足够她想想里头会是怎样的香艳至极…… 怪不得他会将她赶走,原来是有恃无恐,心中早有了发泄欲望的其他人选。 黎玥脸色苍白站在原地,才醒悟今晚自己的精心设计,原来是为他人做了嫁衣,她识别的出那女声的主人。 是余生…… 时铭章在外私生子的老婆余生! 恶心! 更多还是气愤,他宁愿和一个不知廉耻女人二手货偷情,也不愿意来碰自己? 黎玥觉得自己要疯,猛地上前几步,面容扭曲的想要打断里头恶心到不行的偷情现场,只是她手才刚落在门把,动作却又顿住。 这么‘精彩’的画面怎么能就只有他一人欣赏? 那个淫妇的男人顾佑洺……对,应该把顾佑洺叫来和她一块捉奸。 黎玥气得整个身子控制不住的一阵抖,有了决定更是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那会顾佑洺被送回房间时,她恰好回过房间一趟,因此瞧见了佣人将他送进的哪间房间,这会直接朝走廊另一边过去。 也是气疯了,连门也懒得敲,自己直接拧开锁把进去。 黎玥一路冲到最里头,此刻她要找的人正躺在大床上熟睡不醒,连她进来他都半点没有察觉。 脑袋上绿光冒成那样,他还有心情睡觉? 余生气不打一处来的沙发上抽了只抱枕上前对着他身子就砸,“顾佑洺你起来,你老婆都都在外面偷人了,你还怎么还睡得着?你就那么没用,连你老婆都满足不了?大半夜她偷别人也就算了,凭什么偷到我未婚夫身上?” 眼见床上的人没有要醒的意思,黎玥捏着抱枕对着他毫不犹豫的连着一阵猛砸,“起来,你给我起来!” 他要不醒,这奸人捉的还有什么意思? 酒精作用,顾佑洺如愿梦到和余生在一块的场景,似乎回到四年前,婚前他们是有过一段假象的甜蜜,他记得那会的余生,也怀念那会的余生,即便他是在演戏,可是那时候她眼底真的永远都只有他…… 他正梦到余生依偎在他怀中,两人一块在山顶看星星。 可是晴朗夜空一秒钟乌云密布,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有什么扰乱他的美梦,那些令他怀念的画面突然消失,睡意不再,皱眉悠悠转醒…… 眼前起初只有一阵人影重叠,顾佑洺晃了晃疼到快要爆炸的脑袋,这才渐渐看清站在床边的人。 余生? “起来,顾佑洺你给我起来!”她不晓得因为什么事情在哭,但一定是自己又惹到了她,这些年他真的很混,专挑她讨厌的事情一件件下手。 “对不起……”他呢喃一声,喉咙里一片干涩的疼。 黎玥见他眼睛缓缓睁开,二话没说抱枕一丢拉着他手臂就要拖他起来,“你别睡了,跟我走,我带你去看你老婆,总之你做好心理准备,我们想到她那么贱,哼!人前装的那么清高,你晓得她背着你偷……啊!” 她嘴里一阵碎碎念,只是躺在那里的男人分明太沉,拖不动,甚至反而被他手腕间突然猛拽的力道弄得重心不稳,身子不受控的直接倒向男人躺着的那张大床。 黎玥惊呼一声,挣扎了下,还来不及从床上起来,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便是一道黑影直接压下…… “喂!”黎玥用力抵住男人压下来的肩膀,“你做什么,你疯了是不是?我可是你未来的嫂子!” 可天生体力悬殊,手上那点力气到底不及他的…… 顾佑洺只觉余生今晚格外话多,喝了那么多酒,后颈没散,这会整个人被酒精驱使着,迷乱的厉害,但也只有一个信念是坚定—— 得到她! 心口的空荡和不安唯有这种方式才能驱散。 “余生,对不起……过去是我混……”他抬手掌心轻轻落在女人侧脸,沙哑嗓音没停的一遍遍道着歉,“你能原谅我吗?” 余生? 躲避不及,黎玥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人烂醉,这会酒意明显没散,不清醒的情况下将她当成了那个贱女人余生! “我才不是余生!”她才不要做那种贱女人,“顾佑洺,你也是贱,她都那么对你了,你怎么连醉酒了都还想着她?” “贱?”顾佑洺迷乱的点点头,“我是贱……不然怎会在你爱我的时候不珍惜,伤透你之后再贴上来?” 为什么命运这样弄人,他们总是错过? 顾佑洺唇角一点笑容自嘲,但也正因为这样,眼底有什么越发坚定,“我不可能再放过你,余生,我们好好过……” 说话时,他脑袋压下来,要吻她。 慌乱间黎玥侧头避开,唇上避开一劫,可男人滚烫唇瓣却因此落进她脖颈…… “放开我,顾佑洺你疯了,我不是余生,你的余生正在和别人偷情,你起来,我是来找你去捉奸的!”黎玥大喊大叫,试图唤醒他哪怕半点理智也好,这和她预想的剧情根本不同,她不要也不能在这个男人身下失身…… 可惜喊破喉咙也是徒劳,顾佑洺大概是嫌她吵,唇瓣在她脖子里吻了吻,大手突然捏住她下巴,然后毫不犹豫的低头吻上去。 这次唇瓣紧贴,黎玥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有些死不瞑目,没想到自己的初吻会发生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和一个有妇之夫…… 不! 她不要和一个私生子! “唔……”黎玥拳头用力砸他,但无力的是身上男人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任由她拳头砸着,而后动作没停的将她双腿分开。 下一秒,黎玥只听‘刺啦’一声脆响,自己的性感丁字裤已然在男人暴力之下碎成两片破布…… 第八十八章 紧急避孕 天快亮,卫生间里的‘血雨腥风’才算停歇…… 余生中途昏死过一回,但又被他给弄醒,断断续续被他要过几回已经完全都记不清,只是觉得身上男人比以往更加凶猛,像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没有理智,有的只是不断进攻不肯放过的兽性! 结束时她感觉自己像是鬼门关走过一圈,力气全被榨干,累得连手指都懒得再动一下,因此只能由着男人帮她清理,别处还好,清理到那处时,他分明使坏的用花洒对着她还很敏感的那里冲洗。 那阵水流轻微,可她那里又实在是太敏感,余生腰身扛不住的一阵猛颤,感觉那里又有什么在往外涌…… “还想要?”偏偏这时候罪魁祸首不肯放过她的,薄唇凑过来,调笑声中染着层餍足的哑。 “……”余生气急败坏,一脚直接踹过去,“滚!” 那条湿漉漉的裙子和被他扯坏的内裤已经不能再穿,余生是临时被顾佑洺带来这里,不晓得要留宿,因此也没带换洗衣物,这屋子里唯一和她年龄相仿的只有黎玥,但这种时候跑去问黎玥借衣服似乎是不可能。 睡了人家未婚夫,还要找人家借衣服? 余生有些生气的裹着被子坐在床上,虽然很困,但被子下什么都没穿,她是真的没心思躺下睡。 加上这房子里里里外外住了太多的人,等到天亮难道她要一直躲在他房中? 到时候别人不怀疑才有鬼! “要么先穿我的衣服?”沙发上男人干咳一声,挑眉提议。 “……”余生二话没说一个抱枕直接砸过去,气到不行。 他当这庄园中只住了他们两个? 时谦接住那凶猛砸来的抱枕,才刚饱餐一顿,耐尤其充足,“先睡,等下我帮你解决。” 他要怎么解决? 这庄园虽然豪华,但依山傍水早已远离城镇,附近不要说商场了,恐怕连地摊都找不着一个,他难不成能徒手给她变出件衣服来? 等天亮,没衣服穿丢人的还不是她? “你现在就给我解决!”又是一个抱枕砸过去,余生吼得声带发麻。 男人看一眼时间,马上五点,认命的从沙发上起身,“好,我现在就帮你去解决,你先睡会。” 哪里睡得着? 余生听着他脚步声走远,这才动了动被子下酸疼的身体,头疼欲裂。 ———— 没多久,他还真给她弄来一身衣服。 内裤是新的没穿过,真丝质地的连衣裙,藏蓝色的,倒是不太挑年龄,余生看一眼他摆在床上的女装,脑袋里产生个颇为诡异的猜想,“你不会是去找黎玥借的衣服吧?” 天! 好端端去找未婚妻借女装,这分明是告诉人家有奸情啊! “我妈的。”男人白她一眼,“去换上。” “……”余生冷不防被自己口水呛到,猛咳一阵,只觉得他还不如去找黎玥借衣服! ———— 早餐时,余生压根不敢抬头。 白芷就坐在她斜对面,深怕自己一抬头就会迎上她满脸厌恶和鄙夷。 餐桌上没见顾佑洺和黎玥,时清源问了边上佣人,才晓得天一亮那两人就陆续驾车离开了庄园。 “走了?”闻言,时清源眉头一阵紧皱,看向一边正面无表情用餐的时谦,“阿谦,你未婚妻是有什么事情?怎么走这么早?” “不知道,她没和我说。”时谦眉眼未抬,似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 时清源对这个孙子一向没辙,哼了哼,半天也只说了句,“这么不上心,我什么时候才能抱上曾孙?” 原本以为这问题是要石沉大海,倒没想得了回应。 “快了。”时谦视线从面前食物上离开片刻,扫一圈也不晓得是落在什么地方,那眼神若有似无,而后便见他拿起一边的杯子,仰头喝一口杯里牛奶。 事实上,即便是淡淡两个字也足可叫时清源大喜,“那就好,那就好……” 餐桌某个位置上,余生脑袋快埋进餐盘里去,这会回想起来,夜里疯狂的那几回他似乎次次都在体内,没做任何措施…… ———— 早餐后,余生领着澄澄告辞,不想在这是非之地多留。 只是这地方连公交都没,更不要说妄想找到一辆出租车,余生领着澄澄走了二十多分钟,路上却没见半个人影,起初那点搭个顺风车的想法瞬间就成泡影。 “麻麻,我们还要走多久……”澄澄体力不好,这会小短腿已经迈的有些吃力,但她非常懂事,并没因此就缠着要余生抱她走。 夜里折腾成那样后来又没睡觉,余生这会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腰快断,走路已经吃力,方向感本来就差,只有零星一点昨天来时的记忆,不晓得这么走究竟对不对,这会低头看一眼女儿汗涔涔的小脸,意识到什么,索性走两步在路边台阶上坐下,然后将澄澄抱了坐在自己腿上,包里拿出儿童水壶,道了些水出来,“澄澄是不是累了?先喝点水。” 小丫头咕噜两口将小杯子里的水喝光,“麻麻,还要!” 余生又给她倒一杯。 这会太阳也上来了,幸亏路两旁树木繁盛,母女两个坐在树荫下还算凉快,余生皱眉看一眼四下无人,“澄澄,麻麻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不太认识回去的路,等下咱们恐怕还要走好远,你走的动吗?” 小丫头叹一口气埋进她怀里,语气很是无奈,“麻麻你好笨哦,又迷路了!” “……” “没关系的麻麻,反正我们还在地球上!” “……” 当妈当成这样,余生也是一阵哭笑不得,只能抬手拍了拍女儿后背,“澄澄真乐观,再休息会咱们就出发。” 左右不管这方向对是不对,只要能看到车和人,她们应该就能成功回去! 休息十多分钟,余生正准备起身,却突然听到远远一阵汽车使劲的声音,心头一起,才要起来拦车,那车子已经在她们目前停下。 黑色宾利…… 余生对这辆车子太熟悉,而下一秒车窗半降里头露出的男人矜贵侧脸更是肯定了她的想法。 怀里小丫头分明也注意到了这阵动静,转过脑袋看清车窗里的人一脸兴奋,“麻麻,是未来夫君!” 余生:“……” 驾驶座上,时谦侧过头来,一张脸被黑色墨镜遮掉大半,看不清他眼底神色如何,只是一双薄唇微启,“澄澄,上车。” 小丫头点点头,“麻麻,上车上车!” 余生:“……” 不晓得他怎么会突然出现,但余生却不太想上这辆车。 大概半个多小时前她领着澄澄离开庄园时他是知道的,那会他靠坐在沙发上没半点要送她们的意思。 为了避嫌? 余生心里说不上来的有些变扭,两人之间那层关系终究是见不了光…… 他可以在深夜中抵着她一要再要,却不会在人前给她半点关心,吝啬暴露那点纠葛。 所以何必接受他一再施舍? 余生抱着小丫头起身,但没半点要上车的意思,而是面无表情继续走自己的路。 “麻麻……”小丫头双手搂着她脖子,看看她又看看身后那辆车,脸上几分纠结,最后选择站在余生这边,“麻麻,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的。” “没关系,麻麻刚刚休息够了,可以抱你。”余生食指紧扣,其实整条手臂都在抖。 “麻麻,未来夫君的车车还停在那里,像是在等我们诶……”澄澄趴在她肩膀上,因此可以看到后头,“麻麻,我们要走到什么时候,真的不坐未来夫君的车车吗?” 余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有时候装的再坚强,可心里还是期待一方挡风遮雨的温暖港湾,可是她太明白,那人并非良人,那些好也只是建立在他还对她身子感兴趣的基础上,一旦她令他厌倦,他就会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这种好太虚幻,海市蜃楼一样,远观很是美好,可走近了才发现其实只是一团幻影,其实压根就不存在。 “澄澄不相信麻麻吗?”走的吃力,余生呼吸有些乱,“再走一段路我们就能打到车子,很快的……” “好吧。”小丫头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整整又走四十分钟,才算找着一处公交站台,这地方只有一路公交,还不是直达,余生研究了下具体路线,但她发现自己对那些路名实在不够熟悉,来来回回脑子里一团乱也理不出个头绪,最后决定等下上车后问问司机。 ———— 转了三次车,到出租屋时已经快午饭时间。 澄澄在车上睡着了,余生小心翼翼抱着她一路上楼,进门后安置好女儿,余生在沙发上瘫了会,喝了两杯水,拖着疲惫身子起来准备做午饭时,冷不防想起了什么似的,进房间看了女儿没有要醒的迹象,这才拿了钱包和钥匙出门。 小区外头就有家大型连锁药店,余生直奔那里。 来过几次,对这里药品摆放的位置还算熟悉,晓得自己要买的那个药在什么地方,架子上直接拿了一盒,然后结账离开。 药房出来,余生下意识捂了捂自己小腹,捏着药盒的那只手手心沁出一层冷汗,只是到底没再犹豫,打开药盒剥出白色药丸便往嘴里丢。 “你在干什么?”男人暴怒的嗓音一秒响起,余生只觉手腕一疼,等回神手心那颗白色药丸已经掉落在地。 第八十九章 现在顾佑洺回到我身边了,为什么还要你? 干什么显而易见! 因为余生另一只手上,还没来得及丢掉的药盒上大大的‘紧急避孕’四个字,明晃晃呈现在空气里,刚掉在地上的药丸什么功能,不用她说,认识字的人也能一眼识别出来,所以他那句问压根是多此一举。 余生其实不太懂他愤怒的点在哪,她这么做不也是为了帮他解决后顾之忧? 她有些心疼自己三十多块钱买来的这么一小颗药掉在地上不能再吃,等下还得再花三十多块…… “应该是我问你做什么才对吧?”余生眉头紧皱,手上那阵力道扣得很用力,她连着挣扎几下无果,直接抬头瞪他,“放手!” 结果,他不仅仅没放,手腕力道反而加重,二话没说拽着她就走。 走几步直接被他塞进副驾驶,余生想到那会他叫她们上车,她直接无视,却没想短短几小时之后还是免不了上车的命运。 车门碰的关上,落了中控。 狭小空间里,余生这才看清男人眉心间隐藏的愤怒暴动,身体下意识往车门方向靠了靠,明明很怕,脸上却还强装着镇定,“时先生,你究竟要做什么?” “为什么要吃药?”边上,男人突然侧过头来,一瞬间暴怒在眼底隐匿干净,面无表情的一张脸,视线一瞬不瞬落在她脸上,将她哪怕是细微的表情变化也全都收进眼底,顿两秒,喉咙里又溢出声浅淡音节,“嗯?” 四目而对,余生下意识的躲闪。 这种氛围她不喜欢! 似乎无论怎样,都逃不过他眼睛似的。 余生干咳一声,没所谓的耸了耸肩膀,“想吃就吃,哪那么多为什么?” “余生!”闻言,男人语气蓦地加重,像是对她上一句话极不满意,“趁我还有耐心,你最好说清楚是为什么。” 为什么。 真的,哪那么多的为什么? 余生摆在腿上的手指渐渐收紧,裙摆被她拽得近乎是要变形。 “就是不想再和你有瓜葛不可以么?”她深吸口气,仍旧觉得有些缺氧,车厢内空气太过压抑,此刻这层压抑正一点点鞭挞着她的痛觉神经,胸口像是才刚遭受过一场飓风过境,满目疮痍并且鲜血淋漓。 她好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想哭哭不出来,只是那样安静又执着的看着他,问一句,“现在顾佑洺回到我身边了,为什么还要你?” 她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所以只能在再一次被伤得体无完肤之前狠下心来,快刀斩乱麻! 车厢里,气压猛降,尤以男人为中心,空气都像被冻结了一样,余生瞧见他眼底一点点冰封的温度,瞧见他薄唇微启,出口的声音恍似也被寒冰包裹,“如果这就是你希望的,我会让你如愿以偿。” 话音刚落,耳朵里听见中控锁开的声音。 “嗯,希望时先生说话算话,从此不再纠缠。”余生艰难维系着脸上最后那点平静,点点头,一时扯出的笑容难看至极,说话时伸手去开车门,起身下车。 几乎是车门才刚关上,黑色轿车便如离线利箭般冲出,转眼间消失不见。 余生原地站了会,茫然盯着那车子消失的地方,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抬手抹了抹脸,手心潮湿一片…… ———— 那天之后,似乎又回到久违的平静生活。 她和澄澄相依为命,每天三点一线,家、幼儿园和医院。 然而这种平静好景不长…… 这天余生正在门诊接诊,上午十点多正是最忙的时候,一个病人咨询后离开,下个病人又进来。 余生做好上一个病人的病情记录,抬头就撞上张戴墨镜的脸。 “还认识我吧?”说话时黎玥摘了墨镜丢在一边,而后双手环胸靠着椅背,身后四个齐刷刷站着的黑衣保镖很是拉风。 一时间,余生脑袋里闪过几个字:来者不善! “黎小姐要咨询什么?”余生尽可能的笑脸相迎。 “凭你……配让我咨询什么?”黎玥眸底闪过一丝讥诮,“余医生,你的病人们知道给他们看病的医生品德败坏私生活迷乱吗?” “……”余生捏着笔的手指微微一僵,预感黎玥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 果然,下一秒黎玥从包里掏出一叠什么,径直丢在她的办公桌上,“想必一个杀人犯没有教过自己女儿廉耻两个字怎么写,自己婚姻不幸,所以和别人未婚夫乱搞的行为,余生,你要脸吗?” 桌面上,厚厚一叠照片散开。 相机捕捉到的画面全是她和时谦,虽然没有过分的举动,但暧昧点滴跃然纸上,比那些所谓过分举动更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是,否认不了她和时谦之间的不清不白。 因为的确发生过关系,所以面对这通职责,她也难以自我辩解,脸上神情还算平静,选择实话实说,“我承认,我和时先生的确有过一段,但那已经是过去式,黎小姐不必费力紧抓不放。” “你说过去就过去?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余生耸耸肩,“时间会证明一切。” “不需要时间证明,我要你现在就证明给我看!”黎玥不依不饶,似乎一早就在这个地方等她。 “……”余生不傻,晓得自己不小心跳进了陷阱中,但还是皱眉问一句,“黎小姐要我如何证明?” “简单。”黎玥抬手指了指桌上电话,“我要你帮我约他。” “……” 余生眉间褶皱更深,“黎小姐,我想你误会了一件事情,即便我肯帮你打这个电话,凭我和他如今的关系,他也未必就会出来。” “这个不用你担心。”说话时黎玥从包里掏了张字条出来,“今晚九点你来这个地方找我。” 字条上是个酒吧地址,余生才要拒绝,黎玥已经起身,“余生,你最好乖乖出现,否则我保证明天这些照片会让你女儿班上同学家长人手一份!” ———— 下班后余生顺路接了女儿回家,早上黎玥离开之后,她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不晓得晚上等着她的是什么,只是对方用澄澄威胁,她的确是别无选择。 吃过晚饭又替澄澄洗了澡已经七点多。 快八点半时,余生找了个加班的借口将澄澄送去宋奶奶那里,宋奶奶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只是嘱咐她路上注意安全,末了又喊住转身欲走的余生,“最近怎么没见时先生过来?闹变扭了?” 老人家生活简单,连电视都很少看,更不要说是报纸杂志上的花边新闻,因此对前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的她和顾佑洺的关系并不知情,更不知时谦真实身份。 “他不会来了……”余生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就消失不见,脸上扯出的笑容也有些勉强,“宋奶奶您误会了,他只是我手里一个病人,他有未婚妻了,而且我也结婚了。” 宋奶奶显然没想到其中关系这样复杂,眉头微微皱了下,不免叹息,“你们年轻人就是爱折腾,也罢,宋奶奶年纪大了,看不懂这些是是非非,但是作为过来人,小余,宋奶奶也提醒你一句,人心是经不住折腾的,因为真的太脆弱了。” 人心…… 他对她是否真的有心? 余生愣了愣,很快又自嘲的笑笑,“宋奶奶我知道了,您早些休息,我快迟到了。” ———— 这个点,酒吧里一片人声鼎沸。 余生向来不喜这种嘈杂环境,拽紧了手里字条,一路找去指定包间。 黎玥早已等在那里,瞧见她进门也是意料中,“余生,我就知道你会来!” 她用女儿威胁,她怎么可能不来? 门关上,隔绝了外头的人声鼎沸,包间里安静一片,余生懒得和她浪费口舌,“说吧,你究竟要我怎么做?” “急什么?”黎玥悠闲的倒一杯酒给她,“以后可都是一家人,不先和我聊会天?” 余生站在原地没动,“抱歉,我对和你聊天没什么兴趣,何况黎小姐找我过来,重点也不是聊天吧?” “聊天的确不是重点。”黎玥点点头,不否认,“不过我的确是想和你聊聊阿谦,很好奇你这样的已婚女人,结婚四年又生过孩子,下面早该松的不成样子了吧,究竟什么地方吸引了阿谦?你和我说说看。” “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你的未婚夫。”余生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卑微的好像随便谁都可以过来踩上一脚,明明她只是想过平静生活。 “怎么?你不愿意说?”黎玥脸上笑容蓦地掩去,“余生,你别给脸不要脸!” 她给过她脸? “你要我说什么?”余生有些生气,干脆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然后转头看过去,“是要我说怎么和你未婚夫上床的,还是我松垮垮的下面是怎么让他要了一次又一次根本停不下来?黎玥,我和你说我和他分开了你不信,你是非得践踏找寻优越感,来掩盖那个男人根本不爱你的事实?” 余生本不想将话说的这么重,可若不一次解决,往后她一定还会源源不断找上来。 “黎玥,我和你相比也顶多就是和他上过床而已。”余生面色平静,这话说的并不心虚,很多事情她看得透彻,可惜黎玥并非如此,“你对我敌意太浓,我并不觉得你们之间关系好坏和我有关。” 第九十章 时谦,救我…… “怎么没关?!”黎玥一下暴怒,甩手直接摔了手里红酒杯,玻璃哐啷在墙上炸开的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她的声音则比那更加尖锐,“我和他早有婚约,在你之前,四年来阿谦身边都没别的女人出现!” 余生太阳穴有些疼,不得不提醒她,“那是因为他有病。” “借口!”黎玥很快反驳,“如果阿谦真的有病,那他是怎么和你上的床?别跟我说用手指,寿宴那天我验证过,他根本不像外界传言那样不能硬!” “……”说实话,余生也觉得自己被框了。 寿宴那晚在他房间,他的确是顶着帐篷进的卫生间。 虽然他说是黎玥对他用了药…… 只是转念一想,以他惊人的战斗力和强大的需求,如果用药就能硬,怎么也不该空了四年没有女人吧? 除非是有自虐倾向! “你没话说了是不是!”见她沉默,黎玥冷笑一声,好似早将一切看穿,“四年前,从我们有婚约开始,阿谦就没碰过别的女人,他为我禁欲,如果不是你插足勾引,我们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 呵呵。 余生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却没忍住眉心一阵抽搐。 比起这个版本,她更宁愿相信时谦就是不举…… 那人生来估摸就带着冷情的性子,要说真能为一个女人这样,除非脑子进水了,换句话说,时谦要真对眼前这女人有情,真的为了她禁欲了四年,那铁定是爱的死去活来了,还有她余生什么事儿? 余生静静听着她扯,不禁问一句,“好,退一万步,就算是我勾引他不要脸往他床上爬,诚如黎小姐所说,一个男人为你禁欲四年……是别人勾勾手指就能跟着走的么?” 逻辑明显不通啊。 “你……”黎玥眼睛瞪大,被她这话给气得胸口混乱起伏着,“那是因为你手段高明!那天晚上你们在卫生间,你以为我没听见么,余生你骚成那样,一个劲的浪叫,怎么可能有男人把持得住?” 那天晚上…… 余生呼吸一顿,竟不晓得黎玥去而复返。 倒是好奇,“既然你就在外面,为什么没有进去捉奸?” 以她对黎玥的了解,温室里的花朵,那种情况必定早就气得抓狂,不冲进卫生间撕破脸弄得人尽皆知都不会罢休。 “那是因为……”黎玥要说什么,只是才刚开口声音却又戛然而止,似乎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面容忽而变得扭曲。 职业习惯,余生一眼瞧见她打颤的肩膀,手指紧紧握拳,精致的指甲掐在手心抵不过那阵猛力,啪一声断成两半,鲜血流出来,她也毫无知觉,眼神更是涣散,分明是在回忆什么不好的事情。 余生皱眉,试探着喊她,“黎小姐?”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鲜血淋漓的手指指向余生,有血溅出来,恰好落在余生脸上,“余生,都是因为你!” 是的,全都是因为余生这个贱人! 要不是余生,那晚时谦怎么可能不碰她? 要不是余生,她怎么可能去找顾佑洺捉奸? 要不是余生,她怎么可能被顾佑洺……强暴? 全都是因为她! 这些天,余生这两个字像是挥散不开的噩梦,一遍遍折磨着她,因为那晚顾佑洺将她折磨到下面出血,一整个过程,嘴里只有两个字,呢喃着一遍又一遍的喊她‘余生’。 余生抬手抹掉眼角一滴鲜红,不晓得她这的这些疯狂从何而来,只是觉得不太舒服,心里一阵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黎小姐,该解释的我已经解释过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还要回家照顾女儿,先走了。” 说着,起身。 “你以为我能这么轻易就让你走?”黎玥猛地跟着站起身来,还在流血的那只手拽住她,“都给我进来!” 她话音刚落,外头十多个流里流气的混混鱼贯而入。 余生身子一僵,“黎玥,你做什么?” “做什么?”黎玥手上猛地一甩,直接将余生甩到沙发上,“装什么纯情?被多少男人上过自己也数不过来了吧?你不是喜欢勾引我未婚夫,我这人大度,不和你计较,只不过未免你下次再去勾引,今儿我就多送些男人给你,好一次把你喂个饱!” 余生碰一声摔在沙发上,恐惧使然,下意识挣扎着要起身,只是才有动作,便被一个混混按住,她张嘴想要大喊放开,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那混混突然往她嘴里塞了颗药丸,那药丸入嘴即化,她连吐出来的机会都没有,药丸已经不知所踪。 “你给我吃了什么?”她愤愤看向黎玥,小脸一阵发白。 “一点助兴的药而已,不然我怕你一下受不住这十多个男人的疼爱!”黎玥笑眯眯的,这才抽了张纸巾将手上伤口裹住,“别挣扎了,药性很快的,反正你也就是个万人骑的臭婊子,等下好好爽,千万别太感激我!” “不要!”余生用力挣扎两下,但很快四肢都被人直接按住动弹不得,那药见效果然很快,情绪起伏间直觉脑袋一阵混沌,眼前人影开始重叠,心口深深恐惧席卷,当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能不断的摇着头,眼泪很快掉下来,“不要,求你们不要……” 那些混混正在上下其手,一只大手直接钻进她衣服里,对着她胸口就是一阵揉捏,脑袋里闪过一些不好的记忆,四年前也是这样,顾佑洺说当晚十多个男人和她一起,所以她的澄澄生父不明。 时隔四年,悲剧又要重演…… “不要,求你们不要碰我……”怎么也挣扎不了,怎么也躲不开男人的手,听见一阵阵的淫笑声,她更是不受控的瑟瑟颤抖起来,可是脑袋越来越昏沉,身体里那阵热也开始压不住,浑身着火一样,产生某种渴望。 “不要碰你?”黎玥一把拽住余生下巴,用力捏紧,淬了毒的眸子死死瞪着她,“你明明就很想要!” “不、我不要……不要!”即便药性一阵阵袭来,余生仍旧没有放弃挣扎。 也是因为这样,黎玥面容才更扭曲,她一边死瞪着余生,一边从手机通讯录中调出某个号码,“不要?可是这时候也没人能救你啊……” 昏沉中,余生其实听不清耳边哪些声音。 意识涣散,还是听见那两个字,救她…… 像是快要溺亡的人,这时候迫切的想要抓住根救命绳索,手指用力拽了拽,试图能抓住些什么。 潜意识里想到了谁…… 那个人一次次救她于危难,一次次帮过她,一次次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出现。 那张脸在脑海中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她彻底忍不住的哭出了声,“救我……时谦救我……” 她开口时,黎玥电话正好拨通,手机凑在余生唇边,求救的话尽数传到那头,“时谦……救我,求你救我……” 见状,黎玥心里冷笑一声,朝边上混混使了个眼色。 混混会意,甩手便是一个耳光扇在余生脸上,“叫什么叫,这蝴蝶酒吧全是老子的人,今儿晚上把爷几个伺候爽了,回头少不了你好处!” 余生脑袋本就昏沉,那记力道狠辣的耳光砸下来,她脑袋直接歪到一边,霎时间只觉眼前一黑,然后彻底没了意识。 见状,黎玥挂断电话,然后将手机丢到一边,走两步在沙发上坐下,包里掏出厚厚一叠钱砸给几个混混,“好了,这儿没你们什么事了!” “是是是!”几个混混见钱眼开,这时候也不贪恋沙发上的美人,毕竟只要有钱等下什么样的女人上不到? 等人都走,门关上,黎玥重新给自己倒了杯红酒,仰头喝一口,这才对着里头隔间开口,“出来吧。” 隔间门闻声打开,里头出来的男人脸色很不好看。 黎玥悠悠晃了晃杯子里的猩红液体,冷笑声脱口而出,“看来你这个老公做的真不怎么样啊,遇险时她连你的名字都不喊……” 不久前这包间中发生的种种,顾佑洺全都听在耳朵中,因此不用黎玥提醒他也晓得不久前余生喊的是‘时谦’。 时谦! 呵…… 不仅如此,他听到的远比想象中的要多。 他们上过床了,不止一次! 黎玥将他脸色阴翳收进眼底,脸上笑容更深,盘算着什么,这会看一眼时间,“不用谢,给她下的药是顶级的催情药,这会是没到时间,等下她醒来保证足够销魂,别辜负我的美意,记得好好享用。” “设计今晚这出,你究竟要做什么?”顾佑洺眉头紧紧皱着,没记着带余生离开。 “我要做什么和你有关系么?”黎玥一秒钟不想多看见他,若不是今晚这计划非他不可,她绝对不会电话叫他过来,“顾佑洺,你只要记得,以后管好你老婆,叫她烧在外面勾三搭四!” 不久前在里头隔间,顾佑洺只听见外头的动静,却没看见黎玥拨出的那个电话,“难道你就是想叫我看我老婆心里住了别人?” “当然不是!”黎玥猛地站起身来,“我有那么闲?” “那你最好把一切都告诉我,既然你在计划着什么,既然我是你计划中的一枚棋子,阵线相同,未免我坏你事情,我必须要知道你的所有计划!” 