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郑氏古行 我是做古玩生意的。 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经营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店。 之所以说这是个不知名的小地方,并不是因为它真的没有知名度,而是因为当曾经的辉煌渐渐褪去,它已经被所有人遗忘在了可能永远都不会被翻起的记忆角落。 它的旁边便是名誉天下的万朝古都,长安。而这个地方叫渭城。 长安的盛名夺走了它所有的光环,很少有人知道,渭城的辉煌甚至要早于整个世界。 常以华夏人自居的华夏人,除了真正的老学究之外已经没人知道,华夏二字的起源,便是源于这座渭城。 我喜欢古玩,甚至喜欢各种古物跟有很多年头的老物件,因为我始终深信每个老物件的身上,都承载着它特殊的东西,或者说我只喜欢那种有特殊东西的物件。 父亲常常说这可能真的是一脉相承,他说我们祖上就是已古玩起家的,而且喜欢捣鼓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只是到了爷爷那个军阀横行的年代,混乱的环境已经无法维持祖传古玩店的正常营业。后来无奈歇业,手头许多东西都被处理了出去,还有一部分被军阀抢了去。 于是当时在业内很有名气的“郑氏古行”一朝倾塌,爷爷便跟奶奶隐于市井勉力生活。 再后来便到了父亲这一辈,随着慢慢转好的国内环境,爷爷的心思又重新活络了起来,他常对父亲说“郑氏古行”不能彻底垮掉,不然他死了都没办法面对列祖列宗。 但让令人无奈的是,当时虽然大环境逐步稳定了下来,但是想要重现当年郑氏辉煌,困难程度堪比登天。 再后来,随着那场灾难的降临,疯了一样的人们疯狂的摧毁各种文物跟老物件,甚至为此不惜将同胞打得头破血流更甚至折磨致死。 这样的情况,谁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爷爷看着这种情况心寒无比,他终究还是过了热血沸腾的年纪再没了年轻的勇气,何况还有一家老小需要照顾。 此事便只能作罢,压在老爷子的心底就再也没提过。 然而父亲说从那之后,爷爷便老的非常快,几乎是一年一个样,别人才活了一年,岁月便仿佛是在他的身上狠狠削去了三刀。 白发生的早,身体老得快,没过多长时间,当时才刚过半百之间的他看起来就已经是垂垂老矣,仿若七旬老翁在等着人生的最后的一天。 所幸,父亲当时已经有了工作也跟母亲结了婚,家里的生活虽然并不富裕但也不至于清苦。 就那样再过了几年,爷爷的身体彻底垮了,不光是身体,他的精神也在一次彻夜不眠之后彻底崩溃,整个人如同是换了老年痴呆,很多时候甚至都认不清奶奶跟他唯一的儿子。 为这事情家里当时愁坏了,四处求医而无果,最后一个老中医替爷爷诊脉瞧病之后,告诉奶奶跟父亲他们这是心病,压在心里太久了累积太厚,水满则溢,那一晚上终于憋不住全部爆发了出来,已经没办法治好了,只能凭着药石调理身体吊着他的一口气。 至于这口气什么时候能咽下去,四个字,听天由命。 其实爷爷的心病的病根在哪里,家里人都知道,老一辈人对祖上的东西看的都格外重要,认为那是一种家门的荣光,败坏了就是不肖子孙无脸面对列祖列宗。 也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吧,爷爷这些年一直都不曾将那口气咽下去,就那样双眼模糊眼窝深陷的痴呆看着世界。而我呢,则喜欢没事的时候坐在爷爷的身边感受这种垂暮之气,因为总觉得它能让我领悟到更多的东西。 譬如宁心,譬如静气。 这种气息里蕴含着一个老人一生的波澜起伏,潜藏着无穷的智慧。 期间发生过一次大事。也是从那次大事件之后糊涂的爷爷却再也不肯喝哪怕一口的药。 奶奶去了,是在一天给爷爷抓药之后自缢的,那悬在房梁上长长的白绫跟白绫上挂着的奶奶的尸体将我吓得失声痛哭。因为在那个晚上,我似乎看到了奶奶在房梁下徘徊。 后来爷爷在一次清醒的时候跟我闲聊,说着说着就说道了奶奶的身上,也是从那个时候,我对这件事情才了解了一些。当时奶奶这个对我一向慈爱有加的长辈,已经逝去了十年。 爷爷说那天奶奶前脚出门,他后脚就清醒了过来。 因为奶奶出门的时候不小心将房门旁边木架上放着的一个花瓶撞到地上,碎了。 只是他喊了奶奶两声,她没应,只当是他又在说胡话就那样急匆匆的去药店抓药。 那花瓶倒不是什么稀罕的物件,说起年头也不算太长,大概是晚清时期生产出来的东西。但是它的出处对于这个行当里的人来说,却着实有些令人头疼。 晚清时候皇宫里面的东西,总是透着那么一股让人浑身不舒服的邪气,而那个花瓶,据说就是某个终生都不得见皇帝,还被投井而死的才人房间中的饰物。 这瓶子上有怨气,但也颇为精致,是一件技术上难得的珍品。爷爷很喜欢它,便将其摆在房门旁的木架上慢慢用阳宅的活气来驱散它上面缠着的怨气。 本来一切没什么大不了,只要那样下去再过上几年,那个玩意就会变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纯粹古董,而并非我们这些人口中的‘红物件’。 但是那天奶奶偏生撞碎了它,于是便沾上了一直锁在在‘红物件’中的怨气,却没有及时解决,便在回来的时候遭到了报复。 红物件对于普通人来说,一直都是一种禁忌般的东西。而一般开古玩店的同行都会竭尽全力的避免‘红物件’流向普通人群,但是人为财死,在这个提到古董就会让人双眼放光的时代,谁还相信这种东西的禁忌? 所以越到了后世,灵异的事情发生的便越多。其实其中很大一部分,便是来自那些人视之如命的老物件。谁也不敢担保他手中的东西是不是那种禁忌的物件,因为没人相信,普通人也没人识得,就算是半信半疑,也会被那东西的价值冲昏了头脑。 对于这种事情,也只能让人感叹自作孽,不可活。 开了几年古玩店,见到了很多,对此也只能徒乎无可奈何,便也就随它去了。我好心提醒你,你不听,我再劝你,你还不听,我耐心给你免费讲一些得注意的东西,就端茶送客。 至于你注意了没有,这于我来说,其实没有任何一点的影响。顶多是等知道你因为没注意出事了,再感叹唏嘘两句罢了。 说起我现在经营这个‘郑氏’的古玩小店,让我觉得有些价值的便是它了却了爷爷的一桩心事。当他知道我有这个想法之后,整个人竟然精神了不少,并带我进到了一个我从来都不知道的家里的地下空间中。 那里陈列着很多的物件,只是除了少数的几个,剩下的竟然全都是沾红的东西。每次想到这里,我都会想到那固执的老头逼我发下的一桩誓:沾红的物件一旦入手,除非脱红或者遇上人力不可抗拒的因素,不然不得出手。 这个便是‘郑氏古行’一脉相承的行训,除脱郑氏,还有好几个传承下来的古玩店一直在坚持着这个理念,哪怕是他们已经沦落到揭不开锅的程度,也只会默默将这些东西封存或者转交信得过的同行,不然宁愿其永不见世,也绝不脱手给普通人。 外人很难想象,当那么多的‘红物件’摆放在一起是一种怎样令人毛骨悚然的场面,不是视觉上的冲击,而是一种感觉上的刺激。哪怕是在最热的三伏天气,身处其中你也会觉得从身体里面往出渗着寒意。 有时候一个人身处其中,时常能听到或唱戏或狞笑或哭泣的声音。而最让我感兴趣的还是一种絮絮叨叨的说话,隐隐约约,有种别样的痴情。 就像是能感觉到一种天荒地老刻骨铭心誓言,回荡在一个手镯跟一个鼻烟壶之间。这是明朝的东西,在那些红物件中并不怎么珍贵,但是却十分祥和令我大爱。 在‘郑氏古行’重新开业的那几天,爷爷整个人精神无比,再也没有半点糊涂。但那也是最后的回光返照。 他散了最后一口气,在第三天晚上睡觉前喊了我去他房间,又是一遍千叮咛万嘱咐,然后说他最近总是梦到奶奶,大概是奶奶太想他上来看他了,这一觉睡下去,就再也没醒过。 这是喜事,家里人都这么认为。没有失声痛哭,爷爷走的很安详。 老人执念化开,便也不用在这世间折磨了。安安宁宁下去,偶尔看看这个人间,看看他的子孙们便也算得上完美。 其实做古玩这东西,有时候也是做的一个良心。人们都道十个物件九个假,说这是一门考较眼力的骗道,但却不知道那些赚来的钱财,大多都消耗在了对于沾红物件的维护上。 这玩意说白了,就是烧钱,还是烧钱。有时候你得像伺候大爷一样小心伺候着它们,才能慢慢散掉锁在这些物件身上的怨气。 父亲对这东西并不是很喜欢,一直抱着一种能避则避的心态。包括开始我要开这个店他都不怎么同意,但我还是开了,因为爷爷。他最后也只能无奈叹气,还因为他的父亲。 其实对于爷爷,父亲心中一直抱有一种愧疚感。 郑氏古行一脉相承,差点在他的手中断掉,爷爷为此也抑郁了几十年。所以后来的一切便也顺理成章,他不支持,但也不反对。 倒是母亲这些年来一直劝我,我只能无奈的告诉她已经没法回头。 主观的客观的旁观的因素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还是这东西真的会上瘾。一旦沾上,进来了,便会被迷得一发不可收拾。 第二章 赵七九 很不幸,或者说何其有幸。 我选择了这个行当,而这个行当也似乎选择了我。 每次拿着那些物件感受着独属于它的特殊气息,我都会想到‘宠儿’这个词汇。 是的,我是这些老物件的宠儿,对他们有种天生的特殊感应。如人的喜怒哀乐,我能感觉到他们的或悲或喜。 面对纯粹的老物件,我还得拿着仔细斟酌一番才能确定真伪,甚至打眼的次数也为数不少。 但是对着沾了红的物件,有些大物件或者红的厉害的东西,我甚至不用碰只是走近它一点,便能感觉许多的东西。 而有趣的是,凡是倒腾古玩的,都特别喜欢给他手里的物件编一个故事。或凄惨或美艳,总之都是要有一个故事,有些时候一个好的经得起推敲的故事甚至能将一个物件的价格给翻一番。 比如一个鼻烟壶,原本可能只是清朝的小玩意,但是我要是能借助种种史料给它编一个这是皇帝老儿用过的,那它的价钱便立刻能翻三倍。 其实这些都是十分考校眼力的东西,卖家骗买家,买家也想方设法的诓卖家,就看谁的手法更加高明了。 至于编故事这个古玩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盛行的习俗,据我了解,最先是起源于土夫子为了漂白自己手里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东西而编造的。 原本目的很单纯,却没想到一个故事竟然让手里物件的价值连翻了几番,自此此风便开始盛行。真真假假的故事,令人眼花缭乱,甚至侵淫此道数十年的此道大家都不敢妄言真假。 这是一个恐怖的行当。这是朋友在听完我说的一些事情之后,一语双关的言论。 恐于人心算计,怖于牛鬼蛇神。 对此我不可置否。每个行业都有每个行业的悠哉与难处,就像我可以在大中午,优哉的坐在自己的店里看看古籍,乏了便可小憩一阵,而他们有着正规工作的人则只能挺在自己的岗位上不敢懈怠。 我讨厌太过严苛的规矩的束缚,喜欢这种相对安宁安逸而自由的环境。 纵算如‘郑氏古行’一脉相承的行训,对我来说顶多了算是个匡扶良心的扶手。我不会跟爷爷所说那样的看到沾红的物件不管价钱大小都要先弄到手里,而只是会尽量在我能接受的范围只能将其拿下。 毕竟现在的‘郑氏’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店,而非当年那个名誉华夏大地,如庞然大物横于世间的‘郑氏古行’。我有个小小的愿望,在有生之年,恢复一点‘郑氏’的荣光。 这可能是想我们这种有无数厚重底蕴家族传承者的潜在通病吧,有种天生的不被人理解的固执跟对过去荣光的自豪。而自豪了,便得让这份自豪延续下去,而延续下去的唯一方法,就是家门重新闪起辉煌的光芒。 说来容易,做起来的难度却是比登天还难。 当年的‘郑氏’是无数代先辈人杰一砖一瓦搭建出来的,一朝倾塌毁于一旦,虽然还略有些根基,但也顶多是比三流的古行来的强一点,甚至连华夏二流都跻身不上。 缺的东西很多,比如钱。 上次有个男人持着一尊还带着土腥味的酒樽,来‘郑氏’想要将其出手,却因为我开不起价钱而与此失之交臂,那是个沾红的物件。 我当时甚至很认真的跟那个土夫子分析了这个酒樽可能带来的种种不详,但是他不听,说很快就会出手就不劳我费心了。 我苦笑,只能无奈的挥手将其送走。 而遗憾的是,在第三天的下午,不远处的蓄水库中淹死了一个人。我赶去看,正是那个想要卖我酒樽的人。我当时看着他的尸体,心说老兄你这是何必呢,叹气唏嘘,转身离开。 后来我打听过那个酒樽的下落,结果四个字,不知所踪。 酷暑的中午,我安然坐在店里的躺椅上看着古卷听着外面不倦的蝉鸣,还是那句话,我喜欢这种一个人宁静的感觉。不被外物打扰,实在是清净得无以复加。 听着一声声‘知了’的鸣声,我终于觉得有了些倦意,将手里的书顺便放到了身上准备美美的睡个午觉。 只是才刚刚把眼睛阖起来,赵七九便风风火火的闯进了店里。他一边不停的摇着扇子一边对我喊道:“起桥,起桥,别睡了,赶紧的我来看你了。” 这赵七九和我年纪相仿,二十七八的样子,说起来倒也算是个奇人。 他们家里同样是一个祖上一直传下来的的店铺,是专门从事红白喜事的张罗应酬的,迎喜出殡,周围的人都会请他去住持坐镇,在当地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气,被誉为小天师。 就在去年的时候,我亲眼看到,有三家人在同一天过事都想请他去住持,其中两个喜事一个白事。为了他该去哪边,那三家人差点没给打起来。 结果这小子巧舌如簧,在眼看着局面即将要失控的情况的下硬是给将众人给劝住了。他问半喜事的那两家人要了那两对新人的八字,再通过种种解释竟然让那两家同意了在一起办喜事的建议。 而至于白事这边,赵七九当时很认真的帮忙重新规划了一遍出殡的仪式,他会在出殡的过程中途径办喜事的地方,然后停棺入席住持完喜事再重新上路。 他对此的解释是,红白喜事本一家,活人非要分出个吉凶。其实喜事含凶,白事有吉,若给喜事占占白事的吉利能让婚后的人生更加美好。而白事停在喜事场外,被喜事的活气跟喜气冲一冲,更能让棺中人睡的安稳。 小天师就是小天师,大家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三家纷纷感恩戴德的感谢,然后在其劝说下竟然还成了好友。毕竟大家都需要借助彼此的一些东西,而且都是大事,这自然将三人划入了同一战线。 这事将我看的目瞪口呆,事后我问他真的有这种说法?他很认真的告诉我说真有,只是能懂的人太少,这种事情对于时间的把握也必须十分精准,不能出了一刻钟的误差,不然要出大事。我听后替他擦了擦冷汗。 那天我便跟着他一起,所幸路上跟婚礼上都没有碰到什么阻碍,事情顺顺利利的按照着设想走了下去。当时那场白事结束,等所有人全部离开是我背着他回去的,这小子当时吓的已经没法走道了。 按照他的说法,棺材中躺着的那个爷在婚场外面,差点内被喜气给冲活了。 我听后也是一身冷汗,这活了肯定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复活,而是要诈尸啊。真要出了这样的情况,赵七九这小子的名声就要彻底毁了,他们那个祖传下来的店恐怕也别想开了。 赵七九人奇,奇得明显,比如他有阴阳眼。赵七九名字也奇,奇得不明显,七九二字并不是他的小名,而就是他户口本身份证上的名字。他的小名叫九九,意味着归一之数。 据赵七九自己说,他这个名字是家里那个老爷子定下来的。因为他命里吉数便是一七九。所以便叫了七九,人生常占两个吉数。 我看了看赵七九,将扔在身上的书拿到手里,重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说道:“你小子来我这里一般都没什么好事,你店里太热来我这里找凉快来了吧。” 我店里是很凉快,因为这两边的陈列架上放满了各种老物件,其中有真有假,重要的是在几个不显眼的角落摆放着几件沾红的物件,正是这些东西的存在让店里温度直线下降,跟外面恍若两个世界。 赵七九闻言撇了撇嘴,他对我说道:“凉快个屁,每次来你这里我都心惊胆颤的,生怕带回去了什么东西。真是不知道你哪里来的勇气坐在这鬼堆里。” “嘿!这你就不懂了,山人自有妙计。”端过茶小嘬一口,我得瑟了两句。 赵七九上次在我这里摸了不该摸的东西,结果回去被一缕怨气缠了好几天,这是给折磨出心理阴影了。这些物件上带着的东西很难缠,真的很难缠。 “别扯,跟你说正经事。明儿有个有个喜事得我去办,但是前两天我老爹出门办事去了,这人手不够,你帮我搭个手呗。” “喜事?这行啊,还能顺便蹭顿饭吃。”我的态度倒是无所谓,被这小子拉去帮忙,确切的说是去蹭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对他们的这个流程也还算熟悉,不会出现什么常识性的差错。 “不过你平时不是一个人都行么,怎么今天还为了这事特意来找我?”我忽然想到今天跟其余时候不一样的地方。平时都是这小子出门前招呼我一声,我锁了店门就一起走了。 赵七九道:“你这次得准备准备,是对面山里的一桩亲事,我看过他们的迎亲路线,害怕路上会出什么问题。” “路线有问题?”听到赵七九的话我一愣,我们身后的那座山隶属秦岭山脉,绵延不绝八百里的秦岭山脉横于这片土地上巍峨无比,替这个地方挡下了不少的天灾人祸。 秦岭是此地之福,但并不意味着秦岭就是福。相反,在这片到现在都没法完全勘探的山脉中,蕴藏着许多诡异的事情。不光是狼虫虎豹,还有牛鬼蛇神。 山里多邪事,更何况还是这么一座本身就诡异的大山。 看到赵七九点头,我继续道:“路线有问题修改一下迎亲的路线不行么。” 赵七九无奈摇头,说道:“要是能行还用你说,能行得通的路就只有那一条,要是走回头路,会害了这对夫妻的。” “好吧好吧,我明天跟你一起。就知道你小子来了准没有好事情。” 赵七九有个毛病,他从来不在各种红白事的场合中吃饭喝酒。白事不吃饭我还能理解,但是喜事他也从来不碰饭菜,并且还告诫我这种红白事能不留下吃饭就别留下吃饭,那种便宜不占也罢。 第三章 大山里 这中间的原委很难解释得清楚,似乎还跟佛家的因果说有点牵连。具体的我不是很了解,而赵七九也从来都没有详细解释过,只是很简单的告诉我这句话并含糊的提了两句,便不再有下文。 做他们这一行的忌口,有些东西不能说就是不能说,容不得打半点的折扣。不然若是把不该说的说了出去,怕是会有不小的麻烦。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 店门口的铁栏防盗门便被赵七九敲的劈啪作响,醒来后看看时间,还不到五点。这小子完全是一派催命的架势,好像不将我立刻摇醒誓不罢休。 我打开了店门,赵七九站在外面,胳膊底下架着一把大黄伞。他看着我,说道:“起桥你动作麻利点,咱这还要进山呢。” 我道:“急什么急,也不差这几分钟吧。” 只是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倒也加快了动作。结婚娶亲这种事情跟人出殡一样,都不能误了时辰,不然总是会碰到这样或者那样的不顺利,反而不美。 转身两层防盗门锁好,虽然这里的治安一向良好,但还是得做足安全措施有备无患。 我看着清清冷冷没有任何人踪的街道,对着赵七九道:“咱们就这么走过去?” 赵七九摇头,将咯吱窝中的大黄伞紧了紧,而后指着前面不远处的路口道:“我昨天找了个拖拉机,坐到山脚下吧。” “这还差不多。”再仔细看去,前面的路口果然有一辆黑漆漆的拖拉机停在那里。 虽然这东西坐着颠得厉害,但也总比用腿轻松很多。而且最重要的是,去山下那段路很不好走,恐怕也只有这种农用拖拉机才能跑那样的路况吧。若是换个吉普,稍微给点速度可能就有翻车的危险。 拖拉机的声音很大,后面的车厢里有两个小木椅能让我跟赵七九坐着。只是坐在椅子上面,从底下不停传来连续的震动将人身上跟耳朵弄得痒痒的,我便干脆起身反靠在了高一点的护栏处。 倒是赵七九,他好像不但没有收到这种震动的影响,还颇为享受的闭着眼睛哼着小曲,模样很是悠哉。那把大黄伞依然在他手里紧紧的抓着,一点也没有放松的意思。 “老九,今天是要下雨?”我看着那个大黄伞,它如果撑开,面积还是挺可观的,最起码能将我跟赵七九一起遮在下面。 赵七九嘴里正哼着老腔,我突如其来的问题将他的节奏打断,他有些不明所以的“啊?”了一声。 拖拉机的声音很大,我不得不提高了音量再说道:“今天是不是要下雨?我看你还带个伞。”我没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再说这年头的天气预报也不怎么准,很多时候还不如一些有经验的老人看天象来的准确。 “没,我也不知道今天下不下雨,这伞不是用来避雨的。”赵七九说着指了指开拖拉机的老司机,又摆了摆手,意思是有旁人在,不好说。 “好吧,这可颠死我了。”无奈叹气,我看了看前面,又看了看手表。估计等到山脚下可能还得半个小时,索性便跟赵七九一样哼起了小曲。 不过我不喜欢家乡的这种本土戏,它唱起来总让我觉得有些撕心裂肺。我还是喜欢京剧的程式唱腔,听着很委婉,很有那么一种仿佛置身其中的韵味。 每次哼着京剧,我都会想到这件事情让爷爷颇为恼火。跟大多数家乡人一样,爷爷最喜欢的也是本土戏,他喜欢老腔,还喜欢婉腔,总而言之只要是家乡戏他都喜欢。 却没想到我这个唯一的孙子,竟然在这种雅致的爱好上有了偏颇。 是的,雅致的爱好。我们家乡这边,许多人都觉得方言特别土,特别俗,很多人都以会说普通话跟北京话跟粤语为荣。 就跟华夏二字的起源一样,这座渭城,甚至这个老秦乃至整个华夏的土地上,已经很少有人知道我们这里的方言,便是曾经整个华夏听着最为雅致的语言。 有史料记载,从周王朝开始,东府话便被誉为最优雅的语言,一直到秦汉大唐,皇室成员说的都是东府话,这种特殊的挺有韵味的东府口音被各地人争相效仿。甚至对于各个地区的方言都构成了冲击,大家都带上了一种老秦味。 这种影响十分深远,甚至影响到了后来普通话的发音,更甚者远在海外的一个岛国语言,也处处都透着这种老秦味,东府腔。 只是说话是一回事,唱戏听曲却又是另一回事。反正我是怎么都听不惯老腔以及这片土地上的各种腔,独爱京剧,从小如此。 等车到了山下,天已经彻底放亮。我如释重负的从车上跳下来赶紧打开水壶喝了口水,这一路上颠的可是够难受,震得耳朵里一直都是痒痒的。 赵七九付了车钱,并约定等下雨大约四点左右在这里接我们。司机面露笑意的开着拖拉机咚咚的去了,他大概是没想到竟然还有人专门花钱来坐拖拉机吧。 这块土地上生活着一群质朴的人,它的位置跟文化底蕴决定了渭城人秉性中的善良。 我们要去的是位于大山深处,一个名叫范家庄的地方。 范家庄,顾名思义,村子里面住着的人九成九都姓范,整整一村人于现在来说,都是广义上的亲戚。来来回回低头抬头的,碰到的不是自己的三叔公,就是自己的七侄子,这种情况于渭城这种临近大山的地方十分常见。 上山的路并不算宽阔,刚开始我还能跟赵七九并排而行,而越到上面,路便越窄,我们两个也就一前一后,由赵七九在前面带路,我跟在后面。 而那把大黄伞,跟最开始一样,被赵七九倒夹在他的胳肢窝处,伞尖朝后,这让我不得不跟他微微拉开点距离,不然恐怕若是他忽然一个停顿,在往上走的过程中我便会被那看起来很尖锐的伞尖戳到面门。 赵七九说这把大黄伞是应付可能发生的事情时候要用的,至于是什么事情,他前面已经跟我说过,怕是那婚嫁的路上有些不安稳。 如此一说,我便大概也明白了这大黄伞的一些用处。这玩意肯定是赵七九他们家祖传下来的东西,现在伞的做法跟那个时候的,在几个关键点的地方差异很大,所以并不难辨认。 只是我之所以十分确定这伞年头很长,却并不是因为伞的构造问题,而是我一直都能从上面感受到一种特殊的气息,这样的感觉令我熟悉,是岁月在物件上留下的特殊雕痕。 这种气息跟赵七九身上所散发出的一种存在于冥冥中的感觉十分相似,也不知道究竟是这把传承的大伞影响了他们家,还是他们家常年累月的熏陶影响了这把伞。 不过相较来说,我更加倾向于后者。 如果一个老物件连人都能改变了,那么也着实太过恐怖了一些。我总觉得物件终究是物件,它就算再邪门,最后也都会屈服于人力之下。 不然这么些年,一直压在家里老宅子地下空间中的那一批沾红的物件,不还得把房顶给掀了。 同样的,在我现在所开的‘郑氏古行’也是如此,那些沾红的物件,终究会一点一点的被我用各种办法变成纯粹的可以自由交易的古董。 比如将其放在众多物件当中,用这种活着的气对其进行温柔的演变。 这种方式来得最为稳妥,但有个缺陷就是太耗时间。就是一件沾红并不是很多的物件,要将其‘和平演变’都得耗费不菲的时间,或三五年,更甚者七八年。 我依稀记得爷爷最后那天晚上睡前模糊的提过,说我们祖上有一块翠,那是个如同从浸泡着万人鲜血的池子中捞出来的东西,后来被祖上一代代用各种方式蕴养,才慢慢将其流浮于表面的红给褪掉。后来便一直由每一代‘郑氏古行’的掌柜佩戴,从那时起开始传承。 直到到了太爷爷那辈的时候,因为一些意外的原因,那块翠便再也不知所踪。 翠有个很雅致的名字,叫‘凤’。 而从以前家里口口相传下来的一些讯息跟传承的书籍来看,应该还有一块对应的叫做‘凰’的翡。 只是千百年来,‘凰’一直隐世不出,只有一枚苍翠欲滴的‘凤’辗转徘徊于世间。 那块翠有种特殊的魔力,它能在很大的程度上影响一个人的运气,让人成为好运的宠儿。 据说‘郑氏’的辉煌,基点便是那一枚失踪的‘凤翠’。 凤飞走了,郑氏便断了翅膀,开始坠落。最后终于从万丈高空跌落,摔了个粉身碎骨体无完肤。 从此‘郑氏’便被世人遗忘,由几个一直被它压着的‘古行’取而代之。 山里面看不到太阳,越往进走越是如此。 在一些狭小的缝隙中甚至光线还十分幽暗,一个人走着如果出现一些什么别的风吹草动,怕是在感觉上颇为渗人。 看看时间,马上七点了。按照这个时令这个时间,如果是在山外面的话已经能看到东边冉冉而起的那一轮蓄满了阳气的红色太阳。 山里山外,两个世界。 我忽然想起了那一句:只缘身在此山中。 “老九,这走进去还得多远的?” 走了半天,我已经失去了方向感。只是跟在老九的屁股后面埋头闷走,尽量不说话以节省体力。只是这都将近一个小时了,别说村庄,连个鬼影都没看到。 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发现自己真的已经完全分辨不出方向,这样的感觉令人不舒服,很不舒服,所以我想说话来将心理的这种憋闷感排遣一下。 赵七九没有停,他抬手看了看时间,对我说道:“这估摸着咱们能走一半的路了,我听来请我上去的那几个年轻娃子说,进山了走这条路,得走上两个小时才能到。” “合着你还没有去过啊!” 赵七九这话让我心里一突,如果路走错了给迷在这山里,恐怕除非是昨晚上跟幸运女神美美地睡了一觉,不然就算有十条命也不见得能走得出去。 仿佛是能够看透我心里在想什么,赵七九满不在乎说道:“起桥你就放一百个心,带不丢你。” 我只能跟在赵七九后面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第四章 范家庄 山里很冷,水壶里的水也冰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的因素,我越走越觉得浑身上下难受的要死。一路上不停的喝水,背在身上的水壶很快就空了,而后变成汗渗出体外。 再穿过了两个山涧,抬手看看时间,将近一个小时四十分钟,可竟然还是没有看到任何人迹。这下别说我,赵七九心里也有些嘀咕。 我对他说道:“老九你这到底靠谱不,要是真不行咱们赶紧往回走,趁记着路,还来得及。” 赵七九将胳肢窝下的大黄伞紧了紧,底气好像足了一些。他道:“再翻了前面这个小山头,要是还看不到什么人的话咱们就撤。当时明明说好的让他们寻人尽量往外面迎一迎。” “也行……” 出了山涧,总算是能看见一点太阳的光芒洒在了右边的山峰上,这让我心中松了口气。因为知道方向了,只要有方向就不怕有什么迷路的危险。 我跟赵七九都长出了一口气,正准备继续顺路往上的时候,前面的小山头上出现了三个年轻的人影。 “喂~~~~我们是范家庄的,请问那边是不是小天师啊?” 三人中的一个对我们大喊,声音在山峰间回荡,来来回回造出了许多的回音效果。 看了看山顶上正往下走的三人,赵七九也大声喊道:“是我,我是赵七九。” “起桥,接咱们的人来了,这下放心了吧,赶紧走。” 上面三个壮小伙往下跑,我跟赵七九便往上走。近了,才看到来接我们的是三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他们很热情的打着招呼,想帮我们拿东西,却被赵七九笑着拒绝。 大黄伞他不会撒手,应该是不想出现什么意外。而至于一直固定在腰间的那个小铁盒子,更是赵七九的禁忌。据说那玩意,就连他父亲都不能碰。 “不用不用,小东西也不重,咱们还是抓紧时间赶紧走,可不能误了时辰。” 被赵七九这么一说,三个小年轻人果然不再客气,他们憨笑着挠了挠头,便迅速带着我们朝着大山的更深处赶去。 有人带路,我心中顿时安稳了不少。要知道越往大山深处走,便越是凶险,舍开种种难以逾越的天堑之外,还有各种毒物猛兽盘桓其中。 前段时间有一家猎户进山打猎,最后父子二人都葬在了这片山脉里。据说是走错了地方,碰上了外出觅食的熊瞎子,被撕碎了身体,只扔下了头颅跟一堆带着碎肉的骨头。 范家庄果然很远,在山里藏得很深。若是没人带路,恐怕就算是好几千人找上三天三夜,也找不到这个存在于背面山坳中的小村庄。 上有参天大树遮天蔽日,下有灌木矮草穿插生长其间,这里的天然伪装十分完美。 当然,我也知道这份伪装的下面,可能也蕴含着别样的凶险。光从周围集中种植的许多防蛇蝎之类的植物就能窥得一斑。 今天范家庄整个村子都布置得喜气洋洋,从大清早开始,村里的一些小孩子跟大孩子便全都集中在村口逗乐,一尊硕大的红色牛皮大鼓停在村口,有还没学会走路的小孩趴在鼓面上面带疑惑的看着我跟赵七九这两个生客。 老村长头发已经花白,他同样穿着一身大红色喜气洋洋的袍子,拄着根拐杖立在那里,很有一番气势。一边的年轻人都规规矩矩的跟在他身旁说说笑笑,透着山里人特有的淳厚气。 三个范姓小青年恭敬齐声的叫了声二大爷,然后便热情给我们说到村口了。其实这哪里还用说?长着眼睛的人都能看到前面几步路就是一个错落着房屋的村子。 赵七九低声告诉我,说看来今天娶亲的就是这个老太爷的孙子。我们这边的习俗就是这样,后辈结婚,长辈们便也得穿着大红的衣服庆祝,寓意子孙身后生活红红火火。 只是后来这习俗传着传着,不知道怎么就变了味,一直到现在,大概也就只有这种处于深山,不经常跟外界交流的地方才依然完整无缺的保存着这种特有文化吧。 只是想到这里可能半年一年都不会跟外界交流,我忽然想到了赵七九这家伙的的酬金问题。盛名之后,必然伴随的是高额的出场费用,在渭城这片土地上,赵七九能被称为小天师,自然也有不低的出场费,据说仅仅只在他家老爷子那位赵老天师之下。 但是毕竟老人年事已高,就连行动都颇为迟缓更别说帮人迎亲出殡了,所以赵家这一代自然就由赵七九跟他的父亲继承。但是赵老爷子曾经说过,他家小七九,在这些事情的处理上比他只强不弱,他放心,大家也应该更放心。 自此便成全了赵七九小天师的和赫赫名声,外人也说赵家一门出了两天师,这是要门阀兴旺的预兆。 所以我怎么看,都不觉得这个孤僻的小村子,能出得起那种高昂的费用。 我低声问赵七九,说道:“老九,你这迎亲费是怎么收的?” 赵七九闻言撇嘴,他悄声道:“收个屁的,这老村长跟我家那个老爷子有旧,据说是过命的交情,老爷子若是身体还好估计要亲自来了,我哪里还敢提酬金的事情?” 我愕然,心想这世界真是神奇,那个在外面见惯了大风浪的赵家老爷子竟然在深山里还有这么一个老朋友,人生果然处处充满着不可思议。 “二大爷,我们把小天师跟他的朋友接到了。” 再走近一些,范存龙又高兴的对穿着喜气的老人喊了句,神色间更加恭谨。 从刚才一路过来的交谈中,我了解到来接我们这三个小年轻分别叫范存龙,范存虎,范存熊,是范家庄存字辈的三个亲兄弟,打猎好手。 尤其是这范存龙,据范存虎跟范存熊两兄弟说,他弓箭使得十分准,整个范家庄近百年来,除了前些年坠崖而死的七叔,已经没人能从准度上赢过他们大哥。 而且更重要的是,范存龙是现在村子里唯一一个能使那张蛟弓的人。一年前还用姣弓一箭杀了闯村子的那头四百多斤的野畜生。 这话听得我暗暗咋舌,虽然范存龙有些不好意思的谦逊,但是却并没有否认这两个兄弟的话。 我知道他们嘴里的野畜生是说的野猪,但这四百多斤的野猪是什么概念?獠牙锋利,皮糙肉厚的它若是发起疯来,恐怕就是熊瞎子都得暂避其锋芒吧。 只是范存龙的块头,看着都没有他两个弟弟来的足,却没有想到这年轻的身体中竟然蕴藏着这么巨大的能量,令人侧目。 “好好,我看到了,这个就是赵家的娃娃吧,长得跟赵长生那老东西可真像。”老村长虽然是老眼,却并没有和别的老人一样眼睛昏花,而且甚至还要更加明亮一些。如果是单纯的看眼睛的话,恐怕谁也无法想到这双清澈眼睛的主人已经是年逾八旬。 赵长生便是赵七九家的那个传奇了一生的老爷子,知道他大名的人并不算很多,大家习惯称他为老天师,久而久之,赵长生名声显赫,反倒是他的真名渐渐淹没在了人的心中。 若不是某次跟赵七九的闲聊中提及此事,恐怕我也无从得知老人的真名。 范家庄的老村长敢这样直呼其姓名,并且称其为老东西,显然是真的跟赵家老爷子十分熟悉。 “范爷爷好,我家老头子让我带他向您问好。他说如果您什么时候出山,一定去找他喝两杯,不醉不归。” 走近,赵七九脸上的神色也变得一片恭谨,哪里还能从他脸上看到半分刚才说没有酬金这话时候的不满?这货对自己的情绪把握很到位,就跟久经风浪的老狐狸一般狡猾。 谁知道范老爷子听到这话,竟然将柱着的拐杖在地上狠狠一磕,神情中带着些愤恨地说道:“好个赵长生,这是欺负我老头子出不了山了啊!以前在我手脚利索的时候,他哪次不是喝着喝着就溜号了?” “……” 老村长一句气愤的话将赵七九弄得顿时目瞪口呆,我愣了愣,随后也反应过来。 这事情赵七九跟我说过,说据他家老爷子自己说,他年轻的时候嗜酒如命,而且还是海量。从三十岁之后便再也没被人灌醉过,被朋友们称之为酒仙翁。 当时之所以提到这句话,还是因为我们两个在讨论喝酒的问题,于是赵七九的通病犯了,竟然在这事情上都要揪出个传承来,好像他家老爷子牛了,他也就跟着闪闪发光了一般。 老村长没有过多计较,他看着站在赵七九旁边的我问道:“这个娃娃看着有些面善,叫什么啊?”老人开始说话的时候,旁边所有嘈杂的声音都停了下来,大家都很自觉的维护这这个老村长,也是老族长的威严。 我执晚辈之礼恭敬的朝老人拱手弯腰,说道:“范爷爷好,小子叫郑起桥。” “郑起桥?”老村长一愣,竟然仔细盯着我看了好半天,正在我疑惑准备出声询问的时候,他的脸上才露出恍然神色。“起桥,可是起于昏黑晨雾,而行于难回一木之桥的起桥?” 听到这话,倒是轮到我犯愣了,原因很简单,我没想到这范家庄的老村长竟然能懂我名字的意思。我这名字跟赵七九的差不多,都是家里老爷子起的,这种起名的方式在我家乡这边十分盛行,一般都是老一辈给孙子辈起名字,简单说,老子没资格而儿子起名,只有大爷才有给他灰孙子起名字的权利。 只是我这个名字的意思很偏,也不知道是我那位爷爷从那本失传的古籍中找到的,反正据我父亲说,要是老爷子不说,他可能一辈子都猜不到我这名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老村长好像是能看透我的心中在想什么,他笑着说道:“不用那种表情,早年我曾跟你爷爷郑挽之有过几面之缘,那是个奇人。” 我了然点头,却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种牵扯,心中不禁感叹这世界真的是太小了。 挽之是爷爷的字,本来太爷爷赐给爷爷的字不是这个,这是他后来自己改的。意思是任其命途惊涛骇浪,我自一力挽之于狂澜之中。 这代表了当年爷爷想要在那种乱世里,保住‘郑氏古行’的执愿。只是最终还是挡不住命运中的那一场烟消云散,让人扼腕,也让他抑郁半生。 道理谁都明白,却不是谁都能做到,这大概便是人生的可悲可笑,亦可敬可叹之处。 第五章 迎亲 赵七九抬手看表,老村长忽然警醒。这时候已经马上要早晨八点,抬头看去,依稀可以从高处的山尖上看到太阳洒落的光辉。 “赵小子,有没有误了时辰?” 赵七九幽幽说道:“没呢,不过要是再这么磨蹭下去可就说不好了。” 老村长顿时勃然做怒:“那你还楞什么,赶紧看怎么整啊!” 被老村长这么一呵斥,赵七九脸色顿时变得郁闷无比。他心说明显是你老爷子在拖时间,怎么这转眼就赖到我身上来了。 只是心中是这么想,但嘴上却不能这么说,毕竟不管怎么样,这姓范的老爷子跟赵家那位有旧,所以便是赵七九的长辈,不能不敬。 “好嘞,那就不拖了,那个鼓上是谁家的娃娃?赶紧抱走,先把锣鼓敲起来,一刻钟后咱们就得启程。” 赵七九经多了这样的事情,很快就融入了自己的角色。他这么一说,旁边马上就有个女人讪笑着将那个趴在鼓面上玩的小孩抱到怀里。小孩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的母亲,眼里先是不解,然后委屈,再然后‘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周围人哄笑,小孩的哭声就像是赛道上的发令枪,一声之后顿时锣鼓齐鸣,把这原本十分幽静的山谷渲染出了一派热闹的景象。 兴许是被鼓声刺激,很远的地方竟然传来一声狼嚎,紧跟着是两声,三声,四声,五声……狼群齐啸,仰天发出‘嗷呜’的叫声,好像是在给范家庄这个村子的喜事添彩。 那边狼嚎变大,这边鼓声锣声更加用力,似乎是要跟那一群恶狼分出个胜负。 范家庄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小孩或者老人,对这狼嚎都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惧意。山里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猎户,他们骨子里有种彪悍有种野性。 恶狼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即将要被猎杀剥皮的猎物而已。他们在这山里,就是片大山绝对的主人。鼓声锣声欢笑声,犬吠狼嚎孩子哭声顿时混杂在一起。 “存龙,带你这两个大哥去找你存山哥。存虎存熊,去找你们四叔,让他们准备准备,开始迎亲。” 老村长脸上挂着笑意,他看着这热闹的场面,脸上闪过一丝满足。人年龄大了,追求便就小了,看着儿孙幸福,就是哪天要闭眼,也会安安稳稳再没遗憾。 人到了这个年岁,真的就是活天数了。多活一天,便算是多占了一天的便宜。 范存龙带着我们到村西边的一个装扮的喜气洋洋的屋里,新郎官范存山已经穿上了大红袍子,身前绑着跟他的头差不多大小的红花。 看着我们过来,范存山笑着客气了两句,说了些什么久仰大名之类的场面话。 而赵七九对范存山就没有对老村长那种好态度了,他随意的敷衍了两句,让范存山稍等便朝我打眼色。 我点头,然后跟他分头将这个屋子走了一遍。 “右边屋子漏气,左边屋子漏雨。”赵七九说道,语气颇为无奈。 他说的漏气漏雨并不是透风,或者房顶真的漏雨,而是说的一种亲事前的征兆。右边漏福气,左边进晦气,这倒是真的应了赵七九的担忧,怕是这迎亲的路上真会出点什么岔子吧。 我对他说道:“这老村长家门倒是挺端正,竟然一煞都没犯过,正门没有鬼神滋扰。” 我能感受到煞气的存在,这是一种冥冥中的力量,跟鬼神一样,十分渗人。 只是令我惊讶的是,这个老村长看来平时德行真的异常端正,竟然没有沾染任何一丝的邪气。将人活成这样,实在是颇为难得。 “这算是喜事?”赵七九面色古怪的问我,我点头道:“算是喜事。” 他叹气,说道:“好吧,那就算喜事,没有煞气冲撞也的确算是难得了。” 说着,赵七九另一只手从衣兜里摸出了那张迎亲的路线图,我瞄了两眼,是从村右边出,左边进。 “得改改。”我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是得改改。”赵七九点头认可。这是一种对我们这些人来说是常识性的东西,对普通人来说,却可能是一辈子都无法真正理解的东西。 范存虎看着站在他面前说话的赵七九跟我,不明白我们说的究竟是什么。而赵七九看样子没准备解释,那我自然也就没有解释的必要。 这事情怎么看,其实我都只是个帮忙的,帮赵七九将这件事情做好,便是我此行的目的。 这时候女人们应该已经开始忙碌的做最后的准备,洗菜切菜,生炉烧火,杀猪宰羊。 赵七九想了想,对范存龙说道:“存龙,你去催催迎亲的队伍让动作快点,但是记住让他们落轿时候,把轿门对着村东头。” 范存龙闻言点头,转身正要出门,赵七九却又叫住了他,并且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手掌心大小的扁石头递给范存龙,说道:“等等,记得把这块石头放在花轿里。” 这是镇轿石,平时应该都是娶亲的人自家准备,用来防止空轿子过去时候被什么东西给趁虚而入。而且这种石头也很讲究,并不是什么石头都有资格用来做镇轿石的。 赵七九跟我说过,这得在婚嫁前两天的子时,用无根之水在石头上,写下女方的名字跟生辰八字,然后得在太阳下曝晒一天,才能当镇轿石来用。 “嗯好!”范存龙话不多,他小心的接过石头匆匆便出了屋门。 范存山这时候全部打扮完毕,他从房间中出来,头上多了一顶红冠。红冠上插一根色彩艳丽的鸡羽毛象征大吉大利。 “赵兄弟,你看咋样?有没有什么问题?”范存山眼中露出些担忧,婚娶是自己的人生大事,他生怕出现一点意外。 赵七九闻言故意将脸色一沉,三分真七分假地说道:“范兄,你可以去外头打听打听,我赵七九做事什么时候出现过差错?” 范存山立刻讪讪,说道:“没有没有,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害怕出现什么问题就是了。” 赵七九脸色稍稍平缓,他放轻了语气道:“范兄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咱不可能砸了自己的招牌,一定尽心尽力给你把这件事情办好。” 看着这一幕,我能确定赵七九是感觉到压力了。这样故意给别人压力,便是他释放自己压力的一种特殊方式。虽然有些不地道,但毕竟这事情也是为了范存山好。我心中有些偏颇的给赵七九开脱,同时想着其实我也是个挺讲道理的人。 而这件事情的道理便是,我给你压力是为了释放我自己的压力,而我释放自己的压力是为了把事情做好,重要的是,我把事情做好了受益者是你,所以你不但要承受我给你的压力,还得满心欢喜感恩戴德的承受,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但表面上必须得是这样,因为我能看到。 活着,便要有活着的道理,而这道理,便是我们活人的道理。人活一世,总得有点什么坚持,哪怕是在别人看来很匪夷所思甚至嗤之以鼻的坚持。 正说着话,外头就起了一阵嘈杂。我想着可能是迎亲的花轿停到门口了。 果然,范存龙一路小跑着掀开了屋门,对范存山喊道:“存山哥,轿子准备好了。” 范存山看了赵七九一眼,赵七九点头说道:“好了就赶紧走吧,我看这时辰也差不多,可能在路上还得赶速度。” 门口一群范家庄的汉子用扁担挑着不少点了红的花馍,形状或如猛虎或如麒麟,这带着浓厚家乡特色的娶亲场面,有种在别处很难体会到的热闹感。 队伍的最前面,是一头同样带了大红花的毛驴,这个便是今天范存山娶亲时候的座驾,也不知道是从谁家磨盘上放下来的。只是今天这不是卸磨杀驴,而是卸磨骑驴罢了。 看着那头驴好像还有点惊魂未定的样子,我能从它的眼睛中读出一种惊恐。心中想着也许这憨货被从磨盘上解下来的时候,一定以为自己要被开膛破肚扒皮抽筋吧。 在很多动物的眼里,人类身上都有世间万物所不具备的凶残,这并不是主观臆测,而是我的确从很多动物眼睛中都发现过这种情绪。可能是因为经常跟沾红的物件打交道,对于家禽猛兽,我竟然也隐隐有种能跟他们交流的能力。 跟赵七九谈过这件事情,他对此的解释是因为我长期生活在那种‘鬼堆’,跟那些并非纯粹意义上的鬼魂产生交流,所以开启了某种潜能。如果用道家的一种言论来解释的话,就是我地花正在慢慢绽放。 道家说人有天地人三花,分别代表精、气、神。精满不疲不溢,则天花开;气盈不燥不泄,则地花开;神清不狂不梦,则人花开。而三花齐开着,则多为圣贤之辈。 地花,对接万物之气,所以我便能跟地上的东西产生些交流。 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确与否,赵七九跟我做过一个试验,看看能不能够天上飞的东西建立起某种沟通。最后结果证明了他的正确性,的确是没有一点感觉。 我看着折断了腿的狗,能从它的身上感受到悲伤跟苦痛。但我看着伤了羽翼的大雁,却从它的眼睛中读不出任何情绪。赵七九说他早年跟一个道士有过一番缘法,那个道士修行世间开了天花,能驱使大型的飞禽为他做事。 这话听得我神往,想想如果能找到金庸老先生笔下的那只大雕的后代,将其收服骑乘,岂不是比坐飞机还爽? “起桥!”赵七九喊了我一声,我扭头看去,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用木盘端着三杯清酒走了过来。这接下来该祭路了,因为大山里很邪门,所以用的是最繁琐的礼节。 赵七九仍然倒夹着大黄伞,他一只手不方便,只能由我代劳。 对他点点头,我双手从木盘中取出了第一杯酒,左手托杯底右手扶杯,举过头顶敬神。 “新郎上路,敬诸天神佛洞察世间之大不易,望庇佑!” 高声喊话,言毕将酒洒落脚前一尺之地,而后转身将空了的酒杯反扣在木盘中,又托起第二杯酒平举胸前。 “新郎上路,敬世间幽魂游煞体量生之喜事,恳请莫扰!” 清酒洒落一尺地,跟刚才的痕迹几乎重合,看到没有差错我心中略松,这对距离的把握要求十分严格,赵七九跟我说过,若是几条酒痕差的太多,路上不用想都不用想,铁定会出事。 反扣酒杯,再端起第三杯,略低于胸口。 我‘啪’的一声将第三个空了的酒杯反扣在木盘中,还没来得及擦头上紧张的汗,耳边赵七九高亢的声音便已经响起:“礼起,乐起,新郎上路!” 第六章 惊险 迎亲的路线是按照赵七九重新规划的路线走的,其实倒也没有多大的变化,无非是反着进行。 原本范家庄人设定的路线,是从村西头进去,村东头回来,现在则变成了从村西头出去,东头进来。 赵七九说右边屋子漏气,左边屋子漏雨,我们现在从东边出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能将溢进来的晦气给撞出去一些。等再从村西头回来的会后,花轿便能收拢福气补了那个缺口。 还是我说的那句话,没有煞气其实便是天大的福气,相比于晦气这些东西,游散在世界上的煞气会更加难缠。 这可能便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吧,范家庄的那位老村长一生行立德之事,是真正的德高望重之辈。只要他还活着,在那里杵着一天德行不破,他的儿子孙子便会被庇佑一天煞气不临身。 粘着煞气的人很多,几乎除了少数的人之外,每个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缠着些煞。 只是这东西倒也没有绝对的好与不好,甚至在有时候还会对人起到正效果,而非单纯的一味进行负影响。 范存山骑在毛驴上满脸喜气,想咱苦熬二十多年,到今天终于成家,不用再处处都受着家里那两个一个比一个严厉的老头子管教,正是人生最为春风得意的时刻,所以他可能他胯下的毛驴也受到了他情绪的影响,眼中的紧张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舒缓。 一个远字辈的少年在前面替自己这个族叔牵着毛驴,我跟赵七九则并排走在范存山的后面。 山里的路很难走,不过范家庄人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里,这种崎岖的山路早就已经习以为常,甚至后面抬着花轿的四个壮汉都走得十分平稳,不见丝毫颠簸之处。 大黄伞被赵七九紧紧倒夹在胳膊下。他有点紧张,这我能看出来。 若是搁在平时普通的迎亲送殡之事上,赵七九一般都会是一路谈笑风生,毫不在意的模样。 但今天他变得有些罕有的沉默,不是寡言,而是干脆就闭嘴不言。眼睛一刻钟也不停止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好像是生怕出现什么不好的事情。 范存山带着几个小辈在后面跟大家一路闹腾着。迎亲队伍虽然手里拿着唢呐等物,但是一曲大喜调之后就不再继续吹了,这是得等到快到女方家的时候才会再次起乐,以免惊了路两旁或者正走在路上的东西。 不过范存山身后背了一把硬木弓跟一壶箭矢,不光是他,基本上除了我跟赵七九之外,所有人的身上都背着弓箭,甚至就连最前面那个牵着毛驴的少年都不例外。只是范存山背上的木弓明显比其他的人大了两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因素的问题,我觉得他背后的那壶箭矢的直径,都比其他人的略长。 这种情况看得我暗暗皱眉,娶亲是喜事,性温。带着这种杀伐的武器去娶亲,不管怎么说都会有些不合适。我悄声给赵七九说道:“这是去娶亲还是去打仗?” 赵七九微微摇头,语气颇为无奈的给我说道:“没办法,不然如果路上收到兽群的冲击怎么办?带着弓箭只是给亲事沾着点杀伐气,但不带弓箭路上要是碰到了兽群的冲击,那事情就真的大条了。” 我只能点头,想着兽群冲击人群的那种事情一般都是发生在食物匮乏的冬季,夏季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也可能是经历过两次,所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猜着,不管对错,都觉得自己是对的。况且其实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很重要。 这种风俗在山里肯定是延续了多年的东西,他们应该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娶亲路上的杀伐气。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山里的人,一般命格都稍微硬一点,这样程度的冲击对他们来说构不成太大的影响。 “而且你可能还不知道。”说了两句话,赵七九神色微微放松了一些,他调整着自己的肩膀跟呼吸,有些怪异的朝我说道:“山里很邪,地方邪,事情邪,人更是邪门。一般山里娶亲都有个很怪的认知,要是在娶亲的路上碰到了兽群冲击,并且杀死很多的山兽,那就意味着婚后能收到山神的庇佑。他们认为迎亲路上的所发射管的险象环生是山神对他们的考验,所以从不畏惧,哪怕用性命搏之。” “……” 赵七九的话再让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扭头,我看着行走在群山中的我们,觉得很压抑。这是一种由外在气氛延伸到心灵深处所产生的压抑感,或者可以说是一种气机牵引而造成的特殊感觉。 我不知道这份压抑感从何而来,还想着也许是赵七九的话,跟山中汉子们特殊韧性的冲突照应让自己觉得有些不适。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们的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阵惊呼。我跟赵七九同时止步,迅速转身看去,花轿正在倾斜,好像是里面有什么千斤重物忽然全部在轿子里滑向了同一边。 四个抬着花轿的男人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他们还是用尽全力在闻着身形,旁边又有身强力壮的男人赶紧将手里挑着聘礼的扁担放在了地上,用身体定在花轿的一侧大声呼喊。 “大伙赶紧帮忙顶住,不能让轿子落地!” 一声呼喊,被面前场景弄得有些震惊的汉子们也顾不得什么,都放下了手头的东西去帮忙顶着花轿不能让它倾翻落地。 四个抬着轿子的汉子全都涨红了脸,他们拼命用自己的肩膀扛着,轿子发着难听的咯吱声还是一点点的像是要垂落到地上。 看到这一幕,唢呐手将唢呐往腰间一插,赶紧也将自己的肩膀顶在花轿的较把手之下。 “大伙挺住!往上抬!” 又有人大喊,这时候已经顾不得究竟是什么原因了,不管怎么样,第一要务就是先让轿子不能落地。 范存山扭头,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吓得脸色有点苍白。他身下的那头毛驴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我分明看到它的四条腿在不停的瑟瑟发抖。 轿子的咯吱声越来越厉害,就像是里面真的有什么千斤乃至于万斤的重物。扶着轿子的人脸涨得甚至有些发紫,已经慢慢变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一切说来缓慢,却全都发生在一瞬间。范家庄这些男人习惯了在山间打猎,各个身体都狠灵活并且反应迅速。这种场景,若是搁在一个常年生活在山下的人身上,恐怕还不待反应过来轿子就已经被压落在地面上了吧。 这时候没有搭上手的人全都急了,有人惊呼道:“我的天,该不是这门亲事犯了山神吧!”山里人对他们所栖身的大神山神十分敬畏,若是惹怒了山神,恐怕他们就要在这里生活不下去了。 这个汉子话才刚刚出口,头上便立刻挨了狠狠一个盖帽,另一个更加魁梧的汉子怒不可遏:“范致河,扯你个蛋的,你个犊子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老子把你丢到老虎涧去!”紧跟着他转头看向我们,确切的说是看向赵七九。“小天师,你赶紧给看看这是怎麽回事。” 赵七九脸色有些阴沉,果然还是出事了。他对那群汉子喊道:“大伙挺一下,问题马上就能解决。”又转头看了看吓得脸色煞白的范存山,给前面牵着毛驴的少年说道:“小朋友,你照看着存山兄,千万不能让他从驴上坠下来。” 少年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狠劲点头,一手拽着驴头处的缰绳,一手已经扶住了范存山的身体,手上显然十分有劲。 这范存山的表现甚至不如一个小孩子来的沉稳,这让我想起了一个词,虎父犬子,或者确切的说,是虎爷犬孙。这一路上听人谈论过范存山的父亲,那是个人物,村里人提起他都翘大拇指,说老村长有个毫不逊色的儿子。 我盯看着后面依然在发出咯吱声的轿子看了两眼,那里的气机有些不对劲,给我的感觉有些诡异。而赵七九则更加直接,他对我说道:“碰上喜鬼了!” 喜鬼,这是人在娶亲的时候碰到的邪事,犯了喜煞就会有喜鬼闹场。但是我仔细回想所有的一切细节,并没有半点发现犯喜煞之处! 跟赵七九提步而上,在快临近轿子的时候他‘砰!’的一声撑开了一直倒夹在咯吱窝下的大黄伞,将我跟他一起罩在伞下。伞很圆,面积很大,伞面也很平,只是有点微微垂下的弧度。 这伞很神奇,在它的阴影笼罩我身体的一刻,我顿时感觉自己眼中的世界全然变了模样。就好像是赵七九常常给我形容的那种阴阳眼所看到的世界,所有色彩都变得有些阴沉。绿如鬼雾,红如干涸泛黑的鲜血。 光彩逐渐暗淡,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仿若没有了太阳的天空。 赵七九抬头看向花轿的顶端,我也抬头看去。 长发齐腰,穿着大红袍的新娘佝偻着腰肢跪在轿顶上,皱巴巴透着腐朽气息的手不停在自己脸上抓着,好像是要将自己的脸彻底划破。 她粗重的喘息,像是在哭泣,又带着些说不出的狠戾跟狰狞。肉眼可见的一些干巴巴的肉皮被她从脸上一层层撕下来洒在空气里,飞出一点点距离又变得消失不见重新回到她的脸上。 “不像是喜鬼!”我看着轿顶上的穿着婚袍的女人,喜鬼没有这么狰狞的面目,那一张笑脸下才蕴藏着喜事中最大的凶险。 “谁知道呢,嘿!不过我说你要是再废话,这花轿恐怕就要顶不住了。”跪在轿顶的女人忽然又开始变得暴躁,她似乎是在愤怒于每次撕下的面皮都会诡异回到她的脸上。所以她干巴巴枯黄中泛着些黑色的手,开始更加用力的在自己脸上狠狠撕扯。花轿的咯吱声陡然加大,顶着轿子的汉子们已经有些快要喘不过气来。 第七章 迷幻镂空 赵七九不急,其实我也不急,因为不管这东西在怎么使劲,这花轿都不会出太大的问题,从古至今,不管是什么地方,可还从来都没有听过娶亲时候花轿被这些东西弄散的事情。 但我们不急,迎亲的队伍却十分着急,花轿上不断传出的咯吱声实在是听的人胆寒。男人们不能让花轿落地沾了不必要的地气,所以得死死撑着。那个跪在轿顶上女人想要让轿子接地气,可偏偏一直都做不到,所以便越来越暴躁。 赵七九一手撑伞,他对我说道:“起桥你小心点,我撤伞了。” 这把伞的确很神奇,我看着头顶上黄油纸的伞面轻轻点头道:“无碍。”这种东西影响不了我的心智,不然整天身处就连赵七九都有些忌惮的‘鬼堆’里面,我早就会被那些沾红的物件给侵蚀个彻底。 古行人自然有古行人对付这些东西的办法,郑氏自然也有郑氏保护自己的法子。就像我早就跟赵七九说过的,山人自有妙计。 赵七九再没多说什么,他眼睛盯着那个似乎一直都看不到我们的女人,抓着伞柄的手陡然发力。大黄伞剧烈旋转,在旋转中变成了半阖的样子将伞尖凸出,平面看去,就像是一把很宽,很尖锐的大剑。 脱离了大伞阴影的覆盖,我眼中的世界一瞬间就变得正常。太阳还在,天空依然是一尘不染的湛蓝。树是树,轿子还是那鲜艳喜庆的色彩。 我看着大黄伞刺向了轿顶,忽然感觉到了一种慌乱甚至于是惊恐的心思。这当然不是我的,只是单纯的被我感应到了而已。 在大黄伞的伞尖刺到轿顶的一刻,轿子的咯吱声立刻消失。一直顶着轿子的众人惊呼一声赶紧收力,还是差点把轿子给朝着另一个方向掀翻过去。 “额滴神啊!吓死人了,山神庇佑,山神庇佑。” 有人松了口气,感觉到一阵的后怕。也所幸这些汉子们常年生活在大山中,见惯了各种惊心动魄的场面,所以在感叹之后没被吓出什么问题,倒是一直骑在毛驴上的范存山脸色越来越苍白,看那样子若不是给他牵驴的少年拽着他的腿,将他固定在毛驴上,恐怕他会浑身瘫软的从驴背上摔下来。 赵七九皱着眉头并没有放松,他嘴里轻‘咦’了一声,半合着的大黄伞再次‘啪’的撑开罩在了我们头顶。眼中世界又变成了刚才那样,太阳消失,一切颜色都变得阴暗深沉。 女人消失了,我上下左右齐齐打量了一遍,女人的确是消失得无影无踪。我问赵七九道:“怎么回事?”这不正常,很不正常,不正常到我跟赵七九完全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的程度。 还有刚才我感觉到的那种十分害怕的气息,这一刻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赵七九摇头,说道:“不知道,我扑空了。”他脸色不是很好,大黄伞扫了个空,这有些出乎赵七九的预料。 大黄伞很奇异我知道,但是它究竟奇异到什么程度,我不知道。不错从赵七九的脸色倒是可以窥出一二,这应该真的是一把奇异到了极点的伞。 我有些奇怪的看着赵七九,问道:“你不是有阴阳眼能看到这些牛鬼蛇神么,怎么现在找不到了?” 赵七九闻言,脸色变得比我还要古怪一点,他回答说道:“阴阳眼也不是万能的。” 我闻言愕然,看了看赵七九,想着你小子以前把自己的阴阳眼都说出花来了,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就不顶用了? “我试试。”闭上眼睛,我试图重新找到刚才忽然出现在我心中的那一阵惊恐的情绪。若是所料不错,那种情绪应该是属于刚刚跪在花轿上哪个穿着婚袍的女人的。 但最后我还是失望了,什么都察觉不到。我又想着是不是因为在这把大黄伞下面许多东西被屏蔽了的缘故。让赵七九合了伞,我再次闭眼感知,结果一般无二。 “找不到就算了,可能只是过路的,这毕竟不是正主。”看到我摇头,赵七九倒也豁达,或者说以艺高人胆大。我也只能无奈点头,心中还在琢磨着刚才那种感觉。 这有些不合理,我怎么可能感知到那些牛鬼蛇神的情绪?这种情况可从来都没出现过,这还是第一次。 场面很安静,在我跟赵七九交谈的时候迎亲队伍除了呼吸声就再也听不到别的任何声音,他们好像生怕随便一个举动会坏了‘小天师’的大事。 赵七九再次环视四周,提升对喊道:“没事了没事了,大家赶紧上路,这时辰耽搁不得。” 众人长出了一口气,而后可能想着大名鼎鼎的‘小天师’现在就在他们中间,就算有什么事情也完全不必害怕,便很快的恢复了最开始的状态,一路上说说笑笑好似全然忘记了刚才的事情。只是再次上路,速度快了不少。 范存山受着的惊吓有点大,他没怎么说话只是坐在驴背上朝我们两个勉强的笑了笑,我对他捶了捶心口,告诉他不用太担心。不管怎么说,范存山毕竟是今天的新郎官,这样的大事一般人一辈子也只有一次,只有一天,还是来的开开心心的好,最起码以后想到今天的事情不至于落下满心的不愉快。 加快速度往新娘那里赶去,赵七九仍然把大黄伞倒夹在了胳肢窝下面。而后悄悄递给我了一个有些破损,还有些小弧度的瓷片。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他说道:“在轿子下面捡到的,你看看是什么?” “轿子下面?”听他这么一说,我认真打量了两眼手里的瓷片,这是一件瓷瓶的腰部的碎片,有些年头,但现在我没办法静心去看,所以没办法去确定它的年头。不过这最起码也应该是明朝时候的东西无疑。 瓷片上有种特殊的立体镂空花纹,让人看着有种是这瓷片被镂空的感觉。这种工艺跟唐三彩一样,制作手法已经湮灭在了历史的长河中。一直到现在,用最先进的科技都无法解析出这种被称之为‘迷幻镂空’的制作方式。 这是一种视觉上的欺骗,不管是再怎么认真去看都很难发现什么破绽。就算你原本已经知道它是凝实的,但是只要盯住它,心中的信念就会发生动摇。总会觉得自己以前可能真的是看错了,它不应该是凝实的。 不过这个东西总让我有种特殊的感觉,我似乎能隐隐跟它建立起某种共鸣,但是却缺少了产生共鸣的一种介质。 “这是个沾红的物件,我怀疑刚才那个女人就是通过这个瓷片找上门的,等停下来了再仔细看看。”将这个大概有半个巴掌大小的小瓷片放进衣兜,这并不是纯粹意义上的沾红物件,只是一个残破的小片。 原本的那个老物件可能是打破了,所以才放出了里面锁着的东西,应该就是刚才那个女人。 赵七九闻言,眼神微微有些变化,嘴里嘟囔着骂了两句才说道:“我就说大黄伞怎么好像没作用,弄了半天是种晦气的东西!” 沾红的老物件上都锁着一段属于自己的故事,那些故事被埋藏了太长的时间,便从一个故事化成了真实的事情显于世间。它跟传统意义上的牛鬼蛇神区别很大,应该更靠拢于煞气的一类,所以赵七九每次面对这种东西,总有狠狠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而且在沾红的物件上,他吃亏的次数不少,被缠的有些烦了怕了,见到这种东西就想避着走。 赵七九想了想,又不放心的叮嘱我,说道:“起桥你把这东西装好,可别让再出来祸害人了。” 我闻言笑了笑,说道:“这只是个残片,已经锁不住东西了。顶多是带着这个容易招来别的东西罢了。” “离我远点!”赵七九声音恨恨,可难得见他吃瘪。 大家心中都兜着事情,所以场面虽然看着好像跟之前一样和谐,但是身处其中,却能觉得似乎总有点什么东西压在了众人的心头。气氛还是有些压抑,就算是脸上挂笑的范家庄汉子们,给我的感觉也是在故作开心。因为这毕竟是去迎亲的,也算是范家庄的一件大事,每个人都想尽量的完美一些。 再过了个小山沟,赵七九打量了两眼这地形,而后从怀中拿出了迎亲的地图对比参照。随后他开始提升招呼道:“大伙闹腾起来,起乐,马上就要到了。” 他一句话,唢呐手纷纷吸了口气开始吹奏大喜调,这一吹就得吹到新娘子家门口,很考验一个人的肺活量。只是这样强度的吹奏,对这些专业的唢呐手来说却不算什么。 新娘的家在羊头沟的杨村里,是一户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山里人家。他们家的女儿没有范存山这么‘显赫’的身世,所以当听到媒人做媒给介绍了范家庄那个大庄老族长家孙子的时候,一家人可是乐坏了,这样嫁过去就不用担心会受到别人家的欺负,对自己家孩子来说是个蛮不错的归宿。 不光是他们乐,村东头西头,南巷北巷的人听说杨老六家的闺女要嫁范家庄老族长的孙子后,也都纷纷送上了带着羡慕嫉妒恨的种种祝福。我们的迎亲队伍还没到村里,老远就看到了前面村口围满了人,老人小孩,男人妇女,总之只要是家里没事的,都过来看迎亲的热闹。 这边娶亲有很多的规矩,或者说是玩法,所以队伍还没进村,就被拦在村头不得再往前走任何一点,说是不能让范家庄的男人娶走他们村里这么水灵的姑娘。只是这些事情便跟我们没了什么关系,这自然有专门的人去跟他们周旋。 第八章 喜鬼 赵七九看着这一幕心中好像心有所感,他叹了口气,有些深沉的说道:“这结婚,着实麻烦!要我说,这男人女人,只要两人对上眼了,直接就把红本一领,往一起一睡,看!多简单的,这人非得给整出这么繁琐的理解,还平添了不知道多少凶险在里面。” 我闻言一愣,没想到他竟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不禁有些好气又好笑的骂道:“扯你个蛋的,合着人家姑娘在你心中就这么不值得费功夫?” 赵七九摇头辩解,说道:“没,不是这个意思。我呀,就是单纯觉得麻烦,要不是这破事太累,我早就去了个娶灵灵的大姑娘回家过日子了。” 这个我倒是知道,前些年赵七九几乎是每一周都有人给他说亲事。今天是王家的姑娘,明天是李家的女儿,大后天又是可能就是张家那不出户的闺秀,一个比一个生得好看,一个比一个长得水灵。 可是奈何,赵七九这厮竟然连人家见都懒得见便直接回绝,媒婆恨的牙根痒痒,看那架势都恨不得把自己倒贴给赵七九。 为此赵七九还被他家老头跟老爷子狠狠教训过几次,可是这货就是油盐不进,他家人最后也什么办法都没有,便只能听之任之。 可能除了我之外,都没人能想到赵七九不愿意成亲的因由吧。就像是他说的,太麻烦!这种事情他能帮人应酬张罗,可是轮到了自己身上,立刻就犯怂了。我常常在想,若是让他家里知道这原因,不还得立刻给他捆着把亲事给成了? 一个大男人,这眼看着都二十八岁了还没一门亲事,周围同岁朋友家里的娃娃别说自己打酱油,甚至都能带着自己咿呀学语的小弟弟打酱油了。我知道这事情的那段时间,他几乎是每天都要叮嘱我一遍不能将这事情说出去,不然朋友都没得做。 这是我们那次拼酒,结果这货醉了舌头变大说出来的。酒醒的第二天就后悔的要死,发誓除非一个人的时候,不然打死也不会再喝醉酒。 “不过我说,起桥,你这年岁也不小了,眼看着就要奔三的人,怎么不找门亲事?” “没碰上喜欢的人,我讨厌相亲的模式,你知道给我的感觉像什么吗?” “像什么?”赵七九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我。 我微微叹气,而后问他:“你见过给猪配种么?” 赵七九闻言不假思索的回答:“废话,肯定见过,不就是把两猪牵一起……我去!我说郑起桥,你比我混蛋多了。” “这哪里算是混蛋?事实如此,你反驳一个给我看看?” “我……算你狠!”赵七九完败。 其实关于我的亲事,我是有压一压的想法。郑氏的积弱,我没那么多精力去顾家,开始用力打拼之后若有个女人跟孩子,这是不小的拖累。就像爷爷当年,若是没有奶奶跟父亲的存在,他可能真的会不顾一切的奋力一搏。 前面还在闹腾,范家庄几个汉子周旋了半天,硬是给迎亲的队伍挤出了一条道来,大家笑着闹着,也就随着迎亲的队伍停在了杨老六家门口。 土房,家门上贴着喜字,黑漆漆的两扇木门紧闭在一起,范存山的族叔开始上前敲门。 我知道这里又是一处关卡,可能还得等些时间,便开始认同起了赵七九的观念,太麻烦了!我甚至都不知道当我结婚的时候能不能忍受下这么麻烦的过程,其实同赵七九一样,我也是个怕麻烦的人。 赵七九看着闹腾的人群,又警惕的盯了周围几眼,最后终于按捺不住地对我说道:“起桥,出去吸支烟。” 他倒夹着大黄伞,我们两个从迎亲队伍的花轿后面往外头挤。从范存龙身边经过,我跟他叮嘱了两句,说我们就在人群外面,要是有什么事情大声喊一声就好。 赵七九递给我一支大前门,我们两个便开始蹲在这不知道是谁家门口的小石墩上开始吞云吐雾。我对香烟没什么感觉,不是很喜欢,但也并不排斥,烦躁的时候会点一支平缓精神。 赵七九倒是挺喜欢,但这种时候他只能浅尝即止,因为香烟里面的尼古丁会对大脑产生一定程度上的麻痹作用,会令人出现反应迟缓的状况。他看着手里大前门的香烟包,说道:“我家老爷子那里有一条特供,我蹭了好几次硬是没蹭到一支!那老头倒是宝贝的紧,也不知道他这都大半截身子快入土的人了,怎么还对这些身外之物这么看重。” 我闻言无奈,这是赵七九一贯的风格。“我说赵七九,别人哪怕心里再希望自家老头归西,嘴里都不会说出来,你这倒好,肆无忌惮啊。这话要是传到老爷子耳朵里,不得削死你啊!” 赵七九道:“削个屁的,对老人的尊重不是放在嘴上。你看虽然我嘴里这样说,但要等老头真的走了,我肯定比谁都伤心你信不信!甚至我那个老子,都不一定有我伤心。” 我耸耸肩膀,说道:“信,怎么会不信。”赵七九从小跟他家老爷子长大的,那时候赵家老爷子已经开始慢慢的不出活了,家里的事情逐渐让赵七九的父亲接手,他自己则开始在家颐养天年逗弄孙子。 人们常言隔代亲,这是实话。赵七九跟他家老爷子能没大没小,但跟在他父亲面前却很恭谨。 看着前面人头攒动的闹腾,我跟赵七九闲扯着,身边有个土狗在我裤腿上来回乱蹭。我不时伸手逗弄一下,觉得跟动物打交道比跟人打交道舒服多了。最起码你不用时时提防着它当面笑脸背后却捅你一刀。 “汪!”土狗忽然身体一僵。它猛的转身,前肢下屈做出攻击的姿态,低沉的‘呵哧’声从喉咙不断发出。只是土狗就叫了那么一声,便压着嗓子好像是不敢再叫,它支撑着身体的两条后腿不开始不停的发抖,如同发现了令它惊恐无比的东西。 “老九,有状况!”我将手里的香烟捻灭在石墩上,迅速站了起来看向土狗盯着的方向。村子的巷道中空无一人,大家要么在自己家里没出来,要么都围在杨老六家门口看热闹。 赵七九猛地站起,跟我说道:“正主来了,赶紧进去!”说着,就赶紧往人群里面挤。 看热闹的人很多,大家都争着抢着想要往前一点,所以想要进去很难。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我从外面挤到里面出了一身的汗,身上的衬衫都完全贴住了很不舒服。 赵七九情况差不多,但我们现在却顾不了这些。娶亲上最令人担心的喜鬼出现,不把它抓出来事情会很麻烦!喜鬼闹场,会害死人。 “存龙,范存山呢?”挤进去,范存山已经不见了踪影,赵七九看着周围的人群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从外面挤进来,喜鬼同样不见了踪影。 赵七九有阴阳眼,但正如他所说,阴阳眼不是万能的。其实阴阳眼还有个称呼,阴眼。阴字不光是指能看到那些牛鬼蛇神,还指只有在阴气压过阳气的地方才能打开阴眼。 范存龙指了指开着的两扇黑色小木门,说道:“存山哥进去请新娘子了。” 赵七九眉头皱着又对着周围齐齐打量,而后转头对我说道:“起桥,你在外面看着,我进去。”他说完不待我点头,便倒夹着大黄伞直接进了杨老六家的院子。 “起桥哥,出事了?”等赵七九的身影消失在木门后面,范存龙有些担心的问我。 我朝他笑笑,说道:“小事情,不碍事!”说完我随意站到了花轿的旁边,有些担心里面的镇轿石镇不住喜鬼。 赵七九将我留在外面,并非是怕我跟他进去遇到什么危险,而是让我在外头盯着。那喜鬼消失的莫名其妙,它要是真的藏匿起来,要是不借助特殊的物件,根本就找不出它的方位。 所以赵七九去里面找,因为在杨老六的家里,他的阴眼才能打开。我便守在花轿的一旁,盯着外头的一切动静。 至于说我能不能对付得了那种东西?其实有些东西说白了,我们这些人,整天就是跟这牛鬼蛇神打交道,谁没有些防身的本事?赵七九能找我跟他一起,本身就是存着万一出现意外让我帮忙的心思,不然要是领着一个普通人,只会成为累赘。 这些牛鬼蛇神,也分很多的种类,它们各自都有自己害人的手法。就算如一些活在世界上很多年的老古董,都不敢说自己能认出这世界上所有的阴物。 而其中,这喜鬼的存在最特别。 没人知道喜鬼是怎么形成的,它虽然被称为‘鬼’,但身上却没有半点的鬼气或者阴气。我从一本书上看到过说,喜鬼是应婚娶之事而自生的。这等婚嫁之事,本身就最能积聚阴煞气,而这些阴煞通过某种未知的原因跟活人产生冲突,便会形成喜鬼这种东西。 我永远相信,人便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最高等的生物体,这种生物体存在着无限的进化潜力,能够降服任何一种东西。喜鬼虽然诡异,但终究是鬼,是鬼,那抓了便好。这道理很简单,这我们这群人的眼里,也是理所当然。 第九章 猪林子 半天没见动静,我并没有感觉到有不合适的气息跟花轿中的镇轿石产生冲突。这让我疑惑,莫非那东西真的跑杨老六家里去了? 再过了四五分钟的时间,赵七九从杨老六家里走了出来,他的脸色还是有些不好看。 “里面没有,外面有什么动静没?”赵七九在我身边低声询问,我微微摇头道:“没,都很正常。” “那便是不正常了!”赵七九叹了一口气,然后跟我说道:“那我能百分百确定,它藏在人群里,甚至说不定现在就站在我们身边。” 听赵七九这么一说,我立刻朝着身边的人看了一眼,而后才想到这里除了有数的几个人,我跟赵七九其实是谁都不认识。那就算喜鬼现在真的是我们身边站着的某人,那也无从辨认。 我想了想,总觉得那它就这么混在人群里,岂不是永远都找不出来它了?这不合理,应该有破绽才对。我问赵七九:“那玩意有没有什么具体的特征?” 赵七九想了想,对我说道:“喜鬼千变万化,但是唯一有一点它永远都变不了。” “什么?” “脸,它永远都是一副笑脸,好像从内到外都透着十足的高兴跟喜气。但是它的笑容会给人一种十分假的感觉,很假,看得多了会不自觉的陷进去被催眠。” 闻言,我朝着周围再次打量。但这时候大多数人的脸上都挂满了笑容,大家都是一脸高兴或者兴奋或者期待的看着杨老六家里,等着新郎官将新娘子接出来。 “这算个屁的特征!”我低声咒骂,这还怎么找?虽然也可以等到喜鬼动手害人的时候再将其揪出来,但是那样风险太大。万一我跟赵七九没有反应过来,那可真的要酿一场人间惨剧了。这不是我愿意看到的,会害了别人,也会彻底毁了赵七九的名声。 赵七九捏了捏鼻梁,脸色稍微舒展开了一点:“走一步看一步吧,总能找到破绽,其实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他们平平安安的成婚。” “也只能这样了。”我点头,喜鬼的存在就像是一个阴霾笼罩在了我的心里,让我不管看什么都觉得有些不舒服。 “新娘子出来了!”不知道是谁率先喊了一句,好容易平静下来的人群顿时又开始攒动。大家挤破了脑袋往杨老六家门口凑。这时候范家庄迎亲队伍中的一个汉子,将一卷炮仗铺在了杨老六家门口点燃。噼里啪啦的声音顿时响起,随之而起的还有唢呐锣鼓的声音。 在充满了喜气的大喜调中,范存山跟盖着红帕头的杨家姑娘从白色烟雾里走了出来。范存山一脸兴奋的笑意,这是人生之喜事,更何况娶得还是一个漂亮的大姑娘。 “我说范家小子,你可得好好对待我们村这姑娘!”有杨村的男人对范存山大喊,范存山红光满面的说着一定一定,才在众人的祝福中来到了花轿旁边。 赵七九立直了身体,大喊道:“新娘上轿!” 抬花轿的两汉子将轿木下压,赵七九‘砰’的一声撑开了大黄伞遮在新娘头顶。掀开轿帘,将放在花轿里的石头取出塞进怀里。一切程序昨晚,新娘才坐进了花轿。 “啪!”一盆清水从门中泼了出来,随后便是妇人嚎啕大哭的声音。杨老六跟自己的老伴站在院子里,这大男人也抹了两行眼泪。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自此,他们杨家养了二十多年的闺女就成了别人家的媳妇,要跟着别人姓了。 两个长相平平,身材却十分魁梧的汉子从杨老六家里走了出来。他们两个是新娘子的哥哥,要随着迎亲队伍将自己的亲妹妹送到范家庄,在那边见证了婚礼之后才能回来。 等范存山再骑到了那头憨驴的背上,赵七九收了大黄伞重新倒夹在胳膊下,提升喊道:“新娘坐稳喽!起轿,回!” 花轿得从另一个村头出去。那边村头摆了大鼓,这是杨村人在给他们村的姑娘送行。鼓声锣声跟迎亲队伍的唢呐声相得益彰,双方配合得十分默契,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村头一群孩子挡了路不让出去,这边赶紧有人去发糖块,每人给两块,意思是好事成双。 跟大多数人的欢喜不同,我跟赵七九走在一起都是皱着眉头。在村里还能安全点,这要是出了村子走在人迹罕见的大山里,那喜鬼恐怕就要出来闹腾了。 只是那东西现在究竟是藏身在哪里?我盯着身前身后,始终不得要领,难道它真的变幻成了一个人的样子,现在就潜藏在周围看着我们?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这东西在身边,我竟然一点都感觉不到。 “老九,等离开了村子一段距离,你再好好看一下。”我想着离开了村子,也就意味着离开了这人堆。在路上阴气压着阳气,赵七九的阴眼正好能睁开,这样喜鬼应该就无从藏身了吧。 赵七九点了点头,说道:“我试试,估摸着它应该是察觉到我们两个能对它产生威胁,所以才一直隐而不出,好伺机而动吧。”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若这里站着的是一群普通人,那喜鬼哪里还会有这么多的顾忌?恐怕它那张笑脸会一直停在新娘子旁边,然后跟等轿帘挑开跟新娘一起上花轿吧。 刚才赵七九用大黄伞遮着新娘子跟轿门,就是怕那东西会趁着取出镇轿石的一刻,跟新娘子一起钻进花轿。那样的话,事情就真的麻烦透了。 出了杨村三里地。我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色问赵七九:“怎么样,找到了吗?” 赵七九面色罕有的凝重,说道:“没,那东西可真会藏,竟然能避开我的阴眼!” “你不是说过喜鬼跟别的牛鬼蛇神有很大的不同么,它身上的阴气继续可以忽略,找不到正常。”我安慰赵七九,而后说道:“这样,咱们保险一点,你现在分范存山走并排注意护着他,我去花轿旁边防着。” “好,那你自己小心点!”赵七九快步上前,找了个由头跟范存山闲扯起来。我则慢慢的放缓脚步,开始跟花轿平行。 新娘子的两个哥哥一直跟着花轿,看我也跟花轿走到了一起便开口询问:“大兄弟你怎么走后头来了?”我回道:“走在前面太阳晒的怪不舒服,这不来这里找找阴凉。” 花轿被抬起来,正好将已经走到了中间的太阳遮住,给下面弄出了一点阴凉的地方。杨家两个男人闻言大笑,我们便有一句没一句的扯了起来。 “大伙小心点!要过猪林子了!” “大伙小心点,前面就是猪林子。” “都小心点啊,打起精神。” 范家庄一个男人从前面跑到后面,一脸招呼了三遍。闻言,我明显感觉到所有人的精气神都明显大变,变得警惕了不少。站在花轿近前面的范存龙迅速将背在身上的弓持到了手里。另一只手搭在背后的箭壶上。 看着同样有些变色的杨家两个男人,我问道:“怎么大家都是这副表情,猪林子很危险吗?” 杨家老大解释道:“这猪林子里每年都要死几个人,那些野畜生有时候发疯,都是成群成群的往出跑。我一个族叔三个月前就死在这里了,连尸骨都找不到!” 这话听得我倏然而惊,成群的野猪是个什么概念?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那为什么还要从猪林子往过穿?难道都不能重新弄条路出来?” 这次是杨老二给我解释的,他们两个知道我不是范家庄人,对这里不了解,所以也不厌其烦,很耐着性子。 杨家老二说道:“猪林子的左边紧挨着悬崖,右边得怕个小坡。那小坡太阳常年照不到,长着比人还高的野草,谁也不知道那些野草的下面是不是盖住了开着的缝子。其实这也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那小坡比猪林子还危险!里面各种毒长虫,咬你一口神仙都救不了。” 杨老二嘴里说的长虫是我们这边对蛇的叫法,那里面有很多的毒蛇,而且是剧毒。 闻言我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山外头的社会残酷,人跟人之间勾心斗角不亦乐乎。原本到了山里头,我第一个感觉就是这里民风十分淳朴,大家都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却没想到这里的危险竟然来得比山外头更加直接更加残暴。 这是人跟自然的斗争,杨老二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力感跟无奈感。 不说他们这些常年身处其中的,我现在就是光听听,都仿佛能看到一幕人被色彩斑斓的毒蛇缠着身体,一点点撕咬吞掉的情景。 身体有些发冷,我不惧鬼怪,对这自然却充满了敬畏。人跟自然的斗争中,人永远都是出于劣势,被自然征服则意味着失败跟死亡,而如果彻底征服了自然,人同样得面临最后一步步走向毁灭的结局。 “别说话,进猪林子了。”杨老大忽然出声提醒。 第十章 千钧一发 猪林子跟我预想中的有些不太一样。 原本以为应该是杂乱无章,高树灌木以及无数不知名的杂草交错生长的林子,却没想到走进来之后,这里面竟然异常的清晰。 树荫遮了天上的太阳,却并没有阴暗的感觉,反而透着一种会令人感觉神清气爽的明亮颜色。 朝两边看去,能一眼看穿很长的距离,差不多都是两个人腰粗细的树木整齐的生长,树下有前些年落下的腐朽叶子,还没有被分解殆尽。 若是不看这些高树上的一片苍翠绿叶,置身其中,可能会有种秋天已至的感觉。 十米,二十米,三十米…… 所有人都几乎是满目警惕,屏息而行。 我不知道这猪林子有多大,只是横向纵向望去,好像都看不到尽头。很大!我在心中给猪林子下了定义。 又往前走了很长一大截,一切安好,四下里无比平静两个虫鸣声都没有。 我不知道这山里头是个什么情况,但是如果是在山外头,每天这个时候树上的蝉已经开始不知疲倦的鸣叫了。 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这静的诡异的树林让我心生猜测,同时心中更加警惕起来。 越往前走,树木就越发繁茂,到现在树冠已经将头顶的太阳遮了个严实,一点光芒都没法从树叶的缝隙中漏下来,所以周围看着开始有些昏暗,有些压抑感。 缺了阳气,浓郁的阴气就从我们脚下的土地上不断升腾,这是从山体里面透出来的,会令人从心底感觉到凉意。我靠近了一点花轿,有些担心不知道潜藏在何处的喜鬼在这里暴起发难。 这是个再合适不过的地点,没了阳光的照射,所有的牛鬼蛇神都会变得很强,一个不留神我们可能阴沟里翻船。 “哼……哼哧……哼……” 路两旁的树林里忽然传出来了隐隐约约的猪叫,不同于家养猪的温良,这种声音好似是从喉咙中撕扯出来的,透着极富攻击性的力量。 杨家两个兄弟听到这声音脸色顿时大变,杨老二咬牙切齿低声道:“这些该死的畜生,真该一把火把这个林子烧了算逑!” 杨老大闻言脸色再变,压低了声音严厉呵斥:“闭嘴,别乱说话!”脸上隐隐有些敬畏。 烧山平山,是对山神最大的不敬,杨老大怕有什么厄运临身。杨老二嘴里说的厉害,被他哥一训斥,强撑着面子顶了句却不敢再乱说什么。 “哼……哼哼哧……” 刚才还是隐隐约约的声音,这会已经清晰无比。往两边看去,一大群獠牙锋利浑身漆黑的野畜生竟然出现在了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前面停了下来,花轿也跟着停了,却不曾被放下。在迎亲的时候,新郎不能下马,花轿不能落地。不然会沾了路上的晦气,带回家对谁都没有好处。 那些野畜生也停了下来,并没有直接对我们这个队伍发动攻击。迎亲队伍的人不少,大概这些野畜生也有些害怕吧。看着那些硕大而充满力量的身体,我心中想着也许它们可能会这么退去也说不定? 事情的发展显然跟我想的有些不太一样,不知道是哪个方位忽然传来了两声高亢的哼声,这些野畜生就如同接到了命令,开始慢慢试探着往我们身边靠拢。 而更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这群野猪才刚刚作出了这样一种试探的动作,几十只箭矢便带着‘嗖嗖’的声音,朝着两边狠狠扎了过去,这些锋利的箭矢射的位置都狠刁钻,不是那些畜生的眼睛就是鼻子。 就在我有些担心着忽如其来的攻击会惹疯这些野畜生的时候,大脑却诡异的扑捉到了一种惊慌的情绪。是的,惊慌,刚露了个头的它们迅速往后倒退,只有寥寥几头被箭矢扎伤。只是这种小伤,对皮糙肉厚的野猪来收,算不得什么大碍,甚至可能激发它们的凶性。 “哼……哼哧哼~!”又是高亢的哼声,声音中透着些暴躁。原本退下去的野猪群听到这声音,竟然又开始慢慢逼了上来。 又是一波箭矢的射击,这次它们并没有再退,而是直接横了身体将头埋到了地上。 箭矢从野猪侧面扎到了其身体上,它们却只是抖了抖就把箭矢从身上抖了下去。被刺破的地方翻着鲜肉,却没有血迹渗出。 杨老大看到这样的情况,嘴里低声念叨说麻烦了,这群野猪有头领,这样是吓不退他们的。杨老二闻言脸色一白。 “老大,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杨老二有些害怕的问道,却被杨老大狠狠瞪了一眼。“不会说话就闭嘴!我说我来就行了,老娘非得让你一起,累赘!” 杨老二显然很害怕他这个大哥,被训斥的面红耳赤却不再反驳,只是眼中含着惊恐的看着继续逼近的那些野猪,腿有些打颤。 “郑家兄弟,你害怕不?”杨老大胆色很正,面对这样的场面没有半点害怕的情绪。我闻言笑笑,说道:“这有什么害怕的,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其实是每天把头提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的。”相比于那些诡异的事情,这场面虽然给我感觉很震撼,但是让生出恐惧的情绪却还差了些。 杨老大对我竖了竖大拇指,说道:“嘿嘿!有胆色!说实话我这心里都有些发憷,别看我这么镇定,装的!” 我有些惊讶的看了杨老大一眼,这人还挺有意思。 而就这这个时候,一声弓箭的鸣声好像划破了空气,带着爆鸣声钻进了树林。紧跟着树林中就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就跟杀猪时候猪的叫声一样,其实这也就是杀猪时候猪的叫声。不过相比于家猪,更加震撼人的耳朵。 朝我们逼近的野畜生听到这个声音,身形全都一滞,而后便胡乱叫着争相转身逃命,不消片刻就在树林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惊奇的一幕看的我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范从龙却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出现在我的旁边。“起桥哥,没事吧?”范存龙问着我,我仿佛能听到他手中那把弓的弓弦还在嗡嗡作响。 我看了一眼他身后的箭壶,原本九根加粗的箭矢,现在剩下了八根。我问范存龙:“存龙,刚才那一箭是你射的?” 范存龙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说道:“嗯,那是个大家伙,我盯了半天才找到它的方位。” “大家伙?有多大?”我忽然来了兴趣,早晨时候范存虎跟范存熊两兄弟才刚跟我夸过范存龙的箭法,没想到这才到中午就见识了。 “将近四百斤,是这个猪林子的新头领。” “好家伙!这都被你一箭射死了,你就是范家庄的范存龙吧。”杨老大听到我们的对话倒吸一口冷气,却没想到他竟然听说过范存龙的名字,看来这小子在这片山里还挺有名气。 迎亲的队伍的人全都送了口气,打散了这个野猪群,我们这一大票人只要不单独上路,就没有野畜生敢来招惹我们。 范存龙腼腆的跟杨家的两兄弟说了两句话,前面就有四个汉子抬着野猪走了过来。其中一人大喊:“存龙,又中大家伙了,牛皮!” 我看向那个还在抽搐的野猪,一根加粗的箭矢从它的左边眼睛中狠狠刺了进去,几乎要贯穿它的头部。 范存龙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而这个时候,随着走近范存龙,被他们抬着的还没咽气的野猪忽然发力挣脱了他们的手掉在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周围人一惊,范存龙立刻立刻箭矢上弦拉成满月对准了还在挣扎的野猪准备再补一箭。 “存龙别急!”我赶紧拦住了范存龙,这头野猪在不停的朝我靠拢,用头在我裤腿上猛蹭,透着一股哀求的意味。 我蹲下去看着它,它顶顶我,又盯向树林里一个方向,然后再顶顶我,又看向那个方向。感受着从心底而出的那种恳求的意味,我明白了它的意思。 “睡吧,我会找到它的。”在心中默念,我跟这头野猪建立起了一种冥冥中的交流,或者说是一种心理上的共鸣。 “哼……”最后的哼了声,这头大家伙终于在血泊中彻底不动。 赵七九被后面的变动惊了过来,走到近前问道:“起桥,怎么了?” 我摇摇头说道:“没什么,老九你现在这里盯一阵子,让大家稍等片刻,我进林子找个东西。” “你要找什么?不行!”赵七九想都没想便拒绝。“这林子不安全,你一个人出了事情我回去怎么交代。” “可是不去不行,我答应了它的。”我说着指了指地上躺着的野猪,继续说道:“你知道的,这是一份因果,我得去!” “但是……”赵七九犹豫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没什么但是,这才刚刚把那些东西吓退,一时半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你没上过学所以不知道。存龙,你说是吧?”这是常识性的东西,范存龙点了点头。 赵七九闻言大怒:“上过几两天学得瑟什么,赶紧早点滚回来,不然误了时辰老子不等你了。存龙,你陪着这货。” 古人云虎毒不食子,人却在饿极了的时候连自己的孩子都能烹杀。 第十一章 收了喜鬼 深入林子东南方向,一路踩着落叶坑坑洼洼,很不好走。 范存龙跟在我后面,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那一把强弓始终持在手中没有半点放松的样子。 虽然刚刚击退了一波野畜生的进攻,按道理来说暂时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尤其是像范存龙这种从小就在这凶险山里长大的人,更是能体会到那种天降横祸的凶险。 “存龙先停下,应该就在这里了。”看着略微有些熟悉的场景,跟大脑中那幅好像定格了的画面十分相似。我喊住了范存龙,径直走到了一颗极其粗壮的大树前。 树下落叶堆积了几层,看上去十分自然。而当我将一处的落叶扒开,躲藏在下面瑟瑟发抖的小野猪出现在了我的眼中。 小家伙很袖珍,别说跟野猪相比,就是比一般的家猪崽子都小了好几倍,大概有巴掌大小。 它蜷缩着身子,将头埋在地上不愿意看我,好像是在说:“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 这一幕看得我哑然失笑,还真是挺有意思的小东西。而范存龙更是惊奇,他不由自主的问我:“怎么还有这么小的野畜生?” 我看了看他,说道:“你都不知道,更遑论我了。”范存龙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他从小是跟这些东西打交道长大的,但是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野猪。 “这小家伙身体好烫!”将皮肤黝黑,缩在叶子下面的小家伙抱起来,我感觉到它的身体十分热,就像是一个小火炉。 范存龙摸了摸,说道:“该不会是生病了吧?你看他这两根獠牙都变成了透明的。” 闻言,我注意到小家伙的两个并不是很尖锐的獠牙,竟然真的十分通透,并不是白色。而后才忽然想到,这小东发抖可能并不是害怕,而是真的病了。 我对范存龙说道:“先回去再说,不能误了时辰。你们村里有兽医没?” 范存龙点了点头,回答道:“一般村里的狗跟家猪之类的出了毛病,都是十二叔给瞧的。但是这野猪我也不知道十二叔能不能瞧得了。” “先看看再说吧……” 匆匆赶回,赵七九他们已经等候多时。 他看着蜷缩在我手掌中发抖的小家伙,问道:“是去找这东西?” 我点头,他继续说道:“好像挺可爱的,来给我抱抱。”说着他便将手伸向了小野猪的身体。 “哼……哼哼……” 让我没想到的是小家伙好像能感觉到生人靠近,竟然一下从我手中弹起顺着我的胳膊上到了我的肩膀上,而后一双眼睛警惕的盯着倒夹着大黄伞的赵七九。 “嘿!还挺有意思。不过没事,等回家了我抱着你慢慢玩。”赵七九被弄得一乐,竟然罕见的逗弄起这小家伙。要知道平时他对那些猫猫狗狗的可并不是很待见。 周围人都好奇的看着我肩头的黑色小野猪,却没有人问什么,有些目光中甚至还带着些警惕。大概是还没彻底从刚才的事情中缓过劲来吧。 “哼……”刚刚在我肩头安静下来的它忽然又哼了声,用头拱了拱我的腮帮子。我扭头看它,它眼睛却直愣愣的盯着那具倒在地上的大野猪的身体,一种悲伤极了的情绪忽然就蔓延开来。 我叹了口气,将小家伙从肩膀上拿下来放到了死掉野猪的身体旁,它眼里有些水雾,不停用头在它的父亲身上拱,好像是希望自己能唤醒这只是睡着了的父亲。 一下,两下,三下…… 小家伙不厌其烦,不停的拱啊拱,嘴里发着声音好像是在呼喊。 场面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个小家伙吸引了。看着它,慢慢有人不忍的转过了头。 我能感受到它越来越失落的情绪,它拱了很多次,最后停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大野猪,侧着头在它的鼻子上蹭了蹭。 “哎!作孽呢!”赵七九叹气,也不知道他嘴里的作孽说的是人作孽,还是这头死掉的野猪作孽。如果不是它向我们发动了攻击,本来事情不该是这样子的。 也许这就是最天然的动物世界?极端的残酷,没有任何一点的粉饰,甚至不需要任何的解释。 我将小家伙抱起来,它蜷缩在我手中渐渐瞌睡了过去。只是身体却变得更加滚烫。 迎亲队伍开始重新往前走着,速度加快了不少。在这里耽搁了太多时间,要是不在路上赶一赶,怕是真的会误了拜天地的时辰。 我将小野猪放进了衣兜里,那里比我粗糙的手掌心舒服多了。 赵七九没有再跟范存山走一起,他跟我走在花轿的另一边,也跟杨家两兄弟隔了开来。 “起桥,我想我找到那玩意了。”赵七九忽然压低了声音跟我说道。 “啥情况?”我看着赵七九,不着痕迹地问了句,一语双关。 赵七九道:“刚才你离开的那一会,那东西有些不安稳露了些气,被我察觉了。”而后他示意我朝花轿前面看。前面是将弓挂在了背上,手里重新拿起唢呐的唢呐手。 赵七九继续道:“差点被蒙过去,你还记得咱们去杨村接新娘子的时候是几个人吹唢呐不?” 闻言我不假思索地回道:“八个!” 这道不是说我记得清楚,而是一般来说成亲时候吹唢呐的人都是八个,这是一个固定的数,意味广进财源,旺财运。 “那你看看现在几个?” “嗯?怎么回事?九个?”抬头再看,我立刻反应过来。竟然变成了九个人。前面八个人走了四排,最后一个落单的单独走着。我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可多了一个人,难道他们都一点没有察觉?” 赵七九微微摇头:“八成是被催眠了,可能都看着这个多出来的人眼熟面善吧。” “你准备怎么办?”我看着赵七九问道。 “我得最后确认一次,大黄伞一天开三次,剩最后一次了,得谨慎点。”顿了顿,赵七九继续说道:“我跟他打个招呼,你注意看他的脸,要是感觉似曾相识,那肯定就是他了。” “好!”赵七九的意思很明白,我们两个跟范家庄的汉子基本没有什么交集,所以不可能看着他们的村的人出现熟悉感。而如果我看着觉得眼熟了,那就证明真的有问题了。 “开始吧!” 赵七九忽然加速上前,用力拍了拍最后落单那人的肩膀,嘴里说道:“兄弟,这猪林子还有多远出去?” 那人转过了头,抿着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好像是天生笑脸的模样:“就快了,别急。”说完还不等赵七九继续说什么,他便又把头转了回去。 “起桥,怎么样?”赵七九问我,脸上勾起了笑意。他已经有了答案,只等我最后确认。 我点点头,说道:“好像极其熟悉,却感觉叫不上名字。就是他了!” “既然是它就好办了,收了它!”赵七九很果决。 我顿了顿,说道:“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你怎么收?”我不想再普通人面前展露一些匪夷所思的能力,这并不能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任何好处,反而会让他们在今后的日子中更加敬畏这些牛鬼蛇神,这对一个人的精气神潜在的损害很大。 “没事,只要他不是人。我撑开伞把它遮住,那活人的眼睛就看不到他。但你的速度一定得快,在它有反应之前必须得收了!不然再被它跑掉,后面的事情可真的就不好弄了。” “放心吧,被我靠近了它就跑不了。”我低声给赵七九说着,从兜里拿出了一块质感跟丝绸一样,颜色却是乌黑的布片。这东西我平时用来擦拭那些不安稳的老物件,被它轻轻一擦,就算那沾红的老物件里锁着的是一条龙,那它也得乖乖的重新盘着。 “好,走上!”赵七九跟我一起猛地加速,我略快他半个身子。 ‘砰!’在跟喜鬼站到同一水平线的时候,大黄伞猛的撑开将我们三个全部罩了进去。 眼中的世界出现很大的变化,颜色加深,跟之前时候如出一辙。 前身的人影忽然发生了变化,原本一个穿着普通衣服的汉子在大黄伞的阴影里原形毕露,一身红色的喜装,看上去跟新郎官的衣服竟然一模一样。 它转头看向我跟赵七九,那一副天生的笑脸好像能将人的魂都给陷进去。 心里嗤笑一声,我在想如果将这东西扔到我的店里,恐怕它会被那些锁在老物件中的牛鬼蛇神给吓的魂飞魄散吧! 虽然心里想着别的,手上却没有半分迟钝。我将黑色布片盖向了喜鬼的面门。 它的笑脸上忽然出现了一种惊恐的狰狞,竟然不闪不避的伸手抓向我的脖子。赵七九吓了一跳:“起桥小心!” 只是它终究是打错了如意算盘,鬼怪的心思虽然精明,却终究算计不过人心。 在它看似白嫩的手距离我脖子还剩不到五公分的时候,黑色布片已经率先落在了它的脸上。 一张红色小喜人的纸片,从空中悠悠坠落在了我的脚下。 第十二章 还算善终 将纸片捡起来塞进衣兜,这东西最终都得烧掉。 回头看去,没有人发现这伞下的异常,我跟赵七九动作很快很隐蔽。 “额滴神啊,这咋半天才走了这么一点点路。”忽然间前面有人如梦方醒的大喊。我跟赵七九对视,而后转头。果然,这好半天时间我们竟然才前进了不到二百米。 赵七九提了口气,对前面大喊:“快点,加快速度!不然得误拜天地的时辰了。” 没人敢怠慢,队伍的速度一下子就快了不少。 我对赵七九说道:“那喜鬼倒是挺狡猾的。” 赵七九撇撇嘴:“再狡猾有个屁用,还不是被收了?” 用了很长时间才前进了不到二百米,这事情十分明显,我们陷入了鬼打墙的怪圈里。 喜鬼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它想要将我们拖在路上,让范存山跟新娘子错过拜天地的时辰。这样就能先毁掉冥冥中这对新人身上的福气,很容易在路上出现什么别的意外差错。 而等到意外出现的时候,它再暗中使坏推一把,彻底绝了新郎或者新娘的后路。 只是终究是鬼算不如天算,它还是载到了我们手里。 接下来出了猪林子,前面的路就顺畅了许多。大家心中兜着事情,看着天上的日头用尽了全力在赶路,甚至都没人顾得上闲聊说话。 赵七九再收了大黄伞之后,也再没有将它倒夹在胳膊下,而是直接插在了背上的一个环扣里。我这才知道他背部那两个特殊的环扣,是用来放置这把神奇的伞的。 小野猪在我口袋里安稳的睡了过去,一直都没醒。它的身上依然很烫,就算是睡着了还在瑟瑟发抖。 临近范家庄村口的时候,这边唢呐一起吹奏,大喜调传遍了山谷。而村头那群等得焦急的汉子听到这声音,也全都松了口气,立刻鼓声锣声大号声开始回应,似乎是在一唱一和,迎接着凯旋英雄的回归。 当我们到了村口的时候,老村长明显的松了口气。他这辈子活到现在,看着他这孙子成了亲,心也就彻底放下来了。人年龄大了,追求便就小了,一辈子无非也就图个安安稳稳。哪怕日子清淡点,倒也没什么,能安宁的活着,就是他们眼里最大的幸福。 赵七九得忙帮把这整套的礼仪操作完全,一切都得他搁旁边盯着,这种事情也不用我帮忙。 “老九,你过去盯着,我去给这小东西瞧瞧病。” 赵七九点头说道:“行,这过去还得有不少麻烦的程序,你弄好了,直接去范存山他家里找我。” 我招呼了范存龙一声,他带着我赶去了他十二叔的家里。匆匆介绍了一下便离去,他还得看着范存山那边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我进门的时候男人正在家里修理农耕的器具,他婆娘应该已经过去看成婚的热闹了。女人在这种事情上,总是表现的比男人更加热切一些。她们可能还得帮忙张罗着洗菜做菜,等拜了天地就欢欢喜喜的给大家做一份大餐吃。 男人老实巴交的,他看到小东西那对透明的獠牙时候愣了半天,然后才反应过来慌忙给我找了板凳坐下。 我问他有没有办法治这个小东西,他点头让我稍等,转身进了厨房。出来的时候拿着一个盆子,直接在院里拴着的奶羊身上挤了些羊奶,而后在小东西的鼻子下面晃了晃。 说来到挺神奇的,睡得很死,不管我怎么戳弄都不愿意醒来的小家伙,在闻到羊奶气味的时候竟然将鼻子狠狠抽动了几下,而后眼睛立刻睁开,带着些睡意的困倦,又透着一种亮晶晶的渴望神色。 “它这是饿成这样了,喂它喝点羊奶或者牛奶都行,喝饱了身体也就不烫了。”男人说着将小盆子递给了我,拿在他的手里小东西虽然很渴望,但是却并不下嘴去喝。 我接过来,往它嘴边送了送。小东西立刻欢快的‘哼’了两声跳进了盆里开始大快朵颐。 男人依然看着小野猪,等它喝光了那小半盆的羊奶才给我说道:“你看看它体温降下去了没有?”闻言我摸了摸,小东西身上竟然真的恢复了正常的温度。 看到我点头,男人眼中神色更加震惊。他嘴里念叨着:“果然是它,果然是它……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这话倒是把我听得莫名其妙了起来,我问男人道:“什么是真的?” 男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透着山里人特有的质朴,然后给我讲了个故事。 说在很久之前,这片山里所有的村庄都遭过一次临近毁灭性的劫难。一种恐怖的传染病开始悄悄蔓延,凡是被感染的人都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浑身发烫,眼睛泛红,跟着会意识紊乱犹如魔怔一般的亲戚邻里互相殴打残杀。偶尔会有人短暂的清醒,但是却很快又会变成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就在这种临近于毁灭的时候,出现了一场雷雨天气,一只獠牙透明的小野猪的足迹出现在一个又一个村子里面。它每到一个村子,那个村子里的牛羊等物都会自觉的贡献出自己的乳汁。 它用这些乳汁洗澡,然后离去。 有在疯癫状态的人喝了饿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喝了它用来洗澡的牛羊乳,结果没想到一口下去整个人就从那种疯癫的状态中解脱出来。 就这样,它走遍了所有出现这种病的村子,在每个村子都洗了澡,这些村子里的人一个个被救了回来。就此小野猪失去了踪影,直到那事情过去的第三年,它再次到了范家庄,但是状态却十分不好。 它精神萎靡浑身发烫,处于濒死状态,庄里人用尽了办法也不知道该怎么把它的体温降下来。而那些牛羊等物竟然对它纷纷躲避,好像是惧怕沾染上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有人发现了蹊跷,想起它喜欢的牛羊乳,立刻强按着牛羊挤了奶给它。但是它却已经再也吃不下东西。吃东西咽不下去,喝了牛奶跟羊奶,体温会短暂的下降,但是用不了一刻钟,喝进去的东西又会原封不动的吐出来。身体就又会发烫。 就那样再挺了几天,什么都吃不下喝不下的它终于是永远闭上了眼睛,而尸体却在一晚上之后诡异地消失了。 “当时村里那个德高望重的老村长,他没过多久也死了。在死前他说这片山里的人都对不起那个小野猪,它是这天地生养的,本该无忧无虑的活在山里,却因秉性中的善良救了太多该死之人沾了因果,糟了天谴报应,把自己原本漫长无忧的一声葬在了弥留时分无休止的折磨里。” 男人说起这些,眼里透着缅怀的神色。他这些年从小到大,是把这个当成真正的童话故事听的,却没有想到这世间真的有这个十分秀珍,两只獠牙透明通彻的小东西。 男人继续说道:“至于传说究竟有几分可信,我也不清楚,但是它跟你有缘分很亲近您,哪怕它只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小野猪,也希望您能善待它。”男人不自觉的用上了敬语,我还沉浸在那神奇的传说中不能自拔。 我想付给范存龙这十二叔报酬,他不收,说能瞧到这个小东西知道它出现在了世上便已经是天大的酬劳。而且在我离开之前,他叮嘱了我好多遍不要再让小东西在别人面前露头,保不齐会有人想起那个传说要强行把小东西留在山里。还叮嘱说小东西饿了就给它喝牛奶或者羊奶,这两样东西是它的主食。 这是个喜欢小动物的人,也是个忠厚的长者,一番做派令我发自内心的尊敬。 郑重道了谢,我离开了男人家里去范存山那边找赵七九。小东西好像十分嗜睡,喝完了羊奶就再次沉沉的睡了过去。不同的是身体不再发烫,也不再发抖。 过去的时候范存山跟新娘子正在拜天地。高堂之上坐着的不是老村长,是范存山的父母。 这两人我不认识,也不打算认识。 老人不坐在高堂之上的原因很简单,他已经是垂暮之年,生怕自己身上的腐朽跟他孙子孙媳妇的喜事冲上,所以只是像一个外人般,眼含满意的笑容站在人群里,看着这个孙子完成了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事情。 “还算圆满!”赵七九跟我蹲在外面吸了支烟。 我知道他说的圆满不光是指给范存山平安的成了婚,还只把最开始屋里漏雨漏气的情况解决了。 “两小子,过来陪我老人家说说话。”老村长在远处喊了我跟赵七九一句,赵七九赶紧站起身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老村长对他的威慑力很大,虽然这还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但是光凭借着他跟赵家那位老爷子的交情,就让赵七九不敢有任何的脾气。 陪着老人感叹了一番韶华易逝,又说了说山外的情况。 “走了也好,活着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有野心有抱负,却困于无法舒展手脚,接连的打击能撑到前两年,不容易了……” 第十三章 暴发户 人年龄大了,感慨总是特别多。 老村长跟我们絮絮叨叨说了很长时间,而后听到院里开始推杯换盏的敬酒,才挥了挥手,说道:“不跟你们两个小碎娃子扯了,我老人家要进去等人敬酒。” 说完老村长就自顾自的进了屋,也没有招呼我跟赵七九。看着样子他是知道赵七九,或者说是赵家的那个不再红白喜事上喝酒吃饭的习惯。 赵七九微微松了口气,他说道:“我进去给他们招呼一声,咱们现在也走吧,也不知道那个司机有没有在山外等我们。” 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多钟,估摸着等我们到了山外头,可能都得到五点多吧。而赵七九跟人约的是四点左右。 进去打了个招呼,再出来,范存龙跟在赵七九的旁边。赵七九说老村长让范存龙送送我们,怕出去走错了路去了危险的地方。 我心想那老头考虑的还真是周到,这山里的路径错从复杂,要是每个带路的就我跟赵七九两人,走着还真是有那么一些不靠谱的味道。 先聊着往外走,倒也不觉得累。只是觉得这山里的天黑的可真快,在走了能有一个多小时的时候周遭的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隐隐约约地,能听到一些狼虫虎豹的鸣啸声。 路上跟范存龙聊了不少,我惊艳于他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箭法,所以打听了很多关于他的事情,然后在心中默默想着,凡事有大能力之辈莫不是意志坚韧到近乎自残的程度。 范存龙在还很小的时候,为了锻炼自己胳膊跟手的协调性没有稳定度,经常会将弓弦拉成满月,不吃饭,不喝水,一整天都不放松,藉此来打熬身体跟意志力。再到后来,便一个人一把弓一壶箭,一入山里人迹罕至之地便是好几天,常常是带着一身伤回庄里,动辄就被野兽从身体上撕下一大块肉。只是伤了他的野兽,一般也就会成了他手里死掉的猎物。 “想去山外头生活吗?外头其实比山里要精彩多了。”我鬼使神差的问了范存龙一句,范存龙明显一愣,他没有料到我会抛出这个问题。我想了想,继续说道:“如果你愿意出山来感受一下生活,可以来我的店里搭把手。以后要拓展生意将店越做越大,很缺人。” 郑氏现在店面还小,一个人顾得过来,但郑氏不可能永远就这么籍籍无名下去,我得让它在我手里重新释放出夺目的光辉。偏安一隅固然安宁,但正值青春年纪,要是现在沉默了下去,等年龄大了,可能就会再没了高调打拼的勇气。 范存龙沉默了很久,我看的出来他有些心动。他也是青春飞扬的年纪,也向往大山外的生活,原本可能压在心里没感觉,但今天我一番话却好似打开了范存龙心中的一把锁,他想推开那扇锁起来的门,想走出去看看门外的景色。 “我得回去跟家里人商量一下。”沉默了很久,范存龙不好意思的对我说了句。我笑着点头,说道:“应该的,你可以随时下山来我店里找我。我的店在渭城槐化路第七十二号,名字叫郑氏古行,很容易辨认。” 范存龙认真记下,这时候已经快到了山外,不会再发生什么迷路的危险,我们便让范存龙赶紧回村,不然山里的天就要黑了。 赵七九对我说道:“起桥你这野心还真不小,现在就想着笼络人才了?” 我白了赵七九一眼,道:“你不说我还真没想过那么多,可能这是一种存在于潜意识的行为?” 我跟赵七九印证辩解刚才那鬼使神差的话,是不是真的出于心中的某种心思。只是想来郑氏在将来的路肯定很不好走,一路上的阻碍我能想到的,我想不到的,总是停在那里得我去一点点破除。 只是现在的郑氏还差一个契机,一个能重新令人瞩目的契机!以往的光辉早就葬在了过去的年月里,到了现在,在一些过去同行的刻意打压之下,恐怕除了那些老古董,已经没多少人还记得当年那个盘桓在华夏土地上的庞然大物了吧。 霹雳!咔嚓!刚刚出山,天空便忽然明亮了一瞬,骤起两声炸雷。藏在我衣兜里睡觉的小东西好似有所感应,身体猛地一抖,发出不安的哼叫。 “这鬼天气,晴天霹雳啊,真晦气。”赵七九话才说完,天空慢慢变得有了些阴沉,好像是要下雨的前奏。我心说坏了,这夏天的雨说来就来,回去恐怕得被淋成落汤鸡了。 转眼看到赵七九背后的大黄伞,我眼睛一亮,正准备说些什么赵七九却抢先开口,说道:“别打这把伞的注意,这不是用来遮雨的。” “大兄弟,你们这出来的可够晚的,老哥我还以为你俩在山里出了什么事呢!” 我想要好好‘劝解’一番赵七九,告诉他事急从权的道理,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错愕的转头看去,正是早晨送我跟赵七九到山下的那个司机。 这司机也是个老实人,我们迟迟没有出山,他竟然还真的就在这里等了这么久。赵七九有些不好意思的跟司机说道:“老哥,实在抱歉啊,山里有些事情耽搁了时间。” 司机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说道:“这认真说起来,都是乡里乡亲的,等一阵子有什么好抱歉的?赶紧上车吧,眼看就要下雨了,咱们这得赶点速度。” 我不得不再次感叹渭城民风的淳朴,在过去这里算是一处边塞之地,而渭城犹如一道钢垒的大门紧紧守护着它身后的长安,千年下来,岁月变迁,当年的军事要塞被人遗忘在了记忆的角落。 赶回家,饥肠辘辘,困倦不堪。赵七九张罗了一些饭菜跟酒在我房间大吃大喝了一顿,然后死活都不在我店里呆,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去了他家。 我听着窗外的雨倒在床上,才想起竟然一直没有把那个小家伙从口袋里取出来。当我拿出它的时候,它看我的眼神中呆了那么几分幽怨,我哑然失笑,这头小野猪还真是要成精了。 不管在我房间中好奇乱窜的它,我将那个迷幻镂空的瓷片跟黑布片拿出来放在了桌上,又掏出了那个喜鬼的纸人一把火烧了,将灰洒在了雨里,葬之于天。 做完一切,总算安了心,倒在床上瞌睡了过去。梦里我好像看到了郑氏古行繁荣昌盛的景象。 囫囵一宿,第二天中午时候好运来袭,一个暴发户模样的人来了我的店里。他嘴里叼着粗壮的雪茄烟,脖子上拴着给我感觉跟狗链一样金光闪闪的项链,偏生还摆出了一副专家模样的姿态拿着放大镜,在我摆在架台里的物件上看东看西。 他身边带着一个姿色不错的女人,女人挽着他的臂弯极尽阿谀奉承之词。男人好像很享受这样的感觉,挥挥手,一连买了三件‘宝贝’,连还价都不带的直接付钱提货。 “老板您走好!”我满脸笑意的收了钱,将这个人傻钱多的暴发户送了出了店门。这可是一大笔进账,快赶得上过去一个月的收入了。 而男人提走的那三件宝贝,其中两件是彻头彻尾的赝品,说白了也就是现代加工的工艺品,经过特殊的化学手法处理做旧,看着就像是老物件一样。那是我从‘鬼市’上淘来的地摊货。当时看着做的挺逼真也就买了下来玩玩,却没想到竟然能被人看重。 还有一个勉强算是有点价值,是一副古画,画的来头很大,是唐寅那一张著名的‘仕女图’,但同样的不是真品,而是晚清时候,有个著名的仿画高手‘唐伯虎’所仿的赝品。搁到现在也算是一件有些价值的古董了。 只是可怜那男人,连画上的印章都认不出来。凡是懂点行的人都知道,唐伯虎的画从来都盖的是唐寅的章。甚至这世间除了那个喜好很怪的晚清‘唐伯虎’,连刻着这三个字的印章都没在人眼前出现过。 想起那个男人拿着古董赝品‘仕女图’,还对着画尾的唐伯虎印章大赞的情景,我就觉得好玩到了极点。开着古玩店,能坐在店里看到人最为真切的一面,任何伪装的果决跟大气或者不拘小节,只要一入这种气氛中,立刻就会被激得原形毕露。 “小哈!你敢撞碎了那些东西,我把你烤了泡牛奶吃!”小家伙从后屋里窜了出来,在架台上的空隙中上蹿下跳,那样子哪里像是一只小野猪?身体简直比野猫还来的灵活。它除了不会跟猫一样上树抓老鼠,我实在想不到还有哪里比不上猫的。 小哈是我给这小东西起的名字,来的喜庆一点。我想起范存龙的那个十二叔给我讲的关于小野猪的故事,希望这小东西再没有那么凄惨的经历,一辈子就快快乐乐无忧活着,便就比什么都要好。 我索性也不去管它,只要它不冲撞了那几个东西,架台上的就算不小心撞碎几件倒也没什么大不了,最多损失点钱罢了。相比来说,我忽然发现有这么一个讨喜的小东西陪着,竟然觉得比以往要开心了不少。 第十四章 相亲 按照赵七九的说法,我整天就这么坐在自己的店里,整个人的总会给人一种好像是要腐朽的感觉。犹如垂暮老人一般,沉稳的过分了,少了些年轻人的活气跟活力。 其实不光是他说,父亲跟母亲也就此事跟我沟通过,他们竟然是担心我患上自闭症,当时听到这种说法,颇为无语。我只是不喜欢太过于跳脱而已,想着人之气重在修,而我修的便是一口静气,养神修身,每逢大事则静气自显。 赵七九对我的说法嗤之以鼻,我倒也懒得解释。而至于对父母那边,我自然是不可能这么说的,只是做了无数的保证之后,他们才勉强同意我整天就这样守在店里,但是嘴里还念叨着说是一定要给我张罗一门亲事,说是男人先成家,后立业,总得有个人跟我一起陪着我,他们看着才能安心。 这件事情上,其实我要比赵七九还无奈,别看我跟他说的洒脱,也甭管我自己想的深刻,现在的我,就在愁四天之后那个相亲的见面怎么搪塞过去。 母亲不露面,只是托人给我捎了个信,这自然是怕我跟她胡搅蛮缠将这次相亲给推掉。这样的事情我干了不止一次,她现在估摸着也是在防着我这招吧。 想了很久,终究是没有找到推掉的法子,我心下无奈,想着去就去吧,大不了到时候见了面,跟人姑娘私下里把话说清楚,到也能行得通。 将这事情扔到一旁,外头又进来了客人。随后两天令我有些讶然的是,我这小店里的生意竟然比平时要好了好几倍,可谓兴隆。这事情令我暗自纳罕,想着难道是不知不觉抱上了财神爷的大腿?但我又没有敬过财神,算不得他的门生,怎么会被这么照顾?可真是奇哉怪也。 想不通的事情便扔了不再去想,这是我的一贯风格。赵七九曾说这是典型的大鸵鸟作风,风暴来了把头往沙堆里一埋就能当风暴没有来过?我想着其实他的用语举例还是不够准确,不管怎么说,我毕竟不是跟鸵鸟一样在风暴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想着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手里把玩着那个残破了很有些年头的迷幻镂空的小瓷片,我最终确定了这的确是明朝的东西,是迷幻镂空出现的最后一个朝代,自此之后就再也没有过这种奇异镂空的问世。 迷幻镂空的诡异在这个小瓷片上无法体现出来。这个上面的片段,缺少了太多互相映衬的交汇点,让人找不到那种整体布局的感觉,只是偶尔一眼,福至心灵会看到一种深邃的雕镂,等再刻意去看,却完全找不到那种奇异之极的美感。 我觉得有点可惜,如果这个瓷片所属的瓷器没有破碎,能被我完整得到的话,相信一定可以在古玩界掀起一阵狂猛的风暴。 这在明朝之后就再没出现过的迷幻镂空,其珍贵程度恐怕不在于唐三彩之下。唐三彩奇特在上釉手法,而这迷幻镂空则奇在纹路的绘制,论技术各有千秋,论存世数量,我猜着两者应该也相差不大吧。 有点事情压着,时间就过得特别快。转眼而至第四天,我看着桌子上的台历觉得有些措手不及。在脑子里简单构思了一下到时候可能发生的种种情况,便关了店门带着小东西,去那个约定好的渭城还算上档次的饭馆里。 一路上小家伙倒是出尽了风头,从街上走过吸引来了一大片好奇的目光。有很多人没见过野猪,有不少人没见过这么袖珍的小野猪,更是没人见过举着两个前蹄,人立在我肩膀上的这只奇葩的野猪。 小东西这一路不避生人,有时候发现有女人靠近去看它,它还会骚包的挥挥蹄子,就好像是在打招呼,这灵性至极的举动便引来了更多的人,尤其是女人的围观。少年的,青年的,中年的老年的,我算是好好体验了一次大熊猫游街的感觉。 甚至还有人上来挡住我,问我这种猪是不是荷兰猪的变异品种,问我哪里能买到她也想买一只,更甚至直接问我肩膀上这只小野猪卖不卖。 夏天本来就热,被这么一弄我更热了,狼狈之极的冲出人群,我再不管这小东西嘴里哼着抗议,直接将其抓在手里用最低调的方式到了这家被命名为‘鸿泰’的饭馆。饭馆老板的名字我听说过,叫李鸿泰,是渭城的一个颇有名气的名人。 “小桥怎么才到?人家姑娘都等了很久了。”刚刚走进去,母亲就火急火燎的迎了上来,我还没来得及解释她就拉着我径直朝二楼的包厢走去。 说是包厢,不过是添了两堵墙而隔离出来的一个单独的吃饭区域。简单的圆桌椅子,头上再吊一个电扇,怎么都让人觉得没有在家里吃饭舒服。 而这个时候,包厢里那张大圆桌上,父亲在陪着一堆夫妇说话,那对夫妇的旁边坐着一个女子,容貌十分精致,坐姿也是端庄典雅一派名门闺秀的风范。听着长辈问话,回答时候也很礼貌,没有半点的逾越之处。 乍一看去,她给人的感觉很好。性情温柔,容貌精致,身材看样子也挺不错,绝对是无数长辈心目中的好媳妇,男人之佳偶的形象。 “爸我来了,叔叔阿姨你们好!”挑开门帘,我对长辈问了声好,然后让过母亲,坐在了那个女人的对面。她抬眼看了看我,又很快的将眼皮垂下,让人再看不到她注视的目光。 父亲点头,他对我的表现应该很满意,不拘谨,礼貌大方,更重要的是其实我也长得一表人才,是个典型的华夏男人。身上有种儒雅气,并且有种与这份儒雅相匹配的大气跟相貌。 “这个是你宋叔叔,张阿姨。”父亲跟我介绍,我再次起身问好,他们也挺客气,看得出来是很有涵养的一家。 我到了人也就齐了,母亲出去招呼了一声,服务员就陆续将饭菜端了上来。这里的饭菜很实在,没有什么花哨的东西,量大能让人吃饱。渭城不大,这种小地方的饭馆普遍是这样,以实惠来吸引顾客。 没有喝酒,喝的是一种刚刚在市面上开始流行的黄色橙汁饮料,倒在透明的玻璃杯里面喝,看着十分洋气。 我被询问了一些问题,当听到我在经营自己的古玩店的时候,坐在我对面的那女子颇为惊讶的打量了我一眼,随后又垂下了眼皮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我察觉到这一幕,心中暗自后悔自己干嘛要这么实诚的实话实说,万一人姑娘真的觉得我很优秀看上了我咋办?这样很多话在私下里说出来可就伤人了。但事已至此,我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回答下去,只是后面让他们不察觉的多了些敷衍的成分。 “小郑这孩子不错,踏踏实实的让人看着放心。”我觉得张母有点丈母娘看女婿的味道了,心中更加不安宁,有点如坐针毡的味道。我期待宋父的眼头能高一点,心中对我别有太多好感太大期望,但显然没让我如愿以偿,这些天运气是好的过分了,他竟然也跟着点头对认可了他女人的看法。 我心中大呼不可。这时候被我在进饭馆前就塞进了衣兜的小东西,却扭动着身子哼了两声,怎么听着似乎都有点得意的味道。 “小桥,刚才是什么声音?”母亲坐在我旁边诧异的看着我。 “呃……没啥,没啥……”我吞吞吐吐想要搪塞过去。天知道要是让这个快成精的小东西出现在这里,还会吸引来多少好感。 “哼哼!哼!”兜里又传来两声,我手猛的捂了上去,恨不得能找一盒针线把小东西那嘴给缝住。“没啥是啥?什么东西还藏藏掖掖的?拿出来妈看看。”我心中大呼完蛋,母亲显然被勾起了好奇心,这下不管怎么都藏不住了。 苦着脸将小东西从衣兜里拿出来,它立刻欢脱了,唰的一下抬起两个前蹄人立在桌子上,然后……扭了扭屁股。果然不出我所料,张母跟老妈还有对面那女子都被这小东西给吸引了目光,看那样子好像都恨不得能抱紧怀里好好把玩一番。就连宋父跟父亲,眼中也泛着感兴趣的神色。 这一刻我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野猪误我!谁能想到原本狰狞的野猪能袖珍可爱,撒娇卖萌到如此程度?女人爱心一旦泛滥就再没了止境,注意力全都放到了小东西的身上。 “没看出来,小郑还这么喜欢小动物的?一般喜欢这种宠物的人都很有爱心,我说罗姐,这下我更放心了。”张母拉着我母亲的手宛若闺蜜的模样,嘴里说出的话却让我心底一抖。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一头猪都能看出来我有爱心?没天理了这是。 母亲这会总算是想起了我这个儿子,可是这还不如不要想起我的好。她不跟别的母亲一样。别的母亲,在别人夸自己儿子的时候会谦逊着客气,说哪有那么好之类的话。而母亲不同,她好像是生怕我找不到媳妇一般,在张母夸我的时候,她甚至比张母还要来的肯定。 我是彻底败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被我这母亲给翻了出来。 第十五章 宋家 在彻头彻尾的煎熬中,这一个饭局总算是缓缓拉下了帷幕。 我长舒了口气,礼貌起身告别,转身欲走。哪里知道又被张母叫住:“小郑啊,我跟你妈妈去逛逛大街,你宋叔叔也有些事情,就麻烦你送我家娇娇回家了,这女孩子一个人走外头也不安全。” 我朝窗外看了看,艳阳高照。太阳毒辣辣的立在天空里,几乎找不到一处昏暗的死角。大白天的,女孩子一个人走外头不安全?是三岁小朋友么?我心中想着这张阿姨对我的好感未免太过明显,这等瞎话竟然都说得出来。 只是长辈面前,毕竟不能失了礼数,我只能硬着头皮答应道:“好的张姨。” 这等场面我也不是没有应付过,答应了之后便很上道的请了宋娇送其回家。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宋娇还是一副十分端庄的样子,带着些矜持,表情上也没有什么波澜。 这还真是个傲气的女人!我心中想着,倒也乐得清静。只想赶紧走完这段不算远,但也绝对不近的路程。 天上太阳很毒,我耐着性子随她往前走,一路上想着自己的事情。在快到她家的时候,宋娇忽然开口道:“不准备跟我说点什么吗?” 闻言,我愣了愣,转头看着宋娇那精致的面孔跟她对视,说道:“你想听点什么?” 她没料到我会这样问,一时间又没了话语。过了一会,宋娇又说道:“其实你不用这样,我们两个不可能的。” “什么?”我一时愕然,这女人疯了?还是不走寻常路故意这样引起我的注意?我心里猜测,眼睛死死盯着她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些掩饰的痕迹。 但我失望了,这个女人还是那样一幅无波无谰的模样,甚至好像带了几分理所当然。 这一刻她看起来虽然还是这样的温柔端庄,但是气质上却添了些骄傲。一点点的改变,却犹如变成了另一个人,从温顺的绵阳瞬间变成了飞在天上的天鹅,那本能一般的俯视令我觉得很不舒服。 “你用不着刻意这样来引起我的注意,我们两个注定是不同世界的人,所以我说我们不可能!”宋娇平淡的说着,很平淡,淡到了极点就像是理所应当。这一刻我终于意识到,这女人不是装的,而是本来就把我当成了一个路人甲。 这如我所愿,可是心中却泛起了一种逆反般的暴躁情绪,我知道这是一种男人名叫自尊的东西,说实话,二十多年来,这是我第一次碰到这样自我感觉良好到了极点的女人。然后忽然意识到,她的温柔的外表应该也只是一种伪装的手段吧?令人觉得异常无害。 甚至在她跟我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都仍然保持着那样一种温柔淡然的表情,这样看着才觉得假到了极点。 我看着她,想着既然你这女人看到没人了就不准备给我留面子,那我也没必要一直保持着绅士风度吧?在心中想着该怎么回答能恶毒一点,也刺刺这女人的骄傲,却没想到她竟然又一次开口。 “我注定是要飞走的,不会在这个小城市里太久,我会有更加广袤更加自由的天空。今天相亲,也只是想给我的父母吃颗定心丸。”顿了顿,她继续道:“渭城喜欢我的男人很多,却没有我能看上的,比如你,今天你又是带小宠物,又是装作儒雅大气,想引起我的注意,相信你也一定是我的追求者之一?但是抱歉,他们中我记得几个人出类拔萃之人的名字,却并没有你的,所以你更加不用对我抱有任何的幻象,我不喜欢没有力量的男人。” 说完,宋娇认真的看着我,跟我说道:“所以,到此为止,请你不要纠缠我。作为回报,我可以记住你的名字,郑起桥。” 听着宋娇平淡的话语,我先是愕然,而后傻眼,最后笑了。对这样的女人,我忽然间觉得自己找不到了什么恶毒的话来刺激她,因为这种自我感觉异常良好的女人眼里,你的一切嘲讽,都好像是给自己的懦弱或者愤怒做掩饰。 看着她那夹杂着端庄,骄傲还有温柔的脸,有点词穷的我忽然想起了以前赵七九跟我开过的一个玩笑:当别人对你呵呵的时候,他心里指不定想的是我XXXXXX。 所以我咧着嘴笑了,但是没有笑出声,这女人的城府终究还是不够,没有将她温柔的伪装保持到最后一刻,过早的撕开了面具,令我充满厌恶。 “放心,我不会纠缠你,其实说实话,在今天以前,我真的都从来没听过你的名字。我也不求你记下我的名字,就送给你两个字,希望你能认真记下,就当是对我的回报怎么样?”说完我认真看着宋娇。 她对我的前半句话充满了不屑,果然如我猜测一般,这样自我感觉良好的女人除非面对残酷的现实,不然她们的心理是立于先天不败之地的。 “说!”宋娇简短的吐出了一个字,也侧过了头不再看我。看着她布了些骄傲的侧脸,我忽然恶作剧一样的贴近了她的耳朵,说道:“合合!” “什么?”她退开了一步问我,没听清我的话,或者说没理解我的意思。 看着她,我没了再说什么的欲望转身便走,该说的话,有些虽然没说出口,但是最重要的意思已经表达了,那些旁枝末节,便也就随风去吧。至于那两个字的意思,她理解也罢,不理解也罢,就像她说的,其实我跟她真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当然,这次的主语是我,而非她。 转身离开,小东西再我的衣兜里拱了拱我,发出不满的哼声。也不知道是对宋娇那女人的不满,还是对我从出了饭馆就把它扔进衣兜的不满。 令我没想到的是,在我回店里的时候,父亲竟然已经早早的等在了那里。“爸,你怎么一个人啊,妈呢?”我赶紧上前打开了店门,将父亲让了进去。 外头的太阳毒辣辣的,也不知道他一个人这是在这里等了多长时间。 “你妈去跟你张阿姨逛街了,我这闲得无聊,就来你这里转转。”父亲说话也是平平淡淡的,波澜不惊,我有时候在想,也许我喜欢安静,其实是从父亲身上遗传来的? 给父亲倒茶,他就坐在前头的店里看着那些摆在架子上的东西,唏嘘的说了些话,又问了我一些将来的打算。整个过程始终都没问过一句关于我跟宋娇之间的话。 倒是我先忍不住了,问道:“爸,难道你一点都不关心你儿子的终身大事?这半天都没见你问一句。” 父亲轻嘬了一口茶,笑着摇了摇头,语气中颇多无奈:“人家都说知子莫若父,你什么想法,我还能不知道么。八成是跟人家姑娘私底下说了什么话,然后把这门亲事给吹了吧。” 我闻言尴尬的笑笑,只是父亲说中了结果,却没说中过程。是人家姑娘私底下跟我说了些让我死心的话,罪魁祸首并非是我。但是这种事情没法解释,这样不管怎么说,好像都显得自己真的很窝囊的样子。这一刻男人那种奇怪的自尊心再次出来作祟。 “其实吹了也好,人家说亲事,都讲究个门当户对。咱们两家家门对不上,就会导致很多理念上的诧异,将来的矛盾几乎是必然存在的。虽然现在看上去,宋家是个书香世家,跟咱们客客气气,但是这只是简单的交往,没有那么多琐事。等真的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那时候才是矛盾凸显的时候,弄得双方都不好看,显然不美。” 父亲再次做了补充,他从小被在爷爷的熏陶下长大,虽然不愿意从事家传的这份工作,但是从教的大家式教育跟这几十年的人生阅历,却让父亲眼光却看得十足长远。 只是这番话还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为什么父亲会说我们两家门不当户不对的?想到就问了出来,父子二人之间不需要打什么机锋。 我问父亲:“那宋娇家是什么背景啊?” 父亲回答道:“她爷爷是宋海献,当年倒是跟你爷爷有过几面之缘,听说是挺谈得来的。” “宋海献?”这倒是真的令我有点惊讶,古玩行当里大名鼎鼎的‘眼掌乾坤’宋海献,号称不用手摸,不借器具,光凭一双肉眼就能鉴别出老物件的真假。一生打眼的次数屈指可数。是古玩行当的的一尊很有名望的不倒翁。只是近些年来,应该是年岁太大精力不济的缘故,已经很少会在古玩界的各种盛事中露头了。但老人只要一天还健在,他就是一天的传奇。 “她的父亲倒是平平,在一个部门里上班。倒是她的叔叔,据说在燕京身居要职,很有些权柄。”父亲说这些的时候没什么向往,他的性子淡然,对权利富贵什么的没有设么特殊感情。 父亲用手逗着桌子上的小东西,竟然也被它的装傻卖萌逗得乐不可支。我看着在桌上竟然做起了金鸡独立的小哈,想着这真是要成精了,男女通杀啊! 第十六章 小瓷片 翌日中午,我坐在店里把玩着迷幻镂空的小瓷片,脑中想着关于郑氏未来的事情,却没想到范存龙背着两张弓风尘仆仆的走进了店里。 “郑哥,我来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在店门口处跟我打招呼。我先是一愣,等循着声音看到了他的身影,赶紧起身迎了迎。“存龙,怎么才来啊,这都等你好些天了,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出来了。”我看着范存龙,摇头笑着说道。 范存龙有些腼腆回道:“不是,处理了一些家里的事情,然后还得交代存虎跟存熊他们两个一些话,所以就拖了几天。” 我说道:“来了就好,赶紧先把东西放下,我这就去给你收拾个房间。”后院里房间倒是挺多的,本身就有两间客房,说是收拾,其实也无非是带着范存龙过去,然后添置点生活必需品。 “这张弓真沉!”从范存龙的身上接过他的那两张弓,其中一张通体黝黑的特别沉重,一个不留神,差点没从我手里给掉下去。诧异的打量了两眼,这张弓就连弓弦都仿若是浸了墨汁一样,好像能吸收所有的颜色,一点光都不反。 范存龙见状,赶紧从我手里把弓接了过去,他挠头说道:“是挺沉的,这张弓净重三十三斤六两七钱。” “这么重?”范存龙嘴里说的重量让我惊叹一声,看着他从我手里重新接过黑弓时候那种毫不吃力的样子,我心说这家伙的身体素质可不是一般的强悍,恐怕那些职业的弓手都要自愧不如吧。 我看过很多关于弓箭的赛事,那些选手用的都是复合弓跟滑轮弓,弓体本身就是用特殊的合金材料所制,不算很重,而且拉弓所需要的力量也不算很大,较之民间所制的硬弓,简直是天壤之别。 看着这把特殊的弓,我忽然间想起了范存虎说过的那些话。“这是那把蛟弓?”我问范存龙,他点了点头,说道:“我本来不想带的,这是村里的宝贝。可二大爷说就算还放在祠堂里,也没人能使得动,所以就非得让我带着,还说让我出门在外,不能丢了范家庄的人……” 听到这话我笑了笑,渭城这地方就是这样,每个人对自己出生的小镇,或者村里,都有特别强的归属感跟荣誉感,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村子,庄子,乃至镇子都是周围这片最好最厉害最没人敢欺负的。 这本来是一件挺好的事情,但负面效果同样也不少,经常有两个村子的人因为一点小矛盾,就会发生大规模的械斗。所以在这里的派出所干警,每天所面临的压力也十分巨大。都是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执法难度也增强了不是一点半点。 范存龙带的东西不多也不少,我领他挑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屋子,然后把一切的生活必需品弄好,时间已经走至下午。 期间又来了两个客人,我正好带着范存龙让他大概熟悉一下店里的一些东西。 小东西对范存龙的到来表现得有些害怕,它能从范存龙的身上感觉到一种让野兽都惊恐的气息,所以它也便有些惊恐。我告诉范存龙小东西的名字叫小哈,有空多亲近亲近。 而这小东西其实是真的不怎么认生,不过小半天的功夫,就已经跟范存龙玩成了‘熟人’,有点那么不分彼此的味道。 初来山外,范存龙对一切都表现得有些格格不入。这样的情况我有点无可奈何,这东西毕竟不能速成,一个环境得慢慢的去融入,才能找到一份输入自己的地位跟存在感。这种东西谁也帮不了忙,一切只能凭着自己的适应能力。 再隔了一天,我喊了赵七九一起出去吃饭顺便走走玩玩,当他看到范存龙真的从山里出来到了我店里的时候,有些不太敢相信。 “我还以为你们只是随口说说。”下午走在一个蓄水库旁,旁边的山体遮了太阳,吹着凉风十分舒服。赵七九看着范存龙再说道:“早知道你是认真地,我就应该让你来我店里。有你这么好的身手在后面撑着,以后再有人找茬,我就敢直接挥拳头解决了。” 范存龙到是实诚,他听到赵七九这么一说,赶紧点头道:“赵哥你放心,要有什么麻烦你直接找我就好了,要我能帮得上忙绝对不推辞。” “存龙,别听你赵哥扯犊子。渭城这片,谁能不给他家那位老爷子几分薄面?这么多年,我还从来都没见过他那店里遇到过什么不能解决的麻烦事。” 人生在世,生老病死。其中死排末尾,也最受重视。一个人生的生前越是风光,他对自己的身后事便看得愈发的重要。所以但凡是渭城里稍有见识的达官贵人,对赵家都颇为照顾,希望结下一个善缘,在自己哪天终了的时候,能让这一门两天师的传奇门阀尽心尽力的帮自己处理后事,好到了阴间继续享福。 范存龙的适应能力很强,不过两天,他就已经能将自己带入山外头这个新的角色中。他说其实相比于山内的残酷生存法则,外头的生活安逸了不少,就这两天他竟然都产生一种懈怠于锻炼的情绪,所以从第三天的清晨开始,范存龙便每天开始在院里锻炼,俯卧撑,举大石,我平时用的锻炼器具对他来说效果不大,为此我专门买了一堆超大号的放在了院里。 范存龙那种疯狂的训练模式看得我暗自咂舌,那种入魔一般的劲头给人的感觉简直是在玩命。而每天拉开那张姣弓保持满月状态半个小时,更是他的必修课。 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将弓拉开立在胸前高度,范存龙就会变成雕像一般不受任何外无影响,只能从他一眨一眨的眼皮上确定这是个活生生的人而非塑像。 每到了范存龙拉弓的时候,小哈这小家伙都会展现它惊人的弹跳力。倏地一声跳到范存龙的肩头,然后再轻轻跳到范存龙的头顶上两蹄叉腰,人力而起,用一种极其骚包的方式展现着它站在猪生至高点,睥睨天下无比寂寞的姿态。 那种样子,让我看到真的想抓住它狠狠的弹它肥嘟嘟的屁股。太……贱了,它的存在抢了范存龙所有的光彩。我有理由相信,如果一个人是为了看范存龙疯狂的锻炼而来,那等他发现小哈这东西之后,就会将范存龙的疯狂姿态全部抛之脑后,而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个各种装纯卖萌的小东西身上。 这点在赵七九身上得到了很好的印证,当时他看到这情景惊得说不出话,过了好半天才不停的感叹说:“要成精了,真的要成精了,起桥赶紧找个高人来收妖吧。” 从那天之后,小哈的身上多了一条白底红花的小裤衩,这当然是赵七九的杰作。他说这小东西太骚包了,明明是头猪,却总喜欢人立。这样每次都把它的小丁丁暴漏在空气里甩来甩去太流氓,所谓为了文明他竟然给小哈量身定做了一条裤衩。重要的是这条下裤衩的花色还得有痞气,于是穿在了骚包的小哈身上之后,他竟然活脱脱像是一个野猪界的混子,要是它的蹄子能拿东西,我甚至在想赵七九这厮,是不是还会给小哈配个螺丝刀剔牙?收保护费呢这是? 更令我没想到的是,小哈在穿着小裤衩被赵七九带出去兜了一圈回来之后,竟然死活都不愿意再脱掉。而赵七九当时回来满头大汗,我看到他的脖子上好像还被挠出了几条红印子。 “太恐怖了,那群女人太恐怖了!”赵七九感叹,听得我再也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 前两天我带着小哈去饭馆的时候,在路上就遭遇了一次围追堵截,那时候小哈还应该说挺纯洁的。而这次赵七九带着它出去,还给打扮成了这么一副更引人注目的流氓相,不被那群女人对小哈没有丝毫抵抗力的女人挠了才怪。 “赵七九你真是混蛋,你看好好一只小野猪,就跟你处了两天背带成啥样了?”我怎么看都觉得那条花裤衩太流氓,以后都不好意思把这小东西带出去见人。 赵七九眼睛一瞪,说道:“我说郑起桥,你别冤枉好人了。这小混蛋本来就流氓,一到外面就卖萌还亲人家姑娘的脸,你说这些是我给教的么!” 我无语,然后没什么底气的哼了一声,这小东西真的是天生通灵,可是灵性未免太足了些,竟然已经有朝着流氓混子方向发展的趋势了。这要不得,我想着什么时候得给这小东西好好上一节思想政治教育课,重新梳树立起它的猪生价值观。 店里的生意实在是好的过分了,越来越好,让我有些不可置信,同时暗自感叹幸亏范存龙来得及时有人打下手,不然我一个人是真的忙不过来了。 它在不停的释放着一种特殊的电磁波,在我面前制造种种恐怖的景象想要感染我大脑的正常思维。趴在我床头睡觉的小哈也被这响动惊醒,它猛地窜到了我的头后面,眼神惊恐的盯着书桌上的小瓷片。 第十七章 契机 隐约间,我似乎看到了一个长相狰狞的女人,带着满身的透明黏状物从瓷片里往出爬,她拼了命的伸手抓向我的面门,却每次都差了那么一点。 皱着眉头,我没搭理那只朝我抓来的手,而是转头安抚了一下小家伙,它眼中惊恐的神色渐渐散去。 这个瓷片果然招邪,沾过红,也不知道是哪个东西循着这破碎的迷幻镂空瓷片来找我麻烦。它就像是一个引子,不光勾来了别的东西,更重要的是还将我房内几个沾红的物件给惊得鬼哭狼嚎了起来,屋里空气骤冷,隐隐约约的声音听着渗人。 “真是麻烦!”我嘴里念叨,起身从床边的架台上将黑布拿在了手里,将房间里摆的几个老物件都齐齐擦拭了一遍,它们顿时安静了下来再不敢做声。专门擦沾红物件的这块黑布,对这些沾了红的物件中锁着的东西,威慑力很大。 深吸了一口气,我再看向桌子上扔着的碎瓷片,此时它安安静静躺在那里,完全没了任何声息,好像刚才我看到的那些景象都只是一瞬间的错觉。 将瓷片拿在手里看了看,我总觉得这事情有点不对头。那个女人已经从这块瓷片上跑了,她没理由还有胆量继续循着这块瓷片来找我麻烦!但是今晚这情况却是我的确遇到了麻烦,虽然这对我来说无关痛痒。 闭目想了很久,始终没个所以然,然后我嗤笑了一声,想着自己都拿着这玩意看了几天了,要是真能发现什么早就该发现,哪里还差这一时半会的? 再次熄了灯,我没管在房间黑暗里走动的几个影子,直接扭头睡了。 我给房间摆红物件,并不是跟爷爷一样因为很喜欢所以贴近了观赏,而只是为了夏天时候能起到个降温的作用。 倒在床上直接一觉睡到了天亮,第二天我是被范存龙的锻炼声惊起的。他在院子里做跳蹲,闹腾出的声响跟地震一样。我赶紧洗漱完毕,而后跟着范存龙开始锻炼,直到自己彻底撑不住了才退到一旁观察着他锻炼时候的种种技巧。就这短短两天时间,我竟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素质好像提升了一大截,这倒是个意外之喜,颇令人欣慰。 又送走了两个客人,我看着有了不少空位的台架,心中琢磨着要是按这样的速度继续下去,那我的计划或许可以提前实施了?郑氏终究是要重新迈出它的第一步,不但要迈出去,而且还得走的安稳,更得走得漂亮!只是还差一个契机,一个能令人将目光瞥向郑氏的契机。 将目光重新投到了迷幻镂空的瓷片上,我恨不得这能是一个完整的东西,哪怕它会跟爷爷临走前说的那一枚凤翠一样红得滴血,那我也认了!因为只要能有一个迷幻镂空,就意味着郑氏能用一个骄傲的姿态重新出现在世人眼前。 凤飞走了,郑氏便真的再也飞不起来了么?我一直不信这个邪,于是便想要给曾经高傲翱翔在天空的郑氏古行,重新安上一双能带动它所有底蕴的有力翅膀。郑氏习惯了有凤翠的存在,但并非无它不可。 事情的转机总是充满了戏剧性,就如我所说,这段时间我的运气真的是好的有些过分了。从山里出来,便一天比一天好,好像所有的愁苦所有挡在前面路上的障碍,都会很自觉的为我敞开一条朝前走的康庄大道来。 范存龙眼神疑惑的盯着我手里一直拿着的迷幻镂空的碎片,他大概是不明白,这么一个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为什么会一直被我拿在手里研究吧。 我看着范存龙,笑着说道:“怎么?认识我手里这东西?”纯粹是一个玩笑话,可令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范存龙竟然点了点头。 他说道:“认识啊,扁担沟的土里埋了很多刻着这种花纹的碎片,当时还觉得挺好看的,可是看的时间久了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范存龙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拿着抹布转身将那些放着古玩的架台擦了擦,他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但是这句话听在我的耳朵里,却犹如惊雷一般的炸响。 有很多的这种碎瓷片,这代表了什么?隐约间我仿佛看到了那个我盼望已久的契机,心情便不由得有点激动起来:“存龙,你是说你在山里,见过不少刻着这种花纹的碎瓷片?” 范存龙转身点头道:“我也不确定是不是这种的,不过的确有不少好像跟郑哥你手里拿着的这种瓷片上的花纹很像。” “呼……很像……”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逐渐平复。“有时间的话带我去看看,还有,你见到的都是碎瓷片?有没有什么完整的东西?” 范存龙想了想,说道:“我只去过一次,完整的东西没发现过。”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扁担沟很远,在山里很深的地方,那里可能三年五载的都不会有人过去,十分危险。” 后面的话我根本就听不进去,所有的思维都集中在了这迷幻镂空的瓷片上。我摇头说道:“危险就危险吧,顾不上那么多,我一定得进去看看。存龙,这事情对我很重要。” 范存龙看我说的郑重无比,倒也没什么犹豫,他毫不含糊的回道:“那行,但是如果就咱们两个人的话肯定去不了,得再喊几个身手好的一起,不然到了晚上,我们恐怕会成为那一群畜生肚子里的食物。” 范存龙从小在山里长大,没人比他更加了解山里面的凶险。尤其是那个扁担沟,他刚说过那里三年五载都不会有人去一趟,这种越是没有人迹的地方,越蕴含着随时都可能致命的因素。 闻言我心里盘算了一下,认真点了点头,看来这事情还得准备一番,不能光凭着心中的一种冲动就贸贸然而去。 不过这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么?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原因,竟然让我频频交好运。抬起头长舒一口,我看着在店门口边喝牛奶边有规律摇着尾巴的小哈,心头忽然一动。莫非是这个小东西给带来了这逆天的好运? 听范存龙的十二叔说过关于这小东西的传说,也不知真假,但是它在故事中的确被描述的无比神奇。真是一不小心捡到宝了!我心中默默念叨,只是再看到小东西身上的打扮,我又一阵无语,太流氓了,真的是太流氓了。 晚上歇业,我跟赵七九谈了谈最近的事情,他却并没有如我想象的那般为我感到高兴,反而是脸带忧色。 “怎么了?”看到他的表情我心中有些不解,赵七九摇摇头,似乎是在沉思什么,隔了好半天才跟我说道:“我害怕你运气爆得太猛,会招来祸事。” “祸事?”我心中不解,赵七九点头。“跟否极泰来是一个意思,好运不可能永远持续,厄运总会想方设法找到一个合适的节点,将加持在你身上的幸运阻隔,那种时候怕是会摔得很惨。” 被赵七九这么一说,我顿时沉默了下去。其实这道理并不难理解,只是我这些天可能被接二连三的好运冲得有点晕,所以说话行事,总多了那么一些肆无忌惮胸有成竹的问道。 “天灾?还是人祸?”我看着赵七九,他摇头。“这个谁也说不清楚,可能是天灾,也可能是人祸。但是终究都不过是天欲祸之,到了那时候,怕很多事情,就不是人力所能阻挡的了。” 我越听越觉得心中郁闷,其实静下心来想想,赵七九的一番话很有道理。 长时间的好运能使人忘乎所以,忘乎所以便临近了疯狂。而天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这种被好运所折煞的例子在世间不胜枚举,可能有人前一刻还是无比富有的富豪,而一刻之后就会变得倾家荡产,资产为负比乞丐还都不如。 尤其是在赌桌上,庄家总会借用‘好运’来杀人。先让你赢少一点,再慢慢地让你赢多一点,越积越大,直到你红了眼再不知晶体为何物的时候,他会将你从万丈高峰推下,摔得你粉身碎骨。 现在的我就处于这样一种状态中么?我心中暗自盘算,如果真的如赵七九所说有个厄运降临的节点,那么那个节点在哪里?是不是可以规避? 想到就问了出来,赵七九摇了摇头,跟我说他也不清楚。对命理这种东西他虽然有所涉猎,但也只是皮毛,随后他告诉我其实可以找人算一卦,占占未来的气运如何。 有些人不信这些,有些人不信这些人,但是偏偏就有不少的人很信这些,很信这些人。被他们三言两语给忽悠的昏头转向不知东西南北,傻傻的被骗了钱还满心欢喜觉得自己碰到了世外高人。 第十八章 青松观 赵七九对这事情是真的上心了,他不再言语的离开,而后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一个老神仙的居所,第二天一早便风风火火的拉着我去求见人家。 据他说,这人的名声不显于世,可能只有现在还活着的老人们才有些许听过他的名号。 青松散人,至今九七高龄,一个独居于青松观中避世不出。 乘车顺着宽阔的马路朝东,跑了足足能有两个小时,在我热得受不了的时候赵七九终于拉着我在一处路口下了车。 天上的太阳此时仿佛被彻底点燃,肆意散发着好像要将人烤焦的温度。我将手遮在头顶,看着这周围荒凉的土地,问赵七九道:“在哪里?” “对面山里,赶紧先走吧。”赵七九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打开身上背着的军用水壶狠狠灌了一大口水。在车里实在太热,一路上光是身上的水都出了好几身。 秦岭盘桓华夏大地,绵延而行八百多里,是华夏三条大龙脉中的卧龙之脉。天下气运十分而卧龙一脉独吞六分,藏纳天下大气磅礴无比,代表着沉稳与智慧。 龙头,龙脊,龙尾,莫不是天然风水完美之地。而此时我跟赵七九做处的位置,就是这条卧的脊椎骨之处。 相较于从渭城登山所见的种种险状,这里的风景美了不少。最起码视线所及,莫不是一种温和养眼景象,看着少了许多凶险。 这个地方也临近天下五岳之一的华山,赵七九带着我顺着山路往上爬,一路絮絮叨叨跟我讲了不少。说如果风水上来划分,我们现在其实已经算是登上了华山的地脉。绵延秦岭是卧龙大脉,而处于龙脊上的华山,则更像是它驮着的一条幼龙,锋芒毕露,好像随时都要破开这片风水凌云而上。 风水之学玄之又玄,赵七九的讲述听得我一阵神往。他们家专门做红白喜事,对风水学也有一定涉猎,不过按他所说,他学的是掌心风水,也就是俗称的家居小风水,这辈子在风水上的成就最多也只能到帮人看宅邸吉凶了。 “你闲了没事可以继续学呀,你家里那位老爷子真么多年,难道就么有相关的丛书收藏?”我看着赵七九好像很遗憾与不甘的样子问他。赵家老爷子一生风光被人敬仰,这样的人物他收藏的孤本秘术之类的东西肯定不少吧。 赵七九闻言撇嘴,他说道:“我倒是情愿老爷子没那么多的收藏,越看越心惊啊,越看越入迷啊,偏偏越看越知道自己跟那些东西绝缘,你知道这其中的痛苦不!” “绝缘?这书都摆在你面前了你还说绝缘?多少人想看还没有呢。”我对赵七九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嗤之以鼻。 他继续叹气,那种无比幽怨的神色简直要比独守空房N多年的怨妇来害的深:“所以我愈发赞同不知道是谁说的那句,有时候懂得太多不见得是好事情。如果不看那些东西,最起码心里还有个念想,可是看了才知道,入错门一步,则步步皆错。” “怎么回事?”我是真的好奇了,赵七九看样子不像是在无的放矢,而的确是别有隐情。 “别提了!凡是懂点风水皮毛的人,都知道小风水跟大风水这两个术语,可是根本就没几个人知道这两个名字分别意味了什么。”赵七九顿了顿,继续说道:“小风水,被称为掌心风水,决断一掌之间,观四墙之宅邸。大风水,还有个别称叫藏精阴阳五行术,运筹于天地,寻龙点穴更甚者据说能够逆天改命。” “还真是够复杂的。”赵七九的解释听得我头大,对风水学我只了解皮毛上的皮毛。“但你还是没有说为什么学了小风水就一辈子跟大风水绝缘?” 赵七九说道:“因为所通领域的不同,决定了胸中格局的构建。小风水重在封闭,而大风水重在开阔。这本身就是两种矛盾的理念,怎么同时学?” 他这么一说我顿时明白过来,这里面蕴含着两种固有理念跟格局的冲突。 “不过不能接触大风水也好。”赵七九好似在自我安慰一般。“精通大风水的人一般都短命,改了太多会早天谴的。更何况咱这红白喜事的饭,本身就不是那么好吃。” 朝着山里走着,气温渐渐降了下来,跟山外就仿若是两个世界。穿梭在树荫下,清爽的感觉令人贪恋,想要就这么睡在山里,再也不用去外头面对那火辣辣的太阳。 一个汉子扛着锄头挎着大笼从山上走下来,赵七九赶上去低了一支烟,问道:“老哥,能问一下这里离青松观还有多远么?” 大汉接过赵七九的烟,一看是好烟便小心翼翼的夹在了自己的耳朵上,热情道:“不远了,在往上走二十来分钟就能看到,兄弟你去上头观里是想找守观人吧?”见赵七九点头称是,大汉又说道:“那得看缘分了,这段时间守观那老人家经常不在观里,我们平时去观里打水都难得一见了。” “嗯行,谢谢老哥了啊。”大汉下山,我们继续朝上走。赵七九嘴里念叨手这别大费周章的来一次还见不到人,那样就亏大发了。 我笑着说别太在意,这种事情最讲究个缘分不是?缘分到了,自然就能相见,见不到肯定有见不到的理由。赵七九闻言郁闷,说合着帮我张罗,弄了半天还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果然,朝上在走了二十来分钟,一座简单的道观就出现在我们眼里。观口有个泉眼汩汩而流,下面简单的用青石垒成凹槽引导着水流向山涧。 进了观,衣着邋遢的老人正在观里缓缓打着一套像是太极,但是套路又完全不同的拳。动作同样缓慢,举手投足见有种飘飘而升仙的感觉,会让人不自觉的忽略掉练拳之人的本身,而完全醉心于这套飘逸的拳法,我跟赵七九一时间竟然看得有些醉了。 直到老人缓缓收拳,转过身来看着我们,我俩都好像还没从刚才的那种沉醉中解脱出来。 “咳咳!”老人咳嗽两声,声音确如惊雷般在我耳边炸响,我顿时惊醒。赵七九也是恍然,看着样子好像是刚才站着睡着了,做了一场无法自拔的大梦。 老人抚须而笑,他认真端详着我跟赵七九,眼睛里没有半点昏花之色,清明的如同初生婴儿,令人根本无法相信面前那这老人竟已年至九七高龄。他缓缓开口说道:“你们这两个后生娃娃倒是不错,刚才看到了什么东西?” “一颗孤松生于山巅狂风里。”老人的声音好像有种异样的魔力,听他问了话我不由自主的就将自己半梦半醒间看到的一幕说了出来。老人闻言,眼睛一亮,而后缓缓点头道:“不错不错,地花快圆满了,这个年纪这份心性实属罕见。” 说完他扭头看着赵七九,赵七九仿佛还在朦胧间,他说道:“一座奇怪墓碑的镶于峭壁之中。” “哦?怎么奇怪了?”老人眼睛又是一亮,他有些兴致勃勃的问道。 “碑者,人死之门也。可是那座奇怪的墓碑上我并没有看到死亡的气息,反而带着一种奇怪的生机。”赵七九说完,‘啊’的一声彻底惊醒,我们两个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老人,不知道刚才那究竟是怎么了。 老人倒是毫不在乎我们的目光,他爽朗的大笑几声,连道:“有趣,有趣!”而后他眼神灼灼的盯着我问道:“小娃娃你可愿虽老道修行?我观你根骨不错,如果能避世宁心修炼,将来成就肯定在老道之上,必成道门一代传奇。” “呃……”闻言我先是一愣,而后连连摇头说道:“老人家抬举我了,我自己什么料自己还能不知道么,还是算了吧。”开什么玩笑,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我去做呢,哪里能窝在这山里当一个邋遢道士? “哈哈!不愿就不愿吧。”自号青松散人的老人并不在意,好似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又看着赵七九道:“这娃娃跟我缘分不错。”赵七九听到这句话脸色立刻一变:“老道长啊,我这人性子急,绝对不适合修道,而且我俗世还有很多眷恋,怎么能污了道门这大清净之地?” 老人倒是被赵七九这话给说楞了,然后他反应过来又是爽朗的大笑,好像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愁苦。“我只说你这娃娃跟我有缘,说了让你修道了么?你不是那块料,机会给你也是白费。”顿了顿,老人继续说道:“你们这两个娃娃倒是有趣得紧,当年多少人央求我老人家收他当徒弟,我还不肯呢。” 老人竟好似已经洞悉了我们来的目的。 第十九章 问道 我跟赵七九对视一眼,只好无奈点头。 这是来求人办事,主动权在人家手里,我们自然不好有什么要求。只是盼望着面前这老人不是故意对我们为难,要是那样的话可就真的白跑一趟了。 “什么是道?”老人盯着我们开口,眼神灼灼。 “呃……?什么是道?”脑子中闪过千百种可能,却惟独没想到老人竟然问出了这样的话。我不禁想起了闲暇无事之时,看佛经上记载的,寒山和尚与拾得和尚在大名鼎鼎的寒山寺那番论道。” 当时寒山困于修行上的桎梏,遂问拾得和尚:“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拾得和尚对答说道:“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我心里想着,其实这群和尚的道并不是我心中的道。而关于‘道’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我之前可真的是从来都没有思考过,谁会没事好端端的,去想这些方外之人无聊之极才会思考的话题?大家整天都在为自己的梦想理想,或者迫于现实的无奈而忙碌奔波着,恐怕就算有时心有所感,也是转瞬即忘吧。 “想什么便说什么,我只是想听听你们对道的理解。”老人还是用灼灼的眼神盯着我跟赵七九。赵七九想了想,给了个挺光棍的回答:“老道长,咱说实话了啊,你别生气。其实觉得吧,道这个玩意就是个婊子,你能力强它就听你的话,你能力要是不够就只能听它的话。可是我又不走别人的道,哪怕它再婊子也影响不到我不是?而我的道只能永远靠我的双脚去走,我想去哪里,它便得延伸到哪里,我就是它的制定人……” 老人缓缓点头道:“唔……听着倒是又那么几分歪理,是个挺愤世的小子,其实说实话,你这样的心性不跳出红尘出家修道可惜了。” “别!别!我这也就是童言无忌随口乱说的,指不定明儿就又有另一种想法了……”赵七九可是真的怕老道胁迫他出家,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两个看着这年逾九七高龄却依旧精神抖擞的老人,总觉得这世间好像已经没有多少他办不成的事情。这种感觉很怪,但却如此真实。 老人轻笑两声,逗弄赵七九令他觉得挺有趣。而后他转头看着我,十分认真的对我说道:“小子,你要好好回答我老人家的问题,不然你的事情我一个字都不说。” 我:“……”我实在是没有想到老人会说出这样的话,原本还以为他是一个道高望重正直无比大公无私的出尘老道长,却没想这种‘无耻’的胁迫手法他用得如此炉火纯青。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啊呸!晦气!我心中胡乱的安慰了自己两声,然后跟老人清澈无比的眼睛对视。 恍惚间一道清流划过,我像是瞬间陷入了梦境,而后说了连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的话语:“于红尘之中修己身,修的便是一份念想。修成了,梦圆了,那自己便是自己世界里的上帝,便是佛主,便是道祖。” 我这话说的无比认真,总觉得有种奇妙的感触盘桓在我的心底,它仿佛一直在冥冥中指引着我,令我知道自己的方向自己的目标究竟是在哪里。是了,若是念想圆了,那人的一生也就可以不再有所求,便也能坦然面对一切了不是么? 不知不觉间,我心中的执念竟然已经深到了如此无法消解的地步。若不是今天无心说出这番话,恐怕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些潜意识上的东西吧。 我看着老人,老人陷入了沉默。过了会,他忽然转身面对身后灵宝天尊的法身发出了长长地叹息。 “念想,便是圆了执念么?佛道二家常劝人放下执念,享受清净之乐,却忽视了人本心上的一些东西。既然是执念,那如果不圆又如何放下?强行的用催眠方式令自己忘记,也不过是违心的欺骗,某日清醒积压怨恨恐怕能掀了那天。”老人自言自语,忽然上前两步将道祖法身前供奉的檀香拔起反插入香炉里。 青烟一阵散乱,而后越来越淡直到再没有烟雾从炉中散出。 老人再不说话,沉默了良久之后赵七九还是作揖说道:“老道长,那我们所问之事……” 老人摇头,他没有看赵七九而是直接盯着我问道:“你还想问吗?若问,老道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赵七九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赶紧不停朝我打眼色示意我快问。我朝他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而后坚定摇头说道:“不问了。” “起桥!”赵七九急切的喊我,我还是摇头:“老九,真的不用问了。” 是没了再问的必要。心中执念已经太深,不管前面有什么艰难险阻,我都得一直地往前走下去,不停歇。哪怕明天就会横死街头,我还是没办法背弃心里的这种固执想法,还是没办法做出什么违心的举动。好运也罢,厄运也罢,都得一一去承受,知道跟不知道于我来说,没什么两样。反而是知道了心里还得多分苦闷,这又是何苦而来哉? 从这天之后,我今后的一生便也跟算命先生彻底绝了缘分。凡事不问因果,不问福祸,只按照自己心中的想法一步步走下去,哪怕身前惊涛骇浪,哪怕身后洪水滔天,我只要还能站着,就得走出一条往前的道来。 有人说我走的太自私,忽略了别的人感受。有时候懒得解释,有时候我会告诉跟我说这些话的人,我这一生说所求,其实不大,只是为了朝前的每一步都心安理得。我不悔过去,也不遗憾什么,因为我始终坚信,走过的路,选过路的三岔口,只要是我所确定的,一定是当时觉得最正确的。如此我便永远迈着自己正确的人生,不再问出处,不再问结束。别的人正确,并非是我的正确。他们认为错了,于我来说可能是对的。 虽千万人,而吾独往矣。 “如此大善,孺子可教!”老人眼里重新露出了笑意,他看着我跟赵七九继续说道:“我一生而度九十七载,向天问道七十载,没想到缘分应在了这里。道既已存,何须再问?世人痴妄,佛道二家痴妄,今日勘破,便自可脱了束缚云游天下。” 说完,老人将一个薄本塞进了我的怀里。并且对我说这是他刚才打的那套拳法,能延年益寿助长人体生机,他便取名长生拳。 “此术不可外传,它并不是对谁都合适的,非有缘之人强行练习,对身体有害无益。好自为之,我们有缘再见。”老人说完径直出了观门飘然而去,我跟赵七九竟然都没有反应过来。 “老道长请留步!”赵七九慌忙喊了一声往外面追去,只是等我们到了道观门口,哪里还有老人的影子?他就像是忽然消失在这群山之中,再也觅不到任何的踪影。 “这老道长是个世外高人啊。”听着泉水依然汩汩而流,我想起了一些小时候听爷爷断断续续唠叨过的一些事情。他说这世界上有很多的高人,有些出世隐居名山大川之中不染俗事,有些深藏市井之中体验生活,却从来都是不显山不漏水,如一个普通人一样游戏红尘。 赵七九颇为懊恼道:“我说郑起桥,你刚才是想干什么啊,好容易逮着机会你却又什么都不问,现在人走了,白费劲了。” 我问赵七九道:“老九,其实真的不用问了,刚才我一瞬间想明白了很多。每个人的路都是固定的,起点到终点,只要存在着一种执念,那不管怎么样都无法规避走路过程中存在的问题。你不是也说过么,知道的太多了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其实这也是一样。就算我知道了厄运,我还是为按照心中既定的想法去做,那知道了又能怎样?涂添烦恼而已。” 赵七九沉默了下去,过了很久他才说道:“随你随你,反正这是你的事情,既然你觉得没事情,那就算了吧。对了,刚才道长给你的是什么东西?赶紧拿出来看看。” “他说是他刚才打的那套拳法,你没有听到他说么?”我将显得老旧的薄本拿了出来,有些奇怪的问赵七九。 赵七九眼睛一瞪,说道:“他哪里说话了?我就听到了他说了句孺子可教,然后把东西忘你怀里一塞就不见了踪影。我X,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武林秘籍吧?” 薄本只有九页,没一页上都用简笔画着一个简单又很奇怪的姿势。赵七九看着这个薄本开始满嘴跑火车,听得我一阵大汗。 赵七九期望着打开,失望着合上,他还真的以为是武侠小说上写的那种武林秘籍,看着他的表情我顿时无语透了。 第二十章 鬼市 这天之后,青松观里再没了一位身着邋遢,但是却会给人一种仙风道骨感觉的老人。后来我还来过一次,被山上的村民告知说已经很久没人见过老道长了。 有人说老道长云游去了,有人说老道长已经仙逝,只是为了不麻烦大家帮他收敛尸骨,所以才一个人觅了一处了无人烟的地方。只是观里的那座灵宝天尊法身,在之后不久就轰然崩塌,来得毫无预兆。 我在想,恐怕这世界上也只有我跟赵七九知道,那位神奇的老人应该是真的脱了束缚云游去云游天下。我们见他时候那种精气神,不像是命不久矣的样子。 闲云野鹤去天下可去之处,玩世不恭笑天下可笑之人。每念及青松观的老道长,我心中都会油然而生一种感慨,这是个会令人心生敬仰的老人,没的由来,就是敬仰。 其实天下之大,又哪里来得那么多有理由之事?今天心之所至想吃狗肉,正炖了一半抬头看见一女子路过觉得爱上了,这哪里能找到什么理由?收发由心,冥冥感觉而已。 离了青松观,顶着头上能把人烤焦的太阳回到店里,我带回来了一壶道观门口的泉水。山里的水质很棒,尤其是这种山泉,入嘴绵柔,甘甜无比,喝了一口之后总会觉得喝着山下的井水淡然无味。 小东西穿着花裤衩,抱着一根绵竹慢慢嚼着,我心说就算你天天顿顿都吃竹子,也把自己个大熊猫啊。莫非真的以为吃了竹子你就是国宝?小哈好像能看懂我眼神的意思,它朝我龇了龇牙,然后继续慢条斯理的对付翠绿的绵竹。 我跟范存龙商量了不少去扁担沟的事情,但是人手问题始终都是一个桎梏,限制着我们的发挥。人到用时方恨少,当年的郑氏人才济济何其辉煌,而到现在别说可堪大用,就连可用之人都找不到几个。 再隔了两天,等赵七九解决完手的一桩事情,我跟他提了提这事,问他有没有兴趣。赵七九摇头,说他对古玩没什么爱好。要是在前几天到还能陪我跑一趟,但是他家老爷子的身体忽然不行了,这些日子他不敢胡乱走动,怕触了秽气把老人的最后一口气给断掉。 闻言我心中感叹,赵家这位老天师终究是逃不过轮回二字,熬不过去这个古来稀的年纪了。我早些年听赵七九讲过,说做他们这行的,越到晚年命就越难熬,死人饭不管怎么吃,终究是会惹到许多东西,人的生机一旦压不住体内的死气,那一些东西就会接二连三的前来滋扰。 偏偏这种东西一直找不到压制的法子,甚至除了将死之人外没有谁能发现那些东西的存在,就算他赵七九有阴阳眼都不行。阴阳眼无用,大黄伞无用,所有的外物几乎都没有任何一点用处,只能自己苦苦熬着一直到寿终正寝的那天。 我当时还给赵七九说与其这样,到还不如在那种厄难的有了征兆的时候就果断结束掉自己的生命,到也能免受许多痛苦。赵七九闻言苦笑,他说那样行不通,具体的东西也没解释,只是说一个人最好的归宿还是寿终正寝,哪怕是活着多受些苦难也是值得的。 都说隔行如隔山,他们那个行当我可能一辈子都无法真正了解,就如我做的这行赵七九同样不得其门而入一样,各有各的恐怖,各有各的大不易也有个自己的令人迷醉之处。 后来几天赵七九便关了他的店门,从那天开始不接生意,他出活的父亲也在后来的几天赶了回来在他家老宅子里开始闭门不出,陪着赵家老爷子走过人生最后这段,也是最难熬的这段日子。 我的运气不见衰弱,甚至还有越发好的倾向。最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些天被我摆在店里架台上的几个沾红的老物件,一件接着一件地离奇褪了红,很突然,突然到没有任何征兆令我丝毫都没准备。 褪红的物件都是货真价实的古董,但并不意味着每样东西都很值钱。沾了红的它们是特殊无比,而一旦褪红就跟真的跟普通的物件没什么两样了,看年份,看物件,也看存世数量以及收藏价值。 一件真正的好玩意其实年份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它的做工技巧,存世数量,还有它所代表的收藏价值以及升值潜力。 工巧为珍,物稀为贵,价值为宝,潜力则如海滩奇贝,说不定哪块普通的贝壳里就藏了一颗黑珍珠。这些无一不是锻炼人眼力的东西,稍一大意,就可能错过一桩大宝贝。 物件莫名其妙的褪红自然令我无比关注,细心观察对比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我不得不震惊于一个事实。小哈这些天在店里玩闹我没管它,它总在有意无意的靠近着那些被我摆在架台上的沾红老物件。 刚开始它还有些怕,但到后来越靠越近,甚至到了最近两天它都是跟那些那几样东西擦身而过。难道是这小东西做的?我盯着小哈心中猜测,它却好像是一无所觉。我打开地下室的入口想带着它进去。只是在门打开的一瞬间,小东西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无比惊恐的东西,摆出一副不越雷池半步的姿态,我只能无奈让它在外头等着自己下去。 还是那种老样子,关上门的一瞬间一阵阵的鬼哭狼嚎就传进耳朵,然后杂乱无章的画面在我脑海中频频闪现像是要挣断我的神经。 那是老物件上一个又一个故事积压得太久,酿成了真实的景象显化世间。我经多了这样的场面,不以为意的轻轻咳嗽一声,而后带了几件玉制品往外走。有些看不清楚样子的人影跟在我身后想要出去,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被两尊一直守在那里的小石狮吓得没了踪影。 面对我手里抱着的沾红物件,小东西依旧表现得十分害怕,它开始避着那些东西,一如前些天之前在店里架台上晚上时候那般,根本就不靠近沾红的物件。 人手问题始终缠在我的心头,犹豫了再三,我还是决定去鬼市一趟,想从那里找到一些惊喜。 第二天黎明,将近五点天才刚蒙蒙亮的时候,我到了渭城东郊的一处荒地上,只是此时这里可一点都不荒芜,不少人聚在这里进行着短暂的交易。 鬼市上有许多见不得人的东西,其中不少事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所以叫鬼市。鬼市上也有很多浑水摸鱼的人物,制造的赝品以假乱真,号称连鬼都能糊弄过去,所以叫鬼市。鬼市人说多不多,说少也绝对不少,人来人往大家都守着不说话的规矩,导致整个市场除了脚步声呼吸声再也听不到任何额外的声音,安静的就像是一群鬼在这里游走,所以叫鬼市。 只是我的到来似乎破坏了这里的宁静,他们看到我开始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想要从鬼市上淘出一些好东西的买家不认识我,但我知道这些经常在鬼市上摆摊的卖家绝对不怎么待见我。他们一般看见我都像是躲瘟神一样,恨不得能把自己摊上的所有东西都收起来。 我以前经常来这里溜达,于是就用各种低廉的价格弄了许多宝贝回去。转手倒腾一下,这就是一大笔进账。大家都身处一个行当里,这一来二去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低买高卖的事情就被人所知晓,当时用白菜价把黄金卖给我的一群人肠子都快悔青了,再后来他们发现我捡漏捡得实在是太厉害,于是就推出了两个代表来找我,说什么大家都吃一行饭,都不容易云云……最后我实在是受不了他们的不停唠叨,才答应下来以后尽量少去那里溜达。 而换来他们的承诺便是,若有从地下带上来的宝贝,一定会最先通知我,我有优先选择权。 “哟,李老板,好久不见啊,最近在哪里发财?”我看到一个家伙趁人不注意正在悄悄收拾他面前摊位上的东西,心中顿时起了恶趣味蹲在了他的摊位前面低声问候。又来往买家对我投来厌恶的目光,显然是嫌我破坏了这里的安宁,我嗤笑一声毫不在意。 这规矩的制定人没有约束我的本事,这规矩自然对我也就没了约束的能力。 面前这人叫李泰安,我以前从他的摊位上捡到过不少的好玩意,那些东西上都缠着一种死气,应该是从地下挖上来的。我心中百分百确定,这个家伙绝对跟土夫子有联系,甚至可能本身就是专门赚死人钱的。但是话说回来,这鬼市上的卖家,能有哪个敢说自己是干干净净的? 李泰安看到我又来找他,差点没给哭了。他停下收拾摊位的手,脸上带着难看的笑意,看着我说道:“郑家兄弟啊,这可有日子没见了,怎么都不见来看看老哥。” “啊,疏忽了疏忽了,这是小弟的错,打今儿开始那小弟天天来看望李老板?”我知道这一刻李泰安恨不得抽自己两耳瓜子,这都问得是什么问题啊。 “小子,我看到一个簪子挺不错的,是个值钱的玩意啊。”忽然一个沉稳的声音在我心里说话,我没感到意外,也在心里说道:“老师,你这是不见宝贝不清醒啊。” 声音说完就又沉了下去,不管我怎么喊他都没得到回应。 第二十一章 捡漏 声音消失,我愕然地愣了愣,而后心中便忽然涌起了一种失落之极的情绪。 摸了摸腰间那枚变得烫了不少的印章,我想着也不知道他还能再陪着我多久,或许明天就会烟消云散了吧?这是我在古玩这行当上真正的老师,教了我十年,这种忽然出现在心底的声音也伴随了我十年。只是近两年,他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频率越来越低。 也许这一切都得从我腰间挂着的这枚小方印说起吧。这是被我于偶然间得到的一个沾红物件,得到的过程十分戏剧性。我跟一个朋友打赌,后来他输了,这枚方印也便成了我的。而后懵懵懂懂,在一个雷雨天气里竟然跟这枚方印产生了沟通,于是顺理成章地认识了方印中锁着的一个魂魄,也就是我的老师,李石白。 老师生于晚清,成名于民国,一辈子鼎鼎大名响彻了一个时代。后来被他的同行暗算而死,执念不散将自己锁进了他的私人印章中。可以说对于古玩方面,我的一身所学,皆是来自于这个划分了古玩鉴赏界一个时代的人物,其实一直到现在,市面上都还流传着关于老师的传记。 他的成名本身就是个神话!二十岁前碌碌无为,二十岁后开始名动天下,不到四十岁,便走完了别人用一生时间才可能走完的路,成了名声响彻天下的一代鉴宝宗师,甚至当今的古玩界,还有不少的权威人士认为老师是近代古玩鉴赏的奠基人物,没有他的那么多理论,就没有现在的这个对古玩全新的系统阐述性知识的出世。 老师说他遇到我是他的幸运,而我被他遇到则是我的幸运。“璞玉只有在巧匠手中才能雕出惊世神品。”老师当时赞叹。我问他那我算不算是璞玉呢?他说我是不是璞玉不要紧,重要的是他是巧匠,就算我是一块废石,他也能给我雕出一份令世人动容的价值。 当时听完后我腼腆的笑了,因为我知道其实自己真的是一块璞玉,不然哪里能令他这个巧匠劳心费力地去雕刻?渭城古玩界皆知郑氏古行的小掌柜是个横空出世的天才妖孽,却没人知道这个天才妖孽在别人闲聊的时候,已经开始频繁出入各个鬼市古玩店锻炼他的眼力,只是丛未出手过。哪怕是在这渭城鬼市中的大名,也不过是近两年小试牛刀的结果。 兴许是老师将他的一生所学传下来留在了世间,也兴许是他收了一个令他舒心的弟子觉得再无牵挂,所以他的执念竟渐渐开始化解。直到最后一丝消解完毕,便会彻底离开这世间。 这本来是一件挺值得高兴的事情,他终于可以不用困于方印之中而能去阴曹地府轮回投胎重新做人,但我只要想想这位令人可敬的老师终将离开,心中就十分难受。 十年栽培,如师如父。 于是我决定今天将这鬼市好好洗劫一遍,去捡漏,能捡多少是多少,能把价钱压多低就是多低,绝对不含糊,一定要做爽快。我心中想着,伸手拿起了李泰安面前的一面铜镜。见我伸手,他的眉毛一抖,竟然像是要掉下来几根。 这铜镜并不怎么值钱,是明朝时候的镜子,虽然年份够久,但可惜不是皇宫用的特殊物品,只是当时普通人家姑娘梳妆所用。类似的铜镜存世不少,算不得稀罕。 “李老板,这块破镜子就卖给我吧?”我一脸笑意的看着李泰安,如我所料,他顿时变成了苦瓜脸。“我说郑家兄弟,你就别坑你李哥了,咱这赚钱点不容,还得养家糊口啊。”李泰安死活不卖,他几乎使用抢的从我手里拿将铜镜拿走,然后宝贝一般的放到了他身后的大包里。 我故作不悦地说道:“李老板,你这都摆出来卖的,这样恐怕不合适吧?”我是直接出声跟李泰安交谈,根本就懒得搭理这狗屁的鬼市规矩。 李泰安听到我的声音有些大,慌忙说道:“郑家兄弟,小声点,小声点!要不咱这样,你看等会这天放亮了,咱这做大哥的去请你下馆子,成不?” 他这是打定了注意不让我从他的摊位上拿东西了,其实说实话,李泰安这个摊位上除了那个簪子,别的东西我还真的都没瞧上。能把老师都惊醒的物件,自然当得上宝贝的称呼,只是现在天色很暗,不把东西拿到手里端详,我无法确定那究竟能宝贝到什么程度。 “不成,李老板,做生意就有做生意的规矩,哪里有你这样的?如果人人都这样,那这鬼市还有什么玩头?”这一刻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正义的化身,顿了顿,我看着李泰安那铁了心的样子,将语气缓和了一些:“李老板,你要真不给我那块镜子也行,这样吧,那这尊玉佛卖给我,绝对给你个最公道的价钱,不占你便宜。” 我将一块质地看上去不错的玉佛拿在手中,朝着李泰安挑了挑眉头。只是他还是摇头,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不能卖,真的不能卖,郑家兄弟不瞒你说,这个玉佛是我家里婆娘看上的东西,今天出门慌张带错了。”一百年说着李泰安又是半拖半拽的从我手里将那块玉佛拿走。 “李老板!这样就真的不合适了。我好容易来一趟,这样走掉不是那么像话啊,今天我还非得从你这摊上带走一件东西。你要是不给,我就嚷嚷出来让大家都知道!”连续被拒绝两次,我的态度骤然强硬了起来。李泰安收拾玉佛的手顿时停在了半空中。 我见火候差不多了,开始慢慢进入了主题:“其实我也没找您茬的意思,但是这样站起来真的不是那么好看,要不这样,我不挑了,您自己挑摊子上的东西卖给我,这样总成了吧?” 说着话,我开始眼光若有若无的在一个如意上徘回,而李泰安现在摊位上也只剩下了没几件东西。他跟我一边说着,一边都将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了寥寥几件。 我话出口,明显的察觉到李泰安紧张的脸色骤然轻松了下来,他迅速换上了一副笑脸对我说道:“郑家兄弟你早说啊,这不是成心吓哥哥么。”他奉承了我两句,不出我所料的将随便扔在摊位一角的那支簪子拿起来递给了我。“这只簪子送你吧,也不收钱了,就当是我这做哥哥的一番心意。” 上钩了!我心中暗笑。有道是兵不厌诈,我知道若是刚才我直接就伸去讨这支簪子,现在它绝对拿不到我的手里。有名气固然有有名气的好处,但是它同样会给人带来许多的麻烦。 比如对我来说,在这渭城鬼市上所谓的名气,已经不知不觉间成了一块绊脚石,让人们处处都提防着我,甚至排斥着我。这样的感觉令人很不舒服,也让我看明白了一些事情。 在很多的时候,不必要的风头不出也罢。常言说得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现在就大抵是那颗独秀于林的大树吧,若有狂风吹起,最先被压垮的就绝对是我。 “真没意思!”我故作不快的从满脸堆笑的李泰安手里接过了簪子,然后站起身来,对李泰安说道:“李老板,刚才我就是想要这个簪子来着,但是怕这是你用来钓鱼的宝贝,所以不忍心夺人所爱,却没想到你竟然早就准备把这个送给我,小弟不胜感激,回头请你下馆子,咱哥两好好喝两杯。” 一番话说完,李泰安的脸顿时成了猪肝色,就算在这昏暗的天色中,我仍能隐隐看到他难看之极的表情。心中大乐,又对他小声说道:“别这样啊,逗你玩的,不然大家还以为我吃亏了呢。” 说完,我不再理会李泰安那又晴又阴惊疑不定的脸色,悠哉的转身准备去别的摊位。只是这一看,我是真傻了,刚才还在周围的好几个摊位这时候竟然不见了踪影,我举目寻去,有两个家伙没走,在人群中点头哈腰的跟我赔笑。 “看到没,李泰安那腌臜倒霉货,又狠狠挨了一刀。”有人在议论,李泰安听到脸色又变得复杂一分,他被我两句话说的凌乱了,不知道到底该听信哪一句。 这时候人群中已经有不少的买家对我投来厌恶的目光,他们觉得我的存在是毁了他们心中的圣地,岂不知这个所谓的圣地每天都要从他们身上刮下N层的油脂。 人呢,有时候就是这样,挺贱的。荀子的人性论我看了很多遍,每一遍都有所斩获。这个社会,这个世界,从古到今都是人在吃人,残酷的法则上只是披上了一层比禽兽光鲜的外衣,但许多的本质却不知要比禽兽更加恶心多少。 其实我也同样是活在这兽群里的一只吧,遵循着特有的法则,在太阳的光辉下行走,在皓皓的月光中彷徨,然后在别人准备吃我的时候,毫不留情的将其连皮带骨一起吞掉。 古玩这个行当,最能看清人性,开始的时候我曾经恐惧过,不愿意相信。到后来,到现在,认清了许多,明白了许多。人性二字,有时候真的是沉重地无以复加。 第二十二章 重磅消息 现实的情况跟理想的状况总是有所出入,这黎明最黑暗的时刻最安静的人群中,几个熟人无声无息的挡住了我的去路。 “小郑啊,你来这里是……?”站在我对面的人叫孙振,在渭城是一号人物,平日里多行善事,颇有善名,经常会救济一些穷苦人家,所以口碑一向不错,被尊称为孙大善人。 孙振这人家大业大,但为人随和,平时喜欢倒腾这些老玩意而且收藏颇丰,在这片地域同样也有一定名声,所以他也是鬼市的秩序维持者之一。 更重要的是,平时没事了,他还会经常光顾郑氏,希望能从其中弄到一些好玩意。用他的话来说,对我的眼光他信任,年纪不大,在这方面的学识上却不知道将多少老家伙都给比了下去。 我看着孙振来了,知道今天的打算八成得落空。若是一个平素没什么交集的人,我还能胡搅蛮缠再闹腾一番弄点东西,但是来的是孙振,不管怎么样我都得给面子,大家同在渭城,谁知道有没有用得到这尊大神的时候? “哟!孙哥今天也在啊,我没事就来这里转转,这不好长时间没有人让我过来挑东西了,我想要是再不来看看,恐怕都要被人给忘到爪哇国去了。”我跟孙振笑笑,同时告诉他别嫌我坏当时定下的规矩,要说坏也是你们先坏的。当时的承诺都喂狗了? 跟孙振一起过来的几人听到我这样说,都尴尬的笑了笑,有人解释道:“郑家兄弟可别这样说,这不是最近一段日子都没有新货么?要真有了还能忘记你不成?” “是不是?”我笑笑,看着站在孙振左边那个胖子,带着些嘲讽地说道:“周掌柜,这还真巧了,我就知道四天前有一批新货上来,可是也不见有人来通知我啊,周掌柜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当时上门劝我的人可有您一份的。” “呃……这个……误会,误会……”周胖子闻言连连擦汗。他跟我一样,开古玩店的,不过他在城南,我在城北,平日里离得太远,所以倒也不会影响了彼此的生意。 孙振倒是沉稳,他略微有些恼怒的看了看几个同来的人,然后压低声音对我说道:“小郑啊,这事我们这边做的不对,孙哥就代表他们跟你道个歉。这样,咱们去外边聊,在这里面毕竟不方便。”人来人往,不少人都对我们投来了愤怒的目光。 “孙哥我知道这跟你没关系,你是什么人我还能不知道么?那咱们先出去。”跟孙振客气了两句,对于其他人我正眼都没瞧一下。这些人就是这样,你越是对他们客气,他们就越不知轻重以为你好欺负。我甚至在想要不要等天放亮了,去这几个家伙的店里齐齐逛一圈,好好扫荡一下他们店里的东西? 出了鬼市,在离开大约有十几米的地方有个临时搭建的小帐篷。每天专门在这里维持鬼市正常秩序的几人就在这里歇脚。 帐篷里面的东西并不复杂。一张圆桌,几条方凳,而后茶壶茶杯等东西都是自带。这个帐篷无非就是起个遮风挡雨,隔绝视线的效果。 在帐篷中又寒暄了一番,孙振跟我再三保证类似的事情不会再出现,让我一定放心。其余几人自是有些尴尬的应付,他们都看孙振的态度,既然他都这样说了,其余人更不会有什么别的意见。 对孙振这人我信得过,他的平素为人大家都能看得出来,不会因为这点小便宜就轻易败了自己的名声。再说,从地下出来的东西让我优先挑选,并不意味着就是白送我,甚至也没有什么优惠。是什么价码,就是什么价码。他们不打折扣,我也不想因为这点折扣再去欠什么人情。要知道千还万还,惟独人情债最为难还。 其实这个所谓的优先权,无非也就是能弄到自己喜欢的东西罢了。至于说在这方面捡漏?到时候现场肯定不止一个高手会对那些物品鉴别,捡漏的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 “这样吧,这事情小郑你也就别总记心里了,我再告诉你一条内幕消息,前几次没有通知你的帐咱么就一笔勾销了啊。”孙振不放心,犹豫再三还是将一条消息说了出来,用此来换取我对这个事情的彻底不再追究。他可能也是怕我故意去别的店里捣乱坏人秩序吧。 我看着孙振点了点头,说实话,能然孙振都这么重视这么动容的消息,肯定十分震撼了,我有些期待的竖起了耳朵。孙振缓缓道:“我跟一老朋友聊天,听他说燕京有只考古队伍来咱们老秦,并且准备到渭城了。” “嗯?考古队?来咱们渭城做什么?”最先惊讶的而不是我,而是另一个看起来已经发福了不少的男人。很显然,这件事情他们也是刚才才知道,种种表情不似作为,更重要的是这种伪装也的确没有丝毫做的必要。 “目的?具体的不清楚,听说是要找回什么失传的工艺,不过这不要紧,要紧的是我知道他的目标,应该在咱们身后的这座山里。” “找失传的工艺?”听到孙振的话,我心里突地一跳,迷幻镂空的样子顿时在我脑袋中浮现出来。在后山里,失传的工艺,怎么听都觉得他们盯上的地方应该跟我所想要寻找的是同一处。这让我的心情慢慢沉了下去,直到谷底。 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有些不可思议的文孙振说道:“来的是省级的还是国家的?” 孙振说道:“肯定是国家级的,从燕京直奔咱们渭城,不是国家级的科考队伍还能是什么?” “我的乖乖,还来的是国家级的队伍?他们究竟是在山里发现了什么东西!”周胖子赞叹着询问孙振,孙振摇头说道:“我要是知道早就通知给你们了,现在科考队伍那边那连点风声手没放出,根本就无从猜测。” “不过咱们可以先下手为强啊,孙老板,他们到渭城大概还得几天?”奇瘦无比的男人眼中泛着狡诈的光芒,他问孙振,孙振也直接回到:“两天,最多三天,他们在咸阳那边停了下来修整,最低也得住一晚。所以我们最低也有两天的时间。” 奇瘦无比的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点头继续说道:“那咱们就是近水楼台了,就是时间有点紧……嗯……”他顿了顿,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这样,要不咱们将山后有大宝贝放出去,所有人一定癫狂了去寻找。那时候我们岂不是找到的概率大大增加了?” “这样不妥!”我跟孙振几乎是同时摇头同时说话。我们对视了一眼,我摆手示意孙振不用跟我客气。果然,他读懂了我的肆意,便再也没有说过什么客气之词。 孙振继续说道:“要是消息真的彻底放了出去,我想问那究竟是去寻宝,还是为了搞破坏?四年前那件事情,不得不防啊。” 一句话,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四年前就是因为一个大墓被发现,结果消息不知道怎么就走漏了导致所有人蜂拥而聚共同下墓。于是惨剧开始发生了,在钱财宝物面前,人的劣性根暴漏无疑,为了宝物你杀了他,他杀了你,她又想方设法弄死了他……就这样,咱按不见天日的地方发生了残酷无比的事情。 后来只有几个人出来了,不过他们没撑多久便开始莫名其妙的疯癫,而后几乎每个人都选择了一种方式自杀,了却余生。 有人说是在那座墓下,经历了太多残杀所以精神彻底扛不住崩溃掉了。也有人说其实在墓下的时候大家可能都想相安无事,但是被什么东西给操纵影响,所以才变得六亲不认。 而那几个活着出来的人,他们只是侥幸逃过了一劫,墓里不干净的东西却缠着他们要了他们的命。 重重理论都各有依据,传得有鼻有眼根本无从辨认真假。