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张陆离 今年神宙集团的总公司年会上,老总家里那位神秘的大小姐第一次露面了,和大少爷、二少爷一样,这位大小姐也是老总家里的养女,名字叫张陆离,据说是国内名牌大学毕业,又去国外拿了两个博士学位,目前刚刚回国。 大小姐亮相之后,无论是在场的还是后来拿报纸看新闻的,都不由发出叹息……妥妥的超级白富美! 然而这个白富美此刻正面对养父的恨铁不成钢。 “除了联姻,你就没有一点高大上的愿望?”比如进自家公司夺取权利,然后灭了养父母一家,翻身做主人之类? “有啊。”养女的回答让神宙老总双眼一亮,但是听完之后还不如没听,只听到大小姐满脸期待得道,“我希望小弟早日完成学业,免得大哥二哥累得进医院后,就要抓我去当壮丁!” 神宙老总:……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他当初和妻子都被查出不易生育,所以不抱希望的他们跑去领*养*孩子,然后领回了惊才绝艳又帅得惨绝人寰的大儿子莫祇明。 莫祇明不但智商高而且情商也高,简直完美的不行,夫妻俩真是爱的不行。 大儿子第一天上小学回来说别人都有弟弟,那个寞落的小样子简直把夫妻俩心疼到不行,于是当即拍板再给大儿子领个弟弟回来,于是有了长相可爱阳光爱笑对数字非常敏感的老二林晓。 结果没多久夫妻俩就发现大儿子和二儿子总喜欢坐在窗口看隔壁的小女孩,当被问到的时候,两个儿子同时表示穿着蓬蓬裙的妹妹好漂亮。 夫妻俩一听也对,他们怎么都没想过要个女儿呢? 于是一家四口都决定要个乖巧漂亮的女孩子,辗转了好几家福利院,不是大儿子嫌弃人家长得不够漂亮,就是二儿子嫌弃人家看上去身体太虚弱不能一起玩。 就这样他们找到了非常漂亮的张陆离,而且因为六岁的小姑娘轻轻松松扶起倒下的铁架子,一家子顿时有种遇见真命天女的命中注定感,于是六岁的张陆离被领回了神宙老总家里,和两个哥哥一起开始了长达二十年的死狗求学生涯。 然后就在大哥接手神宙集团后不久,神宙老总和夫人突然传出喜讯,老蚌生珠了! 这是妥妥给人做嫁衣的节奏,大哥莫祇明呵呵了两声,然后突然身体就不好了,一点受累不起,本来时不时就要进医院疗养,眼下的频率一下子高了很多,于是二哥刚完成学业还没来及缓缓就被抓了壮丁,可怜二哥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自家大哥有多黑,于是不出半年就累得被送进了医院,然后张陆离被抓了壮丁。 张陆离的心眼没有自家大哥多,但她自己本身的学业就够把她压趴下了,于是就和两个大哥商量着划分一下职权,三个人分工明确的一起担当这个神宙集团总掌舵人的位置,然后慢慢发展自己的事业,这样大家都轻松了,而且等小弟弟长大,直接把累死人的神宙扔给他,他们经营自己的事业,背靠神宙集团悠闲地上班下班,这日子不要太美妙。 大哥莫祇明喜欢系统和程式,于是自己弄了工作室开发各种软件和游戏,据说最近正在攻略全息网游,连名字都打出来了叫什么【神言】神明圣言什么什么的。 二哥林晓喜欢运动和古武,正在积极呼朋引伴筹备一家高档次的健身俱乐部。 张陆离的愿望就是睡觉睡到自然醒,有吃有喝不为钱发愁,再然后寿终正寝,于是全心全意把自己打造成十佳全职太太,立志点亮所有家庭主妇应该懂得技能,然后嫁个好汉,从此过上吃老公穿老公没油煎老公的美好生活。 于是神宙老总很忧桑,他倒也不是希望自己家里出现什么争权夺利的污糟事情,只是三个孩子完全没野心,这也未免太消极了。 大儿子和二儿子弄得东西虽然他也不怎么看上眼,但是一个是紧跟世界科技发展,另一个是圈拢人脉,都还算不错。 但是唯一的女儿弄得是什么? 修炼怎么做一个好妻子? 拿着那么多证书和学位最后只想嫁人,连年轻人普遍的真爱都不要求,只要求挑个青年才俊然后联姻? 那不是一般很平凡,实在没有特长拿出手的大家小姐,才干的事情么? 他家惊才绝艳的女儿怎么就这么个低档次的愿望? 这不是跟熊猫靠卖萌为生,一样暴残天物? 更别说三个孩子都虎视眈眈的等着还是奶娃娃的小儿子长大了,真是太糟心了。 和神宙集团同样规模的大多是家族企业,虽然各种亲戚很糟心,但是血缘也是一种天然的信任,所以家族企业可用的人就多了,但是他和老婆都是孤儿,还是白手起家,只不过是交上大气运才让神宙集团有了一些规模,等到他们领养了三个孩子,他又觉得很有动力于是一不小心扩张的过了点。 然后出现了可信任的管理极度缺乏的情况,虽然一直在招聘,但要真的信任这些外人怎么也要时间吧,于是他华丽丽的累倒进了医院,然后大儿子没办法只好顶了上来,再然后他休养了反正没事就一直和老婆腻腻歪歪,再然后老婆居然怀孕了! 他高兴的同时又怕三个孩子有反弹,结果大家都很平静,大儿子甚至也累得进了医院,然后三个孩子都进了公司,结果就是这三个对还没出生的孩子无比期待起来。 神宙老总想想能把三个子女吓成那样的掌舵人位置,再看看还在吃奶的小儿子……简直不能更糟心了! 小儿子还这么小!这三只小混蛋简直丧心病狂啊有木有! 三兄妹:-_-#果然我们是抱养的。 张陆离没从养父那里得到未来金龟婿的建议,非常自然的请自己大哥二哥给名单,莫祇明和林晓在无语之后乖乖的把自己认为配得上自家妹妹的青年才俊,列了详细的资料送了过去。 然后以调查未来生活环境为名义的张陆离开始四处溜达了。 这一溜达就溜达到了当年呆了一年的福利院。 虽然那时候年纪还小,但是那一年的记忆还很清楚,有个喜欢板着脸喜欢吓唬人的院长爸爸,还有个喜欢讲故事的院工妈妈,还有好几个性格神奇的义工叔叔阿姨。 这不,张陆离正赶上院工妈妈讲故事,而碰巧讲的还是她的故事。 只见院工妈妈拿着新出炉的报纸对着一票大大小小的娃子说道:“看到没有?这个漂亮的大小姐就是从我们院里出去的,她的名字还是妈妈我取的。”说完哈哈哈一阵大笑,然后开始从头讲起二十年前那一天的光怪陆离。 那是一个全日食的日子,院工妈妈是一贯不关注这种东西的,于是也没准备直接到后山去照顾福利院的菜地去了,然后突然天就全黑了,然后奇怪的事情就出现了,原本没有人的后山隐隐听到小孩子的叫声,当时把院工妈妈吓得寒毛直竖,明明她来菜地之前都已经把小孩子们都哄睡了,而且还有大一些的孩子看着,怎么也不会跑来后山,这哪里来的小孩子? 然后等天亮起来一看,就看到一个扎着俩小辫子,穿着布衣布鞋的漂亮小女孩呆呆的站在菜地边上,院工妈妈虽然不知道小姑娘哪里来的,但还是开口问了。 小姑娘的话音里带着一点奇怪的口音,但交流还是没有问题,于是知道他们是一家子上山,然后突然娘爹和弟弟就不见了。 院工妈妈基本了解了,这是哪家乡下人家生了儿子于是把女儿丢了……真是作孽! 院工妈妈问了小姑娘家里住哪,叫什么名字,几岁,小姑娘瘪着嘴看了院工妈妈很久才开口说了出来。 这个小姑娘就是现在的神宙集团大小姐张陆离。 “我记得什么桃仙村,最有趣的是名字,你们知道大小姐原来叫什么么?”院工妈妈哈哈哈又一阵大笑,“大小姐叫张元宝,有个刚出生的弟弟叫张美人……哈哈哈……还有更逗的,她说她妈妈叫张大强……这都什么名字……哈哈哈……”时隔二十年院工妈妈依旧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哈哈哈……小娃子茫然的跟着笑,大娃子们笑得直接捶地。 张陆离:-_-#。 “这元宝什么的能做名字么?当然不能!”院工妈妈高深莫测的摇了摇手,“我们院里出去的姑娘怎么能叫这么个名字呢?恰好那天整个事情看上去都光怪陆离,我就给她取名叫陆离,张陆离听听多有水准!” 娃子们看院工妈妈的眼神顿时充满敬佩! 张陆离:她该感到荣幸么?好歹没有叫张光怪! (╯‵□′)╯︵┻━┻!!!!! 张陆离听了一段院工妈妈的讲古,顿时一点叙旧的热情也没有了,把带来的东西直接搬到院长室,顺道把神宙集团今年的捐赠资金划到福利院的账上,然后自己去逛了。 不知怎么的这一逛就逛到了后山的菜地,看着扩大了不少的菜地张陆离顿时一头黑线……果然是被张元宝,张美人和张大强这三个名字刺激到了吧! 张陆离随意沿着菜地走了一圈后准备离开,结果碰到院工妈妈带着一票娃子上山,离得很远就听到院工妈妈的大嗓门:“今天咱们看看能不能再捡个大小姐出来,那日食还有多久?”似乎查看了一下,然后脚步就快了起来,“快快还有一分钟都不到了。” 还有一分钟日食? 哦……好像是听到过最近有全日食的消息。 张陆离往菜地里面的树丛里退了退,她才不要碰到院工妈妈和那一票娃子呢,张元宝什么的简直是诅咒啊! 一分钟的时间悄然而过,太阳被慢慢挡住,天空一下子就全黑了,张陆离看着漆黑一片的四周紧了紧身上的挎包,二十年前她也是在这个漆黑的环境里被丢弃在这里的么? 大约十几分钟的时间天空再次亮了起来,张陆离闭了闭眼适应耀眼的阳光,听了听没有院工妈妈和娃子们的声音顿时一乐,该不是摸黑下山了吧,毕竟那种环境小孩子大多会怕的,也就她完全忘记日食的事情还跑来后山,也没带个手电……哦,有手机的,刚才情绪太消沉居然完全忘记了。 张陆离刚迈出一步就差点绊一跤,低头一看长满藤蔓的地上,慢慢抬起被缠住的长靴,然后有些疑惑地小心离开原地,然后…… ━━∑( ̄□ ̄*━━!!! 菜地呢? 她还想出去弄个新鲜的胡萝卜啃啃的,结果别说胡萝卜,整块菜地都不见了! 难道她走错方向了?可刚才她明明没有转身过啊!这不科学! 张陆离顿时觉得有些不妙,她怎么觉得四周的树木突然茂盛了许多,而且貌似环境有些陌生? 而且这异常茂盛的绿色植物也有些有不合时宜,秋天是落叶乔木开始掉叶子的季节,为什么这些植物浓绿的好像是盛夏…… 张陆离抬眼看了看树叶间斑驳的阳光,真的好热! 莫非日食这一黑一亮十几分钟里,不但树木疯长,连气温也升高了? 第2章 张元宝 事实证明在十几分钟里能发生变化的地方可以更不可思议,比如整个世界都不同,树木疯长和气温升高什么的简直弱爆了! 脱得只剩下薄针织衫和打底长裤的张陆离好不容易从山里走出来,然后就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 已经快要下山的太阳下,成片成片的田地里,很多人都在做着回家前最后的忙碌,这其实没什么,因为农村里大多有这个习惯,毕竟大中午太阳很强烈,黄昏时分才是大家下地的高峰期。 可是这些人穿的都是什么衣服?短褂子?扎裤脚的大裤衩?还有直接不穿上衣的!但为什么不穿的都是女人? 张陆离对着一群人高马大一身粗黑,偏偏还光着上身,甩着凶器锄地的女汉子们,简直不知道是应该先戳瞎自己的眼睛,还是直接回山里等做好心理建设再出来。 果断是她下山的方式不对! 然而还没有等张陆离做好选择,地里的人已经发现了这位衣着奇怪,又漂亮的跟神仙一样的女人。 “这位夫人你有什么事?”一个穿着大褂子,拄着拐杖,本来在大树底下乘凉的老太太在几个年轻女人的搀扶下走了过来,率先开口搭话。 对方的口音有些奇怪,但是神奇的是,张陆离完全没有理解障碍,对方话落她就立刻明白意思了。 “我迷路了,能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么?”张陆离的普通话很标准,老太太似乎想了想才对着张陆离道,“夫人听得懂老身说话么?” 张陆离点点头:“听得懂,就是不会说。” 老太太裂开嘴:“没事,他们没见过世面,老身去过大城里,官话大多都能听懂,不过夫人你要说慢一点。” “好。”能沟通就好,张陆离松口气,但是下一刻就又提了起来,因为老太太笑着道:“夫人怎么迷路了?我们桃仙村离镇子可远了。” 桃仙村?! 好耳熟……这不是院工妈妈嘴里的,她的家乡么? 那么…… “敢问老婆婆,村子里有叫张大强的女人么?”张陆离嘴角抽搐的问道,她真的一点也不想说这个名字。 “大强啊……有!”老婆婆眯着眼睛仔细打量张陆离,“你是他们家亲戚?是赶来送嫁的吧?” “呃……嗯,请问这张大强家在哪里,我二十年都没来过了。”张陆离没想到这突然就跳到认亲生父母的节奏,不过反正都莫名其妙的来了,那就先去看看,完了再打听怎么回去,这地方简直太碎三观掉节*操*了,根本不能呆! “哦……草娘你把这位夫人送到大强家去。”老太太点了个比较瘦小的短褂女人给张陆离领路。 张陆离向老太太道了谢,然后跟着一脸老实的女人进村,越走就越心惊……她出生的地方到底是个什么神奇的存在? 隐世的村庄? 古代母系社会? 来来往往的大摇大摆的都是女人,而且女人普遍长得比较高,当然这是对张陆离在现代的认知而言,大多都比张陆离矮不了多少,要知道张大小姐可是175的身高,还穿着有防水台的长靴,整体身高怎么也有180以上,平时逛街连比她高的男人都不是很多见,更别说矮不了多少的女人了! 然后男男女女各个都留着长发,女人们普遍穿的很清凉,于是穿得严实的那按照推理来说就应该是男人了。 可是因为自己看过去就红着脸扭身低头一脸害羞的那些真的是男人? 拜托放过她吧,那些身形娇小动作妩媚的长发人形物种,明明是软妹子!平胸的软妹子! 张陆离跟着草娘一路横穿村子,用了半个小时才在一栋看上去比边上好上不少的院子面前停下,而这一路走来,张陆离已经不再妄想捡起碎成渣渣的三观了,她只求将就一晚然后速度回到正常的世界去! 草娘领着张陆离走进泥土垒成的院子,然后扯开嗓子:“大强姐,你家来亲戚了!” 原本在后院喂牲畜的张大强立刻往前赶,而在厨房忙活的人比张大强早一步走了出来,一边轻轻在围裙上擦手,一边抬眼看向所谓的亲戚,突然脚步一顿紧紧盯着张陆离。 这是一个美人,这是一个长得和张陆离有七八分神似的美人,虽然对方的肤色已经有些微黄,眼中也已经有了岁月沧桑之后的沉静,但这依然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 “大强姐夫,这是六婆让俺领你们家来的,说是你们家亲戚。”草娘有痴迷的看着来人,但是很快醒神,大强姐太凶残了,十里八乡就没人敢打她夫郎主意的人。 “请问这里是张大强的家里?”经过一路的观察,张陆离已经很确定这位美人绝对是个男的,说不定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毕竟那么像。 “你是……”美人还没有说完话,张大强已经从后院过来了,声音低沉,原本可以称得上俊美的脸因为一道长疤看上去有些狰狞,人比穿着长靴的张陆离更高一些,走过来先没有理睬草娘和张陆离,而是直接随手拉了张凳子把美人扶着坐下,才看向来人,然后一瞬间就眼神锐利的盯上了张陆离:“这位夫人叫什么名字?我张大强好像没见过你?” 草娘对于脱口官话的张大强也是一愣,突然感到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立刻陪着小心退出了院子……呜呜呜……大强姐还是一如既往的恐怖! “我叫张陆离。”张陆离一开口坐在凳子上的美人就双眼一暗,张大强也似乎有些失望,但是马上就听到对方用一种类似咬牙切齿的声音说道,“这是后来取的名字,听捡到我的人说,我叫张元宝!”最后三个字那是一字一顿。 “元宝!”美人立刻梨花带雨的扑过来抱住张陆离,“爹爹的元宝啊,你可回来了……元宝啊……” “元宝,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张大强似乎眼角也是隐隐有泪光,笑着上前猛拍张陆离的肩膀。 张陆离:还好姐是练过的,要不然还不拍成内伤,还有能不能别叫元宝了? “母亲,父亲这是怎么了?”轻轻柔柔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院子里的三人立刻看过去。 又是一个美人,而且因为年纪的关系皮肤白嫩水滑,声音空灵优美,五官更是精致。 “美人快来,你姐姐回来了!”张大强立刻向来人招手,然后就见美人秋水一般的双眼看向张陆离,脸上略带疑惑:“二十年前不见了的元宝姐姐?” 张陆离: ̄△ ̄求别提这个名字! “对,就是你元宝姐姐!”张大强扶住大美人招呼小美人,然后把张陆离往屋子里拉。 “真的和我长得好像!”美人仔细围着张陆离转了一圈,然后拍手爱娇,“太好了,我也有姐姐了!看他们那些死小子再摆显自己的姐姐,我姐姐又高又白又俊,比他们的黑矮挫不知道好多少倍!” 张陆离:o(╯□╰)o真好,她有弟弟了,一个比妹子还白软美,并且嘴巴十分犀利的弟弟。 一番互相询问下来,张大强一家子知道了大女儿是在山上走丢的,然后被好心人领回去,又被有钱人家收了做养女,于是在伤心于二十年骨肉分离的同时,有庆幸女儿离开他们之后二十年来过得很好。 张陆离的心情则更复杂一点,虽然之前还心存侥幸,但是通过询问常识意外丰富的张大强,知道了这里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她似乎是穿越了,5岁的时候穿越到科技发达的真无国,25岁的现在又穿越了回来,在同样的地方,同样日全食的黑暗中就这样消无声息的穿越了时空。 而且还是个母系社会! 那她的愿望怎么办? 呸!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在这种三观成渣,节操满地,常识颠倒的地方怎么悠悠闲闲的活到寿终正寝? 难不成去吃软饭?做上门媳妇儿? 唔……貌似这主意不错诶…… “元宝回来了,我去割两斤肉顺便把如意从学堂里接回来聚聚。”张大强龙行虎步的走出堂屋从后院牵了一匹马,出了院门就动作利落的上马,一阵哒哒哒声之后只剩下一个小黑影。 张陆离突然觉得如果她去做上门媳妇,张大强妈妈说不定能直接一巴掌拍死她! 这真是个糟心的认知! 就在张陆离惋惜于吃软饭的道路如此坎坷的时候,里屋传来一阵幼儿哭声。 “是你小妹金金醒了,爹去看看,美人给你姐端碗水。”美人爸爸立刻起身撩布帘子到里屋去了。 美人弟弟笑得甜甜的立刻到厨房去倒水,然后回来就直接找了围裙系上:“姐,还有菜没弄呢,我去弄一下,姐你自己歇会儿,随便在家里看看熟悉熟悉。” “我和你一起去厨房,给你搭个手。”张陆离觉得一个人坐着很奇怪,于是把身上的包随手一放就跟去了厨房。 张家有三间青砖大瓦房,还有四间茅草屋,再加上前院后院,在桃仙村也算得上是鼎鼎有名的富户了,再加上张大强妈妈为人比较彪悍,所以虽然是外来户,但也没有人敢欺负,反倒因为张大强妈妈识字能算,在村里还挺有威望,村子里有啥事儿除了找村长六婆,就喜欢来找张大强说道。 这不张大强家来亲戚这事才刚刚传开,原来亲戚是张大强走丢了二十年的女儿张元宝的消息立刻又传了开来,然后有适龄儿子的人家立刻激动了! 张家可是村子里鼎鼎有名的有钱人,虽然不能和隔壁村的地主家比,那也比他们这些有时还要饿肚子的人家可好的多得多,就是不知道张家大姐儿张元宝有没有娶夫郎? 完全不知道已经被惦记的张陆离直接把美人弟弟挤去烧火,然后动作熟练的开始切菜炒菜,还好没有什么不认识的奇怪蔬菜,连名字叫法都一样。 “昨天也不知怎么的,那两只公鸡就只下了一个蛋,别不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吧。”美人弟弟一边看火,一边拿鸡蛋,嘴里还叨念。 张陆离听到公鸡下蛋险些把自己的手指给剁了。 这个恐怖的世界! 没过多久张大强妈妈就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十五六岁左右,穿着长袍的……英俊女孩子,这个大约就是她那还在学堂里上学的妹妹,张如意。 张大强显然对于大女儿那熟练的厨房技能十分意外,不过倒也没说什么,直接把肉递给儿子,然后拉着张陆离出厨房,看到美人爸爸抱着张金金出来,立刻把小家伙放到了地上,然后给两个女儿介绍了一下,接着留下父女四人开始去东屋搬东西。 “元宝姐姐?”张如意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只在爹爹泪水里出现过名字的大姐,和爹爹哥哥长得很像,不过和她不是很像,她比较像娘。 “如意妹妹。”张陆离脸上挂着笑容,心里无比吐糟一家子的名字。 “元宝姐姐这二十年在什么地方,外族?怎么不早点回来,这次怎么回来的?元宝姐姐成亲了么?”张如意和张大强妈妈、美人爸爸以及美人弟弟不同,这个传说中的大姐离她实在太遥远了,所以看待张陆离的出现也就不会被什么感情影响,所以问题分外犀利。 第3章 张如意 张家的三间青砖大瓦房纵深很大,所以中间都用草帘做的墙隔出了两间,最中间前面是堂屋,后面则是张大强妈妈和美人爸爸以及张金金小包子的住处。 东屋的前半部分是书房,后半部分是张如意的房间,西屋的前半部分是美人爸爸和美人弟弟做绣品的地方,现在摆着好几个红色的箱子,炕上堆着高高一叠的新被子,联系到之前村口听到的话,这些估计是嫁妆。 西屋的后半部分则是美人弟弟的闺房,现在张大强妈妈正在收拾东屋,顺便把不常用的东西搬去茅草房里,这样大女儿和二女儿睡着才不会觉得房间挤。 看来要做准备把那四间茅草屋也翻成青砖大瓦房才好,要不然等以后女儿们大了根本住不开,而且他也问过大女儿了,说是还没有娶夫郎,那这亲事也是迫在眉睫。 张大强妈妈一边搬东西一边琢磨,回头得让三郎向媒人打听打听给大女儿找个好小子,话说她这大女儿也长得太好了一些,手上虽然也有茧子,但这很明显都不是干活干出来的,而且茧子很薄,估摸着大女儿说的很实在,这二十年真是在有钱人家做大小姐的。 可问题来了,这十里八乡的哪里有小子能配得上她大女儿的? 张大强妈妈愁了。 东屋里张大强妈妈很烦恼,堂屋里美人爸爸也很烦恼,怎么办二女儿似乎对大女儿不太友好,不但如此还直接开启了审问模式,他是帮大女儿解围比较好,还是和二女儿一起听大女儿回答比较好? 张金金走累了,吧唧一下坐在地上含*着手指,仰着包子脸露着两颗小乳牙,乐呵呵的看着两个姐姐,对堂屋里略严肃的气氛完全无视。 张陆离对着年纪还小但气势挺大的如意妹妹微微扬起眉,学着自家惊才绝艳的并且腹黑如墨的大哥莫祇明对待二哥和她的态度,平静的淡淡的扬起一个浅浅的,如同看不懂事熊孩子的无奈微笑:“小孩子不要担心那么多,这些事情大姐会和爹娘说的,你想要旁听的话要问爹娘同不同意才行。” 卧槽!她都已经十四岁了!明年就可以说亲了!哪里还是小孩子? 一直作为未来顶梁柱参与家里重大决定的如意妹妹瞬间炸毛,但是作为读书人教养的她又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于是抿着嘴沉着脸直接往边上一坐,不吭声了。 美人爸爸:被放在妻主面前很高兴,但是大女儿和二女儿似乎更不友好了,怎么办? 要不……美人爸爸笑得温柔,抱起地上的金金包子道:“爹去看看美人,搭把手,你们姐妹俩好好说说话。”然后遁了。 张元宝&张如意:…… “元宝过来看看。”张大强妈妈招呼大女儿,“我理了理,今晚上你和如意睡一张炕……只想着让如意见见姐姐,倒是忘了如意回来就占了炕。” 如意:-_-#那是我的炕! “没事,是我回来得太突然。”张陆离笑得有些缥缈,顿时张大强妈妈冷硬的汉子心一酸,如意妹妹在旁边那是一阵的咬牙切齿。 晚饭很丰盛,最起码就是拿到小镇上也是独一份了,并且张陆离动手的那两个菜是最快被消灭干净的,果然关于厨艺的修炼没有白费。 吃过晚饭后一家人全部围在了堂屋的大炕上,大扇子的打扇子,没够到的扇子随便找叶大叶子慢慢摇着也是不错。 “那是美人刚会走路时的事情,我们刚来这个村子,我不放心你们爹就带着你们爷三一起上了山,然后刚停下来没一会儿就突然天黑了,原来那天有天狗食日,我当时一只手拉着你,一只手牵着你爹,美人也在你爹怀里,大约美人一下子吓坏了就哭了起来,天狗食日怎么能哭呢,我就放开你的手去抱了美人,然后再想拉你的手,你却已经不见了。”张大强妈妈如今回忆起来还是异常后悔,诅咒就诅咒吧,有什么了不起。 “天狗食日不能哭?”张陆离比较对这个感兴趣。 “传说天狗食日是不能被打搅,要是惊吓到它,它不把日头吐出来就会跑了,而且惊吓天狗的人家会受到诅咒,会绝嗣的。”美人弟弟说着眼泪就掉下来,“都是我不好,是我哭了,才害的姐姐不见了二十年。” “呃……你那时候还个奶娃娃,知道什么,再说我不是回来了么。”张陆离看着无声哭泣,分外惹人怜的美人弟弟,默默催眠自己……这是妹子,这是妹子…… “不管美人的事情,是我没注意,如果呆在家里不去山上就没这回事。”张大强妈妈觉得最大的问题就是她。 “你们都没有错,妻主是为了家里养家糊口,美人又那么小什么都不懂,是我的错,要不是我这张脸……”眼看美人爹爹也要哭了,张陆离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特别如意妹妹那种【你这个罪魁祸首】的眼神,真是心塞。 “要不,你们都别说了,听我说说具体?”张陆离翻出口袋里的纸巾,一手一个给大小美人擦眼泪,她家的男人都是水做的…… “我也正想问,元宝你身上这衣服也怪异的很,莫非你这二十年是在外族?”外族的话那必定是路途遥远,所以一直没有音讯才说的过去。 “呵呵……比外族还要外。”张陆离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那个地方只有特定是时间特定的地点才能进去,二十年前我在天狗食日那天到了那个地方,而今天的那边也凑巧是天狗食日,而我又恰巧站在当年过去的那个地方,于是我回来了。” “十洲仙境?!”如意妹妹脱口而出,完了立刻捂住嘴,然后就见自家娘锐利的眼神射到自己脸上,还没有完全退去稚气的脸蛋顿成苦瓜……让你嘴贱!这下好了娘知道她看闲书,等会儿绝对能扒她一层皮,想到这儿看向张陆离的眼神更加怨念。 “十洲仙境?瀛洲蓬莱这些?”张陆离一愣见如意妹妹双眼放光,摇了摇头,“不是那种地方,不过确实和这里是完全不同的地方,很大的不同。” “怎么个不同法?”张大强妈妈给二女儿记了一笔后,打算认真了解大女儿二十年来生活在什么地方。 “你们先等等。”张陆离拉过自己放在炕头的挎包,拿出随身的小平板,然后开机,见众人都惊异的看着亮起来的平板,“这个是……反正就是一个工具,用来记录文字图片和声音的东西,放心没有危险,在那个世界大部分人都会有一个类似的东西。” “看,这就是那个世界的常态。”张陆离把平板翻到相册,然后拿在手里给家里所有人看,“这是我拍的照片……嗯就是画像,不过不需要很多时间,能很快画下来的。” “画的好像。”张大强妈妈稳了稳脸色第一个开口,两外三个也跟着点头,真的很像,就像真的人在画上一样。 “这是我在那个世界的家。”张陆离划出一张大别墅的照片,接着开始介绍家人,“这个是养父,是一个白手起家很成功的商人,这是养母和他们的亲生儿子,这个是大哥,这个是二哥,我们三个都是他们领养的。” “这是男人当家?”张大强觉得画上的人怎么总感觉很变扭,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男女本身的外在条件完全反了过来。 “这真是太惊世骇俗了!”美人爹爹和美人弟弟也都惊呆了。 终于有人对她碎掉三观的心情感同身受了,这真是一个好消息。 如意妹妹则盯着两个在她眼里完全颠覆的男子形象……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这样的男人似乎更顺眼…… “所以爹娘,我对这里的常识……就是普通人都应该知道的东西,我可能不太了解,我恐怕需要从头开始学学。”张陆离抹了把脸,“对了我这里有不少东西,我看看哪些可以用的拿出来,算是离家二十年回来的见面礼。” “这个是那边寺庙开光的念珠,这个给娘。”张陆离翻了翻自己的背包,拿出一个檀木珠串送给张大强,这还是她身上性别最模糊的东西了。 “这支簪子是我自己买的,送给爹。”然后打开随身的化妆包找出一支自己走复古风时用来挽头发的宝石发簪,给美人父亲插在头上。 “好漂亮!”美人弟弟双眼亮晶晶,张大强妈妈也是目光深沉的看着美人爸爸,美人爸爸脸微微红了红,轻轻斜过眼看向张大强妈妈:“妻主,真的好看么?”那一眼的风情直接把张大强灌醉了,木愣愣的点头回道:“好看。” 爹妈深情对视,三只儿女围观。 “咳!”好半响张大强妈妈和美人爸爸才回过神,就看见一脸偷笑,然后下一秒低头装死的三只小兔崽子,美人爸爸红着脸低头,张大强妈妈则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的看向张陆离,“你身上怎么带这种男儿家的首饰?” 对呀?大女儿怎么随身带男儿才带的发簪?美人爸爸也担忧的看了过来。 张陆离抹了把脸:“先让我把礼物送完,我们再来讨论这个伤心的话题好么?” 伤心?两大两小面面相窥……难道是因为大女儿(大姐)长得太好,所以被当做男儿养了?看看那一家子除了大女儿(大姐)居然都是男子,现在大女儿(大姐)过来了,那不是绝嗣了么? 张家人的认知瞬间神同步,都眼神复杂的看着张陆离,愧疚,可怜,内疚和各种心疼。 张陆离默了默觉得还是过后一起解释吧。 “这是……好像应该叫胭脂,化妆用的。”张陆离翻出新买的一套彩妆,连着小化妆盒一起送给了美人弟弟,因为怕美人弟弟弄不明白,很详细的一一介绍着该涂在脸的什么部位,顺手把美白除皱补水的大小瓶子拿给美人爸爸,顺手拿出湿巾纸给美人爸爸抹了脸,然后拿出面膜摆显一下。 美容在张陆离看来也是一个家庭主妇必备的技能,所以这方面她也是有专门修炼过的,一边熟练动手一边讲解,帮美人爸爸敷完面膜就顺手按照最简单的步骤给美人弟弟画了个美美的裸妆。 画完后才后知后觉,其实她的神经真的很强大,给爸爸弟弟做面膜化妆讲授美容知识居然一点也不觉得违和……不,不是她神经强大,主要是爸爸弟弟真心大美人。 “大姐……呜呜……”看着漂亮镜子里美貌瞬间上了好几个档次,美人弟弟一时间脑洞开到了地平线上,于是泪奔了,张大强妈妈和敷着面膜的美人爸爸看张陆离的眼神也更加心疼了,就连如意妹子也兴不起一点怨念了。 一个好好的女孩儿居然被当做男孩子养,这是多大的耻辱,这个离家二十年的大姐还能笑得出来,其实怎么说也是好厉害的! 张陆离面对一家子第一个想到的是……要不然还是别解释了吧,反正他们大约也不是很能理解。 第4章 十字花 “元宝,你除了学这些,还学了些什么?”张大强眼角湿润,她的大女儿居然被别人当男儿养了,要不是听女儿说估计那地方不那么好去,她都要抄家伙直接砍人去了。 “学的挺杂,像是琴棋书画舞蹈这类的才艺,然后厨艺,茶艺,插花,再然后服饰搭配,化妆美容……呃……爹你和弟弟别哭啊,这没什么的。”张陆离虽然有故意的成分在,但是对着两张梨花带雨的脸也有些说不下去了,张大强和张如意母女俩脸都黑了。 “可有教你读书写字?”张大强妈妈沉着声音问道。 “呃……教是教了,就不知道和这里的文字是不是一样。”张陆离也立马想到了,这绝对是一个大问题,万一死狗一样读了20年,外语计算机已经完全没戏了,如果连平时读写也成问题,那她还是打听打听什么时候再天狗食日,看能不能回去算了。 “如意去拿本书来给你姐看看,字是不是一样。”张大强妈妈立刻吩咐二女儿,如意妹妹一点没有反抗情绪,乖顺的拿了本书回来,张陆离拿过一看封面呢眉峰挑了挑,然后随意翻了几页,然后对着所有人点了点头,众人立刻松了口气。 张陆离虽然觉得有些哪里不对,但也没有说什么,她也松口气,同时还有些惊喜,居然不是她以为的把繁体字之类,人家也是与时俱进,直接都是简体字。 “那骑射如何?”张大强妈妈虽然这样问,但其实不怎么抱希望,既然当男儿养了,知书达理,多才多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倒是好说,但上的了马拉得开弓一般人家哪里会让男儿家学这个。 “骑马会是会,但不是很熟练,至于射箭……”张陆离摸了摸鼻子摇了摇头,其实她车技还不错,枪法也挺准,甚至散打格斗都有练过一段时间,刀剑这样的冷兵器也接触过一些,但射箭还真没有摸过。 “……无妨,这些娘教你。”张大强妈妈已经很欣慰了,至少还学过,总比什么都不懂要好得多。 “嗯……”张陆离终于明白哪里不对。 她这个家貌似只是富农这一级别吧,那么家里的孩子能书会写倒也还说得过去,说不定祖上是耕读世家,但是骑马射箭……莫非此地民风彪悍?! 恶水养刁民……啊呸! 张陆离收回自己的脑洞,突然想到还有一个人没送礼物,立刻翻了翻挎包,最后摸出一把檀香扇子,然后一本可黏贴便条纸外加防水笔两支递给如意:“这个也是寺庙里买的扇子,扇坠子也是开过光的,这个纸写了东西可以撕了后面直接贴在别的地方,这是两支笔,这个写的字遇水不化。” “大姐……”如意还以为自家姐因为之前的事情无视她呢,原来是误会,“要不,还是姐自己留着吧,你给了我你不是没有了?”如意是很稀罕,但是也知道自家大姐估计是回不去了,所以这些东西用完就没有了。 “没事,我留了。”张陆离是个有备无患的人,所以出门一般都会带大挎包,各种应急和必需品一直塞得满满的,便条纸虽然只带了一本,但是她另外带了记事本和可擦笔。 “那谢谢姐。”如意欢欢喜喜的收下了东西。 张陆离看着每人都是一大堆东西,然后张大强妈妈手上只有一个念珠,突然觉得有些厚此薄彼,可是瑞士军刀自己也想留下……啊,有了。 张陆离立刻弯腰往自己的长靴摸过去,没一会儿就摸出四把薄如蝉翼的匕首,每把都只有手掌这么长,样子简单,但看看那狰狞的血槽就知道不是什么把玩的玩具。 “娘,这四把匕首送给娘做礼物吧。”张陆离把四把匕首放到炕桌上才发觉众人看她的眼神略诡异,然后也反应过来,确实有些吓人,于是呵呵笑了笑,“别紧张,这是我平时用来防身的,主要是养父母家太有钱了,遇到过几次绑架,然后养父就专门请人给我们三个各自打造了一套用来防身。” “这样,娘要一把就好了,其他的你自己收好。”张大强妈妈拿起一把仔细看看了,眼神微微一凝,手指轻轻压了压,再然后对着炕桌的桌角轻轻一抹,炕桌的一个角就这样被轻飘飘的切了下来。 顿时向起好几道抽气声。 “大姐给我一把呗!”如意看着桌上的三把几乎要流口水了。 “不行!”张陆离还没有说张大强妈妈已经开口了,“这么锋利的匕首还没有剑鞘,你拿着太危险了,等你再长进一点,娘手里这把给你。” “那好吧。”如意虽然心里痒痒,但是也知道她真的拿了还真不知道怎么放。 “有剑鞘啊。”张陆离再次弯下腰从长靴里剥出四个软软的长条,这就是匕首的剑鞘,想放哪直接塞哪就行了。 于是匕首送出去了两把,张陆离又拍了拍脑袋脱下手上的一个镯子,镯子是金丝绞镶宝石的,非常漂亮精致,但是当上面装饰的金珠被拔*出来,然后跟着金珠出来的有一根金线,微微一抖手掌长并且弯曲的金线就变成一根闪着寒光的金针。 然后把手镯套在了美人弟弟的手腕上顺便调整了一下大小:“美人这么漂亮,虽然有娘、我和如意在,但自己身上也必须带上一件防身的东西。” 张陆离脱完手镯脱戒指,然后把戒指戴在美人爸爸的手指上:“这个后盖可以旋开,里面有一根尖刺,上面抹了很厉害的迷药,只要碰到一点就是大象……嗯,就是一头牛也都能立刻倒下来。” “元宝啊……”张大强妈妈对着拿出这么多保命物件的大女儿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只能试探地道,“你那边的那个地方是不是很危险啊?”不然一个商人家当男儿养的女儿需要把自己武装成这样么? “也不是很危险吧。”张陆离这才发现自己有些过火,“主要是那边的二哥喜欢摆弄这些小东西,然后家里除了我有些兴趣别人都不理他,然后他就很乐意做了东西给我,并且要我尊重他的劳动成果,然后就习惯带他摆弄过的东西,所以呃……有些吓人,其实一般不会用到的。”小场面她直接动手就搞定了,至于大场面那就直接掏枪了,这些小东西也镇不住,所以这些其实就是好玩罢了。 “那就好。”张大强妈妈皱眉,这都什么人家,女儿当儿子养不算,儿子干脆直接当刺客养了。 送完了礼物,又随意聊了几句,张陆离就帮美人爸爸揭下了面膜,擦干净后果然皮肤一下好了很多,并且效果还挺明显,看来美人爸爸平时一定是不用化妆品的,所以才这么见效。 再然后就是手把手教美人弟弟卸妆,再涂睡前的滋润乳液,当然还不忘美人爸爸。 最后眼见着大女儿和父子两兴致勃勃的开始聊美容经了,张大强妈妈果断把人都赶去洗澡睡觉。 张陆离没有夏天的衣服,只好拿了一件张大强妈妈的大褂子套着当睡衣,至于如意妹妹,实在有些短,不能穿。 洗完澡进了房间后把自己换下来的衣服叠好,然后对着文胸微微皱眉,服装她倒是也有学过一点,但她只学了缝边钉扣子,其他的就是打毛线和漂亮的络子,不过是用来刷心灵手巧这个好感度的,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可能要自己动手做文胸。 “这是什么?”如意拎起文胸,“大姐你的衣服好奇怪,这个包着胸不憋得慌?” “你这么晃悠不觉得碍事?”张陆离见如意很自然的敞着衣襟,露出一把片雪白的肌肤,两只刚刚发育的小白兔更是一大半都晃在外面,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穿胸衣啊,这个可比你这个松多了,一点不憋气。”如意拎起自己的内衣对着张陆离展示了一番。 这不就是肚兜么! 张陆离觉得自己有必要矫正一下妹妹的观念,于是要求对方抬头挺胸,如意妹妹虽然不明白,但还是下意识地照做了。 “你看见自己的胸没有?”张陆离对着如意妹妹的胸口划了个弧度,如意妹妹点头示意自己看见了,然后等待下文,“那你看见过外面那些老女人的胸没有?” “见过啊。”夏天光膀子不穿上衣的女人这么多,怎么可能没见过。 “她们的胸是什么样子的?”张陆离只要一想到下山时看到的那个画面……真是惨不忍睹。 “呃……这样的。”如意妹妹往下比了比。 “没错。”张陆离点头,“你想想是不是一上年纪这胸全部都垂了?要是大的,是不是系个腰带还要拨开点,完了干活还晃荡十分碍事!” “好像是这样没错。”如意妹妹点头认同自家大姐的说法,除了像自家娘那样有功夫的,一般过了四十岁,那胸都会变得十分碍事,要是长的大的,那果断会从头碍事到尾。 “我这胸衣虽然一开始带着不习惯,但它一点也不憋气,还能裹住胸不让它们碍事,也能缓解一上年纪就下垂的问题,最重要的一点,带着这个穿衣服更挺拔,更有气质,更美观!”张陆离见如意妹妹敞着衣襟也大方的解开衣襟,然后穿上文胸,调整好后左右动了动,甚至跳了几下,然后再穿上衣服,看着如意妹妹发亮的双眼勾起嘴角:“怎么样?” “好,真是好东西。”如意妹妹搓了搓手,虽然也会晃,但是比起穿胸衣真是好太多了,“大姐,这东西明天借我呗,我让爹照这样子给我做几个,当然也给姐做两个,总要有替换才好。” “这有什么,一天不穿没什么。”张陆离爽快的应了,终于不用自己琢磨怎么做文胸了,至于明天白天没有文胸怎么办?没事,她还有抹胸顶上一顶。 另一边房间里美人爸爸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见妻主进来立刻急切的看过去,张大强妈妈立刻上前扶住想要下炕的夫郎:“别担心,我看过了,是我们家元宝,没错。” “左肩十字花?”美人爸爸追问。 “没错,我看准了。”张大强妈妈拍着趴在她怀里哭得美人爸爸,“这下终于放心了吧,我看第一眼就知道,元宝长得那么像你。” “看把你能的!”美人爸爸瞪了张大强妈妈一眼,“不知是谁还特意去打听了原来来时是从哪个方向的,你去看过了吧。” “这二十年没有音讯,突然上门怎么也要好好确认。”张大强妈妈摸摸鼻子,“那明天就带元宝去认认人,然后晚上摆上一桌请村里的长辈们过来然后说上一声?” “行,这事儿你说了算,我只管整治一桌菜就行了。”美人爸爸说到这里突然一顿,“我们是不是要重新盖屋子了,你看元宝还没娶亲,如意也大了,只是就这样在这小村子里孩子们……都给糟蹋了!” “胡说什么,什么糟蹋了!”张大强妈妈沉下脸,“小村子里活的简单有什么不好!” “可是……你看看美人的婆家,这都是十里八乡最好的人家了,如果不是那家的女儿好歹识的两个字,我说什么也不会把美人嫁过去!”美人爸爸的眼睛红红的,祈求的看着妻主,“要不我们去城里再不然镇上也好,反正离得那么远,又过了二十几年了,他们又当我们早死了……” “让我再想想。”张大强妈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反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让我再想想。” 第5章 李东阳 第二天,如意妹妹被张大强妈妈送去了学堂,美人爸爸和美人弟弟则开始帮张陆离量体裁衣,顺便琢磨琢磨文胸怎么做。 不过一上午,短褂和长裤就做好了,张陆离穿上后系上腰带,居然感觉还不错,有点像功夫服的感觉,很是利落帅气。 张陆离给自己扎了个马尾,然后用美发棒在头顶裹好一个发髻,再然后扎上和身上衣服同色的发带,顿时有了一代功夫大师的味道。 张陆离也颇为满意,走出门来到院子里的树荫下,抬手慢慢打了一套简易版的太极拳,一瞬间就有了在公园晨练的感觉。 张大强妈妈一进门就看到大女儿脚画圆弧,然后收回动作双拳放在两侧。 “娘回来了。”张陆离笑着迎了上去,然后显摆的转了一下身子,“爹新给我做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张大强看着动作自然地大女儿,顿时一阵牙疼,这几句话完全是美人才会说的话,沉吟了半响才道:“很好,看着非常精神。” “呃……娘说的是。”张陆离也反应过来她现在的设定不一样,摸摸鼻子跟着嘴角微微扭曲的张大强妈妈进了堂屋。 “今儿我在镇上看见李家正采买东西,是不是要上我们家来送请期礼了?”张大强进门对着美人爸爸问道,美人爸爸一听愣了愣才道:“那估计媒人就要来传话了,我们也要准备准备了,等到了那天可是要请媒人酒的。” 美人弟弟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就红着脸扭身回自己屋里去了。 张陆离也跟着进了西屋,然后就看见美人弟弟拿着什么看起来。 “有美人兮思之不忘……”是一张印了花纹的纸笺,上面写着几句诗。 “大姐!”美人弟弟立刻把花笺藏了起来,红着脸瞪张陆离,“你怎么进来也不敲门。” “你不是没关门么?”那还敲什么?张陆离挨过去笑得贱兮兮的,“是未婚妻写给你的情诗?” “什么……那,那诗的,大姐别乱说,就是一般的诗……”美人弟弟咬着唇嘴硬道。 “美人,我识字的。”别这么明打明的忽悠我行不?简直侮辱智商啊有木有! “……大姐太讨厌了。”美人弟弟捂着脸转过身,坚决不理睬张陆离。 “呃……”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有异性没人性?张陆离摸摸鼻子,“我不逗你行了吧,我这不是没见过你那什么未婚夫……” “她姓李,叫……东阳。”美人弟弟小小声的打断张陆离的话,张陆离咧了一下嘴角:“好吧,李东阳,我这不是没见过李东阳么,我就问问,关心关心弟弟还不行啊?” “……谢谢大姐……”美人弟弟扭扭捏捏的道了谢,然后小小声的道,“她挺好的。” “这太笼统了。”张陆离突然有种和闺蜜讨论男朋友的即视感,默默地吐槽了一下后开口道,“她几岁了?多高,看着壮不壮?认字么?会不会说话?爱不爱笑?家里几口人,兄弟姐妹关系好不?” “这个……她二十有二,比大姐你小一岁,和如意差不多高,上过两年学堂,应该爱笑吧……她母亲是长女所以和奶奶爷爷一起住,她排第三,上面一个姐姐一个哥哥,下面两个妹妹一个弟弟,兄弟姐妹的关系应该还可以吧……”美人弟弟说的不是很确定,回答完看向张陆离,“这很重要?” “很重要。”张陆离点了点头后愣住,她刚刚听到什么?李东阳二十二岁比她小一岁,那她是二十三岁?可她不是二十五岁么?这是……时差? 张陆离甩开这个问题接着问:“那她现在在做甚么?他们家会不会分家?家里有几亩地,房子怎么样?她的姐夫人怎么样?她的奶奶爷爷身体好不好?她父亲和娘家关系怎么样?平时家里来往走动的邻居多不多?” “她现在在镇上药铺里做学徒,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分家吧,家里有三十亩地这个来提亲的媒婆说了,房子是土胚的瓦房一共有六间,这个媒人也说了,据说她姐夫是很爽利的人,还有就不知道了。”美人弟弟从来没听过还要打听这些的。 “元宝你出来。”张大强妈妈在门口喊了一声,张陆离本来想出口的话就咽了下去,立刻走人相应一家之主的号召。 “过来坐。”张大强妈妈对着张陆离招招手,两个人坐到了院子里的大树底下,“说说你刚才的那些问题是怎么回事?” “哦……那个啊,就随便问问,不过娘,我怎么觉得这家条件不怎样啊。”张陆离想想听到的情况,再看看自家的情况,这是妥妥的低嫁了吧。 “哪里不怎样?李家也算十里八乡数得着的好人家了。”张大强妈妈倒是很有兴趣听听大女儿的想法。 “那只能说明这十里八乡是真穷!”张陆离顺口嘴炮,完了摸摸鼻子,“咳,是这样的。” 首先第一个关键问题是李东阳的年纪,二十二岁在这里应该算是大龄剩女了,昨晚如意妹妹可是嘚瑟的说明年她就可以说夫郎了,于是张陆离推测女孩子十五岁成人就可以提亲事了,于是为什么李东阳整整五六年都没说上夫郎? 第二个关键问题是她们居然和爷爷奶奶住一起,而且还是不分家的……那么弟弟嫁过去就要伺候两重公公,这个很不好,并且她的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万一有了啥病啥痛的那绝对能拖死一家子,到不是说嫌弃有老人,毕竟谁家都有老人,但是有选择的情况下,有个一代老人就够了,两代实在压力很大。 第三个问题是李东阳排行第三,哥哥弟弟不算,上面一个姐姐下面两个妹妹,这是妥妥的无存在感没人爱。 第四个问题就是他们家有六间房三十亩地,看着很多,但是他们家那么多人,而且以后还会越来越多人,这点房子和地根本不够看,再说又不分家,就算以后分了爹不亲娘不爱的中间货能分到什么好东西? 第五个就是李东阳的姐夫,爽利不过是好听的说法,不好听的也可以理解为大大咧咧,强势,言辞犀利,心肠狠,就美人弟弟这种绵羊性格,还不被压得死死的? 至于李东阳父亲和娘家的关系如何,基本就可以看出来她父亲好不好相处,兄弟姐妹之间关系如何也可以看出,整个李家总体是不是比较和睦。 “总之我觉得不咋滴。”张陆离摇了摇头,“除非李东阳本身够好,足够弥补这些缺点,但是话说回来,就美人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样子,不管她李东阳本身多优秀,我都觉得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这么一说问题是挺大的。”张大强妈妈也觉得事态挺严重。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鲜花那必定要是牛粪才能滋养的起来的,如果李东阳真的对美人好,事事把美人放在第一位,那插牛粪就插牛粪吧,好歹实在。”张陆离一转头又把自己的话推翻了,“不是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有情妻。”艾玛怎么那么拗口! “你怎么怎么说都有理?”张大强妈妈乐了,“那你到底赞不赞同这桩婚事?” “这事情本来就……嗯,有很多说法,端看什么人看,怎么看。”张陆离看了一眼西屋微微晃动的门帘,“至于我赞不赞同,娘啊,这不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那你这个姐姐有啥用?”张大强跟着看了西屋一样。 “当然有用了,要是美人在婆家被欺负了,我就可以领着如意和金金,手里拎着大板砖,上李家去,直接用板砖招呼李东阳啊。”早听过被舅子打,打了也白打,而且每个大舅子小舅子都要练习一手拍板砖的绝活,现在终于轮到自己来尝试了,张陆离觉得这个设定真是太窝心了。 “呵呵……”张大强妈妈被逗笑了,“说的不错,那你这拍板砖可要练熟了,别到时力道小了没有威慑力。” “那必须练熟的,就是以后有些浪费。”张陆离的笑容贱兮兮的,“你看我就美人一个弟弟,能拍的也就一个弟媳妇儿,这练熟练了结果没人拍多浪费。” “那你想怎么样?”张大强妈妈觉得大女儿的表情似乎略猥琐。 “我能怎么样?是你和爹怎么样!”张陆离说完立刻站起身往堂屋跑。 “……”张大强妈妈一下子反应过来,立刻去拦胆敢打趣父母的大女儿,“你个死丫头真是口没遮拦!” 张陆离感觉脑后生风立刻一矮身避开张大强妈妈的大掌,张大强妈妈看到大女儿利落躲避的动作双眼一亮,动作更快抬脚直接对着张陆离的双脚铲过去。 张陆离立刻后仰一个利落的后空翻避了过去,人都没站定就开始扯嗓子:“爹啊,救命啊,娘要揍我!”一边喊一边退虽然惊险但每每都能避过张大强妈妈的手脚,张大强妈妈一点点提升速度,张陆离也越来越惊险,没一会儿就有些气喘吁吁。 “这是怎么了?”美人爸爸从堂屋里放下衣服针线,就看见母女两个围着院子一个各种追,一个各种躲,因为是在大太阳下面,没一会儿两个人都一头汗,只不过大女儿气喘如牛眼看就要趴下了,而妻主却还是气息绵长脚步也没有丝毫系乱。 “爹啊,我就说让你和娘,再给,再给我生几个弟弟,结果娘就追着我不放……”张陆离说的断断续续,感觉张大强妈妈的速度又快了,顿时泪牛满面……嘴贱是病,必须治! “……”美人爸爸显然没想到理由是这个,愣了愣后脸上一阵羞恼,对着张陆离道:“该!”完了又张大强妈妈道:“别往脸上招呼。” 意思是除了脸随便打! 张陆离顿时脚下一个踉跄,然后被张大强妈妈逮了个正着:“听到你爹说没有,只要不往脸上招呼就行,看你初犯娘就给你个面子,也不揍你了,跟我去后院练练。”说着直接拖走。 张陆离:┭┮﹏┭┮你还是揍我吧,一样是当沙包何必说的如此好听?太虚伪了! “张家大姐在家么?”一个浓妆艳抹的男人带着一朵大红花一扭一扭的走了进来,然后和正要往后院的拖大女儿的张大强妈妈对上视线,身子不可抑制的抖了抖,然后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张家大姐,你看我来说个事儿,你这会儿方便不?”说完看向张大强妈妈手里累的半死不活的张陆离,又是一抖……不知道他今天还有没有命跨出这个院子,真是作孽! “有时间,林兄弟进堂屋吧,孩子爹在屋里做针线。”张大强妈妈说着把手里的张陆离拎直,“别给老娘装死,等下再收拾你,回去洗洗赶紧过来。” “是……”听到还要被收拾,张陆离整个人都歪了,摇摇晃晃的往厨房旁的井边走过去。 “张家大姐这位是?”林媒人出于职业习惯立刻开始打听年轻的丫头小子,“不知婚配了没有?” “那是我们家大女儿,这才刚回家,还没来及说亲事。”张大强妈妈刚进堂屋,美人爸爸也迎了出来,只见美人爸爸笑的风华绝代:“我还以为听错了,原来真的是林哥哥,快快进来,这外头日头可真是吓人,怎么赶这时候来了?”说着引人进去坐下,又顺手拎起茶壶倒了一杯水推给林媒人。 林媒人见到桃仙村有名的大美人,就想到了更年轻的张美人,顿时纠结的不行,喝了水后才开口:“我这次来是做坏人的!是我对不起你们张家,对不起你家美人,可如今这事儿真是没办法了!” 第6章 张美人 张大强妈妈和美人爸爸听林媒人这么一说,心下一个咯噔,莫非儿子的婚事有变? 林媒人也知道这种事一般做父母的很难接受,特别是男方,连聘礼都下好了,就差最后请期成亲了,结果女方突然退亲,这样男方以后还怎么做人? 但是这件事说到底他也是无辜的,谁知道到这最后关头回来这么一出,不但让他难做人,还砸他媒人的招牌。 “李家要退亲?”张大强妈妈沉着声音问出来,美人爸爸则看着林媒人想看他摇头,看到林媒人点头美人爸爸一下子就红了眼眶……这让他的美人以后可怎么办!昨晚上他还嫌弃李家的姑娘没出息,今儿个人家就跑来退亲了,这莫非是他的报应?可为什么要报应在他的美人身上! “我们先听听李家怎么说,必不会委屈了我们的美人。”张大强妈妈伸手拍了拍美人爸爸的肩膀稍作安抚,然后对着林媒人道,“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只要在理上,我们张家也不会不依不饶胡搅蛮缠。”但要是不在理上那就怪不得我们张家下狠手! 林媒人立刻明白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对着脸色瞬间狰狞的张大强妈妈,整个人狠狠哆嗦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解释起来。 原来李家的二女儿李东阳还是个难得的俊姑娘,当然要是长的挫,张家也不会看上她,而这回惹祸的就是李东阳的脸。 那是半个月前的事情,那天李东阳回家休息又跑来给未婚夫送了点小礼物,才回镇上药铺里去,结果半路上遇到人家马车断了轴,倒在半道上,下面还压了个小公子,那小公子腿上脸上都沾了血,李东阳在药铺里也做了三四年学徒了,立刻小心的上前又是帮忙把小公子拖出来,又是帮忙正骨,然后又找了牛车把小公子和他的小厮车夫都送到了药铺。 李东阳本来是本着行善积德才伸手帮忙,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对方衣着不俗所以稍稍殷勤了些,估计是想结个善缘,后来表明也确实是善缘,对方家里人很是感谢了李东阳,又是封银子又是送谢礼,李东阳本来也没指望和大户人家怎么来往,于是收下银子和礼物便直接揭过了。 但是事情就这么不巧,那小公子的脸上不小心被划了一道破相了,这下子原本说好的亲事直接吹了,小公子一哭二闹三上吊,爹妈愁得都快死了,只要儿子不闹什么都同意,结果小公子看上李东阳了,谁让她英雌救美呢?谁让她长得俊呢? 小公子爹妈一开始是不答应的,这条件差太多了,可是儿子都破相了,于是就去打听,结果好嘛,人家姑娘都有未婚夫马上就要成亲了,小公子听说后又哭了一夜,然后告诉爹妈邀请李东阳过来,再谢谢,然后他就断了这个想念,再然后,再然后就没有。 李东阳喝醉了直接和人家小公子滚到了一起,这下子小公子爹妈没有办法了,只能找李东阳负责,李东阳当时就傻了,什么也不说直接往人家湖里跳,但是这大夏天的有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死的掉? 然后,再然后林媒人只能来张家给李家退亲了。 大家都是地里刨食的,怎么抗得过镇子上的人家,更别说李家除了李东阳谁想去抗? 而就凭李东阳一个人还能拗得过一大家子,于是再半死不活也只能断了貌若天仙的未婚夫,认下了破相的小公子。 “啪啪啪……”张陆离一边拍手一边进门,“当真是跌宕起伏,高*潮迭起,这都赶上话本了。” “这位是……”林媒人瞪大眼看着微笑着进来的张陆离,这张家什么时候有了个这么俊的姑娘?然后突然觉得这姑娘眼熟,哦……跟这张家的夫郎长得可真像! “我是美人的大姐,昨儿个才回的家。”张陆离走上前笑着道,“不知这位大叔口中闹腾的小公子是谁家的?” “诶……是镇上张员外家的小公子,是人家的老来子,真是作孽!”林媒人完全没有隐瞒的意思,本来这事就不是他的错,要是张家去找麻烦那就更好了,让那不要脸的下贱胚子砸他的招牌,还大家公子,教养都被狗吃了!林媒人也是恨得咬牙切齿。 “嗤……娘,这难道还是本家?”住的那么近又都姓张,这实在很巧。 “谁跟这种人家是本家。”张大强妈妈也跟着呲了一声。 “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麻烦林媒人跑一趟帮我们和李家的亲事退了,三郎去把李家姑娘的庚帖拿出来给林兄弟带回去。”张大强妈妈也明白了李东阳也是无妄之灾,但是他们不管怎么闹,没道理最后这个结果要她的儿子来承受,“我家美人的庚帖林兄弟带来了么?” “带来了。”林媒人从袖子里拿出用红布做皮的庚帖。 “这是李家姑娘的庚帖。”美人爸爸把庚帖拿了出来,然后接过自家儿子的我庚帖,又推过去一个盒子,“这是李家当初下聘的三十两聘金,其他的东西也都好好收着,那些个瓜果糕点我们也会补齐,明儿个就请人送到李家去。” “不用不用,李家只要庚帖,什么都不要,李家二姑娘说是她多管闲事惹的祸,这聘金就让美人买了布剪着出气好了。”林媒人看着堂屋里的一家三口,再想想美人和他的两个妹妹,这张家一家子长得可真好,而且讲道理,说清楚了一点不闹,连聘金都自动退了,这李家没结成这门亲事真是亏大了,只是可怜了李家二姑娘如今还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 也是呢,要他是李家二姑娘也要想不开,好好的大美人就这么换了个不讲理的丑汉子,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行,我送送这位大叔,娘和爹爹去看看美人。”张陆离见张大强妈妈还要说什么立刻打断,直接开口送客。 张大强妈妈也没有强求,三十两银子虽然不少,但是她还真没当回事儿。 美人爸爸心里难受,但是听到大女儿说儿子就忘了自己的难过,立刻赶去西屋看儿子了。 张陆离送走了林媒人从厨房端了盆水才往美人弟弟的房间走,走到里边看着抱头哭的爷俩,抽*了抽*嘴角放下水盆上前把两个人分开,然后示意张大强妈妈拉着美人爸爸:“这到底有什么好哭的?不就是退个亲么?” “大姐……”美人弟弟立刻投入张陆离的怀里哭得伤心,张陆离身子一僵,对于这样的角色对换还有些微微的不适应。 “说什么呢?这以后我的美人可怎么办?”美人爸爸瞪了大女儿一眼。 张陆离感觉怀里的弟弟身子一僵,抬手揉了揉额头:“什么怎么办?找个更好的不就行了?” “都退过亲了……”美人爸爸哭得更大声。 “那找个谁也不知道美人被退过亲的地方不就完了?多大点事儿!”张陆离真是无法理解家里人的想法,“这里的人估计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了,退亲这种事情能传多远?只要出了这里谁知道谁是谁?” “呃……话是这么说,可是突然搬家……”美人爸爸虽然也想搬走,但是因为张大强妈妈一直不同意,所以基本就是说说,当成一种习惯唠叨,而张大强妈妈也当是一种习惯思考思考。 “这里毕竟生活了这么多年……”张大强妈妈虽然嘴里这么说,但是心里已经动摇了,是呀,这么多年了,谁还知道谁是谁,只要不靠近京都,他们一家哪儿不能去? “这十里八乡穷成这样,你们到底有什么好念念不忘的?”张陆离绝不承认她想离开,是因为甩凶器锄地的女汉子们给她的冲击太大的缘故。 “……也好!”张大强妈妈瞬间就下定决心了,“现在元宝回来了,我出去也能放心,我明天就去城里一趟看看,三郎你先看看家里有什么要的就开始归拢起来。” “这……这么突然。”美人爸爸没想到自家妻主说风就是雨。 “不突然,我去城里一个来回怎么也要二十天,回来后还要处理房子土地,到我们真能走,怎么也要一个月以后了。”张大强妈妈扶起美人爸爸,“我和你们爹回去合计合计,元宝陪陪美人。” “哦。”张陆离忍耐的应了一声,回过头对着怀里的美人道,“你说爹娘这是有多爱钱?” “呃?”美人抬起眼睛红红的看向自家大姐,为什么话题跳到了这里,说好的安慰劝解呢? “你看,元宝,如意,金金……是不是每次取名字的时候娘都正好在数钱?”张陆离见美人弟弟愣住,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勾起了嘴角……她真不会讲笑话,美人弟弟笑点那么低真是帮了大忙。 “美人还记得大姐早上的时候问你的那些问题么?”张陆离点美人点头,接着道,“那么我和娘的话你都听到了么?” “你看见我了呀。”美人弟弟有些不好意思偷听被发现。 “看见了,现在姐最后跟你说说李东阳这件事为什么最后变成这样。”张陆离在水盆里拧了帕子递给美人弟弟,顺道整理了一下思路。 “不是那个小公子看上她,才……”美人很疑惑。 “这只是一个原因,事情变成这样李东阳也要负很大的责任。”张陆离决定亲手为弟弟推开新世界的大门,“如果是我遇到这种事情,我也会下车帮忙,但是我不会直接上手帮助那位小公子,我会指导小厮帮助看护小公子,然后让车夫报信,如果车夫也不能走,那我会请路人报信,然后拦一个大叔大爷帮忙,然后离开。 如果那位小公子知恩图报必定会寻人找过来,如果没有那就当没发生过,虽然看着冷血了点,但是作为一个已经有了婚约的人,与异性保持距离是一种负责任的表现。”就算是在男女关系比较放得开现代社会,有女(男)朋友的男(女)生也要注意不能和别的异性靠太近,更别说这个礼教森严的世界了。 “还有一个就是态度问题,李东阳自己的脸招人难道她自己不知道?既然知道那么在接触异性的时候太过随和殷切就会给对方产生错觉。”张陆离见美人弟弟听得入神微微一笑,“再说人在受到危险无助绝望时受到救助,对救助人产生依赖好感是一种本能,脑洞大一点……咳,心思多一点的说不定就想到了缘分天定,真命天女这些地方去了,所以李东阳被那个小公子看上算来根本不是意外。” “是,是这样么?”美人瞪大眼,自家大姐说的这些,他从来没有听说过。 “是这样的,再有一个就是关于李东阳在对方家里喝醉的事情。”张陆离又拧了帕子叠好敷在美人弟弟的眼睛上,“既然已经给过银子送过谢礼,为什么还要在过了那么多天后再请她吃饭道谢呢?李东阳不觉得奇怪么?反常即为妖!不但没有心生警惕,欣然赴约不说还喝得酩酊大醉,她要是不栽进去那才是怪事,总之我说了这么多,其实只想说一件事。” “什么事?”美人捂着眼睛上的帕子,他的心情已经完全平复下来了,快得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 “那就是这么一个人根本配不上我的弟弟,美人你值得更好的,别被这种半路上的劣质品绊住了脚步,要往前看,在不远的前方,一定有一位和大姐一样俊,和大姐一样聪明,和大姐一样爱护你的好女子在等着,她一定就在前面耐心的等着我家的美人走到她的身边。” “噗——大姐有你这么夸自己的么?”美人彻底扫掉了脸上的阴霾,或许是自家大姐的劝慰真的很有用,也可能是他根本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心悦李东阳,毕竟也不过定亲几个月,也才见过一面罢了,哪有多深的感情,更多的是伤心自己的无妄之灾罢了。 “坏小子,继续敷你的眼睛,看看都成核桃了,丑死了!”张陆离咬牙,她好好营造的气氛瞬间就被破坏了,难得当一回知心姐姐,结果还没摆显完事情就解决了, “啊……那怎么办?”美人弟弟顿时急了。 “行了,急什么,你姐可是美容大师,好好冷敷,很快就会好的,等今晚睡前姐再给你做个面膜重点保养一下,保证你明天又是一个白嫩嫩水当当的小美人了。” “谢谢姐……” “明儿眼睛好了给姐做双鞋,娘的脚也太大了。” “嗯……” 张大强妈妈看了看自己的脚……很大么?很一般啊!心里嘟囔了一句这死丫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退出了西屋。 第7章 襄铃城 真无国就是张陆离现在所在的国家,很好,连名字也和现代的国家名字一样,只是生产力和科技发展相差了一千多年,据说开国已经一百多年了,除了北部游牧民族时不时来刷刷存在感,总体来说还算发展良好,特别据说当今这位陛下非常的雄才大略,堪称中兴之主,除了开国的两位皇帝,这位似乎最得人心,当然了据说今上还很年轻,所以最后会不会老糊涂毁了现在的名声成就也还不确定,不过用张大强妈妈的话来说暂时可以期待一个盛世的来临和延续。 真无国幅员那是相当的辽阔,一级重城就有三十三个,各朝古都也有十六个,而下辖的城镇村更是多到夸张,张陆离所在的桃仙村和其他四个村子一同归属于仙来镇,而仙来镇和差不多大的六个镇子一同归属铜陵城,铜陵城则和附近的另外两个城归属于北方一级军事大城襄铃城。 襄铃城和同一级的石方城是整个真无国最西北部的两个大城,也是最靠近游牧民族的地方,这块地方在真无国九个大洲中属于殇州,是个夏天很热,冬天很冷,比较极端的地方。 此地民风彪悍,百姓普遍身高体壮,而且心狠手辣,也因为相对比较穷的关系,所以偷盗拐子很多,又因为殇州有不少草场,所以马匹比较常见,于是马贼相对多一点,值得高兴的是仙来镇是整个襄铃城最东南边的镇子,相对来说已经是比较繁华自由又安稳的地方。 悲剧的是,相对繁华的地方居然就是这个水平,张陆离已经不能想象再穷的地方,到底是怎么个穷法。 二十天的时间张大强妈妈就已经从襄铃城走了一个来回,带回了一辆马车和一辆牛车,拉车的是一头骡马和一头……奶牛? 美人爸爸也收拾了一番,然后便是找六婆买卖房子和土地,张大强妈妈以雷厉风行之势在短短十天之内打包全家一起前往襄铃城,就连在镇子上读书的如意也早早被拎了回来。 张大强妈妈骑马一个来回跑了二十天时间,他们拖家带口花了十八天的时间才堪堪走到襄铃城的郊外,眼看天色将晚,估计今天也进不了城,于是索性直接露宿了,打算明早天一亮进城,这样也有多点时间打算别的事情。 张陆离在出发前就让张大强妈妈从镇上扯了好大几匹布,要求绝对厚绝对不透风,然后她画图美人爸爸和美人弟弟动手做了一顶简易的帐篷,这不一下马车张大强妈妈、张陆离和张如意就开始动手搭帐篷。 什么高端的大帐篷那是绝对不用想了,根据家里的情况张陆离觉得呈横放半圆形中间开门的帐篷最合适他们一家子了,只要四根稍长一样的竹片就可以完全撑起整个帐篷,门开在中间,男女正好各睡一边,平时把竹片一抽圈一圈绑好了直接栓在马车顶上就行了,至于帐篷不更是简单,直接折一折垫在马车里还能减震。 帐篷搭好后美人爸爸和美人弟弟一边看着奶娃娃张金金,一边铺晚上要睡的被窝,张大强妈妈则去捡柴火顺带看看有什么野物加菜,张如意即使离了学堂也得窝在马车里点灯做功课,至于张陆离则围着围裙从牛车上搬下简易炉子,锅碗瓢盆和折叠桌椅开始准备晚饭。 “元宝,不是说了饭让爹和美人来做,你一个女孩子家的整天拎着菜刀锅铲算怎么回事!”美人爸爸急匆匆的从帐篷里出来就要把张陆离从炉子边拉开。 “哎呀爹,你和美人这一路颠得不累啊,我不是身体好么,等到了城里我保证不碰锅碗瓢盆。”张陆离把美人爸爸推到一边,“你和美人带着金金快去歇一会儿,一会儿吃饭了我叫你们。” “那……好吧。”美人爸爸确实很累,尽管一路坐着马车,但是道路环境很糟糕,一路上整个人都快颠得散架了,还要顾着闹腾的小女儿,整个人明显憔悴了不少。 “快去快去,美人给爹松松筋骨,顺便熏熏蚊虫。”张陆离一句话美人弟弟立刻把自家爹给拉走了,经过退婚事件,美人弟弟已经进化成了自家大姐的脑残粉,也在心理立志将来一定要嫁个和大姐比肩的好女儿,宁缺毋滥! 马车里如意琅琅的读书声,帐篷里大小美人加奶娃娃的细语和笑声,外面是张陆离挥刀哒哒哒的切菜声,架起大锅熬汤蒸饼,没一会儿一大锅的蔬菜炖肉就噗噗噗的开始翻滚起来,张陆离则坐在马车外面的车辕上,捧着一只大西瓜,一手托着底部,一手从手肘摸出两指长的小刀,唰唰的雕起了花样。 瓜果雕花算是张陆离学的时间比较长的一门手艺,毕竟这门功夫从开始学到能装点自己的门面,技巧的熟练度都必须刷得比较高,不然连门外汉都蒙不了,这个世界还好,在现代的话,人家什么没见过,要人家觉得你还行,挺不错,那必须要有一定出彩度,不然还不如直接说不会,免得到时候做了比没做还不好! 不过相比其他西瓜雕花卉最好了,因为它从外到内的颜色正好符合花朵本身包括叶子的颜色。 张陆离把西瓜的下面刻成一个深绿色和粉白色相间的篮子,上面则刻了好几朵或者绽放或者含苞的牡丹。 刚刚刻完就听见一阵马蹄声,张陆离还以为张大强妈妈回来了抬眼看过去却发现是一行三人策马而过,三人都是身形修长高头骏马,一身黑衣戴着防尘得兜帽,在落下的夕阳照映下有一种血腥和凌厉的美感,为首的人侧脸看了过来正好与捧着西瓜刻花的张陆离对上了视线。 不过一个瞬间三人就和张陆离一家的露宿营地擦身而过,张陆离眨了眨眼低下头顿时懊恼……粉白深红的西瓜花上都是灰尘了! 怎么办?上面一层全部削掉,刻几朵大红花算了! 等到张陆离再次刻好花,张大强妈妈拎着一只野鸡回来了,张陆离抹抹嘴角很殷勤的上前接过,然后利落的收拾起来,张大强妈妈这边架好火堆,张陆离也处理好了野鸡塞好蔬菜裹好泥,直接在火堆里刨了个坑埋了进去。 白面饼子配上浓香的蔬菜炖肉汤,在野外绝对是营养又美味的一顿,更别说饭后还有雕刻的美美的漂亮西瓜。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张陆离煮了面糊,想要挖叫花鸡配个菜,结果没找到,张大强妈妈支支吾吾的说昨晚上守夜已经被她当了夜宵,其他人对于一大早吃鸡觉得有些腻也没觉得可惜,只有张陆离看着张大强妈妈的小眼神那叫一个哀怨。 以前生活在钢筋水泥的城市,学业又重所以压根没机会,到了国外稍稍轻松了一些,不过完全找不全配料,吃过几次总觉得味道不对,现在好不容易吃一回比较正宗的,结果还被半道截胡,简直太过分,以后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张大强妈妈一路被大女儿哀怨的眼神看得鸡皮疙瘩直立,进城后一到落脚点就骑马出去了,美其名曰去联系之前的牙行,也就是古代官府认证的房屋中介。 到了吃饭的时候张大强妈妈回来说看中了三处房子,张陆离才想到他们家原来很有钱么?这一线城市的房子说买就买了? “娘,你们想好家里的生计了没有?”张陆离对普通人的生活常识略缺乏,所以到了这时候才想到这里没有地啊,那一家人卖了房地来这里要用什么维持生计? “我和你爹商量了下决定开个书坊,最好靠近这里的书院,这样如意上学堂也近一些。”张大强妈妈顺手指了指牛车上搬下来的三个大藤箱,“这里都是我和你爹闲来无事默写出来的书,还有一些是美人和如意练字时抄的书。” 张陆离:…… “默写?”张陆离走过去围着三个大藤箱转了一圈,这都有两三百本了吧,美人弟弟和如意妹妹抄书还好说,但是这夫妻俩直接默书……这记性是不是也太夸张了一点? “大姐的记性不好?哥哥可是过目不忘的,我就稍微差一点。”如意妹妹很是嘚瑟摇了摇手里的书,“像这么一本我怎么也要读上两遍才能背出来。” 张陆离:(╯‵□′)╯︵┻━┻!!!姐起码要读上四遍! 明明在学校她的记性已经很逆天了,没想到更变态还在这里等着呢,一碰就是一家子! 等等……有什么地方不对! 张陆离怀疑的看向张大强妈妈和美人爸爸:“我们家其实不是一直住在桃仙村的吧,我们家以前是不是特辉煌,然后突然家道中落了?”要不然解释不了目前他们家这个诡异的情况。 “呃……算是吧。”张大强妈妈和美人爸爸对视了一眼,然后对着三个大的儿女道,“我和你们爹的家里以前都是小有家底的,只是后来糟了达官贵人的牵连,没办法才退到乡下的小村子,如今过了二十几年,这里也离得远,这才出来。” “哦……”三只同时点头,也就是说当年挺危险,不过二十几年一过这里又偏远,只要不出啥举国震惊的大事,估计谁也不会再来找他们一家的麻烦了。 张大强妈妈见三个儿女接受了她的说法,又开始说那三处看中的房子。 三处房子都在书院的那一条街上,最接近的地方最小,外面一个小铺子里面是两间屋子要价八百两。 另一个远一些同样是外面铺子里面却有三间屋子,不过不管是铺子门面还是里边的屋子都要大一些,也要八百两。 最后一个在靠近街尾的地方,前面是两间相邻的铺面,然后有一个小前院,穿过一进的四间屋子有一个小花园,然后是五间正房,要价一千二百两。 位置的话自然是第一个最好,但要长期住的话那必定是第三个,第二个则在两者之间。 若说满意的话,那肯定是一个都不满意的,所以还是下午直接去溜达一圈看看实地情况再说。 吃过饭后张陆离和张大强妈妈就又了走了一趟三栋房子,牙行也派了个小丫头拿着钥匙跟着一起,三套房子各有各的好处,也各有各的弊处,实在是不好下决定。 在看第一套房子的时候张陆离发现一个很诡异的现象,那就是大街上的人们都会有意无意的绕着一栋房子走,那栋房子上挂着铜质的大锁,看来似乎是没人在家的,本着八卦娱乐精神张陆离开始向小丫头打听。 “那栋房子风水不好。”小丫头神神秘秘的说,“你们是外乡来的,要不是你娘看着就是个不好惹的,说不定牙行的掌柜就要领你们去看了。” “这栋房子也是要卖的?”张陆离看了一眼明显比旁边大好多的房子,见小丫头点头摸了摸下巴,“怎么个风水不好法,说来听听。” “那里死过人!”小丫头一说完见对方一愣立刻接着道,“连着死了三个,第一个是原来主人家的小姐白天还好好的读书,晚上就头晕恶心开始呕吐,没熬到医师上门就死了。” “哦,然后呢?”张陆离点头,这听上去像脑袋里突然爆血管。 “第二个是到这里上学堂的大户人家小姐,开始还好好的突然有一天就自己吊死的屋子里,第三个是租客不知怎么的就被烧死在屋子里,从那一天之后便常常听到这房子里传出来呜呜呜的哭声……”小丫头说着自己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不说了,不说了,吓死人了。” 第8章 鬼哭冬 回到落脚的客栈后张陆离就把自己对鬼屋的感兴趣说了出来。 “第一个死的看症状应该是脑内出血死掉的。”张陆离指了指脑袋,“第二个我推测是人家家里内斗被吊死的,至于第三个嘛真可能是意外。” “可是……不是说有哭声?”美人弟弟紧紧挨着美人爸爸,对于自家大姐眼看就要脑残直接转黑了。 “所以说想进去看一下。”张陆离笑眯眯的看向张大强妈妈,“我可是问过了,只要两百两,地方一点不比那第三栋宅子小,而且位置那么好,只要弄清楚了。再热热闹闹的请尊菩萨、做场法事安了外面人的心,简直太合算了!” 襄铃城位于整个真无国的西北部,是西北的边陲重城,也是防御西北草原游牧民族的军事要塞,在没有大战的时候因为连通了真无和西域各个诸侯小国的商贸之路,所以十分的繁华,和南方婉约的带着湿气的热闹不同,和北方豪迈的带着热血的热闹也不同,她是大气的,多姿多样的,也是冷冽的,带着血腥味的热闹。 襄铃城被两条主街道和中间的城主府划分成的东南西北四个区域,东城的治安最好,是驻守边关的将领和本地的达官贵人们住的地方,南城是富商们的地方,虽然不贵但也相对不错。 北城就是张陆离一家现在在的地方,这里本来不过是一些普通小康之家集聚之地,但因为出了一座名声斐然的【临山书院】所以许多有钱有权的人家纷纷在书院的附近买了学区房,让只是还算可以的北城一下子繁华起来。 西城是整个襄铃城最贫穷最混乱也是最纸醉迷金的地方,这里有声名狼藉的贼窝,这里有一掷千金的赌场,这里有*蚀骨温柔乡,还有整个西北最大的马市和人市。 当张陆离一家表现出对鬼宅有兴趣的时候,牙行的掌柜简直殷情献媚的不成样子,还是张陆离和张大强妈妈两人一起去看宅子。 已经退了色的朱漆大门似乎还在诉说着她往日的尊荣和富贵,厚厚的石板台阶每一个纹路都在告诉别人她存在至今所经历的风风雨雨,这是一座给人感觉非常寂寞的宅子。 张陆离抿唇微微勾起,当这么久的鬼屋,众人退避,可不就寂寞了。 过来领路的是一个长相相当魁梧的女人,她姓方,自称方二娘,肤色黝黑露着一口白牙,手上绑着护腕,脚上有绑腿,她自己说她是一个不信邪的,整个襄铃城里所有有奇怪传言并且滞留的宅子都在她手里。 随着一阵门轴的吱呀声,大门被打开,大宅子清冷的真面目也全部展现在张陆离和张大强妈妈的面前。 空旷的前院铺着青砖,虽然有杂草从砖逢里钻出来但并不是很多,绕过影壁,第一进的五间房屋也没有因为长时间没人住而破败,打开中间的穿堂是一个光秃秃的空地,空地的东边是一座假山和一个池塘,西边则是一座石亭。 “这里原本是一座花园,但是因为照顾起来太过繁琐,一时又不能出手,所以我就把这里全部铲平了,如果两位要买下来的话,只要你们肯花钱,我立刻就请人把花园整出来。”方二娘又指着第二进的五间房屋说,“这房子后面还带着一个小花园,上一任主人因为醉酒打翻了烛台,而后花园他正好堆了很多的木材,这才酿成了火灾。” 果然主屋看着要比旁边的厢房要新一些,应该是后来重新修的。 最后来到后花园,也同样被铲得干干净,只剩下几棵看起来很有些年份的大树。 “这些树当时都被烧得半死不活,不知怎么的后来倒是缓了过来,虽然样子怪一些但确都是上百年的古树了,所以我们也就没有动手铲掉它。”方二娘站在一棵树干有个大洞的大树旁,“如果两位以后不喜欢,我们也可以负责把这几棵树移走。” 张大强妈妈又独自转了一圈,也发现没有什么异常,每个房间都打扫的很干净,除了有一股没落孤寂的味道,什么奇怪也没有。 “我们听说这屋子又叫鬼哭冬,特别是隆冬腊月总是能听到宅子里传出来哭声。”张陆离目光停驻在那几棵有些怪异的大树上,要是住进来还是移走吧,别把美人爸爸和美人弟弟给吓坏了。 “这个其实就是这座宅子怎么也卖不出去的原因,这种哭声我也听见过,我来特地来看过,但是找不到什么,就在这后花园里,走近了就没有了,一般冬天都是白天晚上的都有哭声传出来,白天小一点,晚上则大一点。”方二娘也很疑惑,“那时后花园草木繁盛,后来我能铲的都铲平了,但声音还是有,虽然这么说,但若说鬼哭我却是不信的。” “哦?这是为何?”张陆离很感兴趣。 “大白天明晃晃的太阳底下,什么鬼能哭得这么嚣张?”方二娘撇嘴,“他们说是原来死在这里的主人,那更是笑话,一个病死一个吊死一个酒鬼,活着的时候都没啥能耐,死了倒是能耐了?老娘才不信!” “呃……有道理。”张陆离也不得不说这理由还真是强大! “若是不怕的话今晚你们可以来听听,今晚估计也会有哭声。”方二娘拿出钥匙,“夏天虽然哭的时候不多,但是比起春日和秋日确实多好些日子,而且外面越是飞沙走石,它这里越哭得鬼哭狼嚎,我觉得一定更大风有关系,但就是不知道怎么个联系法。” 张陆离听到方二娘的话整个人都顿了顿,然后双眉吊得高高地看向那几棵长相奇怪的大树,嘴角慢慢裂开……原来如此! “既然如此,我们晚上就来一趟。”张大强妈妈见大女儿脸上止也止不住的喜悦立刻拍板决定,等挥别了方二娘,才勾住大女儿的肩膀,“元宝,你是不是知道啥,跟娘说说?” “不不不……这个解释起来太麻烦,如果今天晚上真的有哭声,那么我们去眼见为实不是更好?”张陆离几乎已经确定问题在哪里了,“娘不如想想,我们买下这么个大宅子怎么修成书店不较好,这可是没有铺面的。” “死丫头不说就不说,晚上还不是要带老娘去看!”张大强妈妈直接挥手就往大女儿背上拍。 张陆离猛然往前躲开了这一拍,回头对着张大强妈妈就是一个鬼脸,然后嘻嘻哈哈的往前跑,张大强妈妈顿时脚下一踏直接窜了过去。 张陆离一看不妙,顿时完全没形象的一边喊着妈呀一边咧着嘴笑得阳光灿烂跑给张大强妈妈追。 结果张大强妈妈马力全开之下自然没几步就被逮到,然后像小鸡一样被拎起来往肩膀上一甩,张陆离顿时整个脸都青了:“娘啊,女儿还没说人家呢……啊呸!女儿还没说给你娶女婿呢,你这心怎么那么狠啊,你给女儿留点面子好歹给人家小公子探听探听啊!”虽然已经不是大街上了也接近黄昏了,但还是有路人的好不好,形象全毁啊有木有! “探听,有什么可探听的!”张大强妈妈完全无视大女儿的崩溃,“就冲我和你爹给你的这张脸,我也不担心没女婿!” “肤浅!娘啊,咱们要讲内在美好不好!虽然这是个看脸的世界,但你女儿可是很有节操的!” “节操是什么东西,能吃么?”张大强妈妈听不懂大女儿嘴里的新词。 “气节和情操!”张陆离转头解释,然后就和对街二楼客栈的一个黑衣人对上了视线,黑衣人是个五官华丽神色淡漠的年轻女人,乌黑的眸子淡淡的看着张陆离,整个人即冷且贵。 张陆离嘴角抽*了抽,想要露个笑容,但是人家已经很漠然的转过脸去了。 张陆离一愣,直接抬手捂脸装死……她的一世英名! 张大强妈妈到底也没有把自家大女儿直接扛回客栈,出了小街便放了下来,但是张陆离却臭着脸不再搭理自家汉子妈妈了,被别人笑笑也就算了,被那么一个人看笑话……真是便扭到了极点,特别是人家压根就没笑! 简直太糟心了! 不过就算再纠结,张陆离吃过晚饭就又眉开眼笑了,拿着几块棉布几条麻绳就顶着入夜才起的风往会哭的宅子里去了。 还没到那个宅子,就已经可以听见呜呜呜的呜咽声了,虽然是大夏天的夜里,但听在耳朵里也忍不住让人全身鸡皮疙瘩狂立,头皮更是一阵一阵发麻,四周的店铺都是早早关门熄灯,估计这里如果不是靠着书院的旺街,恐怕旁边的人家早就搬空了。 不过好处也不是没有的,那就是别的地方入了夜还可能有梁上君子来溜达,这里一到晚上街上别说人影了,连只狗都没有,真真是夜不闭户,治安好得一塌糊涂。 张大强妈妈虽然也自允是见过大世面的,鬼神之说更是从心底里不信的,但是大晚上顶着鬼哭狼嚎也是脸色发青浑身僵硬,走起路来都不自然了。 倒是自家大女儿还悠闲的一边哼歌一边这儿看看那儿瞧瞧,等开了锁到了后花园了,才见她从耳朵里取出什么东西,还有线连着兜里的小铁壳东西,然后瞬间脸色就白了,张大强妈妈顿时乐了,原来死丫头塞着耳朵,她说呢,她都心里虚呢,这死丫头胆儿倒是够肥的! 张陆离取下入耳式耳机就听到一阵毛骨悚然的哭声,顿时整个人就一阵哆嗦,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仔细听了听,那声音确实是那几棵树的方向传来的,于是招呼张大强妈妈一起用厚布和麻绳把那几棵树的树干全部捆了,捆到第三棵的时候哭声停了下来,张大强妈妈惊讶的看向大女儿。 张陆离借着月光看到自家汉子妈妈错愕的脸乐了:“娘知道笛子和萧么?” “跟笛子和萧有什么关系?”张大强妈妈打量月光下的树,看起来真是挺狰狞的,感觉像张牙舞爪的鬼怪一样。 “怎么没关系,这几棵树就是这大风的笛子和萧,不过吹的不是乐声而是哭声。”张陆离拽了拽手里的麻绳,“我们放开试试?” 张大强妈妈没有回答,但却已经动作利落的上前解开麻绳,然后幽幽的哭声又开始响起,全部解开后立马就开始鬼哭狼嚎起来,只是这次张大强妈妈一点不觉得头皮发麻,只觉得好笑,传得风言风语,吓人空关好几年的大宅子,还有那威名赫赫的鬼哭冬,原来就是这几棵树! 鬼哭冬!是了,西北每到腊月那可是不分白天黑夜的刮大风,这几棵树还不见天的哭,怪不得被叫做鬼哭冬! 知道了宅子鬼哭的原因母女俩也不多呆了,毕竟知道怎么回事是一回事,但是无视耳边的鬼哭狼嚎又是另外一回事,于是拿着布和麻绳利索的关门走人,路上就决定明天一早就去牙行定下来,然后尽早拿到地契房契开始琢磨请菩萨做法事,顺道想想怎么改建成书铺。 第9章 有钱人 第二天一大早张大强妈妈就骑马往牙行而去,一个时辰后带着盖了官印的房契和地契回到了客栈,一事不烦二主,方二娘自己不信邪,手底下自然也有不少胆子巨肥的工匠,于是就让方二娘请人把整座宅子彻底打扫一遍,再把后院的树全挖了,顺道移栽几棵果树,剩下的地方正好开一片菜地养些鸡鸭之类的家畜。 下午一家人就对着张陆离重新画好的宅子平面图开始了激烈的讨论。 张陆离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真正意义上的大宅子,好吧其实也不是很大,但是比起乡下的院子那真是大的离谱了,而且和她以前见过的那些古代建筑不是很一样,。 怎么说呢,就拿他们家刚刚到手的两进宅子来说吧,就是很空旷也很大气,一点也不眼花缭乱。 前前后后都由高墙圈了起来,一扇大门开在南边高墙的中间,左右带着两个小倒座房还有一个马棚,应该是看门人住的地方,另外就是放马匹和马车的地方。 大门正对的是一座影壁,这个张陆离特意查过,影壁是专门用来避邪的,特别是能挡住不会拐弯的邪祟,比如僵尸什么的……咳咳咳,扯远了。 绕过影壁就可以看见一整排五间房,中间的小一点是没有前后门的穿堂,左右各两间的房间则大一点,而且是前后一分为二的,后面也是左右各两间的倒座房,只不过要小很多,估计是用来给前院仆从住的。 过了穿堂再往里走上几十步就又是从左到右一溜高围墙,只在和穿堂相对的中间开了一扇门,这个大约就是二门了,或者叫垂花门,里面就是女……男眷住的内院。 垂花门边上也同样带着左右两个小倒座房,跨过垂花门后就是花园,不过现在除了一座假山一个池塘和一个亭子之外整个都是光溜溜的,再然后就是围绕整个第二进院子的抄手游廊,最后就是五间正房,同样有稍小的四间倒座房,中间的房间最大最高,两边的两间则稍小一点,但也不像传说中的耳房,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厢房了。 沿着两边的抄手游廊可以绕到后花园,当然现在的后花园只有几棵会鬼哭狼嚎吓人的树,不过过了今天这几棵树也会没有,不知道周围的住家会不会不习惯。 总之这座宅子说起来似乎很繁琐的样子,但是比起她以前看到过的那些古宅实在太简单了。 张大强妈妈拍板全家人都住到第二进的五间房,她和美人爸爸带着奶娃金金住中间,东边两间给大女儿和二女儿住,西边的两间给美人住。 张陆离和张如意同时抽*了抽嘴角,自家妈妈这心也太偏了,但是怎么说呢……张家女儿不值钱! 张大强妈妈和美人爸爸生了四个孩子,只有美人一根温柔乖巧的独苗苗,其他都是欠抽的死丫头,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至于前院就改成书店,把第一进的穿堂直接封了,然后在第一进倒座房和二门中的东边围墙上重新开一扇门,那边正好有一个能过普通规格马车的小巷子。 “这是书店么?都快赶上图书馆了吧!”古代的书店张陆离没见过,但是现代有很多书店的,整个前院包括四间大房间和穿堂,还有那么大一个铺着青砖的院子,“娘的手笔可真大!” “这不是多亏你省了600两么?”张大强妈妈哈哈一笑,然后拍了拍张陆离笑着道,“来跟娘说说你嘴里的图书馆,是不是娘想的那个样子。” “呃……”张陆离瞄了一眼三个大藤箱,这用来开图书馆也太少了一点,不过张陆离还是乖乖把自己印象中的图书馆讲了一遍。 “元宝这个很有意思。”美人爹爹第一次发表意见,“我曾记得有些书铺会把书让人带回去抄书,我们可以在一个房间摆些卖得好的书,愿意留在书铺里抄书的也可以在那个房间辟出一个地方,这样少了押金之类的手续,甚至银钱可以当天结清,这样愿意抄书的必定更多些。” “不错,还可以再辟出一个房间专门用来给人看书。”张大强妈妈立刻点头附和,“就把西边的两间包括穿堂全部打穿开门连到一起,最西边用来看书,中间放书,穿堂外边放卖得好的书,里边就辟出来给人抄书。” “那东边两间呢?”张陆离指了指平面图上那么大一块地方,“这可都是60坪的里外套间!”在现代大城市里,一家人都够住了! “卖文房四宝!”张大强妈妈鄙视的看了一眼大女儿,“你难不成以为书铺里就只卖书不成?” 张陆离:…… 她当然知道书店里不会单卖书了,她也是见过世面的好不好! 问题是古代就笔墨纸砚,就算能搞出个花来,还能放满整整60坪? 张大强妈妈打击完大女儿才接着道:“剩下一间就当仓库,就最东边的那一间最干燥,放书和纸最好,还有不要说我们听不懂的词,再显摆就抽你。”说完对着张陆离抬了抬她的大手掌。 张陆离:(╥╯^╰╥)。 这日子没法过了! 想当初神宙集团的兄妹三人,虽然一路求学累成死狗,但是别的方面那必定如珠如宝,两个哥哥全部靠边站,现在倒好,直接成了草,偏偏张大强妈妈似乎在弥补二十年的母女感情,动不动就磨搓她一顿……好吧,虽然她承认她有时候确实欠揍。 有了张大强妈妈的武力威胁之后,后面的时间张陆离就闭紧嘴巴做一个安静的美少女,然后听着听着就觉得自己之前果然少见识,想得太狭隘了。 古代的笔墨纸砚虽然翻不出几十上百种花样,但是它的周边产品实在数不胜数。 比如镇纸,比如笔架,光这两样就够摆两个架子了,更别说还有装b神器——扇子,另有笔套,扇套,各种坠子,还有字画,再延伸一点还有各种书房摆件,甚至可以带上琴和棋。 “娘,其实我觉得后面两间倒座房也打通比较好。”张陆离压根没想过居然有那么多东西,而照张大强妈妈的说法,这还是一般规模的书铺,主要是货源的问题,这里是因为靠近书院所以好一点,要不然有些东西根本想进货都没地方拿。 一家人又在客栈住了两天,就开始往新宅子里搬东西了,选好入住的黄道吉日是明天,今天也是个不错的天气,太阳虽然耀眼但是云很多,所以是个出行的好日子。 一大早张大强妈妈把三个能自己拿主意的孩子叫到面前,每人手里给了十五两的碎银子,交代说铺盖衣服什么的都由她和美人爸爸一手办了,他们的房间都是统一的配置,一张床一个衣橱一张带书架的书桌,一张椅子。 当然美人比姐姐妹妹多了一个衣橱,另外还配置了一个梳妆台,一张美人榻。 张陆离&张如意:这日子没法过了! “其他还有想要什么,就自己出去买。”张大强妈妈挥挥手,最后拍了拍张陆离和张如意,“出门在外一定要保护美人,要是美人磕了碰了老娘抽死你们!” 美人:…… 张陆离&张如意:这日子真心没法过了! 不管两姐妹有多哀怨,也不管美人有多无语,三只还是拿着钱一起出门了。 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常识什么的都是一知半解,消费水平也是一知半解,直到自己亲自踏上大街开始买东西,才知道手里的十五两银子到底有多大的购买力。 肉包子一个铜板一个,是那种超大个儿的,普通人一个绝对能饱的。 一千个铜板抵一两银子,所以十五两银子等于一万五千个大肉包! 按照一天三顿每顿一个包子算可以吃五千天,按照一年365天来算,这十五两银子够她整整吃13年还多…… 张陆离:( ̄△ ̄;) 想到连啃13年的包子,张陆离觉得对面传来的包子香味立刻腻歪起来。 最后姐弟三人拐进了靠进书院的一家大书铺。 “自己家里都要卖了,你还买它做什么?”张陆离奇怪的问正在挑选纸张的张如意,“看看什么价格么?”市场调查?不错哦! 张如意鄙视的看了一眼自家大姐:“看什么价格,我是买来自己用的,家里是要开书铺了没错,但是你知道什么时候开了没?难道在开铺子之前我要在地上写字么?” “哦……倒也是。”张陆离点点头,从装修到开张怎么也要一个月左右,张如意每日都要练字确实等不得。 “你不买?”张如意看自家哥哥都开始挑了,扭头询问张陆离,“你不写字?” “我又不练字。”张陆离很随意地摆摆手,“如果需要你们难道还能把文房四宝藏起来不给我用?” 美人:…… 张如意:无耻! 从书店出来后,张陆离拐到隔壁的乐器店,准备买一把琴装点一下门面,至于其他还真没想好要买什么……要不去打个烧烤架子?再或者弄个平底锅子? 或者她还可以在前院里搭个小棚子卖些茶水和茶点,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张陆离想着各种现阶段可以做出来的点心,那边老板也报出了价钱:十五两! 张陆离:这是照着她手里的钱说的吧! 张陆离算了算一万五千个包子的价值,嗯……一个包子算一块钱好了,那就是一万五……唔,上点档次的古琴确实要这个价钱,难不成她随手一指还指了个不错的?这么人品? “老板,这个太贵了,挑个便宜一点的。”张陆离可不打算用13年的粮食换一把琴,要是身上有个几百两的话那就另说。 “这把就是最便宜的。”老板指了指边上,“我这里的丝竹乐器都出自名家之手,要不是这个边子磕了一点,没有30两我是绝对不卖的!” “您这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啊……”张陆离撇撇嘴也不讨价还价了,直接拉着弟弟妹妹走人。 “什么人啊!没钱学什么风雅!啧!”老板呸了一声。 张陆离前脚刚走,琴架的另一边就转出来两个人,走在前面的年轻女子表情淡漠地抬眼看着张陆离的背影拐过街角,才转过眼侧首看向柜台上还没有放回去的琴。 “老板这把琴多少钱?”女子略微低沉暗哑的声音响起。 “15两。”老板一抬头就发现开口的是之前进来的那位贵客。 是一个看上去很冷淡的年轻女子,虽然一身的黑色长袍,但那料子她居然从来没有见过,虽然不透光却轻得很,再看看上面的精致暗纹,说不定人家身上这一件衣服比她店里最好的琴都贵。 女子淡淡的看了老板一眼也没说什么,老板就下意识地一哆嗦,利索地改口:“这把琴给贵人看上是它的福气,只要7两就够了。” “嗯。”女子淡淡的应了一声,身后的人立刻上前付钱,想要拿琴却被女子伸手拦住了,只见自家主子轻轻的抱起琴,好像捧着什么宝贝一样,施施然的走出了店铺。 主子这样温婉安宁又娴静的样子,她还真从来没有见过。 “良一。”自家主子冷淡的声音传来,良一立刻收起心神跟上。 一刻钟后某个大宅子里放飞一只信鸽,洁白的翅膀带着小小的铜管飞离襄铃城朝向几千里之遥的京都而去。 第10章 感染力 在现代,乐器虽然也不算便宜,但是因为价钱高低差别很大,所以说有多贵也不尽然,大众价位的也是很多,所以在现代拥有一两样乐器其实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但是在这个世界乐器这种东西显然面对的都是富贵人家,连一般的小康之家都不一定能置办得起。 “大姐,我有一架筝,是娘自己做的,要不回去问问娘会不会做琴?”美人弟弟拉了拉张陆离的袖子,带着纱帽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不用想也知道是怕自家大姐不高兴。 “弹什么琴,真费事!”张如意更绝,随手从后腰间抽出一支竹制长笛,“送你,凑合吧。” 张陆离捏着张如意的长笛嘴角翘了翘:“好,看在如意秀才的面子上我就凑合了。” 张如意脸一红呸了一声,傲娇地别过脸。 张陆离眼角的笑意更深试了试长笛的音,动了动手指熟练了一下微微有些磕绊的吹了一段【姑苏行】,停下来后揉了揉脸颊……不行啊,这都是小时候学的,后来就没怎么吹过。 “大姐。”张美人拉了拉有些懊恼的张陆离,“这是大街。” “嗯?”张陆离一愣,大街怎么了?这个世界有大街不能吹笛子这条律法? “行了,你给我们留点面子!”张如意恨铁不成钢,你要吹得惊为天人也就罢了,你这磕磕绊绊的,虽然曲子仿佛听着还真心不错,但问题吹得太烂了好不好,“没看到都在看你么?” “……”张陆离抬眼环顾一周,果然好多人看她,反射性得回了个标准外交笑容,整个街道顿时一静,有了时间被一瞬间按下暂停的错觉。 张陆离:…… 脑中猛然响起一段极品吐槽:你对美女一回头吓死河岸一头牛,你对美女二回头大庆油田不产油,你对美女三回头乔丹改打乒乓球。 她张陆离的笑容什么时候也有了这种效果? 突然一个黑影袭来“嘭”的一下砸在张陆离的胸口,张陆离一愣低头一看,是一个做工精致的荷包,这是……暗器? 张陆离捡起荷包有些茫然的抬眼看向安静的大街,摇了摇手里的荷包,有些尴尬的笑着问道:“这个……是谁掉的?”还掉在她的胸口! 一个荷包一句话就像是解除暂停键的关键词,张陆离没有等到荷包的主人出声,等到的是更多的黑影,大大小小各种东西一股脑儿往她身上砸过来。 卧槽!传说中的掷果盈车啊! 张陆离只花了一秒钟就回过神来,拉着美人弟弟和如意妹妹飞奔离开。 还好美人弟弟看着娇弱其实身体很好,如意妹妹更是在张大强妈妈的高压下弓马娴熟身体倍儿棒,张陆离虽然打架学得一般,但逃生技能绝对杠杠的,踩着高跟鞋飞奔楼梯都能如履平地,更别说踩着平底跑大街了。 于是逃回家的三只除了美人弟弟脸微微有些红之外,张陆离和张如意都像没事人一样,当然如果他们身上不是那么狼狈就好了。 “这是怎么了?”美人爸爸看到大女儿花花碌碌的外衣,“你们不是去街上买东西了么?怎么弄成这样?”美人爸爸拉了拉张陆离的衣服,砸烂的水果蔬菜就不说了,居然还有不少鸡蛋。 “大姐在街上吹了首曲子,然后就这样了。”张如意也被砸了好多下,还要和张陆离一起护着张美人,听到自家爹的问题回答了一句就跑去换衣服了。 “你……吹了什么曲子?”美人爸爸看着张陆离手里的笛子,表情略微惊悚,他不能理解怎么样的曲子能吹出游街示众的效果, “爹,能让我洗澡换个衣服么?这么伤心的话题一会再说吧。”一身的湿哒哒粘腻腻的,白的绿的红的黄的,各种味道夹着蛋腥味,张陆离都快哭了。 “对,先洗澡换衣服,快快快……正好刚烧了热水。”美人爸爸立刻让开,“你先洗,爹给你新做了衣服,等等让如意给你送进来。” “诶,谢谢爹爹。”张陆离一边道谢一边快步跑去厨房后边的澡房,真是一刻也受不了这样的自己了。 “美人啊,你没事吧?”美人爸爸这才注意到最后面的张美人,美人手里拿着纱帽摇了摇头,双眼亮晶晶,显然很兴奋,美人爸爸疑惑地围着儿子上下看了看,“很高兴?”姐姐妹妹被砸成那副德行,儿子还那么高兴?这孩子什么时候这么缺心眼? “恩!恩!嗯!”张美人用力点头,“大姐好厉害!” “……”美人爸爸沉默了一会儿,拉着儿子往主屋走去,准备给大女儿拿衣服顺道问问明白。 张美人略带兴奋的告诉自家爹爹大街上的盛况:“别说那些人,就是我看到姐姐笑起来的样子都晃神了,大家就好像疯了一样追着我们,虽然姐姐身上被人了扔了很多东西,但是留在大街上的荷包香囊手帕之类的更多,还有人扔绣鞋砸到姐姐后脑勺的。”张美人一边说一边捂着嘴咯咯直笑。 当时事出突然他们都没见过这种阵仗,所以有些慌,现在想想真是好笑极了。 “原来是这样啊……”美人爸爸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也捂着嘴笑了,“果然是你娘的女儿,再等几年如意再长大一些,恐怕也不会差。”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张大强妈妈抱着新买的凉席走进来,见父子俩正笑得开心也露出笑容,“美人这么早就回来了,都买了些什么?” “今天元宝三个被满大街的人围着砸东西,然后一路逃回来了。”美人爸爸看到张大强妈妈惊讶的样子,笑得眼角眼泪都出来,“我就想到有一次在茶楼喝茶,然后看到你骑着马被人围在大街上砸东西的样子,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记得了?”年少时代上街常常被围观的张大强妈妈倒是真不记得自家夫郎具体说哪次。 “上十次街,就十次被围,你能记得清才怪。”美人爸爸斜了张大强妈妈一眼……当年的她耀眼的犹如天边的星辰,是他绝对不能企求的存在,没想到这样一个人会为他放下所有,他何德何能? “呵呵……”张大强妈妈似乎也想起了当年的事情,嘴里溢出低低笑声。 张美人从记事开始,自家娘的脸上就有这道狰狞的疤,小时候不敢看,长大后已经熟悉的不会在意长相了,所以他其实从来不曾真正仔细看过自己的母亲到底长什么样,如今细细打量,发现如果除去那条疤自家娘那是长得相当好! 五官精致,眉目明朗,面容俊秀,气质沉稳,若是没有那道疤,说不定比姐姐更加吸引人,毕竟姐姐比起娘更像爹,虽然眉宇间也有英气,但比不上娘的伟岸挺拔,少了一点从容和岁月带来的沧桑和睿智。 张美人稍稍坐了一会儿就帮自家爹爹把姐姐的衣服拿出去,顺道去隔壁屋里把奶娃娃张金金抱走,免得打扰自家娘和爹回忆美好过去。 张陆离把自己彻彻底底洗了一遍,头发更是来回的搓,差不多三个小时后,才在张大强妈妈威胁砸门的声音中慢吞吞的从澡房里出来。 一身湿气的张陆离披着长发,穿着美人爸爸新做的黑色包边的白色长袍,整个人秀丽清新的像是泼墨烟雨中屹立山间的青竹,直而不折,韧而不弯,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刚柔并济! 张陆离很满意这种宽袖长袍,穿在身上虽然行动间有些不习惯,但是真的感觉好有范,似乎这样一穿整个人都带上仙气了,如果再拿上一把雪白的扇子,那就是妥妥的古代装b神套了。 “怎么样?还不错吧!”张陆离微微张开双手原地转了个圈,脸上漾开笑容,顿时晃得等吃饭的一家子眼睛都疼了。 要说张陆离长得漂不漂亮,那必定是很漂亮的,就算在现代她素颜都能和人家化了裸妆的拼个高下,是那种传说中自带ps的大美人,再加上一级棒的身材,走在街上那是百分百的回头率,就算戴了能遮半张脸的大墨镜,一个月也要被星探堵上好几次。 而这种美貌在她露出笑容的时候也被升华到了极致。 张陆离的笑容明亮干净又大气,再加飞扬的眉峰添上的英气,整个人笑起来的时候有一种春光灿烂,光芒四射的感觉,非常有正能量,极富感染力。 在现代,家里人都喜欢拿她的照片当手机屏保,大哥莫祇明曾赞叹过,她的笑容特别解乏,还有舒缓心情的作用。 “噗——”从厨房端菜出来美人爸爸突然掩唇一笑,然后张大强妈妈也跟着笑了,美人弟弟也低头闷笑,张如意歪了歪头有些疑惑,奶娃娃看见爹娘笑也跟着笑起来。 张陆离…… 哪里好笑了? “大姐以后出门也要带纱帽才好。”张美人弯着嘴角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家大姐,果然不愧是他的姐姐,惊为天人啊有木有! “为什么啊,才不要!”张陆离拿着干布巾随意的擦了擦长发,然后接过美人爸爸递过来的饭碗,然后开始皱眉了……装b果然是需要代价的,看看夹个菜都非常不方便,要一只手按着袖子,“这衣服漂亮是漂亮不过很不方便。” “等给你添了贴身的小厮就方便了。”张大强妈妈很随意地说道。 添小厮?姐弟三人都惊讶的抬眼看向主位上的两位。 “娘啊……你捡钱了?”张陆离奇怪的道,张家不是泥腿子么?从桃仙村出来买宅子装修准备开书铺她已经够惊讶,看到那些书她猜想是不是他们家原来也有不错底子,只是现在落魄了,所以有些老本,但是现在居然要买人了。 而且还是给她买贴身的小厮,那说明什么?那说明不但他们姐弟几个都会有贴身,家里还会有其他做活的下人。 虽然听说下人其实不是很贵,但是买回来是要养的,吃穿用可都归主人家管的,这是相当大的一笔开支,这已经不是有点老本的程度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们家没钱?”张大强妈妈挑起眉看向三个儿女,“不过是做什么就要像什么,种地的自然就要像个种地的。” “……倒好像确实不曾缺过钱。”张美人在这方面感受最深,虽然在乡下,但他想要什么东西,自家娘都会买,虽然不说绫罗绸缎,穿金戴银,但真不缺吃穿,还有钱给他买笔墨纸砚练字,还有爹会专门炖各种药膳给他调理身子,怎么想也不应该是普通农户家养儿子的样子。 “没缺过。”张如意想了想,虽然她是学堂里少数几个从村子里来的学生,但是对比镇子上的同窗她似乎也不算寒碜。 “我只是没想到我们家这么有钱……话说我们家真不是什么隐世大家族?”张陆离一听张大强妈妈话里的深意,顿时脑洞大开。 “啪嗒”美人爸爸手里握着的筷子落在桌上,只见他动作顿了顿才优雅的拾起桌上的筷子,眼也不抬的对着张陆离道:“你想太多了。” “哦……”也是,又不在拍电视剧。 “安静吃你的饭!”张大强妈妈看了美人爸爸一眼,瞪了大女儿一眼结束这个话题。 张陆离:不是就不是嘛,至于恼羞成怒嘛,又没说嫌弃不够戏剧化不够狗血不够刺激! 第11章 吃白饭 张陆离最近一直在想,她要做些什么好呢? 除魔驱邪的场面非常高调,请的也是这附近最有名的寺庙主持,顺道请了孔夫人【(⊙﹏⊙)b】摆在前院的正东房,也算是为了开书铺提前宣传了一把。 那之后果然就再也没有听过鬼哭狼嚎的声音传出来,为此寺庙和孔夫人庙都火了一把,牙行的老板特地带人上门兜了一圈,懊悔的几乎哭出来,这栋宅子要是原价就是两千两百两都能卖出去,可惜三四年了无人问津,价钱也只能一降再降,他们也请过不少人来看,怎么就没用,人家一请就有用了? 为此牙行的老板还找上了寺庙主持,原来她也曾请过只是没用,这不,心里不平衡了。 主持呵呵一笑,说道:那是因为现在主人本身镇得住,她才能驱邪成功,以前就算她赶掉了没有镇得住的主人也会回来,就算她收了也会有新的过来,世间妖魔鬼怪千千万这怎么能怨她呢? 于是牙行老板认栽,谁让她不会镇宅呢? 张如意也在昨天被送进了【临山书院】,据说里边的先生非常满意15岁就中了秀才张如意,美人爸爸今天和张大强妈妈一起去了书院,说要给先生送些东西,顺道和先生家的夫郎唠嗑唠嗑,打听打听这襄铃城里的青年才俊,好给美人留意,美人则在家看着奶娃张金金。 而她张陆离则被禁止出门,留在家里看家护院! 其实你就是让她出门,她都不怎么想要出门,大夏天的还要往脸上抹化妆品就是为了丑化自己,这不是坑爹么? 所以她情愿待在院子里新移栽的大树底下坐着思考人生…… 比如未来的人生规划什么的…… 在现代她可以选择嫁人,然后心安理得的让丈夫养,但是这个世界她嫁不了人不说,还得娶,不能理直气壮的让别人养,还得养着别人……这个认知真是糟心得一塌糊涂! 张陆离苦着脸,她又不可能像这边的人一样心安理得的靠爸妈养着,就算想效法现代接班人进自家公司工作,她也不认为自己家的书铺子需要多少人手,更别说这里还有雇用神器【卖身契】! 张大强妈妈年富力强一个人顾铺子丝毫没有问题,并且看样子在未来几十年里她会一直年富力强下去,美人弟弟是要嫁到别人家去让别人养的,如意已经是秀才了,她每个月都有米粮可以领,美人爸爸是张大强妈妈的责任,于是整个家里她和奶娃张金金是处于同等环境——吃白饭! 呜呜呜……伤自尊了! 所以她应该干些什么比较好呢? 她会的东西很多,但是大部分都是装点门面用的,真正算得上精通的就是厨艺吃食点心的制作,还有化妆造型收拾服装的搭配这两项,因为是为将来嫁人准备的,所以特别努力过。 另外像琴棋书画之类的才艺,都是有技巧的,比如琴这一项,钢琴小提琴古琴都需要有几首熟练的应景的曲子就ok了。 棋的话张陆离主攻的就是围棋,既高大上又可以仗着记性好背棋谱,一般来说都是没有问题的。 书这个倒是没有折扣可以打,只能多练习,这个拼的就是耐心和时间。 至于画,同样的,在掌握了基本技法后着重练习几幅各种应景的画作就可以了,至于更深层次的意境之类的,她并不是画家也不会有人这样要求她。 难道她要从吃食和衣着造型这几方面入手? 好像不太好诶……他们家还有个如意姑娘要念书做大官呢,出生商家会减分很多的,虽然他们家现在要开铺子,但是书铺和其他的营生不同,这是帮助朝廷教化民众,还可以有个帮扶贫困学子的好名声,对如意来说反而是大大的好事。 这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她就只能吃白饭? 好歹她在现代也是拿了那么多证书的牛掰人物,没道理到了这里就只剩下吃白饭这一条路啊! 再想想,必需要名气好的,最好是文学方面的……码字?啊呸!写书? 这个……这个…… 张陆离皱着眉头,手指啪嗒啪嗒的敲着椅子的扶手,思考这个职业的可能性,突然看见张美人出来立刻对着美人招招手:“美人、美人过来,姐跟你商量件事情。” “什么事呀姐姐。”美人抱着张金金走了过来,张陆离立刻起身把椅子让给两个小的,自己拖了一个板凳坐下,琢磨了一下后道:“美人,你说姐姐写书怎么样?” “……写书?”美人一愣然后回过神弯起嘴角笑了,“姐姐会写什么书呀?” “这个……你觉得写什么书?”张陆离觉得有必要去做个市场调查。 “姐你真逗,我怎么知道你会写什么书?”张美人更乐了,弯腰问奶娃,“金金喜欢什么书?” “书?”奶娃脑袋一歪满脸的问号。 “故事。”张美人立刻换词。 “故事……神仙!妖怪!”奶娃虽然口齿不是很清楚,但张金金小朋友已经充分表明了她是一个灵异神话书籍的狂热粉丝。 “那美人呢?”张陆离还是觉得应该参考一下大众读书年龄段的人。 “话本吧,那种嗯,才女佳子……我们男子不考科举,所以识字的除了话本也不知道可以看什么……”张美人想了想给出了答案。 张陆离觉得自己还是逛一逛比较好,两个多小时转了两家书店一身汗回来后,张陆离心里基本有了大概。 关于科举方面的书籍是一类,这个因为学术要求比较高,所以如果她要动手,只能收集编辑,自己写的话,好不好另说,关键是别人凭什么信你写的! 然后是话本,普遍就分为才子佳人……啊呸,才女佳子的话本和灵异神怪类的话本,这个倒是好写,但是不够档次,在这个世界似乎名气也不是很好的样子,最起码都是读书人的闲暇之作,或者是贫困的书生用来维持生活的。 再然后就是专业性比较强的书籍,比如医书,历书,农书,这个直接pass。 最后一类是游记……这需要丰富阅历,她倒是走过不少地方,问题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 张陆离:〒▽〒果然她最后还是只能吃白饭么? 