第九十一章 她对时谦有心,时谦对她未必无情 包间中,顾佑洺定定站在那里,一时半伙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黎玥的确是在计划着一些事情,顾佑洺再不走,她的计划也会被打乱,不得已只能松口,“顾佑洺,若不是你是我计划中的一步棋,我真的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 这个抢走他贞操的混蛋,那晚早成了她此生难忘的噩梦! “所以。”顾佑洺瞧一眼女人眼底翻搅的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的恨意,那晚的确是他不对,酒后乱性,醒来时不该发生的已经发生,“既然不想看见我,那就将我想知道的都告诉我,我也好早点带着余生离开,不碍你眼。” 黎玥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攥了下,这才重新坐回沙发里,“好,我告诉你,听完就请你滚!” 顾佑洺也在一边坐下,静静等她下文。 “她对时谦有心,时谦对她未必无情……”说话时她视线扫过沙发上昏睡的女人,“而我今晚要做的,就是快刀斩断时谦对她的情!” ———— 时谦接到那个电话的时候,人在机场候机室,十五分钟后登机,准备飞法国。 那边有个合作案需要他做实地考察,白川捧着笔记本正在一边恭敬汇报着合作案的细节,快收尾,便见时谦一通电话后猛地站起身来,脸色阴沉的大步往外走,白川才刚要追上去便听他冷声吩咐,“叫公安局那边立刻派队人马去蝴蝶酒吧,十分钟内我要他们将那边里里外外排查一遍!” “是!”白川立马掏出手机,等一个电话打完,再抬头早不见了时谦身影。 黑色宾利在马路上连闯几个红灯,一阵风驰电掣,可惜机场位置偏离郊区,即便是他将车速拉到最大码,也还是需要四十分钟的时间。 四十分钟后。 黑色宾利一声刺耳急刹打破夜色中最后那点诡异的宁静。 车子才停,早早候着的公安局黄局长便点头哈腰的迎上来,“时先生,您叫特助交代的事情已经给办妥了,只是……” 话说一半,黄局长瞧着面前男人阴沉的脸色,不免擦了擦脸上冷汗,不晓得下面的话该不该继续。 吞吞吐吐! 时谦皱眉有些不耐,“有什么话直接说!” “是……”黄局长点点头,这才开口,“您要调查的那位说是遇险的余小姐,酒吧里里里外外没找到人,后来调了监控才发现,早在我们来之前,余小姐就……就跟着二公子一道离开了!” “二公子?”时谦脚下步子一顿,寒冰包裹的视线霎时扫过来,“哪家的二公子?” “……”那个眼神震慑力十足,黄局长猛地一个哆嗦,才知自己说错了话,“余小姐是跟着她老公顾佑洺一块离开的。” 前段时间沸沸扬扬的新闻黄局长也是知道,时家那位空有血缘却从未被承认的二公子,向来都是因为女人登上各种八卦头条,这次也不例外! 唯一例外的是,这次女人身份不同,不是床伴,不是情人,而是明媒正娶的妻子…… 关注了这条新闻,照片他自是看过,所以一眼认出那余小姐正是八卦的女主角。 只是…… 豪门秘辛。 黄局长不免偷偷看两眼时谦,弟弟的妻子,这当哥哥的怎么这么……在乎? 一块离开。 和顾佑洺? 时谦静静站在原地,脑袋里自动截取了那几句话的关键词,一时间眸底一片狂风暴雨席卷而过,冷笑声脱口而出,落在身侧的手指一点点蜷起用力握拳,骨节发出恐怖的‘咯咯’脆响声。 末了,到底还是问一句,“离开时她是清醒的?” “是啊,余小姐搂着顾先生手臂,一路有说有笑着离开的。”黄局长点点头,隐去眼底那点不自然。 有说有笑? 看来她需要的根本不是她! 无意再进那间酒吧,他薄唇讥讽的勾了勾,转身离开。 “阿谦,你等等!”眼见他没了进去的意思,黎玥立刻从酒吧里冲出来,剧情和她想象中的有些偏差,没想到先时谦一步的是上百名全副武装的警察,十分钟的时间偌大蝴蝶酒吧被人里里外外排查了个遍…… 眼见时谦并没因此停步的意思,黎玥连忙追上去抓住他手臂,“阿谦,你等等,我有话要和你说。” 男人果然顿步,只是寒冰包裹的黑眸扫向黎玥抓着他手臂的那只手。 黎玥被他这个眼神看得后背泛寒,不禁猛地吞了吞口水,讪讪收回抓他手臂那只手,“阿谦,你给我三分钟时间,三分钟就好。” 时谦没开口,也没走。 见状,黎玥心上一喜,连忙开口,“阿谦,今天晚上的确是我们一起设计了你,可余小姐她也是一片好意,余小姐大概是看我追你追的辛苦屡屡碰壁,所以帮我想了这个法子,假装遇险引你过来……” 一片好意? 时谦眸色更冷,面上却没太多表情。 那眸光分明是落在黎玥脸上,可黎玥却觉他其实压根没有在看她,只是没所谓,目的已经达到,时谦这会心里肯定恨透了余生那贱人,这么想着,黎玥心情大好,只是脸上仍旧撞出副担忧的模样,上前求情,“阿谦,你别怪余小姐,她也是想撮合我们心切,所以才怂恿我和她一起做了今晚的事情……” “撮合?”那嗓音冷的像是来自无边地狱,黎玥从不晓得一个人的声音可以恐怖成这样,她心脏猛地一阵震颤,小脸层层泛白时,脚下不自觉退开一小步,下巴已然被人死死钳住,男人腕力很大,像是要将她下巴直接捏碎。 四目而对,黎玥在他冰冷无天日的黑眸中瑟缩的不成样子,快吓哭时听他问一句,“你就这么想和我在一起?” 想的。 几乎毫不犹豫就要开口,只是下巴被他紧紧捏着,那阵骨头快碎的疼叫她头皮阵阵发麻,嘴唇颤了颤,却怎么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一瞬间,时间仿似静止。 明明目的已经达到,今天过后这个男人对余生恐怕是要彻底心死,可黎玥却半点高兴不起来,因为男的那只大手此刻正从她下巴离开,然后下移着直接落在她脖颈,只要稍一用力,足可将她脖子直接掐断,叫她命丧当场! “阿谦,我是真的很爱你……”黎玥僵直着身子,忍着下巴的疼,嗓音颤抖的开口,“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就深深爱上你了,从小到大我第一次这样爱一个人,阿谦,等我晓得父亲替我和你家里定下婚约的时候,你晓得我有多高兴么?” 她吸了吸鼻子,双手缓缓抓住脖子上那只手臂。 “如果可以和你在一起,再大代价也可以,哪怕此刻把命给你……”她彻底哽咽起来,大滴大滴的眼泪夺眶而出,“所以请你原谅今晚余小姐和我的这点算计,我们不是有意的,只是我太想和你在一起了……” 四下太过安静,因此黎玥声声哽咽便尤为清晰。 时谦皱眉瞧着眼前泪痕交错的巴掌大小脸,脑袋里却是另一张脸,只是如今竟被算计到这种程度…… 她算计他! 用自身安危,为他和另一个女人铺路! 好样的,余生。 “如你所愿。”好一会,他才轻启了薄唇,四个字,像是对着黎玥说的,又像是透过黎玥对着另一张脸在说话。 如你所愿…… 脖子上那只手撤去,男人转身就走,眨眼间黑色宾利消失在夜色中,留下黎玥腿一软狼狈跌在地上,她这会顾不上身上的疼,脑袋里只有那四个字,时谦临走时丢下的那四个字,他说如你所愿。 那是不是代表,经过今晚,时谦终于是要娶她? “黎小姐,快起来。”黄局长也是个人精,眼观鼻鼻观心,一来二去深知眼前这位很快是要嫁入时家,成为风光时太,作用时家半壁江山,此刻不巴结更待何时? 黎玥被他扶着起来,一张银行卡不动声色的塞进黄局上衣口气,“黄局长,今晚还要谢谢你肯帮忙。” 黄局长帮的这忙可不小! 不久前黄局长带来一大帮人,蝴蝶酒吧瞬间就被控制,没找着时先生要找的人,黄局长连忙去调监控,很快有了发现,监控中清晰可见,时先生要找的那个女人是被顾佑洺给抱走了,女人一脸痛苦,模样分明不好。 人怕是真出了什么事情时先生是要怪罪到他头上,不敢耽搁,黄局长连忙掏出电话,预备将监控中所见的事情汇报给时先生。 只是那电话还没拨出,黎玥就出现了。 黎玥父亲和他有些交情,加上黎家和时家结亲的事情早前各种版本众说纷纭,所以黎玥要他帮忙时,他左右思量了下答应了。 之后监控里的场景传到时谦耳朵中时便成了,余生抱着顾佑洺手臂有说有笑…… “哪里。”黄局长笑容满面,“时太太,往后还请您多多关照。” “一定!” 黎玥笑容满面,眼底藏不住的恶毒越来越多,只是今晚一切她不后悔,本就是余生横刀夺爱在前,现在,她也不过是夺回来原本属于自己的而已! 她在原地站了会,等四下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才跨步走向一边早在等她的车子。 上车后,她对着镜子稍稍整理了下脸上不久前被眼泪弄花的妆容,而后冷笑着吩咐前排司机,“和林念念说,过个一周左右将她手里那些照片放出去!” 第九十二章 一个月后的盛大婚礼,娶他的时太太进门 好热…… 混沌中,余生觉得身体里似乎有把火在烧。 那火来的诡异,烧断她的理智,然后一点点将她身体里的水分给榨干,她像是一条脱水被人丢在沙滩暴晒的鱼,没了水,濒死间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呼吸困难难受不已。 她是不是真的快要死了? “余生?余生,你醒醒……” 她听见谁在叫她名字,挣扎着动了动千斤重的眼皮。 “余生?余生……” 那声音还在继续,余生觉得好吵。 “唔……”她嘤咛一声总算睁开眼睛,只是眼神涣散,分明看不清面前放大的一张脸是谁,大概出现幻觉,不安的动了动像在火上烤的身体,伸手抚上那张俊脸,笑容满面犹如得到了好吃糖果的孩童一般,“时谦啊……” 时谦…… 时谦! 脸上贴着一双滚烫小手,顾佑洺听清她嘴里喊的那个名字,神色瞬间冰冷下去,她就这么喜欢那个男人?! “我好热……”大床上,余生身子开始不安分的扭,原本落在顾佑洺脸上的手移开,蹭着腿开始胡乱扯着身上的衣服,“帮帮我,时谦,我好热,好难受……” 不仅是热…… 那把火烧之后,血液里像是爬满咬人的小虫子,那种感觉折磨着她,本就不够清醒,这会只想将身上衣服全都脱干净。 帮她? 顾佑洺居高临下看着床上扭着身子女人,和黎玥说的没差,药性果真猛烈,他从未见过这个模样的余生,没了矜持媚眼如丝,她身子不断扭动着,衣领被她往下拉扯,胸口半截浑圆若隐若现,一双腿就那样蹭着,半身裙早就掀起,清晰可见裙底内裤上渗出一点点湿润的痕迹。 她只是想着那个男人就湿了身! 意识到这点,顾佑洺脸色更沉,眼底一片怒火席卷,很快便烧到余生身上…… “时谦……” 她不断叫着那个名字,那两个字一声声击撞着顾佑洺绷紧的神经,这才几天,从她回国那天算起,不过一个月时间,这么短的时间,她心里位置迫不及待腾出来给了另一个人! 她原本是他的! 顾佑洺绷紧的太阳穴那块一片青筋毕露,在她再一次叫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弯腰倾身过去,“这么想要?我成全你……” ———— 疼! 余生是被脑袋里快要炸开的疼给折腾醒的,嘤咛一声睁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是在什么地方。 直到视线渐渐清明…… 熟悉的格局,是她的婚房,身下躺的是她和顾佑洺的婚床! 怎么会在这? 她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仔细回想昨晚,黎玥约她出去,突然十多个混混冲进包间,他们粗暴的按住她的手和脚,往她嘴里塞了东西,那药丸入口即化,药性瞬间在身体里游窜开来,她只记得自己很热,之后记忆便是一片空白…… 可是怎么又到了这里? 难道是顾佑洺突然出现救了她? “醒了?”她正思考着什么,背后冷不防传来男人低哑磁性的嗓音,男人身体贴着她后背,晨勃的那处抵在她臀上。 余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一张脸瞬间惨白一片,身体也渐渐变得僵硬,很清楚的感觉,她和身后贴过来的男人全都一丝不挂! 她才发现自己不只是头疼…… 浑身都疼! 肌肉一片酸软,最关键是腿心那片粘稠,分明是做爱后还没来得及清理的痕迹。 所以,她和顾佑洺…… 余生脖子像是突然被人掐住,呼吸困难间猛地裹紧被子坐起身来,凌乱的嗓音音调尖锐拔高,“为什么会是你?” “不然你期待的是谁?”顾佑洺面无表情看她,说话时也跟着坐起身来,被子全被余生裹走,他上半身直接暴露在空气里,蜜色肌肤表层密布着一片细长的指甲抓痕,“那十多个小混混?”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被子下,余生身体控制不住的一阵抖,事情不该是这个样子,她不想要那十多个小混混也不想要他…… 一睁眼形势变得不可预控,“昨晚是你救我?” “不然呢?”闻言,顾佑洺丢去一声反问。 余生手指紧拽被子,冷静下来不免觉得蹊跷,“那种酒吧以你的格调应该不会去,而且我们是在包间,你是怎么救到的我?” 房间里像是突然被人按下静音键。 顾佑洺一双黑眸定定落在她充满防备的脸上,不免想起夜里她一遍遍叫着那个名字的讽刺场景,倘若此刻睁眼看到的是那人,她是不是就会欣喜若狂? “嗯,我和黎玥串通好算计你。”如她所想,顾佑洺没所谓的捏造事实,然后他从床上起来,一丝不挂的身子站在床边,身下那处甚至还挺立着,就这么居高临下看着余生,“余生,昨天晚上是你扭着身子求我上你,一遍不够要两遍,两遍也喂不饱你,你下面那张嘴倒比你上边这张诚实很多,到现在应该还在流水吧?” 一遍不够要两遍…… 两遍也喂不饱你…… 那些话一字不落落进余生耳里,淬毒利刃一样凌迟她的每一寸神经,发生的事情更改不了,回不到昨晚,抹不去荒唐。 瞧见她面上一阵呆滞,顾佑洺没再管她,步子跨开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颤颤水流声入耳,余生才如梦初醒般猛地回过神来,她这会半点不敢耽搁,掀开被子,捞起地上皱巴巴的上衣和裙子,幸好全都没有损坏,顾不上其他,她用最快速度将衣服穿好,身后如有野兽追赶般,从这房间逃离。 只是她到底还是天真! 到楼底,去路便被守门保镖挡住,“夫人,先生吩咐没有他的允许,您不可以离开这别墅半步。” ———— 硬闯不成,余生再次被囚禁。 三十分钟后,顾佑洺洗过澡,腰上裹着条白色浴巾从楼上下来。 余生看见他下楼,猛地从沙发上起身,“顾佑洺,你究竟想怎样?” 但他姿态闲散,除了眉间始终笼着一抹阴翳,并未将余生这通怒火放在眼里,楼上下来,面朝厨房方向,“张妈,将早餐端出来。” “是,先生,早餐这就来。”厨房里佣人应一声,过不久便将早已准备好的早餐挨个摆在餐桌上。 顾佑洺走几步在餐桌前入座,要开吃时才想起余生还站在一边似的,于是冷冷命令一声,“过来吃饭。” 吃饭? 她现在像是有心情吃饭的样子? 余生身侧手指紧紧攥成拳头,“叫你的人让开,放我走!” 她多一秒钟也不想和这人呆在一间屋子里! “你该尽快习惯住在这里。”她不过去,顾佑洺也不勉强,兀自垂眸用餐,末了提醒她一句,“余生你别忘了,这才是你家。” “我什么时候有过家?”余生听见那个字眼不免冷笑,上前两步和他对峙,“顾佑洺,这房子里哪个角落没有你和别的女人做爱的痕迹?我看一眼都觉得恶心彻骨,你觉得我还能心安理得把这里当家?” 这房子根本就是一场噩梦! “既然你不喜欢这里,下午我们搬家就是。”油盐不进,顾佑洺面色始终平静,“等下我叫秘书将海城大小小区户型图都送来,你挑一挑,喜欢哪里我们搬哪里。” “顾佑洺我厌恶的根本不是房子!”余生声调拔高几分,呼吸乱糟糟胸口起伏不停,“我厌恶你这个人,从头到脚,头发丝到脚趾甲,你的一切,你这个人,我光看一眼都觉得恶心想吐!” 她不是为了刺激他,说的全是事实。 无法容忍自己和他共处一室,尤其还是这间婚房,她只要一想到自己昨夜和从前被他带来的那些女人一样在他身下承欢,就连自己都开始忍不住一并恶心上。 脏! 被顾佑洺碰过的她,更脏! 犹如害人性命的病毒一样,顾佑洺听着她语气里毫不掩饰的彻骨厌恶,捏在餐具上的手指不免加重,骨节泛白却也隐忍着没有发作,他抬头看过来,语气始终平静到不行,“那你看谁比较顺心?” 问她一句,他唇角缓缓勾起,念出那个名字时,喉咙里不免溢出一声冷笑,“时谦么?” 无疑,这个名字出现的很是突兀。 余生身体里某根神经被那个名字勾动,贝齿重重咬了咬唇,一时间不晓得自己该说什么。 承认或否认似乎都不对…… 承认么,她觉得顾佑洺不配被放在一起比较。 否认么,她不屑撒谎。 “看来是被我说中了。”见她沉默,顾佑洺唇角那点弧度更深,眼底一层轻蔑更是顺势蔓延开来,“可惜啊,你对他有情,但人家对你无意。” 说话时顾佑洺放下餐具,斯条慢理的扯了纸巾擦了嘴,之后手里动作没停,拿过桌上一份报纸,甩手朝余生方向丢过来,“咯,昨晚你在我身下忘情吟叫喊着他的名字时,他给国内外各大媒体发布一则消息,一个月后的盛世婚礼,娶他的时太太进门。” 一个月后的盛世婚礼…… 娶他的时太太进门…… 余生艰难消化着简单几个字组成的复杂句子,反应分明有些迟钝,视线好一会才落在地上散开的报纸上。 入眼便是一张亲密合照,时谦搂着穿婚纱的未婚妻,和全世界宣布着他即将到来的幸福时刻…… 第九十三章 我真的已经腻到不行 那画面冲击力极强的落入眼中,余生脚下微微退一步,贝齿紧紧咬住下嘴唇。 明明这就是她希望的结果,可是这一刻真的到来,彼此终于再没瓜葛,心口反而空荡荡的像是缺失了一大块,呼呼寒风趁虚而入,明明已经要入夏,她还是冷的整个人都在抖索,眼底大滴滚烫泪珠滑落,啪一声砸下来,恰好落在报纸上时谦万年如一面无表情的脸上。 啪啪啪—— 见状,顾佑洺眸色一沉,冷笑着抬手鼓了鼓掌,“你对他用情这么深,他知道么?” 余生抬手用力擦了擦脸,瞥见报纸上的内容,角落里的小标题是——争家产?婚期仓促决定,是否与二公子夫妻恩爱有关? 下边配图是昨晚,昏迷的她趴在顾佑洺肩膀上,角度问题,镜头没捕捉到她紧闭的双眼,只觉得那个姿势亲密无比,当真配得上‘恩爱’二字。 恩爱…… 呵。 余生只觉无比讽刺,“顾佑洺你这么做究竟有什么意义?” 昨晚黎玥月见她开始分明就是个局,之后事态发展来看,不难发现,顾佑洺绝对是参与其中。 可是她具体被算计了什么,她其实自己也没理清。 不晓得那个男人突然宣布婚期是否和昨晚的事情有关? 余生迫切的想要解释,可是那些冲动却难付诸行动,不要说她现在出不了这间别墅,连他的面都难见着,就算是见着了,她又能给怎样的解释,昨晚她被顾佑洺带回来,和他做了也是不争的事实。 “要说意义的话……”顾佑洺上身往后靠进椅子里,视线扫过来落在余生脸上,勾唇冷冷的笑,“强强联合,Time集团更上一层楼,将来我所能瓜分的那份遗产更加丰厚,这算不算?” “这和我无关!”余生不想管他将来能分到多少钱,也不想管他和时谦之间那些纠缠不清的私人恩怨,“你讨厌我,却还要和我装恩爱,把我囚在身边,图什么?既然你说当初娶我折磨我是因为时谦……看上了我,那么现在他已经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了,为什么你还是纠缠着我不放?” 这段婚姻,她急于摆脱。 可惜总也不能如愿,她不晓得顾佑洺究竟要做什么,他放着怀了他孩子的林念念不去好好疼爱,反倒紧抓着她不放,不是厌恶她么,难道把她放身边是为了自寻恶心? “为什么纠缠着你不放?”顾佑洺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没有再逗留的意思,“这个问题你倒是可以好好思考思考。” 说着,他径直离开别墅。 ———— 被囚禁,并且顾佑洺断绝了她和外界联系的一切方法,偶尔带她外出,身边也是保镖环绕,生人近不了身,她自然也靠近不了别人。 不是没有反抗过。 被关第一天,她就绝食抗议,可惜当晚澄澄就被带来这间别墅,她吃力端着摆满食物的餐盘给余生,稚嫩嗓音小心翼翼和她说,“麻麻,吃饭。” 房门口顾佑洺静静靠在那里,未发一言,脸上却写满了无声的威胁。 不仅如此,还有同床共枕…… 从前从来不着家的顾佑洺每晚六点半按时到家。 七点晚饭,餐桌上诡异组合的一家三口,澄澄年龄小但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除了白天去幼儿园,其余时间全都粘着妈妈,小丫头脸上没了笑容,大多时候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别墅里来来往往的佣人和保镖都是一脸小心翼翼。 每晚九点半,儿童房哄睡澄澄之后的时光让余生觉得无比煎熬。 是的,余生被逼和他同床共枕。 一张床,顾佑洺并不碰她,只是肩并肩的躺着,盖一床被子,每每如此余生总是难以入眠啊,时常听着身边男人平稳呼吸声,失眠到天亮。 度日如年的过了两周。 这天澄澄才被司机领走送去学校,余生坐在安静客厅里发着呆,冷不防耳朵里传进来真吵杂声。 “还不给我把东西搬进去!”熟悉到不行的尖锐女声,下一秒白蕙已经出现在余生视线中,她分明也是一眼看见了坐在客厅的余生,冷眼鼻孔朝天哼了声气,然后指挥带来的佣人,“这箱和这箱送去主卧,剩下的送去次卧!” 佣人得令迅速行动起来。 余生默然看着白蕙以及跟在她身后穿宽松孕妇服的林念念,没有起身的意思,更没有阻止她们折腾的意思。 别墅里原本的佣人保镖也是知道白蕙身份的,因此虽然有些为难,但余生这个女主人还没发话,他们自然不好多管闲事,于是大气不敢出一声的各忙各的去了。 算算时间,白蕙应该是被年家大宅那边敢出来了…… 余生冷眼看着,不久听见刚上去的佣人出来禀报,“夫人,楼上主卧衣柜里挂满了西装和裙子,林小姐的衣服似乎没有地方放了。” “没地方你不会给挪出个地方来?”白蕙冷哼一声,说话时剜沙发上的余生一眼,“衣柜里原本的女装通通清理干净不就有地方了!” “是。”佣人点点头,“那原本那些女装放什么地方?” “自然是一楼房间!” 楼上佣人迅速行动起来,倒是这房子里原本的佣人小声嘀咕了句,“可是,一楼都是佣人住的房间,先生是不会委屈太太住佣人房的。” ‘啪!’ 话音刚落,白蕙甩手一记狠辣耳光砸下,“呸!下贱东西,我儿子的房子我怎么安排要你指手画脚?!” 佣人被她大的直接摔在地上,才要说话白蕙又一脚踢过去,“你给我滚,这里不需要你这样的人!” “走就走!”那佣人同情的看一眼沙发上的余生,转身收拾东西去了。 见状,白蕙冷笑一声,“还有谁不服气,可以和她一道滚!” 一时间,四下干活的佣人脑袋埋得更低,活干的更快…… 余生冷眼看了场闹剧,从头至尾没半点要阻拦的意思,那间主卧她乐得让出,睡佣人房总比和顾佑洺同床共枕要好,只怪白蕙还不够魄力,要是进门后二事不做,直接先将她给轰出门多好! 只是,余生不说话不代表白蕙就能放过她。 白蕙没有上楼,而是径直往沙发这边过来,林念念紧随其后,单手撑着腰一路紧跟,途中还不忘朝余生投来个满是挑衅的笑。 “余生,这就是你说的要和我儿子离婚?”白蕙一屁股在对面沙发上坐下,不满离婚嘴上说离婚背后却有搬来这里住。 如果有的选,余生一定二话不说直接走人,可现在的情况她也是身不由己。 不过这解释她不屑的同白蕙说,因为心知她解释的再动听白蕙也不会信,既然如此,做什么还要浪费那个口水? “妈,她又不傻,当初费尽心思嫁给佑洺,如今怎么可能说走就走?”见她沉默,林念念阴阳怪气开口,嗓音讥诮到不行,顿了顿,转头看向余生,“余生啊,你赖着不走不就是图钱?今儿当着我和妈的面,咱们把话摊开说,要多少你才肯离开佑洺?报个数,合理的话我们可以给你。” 钱…… 呵。 余生特想说一句,要为了钱她就更不能离开顾佑洺了,毕竟顾佑洺能给她的远比这俩人要多得多。 “上次离婚协议我不是已经签过?我记得当时白女士似乎说隔天就会将离婚证送到我手里,现在已经隔了两个多星期了……”说着,余生看向白蕙,缓缓朝她伸手,“白女士,我的离婚证呢?” “你还敢提上次?”白蕙蹭一声站起身来,食指直直指向余生,“要不是你暗地里通知佑洺怎么可能突然出现?你还好意思问我要离婚证?余生,但凡你有半点和顾佑洺离婚的心,这婚怎么可能离不成?” 面对她的指责余生也不辩解,而是反问,“白女士,那份离婚协议书上,顾佑洺和我都签了字,按理说协议应该已经生效,怎么你却反过来说我没有离婚的心?” “那是因为……”白蕙话说一半猛地顿住,面上神情扭曲一阵,后半句生生断在喉咙里。 她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余生知道,干脆替她补上,“那是因为协议上顾佑洺的签名是伪造的,等他知道后一怒之下撕毁了那份离婚协议是么?” 余生不傻,那些个拙劣伎俩来来回回也就几个,那天的情形,稍一回想便不难找出其中破绽。 “我说的对么,白女士?” 闻言,白蕙脸上一阵红白交错,“你就是打定主意纠缠着佑洺不放是不是?好啊,余生我倒要看看你究竟几分能耐,如今年家我是住不下去,正好搬来这边,一个屋檐下,你觉得你还有好日子过么?” “好日子?”外头保镖二十四小时轮流看守,出不了这别墅半步,她们觉得这是好日子? 余生心头一阵凄凉,没所谓的耸耸肩,“既然如此,麻烦您行行好,尽快将这好日子破坏掉,我真的已经腻到不行了。” 她这副不在乎的态度落入白蕙眼底,直叫她一阵怒火中烧,气得整个身体抖成一片,“余生,你给我记住你今天说的这些话,晚上等佑洺回来我倒要问问他,什么时候他这么没脸没皮了,你嫌弃他成这样,还眼巴巴死拽着你不放?” 第九十四章 你连死都不怕,怎么就怕和我重新开始? 余生冷笑一声,丢下句‘悉听尊便’,便起身去了她的‘新’房间。 同一屋檐,对白蕙,余生原则只有一个,能避则避眼不见为净。 那两人来后不久,就结伴逛街去了,午饭时得了清净,午饭后余生在客厅看了会电视,回房间午睡去了。 夜里睡不着,下午就睡得很香,余生一觉醒来已经快五点,澄澄应该很快要回来。 如今白蕙和林念念住进这里,无意是多两颗定时炸弹,害怕澄澄进门时碰见那两人,余生简单梳洗了下,算着时间便在大门口等着澄澄。 那两人扫货已经回来,这会正在楼上瓜分战利品,所以无暇顾及这边。 余生松一口气,看着时间继续等着。 眼见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澄澄应该很快就到,要死不死白蕙这时候从楼上下来,冷冷扫她一眼,阴阳怪气的厉害,“哟,等你的小野种?” 余生只当没有听见,不予理会。 意料外,白蕙也没纠缠,原地站了会,脸上笑容愈发诡异了去,眸底也淬了毒,但她并未多做停留,只是倒了杯水便又重新上楼。 她太好打发,余生不免觉得奇怪。 说不上来的感觉,刚刚短暂博弈,她似乎忽略了什么,可具体忽略的是什么,苦思冥想,却似乎又不得解…… ———— 六点半,顾佑洺准时到家。 应该是已经有人和他汇报过,所以一进家门,迎上一脸殷勤的林念念时,他没半点吃惊,只是不动声色避开林念念黏上来的手臂,然后径直往里走。 “佑洺,工作一天,你辛苦了,我已经给你放好了洗澡水,等你洗好澡,我们再吃饭,我和宝宝等着你。”林念念也不气馁,只当没有瞧见顾佑洺脸上拒绝那边,一路追上去,“还是我和你一起上楼,我帮你搓背好不好?” 顾佑洺走在前头,林念念一路慢一步的追在后头。 两人一路上楼,突然听见楼一声巨响的关门声,恰好有个佣人经过,撞见晚一步进门的林念念撞上被人用力甩上的门板,瞬间鼻血直流…… “看什么看?”林念念气急败坏跺跺脚,“还不过来帮忙!” ———— 顾佑洺很快洗好澡出来,深灰色西装换成灰白色家居服,头发半干从房里出来时,手边拖着个硕大的行李箱。 白蕙瞧见这副架势,忙迎上来,“佑洺,你这是要出差?” 顾佑洺也不晓得听见没有,从始至终视线没在白蕙脸上停留,而是直接将行李箱递给佣人,“这些东西拿去太太房间收拾好。” “是。”佣人点点头,忙去了。 见状,白蕙难以置信的拔高声调,“佑洺,你怎么能睡佣人房?” “我太太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顾佑洺这才看她一眼,话音落下往餐桌方向过去,其间还不忘交代正拖着行李箱要离开的佣人,“叫太太出来吃饭。” “好的,先生。” 事情演变成这样也是白蕙措手不及,她发现自己如今是愈发看不懂这个儿子了,心里究竟想的什么总也看不清楚。 你说他在乎余生吧,把人弄出国门四年,没去探望过一次。 可若说他不在乎,这迟迟拖着不肯离婚又是几个意思? ———— 晚饭时,餐桌氛围诡异。 顾佑洺坐在主位,一边是白蕙林念念,一边是余生和女儿。 林念念鼻子整个被撞肿了,嚣张气焰一下灭了干净,晚餐全程都是灰溜溜的低着头,深怕顾佑洺看见她的丑态,因此对她再没半点性趣。 余生则是懒得理会餐桌上的那些勾心斗角,专心致志喂澄澄吃饭,其实餐桌上有没有白蕙林念念她都觉得不那么自在,如今也是破罐子破摔暂时先这么耗着。 “澄澄生日快到了,我打算帮她办个盛大的生日宴,顺带将她隆重介绍给大家。”餐桌上的沉默被人打破,顾佑洺视线落在澄澄身上,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并不是商量,只是在宣布这个决定,而后看向白蕙,“妈你这方面经验比较多,宴会事宜交给您如何?” “佑洺,你……”白蕙眉头紧紧一皱,看得出的排斥,只是拒绝到了嘴边,突然又没了声音,视线落在对面一对母女身上,眼底闪过一抹算计,眨眼间,脸上已是片灿烂到不行的笑,“好啊,佑洺你放心,这事情妈妈一定给你办好。” “那麻烦您了。” “不麻烦,自家母子说什么麻烦。” 母子两个一来二去,这事情竟是已经敲定。 余生喂澄澄吃饭的手臂一僵,反对,“澄澄身体弱,不适合那种场合,也没办生日会的必要。” 两周后便是澄澄生日,说来也巧,恰好和那人的婚礼时同一天…… 但她拒绝为澄澄办生日宴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更不是说心存什么不该有的念想,她纯粹是不想将澄澄往风口浪尖上推,女儿年幼,受不起大人间的勾心斗角。 只是她的反对,直接就被驳回,白蕙低头喝一口汤,神色不明的看过来,“我的孙女,佑洺的第一个孩子,哪有藏着瞒着不让世人知道的道理?余生你也别矫情,宴会自有大人操持,小孩子能累到哪里去?” 她分明是在算计什么,可是这生日宴对她来说能有什么好处? 余生不想在女儿面前和她吵,只能暂时妥协,想着等下晚饭后找顾佑洺谈谈,顺带打消他要帮澄澄办生日宴的念头。 ———— 晚餐结束后,白蕙和林念念一前一后上楼。 进了房间,林念念才敢发作,“妈,您为什么要答应办这个生日宴,你明知道余生生下的那个贱种压根不是佑洺的孩子,要是这场生日宴成功办下了,那往后我腹中这个孩子生下来,大家要怎么看他?” “你急什么?”白蕙看她一眼,而后走两步在一边沙发上坐下,“我知道你不喜欢那对母女,难道我就喜欢?” “那您为什么还要……”林念念气急败坏一句反问到了嘴边,话没说完突然想到什么,脸上一阵大喜,“妈,您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那是自然。”白蕙冷笑一声,一时间眼底阴毒算计丛生。 林念念赶忙绕到沙发后头,殷勤的一阵捏肩捶背伺候着,“妈,您不妨将计划说给我听听,有需要配合的地方我一定配合。” “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生日宴的消息散布出去,咱们这场生日宴越盛大,届时关注的人只会越多,一旦那对母女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出不得半点错的时候,要再爆出她瞒着佑洺在外面偷人生了个生父不明的野种,你猜她们到时候会有多惨?”仿佛已经想象到那个场景,白蕙笑容愈发恶毒。 林念念也是如此,只是不免有些担心,“妈,万一佑洺因此迁怒与您怎么办?” “佑洺之所以对那贱人那么好,是因为他觉得那小贱种是他女儿,届时丑闻一旦曝光,你觉得佑洺还有眼睛看她?”白蕙冷笑一声,似乎一切尽在掌控之中,“那丢人的小野种活不得,到时候趁着乱糟糟一片,我会叫人绑走那个野种,余生那么在乎那个野种,一旦那个野种死了,你说她会不会疯?” 一石二鸟,既叫顾佑洺彻底死心,又能整垮余生! 白蕙一直以为顾佑洺不知澄澄不是他女儿,其中也有林念念的功劳。 “妈,其实……”林念念本想提醒,只是话说一半却又打住,计划若是成功,她将会成为唯一的受益者,所以顾佑洺会不会因此迁怒白蕙与她何干? “嗯?”