有些会令人哭笑不得,好像就是他亲身经历的过哪些一样。 其实那件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样子,一直到现在也没人能真正清楚。活着的人不愿提及,后来疯了更是没法说了,死了的人又不能开口说话,所以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大家的推论而已。 至于我为什么说不妥,只是因为不想这些比牛鬼蛇神还恐怖的人跑到山里,打扰了山里那群质朴村民的清净。 商量了半天,最后还是孙振拍案定下章程:“去不去随意,消息我给你们带到了。不能往外泄漏了消息,但是可以告诉一下亲近的朋友一起通往。单打独斗,这次不适合啊。” 第二十三章 事前准备 孙振把人都活成了精,他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其实就五个字:你们看着办。 身后大山茫茫,一进去横向不谈,光那令人望而生畏的纵深,怕是几万人进去都闹腾不出浪花,更何况这寥寥几个? 其实身后山里有宝贝,这谁都知道。古往今来多少王侯将相,世间人杰都葬在了这茫茫大山里,但是有归有,那也得你能找得到才行。还是那句话,山太大了,秦岭这条卧龙神秘不可测,没有具体坐标除非你运气好到逆天,不然想挖出东西,难。 至于孙振告诉我们的这条消息究竟有没有保留,我不得而知,但我能确定,除非是傻子,不然恐怕没人会全信他的话。 孙振把这个消息放出来,究竟所谓何意我不得而知,但我绝对不相信这是狗屁的为了补偿我什么。要是真为了补偿我,他就应该找个没人的地方悄悄只将这个消息告诉我一个人,而不是这么冠冕堂皇的大家聚在一起而后把这话说出来。 这绝对是有心而为之。我心中冷笑一声,跟孙振再寒暄两句出了帐篷。看着又变得无比安静的鬼市,我再没了进去的兴趣。活人经常泡在鬼市中并不是什么好事情,这里阴煞气很重,长时间在此有害无益。 “嘿!郑掌柜,郑掌柜请留步。”往前走了没几步,后头忽然有人提升喊我,听着声音并不熟悉的样子。好奇扭头看去,两个黑炭一样的人影正一路小跑着往前赶。 天上暗淡,我看不清长相,等着两人跑到我身前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两人我竟然认识。 黄家两兄弟,黄三黄四,整天不务正业在这鬼市上玩钓鱼,说白了也就是专门坑人。不论是买家还是卖家,碰到了这两人都很头疼,更多时候他们愿意花钱消灾,给塞点钱将这两个地痞无赖打发走,不然影响了心情更影响了生意。 “黄三,黄四,怎么?今天准备来找我麻烦?”我似笑非笑的打量着着两人。他们闻言,赶紧摇头,黄四陪着笑说道:“郑掌柜说哪里话,我们就算去找天王老子麻烦也不能找您这个恩人的麻烦啊,这是真的要遭天打五雷轰的。” “就是就是,郑掌柜您别多想。”黄四立马点头称是。 “不是找麻烦就好,那你们哥两找我这是?”我说着往路边让了让,后面有人提早离开,站在路中间磕磕碰碰的不免麻烦。 黄三道:“没什么别的意思,上次的事情还没谢谢您,今天这正巧碰着,就想请您吃顿酒。” 闻言,我诧异的看了黄三黄四一眼。都说这两人是地痞无赖,很不好打交道,但现在看来好像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夸张。其实这想想倒也能明白,他们做了对别人来说很不爽的事情,那也就不能怪别人用尽全力的去给他们身上泼黑水。可能他们拿了别人一粒芝麻,别人说出去的时候就说他们偷了他一块西瓜。这种事情来来往往的,谁说的清楚呢。 而至于他们跟我道谢的事情,若不是他们提起恐怕我早就已经忘记了。 前段日子我在渭城见过这两人,当时他们被红物件中锁着的东西给缠的面色枯黄,整天连觉都没法睡。遇到了,就顺手帮忙解决了这件事情,当时也没怎么在意,却不想着两兄弟竟然还一直记着,这的确是跟别人嘴里的那种贪得无厌,白眼狼,地痞无赖的形象有些出入。 看着这两个人,我心中忽然一动,摆了摆手对他们说道:“那行,我这正好有些事情想跟你们谈谈。” 鬼市不远的地方就有个小饭馆,开门很早,这家老板大概是盯上了鬼市这个地方所以才开了个店吧。能来这里淘古玩的,一般来说都是家境富裕之辈,不然没人会把钱砸到这东西上面。所以这个饭馆还算是蛮不错的,二层楼,有小包间,并且供应早餐之类的吃食。 说是来喝酒,但我实在是没有大早晨就喝酒的习惯,不论不类的,所以只是随便吃了点早餐。 “黄三,你们哥两有没有一个稳定的工作?”一边吃着我问黄三,他们闻言先是一愣,而后脸上都是一脸苦笑的表情。 黄三说道:“我们要是能有个工作,也不至于每天吃这行饭了,整天被人戳着脊梁骨骂,让人提起我们两兄弟就是一脸鄙视的样子,谁愿意啊。” 黄四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也充满了无奈:“郑掌柜,说实话吧。别人都以为这行饭好吃,其实谁在其中人知道!要是碰上软一点的人还倒罢了,可要是我们哥两这眼睛一个不好使碰到硬茬子,那恐怕倒霉的就是我们。” “唔……”我点了点头,事情跟我想得出入不大。“那既然这样你们两个为什么不找一份工作?这样也来的安心不是?” “工作哪里是那么好找的,人家都有手艺,要么有蛮力,自然到了哪里都吃香。可是我们哥两……诶!自家的事情自家清楚,当时也许不这样还能找到一份活干,可是现在名声臭了,谁还敢要我们?大家看到我们,都跟防贼一样……”黄三大吐苦水。 这点我倒是不怎么意外,他们兄弟两在渭城的名声确实不好。可能平常老百姓到还不怎么知道,可但凡份家业的,对这兄弟二人都有那么一些了解。当然,这种了解并非是他们切身体会过,而全是道听途说。 渭城并不大,而古玩这行当的触角又十分广泛。这家饭店老板喜欢倒腾古玩,那家杂货铺掌柜也也喜欢弄这些东西耍耍。黄家凉兄弟在这鬼市上惹到了很多人,于是大家一来二去,几乎所有行业都清楚了这两人的存在,这样名声臭不可闻的人,试问哪家店还会要? “唔……这样啊。”我沉吟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打算:“那是这,我这店里最近正缺人手,要是你们两个愿意的话,就来这里给我帮个忙打打下手吧。” “怎么?不愿意?”我看着半天没说话的黄三跟黄四,再次诧异的问了一句。原本我还以为自己说出来他们两个一定会感恩戴德的感谢我呢。 黄三好像如梦初醒一样,他慌张点头说道:“愿意愿意,怎么可能不愿意呢,这……可是郑掌柜,我们兄弟两个要是到了你的店里,不会影响你的生意吧。” 黄四也是一脸惊喜的看着我,眼神中还带着些不可置信。他们其实都知道自己干的这份活不能长久,有个稳定的工作自然是他们心中梦寐以求的事情。 “你们不用担心,我还有别的安排。”我摇了摇头。自然不可能让黄三黄四呆在渭城的店里,就像黄三担心的那样,真要让他们呆在渭城的这个郑氏,影响生意肯定不是一点半点了。 我现在盘算着郑氏所迈出的第一步的问题。人手,资金,货源缺一不可。现在最不用担心的就是资金方面的问题,渭城的郑氏古行,这几年来让我攒下了一笔不菲的财富。 黄家兄弟感恩戴德地离去。我让他们安排一下最迟今天下午就得到我店里,并大概提了一句要进山的事情。 今天得到这个消息得到的有些突兀,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到现在我对进山的事情还没有半点准备,只是了解过要从这里到扁担沟,就算抄近道,恐怕也得走一天半甚至两天的时间。 范存龙说路很难走,那就是真的难走了。山里就是这样,越往深处人迹便越发罕至,随之而到来的种种危险自然增多。 狼虫虎豹,峭壁悬崖,要是一个不留神可能就会一脚踩空摔入深渊。到时候别说救,恐怕找到个尸骨都难。 就拿范存龙那个族叔来说,死了之后没人敢去找他的尸骨,只是给立了一座衣冠冢用来悼念跟祭奠。大山中的法则很残酷,是真正的适者生存,不适者去死。 回到店里我喊了范存龙一声,他正在后院里晨练。 “怎么了郑哥?”他将那把硬弓的弓弦拉成了满月,一个箭矢搭在上面正对着镶在墙上的一个箭靶。靶心上已经插了三支箭,几乎要将那个红色的圆心占满。 一边跟我说着,范存龙右手松了弓弦。搭在弓弦上的箭矢“嗡!”的一声离弦而走,等我再看箭靶的时候,这第四只箭箭尾不停颤抖着已经扎在了箭靶上。那个位置正在前三个箭矢所围成的中心空白点上。靶心的最中央,也是整个箭靶的最中央,箭头完全扎了进去。我在想若不是有石墙在后头挡着,这支箭矢恐怕能把箭靶都给射穿吧。 “好箭法!”虽然已经见了很多次,但每次看到我都会情不自禁的赞叹一声。范存龙这箭术在我看来,已经登峰造极恐怕无人能出其左右吧。 我摆手道:“碰上点事情。对了,咱们明天进山,去扁担沟。” 第二十四章 遥遥一面 “嗯行!”范存龙毫不含糊地答应下来,好像一点也不觉得突兀。 一天的时间,准备这些东西并不算太紧张。直到下午的时候一应物品就已经准备的七七八八,范存龙开始点漏,看还差一些什么东西。 黄三跟黄四两人也在下午的时候来了店里,很准时,生怕错过了一点时间。我问他们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没有,这一进山里可能得好几天。 两人连忙点头说没一点问题,看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勉强的神色。 四个人进去,水跟食物的消耗是个大问题。吃的倒还能讲究一下,压缩饼干虽然难吃但也不至于让人饿肚子,可是四天的水消耗却令我暗自发愁。 跟范存龙讲了这件事情,他却说不用带水,有个盛水的容器便好。山里泉眼很多,范存龙说一路上根本就不愁水源的补给问题。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把心放回了肚子。 范存龙去过扁担沟,既然敢这样说证明就有一定的把握而非信口开河。 黄家两兄弟对此行入山的目的懵懵懂懂,我也没跟他们具体说究竟是为了什么。虽然在今天我发现对这两兄弟的认识上出现过偏颇,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能对他们百分百信任。说到底也不过萍水相逢,况且人在金钱的面前会很容易发疯的,我不得不小心。 翌日,天蒙蒙亮,我们四个人就乘着一辆拖拉机到了山下。每个人的身后都挎着一个登山包,里面装着所有可能用得到的东西。 这两天我拿着青松观那老人的给我的薄本,每天早晨按照上面所画的体位都会做一遍。每次做完都会感觉神清气爽的,短短几天时间,我甚至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素质提升了一大截。 但诡异的是,那套体位,也就是长生拳我每天竟然最多只能打一次。要是打完一遍再重新开始,只要一起手立刻会觉得浑身酸软好像要没了筋骨一样要瘫在地上。 我也让范存龙试过,他就打出了第一拳,然后摇头说这长生拳很诡异,他不能练,不然可能会把自己的内脏练出问题。 “郑哥,好像有不少人都进山了。”范存龙看着进山口的地方杂乱了不少的痕迹,跟我说了句。我心想这消息到底还是散开了,也不知道孙振究竟打得是什么主意,他把这个消息扩散开来,对他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想不通,我便把这事情压在了心底不再去想,稳稳妥妥先办了自己的事情才是正经的。 我跟范存龙说道:“不管他们,咱们直接奔扁担沟,尽量快点吧。” 山里的路果然无比错综复杂,刚走进去没多久,范存龙便带着我们扑进了一个被藤蔓遮盖住的地方。这藤蔓的后面竟然有一条羊肠小道,一路曲曲拐拐也不知道是通往哪里。 “现在还不算深入没什么危险,要是等再走深点,这种小路就不能走了。”范存龙走在最前面将挡在路上的障碍一一清除。山的外围因为贴近人们的生后区域,所以危险很少。而随着深度的增加,其危险程度也几乎是几何倍的增长。 就跟前些日子我跟赵七九帮范家庄老村长的儿子迎亲时候一样,那片野猪林子就已经十分恐怖。当时若不是范存龙一箭击杀了那头野猪头领,最后的结果究竟会怎么谁也不得而知,不过肯定会惨烈无比。 自从跨进了山里,一路上都极为不老实的小东西骤然安静了下来。它好像是能感觉到大山里的气息,神色间竟有些开始戒备的意味。 黄三黄四对小哈啧啧称奇,小东西却连正眼都不看他们两个,直接选择了无视。其实这也是两个家伙自找的,昨晚上他们在后院里看到小哈用牛奶洗澡,觉得有趣便一直站在旁边不走看着小东西一点点洗完。 这本来都没什么,可是黄四偏偏嘴不把门的说了一句“也不知道这小东西烤了吃是什么味道,跟别的猪肉味道一样不。”这一句话便让小家伙怒了。要知道自从我店里有了这小东西之后,我可是再没怎么吃过猪肉,不然让它闻到了猪肉的味道,肯定会搅得你连饭都没法安宁吃。 当时小哈愤怒的穿上了自己的花裤衩,在黄三跟黄四还笑的时候便一下将盆子拱翻,里面的牛奶泼了这两人一身。 这条被藤蔓遮蔽了的山间小道看着似乎没有尽头,但真正走起来却并没有花多长时间。等从从另一边出去,从山体的裂缝中走出站在一个山谷中的时候,我才发现竟然已经越过了一个山头。于是我第一次知道了原来这山还能这样爬,基本都不耗什么体力。 “趁着现在还能走快咱们就尽量快点,这越到里面就越难走。”范存龙回头说了句,脚下脚步不停走上了一条绵延向里的小路。 安心行走在大山里十分惬意,最起码在现在这种还安全的时候。清新的空气,翠绿的颜色,偶尔叶片上的水滴刷在身上,带着一点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的清凉。 “郑哥,那边好像是孙猴子那帮人。”在一条靠近山涧的路上,黄三忽然指着临近的山头的一条小路。那边的路上走着八个人,跟我们差不多,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一个登山包一样的包裹。 “孙猴子?”我疑惑的看向黄三,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黄三说道:“是咱们渭城一伙专业的盗墓贼,在鬼市上名气很大。我听人说他们只要从地下挖出来了好宝贝,就会通过鬼市的渠道将消息散出去,然后开一场小型拍卖会将东西拍卖掉,价高者得。” “到是好手段!”拍卖会的模式在还没有流行起来,却没想到这群人竟然超么潮流。我看了那边几个人影一眼,他们似乎也在看向我们的这边。“他们就不怕被人坑了么?” “不清楚,不过据说他们那个团伙里有个懂古玩的家伙,还有一个风水师懂得寻龙点穴。” “这个我知道,负责鉴宝的是孙猴子他兄弟。据说这家伙曾经跟着一个很有名气的大师学习过,不过后来因为品行不端正,被那个大师给踢出师门了。”黄四接了黄三的话,他们整天泡在鬼市上,对这种八卦一般的事情了解的十分清楚。 “郑哥,孙猴子好像在盯着咱们,可得小心点!这些家伙据说人人手上都挂着一两条命案。” 看得出来,黄三对这孙猴子有些畏惧。他们虽然是混混痞子不假,但是那孙猴子却比他们两兄弟要凶恶了何止十倍?这世界上从来都是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我再看了那边一眼,那伙人停了下来,在静静的看着山涧这边的我们四个。我皱了皱眉头,这些人若非必要还是不要惹的好,不然的确是一桩麻烦。 “别管他们,咱们走咱们的,存龙,再快点。”我跟他们招呼了一声,没管那边几个人比出的挑衅手势,径直加快了脚步。而后听到对面传来的肆无忌惮的嘲讽笑声。 “郑哥,要不咱们劝劝他们?秦岭很邪,在这里动铲子挖坟,会有大祸临头的。”范存龙回头,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依然在放肆大笑的孙猴子那伙人。我摇头,说道:“这种人在钱财的面前,抵抗力几乎为零。如果我们上去劝他们,他们可能还会以为我们是抱着别的目的。不用管了,走咱们的吧。” 从小在山里长大,范存龙对这世间的人性还停留在这质朴的山中。没有长时间的磨练,他没办法体会到山外之人的那种复杂之极的勾心斗角。尤其是如果牵扯到利益之争,父子反目,兄弟相残的戏码都会频频上演。 你很难想象,昨天还跟你在同一个屋檐下吃饭,饭桌上一片欢声笑语的人,一夜之后,可能就会变得恨不能啖你血肉。人性便是如此,没人能想到,但到了那种特定的时刻,在劣性根爆发出来之后却完全能做到。 佛家用戒律来压制人性中的劣性根,道家用近乎催眠的遗忘来使人忘记心中的劣性根,其他的宗教,或洗脑,或用更为残酷的法则压制,目的都大抵相同。可是正如青松观那位飘然远去的老人所说,佛道二家痴妄,其实世界上的宗教何尝不是一样痴妄? 一味地压制,某一日爆发之后所带来的反弹只会越发强烈。这也就是为什么会有大智慧之人说出那句‘成佛成魔,只在一念之间’的话了。 其实我倒是觉得吧,佛也好,魔也好,只要自己开心,并且能让自己在乎的人开心,那就是生命中最为成功的事情。我们活于世,所有追求的初衷莫不如此。只是后来有些人执行的变了味,有些人做的失了本心,有些人太过在乎别人的看法中途放弃…… 我一直认为,这世界上并没有绝对的对与错,所谓对错无非是别人将自身意志强加在自己身上的一种表现方式。永远坚持自己认为对的,这样的自己才能走的最为坦荡最为心安。 就像孙猴子这伙人,我能说他们错了吗?其实他们也只是在追求自己的快乐,就如同我在追求自己的理想,一路上磕磕绊绊,首先得学会去无视别人的看法。 人活在世上,若有所追求,总是免不了要当几年的过街老鼠,在风雨中经历着人人喊打的局面。其实谁错了呢?谁都没错,喊打你的人没错,过街的你也没错。 跟孙猴子他们的照面只是一个插曲,我们走在两条不同的路上,基本没有相撞的可能性。在临近中午的时候,范存龙终于放慢了脚步,告诉我们进入危险地带了,一定要万分小心。 第二十五章 挺进 大树枝叶繁茂无比,走在树下才能真切体会到什么叫遮天蔽日。时间临近中午,可是走在这大山的深处,竟然一点也找不到正午的感觉。 有蝉在深沉的光线里鸣叫,好像是要给这静谧的山里增添一些活物的气息。只是听多了,也就觉得有些单调,有些乏味,从中听不到什么勃勃生气,反而给人一种垂垂老矣之感。 “总觉得有些不对头。”诡异的感觉笼罩在心头挥之不去,我看着前面的路,总觉得好像是有一种阴霾笼罩了前面所有,一旦走进里面,就会彻底迷失再也无法走出来。 范存龙看着前面,神色也罕有的凝重,他说道:“这里是三十六盘,去扁担沟的必经之路。” “三十六盘?这是什么意思?”我看着范存龙疑惑的问了句。 山里头的这些地方,起名字都很讲究。一般来说从名字就能看出来那个地方的一些特性。比如猪林子,比如羊头沟,这都有各自的含义。但是这个三十六盘的称呼却让我无从揣度。 范存龙解释道:“三十六盘,是三十六盘棋局的意思。山里古老相传说,很久之前有两个棋仙在这里对弈,只是他们一连三十五局却没有分出一个胜负,直到第三十六局的时候,他们终于耗尽了各自的心血,分别坐化在棋盘的两端,化成了两座大山还在凝望着身下棋盘。而下过的这三十六盘棋,被他们用大法力封印在自己面前,就成了现在的三十六盘。” “好磅礴的传说!”听着范存龙的话,我情不自禁的击节赞叹,然后问道:“里面很危险么?” 范存龙说道:“要是不知道路,十死无生。”顿了顿,他又说道:“三十六盘很大,直到现在都没人敢去里面乱走。因为一旦走错,那比迷宫还要复杂的路径能把人活活绕死。” “嘶!”范存龙凝重的话让我倒吸一口冷气。“怎么样,你有把握过去没?”我问范存龙,这至关重要,只是等问完了才觉得自己真的是有点犯傻,要是范存龙走不过去这里,能带着我们过来么。 果然,范存龙点了点头说道:“光走出去没问题,我记着路。但里面很危险,不光刚才说的路径问题,还有狼虫虎豹之类的东西。而且那些跟外头的不同,三十六盘里的畜生很凶,就算是老虎在这里都压不住那些东西。” “还有多远?”范存龙的话又让我愣了半天,这三十六盘简直都快成一处绝地了。就像范存龙说的,要是不知道正确的路径,贸贸然闯进去,十死无生。 “过了这林子就到,没有多远。”我们现在正在一个林子里面,高大的树木交错生长,只是有一条勉强能辨认出来的路径穿梭在高大的树木跟灌木之间。 我看了看前面,又看了看浑身冒汗却一言不置的黄家两兄弟,对他们说道:“在这里休整一下,吃点东西喝点水再上路。” 坐在一棵大树下面,范存龙很警惕的在我们周围十米的地方布置了警戒线。几条细绳从灌木杂草藤蔓中穿行而过,分别系在了几颗大树上。每条绳子在靠近我们的一端都拴着一个铃铛,只要有东西碰到细绳,铃铛就会响起来。 看着范存龙这份警惕,我心中自愧不如。进了这山里,我根本就不知道要防一些什么,只知道很危险却不知危险来自于何处,这其实跟不知道危险也没什么两样。 我身后的大包里塞了两个水壶,其中一个里面装的是牛奶,是给小东西带的。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我发现它其实并非是每餐都非牛奶不可,而是隔一段时间才会需要一些,好像是为了摄取牛羊奶中的某种物质用来平常时候小哈的食物很杂,那口味跟人没什么两样。饼干,火腿,烤羊肉,这些都是它的最爱。 也许是出了深山,它才知道原来世间除了牛羊奶之外,还有那么多美味的东西吧。刚开始还死活不吃,自从被赵七九那厮诱惑着喝了点酒,然后头脑不清醒的吃了一个鸭腿之后,小东西的脾胃就彻底放开了。 “过了这个林子,三十六盘的入口处有个泉眼,在那里得把水装满。今天晚上肯定得在里面过夜,一下午时间根本走不出去。”范存龙有条不紊的说着,前面的一些在他的脑子中好像都十分清晰。 “我想我可能真的是有些着急了,有这么复杂的地方拦在中央,有几个人能过去?好了,咱们继续上路。”我看着范存龙撤了警戒线,对他们再招呼了一声。这时候时间已经临近两点,从树叶的缝隙中看着头上太阳,已经偏离了最中央一个时辰的距离。 在大树间穿行,顺着若有若无的小路往前走着,没过多久就看到了范存龙说所的那处泉眼。 泉眼处水流汩汩,冲刷出了一个天然的水道流向山的更深处,没过几米就被地上蔓延的藤蔓所遮盖,仿若隐进了幽幽无光之处。 再往前面看,是一处很窄的山缝。当然,窄只是相对于山体而言,如果是人走进去,大概能容得下三个人并行吧。只是这里依然没有路,地上杂草丛生,除了生长起来的草跟草里的野花,其余的东西什么都不看不到。 而裂缝的山体上除了高处能见阳光的地方有着稀少的灌木生长,其余的地方几乎都长满了绿油油的苔藓,好像是常年都被阴沉的潮气所蒸。 “噗通!”小哈从我肩膀上径直跳进了泉眼下一处天然形成的池子里,也不管它身上的花裤衩是不是湿了,直接就在水里美美的开始洗澡,还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知道这小东西玩水的本事是跟谁学的,身体壮实犹如石块的它,在水里竟然没沉下去,反而是悠哉的浮在水面上享受清凉。 小东西可能是之前受够了山里的土气,所以被我带出去之后,它养成了一种每天都要洗澡的洁癖。而且竟然跟个大姑娘一样,每天都得用牛奶洗,这让我颇为无语。 看着它在水里玩得欢脱的模样,我越发觉得这小东西就不是野猪,而是一个猪精,越看越觉得它像是要成精了,一系列令人匪夷所思的动作都好像在给我证明着它不是普通的猪。我想起范存龙的那个族叔跟我说过的话,再想着被这小东西慢慢靠近然后会自动褪红的那些沾红的物件,越发觉得这小家伙十分神奇。 “行了行了,别玩了赶紧走吧。”我们分别将水壶重新装满,我从水里将小东西捞起来脱下了它的小花裤衩拧干,又给它擦了擦才放在我的肩头。 跟在范存龙后头刚走进山体的缝隙中,我就能感觉到温度的陡然下降。一步之隔,仿若是两个世界,一处闷热,一处带着阴森的凉意。我想如果谁晚上走在这里,感觉到骤变的阴森凉意,肯定会吓得魂都飞了。 “跟在我后头,顺着我的脚步走啊,千万别大意。”范存龙回头跟我们叮嘱,他捡了一根长树枝在手里,走一步之前一定会先用树枝先探路,然后惨迈出脚步。 我们踏着被他踩过的野花杂草而行,一路上小心翼翼走的时分缓慢。这时候我总算是明白了范存龙为什么前面说一下午根本就走不出三十六盘的话。 要是前面都是这样的状况,能走出去才叫有鬼了。我心头默默想着,跟在他后面不敢有半分大意。 “左边半步的地方是个阴水坛子,千万别踩进去。”范存龙将树枝从地上抽了起来,我紧跟在他后面,能看清状况。树枝有很长的一段明显浸到了水里,而且最重要的是它上面还沾了几个吸血的水虫。 阴水坛子说的就是这种地方,常年不见天日,被各种杂草覆盖并且不流通的水里经常会孕养出各种致命的东西。相比来说这种能从人的皮肤钻进人身体里面的吸血水虫还应该是比较普通的一种。它会破坏人身体的免疫系统,但只要发现的及时不让它钻进体内,那危险也就不大。 我还记得小时候我去一个蓄水库旁边的河里玩,回家的时候脚趾缝中就粘着两个这种东西。幸亏老妈发现的及时将其打了下来,不然我恐怕得被这种东西给折腾的大病一场。也就是从那次之后,我每次回家都得接受一次‘全身检查’。 范存龙手上猛地一抖,黏在树枝尾端的几个吸血水虫就砸在了旁边的闪避上,捡起了不小的血花。也不知道它们究竟是吸了什么东西的血还没来得及消化。 一路走得心惊胆颤,我还能好点,黄三跟黄四两人在这凉意很足的山缝里头上已经开始不停冒汗。只是这哥两到也真能挺住,一直到现在竟然都没有喊过一声苦,只是默默地不怎么说话,好像是生怕一句话出口就会泄了心中别着的一口勇气。 “停!别动!”走在前面的范存龙身形陡然停下,若不是我们有意识的拉开一大步的距离,恐怕这时候我已经给撞上去了。 第二十六章 三十六盘 “怎么了?”我看着范存龙好像是定在当场的身形出声问道。他没有回答,而是慢慢将腰身直起,手也十分小心的松开一直被他握着的树枝。 诡异的是,树枝被范存龙松开,竟然一直就保持着刚才的那种角度立在地上,并没有倒下去。 将手伸向背后,范存龙将一直背在背上的硬弓卸了下来,另一只手顺手就从身后背着的箭壶中抽出了一只箭矢。 紧跟着他的速度猛然加快,跟刚才缓慢的之极的动作形成两种鲜明的对比,前后过程十分冲突令我有种想吐的感觉。 嗡!砰! 上弦,拉弓,射箭!三个动作迅速无比,一气呵成,看不到半点滞涩之处。箭矢插在范存龙面前的地上,尾翼还在不停的颤抖着作响,听着刚才箭矢落地的声音,应该是射中了什么东西。 “呼……差点!”范存龙松了口气,而后他转头跟我说道:“郑哥,没事了。” 听到他的话,我也松了口气,刚才范存龙忽然的动作的确是将我给吓住了,刚才的阴水坛子就让人神经有些紧绷,再这么一下更是令人紧张到了极点。我问范存龙道:“存龙,怎么回事?” 范存龙说道:“黑斑子!”一边说着,他将硬木弓重新背在了身上,然后伸手抓着箭矢的尾端将其从地上拔了起来。 一条能有人的三个手指粗细,长度大约一米半左右的蛇被他挑在箭尖上,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蛇身通体绿色,身上有黑色的斑纹,尤其是比身体还粗的蛇头上的那块黑斑,让我看着就浑身觉得不舒服。 这就是范存龙嘴里说的黑斑子,常年生活在不见阳光的地方,穿行于杂草潮湿地带,剧毒。要是被它咬上一口,没得到及时救治的话,只要一个小时,人绝对必死无疑。 “我的天!”看着被范存龙一箭射死的这个剧毒之物,我真的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深山中危机重重,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若是进了三十六盘这个号称十死无生的地方,那又会碰到一些什么? 想一想,连我的头上都有些冒汗,总感觉自己现在好像是冲上了一条不归路。心头笼罩了一层阴霾,我看着前面,又看看后面的黄三黄四二人,不知道将他们带来究竟是对是错。 “黄三,黄四。”我喊了一声他们两个,然后说道:“里面更加危险,要不行了你们现在回去还来得及。不然跟我进去,要是把命给搭上了,得不偿失。” 我是真心劝他们,进来之前光想着越往深处,山里头就越危险,但是当时却并不知道危险来自于何处,所以也有点无知者无畏的架势。 直到现在,从山外头走到这里,大半天的时间,听范存龙具体的说了不少,又亲眼见了一些,我这才意识到很多致命的危险往往都是潜藏在身边嘴不经意的地方。 “郑哥!要么一起出去,要么一起进去。我们兄弟两个当时既然答应了过来,就一定得把事情做到,不然我黄三愧对您的一番信任!”黄三好像忽然间胆气争了不少,一番话说完,就连刚才脸上那略微有些畏惧的神色也消失不见。 “你……”我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原本还想着我这么一说,这受了不少惊吓的兄弟二人一定会退却,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个结果。看向黄四,他的眼神也很坚定,但我还是问了问他:“黄四,你呢?” 黄四说道:“我跟我哥一样,郑哥你进去我们兄弟两跟着,绝对不含糊。难得您信任,若是这这里辜负了您当时的好意,我们哥两自己良心上这关都过不去了。” 听着黄三黄四掷地有声的话语,我忽然感觉有些热血沸腾,这样的感觉也不知道已经多长时间没出现在我身上过了。 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我连道了几声好。“既然这样咱们就走吧,等出去后,一定亏待不了你们哥两!”我给黄三黄四了一个承诺。他们闻言脸上露着欣喜的表情。 转头看去,范存龙已经已经将那条黑斑子塞进了自己的背包里。蛇头被剁了下来,他拿在手里正给几个箭矢上涂染着蛇毒。 “存龙,咱们走吧。”我跟范存龙招呼了一声,已经到了这里,不管前面有什么我都得闯一闯,不到扁担沟,见不到迷幻镂空,我不甘心。 范存龙闻言点头,而后默默将那几个箭矢重新放回箭壶里,再将地上的树枝捡了起来,继续一点一点的在前面走着。 短短不到五百米距离,我们走了半个多小时,才从山缝的另一端走了出去。短短的距离给了我十足的压迫感,虽然后面再没碰到什么要命的事情,但光从心里上来讲却十分折磨。 古人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根刚才我的心情何其相似?不光是我,黄三黄四甚至比我还要紧张,就算是范存龙,在走出了山峰之后,也是不由自主的长出了一口气。 刚才那段路走的实在是心惊胆颤,甚至令人有点草木皆兵的味道。直到出来,我甚至不愿意回头去看身后那阴森的山缝。 相比来说,我甚至宁愿整日都呆在那成堆的沾了红的物件里,也不远再面对这要命的山缝。 “可算出来了!”过了好半天,我有些压抑的感叹,倒是肩膀上的小东西却一直在哼哼唧唧,看样子并没有什么害怕的意思。虽然进了山之后,它看起来并没有在山外那般自由洒脱,可是相比于我们,却不知道好了多少。 再抬头看去,两座巍峨的山峰对立在我们的左右两边,它们就像是两个穿着长袍,三披着头发的古人对立而坐。相隔的距离看着不远,但是我却知道这实际距离绝对要比我们感觉上的长好几倍。 “这就是三十六盘么?”我问范存龙,那两个巍峨无比像是要刺破天穹的山峰,给了我太大的震撼。 范存龙也盯那两座山看,他的眼中有着跟我差不多的表情。一个山缝之后,一切别有洞天。 “是三十六盘,我们面前的是第一盘!” 该怎么形容面前的景象呢…… 我们现在站着的位置是比三十六盘高很多,入目所及,一片绿如墨的林海仿佛无边无际倾落在两座相对望的大山之间。 高树耸立,灌木矮草充斥其间。人一旦进入,视线会立刻被局限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这样大的面积,不会迷失在里面才叫怪事。 “哼……哼哼……”小哈在我肩膀上拱了拱我,好像是在跟我说别进去。我摸了摸它没有说话。动物都通灵,它可能是感觉到了这里面的凶险吧,只是我主意已定,非去不可。 “走吧,我们好好感受一下这瑰丽的三十六盘!”我故作轻松,想用语言来冲淡一些渐渐弥漫开的凝重气氛。 顺着山石嶙峋的斜坡攀爬而下,还是范存龙走在最前面,依次是我,黄三跟黄四。 三十六盘里有一种大气氛,迈进树林的第一脚,我就感觉到了一种跟外面完全迥异的氛围。 偌大的树林能见度不足五米,往四周看去到处都是树干,灌木,甚至超过人头的野草。 这里面安静得可怕,走进来我竟然听不到哪怕一声的蝉鸣。要知道这可正是个鸣蝉不知疲倦的时候,这些东西的叫声应该跟外头一样此起彼伏才是。 “好安静!这就是三十六盘么?”黄三轻声说着,好像是生怕大一点声音,就会惊动了什么能要人命的东西。 只是范存龙却遥遥头,他说道:“下盘了,但是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盘,往前走一段越过一个土丘,从那里才算真正进入。” “真麻烦,赶紧走吧。趁着天亮,能往前赶多少是多少。”这里把我呆的浑身都不舒服,跟催促了范存龙一句。他点头,然后跟我们说道一定要跟进,不管周围发生什么响动都别去看。 “这里是野兽的世界,我们越低调越好。”这是范存龙的原话,对这里他的语气中透着十足的忌惮。 往前走,速度十分缓慢。三十六盘里面并没有一条正规意义上的路,范存龙好像是通过某种地形在辨认着正确的方向。 我们紧紧跟着他不敢落下半点,在这里面只要稍微分一下心,可能抬起头来就会发现自己看不到前面人的影子。一个个树干实在是太过于粗壮,而且大抵相似。 再加上灌木跟矮草的遮掩,身处其中根本连方向都无法辨认出来。 至于刚才还能看到的两座相对而立的大山,在我们进入树林的一瞬间就已经无法看到。 遮天蔽日的树叶,不留下半点可供窥视的缝隙。 往前走着也不知道绕了多少个弯子,越是深入,我越是能体会到范存龙说过的三十六盘比迷宫还要复杂的这句话的真谛。要知道这还仅仅只是第一盘,按照这样的说法,后面我们可能还得连续走三十五盘才算出去。 第二十七章 遭遇 山丘如棋。 当看着第一个从地上凸起的山丘之时,我忽然有些明白了那个关于三十六盘的磅礴传说的由来。 圆的十分规则的山丘坐落在面前不远处,或者说它其实是一个小土包来得更为合适?直径不过十米,高度大约在五米左右,有些绿色的植被覆盖在上面,偶尔有一些带着颜色的野花点缀其上,淹没在这墨绿的林海里。 这样看去,它真的就跟一枚被无线放大了的棋子一样。只是也不知这枚是黑是白? 这一刻我忽然有种将自己掉得高高的,从高处俯瞰这三十六盘,看看这些隐藏在其中的山包是否真的是一个棋盘上的棋子? “这里面还真是诡异的厉害!”我将怀表掏出来,却意外的发现它竟然已经停止了走动,秒针一前一后不停摆着,就是不肯再往前走哪怕一点。 时间卡在三点四十七分的位置上,看的我心里有点不舒服,伸手将其胡乱拨了一个数字又重新揣回怀里。 小东西也不叫了,它安静之极的趴在我的肩膀上左顾右看,神态之间十分警惕。范存龙亦是如此,往前走的不快,甚至落地的每一脚都很轻微。他用手里的树枝不断在脚下的杂草中拨着,确保我们每一脚踩下去都是绝对安全。 三十六盘第一盘,当我走过了大约十七个土包之后,听到范存龙有些浓重的说道:“第一盘过了,现在要进第二盘,我不敢确保第二盘里有没有什么野兽,总之大家都小心点。” 在过第一盘的时候,范存龙说据他了解,前三盘应该都不会碰到野兽之类的东西,但是这里他毕竟也只是走过一次,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没事,走吧!”我回头看了一眼走过的第一盘,顿时觉得眼睛一阵眩晕。回头看去,那些交错的树木好像有某种魔力,能将人的视线吸引住,然后通过视觉狠狠蹂躏人的大脑跟感觉。 赶紧将目光收回来,刚才那一瞬间我看着面前不远处的一颗树好像都瞬间变成了三个,大脑的眩晕令人生出了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我真怕我继续看下去,会真的忍不住弯腰将吃过的东西吐了。 第二盘,给我的感觉好像跟第一盘如出一辙,所见景物,包括土包在内最起码又九成九的相似。若非是肯定的知道我们已经身处第二盘之中,我绝对会以为我们四个人在不知不觉间又绕回了第一盘的原点,开始重新走刚才走过的路。 一路前行,我努力地将走过的路跟第一盘经过的地方进行对比,终于在第十一个土包的位置发现了跟第一盘第一个土包一些迥异的地方。 土包做落点的位置不对,相较于第一盘的第十一枚‘棋’,第二盘中的明显要错开了最起码三个棋位。 也就是说我们在刚才经过的第十个土包的地方,已经不知不觉的改变了走的方向,可是穿行大树中,这些微妙的变化我竟然一点都没发觉。 若不是记忆里比较强悍,恐怕会连着第十一个土包的位置都会觉得正常吧?“放心,我们没有走错。”看着黄三黄四那惊疑不定的眼神,我给他们说了句。 正如范存龙所说,这里果真是比迷宫还要复杂无数倍。一个方向稍微偏离一点点,都会将结果引想一个未知的极端。因为这这里,完全没有方向感的存在。 抬头看不见太阳,低头……就算有指北针恐怕在这里都会完全失灵吧。这三十六盘好像是有某种磁性,能干扰怀表指北针这些东西。 越往前走,越是深入,我便越能体会到一种人生如棋,一步错步步错的感觉。可不是么,在这里迈错了一步,恐怕就再难找到这条正确的路径。 看得出来。这个地点也很考验范存龙,他带着我们,走得头上有些见汗,已经来来回回擦了好几次。 我不知道这么复杂的路径他是怎么记下来的,反正我是只跟着他走过了第一盘,记住第一盘的路径都觉得有些吃力,更别说包括我们现在走的这第二盘在内,还有三十五盘需要他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去走。 这可真的是危险到了极点,若是范存龙的记忆一旦出现轻微的偏差,那后果我光是想想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范存龙并非是年轻气盛一时冲动才这样带我们走的,虽然看样子他并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人就是这样,一旦意识到了危机,自己就会胡思乱想,哪怕明明知道这猜测一点也不靠谱,但还是会造成一种心理上的惊慌。 很不幸,我现在就处于这种完全不靠谱的状态。 但是又很幸运,此时此地,没有多余的选项让我去选择,我除了跟着范存龙给他百分之百的信任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回头路,我是不奢望,或者说哪怕就算回头能走回去,我也不会选择回头。这次来的目标很明确,我非见到不可。决定的事情半途而废,这不是我的风格。 也不知道是失去是怀表我无法计算时间,还是因为我们在无形中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反正当第二盘走完的时候,遮了天上台上的树林里竟然还比较明亮,只是略有一点昏黑之处。 范存龙长舒了一口气,他跟我说道:“郑哥,看来咱们天黑之前能赶到第第十三盘,比我想象中的快多了。” “不能吧!”虽然现在看起来的确是天色尚早的样子,但要说能走到十三盘,我却是怎么都无法看出来是如何走到的。光是第一盘跟第二盘就花去了不菲的时间。 按照这种速度,我倒是觉得走过第四盘第五盘的样子倒还差不多,十三盘实在是有些离谱。 范存龙好像是能看出来我子啊想什么,他解释说道:“我们不用一盘一盘的走。上次我回去的时候从这里发现过一条捷径,能直接从第四盘到第十二盘!这两个点好像是连在一起的。” “这么说来,这三十六盘并不是横向铺开的?”范存龙的话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问他,他点头说说道:“应该是这样的,我原本也以为三十六盘是一个横向铺开的局面。但上次从扁担沟回去的时候,在第十七盘惹到了两头熊瞎子,然后就被一路追着避无可避开始乱闯,结果莫名其妙地从第十二盘的位置直接到了第四盘。” “你惹到了熊瞎子?而且还是两只?”我被范存龙的话又弄得一愣。一只熊瞎子都是要命的玩意,一般人被盯上很难逃开,只有等死的份,范存龙竟然一次惹了两头还逃了出去?我心中纳罕,不过想想他的一身本事却又觉得理所应当,而后释然。 范存龙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嗯,当时我发现林子里有动静,以为什么东西想偷袭我,就顺手给了一箭,结果没想到招惹出来那两个大东西。” 范存龙的话让我无语至极,我也不知道是该说他运气好还是说他运气差。差吧,随便一箭都惊出熊瞎子这样的庞然大物,说好吧,竟然能在慌忙之中运气逆天的在三十六盘中撞出一条捷径来。 只有走过了这里,才知道三十六盘究竟是有多么绕。就算是一个破解迷宫的高手走在这里面,他恐怕都无法寻出一条能走出去的路子吧。 还是那句话,三十六盘比迷宫复杂了无数倍,不但是路径复杂,而且其通达程度更不知道是迷宫的几千几万倍。大树间的缝隙,谁知道该走哪边?灌木野草的遮掩,谁明白正确的究竟是哪个方向?一切的通道都充满了变数,更别说再有迷宫中没有的狼虫虎豹出没。 越走越觉得三十六盘危险,越走越庆幸自己竟然又安安稳稳的走过了一个地方。没有遭遇猛兽,对我们来说就是一种无比幸运的事情。 只是好景不长,有时候可能真的是天不遂人愿,不想什么什么就偏偏而至吧。正走在前面的范存龙身形再次陡然停下,然后一气呵成地取箭,上弦,弓如满月,粗壮的箭矢直接指向我们的右端。 我知道有情况了,因为在范存龙这动作做完没有两秒钟,我就听到了隐藏在野草灌木后面那种悉悉索索的声音。 随着临近,有粗重的哼声传来,我立刻意识到,这大概是又遭遇到了野猪群了。 果不其然,四五秒之后,右边不远处的灌木被拱了开来,先是长长的野猪鼻子从灌木丛中的挤出来,然后是半只身子,一个身子。 “只有一头么?”黄三刻着挤出来的一个野猪忽然松了口气,只是还没等他将一口气松完,第二头野畜生已经从灌木里又钻了出来,出现在我们眼前。 左右夹击,进退不能,一时之间竟好像完全陷入了绝境! 第二十八章 暗处有人 咯吱! 范存龙手里的硬木弓发出咯吱的响声,也不知道他究竟用了大多的力量,竟然将弓体都拉得好像要崩坏掉。 他也紧张了!看着范存龙手上暴起的青筋我暗道不妙。 今天的情况跟前些天迎亲时候,在猪林子碰到的情形有很大不同。那时候迎亲队伍的人不少,而且每个人都配着弓箭能对这些野畜生造成一定威胁,使它们十分忌惮。所以范存龙才能借着众人的掩护,一箭射杀了当时那一头领头的野畜生。 可是现在的情况!我扭头左右看了看,我们已尽被围在了中央,周围满是暴躁之极的哼声,好像下一刻就会冲上来将我们四个人彻底撕碎。 “这些野畜生有问题!”我站在范存龙旁边悄声说了一句。 跟别的野猪不同,这些家伙体型普遍要比我们上次遭遇到的大一号,而且最重要的是,它们的眼睛中都蒙着一层红色,如同充血一般看着十分渗人。 范存龙虽然紧张,但是语气中并未表露出半点,他的声音依然沉稳:“不光是这些野畜生,在三十六盘里所有的东西都极富有攻击力,一旦被他们盯上,要么跑得甩掉它们,要么只能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听着周围的此起披伏的哼声,我咽了口唾沫。 范存龙说道:“杀光这些东西,一个不留,不然就是不死不休!” “嘶!”范存龙发狠一般的话语让听到的黄三跟黄四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杀光这一大群野畜生?拿什么杀?恐怕刚一冲突我们就会立刻被撕成碎肉。这点毋庸置疑! 逃,没法逃。杀,杀不掉。 摆在我们面前的似乎就就剩下了死路一条! 我看着这群野猪,想着刚才怀表卡在三点四十七分的位置不再动弹,心道这真的是在冥冥中有什么暗示么?那是一种存在于未知中的力量在暗示我,进来这里就是送死? 越想越觉得事情便是如此,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命运可能真的是早已注定无法反抗。听着周围的持续不断的暴躁哼声,我心中的斗志渐渐消沉。 不对!忽然间一阵清流划过我的脑海,我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刚才一瞬间,随着斗志的消沉,我竟然感觉到眼皮都开始沉重,有种昏昏欲睡之感。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在催眠我!想到这里我浑身又是一个激灵,猛然抬头开去,周围还是刚才那个样子,除了这群野猪之外完全没有任何的异常动静。 难道是我感觉错了?我心中一瞬间转过了很多念头,而后觉得前额上湿湿地,想要将手抬起来随便擦一下头上的汗。 一念所及,便立马去做。只是等我真的准备抬手的时候,一个发现却让我的冷汗顿时湿了后背的衣服! 我的手不知道再什么时候,竟然将怀中的那把匕首抽了出来,匕首尖端对着范存龙的腰部不足五公分!这时候只要轻轻一松,恐怕这异常锋利的匕首就会顺利扎进对我没有任何防备的范存龙的体内。 然后他会流血,血液的味道会将这群野畜生的凶性彻底激起,而后范存龙受伤,我们四个人除了葬身于这个野猪群中,就再也不会有任何的第三种可能性。 究竟是怎么回事,谁刚才在催眠我?我豁然回头,眼睛盯向我后面的黄三黄四两人,他们两个眼神依然惊慌的看着周围,不时的会看看我跟范存龙,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 “应该不会是这两兄弟吧!”我暗自在心中告诉自己千万别多疑。 先不说黄三黄四两人没有催眠的本事,就说他们真的有,那刚才也是一直站在我的身后,根本就不可能对我进行催眠。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两个人没有任何动机!如果不是我刚才醒地及时,等匕首真的送进了范存龙体内,那时候我们四个都得死。所以问题不可能处在他们两个身上,更不可能出在范存龙的身上。 那刚才究竟是谁做的!我的心一下冷静了下来,甚至就连这群包围了我们的野畜生都被我完全无视。我前后左右看了几遍,最后还是将目光定格在了我的正前方。 我正对的地方是两棵树的中间空隙,空隙被齐人高的杂草填满,看不到后面究竟有什么。 但凡催眠,一般都是用视觉来影响感觉,所以想要催眠我,必须得先在我的视线之内,这样才有可能通过眼睛这个媒介控制我的大脑!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也许对我们威胁最大的,并非是在三十六盘中的野兽,而是可能跟我们一样,存在于这其中的人! 我越发的确定,并非只有我们进入了这里,肯定还有一拨人,甚至好几拨人!想到这些,我心中的警惕顿时提到了最高。 每逢大事,必有静气!心若冰清,天塌不惊!我心中不停地告诫自己,让自己的大脑始终处于一个最冷静的状态,用最冷静的态度去思考一切! 不然在中杀机暗涌的地方,稍微的一个热血冲头,可能导致的就是埋骨于此。 最起码现在我不想死,因为我想要的东西还有得到,我想要的未来还没有出现,我的理想还没实现!所以我必须活着,必须好好的活着! 刚才的一瞬间之后,我的意志变得越发坚定起来,意志坚定了,不论看什么东西都不会生出绝望的情绪,不论落入什么境地,都会尽力到最后一秒还不认命会做最后一搏。 “不行,我找不到它们的头领,这群野畜生跟我们碰上完全是巧合!”过了几秒,范存龙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跟我说着,他的手依然将弓拉成了满月,不见丝毫颤抖。 范存龙不敢大声说,我想他可能是怕黄三跟黄四两个人听到而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只是我不这么想。若是黄三跟黄四真的想要走,在过进入三十六盘那道山缝的时候就应该已经走了。我给过他们机会,他们没要,而是依然固执的选择了跟我进来。 这便是态度,所以我再次给了他们两个坦诚的态度:“存龙可能解决不了这些东西,有些抱歉的是,我好像也没有什么办法,所以我们只剩下了逃。但是看这样子,能走的可能性不大。” 我的话让黄三黄四眼中的神色有些暗淡,只是如我所料,他们两个并没有生出任何的抱怨。 “怎么样?怕不怕?”我咧着嘴问黄三跟黄四。 黄四忽然胸膛一挺:“怕个球的!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啪!黄四话音刚落,一个盖帽便落在了他的头上。黄四明显地一愣,然后有些委屈的质问他旁边的黄三:“哥!你干嘛又打我!” 黄三看着黄四,嘴里骂道:“打你?我还踹你!事情还没到那一步,你在这里说什么丧气话!要是被老娘知道你今天的作风,回家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黄四很怕他这个大哥,被黄三这么一骂,他立刻偃旗息鼓不敢有任何的反驳。我有些惊讶的看着黄三,没想到在这种生死一线的关头他还能做出来教训弟弟这种事情。 都说长兄如父,这句话在这两兄弟的身上好像真的能找到一些影子,黄三教训黄四教训得理所应当,黄四挨训也挨得好像是理所应当,没有任何别扭羞恼之处。 “郑哥!我想到一个法子,也许能逃命。”教训完了黄四,黄三跟我说道。 “什么法子?快说!”我有些惊喜的看着黄三,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好的点子。 黄三说道:“这三十六盘的路不是很绕么?这样,我跟黄四两个现在冲出去将这群野畜生引开,你跟存龙趁这个机会赶紧撤!要是我们两兄弟命大,能跑出这里,我们再去郑哥你的店里找你,若是我们没走掉,真的栽到了这里而郑哥你出去的话,还请帮我们照顾一下家里!” “不行!说的什么混账话!”黄三说的恳切,我丝毫不怀疑他这番话的真实性。正如黄三所言,这也许是唯一的法子,牺牲掉他们两个让范存龙带着我原路返回赶紧出去,然后我帮他们尽孝道照顾好他们父母,也算是免除了后顾之忧。 “郑哥!你听我说……”“闭嘴,说了不行就是不行!要是你们这么做了,我这辈子良心上过意不去。”黄三还想劝我,我打断了他的话。 我常常以为,这一辈活着便是求一个心安理得。要是今天黄三跟黄四这么做了,这件事情可能真的会成为我一辈子的魔障,会时时困扰着我让我的后半生甚至连觉都睡不好。 “我跟你们明说,用不着这样,我相信我们不会葬身在这里,我有这个感觉。”等平静了心气,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我好想能隐隐察觉到一些令自己安心的事情。这可能就是地花邻近圆满的一些作用吧?“安心,安静!”我跟黄三黄四打了个安静的收拾,然后转身在范存龙的耳边说道:“小心点,可能不光有这群畜生,还有人在暗处想害我们。” 一群野畜生在慢慢逼近,只有被范存龙用箭指着的这个方向,几头野畜生才一直是停在原地不敢上前。它们好像是能感觉到范存龙手里那张硬弓的威慑力! 第二十九章 生死一线 “我怕我们出不去了!”范存龙直截了当,现在我们所面临的情况已经糟糕到了极点。 我看着这群逼近我们的东西,捏了捏眉心,说道:“会有转机的,我有预感。现在更让我担心的是究竟谁藏在暗处!” 我不知道转机来自于何处,但就是有这种强烈的感觉,一定会有转机!我心中似乎总有个声音在告诉我,我选择了相信。 范存龙没接话,因为左边的一头野猪忽然凶性大发,直接朝着我们撞来。 我又一次见识到了范存龙犀利的箭法。他霍然转身,弓弦‘嗡!’地一声,粗壮而犀利的箭矢就直直射了出去。 “哼!”这头刚扑上来的大东西根本来不及反应,只倒在地上抽搐几下便彻底绝了生机,它被范存龙一箭射穿了脑袋,箭矢从它脖颈处破体而出,猩红的血液汩汩而出,瞬间便给这里蒙上一层血腥味。 射杀了一只野猪不要紧,要命的这种血腥的味道瞬间便刺激了围着我们的野猪群。他们本来就显得十分暴躁的哼声变得更加狂暴,双眼充血如同疯了一般齐齐朝我们扑来。 场面很震撼,甚至连范存龙的头上都瞬间渗出了冷汗。黄三黄四已经被这种场面完全吓傻了,他们呆呆立在哪里双腿不停颤抖。 野猪的速度十分惊人,一个呼吸间跟我们的距离便不足三米,只要再一个呼吸,它们就能冲上来将我们一行四人彻底撕碎。 完蛋了!我心中忽地一凉,这下真的陷入必死之局。这一瞬间什么有转机的预感全都被我抛到了脑后,眼中只剩下了那些双眼猩红朝我们冲来的野畜生。 弓弦再响,范存龙张弓射一次射出去了四枝箭矢,便又连续四声的惨嚎从中箭的野畜生嘴里发出。只是转瞬就被淹没在了野猪群的哼声中。 这些东西是真的狂暴了,他们完全不顾及同伴的死活,直接就从倒在前面的野猪的身上踩踏而过,于是倒下的野畜生就被自己的同伴生生踩死。 十万火急,千钧一发! 我肩膀上骤然响起了小哈的哼音,尖锐,高亢,响彻天宇。这完全不像是能从它嘴里发出来的声音。可是偏偏就被它这么发了出来。 这鸣声一时间竟然盖住了所有野猪群散乱的哼声,似乎是凌驾于高峰纸上俯瞰众生一般。 尖锐高亢却不刺耳,反而听着十分舒适。 “哼……” 哧!哧!哧!听到小哈声音的野猪群好像发现了什么令它们惊恐无比的事情,顿时不顾一切的全力停止奔跑。它们用自己的鼻子拱在地上,尽可能用一切有效的方式进行‘刹车’。 当野猪群停下,最近的一直甚至已经顶到了我的身前,但它并没有继续撞上来,而后一些惊恐的低着头开始不断后退,所有的野猪都跟它一样开始后退,直到退出了我们的五米开外才停了下来。 有几头明显比别的野猪强壮了一倍的大家伙惊疑不定的看着我肩膀我上的小东西,我感觉到了一种惶恐甚至是恐惧的情绪开始在野猪群中蔓延。 这时候的小哈如同炸了毛的刺猬,它猛地从我肩膀上跳了下去,然后站在我身前两米的地方弓着肥嘟嘟的身子,对着它前面的那群野猪不停的哼叫。 声音恢复了正常,不再是那么尖锐,但是那群野猪却已经安静了下来,他们同样是不停的哼着,好像是在同小哈进行着某种交流。 这小东西相当霸道,它好像是寸步不让的对着那些野畜生摆出呵斥的姿态,弓着身子不停地把头往前顶。 “呼……好险!”我长出了一口气,天知道我这时候的脸色究竟是有多么地苍白。范存龙头上暴起的青筋逐渐消失,他胳膊通红,脸色也一样。显然刚才的一幕让他同样紧张到了极点。 噗通!噗通!忽然连续两个声音吸引了我们的注意,扭头看去,黄三黄四两兄弟终于站立不住,散架一般的倒在了地上。 噗通!又是一声。当然,这不是范存龙,是我。看着黄三黄四的样子,我也觉得疲累极了,索性往杂草丛生的地上一坐。双手撑着后面两脚八字张开,顿时觉得舒服多了。 “存龙,你也坐着歇歇。”我看着在前面怒吼一样的小哈,跟范存龙招呼了一句。刚才就觉得事情肯定有转机,却不想转机竟然在我肩膀处的这个小东西上。 范存龙摇头说道:“再等等!”他说着又抽出一支箭搭在了弓弦上,只是却没有将弓拉开。 “不用等了!赶紧先歇歇,不会再有什么问题,要真有问题也不是你一箭能挡住的!”我劝道。 范存龙犹豫一番终于点头,他将弓重新背在身后坐到了地上,依然是直挺挺的,保持着相当性的警戒。 我知道这是他的习惯,也不在劝他。能坐下来歇一会就好。刚才的这群狂暴的野猪给人的压力实在是大的有些过分了。真正的生死危机,命悬一线。 我感觉到我又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就像好几次我差点被地下室中一个沾红的大物件弄死一样。 都说生死间有大恐怖!每次从鬼门关转一圈回来,我都会感觉到自己对生命便又珍视了一份,而心性却又沉稳了一分! “哼!……哼……”小哈似乎跟这群野畜生达成了什么协议,它优哉游哉的跑到了我面前跟个哈巴狗一样的摇了摇尾巴,我有些无奈的将手递给它。它倏地一下就顺着胳膊窜上了我的肩膀,每次看到这样的情况,我都会在想小哈究竟还是不是野猪。也这太妖孽了,这样发展下去,不得连上树都给学会? 野猪群在我们旁边完全安静了下来,他们嘴里轻哼着,眼中也没有了那种猩红的血气。 相隔五米,双方都是相安无事,但是它们好像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不过这时候我却并不担心什么,既然不再攻击我们,就证明一些安好,只要不再惊扰到这野猪群,我们应该就没了什么危险。 坐在原地没有起来,趁着这个机会我想着好好歇一歇,刚才实在是吓得不轻。体力上没有什么消耗,但是心理上神经却差点给崩断,这从内往外传出来的疲累要更甚于身体上的劳累。 这大概也就是心力交瘁往往比筋疲力尽来得更让人感触至深的原因? “刚才肯定有人在暗处对我们动了手脚!”我跟范存龙说道,他这时候才有心思来思考这件事情。 范存龙说道:“其实我也觉得有些不太对,只是没有发现有人从这里经过的痕迹,所以也没办法确定。” “不太对?”我倒是好奇了,难道范存龙跟我一样隐隐中有某种预感么?我反问他,他的回答却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无关于第六感的问题,而完全是一种对于兽性的熟悉。 “是,不太对,这群野猪的状态不对。”范存龙说到这个,眉头就皱了起来。他看着趴在了不远处同样在进行休息的野猪群,继续说道:“就算再三十六盘里这些畜生会凶性大发,可是绝对不会狂暴到刚才那种程度。践踏甚至漠视同伴的生命,这不是野猪群的习性,三十六盘就算再诡异,也绝对不能去改变野猪那种潜在的东西。” 猪的感情很丰富,跟人一样,只是它们无法表达。这点我倒是最能理解,要是猪跟猫狗一样顺利表达感情的话,那么我恐怕能跟这些东西轻易地就建立起某种心理上的交流。 “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越发觉得事情有些不寻常,联系起来这群野猪的忽然出现并且无比狂暴,跟我刚才好像被催眠的事情,我好像看到了一种阴霾再朝着我们靠近。 只是究竟是谁?我思来想去,得不到任何的答案。谁会好端端的用这种方式想要我们的命?重要的是,究竟是谁想要我们死? 用这种极端的手段,简直就是生死大仇。确切的说是一定要我们死的大仇,我想来想去,好像还从来都没跟人有过太大的摩擦。 “对了郑哥,你说你刚才碰到什么事情了?” 范存龙看样子并没有听清楚我给他说的那句话,我无奈的耸了耸肩膀,说道:“我被催眠了。” “催眠?”范存龙反问,他对催眠这个词汇有些不太了解。我跟他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催眠的含义,然后跟他说道:“就是这样,当时我拿着匕首差点杀了你,要不是摆脱的够快,恐怕我们已经死在这里了。” 说完,我将匕首的位置跟他当时站着的位置稍微比划了一下,范存龙听得一身冷汗。 不光是他,黄三跟黄四两人也是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要知道他们两个人当时就站在我的后面,但是我的动作他们两个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 可是接下来的路呢?怎么走?没有范存龙,我们肯定就会迷失在了这偌大的三十六盘里。 第三十章 错乱的棋子 “说不通,不可能有人能在三十六盘畅行无阻!”范存龙摇头。 这个地方绝地的名声不是白给的,这么多年从来还都没有人能,也没有人敢再这里肆意行走。甚至这些年来,三十六盘隐隐成了大家心中的一处绝地,再加上过了它之后也的确没有什么好去处,所以渐渐也就没有人再来了。 疑惑压在心头,这件事情成了一片疑云笼罩在我的脑海里。难道那一切真的是我的错觉?可是那我莫名其妙的斗志消沉并且还拔出了匕首,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走吧,不耽搁了。我总觉得有些不妙,还是早办完事情早脱身。”想不出结果,我看了看暗淡的天色决定继续往前行进。 范存龙说道:“得再小心点了,也不知道前面的东西是不是也不正常。”这群野猪刚才的状态不对劲,这让范存龙心中对后头的路程十分担心。 我说道:“正不正常都得走,福气挡不了,祸事避不了,没有什么好郁结的。” 起身上路,我不再劝黄三跟黄四。两件事情之下他们的态度已经十分明确,这条道这兄弟两是注定要跟我走到黑了。 我们刚刚站起身,那群一直在五米开外的野猪也全都迅速站了起来,这忽如其来的变故,让一直警惕的范存龙再次将箭矢搭在了弦上。还是小哈不停的拱我并且哼哼着,我才让范存龙别那么紧张。 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这群野畜生果然没有任何敌意,它们竟然跟在我们的身后摆出一副保驾护航的样子,这让我有些惊愕的同时觉得狠狠松了口气。 如果一直有这群东西跟着,想来在这三十六盘里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吧?范存龙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小哈很奇,让我想起了我从小听到的一个故事中的神物!” 我知道他说的那个故事,范存龙的族叔跟我讲过。所以我没让他讲出来,只是摆手说道:“那个故事我听过,只是有些神话,真假有待考证。” “也是!”范存龙点头。 接下来的路顿时通畅了不少。有这么一大群凶猛的东西跟在我们的身后,这一路上还真不怕有别的玩意敢冲上来找我们麻烦。所以范存龙走的很快,十分快,要比我们刚才的速度快了两倍。 第三盘再没有障碍的走完,再没有遇到任何危险。我们不做停留继续往前走去,野猪群依然是哼哼唧唧的跟着,一路上闹腾的声响看着有些轰轰烈烈的意思。光是这声势,就能让很多东西还没靠近就远远退开。 这些天的运气是真的越来越好,生意上财源滚滚,这出门还能逢凶化吉。应该都是肩膀上这小东西的功劳吧?上次从山里出去之后,我的人生轨迹仿佛就在隐隐发生着变化。 赵七九说让我防着点那个气运的衰落点,只是我后来才想通,那玩意根本就没法预防!只能说自己多警惕一些,尽可能的在运气刚刚发生变化的时候就立刻做出提早的准备。 比如出门要翻老黄历,比如吃饭的时候要用银针试试有没有毒素,比如…… 三十六盘,第四盘,第七枚‘棋子’处,范存龙停了下来。然后跟我说道:“郑哥等等,我找找方向。” 范存龙在这里留了记号,他在我们左手边的一颗大树下找到了自己留下的东西。在大树被搁下了一块树皮,露出新木的地方成一个三角状,指向更深处的方向。 “找到了!”他哟呵一声,步伐十分轻快的重新开始赶路。 没有历经大山之险峻,没有我想象中的悬崖峭壁,在三十六盘这一路上走得倒是颇为平缓。我放在背包中的安全带尼龙绳之类的东西,好像全然没了任何用处。 可能是因为改了方向的问题吧,第四盘给我的感觉要比前面三盘大了不少。一路上拐了很多弯,范存龙要随时看自己在树上留下的记号,所以走走停停。 但是相比来说,速度已经十分快了。范存龙的记忆很准确,他之所以看留下的地标,也不过是最后确认一下,图个安心罢了。 这一路走来,没有错一步。而有野猪护航,我们更是不用惧怕任何外物的冲突,罕见的安心,更是进山以来罕见的舒畅。这几步路竟然都能让人走出一种扬眉吐气舍我其谁的感慨。 天色开始暗淡,走在三十六盘的树林里很多地方已经沾上了昏黑的色彩。 天色再加深一些,终于到了第四盘的边缘,范存龙盯着前面好几个相邻的土包舒了口气。 看得出来,这里的地势十分奇特。前面几盘所见,全都是一个个孤立的小土包,仿若一枚枚棋盘上的棋子错落有致的摆在这天地棋盘上,而这个地方,在好像是一堆棋子胡乱丢弃在了这里,就像是两个下棋的人不欢而散,生气的将手里的余子一掷棋盘之上。 “存龙,这里就是第四盘跟第十三盘的交汇处?”我看着面前这给人感觉泾渭分明的景象,出声问范存龙。范存龙带点头说是,又将头仰起看向三十六盘里难见的天空。 这些散乱棋子的上面,是跟一线天一样的天空。高达的树木在这里出现了一条分界线,朝着两端延伸也不知道是能延伸到哪里。 我盯着天空,觉得一直笼罩在心头的压抑感忽然就消散一空,然后才知道,睁眼就能看到高远的蓝天,对于人来说实在是一件幸福极了的事情。 能看到高远湛蓝的天空,就意味着还在自由的在蓝天下活着。能自由的活着,便是一件幸福极了的事情。没在死亡的关口走过,永远都无法体会到那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跟珍惜感。 范存龙看着这里,语气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他点头说道:“就是这里,上次从这里过就觉得有种怪怪的感觉,这次从这里过还是有这种感觉。” 我差异的看了一眼范存龙,有些好奇的问道:“特别的?怪怪的感觉?那是什么感觉?” 范存龙挠头,有些憨地说道:“我也说不准啊,就是怪怪的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有人在那些土堆里叫我名字一样。现在的感觉没有上次那么强烈,那次晚上,我真的听到有人在那些土包里喊我名字!” “土包里有人喊你名字?”范存龙的话让我愣了,顿了顿,我再问道:“难道那些土包里埋着人,是一处被土掩埋了的乱葬岗?” 有东西在晚上喊人的名字进行勾魂,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乱葬岗这种地方十分常见。而那些土包错落的地方要是真的随意有些能看得见的残破坟头的话,真的就跟乱葬岗没什么两样。所以我才有此一问。 范存龙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才是我第二次来。要不郑哥,咱们过去看看?”范存龙倒是傻大胆,他好像没有觉得害怕。 我看了看天色,然后摇了摇头说道:“算了吧,这天眼看着就要黑了。黄昏跟黎明是最黑暗的时候,要是我猜对了,过去就是自找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郑哥,你们这是说什么呢?”黄三有些不确定的问了我句。我朝着那边的土包处怒了努嘴,说道:“说哪里可能有墓穴坟头什么的。” “墓穴?”黄三跟黄四听到眼睛都是一亮,他们两个长期混迹于鬼市上,对这些东西都有所了解。奈何一直没机会去亲自体验一下自己向往的生活,所以已经看着那几个小土包开始想入非非。“郑哥,要不咱们挖下去干他一票?从地下取上来的东西很值钱的。” “是啊郑哥,要不要挖了?铲子什么咱都带着,四个人,绝对没什么问题。”黄四也跟着应声附和。 从他们的眼中我能看出来,这两兄弟的眼中并没有贪欲,有的只是无限向往的神色。显然,盗墓这个词汇对他们来说拥有着太大的诱惑力,是他们向往甚至崇拜了很久的职业。 我有些无奈的看了眼这想要怂恿我的两兄弟,说道:“想找死自己去,哪里说不好就是一片乱葬岗,你一铲子下去可能敲上来的就是人头,晦气不晦气!” “而且你们真以为墓是那么好盗的?做梦吧!哪批盗墓贼下去大墓,不得挂几个人才能拿出东西上来?”我停顿了一下,再说道:“还是那句话啊,要找死自己去,别拉着你郑哥。乱葬岗一到这时候就会变得不安宁,我是不想长时间呆在这里!” 这种地方是要攒怨气跟尸气的!我又不是赵七九,对付这种东西实在是不拿手。我想要是赵七九在这里的话,恐怕还真会拉着我强行去那里走上一遭吧。那厮有些好管闲事,看到这些东西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第三十一章 一波平息,一波又起 黄三黄四被我这两句话说的有些畏惧,他们脖子一缩不再言语。 “赶紧走!再不走天黑了!”走过几米,再进了前面那仿佛没有边际的树林就再次入了十三盘。迷宫一样的三十六盘,不知道还会再面临什么样的事情。 我懒得再去揣度前面的路上还有什么,其实说到底,也不过一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唯一的目标,就是活下去,然后顺利到扁担沟,找到我想要的东西,最后再活着回去! 很简单的目标,不是么?我心中想着,这么简单的愿望,老天总不应该再其中给我使绊子吧? “郑哥,那些野猪不过来了!”黄三回头,然后赶紧给我招呼。刚才过来的一路上,有这些东西保驾护航,无形中省却了不知道多少麻烦! 我回头,看到的果然如此。那一大群野猪停留在第四盘的地方,死活不肯过来。小哈提着嗓子哼哼了几句,然后无奈的又哼哼了两声,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范存龙说道:“正常,第十三盘应该不是他们的活动区域了。如果这群野畜生闯进了十三盘,会出现很恐怖的事情!” 我疑惑的看了范存龙一眼,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很恐怖的事情?” 范存龙点头,给我解释道:“在山里,这些东西都有各自的领地。如果他们这样一群闯进了别的地盘,很容易会引起所有野兽的围攻!” 这解释清晰明了简单,根本就存在半分盲点,所以我也很清晰明了简单的懂了意思,所以我有些无语的觉得果真不能总用山外的规矩来度量山内的法则。这里是赤裸裸的生存与死亡,是真正的鸟为食亡的演绎之地。 “那便走吧!”它们不能跟过来,我们总不可能就此停步。我有些遗憾的想着前面的麻烦估计又有不少,而后又带着些希冀的猜测会不会再来一群东西为我们保驾护航? 有时候,我觉得其实我的感觉还是蛮准确的,在前行了很长一段距离之后,天色黑了下来,我们是真的又碰到了一群东西,只是这些玩意却来得不是那么遂人心意! 在黑暗的丛林中,任谁看到一群双眼泛着绿光,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前面的狼群,都会觉得浑身冒汗,不寒而栗! 很荣幸,我们碰上了这群野性了到极点的东西!光从哪些泛着绿光的眼睛来看,围着我们的狼群怕是不下二十只了。它们有着属于自己的警惕性,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冲上来,而是将我们团团位置,任何声音都不发出的在静静地看着。 “停下,别走了!就地生火!”发存龙叫挎着的背包直接扔在了地上,而后很迅速的从自己的衣兜中拿出火柴,在我们脚下就地燃起了一堆火焰! 所幸这是在夏天气候相对比较干燥,所以在山里满地都是干柴!若是这在冬天的话,恐怕光是点燃这堆火焰都要花费不菲的时间,那时候围着的饿狼肯定已经不顾一切的扑上来,将我们变成它们口腹之食。 狼畏惧火焰,其实很多野兽在晚上都十分怕火。一是它们习惯了行走在黑暗中,所以面对熊熊燃烧的火势照耀出的光明很不适应。二是燃烧的火的确能伤到他们,所以它们就会表现的格外小心,生怕撞上一点烧了自己的毛发。 狼很狡猾!这不是说说而已。我以前听周围街坊讲过一个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时间大概就在去年吧,他当时提起那件事情还是惊魂未定的样子。 那个街坊是一个电话安装员,他们平时的工作就是看哪里需要安装电话,然后一个小班开始工作,负责引线埋电杆之类的东西。去年冬天,他们班接到了一个给一个村庄安电话的任务。 而那次走线则必须从山里穿过,因为要借个电杆将线头引过去。 这是个工程量巨大的活,那个街坊说过光来回走一趟,都得七个将近八个小时!因为要从山里过,一路得爬山,路很难走。 据说那天他的几个同事先做完了自己手头的事情先走了,就剩下了他一个最后在杆上处理完接口就可以收工!只是当时在杆上碰上了一些小麻烦,所以比预料的时间晚了一个多小时,而就是这一个多小时,山里的天就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他一个人下山,拿着手电筒倒是不怕摔到哪里。而且他们并没有深入山中,所走的那段路都是山中一些村子人出来的时候常走的一条,相比我们现在的境地要了不知道多少倍! 只是这年头真的狼很多,山下的一些村子经常会在黎明的时候听到有人喊打狼的声音,也经常会有人家的孩子被狼诶叼了去,大家对这东西十分痛恨,却又无可奈何。饿狼出山觅食,你还能找到一些踪迹,一旦喊打的人群过多,它们遁入了山里,再要找到可真的就是比登天还难了!而且更重要的是,狼这种东西特别记仇,所以山下村庄就算有人打狼除非是抓住,不然一般不会下重手,否则第二次狼群下来铁定光顾的就是他们那个村庄。 很不幸的是,他那天一个人下山,却给一头独狼给盯上了。 据他说,他当时从杆上下来,顺着小路横走上下山的主干道,而他头顶的一条小路上却传出了一些轻微的呼吸声吸引了他注意力。 “那东西滑溜的很,天知道它悄悄跟了我多长时间!”这是我那个街坊的原话。 据他说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被那只独狼给跟了多长时间,也许是在他上杆,他几个同事走人的时候就已经盯上他了,也许是在他正工作,在杆上的时候盯上他的。只是那种情况下就算它跳出来,也奈何不了在电杆顶上的那个街坊,所以应该是一直隐忍了下去。 只是不管怎么样,它还是被我那个街坊给发现了。只是那种情况,并不适宜去招惹它,因为相比于狼群来说,其实一直独狼更为难缠。我那个街坊暗自提高了警惕,脚下加快脚步想要赶紧下山,这样就会安全很多。 可是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吧!在他马上要走上下山的大路,然后用三五分钟跑到山下的时候,那头一直跟着他的野狼终于再也忍不住,对他进行了凶狠的攻击。 “它从上面直接就扑了下来,跟人一样两只前爪搭在我的肩膀上想咬断我的脖子,也亏得我一直注意着它的动机,所以才免了一场死劫!” 我那个朋友说,在那只孤狼扑下来的一瞬间,他就已经做出了最快的反应。双手拉住搭在他肩膀上的两只狼的前爪,然后用下巴撑住狼的下颚将其顶在了山体上。 “那畜生劲可不是一般的大!要不是遭遇过一次,我还总疑惑,那瘦瘦的体型真的能爆发出那么大的力量?那次的事情让我明白了,它还真有那么大的力量。我好几次都差点被那畜生给翻盘了!要不是那时候拼了命,可能真的最后得葬身狼腹白城它屁股里的一堆大便给拉出来!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长久的这样顶下去不是办法,不然总会因为一个失误而遗憾千古。所以他选择了还击,从而又一次证明了——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我当时听这个故事到结尾,跟那个街坊说了一句幸亏那是一头公狼,要是母的恐怕你是要彻底完蛋了。他也深有同感的点头,说的确是这样,当时可能福星高照了吧。 两只手抓着狼的两只前爪,下巴顶着狼的下颚,而整个身体又死命抵在山体上不能给这东西有反抗的机会,所以他在那个时候,真正能动的可能只有一双脚了!但是一双脚总得有一直用来站稳了,所以他抬起的是左腿,然后对着善后顶着公狼的卵蛋就是一通乱踹! “我也不知道踹了多久,反正那玩意是被我给踹烂了,当时留了一地的血,那想吃我的那个独狼也把自己给玩进去了。”每次说到这个段子,我那个街坊总是一脸很YD的笑意,而他做的事情也的确是够猥琐。 只是每次看着他那样,再看看他的那只左脚,我总是会感觉到一股狠狠的蛋疼,同时暗自在想,那究竟是得有多疼啊!男人的话一次都了不得,能疼的死去活来的,半天蜷缩难以直身,而这只想要吃了街坊的独狼也不知道被被踹了都少脚,经历了多少无人能体会到的痛苦,才终于选择了不甘中又带着些解脱的的去死? “没有危险怎么样?”当时很多人在听,立刻就有人配合着发问。那个街坊继续说道:“等发现没了危险,我才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当时瘫在地上,连站都站不起来,想着到现在都一阵后怕!” 第三十二章 戏言,惊险 周围几十双绿光环伺,中央一堆篝火熊熊燃烧。 篝火旁边搭着简易烧烤木架,一条被拨了蛇皮剁了蛇头的蛇正架在火上烧烤。偶尔一些油滴下,掉进火堆里会立刻引起火势大涨。 蛇肉飘香,随意撒点盐巴就散发着十足诱人的香气。我一直没看出,范存龙竟然在烧烤方面如此有天赋,他烤出的蛇肉入口十足嫩滑,没有半点焦糊之处。就连小哈都吃得一个口水横流,不亦乐乎。 “古有诸葛一人一琴笑对曹操千军万马,今有我们四人一猪烤蛇闲看环伺群狼。”篝火对于狼群的威慑力果然巨大,他们始终隐身在黝黑不可见的丛林中窥视着我们,只是那无数泛着贪婪凶残光芒的绿油油眸子,却出卖了它们的位置。 范存龙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显然他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将手里的最后一块蛇肉吞下,有些意犹未尽的打了个饱嗝,问范存龙:“三国演义看过没?” “什么三国演义?”范存龙更是疑惑,我确定他的确是对这些一点都不了解。然后跟他解释道:“说的是一个戏子,一个厨子,跟一个痞子抢地盘的故事。” “呃……戏子厨子痞子?”范存龙来了精神,他双目炯炯的看着我,显然很好奇这戏子厨子痞子三个人中间发生了什么故事。 黄三黄四两人跟范存龙差不多,也是感兴趣的样子,好像忽然忘记了还在窥视我们的狼群。我知道他们两个人肯定听过三国,但是他们肯定没听过用戏子厨子痞子来形容这个豪迈的故事。 原本只是顺嘴提一句,他们三人的表情却让我也有了讲故事的兴致。已经忘记了多长时间没给人讲过故事了,我记得上次,大概还是一个远方表亲,带着他家孩子串门的时候。 “存龙,你觉得这戏子厨子跟痞子抢地盘,哪一个能赢?”我问范存龙,原本以为他还要问些什么或者想一会,却没想到范存龙竟然立即反应过来说道:“肯定是厨子了!” “哦?厨子?你怎么会这么觉得?”我有些惊奇。 范存龙说道:“我也不知道,就感觉肯定是厨子赢。” “感觉总得有个由来,你凭什么这么感觉的?”我追问不舍,不接受范存龙这个感觉的回答。范存龙这次皱眉想了想,才说道:“厨子手里有刀,心细心狠,能杀生,能做菜。” “好吧,那我给你讲讲这个戏子厨子痞子之间的故事……”范存龙敏锐的感知让我吃惊,他一眼看到了厨子赢得这场战斗的必然性,而事实上也的确是厨子最后拿到了最大的地盘成了三人中相对的胜利者。 戏子厨子痞子,戏子长袖善舞,有自己的资本跟实力,会被厨子忌惮,也会被痞子记恨。而厨子如范存龙所说,手里有锋利的刀,心细能能治大国如烹小鲜,同样心狠,能杀鸡宰猴用来做菜。而厨子手里一把锋利的刀跟他心狠的特性注定了他是三人中的最强者,戏子次之,却相差不多。痞子凭借着他无赖的本质能占得一块地盘,但是却不会被最强的厨子放在眼中。因为他只要一提刀,痞气就会毫不顾忌脸面的远远遁开,对厨子而言威胁不大。而戏子却常常想拉着痞子去把厨子做掉,抢了厨子的地盘再将痞子踢开,却忽略了痞子自己的野心跟毫无下限的品格…… 借着火光,看着周围环伺的一双双嗜血一般的眼睛,我讲了三个人充满交集跟一群人惺惺相惜却各为其主的故事,范存龙听得很仔细,他仿佛忘记了我们正置身于天大的危险中,可能随时都会万劫不复。 黄三黄四同样听得津津有味。三国就是这样,充满了诱人的魔力,让人百听不厌,再听还觉得意犹未尽,越听越觉得意蕴悠长。 范存龙会不时提出一些问题,这个故事深深吸引了他,他想了解的更加透彻更加清晰一些。 “郑哥,关云长千里走单骑将他主公刘备的夫人从曹操的军营里救了回去?” “嗯,是这样。关云长忠肝赤胆义薄云天,在传说中也是流芳千古。”我跟范存龙说的是传说,没给他说历史。尽管我知道历史对于关云长的评价一直不怎么好,但是大概因为三国演义的影响吧,我对关云长真的是有种别样的偏爱,宁愿自我欺骗般的沉浸在演义的浩瀚跟虚拟里不愿自拔。 范存龙对此不可置否,他直言了当地告诉我他不喜欢关云长这个英雄一般的人物。我问他为什么,他又是让我惊愕的四个字“太假,做作!”。我忽然想起正史上那些对关羽的评价,有些无奈的发现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喜欢关云长,不会因为任何别的原因而改变自己的看法。我喜欢那个演义中虚拟的他,那个义薄云天,忠肝赤胆,一把青龙偃月刀便千里单骑无所畏惧的他。我大概是个固执到不可一世的人吧,一旦自己认定了,任何外物对我都造成不了影响。 “怎么,有问题吗?”看着范存龙怪怪的脸色,反倒是我变得有些好奇了。范存龙点头道:“有很大的问题!郑哥,难道你都没有发现么?” 我问道:“发现什么?醒了别吊胃口,赶紧说!不然那群畜生都要扑上来了!”狼群依然没有散去,我故作轻松的说了句。也不知道范存龙的轻松是真的轻松还是装出来的轻松,反正黄三黄四一旦注意到那边的动静就变得有些两股颤颤。 我知道,这不怪他们两个,要不是我常年修一口静气,恐怕此时的表现跟他们两个也相差不会很多吧。不论是谁,面对这样的场面总是有些压力的。 我甚至在想,要是现在不是四个人,而只是我跟范存龙两个,或者甚至只是我一个的话,恐怕这群畜生就算畏火,也会扑上来将我给撕了吧。 我想着范存龙之前告诉我一定得再找几个人的话。当时还不能理解,现在碰上这群东西,脑子中什么疑惑都解开了。同时暗自庆幸幸亏有范存龙,不然要是这么贸贸然进了山里深处,我们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出现在渭城日报的头条上:几个驴友试图穿越秦岭,最终XX人确定死亡,XX人失踪…… 范存龙对狼群视若无睹,颇有那么些风轻云淡的味道,他有条不紊的从三国中理出了一条让我目瞪口呆却无力反驳的主线:“曹操抓了关羽,对其很好。关羽带刘备老婆去曹营。曹操放了关羽,并让其带刘老婆一起走。赵云救阿斗时,曹操不让人放箭。刘备见了阿斗就想摔死他。魏军攻到成都。阿斗开门投降。郑哥,是不是这样?” “是啊,怎了么?”我想了想,这中间的确是没有什么问题,一时间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反倒是黄三黄四目瞪口呆,他们两个一语惊醒梦中人的问了句:“阿斗难道不是刘备的儿子?” “噗……!”我噙入嘴里的一口水顿时喷到了面前的篝火里。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简直就是乱弹琴!我想要出声反驳,一时间却找不到任何破绽。罗先生的确就是这样写的,中间很多的东西都很模糊没有交代清楚。 “这简直是胡扯!”我有些愤愤的将水壶盖子给扣上,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这简直就是在赤裸裸的毁我心中神圣无比的三国!就像史书上说关云长,就像金瓶梅里的武二郎,真的是要彻底的毁了这些文学巨著在人心目中的形象。 我没想到平时憨厚老实的范存龙竟然能发现这么奇葩的事情,我竟然除了说他是胡扯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真的是太狠了,一刀致命啊。 “嗷呜~~嗷呜~~~~”正在我想要理顺一下思路反驳的时候,两声狼嚎顿时令我浑身一个激灵。闲扯的太厉害,竟然不知不觉忘记了我们正身处极度危险的状态中。反应过来的同时,我头上慢慢渗汗。 因为随着那两声狼嚎,那些一直悄悄呆在幽暗中的畜生们终于不再沉寂,而是一个接着一个地发出十分凄厉的嚎声,像是在相互回应着什么。 我的眼皮狂跳,一种肃杀的气氛开始弥漫。 小哈唰的一下迅速无比的爬到了我的肩膀上,它这次没有再逞能,显然这件事情它解决不了。 “哼哼!”小东西用还粘着油的鼻子在我脸上拱了拱,声音中饱含的担忧我能听得出来。 “郑哥,老三老四,别动!”我正想迅速起身,范存龙有力的搭手顿时落在了我肩膀上。 “别动,千万别动,相信我,没事的……” 黄三黄四趁着这个机会,已经从背包中各自拿出了一杆猎枪,他们往猎枪里面装钢珠的手颤抖得厉害,不时会有钢珠掉在地上。 第三十三章 狼群 不知是否是因为狼嚎的原因,一直燃烧稳定的篝火火苗忽然开始飘忽不定,犹如狂风吹过,灰烬顿时随风散了一地。 有些从范存龙的身上,脸上刷过,他却丝毫也不在意,就像没有觉察到这些东西一样,仍然专心专注的动着自己的耳朵,仔细倾听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按在我肩膀上的手力道渐渐撤去,我看到范存龙将一直放在身旁的硬弓持在了手中,却并没有摆出攻击的动作。甚至弓弦都没有放到他怀中的一侧,就像是随意持在手中,随时都会丢弃一般。 这时候围着我们的狼群开始慢慢从幽暗处走出,它们仍然十分畏惧火光,但是跟前面遇到那群野畜生时候却如出一辙,仿佛陷入了某种狂暴的状态,我隐隐能够察觉到这群畜生身体里那种难以掩饰的暴躁。 跟狼性的凶残不同,这就像是人迷失了神智,随时都有可能做出危害极大的事情一样。这群狼现在就处于这种极端危险状态,很不正常,我心中暗暗警惕。 范存龙还是刚才那种样子,他将弓持在了手中之后,再次陷入了如雕像一般的状态,除了耳朵之外,看着完全就是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睛都开始慢慢闭上。 人在失去了视觉之后,听觉会变得异常敏锐。尤其是常年专注训练此道的高手,一旦闭上眼睛,听觉更是恐怖之极。他们能从很远之外的呼吸声中辨别出来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有多少人,甚至人的体重都能隐隐察觉出来。 这样的情况我不了解,但是却的确有之,最起码从现在范存龙的表现来看,他很可能在此道之上有很深的造诣。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范家庄的些许不平常,能出现范存龙这样的年轻高手,这看似普通的山庄跟村子,绝对不像是它外在表现的那般简单。尤其是之前范存虎范存熊两兄弟也说过,他们还有个族叔,一手弓箭也使得十分犀利,听语气中的那种意思,在精准度上甚至可能比范存龙还要更胜一筹。再加上范存龙一身的本事,这些都是谁教的?肯定是范家庄的老一辈! 怪不得当时去杨村娶亲,那些人知道是嫁往范家庄,脸上都是一副羡慕的表情,由此观之,范家庄在山里周边的这些村子中,有很高的威望。甚至称之为主心骨也不为过吧。 “呼……狼群中有狼王,方向确定了,具体位置找不到。”范存龙忽然挣开了眼睛,有些疲惫的舒了口气,显然刚才的那一番倾听对他的精神消耗很大。 “狼王?”我想起了一些之前了解过的东西。在大山中,但凡是狼群出没,那么这群狼中则必然有一个狼王。这样的狼群最让山里别的野兽忌惮,甚至猛如大山之王的虎跟熊瞎子,除非必要都不愿意招惹这样的狼群。狼群疯起来,真的会恐怖到了极致。 我问道范存龙:“杀了狼王就好了吗?” 范存龙说道:“对,跟上次在猪林子碰到的那群野畜生一样,只要杀了他们的头领,这群东西没了指挥会立刻一哄而散,但是狼王要比野猪精明多了,它一直藏在狼群中从不将自己脱离出狼群一点,所以我找不到它的具体为止,没法狙杀它。” 范存龙说的是狙杀,弓箭在他的手里,在射程范围之内,的确跟狙击枪没什么两样。甚至要比狙击枪来的更稳更准,而且更加快速。 “怎么能帮到你?”我直截了当的问范存龙,他既然这样告诉我了,肯定是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不然他肯定会继续闷头找解决办法,而不是将这事情告诉我让大家一起无奈。 狼群完全从幽暗处走了出来,他们围在我们身边五米左右的地方,眼中闪着凶残的光芒,好像下一刻就会扑上来将我们全都撕碎变成它们腹中的食物。 这样的眼光让我很不舒服,我讨厌任何东西用这种贪婪的眼光盯着我,好像我已经变成了它们砧板上的食物,能任由它们宰割一般。 狼群围攻而不前,它们在等火势变小,这样就能让它们心中的畏惧减少一分。不得不说,火光对于习惯了夜里出来觅食的狼来说,的确是很致命的软肋。当然,这火光必须足够强,不然你点燃一根火柴在狼群面前晃悠,那恐怕早就已经成了一堆枯骨。 范存龙说道:“那头狼王现在肯定在关注着我们,所以我不能有过激的动作,不然一击不中,我们恐怕就得死在这里了,也就是说,我只有一次出箭的机会,在它暴漏的一瞬间毙掉它,别无他法。” 黄三黄四也围了过来,他们两个做的稍微远一点点,都觉得心中十分不安全,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跟范存龙紧紧贴着更加安心。 这也正好,范存龙看了黄三跟黄四一眼,又将头低了下去。他嘴里继续说道:“郑哥,老三老四,你们把猎枪准备好,然后看我左边的那三棵树。” 闻言我正要抬头看去,范存龙赶紧用声音阻止:“不要扭头看,狼王肯定在那个方向,不要惊动了它。” 不光是我,黄三黄四也赶紧收住了快要转过去的头,我们强忍着转头的欲望,低头用余光扫向左边的三颗粗壮树木。 那三棵树异常端正的并排长者,中间的距离都几乎完全相等,就好像是经过精细测量人为栽种的一般。 我一遍看着从包中将折叠的猎枪拿了出来,往里面填好钢珠将然后将枪管合在了一起。 “嗯,然后呢?该怎么办?”一切准备就绪,我问范存龙。他说道:“我数三二一,然后郑哥你用枪轰中间那棵树的位置,老三,你轰那棵树左边,老四右边。一定要一起开枪。” “五米,就算打过去也没什么作用!”我给范存龙提醒。这种装填钢珠的猎枪三米内威力巨大无比,但是一出三米所造成的伤害会骤减。散乱的钢珠经过长距离的运行,其上的动能流逝会很快。 而且很多人提起狼,都会说铜头铁尾豆腐腰,这证明狼的弱点在腰部,而头却是它身体最为坚硬的部分,五米之后的钢珠子弹打在它们的身上,恐怕跟隔靴搔痒没什么两样。 范存龙说道:“我知道,没事!我们要做的就是打草惊蛇,把那头狼王惊动让它在狼群中换位置,这样我就能锁定它。” 范存龙这句话透着对自己箭法的巨大信心,只要那头狼王做出不合理的运动,那他就能一箭将其毙掉。 “好!”听到范存龙这样说,我立刻点头。“老三老四,你俩准备好了没有?” “好了,没问题郑哥!”咔啪两声,黄三黄四拉动了枪栓。我点点头,看着距离并不远的狼群,对范存龙说道:“存龙好了,数吧!” 范存龙再次朝着左边瞄了瞄,另一只手悄悄捏在了箭壶里存放的箭尾上。我忽然想起这些箭矢都涂了蛇毒,在这丛林中绝对算的上是一件大杀器。 “三!”范存龙开始数数,我拉动了枪栓。 “二!”我将手里的猎枪紧了紧,将枪口对着篝火原地站了起来,黄三黄四跟我并排,一起起身。 “一!开枪!” 啪!啪!啪!范存龙的声音刚刚落下,三声间隔不足一秒的枪声立刻响起。一直围着我们的狼群明显愣了楞,它们被猎枪这巨大的声音冲了耳膜,一时间有些反应迟钝。 但这只是普通的狼,能成为一群狼之中的狼王,则必然有别的狼所不具备的素质。枪声回想还没结束,或者说就在枪声刚刚想起的一瞬间,我们开枪的方向便忽然有轻微的骚动。 一直灰色的影子迅疾无比的横向窜了出去,我能隐隐察觉到这些动静,却没办法锁定那个灰色的影子。至于黄三黄四,他们两个人可能还没察觉到那个灰色的影子吧。长生拳九个套路,我练习了短短几天,耳目聪敏的程度竟然就提升了不少,我甚至在想那个青松观的老道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神仙之人? 嗡,砰!在枪响声之后的一秒,范存龙手里的硬弓发出剧烈的嗡鸣声,近距离之下,我算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这样强劲的箭矢射出去之后,弓弦的抖动究竟是怎样剧烈。 上次范存龙一箭毙了野猪之后,走到我身边我还能察觉到弓弦的微微抖动,这次站在他的身边看他搭弓射箭,感触更是深刻!这样弓弦的剧烈抖动,竟然将我的耳膜震得有些难受,好像是找到了跟耳朵的某种共振点,只要再保持一会就回让耳膜破裂。 “怎么回事?!”一箭射出,半天都没有动静,甚至狼群在枪响之后更加狂暴,它们粗重的喘息着,状态顿时狂暴到了极致! 第三十四章 恶斗 情况很诡异,我察觉到不妙,立刻往枪管中又塞了了一把钢珠。范存龙也是一脸惊疑不定的神色,显然一箭射出去竟然无声无息让他有些不可置信。 咔嚓!我刚刚拉上枪栓,第一头狼已经狰狞着瞳孔朝我们扑了上来,它的体型越来越大,在距离我不到一米的时候,我迅速将枪口瞄准这个畜生的肚皮就是一枪轰出。 啪!嗷呜~~!震耳的枪声伴随着一声惨烈的狼嚎,这头刚刚扑上来的大家伙立刻就浑身飙血的被喷出了两米开外。血流了一地,眼看着就要活不成了。 但是这些对狼群不但没有起到任何的威慑,反而更加刺激到了他们的凶性。山里的野兽就是这样,越是见血它们就越是疯狂,不会因为流血而感到畏惧。 啪!轰!要命的时刻总是能无线激发人体的潜能,转瞬间又是两声枪响,扑向黄三黄四的两头饿狼被轰了出去,在往后的飞的过程中还砸到了几头正扑到了半空中的同伴。 “老三老四,后面!”两声枪响,黄三黄四也顾不得什么,赶紧掰下枪管往里面装填钢珠,这时候要命的两头凶狼已经张着血盆大口从他们背后扑了上去。 我朝着他们大吼,但是他们却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千钧一发的时刻,范存龙一把抓了两支箭搭在弓弦上。满月,松弦,两只箭矢带着嗡嗡的声音直接射穿了狼的‘铜首’,两头扑上去的出声在半空中一声不发的砸在了地上,连抽搐都没有就直接毙命。 只是围着我们的是狼群,狼多,很多!我们只有四个人,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在范存龙转身射箭的一瞬间,已经有两头看着明显比别的强壮不少的饿狼从他的背后扑了上去。 狼这东西天性狡诈,它们很会扑捉战机。范存龙的块头跟前后表现出来的能力让它们快速确定这是我们四个人中战斗力最强,威胁最大的,所以立刻就有畜生上来解决他。 “小心!存龙躲开!”我在他们三人中间,一时间竟然成了最安全的所在。 范存龙听到我的吼声,也感觉到了背后森冷的风声,他当机立断的直接往地上爬了下去。背了他的阻挡,两只在空中的狼立刻暴露在了我的面前。 这一刻是真的顾不得什么了,我索性右手撒开了猎枪将匕首从怀中掏出来。拿着猎枪的左手直接就定在了扑在空中的一只狼的肚皮上扣动了扳机。 轰!因为枪口顶着,枪的声音很怪,沉闷的响声没有刚才来的干脆听着却更加刺激人的血液。 噗!鲜血从狼的肚子上喷涌而出,溅了我一身,而被我顶着开枪的狼一下子飞出了三米开外。猎枪巨大的后坐力顶的我左手肩膀处一阵抽搐的疼痛。 只是这点疼在这时候我却一点都顾不上,另一头东西双眼泛着凶狠的绿光仍然朝着趴在地上的范存龙身上扑去。 噗嗤!右手持着匕首一刀从狼脆软的肚皮上刺了进去,我果断撒手后退。