不行!不行!不行! 张陆离不要这么快断言,再找找,一定有她可以写的东西存在…… 吃饭的时候张陆离把自己考虑了一天的答案告诉张大强妈妈,张大强妈妈愣了愣才重复道:“你是说那个世界的历史?” “嗯,就是用故事的形式,把那个世界的历史写出来。”张陆离考虑了很久,最后还是觉得写历史最好。 第一:历史的话是她的专业,虽然她学这个主要是因为培养自己的气质,更重要的是历史靠的就是记忆力,所以是所有学科里学起来最轻松的。 第二:写历史不需要她去构思故事情节和各种人物,只要按着史书上记载的东西,按部就班的按时间一步步写下去,稍加润色,在穿插一些野史传说就可以了。 第三:真无国的详细历史记载足足有八千多年,能写的东西非常多,她完全可以一套书写他个几年都不成问题。 “可以是可以,不过需要注意的东西很多。” 张大强妈妈想了想对美人爸爸说:“三郎还记得【真无通史】的下半部么?” “之前你说开书铺,我闲着没事已经在默写了,除了今上就只剩下先帝那一段没有写了。”美人爸爸微微一笑,“你放心我记得很牢的,该有的忌讳我也都知道。” “嗯。”张大强妈妈点点头,然后对着震惊于美人爸爸默史书的张陆离道,“你写吧,写一段就给你爹看看,有什么忌讳的也好改。” “哦。”张陆离点头,心里猜测美人爸爸是不是专门抠文字的家族出身,太牛掰了! 吃过晚饭后张陆离就开始做动手的准备了。 首先是真无历代纪年表,为了表示故事性,张陆离决定从传说中的开天辟地,捏土造人,钻木取火等等远古洪荒时代的传说写起,然后按照历代纪年表慢慢往下写。 兴奋写了半夜然后交到美人爸爸手里,没想到才看一个开头美人爸爸就皱眉:“这个盘古真的是男人?” “呃……”张陆离本来想点头的,毕竟盘古是男人这根本是不需要怀疑的事实,但是这是个公鸡下蛋的恐怖世界,那盘古要是男人就不对了,这得多健壮的男人才能抡着巨斧开天辟地呢? 还有这是一个女子为尊的时代,你居然说这天地是一个男子抡斧子劈出来的,这不是找喷么? 你说你这是故事,那也不行! 你这不是有违礼教,教坏天下男儿么? 你把我们女人的尊严这是直接扔地上不要命的踩了,不行,绝对不行! 张陆离很虚心的接受了美人爸爸的批评,然后拿着稿子回去重写,绝对不能再把性别搞错了,不但这里要换,以后所有关于性别的称谓全部要换! 她第一次体会到,女尊作者到底有多苦逼,要多坚强才能不把自己精分成蛇精病! “元宝,你确定要用白话?”美人爸爸颇为忧郁,如今的话本不入流就是因为它绝大部分都是用了白话,不再是只有读书人才能看懂的金贵书籍,而是只要识字就能看明白的贱书。 美人爸爸知道大女儿写的东西估计是真实的,这种书最后因为使用白话而被归于贱书,实在太暴残天物。 “那……就用两个版本?”张陆离虽然学历史,看文言文也还可以,写也不是说写不成,就是比较困难,毕竟生活在白话文的时代,没有那个环境,很难形成白话自然精简成文言文的意识。 “这倒是可行。”美人爸爸点了点头。 张陆离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张如意买的笔墨和纸开始改写,用了两天的时间写完几万字的白话,又花了整整一天把几万字逐句精简成文言文,一头大汗的精简完后发现原本的几万字只剩下不到两千字。 张陆离:〒▽〒。 要是用文言文的话,还写什么几年啊,几十万字足够把真无八千年全部扒一遍了啊有木有! 又到晚饭后张陆离把白话文和文言文都交给了美人爸爸,张大强妈妈也兴致勃勃的跟着一起看。 白话文倒是还好,但是文言文两人就看得直皱眉,张大强妈妈又出现了【我的女儿被当男儿养,现在居然连篇文章都写不出来】这样的愧疚表情。 美人爸爸也是眼眶红红,然后干脆自己提笔写了一篇。 字数要多一些,但是看上去……怎么说呢,就是比她写的要顺。 就是普通翻译和优秀翻译的区别,她那是根据文字直译,美人爸爸写的则更符合白话表现的故事本身意思,不像她写得干巴巴,还有上下文连不起来的感觉。 “好了,以后文言文就让你爹帮你写,你跟着好好学学。”张大强妈妈直接拍板,然后把张陆离赶了回去,这才握着美人爸爸的一只手,“三郎可怪我让你受累了?” “什么胡话,受什么累?”美人爸爸空着的手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这也就是元宝从小不在我们身边,不然我们不也是要教的?如今已经是容易很多了。” “也对……还是你想的明白。”张大强妈妈微微一笑,“等我闲下来就和你一起分担。” “那就盼着妻主了。”美人爸爸终于露出了笑容,斜了美人妈妈一眼。 第12章 穆长宁 历经半个月的时间,挂着牌匾【文章】的书铺终于在一个黄道吉日里开张了,门口挂着两副对联【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为舟】,【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影壁上的雕刻全部抹平,贴着书铺所有的新书封面和简介,其中就有张陆离的【华夏志】第一册【上古】。 哎呀果然自己家开书铺后,出书就很方便了,虽然也花了不少银子,但是人家用的纸都是顶好的,还有专人给书配了图,怎么看都比一般的书精致很多。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结果如何,但是张陆离还是很兴奋的。 兴奋的结果就是手里的【夏商】都要出来了,和【上古】不同,夏商开始都是有确切的史料的考证的,虽然存在争议,但是能写的东西就多了很多,不像洪荒时代的那些毕竟多数都是传说,能考证到的史料少之又少,所以撑死了也就那么几件事请,其他的说法众多,自相矛盾的也不在少数,于是除了比较众所周知的传说神话之外,张陆离把那些都直接无视了。 张如意知道自己家的店铺开业自然是吵着要回来的,但是张大强妈妈直接镇压了,于是好不容易挨到休息日早早就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好几个同窗……同窗家里是书铺,多好的资源啊必须打好交道。 张陆离在前面书铺里找个地方专门给自己写书,就在专门辟给人抄书的地方,因为她觉这样比较有气氛,好像回到学校里一堆人赶作业赶论文时的样子,虽然当初累得死狗一样的记忆很惨痛,但不得不说,这种地方这种气氛十分有鞭策作用,所以说啊……人啊,真是贱呐! 有人进来的时候张陆离也没注意,不过偶然一抬头微微愣了愣。 她的前面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人,那人身材修长面容华丽,虽然只有一个侧面但是五官精致程度是毫无疑问的,按照这个世界的标准来说,这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女。 只见她身着一身深紫色的长袍,面白如细瓷,长发如墨,薄薄的唇轻轻抿着,脸颊上带着健康的微红,长长的睫毛像扇子一样,五官深刻稍带棱角,浓眉微扬,虽然也是美得惊心动魄,但是明显比张陆离更符合这个世界的审美。 张陆离感叹,真是个大美人,就算放到现代那也是个妥妥的偏英气的中性大美人,但在这里却是实实在在的美女! 不像她,虽然皮相也不错,但怎么说……翻译过来就是稍显阴柔了些。 “有事?”女子侧脸抬眼朝张陆离看了过来,一看正面张陆离立刻就认出对方了,死都不会忘记的!那个看到她被张大强妈妈扛在肩膀上的淡漠女子,没想到近看这么惊艳! “无,不过被小姐容光所摄,一时走神,还请见谅。”张陆离似乎也发觉自己盯了人家好长时间,抱歉的笑了笑,低下头再次拿起笔。 女子平静的眸子看着张陆离垂下眉眼,想起刚才那个笑容,低头继续看书,口中淡淡的道:“小姐容光更甚。” “嗯?”张陆离闻言嘴角一弯,脸上又扬起了笑容,“多谢夸赞。” “彼此。”女子看过来的眼神闪了闪,然后又低头看手里的书,只不过这之后,许久书都没有翻过一页。 张陆离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女子已经走了。 第二天同样的位置,女子又坐了过来,张陆离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对方也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第三天第四天,连着半个月女子都会在同样的地方坐着看书,张陆离也习惯了有这么个奇怪的客人在,中间倒是有来来去去不少抄书者,只有她们两个一直安静的坐在最北边,一个沙沙地写书,一个悠闲地看书。 这天下午张美人带着纱帽来到了前面的店铺,进了里间见没有人就拿下纱帽然后把食盒拎了过去。 张陆离见了立刻接过:“你怎么过来了,爹不是给你配了小厮了么?他们人呢?” “不习惯,碍手碍脚。”一个人习惯的张美人嘟着嘴,然后笑眯眯地道,“今天不是爹要做糕点么,我就打发他们去帮忙,喏,一出锅我可就给你送来了!” “嗯……”张陆离尝了一个点头,“真不错,美人对我最好了。” “那是……那你什么时候再给我画花样子?”张美人挨了过去眨眼睛。 “我和花样子你选谁?”张陆离好笑的捏了捏张美人的鼻子,惹得他泪眼汪汪,娇哼一声:“我要花样子!” “嗤……不给你画!”张陆离哼哼唧唧的别过头,嘴里不忘啃糕点。 “不画我告诉娘说你欺负我!”张美人十分嘚瑟的收拾了食盒带起纱帽走人,“你千万别画啊,我还等着看娘和你玩老鹰捉小鸡呢!” “……果然弟弟什么的最讨厌了!”张陆离恶狠狠的啃了一口糕点,再抬眼就看见今天晚点的女子正站在门口看着走出去的张美人,然后顿时呛了一口,好不容易喝茶才压下去,咳得双眼都红了。 “画花样子如此可怕?”女子走进来坐下看书,好一会儿才陡然开口。 “嗯?哦……那个呀,主要是我不太擅长。”张陆离主攻的是大气的山水,并不很擅长那种精细的画法,而花样子正好是需要比较精细的画法。 “……我会。”女子翻着书不经意地道。 “……嗯?”张陆离抬起头看着对方漠然的脸,有些不确定自己刚刚是不是真的听到对方有说话,见对方一副风轻云淡丝毫没有说过话的样子,张陆离眉头扬了扬……大约是她听错了,于是重新低下头。 捏着书册的修长手指慢慢收紧,女子抬了抬眼皮,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声音平淡漠然的开口:“花样子我会,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忙。” 这回绝对没有听错,张陆离立刻抬头露出笑容,想要说不用帮忙,但是对方刚才看着美人背影的样子很突兀的出现在自己脑海里,张陆离突然福灵心至,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女子,然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小姐愿意帮忙那自然是最好了!说起来真是失礼了,我与小姐同处一室也有好几日竟不曾互通姓名,在下姓张,弓长张,名陆离,光怪陆离的陆离,不知小姐高姓大名?” “穆长宁,长久安宁的长宁。”穆长宁被张陆离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一懵,不过看着她的笑容也忍不住勾起嘴角回以笑容。 “那……麻烦穆小姐……”张陆离被穆长宁的笑容晃了晃。 “长宁!”穆长宁打断张陆离的话。 “呃……长宁,你也可以叫我陆离。”张陆离弯起的嘴角抖了抖,怎么没看出来这位美女还是一个自来熟,原本看外表和这几天的相处,还以为是一个很冷淡的人呢! “嗯……陆离。”穆长宁眼睫闪了闪,捏着书册的手指收得更紧了一些。 “那个,长宁,要不你现在就帮我画一张,晚上我也好给我弟弟一个交代?”张陆离摸了摸发热的耳朵,总觉得自己的名字从穆长宁的嘴里叫出来,有些诡异的缠绵感。 “好。”穆长宁点头站起停了一下才朝张陆离走了过去,走到桌前的时候看着桌上的纸笔唇抿得紧紧的,原本就淡漠的神色有些发冷,让张陆离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难道她误会了?其实对方也不擅长?只不过是出于客气,现在被她赶鸭子上架了?可明明是穆长宁自己说可以帮忙的…… “那个……其实不用勉强……”张陆离自然是知道不擅长,却硬被逼着的痛苦。 “我从不说谎。”穆长宁抬眼看向张陆离,微冷的脸让神色更显郑重,“我从来不说谎。” “哦……嗯,我明白了。”张陆离摸摸鼻子退到一边,然后诡异的发现穆长宁的神色就温和了许多,看见她铺纸拿笔,张陆离过去磨墨,穆长宁的脸色又紧绷了。 张陆离:…… 其实穆长宁脸色不好是因为她靠太近? 虽然说一般同性相斥,但也不至于如此吧……难道是看不惯她的相貌? 好像有道理诶! 就好像现代有脸有身材有肌肉的帅哥,应该也是看不上娘炮的。 于是在这个世界,她就是娘炮么? 卧槽!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分割线………………………… 盛京皇城里,今上苍离琢磨着暗卫送过来的简讯,书信和画像,越琢磨越不对头。 从第一份简讯开始已经快一个月了,详细的书信和画像也在今天送到了她的案桌上,她是怀着十二万分的激动心情打开信封的,也是保持着很满意的心情看完信的,虽然对方在出身上略显不足,但是没关系,身份还不是她说了算的? 没有她给就是了! 然后满怀兴奋,甚至有点小猥琐的打开了画像,然后就只剩下了点点点…… “丽海,你来你来。”苍离对着大内总管向丽海招手。 “陛下?”向丽海一愣赶紧上前,弯腰候到苍离身边却不敢抬头看,关于那位的消息,陛下一直是保密非常的,她自然是不敢撞上去作死。 “抬起头来看。”苍离拉了拉声音,向丽海立刻抬头,视线触及画像后微微一愕,然后小心翼翼的道:“陛下,这是沈贵君?” “你也觉得是沈贵君?”苍离还以为自己眼睛一下子瘸了呢。 “呃……有八分像,只是看着更英气一些。”向丽海斟酌地说道,不像的就是两条微微上扬的长眉,那英气也就是在这上面。 “当然英气,这是个女的!”苍离翻了个白眼。 向丽海满脸愕然,她也想翻白眼啊……这么个大美人居然是女的? “哈哈哈……你也觉得不可思议是不是?”向丽海纠结的表情成功娱乐了苍离。 “那这是凌源伯府的小姐?”向丽海皱着眉头绞尽脑汁,“奴婢跟在陛下身边好歹涨了些见识,还从来没听说伯府还有这么一位小姐……” “朕也没听说过。”苍离也皱眉,把信的最后一页递给向丽海,“读读。” “是。”向丽海弯腰接过信纸,吊着她微微尖细的声音,“张陆离,原名张元宝,现年二十有三,襄铃城仙来镇桃仙村人氏,曾在3岁时走失,今年六月回转桃仙村,父母双全,一弟弟两妹,现居襄铃城北城东三街,有新开张书铺【文章】。” “从泥腿子直接就成了大城书铺老板,这变化……”苍离敲了敲桌子,并且根据调查他们一家除了刚会走路的居然都识字! 就算在皇城脚下不识字的都比比皆是,就这样一家从胳肢窝乡下来的居然男女老少都识字,不但如此,二女儿才15岁就已经做了秀才,顺利的话今天秋天就要开始考举人了,要是再考上,明年春天就该来盛京考进士了! 也不是说泥腿子出不了状元,只是这情况实在太匪夷所思,一家子女的俊男的美,都是一等一的好相貌,母女弓马娴熟,父子精通音律,各个识字,能写会算。 襄铃城那个地方凭什么就凭空冒出来,这样高品质的一家子? 必须查! 第13章 好基友 苍离处理完所有政事后本来打算今晚自个儿睡的,不过出了门脚下一顿就往沈贵君的栖霞宫而去。 *过后,苍离搂着媚眼如丝的沈贵君漫不经心的问道:“爱卿的笑颜是朕看过最舒心的,只是不知道是爱卿独有,还是凌源伯府皆有?” “这……虽不是侍身独有的,但现在除了侍身沈家却也没有其他人了。”沈贵君一直对自己的容貌十分自信,他不但长得好,最重要的是他的笑容能让人有安宁幸福的感觉,陛下每每疲惫总喜欢来他宫中纾解心情就是这个原因。 “哦?怎么说?”苍离手指卷着沈贵君的长发,带着好奇的询问道。 “这是我们沈家的一个传说,据说祖上有孕夫曾在梦中得过菩萨指点,然后生下一对双生子,一男一女长成后皆有感化人心的笑容。”沈贵君说到这里笑了笑,“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沈家的子女倒确是每代都会有一两个这样笑容的人。” “哦?”苍离轻轻笑了出来,“朕还是第一次听说。” “其实就只是个故事,只不过是长得像曾曾祖母罢了。”沈贵君的神色露出惋惜,“侍身在家时就见过祖母的胞弟,嫁到江南的叔祖爷爷,还有一位三舅舅与侍身容貌十分神似,可惜那位叔祖爷爷十年前过世了,而那位三舅舅在二十五年前的那场祸事里香消玉殒了,当时侍身年纪太小,还是后来偶尔翻到旧时画像才知道,还有一位和侍身如此相像的三舅舅。” 先不说盛京城里的皇帝陛下琢磨着怎么查张陆离一家,张陆离这边倒是和穆长宁相处的不错,互通了姓名之后没几天张陆离就开始变着法的打听穆长宁的身家背景。 总结下来,穆长宁家是住在盛京城的,她呢因为不是嫡出的关系所以即使年长也没有继承家业,家业是由妹妹继承的,她分到的产业就在这襄铃城附近,年二十有七,未婚,无父无母,有房有车,无不良嗜好,和家主妹妹关系不错,也因为守家业的关系一直在外所以一直没有娶亲,直到现在安定下来才开始正式考虑。 家主妹妹更是张罗了整整一年,但因为各种原因,总之没有成,于是现在这样一个妥妥的金龟媳被命运送到了张陆离的面前。 张陆离把穆长宁的资料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就回家和张大强妈妈和美人爸爸叽叽歪歪,美人爸爸十分高兴,张大强妈妈也很欢喜,不过还要好好探听探听到底怎么回事儿。 美人爸爸已经打算借着张陆离把人请到后院的家里来看看了。 张美人曾经见过一次穆长宁,虽然也觉得对方真的很出色,但是对方看他的眼神很诡异诶,可他不知道怎么和兴奋地三人说,于是只能闭上嘴,先看看再说。 这天晚上张大强妈妈回来了,然后带着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的诡异表情,把她打听到的事情分享给一家人。 首先穆长宁是住在襄王府里的,再然后貌似在王府里地位挺高。 “这穆小姐该不会是襄王帝卿的女人吧……”美人爸爸担忧的猜测,“如果是那样……”和帝卿抢女人,还是声名赫赫的襄王帝卿,这是纯粹作死的节奏! “襄王帝卿?哪个?”张陆离眨了眨眼,她没有这个常识啊。 襄王帝卿,是今上的兄长,也是本朝以来唯一一个封王的帝卿,封地就是这西北的殇州,襄王府就位于这襄铃城内。 “把这个和游牧民族交界的西北封给一个帝卿?”张陆离惊悚了,这位今上确定是个雄才大略的中兴之主? 帝卿是什么?不就是她认知里的公主么?一个公主封王已经够诡异了,居然还守国门……张陆离琢磨琢磨,他们家还是早早南迁比较好。 “死丫头什么口气!”张大强妈妈抬头就给了张陆离脑门一下子,张陆离立刻泪眼汪汪的看着美人爸爸,美人爸爸柳眉一拧瞪了张大强妈妈一眼:“元宝又不知道,你打她做什么,自己什么力道,万一把元宝拍傻了可如何是好?”然后开始给张陆离科普。 能轻易被拍傻的张陆离,表情空白的听着美人爸爸讲述这位极具传奇性的帝卿,然后越听越惊讶。 二十五年前废太女之乱,先帝受了重伤勉强拖了两年就与世长辞了,留下只有四岁的襄王帝卿和三岁的新帝,新帝父亲早丧,父族衰败,作为帝尚君的娘家却位高权重,帝尚君垂帘听政把持整个朝政,新帝只能在襄王帝卿的亲生父亲皇尚君的辟护下勉强长大。 新帝十二岁那年帝尚君的娘家打算篡位,后来被皇尚君知晓,假意邀请帝尚君和归属帝尚君的众位重臣和解。 帝尚君也是皇宫里活了几十年的人,什么把戏到他眼前都能看出来,除非假戏真做,于是皇尚君毒死了包括他自己,帝尚君在内一共二十三人,皇尚君的父亲穆老将军在血洗了二十三家重臣之后也一把火烧死了自己。 穆家本来就人口凋零,一家子不是寡夫就是战死了,那场大火把整个穆府烧了干干净净,只留下一个还在襁褓里的孙女还有三个大小不一的小公子。 整个皇城和朝堂都整个来了大换血,就在年幼的新帝勉强收拢朝政的时候,西北游牧民族叩开了襄铃城的大门一路杀到了皇城脚下。 忠于先帝的老将军死的死老的老,忠于帝尚君的将军则全部血洗了,空有穆家军三十万却无人为首领。 就在这时15岁的襄王帝卿拿出了穆老将军托付的令牌,率领穆家军挟制住了游牧民族的进犯,并且一路打了回去,最后直接挥军西北打到了对方的王庭,用了十年的时间把西北这一块地方所有成气候的部落全部打残了,才班师回朝交了兵权。 今上询问襄王帝卿要什么,襄王帝卿只说要呆在葬满英魂的地方,于是今上就给襄王帝卿封了王,并把殇州直接划给了襄王帝卿。 “据说襄王帝卿长得极好,可惜在战场上伤了身子不能生育,于是班师回朝两年了,这公主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影。”美人爸爸有些惋惜的说道,“一般人哪能配得上襄王帝卿啊,若那穆长宁真是襄王帝卿的女人,那我们也不要多想了……” “哦……”张陆离消化完美人爸爸口中襄王帝卿的故事后点了点头,不过下一瞬抬头奇怪的问,“爹你知道的好多啊……” 就算那什么襄王帝卿挥军西北大家都知道好了,呐,那毒死朝臣的内幕怎么说呢?二十三个,好精确的数字,怎么想都不科学啊! “呃……那时候不是还有些家底……”美人爸爸看向张大强妈妈。 “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底才能知道这种事情?”张陆离正开脑洞就被张大强妈妈呼了一巴掌:“小孩子家家的问那些做什么,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话是这样说没错……”张陆离捂着脑袋,她真要被拍傻了。 “这件事就到这里,那个穆长宁你就当朋友来往,至于美人的婚事你就别操心了,操心操心自己先!”张大强直接锁了帖子不许再讨论了,张陆离只能点头和松了一口气的美人一起出了堂屋,然后各回各屋。 第二天张陆离看穆长宁的眼神就有些哀怨,弄得穆长宁莫名其妙。 “可是出了什么事?还是我哪里衣着不妥?”穆长宁最后还是没有憋住直接开口问了。 “昨天说到你还没成婚,家母就拍了我一顿,让我先操心自己……我倒是想成婚,可问题没对象啊……”张陆离没形象的趴在桌子上,她不想娶女婿,她只想嫁人啊! “……”穆长宁抿了抿唇,脸上带着些许苦涩的笑容,“陆离相貌堂堂,为人和善,能写会算还颇有家底,怎么会没有对象呢?别是太挑了。” “太挑?”张陆离想想自己和整个世界画风都不一样的审美观,恍然了,可不就是她太挑了,但是找个男人比自己还娇滴滴,这日子怎么过啊,张陆离有气无力的嘟囔,“要是多几个襄王帝卿一样的就好了……” “襄王帝卿?”穆长宁一愣不可思议的看向张陆离,“你说襄王帝卿?” “呃……别误会,我没有和你抢男人的意思。”张陆离见穆长宁瞬间脸黑,立刻跳起来解释,“我就是挺好奇,对,挺好奇的。” “你怎么知道我和襄王帝卿有关系?”穆长宁脸倒是不黑了,不过还是绷得死紧,整个人都冷冰冰的。 “诶……还不是你太优秀的缘故!”张陆离见穆长宁瞬间表情空白,抬手摸了摸额头,“我不是有一个弟弟吗,我和你这么投缘,就想要是你能做我弟妹那该多好啊,然后就回家说了,再然后我娘她就出去打听了一下,然后……嗯……就知道了……你懂的……” “……”穆长宁的表情还在持续空白中,好一会儿来回过神,皱眉:“我不懂。” 张陆离对着一脸严肃的穆长宁就差直接跪了,干嘛一定要说得那么明白?大家懂个意思不就好了,不知道她这是照顾你的自尊么,被帝卿包养的女人什么的太幻灭了好不好! “知道了,你有可能是襄王帝卿的女人。”张陆离见穆长宁的表情又空白了,顿时啧了一声,走上前勾住穆长宁的肩膀,“没事啦,被襄王帝卿这样的男人包养完全是荣幸好不好,我都没这机会,好了别放心上……”说着抬手往穆长宁胸口拍过去。 “……”穆长宁死死绷着脸架住张陆离的手轻轻一抬,然后张陆离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转身走了。 张陆离:( ̄△ ̄;) 这是友尽的节奏? 不要啊,她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啊! 还是品质这么上档次的朋友! 之后连着两天穆长宁都没有再来书院,张陆离知道她的好基友彻底抛弃她了,为此怏怏了好几天,倒是想去襄王府找人,但是王府那一条街根本闲杂人免入,作为典型闲杂人的张陆离被无情的驱逐了,于是她打算寄信。 当然不是直接送信,因为莫名其妙的送信人是根本到不了王府的,会和张陆离一样被当做闲杂人等直接驱逐的,于是只能通过当地的驿站。 这个世界已经有比较全面的邮政系统了,虽然因为交通工具的关系价格比较昂贵,但是张陆离表示这点她还是负担的起的,于是三天后襄王府里,穆长宁收到了张陆离寄来的信,这还是管家长了心眼的,要不然这种陌生人的信根本到不了穆长宁的面前。 第14章 襄王府 穆长宁面色诡异的看着张陆离寄来的信。 张陆离的信主要就是道歉,她不该跟穆长宁说些乱七八糟不该说的话,然后表示自己擅自猜测她被包养也是很不对的,后面还小小的表示了一番对于被包养一事的羡慕嫉妒,最后表示是真心想和穆长宁交朋友的,希望不要友尽的强烈愿望,信的最后还画上了一张委屈的脸。 【虽然我擅自猜测你是不是被包养了……就是吃软饭不太好,不过说真的,如果对象是襄王帝卿的话,我是支持你吃软饭的,这么极品的男人要是放过了,那简直是暴残天物啊!】 穆长宁对着这一段看了又看……白话文,很好,不存在任何隐藏的意思,所以张陆离是真的觉得襄王帝卿是个极品男人? 这里的极品是褒义词? 穆长宁拧起眉头,一个不能生的男人要来干什么?供着做菩萨? 穆长宁从长榻上坐起身,然后披上外套把信放进梳妆台的柜子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一愣,然后慢慢在镜子前坐了下来,抬手拆了发髻散下一头乌黑青丝,修长的手指拿起梳妆台上的胭脂盒,凝视了精致的胭脂盒子许久,最后长叹一口气放下胭脂盒,抬手挥了挥。 “君上。”两个一身黑衣的女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穆长宁身后。 “把盛京里送来的胭脂水粉统统扔了。” “君上!”两个暗卫大惊失色,这可是那位送来的,都是贡品,后宫里各位主子咬碎牙也得不到的好东西,自家君上居然要往外扔。 “我再说一遍?”穆长宁漠然的回头,瞥了身后两个黑衣女子一眼。 两个黑衣女子微微一哆嗦,立刻低头收起表情,恭敬的道:“是的,君上。” 穆长宁站起身从梳妆台的盒子里随意捡起一根玉簪挽起一头青丝,脱下身上花纹繁复的浅紫色长袍,穿上一身简单的墨色对襟宽袖长衣,拎着一把扇子跨出了门,对着候在外面的管家道:“备车,【文章】书铺。” “是。”管家看着往外搬箱子的两个暗卫,暗暗叹口气转身去吩咐准备马车了。 今天的张陆离状态依旧不怎么好,好基友的信已经送出去了,算算时间也应该收到了,可是从昨天到现在好基友也没有个反应,张陆离琢磨着是不是再写一封信,言辞更恳切一点。 看了看自己正写到西周的末代皇帝,本来就心情不佳,写的又是一个荒淫无道的昏君,顿时心情更加阴郁。 于是整个抄书的房间里,以张陆离为中心不断散着低气压。 穆长宁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坐在最北面,一脸【我心情非常不美丽】的张陆离,房间里其他抄书的人都把桌子挪得远远的。 张陆离正在琢磨怎么写,才能把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姬宫湦,写得无比凄惨惊惧绝望的被杀的时候,突然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视线,抬头一看发现居然是整整一星期都没见过面的好基友穆长宁,顿时一愣,然后立刻扬起大大的笑脸:“长宁。” 书房内的低气压一扫而光,并且因为张陆离的笑容瞬间就百花绽放,春回大地了。 穆长宁看着笑着朝自己走来的张陆离眼眸闪了闪,也扯出一个笑容:“陆离。” 两个极品美女相视而笑,那场面看得抄书的几个如痴如醉,等回过神才发现两人早就走了。 宽敞的马车里张陆离和穆长宁相对而坐,张陆离这才发现今天的穆长宁穿的很是简洁硬气,比起以往来似乎……更帅了! “那个……你不生我气了?”张陆离偷偷瞄了几眼神情淡漠的穆长宁,抬手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扯着嘴角问道。 “没有。”穆长宁很平淡的丢出两个字,张陆离立刻舒出一口气:“不生气就好,我可是想和你当一辈子好基友的。” “……”穆长宁的注意力停在“一辈子”三个字上,好一会儿才注意到后面三个奇怪的字词组合,“何为……好基友?” “同性之间的感情很好,比好友至交更好一点……”张陆离看见穆长宁的表情渐渐变得诡异,也察觉到自己的说法有些危险,“咳咳咳,不是那个意思……大约就是通家之好,八拜之交,生死之交这种意思。” “……嗯。”穆长宁微微别过头,似乎到现在才察觉到自己对面的女人真的很奇怪,虽然说以前就觉得她有些奇异,和平常接触的人都不一样,但越接触越觉得神奇。 张陆离的知识面很广,她知道的很多很杂,但是对于很普通的常识却很缺乏,就好像哪个隐世之家出来的一样,不对,应该是哪个隔绝于世风俗完全不同的地方出来的一样……对了,她曾经走失过20年,是不是那20年的经历? “要不我们结拜?”张陆离双眼一亮,她其实对八拜之交这类的事情还是很感兴趣的,既然有机会当然要强烈参与加围观了。 “不合适。”穆长宁三个字就把兴奋地张陆离打击得趴在马车茶几上,只听她哀怨的道,“长宁是不是不喜欢我?和我结拜哪儿不好了?亏我那么喜欢长宁,说好一辈子不离不弃的……” “……”穆长宁的脸陡然一红,抿了抿嘴瞪向张陆离,“胡说些什么!” 张陆离一脸的茫然看向脸红的穆长宁:怎么了?怎么又生气了? “哼。”穆长宁看着无辜的张陆离脸黑了黑,知道对方完全无所觉之后更是脸色难看,想直接甩袖子走人,但最后还是只冷冷的哼了一声,别过头自己生闷气。 无意识调戏某人的张陆离从茶几上起来,看着明显生气的穆长宁,皱眉想了许久,最后无辜的耸耸肩,她真不知道怎么惹对方生气了。 现代人言语放肆惯了,张陆离也是同样,如果是陌生人那还好些,一旦熟悉了那必定是原形毕露的,再说张陆离之前从更加开放的国外回来,说话就要更加肆意一些。 “长宁我们要去哪里?”没一会儿张陆离就无视穆长宁的黑脸开口搭话了,另附送大笑脸一个。 穆长宁被这幅样子的张陆离弄的彻底没脾气了,自己缓了缓才开口道:“襄王府。” “哦……诶?”张陆离要不是在马车里能直接跳起来,“襄王府?为什么?”王府诶?那么高大上的地方,她目前这个草民身份可以去么?万一要跪呢?多糟心! “你不是好奇襄王帝卿么?”穆长宁无所谓地道,好像两人要去见的不是一位封了王的帝卿,而是某个寻常好友。 “你……你说真的?真的带我去见襄王帝卿?”张陆离直接结巴了,好激动啊有木有!就要见这个世界上说不定唯一符合她审美的男子了,这要是一激动她当场就拜倒在对方的战袍底下那该如何是好? 时间在张陆离激动和穆长宁的淡定中慢慢过去,很快襄王府就到了。 老管家候在了大门口,王府里所有人都得到了嘱咐,于是穆长宁就这样带着张陆离在下人们无声的弯腰问候中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王府的主院,也就是传说中襄王帝卿住的地方。 “长宁,这就是你说的张家小姐?”一个明朗的声音从两人等候的客厅门口传来,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张陆离抬眼看向来人。 来人是个很美的男子,气质和张陆离本身有些相似,也就是个很娘炮的男人,虽然也气质出众,身材修长,五官出色,但一举一动和家里的美人弟弟差别不大,而且因为对方身材高大的缘故,感觉特别违和。 张陆离很失望,她还以为能看见一个英姿飒爽,气质硬朗的男子呢,也是呢……在这个世界的大环境下,就算是军队也不一定能调-教出符合她审美的男子,就像现代的军队,比一般人更萌更妖的军花都比比皆是! 大约是张陆离的失望太过明显,三人互相寒暄了一番后,喝了一杯茶穆长宁就带着张陆离走人了。 再次坐回马车里的张陆离整个人都写满了萧索和寂寞,时不时的叹口气,然后忧郁的45°角望天,那个样子实在太夸张,穆长宁忍了忍嘴角的笑意,开口询问:“怎么了?” “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我在为自己哀悼,这辈子我可能都找不到对象了,连名声赫赫的襄王帝卿都是如此……如此……”张陆离纠结的寻找形容词。 “如此什么?你很失望?”穆长宁好笑的看着张陆离一脸的前途无亮。 “失望?不不不……失望怎么能形容我此刻的心情呢?”张陆离双手捂脸,“我是绝望,彻底绝望啊!” 穆长宁发现张陆离似乎不是说笑,微微拧起眉头:“我不懂。” “……你怎么可能懂……大家三观都不一样的好不好!”张陆离有气无力的趴回桌子上,“好长宁你要不要请我吃大餐,让我治愈一下?” “……”穆长宁想了想没有全明白张陆离的话,但还是明白这是张陆离想她请吃饭,于是点头,“可以,你想去哪里吃饭?” “呜……”张陆离趴过来拽住穆长宁的一只胳膊,“还是长宁最好了,为什么我要是女的呢?我要是男的我就嫁给长宁!” 穆长宁像被烫到一样直接甩开张陆离,张陆离没设防直接被拍在了马车壁上,顿时一声惨叫,前面拉车的马都吓了个哆嗦,赶车的立刻安抚住马停下马车询问:“君上,出了什么事了?” 穆长宁清了清喉咙:“咳咳咳……先去医馆。” “……是。”赶车的女子顿了顿才点头应是,然后一言不发的改道医馆。 马车里张陆离一手捂着脸,一手扶着腰,用一只眼睛苦大仇深的瞪着穆长宁。 穆长宁尴尬的打开扇子遮住张陆离有如实质的目光:“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是存心的!”张陆离揉着额头和腰,嘴里嘶嘶吸着冷气,那声音让穆长宁忍不住额头跳了跳,试探的问道:“真有那么疼?” “你让我甩一记!”张陆离小心的趴到茶几上,“帮我腰里揉揉,等到医馆说不定我就要在床上躺几天了!”见穆长宁绷着脸没什么动作立刻脸一沉,“揉不揉?不揉我们友尽啊!” 穆长宁动作僵硬的转身,深吸一口气然后伸出指节修长的双手,放到张陆离纤细的蛮腰上,绷着的脸更加冷峻,感觉就好像要上刑场一样视死如归。 “你至于么……嗯——”张陆离歪着头好笑的看着变扭的穆长宁,突然撞的地方一阵大力过来,酸麻痛一起涌上来,张陆离嘴里就忍不住呻*吟出声了。 穆长宁手一抖,外面赶车的女子差点直接驾着马往边上的摊子上撞。 “继续继续,要多揉揉才好,我可不要卧床修养。”张陆离感觉不到穆长宁的力道立刻催促。 穆长宁抿了抿嘴再次揉了下去。 “嗯——”张陆离舒服的整个人像只慵懒晒太阳的大猫,眯着眼睛枕着胳膊歪头看穆长宁给自己揉腰。 “闭嘴!”穆长宁忍无可忍的低喝。 “不要,我舒服了还不准我哼哼?”张陆离下巴一抬,傲娇了。 “你——”穆长宁真想一袖子再把人扇回马车壁上。 “快揉快揉,等我好了我也帮你揉揉,我技术可好了,专门学过的!”打算用来给未来老公当福利的,结果到了这里……就便宜好基友吧。 “谁要你揉!”穆长宁绷得死紧的脸陡然一红,瞪了张陆离一眼。 “哎呀你看不起我的技术啊!”张陆离有些僵硬地从茶几上下来,拉了拉衣服,比了比自己的胸口,“看这里!” 穆长宁顺着张陆离的手看过去,正对上张陆离拉开的衣襟,和一对露出一半莹白如玉的傲人浑圆,顿时整个人一呆,接着立刻转头,本来就红的脸更红了,微微有些气急败坏的道:“你在干什么!” “给你看一下成果嘛!”张陆离拉好衣襟,“只要手法得当,一马平川也可以山峦迭起的,我看你就很需要,我教你啊,然后每天洗澡的时候自己按摩,保证有效果!”说着瞄了一眼穆长宁平平的胸部。 “不需要!”穆长宁咬牙切齿的拒绝! 第15章 夏日祭 医馆的后院传出几阵惨叫后,仿佛被狠狠凌*虐了一番的张陆离怏怏的走了出来,除了额角还有些青紫外已经行动自如了,张陆离虽然被揉得嗓子都叫哑了,但是依旧表示对医女的技术非常佩服。 不知为何心情颇为愉快的穆长宁好心的解释,因为这里是边城的关系,虽然大体是和平了,但冲突还是比较多的,并且动起手来断胳膊瘸腿什么的都是最平常的,所以襄铃城附近的医馆对于跌打损伤这一类是非精通擅长。 “没人管么?”张陆离坐回车厢里拨了拨头发,随身掏出一面镜子和梳子试图琢磨着把弄个什么发型,好吧这额角的紫青遮住了,要不然太破坏她美女形象了,注意力不集中的结果就是顺嘴了,“怎么没有城管?” 穆长宁对于张陆离作为一个女人能随身掏出镜子和梳子,不知为何居然没有丝毫违和感,甚至觉得张陆离这样子很自然的,或者说……她果然就该这样子。 穆长宁觉得自己真的有些不好了,本身就已经足够不正常了,没想到身边还有一个丝毫不逞多让的,这莫非就是物以类聚? 同样注意力不集中的穆长宁也跟着顺口:“何为城管?” “城管就是……”张陆离理出一边的头发顺着额头弯到另一边固定编发,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微微咂了咂嘴,“这个活计有些繁杂,主要和巡街的差役差不多,不过人更多一些,然后再……就是专门负责街道管理的,比如打架斗殴,比如乱摆摊位,再比如小偷小摸,再比如各种各样不和谐的行为,总之不出人命的事情基本都归他们管,他们要非常熟悉管区里的每家每户,什么什么消息都知道这样子……其实我没做过城管我也不知道,大约就是这样,总之就是一群如果用的好就很厉害的人。” 穆长宁对于张陆离似是而非的解释点了点头:“都城的实际管理者?县官不如现管里的现管?” “长宁好聪明啊,就是这个意思!”张陆离竖起大拇指,“用词也很准确……不过这里应该不怎么需要吧,家族的权利好大的。”有啥事都是往族里找长辈评理,严重一点的就族里开祠堂,除非发生情节十分恶劣的事情才会惊动官府。 “我只是用你的词总结你的话而已。”穆长宁勾了勾嘴角,自从认识张陆离之后有时候说话王府里的人都听不懂了。 马车停下的时候,张陆离也把新发型弄好了,因为目前的世界女人不负责貌美如花,所以张陆离也就前面稍稍动了动,后面直接束成一束,就这样跟着穆长宁一起下了马车。 马车停在襄铃城里还算比较有名的酒楼,马车一停下门口的小二已经上前来候着了,等到两人下车抬起脸,小二顿时觉得今天的天空格外蓝,云格外白,连刚才觉得刺眼的太阳似乎也顿时柔和可爱起来。 “两位是在大厅还是二楼?可要雅间?”小二立刻上前叨叨絮絮的介绍起自家店里的招牌菜和比较上档次的酒水。 “陆离怎么说?”穆长宁觉得既然是请张陆离自然是要尊重她的意愿。 张陆离打量了一番楼上楼下,楼下人走来走去太过繁杂不好,雅间不但贵还不热闹,于是对着小二道:“那就二楼好了,至于菜,你看我们就两个人,琢磨着上就可以了。” “好嘞,两位请。”小二引路把两人领到了靠街临窗的位置,见两人点头才下楼去传菜。 “刚才在马车里没在意,今天好多异族人诶。”一群接着一群身材高大,五官深刻的女人招摇过街,就算是在如此临近边疆的襄铃城也是很少见的。 “今天是夏日祭,佟乐族庆祝丰收的日子,所以在城里的人都会出来采买食物,然后晚上端着各自的食物去城外参加佟乐族的庆祝祭典。”穆长宁已经习惯了张陆离的没常识,听到问题直接就顺口科普了。 “我们可以参加么?”张陆离十分兴奋的问道,满身都是期待的泡泡。 “会被砍死!”穆长宁毫不犹豫的戳破泡泡,“外族跑去参加他们的丰收节,被视为抢夺食物的行为。” “呃……”张陆离扶着窗栏的手一歪,好凶残!说好的热情好客呢? “不过明天可以去参加后夜祭。”穆长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陆离有兴趣的话,我明天来接你。” “好啊好啊……明天就不会被砍死么?”早一步就砍死,晚一步就欢迎,这什么无理取闹的风俗? “不会。”穆长宁磨牙……会被砍死,自己还会接她一起去么?又不是急着一起去送死! 两人说定了明天一起去围观佟乐族的祭典后,就等着小二上菜了,可是小二还没来,他们身后的雅间里就传出了争吵声。 先说一下这个酒楼的设计,底楼大堂和普通的没有什么两样,整个也是酒楼常见的楼中楼设计,问题出在第二层上。 整个第二层分为雅间和雅座,雅间就是包厢,是从第二层楼梯口直走的,里面就是一间一间隔开的包厢,而雅座则是在楼梯口拐个弯沿着二楼的扶栏放置的,于是雅座和雅间就形成了一个两个同心的环形,每个雅间的背后隔着木墙就是雅座的地盘。 于是虽然张陆离穆长宁的雅座到隔壁的雅间要走上一大圈,但是真正的距离只有一道木墙,而且是不负责沉重的,于是撑死了也就20厘米。 你小点声说话也是听不见的,但你要是大声嚷嚷,那绝对就共享给雅座的客人了。 穆长宁面无表情的转着手里的杯子,张陆离则双眼闪亮的听着包厢里的对话。 “长宁,长宁你听听,这是要打襄王帝卿的注意了。”张陆离扯了扯穆长宁,“真是好狗胆,连本小姐好基友的男人都敢肖想……怎么样,长宁,要不要进去砸场子!” 张陆离本来是绝对不敢这么嚣张的,但这不是有穆长宁在么! 整个殇州最有权势的就是襄王帝卿,而一趟襄王府之行张陆离已经明确认识了穆长宁在襄王府里的地位,有这么大的大腿在,不嚣张简直对不起自己! “瞎起什么哄,他们自己都吵起来了。”穆长宁看着张陆离一脸理直气壮准备仗势欺人的姿态,顿时哭笑不得,“谁告诉你襄王帝卿是我的男人了?别胡说。” “不是么?”张陆离突然想到似乎美人爸爸说过的,襄王帝卿的外婆家好像就姓穆,于是恍然顿悟,“我知道了,你们是表兄妹吧!” “……随你怎么想。”穆长宁压根懒得再说了,反正也说不清楚。 “啧,你这人真变扭。”张陆离觉得自己已经猜中了,立刻再次确认,“你和襄王帝卿真没有什么超越兄妹的感情?” 穆长宁瞥了张陆离一眼,突然有了一丝不妙的预感,很快预感应验,只见张陆离嘿嘿嘿的笑了几声搓着手道:“那你考虑不考虑做我弟媳妇儿?” “不考虑!”穆长宁黑着脸别过眼。 “为什么呀?我弟弟可漂亮了,又温柔又体贴,下得厨房上得厅堂……”张陆离还想再说什么就被穆长宁打断:“你弟弟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这样……”张陆离还想要磨一磨。 “友尽!”穆长宁黑着脸呲牙。 张陆离:你狠! “好吧,我不提了。”张陆离妥协了,随后才反应过来,他们两家似乎有些门不当户不对,好吧,她彻底不用想了。 “两位客官菜来了!”小二端着托盘,层层叠叠十几个菜,不过都是两三口的小盘子,一一放下后弯了弯腰,“两位请慢用。” “真不错诶!”张陆离没想到店家还有这一招,跟现代的中式快餐差不多,这种模式很适合人少但想吃的花样多的人。 “吃吧。”穆长宁把筷子递给张陆离,张陆离笑着接过然后就不再说话,两人开始默不作声的吃起来。 张陆离和穆长宁的吃相都很不错,不过这速度都是相当快的。 穆长宁自己是习惯了,没想到居然张陆离和自己的速度不相上下,偏偏吃相还很不错,自己是从小培养和后来的习惯,那么她呢? 穆长宁不知道,但凡经历过死狗求学生涯的娃儿们,除非之后有意改变,不然这吃饭效率必定都是杠杠滴,而张陆离表示她刚从学校出来没多久,虽然有意识的开始修改,但一遇到穆长宁这种同道中人,这不就立刻暴露了。 酒楼里的菜那必须是好吃的,张陆离这顿挺心满意足,最后小口啃着鸡腿,还不忘把剩下的那一个推到穆长宁面前。 穆长宁捻起鸡腿看了一眼双眼完成月牙的张陆离,眉眼也弯了起来,然后低头啃起了鸡腿。 然后等到两人鸡腿啃到快尾声的时候,隔壁突然传出一阵巨响,然后碗盘呯啉哐啷的破碎声,再接着就是一阵尖叫,然后就是一记撞击声,下一秒雅间和雅座之间的木墙破裂,张陆离拿着鸡腿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隔桌跳过来的穆长宁揽在怀里,瞬间退出十几米远。 再看原本他们坐的地方,小方桌子直接被一个大……女汉子砸碎了,满桌子的残羹冷炙杯盏碗盘撒了一地,要是张陆离和穆长宁刚才还在那里,受不受伤,吓没吓到另说,两人的一身衣服肯定是报废了。 张陆离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拍了拍胸口:“哎呀,吓死我了。”说完靠着穆长宁接着啃鸡腿顺便围观,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想往身上摸手机,这种事件必须告诉全世界的围观党,然后手下摸到一片平滑肌里,再然后手被狠狠拍了下来。 张陆离无辜的抬头看向脸又红又黑的穆长宁,这才后知后觉她刚才摸得不是自己,立刻摸摸鼻子:“我不是故意的。” 穆长宁瞪着张陆离抿着唇,最后手往二楼扶栏上一撑,直接落到了大堂里,然后走人! “喂!长宁!”张陆离这才反应过来,穆长宁炸毛了,看了看二楼的高度快速目测调整好姿势,跨过扶栏往下一跳,虽然落地时歪了歪,但总体来说效果不错,看到穆长宁走出大门立刻追了上去,“长宁,长宁等等我啊!” 不就摸了一下么?什么了不起!还是平的,了不起给你摸回来! 张陆离一边追一边腹诽,不过她也知道这里礼教比较严苛,于是只能摸摸鼻子跟上去道歉。 因为有人打架滋事,酒楼的掌柜小二们都堵在二楼,好不容易解决了,某小二才反应过来:卧槽!居然有人顶着那样两张脸跑来吃霸王餐! 而另一边霸王餐的两人也正在车厢里较劲儿。 张陆离死死扒着穆长宁的胳膊,一脸的你不原谅我,我绝对不放手的无赖样,穆长宁黑脸甩手,想把牛皮糖直接甩下来,但动作大了怕再把人直接甩马车壁上,动作小了根本甩不掉,只能咬牙切齿的掰张陆离的手。 张陆离发觉穆长宁的力气是自己的好几倍,明明她的力气算很大了,但对方的力道更大,眼见手要被掰开,干脆直接一不做二不休,撒手改抱穆长宁的腰,穆长宁瞬间全身都僵了。 “你原不原谅我?不原谅我就不撒手!”张陆离抱着穆长宁劲瘦的腰还紧了紧胳膊,示意自己的决心。 穆长宁感觉到贴在自己身上的奇异触感,特别是两团绵软,原本的黑脸也变成了红脸,抿着嘴半响才发出有些艰涩的声音:“我原谅你了,快放手。” “真的?”张陆离抬头,因为刚才的无赖举动,她的头发散了,衣襟也歪歪扭扭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大片雪白的肌肤,整个人瞬间就妖艳得不可思议。 “嗯。”穆长宁别开眼点了点头。 “好吧。”张陆离很果断的松手了,就在这时马车陡然一震,原本要起来的张陆离直接往前扑到了穆长宁的身上,然后整个人都趴在穆长宁胸口的张陆离懵了,穆长宁僵了。 第16章 缘是来 马车里张陆离和穆长宁面对面而坐,两人隔着茶几各自整理着衣服,两人的动作都有些僵硬。 穆长宁脸色有些白,脸绷得紧紧的,整个人正在往冰山的方向狂奔而去。 张陆离整个人都处于放空状态,低着头双眼没有焦距的看着自己重复整理衣襟的手,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漂亮的双眼有些迷离看着面无表情的穆长宁,长长的睫毛眨了眨然后低下头,接着又抬起头盯着穆长宁。 直到穆长宁一派高冷的把黑幽幽的双眸转过来,才裂开嘴:“长宁的……”抬手比了比自己的胸口,看到穆长宁在红色和黑色间不停变换的脸,张陆离嘴角抖了抖,但勉强忍住,“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真不要我教你按摩?” 穆长宁冰冷的脸缓了下来,神色莫名,有种松口气或者说失望的意味在里面,只见她淡淡的别开眼:“不必了,我这样很好。” “那好吧。”张陆离耸耸肩也不强求,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张陆离就把视线定在穆长宁骨节分明修长漂亮的双手上,双眸里光华微微闪动,极其自然的伸手执起穆长宁的手,和自己的比了比,“长宁的手真漂亮,看着比我还大一点,真好呐……” 穆长宁指尖动了动之后慢慢握起,然后抽回自己的手,嘴里不甚在意的问道:“是么?”那么大的手……是很奇怪的! “嗯,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尖圆润,掌心带着薄茧,是最好的手!”张陆离说着把自己的手伸到穆长宁面前,“长宁看我的手,是不是和你的很像,所以我的手也很好的,传说这种手都是长情之人,并且上得厅堂进的厨房,如果我要是娶夫郎,我的夫郎定也要这样一双手。” 穆长宁看着举在面前的手,鬼使神差的伸手握住,比她的手稍稍小一点,比她的手稍稍软了一点,但同样也是指尖圆润,手指修长,只是骨节没有很分明,手心也有薄薄的茧子,指甲修得圆圆的带着健康的粉红色,陆离说的不错,她的手很好。 这是一双介于男子和女子之间最顺眼的手。 长情之人? 穆长宁抬眼正对上张陆离漂亮的双眼,这是一个漂亮美好的女子,她比男子大气又比女子娇气……果然是一个奇怪的人,但再奇怪也和自己不一样,她们同属于异类,她令人惧怕令人厌恶,但是她令人追捧令人喜爱。 穆长宁放下张陆离的手,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明日的祭典我可能不能和你一起去了。” “诶?”张陆离一愣,“为什么?” “我要去一趟盛京。”穆长宁垂下视线,“如果没有意外可能不会再回来了。”即使回来了,她也不会再来见张陆离了。 她以为她早就绝了所有想念,难得有这样一个能牵动自己思绪的人,她可以试着和对方成为朋友,但是人骨子里就是贪心的,得陇望蜀,她居然也有了不该有的想念,特别是她那一句【如果我娶夫郎,我的夫郎也定要有这样一双手】,那一瞬间把她心底的贪念摊到了阳光底下,她觉得难堪极了。 她不能再放任自己下去,不然她就要忍不住想要害人了。 “这……这么突然?为,为什么?”张陆离有些不明白这样突如其来的展开,她还没有好好想一想,她还什么都没有决定呢,结果长宁就要跑路了? “年纪大了总要回家的,不能让妹妹担心。”穆长宁缓缓牵起一个笑容,平时很淡漠的脸有了柔和温情,但是那种温柔却有让张陆离害怕的决绝。 “可……可我怎么办?”张陆离握住穆长宁的手,眼神有些乱,“长宁,我还没有想好呢,你走了我怎么办?” “什么?”穆长宁被张陆离问得一片茫然,什么什么她怎么办? “……”张陆离看着穆长宁抽回自己的手,哀怨的揉了揉脸,然后一脸郑重的伸手按在穆长宁的胸口。 穆长宁:( ̄△ ̄;)。 “你在……”穆长宁变脸的前一秒,张陆离松开手然后跨过茶几挤到穆长宁身边,双手握着穆长宁的一只手合拢十指,双眼亮晶晶的问:“长宁是不是男孩子?” 穆长宁:━━∑( ̄□ ̄*━━。 “是不是?”张陆离越看穆长宁越喜欢,轻轻挨了过去,期待得道,“长宁告诉我?” 穆长宁僵硬着身子点了点头,张陆离顿时仿佛看到了神明的福音,整张脸都激动地红通通的,张了张口没说出什么,抬起一只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脸,深吸一口气然后盯着穆长宁乌黑的双眼大声道:“长宁,我喜欢你,嫁给我做夫郎好不好?” 张陆离的声音很大,别说外面驾车的马车夫了,就是马车经过的大街边的行人都听见了,马车附近顿时一静,行人齐刷刷盯着缓缓路过的马车。 赶车的女人十分庆幸自己的技术够熟练,经过上午的事件更是做了反复的心理建设,不然说不定直接就架着马车往街边撞过去了。 然而更庆幸的是她居然能见证自家君上如此激动的时刻,就是……不知道回去后会不会直接被毒哑╥﹏╥。 谁让她知道的太多了呢! 张陆离见穆长宁整个表情全部空白了,也不着急慢慢等候,两只眼睛滴溜溜的黏在穆长宁脸上……太帅了! 天知道在这个恐怖世界找个对象有多痛苦,家里那一大叠相亲对象的画像简直是要逼她去死啊有木有! 上天果然没有抛弃她,把如此极品帅哥送到她身边,最最重要的是还没人抢! 天!张陆离觉得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得到了安慰! 而且长宁性格也很好,既不娇滴滴又有些傲娇的小可爱,虽然求婚什么的她也是第一次操作,但是俗话说得好,该出手时就出手,走过路过绝对不能错过!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长宁她一定情愿孤独终老,也不要娶个会跟自己娇滴滴撒娇闹变扭,甚至揪着自己耳朵骂她死相的伪娘! 只要一想到那种场面她就有拿刀捅自己的冲动。 还好,还好有长宁! 张陆离此刻觉得穆长宁简直是拯救她的天使。 穆长宁终于回过神了,绷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张陆离,然后一把抽*回自己的手。 “长宁?”张陆离觉得穆长宁这反应有些不对,说好的【我愿意】呢? 穆长宁整个人往边上一退,一手拍在茶几上一手拍开马车的后门,然后唰得一下直接走人了。 张陆离:( ̄△ ̄;)。 马车里飞跃出黑影,旋身而上踏在马车顶上,直接掠过众多行人的街面,然后在街面高楼屋脊上借了力,接着再两三个跳跃彻底失去了身影。 “哇哦——”街上的行人看得目瞪口呆。 张陆离趴在马车后门也看得目瞪口呆,好半响哧溜擦了擦口水,转身往前撩起帘子一把拍在马车夫的肩膀上:“给长宁带口信,我回家准备准备,挑个黄道吉日就上襄王府提亲,告诉他别想跑啊,要是敢跑,我就把写满【穆长宁嫁给张陆离】的纸洒满全城,他往哪儿跑,我就往那儿洒!” 马车夫:∑(っ°Д°;)っ好凶残! 张陆离自觉已经交待清楚后,直接从马车上跳下去,然后撒丫子往家里狂奔,虽然没有穆长宁夸张,但也是嗖的一下就过去了,只留马车夫一个人在大街上被行人围观。 马车夫:她已经对这个无理取闹的世界绝望了! 穆长宁一头扎进自己的主院练功房里,安静了半个时辰后,里面就传出来兵器挥动的声音。 又一个时辰后,马车夫才架着马车,裹着自己被人扒烂的衣服跑来主院报到。 “君上,张小姐让我带话给君上。”马车夫站在练功房外大声汇报。 一句张小姐,顿时整个主院所有的活物都竖起了耳朵。 练功房里传来一阵呯啉嗙啷架子倒地声,好一会儿才传来穆长宁冷冰冰的声音:“说。” “可……”马车夫环顾了一圈院子里,各个假装很忙其实竖着耳朵的小伙伴们,一时间有些踌躇。 “说!”穆长宁不耐的呵斥声响起。 马车夫眼一闭,心一横大声道:“张小姐说现在就回家准备准备,挑个黄道吉日就来向君上提亲,如果君上敢跑,她就把写满【穆长宁嫁给张陆离】的纸洒满全城,您往哪儿跑,她就往哪儿洒!” 院子里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马车夫,脑中同时闪过一句话:张小姐真绝色! 完了回过神全部用怜悯的眼光看着满身悲壮的马车夫:好姐们,明年的今天我们大家都会帮你烧纸的,你安心的去吧! 马车夫:┭┮﹏┭┮。 好一会儿练功房的门才打开,所有人全部低头假装自己很忙,眼角偷瞄面无表情的自家君上。 “知道了,你下去吧。”穆长宁捏着门框沉着声音开口。 马车夫顿时惊喜的仿佛刚从地狱爬上天堂,立刻行了一礼速度溜了。 穆长宁瞥了一眼院子里的众人,什么也没有说直接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候在外面的贴身小厮,互看了一眼,抖了抖小心的跟上,他们现在根本吃不准自家君上是高兴多一点,还是羞恼多一点,必须时刻把皮绷紧了,万一有什么事情,就算君上不发作他们,管家大人也不会放过他们。 襄王府整个都陷入了诡异的气氛中,而张家则被张陆离突然宣布的消息砸得晕乎乎的。 “我向长宁求亲了,娘,爹帮我去提亲吧!”张陆离十分兴奋地宣布了好消息。 张家众人则在那一个瞬间全部表情清空。 “我抽死你个死丫头!”张大强妈妈第一个回神,然后就直接暴走了,拎起手边抓痒的木制小爪手,朝张陆离砸了过去,“搞对袖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叫家里明目张胆的提亲,我今天要是不抽死你,老娘就不姓张!” “啊!爹救命啊——”张陆离瞬间就撒丫子满院子乱窜,“不是你要我担心担心自己的嘛,我自己看中了你抽我干嘛呀?那对袖又是什么呀?” “死丫头连对袖都不知道,居然就会搞了!”张大强妈妈更怒,“看我不抽死你丫的!” “哎呀,哎呀,妻主住手啊,好好说,好好说,到底怎么回事儿!”美人爸爸也是被张陆离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到了,对于自家妻主那句【你搞对袖也就算了】更是无语,感情只要不明目张胆的提亲,女儿搞对袖就行了? 怎么说话的! 美人弟弟到现在还没有缓过神来,前不久大姐不是说想要把他许给穆长宁的么?怎么转眼大姐自己要娶穆长宁了?虽然他很高兴和穆长宁没成,但……大姐就算想肥水不落外人田,这也不是这个弄法啊! 第17章 意缓缓 经过美人爸爸的强力干涉,张陆离终于从自家妈妈手中的抓痒神器下逃脱,然后瘫在厅堂的椅子里哀怨的看着脸色依旧铁青的张大强妈妈。 “好了好了,元宝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看上穆……穆姑娘了呢?”美人爸爸眼见张大强妈妈要再次暴走,立刻按住自家妻主。 “因为他不是穆姑娘,他是穆公子。”张陆离摸了摸胳膊被抽到的地方撕牙咧嘴的说道,“今天发生了点意外,我不小心和他那什么举止亲密了点,然后就发现了。” 张家其他三人瞬间表情清空,脑子里就不停的在盘旋那几个字【穆姑娘是穆公子】。 “等等,你是说穆长宁是男子?”张大强妈妈说完见张陆离点头,立刻拍桌子怒道,“这种谎话你也说得出来,哪里来这么硬朗的男子……”说到一半就噎住了,因为张陆离拿出了小平板,然后指着两个哥哥。 “那穆长宁就不是襄王帝卿的女人了?”美人爸爸比较关心穆长宁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是襄王帝卿外祖家的公子?”襄王帝卿的外祖家可不就姓穆! “呃……我没来得及问。”张陆离摸了摸脑袋,“他说他有个妹妹在盛京。” “穆家是有位小姐做了国公,可这年纪有点对不上……当年那最小的公子都有十岁了吧,放到现在都要三十多了……”美人爸爸又不经意的爆了自家的不平凡。 “会不会就是襄王帝卿?”美人弟弟在边上小心的插嘴,他到现在才缓过来,接受长得那么俊朗的一个人居然是男子,就跟自家大姐长得如此明艳一样不可思议,这果然注定是要做一家人的么? “怎么可能,今天长宁可是带我去见过襄王帝卿……”张陆离突然停住话头,“有些不对,让我想想……” 张陆离仔细回忆了今天到襄王府后的情景,还有那个襄王帝卿对长宁的态度,确实不怎么对头,又不是自己家也没有她这样没大没小荤素不忌的存在,穆长宁的身份确实值得好好推敲。 “妻主这万一那穆公子真的就是襄王帝卿……”美人爸爸看向张大强妈妈,欲言又止,两人相看无语。 很明显大女儿已经上心了,而且一看这穆长宁的样子就知道大女儿是好另外世界的那一口,他们这儿除了一个襄王帝卿还往哪儿去找个,这么像大女人的公子给大女儿做夫郎? 可万一这穆长宁真的就是襄王帝卿,那他们家现在这个门户,如何能让帝卿尚公主? “妻主……要真的是……我们可要回去?”美人爸爸犹豫不决的看着张大强妈妈,他既害怕回到那里,可为了大女儿似乎也只有这一个办法。 “别急,我们先看看,到底是不是还不知道,反正他们本来就年纪大,还在乎这一点点时间?”张大强妈妈也拧起了眉头,想到她粗粗见过几面的穆长宁,身上的衣着,走路的姿势,举手投足之间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贵气和凌厉,还住在襄王府,要说不是襄王帝卿才是不可思议! “哎呀不管了,爹娘先帮我挑日子,我们先找媒人去提亲,至于到底是什么身份,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嘛!”张陆离直接拍板,“反正我就想娶长宁,换别人的话我还是直接一直单着好了。” “说什么胡话!”张大强妈妈对着张陆离的后脑勺就一下子,把大女儿拍得哇哇大叫,好一会儿才长长叹了口气,“我去打听打听襄铃城里的官媒。” 美人爸爸点了点张陆离的脑袋:“提亲是要送定情信物的,还有定亲四礼,你自己琢磨琢磨拿一件贴身的东西出来放在四礼里面,其他的爹帮你准备。” “谢谢爹!” 张陆离立刻欢脱的回自己房间翻自己的大挎包去了……手机?平板?微型数码打印机?水笔?记事本?丝巾?手套?钱包?化妆品?袖珍□□?匕首?瑞士军刀? 张陆离把自己的大挎包翻了个底朝天,本来这个世界送男孩子化妆品和首饰最好了,可是她怎么能用这么娘的东西去玷污她的长宁呢?会被雷劈的啊有木有,电子产品这里又没有电,等移动电源里的电用完就直接可以垫桌脚了…… 啊—— 张陆离几乎一下子就捧着脸低叫起来,她想到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两个月了,手机什么的虽然平时都有关着,但电也应该要耗尽了,所以里边的东西如果不拿出来,那么就要全部报废了! 张陆离立刻把平板和微型数码打印机连起来,刷刷刷的开始挑选照片美图打印出来,然后把手机拿出来戴上耳机,挑自己喜欢的歌,一边听一边记录旋律。 书到用时方恨少,当初她怎么就没有好好研究呢,只学了大概,记录乐谱也是磕磕绊绊,算了,现在能记多少就记多少。 平板寿终正寝后,张陆离又接上手机,把最近拍的张家人的照片也全部打印出来,然后在一沓厚厚的照片出来后,打印机也寿终正寝了。 最后三样电子产品全部gameover后,张陆离找了个筐子装了塞进了床底下。 然后继续琢磨送长宁什么好。 直到张大强妈妈回来和美人爸爸关在房间里密谈,张陆离终于找到可以送的东西了,她脖子里的玉牌。 半个巴掌大的玉牌可以翻开,里面可以放两张小照片。 张陆离并没有拍过穆长宁的照片,怎么办? 答曰:自己画! 摸出一只多彩笔闭眼想了想,然后刷刷的画了起来。 两张小像,一张是长宁一张是她自己,然后小心地放到玉牌里面,乐颠颠跑去找美人爸爸了,当然还外带一叠张家众人的照片。 三天后就是个诸事皆宜的黄道吉日,兴奋地张陆离一大早起来,等官媒上门后就要跟着一起去襄王府,结果当然是直接被张大强妈妈拖了回来,哀怨的扒着门看着官媒捂着嘴偷笑着出门。 襄王府今天格外不一样,所有人都精神奕奕的竖着耳朵,因为今天就是未来三个月中最好的黄道吉日,如果过了今天再要好日子就要入冬了。 真绝色的张小姐,据说黄道吉日就要遣媒人,来跟自家君上提亲了,太激动人心了啊有木有! “快快媒人来了!媒人来了!”门口候着的女仆立刻撒欢的跑到管家那里报到,管家也是非常激动,抬着袖子擦擦眼角的泪光,连说了三个好,才颠颠地跟着去大门口迎接了。 “大喜,大喜啊!”媒人一进门就对着管家一阵道喜,“奴家给管家夫人道喜了。” “哈哈哈……同喜同喜,媒人请,媒人请……”管家非常热情的把媒人迎了进来,媒人一愣顿时有些受宠若惊,立刻摆手:“管家夫人客气了,不敢不敢……” “要的,要的,请,这边请……来人快去请君上,就说张家的媒人上门了。”管家立刻招呼人往里边报信。 媒人闻言立刻摆手:“我不是张家遣来的,我是李家遣来的。” “啊?”管家一下子愣住,原本欢脱偷偷围观的众仆人也愣住了。 李家?哪个犄角里来的? “我是城东李员外家遣来向管家夫人的小儿子提亲的。”媒人擦了擦汗,不知为何他感觉管家夫人的表情刚刚似乎瞬间狰狞了一下。 “那你怎么从王府前角门进?”找他们家不是应该走王府后巷? “这奴家打算绕到后巷拜访管家夫人的夫郎的,可是我刚到门口就被王府的女仆拉进来了……”媒人表示他也很无辜,他没有想要进来的,他真的只是路过! “……”管家瞪了站在一旁装死的女仆,“还愣着干什么,把人送出去!”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管家在大门口转来转去,王府里所有人都小心翼翼,连呼吸都放轻了。 穆长宁从太阳刚升起时一直坐到太阳半个落下山头,原本明亮的神情也慢慢变淡,最后暗沉。 穆长宁缓步走出院子来到王府里最宽广的练武场,这里的地势是王府最高,可以看见西面隐约的大山,穆长宁对着渐渐下落的夕阳,背脊挺得直直的,神色淡然和平时没有丝毫的不同,只是孤身一个人立在空旷的练武场上,让看到的人忍不住就从心里泛出酸意。 几个贴身侍候的小厮忍不住捂着嘴躲到远处低低哭了起来。 这一刻王府里的所有的人都憋着一股劲儿,每个人都打算今晚子时一过就到张家套张小姐麻袋! 穆长宁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似乎有些意料之中的失落,心里有些酸酸的,胸口还有些闷堵,慢慢攥起手指……本来他这种异类就不该奢望这些,他早就应该知道的,怎么可能会有人看上他呢?即使真的一时好奇,家里人也是会反对到底的…… 那么他今天一大早起来到底在等什么?等待终结自己最后的那一点贪念? 穆长宁的神色有些迷茫,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明确的意识到,自己的人生里不会再有什么值得自己留恋的风景了,未来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直到他闭上眼睛离开这个世界,都不会再有什么变化了。 穆长宁慢慢闭上眼睛,整个世界都黑了下来,再睁开眼,夕阳下染得五光十色的世界在他眼中也变成了单调的黑白色。 “苏妈妈。”穆长宁冷冷的声音传来。 “君上。”管家苏妈妈低着头,沉默的等候着主人的吩咐。 “收拾东西,我们明天一早回盛京。”穆长宁说完这一句后脚步利落的离开了练武场。 “……”苏妈妈好一会儿才抬手擦了擦自己发红的眼眶,低声对着只有自己一个人的练武场说道,“是的,君上。” 然后就在这时王府门口传来喧哗声。 穆长宁的脚步不受控制的停下来,管家苏妈妈用和平时完全不符的速度嗖的一下子就来到了大门口。 王府众人目瞪口呆的化作黑影的闪过的管家夫人,怪不得常常神出鬼没抓他们小辫子,原来是真的深藏不露! “什么人,受了伤就去医馆,来王府做什么,简直胡闹!”守门的侍卫见太阳眼看就要下山,心情极度不爽,见到有人一瘸一拐的走过来,立刻板着脸就赶人。 “别,别,别……我是来上门提亲的官媒!”媒人一手扶着脑袋,一手扶着腿,“我是来替开书铺的张家大小姐来提亲的!” “什么!”侍卫一愣,王府侧门已经唰的一下拉开了,管家苏妈妈瞬间就凑了过来:“这位不是官媒萧夫郎嘛,你说你替谁来提亲?” “哎呀,管家夫人,我是来替开书铺的张家张大小姐,张陆离小姐来提亲的!”萧夫郎扶着脑袋,“都是我来的路上太急了,结果和人家惊了马的撞在了一起,这不我这才刚醒过来就赶过来了,今天可是三个月最好的黄道吉日,我怎么也不能负了张家所托啊!” 当然最重要的是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而且来的时候看张大小姐那个样子,要是给搞砸了,说不定人家能把他给直接砸了! 第18章 未婚妻 “张陆离张小姐?”苏妈妈的嗓子吊的高高的,把脑袋还有些晕乎的萧夫郎吓了一跳,不过人萧夫郎也是见过大世面的,立刻点头:“没错,就是张陆离张大小姐。” “好,好,好,萧夫郎里面请,萧夫郎受累了。”苏妈妈立刻整了整脸色热情地把萧夫郎请了进去,“萧夫郎悠着点,那个谁,快来扶一下萧夫郎。” “诶!”立刻有五六道透着欢喜的声音应了,然后是一群漂亮的小子快步过来把萧夫郎簇拥着进了花厅。 双方坐定之后,萧夫郎拿出随身携带的盒子:“我是替张家陆离小姐来向穆长宁穆公子提亲的,这是四礼和庚帖,我都带来了,苏大管家您看?” 苏妈妈接过庚帖一看: 红色的折子上写着【天作之合】立刻对着萧夫郎点了点头,颠儿颠的拿着庚帖往里去了,然后伸手一托呈到了穆长宁的面前。 穆长宁深吸一口气才接过庚帖,然后解开上面的红绸缎带,从里边拿出用红蜡封了口的四页内贴,第一页写到: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第二页写着: 女命庚帖 谨将小女三代年庚开列于后: 曾祖章齐,祖母章琳,母亲章浅(张大强),女名章晚(张陆离),行一,甲子年戌月初一午时。 第四页写到: 今凭大老月翁萧氏作线,小女张陆离愿与公子穆氏长宁结为婚姻,永偕伉俪之好。 姻眷张大强立 冰人萧氏 同押 丁亥年申月初八庚书大吉大利 第三页是空着的,如果他答应了就要把他的祖上三代和生辰八字写上,然后再誊一份送还给张家。 四页内贴的正面写着:终身所约,永结为好;背面写着:愿琴瑟在御,岁月静好。 穆长宁定定的看着女方庚帖的第二页,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君上,可有不妥?”虽然自家君上平时的表情也不多,但是作为跟在身边十几年的老人,苏妈妈还是感觉到了穆长宁情绪的起伏。 “无。”穆长宁摇了摇头磨墨提笔写下自己的祖上三代和自己的生辰八字。 【太*祖苍枫,太宗苍谦,英宗苍贺,男名苍华(穆长宁),行一,辛酉年子年十六子时。】这大约是最牛逼哄哄的一份合婚庚帖了,写了三个皇帝一个帝卿,两个国公一个国公世女的名字。 重新誊写了一份后用蜡封好内贴,再然后让苏妈妈拿了出去。 “大管家,穆公子可应了?”萧夫郎还是第一次这样送庚帖的,不过看样子两家早有默契,那么他就只是走过过场就好了。 “自然是应了。”苏妈妈把重新装好的跟帖送到萧夫郎手里,“这是回帖,萧夫郎收好,我会叫几个护卫护送你去张家的。” “诶,好。”萧夫郎把跟帖小心的放好,然后把盒子里的四礼拿了出来,“这是定亲的四礼,大管家您看这穆公子的长辈……”按规矩是要交给长辈,不然不合规矩。 “无妨,萧夫郎稍等。”苏妈妈把早就准备好的文房四宝礼盒推给萧夫郎,“这是我们王府的回礼。” “啊……好,奴家一定稳稳妥妥送到。”艾玛,王府的回礼,这是说这穆公子是王府做主的婚事? 穆长宁打开定亲的四礼,放在最上面的小盒子里放着一块玉牌,拿出来一看然后翻开,微微一愣,耳根就红了,然后合上玉牌对着房间里的人挥了挥手,等没人了才再次翻开细细看,然后直接挂到了自己脖子上贴身放着。 碧绿色的玉牌贴在胸口一阵清凉,穆长宁嘴角微微翘着然后翻看另外的三样礼物。 一块半个巴掌大的方形鸡血石,一套红宝石头面,还有一把……匕首? 纤薄修长的刀身开着狰狞的血槽,穆长宁拿到手里,手指轻轻一弹,立刻听到一声长吟,抬手对着旁边的的茶盅轻轻一挥,好一会儿伸手轻轻一碰,茶盅的上半部分这才慢慢倾斜下来。 这定亲礼说实话送的非常奇怪,除了红宝石头面,刻印章的鸡血石和削铁如泥的匕首应该送女子更合适一点。 说道红宝石头面,穆长宁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套头面和普通男子的头面也是不同的。 这套头面包括长发簪十二根,额饰两条,相当宽的项链两条,同样很宽的手链和手镯各两对,足足半个巴掌大的耳环四对,束发十二个,每样虽然都刻着花卉精致异常,但样式和他认知里的完全不一样,非常精致漂亮,但是看上去感觉很大气。 “君上,是否用晚膳?”门外声音脆脆的小厮开口询问。 穆长宁抬起头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她把鸡血石和匕首放到床头的盒子里,然后把整套的红宝石头面放到了梳妆台上,不经意的瞄到盛京送来的首饰,突然觉得那些价值连城的首饰看着真是小家子气。 盛京众首饰:━━∑( ̄□ ̄*━━我们是无辜的! 穆长宁这边淡定的开始吃晚饭了,那边拿到回帖的张大强妈妈差点对着庚帖跪下来,三个皇帝的名字都在上面,再加上一个封了王的帝卿,可能有史以来这份庚帖是头一份了! 人家皇室嫁娶都直接是下旨,然后拿金印玉册的,庚帖什么的都是臣子们和老百姓们的玩意儿,今天他们收到一张写了三个皇帝和一个帝卿的庚帖,这都可以载入史册了啊有木有! 张陆离之前看到张大强妈妈写庚帖的时候,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不过原来他们姓的是立早章,张大强妈妈的名字是章浅,而她叫章晚,如意叫章晨,美人弟弟叫章净初,小妹妹是奶娃娃还没有取,总的来说名字还都挺不错,对了美人爸爸姓沈,至于名字张大强直接无视了她。 不就是个名字?连女儿的醋也吃,至于么! 张陆离撇了撇嘴,另外就是年龄的问题,不知道是穿越时空出现了时差的关系,还是她小时候长得太好,她一直以为自己是25岁的,没想到原来其实只有23岁。 “苍华?长宁叫苍……啊!”张陆离才瞄了一眼庚帖,嘴里还没说完就挨了张大强妈妈一下,顿时捂着额头欲哭无泪,又怎么了? “襄王帝卿的名字也是能直接叫的?简直胡闹!”张大强妈妈拿着庚帖瞪了张陆离一眼扶着心事重重的美人爸爸进了房间。 “男朋友,不是,未婚夫的名字都不能叫?”张陆离撇撇嘴,她才不管,她要想想作为一个未婚妻要做些什么! 不过话说长宁居然真的就是传说中的襄王帝卿? 张陆离捧着脸双眼亮晶晶,越来越觉得长宁帅到没有边啊怎么办? 张美人别开视线不看自家大姐那个花痴的样子,太毁形象了。 张如意看着神情梦幻不知走神到哪里的张陆离,顿时觉得那个世界太吓人了,居然能把她家大姐养得歪成这样,真是个恐怖的世界! 第二天早上一辆朴素的马车停在了襄王府的门口,马车里提着食盒的小厮小心下了马车,然后有些忐忑的看向门口目光锐利的守卫,然后吞了吞口水:“这位大姐,我是张府的,我们家大小姐让我来给穆公子送早点。” 守卫疑惑的看了一眼小厮,不过还是点点头,立刻转身进去通报,然后很快苏妈妈来了,再然后晨练回来的穆长宁看着不同以往的早点,对着眉开眼笑的苏妈妈扬眉。 “是张大小姐一大早叫人送来的。”苏妈妈立刻上前作了解释,“送食盒的小厮说了,这是张大小姐亲手做的,天不亮就起来了。” 穆长宁看着桌上精致的早点,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嗯。”然后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来,这一天的早饭穆长宁吃的格外慢,张陆离虽然准备了好几个花样但是总体分量刚刚好。 中午的时候提着食盒的小厮又来了,四菜一汤荤蔬搭配得刚刚好。 晚上的时候小厮完全已经驾轻就熟了。 张大强妈妈看着在厨房里大展身手的大女儿,额角那是突突突的直跳,美人爸爸也是一脸无奈,再说大女儿的手艺确实好,家常菜不但好吃,问题还漂亮,儿子直接跟着驻扎在厨房里了,二女儿回学堂时的那张脸他都不忍心看,活像之前十几年他们给她吃的都是猪食一样。 第二天一大早张陆离自己就提着食盒去襄王府了。 苏妈妈把人领进来后直接溜了,并且把四周偷偷斜着眼睛的小伙伴也统统打发了。 穆长宁晨练后从练武场出来,就看见张陆离脸红红的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他,脚步顿住后有些无措的捏着手里的长*枪,最后微微别开眼把长*枪放回架子里。 “长宁,你怎么都不跟我说话?”张陆离蹭蹭蹭跑过去,伸手去牵穆长宁的手,“长宁,长宁,刚刚好帅!”一柄长*枪舞的虎虎生威啊,黑衣墨发玉颜,四肢每一次舒展动作都是力与美的真实写照啊! “长宁你帅得太犯规了!”张陆离以前也看过别人舞长*枪,但是那感觉完全不一样,以前看的那更像表演,而长宁拿着长*枪的时候,整个人凌厉霸气的好像出鞘后沾满血的宝剑,没有什么花俏的动作,一招一式都能把看得人带进生死相搏震撼神魂的战场。 “陆离你怎么来了?”穆长宁大约能明白帅这个词在张陆离嘴里的意思,于是原本就有些红的脸更加红了,清了清喉咙后才开口,“天都还没有亮透呢。” “我想长宁了!”张陆离这样说着眨了眨眼轻轻提了提脚跟,在穆长宁脸上亲了一下,然后牵着头顶瞬间冒烟的穆长宁往内院走去。 “长宁快去洗澡换衣服,我等你出来吃早餐。”张陆离把穆长宁往净房推。 穆长宁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坐到浴桶里的,抬手摸了摸脸颊,抿了抿嘴伸手环住自己,然后把自己整个都埋进水里,等一下,他该用什么表情出去啊! 张陆离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穆长宁出来,就跑去敲门了:“长宁,长宁,你是不是在浴桶里睡着了?” 穆长宁其实已经穿好衣服了,也饿了,但是他突然有些不敢出去,陆离亲他他是很高兴,但总觉得很难为情有些不敢面对的感觉……他从来都不知道他还会怯场,穆长宁抬手扶着额头,然后门啪一下子打开了,张陆离一下子窜了进来,看到穆长宁衣着整齐的样子眨了眨眼:“长宁你洗好了,快出来吃早饭吧。” 穆长宁:你那一脸的遗憾和失望是怎么回事? 第19章 许誓言 “陆离,你这样不好。”穆长宁真的看见了张陆离反而没有不好意思了,很自然的走过去牵起张陆离的手,脚步顿了顿抿着唇,深吸一口气道,“不可以擅自闯进男子的房间,特别是净室,这样不好。” “长宁的也不可以么?我不是长宁的未婚妻么?”张陆离撇了撇嘴。 “虽然以我的名声并不需要在乎这些,但……这样真的不好。”穆长宁的声音有些艰涩,弄得张陆离一愣:“什么名声不在乎这些?” “陆离不知道么?”穆长宁松开了张陆离的手默默地坐到了桌边,垂着眉眼道,“我在战场上和几十万的女人待在一起十几年。” “哦……我知道啊,你是襄王帝卿嘛!”张陆离眼眸闪过一丝了然,立马笑得春光灿烂的跑过去打开食盒,端出早点,“对了,长宁原来叫苍华啊,名字真好听,尝尝这个鸡肉卷,可好吃了,我特地做成了一口一个。” 穆长宁愣愣的看着非常殷勤给自己布菜的张陆离……这个名声的话题就这么揭过了? “长宁快尝尝,啊——”张陆离笑眯眯的夹起一个鸡肉卷递到穆长宁的嘴边,哎呀未婚夫颜值高,性子温,修养好,气质佳,文武双全,家世牛叉,最重要的是,不用担心他会去外面搞三捻七。 对了还有一点……长宁应该还是童男吧…… 张陆离握了握爪子,不亏! 在这个世界遇见穆长宁,真是最美好的事情了! “……”穆长宁眉头动了动,实在顶不住张陆离像是在发光一样的脸,轻轻张口咬住了鸡肉卷,外软里嫰又有嚼劲,对着那双期待的大眼睛点了点头,咽下鸡肉卷后才开口,“很好吃。” “长宁喜欢么?”张陆离拿着筷子刷刷刷又夹了不少其他,“再尝尝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喜欢……”穆长宁拦住了张陆离的加菜神功,“我自己来,你也吃。” “我不饿。”张陆离摇头,“长宁如此秀色可餐,我只看就已经很饱了。” 穆长宁庆幸自己刚好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不然一定会喷出来,只是东西虽然没有喷出来,但脸还是忍不住红了起来,好一会儿才道:“陆离不觉得我长得奇怪?” 张陆离往自己嘴里填了一个小包子,闻言抬头疑惑的看着穆长宁,很明显就是在问:你哪里长的奇怪了? “男生女相最是要不得。”穆长宁也抬手给张陆离夹了配菜。 “男生女相?”不就是那个世界的女生男相么?张陆离眉头扬了扬,咕咚吞下包子看得穆长宁心惊肉跳立刻递上水杯,张陆离就着穆长宁的手喝了一口,“男生女相不是旺……旺妻的么?” “诶?”穆长宁懵了,还有这种说法? “我还女生男相呢。”张陆离眯起眼睛,“你是男生女相,我是女生男相,最配了不是么?” “……嗯。”穆长宁眉眼舒展整个人都亮了起来,抿着唇轻应了一声,“陆离,谢谢你……”否则他的人生永远都不会再变化,犹如一潭死水,接下去的几十年一尘不变。 “长宁,是我要谢谢你才对。”张陆离撑着下巴,看着光彩夺目的穆长宁,眼睛弯得更加厉害了,如果没有穆长宁,她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嫁人……入赘了! 穆长宁并不争辩谁该谢谁,只是低头认真的吃着未婚妻的爱心早点。 张陆离看着吃东西的穆长宁,思绪有些飘飞,这几天她除了在厨房捣鼓就是被张大强妈妈逮住恶补真无国的各种常识,特别是关于他们自己的身世。 因为有了她和穆长宁的婚约,他们已经必定是要回盛京的。 原来张大强妈妈是曾今的华国公府世女,也就是继承人,后来在二十多年前的废太女之乱中被府中埋伏了十几年的仆人算计,被当做最有力的人质之一裹挟出了盛京,当时一同被当作人质的还有许多京中贵族子弟,当然其中也有美人爸爸。 美人爸爸是凌源伯府沈家一个不起眼的庶子,只不过是上香回来的路上被反贼顺手拎住的,但他却是少有的几个和张大强妈妈一起逃出来,并且一路跋山涉水还活下来的大家公子。 当然中间张大强妈妈没有细说,总之张大强妈妈因为破相了关系后来就没有回盛京,反而娶了美人爸爸在不起眼的西北面安定下来了。 张陆离脑补了一段逃难中互相扶持的日久生情,英雌救美,美救英雌之类的画面。 只不过这段逐渐浓厚的感情,却因为两人即将回到盛京而要被抹灭,国公府的世女,伯府的庶子,因为身份的差别,一旦回归自己原本的身份,他们就会像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凌源伯府是有名的书香门第,哪怕把儿子吊死也不会送给人家做小,而明媒正娶八抬大轿,一个小小的庶子如何高攀国公府的世女? 哪怕如今美人爸爸生儿育女已成事实,但如果真的被国公府发现,张大强妈妈也可能被家族逼迫休夫再娶,所以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要回盛京,但是有了张陆离和襄王帝卿的婚约,张大强妈妈和美人爸爸的事情就有了转机。 堂堂襄王帝卿的公主,她的父亲能是一个被休弃的男子么?当然不可能,并且也不可能做小。并且如今的华国公也不再是张大强妈妈的母亲了,而是她的同胞妹妹。张大强妈妈也不是那个被整个华家定为继承人的华国公世女了,只是一个流落在外生死不知二十多年的嫡长女罢了。 张大强妈妈很明确地告诉张陆离,如果凭着一个小小的书铺长女身份,想要做帝卿的公主那简直是做梦,所以回盛京是势在必行的,她和帝卿的婚事,张大强妈妈和美人爸爸的事情,这两桩是相辅相成的。 除了这个,张大强妈妈还很有意识的帮张陆离科普历朝历代作死公主的下场,并且着重强调了华国公府章家对苍氏皇族的忠心耿耿。 张陆离无语得很,她看着是会做造反这种麻烦事的人么? 纯粹瞎操心! 不过张大强妈妈的话倒是给张陆离提了个醒,她虽然没有这个意思,但万一别人认为她有这个意思呢? 比如皇帝…… “呐,长宁,你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好不好?”张陆离把脸凑了过去,差一点就挨到穆长宁脸上。 穆长宁没有动,乌黑的双眼定定的注视着张陆离漂亮的双眼,慢慢的弯起眉眼,微笑在嘴边勾起:“好。” 这个世界帝卿招妻子的行为被称为尚公主,按照帝卿的排行,帝卿的妻主就是x公主,如果这位公主十分得皇帝和帝卿的喜爱,可能还会有另外的封号。 比如真无国还没有一统天下之前叫做苍国,苍国开国不久的时候也出过一位勇武非常的帝卿,孝武大长帝卿苍容,他的公主苏童就被赐了封号仁秀。 据说开国帝君也是一位勇武非常的男子,有了这两位珠玉在前,被封了王的长宁虽然有些夸张,但其实并没有遭到多少反对,只是在尚公主的人选上颇为艰难。 虽然有长宁本身的原因存在,但是最关键的还是兵权的问题。 整个真无国有三分之一的兵权都在长宁的手里,他一日单身,皇帝就一日不会对他疑心,但是如果穆长宁尚了公主后呢? 历代皇朝公主造反的比比皆是,虽然各朝各代都颇为打压公主,但是有些事情依旧是避免不了的。 皇帝的儿子如果尚个公主太平庸,皇帝心疼帝卿也憋屈,但要是公主太出色,那皇帝必定要担心,担心了就会打压,然后公主就憋屈了,总之历代以来这都是一道难解的题。 皇帝苍离有心不委屈为国家为自己拼杀了十几年的长兄,但是盛京各个官员和名门望族,却不敢拿出自己惊才绝艳的女儿让襄王帝卿来尚公主,眼热帝卿手里的兵权是一回事,但要是真的凑上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皇帝又不傻,做得这么明显那纯粹就是作死。 再说了他们又不是想造反,干嘛把自己好不容易培养的优秀小辈送上去给皇帝打压?吃饱了撑着么? 于是皇帝收到的名单都是资质平平不甚满意的,不是这样有毛病就是那样有毛病,皇帝是怎么看都觉得配不上她的长兄,而那些皇帝熟悉的青年才俊哪个不是有家有室? 和兄长差不多年纪的都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娘了,既不能让人家修了夫郎尚公主,又嫌弃死了夫郎的命不够好,对十几岁的小丫头更是下不去手……所以就这样,堂堂襄王帝卿就一直剩着。 皇帝都快愁死了,时不时就给那些早早成亲的优秀名门子弟找找茬! 她富有天下,自家惊才绝艳的老哥居然找不到一个上档次的妻主,这事儿让她怎么忍? 穆长宁本人对此反而看得开,单着就单着,简单干净。 他即不愁吃又不愁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何必要尚公主,折腾别人也折腾自己。 只是如今他对张陆离起了贪心,于是想得就多了起来,在听到张陆离说自己只负责貌美如花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被胀得满满的,他发誓他一定把陆离养得白白胖胖的,不让她操一点心思,一直都这样快快乐乐的活着。 吃完甜蜜早饭的俩人一起到了书房,穆长宁从书架的盒子里取出一本空白的奏章,摊开后抬眼看着张陆离,神色突然变得清冷,声音沉沉的道:“我现在要把我们的婚事递到今上的手里,请她赐下赐婚圣旨,所以……章晚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就当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张陆离斜过眼睛看着面无表情,整个人绷得死紧的穆长宁,也敛起了脸上的笑意,沉下声音道:“襄王帝卿难道以为我会用终身大事来开玩笑?” “我没有说你开玩笑,我只是……”穆长宁见张陆离阴沉着脸,舌头有些打结,这样吓人表情的张陆离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最后只是抿起嘴,他发现自己无从解释。 “你只是不信任我。”张陆离挤开穆长宁,提起毛笔写了起来,她的字并没有多有风骨,只能算不错,这还是她苦练的结果。 不是不信任你,只是不信任自己罢了。 【皇帝陛下:章晚再此诚恳请求您,将您的兄长襄王帝卿苍华,许我章晚为夫郎,我立誓对襄王帝卿尊之重之珍之爱之,无论世事变迁沧海桑田,白首之约绝不更改,愿许诺生同衾死同穴,一生一世一双人,绝无二心。章晚顿首。】 “拿着这个,如果有一天我背誓,你就用你的长*枪,往这里捅!”张陆离吹干奏章合拢,执起穆长宁的手放到了他手里,然后一起放到了自己的心口,“长宁现在还觉得我会后悔么?” 穆长宁捏紧手里的奏章,慢慢低头把视线对上张陆离漂亮的双眼,穆长宁一双乌黑眼眸里沉沉的,看不清有什么东西在里边,慢慢的穆长宁的双眼眯了起来,微微倾身抬起另一只手托着张陆离的后脑吻了下去。 尽管两只都是接吻的菜鸟,但唇齿相接似乎是一种本能,好一会儿两人才分开,相比张陆离急促的喘息,穆长宁的气息依旧绵长。 张陆离双眼迷离的被穆长宁抱进怀里,听到他说:“现在就算你后悔,我也不会放过你,从此后你就只能是我襄王帝卿苍华的公主!” 第20章 说当年 张陆离全程恍惚的看着穆长宁写奏章,然后吩咐管家苏妈妈快马送去盛京,再然后被牵着走出书房,来到主院为她一一介绍王府里的几位主要管事。 “参见君上!”十几个男男女女呼啦啦跪了一地,而且全部是单膝跪地的姿势,各个腰背挺直,声音清晰洪亮,动作划一。 穆长宁对着候在一边的苏妈妈点点头,苏妈妈立刻上前:“君上。” “陆离这是襄王府的总管苏长福苏妈妈。”穆长宁对着丝毫没有被自己亲卫吓到的张陆离勾起嘴角,没有理会跪在那里的亲卫们转而先介绍苏妈妈。 张陆离自允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但也被这十几个男男女女身上的煞气骇了骇,不过即使如此张陆离也只是眼神闪了闪,连嘴角勾着的弧度都没有变化,听见穆长宁开口,立刻双手作揖对着苏妈妈一礼:“苏妈妈打理王府,照顾长宁辛苦了,陆离这里谢过苏妈妈把长宁照顾的如此之好,以后陆离要和苏妈妈一同陪着长宁,还请苏妈妈多多指点。” “陆离小姐严重了,这是老奴的本分,只盼君上与陆离小姐从此和和美美,君上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交托给公主了。”苏妈妈侧身躲开了张陆离的礼反而对张陆离弯腰行了大礼,站在她后面的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仆人立刻也跟着行了大礼。 张陆离见这些老仆都红了眼,最后更是连口都改了,原本想客气的话就没有出口,而是生生受了这一礼,才郑重的开口:“定不负所托。” 穆长宁扬着眉听苏妈妈把几个老仆一一介绍给张陆离,勾着嘴角移开目光轻轻斜到了一声不吭跪了好一会儿的十几个男男女女身上,只听到他放轻了声音淡淡地道:“都下去吧,下次再见吧。” 那态度平和的仿佛根本没有恼他们吓唬张陆离,但是跪在地上的人却全部抿起嘴,全身都有些僵硬起来。 今天穆长宁叫他们出来就是为了要介绍给张陆离,作为和几十年老仆们一起介绍给未来女主人的他们,不用想也知道这第一波介绍的人,在穆长宁心中地位的重要,但是现在穆长宁什么责备也没有说,只是轻飘飘的给了这样一句话。 然而这一句却足够把他们打落凡尘永不翻身,从穆长宁最看重的亲卫,变成最平常的王府亲卫。 “君上!”有性子冲动的立刻就出声了。 穆长宁抬起一只手让原本想说什么的亲卫立刻抿起了嘴,华丽的面容上依旧漠然,双眼没有波动地看着他们:“我说最后一次,下去。” “是。”十几个男女最后到底没有敢再忤逆穆长宁的意思纷纷起身离开。 穆长宁这边发作了一票亲卫,张陆离那边已经从老仆那里打听了不少穆长宁的小习惯和爱好,还有好多外人不会说,军人也不会轻易说出口的事情。 比如别看穆长宁在战场滚了十几年,但是只要有条件是绝对不委屈自己,除非没有办法否则一定让自己过得舒舒服服的,所以别人从战场下来,就算是长得再好也成了歪瓜裂枣,要再长回来绝对要下死力气。 反观穆长宁胜仗照打,训练照做,但就因为日子过得十足精细,所以就像现在除非细心观察,谁能看得出来他是上过战场的?还是滚了十几年回来的? 战场上坐着华盖车驾,上百仆从环绕,衣着华丽,饮食*精致,而不是披甲骑马烈日下一动不动的大将军,恐怕细数历朝历代也只有穆长宁一个人。 但谁都还不能反驳他,他是大将军没错,但首先他是一个男子,他还是一位帝卿,真无国富有四海,他就是日子过得再精细别人也没有置喙的余地,再说他还能打胜仗,就算一开始有闲话的也闭上了嘴。 军中好多人都传说,游牧族的将领们估计最后都是被襄王帝卿的气势和排场气死的。 大家都是打战,别人整的舒服快活,大太阳底下对战还有人打扇子递水果,自己这边各个被磨搓的跟乞丐死狗一样,还没开始打就光听到军阵里吞口水的声音了。 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襄王帝卿擅长各种计谋,并且精通各种兵器,天生神力,可以轻易在自己军阵中用强弓射杀敌军主将,常常攻下数城都不会大动干戈一次。 他用的最多就是擒贼先擒王,特别是一开始夺回真无失去的城池的时候,好几次都是他直接远距离射杀敌方主将,在对方受到惊吓之际和城里里应外合夺下城池。 张陆离听到这里的时候激动了,她还以为长宁用的最好的兵器应该兵中霸王长*枪了,原来长宁竟是神箭手么?! 张大强妈妈曾经点着张陆离的脑袋跟她说:襄王帝卿杀伐果决,凡是经过的地方绝对是牲畜不留的,西北坑杀的降俘前前后后将近二十多万,西北几个大游牧民族一共也就三十几万人,他几乎把西北这一块斩杀得干干净净,好几个族部那都是直接灭族的。 这种性格那就是典型的好恶分明,眼里是绝对容不进沙子的。 所以张陆离既然选择了襄王帝卿就要做好准备,免得到时候一个人作,全家陪着一起死。 张陆离表示明白,说明白点就是性子比较极端,不过张陆离却有不同的见解,在她的印象中穆长宁其实是一个性格很平和的人,只是因为本身外貌与众不同的关系有些自卑,但又因为身份地位的关系有着贵族的矜持和傲慢。 当然后面那一点对她的表现不明显,但对别人有很容易看得出来,这从他从来不会主动和周围的人交谈就看得出来,而且就算别人跟他打招呼,他的态度也是非常冷淡的。 这么说来他们之间第一次对话似乎是长宁先开口的,所以……长宁说不定早就想勾搭她了!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笑得贼兮兮的张陆离回过头,就看见穆长宁十分冷淡的看着退走的亲卫,嘴角抿了抿立刻笑容灿烂的挨过去:“长宁你教我射箭好不好?” “……好。”穆长宁看到张陆离的笑容,心里那一点心思立刻半点不剩了,也跟着勾起笑容笑着点头答应。 “那现在就教我吧,走了走了。”张陆离拉着穆长宁往练武场的方向走,穆长宁反手握住张陆离跟上脚步。 苏妈妈在后边看着两人的背影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不管张家大小姐的身份再配不上自家君上,只是能让君上露出这样从内心发出的笑容,便已经足够了。 经过了早餐和之前的介绍认人,太阳已经完全升起了,宽大的练武场在阳光的照耀下有一股说不出的威武和大气,张陆离看着远处的靶子心里痒得不行,她其实很喜欢枪械和各种冷兵器的,只不过在那个世界是被乖巧的大小姐教养的,后来又立誓要做个安静的家庭主妇,所以一直以来都是默默喜欢的。 但从她涉猎了多种格斗术和比两位哥哥都出色的枪法,家里人还是察觉了她这个比较隐秘的喜好,于是之后二哥才会把她当做知己,把各种机关往她身上堆。 在现代的时候张陆离还真的是没有摸过弓箭,看到穆长宁放兵器的房间嘴巴张得老大,上面墙上挂满了各种长弓,竖架子上放的都是各种长兵器,横架子上则摆放着各种长短刀剑。 有一面架子和墙上的兵器明显都是新的,见张陆离疑惑,穆长宁开口道:“这是妹妹早年送的。” “哦……那现在送什么?”张陆离随口问道,看来长宁并不喜欢那些看着很华丽的兵器,基本没有动过。 “胭脂水粉,绫罗绸缎,首饰头面。”穆长宁扯了扯嘴角,对于妹妹送东西只挑最好最贵,却从来不考虑合不合适他这一点也很无奈。 “那种庸脂俗粉的东西不适合我的长宁。”张陆离哈哈一笑,“我的长宁大气贵气傲气,那种小家子气的东西怎么配得上我的长宁!” “……”穆长宁被张陆离这么直白的一夸,脸忍不住红了红,清了清喉咙,转移话题,“咳……陆离我先看一下你的力道,你先试一下这张弓。” “好啊。”张陆离接过穆长宁取下来的弓箭,颠了颠后,一手握住弓柄一手开始拉弦,结果拉弦的手被穆长宁握住,然后摘下自己的扳指给陆离的右手大拇指套上。 “先看看能不能拉开。”穆长宁拿给张陆离的是军队里的普通配置的一石弓,看到张陆离直接平拉立刻抬手揉了揉额角,另外取下一把弓再摸出一个扳指,把弓往上举了一点,配合着往下移的动作拉开,“这样子,比较容易拉开。” “哦。”张陆离摆足了姿势,然后在穆长宁惊讶的眼神中轻飘飘的拉开了一石弓。 “试试这把。”穆长宁把手里的二石弓递给张陆离。 这把弓光是拿着就明显感觉厚重很多,弓的弓柄看着像是牛角,两端还向外弯曲,张陆离拿起弓深吸一口气,然后左手握弓柄,右手搭弓弦虽然缓慢但还是很坚定的被慢慢拉开了。 张陆离看着自己拉满的弓扭头向穆长宁挑眉,穆长宁勾起微笑:“陆离很厉害,即使是在军中也只有很少人可以拉开二石弓,要试试二石半的么?”说着又取下一把样子相仿的牛角弓。 这把弓张陆离明显就拉得比较吃力了,而且只维持了一小会儿。 不过就算只是这样穆长宁也很惊讶了,他征战十几年也就遇到过一个能拉开二石半弓的人,还是敌方的主将,当然最后还是被他一箭射死了。 “陆离很有老华国公的风范。”穆长宁说的是张大强妈妈的母亲,如果不是因为在战场上少了一条腿,也不会早早从战场上下来,十多年前游牧族兵临城下也不会有穆长宁什么事儿了。 就因为华国公府也是以武起家的,所以张大强妈妈对穆长宁是相当佩服的,当然就一般而言如果没有什么特别龌龊的心思,谁也不会对一个为国家征战十多年的帝卿有非议。 “其实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我们家的事情的,你说的是我祖母?”张陆离想了想,听张大强妈妈的意思,祖母还活蹦乱跳着。 “嗯,还和她一起推演过战事,教了我很多。”穆长宁虽然打了十几年仗几乎把游牧族赶尽杀绝,但是他打胜仗除了游牧族不善守城之外,更多的是游牧族没他那么多七拐八歪的心思,也没他千万大军中直取敌将的本事,如果和游牧族哪个智谋不错的将领真刀真枪的来一场,胜负如何就说不定了。 这个世界的女人们打仗那就算是谋略也是大开大合,但穆长宁的谋略大开大合有,阴毒的七拐八歪的更是数不胜数。 什么女子的气节,什么光明正大……穆长宁表示,不好意思,他只是个男子,别用女子的标准来要求他。 游牧族在这里的百姓眼里那就是强盗,没人性,但是穆长宁打起仗来比他们更强盗,更加没人性。 很多将领连战场都没上就莫名其妙被枕边人捅死了,更有大片大片部落的老幼妇孺被逮过来当人质当炮灰的,他的车驾路过之地都是鸡犬不留的,不是没有人质疑他的这种做法是不是略残暴,但穆长宁依旧我行我素。 他只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对游牧族的不忍,就是对自己国家子民的残忍! 第21章 华国公 深秋近冬,别说冷得瑟瑟发抖的西北之地,就是位于比较南方的盛京也能不少人都已经穿上了夹袄。 王喜是华国公府一个普通又不普通的下人,要说普通那是因为她跟别的府里的下人没什么不一样,没有特别受主家看重也没有三头六臂,要说不普通那是因为他老子娘曾经跟着老华国公上过战场,还帮老国公挡过箭挨过刀,虽然早早就没了,但给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都留了好前程。 大女儿如今在外面管着华国公府的一些产业,受主家看中不说,还早早脱了奴籍。小儿子更是跟着府里的公子一起教养,如今给了养子的名头许了一个华国公看中的后生,做了举人的正头夫郎。 只有这个二女儿上不上下不下,她既不乐意娶夫生子,也不愿做管事出去过好日子,就带着两个小丫头窝在华国公的门房,怎么也不愿意挪窝,赖皮起来的样子就是老华国公也奈何不了她。 你是说也好训也好,她就还是没那个上进心,她就喜欢在门房上悠闲的过日子,时间一长索性全都不管她了,由着她在门房上混吃等死,横竖华国公府也不是养不起。 再说这王喜她有千万个不是,只一样就没人比她更适合门房的活了,她记性好,几乎到了过目不忘的地步,别说上他们华国公府门的,就是每天从门口经过的人说的哪些话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说话人的神态语气都能说得明明白白。 那就是一个会行走的监控摄像,还是绝对不会消除记录的。 一开始的时候还没人注意,后来注意了老华国公又把人拎过来苦口婆心了一顿,你说你干点啥都比看门好吧,但人家王喜就是喜欢看门,哪怕那次被老华国公板子打得几天下不了床,她也依然我行我素。 于是二十年了,四十多的王喜还在华国公府的门房窝着。 “王姨,刚驿站的差官送来一封信,您看……”门房里的小丫头颠颠地捧着一封信跑进来双手递给王喜。 “有信就送进去给老娘看啥?”王喜拿着话本子悠闲的看着,她手里的话本子可是从人家行商手里高价买来的,看看这纸张,看看这印刷,看看这配图,再看看这故事……要是史书都写成这样,谁还会觉得看史书枯燥? “王姨,这信是从殇州襄铃城来的,咱们府里又哪儿的亲戚么?”小丫头也是认过字的,就因为知道这封信的来处从来没听过,所以才不敢就这样轻易往里送,怎么也要给王喜掌掌眼。 “殇州襄铃城?”王喜反手把书一番,果然看到书的背脊上也是【殇州襄铃城*文章*发行与**年初*】,砸吧了下嘴乐了,放下手里的书接过小丫头手里厚厚的信封。 漫不经心的看着最中间的收信人【华国公章汐亲启】,是写给国公的,王喜翻到背面就只有两个字还有一个印章。 王喜陡然从舒服的大椅子上站起来死死瞪着那两个,然后慢慢移到那个印章上,又翻来覆去得看了那几个字……没错,这确实是那位的字迹。 王喜深吸一口气把那个红色的印章拿到窗边的阳光下,手轻轻倾斜,果然印章上的红色【章氏无垢】四个字在阳光下折射出点点紫色的光泽。 “王姨咋了?这信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小丫头被王喜严肃的表情吓了一跳,“这寄信的章……” “闭嘴!”王喜狠狠瞪了小丫头一眼,“这封信你从来不知道,一开始就是老娘接的听到了没有?” “啊?啊……是是是,我听王姨的。”小丫头虽然不太清楚怎么回事,但是她跟着王喜也有几年,对王喜的脾性十分了解,王喜这人可以说什么都不在乎,所以现在王喜这个样子绝对是出了大事,而且这件事大得很绝对不是她一个小丫头扛得起来,于是听到王喜这么严肃的说话,立刻点头应是。 “……别怕,也不一定是坏事。”王喜拿着信封,长长叹了一口气,她还记得当初那个惊才绝艳的大小姐,明明所有人都已经当她死了,二十五年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消息了,如今在二小姐坐稳了华国公的位置后又突然来了消息,还真不知道这算是喜事还是祸事! 王喜想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拿着信交代小丫头仔细大门就亲自往里去了,一路上的人都很稀奇的看着王喜。 这位老资格的门房那就是个死宅,是能不出门房就不出的,就算有客人上门,轻易她也是绝对不出去接待的,那金贵得,整个盛京都知道华国公府有这么个奇葩的门房,但人家还称赞华国公府仁义,对待忠仆的子女白养也乐意。 现任的华国公章汐听到说王喜求见愣了愣,让通报的人又报了一遍才心中满是疑惑的让人进来。 “王喜见过主上。”凡是跟过老华国公上战场的仆人及其子女,都不会称呼章汐为国公,而是直接称主上。 “哟,王喜,还真是你?怎么舍得出来了,我们华国公府的门房是不是被谁砸塌了?”章汐年轻时因为有杰出的双胞胎姐姐在上面顶着,她几乎就是一个无法无天的存在,整个盛京谁不知道华国公府风流倜傥的二小姐?不但喜欢满大街撒欢,还嘴皮子利索,就算现在没有二十多岁的疯劲儿了,在朝堂上还照样能把人靠嘴吃饭的御史说得恨不得撞柱子。 并且这人毫无忌讳啥都敢说,要点形象名声和节操下限的那到她面前那都是被碾压的份。 性子这么混不吝你倒也是配合着长得猥琐点啊? 偏偏人家长得那是鼎鼎的好,就是如今她打马上街还有一大票小公子大夫郎围观,只要不说话光是往那儿一站,那是活脱脱一个做派风光霁月的世家贵女,并且她这人小毛病一大堆,大毛病绝对不犯,该拿出手的时候绝对不掉链子,不少朝堂上的老资格感叹,这就是个天生当勋爵的料! 章汐这样的勋爵,无论哪个皇帝都喜欢,更别说光看着就养眼,今上都夸过章汐,皎皎如玉,莹莹如珠,有华国公此等珠玉在侧,太和殿都要亮堂上几分。 “主上,就在刚才驿站差官送来一封信。”王喜低着头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只是递上了信。 章汐本来脸上还带着一点调笑,但看着平日里窝在门房,就是偶尔出来,也总是那副懒洋洋,没骨头样子的王喜一脸严肃的对着她作揖行礼,也敛起了笑容,只是话说得依旧难听:“什么信能把你的脸整成棺材板?抹毒了?上暗器了?” “……主上想多了。”王喜把信一脱手立刻就抬起头直起了身子,懒洋洋的往书桌边一倚,扬起眉勾着嘴角看着翻看信封的章汐,“主上还是自己看吧,大惊喜。” 果然原本坐着的章汐立刻站了起来,又把信封翻来翻去的看了好几遍,对着阳光照了照,就要立刻往外走,身后响起王喜凉凉的声音:“老国公和老尚君的身子受不得刺激。” “啧!”章汐怏怏的转了回来,又踱了几步后发现这个家里能和自己一起分享这个刺激就只剩下王喜了,于是把要走人的王喜拖了回来,“你跑什么,这个府里还有几个人知道她的,你跑了我和谁同甘共苦?” 二十五年前就是因为仆人出卖算计,堂堂华国公府才丢了世女,并且一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事情一出整个华国公府都抖了几抖,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除了当时的老人,一大半仆从都被清理了,连家生子都清理了不少,如今二十五年过去了,还活着明确知道这个华国公府还有一位嫡长女的一只手都数得出来。 “你可是主子,共苦倒是可以,同甘还是算了。”王喜被拖回来也不走了,直接往高高的门槛上一坐,然后抬手在书房门口的小丫头挥退了,懒洋洋的掀了嘴皮子,“主子你先看,王喜就在这儿等着共苦。” “你个乌鸦嘴,我等下就让人给你每顿饭都混着黄连蒸!”章汐嘴里磨着牙,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撕开信封,然后拿出厚厚的三封信。 “哟,主子,大小姐这是把你当驿站了。”王喜晒着深秋暖洋洋的阳光眯着眼睛很随意的开口。 “哼。”章汐哼了哼,三封信,她和父母各一封,她那封还是最厚的,这回打开后拿出来足足有七八张纸,写得密密麻麻。 王喜见章汐开始看信也站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一边喝一边关注章汐的表情,一开始的表情是很凝重,然后是纠结的,最后慢慢变得震惊,再到最后直接诡异了。 “王喜,我姐居然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我怎么就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章汐看信里的意思,这还都是那个没见过面的姐夫一个人生的,她三个孩子还只有大儿子才是正室出的,如今大儿子都生了外孙女了,她都没有嫡出的女儿。 “人要学会认命。”王喜完全没有同情心的说道。 “你会不会说话呢!”章汐差点拿书桌上的镇纸直接砸过去。 “啧,实话都不让人说了,主子你直接说想听啥不就得了?”折腾我有意思么? 