白蕙见她话说一半陷入沉思,不免皱眉。 “没什么。”林念念摇摇头,“我只是在想,佑洺总有一天会明白您的用心良苦。” “我是他母亲,做什么自然都是为了他好。” “妈,您说的是……” “哎,佑洺要是有你一半听话,离那贱人远点,我怎会还要再操这份心?” ———— 书房,余生的劝说并不顺利。 “顾佑洺,你究竟要我怎么才能打赢不折腾澄澄?”余生实在难以理解他如今究竟什么心理,明明不是他的女儿,偏要这般大张旗鼓办什么生日宴,就不怕有一天事情揭穿,啪啪打了他那张脸么? 顾佑洺正在处理一份文件,那一脸的油盐不进从离开餐桌保持到现在,签了字,文件合上放在一边,这才有空抬头看一眼余生,黑眸眯了眯,“我要你怎样都行?” 余生清楚看见他眼底闪过的那抹危光,微微愣了下,到底沉默开去。 “余生你看,你最爱的永远都只有你自己。”见状,顾佑洺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然后低头继续处理工作。 并不是。 余生心里晓得自己并非如此,正如她也很明白顾佑洺可能要她做的是什么事情。 “顾佑洺,为了澄澄我可以命给你,可是你要做的事情,抱歉,我做不到。”她难以忍受那种恶心,就像两周前起来那个早晨,全身赤裸面对他,身下更是一片狼藉,即便一夜记忆空白,可她只要一想到她和眼前这人做了,胃里都会是一阵翻搅的难以忍受的恶心,更不要说那种事情再来一遍。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顾佑洺似乎听到个好笑的笑话一样,只是笑容却分明有些自嘲,“余生,你连死都不怕,怎么就怕和我重新开始?” 第九十五章 试管婴儿也行 重新开始? 余生被他这话逗乐,不禁反问一句,“你把我逼出国门,国外孤苦无依四年不谈,如今囚禁我,试图伤害我女儿,就是为了和我重新开始?” 这四个字他不是第一次说,可余生却觉得一次比一次更加讽刺。 “余生,如今我无意伤害你。”闻言,顾佑洺眉心紧紧皱起,“我已经叫人全球范围内寻找可供澄澄使用的骨髓,无论你信不信,办这个生日宴我也只是想告诉你,往后我会对澄澄视如己出。” 视如己出…… 荒唐的视如己出! 他一手造成她的孩子生父不明,几次三番拒绝告诉她孩子生父是谁,前头种下那么多恶果,如今嘴里竟能说出视如己出四个字。 “何必全球范围内寻找?”余生扯唇笑笑,“你说视如己出?一个父亲无论如何也会尽自己最大努力救活女儿,与其茫茫人海希望渺茫,倒不如顾佑洺你现在告诉我,澄澄的生父究竟是谁?” 他不是要视如己出? 可若这点诚意都拿不出来,还要叫她相信什么视如己出的鬼话? “余生。”顾佑洺晓得她话里的意思,也因此眉间褶皱更深,“我一定会把帮你治好澄澄的病,但我不会允许你去找澄澄的父亲。”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可以不见面。”余生点点头,格外坚持,“试管婴儿也可以,顾佑洺,关键是你是不是真的有救活澄澄的心。” 什么重新开始,什么视如己出,其实她心中通通不信。 早就对他满心防备,如果可以,也只想离他远远的。 “一个澄澄已经是极限,当初是我混蛋,我若知道你出国时怀着孕,我绝不会让你将孩子生下来。”顾佑洺不松口,很是坚持,“不可能再有第二个澄澄,当然,如果你想再要一个孩子,我可以给你。” “你会不让我将孩子生下来?”余生不免觉得好笑,“若是这个生父不明的孩子不出生,你怎么让我痛苦?怎么折磨我?顾佑洺,我真的很好奇,像你这样的人机关算尽,骨子里还有半点人性可言么?” 嫁他之前,她的人生或许颠沛流离过,父母之间关系畸形,但母亲能给她的也都给了,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不幸。 可是嫁他之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不幸这两个字时刻伴随着她,她是真的尝尽了生不如死的苦。 她是油盐不进,顾佑洺眉心褶皱未见半点松动,他站起身绕过书桌在余生面前站定,在她下意识后退前,双手落在她肩膀,“余生,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是真的想要和你重新开始?我往后更不会再带给你半点伤害。” “可是你已经在伤害我了。”余生挣开肩膀上一双手臂,声调不免拔高几分,“你坚持要办的这场生日宴,你让我和林念念共在同一屋檐下,你是不知道我有多恨她,还是你忘了我母亲之所以入狱,全是她一手所为!” 她和林念念相识多年,但从一开始就很不对盘。 六年前,若不是林念念找了个男人强暴她,母亲又怎么可能为了保护她过失杀人而入狱? 林念念也是她难以摆脱的一场噩梦,但凡她的东西她都要抢上一抢,四年前更是成功撬了她的墙角,成功爬上顾佑洺的床…… “林念念的事情我来处理。”好一会,顾佑洺也只说了这么句,但另一件事却没有要更改的意思,“但是澄澄的生日宴必须要办,余生,即便眼下你不信我,我也会用时间来证明我想和你重新开始的心。” 说再多也是浪费口水。 余生深知自己这会是改变不了他的想法,便不想和他共处一室,对他最后那句用时间证明回以一声讽刺讥笑,没再说别的,径直转身离开。 ———— 书房出来,楼梯口撞见端着夜宵上楼的林念念。 余生瞥一眼餐盘上汤汤水水的丰盛食物,不免觉得有些夸张,这才过去多久,她是想把顾佑洺撑死? 不过死不死和她没关,余生只当没看见,预备直接从她边上过去。 “哟,余生,我发现你的口是心非真是随着年龄渐长啊,离婚挂嘴上,这背地里又眼巴巴跑去佑洺书房呆到现在。”余生不说话,不代表林念念就能放过她,“怎么?趁着我怀孕不能伺候佑洺,你就打算趁虚而入?” 去路被拦,余生下楼的步子一顿,听见她那句趁虚而入不免冷笑,“我还可以做的更绝,比方说把你从楼梯上推下去一了百了,你觉得如何?” “你……”林念念小脸一白连忙躲开。 她不挡道余生也懒得再浪费口舌,目不斜视的直接下楼。 深知自己被耍,林念念捏在餐盘上的力道不禁加重,整条手臂都在抖,“余生,你痛不欲生的日子还在后头!” 余生也只当没有听见,头也不回的去了自己房间。 林念念站在楼梯口等她背影消失不见,这才调整好脸上有些狰狞的表情,然后端着餐盘往书房过去。 ———— 顾佑洺虽然收拾了些生活用品还有衣服过来,但晚上他并未出现在余生房间,他没来,余生倒觉得自在不少,也总算没有失眠,一觉睡到天亮。 隔天因为周六的缘故,澄澄不用上学。 早餐桌上,白蕙突然提议,“要办生日宴礼服自然少不了,等下早餐后,咱们一家人去把礼服定一定如何?” 一家人…… 余生自觉地将自己和澄澄归到一家人之外,她安静喂澄澄吃饭没有说话,面前却突然多出张黑卡,“我今天公司还有些事情,等下叫司机送你们过去,你的眼光一向不错,顺带帮我挑身西装。” 余生皱了皱眉,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可又深知拒绝也只是浪费口水,所以沉默着并未开口。 倒是顾佑洺给余生卡的举动落入林念念眼底,引得她一阵不满,只是她眼底闪过一抹怨毒,并未将这不满表现出来,等下会有一场好戏,她保证! ———— 两辆车,余生自觉的抱着澄澄去了后头一辆。 “麻麻,澄澄一点也不喜欢住在这里。”上车后,澄澄坐在儿童座椅里,撇撇嘴一脸委屈。 女儿为什么不喜欢这里,余生自然晓得。 她也不喜欢这里,可是暂时还没别的办法…… “澄澄不喜欢和麻麻坐在一起吗?”余生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并未多说这里不好,因为那样只会让女儿更不开心。 “当然不是。”澄澄摇摇头,“我不喜欢巫婆奶奶,还有那个坏阿姨……” “澄澄不可以说别人坏话。”余生有些心疼,虽然白蕙和林念念暂时并未作出伤害澄澄的事情,可是冷嘲热讽,三岁的小孩子已经有了自己的辨别能力,晓得什么是好人,而白蕙和林念念那样的是坏人。 “麻麻你明明也不喜欢她们!”小丫头置气的转头看向窗外,大眼睛通红要哭。 余生其实有些无力,这种情况不晓得如何安抚。 往日里话多的小丫头,之后一路都出奇的沉默着,到达目的地后,也不要余生抱,小嘴巴不高兴的嘟着,小手拽着余生衣摆自己走。 白蕙和林念念的车子先到,这会已经站在高高台阶上等着她们母女。 小丫头腿短,步子自然不快,余生配合她的速度,到台阶上用了些时间,林念念就有些不乐意了,“余生,我看你是诚心想让我在这太阳底下晒是不是?” 高高台阶上,余生不免有些危机感,以免林念念丧心病狂做出些不好的事情,于是也不管小丫头是否愿意,弯腰将女儿抱进怀里,这才回一句,“这太阳不烈,适当晒一晒杀菌,以免胎儿吸收太多母体的肮脏恶毒。” “你……” 林念念小脸一白,面上闪过一些狰狞,要好好理论一番,却被白蕙拉住,“念念,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说着,皱眉看一眼余生,“别站着了,进去吧。” 来的是海城鼎鼎有名的服装设计师冯帆的工作室,白蕙对这显然很熟,领着她和林念念轻车熟路的往里走。 长长走廊两边挂满各式礼服,只是余生无心欣赏,一路抱紧臂弯中的女儿,只希望尽快挑选好礼服好离开这里…… 走一段,才有人匆匆出来接待,白蕙不免有些不满,“冯大设计师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客人进门这么久才出来迎接,你知道我是谁么?” 年轻女孩瞧出来人一身珠光宝气,深知来头不小,也是刚上班害怕将事情弄砸被辞退,小脸涨红着不免连着一阵道歉说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白蕙不依不饶,“你们冯大设计师在哪?我今天非叫他把你辞退不可!” “女士,实在抱歉,我好不容易才能到这间工作室工作,请您千万原谅我的过失……”年轻女孩腰直不起来,快哭的模样,“实在是今天工作室有位大人物到访,领着未婚妻来试婚纱,所以所有人都过去招待了,这才不小心怠慢了您,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所以请您原谅我……” “大人物?”白蕙冷冷哼一声,一把推开眼前弯腰道歉的女孩,“我倒要看看是怎么样的大人物,能叫这小小店员怠慢了我白蕙!” 第九十六章 阿谦你慢点,人家受不了了 白蕙气焰嚣张直接就往里闯,林念念一手托着腰紧随其后。 那店员被推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爬不起来,余生上前将她扶起来,这才有些头疼的跟上前面两个人。 海城请得动冯帆的非富即贵,这间工作室接待室统共那么两三间,尤以顶楼的vip贵宾接待室最为高端,白蕙直奔楼上,门口守着的两个店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么短暂一会,已经叫她钻了空子,猛力将紧闭的大门推开。 碰—— 门板砸在墙上,发出声震耳欲聋的响。 “女士,您不能……”店员要阻拦已经晚了,只能弯腰对着门里道歉,“时先生,抱歉,我们没能拦得住她,是我们工作失责,还请您千万不要怪罪。” 门里,什么状况…… 看清那张沙发上坐着的人,白蕙已经到了嘴边的脏话突然没了音,嚣张气焰瞬间就被什么扑灭,有些后怕的咕咚咽一口口水,一张脸刷的瞬间惨白。 “时谦蜀黍!”一片诡异的安静中,澄澄稚嫩嗓音里满是兴奋的味道,她无疑也是懂事,这么多人未叫出往日里‘未来夫君’几个字。 说着,挣扎着就要从余生怀里下来。 余生是在林念念和白蕙之后进门,大门正对不远处那张沙发,一眼撞见沙发上的人,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下再见面,脸色僵硬间,下意识将怀中女儿抱的更紧,后知后觉想起不久前被白蕙推搡在地那工作人员的话,说一个大人物带着未婚妻来试婚纱…… 最近有喜事的大人物似乎也只有他…… 白蕙显然也想到这点,不免讪笑两声,脸色仍不大自然,“阿谦,怎么是……原来刚刚店员说领着未婚妻来试婚纱的人是你?” 沙发上,男人手里捏着手机,听到动静也只淡淡扫来一眼,一整个过程薄唇都是紧抿着,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片刻后,重新低头,视线回到手机屏幕上。 这代表他不计较? 一边战兢兢伺候着的冯帆,小心翼翼揣摩了下他的心思,这才干咳一声,“白女士,这间接待室时先生要用,我领你们去隔壁如何?” 相比这间,隔壁的接待室简直是打发要饭花子的,白蕙没有答话,反而上前几步,“阿谦,我领着余生过来试试两周后澄澄生日宴的礼服,这里空间够大,不如我们合用一间如何?” 白蕙晓得他脾气阴晴难以琢磨,这话也是试探,到底是搬出时家大宅的事情有些不甘心,那边住了许多年,如今住进儿子的小小别墅,没眼瞧,想着套套近乎,也许还能搬回去呢? 她没抱多大希望,所以没想到会这样顺利。 男人视线始终未曾从手机屏幕上再离开,喉咙里一个淡淡的‘嗯’字音节,表示应允。 闻言,白蕙大喜过望,而后直接上前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了,“怎么没见黎小姐?是在里头试衣服吗?” 只是这次时谦未再给她半点回应,视线始终落在手机屏幕上,觉得她有些吵,因此不免皱了皱眉。 见状,白蕙讪讪摸了摸鼻子,不过并不因此死心,“余生你过来,你之前不是替阿谦治过病么?怎么傻站着,也不晓得过来打声招呼?” 余生的确是傻站在那里…… 怀里澄澄几次挣扎下来未果,挫败的趴在余生肩膀上,声音小小的朝她说,“麻麻,你这个胆小鬼!明明就很在乎未来夫君嘛……” “……” 余生对女儿小大人似的口吻已经习以为常,只是的确不能这么傻站着,也不过是做了几次爱的关系,总不能往后见了面也一直这样满脸尴尬。 她默默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这才艰难跨开步子上前。 余生每一步都走的格外艰难,心里所有打招呼的词句都过了一遍,可以她才发现自己竟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说出口可以不尴尬的…… 虽然这招待室很大,但门口到沙发距离并不很长,再磨蹭还是到了沙发那边,脚下步子停住,这个距离心跳突然不受控的开始加速,她唇瓣张了张,才要开口打招呼,沙发上男人突然站起身来,目不斜视的从她边上过去,“我去趟卫生间。” 余生:“……” 那人出门,白蕙立时卸了脸上好婆婆的伪装,“你究竟能做好什么事情?叫你打声招呼都不会,余生,你故意触我霉头是不是?” 闻言,边上刚刚受了冷落很是不爽的林念念也阴阳怪气添油加醋,“妈,我看她这是勾搭男人的淫荡劲又犯了吧?瞧见个长得好看有钱有势的都要合不拢腿了,还好她刚没有机会打招呼,要不然张嘴说出些淫词乱语来,那不是更丢了您的脸?” “哼!那倒也是!”白蕙冷笑一声,看余生的眼神怎么可能怎么都恨不能直接将她千刀万剐丢进油锅。 当着澄澄的面,林念念那些话未免有些难听,只是万幸澄澄似乎没有听懂,余生瞧一眼女儿纯真的小脸,安抚的在她背上拍了拍,这才看向沙发上正说得起劲的两个人,“这礼服要是不试的话,不如不要浪费大家时间,直接走?” 这边正说着话,余生话音刚落,不远处试衣间帘幕往两边大开,里头穿婚纱的黎玥一脸幸福笑容,“阿谦,你看我……” 只是那话刚说一半,脸上笑容霎时消失不见,“你们怎么会在这?” 黎玥显然没想到,她换好了婚纱,第一个看到的竟不是时谦,关键不是时谦也就算了,怎么还…… 她视线扫一眼沙发边的几个人,最终尤为不满的落在余生脸上,“余小姐一路追到这来,是不是有些不要脸了?” 余生深知黎玥满脸敌意来自何处,只是未免她在白蕙林念念面前口不择言,下意识解释一句,“只是巧合,时先生他刚刚去了卫生间。” “巧合?”黎玥分明不信,冷笑着重复过这两个字,命令边上服务人员,“替我把婚纱换掉,我要去找阿谦!” “是。”边上两人点点头,立即将帘幕重新拉起。 黎玥换掉婚纱,裹着件外套便出去找时谦去了,试衣间空出来,白蕙和林念念结伴进去试礼服。 余生有些心不在焉的抱着澄澄坐沙发上,正发着呆,衣服突然被澄澄拽了拽,“麻麻,澄澄要尿尿。” 回过神,余生也有些为难,这会实在不想去卫生间,“澄澄,要么你……” “麻麻,我憋不住了,我要尿裤子了!”余生拒绝的话才说一半,小丫头已经是一脸快哭的神情,当真是要尿裤子的模样。 这下余生半点不敢耽搁,忙抱着她起身。 问了卫生间的方向,余生抱着女儿直奔走廊尽头。 实在是那两人一前一后去了卫生间,她也不晓得自己会碰见什么,因此心里有些没底,最怕会不小心撞见那人,她压根就不晓得自己应当如何自处。 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没见那两人回来,说不定是被坏了心情已经提前离开了呢? 这么想着,心跳总算平复一些,加上耳边澄澄要尿尿的声音在催促,脚下步子也跟着加快了些。 只是余生到底还是不够了解那个男人…… “啊,阿谦你慢点,人家受不了了,啊~” “哦~我到了,啊!再快点,哦~阿谦,你好棒~” “别人会听到的阿谦,啊,你顶到我最里面了……” 女厕,才要进门就听见里头低喘的一阵吟叫声,余生愣了两秒,回神后的第一反应是用手捂住澄澄耳朵,然后掉头就走。 可澄澄分明是听见了,大眼睛不解的看着她,“麻麻,里面那个阿姨怎么了,她为什么一直叫?” “阿姨大概是不舒服……”余生皱眉解释一句,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麻麻带澄澄去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卫生间好不好?” “可是阿姨不舒服的话要不要帮她叫救护车?”澄澄看一眼卫生间方向,明显是有些不放心。 这事情救护车解决不了,只有那个男人才可以…… 余生不晓得怎么和她解释两个大人间的情不自禁,卫生间里,叫的那样纵情,这么看来,他的病是好了无疑。 她脸色有些发白,一路抱着澄澄去了楼下卫生间,等澄澄上完厕所,也没再上楼,而是一路下楼,楼下司机还等在那里,她径直上车,然后叫司机给白蕙电话,就说她身体不舒服要先走。 ———— 出去一趟,余生感觉浑身力气都被榨干,抱着女儿一路上楼去了儿童房。 回来的路上,澄澄问了几个关于那人的问题,但是余生全都没有给她答案,这会回来,小丫头也没玩玩具更没要求看电视,只是乖巧守在余生边上,隔了会,撑着小下巴叹一口气,“麻麻,你其实是不是和未来夫君吵架了,所以才这样?” 余生满脑子都是那会在卫生间外头听见的淫荡叫声,明明这就是她要的结果,可是得知他要结婚的消息,还有亲眼所见他们……心里为什么还是这么的不舒服? 她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女儿问了什么,这才抬手抚了抚她额头,笑得有些勉强,“澄澄今天做的很对,以后再看见只能喊时叔叔,时叔叔很快就要结婚了,澄澄不可以再喊他未来夫君。” 第九十七章 猜猜你女儿的死讯什么时候来? 小丫头脸上的失落明晃晃挂着,“麻麻,那你是打算以后都在这里生活,然后不理未来夫君了咩?” 纠正不过来。 澄澄嘴里喊的还是未来夫君。 余生倒也不急在这一时,点点头,“暂时是要住在这里。” 澄澄不太开心,叹了好长一口气,倒在余生怀里,“那好吧,只要麻麻陪着澄澄,那澄澄也陪着麻麻住在这里……” 余生有些心酸,抬头抚了抚小丫头额头,心口一团五味杂陈愈演愈烈。 ———— 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余生从没争抢的心,却总也得不来半点平静。 磕磕绊绊又是两周,眼见那场她阻止不了的生日宴就要到来。 别墅里佣人们已经在白蕙的指挥下热火朝天的布置起来,余生和澄澄则是窝在儿童房里盯着白蕙送来的一大一小两件礼服唉声叹气。 澄澄的三岁生日,余生预想中的生日宴和往常一样,只有她们母女俩。 如今这生日宴声势浩大,简直就有和明天那场盛世婚礼争宠的架势,不知为何,时间愈是临近,余生心口那层不安就愈发强烈。 她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白蕙太积极了。 按理来说,这场将澄澄介绍给世人的生日宴,白蕙应当极力反对才对,可是她不仅没有反对,反而积极操办,事无巨细的亲自安排,一切力求最好,甚至偶尔还会征询余生的意见,因为始终反对这场生日宴的开办,余生多数时候冷脸以对,可即便如此白蕙也不发怒,该准备的继续准备,该操办的继续操办。 到晚上,别墅简直成了小女孩玩耍的天堂。 到处都是粉嫩嫩的布置,领着澄澄从儿童房出来晚饭时,余生明显瞧见她眼前一亮,下一秒小丫头伸手轻轻拽了拽她衣摆,仰着头小声的问余生,“麻麻,这些都是坏奶奶布置的吗?坏奶奶不是不喜欢澄澄嘛?” “……”余生也不晓得该怎么解释,因为白蕙实在是反常的不合常理。 ———— 晚餐时,余生正喂澄澄吃饭,冷不防听见顾佑洺问一句,“澄澄还喜欢家里的布置么?” 澄澄一口饭吃在嘴里,大眼睛转了转,然后点点头。 小孩子的喜欢很简单,你对她好,即便这喜欢很假,是的,余生就是觉得白蕙的好很假很假,比起这场生日宴,她似乎更精心策划着别的什么事情。 “澄澄喜欢就好。”顾佑洺点点头,又问,“那澄澄明天生日,要不要请玩得好的小朋友来家里一起庆祝?” 隔天并非周末。 余生眉头微微皱了下,“她明天要去学校。” “可以请假。”顾佑洺不在意余生话里话外的拒绝,“回头我和他们院长打个招呼,明天家里小朋友多些才好玩。” “可是……” “佑洺,你就听余生的。”白蕙突然插话进来,这次竟然站在余生这边,“小孩子总请假不好,再说宴会晚上才开始,等澄澄放学回来完全来得及,等下我来打电话和澄澄幼儿园小朋友的家长确认好,明天我安排车子,等放学,将小朋友们一道接过来。” 这安排很是合理,顾佑洺也没再坚持,“嗯,那就这么办。” ———— 晚上哄睡了澄澄,儿童房出来撞见靠在墙上等她的林念念。 余生看见也只当没有看见,关好儿童房的门,见她靠在那里,心里总有些放不下心来,终究还是问一句,“你究竟要做什么?” “做什么?”林念念唇角笑容三分诡异,“大概是觉得顾太太最近风头正盛,成功坐稳了这家女主人的位置,有些嫉妒,所以过来粘粘喜气?” 神经病。 余生没忍住的翻一个白眼,“你要喜欢的话这位置让给你就是。” 怪她没有本事,余生还以为她早已套牢了顾佑洺的心,如今肚子里又有一个筹码,早该说服顾佑洺和她离婚才是,可结果却令她大失所望。 林念念不过如此。 “余生,你是不是真觉得这位置你能安稳坐一辈子?”林念念反常的不怒反笑,唇角那笑容也愈发的诡异起来,她不再靠在墙上,而是上前两步,停在余生面前,满是算计的眼底忽而染上一抹怜悯,“好好珍惜这为数不多的幸福时光,余生,你真的好可怜。” 余生,你真的好可怜。 骨肉分离的彻骨之痛在等你,所以这一切,明天都会改写。 余生心头那抹不安前所未有的放大开来,脑袋里有什么轰一声炸开,想抓住什么,却又怎么也抓不住,等回神,想弄清这些不安究竟源自何处时,林念念已经转身离开。 不对…… 她们一定是在策划什么! 余生用力攥紧儿童房门上的锁把,小脸一阵阵苍白下去。 ———— 哐啷—— 隔天上午,余生喝水时不晓得怎么回事,明明捏的很紧的杯子还是从手心滑落,地上玻璃四分五散,脑袋里下意识就想到昨晚林念念脸上诡异到不行的那个笑,心跳漏跳几排,慌慌张张冲进客厅,拽住距离最近的一个佣人,“给澄澄幼儿园打电话,我要晓得她安全到校没有?” 佣人有些莫名,但瞧见她小脸惨白的模样,皱了皱眉,还是打电话去了。 隔两分钟,回来告诉她,“太太,小姐她已经在学校上课了。” 余生这才松一口气,快要冲到喉咙口的心脏总算落回原处。 下午四点多。 大概因为晚上那场宴会的缘故,顾佑洺提前回来。 宾客们还都没来,别墅里暂时还算安静,顾佑洺回房间洗澡之后,余生也不打算面对客厅里的林念念和白蕙,想了想,起身去了楼上儿童房。 这个点,澄澄应该快放学了,不出意外,半小时后应该就能见到女儿。 余生没有换上那件礼服的意思,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等着女儿回来。 可惜还没等到女儿,倒先等来了林念念。 林念念托着腰,没有敲门直接进来,但也只是靠在门边矮柜边上,冷眼扫过沙发上的余生,“余生,我听说你妈妈是不是快出狱了?” 一直都是死对头的缘故,林念念太晓得余生究竟有哪些软肋。 生父不明的女儿,还有在监狱的妈妈…… 果真,余生脸上表情瞬间紧绷,“林念念,你不配提我妈妈!” “如果我偏要呢?”林念念没所谓的耸耸肩,下一秒脸上神情很是幸灾乐祸,“余生,不得不说有时候你的运气还真是好呢,不过这也只能说明你就是个灾星,你说你爸爸一直顺风顺水,怎么你一回到他身边没多久他就跳楼自杀了?还有你妈妈,你给那个混混强奸一下怎么了?不就是一层膜么,至于用你妈妈六年时光来换?” 说这些时,林念念脸上没有半点愧疚。 六年前…… 六年前,余怀古刚跳楼不久,身后欠下大笔债务的缘故,余生不得不和妈妈搬回到原本的住处,老旧住宅楼没有无言,更不要说严密的安保措施,那天放学有点晚,到小区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余生抹黑进了楼道,然后被人堵住…… 她拼命求救,可是那么多邻居却没人肯伸出援手。 十九岁,她脑子里能想到的所有自保措施全都做过,但是双拳难敌四首,两个混混按着她,捂她的嘴,扯她衣服脱她裤子,将她死死按在地上…… 那时候她是真绝望。 她甚至想要,若是真被这两个混混侮辱,那么她一定会一死了之…… 后来是下班回来的妈妈救了她,只是自保中,手中转头砸中其中一个混混脑袋,那人倒下去,当场没了呼吸,后来余生被妈妈护在怀中,瑟瑟发抖间耳朵里全是另一个混混的叫喊声。 “杀人了,有个疯女人杀人了!” 不久前余生的求救没人搭理,这声吼之后邻居们却都纷纷现身。 后来警察将妈妈带走,再后来她去监狱探望,妈妈冷脸叫她滚蛋,叫她滚远一点,否则迟早会被监狱外蹲点的那些讨债人给找上…… “林念念。”余生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造了这么多孽,你夜里当真不会被噩梦给惊醒么?” “要和我谈因果报应?”林念念冷笑一声,“余生,原来你这么幼稚的?什么是报应?一路将你踩在脚底,还是成功怀了佑洺的孩子?虽然你正妻的位置我还没来得及夺过来,但是过了今晚,只要过了今晚,你所有的一切都会变成我的!上天始终厚待我,如果这就是你说的报应,嗯,我倒乐意让这报应来得更猛烈些!” 要论因果报应,惨的反而是余生。 余生不免觉得这种想法丧心病狂,可是一下抓住她话中的重点,为什么是过了今晚? “林念念,你和白蕙究竟在策划什么?”余生猛地上前,一把直接拽住她衣领,“你们是不是要对澄澄下手?你把话说清楚,你们究竟要对澄澄怎样?!” “是啊,我们就是要对你的宝贝疙瘩动手呢。”林念念半点没有要否认的意思,点点头,一时间脸上笑容灿烂至极,“昨天晚上不是就提醒过你么,好好珍惜啊,你的幸福时光,天伦之乐,已经在倒计时了,猜猜看余生,你什么时候会接到你女儿的……死讯?” 第九十八章 余歆澄小朋友的尸体现在应该停放在太平间 死讯…… 余生脸上血色霎时消散干净,剩一层恐怖的纸白,拽在林念念衣领上的手瑟瑟开始发抖,一瞬间,连呼吸都变得艰难无比,“林念念,你把话说清楚,你究竟把澄澄怎么了?你究竟把她怎么了?” 什么叫她会接到澄澄死讯? 明明这一整天她谨慎又谨慎,不久前还给幼儿园去过电话,澄澄安然无恙正在上课。 可是林念念既然这么说……她就一定是有计划! 怪不得…… 怪不得白蕙那样反常的在策划澄澄的生日宴! “余生,你真的很可怜……”林念念摇摇头,眼底那层怜悯瞬间消散,取而代之是一层算计的精光。 而后余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后退一步,神色痛苦的抱着肚子摔在地上,大腿间瞬间有猩红血液流出来,大声呼救,“救命!余生要杀我的孩子,佑洺、妈妈,救命……救救我和我的孩子……” 一切发生的太快,余生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已经挨了一记狠辣耳光,也不晓得从哪里冲出来的白蕙怒瞪她一眼,“余生,念念腹中孩子要是有个好歹,我要你偿命!” 说着吩咐一旁的佣人,“快去叫佑洺!” “是!” 余生被她推得后退一步,耳朵里嗡嗡着,却没太多心思理会眼前这场闹剧。 她只关心她们究竟对澄澄做了什么? 顾佑洺很快出现,头发还是湿的,上衣纽扣都还没来得及扣好,可见来的匆忙,瞧一眼乱糟糟的儿童房,下意识要去将地上神色呆滞的余生扶起,手臂却被白蕙紧紧拽住,“佑洺,你看看你的好老婆,好好的竟然将念念推到地上,你快送念念去医院,否则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我也不活了!” 林念念疼得缩在白蕙怀里,满头大汗,意识似乎已经有些迷离,“佑洺,救救我的孩子,他是无辜的,你救救他……不怪姐姐,她也不是故意要推我,她只是太生气我没能稳住你,可是你不爱我我又有什么办法?余生,佑洺他是真的想要和你重新开始,你不要再想着外面的男人了好不好?他今天……他今天已经要结婚了,根本也只是玩玩你而已……” 林念念一字一句全是陷害,余生早已顾不上那些,只是猛地回过神来,仿似瞧见最后一根稻草般,上前两步用力拽住顾佑洺手臂,“顾佑洺,你救救澄澄,我不能没有她,我求你救救她好不好?” 顾佑洺脸上早已是一片风雨欲来,他冷眼瞧着余生,双手反抓住她肩膀,用力捏住,“林念念说的都是真的?到现在……到这个程度你还是不肯对他死心是么?” “澄澄……”余生心急如焚,早管不了顾佑洺口中的这些质问,她只晓得这是争分夺秒的时候,唯有亲眼看见澄澄安好,她才能放下心来,她要亲自去找澄澄,可是挣不开肩膀上一双手臂,“你让开,顾佑洺你放手!” “放手?”顾佑洺脸上层层叠叠的阴翳蔓延开来,“余生,你果真是要去找他!” 话音刚落,余生被他猛地推在床上,“哪都不许去!” 而后他脚下步子没停,弯腰将地上一脸痛色的林念念抱起,头也不回的离开儿童房,“都给我看好她!” “顾佑洺,你救救她,我求你,你救救她啊……” 白蕙最后一个离开,看一眼床上爬起来要追的余生被佣人拦住,她满意的笑笑,因为再过不久,这个家就彻底太平了…… 走两步,她突然想到什么,手机拿出来发了条短信出去,步子这才重新跨开。 ———— 盛大的生日宴被这闹剧给打断,余生被拘禁在别墅里,始终没有手机的缘故,她不晓得网上关于她的漫天绯闻正在不断扩散发酵…… “让我出去!”几次硬闯不成,余生快要抓狂。 心急如焚,可是几个保镖得了顾佑洺的命令,冷着脸,无论她怎样软硬兼施,他们也没有半点要给她放行的意思。 这别墅,除了顾佑洺白混林念念,唯一可以联系外界的工具在其中一个佣人那里。 余生想到这点,迅速抓住仅有的一丝希望,试图同外界取得联系,只是她正要去找那佣人,那佣人已经捧着电话慌慌张张从厨房冲出来,“不好了,幼儿园刚刚来了电话,小姐乘坐的校车遭遇严重车祸,伤亡惨烈!” 猜猜看余生,你什么时候会接到你女儿的……死讯? 余生下意识想到林念念那一句意味不明话,直觉眼前一黑,险些没直接晕倒在地上,可惜这时候任何一点软弱都是致命伤,佣人说伤亡惨烈,那她的澄澄究竟是伤还是亡? 她根本不敢往下想,疯了一样往门口冲,“让开!” 门外保镖刚刚也是听见了门里的对话,这时候面面相觑一阵,仍是有些为难。 “叫司机送我去医院!我女儿生死不明,我连去看望的权力都没有么?”余生怒吼一声,不管不顾的要往外冲。 “叫司机,你们几个跟上!”