这头畜生惨嚎着仍然往范存龙的身上扑去,只是却没了任何的威胁,这一切都是惯性使然。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范存龙还没有完全扑到在地上,我已经解决了两只扑上的饿狼,整个时间不足两秒。 嗤啦!另一侧又是一头畜生朝我扑来,我往后避,还是慢了一点,胳膊被狼爪狠狠撕开了一条口子,鲜血从伤口立刻渗出染红了半边胳膊。只是这时候,我的身上已经分不清这究竟是自己的血还是狼血了,左臂肩膀依然还在隐隐做疼,又被锋利的狼爪拉开了一道口子。 状态瞬间差到了几点! 这个档口黄三黄四两兄弟背靠背,又开了两枪。在死亡的面前,人的潜力被完全激发了出来,没人顾得上说话,这时候若还敢分心聊天,无异于找死! 这似乎是个无解的局面!我趁着刚宰了几头狼的空闲时间,忽然发现小哈竟然没了踪影,我顿时急切万分。 这小东西该不会出事了吧!混乱的局面,刚才根本就没顾上它,这小东西要是被那只饿狼逮住,只要轻轻一爪子,它恐怕就会被开膛破肚。想到小哈惨死的画面,我再也忍不住的大喊它的名字:“小哈!小哈!”我大声喊着,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小哈!”我大脑有点眩晕,再次呼喊,范存龙张弓射箭,一只偷袭我的狼被他射爆了脑袋。我却已经再没了心情去看他的神乎其技的箭法,脑子中满是小哈被开膛破肚的场面。 那样可爱的小东西,陪了我这些天不知道给我带来了多少欢乐。刚开始碰到它时候,它的颤抖跟惊慌不知所措,它看到那头惨死野猪时候情不自禁的悲戚,它泡在牛奶里的幸福,它在我肩膀上撒娇引人注目的顽皮…… 我不知道该怎样去想,我甚至开始有些懊恼,这次进山为什么要呆着这个小东西,为什么不怕它丢给赵七九暂时照顾或者干脆送回家里让父母帮忙照顾着,它是那样的可爱,那样的会讨人欢心! “郑哥小心!”黄三朝我大吼,一只狼从我的正面扑了上来。它张着自己长满锋利牙齿的大口咬向我的脖子。 熊熊燃烧的篝火对狂暴的狼群再也起不到任何的威慑,它们被血腥味彻底的刺激疯了。不管不顾的网上扑,我们四个人可能下一刻就会被着狂暴的狼群淹没变成一堆被剔了肉的枯骨。 距离太近,黄三根本就不开朝着扑向我面门的那头狼开枪。这种猎枪都是散弹,大片大片的范围攻击。他要是一枪轰出,我恐怕得跟这头狼一起毙命。 噗!范存龙手里一直箭矢直接刺了出去,从狼腰部透体而出,这要命的时刻他根本就来不及搭弓射箭,箭矢被他当做了紧身的武器。也亏得范存龙平日所用箭矢跟别人的完全不同,他的弓很硬,他的箭矢很粗很结实很锋利,直径足足有人的二指宽!不然若是普通的箭矢,要是被拿在手里直接往前此去恐怕早就以已经折断了,更被说能将狼身给刺穿! 毕竟所谓的豆腐腰只是相对狼头跟狼尾而言,并不是真的就跟豆腐一样软了。 无穷无尽,无边无际! 狼群好像是远远不断的朝着我们扑杀,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有意识的紧紧靠住了篝火,总算不用再顾虑身后。 狼怕火是天性,狂暴的他们可以不畏惧接近火焰,但就算死它们也绝对不敢横穿这熊熊燃烧的大火。 “嗷呜~~嗷呜~~~”就在新一波狼群又准备往上扑的时候,树林的幽暗处忽然发出了一声悲鸣,紧跟着两声,三声,忽然好几头狼都开始齐齐长啸,声音在树林里不停的回荡难以散去。 进攻的狼群骤然一顿,它们犹如发现什么比大火还恐怖的事情,开始慢慢后退。一个退,一群便开始退,不过片刻,在退出了两步之后它们就像是疯了一样的扭头窜入了树林的幽暗,没过几秒就连声音都彻底消失在了我们的耳中。 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我们呆立在当场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这戏剧性的一幕承受着永远没有旁观着那样舒服。不安,忐忑,庆幸,好些情绪混杂交织在一起,才成就了观众的松一口气跟劫后余生的快乐。 可是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换了,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疲累透了,不光是身体,还有精神。我甚至懒得去管胳膊上仍然在不停渗出的血液,只是看着远处的幽黑一阵发呆。 篝火照亮了我们身边的几米之地,却照不亮我这时候低沉到了极点的情绪。小哈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我愣了几秒之后开始疯了一样的冲向那些狼尸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我翻滚着它们,希望能找到小哈,哪怕是这小东西的尸首! “郑哥危险!”狼群去得太突然,范存龙看我冲过去急忙出声提醒,我却根本就不想理会。 一头,两头,三头…… 我一只一只翻着,胳膊上渗着血,身上染着血,精神越发萎靡越发不振。从头到尾,我翻遍了身边几乎所有的尸体,还是没有找到小哈的半点踪影。 难道已经成了某头畜生的腹中之物!念及此,我愤恨到了极点,那个传说中,小哈被天谴而死,难道它的这一世就这样悲凉的落幕? 范存龙发现了问题,黄三黄四也发现了问题,他们扔掉了手里的枪于弓,开始朝着另一个方向翻滚着狼的尸体试图找到那个可爱的小不点。 对范存龙开始畏惧后来肆无忌惮,对黄三黄四因为一句话泼了他们一身牛奶,没人因为这些觉得这小东西有什么不好,反而都觉得它灵动到了极点。 这个巴掌大的小不点身上有种天然的亲和力,让人看着就情不自禁的想要跟它亲近,就想抱在怀里好好把玩。甚至就连一向很讨厌小宠物的赵七九都败在了小哈的手里,他当时叫嚣着出了山怎样怎样,除了山就带着小东西一番乱玩,恶搞一样的花裤衩…… “小哈!你给我出来,不然我不带你回家了!”我绝望对着树林的幽暗处大吼觉得堆积了满腹的郁郁。 一瞬间,天旋地转,我察觉到身体最后一丝力量被抽尽,倒在地上彻底昏死了过去。 第三十五章 错综复杂 时间仿佛过去了无数天,又仿佛只过去了一秒。 我在不知道多少个梦里辗转盘桓,最后终于在一个桥上突然落水的梦境中苏醒。 “这是在哪里?小哈呢?”我信后的第一个反应,我们不是在地上,第二个反应就是我晕过去之前,听到小哈的哼声。 “哼哼!”听到我喊它,小哈立刻将脸凑上来拱了拱我的身体,看着它安然无恙,我长舒了一口气。只要这小东西没事就好! 范存龙小声说道:“我们现在在树上,等天亮了再下去。” “树上?”我有些惊奇的左右看看,借着从很多枝叶中渗下来的一些微弱的乳白色光芒,我隐隐能够看到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在一个许多树枝的交叉处。 这个地方仿佛是一张天然的软床,躺在上面我竟然不会掉下去。再扭头看看,黄三黄四两人也躺在一个相似的地方闭目休息。 “怎么回事?”我问范存龙。我的意识只停留在自己昏迷前的一秒,之后的一切都毫无所觉。觉得胳膊有些异样,我抬起来看了看,已经上了一些草药打了绷带。 这应该是范存龙做的,他常年生活在大山里,对这些事情算的上是得心应手。不然换做黄三跟黄四,他们怕是最多帮我用绷带缠几圈,哪里能认识这些生在山里的草药? 范存龙说道:“我那一箭射爆了狼王的头,它没发出声音就毙命了,前往往前冲的狼群竟然一点都没发觉。是小哈最后跑到了后面,引起了那些东西的注意,所以才有它们撤退的一幕。” 我:“……” 要不是范存龙说出来,恐怕就算是我想爆了脑筋,都无法猜测出事情的真想吧。我还一度以为范存龙射错了或者根本就没射中,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结果,让人想想,实在是觉得有些过于戏剧性。 “那我们现在究竟是在哪个位置,还有怎么在树上?”我不解的看着周围问范存龙。不知道这个戏法又是怎么变的。 范存龙说道:“我们位置基本没动,就在刚才的上方,刚才见了太多血,在地上不安全了。”他说着拨开了我身下的一团树叶,示意我朝下面看。 伸头望去,那团篝火还在燃烧着,只是火势已经很小,好像随便给点水就能令其彻底熄灭。 但是这不是重点,我朝着下面看去的第一眼就知道范存龙想让我看到的究竟是什么,而发现的东西也的确是让我狠狠倒吸了一口冷气。 地上原本被我们毙掉的那些狼的尸体,这时候全都只剩下了骨架,骨架上的肉一点都不剩的全部消失。 “怎么回事!”我惊疑不定的问范存龙,不知道这期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范存龙正想说话,忽然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立刻按着我的头贴在了树叶上并示意我噤声。 扑啦啦!扑啦啦!扑啦啦! 连续很多声音响动,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这些浓密的树叶中往出窜。我从被拨开的缺口看去,无数的不明飞行物煽动着翅膀从四周汇聚在了这里。它们先是低空不断的盘旋,然后一波接一波的附身冲击狼尸,在骨头上轻轻一点没有所获,又低空盘旋两圈各自飞入了浓密的树叶,离去的声响跟来时的声响差不多。 还是几声翅膀跟树叶击打的声音,在大概四五分钟之后周围又归于了沉寂。 再等了两分钟,等动静彻底消除之后,范存龙按在我头上的手才撤开。这连续的事情更让我心中惊疑,我再次问范存龙:“这是怎么回事?那些飞着的东西是什么?” 我刚才目测了一下,那些东西的样子似乎是蝙蝠,但是却又比蝙蝠大了将近一倍。下面光火太暗,能看到的只是个黑色的影子,根本就没法居停看清究竟是什么东西。 范存龙说道:“那是腐尸蝙蝠!大山里的异种,很恐怖!这已经是来的第四波了。” “腐尸蝙蝠?”我没听过这种东西,所以再次反问。范存龙解释说道:“这些蝙蝠平时专门吃动物腐烂的尸体,同时攻击性很强。它们的牙齿上带着各种各样的尸毒,一旦被咬了,就算是神仙下凡恐怕都没法把人救活!” “嘶!尸毒?!”范存龙的解释再让我倒吸冷气,常年跟赵七九厮混在一起,没人比我更加了解尸毒的恐怖!赵七九常常说,宁惹死人魂,莫碰死人身。 这尸毒一旦侵入了活人体内,很有可能慢慢发散,然后把一个好端端的活人变成一种类似于行尸走肉般的东西。而人一旦到这种时候,已经很难说他们究竟是活人还是死人了。 若说是死人,被尸毒侵染的他们身上还有阳气。可若说是活人,他们却跟死尸没什么两样。行走在黑暗里,身体里流淌的血液会逐渐变为黑色,继而转化为绿色,一身尸毒严重的甚至会污染了周围的土地。 不过这尸毒产生的条件很苛刻,并不是每个人身上都能有尸毒产生。好像是要经过某种方式的蕴养,才能慢慢的让身体产生这种毒素而出现一种另类意义上的复活,或者我们称其为——诈尸! 范存龙说道:“是尸毒,我听庄里长辈说过,以前后山里有个村子不知道怎么惹到到了这些东西,结果一个晚上,那个村子被这腐尸蝙蝠给屠戮一空,整整一村人,就没一个幸免的,全都死在了这些毒物的嘴里。那些人最后被这些东西啃得只剩下了骨架,还是我们庄里人找了个阴阳先生,去那里做了一场法事消怨气!” “一村人?难道一个到没有逃出来?”我有些不可思议的问范存龙,范存龙摇头,说道:“逃出来了两个,他们到了我们庄里,没多久就死了。老人们说,埋那两个人的地方,整整五年寸草不生,甚至影响得周围的一些庄家收成都不是很好。” 我再次惊呆了,真有这么恐怖么?尸毒之恐怖竟至于斯!“那下面的狼尸变成那样,难道也是这东西的功劳?还有难道那个村被屠村白屠了?”我问了两个问题,实在是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从不显于世的东西。在山外,谁听说过这样的玩意?恐怕报道出去就是一个新物种吧。这令我越发有些敬畏这浩瀚的秦岭,这传说中的华夏卧龙之脉。 秦岭坐落于此,是我们的福气,但是秦岭却绝对不是福气! 对于这句话,我的理解再次加深。一步一杀机,步步惊心步步要命,谁要说这里是福地,绝对是大脑出现了衔接性故障。或者说这里对于活人来说是一处葬身地,只是对于死人,也许得另当别论吧。 范存龙凝重点头:“这次招惹出来的东西很多!不光是有腐尸蝙蝠,还有血蝙蝠,这两东西还在这里对掐过一场,要不是我们上来的早,恐怕这时候已经变得跟下面的那些骨头架一样了。” 血蝙蝠我倒是听说过,但也仅仅只是限于听说,这种生物的牙齿很锋利,只要逮住人就能撕下来一大块肉。想着如果有一群这样的东西,我浑身不由自主的咯得一下大了个寒颤,真的是太恐怖也太恶心了。我对蝙蝠这种东西天生就有些不感冒。 “腐尸蝙蝠我不清楚,可是血蝙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范存龙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问我。从他话中的意思不难看听出,他对血蝙蝠有不浅的了解。 我问范存龙道:“那血蝙蝠原本应该在哪里?” 范存龙皱眉说道:“扁担沟!” “你是说血蝙蝠是扁担沟的东西?”我生怕自己听错了,再次反问范存龙,他肯定点头说道:“错不了,扁担沟有很多山洞。我上次招惹到过它们,可是这些玩意根本就不出扁担沟。它们追我我跑,结果刚刚出了扁担沟的口子,它们全都不追了,又飞了回去。” “那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眼皮一跳,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范存龙显然跟我想到了一起,他想也不想的回答说道:“扁担沟可能出了问题!糟了!” 范存龙知道我此行的目的,他不禁有些担心的看着我。我心沉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过来,很肯定的对范存龙说道:“还是那句话,已经到了,不去一趟我不甘心!扁担沟究竟有没有变故,有变故是有什么变故,这些我们都不知道,完全是猜测!还是眼见为实。” 我给范存龙说着,脑子中忽然想起了在第三盘碰到那群野猪的事情!那种人为的催眠好像是在不断告诉我,还有另一拨人进入了三十六盘,甚至还在隐隐针对我们。 他们同样掌握着很多关于三十六盘的东西,甚至可能是扁担沟的东西。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们究竟会不会先我们一步到达扁担沟从而闹腾出某种变故? 如果从第三盘他们快了我们一步,那我们从第四盘直接插入了十三盘,这样还应该将那群人甩在了身后才对。 第三十六章 迷雾重重 莫非他们也有什么捷径可走?我感觉到事情越发的棘手,谁能想到这一次原本很简单的旅程竟然会如此充满了变数! “算了不用多想了,我们后面得加倍小心。存龙你休息会吧,我盯一会!”也不知道现在究竟几点了,只是看着依然黑漆漆的天色,我断定还时间还早。 黄三黄四惊了几场大风浪,这时候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疲惫到了极点,让他们守夜是不可能的。而我刚刚睡醒,这个任务我就当人不让的背负了起来。 我能从范存龙的声音中读出一种疲态,只是还没有达到他的极致,他还能忍罢了。但是这样的状态很不好,会慢慢麻痹范存龙的神经,他的反应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迟钝。 那时候要是发生个什么突发情况,我甚至担心范存龙能不能反应过来。虽然心中也知道这样的情况微乎其微,范存龙可是一人闯荡过这三十六盘的牛人。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不得不防。 范存龙犹豫了一下,然后应该也是相同了这层,他点头说道:“那行,郑哥你就守一会,我睡觉很轻,有什么动静立刻喊我。” “行!赶紧先休息吧!”我再催促了一句,他抱着双手顺便靠在身后粗壮的树干上就瞌睡了过去。 小哈也是疲累了,刚才还顶了顶我,这转了个眼,它就趴在树叶里呼呼地睡了过去。发着它特有的哼声,听着令人觉得十分舒心且安心。 我在它的鼻孔上弹了弹,小东西还伸出蹄子将我的手拨开,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这可爱极了的动作让我顿时觉得一阵温馨。这家伙,就像赵七九说的,快要成精了。 周围静谧到了极点,漆黑的夜色下这种安静很容易让人忽略在黑暗中潜藏的杀机。这样的夜色,这样的安宁,最能麻痹一个人的人神经。哪怕你警惕性再高,长时间对着这样没有波澜的黑夜,也会在精神上产生一种很难受的疲态。 偏偏我们这里有一句俗话,老人们常常挂在嘴边,叫‘怕怕处有鬼!’大概意思是说,你越是担心什么,那你担心的地方就越容易出现问题。就像一个人过乱葬岗,如果他很怕碰到怨灵之类的东西,那很可能就会被这种东西给缠上。这就像是一种佛家说的因果,却比因果来得更加极端更加迅速。 危险不会在你精神饱满的时候到来,总是在你出现疏忽的时候就忽然而至能直接取你性命!有很多不愿意相信这些的人总说是巧合,那么这种巧合未免太多了一些,多得已经让人有些迷信它的存在了。 我依然在庆幸自己常年修一口静气。或者换一种说法,我很喜欢这样的黑夜,静静的没有声息,仿佛整个天地间就剩下了我一个。这种感觉很让我享受,很让我兴奋。 赵七九曾经骂我是变态,就是因为别人处在长时间的绝对寂静中会出现一种很疲累甚至很暴躁的情绪,偏偏我在这样的环境中越呆越如鱼得水,越呆越精神饱满。 我是那些老物件的宠儿,也因为常年修的那一口静气,慢慢变成了安静与黑夜的宠儿。在夜幕之下,我的一切仿佛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升华,甚至就连脑子里的思维都在一瞬间开拓了不知道多少。 甚至清明,这夜色好像是在对我进行醍醐灌顶,很多复杂难以想通的事情,在这样安静的夜里很容易就会想得通彻明达。 我一个人坐着静静沉思,想着进山前,进山后跟进了三十六盘遇到的种种状况。进山后,我们只遇到过一拨人,当时对于他们的挑衅我们没有搭理,难不成是他们? 我一点点的推断,最后还是将这种可能否掉了。 首先这群人知道扁担沟的可能性应该并不大,再者就算他们从某处得知了扁担沟的事情,那没有人带路他们是否能寻到那个位置?这三十六盘就像是天谴,横在这里没人知道它的背后有什么东西。 就算退后一万步!那伙人没有加害我们的理由,我们跟他们并没有产生利益上的冲突,他们没有必要在三十六盘中冒着危险来对我们下手。而且他们的团队中有风水师的存在,却并没有听黄三黄四说有催眠高手的存在。 盗墓贼,土夫子,要一个催眠高手做什么?种种条件的衬托下,这货我们在进山后唯一见过的人就被剔除在了我怀疑的对象之外。 只是紧跟着问题就又来了,仿佛又回到了原点,那究竟是谁相对我们动手?他的目标是什么?我思来想去,自己开郑氏这些年,并未与人结下如此要命的深仇大很!而且郑氏古行一直偏安渭城一隅,也跟别的同行没有太大竞争,这就更加避免了结仇的可能性。 难道不是冲我来的?我看了一眼闭眼的范存龙,他的呼吸均匀。范存龙从小到大生活在山里,没怎么出去过,不可能跟人结下这样的梁子。那么难道是黄三黄四? 我再转头,然后又轻轻摇头,没道理,还是没道理。黄三黄四是痞子是混子不假,可是正如他们所说,碰上软的那他们就是爷,但要是提上了硬茬子,他们恐怕就得立刻变成孙子给人赔礼道歉了。 这样就更加不可能跟人结下什么死仇!因为在外面惹不起的他们绝对没有在三十六盘里暗害我们的本事,不然他两不知道早就死了多少回来。而他们在外面惹不起的,那一般人家有仇当场就给报了,绝对不可能还拖拖拉拉的到这个时候,用这种见不得光的首发来布局坑害他们两个。 同刚才那个问题一样。我想着想着,又绕回了原点,那他们针对的对象究竟是谁?答案好像除了我还真的再没有别的人选。而如果将目标定格在我的身上,那么什么会导致有人在三十六盘中想要我死呢? 扁担沟!也只剩下了扁担沟的七彩镂空!要是七彩镂空真的存于世,那么这绝对是个珍宝一般的东西。先不提它本身的价值,单单就是塔对于瓷器的意义就已经能让很多人疯狂了! 七彩镂空,多么深邃多么诱人的字眼。它跟唐三彩一瓷器一陶器,都在古玩界甚至历史上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如果那伙人真的是为了七彩镂空而来,那么他们还让我死的原因我大概猜到了不少,如果是这样那么就勉强合理了。 一伙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知道了七彩镂空存在于扁担沟中,他们怀着一种目的进入了三十六盘,而却在三十六盘中发现了我们的存在。 三十六盘是通往扁担沟的必经之路,我们出现在这里很容易就能让知道消息的人推算出我们的最终目的。于是为了不让他们的行动出现变数,甚至不让七彩镂空的消息会不经意走漏出去,所以一群人对我们下了狠手更是下了死手,他们要让我们彻底带着七彩镂空的秘密葬身在这罕无人迹的大山里,就显示水蒸气一般的从世界上消除,丝毫也不引人注目。 这件事情勉强理顺了,我也清楚了我们的潜在的敌人肯定是一群很恐怖的人。能把三十六盘这种地方当做平地走的,说队伍中没有几个奇人,恐怕一点都没人相信吧。 最起码如果谁告诉我这种话,我一定会让他去见鬼! 可是还有件事情,如果真的如我跟范存龙的猜测,扁担沟出事了,那究竟是何人所为?莫非真的是在第三盘想趁机除掉我们的那批人么?如果真的是他们,那这些人究竟在扁担沟惹出了怎样的事情!竟然能让栖息在扁担沟绝不离开的血蝙蝠窜入这三十六盘里,甚至跟疯了一样的跟腐尸蝙蝠冲撞一番? 这其中的事情很不对劲!血蝙蝠疯了,狼群似乎也是疯的,最开始我们碰到的那群野猪状态也不正常,若不是小哈在关键时刻发威,我们能否撑过第三盘恐怕都是个未知数。 这一切像是巧合,但是连贯起来看,它们的后面却又像是有一只幕后黑手在主导着一切。 黑手是谁!我总觉得自己好像是湖路过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但是不管我在这夜色中怎样安心的想,都无法整理出半点眉目来,就像是记忆产生了空缺,明明知道有漏洞,却无法抓住漏洞在哪里。 “算了算了!顺其自然吧。”我有些无力的自语。抬头看去,四个硕大的黑影在我们周围不停摇摆。 这是我们四个人的包裹,这几个大包配合着树叶,将我们四个人围在了一处视觉上独立的空间中,不用担心被什么东西发现还有四个活生生的人在这棵树上。 这是真的在拿自己的命来玩,一个玩不好,玩脱了,那就只能跟世界说句下辈子再见! 第三十七章 遭遇 如范存龙所说,这大山里的晚上十分危险。 也许跟下面的那团篝火没有熄灭也有关系吧,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已经连续送走了好几拨不明飞行的生物,跟另一队狼群。 这些狼群对于同类的死亡表现得十分冷酷,它们沉默着出现悄无声息得离开,就如同是一群幽灵,不会惊动出任何的声响。 范存龙醒了过来,他接替了我让我休息一会,他守到天亮就好。黎明是每一天最为黑暗的时候,甚至比深夜还要恐怖很多。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反正不管是什么人,在每天的黎明他的大脑警惕度都会有适当的降低,要是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普通人,在天亮之前的这段最为黑暗的时间里,几乎谈不上有什么警惕度。 靠在身后粗壮的树干上,其实我也没有深睡下去,只是进入了假寐状态,闭着眼睛开始养神。 这种状态说不上是睡着还是没有睡着,反正就是出于半梦半醒之间,稍微的响动都能将我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好像是又做了什么梦,我还没有将其记下来,就被树下面传上来的一些戚戚促促的吵闹声惊起。 睁开眼睛,小哈还在熟睡,鼻子里不时会吹出一个气泡。而黄三黄四已经醒了过来,他们两个跟范存龙一起,透过浓密树叶的缝隙观察着树下传来的动静。 “嘘!”范存龙朝我打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树下面。我眉毛一挑,悄悄扒开身旁的枝叶,从很小的缝隙中看了下去。 一群人正从树林间钻了出来,他们嘴里骂骂咧咧,一行人的状态看上去并不算很好。 打头的是三个人,他们简单的在周围的探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危险之后才打了一声口哨,立刻又有四个人钻了出来。 不,确切的说不应该是四个人,应该是七个人,再加上前面探路的这三个,这一行人一共是十个。 只是其中有三个人的神态显得并不是那么对劲,一老两少,其中一老一少是男人,另外一个是个斯斯文文的女孩。他们三人被另外四人围在中间,其中看起来比我小一点的年轻人神色间颇多愤恨,倒是另一个年龄大些,看起来能有五十多岁的男人跟女孩神色颇为镇定。 “阮老大,看来有人快咱们一步!”站在瘦小男人旁边的刀疤脸大声的对他说道,一遍说着一遍用脚踢了踢在昨晚那堆篝火燃烧留下来的灰烬。 被称为阮老大的瘦小男人将头微微抬着往四周打量,他脸上有着掩藏不住的阴沉狠戾,光是这幅面相看着就能吓住很多胆小的人。天生凶相,这些人皆是八字奇沉之辈,凡俗鬼怪根本就不敢靠近这种天生凶人。 “狼血,人血!死的全都是狼,那群人不知所踪,是一群狠人!”阮老大蹲着身子,用指头摸了摸地上的血迹在指尖捻了几下。他对这种事情显然十分有经验,得出的结论光从语气上就可以听出他肯定的态度。“快一步没事,前面路还长。他们要是晚上敢往前走就是找死,所以要么他们已经死在前面了,要么才从这里走了没多久。我们追快点,问题不大。老谭,枪给我!” 阮老大神态还是刚才那种样子,并没有因为猜测到我们可能在他们的前面而产生什么焦急的心理。他深谙丛林的生存法则,越是着急,那只会越奔向死神的怀抱。 这是一群常年行走在危险坏境中的人,他们应付这样的场景十分稳重,并没有犯什么常识性的错误。 另一个身材看起来比较壮实的男人反手从自己的背包中抽出了一把枪械,看那枪样子是散弹枪。这是真正的火器,不是我们带着的这种打钢珠的猎枪可比,其杀伤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近距离被猎枪轰到还有幸存的可能,可是要是被这种散弹枪给喷到,那存活的机率真的是渺茫无比了。 阮老大从右侧壮汉的手中接过了散弹枪,检查了一下子弹,然后立刻上膛。 咔嚓!轰!沉闷的响声回荡在不可见前路的树林里,回音久久不能消失。轰!间隔大约五秒左右,在前一个声响还停留在人的耳畔的时候,第二声枪响已经轰然而起。 小哈被这忽如其来的巨响声下了一大跳,它猛的打了个滚一跃而上了我的肩膀,同时嘴里惊慌的哼了一声。 糟糕!小哈忽然的动作让我心头顿时一亮,这声响真的是闹得太大了,下面那伙人肯定能听到。 果然,阮老大被小哈的声响惊动,又是咔嚓一声给手里的散弹枪上膛将枪口瞄准了我们所在的位置。 一瞬间,我的脊背上渗出了冷汗,黄三黄四跟范存龙也是趴在原地一动不动。这时候根本就没法避开,除非我们立刻从树上给跳下去。 可是这群人明显不是什么善类,要是我们就这样贸贸然的跳了下去,等待我们的还不知道是什么结局!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心若冰清,天塌不惊!心里默默念叨两遍,我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这时候要是处于太过紧张的状态,很可能出现二次的失误。 小哈好像也意识到了自己闯了大祸,它老老实实的爬在我肩头不敢再有任何一些除了呼吸眨眼之外的动作。 嗤啦!就在我们无比紧张的时候,在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一声明显的树叶攒动的声响。 轰! 阮老大毫不犹豫的将枪口调转方向一枪轰了上去,扑啦啦!树叶树枝被打得一阵抖动,有两个脆弱的枝条被散弹刮过,从中间截断地掉了下来。 “喵~~~!”阮老大一枪并没有轰出任何的东西,在他轰击的地方却传出了一声猫叫,紧跟着又是快速的树叶攒动,那只猫迅速离我们远去。它被阮老大轰向它的那一枪吓得丢了魂,在这里一刻也不敢多呆。 “呼……”我轻轻出了口气,一直狸猫帮我们解决了一个致命的危险。看向范存龙跟黄三黄四,他们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一些,我这时候才看到范存龙竟然已经悄悄将一直箭矢捏在了手中,另一只手则搭在了弓上,我甚至都没看清他是什么时候将这两个玩意分别持在手中的。 不过我有理由相信,既然范存龙做出了这个动作,那么就算刚才没有那只猫的出现,那我们在刚才的一瞬间都不会有什么致命的危险。因为如果阮老大真的想对我们这个地方扣动扳机,那范存龙的箭一定会在他扣动扳机之前射爆他的脑袋。 见识过范存龙的剪发,所以我便对范存龙有着很大的自信。他的一手弓箭玩的不说出神入化也差不多了,在近距离的射程之下,来的威力甚至比狙击枪都要巨大,来的速度甚至比子弹都要快吧。 虽然我们这次进山,范存龙没有带那一张蛟弓,但是他手里的这把硬弓同样是一件要命的玩意。按照范存龙的说法,蛟弓属于重武器,太沉重,不适合在山里游猎,它的重量不管怎么说,对人的行动都有很大的掣肘。 “姣弓是远程狙杀大玩意用的,比如特大号的野畜生,就算是熊瞎子只要给我时间,我也能用姣弓一箭杀了,但是丛林的话求的就是灵活,这些畜生一个比一个狡诈,根本就不可能呆呆暴露在哪里一动不动的给你狙杀。在山里游猎,要是我这把加强的硬弓都解决不了问题,那么就带带着蛟弓也无济于事。”这是范存龙的原话。 “猫妖?真是晦气!我说阮老大,咱们这次进山该不会是跟什么东西犯冲吧!”有人提声发问,回答他的是刀疤脸男人的厉声呵斥:“寇晃!你他妈闭嘴,什么晦气话都让你给说尽了!” 猫妖是很多人对狸猫的称呼,是死神到来的象征。我听赵七九说过,在外头惊了狸猫并不是什么好兆头,不出事则已,否则一旦出事必定是要命的大事。 寇晃对刀疤脸显然并不买账,他针锋相对道:“侯兵!我给阮老大面子不跟你计较,但你他妈也别太把自己当跟葱了,不然老子一枪崩了信不信!” 寇晃身材相对瘦小,但是对刀疤脸侯兵却毫不畏惧。他一遍说着从腰间就拔出了一把大号手枪指向侯兵,气势咄咄。 “你狗日的开枪试试,来朝老子这里打!妈的,忍你很久了!”刀疤脸侯兵面对寇晃的枪口毫不畏惧,甚至他还往后面逼近了一步,用指头指着自己的眉心朝寇晃大吼。 “老罗,别管他们,让他们吵!你们两个有胆子现在就顶着枪对轰,老子正好看看你们他妈谁的胆子正谁的枪法准!”一脸狠戾的阮老大终于发飙,他先是对着劝寇晃跟侯兵的男人说句,然后转头对这两人厉声喝骂。 第三十八章 救人 很显然,阮老大在这一行人中有很高的声望或者说是威慑力。他一声怒吼,让刀疤脸侯兵跟后面那个瘦小男人寇晃脸色都抖了三抖。 侯兵指着自己眉心的手放了下来往后退了一步,寇晃也将自己的枪重新插回了腰间。 “阮老大,消消气消消气!我是跟猴子开个玩笑,这不是看大家太闷了逗个乐子么。”寇晃人如其名,有些晃,有些滑溜。刚才还一副熊很想要做了侯兵,这转眼间就陪着笑脸说两人之间没什么大碍。 侯兵重新站在了阮老大的旁边,对寇晃的那些话不可置否的笑笑却也不再反驳。阮老大没有再说话,但是他旁边站着的那个老谭开口说道:“老寇,猴子!你们在外面两人之间有矛盾,爱怎么闹怎么闹,我们这些当兄弟的都不应该插手,但是现在这什么什么地方?阮老大订的规矩,还不是为了我们能在凶险的地方多一份活命的可能?你们说这时候要是我们之间闹出了什么岔子,要是再出现了什么要命的危险可咋办?要我说,你们两个要是真的那么喜欢女人,看到那个小妞没有?等到了地方,把她送给你们玩,你们觉得咋样?” “老谭,此话当真?”寇晃闻言眼睛里立刻冒出淫邪的光芒,他虽然是在反问老谭,但是却盯着阮老大。这些人都知道,除非阮老大点头,不然一切都是空谈。就算老谭看起来在这群人中叶有点地位,但他可绝对跟阮老大是一条心!没有半点出现意外的可能。 阮老大狠戾的脸上也露出一些无奈,常年走在外面,走在各种凶险的环境中,他这群手下要经常找些女人去发泄那徘徊在恐惧中的欲望,所以对此根本就没办法限制什么。 他看了看被死人看管的那三个人,点了点头说道:“就按老谭说的来,到时候随你们两个的意思!但是在这期间,你们两要是再敢给老子闹什么岔子,小心老子直接做了你们两个!” “嘿嘿!阮老大你眼中了,我寇晃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么!绝对不会有事情,是吧猴子?”他一边说着一边着急的给侯兵打着脸色让他表态,侯兵也转头看了看那个文静的女孩,他有些贪婪的舔了舔嘴唇说道:“老大,老寇说的不错,不会再有什么岔子了,你放心。” “你们不守信用!说好的我们过去帮你们找到想要的东西你们就放了我们,现在怎么能这样!”阮老大这边才刚刚做好决定,那边一老二少中的大男孩就开始愤怒的大喊大叫,只是他一句话刚刚喊出,迎接他的立刻就是小腹位置的狠狠一拳。 咚!左边一人的拳头砸在了大男孩的小腹上,他立刻“呕!”的一声,吐出了不少的东西,蜷缩着身子半天没法起来。 看着他的这幅样子,众人哄堂大笑。“小子!还真他妈把自己当跟葱了?我们只是答应会放了你们,可没有承诺别的事情!” 大男孩好容易抬起了头,他眼中闪烁着愤怒跟委屈交织的光芒,看着面前这群穷凶极恶之人,他没有找到正确的应对方式,反而选择了最为愚蠢的一种,竟然开口威胁:“信不信我们不帮你们找东西了!没有我们,你根本就拿不到自己想要的。” “哟呵!小王八犊子,还学会咬人了?信不信老子现在当着你的面上了这个小姑娘?!”寇晃捏着大男孩的下巴,将他的头挑了起来,然后又是狠狠一脚踹在了大男孩的腹部,大男孩惨叫着倒在了地上,缩着身子只剩下了粗重的喘息。 “行了!你们不要打了!”被围在中间的那个年龄大的人眼中带着些愤怒的开口,他穿着中山装带着眼睛,看着都是一副老学究的模样。“不要打了!他还只是个孩子!”老人苦苦劝诫,他大概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自己竟然有落魄如斯的一天。 “老东西!孩子就得多承受点苦难,不然温室里的花朵哪里能经得住外头风雨的摧残?亏你还是个大学教授,怎么懂得都没有我们这些粗鄙之人来的多?” “你们!嗨……!”老教授指了指面前的这群人,然后拍着自己的大腿叹了口气。“老师,不要求他们了……”大男孩又缓过了一些劲,他嘴角有了些血迹,对着老教授开口。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寇晃在大男孩的身上再踩了一脚。“李政,你少说两句!嗨……”教授看着李政又叹气,他带着学生出来,却没想到竟然遭遇了这样的情况。 “你们要是继续在这里耽搁下去,在你们前面的那群人只会越走越远,你们无法保证只有你们有从这里过去的地图!而且你们同样没办法保证后面没人往上赶!所以现在大家最好的选择是,忘记掉刚才的不快,先出了这个地方再说。” 一直没有开口的文静女孩这时候却忽然开口说话,她吐字很干练很清晰,几句话就戳中了这群人的要害。 寇晃好像还想说些什么,阮老大却先开了口,他朝着文静女孩竖了竖大拇指:“小女娃子见识不错,胆气也不错!”而后转头给寇晃他们说道:“这女娃子说的对,咱们现在耽搁不起!先赶路吧,把事情办完了,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然正像她说的,现在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寇晃不可置否的撇嘴,但他没有反驳阮老大的话,这他们这群人中,阮老大的意志真的是不可违逆。从他们看阮老大的眼神中我能感觉到,对于这个队伍主心骨一样的人物,这些人都是又敬又怕! 天生凶人,不光能震慑住死了的牛鬼蛇神,也能震慑住这群活在世界上跟活人共舞的牛鬼蛇神。 “小子,算你运气好!不然老子一定现在就废了你!”寇晃跟另一个人将李政从地上拉了起来,他嘴里说着凶狠的话,让李政的脸皮都抖了抖。 “行了行了,吓坏了小朋友的胆可不好!检查一下装备,继续上路。”阮老大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刚才事情这么一闹,他的神经也从一直紧绷的状态得到了一些放松。一张地图被阮老大从怀中拿了出来,他展开地图在找着现在所处的位置。 “存龙!”我们四个人趴在树上一动不动,这半天我甚至感觉自己的身体都有些僵硬。范存龙听到我喊他,转过了头看着我,眼中有询问的神色。 我尽量将自己声音压到了最低,给范存龙还有黄三说道:“准备一下,救人!”我承认这一刻自己有些头脑发热,甚至没有去想怎么救人,只是单纯的想着一定要将人救下来。 阮老大这群人不是什么善类,虽然他们现在看似妥协了,可是如果后面真的再遇上一些状况,保不齐最先由危险的还是被挟持的这三个人,看样子应该是一个教授跟他的两个学生。尤其是有个女孩在这群禽兽一般的人手中,这更让我担心后头会出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件。 我常常说我活在世界上,所为的无非两个字,心安。想要复辟郑氏如此,现在想要救下这几个人也是如此,只求一个心安理得,求一个坦坦荡荡。 范存龙没有问我要怎么救,他看着下面的眼睛中不带任何的感情色彩,就像是看着一个个死物。从一进山里之后范存龙就变成了这样的状态。他说唯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上让自己的心思不会被感情左右。 “得杀几个人!”范存龙说得杀几个人,语气还是很平静,就跟一个人说“得杀几只猪”时候的感情色彩一模一样。“杀人?杀谁?”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范存龙点头:“对!杀人,不然震慑不住这些家伙。杀……那两个!”他用极其微小的声音说着,并且用手指点了点阮老大旁边的刀疤脸侯兵跟身材异常魁梧的老谭。 “怎么杀?”我问范存龙。他扭头笑了笑,给我说道:“投石问路!我用箭杀了这两个人,郑哥你们得第一时间控制住中间那个姓阮的!不然会很危险。” 范存龙招了招手,在我们三人的耳边一番低声耳语,听完他的意思我点了点头。这种方式恐怕也之后范存龙这样对自己箭法自信到一定程度的高手才能想出来吧。 “那好,就这样!动手!”我点头肯定地说道。范存龙伸手拉开了包的外拉链,从一个小兜里取出了两枚拇指大小的石头在手里掂了掂,而后手腕忽然发力将石头朝着我们左侧的一个方斜着打了出去。 石头闹腾出的动静很大,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阮老大手里的散弹枪还没有装回去,依然持在手中。他反应迅速的将枪口一路跟着石头攒动的方向移动,最后停留在了他们左侧的树林的灌木丛里。 第三十九章 好吓人 “老谭,猴子,去看看那边有什么!老寇老罗,你们注意点!”阮老大立刻对身边的老谭跟侯兵说了一句,而后扭头对后面的寇晃他们叮嘱。这些人反应都很迅速,老谭跟侯兵的手里当即就出现了两杆猎枪,他们两个警惕地朝着自己左边的灌木丛中缓缓移动,而后面寇晃他们也各自拿出了武器,双目十分犀利的扫视着周围的动静。 三米,四米……老谭跟侯兵距离阮老大原来越远,中间就只剩下了阮老大一个拿着散弹枪警惕盯着老谭跟侯兵过去的方向。 咯吱……!我的耳边传来轻微的弓弦响动,范存龙一根弦上搭上了两只粗壮的箭矢,透过树叶见微小的空隙锁定了老谭跟侯兵的后心。 随着范存龙的动作,黄三黄四两人把猎枪持在手中填了钢珠,却并没有立刻上膛,上膛的声响太大,肯定会惊动下面的阮老大。 将匕首咬在嘴里,上面的那种血腥味不断冲击着我的味蕾。狼血要比人血腥味大得多,而且可能是时间隔了一夜的缘故吧,凝固在匕首上的血液这时候有点微微发臭。这样噙在嘴里,我都有些佩服自己的忍耐力了。 嗡!噗嗤!我们刚刚做好准备,范存龙拉着弓弦的手已经松开。嗡声还在耳边回荡,下面已经传上来了箭矢刺入人体的声音。 这一瞬间树下没有任何动静,我能看到阮老大他们神态都明显的愣了。这年头火气盛行,在山里头谁还会防范弓箭这种具有远程杀伤力的冷兵器?一把枪支不知道方便了多少。 所以他们没有听到枪响,只听到了箭矢破开树叶的声音跟刺入老谭和侯兵后心的声音。坚持从后面射入,从前面的心脏处射出,弓弦一动,两条人命一声不吭,毙在了范存龙的手下。他神色平常,就跟他说话时候那种毫不在乎一样,就像是简单的杀了两头猪……哦不,是宰了两只鸡。要是用猪来比喻,小哈肯定有得不依不饶的闹腾了。 我没有犯愣,几乎是在箭矢刺入老谭跟猴子身体的一瞬间,我已经叼着匕首从将近四米处的书上跳了下去,准确落在阮老大的身旁。 这时候他忽然反应了过来,嘴里爆呵一声找死,立刻就是一个肘击打向我的腹部。 鬼使神差的,我的腰肢就像是被人握着扭了九十度,阮老大一拳打在了空中还扑向我的怀里。 什么叫正中下怀?这就叫正中下怀!烈酒之后色心起,恰有尤物入怀来!阮老大这时候可不就是恰如入了醉汉怀中的尤物一样么……我呸!这种比喻有些不太恰当。 我顺手给了阮老大的腹部一拳,却忘记了自己那只手还缠着绷带,这一下顿时裂了伤口绷带上渗出了一大片血迹。有点疼,但是影响却并不是很大。因为我的另一只手已经从嘴里拿过了匕首架在了阮老大的脖子上。 “我劝你最好老实点,不然这刀刃这么轻轻一划……”我说着再阮老大的脖子上试了试,一条血痕顿时被拉出,阮老大还想反抗的身体骤然僵硬不敢再使半点力道。 黄三黄四他们先后从树上跳了下来,两人手里拿着猎枪指着那边还在发愣的寇晃等人。噗通!又是一个声响,我诧异的用余光一瞥,小哈有些恼怒的从地上趴了起来,嘴里还在不满的哼着,似乎是在说这地面怎么这么硬的真是讨厌。 “兄弟,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一切都好商量,好商量……”阮老大的脖子在渗着血液,从他的表情上能看得出来,他真的有点怕了。 我们还没出场就麻溜的收了两条人命,这让常年在刀口上舔血的这些家伙也有些打心里畏惧。 如果大家上来都是吆喝一番你找死你找死你真他妈找死之类的话然后再开枪火拼,这样就算被杀两个人也不至于会给心理上带来太大的冲击。但是像范存龙这样,招呼都不打一个直接拉弓就要了两条人命的‘野蛮’方式,还是让这些人打心眼里畏惧。 估计他可能也在担心我二话不说直接就给他脖子的大动脉放了血,这样恐怕就算是到了阴曹地府,他也得冤枉得没处哭去了。 “我草!你们这群王八蛋是哪里出来的,敢动阮老大,不要命了!”寇晃这时候才忽然反应了过来,他猛地用枪指着我嘴里厉声呵斥。被四把枪四个漆黑的枪口指着,我感觉到有些压力,于是便把阮老大换了一个方向,将他顶在我的身前。这样就算子弹打过来,毙命得也先是他。 “你们又是哪个旮旯里挤出来的狗东西?敢这么跟郑哥说话?信不信老子崩了你们!”黄四是个愣头青,他学着对面的语气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猎枪拉了枪栓,看起来还真的挺有那么一番气势,最起码看神态,寇晃那群人是被黄四给唬住了。 范存龙从树上跳下来之后旁若无人的直接走到了死掉的猴子跟老谭身边,先确认了这两人的死亡,然后将他们手里的枪跟背包提了过来。 “老三老四,用这个!”就当着寇晃四人的面,范存龙大大咧咧的将他们手里的猎枪给换成了货真价实的火器枪械。两人竟然也就这么毫不在乎对面枪口指着,直接就把手里的猎枪仍在地上接过了范存龙递过来的枪,又重新指着寇晃他们。 什么叫风轻云淡?这就叫风轻云淡!什么叫泰山崩塌而面不改色?这就叫有山崩于前而我自饮自酌赏此时风景独好。就连用匕首逼着阮老大的我也觉得这三人一些列的动作是要帅爆了。 “阮老大,别怕,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我在阮老大耳边给他说着,然后问他:“阮老大认识我吗?” “大兄弟,敢请教尊姓大名?不知道阮考什么时候得罪了兄弟?你指出来,阮考一定赔礼道歉给大兄弟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这才知道这天生凶相的狠人大名叫阮考。“阮老大,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我帮你想想,我叫郑起桥,起于昏黑晨雾而独行于一木之桥的郑起桥,想起来了么?” 我觉得有趣,故意逗弄阮考,谁知道他竟然还真的煞有其事的想了想而后点头:“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上次在墓里是阮考对不住兄弟,是阮考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郑老大您大人大量放阮考一马,今后阮考绝对鞍前马后当牛做马无以为报!” “郑哥,这小子得罪过你?”听着阮考的话,黄四回头有些诧异的问了句,我顿时一头黑线。“跟你说不清楚!黄四,你先去把那四个人手里的枪给下了!那玩意拿在他们手里太危险,玩意擦枪走火伤了阮老大就不好了。” “哦好!郑哥我这就去!”黄四答应着就把枪一收准备跑过去下了对面四个人手里的武器。黄三看到他这样的做法,又是一个盖帽扇了下去,嘴里骂道:“白痴玩意!” “哥!你干嘛又打我!”黄四一只手猛地挡在头上愤怒的看着黄三。黄三说道:“郑哥让你过去下他们的枪,你倒是先把自己的枪给丢了,那你还怎么下人家的枪!” “那你说怎么办!”“缺心眼的玩意,老娘生你就是个错误,跟哥学着点!来,把枪拿起来指着他们,走!”黄三还真的给黄四开始现场指导,我目瞪口呆,范存龙目瞪口呆,小哈将自己抬起来的头埋进了土里好像是在说我不认识这两个家伙。 阮考脸上显示一脸迷惑继阴沉跟郁闷交替出现在脸上,我想他大概是在想着究竟是哪里出来了这么不专业的人吧。 “阮老大得罪的人怕是不止我一个,所以忘记了在哪里得罪过我吧?您在好好想想,我跟你保证不是在墓里。”我用匕首又在阮考的脖子上动了动,他脸上恐惧瞬间加深。 常年生活在那些红物件组成的鬼堆里,我连那些牛鬼蛇神都不畏惧,更别说死人这些东西,所在做起这些来丝毫也不觉得有什么心理压力。黄三黄四地痞流氓出身,从小到大经历打架斗殴不知道多少次,对然面对死人有些吃惊,但是也谈不上多么畏惧。 打架又不是不会死人,只是死的少罢了。 阮考说道:“郑老大,我真的不记得在哪里得罪过您啊!既然您说不是在墓里,那我就更不知道了,我在地面上从来不与人结仇……真的……”他像是怕我不相信一般,又加重了语气带了后缀告诉我真的是这样。 “哦……阮考,说实话,你这人不实诚,特别不实诚!你知道不,我特别讨厌不实诚的人!”我用匕首在阮考的脸上抹了抹,他的脸皮一阵发抖,再说话声音都带着些哭腔。 这货被我三番两次的用匕首在他在脖子上画道逼得几近崩溃。 第四十章 各自飞 “站住!再往前走一步,小心我手里的枪走火!”我这边正跟阮考东掰西扯,前面就响起了寇晃提高音调的呵斥声。 我诧异的抬头看去,黄三黄四距离寇晃他们这时候不足三米,寇晃用手里的枪指着黄三黄四,跟他一起的还有另外三人。 “嘿!哥们别紧张,郑哥让我来下你们的枪,赶紧给我。”黄四嘴里说着还想往前走。寇晃暴怒地拉了枪栓。“妈的!让你给老子站住,你再敢抬脚老子一枪崩了你!” “他妈的!谁崩谁还不一定呢,你看看你手里那玩意有我这个大不!”黄三咔嚓一声也拉动了枪栓,黄四紧随其后。双方六人,六把枪互相指着各自分毫不让。 “阮老大,你刚才说我随便提什么要求,哪怕你当牛做马都无以为报是吧?”我低声问被我用匕首逼着的阮考,他手里的枪已经被范存龙给下了。 阮考忙不迭应声说道:“是!是是!郑老大,你画个道出来,我阮考一定按照规矩走,绝对不敢违犯半点!” “哼哼!”听着阮考的话我皮笑肉不笑的哼了声,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分明能够感受到他身上那种十分暴虐跟怨毒的气息,这种人一旦放开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反咬我一口。 我跟阮考说道:“要不咱这样,阮老大,你先让你那四个兄弟把枪放下!你看那枪指着我兄弟,一不小心擦枪走火了乐子可就大了。我两个兄弟的命跟你阮老大的命比起来,可没阮老大你金贵呢!” 阮考听到我的话并没有立刻作答。就像我不是傻子一样,阮考这种狠人更不可能是傻子,不然他早就在闯荡中不知道被哪一个仇家给连皮带骨的吞了。 这时候要是彻底分放下了手里的武器,他们基本上就是任由我们宰割了,没有任何反抗的可能。到了那个时候,不管是什么状况,他们的小命就只能握在我们手里,生死全在我一念之间。 “我跟你保证,让他们放下枪,一切好商量!否则,不知道你阮老大的脖子够不够硬呢?”我给阮考说着,他依然沉默不做声。我有点不耐烦,这样僵持下去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我现在真的很急,跟我我和范存龙的推测,扁担沟很有可能出问题了,这时候再继续磨蹭下去,谁知道还会发生一些什么变故。 “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用匕首逼着阮考的脖子,另一只手给了他肚子狠狠一拳。他本能一般的想要把腰肢蜷缩下去,但稍微一动便感觉到了卡在脖子上的匕首,竟然硬生生忍住了弯腰的欲望。“这样吧阮老大,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你玩,我数三个数,要是等三个数数完你还不让他们放下枪,那对不起,兄弟就只好先送你走黄泉了。” “三!” “二!” “一!” “真是找死,那就别怪我了!”我没有吓唬阮考,持着匕首的手直接发力在他的脖子上又拉出了一个血条,这一下子阮考终于彻底崩溃了,他大声喊道:“郑老大,别!停下!快停下我同意!” “早早相同不久得了?非得我手上沾点血,多晦气的!好了阮老大,让你的四位好兄弟放下枪吧。” “郑老大,你刚才说的话还算数不?我让他们放下枪买咱们一切都好商量!”阮考有些不放心的再问了我一句。我不耐烦的回答说道:“你现在有跟我讲条件的资格吗!再磨蹭我现在就跟你好好商量!” “郑老大您别生气,别生气!”性命被我攥在手里,哪怕他阮考是条龙,只要他还想活命就得乖乖受我摆布,跟何况这货在我眼里,顶多也就算是一条土泥鳅,跟龙相比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寇晃,罗本……你们先把枪放下,郑老大答应我一切好商量,先把枪放下!”阮考给寇晃四人喊着,言语中还不忘记给我下个限制让我记住自己的承诺不能轻易失信于人。对此我不可置否的笑笑。 只是出乎我的意料,阮考的话对于那四人的作用好像并不是很大,除了之前被阮考喊老罗的罗本之外,其余三人并没有人放下手里的枪,他们根本一点都不为所动枪口依然指着黄三黄四两人,双方僵持。 “对面几个兄弟,你们老大已经发话了,怎么?还不放下枪,是不准备要你们老大的小命了么?”我挟持着阮考往前走了两步,手上再次暗自发力。这次的刀刃搭在了阮考脖子最粗的那根血管上。大动脉,只要切了,哪怕是神仙都救不了他。 阮考对这种事情的感受最为直观,他脸色顿时再变,然后疯了一样的对着那边的三人大喊:“寇晃!你他妈给老子把枪放下!” 寇晃抿了抿嘴嘴唇,不为所动。这些人都是成精的人人物,他们深知一旦放下枪就真的会万事皆休。事关自己小命,不可不慎重。 “寇晃!你到底放不放!”阮考厉声再喊,寇晃瞥了他一眼还是不为所动。阮考是真的急了,他感受着自己脖子上越来越大的压力,着急喊道:“老寇!寇哥……兄弟以前带你不薄啊,这就就当救兄弟一名,以后我给你当小弟行吗?以后你就是我寇哥……” “我贼你妈!你他妈给我闭嘴!混了多少年了还不清楚眼前的局势,年龄活到狗身上去了?他们一句不吭的就干掉了猴子跟老谭,那我们呢!草!要是老子放下了枪,我们他妈全部完蛋你信不信!”寇晃枪口调转指向阮考,嘴里厉声呵斥,这一瞬间他对自己这个昔日的老大一点都不在乎,把往日的情分完全弃之不顾。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相濡以沫的夫妻尚且如此,遑论这种本来品德就不怎么好的所谓‘兄弟’?人性中最初的‘恶’往往总是在这种时候暴露无遗。 只是我不得不感叹这寇晃对于局势的把握,他说的挺对,要是他们的手里的枪被我们下了,究竟后面会怎么样,其实我自己都不清楚。只是我知道自己肯定不会就这么放了他们,留着这群人的危险实在是太大!我也不可能带着他们上路,同理,这是一群定时炸弹,它就算不炸,带上也是个很大的拖累。所以最后的结果似乎只剩下了一种,虽然打心眼里有些不愿意承认…… “不!不!老寇你听我说,郑老大已经答应我了咱们一切好商量,你们先把枪放下,然后我跟郑老大好好商量一下看这件事情怎么解决比较好……行不行?老寇,阮哥以后一定向对待救命恩人一样地对待你……” 阮考这时候全部的希望都放在对面自己这个兄弟上,他嘴里不停做着承诺,但我却能感觉到他胸中的怨恨之气越发浓烈。这笔账他已经在无形中给记在了寇晃的身上。 我不傻,阮考不傻,没有放下枪的寇晃同样不傻!我不屑的笑了一声,给阮老大说道:“阮老大,收收你的姿态!别人不知道你我寇晃还不知道么?当救命恩人?你的救命恩人全都被你给杀了吧!” “郑老大是吧?”寇晃没有继续搭理阮考,他看着我问了句。我挑眉看向寇晃:“怎么?有问题吗?” 寇晃说道:“有一点问题,不过不大。我是想告诉你们,不要以为挟持了阮老大就能让我们投鼠忌器!说白了,做这一行的谁不是把头提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的?我们下墓的时候对那些死掉的玩意都没怎么惧怕,还会在乎活人世界的东西?” “不用废话,直接说吧,你想表达什么?”我给寇晃说道,这样拖拖拉拉的扯皮我真的很不喜欢,大家做什么事情干脆一点不就好了?反正结局都是一样的,还非得这样拖着扯着浪费各自的时间。 寇晃说道:“我是说阮老大随你处置,然后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们火拼不是什么好事情,我甚至可以免费告诉你个消息,这次进三十六盘的不止我们两群人,就我知道的最起码还有三拨,我们现在火拼对谁都不好!” “有意思!”寇晃说的很对,我也承认他的这个条件有些打动我了。如他所说,在三十六盘里的人还有好几拨,能保存实力就保存实力,不然后面要是遇到什么大事情怕是会应付不来吧。 “阮老大,看来只能对你说声对不起了,你兄弟的话让我很心动!”我浅笑着给阮考说了句,他神色骤变。我没有了继续搭理手里这个死人的欲望,直接给寇晃他们说道:“你们走,那三个人给我留下!” “寇晃你他妈个混蛋!老子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阮考对着寇晃大骂,寇晃回头不屑的笑笑:“那你先去做鬼吧,我还没活够,还想再做几年的人……” 第四十一章 事近尾则变 原本我以为一切事情都这样尘埃落定,却不想事情总在最稳妥的地方出现了变故,虽然这种变故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坏处。 在阮考愤怒的吼声中,寇晃已经转身要走,只是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却一把手枪却顶在了他的脑壳后面,寇晃准备行动的身体骤然僵硬。 “老罗,你这是什么意思!”寇晃有些不可思议的问用枪顶着他的罗本,声音有些干涩。任谁被人用枪这样近距离的指着,都会觉得身体一阵发寒吧,这根本就没有任何能避开的可能性。 咔嚓!咔嚓!连续两声子弹上膛声音响起,另外两人全都将枪口对住了罗本,罗本却丝毫也不畏惧。 他看都没看一眼其余的两人,对寇晃说道:“老寇,阮老大带你不薄,我真的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把枪放下吧,你欠阮老大一条命,现在就算还了也是应该的。” 寇晃将手里的枪紧了紧,他明显紧张了起来,对罗本说道:“不不,老罗你听我说,现在我们不能内讧,要是我们放下了枪,我敢打包票我们都得死在这里!真的!你得相信我。” “是啊老罗,老寇的头脑一样很活泛,他这么说肯定是这样的,你冷静点啊!用阮老大一个人的性命换咱们四个人,你说值不值得?!”另外一人试图劝诫,罗本转头,双目怒睁的看着那人呵斥道:“段均你他妈给老子闭嘴!当时阮老大把你从死人堆里扒出来救活的饿时候,你看你那副留着鼻涕感恩戴德赌咒发誓说这辈子愿意当阮老大一条狗时候的样子,我是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原本还指望你能站出来,哼!” 罗本语气中满含不屑的说着,枪口将寇晃的脑袋往前顶了顶。“老寇,放下枪吧,就当还阮老大一条命。我老罗别的水平不如你们,不如猴子老谭甚至不如你们任何一个人,可我这人就懂得两个字,报恩!我不是白眼狼,我也讨厌自己的兄弟里出现白眼狼。老寇,别逼我,你知道,我真的会开枪的!” “老罗你听……”“把枪放下!王八羔子!”寇晃还想继续再全罗本,罗本暴怒的打断了他的话。 寇晃虚了,他知道罗本是什么人,这种话既然说出来那就肯定会开枪无疑。就像他毫不在意昔日跟阮老大的情分,这罗本也是个冷酷的人物,为了阮考肯定会一枪干掉自己没有任何悬念。 “好……好……老罗你别紧张,我们把枪放下,现在就把枪放下……”寇晃说着将枪递翻转一下往前递去,黄四往前走了两步将枪拿到了自己的手里,然后用自己手里大号的散弹枪顶在寇晃的眉心,寇晃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被一个硕大的枪口这样顶着,再牛的人也没法泰然处之!就算是不要命了,也会有种本能的难受反应。 “还有你们两个,段均!华太!放下枪,不要逼我,真的!”罗本是彻底豁出去了,他又把枪口指着段均,好像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寇晃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老段,华子,放下枪,不用反抗了!”寇晃说完有些困倦的闭上了眼睛。 段均华太相视对望,都有些无奈的将枪一送。黄三上去结果了枪又将手放在了罗本面前。罗本转头,眼睛犀利的看着我:“郑老大,咱说话算数!”我回道:“你没有资格跟我讲条件!” 罗本满脸愤怒又夹杂着无奈,他们纵横地上地下这些年,何曾吃过这样的大亏?以前可能都是别人听见他们的名字就闻风丧胆望风而逃了吧。看着他们的样子,我忽然想起了赵七九常常念叨的一句不知道从哪个地痞流氓那里学来的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阮考他们收了不少,现在应该就是到了还的时候了?我心中想着,果然是世事难料啊!不管什么时候,都一定得多留几手。就像阮考留在寇晃身旁的罗本,这就是他对付寇晃的一种后手。他们这个队伍并不是真的很和谐。 阮考对寇晃心存猜忌,而段均跟华太明显是寇晃的人,跟阮考并不是一条心。这可能就是所有智者的通病?寇晃在这个队伍里是一个难得的智者。而且还是个武力值挺高的智者。 罗本最后还是将手里的枪递给了黄三,他们三人瞬间变得手无寸铁。范存龙走过去将四人身上的背包全都提在了自己手里,一点也不客气的将里面的东西往出抖。这货有当土匪的天赋。 “郑老大,他们放下枪了,现在咱有事能能好好商量了不?您提条件,只要我阮考能做到的,绝对一点都不犹豫!”阮考谄媚笑着,他对我说着服软的话,但却掩盖不了他身上那种极度怨恨的气息。 也亏得我感知敏锐,不然若是放到一般人,恐怕还真的会被他这高超的演技给蒙混过去。范存龙听到阮考的话,看了他一眼,然后对我说道:“郑哥,这人很危险!不能放。”他常年生活在大山里跟野兽打交道,所以能从阮考的身上感受到狼性一样的气息吧。 我心中想着,因为从阮考的身上我是感觉到了那种饿狼的狠劲。现在这沾染上了,肯定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只要他不死,那他肯定会想方设法的让我死,不这样不足以出了他心中的这口怨气。 而我不想当小说中那种一身傻孩子一般正气的主人公,在最后善良的关头被恶人给干掉,或者确切的说我还不想死,我还得回郑氏,我还有一些理想没有实现,所以我更没有去死的理由。种种条件下,我也只能选择让这件事情彻底解决。 不死不休,那死了不就休了?所以我没有管阮考讪笑着给范存龙解释的话,架在他脖子上的匕首直接划破了他的大动脉,血液如泉水般飞溅了面前的一地。 “呕……”最后关头,阮考眼中的怨毒终于不再掩饰。他想说什么,脖子却在漏气,挣扎了两秒,这一个天生狠人的头就永远彻底的低了下去。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感觉很怪,不是惧怕恐惧什么,我连人死后形成的厉鬼都不怕更别说区区一个死人,但还是很怪,没法形容,一个同类就像个小鸡仔一样的死在了我手里,这让我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人命比草贱的感觉。 于是我决定,从现在开始每时每刻要更加保护好自己的生命,不然就这么轻轻的一刀,我这宝贵的性命可能就会结果在别人的手里。这样的情况不能发生,我也不允许发生。 “你!你们!王八蛋!混蛋!”罗本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他暴怒不已的指着我大骂,却比黄三一脚给踹得坐在了地上。 我将阮考扔在了地上,有些困倦的捏了捏两个眼角。杀人了,心里还是蛮有压力的。范存龙给跟我说道:“郑哥没事,慢慢就会适应,我第一次吐了好几天。” 我:“……” 听这意思,范存龙这个老实巴交的家伙竟然好似杀过不止一个的人?还第一次。范存龙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他说道:“当时邻村有个姑娘耕完了地回村,结果遇上了两个外头进山打猎的家伙,他们起了色心想要强暴那女孩。我当时正好从对着的一条路上进过,但是中间隔了几米的深涧没法过去阻止,就搭弓射死那两人……” 范存龙说玩我沉默了一会,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吧。外面偷猎盗墓的人进了山里就真正无法无天了,他们在里面肆意妄为,遭难的却是山里的普通人家。 都说山里人有种狠劲,民风十分彪悍!其实这何尝不是被环境给逼出来的?我知道生活在大山里的汉子,大多数很重情义,但是他们对外面人却有种天生的仇视,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些败类的存在。 “这几个人呢,怎么处置!”我跳过了那个沉重的话题没有继续再深入下去,现在说那个没用,这不是我能改变的。千古多少圣贤试图用诗书来泯灭人性中的恶念都没用,更别说我一个比那些圣贤差了不知凡几的小人物。 寇晃四个人的处理的确是个难题,要说直接杀了他们,我有些不情愿。要是在交手中将他们杀了那也就杀了,可是现在毙掉手无寸铁的他们?这种屠杀想起来让我有些犯恶心。 寇晃有些无力的睁开眼睛,黄四已经把枪口从他的眉心处拿开了。“老寇,我对不起你们三个!我罗本先走一步吧,黄泉路上等你们!”罗本从自己的怀中摸出了匕首自刎毙命,寇晃看着没有阻挡,只是苦笑了一声,说道:“先走后走,又有什么区别!没想到我们还真的死在了一起!那个瞎子说的话应验了。” 第四十二章 欺之以暗室 又是出乎我意料的结果,范存龙并没有直接毙掉寇晃三人的性命。 当然,他选择一种更狠的方式。在范存龙的手下没有了武器的寇晃几人几乎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被挑断了脚筋,只留下了几声痛苦到了极点的惨嚎。 我强忍着阻挡范存龙的想法,眼睁睁看着他一番施为。我很清楚的知道,在外头的生存法则就是这样,很残酷,我今天如果对敌人报之以仁慈,那明天就可能死在敌人的不择手段之下。 在鬼市上发生的事情就是个很好的例子。面对那些人,我选择了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忍让,却被当成了好欺负,以至于我们之间所达成的协定都被弃之不顾。这也许就是仁慈的代价,人善被人欺。 寇晃三人被挑断脚筋就这样扔在这里,他们的死亡就已经注定。有三种死法,要么活生生渴死饿死,要么被觅食的兽群瓜分,要么被从这里经过的同行顺手毙掉。 其实相对来说,我想寇晃可能此时心中无比渴求的就是第三种死法吧。最起码保留了最后的尊严可以落得一个痛快。 “姓郑的!你他妈有种直接杀了我们!”寇晃气急败坏的对我大吼大叫,我没有搭理他。段均跟华太也破口大骂,说我是个冷血的畜生。我同样没有搭理。 此情此景,如果我们双方人调换个位置,我有理由相信等待我们的肯定是更惨的结果。这群人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在没人的地方他们草菅人命杀人如屠狗,什么仁义礼智,道德纲常,这些东西对于他们这些发死人财的人来说不过是个嘴上用来糊弄人或者干脆连糊弄都不会糊弄的东西。 供夫子于庙堂之上,欺乞者于暗室之中。常年行走死人的下葬地,就算再高尚的品德也会被那种污秽气污染成一团臭水。 我常年修一口静气,念无数静心贤文,才能在红物件的环伺中保持一颗安宁平常的心不会被污染左右,赵七九更是每每处理完一件红白喜事必然请神拜佛沐浴更衣,我们尚且如此才能保持己心的安宁,更遑论这些心智本身就污浊不堪的土夫子? 一些东西,不是我不愿意相信,而是根本就没有相信的必要。所以我在很多事情上选择了默然以对,用沉默来面对一切可能的反抗于质疑。子不语怪力乱神,我不开口则鬼神难乱。 “郑哥,这几个人怎么办?”黄三用枪口点了点那一老二少的三人问我,他同样没有搭理在那里乱吼乱叫的寇晃几个。他没动,黄四动,而范存龙已经动过了。大概可能也许是看他们已经过于可怜所以不想再给他们施加什么痛苦了吧。 我看着那个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叫做李政的大男孩。他此时的脸上写满了惊惶之色,可能是第一次看到如此震撼的场面吧。老教授皱眉叹气,倒是让我有些惊奇的是那个文静女孩的表现,她真是太安静了,无波无澜,好像对面前所发生的一切都全然没有看到。别的不说,光是这份定力,我想在同龄人中也是屈指可数吧。 难道也跟我一样,常年修一口静气? “三位怎么称呼?”我将目光停在了戴着眼镜的教授身上,他回答道:“鄙人姓丁,名立名。这两个是我的学生,他叫李政,她叫江溪!” “丁立名?”这些倒是轮到我惊奇了,古玩界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可能不多,但是古玩学术界却又很多人听说过丁立名的大名。他撰写过许多古玩文物方面的学术性文章,在相关的学术界因此大放异彩,所著文章更是让许多人直接受益,而我算是众多受益者的其中之一。 丁立名的成名不光在于他本身在文物跟学术界的强悍实力,更是托了他老师的齐天洪福。但是也因为他的老师名气是在太大,所以将他的光芒一直压着令他的名声在古玩界出现了一个桎梏。 但凡人们提到丁立名,必然会说他的老师又交出了一个了不得的徒弟。而说来更有些戏剧性的人,丁立名的老师赫然正是宋娇那个女人的爷爷,古玩界一代传奇人物,眼掌乾坤宋海献。 “怎么?小兄弟你认识我?”看到我的反应丁立名问道,他对于刚才所发生的一幕好像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触。 我点了点头,说道:“丁老师在古玩学术界鼎鼎大名,学生曾拜读过不少您所著的文章,受益匪浅。” 对于这些专心致力于学术研究的典型学者,我是打心眼里尊敬。要不是有这些人不断在前面开拓,能真正走进古玩这个行当的人恐怕真的可以说是屈指可数吧。正是这些人将很多失传的东西一点点挖掘出来,然后令其重新传承下去。没有他们,就没有现在越发繁荣的古玩行当!当年几分动乱,所损失的可不光是无数稀世珍宝,同样也流失了无数的宝贵知识跟技术,要不是他们不遗余力的挖掘,只会有更多的人扼腕叹息。 “哦,这样啊!”丁立名点了点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他说道:“那看来小兄弟也是个真正喜欢古董文物的人了,不然若只是为了利益怕是静不下心来看那些迂腐干涩的文章。” 闻言,我笑了笑,没有继续将这个话题接下去,而是扭头给眼中满是警惕神色的李政说道:“李兄弟不用担心,我对你们没有恶意。” 李政此时显然成了惊弓之鸟,他竟然丝毫也不领情地说道:“有没有恶意我怎么知道!别假惺惺的样子。” 这话听得我一愣,我实在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样说,心里不禁感叹这还真是个愣头青。别说我对没恶意,如果我对他有恶意的话他这样说那就是典型的不知死活了。 我没反应,倒是黄四不忿的开了口,他指着李政骂道:“我说你这犊子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了,要不是为了救你我们犯得着提着性命跟这群人拼死拼活?” 李政撇了撇嘴,说道:“古语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谁知道你们这些人打得是什么主意?而且别以为我没听到,刚才你这位郑哥分明说过他跟那个家伙有仇。”说着李政指了指躺在地上留了一地鲜血的阮考。 “古语云你老母!”黄四顿时大怒,他正想开口大骂,我及时出言阻止说道:“四儿,不跟他争,没什么意思。孰对孰错,大家心里自有分晓,我们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 “可是郑哥!”“行了,就这样。”黄四还想说些什么,我没人让他继续。因为我忽然发现,李政在反驳黄四的时候,眼睛不停的往他旁边的江溪身上瞟,好像是想要得到什么认可。 这一幕让我心中顿时明了,这东西竟然是想把黄四当成垫脚石来在美人面前卖弄炫耀一下自己的智商。发现这个问题,我心中添了几分愠怒。 如果他真是天真倒也罢了,我跟他犯不上计较。但是这李政是明显故意这样说这样做,摆明了是想踩着黄四来秀自己的优越,把人都当成傻子么? “李政,你少说两句!”丁立名眉头再皱,他应该是明白了自己这个学生的小心思,语气不再是那么和善。李政好像是没有感觉到自己老师的不开心,他大声说道:“老师,你得警惕点!要是他们打小溪注意怎么办?” 这货终于是没忍住,将自己最想说的话说了出来,他说完之后眼神又悄悄的瞟了江溪几次,只是这个文静的女孩依然还是一语不发,就好像面前的一切都很难让她的心思起什么波澜。 “嗤!”我终于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对于这种丝毫也不顾及自己脸面的人,我也不准备给他留什么脸:“小子,就你这点智商,回家再练几年之后再出来泡女人吧,吃糠长大的吧你?!” “噗嗤!”我一句话,那个叫江溪的女孩子没忍住笑了出来。两个小酒窝出现在脸上,煞是可爱。什么叫笑靥如花?这就是。 糠,这玩意自从那灾难的几年之后,都是农户人家用来喂猪的东西。李政听到我的话一张脸顿时黑成了猪肝色。他张口,却不知道如何反驳。 我懒得再搭理这脑筋不知道怎么长的家伙,直接扭头对丁立名说道:“刚才听到他们想要对这个小妹妹不利,所以我们才下来救人的。这样吧,丁老师,要是你们能自己离开的话,把这几个人的水喝食物带上赶紧出去,这越往深处走就越危险!您这样的古玩文物界的栋梁之才要是葬在了这里,对大家来说实在是一桩天大的憾事!” 第四十三章 二十年前有往事 丁立名没走,他说带着两个学生也根本出不去。原本他们是一个考古队,结果进来了三十六盘之后他们走散了,又碰上了阮考那群人就理所当然的被他们劫持。 其实丁立名的身份还是蛮吃香的,最起码阮考知道他的鼎鼎大名,所以再路上倒也没有碰到什么致命的危险。因为阮考还指望着将丁立名带进去之后帮他淘出一些特别有价值的宝贝。 不然他们每次辛辛苦苦从地下挖上来的东西,却根本就不汉子道那些东西究竟是值多少钱,就算被人给坑了心里也没底。而正因为如此,他们也不知道被各个鬼市中安一群人精一样的人物给坑了多少次。 不过这种事情他们也没辙,所以以前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吧。但是如果丁立名能帮他们鉴别出一些东西,那最起码在这次的出手中他们面对鬼市上的那群人精就能占据到一定的主动权,就算损失也损失不了太多。 只是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他们千算万算,想方设法的去坑害被人却没想到在这里栽了跟头被我们跟坑了。这又一次充分证明了不管在什么条件下不管在什么环境中,一定都要保持万分的警惕。 我有范存龙帮助,他从小在这凶险的山里长大对这里的危险了解得十分清楚。所以每次停下来修正他都能将周围算无遗漏的检查一遍,根本就没人能在我们休息的地方藏下身形,更别说用藏匿的手法来坑杀我们了。 真的遇上了,恐怕他们还藏在哪里没有找到出手的时机,就已经被范存龙用弓给杀了。杀人对于范存龙来说真的不是什么又压力的事情,而弓箭对于范存龙来说更是拿手好戏。 从阮考的怀中我找到了一张地图,从上面标注的路线来看赫然正是三十六盘中的前进路线。上面星罗棋布画着很多密密麻麻的小点,仿若棋盘上摆着的黑白棋。而那一条通路则在那些小店中来回穿梭一直到地图的尽头才消失。 范存龙看着地图说道:“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不合理啊!据我所知,三十六盘可从来没有人能绘出地图来。” 丁立名听到范存龙的话给他解释了一下这个地图的事情,他说这地图原本是他们的,只不过是被阮考这群人给抢了过去,不然他们在路上还真的不可能这么一份风顺的走到这里。怕是早就已经要迷失在这复杂之极的三十六盘之中。 范存龙又看了半天,然后扭头给我说道:“郑哥,看来这三十六盘里还真的不止一条路,最起码这地图上绘的这条不是我知道的。以前倒是我目光短浅了。对了丁老师,这个地图你是怎么来的?”范存龙跟着我喊丁立名老师,他有些好奇的问丁立名。 丁立名在这件事情上没有隐瞒什么,他说道:“这个地图是我从研究所的档案室中带出来的,二十多年前,有一队前辈来这里考察,最后去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竟然几乎全军覆没在了这秦岭的深处,只会去了一个当时的学生,但是也疯疯癫癫好像神智完全错乱。他当时怀里就揣着这份地图,而且保护得十分紧,谁碰都不行。后来他晕了过去,研究室才有人将这份地图给拿了出来,只是最后研究吴国,只能无奈做了封存。” “研究无果?什么意思?”我问丁立名。他说道:“就是没看出来这份地图究竟是属于那里,因为太过于片面。直到前段时间我查阅了很多当年遗留下来的档案资料,才知道二十年前的那群考古界的前辈是想要进入这片地域后方的一个山谷里寻找某样珍惜的东西” “难道那时候一个偌大的考古队失踪都没人管么?”我倒是真的有些好奇,一群人失踪看丁立名说话的语气好像并没有什么惊奇或者迷惑的样子,就像是在说一件平平常常到不能再平常的事情。 丁立名听到我的话略微苦笑了一声,而后给我说道:“二十年前的事情你们年轻人知道的太少,这么问也不足为奇。其实到现在,依然有很多人不愿意提及那个时间段,真是太恐怖太诡异离奇了。” 丁立名先是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我一点也听不懂的话,然后才着重作了解释:“那是个考古界十分黑暗的年代,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很多出去探查的考古队都在那些年离奇失踪。有些消失在了海浪的风暴里不知死活,据说是一船人全部遇难无一生还,但是在几年后却又消息流出说有人在某个地方见过当年一杯确定死亡的人,只是那些人竟然好像是完全失忆,再后来有人循着线索去找,他们又离奇失踪了……” 丁立名很平静的给我们讲了一些二十年前发生的一些事情,这些事情他说的简单轻松但听在我们耳中却有种异样的沉重。着实太诡异了,短短两年竟然先后有七八只考古队完全不知去向,只有两三支留下了一些可供查询的线索,而消失在三十六盘的这些就是其中留下了线索的一支。 “其实还有一支考古队的也丢在了这茫茫大山里,但是却定点线索也没有留下来。二十年前,那对于古玩学术界来说是一段极其黑暗的历史,一直到现在都没人愿意提及这件事情。” “为什么没人愿意说?”我问丁立名,他像是在回忆什么,眉头紧紧皱着。“据说这件事情被下了魔咒,相关事情说的太多会发生不详。有人就是因为经常将这些事情,结果没出两年就给疯掉了,好像是被活活吓疯的,而有人更是死了,死前的状态极其凄惨,依然像是受到了什么极大的惊吓。” 这里面好些事情不可探究,有些东西就连丁立名都只是道听途说而来。他说他想调查当年的那些事情,却好像总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在阻止着他继续探查下去。 “丁老师,这件事情难道是你都没有问问宋前辈?”我直截了当的问丁立名。宋海献身为古玩界的泰山北斗,这件事情被人所知很少,但是这种大人物却知道的一定很多。其实世界上不管什么事情都是这样,身份地位越高,所知道的事情就越多,甚至很多事情那些人就是直接的主宰者,他们制定了有些规则那不如他们的人就只能按照他们定下的规则来玩,否则唯一的下场就是被清理出局。 丁立名听我这样说摇头说道:“怎么没问,但是老师对这件事情也是三缄其口。他告诫我这件事情让我被追查,不然怕是会出现什么不好的事情。也就是从那之后,我便在没有管过,这次拿到这地图完全是因为机缘巧合,按耐不住的心中好奇的情绪想进来看看。” “还是这样。”其实丁立名说这么多无非是想告诉我他的目标就是这三十六盘后面的地方,他不会轻易离开,所以我也就不再提让他们离开的事情。“那丁老师,难道你们走失了你的人还不得急疯了?” “哼!他们才不会疯,估计那些人巴不得我们老师从队伍中消失吧!”李政这个愣头青关键时刻又认不出说了话,这次到不是针对我的,看来范存龙的威胁对他很有一份作用。 我挑了挑眉头问道:“怎么回事?”丁立名还是没有说话,李政心急口快的将事情和盘托出:“这次来的不光是老师一人,还有另一个教授。在路上他跟老师吵了一架,然后就不停想方设法的把我们往队伍外面排挤,我甚至认为我们这次跟队伍走失就是他有意而为之。” 丁立名闻言再次皱眉,他看着自己这个学生说道:“李政,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胡乱猜测,我跟你刘老师也只是学术上有些分歧,平素里关系处得还是挺好,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李政看起来对丁立名并不如何惧怕,他撇嘴说道:“老师,你还得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也许之前是很好,但是这次他对你的态度傻子都能看出来,要不谁你心太慈,只要稍微强势一点都能把他从队伍中挤走。” “小溪……你,哎!怎么你也这样说!”听到自己的爱徒江溪竟然也这么说自己,丁立名再次拍腿叹气。他说道:“不管怎么样,我始终都觉得跟你刘老师不应该因为这点小事情闹僵,不值得。他争强好胜是不假,但是心却绝对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坏。” 第四十四章 我有个师姐很骄傲 “走吧,不耽搁了。”我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眼中满是怨恨的寇晃三人,没有继续理会他们。 倒是从这些人的背包里我弄到了不少的好东西。 热武器的就不用说了,照明弹,洛阳铲,一应工具应有尽有。 我们有选择性的带了一些,将剩下的能损毁的损毁,不能损毁的顺手就找了一棵树挖坑给埋了。 既然我们不能用,那这些东西绝对不能留在这里给可能的人捡到,不然要是有人用这些东西来针对我们,就真的太讽刺了。 至于寇晃那三个人,说实话我对他们有些同情,虽然现在这局面可以说是我一手造成的。 行走在密林里,我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当再次感觉体力有些不支的时候,范存龙说已经进二十七盘了。有手里一张地图指引,我们走的很快,比之前范存龙凭借着以及带路来的更为迅速更为安心。 而且不知道究竟是后来运气变好了,还是这份地图上路径本身就十分安全的原因,这一路行来,除了大量的血蝙蝠依然在活动之外,我们竟然没有再遇到任何的危险。 只是这样的情景却让我有些警惕,前面危险接二连三,后面却竟然走了个一番风顺,这让我不管怎么想心中都有些隐隐的担心。我不断的思考着着该不会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安宁吧? 丁立名跟李政还有江溪跟着我们,丁立名是想进入扁担沟谈一谈究竟,而李政跟江溪却完全是跟着自己老是做学术研究,同时也被之前丁立名的那一番话给勾起了很多好奇心。 这三十六盘的后面究竟是有什么东西,竟然能让那支考古队义无反顾的冲入这个危险地带。大概一直到现在也只有我才知道吧,这三十六盘背后的扁担沟,里面可藏匿着迷幻镂空这样堪称震惊人心的宝贝。我并不怕在找到迷幻镂空的时候会跟丁立名他们反目成仇,就像我前面给阮考寇晃他们说过的话一样,他们没那个资本。 当然,我也更不会畏惧如果真的找到了迷幻镂空,出去丁立名他们会将这个消息泄露出去,甚至我可能还会付一笔巨额的工作费来感谢他这么大名鼎鼎的人物替我扬名。如果某天报纸的头条出现:郑氏古行惊现迷幻镂空,是真是假?整个行业迷雾重重。那么我更感谢记着跟想要而已暴漏我东西的人更加无限的感激。这样可就真的省了老大一笔钱了。 “你叫郑起桥?”江溪走在我身边问我,她的神态上有些小女人的娇羞。不管她如何修静气,但毕竟是个小女人,女人又的天性她都有,而矜持便是其中尤为重要的一项。 我扭头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的回答道:“是的姑娘,在下郑起桥。”别问我为什么会看着她的眼睛跟认真回答,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在平时的生活中不喜欢跟别人的眼睛对视,因为这样总会觉得自己将某些情绪会暴漏在眼中令人发觉。 “唔……郑起桥,你是做古玩生意的?”江溪继续追问,我也不耐其烦的回答道:“是的,在渭城开了一家古玩店,叫郑氏古行。” “嗯嗯,我知道。还有个问题,你的名内蕴是起于昏黑晨雾而独行于一木之桥吧?” “真聪明,就是这样。你是第一个一口就说出我名字的人,姑娘学识很渊博嘛。”我跟江溪调笑,没理会旁边李政那仿佛要杀人一般的眼神。黄三眼神活络,他可能是察觉到了李政眼神的不舒服,落后两步之后硬是将李政给重新拉到了前面,好像他的存在会影响森林容貌一样。 “这家伙!”对于黄三我只能无奈的感叹,这么为老大的分忧的手下已经不多见了。 江溪终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有什么聪明的,我也是道听途说。那看来就是你了,郑起桥。” “嗯?是我什么?”江溪的一句胡把我弄得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想表达的究竟是什么意思。这语气听着,就好像是找对了人一样:“江姑娘,咱们之前应该不认识吧。而且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的名气不可能那么大。” 江溪摇头,然后问我:“你认识我师姐的,怎么记不起来了?” 我问她说道:“你都不说你师姐是谁我怎么知道认不认识?反正你那个师姐是没有让我认识你。” “嘿嘿!我跟师姐感情很好,你用不这么挑拨离间。”江溪笑了笑,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把戏。我有些无语的想着这哪里像是个单纯的女孩子,简直就是人精的一样的家伙,心思透明到了极点啊。 只是这种事情,打死也不能承认。我对她说道:“我都不知道你那个师傅是谁,干嘛要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有感而发随口一说,你就认真了啊!” “切!”江溪有些不屑的哼了声,而后说道:“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当面甜言蜜语的哄着,背后好像毫不在意的说着,真不知道你们男人是怎样想,显示自己的地位跟优越感吗?” 我心说男人可不就是在乎这一点薄薄的面子?都说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要是男人没了这张脸,今后在人面前就根本抬不起头了。 当然,这种话我自然態去跟江溪说,而是对他说道:“丫头,你可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像我这么好的典型性男人不是还有不少么。” “嗤……自恋,比我师姐还自视甚高……”江溪又是嗤笑一声地说道。我慢慢被磨得没了耐心,在过了一会听她继续说这说那,我终于忍不住的问道:“你师姐究竟是谁啊?怎么是长得太丑见不得人还是咋了?说了半天也不见你把你师姐的名字说出来。” 江溪撇嘴,有些不屑的说道:“激将法对我没有什么用处,不过我可以很负责很认真的告诉你我师姐是个大美人儿,追求她的人不知道多少,但是她迄今为止却一个都看不上,厉害吧!” 女孩终究是女孩,她的忍耐力比起那些老狐狸来还是差远了。跟我在生活中打过交道的一些老狐狸,哪个不是一杯茶就能陪你天南海北从早晨扯到黄昏却连正事一字不提的牛人?再聪明再沉稳的人若是生活阅历不够,光是高智商也是白搭。 “我哪儿有心情去猜你师姐是谁!莫名其妙!还好多人追,真是吓我,现在难道国内男女比例又开始不平衡了?” “哎我说你这人特毒舌啊,我还没说我师姐是谁你就这么品头论足的评价一番,难道你都不怕是你的朋友?”几句聊熟了,江溪的本性也渐渐暴漏。看着她活泼的样子我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这才像是个年轻人,而她的本性也终究都是年轻人的本性,尽管平时伪装的再好,但是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候展露出一些。 “既然你不直接告诉我,那我就有猜测跟质疑的权利。这年头,连老子之学都不停地被质疑,更何况区区一个你师姐?” “你!”江溪有些气急的指着我,我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我什么我?难道你觉得我说的不是真事?有时间你可以跟丁教授请教一下这个问题,看我说的究竟是不是对的。我想这么长期以往的质疑下去,可能我也会成为一个被人赞扬留名青史的辨伪家吧。” “得瑟!”江溪撇了撇嘴,继续说道:“在和你的谈话中将那么多的信息都透露给你了,你还有猜到我师姐究竟是谁,这反应,这智商……啧啧!”江溪说完还砸吧砸吧了嘴唇,好像是在强调她之前批评我的话,给那些话加一个肯定的语气。 其实说了这么多,我已经猜到了,只是有些不愿意说出口而已。那个女人给我的感觉实在是不怎么好。想通了这个枝节,我索性直接开口说道:“不说算了,我也没有那么大的兴趣知道。” 一边说着我加快了步子,刚刚落后一小步的江溪也加快了脚下地移动速度。这期间李政回头看了好多次,我想如果眼睛能杀人的话,恐怕此时我已经千疮百孔死得不能再死了。可遗憾的是眼光真的不能杀人,所以他就算再瞪我也无济于事。 我们超前走这两部贴近了前面的李政,李政顿时有些惊喜的回头问江溪说道:“小溪,渴不渴?我这包里有水,要不要先喝点?” 李政一边说着,还真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个水壶,里面满满一罐水好像是专程为江溪带着的一般。 但是江溪却并没有领情,她只是笑着客气了一句说道:“我暂时不渴,等我渴了找你要。” “好,好!”李政笑靥如花的离开,一步三回头,依依很不舍。 我苦笑一声回到道:“我当是说谁能,原来她啊,那也不足为奇了。我再怎么自恋也比不上你那个师姐……” 第四十五章 飞奔 宋娇,一个骄傲到了极点或者说是自恋到了极点让我十分无语的女人。我后来还想了很久,却常常想不通,她那种好像是从天性中透出来的骄傲究竟是怎么养成的?难道真的是出身以及家世的原因?但是我从宋娇父亲身上看到的却是一种大气自然的感觉。 最后想了很久,我也只能将其归结为女人在很多事情上的认知总会跟男人产生偏差吧。女人跟男人额区分不光实在生理上,心理上的差距同样巨大。相比于男人,女人似乎更加容易滋生骄娇二气? 母亲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经常跟我探讨这些问题,她作为一个女人常常跟我讲很多女人弊端,丝毫不避讳自己的性别。她说不管怎么样,女性天性中就透着一种小家碧玉的气质或者说是小气。相比于男人,在交际上来说她们总是处于弱势。 “怎么样?看来我师姐给你的记忆很深嘛!”江溪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不过我想师姐可能这次是真的错了。”我觉得她肯定知道我跟宋娇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让我有些想不到的是,这事情明明是宋娇丢了脸面,她怎么还能往出说?着跟那个女人骄傲的性子不符。 “小姑娘,你知道的还挺多的。”我看着江溪挑了挑眉头,她有些得意的哼了一声,小女人本质暴漏无疑,竟让我丝毫也看不出刚才在面对阮考那群人的时候的镇定范,倒是言语的犀利跟刚才如出一辙。 随后江溪又皱了眉头,她看着我不满地说道:“你说谁小姑娘呢!说谁小呢?我哪里小了?” 我看了她一眼,眼睛在她的胸上微微一撇,心中感叹真的被赵七九那家伙把我给带坏了,嘴里却说道:“本来就不大不是?” “流氓!”江溪察觉到我的眼神,脸色刷的一下红到了脖根,她娇嗔一声加快了步伐走在了丁立名的旁边开始低声交谈。 三十六盘,横在秦岭这条卧龙脊梁骨上的一道天谴。一路走来,我竟然在路上发现了不止一堆的枯骨,有些骨头已经开始发黑,看样子像是中了什么剧毒。范存龙说那是被一种生活在地下,跟穿山甲很像但是却小了很多倍的毒虫咬伤的,刚开始可能还不觉得有什么,那种毒性发作很慢,但是一旦发作却能立刻要了人的性命。 “以前庄里有个族叔,被这种虫子咬了之后两个月毒性才在一天晚上忽然发作,不到三分钟就死了,甚至连医治的时间都没有。” 范存龙说起这种虫子都有些心有余悸,这的确是丛林中了不得的杀手。被别的毒物咬了,还能察觉到用最快的速度医治,但是要是被这种虫子咬了却毫无所觉,别说医治,被咬的人发现都发现不了。 “不可能吧,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听都没听过。”李政撇嘴不信,范存龙看样子也是懒得跟他说话并不反驳。“小屁孩子懂得什么,着秦岭山里头鬼大着呢!指不定你走夜路都能在树下遇到吊死鬼。” “那是封建迷信,而且你们说的这种毒物要是真有那么厉害,那些书籍上怎么可能不收录?我读了很多这方面的书,书中的内容不敢说全记下,但是最起码也能清晰记得上面九成的内容……”李政开始炫耀他的学识,黄四想也不想的直接就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十成的内容你记了九成?好厉害!” 听到黄四第一句话,李政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的说道:“勉勉强强了,比起老师还差了不知道多少倍……” 黄四又说道:“指不定这种虫子就在你没记住的那一成里面包含着。孩子。听哥哥一句劝,学习就一定要学好,你说十成内容你记了个九成拿出来跟人说,别人问你个东西你不懂不就尴尬了吗?毛主席教导过我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你红宝书是怎么读的?” 我扭头,看着黄四口若悬河的样子,想着黄三黄四这两兄弟还真是人才,能在鬼市那种地方站住脚不仅需要无赖的作风,还得有狐狸一样的心智,不然这两人恐怕早就在鬼市被那群人精给玩得没法混了吧。 “你!”李政愤怒的看着黄四,脸上委屈的表情憋了半天,最后嘴里才吐出来四个字:“胡搅蛮缠!” 黄四李政在一边斗嘴,丁立名却皱着眉头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扭头问江溪说道:“小溪,这样的情况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你有印象没有?” 