王喜翻了个白眼,大家都是穿开裆裤就混在一起的,她娘救老国公死了,老国公直接就把她当女儿养了,当初章汐称霸盛京的时候,她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狗腿子! “啧!我再怎么也比你强。”章汐觉得自己嘴皮子这么利索,那一大半都是因为王喜,那才是一个能把人活活气死的主。 和她一个压根没娶过得比,这可真出息,王喜忍着没有翻白眼道:“主子,大小姐那么厚的一叠信,你就看到大小姐现在有几个娃?”到底会不会看信啊?倒是搞没搞清楚重点在哪? “大姐让我上书向今上的兄长,襄王帝卿求亲。”二十多年没有音讯,一来信就这么吓唬妹妹,还有没有同胞爱了? “大小姐要您老牛啃嫩草?”王喜不大的眼都弯了起来,突然感兴趣起来,“那主子您要不要遣散后院?正君怎么办?” “啪嗒!”一声瓷碗的碎裂声传来,王喜眉一抬立刻看见一个背影闪过,对着看着自己一脸询问的章汐裂开嘴:“恭喜主上,乐子大了,是您宝贝的琴小侍身边,那个圆脸嘴角有痣的叫慧珠的小子。” 琴小侍可是国公府的一霸,虽然性子娇纵又作得厉害,但谁让人家是三小姐章晏的亲爹,他可是生了华国公府唯一的小姐,他肚皮争气自然有资本得瑟,连正君都不管他,老国公和老尚君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哦……”章汐想了想自己唯一的女儿,揉了揉额角甩开烦心事情,瞪了王喜一眼,“还不是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是我自己要向襄王帝卿求亲了?” “不是啊……那是大小姐的女儿?”王喜立刻了然的点头。 “你怎么不说是大姐自己?” “大小姐又不是主子您,人家靠谱着呢!” “切——”章汐被噎了一下,自家大姐似乎真的比自己靠谱,“要和襄王帝卿求亲的是大姐的大女儿章晚,说是那边已经换了庚帖,啧啧看不出来,这侄女很有姨妈我当年的风范,就是声名赫赫的襄王帝卿都手到擒来。” “要是像主子您,襄王帝卿要能看得上才有鬼!”王喜觉得似乎没有乐子了,于是很敷衍的拱了拱手,“主子见谅,门房重地离不得人,王喜告退了。”说完直接走人了。 “你敢不敢不要一边打哈欠一边说话?”章汐没忍住抓起镇纸直接砸了出去,被王喜利落的避开了后,哼了哼坐回椅子上又把信从头看了一遍,想了想干脆磨墨提笔开始写奏章,打算明天上朝就跟皇帝开口。 写着写着,突然觉着其实要真的来说,自己比自家大姐靠谱多了,最起码她没二十多年毫无音讯,想到这里章汐的脸一黑,等下她要怎么跟自家老娘老爹说,才能不把他们刺激得发病? 突然章汐手一顿,等等……她有些太激动了,这件事不能这样,她得要去核实一下,虽说这假冒的可能性基本没有,但要是万一呢? 她手里这奏折可是要递给皇帝的,不可以开玩笑! 可也不对,谁这么作死冒充了也就罢了,还要她跑去向襄王帝卿求亲?再说这信封上的字和印章都过了王喜那对眼睛了,所以……还是写奏章吧,嗯,细细得写,解释清楚。 第22章 梅亭雪 章汐的奏章才刚刚琢磨到一半就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然后就是自己的贴身丫头喘着粗气:“不,不好啦,主子,主子,老尚君那边闹起来了!” “哦。”章汐听王喜说是谁就料到会有这一出,要是不闹才有鬼,这样正好给她说姐姐还活着的事情有个铺垫。 不过等到她走到自家老爹的院子的时候,听到那略带凄厉的哭声,还是忍不住按了按额角的青筋,在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再忍忍再忍忍,就快了。 别管章汐心里有多暴躁,穆长宁和张陆离这会儿正甜蜜得不得了。 大大的亭子里架着大大的火炉和烤架,穆长宁正在翻烤着几个红薯,特有的甜香让张陆离忍不住耸了耸鼻子,不过还是乖乖坐在一边手里不停地勾线穿针回拉,终于在红薯烤熟的前一刻,张陆离成功收线,抖了抖手里雪白的羊毛短围巾两只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我赢啦!”张陆离拿着围巾站起来,蹭到穆长宁身边,笑得贱兮兮得,“长宁,是我赢了哦~~”尾音是那个一波三折。 “……嗯。”穆长宁看了只差一步就能吃的红薯,抿了抿嘴角把视线转过来看着挨着自己的张陆离,眼神飘了飘又垂下来,“愿赌服输,你说吧。” 张陆离先把短围巾围到穆长宁脖子上,雪白色的羊毛衬得穆长宁原本就华丽的面容更加耀眼,加上这亭外飘落的大雪和环绕四周的如火红梅,真是宛如天人。 张陆离双眼亮晶晶的盯着穆长宁,直把穆长宁看得脸开始发红,才嘿嘿嘿笑着伸手抱住他的腰,穆长宁有一瞬间的无措,好一会儿才抬起手回抱埋在自己怀里的人,没想到他刚抱住张陆离就抬头捧住他的脸直接吻了过来。 软软的唇贴过来轻轻啃咬,舌尖相抵纠缠,好一会儿才分开,张陆离的第一句话就是:“长宁真是太老实了。” “嗯?”穆长宁看着张陆离水亮亮的唇瓣,见她呼吸缓过来又低头贴了上去,只是没一会儿穆长宁就觉得不对了,只是张陆离并不愿意松口。 “陆离……好像有糊味。”穆长宁眉头微皱,想要放开张陆离,不过张大小姐死死扒着穆公子的脖子,见他分心一口啃在他微微凸起的喉结上,穆长宁顿时一僵,然后更僵的是张大小姐那双极好的手正在往他的衣襟里钻。 “陆离……”穆长宁有心要阻止,但是吐出来的声音性感沙哑的让张陆离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脑子一热就直接握住他的手往胸口一放,双目波光艳潋的斜了过去,带着诱*惑的声音道:“长宁,我心跳的好快,你帮我看看我是不是病了?” 穆长宁:o(*////△////*)q血槽瞬空。 两人抱在一起腻歪了许久,直到红薯上冒出的黑烟滚滚而起,才惊起慌忙分开,一起扑到架子边上手忙脚乱的收拾,可怜几个红薯已经有大半个都变成了黑碳。 红薯最后理所当然的全部壮烈牺牲,而刚刚还腻歪在一起的两个人却各自红着脸坐在那里静默不语,连偶尔对视的视线都是一触即分,一时之间亭子里弥漫着粉红色的名为尴尬羞涩的泡泡。 “咳!”最后张陆离觉得自己好歹也是在现代活了二十年,是见过大世面的,而且刚才的事情也主要是她垂涎穆长宁引起的,于是清了清喉咙打破两人之间的尴尬,“长宁,那个刚才是我……嗯,孟浪了,不过我不会道歉的。” 穆长宁听到张陆离说不会道歉一愣,不过下一瞬就抿唇勾起笑容,站起身坐到张陆离身边伸手帮她整理衣襟和头发:“我也不会允许你道歉。” 两情相悦,情不自禁,又是已经换了庚帖的未婚夫妻,只要不是太过的亲近,何来道歉一说,道歉就是觉得自己错了,是后悔,未婚夫妻互相亲近还后悔,不是逼人翻脸么? 穆长宁看到张陆离又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一些,最近相处的多了,穆长宁也发现了张陆离似乎更喜欢他说话做事英气一些,每次他都在忐忑自己与别的男子不同地方的时候,总会在张陆离这里收到惊喜。 “长宁,等雪停了我们出去玩好不好?”张陆离也抬手给穆长宁整理衣服,“这边有什么风景好一点的地方么?” “风景?”襄铃城位于大西北,作为一座军事重城它宏伟雄壮,每幢建筑都透着一股大气磅礴的味道,连四周的一草一木都比其他地方来的粗狂野性,但相对的,就算城里再繁华,一旦离开了那一段地方绝对不会有什么风景如画,有的只是暮色下的苍凉和黑夜的危机四伏。 “……”张陆离看到穆长宁一脸【这里有这种东西】的表情后,咧了咧嘴自己回忆了一番来襄铃城的沿路景色,似乎还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更别说这会儿大雪一盖那就是一大片白茫茫的,这里的野外也比较危险,听说之前城外不远还有狼群出没,张陆离转了转眼珠,“听戏?烧香拜佛?”古代娱乐倒是不能算少,但是适合未婚夫妻一起的真心少得可怜。 “……打猎。”穆长宁给出一个冬天彪悍西北百姓的娱乐节目,“这场雪看着大,但是时间太短,马上就会化掉,到时候因为大雪饿了动物都会出来。” “可……可我的马术并不好,弓箭也不是很熟练。”张陆离算是骑过高头大马的,但也只是在马场里小小的跑上几圈而已,策马打猎这么高难度的事情绝对办不到的。 在这世界弓马不好的女人也不是特别稀奇,但是在西北就很少见了,这里能写会算的屈指可数,可骑马射箭只要有点家底就没有不会的。 “……”穆长宁低头看着张陆离那个可怜兮兮的样子,抬手压了压嘴角,沉下声音道,“不是有我么?” “……”张陆离抬眼就看见穆长宁对着她扬眉,嘴角还勾着自信的笑容,顿时嗷的一声扑上去,“长宁霸气威武,长宁好帅,我今天比昨天更喜欢长宁了!” “那,等雪停了就陪我去打猎?”穆长宁红着耳尖压下喉间的笑意,再次问道。 “好,一起去,倒时我要和长宁共乘一骑,嗯,再带上调料我们野外烧烤!”张陆离说到这里立刻从穆长宁的怀里爬出来,“我都忘记了,长宁等等,我这就烤一些,都架好了就不要浪费了。” “好。”穆长宁端坐在石桌边,拎起铜壶煮水泡茶,手边放着张陆离亲手做的茶点,另一边还摆着几本平时翻看的书册,抬眼便看见背对着他的张陆离翻烤串抹香料忙得不亦乐乎,看着看着慢慢趴到了石桌上,下巴抵在手臂上……虽然他和张陆离都有些奇怪,但现在这样真的很好,很好。 他从来没想过他会有这样一天…… 张陆离把烤好的菜肉放进盘子里,然后端着转过身来却发现穆长宁居然趴在石桌上睡着了,外面还在洋洋洒洒的下着雪,红梅也在雪里开得愈发似火张扬,铜壶里的雪水已经烧开正在骨咕咕地翻滚着,穆长宁安静的侧脸伏在交叠的手臂上,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张陆离放下手里的盘子,除了放着烤架那一边,其他挂起的竹帘和纱幔全部轻轻放了下来,整个亭子里顿时又暖了几分。 这个石亭的下面是通着地暖的,石桌石凳也都是中空的,看着冷但坐上去却是暖的,现在再放下外面的竹帘和纱幔,比普通烧着炭盆的屋子还要暖和一些。 本来就算如此,下雪天要呆在外面也总是不好,但谁让这场雪难得的并不伴随着刀割一样的西北风呢,估计只要有些有闲有情*调的,肯定这会儿都在外面赏雪呢。 张陆离拿起铜壶给自己泡了一壶茶,拿起石桌上的书册,依着栏杆随意的看了起来。 苏妈妈过来就看见这样一幅画一样的场景,顿时就有些不愿打扰两人了,不过张陆离已经看见她了,轻手轻脚的放下书本,披了一件厚厚的披风才踏着台阶走下来。 “公主。”苏妈妈立刻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有一个从盛京来的客人。” “哦。”张陆离每次听王府的人叫她公主,总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很重要?”张陆离下巴对着亭子的方向抬了抬,示意穆长宁已经睡着了。 “也,也不是很重要,那位每年都会过来住上几日,然后跟着君上一起回盛京。”苏妈妈虽然从心里就觉得完全不需要来请示自家君上,但是她不能真的不来请示,一来无论如何她不能擅自做主,二来也是王府的规矩。 “一定要长宁亲自接待?”张陆离见苏妈妈摇头,了然的点点头,“那按照往年的例来招待可行?” “公主吩咐的自然是行的,那老奴就不打扰君上和公主了。”苏妈妈只要有这一句话就可以了,得到执行批准后直接就行了个礼转身走人。 张陆离扯了扯嘴角,王府里的人大多都是很好玩的,大约是穆长宁比较清冷的缘故,所以王府里的人就格外欢脱,张陆离常常走在路上就会有人过来塞小纸条,有写池塘里的金鱼还没有喂的,有写王府哪里的花开了很漂亮可以散步观看,还有写城里哪个铺子有了新货的,诸如此类。 张陆离一开始很莫名其妙,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这是王府里的人在给她和穆长宁相处出谋划策,她估计穆长宁也是知道,不过这是身边的人的心意,于是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张陆离回到亭子里,回到刚刚的姿势,悠闲地喝茶看书,趴在桌上的穆长宁轻轻睁开眼又慢慢闭上,嘴角翘起弧度比刚才更深了一些。 第23章 论繁衍 天黑之前张陆离踏着一路雪花回到了家里,当然走之前还给穆长宁做了一顿晚餐才走。 穆长宁和张陆离都很有意识的把两人相处的时间空出来,所以他们不在一起的时间就是两人各自做自己事情的时候。 比如穆长宁会早早一来练武,在张陆离看来之前听王府里的幕僚禀报前一日的各种事情,然后挑觉得重要的搁置,其他的就让幕僚管事们自己去弄,然后傍晚等张陆离走了再把早上搁置的事情拿出来处理。 张陆离则是傍晚和前半夜继续写她的八千年史书故事,早上起来跑到襄王府和穆长宁一起腻歪一整天,当然还有饱饱的午睡,然后脑子空闲的时候稍稍想想接下来该写什么就可以了。 张陆离已经写到魏晋时代,买她书的人也越来越多了,甚至还有不少人想要买了带走到别的地方去的,张大小姐表示非常有成就感。 张大强妈妈对于自家大女儿的儿女情长不予置评,因为在她看来,作为一个帝卿的公主,这样风花雪月其实是好事。 美人弟弟这会儿没空关注其他了,每一天都烦躁的很,为什么呢?因为自家审美诡异的大姐都有对象了,连襄王帝卿都有人要了,明明是一对,他却要遭受双重打击,整天都被埋在一大堆相亲图像里,这日子简直是没法过了! 不是说他们家要去盛京了么?为什么要在这里急匆匆的把他嫁掉? 只能说美人爸爸对盛京有种恐惧感,他其实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踏进盛京的贵族圈,等到大女儿和襄王帝卿的婚事成了以后,张美人就等于有了一个手握重兵的姐夫,到时候他的婚期必定变得复杂起来,所以这会儿美人爸爸是撩足了劲儿,想要在大女儿的婚事公开之前,把大儿子的婚事定下来。 张大强妈妈是采取放任状态,让美人爸爸去折腾,要是真的有好的也不错,要是不理想美人爸爸再急,也不会脑抽把他们家唯一的宝贝儿子随随便便嫁出去。 倒是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夫妻俩不知怎么跟大女儿商量。 张陆离一边揉着面一边听美人爸爸给她科普这个世界的繁衍大事。 “哦……我知道啊,这里都是男人生孩子的。”张陆离点头,表示明白美人爸爸说的事情自己有好好考虑过,“我也知道长宁不能生……但是我能生啊。” “……”美人爸爸捂脸,“元宝啊,你连月事都没有怎么生啊……”突然动作一顿,神色奇异的低声道,“爹刚刚没听清楚,你的意思是不是,是不是那个世界是……是女子生子的?”那种略带惊恐的样子,像是不小心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然后被吓坏了一样。 “嗯。”张陆离理所当然的点头,“那里的男子不会生孩子。” “这……这……”太荒谬了……,但想想似乎又不是很荒谬! 美人爸爸一时说不出话来,扶着额头慢慢的走出张陆离专用小厨房,不过很快又转回来,压着声音道:“元宝啊,我们先不管其他,你的月事……” 襄王帝卿不能生,那么女儿就是关键了! “有啊。”张陆离拽了一块揉好的面块,三两下捏出一个小兔子摆到一边,完全没有一点不好意思,“我有一种药,在月事来的当天吃下去,然后只要十分钟,嗯……一盏茶的时间就全部干净了。” “哦……哦……”好神奇的药!怪不得从来没见女儿处理过这种事情,人家要几天才能完事的事情,她居然只要一盏茶的时间。 “那……对身体有没有什么不好的?”女子虽然也可以生育,但是身子金贵得很,一点也经不起折腾,美人爸爸虽然觉得这种药很不错,但万一有个副作用可怎么好? “没有问题的,因为我这个和那里的女孩子有些不一样,所以专门配的药。”张陆离一直以为自己异于常人,结果却是因为自己和那边整个世界的画风都不一样。 “那就好,你自己要小心,你现在还太小,就算大婚后也要再过两年要孩子。”美人爸爸真心觉得自己年纪有些大了,有些受不得刺激:“有孩子就好,能有孩子就好……”说着扶着额头再次走出了小厨房,他要回床上去缓缓。 张陆离目送美人爸爸到院门口,看见旁边候着的小厮上前搀扶才重新回到厨房,一边捏着小动物一边感叹,这是一个神奇的世界。 张陆离因为是养父母家唯一的女孩,从小也是金贵了养的,所以当初的初潮被养母发现不寻常后立刻送到了私交不错的医院,最后拜访了几位医药界的大佬。 结果无论怎么检查都表明完全没有问题,但一个女孩子的体内同时出现卵*子和精*子的时候还是让所有人都很惊悚,这种类似雌雄同体的状态让一家人急得不得了。 后来经过观察张陆离的身体完全没有什么奇怪的变化,也具备正常的生育能力,于是只能当做基因突变来处理,后来还调整了比例配了适合她的药,专门处理这种麻烦。 来了这里后她曾好好的翻过医书,想弄明白这里的繁衍到底是个怎么回事,结果让她有些出乎意料,但仔细想想又在情理之中。 这个世界无论男女都具备生育的能力,女子有子*宫,男子有胎衣,只是在生育年龄、安全性和后代比例上,男子要明显优于女性。 男子一般十三岁以上就可以生育下健康的孩子,比女子的安全生育年龄早了十年,而且男子轻易不会发生生产危险,无论生产时的痛苦,还是孕期的各种反应都不会很强烈,生下的孩子男女比例也比较均衡。 而女子不但安全的生育年龄比男子晚了十年,生产和孕期的痛苦不便更是男子的好几倍,再说女子生育孩子,男女比例是9比1,所以除非实在无法,不然这个世界的女子是绝对不会承担生育的责任的。 普通人家的女孩子长到五岁就会到官府登记户籍,在那里会得到一碗免费的绝*育药,从此后这个女孩子就不再具备怀孕的能力。 但是这种药对身子有一定的损害,虽然不大,但有些家底的人家是不用的,他们会严厉管教家里的女孩子,等到来了初潮之后再专门到医馆配药绝*育。 而贵族女孩子就更加严厉了,特别是有继承权的嫡长女,一般都要确定了结婚的对象是真的没有生育问题,才会在大婚之前绝*育,以免联姻的对象出现问题时,自己又绝*育了,那么象征两家联姻的后代就彻底没戏了。 当然这只是最开始的时候,随着时间的变迁,贵族女子到大婚才绝*育,已经变成了对男方表达最大诚意的方式,说明对明媒正娶夫郎的尊重,也说明女方在这之前洁身自好,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小侍。 当然也不是说贵族女子婚前都还是处,只要给小侍喂了绝*精*药不让自己怀孕,婚前还是可以乱*搞的,只是没有张陆离另外一个世界男子那么夸张。 张陆离觉得如果有一对夫妇谁都没有喝药的话,万一两人同时怀孕那该多诡异多喜感啊……不过她好像听下人们说,似乎谁谁家的小侍让小姐怀孕了,于是小侍被直接打死了……这个世界神奇归神奇,但还是很恐怖,还有她有长宁和张家一家人做安慰。 张陆离微微打了个哆嗦,把自己捏好的纯白色小动物上锅蒸,然后动手做各种颜色的蔬菜或者水果汁来代替食用色素,一起混进一团团的面粉里,做有颜色的小动物和花朵。 穆长宁听完幕僚们的报告,挑拣着手里的事情,看到【克兰部】的王女传达想要进盛京朝贡的信,嘴角不着痕迹的歪了一下,把信递给幕僚:“起草奏章快马送去盛京。” “是,君上。”接过信的幕僚一看苏妈妈过来,立刻捅了捅身边的人,原本还想说什么的其他几个幕僚立刻都闭上嘴,然后口称无事告退。 十几人鱼贯出了议事厅,果然就看见拎着食盒往这边过来的张大小姐,只见张大小姐笑着对他们点头,然后让一起来的小丫头把她手里的食盒递给幕僚们,幕僚们立刻眉开眼笑的接了食盒告辞,每天都能得到张大小姐顺带的点心真是太幸福了! 那可是王府未来的女主人,襄王帝卿未来的公主啊,这么一位亲手做的点心……真是,这满满的得瑟感觉,走路都带飘的,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真的很好吃啊,舌头都要吞下去了啊有木有! “不用给她们。”穆长宁一出来就看见自己的幕僚们,笑得见牙不见眼得从张陆离身后的小丫头那里接过食盒。 幕僚们:我们都听见了!君上要剥夺她们的口福,好凶残! “嗯,每日这样确实麻烦。”张陆离点头见幕僚们全部可怜巴巴的看着她,有几张菊花脸都皱成了一团,实在忍不住嘴边的笑意:“等一下我把几道点心交给厨房吧,这样大家平时也可以吃到了。” “谢公主体恤。”幕僚们立刻拱手道谢,然后在苏妈妈的灼灼目光下遁走,苏妈妈也微微一礼带着一票小伙伴退了出去。 这群人,没吃的时候就是张大小姐,有吃的时候就是公主,真真是翻脸跟翻书一样,张陆离跟着迎出来的穆长宁一起进了议事厅,看见里边桌子上一叠的纸随口道:“先来吃点心,等一下我去厨房的时候,你再弄?” “好。”穆长宁自己打水洗了手,小心的接过用碳在下面温着的碟子,立刻被上面可爱的小动物吸引了,轻轻用手指碰了碰,不由想起当初在郊外那惊鸿一瞥,“陆离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 “呃……”张陆离端着第二个小碟子的手一僵,抬起一只手默默捂脸,“我被我娘扛在肩膀上招摇过市的时候。” 第24章 罗晨曦 “呵……”笑声从穆长宁口中溢出,似乎也想起了当时的画面,不过却摇了摇头,“不是。” “嗯?”张陆离放下手有些疑惑,“不是那一次么?那是什么时候?”张陆离觉得穆长宁这种档次的颜值,只要她看到那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襄铃城的郊外。”那一天黄昏下倚在马车边,手里捧着一篮红色牡丹的张陆离,惊艳的让他以为是一场幻觉,他从来不知道世界上居然还有女子可以美成这样子,大气优雅,明媚张扬,既有宜男宜女的容貌,又没有男子丝毫的矫揉造作。 特别是那个抬眼视线相触的瞬间,那一瞬间的震动,当初的他只是无法忘记那个画面,并不曾深想过自己的这一点异常。 现在的穆长宁却已经能明白,当初那一刹那震动代表他已经心动了。 “襄铃城的郊外?”张陆离夹起一朵粉色的小花儿塞进穆长宁的嘴里,然后自己也咬了一朵,眼神茫然了好一会儿才陡然抬头盯着穆长宁,“啊!让我和西瓜花一起吃灰的人!” “呵呵呵……我可不是故意的。”穆长宁见张陆离记起来眉眼都弯了起来,不管张陆离是为了什么才记住的,但很明显他们第一次见面张陆离是印象深刻的。 “我知道,你是看我漂亮所以故意的!”张陆离哼了哼,脑海里却已经在开始仔细回忆当初那一瞬间的画面,策马飞奔而过的身姿和目光相触时的感觉……好帅!超级帅! 张陆离捂脸:她就只记得这个了,果然她就是个花痴吧! “嗯,陆离很漂亮。”穆长宁虽然觉得两人的对话有些角色颠倒的感觉,不过有什么关系呢?他们本来就已经很奇怪了,更奇怪一点也没有什么。 “哼哼……”张陆离觉得被未婚夫夸的感觉不要太美好,立刻蹭过去在穆长宁的嘴边啃了一口,然后很是笑得荡漾得道,“要不然我怎么配得上这么帅这么帅的长宁呢?” 长宁:o(*////△////*)o “咳咳……陆离,过年和我一起回盛京好么?”穆长宁别开眼压下脸上的热意,转移了话题,“我想让妹妹见见你。”他希望他最亲近得亲人看看他找到的宝贝。 “好啊。”张陆离很爽快的点头,“我娘他们已经在准备搬去盛京了,不过我没去过盛京不知道那里怎么样。”张大强妈妈决定回盛京认祖归宗,除了因为怕有人因为她的身份诟病穆长宁之外,更怕到时候查出她的身份爆出来,与其到时候被动不如现在就把一切摊开。 另外就是张大强妈妈自己也很想念家人,年老的母亲和父亲,她能陪伴两位老人的时间正在一点一点流逝,就怕会让双方都留下遗憾,于是不如趁此机会直接回去。 “别担心,有我在,一切都会好的。”穆长宁没忍住抬手揉了揉张陆离的脑袋,“没人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 穆长宁是皇帝唯一仅剩的兄长,是真无唯一有封地的王爵,既身份尊贵又有实权,整个真无说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也不为过,穆长宁封王后还没遇到过敢跟他呛声的存在呢。 “我知道,我家长宁最威武霸气了!”张陆离又被穆长宁迷得一愣一愣的,然后两人腻腻歪歪的啃完了点心,张陆离就去了厨房教人做点心了。 穆长宁其实在张陆离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和张大强妈妈美人爸爸通过一次信了,对于两人当年的事情也知道了个大概,对于他们的打算也明白并且赞同了,甚至他私下里的请封奏折都已经送去了盛京。 穆长宁不怎么喜欢事情脱离他的预想太多,所以他既然已经选择了张陆离,那么自然要把一切都考虑好,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好好的,他说过要他的公主什么都不用操心,只要高高兴兴白白胖胖是当真的,从来不是在说空话。 他的公主说了她只负责貌美如花,那么他自然会好好赚钱养家。 王府的花园亭子里,一个长发挽起妆容精致的美人静静地立在那里,看着火红色的梅林,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正是每年初冬都会从盛京来王府的客人,已故罗将军的独子罗晨曦公子。 每年的这个时候罗晨曦都会从盛京来到殇州,来到他母亲为之马革裹尸的都城,等到了忌日的那天再出城祭拜,然后跟随回盛京过年的襄王帝卿一起回转。 “公子,厨房送来了新的点心,要尝尝么?”拎着食盒的小厮脚步轻盈的上前,将热腾腾新出炉的点心放到了亭子的石桌上。 “嗯,多谢。”罗晨曦回眸笑着淡淡点头,虽然不是极美的美人,但那气质是真真的好,小厮立刻弯腰行了礼才退到了一边。 罗晨曦本来没有要吃点心的意思,但看到点心做成可爱的小动物和美丽的花朵,突然有些兴趣,就隔着手帕轻轻捻起一个放到嘴里,动作微微一顿后眉眼带上享受,咽下点心后才道:“这点心真好吃,和平时吃的不一样。” “这是我们府里张大小姐亲手做的,这会儿张大小姐正在厨房里教厨娘们做点心呢,这些做出来就先送了出来给公子和幕僚大人们尝尝。”小厮显然也是很高兴的,张大小姐之前已经教过不少菜给厨娘们了,厨娘们为了做好可是练习了许多遍,然后那些练习的成品就全部便宜了他们府里的其他人。 想到以后能经常吃到美味的点心小厮就美美的。 “张大小姐?”罗晨曦因为每年都来的关系,所以王府里的人都还算熟悉,可从来没听过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我家君上未来的公主。”小厮一下子脸都红了,张大小姐好漂亮的,和自家君上在一起简直美得让人喷鼻血啊! “襄王殿下的公主?”罗晨曦拿在手里的点心都掉回了盘子里,和双眸睁得大大的,“怎么……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张大小姐和我们君上定亲还没多久呢,就是这襄铃城知道的都屈指可数,盛京自然是没人知道的。”小厮说完才惊觉说得太多了,立刻低头不再吭声,任罗晨曦再询问都摇头不说了。 襄王帝卿居然也要尚公主了? 罗晨曦都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就好像听到母鸡会下蛋一样不可思议,他很想见见这个所谓的未来公主,不过他不急,他还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总是会见到的。 这样想着罗晨曦稳住了心神,只是再看盘子里可爱精致的点心却是一点胃口也没有了。 罗晨曦小时候觉得自己很幸福,长大后觉得自己很悲剧,他是母亲和父亲唯一的儿子,在罗家即便他是一个男孩子,但因为他是母亲亲自生育的所以他一直都是最金贵的存在,从小父亲就告诉他,将来他是要招赘延续罗家血脉的,但是在他还没有完全长大的时候,母亲却战死沙场了,为了救这座王府的主人襄王帝卿。 他心里知道母亲这样做是应该的,但是若说他一点也不怨恨襄王帝卿那是不可能的,更别说后来父亲也因为思念成疾很快撒手人寰了,一时之间他这个金贵的罗家独子成了孤儿,成了一个怀抱金砖的稚子。 而这个时候他怨恨的襄王帝卿出面庇护了他,让那群恨不得直接吃了他的亲戚不敢越雷池一步,像现在每年都过来殇州一次也是他有意为之,他要让所有对他和罗家财产有窥探之心的人记住,他是受到襄王帝卿庇护的。 当然看着这么多年襄王帝卿一直孑然一身,罗晨曦也会在心底暗搓搓的说句【该】,再加上他自己也是亲事不顺,襄王帝卿的存在还能让他有点【那还有有一个襄王帝卿在呢,他这并不算啥】这样的感觉,只是襄王帝卿现在要尚公主了,那他还怎么安慰自己,没人要的不是他一个人,他还不到二十,他还能等? 罗晨曦轻轻叹口气,感觉自己现在的心情复杂极了,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还记得第一次襄王帝卿上门帮他赶走那群亲戚时候的样子。 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一身繁复的长袍,长发轻束,华丽精致的五官,就那样走进了他的视野,满满的贵气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噤声。 “别担心,以后一切有我,都会好的。”这是他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的一句话,但是他一直记得当初那个画面,那时候他差点就当场哭出来。 后来他才知道,那就是她母亲舍命救了的人,今上唯一的兄长,刚刚被封王的襄王帝卿。 是这个区别于世间所有男儿的男子毁了他的家,又伸手护着他不让别人将他拆吃入腹…… 突然进入视线的青色身影把罗晨曦从自己的思绪里拉了出来,那是一个女人,尽管她长得比一般的男子都要美许多,但是第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一个女子,那个女子衣着很简单,但是五官非常精致明艳,更别说脸上带着的笑容,有种让阳光为之失色的灿烂和明媚。 罗晨曦几乎瞬间就猜到了走过来的女人的身份,一定就是襄王帝卿的那个张家大小姐了,几乎不作他想,因为她和襄王帝卿有一种说不出的相似感,不是外貌,不是气质,也不是行为举止,他说不出来,但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他们是多么相似了。 第25章 两面性 罗晨曦虽然真的很好奇张陆离,但是襄王帝卿的公主,他觉得他不应该跑去献殷勤无论是因为什么。 于是看到张陆离过来,只是站起来轻轻福了身子行了一礼就算完了,张陆离看见陌生人先是一愣,然后猛然想起应该就是之前说的那位盛京的客人,于是微微拱了拱手算是见过礼,然后两人就这样错身而过了,别说打招呼的话了,连一个眼神都没有什么交流。 张陆离走远后罗晨曦也失了赏雪赏梅的兴致,正好给他去取厚斗篷的小厮也来了,只是对方神态有些不对,整张脸都红红的,眼神都有些飘了。 罗晨曦看着一旁王府的小厮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到了房间后才开口询问:“黛儿你怎么了,这么神思不属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没……没出什么事。”黛儿的眼神有些闪烁,低着头不太敢看罗晨曦。 “……黛儿想回去做王二丫?”罗晨曦的笑容消失了,他一般都不发脾气,那么是不是身边的人就以为他没有脾气了? “公子恕罪,黛儿不想回去做王二丫。”黛儿有些惊恐的跪了下来,偷偷抬眼一看正对上罗晨曦有些阴冷的眼神,立刻整个人哆嗦了一下,“就是,就是奴们觉得张陆离小姐长得好,若是公子能招赘张大小姐该多好……” “……”罗晨曦看黛儿的眼神有些神奇,然后慢慢将背靠在椅背上,嘴角勾了起来,“是这样么?” “是的,公子明鉴,我们都是为了公子。”黛儿见罗晨曦没有恼怒立刻胆子大了起来,“我们打听过了,那位张大小姐家里就是一个开书铺的。”意思他们罗家绝对抗得过。 我们?罗晨曦眯起眼睛扫了一眼在外面贴着窗角的几个小厮,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想着不知奶爹病有没有好一点,珊瑚和宝珠有没有好好照顾奶爹,嘴里漫不经心的道:“既然已经打听过了,那就该知道,这位张大小姐是襄王帝卿要招赘的,你们怂恿我和襄王帝卿强人?” “不是抢!不是抢!”黛儿立刻摆手,最抿了抿后道,“最多也就是让襄王帝卿让一让,襄王帝卿是今上的兄长要嫁什么样的人没有!” 罗晨曦:所以他就嫁不出去的那一个? 罗晨曦捏着茶杯低头喝茶,掩饰自己脸上略微有些狰狞的表情,好一会儿才在黛儿的期盼中慢悠悠的问道:“襄王帝卿凭什么要把自己的未婚妻让给我?” “襄王帝卿自然是不会随意把张大小姐让给公子的,但我们可以让襄王帝卿不得不让。我们可以稍稍做一些动作,倒时襄王帝卿即便不高兴那又怎么样?他对公子这么好,公子的母亲罗将军对他还有救命之恩,难道还能为了一个书铺家的女儿,为难与公子?”黛儿说的时候整张脸都亮了,那种志得意满又势在必得的神情让罗晨曦抿起了嘴。 黛儿脸上的神情罗晨曦很熟悉,这种神情以前在盛京时罗晨曦是喜欢的,因为如果没有这份心机、这份大胆他会多很多麻烦。 毕竟就算有了襄王帝卿的庇护,罗家那些人也只是不敢明面上冒犯他,但是暗地里的阴招依然层出不穷,若是身边的小厮太过纯善太过心眼直,那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必定是他们阴,他这边要比他们更阴才是。 但是当这种心机变成野心的时候,当这份大胆变成妄为的时候,罗晨曦只能失望的闭上眼睛。 他不知道是该喜悦于,他营造的襄王帝卿对他非常好非常愧疚的印象太成功,还是该感叹这位张大小姐的容貌实在太灼人。 珊瑚和宝珠年纪都大了,马上就应该放出去了,奶爹上了年纪身体越来越不好也不适宜操劳了,他计划着身边这一些年轻的小厮里养几个顶上珊瑚和宝珠,然后等珊瑚宝珠嫁人后再回来顶奶爹的位置,这样他身边也不会断了人,可是现实很糟糕,这让罗晨曦觉得自己果然没有调*教小厮的天分。 “公子?”黛儿见罗晨曦不言不语面无表情,心里又有些忐忑了。 “黛儿是不是还从来没有见过襄王帝卿?”罗晨曦睁开眼后换了话题,“说起来,你们似乎来王府也好几日了,还没有见过主人呢。” “公子说什么呢,我们这些下人,哪有专门去见礼的……”黛儿低下头有些羞恼,不过嘴里的话依旧很流利,“但是我们都仔细打听过襄王帝卿的喜好,公子放心,我们不会随意犯忌讳的。” “……”你们已经犯了忌讳了,还要连累公子我!罗晨曦几不可微的撇了撇嘴角,“襄王帝卿这样的男子整个天下都是独一为二,来了王府结果最后却没有看过一眼襄王帝卿,你就是白白跟着公子走这一趟了,明天我去给襄王帝卿请安,你们就统统跟着。” “……是。”黛儿虽然奇怪但还是乖巧的应了。 “下去吧。”罗晨曦摆了摆手,看着退出去的黛儿,还有外面偷偷摸摸的几个身影,抬手揉了揉额头……这些小厮虽然有拖后腿的嫌疑,但在盛京的时候毕竟全部全心全意维护过他,所以他就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如果等明天见过襄王帝卿,他们还能说得出让襄王帝卿让一让的话,那他也是没办法了。 这种不长眼怂恿他去,和一个那么凶残的老男人抢女人的货色,他罗晨曦是绝对不敢再留的。 张陆离今天又缠着穆长宁教了射箭,虽然学的时间还短,但已经有模有样了,特别是准确率,除非箭没飞到靶子上,不然正中红心的几率是五成,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张陆离脱靶的简直越来越少,准确率也越来越高。 “长宁那张弓是不是你用的?”张陆离指着单独挂一面的那张长弓,它通体乌黑,光泽浑厚张陆离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材质,只是本能感觉似乎很厉害的样子,毕竟只有这把单独挂了一面墙,也只有这一把光是挂在那里就有一种沉重和血腥味扑面而来。 “嗯。”穆长宁点了点头取下长弓,“这是我外祖母送给我的及笄礼。” 张陆离:这样使劲儿往歪里养外孙的外祖母,她该说什么称赞并感谢一下呢? “我虽然一直眼馋外祖母这把长弓,但是因为当时我也拉不开,所以外祖母也没有许诺要送给我。”穆长宁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后来在及笄礼上外祖母就把它送给了我,说希望有一天我能拉开这把弓,为了这件事情父君还和外祖母大吵了一架。” 张陆离:我能理解你父君暴躁的心情,不过还是要给外祖母点赞。 “后来我就带着它上了战场,我是十七岁的时候才拉开它的。”然后用它射杀了游牧族十六位叫得出名号的将军,还有两位皇女,三位王妃。 “这把弓好厉害,不过长宁更厉害!”张陆离轻轻碰了碰弓弦居然纹丝不动,用力拨了拨便听到一声非常悠远的沉吟声,张陆离瞪大眼激动的道,“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龙吟声?!” 穆长宁手指轻勾把弦卡在板子里,然后拉开再松手,原本有些低沉的声音立刻变得清越明亮起来,见张陆离双眼更亮才笑着开口:“这把弓就叫【龙吟】。” “嗯嗯嗯……”张陆离擦了擦自己的口水,一脸期待的看着穆长宁,“长宁给我展现一下千军万马中直射敌首的英姿呗?” “……”穆长宁被张陆离看得脸一热,微微别开眼,努力镇定的点了点头,“好。” 张陆离拉着穆长宁出了兵器库,来到了外面的练武场,大雪过后的冬阳虽然带着冷意,但因为四周白色的增多,整个光线倒是非常明亮。 穆长宁站在离靶子十分远的那一头,几乎一个在练武场的最南边,一个在练武场的最北边,整个靶子在视线里都变成了一个小点。 别说两军对阵,还真得有这个距离。 张陆离发现穆长宁举起弓的时候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平时掩饰在繁复华服下的气势毫无掩饰的冲了出来,冷冽的杀气带着浓浓的血腥味瞬间弥漫了整个练武场,耳边似乎依稀能听到了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兵器入肉的砍杀声,冲杀声,哀嚎声,惨叫声,马蹄踏上骨头时的清脆碎裂声。 罗晨曦带着他的的小厮们就在这个瞬间来到了练武场,罗晨曦虽然见过这样子的穆长宁好几次,但还是忍不住白了白脸,不过神情还算镇定,但是他身边的那群小厮已经吓得似乎随时都要厥过去的样子。 等到穆长宁射出长箭,收敛身上的气势,小厮们全部一身冷汗的开始瑟瑟发抖起来,罗晨曦没有理会面无人色的小厮们,而是上前对穆长宁和张陆离福了福身子:“小子明天要去城外祭拜母亲,特来给君上请安,求君上手书一份。” 穆长宁看了陆晨曦一眼,然后淡淡的道:“过后会送去给你。” “谢君上。”罗晨曦说着感谢,然后有福了福身子,“小子告退。” “嗯,去吧。”穆长宁的视线在罗晨曦等人身上停顿了不过一秒就移开了,“陆离,我们去看看箭射到了哪里。” 第26章 单身狗 张陆离被穆长宁拉着往前走,一脸恍恍惚惚得盯着穆长宁,没一会儿就脸涨得通红把穆长宁吓了一跳,立刻低头伸手拍了拍张陆离的脸颊:“陆离怎么了?” “……”张陆离就像脱水了好久的鱼,在奄奄一息之际突然再次回到水中一样,急速的大喘息好几口才缓下脸色,眼神有些飘的摇了摇头:“没,没事……只是一时忘了喘气。” 穆长宁: ̄△ ̄喘气也是可以忘记的事情? “那……我们去看看箭射到哪里了。”穆长宁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再次说道。 “好。”张陆离这次答应的很响亮,反手拉着穆长宁往前跑过去,射箭的结果虽然在意料之中但依然让张陆离感觉万分惊喜,别说箭是正中靶心,箭支更是没入半根多,张陆离在看清后几乎完全没有停顿,直接转身扑到了穆长宁身上,用力在穆长宁的脸上啵了一下,“长宁好厉害,长宁窝要给你生猴子!” 穆长宁脸上的笑容一顿,抱住张陆离的手一僵,原本红起来的脸瞬间有些发白,不过一个瞬间就沉下眉眼抿了抿唇,抬手用力把张陆离抱起来,眨眼之间已经把人带到了兵器库的屋顶上面。 这里的屋顶显然是穆长宁经常来的地方,因为屋顶上有一块地方,上面的瓦片被掀掉修成了一个小小的落脚点,这样无论坐着还是站着都不用担心滑倒,甚至还可以放些小东西。 当然这是王府小伙伴们的心意,若谁说他们家君上站个屋顶可能会滑倒,他们保证分分钟喷你一脸。 张陆离靠着穆长宁站在屋顶,先是心里跳了跳,然后略感新奇的试了试脚下的地方,一只手拉着穆长宁的手,然后来回走了几步扬着笑容抬头:“长宁这地方真不错,你怎么不早早带我……”张陆离的来字没有说出来,奇怪的看着一言不发的穆长宁,“长宁,怎么了?” “陆离,有件事情我一直都没有说过。”穆长宁握着张陆离的手声音有些艰涩道,“我并不能为陆离生育……子嗣。” “……”张陆离一愣没想到穆长宁带她上屋顶就是要说这个,刚想要开口就被穆长宁打断,只见他脸色虽然有些发白,但语气却是完全的不容置疑:“但即使如此,即使如此……张陆离你也只能是我襄王帝卿的公主,我不允许你后悔的,你可明白?” “呃……嗯。”张陆离看着神色晦暗的穆长宁点了点头,“我明白的。” “……你真的明白?”穆长宁觉得张陆离的反应莫名有些不对。 “明白。”张陆离果断点头,甚是乖巧的样子。 “陆离你知道不能生育子嗣是怎么回事儿么?”这件事情一直是穆长宁心里,一个足以压垮他所有骄傲的负担,虽然这个世界女子也是可以生育子嗣,但是那必定是在种种妥协之下的事情,而若是真的如此这么勉强的公主,穆长宁觉得还不如不要。 “我知道。”张陆离点了点头,“长宁受过伤所以不能生育,这件事情一早我就知道了。” “所以……陆离,陆离你不在乎?”穆长宁的眼神有些神奇。 “不在乎!”张陆离再次点头,要是长宁能生她才觉得毁三观呢!只要一想到帅到一脸血的穆长宁大肚子生孩子,张陆离顿时就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完全没法接受。 所以别说穆长宁不能生,就是能生,张陆离也是绝对不会让穆长宁生的! 穆长宁坐下来拥住张陆离,然后把整张脸都埋进了张陆离的颈窝里,好一会儿才传来穆长宁有些断断续续的声音:“陆离,遇到你,真好,真好……” “遇到你,我也觉得很好。”张陆离伸手回抱穆长宁,我们的相遇对彼此都是正正好好。 苏妈妈真的很不想打扰自家君上和未婚妻,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的甜蜜相处,不过张家大公子来了,却是不得不过来打扰了,不过就算如此苏妈妈也等到房顶上的两人温存的差不多了才开口:“君上,公主,张大公子来了。” “美人来了?”张陆离有些奇怪的往远处看去,果然看见不远处刚刚下了软轿的张美人,穆长宁显然也看到,直接揽过张陆离纵身离开武器库的房顶,然后掠了过去,两人从天而降倒是把张美人吓得瞪大眼捂住了胸口。 张美人对着穆长宁福了福身甜甜的叫了一声姐夫,等穆长宁红着脸应了,才对着张陆离翻了白眼:“大姐不要仗着姐夫宠你就无法无天,大冬天的还让姐夫带着你飞房顶,万一姐夫着凉了怎么办?” 张陆离默默的抬眼看向穆长宁,穆长宁红着耳尖别开眼。 张陆离:〒▽〒。 “大姐看什么呢?我可是特地来当娘和爹的眼睛,来看你有没有照顾好姐夫的,看看你天天跑的勤快,现在直接就住上了,说是过来给姐夫做饭的,我怎么觉着这么多天也没见姐夫胖上一点,倒是你自己这些日子越来越圆了!”张美人虽然能出门心情还是不错的,但是想想房间里的那些相亲对象画像,顿时看日子过得这么滋润的大姐,那是怎么看都觉得眼睛疼。 张陆离基本已经习惯了张美人这个刻薄的小样子,平时还好,只要一看到她心情愉悦他就心情晴转阴……哎,没对象的单身狗真是伤不起,而被逼着相亲的单身狗更是伤不起,被逼着相亲,身边还有一组对照组的单身狗,真是伤到惨不忍睹…… “我会努力遵照娘和爹的指示的,不过美人你特地过来是不是有什么其他事情?”张陆离可不认为张美人得到允许出门,结果跑来就是真的看看穆长宁有没有被她喂胖。 “娘说了,让你今天回家一趟,盛京那边有回信了,不要老是赖在王府,你要是想和姐夫一起就把姐夫接我们家去住几天。”张美人拢了龙手里的袖笼,“大冷天的,你把姐夫接我们家还热闹一些,以后到了盛京规矩大了,来往倒是不方便。” “这倒也是,那长宁今晚跟我一起回家?”张陆离真心觉得这边地方的风气还是不错的,最起码男女之间只要是定了亲的,来往就没有那么多忌讳,不过听张大强妈妈的科普,盛京的规矩是相当大的,特别是穆长宁的身份有些敏感,所以到时候来往估计不是很方便,索性趁着还没有去盛京多联络联络感情才是正理。 “我府里还有一位客人。”穆长宁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张美人扬起眉看向自家大姐,张陆离笑了笑:“是一位盛京来的公子。” “那就一起接我们家里,正好让我和爹请教盛京里的男眷们现在是些什么规矩。”张美人其实来之前就知道这一位的存在,张大强妈妈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那位是已故罗将军的独子,每年都会过来祭拜母亲。 张美人来时也得了美人爸爸的嘱咐,如果凑巧就把这位生活在盛京城里的贵公子请回来,他们也好交好一番,然后顺带仔细琢磨琢磨现在盛京里的情况,本来其实这些让襄王帝卿来做更加合适,不过这父子俩一致无视了这个办法。 让襄王帝卿去打探盛京男眷的情况,实在是太掉价了,画面太美不敢想! “也好。”张陆离还没说什么,穆长宁就先点头了,只见他很自然的转身吩咐苏妈妈,“让罗公子收拾一下,今晚跟我们一起去张府,人只带两个随身伺候的就行了。” “是的君上。”苏妈妈立刻应声退了下去。 看着包括张美人在内都表情自然的样子,张陆离有些不确定的道:“呃……不用问一下罗公子的想法?” “……”穆长宁微微拧眉,“什么想法?” 张陆离:“万一他要是不愿意去呢?”所以为什么这么理所当然的为别人决定事情? “我带他去,他为什么会不愿意?”穆长宁眉毛又往中间拢了一些,“陆离你到底想说什么?不想带他去?也不是不可以……” “没有这个意思。”张陆离立刻摇手,看向美人,美人也是一脸奇怪的看着她,张陆离决定不发表意见了,她情愿等下自己想,再扯下去她感觉会被当做脑抽。 一个时辰后,王府里的小伙伴们已经给穆长宁收拾好随身用的箱笼,各种日常用品足足十几个箱子,而罗晨曦也带着两个小厮和四五个箱笼从远处款款而来,先是对着穆长宁行了一礼,然后再对着张陆离和张美人福了福身,完全没有丝毫的不情愿:“小子要打扰了贵府了。” “不打扰不打扰,你是我姐夫的客人,自然也是我家的客人,这大冬天的人多才热闹,去了我们家我和爹爹也有了说话的人。”张美人看见罗晨曦立刻笑着上前寒暄起来,没一会儿两人就亲热的不得了了,哥哥弟弟的叫了起来。 张陆离默默别开眼看向穆长宁,虽然张美人和罗晨曦都是一等一的美人,但张陆离还是觉得时不时就要看看穆长宁,洗眼睛,顺道刷回自己的三观。 第27章 告黑状 张家在张陆离和穆长宁定亲之后有修了修房子,主要就是在原本敞开的内院里修出了几道院墙,把张美人住的两间房间和张陆离姐妹俩住的房间围成两个单独的院落。 穆长宁是帝卿除了王府和皇宫到哪儿都算是委屈,索性张大强妈妈也很光棍,就当一般人家的招待姻亲那样,让罗晨曦住到了张美人的院子里,因为那两间屋子虽然说是两间但都是大套间,所以这样住着一点也不嫌小。 然后穆长宁和张陆离住一个院子,两个套间的中间也有一道做样子的矮墙,至于原本的住户张如意直接搬到了中间大屋子的西面小厢房。 张大强妈妈特意把张陆离叫过去严厉的警告,不许随便跑去隔壁帝卿的院子串门! 张陆离本来想半夜找穆长宁看星星看月亮的美好愿望,被直接掐灭在萌芽状态。 美人爸爸看着怏怏的女儿捂着额头有气无力的解释:“元宝啊……你要是不注意自己的言行会给人轻浮的感觉,这样大家会觉得襄王帝卿的眼光有问题,而且也可能会认为襄王帝卿同样品行有问题,并且这是不尊重帝卿的行为,你和帝卿的感情好当然是爹和你娘希望看到的,但是凡事要有个度,毕竟你们还没有成婚,等到你们成了婚,你们就算是成天腻成一个人,别人也只会说帝卿好福气,但是成婚前绝对不行,你明白这中间的区别么?” “我知道的,爹。”张陆离点了点头,稍稍整了整表情,算是表示了自己是真的听懂了。 “知道就好。”美人爸爸觉得自己一边要烦心进盛京后要面对的事情,一边要操心儿子的婚事,还要担心大女儿和未来女婿太腻歪……真是累觉不爱! “好了,元宝跟我出来,让你爹歇着。”张大强妈妈托着张陆离就出了主院,“听说你让襄王帝卿教了射箭?来后院耍给娘看看。” “娘,什么叫耍给你看看?”张陆离掰开张大强妈妈的手,翻着白眼,“我难道是猴子么?你难道是母猴子么?” “臭丫头!”张大强妈妈的大掌立刻奔着张陆离的后脑勺而来,不过经过多次惨痛的教训后张陆离毫无压力的躲过一掌,然后脚下撒丫子往后院奔去,张大强妈妈嗤笑一声跟了过去。 穆长宁来到后院就看到张陆离在前面毫无形象惨叫着狂奔,张大强妈妈在后面悠闲地追着,穆长宁沉默的看了一会儿,还没做出反应,张陆离直接往这边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喊:“长宁救命啊——” 然后不可避免的穆长宁和张大强妈妈面对面撞上了,张大强妈妈眉头一挑直接上手,穆长宁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抬手格挡,一开始是试探的来往几招,慢慢的两人动作越来越快,很快就在张陆离崇拜的眼神中使用上了传说中的轻功。 “长宁不要留手,一定要狠狠揍,娘老是仗着功夫好欺负我!”张陆离才不管张大强妈妈瞬间青黑的脸,光明正大的告黑状。 美人爸爸是深知自家妻主对武功的热切程度的,原本总是操练如意,只是如意总是要去学堂,后来有了元宝就一天到晚追着元宝,现在襄王帝卿到了家里,难保就要和襄王帝卿动手,于是他一看到襄王帝卿往后院过来立刻也追了过来。 谁知道自家妻主不但已经和襄王帝卿动手了,大女儿还在一边煽风点火……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元宝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美人爸爸看着已经打得他完全看不清的妻主和未来女婿,顿时想掐死大女儿的心都有了。 “我哪有胡说……娘难道不是逮着机会就揍我?”张陆离嘟着嘴抬着下巴哼哼唧唧的道,“我现在可是有靠山的人了,哪里还能随便被娘揍?” “……”美人爸爸看着张陆离那嘚瑟的小样,愣是什么气都没有了,用手指恨恨戳了戳张陆离的脑袋,“看把你能的,靠着夫郎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就自己去揍你娘,呸!都被你带歪了,那是你娘,就是揍你又怎么了?怎么能跟自家夫郎告状呢?” “怎么就不能了?长宁那么厉害,被欺负了当然要告状!”张陆离撇嘴,看到穆长宁一脚过去把张大强妈妈扫落在地立刻拍手叫好,“长宁好棒,长宁最棒!” 美人爸爸扶着额头……宝贝大女儿那二十年生活的,到底是什么恐怖的世界,怎么就能歪成那个样子,偏偏就这样了,还有个同样歪成那样的襄王帝卿! 美人爸爸对于完全没有一点女子本身气概觉悟的大女儿,已经没什么好说了,就像自家妻主说的,对于别人来说或许不像样,但对于一个帝卿的公主来说却是正正好好。 总有种她生这个女儿就是特意帮襄王帝卿生的,这样憋屈的感觉。 “好吧,你向帝卿告状,爹也不说你了,但你娘和帝卿打起来,你怎么不晓得拦着。”未来的女婿和岳母拳脚相加,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它发生呢? “为什么要拦着?”张陆离一脸茫然,“拦着,长宁怎么帮我揍娘?” 美人爸爸:-_-#!!! “好啦好啦,爹,我说笑的,这不看娘和长宁难得找到对手,不上手他们该多难过?”张陆离当然不敢让美人爸爸恼得直接暴走,立刻笑着说出了本意。 美人爸爸还不知道大女儿居然还有这个意思,想了想不由点了点头:“你说的也对。”不过美人爸爸想得更多一些,立刻让人把后院过来的门都关了起来,免得下人看到了碎嘴。 “小时曾听外祖母夸过华国公世女文武双全,长宁此刻方知名不虚传。”穆长宁自负天生神力,虽然是男儿身但本身功夫具是大开大合,如今并没有相同力道的张大强妈妈却能和他打得不相上下,可见张大强妈妈本身的武功也是相当厉害,不然就算有内力也不一定能扛住他的力道,更别说还打的旗鼓相当。 “穆老将军过誉了,我年长帝卿许多,如今这般实在汗颜,帝卿才是后生可畏!”张大强妈妈称赞了一番未来女婿,看见大女儿屁颠屁颠的跑过来立刻哼了哼,换了语气,“倒是我这女儿一直不在身边没有好好教导,文不成武不就,委屈帝卿将就了。” 美人爸爸:━━∑( ̄□ ̄*━━!!! 突然觉得大女儿告自家妻主的黑状,真是一点儿也没什么惊讶的,完全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累觉不爱! “……”穆长宁嘴角扯了扯,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哪里,陆离很好,是我让陆离委屈了。” “我才不委屈,长宁最好了,我最喜欢长宁了!”张陆离对着张大强妈妈哼了哼抱着穆长宁的胳膊笑得那叫一个荡漾。 穆长宁:o(*////▽////*)o。 张大强妈妈和美人爸爸同捂脸:这不是我的女儿! “帝卿啊……”美人爸爸的声音极力柔和。 “伯父叫我长宁就好。”穆长宁牵着张陆离的手笑着纠正。 “哦,长宁啊,你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要是闷了就和元宝出去溜达溜达,我们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规矩。”美人爸爸笑着道,这世界上能这么不嫌弃他女儿的估计也就襄王帝卿一个了,绝对要好好招待人家,免得女儿到时候别说娶夫郎了,连做上门媳妇都没人要! “我会的伯父。”穆长宁依旧笑着点头。 “妻主,我们回吧,别打扰他们小年轻。”美人爸爸拉了拉张大强妈妈,才把和女儿大眼瞪小眼的妻主喊回了神,“元宝也提些热水让长宁洗个热水澡,免得着凉。” “好的,爹!”张陆离说道洗澡立刻拉着穆长宁回院子。 穆长宁不其然想起上一次张陆离进自己浴室的样子,看着格外兴奋的张陆离心里默默提醒自己一定要拴紧了房门,至于他带来的那几个小厮,估计不是怕自己发作他们,说不定早早把张陆离扔自己床上去了,想来陆离一定会很配合的……以前也发生过,稍稍长得好一点的女子就被他们又骗又拐的送进他的房间,后来他狠狠发作了一回,府里的人才消停,不过如果对象是陆离的话…… 咳咳……穆长宁整了整脸色,想得有些远了。 张陆离欢快的提着两桶热水进了穆长宁的院子,然后倒水拿布巾撒花瓣,旁边的两个小厮也乐得看她折腾,见穆长宁换了木屐走了进来立刻走了出去。 穆长宁一进来就看见张陆离趴在他的浴桶上流口水的样子,忍不住抬手捂脸,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脸直接红了。 “长宁……”【好想看长宁洗澡】张陆离的脸上明晃晃的写着这几个大字,穆长宁的脸更红了,不过手里却没有丝毫停顿的,把趴在他浴桶边的张陆离拎了出去,并且再三确定门栓已经放下了,窗子也插*紧了,才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脸颊开始洗澡。 张陆离哀怨的在门口猫了一会儿,果断回自己房间刷刷的画了起来,当然不是画美男出浴图这么下档次的画了,而是画刚才在后院帅她一脸血的长宁。 第28章 好闺蜜 这个世界的男人们的友谊,就和那个世界的女人们的友谊一样让人费解,张陆离作为一个欢脱的姑娘,上辈子也是有好朋友三四五的,只不过交情并不是很深,除了张陆离本身的性格有些和一般女孩子不太合群之外,主要还是没有时间。 张陆离仅有的几个好朋友都是学霸级人物,那种人不是情商和智商一样高得离谱,就是情商低得让人无语,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些人相处起来,让当时被学业累得半死的张陆离感到挺轻松的。 但是一群学霸们会讨论些什么?攀比些什么? 讨论各种一般人知道或者不知道的知识,攀比各自的知识面有多广,一旦输了那就驻扎在图书馆里了。 所以真正传说中一起上厕所,一起说八卦,一起逛街吃零食,一起做许许多多事情的闺蜜,张陆离还真的是没有。 所以等到了吃饭的时候,看见一路走一路说笑的张美人和罗晨曦,张陆离表示真的挺神奇的,当然她发现穆长宁似乎也觉得这种闺蜜气氛挺神奇。 张陆离拉着穆长宁的手,对着看自己的穆长宁扬起一个笑脸:“我和长宁是一国的。” 穆长宁愣了愣疑惑了一会儿才猜测,张陆离说的大约是物以类聚的意思。 张陆离见穆长宁困惑,摸了摸鼻子也发现自己犯傻了:“我以后会注意用词。” “……不用。”穆长宁沉默了一下否定了张陆离的决定。 “嗯?”张陆离不懂。 “我天资远高于常人,陆离无需迁就与我。”穆长宁理所当然的解释道。 “……”张陆离的表情有些空白,不过很快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看着一脸认真的穆长宁点了点头,“嗯……是我小看长宁了,我道歉。” “无妨,不过些许小事。”穆长宁很自然的坐在主位,然后拉着张陆离在身边坐下。 众人:…… 这一唱一和的完全听不下去了啊有木有!! 一群人吃着晚饭,然后吃着吃着表情就纠结了,只见张陆离拿着长长的公筷,动作利落的抢鸡腿,抢鱼肚然后统统堆到穆长宁的碗里,穆长宁会把鸡腿分一半给张陆离,会把鱼肚的长骨挑了再夹到张陆离碗里。 美人爸爸看着旁若无人的两只,又是心塞又是欢喜又是羡慕……真是纠结的厉害,不过他决定这顿饭过后就让厨房送到各自的房间里去吃,不然顿顿这样还让不让别人吃饭了! 吃完饭后的张陆离虽然很想和穆长宁来个月下谈心什么的,但是一来外面真心冻死狗,实在不适合花前月下,二来嘛,美人爸爸的话张陆离还是听进去了,现在的忍耐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在一起,所以,一定要忍住!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张陆离就准备了马车食物然后要和穆长宁一起去打猎了,结果被美人爸爸烦得几乎要暴走的美人弟弟也要跟着去,顺道把罗晨曦送到城外,然后再把祭拜好的好闺蜜一起带上,不然他一个男子多不好? 张陆离: ̄△ ̄一个人不好那就别去啊? 张美人:(╰_╯)#大姐,你倒是再说一遍? 张陆离:〒▽〒一个人不好,必须带罗公子一起。 张美人看见美人爸爸出来找他立刻钻进马车,罗晨曦拎着篮子不好意思的朝着张陆离和穆长宁行了个礼,穆长宁把亲手写的祭文递给罗晨曦,才有些奇怪的问张陆离:“美人怎么了?” “爹现在正着急他的婚事呢!”张陆离认命的收拾另外一辆马车,虽然打猎是骑马不错,但是谁一路上都吃着西北风到城外的?又不是傻的! “不到盛京去么?”穆长宁都看到张家的下人开始收拾行李了,虽然动作不大,但很显然张家已经决定要和他一起进盛京了。 “爹的意思是我们的婚事一定,那美人的婚事就复杂了。”张陆离指挥着丫头小厮们布置马车,“所以想趁着现在找个简单一点的人家把美人嫁过去,这里不是长宁你的封地么,等我们的婚事一定,想来也不会有人敢欺负美人的。” “就算到了盛京也不会有人敢欺负美人的。”穆长宁觉得张美人如果嫁在这里真的有些清苦了,倒不是说缺吃缺穿,只是西北的气候真的很催人老。 “嗯嗯,我当然相信长宁了,所以现在也是爹在折腾,若是真的遇到好的,那自然是好,要是遇不到那只能等到了盛京再说了。”张陆离见马车已经快速的收拾好,立刻接过旁边丫头手里的大食盒率先上了马车,穆长宁也跟着上了马车。 张美人撩了撩车帘哼了一声,罗晨曦好笑的看着嘟着嘴的张美人:“别担心,不就是还没说亲么……不是有我陪你么?” “还是晨曦好,大姐最讨厌了!”张美人气鼓鼓的说着,“真是有了姐夫没弟弟!” “是是是,张大小姐最讨厌了,我们先来看看张大小姐在马车上都藏了些什么好东西。”罗晨曦对张家的伙食还真是满意非常,特别张美人还愿意手把手教他。 这辆马车是张陆离特意给她和襄王帝卿准备的,要说没有藏什么好吃的东西,谁信? “没错,差点忘了!”张美人原来可是一直张陆离开小灶的常客,可是自从有了襄王帝卿,他这个嫡嫡亲的宝贝弟弟顿时成了人狗嫌,不要想,一想就是一肚子酸! 两个举止优雅的一等美人在四个小厮无语的眼神中,开始对马车内部进行了彻底的搜查和扫荡,矮几底下的抽屉,座位下面的暗盒,车顶的一排抽屉,搜罗出来的点心小吃矮几上都摆不下。 张美人双眼放光的一个个给同样双眼放光的罗晨曦介绍这些点心小吃。 半天的时间一行人到了城外,前面早有襄王府的人包了一个茶水铺子给四人准备午餐,张陆离和穆长宁吃的还可以,倒是张美人和罗晨曦是数着米粒喝粥的。 张陆离一边啃包子一边对着两人道:“蛋糕软不软?松饼酥不酥?玉糕脆不脆?” 张美人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点头:“都很好吃,大姐的手艺真棒。” 罗晨曦则红了脸小小声的道:“谢谢张大小姐款待。” “不客气,不过下午节制些,晚上我是要烧烤的,别到时候吃不下说我没提醒。”张陆离摆摆手不在意的道。 “烧烤?”张美人的双眼瞬间就亮了,然后很认真的道,“下午我会忍着的。” “我……我也会注意的。”罗晨曦认知里的烧烤是一些粗食,但是张大小姐的手艺在上午的亲身体验中给了他莫大的信心,所以他也是非常期待的。 张陆离:…… “我知道你们俩看对眼的原因了。”因为同属吃货属性。 “什么看对眼?大姐又口没遮拦!”张美人瞪了一眼张陆离,然后看向穆长宁,“姐夫,你也说说大姐!” 穆长宁慢条斯理的放下筷子淡淡的对着张陆离道:“陆离在和别人说话的时候还是需要注意用词的,毕竟和我同样天资的人很少。” 张美人:…… 罗晨曦:…… 张陆离欢快的点头答应,还对张美人抬了抬下巴,把张美人气得直翻白眼。 罗晨曦:果然这两个人一看就是同一种人。 “怎么了?”穆长宁奇怪的看着三人的表情。 “没有什么,长宁提醒的对,我以后会好好注意的。”张陆离笑着拉起已经吃好的穆长宁,“我们走一圈消消食再走。” “好。”穆长宁被张陆离拉着往外走,只不过走到一半的时候穆长宁却顿住了脚步,张陆离先是疑惑的看了穆长宁一眼,想要说什么却又停了下来,鼻子仔细地嗅了嗅,然后皱起眉头:“好像是一股血腥味。” 穆长宁点了点头然后抬起手,立刻就有十几个身穿黑衣的男男女女出现在两人身边,穆长宁指着前方的树林:“去看看。” 十几个黑衣人中有一半同时一拱手飞快的朝树林飞奔而去,另外几个退后了两步隐去了身影。 没一会儿有两个过来回报了:“启禀君上,树林里发现一个大坑,里边有不少……应该是男子的尸体,有些已经是白骨了,有些还很新鲜……” “……”穆长宁的眉眼沉了沉从腰带里拿出一枚令牌,扔给身后不知何时围过来的亲卫中的一个,“通知襄铃城的城主霍知行,另外让林长使代本王监督此事。” “是,君上!”亲卫拿着令牌一抱拳从旁边的人手里接过缰绳跨马而去。 “陆离……”穆长宁斟酌着词语,结果被张陆离打断:“长宁没关系的,打猎可以下次再去。”刚才长宁自称本王的时候简直帅她一脸血!虽然在目前这种发现尸体群的时候有些不合时宜,但张陆离的心情真的还挺美好的。 “为什么打猎要下次去?”穆长宁只是想叫张陆离别在意,免得坏了游兴。 “诶?”张陆离觉得这个展开不对,“发现了尸体群,长宁不需要留下来么?” “我留下做什么?”穆长宁也很有疑问。 “查案什么的。” “查案有捕头和差役。” “可这不是你的封地么?这么大的案子你不管?”张陆离觉得封地嘛,那不就是土皇帝么?那土皇帝不管自家的事情么? “这是我的封地,这里的赋税我拿一半,另外一半给朝廷。”穆长宁总算知道了,他和张陆离这是根本认知上的不同,“军事和政事是不同,这里的官员是朝廷任命的,殇州所有的政务都和我没有关系,除非有敌人入侵边关,或者需要剿匪。” “哦——明白了。”张陆离点头。 “我派人不过是代表王府的重视,我虽然没有直接任免官员的权力,但是我的奏章直达天听。”穆长宁索性再解释的细一点,然后换了个语气,“当然如果陆离有兴趣,我们可以留下来看看也无妨。” “我没兴趣。”张陆离说得斩钉截铁! 第29章 书忠魂 襄铃城外南面和西面是群山峻岭,北面则是一片一望无垠的草场,沿着草场再走两百里就能看见黄沙漫天,此刻西北风呼呼呼的吹着,吹在脸上就跟用刀子割差不多,这个时候进城出城的人还是挺多的,不过大多数人都带着那种只露两只眼睛的帽子。 张陆离一行人的马车走得挺快,他们先是往北走,进了已经全部变黄的草场,在正北方的位置有一大块耸立的石碑,石碑大约十米高三米宽,上面写着赤红色的几个大字【人战沙场,魂守国门】,它的后面是数也数不清的小石碑。 罗晨曦对着三人福了福身,带着两个小厮来到大石碑前跪了下去,态度认真的插香上祭品然后开始烧冥纸洒酒,等香烧完之后才收祭品,再另外拿了祭品往后面走。 穆长宁抬了抬手,立刻就有几个黑衣人出现,手里还提着大藤箱,亲卫从黑衣人手里接过之后,也开始往大石碑前摆放香烛和祭品。 穆长宁表情淡淡的站在大石碑前抬头仰望上面的八个大字,张陆离沉默的看着无言无语的所有人,最后拉了拉穆长宁的衣角,穆长宁低下头眼神清冷的看了张陆离一眼,不过很快眼神就暖了起来:“陆离再等等。” 张陆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不耐烦的意思:“长宁不如亲自为他们倒一杯酒。” “……好。”穆长宁微微一愣后点了点头,因为身份和性别的问题,他从来没有亲手动过祭品,总是只在一旁看着。 张陆离牵着穆长宁走进大石碑,两人接过亲卫手里的香,先是上香,然后才是烧冥纸洒酒,最后走的时候张陆离对着大石碑要弯腰鞠躬。 穆长宁拉住了张陆离:“陆离无需如此。” 今日他亲自上香烧纸洒酒已经很过了,倒不是不能这样做,只是看看陆陆续续过来祭拜的人,他们激动的表情就知道不能再做多余的事情了。 一个会打仗的将军没有什么,但是一个影响力极大声望很高的将军就很有问题,他敢说他的妹妹是对他绝对信任的,但是妹妹的女儿呢?其他朝臣呢? 所以有些事情不是不想做而是不能做。 “我只是感谢他们保护了长宁。”张陆离有些懵懂不过倒也不傻,长宁既然不让她行礼,也很自然的不弯腰了,而是抬起手像是打招呼一样,带着淡淡的笑意朗声道,“谢谢你们在战场保护长宁,也谢谢你们用生命保护家园,让我们现在安枕无忧的生活着,我们活着的人会永远记得,今日的安宁和乐是你们用血肉生命交换而来的。” 低低的饮泣声在四周响起,因为一次战役会死很多很多人,所以每次祭拜的人都会很多,有亲人埋骨在这里的,也有很多是无关的陌生人带着全家过来祭拜的。 这些自发过来祭拜的陌生人,大多是襄铃城土生土长的老百姓,他们亲眼看着战士们浴血奋战,亲眼看着战士们为了保护背后的她们付出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亲眼看着那些从全国各地来的年轻人最后只能埋骨在这荒凉的西北,永远不能再回到家乡。 一柱清香,一叠冥纸,一杯淡酒,一个长揖就是给这些活着征战沙场,死了也忠魂守国门的军人们最高的敬意。 之前虽然听说了大坑尸体群,不过到底没有亲眼看到,所以感触不深,但是城外巨大的墓群却是实实在在的,所以马车回转往南的时候整个车队已经不复来时的轻松,气氛有些压抑,直到天色渐晚众人停车搭帐篷搭烤架才又开始说笑。 “长宁看像不像你?”张陆离盘坐在马车里,放下刻刀把手里的萝卜端到穆长宁面前,虽然是白萝卜雕刻的,但是骏马□□铠甲都活灵活现,连五官都清晰可辨,赫然就是五官华丽雌雄莫辩的穆长宁。 “像。”穆长宁刚点头就看见张陆离张嘴,三两下把萝卜雕的穆长宁啃吧啃吧吞到肚子里去了,完了立刻咕咕咕灌了一杯热茶吐了吐舌头:“慰藉一下。” 穆长宁:…… 张陆离拿出一个萝卜继续雕刻,没一会儿一个小小的张陆离就在她那双手中出现,然后小张陆离被递到穆长宁的嘴边,张陆离扬起笑容:“要不要尝尝我什么味道?” 穆长宁淡淡冷漠的表情一下子就绷不住了,别开眼捂住脸,但是脖子和耳朵都红了起来,另一只手接过小张陆离学着张陆离三两口啃到嘴巴里,最后红着脸面无表情道:“萝卜味。” 张陆离立刻递上热茶给穆长宁,见穆长宁表情恢复了人气才嘴巴撇撇了道:“总有不是萝卜味的时候。” “噗——”穆长宁咚的一下放下水杯,红着脸推开马车的门就跳了出去。 “啧。”张陆离抽出布巾抹干净脸上的茶水后也跟着出了马车。 因为穆长宁明显鲜活起来的关系,另外两只和亲卫小厮丫头们也松了口气,没办法襄王帝卿气场太强大,他要是不高兴别人根本高兴不起来。 穆长宁看了跟着他出来的张陆离一眼:“我去看看有没有野物。” “好。”张陆离看着穆长宁脸上还没退下去的红雲乐呵呵的一笑。 穆长宁对上张陆离水光艳潋的双眼清了清喉咙,转身上马带着几个亲卫迅速离开了。 “大姐,你对姐夫做了什么?”张美人看着穆长宁离开的背影,眼神有些飘,突然感觉要是姐夫是女的那该多好啊……不行打住!不能怎么想! 张美人略痛苦的皱眉,有他大姐和姐夫这一对在,以后还有什么女人能入他的眼了?简直是作孽啊有木有! 罗晨曦到现在还盯着穆长宁消失的方向发呆,那一个瞬间两个好闺蜜的想法神同步了……要是襄王帝卿是女的那该多好啊…… “这个事情怎么能告诉你们呢?”张陆离笑得一脸荡漾,成功让周围的亲卫、丫头和小厮都红了脸,不过张美人和罗晨曦都翻了白眼,一个是光明正大的,一个是在心里默默翻的。 初冬的日头已经短了很多,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帐篷烤架也都搭好了,张陆离肉串都烤了不少了,但穆长宁迟迟没有回来,亲卫们也在频频张望穆长宁离开的方向。 “留下两个人,其他人全部去迎一迎。”张陆离倒是很想自己去,可惜她的骑术真的不上档次,为了不拖后腿还是安静地等着会更好一些。 “是。”亲卫们就等张陆离开口了,留下两个比较机灵的,其他人全部跨马飞奔而去。 张陆离也索性扔了手里的肉串,吩咐丫头小厮烧水煮姜汤,自己则裹了件厚披风爬到了马车顶上,两盏茶的功夫张陆离终于看到远处隐隐绰绰的黑影,还有马蹄踏来的声音,张陆离手一撑侧翻下马车,快步迎了上去。 穆长宁见到张陆离原本冷凝的脸立刻柔和了,拉紧缰绳停了下来翻身下马正好接住扑过来的张陆离:“陆离,让你担心了。”把亲卫几乎都派出来找她,毫无疑问一定是着急了。 “没事,没事就好。”张陆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上上下下打量了穆长宁一番脸上才恢复点血色,“不过以后出去都要带上我一起。” “嗯,好。”穆长宁立刻点头,见张陆离缓过来才拉着人往前走。 穆长宁是回来的最快的,过了一会儿盯着穆长宁喝姜汤的张陆离发现后面亲卫居然护着一辆马车。 “回来的路上遇到的,他们被狼群围攻。”穆长宁淡淡的解释着晚归的原因。 狼群……传说中的东西,张陆离完全不法想象那种恐怖,但是光想被一大群大型狗追就很恐怖的姑娘还是表示一下感同身受:“,真可怕,那你们有没有怎么样?” “我们外出都会带驱狼药,只要点燃狼群就会退去。”穆长宁从怀里拎出一个小包,张陆离接过一看,里面还包了一层油纸:“怕潮?” “不是,味道太大。”穆长宁拧眉,显然很讨厌那种味道。 “哦。”狼的嗅觉比人类灵敏不知几倍,要是人类都受不了,狼估计能直接熏厥过去,看见马车停过来了,陆离才抬脚,“我让他们再烧些热水。” “嗯。”穆长宁看张陆离穿着厚披风窜来窜去,然后就端着一个大盘子朝这边过来,笑容忍不住就爬上嘴角。 “恩人。”柔柔的声音轻轻响起,穆长宁的眉头几不可微的拢了拢,微微侧头看了过去,只见一个明艳的美人悄然而立在三步开外,对着他缓缓一礼。 “不必多礼。”穆长宁淡淡的开口,“你长姐的伤势可好些?” “多谢恩人的药,姐姐的伤势已经都止住血了。”男子说道这里的时候脸色微微有些白,明艳的脸带上一丝楚楚可怜,“刚刚姐姐已经醒了,托奴家向恩人道谢,还请恩人告知尊姓大名府上何处?” “举手之劳罢了,萍水相逢不必挂怀。”穆长宁看到张陆离走近立刻上前两步,“看上去好香。” “吃起来也很香的。”张陆离得瑟的点头然后奇怪的看着站在旁边楚楚可怜的……男子…… 张陆离默默别开眼,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如此具有时代气息的男子,真心有些受不住,张美人虽然也美,但更加活泼,罗晨曦看上去是那种大气的大家闺秀型,和这位小白花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远处的罗晨曦看张陆离一脸扭曲的样子好奇地询问张美人,张美人嘴里塞着肉串含糊不清的道:“我大姐的眼睛是瘸的,如果不是有姐夫这样的男人,我姐估计就要跑去对袖了。” “唔——咳……”罗晨曦也在塞肉串,一不小心就被张美人的话惊得噎住了。 张美人立刻拿出水杯给罗晨曦灌下去,罗晨曦眼泪汪汪的咽下那一口差点让他翻白眼的烤肉,哀怨的看着张美人。 张美人尴尬的笑了笑殷情的又递了一杯水:“在灌下去一点,小心一点。” “哼。”罗晨曦再也不敢大口啃烤肉了,只敢小口小口的吃着还时不时灌上一口水以策安全。 “恩人,这位是恩人的夫郎么?”小白花有些幽怨的看着穆长宁和张陆离。 “噗——”罗晨曦一口含着烤肉的茶水瞬间喷了出去。 “啊——晨曦脏死了!”张美人立刻跳了起来。 “咳咳咳……”罗晨曦拎起手帕也站了起来让小厮收拾,跟上往穆长宁和张陆离那边蹦得张美人,等走到了近前已经收拾好了自己,峨眉微微竖起抬着下巴皱眉看着小百花,“谁家的公子在这儿胡说八道,你那对恨不得黏在君上身上的眼睛难道是摆设不成?” “晨曦(罗公子)威武!”张陆离和张美人同时鼓掌。 第三十章 “君……君上?”小百花似乎受了很大的惊讶,那种微微带着惊惧的诧异的表情,在她明明带着艳丽却又楚楚可怜的脸上,化成一个扭曲的表情。 君上,整个真无只有一位君上,那就是今上的长兄,镇守殇州的襄王帝卿。 “你是哪家的公子?”罗晨曦看到小白花的表情,觉得自己刚才的失态得到了弥补,瞄了一眼星星眼看着自己张美人,罗晨曦抬了抬下巴,表情更加矜持疏离,气场全开,仿佛瞬间就变成了盛京里用模板刻出来的世家公子。 在其他三人面前带着点小调皮,又异常柔顺的感觉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罗晨曦还特地给张美人眨了眨眼,算是给张美人上的第一课。 “奴家是石方城秦家的。”小白花怯怯地看了罗晨曦一眼,然后对着穆长宁跪了下去,“奴家不想恩人竟是襄王帝卿,还请君上恕罪。” “嗯。”穆长宁淡淡的应了一声后,直接拉着张陆离抬脚去帐篷了。 “快起来吧,大雪才刚化,地上凉着呢。”罗晨曦已经收敛了外放的锋芒,让小厮把小白花扶了起来,“我姓罗,母亲曾是襄王帝卿的下属,秦公子多大了?” “奴家16岁。”秦公子对着罗晨曦福了福身子。 “这样我倒比你痴长几岁,便托大唤你一声秦家弟弟,这位公子是我的好友姓张,和我同年。”罗晨曦笑得很亲切,那个样子让张美人有些毛骨悚然,刚刚还等于是和对方呛声的,转眼之间就变成了相亲相爱的模式。 难道盛京里的大家公子们都是这么来回换脸的? 张美人有些惊悚,不过还是努力保持着微笑和秦公子打招呼。 这边穆长宁和张陆离吃着烤肉喝着菊花茶,不一会儿就有人送信过来,原来是盛京那边有回信了,是关于游牧族【克兰部】王女要进盛京朝贡的事情,今上吩咐襄铃城城主接待,至于上京的这一路就直接交给回盛京过年的穆长宁,反正是顺带。 另外赐婚的圣旨并没有过来,今上的意思是她这个做妹妹总要见过嫂子一面才能同意吧。 穆长宁想想也对,这面都没有见就直接下旨赐婚确实太草率,反正已经确定了要一起上京,到时候见了面更方便一点。 另外请封的旨意也同样等到了盛京再说,总之一句话,做妹妹的对于自家哥哥要嫁人这件事,她居然不是第一个知道的表示了不满。 穆长宁笑了笑提笔给今上写了信,张陆离摸出笔唰唰的画了一幅自己的肖像画,写上【妹妹在上,嫂子有礼了】,示意穆长宁把画像夹在心里一起捎过去。 穆长宁提笔在边上写道【再过两个月便可见到真人】。 倒不是穆长宁不想早点去盛京,只是殇州附近的防务都在他手里,他如果不安排好了怎么走,所以每年都是在腊月二十左右才堪堪赶到盛京。 如今已经十一月了,他的防务也安排的差不多了,从襄铃城到盛京如果速度快的话就二十来天,但带着车队可能足足要走一个半月,所以一旦确定他们要带上【克兰部】的王女一行人,那么接下来的十天里就要出发了。 穆长宁让张陆离写封信给张大强妈妈,通知他们尽快准备入京事宜,如果不出意外十天之后就该要启程了。 张陆离原本以为怎么还要二十来天,没想到这么快,于是立刻写信然后让穆长宁的人送回了城里。 “那我还拉着你出来玩,会不会耽误你的时间?”张陆离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她是有爹娘打理完完全全的甩手掌柜,但是穆长宁没有人打理,王府里的事情基本都要问他,还有边军的军务,这样一想立马觉得光想着要和穆长宁约会的自己真是太无理取闹了。 “不会,如果事事都要我过问,那些幕僚管事我养来何用?”穆长宁摆了摆手,“每年都是这样,我只是最后过目就可以了。” “哦。”张陆离一下子又高兴了,兴致勃勃的让人搬了一个小烤架,然后给穆长宁现烤,直到把自己和穆长宁都喂得打嗝才罢休。 一夜无话,第二天张美人就跑来找张陆离,开口就是:“晨曦好厉害,昨晚上还没有两盏茶的时间,秦淑欢,哦,就是昨晚上那朵楚楚可怜的小白花,他就被晨曦从头到尾扒了一遍,虽然我觉得他也没说什么,但是晨曦后来一说,差不多整个秦家现在境况都被猜得七七八八了,太厉害了!” “哦,所以诶?”张陆离对于弟弟的说话用词被自己同化的这么厉害,也不知道应该摆什么表情,总觉得要是被张大强妈妈知道了会被揍得很惨。 “大姐啊,你说盛京城里的人是不是都成精了,我们一家过去可怎么活啊!”张美人很烦恼,本来他顶了天就是一个乡下娇养的小子。 虽然该学的都学了,该会的也都会了,但是行为举止方面其实美人爸爸是放得很宽的,毕竟就算是到了小城里,张美人这种生活中自然模仿于美人爸爸的行为举止也绝对是拿的出手的。 再说没有想过回盛京的张大强妈妈和美人爸爸,也不觉得有需要严格教养张美人的必要。 “怎么活?乐意怎么活就怎么活,高兴怎么活就怎么活。”张陆离笑眯眯地拍了拍张美人,“你要是愿意就和罗公子学学,不一定要和他一样收放自如,只要大略知道一下里边的道道就行了,若是不愿意就看着好了,顶多就是一个不善交际,有我和爹娘……嗯,还有长宁在,还能让你吃了亏去?” 其实张陆离觉得他的弟弟只要笑着就好,他们这个长相真心只要笑就好了,富有感染力的笑容就是最好的金手指,除非真的有深仇大恨,不然没事谁也不会无缘无故开罪别人,毕竟世界上还是正常人多一些,脑残蛇精病和各种病的占少数。 “嗯。”张美人看着罗晨曦也走出帐篷对他招手,立刻跟张陆离点了点头然后和好闺蜜说笑去了,张陆离则揉着面团打算做包子,穆长宁就在离帐篷不远处晨练,周围还为了一群亲卫跟着一起晨练,更有不少小厮丫头在一旁看热闹,弄得众人无法淡定起来,倒是长宁一直面无表情。 张陆离的包子当然只做了四人份,其他人自然是吃厨子做的,另外张陆离还吩咐熬了粥给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面的秦大小姐送去。 用完早餐后秦大小姐才被秦淑欢搀扶着出了马车,过来叩谢穆长宁的救命之恩,秦大小姐长相还是不错的,只是并不是北方人喜欢的魁梧健壮,反而有种南方纤细书生的感觉。 刚才吃饭之前罗晨曦就把这个石方城的秦家给科普了一遍,大约就是秦家的女主人和男主人成婚十多年都没有子嗣,最后听信别人的话选了一个好生养的做小,于是就有了秦大小姐。 只不过秦大小姐四五岁的时候女主人突然怀了身孕,本来因为怕危险打算不要,但是秦家子嗣实在单薄,于是最后决定留下来,这个就是秦淑欢,男主人十分自责,只是没多久男主人居然也怀了身孕,生了一个女儿,于是作为庶长女的秦大小姐地位一下子尴尬起来。 “好可怜。”张美人看着带着浅浅微笑被扶着离开的秦大小姐,轻轻的叹了一几口气,“那他们来襄铃城是为了什么?” “这位秦大小姐是来岭山书院求学的,至于秦公子他说是来照顾姐姐的,我觉得他应该是想通过秦大小姐结识临山书院的青年才俊的。”罗晨曦说话相当的不客气,就差没说人家秦公子恨嫁了。 “晨曦别担心,要实在嫁不出去,我家还有一个妹妹。”张美人安慰的拍了拍罗晨曦,差点把罗晨曦拍炸毛,只见他红着脸瞪了一眼张美人:“我是要招赘的,再说了,妻主长得比我都漂亮,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放心我家如意没有我和美人漂亮。”张陆离很不要脸的插口道,“就是招赘有些困难。”如意一直是被张大强妈妈当家里的顶梁柱培养的,招赘什么的是肯定不可能的。 再说了大儿女做上门媳妇儿,二女儿还做上门媳妇儿,就算张家有三个女儿也不带这样膈应人的,张大强妈妈和美人爸爸又不是娶不起女婿,最后一点……如意才14,罗晨曦都和美人一样19了。 如意成人还有一年,而且女子一般都比较晚婚,最起码也要到十六七岁,人家罗晨曦怎么等得了? 基本没戏。 “你的婚事我会放在心上。”穆长宁一直没有开口在听他们说,知道这时候才突然开口,“一直以来是我忽略了。” “君上……这,这事怎么能麻烦君上……”罗晨曦被穆长宁的这句话吓了一跳,红着脸结结巴巴的摆手拒绝。 “应该的,不单单是你,还有一些人……这两年我一直不在盛京倒是让你们受了不少委屈。”穆长宁才发现自己对这个方面非常迟钝,他可以给曾经的下属用他的名字做大旗来护着他们自己,但还有很多失了一家之主的孤女寡夫生活的十分艰辛,特别是婚事…… 第三十一章 罗晨曦觉得他这样一直打着襄王帝卿的名号其实已经很不要脸了,如今老大难的婚事都要襄王帝卿帮忙实在是有些太不像话了,想要说什么拒绝又觉得似乎不好,毕竟襄王帝卿自己也说了不止他一个,他拒绝了是不是有些不上台面的感觉。 不过罗晨曦并没有许多时间纠结,因为襄王帝卿说完这一句后就不再说话了,他们的早餐也吃得差不多了,然后张美人很有眼色的把他直接拉马车里去了,他们出来玩可是蹭着来的,一定要乖乖的,不然下次就别想了。 收拾好东西再次上路时太阳已经升得挺高了,到了刚刚过午的时候车队在一个山脚下的大庄子落了脚,这里就是他们这次打猎的目的地,这周围一大片山林风光秀丽野物也异常繁多,当然大冬天看着稍稍有些萧条,但是萧条也只是山林,人倒是多了起来。 这一片有大大小小的庄子好几处,大多数都是襄铃城的大户夏天避暑深秋初冬天打猎的落脚处。 张陆离他们一路上就遇到好几拨像是也来打猎的少女,她们鲜衣怒马一路策马奔过,有的还会回头奇怪的看他们这个车队一样,毕竟这时候跑出来打猎的内眷很少。 等张陆离他们的车队停在了大庄子的门口,不少人走在前面的少女就开始扼腕了,原来是襄王帝卿家的车队么?怎么没有上前去打个招呼呢? 虽然在盛京襄王帝卿是个有些尴尬的存在,但是殇州那绝对是一位国民偶像般级别的存在。 襄王帝卿对于西北这一块地方的人来说就是他们的守护神,是他们生命和财富的保障,他们对于襄王帝卿的信仰完全超越了性别,据说西北这块地方有九成的人家家里都供奉着襄王帝卿的长生牌位。 张陆离听罗晨曦和张美人说起的时候那个惊讶,这要是在这地方给长宁盖座庙,说不定香火很旺盛。 不过刚说出来就被穆长宁瞪了,张陆离立刻摸摸鼻子低头不语……她能说其实她挺想看长宁被推上神坛的,当然是她心理的神坛,长宁可是她一个人的男神! 中午休整了一下之后穆长宁就牵着马拉着张陆离出去溜达了,张美人和罗晨曦都拒绝了做电灯泡,连亲卫们都守在了庄子里,穆长宁和张陆离身边只跟着暗卫。 暗卫之所以成为暗卫自然是隐在暗处的,虽然不知道穆长宁能不能准确的察觉暗卫们都在哪里,但是张陆离表示她是完全察觉不到的。 乌黑的高头骏马,光是马背都要到张陆离的耳朵,穆长宁翻身上马后把手递给张陆离,张陆离仰起头看着坐在马背上面容华丽的穆长宁,很难得的脸有些发热,突然感觉这个场景很言情啊…… “陆离?”穆长宁扬起眉看着突然对着发呆的张陆离,开口唤了一声。 “嗯。”张陆离回过神把手递给穆长宁。 穆长宁拉住了张陆离的手才觉得刚才应该让张陆离先上马才顺手,不过这样也无妨,只见他干脆放开张陆离的手然后弯下腰把人提了上来,再转了身放到身前,接着一手搂在张陆离的腰间,另一只手提缰绳,双腿轻夹马腹,油光水亮的大黑马就慢悠悠的向前走去。 这里的山虽然很大,但都很矮,说是比较高的山坡都可以,但也正是这样才能轻松的跑马,才能成为大家喜爱的打猎场所。 穆长宁今天并没有打算打什么猎物,只是带张陆离过来溜达一圈看看环境,因为出来就已经很晚了,最多再一个时辰太阳就要落山了,夜晚的山林可是很危险的。 不过穆长宁不打猎不代表就会一路很平静,他们刚刚进山林就听到呼喊声,有野兽的吼声也有人类惊恐的叫声。 “这是什么?”张陆离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出来打猎,动物园也没有去过几次,所以并没有点亮听声音辨别动物的技能图标。 “熊。”穆长宁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张陆离,最后抱着张陆离的手紧了紧,驾马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 “是要冬眠的熊么?”此时刚要进入冬眠,应该是最凶残的时刻吧。张陆离皱起眉头,她被穆长宁普及过打猎的知识,深秋十分进入山林打猎的人一般都会很小心,不会轻易去惹熊瞎子,不但是因为它们真的很凶残,更是因为熊这种动物很是记仇,若是当场打死了也就罢了,若是没有打死,它不但以后会在林子里袭击人,甚至还可能下山袭击村庄。 “嗯,必须弄死它。”穆长宁一拉缰绳停了下来,胯*下的大马有些焦躁,不过在穆长宁顺了顺毛之后就安静下来了。而张陆离也看到了那只身材魁梧,几乎有两米高的深棕色月牙大熊。 月牙大熊的长毛上已经有了血迹,但是一点也不见它虚弱或者有什么负面状态,反而吼声响亮,有两三个身形比较矫健在围着它,大多数人不是受了伤瘫在地上,就是吓得哭爹喊娘,就算张陆离离得还挺远也感觉到那种骨头里渗出来的恐惧感。 艾玛!动物园里的大熊和这只比起来简直温柔乖巧的像小奶狗一样! 穆长宁也不说话直接搭箭拉弓,浑身的杀气瞬间外放。 要说野生动物的直觉那真是准确的恐怖,即使那边有十多个人,张陆离他们又离得那么远,但月牙大熊还是第一时间感觉到了穆长宁身上的杀气,直接甩开围攻的两个人朝这边四肢着地奔过来。 “咻——”长箭激射而出,毫无疑问的射中了扑过来的月牙大熊,月牙大熊抬头嘶吼一声,虽然速度慢了一点,但依然往这边扑过来。 张陆离感觉自己的牙齿咯咯咯直响,真是无比丢脸,连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也不怕,居然怕一只畜生。 如果你非常害怕某一样东西怎么办?答曰:抹杀它! 记得当初一起学格斗的女孩子十分怕老鼠,为了克服这种恐惧感整整坐在解剖台边一个星期,从早到晚一共宰了上百只黑色灰色老鼠,从一开始一滴水都喝不下到最后一边捅刀子一边吃东西,光是看她当初走出实验室,青着脸但眼神亮得吓人就知道这方法虽然直接暴力,但是只要心脏够强硬,那是绝对是没有问题。 张陆离心脏够强硬么?那是必须的。 虽然想得很多,但其实在脑子里的时间不过短短一瞬间,张陆离手边也有一张两石半的强弓,穆长宁拉弓搭箭的动作很快,不过瞬间已经射出去三箭,而月牙大熊还在半路上,这个距离张陆离也表示没有问题,毕竟月牙大熊虽然会动,但目标要比靶子大得多。 张陆离在穆长宁搭第四支箭的时候,也跟着举弓搭箭,和穆长宁同样的动作,甚至连冷淡漠然的神情都如出一辙,一匹马上两个人同时侧身撘弓射箭,双箭齐射,穆长宁的箭先至,张陆离的箭后到,一个瞄准的是大熊的眼睛,另一个瞄准的是咽喉,竟然齐齐射中,月牙大熊在抽搐了几下后终于不动了。 张陆离拿着弓眨了眨眼,她其实瞄准的是胸口来着,只不过大熊被射中眼睛后向后倒去,然后不知怎么的箭就跑到了大熊的脖子上。 不过还是很高兴,居然一点也没有后怕什么,果然她就是个欢脱到没心没肺的姑娘。 “多谢两位救命之恩。”两个只有脸上刮了一道的女孩子走过来对着马上的穆长宁和张陆离长揖到底。 “无妨。”穆长宁声音淡淡的开口,轻轻抬手,立刻有一个黑衣人单膝跪到了穆长宁面前,穆长宁一手提缰绳一手搂着有些小兴奋的张陆离开口,“善后。” “是。”黑衣人抱拳一礼之后挥挥手,立刻又跳出十几个黑衣女子,动作利落的把那边地上哀哀叫的人一个个背起来,然后脚下生风的往山下奔过去。 “我们再走走还是回去?”穆长宁提着缰绳掉转马头往外围走去。 “再走走!”说不定还能一展身手!张陆离扬起大大的笑容,她现在觉得打猎果然很开心! 等两人走远了,站在那边的两个女孩子才回过神,其中有一个人痴痴的盯着张陆离,另外一个拉了拉她:“你干嘛,快走了!” “太像了!”留下来的女子身材修长,眉目明朗俊逸,是这个时代绝对的俊美女子,就是在陆离的时代也不得不说一声……真是帅的一脸血,绝对能叫一声哥的女孩子。 不过五官比起穆长宁的光芒四射还是暗淡一些,但穆长宁是男子,对方是女子,虽然第一眼张陆离被帅了一脸血,但是看到对方的胸之后就想吐血了,那么帅的女人为什么不是平胸! “像什么?”另外一个女人瞪了对方一眼,“凌源伯府家的如今是今上的男人了,你就见过他一面就痴迷成这样,我都怀疑那位名满盛京的沈公子是不是妖精变的了!” “你不懂。”并不是一定是那个人,她只是痴迷于那个笑容,而刚刚的那个人不但长得极像,甚至笑容都更加灿烂,若是她的生命中也有这样一个笑容的人,那该多好啊…… “啧!快走吧!” 第三十二章 罗晨曦和张美人在厨房里跟着厨师学做糕点,其实说互相学差不多,因为张美人虽然没有张陆离这么好的手艺,但也是被调*教出来了, 这位姓水的御厨大叔,原来是宫里专门培养出来,为帝卿贵君们这等宫中贵人调养身体的,最擅长的就是盛京那边的口味。按照皇帝的想法,是为了让兄长多多想想盛京,多想想她这个妹妹,所以把家乡口味送了过来。 当然当初打仗的时候皇帝也送来过几个御厨,不过很快就因为碍手碍脚被穆长宁送了回去,直到战事平静才让盛京那边送来的人留下。 皇帝怕打仗把自家兄长的身体拖垮了,特地挑了最好的送过来,当然顺带一起打包的还有几位太医,要不是太医院里的几个老太医年纪太大奔波不起,怕是要把那几个老太婆送过来。 水大叔是穆长宁出行必备的装备之一,不过这位水大叔现在已经成为张陆离的脑残粉,顺便对于张美人也格外的青眼有加,见到两位公子过来不但做了拿手的点心招待,还把自己做的新品拿出来给两人尝试。 听说张美人要教罗晨曦做点心,立刻表示可以打下手。 张美人也完全没有什么秘技之类的概念,大约是张陆离教起来的时候,就是一副【这种常识做法有这么稀奇么?】这种无所谓的表情,所以张美人展示手艺完全没想过有的没的,甚至因为自己技术不熟练,最后直接开口指点水大叔,让水大叔动手做,罗晨曦则跟在一边打下手。 当三人做好一大笼的焦糖布丁和一笼梅花蒸糕的时候,突然被外面嘈杂的声音吸引,没一会儿就有人跑来找张美人,是庄子上后院的管事大叔:“见过张公子,前院出了些事还请公子发个话,安排一下。” 襄王帝卿不在,转了个圈的管事大叔发现自己只能找亲家公子拿主意,如果是小事也就罢了,偏偏送来的都是襄铃城附近有名的贵女,没有主家出面,由他们这些下人安排实在不像话,好在边境不讲究男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然那才叫糟心! “出了什么事了?”张陆离整了整衣襟,接过小厮递来的袖笼跟上管家大叔的脚步,罗晨曦自认是将门虎子要比张美人胆子大,出啥事儿就算帮不上忙也应该跟着去壮胆,于是收拾收拾也带着小厮快步跟上。 张陆离和罗晨曦都不是什么走一步喘上三喘的娇弱美人,虽然动作不大但走得很快,旁边的管家大叔差点跟不上,然后两个美人刚走到前院就看见院子的中央,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衣着华丽却狼狈不堪的年轻女子,另外还有几个类似半死不活的已经有跟着来的大妇(大夫)在清洗包扎了。 张美人和罗晨曦都被惊了一下,不过也只是惊了一下,立刻就回过神来让驻扎的亲卫过来帮忙抬进前院房间,在选房间的时候张美人很恶劣的选择了下人的大炕。 罗晨曦神奇的看着张美人,张美人解释道:“这样好安排丫头伺候她们,我们可没有带多少人手出来,再说了十几个人呢,安排在客房还不是整个前院都是伤患?我们这里可不是医馆。”再说现在前院都是亲卫们住着,襄王帝卿身边的亲卫可都是有品级的,难道还让她们腾屋子? 罗晨曦闻言点了点头,好有道理,完全无法反驳。 张美人见罗晨曦赞同立刻得瑟的笑着招呼,内院的管家大叔和外院的管家娘子,安排丫头小厮轮班倒看护这些嗷嗷叫的贵女,顺便让亲卫们去询问清楚,然后去旁边的庄子上找人,把那些能挪动的快快接回去,别在这里浪费他们的人力物力。 只不过刚安排好伤患,吩咐打扫院子,这不又有两人进门了。 张美人柳眉一拧,这还有完没完了?他的布丁和蒸糕都快冻成冰渣子了! “张公子,这两位是刚才那些贵女们的同伴,因为没有受伤所以不是暗卫们背回来的。”外院的管事娘子被暗卫告知过,所以让门房注意了,这不,见到人立刻给迎了进来。 “哦……这样,那就先安排这两位在客院休息吧,煮些姜汤让大家伙都驱驱寒。”张美人扫了两人一眼,一个满脸惊讶,一个一脸呆滞,眉头拢了拢浅浅的福了个身,然后拉着眼中带着疑惑的罗晨曦转身走人。 两个美人回到内院发现水大叔帮他们把点心一直温着,另外还做了盛京风味的酥饼糕点,顿时刚被拉出去的不情愿就抛开了。 “你怎么了?”张美人看着皱眉沉思的罗晨曦,“不好吃么?那就全部给我吧。”说着就要伸手去拿罗晨曦面前的盘子。 “谁说不好吃了!”罗晨曦立刻护住盘子,咬了一小口梅花糕有些含糊的道,“我就是觉得刚才那两个姑娘有些眼熟。” “你的教养呢?吃东西的时候怎么能说话呢?”张美人挖了一口布丁,也跟着含糊道。 罗晨曦抿着嘴灌下一口茶水,才哼了一声:“先管好你自己吧,这又没有别人矜持给谁看?”而且矜持的结果就是好吃的都到了对方嘴里! “这个说的不错。”张美人有挖了一口布丁双眼一转,“你说眼熟,该不会是盛京里的贵女吧?” “啊!”罗晨曦双眼一亮,拉高声音拍了一下手,“我想起来了!” “什么?”有点小烫的布丁滚过喉间,让张美人漂亮的双眼都泛出了泪光。 “那个一脸见鬼表情的是东阳候家的三小姐安云,看着你发呆的是洛王世女赵凌之。”罗晨曦想起来就一起想起来了,谁让这两人一直扎堆在一起,并且也是盛京有名的风流贵女,说完后突然就笑了起来,而且是看着张美人笑,把张美人笑得毛骨悚然:“你笑什么?” “你知道么?我第一次见到你姐姐的时候就有一刹那的感觉很眼熟,不过因为你姐姐是女子所以我看得不仔细,所以没有意识到当时似曾相识的感觉,然后我又见到了你……”罗晨曦停了一下,“其实我这个人对认人不是很擅长,更别说是只见过一面的人,不过是因为容貌出色,笑容特别所以才记得。” “你认识和我们姐弟长的很像的人?”张美人的笑容虽然也很美,但是因为是男子的关系,没有张陆离那种灿烂到肆意的感染力,但比起一般人依旧是极其特别。 “嗯,有一位我见过一面的公子和你们姐弟长得极像,当然跟你姐姐更像一些。”罗晨曦刚收敛起的笑容又扯了开来,“说来缘分,那位沈公子如今是宫里的贵人,而且当初那位洛王世女曾求娶过,不过凌源伯府没有同意,因为这位沈公子早就定了是要入宫的。” 皇帝的帝正君和皇贵君,那必定是一文一武的,既然帝正君出自勋贵世家,那么皇贵君自然就是书香世家了。 今上为了不破坏规矩,又不想外戚干政,硬是从众勋贵中,选中了祖上辉煌现在因为子嗣不丰,而有些落魄的威远侯狄家嫡长子做帝正君,又从众位名声显赫的文臣中,选中了名声不显,但是家风极正的沈家嫡子做皇贵君,说实话也是蛮拼的! “……这样……”张美人眼眸微闪,以前他不知道,但是现在的他已经知道了,凌源伯府沈家就是自己的外家,于是他们家的公子和他们姐弟长得像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过跟我有什么关系?” “虽然确实没有关系……”但总是觉得赵凌之的眼神有些傻。 “别管她们了,反正估摸着姐姐和姐夫就要回来了。”张美人说到这里放下勺子不吃了。 “不吃了?”罗晨曦奇怪地问道。 “你傻呀!”张美人很有经验得道,“等下不去我姐他们那里蹭晚饭?这些温着回来做宵夜。” “……”罗晨曦双眼一亮,然后揉了揉脸,怎么没几天就觉得似乎脸圆了?看来明天要开始早起练功了,要不然现在吃的开心,穿春装的时候就糟心了。 …………………………分割线…………………… 赵凌之和安云因为没有怎么受伤,除了一开始用了些药酒揉了揉,喝了一碗姜汤后就在大通铺最近的客房休息。 “我说你回神了!”安云推了推一直呈呆滞状态的赵凌之,“虽然我也觉得挺惊讶,但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这样也太没出息了!” “你说是不是老天爷看我可怜,所以特意把熊瞎子弄醒,然后让我们来这里?”赵凌之有些激动的拉着安云,一脸求赞同。 “你丫给我撒手,别整着一张涂满药酒贴满膏药的脸往我这儿凑!”安云甩掉赵凌之的手推开好姐们的脑袋,“你的脑袋怎么想的,想的也太多了!” “那你怎么解释时间居然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赵凌之总算是回过了神拿出王女的架势,“如此巧合难道不是天意?” “是三个好不好!之前你看呆的那一个你不算?”安云打开送来的点心吃了一个,顿时双眼一亮,赵凌之什么人一看这货的眼神立刻把剩下的一碟放到了自己面前。 “女的不算,我还没痴迷到无论男女的地步!”赵凌之就算一开始没看出来,来了之后稍稍一打听也知道了,再说第一眼因为太震惊所以没在意另外一个,之后马上就想起来了,襄王帝卿她还是认识的好吧……虽然关系有点远,但怎么说也是表哥来着。 “你也知道你是痴迷?”安云嗤笑了一声。 “……”赵凌之回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并不答话。 安云摇了摇头专心喝茶吃点心,赵凌之先前看中今上定下的皇贵君就够不靠谱了,如今还看上同一个长相的,要真讨回去,这不是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对皇贵君贼心不死? 这么把自己往死里作的,还真不多见。 不过……或许这正是好友要的结果。 第三十三章 张陆离和穆长宁溜达回来后,除了几个折了骨头暂时不能移动的,其余的已经被闻讯赶来的下人们抬了回去,另外动作快的已经送来了谢礼,并且言明等回了襄铃城大家长们还要登门道谢。 第二天一行四人带着王府里的亲卫进入了山林,张陆离还是和穆长宁坐一匹马,张美人和罗晨曦一个光明正大的鄙视,一个默默鄙视,然后利落的翻身上马结伴在旁边。 张美人的弓马技术虽然不能和王府的那些亲卫比,但是比起张陆离真是好太多了,一边跑马一边射箭都不成问题,唯一吃亏的就是力道比较小,所以箭射得不远,再加上还要控马所以收获的猎物并不理想。 罗晨曦则更厉害一些,弓马专业程度已经赶上王府亲卫了,并且身体绝对棒棒哒,力道也要比张美人要大,所以收获还算不错。 “你很好。”穆长宁非常难得的开口称赞了罗晨曦一句,罗晨曦立刻脸就红了有些结结巴巴得道:“谢,谢君上赞誉,奴家身负罗家传承,自然不能堕了母亲威名。” “嗯,罗将军确是一名猛将。”穆长宁肯定的点了点头,虽然对于高大皮黑的罗将军居然能生出罗晨曦这样,标准线以上的纤细白面大美人有些不太理解,不过现在这样明显不同于盛京大家公子的罗晨曦,让穆长宁更入眼一些。 “姐夫,那我呢?”张美人眨巴着眼看着穆长宁,就差没直接在脸上写上【求夸赞】。 穆长宁对上和张陆离有七八分神似的脸,目光顿了顿然后点了点头:“美人很有天赋。”张美人闻言也很高兴,毕竟她的弓马只是能看,说白了不过一个花架子,能得到这一句已经很不错了。 穆长宁收回目光低头就对上扭着脑袋转过来看自己的张陆离。 “……”穆长宁沉默了片刻低声道,“陆离自然是最好的。” 张大小姐满意的给了穆长宁一个笑容,把已经有些酸的脖子扭回去。 张美人&罗晨曦:┑( ̄Д ̄)┍我们都听见了! 虽然张陆离刚刚找到打猎的兴致,但是时间实在不允许,所以在庄子上停留了两天后,四人打包了猎物坐上马车回襄铃城了,至于那几个还不能移动的伤患,自然是让他们继续躺着。 来的时候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回去的时候因为不再绕路,所以早上出发过午的时候已经到了城外。 张陆离和穆长宁坐在前头的马车里,前面还有四个亲卫开路,旁边和后边也跟着亲卫,虽然外表不显,但是一看就知道不能惹,等到了城门口的时候看到长长的队伍,亲卫掏了令牌,然后调转马头从另外一扇门直接过了。 突然马车一阵前后晃动,要不是穆长宁动作快把张陆离扶住,张陆离说不定又要被甩到马车壁上。 外面一阵嘈杂,穆长宁撩开车帘弯腰出了马车,张陆离整了整衣服也跟着出了马车,此时外面已经一团乱了。 哭叫声此起彼伏,张陆离还没有弄清什么回事,穆长宁已经举弓搭箭,然后只听得嗖嗖嗖三声后,城门口就陷入了死寂。 原来是一群贵女等排队进城等得不耐烦了,就开始逗狼狗,看到边上民众畏惧的眼神后直接放狗吓唬众人,民众四散奔逃的时候惊吓到了穆长宁和张陆离他们拉马车的马。 然后穆长宁直接三箭射死了四处追人的三条大狼狗。 除了被咬伤痛得不能动的几人,其他人都退得远远的,而原本乐得拍腿哈哈哈大笑的几个贵女则一脸狠戾的盯着穆长宁和张陆离。 穆长宁对着候在一边的亲卫点了点头,亲卫立刻进城,眨眼之间就找来了一辆大板车,然后把被咬伤的人全部抬了上去,然后一股脑拉去了城里的医馆。 “这位小姐,你射死了我的三条西域大狼狗,就没什么话说?”贵女中一个看似领头的开口道,看到穆长宁等人的车队走的是旁边的门,再看对方的阵仗也知道对方不是好惹的,但是这样从头到尾都无视她们是不是也太不把她们这群人放在眼里了? “……”穆长宁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但也没有说要走,就这样和张陆离站在马车旁,很快后面就有丫头赶着一辆马车过来,在路边铺好厚厚的毯子,放好两把椅子,再放上炭盆,然后是烧水泡热茶,另外有人动作利落的在毯子上方支起一把巨大的需要三人才扶起来的华盖。 然后穆长宁拉着有些目瞪口呆的张陆离走了过去,很淡定的坐下来。 张陆离也跟着坐下来,只是对着城门口这么多人总感觉有些笑容有些僵硬,不过好在她也不是没见过市面的,到底还是稳住了。 “襄王……襄王帝卿!是襄王帝卿!”一个挑着箩筐的大娘突然惊喜的喊了起来,然后箩筐一扔就跪了下来,“襄王帝卿千岁千岁千千岁!” 四周的人都是一愣,但是下意识的都跪了下来,然后高呼千岁。 那个场面真的是非常震撼,张陆离扶着手里的茶盏,手指都有些发抖,穆长宁抬手握住有些怔然的张陆离,见张陆离有些呆滞的侧头看自己,穆长宁露出一个微笑,张陆离吞了吞口水总算也回神了对着穆长宁扬起一个笑容。 那边只剩下刚才那群贵女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不过很快也被身边的人扯着跪了下来,只是众贵女的脸色都越来越难看。 穆长宁这边的车队都没有动,原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所以张美人和罗晨曦也没有下车,而是在马车里看得津津有味。 虽然听说过襄王帝卿上战场都是仆众环绕头顶华盖,但那毕竟都是听说,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但是现在看那几个丫头有条不紊并且明显熟练的操作,张美人和罗晨曦都有些体会和襄王帝卿对战的那些敌方将领的憋屈了。 霍城主原本和属下在讨论城外的群尸案,仵作虽然到现在才清理不到一半,但基本已经肯定了这个尸坑里应该都是15岁以上25岁以下的年轻男子,并且经过几具比较新鲜尸体的尸检,他们的死因都是同一个……被凌虐而死,身上各种伤痕就不说了,手脚的骨头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骨裂现象。 粗略估计应该有一百多具尸体,最早的死了起码有20年,最晚的才几天。 这是一个情节很恶劣的案件,其中涉及到拐卖,杀人,虐待等等违反律法的行为,作为襄铃城的城主,在她的在任期间发现这个案子即是污点也是亮点。 如果她不能破获那么她的城主之位估计是要保不住了,但是如果成功破获了这桩案子,那必定是前途无量的。 所以霍城主最近几天几乎都睡在衙门,以至于听到女儿冒犯了襄王帝卿,这会儿襄王帝卿正在城门口等着自己时有些懵。 女儿不是被她送进临山书院了么?虽然是舍了大脸的,但好歹这两年没有再闯祸了,这会儿怎么招惹到襄王帝卿了? 霍城主心里这样想着,人已经很快拉出一匹马往城门奔了过去,等到了地方就发现城门口依然还在有秩序的进城出城,不过距离大门不远的地方华盖挺立,襄王帝卿和另外三人正在华盖下品茶下棋,不时说着什么。 而自家女儿则和一群狐朋狗党一起被圈在不远处,干巴巴的看着城门口,看到霍城主,贵女们先是一喜,然后就立刻低头做忏悔状。 而这时得到消息的不少大家长也过来了,先是狠狠瞪了一眼自己不争气的熊孩子,然后就立刻上前给穆长宁行礼。 张陆离三人都避到了边上,看着穆长宁稳稳的端着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才冷淡的开口:“本王觉得众位小姐非常活泼可爱,心里觉得甚是喜爱,打算请众位小姐去王府小住几日,不知众位可有异议?” 本来还以为会挨骂的众人顿时面面相窥,霍城主在来的路上已经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她真想大耳瓜子扇死自己家的倒霉孩子,但襄王帝卿的话让她完全摸不着头脑,于是在众人的眼神中硬着头皮开口:“君上的意思是?” “众位看到这城门口了么?是否拥挤?”穆长宁抬起眼眸看向众人,“本王本来是打算向今上请示,但是本王想到襄铃城的众位主事们,必定是不会忍心用这种事情去劳烦今上,本王说的可对?” 这时不但是霍城主,连边上的人都门儿清了。 襄王帝卿不止一次提出要重修襄铃城的大门和官道,但是都被城主和主事们以劳民伤财驳回了,现在以她们的女儿为筹码旧事重提了,并且看襄王帝卿的意思,这回修城门和官道她们必定是要破大财的。 “帝卿……”霍城主的话被抬起手的穆长宁阻止,只见他放下茶盏挥了挥手,立刻就有人开始收拾,看到众位贵女被押上马车后才开口:“本王会吩咐下人好好伺候众位小姐的,修城门和官道的事情襄王府自会办妥,本王就等着众位把捐赠修缮的银两送来王府。”穆长宁理了理衣袖牵着张陆离上马车,最后要上马车了才最后补上一句,“本王五日后就要回盛京了,若是众位没有准备好,那么众位活泼可爱的小姐们就跟本王一起去盛京和今上一同过年,本王觉得今上也一定会喜欢众位小姐的。” 第三十四章 虽然穆长宁已经不是第一次帅张陆离一脸,但是进了马车后张陆离还是对穆长宁表达了最大的崇拜。 在张陆离不停冒出来长宁好帅,长宁好霸气,长宁好闪亮,长宁好……之类的词串之后,穆长宁直接把张陆离搂紧了怀里,张陆离很果断的回抱,然后一路腻歪回去。 穆长宁在张家其实只住了一天,当然本来是打算多住几天的,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动身的时间足足提前了十多天,他们又来来去去玩掉了四天多的时间,满打满算最多五天后他们就要动身去往盛京了,于是两个人再依依不舍也只好暂时先分手,各回各家,各收拾各的。 当然原本穆长宁还是有那么点空闲的,但现在不是在王府里等着收捐款么?于是没有空了。 张陆离最近玩得有些疯,故事已经停留在【大宋】很久了,为了在路上好好和穆长宁在一起,她决定这几天抱一下佛脚,打一把鸡血,也不用毛笔慢慢写了,直接拿出水笔唰唰的写起来。 只不过才写了一天就郁闷了,没纸了! 因为决定要去盛京的关系,所以家里的店铺包括后面的院子都租了出去,租的是附近一家比较大的书铺,原因自然是差不多的位置,但他们那的租金死贵死贵,而张大强妈妈这边则要便宜很多,虽然地方大了租金也差不多但同样的钱自然是地方大的比较合算。 所以张陆离他们虽然还没有走,但是前面的书铺已经不是他们家的了,后院则要等他们动身了再说。 于是没纸的张陆离收拾了一下自己,拎着钱袋子上街买纸去了,至于原本自己家的铺子,逛腻歪了,换地儿! 此时已经临近黄昏,天气冷了天黑的也是异常快,张陆离捂的严严实实抄小路去一家在书生间比较有名气的书铺,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书铺,在路过书铺小巷子的时候张陆离似乎听到呜呜呜的声音,张陆离停下脚步仔细听了听,结果什么都没有,也没有多在意直接拐进了书铺,到门口一看居然发现门半掩着……这算是做生意呢?还是不做生意呢? “老板买纸!”不过不管她做不做生意,张陆离都是要买纸的,于是直接就在大门口吼了一嗓子。 “哎——来了!”马上后面就响起了老板的声音,没一会儿捂着嘴的老板就跑了出来,“哎呀,是张大小姐,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 原本是同行相忌的,【文章】书铺一来就做的挺大,招了不少人的眼睛,不过人家跟襄王府有来往,所以大家也都不敢做什么小动作,后来张陆离的书火了之后,【文章】书铺直接底价给货,立刻让不少书铺有了好感,所以这里的老板才对张陆离这么好的态度。 “马老板这是怎么了?”张陆离让老板给拿了两刀纸,发现马老板嘴边有好几道血痕,“你家养猫了?” “是呀,我家那口子前几天捡了只快要冻死的野猫,死活要回家养,这不今儿个他带着女儿儿子回娘家,我弄东西喂那小畜生,结果那小畜生不吃也就算了还给了老娘一爪子。”马老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是怕我家那口子回来要闹,我早就把那小畜生扔出去了。” “这猫抓伤可是大事情,你还是去医馆给看看上点药。”张陆离倒不是不喜欢小东西,只是一来害怕猫猫狗狗身上的脏东西,二来是害怕猫狗死的时候自己受不了,所以在小时候养死了一只鹦鹉,两条金鱼之后就再也没养过什么宠物了。 “可不是,我刚正收拾碗筷,准备关门去医馆呢。”老板用力点头,“我有一个哥哥就是特喜欢猫啊狗啊的,结果被咬了之后没多久疯了,见人就咬,后来不得以被爹娘打死了,诶——”老板似乎想起了伤心事。 “那是我耽误老板了,老板快去吧。”张陆离一听,这明显就是狂犬病嘛,顿时打了个哆嗦,立刻付了钱抱着用油纸和桑皮包好的两刀纸走人了。 “诶。”老板回神把张陆离送出了门,然后立刻回头拿钱关门去医馆了。 张陆离抱着两刀纸再次路过小巷子的时候,又听到呜呜呜声,张陆离几乎是立刻停下脚步,这次离得比较远呜呜呜的声音不是很清晰但也没有消失,张陆离把纸轻轻放下,然后放轻手脚慢慢的上前。 仔细辨认了之后发现是书铺后面的宅子里传出来的,声音很模糊,如果不是张陆离五识比一般人要敏锐地多,根本听不见。 张陆离小心翼翼的助跑然后轻松攀上了人家的围墙。 围墙里没有什么异常,除了几个破箩筐几乎什么都没有,那几个破箩筐在北风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张陆离一愣然后晒然一笑,摸了摸脑袋落回地上,然后回去抱起两刀白纸往回走。‘ 还没到家门口她的贴身丫头就焦急的跑了过来:“大小姐您怎么可以突然跑掉,而且没有带上咖啡,刚才主母问起咖啡,咖啡才知道大小姐出去了……” 咖啡:┭┮﹏┭┮!! 说好的贴身丫头呢?自家小姐怎么就这么无理取闹! “哎呀,我忘记带上你了,这不是不习惯么?”张陆离还真的忘记了,很随意地摆摆手,“以后会记得叫你的。” 咖啡:〒▽〒!! 三个月了还没有习惯她的存在,她到底有多不被待见? 张陆离把纸交给咖啡之后就跑去找张大强妈妈了,也不知道张大强妈妈到底有什么事情。 “元宝啊,吃晚饭了跑去哪里啊?”美人爸爸看到张陆离立刻招呼洗手吃饭,“怎么出门都不带个人?” “不小心忘记了。”张陆离一边洗手一边道,“我去后街的【翰墨】书铺买了两刀纸,顺便活动一下筋骨。” “活动筋骨可以来找娘,娘帮你好好活动活动。”张大强妈妈抿了一口小酒对着张陆离阴森森一笑。 “娘,你能别一边喝着我酿的酒,一边琢磨怎么揍我么?”张陆离颇为哀怨的道。 “我是你娘。”张大强妈妈哼了一声。 张陆离:…… 这样子根本没法好好说话! “好了,这是干嘛呢?还能不能好好安静吃顿饭了?”美人爸爸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大儿子和二女儿,最后还是对着自顾自吃得欢的二女儿道,“如意就不知道劝劝你娘?” 如意咬着一块糖醋排骨,闻言一脸无语地扯了扯嘴角;“劝娘不要琢磨揍大姐,琢磨揍我?”张陆离听张如意这么说也跟着撇了撇嘴角,不就是在长宁面前告了黑状,然后张大强妈妈被女婿扫到了墙上嘛……又没别人看见,真是太小心眼了,动不动就琢磨着怎么帮她松筋骨。 “胡说什么呢?”美人爸爸笑骂了一句,张大强妈妈双眼一眯看向张如意:“你姨妈已经把你的名字报进了盛京的【青麓书院】,你要是没考进去,老娘有的是功夫帮你松筋骨。” 张如意差点没把骨头吞下去,立刻保证道:“娘放心,一定能考进去。” “嗯。”张大强妈妈点头算是暂时放过了二女儿。 “娘,上次你把我从王府叫回来就说盛京那边来信了,结果我回来了你一个字都没……”张陆离还没说完就看到张美人对自己抽眼睛,立刻改口,“我才发现自己居然回来了又立刻走了,不过现在一家人都在娘也跟我们说说盛京什么情况,我们家又是什么情况,别到时候咱们两眼一抹黑。” “是啊,娘说说仔细呗。”张如意也跟着开口,张大强妈妈只丢下一句他们家是华国公章府,外祖家是凌源伯府吓唬他们后就完了。 他们倒是跑去打听了,华国公府是跟随开国皇帝一起打天下凭军功受封的世袭勋爵,凌源伯府则是有名的书香门第,祖上也跟过开国皇帝,但人家一开始就是文臣上位的,至于其他还真的不清楚。 “行,今天我们就好好说说。”张大强妈妈说这之前先强调了一下重要的问题,“昨天我已经去官府正式修改了户籍,所以我们以后就不姓弓长张了,我们姓立早章,这个给老娘都记好了,特别是你如意,等到了书院人家一叫章晨,结果你却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人家,万一得了个狂妄的名头回来,老娘揍死你!” “是,娘。”张如意耷拉着脑袋继续啃排骨。 “还有你元宝。”张大强妈妈眼神放到张陆离身上。 “就不能不叫我元宝么?”张陆离捂脸,这到底要多缺钱! “不能。”张大强妈妈哼了哼,“章晚,乳名就是元宝,不能改,至于你这陆离的名字,那就字陆离吧。” “……”不是说取字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么?为什么要用这种无所谓的语气说出来?说好的长辈对晚辈的期待么?张陆离……好吧,章晚,章陆离,章元宝也就是随便在心里抱怨抱怨,无比爽快的妥协了,谁叫她也不想丢掉用了二十多年的名字。 “我的字不用改了吧。”如意同学发现隐姓埋名如果一辈子那也就罢了,要是搁挑子在半路上曝光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 “我很喜欢新名字。”张美人对明显上了好几档次的新名字表示满意,章净初什么的果然听上去就比张美人有气质多了。 “美人喜欢就好。”张大强妈妈点了点,头然后横了二女儿一眼,“有你什么事儿,一边去。” 章晚&章晨:…… 张大强妈妈见没人反驳就开始述说华国公章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 第三十五章 华国公章家起于草莽,就是传说中的泥腿子加猎户,但人家能吃苦能耐劳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并且豁出去不怕死,当然最重要的是跟对了主子,然后就光宗耀祖了! 初代受封华国公光宗耀祖庇荫子嗣的,就是张陆离章晚的曾祖母章齐,章齐长得一般但挺高大并且后来功成名就了,尽管年纪大了些,人家功成名就后还是娶到了原本在南临,后来举族搬迁到琴海的望族东方氏的公子。 只不过章齐到底年纪大了,战场上受得暗伤不少,在女儿,也就是陆离祖母十五岁的时候就过世了,二十年后曾祖父东方氏也过世了。 祖母章琳娶的是和东方家渊源颇深的木王府郡王木氏,一共育有一子两女,长子嫁给了临安候世女,两个女儿是双胞胎,嫡长女就是张大强妈妈章浅,嫡次女就是现任的华国公章汐。 这位华国公姨妈娶的是平昌侯府的嫡子廖氏,廖氏生了嫡长子后就许久不见动静,然后理所当然的章汐又纳了好几个小侍,结果只多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陆离听到这里嘴角忍不住歪了歪,因为西北男子的比例比较少,能娶到夫郎就算不错了,所以陆离身边目前来来去去都没有发现纳小的存在,当然也是她目前所接触社会阶层比较平民,除了襄王府之外并没有其他交际对象具备纳小的资本,而襄王府因为主子是男子,所以王府里的其他人很少有纳小的。 “你姨妈已经来信说明了,等我们回盛京就请封如意为世女。”张大强妈妈扔下一个重磅炸弹。 “为什么跳过我?”陆离愤愤不平,结果自然是被张大强妈妈赏了一记爆栗,“你都去做皇家的上门媳妇了,爵位跟你一个铜板都没关系!” “嗤——”陆离咧了咧嘴,“那个姨妈就肯定她没有嫡女了?” “是……是啊,这,这是不是不太好?”如意同学简直可以用惊喜来形容心情,但惊喜过后就是觉得不好意思,毕竟姨妈还年轻万一以后再生嫡女呢? 而且一旦请封了世女,那轻易就不能改了,要不然谁都换来换去,那不就是耍着皇帝玩儿么? “你姨夫伤了身子不会再生了。”美人爸爸叹了一口气,“本来我们不回去,也只能爵位降一等承爵,既然有了嫡女,那么自然就不会看着公爵府降成侯爵府。” “求科普。”陆离立刻举起筷子,“这个爵位到底是怎么个说法?” “这个我知道。”如意同学很习惯的开始给缺乏常识的大姐科普。 真无的爵位都是由嫡女继承的,无论世袭还是三代降爵。 嫡女中还有原配嫡女和继室嫡女的区别,继室嫡女承爵虽然爵位不变,但是爵位所匹配的俸禄和特权全部降一等。 再没有嫡女的情况下允许庶女继承爵位,但是庶女继承爵位,爵位就会降一等。 同时嫡子和庶女拥有的继承权是一样的,招赘继承爵位,爵位降一等。 如果没有嫡出子女,也没有庶女,只有庶子,也可以招赘继承爵位,爵位降两等。 现任华国公章汐的嫡长子章静礼已经出嫁多年,现在是忠义侯府世女洛香的正君,所以没有可能回来继承华国公的爵位。 如果把爵位传给章汐的女儿章晏,那么华国公府就会变成华国侯府。 反过来只要张大强妈妈的身份得到华国公章汐的肯定,如意和奶娃金金就具备了继承爵位的条件,并且不降爵。 当然最重要的是华国公府没有明确的分家。 “有爵位的人家,分家的话也需要上书礼部,来明确嫡支和旁支,旁支是没有爵位继承权的。”如意结束了科普,“我朝的爵位继承比较百年前的四国时代要严格很多,也最大限度的保障男子正君的地位……据说是因为开国皇帝和帝君感情深厚的关系。” “也就是说,开国皇帝和帝君就算升天了一百多年还一直在秀恩爱,并且还会一直秀下去……哎哟!”陆离捂着后脑勺,哀怨的看着美人爸爸淡定的收回盛饭的木质饭勺,然后站起来回厨房换了一个饭勺,顺便又添了一桶饭。 “哈哈哈……该!”张大强妈妈抿了一口酒,拍着膝盖大笑。 净初美人默默扭头,如意同学则是一脸的不忍直视,奶娃金金也拍着两条小胖腿,含糊不清的学着自家妈妈吐槽大姐:“盖!盖!盖!” 晚饭在陆离一脸【你们都欺负我,我要跟长宁告黑状】的表情中顺利结束了。 华国公府大约给撸了一遍之后,就是外祖家的凌源伯府了。 美人爸爸姓沈,闺名幼安,排行第三,是现任凌源伯的次子,庶出。 刚刚很高兴知道美人爸爸叫什么名字的陆离,见自家爹报了这样一句后就闭上嘴不说了,顿时茫然了:“还有呢?外祖家还有些什么人?” “……”美人爸爸微微笑了笑,“那不重要。” “爹……”净初美人靠到美人爸爸的一边,“爹说不重要就不重要。” “呃……对,没错,爹说不重要那就别说了。”陆离立刻靠到另一边扬起笑容,三张极相似的脸,一张微笑,两张阳光灿烂,这简直是刺瞎人眼球的节奏。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张大强妈妈几乎是立刻抬手就照着大女儿的后背呼巴掌过去。 如意同学看着被自家娘追打得哇哇叫,叫嚣着要离家出走投靠未婚夫的自家大姐感觉一阵一阵的胃疼,她家大姐实在是被养得太歪了,堂堂女子怎么和男儿一样靠着爹撒娇呢?那一靠一歪一抬头的撒娇动作还如此的熟练,如此的……没有违和感! 如意想了又想果然是因为大姐不够英气明朗的长相,所以只要动作神态够自然,看上去和自家哥哥也没多大区别,思绪到了这里,如意立刻后怕的拍了拍胸口,还好自己长得像伟悍英武的娘! 陆离本来还想说呆在家里好好写【大宋】的,结果第二天就被张大强妈妈找机会追着收拾了一顿,洗完澡回到房间后陆离忍着全身酸痛的肌肉,麻利的把自己的东西全都打包收拾好,然后打包之前的草稿第三天一大早就带着咖啡留书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的目的地自然就是襄王府。 清晨的阳光很是冷淡,不过这挡不住咖啡小姑娘那满脸欣慰的表情,终于,终于这次大小姐出去没有忘记她的存在,这是多大的进步啊! 马车停在襄王府的大门口,门口的侍卫一看马车夫就知道是自家君上的未婚妻来了,立刻就给开了一扇大门,果然撩开车帘下来的是张家大小姐……真难得,今天居然带着一个小丫头。 “侍卫姐姐们早上好!”陆离笑着抬手摇了摇。 “公主早上好。”两个侍卫被陆离笑得晃了晃眼,也跟着微笑抬手摇了摇,完了发现有碍形象立刻板起脸,伸手出手,“公主请进。” “侍卫姐姐再见。”陆离进了门挥了挥手带着咖啡直接往里走。 如今的襄王府陆离自然是畅通无阻的,一路上看见王府里的人无一例外的奉送一枚大大灿烂的微笑,等到书房门口的丫头从陆离的笑容中回神,顿时泪牛满面。 “长宁,长宁,我来给你做饭啦……呃……不好意思。”陆离猛然推开书房的门,然后就看到一书房的人,穆长宁坐在主位似乎正在听在座的人说着什么事情,听见开门声抬眼看过来,另外十几个人也回头看了过来。 “……”穆长宁见到陆离脸红红的帮他们关门,乌黑的眼闪了闪,“陆离你进来。” “……哦。”陆离眨了眨眼虽然疑惑不过没有反对,笑着关好门走到穆长宁边上站好,原本站在穆长宁身后的亲卫,立刻很有眼色的从后面拉了一张椅子放到穆长宁边上,穆长宁手一抬就把陆离拉到身旁的椅子坐下。 “你们继续。”穆长宁拉着陆离的手微微皱了皱眉,然后把自己手边的热茶端给陆离,陆离立刻笑眯眯的捧着热茶喝了起来。 “君上,这位是……”在场的人都被陆离刚才的笑容烧得有些晃神,好一会儿坐在最前面的一位中年女子板着脸开口询问。 “章晚,本王的未婚妻。”穆长宁拎起一块小梅糕递到陆离的嘴边,陆离没有丝毫犹豫的张口啃了下去,然后再喝一口热茶,一个喂一个吃自然得不得了,反倒是下面坐的十几个人表情有些不自然了。 穆长宁的动作作为男子而言绝对是出格的,但是下面十几个人没有一个敢露出什么不对的表情,至于私下里的想法,穆长宁也不在乎。 “原来是张大小姐,久仰久仰。”听到穆长宁的话立刻有人开始回应,不一会儿所有人都把陆离称赞了一番,什么好相貌,好人才,好学识,什么和君上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类,把陆离夸得脸都红了,感觉这群大妈倒是真正意义上像大妈了。 穆长宁对于众人的称赞照单全收,点头表示很满意众人的品位眼光精准。 第三十六章 作为襄铃城有权有势的官员和大世家主,襄王帝卿被提亲并且交换了庚帖这件事情,大家还是有所耳闻的,并且襄王帝卿的未婚妻什么来历也是很好查的,只不过因为没有在什么公开场合露过面,所以襄铃城的世家贵族圈里都是只闻其名不识其人。 听说襄王帝卿的这位未婚妻家里是从商的,听说他们一家是从乡下的搬进城的,听说原来是泥腿子出身,听说还曾经走丢过。 但是谁也没有说过襄王帝卿的未婚妻,是个容貌艳丽比男儿都要明媚娇艳的女子。 众人心中顿时有种【光这张脸,别说是泥腿子,就是路边的乞丐流民,这招赘也是招的】。 所以说,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好吧说看脸有些片面,应该是个看美的世界,人类内心追逐美的执念是不会因为时间和空间而有所改变的。 陆离的到来虽然引起了在场不少人的惊讶,但是明面上大家还是很有敬业精神的,除了必要的客套和稍稍几句好话之外,大家立刻把话题拉回来。 陆离听了一会儿就知道他们在向穆长宁报告群尸案的进程。 本来这件事情是不会惊动众位家主的,毕竟这种案子虽然情节很严重恶劣,但直接关联的也就是城中作为一方父母的各个官员。 对于各位家主而言,如果因为这个案子,这些官员下马了,那么顶多就是之前给的油水打了水漂,但事实上真无的所有官员都是三年一任,最多连任三届,于是重新和官员打交道什么的他们这些家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谁叫这次案子的被害者们触动了这些家主的神经呢! 说到这里就要说说襄铃城里有一位非常牛叉的仵作,据说他们是一家祖传就做这个,说是祖辈曾受过神女指点,所以验尸什么的那本事绝对是杠杠的,另外就是他们家有一个绝技,那就是依照颅骨捏脸。 在现代被叫做颅骨复原术,这项技术需要高科技的支持才能完成,但是在这里很显然是没有这种高科技的,所以人家凭的就是眼神和经验。 群尸案中已经整理出来了五十多具尸骨,目前捏出脸的有十几个人,其中就有一大半是几个小世家失踪的公子,还有几个是几个大世家失踪的公子。 这些年轻的男子无一例外都是外出时突然不见的,有些是在节日的街头,有些是在上香的途中,还有些是在打猎的时候,只不过因为前后时隔二十多年还有不少平民男子间隔着,并且几年前这里还很动荡,所以并没有怎么引起注意,只不过这两年世道安稳了才有些苗头,然后群尸就被发现了。 虽然现在这个世道女子要比男子尊贵,但是贵族男子的地位一点都不差,甚至因为将来他们会成为联系各大家族关系的纽带,所以年轻美貌聪慧的贵族男子更为娇贵,所以当捏出的脸中有一半是贵族男子的时候,各大家族的家主就坐不住了,这才赶在一大早就过来拜访殇州地位最高的襄王帝卿,希望从穆长宁这里得到城主和衙门官员的说法。 殇州的大部分税收都来自这些大户,反正也不是向他要说法,所以穆长宁很好说话的叫来了霍城主和相关的官员,顺道自己也听听查到现在有些什么结果。 “捏出脸来的大部分都已经有家人过来认尸了,还有家里有失踪男子的也很多过来询问,问了当初事情的经过,还有最近的几个,我们发现一个共同点。”霍城主犹豫了一下才道,“这些被害的男子每一个都有养猫狗的习惯。” 霍城主的话一出各位家主就脸变得难看了,怪不得死的人里贵族男子那么多,一般的平民男子每日奔波劳苦,不管大小都琢磨着一天三顿,谁会有那个闲养宠物? 不过这个共同点有些,怎么说呢,陆离感觉很奇怪,谁会因为对方养宠物就杀人?还是虐杀?还坚持不懈二十多年?这妥妥的已经是病了吧! “明仵作的意思,凶手可能存在癔症的可能。”果然霍城主立刻就用专业人士的见解证明了陆离心中的想法,“现在正在查二十二年前关于猫狗宠物引起的案子,希望从这里找到线索。” 家主们显然并不满意霍城主这个查案的进度,但是人家霍城主态度这么好,他们也必须要给脸。 “那个……不好意思,我昨天听到一件事,是关于宠物案件的,也是二十多年前。”陆离猛然想起之前【翰墨】书铺马老板说的事情,再加上群尸案涉及太大,殇州又是自家长宁的封地,于是陆离决定做一位热心群众。 “哦?”穆长宁一直淡淡的表情有了波动,侧首看向陆离表现出了兴趣,果然留下陆离是对的,他就知道陆离喜欢凑热闹。 “张大小姐请讲。”霍城主也跟着接口,非常的给面子,当然主要是襄王帝卿在那里坐着。 “二十多年前,【翰墨】书铺马老板的兄长因为被自己养的猫狗咬了之后发疯乱咬人,最后被马老板的父母打死了。”马老板只提了一句,陆离自然也说得简单,霍城主愣了愣之后点头:“这是恐水病。” “是吧。”陆离想了想才点头,狂犬病在古代是叫瘪咬病,也叫恐水病、疯狗病这种名字。 “多谢张大小姐告知。”虽然似乎没有什么大的用处,不过霍城主还是表达了感谢,让就想要跟穆长宁和众位大家主表示一下,官府一定会尽快查出凶手的,不过还没有说什么就听到敲门声,然后是外面看门丫头的声音:“君上,北城后街走水,差役过来禀报城主。” “进来。”穆长宁早早就已经坐直了身子。 “小,小的见过君……”差役没想到自己会被直接拎进王府,整个人都有些哆嗦,说话也很不利索。 “直接说事。”穆长宁淡淡的开口打断。 “是,是的。”差役深吸一口气才道,“北城后街一家叫【翰墨】的书铺在半个时辰前突然走水,属下等赶过去时大火已经蔓延到了后方的住家,目前只能在周围泼水阻止火势蔓延。”至于救火就不要想了,六驾水龙车浇了一刻多钟半点反应都没有,“火势突兀巨大,初步怀疑是蓄意纵火。” 【翰墨】书铺好耳熟,这不是…… 众人全部看向有些呆得陆离,陆离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人呢?”霍城主询问道,“这两家里的人呢?”蓄意纵火最怕的就是先杀人后纵火,那么就是人证物证全部都烧得干干净净了。 “没有看到人。”差役小心的回答道。 霍城主听到这里立刻站起来:“君上恕罪,微臣要去查看现场。” “君上,臣等告退。”另有四五个女子站起躬身跟着霍城主一起走人。 “嗯。”穆长宁淡淡的点了点头,霍城主立刻带着众官员和差役走人,剩下的大家主们面面相窥后也纷纷告退。 等到书房里在没有别的人后,穆长宁才拉起陆离的手:“陆离想去看看么?” “我……想去看看。”陆离虽然有些迟疑,不过还是想去现场看看,虽然和马老板一家不是很熟悉,但昨天才去她那里买过纸,也跟马老板搭过几句话,今天就听见这样的祸事,实在是有些接受不能。 “嗯。”穆长宁拉着张陆离出门然后上了马车往城北而去。 咖啡:〒▽〒再次被遗忘。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陆离不必太过介怀。”穆长宁见陆离有些闷闷不乐抿了抿嘴后开口,“生死有命,人人如此。” 陆离抬起眼看着神色平淡的穆长宁最后点了点头。 冷兵器时代战争的残忍,并不是一直生活在现代的陆离可以想象的,穆长宁征战沙场近十年,看得最多就是死亡,所以现在的穆长宁虽然异常珍惜自己的生命,但同样的也将生死看得很淡很淡。 陆离显然也明白穆长宁如此淡定生死的由来,漂亮的眼睛弯了弯凑上去,抱着穆长宁的一条胳膊:“我没有难过,只是昨天晚上我还去他们书铺买过纸,今天就听到这样的消息,真是吓了一大跳。” “嗯,我也很惊讶。”穆长宁看了一眼歪在自己肩膀上蹭来蹭去陆离,嘴角弯了弯才别开眼转移话题,“陆离今天怎么来了?都收拾好了?” “别提了。”陆离气哼哼的撇嘴,“他们都欺负我,我现在已经离家出走了。” 穆长宁默了默才点头:“……嗯。” “呐,长宁我可是来投靠你的。”陆离嘟着嘴整个人都像没有骨头一样往穆长宁怀里腻,“长宁……你可要养我哦~~”最后一个字拖得一波三折。 穆长宁眼角跳了跳,最后脸没有绷住,被整个人像妖精一样的陆离盯得整张脸都红了。 “长宁——”加了一锅糖的声音不说穆长宁有些扛不住,就是前面驾马车的良一都差点直接栽下来。 “咳,好,我养。”穆长宁即使早有意识他和陆离之间的相处模式,和别的人都不太一样,但是如今眼看着越来越歪,他却似乎没有那个力挽狂澜拉回正轨的力量。 未婚妻那样自然的撒娇,穆长宁觉得自己完全招架不住。 并且明明他才是男子,但……但……还是算了,就这样吧…… 第三十七章 穆长宁和陆离的马车走得并没有多快,大约半个多时辰后他们就已经隐隐听喧哗声了,透过马车的小窗子往前面看去,就能看到不远处火光冲天的一大片。 没一会儿马车就停了下来,之后就听到良一的声音:“君上,公主,前面人太多了,马车过不去。” “嗯。”穆长宁应了一声就撩开车帘出了马车,陆离紧跟在后面跳下马车,穆长宁示意良一自己找地方停马车,然后才对陆离道,“下面过不去,我带你从上面过去。” “飞?”陆离鸡冻了,自从见识过穆长宁从屋顶直接掠过去的绝技后,她是一直念念不忘,想要跟着穆长宁学习,可惜轻功要么是有深厚的内力支持的,要么就是需要凭借敏捷借力而行的。 内力什么的直接就不用想了,那个基本是要从娃娃抓起,寒暑不误的练气淬练身体才能练出来的,陆离已经过了练武的最佳年纪,基本没戏。 再说那借力,虽然不需要内力支持,但也需要长时间的熟悉锻炼步伐,并且这种功夫比有内力支持的更加稀罕。 穆长宁倒是有一套步伐,陆离也练了一阵子,发现和她自己本身跑起来有些相似,不过在速度方面还是有一定的加成,最起码张大强妈妈追她已经从逮鸡仔的等级跳到了逮母鸡的等级。 不过说了这么多,陆离现在的本事离飞檐走壁还是依然需要远目的距离,而且天气冷了穆长宁怕把陆离冻感冒了,所以陆离无论怎么撒娇耍赖帝卿大人都坚决不带她飞。 “只是走屋顶。”穆长宁给陆离拢了拢披风,好笑的看着未婚妻哀怨的小眼神,清了清喉咙,“别闹,等天气暖和一点我就带你飞。”若是练功勤快一点,说不定等到天气转暖,一般的房顶陆离自己就能上去了。 “好吧。”没有鱼,虾也好,权当慰藉慰藉。 陆离点头的下一个瞬间就感觉身体一轻,还没有仔细体会那种凌空而上,潇洒纵云梯的感觉,两人已经站在屋顶上了,穆长宁率先往前跑去,陆离立刻紧紧跟上。 陆离虽然轻功还是一个起步阶段,但是快速的走屋顶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更别说旁边还跟着穆长宁。 武功这种东西虽然在这个时代也挺稀罕,但是那稀罕程度也就是个回头率的问题,再说大家现在的目光都被大火所吸引,所以尽管穆长宁和陆离很高调的在屋顶上飞奔,但真正在意的人并没有多少。 等两人到了近前一看,好嘛,除了下面围满了人,人家的屋顶也趴满了人,除了看热闹的,还有站在梯子上拿着长竹筒救火的差役。 另外近一点的地方,大家都在端水不停的浇着周围,防止火势借着风烧到旁边去,作为书院一条街,不管是前街还是后街,那都是人口密集的地方,甚至陆离昨晚上走的那条小巷子都已经被彻底推平了,毕竟围墙倒了大不了重砌,要是万一大火烧过来那才是悲剧呢! 穆长宁和陆离就近找了地方吃午餐,等到了下午的时候,大火才有了熄灭的趋势,华灯初上时大火彻底被熄灭了,所有救火的差役都是手抖脚抖的样子,就这样众人还不能靠近被烧毁的地方,因为余温依旧高的吓人,随手丢什么东西上去都能给烘焦了。 看了一天的大火,陆离也从一开始的目不转睛变成后来的漫不经心,不过也是这一天的时间大家都差不多知道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两家人估计全部都是死在大火里了,区别只是,是被活生生烧死的,还是被先杀后烧的。 经过一晚上的西北风冷冻,第二天现场被清理出来了,除了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但人数完整的马家五口人之外,另有三具年轻男子的焦尸。 通过几样配饰证实这三人都是这半个月来失踪的年轻男子,无一例外都养着宠物,而马家后宅原本的主人半个月前已经去往盛京了,据说是有亲戚要照拂苏家唯一的女儿,所以苏姑娘便趁着年前早早前往盛京去了。 霍城主传来的意思是有人借了苏家的宅子藏匿掳来的男子,不过可能被马家察觉了,然后杀人灭口,最后放火焚尸。 穆长宁并没有多过问,只是交给幕僚们讨论,他擅长的是行军布阵不是查案破案。 陆离倒是当故事一样细细的看了卷宗,并且了解了一番马家和苏家的恩怨。 两家的恩怨起于二十多年前的马老板兄长被宠物咬事件,得了狂犬病的马哥哥把过来看望邻里的苏家夫郎和儿子给咬了,最后自然是包括马哥哥在内的三人都死了。 马家死了一个倒还能剩下一家三口,苏家却遭了无妄之灾,只剩下孤零零的母女两个,两家虽然没有大吵大闹,但也差不多是生死仇敌的地步。 直到十年前苏夫人死了,两家的关系才缓和了一点,毕竟当时出事的时候苏姑娘还很小,十多年一过,记忆已经模糊了,再说马家心里是十分抱歉的,处处照顾孤零零的苏姑娘,并且把大儿子都许给了苏姑娘,可惜马老板的大儿子早早的就病死了,所以两家没有做成亲家,但关系却实打实好了很多。 这次苏姑娘进盛京还把房子底价卖给了马家,只是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 陆离倒是觉得这苏姑娘走的真巧,怎么看怎么可疑,但是苏姑娘撑死了才二十五岁,而群尸案最早的尸骨都有二十年以上,就算陆离再怀疑也不能说人家三四岁就跑去虐杀人家年轻男子吧。 但还是很可疑! “长宁,你觉得呢?”陆离合上霍城主送来卷宗,文言文看起来稍稍有些磕磕绊绊但比以前要好很多了,不过这种叙事公文倒是比那些花团锦簇的文章顺眼多了。 “看盛京有没有出事就知道了。”穆长宁正在翻越书架上的书信,把重要的都收起来准备带着走,普通的信件就留在王府。 “万一要是出事了……那她三四岁……”陆离吞了吞口水,看到穆长宁意味深长的笑容,顿时福灵心至,“她的母亲?!” “嗯。”穆长宁点了点头,“我已经往盛京送信了,会有人专门盯着她,只要她有一丝异样我这边都会收到消息。” “这样啊……”陆离了然的点头,不过还是有些奇怪,“长宁你不说这些不归你管么?”这又是为什么突然这么积极? “殇州是我的封地!”穆长宁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但是陆离还是可以看出这个笑容背后的杀气腾腾,敢在长宁的一分三亩地里搭台唱大戏,就要有准备被长宁连骨头带筋全部拆了的觉悟。 陆离之后又在襄王府窝了一天才依依不舍的和长宁告别,虽然第二天就准备出发了,到时又能见面了,但是想到回去估计可能被张大强妈妈追着打,陆离就一点都不想回去,但不管怎么说都要回去和住了几个月的房间做个道别。 走的时候,长宁给了陆离一封信,让她带给张大强妈妈。 陆离带着怏怏的咖啡回到了家,看到张大强妈妈面带笑容却让她感觉异常狰狞的脸,陆离很果断的把信扔了过去,然后速度躲回自己的院子里,一直磨蹭到吃晚饭才出来,很意外的张大强妈妈虽然脸色不虞,但没有再找机会揍陆离,就算陆离又嘴巴跑火车,张大强妈妈也只是呵斥了一声,连一个爆栗都没有,这是在太不科学了。 “娘,你是不是不舒服?”陆离小心翼翼的问道,“您突然弃武从文我好不习惯。” “……”张大强妈妈磨牙,“襄王帝卿交代面圣前都不要揍你,免得毁了你唯一还算能看的脸,倒时今上如果不愿意赐婚,难免会再生波折。” “切——长宁才不会这么说,什么叫只有脸能看?我的优点多着呢!无论是琴棋书画、跳舞唱歌,还是管家理事、宴会统筹,即上得厅堂又下得厨房,简直是全能的好不好!”陆离一听最近都不会被松筋骨,立刻抬着下巴细数自己点亮的技能,那个嘚瑟的样子真是让张大强妈妈手痒得很。 “大姐,你那些优点是对男子而言的,就算脸……”也是十足十的女生男相。如意同学对已经被养歪的自家大姐彻底绝望了,为什么学的都是闺阁男子该学的东西,还能说得如此洋洋得意? “啧。”陆离拍了拍被她彻底毁三观的妹妹,“是不是优点都是对于一个人的自身而言,就算是同一件事情不同的人看待都会有不同的见解,更何况优点缺点,除了大是大非,那都是见仁见智的。” “好像……很有道理。”如意有些犹豫的点头,虽然自己大姐说的不错,可为什么感觉她们的话题档次突然拉高了许多? 净初美人:╮(╯▽╰)╭貌似看见了当初的自己。 “本来就很有道理,你看啊,肆意张扬是不是缺点,但也可以说成真性情,敢爱敢恨,性格鲜明。”陆离见如意虽然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点头后,继续道,“再比如说,平民娶夫郎看的是家务事是不是一把好手,最好地里的事都能来得。但贵族娶夫郎,则需要识文断字,掌家理事,管理内院,至于会不会做饭则无所谓,地里的活更是排除在外,是不是这样?” “没错。”净初美人最后没抗住和如意一起跟着陆离前往新世界的大门。 “大姐说的是。”如意也点头赞同。 “那你们说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掌家理事都来得的贵族男子如果嫁到了平民家里,不会做饭洗衣,不懂侍弄家畜,甚至农具都没见过,那么这时候他的优点是不是就全部变成了缺点?”陆离做出最后的结束语,“所以一般结亲所说的门当户对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净初美人和如意同学同时点头,等到陆离心满意足的回自己的院子后,两人才皱眉……这话题为什么最后会到【门当户对】这四个字上去? 一开始不是在说他们大姐的那些优点,对于女子来说都是不对的,这个严肃的话题么? 第三十八章 歪楼忽悠成功的陆离一夜好眠,第二天早早醒来穿戴整齐,就等着出发和王府的车队汇合了。 因为最后是要并入王府车队的,所以张大强妈妈和美人爸爸都主张一切简,除了随身细软其他的东西都等到了盛京再添置。自家虽然算不上多富贵,但添置家当还是绰绰有余的。至于家里原来的那些大件东西,则全部留下来转给了租客,丫头和小厮也只带上签了死契的,免得人家骨肉分离。 穆长宁出行的马车是特意收拾过的,在不违制的情况下最大限度的加宽加长加大,据说还是以当初穆长宁上战场坐的车驾为原型变化而来。 穆长宁当初的座驾虽然是为了他精细的日子特意打造的,但是到了后来未尝就没有造势的嫌疑,甚至最后说不定人家还指望着这舒适华丽的座驾,能憋屈死敌方的那些将领们。 当今圣上曾今还下旨,只要襄王帝卿的出行排场不过了帝王规制,可以随便怎么折腾。 可想而知襄王帝卿的座驾有多么的夸张了,八匹大马分两排站在马车前呼哧呼哧的吐着白烟,马车厢简直就是一个移动的小房间,别的马车需要踩着板凳上去,这里直接就架了把小梯子。 “陆离。”穆长宁听见亲卫报陆离来了立刻撩起了帘子,一下子就看到陆离微微仰头张嘴发呆,听到他的声音才回过神来,立刻扬着笑容顺着梯子几步登上马车,很是兴奋的道:“长宁这马车真棒,跟着长宁我果然是有福了!” “陆离喜欢?”穆长宁的起居都是由苏嬷嬷和近侍们打理的,这些人无一例外,不是从小跟着他的就是今上送来的,各个以让穆长宁活得最舒适为己任,能讲究的地方绝对不将就。 “房车啊,最舒服了!”陆离进了马车就从头到尾逛了一遍,总体大小大约在二十坪左右,宽三米,长度在七米左右,隔成从内到外的三间,最里边就只横放了一张大床,中间的大小和普通马车差不多,最外面小一点是丫头小厮呆的地方,不但如此这马车还是双层的,虽然上面十分矮,人是没有办法上去的,但是却可以放置很多东西。 “房车?”穆长宁一琢磨还真是十分形象,“陆离这两个字甚是精辟!” “那必须的,啊……对了,长宁,那个什么什么王女呢?”陆离双眼发光的看着长宁,“不是说了要和我们一起前往盛京的么?怎么没有见到人?”对于这里的游牧族,特别是被穆长宁打残的外族陆离围观的兴致是相当高的。 “克兰部王女。”穆长宁看到陆离如此感兴趣的样子嘴角轻弯了弯,他见过她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凭空书写逻辑严谨合理的历史长歌,见过她淘气耍赖让人哭笑不得又生不起气的样子,也见过她傻里傻气故意嘴欠被自己母亲追着打的样子,更见过她对着自己撒娇神形具媚妖娆得像一个妖精的样子。 也见过她偶尔不经意的茫然,似乎有一种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无措的样子,也见过她在大街上笑得肆意张扬,结果被众人围追堵截狼狈飞奔的样子,更有她看着自己那毫不掩饰的,痴痴沉迷的样子。 每一个样子的陆离都让他心弦颤动,就算偶尔有一两面觉得略诡异,但相处下来却觉得和自己意外的和谐,就好像是为了彼此量身定制一样。 不过无论陆离有多少个样子,他最喜欢的,就是她拉着他漾着笑容兴致勃勃凑热闹的样子,即快乐又鲜活。 穆长宁发现陆离十分喜欢看热闹,十分喜欢凑热闹,但她自己本身却并不喜欢和热闹沾上多少关系,简单地说她就是很喜欢看别人的热闹,但是自己却不怎么喜欢引人注意……嗯,这么说有些不对。 或许说她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更确切一点,无论做任何事情她都很自然,自然的得明明是那么的不同寻常,但别人却生不出看热闹的心思,仿佛要是看了这个热闹,或者议论了就会表明自己少见多怪,没见识一样。 并且似乎整个张家,嗯是章家都是这个样子,就连原本他以为可能会出现波折的婚事也顺利的难以置信,章家接受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似乎这一家子都是反应很快适应十分快的人。 就好像陆离的弟弟张美人,其实他来王府之前他们不过见过一次,但是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张美人已经毫无障碍的叫着他姐夫,态度既亲热又不带丝毫的献媚讨好,当时的他虽然面上不显,但其实在心里很是惊讶,有种……果然是陆离的弟弟这种感概。 “对,就是那什么克兰部的王女,是不是长得很威武?怎么没有和我们一起?”陆离盘腿坐下后就开始拿着本子刷刷写起来,她现在写的是大宋最有名的传奇皇帝【仁宗赵祯】。 对于他的生平事迹后世的每一本史书都是大书特书的,基本每一个读历史的都能倒背如流,而那个时代也的确是一个相当神奇的时代,虽然史料证据因为后来大宋的覆灭几乎没有留下,很多当时已经十分相先进的科技也全部湮灭于历史长河,但是正史和野史都保留大量的关于那个时代的传奇故事。 几乎每个人看到那个时代的正史和野史,都能想象当时那个时代的繁荣和昌盛,以及仁宗皇帝和那一群青史留名的小伙伴们,肆意张扬又热血彭湃的生活。 凭一己之力领先整个世界一千年……这群人绝逼都是穿越的! 每个读历史的都这样信誓旦旦的说着,但可惜的是无论他们怎么肯定这个猜测,都没有足够的历史证据,一切的一切都被后世的不肖子孙败落,盛世所有的繁华最后也都被游牧民族的铁蹄所踏平消失于世间。 大宋王朝虽然比其他200到300年的王朝多延续了300年,但是600年后也毫无悬念地淹没于历史长河中。 仁宗赵祯是个苦逼,作太子时是个好太子,但是对于太子妃而言却是个渣男,当然那个时代基本都是渣男,只是这个渣男在太子妃死后即使登上皇位也没有再另外立过皇后,甚至太后一过世就遣散了后宫,独自度过了剩下的四十多年岁月。 这位传奇的帝王最后除了早年太子妃所生的一个公主外,再没有其他子嗣,连最后皇位都传给了弟弟的儿子。 不但是陆离费解,凡是研究过这一段历史的都很费解,觉得这仁宗皇帝简直是有病。 “克兰部的王女不敢进城。”穆长宁拿起陆离似乎完全不过脑子就写出来的东西看了起来,“襄铃城安定下来还不到四年,克兰部虽然当初在攻占真无时只是小角色,但是襄铃城里的每个人都和他有着血海深仇,除非克兰部王女易服进城,不然只怕在城门口就被百姓一人一脚踩死了。” “嗤——这么凶残。”陆离光是想想就乐了,“这里确实民风相当彪悍。” “嗯……陆离,我觉得这一篇似乎和以往的都不一样。”穆长宁也不否认,这里确实民风非常彪悍,他也乐意看到这种风气,虽然时常需要军队出场镇压,但是这也同样可以震慑四周有些缓过气来的游牧族。 “嗯?”陆离刚写到仁宗皇帝的晚年,闻言抬头正好看到穆长宁拿着她刚刚写好的在看,“怎么不一样?” “这一篇到这个英宗皇帝还很正常,但是这个仁宗皇帝实在颇为异常,陆离很喜欢这个人物?”不然何必用这几乎有些神化的故事,来破坏原本合理严谨的历史故事? “还好啊……真的很异常?不合理?”陆离虽然写得是她那个世界的历史,但是在这世界来说只是一本故事而已,但因为写的是真实的历史,所以不可避免的,陆离一开始的基调就比较严肃,但是仁宗皇帝一出现,整个画风就全不对了,就好像一部历史正剧硬生生在半路插*进去一段升级流爽文的感觉。 一个赵祯可以毁了真无八千年帝王史,也真是给跪了! “嗯,有一些。”穆长宁见陆离有些苦恼,反倒觉得自己多事,反正是故事,不管多像历史,它也还是故事,既然是故事,那么就不需要如此较真,只是…… 果然是之前的故事给人的感觉实在太有历史的厚重感了,所以这突然变化的故事走向真的有些接受不能。 “长宁说的真谦虚,是完全画风不一样了吧,我知道。”可知道归知道,难道还能直接把仁宗赵祯这一段直接剔除?那后面根本接不上了啊!陆离自认还没有这个本事,在剔除了这一段异常画风的内容后,还能自然的过渡过去。 “画风?”穆长宁又听见新词,不过联系陆离和他之前说的话,他隐隐有些明白这里的画风,大约是所有一切外在内在的一个统称词。 这个仁宗皇帝和之前其他的皇帝都不一样,于是陆离说,画风不一样。 “作画的风格,但我这里的意思又有些不同……”陆离咬着笔杆想要怎么解释这种延伸意思的词,不过刚咬住就被穆长宁握住了下巴,笔也被拿掉了,穆长宁的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长眉扬起样子颇为自信:“陆离无需为难,你且说着我只听着便是,至于意思……我想我大约能明白。” “你明白?”陆离也扬起眉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笑容漾起。 “嗯……确实不太好解释,但如果我的理解正确,这个词可以这样用……比如,我的画风和这世间的其他男子都不一样。” 第39章 章 略显简单地院门和墙外朴素的花木,在这繁花似锦的皇宫有些许的格格不入。 一身明黄锦袍的赵祯站在院门口,半响也没见一个人进出不由奇怪,对着跟在后边装哑巴的不眠招招手“这里住着谁?” 不眠小小的往前挪了一步,平淡的嗓音响起:“回太子爷,这里是明镜公主的秀园。” “明镜公主?”赵祯一愣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然后便是一脸惊讶“那个活死人?还没死?” “……”不眠垂着眼嘴角一抽,音量不变“托太子爷洪福,明镜公主五年如一日,一切安好!” 赵祯听到不眠的回答摸了摸下巴,很用力的压下自己脸上的好奇,一本正经的道:“进去看看!” “是!”不眠躬身应完,向后一挥手把跟着的宫女太监全部留在了外面。 秀园较之皇宫里的其他宫殿而言,显然非常小并且简陋,但是它独立在成片的宫殿房舍之外,环境非常幽静,正是养病的好地方。 跨进院门是满眼的绿色,一朵花也没有,院子通往房屋的这段距离大约100米,中间是架了桥的长方形池塘,池塘两边各有一排杨柳,之外龙柏、松树林立,冬青环绕,一大片郁郁葱葱。 不眠跟着赵祯进入殿内,发现整个秀园只有两个宫女和一个太监,生气不少,人气却不旺。 三人一见身穿明黄色的赵祯一阵惊慌,不眠立刻把三人带往偏殿简单了询问一番后,才踏进位于东边的主卧室。 雪白的纱幔,晶莹的珠帘,雕花的踏几之上摆着一张淡黄色暖玉床,十五六岁的少女,白色绣着暗纹的罗裙,铺了半床的乌黑长发,纤细白净的双手交叠与胸腹之间,淡淡的笑容含在嘴角,略显秀美的五官透着无比祥和的气息。 赵祯呆愣了半响才回过神,喃喃自语:“这就是传说中的睡美人?!”又盯了一会儿微微皱眉“不眠,你来看……”只见他对着不眠招招手兀自蹲了下来。 不眠也才刚刚回过神,闻言轻手轻脚的移到赵祯边上跟着蹲了下来,凝神看了一会后突然一惊,但依然竭力克制的低呼:“太子爷!” “是在发光吧。”赵祯见不眠点头才站起身,看来不是他的错觉了。 站着时候因为暖玉床的关系,所以基本不会被发现,但蹲下身往上看就能清楚的看见,躺着的明镜公主身体围绕着一圈光晕,湖绿色的光晕很淡,几乎与暖玉床的淡淡的黄色光晕融为一体。 “不眠,把秀园里的人都遣走,任何人不得靠近。”赵祯拖过一张小圆凳坐了下来“再让人把璟王妃请来。”这么灵异的事情还是请专业人士比较好。 …………………………………分割线……………………………… “世风日下,仙心不古……”已经记不清这是她第几百次,或者第几千次感慨了。 从来到这里的那一刻起,茫然、无措和恐慌占据着她所有的神经,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一尘不变的世界……不算一尘不变却不算变化着的世界。 一个会自己翻跟斗的沙漏,可能永远不会停下来,却也可能下一秒就漏完不再倒过来。 一具日渐鲜活的尸体或者人偶,可能永远这样沉睡,却也可能下一秒睁开眼睛爬起来。 一个慢慢变淡透明的自己,可能永远这样飘忽不定,却也可能下一秒就变成泡沫或者烟尘消失掉。 整个湖绿色的天地混沌一片,除了她自己在内的这三件诡异的东西外什么都没有。 回想前尘她好像来了这里好久,又好像刚刚才来。 或许她很迟钝不够细致,但是架不住时间的长久,她虽然不聪明但也不笨,来这个世界不久她就发现了一个曾令她惊恐万分的现象。 她的身体每变淡一分,沙漏旁的尸体或者人偶的东西就会鲜活一分,当她和那尸体或者人偶的东西靠近的时候,这种变化就会加快,反之则慢,有一段时间她都死死贴着看不见的墙壁,力图让自己远离那尸体或者人偶的东西。 但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小,就算和看不见的墙壁贴的一丝缝隙也没有,她和那不知是尸体还是人偶的东西也不会有超过五米的距离。 变化虽然很慢,却一直持续着。 恐惧,惊恐等等负面情绪长时间凌迟着她算不上纤细的神经,让她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在崩溃边缘徘徊。 有人说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死亡,一点点的自己的存在被抹杀。 粗神经的她最后到底是没有崩溃,而是像那些久病的人一般淡定了,太长太长的时间让她慢慢安静,也不得不安静。 在这个小小的世界她除了安静之外不知还能做什么,所有的情绪都抛开,等待着这个世界的变化。 比如尸体或者人偶的东西睁开眼睛。 比如沙漏漏完后停止倒转。 比如自己从这个世界消失。 宛如悟道的修行者,入定的高僧,只剩下偶尔那一句“世风日下,仙心不古……”感叹着引渡她的小仙是个骗子…… 直到那一天……她不知道那天具体是哪一天,总之从那个瞬间开始她消失的更快,也慢慢有了感觉,可以听见周围各种各样的声音,沙漏旁的尸体或者人偶的东西从那个瞬间开始更加鲜活了,原本几不可闻的呼吸声开始变大了,胸口的起伏也变大了……她嫉妒那尸体或者人偶的胸部,非常漂亮,又大又圆又~挺,刚发现这东西的时候她还曾伸出狼手毛手了一番……弹性十足! 并不出挑的五官,却在她安详的睡容或者死颜中,透着令人着迷的光华。 总之,这尸体或者人偶的东西让她非常羡慕!嫉妒!恨! 抬起只剩下一丝模糊轮廓的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看来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没有多少了,那么接下来等着自己的又是什么呢? 她主动靠近那尸体或者人偶的东西,因为她不能形容也不能解脱现在的心情,好不容易有了感觉,可以听见声音,感受温热的触感拂过肌肤,但是随着感受越多,时间却越来越少。 身体每变淡一分感觉就多一分,想要感受更多就要消失得更快……饮鸩止渴! 终于一直等待的时刻到来了,从下边开始原本就已经模糊不清的脚慢慢散成一点点湖绿色的光点,一点点往上,一点点消散。 飘动的光点聚在一起停驻在尸体或者人偶的额头,她感觉飘忽的四肢变得沉重,整个身体僵硬而疲惫……她不是消失了么,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当最后一点亮点隐入尸体或者人偶的额头时,尸体或者人偶的双眼睁开了。 ……………………………………分割线………………………………………… 猛然出现在视线里的亮光,让睁开眼的戚秀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直到眼睛适应之才慢慢睁开,然后睁大……出了什么事情了? 她不是应该消失了么?难道自己在那个世界消失之后就到这里?引渡她的小仙告诉她去别的时空还魂不是骗她的? 湖绿色的裹胸晚礼服,娃娃脸自称仙子叫绿虹的女孩子讨好的言语和笑容,仿佛跨越了在那个世界安静等待的时间响在耳边:“虽然要耗些时日,但请相信绝对是个世间难得的好身子,还有这是我们工作失误的补偿,只要不在那个时空引起大乱子您做什么都可以哦!”然后她被强制喂了一颗湖绿色的巧克力。 耗些时日……是指她在那个世界一边消失一边等待的时间么? 突然眼前的光线一暗,一直带着薄茧的修长……男性手掌在她面前轻轻挥动。 戚秀费尽力气才扭转僵硬的脖子看向旁边。 古意盎然的房间,四处都透着精巧却一点也不会感到奢华。 靠近自己躺着的地方坐着两男一女,三人都是一脸微笑的样子,看到她转过脸来还相视而笑。 最先开口的男子很美,那长相很像是经过仔细ps过的,完美的有些不真实,有种神化的感觉,脸上的笑容和普通人的微笑也不同,带着佛祖、菩萨的博爱慈悲。 他……其实不是人吧? 这是赵璟给戚秀的第一感觉。 “你醒了?”赵璟一开口就是一个很蠢的问题,问完之后脸上一阵尴尬显然也注意到了问的是废话,闭嘴之后狠狠瞪了旁边的赵祯一眼,那一眼倒是让他立刻有了活人的气息。 “你能听见我们说话么?”赵祯随意一笑耸了耸肩,不理会已经扮回神仙的赵璟,开口询问戚秀。 “……”戚秀把视线调到赵祯身上,又是一个美男子,虽然比不上刚才那一个,但这个显然更真实更像是活着的人。 第四十章 克兰部在十年之前那就是一个谁都可以欺负的小部落,一直在各个大部落的夹缝中生存,直到各大部落联合在一起决定欺负隔壁的大肥羊真无之后,克兰部才喘了一口气,并且也趁着真无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小的喝了几口汤。 整个克兰部虽然也有一颗草原儿女狂野的心,但奈何硬件设施差人家一大截,所以最后还是决定小小的扩张一下,免得到时候太扎眼,不但被真无打,还要碍了大部落的眼。 小部落也有小部落的好处,撑死了也就千把人,船小好调头,于是相比于那些吃相难看的大部落,克兰部实在是太矜持了,不但大部落感觉他们识时务没有妄图虎口夺食,连真无反扑的大军都没有怎么理会他们,这让他们着实过了一段好日子。 但是不过三四年这个好日子就到头了,帝卿将军横空出世,把几个在他们眼里凶悍的一塌糊涂的大部落直接打出了真无的国土,不但如此还挥军北上,把当初冲在最前面,占有财富男人最多的几个部落直接打残了,王庭被抄了不算,最后除了极个别逃掉的,全部被灭了。 几万人的大部落啊,好几个啊,加起来怎么也有十几万人啊,全部死的干干净净,克兰部的男女老少被吓得晚上都不敢睡了,得到消息后全部整理家当远远的遁了。 也是他们动作快才躲过了穆家军的大清洗,之后又趁着襄王帝卿重伤速度递交了降书表示了臣服,并且详细述说了她们只是被大部落威胁受裹挟,并没有冒犯大真无的意思,又赔了一半家底才全族囫囵的活了下来。 真无国年轻的帝王对于他们的反应很高兴,接受了他们的臣服,还把大片草场划给了他们,只是每年要上贡不少牛马羊,不过就算这样下来他们还是有盈余,再加上被允许互市,日子倒是即安稳又富足。 虽然现在的生活好了不少,但是外面还有大片没有人烟的草场,让他们非常眼热,于是两年后的今天他们决定亲自进京朝贡,而不是光送东西过来,他们想要真无国的今上允许他们接管那些无人的草场,即使再多上贡一些牛马羊也没有关系。 “哈姆达,都准备好了么?”克兰部的王女那尼心里有些紧张,马上就要见到那个在草原上,光名字就可以夜止小儿啼哭的杀星了,说实话她的脚底真的有些虚,但她却又不能表现出来自己的畏惧,所以只能通过再三确认队伍的事物来缓解自己的压力。 “是的殿下,都已经准备好了,等……等那位来了,就可以直接跟上车队。”哈姆达下意识就不敢提【襄王帝卿】这四个字。 虽然整个克兰部都没有和襄王帝卿对上过,但是草原上那些暗红色散着血腥味的草地就足够骇人了。 当初把他们欺负的毫无还手之力的大部落,就是被这位咔吧咔吧全部剁干净了喂狼,现在要直面这位,这心理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 当然不管克兰部的人们怎么压力山大,穆长宁的车队还是一点一点出现在他们视野里。 那尼今年不过刚刚二十岁,五官清秀,长得也很是纤细的样子,和其他高大的克兰部人完全不一样,选择她来出使真无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她有一半的真无国血统,当然原来她的父亲不过是下面人捡到的一个流民,只不过因为做得一手好衣服才被留了下来,后来又因为长相完全不同而被部落族长看中。 因为克兰部人很少,男女比例又不很和谐,所以很少有女子可以纳小,有了这样一个外族人部落族长也才刚就两个夫郎,当然本来她父亲是很没有地位的,还常常被高大的正夫欺辱,但是自从两年前起他们父女的日子就好过了。 她的母亲甚至在考虑如果让她来继承部落,是不是能更好的和真无国打好关系,并且嘱咐她,如果可能最好能娶个真无国的夫郎回去,身份低一点也没有关系。 那尼想起父亲期望的眼神不由深吸一口气,这次是她的机会,她定要好好把握! “君上,克兰部王女那尼殿下求见。”良一刚刚把克兰部的车队并入自家的车队,就拉着缰绳骑马到马车窗口传达对方的请求。 “嗯,让她上来吧。”穆长宁淡淡的应了一声,抬起眼就看见陆离发亮的双眼,不由失笑,“陆离可愿意陪我一起见见这位那尼殿下?” “愿意,愿意。”陆离立刻点头,然后双手利落的收拾书稿。 “无妨,我们在外间见她。”穆长宁说的外间是马车的最外面一间,那一间顶上并没有第二层,所以大约有两米多高,一个人都可以站直了,地方虽然不大,但坐几个人完全不成问题,之前穆长宁的两个小厮红衣绿衣就一直都在外面煮茶候着,至于咖啡用过午饭就回章家的马车里了,和两个面无表情的小厮相处了一上午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陆离是个欢脱的性子,章家从主子到下人也基本都是这个画风,但是襄王府全部是安静人,襄王帝卿的贴身小厮不出声时基本和个物件摆设差不多,这让咖啡怎么受得了,另外还有男女大防在,于是午饭后咖啡请示了陆离,就回自家欢脱的饮料小伙伴们身边去了。 穆长宁和陆离没有特意换衣服,只是穿上了鞋,套上了大外套,因为里边铺着厚厚的毯子,而外面是没有的。 穆长宁和陆离刚刚在椅子上坐下来,门口的绿衣就撩起了车帘,和穆长宁一个画风的平淡声音响起:“君上,克兰部王女那尼殿下到了。” “嗯,进来吧。”穆长宁双眼轻轻一抬,整个人的气势就已经变了,眼角瞥见陆离毫不掩饰的惊艳,嘴角微微翘了翘。 “微臣那尼见过襄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门口弯腰进来一高一矮两个人,两人连头也没抬纳头就拜,开口的是走在前面的矮个子身材纤细的女子。 “免礼,坐。”穆长宁轻轻抬了抬手,不过陆离估计这两人从头到尾低着头估计没有看到。 “谢殿下。”那尼看着有些紧张但气度还有的,站起后又弯腰谢了坐才移了一步坐到了边上,而另外一个大个子就没那好的心理素质,起来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也不敢坐直接站到了那尼的身后,哪怕因为个子太高从头到尾都微微弯着腰也不在乎。 “那尼殿下能亲自进京上贡,吾皇非常高兴,命本王回京便顺路护送,只是这次回京的时日略迟,所以路上必定要加快路程,请那尼殿下约束部众和本王的车队一起顺利抵达盛京。”穆长宁嘴里出来的话虽然没有什么不对,但是却把那尼和大个子吓得狠狠哆嗦了一下,当然穆长宁本身完全没有什么凶神恶煞的样子,只是也绝对称不上友善,语气和神态里的烦躁不待见根本毫无掩饰。 陆离饶有兴趣的看着完全和克兰部其他人相像的那尼王女,这个王女看着更像是真无国人,还是真无国的南方人。 “殿下请放心,那尼必定好好约束部众,绝对不给殿下添麻烦。”那尼的声音有些微抖差点就给跪了,要不是最后襄王帝卿莫名收敛了气势,她可真是撑不住了。 哈姆达是直接跪了下来,并且没有再起来的意思,因为她觉得这样跪着心里更加安稳一些。 “嗯。”穆长宁淡淡的点了点头,看了依旧兴趣满满的陆离一眼,才漫不经心的道,“两年前吾皇将鄂高草原划给了你们克兰部,如今你们克兰部是个什么情形?”穆长宁说完,看到陆离果然更有兴趣了,眼角染上淡淡的笑意。 “多亏了陛下仁慈,我们克兰部才能在这么辽阔的草原上放马赶羊,这两年是我们克兰部过得最好的两年,没有战争没有寒冷也没有饥饿。”那尼感谢完了皇帝,又感谢穆长宁灭掉了草原上那些原本占据肥美草场的凶残大部落,见穆长宁没有喊停的意思又挑了些过去和现在的境况做了对比。 那尼嘴里说着,心里奇怪怎么襄王帝卿不喊自己停呢?小心翼翼的用眼角瞥了过去,结果就见主位上的人漫不经心得在品茶,似乎压根没有听自己说话,见她偷偷瞥眼过去,立刻抬眼冷冷的看过来。 第一次偷看就被抓包这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第一次下定决心装着胆子偷偷看向襄王帝卿的那尼,结果居然给看傻了。 那尼从来没有想过襄王帝卿,居然是这样一位五官华丽容光四射的英气男子,这样的男子是她从不曾见过的,虽然克兰部里的男子有些比襄王帝卿更加高大,但是他们无论哪一点都不能与之相比。 襄王帝卿身材高大却不魁梧,身姿修长挺拔,虽然没有柔软的感觉,却一点也不给人感觉硬邦邦,反而有一种健康的软硬适中的感觉,神态从容淡然,五官精致华丽的有些耀目,虽然和真无国其他的男子柔美不一样,但是却十足十的吸引人。 “喂!”突然一道声音喊醒失神的那尼,一个人站到了她和襄王帝卿中间,“你再盯着看,我戳瞎你眼睛你信不信!” “……”那尼虽然回神但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抬头看到拦住她视线的人的时候又呆了。 “长宁,这那尼殿下不是被我吓傻了吧。”陆离依然拦在那尼面前,不过人已经转身蹭到长宁身边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不会。”穆长宁放下茶杯任由陆离握着自己的另一只手,乌黑的眼眸淡淡的看向还有些失神的那尼,“那尼殿下。”冷冷的声音让那尼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迅速清醒了过来。 第四十一章 那尼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襄王帝卿的马车里下来的,不过她觉得自己可能把自己的一个好机会搞砸了,因为襄王帝卿最后说了自己喜欢清静。 这不明摆着不要她去套近乎么? 那尼很是纠结,没有看到身边哈姆达略奇异的眼神。 马车里陆离很不高兴,正确的来说应该突然有了危机感。 丫的,她的眼光果然也是杠杠滴,就算穆长宁不是这个时代符合审美的男子长相,但美是没有界限的,就算不符合性别,但是美就是美,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除了她之外,这个时代有女子也看上穆长宁,其实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只是陆离第一次这样直观的发现有女人看上了她的男人,心里一下子就奇怪起来,觉得又讨厌又嘚瑟。 啧!真是纠结! 而穆长宁显然更纠结一些,因为陆离的脸是男女通吃型的。 两个半斤半两的互相纠结着对方似乎有些太受欢迎了,不过相比陆离而言穆长宁显然更霸气一些,稍稍纠结了一番就放下了,因为他还不信有人敢挖他襄王帝卿的墙角,若有那不长眼的直接切八段丢出去喂狼! “长宁……”一进里间陆离就迫不及待的腻进了穆长宁的怀里,漂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双手勾着长宁的脖子,用放了整袋糖的声音道,“长宁,你说我长得好不好?” 穆长宁以为陆离只是和往常一样跑过来撒撒娇罢了,谁知对方直接凑了过来,更是摆出了妖精样子,穆长宁一时没绷住立刻整张脸就红了,不过还是很给面子的点头:“陆离长得极好,特别是笑起来。” “真的?那长宁觉得我聪不聪明?”陆离弯起眉眼,笑容灿烂的接着问道,只见穆长宁愣了愣才别过视线:“陆离天资过人,自是聪慧。” “长宁果然好眼光,我最喜欢长宁了。”陆离和穆长宁前额相抵,“长宁是不是最喜欢我?”饶是陆离脸皮超厚,这样直白的问也红了脸,不过眼神却没有闪躲,和穆长宁深沉而乌黑的双眸对视着。 “……嗯。”穆长宁垂下眼睫,淡色的薄唇轻轻贴上陆离粉红色的双唇,他这才发现他的未婚妻似乎是在担心,在担心他会看上别人,心里想笑却又笑不出来,虽然觉得陆离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但是历代帝卿不乏荒*淫*滥情的存在,所以陆离会有这样的担心也不是没有根据,只能说他们败坏了帝卿们的德行,让众人都以为皇家男儿肆无忌惮。 “那,我只喜欢长宁一个人,长宁也只能喜欢我一个人!”陆离妖精可不是简单的应一句就能摆平的,“长宁要说,我只喜欢陆离一个人,今生今世绝对不会看上别人!” “陆离……”穆长宁轻叹一口气,他从来不知道女子也可以这样自然的向男子讨要承诺,不过他还记得他写折子那天,陆离写给自己的誓言,于是勾着嘴角双手抱紧怀里的未婚妻,声音淡淡的却又异常柔和,“我出身皇家,世间诸事规则于我而言就要宽容许多,只是陆离你要知道我今年已经二十有八了,十年的时间我一直身处几十万大军中,身边来来去去的女子不知凡几,即便大战平息后今上为我挑选的女子也有上百之多,但是我从不曾起过一丝念想。” “长宁……”陆离倒不是觉得穆长宁会看上别人,她不但对自己有信心,对穆长宁的性格人品也是绝对有信心的,她只是觉得别人发现了她的宝贝,所以心里感到不安罢了。 “直到遇到你,陆离……只有你让我起了贪念,我想靠近你,你的笑容让我向往,让我觉得我的世界还活着。”陆离不但有让人心生愉悦的笑容,整个人更是时刻都充斥着生命力,只要看着她就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多姿多彩的。 穆长宁最好的年华都在战场上直面生死,每一天都是杀戮和血腥,尽管他生性坚强淡然,但是当面前出现这样一个有着勃勃生命力的人,简直就是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陆离身上的快乐,开朗,活力,一切的一切都是已经看惯生死,世界逐渐趋于黑白的穆长宁渴望和向往的特质。 所以他任性的靠近了,只是当足够近的时候,又怕自己破坏对方的那份美好而退却了,如果不是陆离态度强硬的求婚,穆长宁早就缩回去了,就像他说的,可能以后都不会再见了。 “这个世间只有一个章晚,只有一个陆离。”所以他穆长宁绝对不可能会看上别人。 “若是再有一个和我同样的人呢?”陆离笑容都压不住了,整个人都美得冒泡了,但还不忘要作上一作。 “既是同样的人,那么我已遇到了陆离,别人又与我何干?”穆长宁捏了捏陆离的鼻子,虽然觉得似乎角色不太对,但是他真的很喜欢陆离这个爱娇的样子,不知是不是未婚妻年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缘故,总觉得她就该被捧在手里好好宠爱的样子。 穆长宁莫名有了一种父爱泛滥的感觉。 陆离被自家未婚夫哄了一番后表示本来就没有不开心,但是现在已经很开心了,于是打算继续写字了,结果良一又有事了。 其实良一已经在窗边等很久了,只不过她觉得作为一个知道的有点多,并且似乎还要一直多下去的亲卫,本能觉得如果冒然打断自家君上和未来公主的对话会死的很惨,于是哪怕宁王世女和欧阳侯三小姐在远处眼巴巴的看着她,她也很有耐心的等马车里的两人腻歪完再开口传话。 “启禀君上,宁王世女和欧阳侯府的三小姐正巧回京,想要跟我们一起,此刻正在车队后面候着,君上是否见上一见?”良一听到里边出现写字的沙沙声了,知道自己终于可以开口了。 “长宁男女有别!”穆长宁还没有回答,这边陆离已经嘟着嘴不乐意的道。 “……陆离言之有理,本王便不见她们了,只需告知他们别碍手碍脚即可,其余你且看着办。”穆长宁眼角跳了跳,看着未婚妻哼哼唧唧的样子抬手扶住了额头,不过在微微沉吟了之后倒是露出了一个浅笑,爽快的同意了陆离的话,一切交给良一。 “……是的,君上。”没成亲就天天上门,最后干脆直接住进王府,就算现在也一直和自家君上腻在一起的张大小姐居然也知道男女有别这四个字,委实让良一受惊不小,不过这种吐糟也只能在默默在心里进行,并且还不能分享给小伙伴,不然必定转身就被自家君上给拆成一块块的。 良一转身打马往赵凌之和安云在的后面而去,心中不由感叹,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也是很苦逼的。 众人皆醉我独醒实在太痛苦了有木有! 赵凌之和安云没有见到襄王帝卿也没有什么失望的,赵凌之主要的目的不过是想要和襄王帝卿的车队一起,至于帝卿见不见她们根本无所谓,或者说不见才是好的。 安云从头到尾无所谓,她说白了就是一个陪客,因为好友情伤所以陪着一起来西北散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大冬天的要往冻死狗的殇州去散心,但还是陪着来了。 然后好友痴迷于佳人,顺着襄王府这条线四处打听,她也陪着了,于是现在她们摸到了襄王帝卿的车队里,至于佳人的行踪,看着远远隔开的男眷马车,安云觉得近水楼台什么的实在是不靠谱的,不过尽管心里已经吐槽了无数遍,面上还是和好友一起保证不拖王府车队的后退,一定会约束好随从,绝对不乱来。 前面的马车里罗晨曦慢悠悠的放下帘子,微微抬眼打量做着荷包的净初美人,笑容变得意味深长。 “怎么了,笑得这么荡漾?”净初美人被罗晨曦的笑容弄得毛骨悚然,自家大姐的话就脱口而出。 “荡漾?”罗晨曦虽然不懂为什么笑容要用荡漾来形容,但看净初美人的神色就本能觉得这个词用在这里貌似应该不是什么好词。 “春心荡漾。”虽然一时嘴快,不过净初美人一点也没有要挽回的意思,还很好心的给大略讲了一下意思。 “你!”罗晨曦瞪起眼,不过下一秒就弯起嘴角,“我这个嫁不出去的春心荡漾自是应该,不过你没发觉别人正看着你春心荡漾么?” “……”净初美人一愣,马上明白罗晨曦的意思是有人看上他了,不过净初美人早已不是桃仙村里那个被退婚就哭的不知如何是好的张美人了,随着他和自家大姐相处得时间越来越长,净初美人的三观被刷了一次又一次,只见他捻针一笑,顿时就荣光大盛,“对着本公子春心荡漾的人不知凡几,有什么好稀奇的?” 净初美人自从发现自家大姐的笑容非常闪瞎人眼后,就陷入了沉思,他和大姐的五官十分相像,他的笑容也很亮眼,但是没有自家大姐那种百花齐放见者心悦的感觉,这不科学! 于是在经过净初美人一段时间的琢磨之后,原来笑容温婉的张美人完全不见影踪了,只有一个笑起来越来越灿烂,马上就要晃人心神的章净初。 “别对我这样子笑,眼睛都要瞎了!”罗晨曦都忍不住闭了闭眼睛开口讨饶。 “哼。”净初美人收敛笑容,低头继续做荷包,至于罗晨曦的话完全不放在心上。 大姐说了,不被女人惦记的绝对不是好男人,只要他自己站得直行得正,其他的事情无须理会,姐夫会罩着! 当然,最重要的是最后五个字。 第四十二章 净初美人可能对宁王世女完全没有兴趣,但是作为知道内情的罗晨曦却不能看着自家闺蜜这样无知无觉,很是科普了一番宁王世女对今上沈贵君的痴迷程度,据说为此还被宁王打得下不来床。 净初美人好好听了一回八卦之后,只得出一句结论:“胆挺肥的。” 可不是胆子肥么! 看上皇帝内定的贵君也就算了,最多一句不知者无罪,也能片面证明今上有眼光,说不定人家皇帝听到了还要赞一句有品位,但是你后来知道了还念念不忘那绝对是作死的节奏,而这种惦记皇帝男人的恶感比其他的事情都要严重,这涉及到君王的尊严问题,极有可能把一家子都推到皇帝的黑暗面。 怪不得宁王要把女儿揍得下不来床,换了其他人也不敢包庇这种作死的熊孩子。 净初美人还记得在庄子上看着他呆呆傻傻的女子,外表长得还是挺不错的,怎么就熊成这样呢?真是糟蹋了一副好皮囊! “诶——世人都道有了后爹就有了后娘,看看宁王世女就觉得这是真理。”罗晨曦感概的长叹一口气,“男人果然还是应该保重自己的身体。” “……怎么个说法?”原来还有内情么? 净初美人立刻放下手里的针线,双眼亮晶晶的盯着好闺蜜,也许章家人骨子里都是爱八卦爱热闹的,听到罗晨曦的感概一边点头表示认同,一边表示出极大的兴趣。 初代宁王虽然也是皇室皇女但是地位很低,纯粹就是一个小透明,就因为透明才在百年前的皇位大战中安安稳稳的活下来,当然代价也不是没有的,她被出继了。 是的没看过,她的皇帝姐姐把她出继给了一位无儿无女的追封异姓王。 把一个虽然没有存在感但是可能威胁的存在扫地出门,赏出去的爵位转个手又回到了自己人手里,别人还要称赞一声皇帝念旧情,不忘忠臣身后香火,狠狠刷了一手好声望,既有面子又有里子。 至于初代宁王,谁也没有去询问她的意见,因为不重要,于是从那天起这位皇女就改苍姓为赵,继承了爵位宁王。 宁王这一支虽然因为出继失去了皇位继承权,但是好歹是永保富贵了。 每一代帝王都特别亲近宁王,只因为这位即是血脉相通的亲人,又不会窥探自己的宝座,所以百年来宁王一脉一直圣眷盛浓。 如今这位宁王殿下赵英姿也是非常受今上倚重的,今上都会称呼她为赵姨,这位宁王也确实是位能人,但是在后院方面却是并不是一个很懂的人,当然也可能是因自己父亲手段厉害,先宁王的后院一直非常的清净。 宁王的第一位王君是镇国公府的嫡公子,只可惜这位王君身体不好,生下宁王世女之后就一直卧床养病,就是这样最后不过捱了四五年就病死了。 当时宁王世女不过四岁多一点,就已经是众人皆知的小神童了,天生过目不忘,敏而好学,先帝还曾特意召见过,称赞未来必是栋梁之才,隐隐有为未来皇帝栽培贤王之意。 虽然因为年纪小,未来皇帝还在吃奶耽搁了,但到底在整个盛京的人心中都挂上了号。 宁王虽然对后院不擅长,但不可否认的是一位好母亲,她当年娶王君已经忤逆过父亲一次,这次续娶只怕不能善了,但就是如此,也因为生怕独女受继父苛责,所以硬生生顶着宁王王尚君的压力,撑到了女儿满八岁去外院才娶了继王君。 和原配不同,这位继室是个很好生养,并且身体倍棒的公子,虽然出身没有原配显赫但也没有很差,进门不到十年就给子嗣单薄的宁王府添了三个女儿两个儿子。 而就在十年前突然就爆出宁王世女和别人争抢粉头,最后被打折一条腿的大丑闻,然后又陆续有什么外室上门吵闹,还有人搬了死人在王府门前哭闹,当年的事情闹得很大,虽然不知真相如何,但外面正直战乱,本就风声鹤唳,一点点的事情就会被放得无限大。 而本来就因为护着新帝心力交瘁的宁王,被一向自傲的女儿这心窝子一刀捅得吐血昏了过去。 宁王世女的名声短短时间内一落千丈,此后更有各种各样的流言,等到宁王醒来自己的嫡长女已经声名狼藉了。 “你觉得这宁王世女是冤枉的?”净初美人听了半天也听出了罗晨曦的言下之意。 “是不是冤枉的,又有谁知道呢?”罗晨曦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不过涉及到原配继室和爵位,大家心里都有一本账,但就我而言其他的不说,单说宁王世女争抢粉头这件事我是绝对不信的。” “哦?”净初美人觉得盛京的高门大户真的有些可怕。 “宁王世女赵凌之在这件事情爆出之前声名极好,宁王有权有钱还有圣眷,宁王世女,文武双全,年少俊美,为人自律,从不曾有过年少轻狂,整个盛京想要嫁她的大家公子能从宁王府门口排到南城门,这样一个人会跑去跟人争粉头?”罗晨曦嗤笑了一声,“那粉头得是多倾国倾城的妖孽,才能让文武双全的宁王世女为她当街打架?这不是拍瞎整个盛京城人的眼睛么?” “那……那现在怎么成了这样?”净初美人有些不懂。 “不过是时机刚好罢了。”罗晨曦那时候也还小,但是架不住那时候他母亲受重用,所以他很是受欢迎,整个盛京只要上点档次的宴会就没有不请他的,这种地方不就是听各种各样的八卦么?再加上他喜静,身上又有些功夫,常常在犄角里躲懒,八卦运又似乎真心的不错,于是知道的还真比一般人多。 宁王世女出的第一件事情不过是一个引子罢了,后面才是要命的,但这一切说明白了不过是宁王树的敌人拿她女儿作筏子。 当时新帝身边最倚重的除了襄王帝卿就是宁王,襄王帝卿在外边征战动不得也不敢动,那么宁王就势必成了所有人嫉恨的对象,于是很简单的后院倾轧不知道被插了多少手,结果宁王世女差点被直接毁了。 好在镇国公府反应及时,就差没有指着继室的鼻子骂要害他们镇国公府的外孙女,镇国公府的老尚君满头白发哭得老泪横贯,这才从宁王府里把断了腿人事不知的外孙女捞了出来。 再后来养好伤的赵凌之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渐渐就传出了风流名声,而且也变得不怎么着家。 在传出她痴迷沈贵君之前,也是小事不断但大事完全没有。 “镇国公府就没有查?哪怕查出一星半点……”净初美人有些不明白,既然镇国公府的老尚君敢上门直接闹了,怎么就没有查一下为外甥女清洗坏名声呢? “查了又怎样?后面不知道被插*了几手,而被当枪使的那个继王君……”罗晨曦转着手里的茶杯,说到这里呵呵两声,“宁王府里的王尚君可是这位继室的亲舅舅,而且这位继室膝下可有五个儿女呢。” “果然是很强大的理由。”净初美人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了。 这边罗晨曦和净初美人在感概宁王世女有多苦逼,那边陆离也在向穆长宁打听宁王世女和东阳候三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来历,没办法如今的盛京对于章家的熊孩子们还是相当陌生的。 然而穆长宁毕竟不像罗晨曦一直生活在盛京里,知道的东西并不多,或者这么说,那种家常里短的东西怎么可能是襄王帝卿会关心的东西。 只不过对于赵凌之这个妹妹看好的未来小伙伴,穆长宁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但是尽管了解,穆长宁也只给了两个字“不错”。 陆离歪了歪嘴,不过随即想到能被自家长宁说一声不错,那必定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车队上路五天后陆离从穆长宁手里拿到了一大卷卷宗,上面记载着盛京里各个比较上档次的高门大户,而美人爸爸和净初美人那里拿到的就更详细一些,还包括内眷的卷宗。 穆长宁原本根本不想费这个事情,但陆离总是对盛京有些莫名的紧张感,这个样子倒让穆长宁有些心疼起来,于是就吩咐亲卫弄了这么个东西来,除了让陆离安心之外,也可在不写书时用来打发打发时间 “这些你随意看看就好了,并不需要放在心上。”他襄王帝卿的公主在盛京完全可以横着走,再说以他的观点,如果有谁和陆离起冲突那必定是别人的错,不说陆离本来就不是喜爱招惹人的性子,一般人就是光看陆离的脸也不会无端的心生厌恶,还有他在后面立着,如果再出问题,除了别人故意找茬作死外,穆长宁根本不作他想。 而对于敢挑衅他的人,穆长宁是决不会手软的。 “嗯。”陆离笑眯眯应了,她自然是懂穆长宁的言下之意的,而且相当喜欢穆长宁这种霸气的样子,所以在看卷宗之前,凑过去在穆长宁脸上用力亲了一下什么的不要太自然,当然还要带上一句称赞,“长宁最厉害了!” 卷宗看着很厚,也不过是把盛京里五品以上的官员和伯爵以上的人家拎出来撸了一遍,在下面陆离就完全没有在意的必要了。 因为苍氏皇族历代帝王在后宫还是比较节制的缘故,所以皇族子嗣并不很多,甚至先帝只有今上一个女儿和穆长宁一个儿子,而先帝也只有两个年纪差很多的妹妹和一兄一弟,加上已经死了的,穆长宁和今上有直接血缘关系的长辈只有英亲王和顺和大长帝卿两个,其他的都已经很远了,当然宁王也勉强算是半个。 而这些远亲里除了一个昌平王府其他的都不怎么成气候。 苍氏皇族的这种本来就人少,而能用的人更少的情况让陆离很是吃惊,不过这倒是很好的节制了特权阶级的增加,让社会阶层的矛盾增长起来比较缓慢,如果一直发展下去,皇朝必定要延续的长得多。 但不好的地方也是显而易见的,一旦有什么事情,皇族自己哪怕抱团都还是有些气弱,感觉十分的镇不住,怪不得古代帝王都喜欢多子多孙彻底实现家天下。 第四十三章 去往盛京的路上很是顺利,除了章家的熊孩子最后都跑来蹭车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净初美人本来是来找姐夫画花样子的,等上了车之后就狠狠称赞了一番车驾,然后腻着穆长宁要在白天过来这里做针线,当然还要捎带上罗晨曦。 穆长宁在陆离不悦的眼神中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除了净初美人越来越像陆离的笑容神态让他不忍拒绝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很缺少接触普通男子的经验,虽然陆离已经很明确的表示她更喜欢他英气一点的样子,但是私心里他是希望能在与陆离喜爱不相勃之下,能做个……霸气和温柔兼具的夫郎。 于是净初美人和罗晨曦到了第二间和穆长宁一起探讨关于男子之间的话题,至于陆离则被赶进了里间蹲在马车角落里一个人默默画圈圈。 没两天陆离就去后面把奶娃金金抱过来逗着玩,玩了一会儿就把小丫头塞给净初美人和罗晨曦,然后未婚夫就又是她自己的了。 陆离正在为自己的机智点赞的时候,如意同学也凑了过来,还带着两个拖油瓶,理由自然是姐夫的车驾更加的平稳,她写字更加方便。 这个理由自然也就如意同学拿得出来,跟着一起的宁王世女赵凌之和安阳侯三小姐也从一开始的惊讶变成后面的见怪不怪,这一家人似乎都对贵族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换句话说就是完全没有畏惧感,心大得很,反正襄王帝卿也相当纵容,那么她们能跟着蹭点好处又何乐不为呢? 于是如意同学带着赵凌之和安云占领了最外间,原本服侍的绿衣和红衣都被挤出了马车,宁王世女和安阳候三小姐化身小丫头烧水煮茶递点心丝毫没有不乐意。 如意同学一开始和这两人搭话一来是实在无聊,二来就是发展一下自己的人脉,就算不能打成一片,也在路上结个善缘,如果这两个在到了盛京以后能帮她熟悉交际那就太好了,然而一番交谈下来如意惊喜的发现这两个还真是不错,甚至还得到了自家妈妈的提点可以引为知己。 赵凌之和如意同学差了近十岁,不过一个被当做继承人教导,一个有意交好,所以倒也相谈甚欢,安云一开始还在肚子里腹诽好友骗小姑娘真心无耻,可是很快就发现人家小姑娘说话做事虽然稍显稚嫩,但是很明显人家一点也不好忽悠。 安云立刻也感兴趣的加入进来,这襄王帝卿看中的未婚妻包括这未婚妻一家子都是真心有趣,一点都看不出来是泥腿子出身。 这一日下午天气便有些阴郁,感觉快要下雨了,良一看了一下行程似乎还提前了一些,于是就来禀告穆长宁看车队要不要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等过了这一阵雨再走。 “君上,前面十几里有一处小村子,我们可以到那里过夜。”良一指了指官道的不远处,那里有一片高大的白桦林,虽然因为是冬天的缘故有些萧条,不过看上去依旧很是壮观,“那里叫白桦村。” “白桦村?”穆长宁记得那个村子,当初他率领大军路过时,白桦村的村长还带着村民给他们送过东西,那个村里的人……穆长宁想到这里抬眼看向在边上安静写故事的陆离,见陆离看向自己才笑了笑对着小窗口边的良一道,“去白桦村。” “是君上。”良一立刻往后吩咐去了。 当然全部的人都住进白桦村是不可能的,能进村子里的也就那么几个主子,另外再加穆长宁的几个亲卫,其他人都驻扎在村子外面,其中包括那尼和她的使者队,谁让他们长得比较不一样呢,为了不引起平民的恐慌,还是待在大军的中间比较好。 在离村子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马车已经不能进去了,所以一票人都从马车里出来准备用走的进白桦村,净初美人和罗晨曦是带着面纱下车的,这让赵凌之一阵失望,不过等张大强妈妈扶着美人爸爸抱着奶娃金金下马车的时候,不但赵凌之连安云都傻了……沈贵君的长相已经在这殇州烂大街了么? 好一会儿两人才在如意同学奇怪的眼神中回过神,尴尬的清了清喉咙跟上大部队。 “爹啊,好久不见,爹更加漂亮了!”陆离还在琢磨自己最近一直你在穆长宁那里都没有尽尽孝道,看见美人爸爸立刻扬起笑容,眼珠转了转后笑容就更加灿烂了,拉着穆长宁就往后面迎了过去。 当然陆离扑过去后,面对的就是张大强妈妈的扫堂腿,穆长宁也很自然的抬脚一搁拦在了母女两之间,陆离脚下一转利落的拐过自家暴力的妈妈,顺利扑到了美人爸爸的身边抱住一只胳膊摇了摇可怜兮兮的道,“爹啊,为了不打搅你和娘的两人世界,我都忍着没过来请安,可是你看娘,一见面就对着女儿拳脚相加,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穆长宁:…… 赵凌之和安云:( ̄△ ̄;)。 如意同学,净初美人和罗晨曦:╮(╯▽╰)╭就知道是这种展开,一点都没有意外。 良一和众亲卫:这恶人先告状和睁眼说瞎话使得真是惟妙惟肖,公主殿下真绝色! 张大强妈妈在边上脸黑黑的摩拳擦掌想要揍熊孩子,但是未来女婿虽然也是一脸的无奈,但还是坚定地拦在前面,于是一时之间也只能看着熊孩子张嘴颠倒黑白。 美人爸爸眼角跳了跳,这些天好容易找回的世家公子范儿险些直接往大女儿脸上砸,抬手按了按额角微笑着道:“陆离不用担心,和你娘过日子的是爹。”你快到帝卿那里凉快去吧! “爹——你不要女儿了~~”陆离一脸的深受打击,就好像被抛弃的小白菜,“想当初美人爹爹一口一个元宝心肝,要多疼爱就有多疼爱,如今……说好的亲爹呢?” “……”美人爸爸深吸一口气,上前两步拉住穆长宁的手,一脸的愧疚,“殿下,我们章家出了这么个货色,真是对不起,让殿下您为难了。” “是呀,都是我这个做娘的没有教好。”张大强妈妈也跟着感概,“以后就要麻烦殿下调*教了,若是她可劲儿的作,殿下尽管往死里收拾,不用顾忌我们。” 穆长宁:…… “喂!太过分了啊!我还是不是你们亲生的!”陆离一边跳脚一边挤开美人爸爸勾住穆长宁的手,“你们居然破坏我和长宁的感情,我告诉你们这是没用的!我和长宁会一辈子都在一起相亲相爱的!” 穆长宁:o(*////-////*)o。 “长宁才舍不得收拾我!长宁对不对?”陆离微微仰着脸,漂亮的双眼忽闪忽闪的看着绷着脸耳朵全红的穆长宁。 穆长宁眼神飘了飘,抬手抵住唇清了清喉咙,然后在众人的不忍直视中弯着嘴角点了点头:“陆离自然是最好的。” 被秀了一脸的众人:┑( ̄Д ̄)┍这是彻底没救了! 陆离抬着下巴哼了哼拉着穆长宁往进白桦村的小路走去,那嘚瑟的小模样真是异常的欠揍! “子恒妹妹……”安云拉着赵凌之有些艰难的跟上众人的脚步,这两个人刚刚被陆离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时有些接受不能,还是安云比较淡定缓得比较快,整了整自己已经碎裂的三观略带小心地对着如意同学开口,“那……真是你姐?”不是哥哥? 如意同学抬手拍了拍脸色奇异的两人的肩膀,远目天边黑压压的乌云,一副看透世事的沧桑神情,语重心长的道:“我已经习惯了,你们也很快就会习惯的,不用担心。”说完挥挥衣袖,颇有几分潇洒尘世的感觉……啊呸! 安云嘴角抽*了抽,还没有及笄的小丫头做什么一副百年沧桑老太婆的样子,真不愧是一家人。 白桦村是一个很古老的小村子,据说祖先隐居在这白桦林后已经好几百年了,小村子四面环山只有一条山谷通往里边,虽然存在与北方,但却四季温暖,是一个悠闲生活的好地方。 比如现在,外面已经是腊月寒冬,村子里却还依然鸟语花香,宛若世外桃源。 村口旁边没几步的地方立着一座女神石像,穆长宁有些惊讶的停在石像面前,这座女神石像和普通的石像很不一样。 因为传中的始祖女神是一位很英气而魁梧的女子,所以各地庙宇供奉的女神像也大多外貌俊朗,身形高大挺拔,但眼前这座石像的面容却要美得多,身姿也要柔很多,而且这个相貌穆长宁很熟悉,分明和供奉在皇宫天楼里的女神像一模一样。 但是天楼里的女神石像传说是以先祖养母的容貌刻画的,这座雕像看着虽然不新,但年代也不会久远……穆长宁眯起眼睛看向村子里隐隐约约的房屋农舍,里边住的是什么人? “长宁?”陆离也仰头看了一会儿雕像,莫名就觉得这人的面容有些眼熟,不过一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没事,我们进去吧。”穆长宁看着先一步进去的良一已经带着人迎了出来,也拉着陆离走了进去,不过这回穆长宁没有走在最前面,而是张大强妈妈走在了最前面,他们只打算住一晚可没有说明身份的意思。 张大强妈妈在这群主子中是辈分最长的,自然需要充当一回大家长了。 村长是一个四十开外的憨厚女子,一身厚实的棉花长袍,并没有西北乡村普遍的凄苦神情,反而一看就知道是衣食充足的样子,而跟着村长的几个女子也同样是热情好客的样子,不远处看热闹的小孩子虽然摸爬滚打脏兮兮的,但是没有一个骨瘦如柴或者穿着破烂的。 总之一句话,这个村子一看就是个生活水平在温饱线以上的地方,这种村子在西北简直就是人间天堂了。 第四十四章 西北人间天堂的白桦村家家户户都是石头围墙,好一点是青石大瓦房,差一点的也是石头墙瓦房,并且四处都整齐地堆着石料,看样子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做石料生意的。 “几位贵客请了。”村长非常热情的把一群人请了进去,“我们村子不大,不过安置几位贵客是没有问题的,请几位贵客安心。” “村长客气了,村长愿意行个方便才是帮了大忙,出门在外能遇到村长你们这样的好乡亲才真是运气。”张大强妈妈很熟练的和村长客套起来。 “是啊,这个时候在外面行走确实非常不便。”村长了然的点头,“若是诸位不嫌弃就请在我们村子里歇上一歇,眼看着快要落雨了,不管有什么急事,也好歹等雨过了再上路。”这就是在打听了,虽然众人穿着贵气谈吐也不错,但他们白桦村也是见过世面的,不能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往村里领,好歹也要知道一点大概。 “是呀,家母年纪大了这不叫两个侄女来接我们一家人回盛京过年。”张大强妈妈朝赵凌之和安云瞥了一眼,两人面上很配合的点点头,心里不由晒笑,这位可真是一点也不见外,并且口气还意外的大。 她们一个是宁王世女,一个是安阳侯的嫡女,就这样也敢一张口就做她们的长辈,不过赵凌之和安云对视一眼同时扯了扯嘴角,人家可是襄王帝卿的岳母大人,就是对方原本是一个街边要饭的,现在要当她们的长辈也是当得。 村长也没觉得有人哪个歹人出来作恶会拖家带口,还男的女的各个这么外貌出众气质优雅,于是张大强妈妈这样一说,村长也就这么一听,然后就立刻热情的安排一众人的食宿。 穆长宁低头跟陆离低声说了两句,陆离眨了眨眼立刻腻到张大强妈妈身边然后笑着对村长说:“村长大娘,刚才我们在村口看到了女神像和平时见到的不同,样子真美,看着手艺也真是好,我还看到这里有好多石料,你们村子是做这个么?我们也想在家里供奉一座女神的雕像,不知村长能不能告知一二?” 村长被张陆离的笑容刺得有些睁不开眼,要不是对方穿着明显的女子服饰,身段也很是凹凸有致,村长几乎要以为这是一位漂亮的公子了,村长晃了晃神才回神开口道:“我们村里确实都是摆弄石头的,村口那座女神像是我们村里苍大娘的手艺,她的女神像在村子里堪称一绝,不过如今她已经不刻了。” “这是为何?”张大强妈妈的目光在女儿脸上一晃而过,接过了话头继续问道。 “诶……苍大娘年纪大了,这两年一直大病小病不断,前几日又昏迷了好几日,大夫说也就这几日光景了……诶!”村长叹了口气完了才发现自己说多了,立刻道歉,“都怪我多嘴,众位贵客可不要坏了心情,这人只要活着,那生老病死就是在所难免的,苍大娘已经六十开外,在这西北可是老寿星了,就算去了也是喜丧了。” 众人闻言点了点头,平民百姓因为辛苦劳作,吃穿也不精细,所以身体损伤也就比较大,普遍寿命会比较短,特别是男子,因为还要负担生育责任再加上生活条件的限制,使得一般贫困的村子里很少有上了年纪的男子,倒是女子因为身体底子就要较男子好,反而年纪大的比较多,当然这也是相对而言的。 陆离和别人不同,她还是第一次听到60开外就算是高寿了,第一时间就瞪起眼睛回头看向穆长宁,穆长宁扬起眉很明显是在问【怎么了】,陆离定定的看了穆长宁年轻的面容好一会儿才暗自松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低声询问自家妈妈:“娘,这里的人均……就是一般人的寿命是多少?” “……”张大强妈妈斜了女儿一眼才慢悠悠的道,“55到60岁吧。” 陆离:━━∑( ̄□ ̄*━━!!! 居然如此短命?! 她和穆长宁居然都已经活了半辈子了? 陆离很想再回头看穆长宁,但又怕自己的脸色太可怕吓到穆长宁,所以很迅速的低下头,但是陆离的变化哪里能逃过穆长宁的眼睛,还没走几步就被穆长宁不着痕迹的拉到了后面,然后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两个人就已经不见了,抬头去找只来得及看到一个影子向旁边掠了过去。 “这……”村长眨了眨眼,没想到这一群贵气的客人里还有这种高手,顿时就感觉自己全身的皮都绷紧了。 “村长别见怪,在下的女儿女婿年纪还小,就喜欢瞎闹腾,不过他们两个一向有分寸,村长不必忧心。”张大强妈妈笑的平和,一脸谁家没有几个熊孩子的表情请村长担待,村长愣了愣也跟着笑着点头。 众人:谁年纪小?这里除了章氏夫妇就襄王帝卿年纪最大了,再接下来就是陆离了,连宁王世女都还比陆离小上一岁呢,果然睁眼说瞎话这项技能是遗传的! 这边众人一脸不忍直视的听张大强妈妈忽悠人家村长,那边穆长宁抱着陆离直接找了棵大树窝着,也不说话就两个人看着天边推上来的乌云。 直到感觉到吹过来的风里夹带上星星点点的雨点,穆长宁才带着陆离下了树,牵着人往村里走,陆离听到穆长宁低声问她:“你在担心什么?” “……没什么。”陆离虽然脸色好了不少,但整个人还是有些怏怏的。 “……”穆长宁停下脚步微微垂眸看着始终低着头的陆离,好一会儿才长长的叹口气,“陆离是嫌弃我年纪大了?” “哪有的事情!”陆离立刻抬头否认,“长宁的年纪本来就是刚刚好!”28岁的男子绝对是结婚的ok年纪! “那为何听到一般人能活到55或者60岁,你会吓成这样?难道不是因为我年纪大了……”穆长宁抬手捏住陆离的一缕长发,然后轻轻抬眼对上陆离漂亮得双眼,那双总是带着光亮和笑意的眼睛里有着些许惊慌,“所以不能陪你多少时间?所以你心里后悔了?” “我才没有这么想!”陆离被穆长宁发凉的眼神惊了一下,立刻伸手扑进他的怀里,有些委屈的道,“我和长宁的年纪明明都是刚刚好的,可是为什么就只能活这点年纪,那我和长宁在一起的时间不是只有短短的二三十年,明明我们才刚刚遇到,二三十年的时间不过转眼之间,这点时间怎么够,怎么够……”说到最后竟然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被抱住的穆长宁听了陆离被吓得脸色发白的理由忍不住扶额,现在这情况不是应该反过来才对么?未婚妻如此多愁善感,他真是……还是就这样吧,估计换成他他是完全哭不出来的。 “好了,不哭了,陆离不哭了……”穆长宁一手环住陆离的腰一手安抚的摸着趴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你想得太多了。” “哪里太多了!”陆离抬头瞪眼,原来漂亮的双眼微微发红,泪珠在眼眶里滚来滚去,穆长宁微微一愣,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陆离哭,原来……原来女人哭起来可以这么……这么撩*人? 他曾在军营里见过那些女人哭爹喊娘,他只觉得只有一个字能形容,那就是:丑! 如果一定要加一个程度,那就是:丑得不能忍! 所以他就把那些哭的女人都拉下去打军棍了。 但是陆离……这就是传说中的宜喜宜嗔?无论是笑还是哭都是风情?等等……穆长宁再次抬手扶额拉回自己脱缰的想法,那是形容男子的词,怎么能用在陆离身上呢? “长宁你在走神么?”陆离额角跳了跳,看着穆长宁一脸的纠结,并且眼中还有暗暗地笑意,原本悲伤的情绪一下子就飞走了,虎着脸道,“我想我们是在说一个很悲伤的话题。”所以能不能不要这么不给面子! “咳!”穆长宁有些尴尬地别开眼,不过很快他就收拾了心神转过来笑着道,“这不是一个悲伤的话题。” “嗯哼。”陆离一脸我等你说服我的小样子,穆长宁没忍住捏了捏他嫩滑的脸颊,才开口道:“陆离你知道么?习武的人随着内力的增加寿命会越来越长,我学的是穆氏宝鉴,穆氏是真无最长寿的家族。” “所以我会比长宁先死?”陆离几乎下意识就脱口而出,说完后可怜兮兮的看着穆长宁,“我想和长宁一起死的。” “……”这个愿望真不错,不过穆长宁还是被噎了一下,低头安抚的用自己的鼻子碰了碰陆离的鼻尖,“我会教你的,我们一起会活很久很久。” “你不是说我已经过了最佳练武的年纪么?”于是应该怎么练都追不上了,所以还是会很早死翘翘┭┮﹏┭┮。 “没有关系,陆离的底子很好,虽然武功不会练得很厉害,但是养生是绝对没有问题的。”穆长宁很有耐心的哄道,“我小时候练武因为要避着人,所以连最基本的药浴都没有怎么泡,不过陆离可以。” “一百年!”陆离很是期待的看着穆长宁。 穆长宁弯起眉眼,淡漠清冷的气质一下子就柔和了,华丽的五官带上让人沉醉的风情,很亲昵的在陆离耳边道:“一定只多不少。” 陆离圆满了,然后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真是钻牛角尖了,不好意思的腻在穆长宁怀里,小小声道:“长宁我是不是很作?你可不要讨厌我。” “……”作?作死的作?穆长宁眉峰动了动,他也是从陆离那里了解何谓作死的,并且对于这个简洁精辟的词甚有好感,不过这个词现在从陆离嘴里出来就不怎么有好感了,于是很果断的摇头,“陆离想要和我长长久久,我怎么会讨厌呢,我很高兴的。” “真的?”陆离没发现自己还在作。 “真的。” “长宁以后也不会讨厌我?” “自然。”发现的穆长宁则完全不在乎,很高兴的和未婚妻进行互相拉低智商的对话。 第四十五章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幽暗的茅草屋里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含糊而沙哑,但是这句话实在堪称经典吐槽,于是穆长宁和陆离都听清楚了,两人转向声音来的方向,就看见不远处一直以为是柴房的草屋门口懒洋洋的坐着一个老婆婆。 这个老婆婆满头银发,脸色苍白,眼下青黑,整个人很是枯瘦,看上去就是随时要咽气的样子,感觉很有些毛骨悚然。 因为这间屋子离村子群居之地的屋子都比较远,而且天暗下来也没有点灯,再加上边上堆满了树枝柴火,所以穆长宁和陆离下意识的认为那个是不住人的,并且风吹旁边树枝的声音实在挺大,穆长宁又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未婚妻的身上,于是他居然没有发觉离他们不远处居然还有人。 穆长宁看了老婆婆一眼没有搭理,只是拉着陆离往回走,陆离则歪了歪头扬起一个笑容用力在穆长宁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在穆长宁好笑又无奈的眼神中,丢了老婆婆一个挑衅的眼神,抬着下巴哼了一声,得瑟的跟上穆长宁的脚步。 老婆婆一头白发微微有些凌乱,似乎没想到陆离这么不要脸的虐狗,顿时气得直瞪眼睛,看起来倒是有了两分活着的感觉。 穆长宁和陆离都不认为还会这位老婆婆有什么交集,不过没有想到她们的再次见面会如此之快。 推了半个时辰的乌云终于布满天空,然后雨滴也正式砸了下来,伴随着一起的还有西北方向过来的寒风,如果此刻有人走在外面那必定是眼都睁不开,说不定还会被吹得东倒西歪,不过在这个村子里风还不算很大,毕竟有山壁挡住了,但雨却是真的又急又猛。 好在这雨下的时间很短,很快就停了下来,一行人看着依旧有些阴郁的天空纷纷跟随村长走出屋外,原来刚才下雨的时候村长才安排了一半,还有穆长宁和陆离,已经跟着穆长宁的几个亲卫没找到住处,此刻雨停了村长就着急得就领人往屋子不错的人家走过去。 “村长,村长,出事了,苍大娘的草屋子倒了!”一个年轻女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裤子膝盖手上都是泥,估计应该睡在路上滑到了再爬起来的。 “倒了就倒了,嚷嚷个啥呀!”村长瞪起眼睛,那破屋子早不住人,平时大家都是当个上下山歇脚的地方,旁边也尽堆满的柴火,估计要是苍大娘一闭眼,那草屋子绝对会变成柴房。 “哎呀,村长,今儿个苍大娘正好在那屋子里,这会儿被人从屋子里拖出来了,都只出气没进气了,眼看着都快不行了!”年轻女子缓过一口气立刻要伸手拉村长,“您快去看看吧,已经有人请李娘子去了。”只是李娘子医术是不错,只是也年纪大了,就怕过来了黄花菜都凉了。 “诶哟!这……这天气她去那草屋子到底为了啥呀!”村长这下子也急了,转过头就对着一行人道,“众位贵客,您看这事儿真是,要不我让人带你们找地方住?”她是一村之长,除了这种事情她总是要第一时间出面的。 “是否就是那位雕刻女神像的苍大娘?”穆长宁眼神闪了闪伸手拉了拉陆离,陆离本来还在想这被压住的眼看快断气的大娘,不会就是刚才那个说他们人心不古的那位吧?感觉到穆长宁拉她立刻回过神开口问道。 “就是那位苍大娘。”村长才点头就听见穆长宁道:“那村长便带我们一起去看看吧,我们借宿于此处,如果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还请村长不必客气。” “贵客太客气了,那么我们这就走吧!”村长说完就准备带着剩下的几个人往外走去,倒不是村长不想和这几人套套近乎,但是此时此刻还是救人要紧。 村长带着几人一路过去,果然就是陆离和穆长宁刚才停顿的地方,而原本还算可以的稻草房子此刻已经彻底趴下了,旁边的柴堆也歪歪斜斜塌了一大半,好几个青年女子正在那里清理,好在茅草屋并不比砖瓦房就算砸下来也受损不是很严重吗,主要还是苍大娘年纪大了,换个身强力壮的年轻女子,估计只要不是倒霉的被横梁砸中,保定能立马自己爬出来,还是活蹦乱跳的那种。 等众人到了近前就看到原本说是已经出气多进气的苍大娘,正躺在旁边用软柴临时搭起的铺盖上,身上还盖着厚厚的被子,此刻正瞪着眼睛看几个年轻人清理屋子。 “哎哟我的苍大姨诶,你老还躺在这儿做什么,难不成大冬天里乘凉?”村长一看苍大娘还在现场立刻快步上前,对着那一群清理屋子的小年轻骂道,“你们做事咋都不走心呐,这天气能让老人家呆在风里看你们,敢情你们是在做戏呐,还缺看戏的?!” “呃……村长……”众人都苦了脸,她们其实真的是无辜的。 “是,是我要呆在这里的。”苍大娘说话时喉咙里带着嗤嗤嗤的破音声,感觉每一个字都是生命在流逝。 “苍大姨你这……你这也太……”村长一时不知道说啥,到是陆离在边上默默的心里冒出两个字【作死】。 “你过来,就是你!”苍大姨浑浊的双眼盯着穆长宁,似乎在透过他看着别人,穆长宁闻言只是眼眸闪了闪就走了过去,只听得那苍大娘有气无力得道,“你可知苍容?” 穆长宁眼眸一缩仔细打量这个已经满脸死气的老婆婆,好一会儿才淡淡的开口:“是我太舅舅。” “你就是那襄王帝卿苍华?”苍大娘见穆长宁点头,扯了扯嘴角闭上了眼睛,“那屋子底下有口紫檀木的小棺材你去挖出来。” “……”穆长宁盯着苍大娘,不过苍大娘却似乎已经耗尽了力气,闭上眼睛也不再开口说话,呼吸更是几不可闻,若是不仔细看说不定已经把他当死人了。 陆离轻轻拉了拉穆长宁,穆长宁才移开视线抬起手,然后就看见良一带着几个亲卫动作利落的加入了清理的行列,没一会儿良一就从草屋地窖的咸菜缸里找到了一个枕头大小小棺材,配着那紫黑发亮的颜色,让人有种心底发毛的感觉。 穆长宁刚接过良一手里的小棺材,躺着的苍大娘就睁开了眼睛:“打开。” 穆长宁想要打开却被良一拦住:“君上不可。”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让自家君上捧一下已经是极限,怎么能由君上自己打开呢?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有了什么意外,那她可是万死也不能赎罪了! “无妨。”穆长宁对着旁边同样担心的陆离安抚的笑了笑,这才打开小棺材,小棺材自然是没有什么尸体的,有的只是一个很破烂的小包袱,不过虽然破烂但还是可以看出来这个包袱皮是杏黄色绣着凤凰的,是皇室太女才能用的颜色。 穆长宁几乎瞬间就已经知道这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了,沉着声音道:“你是永静堂姨。” “呵呵……难为你还叫我一声堂姨。”苍大娘的脸色更实灰败,“拿着这个给我找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埋了。” “侄儿会的。”穆长宁握紧手里的小棺材,好半响才松了一口气,开口询问,“不知姨祖母现在何处?” “和她的王君睡在东边的黑龙湖底下。”苍大娘的语气有些凄凉,“一定要让我离他们远远的,永生永世都不要再和他们相见了。” “……我带堂姨回盛京吧,那里才够远。”穆长宁看着苍大娘的眼神有些怜悯。 “我没脸见列祖列宗……”苍大娘说完这一句,眼角滑下一滴混浊的老泪,“也好,也好,你带我回去,我亲自向列祖列宗请罪。” “我会找个离太舅舅近的地方安顿你。”穆长宁蹲下身子握住苍大娘抬起的手,“你安心吧。” “好,好……”苍大娘睁开的双眼慢慢放空,握着穆长宁的手也渐渐松了下来,好一会儿穆长宁才抬手合上苍大娘的双眼,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的陆离悄悄挨了过去,低声道,“长宁,节哀顺变。” “……嗯,我没有难过,只是觉得世事无常。”穆长宁松开那只干枯如树枝的手放进被子里,抬头看着显然被吓坏跪了一地却一声不吭的村长等人,“村长能否找一副棺材给我,我要带堂姨回盛京。” “襄王殿下……殿下,小民……小民……”村长虽然不知道一直住在村子里的苍大娘是什么身份,但是苍大娘说人家是襄王帝卿,人家可是点头认了,天啊,襄王帝卿竟然来他们小村子借宿了,他们白桦村的祖坟上全部冒青烟了! “良一。”穆长宁对良一挥了挥手,良一立刻上前和村长交涉起来,其实说交涉不如说安抚村长别紧张更好一点,别的几个亲卫则动作利落的找了两根原本草屋上的长木杆子,就着苍大娘身下的被子搭了一个担架抬了起来。 这时候良一也从村长那里知道了,原来苍大娘早几年利索的时候就已经为自己刻好了一副石棺,只要抬出来收拾一下立刻就能用了。 苍大娘在村子里是手艺顶好的石匠之一,所以她的家还是很富裕的,虽然她没有子嗣,不过半路带的徒弟倒有好几个,那些徒弟也每日早晚都来看望,如今见村长抬着自己师傅回家立刻就慌了,纷纷围上来问怎么回事儿。 村长安抚了众人一通然后又对众人道,穆长宁是苍大娘的堂侄儿,现在要带着苍大娘回乡安葬,几个徒弟都有些傻,面面相窥之后有些不太确定地询问村长,是不是苍大娘亲自同意的,结果村长把几个都骂了一顿,让他们把石棺收拾出来,然后放牌位设香案,就算苍大娘要回乡也要在这里被祭拜一番才能走。 穆长宁并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陆离则是不怎么懂这里的风俗,还是后来张大强妈妈和美人爸爸听闻赶了过来,很快接受过去。 苍大娘在村子里的名声很好,听闻她过世几乎全村的人都来祭拜了,还有很多人自发拿着东西过来,要为苍大娘操持丧宴。 张大强妈妈坐镇,然后由苍大娘的几个徒弟筹办,没到晚上事情已经办的差不多了,热热闹闹的哭灵人更是一波接着一波。 直到后半夜才只剩下几个徒弟和强壮的年轻女子守灵,穆长宁和陆离都系上了白色的腰带跪坐在石棺边上,安安静静的烧纸。 直到这时候陆离才有机会询问关于苍大娘的身份。 第四十六章 今上和穆长宁的祖母是百年前夺嫡的胜利者,她圈禁了原来的太女一家,把唯一还活着的小透明妹妹过继了出去,作为一开始地位不高的皇女,最后登上皇位可谓是真正的人生赢家。 