为首的保镖立刻吩咐下去,“我现在立刻通知顾先生。” ———— 车子一路驶离别墅,余生手里拽着从佣人那里抢来的手机,一路都在打幼儿园老师的电话,可是那个号码无论怎样都拨不通,心知这场莫名其妙的车祸和白蕙林念念脱不了干系,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只觉得自己像只热裹上煎煮的蚂蚁,心急如焚,却又无力回天。 澄澄…… 她的澄澄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要怎么活? 她想到早晨离开时还笑眯眯和她撒娇的小丫头,离开时和她挥手再见,说好要再见的,澄澄你怎么忍心就这么将麻麻抛下? 不会的…… 一定不会的! 余生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可是心头不详的预感却怎么也难以压下。 她害怕那个满身温暖一路陪她走过绝望的小天使会重新将她抛弃在这冰冷人世,她的恐惧太深,不免埋怨起自己的懦弱,为什么要在那里住下?若是当初以死相逼,是不是顾佑洺就可以放她和澄澄离开了。 车子终于停在医院门口。 这一路煎熬,下车时余生腿是软的,脚刚踩在地上,膝盖就碰一声同时着了地,手心膝盖全都蹭破了皮,可愈是这种时候,她就愈是不敢耽搁,忍着疼爬起来,双腿有些打颤的往医院门诊大楼里冲。 不久前的那场车祸惨烈,她随手拽过一个护士,便问到了送来的孩子们在哪间手术室抢救。 电梯要等,余生直接冲进楼梯间,一口气爬到八楼,连喘气的时间也不给自己,一脸茫然的往手术室方向冲,走廊里已经来了许多家长,一个个全都崩溃的没比余生好到哪里去。 手术室大门紧闭,里头什么情况不知道。 余生深吸口气,迅速找到幼儿园院长,“张园长,我女儿呢,澄澄是不是在手术室里抢救?” 电话里,佣人听到的四个字是伤亡惨重。 刚刚,给余生指路的那个护士又在伤亡惨重后面加了四个字—— 无一幸免! 所以她情愿澄澄正在手术室里被抢救。 否则…… 那个否则她不敢想,可是张园长已经遗憾的朝她摇摇头,“澄澄妈妈,手术室里七个小孩在抢救,但是……并没有余歆澄小朋友。” 并没有余歆澄小朋友…… 并没有! 余生拽在园长手臂的双手缓缓滑落,她脸上所有哀伤情绪瞬间化作一团死灰,好似一下失去全世界般,茫然问一句,“那我的澄澄在哪?嗯?你告诉我,我的澄澄没有在里面抢救又会在哪?” 伤亡惨重,无一幸免。 没有在抢救…… 澄澄没有在抢救! 余生脑袋里只剩这几个字不断盘桓,心口那点明亮的颜色消失,只剩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她双腿打颤的退两步,还是张园长眼疾手快拉住她,“于女士,余歆澄小朋友的尸体现在应该停放在……太平间,你过去看她最后一眼吧。” “不会的……”余生摇摇头,拒绝接受这样的事情。 “于女士,请您节哀,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谁也不想。”张园长叹一口气,又想到什么似的皱了皱眉,“澄澄班上小朋友是在去你家参加生日宴的路上发生的车祸,所以余女士请您和您的家人做好准备,稍后幼儿园方面会和家长代表一起和您商讨赔偿事宜。” 那么多条命,那么多家庭的希望…… 一瞬间土崩瓦解,白蕙林念念她们忍心下手! 余生不懂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好像只是眨了个眼的功夫,世界已经一片天昏地暗,赔偿,找她要赔偿? “那谁来把我的澄澄赔给我?”余生彻底崩溃,那一声歇斯底里哀嚎在安静走廊里激荡出几声回声,最绝望的时候,眼睛里一片空洞,没眼泪,她的全世界已经被剥夺,所以不在乎了,所有的一切她都不在乎了。 她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张院长觉得她这个模样有些恐怖,不免看向她身后保镖,“余歆澄小朋友的父亲没有来么?我觉得你们家里最好多派几个人来解决这个事情。” 为首的保镖已经给顾佑洺打过好几个电话,只是一直没通,闻言,点点头,顺带吩咐另几个保镖,“我现在去找顾先生,你们照顾好太太。” 第九十九章 两伤十七死?可是校车上明明有二十个小朋友! 失女之痛有如剜肉削骨,身体里每个细胞都蔓延出死气沉沉的绝望味道。 余生呆呆站立在原地好一会,瑟瑟发抖神色却是呆滞,她无暇驱赶身体里的那种疼,恍然间却又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想到那太平间里的冰冷,她的澄澄最怕冷了! “太平间在什么地方?”情绪激动的缘故,她拔高的音调有些刺耳。 被她拽住的护士愣了下,被她这个模样吓了一跳,好一会才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电梯,“负、负一楼……” 闻言,余生脚下步子不停的往电梯方向过去。 几个保镖一直紧跟的缘故,电梯显得有些拥挤。 余生站在最靠门的地方,电梯中途停过两次,但是八楼到负一楼还是用时很短,电梯停在负一楼,门往两边打开时,余生茫然瞧一眼外头,似是有阵疾风,迎面扑来阵刺骨的冷,胸口有什么瑟缩了下,呆呆站了会,才想起来要跨步往外走。 其实步子有些勉强…… 她很不舒服,可是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去想这阵不舒服究竟源于何处,只是很疼,像是光脚踩在刀尖,她从不晓得走路是这样艰难的一件事情。 走廊里的阴森缓缓渗透进血液,很安静。 沉重脚步落地时有回声,她麻木走着,满脑子满脑子都是女儿音容笑貌,那样柔软稚嫩的一张小脸,她们是彼此的全部,相依为命,却扛不过命运多舛,这样的分别来的未免太残忍,生生的,半点准备时间都不给她的,直接将那些温暖从她骨血中剥离…… 澄澄,你那么懂事,怎么舍得叫妈妈这么疼? 终于停在那扇门前。 蓝绿色紧闭的门板没有一丝缝隙,余生抬手握住冰凉锁把,开门进去。 这里头才是真的冷,她艰难看一眼排列整齐的停尸床,摆布遮盖,下方身体小小,不似成人,叫人看一眼都觉得心酸到不行。 她不晓得哪个是她的澄澄…… 余生眼眶有些模糊,抬手重重抹了下,这才深吸口气上前。 她一个个查看,白布掀开,第一具尸体变形的有些严重,已经看不清长相,是个女孩,但是被血染红的裙子样式并不是澄澄穿的那件,她重新将布盖上,又走过去掀第二面白布,这个动作一连重复几次,掀起又盖上,都不是澄澄,就这么到了最后一张停尸床。 只剩这一个…… 所以,这是她的澄澄? 到这会手臂变得有些僵硬,车祸太严重,前边那些小孩子的尸体都不好看,缺胳膊少腿血淋淋的,她的澄澄此刻是什么样子? 这太残忍…… 生离死别,最终不得完整。 余生站了好一会,才伸出手去掀那面白布,她动作很慢,不是刻意的慢,而是身体里力气早已耗尽,这一面白布千斤重似的,太沉了,沉到她快托不起它的重量…… 一点点,白布下方小孩子的脸出现在眼前。 是个……男孩。 不是澄澄! 为什么不是? 她来不及多想,第一反应时回身去将刚刚查看过的那几具尸体一一重新查看一遍,她看得仔细,任何一个细节都不错过,但的的确确没有她的澄澄! 这么说,澄澄并没有死? 一定是园长搞错了,澄澄没死,正在楼上手术室里抢救! 意识到这点,余生脚下步子飞快跨卡,疯了一样冲出去,急切求证的心情一路狂奔,冲进电梯,死灰复燃的希望,太迫切,只觉得怎样都可以,只要澄澄还活着,有一口气…… 几个保镖不明所以的跟在她身后狂奔,一路上余生精神有些恍惚,接二连三撞到路人,跌倒了又不管不顾爬起来,顾不上疼,一瘸一拐的往手术室方向冲。 “张园长,澄澄不在太平间,你记错了是不是?澄澄其实是在手术室里是不是?”余生激动的拽住张园长手臂,只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只希望是这位院长忙乱中记忆混乱,所以记错了手术室里有哪些小孩。 “不在太平间?”张园长也是一脸疑惑,“可是不久前我是亲眼看着孩子们被推进手术室的,名字我都记得,的确没有澄澄啊……” 说话时,恰好手术室门往两边大开。 手术结束,有护士从里头出来,“于可、申思思两位小朋友分别于五分钟前和七分钟前抢救无效死亡,请家长过来签下字。” 手术室里七个小朋友,又抢救无效两个,剩下五个…… 余生猛地冲上前,拽住那位护士,“我的澄澄怎么样,护士,余歆澄小朋友在里面抢救是不是?” “这位家长你冷静点。”年轻护士能够理解这种情况下家长的心急如焚,“里头一切事情我都会及时出来通知各位。” 余生没有得到答案,那位护士又转身进去。 耳朵里,刚刚那两个报到名字的小朋友家长哭到近乎晕厥,事实上,很快盖着白布的移动病床被推出来。 手术还在继续…… 余生呆呆等在那里,两个小时过去,里头陆陆续续有移动病床推出来,抢救成功的只有一个,另外三个抢救无效死亡,剩下一个。 手术室里已经剩下一个小朋友。 余生觉得那就是澄澄…… 一定是澄澄! 她的澄澄也一定可以活着出来…… 她静静站着,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麻木的站着,眼睛紧紧盯着门上手术中几个红字。 啪—— 灯光熄灭,手术结束。 那扇门打开时,余生猛地上前一步,也正是这一步,一眼瞧见手术室里推出来的小男孩,短头发,戴氧气面罩。 有家长迎上来,慌乱中撞到余生,她腿上本就没剩多少力气支撑摇摇欲坠的身体,这一下撞过来,直接摔在地上,移动病床远去,四下彻底安静,她还是死死盯着那扇已经关上的手术门,期待着,仍旧期待着里头能有一张病床再次被推出来…… 否则,哪里都没有,她的澄澄又去了什么地方? 张园长瞧见她神色呆滞的坐在地上,免不了有些担心,加上出事到现在余生家里似乎没有别人过来,从头到尾身后跟的只有几个保镖,这时候不免有了些她婚姻不幸的猜想,叹一口气,正预备上前将她扶起来,去路却被两个警察拦住。 这起交通事故严重,目前为止只有两名小朋友生还,警察找到张园长,递过来一份文件,“和校车相撞的肇事司机判定为酒驾,校车正常行驶并未违反交通规则,另外两伤十七死,校车司机还在另外的手术室进行抢救,这个数据没错吧?” “两伤十七死?”张园长看一眼那份文件,紧紧皱眉,“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什么?当时校车上明明有二十个小朋友。” “不会错,这个数据是反复确……” “还有我的澄澄!”警察同志话没说完,突然有人扑过来,六神无主中余生听见这些对话,“少一个孩子,对的,就是少一个孩子,警察同志我的澄澄不见了,不在太平间,也不在手术室,哪里去了,我的孩子哪里去了?” 张园长这才意识到什么,起初只以为余生悲伤过度,去了一趟太平间,却下意识否认已故的女儿在里头,精神失常了才会死守在手术室外头,如今看到这组数据才觉得事情不太对,“警察同志,这数据确定没有错吗?” 应澄澄奶奶白女士邀请,晚上她是要随小朋友们一道去参加澄澄的生日宴的,但是她有事情耽搁了一会,并没有乘坐校车,而是自己开车随后,中间十多分钟的时间差,她到车祸现场时,现场早已乱糟糟一片。 随后警车和救护车才匆匆赶到…… 当时情况混乱,她并未一一清数救护车带走多少小朋友,来了医院也一直守在手术室外头,安抚家长们悲伤过度的情绪,这会不免猜到一个可能,“警察同志,澄澄小朋友会不会还在校车里没有被救出?” “这不会,车祸现场我们和医院方面的抢救工作不是儿戏。”警察同志皱了皱眉,“校车里我们反复确认过,的确无论伤亡所有小朋友都被救出了,所以你确定当时车上是有二十个小朋友?会不会这位澄澄小朋友其实根本没有上车?” “不可能!”张院长皱眉否定这个猜想,“应澄澄小朋友的邀请,澄澄班上的同学才会由我带领去参加澄澄小朋友的生日宴,我当时是看着小朋友们一一上车,也核对过人数,的确是二十人没错,再说澄澄小朋友是主角,若是不在车上,当时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就发现的!” “那就有些奇怪了……”警察同志皱了皱眉,然后警觉的和身边另一个警察同志说,“并未发生爆炸或者什么,如果人在车上不可能没被抢救出来,回去仔细查看下事发路段的监控,看来这起车祸并不是简单的酒驾引发的交通事故!” 越说越玄乎,张园长后背有些泛寒,想起来什么,问余生,“余女士,您家里最近有没有和什么人结仇?” 结仇? 余生并未主动和谁结果仇,听见张园长和警察同志的对话,下意识想到两个名字—— 白蕙和林念念! 太蹊跷了…… 余生想到这一整天发生的事情,她反应有些迟缓的看一眼空荡荡的掌心,慌乱中从佣人那里抢来的手机不晓得丢到了哪里。 她要打个电话,必须! 第一百章 求你,时谦,求求你…… 同一时间。 被包场的王朝酒店,婚礼晚宴正要开始…… 偌大会场被装扮成一片紫色的海洋,衣香鬓影,几乎海城数得上号的名流贵胄此刻全都云集在这里。 后台,新娘休息室里。 黎玥已经装扮完毕,精致的妆容,洁白的婚纱,名贵的捧花,她唇角那层幸福笑靥扩散,一脸灿烂,小心翼翼期待着,终于等来这一刻。 再过不久,她要向全世界宣布,最终和时谦走到一块坐上时太太宝座的人是她…… 她从不觉得夫妻两个字是这样的令人热泪盈眶,直到遇见那人。 眼底晕出一层滚烫的模糊,她吸了吸鼻子,忙吩咐边上的化妆师,“眼角这边妆花了,快帮我补一补。” 这已经是今晚黎玥第N次要求补妆…… 化妆师几乎已经习惯,虽然黎玥的眼妆还是完美无缺,她仍是小心翼翼弯腰过去,作势帮她补了补妆,“好了,您看看满不满意?” 黎玥看一眼镜子,自上而下,连头发丝儿和花瓣上露水的位置都没放过,挑剔的审度一遍,总算找不出半点缺陷,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婚礼还就多久开始?” 化妆师看看时间,“五分钟后。” 这话话音刚落,外头有人探进头来,“新娘准备入场了。” 闻言,黎玥深吸口气,由化妆师搀扶着起身。 她的裙摆很长很大,十二个伴娘拖着仍旧有些吃力,一群人按照事先彩排好的,总算没出错的拖着长长的婚纱裙摆和黎玥一道站到新娘应该站的地方。 她脚底是一片洁白的玫瑰花瓣,长长花瓣铺成的道路尽头,圆台上,司仪正说着什么,黎玥什么都没听得进去,只听见那句‘下面有请新郎时谦时先生入场!’ 话音落下,一束聚光灯打照到会场某个角落。 那地方,一身白衣的男人安静站着却自成一道风景,远远的黎玥看不清他脸上什么表情,却仍旧痴痴望着那个方向,到这一秒,心里衍生出丝丝不安,觉得太不真实,期待太久的事情,美梦一朝成真,会害怕这真的只是一个会醒的梦…… 时谦脚下步子跨开,走两步,万众瞩目下,步子却不晓得为什么突然顿住。 交响乐队现场演奏的婚礼进行曲中,他眉头紧紧锁起,过不久口袋里掏出手机,似有电话进来,他低头看了会,最终接通凑到耳边。 ———— “救救澄澄,时谦,我求你……你救救澄澄好不好?”余生一度语无伦次,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电话接通那一瞬间,晃似溺水快死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铺天盖地的绝望里,那是一束幽幽而来的光,她嘴里不断重复,不断哀求,“救救她,你救救她吧……” 那头没有声音,她甚至不晓得有没有人在听,或者接电话的是不是他。 只晓得这个电话通了,只晓得她是打的他电话,“求你,时谦,求求你……” 之后陷入一片漫长的沉默,无人回应。 余生捏着手机一脸茫然,冷不防听见那边有道声音再喊,“新郎你站的位置不对,这个时间打什么电话呐?” 新郎…… 余生这才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他今天结婚,现在应该在婚礼晚宴现场! 冷不防一盆凉水迎头浇灌,这通求救不合时宜,她猛地将电话挂断,手机还给张园长,退两步一脸呆滞的在休息椅上坐下。 “澄澄妈妈你还好吧?”张园长有些不晓得该如何安抚,问一句话也没得到回应,这才看向一边始终站着的保镖,“澄澄父亲什么时候过来?眼下这个情况澄澄下落不明,警局那边需要个清醒的人配合调查才是。” “这……”保镖也是一脸为难,刚刚到现在,电话没有停过,但顾佑洺那边电话始终没人接听。 这情况,张园长也不晓得说什么了,“总之你们尽快通知澄澄父亲过来,我这边还有事情要处理,先过去。” 张园长走后,走廊重新恢复安静。 余生呆呆坐在休息椅上,也不晓得在想些什么,面对这个结果,其实更多还是无措,澄澄下落不明,死生成谜…… 好好的,女儿究竟去了哪里? 一定有人知道…… 白蕙和林念念! 余生想到那两个人,才刚平静不久,整个人又陷入一片难以自持的疯狂当中,她猛地站起身来,走两步步子却又顿住,她压根不晓得她们现在在哪! “林念念去了哪间医院?”她伸手拽住离她最近的一个黑衣保镖,咬牙切齿问一句,又命令,“现在送我过去!立刻!” “抱歉,太太……”保镖有些为难,他们的任务是照顾余生,电话始终打不动的缘故,林念念具体在哪间医院,他们也是无从知晓。 “我不要听抱歉,你为什么要和我说抱歉,凭什么和我说抱歉!我不需要抱歉,我只要我的女儿,我只要澄澄!不知道就打电话问!你电话呢,你不打我打,手机给我!”说话时她已经将电话抢过来。 其实结果一样。 无论顾佑洺白蕙还是林念念,电话全是一致的无人接听。 三个人像是彻底从地球消失了一样,那几个号码她循环拨打始终都是无人接听,到最后变成‘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差不多的时间,三个人同时关机。 不可能这么巧合全都没电,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三个人早已商量好了,可能早已知晓这边发生什么,但是不愿接听,更不愿过来。 余生将手机还给保镖,这时候也只想给自己找些事情做…… 不就是去了医院? 那顶多她一家家医院去找,总归了是能找到! 可惜她才走几步,电梯里突然涌出群人来,一个个情绪激动,为首的抬手指余生,“就是她,她就是那个什么余歆澄的妈妈,晚上要不是去她家参加生日宴,车祸根本就不会发生!现在我们的宝贝疙瘩没了,她就是罪魁祸首,要她偿命也不为过!” “对!偿命!” 六部电梯前前后后全部到达,人群涌出来,熙熙攘攘直接就往余生这边过来,像是一场愤慨激昂的起义似的,一个个情绪全都激动到不行,嘴里不断喊着,“偿命!偿命!” 十七条小生命…… 为了暗害澄澄,白蕙不惜搭上十七个家庭的希望,如今家长全都聚集在这里,分明是听到了一些风声,不断讨伐,“我有亲戚在警局工作,据说车祸根本不是意外,是有人提前策划,他们豪门是非最多,她孩子下落不明,倒先害的我们的孩子丧了命!” 双拳难敌四手,即便是训练有素的保镖也抵不过这样几十个家长的冲击,很快余生的保护层被冲散,六七十个家长将她围在中间,也不知是谁推了下她肩膀,余生没站得稳,腿一软,直接摔在地上。 “你还我孩子的命!”情绪不稳的家长,眼眶全是通红,余生一下成了‘杀人凶手’,摔在地上连站起来的机会都没有,迎面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这时候没人会觉得她只是个瘦弱的女人,也没人会体会她也是受害者,甚至女儿下落不明生死成谜,失去子女的痛亟需宣泄,恰好,作为这场车祸的‘罪魁祸首’,余生理所当然成了那个出气筒。 很疼…… 也不晓得是谁在她腰上踹了一脚,那阵疼比别的地方来的更加猛烈,钻心刺骨的抽疼了下,腹中犹如到绞,她疼得缩起身子,额上出了一层冷汗,也还是没能抑制那层疼痛蔓延,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一点点从她身体里剥离…… 是什么,想不出来,也无力去想。 “你们究竟惹到了谁?豪门恩怨牵扯上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做什么?要死自己死远点,凭什么拉上我们的孩子?反正孩子没了,我也不打算活了,索性拉上你垫背,要死大家一起死!有你这么个有钱人垫背,我们怎么也不亏!” 惹到了谁? 余生太晓得自己惹到了谁,又挡了谁的道! 可惜说出来有谁会信? 婆婆为了逼她离婚,或者说为了逼死她,不惜搭上一车小孩的命,歹毒到这个程度说出去会有人信? 小腹处传来的疼痛太剧烈,她呼吸突然有些困难起来,这时候听见人群中爆发一声惊呼,“天呐,这女人外面偷人,生的小孩根本不是自己老公的,你们快手机上网看看,DNA检测报告都出来了,我就说豪门小孩怎么跟妈一个姓,原来是这个原因!” 这个消息来的突然,那阵拳打脚踢消停片刻,一群人诡异的齐刷刷掏出手机,这会往上的确已经传疯,顾佑洺被戴绿帽的消息瞬间席卷各大热搜榜首! 于是余生更加遭人唾弃,车祸被解读成报应,有人气愤的当场摔了手机,蹲下身,一把拽住余生头发就要往地上摔,“贱人!活该你女儿下落不明,原来只是个贱种!” “不是的……”她的澄澄是无辜的。 她想解释,可是话没出口,那人已经拉扯着她的头发,要将她脑袋往地上撞,昏沉间,余生意识渐渐有些模糊,只是预期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来,视线模糊中似乎有人逆光而来,强势来袭,一把捏住拽她头发的那只手腕,成功将她从磨爪中解救出来…… 第一百零一章 婚礼砸了,你补一个给我 碰—— 人群中有人一下摔出去老远,后背撞墙才算停住,定睛一看,不是刚刚拽着余生头发往地上撞的男人又是谁? 原本嘈杂的走廊瞬间静寂无声。 突然出现的男人白衣白裤,他笼一身嗜血气场而来,可是蹲下身将地上奄奄一息的女人抱起的动作却又温柔到有些极端,那女人狼狈到不行,鼻青脸肿一身灰尘,可却被男人视若珍宝般呵护在臂弯间。 他有柔情,只给这一人。 很难受…… “疼……”余生原本模糊的视线一点点清晰起来,也一点点看清了面前突然出现的这个人是谁。 第几次了? 她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了,他总能及时出现在她每一个狼狈到不行的时刻,救她于水火。 余生突然有些控制不住眼底那层潮湿,大颗大颗泪珠子在她开口时滑落下来,“救她……你救救澄澄,求你……” 她一只手紧紧拽住他的肩膀,用力拽着,恍如拽住最后一丝希望一样…… 她晓得的,他会帮她,一定! “天,她腿心在流血!”人群中也不晓得是谁突然惊呼一声,余生只觉得那声音遥远极了,她意识有些模糊,掌心力道也跟着一点点抽离,那只手从男人肩膀滑落时,直觉眼前一黑,然后彻底没了知觉。 ———— 余生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混乱的从上帝视角,一丝不落的观看自己的人生。 或沉浮或坎坷,那些苦难很长,一眼望不见尽头似的,然后她听见有人在乎,小孩子的声音,细细软软的嗓子,稚嫩的像是挠在她的心脏。 “麻麻……” 是澄澄…… 只是她的澄澄怎么变成了这样? 几步外,那一张鲜血淋漓的脸,不对,不只是脸,她浑身上下都被鲜血染红,狼狈的早已瞧不出原来的模样,她只能从嗓音识别,那是她的澄澄没错…… “麻麻……” 小小的人站在那里,细细软软的嗓音一直不停喊着,“麻麻……麻麻……” 余生想要上前,想要将她拥进怀中,想要伸手擦掉她脸上的血迹,可是做不到,她上不了前,像是被什么死死定在那里,动弹不了,只能看着澄澄眼泪一直掉一直掉,不断喊她,“麻麻……麻麻……” 那细细软软的嗓音酷刑一样,像是刀子一下下扎在她心口,她很疼但发不出声音,连安慰都不能。 “麻麻……麻麻……” 澄澄嗓音突然尖锐起来,白蕙凭空出现,大手一把拽住澄澄后衣领,重重提起,然后诡异的朝她笑了笑,瞬间将澄澄高举过头顶,重重砸下—— “澄澄!” 余生尖叫一声睁眼,大口喘着粗气,昏暗环境中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那只是一场噩梦。 起初她并不晓得自己身在何处,偌大空间只有墙上一盏昏黄壁灯开着,四下有什么她半点看不真切,只是凭着鼻子里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才做了判断,应该是在医院病房。 医院…… 许是这两个字沉重,脑袋里不好的记忆瞬间排山倒海而来。 昏迷前的场景一幕幕冲进脑海,并不是睁开眼睛就能从噩梦中醒来,她的澄澄的的确确至今下落不明! 余生试图起身,只是才刚着力,四肢百骸中暗藏的疼痛因子瞬间沸腾起来,她没忍住的倒吸一口冷气,身体瞬间摔回原位,只是这一下额上疼出一层冷汗,小腹那里疼痛最为剧烈,昏死前也是…… 她抬手在小腹处轻轻揉了揉,眉心紧皱时病房里突然灯光大亮。 那灯光十分刺眼,余生下意识抬手遮了遮眼,好一会才渐渐适应过来,手拿开,一眼瞧见不晓得什么时候出现在她床边的男人。 晚上她住进病房开始,时谦其实就没离开。 她睡梦中叫喊着女儿的名字,醒来时他也第一时间察觉,所以顺手将等打开,上前。 余生皱眉瞧着静静站立在床边的男人,白衣白裤,胸口脏掉的一块有灰尘和血迹,应该是那会抱她时被她给弄脏的…… 原本是他的婚礼,也不晓得…… 余生心口乱糟糟的,明白自己那通电话似乎打的不合时宜,但她是真没办法了,不晓得除了他又还有谁会帮一帮她。 “澄澄……” 她才开口时,床边原本静静立着的男人突然倾身而来,周遭不知原因为何的低气压猛地压下,顿了顿,一字一句的问她,“澄澄不是顾佑洺的孩子?” 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新闻,全是关于这件事的报道。 最关键是那张DNA检测报告证据确凿,事实证明澄澄的确是个和顾佑洺无关的孩子,可是不够,他要听她亲口说。 余生还不晓得自己这会在网上有多‘红’,冷不防听他问了这么句,整个人愣了下,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一时间不晓得自己应不应该告诉他实话…… 有她最肮脏不堪的一面,十多个男人,澄澄生父不明! “余生,回答我,澄澄究竟是不是顾佑洺的孩子?”见她抿唇沉默,不过几秒钟的时间,男人耐心耗尽,语气不免有些加重。 若不是余生晓得他们兄弟两个关系实在算不上好,简直要以为他是在替自己的弟弟兴师问罪…… “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余生眉间褶皱更深,“是不是澄澄她……” “余生,回答我的问题!”他语气更重,直接将她没说完的话打断。 余生喉咙里像是哽着团棉花一样的东西,她觉得有些窒息,可惜绝望早已悄然而至,没所谓,就算告诉他这个答案也没所谓,反正已经很糟糕了,怎样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不管怎样,她只希望她的女儿还能回来…… “不是。”余生眼底有层麻木缠绕,没所谓的自揭伤疤,“我也是今年才晓得澄澄不是顾佑洺的孩子,她的生父不详,顾佑洺说我被十多个男人强暴过,他亲自找来的混混,强暴了我,澄澄是谁的孩子说不清……” “什么时候?”上方,男人眼底分明是有什么在升腾,一双手落在她肩膀用力收紧,“他说你被强暴,是什么时候?嗯?” 刨根问底。 余生不晓得他问的这些问题究竟有何意义,只是她晓得她不给答案,他还是会像上个问题一样不依不饶,恰好,这个问题的答案她记得,毕竟四年来她一直傻傻的以为那是她和顾佑洺的第一次,“四年前,八月二十二号。” 四年前,八月二十二号。 和他想的一样! 男人眼底一层波光浮了浮,捏在她肩膀上的力道突然松开,他在隐忍着什么,面色平静道不行,好一会才直起身体,“你好好休息。” 说完,转身要走。 可是才刚转身,衣摆被人拽住,低头瞧见她一张脸虚弱的血色全无,“时谦,你帮我找澄澄了么?找到没有,她在哪?” “找了。”男人眼底闪过一抹厉色,冰天雪地的既视感,垂在身侧的手指用力攥紧,“暂时还没消息。” 暂时还没消息…… 快天亮。 这么长时间过去,如果连他都毫无头绪,那她又还能指望谁呢? 澄澄会不会已经…… 她不敢再往下想,拽他衣角的手指缓缓松开,失落垂眸时缓缓补上一句,“抱歉,我似乎破坏了你的婚礼。” 前些天,往上铺天盖地的那些消息,即便她再不想知道,也还是将他婚礼的流程烂熟于心。 现在回忆,她打电话的时候仪式应该还没举行…… 而他这身白衣白裤也是从婚礼上赶来的模样。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救了她之后,他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是留在病房陪她到现在? “如果新娘误会的话,我可以帮你解释……”她不晓得怎么弥补,能想到的只有这个,无意破坏,可是当时那个情况,她不晓得自己还能找谁,崩溃了,其实是真忘了那时候他的婚礼正要开始…… “怎么解释?”时谦原本转身要走,这会步子反而停住,“接到电话,多的是办法可以帮你,随便派个人过来就好,你就没有想法我为什么选择了这最不合时宜的一种,丢下我的新娘,亲自过来找你?” 余生被他问得愣住,目瞪口呆一阵,分明没有想到答案。 是啊,为什么…… 那种情况,他实在没必要亲自过来,退一万步说,他甚至可以等到仪式过后,处理好一切,再来找她。 可是如他所说,他偏偏是选择了最不合时宜的一种! 撂下新娘,撂下婚礼…… 四目而对,偌大空间静寂无声。 余生对上他加深的眸色,心里一个想法悄然萌芽,只是那对她来说实在是荒唐,于是拼命抑制,不再让它疯长。 “婚礼大概是砸了,我这个年纪,能有人要不容易。”男人突然开口打破沉默,只是这话怎么听着都是变扭。 好不容易找到个人要他? 余生想问,是有多不容易? 放眼整个海城,眼巴巴要嫁给他的女人不要太多,怎么到了他嘴里就成了好不容易有人要他? 余生有些无语,一时间也是不晓得怎么接这话才好。 “婚礼是肯定要有。”他静静站在那里,眸光定定落在她脸上,隔了会才不疾不徐的补上后半句,“昨天那个砸了也没关系,等你好了补个给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第一百零二章 再次怀孕 她补给他? 余生第一反应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可定睛瞧见男人眼底的深邃,浑然明白过来,他的确是说了那话,并不是她的错觉。 可是…… 她心绪有些难平,正要说什么,却被他口袋里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给打断。 他低头瞧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眉心微微皱了下,却没将电话接通,而是继续嘱咐她,“好好休息,你身子还很弱。” 说着,也不管她脸上什么表情,手机收进口袋转身就走。 他头也不回的离开,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消失不见。 这个情况,余生不可能还睡得着,只是一脸茫然的躺在那里,心脏被什么狠狠揪紧,直觉喘不过气来。 ———— 睁着眼睛等到天亮,第一个进来的是个眼熟的佣人,曾经在他房子里住过一段时间,余生自然是认识这位在他别墅里伺候的佣人。 李嫂拎着保温桶进来,微笑着朝她打过招呼,又帮她将床摇高了些,这才倒出保温桶里的食物,是热腾腾的小米粥。 “余小姐,这是先生特地吩咐我给您准备的,叫我七点送进病房,然后喂您吃下。”佣人端着碗和勺子在床边坐下,说着舀一勺粥喂到余生嘴边,“余小姐您尝尝温度如何。” 