江溪点头说道:“是的老师,我们在收集关于这里资料的时候有一个记载,说当时考古队的队员在几天中接连死亡,观察模样很像是中毒,但是却根本找不到毒素的来源!突然发病,立刻死亡……” “是啊,这到现在都是一大疑案,难道就是这种虫子做的?”丁立名皱眉想着,江溪眉头也慢慢皱了起来好像是在跟丁立名想一样的事情。她身上的气质又转变成了之前的那样,很静很沉稳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我诧异的看了一眼江溪,要不是亲眼所见,我实在是很难想象活泼跟如此沉稳两种截然不同甚至还互相矛盾的气质,竟然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我甚至都要怀疑着江溪的身体中是不是潜藏着两个灵魂! 小哈在我口袋中不停的乱拱着,我用手按着它不让它出来。这小家伙对女人的杀伤力简直天生无解,多了个花裤衩之后不仅没有让人厌恶反而更加招人喜欢。我就一直想不通了,为什么男人光着膀子穿个大花裤衩就是耍流氓,而到了小东西这里就是可爱的表现?难道对于道德跟人伦体系的约束真的只应用于男人的身上而无关于任何的外物? 范存龙走在最前面打了停步的手势,我蹲下去从地上捡起了了一枚弹壳,然后用手讲地上散落的一些杂草拨开,下面的血迹鲜红的好像要讲脚下的土地都渗透几米。 “的确有人在我们前面,看来三十六盘中过去的路果然不止一条,以前倒是我坐井观天了。郑哥,我们得再加快速度。”范存龙警惕地看了看周围,他又用脚将血迹上掩盖的草堆踢到了一起。 想起我跟范存龙得出来的那个扁担沟出现变故的结果,我心头顿时一紧:“再加快点速度!丁老师,能受得了吗?”我跟着转头看向丁立名,他虽然年龄大了,此时却毫不犹豫的点头说道:“经常在外头跑,这把老骨头到还没有腐朽!” “那就好,咱们再加快点速度!扁担沟可能出现了一些变故,希望对我们没有太大影响!”我跟丁立名说完,又给黄三跟黄四说道:“三儿,四儿,你们两个照看一下丁老师,咱们得再加快点速度。” 黄三跟黄四虽然也不经常走山路,但是两人毕竟年轻体壮,把自己比一比,我相信一定能撑得下来。倒是李政这时候有点气喘吁吁的样子,一看就是不经常锻炼所以受不了长途跋涉,甚至还不如江溪来的轻松。 我这时候没时间管他,一个年轻大小伙要是还不如一个女人,基本可以吃屎了。所以我看都没看他直接对范存龙点了头。范存龙立刻头也不回的扎进了前面的林子里,我们亦步亦趋的跟上。 就这还是范存龙刻意压制着自己速度的结果,若非如此,在这大山里他只要分分钟就能把我们甩得再也看不到他的踪影。 整个队伍中,我此时应该是除了范存龙之外最为轻松的人了。青松观的老人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他给我的长生拳我才练了几天,这一急速前进起来就能感觉到体内有一种悠远绵长的气流不断流淌,化解着身体的疲累。 想起当时那位老人出了道观便倏然不见的样子,我有些向往什么时候能有那么一身大本事,这样天下之大就都大可去得了吧。 李政一路上好几次都想开口说话,我估计他是想要休息,但是他身边的江溪却一直都是一声不吭,这货竟然也生生忍住了疲累不断跟着我们穿梭在丛林里往前奔跑。我不得不感叹女人在一定的时候果然是要比金钱或者名利更加能刺激男人的潜力。 丁立名被黄三黄四左右照应,倒也没有拖下我们的速度。正如他所说,她从事这份考古工作,常年奔波在外,什么地形什么名山大川没有去过?身子骨倒是十分硬朗,没有这个年纪的人应有的那种老态。 李政抬头看了一眼我,他的脸色已经无比涨红,他现在是真的全凭体内的一口气撑着,要不是这样恐怕早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第四十六章 快要出去了 “调整一下自己的呼吸,三步一吐气,三步一吸气,一定要保持住这种规律跟节奏,能最大成都上的节省体力!”范存龙好像是知道他身后的情况,他出生提醒,我们几人立刻跟着改变了呼吸节奏。 这种呼吸方式最开始很令人感觉到难受,胸腹中会出现一种很很闷很涨的感觉,就像是有一团火在胸腔中不断燃烧,随时都有可能烧破了身体或者从喉咙冒出一般。 但是说来也挺神奇,那种灼热感慢慢适应之后,我发现自己真的在一定程度上对于疲累的感觉变得有些迟钝,怎么说,就像是巨疼中的病人被打了一针止疼针,神经立刻回收到一种麻痹,只能感觉到很木很不自在,但是对人影响最大的疼痛却消失不见。 这种呼吸方式是同理,借用憋在胸腹中的这股热气麻痹了某种感官神经,从而让人对于疲累感的反应变得迟钝。只是这种法子跟饮鸩止渴没什么两样,恐怕他们一旦停下来,所有积蓄的疲累感会立刻摧垮本来就已经不堪重负的神经,到时候怕是一步路都无法迈动了。 我听得出来,范存龙应该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在训练这种呼吸的节奏,就跟普通人的呼吸频率一样,这种缓慢的呼吸已经成了他的习惯,所以对他而言这并没有什么负荷。 我常常在想,不知道究竟是范家庄哪位高人教出了范存龙这种堪称变态的牛人,从小就保持一种呼吸节奏将其培养得替代了自己的天性,着究竟得多么强大的毅力跟教授之人多么坚韧多么没有人性的冷酷? 对一个孩子尚且能严苛到如此程度,那人对于敌人的话又该是一种怎样的冷漠跟无情?想起范存龙之前杀人跟将寇晃三人挑断脚筋时候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样子,我便觉得那人肯定会为交出了范存龙这个成功的徒弟而自豪。 他没有变成冷漠的杀人机器,甚至可以说在大山里长了这么多年,范存龙的心十分憨厚十分善良,只是他的善良永远不会胡乱施舍,碰到恶人的话肯定会用让恶人更加闻风丧胆的方式来将其折磨得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武力上的强者,心理上更是强者,范存龙的种种作风让我想起了现在被学术界无限软化弱化的夫子。现在的教育界都好像是要拼劲权利要将学生培养成那种品德高尚之人。当然,这本来没错,但是何为品德高尚? 一群思想腐朽到了极点一味宣扬善念的书生往一块一座,几支烟,几杯酒,一粒花生米,得!就这样,于是就有了子曰:“以德报怨。”他们没有任何压力的就砍掉了子曰的后半句话,从而让整个华夏的学生都将夫子想成了一个懦弱到了极点的书生。 我同样是受荼毒的一员,开始年少,血气方刚愤怒过夫子的懦弱,觉得这样的人在圣庙中收人供奉简直都是白瞎了香火。再到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接触了那问惑的全文,就此释然,而后对夫子便推崇到了极点。观天下,观古今,这样的大英雄可谓古来罕有。 或人问曰:以德报怨?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范存龙现在的心理状态跟那时候的夫子何其相似?教他的那人是想培养出一个独立于华夏俯瞰天下人的大英雄么?据悉,多年前的夫子同样武艺高强,是个难得的文武全才,不然怎敢一人一车,带着几名孱弱的学生周游于天下列国之间? 越想越觉得压力重大,范存龙出山肯定是询问过教他一身本事那人的意见,对方点了头,放范存龙出山是想让跟着我学什么吗?我心中胡乱猜测,却始终不得要领,只是如果真的跟我猜测的一致,那我还真担心自己会毁了一个心怀天下之人的大愿望。 我想我可能真的得找个时间,跟范存龙好好谈谈。 “二十九盘!”范存龙一脚踢开了死在他箭下的一致狂暴的鬼脸猿猴。这种猴子生着一副天生的鬼脸,看上去十分阴森恐怖,而且爪子上的指甲异常锋利,堪比刀尖。要是被着东西抓伤了伤口会立刻感染,虽然不是剧毒却十分麻烦。而且最重要的是,鬼脸猿猴以活物为食,这种东西要是聚成群敢直接向狼群发动攻击,而且胜负往往没有悬念,它们总是能大快朵颐的享受一顿狼肉狼血组成的盛宴。 而且重要的是,这种东西根本无法被驯服!它们骨子里的野性比狮子老虎这些庞然大物还要来得让人不可思议,似乎是整个脑袋的意识都是由杀戮跟血腥拼接而成。 “鬼脸猿猴,庄里的老人们说这这些东西都是掉下山涧或者被野兽吞掉的人的灵魂变成的,他们对山里的一切都有怨气,所以便想毁灭者山里的一切生物。只要它们的力量足够,真是连人的村庄都敢直接屠杀!” 范存龙杀了这个东西感叹颇多,然后告诉我他听人说,曾经山里就有个存在是被这种鬼脸猿猴给屠杀了,整个存庄三百多号人,在那一晚上活了性命的人竟然不足五十人! 这些东西留着都是祸害!范存龙对斩杀这些东西更是不留情面,他在快速移动的过程中那种依然有如神助的箭法更是会令观者感到无比的惊艳。 最起码我能从李政的眼睛中看到畏惧的加深,能从江溪的严重看到震惊跟羡慕,就算是见识了范存龙箭法几次的黄三跟黄四两兄弟,同样被范存龙着一手给震得说不出话来。 静止状态下很有准头人还能接受,但是在运动中竟然连瞄准都不需要就给那躲藏在树叶里的猿猴一箭射爆头颅,这便十分震撼人的眼球。 我对范存龙的评价又提高了一个档次,这一手箭法,别说华夏能与之比肩者不多,恐怕就算是放眼整个世界,都没几人敢说能比范存龙还要强吧。当然,这也只是我的主观臆测,我们华夏不是还有句老话说的好么,山外青山楼外楼,谁知道天下第一会不会在某天遇到了天下第一他老哥天下第零甚至天下第负一号呢。世事无常,谁也不敢打包票。 也就是从这快速运动的出箭中,我更加深刻的明白了范存龙说带着蛟弓用处不大的意思。蛟弓太过沉重,的确是不适合这种高强度的丛林作战。 丁立名看着鬼脸猿猴的尸体不知道是想说什么,但是他终究是憋着没有开口。一口气撑在胸腹中还能继续往前走去,而一旦这口气给散了,他也担心自己就坐在这里无法起来。人年龄大了在很多事情上的忍耐力跟克制力就更加深沉一些,所以他继续跟着我们往前走没有再回头。 黄三黄四,丁立名,江溪,李政,它们四个人的脸色已经一个比一个红,尤其是李政的脸甚至已经憋成了紫色,我真担心继续这样下去,他的脸部血管会不会直接爆开。 不用看,我的脸色肯定也十分潮红,斗大的汗珠不断从我下吧上滴落,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了,衬衫贴在背上十分不舒服。 小哈还是从我的口袋中跳了出来站在我的肩膀上,但是却并没有继续调皮捣蛋,什么时候能玩什么时候不能捣乱,这个要成精的小野猪分的比人都要清楚,而这时候已经没人能顾得上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去看这神奇的小家注伙,大家都憋了一口气往前不断赶路,所以我也同样不管它。总将其闷在衣兜里毕竟也不是个事,何况现在我还满身的汗水。 “三十一盘!”范存龙再次大喊,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沾满了血迹,全部都是山里面各种猛兽毒虫的血液,我身上同样不干净,手里枪的出弹管道知道现在还在一阵阵的发烫,我甚至觉得再开几枪,枪口的温度恐怕是真的都能点烟了。 绿色的液体跟黑色红色还有一些说不清楚的颜色站在我的衣服上跟脸上,站在我身上的小哈也没能幸免被飞溅了各种近距离被我杀掉野兽毒虫的血液。不过原本我以为爱干净的它会很急切的擦掉这些东西,却没想到小哈竟然还颇为享受的将那些血液舔了舔,好像是吃到了什么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 这可真是一个令人琢磨不透的小家伙,在几乎没有上限的温柔可爱中有隐隐地透着一些冷酷和凶狠,不管怎么说,作为动物的它似乎有点漠视除了猪以外的任何生物。就像它在店里不准我们吃猪肉,自己却跟我们一起抱着鸭腿大快朵颐一样,很霸道。 队伍已经疲累到了极点,我的体力同样不支,跟他们一样,完全是凭借着胸腹中的一口憋闷燥热的气支撑着。 第四十七章 出口 应该说我们已经过了最为危险的地段,后面三盘走的路径虽然最为复杂,但也算得上是有惊无险。 可能是一路上很多东西见得太多了的缘故,再后面看到种种奇珍猛兽我甚至都感觉有些视觉疲劳,对此完全没了任何感觉。 这一路上光开枪把我弄得想吐,不光如此,甚至我不停开枪的手臂肩膀都有些顿疼。被狼群抓了的手臂伤口好容易结巴凝固,但是却在后面连续高强度的开枪中伤口再次被震裂了开来。缠着的绷带已经被血侵染的不成样子,不光有我的血,还有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血,反正我身上满是腥臭味,极为难闻。 越是往后走,一些列的事情就越发古怪。血蝙蝠在后面几盘简直多的让人有些不敢置信,但是这些东西却并不攻击路过的我们,它们好像是在休眠,有些又是焦虑的胡乱飞着,似乎是想往回飞却又不敢过去。 是在畏惧什么吗?我心头留意了它们的动静,但是却无暇细想,我又有些庆幸着一路上再没有碰到如同阮考那群人一样的团队,不然就我们这种疲累的状态,恐怕遇上之后连一点还手之力都提不起来吧。 虽然人在危急时刻总能爆发出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潜力,但这毕竟是得再相对条件下。如果身体连激发潜能的力量都没了,那还谈什么爆发?基本上就可以直接等死了。而我们这队人差不多就处于这样的状态,除了范存龙之外每个人都临近崩溃的边缘。 着过程中李政的表现倒是真的让我刮目相看,他后面竟然真的一路撑到了这里,中途一口气都没松过。他总是在脸色紫的快要发黑,眼看着就要到倒地的时候又倔强的抬起头来,身体中好像出现了一种新的力量继续支撑着他前进。我知道那是人突破极限之后所获得的新力量,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这个看着有些娇惯的孩子,竟然在逼急了之后能爆发出如此顽强的毅力。 是个可塑之才!我心头暗暗点头,这家伙的发展潜力十分巨大,如果这次通过这个不要命一般的长途跋涉,能彻底激发他的潜在能力,那也许我会见证到一次奇迹般的蜕变。丑小鸭变为天鹅,可能就在不远的将来吧。 我朝着李政竖了竖大拇指,他勉强地笑笑继续埋头往前跑,好像完全换了一个人。这短短的历程对他的心灵造成了十分强烈的冲击,而在这一系列盘桓在生死之间的冲击中他不但没有崩溃,反而一次次挑战病突破着自己的极限不断获得新生。别的不说,就拿对我的态度,要是搁在刚刚开始,他一定会不屑的冷哼或者做一些别的动作来表示不满或者不屑,就算因为很原因不敢做这些动作,那也一定会选择无视。 “三十五盘!就快了。”范存龙这次压低了声音,他并没有如之前那样高声提醒,也不知道是他也疲累了还是发现了什么值得警惕的东西。我们一语不发继续前行,经过两具干瘪尸体的时候范存龙步子顿了一下。“是上次追过我的那两头熊瞎子,可能惊到了那群血蝙蝠,被吸干了。” 他简单的解释,我点头,无暇多问。 江溪脸色发紫,黄三黄四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他们始终憋着一口气没有放松过。一路上还要轮流照顾丁立名,可以说在我们这队人中,现在应该就属黄三黄四最累了。但他们两个脸上没有半点怨气,深谙团队配合之间的道理。 “三十六盘!速度可以慢一点了,这里经过了不少人!”范存龙再次提醒,到了三十六盘有人经过踩踏灌木草丛的痕迹十分明显,显然不止一队人从这里经过,根据一路上留下的各种痕迹来看,最起码也有四五拨甚至五六拨人从这里经过过。 中间有血迹,有断肢,更有掉落在地上没人收殓的尸体头颅几个,这一切都在证明着这里发生过很多次的火拼。 能来这里的,包括我们在内,没有一个是好相与之辈,一言不合直接动手这种赤裸裸的生存法则,在这山里被演绎得淋漓尽致。不需要什么计谋,见到了稍微有点冲突立刻用强硬的拳头跟灼热的枪口将问题解决,这样来的更为迅速更为直接更为实在。 人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我直接杀了君子就永绝了后患。大家都是从死人堆,从死人墓跟各种要命天堑中走出来的人,对于死活这种东西看的还真的不是太重。当然,我指的是别人的死活,如果事关自己跟朋友小命,那可就得不择手段的保护了。 活着,一切还都有希望。若是死了,那么万事皆休。什么理想抱负,什么金钱权利女人,一切的一切就统统都没了。要知道连古人都明白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道理,更何况我们这些活在很多年之后的人?汲取了前人无数智慧要是在这种简单的小事上处理的还不如前人来的熟练,那干脆找根白绫自挂东南枝吧。也许在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还能化作厉鬼带走两条人命。 呼啦啦!呼啦啦! 我们往前冲着,里面又冲出来了一群蝙蝠。虽然只是普通的那种蝙蝠,但是看着要令人觉得十分难受极为不舒服。 里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变故?竟然能让一直稳居深山的兽群发生这样的躁动!就这么一路,已经有四群狼几乎是跟我们擦肩而过却对我们一点也不理会,好像是惊恐于后面的什么东西,只顾着仓皇逃命。 “看来里面可能是真的出大事了!”范存龙眉头也皱的很深。他生于大山长于大山,早就在无形中将这苍茫大山看成了自己的领地跟狩猎场。现在这么一群山外之人堂而皇之的闯入,这让他觉得很不适应很不舒服。我能理解这种心态,一个山体,不知道将多少山外人跟山里人分成了两个世界。 世界观的不同,还有无数互相针对所延伸来的仇视,都让这两类人群有种天生的敌对情绪。 “大概还有多远?!”我开口问范存龙,歇了口气,一瞬间就感觉身上压力加大了不止一倍,就像是地心引力对我的作用瞬间增加,要将我吸在原地无法动弹。只是我不能不问,身后的几人中也就我还有张口的能力,剩下的几人只要一开口怕是会立刻瘫在地上。 就算如此,他们不开口每个人都已经到了自己真正的极限,要是继续这样下去,弄不好怕是真的会出人命吧!那时候只要停下,可能立刻就有人会倒在地上永远难以起来。这一倒下去就真的是彻底倒下去了。 我最担心的还是丁立名跟李政两人,李政虽然在不停突破,但是这样对身体的损害很大。丁立名一直忍着看不出什么太大问题,可是毕竟年纪大了,身体的各项技能相较于年轻人都相差甚远。所以我不得不开口问,这样能给他们一点信心,能让他们明确知道自己还有多少路要走! 我在想这些的时候,想到也许当时望梅止渴也是在这种绝境之下才能生出来的急智吧。 “马上,最多五分钟!”范存龙知道我在想什么,他很配合的大声对我说道,或者说着并不是给我说的,而是给后面的黄三黄四,丁立名李政江溪五人。他们需要一针强心剂。 果然,听着我们的对话原本疲惫不堪的几人眼睛顿时大亮,整个人的精气神好像都焕然一新。有了目标,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大家的身体能在这最后的几分钟调整出最大的能量,用最好的心态去面对,而不至于心力交瘁生机枯竭。 “好!大家再撑撑!五分钟之后我们就能好好休息一阵子调整了!一定要挺住!不管怎么样都要挺住!” 我拼着全力大喊。说实话,听到有五分钟之后我的精神也顿时好了一大截,这就是心理作用对身体潜能刺激的妙处。 本来我也已经很疲惫,但听到这个准确的时间之后身体中立刻窜出了一股暖暖的气流洗刷全身,好像是能将所有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气流是从丹田处升腾的,那种熟悉的绵长正是长生拳所激发出来的东西。虽然我一直有些费解为什么那位老人打出来的长生拳是给人一种清凉的感觉,而我却总是打的燥热,但是不可否认这东西真的对自己帮助十分巨大。 虽然这种海阔天空可能比起大山外头还是会显得压抑无比,但是相较于这漫长而又黑暗的三十六盘,却不知道要好了几千几万倍。如范存龙所言,那后面是一个完全安全的山体走廊,可以完全放下警惕的好好歇一阵! 第四十八章 安全 “到地方了,走吧!”我感觉自己已经快要说不出话来了,嗓子干哑无比,说话就像是两十分干涩的铁片磨出来的,听着十分难听。 在前进的过程中我甚至腾不出一点时间来喝口水润润自己的嗓子。之前是一只憋着气,之后是不断出声提醒然后泄气身体太过疲累,跟何况在运动中喝水我怕会出现什么问题。 大家脸上都是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一瞬间整个队伍有些泄气的意思。范存龙立刻出声说道:“千万别松气,最后一百米一定要挺住!快点走!”他一边说着一边连拖带拽的抓这丁立名跟李政,给黄三黄四顿时减轻了不少的压力。 短短一百米距离,我们却走了很长时间。所有的人的身体都疲累得几乎瘫软,我觉得就这么短短的一会,自己的体重已经增加了最起码三倍,背上的背包同样沉重无比,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个包裹里装了不少的弹药,照明弹跟散弹枪的子弹还有手枪的子弹都在里面,这在大山中可是赖以生存的必备东西。而至于我们进山时候带着的那几杆猎枪,全都塞在了黄三跟黄四的背包里没人提及。 跟阮考这些家伙的专业工具比起来,我们那些装备简直都不好意思拿出来见人了。也不知道这些家伙都是从哪里搞来的这些违禁品,这要是在山外头被查出来大量囤积枪械,怕是得被毫不留情的关进号子里教育几十年,等成了对社会无害的分子之后才会被放出来吧。 拖着疲累的身体,我们一点点几乎是用爬的方式走完了这最后一百米,也不知道是我的祈祷有了作用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在最后这段路上我们走的十分安全没有碰到一点麻烦跟阻碍。 我能看的出来,范存龙的压力很大,十分大!现在我们这群人完全失去了战斗的能力,也许拼死的话我还能暴起一搏,但是其余几人却完全没了任何的可能。这样一旦出现了什么变故,肯定会让我们出现十分重大的伤亡。 守护的责任全都压在了范存龙的肩头,他的压力值巨大可见一斑。 外头的天色要比丛林中明亮了不少,刚迈出三十六盘的第一步,我甚至都感觉呼吸着的空气骤然清新。外头的空气有着一种久违了的轻松感,不像是三十六盘里里面,低矮的树叶丛生的灌木跟齐人高的杂草,处处蕴含着要人命的危险跟压抑。 走在里面,我么有一刻钟不在警惕着周围的情况。虽然有范存龙在,但是多一双眼睛毕竟多一份保障,这可是我们自己的小命,自己不爱惜着,潜在的敌人跟丛林中的野兽可不会替你珍惜。 “确定没什么危险么!”再往前走了五米,一颗很高很粗,看起来最起码也有二十米高四个人合抱的大树下,我最后一次向范存龙确认,他点头说道:“不用担心会有野兽冲击,这个走廊的确是个安全地带无疑。” 范存龙话里有话,他说的是不用担心野兽的冲击,却并没有说不用担心来自于人类的暗算。在三十六盘中发生的种种让范存龙心头也开始变得更加警惕,他不仅留意着各处的风吹草动,更是在时时探查着有人经过的痕迹。 只是我这时候已经无暇理会更深层次的意思,领会了也没法进行预防,所以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坐下去靠着大树好好歇歇,只是身体才沉到了一半就被范存龙给抓住了肩膀拉了起来。 “郑哥,现在不能坐下去,站一会,或者围着这里随便走两步,等心跳再平缓点再坐吧。” “哦对!差点忘了这茬!”我倏然一惊,转头看去果然没人往下坐,黄三黄四弯着腰不停喘气,李政也差不多他的脚下不断进行着微小的挪动,丁立名,江溪他们都大抵如此。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暗自自责,别人的身体麻木了,我却在这种重要的关头变得连精神都有些麻木,这样的状态可真是要命。 高强度极限状态之下的运动之后,如果立刻坐下去可能会导致气血冲头严重者甚至会脑血管爆裂而死。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是个常识性的问题。 过了好半天,我的心跳渐渐平稳,紧接着就听到几声噗通声,回头看去,他们五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瘫在了地上重新开始大口大口喘息。 实在是累极了!最后黄三跟黄四索性就这么躺在了树下面,跟睡在了自家热炕上一样,一脸惬意无比的表情。我看着他们勉强笑笑,靠在树上从背包中将水壶拿了出来开始往嘴里猛灌。 不喝不知道,一喝吓一跳。舌头填到嘴唇,已经干燥欲裂,有些隐隐作疼。一壶泉水,这时候在我喝来却仿佛是人间甘露,再没有什么东西能比清爽的泉水更加爽口更加解渴了。 范存龙打开水壶喝了两口,然后把剩下的水直接从头上浇了下去。一壶水从头顶开始渗透衣服流到脚底,整个水质已经变成了红色跟一些别的颜色混杂的颜色,看着十分污浊恶心。 我学着范存龙的样子也从头上开始往下浇,身上的腥臭味等到歇下来才让我感觉十分受不了。小哈哼唧两声立刻将自己的小身子挡在了水壶下面,它一边追逐着我胡乱往下浇的水流一般挥着自己的小蹄子开始搓澡,那种样子就差胡手里却一个毛巾了。 它身上的花裤衩已经破得没法穿了,好几个大洞,我干脆直接帮它将那个布片给揪了下来。谁知道这货竟然立刻哼唧一声把身体缩了下去用肥嘟嘟的身体挡住自己的小丁丁,同时不断用眼睛撇着旁边的江溪,好像是在说非礼勿视男女授受不看。 “哇!哪里来得可爱的小东西!”江溪竟然一直到现在才注意到了小哈的存在,看着这货种种动作,她竟然一下从地上坐了起来就像把小哈给抱紧手里,哪里还有半点刚刚歇下的疲倦样子? 我心中哀嚎一声,想着果然如此,这小东西对于女人的杀伤力天生无解。哪怕是个再冷漠的家伙面对小哈的时候都会不由自出的泛出柔情吧?当然,宋娇这种骄傲到不可理喻的女人得排除在外。她的世界里她好像就是绝对的主角,有主角光环加成的她就是最伟大组崇高的存在。我后来终于是想到了怎么去描述宋娇的心理状态。 “哼!哼哼!”小哈尖叫着想要往后退,我一把揪住了它将它扔给了江溪。这货真的是太能装了,果然,它那么一个惊恐的后退更是让江溪眼里的喜爱更深一分,她一下从空中接住我扔过去的小东西,嘴里还有些责怪意味地对我说道:“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爱心,这么可爱的小东西你竟然都下重手,那以后谁要是变成你的老婆不得悲惨死!” 我:“……” 面对这个指责我想反驳,但是却看到小哈竟然好像是‘逆来顺受’的屈服在江溪怀里乱拱。当然,着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个流氓猪乱拱的位置赫然是在江溪那一对双峰之上。它拱着不满意,又哼了一声调整自己在江溪怀里的位置。 我看着久久无语,而后真的很想对江溪喊一句:“禽兽,放开这头猪,有种冲我来!” 只是这种话注定我只能是在心理想想了,我估计若是此时赵七九在这里,着家伙还指不定会说出什么不靠谱的话来。看看小哈就知道,我有理由怀疑这个本来纯净的如同一张白纸的小野猪,很多东西都是跟赵七九学出来的。 那段时间它整天跟赵七九厮混在一起出去,每次从外头回来,它的举动就多了一种猥琐跟贱贱的味道,好的不学不好的倒是学了一大箩筐。 我私下里问过赵七九着小东西会不会玩骰子,赵七九当时就有些犯楞,然后悄悄告诉我如果这小东西长着手的话,一定会是个赌鬼。我又问赵七九关于小哈喝酒的事情,赵七九回答四个字:“千杯不醉。”但是后来他有给我补充过,说是:“有时候会醉,装的。” 我问为什么装?赵七九有些愤恨的回答说道:“因为有女人在场!它喝醉了就在那些女孩子的怀里不停打晃,给这个抱抱又给那个抱抱。” 当时听到赵七九这些话的时候,我是真的想找块板砖给他拍死。多好的一头猪,就这么被赵七九这丫的给毁了,我原本还想着这么灵动小家伙可以变成着世间一朵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泥中白莲,却没想到它竟然变成了莲藕! 李政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他看着江溪逗弄小哈时候高兴的样子又凑去了她的身旁。 第四十九章 有群人山下而望之 走出一步,则见山体只无边浩瀚! 我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浩瀚不同可以用来形容大海,也能用来描述眼前这层峦叠起的山峰。 古人说只缘身在此山中,以前我也常常以为如此。而到了现在我方才明悟,什么只缘身在此山中,应该是只因在山里站错了地方吧。 进三十六盘之前,根据范存龙的只因就能看到两座酷似人的山峰,而等出了三十六盘再回头望去,便能更加体会到身后两做对立山峰的壮观。酷似人,延伸出的山体犹如穿着长袖的手臂,手中执着一颗不规则的棋子好像是在愁眉苦思下一步该落子何处。 “郑哥,过去补充一下水源吧!”范存龙说着,我点点头。也不知道歇了多长时间,反正我觉得体力是恢复了不少。 “泉眼在哪里?”我问范存龙,范存龙回答说道:“那棵树后面,不远,三四步路!” “那行,我们两个过去打吧,三儿四儿,你们两注意点周围的动静,我跟村龙过去打水。”我一边给黄三黄四交代一边讲所有人的水壶都拿在了手里。 避过了几个范存龙设下的简易警戒线,大概也就是七八米左右的距离,离地面大约有半米的地方泉水汩汩而流,水流冲出了一条横向的凹槽,朝东边留着贯穿在另一个树林之中。 “肯定有人比咱们快,这里有打过水的痕迹,而且应该比我们快不了多少。”范存龙看着水源周围被踩倒了的一些杂草对我说道。我点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 有人在我们前面,而且还不止一拨人,这个事实我们早就已经确定,尤其是见过了阮考等人之后,更加坐实了我们这个猜想。 七个水壶,水全部打满也用不了多久的时间。只是等我跟范存龙做好了一些往回走的时候,一声惊天的巨响却讲我们震得愣了楞。 轰鸣声回荡在山谷山谷从尖锐变得厚重再变得模糊不清,我感觉到脚下踩着的土地在不停轻微的颤抖犹如地震一样。 “地震了?”我问范存龙。之所以问,是因为直觉上告诉我这并不是地震。但我却不知到这究竟是什么声音,竟然能让山体都震成这种样子。 果然,范存龙摇头说道:“不是,地震不可能闹出这种声音,这听着更像是爆炸声。” “爆炸声……哪里传来的?好端端的怎么会有爆炸……” “是扁担沟方向,但是具体究竟是不是扁担沟我却不能确认,只是模糊有这么一个方向。”范存龙说完看着我,他在等我做决定。 我脚下没停一直往前走,绕过了一颗粗壮的大树,黄三黄四他们全都已经站了起来,有些惊疑不定的左右瞄着看着。 将打满水的水壶扔给他们,我没有解释什么,直接说道:“包带好,走!” 黄三他们也没问什么,听到我的话两人干脆利落的提起了放在身边的登山包锁在了背上,同时各自将一把装好子弹的散弹枪端在了手中。 阮考那群人倒是给我们办了件好事,这么多平时根本就不可能弄到的火器,没想到却被我轻而易举的就给弄到了手里。 不光是有枪,还有子弹,照明弹跟一雷管。这些人简直就是新时代学习雷锋好榜样嘛。 李政是变化还真是挺大的,就像是换了个人,听到我喊上路他没有任何的唠叨跟闲话。也不知道这究竟是真正的蜕变还是在美女面前的一番虚伪做作。平心而论我希望是第一种的,当然如果是第二种我也不会失望,不管怎么说,李政对我来说始终是个外人,仅此而已。 “小哈!”我看了一眼还在江溪怀中揩油的那只流氓透顶的猪,它听到的我召唤有些恋恋不舍的又在江溪身上使劲蹭了蹭,然后一个猛蹿就跳到了我伸出去的胳膊上随后麻溜地窝在我的肩头。 还是那个样子,范存龙最前面带路。如他所说,这个山体走廊十分安全,一条路好像是老天专门给从三十六盘中出来的人创造的一个喘息的地方。 路上没有太高的杂草,也没有任何毒虫猛兽,而且有水源,还不时会蹿过几只肉厚的野兔子。当然,山里的这些玩意要比山外头的滑溜多了,能不能抓住改善伙食还得凭着一身本事。 这种事情对于范存龙来说没什么压力,只要他想,只要有东西敢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之中,那他手里的弓箭的就一定能准确命中目标,就像范存龙在之前跟我说过的,说是山外的那些兔子什么的给人感觉十分呆滞,空手去抓都没有任何难度。 我常常在想,范存龙这样的话若是被那群整天热衷于狗撵兔活动的人听到该是一种怎样郁闷的表情。那些人经常骄傲于自己的狗能在那种活动中拿到前三甲的奖项。只是比赛用来给狗撵的兔子,都是平时家里圈养的家兔。 山体走廊并不算很长,大概能有四五百米的样子。路的后头是一个小山包,不高,二三百米的海拔。跟后头那两个巍峨的山峰比起来就像是人脚下的一个小石块。 山包下面应该也发生过火拼,只是没有出现不死不休的争端。双方各在这里扔下了一些弹壳跟血迹,却并没有实体或者残肢留下。 能一路走到这里的,没有一个是简单任人物。或许是多方势力平衡的结果吧,没人愿意死拼让自己元气大伤,这样的两败俱伤的局面很可能会被第三方给趁虚而入。 地下规则永远都没有道理可言,地上规则在一些特殊的时间根本就懒得讲道理。归根结底,拳头才是硬道理,至于那些毁人不倦的教书匠所传授的一片真善美,总是会让学生在走上这个残酷到赤裸的的初期狠狠吃一些大亏,就此有些沉沦,有些不甘的咬牙重新站起,而后才能明白着世界并非如他们在校园中的那样简单,而后才会明白原来自己最为敬佩的老师是全世界最大的骗子。 他们骗了人的世界观,自欺欺人无数年不知道让多少学生在用真善美去面对世界的时候甩了个粉身碎骨体无完肤! 爷爷在世时,常常念叨这是一种悲哀。老人的眼睛总能看到年轻人无法看到的远处,而且父亲对此深以为然。所以在很小的时候我去上学,不管是打架斗殴也好,还是从来不完成作业上课时间去野地里玩也罢,代课老师三番四次找到我家里,都被父亲好茶好酒招待一顿然后送走,而后他会告诉我,说没事老师是来家里表扬我了。 想想那时候也是天真,竟然还就真的相信了父亲的话。每次帮老师干活全班都属我最积极最卖力。我是觉得老师十分照顾我,我不上课她竟然都不给家长告状,不但如此还常常夸我……而等到后来,在一次跟父亲的闲聊中说到了这个事情,得知事情始末,我瞬间都郁闷的说不出话来。合着那些年的殷勤都白献了,人家老师不但不领情还三番几次的跑家里告状。 说我年纪小小就学会了用这种方法来讨好老师,这是父母平时在家里教育的失职。那时候我真的想问一句,那为什么每次我给你不搬东西的时候你都眉开眼笑的?认真想想,为人师表尚且如此表里不一,还能指望这早就已经变了味的教育产业能塑造出一个品行兼得的学生? 就像牛顿说天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上百分之一的灵感,但那百分之一的灵感却是最重要的。而到了我们华夏,这一个完整的句子就变成了只有熟为人知的前半句。天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上百分之一的灵感,完了。 指望这样的欺骗式教育能教育出什么?要我说啊,大家不如都干脆点,回家卖红薯算了。 这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周树人先生这样评价。其实那时候是,从很久很久之前就是,哪怕一直到现在都是如此,这个世界是个人吃人的世界!最基本的规律法则从来不会更改。 会变化的只是用来修饰着这一法则的装饰物,装饰物千变万化,好像总能给人以全新的感触,但是无论如何,装饰的终究是装饰的,粉饰太平永远都抹不掉一面生活的极端阴暗。 如同这个山谷,如同三十六盘,如同我们干掉了阮考一群人,也如同在更前面想要在暗处谋害我们的某个人。 我不相信世界有太平,所以想要给将来的郑氏打出一片太平安逸的环境来。我也知道这其中的阻碍一层层会变得更难,但是选择了,我便走去下去,即便没有了那枚凤翠,我也咬着牙,无怨,无悔! 山包虽矮,路却难行。 我们是真的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拉着斜生在山包上树的树枝到了山顶,然后又废了二虎九牛之力才从上面再下去。 还没临近,一股像是要把天给掀翻的土气便扑进了我的鼻子。我看着那群眼神不善的人,知道这些家伙是常年行走的在地下的土夫子。 第五十章 威风凛凛而立 对面一群人身后是一个巨大的峡谷。 “扁担沟?”我看了范存龙一眼,他已经将硬木弓拿在了手里,另一手搭在了身后的箭壶里箭矢的箭尾上。 “恩,他们背后就是扁担沟,进去的路做多不过十五分钟,没什么危险。”范存龙跟我简单说道,他眼睛一直盯着我们前面那群人,眼睛中的神色十分警惕。 我给黄三黄四他们说道:“三儿,四儿,招子放亮点,别在这翻了船。” “郑哥我们知道!”黄三说着手伸到后面拉出了一杆枪,喀嚓一声上膛而后大大咧咧地将枪提在手里看着对面的一伙人。黄四的动作差不多,只是他做了个往前瞄准的动作,我能看到对面一群人中立刻就有人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现在怎么办?”江溪没经过这么大的阵仗,就算是之前被阮考那伙人劫持,也不过是几个人,二现在站在我们前面的粗略看去,可有二三十个左右,一群人站无正形,那种阴沉狠辣还带点痞气的姿态看着挺给人压力。 我扭过头,丁立名眼里同样泛着担心的神色,李政有些艰难的咽了口水,我能看清他的喉结在大幅度地动着。 “别害怕,他们比我们更怕死!而且也不见得是一伙的!”我小声给江溪解释,她略微松了口气。 “四儿,给丁老师李兄弟他们两把枪,防身用!” “好嘞!”黄四答应着,手脚麻利的从包里拿出两把手枪上了弹夹扔给李政跟丁立名。李政街道枪显然有些兴奋,似乎一时间都忘记了身处的环境,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手里的那把明显被改装过的大手枪上。 “会不会用?”黄四问李政,李政就像是一个得到糖的孩子,立刻兴奋的点头然后想要潇洒的做出一个上膛而后托枪瞄准的动作,只不过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他第一次没有拉动。“失误,失误……”李政讪笑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加大了劲,我这才听到咔嚓一声。 “保险现在关着,在这里……要是发现不妙立刻把这个东西推上去,这样扳机就能扣动了。然后你就可以瞄准那些人的心脏跟脑袋,轰的一声……他们就能见上帝去了……” “嗯,好的好的,明白……”李政也不计较黄四之前嘲讽他的样子,心思全都用在了听黄四给他说这些注意问题上面。 “保险现在别开,卧槽,枪口拿开小心走火!你妈是有病啊!”我没有往后看,只是听到黄四开始耐心的声音顿时变得有些暴躁,再听着他呵斥李政的内容,我有些同情这小子。温室里的花朵,果然是什么东西都得手把手教着训斥着才能学会。 “也给我一把!”我正要说过去,江溪忽然对我说道。 我皱眉看着这个文静的女孩子,对她道:“女孩子玩什么枪,这些事都是爷们做的,别瞎掺和。” “给我枪!你不是说过是防身用么?万一我出点事情,正好也能防身用不是么。”江溪态度很强硬,我忽然明白她是真的被之前阮考那伙人的谈论给吓怕了,只是这女孩子表现的一直很平静好像毫不在意的样子,以至于我甚至都有些忘记了这茬。 再怎么俢一口静气,她也终究只是个女孩子,面对那样的场面能做到面不改色已经是出色到极点了,现在有了之前的前车之鉴,带武器防身自然就成了头等要务。这种事情若是搁在寻常女子身上,恐怕已经给吓得不知所措了吧。 “四儿,给江姑娘一把枪!” “我这边没了,哥,你包里还有没?”黄四从黄三包里又拿出了一把枪,上了弹夹递给江溪,正想叫她怎么用,江溪却说道:“不用讲了,我会用!” “真的会?你别撒谎!”我看着黄四退后再次皱眉,江溪说道:“放心了,真的会!”说着她讲手里的枪上膛开保险然后瞄准,又卸弹夹装弹夹,一系列动作做得十分熟练。 我挑眉看了一眼江溪,说道:“没看出,这么一个文静的女孩子竟然这么会玩枪,不简单啊!” “没听说过巾帼不让须眉么?”江溪针锋相对毫不避让。 “希望如你所说,你真有那个本事。存龙,走吧,会会这群牛鬼蛇神。”我没跟江溪继续斗嘴直接冲前面那群人走去。 范存龙跟在我身边将箭壶中的箭矢拿出了三支在手里,二黄三黄四则稍微靠后一些的站在我的左右两翼。两人手里都拿的是散弹枪,距离越近杀伤力越大,而且一喷伤一大片,在这团战中散弹将是无可争议的大杀器。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七米…… 最后我站在了这群人五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有几个人也把手里的枪端了起来瞄着我们,眼中的神色有些惊疑不定。 “嘿!那几个兄弟,把枪先放下,不然容易走火伤了你们前面的人就不好了。” “我草!”我这么一喊,几乎所有人都朝着自己的身后看去,立刻便有几人骂骂咧咧地从端着强的那几个人身前避开,这几人立刻暴露在了我的视线里。 “朋友,让别人放下枪之前是不是自己应该先放下枪?就像你说的,擦枪走火,对我们大家谁都不好!” “这位大哥,您说笑了!我这手里什么时候拿着武器了?看,这是左手,这是右手,我可真的什么都没拿。”我看着从人群中走出的一个带着小毡帽的家伙,他的猫眼压的很低,看不到他的眼睛,只能看到高耸的鼻梁跟很薄的嘴唇。 “只会耍嘴皮子么!后生,想站在这里,就得有站在这里的本钱跟本事!要是没有金刚钻,这瓷器活你怕是揽不起啊!我着做大哥的,还是劝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今天这场游戏,不是你们一群小朋友玩得起的。” 小毡帽说话很慢很阴森,我只能看到他的嘴唇在轻轻地动着。要是放在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这种声音就跟鬼在耳边轻声说话一样。 “揽不拦得起,大哥你要不要试试?小弟这里大菜好几盘,你想先点哪样?来我跟您伺候着。” 我贴近了小毡帽两步,用同样慢的语速跟他说道。看来这个家伙应该就是这群人推出来试探我们的人了。 小毡帽似乎是有些痛苦的扭了扭脖子,他终于将头抬起来了一点,眼睛里没有一点光彩,而且很精很小很细,就像是老鼠的眼睛,透着狡诈气。 “小子胆量不错!还知道点菜?可是你他妈敢让我点菜?活腻味了找死吧你!”小毡帽前面还阴柔的说着,后两句声音陡然加大,透着十足的愤怒。一边说着,他将手伸向腰间要掏枪。 “傻逼玩意!”我嘴里低声骂着,匕首迅速从袖口划出,在他枪才刚刚拔出来的时候,已经噗嗤一声扎在了他的大腿上。 “啊!”小毡帽没忍住疼,一声惨叫顿时屈腿跪了下去,在这个过程中他还不忘将手里的枪瞄向我,我有些厌恶的再次怒骂,一脚踢在他的手上把手枪踢飞了出去。 “老大你没事吧,你们他妈找死!”后面立刻有几人大喊着一边掏枪一边往上扑,我心中感叹这果然是有什么样的老大就有什么样的小弟,还没开打先咋咋呼呼的叫个不停。 咔嚓!喀嚓!前面不断传来上膛的声音,紧跟着枪声就轰鸣而起。 轰!轰轰轰轰!子弹打在我面前地上,顿时烟雾弥漫尘土飞了一地。 冲上来的几人愣在了那里有些不知所措,倒在地上的小毡帽吓得用手捂头蜷缩在地上,等枪声渐歇才面色惊惧地缓缓把自己挡在脸上的胳膊移开。 “兄弟,别冲动,别冲动,有什么话咱们都好说……好说……” “就,就你们这群二,二八货色,还想对我们郑哥动,动手,想去见阎王想,想疯了吧!”黄四端着枪口还在冒烟的散弹枪把嘴里叼着的香烟一口吐在地上,他语气满是不屑。黄三踢了他一脚:“好好说话,你他娘的什么时候学成结巴了!” 黄四说道:“我这不是觉得这样说话特威风么!” 这兄弟两人算是奇葩透了,我已经习惯了黄三在战阵上教训黄四的事情。这两兄弟一直这样相处,十分和谐,黄三把大哥的架子拿捏得十足,黄四则一直都是长兄如父一样的畏惧黄三。 “自我介绍下吧,我姓郑,叫起桥。起于昏黑晨雾,而独行于一木之桥的郑起桥。大哥啊,跟兄弟说说您高姓大名,咱这刚上入这行,很多规矩不是不清楚么,这一刀啊您也别介意,我不捅你死的就是我了不是?”我蹲下去,跟蜷缩在地上额小毡帽说着,手按着匕首的刀柄将刀猛地拔了出来。 小毡帽看我在他的腿上蹭匕首上的血,他有些怕了。 第五十一章 留下的资格 Array 第五十二章 扁担沟的变故 五个人,五个队伍,大约有四十个人左右。而五个队伍的老大都发了话,剩下的人自然都没有什么去质疑的资格。虽有我还是能看到有人眼神不满,但是却再没人敢发作 。既是迫于他们老大的压力,也是恐惧于我们的实力。刚才我敢不敢不顾毫无顾忌的差点废了于石这一方头目,那对于那些喽喽小弟一般的角色我出手自然能更加的肆无忌 惮。所以虽然有人不满,但是他们从骨子里感到惧怕。忘记了是谁曾经说过,如果不能让一个人从心底里尊敬你爱你,那就得让他怕你爬到骨子里再不敢升起任何的反抗之心。如果做不到让他怕你,那就杀了他让他无法恨你 。我觉得我之前的一番表现已经让许多人怕了,比如于石。自然,我也知道,我们强插一脚进来会引起很多人不高兴。这其中不光是有因为后面利益竞争的事情,还是因为我们这个团队没什么名气,有人觉得我不配跟他们站在一 起,比如彭斗。我提到姓阮的他们能一下就猜到是阮考,但是别人提到姓郑的,恐怕没有人会知道这是哪根葱吧。不管没关系,我相信今后打交道的日子还长,他们会渐渐知道我的,听 到姓郑的,就会有人立刻猜到,是郑起桥。我有这种直觉,虽然很怪,但我却无比确信。这是一种存在于冥冥中的感觉,好像是恍惚间我能看到一角未来的情况。当然,这就跟做梦一样,完全是一种主观意识上的 自我构造,只是我跟别人不同的是,这种自我意识的主管构造可能是来自于将要圆满的人体三花之一的地花。道家学说一直玄之又玄,其中种种有关于人体秘密的解释更是让人想要相信却又不敢置信。白日飞升,长生不死,一切诡异却好似合理的理论传承了几千年都从不曾断绝 ,着其中肯定是有一定的道理! 一切能传承的言论都不能可能是空穴来风,经不住推敲的东西在被否定之后肯定会被人渐渐遗忘在记忆里最后消散在历史的长河中。管承,这是中年男人的名字。他走到我面前告诉我的,所以我知道,并且十分得体的跟他重新介绍了一下郑起桥此人。有些时候人前不能授人以话柄,比如现在管承正跟 我客气说话的时候。虽然我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他是一万个不愿意让我们留下来,但此时此景,只能虚与委蛇。“小郑兄弟,现在这扁担沟不能进,里面好像发生了变故。”管承站在我前面状若和蔼的说道,但是从他的称呼中却能听出他想凭借着辈分压我一头却不敢做得太明显的想 法。郑兄弟就郑兄弟,非得在前面加个小字,是在刻意提醒我该注意自己的身份么?我心中冷笑。面前这群人,此人年纪应该最大,但是却来得最为虚伪。 我惊讶的看了管承一眼,问道:“什么变故?” 管承说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对了小郑兄弟,你在三十六盘里应该听到了一声巨响吧?” “恩是!跟地震一样,难道是扁担沟里发出来的?”我故作不知地问了句。 管承点头道:“可不是么!你在后面还能好点,我们这些早到的,差点没被那一声巨响给震得把胆汁都吐出来,那音波再高点简直都能杀人了。” “那我们更应该进去一探究竟啊,为什么还等在外面不进去。” “我们这边五位先生都说阳气坠地之前不能进扁担沟,这时候进去看不见一点的生机啊!而且弄不好还会害了大家。”管承煞有其事地跟我解释,他说的五位先生应该就是他们五个人队伍中的风水先生或者阴阳先生吧!这些凡是名动一方的团队,必然都会有阴阳先生的存在,而在许多时 候,团队中的阴阳先生都能在死局中为大家寻出一线生机。 我点了点头,没有再件事情上继续谈论下去,直截了当的问管承道:“管老大,那你就直接跟小弟说什么时候能进去吧!” 管承皱眉,摇头。“具体的时间谁也不敢说,几个先生的意思是让先等等,等太阳消失阳气坠地的时候再做进一步的确定。” “那行,有劳管老大解释了,我这明白,到时候还得劳烦管老大招呼一声。”我跟管承客气抱拳,没有喊他管哥。这个人不是口头上套套近乎就能有什么作用的。 “好,小郑兄弟你知道了就好。现在挑个地先歇着吧,着大热天的,太阳能晒死个人!哎,对了。” “管老大还有什么指教?”“什么指教不指教的,人年岁大一点,负责的事情自然要多一点不是?我这是跟你提个醒,几个先生说这地方现在千万不能见死人,不然会引出秽气我们一个都别想跑,所 以小郑兄弟你可得悠着点,别让大家难做啊。” “恩行,这个您尽管放心,要是有人来挑衅我最多废了他,绝对不会弄出人命!这个分寸我能拿捏好。” 听到我的话管承脸色顿时一僵,半天才缓和下来。“恩,有分寸就好,那我就不打搅了,你们先歇着吧。” 管承这边走了过去,那伙聚在一起的人也各自分开,呆在自己的地方静静休息。有些直接围在一起开始打牌,看起来不像是过来寻宝,反而像是来度假休闲的。我们也找了一颗三人合抱的大树下坐了下来躲避天上毒辣的太阳。当然,地方位置是范存龙选的,在这种地方他要比我们更加清楚危险可能到来的方向,而在这秦岭的深 处,别的东西不多,这粗壮的大树却数之不尽,根本就没人能深处这大山深处砍伐树木,所以它们便能肆意的疯长。一如既往,范存龙有个很好习惯就是每停在一个地方,必然会不知警戒线。跟之前的建议红绳挂铃铛不同,那是防对此没有任何防备的野兽用的,而对人这样的警戒线跟 不设防几乎没什么两样。 我也不知道范存龙是怎么弄的,反正就是一根黑线,他围着周围走了一圈,也不清楚是把线给装到了哪里,反正我是找了半天都没有发现周围草丛中有线条警戒的存在。 还是一个铃铛,只是不同的是这次是放在地上而非悬在某个地方。 看不懂,我也不想弄懂,李政虽然好奇但是面对范存龙却有些发憷,所以他没有多问。丁立名皱眉看着扁担沟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哈表现得很老实,也不知道是困了还是对面前的一切失去了兴趣,它趴在我的肩膀上就像是一个忧愁的少年,耷拉着眼睛几乎不怎么动弹。只是我给它的嘴边放了一块压缩饼干,它配合的张嘴咬了一口,只是咀嚼了两下之后却噗的一声给吐了出去,然后愤怒的用两个透明的,尖端很圆润的獠牙在我腮部一阵 狂顶。 “挑食的猪可不是一只好猪!”我教育小哈。“哼哼!”小哈将眼睛瞥向了天空好像不屑一顾,又好像是在说我不是普通的猪。“得!牛奶只有这一壶,悠着点喝!”我无奈,只能讲装着牛奶的水壶拿出来递给这个小家伙。小家伙又哼了一声,用自己两只前蹄固定着水壶,人立起来就跟人喝水一样 一点一点往嘴里灌。“郑大哥!”江溪有些不好意思的喊了我一声,眼睛不断的瞥向我肩膀上的小哈。“小东西,去过去玩去。”我把肩膀抖了抖,又将水壶从小哈蹄子中夺了下来。它对开始我 怒目而视,当看到我让它去江溪那里玩的时候却欢啼一声一下扑在了江溪的怀里一阵狂拱,对这个流氓猪我已经没脾气了。当啷!我们正休息着,被范存龙放在地上的铃铛忽然从地上被一只黑线吊起挂咋草上不停摇晃,几乎是跟铃铛想起的同一时间,范存龙已经拉弓上线箭矢瞄准了大树后面 的方向。 “嘿!兄弟别紧张,我来找你们郑老大随便说说话。”王胖子立刻把自己的两只手举了起来,范存龙弓弦上粗壮的箭矢给人心理压力有些大。 范存龙看了看我,我点点头示意他没事,然后才对孤身前来的王胖子拱手说道:“王哥来找小弟是有何指教?” 王胖子一边走近一边要摇头说道:“哪里有什么指教,都是乡党,来看看郑兄弟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这个还真没,劳烦王哥挂心了。”我依然十分客气,王胖子站在我面前笑着摆了摆手说道:“过来提醒你个事情,小心点管承那老小子,那家伙心机很重,别被他给卖了。 我可不想看着我们华州人才被人给坑杀了。” 被王胖子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刚才管承给我说的扁担沟的情况,顺口就问了句:“那王大哥跟你请教件事情,这扁担沟究竟是什么情况?”“什么什么情况?都说这里又了不得的宝贝,传的一板一眼,大家就闻风而动了。说实话,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里面究竟是有什么东西。”王胖子指了指扁担沟方向,语气有 些郁闷。 “王哥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扁担沟的变故。” “哦这个啊,我那边的先生说是煞气跟秽气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龙气交杂混乱,很危险,但却不知道是为现在了哪里。” “这样……谢谢王哥了……” 王胖子不知道是报的什么心思,闲聊了两句就离开了也没逗留。看着它离开的背影,我给黄三说道:“三儿,把我包里内夹层的那个盒子给我拿出来。” “好嘞!给,郑哥。”黄三手脚麻利的讲一个小盒子递给我,我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两枚拇指大小的玉狮子。我接过玉狮,把它们分开两指的宽度,将头都对着扁担沟的方向,然后用中指跟十指按着玉狮的背部,一滴鲜血分别从两个玉狮的嘴里流了出来。而我按着玉狮背部的中指跟食指则裂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第五十三章 祝台 吧嗒!猩红的血液掉在地上,我仿佛能听到那破裂时候清脆的响声。“郑哥!这……”黄三黄四两兄弟经历过那些诡异的事情,所以对这些东西的畏惧要比旁人更加深刻。范存龙看着面前情况未置一词,身处大山里,他经历的各种诡异比黄三 黄四只多不少,这秦岭本来就是一处十分邪乎的地方。只是若论定力,黄三黄四是拍马也赶不上经常徘徊在生死线上的范存龙。无数次在和自然跟野兽还有人的交手中看到过死神的面孔,范存龙已经锻炼出了十分坚毅的神经 。 若说我面对山崩而面不改色是凭借着一种宁静祥和的心性,那范存龙面不改色的原因则是因为一种对生命天生的漠视跟自身巨大的勇气。 丁立名跟李政还有江溪在旁边被范存龙用身体挡着,无法看到我手下的情况,但黄三不可思议的声音还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丁立名看着我,李政江溪亦然。 “没啥事,他们不是都说了么,扁担沟里有变故,我只是确认一下。” 我故作轻松地说着,将手从玉狮背部拿开,它又变成了刚被我从盒子中取出来的那种无暇的模样。“怎么了?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吗?”丁立名坐在那里问我。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丁老师,我想扁担沟里面可能出现了一些很可怕的变故,要不你跟李政兄弟还 有江姑娘就留在这外头等我们出来吧。” “变故?能详细说说吗?兴许我能帮得上忙。” 丁立名还是看着我,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 我说道:“这事情恐怕你们还真的帮不上,我也只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 “只是简单的安全问题?如果你们是想把里面属于国家的东西据为己有呢?”李政特别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我看了他一眼把眼皮垂了下去,没有搭理他的意思。现在的局势这么明显,还真以为这扁担沟里面的东西都是国家的?诚然,要是被考古队拿到,那自然就是国家的东西,最后要陈列在故宫或者各个知名的博物馆供人们来缅怀泱泱华夏过去的辉煌与荣光。可是当拿到这些东西的不是国家考古队,那自然就变成了私人的物件,或许那些东西都会有一个感人至深可歌可泣的故事,总之最后会 十分合理的在市面上流通。 “李政!”丁立名不悦的喊了一句自己这个爱徒。他可能是第一次发现了原来被自己看好的衣钵传人身上竟然有这么多的硬伤吧,所以神色中不免带了些懊恼跟一种落寞。 察觉到自己老师是真的生气了,李政看了一眼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心逗弄小哈的江溪,耷拉下脑袋不再言语。 这可真是一个单纯纯粹的学生!我心中想着,也许走出校园之后在社会上狠狠栽几个跟头才会让李政真的成熟起来吧,完成一次男人的蜕变。 “抱歉,先说说具体情况吧!”丁立名歉意地跟我说了句。 我也懒得隐瞒什么,直截了当的问丁立名:“丁老师,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诡异的东西存在吗?比如人死后的确是有灵魂会变成鬼这种事情。” 丁立名被我问得目光一凝。他们这种高级学者让我想来,应该早就已经将所谓的唯物主义深入己心了,所以我对他的回到也没有抱多大的期望。 只是谁知道,丁立名的回答是真的出乎了我的意料,他看了我半天才点了点头说道:“信!我甚至见过比你所说的更加诡异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呃?”我愣了一下,联想到丁立名的工作,试探性的问了句:“古玩上面的?”丁立名点了点头。“那就好。我简单了说了,扁担沟具体的变故我不清楚,但是现在里面的各种气息混杂在一起危险到了极点,而且……都是负面能量,也就是说跟鬼差不多的东西,有煞气 ,有死气,唯独……没有活物……” “没有活物?这是什么意思?植物算是活物吗?”“植物当然算是活物,所以理解我的意思了吗?活着的东西全都死了,有生命的都被没了生命。我想,这可能也是那些血蝙蝠不敢在扁担沟继续停留而疯狂逃出来的原因吧 。” “这个猜想可真疯狂!”丁立名有些不敢置信的感叹。“丁老师,不是猜想,而是真的。玉狮吐黑血了,它吸了里面的一口死气。”我给丁立名强调了一遍,将玉狮重新放回盒子扔给了黄三。同时把身体让开指了指地面上的血 液。 刚才还是鲜红无比,这时候却已经变成了一团漆黑。犹如墨汁一样的颜色染黑了地面并且不断朝着周围扩散。 若不是我手里这对玉狮几近完美,普通的玉狮可能吸那么一口死气早就已经出现裂缝甚至碎掉了吧。这玉狮子是一种定向鉴定的工具,用特殊的方式对玉制的狮子进行处理,就能在一定距离上感应到属于另一个世界的种种气息。做我们这行的,出门在外,这些东西都是 必备品。 “凭着这玉狮子就能这么肯定?”丁立名又问我。我摇了摇头说道:“无可奉告!”这些东西,就算是我解释给丁立名听也没用。不是做这行的,根本就无法想象其中的种种神奇跟诡异之处。就算是丁立名接触过不少类似的诡异,但那也仅仅只是停留在 最表面的东西。 “那可真是遗憾!只是为什么说不能进去?”“简单说吧,现在里面全是另一个世界的气息。进去里面跟进阎王殿没什么两样,甚至可能还是惊出里面的小鬼波及外头的人。就这样吧,如果你们到时候非要进去跟着那也行,前提是你们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别让我来分心担心你们的安危。”我有些不耐烦了,丁立名是做学问的,所以面对这些东西总是有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坚持。但 是我却没有义务给他解答。我从他所著文章中颇有受益是不假,但是并不能成为我变成他专职解释工具的理由。已经从阮考那群人手里救了他们一命,不让他们报恩已经不错了。毕竟我不是那位短 命的雷锋同志。更不是新时代学习雷锋好青年。 “这点不必担心,此次出发前一个佛寺的方丈送了我一些他亲自开光的护身符,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希望如此!”我半闭上了眼睛开始理顺这短短时间内发生的所有事情。扁担沟不能进人,但他们都在等待一个能进去的契机。常年行走在地下跟各个陵墓中的土夫子们跟死人死物经常打交道,而阴阳先生跟风水先生们则经常会触及到另一个 世界甚至跟另一个世界产生某种交流,所以它们坚信有,并且能把握住那种契机。只是究竟是什么东西导致扁担沟变成了这个样子?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寻到完美的迷幻镂空,那他们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否真的如王胖子所说的只是听说这里 有特别值钱的玩意所以便蜂拥而至?说实话对于王胖子的话我只信三成,这其中究竟是有多少水分我无法得知。甚至我有理由相信,这五个队伍之间绝对都各自隐瞒了什么并且捏造了一些东西试图让对方相 信。如果都抛出很多谎言,那究竟还存留几分真实? 扁担沟有很严重很要命的变故是一定的!迷幻镂空,巨响声……如果完美的迷幻镂空是沾红的物件而且是个大物件,那它暴动之后会造成什么巨大的变故?我觉得自己隐隐抓住了什么,但是却又不完全,很多地方 经不起推敲。 “存龙,你们这边等着,我过去打听些情况。”我猛地站起来给范存龙交代了一句。 “郑哥,小心点!把枪带着。”“恩放心,带着呢。没什么事情,去去就回。”王胖子有胆量孤身一人来我这里,那我过去一趟又能有什么大问题。虽然我对于管承告诉我的扁担沟前不能出人命的说法嗤 之以鼻,但最起码现在王胖子没有动我的动机跟理由,除非他疯了想要发生一场火拼。 “郑兄弟!来来来,快坐下说话!”王胖子对我的到来诧异无比,他刚刚去过我那边打过招呼,不管怎么都无法想象我这没隔多久竟然就寻了过来。 “王哥,小弟来叨扰一下,有些事情还得跟王哥了解个清楚。”“先不急说话,不及说话,来我跟你介绍一下我这几位兄弟,大家也算认个脸熟。”王胖子接连摆手,跟我挨个介绍了他身边的其余七个人。也不知道他的豪迈究竟是真的 还是装出来的。这七个人中有个人很特别,他的身上仿佛是有种十分飘忽诡异的气息,好像不属于活人。耷拉着脑袋的祝台好像是在睡觉,听到王胖子介绍他的时候他才抬起头来看我,两个白的有些渗人的眼球上没有黑色眼仁跟瞳孔甚至是血丝的存在,完全是一片白色犹如瞎子的眼睛。 第五十四章 鬼影 “老祝,跟郑兄弟交个实底吧,都是咱们华州乡党。”王胖子给祝台说着,语气并不像介绍其他成员时候那样随意。祝台在这个队伍中地位十分崇高,是不可或缺的角色。“沟里有东西惊动了另一个世界,阴差办事,闲人莫入。”祝台的声音没有什么感情色彩,说出的话透着一种死气。这一瞬间,我竟然生出了一种面前之人已死的错觉。诧 异地再次打量祝台,我对于死气煞气的感应很准确,刚才那一抹死气应该是的确存在的。 祝台好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或者说是知道我发现了什么。他再看我,眼睛中多了些好奇。 “祝兄没事吧?”我试探性的问了句。祝台不可置否地轻哼一声,说道:“无碍,里面一群鬼东西打架,我插了一手。” “什么情况?!”王胖子听到祝台的话立刻无比关心的发问。 祝台张嘴,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眉头忽然皱了起来,紧跟着他就没有再搭理王胖子而是慢慢合上了自己的眼睛。白的渗人的眼睛合上,我能察觉到周围几个王胖子的人都悄悄松了口气。祝台给他们每个人的压力都十分巨大,除了王胖子这个老大,剩下的人对祝台都有种烙在心里的 畏惧。 “王哥,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我再问王胖子,王胖子说道:“具体的情况还是得让老祝给你讲,我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先大概给你说说情况吧。”“扁担沟这地方据说埋了不少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不得而知,也许是一个大墓,也许是一些别的东西。同样是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扁担沟产生了很恐怖的变化,老祝说是 把另一个世界的东西给招惹过来了。” “其实在你们来之前,我们这里原本是六队人。那个队伍装备的火器很强,他们不听劝硬是要往里面闯,老祝还有另外几个先生就帮他们点了命灯。结果你猜怎么着?” 王胖子将自己的手狠狠拍了一下,说道:“进去还不到一刻钟,九盏命灯全都给灭了!”“什么?!”我有些不敢置信。命灯能在一定的时间之内通过存在于冥冥之中的桥梁观察到一个人的生死,灯亮则人活,灯灭则人死。只是进去一刻钟就全部毙命?这不管 怎么想都令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王胖子说道:“不说别人,当时就连我都不信!那可是九条活生生的人命,这样说没就没了,顷刻之间,谁能接受得了?但事实摆在面前,我们不想承认也不行啊。” 王胖子在说这些的时候,他旁边的几个人脸皮都一抖一抖的,很明显在我们来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让他们甚至都有些不愿意回想。 “郑兄弟你先等会吧,看老祝醒过来了怎么说。”这些事情扑朔迷离,其实不光是王胖子,恐怕除了在这里的几个先生之外已经没人能搞清楚究竟是什么状况。 至于祝台的状态……看着的他的种种表现,应该是神游物外了。掏出烟给所有人都散了一支,有人直接点着就开始吞云吐雾,有人则夹在耳朵上继续闭目假寐。这时候最重要的是节省回复体力让自己保持在最佳状态,只有这样才能在 有可能发生的竞争中夺到最后的胜利。 等的时间不算短,范存龙在另一边对我打手势问我有没有什么问题,我朝他摇摇头示意不必担心。 两刻钟之后,王胖子看着另一边给我说道:“老祝回来了。” “嗯?”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另一个祝台出现在我们面前不到五米的地方。他径直朝着靠在树上歇息的那个祝台走去,然后两个祝台完全重合。 “噗!”祝台刚刚睁开眼睛,立刻喷出了一口血雾。在空中还是鲜红的颜色,等落到了地上却立刻染黑了一大片的地面。 “老祝!没事吧!”王胖子看到面前一幕神色大变,他赶紧过去将想要站起来的祝台从地上扶了起来。祝台本来就不算健康的脸色上慢慢泛起一种青黑的颜色,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死气慢慢开始加重,本来就不旺盛的生机逐渐呈现颓势,祝台的状态开始变得如同迟暮老人 。 “没事,不要慌……”祝台深吸了一口气,一句话说完,青黑色已经从脸上爬上了印堂位置,眉毛上出现一种霜冻一样的东西。他的身体开始颤抖。 “灯!点狗头灯!”“狗头灯,好,老祝你挺住!”王胖子搀着祝台出言安抚,他的手上也开始泛起了一种不正常的颜色。“小黄!灯具在你包里,狗头灯给我,快点!”王胖子对着旁边一个男 人大喊。 小黄急忙从自己的包里的一堆灯具中找到一只狗头灯具递给了王胖子,王胖子手忙脚乱,立刻就掏出火柴准备点燃狗嘴里的灯芯。“王哥别慌!”祝台的情况比他自己预料的要严重许多,他这时候已经难受的无法张嘴说话。王胖子被我叫得一愣,我立刻从祝台的头上揪了一根头发塞进狗嘴里。“好了现 在点火,快些,他撑不住了。乔永!你站到祝兄的身后,不停把手搓热贴在他的后心上,不要停,冷了就重新搓热再贴上去。” 我先给王胖子喊了一句,然后立刻转头对身边的一个高大男人喊道。这人身上阳气很足,不断的用他身上的阳气刺激祝台的后心,能帮祝台暂时压制住继续升腾的死气。 嗤啦!王胖子划着火柴点燃了狗头灯,头发的焦糊味道立刻跟着火焰的升腾一起弥漫在空气里。 “不要把灯拿在手里,赶紧放到地上!”我对着王胖子再次喊道,他已经顾不得什么立刻按我说的做了下去。 祝台应该是听到我对这些很懂,所以他不再勉励挣扎而是将全部的心思都用在了对自己身体内死气的压制跟生机的激发上。吸!祝台站在那里,身体终于慢慢稳定了下来。他的呼吸开始变得规律,而后长长吸了一口气,在普通人听不到的地方,我听到了一种悠长的声音,像是火苗在风中的噗 嗤声,但是狗头灯的火苗却一种稳稳烧着没有任何的波动。“桀桀!”看到我祝台的情况逐渐稳定,我刚刚松了一口气,却听到了两声让我毛骨悚然的鬼笑。立刻抬头看去,在祝台跟巧用身后一颗大树的地方,一身白衣的人影躲藏 在大树后头,它露出了半张脸朝我们这里张望着,脸色惨白的诡异。 不光是我,王胖子也霍然抬头,他也看到了面前这让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别!”王胖子正要去挡在祝台的身后,我立刻拉住了他朝他微微摇头。这东西出现的有些诡异,可能是跟着祝台的魂魄从扁担沟里溜出来的。对这东西不了解要是惊了它 会更加麻烦。 “那现在怎么办!老祝他们肯定有危险,让我过去把那东西宰了一了百了!”王胖子低声跟我说着,语气颇为急切。 “你有完全对付它的把握?现在祝兄正处在生死相争的关键时刻,不能受半点阴气影响,不然一旦体内死气再压过生机,就算是神仙来了都就不了他了!”“那我们总不可能一点东西都不做吧!看,他开始靠近了!”王胖子一直盯着前面,我也看着,那个鬼影就像是一个小偷,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蹑手蹑脚地如同踩着猫步开 始靠近祝台,越近一些,他脸上的诡异的笑容就越加深一分。 “不要急,我有个办法!”我一边给王胖子说着安抚着他,一边从袖里掏出了两个另外的小狮子,同样是拇指大小,只是不同的是这次用的不是玉质的而是石质。 将两个狮子狠狠按在地上,一个开口狮一个闭口狮,再给脖子上拴了一条红绳,我将绳头扔给了身边的一个家伙。 他还站在那里看着祝台有些不知所措,并没有看到祝台身后那个蹑手蹑脚,一步三跳地靠近祝台跟乔永的鬼影。 我几乎能看到那个鬼物笑裂了嘴。 “兄弟,把这个绳头系在祝兄的手腕上,动作快点!” “这……”他犹豫了一下。 “快点去!”王胖子大急,那人不敢再耽搁一个箭步走到祝台面前面色发狠的讲红绳系了上去。 在他接触到祝台的一瞬间,祝台的一对惨白的眼睛猛然睁开,差点没给他吓得坐到地上,但让我松了一口气的是红绳子最终还是系了上去。 一根红绳子尾端分了插口分别绑在两个石狮子的脖子上,另一端系在祝台的手上。这样子就像是祝台一个人牵着两只狮子,只是这狮子体型太小看上去未免有些滑稽。 样子不好看,却有大用!不停靠近祝台的那个鬼物顿时停下了身影,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好半天才很不甘心的一点点开始后退。一步三回头,最终是没有扑捉到任何机会。那个白影被两只狮子吓走了。 第五十五章 敲山震虎 王胖子松了口气,朝我竖了竖大拇指。 祝台身前一盏狗头灯火苗渐熄,在一刻钟之后终于一点点消失在了狗嘴里伸出来的舌尖上。他脸上青黑色也伴随着狗头灯的熄灭而迅速退去,印堂处的黑色最先消失开始往下积聚。就像是淡淡的墨汁开始浓缩,在青黑色褪到脖子位置的时候就颜色相较于刚才加 深了何止十倍。祝台紧闭的眼睛慢慢睁开,他看着自己黑如墨色的左手脸皮抖了抖,紧跟着指尖上便开始滴答滴答地滴出黑色的液体。比普通血液的腥臭浓了几倍,掉在地上立刻发出热 水蒸发在红铁上的嗤啦声。 方圆三米,草木皆枯。 就连我们周围的几棵树也在一瞬间凋亡,整个大树上原本墨绿色的阔叶迅速变成枯黄,从树枝上开始飕飕而落。三米之内,如同深秋之景色,萧瑟更甚之。如果说秋天是生机的休眠,那现在所面对之景物,可真的就是生机的彻底摧毁。就算冬去春来,也没有半点复苏的可能。甚至这些树,这些脚下的花花草草连化作春泥更 护花的机会都没有。废木!废地!若是没有风水先生来更改布局,怕是十年之内此地生机都难以恢复。从祝台手指上滴出的黑色血液,要比从我那两只小玉狮嘴里滴出的浓黑色数量大了几十 倍。“呼……多谢相助!”等最后一滴浓黑色血液流干,祝台慢慢呼出了一口气朝我抱拳。他身体还是有些虚弱,却已经再没了什么大碍。最多休养片刻,就能把身体的机能调整 过来。 “祝兄不用客气,举手之劳。”我抱拳还礼。“相信就算没我祝兄照样可以度过此劫。” 祝台笑了笑,苍白的眼睛没有什么变化,甚至他的笑容要比他板着脸还来的更加令人感觉难看跟恐怖。“虽然能解决,但是肯定要受到不轻的损伤。”祝台没有否认我的话,他既然敢出窍冒险进入已经变成一片鬼域的扁担沟,肯定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底牌,这句话无非也是 印证了我的猜测。 我对祝台说道:“祝兄乃是身具大能力之辈,回来时候怎么会被小鬼跟上的?” 听我说到这个,祝台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他看了看王胖子,又看了看我,而后才开口说道:“不是从里面跟出来的,有人想暗算我。” “谁!”王胖子脸色一瞬间也冷了下来,那种冷酷较之祝台有过之而无不及。祝台摇头,继续说道:“不清楚,我出来时候带了一身死气,灵魂感官不是很清楚。而且放鬼这人手法不一般啊!神不知鬼不觉,我甚至怀疑就算是我没有收到任何损害的 状态下都不一定能察觉到是谁做的。” “麻烦了!有人在针对我们么?”王胖子自言自语,祝台没有接话。“是不是你们的仇家?”我问王胖子,他摇头,又点头。“正常意义上来说我跟现在留下这些人并没有结过仇。大家各有各的地方,而且都是渭城范围内的,平时都在尽可能 的避免冲突。” 王胖子顿了顿,再说道:“但是现在这情况,谁又说得清楚?”我懂他的意思,就如同我刚刚到这里被一群人针对一样,大家都希望少一个竞争对手。而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若能趁机动手除掉祝台,那王胖子这个队伍的实力必然立刻大 减。 祝台是王胖子队伍中唯一一个阴阳师。 “老祝,刚才那鬼玩意跟上来你觉得都有谁知道?”王胖子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皱眉问祝台,祝台朝着四周看了一遍,开口说道:“肯定全都知道。” “混蛋!”王胖子低声咒骂。“我们不能变成软柿子!既然不知道是谁下得手,那么敲山震虎,乔永小黄,抄家伙!” 王胖子一边说着,弯腰从包里取出了一把来福枪。那硕大的枪口跟笔直的枪管光是看着都让人心底发寒,这玩意是实实在在的大杀器。 “等等!”祝台一把抓住了胖子的手腕,他摇头说道:“用不着这样,我来处理,只要让他们知道我没有收到损伤,就没人敢乱来,” 王胖子有些担心的看着祝台,说道:“还行吗?” 祝台回道:“就算身体有恙,镇住他们还不成问题!” 这也是个狠人啊!看着祝台的样子我心中嘀咕,他的身体怎样我大概能猜到一些。现在要是勉励施为,只需要一点小小的差错就能让他今天彻底瘫在这里。 我静静看着祝台跟王胖子交谈没有说话,既然这么说了,祝台要么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要么就是对自己自信到偏执或者有强硬的底牌。 “小贺!把我的衣服拿出来!”祝台跟旁边的另一人说道。那人点点头,打开一个背包,将折叠得异常整齐的衣服小心翼翼地从其中捧了出来,好像是生怕弄脏了其半点。 祝台先拿着衣服最上面的尖顶帽戴在了头上,帽子是纯白色,像极了传说中白无常头上的那一盏标志性的白帽。呼啦!衣服展开,是一件长袍,领口红色,腰间的二指宽的束带也是红色。束带质地较硬,固定在祝台腰间就像是军人身上的腰带,将原本来着很拖沓的衣服瞬间束出了 一种精神奕奕的感觉。“阴阳袍?”看着这个这个玩意我是真的震惊了,阴阳袍别说是在现在,就算是在很远的过去,其存世数量也一直屈指可数。而且就我知道的,还有一件阴阳袍当年随着那 场战争,流落到了东洋倭岛之上。 “郑兄弟好见识!”穿着阴阳袍,祝台有些不适的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算不得什么好见识,这玩意的名气实在是太大了,想不知道都不行!我听说上次有黑市拍卖一件这东西,但是最后却流拍了,不了了之。” “笔,朱砂,黄纸!”祝台嘴里说着,小贺迅速将三样东西都递给他,他接过去,又对我说道:“肯定没人敢买,拍卖那件阴阳袍的那些家伙都死了,一个不拉。”“什么?死了?”我看着祝台开始在黄纸上勾勒惊讶问道。他点点头:“那件衣服来路不正,是有人从那个家族中偷出来的。本来袍子不现世也就算了,谁知道这群家伙不知 死活竟然拿出来公开拍卖,然后惹怒了那个家族,三天,那个拍卖行一力促成这件事情的人全部死绝了。” “死绝了?怎么死的?”我看着祝台,罕见能听他一口气说这么多字。 “被下咒杀了,死了白死。” “但是偷袍子的恐怕不是拍卖行的人吧,这么做有伤天和了。”我摇头,对这种做法不认可。 祝台停下手里的笔看了我一眼,又继续低头画了起来。“你不是个在乎什么有伤天和的人,其实我们都知道,这些东西是骗鬼的。” “鬼可没有那么好骗,滑溜着呢。”我撇了撇嘴,发现这个祝台还挺有意思,为人并没有看着那般死板。 他没抬头,一边跟我交谈手一边在纸上画,一心二用。“再滑溜的鬼最后还是得折在人的手里。” “这倒是!”我不可置否的笑笑。祝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跟跟赵七九那家伙有些像,当然,他没有赵七九长得帅,更没有我长得帅。王胖子跟其余几人在我跟祝台交谈的时候,都十分警惕的打量着四周警戒。既然有人敢对祝台动手,那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人悄悄靠近地放冷枪对祝台进行狙杀。我们 克得了那些鬼玩意,但是却克不了子弹。 “好了!”祝台最后蹲下去用毛笔的后端在地上画了一个圆圈,在里面写了五个我看不懂的字符。 “祝兄,可别把我那群兄弟给算进去!”我看见他写的是五个字符,心中一跳出言提醒。 祝台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忘记了忘记了!”说着将圆圈中的字符擦掉了一个。 我暗道好险。 “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看到一切准备就绪,我再次询问。祝台摇头说道:“不用了,看着就好。” 嗤啦!火柴的尖端冒出了火花,祝台手里的黄纸被火苗点燃,化成灰烬从空中全都落进了脚下并不算很大的圆圈里,一个粉末都没有撒出去。 我听不清楚祝台嘴里在念叨什么,应该是咒语一样的东西。随着他将手里最后一点黄纸片撒手,一滴鲜血跟着最后的灰烬一起落尽了圆圈之中。 原本黑色的灰烬粉末骤然之间全部红得滴血,看上去诡异到了极点。 “啊!” “混蛋!谁干的!” “救人快点!把剑给我!” “……”“……”一时间周围一片大乱,几乎是所有的人都在怒吼。我从缝隙中看到管承那一群人中有人就像是被绳子吊到了空中,他面色发紫两手不停在自己脖子上抠抓,好像是要将索 在脖子上的东西挣断。“啪!”面前的如血的灰烬中发出一声爆鸣,犹如烈火灼。祝台的苍白的脸色则随着爆鸣声再次苍白了不少。 第五十六章 不可思议的目标 比我预想中的情况要好了不止一倍。 原本我以为祝台最少也要喷出一口心头之血元气大伤,但他的脸色却在惨白跟潮红之间变换了几次之后,最终硬是将已经到了喉咙的鲜血给咽了回去。 看着他身上的阴阳袍,我估摸着八成就是这个东西在辅助祝台。阴阳袍究竟有什么能力,除了阴阳师之外没人知晓。世人只知阴阳袍之奇,却不知其究竟奇异在何处。这是一个行业不能开口言之的秘密,就跟赵七九很多时候跟我说话 只说一半一样,并不是他不想说,而是真的不能说。我知道阴阳袍是无数阴阳师梦寐以求的宝物,但是这东西似乎也只有阴阳师能适用,若是除开阴阳先生这个行业之外的人穿上这个件袍子,指不定会出现什么要人命的岔 子。 “啪!”最后一声爆鸣,圆圈内所有的红色灰烬全部被震到了外面。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上面的红色迅速褪去,变成了最开始的普通黑色灰烬。 我看了一眼圆圈内的四个特殊字符,它们的笔画完全凌乱,就像是被人拿着另一个坚硬的物体在上面胡乱画过,将字的结构破坏殆尽。其他几个团队中的依旧是吵吵闹闹的声音,救人的救人,愤怒地喊着要找出凶手将其凌迟处死的亦有之。范存龙被这动静弄得有些担心,他往出跑了两步看到我在这边安 然无恙,又折了回去。 一番施为之后,祝台迅速脱掉了身上的阴阳袍,然后用近乎虔诚的态度将其重新折叠好,嘴里还是念念有词的将其重新放回了包里。顺利做完一切,他才彻底松了口气,噗通一下坐在地上靠着树开始不停喘息。王胖子脸色担忧,我拍了拍他肩膀说道:“王哥没事,祝兄这是体力透支了,吃点东西歇一会 就能好转。” 王胖子闻言脸色才轻松了一些的点点头。说来也怪,在此番施为完毕之后,祝台的情况并没有恶化,不但如此,甚至还要变得比之前更是好了不少。阴阳袍这东西难道还能反补本身?如此说来这东西当真是一件 神奇到了极点的东西,也当得上有阴阳师的家族将之当成传家宝,甚至为了这东西不顾一切的屠戮人命。 周围嘈杂渐熄,在最开始的愤恨之后,大家都十分有默契的对此事保持了沉默,虽然理亏是一方面,但是在我看来,更多的原因恐怕还是忌惮王胖子这些人吧。王胖子看着总是满脸笑意,但是从刚才那提枪就准备找过去立威的态度来看,这肯定是一头笑面虎,他有实力,更有精明的头脑跟拼命的勇气。这年头不是流行一句话么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但是我想这恐怕都不是根本原因,其根本原因还在于祝台的安然无恙吧。阴阳先生,风水先生,这些人的存在就是一种无形的威慑,如果没有令其必死的把握,平白招惹 这些人都是十分不明智,闲的没事给自己找刺激的行为。 这从刚才祝台的作法中就能窥出一般。 “祝兄,现在能讲讲里面的变故了吧?”我看着靠在枯死大树上的祝台出声问道,祝台点了点头。 “阴差办事,里面一群鬼玩意在打架,场面很恐怖,活人进去不消片刻,生机就会被抽尽,变成人干。”“阴差办事?”我有些惊奇。我虽然跟一些鬼玩意打过不少的交道,但是却从来没有碰到过阴差这种东西。或者说其实碰到过,但是在那个时候我显然还没有见到阴差的资 格。 有时候我在想。当时奶奶被鬼上身自缢而死的时候,在房梁下面盘桓的那个影子,也不清楚究竟是奶奶的亡魂还在徘徊,还是就是阴差上来勾魂了。 阴差的传说在华夏由来已久,最深入人心的就是黑白无常两个带着尖顶帽的地府巨头。他们专门负责勾魂,将阳寿已尽之人的魂魄带往地府。最开始的时候我跟大多数人一样,总以为黑白无常就是两个地府的阴差。虽然我常常疑惑,那同一时间要死掉那么多人,每分每秒都要死掉那么多人,黑白无常两个鬼事 怎么将那些魂魄全都带下去的?这明显有些说不通。但是古老相传就是这样,虽然质疑我也没有太好的解释。 还是后来我偶然之间跟赵七九说起这个,他才嗤笑一声问我是谁告诉我黑白无常只有两个人的?我说大家都是这么说。赵七九当时摇头。“传言不可不信,不可全信。最真实的情况不会变成传言,因为只有经过虚拟加工的东西才更加吸引人。”赵七九对这事情看得十分透彻。他当时醉醺醺的告诉我:“黑白无常不是两个人,是两群人。白无常有多少没人知道,黑无常有多少呢?……其实同样没人知道!但是它们真的很多,更像是两个分工明确的团队。我们嘴里的白无常,是专 门接引正常死亡之人,而黑无常则更像是追捕恶犯的打手。”“扯淡吧你!照你这么说,黑无常那么多,怎么还有恁多灵异事件?”我对这种说法谈不上相信或者不相信,但是赵七九了解的比我多是肯定的。毕竟不管怎么说,他可是 着着实实吃着一口死人饭。“起桥啊,问这话就就显得不专业了。那我问你,咱们华夏这么多公安,怎么还是有那么多的罪犯?更何况那黑无常还是跨空间作业,难度比国际追捕逃犯还大……”当时也不知道赵七九这货是不是真的喝高了,所举的例子总让人听着有那么一些怪怪的感觉。而后来我忽然想通了,那些例子的确很怪!不管怎么说,活人跟死人都是天生的对 立。 “是啊,阴差办事。一群黑鬼在里面跟另一群鬼东西打出真火了,那气息真是要人命。”祝台跟我简单说了说在里面见到的情况,我听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里面有不少死人,不清楚是死了多少年的。而且不清楚是什么原因,竟然惊动了另一个世界,导致这里直接出现了大批的黑鬼,双方发生了战斗。“要是这样我们还怎么进去?!”阴气死气甚至还有浓郁的煞气交缠在一起,这些都是对活人很不利的东西,一旦里面出现活人的气息会立刻引发多方面的围攻。就像祝台 说的,进去恐怕不消片刻,就会被吸成人干。祝台轻轻摇头,说道:“会有契机出现的。那群黑鬼八成是要灰溜溜的滚下去了,但是里面的东西也绝对不会太好过!我们现在就是要等黑鬼扛不住的那时候。”祝台一口 一个黑鬼的喊着,对传说中的黑无常根本就没有半点敬畏的意思。看他的神色,我甚至怀疑这家伙是不是都宰过那种传说中的阴差?这可太疯狂了!我心中暗道,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感觉自己的猜测太过疯狂还是觉得猜测中祝台的做法太过疯狂。不过阴阳先生,其实都是彻头彻尾的疯子,他们 在一些特定的事情上会有种极端的偏执,若是让偏执狂见识到这些人的狠劲,恐怕都会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人吧。 “大概在什么时候?我想我得知道一个时间。”我问祝台。 祝台皱眉看着这已经成为一片死地的地面,想了片刻才抬起头来跟我说道:“酉时跟戍时交汇的时候,我们进去的时间不多。” “交汇的时候?祝兄的意思是阳气乍落而阴气未生的时候?” “不错,那时候黑鬼差不多该滚了,而地阴之气没有上来,我们能趁着沟里的那群玩意状态最差的时候潜进去。” 明白了祝台的意思,我轻轻点头。“王哥,现在咱们互相交个实底吧,这样进去之后也好互相照应。” 王胖子挑眉看我,脸上笑意顿时蔓延开来,他说道:“不是让老祝都把里面的情况告诉你了么?还要交什么实底?” 我摇头,说道:“我想知道你来扁担沟的真实目的!” “郑兄弟,这个也跟你说过了,传言说这里……” “王哥,我跟你说实在的。现在这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们可以合作。而且我有种感觉,我们的目标肯定不一致!” 王胖子听到我的话,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他盯着我沉默片刻,才说道:“我需要先知道你的目的。” 我看着他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迷幻镂空!” “啥?什么玩意?”王胖子眼睛中透着不解。“迷幻镂空?” “是的,迷幻镂空!”我点头确认。 王胖子继续问道:“那是个什么玩意!” 我耸耸肩膀,想着果然跟我猜测的一样,我们来此并不是一个目的。“是一种瓷器,制作工艺已经失传很多年了。”“兄弟你是吃多了撑着?跑到这里来找什么破瓷器?要那东西随便挑个墓下去都能给弄出一堆来。而且我说兄弟,根据我得到的消息,里面恐怕没有什么瓷器,你别是被人 给诓了吧。”王胖子虽然经常走地下墓穴,但是他并不了解迷幻镂空所代表的意义跟价值。 “不会出错,我就是为了那东西来的。看来我们的目标还真的是不一样。”我跟王胖子说着。“王哥可以说说你了?” “呃……我来是为了找一具尸体。”“啥?尸体?”如果说我的目标让王胖子觉得有些不值,那王胖子的目标是真的让我呆滞了。 第五十七章 记了一笔账 回到我们的地方,一路上那几波人频频朝我投来审视的目光,我没有搭理。 王胖子他们在我走后也换了一个地方,隐藏在树林中更加的让人目光难以触及。祝台的事情让他的警惕之心瞬间上升到了一种极高的程度。 “郑哥,情况怎么样?”范存龙问道,黄三他们对这件事情也十分关心。我看了看丁立名李政跟抱着小哈的江溪,犹豫了一番还是没有将想让他们留在外头的话说出口。已经问了几次了,再问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我觉得自己真是救了一堆麻 烦回来。 只是事已至此,抱怨无用。如果这世界上很多事情抱怨两句,唉声叹气两句就能解决,那我情愿天天坐在自己的店里看着感兴趣的文章不断唉声叹气。 跟范存龙他们将事情仔仔细细讲了讲,除了他跟丁立名两人之外,剩下的所有人都将自己的嘴张得老大。 太不可思议了! 丁立名扶了扶自己的眼镜,他有些激动地说道:“没想到真的存在另一个世界!”我耸耸肩膀:“其实另一个世界一直都存在,只是你们不相信罢了。爱因斯坦都断言空间并非独立,所以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们的科学家一直在极力否定那个世界的存在 ?”我给丁立名说,自己却觉得十分郁结。唯物论么?不管什么诡异的事情都会给强行配上一个科学的解释,解释不了地就推给巧合,我一直都不理解这究竟是一种什么心态 。人常言鬼神,说信则有不信则无。我已经很多次想说,不管你信或者不信,它们都在那里,不会因为你不信而消失。而至于神是否存在,我看着天空,想着假使小爱的空 间平行论中有一个空间生存着一种叫神的生物的话,那应该就是有的。丁立名听到我的话不可置否,他说道:“并非所有人都是科学狂,而且我们华夏总是不希望百姓将希望都寄托在这些东西上面,如果这样整个社会都可能会失去上进心。要 是社会失去了上进心会怎么样呢?我只能很遗憾的告诉你,我们那时候就离灭亡不远了。”丁立名的话很在理,这些东西我也想过。只是理解虽理解,但是每每想到种种对此类信息的封杀跟限制,我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我在想这样的欺骗真的是长久之道么? 当某天人们完全不在乎所有忌讳的时候,那将是整个国运的衰落。其实说到底,还是我常常念叨的那句话,这世界上哪里来来得绝对的对与错?在一件事情上说一件事情的话吧,不管是谁,当有人做了对自己不利的时候他的主观意识都 会首先断定这个人是错的,这是便是人性,如荀子言。“不说这个了。”我摆了摆手,想着其实这种事情总应该能找到一种平衡点才是,科学跟鬼神之说,我坚信绝对存在着某种互通的桥梁,它们分别掌控者一片浩瀚的天空, 只是中间的桥廊却藏在了十分隐蔽的地方。 “检查一下武器跟食物水等东西,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养精蓄……该死!”我正给范存龙他们叮嘱,心头忽然一跳,一片黑雾出现在我的意识世界中正朝着我们这群人扑来。要是被这东西给粘上,非得走一段时间霉运不可!到时候可能会喝凉水 都塞牙缝,更别说进去扁担沟了。 黑布块旋转着迅速出现在我的手里,只是没等我做什么,小哈却从江溪的怀里迎着黑雾扑来的方向跳了出去。 “哼哼!”它哼唧了两声,凸出的鼻子轻轻一吸,那一大片的黑雾顿时化成了两股涓涓细流一般的黑色,从它的两只鼻孔钻了进去。 噗!黑雾被它吸完,还没等我来得及去查看它有什么问题,一个臭屁便从小哈的屁股后面喷了出来。 “哼!”它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身将屁股在空气甩了甩,又一个猛跳继续扑在了江溪的怀中。“我去!这样也行?”这只奇葩猪的一番做法让我又愣了,只是一秒之后就又恢复了正常。自从这个小东西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已经出现了太多颠覆性的东西,我也已经开 始习惯了这样有违常理的颠覆。 小哈不是一般的野猪,一般起来它就不是野猪!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想起赵七九整天说的赶紧找个道长收了小哈这妖孽,我也愈发感觉到,这货要成精了。 看看手里漆黑得好像能吞噬掉所有颜色包括光线的漆黑布块,我又往后面看了看小哈,有些无语的将其折叠起来重新装好。 这一切说来话长,却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小哈已经重新跳回了江溪的怀里开始撒娇卖萌,范存龙才问我说道:“郑哥,怎么了?” 我说道:“没啥事,已经解决了。存龙,三儿,四儿。你们都警惕点。现在赶紧检查一下东西,抓紧时间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 看了一眼黑雾扑来的方向,我给管承把这笔账记在了心里。 这人刚才还满是和善地跟我说话,却没想到转眼就变了一副面孔,只是他真的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吗?我讲丁立名他们身上的佛牌检查了一下,拿在手里能真切感受到一种佛光普照的宏大气息,给这佛牌开光的绝对是位高僧无疑,他竟然将寺庙中的暮鼓晨钟之声都隐隐刻 在了这佛牌之上。 “等进了扁担沟,就把这佛牌外头的囊袋去掉。”我给他们交代,这层囊袋同样是特制的,能锁住佛牌中的气息不至于外泄。 这种手法我也经常使用,一般来说都是为了锁住那些沾红物件中的气息。 时间一分一秒,一秒一分地走过。酷暑的天气在大山中被无线削弱,以至于我竟然都感觉不到哪怕一分一毫的炎热。山里的气候有时候会被外界延迟一个多月。我想着一些常识性的知识,感受着光线从最强盛的时分一点点变得虚弱无力,这其中的变化就像是手电筒的灯泡因为电池电量 问题而逐渐黯淡一样,很不引人注意,却又实实在在地存在。 “现在几点了?”我感觉到自己的精神有些疲惫。“大概下午五点二十左右。”回答我的是江溪。三十六盘里让我们的时间完全错乱,在呆在这里的时候用简易日晷重新调整了一下时间。虽然不至于精确,但是相差不会太 离谱。 “山里这天黑的还真是早,要是搁在山外头,这时候太阳哈挂在天上正烤人呢。”感受着一点点浸骨的凉意,再看看已经黑下来的天色,我出声感叹。 江溪点头说道:“肯定了,两边山峰遮了阳光,再加上这跟不透风大伞一样的树林,不黑的这么早才叫怪事。” “你还挺能,他们都睡了你不困么?”我看着江溪笑着说道。李政跟丁立名已经靠着身后粗壮的大树瞌睡了过去,还发着轻微的鼾声。这一路行来,已经累坏他们了。 江溪说道:“我刚才睡了一会,觉少,睡不着了。” “那你随意。”我看了一眼同样在江溪怀中瞌睡的小哈,想着这小东西可真是给自己找了个温暖的窝。 范存龙在我头顶的树上,他在这种地方始终保持着足够地警惕,也正是因为有他的存在我才能偷懒休息。 黄三黄四两人则轮流负责地面上的警戒,他们两个坐在地上按个小铃铛的两侧,枪就放在手边,一旦出现什么事情绝对能第一时间展开防御或者攻击。 “存龙,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没?”我抬头喊了范存龙一句。 范存龙的声音从头顶的枝叶覆盖中传了下来。“一切正常,他们也在进行调整,没有什么不对。” “我让你特别注意的管承那边呢?” “他们也没什么不对……不过郑哥有个地方很奇怪。” “什么地方?” “我发现那些人之间都互相走动过,但是却没见管承那边的人出来。而且有人想过去,还没有靠近就被赶了出去。” 我听着范存龙的话,想了半天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能是管承的警惕性很高,已经不信任在场的任何人的缘故吧。 “他们也不是一条心,这还真是有意思!”来之前我哪里能想到竟然会经历这样精彩的场面?原本觉得跟范存龙过来,然后直接找到迷幻镂空将之带回去就大功告成,不成想卷入这件事情的人却又这么多,平白无 故添了很多麻烦。 “有人往咱们这边来了。”在树上的范存龙忽然说了句,我问道:“几个人?” 范存龙道:“一个,带着枪,但神情急切,身上没什么杀气。” “从哪边来的?”我懒得起身,稍微休息了一阵,身体感觉都有些瘫软。 “东南方向过来的,怎么样郑哥,要不要给解决了。” 范存龙问着,树上就传来了轻微的弓弦拉动的声音。“别,王胖子的人,看来时机差不多了。”我给范存龙提醒,同时给黄三黄四说道:“三儿四儿,收拾东西!我想我们终于是要进去了,这可真不容易。” 第五十八章 报了一点仇 过来的是乔永,如我所料,是王胖子让传话告诉我,一刻钟之后就是进扁担沟的最佳时机。 收拾好一切,我直接给范存龙招呼了一声。他从树上跳下来我们就往扁担沟走去。 “小子,害怕不?”我笑着问李政。他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但是眼神中的愤怒却很明确的告诉我,我刺伤了他属于男人的尊严。 能生气就是好事情!我看着李政的表情暗自点头,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头脑发热从而忘记或者无惧于危险。 “没事别怕,有这么多哥哥护着你,怕什么呢!”看着李政的表情,我又火上浇油的添了一句,他顿时对我怒目而视,一副准备冲上来找我打一架的样子。 “李政别冲动!”江溪发觉不妙赶紧挡在了李政跟我之间,然后又扭头对我说道:“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刺激他。” “玉不琢不成器不是?三儿四儿,等会你两照顾好李政兄弟跟江姑娘。” “好嘞郑哥,听到了。”黄三黄四点头,我看火候差不多了就不再继续刺激李政。 扁担沟入口处,一群人竟然早就已经等在了这里。我们甚至都没有发现他们过来的行踪,完全是悄无声息避开了我们的视线。 看到我带着范存龙它们过来,好些人脸色都不太自然。 “管老大,管大哥。”看着在人群中眼神闪烁的管承,我直接就伸着双手迎了上去。管承眼看着避不开,只能硬着头皮出来跟我握手。 “郑老弟消息还真是灵通,我这才正说要找个兄弟过去给郑老弟说一声呢。哈哈!” 管承跟我握着手,脸上带着笑意一脸诚恳的样子,要是不知内情的人光是看着他现在逼真的表演,还真是能被他骗过去以为他是个什么绝世老好人。“哪里还敢劳烦管老大,您毕竟年龄大了不是?要我说啊,进扁担沟这事情还是交给我们年轻人算了,像您这样咱渭城同行里的泰山北斗,要是万一不小心给折在这里,我 们这些年轻后生岂不是要背负无数骂名?” “小子你怎么说话呢!找死是不是!你……” 我话音刚落,管承的身旁的一个男人就像冲上来跟我打斗,只是他才刚刚迈出了一步,黄四已经用枪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滚回去!郑哥跟你们老大说话,你这种小鬼跳出来是找死?”黄三黄四本来就是混混,对平等对话这种事情看得比什么都重。在他们的世界观里,两个势力的头目说话,当小弟的应该就只有听得份。当然,我也知道这个理论都是应 用在别人身上的。 “有本事别动枪!我们单挑啊!”被黄三用枪指着的家伙不敢妄动,他说出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给挤出来的。黄四听到这话脸上顿时开出了一朵花,正笑着他就猛地变了脸色一脚踹在男人的腹部。“你自己傻逼还得要求别人跟你一起傻逼?我能一枪崩了你干嘛要费尽跟你单挑,或 者你一个人单调我跟我手里的枪?” “混蛋!不是只有你有枪,你他妈再动一下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黄四还没有得瑟够,已经被两把枪指住了脑袋,他脸上的那种牛B得不可一世的样子瞬间凝固。 黄三皱眉看了一眼黄四,没有搭理他。范存龙亦然,倒是李政神情激愤地拿出枪想要驰援黄四,只是手还没直起来就被黄三给拽了下去。 “别管他,让他得瑟!”黄三恨声恨气的说着。黄四听到黄三这话差点没给哭了。“哥,你不能这样,我是你兄弟!” “我说你小气就是欠揍,你真以为这小子能威胁到郑哥?你说你出手是不是吃多了撑着?”黄三完全无视对面的几杆枪,又开始训斥起了黄四。而黄四的表现更是光棍,他垂头丧气的又是一脚踹到了刚刚站起来的男人身上,然后将持枪的手垂了下去,说道:“滚吧!为了你又被我哥给训了,不过要是郑哥对你出手 你小子早就躺在这里了。” 说完黄四直接扭头退了两步,又站到了我的身边,两个拿枪指着他的家伙整个过程愣是没敢开枪,或者说跟被踹的家伙一样一起傻在了当场。这种事情太颠覆了。一般来说,如果一个人被他们这样用枪指着,第一反应就是对峙或者说选择妥协,哪里还见过这样玩无赖招数的?偏偏要让他们真的开枪他们又有所 顾忌。 就这样,那个冲出来吆喝的家伙被黄四白踹了两脚。他坐在地上愣了半天才忽然反应想要重新冲上来,却被另一个人给拉住了。“管老大,抱歉啊,我这兄弟不懂礼数揍了那位兄弟。真的抱歉,等下次有机会了,小弟摆酒给那位兄弟赔礼道歉。”我也学着管承用十分诚恳的态度跟他道歉,将这老小 子顿时顶的脸色一阵红一针白。“行,那管某就等着郑老大的赔礼酒!说不得等出去了还得跟郑老大讨要吧!”管承不想在这里节外生枝,却也不愿意在言语上落了下风就顺水推舟的说了一句,算是给日 后的事情埋下了一个伏笔。 “行啊,那小弟到时候就静等管大哥上门了。哈哈”我说完跟管承抱了抱拳头。“几个兄弟先聊着,等进了沟里大家多多照顾。” 转身,我静止朝着王胖子他们所在的位置走去。中间经过彭斗的身边,他一边用手帕擦着鼻子一边声音阴柔着给给我说道:“年轻人,做事不要太狂,不要以为报上了一课大腿就能肆无忌惮了,还是稳妥一些,懂得敬畏 一些的好。” 彭斗以为我这么狂的原因是抱上了王胖子的那条粗腿,所以他的阴柔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我在他面前停了下来,看着彭斗说道:“彭老大还是顾好自个吧。” 我说话没有半点客气。这种事情不同于做生意,你越是表现得软弱他们就会越以为你没有底气就越发地针对你。所以我针锋相对,没有露出半点畏惧护着怯懦的神色。 “郑兄弟好魄力!我这都自愧不如了。”我走到王胖子的一边,他对我竖了竖大拇指。我笑笑说道:“比王哥还差一些,我是装的,王哥你可是实打实的敢跟他们叫板。” “谦虚了不是!”王胖子没有将我的话当真,大家各自几斤几两重,通过刚才中午时分的一番交流都有了大致的感觉。 我看着祝台依然苍白的脸色说道:“祝兄现在恢复的怎么样?” “没问题,基本到了最佳状态。”祝台惨白的眸子将我身后众人吓了一大跳,他们看着祝台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来介绍一下吧,大家都人个脸熟,别等进去了误伤自己人。”“是这个理,哥几个不用怕,老祝长相是怪了点,但是人脾气很好,不用怕不用怕!”王胖子开始睁眼说瞎话,祝台脾气要是好,你身边的人还能怕他怕成这个样子?只是 关于这点我并没有戳穿他,不然还能怎么介绍? “这几个都是我兄弟,这个是范存龙,打猎好手,箭法奇准……这个是黄三,黄四……”给两边人都介绍完毕,大家互相握了手,王胖子那边有人对江溪偷去好奇的目光。可能他们还从来都没有见过女人做这种事情吧,虽然他们已经知道了江溪的真正身份是 跟着老师老做课题研究的学生,但是仍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其实常年行走在地下的这些家伙,在思想上相对来说更加保守。他们打交道的多位古墓,对他们影响最大的也是很有些年份古气盎然的玩意,所在思想上不免就复古些。 在他们眼里,女孩子应该都是做做女红,抄的一手好菜,整日呆在家里相夫教子。 “等会进去了,还得指望大家多多照顾一下丁老师跟李政兄弟还有江姑娘。”我给众人抱拳。 王胖子那边有人问道:“郑哥,不是说我不给您面子,可是您也知道咱这进去有多凶险的,带着他们危险更大啊!” 这事情关系到每个人的小命,说不慎重是不可能的。 王胖子在这个问题上也并没有呵斥提问的那个家伙,显然他也有同样的顾虑。 索性面对这点我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我给他们说道:“可能大家对丁老师的身份有所不知。但我能告诉你们他是古玩方面的行家!相信王哥你总应该略有耳闻吧?” 我问王胖子,王胖子点了点头示意他的确听说过此人。 “丁老师能帮我们挑出很多最具有价值的东西,而且还能给那些东西正确估价,这样让大家所受的损失减少了可不止二倍啊!你们自己觉得这生意划算不。” 不懂得鉴定古玩始终是土夫子们的硬伤,所以它们常常出生入死挖出来额东西最后都会被人用白菜价给弄走,这样一来二去损失可不是一般的大。 没用太大功夫就说服了众人,王胖子苦笑说道:“金钱的诱惑力果然无比巨大!连我都忍不住折服了。”“走吧,该进去了!”祝台忽然抬头说道。 第五十九章 入雷池一步 一步距离,却仿佛是从天堂坠入了地狱。 扁担沟的黑暗并不纯粹,而是给我一种带着淡淡绿芒的错觉,但是仔细看去,却又是那种如墨的黑暗。 在进来的一瞬间,我恍惚看见有一扇巨大的鬼门伫立在离我们很远的地方,再定眼看去,却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手电筒的光亮顿时充斥了四周,总算给漆黑的色彩添了一些光亮。可能是扁担沟中的空气里有太多杂质,以至于手电筒的光线在这里的能见度都很低。 往前看去,一些光斑距离我们越来越远,那是在我们之前进来的一伙人。而我跟王胖子他们则是走在最后。 这还是人群有意排斥的结果,我跟王胖子走得太近让其余人有些忌惮,于是便在进扁担沟的时候被若有若无的挡在了最后。 对于这点我们忍了下来,我把他们的神经已经刺激的够多,若是继续强势下去,可能真的会遭致其余所有人的围攻堵截,这样反而得不偿失。 这是个漫长的走廊,范存龙告诉我这条直线最起码得走十到十五分钟才能真正意义的上的进入扁担沟。“秦岭果然是卧龙之地,这扁担沟应该就是一条沉睡的幼龙吧!”祝台也懂风水,他看着前面的地势感叹了一句。“要是有人将自己葬在这里,两代之内一定能稳保自己后辈 平步青云于庙堂。” “祝兄对风水辩位之术造诣也颇深啊!”我听着祝台的话笑着回了一句,我们并没有急着往前赶,而是刻意地跟前面的那些人拉开距离。 祝台回答说道:“算不得什么造诣,略懂皮毛理论,勉强识得,然要深究,我却是立刻就要露馅了。” “祝兄进来过两次,想必对这扁担沟的地形已经深熟于心吧?”我再问祝台。王胖子跟他的人还有范存龙刚一进来就拿着手电筒仔细探索着周围,我们毕竟是最后一波进来的,要是前面的人想使坏在这里给设个什么小机关,那恐怕会让刚刚进来警 惕还不足的我们吃一个大亏。 祝台摇了摇头,他说道:“错了,是第一次进来。前两次进来是不认路的,直接就被拉了过去。”涉及灵魂的层面,不管什么事情总是会变得十分奥妙。有些东西解释不通,有些东西就算勉强解释别人也不一定能听得懂,所以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其实过程都无关紧要 ,只需要知道结果就好。我想着这次还是得看范存龙的了,没想到当时让范存龙出山的无心之举,竟然能在这种时候给我帮到这么大的忙。果然如许多老人所说,世上之事,林林总总变化无常, 一饮一啄谁又说得清楚。 王胖子阴沉着脸色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张看上去鲜血淋淋的符纸。 “王哥怎么了?”我看着王胖子问道。 王胖子讲手里的符纸用手电筒照着递在我跟祝台的眼前。 我对这个不太懂,祝台没碰那东西只是贴近看了看,然后才说了一句:“唤鬼符,孙猴子的手笔!”孙猴子是第一波进入扁担沟的,王胖子听到祝台说这话脸色又难看了一些,他给祝台说道:“先把在这个东西解决了再说,等碰到孙猴子再跟他算账。妈的,老子跟他远日 无怨进入无仇的,连这孙子都想阴老子一把。” 祝台睁着自己白色的眼睛看着王胖子,说道:“别太敏感,他们是第一波进来的,这玩意谁第二波进来碰上谁倒霉,唤来的小鬼已经跟人走了。并没有刻意针对我们。”“不是就好!”王胖子听到不是刻意地微微松了口气,谁也不愿意莫名其妙的多上一个仇家,尤其是现在好像所有人都有些排斥我们的时候。“对了,第二波进来这里的是谁 ?” 祝台回答说道:“那个叫彭斗的,不是很熟。对了符纸别扔,留着说不定有用。”看到王胖子准备扔掉那张红的快要滴血的唤鬼符祝台赶紧出声提醒。“彭斗啊,嘿!孙猴子这个符给留的也算正确!”王胖子淫笑一声,之前孙猴子跟彭斗才刚有过冲突,没想到进来就无意识的将彭斗摆了一道。“还有,这玩意不是都用过了 么,留着还有什么用处。” 祝台说道:“只要烧了它,缠上彭斗的那个小鬼立刻就会发疯。当然,能不能对彭斗他们造成伤害还得两说,这毕竟只是个小玩意。” “我们都能找到,彭斗那孙子会察觉不到?” “可是他还真的就没有察觉到,不然这个符纸早就被他们发现并且处理了,还能留在这里让我们找到?” 祝台的语气难得轻松了一些,但是这也仅仅只是针对他认为有资格让他这么说话的人,给其他人说话,祝台仍然是那种不近人情惜字如金的样子。 “没事了,往前走吧,多防着些周围就好!”只要入口处无事,在往前路上应该都不会出现什么人为的陷阱。因为后面进去之人都在尽力追赶前面的脚步生怕别人超过自己,所以走在前面的也得尽快先往前甩掉后头 跟着的人。 “郑兄弟,你肩膀上的这只猪很特别,是个异种。”手电筒的光芒不给周围任何一点死角,祝台走在旁边对我说了句。 我看着好像有些萎靡的小哈,笑着点头道:“是挺灵动的小东西。” “三儿,四儿,你们两个怎么了?”范存龙跟王胖子走在最前面,我跟祝台闲聊着警惕周围异样的气息,却意外发现黄三跟黄四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劲,都泛着隐隐的黑气。 看到这情况我暗道不妙,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这里面的死气对普通人来说伤害很大,黄三黄四已经吸了不知道多少。 我再赶紧扭头去看丁立名跟李政还有江溪。“丁老师,江姑娘,李政兄弟,你们三个没事吧?” “没事啊,怎么了?”江溪疑惑的问我。“没事,就是随便问问。”他们三个人身上有护身的佛牌,但是黄三跟黄四可什么都没有。他们两个这时候精神也有些恍惚的样子,没有离开回答我的话,看着反应十分迟 钝。 “真是疏忽了!”我拍了拍自己的头,立刻用匕首划破了黄三跟黄四的食指,在他们的印堂跟两个肩头各点出了一个血印。 用自己的血液强行燃烧起人身的三把生机之火,虽然这样有些不好,但是却是现在有效的办法。 “嗯?郑哥刚才感觉头很晕,想睡觉一样。” 黄三跟黄四立刻如大梦初醒一般的对我说道,眼睛里有些惺忪的之色,但是精神状态却好了不少。 “现在开始不要佝偻着腰,把腰肢挺起来,头也抬起来,别总看地面。” 我给黄三跟黄四交代,一时间找不到能帮他们有效规避这些阴气死气跟煞气的法子。“都告诉过你沟里出现活物很危险,你怎么一点准备都不做!”祝台有些不满的给我说了句,但也解了现在的燃眉之急,将两个木质的小铭牌扔给了黄三黄四让他们两个套 在脖子上。 “对了!还有存龙。” “他没事,你这个兄弟身上的煞气可真是够重的,我看就是一些厉鬼见了他都要发怵吧!” “还真可能!”我耸了耸肩膀,我们这群人里可能也只有范存龙有这份本事。他在范家庄跟周遭村庄的莫大名气不是吹出来的。 王胖子的其余几个同伴走在后面护着丁立名三人,江溪进来之后神色上表现的有些戚戚。毕竟是个女孩子,看到周围那种枯败跟荒凉的色彩,肯定会感觉到恐惧。而且不知道是气氛影响还是王胖子他们这种职业的特殊职业病,反正之前不管多么健谈的家伙,自从第一只脚迈入了扁担沟的这条笔直山体走廊,全都变得沉默寡言,有 点三缄其口的味道。 包括王胖子在内,他们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对周边的警戒上。而聊了两句之后,祝台也低着头沉默了下去。 “这段直线是相对安全的一段!但是在晚上我不敢保证没有毒虫出没。本来这两边山壁上生长的草的草治涂抹在身上能对让毒虫退避,但是现在都这些草都枯了。” 看着两边的破败,范存龙苦笑着说道,语气中有一些惋惜。 “我主要是害怕有人在路上使手段暗算我们,前头的唤鬼符就是个例子,我们肯不能跟彭斗那孙子一样不明不白的中招,不然可就真的要给人笑话大发了!” 王胖子说着,语气中并没有多少凝重。然后场面又沉默了下去。中央三束手电筒的光线在四处乱照着,丁立名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一支笔跟一个巴掌大的笔记本,他照周围几次,就会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一些东西,而江溪跟李政也 进入了状态,小声在给自己的老师不断提供着自己所找到的讯息。真不愧是教授,果然是在任何环境之下都能静下来安心做学问之人!我心中暗自佩服。 第六十章 中招了 任何事情都有其两面性,地域也是如此。 在这一个阴煞气弥漫的地方,祝台却说人要是长时间生活在扁担沟这种地域,一定能延年益寿,最起码能多活十年。 “当然,这得能抗住那些鬼东西的惊吓才成。”对祝台的话我没了脾气,就算有人神经大条能抗住惊吓,但是这里面的鬼东西只会惊吓人么?指不定你正在睡觉,可能就会意识模糊的自己往房梁上搭一条白绫,然后就 这么嗝屁在了自己房间里。 “真是奇怪,走这么久没碰到一个鬼东西。” 前方是一个出口,我看着在手电筒光芒下山体轮廓并不是很清晰的岩壁疑惑地说了句。 祝台说道:“本来孤魂野鬼横行的,但是刚才跟那些黑鬼火拼了一次,数量当然锐减了,不然我们进来完全就是找死。”今天跟祝台聊了很多,他说的一些话总让我觉得自己对于那些牛鬼蛇神世界的认知在不断颠覆,而对于许多东西,赵七九这个同样吃死人饭的家伙跟他的说法却完全迥异 ,而且相较之,也更为容易让我接受。就像赵七九给我说过的,其实不管是阴间还是阳间,都是一个约定俗称的世界。活人约定好自己的,并在死后将其带入死人的世界,从而达到死人跟活人的某种认知上的 共通。比如人死后的前三天魂魄不会离开,人死后的第七天会回魂来看望自己割舍不下的人,三七五七要受香火祭奠,一直到百天接魂,送魂,一年墓上填一把新土,一直到第 三年墓前立碑。 赵七九眼里的另一个世界相对纯粹平和,而祝台眼里的另一个世界则充满了战斗跟肃杀。他的言语中,无不透着对那个世界的敌意。 阴阳师所看到的世界跟赵七九他们这行所接触的还有不同?我也只能这么想了,虽然看上去这样的想法似乎是无稽之谈。 “大家等一下!”等我们站在这条山体走廊的出口,范存龙脸色变得很难看! 我问道:“怎么了?” 范存龙回答道:“情况不对!”他一边说着又转身看了看身后,眉头深深皱在了一起。“我记得上来这里,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变化太大了!” “那你上次来这里是什么样子?”我看着面前,是一条分叉口。两条光秃秃的小路呈人字形各自铺向远处,远远地看不到尽头。 路的两边也是光秃秃的一片,中间是漆黑的色彩。 他说道:“没有什么分叉口!甚至没有任何的路!沟里头跟外面差不多,都长着树,只是没有三十里盘那样诡异,在这里不会迷路罢了!” 只是这里哪里有什么参天大树?枯死的躯干都没有,甚至面前这地上,没有任何枯死的植被,就像是一片寸草不生的绝地。我看着中央的黑土地眉头也皱了起来,这些东西有些诡异的过分了。两条路中央的黑色跟代表着肥沃的黑土地十分相像,但是却寸草不生,不但如此,而且还透着一种令 我觉得十分不舒服的气息。是的,它没有生机,真的就是一片死地!再仔细看去,这种黑色更像是一种被黑色鲜血浸透的地方。就像是当时从两只小玉狮子嘴里吐出来的黑血染黑了土地一样,所过 处,寸草不生。 “先别往前走,的确不对劲。”我又强调了一遍,而后转头看向王胖子跟祝台问道:“王哥,祝兄,你们怎么看。” 王胖子皱眉,说道:“这分叉口让我想起了一些传说中的事情。”“什么事情?”我问道,渐渐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凡事只要跟传说扯上关系,那八成都不是什么好事情,尤其是在这种诡异的情况里,传说只可能跟各种牛鬼蛇神的腌臜 事情挂钩。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王胖子说道:“传说人死了之后被接引下阴间,要经过一处分别通往两个世界的交叉口,一个是极乐净土,一个是幽冥地府……”“你是说我们在走黄泉路?”王胖子说的传说将我下了一跳,这简直就是在开国际玩笑,我们一群大活人怎么可能好端端的跑到了这一条死路上,什么时候这玩意变得连活 人都能走了? “呃……我没说这话,只是单纯觉得有些像!我肯定知道这不是黄泉路了。相比传说中浩瀚的黄泉路,这两条小路绝对是质量不过关的假冒伪劣产品。”“说话别不喘气!”我没好气的给胖子了一个白眼,这种时候这货还有心情开玩笑,我看着面前的两条路想着是不是能找到什么有破绽或者对我们有威胁的地方。只是手电 筒的光芒照射过去,我觉得自己抓不住什么头绪。扁担沟里的情况不会好端端的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如果按照存龙的说法,这里原本应该跟山外一样树木丛生,就算是里面的变故让那些树木杂草全都枯死,也最起码也应 该有枯死之后的树干栽在这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的光秃秃一片! 一瞬间,我想到了某种可能!“我们中招了!”我几乎是跟祝台异口同声说出来的,这便更加确定了我的猜测。我不知道我们是什么时候中招的,也许是刚进入扁担沟入口的时候,也许只是在前一刻钟 我们发现这里诡异情况的时候,只是现在的结果是我们已经中招,那再做什么猜测都显得有些无济于事了。 “这是鬼打墙吗?”我轻声问着看着周围。对于鬼打墙,我仅仅只是听说过,而且是听赵七九说过。他说他经历的最凶险的一次是晚上给人出殡,在荒郊野外一群人遇上了鬼打墙,当时被他没有察觉到,结果差点 误了下葬的时辰。 “不是!”祝台直接否定,他说道:“比鬼打墙更恐怖!有两伙东西都盯上我们了吧。胃口倒是不小!” “两伙东西?”我看着祝台,在这件事情上他的话更加权威一些。 祝台点头说道:“鬼知道我们现在走在哪里了,但是我知道这两条路的尽头都是想要我们性命的东西!换种说法,我们碰到了鬼打墙的升级版本,鬼蒙人。” “可不是么!鬼当然知道。只是你说的这个鬼蒙人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我说着闭上了眼睛,只是周围的一切给我的感觉都十分正常,在我的感官世界中,周围的一切根本就没有半点异常之处,但是睁开眼睛却满是不对劲。 感觉也不是万能的!我心中感叹。 “怎么会没有听说过?我们进山之前我不是都给你特意讲过这些事情让你注意么?忘记了?”祝台语气中满是不满,却将我弄得一头雾水。 “什么进山前你给我说过?祝兄是不是搞错了,我们是在扁担沟外头才碰面的。” “哦!对对对!是我记错了。”祝台讪笑着说着,看着我的眼睛猛然睁大,两团在黑暗中都能觉得惨白的眼球让我心中一突,而后看着祝台皱起了眉头。 他这是想做什么?我看着祝台种种怪异的举动,习惯性的将眼睛眯上看他。 “我想我们暂时找不到解决的办法。”祝台跟我对视几秒,慢慢将自己的眼睛从我身上挪开,他给所有人说道。 大家沉默,一齐看他。王胖子的人对祝台虽然敬畏甚至惧怕,但是在这种境地之下他们对这个让自己敬畏的人却充满了信心。相信祝台应该已经不是第一次将这些人从种种险象环生的状态中拖 出来了吧? “老祝,你也没办法么?”王胖子问祝台,眉宇间有了明显的郁郁之色。 祝台点头说道:“没,情况太诡异了。我没办法看穿所有!”“那我们之前的那些群人呢?他么进来的并不比我们早多少!”我舔了舔嘴唇,想着要不要动用那个物件。只是那东西是一次性的消耗品,要是用了,我这次可能就会跟自 己想要寻找的迷幻镂空擦肩而过。 祝台说道:“郑兄弟你不是也说了么,这事情鬼知道。他们可能跟我们一样也中招了,也可能是我们运气不好中招了。这事情我说不准。”“那你究竟是有没有办法?”我也没有多想,只是想尽快摆脱现在这种境地。如果比我们先进来的孙猴子跟管承他们同样中招那还差不多,可要只是我们中招了那麻烦就大 了。 我清楚王胖子来扁担沟的目的,却不清楚他们来扁担沟的目的。就像我同样并不知道孙振究竟知道多少,他当时在鬼市肯定是跟我含糊其辞了无疑。 要是那一群人也是为了这迷幻镂空而来,那情况简直就是糟糕透了。 这群人本事不小,我毫不怀疑他们肯定能找到那个物件。 “办法倒是有。”祝台的话让我眼前一亮,我问道:“什么办法?”“办法就是,听大家的意见!”祝台说道:“我们现在要拼一种冥冥中的直觉!在这种情况下只有直觉才能带我们从这种境地中走出去。” 第六十一章 别有伏笔 “直觉?鬼扯吧!”祝台的话让我觉得十分不靠谱。这算是个什么屁办法?要说直觉,我敢坦言在场没有一个人的直觉能有我准,但是就连我都感觉不来,还有谁能感觉到 的?这并不是自负,而是一种对自身能力的了解。 三花之一的地花临近圆满,青松观老人说马上就要开了。这种神奇的能力可并不只是说说而已,我对它有足够的自信。就像很多时候我能在别人精神上没有防备的时候感觉到别人的心理状态,甚至能隐隐扑捉到划过他脑子的一 些念想。“这可不是鬼扯!鬼扯不出这些,直觉这东西没人敢说自己真的了解,但是它却指引着我们无数次逃出生天,这是一种对生的渴望。”祝台罕见的反驳我了一大堆话,然后他又提声给所有人说道:“我不想瞒着你们,坦白点说吧,要是破不了我们现在陷入的这个环境,那等待我们的就只有死亡一途!这不是危言耸听,你们相信吗?你们也应 该相信的对吧。”跟着王胖子那些人听着祝台的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在祝台说最后一句你们应该相信的时候,有人的眼睛中甚至透出一种绝望的神态。很显然,这句 话意有所指,应该是发生过什么故事。 同样很显然,这个故事跟我无关,而且我也不想去了解太多。 好奇心会杀死一只猫,这句话不论在哪里都无比适用,尤其是在这种可能会要命的环境里,更是对所有可能会节外生枝的事情敲响的警钟。 不相干的东西不好奇,就算好奇也得压在心里不能将之付诸于行动!我静静看着祝台在哪里自说自话,猜测着他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 “是的,你们必须相信我,别无他法。还有郑兄弟那边的几个人,我需要你们的帮助!这不光是帮我,也是帮你们。” “我们也要帮忙吗?”江溪指着自己的鼻尖问道。 “是的小姑娘,所有人都得帮忙。” 祝台点头,用自己的眼睛打量过所有人,继续开口说道:“我需要你们的一种感觉,你们告诉我该走哪条路,二选一,其中有一条是绝对的死地,有一条肯定会有生机。” 祝台的语速罕见的缓慢,听在耳朵里更像是一场催眠。“闭着眼睛,不要去管其它的任何东西。你们只需要问问自己,究竟该走哪一条路!生死就在你们的一句话之间!”果然,除了我跟范存龙还有王胖子,其余剩下的人都随 着祝台的话慢慢将眼睛闭了起来。“我知道,这是一种煎熬,我也知道选出一个方向对你们的自己的勇气是一个巨大的考验!可遗憾的是你们只能想办法抛掉所有的惊恐,用最平和的心态去问问自己,到底 该走哪一条路?左边?还是右边?第一个聚拢起勇气的人就是那个直觉最准的人,我相信你们,也请你们相信我,不断的问问自己,究竟该走哪边?左边?还是右边?” “郑……”范存龙看着面前的情况皱眉,黄三跟黄四都好像是被祝台用语言给操控了,一切的动作都完全在听祝台指挥,眉头不时会皱起来好像陷入了什么难题。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出口,就被王胖子赶紧一个嘘声打断。他朝我们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指了指祝台,又竖了竖大拇指。 “快点!我们时间并不多,我需要一个答案,左边,还是右边!”祝台的语气骤然急切,就像缓缓的水流骤然变得湍急。 “左边!我们走左边吧!”李政的声音骤然响起,他睁开眼睛神情激动的指着左边,好像是真的看到了什么,所以语气较之祝台还更为急切。 随着李政的话,所有人都慢慢睁开了眼睛。他们看着李政,眼睛里有些轻松,又有些惊疑不定。当要命的抉择被别人做出,或许除其之外的所有人都会有一种免于承担责任的如释重负之感,他们庆幸自己不用承担最后名声上的恶果。但是同时,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又 会对做出决定之人产生一种怀疑,因为关系到了他们的身家性命。这同样是人性,没人可以逃开,包括我,包括诸位先贤在内! “李政!你确定吗?”江溪有些怀疑的问了李政一句。 李政冷冷地回道:“确定!我们就走左边吧,我能肯定就是这里。” 祝台闻言咧着嘴笑了出来,显得十分开心。当然,若是他的眸子没有那般可怕的话,此时的表情在手电筒泛黄的光芒之下,一定会显得酷到了极点。 “这位兄弟,你能给我说说你的直觉让你看见了什么吗?” “没有看见什么,只是有种声音好像在告诉我一定要往左边。这不就是直觉么?难道不对?”“对对对!太对了!就是这样。”祝台回答,我怎么看都觉得他好像有种乐不可支的样子,就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喜事。这并不像是那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更像是一种 占了什么便宜的偷乐。 我有些看不懂了。或者说从刚才祝台变得怪异的一瞬间我就有些看不懂了,这都是在干什么?“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这个地方我一刻钟也不想多呆!”李政又强调了一句。我诧异的看向他,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这么强势了?难道是真的在危险面前勇气的一种触底反 弹? “走吧,走左边。”祝台低声给王胖子说了一句。 “真的没问题?”王胖子再次确定,祝台点头。“有问题,不过问题已经被我给找出来了,现在要做的就是解决问题。” “祝兄,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看着祝台,觉得他话里有话。 祝台道:“长话短说,我们这队伍出了问题。” “出在了人身上。”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瞬间明白过来,看着祝台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你是说李政有问题?” “不错,或者不是他这个人有问题,而是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他,这个李政是冒牌货!” “何以见得?”虽然我觉得李政也有些怪,但是这并不能武断的认为问题一定出在了他的身上。“先走!我告诉你。存龙兄弟,麻烦你盯住那个李政,千万不能让他搞出什么事情。”祝台对范存龙倒是信得过,他交代了一声。范存龙看我,我点点头。于是他就一言不 发的落后了我们两步插进了后头的人群里。 走在最前面的就剩下了我跟王胖子还有祝台三人。“我说几点,第一,那个李政可能不是人,或者说不是活人。第二,最开始我能立刻排除老王跟范存龙被掉包的可能性,老王我了解,范存龙身上的煞气让那些鬼东西根本 就不愿意动他。然后第三,我对你做过试探,你没也没问题。第四,我不可能对每个人都做试探,这样会打草惊蛇,他要是跑了我们的危险只会增大。” “第五呢?” “没第五了,就到第四。” “不,有第五。” “什么?” 祝台疑惑看着我。我说道:“第五,你就直接想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法子对他们做了一个试探,并且确定了是李政,因为他回答了你的问题。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他回答了你的问题就一定 是他呢?那如果是别人先回答呢?”“这个啊,首先我要纠正一点,那个法子并不是子虚乌有,而是真的存在并且救了我们不止一命的法子。然后我是用了催眠的手法将他们的大脑思维催眠了,活人在这样的 情况下根本就没办法进行正常思维更别说回答我的问题了。所以显而易见,他有问题。” “那么确定一定是我们的人出了问题?”我接受了祝台的说法,却对他这么果决得判定有些好奇。 祝台说道:“因为只有混在我们中间的人才能让我们的大脑产生松懈,而只有我们松懈了才能引我们入局。从头到尾,你在精神上防备过那个李政吗?” 我想了想,还真没有。 “真正的李政哪里去了?”我再问,一个大活人难道就这样在我们眼皮底下消失了?甚至无声无息没让任何人察觉。 “不知道,希望他没事,虽然这个希望看起来有点是奢望。” 祝台果然对人的生死十分漠视,人命在他的嘴里总是风轻云淡的飘过。 “郑兄弟你别悲伤。”王胖子想要出言安慰。我赔了撇嘴:“我倒是伤心个屁的,跟他没什么交情。” 其实在骨子里,我对于人命似乎也有种天然的漠视。当然,我指的是陌生的生命。 “我们这算不算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记得祝兄刚才说这些东西都想要我们的命。”我们走在路上,越往前寒意越深,是透着死气的寒冷。 “不算!这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祝台不用翻白眼,他的眼睛再翻都是一个样子。“只是我真的想不通,另一条路又是通往哪里?是哪个东西想要影响我们?”“我们刚进来的时候,我看到扁担沟里面有好大一扇鬼门一闪而逝!”我想起了最开始开的那种以为错觉的情况,现在想来应该别有伏笔。 第六十二章 尸 “鬼门?”祝台的声音一凝。 “可不是么,这扁担沟的水真是够深的。”一瞬间,我也想到了不少。有人想请我们下阴间。 换一种说法,这是想要我们的命。 “没走过去就好,先解决了面前这桩麻烦吧。” 越往前走,森寒的感觉就越发明显,趴在我肩头的小东西变得更加无精打采,好像是困倦极了,想要冬眠。 我拍拍它,它哼了两声,身体应该无碍。 在我们刚刚选择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另一条路的影迹就忽然消匿不见,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而到了现在,十分朦胧犹如迷雾一般色彩也开始慢慢褪去,两边出现了一些真实的东西。 比如枯死大树的树干,落在地上一踩而碎,犹如被秋风腐蚀的树叶。光秃秃掉了毛的不知名的鸟,落在地上的蝙蝠死尸。一股腥臭味随着一阵阴风扑面而来,将我们一行人顿时呛得全都屏住了呼吸。说不清楚这种臭味中都有什么东西,有粪便的味道,也有尸体腐臭味,还有很多说不清道不 明的东西。 哧溜!小东西被这臭味刺激得鼻孔一抽,瞬间钻进了我的衣兜。 臭味只是一阵子,阴风吹过之后便没有之前那么浓郁,只在空气里留下了许多乖乖的味道。 “没毒,应该是快到地方了,它们对我们的到来有反应!” 祝台眯着眼睛说着,嘴角勾勒起了一些弧度。 “你猜这条路的最后,会是什么玩意在等着我们?”王胖子打了个响指。 祝台没有接话,只是走的更加迅速。 “郑兄弟,你猜呢?”王胖子又扭头问我。 “我猜……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拭目以待!” 二十分钟之后,扁担沟某处,丛林深处。 脚下的小路已经消失不见,入目皆是一片狼藉。地上洒落着很多小东西,但是完全变了样子,看不出它们原本究竟是什么,只是皱巴巴的,干枯得不成样子。 打着手电筒朝上面照射,树枝与树枝之间完全看不到哪怕一片还粘连在上面的,失去了生命力的树叶。从无数条枝干中能可能看到后面的一片漆黑。 这是个没有星光的夜晚,也没有月光!我心中想着,如果是在白天,站在这里应该能够看到透顶的蓝天吧? 可是如果这些枝干之间生长满了树叶,那又能遮天蔽日,将这里掩盖成一种光明下的黑暗,滋生出各种不应该存在于光明之下的东西。 藏污纳垢之地! 虽然我并不懂得风水地势之说,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对于这个地方的判断。很多行业之间都有共通之处,在某个交汇点都能触类旁通一些东西。 一法通则万法通,古人对这些早就有了认知,反而是到了现在却有许多人想不明白。 我们停了下来,一直跟我们落开能有三四步距离的后面之人也跟了上来。 范存龙一直都站在‘李政’的身边,隐隐有把他逼入死角的趋势,只要李政稍有什么不轨的举动,他都能第一时间将其跟人群隔离开来。 “大当家,这是哪里?” 人群中有人问王胖子,王胖子回道:“现在我也不清楚,等会就知道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讲手电筒给我们前面照了照,路已断,前头是很多大树所围成的十分密集的区域。 再回头,我们的身后也没了回去的路,同样满是枯死的大树跟一些失去生机的灌木植被挡在后头,真是不清楚我们这一路上究竟是怎么走过来的。 王胖子的人对这种情况可能是司空见惯了吧,所以他们看着并没有半点的惊讶,而黄三黄四他们面对这样的情况,脸色则煞白无比。 “这是怎么回事!”江溪终究是女孩子,她再镇定,面对这样诡异的场景终于还是露出怯懦跟畏惧。 对于恐惧的承受能力,喜欢尖叫的女人天生就弱于男人,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有死人使手段把我们引来了这里,小姑娘不用怕,这么多人呢!”王胖子出言宽慰江溪。 队伍中有个女人,在很多时候总是能软化男人的行为举止。这是个很奇怪的效应,至今没人能解释这究竟是为什么。 江溪沉默着没有说话,最初的恐惧之后,她慢慢镇定了下来。 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真的是我见过的十分优秀的女子,就算是之前那个被人捧上天,自己优越感也各种强的女人宋娇,在我看来都要比江溪略差一筹。是的,我不喜欢太过锋芒毕露的人。有句话说得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没有绝对的实力抵抗风雨之前,我们最应该做的就是让自己归于平凡,在平凡中让天上风雨 忽略掉你的存在。 噗通! 这边正安慰着江溪,旁边就传出了重物落地的声响。我赶忙扭头看去,‘李政’正从不远处的树下缓缓站了起来。 在手电筒泛黄灯光的照射下,李政似乎有些不太适应的用手遮了遮自己的脸,他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经大变,满是褴褛挂在身上。 “啊!”江溪又惊叫了一声,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一把短小的降魔杵从丁立名的心脏上插了过去。诡异的是丁立名的身体并没有流血,在一阵嗤啦的声响中,他渐渐趴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在动弹,但是身体却骤然传出极为腐臭的味道,好像是已经死去多日,身上肉发生 变质开始腐烂的尸体。 没给我时间多想,那边刚刚站起来的‘李政’张牙舞爪,发疯一般的朝着范存龙扑了上去,好像要将他撕碎。 距离很短,一切都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面对如此境况的范存龙不仅没有退避,反而上前一步一脚踹在了‘李政’的胸上。 喀嚓!我仿佛都听到了他胸骨断裂的声音,范存龙这一脚踹下去没有丝毫的留手,完全是衣服要把面前之人搞死的架势。 这是范存龙的习惯,一旦动手就不懂得什么叫手下留情。在山里长大,一身野性的他更加信奉斩草除根的信条。 惊人眼球的一幕,尤其是在好几束灯光的照射下,‘李政’再次从地上站了起来。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完全腐朽的气息,完全没有半点活人应有的生机。 “快看!”不知道是谁喊了句,将所有人的吸引力全都集中在了李政的身上。 李政,或者说这个时候已经不能称他为李政吧。再次站起来的它脸部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皱巴巴的,就像是人死之后流逝了浑身的水分变成人干的那种皱着,似乎手随便一撕,都能从其脸上撕下来好大一块面皮。 “行尸!”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王胖子嘴里挤出来的。 他从怀里又摸出了一把银灿灿而又短小的匕首朝着范存龙扔去。“存龙兄弟接着!把银匕插在他的心脏上!” 范存龙折腰,避过了行尸扑过的爪子,另一只手从空中接住了王胖子扔过去的银匕首。咔嚓!听着都让人觉得牙齿发酸的骨头折断声再次传来,范存龙背着一大包东西跟弓箭,还灵活地抓这行尸的胳膊饶了过去,然后一个翻转,那条胳膊没有任何悬念的在 关节处被范存龙折断。 咔嚓!又是一声,这次是从行尸的腿上传来的。扣住行尸的范存龙狠狠一脚踩在了其腿弯处,又废了气一条腿。“存龙小心!”在我们都松了口气的时候,那看上去已经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行尸,骤然将自己的头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四颗尖锐的獠牙咬想范存龙的脖子,眼看着只是一 个合嘴的距离。 尸毒!想起这东西我冷汗瞬间布满了全身,这玩意身上肯定有及其浓郁的尸毒存在,一旦范存龙被咬住,那后果…… 我还没来得急想,范存龙已经反应了过来。他也猛地偏头,在行尸咬住他之前险险避了过去。噗通!一个过肩摔,它被范存龙扛着狠狠砸到了反方向的地上。 噗嗤!匕首顺利无比的从心脏上插了下去,这个死人,就变成了一具死的不能再死的尸体。 “好身手!”王胖子伸出大拇指由衷的赞叹。范存龙指了指地上躺着的那具尸体,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王胖子说道:“这种东西只能烧了,不然留着迟早还会生变。老祝,贴符,我要把我的东西弄出来。” 祝台闻言,早有准备一样地拿出两章符纸格子贴在了两具尸体的印堂上。 胖子看到一切稳妥,先是从插着降魔杵的尸体上将这个东西宝贝似地取了出来,然后才从冒充李政的尸体上拔下了那把银质的匕首。 “这都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就李政吗?那丁老师呢?” 看着面前在熊熊大火里面燃烧的两局尸体,我觉得心头窝火到了极点。竟然在自己眼皮底下,两个大活人就变成了腐尸!这究竟是谁干的? 对于李政我还能无所谓,但是对于丁立名这个老教授,我心中总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我想这件事情我必须得弄个明白。对了,还有江溪,我看着站在我身边目光陷入呆滞的这个女孩,心里忽然觉得沉重了许多。 第六十三章 谁在幕后? “江姑娘,你……”江溪一语不发的看着两具尸体在火中变成焦炭,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露出悲痛或者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没事!郑大哥。”江溪打断了我的话,她的眼眶中终于有了些泪珠在滴溜溜的转动,而后大颗大颗的流出,垂落。她的手里攥着三个佛牌,有两个原本应该是属于李政跟丁立名的。而江溪看着那不知道什么时候挂在了自己身上的小物件,眼里的悲伤更加浓重。“应该也有我的,但是老 师跟李政却把护身符都给了我,让我避开了一劫。”她好像是完全无意识的自言自语。 我暗自松一口气,有情绪波动就是好事情。 同时我也没想到,李政那个大男孩竟然能在关键时刻做出这样有魄力的确定,也许在那一瞬间,他才真正从男孩变成了男人吧!“其实在跟着老师的第一天开始,他就说过,这个行业远不是外人看着的那般悠闲与轻松,有很多诡异跟危险,说不定哪天就会……所以他一直告诉我们,要随时做好各种 准备……” 江溪一边说着,控制着情绪收敛了自己的悲伤。要不是脸上的泪痕犹在,别人甚至都没法看出来她才经历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大落。 活在世上,没人的神经能天生强悍,没人的心理能天生强大,都是在生活的一次次起伏里,才锻炼出那种异于常人的大能力,大魄力。 “没事就行,把佛牌戴好,你不能让丁老师跟李政兄弟的努力白费。”出言宽慰了一句,我没有过多的时间继续耗在江溪的身上。 转头,看着祝台跟王胖子,我想知道这事情的真正原因出在哪里。 “里面很肮脏,也许进去之后我们能找到答案!” 王胖子知道我想问什么,他把灯光打向自己的身后。 那是一片幽暗的地域,大树几乎是紧贴着生长在一起,很违背常识,但是却的的确确的存在。 其实从进入这里,但凡所见的东西,都已经不能用常理来揣度。这不是一个属于活人的正常世界,而是一个死人的天堂。 “我始终没办法相信这是由那些鬼东西一手操纵的。”我给王胖子跟祝台说道,脑子里忽然划过在三十六盘碰到野猪时候的那一幕。同一拨人吗? 王胖子点点头。“别说你不信,其实我也不信。但是现在我们找不到究竟是谁在针对我们。” “是高手,而且不止一个人。不然他们没办法蒙蔽过我的眼睛。”祝台补充了一句,他的话中充斥着对自己实力的自信。“先进去看看,也许能别有斩获。” 三言两句,这就是王胖子跟祝台的行事风格。如果我说对于人命自己有些淡漠,那它们可能真的已经不把人当人看了。“兄弟,想开些吧。我们这些人哪个不是整天把命提在脑袋上过的?”王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些年下来,我这兄弟都几乎换了一茬,最开始的一群人里面,就只剩下了 我跟老祝还活着。” 嗤啦啦! 王胖子话音刚落,又是一阵阴风刮了出来。将人吹得遍体生寒。 祝台说道:“过去看看,事情跟我想的还有些出入。怎么这么久都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 “走!都小心点!” 我答应着,一行人转身,终于是走向了我们选择的这条路的尽头。 大树在两边仿若墙壁,它们枯死的枝干挺立在那里,将其中围成了一处密不透风的所在。 乱坟岗!等几束灯光照射到了前面的景物,那些好像渗着绿色光芒的散乱坟头对我的视觉造成了严重的冲击。 有墓碑从中间拦腰折断扔在地上,有被连根拔起倒在另个坟头。入目所及,那种乱况跟阴森的气息配合着,让观者如坠三九冰窟。 “你们都退后,情况真的有些不对!”祝台忽然将我跟王胖子往后一掀,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一把折叠的小铲子小心翼翼地逼近了距离我们比较近的一个坟头。咔嚓!三米之外,他蹲在坟前下了一铲,声音在这异常安静的环境中十分刺耳。但是一瞬间,祝台却面色大变,他迅速抽身后退,同时嘴里对我们急切地喊道:“退!快退 后!” 我还没来得急看到什么,已经被猛扑回来的祝台拉着往后冲了很远的距离。其余人反应更是奇快,在祝台喊出声的一瞬间,都退后了许多。 浓重的阴气!仿佛是要把人所有人的生机吸尽,我甚至在一个呼吸之间都能真切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 那里就好像是一个漩涡,只要沾到就会立刻被卷进去,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唰、唰、唰! 祝台回身连续点着了三个鬼面灯,一气呵成的将三个灯摆成三角形对着我们的前面。 在灯摆好的一瞬间,那种诡异的感觉顿时消失。但是紧接着我就听到了一阵噗噗的声响。三盏鬼面灯灯火摇曳得厉害,如同有人趴在灯旁边想要将火光吹灭。 “混蛋!”祝台嘴里大骂,立刻拿出一条红丝线将三盏灯的尾端连接在了一起,火光瞬间稳定下来。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我们都没来及看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碰!一只箭矢钉在不远处的一颗粗壮的树枝上,范存龙的弓弦还在嗡嗡作响。 咯吱…… 腐朽的大树终于不堪重负的朝着外边倒了下去,给这个像是密闭大厅一般的空间打开了一个缺口。 “有人!”范存龙闷声说了句。他眼神犀利的打量周围,最终却还是皱起了眉头。大山里,范存龙第一次吃瘪了。 小哈在刚才的慌乱之间重新扑在了我的肩头,它屈着前面的两个蹄子,做出一副攻击的姿态,但是我却能感觉到它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这小东西害怕了! “别动,千万别乱动!”祝台尽可能地放轻了自己的语气。 直到足足五分钟之后,他试探着捏灭了最前头那盏的火焰,观察到后面两支火苗仍在旺盛的燃烧之后,才放松似的呼出了一口气。 “混蛋!让我知道谁干的,我非宰了他们全家不可!” 我不知道祝台以前暴怒是什么样子,但是他暴怒之后的脸色却十分吓人,除了王胖子,他们那边其余的人甚至都不敢跟他接话。 王胖子的手大力按在了祝台的肩膀上,他问道:“老祝,怎么回事!” 祝台说道:“有人在我们靠近的时候做法引渡这乱葬岗上的死人,我们差点没给这阴气冲死!感觉那股阴风了吗?那些东西几乎是贴着我面门过去的。” 阴人借路,阳人回避! 听着祝台说,我忽然想起了一句流传甚广的话。 “详细点!”王胖子皱眉。 祝台说道:“没法详细,就是在我靠近地时候这里的死人忽然发生了暴动,要不是我退得快,可能当时在那个坟头前交代了。那鬼东西差点抓住我的脖子。” “做法引渡是怎么回事!”我也出言询问。 祝台虽然情绪不好,但还是耐心给我做了回答:“就是将这的死人魂魄接去另一个地方,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的一切行动都受到做法那人控制。” “难道你对付不了?”我看着祝台,既然对付不了那还将计就计地将我们引来这里是自寻死路么? “一群筷子与一把筷子,让我折断我会选择前者。” 一句话,我就明了。那些被引渡的死人在这个过程中全部的力量都被集中在了一起,祝台无法对付。 “有人在暗算我们,草!”王胖子脸上一瞬间也写满了怒容。 “存龙,你刚才说有人是怎么回事?”看着正在顺手修正弓弦的范存龙,我对他射出的那一箭有些好奇。 范存龙停止了矫正,皱眉给我说道:“我也没有看清楚,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那里的确是有人。动静跟别处都不太一样。” “过去看看!家伙都拿好!”王胖子率先端出一把跟微冲一样小型冲锋枪。而我们这边这是手枪跟散弹枪。 当然,我们这边范存龙并没有‘配合’地拿好枪支,他将那一张硬弓从身上重新取了下来拽在手里。 强弓在手,天下我有。范存龙身上那骨子霸气无时无刻不再显露着,除了弓箭之外的武器他从来不长时间拿在手里。 我问过范存龙原因,他的回答是弓箭有灵,他不能用经常摸别武器手去碰触自己的弓,不然会影响他对弓的整体把握。 “现在没事了?”走入乱坟岗我问了祝台一句。他点头说道:“只要不产生尸变,那那群鬼东西走了这里所有的危险都应该被排除了。但让你的人还是小心点,别阴沟里翻了船,要知道世事难料,多少英雄都是最后折在 了微小的细节上面。” “这里有两个坟被打开了!”旁边,王胖子那边人的把手电筒照着自己的旁边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包出声喊道。“什么?”我们围拢过去,果然看到两个坟包被打开的痕迹。 第六十四章 素不相识的手法 坟头前面有墓碑扎过的痕迹,但是前面的墓碑早就已经不知所踪,只剩下了两个空空如也,还带着阴森跟腐臭气息的小坟。 “尸体呢?”有人问。 我看着王胖子试探着说道:“被我们烧的那两个?” 胖子点头,说道:“应该是,都是两个。” “郑哥,这里有东西!”左边不远的地方,黄三黄四两兄弟给我喊了一句。他们用手电筒来回照着,嘴里还不时发出轻轻的咦声。 不过五六步路,我们走过去,几道光束一起照射,立刻将这边照的透亮。 无数圆形地纸钱铺在路上,一直不断的朝着一个地方延伸而去。而巧合的是,尽头好像隐隐指向那一颗被范存龙一箭射断的腐朽大树。 “纸钱是新的!”祝台的眼睛眯了起来,其中的戾气再难掩饰。“过去看看!我倒想知道究竟在出什么幺蛾子!” 祝台说完身先士卒的顺着纸钱铺着的方向径直走去。 “不要踩在上面,不吉利!”王胖子将黄四从铺着纸钱的地方拉了出来,在旁边顺着走。 断树前,范存龙蹲了下去,他用手电筒照着脚下的土地,那里是一些血渍,看着还没有完全干涸。 “当时射住人了?”我问范存龙,他摇摇头。“还不能确定,得看箭上有没有沾血。” 范存龙说得很谨慎,他不是一个夸夸其谈的人,平日里说话也很注重事实是怎样的。 大树压塌在了后面,大半个箭矢都没入了树干里,就剩下箭尾处的一段暴漏在外边。 插着箭矢的树干周围也有血迹,围着最中间的箭矢朝着四周发散,颜色随着距离的变远而越来越稀薄。 抓着箭尾将整支箭矢拔了出来,箭头上乃至箭身的一边都染成了泛红的颜色,至于另一边则没怎么被血液的颜色渲染。 “射中了,应该是他的身体切了一大块!”拿着箭矢仔细端详,范存龙得出了结论。 王胖子有些遗憾的摇头说道:“可惜了,照存龙兄弟这种力度,这一箭如果正射在身上,那人肯定要被钉死在这颗树上了。没想到还是被他给跑了。” “跑不了!只要见血他必死无疑。”范存龙斩钉截铁的否定了王胖子的话。没有的事情他不会说有,有的事情他更不可能说没有。 范存龙谦虚是谦虚,有时候也会有点腼腆,但是在事关自身实力方面的东西他却从来都不给人质疑的机会。 “哦?何以见得?”王胖子挑眉问范存龙,语气中颇多不解。 范存龙一边毫不避讳的将这沾血的箭矢重新放回箭壶,一边说道:“进山的时候杀了条毒蛇,箭壶里的每一只剑上都沾满了蛇毒。一旦染上,在这种条件下,必死无疑。” “嘶!”王胖子吸了一口冷气,然后又对着范存龙竖起大拇指说道:“兄弟是狠人,哥哥算是学到了。” 范存龙没说话。 蛇这种东西本来就是阴性的冷血动物,很多人光是听到蛇这个东西都会觉得自己浑身不舒服,更别说蛇毒这种再有胆色的人听到也会觉得心里发凉的毒素。 王胖子看看范存龙,又看看范存龙背后的箭壶,眼里有了一分忌惮。他主动跟范存龙拉开了一段距离。 “存龙兄弟,哥哥这不是躲你,你不知道,哥哥对蛇这玩意天生不待见。听到这玩意心理就觉得渗得慌。” “我知道!”范存龙笑着点头。大树后面是另一片巨大的空间,同样是驻满了无数颗枯死的树木,但是论密集程度却远不能跟我们面前这树干墙壁相提并论,这更像是正常的扁担沟的地方,就跟乱坟岗 外头的那些情况一样。 “进去看看!”祝台艺高人胆大,又是他一个人率先从倒下的枯树上面先走了过去,我们紧随其后。 其实等到真正的‘进来’了,我才想着其实正确地说,刚才我们应该说出去看看才对。 身后是几近于密闭的空间,而这里则是密闭空间的外围。 祝台刚一出来,就拿着手电筒在周围好像不断的寻找什么,这里没有纸钱洒落的痕迹,好像是从大树前面就戛然而止。 我疑惑地朝着周围照了照,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玩意。但是走两步,又觉得自己的脚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咯了一下,有些疼。 挪开脚,低头看去。是一个很小很小的泥土凸起。本来我是准备走开,但是鬼使神差的,我却伸手从背包里摸出了一把小铲子,小心地将那个凸起的泥土一点点拨了开来,直到看到一个物体的尖端,我更加小心的将整个 个东西都弄了出来。手心大小的小玩意。看着仿佛是一个泥疙瘩一般的东西,我用手一点点去剥它,但是半天,却只弄下了最外头的一点点土层。这泥土很坚硬,恐怕就算把我手给弄烂,这 玩意都不一定拨得开吧。 正在想着办法,我忽然察觉到手上一凉,却见一条细小的水流正从上面往下浇着,一点点浸湿了我的手跟手下的泥疙瘩。 抬头看去,王胖子叼着根烟拿着水壶,同样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的手,呃……应该是看着我手里的泥疙瘩。 “怎么停了?赶紧剥开来看看,别是捡到什么宝贝了吧。” “要是从这玩意里面都能拨出来宝贝,那宝贝未免也太不值钱了一些。”我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手底下却加快了速度。有了水的浸湿,最上面的一层硬土慢慢变软成了泥块,这样就好剥多了,王胖子仍然保持着那种最节约的滴水方式,虽然用水比较少,但是我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最有 效率而且最不浪费资源的一种。 里面的东西很快就剥了出来,而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已经有好几个人围在了我跟王胖子身边,好几束手电筒的灯光就一直照着我双手的位置。 “嗨!我就说你小子运气还逆天了不成,原来是个破玩意!” 同患难之后,王胖子跟我之间渐渐少了一些客套。他嘴里叼着早就已经熄灭,只剩下了烟头的烟,一边说着才反应了过来将烟头给吐掉。 周围的人也是一脸无趣,看着我手里一个破碎的小瓷片一哄而散。 就算再没有这方面知识的人也明白,这么一个破碎的瓷片是一文不值。就连我看着手里的东西都有些哭笑不得,还当是什么呢,原来是个这玩意。 正准备随手扔掉,我忽然警醒。这玩意是在扁担沟啊! 想到这里赶忙将瓷片翻了过来,用手电筒仔细照射着它背面的花纹。 交错从横的纹路,虽然周边多有断层,但是从两个完好的交叉格子来看,这可不就是迷幻镂空么! 我害怕自己看的不准,又用手在上面狠劲擦了擦,将其擦得更加清晰可见。这的确是迷幻镂空无疑,虽然破碎的没什么价值,但是这却让我兴奋了不少。 就是在这周围么?!我舔了舔舌头,应该没有这么幸运吧! 虽然心里想着不可能,但本性使然,我还是不甘心的将周围仔细走了一遭,甚至还用脚不断的在地上试探,看看能不能发现另一个凸起。 乘兴而做,败兴而停。 是真的没有那么幸运,大费了周章,发现这个小瓷片的存在真的只是巧合而已。是我想多了。 “狗屎!”我气愤的骂了句,点只烟在嘴里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走到了祝台的旁边,他用手电筒照着一棵大树仔细查看。 “祝兄发现了什么?”我问道,抬头看向他看着的位置,那里有用朱砂画着一些诡异的符号。我想那应该是一种特有的文字? 祝台点了点头,说道:“刚好有了发现。” 他说着径直走向了右边,在不远处的一堆枯草里扒出了一个红色的纸人。 纸人不大,比手掌略大一些,但是四肢跟五官俱全。而诡异的是它的五官排布十分抽象,让人看着总是会觉得浑身不舒服。 “哼!”祝台冷笑了一声,他又往另个方向走了几步,几个被红绳绑在树枝隐蔽处的铜铃被他拽了下来扔在地上。 一个,两个,三个…… 最后十几个面容各异,大多带着诡笑的白色的小纸人跟其他一些被祝台叠在一起扔在地上,那些铜铃之类的物品他却并没有多管。 “什么情况。”所有人都凑在了一起,王胖子看着地上成叠的纸人问道。 祝台眯眼说道:“这应该是个起魂的法阵,但是我却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布阵做法的方式。你那边有什么收获没有?” 祝台没有再深入说下去。同赵七九一样,他们也有口忌。许多事情一旦说出口就是很大的麻烦事。 王胖子摇头:“这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虽然应该是条小龙,但是龙气根本就不会在这里存留,能探到宝贝才叫有鬼了。” “有鬼不是很正常么。”祝台说道。王胖子眼皮垂了下去,他一边想着一边说道:“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在针对我们!我很迷惑,这根本就不像是管承那些人的做事手法,难道这里面一直还有另外一群人?” 第六十五章 郑字铭牌 “若是真有,那麻烦就大了。”祝台皱眉。 如果真的有一群人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率先潜入了这里,那么那群人究竟是得有多么逆天? 祝台包括其他队伍里的几个先生都断言只能在当时那个转机出现的时候,我们才能进到这扁担沟里,不然进来完全就是死路一条。 但是这种种的先手却无不表明着的确有群人在里面已经呆了很久,并且布置着种种先手想要拿掉我们的性命。 “不知道其他人是个什么情况?”我自言自语。刚刚进扁担沟的时候,还能看到几个零星的手电筒光芒,但那犹如我看到的那一扇鬼门,同样都是一闪而逝。 “可能都中招了,如果真有这么一伙能力高深莫测的人专门只针对我们,那我就不用挖人坟墓,每天只能者路上捡钱都把自己养活了。!”王胖子摇头,他不认为这只是针对我们的,可能只是凑巧而已。祝台没有再说话,他只是默默烧掉了自己手里的那一对纸人,看着一张张诡异的面孔在火力化成灰烬之后 ,他才开口。 “办正事吧,我们时间不多。我还以为能在这里找到对我有用的东西,却没想到差点给跳进了坑里。”“嗯,正事要紧。”王胖子点头,他们来这里的目的让人很无语,竟然是为了寻找一具尸体。我倒是听说过有人专门挖尸这种事情,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更是想不通那些 将尸体陈列在博物馆里甚至自己家里的人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如果古玩是代表了一个时代的艺术,那难道尸体所代表的还能是一个时代的人文气息?喜欢摆弄这些的人真是疯子。 王胖子扭头对我问道:“起桥兄弟,你看你们是跟着我们一起还是怎样?” 我摊了摊双手。“还是各找各的吧,王哥你找尸体,我对那玩意可没有任何嗜好!” 我跟王胖子的目标并不一致,而且刚才范存龙在不停的朝我打眼色,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却不方便,我想着也许分开也好。 不管怎么说,萍水相逢,大家互相之间一种都有种隐隐的防备。 我不可能真的因为王胖子一句乡党就对待他如至亲一般信任,他也根本就不可能同是华州出身就对我完全坦诚相待。 从始至终,我们两个队伍的暂时结盟更像是一种形式所逼。 因为在我来之前,那五个队伍中王胖子的这个队伍好像隐隐有种被其他人针对的倾向。我带着范存龙它们的强势到来帮王胖子暂时缓解了一种尴尬,因为我们也不被管承孙猴子那些人待见,所以就形成了一种暂时性的联手。而同是华州出身,则给这种原本 并不怎么稳固的结盟添上了一条在许多人看来很稳固的保险绳。 所以彭斗才会说我抱上了王胖子的大腿。 我在王胖子跟祝台面前小露过两手,并不是真的像我说的是为了帮忙而帮忙,而是通过这种方式告诉王胖子我们有平起平坐的资格。 虽然我的队伍里没有阴阳师,没有风水先生,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我们这边就真的对这种冥冥中的事情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 果然,我的一番苦心没有白费,从始自终,王胖子对我们始终保持着足够的尊重。 当然,我有理由相信,不一致的目标是促成我们结盟的主要因素。 这世界就是如此现实,在利益的面前,没有真正的朋友。更别说这种萍水相逢的友谊,相信这些的,大多数都会在某一天万分悔恨自己瞎了双眼。 我不能给自己悔恨的机会,因为我没有去后悔的资本。郑氏的崛起势必伴随着万千凶险,我清楚的知道,只要一个稍有不慎,可能一切都会变成一场虚妄。 王胖子没有强求,也可能是他本身就没想着让我跟着去,不然他的话语应该是斩钉截铁而并非那种吞吐的问句。 人性啊!我不得不再次感叹。“那玩意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嗜好,但是抵不住有市场,有人出钱买啊。”王胖子听到我的话也有些带着些无奈的感叹。“起桥兄弟啊,王哥这辈子是做不到为人民服务的境界 了,充其量也就是个为人民币服务的档次。” “那我先预祝王哥成功了!一帆风顺!” “只要别诈尸,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顺利!也祝兄弟你早点找到东西,平平安安出去!” “借您吉言!对了祝兄,你刚才说时间不多,是怎么回事?”我最后问祝台。 祝台看了看我,惨白的眸子又看向了别处。“最多两个时辰!不管有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都立刻出去。” 我拿出怀表看了看,现在的时间是十九点四十分。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在二十三点三十分之前办完所有的事情。 二十三点三十。我忽然想到每晚零点钟声敲响的时候,是每天起鬼十分。那时候活人的灵魂都会变得很不稳定,如果是醒着,最容易被游荡的孤魂野鬼缠上。 王胖子他们说完没有逗留,一群身影消失在了黑极了的密林中,走的果决无比。 我的周围立刻冷清了下来,原本一大群人瞬间就剩下了五个。四个男人,一个女人,对了,还有一只小野猪。 站在幽静诡异的扁担沟里,这五个孤零零的身影显得异样的势单力薄。 “没事别担心,有没有他们都是一样的,跟着他们只会更危险!”看着江溪严重隐隐担忧的神色,我安慰了她一句。这么一个女孩,现在看着还真是怪可怜的。跟着她的老师来了这里,却在一瞬间就剩下了她一个。这种事情要是搁在一 般的女人身上,可能早就已经精神崩溃了。 “我没事儿,给你们添麻烦了。”江溪说道。 我摇摇头,给黄三黄四交代道:“三儿,四儿,你们两个照顾好江姑娘。” 黄四还是一副愣头青样子的点头,动作中带着点痞气。但是在这种环境里,这痞气不但不会给人不舒服的感觉,反而会让人觉得无比安全。 相较,黄三却稳重多了。他手里掂着枪,立刻开始小心警戒着周围。 “郑哥,你看看这个是什么!”等到确认王胖子的人已经走远,范存龙悄悄递给了我一块能有拇指大小的铭牌。 铭牌刚刚入手,我心底就暗赞一声好精细的做工,而且这目标是上好的迦南木,散发着特有的沉香味。 “怎么了?”我小声问着,低头借着灯光看向手里的铭牌,背面刻的是一个猿猴攀树图,小小的铭牌上这幅图案却无比清晰。 范存龙说道:“看看那一面!” 我依言将这小小的铭牌翻转了过来,等看清了上面的东西,不禁愣在了当场。 一个‘鄭’字赫然占据了整个铭牌的一面,字体的雕刻无比厚重,仿佛能把人的心情都带着一起沉下去,沉浸在这个字里面再也化不开。“这东西哪里来的?”我不认识这个铭牌,但是上面的繁体郑字雕刻,却让我觉得十分诡异。怎么可能出现这种东西?难道有人跟我一样也姓郑并且将自己的东西不小心丢 在了这里?范存龙小声给我说道:“在不远处的那棵树后面,被我射了一箭的家伙应该是被他的同伴丢弃了,本来我是想招呼大家过去,但是没想到却从他的腰间发现了这个铭牌,就 没声张。” 巧合吧! 我心中一万个不相信。在这种地方出现这种事情,未免太过诡异了一些?我给范存龙说道:“我们过去看看!”看到树后面的死人,江溪的神色很局促。连续的冲击还是没有让她的神经彻底缓过劲来,而黄三跟黄四则是看着这这具肩膀上明显少了一块肉的尸体啧啧称奇。尸体整体 都泛着一种诡异的紫色,而鲜血却是红中带着很多细小的黑丝,如同蜘蛛网一般的蔓延在里面。 蛇毒发作,他根本就救不活,所以被抛下了。而且这人死前应该是经过一些细微的挣扎,但是身体却使不上任何劲,所以只是原地挪动了一点点。 他双目怒睁,看着前面的一切充满了不甘心的神色。 我能看得出来,这是一种渴望生存的眼神,面对自己同伴的冷漠终于是从心底里透出一种哀痛。 尸体垂在地上的手下,写着一个只剩下了最后一捺的‘救’字,而这个时候他的同伴可能早就已经不知道了去向。没给他留下任何东西,哪怕只是一壶水。 我蹲下去,用手电筒照在他的脸上。看着已经散开的瞳孔,十分确认我一点都不认识这个人。素为谋面,我甚至敢断定连人群中的惊鸿一瞥都从来没有过。 ‘鄭’字铭牌,又在那个乱坟岗做了手脚想要对付我们。我心头忽然冒出了一个荒唐到了极点的想法,难不成这些人是针对我来的? 在这之前,我还一直都认为这针对的事件是王胖子的某个仇家所为。只是这怎么可能!任我想破了脑袋,都无法理出任何一些头绪,完全乱套了。 第六十六章 空无一人 于是我再次发挥了鸵鸟特长。 想不通的事情便不再去想,这些明明想不通的东西还要刻意去想,除了给自己增添烦恼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现在的情况我觉得应该是我们在明,他们在暗。 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在等着他们暗箭用尽露出明枪的一刻。 “我们也该办自己的事情了,别忘了我们来的目的。” 将铭牌收入了衣兜,我给范存龙它们交代。 “这个……郑哥,我们不知道目的是什么啊!”黄四听着我的话有些疑惑的问我,我这才反应过来。“大意了,还总想着已经给你们说过。”拍了拍记忆力好像在衰减的头,我继续说道:“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寻找一样古玩,是一种瓷器,上面有着很多花纹,就像这样的 。”我拿出迷幻镂空的小碎片给黄三黄四他们看了看,两人仔细盯着看了一阵,眼中依然迷惑。我知道他们并不认识这东西,这哥两虽然长期混迹古玩市场,但是对于古玩这 种东西,说是一窍不通也不为过。 “记住这种花纹,可千万不能给错过。不然就真的要亏到姥姥家去了。”我很认真的给黄三黄四叮嘱,他们两个也十分认真的点头。 看着他们上心的模样,我微微安心。“这是……?”江溪看着我手里的东西欲言又止,神色中带着些不可置信。我看着她犹豫的模样直接点头承认道:“迷幻镂空,你应该知道。我记得丁老师专门撰写过个这个 东西有关的文章。” 江溪震惊得长大了小嘴,她好半天神情才缓和下来说道:“这种东西现在还能找到?不是说最后的一件已经毁在了国外?” “这世界上哪里来的那么多的最后一件?我们华夏不是有句老话么,藏富而不露,你怎么就敢断言迷幻镂空就没人收藏了?”“不一样的,老师曾经追寻过迷幻镂空的步伐。他也试图找到第二件存世的东西,为此甚至不惜用尽了人脉甚至求到了师祖那里,最后他也断言,迷幻镂空从此之后世间再 无。” 江溪对丁立名的调查的结果奉若圣贤之言,没有丝毫的怀疑。 我闻言愕然,一是没想到丁立名竟然会为求证这事情大费周章,二是没想到鼎鼎大名的专家学者竟然也犯了常识性的错误。 我能想得通,丁立名动用自己庞大的人脉必然是为了打听各个收藏家手里迷幻镂空的消息,但是他却忽略了,其实有无数大宝贝都是潜藏在民间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在眼掌乾坤宋海献的身上曾经就流传过这样传奇的故事。 说宋海献某次出门杭州游玩,游荡于市井观人生百态,却没想到在某个街头巷尾发现了一老太用来吃饭的碗,竟然是明初时期的御用之物。 这事情当时在古玩界一时被引为了美谈,大家每每提起,无不感叹宋海献妖孽一般的眼睛,同时在当时掀起了一股无数收藏家街头巷尾乱窜的风潮。“世事无绝对,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要把话说得太慢,我始终认为谦逊是种美德。”我在给江溪说这话的时候,心中却想着有人把谦逊视若狗屎。我尽可能的试图用自己的 观念来改变自己所能影响的人。 寻宝司南。 这是老师在印章中苦心琢磨近百年才想出来的理论上可行的东西,这次终于要在我的手里绽放一次辉煌的光芒了。我从包里将一个锦盒掏了出来,看着安安静静躺在锦盒中的形状跟司南很像的物件,又不自觉的摸了摸腰间的那枚印章。老师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不 是已经走了,根本无从了解。 在众人更加迷惑的眼神中,我拿出最开始被我捡到的那块迷幻镂空的碎片放在了司南的表盘之上。 咕噜噜! 就如同指南针,勺子的尾端晃悠了两圈终于将方向稳定在了一个地方,看着它指向的方向,我们拿着手电筒消失在了愈发黑暗的密林里。 寻宝司南能根据一件东西的气息来锁定一定距离内跟它气息相似的东西,而让我有些庆幸的是,扁担沟说小不小,但是却也绝对不是很大。 一个碎片,两个碎片,三个碎片…… 我不断地根据司南提示的方向行走寻找,竟然意外的将那个破碎掉的瓷器碎片全都找到。 这应该是一尊精美的小酒壶。我想着用迷幻镂空打造的酒壶饮酒,酒醉人而镂空更能让人仿若置身梦境,那一定能轻饮便醉,在这种唯美的享受里忘掉一切烦恼,还不伤身,还不会有酒醒之后诸如头 疼之类的后遗症。 饮酒圣品!我想如果饮茶需要茶具相辅的话,那用这件酒具喝酒,必然要比茶道更加引人入胜。“可惜了!”看了好半天我还是有些遗憾的感叹,这要是个完好的东西,必然是能惊世的杰作。将迷幻镂空的手法引入酒具当中,制作这个之人不但是个鬼才,而且还是个 酒鬼。将好几个小碎片一起放在司南表盘上面,看着它又指向一个方向。我心中暗道重点来了,说不定这个就是我想要找的东西!碎片虽然不完美,但是这些碎片凑在一起却又 完美迷幻镂空的气息。 “老家伙!我不得不说你的创意简直是要逆天了,你说像你这种妖孽如果一直活着,那简直比传奇还要传奇。” 朝着最后的方向进发,我在心中不断的说着,也不管老师能不能听到。本来没报奢望,却没想到竟然真的得到了回应。“小子,老子本身就是个传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心中这个逆天设想竟然真的可行的原因,老师这次说话精神明显亢奋了不少。他一句说完,又继续说道:“但是传奇 也不得不承认,幸亏是老子死了。不然要是活着研究出这个东西,就算不被天谴而死也要被活人给瓜分了!” 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其实一直都是人。在这点上我跟老师始终抱有同样的认知,他大概是被人情世故刺伤了心,而我对此的理解则仿佛是与生俱来。 “行了啊老家伙,夸你两句还得瑟上了。”我跟老师没大没小的说着,他从来不介意我用这种语气说话。 “老家伙?”过了半天没得到回答,我在心中又叫。 “老家伙?又昏过去了?嗨!看我说的对不对,这人年龄大了就得服老,你这现在越来越能睡了……” 我喋喋不休的说着,直到是真的一点回应都没有的时候,才有些失落的停了下来。老师刚才的状态不对。人死前有回光返照,难道他是真的要散掉最后一口执念了么?都说人死如灯灭,老师更像是活在镜子里的一盏烛火,虽然烧着,却没了本身的自己 。 一切虚妄,也许灭了镜子里的烛火对老师来说是最好的归宿? 我常说自己不会因为什么事情而踟蹰犹豫,却在这件事情上拿不定心思主意。 西南而行,千八百步。我们陡然停下了前进的步伐,在前面不远处,密林中一些若有若无的灯光吸引了我们的注意。 “该死!这时候碰上麻烦了!” 也不知道那是哪波人,好巧不巧,竟然正挡在我们过去的必经之路上。 刚才寻找那个酒壶的碎片花掉了太多的时间,这时候距离二十三点三十分只剩下了一个小时多一点。 时间容不得耽搁,看着前面的灯光,我当机立断。 “直接过去,家伙准备好,要是对方不开眼就解决了。”我说着,黄四扛着枪一副痞气的面孔上露出兴奋神色,黄三是谨慎,而范存龙则是一种漠视。 我们一点点朝着前面靠近,走得十分小心,生怕在这无比的寂静当中闹出什么声响打草惊蛇。有点让我庆幸的是,幸亏扁担沟已经彻底灭绝了生机,不然光是这里面的狼虫虎豹就已经够我们喝一壶了。在刚才一路走来,我甚至看到了一个血气枯败,好像只剩下了 一副骨架的虎尸,那一层虎皮都变得暗淡无光,本来应该绒软的虎毛如同被做了干燥处理,摸着扎手十分难受。 五十米,三十米,十米…… 我一点点计算着距离,同时不断的给黄三他们打手势让他们减慢速度。小哈在我肩上屏息,江溪在我们后面被黄三黄四护在中间,她拿枪的手微微有些发抖,紧张到了极点。范存龙眯着眼睛四处打量,我猜他应该是在找一个能够没有阻隔的 方向,这样他的箭在射程距离之内,会比狙击枪都更加可怕。 五米! 还是只能看到一些若有若无的光亮,没人差距到我们的到来。 三米! 我们开始借着一颗颗枯死大树的身躯作为掩体开始更加小心的靠近。 一米! 嗤啦……不请吃是谁的脚被枯黄的草绊了一下,发出了在这寂静里显得异常刺耳的声响。 我呼吸一凝,这一瞬间我们不约而同的而选择了冲出去。 砰!黄四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先开了一枪,然后我们愣在了当场。这里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人? 第六十七章 阁楼投影 “没有人活动的痕迹!” 范存龙原地探查一番,这里的枯败的草都是蓬松着,并没有被踩踏下去的地方。 “见鬼!不管了,快走。” 小哈朝着一个我的右手边哼了两声,我顺手用手电筒照了照,那边两个大树的缝隙中隐隐有隆起的小土包。 若是我估计的不错,那应该是一个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年历史的死坟。刚才很可能是那里面的东西出来作怪。 我不想招惹什么麻烦,既然我们站在这里没有什么别的动静,那还是相安无事的好,不然这种旧坟里面出来的东西恐怕十分难缠。我记得赵七九说过,旧坟能不碰最好别碰,尤其是不知道什么年代留下来的坟。招惹了其中的鬼魂事小,还能想办法送走,可是一旦坟里的尸体出了什么岔子,光是那怨 气都勾人喝一壶的。 一路披荆斩棘,碰到的怪事很多,但值得庆幸的是只是怪事并没有出现对我们有损害的事情。 鬼逗人,我想他们可能只是在玩?但是就是这种玩法,要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碰上,可能早就疯在这里了。 我没有疯,不光是因为我的神经足够坚韧,还因为我有封不了的底气。 还是那句话,对付这些牛鬼蛇神,我可能没有赵七九祝台他们有办法,但是我也有自己保命的手段。 古玩这行很凶险,跟那些牛鬼蛇神有许多共通之处。 “怕不怕?”看着一路走连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的江溪,我把一块含血的玉坠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可能有些不适应这种程度的接触,脸上泛起了羞涩的殷红,瞬间将那种惨白遮了过去。 “不怕!”她强撑着摇头。 我说道:“也不用怕,四个大男人在这里呢,还能让你出什么事情不成?” “我知道。”她又说道,语气镇定了许多。 我笑笑没有说话,继续闷头朝着前面赶去。时间不多了,我得在二十三点三十分之前把那个完整的迷幻镂空找出来。 前面忽然没路了,或者确切的说,是一个山壁挡在了我们的前面让我们无法继续前行。 掏出寻宝司南看了看,它还是指向这个山壁的方向,并没有出现什么错误。但是现在怎么过去? 我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开始用手电筒在墙壁上仔细检索,终于在一个地方发现了缺口。 因为是在夜间,光线本身就不怎么好,而且那个缺口存在的角度又太过容易被人所忽视,所以刚开始我们并没有找到。其实这是一个简单的障眼法,除非是明确知道这个山壁后面有东西进行自己观察的人,不然若只是寻常从这里经过,就算是在光线最充足的大白天怕是也无法发现这么一 处所在吧。 “还真是奇怪,这后面究竟是什么?人为的痕迹好明显。” 我自言自语,不由得放缓了脚步,摸着山壁转身进了缺口。 这是一出能容纳四人并排经过的走廊,左右两侧雕龙纹凤,若是没有岁月的侵蚀一定会显得十分豪华尊贵。 内侧的两个山壁像是被打磨过,虽然已经不再平滑,但是那种痕迹犹在,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里并非天然如此。 于是我越发好奇这条走廊的后面究竟是一处怎样的所在?处处透着不寻常,像是潜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 “好精致的雕刻!”江溪用手摸着被腐蚀的山壁,情不自禁的发出惊叹。 不同于范存龙他们的走马观花毫无兴趣,她是学这个的,所以能一眼还原出这幅壁刻应有的轮廓。 “不光是精致,而且大其非凡!纹龙走凤,宝马雕车,这玩意在古代,可不是能随便乱雕的,你能不能看出来这应该是成于什么年代?” 我接了江溪的话,顺口抛出了一个问题。却没想到把江溪难在了当场。 她琢磨了半天,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也许老师能一眼看出来,如果是我,可能得借助仪器检测一些东西,还得配合相关的书籍进行查阅吧。”“只要能鉴别出来就是本事!”丁立名偌大的名气不是白给的,他虽然在本事拍马也难及自己的老师,也就是宋娇那女人的爷爷宋海献,但是若论学识,就连宋海献也公开 承认过,丁立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说他在古玩方面,是一部活着的百科全书也不为过。 当然,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里面有夸张的成分,但是能让宋海献这种人不惜用夸张的方式去描述褒扬,可见对其已经喜爱推崇到了何种程度。“学不可能一日而精,这是一个经验跟学识的累积,你不用安慰我的,我都清楚。”江溪的心态倒是不错,这我也乐于见到。也许在不远的将来,古玩界会出现一个女版宋 海献? “纹龙走凤,宝马雕车,自余香满路。这是明朝时期皇家作坊前才能出现的东西!我想我们可能真的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地方。” 话说完就走完了整条走廊。 当我们站在走廊的尽头看着一个小型的山谷中,一片略显破败的二层小古楼的时候,所有人眼中的震惊都再难掩饰。 “扁担沟竟然有这样的地反!”范存龙的语气充满了不可置信,他来过扁担沟一次,但那时候他除了跟野兽搏斗之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其他的事情。 “好家伙!这是,一、二、三、四……” “我说你怎么就这么笨的,老娘生了你就是个错误!你个混球,人都丢完了……” 黄四还在一个一个数,黄三已经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这明明就是九栋楼嘛,还用得着你这么数来数去?” “也不知道是谁丢人!”黄四这次难得的出言反驳,他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黄三听了这话,说道:“咦!我说你小子现在出息了,告诉你错了你还不承认还敢顶我!你……” “我什么啊,你自己数数,本来就是十个啊!” 黄三黄四两人斗嘴,我看着那个原本并不存在,在我们站在这里没过多久就忽然出现的一栋三层小木楼陷入了沉默。 东西就在这里了。这里的建筑给人的感觉十分不凡!的确是皇家作坊,我心中一万个确定。 只是这种东西怎么会建到这里来?却令人有些费解。 “见鬼了啊!我刚才看明明是九个小楼,怎么这一转眼就变成十个了。” 黄三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伴随着黄四不满的小声嘟囔。 “也许这第十个楼阁原本已经不存在了,谁知道呢?”我眼睛死死盯着莫名其妙出现的第十个楼阁,有一个完整的迷幻镂空,肯定就是在这里面了。 但是这栋楼给我的感觉很怪异,十分不真实。它就像是镜子里的东西,似乎是只能看到而无法触摸。 过去给现在的投影?我忽然想到了一种说法,有些老物件红得太过厉害,没埋藏一段时间,就会把这些景象显化出来。十分逼真。而且更让所有人难以置信的是,这种应该如海市蜃楼,只是欺骗视觉的东西,却又实实在在的有本体存在。比如面前这栋楼,它的本质应该是某个老物件幻化出来的东西 ,但是我相信,如果我走进去,一定会感觉它就是个真实的楼层。是实实在在存在于世间的东西。 所以我们把这种东西叫做过去给现在的投影,把过去的真是投放的现在,亦真亦假。而且最重要的是,这种投影是能神不住鬼不觉的要了人命的。据说如果进去的人,在它消失之前还没有出来,那就会随着幻化的景象一起消失,然后永远迷失在时间里,在景象完全倒回物件所记录那个时间段的时候,那人就会从这 世界彻底被抹除,如同从来没有存在过。当然,后面的那些完全只是一些前辈们的猜测,至于真实情况是什么样子,经历过的都消失了,没人能说得清楚。没经历的过的,就只能旁敲侧击外加一些猜测来进行一 种浅层次上的预言。 进还是不进?我看着面前的三层楼阁,完全忽视了其他的所有,对于其余九栋二层的小楼,我连正眼都没有看过。 进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是犹豫了一瞬间,我就做了决定。千辛万苦,提着性命才进行到了这里,如果现在连这点勇气都提不起来,那还何谈郑氏的兴盛?将来可能所面临的危机,我相信比这个更加危险的也不少。所以我没有后 退的理由,只能选择前进。 至于结果怎样?要么我出来,要么就留在里面,正好也能让自己对与此有关的猜测来一次明确的认知。我承认在这一刻,我有点热血冲头。可是身体里面沉寂了很久的血液,在看见这个东西的时候已经被彻底点燃了,它就像是一个火苗,点燃了一直潜藏在我身体中的炸药 桶。于是在这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我的骨子里就潜伏着一种不安的因素。 第六十八章 平静小楼 “我进去,你们在外面等着。”看着面前不远处那三层小楼,我将趴在肩膀上的小哈抓起来塞给了江溪。 小东西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它死命的挣扎着不肯离开,我眼睛盯着它,它看着我,最后它还是选择了顺从。只是嘴里哼了两声,似乎是在为我祈福。 我知道小家伙在一些特定的时候能感觉到我心中所想,从野猪林找到它的时候,我跟它似乎就建立起了某种冥冥中的联系。 “郑哥不行!”范存龙斩钉截铁的说着,这栋小楼的诡异出现他明明白白地看在眼里,自然也发现了很多不寻常之处。 我没管他们反对的话,只是简单的交代了一番。“这里只有我能进去,你们跟进去根本就给我帮不了任何忙,还只能添乱。存龙,怀表给你,盯着点时间。十一点半我要是还没出来,立刻带着三儿四儿,还有江姑娘先出 扁担沟,在外头等我。” “这样不行啊郑哥!”黄三也劝道。 “我说行就行,这里我必须进去。你们记住了,要是我真的没出来,一定要听存龙的,我相信他能把你们活着带出去!” 堵住了他们的话,我看着江溪又说道:“江姑娘,对于丁老师跟李政兄弟的事情我很抱歉。” “他们的事情跟你没关系的。”江溪慌忙摆手,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能也是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所以想劝劝我吧。 我看着他们笑了笑,说道:“真的没事,别忘了我就是做这个的,还能把自己给圈进去不成?” “那郑哥你自己小心点,一有事情就大声喊,我们立刻冲进去。”范存龙闷声闷气的说着,他发现劝阻不了我,也没了主意。 我点头说道:“行,我知道。存龙你记住我说的话啊。” “嗯!知道了!” 我想把气氛弄轻松一些,但是却好像越来越沉重,这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是真的进去之后就永远出不来了一样。 想到这里我心中连呸了几口,这还没进去呢,怎么就产生这种混账念头了,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难受么。 又看了看其余的九栋略显破败的小楼,我紧了紧身后的背包对着面前不远处的三层小楼径直走了过去。 走近一些,小楼的外头忽然出现了一堵院墙,出现得很突兀,但是我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突然之处。 在这里什么诡异的事情都应该是正常的,从过去投影到现在的小楼,这本身就是这里最大的一桩不平常,连这个我都能坦然对之,更何况一堵平平常常的院墙? 我知道其实这还是过去的一种投影,只是刚才未完全的一种补充。这堵院墙应该是原本就存在于小楼外头的,可能是里面那个粘红的迷幻镂空对于记忆的一种修正补充。 明明知道应该是虚幻,但是却能感觉到是真实。 半开的门看得我有些不舒服,我把们完全推开,拿着手电筒能够照清楚里面的轮廓。 青石地板铺成的小路,从门口延伸到了三层小楼的入口处。那里是基层台阶,路的两边有着一些开得十分艳丽的花花草草。 用手电筒一照,灯光在它们的身上扩散出一种淡黄色的光晕,有些朦胧模糊,让我看一眼就不想再移开自己的目光。 “装神弄鬼!”冷哼一声,我没再留意那些花花草草。 这些东西肯定没有我现在感觉到的这种吸引力,应该是小楼里面的东西在试图对我催眠,让我彻底的迷失在这个地方。 小楼的门是上锁的。登上台阶,我看着锁在外头的一把铜锁伸手去摸。刚刚碰到,它便喀嚓一声自己打开。 随手把打开的铜锁仍在台阶上,看着它像是西游记中的人参果那样落地便消失,我推开面前这古色古香的小门走了进去。 咯吱~ 身后小门发出轻响,它自动关了起来。紧跟着我就又听到喀嚓一声,那把被我丢掉消失的铜锁再次出现在门外把这扇门锁了起来。 我在里头试着拉动门栓,没有拉开。 “不把你找出来还就真的出不去了!这算不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自言自语,把两只石狮子分开摆在了门口,狮子的头对着正厅。既然不让我出去,那我自然也得使点手段让它同样无法逃逸。 两只小号的石狮子可能没法完全阻挡住那件我还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但是拖一拖时间绝对没有问题。 石狮子天生能守门,张着的血盆大口能吞噬阴邪之物。而且吞得越多,它们就越厉害。所以寻常人家门口用来守门的狮子,时间越久,就越能抵挡住阴邪守护主家安康。 咔!在摆好狮子的一瞬间,我似乎听到了某种轻微的响声。仔细打量这一层楼,恍惚间我仿佛是进某个超级收藏家的收藏室。两边紧贴着墙壁有许多的架台,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老玩意。只是这些东西清一色的,全都是迷幻镂 空的那种花纹。但是却缺少了迷幻镂空那种特有的吸引力。 