但是这位人生赢家在子嗣上非常艰难,到了四十岁依然膝下空虚,最后不得已挑了原太女的小女儿册为储君,并怕未来太女被姐姐教坏了,求着放到了自己的舅舅,年事已高的孝武大长帝卿膝下教养。 只是不知是老天可怜这位人生赢家,还是嫌弃皇族不够折腾,平静了二十多年后人生赢家居然老蚌生珠了,还是原配帝正君生的。 今上和穆长宁的母亲呱呱落地,虽然一出生身子就比较弱,但这总是自己的孩子,别说老皇帝自己起了心思,就是那些下臣也起了心思,不过这心思再大也没用,小皇女到底还小,养不养得住都是一个问题。 于是太女和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之间就取得了这样微妙的平衡,直到穆长宁的母亲年满十五岁,十五岁对于这里的女孩子来说已经是一个大人了,而原来的人生赢家也到了迟暮之年,如果再没有决断,以后也就没有那个能力下决断了。 就在这时太女自请退位,要把太女之位还给小自己近二十岁的堂妹,老皇帝那个时候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她的心情【朕心甚慰】! 人家直截了当的把太女之位让了出来,老皇帝虽然面上不说心里也是很感慨的,再加上年纪大了也总是爱回忆过去,心又软了,于是把圈了几十年的姐姐放了出来封了个王,让她和自己一起安享晚年,至于没了太女之位的侄女则册封了一等双亲王,还是带封地永不降爵的那种,承诺只要真无在,永静王这一脉就一直和帝王同享世间荣华富贵。 老皇帝一边培养女儿还不忘把侄女拉出来协助女儿,一时间朝堂上倒是分外和谐。 说到这里本来其实算是一个各归各位的美好故事,但是如果事情真的这么美好,就不会出现二十多年前的废太女之乱了。 一切的起因只是因为一个男人,一个当年颇具盛名的男人。 老太女和老皇帝年轻时也是风流倜傥的大美女,再加上身份地位,后边跟着的大家公子完全可以用打来计算,而那时两人都看上了一个男子,这个男子的具体出身穆长宁这一辈人已经不知道了,只是听说是颇为繁盛的家族。 不过可惜的是那个男子既没有看上老太女也没有看上老皇帝,而是带着盛名嫁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落魄女书生,这让一大群的名门贵女都是耿耿于怀,但嫁人了就是嫁人了,不过一个男子罢了,做多了就有些掉分了,于是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 只是那个男子的妻子并不是长命的,当然也可以说是那个男子比较寿长,总之如今这男子虽然也一大把年纪了,但依旧风韵犹存,哪怕是一头白发也是红颜如花,于是自觉想给姐姐点好处的老皇帝大手一挥,下旨把守寡的男子嫁给老太女做了正王君。 悲剧就从那个时候开始了。 或许是老太女其实一直心有不忿,也或者是男子对于老皇帝逼自己改嫁存了怨恨,总之不知怎么弄的,一只脚都踏进棺材的老太女居然造反了,不但刺杀了老皇帝妹妹,还重伤了太女侄女,绑了自己的双亲王女儿,偷了传国玉玺,并且裹挟一大群的贵族子女做人质逃出了盛京。 那一次平民倒是没有波及多少,但是贵族们损失巨大,太女重伤登基却丢了传国玉玺,老太女一大家子并着永静亲王一脉瞬间就成了谋逆反贼。 虽然先帝心里是相信自己的堂姐的,但是群起激愤的贵族和官员们却是绝对不愿意放过他们的,先帝最后只能把堂姐的家小都圈了起来,直到今上亲政大赦天下才放出来。 而被自家老娘继父坑了的永静亲王简直是哭都找不到地去,老太女一只脚都跨进棺材里了,她还会有多少追随者?就算是当年的追随者有残留下来的,估计也没几个熬到这个岁数了。 所以老太女谋逆打的是永静王的旗号,这个小女儿好歹当了二十年的太女,又是在孝武大长帝卿膝下长大的,从小聪慧,心地仁善,不少朝臣将军都是很看好她的,后来让出太女之位更是成为一代佳话。 而老太女的说法也是非常戳人心的,她的皇位被妹妹所夺,她女儿的皇位还要被妹妹的女儿所夺,总之一句话,欺人太甚,她才是苍氏一族的正统,凭什么一而再的被旁支欺压。 这都还不反,干脆直接自己抹脖子算了,省的活着丢人现眼! 于是永静王被自家老娘继父逼成了逆贼,日日夜夜有人看守,就算想自裁都没有成功过。 后来终于兵败,永静王带着传国玉玺逃了出来,准备联络已经成为皇帝的堂妹,得到的却是堂妹撒手人寰,小小的堂侄女登基,后宫把持朝政的消息,这让她如何敢带着传国玉玺进京,于是就在这西北的白桦村窝了下来,一窝就是二十年。 游牧族大乱几乎攻进盛京,这让永静亲王对现今的朝廷十分之失望,但是穆长宁和今上却又让她看到了希望,终于真无安稳下来了,她决定趁着自己还没死要把传国玉玺送回盛京,只是年纪大了刚出山谷就摔断了腿,时间还拖的长,此后一直大病小病不断,她几乎都断了把玉玺送出去的希望,只是没想到在生命的最后遇到了可以托付的人。 穆长宁给陆离大约的说了一下苦逼被坑的永静王,当然很多都是他猜测出来的。 陆离张着嘴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只是说除了一句:“这场雨下的真不错。” “嗯。”穆长宁也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陆离,我可能要先走一步,等把东西送到了再回来车队。” “……我会当你在的。”陆离听到穆长宁拿到的是传国玉玺就有了这个准备。 “嗯,我会把良一留下来。”穆长宁的行踪还是有很多人注目的,虽然如今朝堂还算安稳,但是底下的心思谁又真正摸得清,所以穆长宁打算暗地里带着玉玺先回盛京,而陆离只要帮他瞒上三两日就可以了,一旦有了两日的时间差,别人再反应过来就已经来不及了。 “会不会不安全?”陆离有些担心的问道,她知道一般在外面良一都会跟着穆长宁的。 “不会,我等下到了凌晨就走。”穆长宁抬起手,身后立刻出现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除了脸猛一看和穆长宁有□□分神似,陆离无声的惊呼了一下,才低声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替身?” “他是我的暗卫微风,我不在的时候他会护着你的。”穆长宁有些不舍得和陆离分开,但是只要他真的带永静堂姨回盛京,那么别人只要稍稍一想就可能知道玉玺会在他手里,就算不确定可能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只要两天的时间,两天后陆离就放出我早已离开的消息,到时就可以了。” “两天够么?”若是可以一直隐瞒下去不是更……不对,如果有人打玉玺的注意,那么他们车队就会有危险,但如果放出穆长宁离开的消息,那么那些有暗心思的人必定回去追穆长宁,那倒时穆长宁不是危险了? “足够了。”穆长宁肯定的回答。 陆离看了一眼隐在黑暗里的微风,有些怏怏的靠在穆长宁的身边,想要一起的话堵在喉咙口却说不出来,谁叫如今的她只能是个拖后腿的呢!真是超级郁闷! “陆离,别担心,我快马不用四日就可以进京,等把东西送进宫我立刻回来接你。”穆长宁看陆离嘟着嘴不高兴的样子摸了摸她的脑袋,眼神淡淡地看向隐在阴影里的微风,不过是轻轻一扫而过,微风纹丝不动的立在那里,极力的把自己归于虚无。 “哦,那长宁靠着我歇一歇,也好养养精神。”陆离把边上跪拜垫的被子拉了过来然后把长宁按到自己跪坐着的双腿上,然后拎起一旁的披风往穆长宁身上一盖,抬手轻轻拍着,“睡吧。” 穆长宁枕着陆离的大腿一时没反应过来,下一瞬整张脸都几乎烧起来了,不过却没有动,只是身体有些僵直,好一会儿才在陆离的轻拍下放松了身体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清晨系着白色腰带的宁王世女赵凌之打头,穆长宁第二,陆离第三,后面跟着抬石棺的亲卫,再后面就是张大强妈妈、安云和如意同学,至于美人爸爸和奶娃金金,还有直到现在都没有怎么反应过来的净初美人和罗晨曦则先一步回到了马车里。 陆离看着穆长宁和赵凌之亲自扶着石棺到马车里,这才跟着穆长宁一起上了小房子一样的座驾。 上了车后穆长宁就一动不动的跪坐在角落里,存在感瞬间就归于了虚无,陆离歪着头仔细打量这个可以以假乱真的穆长宁,不得不说人家这替身做的真是敬业,瞧瞧刚才在外面那一举一动,估计到现在为止除了良一和她应该还没人发现穆长宁已经是个替身了。 “公主有何吩咐?”微风有些不自在的开口询问,愣谁被这么盯着都会不自在,别说他这种本来就不生活在阳光底下的暗卫了。 “没。”陆离摇了摇头,就在这时听到了良一的声音:“君上,车队已经整装好,随时可以启程了。” “嗯,启程。”比穆长宁略低哑一点的声音响起,正是角落里的微风发出来的,良一也是立刻点头应是。 陆离看了一眼微风,一点写字的心思都没有了,懒洋洋的进了第三间扑到大床上,闭上眼睛,手在腰间摸索了一下拎出一个塞得满满的香囊,这是穆长宁离开前随手塞给她的,说是他打仗时一直携带的护身符。 陆离看了看有些陈旧的香囊,最后把它裹进怀里,然后彻底沉入梦想。 第四十七章 三天后盛京城郊穆长宁胸前护着紫檀木的小棺材策马狂奔在官道上,身后跟着两个和他一样一身黑衣的女子,三人皆是一身血腥气,突然穆长宁胯*下狂奔的马一个踉跄直接栽倒在地上,穆长宁三日三夜没有休息反应已经有些慢了,不过只是这样倒是没有什么,一拍马背滚落到官道畔的草丛里,啪啪啪躲过三支长箭,身后的两个女子拉起缰绳停了下来,立刻飞身下马拔剑过来护着穆长宁。 “襄王殿下果然名不虚传。”嘶哑的声音发出一阵大笑,旁边树林里冒出一大群手持刀兵和弓箭的女人,带头的魁梧女子裹着皮毛夹衣,手上扛着一把斧子,对着站起来的穆长宁抱了抱拳,“在下对殿下的威名如雷贯耳,心里是万分敬佩殿下的,可惜在下手底下一票姐妹也是要吃饭的,别人出钱在下便来卖命,若有冒犯殿下的地方还请殿下恕罪。” “真无最有钱的其实是本王。”穆长宁眉峰挑了挑,干涩的声音并不响,却异常的清晰。 “……殿下,咱虽然不识字但做人是要讲信誉的。”你这拿钱砸人的架势也实在太明显了,这让她们这帮苦哈哈如何下的去手? “我只是说事实。”按照穆长宁以往的性子那是绝对不这样废话的,胆敢冒犯一律拍死,管付出什么代价,反正他也无所谓,但是经过陆离的潜移默化,对很多事情的看法就变得不一样起来,说白了也开始不要脸起来,“真无境内除了今上就属本王最有钱,不但如此,你今日要是动了手,朝廷和穆家军一定会追杀你和你的姐妹们到天涯海角,你们这一辈子只要活着,包括你们的九族都别想安生。” 这样祸及九族的威胁果然就让不少人都白了脸。 “大姐别听他瞎说,今天就干掉他们,谁知道是我们做的?” “没错,再说我们敢出来干就不是怕死的!”带头的女子还没有发话,下面的人已经忍不住叫嚣起来,“你吓唬谁,老娘们压根就没有九族。” “这一路上本王碰到的都是人家私底下养的暗卫,没有一个江湖绿林人士,你们是第一个。”穆长宁冷冷地目光扫过面前的这群人,根本不理会那些叫嚣的声音只是看着打头的大姐,“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打头的大姐也察觉了一丝不妙。 “因为他们不敢,而你们蠢。”穆长宁一脸嫌弃,不等她们再次叫嚣,拎起护在胸口的紫檀木小棺材,漫不经心的道,“知道你们要抢的是什么么?” 带头的大姐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她觉得她们这帮人似乎踩进了不该踩的地方。 朝廷和江湖本来就是很微妙的关系,双方有默契互不侵犯。 侠以武犯禁,朝廷头疼于江湖人士不服管束快意恩仇,但是要出动军队绞杀江湖人士,先不说能不能绞杀干净,单说付出的代价就足以让历代君王望而生畏,所以朝廷一贯只负责在江湖人士实在嚣张的时候打压一下,除非真的出了大事,不然朝廷很少会对江湖人士下死手。 而江湖人士一般也只是和同道中人快意恩仇,不会随意牵扯到平民百姓,以免触了朝廷的霉头招来大军追杀。 若说一个人倒是不怕大军追杀,随便找个犄角里窝着就可以了,但人活着哪能就独自一个人,而朝廷一向最是喜欢株连也最擅长株连,一人做事一人当,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女汉子什么的纯粹是说笑。 她们这次捞过界本来就很是不安,而对象是襄王帝卿已经将她们的不安放大到了最大,她们现在还站在这里不过就是凭着那唯一的可能……杀了人抢了东西没人知道事谁做的。 “这里面是丢失了二十多年的传国玉玺!”穆长宁扯出一个冷冷的笑容,“你知道四周有多双眼睛盯着你们么?”想要杀人灭口,简直天真到蠢! 就怕她们刚抢到,转头就被别人灭了口。 “什……什么?”一票女人直接傻了,大姐手里的斧头脱手掉落,差点把她自己的脚板给砸烂了,不过此时谁都没注意,因为大姐都快哭了。 她们知道能让襄王帝卿亲自送的东西必定是珍贵的,但从来没有想到会这么珍贵,玉玺也就算了,还要加个丢失了二十多年的定词,这已经不是珍贵可以形容了,这今天要是她们动了手,苍氏皇族是绝对不会放过她们的,不单单是她们,恐怕整个江湖中人都讨不得好。 这是她们一群人作,整个江湖陪着一起死的节奏! 穆长宁见一大群女人无措的样子,心里缓了缓,其实他觉得早先盯着他的那些人要不就是被甩掉了,要不就是被宰掉了,这个地方这个时间还真没有谁在边上,他出来的时候带了整整两百人,包括随身暗卫在内足足三百人,一路上皆由亲卫和暗卫拦下堵截的人,穆长宁基本没有怎么停下,也是他速度快别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派过来的人只是少数,但就算这样他到了盛京的城郊身后也只有两人了,虽然那些留下亲卫和暗卫估计能回来一大半,但是此刻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他们三人要是死在这里还真是没人知道,现在好了,不管这群人最后退不退,他们三人最起码得到了时间缓一缓,若是她们退却那是最好,就算不退也有了一拼之力。 就在穆长宁琢磨最后如果实在走不脱,要不要撒把银裸子银票吸引一下注意力的时候,那边打头的大姐通的一声跪了下来:“若是襄王殿下能宽恕了我等,我等愿意护送殿下进京!” “大姐,我们不能做朝廷的走狗!”打头的大姐刚说完后面就有手下痛心疾首的哭喊了,“大姐,你要姐妹们以后怎么在道上抬起头来?”这个说法得到了不少人应和,但是也有人反对:“瞎嚷嚷什么,大姐自然有大姐的考量,难不成和朝廷做对,带着姐妹们东躲西藏亡命天涯才是道上的气概?” “都给老娘闭嘴!他爹的都给老娘跪下!”大姐回头呵斥了一声,不由在心里有些认同穆长宁说她们蠢的话,被吼了的小妹们总算安静了下来,大姐这才抬眼看向站在那里的穆长宁,“殿下明鉴,我等只是想讨口饭吃,并没有参合到朝廷大事里的心思,还请殿下给我们一个赎罪的机会。” 这下子身后的小妹们终于也反应过来了! 卧槽!原来她们已经参合到朝廷大事里去了?这可是江湖道上人的大忌! “……”穆长宁被这神展开弄得懵了一下,原来事情还是可以这样解决的?碰触到新世界大门的穆长宁瞬间就理解了为什么自家未婚妻那么喜欢忽悠人了,心思纷杂但也只是一瞬间,穆长宁在一众苦逼脸中点了点头,“本王知道众位义士也是受人蒙蔽,若是这一路能得众位义士相护左右,本王不但既往不咎,还要感谢众位义士的深明大义。” “谢殿下恕罪,我等定不惜死!”大姐被穆长宁一声义士说得豪情万丈,连带身后的小妹们也是白胸口保证一定拼死相护,顿时就觉得这群人被忽悠来做炮灰真的一点都不是什么意外。 穆长宁这里解决了一场危机,而那边陆离却躲在车厢里抱着手里的东西差点惊得跳起来。 原来这几天陆离因为穆长宁不在一直怏怏的,没事的时候就折腾穆长宁留下来的香囊,然后今儿睡午觉不小心把香囊睡到了背后,结果陆离的背被硌得生疼,陆离醒过来揉着后背纳闷穆长宁到底在香囊里塞了什么,虽然一开始摸着就挺厚实的,但是也没有现在这样都有棱角了,结果挑开线倒出来一看登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就说这香囊怎么这么大,原来这本来是一个荷包,巴掌大的荷包里塞满了棉花甚至还有稻草,只不过因为陆离不离手折腾的缘故,棉花也好稻草也好都被压得实质了,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夹在棉花和稻草里的那一方雕着祥云凤凰的黄玉印章。 印章有掌心那么大,陆离虽然心里有些猜测,但是在看到下面【受命于天,苍氏天女】八个大字的时候还是觉得自己的小心肝都要爆掉了。 传国玉玺在她这里,那么穆长宁拿走的又是什么? 陆离几乎一下子就明白过来,穆长宁说的希望她给他遮掩纯粹是胡说,根本就是他在给她这边遮掩,但如果这样又何必骗她。 信不信任什么的陆离完全不在意,如果穆长宁不信任她就不会把传国玉玺留在她身边了,那么是谁让他不得不这样骗她,又用这种方式隐晦的把玉玺留在她的身边。 是他们一路都有人时刻不停地盯着,还是穆长宁本身身边就有不确定的存在?又或许两者兼具? 陆离动作很快的把传国玉玺重新塞回大香囊里,然后就琢磨着要往哪里藏,不过最后还是像往常一样挂在腰间,只不过把那个挂的线和几个接口仔细检查了几遍。 要说穆长宁的速度那是绝对很快的,就算是先出发向宫里报信的也就比他早半天的时间进京,于是等到穆长安来到城门口的时候,宁王赵英姿率领禁卫也才堪堪到达城门口,两人互相问候了一句,穆长宁被迎上了豪华的亲王车架,当然这之前还不忘关照两个下属帮他谢过天真的义士们。 马车里的东西一应俱全,还有两个小厮搭手,三两下就帮着穆长宁换衣服洗漱,于是等到了宫门从马车里出来登上车辇时,满身血腥风尘脏污的穆长宁已经彻底收拾干净了,除了眼下还有青黑之外,满身的清冷华贵,就和往年他任何一次进京时一样了。 第四十八章 今上苍离虽然调了宁王带领禁卫军亲自去接穆长宁,但是到底为什么这么大张旗鼓,然后襄王帝卿又为什么这么狼狈的回京,朝堂上的大臣一个都不知道,当然或许有知道的,但这个时候也当做不知道。 甚至下朝后为了撇清关系连互相打探寒暄都小心翼翼的。 苍离在大殿的前面平台上走来走去,时不时就往下看看,大内总管向丽海也是不停地往下张望,没一会儿就有小宫侍抱着织锦的滚毛披风过来,向丽海立刻抖了抖就要上前给苍离披上,哪知道苍离抬手一挥挡掉了:“朕不冷。” 向丽海因为帮苍离打开了穆长宁传过来的纸条,所以目前是唯二知道穆长宁将要带玉玺回来的人,自是理解自家陛下那颗就算在西北风里也依旧火热的心,但是这披风却是一定要披的,要是得了风寒她们这帮在旁边伺候的那可是万死不辞。 “陛下就算不冷也要披着。”向丽海刚一说完苍离就瞪了过来,结果总管大人舔着老脸妩媚一笑,“陛下,您要是被襄王殿下看到就穿这样站在外面,来年的今天就是我们这一票内侍的忌日了,还请陛下可怜可怜奴婢们的小命。” “……”说得可怜,不就是在警告她,要是给自家兄长看到自己不爱惜身体,说不定今儿下午就要被兄长抽得直接下不来床了? 到时候整个皇城都知道时隔十几年,陛下又被帝卿抽得下不来床,啧,这辈子加下辈子都没脸见人了! 苍离虽然觉得自家大内总管居然有胆子拿兄长来压她十分憋火,但还是乖乖配合披上了披风,因为即使过了十多年那顿被追着抽的鞭子她还是记忆犹新的。 苍离刚系好披风就看到一辆车撵拐了进来,然后帘子被撩开,一年不见的兄长扶着扶手优雅的步下车,这才抬头看了过来。 “皇兄!”苍离脸上一喜,立刻提着明黄色的前摆快步下了台阶,穆长宁一看直接气一提飞快的掠了上去,苍离一段台阶都没有走完,穆长宁已经在她下面的平台落定了,脸色淡淡的一撩长摆单膝跪了下去:“苍华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了,免了,皇兄快起来。”苍离见兄长跪在自己面前,脸上的笑容有些酸涩,不过也只是瞬间,立刻就又下了两个台阶亲自上手把人扶了起来,“一年未见妹妹对皇兄甚是想念,皇兄一切可还好?” 穆长宁站起身看着帝王威严一日重过一日的妹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谢陛下关心,长宁在襄铃一切都好,倒是陛下这一年未见似乎更具威严了。” “当真?”苍离眉梢扬了起来,见穆长宁笑着点头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得瑟,立刻又有些不好意思,“皇兄先和我进殿,我们好好谈。” “好。”穆长宁很是顺从的跟着苍离一起进了大殿的偏殿。 大殿是平时皇帝和朝臣们商议国事的地方,偏殿同样也是,只不过没有那么正式。 两人分首次落座后,向丽海立刻招呼小内侍端茶倒水,知道穆长宁一路日夜不息进京,从接到消息就吩咐了炖了汤,这会儿正好端上来。 穆长宁对着向丽海点了点头,才低头喝汤,耳边就是自家妹妹叽叽喳喳各种问题,过了一会儿,苍离离了自己的座位挨到了穆长宁边上凑上去低声道:“皇兄,玉玺呢?” “……忍不住了?”穆长宁慢条斯理的放下碗后,见妹妹嘿嘿傻笑才接着道,“东西不在我身上。” “哦……诶?”苍离瞪大眼确定自家兄长不是骗她后,眼神闪了闪,“该不是在我嫂子那里吧。” 向丽海正好出去接了托盘,端着饭菜进来,听到苍离的话差点把托盘直接扔出去,她还记得自家陛下拿着襄铃传过来的消息,一脸幽怨的说哥哥被野女人拐走了的样子,那个咬牙切齿地说着绝对不会轻易承认这个嫂子的,怎么也要折腾个三五七道出来才算完。 一开始自然是嫌弃张陆离的身份不够上档次,长得也不甚合心意,觉得各种委屈了自家惊才绝艳的兄长。 后来华国公向陛下呈情寻到了失散了二十多年的孪生姐姐,这下出生不显的张陆离成了华国公府的嫡长女章晚,好了身份有了。 就在众大臣万分震惊过后,暗搓搓的准备打听这位嫡长女的婚配问题时,华国公气都不喘的为侄女向襄王殿下提亲了,看到朝堂上那一众面色各色的大臣,别说陛下了,就是她心里也十分乐呵。 让你们嫌弃我家襄王殿下,看看现在,华国公府的嫡长女,除了皇室宗亲,整个盛京的贵女就没几个身份及得上,这都哭着求着要当我们襄王殿下的上门媳妇了,可见朝堂里的大臣们都是眼睛瞎的。 那时候陛下都眉开眼笑了,但是依然提了好些苛刻的条件,就算这样也没有爽快地答应华国公,可见陛下高兴归高兴,但对于抢走兄长的野女人还是很讨厌,现在居然【嫂子】两个字脱口而出,真真是吓死总管大人了。 “嗯,在陆离身上。”穆长宁听到苍离的那一声嫂子极其自然的点头,“陛下,微臣的襄王府久未居住,可否请陛下让人收拾一下。” “皇兄要住宫外?”苍离还没从玉玺还没进京中缓过来又遭受了一大打击,“皇兄的【华云宫】我一直让人仔细打理着,为什么要住在宫外?” “宫里规矩太大,陆离性子跳脱恐怕住不惯宫里。”穆长宁知道陆离能静下心的时候在小地方很是呆得住,但若是这宫里,她虽可能有兴趣进来溜达一圈,但要说住在这里怕是不愿意的。 “呃……”苍离眨巴眼看着神情自然的穆长宁,顿时泪牛满面,哥哥彻底被野女人拐走了,她果断已经被抛弃了qaq。 说好的互相扶持相亲相爱的好兄妹呢? “陛下?”穆长宁见妹妹不出声只是看着自己提了提声音,苍离晃了晃神后才颇为忧桑的点头:“我,我知道了,我立刻让人把襄王府收拾出来。” “嗯。”穆长宁点了点头,然后有些不自然的道,“就照大婚的样子布置吧,省得到时候换来换去也费事。” 苍离:qaq。 穆长宁和苍离又说了两句之后,就扔下想泪奔的妹妹回自己的【云华宫】休息去了,等他睡醒了起来,他还要赶着去接陆离呢。 再说陆离那边一开始那是很清闲的,但是没多久就有受了伤的亲卫和暗卫陆陆续续回来,这不但把众人吓了一跳,陆离更是晚上都睡不着了,如果不是带回来的消息都说穆长宁没事,陆离都想把玉玺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捅出去了。 接下去的时间陆离不但白天坐卧难安,晚上也是辗转反侧,即想有亲卫和暗卫回来告知她穆长宁的消息,又怕这些回来了,穆长宁身边的人就越来越少了,心里那个纠结啊真是没法形容。 好在七日之后就传来确切的消息说是穆长宁已经安全回到盛京了,陆离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写字的兴致又来了。 【大宋】已经顺利的完结了,陆离就开始写仁宗赵祯颇为传奇的一生,当然还包括那些名声大噪的小伙伴们。 这天陆离正写到仁宗皇帝的小伙伴之一,有名的帅哥剩男名捕明朗,刚一张纸写到最后,提起笔沾好墨准备添数,车驾就突然停了下来,而且似乎因为车驾停得很突然的缘故,所以有了些颠簸,默写出来的明朗的资料就因为滴上了墨迹而彻底报废了。 陆离放下笔,小心的用镇纸压好报废的纸,才站起来撩开布帘走到外间,咖啡原来是坐在小板凳上的,这会儿立刻上前给陆离撩开车帘。 “公主。”穆长宁进京的消息确认后,良一她们就不再假装穆长宁还在了,而是有什么事儿都来告知一声陆离,需要顶大头的时候就去找赵凌之,比起陆离现在妾身未名,到底宁王世女的名头响亮的多。 “出了什么事了?”陆离看到不远处的城门围满了人,此刻天色已晚,本来是要进城休息,然后从南门继续往东南方向赶往下一个都城,不过此刻不知道会不会被耽搁了。 “属下已经派人前往询问。”良一才刚说完就有亲卫策马而来,远远就下马奔过来,双手一礼,“公主、都尉,前方城门口有得讯的官员前来迎接,另外有两户人家攀阴亲这个时候正送新娘棺材进城,现在被拦在城门口,城里那边也有一个看时辰出城正要扶灵回乡大户,这会儿三拨人和进出城的老百姓搅在了一块儿,正乱着呢!” “……”陆离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再加上他们这一队人马,也还一路撒着纸钱,今儿这城门口可有够晦气的。 “这都什么事儿啊!”抬棺材弄得跟赶集似的,一家挨着一家。 “我们之前是不是经过一座寺庙?”陆离虽然一直窝在车厢里,但是到了什么地方良一都会在外面提上一句,马车壁上更是挂了好些地图,每到一个地方陆离也会很感兴趣的把那个地方的地图放下来,下面用两个小坠子挂住,然后问问良一当地有什么有名的风景名胜,自己在记下来。 因为陆离估计自己有很大的可能,是会跟着穆长宁一起回殇州镇守襄铃的,于是到时候和穆长宁可以沿路一路走一路逛。 而就在之前良一提到一座挺有名的寺庙。 “是【宏觉寺】。”良一闻言立刻回答,“公主的意思是?” “请宁王世女辛苦一些,送永静王的棺椁暂停【宏觉寺】,大使队和边军精兵们再往后退一点找个地方扎营,我爹娘他们也停在这里,亲卫们等这里安排妥当了再跟我一起去【宏觉寺】。” “是,公主。”良一想了想又道,“那城门口那边?” “那些大人是来迎接长宁的?”陆离拾阶而上自己撩起车帘,听到良一应是才接着道,“那长宁在么?” “……君上不在。” “很好,那跟我们还有什么关系么?”又是扶灵回乡的,又是冥婚的,快过年的他们这边就已经够郁闷了,但毕竟算是长宁的长辈还是亲人,这是人之常情,但自己凑上去找晦气就完全没有必要了。 “……是,良一明白了。”良一想了想,貌似还真的没啥大关系,于是抱了抱拳就去后面寻赵凌之了。 第四十九章 宏觉寺是相当大的,香火也是非常旺的,供奉的是这个世界的主神:创*世女神和她的一众掌管各种法则的夫郎们。 还记得一开始听说这个世界神话的时候,陆离是有多惊悚,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创*世女神出身不凡,是天地爱女,从小就开始了在天地间的历劫修行之旅,降妖伏魔最后终于历劫归来登上神位,并且一路得到十数位优秀的男神倾心爱慕,最后女神和男神们在重新开创的新天地里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这个世界所谓的创世神话,说白了就是一本打怪升级收后*宫的女种马爽文。 当然流传下来的神话版本是不会这么直白的,但还是把陆离毁得差不多的三观又刷了一遍,陆离也是才知道原来她以为已经刷成粉丝的三观其实还可以刷成头发丝,说不定以后还能刷成蛛丝。 进了宏觉寺之后陆离先和赵凌之把永静王的棺椁安置好,这才洗漱换衣服,撤去了腰间长长的白麻腰带,只在腰带的左侧挂上一条宫绦,宫绦中间原本挂玉佩的地方换成了白色麻布缝的小香包,在这里如果不是服重丧,女子和男子都可以佩戴这种相对美观的饰物来表示自己服丧。 赵凌之和陆离带着穆长宁的几个亲卫先是和寺里的主持寒暄了一番……哦,这里侍奉神明的神职人员叫神眷不叫尼姑或者和尚,人家也不剃光头,不过看上去也同样慈眉善目,一眼就让人心生好感的样子。 对方的态度非常好,还安排一众的神眷过来诵经祈福,赵凌之和陆离为了表示感谢和对神明的敬畏,不但捐了香油钱还表示众神明都要去拜一拜。 主持当然是十二万分的欢迎了,并且表示了愿意全程陪同,赵凌之非常高兴,因为她和陆离其实并不熟,并且因为那张脸的关系总觉得很尴尬很不自在,身后跟着的亲卫又不会随意插话,如果就她和陆离两个一路拜过去,那岂不是时时冷场太尴尬了。 陆离也笑着答应下来,不过她和赵凌之截然相反,她本来是藏着一点小心思准备和这个穆长宁嘴里不错的宁王世女打打交道的,毕竟只要不是眼瞎都看得到对方恨不得长在净初弟弟身上的那对眼睛。 虽然不知赵凌之之前到底怎么回事儿,但是如意同学和她接触下来表示这人其实还是不错的,张大强妈妈也觉得暂时看来还行,穆长宁更是给出了不错的评价,陆离当然也要找机会探上一探了。 只是这位慈眉善目的主持要跟随一路,那她还怎么试探折腾? 陆离很苦恼,不过很快神明的雕像们就解救了她,主殿里香火最盛的毫无疑问就是女神自己本身,她司掌的是福禄寿,不管男女都会来拜她一拜,而香火第二旺盛的就是女神左右偏殿的两位男神,左边的那一个是管生孩子的,右边的一个则是管姻缘的。 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了,再加上已近腊月中旬,大夫郎小公子们不是没出门就是已经回去了,所以整个大殿除了来往打扫收拾的神眷之外很少有香客,不过陆离猜想要是时候正好的时候,那定是人潮拥挤的,有机会一定要和长宁一起来这里挤一挤感受一下气氛。 “哎,那边还没有拜呢,往哪儿走呢?”陆离可是很仔细听主持介绍的,据说谁谁谁拜了求了就得了好姻缘,可是相当的灵验的! 陆离虽然觉得她现在已经找到好姻缘了,但还是拜一拜求求和穆长宁两人长长久久,姻缘稳固,顺便再给弟弟妹妹求一求。 “张姐姐,这个一般都是男子才去拜的。”赵凌之对扯着自己往姻缘殿里走的陆离觉得很是无语,一般女子是绝对不会来拜姻缘,好女儿何患无夫?拜姻缘什么的实在太掉价了! “主持说的,很灵验的!”陆离还不是很能理解这个世界女子的一些想法,在她看来十五岁成人后就可以嫁娶的世界,作为二十二岁的大龄剩女,赵凌之就应该见庙就拜才对,不但是一种祈求,也应该让自己安心一下,莫非她完全不着急? 赵凌之看了一眼旁边笑眯眯点头的主持,恨不得拉着陆离的耳朵狂吼:长没长脑子,人家那是忽悠你的,虽然作为一个皇n代专职的官n代说这话很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感觉,但若是有啥事光烧香拜神就有用,那大家还辛辛苦苦奋斗做什么? “张姐姐去拜吧,我就不用了。”赵凌之摇了摇头,再灵验她也不拜,她又不是真的娶不到夫郎,只不过是因为比较挑而已。 “你说错了吧,我拜不拜的没啥,主要还是你。”陆离漂亮的双眼看着赵凌之,时常微笑的脸带着些许怜悯,“听说你那什么……” “那什么?”赵凌之俊朗的脸有些发青,一张脸她再喜欢,在那张脸上露出【你没人要】这种表情的时候,她也绝对会很膈应的。 “主持。”这边陆离一脸的我也是为你好,赵凌之则抿着唇,大有你敢说出来,就算对上襄王帝卿也要翻脸的架势,而那边却有神眷快步过来找主持了,两人低声说了几句后,主持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情,陆离立刻上道的开口:“主持可是有事要忙?” “是我的一个俗家师弟过世了,实在太突然了,现在师弟的女儿扶灵回乡,我少不得要前去交代一番,倒是怠慢了两位贵客。”主持的脸上并没有很多的悲伤,只是样子颇为遗憾,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还请两位贵客见谅。” “人死不能复生,主持请节哀。”赵凌之这时候也不能拉着主持不让走了,再说此时此刻还真是少些人围观比较好,因为她一点也摸不准这位襄王帝卿的公主到底会不会给她面子,万一要是直截了当的说出什么糟心的话出来,那才是丢死人了! “是啊,我们自行拜神就好,主持请便。”陆离也跟着点头,等送走了主持陆离又把赵凌之往偏殿里扯,并且就像赵凌之想的那样,完全不给面子的插刀子,“年纪一大把了还没人要,再不拜拜就不怕一直剩着?” “剩着?”赵凌之倒是想挣脱来着,但奈何对方的力气比她大了不是一点点,她心里一惊的功夫人已经被拉进了偏殿。 “剩下的剩。”陆离抬着头看了一眼高台上穿着一身正红锦缎,戴着华冠,端坐在半垂着珠帘后的男子雕像……挺漂亮的,只是就陆离对男子的审美来说完全没有看第二眼的欲*望。 赵凌之虽然不能充分理解,但不妨碍明白陆离是在鄙视她没人要,顿时鼻子都气歪了,很是打算好好解释一下,她到现在还剩着,主要是因为她要求高的关系。 “快拜,虔诚点”可惜赵凌之话还没说,就直接被陆离压着双肩在垫子跪了下来,“有钱没钱娶个夫郎好过年,拜一拜说不定过年前就能定下来了。” 赵凌之听了陆离的话愣了愣,也没有再挣扎而是很顺从地纳头就拜了下去。 “你是不是看上我家净初了?”陆离盘腿坐在旁边的垫子上,然后就看见赵凌之身子一摇,接着猛然抬头看了过来,陆离脸上带着笑容接着道,“要是真看上了就摆出条件、许下承诺来,我们乡下人最是实在,不讲就那些虚的。要是没看上,或者当是谁的替身,那么下一次我再看见你把眼睛黏在我弟弟身上,我就帮你把这一对喜欢四处乱溜达的招子废了?” 说到最后陆离的神情可谓相当的狰狞,转头对着身后始终一声不吭的亲卫们伸出手,几个亲卫都愣了愣,最后还是其中一个灵光一闪把自己的佩剑递了过去。 陆离接过长剑把剑鞘扔回亲卫手里,左手握剑柄,右手食指和中指夹住剑身,然后在身后亲卫们兴奋的注视下,把剑身从中间直接折了过来。 赵凌之盯着被折弯的长剑,感觉一阵头皮发麻,她是知道襄王帝卿天生神力,一般能称得上高手的人在他面前都没有一合之力,但是她没有想到襄王帝卿找的女人也是这样的怪胎,这也太过夸张了吧! 并且如果对方是个三大五粗的女子她还可以接受,但是对面这个比男子长得更漂亮,甚至就她的观察,连性子都是娇得厉害,就这样一个男儿样十足的女子居然,居然有这样彪悍的力道……她是该说人不可貌相,还是上天何其不公? “我正在等你的回答。”陆离见赵凌之愣愣的看着自己,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该不是被她吓傻了吧! “呃……张姐姐,我……”赵凌之对上陆离这么直白的询问,倒是有些后悔自己以前做得太过,这不现在自己被坑了。 “有这么为难?”陆离嗤笑一声,“连自己想什么都不知道,怪不得会被剩下。” “我自是知道自己想的是什么。”赵凌之这回是真的怒了,她也是有她的顾虑的,“我不是襄王帝卿能视世家规矩为无物,既无父母约束,也无亲长干涉,我的婚事我可以说是,可以说不,但却由不得我在外面找!” “……你的意思是我们两家门不当户不对,就算你有心也是无用?”陆离这个时候才想到,赵凌之貌似还不知道他们家如今的身份,好吧似乎不单是赵凌之,就是穆长宁的亲卫们似乎也是不知道的。 “我的夫郎是未来的宁王正君,整个真无符合门第也就那么十几个家族,我可以谁都不娶,但是却不能娶这些家族以外的人,这是大家都默认的规矩。”赵凌之目光沉沉的抬头看着端坐神坛的男神,“我只要一天是赵凌之,是宁王世女就要按照这个规矩活着,所以拜不拜神都无所谓,他管不到我。” “那不做宁王世女了,来我家做上门媳妇儿?”陆离很好心的建议道,“你别看我家是乡下来的,其实也是很有钱的,吃穿不愁,最重要的是我家相亲相爱很和谐哦。” 赵凌之听了陆离的话只是微微有些诧异,大概已经有些抵抗力了,对于陆离口中的惊人之语也没那么大反应了,倒是身后的亲卫们都是一脸见鬼的表情。 赵凌之见陆离伸了个懒腰站起来也跟着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一抹自嘲的笑容:“……我倒是想,不过自己手里的东西平白便宜别人,我却是不甘心的。” “这样啊……”陆离点了点头和赵凌之一起出了偏殿,好一会儿才又冒出一句,“我觉的好像真的很灵验诶,你等等,我回去拜一拜。” 第五十章 陆离对于赵凌之的感觉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不好,怎么说呢,如果是按照她的想法那么赵凌之实在是太不洒脱了,也太没有担当了,喜欢就要去争取,想要就要自己去拿,不能被乱七八糟的规矩束缚了,但是事实上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哪怕是作为地位强势的女子,也依旧有太多的身不由自,太多的框框架架必须要遵守。 赵凌之说的不错,她确实是幸运的,因为穆长宁不但本身强势,最重要的还是没人管,如若不然就算穆长宁再有心,一个泥腿子出身的书铺女儿也是不能够做公主的。 但即使穆长宁没人管,张大强妈妈和美人爸爸也怕自家成为攻歼他的借口,这才下定决心回去二十多年不曾回去的盛京华国公府,为的不过是给她一个足以配得上襄王帝卿身份的出身。 而赵凌之,说不定现在净初弟弟已经上了人家宁王择夫的名单了,虽然有多种巧合,但这不妨碍陆离有心好好拜一拜管姻缘的男神。 只不过陆离刚回到偏殿就觉得后脑生风,脑袋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就地往前一滚,然后利落的站起来,站起的瞬间双手已经从长靴里摸出了两把长匕首,这才转身看向身后。 或许是陆离娇滴滴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也可能是实在很难想象,这么一个纤细明艳得跟男儿一样的女子,居然有如此利索的身手,所以对方着实呆了一下,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就举着手里的铁棍扑了过来。 陆离看着那手臂粗的铁棍,身体敏捷的闪躲着,嘴里忍不住直接抽冷气,还好刚才反应快,要不然被这么砸一下就算不死也要半残。 赵凌之和亲卫等在外面没一会儿就听到偏殿里传来什么东西碰撞的声音,众人立刻赶了过去,就看见陆离双手握着匕首在偏殿里满场的撒欢,后面一个高大的女子拿着一根大铁棍气喘吁吁地追打,明明只差一点点,但就是打不到。 陆离如今连张大强妈妈也要费点劲儿才能逮的到,要是这么简单就被一个随便冒出来的阿猫阿狗追到,她还混不混了? 赵凌之和几个亲卫停在门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帮忙,因为现在很明显是陆离在逗着人家玩,她们贸然进去万一坏了陆离的兴致,让她恼了,倒时折腾起来,能弹压的襄王帝卿又不在,那还真是要人命。 陆离看见了赵凌之等人过来,双手匕首插回长靴里,然后抬手顺势贴住砸过来的铁棍,一推一转一挤,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不但是亲卫们,就是赵凌之都看得双眼发亮,对方不但铁棍被夺,整个人都被陆离抬手砸中腋下直接飞了出去。 “捆起来。”陆离颠了颠铁棍,觉得甚是趁手,就是样子难看了一点,不过她的力气本来就比较大,用铁棍即霸气又实在,等到了盛京再寻个巧手的铁匠重新打一根,雕上花纹就完美了。 “是。”亲卫们立刻上前把被砸的奄奄一息的人给困了起来,用的还是对方的腰带,好在冬天外面的衣服比较长,就算没了腰带裤子也一下子掉不下来,不然就太有碍风化了。 “张姐姐深藏不漏,妹妹真是失敬了。”赵凌之看了一眼被砸得一塌糊涂的偏殿,再看看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狼狈的陆离,深深觉得偏殿被砸成这样绝对是因为陆离小心眼故意的。 陆离当然是故意的,除了要看看对方到底什么实力,最重要的是这种大寺庙里居然藏着心怀不轨的人,若是一开始的偷袭她没有闪开,现在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砸她一个偏殿还不是她自己亲自动手的,已经是很宽宏大量了。 “哪里哪里,雕虫小技而已。”陆离其实是非常受用的,她辛苦被张大强妈妈追打,被穆长宁操练,到底没有白费功夫。 “张姐姐刚才那一手可不是什么雕虫小技,倒是和四国时代流传的太极绝学有些类似,只可惜太极绝学因为当时逍遥王夫妇的先后意外陨落而彻底失传,妹妹也只是听过传说。”赵凌之耍了一个太极拳有名的切西瓜套路,“苍氏祖先幼时曾在逍遥王夫妇膝下教养过,只是当时祖先年幼就只学到了这一手。” “……”陆离眨了眨眼总觉得【逍遥王】这个称呼耳熟得很,不过一时想不起来就放下了,抬手拍了拍赵凌之,“这简单,等做了一家人我就教你全套的。” 赵凌之以为陆离的意思是等她和穆长宁大婚后就会教她,而陆离的意思则是若是赵凌之做了她的弟媳妇儿,那么就算是一家人了,至于她和穆长宁大婚,你一个姓赵的跟章家和皇室有个毛线的关系? 突然咚的一声,让陆离和赵凌之都转过身来,就看见一个亲卫毫无预兆的倒了下来,然后就是另外几个跟着倒了下去,赵凌之一惊立刻上前查看马上就感觉到一阵晕眩,只来得急吐出【小心】两个字就倒了下来。 陆离捂住口鼻瞪大眼看着倒了一地的人,之前那个大汉依旧半死不活得被困着扔在门边,所以……这里还有第二个陌生人! 陆离依旧捂着口鼻快步往门口走去,不管是什么样的药,只要是挥发性的,那么到了开阔地,吹了风就会散去,最起码现在的生产力水平就是这种程度。 “公主是要往哪里去呀?”略带着嬉笑的声音随着来人走进偏殿,偏殿的门也被人从外面关上了,“快乖乖的睡着了吧,省得我们费事还要打晕你,很疼的。” “……”得,只要一听这称呼就知道来人是因为什么的,陆离撇了撇嘴,她就说她现在这个身份怎么会有人费尽心思来折腾她,原来是为了穆长宁。 啧,他们不知道穆长宁已经进京了么? “公主真是不知好歹。”走近了陆离才看清是一个身材纤细小巧的男子,脸上戴着面纱,画着弯弯的柳眉,那一双眼睛更是妩媚动人,这是一个现下标准的美男,不过却让陆离心里一阵哆嗦,净初弟弟也很美,罗晨曦也不错,只不过他们的美很干净,而眼前的男子则带着很重的风尘气。 “你们要拿我威胁帝卿?”陆离放下手将自己的整张脸露出来,很明显就感觉到对面男子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带上意味不明的微笑,抬手松开头顶的发髻手指穿过乌黑光亮的长发,快速的把头发分成三股,开始编了起来,见男子没有动静微微抬眼看过去,“你们确定不会危及我的生命?” “……自然。”男子微微别开眼,清了清喉咙,“我们已经见识过公主的功夫了得了,但是这药只要吸进去一点,就会内力全失,公主恐怕已经感觉到头晕了吧。” “……确实有点晕。”陆离很随意的附和着,看了看编好的头发往后一甩,果然立刻就干净利落了。 “那公主就不要硬撑了,时间撑得越久以后内力恢复的越慢。”男子建议道,“我们只是想当面见一见襄王帝卿,并没有伤害无辜的意思。” 陆离很想说她压根就没有内力,所以这药估计对她完全没有效果,原本她都准备被药倒了,谁知道他们的药居然这么上档次,还有专门针对对象的。 “你说的有理。”陆离点了点头,然后两眼一翻直接歪了下来,呼吸绵长平缓,一看就是沉睡的状态。 男子小心的走近陆离,然后蹲下身盯着陆离半响才站起来,很快就有开门声传来,再然后陆离感觉被人架了起来抬走,再然后被放到了一个什么东西里,再然后眼前一暗被盖住了。 “到手了。”不太清晰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是刚才那个男子。 “嗯。”回答的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听不出具体的年纪,“你们在这里看好了,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就不用去捞她,反正她也不知道什么,我们今晚连夜走。” “是。”好几个声音高低不一的应声。 没一会儿眼前的光线一亮,刚才那个女子的声音又出现了,而且就在旁边:“我们的襄王帝卿倒是好艳福,如此姿色的女子居然也能被他找到,怪不得一直护得如珠如宝,我们在襄铃城耗了两个多月硬是一点机会都找不到!给她上妆,生得如此颜色倒是省了我们不少功夫。” “是的,殿下。”男子应了一声,然后就拿着胭脂在陆离的脸上涂了起来,没一会儿就完事了,又开口道,“殿下那衣服呢?” “给她套上,镜子梳子一样都不要少,免得到时被瞧出什么来反而麻烦。”女子话落陆离就感觉自己被拖了起来,套上大件厚重的衣物后又被放了回去,然后手里被塞了什么圆圆冰凉的东西,连嘴里都塞了个冰凉的东西。 “把*香点上,别半路醒过来。”女子的声音刚落,陆离就感觉头边被放了个什么东西,然后视线一暗,光线再次被挡住,接着就感觉被搬动。 陆离仔细感受了一下确实四周没有什么人声了,只有轱辘的声音了才睁开眼,入眼是一片黑暗,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这种光线,陆离不敢乱动生怕之前他们放在自己身上的东西掉下来让他们察觉,只是先歪过头然后把嘴里的东西慢慢顶到脑袋下的枕头上,似乎是一块玉石质地的圆形东西。 然后也看见了枕头边离她脑袋不远的一个小小熏香炉,陆离这才慢慢观察,她似乎被装在一个木质的箱子里,慢慢的举起手发现自己手里是一面铜镜和一把只有一半的梳子…… 陆离觉自己一定非常不喜欢自己现在这个造型!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飞奔的声音,轱辘声停了下来,陆离立刻一动不动,然后就听见隐约有人询问,然后这边回答了什么,咕噜声再次响起。 穆长宁皱着眉看着身边路过的送葬队伍,不知为何总感觉这个队伍的主家给他的感觉十分异样,不过他现在没时间耽搁在这里,于是让人询问了一声,发现文书齐全就提了提缰绳策马而去。 第五十一章 最前面马车上高大的中年女子扬着眉,目送穆长宁一行人离开,扯了扯嘴角对着边上的男子道:“幸亏我们动作利索,不过就苍华这个样子,我们这位公主的分量可大了!” “殿下说的是。”男子躬身应是,他们得知襄王帝卿离开到现在不超过十天,而这点时间别人还不一定能从这里到盛京,襄王帝卿却硬是跑了一个来回。 躺在棺材里的陆离自然不知道,就在刚刚她和穆长宁擦肩而过,在她的想法里穆长宁就算要回过来接她,那最少也要再过上几天,谁都想不到穆长宁只是睡了一天一夜之后,就又快马加鞭的带人回转过来,连苍离想要多留几天让兄长多休息休息也没有拦住,为此陆离在不知道的地方又被皇帝记了小黑账。 穆长宁这次带人走的是官道,因为官道平坦沿路又可以在驿站换马,并且也不用时时警醒戒备,虽然和之前的日夜兼程比速度慢上了两天,但穆长宁的精神气却好了不是一点半点,这样跑了六天就顺利的碰到了驻扎在城外的车队。 穆长宁追上车队之后才知道,陆离和赵凌之带着永静王棺椁来了宏觉寺,所以不过去问候一声章氏夫妇就又回转前往宏觉寺。 这边穆长宁正往宏觉寺赶,那边宏觉寺偏殿里被放倒的众人也一个个醒来,赵凌之带着人把四周转了一大圈又回到偏殿,结果就发现所有人都好好的,只有陆离不见了,那脸色就跟外面的夜空一样黑得是那么纯粹。 这里的谁都可以不见包括她自己,唯独这位张家大小姐不能不见,如今可叫她怎么跟襄王帝卿交代?想到穆长宁可能的反映赵凌之就反射的一个哆嗦。 而此时主持大师被告知贵客正四处找人,领着一个小神眷面带疑惑的捏着一封信从远处走了过来,发现这么久了贵客们居然还在偏殿里,面上的疑惑更重了,抬步走了进去,然后……目瞪口呆的看着一片狼藉的偏殿,所有东西都被砸的乱七八糟,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脑袋掉到膝盖上的神像:“这……这……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 “小王还想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了!”赵凌之正焦躁地不知道如何是好,主持进来正好撞到了枪口上,只见她一把逮住主持的衣襟,“说,你们把张姐姐弄哪里去了?你知道她是谁么?你就不怕整个宏觉寺都被襄王铲平了?” “贵客你在说什么?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一直在前面接待师弟的女儿,我还想请问贵客,我寺的偏殿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主持也是很火大,她才离开多久,这群人就四处找人惊扰全寺,而她家最大的偏殿就被砸烂了,凭你是什么贵人什么小王,也不带这么不讲理的! “她砸的。”赵凌之把依旧捆成一团的魁梧女子提溜了过来。 “你不是那个结阴亲的……你怎么在这里?”主持一愣立刻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人了,对着脸色铁青的赵凌之道,“这人是昨儿个寄宿在寺里的,说是要等今天看好了时辰去迎新娘的棺椁,因为今日误了时辰所以已经连夜走了。” “你去后边通知良一,你带着剩下人去追。”赵凌之则拖着女子往外走拎着腰带就把人往大殿前面的放生池边一扔,就这点时间良一已经已经踏着大殿的屋顶直接过来了,扑上来就握住赵凌之的双肩,急得都快哭了:“世女殿下,我家公主怎么不见了?不是和您在一起的么?怎么不见了?到底是怎么不见了!” 随后赶来的几个亲卫举着火把把四周所有的烛火都点亮了,脸色在烛火下难看的犹如厉鬼,她们似乎已经预见到了自家君上的怒火。 “我们被药晕了!”赵凌之指着脚边的女子道,“这个应该是同伙,是她先袭击张姐姐的,她被张姐姐打伤后我们就全部被药倒了!等我们醒过来张姐姐已经不见了。” “谁不见了?”清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众人看过去正是踏月而来的穆长宁,一身锦缎黑衣的穆长宁面无表情的快步走了过来,环顾了一遍四周没有看到心心念念十多天的人,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还是提了音量再问了一遍,“谁不见了?” 通通通,良一和亲卫们马上跪了一地,赵凌之作为唯一一个还站的人盯着穆长宁已经带上杀气的视线,咽了咽口水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包括在城门口搅在一起的送葬队,阴亲队和官员们。 在赵凌之看来这些都是导致陆离失踪的推手,如果他们顺利的进了城那么绝不可能会有人能在不惊动人的情况下带走陆离。 “……”穆长宁低下头看向被捆成一团的女子,双眼眯了眯抬起一脚直接把人砸进了已经一塌糊涂的偏殿,跟着穆长宁一起过来的护卫立刻进去查看,然后把已经没气的女子提了出来,穆长宁扔下一句【剁碎了扔进护城河】转身就走,在场的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殿下,襄王殿下……”主持一开始是被来人的身份吓到了,后来则被穆长宁轻描淡写直接要人命吓到了,最后又被对方剁尸的吩咐骇了一大跳,不过同时也惊醒了过来,立刻递上手里的信,“在下刚才在房间发现一封书信。” 她不知道这封信和现在这些事情有没有关系,但是这封信出现的时机实在太巧了,不得不让她多想,更何况这封信的信封上写的是纳尔笃文字,纳尔笃是当年草原的第一大部落,曾经一度称王,并且有自己的文字和习俗,当然在五年前被眼前这位襄王帝卿带兵直接灭族了。 良一立刻上前接过信,快速的查探了一遍才小心地拆开,然后交到了穆长宁手里,穆长宁就着大殿里外面点起的火把一目十行的扫过纸上的内容,看完后反而脸色好了不少,微微沉吟了一下之后对着赵凌之道:“子恒。” “长宁哥哥。”赵凌之听到自己的字并且是从穆长宁嘴里出来,下意识就挺腰站直了,连小时候献媚的称呼都冒了出来,实在是当年作为男子的穆长宁,在学业上把这群女孩子碾压的□□,然后又在武学上碾压一遍。 教导这些天之骄女的老太婆们动辄就用无语的目光看着这群身份高贵的姑娘,然后一边又一边感叹穆长宁为啥不是女子,从小到大被学霸哥哥碾压的皇室女孩子们的心酸实在不能为外人道也。 “今天以后你来负责车队,我把一千精兵留给你,另外的人我都要带走。”穆长宁说到这里顿了顿才接着道,“你只要护着我们自己这边的人就可以了,至于克兰部不必去管他们,当然若是他们敢有异动也不用留情。” “是。”赵凌之立刻点头,“那永静王的棺椁该如何?” “这个不用你担心。”穆长宁见赵凌之欲言又止最后垂下头,想了想接着道,“盛京永静王府会有人来迎,今上也会派人过来,我会留两个人守在这里。” “……”没料到穆长宁会解释给自己听,赵凌之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妹妹知道了。” “嗯。”穆长宁点了点头,“章家人送到华国公府,这一路上就指望子恒了。” “定不负皇兄所托。”赵凌之深吸一口气沉声应了下来。 “良一,留两个下来守着永静王的棺椁,然后护送宁王世女前往营地,点齐一千精兵过来,告诉本王的岳母岳父本王和陆离单独走。”穆长宁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告诉章家夫妇。 “是的君上。”良一立刻带着两个人护送赵凌之走人。 “主持。”虽然天很暗但穆长宁还是一眼就看到被砸得乱七八糟的偏殿,要不然他也不会把人往那里踢了,“可有纸笔?” “有的,大殿就有。”主持立刻躬身回答,“殿下请跟在下来。” 穆长宁跟着主持来到大殿,因为经常有有神眷记录功德所以笔墨纸砚都是现成的,穆长宁提笔蘸墨就在纸上沙沙的写了起来,完了拿出自己的随身印章盖上章,这才抬头对着住持道:“主持拿着这个去找这里的城主,若是不照办,来年本王从盛京回襄铃时就来亲自拜会她。” 主持双手接过穆长宁的手令立刻躬身一礼到底:“殿下仁心,谢殿下恩德,女神会护佑殿下和公主,在下见公主眉宇明朗笑容开阔,乃是贵人之相,定会福寿绵长,遇事也必定能化险为夷。” “承主持吉言。”穆长宁虽然知道主持在说好话,但是不可否认心里轻松了不少,抬头看着面带慈悲的神像好一会儿才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到后面给永静王上了一炷香,这才带着剩下的人离开宏觉寺。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陆离已经确定自己身边应该没有什么人的,她睡的棺材似乎是被单独放在一辆车上,好吧,一般而言都是单独放一辆车的,就算有人也就是前面赶车的,所以只要不弄出声响是不会有人发现她一直醒了这件事。 棺材里黑乎乎的陆离只能小心又小心,不过事实上,这个棺材里除了她之外,只剩下一面小铜镜,半把梳子,原本塞在她嘴里的玉佩和头边的小熏香炉,哦,还有脑袋下面硬实的枕头。 陆离还把自己从上到下摸了一遍,手臂上短匕首还在,藏着钢丝的发箍也还在,不过鞋子脚上的鞋子被换掉了,想当然两把长匕首是没有了。 突然身下的轱辘声停下了,颠簸也停下来了,陆离立刻把玉佩塞回嘴里握好铜镜和梳子躺端正闭上眼睛,果然没一会儿就感觉到了一阵亮光,并且比之前亮很多,原来不知不觉外面已经天亮了。 “老三你赶车当心点,里边躺得可是活人,这颠得熏炉都移位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在陆离的头顶响起,说出来的话把陆离惊了一身冷汗。 “知道了,二姐。”老三很敷衍的回道,“快把熏炉灭了,别等下我们大家都躺下。” “我这不是正在灭么。” “动作快一点,等襄王帝卿反应过来我们谁也跑不掉。”是最开始貌似领头的那个女子的声音。 “是,殿下。”二姐立刻应声。 “殿下您不是送了信么?还有结阴亲的那队人在那里,襄王帝卿能注意到我们?”老三想起这次他们可是费了不少周章,为此殿下的养父不惜自杀以成全殿下。 “万事小心为上。”被称作殿下的女子低喝了一声,立刻听到好几个人应是,没一会儿陆离就感觉自己被架了起来,然后外衣剥了,鞋换了,脸也擦了,手里嘴里的东西也拿走了,再然后被盖起来背着往前走。 第五十二章 吹过来的风带着湿气和海的腥味……这是要出海? “把她放后面的小船上。”那个被称呼殿下的女子这样说着,完了还确认了一次,“你确定她不会水?” “属下曾听闻她请襄王帝卿教她凫水。”又一个陌生的声音道。 “很好。” 陆离想了想才想起他们说得是有一次在外面酒楼,因为她说听闻盛京比起西北更是冷到骨头里,而这里已经够冷的了,等到了盛京后可怎么办才好,然后穆长宁就说了在那边他有温泉庄子,然后她就腻着穆长宁要他教她游泳,穆长宁最后红着脸答应了,不过必须到大婚之后。 其实陆离从头到尾都没说过她不会游泳来着,当然就算会游泳陆离也没想过这种时候会往水里钻,她可是没有冬泳的勇气的。 话分两头,盛京里穆长宁刚带回了永静王的消息今上当天夜里就召见了在礼部担任尚书的苍青,也就是被亲娘继父坑了的永静王苍凌唯一的女儿。 苍青今年刚刚四十多岁,虽然面上并不显老,但是神情却非常沧桑,仿佛已经过了一辈子一样,无论神情动作还是言谈都有一种除生死无大事的感觉,其实任谁有她这样的经历也是要沧桑的。 她的出生寄托着整个皇族的希望,因为当时她的母亲还是太女,还是储君,她又是她母亲的嫡长女,再加上她母亲对于男色很淡薄,所以如果未来没有意外,她的未来必定是辉煌得一片坦途,那时候说她是及三千宠爱于一身也不为过。 在她幼时的记忆里那位即使不苟言笑的皇帝也曾抱着她在膝上看过奏折,轻声告诉她,她现在做的就是她未来要做的,记得三四岁的时候她已经会拿着玉玺帮皇帝姨婆盖章了。 然而五岁那一年一切都变了,真无真正金贵的继承人出现了,她还曾去看过,那一个哭起来像小猫叫的女婴,因为她的出生她和母亲的身份都变得十分尴尬,这份尴尬一直到母亲自辞太女之位才结束,母亲被姨婆封为永不降爵的永静王,承诺永世享用荣华富贵。 她也很顺利的变成了永静王世女,从尴尬的身份中挣脱,又变得人见人爱起来,姨婆虽然不会再让她帮着盖玉玺,但是依旧很喜欢她,并且让她教小姨母读书写字。 可能是她享受荣耀的时候年纪太小,反倒是懂事的时候都在那种尴尬的环境中长大,所以她对于失去了继承权没有丝毫不甘,再说她也不喜欢那些晦涩难懂的奏折,从皇太孙变成了亲王世女反倒是有了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特别是看着小小年纪就背着治国策论的小姨母,总觉得自己逃过了一劫,而拯救了自己的小姨母是个多么可爱懂事的小女孩,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小仙女。 二十五年前,她和母亲正在为她的第一个女儿出生高兴庆祝的时候,他们家的老恶魔居然造反了! 她不过就是去后院逗了逗小女儿,转身回来就看见满王府都是慌乱,母亲居然被祖母绑架走了,一起被带走的还有好多来参加满月酒的贵女贵公子,她该庆幸她为了怕扫了年轻人们的兴致,所以把未婚的和已婚分了东西两排席面,中间还隔着花园,这才没让那些当朝重臣和正君们糟了祖母的毒手。 最后她们一家子没有被赐下三尺白绫集体挂房梁真是侥天之大幸。 直到十多年前今上亲政大赦天下,她们一家才解了圈禁,然后今上加恩了她为永静王,五年前长女下科场一鸣惊人,今上才想起她这个永静王,便安排了一个礼部的清闲官位给她,前年又升了尚书。 苍青想过很多种今上连夜召见她的原因,但从来没有想过是因为她的母亲,那个已经销声匿迹二十五年的母亲。 苍青回府后立刻就把消息告知了自己的夫郎,永静王君当场就哭了出来,当年废太女之乱张眼睛的都知道自己的婆婆那是被当了幌子,但是玉玺丢失却是天大的罪过,就算婆婆是无辜的,但是造反的是太婆婆,没有把他们一脉全部株连已经是先帝洪恩了。 如今他的三个女儿都到了婚期却只能选择那些不上台面的人家结亲,当年的娘家兄弟有多羡慕她,现在就有多恐避不及,他甚至都不要求嫡子哪怕是兄弟家的庶子,可是就这样也没有哪个兄弟愿意应他。 只要玉玺一日找不回来,他们永静王这一脉就随时能被帝王所断绝,如今妻主带回来的消息对于他来说无疑是神明的福音。 大女儿已经外放为官,永静王君立刻让人把二女儿和三女儿叫进来,让姐妹俩跟妻主讨论安排迎接婆婆棺椁的随行人员,他则连夜让人把王府里所有鲜艳的东西收起来,然后让针线房连夜赶制白色孝衣。 虽然三个女儿因为孝期又要耽误一年的时间,但是永静王君一点也不担心一年后再次陷入没有亲家可选的境地,就是两个还小的儿子也能嫁个好人嫁了。 他们永静王这一脉终于是要翻身了! 话说永静王和两个女儿要比穆长宁先一步出京,不过因为带着男眷,所以反而慢了两天才赶到,这还是他们加紧了速度日夜兼程的关系,同样那么多路,穆长宁带着人轻松少用了四天赶到,而永静王一家子多用了四天不算,赶到宏觉寺的时候把自己都折腾得只剩半条命了。 当他们听闻襄王帝卿已经离开两日了,深深感叹人和人真的不能比。 二十五年不曾见过母亲了,再次见面却是天人永隔,苍青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但除了悲伤更多的是对母亲的感恩,母亲用二十五年的时间守住了玉玺为他们这些后代挣了一条活路出来。 经过了祭拜过后,苍青和两个女儿搭手亲自移开石棺。 苍凌苍老的面容一出现在苍青的面前,苍青立刻红了眼眶,这是她的母亲,是她这一生最敬佩的女人,一生大起大落却始终从容进退,最后还为她们守住一条活路的母亲。 “这是什么?”永静王府的老二苍任盯着祖母遗体的腰间,说着就要探手去取,结果被苍青一把拦住了。 “母亲,祖母的棺椁内怎么能有……”苍任第一个想法就是有人故意恶心他们永静王府,不然怎么会有人把一个浅红色的旧香囊挂在她祖母的腰间? “行了,我看看。”永静王抬手喝止了二女儿的叫嚷,其实一开始她是没有在意,后来看见了也是一阵恼怒,但是很快她就觉得这事儿有些异常,襄王帝卿绝对不是这么不靠谱的人,于是抬手阻止了女儿后伸手把香囊取了出来,拿着香囊看了半响转头对着自家的夫郎道,“王君看看,是否觉得这个香囊眼熟,本王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我看看。”王君接过香囊在手里转了一圈,突然动作一顿,惊讶的抬起头,“妻主看,这是不是襄王帝卿一只挂在腰间的那个香囊!” “……这么说来……”苍青仔细一看,果然在香囊的一个角落里绣着歪歪扭扭的两个字【长宁】。 “这个香囊据说是先帝皇正君过世前耗了半个多月给襄王殿下缝的,似乎今上也有一个,往日宫中宴会我便常常看到襄王殿下腰间挂着这个香囊。”就看这个香囊的针脚和大小,也知道传说中先帝皇正君不善针线应该是真的。 苍任看着长得像荷包的香囊一时说不出话来,她还以为别人是故意弄个这种四不像来折辱他们永静王府呢,原来这竟然还是先帝皇正君的手艺,真是……长见识了! 一家人虽然弄清楚了这个香囊的来历,但是对于这个香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很费解,直到苍青觉得香囊有些硌手打开一看,下一瞬立刻收拢起来,抬手就想藏进自己的衣襟,但是半途手一拐放到了永静王君的手里:“这个香囊想必是襄王殿下放在母亲身上,代替殿下尽晚辈的心意,只是虽然是殿下的心意,但毕竟颜色不对,恐给殿下惹事,你先把香囊妥善收着,等到了盛京再把香囊归还殿下。” “我知道了,必定会收好的。”永静王君虽然对妻子的说法抱着些许怀疑,但除了这样解释也没有什么更合适的了,于是很郑重的点头,这个香囊的价值他也是清楚的,绝对会十二分的小心。 这边天一亮永静王府的众人就带着先永静王苍凌的棺椁上路了,那边穆长宁也把整个结阴亲的队伍提溜了出来啊,包括两家的十八代都从头到尾撸了一遍,收获是一半一半。 这个结阴亲的两户人家都有游牧族的血统,也确实暗地里收留了不少当年潜逃的游牧族,但是他们这回不过是被当了棋子,还是个以为自己狠狠恶心了襄王帝卿的弃子。 问了几个时辰都问不出来的穆长宁,面无表情的让两户人家全部去上路,当然不是他亲自动手,这么多人,还是真无境内,自然有这里的城主来过问,不过城主如果不按着穆长宁的意思,那么不查失职的罪名却是实打实要按在她头上了。 穆长宁沉默的看着衙门里的人跑来拿封条贴住了他刚刚跨出来的门口,良一有些担心的看着眼下已经有些青黑的穆长宁:“君上不如上马车歇息片刻,公主生性聪慧素有急智一定不会有事的,反倒是君上这样不爱惜自己,公主若是知道了必定要心疼的。” “……嗯。”心疼?怕是会一见面就扑过来跟自己诉委屈,怎么怎么被别人欺负了,要他心疼哄着才会罢休,穆长宁想到这里抬起手扶了扶额头上了马车,一开始是他没注意,后来冷静下来才知道自己太着急了。 陆离那一身的本事虽然于他而言并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别人而言却不然,就算没有内力,陆离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招架的,更别说还有那比之普通人大上三倍的力气。 退一步讲就算打不过,难道陆离还跑不掉? 果然是关心则乱! 穆长宁叹口气,如果此刻陆离就在面前他必定……必定…… 一贯强硬的襄王帝卿磨了磨牙根,最后抬手捂脸,虽然现在他很恼火,想狠狠抽一顿那个不省心的姑娘,只是真的见了面,怕自己就只顾着心疼她在外面是不是被人欺负是不是吃了苦头了…… 穆长宁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拎着主持给他的信纸,默默的在心里鄙视自己:穆长宁你可真是不争气……那个丫头必定是吃定你舍不得她,才这么无所顾忌的折腾。 第五十三章 陆离被独自一人放到了小船上,而另外那些人则到了前面的大船上,说是小船倒也是挡风挡雨,船篷里边还有一个烧得正旺的炭盆,另外有一床被子,一些干粮和一个水壶。 陆离看着这些东西觉得自己的安全还真是没有问题,于是心很大的爬起来吃吃喝喝然后缩进被子里打了个哈欠睡了,一直保持紧张的清醒状态真是太累人了。 陆离是被摇醒的,然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强制喂了一碗乌漆漆黑呼呼的药。 陆离皱着眉头忍着反胃抬眼看过去,正好与对面一个中年女子对上视线:“张大小姐真是个心宽的。”女子说着话的时候心里说不出什么知味,总觉得有一丝微妙挫败感。 “……过奖了,我就这点优点。” 中年女子:我没夸你! 陆离无视中年女子忍耐的表情,对着边上的小丫头抬了抬手,结果把小丫头吓了一跳,陆离皱起眉头有些嫌弃得看着小丫头道,“愣着干什么?给我倒杯水漱口啊。” “呃……”小丫头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看向中年女子,中年女子也是表情有瞬间的空白,最后嘴角稍稍有些扭曲的点了点头。 陆离接过小丫头端过来的水,开始漱口,完了才抬手打了哈气:“不知这位怎么称呼啊,我不就是个人质么?有什么事需要特意来找我说道?” “……”那一副被人打扰了睡眠的不虞让中年女子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只听她开口道,“不知公主觉得化功散味道如何?” “……”陆离很想做出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但是她一向不习惯期期艾艾,明明是适合笑容的脸又何必要去哭?于是由于操作经验不足脸上神情就有些僵硬,所以虽然她很淡定的说【味道还行只是苦了点】,但对面的中年女子却已经认定她深受打击了。 这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这里是海外孤岛,在下是纳尔笃的皇女格里娜·纳尔笃。”中年女子说的时候神情带上了一丝阴郁,不过对上陆离茫然的眼神,那丝阴郁就变成了恼怒,“怎么公主看不起我一个落魄皇族?” “呀……原来你已经是落魄了么?”陆离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格里娜说的是哪个国家,因为她在得知这个大陆目前只有真无一个大国之后就没有再关心过别的。 “公主是在讥笑于我?”茶杯被甩到了地上,任何人的讥讽她都能忍,唯独和襄王帝卿有直接关系的陆离让她忍不了,如果不是襄王帝卿,她现在还在她的大草原上放马河山,说不定她已经继承了母亲的王位,成了整个纳尔笃的主宰,可是如今除了他们这寥寥几百人,整个纳尔笃都被襄王帝卿屠戮干净了。 “……”陆离看蛇精病一样看着格里娜,“我都不认识你,我为什么要讥笑你,你想这么多看上去倒也不瘦,还是说你原来是很胖的?” 格里娜:…… 一拳打在棉花上,完全没有着力点也就算了,为什么话题会拐到这里来? 格里娜怀疑陆离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深觉襄王帝卿品味之诡异,绝对是她这等凡人不能领会的。 陆离也觉得面前的中年女子有病,感叹若是那个什么纳尔笃的皇族都是这个样子,那不落魄才有鬼! 于是两人就这样不欢而散了。 或许是陆离这个人看起来实在太无害,也可能是因为喂了化功散,当然也可能是认定陆离不会游泳,所以陆离在这个岛上很自由,谁都没有避着她,无论说话做事。 于是陆离很快就知道了原来纳尔笃不是什么小国家的名字,而是草原上一度称王的草原部落,曾经草原上最大的部落,只是现在只剩下这座岛上的几百人了,其他的都被穆长宁清理干净了。 陆离在心里小小的崇拜了一下未婚夫,铁血真汉子! 格里娜召开内部会议的时候甚至也不介意陆离旁听,陆离也估摸着等穆长宁被他们用她引来这里后,她就可以下台一鞠躬被抹脖子了,所以她如果要做些什么必定要在穆长宁来之前,不然失去了作用的人质那必定是没有存在的必要的,到那时候安全也一定没有保障了。 晚上陆离躺在床上抚摸着没有被拆开过的头发,她这几天身上上上下下都被换了一遍,除了编好的头发没有动之外,原本身上的东西一点都不剩了,甚至洗澡的时候也有人帮忙把手指甲缝和脚指甲缝都搓的干干净净。 陆离真想感叹一句,这群人是不是想太多了,难道还怀疑她把什么东西藏进了指甲缝里了? 好吧,其实他们想的一点也不多,因为她把好东西藏进了头发里,就在一开始的时候,其实她只不过是本着有备无患的原则,再加上绑架什么的她也经历过几次,这种连鸟枪和自制土炸*弹都没有的绑匪,陆离实在是很难紧张起来。 她唯一感到ok的就是玉玺没有带在身上,不然这乐子就大了。 因为要见外人的关系,所以出了马车就把白布腰带换成了白麻布香囊,细腰带不像宽宽的白布腰带,藏不下长宁交到她手里的那个藏着玉玺的浅红色大香囊,而它又不能和代表服丧的白香囊挂在一起,于是灵光一闪趁着没人注意就把它系到了石棺里永静王的腰带上。 当然了如果当时玉玺真的在她身上,那么就是宁王世女和那几个亲卫都不管,她也会卯足了劲儿走人的。 第二天陆离开始了她的折腾之旅,厨房的一个灶台被陆离霸占,从此开始陆离的海陆大餐,其他人干瞪眼的日子。 格里娜一群人都是从草原来的,虽然也有研究过这海货怎么个吃法,但是绝大多数还只是清蒸和水煮,虽然说海鲜清蒸就很不错了,但是凡事就怕有对比。 陆离别的的技能还好,唯有厨艺一项那是绝对精益求精的,有了穆长宁之后更是使劲儿的折腾,然后每到饭点整个小岛几百人都在吞口水,陆离不但不给他们吃,连做东西的时候都是遮遮掩掩。 但是那几个厨子也聪明了一回,这位被绑来的公主做的东西他们不敢吃,但是自己做的总是敢吃的,于是厨师们开始了千方百计的偷师生涯,小岛上几百人的伙食水平也在缓缓上升。 这个时候格里娜甚至有了一种襄王帝卿果然好眼光的诡异感觉。 这样一个比男子还要娇美,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武功不俗的女子居然也能被襄王帝卿找到,这运气也未免太好了吧! 小岛上的人和谐的过了几天,陆离见也拦不住厨师们偷师,干脆直接也不遮掩,只不过加快了手里的动作,一道道菜也越来越耗时精致,最喜欢的就是雕萝卜花,每次都看得厨师们直打瞌睡,她们最擅长的是雕刻烤全羊,至于萝卜花什么的还是算了。 只是第二天陆离就被要求做主菜,格里娜也不瞒她,直接告诉她襄王帝卿找来了,所以他们提前庆祝一下大仇即将得报。 做主菜之前陆离被从头到尾又检查了一遍,甚至按进浴桶浸了好几回,陆离一副不会水的架势最后被换了衣服骂骂咧咧的进了厨房。 为了表示自己很恼火陆离把厨房里的人都赶了出去,众人也不管只留了一个人站在窗口看着陆离。 陆离哼了哼就开始做菜,动作依旧很快,几乎可以说是眼花缭乱,守在窗口的女人觉得自己哪是看人做菜,分明是在看杂耍,最后看着陆离固定好大萝卜在那里双刀雕花还在一边叫好了,引得原本在外面烤肉的厨师们也凑过来围观。 陆离雕完萝卜花抬手擦了擦汗,打水洗了把脸,然后解开辫子把头发高高束起,再然后编起了辫子,最后全部盘到了头顶,抖了抖拉成两段的头绳固定圆圆的发髻,瞥了一眼微波荡漾的水缸微微一笑……愚蠢的凡人们,只要橡皮筋不被拉断,你就是把它沉在水里几天几夜,里边的东西也是安然无恙的。 本来这个头绳是要送给净初弟弟的,但是净初弟弟嫌弃黑色的头绳不好看,于是她抱着不浪费的原则就自己用了,这不正巧赶上了?所以说机会永远是给准备好的人的。 格里娜邀请陆离一起参加宴会,陆离只吃自己做的大菜和后面做的小菜,他们做的东西绝对不碰,格里娜也不说什么,他们防着公主,公主自然也防着他们。 酒席过半陆离就在众人的谈笑高歌中离开了,那个略带萧索的背影总算有些符合她一个肉票该有的样子。 走的很远了还能听到简陋屋子里传来的热闹声音,陆离裹着一条被子默默地看着远处拍着礁石的海水,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 过了一会儿陆离拖着厚厚的被子来到守夜的人那边,招呼一个小丫头:“去烧些姜汤来,我都快冻死了!” “是呀是呀,也给我们弄一些。”守夜的几个也裹着被子守在火堆旁,原本她们是没有这么不讲究的,但是自从看到陆离晚上裹着被子出门口,觉得这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于是纷纷效仿,只要是守夜都会裹着被子来围火堆。 毕竟这会儿守夜也就是一个形式,这个海岛虽然离大陆近但是这里却有一片暗礁,普通的渔民都不敢接近,所以一贯清静得很,他们是抢了一个渔民东西的时候才发现这块地图的。 陆离裹着被子等了小丫头一会儿,最后跺跺脚回了自己的小房子,身后那群守夜的顿时一阵哈哈哈大笑,这位没了内力的公主怕冷得很,他们整个岛的人都知道,长得又是细细弱弱,一点也没有女子的彪悍,听说把噶目斩打得半死不活,说实话他们是一点都不信的,这么个娇气的女人他们活到这个岁数就没见过。 第二天,朝阳从海面升起,陆离打着哈气穿好衣服推开门,整个岛安静的好像没有一个人,放眼望过去昨晚上的火堆已经全部熄灭了,裹着被子的人睡得东倒西歪没有一个因为天亮而醒过来的。 陆离慢悠悠的抬脚往前走去,随手捡起一根铁棍,仔细地把整个岛这个几天查到的地方都逛了一遍,确定没有漏网之鱼之后这才返回众人集聚之地,然后从厨房翻出一大捆麻绳开始困起了人肉粽子。 陆离就着他们盖屋子的桩子,把人一个个全部绑了上去,没地方绑的就搬桌子或者椅子出来,把人绑在桌腿或者椅背上,当然绑在椅子上的都是几个身份比较高的,比如他们的殿下格里娜·纳尔笃。 等把全部三百八十二人捆好太阳已经微微往西斜了,陆离端起酒壶喝了一口,然后啃了几口干粮捶了捶自己一直弯着的腰,妈蛋原来捆绑什么的这么累人! 第五十四章 再一次确定这三百八二人绝对不可能逃脱后,陆离才松了一口气动作利索的把自己的头绳剁碎了煮水,然后又一个个灌过去,这才伸了个懒腰歇了歇,完了又立刻扎进厨房,从厨房的后面的仓库搬出了另外的水和食材,洗洗刷刷,小火炖着一大锅羊肉汤,外面的吊锅里还熬上了姜汤,一盘一盘饺子直接端到外面冻上,完了就开始打扫最大的屋子。 等道陆离烧水洗澡,把自己彻底弄干净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陆离不敢睡过去,只好泡了浓茶醒神,再次走到外面的时候发现有几个人已经开始有了清醒的迹象,陆离对着海面东升的朝阳缓缓打了一套拳,回过身就看见冻得脸色青白的格里娜哆嗦着双唇看着她。 陆离移开视线看着远远靠近小岛的一串黑点慢慢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冬日的朝阳并不热烈也不刺眼,但是这时候却因为陆离脸上的笑容晃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穆长宁远远就看见对着自己这边笑得灿烂的陆离,立刻提气踏着水面上岛,什么也没说只是把陆离抱进了怀里,陆离笑着回抱穆长宁,脑袋在穆长宁有些褶皱的衣襟上蹭了蹭,闭上了眼睛。 穆长宁听到身后人登陆的声音,才觉得两人的动作在大庭广之下有些过了,只是才一低头就发现陆离已经睡得很沉了,一双漂亮的双眼闭上之后,眼帘下有很明显的青黑,脸上也有很明显的倦意。 一丝酸酸涨涨的感觉缭绕在穆长宁的心头,小心的一把抱起陆离,良一已经飞快的在周围转了一圈,见穆长宁抱着陆离虽然感觉自己的额角微微跳了跳,但很是利索的到了穆长宁身边,把人引到最大的那间屋子里,只见那间屋子里的最后边似乎早已准备了床铺,只是很明显没有躺过。 穆长宁抱着陆离走过来一路上,就看到四周一大溜绑的到处都是人,这种情况下换谁也是不敢躺下睡着的,这样一想穆长宁越发心疼起来,把陆离安放到床铺上,陆离整个人一惊立刻醒了过来,眼神很茫然的看着穆长宁:“长宁?”声音很干涩沙哑。 “是我。”穆长宁坐到了床铺边上,让陆离环着自己的腰半靠在自己怀里,抬手轻轻拍着陆离的后背,“陆离,我来了,你安心睡吧。” 陆离愣了愣好一会儿才低低的应了一声闭上眼睛。 穆长宁看着已经陷入沉睡的陆离,乌黑的眼眸柔和而沉静,良一守在屋子的门口看着那些被冻得七荤八素的纳尔笃人,心里暗暗赞了一句张大小姐果然是真绝色。 “都尉。”一个亲卫轻手轻脚的蹭了过来,搓了搓手道,“小的们发现厨房里煨着一大锅的羊肉汤,外面吊锅里还煮着姜汤,还有好几簸箕的冻饺子,您看……”他们可是连夜出海的,这会儿可是又冷又饿,姐妹们看到这些东西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良一看了一眼不远处冒着热气,明显百人用的大吊锅,想了想拍板做主了:“应该是公主特意给咱们做的,你留下君上和公主的份,其他都让大家分了吧。” “诶。”亲卫高兴地立刻跑去告诉大家不用啃硬硬的干粮,公主为大家准备了羊肉汤姜汤和饺子,不意外立刻传来一阵欢呼声,不过欢呼到一半就立刻掐断了,他们可是都看到公主一看见自家君上就睡过去了,各个轻手轻脚的,连争抢都是闭着嘴用眼神厮杀,半点声音不敢发出来。 陆离是被穆长宁推醒的,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又闭上眼,对着穆长宁微微仰着头嘴巴张着,一副等投喂的样子。 穆长宁一手端着碗一手搂着陆离的腰背,好笑的看着未婚妻像只撒娇的小奶猫儿乖乖窝他怀里,理所当然等他服侍的样子,换作过去他绝对不敢去想象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居然会如此娇滴滴的腻在他怀里,而且神态还那么自然,还那么让他心下软得像水一样。 被喂了半碗甜粥的陆离没有立刻又睡过去,而是闭着眼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阵,最后扯开衣襟从内衣里摸出一张纸,看也不看往穆长宁身上一拍,头一歪又睡着了。 穆长宁放下手里的碗捡起掉在旁边的纸,第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一张地图,而且似乎就是这个岛的地图。 “良一。”穆长宁的声音很轻但却传得很远,在门外吞着饺子的良一一不小心就被饺子噎得翻白眼,果断接过身边人递过来的碗灌下一碗姜汤才缓过来,立刻抹了抹嘴悄无声息的进了屋子来到穆长宁身边压低声音道:“君上有何吩咐?” “去找找。”穆长宁把地图递给良一,良一双眼一亮,哎呀,找宝藏什么的她最喜欢了! “是。”良一立刻压着声音应了一声,然后速度闪出了屋子找人去寻宝了。 陆离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很昏暗的房间里,床头点着一盏小小的油灯,环顾四周发现穆长宁正倚靠在床头就着灯光似乎在看什么东西,陆离眨了眨眼穆长宁却已经转过头来,看到陆离醒过来似乎松了一口气:“陆离饿不饿?” “……有……”陆离发觉自己的喉咙哑的很不可思议,就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说过话一样。 “先喝口水?”穆长宁的声音也有些哑,端了水杯过来喂陆离,陆离点了点头就着穆长宁的手喝水,双眼很自然的抬起看向穆长宁,然后陆离陡然瞪大眼刚到嘴里的水立刻全数喷了出去,连抹嘴也顾不得了嘶哑着声音道:“出了什么事情?” 一向华光四色的穆长宁居然憔悴成这样,莫非……陆离唯一想到的就是皇帝出事了,或者说真无出事了。 “还不是你吓唬我。”穆长宁抬手拿起边上的手帕帮陆离擦了擦嘴角,然后小心的把人拥进怀里,“你知道你睡了多久么?” “很久?”陆离倒不是很觉得自己睡了很长时间,只是感觉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整整六天六夜。”加上在小岛上睡着的时间七天都多了,一开始还能叫醒了,只是人很迷糊,但是两天过后怎么叫都叫不醒,又怕不吃不喝出问题,一直就炖了鸡汤参汤慢慢喂,如果不是昏迷的陆离还知道吞咽,穆长宁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 靠岸后立刻把附近的大妇都提溜了过来,最后还是一位云游的巫医说的话靠谱一些。 她一下子就看出了陆离被人喂了大量的散去内劲的药物,但是因为陆离本身并没有内劲,再加上陆离身体底子好,所以当时并没有其他的反应,如果正常的生活下去,这些药性虽然缓慢但过个一年半载也会自行化去,但是当人的身体处于极度疲劳的时候,这些原本不要紧的药性就成了大问题。 其实这样昏睡是一种身体的本能,必须恢复到最佳的状态才能抵制留存在身体里的药性,然后醒过来。 “我,睡了这么久?”陆离惊讶得看着穆长宁,一点也不信,她只是之前一直不敢睡实,后来把人绑起来后又不敢睡,这才觉得累一点,她确实是想要好好睡上一觉,但是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睡那么久。 穆长宁点了点头把巫医的话提了提:“这两天她每天都给你煎一碗药,然后按摩一个时辰,她说今明两天你就会醒,你果然就醒了。”穆长宁说到这里,立刻唤了守在门口的亲卫,让人把一直熬的粥端过来。 “嗯,我醒了,我不会再昏睡了,长宁你也去休息好不好?”陆离见穆长宁有些犹豫,扁着嘴可怜兮兮的道,“我喜欢漂亮的长宁,因为光看着就心里欢喜,但是现在的长宁太憔悴了,我只觉得难过一点也不高兴。” “……嗯。”穆长宁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是该脸红于陆离说他漂亮看着就心生欢喜,还是懊恼于陆离说现在看到他的样子很难过,最后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绷着脸点了点头,然后等陆离自己端过粥碗喝了个干净才站起来推开一扇小门,“陆离再休息一会儿,我就在旁边的房间。” “好。”陆离摸了摸喉咙似乎好了很多,对着进来收碗的亲卫招招手。 “公主有何吩咐?”亲卫立刻躬身询问,比之以往更加恭敬的态度让陆离微微一愣,不过倒也没有深想,开口道:“我昏迷后都发生了什么事情,说给我听听。” “是。”亲卫经过这几天已经彻底认清这位公主在自家君上心里的地位了,听到这个问题也不含糊,从头到尾都给陆离撸了一遍。 首先是陆离给的那张凭记忆画出来的地图,帮他们找了小岛上藏匿的各种物资和财宝,最重要的是从这些财宝里找到了另外一张藏宝图。 这张藏宝图可不是什么小打小闹的事情,它正是当年草原第一部落纳尔笃部落藏匿宝物的地方。 当初草原部落集结进犯真无国境,一路烧杀抢掠直逼国都盛京,其嚣张的气焰和肆无忌怠的行为一度让所有真无的百姓感到绝望,被攻克下的城池里每个人都是麻木绝望的,而没被攻克的城池里到处都是惶惶不安。 后来穆长宁带着穆家军一路反扑,特别是一开始速度太快,游牧族基本都没有反应过来,很多东西都来不及带回草原就被穆家军收缴了,但是更多的是被游牧族带回了草原。 穆长宁最后打到纳尔笃的王庭,将一众游牧族几近全灭,但收缴到的东西和估计的数量相差很大,而现在发现的这张藏宝图上记录的就是那相差的一部分的财物,可以预见这是多大的一笔财富。 除此之外还拿到了一盒子的信件和信物,都是真无官员和游牧族通信受贿行贿的证据。 这是马上要掀起腥风血雨的节奏? 陆离听得有些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那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回公主,我们现在是在前往苏城的官船上。大约再过一日就能到达苏城。”亲卫看陆离有些茫然,说完后立刻很上道解释道,“苏城位于盛京的东边,一侧靠海一侧和盛京相邻。” “哦。”陆离点了点头笑着道,“你说得挺仔细,我这会儿明白了,你去忙吧。” “是,公主好好休息。”亲卫端着收拾好的碗弯了弯腰退出去。 陆离虽然听的时候感觉挺震撼的,但是听完后就扔到了一边,完全没有把藏宝图和书信证据什么的和她自己联系起来,听过转眼就忘记了,反而对对面那扇合起来的小门心痒痒的厉害。 第五十五章 心动不如行动,睡了近七天的陆离虽然觉得四肢都很是僵硬,但从床上下来缓缓打了一套拳之后就好了不少,做贼一样蹑手蹑脚来到那扇小门面前,搓了搓手慢慢打开,嗖的一下闪进去后见长榻上穆长宁安安稳稳的睡着,漂亮的眼珠子转了转,转身很缓慢很缓慢的合上了木门,再转过身时正好和穆长宁乌黑的双眼对个正着。 “……”陆离愣了愣然后脸就红了,这种被当场抓包的感觉真真是太羞涩了。 穆长宁一声不吭的看着脸红红的陆离,乌黑的双眼里带着一点稀奇,陆离居然脸红了! 穆长宁只记得陆离第一次向他求亲的时候看上去是很害羞的样子,虽然说出的话做出来的事情一点也看不出羞涩,但那个时候陆离确实是脸红得厉害,只不过从那之后一贯只有他绷不住觉得脸热,陆离对于各种……行为一直是自然得仿佛本该如此,没想到今日居然能看到未婚妻这样的表情。 “那什么……我就看看你睡得怎么样。”陆离摸摸鼻子觉得自己其实挺尴尬的,她倒是真的只是想看看美男冬睡图,若是可以顺带揩揩小油,没想到长宁这么警觉,明明都憔悴这样了。 “嗯。”穆长宁应了一声便也不说话,要说让陆离留下来陪自己,毕竟两人还没有大婚这种话他是绝对说不出口的,要是开口让陆离出去他也不愿意,至于怪陆离擅自进房间什么的压根想也没想过。 “那……那长宁好好休息,我出去了。”陆离也是差不多的心思,再说美人爸爸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自己在大婚前注意分寸,虽然是穆长宁本人抓的包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于是最后也不说什么了赶紧摸摸鼻子退出房间。 “外面夜里风大莫要出去。”穆长宁对于陆离被绑架倒还好,但是对方无知无觉在床上一躺六七天是真的把他吓坏了。 “嗯,我不出去。”陆离立刻点头帮穆长宁和上了门。 陆离伸了伸双手扭了扭腰,在一阵咯咯的声音中,还有些许僵硬的身体又好了许多,陆离也知道自己算是大病初愈,是绝对不宜见风受寒的,但是睡太久的她真的是一点也睡不着了,于是就只是歪在床上盯着头顶的船板发呆,然后听着水流拍打船体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又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一片大亮,朦胧中就看见穆长宁那对乌黑的眸子紧紧盯着自己,陆离下意识的就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脑袋蹭了蹭枕头才开口道:“长宁早。” “……早。”穆长宁被陆离红扑扑的笑脸晃了晃神,瞥了一眼已经开始下沉的夕阳,睁眼说瞎话的道了一声早。 “诶?我们又换地方了?”陆离打着哈气从被子里坐起来,有些茫然的看了一遍四周,然后才察觉自己似乎已经不在船舱里了,而且这个地方十分眼熟,这不是穆长宁的那辆房车么?他们不是应该在船上么怎么回到了马车里。 “嗯,你又睡了两天。”穆长宁点了点头,见陆离惊讶的张大眼,然后咂咂嘴:“我这是要做睡美人的节奏?那是长宁把我吻醒的?” “……”穆长宁乌黑的眸子眨了眨,然后别开眼端起旁边的蜂蜜水,“先喝点水润润喉,有没有感觉饿了?”说着转头对着一直骑马候在小窗边的良一道,“良一去前面让绿衣把煨着的红枣粥送进来。” 陆离见穆长宁完全无视了她的话也只是眨眨眼,然后低头摸摸鼻子端着水杯喝蜂蜜水,穆长宁也端起水杯慢悠悠的喝起了茶,完全看不出昨天他醒过来却发现陆离又陷入昏睡时那骇人的样子。 “我睡着的时候,长宁有没有亲我?”陆离端着杯子盯着穆长宁。 穆长宁握着杯盏的手一顿,垂下眉眼:“没有。” “是这样么?”陆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疑惑的看了一眼穆长宁,穆长宁面无表情的继续喝茶,只是藏在乌黑长发里的耳尖有些发红。 穆长宁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他只是偶然听到陆离说的小故事,说是尊贵的王子用真诚的亲吻驱散恶魔的故事,他想着他是皇子,比王子更尊贵,又是在战场上滚过的,那自然是更是不惧鬼神,所以虽然那巫医发毒誓保证陆离绝对没有问题,绝对会醒的,但他还是……没想到陆离昏睡时居然还有一定感觉。 穆长宁看着茶杯中漂浮的茶叶,好一会儿才瞥了一眼陆离有些红肿的嘴唇,心中有些懊恼,是不是他太用力了?怎么陆离的嘴唇肿了一圈? 陆离其实是没有感觉,但是自己嘴唇肿起来还是有一定感觉的,再说以前也是穆长宁亲过的,现在自己这嘴唇和嘴里的感觉,和亲吻过后的感觉真是太像了。 “君上,公主。”绿衣轻轻敲了敲门得到穆长宁【进来】两个字,才把门往一边推开,弯腰端着托盘把粥碗端进来,这内室和中间的门,与其说是门不如说是屏风,只是这屏风上面下面是有轱辘的,就像折叠门一样。 穆长宁接过托盘绿衣就轻手轻脚的推了出去,并且还把屏风小心的合上,那个样子比之平时的谨慎更多了一丝畏惧,不由让陆离奇怪,不过问道甜香的红枣粥后,那点子疑惑立刻扔得一干二净。 穆长宁把托盘放到身旁的矮几上,然后拿起粥碗试了试温度才递给眼巴巴的陆离。 陆离虽然挺饿,但是还是克制住了慢慢一勺勺喝下去,比之平时她正常吃饭都要慢上许多,不过为了身体忍了。 穆长宁也跟着用了一碗,等绿衣进来收拾好,两人又是净手又是漱口全部用完太阳都已经落山了,车队也停在一处有水的平地好一会儿了,陆离从小窗外看出去,亲卫们连帐篷都搭建好了,陆离也到了这时候才想到要问:“我们现在是到哪里了?” “刚出苏城。”穆长宁才说一句话良一就在小窗口开口:“君上,公主诊脉的时间到了,属下是否要去唤苗巫医?” “去吧。”穆长宁刚出声,外边的绿衣和红衣就进来拉开了屏风,然后又从上面搬下一卷地毯,从马车门口一路直接铺到陆离的床边,然后才躬着身退出去。 “草民见过襄王殿下,见过张大小姐。”苗巫医虽然都听到穆长宁的下属们都唤陆离为公主,但是这个称呼她却是不能唤的,唤了就是坏了帝卿的清誉,虽然她老婆子觉得襄王帝卿和这位张大小姐已经很过了,但这横竖不关她的事。 早年她也曾接触过权贵,明白不留话柄的重要性。 “苗大妇不必多礼,请诊脉。”穆长宁对着苗巫医点了点头起身让到了床的另一边。 “是。”苗巫医躬身进去里间,抬头往床上看过去正好看到床上长相明艳的女子正一脸好奇的看着她,见她看过去还扬起了笑脸,那个笑容让见多识广的苗巫医忍不住也感到晃眼。 之前她为这位张大小姐诊过好几次脉,第一眼她也是一愣还以为是个公子,没想到五官长得这样好的居然是个女子,不过当时对方昏睡着,她也只是觉得这位张大小姐长得真不错,但要说难得倒也不算,如今看来倒是她走眼了。 陆离一直都认为中医是一个很神奇的职业,比起西医的直白,中医既朴实又神秘,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仙气。 虽然眼前的老太太,不是穿着长褂摸着胡子精神矍铄的老中医,但依然让陆离觉得很神奇。 “张大小姐脉象平和,应当是已无大碍,待老身再开些清毒的药喝上几贴就无事了。”苗巫医刚说完就听得穆长宁啪的一下放下手中的茶杯,顿时心头一跳,这位襄王帝卿真真是要吓死人了,昨天晚上生生让人把她从被窝里拖出来好几次,她都发毒誓张大小姐不会出事了,但人家压根不理她,一定要她一把老骨头和他一样守着。 “苗大妇。”穆长宁乌黑的双眼看了过来,把拿着脉枕的老太太下吓一个哆嗦,“你之前也是这么说的,结果陆离却又昏迷了两天。” “襄王殿下,这散内劲的药对没有内力的人是没用,一般也不会出问题,但这种事情总有例外,老身觉得应该是张大小姐用过什么药,然后药性与之相克才会出现反复,老身开的药本来就有安神作用,所以张大小姐又昏睡过去并不是大事。”苗巫医磨牙,她都解释过好几遍,怎么就是不信呢? “可是陆离并没有生病自然也不会吃药!”穆长宁还是不信,毕竟他这几个月和陆离分开的时间很少,陆离到底有没有吃过药难不成他还不知道? “呃……我吃过药的。”陆离虽然觉得很纠结,但要她还真的是吃过药的,就是她每个月清月事吃的那个药。 “陆离你病了?什么病?什么时候的事情?”穆长宁一愣立刻上前颇为担心的问道,“怎么都不告诉我?” 苗巫医虽然想说上两句表明自己果然是对的,但最后还是闭上嘴乖乖退了出去到外间写起了药方。 绿衣和红衣等苗巫医一走立刻又进来收拾,很快内室就只剩下一脸尴尬被穆长宁逼问的陆离。 “不能跟我说?”穆长宁的声音低了下来,脸上倒没有什么特别,握着陆离的手扬起笑容,“那,我便不问了,陆离好好休息,我还有一些信件要看,我先出去了。” “……好了我告诉你好了。”陆离反手握住穆长宁的手腕,把人拉到自己床边坐下,有些不好意思的凑过去,一手捂脸压低声音道,“是专门缩短月事持续时间的药。” 穆长宁一愣之后表情瞬间就被清空,呆呆的看着陆离,回过神后一张俊脸就彻底爆红了,尴尬的别开视线后,张了张口半天才冒出一句,“这,这样……” 陆离也红着脸点头,只是在鼻间轻轻的嗯了一声,这种事情她就是脸皮再厚也不能把它当回事儿跟未婚夫讨论不是? 两人都低着头相对无言了一会儿,突然穆长宁猛地站了起来,为此脑袋还在车顶上磕了一下,不过他好像一点也感觉不到一样,只见他乌黑的眸子目光灼灼的盯着陆离。 “长宁你怎么了?你没磕疼吧?”出了什么事,起得那么猛,这内室虽然高度还不错,但架不住穆长宁长得高啊,陆离都要稍稍低一下头,更别说比陆离高小半个头的穆长宁了,陆离光听那声音就觉得疼,没听到良一都在外面询问了么? 第五十六章 穆长宁有些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有种有种怎么说呢?就是原来世界是如此美好的感觉。 就因为他刚刚听到的消息,陆离居然……居然有月事! 这表示什么?这表示他和陆离是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穆长宁这一生可以说是享尽了荣华富贵,所有男子该有的他都有了,没有的他也有了,所有男子能做的不能做他都做到了,但只有一道伤疤是他这辈子藏在心底永远不想揭开的,那就是他不能孕育后代。 创*世女神给了这个天下所有人孕育繁衍后代的本能,这种本能无论男女都具有,但是他却因为自己的轻敌被敌人剥夺了这个本能,最初受伤的时候他并没有在意,军中每天都有人受伤每天都有人死亡,他虽然是第一次受伤还颇为严重,但性命无忧,除了对于自己错估对手垂死挣扎的反扑力度感到一点懊恼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想法,或者说近十年的战争生涯已经把他磨得淡定的不得了了。 但就算如此在伤势渐好后听到随行太医的请罪【殿下胎衣被毁,医药已经枉然】时,他还是愣了。 他虽然领兵打仗了近十年,说实话看惯了军营里的女子们,早年那颗少年心上的粉红色早已经退得干干净净,他甚至早早想好了,以他现在的名声想要一个多么惊才绝艳的公主是不可能的,一来他不想公主因为太过埋没而对他心存怨恨,二来他也不耐烦和心思深沉的贵女们歪缠,但也不愿意寻个纨绔恶心自己。 所以他从上战场的时候就想好了,等到战争结束就寻个看得过眼的平民女子招为公主,然后生一两个孩子,若是那女子还行就这么过着,若是不好就送她走,这样反而便宜。 可是他现在…… 就算当时的他已经心性坚定,也瞪着眼睛盯着房梁整整一个晚上。 在此之前,穆长宁一直很肯定的认为他和陆离是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的。 因为如今除了一些遵守古礼的大世家,天下间真正由女子来负责生育的几乎没有了,除了男子较之女子在生育方面条件更好之外,主要还是因为女子在这个世界占有主导地位,所以她们很忙很忙,根本没有时间浪费在十月怀胎上。 虽然现在还是有很多贵女会到大婚前才绝育,来显示对男方的尊重,但更多的还是为了正统血脉的传承,只是那多半都是一个形式,不会有哪个女子认为自己将来要生孩子。 穆长宁遇到陆离的时候就知道陆离已经二十开外了,虽然年纪算不得大,但是如果碰到成亲早的,不定孩子都有好几个了。 再加上真无有平民五岁,贵族十五岁女子绝育的习俗,所以穆长宁从来都没有觉得会有【一个二十多岁的老女人还没有绝育】这种事情发生。 于是一个快三十岁的老男人和一个二十多的老女人,不会有孩子基本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但是现在陆离告诉他她还有月事! 这个巨大的惊喜把穆长宁劈得晕晕乎乎。 “长宁……你还好吧。”陆离先还被穆长宁盯得莫名其妙,没一会儿对方的眼神直接飘了起来,略带恍惚的远目,果断彻底是走神了。 “长宁。”陆离抬起一只手在穆长宁眼前晃了晃。 “陆离……”穆长宁回过神就把陆离抱进怀里,陆离一懵,虽然她是知道穆长宁应该是喜欢她的,当然她也是喜欢他的,但是穆长宁的生长环境和这个世界的大规则,让他并不太常会用行动来表达这种喜爱,虽然她觉得他应该是很喜欢和她亲密一点的,但这种心情和他从小就被灌输的礼法有冲突,所以一直以来穆长宁都不怎么主动。 别看穆长宁呆在全是女人军营里整整十年,但那是完全不一样的,先别说普通的士兵根本接触不到穆长宁,就说因为身份的认知问题,穆长宁都从来没有当那些女兵女将是真正的女人,她们对于他而言,是他的下属,是他苍氏皇族统治下的百姓,是他为妹妹,为自己,为整个皇室守护江山的工具。 其实对于陆离来说,他能被动地接受她时不时的亲近,她就已经很高兴了,从正式定亲后,穆长宁主动伸手抱她绝对不不超过五次,每一次都是因为她实在让他着急了,情急之下才会出现这个动作。 一般而言穆长宁都只是在她投怀送抱给予一些回应,甚至连亲亲都基本是她偷袭的,穆长宁只主动低头亲过她一次,这让她一度很焦急,为什么穆长宁不亲亲她呢?她很喜欢啊! 不过后来发现她只要每次偷亲到穆长宁,穆长宁都要脸红脖子粗地绷着脸好久,就知道他其实也是很喜欢的,只不过因为碎他的三观,所以他才不主动。 “长宁,到底怎么了?”陆离伸出手回抱穆长宁,从穆长宁怀中略微抬头就看见对方脸上的表情很有些复杂,明明嘴角带的笑容都要醉死人了,眼眶却是红红的,眼角甚至隐约都能看到泪光闪烁。 “陆离,我早年在军中伤了身体,所以是不能为陆离孕育子嗣的。”穆长宁的声音哑的很,细微中还能听出哽咽,当初那把插在他小腹上闪着幽幽蓝光的匕首,直到现在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哦,我知道啊,以前就说过了啊,怎么了?”陆离不懂穆长宁怎么又突然提起这个话题了,说实话男子生孩子什么的陆离还是觉得太毁她的三观了,特别是像穆长宁这种男子,她只要想一下穆长宁挺着大肚子的样子,陆离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所以真心的她非常不喜欢这个话题。 “那……陆离会不会愿意生一个我们的孩子?”穆长宁这句话说得很小心,并且脸绷得紧紧的,整张脸都红了。 “这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本来不就应该我生么?”陆离略有些奇怪的看着穆长宁,得到穆长宁同样有些奇怪的眼神,神情顿了顿立刻顿悟,“长宁该不是一直以为我也不能生?”其实都不用穆长宁回答,自己就已经可定了这个可能,要不然穆长宁之前也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穆长宁别开了视线,不过脸却更红了,是他太想当然了,不过他现在真的很高兴。 “呃……”陆离盯着穆长宁还闪着水光微微转动的眼眸,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突然有些小小的羞涩,低下头往穆长宁的怀里埋了埋,“是我不好,没有早早和长宁说明白。” “……无妨。”穆长宁眉眼弯起来,“我现在很高兴,只是以后难免要陆离受苦了。”穆长宁听说女子怀孕比男子怀孕难受好几倍,对身体的负担比男子要重得多。 在真无,若是有女子愿意为自己夫郎承担生育的责任,那么那位男子必定是所有男子羡慕嫉妒的对象,比如罗晨曦的父亲。 罗晨曦的母亲起于微末,从小便是父母俱无的孤儿,一直靠族里的接济才活了下来,当然也不可能有人特意带她去往官府喝药,所以一直长大都没有绝育。 而后来是她自己觉得无所谓,反正她穷得连自己都养不起,根本娶不起夫郎,绝不绝育的其实没啥差别。 后来罗母在一个冬日里遇到了和父亲一起出门的富贵人家的罗夫,还年幼的罗夫只是见缩在清冷大街上的她可怜,就给了她一碗热汤一叠糕点,这只是罗夫的一丝心善,但却把年少的罗母救了回来。 后来罗母就参军了,年少的罗母不但身手灵活人也机灵,再加上眼神极好,直觉也准,大战小战升迁的很快,十年后她回到家乡,正遇到罗夫被妻家赶出门。 也是一个冬日,罗夫早把那个他一时心善救了命的少女忘记了,但是罗母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当年的富家公子。 犹如话本中说的一样,年青的千总求娶了这个因无子被休弃但却对她有救命之恩的少年,并且顶着世俗的压力亲自生育子嗣,后来罗母战死,罗夫也紧跟着撒手人寰,虽然结局说不得好,但罗氏夫妇的故事一直以来都是盛京少年们的爱情神话。 穆长宁对自己成为间接的斩断神话延续的人也是非常愧疚,要不然当时那次反扑里死的人那么多,他却只亲自到了罗家,并且对罗晨曦许下会护着他的承诺。 “知道以后我辛苦就好,所以长宁要一直喜欢我,很喜欢很喜欢。”陆离说完后抬起脸双眼亮晶晶的看着穆长宁,嘟了嘟嘴道,“长宁亲亲。” “……”穆长宁的脸一下子绷得紧紧地,脸上刚刚缓下来的热气又冲了上来,眼神飘了好一会儿,见陆离还带着微肿的双唇慢慢扁了起来,一脸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才实在受不住清了清喉咙低声道,“闭上眼睛。” 陆离立刻眉眼染上笑意,很是乖巧的闭上眼睛。 穆长宁不着痕迹的环顾了一遍四周,才慢慢低头,只不过双唇才刚刚点到陆离水当当的嘴唇上,陆离就抬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反身压了过来,直接把穆长宁扑倒了床上。 穆长宁直觉这个样子不对,脸上露出了微微的诧异,张开的薄唇却让陆离的小舌头一下子窜了进来。 穆长宁抱着陆离的手紧了紧,最后也没有推开压在他身上的陆离,而是闭上了眼睛,细细的感受着这种亲昵爱怜的唇齿纠缠。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女子不介意你不能为她孕育子嗣,那么她必定是真的爱重于你,如果她还理所当然的愿意为你承担生育子嗣的辛苦和危险,那么世间男女之间的礼教和规矩,在她面前还算的上什么呢? 他穆长宁本来就不是这个世间循规蹈矩的男子,又何必用这种他自己都不在意的东西,来苛刻眼前带给他快乐幸福和被人爱重感觉的女子呢? 陆离吻着吻着就感觉到了穆长宁的变化,穆长宁明显变得很是热情,甚至主动,证据就是比较激动的穆长宁一不小心没控制好力道,结果她反而被他翻身压到了身下。 这是不对的!这是不对的! 这里是女尊的世界,她应该在上面才对! 陆离用力想要再次翻身推倒穆长宁,但是很显然力量的差别实在有些大,尽管陆离努力扑腾了,但依然全部做了白功,全心投入的穆长宁就陆离那小身板绝对撼动不了,到了后来陆离都有些被吻得晕晕乎乎了。 穆长宁气息绵长,只在陆离穿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才稍稍松开她的双唇,很快想着反攻的陆离就只剩下一个念头:长宁真是霸气威武,自己果断已经五体投地拜倒在他的大长腿之下。 第五十七章 盛京作为真无的国都,天子居住之地那必定是异常繁荣的,只看那比襄铃城高大上许多的城门就知道不同之处了。 