余生的确是有些饿了,张嘴喝一口,只是这会实在没心思品位这粥是否好喝,咽下去,迫不及待的问一句,“你们先生有没有叫你带别的话给我?” “这倒没有。”李嫂摇摇头,随后又笑得有些暧昧,“余小姐要是想先生了,可以给先生打个电话。” “……”余生嘴角没忍住的抽了下,说到电话不免想起来自己的确是应该打个电话,只是不是打给时谦,“李嫂,你手机能不能借给我用一下?” 李嫂点点头,将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给她。 余生喝一口粥低头拨号,然而,结果全都和昨晚一致。 无论是顾佑洺还是白蕙全是关机状态! 明知道白蕙一定知道澄澄在什么地方,可就是怎么也联系不上她! 想了想,余生还是拨了时谦的号码…… 这次电话很快通了。 “时谦,你那边有澄澄的消息了吗?” “余小姐?”只是接电话的却是白川,“总裁现在有些事情要处理,不太方便接电话,您有什么话我可以代为转达。” “好。”余生点点头,“麻烦如果有澄澄的消息的话一定第一时间联系我。” “一定。” “还有一件事……”余生犹豫了下还是开口,“白助理,您能不能帮我查一下,昨天林念念住的是哪家医院哪间病房?” “这恐怕得先请示先生。”白川公事公办的口吻,“如果他同意,我再帮您查。” “……”余生皱了皱眉,还是点头,“好。” 不知为何,这通电话过后,余生心上不安更加浓重起来。 外头什么情况她一概不知,她甚至有些怀疑,为什么刚刚接电话的不是时谦,他是不是也出了什么事情? 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 吃过早饭不久,余生趁着李嫂去卫生间洗碗的时间,起身预备离开病房。 只是她双脚才刚踩进拖鞋,查房的医生恰好进来,瞧见她下床的动作,下意识上前阻止,“余小姐,你腹中孩子好不容易才保住,现在胎儿很不稳定,基本上我们建议你前三个月都要卧床休养。” 孩子…… 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情,以致她这会才一个激灵想起,自己大姨妈已经推迟了好长一段时间,原来腹痛是这个原因。 医生的话犹如平地惊雷,她这会半点没有再次为人母的喜悦心情,反而感觉窒息,像是又跌进另外的噩梦中—— 这个孩子……又是谁的?! ———— 这一等过去三天。 余生不晓得这三天自己是怎么过的,等待的感觉实在难熬,她大多时候什么也不做的安静坐在床上,一双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紧了病房房门方向,多少次听见脚步声都是满脸希冀,可每每等来的不是那人,那阵排山倒海的失落只会成倍加深。 之后她就变得有些浑浑噩噩。 很多时候李嫂和她说话,她都听不见。 关于那场车祸,电视里并没有过过多的报道,电视开在那里,停在海城电视台,可是奇怪,无论是那场婚礼还是那场惨烈车祸,全都没有半点报道,太风平浪静了…… 但余生晓得,一切全都是真实发生过。 因为病房门外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保镖把手,她出不去,闲杂人也进不来。 直到第三天傍晚…… 李嫂将做好的晚餐挨个摆在余生面前的小餐桌上,“余小姐,您喝喝看这个我炖了一天的鸡汤,补身体的,无论是你还是腹中的孩子都需要这个营养。” 孩子…… 听见这两个字,余生仍旧觉得恍惚。 她垂眸喝一口鸡汤,没心情自然也没有多少胃口,喝不出什么味道,她这些天吃饭就是这个状态,机械的完成任务一样,李嫂送来的东西她每一样都会吃,没有觉得特别喜欢的,更没有什么讨厌的。 李嫂也是习惯她的状态,有些担心她喝两口就将鸡汤放下,不免劝说,“余小姐,我知道您担心女儿,可无论怎样您也不能这么折磨自己,您腹中的孩子已经有些不好了,您心情再这样抑郁下去,孩子恐怕会保不住……” 余生晓得自己状况不好,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可是现在澄澄没有孝心,她的心情怎么可能会好? 何况,这孩子她其实不晓得该不该留…… “李嫂,我……” ‘扣扣!’ 余生没说完的话被外头一阵敲门声打断,门打开,白川推着张空轮椅从外头进来,“余小姐,先生请您过去一趟。” 闻言,余生呼吸都慢一拍,“他回来了?” “是,先生昨晚就回来了。”白川点点头。 昨晚…… 那为什么到现在才找她? 余生心口有阵不好的预感扩散,“那澄澄她……” 白川并不打算多说,只是推着轮椅停在床边,“您去了就知道了。” ———— 余生坐上轮椅,白川一路推着她,进了电梯,然后去了十二楼,电梯出来左转一路推着她往里走。 余生对这间医院不算熟悉,却认得墙上标识。 这层都是ICU病房。 她心里不免咯噔一声,捏在轮椅扶手上的力道一阵加重。 是澄澄还是……他? 她甚至不敢追问白川,因为无论答案是哪个都不是她所希望的。 这段路不算长…… 又拐一个弯,她很快瞧见斜靠在墙上的修长身形。 是时谦! 一瞬间反应过来,所以重症监护室里是她的澄澄? 余生身体整个绷紧,恐惧席卷,但似乎又有一丝庆幸,至少在重症监护室说明她的澄澄还活着啊! 活着就好…… 有希望就好…… 白川推着轮椅停在时谦面前,这个角度,余生透过玻璃能看见里头病床上带着氧气罩安静躺着的小小人影。 那张小脸上的惨白隔着玻璃也是清晰可见,短短三天,本就偏瘦的小丫头更加消瘦的厉害,几乎只剩皮包骨头…… 她不好…… 她的澄澄很不好! 余生双手按在玻璃上,多想碰一碰她的小脸,也想吻一吻她的额头,可是这些压根就全部做不到。 “澄澄怎么样了?”好一会她才找着自己的声音,视线有些模糊,喉咙里一层哽咽几乎克制不住。 斜靠在墙上的男人一脸倦色,黑眼圈重的分明是这些天都没合眼的模样,“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医生说还要再在里头观察两天。” 万幸…… 这个答案不算糟糕。 余生总算松一口气,只是肩膀瑟缩,到底是没忍住的哭出声来,“谢谢你,时谦,真的谢谢你……” 若不是他,她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颤颤发抖的肩膀上突然落下一只大手,刚刚还在几步外的男人,这会已经到了跟前,大手安抚的拍了拍她肩膀,另一只手轻柔拭去她眼角不断滑落的大颗滚烫泪珠,磁性嗓音有些微微的哑,“跟我不用客气。” 他眼底情绪很深也很复杂,有团乱麻梗在那里,一时间不晓得该如何向她解释,好一会,他倾身过来,额头轻轻碰了碰她额头,“余生,你向我求救,我很开心。” 这一刻余生不晓得要说什么,更不晓得自己能说什么,只是不停哭着,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透明泪珠从眼角滑落,她问自己何德何能,一身狼狈时遇见他,究竟是何德何能? 她伸手抓住脸上替她擦眼泪的那只手,抓住了便不想再放开。 四下很静,静的只有她喉咙里瑟瑟哽咽的声音,控制不住的想哭,大抵的这些天绷紧的神经终于松动,也大概是总算尘埃落定,她珍惜这片刻的平静,她不晓得将来他们要面对的是什么,她只晓得她再也不想放开这只手…… 这边,两个人温情脉脉,谁也没有注意到,走廊转角有个女人静静站着已经好一会了。 新郎弃她而去,那场婚礼叫她颜面扫地,黎玥从不晓得原来云端衰落是这样的滋味,而这一切,破坏她婚礼的那个女人,此刻正和她的未婚夫亲昵相拥! 怎么能…… 她怎么可能就这么让他们幸福厮守?! 第一百零三章 时谦,四年前你当真是瞧上了我? 不是探视时间,余生只能隔着玻璃看着澄澄虚弱苍白的小脸,这么远的距离也能清楚看见澄澄脸上有伤,不难想象,小小身体上恐怕也有不少的伤。 究竟她都经历了些什么…… “绑走澄澄的是不是白蕙?”余生到底是没忍住的问一句,视线依依不舍从玻璃上移开,侧过头落在时谦身上,“你是怎么将澄澄救出来的?” 闻言,时谦眉心分明紧紧皱了下,眸底一片阴鸷丛生,但很快又消失不见,好一会才点点头,“嗯,是她。” 浅浅几个字,剩下的他并不打算多说。 可想过程必定艰难…… 余生还想再问什么,他又缓缓补充一句,“白蕙已经在监狱,关多少年你说了算。” 轻描淡写的语气,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般。 余生有些诧异。 一是没想到他的办事效率这么高,不仅替她将澄澄救回来了,还顺带将白蕙弄进监狱,二是……他说多少年她说了算。 没有半点玩笑,他神色定定是真将这权力交到她手里。 余生从前只觉得,他除了比一般人有钱些,其实并没有多少特别,可也是这一刻才领会到外界对他评价的那个一手掌控生死大权意义为何。 他是商人,更是‘阎罗’…… 余生重重咽下一口口水,“可是,白蕙她不是你……” “怎么,同情她?”男人直接将她没说完的话给打断。 “不是。”余生摇摇头,只是原本潜意识里觉得他不会真的对付白蕙,毕竟她不仅仅是他弟弟的母亲,也是他妈妈的妹妹,可既然他并无给白蕙留下半点退路的意思,余生自然也不会客气,她收回落在他脸上的视线,转了方向,透过玻璃看向病床上昏迷没醒的澄澄,嗓音和脸色一并冷下去,“那我希望这辈子都不要见到她。” 一而再…… 她一而再的忍让换来的只有白蕙的变本加厉。 她的澄澄也一而再的险些在白蕙手中丧命。 这样一个人,即便在监狱中呆一辈子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好。”男人点点头,“那就关她一辈子。” 余生不晓得澄澄什么时候会醒,这时候除了等待没有别的办法,只是隔着玻璃每一秒的等待都是煎熬。 时间一点点流逝,转眼十点多。 中途晚饭也是在这走廊里解决,只是到了这个时间,时谦不可能让她在这干坐一夜,弯腰过来和她商量,“先回病房?” 余生不想走,“我想在这守着,澄澄随时可能醒来,她一个人在里面会害怕。” “可是我很累……”男人一脸疲惫,叹一口气,“就当是陪我回去睡一觉。” 换做平常,余生一定觉得这声累是个忽悠她回病房的借口,可此刻,四目而对,瞧见男人眼底密布的红血丝,心脏狠狠一阵抽疼,抬手碰了碰他下巴没来得及刮去的胡茬,竟是不自觉的点点头,“好,先回病房。” 他是需要好好休息,否则澄澄醒来他又倒下怎么办? 轮椅由他推着一路回了病房,余生双脚全程没有占地的机会,进了病房,他直接将她拦腰抱起,走两步放在不远处病床上,替她盖了被子,又在她额头落了轻轻一吻,这才起身,“先睡,我去洗个澡。” 余生想说,她也想起早。 可是一想自己的身体状况,站着都有困难,难道要他帮她? 想到这点也只能郁闷的作了罢。 但其实这个状况下,也是睡不着。 浴室里很快水声潺潺,余生静静靠了会,抬手用遥控将电视机打开,她其实没有看电视的心思,所以随意停了个台。 短短三天发生太多事情,像是尘埃落定,可分明还有太多尘埃飘在半空…… 她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但她知道,他俩之间不只是确定心意就能行,有太多东西横着,首当其冲便是她还没结束的上一段婚姻。 她想事情想的入神,电视没看进去,浴室里男人洗好澡出来,她也半点没有察觉。 还是被子被掀开,床铺下沉,她才发觉身边多了个人,脸上闪过些许诧异,等回神,小脸不受控的一阵发烫,“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脏了。”男人嗓音淡淡的两个字,说着便躺下来,顺带将她拥入怀中,“是没看过还是没摸过,这时候害羞是不是太晚了?” “……”余生一阵语塞,身体已经落入一堵结实胸膛。 才洗过澡,鼻腔里满是他身上薄荷味沐浴露的味道,其间又有幽幽荷尔蒙气息飘进来,能感觉他手臂力道强悍,霸道的圈着她,不容许她再有半点挣扎。 这一来余生只能静静躺着,灯没关,同一个枕头,极近的距离,很安静的四目而对,瞧见他黑眸中,困倦下的深邃,那深邃里头倒映出她的影子,深深的藏匿其中,说不明白是什么,但那一瞬间,她感觉心头有什么一下化开,软的不成样子。 她不懂千疮百孔的自己怎么就遇见了他? 何德何能? 眼底有圈湿润化开,视线一下变得模糊,却是这时候他大手按住她后脑,薄唇静静在她额头落了一吻,“安心睡,一切有我。” 安心睡,一切有他。 好一会余生脑袋里都是这散不开的几个字,她从不晓得原来安全感就是这样,她才发现其实自己一点也不适合充当那个磨难面前伤痕累累的女强人。 之后,余生静静听着耳边男人呼吸均匀,渐渐也有了睡意,安心闭上眼睛。 这一夜,余生睡得尤其安稳,安眠无梦直到天亮…… ———— 隔天,余生醒来时还在男人怀中。 睁眼便撞上男人眸色深邃,他明显是比她更早醒来…… 不真实,睁眼反而像是坠入梦境,余生脑袋里闪过几秒空白,然后才想起昨晚的情形,她的确是在男人怀中入睡。 “早安。”他吻了吻她的额头,之后薄唇并不远离。 也因此说话时的灼烫气息扑面而来,余生有些不自在的缩了缩身子,最关键被子下小腹被什么硌到,想后退又被他拥着后退不了,“你先松手,该起床了。” “我以为这时候你应该礼尚往来,回我一个早安吻。”结果他并不理会她的挣扎,薄唇缓缓勾了下,贴的更近。 听说男人晨起时欲望总会格外强烈…… 这点余生曾经也是深有体会,可是眼前情况不太一样,她压根扛不住他的‘热情似火’,因为她…… 余生想到腹中那个孩子,感觉犹如一盆冷水迎面浇灌。 这个孩子的存在,他是否知道? 一时间心情不免有些沉重,余生看不住他眼底炽热,敷衍的凑过去也在他额上落了一吻,“现在可以了吧?” 结果他不仅没有将她放开,反而皱眉,“怎么这么不情愿的?” “……”余生觉得他就是故意的,这么闹下去非擦枪走火不可,心里有了这层担忧,双手不免用力抵住他肩膀,“你快点起来,我还要去看澄澄。” 一夜过去,不晓得澄澄醒了没有。 “我倒是可以起来。”这人没所谓的点点头,“只是你确定要看我没穿衣服的样子?” “……”余生被他弄得半点脾气也没,这才想起他昨晚睡觉时的确是只在腰上裹了一条浴巾,现在一夜过去,浴巾早已不知去向,等于说他这会其实是一丝不挂! 他说着果真要掀被子,余生忙用手按着,“你助理什么时候给你送衣服过来?” “谁告诉你,我助理要给我送衣服?”这人直接丢来一句反问。 “……”余生嘴角一再抽搐不止,“难道你打算这么在被子里躺一天?” 结果他还真收了收手臂间的力道,再次点头,“我觉得这样挺好。” “……”可是她觉得不好,“你松开,我要上厕所。” “我抱你去?” “……”此路不通,余生干脆打苦情牌,“澄澄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你说她一三岁小孩,又才刚经历过一场绑架,要是醒过来我不在身边得多伤心?” “刚刚医生来过,她还没醒。” “……”余生不相信自己睡的这么死,医生来过都不知道,可是又不免有些担忧,“澄澄真的到现在还没醒?你问过医生没有,她这样一直不醒正常吗?不是说已经没有生命危险,怎么还没醒?” “放心,不会有事。”他压下要起身的她,顿了顿问一句,“你说澄澄不是顾佑洺的孩子,那他的亲身父亲是谁?” 这个话题其实和这会的气氛不大合适。 余生记得三天前,夜里醒来时他也问过一样的问题,当时似乎已经给过他答案了,没想过他会突然再问。 “我似乎已经告诉过你……”那些事情是心里永远好不了的一道疤,她不想再提,可是冷不防想起另外的事情,于是开口,“我也是今年才晓得澄澄不是顾佑洺的孩子,但她具体是谁的孩子……顾佑洺告诉我,四年前我被十多个男人轮奸,原因是你看上了我,所以他要我痛苦一生……” 这些事情其实说起来就是这样,所有过往的痛苦,几句话总能概括过去。 关于四年前,关于澄澄生父,她其实一直不明不白,眼下最想弄清楚的是,“时谦,四年前你当真是瞧上了我?” 第一百零四章 谢谢你这么喜欢她 “时谦,四年前你当真是瞧上了我?”她定定同他对视,眼底不免写满探究,这个问题的答案今天必须弄清楚。 事实上,一样的问题之前不是没有问过。 当时得到的答案是什么…… ——大概是暗中观察过你,瞧上了,想拐上床,但未遂。 当时她信了这轻飘飘不走心的答案,觉得自己厄运的开始,只是因为他下半身的一时冲动而起…… 可现在仔细回想,似乎一切并不那么简单。 如果只是单单瞧上想拐上床,四年前他不是没有过别的女人,那为什么顾佑洺不去找那些女人? 再者她总觉得…… “时谦。”她眉间褶皱更深,想到六年前的事情,“你和我父亲认识,或许是不是他临终前托你照顾我?” 所以顾佑洺才会误会? 她想来想去只觉得这个答案最有可能。 “不是。”可是他很快将她的猜想否定掉,“事实上,你父亲无论托谁也不可能托我去照顾你。” “那是为什么?”余生疑惑更深。 她迫切的想要得到那个答案,想着即便是死也要一次性死个明白。 “余生,这其中很多事情并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他仍旧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反而问她,“想不想晓得澄澄父亲是谁?” 澄澄父亲是谁? 可以说余生这次回国正是为了弄清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事到如今反而觉得有些矛盾,想知道又不那么想知道…… 一方面找到那个男人,澄澄无疑是又多一份救治的希望。 另一方面谁会那么想见一个毁自己清白的强奸犯? 面对面,时谦将她的犹豫收入眼中,其实明白她心中所想,想告诉她的事情到了嘴边却又咽下,临了也只是问一句,“你很恨他?” “嗯。”余生点点头,“整整四年我像一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中,如果我承受的痛苦一半是来自顾佑洺,那么剩下的一半归咎给那个强奸犯便一点也不为过!” 无论是否受到指使,那些人的的确确是在她意识不清醒时和她发生的关系! 余生有多恨顾佑洺自然就有多恨那些人…… 闻言,对面男人沉沉叹一口气,“好,我知道了。” 他知道? 余生脸上有些不解,不明白他知道的是什么,刚想问,却被外头突兀响起的敲门声给打断,李嫂在外头候着,“先生,我来送早餐和您的换洗衣服。” 余生愣了下,就听边上男人问她,“能起来?” 领会到他的意思,他光着身子不可能这样去拿衣服,更不可能这么等李嫂进来,余生丢过去一个‘你也有今天’的眼神,这才掀开被子下床。 ———— 吃过早餐,余生和时谦一道去看澄澄。 两人到那边时离早上九点的探视时间还有二十多分钟。 余生隔着窗户看着仍旧没有醒来的女儿,一夜过去并不见她苍白脸色有所好转,一切似乎都还是她昨晚离开的模样没半点变化。 免不了有些着急,深怕女儿会一直那样下去。 “医生说澄澄暂时的沉睡都是正常现象,咱们要有些耐心,也要对她有些信心。”边上男人似是一眼看穿她心中焦急,大手紧紧握住她的,不断安抚给她信心。 余生点点头,希望如此。 一到时间余生便换上无菌服进去,走向病床的短短几步路艰难的像是走过几个轮回一样,等同是一个生离死别,四天前,接到车祸消息的她是那样绝望,只是不幸中的那一小点庆幸是,她的澄澄最终总算是活了下来。 总算停在病床前,她抬手轻轻碰了碰女儿伤痕没好的小脸,掌心触碰女儿皮肤是微微的凉,小小的人儿双眼紧闭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若不是生命监测仪上的数据一切正常,她几乎要怀疑她的澄澄是不是…… 不敢往下想。 她在床边椅子上坐下,大手轻轻握住女儿小手,然后低头吻了吻她手背,几乎一秒钟便直接泣不成声,“澄澄,谢谢你……” 谢谢你还活着…… 也谢谢你没有抛下妈妈…… 昏迷中澄澄似乎感觉到什么,小小眉头紧紧皱了下,苍白唇瓣微微动了下,并没能发出声音来,但即便如此,余生还是瞧见那个无声的口型,她在喊‘麻麻’。 一瞬间,眼泪掉得更凶,余生紧紧握着女儿小手再也不舍得松开一点,“澄澄,你睁眼看看妈妈,看看妈妈好不好?” 只是无论她怎样的哭,床上小小的人也仍是双眼紧闭,除去一开始那没有发出声的‘麻麻’其余再没给过她半点回应。 一直到探视时间结束,澄澄也没醒来。 余生依依不舍的离开病房,但是并不走远,仍旧隔着墙上玻璃静静看着里头静静躺着的女儿。 ———— 澄澄是当天下午三点多醒来的。 当时时谦接了一通电话不得不去公司一趟,留余生在一帮黑衣保镖的保护下隔着玻璃守着澄澄。 余生真的是眼也不眨的守着女儿,所以里头澄澄手指动了动,然后缓缓睁眼时,她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 “医生,快叫医生!澄澄醒了!她醒了!”余生激动的一阵语无伦次,双手轻轻拍打着玻璃,“澄澄,妈妈在这里,你看见了吗,妈妈在这里?” 医生很快过来,将想进门的余生关在门外。 隔着玻璃余生看着医生帮澄澄做着仔细的身体检查,才醒来,澄澄没什么神采的大眼睛转了转,最终落在窗户这边,然后小手朝她这边伸了伸,但没过多久,甚至没撑到医生做完身体检查,就又闭上眼睛睡过去。 等到医生出来,余生第一时间冲上前,“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小朋友暂时无碍,只是病情有些恶化,家长得有个心理准备。” 余生呼吸一顿,脚下有些站不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适合小朋友移植的骨髓至今没找到,小朋友这次病情恶化,顶多还能撑半年,所以我说,家长要做好可能一直找不到骨髓的准备。” 不会的…… 余生摇摇头,眼眶不受控的一阵泛红,却又猛地想到什么,抬手拽住医生手臂,“我怀孕了,医生我怀孕了,这个孩子一定可以救他姐姐的!” 这是最后的希望了,虽然不晓得是谁的孩子…… 六个月…… 不,只要再等五个月,六个月的孩子生下后好好照顾足可成活。 医生太明白生死关头一个母亲的救女心切,即便见多这种事情,心里还是会有不忍,“我们也希望澄澄小朋友可以早点康复。” 医生走后,余生继续守在病房外头。 澄澄睡到晚上九点多又醒来一次,这次余生时谦都在,也恰好得了医生准许可以进去探视半小时。 不似上次醒来,这次澄澄眼底有神了许多。 余生喂她喝了些水,又按医生吩咐喂她喝了些米粥,都弄完半个小时已经过的差不多,剩下五六分钟,余生将空掉的小碗放在一边,用蘸了温水的湿毛巾轻轻擦拭着女儿唇瓣,“澄澄乖哦,麻麻会一直在外头陪着你的,医生伯伯也说了,明天这个时候你就可以从这间病房出去,然后一直和麻麻呆在一起……” 澄澄静静听她说话,大眼睛一直盯着她和时谦看,好一会才张了张嘴有些艰难的发出声音,“麻麻,你和未来夫君和好啦?” 许是几天没有说话的缘故,澄澄喉咙有些哑。 余生望着她无辜的小眼神,不忍叫她失望,所以点点头,“嗯,和好了。” “这就对啦!”小丫头扯了扯唇,笑容有些无力,小小的手也伸出去拉住时谦的大手,“澄澄很喜欢未来夫君哒……” 男人眼底似有一片星辰,长久以来难以解释的这种熟悉感源于何处如今终于有了答案。 是血脉相连,亦是血缘天性。 “嗯,我也很喜欢澄澄。”男人大手紧紧握住那只柔软小柔,倾身过去在她额头落了轻轻一吻,“非常喜欢。” 小丫头高兴坏了,立刻顺杆往上爬,“是不是比喜欢麻麻更多喜欢澄澄?” “……”余生嘴角没忍住的抽了抽,心里骂一句‘小花痴’,便听男人磁性十足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一样喜欢。” 虽然不是更喜欢,但是这个一样喜欢在小丫头这里明显也很受用,“那澄澄喜欢未来夫君也和喜欢麻麻一样多!” “……”十月怀胎,生她养她的辛苦瞬间付诸东流,余生抬手在小丫头脸颊上轻轻捏了下,“小白眼儿狼!” 探视时间很快过去,余生依依不舍的吻了吻女儿柔软小脸,“澄澄乖,再睡一会,等天亮不久麻麻就把你从这接出去好不好?” 到底是重病一场未愈,小丫头精神仍旧不够好,眼底露了倦色,闻言乖巧的闭上眼睛,很快又睡过去。 余生替女儿捻好被角,又确认了下女儿温度正常没再发烧,这才起身出去。 病房外,两人并没急着离开。 隔着玻璃,余生看一眼女儿安然睡去的小脸,又看了看身边的男人,“谢谢你这么喜欢她。” 这个孩子既是恩赐也是惩罚。 四年来是这个孩子的陪伴,她才在磨难中一次次挺过来。 只是如今,命运烧过来的那把火瞬间烧透了包裹谎言的那层纸,辛辛苦苦生下的不是丈夫的孩子,这是她心中的疙瘩,更是抹不去的耿耿于怀,所以他的这份喜欢才更弥足珍贵…… 第一百零五章 别,我怀孕了…… 抬头时才发现,男人视线隔着玻璃定定瞧着里头,眸底盛一片少有的柔情,余生一度以为是眼睛出现幻觉,可是定睛一看,他眼底的确是装满柔软,专心致志盯着里头那张病床,就连她和他说话都没听见。 他的模样…… 分明不只是在看别人家的女儿! 出神时男人骨子里那层警觉还在,许是察觉有人盯着他看,他视线从玻璃上收回,而后低头看向她,“怎么?” 余生摇摇头,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就是觉得你还蛮喜欢澄澄的。” “嗯,她很可爱。”他点点头,并不否认。 挑不出刺的答案,余生又觉得似乎哪里有些奇怪,可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 两人外头呆了会,回了余生那间病房。 快十一点,余生其实没有太多睡意,相继洗过澡,病床上,余生窝在他怀中,很安静,安静的能听见他有力心跳声。 他似乎睡着了…… 这个姿势躺久了,不舒服,动了动,想着换个姿势,只是才刚翻了个身,腰上圈着的手臂力道突然加重,男人危险嗓音直接在耳边响起,“不睡觉,是还想做些别的什么事情?” 这么问她,话音刚落,却没有要等她回答的意思。 等余生回神,直觉眼前压下一道阴影,他已经撑着手臂悬在她上方,眸底一层深谙似是漩涡般汹涌。 余生愣了两秒,下意识抬手抵在他肩膀,想说什么,话才刚到喉咙口,唇瓣已经被堵住。 惩罚似的一个吻,他来的凶猛,攻城略地,似要一口将她吞进喉咙,先是惩罚似的咬了咬她的唇,然后舌头攻进去,卷了她的,不打算给她平静,一点点夺了她口中香甜,却仍没有半点要放过她的意思…… 乱了。 余生脑袋里只剩这两个字,然后所有想法都被搅成一团乱麻,他甚至没给她半点时间,手上已经配合着有了别的动作。 一双手沿着她后背一点点游移,然后下滑…… 像是被搅乱的一池春水,余生只感觉自己胸腔间氧气愈发稀薄,喘不过气的感觉,难受的像是有人在撕扯她的肺部,但这种难受又不叫人排斥,他的动作其实很是轻柔。 除了那个吻…… 那个很快不再满足于唇上的吻,唇瓣才得自由,余生胸口胡乱起伏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却感觉男人那个吻经过他侧脸,含住她耳垂,吮了吮,察觉到她身体猛地绷紧,喉咙里溢出声愉悦的浅笑,而后并不在那处多做逗留,一路往下,经过她锁骨,留下串暧昧红痕,再往下,隔着她的衣服,咬住她胸口一点红梅…… 余生只感觉几根修长手指在她背后绕了绕,等回神,胸衣已经被他解开,松垮垮得了自由,那两团像是脱了缰的野马,外衣顺势被他推高,这次不再有任何隔阂,男人唇瓣间的滚烫包裹住她,大口咬住,然后牙齿间轻轻的厮磨集中在那红梅上,吮了吮,牙齿不轻不重的咬。 受不了…… 余生受不了这种感觉。 身上开始发热,她的那些个敏感点被他尽数掌控,每一下都将她逼到极限,努力试图调整的呼吸反而更加混乱。 但也是无助。 仰着头,双手抱着他的后脑,眼底一片茫然,不晓得自己该何去何从。 男人埋首于她胸口,像是上瘾了似的,舔弄着不肯放过她胸口最敏感的那两点,直到她嘴里没控制住的溢出声浅浅吟叫…… 那声音很小,蚊吟一般,只是落入男人耳中倒成了最好的兴奋剂…… “叫出来,我喜欢……”男人回以一声浅笑,嗓音已经黯哑的不成样子,这种时候也没忘了要逗她。 余生羞的一张脸通红,这会浑身发烫,呼吸困难,却也没忘咬紧嘴唇,不管怎样也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来。 不然真的丢人丢大了…… 时谦抬头瞧见她这模样也不在意,喉咙里笑声更浓,唇角微勾,溢出点点邪肆,“怎么还这么害羞?” 他好意思问? 余生恼羞成怒,差点没捏拳头锤他,以为都和他似的,没脸没皮,这还在病房,要是外头有人经过就全听到了…… 刚刚还没想到这点。 余生这会也是没脾气的,开着灯衣服被他推到脖子这块,这会伸手往下扯了扯,“这还在病房,万一别人进来怎么办?” “这个点?谁这么没有眼力劲?”男人挑眉反问一句,大手在她腰上捏了下,没有要停的意思。 “……”这是病房又不是宾馆,余生有些无语,伸手推他,“时谦,你起来。” “我不喜欢你叫我时谦。”上方,男人直接皱眉,表示对这个称呼很是不满,然后要求,“换个别的。” 别的? 余生苦思冥想,似乎他身边的人都叫他阿谦。 阿谦…… 太亲密了,好变扭的。 尤其还是这种场景,被他压在身下…… “小……谦谦?”余生干咳一声,想来想去也就想到这么个清新脱俗的。 男人眉心分明是隐隐抽动了下,“你还是叫我时谦吧。” “……”是有多嫌弃? 不过既然他嫌弃的话…… 余生眸光一闪,连着叫了好几遍,“我觉得挺好的,小谦谦小谦谦小谦谦……” “找死!”男人眉心紧紧皱了下,直接低头堵住那两片喋喋不休的红唇。 “唔……” 总算消停。 这次是真惩罚,咬在她唇上的力道都重了不少,余生才刚平稳的呼吸又被他弄得乱糟糟,一个吻,玩命似的,他几乎每次都是在她难以呼吸的时候才停口。 肺腔间全是他的气息,余生其实一点也不排斥这种感觉…… 认清了自己的心,如今只觉得和他在一起,每一秒都是身心舒畅,更多还是说不出的欢喜和庆幸。 她多庆幸遇上了他…… 更庆幸这种时候他一直陪在她身边…… 余生突然有些想哭,吸了吸鼻子,男人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抬头就对上她眼眶通红的模样,不免有些担心,“我弄疼你了?” 余生摇头,本只有一层薄泪的眼底,那层泪意突然肆意,大滴泪珠子直接从眼角滚落,这阵情绪来的突然,哭成这样,连她自己都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一声矫情。 “那是别的地方不舒服?”她一直哭,时谦不大放心。 余生仍旧摇头,说不上什么,只是双手抱着他后背,小脸埋在他胸口,一直哭一直哭…… 时谦叹一口气,就这么由她抱着,一时间那些个心猿意马的心思全都散了干净,只是保持这个自持,感觉不多久,胸口睡衣都被她直接哭湿。 矫情到不行…… 余生一遍遍骂自己,只是一想到如果没有他,现在会是怎样的情形,她就怎么也按捺不住那阵泪意汹涌,只觉得唯有这种方式,唯有紧紧抱着他,才能寻着些安全感,然后告诉自己,一切全都安好,没事了,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澄澄没事,她安好…… 心口乱糟糟,她也不晓得自己哭了多久,等哭得差不多了回神,才发现他一直保持那个姿势,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由她抱着,完好的充当了任她发泄情绪的抱枕,胸口湿了一片,睡衣也被她揪的皱巴巴。 她一脸歉意,抱歉的话还没出口,男人已经抢先一步,挑眉问她,“哭够了?” 余生吸了吸鼻子,点头,口干舌燥,不免觉得有些尴尬的。 见状,他伸手撇了撇她眼角挂着的一点潮湿,然后翻身在她边上躺下,手臂仍旧拥在她腰上,四目而对,然后问她,“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哭了么?” 为什么? 余生要知道也不会在心里骂自己那么多声矫情鬼了! 四下一片静谧,他很执着,执着的在等她的答案。 