走到一个台架下面,我将一个物件拿在手里仔细观察,终于是发现了它之所以没有那种特殊吸引力的原因。 在这个瓷器的底部,又几条花纹的链接被可以篡改,好像制作这个东西的人,并不是为了制作出迷幻镂空,而是刻意在修改它的花纹。“奇怪!”我把手里的瓷器故意往地上扔去。它落地就跟那个铜锁一样,直接消失了,等我再抬头看的时候,它却已经摆放回了刚才的位置。就像是从来都没有被人挪动过 ,一直安安静静自己躺在那里。 假的终究是假的,不管投影再怎么真实,它终究还是有很大的缺陷! 我一边想着又拿起了第二个同样是迷幻镂空花纹,但是却没有迷幻镂空那种特有吸引力的物件。 仔细看去,它同样在一个位置,有几条花纹被篡改。跟上一个被篡改的位置完全不同。这样的情况让我心中忽然出现了一个荒唐的想法,难道这是在实验什么新的东西?要是这样,那主持这个工程的人,要么是个疯子,要么就是个旷世鬼才!寻常做古玩的 人对迷幻镂空这种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一向报之以无比的向往,哪里会有胆魄对那令人目眩的花纹进行修改?为了印证我的猜想,我连着看了好些个物件。基本都是这样,总是会有某个关键点上的花纹被刻意修改,那种地方的存在破坏了物件整体的美性。让原本应该是价值连城 的东西瞬间就变成了一件一文不值的废品。 我暗自感叹,不愧是当时的皇家作坊,对于材料这种东西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珍惜吧,竟然将和么多质地上好的原材料来进行废品的实验。 除了连叹财大气粗之外,我实在是无法想象还有什么词语能用来形容这种近乎于是奢侈的浪费。 转眼,一块被雕刻废了的鸡血石赫然入目。在上面走刀的刀工看起来十分生涩,就像是一个刚入行学徒的练手作。 只是那块鸡血石……那种鲜红欲滴的模样,我甚至怀疑,那是不是就是鸡血石中的极品,大红袍。 一件一件物品充斥震撼着我的眼球,我反复挑选着看着,竟然有想把这些东西其其看个遍的想法! “不对劲!”在这个想法出现的一瞬间,我心头猛的想起了警钟。刚才在看那些东西的时候,竟然都忘记了自己进来的时间并不多,而是完全沉浸在了那种种的震撼之中。 没被门口的花卉给缠住,却没想到竟然被这台架上的东西给吸引住眼光浪费了时间,甚至差点忘记了自己来此的目的。 完美的迷幻镂空,我需要把潜藏在这个阁楼中的那件东西找到,再这么耽搁下去怕是要被拖死在这里了。 虽然进来之前,想着就算死还能切身感受一下那些前辈们猜测的东西。但是等真正的面临死亡,人还是会不自觉的感觉到其实活着才是最美的。 梦想,只有活着才能一一实现,而在梦想没有实现之前就选择死去,都是懦夫跟弱者的行为! “你在哪里!”我对着空无一人的大厅喊了句,闭着眼睛却没有感觉到那个物件的气息。 用尽了小心,全力地仔细。我用目光扫过了一楼的每一寸土地,开始挪步朝着上二楼的楼梯口走去。 随着我的行动,这一楼的东西又变得充实了一些,从最开始的只有架台跟上面的一些老玩意,变得出现了一些桌子跟椅子。 然后是茶杯,茶壶,茶杯里出现了茶水。并不是每个茶桌上都有这些东西,而只是零星的几个,有些茶是半杯,有些茶水还很满。此时若是有人坐在茶杯胖的椅子上,真的会让人感觉到桌子上的那杯茶就是他自 己的喝的。 等所有的东西全都记了起来,这个阁楼的映像就要开始消失了吧。那时候我会随着阁楼一起消失?想着这些无营养无意义的问题,我在经过一张太师椅的时候,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面色发青的老人正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喝茶。他的一双没有任何生机的眼睛不断朝我瞥视,十分诡异。 第六十九章 红如血海 “装神弄鬼!”我没理那个虚幻的东西,这栋小楼本身就是假的,肯定不会真的出现那些牛鬼蛇神。 顺着楼梯走过了玄关,我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脚落在木质楼梯上时候,发出的那种咚,咚,咚的声音。 四周无比静谧,我这脚步声压过了一切,在此处格外显眼。可是我明明落脚十分轻缓,根本就不可能发出这种明显是小脚用力踩在木板上才能发出的动静。 我不断用余光审视着周围,并在一阶楼梯上忽然改变了自己步伐的频率。 咚! 在我脚还没落到楼梯上的时候,那个咚声再次出现。我猛然扭头,像是看到了一张带着面具的假脸跟一个红色的影子在我面前一闪而逝。 嗬!我被着忽然的出现的东西下了一跳,这出现的实在是太过突然,那一刻竟然就在我的脸旁,似乎是在跟我并排上楼梯。 “草!”终于忍不住,我爆了句粗口,刚才那东西我能确定并不是虚幻的,那种阴冷的气息跟在一楼看到的那个喝茶的诡异老人有很大不同。 可是竟然被跟着这么久我竟然好半天都没察觉到,这栋楼里到底是有什么东西!那个迷幻镂空究竟是什么?!我从玄关往下倒了两节台阶,忽然觉得小腿处有些发冷。就在玄关的转角往下一阶阶梯的地方,一个小女孩背对着我坐在那里,她正在艰难的回头,我能察觉到她的脖子 在一点点转动,但是却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卡在了那里。 这东西我对付不了!感受着那种越来越浓郁的阴冷气,我脖子上渗出了一些汗珠,没等她真的回头就赶紧转身又过了玄关直奔二层。 这栋二层的小楼跟一楼的摆设有很大的不同之处,虽然同样是台架,但是台架上摆放的却并不是那些刻意篡改的迷幻镂空的试验品,而是无数纸张跟书籍。 纸张上画的是一个个设计图,上面是的物件都是迷幻镂空的图样,在特定的位置标注着一些东西,但是却十分模糊,根本就没法看清楚。 我看了好几张都是如此,这投影而来的第十栋小楼对这些纸张好像并没有能力记载,或者说它是在刻意模糊着什么? 如我猜测,这是明朝遗留下来的东西! 放下了那些让我一无所获的图纸,我从下面开着的柜子中拿出了一本显得老旧的书籍,书籍封面很简单,就是一个名字:实验记录七十三回。 我试图去打开书,但是看到的内容却是一片空白。 带着些不甘心,我又翻遍了周围的基本。实验记录七十一回,实验记录八十九回,实验记录一百七十七回…… 下面的那些书柜全都是这些相关的实验记录,摆放有序,是按照时间的顺序进行的。 我想了想,直接走到了最后一个书架下面的柜子前,取出了最后一本实验记录,而这个名字却跟前头的有很大的不同:实验记录九百九十九回·将成·密。 最后这本书显得崭新无比,而前面的那些则像是被人翻阅过无数次。 就到这里了吗?将书随手扔在地上,看着它诡异消失而后回归原位,我静止走向三层楼的楼梯口。 一楼玄关的那个东西没有跟上来,而那个吓着我的假脸也没有再出现,这些让我心头略安,脚下加快了速度。 东西肯定在三楼无疑了!一二楼都没有它的影子跟气息,除了在三楼之外它无处可藏。 二层到三层的楼梯很短,没有玄关,所以也没有诡异。 据说那些经常出事的楼梯都是因为那个玄关的存在,那种拐角本身就是一个很聚肮脏东西的地方,所以玄关闹鬼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在乡下有许多人家,都在自家楼梯的玄关处拱着一尊菩萨。这就是为了不让邪灵靠近作祟。反倒是现在的城市,譬如渭城这种地方,越来越多的人不在乎这个,所以出事 的人越来越多。 踏上三楼,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里的摆设十分简单,简单到不管我怎么想都没想到的地步。一张大方桌,几把太师椅,就跟一个现在简单的会议室造型一样,是专门议事的地方。 大方桌的正中央摆着的一尊物件吸引了我的注意,那是一个瓷器雕琢出来的东西,在手电筒黄色的光满之下没有泛出任何光晕,反而像是能吞掉所有外来的光泽。 物件的底座大约有三十公分的长度,在底座上是几个姿态各异的人。有男有女,但是这些男女却是清一色的脸部带着一种跟鬼面具一样的东西。 我看着觉得有些熟悉,随后猛然想到,这不就是在楼梯上忽然出现在我旁边的那张脸?想到这里,我心头泛起了一些忌惮。这尊物件上可慢了迷幻镂空那种特有的花纹,但是每一处的衔接给我的感觉跟真正的迷幻镂空又有些不尽相同之处。好像是每个衔接的点都被做了轻微的改变,但是仔细 看去却又察觉不到任何被改变的地方。 而且重要的是,这个迷幻镂空的花纹并没有给我一种仿佛要把我吸引进去的感觉,它没有独属于迷幻镂空那种特有的能给人如同幻梦感觉的东西。 “难道也是没有完成的东西?可是不应该啊!” 我自言自语,将手伸向这件东西想要探个究竟。 “咦!什么东西!”我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因为手电筒无意间照到了旁边椅子上,一方被黄铜镇尺压着的书信纸张。上面的字迹很潦草,显然是写在十分急迫的时候!把黄铜镇尺拿开,纸张入手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这竟然是个真实的东西,并非是虚幻的投影!为了确认,我甚至还故意把这张纸丢在地上,它并没有跟之前那些东西一样 直接回到原有的位置,而是就那么静静躺在木质的地板上无声无息。 “奇哉怪也!”这倒是惹起了我的兴趣。拿起纸张仔细看去,上书三个字,事有变。‘变’字的最后一捺并没有勾到尾端,而是如同被人砍了一刀似的戛然而止在交叉的地方。 事有变?这是什么意思!我看着这张纸片觉得莫名其妙,看这个样子应该是当时在三层楼里的人写下来想要让人传出去,但是还没写完就出了什么别的事情打断了他。 而且黄铜镇尺镇纸张,这是为了不让什么牛鬼蛇神动这个东西吗?难道出的事情跟鬼怪之事有关? 我心中不断猜测,脑子中忽然浮现出刚才出现在楼梯口的那个小女孩的模样。 那种恐怖的气息让我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我甚至还在考虑如果自己出去的话,是不是得跳窗出去。 抬眼,再次盯到了静静拜访在桌子上的成品迷幻镂空。我能确定就是这个东西,那种冥冥中仿佛是有什么怨念牵引的感觉不会错。 虽然我也不清楚这个迷幻镂空的成品为什么没有古老相传中,那种对于目光神奇的虚幻引力。但是我要找的就是这个东西肯定没错。“总算是给找到你了!”看着桌子上的东西我舔了舔嘴唇,这次可真的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经过了很多要命的东西,才最终找到了这个让我发现之后便朝思暮想的玩意 。 哪怕是我常年修一口静气,到了此时此刻心情也不免一阵激荡。 有了这个东西,我的很多构想就能实现了。郑氏这个沉寂了太久的名号,也该在万众瞩目中重新出现在这华夏的泱泱大地之上。 虽然我也清楚,光凭着一件迷幻镂空就让郑氏重续辉煌根本就是做梦,要知道郑氏在最辉煌的时候,据说只有世人想不到的物件,没有郑氏找不到的东西。 但是我却十分相信,迷幻镂空的横空出世一定能给郑氏聚来不少关注的目光。无论如何,这第一炮一定要打得响亮,打得让大多数人都对郑氏投来好奇的目光。这样就算我不去描述郑氏的底蕴跟过去的辉煌,也会被很多有心人通过蛛丝马迹找到当年那个在华夏大地上‘横行霸道’的名号。虽然在郑氏倾塌之后,似乎所有人都在竭尽 全力去抹除它的影响力,但只要它一点重新燃起火苗,就一定能点燃一场熊熊的火焰。 摸向那一件迷幻镂空的时间,我脑子里千回百转过了无数个念头。在本来就已经沸腾血液的刺激下思维就不受控制的更加活跃。 谁都有梦,更何况我这个执念于梦,誓要把自己的执念化作真实,要当自己世界里主宰的人? 一路行来,我不求其它,但求一句问心无愧。不给自己留下什么遗憾,梦于此便追于此,不畏惧,不舍弃。 “不对!大意了!”心中激荡的情绪还没有平复下来,警钟便在心中不断地敲响。如洪吕大钟,把我的心脏震得一阵颤抖。 我的手已经搭在了这件迷幻镂空上面,隐约间我又看到了那张变得狰狞的鬼脸,紧跟着整个意识就陷入了无边血色之中。这是个红如血海的物件! 第七十章 血海无边,回头是岸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仿若置身血海的红色,除了红色还是红色,我的视线中再没了别的颜色存在。 大脑中越来越强烈的眩晕感让我无力去想别的事情,好像是快要溺死在深水中的人,却连一根救命的稻草都无法抓到。强烈的窒息感,那种被人掐住脖子还死死捂住了嘴跟鼻子还有耳朵的难受让我觉得自己的心脏可能在下一刻就会忽然爆炸,在自己的身体中炸成跟面前这血色同样的东西 ,然后融进去变成着血海的一部分。第一次面对这种凶猛的东西,我根本无力招架,甚至连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之前光是听说过有些粘红的物件十分要命,但是那也仅仅只是限于听说的层次,根本就没有 切身体会过。也许店里地下室,那些当年遗留下来的东西中也有这种能要命的物件,但是那些东西毕竟被做过特殊的处理,而且还经过了这么多年时间的消磨,都已经变得快要慢慢淡 去。 我虽然常常置身于其中,虽然那里面也会给人一种阴寒仿佛要冻结自身血液的感觉。但是却从来都没让我能觉得它们能够掌控住我的性命。 而此刻,我的死活真的已经不在自己掌握之中了,好像完全要取决于置身的这片血海,只要它立刻退去,我就还能有一线生机。 没撑到这栋投影的小楼消失,却先要被自己最拿手的东西夺走性命吗?这可真是讽刺!血海不但没退,反而红得越发深刻。我不禁想到也不清楚当年爷爷,太爷,以及祖上的那些前辈究竟是怎么过来的,而郑氏这一脉,又有多少人把自己的性命葬送在了自 己无法驾驭的东西上?都说郑氏这一脉人丁从来就不兴旺,以前时候我还不明白为什么,而在这一刻,我全都想通了。不是人丁不旺,而是那些先辈们都把自己的性命贡献给给了郑氏的飞黄腾 达。过去的辉煌,可真的是用人命一点点累积起来的。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并非只是战场上的写照,对我们这行,对与此有关的所有行当都大抵相同。人命充满了变数,说不 定什么时候就会去了。死亡的到来虽然不会提前通知,但是如果自己去仔细感知判定,也一定能寻到一些与死亡有关的蛛丝马迹,只要我们躲避过这些,让那张死亡的网始终无法缠住我们,那 可能会实现一种另类意义上的长生。 想着以前跟人闲聊之后自己随心说出的话,我忽然寻到了之前的一些蛛丝马迹,难道那个就是我死亡的预兆?前些天赵七九一直都在提醒我,他说担心我的运气会在提升到一个顶点之后忽然衰落,甚至为了这个跟我专门去了青松观向观里的老人问道。当时我还不觉得有什么,想 着就算否极泰来最多也不过是运气衰落罢了,却是真的没想到这运气的忽然转变竟然能要了人的性命。 “魂淡!”我心中怒骂,不甘地想要超脱出这片汪洋血海,却越陷愈深,只剩下一点点就要完全沉溺下去窒息而死。而屋漏偏逢连夜雨,恶劣的情况总是在同一时间一起到达,这种怪异的现象几千年来没人能够解释,只是有人勉强提出了一种什么冥冥中运气的牵引学说,还存在很大漏 洞,最后在一片质疑声中销声匿迹。 一个大浪忽然涌起扑在了我的头顶,把我从血海的表面打沉了下去,于是在不断的挣扎中,我的感知慢慢麻痹,慢慢失去了知觉跟意识。 “可真是要命!”熟悉的声音在我心头想起,但是我却根本就没办法去回应这个时而醒来时而沉睡的老师。 他明白我此时处境的危险,语速很快的说道:“快点上去!记住,血海无边,回头是岸!” 听到这话我苦笑,这让我怎么上去?这血海犹如弱水,只要物体进来,除了下沉就没有别的命运。就算是羽毛在这弱水中都无法漂浮吧。 而心思流转间,我的脚下忽然传上来一阵大力。我能感觉到自己开始快速上浮,下面就像是有人在推着我往上漂。 不用多想,这肯定是老师在发力帮我。我立刻开始手脚并用的往上扑腾,不过三五下就把头重新钻出了水面。 血海无边,回头是岸!在泼水而出的一瞬间,拼尽全力我回了头,果然发现就在紧贴着身后的地方,便是一个沙滩一样的海岸。一些都仿佛是真的存在,此刻我也已经分不清楚究竟什么是虚幻什么是真实了。我只知道自己应该先上去,无论如何都得先上去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王道!人活着什么都 可能有,而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噗通!手脚并用的趴在了岸上,我看着头顶的一片迷蒙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这上来要比我想象中的容易了很多倍,原本我还以为又会遇到别的重重阻碍。 “血海无边,回头是岸。”我自言自语的念叨了两句,然后再心中开始喊老师。只是如我猜测,他没有应声,应该是又一次沉睡了过去。 只是我该怎么出去?我看着迷蒙的天空想着这个问题,然后转眼看了看几乎就在身旁的血海,那强烈的眩晕感跟一种冥冥中的拉扯险些又让我给跳了进去。心存一份忌惮,我在地上打了两个滚,让自己离那个血海远远的。那种好不容易消失的窒息感给我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相比来说,我宁愿选择一些干脆的死法,而不想 在这种痛苦跟窝囊中死去。只是窒息感虽然消失了,我也没有了那种好像马上就要死去的感觉,但是接下来呢?我该怎么办?现在就仿佛是置身在一个幻境之中无法超脱出去,而这个幻境竟然如此 真实,我不管怎么掐自己怎么捏自己都毫无所觉,更别说借着疼痛将自己从这种深刻额催眠中唤醒。我想也许此刻我的身体并没有跟着我的灵魂一切去做掐大腿这个动作?换个说法,可能是我的灵魂正在慢慢脱壳而出,已经丧失了对一部分身体的控制权。而另一半的灵 魂应该还躺在真实的躯体中慢慢被抽离。“老师,别睡了,赶紧告诉我该怎么出去!”我在心底不停的喊老师,可是他根本就没了任何的答应,这不用问,是已经陷入了最深层次的睡眠中,藉此来补充自己消耗的 一些能量。“血海无边,回头是岸……血海无边,回头是岸……”我嘴里不断的念叨着这两句,心头户忽然闪过了一丝极其明亮的光芒。因为在我想吸烟的时候,手里竟然夹着一支,我 甚至都不清楚这个东西究竟是怎么出现的。 难道是想象的东西都能出现?我一想到这里,忽然明白了老师那句血海无边,回头是岸包裹的另外一层意思。 血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于是,我幻想了一把滴满了鲜血的屠刀,他果然就出现在了手里,而刚刚的那一支香烟却已经消失不见,手里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染满了鲜血,甚至还在滴溜溜顺着刀尖往 下滴落着血液。 我弯腰,将这把看着十分厚重,但是拿着却没有一点重量的屠刀恭恭敬敬放在了自己的脚前,然后直起身子又双手合十默默对着屠刀默默行了一礼。“浮屠塔下不造杀孽,血屠刀前恩怨购销。”我对自己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别人听,这个突兀的动作跟突兀的话语说完做完之后,就连我自己都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好 像是某个潜藏在我的心灵深处的灵魂苏醒,暂时征用了我的身体。 对这些来不及细想,再次行了三个佛礼之后,我的身体有如被插上了一双晶莹的翅膀,竟然开始从沙滩上慢慢升腾,一点点朝着天上的迷蒙飞去。 在够高的地方我俯瞰下面的种种景象,血海依旧好像永远都看不到边界,而沙滩却可怜的只有那么小小的一块,在血海中却仿佛成了明珠般的存在。 我庆幸自己在刚刚沉入血海的时候,在慌乱中胡乱的游走。要是那样沉入海底,就算老师出现将我托上去,恐怕我回头也不是岸,而是同样能要我性命的血海汪洋。 “其实我的运气还是挺不错的,这不像是衰落,更像是跟这个站红物件的最亲密接触。难道是它想让我对它的了解更加深刻一些?” 我在半空中自言自语,就如同在对自己做着提醒,虽然最后是用问句结尾,但是却在心中给画下了肯定的符号。升腾的速度逐渐加快,也不知道这个虚拟幻境的天空究竟有多高?只是此时我已经完全进入了一片迷蒙里,这里仿佛是一团充满了说不清是什么颗粒的雾气,能见度根本 就不足五米。那片血海消失在了我的眼中,我感受着还在上升的身体,呼吸着明显充满了清凉的空气,心里慢慢重新平静了下来。 第七十一章 雾里看花 花非花,雾非雾。 当我渐渐飞出这种朦胧的时候,看着似乎正在变得清晰的小楼三层,忽然生出一种好久不见的怅惘跟感慨。 生死间有大恐怖,每一次在生死上徘徊都是一种对自身最好的锤炼。隐隐地,我看到了一条灵魂回归躯体的路,它抽象地铺在我的面前,像是在指引我从这件粘红物件所构建的虚幻血海中走出来,从一个能杀死灵魂的虚幻世界走向一个相 对真实的世界。 我没有犹豫,顺着路想要回归,却在刚刚刚刚走上去没有两步的时候,被一个戏台挡住了去路。 戏台是纸搭的,两边还挂着五颜六色的灯笼,看着就像是办白事时候门口挂的那种色彩诡异的彩灯。它横在路的中央,没有给我留下半点能够通过的地方。戏台上有人在唱戏,戏台下却没人在看戏。唱戏的是面部线条十分怪异的纸人,好几个,在这个纸搭的戏台上走来走去,它们就像是专门表演给我看的,是我最喜欢的京 剧程式唱腔。 我没有着急着过去,而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前面的戏台,这些东西我还没有经历过,不知道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道道。所以我选择了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 这台鬼戏似乎真的只是表演给我看的,从始至终,都没有对我做出过任何不轨的举动。我疑惑的看着忽然空空如也的戏台,实在是无法想透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台鬼戏,竟然没有半点对人不利之处,这不管怎么讲都有些说不过去。但是事实却的确如此,虽然我总在心中觉得哪里不对。戏台上没了唱戏纸人,这个纸搭的戏台也在一阵风中被吹入了路两边看不清楚的迷蒙中,前方被挡住的路再次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犹豫了几秒,还是抬脚继续往前走去 。 最前方有三层楼模糊的影子,这是我回去的唯一一种方式吧。往前飘着,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也感觉不到体力的流逝,只是偶尔会有中来自于心灵的疲惫感不停侵袭着大脑,我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很累了,这时候只要找到一张床躺 上去,可能转眼就会睡着。 周围永远是一成不变的色彩,要不是清楚的看到自己距离三层楼模糊的影子越来越近,我甚至会以为自己一直就在原地从来没有挪动过。 而在这个时候,我却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骤然半边身子都完全冰冷麻木,灵魂如同瘫痪无法动弹,但这样的感觉也只是一闪而逝。 “起桥!”是赵七九的声音,我愕然回头,这厮依然是倒夹着他的那把大黄伞,此时正站在我的背后。 我对他试探着问道:“老九?” 赵七九点头答应,又对我说道:“不能再往前了,再往前是黄泉路,快跟着我。” “你真的是老九?”我并没有搭理赵七九跟我说的话,现在应该还处在一个虚幻的世界里,谁知道面前这个赵七九模样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不是我还能是谁?我说你别往前走了!真是不要命了你!”跟赵七九说这话,我依然没有停下的往前飘飞,他快跑两步又把手按在了我的肩头,这些那种酥麻的感觉更加 强烈,一瞬间整个灵魂都好像瘫软了下去。 “什么黄泉路,前面就回三层楼了,你这样是不让我回去等待我的才是死亡吧,说,你到底是谁!”这时候我也就只剩下了嘴能动弹,看着赵七九我厉声询问。“现在跟你解释不清楚,时间不够了,你赶紧先跟我走!”赵七九二话不说,直接拽着我没有重量的身体往后面拖,他的速度很快,比我回归三层楼的那种飘飞快了何止十 倍,只是转瞬间我就已经看到刚才好容易接近的那个三层楼影子变得远了不少。 我想要挣扎开来,但是浑身酥麻冰冷的我根本就没有一点反抗的力气,直接就被他拽着又拖进了一片雾霾当中。 吾命休矣?在扎进雾气的一瞬间,我的脑袋中冒出这个想法。但紧跟着这个想把就又被面前看到的东西冲散。 又是一条路,这条路跟我刚才走的那条路一样抽象,看着不像是路,却又知道它绝对是一条路。 我没有出声抗议,这没有人的用处。如果这个东西真的想对我不轨,那此时根本就没有半点攻击力的我真的就只能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他一手拽着我一句话没说,用很快的速度迅速接近了这条小路的尽头,面前被一层淡淡的阴雾挡住,阴雾的后面却是更加真实的小楼三层,赵七九就像是撞镜子一样,挺 着头拉着我的肩膀径直狠狠撞了上去。帮当!我似乎听到了什么破碎的声音,慢慢睁开眼睛,终于是看到了一个真实的三层小楼。我正静静的站在桌子前面,另一个最开始贴在这个物件的手已经跟物件分开了 半点。 扭头看去,此时赵七九竟然正站在我的旁边,他看到我睁开眼睛明显松了口气,说了一句好险。“怎么回事!”我刚刚说了一句话,骤然就感觉到眼前一阵天昏地暗,想这么倒下去直接瞌睡,千万不能睡!我心中大呼不可,但是却好像没有丝毫的用处,这是一种来自 于灵魂上的疲倦,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去抵抗。 趁着最后还清醒,我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拿出黑布片狠狠一拉,然后将其罩在了面前那个红如血海的物件上。然后……我就直接往地板上倒去。 在最后的最后,只是听到赵七九说了‘你被’两个字,便彻底的不省人事。 昏迷。在朦胧中我又开始穿梭在无数的梦境里,多么离奇鬼怪,多么平凡平庸,在这个梦里全部都渗透进了我的世界,但是这些梦里我却永远都只是个旁观者。走马观花,偶尔停下欣赏或者看热闹,我觉得不光是现实有趣,每个人的梦境其实都是挺有趣的,只是这些东西,从来都是自己做梦的才会明白知道,况且就是真的说了出来,恐怕也只 是被人调侃两句便就不会再有什么后文吧。 一缕阳光洒进了我的屋子,从没有拉着窗帘的窗口照射进来,刚好照在我的脸上,我有些不适应这种光亮揉半天眼睛,才真正悠悠转醒。 “哼……哼……”察觉到我醒来,一直卧在我枕头旁边的小东西哼唧着在我脸上拱了拱,然后哧溜一声窜了下去就在房间中看不到了它的踪影。这是咋回事!我还有些发懵,自己不是应该在扁担沟那栋虚幻的小三层的三楼么?怎么现在却忽然出现在了这里?还有赵七九,我明明记得赵七九是站在我旁边,这不会 有错的,虽然我也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那里。 该不会是做梦吧!连续的梦境让我有些不真实的感觉,我不知道面前所面对的着一些究竟是依然沉浸在虚幻的梦境里还是身体跟灵魂全都苏醒。 我想我需要一个法子来证明自己的确是还活着而不是死了,只是想了半天,却没有想到任何能用来证明这个的办法。 于是犹豫再三之后,我悄悄给自己的大腿说:“哥们,又得辛苦你了!”说完就狠狠的掐了上去。 “嘶……真疼!”为了证明我还活着,为了让我能够真切感觉到自己掐了,我下手有点重,可能呢哪里就这么一下就已经泛起了青色吧。 其实我也不是有意的!我心中暗想。 “我说郑起桥,你丫可算是醒了。”我带着些惊喜的从躺着的姿态刚刚调整为坐姿,房门就忽然被推开,赵七九风风货后的掀开门帘从外头走了进来。 “正想去找你,什么叫可算醒了!难道我睡了很久?”我跟赵七九之间一向随意,所以不用自己让他坐,他就老实不客气的端着椅子坐在了我的床边。他手里还持着一个茶杯,茶杯里面不断飘香那种味道给我一种十分熟悉的 感觉。 “不然还该怎么说,你昏迷过去整整五天了!”赵七九没好气的给我了一个白眼。 “五天,我的天,我不是应该在扁担沟吗?” “是啊,你是长本事了,一个人跑去差点把命给送了。要不是我敢去的及时,你小子现在恐怕已经再阎王爷那里填完投名状了,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救不活你。” 提到此事,赵七九怨气颇深。我知道他这是因为关心我,而且也不止一次的提醒过我要小心那个物极必反的时刻。 大概是有些生气我对他说的那些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你先别忙着生气!我问你,你茶杯里是不是泡得我柜子里的茶!” “呃……这个嘛……嘿嘿……这不是我茶喝完了么,就从你这里借一点,等我买了好茶就还给你!” 赵七九被我一句话说的讪讪而笑。我瞪了他一眼,说道:“行了吧,你买的茶能跟我的茶比?那些极品大红袍你小子打主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草!千防万防还是被你给顺手牵羊了。” 第七十二章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极品大红袍,这是一个人为报恩送的。虽然我不知道他的底细,但是能拿出这种珍贵到极点的茶叶,想来也绝对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但是那人不愿意透漏自己的底细 ,我也懒得去打听什么。 我并不觉得自己是个懂茶之人,但是喝着这大红袍也能感觉到那种入口之后与众不同的醇香,所以平时对那一小盒茶叶十分宝贝,轻易都不肯泡来喝。 而至于赵七九这货……虽然他家老爷子,赵老天师那位传奇一般的人物在茶道上也是高手,但是他这孙子,赵小天师赵七九,可着着实实是茶道上比我还要白痴的白痴。最起码我还知道这极品大红袍得用无根之水冲泡,然后挑个静谧的地方一个人小口唑着慢慢品尝。而赵七九不管喝什么茶都像是他现在这样,随便茶叶往杯子里面一扔, 开水一泡就好。 让我有些肉疼的是,偏生赵七九喜欢喝浓茶。 “什么叫顺手牵羊,不就是一点破茶叶么!”赵七九跟我瞪起了眼睛,我回瞪着他说道:“这茶孝敬给你家老爷子,比给你喝价值高多了。牛嘴嚼草,不知其味。” “呼……”赵七九轻吐一口气,忽然沉默了下去。他把手里的杯子放在床边的桌子上,腾出来的两只手在身上带着些慌乱的摸索了半天,才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子。盒子是金色,上面印着京城那个标注性的门楼。我看着这个盒子有些讶然,因为这就是赵七九给我说过的,他从他家老爷子那里蹭了好些年都没有蹭到过一根的那种特供 。 看着那个烟盒子跟赵七九慌乱的神情,我心头忽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家老爷子那里有一条特供,我蹭了好几次硬是没蹭到一支!那老头倒是宝贝的紧,也不知道他这大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怎么还对这些身外之物这么看重。” “我说赵七九,别人哪怕心里再希望自家老头归西,嘴里都不会说出来。你这倒好,肆无忌惮啊,这话要是传到老爷子耳朵里,不得削死你啊。” “削个屁的,对老人的尊重不是放在嘴上。你看虽然我嘴里这样说,但要等老头真的走了,我肯定比谁都伤心你信不信!甚至我那个老子,都不一定有我伤心。” “信,怎么会不信。” 在杨村跟赵七九交谈的场景瞬间出现在了我的心里,当时我们两个看着别人接亲,吸着烟闲聊。 “这是你说的那种特供?”我明知故问,赵七九点着头吐字不清的‘嗯’了声,又开始在身上摸索火柴,他的一切动作看起来都有些乱套,我拉开抽屉拿出火柴帮他点着。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赵七九有这么慌乱的时候,在我的认知中,哪怕他面对再要命的事情,脸上都不会表露出半点。大口大口的吸烟,然后被呛得弯下腰不停咳嗽,一边咳 嗽还一边不管不顾的吸着,脸色变得通红无比。 “老爷子走了!”没等我发问,赵七九自己开口对我说道,他夹着烟的手指不停颤抖。而听着这话,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想着果然如此。不然别的事情还真的没办法让赵七九如此失态。赵家老爷子,可以说是赵七九这辈子活在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从小就对 赵七九宠爱得无以复加。 “人之生老病死,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老九,其实老爷子走了,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你不是跟我说过,做你们这行的,到晚年的时候都会过的十分痛苦么。” 我开口劝慰赵七九。此次去扁担沟之前,我本来想喊赵七九跟我一起,但是那时候他就告诉我家里出了点事情,老爷子可能不行了,他得守在他家老爷子身边。“这次不一样,原本我以为跟以前一样,老爷子一定能挺过来。我也相信他一定能挺过来。他跟死人,跟那个世界打了一辈子交道,我不信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赵七九摇头,带着带着些苦涩地继续说道:“前几次他都撑过来,其实这次应该也能的,但是他却自己放弃了!他是自己不想活了,我能感觉到!起桥,你知道吗?我回去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到我推门进去,他抬头,就这样……‘九小子,你回来了啊,来,坐这里跟我这老头子说说话,咱爷俩很久都没坐在一起好好说话了。’我就走过去,故意把老爷子肩膀一拍,我说‘老头子,你怎么又把自己给埋进去了,赶紧出来,我还没取媳妇你还没有抱重孙呢,走这么早是想干吗?’然后老头子说‘九小子你这个混球,整天没大没小。答应了多少次找个好姑娘先把家成了的?你啊!哎,我也不指望看着你成家了,说实话,跟命斗了一辈子,现在倒是真的觉得累了。有时候想想,这年龄到站了,可能就应该痛痛快快的走,死赖着勉强吊一口气,又没办法走回去,只能看着身体更加腐朽。这种感觉比去那个世界,还来的叫人觉得有些不舒服。’当时听到老爷子说这话,我是真的慌了,我就盯着他陪他说了很多,但是没一点用处,他心里萌生了死志,我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处……起桥,你说他是怎么想的,活着有什么 不好?!我都答应他了,只要他别把自己埋进去,我立刻就找个女人成家,明年就生个重孙给他抱,这事情他不都盼望了很久吗,为什么还要去死!” “老九……哎!”赵七九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我就静静的听着没有打断。而听他说完,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有些事情,只能一个人坐在那里,自己静静地想通。任何外人都没办法去提供哪怕一丁点的帮助,甚至在一些情况下,外力的介入更会容易把本来就想不通的心思推入到 一个死胡同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们没办法去控制别人的意志思维,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拍了拍赵七九的肩膀,我只能说这样一些听起来实在是没有什么 营养的话。烟头早就被捻灭在了桌子上,赵七九长出了一口气,看起来好了许多。“其实想通了也觉得没什么,就像你说的,走了也好,最起码能够少承受许多的痛苦。只是这忽然一 提到,情绪就又失控了。” “正常!”我耸了耸肩,要是提到这事情情绪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那才真的得叫我重新审视赵七九了。“对了老九,你怎么会出现在扁担沟的?我又是怎么回来的?”我转移了话题,不继续在赵家老爷子的问题上纠缠。而且对于后来发生的事情,我心中着实有太多的疑惑要来弄清楚。只是我没想到,自己转移话题,却还是把话题拉到 了赵老爷子身上。 赵七九说道:“老爷子弥留之际,用最后一口气看到了一些事情。他告诉我你有生死大难,让我去救你拉你回来。”“可是你是怎么进扁担沟的?而且还能跟我同一时候到达。”对于赵家老爷子能看到一些未来,我并不惊讶。很多睿智老人死的时候,都能或多或少察觉到一些东西,只是 他们没有那么强悍的意志,将在冥冥之中窥探到的那一角未来说出来罢了。“扁担沟?就是你最后呆着的那个地方?”赵七九拧开茶杯咕咚咕咚地牛饮两口,我心里想着果然如赵老爷子骂的,这货就是个混球。这是什么,极品大红袍啊,就算你不 会喝也不用这样牛饮吧。 我白了他一眼,说道:“对,扁担沟里一个明朝时期的皇家作坊。你是怎么找到那里的?”赵七九说道:“什么皇家作坊?不大清楚,不过是谁告诉你我一定得去扁担沟的?知道什么叫开坛做法不,知道什么叫灵魂出窍不,知道什么叫走阴路不!我为了等你在阴 路上蹲点蹲了三个多小时,差点都陪你一起下去,你说我容易嘛我,就这喝你一点破茶叶你还不满,不满个屁啊。”赵七九终于逮住了反击的机会,我没理会他说的那茬,他这人就属于你越是在一个问题上跟他纠缠他就越来劲的那种,当然,这是指他占上风的时候。而一旦落了下风, 这货立刻回开始打马虎眼。 “在阴路上等我?怎么回事?我当时明明是灵魂回窍才对。”想着当时那种诡异的情况,我的觉得大脑有些短路。 赵七九撇撇嘴继续说道:“灵魂回壳?回个屁的壳,我估摸着你八成是被人算计了,来看看这个熟悉不?” 一边说着他拿出了几个很小的纸人跟一些用纸做的小物件。我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摇头,这些玩意我还真的没有见过。“那如果是这样的,看着是不是会很眼熟?”赵七九放下杯子,两只手十分灵巧的把手里的的纸零件组装,我看着成型的东西目瞪口呆,竟然是那一台鬼戏的戏台模样跟唱戏的纸人! 第七十三章 谁动的手脚? “这……”我看着赵七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里这种震惊的情绪。 那一台鬼戏当时阻了我的前路,但是对我却并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只是在最后默默消失。但是现在赵七九手里忽然出现这个东西,我本能的察觉到了事情的不正常。 这要是都察觉不到,我真的就跟猪没什么两样了。当然,小家伙那种野猪精除外,它已经不能称之为普通意义上的野猪了。“你说说当时的具体情况,这事情绝对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这台鬼戏很明显,人为的。我离开的时候从不愿的地方发现了被推到的这些这个小戏台子,就顺手带了回来。 ”赵七九在这件事情上确定的斩钉截铁没有半分犹豫。 我点点头,路顺了心中的思路,将事情从开始到结尾一点都不漏地给赵七九武安不讲了遍,他听到后沉默了半天。“过去给未来的投影,真是存在,还能将进去的人从这个世界带走……这些不管是超越了找个世界的东西,我想甚至对于那个世界来说,都十分不可思议吧。”赵七九感叹, 我静静等待着他的下文。他继续说道:“我们做个大胆的假设,血海无边,回头是岸。刚开始可能一切都没有问题,你被那个物件套入幻境的灵魂的确是走在回归的路上,但是这台鬼戏的出现却让 整个事情出现了转折,让还没从虚幻世界中出来的你直接走上了通往那个世界的阴路。”“你是说那台鬼戏能沟通那个世界?”我有些不可思议,就算不了解这些,我也清楚的知道,活人想要进入死人的世界是多么的不易。没有一身本事,的活人要是敢走上阴 路,除了死掉真正变成那个世界的东西之外,再不可能出现第二种的可能。只是没想到,赵七九听到我的话之后却摇了摇头。他说道:“只凭着一台鬼戏就想沟通那个世界?痴人说梦,我看这个东西出现的最根本目的是想阻碍你灵魂回归躯体的时 间,因为当你走上阴路的时候,零点的小鬼门才刚刚打开,它会自动接引没有躯壳的你进入那个世界。” 这次轮到我沉默了,虽然赵七九并没有描述其中的凶险,但是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其中究竟藏蕴了多么深的恐怖。“可是我分明看到,路的尽头就是第三层小楼的空间,我甚至还能看到当时停在桌子上的那个粘红的老物件跟我的身体。”我想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听老人们说,阴路 的尽头是一条不知源头,不知尾端,永远自东向西流淌的黄泉水。黄泉能沉下去一切的东西,包括人死后的灵魂也不例外。 而黄泉之上有一座让不知道多少人又是向往又是恐惧的壮观大桥,奈何桥。桥旁有个卖汤的阿婆姓孟,叫孟婆。 赵七九点点头,说道:“这就是不对劲的地方!你看到的跟我到的截然不同,而我却的的确确是蹲在阴路上等你的。” “所以结论只有一个,我被人算计了,有人在暗处布置手段想要将我引渡入另一个世界。”事情明朗了不少,我接着赵七九的话说了下去。 赵七九道:“应该是这样,起桥,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得罪人?”我想了想,要是说我得罪人的话,除了鬼事上跟人闹过一些小小的不愉快之外,还真的都没有。而以前,我倒是经常喜欢坐在自己的店里跑着香茗看着喜欢的 书。 会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就非要置我于死地么?想想都觉得不大可能,而且我对鬼市上那些人的本事,一直都持怀疑态度。 “对,仔细想想,你是不是惹到过一些很乖张的人?比如性情很怪,或者反正有可能有能力对你做手脚的人?” “你这么一说,可能还真的有那么几个。”我想到在扁担沟前面一番嚣张的举动,虽然当时的确是对一群人起了很强的震慑作用,但也让一群人因此而记恨上了我。 如果是背后动手脚,他们每个队伍里面都有专门吃死人饭的先生,如果这样说可能还真的有这种可能。不过一瞬间,不知道为何,我又联想到了才刚刚进三十六盘的时候就遇到的那件事情。当时在遇到那群红眼野猪的时候,我明显被人催眠了,差点拔刀杀了范存龙,而如 果按照赵七九的说法,在我灵魂回壳的时候,看到的所谓三层楼的景象应该也是假的……这是否算是一种另类意义上的催眠?“谁?惹上这种人会变得很麻烦,必须得揪出来,不然后患无穷!”赵七九当时就毛了,他是吃死人饭的,对那些人的恐怖之处了解的比我更加深刻,所以说这话的时候不 自觉带上了一些狰狞的杀气。 “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那些人!”我摇摇头,总觉得似乎有张看不见的网在笼罩着我,但是我却无法发现其存在。 赵七九说道:“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只管招呼,我们两个没有那么多客套。” “我倒是跟你客套个屁的,我只是在想就想是谁!老九我给你说,我这些天遇到的事情很怪,总让我觉得浑身不舒服。”“我提醒过你,小心自身运气好到一种程度时候忽然衰落,起桥,不得不防啊!被这种事情害死的人不在少数,我可不希望哪天你小子还得我去给你操办白事!”赵七九这 厮有时候嘴就是有点贱,我一直都觉得小哈这小东西那种贱贱的性格就是跟赵七九学的,虽然每次提到这个他都矢口否认,说小哈本身就是个流氓猪。 “滚犊子的,信不信我明天就把你的照片放大搁在正堂里,天天早中晚三炷香给你供着?” “草!你狠!”赵七九完败。 我活动了一下身体,听着浑身骨头噼里啪啦的作响,这才想到我去扁担沟的目的还有范存龙跟黄三黄四还有江溪他们。“老九,存龙他们呢?”我看着又开始发泄一样端着茶杯牛饮的赵七九出言询问,赵七九说道:“你不说这个我都忘说了,我当时看到存龙他们一直都在那里等你,要不是他们在就算我把你从阴路上给拽回来,还不清楚你能不能活着回来呢!还有你昏过去都不放手的那个东西,在我那边放着,那玩意简直太恐怖了!要不是你那块黑布给包着 ,指不定它能闹出什么乱子来!”“我当时不是让他们早早走人么!”我嘀咕了一句,心里却有些感动。当时祝台说的很清楚,一定得在二十三点三十分的时候就往出赶,不然到了零点一过,里面再发生身 边变故想出来就难了。 他们这是拿自己的命在等我!也不清楚他们最后是怎么从里面出来的。对于祝台的话我很相信,因为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什么值得撒谎的。因为我们进扁担沟,最开始的目的就不一样,所以在利益上不会产生任何冲突,而且从感情上来讲 ,最起码相比于别的队伍我们还真的是能亲近一些。“他们是怎么出来的?”我问赵七九,赵七九摇摇头说道:“别问我,我也不清楚。当时把你拽出来,我也累得够惨,差点就回不来了。还好老天保佑,没让我在回魂的路上 碰到什么要命的东西。”“别跟我装可怜,我就不相信你赵七九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不给自己留一些后手!”我对赵七九的故作姿态并没有搭理,这货的目的很明确,无非是想增添我的愧疚感然后好 名正言顺的从我这里弄着东西,比如那盒大红袍。 “嘿!这都被你发现了,我话还没说完不是?对了起桥,你还真别说啊,我就觉得这茶挺好喝的,来,不信你常常!好茶啊!”赵七九说着就把茶杯递过来给我,我们好像完全是主客颠倒的模样。只是在他的茶杯递到了半空的时候,他却忽然把手收了回去,语气中带着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看, 迷糊了。我去给你重新泡一杯你尝尝,啧啧,味道真的不错。”一边说着,这货还一边咂了咂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我说老九,其实我真的觉得你挺适合喝茉莉花的!别打我这盒茶叶的心思了,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直截了当的拒绝,顺便损了赵七九一句。 每当到这货竟然一点也不客气的说道:“磨磨唧唧的,我还就偏要拿了,等会过去我带半盒,就这么说定了!郑起桥,你就说给还是不给!” “草!赵七九你脸皮真的比小哈的皮还厚,得得,我就当给土匪抢了。半盒,你喝完了不准再打我剩下半盒的注意!” “嘿!这个都好说好说,你看我像是那种得寸进尺的人么?” “怎么看都像!混球一个!”“哼……哼哼……”我才跟赵七九说完,就听到门外十分极其不满的哼声。我心说坏了,大秦的这地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邪乎,说猪猪就到。 第七十四章 不想看到辉煌的人 进来的是范存龙,小东西罕见的没有闹我,它朝我哼唧了两声,窜到了赵七九的头顶。我想他们两个才是一丘之貉,一个比一个会使坏。“存龙,三儿跟四儿呢?都没事吧。”我问范存龙,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在零点之后从扁担沟走出来的。想想时间,出来两天,再加上我昏迷的三天,五天时间都已经走过 。 范存龙说道:“都没事,出来的时候并没有遇到什么太大的问题,很顺利。” “很顺利?王胖子的那边的先生不是说零点之后会很麻烦么?” “不知道,但是我们出扁担沟的确是什么事情都没。” 范存龙说这个也有些疑惑,当时祝台的确是把情况说的十分严重。我有十足的理由相信他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那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我才注意到范存龙脸的左侧有道伤疤,在他平整的脸上这道疤痕十分醒目。 “子弹刮的,在山里头出来的时候跟人发生了冲突,他们的人我干掉了两个,没事。” 提起这个范存龙一点也不在意,丝毫也不觉得破相有什么为难之处。但是还别说,这道疤痕不但没有带给范存龙什么不好的影响,反而给他平添了一份彪悍气。 “冲突……哪边的人?”我又问,进山的时候,总有人在背后做手脚似乎是在针对我,对这事情我变得有些敏感。 范存龙道:“彭斗的人,他们想打江姑娘的主意。”“彭斗啊!这狗东西,岁数大了脑袋可能有些不好使。”我眯起了眼睛,忽然觉得得找时间跟这个彭斗好好谈谈。他对我的敌意好像很深,在扁担沟外头碰到的时候就能看 出来,为人有些轻浮,但现在想想,那样可能是刻意他装出来的,不然怎么带一群小弟。 在我的认知里,一方巨头,总应该是稳坐钓鱼台波澜不惊的那种性格,就算不是,那至少也不应该四处结仇才对。比如王胖子,比如孙猴子,这些人无一不是沉稳之辈。当然,那个叫于石的除外,这人我能看出来,的确是没有什么魄力,而且在当时扁担沟外头那些人中地位应该是最低的,他带的队伍从头到尾也没有展现出什么强势的一 面,更像是个看人眼色的小喽罗。 “那将姑娘呢?她如何了?”我想起江溪,她虽然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但是在这群如狼似虎的男人面前,肯定什么优势也无法占到。 “江姑娘在这里等了两天,昨天离开的,她说他得回京里,丁老师跟李政的事情她得报告上去。” “没事就好,这事情的确是闹得挺不愉快的。” 我正点头,房间的门忽然被推开。我还以为是黄三或者黄四进来,正想转头,耳边却想起了母亲的带着怒意的声音。“郑起桥,我说你个混小子!我养你这儿子是白养了是吧?小时候让我这当妈的操心,长大了还是不让我安生!不让我安生也就算了,你问这个问那个,怎么从头到尾都没 问过你妈你爸这几天怎么过来的?!”她说着说着就带上了哭腔,我措手不及的看着母亲,一时间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话来。平时跟母亲相处,云淡风轻惯了,她的情绪也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起伏如此之大 。 “妈……”我刚喊了一句,她就又提声,几乎是咆哮着说道:“别叫我妈!我当不起你妈!就你,还不如人家小九,你看看人家小九多懂事的……” 我乖乖的闭上了嘴巴,看向随着母亲身后进来的父亲,他朝我打眼色示意我乖乖受训。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永远不要跟女人讲道理。所以我就低下头做出一副认错的模样,不过心里还是觉得暖烘烘的,这世界上能这么愤怒呵斥你的人,不是恨极了你的,就 是爱极了你的。“哼哼,哼哼……”小东西极有眼色,它哧溜一声窜向母亲的怀里,母亲赶紧伸手接住生怕摔着了它。于是,这小东西便开始使尽浑身解数的撒娇卖萌,顿时让母亲一腔怒火 全都化作乌有。 呼……暗自松了口气。大概是听到我的喘气声,母亲又抬头盯着我,我吓了一跳。 “你看小哈多乖的?还不如它让人省心。” “是是是,母亲大人教训的是,要不您认小哈当您干儿子,你儿子我今后就跟它兄弟相称。” “去去去!看我都养了个什么混账儿子!小九,你说是吧?” “是啊伯母,我也这样说起桥不是一次两次了。可他根本就不听劝啊!要不这样,您收我当干儿子,让起桥喊我哥,这样他再不听我说,我今后就能名正言顺的削他了。” “赵七九,你找刺激啊!” “你们两个,诶!真是一对活宝。”母亲终于是彻底气消,这时候父亲才可以咳嗽了两声提醒众人他的存在。赵七九刚才净顾着看戏,没注意到他,赶忙喊了声叔叔。 “你好好说说你儿子,看都惯成什么样了一天。”母亲没好气的回头。父亲嘀咕了道:“明明是你整天宠着他。” “嗬……!” “是我是我,是我惯的……” 父亲赶忙举双手投降。 “那叔叔阿姨你们跟起桥聊着,我那边还有点事情就先过去了。起桥,你有时间来我这边把东西拿了。” “恩行,你先走吧。” 赵七九端着杯子离开,父亲又咳嗽了两声,然后又咳嗽了两声,过了几秒,他再咳嗽了两声。 “老郑,你嗓子不舒服?”母亲一边逗弄小哈一边问他,父亲脸上划过几条黑线,然后给母亲说道:“你先出去转转,我跟起桥说些话。” “行行行,你们爷两说。我这倒是成多余的人了,小哈乖,我们娘两出去玩。”母亲十分通情达理,她虽然嘴上表达着不满,但是并没有去忤逆父亲的意思。他们夫妻两个大半辈子都是这样过来的,恩恩爱爱,说话上父亲顺着母亲,而一但有事情, 母亲也绝对不会横加干涉。 等母亲带着小东西出去关上了门,我才赶紧让父亲做下,给他倒了杯水,恭恭敬敬坐在旁边。咚!咚咚!咚!咚!父亲手指来回在桌子上敲了许多遍,沉吟了很久之后才开口说道:“起桥,你的事情小九都差不多跟我说了。你这长大了,事情都得自己来,爸也帮不 了你多少。” 我点头称是。“别忙着答应!虽然我这当爸的帮不了你多少,但是你给我记住喽!我不管你再怎么折腾,这条小命都得给我保住,有命活着,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可是命要是没了,你所 做的什么事情都没了意义。”“而且虽然这些年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外头,家里也不经常回去。但是你爸妈毕竟还活着,还没死。人家古人都说,身体发肤,手指父母,不敢稍加损毁。虽然现在这一套早就过时了,可是我们还等着你给我们养老送终。你是不知道,你昏迷这两天,你妈能急疯了。这么些年,那是她第一次跟我吵架。说要把你送京里治病去,我说不用再 等两天,她非不行,还是小九赌咒发誓说最多三天你就能醒过来。” “让您二老操心了……”父亲的话让我我更加惭愧,这次的事情的确是做的十分欠缺考虑。父亲继续说道:“爸知道你的梦想,说实话,爸何尝不想看到郑氏那种门阀光辉?所以你做这些事情,爸都能理解,可是理解归理解,这每次想到你提着命在外头,还是会 觉得心里堵得慌。”“诶!时代变了,你爷爷的梦想我这当儿子的没让他顺心,倒是你这当孙子的让他走了的安稳。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爸为人处世的方法不适合你,所以也就没有资格 去教你什么。按照戏文里的描述,这时候应该说郑家男人不出孬种的,可你这不但不孬,反而是猛得有些过分,胆魄上我这当爸的,不如你。” “嘿嘿……”听着父亲明褒暗贬的话,我尴尬的笑了笑。“您看您这话说得,我跟您保证,今后做事,绝对把自己的小命放在首位。”“这话说出来你先问问自己信不?小子,知子莫若父,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什么尿性我还能不知道?今天这也就是发发牢骚,你妈让说说你我也就说说你。你在山里究竟都 碰到什么事情了?小九说的不大清楚,你具体说说。”“好。”我跟父亲没什么保留,将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都说了出来。包括从进山时候碰到孙猴子,到最后的小楼投影里的幻境跟回魂时碰到的诡异情况全都说了一遍, 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确定没有一丝一毫的遗漏。 “郑字铭牌?什么样子?给我看看。” 父亲对那个刻着‘鄭’字的铭牌十分感兴趣,我找了半天才从枕头旁找到那个小牌子递给父亲。“爸你认识这个东西?”看着父亲拿着铭牌仔细端详的样子,我出声询问。他却摇了摇头,说道:“不认识,不过我倒是听你爷爷说过,很多人不想看到郑氏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当时他也没细说,我也少问一句……反正还是那句话,万事小心!” 第七十五章 命犯桃花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这可当真是父母来去的真实写照,在我店里一共都没有停下多少时间,两人就匆匆离去。 母亲走的时候有些不情愿的样子,也不知道她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还是舍不得她怀里的小哈,但是父亲不做停留,她也就跟着回家里了。我知道父亲是明白我最近事情比较多,怕继续留在这里耽搁了我太多的时间,所以才走的那么洒脱不拖泥带水。试问天下父母,有几个不愿意跟自己的孩子多处一些时间 ? 父爱如山,巍峨屹立却不沉重。 “郑哥,您醒啦,身体没啥大碍吧?”黄三把手头的一个客人交给黄四招呼,他赶紧上来问安。店里生意似乎不错,我看着货架竟然又多出了不少的空位,甚至要比我进扁担沟之前还要好很多。那可是一笔不菲的收入,我们这行当,自古以来就有三年不开张,开张 吃三年的说法。 “没事,看着生意挺好啊,真是没想到。” 我琢磨着这肯定都是小哈给我带来的好运,难道这小东西是天上的福星下凡?要是这样,那我可真的是捡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宝贝。谁知道当时的无心之举,能缔造出一个眼前这样兴盛的局面?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了郑氏门庭的光辉万丈,她矗立在华夏的龙头中央,静静看着周遭风起云涌身下潮起潮 落。“何止是好,店里有些东西我跟四儿不敢乱卖,一直都压着货。只是把那些我们有把握断定是赝品的东西,都卖出去了。”说道后半句的时候,黄三靠在我耳边压低了声音 ,生怕被正在询问一些东西的客人听到。 古行里的物件,真品十不存一。这些其实能来这里的人都清楚,但是清楚鬼清楚,明白归明白,要是说出来,那再清楚的人也会转头就走。 人心就是这么奇怪。“十一件,三儿你行啊,搁以前两个月能卖出十件都了不得了。什么数卖出去的?”听到黄三的话,我情不自禁的咧开了嘴。生意好是谁都愿意看到的,更何况这还是自己 的生意。 “十一件,总共入账八万三,郑哥咱们这简直是在抢钱啊。” “好家伙!”我都被这个数目吓了一大跳,在这个年代,万元户都是许多人羡慕的对象,而我这短短三天的营业额,如果匀下去,就能缔造出八个万元户。 “是你在抢钱,不是我,别乱扣屎盆子。”调笑着骂了两句,黄三黄四这两个家伙下手可真的是一点都不软,放在我身上,我自问做不出十一个物件卖出八万多的事情来。 “郑哥郑哥,你没事吧!”送走了客人,黄四赶忙凑了过来一脸关切。看着他们真诚的样子,心里头划过一些暖流。 “没事,还能有什么事情。这两天店里没事吧?” “没事没事,倒是有几个不开眼的小混混来这里找茬,被存龙收拾了一顿,都老实多了,现在看见咱们郑氏的牌匾绕着走。”“让存龙去收拾他们,可真是牛刀杀鸡。”大概是觉得自己有了份正当的营生,黄三跟黄四便把自己从过去那种地痞流氓的状态中摘了出来,说起来完全是一副局外人的样 子。 范存龙听我这么说,憨厚的笑了笑,看起来完全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要是给不知底细的生人看到,可能还真以为他是个乡下村里来的憨小伙呢。我重新摆在店里的那几个粘红的物件,竟然奇迹般的又退了红,变成了正常的古董,我看了一眼小家伙,他竟然摆出不知道跟哪家狗学的撅屁股摇尾巴姿态,那种贱样看 得我差点一巴掌把它打下去。 你见过这种猪吗?你见过这么小的猪吗?你见过这么喜欢模仿其他动物的猪吗?你见过喜欢穿大花裤衩的猪吗? 你们肯定没见过,我每每看到这头奇葩猪都觉得自己三观尽毁。 “你们看着点,我出去一趟。” 被小东西蹲在肩头,我顶着头顶的烈日出门赶去赵七九的店里。其实也隔不了几家,可以说是抬脚就到。 店铺门口挂着一个厚厚的黑色帘子,几乎是不透光,这是做赵七九他们这行的规矩。而跟以往的不同的是,他的店门口多了一副挽联,白底黑字,尽显忧伤。 “老九,我过来了。” 进去的时候赵七九正在扎纸人,从纸人的模样来看,是个俏生生的女人。也不清楚这是哪家办白事请赵七九定做的,看起来数量似乎不少。 “这么快?我还以为叔叔阿姨要搁你那里呆一天呢。” 赵七九跟我说话,却并没有停下手头的活。他借着屋子里泛黄的灯光一心二用,没有半点压力。我看着店里这些压抑的摆设,心想要是哪个蟊贼半夜不长眼闯进了这里,估计胆儿都给吓破吧。就算我们这些长期泡在这种环境里面的人,有时候在晚上看到这些东西都 会觉得一阵心惊肉跳。 在许多时候,这种担心跟恐惧可能要比普通人来的还要大点。因为了解得太多,所以便畏惧越深。 “我倒是想留着他们,你这是给哪家做呢?” “城南老李家,还有城东开饭馆的王家。留着?你小子心里恐怕不这么想吧,再留着你这两天不得让阿姨给唠叨死。幸亏没让留着。” “什么叫幸亏没让留着?我说赵七九,你这话里有话啊。” 我疑狐地看着赵七九,他这话说得的确是不怎么对味,尤其是配合着说话嘴角勾出的那副贱笑,更让我确定绝对是有什么事情。 “郑家独子,郑起桥,年方二八,事业有成。而且相貌堂堂,仪表不凡,为人沉稳有情……最重要的,至今单身未婚。” “啧啧,老九你这么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你这尿性,什么时候还学会夸人了?嗯?” 人都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被赵七九这么说两句,我瞬间有些飘飘然起来,就赵七九这性子,能把人夸成这样可真是难得。 “我夸你?嘿嘿……我说起桥啊,这种瞎话你觉得是我这种正直的人能说出口的呢?睁眼说瞎话啊,这功力,连死人都能给骗喽!” “不是你说的?那是谁说的?这人也是,好端端的说什么实话啊。”我还什么都没有意识到,乐此不疲的跟赵七九斗嘴。 这货斜了我一眼,然后低头继续自己的工作,嘴里嘀咕着问道:“想不想知道这话是谁说的?” “说说,我看看是谁这么崇拜我的,啧啧……” “那我说了啊,说了你可别慌,也别郁闷,说了只要你还能笑出来等会我请你喝酒……” “说说说!赶紧地说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跟个娘们似的了?” “哼哼!”赵七九又是两声贱笑,他说道:“这话啊,是咱们桃花婆婆说的……这两天街坊邻里都要传遍了,刚才在那边正想告诉你来着,没想到叔叔阿姨倒是先到了。” “嗨!我当时谁呢,还是桃……我说赵七九,你滚犊子的,你再给我说一遍这话是谁说的?”我正无所谓的想要接话,心里头却忽然抖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十分精彩。 我知道赵七九肯定就是在等这一幕,原本我是不应该让他小人得志如愿以偿的,但是听到桃花婆婆这四个字,我还是情不自禁的失态了。“我再说一遍还是这样,桃花婆婆说的,我的天,起桥啊,简直都把你夸成一朵天上难有,世上绝无的仙草了,老人吃一口长命百岁,女人尝一下永驻芳颜……这份赞誉, 哈哈哈哈哈……不行了,憋不住了,笑死我了都……” “笑你妹子啊,赵七九你就是个混蛋你!” 我是真的慌神了,桃花婆婆是谁?提起这个名字,方圆十里之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她常说自己就是月老转世,只要是想撮合的婚事,就没有撮合不成的。要是有谁家里的儿子痴呆傻,三级四级五级残废的娶不到媳妇,只要给桃花婆婆开个合适的价钱,不消一个月,她就能给你过去一个大姑娘把这门亲事跟办了,嫁给那种 人的姑娘还都感恩戴德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好婆家。 甚至谁家的女儿是恐龙它妈,长相十级残废,让人看一眼就难以再直视第二眼的嫁不出去的,同样是只要找到桃花婆婆,那万事无忧,婚嫁之事她完全能一手包办。这是一个奇人,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给人牵红线的,但是我也绝对不想知道,甚至从来都十分低调生怕引起这位桃花婆婆注意,只是千算万算,怎么还是将这个奇人给惹上 了。 “她好端端提我干什么!草!自己那么大岁数的人了不给自己找个好婆家,每天净弄些乌七八糟的事情,真是损阴德啊她。”“哈哈哈哈哈哈,起桥,反正我觉得你是麻烦来了,鬼知道桃花婆婆是怎么注意到你的,反正我是听说她要给你张罗一门亲事,都跟阿姨谈过了……” 第七十六章 暴怒的小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我不见,她还能把我怎么样。” “嘿!随你。不过我说,起桥啊,要不行你就从了吧。这也老大不小的人了,找个好姑娘不是挺好么?” “去去去,要找你去找去。信不信我把你给桃花婆婆抖落出去,让她也给你物色一个?”我看不惯赵七九这种嘴脸,出言威胁。 赵七九道:“嗬,她还真不敢。老头子之前有过交代,我的婚事之后谁也不准干涉,桃花婆婆对我家那老头子的话可不敢不听啊。” 我没好气道:“行了别得瑟了,我过来拿东西。”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赶紧把那玩意带走,放在我这里太闹人了。”赵七九立刻扔下了刚刚扎好的纸人,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起身带我进了里屋。 最里面的屋子,门上足足贴了十三张鬼画符,全都封在门缝上。 “我说赵七九,你这吃死人饭的怎么还怕这玩意。那东西我还用黑布包着,至于么。”我看到这种情况讥讽着说道。 赵七九道:“那能一样么!用黑布包着一到晚上都搅得我没法睡觉,没包着那还了得?赶紧带走带走。” 他一边说着,一边动手把那些我看不懂的鬼画符全都揭了,揉成团丢在脚下。又拿出钥匙把房门打开,我吓了一跳。 满屋子的纸人,有些狰狞,有些诡异。挂在正对面的是一章酷似人脸的面皮,看着有些松松软软。 “每次来你这里,总是能给我一些惊喜。”我转过头给赵七九说道,却发现他的脸色有些怪异。“怎么了?” “惊喜个屁的,赶紧把你的东西带走,那个人脸八成是它弄出来的。” 赵七九快步走进去,一把抓住那张脸皮想把它从墙上撕扯下来,只是在他手碰到这东西的瞬间,脸皮忽然消失不见。 幻象,这是一种视觉的欺骗。我心里嘀咕,那宗物件真是要逆天了,被黑布裹着还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难怪赵七九要给房门上贴这么多的符纸了。 “这东西,该不会是找回来一宗祸事吧。” 我也进了屋子,右手的方向摆放着一张方桌。黑布裹着迷幻镂空立在桌子的正中央,桌子的下面两排小纸人整整齐齐对面而立,中间留着只能容一个人走过去的过道。 这场景看着的确是诡异到了极点,仿佛迷幻镂空是一个鬼王,而它的座下,一群小鬼如同士兵般拱卫着它。 “有点像进阎罗殿的架势,真是一群混蛋东西!” 赵七九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上前,粗暴到极点地把那些纸人全部踢到了一旁,好几个都嗤啦一声被他直接踢散,打着弯悠悠落在了旁边的地上。 也不怪赵七九这么不珍惜自己的劳动成果,这些纸人就算他不毁掉,也算是全部废了。关于这点我听赵七九曾经提过。 给死人用的东西,千万不能沾染上别的气息,不然等带进了墓里,可能会惹出大乱子。 “我先把这玩意带走,纸人你废点功夫重新扎,回头请你喝酒。” “小事小事,赶紧先带走再说。” …… 于是我提着黑布打结的地方,又顶着火辣辣的太阳,径直回了店里。 跟几人打了个招呼,小哈吊在我身后像个跟屁虫一样,却在我打开了存放那些粘红物件地方的入口之后,停在原地,而后潇洒的一甩尾巴头也不回的原路返回。 小东西是很神奇,竟然能让那些粘红的物件加速褪红。但是一次性面对着成群的粘红老物件,它还是有些发怵。 走进去,依然是鬼哭狼嚎。我习惯了这些东西对我的影响,也懒得去管它们,只是走到一张泛着潮气的桌子前面,把迷幻镂空搁在了桌子上。 “安静点,吵什么吵!再吵把你们全部烧了祭天。”这些东西可能是很久没见到我,我不去管它们,它们却有些变本加厉起来。 等我吼完,各种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骤然一顿,老实了不少。祭天是做我们这行的,对付这些红物件最迫不得已的法子。但是爷爷跟我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可用这些东西祭天,说是有伤天和,损阴德,甚至严重了还会影响 很多跟自身相关的东西。 具体是什么他没有仔细讲过,只是说太复杂,谁也不敢保证能了解全部。只是等恶果酿成的时候,再后悔就晚了。那时候面对的不是这些红物件的报复,而是天谴。 话说的很重,所以我不得不慎重。所以所谓祭天,也不过是吓唬这些东西的一种法子。舔了舔嘴唇,我打开了黑布四个布角打出的结,它嗤啦一声又变成了一块小小的黑布盖在我的手上,不管怎么看,都无法让人相信这就是先前那个,能裹住有长度足有三 十公分的老物件的大黑布。 黑布很神奇,就跟赵七九家里那把祖传大黄伞一样,令人琢磨不透。三十公分的底座,底座上是几个男人跟女人。我顺便数了数,一共是五个人,三男两女,迷幻镂空的特殊花纹遍布物件的全身,但是却始终没有缠身那种仿佛要把人视线 都给吸进去的引力。在这一刻我甚至都要认为,以前书上那些对于迷幻镂空的描述是否真实了。我能确定这的确就是迷幻镂空没错,那个明朝的皇家作坊投影,第十栋小楼里面的一切都说明 了它的真实性。 他们在试验最完美的迷幻镂空,而最后一本试验记录,封皮上明明白白写着成功了,而黄铜镇尺压着的纸张上,‘事有变’三个字,似乎更是在昭示着许多内容。最完美的迷幻镂空是做出来了,但是却在做出来之后出现了莫大的变故,我大胆猜测,那些人有可能是触犯了某种禁忌,这宗物件红如血海,绝对是有很深的原因在其中 。 当啷! 咯噔……噔…… 呜~~~我看着桌上的东西发呆了还没一秒,屋里却出现了巨大的动静。所有的红物件蕴藏的怨气都在一瞬间爆发,但是我却能感觉到,它们传递出的全部都是畏惧跟惊恐的情绪 。 所有的东西都想躲避,开始变得很不安稳,有些像是要择人而噬,一幕幕异常逼真的环境全都朝我的大脑挤压过来。 咯! 几乎就是同一瞬间,每个红物件的旁边都出现了一只暴怒的小狮子,它们同样长着血盆大口,将头对着这些东西如同要吞了它们。 吼! 隐约间,我似乎是听到了百头狮子齐声嘶吼的声音,暴怒,不满,警告,它们对着身旁的红物件同样表达出了自己的情绪。 除了零星几个,别的东西全都安宁了。一尊铜质的佛陀帮当一声从里头的台架上掉了下来,但是它却并没倒在地上,而是盘着腿仍然短短坐着,哪一张原本应该是慈悲跟诡异交织的脸上,现在却给人一种满是 惊恐的感觉。 这是宗大红的物件,爷爷叮嘱过我要‘特殊照顾’的。它身旁出现的那尊狮子,在这种失控的状态下,根本就无法威慑到它。我能听到哪头狮子暴怒却不可及的吼声。它开始往前移动,身下如同安了弹簧,一跳一跳直奔出口。而被它带动,又连续有好几个东西从防止他们的台架上掉了下来,跟在后面一齐朝着屋子的出口奔去,颇有点 鱼死网破的感觉。 “真是要翻天了,给我回去!”我嘴里低声咒骂,这些东西八成是被这宗迷幻镂空给惊了,红如血海,就连我当时都差点把小命送在了这个东西手里。我的咒骂显然是没有起到哪怕一丝一毫的作用,它们完全无视我的存在,甚至这尊佛陀还忽然转身,朝我露出了一种诡异到极点的神色。这玩意竟然想报复我,我心中大 恨。 “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被这些玩意折腾怒了,什么修一口静气的全都抛到了脑后。对人要修一口静气,对这些东西可万万不能客气。 一把抓起黑布,我三步并做两步的挡在了门口,拉扯着黑布罩了上去。 不得不说,小黑布对付这些东西,绝对是不二的奇物。而且可能是被桌子上的迷幻镂空折腾的伤了自尊,小黑布今天表现的甚至比我还要狂怒,只要被它刷到的东西,立刻就被丢飞狠狠砸在墙上。就像是一个魁梧巨汗用尽全 力,一巴掌把一个瘦小如四娘的对手抽飞,如果切换成人对人的场面,可能真的会变成限制级。 这种场面可以用五个字来形容:很黄很暴力。 我甚至都看得有些惊愕,心说老兄你发这么大的火干啥,抽碎了它们你不怕,我乐子可就大了。 有一个躯壳困着里面的怨气,我还能有很大的施为空间,一旦缺少了这个躯壳,要化解掉这些麻烦,难度会成几何倍的增长。 奶奶当年不就是不小心打碎了花瓶,所以才被逸散出来的怨气缠绕,最后做了傻事么?于是我本着人道主义的救援精神,立刻小跑过去看这些被抽飞出去的东西有没有碎掉。 第七十七章 吴怀 就像人一样,得到教训之后老实多了。 几个东西都没有破损,我把它们重新放回了台架上,再走回桌前仔细观察这件迷幻镂空。 拿起放大镜,这才发现,一条条看起来就令人觉得赏心悦目的纹路中,却填充满了蛋黄色的星星点点。这些东西很细微,不仔细观察根本就无法发现。 如同鸟瞰时候十分流畅华美,而等到降低了高度才发现已经满是堵塞的交通网,将原本完美的感觉顷刻之间破坏殆尽。这是怨气汇聚最直接的外在表现?我想起那个那深不见底,广阔不见边际的血海,又想起这可是在某种意义上,能沟通时间另一头的东西。没有轻易的用手触摸,我开始 尝试一种从来都没有用过的法子。 得先想办法把,蕴藏在它最外面的那片血海剥离掉,然后才能真正接触这个东西,压制住从始自终,都没有表现出来的‘红’。 一点点剥开保护层,才能看到最真实的它,我这一刻忽然坚信,现在所看到的一切,不过是被披上了朦胧外衣的景象,所以我感受不到迷幻镂空真正的神奇。石狮子能吞掉负面的气息,也是我们这一行最常用的东西,可以理解为最基本的符号构成。只是很多时候,一个细微的角度构成,就能让它们原本起到的效果大变,或强 或弱,或吐或吞,一切都在最轻微的变化上。十二只两个人手大小的石狮子,我围着这件迷幻镂空摆好,在这个过程中它一直安安静静好像不屑一顾,等我将最后一个狮子放到位置的刹那,它才反应国哀开始剧烈反 抗,只是为时已晚,它已经被固定在桌子上动弹不得。 “好好享受吧,我这可是在帮你。”随口说了句,我把想要扑上去抽这件迷幻镂空的小黑布折叠好,又带了四个老物件走出去。 有小东西在,这些东西褪红的效率高的可怕,我甚至能够相信,这种事情在古玩行当中从来没有发生过。不然郑氏流传下来,绝对不会积压如此之多的粘红老物件。可能只需要一年时间,这些台架上压了成百上千年的东西,大部分都要变成最纯粹的古董了吧。这是一种什么价值?光是想想,都会让人觉得心头一颤。这就是底蕴,是 一个古玩行经久不衰的保证,有那么点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意思。 七天之后,也许就该是一阵风暴掀起的日子了。迷幻镂空重新问世,将由郑氏主导,在华夏的天空下绽放流光溢彩。 小东西可能还是不放心我,它的感触十分灵敏,在外头都能感受到里面的一切。所以在等我出来的时候,看到它正蹲在房间里的书桌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 “哼……”看到我安全,哧溜一声不见了它的踪影,迅捷如猫,可能就算是猫看到它干脆行动,都得自行惭愧吧,这头猪是个奇葩,世间仅此一头别无分号。 “郑哥,外面有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找你。” 我刚到院里,就看到黄四一路小跑着从前厅过来。 “五十多岁的男人找我?谁啊?” “不知道,我跟我哥问他什么他都不说,点了名的要见你。您看见不见?”“连名字都不说,还点名要见我?谁啊这么拽的,不见不见,告诉他我出去旅游了。”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第一反应就是不见。黄四领命扭头,正要回前厅,我 心里忽然一顿。 “四儿,慢着。” “啊,郑哥还有什么吩咐?” “那个五十多岁的男人长什么样子?”我问黄四。 黄四回道:“头发不长不短,脸瘦瘦的,尖尖的……对了,他穿衣服很怪,这大热天的还是一身长袍,就跟古代那种衣服一样……” “什么颜色?”我心中有了概念,直接朝前厅走去。 “黑色,一身黑,没有半点杂色。”黄四跟在我身后回答,我一拍掌,是他了,差点都把这茬给忘了。 前厅,吴怀坐在店里为客人专门准备的藤椅上,他的面前放着一杯没动过的香茗,黄三坐在他的对面,两人谈笑风生,看不见丝毫别扭之处。 黄三本就是个活络的人,而吴怀虽然之前是开古玩店的,但却更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他给我谈过他的理想,想要缔造出一个古玩行业的辉煌。 商人善于交际,于是这两人坐在一起便开始没完没了的说了起来。吴怀倒是不嫌弃黄三这都能做他儿子的年龄,二人表面看着相谈甚欢。 “咳咳!”我咳嗽了两声,吴怀听到声音率先站了起来,黄三紧随其后。 “东家!”吴怀对我恭敬说道,黄三黄四听到这个称呼眼珠都差点掉下来,他们可能怎么也没有想到,我跟面前这人之间竟然有莫大关系。 “坐坐坐,都自己人这么客气干啥。老吴都说你多少次了,我真受不了这些客套。” “话不能这么说,尊卑之礼不可废,下人的叛逆之心,往往都是因为主家的大度宽容而起的。古往今来,这样的例子举不胜数,东家不可不防。” 吴怀这话说的意有所指,他是在隐晦告诫我不能对黄三黄四太过优待。 黄三闻言眼神一凛,而后若有所悟的微微点头。黄四则还是那一副二愣子的模样,他看着我跟吴怀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的挠头。 “行了行了,有事情坐下说。三儿跟四儿我还信得过,四儿,去泡几杯好茶过来。” “好。”听我说的肯定,吴怀也就不再有什么异样的声音。我们坐下,没多等黄四就分别端了两杯好茶过来,先递给我,再递给吴怀。 “不急喝茶,东家先把这三个月的账目给你。”吴怀从他的怀中掏出了一本小册子,封皮是一片空白,这是三个月来,在长安的那个店铺所有的营业额。 “我信不过谁,还能信不过你么,别再让我查了,你那边做好就行。我这次托人捎信让你回来,另有其事。” 说起来我跟吴怀,可能真的是缘分所致吧。 他本是长安城里吴记古玩的老板,却因为在四年前收了一批土夫子刚从地下带出来的东西,而陷入了无尽的麻烦之中。 短短三个月时间,他所有的生意都陷入了颓势,仿佛是运气逆流,老天诚心跟他过不去。 恰巧当时,我游历长安古玩店,参考各式各样的古玩店,不断累积经验好勾画郑氏宏图,于是到了吴记古玩。跨入吴记的第一步,我便惊呆了。那哪里是到了一家古玩店,简直是进入了一个鬼窟,一个万年不见阳光的墓穴才对。当时的吴怀面色枯瘦,看起来如同严重营养不良, 随时都可能倒地长眠。 于是因为祖传的行训,我多管了闲事,用郑氏特殊的手段帮吴怀把那些东西封存了起来,并且叮嘱他了许多需要注意的东西。 开始他跟所有普通人一样,对这些玩意都不大相信。经历过一个特殊年代的洗礼,人们打碎了思想中的‘牛鬼蛇神’,却因此招来了不少的祸事。 对此我也比较无奈,最后只能感叹不识好人心,然后丢下一句爱信不信转身走了。走之前千想万想,还是留给了吴怀我的联系地址,让他一旦有不对的地方立刻来找我。 那时候我还天真的认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并且一直不打折扣的履行着郑氏的行训。后来我才知道,若是没有庞大的财力支撑,那样的行训,我根本就履行不起。 同样是顺理成章的,一个月之后吴怀找到了我,他真的是什么都信了,对我感恩戴德,我们聊了很多。最后……可能是被我的人品折服?当然,我更倾向于他被我描述的郑氏门阀所吸引,竟然做出了在许多人看来简直就是二傻子的事情,他要把吴记归于郑氏,说只要给他一 个契机,他就能实现我们共同的理想。 理想主义者都是疯子,我如此,吴怀也是如此,于是我们疯了一把,就此成了一家。 一切都好像理所影响,顺利的连我都没有想到。我成了东家,他成了我的第一军师,当然,这些事情在今天之前,除了我跟他之外,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吴记还用的是吴记的名字,只是它随时都能卸下门口的牌匾,让上面变成洋溢着金光的‘郑氏古行’四个字。乱世枭雄,这是在后来的接触中我给吴怀的评价。只是在太平盛世中,枭雄终究都不会有大展拳脚的机会,我给了他契机,要把华夏古玩行当的水彻底搅浑,然后让郑氏 变成浑水里面的一条蛟龙,破水而出最后变成华夏一条真正的,飞在云端的金龙。 吴怀点头,静静等我说事。 “耳朵过来,说出来怕你惊呆,所以一定要保持克制,保持安宁,记住,平常心。” 我这么一说,吴怀更加好奇,就连黄三黄四两人都不禁瞪大了眼睛。 “迷幻镂空,出世了。”我轻轻一句,吴怀双眼猛睁,嚯地一下站了起来。 第七十八章 奇怪的客人 “回头发点货过来,最近这边店里生意好的有些过分了。” 吴怀带着难平的震惊离去,长安那边的事情全都得由他来一手操作,只等我这边消息完全确定,他就要在那个偌大的长安城里掀起狂猛的波澜。说来也怪,闻名于华夏大地的其他几个古行,哪怕在外头再怎么兴风作浪,却一直都没有把自家产业开拓进长安城里,甚至是整个大秦土地。虽然有几个古玩行当的后起 之秀将产业带入进来,但是很明显的后劲不足,表现一直平平。 可能是郑氏成也长安,败也长安,所以那几个老牌的古行一直都对这里讳莫如深,生怕沾染上什么不好的东西? 如果是这样,那我能理解。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尤其是牵扯到天机气运这等事情,了解的越深,就越是能明白其不可揣度,忌讳也就越深。三天时间晃眼而过,天气也越来越燥热。我每天除了必修的,那一套被青松观老人称之为长生拳的拳法之外,做的最多的就是躺在藤椅上,坐在店里指导黄三黄四一些古 玩方面的知识。既然跟我做了这行,那就必须明白懂得很多东西。从今往后,很多事情都无法是我一个人单打独斗了,第一步已经要迈出去,我的执愿才算是正式起航。飞起来了,就一 定要飞的漂亮。而至于跟范存龙每天一起的锻炼,是被他叫停的。按照范存龙的说法,我所修习的着一套拳法十分奇怪,在这种看起来十分柔慢的动作之间,身体百骸却被完全锤炼了一 遍,跟他进行诸如跑步之类的事情事情完全是多余的。 “其实我也感觉身体变化很大,说不出来,就像是有一丝清凉的气流不断在身体里游走,时有时无的。” “行了别吹了!”说这话的是赵七九,他从前厅过来,正好听到我跟范存龙说话。“你真以为是金庸的武侠小说啊,我还降龙十八掌,我还黯然销魂功呢。” “少废话,又没练过你知道个屁。”跟赵七九我从来都不客气,就像他跟我说话也从来都不拐弯抹角矫揉造作一样。 “几天没见你人,该不会是一直躲在店里扎小纸人吧。”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那个破东西,我至于这么拼命不!” “该……”跟赵七九斗了两句嘴,我才得知他刚刚给人办完白事回来。他说最近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办事的时候总会遇到些岔子,虽然都不大,但是每次都碰到不免让人 厌烦。 我笑着说:“你不就是吃这行饭的么,钱哪里有那么好赚,要是每次都只是让你跟着跑一趟动动嘴皮子,那还了得。” 赵七九装模作样的感叹道:“说白了,这是人心不古啊。社会的风气在发生着变化,大家都逐渐注重经济效益了。” 这句话的潜台词我听懂了,估摸着是请赵七九办事的那几家,没有按着赵七九交代的话来做,比如祭拜时候的贡品问题,这些东西一个处置不当就会出现很多事情。 “那也不能亏了死人,我们华夏不都讲究死者为大么。”“这些事情,叫人都没法说了,来小东西,过来哥带你出去玩。”说了没两句,赵七九又开始逗弄小哈,他扯着小东西的花裤衩想把它脱下来,小东西一边委屈的哼着一边 拼死抵抗,捍卫自己的清白。“行了我带小哈出去了,你继续在这里练你的降龙十八掌,黯然销魂功吧。存龙,要不要一起去?带你去见识一下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你这身板估计会让很多女娃子着迷 啊。” “我就不去了。”范存龙彪悍归彪悍,但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他仍然保持着一种心灵上的纯净跟腼腆,听到赵七九说这事情,脸一下都红到了脖子根。 我没好气地说道:“就知道你带小东西过去没安好心,我琢磨着你小子不想结婚是怕有个婆娘管着你吧。存龙,跟你赵哥去,好好见识一下山外头的世界。” 小东西一出门就很吸引眼球,尤其是对付女人,简直就是一宗大杀器。它表现得越流氓,女人就越爱接近它,这是个很奇怪的现象。 “这是帮你锻炼小东西,以免它将来受不了诱惑跟人跑了。存龙,赶紧走,正好赵哥有几个人想收拾却打不过人家……” 赵七九带着范存龙跟小哈走了,听到他的话我顿时一头黑线。但却并不担心什么。不管怎么说,老赵家这块牌子在渭城还是很有名气的。 试问谁家没个生老病死?尤其是一些个达官贵人,对这种事情更是分外看重,于是上有赵家老爷子的赫赫威名罩着,下有一群人捧着,赵家在渭城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小哈这个特能折腾人的小家伙走了,我耳根子都觉得清静了不少。拉了藤椅在树下的阴凉处,我拿着那个小本反复看了又看,然后继续开始琢磨不久之后的事情。 “郑哥,郑哥郑哥。” 被黄四从沉思中喊醒,我收了收心思问道:“怎么了?” 黄四脸色奇怪道:“外头又来了一个很奇怪的人,还是指明要见你。” “谁啊?”我有些哑然失笑,看黄四这个样子,他可能还在琢磨是不是那个人跟我也有什么关系。 黄四道:“不知道啊,我问他怎么称呼他也不说,就是说要见郑氏的掌柜。对了,他说是要找你谈一笔大生意。”“长什么样?”我心说奇了怪了,今天这来的又是谁?想了半天,我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按理来说,除了吴怀那边的人,应该再不会有人知道我,还指明来找我才对,我 自问现在没有另世人皆知的名气,甚至就算是这条街人尽皆知都够呛。 “长……看起来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脸方方的,眼睛不大不小,短发,穿着黑色的中山装……” 黄四开始给我比划着说着,我摆摆手让他停下。“行了出去看看是何方神圣,这号人我还真的一点都不认识。” “郑哥你要不想见我们打发他走就好了。”黄四听我说不认识,给我建议道。 我摇头说道:“不忙,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去看看究竟是哪尊财神来找我。正直用钱之际啊。” “四儿。” “哎,郑哥。” “有没有发现我们最近生意越来越好?” “跟抢钱没什么两样。”我跟黄四一问一答朝前厅走去。对这行接触的越深,黄三黄四越是对其中的利润心惊胆战,而后才发现他们两个以前在古玩市场,当地痞流氓黑钱的行为简直弱爆了,对 真正倒腾古玩的这些人来说,被他们的黑走的那点钱真的还不够塞牙缝。 “花钱也是如流水啊。”想起光是那个小屋子里东西的养护费,我就觉得一阵一阵肉疼。站在前厅等着的人我的确不认识,就像是黄四形容的,他穿着深灰色,接近于黑色的中山装,短发,方脸,看起来颇为精干。坐在藤椅上盯着他面前的香茗,只是静静看 着从茶杯上面飘飞出来的热气,呼吸着那种茶香。 黄三并没有在他的对面坐着,而是站在柜台后带着些奇怪地盯着那人,可能他跟黄四一样,也以为我们认识吧。三天前吴怀来那次给他们的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看我过来,黄三正想喊我,我给他打了个噤声的收拾,静止走过去坐在了这人的对面。感觉到对面有人,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眼里没有什么感情色彩,很深邃,也很冷漠。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人却仿佛是给自己的窗户上蒙上了一层谁也看不到的黑纸 ,让人摸不透他心中所想。 低下头继续喝茶,没有搭理我。我给黄四打了个响指,让他给我也泡杯茶过来。 “朋友来这里是准备买点什么东西么?”我小唑了一口茶叶,觉得其实这种茉莉花味道也挺不错的。 坐在我对面的他仿若没有听到我的提问,两只手交叉立着放在桌子上,眼睛依然如刚才一般直直盯着茶杯上飘飞的热气。“人都说夏天喝凉茶,其实真正懂茶的人才知道,在酷暑喝一口滚烫的香茗,茶水顺着喉咙滑下,浑身毛孔会立刻张开散发着茶香气,而身上的燥热也会立刻散去,十分能 避热。”我不在乎他有没有说话,这人给我感觉不一般。我也没有透漏自己的身份,而且在我出来的时候他一直都没有抬头,所以我不保证他是否知道我就是这家店的主人。只是 就算是对待路人,他的表现也着实太过冷漠了一些。 我第二句话显然起了效果,他再次抬起头来,眼神有些茫然的盯着我,又看看自己面前的茶杯,愣了两秒嘴里才吐出两个字:“胡扯。” “是不是胡扯朋友一试便知。” “不用试,我是来找你谈事情的。” 对我的提议他显然没有任何好奇,只是表情淡漠的说了句。我大概知道黄三为什么没有陪着这位特殊的‘客人’聊天了。 “你知道我是谁?”“郑氏古行掌柜,郑起桥。” 第七十九章 乾坤图 “你怎么知道的?”我来了兴致,脸上瞬间就开出了一朵花。 “……”他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我,又低头盯着茶杯上飘起的热气。 “为什么不说话?难道热气比我还好看?”我笑的更加灿烂。 “……” 他还是没说话,而且这次连头抬都没抬。 “你仔细看看,其实我比热气好看多了。” “……”“你……”我心说这人可真是没有礼貌,上门来找我谈生意,还表现出这么一副冷冷的样子,于是心中对他的好感瞬间清零,正想再说下去,他有些忍无可忍的打断了我的话 。 “我是来找你谈生意的。” “你知不知道别人问话,不但不回答还打断别人说话,是一件十分没有礼貌的事情?” “……”他看了我一眼,又开始沉默。我盯着他好半天,他果然没了开口的意思。 “又不说话了,不是来找我谈生意么?那你这么不说话我们的生意怎么谈?”“好吧,其实我刚刚也是想问,你找我是想谈什么生意?”他沉默,我沉默,我觉得跟这种冷人是真的没法沟通,一点意思都没,还是切入了正题。“不过打断别人说话,真 的是一件十分不礼貌的事情。” 他刚张嘴,我又开口说道,他闭嘴。“快说吧说吧,大家时间都宝贵着呢。”我端着茶又喝了一小口,茶水从喉咙留下,我觉得有些热,心说这黄四还真是没眼色,大热天的给人整一杯这么烫的茶水,怪不得 人家坐在这里,只是看着热气不愿意说话。 他盯着我看了半天,确定我没有继续开口的意图只有,才说道:“我是来找你谈生意的。” 我端着茶杯点点头,让他继续。 “先看看这个。” 这人一手提起放在地上的黑包,从里面掏出来了两张平平整整的文件,但偌大的纸张,上面写的字却寥寥可数,只有几行。 接过看了看,是一份转让协议书。看着上面的东西,我的眼珠子差点被惊出来。 故作镇定的放下这不能称之为合约的合约,我心想难道真是上苍垂怜,看到我为了梦想这么拼命,所以安排财神来给我送钱了? 送二百万华夏币给我?还没有开出任何条件?这钱该不会是黑钱吧? 瞬间心头飘过无数欠揍的念头,我正了正坐姿,一本正经地给他说道:“好了,我知道了。这钱我就收下了。” 一边说着,我掏出了钢笔准备在下面签名按手印,只是在笔马上要落到合约上的时候,却哧溜一声被他抽了回去。 我抬头看着对面坐着的人,他这时候一头黑线,看着我的眼神怪怪的,仿佛是在看比白痴还白痴的人。这种眼神让我怒了,哪里有这样的。你送钱来,我不但没有拒绝你还立刻的表示没一点问题的收下。这么没有丝毫矫揉造作的干脆作风都拿出来了,你把东西抽回去,还 用这种眼神看我,这算是怎么回事? 你白痴还是我白痴? 吧嗒…… 我把笔随手仍在了桌子上,靠着藤椅点了跟烟,静静看着他说道:“朋友这是什么意思,玩我?” “想要这笔钱,有条件。” “条件?说吧,我听听什么条件。”我开始饶有兴趣的重新打量他,这人深谙人性,最起码这一刻把我的心牢牢困住了。 没有谁能面对这么大一笔钱而无动于衷,尤其是在看似唾手可得的时候。 “乾坤图给我,这笔钱给你。” “什么?你说啥?”我挠了挠自己的耳朵,把身体前倾。“乾坤图给你?” 他还是不说话,静静看着我等待我的答复。可是这一刻我真的茫然了,这是个什么玩意?简直莫名其妙。 “乾坤图?什么玩意?” “乾坤图不是玩意,乾坤图是乾坤图。” “我知道乾坤图是乾坤图,可是乾坤图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我说了乾坤图不是什么玩意,乾坤图就是乾坤图!”这次轮到我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了,我想我的意思他听不明白么?我都说的这么明白了,我不知道乾坤图是什么玩意,他还在跟我强调乾坤图是乾坤图。我真想指着他的 鼻子大骂,我特么也知道乾坤图就是乾坤图,可是我真特么不知道乾坤图究竟是什么玩意。 “绕完了没?如果你是在耍我,现在可以转身走了,不送。”我有些生气的看着他,这货有病,绝对有病。 