传说在四国时代,这里曾经是东边琴海国和西边星罗国的交界地,说是那时候这块地方是一条很宽很宽的万丈深峡谷,两边峡谷最近的地方都要将近三百多米,中间架着十多根手臂粗的铁索,上面铺着厚厚的石板,虽然可以过马车,但是毕竟是会摇晃的,所以没有一定的胆量,光站在边上就要腿软了,别说从上面通过了。 不过后来这里发生了一场大型大地动,万丈深渊的两岸生生撞在一起,而北边阻隔秦海国和北雪国的大山则被抹平了,琴海国本来和三个国家都隔着天堑,虽然偏安一偶,但着实十分的和平,这一场地动把大峡谷和大雪山一下子抹成了平原,也把富饶和平的秦海彻底暴露在了星罗和北雪面前。 战争的爆发不过是朝夕之间,秦海凤家皇朝的覆灭也只是短短的一年,富饶的秦海喂大了星罗和北雪的胃口,他们盯上了一江之隔,比之秦海更为富饶的南临,南临的抵抗,秦海的反扑,再加上星罗和北雪,四国混战在一场地动后彻底拉开帷幕。 这场混战持续了整整二十年,直到南临遗漏在外的皇太女,传说中的双紫帝星建立苍国才稳定下来,苍国之后又断断续续花了几十年的时间统一了整个大陆的周边小国,然后改国号为真无。 “双紫帝星?”陆离歪在马车里,嘴巴啃着穆长宁剥好送过来橘子,手里翻着穆长宁那里翻出来的【双紫帝星】。 这是一本以故事形式描写苍氏皇族先祖的书,不知为何陆离总觉得这【双紫】两个字真是无比的耳熟,而且吧……这位双紫帝星的传奇性其实比之另外一个世界的赵祯皇帝也不差了。 最最有趣的是这位双紫帝星的人际关系,她本身是南临国遗落在外的皇太女,却养在秦海国亲王的名下,在她养父母过世后教养她的却是星罗国的亲王,明明一个人却牵扯着三国的大势力,第一位养母是秦海国传言中倾国倾城的四国第一人逍遥王木雅,第二位养母是被四国称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典范的四国第一贤王,星罗慧夜王贺兰明瑞。 他们家的客卿中居然还有四国时期唯一的一位男帝。 更别说她身后还站着南邻最富有的东方家,当时据说四国中最富有的就是南临,比其他三国加起来都富有,是富饶的秦海两倍还多,可以想象南临首富要夸张到一个什么程度。 陆离都不知道要摆什么表情来得好,觉得还有谁比这位双紫帝星老祖宗开金手指开得更大的? “怎么?”穆长宁看着陆离脸上无比纠结的表情奇怪地问道。 这种话本传奇一般都是带有夸张的成分的,这本【双紫帝星】他也是看过的,虽然不乏带有很大歌功颂德的意味,但比起陆离自己写的那位画风完全不一样的仁宗皇帝赵祯来,实在已经算得上很平凡了。 “没……”只是双紫,逍遥王,木雅这三个词似乎在别的地方听说过,不不不,不是似乎,是肯定在什么地方听说过,她历来记性很好,感到耳熟的必定是曾经听到过的,就是……就是……想不起来,就像白桦村门口那座女神石…… “卧槽!原来是她!”陆离猛然把自己手中的书一合,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但又不知怎么说,脸涨的红红的,双眼亮晶晶的看着穆长宁,半响后突然眼神一暗,有气无力的瘫回长榻之上。 “……”穆长宁原本等着陆离分享什么激动的话题,毕竟连粗口都爆了,别问他为什么知道那两个完全不知何意的字连在一起就是粗口,虽然穆长宁不知道这两个字具体说的是什么,但是经过仅有的几次从陆离嘴里冒出来时,随意琢磨一下当时陆离的口气和表情,或者一般人该有的反应,就能知道这两个字连在一起说的时候,可能不是什么很难听的话,但绝对不是好话。 不过这个时候,穆长宁认为陆离应该是震惊更多一点,不过他等了半天就等到陆离半死不活的歪在身边,却是一个字也不说。 “她是谁?”穆长宁觉得自己对陆离还是很了解,能让她这么震惊的事情绝对很少很少。 陆离:那是因为三观应经被这个世界从粉丝刷成头发丝了! “木雅。”陆离瞥了一眼穆长宁,转了个身抱住坐在旁边穆长宁,脑袋往人家平平的胸口蹭了蹭,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记得她那时候多蠢,还说要教穆长宁按摩,怎么把一马平川变成山峦迭起。 “嗯……是祖上的养母,四国时代琴海国的逍遥王……笑什么?”穆长宁莫名其妙。 “长宁,什么时候我再帮你按摩好不好?”陆离笑得贱兮兮抬头一口咬在穆长宁的嘴角,见穆长宁一愣之后立刻俊脸爆红,直接把人扑到用力吻了下去,完了还抛着媚眼,“不过到时候长宁要是也帮我按摩才好呢……” “……”穆长宁脸还红着,但是额角却忍不住跳了跳,随后眼神不由自主的往下看去,他家的未婚妻已经摆出了妖精的样子,还自己扯了扯衣襟,颈下一大片雪白莹莹如玉,两团软绵因为压着他的胸膛被挤压的更为明显…… 穆长宁陡然推开身上的陆离捂住口鼻,然后抬手拎起边上的毯子一下子把被他掀懵的陆离整个盖住,然后丢下一句【我下去骑会儿马】就出了马车。 陆离扒开毯子爬了出来,还有些愣愣的,突然想到穆长宁捂鼻子的动作,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一下子就爆笑起来,抱着肚子在长榻上滚来滚去。 而听到陆离爆笑的穆长宁上马的动作顿了顿,一张脸绷得紧紧的,又黑又红,抿了抿嘴深吸一口气,按了按额头才上马坐好,提起缰绳低喝了一声【驾】没一会儿就跑得不见踪影了。 “哎呀。”陆离捂着嘴眨巴眨巴的从小窗口看着绝尘而去的穆长宁,该不是逗得太过生气了吧。 这样不好,这样可不好! 陆离立刻从榻上爬下来,利落的穿鞋整衣裳,松开凌乱的长发随意一束扔在脑后,然后也噔噔噔下了马车,看见马车边上面无表情但眼神纠结的良一立刻招手:“良一,良一,给我也牵一匹马,挑温顺点的。” “是,公主。”良一低头应了一声,打马往后转,她们这边不是精兵就是亲卫,骑得马虽然不暴躁但就没有那一匹是真的温顺的,温顺的马只能往后面拉车的备用马里面找。 陆离有些嫌弃的看着良一拉过来的矮脚马,不过最后也摸摸鼻子认了,谁让她骑马的本事差呢,换了和穆长宁一样的高头大马,说不定她坐在上面都会忐忑呢。 “公主是要去追君上?”良一问的很平常,但陆离就是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了鄙视的意味。 “……没有啊,我就是马车坐累了出来骑骑马。”陆离嘴歪了歪,立刻把原本想要说是的话换了,自从被绑架之后,穆长宁差不多都时刻盯着她,就算他离开也必定交代亲卫和精兵们把她守得滴水不漏,虽然陆离觉得挺不自在,但她也是知好歹的,为了让穆长宁安心她可是一直乖乖的。 这会儿她虽然也想追过去看看,但免得穆长宁被她气完了还担心,她还是决定很乖巧的被一千多骑马的精兵和亲卫包在中间,只不过没一会儿陆离就受不了了,一来是这个时代远没有那个世界的繁华,哪怕是苏城和盛京之间也是有荒芜地带的,人口也不是很密集,虽然今天天气不错,风也基本没有,但架不住现在已经入了腊月,出外走的人真的很少,有路过集市小镇的时候还能看到老百姓们在采办年货很是热闹,但是别的地方除了在家里猫冬,还是在家里猫冬。 这也就是冬天,要是换了干燥的夏天,一千多骑的马前前后后,光扬起的尘土就够陆离受得,不过就算没有尘土烟尘,陆离也只是骑了一会儿马就想回马车里窝着了。 “公主不防在前后跑跑,就当练习马术了。”良一很好心的建议道,能把她家君上逼得落荒而逃的人,居然骑着温顺的矮脚马也只能勉强小跑,真是太不应该了! 陆离认真的参考的良一的建议后,发现还真是不错诶,于是拉着缰绳往前跑了,良一立刻挥手让最前面的四人跟上,自己带着队伍提了提速度跟上前面骑马小跑的陆离。 而跑在前面的陆离则停下了马,见后面有四个亲卫跟过来指着远处一群人:“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陆离看见一大群人在一条大河边搭着什么东西。 “回公主,他们在准备圣元节。”四个亲卫的其中一人回道,“虽然圣元节还有好几天,不过盛京这边的老百姓们都是提前过节的,到了真正的圣元节那天他们都会拖家带口进京,因为盛京在圣元节是不宵禁的,晚上还有各种灯会和烟花会,老百姓们都会跑去凑热闹。” “盛京的圣元节好像很好玩的样子。”陆离其实连什么是圣元节都不知道,不过光是听亲卫们这样说也知道必定是很热闹很热闹的,而热闹什么的她最喜欢了! “那是,我等每年都会陪君上一起回盛京,虽然年年都参加圣元节,但还是每年都乐意去凑这个热闹。”另一个亲卫立刻点头。 “我回马车。”陆离调转马头准备去马车里翻找一下,有没有哪本书写圣元节的。 四个亲卫见陆离突然回转有些莫名,纷纷跟上,只不过其中的三人视线不由自主的就转到了其中一人身上,被看的亲卫头皮发麻的回视小伙伴们:“怎么了,眼神这么渗人?” “是不是你刚才那句话让公主不高兴了?”其中一个道。 亲卫瞪大眼不可置信的低呼:“我说什么了?” “你说我们每年都陪君上回盛京。”另一个小伙伴接着道,在【每年都陪】四个字上加了重音,完了略带忧愁的道,“你们说君上回来,公主会不会哭闹?” “蛤?”亲卫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最后了然的点头,但是很快就一脸纠结的道,“不至于吧?” “难说。”剩下的一个小伙伴道,“我们这位公主……”说到这里嘴却闭了起来,因为实在无法形容她们这位画风如此清奇公主。明明大家同为女子,但她们就没有一个能了解这位到底是怎么长成这样的,张家的其他人她们也是见过的,虽然和普通的人略有不同,但绝对在正常人的范畴里,而她们这位公主…… 偏偏就这样她们君上还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说起来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这种态度真是很诡异,但目前来说还真是很形象,而且更诡异的是,这两人相处起来别说他们本人就是她们这些旁观的都觉得,画面还挺不错的,虽然诡异,但诡异得居然如此美! 第五十八章 陆离进了马车就开始翻箱倒柜翻找书籍,因为穆长宁知道很多常识陆离不是很了解,于是很特意的找了很多关于真无人文风俗历史传说的书过来,然后翻着翻着陆离就察觉这驾马车有些不对了。 也不是说这马车有哪里不好,而是一些细节方面和之前坐的时候出现了不同。 比如她记得之前翻过的一本传说,她记得因为很有趣所以多翻了几遍,但是今天拿出来一看居然连一丝折痕都没有,就好像新的一样,陆离皱着眉又翻了好几本之前她看过的书,有几本还是原来的样子,但是很多则是新的。 难道之前的书在她被绑架的那段时间里弄坏了? 陆离耸了耸肩膀继续翻书,最后找到一本专门介绍真无一年国假的书。 没看错,真的是国假,国定假期! 陆离越来越觉得自己心里的那个猜测可能是真的:简体字,国定假期,标点符号,阿拉伯数字,是的,这个世界的数字不知为何有阿拉伯数字的存在,另外马车下面还有弹簧做避震,非常完善的邮政系统,甚至还有玻璃窗和水泥路,虽然这两样很少见,但陆离确实看见了。 陆离绝对不是鄙视古代的生产力,但是世界文明的进程是有其必然性,无论怎么看现在这个世界都应该是被人*插*过手的,如若这是自然发展的结果,陆离是绝对不信的。 “诶——”陆离翻开手中的书,若是有机会真想回到那个世界去求证一番……还是不要了,这里还有长宁呢……要是能把长宁带回去该多好啊…… 这边陆离捧着书已经不知道走神走到哪里去了,那边穆长宁纵马奔了一阵后整个人都冷静下来了,但只要一想到之前那个画面他就又会有一种捂鼻子的冲动。 看了看已经隐约有些轮廓的盛京城东城门,穆长宁拉了拉缰绳准备往回走,原本冷清的官道两边多了很多茶水小摊子,来往行人也多了起来,虽然还没有进城,但冬日里的城外也是非常热闹的。 穆长宁的出现很是引人注目,倒不是说因为穿着的关系,人家盛京城里的老百姓眼界高着呢,这城里皇室贵族多如牛毛,穆长宁这一身黑色长棉袍合着滚白毛的深紫色披风,虽然也是挺上档次,但要让盛京城里的老百姓多看两眼还是不能够的。 穆长宁长得好是毋庸质疑的,但盛京城里长得好的贵女多了去了,穆长宁的长相虽然回头率高了一点,但也不至于别人都盯着他不放,老百姓们盯着的是穆长宁胯*下那头通体黝黑,四蹄踏雪,全身毛色亮丽水滑的高头大马。 “天啊,这马好高大!”不少小夫郎捂住了嘴低呼,生怕贵人怪罪还小心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贵人……这位贵女长得可真好,还骑这么大的马,当真伟悍潇洒。 “这应该是西北那边过来的马。”另外一个显摆自己知道得多,“去年我见过襄王帝卿的车队,那马每匹都得有那么高大。” “西北马确实高大厉害。”不少人说的时候还会不由自主的微微战栗,十二年前盛京几近沦陷的样子,游牧族兵临城下的样子,不少人还历历在目。 穆长宁踢了踢马腹拉缰绳调转马头,就听到从城门口过来一阵马蹄声,然后就是一阵慌忙躲避的骚乱声,穆长宁虽然不想理会但也没有特意去避开。 开玩笑,在盛京,他不管这种事是因为不耐烦因为管闲事而被那些老古板叽叽歪歪,但是若说避让,整个盛京城里需要他避让的绝对不会超过一个手,除了今上之外,其余皆是年纪一大把了,没这个可能骑马纵横城外了。 从城门口奔马出来的一共六个贵女,后面还跟着一群骑马的丫头,看那个架势应该是前往盛京城郊跑马打猎的,毕竟这会儿已是腊月,虽然天气挺冷,但却是难得的好天气,不出来溜溜怎么对得起年少的青春肆意。 穆长宁打马走在官道的边上,按照官道的宽度,这群贵女就算一字排开也能穿过去,但是打头的刚看到穆长宁就放慢了速度,勒着缰绳在穆长宁边上前前后后跑了一个来回,后面跟着的五个在打头的示意下倒也不走近,只是在后面几步远的地方跟着。 “这位小姐,你这马可真不错,我甚是喜爱,不知可愿割爱?”打头的女子长得还是挺漂亮的,比起一般明朗俊逸的女子更秀气一些,见穆长宁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不禁莞尔,暗道人家都夸她长得好,可看看这位,这种女子才真是长得好,虽然有些太漂亮了一些,但一点也不媚气,真是恰恰好。 不过女子再美她也就是看看,她喜爱骑马所以一眼就看出这匹四蹄踏雪是一匹西北纳尔笃纯血马。 纳尔笃纯血马比真无其他的马种都要高上一个头,虽然耐力不是很好,但是非常适合短距离奔袭,并且所谓的耐力不好也只是比耐力最好的矮脚马差一点。 “不愿。”穆长宁并不认识这个贵女,但是认识贵女腰上挂着的玉牌上那个【淳】字,应该是大舅舅柔顺大长帝卿家的女儿,他倒是没有听说大舅舅要从封地回盛京。 “这位小姐,别这么冷淡嘛,你我相遇就是有缘,不如就交个朋友……”骑在马上生生矮了一头的贵女被噎了一下,不过似乎也是一个很欢脱的性子,也只是眨了眨眼睛,又开始攀交情,结果穆长宁眉头一皱,转头冷冷道:“聒噪。” “蛤?”女子有些不太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聒噪?居然有人说她聒噪?她堂堂的郡主殿下想要交个朋友,居然,居然被人说聒噪?女子回过神立刻想要声明一下自己绝对不是一个啰嗦的人,只有长舌公和那些市井男子才能用聒噪两个字,结果抬眼一看,好嘛人家早就跑远了。 简直不忍能,必须追! “云姐姐,怎么了?前面那丫头得罪你了?”后面的贵女先前还看淑郡主云嘉似乎很高兴的和对方说着话,她们还很嫉妒这个遇到的女人,长得好看也就罢了,人家还骑大马,骑大马也就算了,还怎么就一眼就得了淑郡主的青眼。 “你们可认识这女子是哪家的?”云嘉是第一次来盛京所以不熟悉盛京的贵女,就这几个也是之前游园会才交到姐们。 “没见过,应该不是常年在盛京的。”穆长宁通身的气派不是骗人的,大家都是有家底的出身,这种同类的感觉还是很明显的,所以她们倒是没有怀疑穆长宁不是贵族圈里的人,只觉得应该是不怎么在盛京里出现的,不然光那长相也能让盛京里的贵公子们把她的十八代祖宗都挖出来。 “陆航见过?”云嘉失望于小伙伴们都摇头,立刻对没有摇头的陆航面带期望的问道。 “我应该是看错了。”陆航有些不好意思,她的记性不是很好,所以尽管有些猜测却不敢确定。 “没关系,说说。”云嘉心痒痒的看着已经完全看不见的穆长宁,她真的真的很想弄一匹纳尔笃纯血马。 “我看着好像是襄王殿下……我,我曾经见过一次,但只是一晃而过,我的记性又不好。”陆航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 要不是去年她那位进了宫的二哥对她娘说想她了,像她这种家族不争气的女儿怎么可能进宫参加圣元节宴会,而就这样她也是坐的远远的,不过是襄王帝卿进会场的最初看到了一眼。 “你说她是苍华皇兄?男的?”云嘉拉住缰绳差点从马上栽下来,另外四个小伙伴也是一脸见到鬼的表情,五人回过神来把陆航瞪得冷汗直冒,弱弱的建议道:“……要不跟过去看看?其实,其实小妹也,也不是很确定。” 也怪不得这些贵女没见过穆长宁,早年人家是皇宫里循规蹈矩的帝卿,出宫也只是去大将军府,上战场后十年间轻易就没有回过盛京,最近两年也只在过年的时候回来,参加几个宫里的宴会,开春就回西北了,而宫里的宴会她们这些纨绔是想也不要想了,所以就算襄王帝卿和她们面对面也是不认识的。 “走!”云嘉提起缰绳打马追了过去,略带秀气的眉眼带着点急切,神色中隐隐有一丝欣喜。 她还记得临来盛京前父亲交给她一封信,说是早年要不是先帝皇正君照顾,他这个父君早逝的帝卿不知道会是一个什么结果,所以他想要报答先帝皇尚君的恩情,长女要承爵继承云家家业无法,只能让作为幼女的她来盛京求娶襄王帝卿。 说实话她一开始是很委屈和厌烦的,别说她从来没见过这位声名赫赫的表哥,就冲着这年纪都比她大上好几岁,她就一万个不愿意。她没有早早娶夫郎是因为她不愿意被束缚还没有玩够,可不是为了娶一个地位比自己高,声名威望也比自己高,还大自己四五岁的老男人的! 并且这个老男人还伤了身子不能为她繁衍后代,这不是要断了她的传承? 但是父亲很坚决,说若是她不愿意立马就和他看好的公子成亲。 她最后到底还是来了盛京,除了因为仔细调查了襄王帝卿后好奇了,另外一方面,她还打算着万一人家根本看不上她呢? 襄王帝卿勇武非常,战功赫赫,那么必定也应该比较欣赏伟悍的女子,像她这种带着江南秀气的女子估计人家压根看不上眼,于是她来了。 但是……原来襄王帝卿是长这样子的? 云嘉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怪不得父亲一直说先帝皇正君长得非常大气,先帝又是一等一好相貌,所以襄王帝卿必定是长得极好的,她进京后也打听过,都说襄王帝卿是长得极好的。 或许别的男子长成穆长宁这样不一定会得到那么多赞誉,但是苍氏皇族这种长相的帝卿确是不少,据说传承自开国帝君的相貌,开国帝君的相貌先祖曾赞过举世无双,谁敢和先祖叫板,久而久之上行下效,这种特定的审美就流传了下来。 于是穆长宁的相貌虽然不符合时下男子的柔美,但是凡有男子有这种宜男宜女的大气长相,在真无国人的眼中也是极好的。 云嘉带着小伙伴们跑马过来和小跑回来的穆长宁不过前后脚,贵女们果然远远就看见绣着紫色麒麟的大旗上一个明黄色的【襄】字。 “果然是襄王帝卿!”和小伙伴们一起退到路边的陆航看着远处的旗子和车驾兴奋道,“没想到我还没记错。” 云嘉提着缰绳正想迎上车队喊住骑马靠近车驾的穆长宁,因为她知道今儿如果错过来短时间内应该见不到这位表哥了,毕竟男女有别,她又不住在宫里。 只是刚想开口就见马车的车帘撩开了,露出一张带着灿烂笑容的明艳面容,那样的笑容似乎要让这冬日的暖阳都黯然失色,只听到对方略带娇气的道:“长宁,你去溜达都不带上我,还去那么久,我一个人都憋坏了。” 然后她那个一直表情淡淡眼神清冷的表哥瞬间就眉眼柔和,脸上带着笑意伸出手抱住对着他扑过来的人,轻声哄着:“……是我不好,陆离不生气。” “……”云嘉捏紧了手里的缰绳抿起双唇,眼神有些晦暗的看着共乘一骑的两人,一直到车队彻底把她抛到身后为止。 第五十九章 一群贵女小伙伴们各个提着缰绳望着远去的车队,当然更主要是看着那两个诡异和谐的男女……好一会儿陆航才呀的一声底叫起来:“那个是不是就是华国公府的嫡长女?” “什么什么?”另外的小伙伴们立刻回神双眼亮亮的问道,“华国公府哪里来的嫡长女,不就是章佩德那小丫头嘛?” “是啊是啊,你都知道什么?”另一个小伙伴立刻跟上。 云嘉也抬眼看了过去……华国公府?皇帝表姐见她的时候,她记得那天她在宫里就遇到了一个一身风流俊秀的女子,似乎宫里的幽娘和宫侍们就称她为华国公,那就是那个女子的母亲么?这相差的似乎有些大了。 说实话看见撩车帘出来的女子第一眼的时候,她还以为对方是一个男子,猛然还想到这男子长得可真高,而且不说容貌,光是那笑容就足够引人注意了,实在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 但是视线一离开女子的脸往下,立刻就看到了属于女子的凹凸有致,那时厚实的冬装都裹不住地好身材,并且完全不像普通女子那样看起来硬邦邦的,反而如男儿一般婀娜多姿……说实话那一瞬间她是完全无法反应过来的,还是那略带娇气的声音才把她拉回了神。 “今上下了封口令不许议论,其实那些大臣们都知道了,只是外面都还不知道。”陆航也发现自己报了大秘密立刻压低声音小小声的说道,“就是华国公替侄女求娶襄王帝卿的事情。”要不是她娘是工部尚书,这会儿正在大肆修缮襄王府,偶然间在家里提了那么一两句,她又恰好听到,不然估计她也猜不出来这位……这位和今上沈贵君长得如此之像的女子就是华国公府的嫡长女。 “我,我还以为那是凌源伯府家的……”那个笑容分明就和当年还呆在闺字中的沈贵君一样,传说中沈家的倾城一笑啊有木有! “我也以为是沈家的,怎么原来是华国公府的?”另外一个小伙伴也跟着惊叹,“居然有女子长成这样……” “就是,就是,猛一看还以为是个男子。”小伙伴们一志点头。 “诶?云姐姐你怎么回去了,不去游猎了?”小伙伴们见云嘉突然打马回转立刻跟了上去。 “不去了,父君特特叮嘱要我好好见过襄王表哥,这会儿正赶上襄王表哥回京我怎么也应该过去打个招呼。”云嘉略带秀气的面容带出一个微笑,只是这个微笑让小伙伴们浑身一寒……完全忘记了淑郡主是襄王帝卿嫡嫡亲的表妹啊有木有,她们居然就在边上议论人家未来表嫂的长相,实在是作死啊! 小伙伴们立刻诚惶诚恐的跟着云嘉一同往回转,再也不敢开口议论一句襄王帝卿和华国公府嫡长女了。 陆离还不知道自己刚进京已经被人挖出了身份并且八卦了一回,她和穆长宁没多久就进了马车里,倒不是陆离不愿意共乘一骑腻歪了,而是临近盛京城的大门,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还没有大婚就这么秀恩爱实在有碍名声,特别是穆长宁的名声,于是根本不需要人提醒,陆离立刻就拉着穆长宁进了马车,开始询问圣元节的事情。 圣元节其实就是苍国先祖那位【双紫帝星】的生辰,日子是腊月二十六,一般皇帝都会在圣元节的前两天开始封笔和大臣们一起放年假,直到正月十五上元节过后才开朝,不过皇帝大臣们的年假也是异常忙碌的。 圣元节前后一共三天,等一过圣元节立刻就是除夕前最后一个节日【冰灯节】,然后就是除夕,再接着就是新年,初六是今上的万寿节,初八是祈求丰收的春日祭,这些是大节日,还有几乎每天都有哪个神明生日什么的,反正怎么说呢,整个过年都会忙得团团转。 “那不是好累?”陆离皱起眉头,虽然她最喜欢凑热闹了,但是这么多热闹紧挨在一起,她就算在喜欢也要受不住的。 “这还只是节日,还有许多宴会游园会。”穆长宁见陆离瞪起眼立刻笑了,“怕什么,谁也不能强迫你参加。”只不过陆离头一年进京,大家应该都会很好奇这位华国公府的嫡长女,所以会收到很多帖子是必然的,不过这个就暂时不要说出来吓唬她了。 穆长宁想到说不定很快自家未婚妻就要捧着一大堆请帖跟他撒娇,不由眼中的笑意就更深了一些。 “是吗,那太好了。”陆离虽然也知道她这种刚入面的应该会让别人稀罕一点,但是她还并不是很知道华国公府在盛京具体的地位,所以说是害怕热闹太多,也只是在感叹这里的过年可真热闹! 这个年过的再热闹也是过几天的事情,现在最当前的事情就是第一玉玺还在先永静王苍凌的要带上挂着,第二张大强妈妈一行人比陆离他们要先到盛京两日,这会儿正等着陆离进京然后全家进宫呢,因为今上早就想见见未来的亲家婆婆公公,当然最想见的就是和她的沈贵君长得很像,并且拐走她惊才绝艳兄长的野女人,除了脸到底还有哪里可取的! 整个华国公府都在翘首以盼这位第三代的嫡长女,而经过一开始激动的老华国公和老尚君也开始急了起来,虽然有听大女儿仔细描述了大孙女是个怎么样怎么样,但是说实话还是不太能理解即像男儿有极自然极好的女子该是怎么个摸样。 这不一大早老尚君就醒过来了,虽说上了年纪本来觉就比较少,但是今儿醒得格外早,听见动静的林嘟嘟1立刻轻声问道:“尚君可是醒了?” “嗯,可是还早?”老尚君由林嘟嘟和一个小厮一起从床上扶了起来。 “才刚卯时。”林嘟嘟给老尚君塞了一个靠枕,然后又给披了厚厚的披衣,老尚君立刻摆手:“好了,好了,你也年纪一大把了,动什么手啊,让他们年纪轻的去做,你坐那儿动动嘴皮子就行了。” “尚君这话真是,老奴可是不受待见了。”林嘟嘟捂着嘴笑了起来,旁边的小厮立刻凑趣:“嘟嘟可别偏了尚君的心意,尚君这是怕累着您呢,你呀就让我们这些小子好好在您眼皮底子下,学着怎么好好伺候尚君,你老就坐着陪着尚君一起长命百岁看着我们别偷懒才好。”小厮这样说着就兑了温水先给尚君端了一杯,又给林嘟嘟端了一杯。 老尚君哈哈一笑点头:“说的不错,小林子可是要陪一起长命百岁的。” “尚君是要和老家主一起长命百岁的,老奴可是要回家跟家里的那口子一起长命百岁的!”林嘟嘟故做不好意思的别了别老脸。 “哈哈哈……小林子你个老不要脸的,赶明儿快快回去找你那口子去,省得在心底埋怨我分开你们,让你们不能日日亲香亲香!”老尚君指着林嘟嘟笑骂道。 “呸,老奴乐意陪那老太婆长命百岁就不错了,还能日日在家里看那张老菊花脸,还不如在尚君这里坐着,看着这些嫩嫩的小子,以后每天还能看见尚君家的漂亮孙女。”林嘟嘟从十五岁起就跟着老尚君了,和这位主仆一个甲子还多的情谊那是真的深厚,说起话来又是放得开又是讨喜,每每开口老尚君都要笑上好一会儿。 “好你个老头子,居然在这里惦记我的那几个宝贝疙瘩。”老尚君伸手轻轻拍了拍林嘟嘟,林嘟嘟连连讨饶:“不敢不敢,老奴就是看看,尚君莫要小气,一下子多了这么些龙章凤姿的孙子孙女,怎么还不能让老奴在边上沾沾福气,说不定过几日老奴也能再添上几个白白胖胖的孙女孙子不是?” “哟,还编排起我来了,行了,小林子这么说了我怎么能小气,就让你在边上看看,不过可说好了,你那帕子要多带几条,免得口水流了一地吓坏我的宝贝疙瘩们。”老尚君这样说笑着,觉得整个人都舒心了,压在他身上一辈子的重担似乎一下就没有了。 本来他这辈子最愁的就是子嗣,虽然他一进门就生了双胞胎女儿,但之后除了一个儿子再没有其他的孩子出生,本来这也不算少了,但是奈何大女儿自从二十五年前遭了废太女之乱后就一直下落不明,二女儿虽然孩子有三个,但是却只有一个女儿还是一个庶出,偌大一个华国公府只有这一棵独苗苗,还是一棵继承家业就要降爵的独苗苗。 愁得他是日夜不能安枕,如今可好了,大女儿回来了,最重要的是大女儿一下子就带回来四个嫡系的孩子,其中女儿更是一下子就来了三个,这可真是,这可真是……老天开眼! 本来他听二女儿说老大还活着的时候,对于大女儿抛下整个家在外二十多年不晓得回来还很是怨怼,可是在等待他们回来的时候这些怨怼就慢慢少了,等到见了面只剩下高兴了,特别是还有四个孩子……原本对老大在外面娶得夫郎的那一点子芥蒂也没有了,这可是他们章家的大功臣,身份什么的都要往后靠,再说大女儿如今又不承爵,凌源伯家的庶子身份虽然低一些,但也没有说低得太过。 出嫁从妻嘛,不管娘家怎么样他都已经是他们华国公府的大正君了,他们华国公府可不是那种要用儿女做买卖的人家,得力的姻亲固然好,但像他们这种在军队里有威望的勋贵,要真的太得力反而刺眼。 老尚君心里头可是门儿清,就连承了爵的二女儿娶的夫郎,也只是有清贵之名没有实权的平昌侯府嫡子。 老尚君这边早早起来等着大孙女回来,那边穆长宁刚把车驾驶进外城不久,张如意就由已经回过家的赵凌之和安云陪着一起过来接陆离了,再往里面今上已经派了礼部官员和一大群宫中近卫近侍来迎接襄王帝卿,陆离虽然和穆长宁私下里都确定了,华国公府和今上也都有了默契,但毕竟还没有过明路。 陆离在马车里洗漱干净,换了衣服仔细束了头发,这才撩开车帘下了马车,和同样整装整齐的穆长宁依依惜别之后才坐进了章府的马车。 马车妇愣愣的看了放下的马车帘子好一会儿才回神,坐直了身子驾车往章府所在内城而去。 脑子里只剩一句话:他们家大小姐长得也太好了! 第六十章 渔阳楼是盛京里最有名的吃鱼的酒楼,今天也是上面下面坐满了很多很多人,一点也没有因为进入冬日而少了客源,当然今天格外多,因为今天是他们今上的亲兄长襄王帝卿进京的日子,没看到礼部的大人们都早早在这里等着了么? 渔阳楼的老板不止一次得瑟与自己选的酒楼位置好,襄王帝卿无论从哪个城门进来,最后都要绕到这边的内城大门口进去,以前大战,襄王帝卿还不太回来,现在大战平息,襄王帝卿每年都会回来一次,每次回来必定人山人海,万人空巷,然后所有人都围到了这边。 每年他们酒楼二楼和三楼靠窗的包厢都要卖到天价,甚至有财大气粗的人特意从别的地方过来,一掷千金就是为了有生之年能一睹有史以来第一位封王,并且还是因为战功封王的帝卿。 说起襄王帝卿那是每个盛京城里的老百姓都能说出一大堆事迹出来,总的归纳出就这几点。 第一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襄王帝卿是细数历史有记载以来,唯一的一位被封王的帝卿,并且凭借的还是军功。 第二点襄王帝卿很年轻并且还长的极好,是皇室男子最盼望的大气雍容长相,那种宜男宜女的华丽面容完全是男女通吃,让老百姓们向往不已。 第三点自然是襄王帝卿常年驻守西北,即使到了盛京也几乎不出门,所以盛京老百姓对于这位战功赫赫又低调到发指的帝卿已经好奇到,这辈子要是看不到襄王帝卿一面就要死不瞑目的地步。 老远老远就有老百姓等在大街两边围观了,维护京都治安的五门都尉军已经横着长*枪在大街两边站出了两排人墙,近卫军则在襄王帝卿要下车跪拜上告神明祖宗的内城和外城的交界处围出了第二排人墙。 陆离虽然坐着章府的马车,但华国公府也是位于内城的,所以即使从穆长宁的马车里出来了,可事实上不过是隔了一个车队,当别小看就隔了那么点距离,因为就那么一点距离就全部是人山人海,若不是有五城都尉军挡着,估计陆离这群人就要等到老百姓们全部散去才能往前走,少说也要个把时辰。 巨大华丽的车架停在了内城的城门口,礼部的一众官员集体整了整衣冠,然后脸上带着真挚的微笑迎了上去。 要说能被礼部选出来迎接襄王帝卿的必定长得是很顺眼的,一溜身材修长穿着深蓝色长袍,五官明朗俊秀的年轻礼部官员们,由一位身着暗红长袍,头发半白但却风韵犹存的美人大妈领着在车驾面前站定,光这几位的颜值就让老百姓们大呼过瘾,只见她们齐齐撩袍低头叩拜,动作整齐划一,声音洪亮清越:“臣等恭迎襄王殿下回京,襄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然后旁边的老百姓,包括大街旁高楼里的人也统统哗啦啦全部跪了下来口中高呼:“襄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陆离本来就轻轻撩着车帘,可惜根本看不到什么,不过这会儿老百姓们全部跪了下来立刻就把穆长宁的车驾露了出来,陆离虽然已经见识过一次老百姓山呼千岁的场景,但是这次的场面显然更大一些。 陆离被如意从马车里拉了出来,然后弯腰行礼,如意激动地手都抖了,虽然她一直都知道未来姐夫就是声名赫赫的襄王帝卿,但是穆长宁一直对他们一家人表现的很顺和,除了把老娘一脚扫到了墙上这件事情外,简直就一点也感觉不到襄王帝卿这四个字的真正意义。 直到这时候才清楚的知道,她未来的姐夫是当今天下最贵重的大长帝卿,除了今上,所有人都要对他行礼跪拜。 陆离显然受到的冲击也不小,低着头摸了摸鼻子,不过心里想的和如意的感概完全不同,她只是明白了,这辈子想要反攻长宁大约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啧!看上真无最尊贵的帝卿,这辈子那就是注定了就要妻纲不振的! 当然需要她振妻纲的她还真看不上。 “免礼。”穆长宁的声音不大但却很清晰的响在每个人的耳边,这种声音很清淡带着微微的冷意,就像穆长宁整体给人的感觉一样。 谢恩之后礼部官员们和老百姓都站了起来,然后一起把目光投向华丽车驾的门帘。 车帘被人慢慢卷了上去,众人一眼便看到身着华丽绣纹紫袍的穆长宁端坐在车驾里,一头银发一半束起戴在紫色的头冠里,金色的八只凤凰口衔明珠缀在脑后,挂下长长的八条珠链,另外一半长发披散在身后只在后腰处轻轻一束,头冠的两边插着两只垂挂金丝流苏的长长发簪。 头冠的正面除了正中间那颗巨大的紫色宝石别无它物,冠帽的边沿挂了一排小小的紫色宝石,把穆长宁原本就华丽精致的五官衬得更加耀眼。 这是一身标准的女式亲王大礼服,但穿在穆长宁身上却一点也不违和,反而显得更加大气雍容。 穆长宁站起身微微低头出了车驾然后一步步踏下马车,华丽的紫袍划过台阶,深紫色长袍上由金色、银色和浅紫秀成的八尾凤凰腾云驾雾,就好像随时能飞起来一样。 四周静得一丝声息也无,穆长宁目不斜视的顶着沉重的头冠和平时他绝对不会穿的碍手碍脚的拽尾礼服,一步步走向礼部官员事先设好的香案垫子面前,撩起长袍双膝跪下,所有人直到这一刻似乎才想起来自己还会呼吸,不过回过神的第一时间没有想喘气,而是各个憋红了脸然后又是嗵嗵嗵跪了一地。 于是只用站着行礼的陆离又看到穆长宁了,不过陆离陡然瞪大眼看着跪在那里的穆长宁一脸的茫然和震惊:这个白头发的是谁?! 卧槽!那个白头发的难道是她的长宁? 不,不对……她之前进城下马车的时候,穆长宁还是一头黑发如墨的,没道理还不到一个小时头发就变成全白了啊! 难道是因为和她暂时分离,所以太舍不得,瞬间白头什么……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陆离吐槽了一下自己脱轨的想法后眨了眨双眼,又仔细打量了远处的穆长宁一通,莫非是染的? 可为什么突然要把头发染成银白色的呢?而且染得那么自然那么漂亮? 莫非是为了装那个啥? 呃……陆离阻止自己想下去,她家长宁才不是那种喜欢装的人呢,她家长宁最实在了……不过不管怎么样,这样子的长宁毫无疑问又把陆离帅了一脸血,抹都抹不干净! 穆长宁背脊挺得笔直,双手交握与胸前,垂眉敛目微微拉了拉音量道:“女神在上,苍氏祖先明鉴,襄王苍华跪于当前,殇州一方得女神祖先庇佑,去岁至今平安和顺,无天灾之忧,无兵灾之忧,百姓安居,特此禀明。” “天佑真无。”在场的所有人齐刷刷喊了起来。 巨大的声音把低头皱眉的陆离惊得回了神,微微抬眼,正好和回转过来回马车的穆长宁对上视线,虽然距离不近,但陆离就知道穆长宁一定是看见了自己,于是毫无顾忌的展开灿烂的笑容,穆长宁果然脚步顿了一顿,不过面上倒是没有丝毫波动,脚步稳稳的上了台阶走进了车驾,两边的帘子也被放下,有过来迎接的内侍立刻拉着声音道:“襄王殿下起驾回宫!” 老百姓们刚起来又呼啦啦跪了一地:“恭送襄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马车里穆长宁拿下头冠动了动脖子,修长的带着薄薄茧子的手指撩起自己脑后那一股银色长发,脸色有些晦暗不明,好半响才喃喃自语:“陆离应该已经看见了吧……”那为何还笑得如此高兴? 陆离被如意拉上了车架才小小声的开口询问,声音是相当的献媚:“妹妹啊……那个,我问你个问题。” “能好好说话不?我又不是姐夫!”如意哆嗦了一下,搓了搓两只手臂上立起来的鸡皮疙瘩。 “……咳!”陆离嘴角扯了扯清了清喉咙,“那个什么,长宁吧……”如意的眼睛斜了过来,陆离看懂了妹妹的鄙视,不过任谁有未婚夫的问题跑去问还没有成年的妹妹,也是该被鄙视的,“他的头发……” 如意沉默的看了陆离一会儿,突然福灵心至的瞪大眼:“姐你该不是没见过姐夫银发的样子吧。”见到陆离一脸受打击的样子,又接着小心的道,“所以你应该也不知道,苍氏的帝卿十有八*九都是银发的?” 陆离翻了个白眼,这不是明摆着的么?还需要问! 穆长宁为什么从来不说戴着假发或者说染着头发这件事,无论陆离怎么纠结,目前都只能放在肚子里,只能暗自琢磨着是不是要写一封信进宫里去问问,但是又不知道邮差能不能把信送到宫里……应该是不能吧…… “姐,到家了。”如意率先挑起车帘从马车里跳了下去,门口的仆人立刻呼啦啦围过来,眉开眼笑的看着和自家国公长得巨像的如意:“二小姐回来了,不知大小姐?” “还在车里。”如意回过头就看见自家大姐伸手撩开车帘,低头从马车里出来,然后微微抬眼向上看着大门口的牌匾,接着露出一个笑容,门口顿时一静。 如意也是眼睛被闪了闪,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有一个越来越一笑倾城的哥哥也就算了,问题姐姐比哥哥笑起来还要风华绝代,那种举手投足之间的吸引力就算作为同性和血脉至亲都有些撑不住,作为被哥哥姐姐眼神养得如此之高的妹妹,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万一以后没有一个男子能让她看得上眼,那不是要断她的传承,自家哥哥姐姐简直是在作孽啊有木有! “咳!这位就是大小姐章晚。”如意清了清喉咙提醒门口一干人等回神,果然立刻门口一群人弯腰的弯腰跪的跪:“小的见过大小姐,大小姐万福安康。” “都起来吧。”陆离眉头跳了跳,有些不太习惯,虽然她挺习惯别人对她弯腰问好,但是跪下来什么的还有些不太适应。 陆离刚刚踏进华国公府的大门,那边已经有脚步很快的丫头蹭蹭蹭跑到二门处气喘吁吁的道:“回来了,二小姐把大小姐接回来了!” “诶!”二门的大爷立刻撒腿就跑,看的小丫头目瞪口呆,看不出来这看门的老大爷年纪一大把,这腿脚居然一点不比她这个小年轻慢,这利索劲儿,果然能在后院里混得都是有一手的。 第六十一章 华国公府后院的东边是府里老家主和老尚君住的大院子,此刻所有人济济一堂,除了端坐于上的老家主章琳和老尚君木氏之外,左边是现任的华国公章汐和正君廖氏,再下首坐着的就是还没有出嫁的庶子章静萱和庶女章晏。 廖氏整个人略带清冷,似乎什么事情都淡淡的,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他只有一个儿子并且已经嫁人,也已经生了女儿立住了脚,他又不能再生了,所以华国公府以后交由谁来继承他其实一点也不在乎,他微微抬眼看了一眼脸上带着微笑和姐姐说话的妻主,眼中带着些许困惑和不解,嫁给这个女人足足有二十多年了,但是他从来都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他嫁过来的时候就知道对方是怎么样一个人,这位以前可是盛京城里赫赫有名的混不吝,说实话华国公府在他妻主手里经营得如此不错,他真是万分惊讶,更别说他都全心全意准备好了,他妻主的后院居然除了一个琴小侍就没出什么乱子,就连琴小侍再嚣张跋扈也从来没敢当面有什么不敬。 廖氏总有一种一身本事无处使的,淡淡忧伤感觉,日子真是寂寞如雪。 琴小侍算是贵侍在这种场面上好歹也有个位置,所以就立在廖氏的后面,只是面上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像被霜打过一样整个人都怏怏的,漂亮的眼睛偶尔看过完全无所觉的女儿,心里真是一阵一阵绝望,他居然生了个性子如此粗的女儿,他都不知道以后的日该怎么过了。 相比左边这一家子,右边的一家子气氛就和谐许多。 章浅和章汐笑着说着话,两人的五官极其相似,只不过章浅更黑一些,脸上还有一道明显的疤痕,无端端就多了一股粗狂之气,虽然姐妹俩很像很像,但比起以往,现在是一眼就能分出哪个是哪个来。 沈氏手里抱着睡得直打小呼噜奶娃金金,章净初则淡淡的看着对面的堂弟和堂妹,抬起手掩饰着打了个哈气。 二门的婆子过来报讯已经有一会儿了,如果没有意外他家大姐应该已经进了二门了,章净初向外面看了看,现在可是他午睡的时间实在困得很,但是自家大姐回来了又不能不来,他还想要看看自家大姐认亲是个场面,他还记得当初他们一家人都红了眼睛,爹爹更是哭得厉害,只有自家大姐淡淡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说不上高兴还是难过。 当时没有注意,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奇异。 “老家主,尚君,家主,大夫人……”小厮还要说下去结果被章琳挥挥手打断:“行了别行礼了,说话!” “……是。”小厮一噎立刻福了福身,“大小姐和二小姐来了。” “叫她们进来,都等着她们呢!”老家主说这话的时候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双腿不可控制的抖动起来。 “妻主喝口茶。”老尚君见自家妻主残了的腿都抖了起来,立刻打断她的激动心情,年纪大了太激动了可不好,虽然他也是很激动。 “好。”章琳接过茶碗喝了一口,平息了一番心情,也想要安抚自家夫郎几句,结果门口厚厚的帘子就被撩开,两个长身玉立的身影带着微微的寒气走了进来。 “祖母,祖父,姨妈,姨夫,娘,爹,我把大姐接回来了。”张如意率先走上前,十四岁的姑娘其实已经长成,面容俊朗皎皎如珠玉,身姿挺拔,声音清越,身上即带着文人的书卷气,又有一股武人才有的利落,明明面容中还带着些许少年人的稚气,但就这样也已经能看得出未来的不凡了。 “陆离见过祖母,祖父,姨妈,姨夫。”陆离在妹妹出声行礼之后很是从善如流的一撩长袍跪了下来,虽然不习惯,但是对着长辈跪起来还真没有什么压力的。 “好好好……起来起来。”章琳握着椅子的扶手一连说了三个好,老尚君也激动的可以:“祖父的大孙女过来祖父好好看看。” 陆离很利落的站了起来对着章静萱和章晏轻轻一礼:“弟弟妹妹好。”也不等两人回礼就快步上前走过去双手一托扶住激动的要站起来的老尚君,“祖父坐着就好,孙女不会跑的了。”说完展颜一笑。 老尚君自认也是经过风浪的,但自家大孙女这个笑容还是让她忍不住闪了闪神,然后就见她极其自然的拖了张小绣墩坐在自己脚边,及其亲热得道:“果然能养出母亲和姨妈这样俊秀人物的祖母和祖父都是不可多得的人间秀色。 我就一直在想祖母和祖父该是怎么样的人物,母亲却说她毁了容貌,如今身份又尴尬,与其回来让祖母、祖父和姨妈操心,还不如就在乡下过着。如今要不是为了我,母亲怕是还不愿意回来让祖母和祖父伤心的。” “你母亲就因为这个不回来!”章琳和木氏想过很多理由,大女儿也只是说自己不孝却没有说为什么多年音讯全无,如今居然是因为毁容么? “祖母和祖父觉得不重要么?”陆离在一路上就听张如意把回家两天里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撸了一遍,章浅是因为毁容才不回去的么?当然不是。 章浅是因为章汐这个从小一起长大明明与自己差不多,却被逼成纨绔的双胞胎妹妹。章浅是因为一路逃难互相扶持,最后两情相悦的沈幼安才决定不回华国公府的。 “若今日继承爵位的是母亲,那么华国公府可是连朝堂上都没地方站了。”如意坐到了自家祖母的边上接口道,“直面天子是何等重要的事情,你脸上带个大疤还想站在朝堂上吓唬天子,谁会给你立足之地?” 章浅额角青筋跳了跳:这么多年老娘这疤也没把你这兔崽子给吓死,你当今上是纸糊的?! 章琳看了看两个女儿沉默了,二女儿还确实因为长得好,被今上拉到了眼皮子底下,这可是多大的殊荣。 “我可听父亲说过母亲从小便天资过人,年少时更是如珠如玉,这般的人物他年少时可是一直当是天人,如何也不会想有一日能做母亲的夫郎。”陆离眼珠转了一圈屋子压低声音对着老尚君道,“母亲一直比之同辈人出类拔萃,一遭毁容除了心里难以接受之外,也一直不愿意原谅自己的失误,她觉得自己有负祖母和祖父的期望,所以觉得没脸回来,还不如让大家就当她死了的好。” “老大你过来。”老尚君听陆离一说立刻红了眼眶,把大儿女叫过来一阵捶打,“你这个不省心的死丫头,你知道爹知道你失踪了多难过,你娘要不是腿残了早就上马带人亲自去找你了!” “女儿不孝,让爹伤心了,如今自己的儿女都大了,这才明白爹娘的心思,只是日复一日女儿却不知道该怎么会来相认。”章浅抱着自己的老父,“这回借着陆离和襄王定亲才逼着自己回来,可是回来才知道自己这些年错的多离谱,女儿还记得离开时娘和爹还是一头乌发,如今已经满头银丝,这一大半的头发定是因为女儿不孝才白的,女儿早该带着孩子们回来了,早该回来陪着娘和爹了!” 陆离不由想到那个世界的父母和哥哥们,眼眶也有些红了起来,心里暗自赞叹了一番自家老娘也是个煽情高手……可是看着抱头痛哭在一起的父女俩,还有抹眼泪的祖母和也红了眼眶的姨妈,又觉得这些应该就是老娘的心里话了。 养儿方知父母恩。 陆离拿出手帕轻轻擦干眼泪,不知道等她以后有了孩子,是否还有知父母恩,报答父母恩的机会。 当然这里的也是父母,但她还是想要回去看一看,哪怕只是看一看也好。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还从来没有像这回一样有那么迫切想要回去的愿望……这可不好,这可不好,这么多愁善感,都不像她张陆离了。 四周渐渐安静下来了,陆离后知后觉的发现大家都看着她,抬起头眼角还带着水珠微微一笑,然后四周更安静了。 陆离很自然的收起手帕,挺直了背脊很是淡定的坐在那里。 老尚君听过大女儿和大女婿说过一些大孙女的事情,但如今稳下了心情便有兴致一一询问起来,陆离把自己从小的经历大约说了一遍然后就和老尚君扯到服装化妆和美食上去了。 很快几个男子也加入了话题,而那边章琳则和两个女儿还有两个孙女说起了属于女人的话题。 老家主看了一眼和老老小小的男子打成一片的大孙女,额头也忍不住跳了跳,看了一眼显然已经习以为常的大女儿和二孙女,清了清喉咙:“我和你们父亲都累了,你们自去吧,别忘了明天进宫。” “你们都回自己院子去吧,大孙女刚回来可要好好休息。”老尚君虽然还想和大孙女讨论下去,但是自家的妻主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不过他这回算是明白了何谓虽是女子却娇气得无比自然了,年纪一大把也算是长了见识。 “谢祖父关心,陆离等晚上再来给祖母祖父请安。”陆离弯着眉眼笑着行了礼这才跟着站起身行礼的众人一起出去。 章浅带着夫郎儿子女儿一起回了西边的院子,而章汐一家子则回了中间的主院。 章汐一路跟着廖氏回了正房,惹得廖氏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过也只是看了她一眼罢了,吩咐了小厮伺候章汐就自顾自的回了房间,章汐站在房门口好一会儿,淡淡的吐了一口气转身去了书房。 而这边廖氏听到章汐没有离开去外院更奇怪……好像自家妻主很是有一阵都没有去那些小侍的房里了,莫非……是病了? 廖氏大惊,他虽然不在乎谁来继承华国公府,但可没有想过年纪轻轻就当寡夫,再说大儿子虽然站住了脚但毕竟年轻,自家娘当国公和堂妹当国公可完全是两回事儿,于是整了整衣襟快步赶往书房,去看看自家妻主是不是真的身体不舒服,要是真的出问题还是要快快请太医才行。 这边章汐被自己夫郎怀疑有病,那边陆离和如意被章浅拿着鸡毛掸子追得满院子跑,原来这姐妹俩忽悠祖母和祖父完全没有和她这个做娘的通过气,差点就没反应过来……啊呸!忽悠长辈这件事情本来就不对!胆子这么肥,要是此时不揍更待何时! 特别是大女儿,这会儿可没有襄王殿下跑来阻拦,只要不打脸不打得下不来床误了明天的进宫,她有什么顾忌! 第六十二章 外院房间里陆离和如意一左一右躺在长榻上,两人嘴里都丝丝吸着凉气,如意一边吸凉气一边闭着眼睛背书,陆离更苦逼一点正拿着毛笔趴在那里默写着【大明】的帝王表和重大事件表。 咖啡和白纸在后边抖着手给两人的后背上药,章浅金刀大马的端坐在两人两人的前面一边拿着书听如意背,一边随时查看大女儿写的东西,时不时端起茶杯抿一口,一脸悠闲的看着面容扭曲的两个女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如意哀怨的看着自家大姐,虽然她是同意大姐忽悠祖母和祖父的,毕竟这会儿刚见面大家都比较和谐,但是以后说不定这件事就要被翻出来,到时候自家爹娘说不定就要被扣上不孝的帽子,如今过了明路也不怕以后被攻歼。 如意:〒▽〒但明明她是从犯,为什么比起大姐自己被打得更狠呢? 难道说有个凶残的未婚夫就这么了不起啊! 事实证明有个厉害的未婚夫确实挺了不起的,不过章浅倒不是因为这个才对大女儿放水的。 所谓养不教母之过,陆离从小不在她身边教养,所以怎么折腾她都没有意外,因为大女儿被彻底养歪了的这件事,她早就已经很清楚的认识到了,再说等到大女儿大婚后,就可以直接丢给襄王帝卿去操心,横竖她再头疼个几个月就完了。 但是二女儿不同,她可是她从小悉心教导的,如今眼看着妹妹又要请封她为华国公府的世女,华国公府的将来就在她身上了,虽然年纪还不大,但是这种冒进跳脱爱折腾的性子要是不掰过来,以后还得了! 于是如意同学这次是真的被揍狠了。 好在明天要见皇帝,所以身上的都是皮外伤,过一晚上基本都能好的七七八八,只是那疼却是实实在在的。 陆离一边忍着后背的痛一边写字,心里则暗戳戳的琢磨见到穆长宁后怎么告黑状,不过她也知道自家老娘手下必定是有分寸,等到她和穆长宁见面了,说不定连疤都掉没了,于是就算她把自己扒光了,也没有证据给穆长宁看……郁悴! 华国公府和盛京里的其他人家差不多,女孩子长到八岁就要移去外院,后院只有男眷居住,不过后来老国公章琳脚受了伤致残了也住在了后院,为了避嫌,章琳和木氏居住的东院还修了精致的雕花回廊和主院隔开了。 主院和西院倒是只隔了一座小花园,原本西院廖氏是一直当做客院的,听闻失踪的大姨姐带着一家子回来,立刻好好整理一番,前院也理出了两个院子,其中一个是和主院位于同一条中轴线上的小院子给了张如意,另外又在边上理了一个差不多大小的院子给了陆离。 廖氏这一手让府上的下人都对还没有进京的大房一家子充满了好奇,同时琴小侍和章晏那里去讨好卖乖的人也立刻少了,毕竟主院中轴线上的那个小院子一贯都是世女住的。 当初章晏满了八岁后琴小侍又哭又闹,廖氏也点头把院子给他,那时候廖氏只回了一句:“他都是按照国公府的规矩办事,哪一日请封世女的旨意下来,哪一日三小姐就可以搬进去。” 这会儿来一出岂不是说要三小姐和世女之位无缘了? 事实证明三小姐章晏果然和世女之位无缘了,大房有三个嫡女,怎么也不可能降爵让二房的庶女继承爵位的。 不过国公府挺大不错,章浅揍女儿在前院也不错,但没一会儿东院和主院就都知道了,于是没一会儿就一波一波的过来送金疮药,章琳和木氏更是让人把章浅数落了一顿,明明是她自己不对,被两个女儿掀了老底就恼羞成怒了。 章浅乖乖听了,凉飕飕的看了两个女儿一眼,把两个女儿看得一个哆嗦,才搁下茶碗回后院了。 如意抚了抚自己的小心肝继续背书,虽然这回自觉被打得憋屈,但是她一过年马上就要进书院了,若是考得不好,那就不单单是皮肉之苦了,那必定是要被抽得十天半个月都下不来床的,索性趴在榻上也没事做,反正已经开始背书了那就背下去吧。 陆离则不然,背书还好,她可是趴着写字呢,还是写毛笔字,字迹不端正还要被撕掉重来,简直就是在练杂技啊有木有,于是自家老娘一走立刻也把纸笔一扔,安安稳稳趴好,不在撑着手臂板着腰折腾自己了。 陆离这边好不容易趴了下来,那边穆长宁也进宫见到了皇帝妹妹,两人就路上的事情交流了一番,特别是纳尔笃族的宝藏图让苍离又惊又喜。 真无幅员辽阔不错,但是地方大了也有大的不好,基本每年都有地方风调雨顺,同样也每年都有地方需要赈灾捐款,繁华的地方那是真的很繁华,但贫困的地方也真是头疼,每年挪东墙补西墙,虽然总体还算收支平衡,但是总是没有盈余也是一桩愁人的事情。 苍离知道真无大战十年,如今这番已经是不错了,但是她正直年轻充满干劲的时候,结果一些她想做的改变可是哪哪都要钱的,皇帝也为钱发愁啊! 如今自家兄长带回来两大车金银珠宝不算,还带回了一张藏宝图,即使还没有确定也够苍离高兴了,这不,知道这里边陆离出了大力,也暂时忽视了她是抢兄长的野女人的本质,赞了一句:“大善。”并且明确跟自家哥哥表示明天见过面后就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穆长宁和妹妹说到这里也差不多了,以不打扰妹妹勤政为由出了大殿,转而往自己的长宁宫而去,至于襄王府,打算过了明天再出宫好好看看。 花园里沈贵君罩着白狐裘衣站在梅花林边,远远看着一身紫色长袍慢慢走来的穆长宁,立刻往边上退了一点轻轻蹲下*身子行礼。 穆长宁一贯是不搭理后宫里的男子的,早年也不是没有过想要借着他往上爬的,只不过他向来不耐烦应付这些人,一律不见,就是路上见到了也不搭话,他妹妹的帝君和皇君位都空着,这些后宫贵君放在平常人家不过就是个小侍,所以他从来不在意。 沈贵君虽然行礼了,但是也知道估计和往年一样会被襄王帝卿无视,只是很奇怪襄王帝卿居然停下了脚步,还开口了:“沈贵君可是出自凌源伯府沈家?” 沈贵君一下子就懵了,虽然襄王帝卿的声音很是清冷,在这冬日里更是寒到人的骨子里,但是这都改变不了他是襄王帝卿第一个搭话的后宫男眷,沈贵君稳了稳心神低头答道:“回殿下,侍身确实是凌源伯府沈家的,凌源伯是侍身的祖母。” “嗯……”穆长宁轻轻地应了一声,然后才道,“抬头本王看看。” “是。”沈贵君嘴唇抿了抿,慢慢抬起头,视线在穆长宁华丽的五官上一扫而过立刻就垂下了眼睫,神情虽然还挺淡然,但是不难看出他其实有些害怕的。 “嗯……你长得挺好。”穆长宁看了看这张和陆离极相似的脸,表示还算顺眼,面无表情的夸了一句转身就走了。 “恭送襄王殿下。”沈贵君立刻又蹲下*身行礼,等穆长宁彻底没有影子才站起来,脚下晃了晃被两边的宫侍扶住了。 沈贵君心下忐忑的回了自己的寝宫,虽然襄王帝卿夸了他,他真的很是受宠若惊,但是那语气和态度,真的很难让人高兴起来,并且襄王帝卿是会特意停下来夸他一个后宫贵君的人么?简直是在说笑话吧! 不过不管沈贵君心里怎么不确定,这事儿没一会儿后宫里就全知道了,不少宫里都碎了茶盏,倒是苍离听到后彻底囧了,别人不知道自家哥哥为什么对沈贵君另眼相看,她还不知道么? 嫂子和她的小侍长得如此之像,这可怎么说得好! 所以说女生男相什么的最讨厌了! 女生男相这个话题在凌源伯府同样也在讨论。 凌源伯府在一票开国公侯里实在是不起眼,但是人家子嗣却十分的争气,又因为兵权的问题,历代皇帝倒是没有怎么亲近勋爵,更别说二十五年前那场废太女之乱,再加上十二年前的先皇帝正君之乱,手握兵权的勋爵高官几乎死得一干二净。 那些子嗣不丰的,朝堂地位已经大不如前的勋贵反而逃过一劫,如今身在高位的开国勋贵门第只有那么寥寥几个,大多数都是今上新提起来的新贵,那些新贵荣辱几乎都在今上一念之间,所以了除了开国之始的两位帝王,如今这位年轻的今上就是最一言九鼎的主了。 而这时候凌源伯府也就显出来了,人家门第不是很高,但人家确实是开国勋爵,还是不染兵权的诗书传家,家里的女子没个进士的功名,似乎都不好意思出门一样,一家子那是玩命的念书。 但就在这种环境下,它这基因要突变起来,沈家依然是阻止不了。 于是世世代代家风清贵的沈家就出了一位混世魔王,还是嫡支嫡系的幼女,凌源伯一开始还费心把小孙女拎到跟前训,后来直接就放养了,只要不弄出大事就随意。 为了这事凌源伯就没少被言官参到金銮殿上,不过因为这个同僚之间关系到比以前好了,毕竟谁家没有几个糟心的熊孩子啊! 时不时一起跪着皇帝面前给自家女儿孙女请罪,反倒有了那么一点同命相怜的情谊。 这不今儿个小魔王沈亦然又闹了,被自家老娘抽了一顿之后还跑到沈家老尚君那里告状。 “孙女真的真的看见了!”沈亦然虽然是女子,但长相却是沈家传统的秀气长相,又因为才刚刚十五岁,及笄宴都还没摆,算是小孩子,也就没有顾忌的对着自家祖父哭诉自家老娘打她有多么凶残。 看着胳膊腿上的红条子把老尚君那是心疼的不行,但是这次小孙女确实是口没遮拦了:“你还说,襄王殿下能是你编排的么?要你嚷嚷?还好是在家里,要是在大街上今儿个你娘就能把你打死!” 沈亦然想起自家老娘常年斯文的脸能狰狞到那个程度也是蛮拼的,微微哆嗦了一下:“孙女自然是知道,这不是没在外面说嘛,再说我真的看见了那个从襄王帝卿车驾里出来的女子,真的真的跟贵君哥哥长得一模一样!” “又胡说了!”老尚君点了点小孙女的额头,“你贵君哥哥的容貌,那是女子能长得?还有以后可不许说了,这事关系到襄王帝卿的清誉,别口没遮拦的给家里惹祸,听没听到!” “……”沈亦然见一向宠爱自己祖父也面带严厉,立刻乖乖的不吭声了,不过她还是觉得要弄清楚那女的到底怎么回事! 第六十三章 古代的皇宫陆离也是见过的,只不过那个时候皇宫已经是可以买票进去参观的旅游胜地了,虽然依旧宏伟壮观,但却少了那种不可企及的威严,要说明白一点就是有没有灵魂的问题,后世的古代皇宫说实话除了依稀能看到当年的壮观之外,基本等于已经死了。 但眼前这座皇宫确是活生生的,虽然四周都是人,但却安静的好像没有人,每个人都目不斜视,却又感觉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你,说实话陆离还是有点油小紧张的,不过想到穆长宁就住在这里,而且今天如果没有意外已经能见到面,于是那点小紧张立刻不知被抛到哪里去了。 进了宫门后不久,廖氏和沈氏带着章净初往后宫拜见如今宫里份位最高的沈贵君。章浅和章汐则带着陆离和如意前往大正殿外等候皇帝召见她们。 因为今儿是小朝会,上朝的人不多,事儿也不多,于是皇帝早早就让大臣们跪安了,这会儿大臣们出了大正殿就看见等在殿外的四人。 大大小小四人都是长身玉立的样子,即使是章浅脸上多了一条疤也只是更显气概,如意口中那吓坏今上的话纯粹是胡扯,并且其中三人都是差不多的长相,一看就是一家人,反倒是另外一个,让众人的眼神都顿了顿,如果不是这位身材即使裹着冬日的厚棉袍也是凹凸有致,猛一照面还以为大正殿门口站了个美貌的公子。 “华国公!”陆续开始有大臣跟章汐打招呼,章汐到一贯是不着吊的样子,懒懒地跟所有人打着招呼,也没有说要介绍身边的三人是谁,倒是不少人心里大约已经知道另外三人是谁,毕竟华国公前两天亲自出城迎接也没有避着人,再加上月前章汐曾经上书替侄女求娶襄王帝卿的事在场的人都是知道的,不过是碍于事关襄王帝卿的清誉所以没有宣扬,但该知道也都知道。 别人对于章汐舍得华国公府的嫡长女去尚公主心里还真说不出什么滋味,本来不少人听说二十五年前失踪的华国公世女带着儿女回来,还做好了准备探听探听,是不是要联个姻什么的,毕竟年纪大一点都还记得当年名满盛京的华国公世女章浅。 她的儿女就算没有在盛京里长大,那也必定不会差到哪里去的,更别说现任的华国公还没有嫡女,以后的华国公府摆明了就是章浅的女儿的,众人心里都是门儿清,只是没想到人家直接一开口就给嫡长女尚了公主,并且看今上也是很乐意的样子,虽然嘴上还没有答应,但谁都看得出来今上那扬眉吐气,还有不待见她们的小眼神。 章汐这混不吝的倒是拍的一手好马屁! 今上今日召见想必也是要见见未来的亲家和嫂子,那么哪个是要尚襄王帝卿的华国公嫡长女章晚呢? 虽然众人同时闪过这个疑问,但是只要有眼睛的看一眼就应该就知道,必定是那位美得跟人家公子一样的女子了。 陆离见众位大臣虽然含笑的跟自家姨妈老娘打招呼,但眼睛却不停地往她这边瞟,漂亮的双眼眨了眨,突然眉眼一弯漾开一抹灿烂的微笑,四周瞬间就被按下了暂停键,没有一丝声响。 大内总管向丽海跨出殿门就看到这一幅画面,就算她这个时常见到沈贵君笑容的人也不由自主的晃了晃神,回过神后用力咳了咳拉开尖细的嗓音:“宣华国公章汐,胞姐章浅,及其长女章晚,次女章晨觐见!” 众位大臣被向大的总管的声音惊回了心神,全部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看着已经跨进大殿四人啧啧称奇:“老身还是第一次女子可以笑得如此,如此……夺人心魂的。” “是呀,是呀,惭愧惭愧,老身年纪一大把倒被一个小丫头的笑容唬住了。”另外一位头发花白的大臣也感叹道,完了看了一眼身边似乎还没有回神的人:“老身听闻凌源伯沈家有一笑倾城传说,不知比起这位华国公家的姑娘如何?” 凌源伯抬眼看了一眼和她说话的大臣,那人和她一样有个孙子在今上的后宫里,如今见到机会就想过来埋汰几句,毕竟当年她孙子被今上就赞誉一笑倾城,佳人无双。 “莫大人严重了,贵君是后宫男眷,华国公府小姐是堂堂女子,如何能比?”凌源伯沈觅看也不看对方一眼,说完就一甩袖袍转身走人了。 留下莫大人一张脸微微发青,最后到底还记得这里是大正宫前,只冷冷的哼了一声作罢。 沈觅:老太婆会告诉你,这章家姑娘和我孙子长得有九成相似么? 沈觅猛然想起昨天小孙女回家嚷嚷的话,打定主意好好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虽然她堂堂女子从来没有把沈家倾城一笑怎么当回事儿,但是别人家的女儿跟自家孙子长得像双胞胎一样,总是要弄明白这里边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陆离一进大殿就感觉到一道灼灼的目光盯着自己,跟着姨妈老娘跪拜行礼之后站直微微抬眼就跟端坐其上的苍离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苍离和穆长宁还是有几分神似的,不过比起穆长宁张扬的华丽五官,苍离则看上稍稍平和一些,真的是稍稍,想也知道一个两岁就坐上天子之位,十二岁就开始收拢政权的皇帝,身上那气势绝对是杠杠滴,就算没有穆长宁身上那种沉静在骨子里的血腥气,帝王威严的压迫性和侵略感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 不过章家四人倒是还好,章浅章汐,一个是稳得住,一个见惯了,陆离则是完全没有畏惧心,如意虽然抿着嘴倒也没有变脸色。 苍离带着微笑看了一圈章家的四人,从御座上走了下来,慢悠悠的晃到陆离的面前:“你便是章晚,张陆离?” “皇帝妹妹好眼光,我就是章晚,皇帝妹妹唤我陆离就可以了。”陆离抬眼就是一个灿烂的笑容送过去,“皇帝妹妹看到我写给你的信了么?看看我是不是长得很好?是不是觉得长宁的眼光着实不错?” 苍离被陆离的笑容晃了晃神,又被陆离那自来熟的亲热劲儿弄得懵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抽*了抽嘴角,对自己兄长的品味顿时不知道怎么评价,该说这位是个傻大胆呢?还是傻大胆呢?还是傻大胆呢? 向丽海站在后边那是完全反应不过来,章汐拼命抿着嘴,她再是混不吝也就平时就在朝堂上刷刷大臣乐呵乐呵,她这侄女可真猛,一上来就直接刷皇帝了,偏这丫头一脸的真诚,笑得更是倾国倾城,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冒犯,想到这里章汐顿觉以往自己的段数实在太低了,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章浅虽然知道大女儿歪了,但是从来不知道居然歪成这样,出门的时候答应了一定会安分,原来就是这样安分的,想来昨天是没有打疼。 如意同学没有被皇帝的气势吓到,倒是被她自家大姐的吓到了,第一次见面就对着皇帝叫妹妹什么的,果然有个厉害的未婚夫就是这么嚣张么? “章大小姐倒是一点都不见外。”苍离抬手揉了揉额角,转头看到章浅和另一个小姑娘都捂着脸,也有种捂脸的冲动。 “有什么见外的?长宁说了你可是他嫡嫡亲的妹妹,这个世界上他可就你一个亲人,要是和自己亲人还客气那日子还有什么滋味,长宁还说你们没有其他兄弟姐妹,虽然我比你要小,但是我也要做一个好姐姐。”陆离的笑容不要钱一样的往苍离的身上扔,“皇帝妹妹以后大可以多找我来说话,顺便我也能多见长宁几次,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么?” 苍离:…… “呵……”一声轻笑从大殿门口响起,只见穆长宁悠闲的立在那里,看着囧的一脸血完全说不出话来苍离,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一些。 “长宁——”陆离听见声音立刻回头,一看见是穆长宁很是利落的转身,把刚刚还热情相待的苍离扔到一边,直接朝穆长宁奔了过去,“长宁,长宁怎么过来了?是来看我的么?” “……”穆长宁低头看着牵着自己衣袖,眨巴着眼看着自己的未婚妻,清了清喉咙移开话题,“我何时说过刚才那些话?” “哪些话……啊……那个啊……”陆离顿了顿立刻反应过来,是自己刚刚忽悠皇帝的话,立刻扬起笑容一点也没有被拆穿的尴尬和慌乱,“这还用长宁亲口说出来,我在长宁身边只用看就看得出来,长宁一贯是做的比说的多人,我也就是在皇帝妹妹面前卖个好,其实就算我不说皇帝妹妹也知道长宁待她的心意,你们可是这世界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人,皇帝妹妹难不成还没有我了解长宁?”陆离说到这里回头笑道,“皇帝妹妹觉得我说的可对?” 苍离越过陆离闪瞎人的笑容看向面容沉静的穆长宁,好一会儿才露出一抹笑容:“陆离说得对,若论这个世界上谁最了解兄长,那必定是我了。” 章家三人有些神奇的看着陆离,然后又把目光隐晦的投向苍离……这就算是承认了? 今上就这样认了“皇帝妹妹”这个*又腻歪的称呼? 苍离问了一些西北的事情,然后有意识的查了查如意的学问,之后便让穆长宁带着章家四人出去走走,也不必过来跪安了,完了直接出宫便是。 苍离看着一行人消失,才转过头对着大殿里一位一直垂头安静站着的宫侍淡淡道:“表妹觉得朕这位未来嫂子如何?” 那宫侍正是苍离和穆长宁的表妹,淑郡主云嘉。 只见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大殿门口,才带着笑容:“陛下和皇表哥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皇帝嘴里都出来“未来嫂子”这四个字了,那表示事情就不会再出变化了,她的意见和想法又有何重要,只是难得有入眼的男子,还是自己的嫡亲表哥,却因为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表哥成为别人的夫郎,到底有些意难平。 “表妹……”苍离走过去拍了拍云嘉的肩膀,“你不了解你皇表兄,这个天地间除了这个章晚,恐怕不会再有女子能入他的眼了。” 云嘉对着苍离笑了笑然后行礼告退了,一个人慢慢站在空旷的大殿前,最后深深叹口气,那两个人和周边的人完全不同,仿佛只有他们彼此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如果换了她,恐怕做不出来和皇表兄这样相处的样子。 罢了,她本来就是存着表哥看不上自己的心思,如今倒是如愿了,但总是觉得有些淡淡的遗憾…… 第六十四章 皇宫那一定不是普通人多呆的地方,即使有穆长宁带着,这群到底都是女子,不管怎么样都没有这样不相干的四个女人在皇宫内院长时间溜达的道理,于是他们一群人也就逗留一盏茶的时间就由穆长宁一路送出了皇宫,然后穆长宁还约好了明天过去华国公府来接陆离,两人一起去看看襄王府收拾的如何了。 当然这中间陆离还完全没有顾忌的撩起袖子,把手臂上红印子给穆长宁看,期期艾艾的给自家老娘上眼药,当然陆离也不可能说怂恿穆长宁把自己老娘揍一顿,不过是想让穆长宁心疼自己,这不,本来穆长宁是想独自去襄王府看看的,后来一看陆离那个可怜兮兮撒娇的样子,立刻改了主意。 “殿下不可,小女胡闹已让殿下费心,此举恐于殿下名声有碍。”章浅瞪了扒着穆长宁袖子的大女儿,都有一种把大女儿揉吧揉吧塞回自家夫郎肚子里的冲动,“殿下千万莫要太纵着她越发不知天高地厚。”第一次面见天子居然就面不改色的扒上去叫妹妹,真是够了! “伯母莫要担心,本王又不张旗鼓与名声无碍,倒是陆离年纪还小,伯母也切莫要太过苛刻。”穆长宁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有些心疼的帮陆离揉着手臂,他这未婚妻当真是一生冰肌玉骨,就算他自己一直过得如此精细也没有她如此之好,如今雪白娇嫩的肌肤上多了红印子,看上去就格外的可怖。 章汐看着自家姐姐微微扭曲的脸色,别过脸捂嘴,她怕她真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如意同学从头捂脸到底,她很想说她才是真的年纪还小,大姐要是放别人家那孩子都满地跑了好不好,哪里还小了!不过面对气场强大的未来姐夫,自家老娘都说不出一个不字,更别说是她了,果然不出预料,自家老娘尽管看着大姐额角青筋直爆,但还是点头道:“如此只好麻烦殿下了,小女顽劣难为殿下了。” “伯母客气了,陆离自然是极好的。”穆长宁伸手整了整陆离的袖子,这才和四人告别。 章浅也没有那个和穆长宁争论自家大女儿到底是好是坏的力道,她虽然如今有了些年纪,但是当初也是那条路上过来,别说当初,就是现在她看沈氏那也还是哪哪哪都是好的,这人啊,要是眼睛瘸了,那再要掰过来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了,不然何来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 这会儿穆长宁自然是看她大女儿哪哪哪都是好的,并且说实话,若是真的忽略大女儿的性别,大女儿还真的是可人疼得很,当然如果大女儿如今是三岁而不是二十三岁,她也一定把这爱撒娇的小丫头捧在手心里,可问题这死丫头都已经二十三岁了…… 记得没遇到襄王帝卿的时候虽然动作说话也有些变扭,但绝对没有现在娇气成这样,她还想着慢慢□□总能把大女儿再扳回来,哪知道…… 不想了,不想了,章浅觉得再想下去她都要被气死了,还好她女儿多,再过几个月就又能丢开手了,不然简直就是家门不幸啊! 反正是襄王帝卿宠成这样的,那就让他去兜着吧。 章家四人坐着马车晃悠晃悠的回去了,当然一路上做姨妈的章汐很感兴趣的和大侄女交流起刷人心得,章浅则严厉的警告如意绝对不允许跟着姐姐学,转过头就看见妹妹和大女儿貌似非常投机的样子,顿时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她就说她章浅虽然不古板但也绝对不脱线,自家夫郎又是个循规蹈矩有坚韧的性子,大女儿虽然被人养得歪了一点,但怎么就不但掰不过来还越来越歪,襄王帝卿的纵容是一个原因,但自己妹妹怕也是一个重要原因,侄女像姨妈那不是很正常嘛! 章浅琢磨着回去后怎么帮妹妹松松筋骨,也不知道二十多年没有松过了,妹妹的骨头有没有僵掉。 章汐和自家侄女正说得双眼发亮,莫名就觉得后背一寒,可怜躺枪的华国公还不知道二十多年前的噩梦又要来了。 想当年章二小姐在盛京做混世魔王的时候,那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再加上那是真的长得好,一看就是风光霁月的样子,即使犯了大错,她一本正经的道歉了,别人也舍不得不原谅她,于是就更加助长了她的气焰,但是她一看到双胞胎的姐姐那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整个华国公府她就怕姐姐一人,没办法打不过啊,只能老实的被揍。 至于本该担当教育女儿大任的华国公章琳,不好意思人家在战场上受伤了,连走路勉强别说追打这个小兔崽子了,于是章汐一贯就是被自家姐姐揍着长大的。 这边章家人表面颇为和谐,那边穆长宁也慢悠悠的往回走,没一会儿就看到对面走过来的俊秀女子,微微一愣认出来是昨天要买他马的女子,只见对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抱拳道:“皇表兄,昨日云嘉没有认出你来,还请皇表兄莫要怪罪。” “无妨,本王与表妹从没有见过,不相识也是自然。”穆长宁一听名字就知道了,这位是他舅舅家的小女儿淑郡主云嘉,“倒是表妹昨儿不是说喜爱纳尔笃的纯血马么?本王这次回盛京带了好几批,表妹有时间自去御马监挑一匹,当本王的见面礼如何?” “……那云嘉就谢过皇表兄了。”云嘉本来觉得得到骏马自己应该是很高兴的,但是现在看穆长宁用对晚辈一样的态度对她,心里当真是酸涩。 “自家人,不必客气。”穆长宁笑了笑,“那本王就不耽误表妹出宫了,过几日的家宴云嘉可要早些来,本王的未婚妻和云嘉差不多大,想来你们能说得来。”穆长宁说完对云嘉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往前走,留下云嘉低头站在那里神色莫名。 陆离自然不知道,有那么一个情敌还没碰面,就已经被穆长宁无意识的亲手捅了一刀,她和自家老娘、姨妈、妹妹一起回家后,先是给两位大家长请了安,然后就是一家人说着之前进宫的过程。 章汐口才那必定是不错,老家主和老尚君也知道这个小女儿的德行,虽然小女儿各种不靠谱,但说起有兴趣的事情来那还是靠谱不过的,于是也不问,只让小女儿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然后一群人全都诡异的看着陆离,陆离只管带着微笑给大家看。 男眷基本都是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这个名叫陆离的傻大胆,但是老家主看着陆离的眼神却很复杂,有欣慰还有些惋惜,不过看了看小女儿又看看小小年纪已经很沉稳的二孙女,不由叹了口气。 这样也不错,总不能他们华国公府,一代两代的继承人都给人不着调的感觉,不然以后人家一提起华国公府,第一印象铁定就是不靠谱,那还得了! 一家人用过午饭后圣旨就到了,前后一共三道。 打头的自然是赐婚圣旨:襄王帝卿,朕之长兄,天资过人,姿容华美,品性温和,大气雍容,幼时护朕,长时护国,战功赫赫无可比肩,朕闻华国公府有嫡长女章晚,心性纯善,容姿天成,今特赐婚于襄王帝卿为公主,钦此。 苍离把穆长宁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轮到陆离那就是傻白甜外加长得不错,不过不论苍离说什么章家人还是一起跪下来接旨谢恩了。 然后第二道圣旨是册封的旨意:华国公府追随□□战功赫赫,历代以来忠心耿耿,今有嫡次女章晨即敏且慧,品行端正,特册为世女,钦此。 最后一道也是册封圣旨,这道圣旨即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今上给了章浅一个一代之后降爵的归宁侯的爵位,估计是因为二十五年前的废太女之乱而遭到殃及的补偿,当然也可能因为皇室的亲家总不能是白身的关系。 不过可能为了平衡的关系,今上并没有其他赏赐之类的东西,这样别人也说不出什么,即是补偿也是给襄王帝卿做脸,今上赏个一代而斩的爵位还真不算什么,哪怕这个爵位似乎略高了些。 不过皇帝没有赏赐,不代表别人不会送礼,华国公府的继承人出现了,只要关系不是仇人的那必须都是要来刷个存在感的,顺便还来给新出炉的归宁侯送上一份礼,结个善缘,谁不知道皇帝就一个嫡嫡亲的兄长,人家的女儿要做襄王帝卿的公主了,这条线必定是要搭上的,枕头风这种东西可是从来不分男女的。 当然陆离收到的礼物是最多的,几乎一整个下午她都在收礼物,然后跟在老娘和姨妈后面带着如意童鞋接待比较有分量的送礼人,至于那些不够分量的自有超级门房王喜来接待。 本来陆离下午还想好好挑挑衣服什么的,为了来盛京后和穆长宁第一次约会做准备,结果吃过晚饭后没一会儿就昏昏欲睡了,交际什么的果然最累了! 第二天天气晴朗,陆离一大早就收到了一堆请柬,各种诗会、文会、赏梅、赏雪、冬猎的邀请足足有十几个。 门房拿进来后直接送到了陆离的院子里,陆离让咖啡和果汁把衣服铺了一床,拿不定主意要穿哪一件,索性房间里炭火烧得足足的,地上都铺了长毛的毯子,陆离穿着睡衣赤脚踩在地上也一点不冷。 到了华国公府后陆离原来有一个贴身的小丫头咖啡,廖氏又按规矩送来了三个,陆离直接照着咖啡的名字取名,分别叫果汁、绿茶和红茶。 章净初觉得大姐都用喝的名字,他就取吃的,于是华国公府里有了四个点心名字的小厮,分别是包子,团子,丸子和粽子。 如意觉得哥哥姐姐真是没有品位,她这边四个是白纸,朱笔,黑墨和青砚,文房四宝,一听就上档次。 这会儿陆离看着绿茶捧着一大叠请柬进来还被唬了一跳,她虽然有预料,但也没有想过这么多啊。 陆离还不知道因为昨天她在大正殿门口的一笑倾城,已经在盛京城的权贵人家里出名了,与此同时一贯低调的沈家也被拿出来说了几回,谁叫沈家有一笑倾城的传说呢! 陆离随意的翻了翻后直接交代绿茶给她打包,不负穆长宁所望的决定拿着请柬去找他撒娇哭诉了。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要先好好挑挑穿什么衣服比较好。 巳时一刻穆长宁的马车已经停到了华国公府的角门处,毕竟还是未婚男女,哪怕过了明路也要注意影响的。 第六十五章 陆离倒是想要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最好把穆长宁迷得晕晕乎乎才好,只不过考虑到这个世界的主体审美观点,作为已经偏男子长相的姑娘那打扮必须往可爱方向发展,就像现代男女中有些也很看不惯娘炮,但如果娘炮是幼*齿可爱方向的,那么就必定可以把不少人萌出一脸的血,就算同为比较汉子的男生也比较待见。 但是一个二十三岁的女孩子,要怎么才能让自己比较幼*齿可爱呢? 刘海梨花头,刘海包包头,可爱发饰等等都是装嫩的必备道具,可这里是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随意损坏的时代,所以陆离很烦恼不能随意折腾头发,并且心里觉得为了凸显自己的贤妻气质,一直留长发真是无比英明的决定。 当然贤不贤妻其实和长发没有关系,但是不得不说东方女子如果盘起头发就会平白多一点温柔贤淑的感觉。 抓了半天头发的陆离,最后还是决定走简洁大气的方向,毕竟今天是要去看以后要住的地方,那里必定已经有不少人在了,要是被他们看到自己一副没长大的样子,估计对长宁的名声不太好呢,老牛啃嫩草什么的真是太难听了。 陆离是绝对不会承认,让她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刷绿漆装小姑娘,那还真是压力太大了,或者以后和穆长宁单独在一起的时候,陆离觉得也许可以尝试一下,但是在外面那还是算了,她就算脸皮挺厚,神经挺*粗,但也是有底线的。 陆离最后挑了一套廖氏送来的浅紫色长棉袍,简单又精致的银色暗纹和穆长宁往常穿的很像,如今她是公侯家的姑娘,于是也可以穿起紫色和各种正色衣裳了,当然明黄什么的还是绝对不可以的。 紫色是很挑人的颜色,不过陆离长得好,皮肤也白,穿上后还是真的很不错的,并且收拢表情后还带上一种清冷的感觉,平白的就和这个世界的主流审美靠近了一点。 穆长宁看到撩开车帘进来的陆离微微一愣,那种清冷和漠然有种在镜子里看自己的感觉,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因为下一秒陆离就扬起灿烂的笑容愉快的蹭了过来,顺道把一个盒子扔在马车中间的茶几上。 “长宁,长宁,看。”陆离拎起自己的外衣,然后比着穆长宁深紫色的长袍,“今天我们穿的是情侣装哦。” “……嗯。”穆长宁第一次看到陆离穿紫色,看着还是相当合适的,刚想说夸上一夸,结果陆离就立刻腻歪上了,结果穆长宁想要夸奖的话立刻被噎了回去,稍稍琢磨了一下陆离的话才点头。 不过两人虽然过了明路,但是情侣什么的,还是……穆长宁悄悄红了耳尖。 “长宁,你看居然有这么多人来邀请我参加聚会,先别说我参不参加的问题,我只想说盛京城里的贵女们就这么闲么?又或者她们这也太忙了吧。”不是很快就要大节日圣元节了么?完了之后就是除夕春节,还有万寿节,上元节,再加上新年里走亲戚拜年什么的,他们到底哪里来的时间赏雪赏梅文会诗会? “她们本来就很闲。”穆长宁打开盒子翻看着请柬,“家族里真正培养的继承人不是已经入了官场,就是在准备入官场,除非办聚会的人够分量不然是不会参加的,若是你参加了那些不入流的聚会,那么那些够分量的以后就不会邀请你了,你头次来盛京,他们都是在试探一下。” 陆离看着穆长宁很是轻松的把请柬分成三份,然后把中间的那份推给陆离:“若是你想要去玩,那便是这几张可以考虑。” “陆舟……礼部尚书次女?”陆离随意拿了一张,然后又翻下一张,“房名,国子监祭酒?罗长燕,翰林编修,这些有什么讲究么?” “清贵。”穆长宁乌黑的眼眸闪了闪淡淡的吐出两个词。 “那这一堆是……”陆离指了指左手边那一堆,穆长宁眼皮也没有抬也是两个字:“纨绔。” “那这几张是特有权势的?”陆离看着穆长宁拎起其中的一本扔进火盆,吞了吞口水,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她家长宁的脸色有些可怕。 “嗯。”穆长宁把那些漂亮的请柬一张一张扔进火盆,“她们的手不敢伸到我这里。”所以陆离现在就是穆长宁的一个突破口,当然现在还没有那么夸张的,她们也只是试探一下。 “盛京好像很可怕的样子。”穆长宁虽然没有说什么具体,但是陆离能理解的大约是别人想通过她隐晦的拉拢穆长宁,甚至再想深一点,想通过陆离牵制穆长宁。 “陆离不必担心,不过小事,盛京里的人大也不过心思多一些,没有什么可怕的,她们也只敢这样做些小动作,不敢闹到我面前。”穆长宁扔掉最后一张请柬扶了扶陆离的脑袋,让她靠着自己更舒服一些后才道,“我虽然掌着兵权,但比起别人今上到底要放心很多,我不愿搭理这些人,除了她们确实烦人之外,也是不想让今上多心思,她想的已经够多了。”穆长宁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陆离立刻明白穆长宁的意思了,烧掉这些请柬不去赴宴其实是做给皇帝看的,主要就是不想皇帝想太多,至于那些借着家里年轻子嗣来勾搭的,则完全不必要理会,她们对上襄王帝卿绝对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诶……皇帝真是个悲剧的职业。”陆离对于穆长宁极力减轻自家妹妹的负担表示了认同。 “如何说?”穆长宁只是隐约觉得做了皇帝的妹妹真的很累,但是悲剧的话还不至于吧…… “怎么就不是悲剧呢?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后宫佳丽各有心思,前朝大臣各自肚肠,没当皇帝时和姐妹们抢,当了皇帝怕女儿们抢,天灾*十万八千里的事情也要下罪己诏,辛辛苦苦矜矜业业几十年也不说就必定能成为一代明君。 但是稍稍放松必定被言官喷一脸,若是任性一点说不定就成了昏君,不但要被老百姓唾骂,还有可能遗臭万年,被后世作为坏榜样时不时拉出来溜溜,真真是死了也不得安宁,这还不够悲剧么?”这世界上简直就没有比皇帝更悲剧的职业。 穆长宁眨了眨眼细细品味了一番后居然发现很有道理。 “相对皇帝的苦逼,闲王就是最最舒服的职业了。”陆离抱着穆长宁的手臂,“长宁什么时候交回了兵权也做个自在闲王?” “即为贤王又如何自在?”穆长宁不解,“辅佐帝王的贤王可不比朝上大臣们轻松,甚至因为受信任更为劳累才对。” “谁跟你说是那个贤王了?”陆离摆了摆手,“我说的是悠闲的闲,闲的没事干的闲。” “……”穆长宁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清空,不过显然已经有些习惯了,所以很快反应过来,点点头,有些艰难地道,“陆离说得对,我会好好考虑的。” 陆离帮穆长宁刷了一刷三观后,愉快的翻起了帖子,然后很快动作就停了下来,拿着一张青色描着青竹,带着淡淡墨香的请柬,坐直了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哒哒哒的敲着桌子。 “凌源伯府一贯很沉静,这次第一时间就给你送来帖子,想来可能知道了些什么。”穆长宁是知道陆离家美人爹是凌源伯家的公子的。 “换了我,要是看到长得如此像家里人的人,也会想要弄清楚的。”陆离看着落款的名字,抿了抿嘴,“我只是有些做不准该不该去。”毕竟美人爹就是一副不想认亲的样子,要是她率先接触了是不是不太好? 陆离把请柬放好,然后整个人就往穆长宁盘坐着的大长腿仰天睡过去:“待我回去问过爹娘后再决定吧。” “这些陆离自己决定就好。”穆长宁身子僵了僵,不过到底也没有一袖子把陆离甩到马车壁上。 “不需要我以后都把帖子给长宁过目么?”陆离转过脸直接贴着穆长宁的小腹,虽然说如今衣服裤子袍子都很厚,但穆长宁是习武之人,明显要比普通人穿得少得多,于是一张俊脸瞬间就爆红了,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存在,陆离就要变成马车里的壁画了。 不过最后到底还是被穆长宁捞了起来,安安稳稳的放到了茶几的另一面,并且不接受陆离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天知道刚才那一瞬间他的身体都有了奇怪的反应。 “长宁……”陆离想从茶几对面爬过来,当然一下子就被穆长宁抬手镇压了,并且绷着脸冷冷的道,“以后在王府我会吩咐门房,有哪几家的帖子不用往里递就可以了。” “哦……”陆离摸了摸鼻子安静下来,也知道刚才那个尺度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已经有些过了,见穆长宁连视线都不和她对上了,立刻乖乖低头琢磨其他的几张帖子。 然后和华国公府位于内城一东一西的襄王府到了。 外面赶车的良一递了腰牌后直接把车赶进了襄王府的大门,等门关好了穆长宁和陆离才一前一后从马车里出来,马车外面已经呼啦啦跪了一地的男男女女,嘴里说道:“恭迎殿下回府。”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众人的声音依然高亢和兴奋。 能不兴奋么?襄王府自从赐给穆长宁后就没怎么收拾过,穆长宁长年住在西北的襄铃城,就是偶尔回盛京也是一直住在皇宫里,偌大一个襄王府居然一直空关着。 这回总算好了,自家君上成亲后那必定是不能带着公主一起住皇宫的,但西北太远了,君上成亲这样的大事必定是要在盛京里举行的,虽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亲,但必定不会很久了,毕竟君上和未来的公主年岁都大了,说不定过了年就会办,想想一直冷清的王府里就要热闹了,他们这些留在盛京里守王府的就觉得特高兴。 王府很大吗?那必定是极大的,陆离和穆长宁走马观花的溜达了一圈都用了整整一个多时辰,别说穆长宁了,就是陆离这脚下的工夫那都是很不错的,可见王府的规模实在惊人,两人出来后正好吃午饭。 王府里的大厨为了给穆长宁和陆离留下好印象,那是拿出看家的本事,满满当当做了一桌子。 就在两人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一个黑影消无声影的在穆长宁对面出现,然后沉默的把一张折起来的纸递到桌上,接着又一个闪身消失了踪影。 穆长宁放下才拿起的筷子轻轻翻开纸,扫了一眼后微微挑起眉头,然后手指一动纸便化成了粉末,抬眼看向陆离:“等等带你去看个热闹可好?” “好啊。”陆离也不问什么热闹,反正只要不是她自己的热闹,她都爱凑这个热闹。 第66章 章 “对不起,id已存在,请重新取名。”一溜水蓝色半臂襦裙的小萝莉,眨着大眼睛乐呵呵的说着。 “暮光晚霞这个id已经有了?”董渺渺皱起眉头……不应该啊,“那……曙光朝阳呢?” “曙光朝阳,该id也已经被创建,请重新取名。”小萝莉依旧笑容满面,只是额角暴起的青筋告诉董渺渺,她非常非常不耐烦。 是呀是呀,光一个名字就折腾了半个多小时,即使是高智能的接待npc也完全可以表达自己的怨念了。 “那……我先下线吧,等等再上来。”董渺渺尴尬的笑着道。 “……”小萝莉的笑容瞬间消失,脸上立刻阴沉起来,眼看着就是一副风雨欲来之势,“亲爱的玩家,商城中有可以改名的符咒【从头再来】,如果您觉得id名字不好可以随时更改。” “哈哈……原来如此,那就叫渺渺吧。”董渺渺在小萝莉的目光中吞了吞口水,很乖觉得回道,“至于职业么……” “亲爱的玩家,由于您创建人物所用时间超出系统规定范围,为了不影响您进入游戏的时间,下面开始由系统随机选择。”小萝莉摇了摇水蓝的长襦裙,“那么随机开始。” “啊?”什么什么?董渺渺脑袋一阵发晕,这……这系统咋这么不讲道理!! 亲!和系统讲道理……你就输了! 董渺渺的面前出现一面大镜子,里边是不断变换的人物形象和职业,三秒后疯狂变换的影像停了下来,一个穿着草青色半臂齐胸襦裙的姑娘出现在了镜子里。 姑娘身材属于中庸,完全没有董渺渺的波涛汹涌,不过还是很合她意的,只是这长相…… 五官倒是长得还算精致,黑发也算正常,但是这一红一绿的眼睛就有些诡异了,再加上白的没有血色的脸和嫣红的唇,好像刚咬完了人的僵尸一样让人毛骨悚然。 “恭喜人物渺渺创建成功,获得隐藏职业,npc家人。”小萝莉水袖一甩整个人慢慢变成透明,“开创盛世,神明圣言,八荒深渊,九霄云天,给你一个肆意的天下!” 金色的大殿慢慢消失,入眼之处变成了一个云雾缭绕的山谷。 两边高山之上白雪皑皑,谷中泉水涓涓,泥地里还没化尽的冰雪中嫩绿色的枝叶已经探了出来,身边不时有鸟雀飞过……整个山谷都是冬尽春来的景象。 渺渺之前是有研究过官网资料的,所以很快熟悉了操作,调出背包和人物界面。 人物——渺渺(幼年) 职业——npc家人。 成长值0/100 生命力2000 精神力1500 体力100/100 体质20 敏捷0 念力15 魄力0 福缘8 隐藏职业奖励:全npc好感度1 隐藏职业的奖励,这个看起来不错。 等等……这属性是什么意思?一般职业不都是合着福源才四个属性么?这怎么有五个?先不说那诡异的数值,就说五个属性都是灰色的又算是哪样? 话说那括号里的幼年又是怎么回事? 手指刚要点上人物版面,渺渺就僵住了……这手是谁的?这只白白胖胖圆圆嫩嫩的手是谁的?这只三四岁孩子的爪子到底是谁的! 直到这时候迟钝的渺渺才发现自己的视线实在是太低了一点。 “啊——”即使捧着脸尖叫,出现的也是软软尖细的童音…… 好吧,一身草青色小长裙的渺渺蹲下来画圈圈诅咒系统,原来【幼年】是这个意思。 打开背包发现里边只有两本书。 胖胖白白的小手指点到两本书上……【药王真经】,【隐藏职业指南】。 “……”渺渺对着那本指南脸皮一抖,果断拿出来翻开,发现竟然真的像书本一样,可以翻动的,而不是像其他游戏中的书本那样直接点完消失掉的。 【渺渺,药王殿殿主的女儿,隐藏职业,npc家人,目前为幼年期(4岁外形)。】 “……”系统你个禽兽!这也叫指南?你妹就这几十个字也值得你装订成书? 【叮,恭喜您触发历史进程任务【潮涨潮落】,系统奖励可成长储物戒指【永脉】一枚,请查收。】 【叮,通告是否匿名?】 “啊?”渺渺被突如其来的系统提示音弄得有些傻,这怎么莫名其妙就触发了呢,她什么也没干啊……嫩嫩的手指倒是已经在选择框里按下了匿名按键。 戴上戒指后翻出任务界面却发现一片空白,绞尽脑汁的一番思考后,渺渺关了界面……既然弄不明白那就不要弄了。 忍着撕了手中书本的冲动,渺渺用她的小肥手把【隐藏职业指南】扔回背包里,换了另一本【药王真经】出来。 【叮,恭喜获得法宝【药王真经】,请装备,获得药方三张请查收,获得药锄一把请查收,获得紫金八卦药鼎一个请查收,系统奖励成长值10点,】 先设置了两个快捷键左手打了个响指,看上去足足有五厘米厚,三十厘米见方的【药王真经】便出现在了手中。 渺渺抱了个满怀之后舒出一口气……还好没有什么重量,翻开第一页后原本空白的页面立刻浮现几行字: 医者父母心【药王真经】——可瞬间恢复自身或队友,单体50%血量,瞬发。 技能?! 【叮!恭喜习得法宝自带技能【医者父母心】】 果然。 翻开第二页后出现了第一页同样的情况: 最毒妇人心【药王真经】——可瞬间消减敌对方,固定伤害4000血量,瞬发。 【叮!恭喜习得法宝自带技能【最毒妇人心】】 又接连翻了三页之后渺渺翻不动了,系统也终于在接连通报了四项技能后告知小萝莉【对不起,您的等级过低,目前无权开启其他技能。】 草木鉴定术【药王真经】——初级,熟练度:0/10。 挖掘术【药王真经】——初级,熟练度:0/10。 炼丹术【药王真经】——初级,熟练度:0/10。 渺渺盯着自己的五个技能半响……貌似还挺不错的样子 【叮!触发【药王殿】主线剧情任务【掌上明珠】是否接受?】 “接受。”渺渺来不及查看收到的东西,不带半点犹豫的接下了任务,先点开任务界面。 任务:掌上明珠,唯一性,主线剧情任务(进行中) 第一环:遥遥回家路。 任务描述:耐心等待有缘人护送回【药王殿】。 【叮,通告是否匿名?】 渺渺再次选择了匿名之后疑惑了,刚刚的通告都没有发呢,这边又来……还是说她这边根本啥频道都接收不到? 打开通讯设置界面,发现自己果然屏蔽了世界频道,打开后视线所及的最上方立刻飘起一道半透明的横幅,各种信息言论不停滚动。 总算有网游的感觉了,不过……渺渺关掉通讯设置界面,视线立刻触及后面的任务界面,再次把任务描述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她好像变成了护送任务里的npc了? 【全服通告】系统:恭喜玩家触发历史进程任务【潮涨潮落】,十二大门派主线剧情任务正式开启。 【全服通告】系统:【药王殿】主线剧情【掌上明珠】已经开启,药王殿殿主的掌上明珠目前下落不明,请天下善心人士帮忙寻找并护送回药王殿。 系统突如其来的通告让世界安静了几秒,然后就是疯狂的刷屏。 【世界】包包儿抱抱:哇,主线剧情啊,官网上都预告了整整两个月了,终于出来了! 【世界】最爱做任务:要去药王殿接任务么? 【世界】流浪的喵:【神言】这么大的地图,这不是大海捞针么? …… “是呀……姐就是那根针!”渺渺觉得自己刚上线就触发了两个全服通告,这风光还真是不一般,只是这会儿她还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点开地图,出现在眼前的只有一条长长的山谷,其他什么也没有。 【叮!亲爱的玩家,由于您现在正处于隐藏地图中,所以除当前地图外,您不能查看其他地图。】 “……”盯着地图上浅绿色的【百草园】三字,渺渺发现自己郁闷极了,在别人找到她之前,她都不能出这个地图……似乎只能做根称职的针,等着那所谓的有缘人来捞了。 “悲剧了……”渺渺苦着脸蹲在那里,瞪着眼前所有能瞪得东西……这是什么? 一丛玫瑰红的小花儿在脚边摇摇曳曳,小花儿很平常,只是那叶子怎么长的跟菊花似的一条又一条的,一个草木鉴定术拍过去立刻响起了系统提示音,【叮,您发现了草药,半枝莲,获得草木鉴定术熟练度1点,获得成长值1点。】 调出背包研究了一番药方和药鼎,发现三张药方中有一张低级药方:【解毒丸】——可消除一级中毒状态5点,解除一级虚弱状态10点。 炼制这种【解毒丸】的三味草药中,有一样就是半枝莲。 拿着药锄小心翼翼的把那丛半枝莲刨了出来,【叮,获得半枝莲5株,获得挖掘术熟练度5点。获得成长值1点。】 两次获得成长值的提示让渺渺稍稍乐观了一点,按着她目前获得的信息,大约她的成长值满了100就会升级,那么至少在等到有缘人之前,她还可以靠挖挖草药,拍拍鉴定术,练练丹什么的来升一下级。 【全服通告】冰雪神殿殿主·清云: 无知凡人,吾为尔等守护一方净土,尔等却窥探吾之神位,屠吾肉身占吾神殿,恩将仇报。 今有苍天为凭,吾愿堕入魔道,奉万恶为先,屠尽天下正道。 无知凡人,战栗吧,当吾再次踏入凡世,便是尔等魂归地狱之时。 【全服通告】恭喜玩家瑟瑟咖啡成功完成历史进程任务【诛神】之【化雪】。 【全服通告】因缘轮回世事无常,冰雪神殿殿主陨落,神位已空。一朝得道位列仙班,封神台上舍我其谁,天界封神台再次开启。 【全服通告】恭喜玩家清云堕魔成功,成为魔界第一位魔神殿主。 【全服通告】恭喜玩家清云触发并完成历史进程任务【魔界之门】,开启【神言】【魔界篇】,挑战副本【无回门】【通天之怒】【妖魔深渊】正式开启。 第六十七章 宋敏回了长公主府怎么哭,苍福又是怎么咬牙切齿陆离都不关心,她只是眼巴巴看着弟弟喜滋滋的拿走了那一整套的红宝石的首饰,心中的悲伤立时就逆流成河。 要不是穆长宁说做戏就要做全套,陆离怎么也不肯把这套首饰便宜了弟弟,但是她不但要看着弟弟满身粉红泡泡得在那里试首饰,还要仔仔细细的照着自己的眉毛给弟弟修眉。 该死的女汉子国,陆离咬牙切齿,发誓只要有机会一定带着长宁回原来的世界,到时候一定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把长宁迷得一愣一愣的! “大姐你真好!”章静初对着镜子眨了眨眼,红着脸微微转过脸对上比自己高一些的陆离,现在看上去两人起码已经像了九成,不熟悉的人铁定以为这两只是龙凤胎。 至于为什么不会认错,很简单身高不同,身材不一样,另外气质也不同。 “是你姐夫好。”陆离放手里的眉笔,对着红宝石的黄金花冠咽了咽口水,最后扔下这一句果断转身,眼不见为净! 陆离回来就已经很晚了,长辈全部睡了,也就没有费事再请安,给静初弟弟修眉最后还是翻墙出的后院,在小厨房做了些宵夜和还在读书的苦逼如意妹妹分了之后,就在妹妹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颇为嘚瑟的回自己院子睡了。 果然只要有人比自己更惨,自己就觉得平衡了,目前看来如意妹妹就是最好的参照物。 一夜无话,第二天陆离早早爬起来和如意一起进了内院请安,顺道报告一下今天要去参加一个什么赏梅宴,巧合的是如意也要出门,不过她参加的是档次比较高一点文会,不过地点却是在一处的,主办的是一对表姐妹。 安南王世女苍逸和淑郡主云嘉,地方是城东的雪梅园,姐妹俩正好一起走,路上也好有个伴。 章晏比姐妹俩慢了一步进内院,她也要出门,不过她是去参加冬猎。 没一会儿廖氏带着章静萱,沈氏带着章静初抱着小女儿也来了后院。 老尚君木氏眯了眯眼看了看陆离又看了看章静初,然后就笑了:“这两个猴儿,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淘气,这可难为祖母怎么认得出来啊!” 原来大孙女和孙子就有七八成像,这会儿一个错眼都会看错。 陆离和章静初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对着老尚君扬起笑容,果然下一秒老尚君就抬手捂眼睛哎哟哎哟的叫着眼睛都要瞎掉了,姐弟俩立刻凑过去誓要笑得自家祖父睁不开眼。 一屋子人都被逗笑了。 沈氏对于完全歪掉的大女儿,和渐渐也开始歪掉的大儿子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是带着淡淡的笑容在那边装花瓶。 廖氏看着祖孙三人耍宝,顿时就觉得自家的妻主这么不着调,果然是遗传的问题,这么活泼的老尚君,满盛京城大约也就他们家有了。 沈氏见三人渐渐停了下来,才开口:“女婿这里有件事想要请教父亲和正君妹夫,静初早早就应了人家的邀约出门,只是如今宁王府来提了亲事,静初就有些不好出门了……” 陆离微微瞪大眼看着脸红红的弟弟,丫的赵凌之手脚倒是快得很呐! “什么时候来提的亲?”陆离撇过头低声问如意,如意扯了扯嘴角:“昨天。”显然也觉得赵凌之的动作实在是快。 其实她们不知道赵凌之还费心耍了手段,才把她继父逼得不得跑过来提亲。 赵凌之一路护送章家人回到盛京城里,才知道这章家是华国公府章家的大房,还是没有分家的嫡支,顿时有种自己被天下掉的大饼砸中的感觉,心里想了想章静初的人才品貌,顿时就生出一种趁着盛京城里的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下手为强的念头,然后就愉快的回家了。 赵凌之的夫郎人选是有一定范围的,但是就这样她的继父还能挑出一溜面子光亮内里空空的贵公子来。 赵凌之让随行的侍卫们嘻嘻哈哈的八卦章家大房,什么一家子泥腿子,然后他们家大公子虽然长得像沈贵君但却是云泥之别之类的,然后言道不知盛京城里哪个倒霉的贵女,要娶这个穷山村里长大的贵公子了。 当然这种八卦很隐晦,并且赵凌之还斥责了侍卫们,之后对于这个消息更是严防死守,一副怕继父把这么个糟心的村汗定给自己的架势。 然后第二天宁王府的老尚君就把女儿宁王招了来,说要给大孙女定下华国公府的嫡子。 老尚君年纪大了精神不济,只听女婿兼侄儿的王君一阵好夸,着重说了对方长得像沈贵君,老尚君便已经很愿意了。 老尚君虽然喜欢现在这个女婿,但大孙女到底还是自己的,虽然没有多喜欢,但也绝对不讨厌,为了个沈贵君大孙女一直不肯娶夫郎,老尚君还特特去打听沈家可还有儿子,可人家有是有,但都没有和沈贵君长得像的,这突然冒出来一个,还是华国公府的嫡子,就跟天上掉大饼一样。 宁王赵英姿则是因为对方是章浅的儿子才同意的。 赵凌之表现得很是愤恨,但最后还是在祖父和母亲的期待下点头同意了,如果眼光可以杀人,宁王正君已经被赵凌之千刀万剐了,但是宁王正君毫不在意,反而很高兴的突然冒出来的村汗贵公子。 在听闻赵凌之回院子后把书房砸得一塌糊涂后,立刻跟打了鸡血一样请官媒往华国公府提亲去了! 因为章静初只是被人家提亲,就算定亲只要还没有最后送请期礼,一般也不会特别拦着家里的男子出门,再加上章静初来了盛京之后还没有露过面,所以老尚君和廖氏都觉得章静初现在出门没有问题,只不过要随身的小厮和嘟嘟要稳得住。 这不老尚君特特把自己身边当初从木王府里带过来的白嘟嘟给了章静初:“白嘟嘟是林嘟嘟的外甥女,从小就跟在我身边,且让白嘟嘟跟着你,把你身边的四个点心好好调*教一遍。”没有直接说给章静初做陪嫁嘟嘟,大约是怕女婿孙子多心。 这不老尚君话才落沈氏就立刻拉着儿子谢了老尚君,笑着道:“父亲若是疼静初便把白嘟嘟给了他吧,这样以后去了宁王府也不会堕了我们府里的体面。”沈氏知道自己的出生是硬伤,这里不单只是嫡子庶子的区别,更多的是本身掌握的人脉和资源的问题。 就像他和廖氏,廖氏就算家里并不富贵,但他是嫡子,嫁过来时就会带着他父亲精心挑选的陪房,身边的陪嫁小厮嘟嘟也具是有眼界有规矩稳得住的仆人,但是他就不可能有这样的资源,别说他压根没有从沈家出嫁,就算是从沈家出嫁,身边的人也必定是嫡子挑剩下来的。 这和主夫是不是不慈没有关系,主要是结亲对象放在那里,如果没有意外他能配个勋贵庶女或者寒门进士就已经是很不错了,就算手里有这种人脉也不过是浪费。 “还请祖父怜惜静初。”章静初也立刻跟上。 “什么怜惜不怜惜的,你是祖父的孙子,祖父自然就要为你着想,你想要白嘟嘟便让白嘟嘟给你做陪嫁吧,也省得这小子一天到晚在我院子里看我和他舅舅的老菊花脸。”说完又哈哈哈笑了。 章静初立刻就上去撒娇,什么祖父最年轻了,然后特仔细的描述了桃仙村里那些老头子的菊花脸,逗得一屋子人哈哈大笑。 陆离和如意出了院子都忍不住搓了搓胳膊,弟弟(哥哥)也是蛮拼的! 雪梅园是一个很漂亮的地方,当然它不漂亮这些贵女贵公子们也不会特意跑到这里来摆什么宴会。 这处园子原来是属于先帝帝正君的,后来先帝帝正君一家子一个派系都被穆长宁的外公老爹干掉之后,这个园子就被收回了内务府,要说盛京城里谁是最大的土豪地主,那必定就是今上了,想想十多年前那一场混乱倒下来多少人,那些可全都是盛京城里有名的世代豪门,。 运回皇宫内库的金银珠宝的马车足够从南城门一直排到皇宫门口,地契房契卖身契之类的契约纸直接是用大箱子装的。 今上一度要把这座雪梅园送给穆长宁,结果穆长宁大笔一挥就帮着今上把雪梅园租了出去,平时由内服务来维护,皇族宗室只要提前打个招呼就可以用它招待客人,其他人想要借用,可以,交租金。 因为穆长宁事先说好了所得的租金,战时充作军需,灾时用以抚民,安时资助学子,所以就算有人想要在舆论上谴责一下都没地方站脚。 更别说那时候根本没人敢说,没看看到午门前的青石板都是暗沉沉的血迹洗都洗不掉了么? 雪梅园很大很大,这回安南王世女苍逸和淑郡主云嘉宴请是各占一边的,不过中间也没有隔着,随你要去哪一边游荡谈笑都可以,只不过人以群分这种事情无论古今都是一样的,所以进了梅园后自然而然就各分东西了。 如意是被安南王世女邀约的,那边一大票各个芝兰玉树人中龙凤,随便一个都是纨绔们仰望的存在。 陆离则是受到淑郡主云嘉的邀约,这里的多数的都是喜好游乐玩闹的,虽然没有哪个是声名狼藉的混世魔王,但比起另一边实在拿不出手,不过这边大多是幼子或者清贵世家的贵女,说白了就是权力官场不太搭边,以后也是往富贵闲人或者在野名士这条道上走的人。 对于自己被归于这一类陆离摸摸鼻子,觉得貌似还不错,拍了拍如意同学的肩膀,给了个我从精神上支持你的眼神欢快的转身往笑闹声比较大的那一边去了。 如意有些羡慕的看了自家大姐一眼,然后深呼吸然后吐气,再睁开眼已经端起华国公世女的范儿悠悠的朝另一边而去,对于一票一眼过去就万分风光霁月矜持稳重的贵女们,如意心里暗搓搓的想着,这些人是不是比别人都要老的快一些,可怜完全忘记了,如今的她也是这群人中的一个。 “陆离姐。”陆离刚一个拐弯赵凌之就蹭了过来,笑得见牙不见眼的,那喜气浑身冒得就没人看不出来她此刻多高兴了。 “别叫那么亲热,你谁啊。”陆离嘴里轻啧,不过手臂已经勾了过去,一把环住赵凌之的脖子,“你倒是手脚挺快的,怎么怕我弟弟被别人抢走了?” “嘿嘿嘿……”赵凌之傻笑了一下,然后嘴巴一撇,“陆离姐也真是的,你们家是华国公府的大房怎么就没有告诉我?” “切——”陆离斜了赵凌之,一脸你自己蠢还怨别人的说道,“我们家是哪个跟你有个毛的关系,我弟弟如花似玉的,难道我还上赶着?” “呃……话是这么说。”赵凌之被陆离这么一说也只好摸鼻子认了。 第六十八章 “章大小姐。”一声颇为清亮的声音的打断了陆离和赵凌之的话,陆离抬眼一看是个颇为秀气的姑娘,当然,这个也只是相对而言,总的来说这也是一位比较符合这个世界审美的美人。 “陆离姐,这位就是办宴会的淑郡主云嘉。”赵凌之微微侧身就给陆离介绍起来,陆离微微一笑双手抱拳神态很是自然的行礼:“章晚见过淑郡主,郡主万福安康。” 云嘉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的和陆离面对面,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对方这张脸真是漂亮的让人炫目,就算是男子也应该少有比得上的,只是也太过男儿气了……莫非苍华表哥就喜欢这样子的?实在是颇为费解。 “章大小姐不必多礼,今日小王宴客能请到章大小姐也是小王的荣幸,章大小姐请随意。”云嘉的视线在陆离脸上顿了顿之后回了个半礼,华国公府的大小姐,襄王帝卿的未婚妻,未来的表嫂,她就算心里有一筐子的纠结,面上也要和善有礼。 “郡主折煞陆离了。”陆离眉头动了动,也不再和这位第一次见面的郡主搭话,由赵凌之领着就往里边走,没一会儿东阳候家的三小姐安云也来了,于是三个人凑在一起低声交换着来盛京的一路见闻。 “最多再两日永静王那一家子就要回来了,不过听我娘说递了折子说是要过了圣元节再回京。”安云说完赵凌之就点头了:“我这边也知道了,堂姐必是不愿意扰了圣元节,等圣元节过了,盛京挂幡三日,就又可以热热闹闹的过新年了。”赵凌之说完无声地叹了口气。 陆离恶补过皇室的那几件大事,知道永静王一家子是真心不容易,如今这样到了地头还不回来就怕碍了上位者的眼,大约也是十几年来小心翼翼惯了。 “会好的。”陆离拍了拍赵凌之,想到玉玺还在先永静王的腰带上,嘴角微微一扯,反正她已经第一时间告诉长宁了,长宁也没有说什么应该是已经安排妥当的,等玉玺回到今上手里,永静王一脉就该起来了。 “……希望如此。”赵凌之觉得陆离可能还不知道内情所以如此乐观,而事实上陆离就是因为知道的比较多才如此乐观。 三人慢悠悠的逛着梅林,虽然地上没有雪,但梅花却依旧是好看的,特别是成片成片的时候更加壮观,路上遇到的人不多,都由赵凌之和安云都帮着陆离一一介绍。 赵凌之虽然多年前还是属于另外那一拨,但她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是比较活泛的,便是最艰难的时候也并没有怎么消沉,只是对自己太过依赖母亲和祖父,本身防范心不足而有些恼恨,至摔了一个跟斗之后,宁王正君便再也没有从她手上讨到过便宜,只不过名声这种东西总是立起来难糟蹋却容易。 她面上的笑是假的,所以格外向往真的,但是如今瞧瞧身边的陆离,她脸上的笑容倒是真了起来,同样是过一辈子,她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又为何还要不开心? 本来还有婚事这把刀悬在头上,如今也算是如意了,有时想想自己以前真是想太多了。 不过有些人不管想多想少都是一样讨厌。 “这不是大表姐嘛,怎么在这边,不去东边和她们谈文论道?”略微尖利的声音把三人都叫得回了头,然后安云别开脸,赵凌之虽然笑容不变,但陆离还是看得出来她眉宇间的凌厉。 对面过来的一群女子穿戴都很华丽繁复,还有涂脂抹粉的,陆离眼睛亮了亮,不过看到周围的人都皱眉之后又撇了撇嘴。 开口说话的姑娘五官还不错,只不过瘦小了些,黑眼圈有些重,头发也有些枯黄,倒有种非主流的惊悚感觉。 “凌之祖父和继父的娘家,顺昌侯的小女儿荣弥。”安云不着痕迹的在陆离耳边说了一句,陆离点了点头,怪不得一开口火药味就这么重,不过顺昌侯放任小女儿和赵凌之闹,难道不怕坏宁王正君的名声? 陆离微微疑惑了一下后立刻了然了,大约是因为还有一位老尚君在,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 啧!亲上加亲什么的最讨厌了! “我当是谁舌头伸那么长,原来是小表妹啊……我就想也不会有别人了。”赵凌之笑眯眯的应了一声,听见的人不少都抿起了嘴,安云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陆离有些讶异的挑眉,看不出来赵凌之的嘴也挺欠的啊。 “大表姐现在是高兴了,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高兴起来。”荣弥瞪着赵凌之一会儿突然一笑,完全没有以往跳过来就掐的打算,反而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就算只是为了膈应别人,我也必定一直高兴下去。”赵凌之嗤笑了一声就转头跟陆离和安云搭话。 其他时候赵凌之或许会跟对方掐上一会儿乐呵乐呵,今天她却是不打算理会荣弥这只弱鸡的,因为她今儿的主要任务就是讨好未来的大姑姐,当然这个好不但要卖到未来的夫郎面前,还要卖到堂哥襄王帝卿面前才算是圆满。 荣弥见赵凌之不理她却是不愿意放过的,两条眉梢吊得高高的,笑嘻嘻的道:“今儿我是听了好消息特地来恭喜大表姐的,大表姐这样不理人可真是伤透了妹妹的心。” 荣弥的这一句话说得甚是响亮,立刻就吸引了园子里绝大部分人的注意力,连在边上的人都渐渐围了过来,荣弥见赵凌之皱起眉头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大家还不知道吧,宁王府昨儿个可是上华国公府提亲去了,人家华国公府当场就应了,啧啧啧……那可是华国公府大房唯一的嫡子呢!” “她想说什么?”陆离眉头皱了起来,抬眼看向赵凌之,赵凌之额角滚下一滴冷汗,她觉得荣弱鸡接下去要说的必定不是什么好话,若是让华国公府和未来夫郎惹了非议,估计陆离姐能把她给直接拆了。 赵凌之可不是那种第一次见陆离被她的样子骗了的人,这位若是下了死手,除非身上有真功夫,否则一般二般的绝对会死得很难看。 “姓荣的,小王劝你最好闭嘴,否则别怪小王手底下没个轻重!”赵凌之一开口,边上的人都是一震,宁王世女那小王的自称都出来了,估计要是荣弥不消停,这热闹就要大了。 “哟,吓唬谁呢?怕别人知道你定了个乡下长大的村汗还是怎么滴?”荣弥看到赵凌之变脸整个人都兴奋的抖了起来,“我就说了,怎么滴,你打我啊?” 云嘉从前面赶过来就看见荣弥那个贱样,顿时无语,有一种盛京城里的人都好诡异的感觉。 “荣小姐是吧,你说谁是村汗呢?”赵凌之想要出口却被陆离轻飘飘一拉到身后,而原本被赵凌之和安云挡住大半个人的陆离也显露在了人前,在场人的呼吸无一不是微微一滞。 “本小姐说的是华国公府长房嫡子,你又是哪个地方……”荣弥看清陆离的相貌后微微一顿,有些诧异的道,“沈公子?” “本姑娘姓章。”陆离脸上微微一晒,难道她和那位沈贵君真的如此之像。 “蛤?”荣弥反应过来了,旁边的人也都反应过来了,“你该不会就是赵凌之定下的那个村汗吧,哈哈哈……还本姑娘,你要男扮女装就把自己的脸整整。” 众人看陆离的眼神也怪异了,虽然她们之前也奇怪,一个女子居然长得如此漂亮还长得那么像沈贵君,被荣弥这么一说倒是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陆离抬手揉了揉额头,赵凌之见陆离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倒是笑了:“荣弥今儿个你可别说小王欺负你。”说完后还对着云嘉抱歉的笑了笑,毕竟对方是主办人,云嘉耸了耸肩表示你们可以随意,别人打起来,或许还会有人说她这个东道主没安排好,但是这两个打起来基本没有人会意外,而且这个荣小姐可是跟别人过来的,她可不曾邀请。 “怎么,被说到痛处了就恼羞成怒了?”荣弥嘴里依旧不怕死的说着,不过整个人已经躲到了自家姐姐身后,顺昌侯府的世女荣张才是云嘉邀请的人,这位世女性子沉稳,虽然和赵凌之也不对付,但是好歹在互不搭理的阶段,只是没想到这位会把妹妹带过来。 “荣张你让开。”赵凌之上前就要拉开荣张,可*荣张虽然从头到尾不出声,但谁都看得出来荣弥就是荣张纵容的,这会儿自然不会让开让赵凌之对荣弥动手。 安云本来打算帮忙,不过却被陆离按住了。 云嘉一直看着陆离,心里觉得赵凌之出头是不错,但是人家说的是华国公府长房嫡子,那不就是这位章晚的亲弟弟么?怎么这个章晚只问了一句就没有了?这也太没有担当了吧…… 她觉得要是有谁敢说她弟弟,必定要被她扒一层皮下来。 云嘉在这样想的时候,眼中难免带出一丝鄙夷,正巧陆离这时候看了过来,对着云嘉有些歉意的一笑,还没等云嘉反应过来就看到对方消失在原来的位置,然后就听得啊的一声惨叫,再然后噗通一声。 等众人反应过来荣弥已经沉进了不远处的池子里,连一丝水花也没有翻出来。 云嘉惊出一身冷汗,一边叫人去捞人一边转头去看陆离,只见她依旧站在原地,也是睁大眼睛很吃惊的样子。 安云是就在陆离身边,赵凌之虽然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很快也想到了,两人看着已经很热闹的湖面都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场面虽然一时之间有些失控,但很快被云嘉安抚下来,只是神奇的是却没有一个人怀疑是陆离做的。 倒不是说完全没人看见,只不过一来陆离动作快,二来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荣张和赵凌之身上,又有安云在一边挡着,这几个人又站得挺近,即使有人看到陆离似乎动了,也没有谁会想到她能把人踢出去。 另外就是荣弥离湖边还是有一定距离的,这得多大的力道才能把人一下子踢到湖中心里去? 陆离占了外貌的便宜,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身份问题,赐婚的圣旨可是下来了,如果这位是公子那么就是赵凌之未来的正君,如果这位是位女子,那可更不得了了,人家是襄王帝卿的未婚妻,在场的有哪个是傻子会为一个顺昌侯府的小女儿出头? 荣弥倒是很快就被救了出来,不过整个人都是昏迷状态,云嘉火速请了太医过来,折腾了半天总算是保住了性命,但是据说内伤过重,以后怕是需要一直卧床养着了。 等到这时候荣家才反应过来要找那黑手,可是在场的不是站的很远,就是完全没有这个本事,太医甚至信誓旦旦的说道,除非是襄王帝卿这样从小练武又天生神力的,不然就定是一位内家高手。 这个条件一摆出来,这个黑手就更遥遥无期,荣家问遍了在场的所有人,大家都说没有注意,传到最后便说是天罚,越传越玄乎,赵凌之甚至眉开眼笑的在暗地里推了一把。 如今整个盛京城都知道,顺昌侯府的吃相难看得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第六十九章 淑郡主云嘉来盛京第一回办宴会,自然不会为了跟来的一个添头,就把大把的客人赶回去了,再说这位没眼色的在宴会上率先挑衅她的客人,如今变成这样,云嘉其实还在心底握了握抓,说道一声“该”! 当然面上还是很焦急的忙了起来,吩咐了之后自有下面的人张罗,她原来还怎么待客,还怎么待客,只是双眼就会不由自主的去看陆离,陆离见云嘉老看她也只装看不到,偶尔对上视线就是浅笑着点点头,然后转过头就又听大家议论纷纷,间或还点头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和边上被惊懵的人完全是一个反应,倒是她身边的赵凌之和安云的表情有些许僵硬。 梅园的一处开阔地里安置了不少矮桌矮几,四周低低的围了一圈帷幔,里边放了不少火炉炭盆,丫头小厮专职烧水添茶,最中间放着长条的铁盒子,里边不断有人换着热水,隔着一层竹帘上面放着各式点心俱在上面保温,只要客人落座,立刻便有人端了点心茶水送过去。 云嘉让人抬了两只处理好的大狍子,分成一块块后就着火炉子烤了起来,打发了另一边来问事的人后,视线又忍不住去看陆离,陆离捏起一块梅花糕正要入口,见云嘉又看过来,嘴角微微一翘,手里的小瓷杯整个拢进了手里,然后微微侧身抬起手把一把粉末慢悠悠的抖落到了脚边的炭盆里,另一只手却没有停下的把梅花糕送进嘴里,浅浅的咬了一口,似乎因为味道不错,脸上的笑意还更深了一些,对着云嘉也点了点头。 云嘉僵硬的也点了点头,但是脸色却微微发白,抬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哪知道原本温度正好的茶水,此刻喝下去却感觉到哪就凉到哪儿,云嘉决定对着这位章大小姐也好,对着苍华表哥也好,一定半点心思不漏,然后过完年开了春立刻会回个儿的地盘,这盛京城里也太吓人了点。 热闹了一天后云嘉送走了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进了内城之后陆离和如意往西,赵凌之往东,而安云则是往南走,等到了这会儿如意才开口询问自家大姐那边出了什么事。 陆离把顺昌侯荣家和赵凌之的恩怨说了一下,然后又把结果说了一下,顺便提了一点对方言语间对弟弟的冒犯,如意是华国公府的世女,这种事情自然是应该她知道的,以后出门的时候才好知道那什么态度对别人。 如意听完后脸就沉了下来,对着陆离点头:“大姐且放心,妹妹省得。”心里则给顺昌侯府大大的记了一笔。 本来还没有宣扬开,顺昌侯和赵凌之掐起来,华国公府就算相帮也不可能做得很明显,但荣弥一张口就把华国公府的嫡子扯了进来,那还有什么好说? 挑衅啊有木有?找抽啊有木有? 只是如意琢磨没一会儿就抬起头,正看见陆离斜倚再踏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自己的左脚脚腕,呼吸滞了滞才道:“是大姐做的?” “什么?”陆离觉得瞬间爆发的力道真是非常的伤身体,她又没有内劲,仗得不过是自己本身的力道和巧劲儿,但是毕竟算得上是高难度,估计回去后就要让这只脚好好休养几天,药酒按摩也不少。 “那个荣弥……大姐你踢下去的?”如意说到一半凑了过去对着挑着车帘的陆离压低声音说道。 “怎么可能,我虽然比那荣弥高一点,但我身子向来虚弱,今儿个在外面一天回去后说不定就要躺上两三天才能缓过来。”陆离一只手揉了揉脖子,很是坦然的看着如意,声音立刻就变得后继无力起来,“妹妹可不知道,今儿个是真真把我吓坏了,你说咳咳咳……到底什么人把这么个大活人在众目睽睽之下送进湖中心去?” 如意牙疼的看着陆离睁眼说瞎话,想要说一声别装了,不妨一阵车碾声过来正好把陆离带着轻咳的话听了个正着。 如意微微睁大眼,却见陆离又低头继续揉她的脚腕,撇了撇嘴颇为焦急的道:“大姐以后可莫要强撑着,若是不适早早让丫头来叫我便是,我便可早早送了姐姐回去休息……” “……”陆离抿嘴一笑,嘴里又传出了一阵轻咳才接口道,“不过喝几碗药罢了,我早早习惯了。” 如意也跟着脸上带出微笑,却不再接话了,陆离也不再装柔弱了,而是和如意谈论起两边宴会有什么不同来。 两人回了府里时东院子里还没有睡,陆离和如意对看一眼,估计赏梅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家里肯定是知道了,果然姐妹俩进了屋子就看见长辈们都在屋子里等着。 老尚君把两个孙女看了一遍,发现没什么不妥之后才开始询问,老家主手里端着一杯淡茶听着大孙女一字不落的说完后,嘴抿得紧紧的,两条眉毛几乎要竖起来。 老尚君捂着心口,沈氏和廖氏一人一边帮着揉。 章浅和章汐虽然脸色也不好看,倒也没有太大的反应,不管怎么说静初的婚事都已经定了。 “老*二。”老家主似乎缓过一口气了,慢悠悠的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对着章汐道,“去叫王喜把你那一溜的狗腿子都叫出来。” “呃……是,娘。”章汐抹了抹冷汗,她还以为她娘不知道呢,原来一直心知肚明。 “府里也点齐了能用的人让如意领着往顺昌侯府去一趟。”老家主依旧慢悠悠的说道,其他人一脸的迷茫只有章汐双眼发亮,果然就听到自家娘接着道,“你和陆离跟在后面看着就好,也让盛京城里的人看看我们华国公府世女的威风。” “是,母亲。”章汐一兴奋就下意识地看向自家姐姐,见章浅只是斜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立刻就知道这是赞同的意思,立马摩拳擦掌了。 自从做了这个国公之后,章汐一直就素着,好容易开一回荤,那必定是要上大菜的! “去吧。”老家主对着迫不及待的二女儿和两个还有些茫然的孙女挥挥手。 “母亲……”章浅一开口就叫老家主打断了:“没关系,你妹妹有分寸。” “……母亲说的是。”章浅抿了抿嘴不再说话。 “要什么分寸?敢这么说我孙子,还要什么分寸?”老尚君恨恨得出声,一手拄着凤头拐杖狠狠往地上跺了跺,“顺昌侯府倒是能耐了,这次要是不把他们家房顶掀了,还当我们华国公府是软柿子呢!若是这次谁敢撞上来,老头子就去太庙里哭去!” 老尚君是木王府里出来的郡君,苍氏太*祖的养母就是当初木王府里唯一的嫡女,虽然现在关系已经很远了,但真要较真起来,皇室总要顾及那一点子香火情的,更别说如今的木王府还镇守着东海岸口,统领着东洋水师。 沈氏在边上还没怎么听懂,廖氏却是一愣,然后有些惊悚的看着自家的公公婆婆……是他想的那个样子么? “好了,年纪一大把了倒是气性大了。”老家主的脸色反而淡定了,甚至都带上了笑容,拍了拍老尚君的手,“我们且去歇歇,说不定打个瞌睡,老*二就回来了。” “母亲说的是,父亲别生气了快去歇歇。”章浅也跟着劝了起来,“反正这种事情妹妹自来做惯了,不会出岔子的,必定能让父亲好好出出气。” 被母女俩这样一说,老尚君才扶着两个女婿的手回了内室。 不说这边廖氏仿佛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般,光是这边陆离着实见识了一番自家这个混不吝的姨妈到底是怎么样一个混世魔王了。 那位被小丫头们称作王姨的老看门人王喜,早早已经传了话下去,说是大家都准备着呢,只等家主一声令下立马能走,原来宴会上的事情一传回来王喜就猜测着要来这么一出,所以先透了话出去,所以章汐刚跟王喜说把人都拉出来溜溜,一盏茶功夫都没有门口就已经集合了一百多人。 这一百多个女子有高有矮又胖又瘦,有黑有白,但每一个都是很结实的样子,手里统一拿着包铁的硬木长棍,每个人都套了一件黑色红边的短褂子,短褂子的背后纹着一个同样黑底红边的【章】字。 陆离和如意都有些目瞪口呆,自家姨妈这群狗腿子也太正轨了吧,虽然没有士兵那种整齐的样子,但一个个看着就是很精神的样子,再看一溜人脸上虽然都是三四十岁的人了,但看看她们兴奋地样子真心诡异。 陆离和如意大约都猜到一点,章汐应该是带着他们去顺昌侯府找茬的,一来好好教训他们,另外一边也是帮华国公府和如意这位新世女立威。 在陆离的想法中,对方好歹是侯府,暗地里下黑手只要不被抓住那是一回事儿,但是明面上还是不能太过的。 但是章汐的字典里显然就没有太过一个词,领着一大票人裹挟着还有些懵懂,带着心中微微惊悚的陆离直接冲到了顺昌侯府的大门口,看着朱门石狮冷冷一笑,对着如意递了个眼神,如意吞了吞口水抬起手对着三人身后的狗腿子们只说了一个字:“砸!” 然后顺昌侯府就被砸了,章汐的所谓分寸就是没有砸进二门,把前院的女人丫头咋的四处乱窜哭爹喊娘,顺昌侯匆匆从床上爬起来,天知道她才刚躺下没多久,因为小女儿生死不知焦虑了一个下午,好不容易小女儿命保住了,她才想歇口气,结果前院就闹了起来,马上就有人报过来,说是有土匪袭击侯府。 顺昌侯当时都懵了,要不是前院声响太大,她都要骂人了,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哪里来的土匪胆子这么肥跑到内城来袭击侯府。 顺昌侯赶紧赶慢还没有走到二门,又有人来报了,这回来的是个有点年纪的嬷嬷,只见对方白着脸连滚带爬的进来,一下子瘫在了顺昌侯的脚边,哆哆嗦嗦的道:“是章魔王来了,是华国公府的混世魔王来了!还带了一百多黑衣狗腿子!” 顺昌侯心里一个咯噔,加快脚步往前,一边走一边喊人,把那跑进来的丫头俱叫到了身边,等到了前院光看人数倒是比章汐带来的人更多一些。 虽然心里有准备了,但是看着满目苍夷的前院,顺昌侯还是气得发抖,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章汐小儿你欺人太甚!”顺昌侯比章汐大了有十几岁,若真论起来还真是位长辈。 “看好了我华国公府的威风。”章汐拍了拍站在身边眼中透着兴奋的如意,这才笑着看向顺昌侯,原本皎皎珠玉的容貌却被夜色渲染得有些森然,“哟,顺昌侯别来无恙啊……”啊字的音拉得长长的,然后原本就看着森然的脸陡然变得狰狞,“欺人太甚?我今日欺得就是你顺昌侯府!” “章汐你……好,好,我明日定要在金銮殿上参你一本!”顺昌侯气得发抖,挥手让丫头们去阻拦,但是看着凶虎一般的黑衣狗腿子们,又有哪个赶往那包铁木棍子上去撞? “我还要参你纵容弟弟谋害王府嫡女,纵容女儿坏我华国公府嫡子名声!”章汐双手抱胸笑得人骨头都打颤,“竟敢公然质疑我华国公府公子的教养?感情是不知道我们华国公府的老尚君是木王府出来的,连双紫太*祖都是木王府教养出来的,你顺昌侯府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质疑双紫太*祖的教养?” 第七十章 这帽子为实扣得够大的,顺昌侯纵有千百个说法,在章汐说出这句话后也只能焉了,从一开始气得几乎吐血,到心疼的哆嗦,最后只求章魔王砸完赶紧走人。 章汐递了个眼神给如意,如意才清了清喉咙招呼狗腿子收工,狗腿子们倒也没有留恋,速度集合揉肩膀扭腰的回了三人的身后。 章汐看了一眼顺昌侯顺势要昏过去的样子,翘了翘嘴角冷冷一哼,率先转身走人,如意立刻一挥手:“马上宵禁了,回了。” 呼啦啦一群人一下子走了干净,倒是陆离慢了一步轻轻咳了咳,慢悠悠的跟在众人后面,做足了虚弱不堪的样子,就在陆离觉得看看冬日夜景也不错的时候,鬼腿子们又冲了回来,顺昌侯府的前院又一阵鸡飞狗跳之后,两个人高马大的女子搬着一把还算完整的椅子出来,然后前后左右用她们手里的长棍一架一卡。 陆离眨了眨眼就被两个高大的女子拎起来往椅子里一放,然后抬起简陋的步撵非常速度的追上了前面的众人。 陆离扶着两边的扶手防止自己栽下去,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群人的动作还真是熟练,看样子绝对不是一朝一夕一回两回的这么干过了。 陆离突然有些遗憾没有在盛京里长大,要不然从小见识一番自家姨妈混世魔王的威风也是挺不错的。 盛京里宵禁,禁的也不过是坊与坊之间大道,至于坊里边只要不是太闹腾也没有谁会特意冲进去折腾的,于是章汐带着两个侄女回了国公府,狗腿子们则有王喜带着去坊里的楼子里好好犒劳犒劳,内城里虽然没有做皮肉生意的,但是找乐子的地方通常都是有那么一条街的。 说实话陆离挺好奇的,但是只要想像一下,一大群涂脂抹粉娇滴滴的妖娆少年涌过来抛媚眼,瞬间就什么想法也没有了,细思恐极。 章汐和如意很是兴奋的报告了顺昌侯府的惨状,老家主满意了,老尚君顺气了,连章浅都弯起了嘴角点了点头,然后章汐才领着神情有些恍惚的廖氏回主院。 章浅也领着沈氏回了东院,顺带把两个女儿赶回前院,走之前拍了拍陆离的肩膀:“药油已经送你院子里去了,你且歇两日,宫里圣元节的帖子已经来了。”再有三天就是圣元节了。 “好。”陆离一口应了,然后才慢悠悠的回自己院子里,倒不是她故意装柔弱,除了不让人怀疑是她对荣弥下黑手之外,她的脚现在连走快一点都做不到,于是只能装柔弱了。 半路上红茶和绿茶就候着了,然后两人一人一边小心的给陆离借着力道,陆离扬了扬眉:“咖啡呢?果汁呢?” “咖啡姐姐在院子里候着,果汁姐姐去小厨房给姑娘叫夜宵了。”红茶和绿茶一般都在外室候着,咖啡和果汁则是贴身服侍,今儿个有机会近了姑娘的身她们自然都是高兴的,谁还管顶头的两个丫头今儿到底怎么回事儿。 陆离听了眨了眨眼也想不到什么其他缘故,横竖到了院子就知道了。 还没到门口就看到咖啡在门口走来走去,见陆离回来立刻松口气跑过来自己上前接手,然后还把绿茶红茶都指使开,这才对着狐疑看自己的陆离低声道:“殿下来了。” 陆离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咖啡说什么,抿了抿唇才把笑容收敛了一些,怪不得咖啡亲自守在房门口。 陆离此时也顾不得脚疼不疼了,立刻快步推门进去,绕过屏风走进内室,果然看到穆长宁正坐在她的书桌边上,旁边摆着红火火的炭盆,因为下面还有地龙,所以整个房间就很温暖了,穆长宁本来就穿得比旁人少,如今更是除了外面厚厚的绵长袍只剩下里边单薄的长衫。 陆离走进来穆长宁早已经抬起了头,脸上露出微笑:“陆离回来了?” “嗯,回来了。”陆离脸上笑容盛放,立时就要扑过去,倒是穆长宁先一步起身把陆离抱了起来,安放到床上,这才抬眼问道:“哪只脚,我看看。” “呃……”陆离摸了摸鼻子,她觉得她平时挺温和的呀,怎么谁都猜得到是她干的呢?这不科学! 穆长宁也没等陆离开口,一上手就知道哪只脚了,自己坐到了床边,把陆离的鞋子脱掉搁在自己大腿上,然后掀开裤脚和袜子,立马就皱起了眉头,轻轻瞪了陆离一眼:“胡闹!” 陆离看着自己的脚被穆长宁握在手里,还有那馒头一样的脚腕,觉得脸皮微微发热,不自在的别开视线:“一时冲动,一时冲动,以后不会了。” 穆长宁抿着嘴倒了药油帮陆离揉脚腕,陆离眉一皱嘴一抿,就听到穆长宁道:“忍着,要揉散了才好。” “嗯……嗯——”陆离发誓她真的只是应一声,但是穆长宁一上手,她就忍不住呻*吟出声,穆长宁的动作一顿,手指顿时就有些僵了,原本严肃的脸慢慢开始变红,盯着陆离脚的视线也有些闪烁,他还记得那次陆离被他甩到马车壁上,后来要他揉腰的事情,也是那次陆离发现了他其实是男子的事情。 “长,长宁揉吧,我忍着。”陆离说完双手就捂住嘴,那样子到让穆长宁的尴尬和不好意思去了一大半,也没有回答直接又上手揉了。 又痛又酸又麻的感觉把陆离折磨的欲*仙*欲*死,所以尽管她捂着嘴,但是细细的呻*吟声还是从嘴里传了出来,两人虽然一开始脸热,但过了一会儿倒是淡定了,反而是门外的咖啡无声的吸着冷气,立刻退到老远,并且不允许任何人靠过来。 说实话今儿个陆离其实已经很能很累了,一天的宴会,还有那只脚,这会儿再被穆长宁揉了一番,随着脚腕上的感觉越来越好,没一会儿就哼哼唧唧的想睡觉了,原本她还没有这么嗜睡的,但从上次昏迷之后醒来,她每天要是不睡够十个小时,那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来。 于是等穆长宁帮陆离脚腕上的红肿都揉下去时,陆离早就睡得脸上红扑扑的了。 穆长宁笑了笑把陆离的脚放好,然后开了里间的门去外间找咖啡过来帮陆离更衣让她睡得舒服一点,结果打开门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外面的房门虽然没关,但挂着厚厚的布帘子,穆长宁撩了撩布帘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整个院子里居然连个呼吸声都没有。 穆长宁皱起眉头又看了外面一眼,又转回内室,轻轻摇了摇陆离:“陆离,陆离,脱了衣服再睡。” 陆离睡得死死的一点反应都没有,穆长宁又推了推,陆离就翻个身,还好穆长宁动作快不然就直接翻到地上了,然后陆离就扒着脸红红的穆长宁继续睡,脑袋还在穆长宁的胸前蹭了蹭,把穆长宁蹭得整个人都僵在床边。 好一会儿穆长宁才抿着嘴,红着脸把陆离重新放到床上,然后闭上眼睛直接上手,可是他本身就不惯伺候人,有眼睛看着还好,眼睛闭上光靠感觉,还是和男式长袍有区别的女装,好一会儿都不得要领,反而是忙乱之间手碰到了不该碰的。 穆长宁心中一颤,手里的力道一个没掌握好,“嘶——”的一声陆离整个前襟都被扯了下来,穆长宁睁开眼看着两只手里捏着的破布,绷着脸视线游来游去就是不敢往陆离身上瞧,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再次闭上眼,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上手从上往下撕,完了也不查看自己到底把陆离的衣服撕成什么样,直接把手里的一大坨夹着棉花的破布往地上一扔,然后摸被子一盖,下一秒闪身走人,走之前还不忘把蜡烛灭了。 穆长宁就着夜风把一身燥热和羞意都压了下去,等回了襄王府那就跟没事人一样了,完全看不出来这位殿下之前刚把自家未婚妻的衣服一股脑儿撕了,陆离倒是有些感觉,但是她困得厉害,又知道边上的是穆长宁所以只有睡得更沉。 这两人都没事了,倒是让避出去到天蒙蒙亮才回来的咖啡好一番纠结,脑内剧场里撒了一整盆的狗血。 招呼好下面的人烧好水,咖啡准备叫陆离起来了,轻手轻脚的推开门后先在外室点好蜡烛,然后端着烛台往里头点烛台。 咖啡一手护着烛台一手往里去,刚走到穿的附近就觉得自己踩到了什么,往下一看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昨个儿晚上自家姑娘穿的衣服,咖啡陡然抬头快走几步到床边,看到自家姑娘还睡得呼呼的,立刻长长舒了一口气,一手捂着自己的心口揉了揉……自家姑娘实在长得太好了,她看到这些衣服烂成这样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自家姑娘该不是被人给糟蹋了吧……这种可笑的念头。 咖啡把房间里的灯都点亮了,才去喊陆离,陆离茫茫然的眯着眼睛好一会儿才翻身坐起来,抬手揉了揉眼睛,感觉手臂上凉凉的一愣,一看她的右手袖子居然不在肩膀上。 “……”陆离眨了眨眼,怀疑自己还没有睡醒,转头看向表情有些纠结的咖啡,然后转回来低头看自己身上被撕了一半的中衣,因为被子滑下来了,所以一个肩膀还露在外面,陆离这时才清醒了,皱眉看向咖啡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你帮我脱的衣服?我倒不知道你有这么大的力道。” 冬日的衣服都是很厚的,更别说外面的衣袍还是夹着棉花的,徒手要撕开,还要撕得她没醒过来,这力道可小不了。 “姑娘,奴哪里来的这个本事。”咖啡也不说是穆长宁撕的,别说她没有亲眼看见,就算亲眼看见也必须是要当没看见的,“姑娘回来后奴就带着丫头们全都去隔壁院子了。”因为冬天冷的关系,陆离和如意的院子邻着,不值夜的小丫头想要暖和一点,就几个几个睡一个屋,这样可以多烧一个炭盆,冬日里倒是好过很多。 陆离听到咖啡这么一说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昨晚上好像是穆长宁来过了,所以她的衣服是…… “姑娘你看要不要起来?”陆离被咖啡喊回了神,摇了摇头,“打些水我擦擦换衣服,我昨日受了惊吓,晚上又受了风,这会儿全身虚的厉害,根本起不来,这两日都要在床上躺着,随便捡副驱风寒的药在院子里煎上一煎,别个询问就说我是老毛病了。” “……是。”咖啡看着手脚利落从床上下来,披着大外套单脚跳着往净房跳的陆离,面部表情稍稍扭曲了一下就点头称是了,自家主子这么爱睁眼说瞎话,还说得如此坦荡荡,作为贴身丫头总有种随时被卖掉还会帮着数钱的感觉。 接下来的两日陆离都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早上起来梳洗完就翻出小巧的化妆盒细细给自己话说那个一层裸妆,于是本来过来调侃陆离的赵凌之和安云看到脸色蜡黄,眼底青黑,一副虚弱的陆离还被吓了一跳,还真以为一个绑架,把结实的总是满场飞奔的陆离,折腾成了一颗焉儿黄的虚弱小白菜。 第七十一章 华国公府晚上跑到东街把顺昌侯府砸了的事情,天还没亮半个内城都知道了,等到天一亮,做皇帝的苍离都知道了这件事,听闻后着实一愣,接着面上便是晒然一笑,竟没有丝毫叱责。 早朝上倒是言官上书华国公府嚣张跋扈,但那几本奏本就像滴水入大海翻不出丝毫风浪,主要的就是作为苦主的顺昌侯都一声不吭,今上也没有特别带出话头,华国公府又是开国勋爵,再加上章魔王之名甚是响亮,于是这事儿就这么直接过了。 倒是那几个擅自上书的叫顶头上司指着鼻子好一顿骂,虽然说言官都讲究一个闻风奏事,但好歹也要长点眼色。 今上才刚刚赐婚了华国公府的嫡长女和襄王帝卿,才过三天就跳上去指责华国公府嚣张跋扈,你这到底是在参华国公府呢,还是直接上赶着骂今上眼睛瞎了找错了亲家? 这不是妥妥的作死么! 华国公章汐那张嘴得罪了多少人,满朝堂的大臣有几个没被她刷过,昨晚上闹得那么厉害,有几个是真不知道的?今儿个还不是一个个都闭着嘴装菩萨,倒是御史台好好出了一回风头。 本来等着被夸奖的小御史们被老御史狠狠骂了一顿,老御史自个儿揉着胸口气得直哆嗦,她可看见章魔王对着她笑了,莫不是以为是她指使的这群愣青头找她不自在? 哎哟喂,老御史脑仁疼得一跳一跳的,不说啥了,立刻递了本折子回家关门养病去了。 朝堂上没有闹出事来,后宫里倒是有一位贵人跑到沈贵君这里哭抹眼泪,今上还没有皇正君和帝正君,后宫十来个贵人就沈贵君的份位最高,上头又没有帝尚君皇尚君压着,如今掌着印信管着后宫,虽没有后宫之主名,却已经有了后宫之主实。 这位贵人虽然只是荣家的旁支,但一向靠着顺昌侯府,关系颇为亲近,这不得到了消息就哭过来了。 沈贵君弯弯的双眉扬了扬,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平和笑容,笑容很淡但却很让人舒心,只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要噎死人的:“后宫不得干政,华国公府是开国勋爵,顺昌侯府也是一等侯府,这两家若有事那边是前朝的事情,你到本宫这里哭什么?若是哪天吃到半条虫子,或者衣裳首饰让人短了,你再来哭不迟。” “贵君执掌后宫可要把侍身们当亲弟弟,弟弟心里难过还不能和哥哥诉诉苦?”荣贵人可不敢担了后宫干政的大帽子,立刻把自己的行为归类为后宅行走,还顺道给了沈贵君一刀,说沈贵君不贤惠。 “荣贵人错了,本宫不是执掌而是代掌,本宫区区贵君说白了也不过是个做小的,荣贵人要找贤惠大度可找错地儿了。”沈贵君冷冷一笑,立刻对着候在一旁的宫侍道,“昨儿个晚上出的事情,今儿个就传到后宫里来了,这宫里的缝也太大了,虽说本宫是个做小的,但即代掌了后宫,少不得就要把这缝儿给填满了!” “贵君说的侍身可不懂。”荣贵人暗叫糟糕,但面上只做不懂。 “无妨,荣贵人只要知道你这张脸这个身体好好养着就行了,这些费心思的事情自然有本宫来为你妥当了。”说着站起身甩着袖子就回了内殿,把荣贵人一个人扔在外殿。 当天荣贵人身边的宫侍就换了一茬,送菜采买的也给全部撸了一遍,贬的贬换的换,整个后宫都被沈贵君的动作吓得哆嗦了一下,一个个乖乖缩在自己的宫殿里,连出来想偶遇皇帝逛园子的都没有了。 苍离知道了后原本想要去往别的宫殿的,倒是脚一转又去了沈贵君的宫殿,也不说别的,只说让沈贵君在圣元节前招了华国公府的男眷进宫一趟。 沈贵君微微一笑点头答应了,皇帝的意思他很明白,这是要给华国公府的这位公子做脸。只不过后天就是圣元节了,他这里也忙得脚不垫底,看来只好明天上午下召下午把人招进宫走个过场了。 苍离搂了沈贵君眼中微微有些出神,她还在想沈贵君那句【说白了就是个做小的,他的身上没有贤惠大度。】 苍离知道如果不是她一贯强势惯了,就算她是皇帝沈家的儿子也是不会进宫的。 沈家的女子不纳侍,男子不为侍,而这一代的嫡长子却给她做了小,凌源伯为此年纪一大把了跪了三天三夜的祠堂,她知道她不应该去招惹沈家的儿子,但是这样一个笑起来倾国倾城的人既然被她看见了,她又如何会放手,只能让一个照着正君教养的贵公子,生生把从小学的贤良淑德全部扔了干净。 苍离转过头看向已经睡熟的沈贵君,慢慢柔和了眉眼,再等等,再等等就好…… 大早上的就接到宫里的传召,还是支传召男眷,华国公府的所有人都有一瞬间的懵,还是老尚君能大约猜个意思,让廖氏穿戴了正君礼服带上了沈氏和章静初午后走了一趟。 章静初很是紧张,皇宫什么的听上去就好恐怖啊有木有,但是想到如果嫁给赵凌之之后她就是世女正君,怕是每过一段时间就要往宫里请安,于是又安下心来,就当提前熟悉一下环境好了,不过在这之前沈氏和章静初都要跟着白嘟嘟再听一遍注意事项,并且复习一遍宫廷里的礼仪。 陆离躺在床上听到了自家爹和弟弟被宫里传召,还没有什么想法,襄王府那边穆长宁就送了信过来,只两个字【无妨】,本就不怎么紧张 的陆离看到这两字彻底把事情扔到了脑后,反而一心一意的琢磨着写回信,想着要不要隐晦的提一下自己被撕烂的衣服逗逗穆长宁。 穆长宁接到陆离的信果然就脸红了,陆离倒也没有写什么,只是说了和穆长宁认识到现在,穆长宁连个荷包都没给她绣过,很是伤心,晚上都睡不着,吃饭也不香了。 这哪是什么要荷包,分明是在说他撕了她的衣服,要他亲手给做一套衣服呢! 穆长宁把信放好后就进了宫,开了自己宫殿的库房,把十几年不曾见阳光的绣架翻了出来,边上的人看着长身玉立的襄王帝卿有些不熟练的拿起绣花针,开始摸索着在绣架上描花样绣花,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对了。 要说穆长宁十五岁前也是学过绣花裁衣这种事情的,只是并没有怎么上心,毕竟堂堂帝卿会那么几下就行了,难道还会缺了针线房? 只是十多年没有拿过绣花针,穆长宁有些抓不准力道,但他的耐心很好,这不坐了一个多时辰,坏了一打绢布之后总算找到一点感觉了。 再说陆离这边既然信里写到绣花也起了兴致,再说反正窝在院子里闲着也是闲着,只是比较发愁的是她可不会什么精细的绣花,只会十字绣。 陆离让咖啡去库房里找布,要那种比较硬实,纹路稀疏的料子。 咖啡头疼的带着自家主子无理取闹的条件去找布,还真被她找到了,是一种白色或者浅褐色的细麻布,只不过兆头不太好,这些压在库里的都是以备不时之需的,咖啡倒是不知道,把白的、浅褐色的各拿了一匹回院子。 陆离一看还真不错,立刻把布裁了去章静初的院子搬了一架大绣架和一大盒子的各色绣线,咖啡把布固定好了后,以为自家主子要刷她三观,结果陆离让她调颜料又要画画了。 咖啡早已经逆来顺受惯了,对陆离想一出是一出很是习以为常,动作很利落的去调颜料了,陆离则拿笔先慢慢勾了轮廓,等咖啡调好颜料,布上的轮廓已经出来,是一副策马图。 陆离学画并没有很精细,但是动作很是利落,拿起颜料执起笔,一个时辰后画便成了,黑衣的男子策马而来,全身都裹着黑衣,身下是高大的四蹄踏雪墨色骏马,路边一个女子一手捧着西瓜,一手拿着刻刀,此刻正抬着眼和来人四目相对。 陆离点了点头给黑衣人的双眼中点上高光,那双眼睛顿时就流光四溢起来。 趁着画没有干,陆离又开始挑线,只是绣花的绣线十分的细,倒是那些没有分好的绣线粗细正好。 等到陆离把线全部分好,终于拿起绣花针开始刷咖啡的三观了。 凌源伯世女的嫡长女沈落天一进陆离的院子就看到这幅情景,脚下一个踉跄,好一会儿才稳住自己抬起头看了好一会儿天,才重新把视线投到陆离身上,当然主要是在陆离的身上转了几个来回,确定了是对方的性别后才开口:“章晚姐姐?” “……嗯?”陆离坐在院子里,脚边放着炭盆,旁边放置着小几,茶水点心一样不缺,手里捻着针线陆离慢悠悠的抬起头,看见来了客人微微一讶,“你是?” “呃……我,我叫沈落天,是和章晨妹妹一起来的。”沈落天本来就是来看章晚的,前天的宴会人太多,她又是在另外一边,所以只好先结交了章晨,特地过了一天才上门,说是来和章晨讨论学问,当然也要顺便拜访一下她的姐姐,于是她才会在这里。 沈落天让了让位置,果然陆离就看到了后面同样目瞪口呆的如意。 如意双眼呆滞的看着坐在大绣架前的自家姐姐,脑子和表情全部空白,世间的所有只剩下一句话【我姐姐在绣花】不断循环播放。 “凌源伯府的?”陆离瞥了一眼在旁边装死的咖啡,咖啡立刻招呼人搬椅子出来,陆离这才对着两人道,“进来坐。” “呃,嗯,嗯,打扰章晚姐姐了。”沈落天虽然也被刷了三观,但似乎接受度比较高,伸手拉了拉还回不过神来如意,如意回过神来默不作声的跟着进了院子,看着倒比沈落天更像客人。 “喝茶压压惊。”陆离对着如意扯了扯嘴角,笑着看向沈落天,沈落天端起茶杯道了谢,默默地把视线从陆离的脸上移到了画上,脸上的惊讶一闪而逝:“章晚姐姐这种画法相当独特。” “是吗,早年得到过一个残本,照着学了一些。”陆离的画带着点油画的感觉,与先下讲究飘逸神韵的画不同,非常有真实感。 沈落天笑了笑,陆离也微笑着继续下针,到这时候如意才幽幽的出声:“姐,你会绣花娘知道么?” 如意面无表情的看着陆离一手上一手下熟练的来回穿针引线,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她家大姐怎么能歪成这个样子?心好累! 第七十二章 陆离听了妹妹的问题只是扯了扯嘴角没有搭理,倒是沈落天笑言一句:“我听说南边有个乔秀,这一代的传人就是一位女子。” “好好跟你表姐学着点,大惊小怪。”陆离放下手里的针线,整个人懒洋洋的,表姐两个字说的漫不经心,如意却是瞪起了眼睛,沈落天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大姐……”如意瞪完眼皱起了眉头,对自家大姐自作主张透入父亲的身份有些不虞。 “呵……父亲和弟弟可是已经进宫了。”见的还是沈家的公子,等到三张脸碰到了一处,这还有需要瞒的必要么? “晚表姐,明日是圣元节前夜祭,不知三舅母可会带着三舅一起回凌源伯府?”沈家打听了华国公府的事情后,又琢磨了一番自家的人,除了二十五年前被卷入废太女之乱的第三子之外再没有别人流落在外,昨天沈氏和章静初也出门赴了宴会,凌源伯府也有男眷也细细看了,虽然没有搭话但心里已经有底了。 沈落天来就是来试探的,只是没想到陆离这么干脆,立刻顺杆子爬了。 “这个可要问母亲。”陆离站起身,咖啡立刻进屋拿了滚着毛边的厚斗篷出来给陆离披上,“走吧,去见见我母亲,你的三舅母。”赶得早不如赶得巧,赶上了陆离就伸手一回,从知道父亲身份那天起,就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如果沈家不来陆离也是要找机会试探的,既然沈家先搭了桥,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陆离与章浅和如意的想法有些不一样,他们觉得沈氏并不是一定要认娘家,但陆离觉得女子……不是,是男子,男子怎么可以不认娘家呢? 特别是这个宗族如此势大的时代,更别说父亲和凌源伯府根本不存在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自家母亲和妹妹或许没有察觉,但是陆离却可以感觉出来父亲在面对姨夫时的弱势,倒不是说他们应该互别苗头,只是父亲自己不自觉地就气弱了。 沈父亲为什么气弱,不过是他成婚没有经过父母之命,但是陆离觉得这不是重点,按照自家母亲的性子当初必定也不是很草率的,必定是走全了礼数的,所以关键的还是没有娘家,不然父亲生了四个儿女,还一气三个嫡女,面对连襟何来的弱势? 陆离领着沈落天到了外院的书房,如意也跟在后头,她虽然也觉得父亲的身份可能瞒不下去,但是父亲似乎并不想认亲,那么她们何必要捅出来多事呢? 章浅早早就等在了外书房,她在沈落天进华国公府前就收到了一封信,现任的凌源伯写过来的,如果没有意外,这位应该就是她的岳母,信中提到嫡长孙女要来拜访她,并且表示了从她年轻的时候就很是欣赏她,另外心里还有一张帖子,说的是圣元节后凌源伯府办宴会,到时候希望章浅带着全家去做客。 沈落天在家里就已经听了她母亲一堆当年怎么怎么样,现在看见站在书架前让她们进去的章浅,倒觉得对方远没有母亲口中的气势逼人,反而很是平和。 章浅看了两个女儿一眼,视线特别在陆离身上顿了顿,然后把两个女儿赶了出去,说是该干嘛干嘛。 如意很是不忿,自家大姐反正已经歪了,看样子也掰不回来了,所以有事的时候往边上一拎也可以理解,但她可是继承人啊,凭什么有事不告诉她?太过分了! 陆离揉了揉如意的脑袋:“我猜娘应该是要和沈家对说辞呢。”自家爹娘当年怎么回事,陆离虽然是猜了一点,但那种话本子里一样的狗血哪里能拿到台面来说,如果自家爹认回了凌源伯府,那必定要寻一个说得过去的说法。 “那我怎么就不能听了?”如意还是觉得自家老娘把她和大姐放在一波里,很是不服气。 “沈家表妹据说儿子都过了周岁了。”陆离也是让穆长宁理过凌源伯府的。 “那又怎么样?”如意皱眉。 “大约她们要说的话题只有成了亲的女子能听吧。”陆离虽然自己没有结过婚,但是对于这个还是知道一点的,结了婚的自然有不同体会和感悟,这是单身的所不能明白的,甚至有些话结了婚的人只要点了个头,其他人就明白了,但是单身的人却是很茫然的。 就算在那个科技发达信息爆炸的世界,有些事情单身能明白能理解,但是和真的体会过的人还是不一样的,更别说这个世界了。 “……”如意没想到自家大姐会来这么一句,脸陡然就红了,重重的一哼转身走人,陆离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如意突然而来的羞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大约是妹妹想歪了,不过……呵呵……歪就歪吧。 陆离耸了耸肩膀回了自己的院子。 青云宫里沈氏和章静初迈过高高的门槛走了进去,在宫侍的提醒下向端坐于上的沈贵君行礼,沈贵君笑着让两人起来,然后,然后就愣住了,不但沈贵君愣住了,青云宫里的宫侍都愣住了,章静初也愣了,只有沈氏似乎已经料到会出现这种状况,带着淡淡的笑意开口:“今日能进宫见到贵君,真是侍身莫大荣幸。” “……”沈贵君回过神把视线放到下面这两张和自己有八分神似的脸上,顿了顿才道,“本宫第一次见到长得与本宫如此相像的……章大正君可是也姓沈,莫非是本宫的本家?” 沈贵君因为长相的关系了解的事情反而多一些,比如他的祖父早年得了一个女儿也就是他的母亲后就一直没有再生育,后来时隔十多年才再次生育,可惜生下来的儿子没有活过三天就夭折了,当时正好一个通房小厮有了身孕,按规矩主夫有了子嗣通房小厮是不能再有子嗣的,但当时正赶上祖父要为夭折的儿子积德祈福,于是那个通房小厮便没有被灌药。 后来通房小厮生了一个儿子,祖母就把这个孩子抱给了祖父,一开始祖父还不是很喜欢,但是这个孩子越长越好,一点也不像通房,反而像极了祖母胞弟,像极了沈家追随开国太·祖的先祖。 在沈家这样子长相的子女总是被家人高看一眼,而这位虽然是通房小厮肚子里爬出来的,但因为自己长得好,所以成功留在了主夫的院子里教养,这还不算运气,真的运气是祖父抱养他还没有三个月居然又有了身孕,之后成功生下了他的四姨,隔了三年后又生下了五舅。 所以这位虽然是沈家上一代唯一一个庶出的孩子,但是祖父也一直很看重,直到二十五年前那场祸事。 “侍身已有二十多年不曾回过家了,如今反而近乡情却。”沈氏说的时候悄悄抬了眼和上面的沈贵君正好对上视线,沈贵君笑着点头,神色里带着了然,然后岔开话题:“这位就是你家的公子吧,真是……看上去相当不错的公子。” 沈贵君想要夸一句对方好相貌,但是对方和他长得□□分神似,这么直白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事情,她还真做不出来。 章静初似乎也明白对方的好话不太好说,只脸红红的做害羞状。 沈贵君先时还不知道要和沈氏父子说什么,随口提了一句你们在西北的日子如何后,沈氏就和沈贵君说了一些乡下村子里,然后越聊越带劲儿,直到宫侍来提醒才住了口,站起来亲自把沈氏和章静初送出了宫。 父子俩坐着车堪堪到家,宫里沈贵君的赏赐就大张旗鼓的来了,宫侍还当众说了章静初品貌出众,紧接着是今上的圣旨,是章静初和赵凌之的赐婚圣旨,还带着一连串的赏赐,圣旨上言道,华国公府次子贞淑贤良堪为贵族男子典范。 至于今上从哪里的出来的结论,没有人会去管,大家只知道华国公府圣眷正荣连今上都特意来做脸,而相对的,顺昌侯府的脸被打的啪啪啪直响,第二天顺昌侯就告假在府里闭门不出了。 当天晚上华国公府又迎来了一大波送贺礼的人,晚上也开了两桌意思意思的庆祝了一番。 ………………………………分割线………………………… 十二月二十六,圣元节前夜祭。 圣元节的正日子其实是十二月二十七,只不过大臣们那一天都要进宫参加圣元节的宴会,所以一般都会提前一天庆祝节日,而君臣热闹了一日后,第二日就正式封笔开始准备过年了,而那天圣元节的气氛还没有散开,所以时间一长,圣元节就变成了三天。 按照盛京的习俗,圣元节的前夜祭中午,嫁在同城的儿子是要回娘家用午饭的,晚上再回家一家人点灯开宴,所以沈落天才会问,章浅会不会带沈氏回凌源伯府。 果然中午的时候家里只剩下五个熊孩子……本来华国公府的嫡长子章静礼是要回来的,但是他这会儿大着肚子,这一胎又不怎么稳,所以一直养着,连之前认亲都没有回来,只等生下孩子再回来。 章浅带着沈氏去了凌源伯府,章汐带着廖氏去了平昌侯府,老家主章琳陪着老尚君木氏去了木王府。 陆离这会儿就是老大了,看了一眼眨巴着眼看着自己的弟弟妹妹挥挥手:“今天中午我们刷锅子!”简单方便还热闹。 章静初笑着让包子捧了一大盘红白萝卜给陆离,陆离斜了弟弟一眼脱了外面的外套,章静萱捂着嘴红着脸看着这个过分漂亮的堂姐,只见她让同样比较陌生的而堂姐把她的广袖扎了起来,然后双手顺着戴在里边的两只长护腕上一摸,便摸出两把薄如蝉翼的小匕首,然后按住一个萝卜……开始雕刻!!! 当一大两小拥簇在一起的白色莲花放到他面前的时候,章静萱还有些回不过神,倒是他稍稍有些交集的堂哥叫着想要一辆小马车,然后大堂姐真的就给雕了一辆马车,两匹雪白的马正在做小跑状,后面拉着的是胡萝卜雕的车驾。 章晏则对着陆离手里的小匕首就差流口水了,陆离也大方随手就摸了一把放到了桌子上,不过却挡着章晏伸出的手,反而拿了一只茶碗轻飘飘的掰碎了,笑眯眯的对着脸色僵硬的章晏道:“可不要拿着它闯祸哦。” “不会,不会闯祸!”章晏又是摆头又是摇手,嘴里斩钉截铁的保证,这才眉开眼笑的从桌子上拿到了小匕首。 陆离扫过很是安静的章静萱,微微一笑让咖啡往外面寻一块木头来,咖啡是从库房里翻出来的一截乌木,晚饭之前章静萱就收到了陆离的礼物,乌木雕的小阁楼一座,虽然没有很精细,但静萱莫名就觉得和这个没有见过几面的大堂姐亲近了不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第七十三章 很早很早以前盛京城里的人就知道,华国公府的小姐章晏章佩德是个很欢脱的姑娘,说是欢脱还不尽然,简直就是没心没肺。 不过以前从来就没有人说过她,因为她是华国公府唯一的女儿,只要不要是太过,她都是未来的华国侯妥妥的。 但是突然有一天她的地位被威胁了,她那个失踪了二十五年的大姨突然回来了,不但如此还带回了三个嫡出女儿,于是华国公府的爵位和她彻底无缘了。 只是发生了这种事情章晏同学一点反弹也没有,似乎还更欢脱了一点,原来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们很是奇怪,难道就没有一点不甘心和不平衡? 等到小伙伴们暗搓搓的问章晏,章晏用一种你们这群蠢货的眼神看着小伙伴们:“你们只知道我不能继承爵位,那你们知道我们章家继承爵位的继承人都要做些什么么?” 章晏小朋友十岁以前都是活得异常欢快的,直到她的母亲和祖母无奈决定她成为继承人开始,她就开始面临地狱般的继承人课程,章家继承人文武双全那是最基本的,而历来因为继承人的资质都非常好,就算不是过目成诵,那记忆力也必定也比普通人好了不是一点点,但章晏小朋友恰恰就是那个普通人。 当年她大姨失踪后,她母亲被逼上继承人的位置,也花了五年的时间才学完了所有课程,那是她母亲本来就有基础,并且还是个过目不忘的天才,但是她呢? 她区区一个凡夫俗子却要学习给天才们准备的课程,五年的时间历任继承人不说全部学完最少也得学了一半吧,她却只堪堪学了五分之一,就这样还是母亲和祖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抬手放过的结果。 五年啊,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这种明明已经十分努力,却依旧相差甚远的经历,说出来真是听着伤心闻者流泪,说是字字血泪也不为过。 要说大姨带着继承人回来,全家最高兴的她章晏绝对是第一个! 特别是看到这个比自己只大几天的姐姐,一天的成果就是她以往努力半个月的结果时,简直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后来母亲更是安抚了她,虽然有些叹息,但她也看到了母亲对她的心疼,母亲告诉她:“晏儿,从今天起你自由了,以后只要像你的名字那样日日安好母亲便放心了。” 章晏五年里被功课逼得恨不得抹脖子都没有委屈过,但那天她却结结实实的站在母亲面前哭了很久,虽然很多是愧疚,因为自己真的很不争气,但更多的却还是解脱。 母亲却笑着拍着她的脑袋叫她不要多想,每个人生来都是不同的,天资优劣虽然重要,但也有能者多劳这句话存在,她既然生在华国公府,那么注定就不用为了衣食发愁,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最重要的便是活的自在,但是很多人都背负着责任纠缠在红尘间不得解脱。 母亲说她却是那个令人羡慕的一个,只要不是太出格,这一辈子都注定了她可以活得自由自在。 她觉得母亲说这话的时候非常的遗憾,她想想也知道原来母亲也是可以过这种生活的,但是大姨的失踪让她背上了家族的责任。 她很是安慰了一番母亲,她会连带母亲那份自由自在一起享受的,然后……然后被母亲拿鸡毛掸子赶出了书房。 啧!章晏捂着被抽到的屁股撇嘴,她到底哪里说错了? …………………………分割线…………………… 华国公府在圣元节的前夜祭上招待了五服以内的亲族……好吧其实章家真的没有什么人,首先章家本来就是泥腿子出身,还是因为家乡遭了灾才扛着猎弓当的兵,章家先祖就是亲人全部死绝的孤家寡人一个。后来又因为战场上耗了元气,退下来娶夫生女没几年就过世了。 真无一统天下还没有过百年,章家也就传了四代,第二代是独女,第三代两女一子,一子还是远嫁的,两女就是章浅和章汐了,第四代虽然有七个,但还只嫁了一个儿子,所以章家除了姻亲其实是没有其他族人的。 一家子三代人开了祠堂,正式把沈氏、章晚、章静初、章晨和章显这几个名字写进了族谱。 在祠堂里磕过头后就开了两桌吃晚饭,然后陆离和如意就被赶回院子里睡觉,当然还有章静初,明日一早这三个是要跟着章汐和廖氏一起往宫里去参加宴会过圣元节的。 陆离一走进院子就看见咖啡站在房门前张望,这个样子让陆离双眼一亮,立刻快步往房间里走,果然咖啡迎了过来,然后压低声音道:“殿下来了。” “嗯。”陆离笑着点了点头,欢快的奔进了内室,然后……木有人! “长宁?”陆离把自己的里外两间房间都兜了一遍也没有看到心心念念的未婚夫,顿时就怒了,丫的死咖啡居然敢刷她,然后目光就触及圆桌上的小盒子。 陆离确定自己没有这个东西,走过去小心的打开盒子,里边是一个漂亮深紫色荷包,整个荷包都非常干净,没有很繁复的花纹,只在角落里绣了几根小小的淡紫色竹子。 陆离心中一动,果然在荷包的角落找到一个小小的【宁】字。 陆离看着这个【宁】字许久,突然就倒在床上捧着肚子笑了起来,没一会儿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天啊,长宁绣花,那个画面真是太美了! 陆离虽然写了纸条过去问穆长宁讨要荷包扇套,但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的,更多的不过是逗逗穆长宁的,绝对没有真的要穆长宁拿绣花针的意思,但是真的收到这个荷包,陆离心里还是甜滋滋的。 不过拿了穆长宁的荷包,陆离自然就要回礼了,当然最好的就是昨天绣的那幅画了,不过大约还需要一点时间,想到这里陆离才发现别说那幅画了,连绣架都不见了,原来放绣架的边上小几上放着一张纸条,就写了四个字【我拿走了】。 陆离一看是穆长宁的字迹眉梢挑了挑,要不她自己再画一幅绣? 再说穆长宁让人扛着绣架面带微笑的回了皇宫,一路也没有避讳,于是很快苍离就知道了,之前穆长宁绣荷包她没有赶上,于是这回听说兄长带了个绣架回来,立刻打包了一起吃晚餐的沈贵君往兄长的宫殿而去,至于其他参加家宴的贵人,爱咋咋滴。 苍离过来得时候,穆长宁正好打算上手绣,实在是十字绣真的挺简单,基本只要看两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对于不会绣花的人来说一开始还可能会有点晕,但是对于会绣花的人的来说,实在太小儿科了。 穆长宁一手上一手下,眨眼功夫就秀出了一大块。 “这个绣法倒是便宜,只是到底粗糙了些。”苍离很是煞有其事的评点了一番,然后斜着眼睛看绣架上的画,“未来嫂子画的?”画面上的明显就是自家兄长嘛,至于另外一个也一看就是陆离。 “嗯。”穆长宁只是轻轻应了一声,手里动作不停。 “表姐这笔画法倒甚是精妙。”沈贵君刚刚过午就收到了凌源伯府的消息,章浅已经带他的三舅沈氏沈幼安去凌源伯府磕头敬茶了,所以现在华国公府和凌源伯府已经是正正经经的姻亲了。 “嗯。”穆长宁对沈贵君点了点头,态度比刚才对着皇帝妹妹也亲切的多:“你眼光甚好。” “殿下哪里的话,殿下的眼光才是真的好。”沈贵君眉眼一弯就笑了,穆长宁见到沈贵君的笑容,神情越发平和:“你表姐自然是极好的……”说到这里又认真看了沈贵君一眼,“你也很好。” “侍身谢过殿下夸奖。”沈贵君虽然没有见过章家的这位表姐,但是他有眼睛看,这幅画上的女子和他最少也有八成像,襄王帝卿看见他这张脸估计是爱屋及乌了,他就说一向清冷的襄王帝卿怎么会突然和他搭话,还夸了他,原来是沾了这位表姐的光。 “可以唤本王表姐夫。”穆长宁觉得陆离哪哪哪都顺眼,同样的,和她长得很像的沈贵君自然也看着越发顺眼起来,若是从皇帝妹妹这边论,沈贵君一个侍和他都不能算是亲戚,但是照陆离这边论却是嫡嫡亲的姑舅表姐弟。 “……”沈贵君一愣,他是有感觉襄王帝卿很看重他那位没见过的章家表姐的,但是从来没想过看重到这个地步,所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到穆长宁看过来,才反应过来笑容一下子就大了许多,很是优雅的蹲身一礼,“见过表姐夫,表弟这厢有礼了。” “嗯,不必多礼。”穆长宁很满意的沈贵君的上道,随手把腰上佩戴的玉佩摘了下来往沈贵君手里一放,“这是见面礼。” 沈贵君握着玉佩的手微微抖了抖,玉佩本身必然是十分珍贵的,但是穆长宁把随身的玉佩送到手里却不是单单是一块玉佩的问题,这块玉佩就代表了穆长宁的态度,也就是说以后只要不过分沈贵君都可以扯上穆长宁这面大旗,也表明了穆长宁愿意借势给沈贵君的意思。 沈贵君握着玉佩很是郑重的谢过了穆长宁,然后就态度放开了很多,不再显得那么小心翼翼了,从绣法说到画技最后再聊到陆离,两人的话题源源不断,直到守在外面的向丽海来提醒两人才发觉已经很晚了。 沈贵君和穆长宁约定了等有空了再一起说话后就开口告辞,只不过沈贵君往外踏了一步就顿住了脚步,回过头:“夜深了,陛下可和侍身一起走?” “……”总算响起还有她这个陛下的存在了!苍离双手抱胸看着沈贵君黑着脸不说话。 沈贵君眨了眨眼,漾开一抹笑:“是不是侍身耽误了陛下和表姐夫谈话,侍身该死,侍身这就告辞。”说完盈盈一拜,在苍离的目瞪口呆中转身施施然走了。 穆长宁瞥了苍离一眼,想了想学着陆离给了两个字【呵呵】。 苍离原本就黑的脸因为这两个字更添纠结,她怎么就觉得这两个字不像是好话? 奈何文字一道太过博大精深,苍离也只好直接揭过这一茬,抬手揉了揉额头:“明日还有圣元节,皇兄也要早些休息。” “我会注意的,陛下才是应该注意身体。”穆长宁说到这里顿了顿,微微抬眼,“陛下过了年就二十有四了,该是时候考虑子嗣了。” “嗯,我知道。”苍离垂下眼眸应了一声挥了挥手,向丽海立刻吩咐摆驾回宫,穆长宁站起身来恭送苍离离开。 第七十四章 已近亥时的皇宫还是灯火通明,理由当然就是明天是圣元节的正日子,各个宫里的主子都铆足了劲儿让宫侍连夜熏烫明天要穿的衣服,并且一身还不够,最起码要备上两到三套,还要仔仔细细的查看衣服的各个细节是否妥当。 沈贵君是后宫里的一把手,这些自然已经有身边年长的宫侍办妥了,所以即使时间已经很晚了,但是他一点也不着急,反而是夜晚灯火下的花园让他有了一丝趣味,道路两边的石灯照得一路通亮,也让整个皇宫带上了一丝梦幻般的感觉。 “侍身见过沈贵君,沈贵君万福金安。”柔柔的声音从另一边响起,沈贵君转过眼看过去,只见来人一身粉色的斗篷,雪白色的滚毛把那张略带美艳的脸衬得天真而娇憨,沈贵君嘴角一勾淡淡的抬了抬手:“德正君不必多礼,夜深了德正君怎么还不曾安寝?可是身体不适?” “多谢沈贵君关心,侍身没有不适。”德正君似乎有些害怕沈贵君,有些怯生生的垂下了头,“侍身只是很期待明日的圣元节宴会,所以……所以一时睡不着。” “原来如此。”沈贵君听到身后的击掌声一愣,然后下意识的就去看小心翼翼垂着头的德正君,只见他依旧垂着头,只不过双手却已经紧紧捏住了袖子,不由扯了扯嘴角,然后转身立到了一边。 苍离过来就看见她的沈贵君和德正君站在一起一同弯腰行礼,手指不由自主的捏了捏,深吸一口气才笑着开口:“这么晚了,和儿怎么在这里?” “回陛下,侍身有些期待明日的宴会,睡不着便出来走走,不想竟碰到陛下。”德正君曹蕊和笑容明媚,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微微抬眼脸红红的看着苍离,圆圆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妩媚。 苍离看了一眼边上面无表情的沈贵君,微微一笑:“朕正好也睡不着,既然和儿睡不着,那今晚就好好陪朕如何。”这样说着已经伸手把德正君拉上了自己的车撵,德正君娇呼了一声偎进了苍离的怀里,苍离手里搂着德正君,手搁在对方腰间不轻不重的揉着,这才想要对着下面的沈贵君开口,那边沈贵君已经蹲身行礼了:“天色已晚,侍身明日还要主持圣元节,就不打扰陛下了,侍身告退。” 苍离的话噎在喉咙里,看着沈贵君起身扶着宫侍的手优雅转身,慢悠悠的拐弯回自己的宫殿了。 “陛下莫要怪罪沈贵君,沈贵君主持宫务难免精神不济。”德正君一双白生生的小手在苍离的胸口磨蹭着,有些小心的看着苍离略微冰冷的神情。 “和儿所言甚是,我们不理他,还是和儿最和朕的心意。”步撵还在往前,德正君的娇笑声还不时传来,沈贵君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脚步没有丝毫滞带的回了自己的宫殿,没一会儿正殿的烛火就灭了。 而另外一边苍离一脚把睡的死沉的德正君从自己身边踢开,扯了扯身上略微凌乱的衣裳翻身下床,神情有些不悦的道:“每次都要折腾一刻钟,朕真是受够了!” “陛下恕罪,是老奴学艺不精。”向丽海微微垂头,她的药虽然厉害,但是若是自家陛下挑拨得不够,药的效果就不会很好,倒时是真是梦就会被察觉了。 “算了,是朕为难你了,朕只是有些恶心。”苍离挥了挥手向丽海立刻招呼人备水,苍离洗上好久,这才出来,一看就见自家兄长坐在内殿里慢悠悠的喝着茶,立刻就上前,“皇兄久候了。” “无妨,让陆离多睡一会儿也好。”穆长宁放下茶杯,“东西都准备好了?” 苍离对于兄长的见色忘妹扯了扯嘴角,挥挥手,立刻就有一个黑影冒了出来,低头恭恭敬敬的把身上背着的长弓双手奉上。 穆长宁接过长弓带上板指控弦拉满弓,又放开,只听弓弦一声清音犹如龙吟,不有点头一笑:“不错,陛下费心了。” “这是应该的。”苍离表示自己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被哥哥夸奖了很高兴,但是说到底还是为了那个名叫章晚的野女人,所以最后还是不开森。 华国公府里睡得迷迷茫茫的陆离被人摇醒,眨了好半天眼睛一下子立刻漾开笑容扑到来人身上:“长宁你怎么来了,我都有两天没看到长宁,我好想长宁,长宁想不想我?”说完抬头眯着眼睛对着面色有些僵硬的穆长宁道,“长宁亲亲。”说完就抬脸吧唧一下亲到了穆长宁的嘴角。 穆长宁:o(*////_////*)o。 苍离:(╰_╯)#。 陆离亲完穆长宁整个人就挂在了穆长宁身上,死死扒着,脑袋埋在穆长宁颈窝里,下一秒就听见呼呼的小呼噜声。 穆长宁一只手揽着陆离纤细的腰肢,一手抬起抵在唇间轻轻咳了咳:“陛下可否回避片刻。” 苍离黑着脸呼着粗气走出了内室。 陆离立刻抬起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穆长宁,小小声的道:“长宁过来带我去看热闹?”半夜三更还带着皇帝一起,这个热闹用膝盖想也知道必定是极大的。 “什么时候清醒的?”穆长宁耳尖红红的斜了兴奋地陆离一眼。 “亲完长宁就被皇帝妹妹吓醒了。”那个杀气也太大了,她神经再钝也要被吓醒的好吧,陆离撇撇嘴,抓住穆长宁的一只大手往自己心口一放,两只手勾到了穆长宁的脖子上,整个人跟没有骨头一样贴着穆长宁,“长宁帮我揉揉,我都被吓坏了。” 穆长宁好像被手里那一团带着弹性的绵软烫了一下,整张脸都红的滴血了,看到陆离毫不掩饰的偷笑,抬手在陆离翘挺挺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胡闹,既然醒了就起来,我带你去看热闹,大热闹。” “好啊。”陆离立刻端端正正的半跪在穆长宁面前,双手一伸,“长宁帮我穿衣服。” 穆长宁看了一眼睡裙斜斜挂在肩膀上,露出一大半胸口和一个肩膀的陆离有种捂鼻子的冲动。 “要不要朕帮你穿衣服?”苍离撩起内室的门帘一个步跨走进来,咬牙切齿的看着风情万种的陆离,尼玛这是当她这个妹妹是死人啊,居然这样明晃晃的调*戏她风光霁月,惊才绝艳的哥哥!哪里来的妖孽,简直作死! “啧,我对女人可不感兴趣。”陆离斜了苍离一眼,双手一伸又挂到了穆长宁上,娇滴滴的扭着身子,“长宁,皇帝妹妹好凶,我都要吓死了,长宁保护我。” “无妨,有我在呢。”穆长宁抱住陆离拍了拍,这才侧首看向苍离,苍离的表情微微扭曲了一下,略带悲愤的一甩帘子去了外室。 苍离走后陆离也不再闹了,动作利落的从床底下拖出箱子,拿出自己过来时穿的衣服,然后脱掉身上的睡裙,非常迅速的穿衣服,等内衣和厚厚的打底裤穿好,再穿上长靴,把长外套放好,直接就在外面套上了棉长袍,再然后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排长长短短的匕首,很是熟练的塞进长靴和护手,最后摸出巴掌大的小皮包往里边腰带上一别,这才算全部整装完成。 “陆离每天都带那么多东西?”穆长宁有些好奇陆离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这熟练度和东西可不像是什么普通老百姓该有该会的。 “不会啊,平时一般都是只带护腕,出门的时候会穿上长靴,或者在里边带上护腿,今天不是要看大热闹嘛,为了避免自己最后被卷进热闹,所以准备的完整一点。”陆离拍了拍腰上的皮包,皮包是到了这边才开始缝的,里边也没有放很多东西,就是创可贴,云南白药,风油精这类出行常备药品。 穆长宁点了点头见陆离准备妥当后直接一把揽过陆离,一阵疾风过后,陆离被穆长宁塞进了马车,没一会儿苍离也坐进了,最后才是穆长宁,然后马车开始往前。 陆离觉得这辆马车必定制作十分精良,整个车厢一点声音也没有,外面也没有马蹄声,应该是拿布包着马蹄了,陆离对着脸黑的苍离笑了笑,然后眨巴眨巴看着身边的穆长宁,穆长宁从打开马车一边空着座位,拿出一把长弓递给了陆离,陆离先是一愣,然后就是眉开眼笑。 “我们要去哪里看热闹?”陆离抱着长弓压低声音问道,声音里兴奋异常,“什么热闹这么好瞧居然连皇帝妹妹都赶去凑热闹?” “捉拿国公。”苍离呲了一声,“曹国公和她的两个女儿。” “曹国公……好耳熟,我好像在哪里听过。”陆离皱了皱眉突然瞪大眼,“她儿子不是你的德正君么?怎么,你们掰了?” “呵,我们什么时候好过?”苍离脸色有些阴霾,“当年若不是我尚年幼,皇兄又领兵在外,又怎么会容许她握着兵权坐大。”曹国公她在西南做了那么多年的土皇帝,苍离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她不想动她,只不过西北才是重头,所以她一直安抚镇守西南的曹国公,就连她说想家人也点头让她把一家子都接去了西南。 不过她也留了一手,早早就定了曹国公唯一的儿子进宫,这才一直安分到现在,但是德正君今年刚进宫,曹国公的折子就暗示她立她儿子为帝君。 曹国公在西南动作频频苍离本来就已经忍耐到了极限,若是曹国公识相,那么大家就心照不宣的慢慢来,到时候曹国公府虽然失了兵权但照样可以荣华富贵,这也算是当初曹国公站在她这一边的回报。 但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在儿子还没有进宫的时候就把手伸到了后宫,她的第一个孩子她才刚知道她的存在,就莫名其妙的流掉了,她的沈贵君差点就疯掉了,为此还伤了身子,整整调养了两年才有起色。 那个时候她就想劈了曹国公,但是她忍了,她不得不忍。 曹国公也是看准了她的皇兄重伤垂危才敢伸手,就是断定了她奈何不了她! 她只装作不知道安抚了曹国公,开开心心的迎了她的儿子进宫,一开始就承诺若是他生下女儿,她就立他为帝君,但是西北逐渐安定,皇兄也养好了伤了,曹国公开始急了,她要她立她的儿子的为帝君,越快越好。 真无因为开国太*祖夫妻相得的关系,虽然后宫是不可以干政,但是如果帝君强势却是可以涉政的,甚至和帝卿一样染指兵权也不是不可能。 苍离一直没有立帝君,主要是西北未平,军权还没有彻底回到手上,为了防止被钻了空子,所以才一直压着没有立帝君。 而曹国公如今如此急迫,打的就是想趁襄王帝卿不太好的时候,钻这个空子的主意。 第七十五章 目前真无的兵权一共分为五个部分,第一就是西北襄王帝卿统领的西北大军,第二部分是东边沿海木王府的东海水师,第三部分是南部夜王府统领的南洋水师,第四部分就是曹国公统领的西南大军,最后就是握在苍离手里的中央军。 木王府和夜王府都是开国之初的一字并肩王,并且发了毒誓继承人永世都不踏入内陆,率领的又是习惯水战的水军,再加上木王府和夜王府世代都和皇族联姻,就像淑郡主云嘉就是南疆夜王府的嫡幼女,所以皇室一向还是比较信任的,当然就算不信任又怎么样,南疆东海离盛京都太过遥远,只要两个王府不出幺蛾子,苍氏皇族不会特别针对两边。 所以五部分兵权皇帝可以调动的只有三个,当三分之一兵权要脱离掌控,并且妄图反过来控制另外两份兵权的时候,苍离起先还能忍,但穆长宁身体一好,西北一安,曹国公还赶上来作死,她要还能忍才有鬼! “还有一个时辰。”穆长宁微微抬眼看了一下固定在马车壁的漏壶,果然下一刻就听到外面远远传来打更声,还有很经典的【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声音。 “快到了。”苍离敲了敲马车壁,马车立刻加快了速度。 陆离捧着长弓摸了摸后知后觉的道:“今晚上该不是我也有任务吧。”不然这长弓什么时候不好给她,偏偏这时候? “朕听说嫂子天生神力又有皇兄亲自教导,想来箭术一定是不错的吧。”苍离挑起眉头,他之前也没想到顺昌侯府的小女儿会是谁踢进湖里去的,但是在皇兄要她给陆离弄一把三石半弓的时候就立刻反应过来,她说怎么突然就传出来华国公府嫡长女是个病秧子的流言来,原来根子在这里啊。 她的未来嫂子根本不像外表那样娇滴滴样子,而也不是流言中是不是咳几声的病秧子,恰恰相反,她的身体好得很,并且比普通强壮女子的力气要大上三倍。 苍离一开始听到穆长宁要三石半的弓还纳闷,自家兄长的力气是不是小了?结果居然是给未来嫂子,在能拉开两石弓就能独当一面的大环境下,能拉开三石半的弓是一个非常骇人的事情,而天下间也确实只有她御用小作坊里的大师傅能做的出来。 “见笑见笑,不过是多了一把子力气。”陆离嘴里说的很谦虚,但样子很是嘚瑟,让苍离越发觉得这个野女人糟蹋了她皎皎如珠,清贵高华的兄长了。 “陆离很努力。”穆长宁在边上笑着点头,一开始跟他学射箭的时候陆离只拉得开两石半,但是不过几个月的时间,陆离已经可以拉开三石半的弓了,射死靶的时候十箭就有九箭正中红心,活靶也能射中八成,武学方面是相当的有天赋。 “那是,长宁那么厉害,我怎么能差太多呢!”陆离立刻上杆子就腻到穆长宁边上去了。 “陆离不差,陆离自然是极好的。”穆长宁抬手帮陆离理了理鬓发,脸上笑得柔和。 苍离:( ̄△ ̄;)。 你们这么明目张胆的秀恩爱,有没有考虑过围观党的感受! 陆离才不管自己和穆长宁把皇帝妹妹虐得不要不要的,穆长宁也没有搭理妹妹,他还要好好给未婚妻解释一下等下要做的事情,免得出岔子,再说之前他都没有说过,这突然之间让陆离赶鸭子上架,还要好好哄着小未婚妻呢。 话说曹国公其实是个很谨慎的人,当然不谨慎的话也轮不到她坐大到苍离都不能忍得地步,只是曹国公离开盛京的时候苍离才刚刚十七岁,那时候穆长宁在西北领兵作战,因为先帝帝正君之乱,武将官员死了不知凡几,但是好不容易收拢回来的西南军却是需要人立刻接手的,曹国公也是矮子里边拔高个儿,被苍离委以重任的。 可能是当是苍离的皇位在众人眼里刚刚坐稳,又因为官员死了很多,所以活下来的就格外受器重,总之那时候的苍离在朝臣眼中,还没有脱离被嫡父欺负的可怜形象。 再加上七年多天高皇帝远的生活,一向谨慎的曹国公终于开始有些飘了,俗话说得好,欲其死亡必先使其疯狂,曹国公这两年已经被苍离纵得有些疯狂了,当然本来也是她本身有不足,若不是上档次的武将凋零到那个地步,接手西南大军也轮不到她。 这不,苍离答应她圣元节当日就宣布立她儿子为帝君,并且邀请她回京参加册封的典礼,又说道一年不见,德正君毕竟十分思念父母,并且她这个皇帝也好几年不曾见岳母了,甚是想念。甚至说道当年若不是曹国公大义凛然挺身而出为她收拢西北军,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一直念着曹国公的忠心。 这不坐了七年土皇帝的曹国公被皇帝捧得飘飘然,飘飘然的带着一家老小来盛京准备参加儿子册封帝君的典礼了,当然手下还是有人反对的,不过最后都拼不过曹国公想要来盛京显摆的心思,争取之后也不过是除了正日子其他时间不要轻易进城,并且带了整整五万精兵一路张扬而来。 苍离看到曹国公的做派也只是冷冷的笑了一声,还写了信过去,说是曹国公一定要带上好手保护自己的安全,真无可不能失了她这位定海神针。 于是曹国公飘得更高了。 无论带多少好手都没用,因为她压根没想和西北军正面对上。 苍离这次的行动知道的人很少,所以能动用的人也很少,并且绝对不能被别人知道,一个皇帝可以玩阴谋,但是却决不能让朝臣们知道,让朝臣们知道的只能是光明正大的阳谋。 曹国公搂着怀里的小美人正睡得舒服,想到明天小皇帝就要册封她的儿子做帝君了,真是睡着的时候嘴角都带着笑容,突然被凉凉的东西惊醒睁开眼一看就见一个黑衣人站在自己床边,差点吓得尖叫,还好黑衣人及时捂住她的嘴才没有惊动外面的守卫。 “曹国公,属下是陛下的暗卫,陛下在前面十里亭等您,这是陛下的信。”暗卫很是瘦小,见曹国公稳下心神才递上了一封信,顺便把自己腰里的腰牌摸出来给曹国公看了看。 曹国公呼出一口气,再回头却发现黑衣人已经不见了,立刻拆开信看了起来,看着看着突然笑了起来。 “妻主?”身边娇滴滴的美人也坐了起来挨到了曹国公的身上,白白嫩嫩的双手在曹国公的胸口打着圈圈,“妻主何事高兴,半夜三更还不睡?” 曹国公伸手在美人身上摸了一把:“乖乖睡,等妻主回来再好好疼你。”说完又看了一遍信,然后扔进火盆,再然后穿衣起床,想了想最后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匕首藏在了袖子的暗袋里。 十里亭里苍离看着偎在穆长宁怀里的陆离,觉得牙疼眼睛疼,全身都不好了:“一个大女人做什么男儿态,没得恶心。” “……”陆离正和自家未婚夫腻歪呢,结果未婚妻妹妹就跳出来膈应人,所以妹妹什么的最讨厌了,什么亲妹,表妹,姨妹都讨厌! 陆离站好身子,拢了拢穆长宁为她梳得发髻,理了理衣襟微微甩袖对着苍离福了福:“陛下说什么呢,侍身本来就是男儿,何来得作态之说?”说完抬起眼勾起嘴角对着苍离抛了个媚眼。 苍离直愣愣地看着火把下美得娇柔妩媚的陆离,好一会儿后突然腾地一下脸就红了,就这样绷着脸转过身,不再看陆离和穆长宁。 “……”陆离也没有料到皇帝妹妹是这个反应,眨了眨眼看向穆长宁,穆长宁微微一笑,突然神色一顿:“来了。” 陆离下意识的看向远处果然就看到隐约的人影,还有马蹄声越来越近,再回头看穆长宁,哪里还有穆长宁的身影。 曹国公直到十里亭前才下马,带着十几个人下马单膝跪到苍离面前:“微臣曹建吉参见陛下,一别七年陛下别来无恙。” “岳母大人快快请起,朕见到岳母大人心里就安定了。”苍离一脸的激动就差喜极而泣了,立刻上前扶起曹国公,“外面寒凉岳母大人还请入内详谈。” “陛下乃天子,岳母大人这四字莫要再提,折煞微臣了。”曹国公嘴里这么说着,脸上却已经笑开了花,“不过陛下既然应了立和儿为帝君,那么微臣和陛下就是一家人了,陛下放心,但有差遣,微臣必定全力以赴!” “有岳母大人这句朕就安心,不然朕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苍离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陛下严重了……这位是……”曹国公看向站在边上面上带着惊恐,微微发抖的陆离,有些意味不明的问道。 “他是凌源伯家的儿子,岳母大人可能还不知道华国公府的章浅的夫郎就是他们凌源伯家的儿子,今天带他来也是给岳母大人看看朕的决心,过了明天便不用留他了,省得老是给和儿添堵。”苍离一脸厌恶的看着陆离,“若不是凌源伯府在学子之间极富盛名,朕早就办了他了。” “陛……陛下,侍身没有……”陆离抖着身子,大大的眼睛里带着绝望,哆哆嗦嗦的声音慢慢变成低泣。 “哼,朕看到你就来气,拖下去。”立刻就有两个黑衣人上来把挣扎哭泣的陆离拖了下去,苍离这才转过身来对着曹国公道,“不知岳母大人是否还记得十二年前的宫变?若是能得岳母大人相助,朕必定要他们有来无回。” “微臣自然是站在陛下这边的。”曹国公看着被拖下去的沈贵君,这个男子她还是有些耳闻的,知道小皇帝是十分看重他的,如今弄成这样,怕是盛京城里真的出事了,不然小皇帝不会厌恶成这样。 “如此岳母大人且听朕细说。”苍离压低声音跟曹国公细细说了明天的安排,最后握着曹国公的手,“岳母大人,朕如今只有依靠您了,等到岳母大人为朕手刃了这群逆贼,朕必定厚厚酬谢岳母大人,就算是像木王府和夜王府那样也不无不可!” “陛下信任微臣,微臣感激不尽,若是微臣能比肩两王,必定为陛下守好西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曹国公听到小皇帝许她一字并肩王喜得差点晕过去,立刻跪下磕头谢恩。 “朕就全仰仗岳母大人了!”苍离附身托住曹国公的双臂,只是看着曹国公后脑勺的目光泛着冰冷。 第七十六章 圣元节的大早上,睡得死沉死沉的陆离被咖啡和果汁从床上拖了起来,咖啡和绿茶搭手给还有些迷迷糊糊的自家大小姐套衣服,红茶打水催早点忙得不亦乐乎,果汁一手拿着梳子对着自家小姐满头的珠钗跳来跳去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明明昨晚上睡之前,她都已经帮自家大小姐把发饰全部卸下来了,怎么一晚上睡过来,头上反而歪歪斜斜插满了珠钗、步摇、华盛,这些男子发饰? 莫非大小姐终于想不开要做男子了? 果汁:━━∑( ̄□ ̄*━━。 只认接触到某个不能说秘密的大丫头捏紧手里的梳子,见咖啡和绿茶终于把衣服套好大半了,才深吸一口气站到陆离身后开始拆发髻。 等陆离完全清醒过来时,两大两小四个丫头已经把她从头到尾都捯饬了一遍。 “姑娘昨晚可是没睡好。”果汁对着陆离双眼下的黑眼圈皱眉,要是男子还能扑粉描补,但一个女子若是被发现扑粉描眉那还得了! “嗯……”陆离抬手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在镜子里打量自己,想了想拉开旁边的柜子拿出自己的包包,不过手指顿了顿又塞了回去,站起身来道,“洗漱。” 洗漱后用完早点,又在兜里揣了一包点心的陆离,灌了一杯浓茶才走出自己的院子,正好碰上和章晏并肩出来的如意,陆离挑了挑眉:“你们昨晚睡一起的?” “是啊,三妹特意过来跟我说说宫里的圣元节是怎么回事,免得我第一回参加宫宴失了礼数。”如意看了微笑的章晏一眼才对着陆离道,“我昨晚过来找你一起听的,可是咖啡说你太累了早就睡了,所以就没叫你。” “哦……我昨天绣花太累了。”陆离摆摆手,扬起眉一脸得瑟,“你姐夫说了今天我会和他一起坐,只要大面上不错,其他不必担心。” 如意和章晏:╮(╯▽╰)╭虽然已经有了准备,但还是被秀了一脸。 欺负她们都没有定亲啊! 有未婚夫了不起啊! 好吧,有未婚夫就是那么了不起,特别未婚夫是赫赫有名的襄王帝卿的时候就更加了不起了。 如意和章晏两人各自伸手按了按额角,然后垂着头跟上早就甩她们三步远大姐。 长歪了的大姐最讨厌了! 章汐、章浅带着如意和章晏,廖氏和沈氏带着静初、静萱这就是华国公府此次参加圣元节的全部阵容,至于陆离,她已经被襄王府的马车先一步接进宫了。 这是陆离第二次进宫了,不过比起上次,这次的皇宫看上去喜庆热闹很多,到处都挂着【圣】字的红灯笼,来往的宫女宫侍脸上都带上了笑意,仿佛皇宫突然之间就活泼了起来。 远远的陆离就看见等在长乐宫外的步撵,她还没有走近步撵上的帘子就被撩开了,一身紫色华服顶着亲王头冠的穆长宁从车辇里走了下来,长长的亲王礼服划过干净的大理石地面,银色凤凰在长袍的后摆上振翅欲飞。 “陆离。”穆长宁带着淡淡的浅笑迎了过来,陆离的眉眼立刻弯了起来,双手提了一下长袍的下摆快走两步也迎了过来:“长宁,是不是等很久了?” “没,我也是刚来。”穆长宁和陆离看了看来来往往的宫人到底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上手拉在一起,而是肩并肩的踏上台阶。 长乐宫是皇宫里专门举行大型室内宴会的地方,是整个皇宫宫室占地最大的宫殿,这座宫殿位于御花园的最中央,虽然里面没有精巧的景致,但是因为底座高的关系却可以俯瞰整个御花园。 穆长宁带着陆离爬上了长乐宫的第一层,却没有立刻往第二层而去,这时候朝臣和家眷们都还没有来,无论是按规矩来也好,按他的本性来也好,都不愿意那么早过去,被人不停的请安搭话,所以他带着陆离绕了一个圈到了第一层的东面。 冬日的阳光一点都不热烈,因为时间还早太阳升起也没有多久,天边的橘色云朵还没有散尽,配着扎满绢花的御花园倒也是一道不错的美景,再说穆长宁还在这里准备了炭盆、热茶、点心和长榻。 陆离立刻由着穆长宁身边的亲卫,帮忙脱了厚重华丽的外套,和也除了大外套的穆长宁一起盘腿坐在长榻上,一人一边中间放着小几,小几上安置着点心热茶,陆离长长呼出一口气,端起热茶咪了一口……啊,日子真美好啊! “陆离若是觉得累可以眯一会儿,时间还早。”穆长宁从长榻边上的柜子里拿出一本书随意地翻着,语气淡淡的说道,“今晚上还有的忙,要养足了精神才是。” “……”陆离整个人都一激灵,原本的睡意一下子全没有了,眨着眼睛看了穆长宁一会儿,直到和穆长宁乌黑的双眼对上视线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倒是她脸上略惊恐的表情取悦了穆长宁,只听他带着笑意的声音道:“陆离昨晚不是很开心么?怎么这会儿倒是怕了?” 昨晚上不知道是谁从前面被拖到他身边了,还期期艾艾一脸的泪眼朦胧,拉着他继续上演绝情帝王和凄苦贵君的大戏,最后还是妹妹实在受不了自家未婚妻的样子才把人叫暗卫送回去的。 “那……不一样。”陆离努了努嘴,虽然她不知道皇帝和长宁的具体计划,但是他们要坑曹国公的心思是昭然若揭,而且目测现在坑已经挖好了,诱饵也放好了,就等着曹国公受不住诱惑自己踩进来。 “怎么不一样?”穆长宁放下手中的书微微别开脸,“陆离也可以当做是一场热闹。” “只要看着就好?”陆离觉得今晚上的事应该挺大的,可是看穆长宁的样子也未免太悠闲了一点,“那长宁也只是看着?” “……自然,这里是盛京,天子脚下。”穆长宁挑起眉抬手捏了捏陆离的脸,“陆离莫要担心,今上心里有数,过了今晚大家就都好了。” “我才不是担心皇帝妹妹。”人家是皇帝,就算出了事,等着立救驾大功的人也不会让皇帝出事,她担心的穆长宁,论武力值整个皇宫估计就没有谁能和他比肩的,万一出事他铁定是要往前面去抗的,但是穆长宁再厉害也不是刀枪不入,就算不受伤,万一脸上、手上划到一点,她也要心疼半死的好不好! “……”穆长宁一愣耳尖就红了,抬手抵唇好一会儿才低声道,“除非发生大事,今晚我不会出手。” “嗯。”陆离立刻笑着点头,完全没有什么大是大非的无私精神,只要穆长宁不出事就好,其他人……华国公府的人、凌源伯府、赵凌之、安云…… 陆离:〒▽〒感觉完全自私不起来啊怎么破? 陆离可怜兮兮的把担忧说了出来,一副亲情友情爱情实难抉择的样子把穆长宁逗得捂着脸低声直笑。 “今晚上是今上唱大戏,别人都是配角,就算有事也摊不到身上,莫要再胡思乱想了。”倒是他自己,若是曹国公有心倒是有些麻烦……想到这里穆长宁猛然抬头看向陆离,眼中有一刹那的慌张。 “哦……怎么了?”陆离才摸摸鼻子就看到穆长宁眼神不对,心下也是一跳。 “没事,突然想到之前瞒着陆离我的发色,不知陆离也是恼我?”穆长宁抬手在自己的发迹一剥,一头长长的黑发就整个落到了手里,露出里面盘起的银色长发。 “不恼不恼,长宁这样才好看!”陆离双手撑着小几探过去仔细看银光闪闪好像缎子一样的头发,嘴唇在穆长宁的发顶点了点,“我喜欢。”虽然知道让穆长宁变色应该不是这个,但是陆离还是安奈下来,她的长宁一直是靠谱的,这一点她很确信。 “……嗯。”穆长宁感觉到陆离呼出的热气喷在自己的额头,脸就热了起来,看了南面恢弘大气的大正宫一眼,微微垂下眼眸,摆在小几上的手,指节慢慢收紧,“陆离讨厌年老,不以为陆离不喜欢银发。” “那怎么能一样,长宁这么漂亮。”陆离坐好后双手撑着下颚歪着头,“我也一定要很漂亮才是呢!” 穆长宁听到第一句很是不好意思,但是听到第二句就哭笑不得了,,不过按了按额角还是点头:“陆离已经很漂亮了,天下间恐怕早找不到比陆离更漂亮的女子了。” “嗯。”陆离捧住脸整个人都亮了,被未婚夫了这样夸奖,好羞涩啊!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在距离还有半个时辰开宴的时候,穆长宁和陆离才整理好自己的行头,转到前面继续往上爬台阶。 举行宴会的第二层大殿里朝臣和各自的家眷们已经来了大半,穆长宁和陆离一走进去大殿就是一静,再然后所有人都纷纷跪下三呼千岁,陆离脚下一转避到了穆长宁的身后,穆长宁抬手让众人免礼,就听到门口喊道陛下驾到立刻拉着陆离转身,正好看到一身明黄礼服的苍离站在门口,身后是身穿华服的沈贵君和德正君。 于是刚刚起身的众人立刻又跪下三呼万岁,穆长宁也跟着跪了下来,陆离眨了眨眼跟着跪了下来。 苍离抿了抿唇立刻上前虚托穆长宁:“众位爱卿免礼。皇兄快快请起,朕说过皇兄不必对朕跪拜。” “陛下圣恩小王却不能逾越规矩,礼不可废。”穆长宁神色淡淡的站起身,苍离笑了笑也不再多说什么,“皇兄于朕而言自是不同,时辰不早,皇兄同朕一道入席。” “陛下请。”穆长宁移开一步拉着陆离退到了苍离的身后,这才一起往前走,等到陆离跟着穆长宁一起走到左边的亲王座位时,发现穆长宁的案几后只安放了一个座位。 穆长宁嘴角轻轻扬起一个角度,握着陆离的手紧了紧,对着候在一边的宫侍道:“给本王加个位置。” “是,殿下。”宫侍应了一声立刻退了下去,不过片刻就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和原来的那一把并排放好,穆长宁这才拉着陆离转到案几后坐下。 沈贵君双手捏在一起,今儿的圣元节宴会是他督管筹备的,他明明有叮嘱过襄王帝卿那里要多放一个位子,为什么到头来还会出这样的纰漏? “陛下,襄王殿下和章大小姐真好。”德正君脸红红的看着穆长宁和陆离,然后小小声的对着苍离道,“看得侍身好生羡慕。” “和儿可是再说朕对你不好?”苍离侧首看向娇憨的德正君微微一笑,“那朕今晚更加加倍你好可好?” “陛下好坏!”德正君的脸立刻爆红,咬着唇双眼媚得几乎滴出水来。 “小乖乖不就是最喜欢朕对你坏了?”苍离双眼眯了眯,双眼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的沈贵君一眼。 台上皇帝和德正君秀恩爱,台下陆离狠狠打了个哆嗦,穆长宁立刻低声询问:“陆离怎么了,是不是冷了?”说着就让身后的宫侍找一个手炉过来。 “还好。”陆离的笑容有些僵硬,只不过是三观又被刷了一次。 第七十七章 陆离在这边觉得皇帝和德正君刷了她的三观,但其实她和穆长宁的互动又何尝不是在刷在场其他所有人的三观,并且注目他们的人要更多一些,而另外引人注目的就是位于右边的华国公府。 华国公和归宁侯是坐在相邻的座位的,众人都有收到类似归宁侯正君可能是凌源伯府沈家的公子这个消息,但是谁也没说这位正君长得像倾城一笑的沈贵君啊,原本以为人家一个女儿一个儿子都和沈贵君长得像也就算了,如今看这位正君自己也像。 一个大殿里居然有四张极度相似的脸,这是一个怎么样震撼的视觉冲击。 沈贵君和归宁侯正君沈氏,还有沈氏的儿子即使笑起来都是很矜持的,虽然也惊艳,但是绝对还没有闪瞎眼的程度,反而是襄王帝卿的未婚妻章大小姐因为是女子没有顾忌,所以一直笑得肆意灿烂,整个大殿的人都被她的笑容晃得有些睁不开眼,还好这位大小姐绝大部分都在和襄王帝卿低声说话,不然晚宴的时候众人就要当心佳肴送到鼻子里去了。 只是……众人的眼神都很是隐晦的扫过归宁侯章浅,这位能把女儿养成这样也是蛮拼的。 中午的宴会就在互相刷三观中度过了,下午大殿里安排了歌舞,杂耍和唱戏。 陆离一开始还看得津津有味,但很快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了,吃饱喝足了,难免就要犯困,更别说昨晚上她就没有好好睡,于是很快脑袋就一点一点了,穆长宁好笑的推醒了陆离,然后拉着陆离站了起来,对着上面看过来的苍离点了点头就拉着陆离往后面的专门休息的宫室而去了。 陆离让宫人们摘了发冠除了外面的礼服,见除了穆长宁其他人都出去了,立刻就伸手抱住了穆长宁的腰,扭着身子道:“长宁也别出去了,陪我一起,陪我一起。”说完立刻爬上床,滚到里边伸手拍了拍外面的空位,眨着漂亮的双眼看着俊脸微微紧绷的穆长宁。 “……嗯。”穆长宁别开陆离灼灼的视线低低的应了一声,转身让宫人守好外间,又关好了内室的门这才转过身来脱掉外套和头上的亲王华冠。 “长宁好坏哦……”陆离立刻贼兮兮凑了过来,眨着眼睛低声道,“是不是准备和我做坏事才把门关得那么严实?” 穆长宁的脸陡然通红,回过头狠狠的瞪向陆离,蹭的站起身:“你自己睡,我走了。” “啊!”陆离立刻扑过去抱住穆长宁的腰,连声道歉,“我胡说的,我胡说的,长宁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穆长宁不出声只是低头盯着陆离,陆离脸皮一僵立刻换了一副哀怨的面孔:“原来长宁那么不喜欢和我做坏事么?我可是一直想一直想的,枉我这么喜欢长宁,原来长宁如此嫌弃我……嘤嘤嘤……” 光听声音是挺像那么一回事的,但是动作却完全不要脸,只见她一扯自己的衣领:“事到如今只要长宁不嫌弃我,长宁要如何对我都可以。”说完在床上跪直了身子,整个人往穆长宁身上挺了挺,玲珑的锁骨,雪白细腻的肌肤,还有随着动作晃动的两团温香软玉,让穆长宁又有了捂鼻子的冲动。 穆长宁脸黑了红,红了黑,额头上的青筋腾腾腾的直跳,最后捂脸长叹一口气,低头帮陆离拉好衣领,再然后把人提起来抱住往床里边一扔,接着自己也躺下,扔下【睡觉】两个字就闭上了眼睛。 陆离嘿嘿一笑往外一滚就抱住了睡得端端正正的穆长宁,脑袋在穆长宁脸颊边蹭了蹭才闭上眼睛。 陆离是被一阵阵尖叫声吵醒的,茫然的睁开眼发现穆长宁并不在身边,抬手揉了揉眼睛看了一下漏壶,居然已经酉时三刻了,这么说晚宴都开始了?怎么穆长宁没有叫她起来?还是她睡得太死根本叫不起来? 陆离喊了一声也不见有人进来,顿时有些无语,可是马上就觉得不对,穆长宁是绝对不可能让她一个人睡在这里的,而不派人守着的,难道大戏已经开唱了? 陆离想到这里心里一跳,立刻下床穿衣穿鞋,绑好头发带头冠的时候视线略过火光明亮的窗子,仔细一看窗外顿时吓了一跳,原本应该的漆黑一片或者灯光点点的御花园此刻站满了身穿盔甲的士兵,随意一看也知道这边长乐宫被整个包围了,只是骚动在下一刻又陡然出现,一颗烟火升上天空,瞬间下面喊杀声和兵器碰撞声交织成一片。 陆离直接把手里怎么带都歪掉的头冠一扔,一把撩起长袍的前摆塞到腰带里,然后就要推门出去,不过脚在跨出去的一瞬间定住了,脑袋慢慢转到床对面墙上的东西。 那是一把长弓和一袋子羽箭,这东西原来有么? 陆离心里还没想明白,身体已经动了起来,利落的取下长弓和羽箭背到了背上,刚推开门就看见混乱成一片的大殿。 皇帝拉着沈贵君脸色铁青的坐在位子上,旁边围满了文官武将,还有没有和皇帝在一起的文臣武将则护着各个角落里的男眷,德正君一脸绝望的跪在皇帝的旁边看着大殿中央。 而原本载歌载舞的地方分成好几部分在缠斗,不管是冲击皇帝那一方的士兵,还是准备斩杀曹国公的大内高手陆离都没有在意,陆离一下子就找到了被三个女子联手差的脱不开身的穆长宁。 穆长宁和三个女子那一块地方很空,倒不是别人不想上手帮忙,但遗憾的是等级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大内高手既要斩杀曹国公又要保护皇帝忙得是不可开交,普通侍卫上去那完全是送菜,所以哪怕在场那么多人也没有能帮一把手。 陆离眉头拧得死紧,虽然如今的她已经不是普通人能奈何的了了,但是围着穆长宁的根本不是普通人,并且这样的人似乎还不止三个,自家老娘,姨妈这边有一个,赵凌之和安云也截住了一个,另外几乎功夫不错的都被这些人缠住了。 陆离咬了咬手指,微微侧首看了一眼身边巨大的朱漆大柱子,一个矮身从靴子里拔出两把薄如蝉翼的匕首,一刀扎在柱子上,双手交替利落的爬了上去,很快整个人就翻身坐在了粗*大的房梁上。 双脚扣住房梁,搭箭拉弓,一开始陆离是瞄准穆长宁身边的三个女子的,但是她们的动作太快,陆离根本瞄不准,而且就算她瞄准了,人家也是可以轻易闪开的,说不定还会误伤穆长宁,于是陆离只是顿了顿就把目标瞄准了曹国公这一边。 嗖的一声,长长的硬木长箭带着破空声朝着曹国公这边急速飞来,等他们看到曹国公前面的女子被直接钉死在旁边柱子上的时候,第二只长箭也跟了过来。 一个,两个,三个……曹国公身边的侍卫一个个倒下,都是一箭毙命,等第十个倒下的时候曹国公彻底慌了,当然众人也发现了房梁上隐在暗处的陆离。 苍离也好,沈贵君也好,文武大臣也好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房梁上漂亮的和男儿一样的女子面无表情眼神冰冷的一根一根搭箭,每一根箭都会带走对面的一条性命,并且皆是一箭毙命。 众人还记得午宴时对着襄王帝卿撒娇,笑得明媚的女子,转眼就变成杀人不眨眼冷冰冰死神一样的人物,这反差实在太大,皆是有些接受不能。 就算知道陆离本事的苍离心下也是震撼的,知道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外一回事,更别说陆离平时的做派,实在让人扶额。 有了陆离这个杀神,原本和侍卫战成一圈大内侍卫们顿时压力顿减,不但斩杀曹国公这边更加迅速了,还分出两个人去办穆长宁解围,陆离眼神闪了闪,原本她也是打得这个主意,不过没想到这些大内侍卫不等她开口就如此上道。 “你们快去给朕的皇兄帮忙,这里有您诸位爱卿护着,朕出不了事。”苍离看到场中的举动,立刻把身边的站着的五个大内侍卫派了出去,场中各方压力顿减。 而就在这时外面的厮杀声也停了下来,几个满身盔甲染血的将军带着士兵闯了进来,一下子就把所有敌人团团围住接手过去:“臣等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爱卿来得正好,曹国公诛杀朝臣行刺于朕,实乃大逆不道,朕命你立刻拿下曹国公及其党羽……死活不论!”苍离的最后四个字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哆嗦了一下。 果然接到命令的将军们面色一整立刻就下了灭杀令,不过半个时辰,大殿里的敌人就被屠戮殆尽,只剩下曹国公还有几个高手护着。 曹国公双眼赤红的看着高台上的皇帝,她还记得昨天晚上小皇帝是怎么样低姿态的恳求自己出手,说是华国公府、凌源伯府连同襄王帝卿连成一气,已经把她压得喘不过气起来了,所以她准备借助她带来的手下在圣元节上诛杀一干人等。 她虽然也曾怀疑过,但是换做是她,有这么一个功高盖主的兄长也是坐立难安的,襄王帝卿不比她只是接受军队稳住军队,他不但夺回了被游牧族占领的城池,还在西北打下了大片的草场土地,把那些游牧族更是打得几乎灭族。 如今真无有四分之一的土地就是襄王帝卿打下来的,这份盖世之功无论放在哪个臣子身上皇帝都要不安,更别说对方还是可以染指兵权朝政的帝卿了,要是换了她恐怕也要日夜难安。 本来襄王帝卿一直不大婚那倒还好,可是如今襄王帝卿要尚公主了,对方还是军中颇有声望的华国公府大小姐,这下子别说西北大军,就是中央军都要一半向着襄王帝卿了,这样的事情无论哪个皇帝都受不了。 随意她反复想了一夜,觉得皇帝应该不是糊弄她,当然小皇帝把沈贵君带来更是让她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只是没想到小皇帝原来是想一箭双雕! “苍离小儿,你不得好死!”曹国公看着自己身前最后两个人倒下来,厉声诅咒,“我曹建吉就在地下,好好看着你这个不仁不义的昏君会有什么好下场!”说完一直抬手一剑抹了自己的脖子。 至此这场混乱算是真正的落下了帷幕,陆离立刻顺着大柱子从房梁上滑了下来,飞快的冲到了穆长宁身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穆长宁这才扑进穆长宁怀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陆离不哭,我没事呢,什么事都没有。”穆长宁帮陆离拢了龙散乱的头发,笑着道,“倒是陆离如今连四石弓都能拉起来了。” “诶?”陆离这会儿松懈下来才感觉一双手根本抬不起来:“原来不是我那一把啊。”看上去一样,怪不得怎么就感觉比原来拉起来吃力很多。 第七十八章 嘴里说着什么事都没有穆长宁一下秒却一个踉跄直接倒在了陆离的身上,陆离原本的撒娇的哭闹瞬间按下了暂停键,陆离漂亮的双眼里还带着水光,原本一片艳潋妩媚的眸子微微缩起,好一会儿才从嘴里蹦出声音:“长……长宁?” 回答她的只有穆长宁平稳的呼吸和失去意志支撑的修长身体。 陆离吞了吞口水缓缓侧头看向埋在自己肩膀上的人,穆长宁华丽的五官上神情平和,就跟睡着了一样,但真的是睡着了么? 当然不可能!如果穆长宁是这样不顾场合,会毫无预兆秒睡的人,陆离愿意把自己的脑袋摘下来给人当凳子坐,所以穆长宁现在状态更像是昏迷了。 而此时在场的的人也差不多发现了襄王帝卿的异状,苍离立刻挥开围在身边的人三步并两步的来到两人身边:“朕的皇兄怎么了?” 陆离没有回答她,而是单膝跪了下来,半抱着穆长宁的上半身,然后把手搭在穆长宁的脉搏上,当然她是不会号脉的,她只是确定穆长宁的心跳是否正常。 “章晚!”苍离想要伸手结果陆离抬起眼看了她一眼,苍离就收回了手,她感觉要硬是从怀里把人硬抢过来,说不定她的着未来嫂子就要犯上弑君谋逆的大罪了,苍离被陆离的眼神刺了一下,也不过是动作稍稍顿了顿,立刻高声道,“太医呢,快叫太医!” 陆离收回手心下稍稍一放,每分钟大约40跳,是穆长宁很平常的心跳数,如果不是因为穆长宁跟陆离说过,内力什么的可以影响心跳和呼吸频率,陆离可能就要被吓死了。 当时虽然只是歪楼科普了一下,但这时候却让陆离松了口气,再仔细观察发现穆长宁的呼吸也很是绵长,完全没有不妥的样子,可就是叫不醒,难道中了迷药? “陆离,殿下如何?”章家人只比苍离慢了一步也跟了过来,女人们站得稍稍远一些,男子就没有顾忌了,廖氏和静萱还有些惊魂未定,静初的脸色也有些发白,但是沈氏完全没有丝毫异样,能从废太女之乱中活下来的就没有一个稳不住的。 “好像中了迷药……”陆离的视线钉在穆长宁手指上一道浅浅的血痕,伤口呈粉色早已经凝住了血,陆离双眼一眯,穆长宁身上没看过不知道,但是他的手上之前可定没有这条疤痕,所以这条疤痕就是刚才在战斗中得到的,想到这里抬眼看向苍离,平时有些娇滴滴的声音带上了冰冷,“或者是类似沉睡的□□!” 苍离脸上的表情一僵,见到几个被抗进来的老太婆立刻上前,阻止了对方行礼:“太医快过来看看襄王帝卿。” 因为太医没有看过,所以谁也没有说过要移动襄王帝卿,当然估计要是上手很可能被双眼黑沉沉的陆离直接咬死,人家背上的箭筒里可还有好几只箭呢。 五个太医轮流把脉,又凑在一起低声讨论的半响,才由其中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太婆开口:“启禀陛下,臣等以为襄王殿下是种了【安枕】。” 老太婆的话一出不少人就倒吸一口气,苍离目光一凝神色森然的开口;“把曹国公的尸身吊到城楼之上,连诛九族,无论男女老幼一个不留!”说完后目光沉沉的转头看向德正君,“德正君贬为庶人赐白绫三次立刻送他上路!” “陛下请三思。”其他人都不敢开口请求,但是章汐、章浅和宁王却都上前一步开口了:“本朝律法有三不杀,还请陛下三思。” 所谓三不杀,是指在间接获罪判刑时,有三种人是不杀的:一不杀十五岁以下女子;二不杀七十以上女子;三不杀男眷。 于是只要不是亲手杀人,十五岁下的女子,七十以上的女子都不会判死刑,同样的只要不是亲自动手,全年龄段的男子都不会被判死刑。 当然这指的是国法,至于各大宗族的家法,处发生恶劣的案件,不然衙门和国法是管不着的。 “他们毁我真无襄王帝卿,朕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诸位爱卿不必多言。”苍离恨得双眼都红了,曹建吉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长宁保家卫国满手染血是逼不得已,如今这样了,你还要他背上血债?”陆离嘴角勾着笑容,原本倾城的笑容只剩下讽刺,让苍离原本就难看的脸色黑了个彻底,“皇帝妹妹不为兄长积德么?” “你!”苍离指着陆离,目光微微闪了闪,闭了闭眼,“也罢,就当是为皇兄积德,让大理寺按律量刑。” “陛下圣明。”在场的人虽然不知道这未来的姑嫂俩怎么突然有些变扭的样子,但是苍离的改口还是让她们松了口气,平庸的皇帝大臣们不怕,就怕任性的皇帝,皇帝没有才能,但只要听话听劝,大臣们照章办事就能安安稳稳的当官到退休。但如果皇帝随心所欲,任性不听劝,那才是乱国的根源。 那边苍离和朝臣处理善后,这边陆离抱着穆长宁来到了之前睡得宫室,五个太医鱼贯跟进,一边走还一边低声讨论接下去的治疗方案。 而陆离的耳边沈氏低声帮大女儿科普,让众人一听就全部变色的【安枕】到底是什么东西。 【安枕】是一种迷药,是一种配方绝密的迷药,在四国时代一直是处罚那些皇室罪人的宫廷秘药,当然了也不是说这种药只有皇室才有,只不过是相当稀有的。 这种药只要见血,一个时辰里必然见效,它能让使用者沉睡一年到五年不等,并且没有解药。 治疗方案只有一个,那就是等待,等待沉睡的人自己醒来。 当然这期间要不断灌药吊命,这种药厉害的地方,就是哪怕醒过来了整个人都起不来了,下半辈子几乎就只能在床上度过了。 陆离一听就明白了,这就是有期限的植物人。 而醒过来却起不来,应该长期不运动产生的肌肉萎缩,而且光灌药和流食,还会营养不良,而在这种没有任何检测设备的时代,任何一点点差错都可能是致命的。 陆离在听到太医断言,穆长宁需要时间一年到两年才会醒来时,胸口一闷,不过却抿着唇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这样坐在床边直愣愣地看着沉睡的穆长宁。 陆离是个很欢脱的姑娘,她喜欢凑热闹,她讨厌很复杂的东西,如果能不去理会她一定不会理会,她极力让自己的世界简单而直白,但她本身却并不是真的直白。 相反其实她只要愿意就可以很敏锐,只要一看到曹国公带来的高手堵住的是哪些人,就能知道事情的大概。 皇帝说曹国公谋逆,恐怕就是她跳了皇帝挖的坑吧,而这个坑还是她伸手帮过忙的,并且现在看来连带穆长宁也被坑在里面了,或者说穆长宁根本不是遭了池鱼之殃,而是皇帝本来就打算用来填坑的其中之一。 要想明白这件事情很简单,只要看最终结果是谁得利就可以了。 当然皇帝后来怒火也不像是假的,她可以这样猜测,或许皇帝对于穆长宁这个兄长还是很有感情,只是在皇权兵权这两者面前,不得不让穆长宁暂时退下来,这个退下来应该是不会有多少后遗症的,免得以后再发生战事皇帝要兄长掌兵的时候,穆长宁却不能上战场了。 但是曹国公显然不想留下穆长宁来谁是威胁她的兵权,于是擅自篡改了剧本,于是皇帝才会如此愤怒。 她只想把宝剑归鞘挂起来,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再拿出来用,但曹国公却把她保命的宝剑生生折腾成了废铁,换做她是皇帝,也得恨不得活撕了曹国公。 虽然这些都只是陆离的猜测,但她觉得应该非常接近真相,所以她决定讨厌皇帝,至于为什么不做些什么,一来她还需要利用皇帝的悔疚之心用举国之力来治疗穆长宁,另一方便,穆长宁应该还是……不,是一定会原谅这个妹妹的。 陆离还记得穆长宁之前那一瞬间的惊慌,那个时候穆长宁就应该已经想到了吧,只是他没有躲,或许是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妹妹手里有分寸,又或者他可能也厌倦了做个战功赫赫的襄王帝卿。 陆离坐在床边握着穆长宁干燥温热的手,看着对方安静的睡颜,如果不是还有五个太医和一大波人在这里,陆离还以为她的长宁只是睡着了,随时就会睁开眼睛对她微笑呢! “母亲,我想把长宁接回华国公府,或者我跟长宁一起去襄王府住。”陆离微微抬起眼,没有笑容的脸依旧明媚,但总是弯起的眼眸里只有冷然,陆离看向身后没有说话但却一直都在的亲人,还有朋友,终于弯了弯嘴角,“母亲帮我去向陛下请旨吧,我想陛下也一定愿意让长宁好好休息一番。” “……好,母亲帮你去请旨。”章浅抿了抿嘴点头,她也觉得今儿这事真是既突然又诡异,细微处还透着不合理,谁也不会想到襄王帝卿会中【安枕】,但事情已经这样了,也只能认了。 章浅即心疼又欣慰,虽然女儿彻底被养歪了,但是女子该有的良好品行、责任感、倒是教得很好。 皇帝的旨意来得很快,同意穆长宁和陆离出宫居于襄王府,并且专门拨了两个太医常驻襄王府,若是有需要进宫请太医可以不必递牌子,襄王府的传唤太医院第一优先。 襄王府里四处挂着红红的灯笼,一派喜气洋洋的样子,良一想要收起来陆离都没有同意,她觉得穆长宁一定是喜欢王府现在这个样子的。 “长宁,我们到家了。”