余生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没忍住的咽了咽口水,勉强缓了那阵口干舌燥,半天也只问出句,“明明是个男人都会选择黎玥那样娇滴滴如花似玉的未婚妻,可是你为什么偏偏选择了我?” 她其实想不太通。 准确来说,从相遇这段时间开始,他一次次缠上来,究竟是什么原因,她很好奇。 不觉得自己有多好…… 已婚,带着个生父不明的女儿,满身不堪,他究竟看上了他那一点。 余生这会小心翼翼屏息等他答案,瞧见他皱眉时心里咯噔一声,正担心,便听他问一句,“你是在质疑我的性别?” “……”余生眉心没忍住的抽了下,“时谦,你严肃点!” “我很严肃。”他眉间褶皱更深,作乱的大手下移,然后在她臀上拍了下,“或者你觉得我应该直接做?” 他刚刚是差点做了…… 余生眼睫到这会还是湿漉漉的,冷不防想到腹中未成形的胎儿,自然是想到了一声说她应当卧床休息的话,心有余悸,觉得刚刚自己幸亏是哭了,否则要真擦枪走火做起来,指不定腹中胎儿直接就不保了。 到时候母亲贪欢弄没了孩子的话传出去,她还要不要活了? 此刻那只大手还在她臀上,并且成功钻进她裤子里,紧贴着皮肤,能感觉到他手心隐隐的烫,那意味着什么,或者说他在和她暗示什么,领会到那层意思,余生身体不免一阵僵硬,然后抬手捉住那只大手,“别,我怀孕了……” 第一百零六章 就他知道讨好小丫头,恶人都丢给她做 “别,我怀孕了……” 这话是余生情急之下的脱口而出。 可几乎是一说完,她其实就已经后悔了,几个字,像是突然丢进空气中的制冷剂,明显感觉身边这人周遭气压降低了些…… 只是很快一切恢复如常,余生再想探究,也找不见半点端倪,好似他刚刚眼底的冷只是她的幻觉一般。 “时谦,你……”余生想到什么,他们上一次的不欢而散,是药店门口,她买了避孕药要服下时他正好出现。 后来她驱车离开,而她失魂落魄回到自己的出租屋,也压根忘记了要吃药的事情。 她下意识的想要解释什么,只是臀上那只大手已经抽离,然后落在她后背轻轻拍了拍,眼睛闭上,“不早了,睡吧。” 空气很安静,余生哑口无言的瞧着他这个模样,想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到底是没有底气说给他听。 因为之后她和顾佑洺的确是发生了关系…… 而且两次事件挨的很近,所以这个孩子究竟是他的还是顾佑洺的,其实她也说不清楚。 ———— 心里藏了事情,一整夜,余生都没睡的踏实。 断断续续睡了会,再睁眼时外头已经是一片天光大亮,身侧空荡荡的,那人像是离开已经有一会了。 余生撑着身子茫然坐了会,双手按了按平坦小腹,这才皱眉起身去洗漱。 她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李嫂恰好将早餐送来,瞧见只有她一人,下意识的问了句,“时先生不在您这?” 余生摇摇头,“一早就没看见他。” 李嫂了然的点点头,“先生工作太拼了,以前也经常这样,大概去公司了,只是这早餐这一来就多了,余小姐您加把劲,多吃点!” “……”余生眉心没忍住的抽了下,“我尽量。” 说实话她这会的确是没什么食欲,一是挂心一早起来就没见着的那人,再是挂心着还在加护病房的女儿,幸亏李嫂将东西放下后不久就走了,余生胡乱吃了些填饱肚子,然后都没来得及收拾,就直接去了澄澄那里。 余生过去后不久,澄澄就伸着小懒腰醒来了。 不是探视时间,余生不能进去,只能隔着玻璃挥了挥手和澄澄打招呼,而里头澄澄瞧见她,扯唇笑了笑,丢了记飞吻。 余生被女二搞怪的动作逗乐,只是仍不免有些担忧,澄澄醒来后,从昨天到现在不晓得是不是还没怎么恢复的缘故,余生总感觉她精神似乎有些大不如前…… 澄澄的病始终是颗定时炸弹,余生心里一片担忧,不禁抬手抚了抚平坦小腹,希望这个孩子争气点,也希望这期间澄澄病情千万不要再次恶化,到这会只剩这孤注一掷的希望,她已经顾不上腹中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只希望这个孩子千万要救澄澄一命…… ———— 当天下午,澄澄转到普通病房,病房就在余生隔壁。 时谦傍晚时才出现,一身正装,的确是忙完工作就从公司赶来的模样。 一切似乎如常,余生腹中的孩子两人有默契的谁也没有再提,可余生却晓得那层隔阂一直都在,除非这个孩子消失,否则那个疙瘩会一直横在两人之间不可能消散。 才刚死里逃生的缘故,澄澄有些黏人。 晚饭时更是缩在余生怀中,怎么也不肯吃桌上的营养餐,闹腾着要吃肯德基的薯条和鸡米花。 余生被她闹得没有办法,加上瞧见她小脸苍白眼底蓄着眼泪,这可怜的小模样瞬间叫她心软的不成样子,再想到之前险些失去她的痛,这会更是不忍拒绝这点小小要求,单头答应,“那你在病房等妈妈,妈妈买好很快回来。” “好哒!”小丫头瞬间破涕为笑,心花怒放。 “……” 余生拿上钱包才要出去,时谦恰好洗了澡从隔壁病房过来,门里门外,男人瞧见她手上拿着的钱包皱眉,“去哪?” “那个……”余生有些心虚,答不上话。 “嗯?”时谦一下瞧出端倪,堵在门口不让她出去,“说清楚。” 余生有些头皮发麻,“那个……” “麻麻说她想吃薯条和鸡米花了,所以下楼买一下,叫我在这里等她!” 余生话没说完,里头鬼灵精的小丫头已经直接将她出卖,眼也不眨的把责任推卸给她。 闻言,男人瞧瞧里头又瞧瞧她,一下明白了什么,冷冷丢她两个字,“出息。” 然后进门。 得…… 这下余生也不用买什么肯德基了,关上门,跟在他身后往茶几方向过去。 其实营养餐很丰盛,李嫂按照医生列的食谱用心准备的,食物更是都摆成小动物和小植物的模样,余生看一眼都觉得食欲大盛,不晓得小丫头怎么还有心思挂心外头的薯条和鸡米花。 澄澄晃着瘦瘦白白的小腿坐沙发上,这会看看时谦又看看余生,一脸无辜。 余生超级羡慕别人家小孩肉嘟嘟的婴儿肥,只是澄澄先天不足的缘故,婴儿肥几个字在她身上从来就没出现过。 这次过后,女儿更加消瘦,想到刚刚还差点去买垃圾食品,免不了又是一阵自责,下定决心下次一定要有原则一些,不能再这么心软…… 余生跟在时谦身边,瞧见他走两步在沙发上坐下,以为他会哄边上挑食的小丫头,结果他只是端起碗筷自顾自的吃起来。 桌上食物,三人吃绰绰有余。 小丫头没想到一向疼爱自己的未来夫君会这样,鼓着腮帮子生了会闷气,没得到安慰,不免看向余生,“麻麻……” 余生其实明白时谦的用意,于是强逼自己不去看女儿软哒哒的小眼神,走两步过去在她另一边坐下,也端起碗筷自己吃起来。 她晓得小丫头的洗好,伸出去的筷子专挑她往日喜欢的下手…… 左右没得到安慰,小丫头有些着急,加上本来就不多的小香肠眨眼间被吃货麻麻解决掉一大半,她更着急了。 余生余光瞧见小丫头急得通红的小脸,心里好笑,伸出的筷子又去夹小香肠。 “麻麻你已经吃很多了,会长胖的!”小丫头伸手拖住余生,晚饭不保,简直要哭。 余生只当不理解她的意思,满脸疑惑,“可是你又不吃,浪费多不好。” 小丫头倔强,不肯轻易低头,“还有未来夫君!他也可以吃的!” 却没想,边上男人头也不抬,“没关系,我不爱吃那个。” 小丫头一下懵了,这下找不到借口,直接甩膀子不干,“哼!你们欺负小盆友!” 余生心里好笑,面上却还忍着,但到底不忍真叫小丫头挨了饿,不免顺势给了台阶她下,“我想了想的确是吃不下了,既然没有人吃,那要么澄澄你勉为其难的帮个忙?” 小丫头这才不情不愿捧起自己的小碗,示意余生夹给她,“哦,为了麻麻你不再长胖,我就勉为其难一下,真的是勉为其难哦!” “嗯,辛苦了。”余生夹完小香肠,又故意夹一个西兰花给她,“这个麻麻也吃不下了,你也勉为其难一下?” 西兰花小丫头不爱,但是看看余生又看看没有半点要帮她意思的未来夫君,还是忍辱负重的将西兰花塞进嘴里,吃毒药一样皱巴着小眉头嚼几下,然后咽下去。 “澄澄真棒!”边上一直没有说话的男人突然开口表扬一句,然后夹给她一筷子剔好的鱼肉。 小丫头属于无肉不欢型,不管是什么肉。 何况前有西兰花,对比之下这块鱼肉简直闪闪发光,啥时间小丫头嫌弃的看一眼余生,然后直接站起来吧唧在时谦脸上亲了一口,“还是未来夫君最好了!” 白眼和香甜的吻,虽然那个吻在男人脸上留下一圈口水印,但余生还是羡慕的捏紧了筷子,心里连着一串骂那男人心机婊心机婊心机婊…… 就他知道讨好小丫头,恶人都丢给她做! ———— 硝烟弥漫中,晚饭总算过去…… 下午也没午睡,澄澄这会精神有些不支,余生抱着她去浴室洗了澡,出来后将她放在病床上才刚要起身,小丫头已经哼哼唧唧双手再次搂住她脖子,困倦的大眼睛里没什么神采,但还是眼巴巴看着她,“麻麻,陪澄澄睡……” 余生的心一下软的不成样子。 前两晚是没办法,不得不将女儿一人丢在加护病房,如今转到普通病房,小丫头心里没安全感,她心里又何尝不是? 只是这病房中一张儿童床实在是太小。 余生弯腰重新将女儿抱起来,安抚的拍了拍她小小后背,而后看向站在一边的男人,“晚上我想带着澄澄一起睡。” 闻言,男人伸手抱过她怀中小小一团,然后又腾出只手搂住余生后腰,“可以。” 这一来,三人一道去了隔壁病房,刚刚余生只是替女儿洗了澡,自己还没洗,回去后,吻了吻被男人放在病床上的小丫头,这才拿了换洗睡衣进了浴室。 二十分钟后,等余生从卫生间出来时,外头大床上,女儿早已熟睡,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树袋熊一样抱着男人手臂,而那人手里捧着本书,听到动静往她这边看了看,紧抿的薄唇微微勾了勾,然后重新回到书本上。 余生站在原地,不晓得哪来的那么多多愁善感,可眼眶就是发烫,只希望时间停在这一刻,久一些,再久一些…… 第一百零七章 孩子必须流掉! 余生和澄澄两人身体都恢复的还算可以,转眼间医院住了快半个月,澄澄得知第二天可以出院的消息,高兴的不得了,只是余生却很担心,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明显能够感觉到,澄澄的身体大不如从前,她的病就像是颗定时炸弹,除非找着可以移植的骨髓,否则,六个月则将会成为她生命的倒计时…… 一早,医生查过房后,时谦跟出去。 余生晓得是有许多话不方便当着澄澄的面讲,只是她唯恐那个男人回来对她也报喜不报忧,想了想叫澄澄等她一会,自己也跟了出去。 一路去了医生办公室。 门没关好,余生才到门口就听见医生的声音,“时先生,很遗憾,您之前送来的几个血样包括您自己的全都配对失败,不能用作澄澄小朋友的手术移植。” 听到的并不是个好消息,虽然她不晓得时谦什么时候去做的配对。 余生往里走的步子冷不防一顿,面色有些发白。 “小患者是熊猫血,这无疑就为配对工作增加了不少的难度,不过如今余小姐已经怀孕,基本上那个孩子救治小患者的希望很大。” 还是医生的声音,之后办公室里陷入沉默。 余生下意识抬手抚了抚自己平坦小腹,这可能是绝望中的最后一丝曙光了,只希望这个孩子千万别叫她和自己的姐姐失望…… “不合适。”她心里正默默祈祷着什么,冷不防听见时谦的声音,淡淡的透着丝丝的冷,好似已经看到结果般。 余生手臂一僵,医生和她反应一致,“可是……” “没有可是。”男人态度强硬,顿了顿又问一句,“你上次告诉我她身体虚,流产手术不合适,那现在呢?” 后面里头还说了什么,余生已经没有心情再听。 她退两步转身回了病房,失魂落魄突然有种如坠冰窖的冷自脚底一路流窜进身体里,脑袋里只剩那一点认知—— 他要打掉她的孩子! 就因为他认定孩子……不是他的? 不,她不要! 无论这个孩子父亲是谁,她只晓得这是救治澄澄仅剩不多的希望之一,无论怎样她也会保住他,无论他的父亲是谁! 二十多分钟后,时谦从医生办公室回来。 余生装作若无其事的陪澄澄看电视,那边刚进门的时谦才要说什么,恰好白川捧着叠需要签署的工作文件进门。 时谦这些天都没去过公司,办公室俨然已经搬到医院病房,对于每天这个点白川的到来,余生母女两个也算是习以为常。 白川将那堆工作文件归类放好,顿了顿看了眼病床方向,这才压低了声音同时谦说话,“总裁,黎氏那边下午三点将在王朝召开记者发布会,放话说要向您和Time集团讨个交代。” 余生心思不在电视上,因此即便白川压低了声音,她还是听见了他说的是什么。 这些天网络媒体风平浪静,想必黎家那边早已蠢蠢欲动,事实上婚礼当场新郎出逃早已是个笑话,颜面扫地,股价更是一落千丈,黎家那边不可能就此罢休。 “不识抬举。”沙发上,男人薄唇微启,吐几个字对这事再无交代,更不要说是白川希望他给的应对政策。 事实上,这场风波受到影响的不只是黎氏。 只不过黎氏早已大不如前,原本孤注一掷想要借着和Time联姻,重振辉煌,但最终也只是竹篮打水,不仅仅是落了一场空…… 时谦的意思是置之不理,白川明白他的意思,黎氏那只纸老虎,再闹下去也是加速了自取灭亡的进程而已。 ———— 白川走后,时谦开始处理桌上那叠工作文件。 余生靠在床头,双手圈着靠着她怀中的女儿,隔了会视线到底是不自觉的往沙发方向过去。 都说工作中的男人尤其的帅…… 余生倒没觉得有什么尤其的地方,因为这人一天二十四小时,她还真没找着有什么不帅不养眼的时候。 只是这会看她的心情到底不太一样。 不久前医生办公室外,无意间听到的那些话,叫她再难淡定,同时也再一次的看清他们之间相距太远,总有扫不清的障碍横在中间,此刻最大问题是她腹中这个孩子,药店外他以为她后来还是吃了避孕药,所以认定这个孩子是顾佑洺的。 他不容许这个孩子的存在,而她也确实难以给出任何解释,因为就连她自己也弄不清楚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 那会被黎玥陷害,醒来后是在顾佑洺的床上,身下一片粘稠,分明是发生过什么。 她盯着那个方向有些出神时,沙发上的男人视线恰好从文件上移开,然后抬头往她这边看过来…… 四目而对,男人撞破什么似的朝她挑了挑眉。 余生回神时没控制住的一阵小脸发烫,尴尬的咳嗽一声,忙将视线收回。 这阵动静显然是吵到了怀中认真看动画片的女儿,小丫头从她怀中抬头,瞧见她脸颊上的两片红云,吃惊的张大了嘴,“麻麻,你看动画片也会害羞吗?” “……”余生小脸更红,瞠目结舌的一时间不晓得该怎么和女儿解释。 小丫头更加莫名其妙了,这时候不免看向时谦方向,“未来夫君,你晓得我麻麻怎么了吗?她脸这么红,你快帮她看看她是不是生病了?” “嗯,我来看看。”没想到男人果真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等余生回神,床铺一阵下沉,不久前还在沙发上认真处理工作的男人,这会已经坐在了床边上,迎上她一脸错愕,抬手掌心贴在她额头。 男人掌心是一层微微的凉,余生本就发烫的小脸这会烧得更厉害,四目而对,这人眼神又太有杀伤力,她感觉那阵热直奔脑门,就连眼底都要充血的样子…… “没病。”短暂一会,男人鉴定完毕。 “可是……”澄澄在余生怀里翻了个身跪坐在余生面前,小大人一样学着时谦的样子将手贴在她额头上,很快瞪大了眼,“未来夫君你骗人,麻麻的脸明明就很烫!” 这下小丫头直接闹腾的要叫医生,只是小身子被时谦三两下抱过来坐在大腿上,这才一本正经和她解释,“澄澄,有时候人的脸发烫,并不能说明她就生病了,比如你妈妈这个情况就是的。” 小丫头一副受教的模样,对时谦的话深信不疑,“那我麻麻是怎么了?” “你妈妈呀……”男人视线从小丫头纯真小脸上移到余生温度不散的脸颊上,薄唇缓缓勾了下,唇角一层邪肆那么明晃晃的挂着,然后在余生没来得及阻止的眼神中,直接‘教坏’她女儿,“我猜她大概是脑子里想到了什么羞羞的事情,所以脸红了。” “哦~”小丫头瞬间恍然大悟,“就像我们班的周晓飞暗恋我一样,他总是一和我说话就会脸红,原来麻麻是看见未来夫君害羞了呀!” “这么解释也对……”时谦对小丫头的举一反三表示欣慰,赞许的点了点头,只是末了眉头却是一阵紧皱,“这个暗恋你的周晓飞是谁?家里什么背景,智商高不高,这小小年纪就一肚子花花肠子搞暗恋,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离他远点!” 余生:“……” 澄澄:“……” ———— 下午三点,海城几大电视台全都同步直播黎氏在王朝酒店的那场记者招待会。 澄澄午睡没醒,电视里恰好在播那场机场招待会。 黎玥一席宽松白裙坐在父亲黎镇海旁边,双眼红肿,短短小半个月,早已憔悴的快叫人认不出她来。 余生半躺在床上,瞧见电视里的黎玥,不禁想到那天酒吧的事情,没忍住的一阵眉头紧皱,然后就听见电视里黎玥哽咽发言的声音—— “阿谦……”她几度哽咽的泣不成声,才刚开口叫了那个名字,就又哭得说不出别的话来。 黎镇海伺机接过话筒,愤愤难平的模样,开头便是一声质问,“我想,时谦包括整个时家都应当给我女儿和我黎家一个交代!” “你很闲?”余生正盯着电视里的画面出神,冷不防听见沙发那边男人问一句,这才回过神来,茫茫然转头看向那边,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干咳一声,然后实话实说,“这会几乎所有电视台都在直播这场急着招待会。” “那你非看电视不可?”他分明是叫她关电视的意思,顿了顿将手边翻开的文件夹合上放到一边,示意她,“过来。” 余生看了看熟睡中的澄澄,感觉她这午觉时间睡得似乎有些长了,再这么睡下去,晚上估计要追不着,正琢磨着要不要将女儿给弄醒,那边男人似乎已经没剩多少耐心,“你的意思是要我过去?” “……”余生叹一口气,暂时放弃将小丫头弄醒的想法,只是她才刚要起身下床,电视里黎玥突然夺过话筒,声嘶力竭哭出来,“阿谦,我晓得你在看,我只想问你她有什么好?一个结过婚的女人,至今还没离婚,你被她勾了魂,阿谦你被她勾了魂!这个时间你在她身边,可曾想过我腹中怀了你的骨肉,我们的孩子也需要一个爸爸!你回来好不好,我求你回来……我们真的都很需要你……” 第一百零八章 所以你要流掉我的孩子? “阿谦,你回来吧……我求求你……” 黎玥的哭喊声在安静空间中显得尤为刺耳,记者招待会现场一下炸开了锅,闪光灯闪成一片,无疑这是这场记者招待会最高潮的时候—— “黎小姐,请问您怀孕消息是否属实,腹中胎儿现在多大?” “黎小姐,您刚刚说时先生被一个已婚女人勾了魂,您这话是否意职时先生插足别人婚姻,当了别人婚姻里的第三者?” “黎小姐,您说的那个已婚女人是谁,可否给出详细信息?” “黎小姐……” 啪! 电视屏幕突然黑掉,乱糟糟的记者招待会的现场画面消失不见,余生缓缓转过头瞠目结舌看着床边捏着遥控关掉电视的男人,一时间脑袋里千回百转,只剩黎玥声嘶力竭的哭喊声汇成的一句话—— 黎玥怀孕了,孩子是他的! 四目而对,余生眼底一片慌乱藏不住,下意识想到那次试礼服的时候,听见他和黎玥在卫生间…… 时谦静静站在床边,眉头重重皱了下,似在思考着什么,漫长沉默后才给她一句解释,“孩子不是我的。” 不是他的? 余生眼眶有些发酸,心底说不上来原因为何的情绪翻涌,只觉得这时间无比漫长,她不晓得该不该信这句话。 如果孩子不是他的,黎玥又怎么敢在公共场合那样说? 余生眼底写着什么,男人一眼看透,“你不信?” 余生想问,他要她怎么信? 她也想相信,伸出的那只手握住他垂在身侧的手,好一会有些捂住的问一句,“我可以相信你么?” 可以相信他么? 到现在她还是不相信他! 男人垂眸扫她一眼,那一股子无名火突然烧得旺盛,也不晓得怎么就甩开了握住他手背的那只手,他鲜少有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时候,眼下的确是失了控,嗓音冷沉,反问一句,“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我的吧?” 虽是问句,其实笃定。 字里行间肯定的语气,认定了她腹中这个孩子是顾佑洺的。 那时候她问他,既然顾佑洺已经回来了,我还要你做什么? 所以后来她回去顾佑洺身边,快一个月的时间,发生过什么不得而知,然后是他婚礼那天,突然接到求救电话…… 现在想来,向他求救之前,应该已经打烂了顾佑洺的电话。 余生身体有些僵硬的坐在那里,气管像是被什么狠狠堵住,那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被他甩开的那只手下意识抚上平坦小腹,“所以你才要流掉我的孩子?” 不是他的所以不留。 即便这可能已经是救澄澄的最后一线希望…… 甚至没有和她商量。 余生突然觉得如履薄冰,看似走上正轨的关系,只是下意识忽略了那些仍旧存在的问题,他们之间相隔甚远,这个甚远永远难以磨灭,也磨不灭。 “余生,我从没碰过她,所以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黎玥的孩子不是我的。”好一会他再开口时,嗓音仍是平静,只是这层平静之下冰冷蛰伏,那双黑眸也定定落在她脸上,顿了顿,实现缓缓下移,落在她双手紧张捂住的平坦小腹,“和我在一起却执着的要留下他的孩子,余生,你是觉得我有多大度?” 他那句话问她,却没有要等她答案的意思,话音落下,手里遥控丢在一边,然后直接转身出去。 许是因为澄澄在睡觉的缘故,两个人即便争吵都有默契的压低了声音,他脚步声远去,病房里重新恢复安静,余生庆幸女儿这时候没醒,否则必定又会瞧见她眼眶通红的脆弱模样,嗯,这的确是残忍的,和他在一起,却连着两个孩子都不是他的…… 所以,勉强不了的就不勉强了吧。 ———— 隔天,澄澄出院。 那人前一天从病房出去之后就没回来,傍晚时白川过来收拾他处理好和没处理好的文件,临走时告诉余生,“美国那边一个案子出了些问题,时先生半小时前已经离开海城,一个星期后回来,这期间您千万照顾好自己。” 出差…… 余生晓得这大概就是个他不想见她的借口而已,但也只是点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倒是澄澄,一个午觉睡得太久,刚被余生弄醒,起床气还没过又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不好了,哼哼唧唧蹭进余生怀里,“哼!就知道忙工作的臭男人!” 余生:“……” 白川:“……” 出院时那人自然没有出现。 白川充当司机亲自接余生和澄澄出院,只是上车前,余生却抱着澄澄问一句,“白助理,你这是要送我们去哪里?” 身后远的近的跟着的保镖不下二十个,余生晓得自己其实没有多少反抗的余地。 那边,白川才刚将后座车门打开,闻言,恭敬作答,“时先生的意思是,余医生想去哪里,我就送您去哪里。” 随她? 余生小小松一口气,“那去我的出租屋。” “好的,余医生。” 余生这才抱着澄澄坐进车里。 车子一路离开医院,这辆车子在中间,前后都有坐满保镖的车子护驾,这个阵仗开进老旧居民楼的时候,余生感觉自己整个都不好了。 下车时,要不是一只手抱不住澄澄,余生铁定是要抬手挡脸。 “余医生,您稍等。”她一只脚以及踏出车门,前面白川叫住她,说话时递了一支白色手机盒过来,“这是时先生吩咐我给您的。” 经济紧张的缘故,余生一直没有购置新的手机,就连这次母女两的住院费用都是那个男人结清,两人现在关系不清不楚,余生并不打算手下这只手机,只是才要拒绝,前边白川已经一脸为难的抢先一步,“余医生,先生说必须一天二十四小时随时同您保持联系畅通,否则我们只能现在订两张飞机票,将您和澄澄小姐送到先生身边。” “……”余生眉心没忍住的抽了下,最终还是收下那只手机。 ———— 余生不晓得白川和那些保镖走了没有,站在窗口望楼下看时,那一排夸张的黑色豪车已经不留痕迹的消失不见,只是仔细看也不难发现,以她这栋楼为中心四周突然多出好些个人,其中有一个她还认识,是住院那些天守在他病房门口的黑衣保镖…… 医院住了这段时间,余生了解过当时车祸的一切情况,据说是顾佑洺出面理赔,失去孩子的家庭全都得到了高昂的赔偿金。 车祸事情过后,澄澄也被幼儿园那边劝退,事实上经历过这次的事情,余生也不敢再和澄澄轻易分开,即便是送去幼儿园也会觉得不放心,退学便退学,倒也没什么,只是这么一来她必须在家陪着澄澄,不能工作没了收入日后生活都成问题,更不要说后续还有女儿高昂的手术费和医药费…… 特殊时期,特殊对待。 她回房间翻出藏在柜子伸出的一只精致首饰盒,这是母亲入狱前给她留下的,说是将来可能参加不了她的婚礼,所以提前将嫁妆给她,首饰盒里是母亲家里一辈辈传下来的一只羊脂玉手镯,成色很好,价值不菲。 父亲跳楼后,母亲领着她,日子过得再艰难也没打过这只手镯的主意,所以余生一直都小心翼翼将手镯藏在家里最隐蔽的地方,若不是真的已经无路可走,她其实也不想打这只手镯的主意…… 她没想到时谦给的那只手机那么快就派上了用场,第一个电话是打给陆筱。 余生原本只是想让陆筱帮她物色下买家,没想到半小时后陆筱直接火烧火燎冲到门上,门打开时,对着余生就是一通骂,“缺钱你说啊,要说少老娘卖车卖房子也给你凑上,只是你这卖嫁妆是什么套路?不把老娘当朋友是不是?” “当然不是……”余生有些头疼,“筱筱,我晓得只要我开口你都会帮我,可现在的问题是我需要一大笔钱,并且可能永远都还不上。” 所以现在仅剩这一条路可走,镯子是身外物,能换澄澄一命很值得。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陆筱也是服了她,一把抢过那首饰盒怎么也不同意卖,“要多少你说,老娘怎么也给你凑上,这辈子还补上下辈子再还,老娘保证不催你。” 陆筱的日子过得其实并不好…… 回国这段时间足够余生了解清楚陆筱的状况,她没嫁顾南城,反而被后妈妹妹算计嫁给了顾南城那病鬼爹,嫁过去当晚那病鬼就去世,年纪轻轻守了寡,在夫家的日子更是如履薄冰,外人瞧她是富太太,可其实她在那个家里的待遇和佣人并没什么两样。 “筱筱。”余生有些后悔找她,害怕自己成为她的拖累,“如果你不能帮我找到买家,那就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你留下来吃个饭,出了门就忘掉我和你说要卖嫁妆的事。” 余生的脾气其实很倔…… 这点陆筱深有所知,知道自己打散不了她卖嫁妆的念头,又害怕她找别人会上当受骗,一咬牙,点头应下这个事情,“既然你坚持,回头我会帮你打探,物色个好的卖家,这镯子没个三五百万,咱不卖,这点你得听我的知道没有?” 她答应了这事,余生也松一口气,点点头,应下她最后那句交代。 ———— 不晓得为啥我在我的留言板回复或者留言每次都是操作失败,所以在这里感谢每一位送礼物的亲,然后乃们的留言我也全都会看哦~谢谢你们的支持,我会加油的,最后说下最近总是拖到很晚的更新,因为家里有人住院的缘故,所以每天码字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然后现在家人出院了,我争取明天最迟后天将更新时间恢复到早上九点~顺便小剧透下,等下咱余生和顾渣渣就要离婚了哟~ 第一百零九章 顾先生这次又准备将我绑去哪里囚禁? 中午,陆筱留下来吃饭。 余生先喂好澄澄,然后安顿好她,才返回餐桌自己吃。 吃着饭,两人聊了好些事情,余生听她说这些年海城的一些变化,听她讲身边发生的新鲜不新鲜的事情,以为她会说到顾南城,但是并没有。 可是余生直觉她和顾南城不会那么快就完,犹豫了下还是问她,“筱筱,你和顾南城真的就不可能了?” “我和他?我现在是他小妈好吗?你让我和他搞不是乱伦吗?”陆筱不在意的笑笑,低垂的眸中分明有片晶莹闪烁。 她低头吃饭,余生也不拆穿。 餐桌上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一片沉默。 余生也低头吃饭,快差不多的时候,听见陆筱问她,“你有没有想过去找澄澄的亲生父亲?或许……” “筱筱。”余生叹一口气打断她没说完的话,“如果找到他,我会亲手将他送进监狱,叫他为自己四年前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耿耿于怀。 即便眼前她也还是难以原谅四年前的种种。 她的痛,澄澄的病,一切的一切…… 陆筱被她严肃的模样吓到,愣了下,原本要说的话也彻底没了影子,还是余生意识到自己失言,扯唇笑笑,“其实现在说这些也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所以与其再去找她,彼此互增烦恼,倒不如维持现状。” 的确,她回国的初衷是要找到那个男人,觉得只要那个男人可以救澄澄一命,她甚至可以原谅四年前的事情。 可现在…… 来不及了。 她腹中有了另外的孩子,所以就算找到那个男人,就算她重新怀上一个更有可能救治澄澄的孩子也来不及了。 只剩六个月,澄澄等不起。 一顿饭,吃到最后,氛围很不对劲。 陆筱下午还要上班,吃过饭也没停留多久就离开了。 余生洗好碗把家里大概收拾了下,然后陪着澄澄午觉,余生没睡多久就醒过来了,轻手轻脚起床,从房间出去。 她上网搜了些海城一些律师事务所的收费情况,哪些律师离婚官司打得比较好,做好笔记,然后盘算自己的经济承受能力。 算过之后反而一团乱麻…… 她太晓得凭自己的经济能力能请到的律师,无论怎样也赢不了顾氏那个仅次于Time集团的律师团。 烦! 余生挠了挠脑袋上乱糟糟的头发,烦躁的不想再看。 ———— 医院那边请了长假,其实余生原本的意思是要辞职,因为澄澄病好之前她是不可能再回去工作,这么长时间的假她以为领导不会批,没想到递过去的辞职信不晓得是什么原因惊动了院长,辞职信被驳回不说,甚至给她批了一年的带薪休假,余生接到消息的时候也是有点方,云里雾里开始了漫长的假期生活。 其实不上班,她要做的事情也只有陪澄澄,以及养胎…… 日子很淡但很充实,就连客厅茶几上那只白色手机也像是被人跳到了固定模式,每天九点一到,电话铃声总是准时响起。 新号码,知道的只有陆筱、宋奶奶,还有那人…… 九点一到,来电话的自然只有那人。 即便是电话里,余生也不晓得怎么面对他,所以每次那个号码打来电话她都只当没有听到,但她假装听不到,这屋子里还有能听到的人。 澄澄认得那个号码,接电话什么也不在话下。 余生不晓得那两个人究竟有什么好聊,九点钟的电话,往往都是打到快十点半,余生瞧见他们还没有结束通话的意思,旁边催澄澄去睡觉,小丫头才会依依不舍挂掉电话。 久而久之,澄澄甚至学会了看时间。 每晚八点半开始就会一直围着茶几晃悠,直到电话响起,才会消停下来,抱着电话往沙发上一趟,悠闲的和电话那边的人煲电话粥。 三五天下去,余生很不爽。 不爽的表现是,她明晓得手机快没电,却没有要给手机充电的意思。 所以当晚九点,手机果然没有再响。 三岁小屁孩对手机的了解还很浅薄,她会打电话接电话不错,但是却不晓得手机没电会自动关机,一旦关机,电话打不出去,别人的电话也打不进来,所以当晚九点,没有接到电话小丫头整个都不开心了。 余生明知是怎么回事,还是翘着二郎腿悠闲靠在一边沙发上,佯装安慰,“哦,你未来夫君今天大概很忙,所以一时没想起来给你电话,再等等吧。” 小丫头听话的点点头,撑着下巴专心致志等电话。 九点半,“麻麻,未来夫君电话怎么还没有来?” 余生这会注意力全在电视上,闻言,漫不经心回一句,“可能还在忙。” 十点,小丫头已经要哭,“麻麻,未来夫君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余生干咳一声,但心里一点点负罪感很快就被那只小恶魔吃干净,一把将小丫头抱进怀里,叹一口气,“澄澄,你不能这么依赖他,你看的电视里是不是说过,男人都是见异思迁的,国外那么多漂亮小朋友,可能他已经看上别人了吧。” 小丫头大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眼眶泛红,吸了吸鼻子,哇一声伤心的哭了起来。 似乎用力过猛…… 余生瞥一眼茶几上一整晚都没动静的手机,抱着小丫头回房间,“澄澄不哭哦,你还有麻麻,有什么话你和麻麻讲好不好?” 小丫头吸吸鼻子,软软小手搂着她脖子蹭了蹭,点点头,“好,澄澄再也不要理那个臭男人了……” 这一来在女儿心中的地位重回第一,余生表示成就感十足,并且决定现在开始再也不要给那只手机充电。 ———— 谁知,第二天中午陆筱就找上了门。 “手机怎么一直关机?”门打开,陆筱进门时问她一句。 余生心虚干咳一声,“大概没电了吧。” 幸亏澄澄已经午睡,听不到他们的对话。 陆筱也没多留的椅子,包里抽了张字条出来给她,“时间地点都在上头,买家想要先看看货,可惜这个时间我有别的安排,你一个人过去可以么,这个卖家常年定居个国外,这次回来逗留时间不长,我只能越到这个时间,如果不行的话,我帮你约他下次回国,到时候我陪你一块过去。” 余生接过字条,看了眼上面的时间地点,“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的。” 陆筱点点头,“那你当心点。” “好。” ———— 时间是当晚八点,余生吃过晚餐,将澄澄领去宋奶奶那里,然后将那首饰盒小心翼翼收进包里,这才出发。 到王朝时七点五十。 余生进电梯,去了位于十一楼的餐饮区包间。 只是她没想到,敲开包间的门,看见的会是那张脸,脚下下意识的退半步,眉心紧紧皱起,“顾佑洺,怎么是你?容先生呢?” “容先生是我朋友,我叫他约你。”顾佑洺自嘲的笑笑,“余生,不用这种方式,你不会肯见我。” “……”余生脸色有些难看,“哦?顾先生这次又准备将我绑去哪里囚禁?” “余生,我并无恶意。”顾佑洺急于解释,说话时步子往外跨一步。 几乎是他步子才刚跨出来,余生就条件反射的后退一步,满脸防备的看他,“既然如此,面也见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说着,她真的转身就走。 “余生……”顾佑洺眼疾手快拉住她,“我们不能好好谈谈么?” “怎么谈?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余生情绪激动的甩开手臂上那只手,“顾佑洺,我求你能不能放过我?你带给我的伤害还不够多么?” “抱歉,余生。”顾佑洺皱了皱眉,眼底一层落寞放大到极致,“我之前做过的事情,还有我妈做过的事情,我一并和你说一声抱歉,无论你需要怎样的赔偿,只要你说,我一定极尽所能去做。” “做完之后呢?”余生冷冰冰看他,忽的,唇角扬起一层讥诮,“顾佑洺,无论你说多少声抱歉,做多少补偿,对我对澄澄造成的伤害你都弥补不了,无论怎样我也不可能原谅你和白蕙,你们这辈子背负愧疚而活就是对我和澄澄最好的补偿!” 她不会原谅! 有缘也不会! 她声调拔高,嗓音在安静走廊中激荡出点点回声,她晓得自己此刻脸上装着多少恶毒,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可是面对这个人,她真的善良不起来。 太平间里的绝望,十七条无辜小生命,十七个原本美满却生生被毁掉的家庭,澄澄险些丧生,病情恶化…… 这一切都是他们母子带给她的,那些伤害一辈子难以磨灭! “不过我想我也是天真。”余生自嘲的笑笑,唇角一抹讥诮不断加重,“凭你们母子两个,手辣心狠,又怎么会将那些无辜的生命放在眼里?你顾总钱多不在乎,赔偿金给了一堆,用钱解决,心里早没愧疚了吧?十七条生命算什么?十七个家庭算什么?若是要有愧疚,当初怎么会丧尽天良的安排那场车祸?” “余生,我并不知情,如果一开始我知……” “是啊,你不知情,你顾佑洺最无辜!”余生直接抢过他没说完的话,喉咙里冷笑声不止,“可是顾佑洺你否认不掉,这一切全是因你而起!” 第一百一十章 明早八点,民政局见 “可是顾佑洺你否认不掉,这一切全是因你而起!” 她的不幸,不幸的婚姻,生父不明的女儿,白蕙的刁难,那十七个家庭,所有一切全都是因他顾佑洺而起! 这些话,其中因果,她知,顾佑洺怎会不知? 四下一片沉默,走廊上偶尔有人经过,或许侧目,但全都有默契的不会多做停留。 对峙中,顾佑洺脸上蒙上一层死灰似的暗淡,良久,也只说出两个字,“抱歉。” 又是抱歉! 余生听见这两个字就烦。 她没那么大度,这辈子估计也不会有那份大度,所以不可能在这声抱歉之后接上句没关系,“你要说的我都知道了,不过我想你的这些抱歉更应该去和那十七个失去孩子的家庭说!” 据她所知,事故后,他是给每个家庭赔偿了高额补偿金不假,但事情全都是委托给律师去做,至始至终并未出面,他和白蕙欠着那些家庭医生抱歉,跪地乞求原谅都不为过! “好,我会的。”顾佑洺点点头,应下她的要求,“余生,进来吧,我不会再伤害你,站在这许多事情说不清,我想我们之间一直这么拖着也非你所愿。” 说着他径直转身返回包间。 余生原地站了会,犹豫过后眉心紧皱着跨开步子跟上,如他所说,该断的总归是要断的,这一面免不了,与其之后再见,倒不如今天一次性把话说清楚。 她进门后,并未将门关上。 里头,餐桌上摆满菜品,热气腾腾,应该是才刚上桌不久的模样。 两张椅子,两人份的餐具,顾佑洺入座后抬头看她,“都是你喜欢的菜,能不能……陪我吃一些?” 他问,能不能。 卑微到带着祈求的语气,只是想叫她坐下来和他一起吃顿饭。 余生从不晓得顾佑洺竟知道她喜欢吃的是什么…… 餐桌上摆满的,她扫一眼,的确全都是她喜欢的,就连小细节也拿捏正好,若不是四年来他们连一顿像样的晚餐也没有单独共进过,余生当真要觉得,他是个十分疼爱妻子的丈夫。 可惜,他不是。 从来也不是。 “我吃过了。”余生对他早已心死,此刻并无动摇,面无表情的拒绝这可能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顿晚餐。 她坐下,却没有要吃的意思。 餐桌对面,顾佑洺却像是没听见这冰冷的拒绝般,自顾自动筷子吃起来。 他的餐桌礼仪一向到位,吃饭时很安静,微垂着眼眸,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余生静静看着他将每道菜都吃一遍,不晓得他那一脸怀念对应的是哪段记忆,最终也只见他唇角凝起一抹苦涩,食而无味般放下餐具,抬头望余生方向看过来。 四目而对。 他复杂,她默然。 曾几何时,余生期待极了这样一顿晚餐,可是命运总是爱开玩笑,在她最不需要的时候送来这顿晚餐,变了味道,像是发霉却仍旧摆盘精致的美食,丢了可惜,食之恶心。 错过就是错过了,对他死心已经无可更改。 “为什么要卖掉手镯?”顾佑洺率先开口打破沉默,他知道那只手镯,她的嫁妆,新婚夜时见她戴过,可惜他们之间就连新婚夜的记忆也是荒唐。 顾佑洺从不晓得自己有一天会这么后悔。 后悔自己的混账,更后悔对她的不珍惜,所谓报复,为什么一开始没有看清,不过是被她吸走了眼球,一颗心扑过去,打着报复的幌子娶了心仪的她,荒唐如梦的四年,一朝梦醒,她却已经在现实中走的很远很远…… 他们之间早不是这一张餐桌的距离。 “那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余生并不打算给他解释,的确时间和他无关的事情。 “你缺钱。”其实就算她不说,他也已经猜到原因,她在哪些地方需要用钱,只是……他皱眉,“他对你不好?” 这个他指谁,不言而喻。 余生摆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僵了僵,脸上仍旧冷然,“这也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余生……” “顾佑洺,你要说什么,不如直接点,拐弯抹角不是你的风格。”余生晓得他大费周章不可能只是要和她吃一顿饭缅怀过往,肯定是有别的原因。 对面,顾佑洺唇瓣紧抿,他眸底一层复杂加重,到底是不晓得该怎么开口。 余生静静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等他下文,等了会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耐心用光,“如果你还没想好怎么说,那今天先这样。” 说着,她就要起身离开。 “余生。”顾佑洺及时开口叫住她,“一周前我接到一通电话,监狱那边打来的。” 监狱…… 原来如此。 余生心中几分了然,监狱里能让他挂心的有谁不言而喻。 “所以呢?”余生明知道他要说什么,还是问一句。 “我妈在里头过得很不好,和她同住的一个是变态杀人犯,还有个是虐童犯,电话里她和我说她知道错了,求我救她……”说话时,顾佑洺眉间褶皱更深,“余生,无论怎样,她是我妈妈,所以能不能……” “不能!”余生不等他把话说完,直接冷声打断。 “余生……”顾佑洺脸上一阵无力,“该做的赔偿我已经做了,那场事故,我妈本意并非如此,她只是知道了澄澄不是我的孩子,一时愤怒,所以才会做了傻事。” “是,你说得对,那场事故你妈本意不是如此!”余生听出他话中的弦外音,甚至澄澄这条命能留到现在,代价有多惨重,十七条无辜小生命堆砌而成,“你妈妈的本意是要澄澄死,要我们母女永远从这个世上消失,她知道错?她应该是觉得可惜吧?弄死了十七个小孩也没能将澄澄弄死!顾佑洺,你妈做的孽,凭什么要加注到我们母女头上?” 十七条生命,余生不是没有愧疚,午夜梦回会想起她们母女的生是十七个小孩丧命换来的,她相信因果报应,唯恐这层报应或多或少的殃及澄澄,那样脆弱的小小生命,有病在身,再也经不住任何折腾! “十七个小孩,十七个家庭,哪怕是在监狱,你妈至少还活得好好的,你去看看十七个家庭,你以为拿了你的巨额赔偿,他们的伤痛就能彻底过去?”余生对他失望更加透彻,“顾佑洺,不如你去问问他们,如果那十七个家庭点头同意,那么放你妈妈出来,我没意见。” 顾佑洺深知这事情没有那么轻易能谈成,甚至她出现之前他就已经预料到结果,只是此刻心底仍旧是有几分挣扎,不死心的问她,“当真没有转圜余地了么?” 余生答案还是一样,“没有。” “哪怕我答应和你离婚也不行?”那几个字顾佑洺脱口而出。 离婚…… 余生盼了许久,求而不得,如今他总算松口,却是这种情形,他始终都在算计,连离婚也不放过。 结婚是,离婚也是。 缘起缘灭,逃不过算计两个字。 或许,这样也好。 余生心口一片怅惘,眼睛定定盯着那个男人,她面上始终没有太多表情,只是愈发的想不通一件事情。 当初,怎么就喜欢上了他? 是太年轻,还是孤苦无依中漂泊太久急求稳定? 过往终究成谜,她记不清。 习惯了他的算计、绝情,早已想不清当初记忆中那双干净的只有她的眼是什么模样。 “顾佑洺,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这段婚姻快到尽头,该断的眼前一次断干净,“你从蝴蝶酒吧将我带走的那晚,我们究竟有没有做过?” 似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顾佑洺唇角牵起一抹苦涩,“我以为你会问我有没有爱过你。” “……”余生皱眉,“不重要。” 不重要…… 顾佑洺眼底有些泛酸,呼吸屏了屏,飞快将那不合时宜的感觉压下,而后才开口,执着的给她那个问题的答案,“一直都爱。” 一直,眼前也是。 可惜太迟。 真的太迟了…… 余生心口有什么被人连根拔起,她所有的狼狈,所有极力隐藏的东西这一刻全都暴露在空气中,而后一阵狂风席卷,空荡荡什么都没剩下,释然了,对他对这段婚姻。 从此,无爱也无恨。 “明早八点,民政局见。”余生丢下几个字,然后起身。 “好。”她走到门口才听见顾佑洺的应答声,很轻很无力的一个字…… ———— 酒店出来,余生抬头看了看黑压压的夜空,眼底一层酸胀刚刚开始就在咆哮,想哭哭不出的感觉,是释然亦是枷锁,那段婚姻终将成为她往后人生的繁重枷锁,摆脱不掉,也忘不了。 酒店大门口站了好一会,大概在里头和顾佑洺谈话的时间都没那么长,直到头顶夜空响过一声惊雷,她才猛地回过神来,抬手拦车,然后离开。 车子停在小区外头时已经快十点,余生一路走一路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这个时间去宋奶奶那接澄澄也不晓得小丫头睡着没有。 运气不错,她走到楼下时,豆大的雨点正好砸落,余生抬手擦了擦落在鼻子上的一滴雨水,闷头就往居民楼里冲,几乎才一进门,脚下步子就直接顿住。 几步外,楼梯扶手上,男人手上夹一根香烟斜身靠在那里,分明已经站了好一会的模样,脚边一小堆抽剩的烟头,此刻那双黑眸定定看她,缓缓眯起…… 第一百一十一章 湿身诱惑 夜色静谧,楼梯上方那盏灯的颜色是暗淡的昏黄。 余生愣愣站在原地,想问一句‘你怎么回来了’,因为她记得白川说他要出差一周,可这分明才第五天。 只是这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电闪雷鸣,外头眨眼间已是一片大雨倾盆,雨点砸在地上的声音,噼里啪啦无端勾起余生心口一阵烦躁,说不上来的感觉,大概是他出现的方式和时间全在意料外,上次医院争吵过后,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他。 至于争吵的源头…… “看来你身体恢复的不错。”男人冷不防开口打破沉默,说话时站直身体似要过来。 几乎是条件反射,余生下意识抱住腿子,一脸防备的往后退两步。 这一退,没了建筑物的遮蔽,直接退进雨里,外头那一阵倾盆大雨瞬间将她淋得浑身湿透,成了个落汤鸡。 余生直接淋懵了…… 她愣愣站在原地,但也只是两三秒的时间,里头突然伸出只大手,拽住她手臂,被雨打糊的视线,能瞧见一个模糊轮廓,她被人拽进去,头顶冰凉雨水瞬间消失,没站稳,一张脸猛地撞进一堵结实怀抱,鼻子酸疼,感觉鼻梁骨都被他给撞坏了。 余生没忍住的倒吸口气,捂着鼻子愤愤抬头,撞进双噙着寒冰的眸子,没忍住的哆嗦了下,瞬间没初期的气焰全消。 简直是…… 余生心里骂自己不争取,不管怎么揉鼻子还是疼,她都怀疑自己的鼻梁骨是不是被他给撞塌了! 越想越有这种可能,余生绕过他,要上楼对着镜子看看才放心。 只是才要从他边上经过,冷不防腰上一重,她只来得及惊呼一声,身体已经悬空整个被他给抱起。 “喂!你放我下来!”余生捶他两下,挣扎没断。 男人已经跨上楼梯,闻言垂眸扫她一眼,冷冰冰丢下两个字,“闭嘴。” “……”余生被他那一个颇有震慑力的眼神威胁住,硬是咽了咽口水,没再发出半点声音来。 一路上楼。 从宋奶奶家经过时,余生原本想说还没接澄澄,只是话到嘴边,想到那小丫头见到这个男人一定要疯到大半夜不肯睡,想想还是由她今晚先住宋奶奶家为好。 到门口,这人也没放她下来的意思,定定杵着,隔了会见她没有动作,才不耐烦的提醒她,“开门。” “……”余生是真忘了这回事,但另一方面也是不想他进门。 因此也没拿钥匙的意思,反而皱眉,“你先放我下来。” “放你下来我就进不去。”这人像是会读心术似的,一眼将她的想法看穿,顿了顿,冷笑着提醒,“你是不是忘了,这门锁是我找人换的?” “……” 余生一下听出这句话的弦外音。 门锁是他找人换的,所以不仅她有钥匙,他也有,这会叫她开门也只是因为抱着她,腾不出手去开门。 “既然这样,你刚刚还一直站在楼下?”有钥匙不开门进去,站楼下抽烟污染楼道环境好玩啊? 这一会的功夫,男人喉咙里冷笑声没断过,“只是想看看送你回家的是哪个野男人,结果大失所望,你并没那么受欢迎。” “……”余生听出这话后半句的深深嫌弃,什么叫她没那么受欢迎? 搞得她好像是个滞销货一样! 余生心里憋闷,没有不反击的道理,“时先生,你别忘了,目前为止你也只是个绕在我身边没名没分的野男人而已!” 她这婚还没离! 怀疑她的魅力? 她真想揪着他头发提醒他,当初可是他吵着闹着要当小三撬墙角的! 可惜有那个心没那个胆…… 那句话到底是说的有些过了火,僵持间,余生瞧着男人神色越来越冷的一张脸,没来由的背脊一阵泛寒,结果当然是她没出息的妥协,包里掏出钥匙乖乖把门打开,男人这才侧身抱她进去。 余生一路被他抱进卫生间,他放水时她站在一边。 水放到一半,时谦回头看她一眼,“站着等我帮你脱衣服?” “……”余生站在洗漱台旁,原本正瞧着他忙活的背影发怔,冷不防见他转身,两人视线半空中直直撞上,她眼神才有闪躲,已经被他略有不耐的一句话给堵住。 气氛尴尬。 好吧,只有余生一个人觉得尴尬。 水放的差不多,那人抬手关掉龙头,见她仍旧站着不动,挽了挽要掉的袖子,直接上前。 余生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到了跟前,半步之隔,他双手不客气的撑在她身体两侧的洗漱台上。 这么近的距离,退无可退的被他圈在臂弯间,余生仰头看他,撞进双染着威胁的深邃黑眸,“你、你……” “才见面就玩湿身诱惑?怎么……”男人视线下移,打断她结结巴巴压根不晓得要说什么的话,“寂寞了,嗯?” 寂寞了…… 湿身诱惑…… 湿身! 余生猛地一个激灵想到什么,视线往他此刻看着的方向看过去。 这才发现,不久前淋过的那场雨,身上湿透,上身那件白衬衫几乎变成透明薄布,衬衫之下一览无遗,胸衣也是肉色,内衣束缚下,胸口两侧浑圆更是呼之欲出…… 余生下意识抬手捂住胸口,结巴更甚,“你、你你你……” “我什么?”他眉头微微皱了下,似对她抬手遮住胸口美景的动作有所不满,“遮遮掩掩做什么,又不是没看过碰过。” “……”余生一张小脸烧得通红,这人这些话完全张口就来,地痞流氓一样,偏偏长了那样一张脸,就连耍流氓都耍的矜贵十足。 偏这时候他又往前挪了些,两人之间最后那一小点距离也消失不见,身体紧贴,他薄唇凑过来在她耳侧游移,开口时一片灼烫气息喷薄而出,“湿衣服穿着很不舒服吧?” “……”余生这会已经顾不上遮胸,因为这个姿势他也压根再看不到什么,一双手腾出来用力抵住他肩膀,试图阻止他更近一步,“时谦你出去,我要洗澡了!” “出去?”这人直接装听不懂,说话时张口含住她耳垂,咬了下,嗓音里一层黯哑不断加深,“我不是还没进去么。” “……”余生一下明白他说的进去是指什么,两个人的空间太容易擦枪走火,因此急于脱身不想和他玩这种暧昧的文字游戏,听懂了也只当没有听懂,双手推着他,“门在那边,要我送你么?” “这么想我走?”见状,这人后退小半步,紧贴的身子总算分开了些,低头一双黑眸定定看她,等着答案。 “……”有那么一秒钟,余生心生不忍。 可…… 这种情况她实在是玩不起,腹中怀着宝宝,若是擦枪走火,免不了这个本就不太稳定的孩子不保。 挣扎过后用力点头,“你出去。” 似乎这答案是意料中,男人脸上并没多少意外,但他站着没动,压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以为你故意关掉手机,是急着和我见面。” 昨晚手机的确…… 余生干咳一声,“手机没电,我忘记充了。” “是忘记还是故意?”这人何其精明,三言两语直接拆穿。 “……”余生这下没话说,一口咬定,“我、我就是忘记……难道你就是因为没打通电话所以提前回来了?” 她冷不防想到这层,嘴里问出的一句话虽是个问句,但其实早已经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然呢。”时谦也不否认。 “……”即便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这样直接承认,余生也还是有些消化不良,“那你赶紧休息吧,调好时差,明天才有精神工作。” “原来是怕我精力不够?”男人挑眉,“干脆试试看等下谁先受不了?” 一个多月没做,这会他下边早就硬挺的厉害,西装裤里一片紧绷,心猿意马,满脑子都是进到她里面的销魂滋味。 余生哪里喂得饱这头饿狼? 他再要靠过来时,她几乎没忍住的尖叫起来,“时谦,我怀着身孕,这个月份做这种事会伤到孩子的!” 怀孕。 上次争吵的话题。 氛围瞬间变得微妙,四目而对,余生瞧见他眉心微微皱了下,但那点褶皱很快消失,他眼底情绪也一下敛了干净,只是一双黑眸始终落在她脸上不曾移开片刻。 余生被他看得有些心虚,那双黑眸又太高深莫测,她从来看不懂他究竟在想什么,有唯恐他再说出叫她流掉孩子的话,这时候双手下移用力捂住了肚子,“时谦,不管怎样这个孩子我都要生下来!” 不管这是谁的孩子,她只晓得这是澄澄活下去的最后一线希望! 她要澄澄生,也只要澄澄生! 可是她也晓得现在这个情况,要这个男人接受一个可能不是自己的孩子谈何容易? “时谦,我和他结婚四年,除了婚前混乱的我根本不晓得和谁的那次,我和顾佑洺其实一直都没有过夫妻之实。”这事说来讽刺,可是此刻余生却愿意将这些藏在心底的秘密说给他听。 时谦也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起这个事情,眼底闪过一层复杂,难以置信以及深深的惊喜,但很快那些情绪就都消失不见,那双黑眸静静看她,晓得那并不是全部,她话没说完,还有下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余生,我们各凭本事 余生的确是有下文。 她太懂得来之不易四个字的含义,确认心意,勇敢跨出这步太不容易,她其实不想因为这个孩子和他彻底决裂。 “回国后真的只有你……”四年来在国外,身边不乏优秀的追求者,但她向来坚持原则,守得住身心。 唯一将她原则打破的只有他! 眼前这个男人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却一步步夺了她的身心,纠缠不休。 余生很确定如今他在她心里,“上次你爷爷寿宴我们闹掰后,我不晓得和顾佑洺是怎么回事……当时黎玥叫我去酒吧,有人往我嘴里塞了药,后来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醒来后和顾佑洺躺在一起……” 所以就造成了腹中孩子生父不明的尴尬境地。 情况就是这样的情况,余生原原本本说给他听,“时谦,澄澄的病你知道,我回国的初衷是想找到她的亲生父亲,试管婴儿再生一个孩子,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医生和我说澄澄顶多再撑六个月,现在只有我腹中这个孩子或许能救她。” 如果澄澄现在健康无病,这个不确定是谁的孩子她第一个不会要。 可是情况特殊,这孩子她不得不留! “你是说,当时蝴蝶酒吧你被顾佑洺带走时并不清醒?”这人眉心紧皱,冷不防问了这么句。 余生不晓得他为什么在意这个,但还是点点头。 “所以你也没有打电话和我求救,更没有试图以此撮合我和黎玥?”他面色仍旧平静,可眸底突然有什么搅动翻滚而起。 那双黑眸一瞬不瞬落在她脸上,余生冷不防生出一层口干舌燥,前所未有的紧张,下意识摇摇头,“我没有,我连手机都没……” 余生不傻,想到那时媒体突然爆出他即将完婚的消息,恍然大悟,“所以你是以为我故意向你求救,试图撮合你和黎玥,这才一气之下订了婚期?” 男人薄唇紧抿,未作回答。 他这副模样叫余生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果然如此。 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当时黎玥约她原来竟是这个目的! 真的是…… 但到底是他们有婚约在先,自己插足在后,余生心情有些复杂,事实上这事情谁对谁错,就连她自己也理不清了。 ‘阿嚏——’ 她紧锁着眉头正认真思考其中因果,冷不防一个喷嚏直接打了出来,想捂嘴巴都来不及的一脸懵逼。 男人被她喷了满脸口水,略嫌弃的抬手抹了抹脸,而后那只手下移竟是落在她小腹。 这个月份,余生小腹仍旧一片平坦,若不是医院各项报告出炉,她也不敢相信这里头竟然是又有一条小生命在孕育,尤其那只大手贴过来,隔着层湿掉的衣服静静落着,很神奇的感觉,似乎全身血液此刻都在往那只大手方向靠拢。 只是他神情专注,脸上却未有半点温度回升,再开口时他收手,退一步,双手静静垂在身侧,嗓音间还是那片不近人情的冷,“你想保他我不容他,余生,我们各凭本事。” 你想保他我不容他。 余生,我们各凭本事。 话音落下,他转身出去,余生却是静静站在原地,身形有些不稳的晃了晃,最终扶住洗漱台才勉强站稳,她想问一句什么叫各凭本事,只是抬头时男人已经开门出去,门关上,卫生间里只剩她一人。 若是他不容,想方设法弄掉她的孩子,那么她想保他又是何其艰难? ———— 半小时后,余生洗过澡从卫生间出来时,时谦正靠在客厅沙发上打电话,不晓得是哪国语言,反正她完全听不懂。 十一点多,也不高兴管他,直接回了房间。 翻来覆去其实睡不着,一直听着外头的动静,他那个电话打了差不多两个多小时,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余生还是能清楚听见他的声音,通话结束后他去卫生间洗澡,再然后这人进了她房间,脚步声往她这边过来。 房间里没开灯,所以余生肆无忌惮睁着眼睛‘装睡’。 时谦动作很轻,被子轻轻掀开一角,结实有力的躯体躺进来,一双大手劝过她的后腰,轻而易举将她揽进怀中。 一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等余生回神时,耳朵里已经是他笃定的嗓音,“睡不着?” “……”明明黑漆马虎什么也看不见,他就知道她没睡着? 余生皱了皱眉,也不装了,“是你太吵!” “嗯。”这人也没半点歉意,“现在不吵了,睡吧。” “……” 这个姿势,余生才是真睡不着,“你松开我,我这么躺着不舒服。” “余生。”许是的确疲惫,这人嗓音间透出几分浅薄睡意,“如果你睡不着的话我不介意和你做些别的事情。” “……” 余生几度无语,最终认怂的乖乖闭上眼睛。 ———— 一觉醒过来已经八点半。 昨晚和顾佑洺越的时间是今早八点…… 余生一个激灵瞬间清醒,只是才要起身,腰上手臂力道加重,“再睡会。” “我要去卫生间。”余生随口扯了个借口挪开腰上手臂,这才脱身。 的确是去了卫生间,但并不是上了厕所又回去陪他睡,最快速度洗了脸刷了牙,出来后打开衣橱直接换衣服。 睡裙脱掉才反应过来衣橱正对着大床方向,察觉身后一团火热靠近时已经晚了,男人手臂圈上来,身子紧贴她后背,“一大早,好好的觉不睡,脱成这样勾引我?” “……”余生手里抓着还没来得及穿上的内衣,胸口两坨浑圆直接就被揩了油。 那双大手紧紧将她浑圆包住,肆无忌惮的捏出羞人的形状来,后腰,男人早晨反应尤其剧烈的某处更是重重顶了她一下,“这个姿势不错,受得住?” “……”一大早精虫充脑成这样,余生猛地拍开胸口一双咸猪手,“起开,别妨碍老娘去离婚!” 已经晚了半个多小时,这时间赶过去她不确定顾佑洺是不是还在。 只是这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要是这么浪费,顾佑洺指不定要以为她其实没那么想离婚…… 胸口那双大手猛地一顿,像是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等我十分钟。” “……” 十分钟。 余生其实没太放在心上,该做什么做什么,穿好衣服想了想还是给顾佑洺打一通电话过去。 电话响两声接通。 “顾佑洺,是我,余生。”余生这是新号码,想了想开口时还是自我介绍。 “嗯,我知道。”那头淡淡应一声,似乎有些伤感,“你的声音我听得出来。” 是嫌她的自我介绍多此一举? 余生听出画外音来,倒也没有多余的感觉,而是直入主题问他,“你现在是不是还在民政局?” “嗯。” 余生松一口气,“那麻烦你再等我半小时。” “好。” 余生要挂电话,却听那边喊住她,“余生。” “还有事么?” 她问一句,那边却是一片沉默,就在她以为这声余生只是心血来潮,不会再有下文时,顾佑洺才问一句,“我们……是不是一定要离婚?” 顾佑洺变得很不一样。 电话里,那语气分明卑微到不行,四年来哪怕是有一个这样的电话,他们之间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只是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是。”余生嗓音坚定的回一句,“我现在过去。” 说着,这次真的挂了电话。 她顺手将手机收进包里,抬头就瞧见大门口时谦斜靠在鞋柜上,神色不明在等她。 他也是要出门的模样,这么一会已经没有了不久前才刚起床的慵懒模样,一身严肃的黑色西装,像是要奔赴某个重要场合一样。 四目而对,余生一下明白过来,“你要跟我去?” “不然呢?”男人挑了挑眉,说话时已经抬手将门打开,“走吧。” “……”余生内心是拒绝的。 她站原地没动,男人已经低头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如果你再拖下去,我们会迟到。” 其实早就已经迟到了…… 余生上前一步,试图打消他同去的念头,“时谦,那种场合你去并不合适。” “恰好有些事情要办,顺利捎你一程,怎么?怕我看你哭鼻子?”这人脸不红心不跳的直接扯谎。 他最好是真有事情要办! 余生深知这会凭自己的功力是甩不掉这颗牛皮糖,到底是没再多说什么,跨步过去。 ———— 车上,余生看着边上淡定开车的人,心里其实一直没法淡定。 本来离个婚,她自己的事情,他偏要跟来,现在弄得她心里都有些不自在,带着新欢去离婚这算怎么回事? “等下你能不能别下车?”想了想余生还是不死心的和他商量。 边上,男人视线定定瞧着前方路况,闻言透过后视镜看她一眼,“我出门时似乎和你说了,我也是有事情要办。” 余生信他才有鬼! 脑补了下等下可能发生的情况,好歹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两,他真的是不懂尴尬两个字几笔几画是不是? 车子一路前行,余生真的已经不晓得怎么才能打消他跟着她去离婚的念头了,左右他是跟定,她不管,这婚只要离了,别的她都不想管了! 等下他们两兄弟是打架杀人还是放火全都和她无关! 第一百一十三章 余生就没见过这么会撩的 车子没开多远,停下来。 “呆着。”余生皱了皱眉,就听见他淡淡吩咐一声,而后自己打开车门下车。 他进去的是海城生意最红火的早餐店,她之前带着澄澄来过,不排上一小时的队肯定是排不上号。 余生这会赶时间,偏偏他还…… 总共就半小时,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正琢磨着要不要自己打车溜走,一只手已经搭上车门,那边,男人突然出现在视线中。 不多久上车,手里撞得鼓鼓的纸袋塞进她怀里,这才重新发动车子。 隔着纸袋,诱人的食物香气已经蔓出来,余生震惊于他的速度,车子开出去一会,她才慢半拍回过神来,“你都不用排队的吗?” 这才不过三四分钟,也就是下车走进店里又走出来上车的时间而已。 “时家的产业,谁敢让我排队?”这个点太阳已经差不多全都升起来,男人鼻梁上架着巨大墨镜,说话时隔着墨镜看她一眼,虽然看不见墨镜之后他是什么眼神,可余生分明觉得自己倒映在他墨镜中的影子就是‘白痴’两个字的缩写。 余生嘴角抽搐了下,“早餐店这点小钱你们家也看得上?” “能投资的都投资了,钱没处花,闲着给它发霉?” “……” 交流没法继续,余生心里默默骂一声万恶的资本家,这才愤愤低头吃早餐。 满满一纸袋食物绝不是一个人的用餐两,余生倒不挑食,基本上里头的东西她都爱吃,吃两口,良心发现的想到边上的人早起也是空着肚子,她纠结了下,瞧一眼车窗外良好路况,夹了个小笼包送到他嘴边,“张嘴。” 这人也不客气,闻言直接张嘴。 余生夹了个笼包整个塞进他嘴里,然后也给自己嘴里塞一个,等自己嘴里这个吃完,估摸他嘴里的也吃完了,又给他喂一口皮蛋瘦肉粥。 纸袋里头食物种类丰富,隔了会余生又拿了根油条出来吃,但是她吃两口才发现油条只有一根,想着等下吃完这个再给他喂别的。 偏偏边上那人,也不知有意刁难还是怎样,红灯车停时侧过头来,皱眉瞧着她手里已经剩下小半截的油条,“你吃了我的油条。” “……”余生嚼两口咽下嘴里的,“你又没说油条是你的。” “我有说不是我的?” “……”现在余生确定了,他就是有意刁难! 