陆离抱着穆长宁跨进王府的大门,低头笑着对穆长宁说道,虽然不知道他听不听得见,但是陆离觉得他一定是高兴的。 穆长宁对于陆离来说,一开始更多的,其实是在这个世界唯一能忍受的选择,这样的一个概念,要问陆离喜欢穆长宁吗,那当然必须是喜欢的,因为这个世界穆长宁是目前她遇到的唯一符合她审美的男子,更别说穆长宁本身的条件都是万里挑一的,就算是放在那个世界她也敢断言没有逆天的人品是绝对碰不到的。 但随着时间相处的延长,陆离对穆长宁的感触越来越深,直接表现就是越来越依赖,要知道陆离其实骨子里是一个很活泼的女孩子,但是她如今却可以安安静静的和穆长宁待在一起很久很久,哪怕不说一句话,只是各做各的事情。 这种展开陆离其实是喜闻乐见的,还有什么比跟未婚夫产生了深厚的感情更好的事情呢? 爱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欢脱的陆离既然觉得自己有了这个苗头,那么才不会考虑其他情况,努力扑倒王子殿下才不枉她跨越时空得到逆天运气。 只是没想到的是她自己对穆长宁的感情比自己想象的更深,要不然也不会即使看到他安然无恙依然用大哭来发泄之前的不安了,听到太医的最后诊断时,陆离只觉得自己心口一阵一阵的闷疼,这种感觉她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感觉到。 但是到了这会儿她已经什么都不想了,她只想好好陪着他,好好照顾好他,让他即使时隔两年醒来依旧是那个声名赫赫的襄王帝卿! 第七十九章 圣元节的后夜祭整个盛京城里安静地好像是一座死城,偶尔有行走的百姓也都是脚步匆匆,原本应该热闹的集市更是两个鬼影都没有,家家户户都紧闭大门,上了点年纪的人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十多年前的那个被血色弥漫的圣元节。 就在这种人心惶惶里,盛京城里的百姓度过了除夕,外城的百姓已经是这个状态,而知道一些内情的内城官员贵族们则是日夜祈求自家不要沾上祸事,特别是曾经和曹国公有过来往的人家,各个缩着脖子,就怕下一刻大理寺或者皇宫的禁卫上门来拿人。 曹国公谋逆,襄王帝卿救驾重伤的消息,是大年初一的晚上才真正透入出来的,跟着就是大理寺出来的关于曹国公一家的最后判决,之后是一个安民公告,再接着大理寺和整个盛京的五门都尉所又行动起来。 内城外城不少人家纷纷被两个衙门围了起来,贴封条带人犯,哪怕有安民公告在,老百姓们也不敢轻易出门。 盛京城的混乱足足持续了半个多月,菜市口的刑场不知被血浸染了多少遍,盛京城才开始慢慢恢复往日的繁华和热闹。 盛京城里的百姓们从小生活在皇城,天子脚下,什么事情没见过,谋逆、叛乱、逼宫、抄家、株连,面对这种基本没有翻出风浪的谋逆,除了怕遭遇池鱼之殃宅了一段时间,对于这件事情本身那是一点也没有接受不能的。 曹国公圣元节谋逆过后不到一个月,菜市口那边砍头的刽子手刚歇下来的时候,盛京城里的老百姓们就全部该干嘛干嘛了,除了曼城都在的说书人都在说襄王帝卿的功绩之外,就只剩下讨论襄王帝卿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至于曹国公,那谁呀! 盛京城里关于襄王帝卿的话题如火如荼,但是襄王府却彻底淡出了朝堂和贵族的视线,别说其他人,就算是华国公府和皇帝也被挡在主院的外面,主院里从西北跟来的小厮再没有其他人,而原本襄王府里的人几乎全部清了出去,整个襄王府被襄王帝卿的亲卫围得跟铁桶一样。 当然下这个命令的是陆离,而原来王府里的人被清出去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因为质疑陆离的命令,所以直接被陆离下令全部送回了内务府,为此皇帝还特意遣人来询问,陆离给的回答是:家里赚钱的倒下了要节省开支,她一个上门媳妇养不起这些人。 皇帝表示这些人的俸禄她来支付,陆离斜了来传话的向丽海一眼,原本漂亮的脸生生整成嘲讽脸:长宁十年战场结的血海深仇数不胜数,万一有谁混来趁着长宁昏迷捅一刀,倒时我就是哭死过去也没有,就当防患于未然,除了跟着长宁出生入死的亲卫,我现在谁都信不过。 向丽海是皇帝的心腹,皇帝的心思她不说猜到十分,八-九分还是有的,如今襄王帝卿变成这样子,皇帝说是不愧疚那是不可能的,但很大一部分恐怕是直接松了一口气。 向丽海行了礼离开襄王府的大门,叹口气才坐上马车:当年在先帝帝正君的眼皮子底下互相扶持的一对兄妹,如今居然走到这一步,果然是天家无情吗? 皇帝听了向丽海的转述后好久都没有言语,回过神后摆了摆手表示知道了,再然后就把人都赶了出去,好一会儿才有动作,只见她从背后书架的一个暗格里拿出一个有些陈旧的明黄色卷轴,卷轴上虽然沾着已经变成暗红的血迹,但这张卷轴一看就是一张圣旨。 “……”苍离把卷轴摊开,从头到尾慢慢看了一遍,看完之后刚刚那种恍惚之情就已经不见了,乌黑的双眼坚定了很多,“母皇,朕会让你看到,你错了,朕才是对的,朕一定让苍氏的江山成为后世称颂的盛世,母皇你在下面好好看着,朕才是天命所归的天子,而您的决定只是一个笑话!” 苍离拿着陈旧的圣旨站起身,慢慢的走到炭盆前,然后把手中的明黄色卷轴扔了下去:“皇兄,欠你的下辈子再还给你,但是这一辈子,妹妹一丝一毫也不能让。” 火焰慢慢吞噬了明黄色的卷轴,墨色的字迹变成黑灰,只剩下血迹边【传位于长子华】这六个字还有些隐隐约约,不过最后也慢慢化为炭盆里的黑灰。 襄王府里陆离正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写的故事,因为之前很是耽搁了一阵,所以刚刚写完大明,如今开始写的是大清,这会儿正写历代帝王纪年表。 “哎呀呀,长宁喝药的时间又到了。”陆离见绿衣端着药碗进来,立刻上前接过,然后开始一天三次的喂药时间。 陆离先是试了试温度,然后喝了一口药低下头,嘴对嘴的把药哺喂了过去,等喝完了药陆离就喝一口蜜水,等把嘴里的苦味全部压下只剩甜味的时候吞下蜜水,然后才低头和穆长宁好好唇齿纠缠一番,直到穆长宁的脸浮出薄红才意犹未尽的舔舔嘴松开唇。 只有这个时候陆离才感觉穆长宁是真的活生生的,就在她身边的,还是有知觉的,只是醒不过来而已。 陆离出了喂药自己唠嗑给穆长宁听之外,就是帮穆长宁按摩手脚,陆离力气大,又专门学过一手,所以帮穆长宁翻身按摩,倒是一点都不累,还按着时间把人抱出去吹吹风晒晒太阳。 所以穆长宁虽然在床上已经躺了一个多月,但是无论神色和身体状态都还是很好,这让两个常驻的太医都啧啧称奇。 “长宁东边的温泉修好了,我们今晚去泡温泉吧……”陆离让亲卫在院子里放了一张带着靠背的长榻,然后抱着穆长宁窝在长榻上,此刻把穆长宁的上半身搂在怀里,凑在他的耳边道,“长宁,要不要和我一起泡呢?就我们两个人噢,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啊,好期待啊,马上就要和长宁坦诚相见了,怎么办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呢,可是长宁就这样看着身材就好好的样子,我真的很想看呢。” 陆离低头在穆长宁的脖颈上轻轻咬了一口:“当然我的身材也好是很好很好的,长宁要不要睁开眼睛看看呢?” 陆离打算拿起穆长宁的大手实行遥控调*戏的时候,突然视线就顿住了,因为穆长宁的脸红了,不是因为她长时间亲吻阻碍了呼吸而憋出的脸红,而是实实在在的脸红。 陆离几乎下一秒就把穆长宁的大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口还压了压,果然下一秒穆长宁的脸更红了,只是依旧没有睁开眼睛,但陆离已经知道了穆长宁清醒过来了,虽然可能还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虽然可能还会继续睡些时候,但是穆长宁本身的的确确是清醒了。 “长宁,长宁你听得到我说话是不是,你能感觉得到我是不是?”陆离是一边笑一边哭的高声喊着太医。 等到太医来了还亲自示范了一次,虽然两个太医皆是一脸的血,但陆离就是非常非常高兴,几乎整晚都搂着穆长安絮絮叨叨不停的说,就怕一觉睡过去结果发现穆长宁恢复知觉是她做梦。 然而第二天太医们的诊断出来后,陆离却希望之前的他是真的在发梦。 “怎么,怎么会这样?”陆离有些不明白,能清醒不是好事,为什么反而是病情恶化的征兆?不是说没有别的副作用,就是睡着了醒不过来么,但只要到了一定时间就还会醒过来的呀,为什么会有【恶化】这个词出来! “【安枕】的药效非常强,如果要在醒过来,必须慢慢等药效消散,同时还要补充营养支撑身体。”太医之一吞了吞口水解释道,“襄王殿下内力深厚,若是别的还好,但是对上【安枕】来说却是大大的不好。” 【安枕】的药效是需要时间慢慢剥离身体的各个器官的,而穆长宁浑身的内力正在试图强制性的剥离【安枕】,这样就会对身体的各个器官都造成无法挽回的损伤,同时又因为时间太短,外界通过饮食补充的营养无法达到滋养修复器官的目的,所以如果穆长宁在极短的时间清醒过来,等待的就是全身器官的快速衰败。 两个太医给了陆离一个骇人的数字,按照穆长宁现在这个清醒的力度不出一个月就能醒过来,但是之后的元寿必定不会超过五年,这还是因为穆长宁有浑厚的内力支撑,换做一般人绝对不出一个月就直接撒手人寰。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那,那能不能让长宁的内力停下,或者直接散掉长宁的内力?”陆离发现自己的喉咙干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公主内力这种东西对外时是受意志控制,对内的时候更趋向于本能,所以让昏迷的襄王殿下停下内力抵抗【安枕】的药效应该是不可能的。”两个太医互看了一眼,另一个接口道,“至于散掉内力,恕臣等不敢!” “为何?”陆离泛着血丝的双眼扫了过去,两个太医默默把腰弯得更下去一点:“因为【安枕】的药效极大,若是襄王殿下没有了内力支撑,恐怕……” “恐怕怎么样?”陆离握着穆长宁的手声音嘶哑的开口,“实话实说。” “恐怕最好就是不会再醒过来了。”太医说完见陆离的面容陡然变得狰狞立刻噗通跪了下来,“最,最坏是,是立时就,就没了……” 陆离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回过神后就是一阵猛咳,最后捂着嘴含糊地道:“都出去。” 两个太医连滚带爬的出了房门对视一眼,刚刚她们似乎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陆离捂着嘴,看着穆长宁眼角慢慢滚落的泪珠,哆嗦着手指松开了穆长宁的手,脚下有些踉跄的出了房门,走了一段距离才扶着一颗柱子把满口的血吐了出来,才刚直起腰就听到身后绿衣有些颤抖的声音:“公……公主,您还好吗?太医,要不要叫太医?” “不用。”陆离的声音因为有了血的滋润倒是干净了很多,“给我端杯薄荷水来,再让人把这里收拾干净。” “是。”绿衣转身太快差一点被绊倒,一边跑一边眼眶就红了,殿下如今昏迷在那里,如果公主在出事了,那么整个襄王府怎么办,他们这些人都要怎么办? 陆离漱了口又换了衣服,却直愣愣的站在了住院的房门口,她不知道现在进去后要和穆长宁说什么,浑身都被无力和绝望充斥着,她憎恨这样的自己,但是此时此刻的她却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第八十章 先帝过世时其实是有传位诏书的,传的还不是唯一的女儿,而是长子苍华,但是诏书被当时的皇正君藏了起来,至于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想要让苍离做靶子,两个孩子都还年幼,在没有传位诏书的情况下谁会想到先帝会把皇位传给儿子而不是女儿。 就在皇正君的有意隐瞒下,所有的危险都被苍离挡了下来,当然为了怕靶子太小皇正君那是豁出去护着苍离,等到儿子长大成人的时候皇正君打算公开传位诏书时,帝正君一派也打算奋命一搏了,于是有了皇正君毒死帝正君包括自己的事情,穆将军血洗盛京后又自杀的事情。 当时传位昭书已经送到穆长宁身边了,但是穆长宁恰好在帮苍离解策论,所以东西是苍离接的,再然后十二岁的苍离就看到了自己母亲把皇位传给自己兄长的诏书,再想到一直以来在文武两道上把自己碾压的欲-仙-欲-死的兄长,黑化只不过是一瞬间的时间。 本来年少的皇帝可能就和自己的兄长当场死磕了,但是皇宫很快乱了起来,下面的事情一波接着一波,苍离看着毫不知情的兄长最后只是藏起了圣旨,着手收拢政权。 皇正君和穆大将军府本来用自己的鲜血为穆长宁铺的通天大道,最后全部帮苍离做了嫁衣。 如果事情发展下去说不定苍离收拢好政权,就要不着痕迹的握住穆长宁了,但是这时候游牧族叩开了襄铃城,直接打到盛京城外,那种似乎一夜之间就失去四分之一疆土的感觉,让苍离恨得差点闭过气去,难道因为她没有遵照母皇的遗旨,所以苍氏江山就要在手上断送不成? 兄长请旨领兵出乎她的意料,但又在意料之中,穆将军府把兵符都送到了兄长手里,那么她就看看母皇中意的人选到底有什么不同吧! 苍离同意了十五岁的穆长宁领兵出征,当然在当时的情况下,除了穆长宁她也没有别的选择。 穆长宁征战十年,苍离就被那张圣旨煎熬了十年,每一天都在不甘心和自我怀疑中轮换着,这种深藏心底的惶恐和愤恨仿佛诅咒每一天都要把苍离从内到外凌迟一遍。 那个时候她见到了凌源伯府沈家的嫡长子,那样纯净到驱走一切黑暗的笑容让她好像看见了救赎,她设计了他,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救了他,凌源伯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最后还是接了她的圣旨,订下了婚约。 每每看到沈贵君的笑容,苍离总会想起皇正君和兄长对她的维护,虽然皇正君的目的不纯,但是不可否认,她能活下来还是托了皇正君的福,兄长更是从头到尾真心真意护着她。 苍离试着放下内心深处的不甘心,毕竟皇正君和穆大将军都已经死了,而她也踏着她们的血坐稳了皇位,兄长更是在外面为她收复江山。 苍离的不甘心在听闻穆长宁重伤几乎不治的时候消失得一干二净,那是她的兄长,从小护着她教导她的兄长,不是什么别的人。 是谁再次翻出了她心底的恶鬼? 是了,是德正君。 他说他很是崇拜襄王帝卿,襄王帝卿是如何的战功赫赫,简直是真无的守护神,如果襄王帝卿是女子必定是整个盛京城里所有男子的梦中妻主。 那时候苍离正在为没人配得上她惊才绝艳的皇兄而烦恼。 是呀,如果皇兄是女子,那还有她什么事儿? 她知道德正君这些话应该出自曹国公的授意,同样是统领一方大军曹国公比起她的皇兄来是在智能称得上平庸,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挑拨,如果她从来没有见过那张圣旨,那么她或许会直接斥责德正君,但是没有如果,她知道即使皇兄是男子,在母皇的眼里都比她适合皇位,这是她最不能忍受的地方。 曹国公挖出了她心底的恶鬼,那么让她重新被煎熬,那么曹国公自然要承受她的怒气。 ……………………再当年……………… 先帝在重伤之时登上皇位,当时膝下只有一儿一女,按照的身体情况她觉得也不太可能有其他子嗣了,所以从登上皇位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在考虑继承人的问题。 如果按照祖宗惯例皇位自然是要传给女儿的,如果她的身体的允许她自然会这么做,但是她根本不可能熬到女儿长大,所以她不得不把外家握有兵权长子也考虑进去。 她如果把小女儿立为继承人,那么她前脚闭眼小女儿必定后脚跟着一起来,她那个野心勃勃的帝正君绝对不会放过没有父君外家依靠的小女儿,而她清冷的皇正君绝对会袖手旁观。 但是如果换了长子就不一样,她的皇正君和穆大将军府,绝对有能力顶住帝正君保住苍氏皇位,而且如果皇位传给长子,小女儿也可以安全无虞的长大,等到将来再按祖宗规矩把皇位传给小女儿的女儿,皇位更替的过程就会顺利很多。 这样和当初真无还是苍国时,孝武大长帝卿在皇帝年幼时奉命监国是一样的。 先帝在最后还能动笔的时候写下了传位诏书,饱含对长子的期许,和对小女儿的忧心闭上了眼睛。 第81章 人生赢家 豪华的亲王车架慢悠悠的驶进桃仙村的时候,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跑出来围观了,无论是奢华巨大的马车,高大的骏马还是骑在马上身姿挺拔的骑士们,都是小山村里从来不曾见到过的。 前几天就有好几个骑着高头大马,先一步由这里的镇长陪着来到了桃仙村,说是襄王帝卿和他的公主要来这里住一阵子,当时桃仙村的村长和老太们都懵了,襄王帝卿和他的公主是什么人物,怎么能跑来他们桃仙村住呢? 所有人的表情都是这样的:( ̄△ ̄;)。 这好比有人告诉他们:愚蠢的凡人,太阳其实一直是从西天升起的! 整个桃仙村都惊悚得回不过神来。 等到村长哆哆嗦嗦的问明白这其中的缘由,顿时就有去祖坟上香烧纸的冲动,当年她真的只是一念之仁,收留看起来非常落魄的小夫妻俩,没想到对方居然盛京城里的贵人,什么华国公府,什么归宁侯,怪不得她老觉得张大强一家子怎么那么不同,原来人家是贵人啊! 张家的院子再次被买了回来,全村子的人都跑来帮忙修缮,这可是襄王帝卿和他的公主要来住的地方,他们居然帮着来修过屋子,足够这群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女汉子们吹嘘一辈子的了! 隔壁的村子也有不少人跑来看热闹,连镇子上的人都时不时有人过来询问送东西,这其中就有和镇上员外做了亲家的李家。 李家的女子基本都认识几个字,祖辈还出过举人,在这方圆几百里也算是独一份了,后来和镇上的张员外成了亲家,身价更是高了,如今这镇上有什么大事各位村长镇长也会给李家一个面子,这不出了这样的大事李家也有人过来询问帮忙。 “村长啊,这里的路不好走啊,您可不能怠慢了贵人们。”桃仙村在这周边几个村子里算得上是贫穷的,后来张大强来了带着年轻人们去山上打猎,沈夫郎教男子们绣花拿去镇上换钱,这才稍稍好一些,虽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贫穷,但是总比之前好一些。 但这个好一些也只是相对而言,桃仙村比起旁边的几个村子,依旧穷的叮当响,所以李家人这样说也没有错,虽然她有私心希望自家来招待贵人,但是说的却也是大实话。 “李大娘说得有理。”旁边几人纷纷附和,这进桃仙村的路怕是走马车都堪堪够。 “众位误会了,贵人可不是来我们桃仙村看新鲜的。”村长布满沟壑的脸呵呵一笑,特别对李家的大家长笑得意味深长,“贵人来我们这里是来省亲的,说是正好路过就回来看看,给我们村子铺铺路修修桥,也算是报答父老乡亲多年的照顾。” 众人一听村长这样说一时有些懵,省亲?什么贵人会有桃仙村里的穷成这样的亲戚?说笑话呢? “说起来也是贵人和我们桃仙村的缘分,当年贵人遭难便到了我们桃仙村落户,去年贵人回了盛京,这不贵人的大女儿尚了我们殇州的襄王帝卿,这会儿从盛京回襄铃城路径我们桃仙村就过来住两日。”村长说到这里感叹了一声,“老太婆做梦也想不到章家居然是这样子的贵人,说原来是盛京华国公府的世女,这次来的就是襄王帝卿和贵人的女儿。” 信息量太大让众人呆了好一阵,然后众人的目光都起了变化,慢慢把视线转到目光有些呆滞的李家的大娘脸上,只见她动了动唇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因为光看村长的样子,她就知道村长说的那家贵人是谁了。 是啊,除了张家还有谁?桃仙村还有哪家是外来落户的?又是去年全家搬走的? “村长,可是那张大强一家子?”有人按耐不住询问了。 “正是。”村长愉快的点头,看到李大娘脸上一阵发白,心里更是乐呵,他们村子几十年就出了那么一个大美人说给了他们李家,不知道他们李家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结果还敢嫌贫爱富闹退亲,如今知道消息后,恐怕整个李家都要不好了。 看到李大娘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村长就觉得浑身那个酸爽,比喝了镇上老高家的好酒更加舒服,不过这还不够:“说来张大强一家子如今可是了不得了,张大强被今上封了归宁侯,如意做了华国公府的世女以后就是世袭华国公了,更了不得是他们家的美人,听说已经和宁王世女订了亲,嫁过去就是宁王世女正君,以后就是宁王正君了,那可是和今上的帝正君做了连襟,真正世事无常,想不到啊想不到啊!” 李大娘整个人都已经木了,也不知道怎么出的村长家,身后像有鬼追一样,等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了家门口,门口停了一辆小马车,正是入赘张家的女儿李东阳和夫郎回来。 “你们快快进去扫一扫。”娇娇俏俏的男子梳着圆髻一束头发挡在脸庞,把原本就不甚明显的伤疤彻底挡住了,虽然没有倾国倾城之貌,但是在这小地方也是个大美人,“我这裙子可贵着呢,万一拖到了尘土和那些肮脏物可如何是好。” “委屈娇儿了。”李东阳和张娇成亲已经大半年了,张娇虽然各种不好,但对她倒是真的很好,这大半年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在她脑海里越来越淡,虽然有些遗憾,但毕竟只见过几面,怎么能抵得上大半年实时躺在身边耳鬓司磨的张娇。 “妻主知道就好,娇儿跟了你,你可是大福气呢,要一直对娇儿好呢!”张娇笑眯眯的由着李东阳搀扶着往李家走,虽然他一点也不想来,但是父亲和母亲都要他多多走动,说是之前的事情毕竟是她们张家理亏,要要好好拢住了妻家的心。 “是是是,东阳能得娇儿的青眼是东阳的福气。”李东阳笑着哄到,看着因为张家的扶持越来越富有的李家,即使当初她再要死要活,这时候也放下了。 “闭嘴!”突然来的大呵声把小夫妻俩吓了一跳,张娇一愣眉毛立刻竖了起来,但是下一秒立刻放下表情红了眼眶,可怜兮兮的看着李东阳,李东阳看着脸色青白双眼愤恨的母亲也是一阵错愕:“母亲这是怎么了,有再大的气也莫要这样吓唬娇儿。” “他胆子小!他要是胆子小,如今你李东阳就不会是他张家的媳妇了!”李大娘想到村长说的话,别说心肝肺了,那是全身都疼得厉害! 盛京城里国公府家的贵公子啊!那是他们李家几辈子福气才修到的,如果不是这个不要脸的小子横插一手,如今她的女儿就是国公府和侯府的媳妇了!他们家的大女儿做了襄王帝卿的公主,二女儿是将来的华国公,这一家子多大的福气啊! “母亲如今怎么还说这种话,如今娇儿才是我的夫郎,过去的事情便不要再提了。”李东阳的心被刺了一下,但是如今木已成舟,还有什么好说的,再说张家去年就搬走了,现在又何必再拿出来说道。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李大娘看着靠在一起的两人,指着李东阳厉声道,“你可知道那张家是什么人家,那张大强居然是盛京城里华国公府的世女,如今都被今上封了归宁侯,他们家那个才回来的元宝如今是襄王帝卿的公主,如意那小丫头是华国公府的世女,你那个退了亲的美人如今和宁王世女订了亲,那可是今上帝正君的连襟,你懂不懂! 国公府和侯府的贵公子啊,我们李家那要几辈子的福气才能定下这门亲事,就这样生生被你旁边这个不要脸皮的男人横插一手。”李大娘的嗓门很大,基本整个李家的人都听到了,原本李家人自认读过书从来不曾这样大呼小叫过,但是李大娘真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失态,正因为她读过书,所以她知道原本那门亲事就是他们李家一步登天的机会,如今这样悔得恨不得直接撕了张娇。 改换门庭的通天大道生生折断,这比从来没有过机会更让人不能忍受! “……”李东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母亲说了什么,想要扯动嘴角,却发现脸皮紧绷,“母亲何处听来的天方夜谭,莫不是听到什么荒唐的流言?” “是,是啊……”张娇怯生生的盯着李大娘吃人的眼光,小小声的附和了一句,李家人也出来了不少人安抚李大娘,但更多的都怀疑自家家长大概不知道是被谁忽悠了。 “……”李大娘发泄一通情绪也平复了下来,只是看上去瞬间就老了十多岁,弯着腰慢悠悠的往里面走去,路过李东阳和张娇的时候幽幽的道,“过几日,张家的元宝就和襄王帝卿一起来桃仙村小住了,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李东阳看着母亲被父亲扶着进了屋,握着张娇的手顿了顿:“娇儿,今日母亲不适,不如我们过几日再过来?” “娇,娇儿听妻主的。”张娇紧紧偎着李东阳,他此刻心中惶惶,虽然他看不起李家,但是李东阳无论人品相貌都是方圆百里一等一的好,所以他失了城里的亲事才会那么不择手段,他从来不曾后悔,即使是现在也不后悔,只是有些害怕。 当天晚上李东阳做了一个梦,梦里她陪着一个倾国倾城的男子,他叫她妻主,两人坐在宽大的马车里一路前往盛京城,她看到了一个和张家伯母很像的女子,只是那个女子要年轻一些,她看她的眼神带着审视,不过最后那个女子笑了说了一句【还不错】。 她身边的男子告诉她,那是他的姨妈华国公章汐。 他们住进了国公府里,她努力攻读功课最后终于金榜题名,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她打马游街,而梦里的夫郎抱着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站在大街上的酒楼里满面含笑的看着她。 李东阳睁开眼只有昏黄的油灯在一边亮着,身边娇俏的夫郎眉头轻轻拧着似乎梦中依旧不安稳,李东阳想到梦中的一切不由晒然一笑,伸手把张娇搂进怀里。 酒楼之上李东阳跪了下来三呼千岁,然后看着大街上掀开车帘驶过的奢华车架,马车里的那个女子有一张她曾在心里描绘过千万遍的脸……原来都是真的。 从知道事情真是婆婆说的那样的张娇整个人一直处于惶惶不安中,他总是夜半惊醒,直到发现有了身孕才稍稍安定一些,但是他却发现自己妻主对于这一切完全没有反应,等他终于耐不住期期艾艾的问了之后,李东阳只是淡淡的一笑:“过去的是事情不要再说了,我的夫郎是你张娇。” 张娇这才彻底松了心神,等他给李东阳生下第一个女儿的时候,李东阳考上了秀才,虽然比不上当初张如意的少年天才,但二十多岁的秀才也是天资卓绝了。 八年后李东阳高中进士,因为年轻又相貌好被皇帝钦点为探花,打马游街时想到多年前的那个梦不由抬眼朝边上的酒楼上看去,果然见一个面容倾国倾城的贵族男子坐在酒楼之上,只是和梦里不同。 梦里他抱着一个小女孩对着她笑,而这里他和另外一个面容清俊的女子对面而坐,正对着她的是一大一小并肩而坐穿着贵气的小姑娘,看容貌似乎一家四口正在歇脚。 李东阳见那女子转过脸来收回了目光,想到自己知道华国公真的叫章汐时还吓了一跳,目光掠过人群却看见张娇牵着女儿儿子含笑看着她,她立刻露出浅浅的笑容抬手对着父女三人摇了摇手,看着父女三人瞬间发亮的双眼,李东阳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第82章 天狗食日 陆离不知道等到天狗食日的那一天,她和穆长宁能不能成功穿越时空,也不知道目的地是另外一个现代的真无,还是其他什么地方,但是现在穆长宁的情况摆在眼前,相守五年绝对是陆离无法忍受的事情,特别是在她还有放手一搏的时候。 虽然顾虑有许许多多,但是陆离已经全部准备起来,原来从那个世界带过来的所有东西,吩咐为穆长宁量身裁衣,叫来良一细细的安排亲卫们和襄铃城那边众人的后路问题。 “公主,为什么我们不能跟您和殿下一起走?”良一虽然手里有条不紊的按照陆离的吩咐安排下去,但是憋了一路到了桃仙村安稳下来后就是在忍不住了,她们跟在殿下身边十多年了,一起出生入死,殿下是他们所有人的主子,为什么他们就不能跟着一起走? “……因为我不保证路上会不会出岔子,我不甘心长宁只有五年寿命,所以我要带他搏一搏,即使他拒绝我也不会容许,但是我不能承担你们的生命和未来。”陆离整理着她和穆长宁的行李,听到良一的话,再看看外面守在门口神情沉静的苏嬷嬷,“多一个人就多一份不确定,我可以帮长宁自己做决定,但是我却不能帮长宁为你们做决定,你们可明白?” “良一不明白!”良一觉得她们这些人就是殿下的附属,既然公主都可以做殿下的主了,怎么就不能帮他们做主? 陆离似乎也有些反过来,这似乎是三观上的代沟,默默捂脸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其中的差别。 “公主请听嬷嬷一言。”苏嬷嬷双手相执朝陆离轻轻一拜,陆离立刻上前扶起苏嬷嬷:“嬷嬷有什么直说便好了,何必如此见外。” “不敢,见外的不是老奴而是公主。”苏嬷嬷见陆离一愣神情依旧柔和道,“老奴一直觉得公主看待我们和别人看待我们并不一样,能被公主平等相待,真心尊重我等一开始其实是心中惶惶的,但时间一长我等是从心眼里感激公主的这份本能的尊重。但是我等虽然感激这份心意,却不能仗着公主的好心相待乱规矩,做出不符合自己身份的事情来。” 苏嬷嬷见陆离先是有些明白,但很快又茫然起来接着道:“公主是殿下的妻主,也是我襄王府的女主子,我襄王府所有的亲卫和下仆都有为公主和殿下出生入死的义务,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殿下和公主,让公主和殿下生活的更好,如果公主和殿下不再需要我们,我们便没有再存在下去的必要。”苏嬷嬷比襄王府的其他人跟着穆长宁的时间更长,看到陆离微微吃惊的表情,慢慢跪了下来,“公主,我们都是誓死追随殿下的人,如果殿下和公主都不在了,我等又该何去何从?” 房间里原本站在角落里的绿衣和红衣忍不住轻声抽泣起来,对未来的恐慌明明白白的摊在了陆离面前,让陆离第一次直观这个世界主仆之间的联系。 仆人有为主人出生入死的义务,同样主人也要背负仆人的一生,虽然一生被人决定不能自己做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但是这个世界的人和陆离所知道的不一样,他们从小就有了这种观念,而这也是他们的真理。 在他们眼里,穆长宁是他们的主人,是他们的依靠,是他们的精神和物质上的支柱,一旦离开穆长宁,他们势必要独自面对外面的世界,这对一直生活在穆长宁权势羽翼之下的他们而言,简直不亚于逼他们去死。 “我等愿意誓死追随殿下、公主,请公主务必成全我等!”良一见陆离不语立刻单膝跪了下来,绿衣和红衣也跪了下来,等陆离收回思绪屋里屋外已经跪了一地,甚至还有二十几个十分面生的黑衣男女……量几乎从不露面也过来凑热闹了。 陆离感觉脑仁疼得一抽一抽的,她自己都不确定能不能带着穆长宁成功穿越回去,现在却有两百多人要跟着一起群穿,当这是赶集呢,你们说能跟着一起就能一起啊! 可留下他们,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真能把他们留下来?再说这里除了绿衣和红衣,连苏嬷嬷手上都有功夫的,真到了那时候一群人要跟着一起那也是防不胜防啊! 心好累,感觉再也不会爱了。 “……你们先起来,让我想想,明天给你们答案。”其实陆离也知道按照这群人现在表现出来的坚决,估计她同意不同意根本不重要,他们有没有断脚难道不会自己跟着么? 陆离见一眨眼屋里又只剩下刚才明面上的六人之后,再次感受到这个世界对她深深的恶意,武功好了不起啊! 好吧,就是如此了不起! “长宁,他们都欺负我。”陆离转过身都扑到床边,把脑袋蹭到穆长宁的脸庞可怜兮兮的告状,那个腻歪撒娇的样子简直不能直视,但绿衣和红衣眼也不眨得继续该干干嘛,他们家公主的这幅德行,他们早就习惯了,就连良一和苏嬷嬷也没有丝毫异样,脸皮都没有抬一下的开始讨论准备所有人的行李了。 陆离耳朵听着更想抱头怒吼,果然这群人早就决定好了,无论她同不同意,他们都跟定了! 陆离虽然一点都不想这群人跟着,但是知道无力阻止之后,也就淡定下来了,把苏嬷嬷、良一和暗卫头领夜一叫了过来,好好的说说这次穿越时空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然穿越时空这种词陆离是不会用,也懒得解释,只是直接说道:“大家知道十洲仙境吧。”见三人神色莫名但是都点头之后,才接着道,“我小时候曾经走丢过,我去的地方就是和十洲仙境差不多的地方,只有特定时间和特定的地点才可能出现前往的通道。” 陆离见良一和夜一突然双眼放光,抬手揉了揉额头:“风俗不同这些等我真的成功到了那边再说,我主要说的是,我虽然有过一个来回,但是我依然不确定这条通道的安全,是不是真的能到达我之前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所以一切都是未知的,我们有可能根本找不到通道,也可能是去到别的地方,或者走岔路困在里边,再或者直接身死,这些都是需要做好心理准备的。” “属下愿往。”陆离话刚落良一和夜一就异口同声道。 “公主老奴也愿意前往,只是在人员上请容许老奴做一下调整。”苏嬷嬷想了想道,“本来老奴打算带着整个襄王府前往,但是前路不明,那些资历不够本事不够的就不必留下来碍手碍脚了。” 陆离:都是你们在说。 最后随行人员是全部的暗卫二十五人,能力出众没有家累的亲卫三十八人,另外还有苏嬷嬷,绿衣,红衣和老光棍御厨师徒俩个,再加上陆离和穆长宁,一行人一共70人,这比陆离以为的两三百人实在好上太多了。 而盛京城里太医院三班倒时刻守在苍离身边,就怕出个意外让皇帝嗝屁了,然而等到天狗食日过去了,皇帝依旧好好的没有什么异样,就在众人开始怀疑神女庙和众位大师是不是卜卦哪里出问题的时候,西北传来消息,襄王帝卿和未婚妻章晚,以及随行的人一夜之间全部失踪了,等详实消息传来,失踪的时间正是天狗食日的时候。 整个盛京城所有知道的人都议论开了,神女庙和众位大师果然卜错卦了,什么帝星陨落,这分明将星失踪嘛! 但是也有想得多的,前前后后一联系把自己骇得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 华国公府里章浅章汐姐妹俩和自家老娘老爹关在里屋,章浅拿着一大叠图片递给啧啧称奇的父母和妹妹,完了扯了扯嘴角:“帝星做了我的女婿,女儿又给母亲父亲和妹妹添麻烦了。” “那也是老娘的孙女婿,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章琳哼了哼,“我就说哪有人像先帝皇正君和穆大将军这么无私的人,为了帮养女灭了对手生生把自己整个家族都赔了进去,原来确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这么说先帝属意我们家孙女婿坐皇位?”木氏皱眉,“倒是好想法,我一直就喜欢襄王殿下,他像我们木家人。” 三个姓章的:这什么理由? “哎呀,别不信,他是真的像我们木家人。”木氏得瑟的道,“你们是没见过太宗帝君,我们木家可还供着画像呢,长得可像当年的先祖琴海第一人逍遥王了!” 太宗苍行是双紫□□和帝君太公氏唯一的女儿,她的帝君是木王府出来的郡君。 “好好好,长得好都像你们木家行了吧。”章琳摆摆手,然后对着两个女儿道,“我们继续说……” 母女三人开始制定华国公府和归宁侯府对外的方针,以及未来的画风,这边木氏却揉着眼睛仔细看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他的大孙女不错,但是大孙女后面很远的地方还挂着一幅巨大的画像,这画像上的两个人怎么看着和他娘家祠堂里供奉的逍遥王夫妇这么像呢? 木氏抬眼看到妻主和两个女儿正低声细细说着什么,嘴巴抿了抿最后摇了摇头,想着大约是自己真的年纪大了眼睛花了,就像妻主说的,怎么看个长得好的就像他们木家人了。 大正宫里,苍离端坐在金銮殿上看着下方低着头的臣子们,她知道应该已经有不少人察觉出来事实了,但是她却不怕,当初兄长在的时候她都坐得稳皇位,更别说如今兄长失踪了。 “归宁侯。”苍离淡淡的开口。 “臣在。”章浅垂眉敛目的出列站到了中间。 “朕命你带精兵两千由沿路卫所守军协助,务必细细寻访襄王帝卿的行踪。”苍离拿出前不久陆离派人送来的兵符,这个金色的兵符属于西北大军,正是穆长宁用来调动他带来的两千精兵的。 苍离把兵符让向丽海传给章浅,她就要把皇兄找出来,只要皇兄活着,那么那些卜卦就是错的! “臣遵旨。”章浅眸光闪了闪接过兵符,等回到了华国公府笑着对沈氏道,“皇帝派我去找女儿女婿,你换个行头和我一起?” “……”沈氏一愣,然后抿唇一笑,“我听妻主的。” 而另外一边章汐也在询问廖氏要不要出去玩,廖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可,可府里怎么办?” “不用担心,就说你和姐夫去家庙祈福了。”华国公府现在在皇帝眼里最好什么都不做,那么闭门谢客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那,那妻主……”廖氏吞了吞口水,他一个人怎么去,总不可能跟着大姨姐和连襟一起走吧。 “没事,我刚刚跟皇帝告老了。”章汐没有意思皱纹的眼角弯了起来,“母亲和父亲带着静初和静萱要去木王府省亲,没个一年半载是不会回来的。” 于是整个府里最后就只剩下还没有成年的女孩子。 一行人走在路上章浅还大赞妹妹这个想法好,如意和章晏都还在读书,所以没有官面上的迎来送往是理所当然的,华国公府是彻底淡出朝堂了。 至于今上那里,应该是默许的,甚至觉得华国公府的人真是懂眼色,没有了和襄王帝卿有直接关系的华国公府,谁还会是不是想起帝星不帝星的问题。 第83章 妹夫殿下 天地陷入一片黑暗,七十个人手拉手,身上还互相捆着绳子,陆离打横抱着穆长宁屏息以待,等待着天空的再次亮起,等待着她和穆长宁未来可能的命运。 陆离一直觉得老天给了她一副极好的牌,但是突然之间就陷入绝境,如今最后这一张牌,要是运气好翻开这张牌她就赢了一半,但如果是一张坏牌,那么不到最后她就将会输的彻底,虽然她不一定会认命,但是这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的。 有时候气运这种东西真的足以碾压一切。 当天空亮起的那一瞬间,陆离转头看着眯着眼睛的众人,很好,最起码他们没有走岔路或者直接在时空中消亡,陆离深吸一口气先前看去……一块绿油油的菜地映入眼帘,陆离瞬间眼泪就哗啦一下流了下来。 “公主,我们这是……怎么这么热?”良一看了看四周不同于新绿初春的浓绿色,扯了扯身上半长棉大衣。 “应该是成功了,你们跟上,我们下山看看。”陆离这会儿才感觉到那一股子邪气的闷热,立刻扶着穆长宁帮着解开了身上的大衣,然后是自己,“看样子似乎盛夏。” 身后一直有些忐忑的众人立刻发出一声低低的欢呼声,然后二十五个暗卫瞬间就消失在原地,陆离再抬起头还没来急和暗卫们说这里暂时可以不用隐匿,就看见一群人高马大的亲卫开始利索的脱起衣服来,没一会儿就豪爽的彻底敞开了衣襟,一片兔子来回晃悠,反而是仅有的几个男子即使热得汗滴滴答答也揪着衣襟。 陆离:( ̄△ ̄;)。 “都给我把扣子扣起来,卧槽,为什么没穿我说的内衣!”陆离要不是手里抱着穆长宁可能立时就要暴走了! 这群女人几乎个个都是武功高强,四肢修长,身材凹凸有致,身上的骨肉那是均匀平滑,更别说因为贴身跟着穆长宁的关系,各个气质出众,单个走出去说是崇武世家里的小姐也没有怀疑,这么一群人各个衣衫半解,白兔摇曳,陆离简直想戳瞎自己的双眼。 “没听到公主说么,都穿回去。”良一拉拢自己脱到一半的衣服,清了清喉咙,转头看向正看着菜地的苏嬷嬷,“嬷嬷,您不热?” “心静自然凉。”苏嬷嬷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这紫色的菜是什么,皱了皱眉整了整身上的棉衣,“到是你们,忘了公主说了仙境的风俗了,内衣也不知道穿。”苏嬷嬷挺了挺胸,觉得这内衣真心不错,虽然一开始有些束缚感,但是穿上后立刻就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而且最重要的是跑起来一点不晃着碍事了。 来之前陆离也没有提什么具体的事件来刷众人的三观,只告诉大家这里的民风比较保守,特别对于女子,所以随意脱光晃荡是绝对不行的! 陆离对大日头下那一群晃着兔子的高大女人,已经有心理阴影。 陆离刚刚一点回家的激动瞬间被这群人掐断后,也再感伤不起来了,直接抱着穆长宁往山下走去。 知了吵吵嚷嚷的厉害,不过它再热闹也影响不了福利院里午睡的小朋友们,院工妈妈坐在大门的门卫折着千纸鹤,仔细看发现身后已经堆了一大纸箱了,院工妈妈每折一只就要念道一句:“陆离快回来吧。”又折完一只后院工妈妈抬起头,然后整个人就顿住了,接着立刻站起身拉开门跑进晃人的日头底下,一把抱住走过来的陆离:“你这孩子到底跑哪里去了,怎么都不说一声,神宙那边差点把这里整个翻过来。” “我回来了,陈妈妈让我打个电话吧,我手机没电了。”陆离看着院工妈妈抹眼泪也感觉鼻子有些酸,不过脸上却笑得阳光明艳……她是真的回来了! “好好好,快进来,外面很热的,今年我们这儿全部装上了空调,快进来。”院工妈妈想要去拉陆离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张大小姐手里还抱着个人,似乎睡着了,是一个长得非常好的男子,“这……” “这是我的未婚夫穆长宁,他有些不舒服,等下要带他去医院的。”院工妈妈虽然觉得这男的貌似是昏迷不醒的样子,但是看到陆离一点也不急的样子,院工妈妈也就放下了,立刻招呼人进大门。 “陈妈妈,我这边还有一些人,你看你开一下礼堂怎么样?”福利院里有个小礼堂,虽然也不算大,但是塞下七十个人是绰绰有余的。 “哦哦,好的,我这就去开礼堂。”院工妈妈腿脚很是利索的往里走,等到她打开礼堂开好空调,陆离也抱着她的未婚夫进来了,然后是刚才没有看见的一大群人走进来,有男有女,各个都留着长发,看见她还微微弯腰行礼,虽然没有一个开口,但是那气势让院工妈妈有些亮瞎眼的感觉。 院工妈妈把自己的手机摸出来给陆离,然后就去厨房决定给这群人弄点水什么的,还好福利院的人也多,要是放到一般人家,突然冒出六七十个人,除了米饭都找不到东西够招待了的。 “公主我们是不是要找驾马车,您这样一直抱着殿下也是不方便。”苏嬷嬷环顾了一下有些神奇的四周,亲卫和暗卫已经把礼堂团团围了起来,绿衣和红衣放下包袱就要铺垫子打扇子。 “不用了,你们都歇着,我联系一下我这里的兄长,让他过来接我们。”陆离立刻挥了挥手让大伙都到椅子上坐下都别忙,“你们先做好心理准备,这个地方很神奇。” 陆离说完也不再管身子虽然站直警戒,但是眼睛已经开始四处好奇转来转去的众人,一只手拿好手机开锁,然后手指有些颤抖的按下号码。 手机接通的一瞬间,那边就传来一道陆离熟悉的声音:“我是莫祇明,请问哪位?” “……大哥。”陆离抿了抿嘴,把眼眶里的眼泪眨了回去,脸上扬起笑容,“大哥我回来了,我现在福利院的小礼堂,我这边一共七十个人,快来接我。” “……好。”那边传来一声什么碎裂的声音,然后才是莫祇明冷静平淡的声音,“别挂电话。” “嗯,我不挂。”陆离直接开了扬声器,抬手擦了擦眼睛。 “你说说这段时间到哪里去了。”莫祇明一边打内线吩咐事宜,一边用座机打电话通知家里,然后联络了两辆大客车,一连串命令有条不紊,从手机里一点点传出来。 苏嬷嬷等人皆忍不住抬眼看向他们公主手里的小盒子,这是手机公主曾经跟他们说过,公主自己也有一个还拿出来给他们看过,虽然样子不太一样,但作用是一样,是可以远距离通话的神秘工具。 光是通过这个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众人就能感觉到自家公主养父母家的大哥,那种上位者的气息……难道公主的养父母家是男子当家的? “我回了亲生父母那里一趟,具体等以后我再细说啦,不过我在那里订婚了,我未婚夫跟我一起来的,不过现在状态不太好,大哥过来顺便联络一下医院。” “……未婚夫?”莫祇明的声音顿了顿,“是你的亲生父母那边的?” “是,他叫穆长宁,大哥一定会喜欢他的。”陆离说完嘴巴翘了翘,“不过长宁只喜欢我一个!”那嘚瑟的声音,连在场的众人都忍不住抽*了抽眼角。 莫祇明:…… 很好,大半年不见,妹妹还是一如既往的蠢萌,但这种被莫名秀一脸的感觉,很不爽,他决定好好会会这位未来的妹夫。 清冷贵气是莫祇明给众人的第一感觉,当他开着车顶着大太阳出现在小礼堂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情,白色干净的衬衫两只袖子往上卷着露出白皙但结实有力的小臂,黑色的西裤裹着大长腿从汽车里跨了下来,三两步走进礼堂,身后还跟着穿着职业装的一男一女。 莫祇明抬手摘下脸上墨镜,把礼堂里一溜高大的女人环顾了一遍,这才看向泪眼汪汪,却笑着看自己的妹妹,他觉得妹妹似乎需要解释很多事情。 “大哥。”陆离抱着穆长宁站起来,那个样子让莫祇明眼角跳了跳,看了一眼陆离怀里的男子,伸出手从陆离手里把穆长宁接了过来,“嗯,我们直接去医院,这些人交给邵奇和利莎。” “公主,请让老奴,良一和夜一跟着您和殿下。”苏嬷嬷立刻上前。 陆离脚步一顿,莫祇明听见这两个称呼也是一顿,邵奇和利莎倒是面无表情,只是可以看出来他们眼角斜得厉害。 “好。”陆离知道这些人不放心,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邵奇和利莎,“邵奇大哥,利莎姐姐,我未婚夫的族人风俗和这里很不一样,麻烦你们为他们好好打理一下,顺道讲一下平时的常识。” “好的,大小姐请放心。”邵奇和利莎立刻点头应是。 莫祇明看了一眼两个年轻一个年老的女子,转身先把穆长宁放在副驾驶座上,陆离立刻弯腰坐了进去,良一和夜一眨了眨眼也学着陆离弯腰钻进了车子,倒是苏嬷嬷慢了一步,不过也被良一拉了一把坐进车里。 莫祇明按下按钮关上车门,全封闭的空间让三个初次坐车的人瞬间肌肉紧绷。 “放松没事的,这是这里的代步工具,就和马车是一样的,不过不用马车拉而已。”陆离立刻移开钉在穆长宁身上的眼睛,回头安抚众人。 浅浅蓝色的天花板是穆长宁醒来时看见的第一样东西,他人虽然不能醒来但是对于外界还是有一定意识的,只不过这个意识不是很清楚,有时很清晰有时有很迷糊。 穆长宁眯了眯眼睛慢慢转头,环顾打量这个略奇怪的房间,这里应该就是陆离的长大的地方了吧,想抬手却发现自己的手上连着奇怪的绳子……这就是点滴?床的旁边还有好些盒子,上面有着不停跳动的线条。 “小妹,我的妹夫殿下什么时候醒啊,那群女人可都说他武功高强啊,二哥这真是心养啊!”林晓最近从妹妹那里接手了一大群武功牛逼的女人男人进健身俱乐部,然后本来就口碑不错的俱乐部就彻底火了。 因为那群人开口闭口我家殿下,所以林晓也被同化了,直接称呼穆长宁妹夫殿下。 “你连苏嬷嬷都打不赢,还想和长宁过手,得了吧,早点洗洗睡吧,别做白日梦。”陆离鄙视的看了一眼林晓,她二哥给亲卫暗卫们拍了一段视频放在网上,然后他的俱乐部就彻底火了,堂堂亲王亲卫暗卫给他做健身教练,最近数钱数到手抽筋,然后又脑抽琢磨着想要和穆长宁过过手。 “喂,说好的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可爱妹妹呢?”林晓双手捧住陆离的脸一下子往两边扯。 “撒手,不撒手打断你的腿啊!”陆离抬脚就踢了过去,林晓一下子闪到后面。 卧槽,刚刚都有破空声大有木有,这是兄妹相残的节奏啊! “陆,陆离……”穆长宁听到陆离的声音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然后就看到穿着短裙的陆离走进来,她的身后跟着一个身材修长肌肉紧实,并且穿得很伤风败俗的男子,两人一边斗嘴一边大闹。 伤风败俗的林晓:…… 无袖背心和七分运动裤,到底哪里伤风败俗了! 陆离听到声音整个人都是一震,手里的东西直接往身后的林晓手里一扔,三两步就窜到了穆长宁边上,然后直接抱了上去,惊喜的声音微微发抖:“长宁——” “嗯,我在呢。”穆长宁抬起没有累赘的那只手摸了摸陆离的脑袋,清冷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长长的睫毛微微抬起看了林晓一眼,然后垂下视线看着在自己脖颈间不停钻的陆离,“这么久辛苦陆离了。” “哪有什么辛苦,只要长宁醒过来就好啦,只要长宁醒过来就好啦!”陆离说着说着突然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穆长宁刚刚还有清冷的脸上立刻就是满满的心疼:“陆离不哭了,不哭了,我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被两只彻底无视了的林晓:艾玛,妹夫殿下这撩得一手好妹,值得学习!这是为毛总感觉妹夫殿下看他的眼神有些森然? 是错觉吧!是错觉吧! 第84章 祖宗大人 原本应该热闹的俱乐部挑战台此刻一片鸦雀无声,陆离捂着脸透过指缝看被穆长宁虐得鼻青脸肿的二哥林晓,突然有种以前女婿虐岳母的即视感,只不过在这边他们家手上功夫最好的就是二哥林晓,大哥倒是也不错,不过他如非必要是绝对不自己动手的。 所以大哥虽然从头到尾一直坐在挑战台下,但却完全没有要上去和妹夫切磋的意思。 “再来!”林晓一个挺身又站了起来,大哥说了就算不能碾压妹夫也要死死缠住,好让他知道他们家不是好惹的,这样以后才不敢随意欺负妹妹。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大哥坑了的林晓,再次热血沸腾的冲向从头到尾都背着手的妹夫殿下,果然才冲上去就被对方一个旋身翻起一脚踹了回去。 林晓:┭┮﹏┭┮对面开卦了! 莫祇明:(╯▽╰)果然弟弟最听话了。 陆离: ̄△ ̄二哥依旧蠢到不忍直视。 围观众人:卧槽,那群新来的就够流弊了,没想到老板妹夫更流弊!到底是哪个隐藏门派出来的人物! 亲卫和暗卫: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良一和夜一:殿下这么打大舅子真的没有问题么? 苏嬷嬷:不愧是公主殿下的家人,真特别。 “二哥,你还好吧。”陆离看着十分凄惨的林晓,同情的问候了一声后,立刻跳上挑战台往穆长宁扑过去,“长宁好厉害,长宁最帅啦!” 穆长宁原本因为兄妹俩凑近微微森然的神情瞬间带上一抹羞涩,伸手抱住扑过来的陆离:“陆离莫要担心,二哥只是皮外伤,我注意分寸了。” “我知道,二哥皮糙肉厚耐*操的很,长宁不用担心。”陆离毫不介意又给那边奄奄一息的林晓狠狠捅了一刀,林晓差点一口气噎得厥过去,说好的温柔体贴可爱美丽的妹妹呢? 林晓哀怨的看着自家大哥,当年是大哥第一个相中妹妹的,真不知道怎么领了这么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回家。 莫祇明看着抱在一起相视而笑的两个人,修长的指节在扶手上敲了敲,这才开口:“妹夫的功夫真是让大哥大开眼界,不过你二哥到底本事差了一点,我们兄妹中其实妹妹才是底子最好的,不如妹夫和妹妹来一场,比试完了我正好带你们去丽城参加三天后的寿宴。” 众人:……大舅子好凶残!这是要逼人夫妻反目的节奏? 穆长宁和陆离同时一愣,然后同时回头看向面目清冷贵气的莫祇明,只见他稳稳的坐在那里轻轻抬眼看着两人,嘴角勾起的浅浅笑容都透着一股凉凉的味道。 陆离眨了眨眼转头看向长发的下半部分松松编成辫子的穆长宁,有些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家大哥和穆长宁居然有些像,当然不是长相,穆长宁五官精致华丽,自家大哥是属于俊逸优雅的那一种,但是两人的气质很像,都是带着华贵的淡淡冷傲。 “怎么,妹妹说想要见雅君不是么?”莫祇明见两人不说话笑容深了一些,“三天后谷镇【逍遥王府】古装帝王雅君120岁大寿。” 雅君,原名易净熙,4780年6月——十九岁出道,二十岁红遍全国,二十三岁走向国际,曾蝉联十届龙翔影帝的桂冠,影视作品多为古装造型,被誉为古装帝王……妻子木雅,4783年3月—— 这是随便查一下都可以查到的资料。 巧的是在那个世界,真无双紫太*祖轩辕圣临的养母也叫木雅,养父也叫易净熙,并且当初的封号就是逍遥王,再有看过皇室珍藏画像的穆长宁确定,连相貌都是十成的像,真是不想让人想歪都不行,所以陆离等穆长宁恢复好的第一件事,就是怎么找机会拜访雅君和他的夫人。 不过这件事情略有些难办,这一对不老神话除了每年的生辰,其他时间几乎都不会出现在大众的视线里,一直在谷镇呈隐居状态,贸贸然的拜访说不定根本见不到人。 陆离对着穆长宁咧了咧嘴:“正好好久没练了,请长宁好好指教。” 穆长宁垂下的眼眸扫过脸上带着淡笑的莫祇明,点点有微微退开一步:“陆离尽可放开手脚,我会注意分寸。” “好……”话音还没有落下陆离已经直接闪身过去,飞起一脚,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等到再看清的时候,原本站在擂台南边的人两人已经到了北边,陆离飞起的一脚被穆长宁抬脚拦住了,但是穆长宁另一只脚下的擂台却出现了龟状裂纹。 陆离颇有一种就知道会这样的神色,然后转身扭腰旋身向上翻起又是一脚,穆长宁终于抬起了手,然后又是轻飘飘的拦下了第二脚,只是脚下的龟裂纹又深了一些,陆离借着穆长宁手上的力道后空翻落回了之前站得原处,两人正准备还有动作,那边林晓顶着一张青青紫紫的脸趴在擂台边上狂吼:“卧槽,你们两个不是人啊,下手轻一点啊喂,这台子我外国进口的!” 尼玛当时那厂家可是打包票,就算是两只大象在上面玩高空弹跳都没有问题的,现在被自家妹妹妹夫这样眼也不眨的踩裂了。 差评,退货啊! 陆离看了一眼穆长宁脚下……她好像没用那么大力道啊…… “我赔你。”莫祇明立时堵住了叫嚣的林晓,然后对着停下来的两人道,“继续。” 陆离再次看了一眼穆长宁脚下,然后再抬头就看见穆长宁乌黑的眼眸里弥漫上来的笑意,下一秒一阵卡拉拉碎裂声,穆长宁上前抱住陆离翻身跃到外面,再然后擂台整个都垮了下来,底座更是直接碎成了一块块。 陆离:就知道会这样,长宁其实傲气的很,要不是对方是自己的两个哥哥,估计碎的就不是台子而是人了。 擂台都碎了,当然就不用再比下去了,莫祇明倒也没再说你们空地上再来一回这种话,反而丢下一句:“明天我来接你们。”直接离开了,林晓则肉疼的看着自己的台子,不过转眼想到自家大哥买单倒是被安慰了,然后又跑到穆长宁这边来刷存在感:“妹夫殿下,等新的台子来了,再来切磋啊。” 穆长宁看了一眼鼻青脸肿却依旧笑得一口白牙的林晓点了点头,神色中带上一点认真:“好。” 倒是陆离已经没有说话的*了,总是找揍算是怎么回事儿?如果二哥是那边张大强妈妈的儿子两人倒是分外合拍。 “长宁我带你出去走走,顺便买些衣服什么的,我也要买呢。”陆离挽着穆长宁的手开口道,和未婚夫逛街什么的最有爱了。 因为穆长宁是身体一好就被林晓拖到这里来的,当然穆长宁也是想要看一下下属们目前的生活环境,所以就顺水推舟的过来了,于是外面怎么样还没怎么看过。 “好。”穆长宁点头,他目前对这个世界都是通过陆离的述说,原本房间里的电视,还有过来的时候那匆匆一晃而过的景致,确实有必要深入其中细细感受。 穆长宁经过陆离的述说得知了他们穿越时空的大概契机,并且这个契机还不是肯定的,所以再回去的机会是很渺茫的,那么他就必须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虽然男子靠女子养是天经地义的,而且看样子陆离也养得起他,但是他既然承诺过他来养家,那么必定会做到,再说还有随行的六十八人还看着他,他如何也不能做个靠妻主养着的普通男子。 于是穆长宁怀着赚钱养家的坚定信念,和陆离一起走进南部风水宝地丽城的市中心。 穆长宁双眼放空的看着来来往往繁忙的行人,握着陆离的手紧了紧,总觉得刚才他的决定执行起来有些艰难,但,但他是不会放弃的! “两位我是星空传媒的经理人,不知两位有没有兴趣往娱乐圈发展?”陆离不等他说什么直接收下名片道,“我们会考虑的,如果想进娱乐圈会优先联系您的,你看怎么样?” “哦,好,好的。”经理人一愣立刻明白估计这两个没少被星探塞名片纠缠,于是也不做纠缠,免得坏了印象,很自觉的笑了笑离开了。 陆离拿出两幅墨镜两人脸上各架了一幅,然后继续往前走。 “陆离我不会做戏子。”穆长宁抿了抿嘴,虽然他知道那位可能是老祖宗的雅君也是戏子,但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能接受的,堂堂亲王爵的帝卿跑去做戏子,绝对不可能! “嗯、嗯、嗯,我知道。”陆离立刻点头,虽然她觉得穆长宁这张脸不去做偶像巨星真是暴殄天物,不过这种观念上的抵触她也是懂的,她也没有要把未婚夫招摇的全世界都知道的地步。 大约是街上的人目光太过热烈的缘故,陆离带着穆长宁越走越偏,再然后不知不觉拐进一条店铺都是古色古香的小巷子,陆离知道这里是丽城有名的老街,都是卖古董玉饰字画这类的店铺,只是才走进去没一会儿,就看见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女孩哭得一抽一抽的走出来。 小女孩只有四五岁的样子,哭得很是伤心,白白嫩嫩的小爪子不停地抹着眼睛,最重要的是小女孩子有一头很纯正的紫色头发,穆长宁有些愣神的看着小女孩,陆离则上前:“小妹妹你怎么哭了?是不是迷路了?” 小女孩含着泪水的双眼抬起来,一双水光艳潋的紫色眼眸让陆离惊艳了一下,只不过下一秒她就被一阵尖叫喊回神了:“那边的老太婆你对我家小三做什么!” 老太婆陆离回过身,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鼓着包子脸,同样是紫发紫眸,并且长得也很像的小女孩,只见她哒哒哒踩着小皮鞋跑过来,背上同样背着个小书包:“小三,这个老太婆是不是欺负你,我叫保镖揍她!” “喂!”陆离嘴角抖了抖,这是妥妥的人身攻击啊有木有,现在小孩子真是太不可爱了! “干嘛,老太婆!”小丫头转过脸对着陆离翻了个白眼。 陆离气得差点仰倒。 “闭嘴,我的事情和小四你没关系!”之前还在哭的小女孩已经摆出一脸的戒备看着后来的小女孩。 “怎么没关系?你可是我的靶子,万一你傻傻被人家拐了,我损失不是大了?”小四小下巴一抬,那个不可一世的样子真的很是欠揍。 “你才傻,你被拐我也不会被拐!”小三用力的哼了哼抹了一把脸转过头快步往前走。 “你什么意思,站住,宫神烨你给我站住,听到没有!”小四被小三鄙视后顿时怒了,张牙舞爪的追了上去,三秒过后一排十几个黑衣保镖从后面跟上两人,最后留下面色僵硬的陆离和若有所思的穆长宁。 两人逛了一阵后穆长宁才开口:“陆离知道那两个小女孩么?” “一开始不知道,不过后来就知道了。”陆离被打击的不轻,虽然对于四五岁的小姑娘来说她确实是老太婆不错(╥╯^╰╥)。 “那应该是真无神族宫神家的小姐。”一般那么小的孩子是不可能染发戴美瞳的,所以只可能是天生,而双紫是宫神家嫡系小姐的重要证据之一,当然她以前只是听说,也是第一次见到。 “双紫。”穆长宁微微沉吟了一下才接着道,“陆离知道我们苍氏皇族的太*祖也是双紫吧。” “嗯……”陆离点点头,然后有些迟疑的开口,“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 “双紫太*祖,姓轩辕名圣临,但是太宗却是姓宫神,太宗的弟弟却姓太公,直到后来太*祖建立苍国才以苍为姓,这就是苍氏这个姓氏的由来,太宗也是登基后才改姓苍的,再后来所有的皇室子弟都姓苍了。”穆长宁说完这些看着陆离有些茫然的双眼,笑了笑,“刚刚听着那个小女孩似乎叫宫神烨来着,太*祖帝君的手札是皇室男子必学的科目,在里面帝君就称呼太*祖烨,是火字旁一个华字,所以皇室子弟以华为名的也特别多。” “……所以,你觉得刚才那个小女孩子是你们苍氏的双紫太*祖?”陆离微微张大眼,“你想得……真细致。”其实她是想说,你这脑洞开的也够大的,但是想到雅君和他的夫人木雅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逍遥王夫妇,又觉得其实这个脑洞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不是吗? “我只是猜想。”穆长宁摸了摸陆离的脑袋,过了一会儿又出惊人之语,“陆离,你说我去当先生好不好?” “先生?哦……是说老师吧。”陆离仔细想想发觉还真不错,穆长宁一身的本事,虽然不能教数理化,但是古文,琴棋书画,礼乐骑射完全是不成问题的,“这个想法,真不错诶!” “嗯,我也觉得不错。”穆长宁点了点头,突然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重了不少,教导未来一统天下的帝王什么的,真是非常重的担子。 第85章 古装派对 俗话说长得丑的人是各有各的丑处,但长得好的却大抵就是那么些类型,同类型的美人眉眼之间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相似,因为大众的审美总是相差仿佛的。 像穆长宁这样五官华丽耀眼的男子莫祇明不是没有见过,只是就算长相能比肩,但无论是仪态还是气质都相差太远,甚至他一直觉得自己算是不错的,但是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还是有一定差距的,那一抬手一投足都跟测量好一样的尤雅绝对不是一年两年就养成的。 妹妹的解释他一开始是有些不信的,毕竟太过匪夷所思,但是事实摆在眼前,这群人可不是凭空变出来的,更别说那动辄就消*影,要不然就是在自家的大宅里,从这个楼顶踏空纵身飞跃到另外一个楼顶,每件事情都在挑战他一直以来的常识和三观。 “绿衣……吕毅,我们有带替换的衣裳么?”穆长宁放下手中莫祇明准备的衣服,转头询问一身长衣长裤的绿衣绿衣,现在正式改名叫吕毅了。 “回殿下,带了。”殿下出行,就算公主再三强调要精简,但收拾出来也足够六十多个人每人一个大包袱了。 “可有新制的?”穆长宁见吕毅点头这才对着戴假发的莫祇明道,“大哥的身量与我仿佛,这些衣服为实粗糙并不合适出门参加宴会。” “……”莫祇明想说刚刚你手里扔下的那一件是特别定制的,全套要十几万,到底哪里粗糙了,不过看到妹妹在边上抿着唇憋笑时,就点头了,“好。” “吕毅你去给大哥打理一下。”穆长宁吩咐了一声,很自然的走到坐在一旁的陆离身边,抬手接过现在叫宏艺的红衣递过来的梳子,开始帮陆离绾发梳髻。 莫祇明身边的造型师虽然心下愤慨,衣服和配饰可都是她精心挑选,居然被批的一文不值,不过还是很理智的没有开口,毕竟老板自己都没说什么,她又有什么好说的,但是当她看到吕毅那熟练的动作时就庆幸自己没有冲动,这个男孩,是的,男孩,年纪最多十六七岁,这么小的男子居然还是个行家,这手上的功夫可不是一年两年就能练出来的。 而当男孩动作利落的帮莫祇明绾完发,从随身的大箱子里捧出一套衣服的时候,不但造型师就是旁边的化妆师和助理眼睛都直了,不约而同的吞了吞口水。 流光四溢的紫色长袍绣满了银色暗纹,光线下随着长袍的展开,上面的祥云瑞兽就好像活了一样,不论是料子绣工还是随后捧出来的配饰,那十几万一套的确实粗糙了,说不定价值还抵不上人家腰带上挂着的一块玉佩。 那个浑厚莹润没有丝毫瑕疵的圆环玉佩,是传说中的极品羊脂玉吧! 卧槽!莫祇明这边的人都目光灼灼的盯着神态自然的另外几人,这已经不是土豪可以形容的吧。 就连莫祇明也是一惊,羊脂玉虽然稀奇但对他而言却也还好,极品羊脂玉虽然更稀罕一点,但他也不是没见过,只是人家都是当传家宝一样锁起来的,而不是被拿来挂腰带上的。 “这个发型以前没见过。”倒是陆离已经看习惯了,穆长宁本来吃穿用都是精品,更别说因为大约不会再回去了,所以苏嬷嬷等人都是挑最贵重的随身携带,她和大哥虽然也是富贵乡里长大,但是再怎么也不可能及得上举国之力供养的皇室。 更别说那边的皇室男子中穆长宁是妥妥的第一人。 “这是四国时代琴海国的发式。”那时候富饶的琴海和南临无论男子女子都走的奢华风格,所以无论衣着发饰都比后来要繁复华贵的多。宏艺打开精致的紫檀木长盒按动机关,长盒立刻分成五层,依次摆开后整个房间已经肃静无声了。 各式各样精致的宝石发簪被穆长宁随意的抬手略过,最后选了一套红宝石首饰,陆离立刻双眼发亮。这套首饰是穆长宁后来又另外定制的,比送给净初弟弟的那一套甚至更华丽一些,但是陆离也只能看着它摆在穆长宁的首饰盒里,因为男式的,她想带只能偷偷关起门过把瘾,真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不过到了这里后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带出来了,只是……略有些分量,不过她力气本来就大,这点分量完全不成问题。 女尊国的男子大多穿的粉嫩明艳,穆长宁原来虽然没有穿红戴绿,但是衣裳上也是极尽繁复花团锦簇,但是自从摸到一点陆离的喜好之后,衣裳基本都改成了冷色系,绣纹虽然依旧繁复奢华但却大多用暗纹。而所有衣裳里穆长宁以黑白蓝紫的颜色居多,陆离的衣裳也是差不多的颜色,她倒不是不想穿的粉嫩明艳,但是谁叫她是女人呢! 今天陆离穿得是一套水蓝色,而穆长宁则是一身的湛蓝色,两人都是金银线勾边绣纹,看上去倒像是情侣装一样。 如果说穆长宁穿着普通的休闲长衣长裤,看着就已经贵气逼人了,如今这一整套的行头穿戴好之后,那满身的清贵高华之气已经让人睁不开眼了,活脱脱就是古时候豪门世家里走出来的贵公子,那通身的气派就算是莫祇明也在心里点了点头。 虽然做大舅子的就应该要挑一挑妹夫的刺,但是穆长宁真得没有什么好挑的,虽然在他眼里自家妹妹自然是千好万好的,但对着穆长宁也说不出你糟蹋我妹子这种话,反而看着扑过去双眼发亮的妹妹,有了【没把妹子教好,给妹夫添麻烦了】这种感觉。 不过一个男子生活在女尊国,还能养成这样,也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更神奇的是被他妹妹舀到了碗里。 谷镇并不是很大,几十年前甚至很小,但自从八十年前雅君在这里买地盖王府后,这里就突然热闹了起来,很多有钱人涌了进来,然后学着雅君买地盖大宅,还一溜都是古代式园林豪宅,到了现在谷镇俨然已经成为了小城,还是个四处古代豪宅无处不复古的小城。 唯一的公交车只停在古镇的入口前,私家车要进谷镇只能拐弯从地下走,进了城的青石板街道上只有十分环保的非机动车,电缆网线之类的也全部都从地下走,俨然是一副历史古城的样子。 古镇当地的居民也是找到了发财路子,为了配合古镇的整体画风,不少人家购置了骡车,档次高一点还有马车,甚至还有牛车和驴车,在谷镇的入口处整整一大排望不到边,足够满足谷镇庞大的人流量。 “雅君的寿辰是所有人都默认的古装派对。”莫祇明已经事先联络好一辆马车了,一开始是因为雅君夫妇自己穿古装,后来是朋友们来凑热闹,后来大家都觉得这夫妻俩都喜欢古装,于是不少人抱着讨好夫妻俩的心思穿着古装来参加逍遥王府的宴会,久而久之就变成了默认的古装派对。 陆离抬眼看过去果然来来去去的都是一身长袍襦裙,男男女女有梳发髻的,也有随意披在身后的,但无一例外都是长发飘飘的样子,只不过到底不是真的在古代,不少人还是作了很大的修改。 陆离三人算是穿得最正统的了,特别是三人逆天的颜值,再加上那一身闪耀的衣裳配饰,一出来就是震慑全场的节奏。 远处的易净熙和木雅也看到了这三个发光体,两人愣了愣就招呼重孙把人请过来,木雅的声音带着厚重的沧桑感:“净熙看,那似乎是琴海国的发式?”易净熙握着妻子的手点了点头:“记得雅儿就梳过。” 陆离一路走进来就好像是真的回到了那个世界一样,轻轻拉了拉穆长宁的衣袖:“长宁,这逍遥王府看起来比你的襄王府一点不差诶。” “……嗯。”穆长宁有些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视线一直在四周的景致上打转,看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景致布局,穆长宁心里已经有了肯定。 早年他曾随外祖母去东海郡拜见过木王府的木王,他记得当时的木王府就和现在他身处的地方十分相似,除了在细节处有所不同之外,大布局几乎是一模一样,而木王府的前身就是当初四国时代琴海的逍遥王府。 陆离没有顾得上穆长宁的异样,因为她已经看到了有人向他们走来了,来人是个身材修长举止文雅的男子,只见他笑着对三人道:“祇明来了,曾祖早盼着你这个漂亮的小子了。”说完还戏虐的眨了眨眼,文雅的男子立刻就活泼了起来,“这一定就是你的宝贝妹妹了吧。” “嗯,我妹妹张陆离,妹夫穆长宁。”莫祇明点头介绍两方人,“这位是易重阳,雅君的重孙,逍遥王府现在的当家人。” “你们好。”易重阳微微一笑和陆离穆长宁互相问了好,这才引着三人往里面走去。 这是陆离第一次在现实里见到名动天下的不老传说,如果不是两人都披散着一头长长银发,陆离还以为坐在那里的是两个还没有满二十五的小青年,不过只需要仔细一看就明白两人是上了年纪了,不过不是通过外表,而是那种历经沧桑后沉淀的从容,让人不容错辩他们的年纪。 “明明漂亮孩子过来给老太婆看看。”木雅五官精致长相很是大气,有种耀目的美丽,除了一头银发和通身的气派,真正的五官还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这会儿一脸慈爱的看着长身玉立的莫祇明,那画面实在太美,陆离默默别开眼,然后就发现自家长宁和雅君对上了视线,两人也不说话,只是互相打量着,然后雅君开口了,是对着妻子木雅说的:“雅儿你看这孩子,长得可是像你?” “原来是像太奶奶,我就说这明明的妹夫怎么就这么面善。”木雅还没有说话,反倒是易重阳一脸的恍然,“果然和太奶奶长得很像,居然比我还像!”口气挺不是滋味。 莫祇明在心里默默记下易重阳叫他明明的事情,然后笑着道:“说起来我妹夫也是看了太爷爷和太奶奶的照片才磨着我一起跟来的,说是太爷爷和太奶奶说不定和他祖上有渊源。”莫祇明一点没有说谎,穆长宁就是这么说的,可能是祖上有些渊源。 “哦,那可要好好认认亲了,漂亮的孩子老太婆最喜欢了。”木雅立刻笑得弯起了眉眼,穆长宁也同样弯起眉眼,这样一来两人就更像了,要说不是一家人都有些说不过。 寿宴还在进行着,易净熙和木雅一边接受别人的拜寿,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不远处的穆长宁和陆离,两人时不时相视一笑。 第86章 祖宗在上 “啊!老太婆!”伴随着哒哒哒敲击在石板上的皮鞋声音,一个穿着粉色齐胸小襦裙的女包子朝陆离冲了过来,“哇……你今天穿的真漂亮,蹲下来给我摸摸。”说着抬了抬小下巴示意对方蹲下来。 “……”陆离的脑中闪过一片乱码,然后扬起笑容,“不好意思,小妹妹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呢。” “……”女包子似乎没料到对方会睁眼说瞎话,瞪着紫色的双眸一时说不出话来,然后就看到对方施施然转身走掉了。 大人好无耻啊! 女包子没有摸到漂亮的首饰怏怏的往回转,然后看到另一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小包子,正在和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搭话,立刻甩着两条小短腿哒哒哒的跑了过去。 “哇……”女包子看清男子后张了张嘴……好漂亮的大哥哥,然后看到刚刚已经走掉的老太婆也站在旁边,歪了歪头站到了另外一只包子一起,仔细听他们的对话。 “你的名字可是火华烨?”穆长宁放轻了声音询问眨巴着眼睛看自己的小包子,嘴角牵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有谁能和自己的祖宗面对面?这真是非常神奇的经历。 相比易净熙和木雅,双紫太*祖轩辕圣临才是他真正的祖宗,嗯……算起来应该是曾……曾祖母,到底有几个曾,还要好好算一下。 “我叫宫神烨,大哥哥认识我?”宫神烨歪着头,紫色的双眸水汪汪的看着穆长宁,穆长宁蹲了下去当然陆离也跟着一起,然后就见穆长宁笑的更柔和了:“嗯,我想我们大概是认识的,你叫我长宁就好。” “?”宫神烨不太明白大概是认识的怎么解释,不过很是顺从的点了点头,“长宁你好。” “你好。”穆长宁柔和的神情让陆离在边上对上了小手指,看长宁的样子将来一定会是一个好爸爸的,突然帮自家未来的孩子不平啊有木有,可是也只能看着……祖宗什么的真是够了。 “你好大哥哥,我是宫神焰,宫神家的大小姐哦。”宫神焰看到漂亮的大哥哥终于不需要仰视了立刻也凑了上去,眨着大眼睛对着穆长宁道,“大哥哥几岁了?结婚了吗?能不能等我长大了和我结婚?” 穆长宁&宫神烨:…… 陆离:(╯‵□′)╯︵┻━┻!!!! “大哥哥?”宫神焰上前一步拽住穆长宁的袖子,结果马上就觉得整个人腾空了起来,转头一看发现自己被人拎了起来,立刻抬着小下巴一对小眉毛竖了起来,明明是甜美可爱的包子脸,愣生生就变成了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只见她紫色的双眸瞪得大大,小小年纪一身气势倒是挺唬人的,只是说出来的话让陆离牙痒痒,“老太婆快放我下来,不要打扰我和大哥哥相亲相爱!” “……”陆离嘴角抖了抖对着有些目瞪口呆的穆长宁道,“我和小情敌谈谈人生理想,你和你家小祖宗慢慢聊。”说着双手一捞把蹬着两条小短腿的宫神焰搂进怀里,然后直接转身走人,不远处的两个男孩对视了一眼,一个留在原地,另外一个跟了上去,正是宫神家的大少爷和二少爷。 穆长宁回过神好笑的看着陆离气哼哼的抱着人走了,也伸手把宫神烨抱起来,随口问道:“你认不认识叫做太公逸的小哥哥?” “是说太公家的逸表哥么?认识啊……长宁也认识他?”宫神烨窝在穆长宁怀里,回头正看见自家彪悍的妹妹正在撕刚才那个大姐姐的脸,然后大姐姐单手把妹妹拎了起来在空中晃了晃,再然后妹妹萎了。 “别担心,陆离有分寸,不会吓到她的。”穆长宁顺着宫神烨的视线看过去,闷笑声在胸膛中响起,然后风牛马不相及的来一句,“我想收你做徒弟你愿意吗?” “徒弟?”宫神烨的小脸有些雾煞煞,好一会儿才道,“是要当我的老师么?” “算是吧。” 宫神烨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个说要当她老师的大哥哥:“我有很多老师了。”虽然只有五岁,还不是婚生子,但是作为宫神家金贵的双紫姑娘,教养礼仪必须是从娃娃抓起的,所以别看宫神烨小小年纪,其实学业已经颇为繁重了,老师什么的那真是最讨厌了! “我可以教他们都教不了的。”穆长宁抱着宫神烨向已经安静下来的陆离和宫神焰走去,那边正好摆了不少点心,穆长宁随手拿起一个勺子拢在手里,然后在宫神烨紫色的大眼睛注视下摊开手掌,刚刚还精致异常的细瓷小勺子已经变成了一把粉末。 宫神烨捧着包子脸小嘴巴可以塞下一个大鸡蛋,然后双眼闪闪发亮的看着穆长宁:“老师,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和你学?” “这个不急。”穆长宁笑眯眯的打听到了宫神烨现在的学校和班级,当然还有通讯号码,当然他还需要先安顿下来,然后再到对方父母那里站一站才好,不然别人会当他诱拐人家小姑娘的。 宫神焰焉而吧唧的靠在陆离怀里,抿着小嘴吧,看见宫神烨被抱过来立刻把两只小爪子伸了过去……嘤嘤嘤……老太婆是大灰狼,小三救命! 大约是宫神焰的样子太过可怜,总之原本一直看着的兄弟俩也站不住了,立刻过来有礼得问好之后,一人牵着一个速度离开这两个陌生男女。 “长宁。”陆离见穆长宁的小祖宗被领走了,立刻挑着眉眼靠了过去。 “嗯?”穆长宁抬手把陆离的手握紧手里,她曾说过这样的手是最好的很手了,当时的他缩回了手,现在却觉得深以为然。 “长宁,我们什么时候也生两个宝宝,我们一人一个抱着?”陆离这样说的时候脸有些红红的,但是神情却是相当认真,刚才她和长宁一人抱着一个小包子的时候她就这样想了,要是这两个是她和长宁的孩子,就算再熊也没有关系。 穆长宁闻言一愣,然后耳根和脖子就都红了,原本就华丽的五官更是添了一片惑人的艳色,好一会儿才绷着脸低声道:“我,我听陆离的。”这句说完连脸都红了。 陆离虽然一开始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看到穆长宁这个样子反而淡定了:“要不然我们回去先登记结婚吧,然后再慢慢筹备婚礼?”至于见家长等以后再说吧,养父母带着小弟弟直接搁挑子去国外了,似乎不相信兄妹三能把神宙集团彻底败了,所以毫无障碍的玩去了,就凭他们现在的存款和不动产他们就不担心自家小儿子长大了喝西北风。 至于公司就彻底扔个收养的三个兄妹,倒不是他不想管,只不过年纪大了没那个精力了,而小儿子又还太小,与其死死扒着还不如现在把股份分一分,然后随便兄妹三折腾。 不得不说,这心也是够大的,当然要是不大也养不出这另类的兄妹三。 “……嗯。”穆长宁休养的那段时间也是被电视剧电影彻底洗了一遍三观,登记结婚是什么他是知道的,在这个世界法律的权利大得无法想象,皇权这种东西已经没有了,宗族家长的权利在律法面前也要全部退后。 在这个世界只要结婚的两人有这个意愿就可以直接成亲,似乎只要一点点的钱,他们的关系就可以合法,受到国家和律法机关的保护,身份地位不再是不可跨越的鸿沟,只要有那个决心完全如愿以偿。 当然如果在他们那个时代只要决心够,也不是说一定不能如愿,但是却要艰难得多,甚至还有生命危险,虽然穆长宁不会有这样的困扰,但不妨碍他觉得登记结婚实在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事情。 寿宴是晚上十点结束的,当然因为谷镇的地理位置,很多客人都被逍遥王府招待住一晚,第二天再离开,陆离和穆长宁也在这个被招待的行列里,然后晚上精神很不错的易净熙和木雅见了陆离和穆长宁。 虽然夫妻两有了准备但是听到穆长宁自称是双紫帝星轩辕圣临的后代嫡系孙子还是非常吃惊。 而更加吃惊的是,他们生活的四国时代已经过去整整两百多年了,他们的养女圣临征战四国然后建立了最大的苍国,再然后又一统了天下改国号为真无。 “说起来和两位我也不过是有些渊源,但是陆离却是真的和两位有血缘关系。”穆长宁这话说出来不但是易净熙和木雅愣了,连陆离也愣了,疑惑的指着自己,“我?”她怎么不知道。 “嗯。”穆长宁笑着道,“陆离忘了你的祖夫是谁了?” “我的祖父是……”陆离眨了眨眼,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听母亲说似乎是东海木王府的郡君。” “嗯,东海的木王府就是四国时代的逍遥王府,是从木王轩辕太平的手里传下来。”穆长宁说完这一句,就见木雅一下子红了眼睛。 木雅这一生借尸还魂,穿越时空,连神明都见过了,现在又活到这把老不死的年纪还顶着十六七的脸招摇过市,身边还有相守一生的丈夫陪伴,也算是古往今来独一份了。 但是即使这样事事顺心什么都有了的木雅,也有愧疚一生的事情,那就是她没有陪着小女儿长大,她把只有五岁的小女儿一个人留在了那个世界,虽然后来收养了另一个女儿,还取了一样的名字,但那毕竟是自欺欺人,她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是这一辈子无论怎么样都无法原谅的自己的事情! “能……能和我们说说木王,说说太平的事情么?”易净熙帮妻子擦眼泪,比起妻子他是连一眼都不曾见过这个女儿的,他离开那个世界的时候压根还不知道她的存在。 “自然。”穆长宁点头,虽然无论是双紫太*祖也好,木王轩辕太平也好,都已经是两百多年前的人了,但是作为开国跟着一起打天下,最后受封一字并肩王,如今依然尊贵无比的木王府,无论正史野史都是笔墨浓重的书写过的,当然还有镇守南方的夜王府也是一样。 穆长宁说的甚至比那些书上提到的更多一些,易净熙和木雅在穆长宁的述说里寻找时隔百年的亲人的讯息,陆离则全然是当作听故事了,不过听着听着陆离又开始手痒了。 她既然能把这个世界真实历史在那个世界当做故事写,那么自然也能把那个世界的真实历史当做故事在这个世界写出来,用手中的笔成为两个世界历史的见证人,怎么都感觉好带感啊有木有! 穆长宁的故事讲得不错,直到半夜担心两个老人家身体熬不住才闭上嘴,拉着陆离回去睡,说等休息好了再说这些。 陆离和穆长宁被雅君夫妇留在王府住了整整三日,然后又帮着穆长宁在古镇上寻了个地方,准备盖王府……襄王府! 陆离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是这个表情:( ̄△ ̄;)。 雅君夫妇到底多有钱陆离不知道,但是却知道整个古镇有三分之一的土地都是他们家,在谷镇寸土寸金的如今,那是真正的大地主。 雅君夫妇拉着陆离把土地过户的协议书放到她手里的时候,她依旧反应不过来,等到易重阳笑眯眯的询问【表妹,要不要不过续个谱系】的时候还回不过神,不过回过神来时就明白了,这夫妇俩是要把对女儿的亏欠全部补到她身上的节奏。 毕竟在这个世界,她是唯一一个,他们女儿的子嗣,即使不姓木。 谷镇有轰轰烈烈的盖起了王府,穆长宁挑了一些没有多大意义,也没有作用的,放着也是积灰的东西,但却是真的绝世珍宝出来,由雅君夫妇牵头在整个丽城掀起了一股大风浪。 然后襄王府从西北的规格升到了盛京的规格。 原来还担心自己养不了家的穆长宁,更是瞬间就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他认为那些平常的东西在这个世界居然如此珍贵,随便卖掉一两个就能衣食无忧一辈子了。 想当初雅君蝉联十届龙翔影帝的桂冠,那身价盖个王府都差不多把自己掏空了,到了穆长宁这里,苏嬷嬷随意挑了个沉香木盒子,把带来的东西里最低档次,没有意义,基本摆着看的东西理了一盒子,然后襄王府就有着落了。 可见穆长宁有钱到一个多么发指的地步。 第87章 洞房花烛 七月初七牛郎会织女,也是全天下情侣的节日,这一天陆离拉着穆长宁到了民政局花了10块钱拍了照片领了红本本,正式从张大小姐成为了穆太太。 从民政局里出来陆离整个人几乎都是用飘的,莫祇明和林晓特地放下手边的工作跑来当证婚人,就见自家妹夫从头到尾都绷着一张死人脸,而自家妹妹则是荡漾着花痴脸,整个人扒在妹夫身上掰都掰不下来,真是家门不幸! 虽然说不是正式的婚礼,但是他们神宙集团大小姐领证也是值得庆祝的大事,于是莫祇明大手一挥包了一个大间开了十桌酒席邀请了最亲近的朋友,打个招呼,他家妹妹已经有主了,并且都准备好红包参加婚礼。 暗卫和亲卫们如今都跟着苏嬷嬷住在襄王府里搭的简易棚里,和里边的施工队一起,自家殿下建王府她不看着怎么能放心呢? 而且说实话苏嬷嬷是看不上那些个三大五粗的男人们的,他们襄王府的暗卫和亲卫里有绝活的也不少,那些细致的活儿只有自家人来做才放心。 所以苏嬷嬷在请示了穆长宁之后,就把一群人全都送去跟她盖王府去了,至于这边只留下暗卫首领夜一、亲卫首领良一、吕毅和宏艺一共四人。 宴席结束后,被一众人灌得迷迷瞪瞪的穆长宁被陆离扶着坐进了车子,由夜一开车,再带上良一、吕毅和宏艺,一行六人回家了。 没看错,就是夜一开的车,没想到在所有人中对于高科技接受力最高的就是这位暗卫首领,只不过短短半个月就以零失误考到了驾照,这样一来把良一可刺激坏了。 想她堂堂襄王府的亲卫统领,还是自家殿下的御用车夫,到了这里居然比不过一个一直隐在暗处的影子人物,这简直不能忍,于是也卯足了劲儿开始学习各种技能,当然开车是重中之重,据说如今就差路考了,驾照也是近在眼前的事情了。 而吕毅和宏艺两个说是正在研读化妆造型的理论课,顺便还报考了绣艺考级,估计用不了多久他们家就要出两位古绣大师了。 陆离和穆长宁并不是住在这个世界陆离家的老宅,而是陆离以前用奖学金和零花钱买的一栋复合式小别墅。 小别墅分为上下两层,虽然面积不大,别说和那个世界的襄王府华国公府比了,就是和这里的老宅比,那也是脸盆和游泳池的区别,不过尽管不大陆离和穆长宁两人住却已经是足够了,就算在添上四个人也算不上拥挤。 夜一四人住在一楼的两间卧室里,穆长宁和陆离则住在楼上,当然之前都是一人一间房间的,就算陆离时不时晚上钻穆长宁的被窝,两人也是盖着被子纯聊天的那种,简直纯洁的一塌糊涂,但是今天可是领证的当天,在纯洁下去就不对劲儿了。 看着双眼迷迷蒙蒙的穆长宁陆离笑眯眯的把跟着的四人留在楼下,然后把穆长宁打横抱起来送进了她的主卧,当然不是送到床上,而是送到浴室,再然后放进浴缸,打算先把人洗白白之后再谈其他。 可惜愿望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陆离趴在浴缸边上折腾了半天,穆长宁的衣服还坚定不移的挂在他身上,丝毫没有要转移阵地的意思,陆离抹了抹汗抬手直接从上到下:“嘶——”。 穆长宁身上的长衣长裤瞬间就成了破布,看到自家男人只剩下下内内了,陆离终于满意了,虽然她很想连小内内都撕了,但是耻度略破表所以暂时作罢。 穆长宁长得好不但是他的脸长得好,就是身材那也是很好很好的,陆离红着脸用手指戳了戳穆长宁精致平滑的胸口,然后捧住脸花痴了…… 不过到底还记得今晚的大事,所以没一会儿就低头开始调水温放水,只是陆离忘记了昨晚上没有关花洒,于是水龙头一开,不管是坐在浴缸里的穆长宁还是趴在浴缸边的陆离都变成了落汤鸡。 “天!”陆离惊呼了一声立刻关上花洒,然后拿毛巾给穆长宁擦脸,接着才坐在浴缸边上给自己擦脸,而这时穆长宁一直迷蒙的双眼已经慢慢清明了。 穆长宁倒不是没有喝过酒,只不过作为一个征战的将军他必定需要在绝大部分时间都保持清醒的理智状态,所以就这种东西他很少喝,就算是和也不过浅尝即止,像今天这样被一群人,特别是两个舅兄领着人灌还是第一次,于是不可避免的就喝醉了。 不过穆长宁也有自己的本事,他内力深厚,只要用内力把酒气逼出来,醉酒自然就醒了,这会儿穆长宁就清醒了过来,然后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坐到了浴缸里,而且陆离就坐在浴缸边上。 穆长宁从没见过像陆离这样外表娇美,内力也柔软的不输于任何男子的女子,就像现在,浑身湿透的陆离背对着他,身上起伏的曲线柔美的不可思议,并且带着他一种从没见过,既不是与他认知中的女子,也不是与男子的诱惑,让他忍不住想伸手碰触。 穆长宁这样想了也是这样做了,他伸出双手抱住陆离,把人拖进已经有一半水的浴缸,圈在自己身前,双手环住深吸一口气在吐出一口气,整个人便说不出的满足。 “长宁,你,你醒啦?”陆离一只手拿毛巾一只手扶着浴缸,刚才还在脑子里琢磨怎么把喝醉的穆长宁这样那样,结果穆长宁一醒立刻怂了,结结巴巴道,“那,那你自己,洗澡。”说着就要往外爬。 “嗯……”穆长宁把头埋在陆离的颈窝,低低的应了一声,但是双手却没有松开,还紧紧环在陆离的胸下,两条长腿也扣住了陆离的双脚,让两人隔着一层衣服一动也不动的紧紧挨着。 “……”这是还没有醒吧,陆离眨了眨眼胆子立刻又肥了,拉起穆长宁的一只大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口一按,娇滴滴的道,“长宁,人家晚上吃的多了胸口好闷,你帮我揉揉?”说完还侧头蹭了蹭穆长宁的脸。 陆离没看到穆长宁的耳尖红得都快滴出血来了,兀自在那里作的很欢脱。 穆长宁是谁,穆长宁是帝卿,帝卿是什么,帝卿就是这个世界公主差不多的认知,而纵观历代公主彪悍的数不胜数,于是可以想见和公主同类性质的帝卿其实也差不到哪里去,甚至因为那个世界的帝卿可以接触的兵权和政事,那时只有更彪悍的。 所以作为一个根红苗正的帝卿,对于男女之事该知道的,早在十五岁成人的时候,宫里教导人事的嘟嘟就已经教过一遍了,所以穆长宁虽然没有实践过,但是该知道的也都是知道的。 更别说之前穆长宁和陆离赐婚之后,苏嬷嬷还特地请了宫里的人事嘟嘟出来,再仔细教导自家殿下了。 本来嘛这种事情自然应该是女人主动的,但是你看看她们这位娇滴滴的公主,看看那虽然不矮但一点也不伟悍的身板,苏嬷嬷还是觉得这事最后只有落在他们天生神力的殿下身上才比较靠谱,至于娇滴滴的公主,那还是算了吧,别一不小心把那截细腰给折了就是神明保佑了。 于是穆长宁虽然从头到尾都绷着脸,但是人事嘟嘟该教的他倒也全部听了进去,并且这位尽责任的人事嘟嘟走之前还留下了精美的绣画图册,另有一大盒子摆着各种姿势的人偶,用来给年纪颇大的襄王帝卿更直观的认识男女之事。 穆长宁作为男子要他主动是有些艰难的,但是苏嬷嬷说得好,帝卿和公主本来就不是寻常夫妻,帝卿主动那是应该的,更别说他们公主如此的爱娇,年纪幼小,殿下舍得公主卖力气? 穆长宁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也确实舍不得他娇滴滴的小陆离像那些三大五粗的女人一样卖力气,所以他主动是应该的,于是想要趁着穆长宁喝醉调戏他的陆离,被心疼她的穆长宁直接一掰一搂,面对面的扑进了穆长宁怀里,然后双唇被低头的穆长宁咬住了。 唇齿相接,香浓的酒气弥漫开来,把两人的脸都晕染得好像抹了胭脂一样,长长的睫毛纠缠在一起,呼吸相闻。 隔着衣服穆长宁依然能感觉到手下不同于自己的身体,柔美娇嫩,特别是压在他胸前的两团,绵软而有弹性,对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吸引力,他在军队里一到夏天就可以看见女兵们光着上半身在营地里晃来晃去,那时候他对女人的这两坨肉十分不待见,觉得操练起来这样晃荡实在太过碍事,于是就禁止女兵们光着上半身,就算不穿也要把这两坨碍事的肉给绑好了。 但是现在这两团肉长在陆离身上,他却觉得分外可爱,真是哪哪哪都好,上手轻揉,仿若软玉,仿若玉兔,仿若乳鸽,在掌中微微颤颤惹人爱怜。 穆长宁吻着陆离,双手摸索着对方,心里却不由自主想到人事嘟嘟留下的那一套人偶,若是那套人偶是陆离和他…… 这样想着穆长宁就感觉到鼻间一热,然后带着腥味的红色液体流了出来,眯着眼睛的陆离吓一跳,立刻拽了一条毛巾帮穆长宁捂住鼻子。 两人相对都红着脸却说不出话来,实在是此刻的尺度有些过了,特别是陆离,下面的短裙只堪堪遮住小内内,上面的内衣因为后面的扣子掉了,整个都缩了上去,两只白玉大桃子顶着湿漉漉的薄薄衣料微微颤颤,看得穆长宁又一阵鼻血狂涌。 “长宁,你,你醒啦。”陆离发现穆长宁似乎整个人都已经清醒了,立刻又怂了,“那,那你自己洗……”说完立刻七手八脚的从浴缸里爬了出来弄得一阵水哗啦啦漫到地板上。 “嗯。”穆长宁用毛巾捂着鼻子,此刻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身上只有一条小内内,顿时整个人都成了粉红色,耻度太高帝卿有些招架不住。 “那,那什么……”陆离站在浴室门口,抿了抿唇,她很不好意思的,但是长宁是男子,她是女子,她应该要主动才对,于是最后闭着眼睛咬咬牙道,“我们今天已经结婚了,所以今晚上就是洞房花烛夜了,我,我在床上等你!”说完跟鬼追一样撒丫子跑了。 “……”穆长宁一愣,然后捂着毛巾低低的笑了起来。 有时事情就是那么神奇,当你很害羞的时候却发现对方比你更害羞,那么说不定你就淡定了,反而还能想着上手让对方更害羞,穆长宁现在就是这样一个情况,原本羞得已经冒烟的帝卿,发现自家公主更害羞之后,突然就淡定了,瞬间就恢复了平时一切尽在掌握的状态。 当然尽管穆长宁淡定了,但这洞房花烛夜毕竟是人生头一遭,所以很是平复了一番心情才从浴室里出来。 然后就发现房间里一片漆黑,而床上的陆离因为听到他开门的声音,整个人都锁进被子蒙了起来。 穆长宁大约明白陆离是想借黑暗壮胆遮羞,但其实他很想说白天黑夜对他都没有什么妨碍,晚上虽然看的没有白天清楚,但也是差不离,所以自家公主其实是在自欺欺人,不过他真的会说么? 当然不会,作为一个体贴自己公主的帝卿,他只需要在自家小公主超他扑过来的时候接住就好了。 然后盖起被子暗箱操*作。 陆离以为她会疼,其实她一点都不疼,反而是长宁疼得冷汗直滚,初精破门的痛苦让整个人软在穆长宁身下的陆离有些手足无措,想要往后退,结果被穆长宁死死按住:“晚晚别动。” 本来情动之时穆长宁是想唤自家小公主离儿的,但坑爹的是,陆离的最后一个字和他妹妹苍离相同,这怎么能唤的出来,于是最后就成了晚晚。 “长宁,你……”陆离只说了一个字就被穆长宁吻住了,陆离觉得穆长宁现在疼得厉害应该没力气再动,于是抱住一翻,再次到了上面,没看错其实一开始陆离确实是主动的,但奈何体力值相差悬殊,最后不得不被穆长宁反推到。 “晚晚,晚晚……”穆长宁的呢喃声非常低哑,似乎就含在唇齿之间,然后在陆离的努力下终于松开了眉眼,那一个瞬间一种极致的妩媚和妖娆从深埋的灵魂深处透了出来,让陆离久久不能回神。 “长宁,我心悦你。”陆离似乎在这一瞬间明白了,这个世界的男人们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子,在自己身下从青涩转变为妩媚的心情,这种时候平时挂在嘴边的爱字让陆离觉得浅薄,只有古语“心悦”才能表达自己心中这份厚重的感受。 “晚晚,我亦心悦你。” 第88章 一世长宁 谷镇的襄王府在陆离和穆长宁领证的半年后初步竣工,剩下的细节部分被苏嬷嬷接手了过来,而陆离和穆长宁的婚礼也被提上了日程,因为穆长宁的主婚人是雅君夫妇的关系,所以婚礼采用古礼形式……这是对外说法,真实的情况是陆离怀包子了,西式婚纱已经不能穿了,倒是反复的中式礼服可以完全遮盖快四个多月的肚子。 穆长宁本来还由雅君牵头给宫神家的两位小姐上上课,但是陆离一有身孕立马就搁挑子不干了,什么小祖宗,什么一统天下的帝星通通的靠边站,啥事儿都没有他家怀着宝宝的小公主重要。 于是现在陆离无论走到哪儿,后面都拖着一条名为穆长宁的大尾巴,而怀了身孕的陆离比起以前来更加的爱娇,知道自己有身孕还总是腻在穆长宁怀里腻歪,时不时就一脸无辜的勾引,这让一贯威风赫赫的襄王帝卿只能咬牙忍着,痛并快乐着。 大婚的礼服是吕毅和宏艺亲手裁剪缝制的,那是极尽奢华精美之能事,并且不必担心自家殿下和公主的负重问题,因为这夫妻俩都力气大得很,这点子的分量压根不放在眼里。 二月二龙抬头,早春的微风已经吹遍了整个丽城,但是气温依旧还不算高,穆长宁和陆离两人各自带着珠链头冠,身着正红色的亲王公主华服在襄王府里举行一场遵循古礼的婚礼。 因为主婚人是雅君夫妇的关系,又因为新娘是神宙集团的大小姐,所以来古镇围观的人那真算得上人山人海,专注豪门八卦*一百年的【两级】电视台更是驾着摄影机全程直播,入场的宾客穿古装的有,穿西式礼服的也有,总之根本不是眼花缭乱四个字可以形容的。 虽然说是依照古礼,但是陆离毕竟怀了身孕,谁也舍不得她不停的折腾,于是新娘这边的程序那是能省则省,不能省的也就意思到就行了,不过陆离倒是兴致勃勃,再加上她本来就身体倍棒,所以一路婚礼没有丝毫不适,反而精神奋抗得很。 特别是两位新人各持一把长弓,一人一边拉弓搭箭射箭,把拴住正堂两边屋檐角上的十几个热气球的绳子一一射断,然后热气球一个接着一个腾飞起来,大红的祝福语哗啦一下从气球底挂下来,随着气球飘向上空。 那个场面,那两个持弓射箭的大红色华丽身影一直刻在脑海迟迟不曾消退,更别说已经120岁的雅君踏墙而上飞身亲自揭下【襄王府】牌匾上的大红绸了。 还有开宴后那些轻飘飘踏风而行,偶尔相撞却像耍杂技一样各种闪躲的女服务员了。 一场婚礼真真是大开眼界! 就在众人还在婚礼的余韵里久久不能回神,顺便讨论这次的新郎会不会是下一个雅君的时候,陆离五个月后像吹气球一样的肚子,在七个月的时候居然就发动了,因为一直有在做产检的关系,所以一众人虽然很紧张但是倒还稳得住。 到了医院医生宣布胎儿是瓜熟蒂落后,众人才长舒一口气,这时候收到消息的木雅盘着满头银丝和雅君赶了过来:“我就说,我忘了什么,原来是忘了这件事情,真是年纪大了越来越不中用了!” 众人:…… 虽然木雅满头的银发,但是那张脸还是十六七岁的脸,就算因为气质的缘故看上去沧桑生熟一些,也逃不过二十岁,顶着这样一张脸煞有其事的说着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这画风也是够清奇的。 “那个世界的女子怀孕的时间比这里要短一些。”雅君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拍了拍整个人都绷着脸盯着手术室大门的穆长宁,“别担心,这里的医术是相当了得的,陆离的身体一向很好,不会有问题,倒是你最好好好歇歇,等陆离出来才好陪着。” “……嗯,嗯。”穆长宁猛然忆起传说中初代木王就是逍遥王爷自己生的,所以这位逍遥王正君也是和自己一样的经历,也不站着了,立刻点了点坐到了边上,不过任是一眼不错的看着手术室的大门。 他常年行军打仗再加上武功内力高深,别说三五天,就是十天半个月不睡也不是熬不住。 雅君见穆长宁这个样子也不再劝了,他也是经历过陪妻主生产的,当时的情景现在想起来依旧心有余悸,只是他要不要提醒一下这位帝卿,他脚下的地板被他踩裂了呢?这里可是三楼,万一真的踩塌了可是很糟糕的。 于是很是紧张的穆长宁赶到脑后生风,因为注意力不集中慢了半拍,然后整个人就不能动了,夜一和良一心中大骇,想要出手,结果被雅君三下五除二同样点住了,然后才对有些傻眼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莫祇明道:“明明去找一下医院的负责人,他们这医院大楼的质量实在让人堪忧。”说着指了指穆长宁脚下块块龟裂的大理石地板。 这下子众人都反映过来了,立刻对雅君及时制止穆长宁的举动点赞,要不然说不动人家一激动,他们就要集体随着地板扑到第二层去了。 所以说武力值太高什么的其实真的很吓人的! 穆长宁再三表示绝对能控住自己了,才被雅君放开跟着护士进产房陪产,当然夜一和良一也被放开了,只是这两位看上怏怏的,除了自家殿下两人还是第一次被人在武力上如此碾压,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历时四个小时陆离终于生出了一个小小的红皮猴子,哦不,是一个还全身粉红皱皱的男性小婴儿,穆长宁抱着孩子当时眼泪就滚了下来。 穆长宁如此感性的时候,生完孩子还依旧精神十分好的陆离,撇了撇嘴:“哭什么,我以后可是还要生的,一定要生到女儿为止!” 穆长宁愣住,抿着唇看了一眼转过脸偷笑的护士,有些无语的抱着手里的小猴子,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跟着陆离的床一起出了手术室。 本来大家都决定看了看孩子就该干嘛干嘛了,反正陪着的人多,还有专业伺候的在呢,所以大家决定趁着陆离休息回去安排一下,等明天再来看看,结果发现生完孩子的陆离整个人还是很精神,完全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倒是穆长宁把孩子交给了吕毅和宏艺后,陪在陆离身边有些神思不属的样子。 “长宁给孩子的名字挑好了没?”穆长宁一发现陆离有身孕就开始想名字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还没有决定。”穆长宁挺为难的,他挑了一共四个觉得最好的名字,但是却不能决定用哪个比较好。 “你最喜欢几个?”陆离自从怀了孕后,整个人益发往嚣张……或者说自信,也或者说不知天高地厚,更或者说更加欢脱的方向狂奔而去了。 “四个。”穆长宁觉得有不太好的预感,然后预感应验了。 “那就一个一个取,我再生三个不就好了。”陆离大手一挥,仿佛生孩子那就跟做烧饼似的,你要几个就是几个。 穆长宁:…… 他能说他其实并没有再想要第二个孩子了么? 毕竟生孩子本来就是他的事情,现在自家小公主代他身受了这份痛苦和劳累,他如何舍得再来一次,哦不,是再来三次。 “陆离,关于孩子的问题……” “说不定四个还不够,万一要是生不到女儿该如何是好?你多想几个名字以备不时之需。”陆离非常认真地截断了穆长宁的话。 穆长宁:…… 原本围观孩子的众人:…… “陆离,其实我并不想回去。”穆长宁其实早早就察觉到自家公主那突然奋抗的神经是从何而来的了,不过是因为之前有天文学家预测到了三年后会有日全食出现而已。 当然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有一瞬间的心动的,但是如今他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古代人了,他知道时空旅行是个什么样的概念,别看陆离已经走过一个来回,他们一大群人也跟着跑了过来,但是这里边依旧是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和危险性的,既不是巧合也不是被逼于无奈,为什么要去冒这个险? 陆离当时就大着肚子非常深沉的告诉他,她想去征服世界! 穆长宁:_(:3ゝ∠)_!!! 他也是到了这边才听人说生个孩子傻三年,他们家小公主是怀个孕要不靠谱三年。 陆离连未来都规划好了,第一个要是儿子就留在这里给大哥养,反正大哥二十五六了连个女朋友也没有,看样子似乎也对女人没啥兴趣,就当送个儿子给他养老得了。 要是生了个女儿就带过去继承爵位,没得好不容易混成了亲王女儿,结果却要在这边找个男人嫁,说不定可能还会遇到渣男,实在是太糟心了。 不得不说陆离的考虑如果从父母亲的角度来看还是很不错的,利用两个世界的男□□势来给自己的孩子更好的生活方式,其实是一个很不错的想法,但这个想法必须要建立在安全穿越时空这个条件之下的。 所以再好的想法也是不靠谱的。 穆长宁说不想回去到底是不是心里话,陆离才不会跟他争辩,反正还有三年,大家慢慢看,慢慢磨,最重要的是要生个女儿出来。 啧!据说那边女人生男生女的比例是九比一,也就是说你生十个孩子才有可能只有一个女儿,但比例这种东西也不说你真生了十个,她就一定会给一个女儿,所以前路还很漫长,慢慢来不着急。 两年后二十七岁的陆离生下了一对龙凤胎,终于有女儿了! 当初穿越回女尊征服世界的愿望早就已经扔到了不知哪个犄角里,但是陆离却是真的想到那里出海然后占地为王,这个愿望非常非常的强烈,而且雅君夫妇居然很是支持,说道如果不是他们年纪实在太大,铁定愿意跟着一起回去。 穆长宁:年纪一大把了还跟着添乱,真是够了! 穆长宁虽然有心阻止,但是架不住陆离想去试一试啊,而且还有莫祇明和林晓两个哥哥,外加一对一百二十几岁的老不死带着重孙强烈要求围观。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福利院的后山。 这三年多的时间里,亲卫和暗卫们的三观也是被刷了一遍又一遍,但还别说,这群彪悍的女汉子和娇美男孩子还真有人看上,于是陆陆续续的有十几个人已经在这三年里奔进了结婚的礼堂,打得火热的也有十几个人。 所以这次跟着一起来的,基本都是比较固执的那一类,一共只有五六个人,更多的却是并不想要回去,因为对于那个世界来说,这个世界他们具有更多的优势,而且真的很便捷,四处充满了神奇的事情。 不过既然有留着不想走的,就有想拖家带口一起回去的。 于是虽然说人员变动有些大,但最后林林总总也有二十多个人。 林晓牵着陆离和穆长宁的长子,今年已经三周岁了,是个非常聪明漂亮又早熟的男孩子,在妈妈陈述了女尊国的种种风俗法则规矩之后,小男子汉表示他和舅舅过了,嫁人生孩子一直呆在家里什么的实在太恐怖了。 更恐怖的是没有空调、汽车、电动玩具、电话、电视、连冰激凌都没有,这日子绝对是没法过的! 陆离其实是舍不得长子的,但说实话女尊国对于男子来说真不是好地方,而她拼命的想要回去,不但是因为女儿,还是因为想给长宁讨个公道,就算不能把皇帝怎么样,她也要回去戳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恶心她,最好是占地为王和真无皇帝两相对望,想想皇帝忌惮长宁日夜难以安枕的样子,陆离就觉得全身心得舒畅,幸福得不要不要的。 日全食在时隔四年多后再次来临,天地再次亮起来时,众人只感到身上一阵寒冷,这种西北隆冬的季节和南方春日有着显著的区别,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回到了桃仙村,但是安全抵达总是不错的。 然而陆离抬眼看到前面有些呆滞的莫祇明时,感觉整个人都要不好了,她家大哥怎么过来了? 再然后就是一阵喧哗声,一个穿着锦袍披着厚厚的滚毛斗篷的女子,脚踩积雪飞奔而来,远远就喊了过来:“大姐,襄王姐夫!” 那个女子看着二十出头长身玉立,整个人清雅中带着俊朗,有一种雌雄莫辩的中性美。 “如,如意?”陆离抱着两个孩子被穆长宁抖开羽绒被裹进怀里,看到面前的女子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你看着长大了好多。” “当然,这都快十年了,我哪能一直是十几岁的样子。”如意脸上扬出笑容,渐渐长大的她倒是有了一些父亲沈氏的影子,这会儿笑起来虽然没有倾国倾城那么夸张,却也是阳光明媚的样子,“钦天监那边测到日全食我就猜你们可能会回来,所以年前就到这里等着了,果然被我等到了。” “哦,嗯。”十年?不是应该四年半么?这是时间差? 陆离把两个孩子给穆长宁,让如意帮着安排身后跟来的一群人,接着走到莫祇明身边,略忐忑的问道:“大哥,你还好吧……” “……”莫祇明大约也明白现在的处境了,目光沉沉的道,“不好。” “啊,这位是大姐的哥哥么?”如意看见长身玉立的莫祇明就是双眼一亮,“我是大姐的妹妹章晨,哥哥可以叫我如意。” “你好,如意。”莫祇明对着如意点了点头想要说对陆离说什么,却被如意打断了,只听她清亮双眼微微弯着,微微有些低的声音带着些许羞涩道:“哥哥在那边有没有成亲?嗯,成亲也没有关系,哥哥可愿意做如意的正君,哥哥若是答应,如意一定会对哥哥好的,只对哥哥一个人好!” 莫祇明:…… 陆离&穆长宁:…… 在场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