剩下小半截,余生把自己咬过的地方撕下来塞进嘴里,剩下的直接凑到他嘴边,“我现在知道是你的了,还给你!” 余生晓得这人有些洁癖,所以前面两次喂他东西时都是用另一幅餐具,这根油条她直接上手拿的,还用手撕开,以为他怎么也不会吃的,却没想这人毫不犹豫的张嘴,一口,不只是将她手里的油条吃进去,温热唇瓣有意无意碰到她的手指,舌头更是在她指腹刮了下…… 指节食物消失,那层温热散开,像是细细密密的触爪黏在她手上,说不上来的感觉,但是感觉整条手臂都是一片酥麻。 余生就没见过这么会撩的,吃个早饭都这么不安分! 呼吸屏住,这人更过分吮吸了下她指腹时她才猛地回神,猛地将手收回,一张脸早已涨成充血的通红。 那只手酥酥麻麻,像是失去使用功能…… 余生低着头慢慢调整紊乱心跳,冷不防听见他嗓音诚恳在道歉,“抱歉,口水沾到你手指上了。” “……”余生心里只剩大写的恶劣两个字,差点没把剩下的皮带瘦肉粥直接扣他脑门子上! ———— 车子一路开到民政局,万幸路上没有堵车,时间也在三十分钟之内。 下车时,没看见顾佑洺,余生视线下意识四下转了转,试图在周边停靠的车子里找到辆熟悉的,但是一无所获,才想起来,其实她对顾佑洺早就不熟悉了。 她正纠结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隔了些距离,顾佑洺从一辆黑色轿车里下来,往这边走,“余生,我在这。” 这个时间,周边往来的人不少,余生恰好看着那个方向,所以他下车时就注意到了。 身后,车里没有动静。 余生下意识回头看一眼身后车子紧闭的车门,倒是庆幸车里的人没有下来,暗暗松一口气,跨步朝顾佑洺方向看过去。 “走吧。”余生没什么表情的一张脸,说话时步子往民政局大厅方向过去。 顾佑洺大概猜到她坐的那辆车里有谁,视线透过她看向她身后那辆车子,身侧手指收紧猛地用力,只是很快却又无力松开,脸上笑得有些自嘲,“余生,你一定要这么羞辱我?” “……”余生愣了下,起先没反应过来他指什么,顺着他视线转头,才意识到什么,但也没有道歉,面色反而平静的厉害,“事实上,你已经这么羞辱了我四年。” 如果这也能够算作羞辱,那么新婚夜他和别的女人滚在他们的婚床上那笔帐要怎么算?林念念挺着肚子耀武扬威又怎么算? 太多太多…… 反正是段孽缘,早已清算不了。 “所以顾佑洺,咱们两个谁都没必要端着姿态故作清高。”余生勾了勾唇,然后从他边上过去,自顾自往民政局办事大厅方向过去。 顾佑洺在原地站了会,一双黑眸紧紧盯着不远处那辆黑色车子,隔着玻璃和墨镜,同车里那人静静对视片刻,他满心不甘,最终却也还是转身跟上余生的步子。 一前一后进入民政局办事大厅。 大概日子不错,这个时间已经排到三十四号,前面还有十多个在等。 余生拿着号牌在休息椅上坐下,不多久顾佑洺也跟过来在她边上坐下,两人并肩,也不过是手臂间的那点距离,只是两颗心却早已隔了十万八千里。 这段婚姻终于开始倒计时。 余生将包里视线准备好的结婚证、户口簿还有身份证拿出来,然后就微垂了眸子,盯着那大红色巴掌大小本发呆。 四年打马而过,当初领证的场景尤还历历在目…… 那个时候她很幸福,领到这张证犹如得到了全世界般,只是那时她也不知她的幸福时刻早已经从拿到那张证开始就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其实四下并不安静,只是两人之前气氛太过沉默。 “余生,你现在幸福么?”打破沉默的是顾佑洺,最后这么一小会以她丈夫之名同她相处,心里突然慌的厉害,从未这么害怕沉默过,心慌的只想和她多说些话。 幸福么…… 那两个字犹如泡影,总是一戳即破。 这个问题余生没有答案,只是她想到早上来时车里那顿早餐,那人总是能够做到周全,一时间幸福两个字在她脑海中投射出的全是那人的影子,不长的相处时间,却叫她记住了点点滴滴每一个细节。 所以她现在是幸福的。 “嗯。”她点点头,其余并不多说什么。 顾佑洺侧着头,一下瞧见她唇角扬起的浅浅笑靥,心口像是扎进根细刺,快忘了有多久不曾见到她的笑容,记忆中她干净幸福的笑靥已经渐渐模糊,如今她也在笑,只是这笑容到底是与他无关了。 是他走错了方向,最终彻底偏离她世界的诡计。 两人就要陌路。 就这样吧…… 顾佑洺唇角勾起一抹苦涩,不想放手却也只能放手。 他收回视线,微垂的双眸不晓得落在哪处,“我的财产已经叫律师在清算,两天后应该就能过户给你,到时候律师会去找你签字。” 余生晓得,豪门离婚最麻烦就是财产纠葛,她记得她明明和他说过,净身出户,一分钱也不要他的。 所以他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余生皱眉,“顾佑洺,如果那天我说的不够清楚,那我不介意再说一遍,和你离婚我一分钱也不要你的,夫妻四年,我向你讨要的只是一张离婚证而已。” “拿着吧,就当是我给你的补偿。”顾佑洺坚决如此,根本不顾她的反对。 余生也懒得和他因为这个问题多说什么,顶多到时候要签字的时候她拒签就是。 她不说话,顾佑洺当她是接受,因此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想了想,又问她,“你找到澄澄的生父了么?” 问这个问题时他眼底闪过一抹复杂,只是垂眸的缘故,余生并没瞧见那片复杂,“找不到,也不找了。” 所以她还不知道…… 顾佑洺原本是在试探,只是这试探结果却有些大大出乎他意料。 “余生,其实……” “你不用说了!”他还想说什么,余生却突然冷声将他说了一半的话给截断,然后起身,“我去趟卫生间。” 她的态度近乎逃避,晓得他那个其实后头可能会接什么…… 也许是一个名字,但那代表她最不堪的过去,没所谓了不是么,现在已经晚了,知道澄澄生父是谁只会给她徒增痛苦而已。 所以没必要也不需要! 她一路步子走的很快,进了卫生间也是耗时间,半身镜前站了会,却又有些受不住厕所的味道觉得有些反胃,胃里翻涌时忙从里头出来,应该还有一会才到她和顾佑洺,她并不想回那去休息椅那边和他干耗,只是总不能一直在这厕所边上呆着,因此心头不免徒生几许烦躁。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余生,嫁我可好 之后余生干脆在大厅里找了个角落的位置靠着,这地方同不久前她坐的休息椅隔了段距离,又恰好能看见那边窗口的叫好情况。 这一等半个多小时过去,总算叫到三十四号。 余生直接跨步往窗口那边过去,到那边时顾佑洺也恰好走到,两人坐下。 工作人员看他们一眼,“结还是离?” 余生将手里东西递过去,“离。” 工作人员看一眼余生递过去的资料,又看向顾佑洺,“男方麻烦出示下结婚证户口簿还有身份证。” 余生坐在一边静静等着,好一会顾佑洺才伸手从西装口袋里将那些东西拿出来递过去。 资料齐全,工作人员又问一句,“二位确定要离?” 似乎总有这个程序,走到这步谁也不会欢欣鼓舞,余生点点头,“确定。” “男方呢?”工作人员接着问。 顾佑洺皱了皱眉,视线落在工作人员手里翻开的结婚证上,这个角度恰好能够看见结婚证上两人的合照,他表情很淡,余生却笑容灿烂,是他亲手弄丢的灿烂笑容,如今再多不舍也只能放手。 沉默太久,余生差点以为这事要出什么变故,只是心口烦躁才刚升腾,就听他淡淡应一声,“嗯。” “好,我现在为二位办理离婚手续。”核对过资料,工作人员按章办事,不多久递过来一份东西,“二位签字。” 余生在女方姓名栏上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将纸递给顾佑洺,他接过纸拿起笔,笔尖在纸上停顿片刻,然后一笔一划签上自己的名字。 工作人员拿回那张纸,再过一分钟左右的时间,窗口里递出的是两本离婚证。 一人一本。 余生拿过属于自己的那本,瞧一眼,一时间心口五味杂陈,但更多还是轻松,像是肩膀上重到不行的枷锁总算松开,和这人夫妻关系彻底解除,从此往后顾佑洺三个字和她再无关系,总算自由…… 她将自己的离婚证户口本还有身份证收进包里,起身时看他一眼,眼底再无爱恨,“顾佑洺,再见。” 此后哪怕一座城市,哪怕再见,也是陌路。 “再见,余生。”顾佑洺紧了紧手里捏着的那些东西,指间力道大的身份证直接折成两半,断裂的尖锐棱角刺破他的掌心,血流出来却也不觉疼痛般,只是定定站着,无比珍惜她在眼前的这点时间。 余生率先转身往外走。 大厅出来,余生还没来得及走下台阶,却突然被汹涌而来的人群包围,咔擦咔擦的闪光灯闪的她眼睛快睁不开。 一前一后,一样是被包围,顾佑洺和余生隔了一段距离,但这点距离并不妨碍记者们眼底狂热的八卦因子—— “顾先生,您手里拿的是……离婚证?” “顾先生,您和余小姐才刚秀过恩爱不久,怎么会突然离婚?” “余小姐,请问是不是顾先生和您提出的离婚?离婚后你们财产如何分割?女儿以后跟谁?” “顾先生……” “余小姐……” 连珠炮一样的问题汹涌而来,余生被挤在最中间,这时候下意识的反应,双手紧紧护着尚还平坦的小腹,但这个动作很快就被眼尖的记者注意到—— “余小姐,怎么您一直扶着小腹?是不是有喜?” “余小姐,顾先生为何在您怀孕期间提出离婚?是不是您婚后不检点,腹中孩子其实不是顾先生的?” “余小姐,请您回答我们的问题,您怀孕是否属实,孩子究竟是谁的?” “余小姐……” 左右夹击,那些话筒快要捅到余生脸上,拥挤不堪她只觉有些喘不过气,只是进退两难,勉强站稳已经困难,更不要说突出重围从这离开。 混乱中,她手臂冷不防被只大手扣住,余生下意识顺着手臂上那只手抬头,还嫌不够乱,顾又铭眼底蓄着一片阴鸷,语气冰冷质问,“你怀孕了?!” “……” 余生皱了皱眉,来不及开口,第二个问题已经砸下来,“所以你昨晚才会问我那晚我们有没有做过?” “……” 顾又铭完全脱口而出,压根忘了周围还有这么多的记者,只是这话无疑侧面坐实那些记者的猜测,不清楚有没有和自己丈夫做过,但是怀孕,只能说明余生男女关系混乱,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这个孩子是不是自己丈夫的…… 不,是前夫! “顾先生,所以其实您是因为余小姐出轨所以提出离婚?可否请您透露些细节给我们?” “余小姐,究竟是怎样的男人值得您背弃顾先生?您出轨时有没有想过您还有一个女儿?您这么做不觉得自己侮辱了母亲两个字吗?” “余小姐,请问离婚后你肚子里的孩子预备如何处理?您是否和奸夫蓄谋已久,只为分得顾先生的资产?” “顾先生……” “余小姐……” 余生被人‘围攻’,有记者太激动,口水直接喷到她脸上,那些闪光灯一直在闪,这些记者为何突然出现,要离婚的事情是昨晚才决定,一直到今早她才告诉时谦,现在她被媒体恶意攻击,不难想象不久后网络上一定将她骂得体无完肤! 受害者是她,受益者是谁已经不难想象! 余生心口一圈怒火刷的膨胀开来,“顾佑洺,你松手!” “你以为是我?”顾佑洺一下读懂她眼底愤怒,手上扣住她手臂的力道更是一片加重。 手臂快被他给捏断,余生疼得倒吸一口气,声音猛地拔高,“不然还有谁这么无聊?” 这两人起了争执,周围一帮记者煽风点火,只恨不能两人能大打出手才好,只是盼啊盼的,两人却怎么也没有动手的意思,周围一帮记者也是干着急,正准备再怂恿怂恿,冷不防却听另一道男声在人群外围响起,“各位是不是关注错了重点?” 时谦天生这个调调,嗓音很淡,却字字掷地有声。 一帮记者不约而同齐刷刷往声源方向看去,看清来人,不免生出几分敬畏,一时间就连骨子里的八卦因子都收敛不少,安静下来,也不晓得人群中是谁发出的惊呼声,“天呐!我有没有看错?竟然是……时先生?” 安静不再,但几个胆大点的记者也只敢窃窃私语,想上前却又不敢上前,但是人群外围,时谦脚下步子却已经跨开,他每上前一步,那些记者全都自觉后退,不一会水泄不通的人群中让出一条道路,男人缓步前进,最终停在余生面前。 余生一只手还被顾佑洺捏着,但这会明显已经顾不上那些,注意力被时谦吸引,只是心中不免担忧,他这时候出现哪怕是为了帮她解围,也无疑是将他自己暴露在人前,回头有心人稍微调查一下,必定是会查出端倪。 四目而对,余生仍旧看不懂他眼底深邃,只是这人视线下移,定定落在她被顾佑洺捏住的手臂上,眸色深了深,而后抬头看向周边一群记者,“我通知大家过来,自然不为别人。” 记者有些不解,靠他最近的那个撞着胆子问一句,“时先生,您和顾先生同父异母,这次过来是不是要为弟弟被扣绿帽子鸣不平?” “严重,我弟弟十岁,还没到被扣绿帽的年纪。”男人面上半点起伏没有,只是淡淡几个字态度却是明确,他弟弟只有一个,是那对十岁的龙凤胎之一。 至于顾佑洺…… 时家无人承认! 几个字,给尽顾佑洺难堪。 局面混乱,余生这会有些后悔,早上说什么都不该让这个男人跟来,事态不受控制,偏偏这还是个要把事情搞得更乱的主! 难得他愿意开口,记者不免多问,“那时先生,您突然出现在民政局,难道是要领证,和黎氏千金黎玥奉子成婚?” “嗯,是要领证。”男人点头。 “那黎小姐在什么地方,可否请她出来接受我们采访?” “不知道。”不咸不淡的语气,像是事不关己。 那记者有些懵了,“那您这是……” 没有女主角领的哪门子证? 这话记者不敢直接说,一句话说了一半,静静等着时谦不晓得还有没有的下文。 男人落在人群中的视线收回,转了方向定定落在余生脸上,四目而对,薄唇缓缓勾了下,这才吐出几个字,“求婚,顺带领证。” 余生:“……” 余生比那帮记者还懵,一脸错愕间却见身前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的男人身形矮下去…… 阳光正好,人群中黑西装,完美比例,大长腿,缓缓地……单膝下跪! 余生心跳漏跳一拍,然后突然乱糟糟加速,做梦也不会梦到的一幕,这会想到早上他出门时和她说要去民政局有事,带她只是顺路。 原来他是真的有事……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人群中刷一下安静无声,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这一幕。 归根究底其实荒唐! 谁会想到,这样一个骨灰级的黄金单身汉,万千少女的梦想,最终会拜倒在一个才刚离婚的少妇的半身裙下? 不晓得是头顶阳光太强还是怎样,一瞬间余生只觉口干舌燥的厉害,一脑袋乱麻中,身前男人修长指间突然多出只阳光折射下连光晕都写着美好的漂亮钻戒,他定定仰头看她,黑眸深邃无比,“余生,嫁我可好?” 第一百一十五章 原来澄澄是他的孩子 “余生,嫁我可好?” 早就过了做梦幻想的年纪,可是这一刻,男人单膝跪下的瞬间,余生心里仍像是蹦进一头活泼小鹿,乱糟糟蹦跶着,生出种飘飘然的错觉来。 其实难以描述,但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她能想到的大概只有那四个字—— 白日飞升! 这么说……孩子是时先生的?! 记者们犹如嗜血怪物,闻风而动,闪光灯闪的更加猛烈,拍下这前无古人的一幕,本身画面已是绝美,画中故事更是狗血到足够明天的报纸杂志销量创下新高,同父异母的兄弟两,哥哥求婚弟弟才刚离婚的前妻…… 一前一后,余生无疑是成人生赢家。 余生静静站在那里,此刻脑袋也是空白一片,难以思考。 她承认她早已爱上眼前跪地的男人,可是才刚结束一段失败的婚姻,她内心恐惧没消,何况她和时谦之间还有许多问题没有解决,此刻若是答应他的求婚,她怕中就有一日自己还是会后悔。 可…… 如果不答应,恐怕要更后悔。 将来怎样谁也不知,她心里突然开窍,毕竟人是活在眼前。 何况,这种情形,记者一堆,如果她拒绝,时谦恐怕很快就会成为整个海城的计划,这大概也是他叫来记者的初衷,赌她心软,察觉到男人这层用心,被他这样算计,倒是没有愤怒,更多反而是种心疼。 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 凭他的条件,什么样的女人都是唾手可得,何苦这样不自信的对着她…… 余生视线有些模糊,下意识的伸出手去。 男人大手托住她的,钻戒微微冰凉的触感落在她无名指上,一点点套进去,只是快要尘埃落定的那一刻,余生另一只手臂猛地被人拖拽,顾佑洺愤怒到几近扭曲的面容就在面前,一字一怒愤愤难平,“余生,你这是要嫁给一个强奸犯么?!” 顾佑洺那阵拖拽任谁都是猝不及防,已经套进余生无名指的戒指被甩出去,阳光下闪闪发亮的那颗钻戒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好看的抛物线,戒指落在地上,余生此刻却无暇顾及,顾佑洺的话,那短短几个字,像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一把钥匙…… 盒子里,那些肮脏的令人作呕的秘密飘荡而出,将这尘世本就所剩不多的美好一点点吞噬掉。 暗夜降临,顾佑洺像是怕她没有听懂一样,又补充一句,“余生,你一直在找的人,四年前毁你清白的强奸犯,就是这个人,你爱上了他,想清楚,你执意和我离婚却要嫁给一个强奸犯,不觉得自己就是这世上最荒唐的一个笑话么?” 四年前…… 余生感觉自己气管像是被人割断,呼吸困难,试图抓住最后一点救赎,“可是,你不是说……” “我不是说,当年是我害你?其实不是!余生从来没有什么所谓十多个混混,不过是句谎言,王朝那一夜真真给你灌药,进你房间的都是他时谦,他在你清醒前离开房间,若是不信,你大可带着澄澄去验一下DNA!” 不是的…… 不会的…… 余生难以说服自己心平气和接受这个荒唐到不行的转折,怎么会是这样,如果是他,如果真的是他,为什么这么久他都不告诉他? 余生挣开被顾佑洺拽住的那只手臂,退一步回到单膝跪地的男人面前,云端跌落疼得一颗心脏支离破碎,可是她不甘心,她晓得顾佑洺有多混蛋,那话很有可能只是为了毁掉她重新抓住幸福的机会,她记得的,始终都记得顾佑洺叫嚣着要让她痛苦的表情有多扭曲。 所以不是真的。 一切只是顾佑洺撒的一个谎! “时谦。”她极力压下嗓音间颤抖到不行的哭腔,静静看着眼前仍旧保持那个姿势没动的男人,“时谦,你告诉我他说的不是真的,澄澄不是你的孩子,你没有骗我,对我好也不是因为愧疚……”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一波三折,余生像是坐过一趟怎么也停不下来的过山车,命运是这样,从来不会纵容她在幸福中沉沦。 她等啊等,就在她觉得时谦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分明瞧见他薄唇微启,一字一句异常清晰,“澄澄是我的孩子。” ‘啪!’清脆耳光声在这一刻显得刺耳异常。 几乎是时谦最后一个字嗓音才落,侧脸就挨了一记清脆耳光,余生手臂发麻,感觉整条手臂颤抖的不成样子,那只手静静垂在身侧。 闪光灯不停闪烁,记下这幕。 这场狗血大戏不晓得何时落幕,可是这种现实何尝不是一记狠辣耳光? 她自以为活得明白,可最终却活成了一个被人耍的团团转,连自己都无比厌弃的傻子! 余生是真说不出话来,转身直接冲出人群。 ———— 余生没有回家,突然不晓得自己该怎么面对澄澄,想想也是她自己迟钝,那个男人从一开始就对澄澄太好,好到连她这个当妈的都觉得不可思议,现在想来,他大概早就晓得澄澄是他女儿,所以才会…… 她游魂一样离开民政局,漫无目的走着,却又突然觉得胃里翻搅的厉害。 呕—— 她没忍住的弯腰呕吐起来,不久前吃紧胃里还买来得及消化的早餐尽数吐出来,可哪怕如此,还是觉得恶心到不能自己。 余生浑身脱力,扶着路边一棵树几乎直不起腰。 “喝口水。”这时候一瓶拧开的矿泉水递到她跟前,余生抬头便瞧见顾佑洺一张写满关心的脸,一时间心口失落的厉害,并未接那瓶水,而是抬手擦了擦嘴角,然后从他边上过去,继续往前走。 顾佑洺一路跟上来,“余生,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 余生不想和他说话,一样也不想听见他的声音,漫无目的的走一段,厌烦了身后跟着不肯离开的男人,瞧见路边一家快捷酒店,想也不想的跨步进去。 开房入住,顾佑洺一路跟她上楼。 余生找到自己房间,刷开打开房门,顾佑洺拽住她手臂,“余生,你能不能听我好好和你解释?” “解释?”余生直接甩开拉她手臂那只手,“顾佑洺你真该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这张脸上写满的虚伪,请你从我面前消失,可以的话也永远不要再出现!” 顾佑洺眼睁睁看着她进门,无力回天下,一句话脱口而出,“蝴蝶酒吧救走你那晚,我们什么也没发生,余生,请你相信我,我早已恨透那个曾经肆意伤害你的我!” 余生脚下步子一顿,没回头,视线却是往下,讽刺瞧一眼自己平坦小腹,其实一切早不重要了,她关上门,将顾佑洺关在门外,走两步在床边坐下,她整个人状态都不对,恍恍惚惚,像是被人抽走灵魂的提线木偶。 ———— 太累了。 余生浑浑噩噩的一觉睡到傍晚,噩梦中惊醒时有几秒钟的恍惚,然后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这在什么地方。 只是她动了动才要起身,冷不防瞧见床尾坐着的一道人影,猛地一个激灵彻底清醒,看清是谁后只剩满腔愤怒难平,一个枕头直接砸过去,“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明明这是酒店,她也明明锁了门! 怎么一觉醒来这人竟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她床头? 他这么坐了多久? 时谦稳稳接住那个抱枕放在一边,眉心微微皱了下,但薄唇始终紧抿着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他沉默以对,余生火气更大,“你别告诉我这也是你们时家的产业!” “不是。”时谦摇摇头,脸上几分无辜,“这家酒店是我舅舅名下的产业。” “……”余生气的差点再扇他一记耳光,不要脸的这么光明正大,因为是他舅舅的产业,所以就能随意进出她的房间? 什么逻辑?! 余生一阵窝火,刚醒来,原本还算平静的情绪见到他这一秒再次崩塌,早上民政局前的一幕,四年来的重重,以及他处心积虑的欺骗,难以原谅,也不想原谅! 这房间他爱呆着是不是? 余生想也不想的从床上起来,穿了鞋子,多一眼也不想看他的直接往外走。 “就这么气?”身后传来他有些不解的嗓音,余生还来不及怼回去,忽的腰上一重,等回神,身子已经直接悬空。 余生挣扎两下,却挣扎不过男人手臂间收紧的力道,“放我下来,混蛋!你这是绑架!” 拳打脚踢对他起不了作用,骂人的话他也跟听不懂一样,这人全程一言未发,直接抱着她从房间出去,左拐,直接往电梯方向过去。 ———— 电梯一路直达地下停车场,司机等在那里,余生被她直接塞进车子后座,这次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这人也跟着直接坐进来,关上车门叫司机开车。 “时谦,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余生对着锁上的车门一阵拳打脚踢,气急败坏间车子却已经开出去,逃脱不得,对着他就是一阵骂。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大结局:暗夜星辰 被困在这车厢,转过身,余生毫不含糊的对着他小腿就是一脚,“时谦,你究竟想怎样?!” 这人被踹一脚也像是不知道疼似的,眉头都没皱一下,却是手臂一伸大手直接贴上她小腹,“就不怕动了胎气?” “……”余生就呵呵了,直接扯他贴在肚子上的那只手,“顾佑洺的孩子,他都没紧张,你紧张个什么劲?!” “你是想我现在直接改道去医院?”这人才算是有了丁点反应,但也只是眉头微微皱了下,作势是要吩咐前头司机。 余生快被他气死,腰上那只手扯不开,却又不甘心就这样被他搂着坐,“你松手,别碰我!” 对他这种若无其事的态度反感到不行。 明明已经天翻地覆,可他是怎么做到的?平静淡定的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时谦,无论四年前还是四年后,你不觉得你都欠我一个解释么?”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她偏偏就要去揭这层伤疤,“四年前你是清醒,今年见我第一面开始,你就应该知道四年前是你,可是你却藏着掖着,把我耍的团团转爱上你这个混蛋,好玩么?” 她真的是个傻子,怎么就一直被他蒙在鼓里? 如果不是顾佑洺一气之下拆穿一切,那他还打算骗她多久? 男人眼底因为她话里那句‘爱上’隐隐浮动起一层什么,心情像是一下变得很好,换在她腰上力道更是不自己加重,手腕一收,将她往身边搂的更近,“余生,我没什么好说,因为这事情你早晚都要知道。” 所以,虽然今天一切发生突然,即便求婚最终失败告终,他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这些事情不可能真的瞒她一辈子。 “是,我现在知道了!”余生冷笑一声,对这个怀抱仍旧抗拒十足,“那还真是委屈你了,今天差点因为愧疚连自己婚姻都搭上,时谦,我该骂你混蛋还是什么?你大可和别的有钱人一样,拿钱买我四年前受过的伤!” “比起我,你更愿意要钱?”男人微微挑眉,故意曲解她话里的意思。 “……”余生知道他是故意,“对,最起码钱要比你这张连人厌恶的嘴脸要可爱直接的多!” “难道我一直不够直接?”这人上瘾了,这次更过分,一句话将直接两个字说的暧昧十足,分明暗指床上那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偏偏,余生还一下就读懂了他话里的意思,气急败坏的要不是因为被他搂在怀里动作不便,简直要直接再扇他一个耳光,“时谦!” “嗯,我在。” “……” 她能怎么办? 那么多拳头都是砸在棉花上,她气得要死,他却跟玩儿似的三两下将她对付了。 余生直接不想和他说话,瞪他一眼,眼眶渐渐有些泛红,然后扭头看向窗外,紧紧咬着嘴唇隐忍住快哭出来的冲动。 车子平稳前进,开出一段距离,不久前的酒店早已消失不见。 沉默。 “四年前……”是时谦开口打破沉默,不久前的沉默他更像在回忆着什么似的,虽然那些事情都很清晰的印在脑子里,可他仍旧慎重,深怕错过某个细节似的,“还记得四年前你是为什么失去意识?” 余生当然记得! 父亲死后不久,母亲也进了监狱,一时间她的生活很成问题,只能一边上学一边大些零工。 当时书架,有人给她介绍了在KTV当服务员,一个月薪资可观,只是有一次她不小心打翻了客人的酒水,那是她大半个月工资才能赔偿的一瓶红酒,客人倒也好说话,另外叫了酒,给她倒一杯,并说只要她喝下去,那打翻酒水的事情就翻篇不用她赔偿。 当时也是天真,为了那一个月的工资,也为了开学时能顺利交上学费,想也不想的仰头直接喝了杯中烈酒。 那是她第一次喝酒…… 包间出来,很快她就觉得有些晕乎乎的。 天旋地转间只觉得醉意未免来的有些快,只是还不等她多想,后颈突然重重挨了一下,然后她眼前一黑便彻底没了意识。 再醒来就是隔天…… “我的确于你父亲是旧识,那时候去过你家里几次,看见过你,自然记得你的模样,恰好瞧见你遭人为难,救下了你。”时谦的声音再次响起,当时的情况,其实几句话足可说清,“你喝下的酒中被人掺了春药,余生,我本想将你放在酒店房间就离开,可是后来……” 后来她妖精一样缠上来,而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她手中三两下便土崩瓦解,那个晚上不记得要了她多少次,只记得结束是窗外已是一片大亮。 他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余生其实可以猜到,只是…… “你说你救了我?”余生冷笑着回过头来,“但是时谦,你和那些给我下药的人有什么两样?看似是你救了我,可是你不也一样像个嫖客一样毁了我的清白,然后不等我清醒,直接走人?!” 做什么要把自己说的那样高尚?! “余生。”时谦晓得她因何愤怒,当时的情形却不是她说的这样,“我原本是要等你醒来对你负责,只是当时突然接到我母亲病倒的消息,所以匆匆去了国外,我做过一些打算,回国后第一时间来找你,可惜才刚踏入国门,你和顾佑洺即将完婚的消息已经满天飞。” 这才完美的错过。 的确对她做了一些调查,因此晓得她和顾佑洺恋爱已经有段时间,因此他们结婚水到渠成,既然那是她的选择,那他自然不便打扰。 余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她愣了愣,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可即便是这样,时谦我仍旧不能原谅四年前冲动和我有过一夜的你。” 四年来的痛苦皆是因为那夜而起…… “何况四年后,你明明早已晓得一切,可你还是始终对我隐瞒!”他从来都不坦诚,今天还是顾佑洺无意间冲动了那个撕破一切的侩子手。 他们都知道澄澄是时谦的孩子,可是却还是一直将她瞒在鼓中! “我后来才知道顾佑洺找上你只是为了报复。”至于这个后来是什么时候,时谦并没有说,只是叹一口气不免问她,“余生,其实你不觉得那一夜是我总好过是一直要报复你的顾佑洺?” 阴差阳错,她和顾佑洺结了婚,一场有名无实的婚姻今早也已经走到尽头…… 四年前是他,澄澄也是他的孩子,四年后他们相爱,决定要在一起,除去她结过一次婚,其实一切全都刚刚好,只是老天开了个玩笑,如今总算柳暗花明,至少他是觉得一切其实都是最好的安排。 余生被他问住…… 不否认,心口的确是有庆幸! 只是那点庆幸早被愤怒吞没,此刻被他问起,那点庆幸再次卷土重来,的确是觉得从头到尾只有他,总好过四年前是顾佑洺或者是哪个不知名的混混…… 可即便如此,余生仍旧不想叫他得意,顽童一样,偏偏是要扎他心窝,“只有你?你别忘了我肚子里还怀着顾佑洺的孩子!” “别闹。”男人扯唇笑笑,一下识破她的谎言,“你离开民政局之后我就一直跟着你们,你和顾佑洺在房间外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他说没有碰你,所以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余生一阵无语,“那你刚刚还用去医院威胁我?” “你今天情绪起伏的厉害,我是觉得去医院做个检查比较保险。” “……” 余生用力皱眉,低头看了眼男人搂她腰时今天在她小腹那只手,早晨扇他一记耳光,那时候那样愤怒,即便是刚刚被他从酒店抱着离开时,愤怒也是依旧,可是这一秒,那些卷土快要将她灵魂都吞没的愤怒,这一秒似乎一下没了影子,难道就因为他几句称不上是解释的解释? 车厢再次回复安静。 余生静静思考这个问题,只是再抬头却发觉窗外景色熟悉到不行,“你带我去哪?” 男人看她一眼,干咳一声,“民政局。” “……!!”余生又要化身咆哮帝,“我不要,你放我下去!” “晚了。”这人悠悠然丢来两个字,然后嫌她吵似的,低头稳住她嘴唇。 ———— 当晚,时先生险些被赶出房门,千钧一发之际,他紧紧抱住发怒中的小女人,低头亲吻她的额头,“老婆,新婚夜快乐。” 五个月后,时家二宝出生,剖腹产,昏睡一夜醒来后,余生抬手抚了抚男人脸上胡茬,“澄澄怎么样了?” 破腹产同时,澄澄手术也在进行。 “手术很成功。”说话时男人嗓音几近哽咽。 那一刻余生泪流满面。 再后来,婚礼三周年纪念日。 好友问时先生,爱情是什么? 彼时,时先生看一眼远处正合女儿合伙起伏时二宝的小女人,视线再一不开本分,“这世上最好的爱情就是,当我在黑暗中披荆斩棘,满身伤痕时恰好遇见了独属于我的暗夜星辰……” PS:全书完,感谢一路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