他也看着我,心灵窗户上掩盖的那层黑布像是被撕开,眼神变得十分凌厉。我被他这么看着,怒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这眼神分明是在威胁警告我。 于是我也不甘示弱的跟他对视,我们两个此时就像是一对情侣。啊呸!一对有着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的仇人般对视,当人,是我杀了他的父亲。 “郑哥,怎么了?”黄三黄四发现气氛不对,立刻从柜台那边准备走过来,我很有范的一摆手,让他们别过来。 “没事,我们在说些事情。” “……”黄三黄四沉默,变得更加关注我这边,好像是生怕我吃了一点亏一样。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郑掌柜,说实在的,二百万买乾坤图的一角,我自问这个价格出的很公道。东西就算拿在你手里,也没任何用处。” 他收起了那种冷漠的神色,拿出一副十分耐心的态度开始劝说我。 “二百万,够你逍遥一辈子了。这是多少人几辈子都赚不到的天文数字,我的诚意,就放在这里,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他一边说着,又把抽回去的那份‘合约’给我推了过来,眼睛中满是诚挚。 我很想把这笔钱收下,二百万,在这时候可是不菲的数目啊。要是我知道他说的那个乾坤图究竟是什么玩意,绝对会二话不说立刻给他。 “可是……朋友,我真的不知道乾坤图是什么东西,这二百万……诶……还是你自己留着花吧,回头取几个漂亮老婆养在家里,不必什么乾坤图来得实在多了?” 人家态度好了,我自然不能继续冷脸相对。而且我不但没有冷脸相对,我拿出一副真心劝诫的模样给他说道。我是真的这么想的。显然,我的好意人家并不领情,不但如此,还变戏法一样的,又换上了那张冷漠不带丝毫感情面孔。我心说兄弟你去唱京剧吧,不带脸谱,变脸都绝对是一绝。唱京剧的 戏子们,还得借助道具来给人视觉上的冲击,你这干脆就是原生态啊。他‘嚯!’地一声站了起来,十分粗鲁的把那份‘合约’从桌子上抽走装回了包里,冷声对我说道:“郑掌柜,我拿出这么大的诚意,却没想到换到的是这样的结果,对此,我很 遗憾。” “我也很遗憾。”我挑眉说道。 “我这人就是这样,先礼后兵。既然你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咱们就后会有期,到时候……恐怕别说二百万,就是两万,都不会有。”听着这话,我脸顿时就黑了。“你这人,真的不行。人家都说买卖不成仁义在,你看看你这态度……用我们这里的话来说,其实可以概括为三个字,匿毕了(你没救了。) !” “对了,我不得不解释一下,我真不知道乾坤图是什么破玩意。哦,我知道,它不是玩意,它是乾坤图嘛!可是乾坤图是什么玩意……?” 这人被我嘲讽的黑了脸色,脸皮抽了抽,眉毛拧地都掉了几根。 他深吸一口气,抿着嘴一边点头一边给我说道:“真希望下次再见面,看到的郑掌柜还能这么硬气这么嚣张的。” 听这话我笑了,嚣张能比得过你? “走吧,不送,门在后面,出门记得左转。” “左转?”他皱眉看我,我说道:“左转有厕所。” “混账!”终于忍无可忍,他爆了句粗口,霍然转身大步朝着店外走去。 “莫名其妙!”我有些无语的看着犹如是精神病患者的他,伸手去拿被我丢在桌子上的笔。 只是这一刻,我的眼神却忽然一凝,全都汇聚在了他腰间掉下来的一块拇指大小的铭牌上。 那种木料,那种颜色,那种造型…… “朋友慢着!”我眯着眼睛大声喊了句,已经走到店门口的他猛地停下,然后慢悠悠的转身看我,眼睛中带着一些玩味之色。 “郑掌柜改变主意了?我就说嘛,看着你不像是不明事理之人。” “你误会了。”我脸上没了表情,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店门口走,尽量靠近他,想把他腰间的赘物看个清楚。 “误会?”等我走近了,他可能是发现了我在打量他腰间的东西,微不可查的用手去挡住它。 但也就是他这一挡,手却把铭牌刻字的一面转了过来。 鄭! 我看着那个字面无表情,心中却掀起了波澜。‘鄭’字铭牌,这代表了什么。 “恩,误会,我只是想请教一下朋友的高姓大名。”“简堂!”他留下了两个字,彻底消失在了店门口。等我回过神来,已经看不到他的踪影。 第八十章 忽如其来的检查 “四儿!”回过神来,我赶忙喊了声黄四。 黄四立刻小跑过来问道:“郑哥,怎么了?” 我说道:“去跟着刚才来店里那人,我需要知道他的行踪。” “哎,好!”黄四应声而走,没问多余的话。而且盯梢这种事情他们做起来比我要更加专业。 “郑哥,出事了?”黄三走过来,疑惑的问道。 我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说道:“有些小事情,暂时说不好。” “需要我们做什么不?” “暂时还不用,要是需要给你们说。” 摇头回了后院,我的心思却始终停在简堂的身上,拿出另一个‘鄭’字铭牌,怎么看都觉得真的是一模一样。 巧合还是必然呢? 心里有事情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十分迅速。还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黄四的声音已经在我耳边响起。 “郑哥,郑哥?” 他连叫了我两声,我才反应过来。 “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自己该问些什么,这一刻我觉得有些茫然。是想证明什么呢?这个‘鄭’总给我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是想证明在扁担沟时候,暗中针对我们的是他么?对,就是这样!心中划过一道清流,我被同一个姓氏弄得有些模糊的心思瞬间清明。按理来说我跟这些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才对,那为什么要在扁担沟,甚至可能是在那座大山里如此 针对我们?这说不过去。 “呃……郑哥,我把人跟丢了……对不起!”黄四十分自责,我微微摇头,说了声没事。那个简堂不简单,黄四把人跟丢了,我却并不觉得惊讶。 “给我说说具体经过。”黄四说道:“他出了店门,走的右边。我就跟了上去。转了两条街,他进了徐记饭馆,我就跟了进去。然后就不见他人了,我在外头等了很久也没见他出来。进去问老板, 老板说那人进去说是借用一下厕所……可是等我过去看,厕所里已经没人了……” “肯定早走了。”我摇头。要是我没有记错,那个徐记饭馆后院的墙并不高,翻过去就是一个住宅区。那个叫简堂的家伙,要么是天生警惕成性,要么就是发现了黄四在跟踪他。不过相比来说,我 更加倾向于后者。 一个人要是天生警惕成性,那还了得?那样的恐怕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些特殊部门的工作者了。 “没事没事,去忙吧……”看着黄四自责的神情,我摆摆手,让他去店里忙。 “哦……那我去了……”跟丢了人,黄四的情绪明显不是很高涨,有些挫败的拖着身体转身而去。 “等等!”我又叫住了他,看着黄四疑惑的神情,我说道:“你跟你哥这两天小心点,注意自己的安全。” 简堂走的时候说过的那些话,始终让我有些不太放心。小心无大错,我还是给他们交代了一下。 “好……” “简堂,简堂……郑简堂么?有点意思啊。” 我嘴里念叨着,心头忽然浮现出一句曹大天才的诗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莫名其妙,天下姓郑的多了去了,就算五百年前是一家,那指不定三百年前我哪位祖宗抢了他祖宗的老婆,从此就不共戴天了呢。 姑且算是自娱自乐吧,我觉得自己的心情忽然沉重了不少,就连马上要发生那些激动人心的事情,也被这种心绪带的沉到了海底。赵七九深夜把小哈丢了回来,赵七九喝得微醺,小哈也是一身酒气,穿着小花裤衩站都站不稳,平时双足人立的它,只能侧躺在床上,眼睛还直勾勾的盯着空气,一脸你 快来挑逗我的神色。 “哼……哼哼……”一边哼唧,这货竟然还把眼睛对着前面的空气挑来挑去,仿佛是它面前站着一个大姑娘,它正用眼睛给人姑娘说:“来啊来啊,你来抱我啊。” “这混球东西,我说赵七九,你们两个这是色兄色弟啊。”给小东西丢到水盆里,我看着还站在那里发笑的赵七九,讥笑着说道。 赵七九听到我的话,反应明显比平常迟钝了不少。他那张素来伶俐的嘴,在这个时候也有些打愣。 “嘿……嘿嘿……”他笑,我听着这笑声,忽然觉得跟小哈的哼唧声没啥两样。暗道这货真是没救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人家小哈都开始学人,你丫倒是开始学猪了。“嘿嘿个屁的。”我没好气的骂了句,蹲下去扒了小东西的花裤衩,开始给它刷身体。只是在扒它小花裤衩的时候,这货不但不配合,竟然还捂着它小丁丁的位置对我不停 挑眉头,看得我差点没抓着腿给它扔出去。 “起,起桥啊!你是不知道,我的老天,我差,差点,没给那群女人灌死在那里。”赵七九婆娑着脸,还回忆着当时的场景不断傻笑。“小家伙,越来越上,上道了。” “上道你妹啊,真是服你了,你丫只要露出一点口风,那渭城的大姑娘们不得排着队让你挑。赵七九啊赵七九,我看你小子是真的风流成性,贼心很大,贼胆却不大。” 说话都打愣的赵七九听到我这么说,立刻奋起反驳道:“你懂个屁,屁啊。我这叫,叫什么来着。啊对,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哟!合着咱们赵大官人是看上叶子了啊,这口味可真重。那些花要是知道你有这么个嗜好,不得全都敬而远之了?” 赵七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看着我,眼里茫然了半天。“啥,啥意思?怎么就敬而远,远之了?”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让他自己站在那里醒醒酒。 “卧卧,槽,郑起桥你越来越魂淡了,你才爱叶子。我赏的是花,花你懂不懂。” “那刚才那句话也不知道是谁说的。”我给小东西擦了身体扔在扑了凉席的床上,这货已经闭上的眼睛又忽然睁开,对着空气挑了挑,哼唧了两声才睡了过去。 奇葩猪!奇葩人!猪要成精了,人要成猪了。这就是赵七九跟小东西的完美写照啊。 “扯不过你,不扯了,回,回去睡觉。” “赶紧走赶紧走。哎,回来!”把摇摇晃晃的赵七九送到店门口,我又喊了声。他扭头,问道:“怎么了!” “你这些天小心点,注意自己的安全。” “还有谁敢对我咋样不成?操你的犊子心吧,走了。” 摇摇晃晃消失在了夜色里,我看不到,却能听到那边他开门的声音。无奈摇了摇头,也不清楚赵七九这货把我的话究竟听进去了没有,等他睡醒了还要再叮咛几遍才行。 第四天了。天才蒙蒙亮,我就听到了范存龙在院子里头锻炼的声音,石墩,小石桌,这些东西都被他举着当成了锻炼的东西,而这些只要做完,就是例行的跑步,然后再回来拉弓, 最后练习箭法。 而小东西每天趴在范存龙头顶跟他一起锻炼,已经成了必修课,尤其是在范存龙跑步的时候,它一定会跟着享受一下那种会当凌绝顶的感觉。 范存龙个头不错,趴在他的头顶,的确是能俯视很多一般需要它仰视的人或物。 又赖了一会床,我起身开始那一套长生拳的练习。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这套拳法并不是跟别的东西一样,越练越熟,反而会越发觉得阻力重重,越打越难打。这是个很奇怪的现象,我问范存龙,他对这种奇怪的事情也说不上来。最后只用了一句话来概括:“内家拳本身就很难揣度,用横练功夫来揣度这种神奇的内家拳,本来就 不合情理。” 不合情理。我想着自己该不会是要走火入魔了吧?小说上不都说练功一旦走火入魔,就十分危险,能轻易要了人性命么?我把自己的顾虑也跟范存龙谈过,他听到后有些为难地说了句:“没听过啊,走火入魔是什么?我知道练内家功要是不对,根本就练不出气或者逐渐会把练出来的气散掉… …但是没听过郑哥你形容的那种东西……” “好吧……” 我当时真的是异常无语,暗想着果然是小说害人不浅,同时暗自佩服金庸先生的虚幻构造能力的确是够强。 他在小说里形容的东西,很容易就让人当真了。就像赵七九说的,我有段时间还在想究竟有没有降龙十八掌这种东西。 “郑哥郑哥!”黄四脸上带着些慌张的跑了进来,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问道:“怎么了?怎么慌里慌张的?” “不好了不好了!”黄四着急地说道,却半天都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出来。 “什么不好了!别着急,慢慢说。” “那个什么什么商的局,来我们店里,说要查看我们的营业执照,还要我们提供店里的账目支入支出……” “这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安生了,什么时候把这群人给惹上了。走,前面看看去!”大清早检查营业执照,现在恐怕还不到正常的开业时间吧。这群人吃撑了,闲得慌么? 第八十一章 神来一笔 几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女人,站在柜台前面,身体挺得笔直,他们脸色严肃地盯着明显变得有些拘谨的黄三,过程显得十分生硬,不通人情。 “哟!这是什么风把工局的同志们给吹来了?来来来,先请坐请坐,三儿,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客人上茶啊!” 商不与官斗。哪怕这时候我心中再不爽,现在也得跟这群‘爷’一般的人物陪着笑脸。 “喝茶就不必了,你就是这家古董店的老板吗?” 领头的人摆出一幅公事公办的架势,脸上的神情一丝不苟。这看的我心中隐隐有些不舒服,这也有些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虽然这年头,在机关上班,身份的确是比普通人高一筹,但是这货也拿捏的有些太过了,以前来这里检查的工作人员,都是和和气气的。大家乡里乡亲,低头不见抬头见 ,把场面搞得这么僵,今后见了面都不好说话了。 谁知道我七大姑的八大姨,是不是他小姑的大姨?“是是是,我就是这家店的老板,郑起桥,请问同志来小店,是有何指教啊?”我压了压火气,继续摆出一幅十分和善的姿态,都说和气生财,尤其是像这种,跟我们有直 接利害关系的机关单位,更是能不得罪就别得罪。 毕竟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要是得罪了这群人,平时光是使坏为难,都能把你郁闷的吐血。 “指教不敢当,只是例行检查。”领头的人依然是一副冷冰冰的神色,我看了他一眼,顺口说道:“上个月不是刚刚检查过么?怎么又来检查了?” “我说你这人,哪里来得那么多废话的?给你说检查就检查,怎么,是不敢让我们检查还是怎么回事?” 一个愣头青角色,从人群后面冒了出来。他跟我说话语气很冲,好像恨不得扒了我的皮一般。 我皱了皱眉头,盯着他看了几秒,还是转头给黄三说道:“三儿,营业执照拿出来,给工局的同志过过目。”黄三答应一声,立刻低头从柜台下面的柜子里拿出裱起来的营业执照。做我们这行有个规定,凡是这种官方颁布的东西,一般都得放在柜子里不能见光,不然会泄了店里 的财气。 “几位同志好好检查一下,那边茶水准备好了,检查完还是喝杯茶再走吧,这大热天的还工作,都辛苦了。” 我把东西从柜台上拿起来,递给他们的话事人,那人拿着营业执照看了半天确认无误之后,有些粗鲁的就把东西随便摔在柜台上。这又看的我有些皱眉头,这伙人明显不对,我自问从来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这些任务,逢年过节,该照顾到的方方面面的关系,都一直照顾的挺到位的。以往也从来没有 过这样的事情发生。 “还有账本,拿出来,我们要核对账目支入支出。”“同志,账目问题好像并不归贵方管吧,让我那账本给你们看,你们恐怕还没那份权力。”我被这冷冰冰的语气激怒了,也就不再给他们好脸色。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 况我这么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 都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可是我的忍让并没有还来他们的适可而止,反而还来的是得寸进尺,所以我也就不再客气什么,直接厉声驳斥。 他们显然平时被商户们捧在天上习惯了,根本就没有接受我态度忽然转变的准备,所以在我呵斥出声之后,这几个人明显愣了愣。 随后一个女人站了出来,她用难听的尖音说道:“哎!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有你这么说话的么?” “呵呵,我倒是想知道我怎么说话了?同志,在你们说别人有问题之前,请首先规范一下自己的言行。” “我们需要规范什么言行了?我们来点查你的账目,你不给看,还让我们规范自己的言行?”这女人显然来劲了,她越说声音提得越高。我再皱了皱眉,对她说道:“女同志,有理不在声高!你说你们来点查我店里的账目,请问你们有什么资格来点查我店里的账目?请问,查账的事情什么时候归贵方管了? 要税务吃屎么?” 我不再客气,最后一句话把这女的说的满脸充血,却你了半天,都没办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就在我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时候,这女的终于把话憋了出来,但说出口的东西却让我差点没把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水给喷出去。 “我们是工局!要查你的帐,你就得让我们查,不然就是暴力抵抗执法。” “咳咳!”我被这话惊了,喝到嘴里的茶呛在了喉咙,弄得一连咳嗽了几声。我知道这群家伙是专门来找茬的的了,哪怕我再退让,还来的也只是得寸进尺。所以,我一点情面都不留的,开始肆无忌惮的嘲讽道:“同志,你政治老师死的早吧!啊不对,不管你政治老师的事情。我就问两点,第一,账目问题什么时候归工局管了?第二,你说我暴力抵抗执法?哈哈哈哈哈哈……这可笑死我了,请问你是法盲,还是我是 法盲?”“你在工局工作几年了?你知道自己的职权范围吗?抵抗执法,你们有执法资格么?你们是执法单位么?我看你最好还是回炉再造吧,就这水准也能进机关单位?出门说话 ,不得被人笑掉大牙?我说,咱这丢的可不是自己的脸,往小了说,连自己爸妈的脸都丢了,往大了说,这是在丢工局的脸,抽工局的耳光。” “就这素质?就这涵养?就这面貌?你还能有胆量从机关里面走出来?我真是佩服你的勇气。” “同志,说话归说话,请别进行人身攻击,否则我们有权利搞你诽谤。” 领头的话事人表情不愉的看了一眼那女人,然后用十分严肃的语气跟我说道。“同志!这不是诽谤,我只是在阐述我看到的一幕事实,如果说真实的事情都能算是诽谤,那我想,这满世界,每天天空中都会飘满了诽谤的味道。还有,就凭贵方同志的 那一句话,我是不是有资格投诉你们越权调查?我是真想知道,税局的事情,什么时候开始归工局管了?”“这人太嚣张了!刘哥,我看刚才他拿出来的那份执照根本就是假的,我出来前在工局查他店的信息,并没有茶道,我们现在有权向有关部门对这个店进行封查整顿,并勒 令其赔款。” 又是一个年轻的愣头青,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他懂点相关的法律知识,我想这货可能高中时候政治还能及格,不想刚才那个特别没有涵养的女人,简直就是满嘴胡言。 “郑老板,相比你也听到了,我们这边有同志认为那张执照是伪造的,闲杂我们又权利向有关部门申请封锁这家店,并且展开调查了,还请配合我们工作”“配合啊,谁说不配合了?你们不是要看执照,我都很配合的给你们看了么?我同志,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要不咱们现在坐下来喝杯茶,等会几位走的时候,我做 主给大家送几个小物件,就交个朋友怎么样?” “好啊!公然行贿机关工作人员,就凭这个,都能把你抓进去关几天了。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么?腐蚀国家机关干部,这样的罪名你担待得起?!” 又是那个女人,她抓住了我话里的把柄,再次跳了出来开始给我罗列罪名,而且好像还是挺凶猛的样子。 我无奈的笑了笑,对着那个女人点了点头:“这位女同志,我收回刚才说的话,你看来你高中时候政治应该也曾经及格过,这句话说的不错,有水准!”“可是我也就是嘴上说说,我行贿了吗?你们拿到我的贿赂了吗?难道现在这社会开个玩笑都不行?都言论自由了,请问你还活在哪个年代呢?好了,既然这样,三儿,执 照再拿出来给这几位同志检查检查,请大家一个一个过目,一个连摸都没摸执照的人,直接就说这执照是伪造的,是假的,这可让我有些承受不起。我等大伙结果。” 一边说着,我从黄三的手中再次接过了执照,递给他们的话事人。那人又皱眉看了一眼被我憋得满脸通红却一句话都再没说出来的女人,用眼神呵斥其不准再说话了。我想他也是发现,这女人不会说话,一说话除了坏事,再没有什么别的功能。不过我还真的在想,也不知道她是凭什么进工局这种铁饭碗机关的,要是说凭真才实学,打 死我都不信,有真才实学的人,才不会这么没教养这么咋呼。这种人一般都是躲在背后阴人。 不是有句话说的好么,会咬人的狗不叫。“不必鉴定了,根据我们局里的规定,只要出来检查的人有一个认定执照有问题,那么我们就有资格向有关部门汇报,并且先做出临时处理的申请,剩下的事情等我们回局 子里面核对,要是没问题,那么我们会及时通知有关部门,停止对贵店的惩罚。” 话事人官面上的文章,做得很足。他说的话可圈可点,再没有什么疏漏之处。我眉头深深皱了起来,这群人是一定想把我店逼到关门么?让我没想到的是,脾气火爆的黄四这时候忍不住了,他忽然跳了出来,指着那几个人狠声说道:“你们说我们的执照是假的,我们还怀疑你们的身份是假的,有本事你们拿 出自己的工作证,要是拿不出来,我们立刻向公安机关报案,这是在明显的敲诈。”黄四的本意应该只是恶心一下这群人,但没想到,他们却傻在了当场。出门办事穿制服,大家就都知道是哪个单位的人,于是习惯了,谁出门还带工作证? 第八十二章 还不算完 “看吧,我就说是假的吧,还想蒙我。” 黄四看到面前几人神情尴尬,顿时眉开眼笑。他得意的对着黄三跟我说着,我都有些汗颜。什么叫愚者千虑亦有一得?这就叫。 平时虽然黄三看起来比黄四更有智慧,但是越有智慧的人,在这种场合的顾忌也就越多,不论怎么说,把工局的人得罪的狠了,今后肯定会有很多事情都不好办。 而黄四属于受不了气的类型,他忍了半天忽然的爆发,却没想到正好戳中了这群人的软肋,出门不带工作证,这是硬伤啊。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时候我已经跟这群工局的工作人员说崩了,所以也就无所谓是不是会得罪他们得罪的更狠。反正都是一个样,这群人就是专门为找茬而来,所以也就无所谓了。从开店到现在,虽然讲求和气生财,但我可从来不是委曲求全的人。这可能也跟我所交的一群朋友有 关系吧。 “我们不是假的!” 小年轻,愣头青。他又跳出来喊道,声音也变得更大,像是在给自己增加勇气。殊不知这样的表现更让人难以信服。 黄四闻言,轻蔑的瞥了一眼愣头青,说道:“不是假的?那工作证呢?拿来,我要检查你们的工作证!” 一边说着,黄四就向他们伸手,几人再次无语凝噎。他们根本没带,让他们拿什么出来?我嘲讽的笑笑,没说话,只是看戏。 黄三一看这情况,也跟着推波助澜。 他语气不阴不阳,不高不低地说道:“也难怪郑哥说你们连工局最基本的职责都不懂,弄了半天,原来是一群西贝货。” 一群人站在那里受着抽风,脸色忽白忽红。尤其是这群人的头头,估计场面这样,脸上最难看的就是他了。 “一群废物!不会说话就闭嘴,谁让你们说话了?”话事人回头呵斥,把问题全都推到了自己两个手下身上。 女人比那个愣头青精明一些,她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看不清楚脸上表情。而那个小年轻则显然没有眼色透了,他一句话,让他的这位顶头上司顿时脸色漆黑一片。 “不是你让我煽风点火的,怎么变成我自己要说了。”他说的声音很小,但是在寂静的场面力,这样的声音却异常刺耳。 “混账!混球!你,你!……”他指着愣头青,半天没有你出一句。最后火气憋得大概是太厉害,他一摆手,猛地拍在我柜台的桌面上。 “同志,小心点,我这柜台可是千年的红木,要是给排出个三长两短,配上你二十年的工资都赔不起!” 他要说话,又被我憋了回去。我能看到他放在柜台上的手明显抖了几抖,也不知道是把手拍疼了还是怎么样,又或者是想要赶紧拿开,又咽不下去拿开的那口气? 郁结,郁闷,心在拿于不拿之间不断徘徊,我看着都替他感觉到十分难受。于是本着向雷锋同志学习的精神,我做了次好人好事,帮他把手从桌子上拿了下去。 “郑老板是吧,你,你好。” “废话,我当然好,我不好难不成还是你好?”我被逗乐了,眉开眼笑的对他说了句。 “事情没完呢,我们走着瞧!咱们走!” 他回身,黑着脸一语不发的离开,身后几个同来的人赶紧跟着跑了出去。风风光光的来,灰溜溜的滚,其实这样最底层的小人物可能是最可怜的吧。看似比普通人高一等的地位,却处处受气处处被人当炮灰当子弹使。击中木板还好,一旦打中 钢板,难受的不是开枪的人,而是这颗子弹。 “果然是假的,嘿嘿!”黄四还意犹未尽的嘟囔。 我笑着对他说道:“四儿,这次做的不错,口头表扬一次。” 黄四又是‘嘿嘿’地傻笑。碰到这种事情,外头总是少不了围观的人群。店里的动静闹得有些大,外头已经围满了周围的街坊邻居,他们在外头小声议论,也对那群灰溜溜离开的工局之人指指点点 。 “咦,刚才出去的那不是城西陈大牛他儿子么?” “是啊是啊,你不说我还真没认出来,陈大牛以前落魄的,自从他儿子在工局当了个小头头,一下子就牛得不得了,小人得志啊!” “什么陈大牛的儿子?” “老李你什么时候来的?就是刚才第一个走出去的那个年轻娃娃啊……” 所以说小城就是这样,不管做什么,大家最好都和和气气,不然指不定看热闹的人里面,就有能把你家族谱给翻出来的人物。 “来,大娘大爷,哥哥姐姐们,让一下让一下。” 我正转身准备去后院,赵七九从外面挤了进来,他问道:“起桥,怎么了?你这店门口怎么围了这么多人?” “有人来找茬呗!” 我给赵七九简单说了说刚才的情况,他听完之后说道:“怎么跑这里来找麻烦了?对了,小孙他爹不是工局局长么?给小孙交代声,让找茬那家伙赶紧收拾铺盖滚蛋。” “杀鸡焉用牛刀?再说就是找找茬,你就要砸人饭碗,这不是结死仇么?佛说要宽宏大量!” “扯犊子,这是佛说的?” “恩是的。” “你什么时候开始信佛了?佛没一脚踹死你?” “滚你个犊子的,没事没事,赶紧回你店里看着去,小心被人偷了。” 赵七九这货绝对是故意的,我没好气的骂了句。 他得瑟道:“还这没人敢偷我店里那些玩意,进去不得给吓死。”说完后,他又说道:“那要真没事了我就先过去了,你这店里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赵七九对这些东西一直都很不待见,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特别没有安全感,太阴冷。我常常想问你给死人下葬的时候就不觉得阴冷了? 本来没有太当回事,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在紧随其后的第二天,黄四前一天还叫嚣的要找的公安同志,就来把他跟黄三带走了。 我没法阻拦,看着被派出所民警带走的黄三黄四两人,脸色阴沉到了极点。的确,要是这些公安想治他们,那肯定一抓一大堆证据,只是以前一直都是放任不管罢了。 很明显,这是针对我来的,赤裸裸的示威跟打脸。这一刻,周围街坊邻居,议论的就不再是昨天工局来人找茬那些破事,而是郑氏古行里,竟然窝藏了两个社会不良人士,甚至是罪犯,这消息只要往出这么一传,郑氏的 名声绝对就毁了。我丝毫不怀疑这些,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负面的东西往往都是大家最津津乐道的,尤其是经过人的大脑想象加深,添油加醋之后,这更是会在很长时间变成 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然后人人耳熟能详,郑氏古行,就是个贼窝,里面的人横行霸道,无恶不作,欺压坑害买主,专做假货…… 这样的留言可千万不能被传开,不然麻烦太大了。 锁了店门,我站在门口想了想,还是给转到右边一条主干道上,搭乘十一路公交径直到了公安局的新家属院里。 邢安,渭城公安局局长邢定国唯一的儿子,也是他们家里第三个孩子。上面是两个姐姐,听说都挺有出息,现在一个在燕京城里工作,一个在明珠工作。 只是在从古代便延续到现在,依然蔓延在人们骨子里的重男轻女思想的影响下,邢安这个小儿子,从出生开始便备受呵护跟宠溺,娇惯的性子,在长大之后才有所收敛。当然,不可否认的是,在他收敛的过程中,我跟赵七九起到了不可磨灭的作用,那次是在外头喝酒,两个桌子上的人便闹了矛盾,后来邢安找事,我跟赵七九就在一天晚 上,带着邢安体验了一次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惊险刺激的另类世界。从那之后,他乖多了。 邢安后来每次提到这事,都得把我跟赵七九狠狠埋怨一顿,但是这却并不能影响我们之后不错的关系。渭城四少,大少龙兴,跟我们不是一路人,虽然据说他的能力不错,能对得起他的姓,是人中之龙,但是性格不合就是性格不合。二少王小夏,名字挺柔的,人也是个阴柔性子,在渭城自称一派,有自己的圈子,一般没人愿意招惹他。三少就是邢安了,性子桀骜不驯,对朋友却十分豪爽。至于四少,几乎从来都没有再渭城露过头吧,有 人说是强行拉来凑数的,没人能了解他太多,很神秘。 “哟!郑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这都好几天喝酒没见你了,七九哥说你忙,让我们没事别打扰你。” “最近事情是挺多的,焦头烂额。小安,这次来找你是想让你帮郑哥个忙。” “什么忙?郑哥你说,只要我邢安能办到,绝对不跟你打半个马虎眼!” 我话还没说完,邢安就立马拍胸脯保证,一边说着一边连拖带拽的,把我拉进了他家里。 “什么?还有这事?这帮犊子,不知道我跟郑哥你是兄弟啊,咱们现在就有,非得给他们个好看!”把事情给邢安大概说了说,邢安听完立马就变成了炸毛的公鸡,倒给我的茶还没让我喝,就跳起来拉着我又往外头走。 第八十三章 捞人 渭城敬贤分局。 刑安直接敲了局长刘全的办公室房门。 “请进!”里面传出了刘全厚厚的声音,刑安脸上挂笑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 “刘叔,是我,小安。” “哟!小安怎么来这里了,快坐,茶在柜子里,想喝了自己泡。” 看得出来,刘全跟刑安十分熟络,他办公桌上有一堆厚厚的文件,应该是正在处理什么事情。 “知道了刘叔,这是我哥们,郑氏古行的老板郑起桥。” 刑安也不客气,直接就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他顺口跟刘全介绍了一下我。刘全放下手里拿着的文件,从办公桌后面走过来。听到刑安的介绍才打量了我一眼,而后说道:“小伙子不简单,年纪轻轻就当老板了。郑氏古行在咱们这一代还挺有名气 的,连我这从不碰古玩的人都听说过,哈哈!” “刘叔叔您抬举了,改天去我店里,我给您挑几样好玩的东西,摆在家里能旺运。” 我没有客套的喊刘局长,而是跟着刑安喊了一声叔。这一声看起来没有多么重要的称呼,却在无形中把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少。刘全脸上公式化的笑容淡了几分,多了几分真切的笑意,他说道:“行,有时间就去转转,正好家里老头子最近喜欢上了这东西,到时候起桥你可要看着给弄点好东西,价 钱上绝对不亏你。” “好啊,刘叔您来就是。” 一起坐到了沙发上,刑安已经驾轻就熟的泡好了茶,他先给刘全面前放了一杯,然后才依次是我和他。 “小安过来是有什么事啊?别跟我扯没用的,有事说事,没事你刘叔还忙着。” 刘全端起茶杯问刑安,他很清楚这帮衙内的德行,都属于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类型。 “刘叔您明察秋毫!什么都瞒不过您这双火眼金睛啊。” 刑安恭维了两句,刘全只是笑,他在等刑安的下文。 搓了搓手,刑安继续说道:“刘叔,那啥。今天局里的几个同志了我两个朋友,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给放了?” 刘全闻言放下茶杯,他皱眉说道:“带走了你朋友?” 刑安看到刘全的表情,脸上顿时一喜。他老子就是市局的局长,对内部的办事程序再清楚不过,就算是局外人的我,也忽然猜到了一些东西。 “怎么刘叔?这事你不知道?” 刘全没有答话,而是提升喊道:“小王!” 门外立刻有人应声推门而入,这可能算是刘全的私人秘书性质的警员吧。 “刘局,我在。” 小王站在门口,身体挺得笔直。 “今天局里抓了两人?你出去给我问问,然后把负责这事的同志喊过来。” 刘全对下属,就没了面对刑安的这份和蔼。他脸上没了表情,坐在那里不怒自威。 “是!” 小王应声,转身推门跑了出去。场面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刘全眯着眼睛,又端起面前的茶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刑安则是面带喜色,这事情比他想的简单了不少。 没等太久,一个体态很胖,把身上警服都憋得好像要炸开的胖子一路小跑着进了屋子,从他满头的大汗能看出,这家伙紧张到了极点。 “局长,您找我?”胖子站在茶几前面,身体稍微前倾,毕恭毕敬。但是他连脸上的汗都没敢擦,此时看着,不免有几分滑稽相。 刘全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他问道:“局里今天的行动是怎么回事?我桌上怎么没见相关的报告?” 胖子闻言更是汗流不知,他有些为难地说道:“这事是王副局长交代的,所以……”“所以连一份报告都懒得递了?你把局里的规矩摆在哪里?!”刘全一巴掌排在了木质茶几上,我能感觉到这并不厚实的茶几都一连晃了几晃。而那个胖子更是脸色煞白, 看不到一丝血色。 “谁给你们的权力擅自逮捕人?有局里签发的命令么!嗯?” 刘全说话,没有提一句关于王副局长的东西,但却每句话都在暗指那位‘王副局长’目无法纪。这就是技巧,官场上的人说话,几乎每一句都不知表面上这一层意思。现在刘全表面上是在针对面前的胖子,但是这话只要一传出去,脸上最难看的绝对还是那位王副局 长。胖子站在那里不敢说一句话,这种话刘全说了不要紧,人家是一个层面,甚至刘全还要高半个层面的人物,这种大人物之间的博弈,他这种小喽罗要是敢插进去,等着他 的绝对是一个粉身碎骨。说句不客气的,这两人要捏死他,真的跟玩一样。 “我问你,没有逮捕令,你们凭什么去抓人家!你想让人家怎么说咱们警务系统?你们是强盗,是劫匪吗?” “局,局长,是请他们回来,配合调查。”这个黑锅胖子可不敢背,他鼓足了勇气为辩解了一句。 “配合调查?调查什么?现在汇报。” “是,调查关于前段时间发生在古玩市场上一项强买强卖的案件。” “嗯?”刘全看了一眼刑安,刑安立马开口说道:“刘叔,这事我知道。但是这事情是发生在一个多月前的,根据条令,已经过了时限,早就该销案了。” “是不是这样?”刘全又问站在那里,几近于两股战战的胖子。 胖子声音颤抖说道:“是,是的。” “目无法纪!真是目无法纪!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人给放了?” “是,是,我这就去,这就去。” 胖子一迭声的应道,有些如释重负的转身跑了出去。这里的空气压抑的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真是让人头疼,现在滥用权力的现象越来越严重了。小安啊,这事情你回去可得跟刑局唠唠,这样下去不行啊。”刘全好像浑不在意的给刑安说了句,刑安没接这茬,而是又给推了回去,他说道:“刘叔,看您说的。系统内部的事情,我一个外人怎么插手。您跟我爸都是同一个战壕里 走出来的兄弟,什么事情你们哥两喝酒的时候不都说了?我爸那脾气您也知道,要是我给指手画脚,他指定削我一顿。” 不得不说政治也讲究出身,耳濡目染,刑安对这些事情十分敏感,我们坐着又说了几句话,就跟刘全告辞从他的办公室走了出来。 “老刘跟我老子,当时在部队服役的时候是一个班出来的,感情不错。” 我们出去,刑安给我顺嘴提了句,而黄三黄四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他们两个看着我跟刑安出来,脸上还带着些迷糊。 哪有这样的?进去板凳还没坐热呢,就又被放了出来?! “郑哥!”“郑哥!”黄三黄四各自叫了声,我点点头,然后给他们介绍道:“这是你们安哥。小安,这个是黄三,这个是黄四。” “安,安哥。”黄四没应声,黄三有些怯生生的叫了句,好像对刑安十分惧怕。 “咦!我说你们两犊子平时胆儿不挺大么?这是在怕什么呢?” “呃……”黄三出声,但是没说话。 黄四身子一挺,说道:“去年又一次,我们冒犯到安哥了,结果……结果……” “哈哈哈!我当什么事呢!行了不用怕,今天这不就正式认识了?说起来,还是你们安哥把你们从里面给捞出来的。还不赶紧谢谢?” 刑安这小子什么尿性我知道,黄三黄四惹到了他头上,能有什么好果子吃才叫怪事。 两人道谢,刑安笑着说道:“那怎么这也算是两清了,我教训了你们一顿,又把你们从里面捞了出来,咱么谁也不欠谁了啊。” “那行,郑哥你们忙,我得先回家了,不然家里老头子回来看我不在,又得给我上家法了。” “嗯,不过伯母罩着你怕毛啊。改天有时间一起喝酒。” “好嘞,行啊!” 回了店里,范存龙带着小东西迎上来。看到黄三黄四被我带回来,他也松了口气。 “郑哥,这是怎么回事?这两天总有人找麻烦。” “你不是都说了么?就是有人在故意找咱们麻烦啊!先不忙店里,四儿去泡茶,咱们坐这里歇歇。” 这两天的事情搅得人烦乱,我让黄四泡了几杯好茶,然后坐在店里的藤椅上交代他们一些事情。 “老话重提,这几天都小心点,连这种手段都用出来了,我不敢保证他会用更加下作的手段。” 人身安全是我现在最大的担忧,这事情耽搁今天生意不要紧,我现在害怕的就是有人为此赔上性命,要是这样,可就太不值当了。 “他?郑哥你是在说谁?” 范存龙敏锐的发现了我话语中的词汇,他皱眉问道。“我现在不敢百分之百的确定,但八成就是前天来店里找我无理取闹的那货,当时不是被我损了一顿,扬言要我好看么?反正我是不信事情会这么巧,他刚说完就有接二连 三的麻烦。” “要不要我做些什么?”范存龙眼里杀气腾腾。 第八十四章 融为一体 “需要的时候会给你招呼。” 我微微摇头,这事情可以压后,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第七天,也就是明天的那件事情。要把迷幻镂空从血海中捞出来,让它展现出应有的魅力。 不清楚吴怀那边的事情处理的如何,不过他明天肯定会再过来一趟,这种奇迹,总得亲眼见证,才会不留下遗憾。 他对这行痴迷了大半辈子,论起痴狂的程度,恐怕少有人能及。 当天晚上,我对着东南方向上了三柱青香,而后便开始沐浴更衣,穿了一身青衫,对着燃起青香的方向站了一宿。 这种东西很奇怪,没有任何理由。当我怀着这种虔诚的心态站在那里的时候,整个人都仿佛跟这片天地融为了一体。 体内有涓涓细流流淌滋养着身体,体外飘飞在空气中的水雾好像化成了这世界上最甘甜的琼浆。比极品大红袍还要舒展神经,比最沉稳的睡眠还要来的养人神经。 我就这么半睁着眼,所有的思维开始不断延伸发散,于是拓印在眼里,狭隘的世界中出现了变得无比巨大的迷幻镂空。这一刻,我仿佛是看到了它的本质,那一条条纹理构成的特殊视觉冲击,让我仿若陷入了一个永远都没有边界的空间,我甚至能够看到在那个空间中出现的一个个身影, 她们在闪烁的烛火里摇曳起舞,婀娜动人。 这已经脱离了迷幻镂空应该表现出的范畴,简直像是一个自成的世界!原本我的心中应该出现极度震撼的情绪,但是此刻,我看着这一切却仿佛是理所当然。在这种状态里,我甚至有理由相信,就算现在真的是面临泰山的崩塌,我也能对着 那浩瀚的场面面不改色。 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不是么? 当第七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才终于从这种奇异的状态清醒了过来。紫气东来,我在这一刻,恍然明白了许多东西。 那是一件完美的迷幻镂空,就像是我在阁楼中看到的那样,它带着些超脱,在迷幻镂空的群体中犹如鹤立鸡群。自成一个世界,不光是深邃的能让人把目光陷进去,还能让人看到一种储存在物件中的画面,那同样是一种真实世界投影的贮存。只不过不是属于这个时间,而是在那个 年代铸造它的初衷。 这可真是一种极美的享受。眼前的幻影逐渐消失,我睁着眼睛在心中感叹。 范存龙早早就站在了外面,今天的他并没有立刻开始例行锻炼,而是一直盯着我,直到看到我有了动作他才松了口气。 “郑哥,没事吧?” 范存龙问我,语气中隐隐有些担忧的味道。 我摇头说道:“还能有什么事情,怎么这么问?” 范存龙道:“刚才你的状态很怪异,我竟然都有种察觉不到你存在的感觉,要不是眼睛看着你的确站在那里,我可能都要以为院里没人了。”范存龙摇头,他也说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而至于我就更加说不清楚了。我只是知道,每次这样沐浴更衣,对着东南方向虔诚点上青香之后,整个人都会进入一种奇妙的 状态里,无法言说,更没法探究这种神奇状态之所以形成的原因。果然不出我所料,在还没到中午的时候,吴怀已经带着一群人匆匆赶到了这里,他带了三辆车,一前一后,两辆车把其中一个看起来稍微大点,车厢完全被封闭严实的皮 卡夹在中间,隐隐有保护的姿态。 “东家!”吴怀跳下车,看着已经站在门外的我,神情有些兴奋的喊道,而他带来的那些人,则都是满目惊异跟不可思议的打量着我。 从前因为我的特殊交代,吴怀从来都没有跟任何人透露过我的存在,直到这次决定郑氏要重新出现在世人眼前,我才算是由幕后朝着幕前迈了一步。 但也仅仅只是一小步,仅此而已。 “嗯,老吴来了,让大伙先进来坐吧。” 黄三黄四他们忙碌着开始泡茶,我则跟吴怀进了侧室里简单地交谈了两句。 吴怀问我说道:“东家,迷幻镂空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说道:“一件完美的东西,比以前传说的迷幻镂空还要神奇。今天晚上,我就去尝试着把它拿出来,让它能安宁呆在玻璃柜里。长安的事情布置得怎么样了?” 吴怀回答道:“一切就绪,就等东家你了。” “嗯……”我点了点头,说道:“其实我有些期待了。” “消息一放出去,期待的不光是东家一个,而是无数古玩爱好者。” “……” 吴怀以为我在期待迷幻镂空的问世,而只有我知道,我在期待的,是当第一炮打响之后,都会引来什么样的反应。 父亲说有人不想看到郑氏重新出现在世人眼前,我也知道有人不想郑氏重新出现,但是我从不可能因为那些人不想看到,就不让郑氏出现。 不但要出现,还要出现的足够漂亮,足够惊艳。 夜,月朗云明,仿佛是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搅动着天上的格局,被月辉照耀得无比好看的暗云,在这股力量之下开始不断涌动。 如同素纸上山水点墨,墨越流越淡,却永远都不会消散,反而是带着一种隽永一种悠长的影子,在天空自由组合排列。 一群人等在院子里,我则孤身进了储存室,小东西依然扔给了范存龙,这只能我一个人去解决。 重新走入这里,我耳边立刻想起了小黑布生气一般的声音,它把自己狠狠抖了抖,发出‘哗!’声。在我进来一刻,刚刚变得有些蠢蠢欲动的几个物件,在听到小黑布的声音之后,立刻变得比见了家长的小孩子还乖,它们静静躺在台架上,连一点鬼哭狼嚎的声音都没有 发出,好像它们真的变成了最普通的老物件。 这一一个个故事的陈列,故事里的智慧,就是它们的智慧,所以这些东西的智力,应该说是相当高。 就算他们的故事全都是由一群白痴演绎的,那么多的白痴也足够赋予它一个正常的智商。“还挺有眼色的!”我笑着骂了句,小黑布前几天一次发威,把这些东西可着实吓着了,尤其是那几个红的厉害的老物件,被小黑布一阵猛抽之后,这次明显老实得不得了 ,它们甚至还在朝小黑布传递一种讨好的信息。 只是……傲气的小黑布,却根本连搭理都懒得搭理,它在我手上立了起来,如同巡视着自己领地的君王。 我拉动了机关,每个物件旁的小石狮子再次出现,它们各自看管压制着一个粘红的物件,令它们无法造次。 接下来的程序很关键,容不得出半点差错。我走到小方桌前面,拿着放大镜又对着这个烧铸而成的陶瓷几度打量,上面的那种斑点已经褪去了不少,只是在几个关键的交汇处,仍然是有一种污秽一样的存在,无论 如何都无法消除。 十二只生肖兽,七天连续不断的吞吐抗争中,让它们也有些筋疲力尽。削弱的不光是被围在中间的这个迷幻镂空,还有它们。 当! 当! 当! 我的耳边仿佛想起了零点的钟声,洪铝大钟一般的声音提醒着我,已经到了第八天,七天最后一刻已经平稳度过。 就穿着一身青衫,我把围在它周围的生肖石兽移开,重新放在了台架下面的一个盒子中。从另外一个相邻的盒子中,我又拿出了九个石牛,两个石马,把它们背对着我放置在三米的地上,同时给它们全都套上了用红绳做成的缰绳,分成两股绑分别绑在我的手 腕上。 这意味着九牛二虎,会在我陷进去无法出来的时候,把我从所陷入的虚幻世界中拖出来,否则一旦迷失在其中找不到出路,等待我的只有变成迷失的孤魂野鬼一途。尤其是前些天在扁担沟,我什么准备都没做,直接就摸了上去,那陷入血海的一幕现在还在我的脑子里历历在目,当时如果不是老师忽然清醒,把我的灵魂从那种能沉下 去一切的血海中拖扶了出来,我可能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要跟这个世界说二十年后再见了。 赵七九跟我提过,说用公鸡能牵魂,只是我做过模拟的实验,这样的方法对于被老物件困住的灵魂来说,根本就不适用。公鸡牵魂,是因为它能在阴路上自由行走,所以能把走上阴路的灵魂牵回来。但是这种老物件困住人的那种东西,却跟另一个世界根本就扯不上半点关系,所以公鸡也就 没有了任何用处吧。 华夏很复杂,不管是活人的世界还是死人的世界。地大物博,体系也很磅礴,大大小小,无数门道就算是此中之人的赵七九,都没办法一一数出来。 手腕绑着红绳,我慢慢把手覆盖在了这个物件的底座上。一瞬间,精神恍惚,我仿佛从万丈高空开始不断下坠,失重感让人想吐,却根本就无法吐出来。 第八十五章 老物件的世界 “差最后一具,就差最后一具了。” 当我从那种作呕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一栋装点得异常诡异的空间里。一个穿着长袍,头上头发乱糟糟的老头正盯着前面,激动地浑身都有些颤抖。 我们面前是一个奇形怪状的,中间很瘦,两头硕大的奇异炉膛。炉膛最中央的位置,开着一个椭圆形的小口,小口用一种特殊的透明材质封着,不是现代化的玻璃,却仿佛要比玻璃更加透明。里面不断有灰尘击打在这种透明的材质上 ,却根本粘不住,它就像是没有任何阻力跟粘性,灰尘沾染上去就会顺着这种特殊的‘镜面’滑落。 从外头能够清晰的看到里面正在发生的一切,一团团火苗从底部往上扑,在这个过程中被拧成了燃烧得异常旺盛的一股。 透过炉镜,能够清晰的看到里面正在发生的一切,一个底座上的几个陶俑正在烈火中慢慢成形,上面的纹路在火苗中时有时无,一会出现,一会又泯灭在人的眼球里。 好熟悉的感觉! 这一瞬间,我竟然都忘记了去思考自己怎么会置身于这里,而是率先被炉膛中的东西吸引了眼光。是的,这个东西让我看到的第一眼就感觉熟悉无比,好像是在哪里见过,想了半天,我才蓦然反应过来,上面的纹路,陶俑的人物,这不正是我费尽心思找到的迷幻镂空 么? 咦,不对,好像缺了些什么! 我又愣了一下,在最初的熟悉之后,我定眼继续打量,却发现了一个让我迷惑的事情。这上面伫立的人物数量对不上,虽然我这一瞬间,有些想不起来我找到的那个迷幻镂空,上面究竟是烧铸了几个人物,但是我却无比肯定这个上面现在出现的人物,数目 绝对跟我找到的那个不大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我把目光从炉膛上拿开,又看了一眼在我前面一个身子的老头跟这周围空降的整个环境,还是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妥。 是光线吧!周围全都是点着红色的拉住,靠着两边的墙壁,两排围满了整个屋子。 但是就这样,这里还是显得十分阴暗,好像不管光芒怎么亮堂,都无法将这个空间填充满,这里最大的亮度也只能如此。 四周的窗户,包括们在内,都被用不知道是多厚的黑布封着,让外面的光线连哪怕一丝都无法逸散进来。整个空间都充斥着一种说出来的森然,在这里站的久了,我觉得浑身都变得有些不舒服。好像是总有什么气息在不停的刺着我,我的皮肤,头发,身上的汗毛都有些不自 然的紧皱。 咔哧……砰! 嗤啦……咔哧……砰! 咔哧……砰!咯吱……好像及其有节奏,音符却太单纯,让人觉得有些不厌其烦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我皱眉,扭头朝着声音歘来的方向看去,在炉膛的后面,只有一个看上去年岁应该不大 ,身体的皮肤却如同迟暮老人,变得有些皱巴巴的年轻人。 他探出头对我也只是惊鸿一瞥,紧跟着就面无表情的继续开始自己的工作,于是那种有规律的声音再次响起。 从墙上倒影出的影子,我能看到他手里着拿着一把铁锨,一铁锨一铁锨地往炉膛中加着巨大的煤块。 三铁锨是一个停顿,他会关上炉膛,然后停止一会之后探头一次,紧跟着就继续开始,不断重复自己往炉膛加煤的动作,那种麻木的神情,仿佛永远都不会知道疲倦。老头留着长发,状若疯癫,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盯着炉镜,看着里面逐渐成型的陶瓷嘴里念念有词不断嘟囔,但是这时候我却根本就听不清楚他究竟在嘟囔什么,不过 想来都应该是什么无关紧要的话。 “不要停!谁让你停的?!赶快加火,再差最后一点点了,最后一点,我们就要大功告成,哈哈哈哈哈哈!”不停给炉膛添火的人,才刚刚停下了手里的铁锨,可能是想要歇一会,老头暴躁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他说着说着,就不自觉的把身体趴了下去,脸几乎要贴住面前的炉镜 ,语气变得诡异,急切,又带着些疯癫。 站在炉膛后面的人一声不吭,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老头这个样子,只是继续开始周而复始地开始往炉膛里添煤,但是铁锨上传出的声音,听着却明显没有先前那样有力。 一个本应该是血气正旺的大汉,都被劳累成了这副样子,看着身上的血气似乎已经完全枯败,这究竟是得多么操劳才能变成现在这样? 我看着那个在烛火映衬下十分拖沓,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折断的影子,心里正暗自感叹间,却猛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哪怕是劳累过度,也不应该会把血气枯败掉才对!而且在刚才的一瞬间,我竟然感觉到自身的生机好似在一点点被从身体上抽走。赶忙抬起手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还是在这种泛黄火焰的映衬下,一些浅浅的皱纹从指间蔓延到了衣袖里,皮肤十分松弛,就像是已经度过了人生的大半辈子,走入了垂 暮之年。 这是怎么回事!我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两步,心头的震惊再难掩饰。 任谁发现自己平白无故少了几十年的寿命,恐怕都没有办法无动于衷泰然处之吧。这不是面临什么危险,而是一种能直接蔓延到心底的未知恐惧。 “还差一具,最后一具就大功告成了!”疯癫老头的嘴里依然在念叨,而在我后退的时候,他却猛然回过了头,盯着我目光中满含警惕地说道:“封羽,你怎么?” 我没有反应过来,而是回头看去,却发现整个不算很大的空间中只有三个人,一个疯癫的他,一个添煤的青年,剩下的一个就是我。 此刻疯癫老头正盯着我,那自然就是问我话了。可是为什么他会叫我什么封羽? “呃……”我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作答,疯癫老头盯着我看了半天,才说道:“没什么好怕的,我们大功就搞成了!再挺挺,只差最后一具了!” 疯癫老头又变得有些疯癫,他眼里的警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都不敢跟他对视的狂热,那种热情让我毫不怀疑,为了这个东西,他有毁掉任何障碍的决心。“嗯……是……”我硬着头皮答应了一句,现在的情况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呢,甚至连面前的疯癫老头都不知道叫什么,所以根本就不可能去回答老头的什么问题,而是 哼哈着应付了过去。老头心思完全不在我这里,甚至不在意除了炉膛中那东西之外的所有物件,我甚至在想着,就算有人把刀架在在老家伙的脖子上,也肯定无法阻止他他的这种狂热跟虔诚 。 为此,他能够不惜一切,甚至包括自己的生命。 给我的这种感觉,跟现在那么多专家学者何其相似,尤其是那些搞研究的,更是整天没日没夜,把实验室当成了自己人生的第二个家。“他们人呢!怎么还不来?!真是混蛋,等了他们快五天了,怎么还没回来?!”炉膛里传出了一声轻微的响声,老头紧张极了地朝着里面盯了半天,而后才愤怒的破口大 骂,我低着头静静想自己的事情,始终未置一词。 只是我不说话,却并不代表着他不会找我说话,老头自己愤怒完之后,又大声喊道:“封羽!” 我没吭声。 他却以为是我没有听见,又用更大的叫了一声:“封羽!” 我觉得耳朵有些发震,抬起头看着他,他却根本就没有回头,双眼还是徘徊在炉膛里面不肯离开。 而后面添火的人又探出头,他眉头皱的极深地看了眼这个疯癫的老头,有些无奈摇头,再继续开始让铁锨在煤块里,发出‘咔哧!’‘咔哧!’的声音。 我想要搭理面前这个疯癫老头,却根本就不知道他究竟该如何称呼,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乖乖闭上了嘴巴。 我想着,难道大爷你都不知道我一直就在你的身后吗?回过神,转个头,声音小点,能死吗?当然,这些话万万是不能说出口的。趁着这个发呆的时间,我瞬间就把很多东西贯穿了起来。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时候我应该已经置身于迷幻镂空的故事中了,穿过了那 片被抽干的血海,直接沉入了被血海保护得死死的那段故事中。我是便随即分配在了一个叫封羽的人身上,只是我不清楚,在这个故事中,我是否保持着行动上的自由?这样的场面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只是有时候,我们只能借助一个 旁观者的身体去直观感受一切,而无法操纵在这个故事中,被我们借助身体之人的躯壳。其实这也不叫躯壳吧?只是一个存留下来的故事,而现在,我则正式融入了这个故事中,开始了用最直面的方式来体验。 第八十六章 在这故事里 “封羽!” 疯癫老头暴怒,声音更大,震耳欲聋。很难想象,他看着如此干枯,甚至要比添火那人还要枯瘦的身体,是怎么爆发出这么大能量的。 不光是添火的青年,我眼皮子也挑了挑,眉毛似乎都抖落了几根。而也在这一刻,我确信自己并不是这个故事里的傀儡,而是有着自由支配身体的权利。 这样就舒服很多了!我心中想着,嘴里应了疯癫老头一声。“在,在呢,我在您身后。” 我不知道这个老头名字,只能这么含糊的答应。虽然很不想答应,但是天知道,要是我再这么沉默下去,老头的下一声会不会把屋顶都震塌。也许是在故事里吧,这终究不可能跟现实一样有那么多猜忌?还是老头的心思并不在我身上,而是全都被炉膛里的东西牵动着心神?总之他没有计较我这种含糊的应付,更没有追问我为什么半天都不应声,只是很焦躁地说道:“去!给我出去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告诉他们,要是今天之内送不来我要的东西炉膛炸了,我让他们全都陪葬 !快去!听到没!” 老头说话很霸道,言语间好像能够主宰这里的一切,包括别人的生死。人命在他的眼里好似一文钱都不值,而且是那么理所应当。 只是我听到这话的瞬间有些愣神,告诉他们?我去告诉谁去?对这个故事,我一点都不熟悉,现在所接触的也只是这个屋子里面的人跟物,难道屋外头还有什么吗? “你在愣什么?” 可能是看我半天没有动静,疯癫老头终于回头看了我一眼,他声音中的急切跟暴躁消失得很突兀,在这一瞬间,变得有些嘶哑阴沉,竟然透着种死气。 他回头,我也看到了老头的这张脸。一瞬间,我不知道该去怎么形容看到的景象,心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在盘桓,这还是人脸么?枯黄的脸色,在黄色的烛火下被映照得诡异,眼神空洞如无物,甚至会让人连固定在他眼眶内的眼球都忽视。干瘪的嘴唇,深陷的眼窝,透过面皮,我甚至能够光凭借着 肉眼,看清楚他脸部的骨架。 或者说,其实这张脸,就是在一个骷髅头上,覆盖了一层从人身上剥离下来的人皮,对,就是这样! “是,是是,我这就去,这就去!” 在这本来就不舒服的环境里,看到这张脸之后让我更加不舒服,虽然谈不上什么惧怕,但是这样丑陋的东西简直就是在挑战我视觉的极限。 老头又把脸转过去,他盯着炉膛里面的东西身体又开始颤抖,就像是磕了药,让人看着有些不能理解,他却一直沉浸在那种异样的兴奋里。慢慢后退,我身后的地方就是正门。给炉膛添火的青年又停下了手里的已经变得乌黑的铁锨,他带着羡慕的看了我一眼,又在老头刚刚抬头看他的一瞬间立刻把铁锨插入 身边的一堆煤块当中。 我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炉膛之后的人影,这简直就是不把人当人啊,幸亏我不是出现在那人的身上,不然可真有得受了。 心里为他默哀三千遍,我在门口转身。 门跟窗户一样,也是被黑布封着,里里外外,一共封三层。而且这三层黑布都是厚到了极点,任何一丝光线也别想从外头透进来。 黑布很干,没有任何潮湿感,但就这样,它依然是沉甸甸的,我用手掀开它都觉得有些费劲。 一层一层又一层,我终于推开木门,看到了门外的景象——混蛋!还是在一个房间里! 这一瞬间我真的骂娘了,嘴里胡乱问候着不知道是谁的祖宗十八代,把他们的全家女性从现在追溯到过去,整整齐齐骂了个遍。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可能是刚才在里面太过压抑的场景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而原本以为掀开门之后就是一片天高云淡,谁却知道竟然又置身于这样一处也差 不多算是密闭的空间? 还好,看着并没有被封起来的窗户,我又松了口气。在这里依然能够依稀听到身后房间中传来的‘咔哧’声。 “呼……也许应该换个心情!”我故作轻松的呼了一口气,嘴里对着自己念叨了两句,然后把步伐放的轻盈,右转,朝着这个屋子的屋门而去。 咯吱……! 我推开屋门,然后……傻了。 “我草!怎么还有,这是干什么?!” 这个空间虽然大了不少,虽然显得十分宽敞甚至可以说是空旷,但让我气愤的是,这竟然还是在一个屋子里。大屋包中屋,中屋包小屋,小屋包炉膛,炉膛烧镂空?正在气愤间,我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这个想法,而且越想越觉得好像很有道理,这似乎是在孕养一种气,这种气独 属于物件本身,需要在跟外界环境脱离的情况下进行,不能受任何一点杂质的污染。 而在气孕入物件内部,完全凝固不会消散之后,才能让纳气的物件见光。 很多人都相信,这样烧出来的东西有灵魂,可能在特定条件下,它能产生出自己的独立思维。 但是这样,罕有成功者。而成功了的,最后都不得好死,无法善终。这是在创造生命,不成也就算了,成了可是要遭天谴的!从很多古老相传的书籍上都能看到,但凡有灵智的东西被人为制造出来,则必然伴随着无数惊雷闪电,这是上苍 的愤怒,是天谴,在警告世人并且会立刻施以惩罚。于是无数鬼才便在自己最得意作品问世的瞬间,就把命交还了出去,只留下死后无数对他的怀念跟传唱。 而若是天成的灵智之物,问世之时不但不会有雷霆降世,反而会伴随着种种祥和。这样的情形记录在案的也有不少。古时候,李家有儿郎,名商隐,一身才气折服世人,一生放荡不羁笑点低。某日在风里,他一袭白衣一匹白马,打马而过荞麦青青之处,偶见一处地域蓦然升腾起一阵青 烟霞雾,于是福至心灵,点石成金的写下了千古绝唱,蓝田日暖玉生烟。这句诗不胫而走,流传在世人口中从未断绝。但是,这句诗是李商隐的骄傲,是普通人嘴里争相传送的优美词句,是文人墨客无限希望出自自己知嘴的决绝,但是,它却 被一伙隶属于摸金校尉一脉的盗墓贼给注意到了。后来……再后来……这活盗墓贼查到了李商隐的行踪,绑架了他威逼色诱,最终拜倒在美色之下的李商隐告诉了这些土夫子们他打马而过之处,于是后来,一块惊世的蓝田暖玉问世,再后来,这活土夫子觉得自己不是强盗就放了这位李家二郎,于是李家二郎报了官,抓了这伙没有抢劫经验的土夫子,于是蓝田暖玉这等惊世珍宝进了皇宫, 李家好儿郎也得到了不菲的封赏。当然,这些都是发生在人后的事情,是不可能出现在正史之上的记录,只有很多喜好猎奇的古老世家,才世世代代流传着这些珍本,而我庆幸自己有幸得见过一些不小心 被流传出来的内容。不出我所料,房屋的构造是三进,这个最大最空旷的空间正式最外头的一层。当我推开这个房门的一刹那,清新的空气一瞬间扑面而来,灌进了我的眼睛,我的鼻孔,我 的耳朵。 似乎是呼吸之间,都带着一股甜味。哒哒哒!散乱的脚步声传入耳朵,我来不及打量周围环境,训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低头看去,一伙人正从我面前的木质楼梯上慌张往上跑,他们提着脚下的袍子,神色看 起来有些畏惧。 而领头之人看到我的一瞬间,才好像松了口气般的稍微放缓了步伐,他还离得老远,就大声喊道:“封大人!封大人!”封大人?这是叫我么?我什么时候还成大人了?我有些好笑的想着,在那个屋子里,老头吩咐我办事脾气可暴躁了,那种神态简直就比对待下人还有些不如,而那个烧火 的人看我的时候也不见多少畏惧。笑着看着还在不断往上跑的一群人,我挺直了身体没有搭话,或者确切的说,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是在一个故事中啊,应该一切都是有序发展的,可惜我没有看过这 个故事的剧本,对此完全就是两眼一抹黑。 但偏偏,我却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乱来,不然若是一个不小心让这个本应该继续下去的故事崩溃,我的灵魂可能就要被困在这里,或者说是锁在这件迷幻镂空之中了。我可不想死!我心里想着,这一群带着明朝特有官帽的人终于气喘吁吁的跑上了台阶,他们站在我面前,又喘了几口气,领头的人才又说道:“封大人!我们正要进去,您 就出来了。” “嗯?有事吗?”我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那人脸色有些尴尬,他说道:“这个……我们是想说,那个东西三天之内都到不了了。” 第八十七章 拦路人 我心中瞬间明了,那个东西,肯定跟里面疯癫老头嘴里所说的是同一个东西! 只是老头才说了,今天之内到不了,就要这伙人的性命啊,他们这就巴巴的跑上来,告诉我三天之内都到不了,这算是自己嫌命长,往刀口上撞么。 面前站着的人说出了这句话,变得有些惴惴不安,他站在那里低着头,又不停的抬头打量我,观察我的神色。 我耸耸肩膀,虽然不知道这些人名字,但我也没打算知道他们的名字。“你们自己进去解释吧!”我平淡的说了句,面无表情。 一口静气,修了二十余年,喜行不怒于色这点,我还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做到。“这……”一伙人开始为难,他们看着那扇门,眼里满含畏惧的神色。“封大人,这个……还请您带下属们传达一下吧,那位毕竟是您的恩师,我们要是进去了,肯定没好果 子吃的。” 领头的犹豫半晌,还是一咬牙提出了个相当过分的‘请求’。单从这点,就能看出他们对里面那个疯癫老头的畏惧,究竟是有多深刻了。 只是那个老头竟然是我的恩师?这也太扯了,那种看上去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哪里有半分为人师表的样子?微微抬起头,斜着眼睛,瞥了一眼这个领头的,光明正大把人往火坑里推,这货也算是众多奇葩里面比较耀眼夺目的一朵。“那位的脾气怎么样,就不用我跟大家多说了吧 ?要我去说,这可真是个好办法,是吧,大人?” 最后两个字,我提高了声调。随着我的话,我能清晰的看到面前这个领头之人的脸皮抖了抖,好像是在抽筋。 “那好吧,就不劳烦封大人了,诸位同僚,我们一起进去跟那位说说,求他再宽限几天。” “好,好,同去吧,这事情闹得……诶!”一群人附声感叹,说着就成群结队的准备推开我身后的第一道门。 “诸位大人请留步!” 在他们刚刚推开门的时候,我转身喊住了他们。 众人回头,有几个人眼睛翻过一丝喜色,我想他们可能还以为我要去帮他们通传吧?只是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 “敢问诸位,那个东西为什么三天之内都到不了了?听恩师的意思,最迟也应该是今天就该到才对!”“哎!这个说来话长!实不相瞒,封大人,最近外头已经打得乱成了一锅粥,原本那个东西正在运送途中,可是队伍遭到了袭击,装东西的那口棺材被一伙贼兵抢了去,现 在正在加紧追回!碰到这样的事情,我们也没有任何办法啊!”“原来是这样!”听到这些话我顿时恍然,然后才想起,现在应该已经临近明朝末期,在这个时候,华夏大地已经是一片战火纷飞。就像是面前这人说的,碰到兵祸这种事 情,谁也没有任何一点办法! 自认倒霉吧!我心里对这伙人说着,还是鬼使神差的给他们提醒道:“那位刚才说了,要是今天再送不来他要的东西导致炸了炉膛,他就要各位统统陪葬。” 一群人听到我这话,脸色顿时一白。从他们惊恐的神色来看,这些人毫不怀疑疯癫老头的确是有这个能力,他们的命在老头的面前就不再属于他们自己。 “谢谢封大人提醒!诸位,赶紧进去,我们一定要解释清楚。”领头之人朝我做了一个揖,一群人跟着打袖拱手,然后纷纷苦着脸从门里几乎是用冲的速度走了进去。他们会死吗?我趴在木质的栏杆上,有些无聊的想着,但能够肯定的是,他们肯定不会立刻就死在里面。毕竟最里面的屋子里只有一个好像随时会死掉的老头,跟一个瘦 骨嶙峋好似随时都会这段的青年之外,就再没了第三个人的存在。 而他们则进去了大概有六七个人,而且每个都是神庭饱满,精神跟身体的状态和里面的两人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语。 一旦发生冲突,最后吃亏的肯定不是这伙进去的人,而是里面的老头跟青年。 不过再想想,我的担心肯定是多余的。他们的确是在武力上不惧怕疯癫老头什么,但是在身份上他们却相差甚远。 如果老头本来只是想要他们的项上人头,那如果他们对老头做了什么,我能够肯定等待着的一定是株连九族的惩罚。 孰轻孰重,还得自己掂量着办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沙漏也不清楚转了几圈,抬头在山间的缝隙中已经能够看到头顶的太阳,时间已经临近午时。闲来无事,我唱了首山歌,声音在山体间回荡,虽然我能肯定有些跑调,但是自己却觉得其实跑调的才好听。不是有句话是什么来着?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我坚信 其实跑调的原因,是因为这种调子最适合我,所以它一定是最好的。可能是从来都没有听过这样的旋律?底下下在保护这栋‘高楼’,身穿盔甲的士兵们,不少人都在频频抬头看我,于是我自我感觉良好,情绪越发高涨:“走西口,何时是个 头。走西口……”脍炙人口的走西口,大秦北地一首充满了悲情跟豪情的歌,那是一种几代人哪怕趴下都不认输的精神,走西口,哪怕身陷囫囵,客死他乡,亦无怨无悔!只为衣锦还乡,只为一个走西口的梦,一个个年轻的身影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征程。走西口的青年,会带一双家里母亲或者媳妇捺的千层底布鞋,不论走多远,只要穿上这双鞋,就能找到 回家的路。 咯吱……我正沉浸在这种豪迈中,感受着苍凉跟悲怆,身后的屋门就咯吱一声被掀了开了。 难道没什么大事?看他们的脸色好像都无比轻松,我有些好奇,在那个屋子里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是他们对疯癫老头说了什么话? 只是有可能,这些东西我永远都无法知道了吧。 “诸位大人,这是什么情况?”我带着好奇的问道。 一人回答说道:“封大人,还得感谢您的提醒,不然这次可能真的会脑袋搬家!” “呵呵!大人客气了,都是同僚,互相帮衬一下也是应该的。”我跟这人开始信口胡邹,睁眼说瞎话。这大千世界,谁不知道死道友不死贫道? 之前领头的人打断了我们两个客气的应付,他直截了当的对我说道:“封大人,您恩师请您进去一趟,说有事情要交代给你做。快去吧,让老人等得久了不好。”他对我失去了原本的恭敬,我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人变脸也是挺快挺自然的。肯定是他在里面跟疯癫老头说了什么?但是疯癫老头,哦不对,是我的恩师好像并没有这么 好的脾气吧?“该往哪走,该快该慢,本官心中自己有计较,就不劳烦大人猜费心了!”我很不高兴的顶了这货一句,然后一刻也不想多看他们,所以转身,进了第一个屋子转身关了房 门。房间内的光线顿时就暗淡了不少。 紧跟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直到站在疯癫老头的身后,我才张口问道:“师父,听说您喊我进来?有什么事情吩咐我去做的吗?” “恩,封羽啊!还真是有事情让你去做,而且今天下午就得做好。”“师父您就直接吩咐就行了!”疯癫老头之前的态度,跟现在的态度明显反差很大,前一刻还暴躁的朝我大吼大叫,这一刻已经小心翼翼,好像是生怕声音一大,影响了正 在烧制的镂空陶俑。 “嗯,这样。等会你出去之后,从小西楼,三楼第四个书架第五层第六个夹缝中拿一张地图,然后按照地图上的标注,把那个东西给我找到并且尽快送来这类!”“好嘞师父!可是就我一个人去?”我问了句,疯癫老头摇头说道:“不是你一个人,应该是有好几个人,他们这时候也应该已经往那里赶了。你赶紧过去,记住,一定要找 到我要的那个东西。我们不能再关键时刻功亏一篑啊。” 领命出了小楼,下了常常的台阶,我才知道这里的场景竟然是扁担沟的地方,十栋小楼,错落有致的陈列在沟壑里,这就是以前的景象么? 谈不上太过于恢弘,这几栋小楼的外观构造都显得十分平淡无奇,但是却在翘檐上交叉挂着青铜风铃跟黄痛风铃,以此来辟邪震慑那些可能存在的牛鬼蛇神。而我所在的是东边的一座阁楼,在跟这个阁楼正对着的西面,有一个十分相似的小楼矗立在那里。同样是高耸绵长的阶梯,只是不同的是它有三层,而并非是如我刚才所 处的那个东小楼,是不接地气直接上了最顶层。 就像疯癫老头说的,那边的楼下已经有几个人在等着了,他们站在一起议论纷纷,一边不停朝着我这里张望。我朝着人群快步走去,一个身影却拦在了我的面前,抬头看去,赫然是一个有些云淡风轻的道士。 第八十八章 谁在拦路 道士年岁很大,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许多雕痕,要是没有那种特殊的气质,光是看着这张面孔,我能想到的就只有四个字,风烛残年。此时站在我面前,老道士脸上有种愤怒的神色,不……又不光是愤怒,还有一些说不清楚的东西。我能清晰的感觉到有很多复杂的情绪在他的身上交织,甚至都把我感染得 情绪有些不对头。诧异的盯着他,我没有说话。而老道士也盯着我,沉默了半晌之后,他才开口说道:“如果我是你,我会立刻离这里远远的,你老师疯了,我的警告他不听,而我又不想死 在这里,所以我得先走了。” 老道士好像认识我,或者说是认识封羽。但我却不认识他,所以看着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不明所以,我不清楚老道士究竟是在说些什么。他显然误会了我的眼神,以为我也跟那个疯癫的老头一样不愿意听从劝诫,所以他狠狠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此劫早就已经注定,开始就没躲过去,我倒是妄动了 念想。” “封羽,好自为之,你还有最后一个机会,从前面右转就能出去。生死就在那一线之地,你好好思量吧!”老道士说完飘然而走,等我回味过他这句话的时候,面前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我想这些神秘的道士,肯定都有一身不凡的本事吧,青松观老道如此,而面前这个存在于 故事之中的老道,亦给我一种这样的感觉。 深不可测,有海那么深。“故事是怎么发展的呢?”我自言自语问了句,忽然发现原来在这样虚幻的故事中,有自由支配身体的权力,也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情。比如现在这样的情况,我该怎么办 。 一步错走错,让这个故事的构架崩溃,那我就会永远都被囚禁在里面无法出去。我不敢保证,拴在我手上的九牛二马能在故事崩溃之时,将我从这里面拖出去。 这算是个陷阱吧!在我进入的时候就留给我的陷阱,目的就是让我自己走错,然后困在里面化成一缕满含怨念的冤魂。虽然心里没底,但我并没有慌乱。慌乱在这个时候,不但不会带给我任何益处,反而只会让事情越走越糟。不管在什么时候,永远把守住内心深处的一片清明,都绝对是 百利而无一害。 恍惚一瞬间,我只当道士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继续往前面走。到下一个路口只有几步路的距离,站在这里,我心里还是出现了挣扎。 朝着右边看去,一栋小楼立在那里。背部的轮廓,很像我当时在扁担沟里,看到的那个忽然出现的第十栋小楼。 那里珍藏着无数迷幻镂空的试验品,跟无数本实验记录。我很相信,那些文字如果流传入世,绝对能掀起一场滔天狂狼。只是遗憾的是那些实验记录全都很模糊。从这里只要转出去,就是那个雕龙纹凤的走廊,然后过去,进入扁担沟,再从扁担沟出去穿过三十六盘,走出这绵延八百余里的秦岭,就能看到渭城了。这一瞬间,我忽 然很想走出去看看,看看千百年前的渭城是什么样子,说不得还能邂逅几个文豪,了解到很多在史书上被用猜测语气写出来的东西。 不对! 身子不自觉已经右转,我脑子顿时清醒过来。 这个故事是属于迷幻镂空的故事,它从成型之后,都从来没有离开过扁担沟这个地方。所以,它的记录中根本就不会有外头的一切,那就算我走出去,又能看到什么? 其实一旦走出去,估计什么都看不到吧。没有什么尽头,而是在临界点上这个故事就会崩溃掉,然后我就会跟着这个崩溃的故事一起死掉。 “真是够混蛋的,陷阱无处不在啊。”我心里暗骂这个迷幻镂空,也不知道究竟是得多么深切的恨意,才能让这个物件充满害人的心思。从我接触它开始,它就不停的在试图让我死,就算是搁在赵七九那里, 它也很不安生想要顺便害了赵七九。 要不是赵七九本身就是个有大本事之人,换个普通人跟这个东西呆在一起,恐怕不消一晚就只能剩下一具空空的躯壳了。 打起十二分警惕,我走到了西小楼前面,这里已经有七个人在等着,加上我就是八个。 “师兄,你刚才怎么站在那里不走啊?我准备过去喊你。” 一人迎了上来对我问道,他喊我师兄,而且申请颇为亲昵,看来也应该是那个疯癫老头的徒弟。 “我在跟一个老道士说话!”顺口回答了一句。却没想到这几个人听到这话,看我的神色都变得有些怪异,我有些莫名其妙的问了句:“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封大人真是幽默,倒是把下官们弄得一愣。”“哈哈!是啊。不过我说封大人,咱们还是别在这里耽搁了,我们都已经收到消息,此去把东西拿了出来,等皇上万分期待的物件一烧制完成,我们就能从这个鸟不拉屎的 地方走出去,回京师好好歇息一段日子了。” “就是!说实在的,这个地方我真的是呆够了!现在想想京师的歌舞升平,就连以前市集上那种刺耳的叫卖声,都让我怀念的紧啊。封大人,咱们现在就去吧。” 两个人立刻附声迎合,所有人的脸上都开始蔓延着一种喜色,呆在这个囚笼一样的地方好几年,的确是把人的耐心都快消磨透了。唯独我那个师弟,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什么喜色,反而是一脸隐忧的拽着我走离了人群。他没管剩下的人诧异的神色,在隔了人群一段距离之后低声问我,说道:“师兄,你 刚才说你跟一个道士说话了?” “是啊,难不成有什么问题?”我反问道。 “问题出大了,你看到的那个道士是不是这样的……”师弟给我形容了一番道士的模样,我听后点头,还别说,他形容的最起码有九分相似,就是没有他说的那么年轻罢了。 “师兄,你知道我刚才看到的是什么吗?”他又反问我,我察觉到一些不对劲,反问道:“什么?” “我看到你正在往这边走,忽然就停在了哪里半天不走,再往前走两步又想出去!”“本来就是这样,那时候脑子在在想事情,所以心不在焉就转了方向。”我点头回答,我这个师弟却有些急切的说道:“可是你说你碰到了一个道士,你哪里有碰到什么道士 ?!我看到的始终都只有你一个人。” “嗯?我一个人?”我顿时惊诧,挑眉看向这个便宜师弟,他很认真的点头说道:“是,你一直都是一个人过来的,从来都没有碰到什么道士!” “不对吧,那你怎么还能给我形容出那个道士的模样?” “师兄你今天是怎么了?难道你不认识那个道士了吗?他未进道门之前是师父的师弟,后来才看破红尘除了家!” “我今天脑子有些疼,好些事情都觉得总记不起来,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了。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我撒了个谎,但是面前的师弟却一点都不怀疑,他担忧的说道:“师父最近这些时间也好像是变了个人,烧制那个东西太危险了,要不行从明天开始我把师兄换换?我怀疑 跟炉膛里面的东西有关。” “算了不用了,我进去都撑不住,更何况是你!还是说正事,我们师叔到底是怎么了?!” 两句话,我的好奇心被掉了起来,尤其是他们竟然没有看到我面前出现的那个老道士,难不成他还会隐身吗?这可是个稀奇事儿。 “我们师叔……”我这个师弟的面色变得有些怪异,他忽然伸手拉着我走到了楼梯下面,往上跑了一段距离。 我莫名其妙地跟他站在楼梯上,他眼睛盯着脚下,嘴里却给我说道:“看西北方向,从这正好能看到那颗最粗的树。” 我正要抬头看去,他又悄悄拉了拉我,说道:“不要抬头,太明显了。低着头也能看到。” 神秘兮兮的!我心里嘀咕,还是按他说的做了。西北方向,不远处就是凸起的山体。正如封羽师弟所言,从这里正好能看到那颗粗壮的大树。“我们的师叔,四年前就葬在那里了。位置是他生前自己选的,是我跟你埋的,他还叮嘱我们千万不能把我们埋他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包括师父在内,我们也答应他了, 师兄你都不记得了吗?” “你是说,师叔四年前就死了?”我震惊地问道,那刚才出现在我面前的人是谁?他还让我离开这里,并且说他先走一步。 “是!四年前就离开了,他生前可是最喜欢师兄你了,怎么你连这个都忘记了?!” “我也不知道,这几天头越来越疼,好像已经开始忘记很多事情。”蓦地,我嘴里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但是说出来之后,却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对!我分明没有想说这个,怎么忽然就说了这样的话。 第八十九章 棺材 “你们都变得很奇怪。”他给我说道,并没有对我的话产生任何怀疑。“师父是这样,你也是这样,甚至师叔死之前也是这样。” “难道我刚才是撞鬼了不成?”我跳过了那个话题。 封羽师弟的脸色变得有些怪异,他说道:“照你这么说,可能还真的是撞鬼了也说不定。” “好吧,先不扯这些没用的了。师父让我去拿地图,然后取一样东西,这事情你知道了没?” “知道了,肯定是那几个家伙出的注意。这事也是他们告诉我的,我正在整理记录,就被拉过来了。” 我知道他嘴里的那几个家伙,肯定就是刚才去东边小楼找疯癫老头的那几个人,只是看来封羽这个师弟对这件事情好像十分不满意。 “有什么问题吗?”我问道。“有点问题。”他点了点头,“我听说过一些传闻,那个地图上标注的地方埋的是一口棺材,而现在来看,师父应该就是让我们把这口棺材给带回来。迷幻镂空需要的最后一 具尸体不是出问题了么?师父可能是想用那具尸体。”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这可不像是什么传闻听说的。” 我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闻言,他嘿嘿笑了两声,又告诉我说道:“那是师叔从外头带进来的,本来就是一口旧棺,师叔给挑了个好地方重新葬了。这事情在书楼里面都有记录,只是师兄你平时根 本就不去书楼。” “封羽大人,徐开大人,你们拿了东西,咱们还是快走吧。这样拖沓着也不是办法。” 楼梯下面有人等得有些不耐,他们巴不得早点完事收工,做一做自己的春秋大梦,然后等睡醒就听到成功的消息,之后就尽快打道回府,去食一些人间烟火。 “知道知道,不用催,这事情我比你们还急。”封羽的师弟,也就是徐开朝下面等着的几人喊了句,又转头给我说道:“师兄,拿了东西走吧。一群老家伙等不急了。” 我点头,转身对着小楼,心里却忽然生出了不想进去的想法,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忽然出现这样的情绪,可是就是很不想进去,极端不情愿。 “师弟,你进去拿吧。我不想进去,在外头等你。” 徐开愕然看了我一眼,有些无奈的点头。他说道:“那你告诉我放在哪里吧,真不明白为什么你一直都不愿意进书楼。” “我也不明白。”我耸了耸肩肩膀,给他说道:“三四五。就是这样。” “好我知道了,那师兄你下去等着吧,我拿了就出来。” 我下楼,徐开上楼。底下几个人继续在小声交谈,看到我下来,他们打了个招呼。我点点头,没有跟他们聊天的欲望,一个人坐在了最后一个台阶上等徐开下来,而他们也识趣地并没有上来 过来打扰我。 男人扎堆的地方,话题似乎永远都离不开女人。这几个入仕为官者,同样也避免不了这些男人的通病。京师里哪个青楼有名妓,谁小曲唱得好,谁身材婀娜动人,然后越谈越深入,越说越猥琐,我听得有些无奈,想着如果让赵七九进入这个故事里,这货绝对能跟这群人侃 得口水乱飞。 不得不承认,在这种事情上,我始终都有些跟人不太一样。就像赵七九骂我是迂腐夫子,骂了将近十年,我还依然如此。有些事情,只是心中的一份坚持,无关于他物。 我坚持自己的,却也绝对不妨碍别人做他们的。最起码我自己认为,迂腐夫子绝对不会是我这个样子。 “上了这么多年学,没有谈一次恋爱。郑起桥,你说你是上的什么学?那么美好的泡妞时间你都把握不住,你丫这辈子还能把握住什么?” 赵七九的话又回响了一遍,我忍不住有些想要发笑。要是被那些教书先生听到了这样的话,估计得起得胡子乱翘吧。 “师兄,走吧!”徐开从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抬头看着他,他手里持着一张羊皮地图。 “东西拿到了?”顺口问了句,他点头把手里的东西扬了扬:“看样子距离并不远,书架上很醒目的位置,基本都不用翻找。” “那就好,走吧。”我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提声说道:“各位大人,咱们现在就走吧。赶紧办完事情,就赶紧歇下了。” “好好好!我们这就走。” 一群人让了让,最后还是一起朝着我过来的方向走去,在我犹豫过的十字路口,我们最终是走向了反方向,我回头看了看,只要从哪里过去,就是一个雕龙纹凤的出口。让我没想到的是,不光是前面有出口,我们现在走的方向竟然也有一个出去的山体通道。虽然整体看来,应该没有前面那个精致,但是却胜在大气磅礴。要是两者相比, 我反倒是觉得前头应该只能算是个后门。 该怎么形容这里呢?两边山体的岩石镶嵌在高高的山壁上,棱角锋利如刀子,走在这些的下面,就犹如经过一个刀阵,总让人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一队兵卒已经等在外面,他们手里没有拿长矛画戟,都在身上佩戴了做工亦是十分精细的铁铲小锨,整个队伍站在那里整齐划一,看上去一排训练有素的模样。 在这里的应该都是士兵中的精锐吧。 能保护皇室东西的,应该都是隶属于羽林军,这原本应该是拱卫京师的王牌部队,后来也逐渐会被皇室派遣出去守护一些皇家的财产。 一个小队长过来,我们对了身份,便让徐开拿着地图,我们几个人并排走在前面,剩下的十几个士卒则尾随我们身后快速行进。 我不得不承认,置身于这时候的大山中,景色真的很美。不同于进三十六盘时候所看到的波澜壮阔,但凡所经过之处,竟然都会给我一种恍惚间行走在江南小林的感觉。 左有隐蔽在草丛下的河水汩汩而流,又有不时起伏的更高山峰。这一大片相对平缓的地域,都是依山傍水,若单从字面上来说,这里算是一个风水极好之地。“到了,就是这里!”徐开举起手,等大家全都停下,他又低头开始对照位置,确定无误后再次说话确认:“没错,就在我们现在站着的这个地方。我看看……对了,大家找 一下,看看左边的河有没有出现一个朝南边的大拐弯?” 一伙人士卒四散而去,我们静等结果。不消片刻,就有人喊道:“大人,拐弯在这里!幅度很大。” “是你现在站着的位置吗?”徐开问道。 “是的!我现在正站在拐弯的地方。”士卒点头应道。 徐开拍了拍手,又提声喊道:“好了找到了!大家不用忙活,可以直接干活了。” 一边说着,他对照着地图走到那个士卒身旁看了看,又往后退了几步捡起一根粗壮的树枝,撅着屁股在地上画出了一块很大的地方。“李百夫!”画完后徐开喊了声,士卒们的头领立刻站在了徐开旁边。徐开说道:“让大伙集合一下,开始挖我画出来的这片区域。注意,手脚一定要青,可千万不能弄坏了 到了我们要的东西。” “嘿嘿,大人放心!挖坟这种事情这几年大家都做了很多次了,不会失手的,您就放心吧。” 李百夫的话让徐开释然点头,我听闻却皱了皱眉眉头,我想起了当时进扁担沟,第十个小楼里面看到的一幕幕。难道……那些残破的试验品都要用尸体来进行某种程度上的融合么?而且这些尸体好像还不能随随便便地用,它肯定有什么条件的限制,不然疯癫老头不可能为了等一具尸 体而耽搁这么长的时间。 若是随便一具尸体都行的话,那么凭着疯癫老头那种枉顾人命的习性,指不定就直接自己杀人用来填充了。那是一个疯子,为了迷幻镂空而不顾一切的彻头彻尾的疯子!疯子不管干出什么事情,都会显得那么正常。而要是做了什么正常的事情,很多人肯定要以为这是又在发疯 。“行了,咱们做这里歇歇吧。要我说还让咱们监什么工,直接派人过来挖了然后带回去不就行了?非得来来去去地折腾人满头大汗。”有人不满抱怨,旁边另一个人给他使 了个眼色,他才忽然反应过来,赶紧给我跟徐开解释道:“封大人,徐大人,我没有说尊师的意思,就是那么信口胡说两句,可千万别当真。” “谁把你这话当真了?就算借你一百个胆子,你恐怕也惹不起我们那个老头子。” 徐开听到这人的话,笑着化解了尴尬的气氛。 在这个年代,当朝廷大官的,做升斗小民的,不管是什么身份,说话时候都十分避讳。祸从口出这个词汇的真正意义,在这个年代被演绎得十分透彻,可谓淋漓尽致。我们坐在一起闲聊,李百夫盯着他的士兵们,过了能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李百夫跑过来,很急切地给我们说道:“封大人,徐大人,还有各位大人,快点快点,见棺材了。” 第九十章 香燃一半,炉烟倒出 棺材埋的并不深,从周围的泥土来看,这口棺材是匆匆下葬,四周被挖开的泥土并不是夯土,还有大树的根都刺到了这里,拼命汲取着养分。两米左右的深度,能看到十分破旧的棺盖慢慢露出了土层,从表面来看,棺材上头腐朽的十分厉害,我甚至觉得只要人手轻轻一戳,都能从这腐朽松软的棺材上戳出一个 洞来。 “小心点来,千万不要弄破了。”我给这些士卒大声交代,从他们做这些事情的手法来看,就像是李百夫说的,十分有经验,但我还是生怕除了什么差池。 “挖棺这种事情,能不能最好别做,要是万不得已必须得做,那一定得很小心。而至于怎么小心,这也没有具体的概念,只能视当时的情况而定。” 赵七九的话在我耳边回响,这一刻我的精神开始变得高度集中,浑然忘记了其实只是深处一个故事之中,并不是在现实中经历这些事情。 原本应该是红色的棺材,经过不知道多长时间的腐蚀,色彩已经透着一种犹如发霉一样的黑色,这种阴沉的颜色光是看一眼都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棺材横躺在我们的面前,从露出的部分来看,是一口小棺。这里头葬的肯定是女人,华夏从古到今,大棺材葬男人,小棺材葬女人,从来都没变过一直延续了几千年。 “带香了没?”我问站在我旁边的徐开,他点头说道:“带了。” “那现在就拿过来,等棺材全部挖出来了,先上香然后再抬棺。不然要出些什么事情,那就麻烦了。” “明白。”徐开答应一声,转身而去。 不一会他又过来,手里抱着八卦香炉,另一只手拿着一捆青香。 棺材上只剩下了一些还粘连着的淤泥,但里面却忽然开始散出及其浓烈的臭味。 我心说这该不会是尸毒吧?正想招呼一群人屏住呼吸,却他们早就把准备好的类似于口罩一样的东西戴在了脸上。 还没有反应过来,徐开已经拿着那个东西给我绑在了脸上,然后他才弯腰重新把香炉跟青香拿在了手里。 这样的事情他们应该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熟练的技术让我都有些汗颜。我还总想着去指挥人家,却没想到这群人好像比我懂得还多。 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不管什么事情做多了都会有自己的经验。他们挖棺材肯定不是每次都安安稳稳,吃两次亏,再做起来才能有万全的准备。 “你来还是我来?”徐开问我,我从他手里接过香炉跟青香,说道:“还是我来吧。” “好!那我们读祭文。”徐开点头,转头给跟我同来的几个官员说道:“诸位大人,祭文准备好,师兄敬香,我们开始吧。” 我率先走了过去,徐开跟着我落后半个身子,另一个年岁看起来比较大的官员站在我的另一侧,也是落后半个身子。他们走着一种特殊的队形,对此十分讲究。 士卒们自觉让开,他们退得远远地又列好队开始观望,八个身强体壮的士卒开始准备抬棺所用的支架。 打开香炉的炉盖,我把青香折断,把六个半截插在香炉里点燃。 身后诵读祭文的声音开始响起,我却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整个过程如细语呢喃,模模糊糊朦朦胧胧,就像是……佛寺里和尚们的诵经声。 这应该就是梵文吧!我猜想他们可能是在超度棺材中的灵魂?只是这真的有用么,你都把人家棺材给挖出来了,现在却在请求人家让人原谅你,未免有些太扯淡了。 婴儿呢喃一般的诵读声,听得站在最前头的我想要睡觉。意识朦胧间,我的胳膊却被徐开撞了一下。 侧脸看他,他嘴里诵读不断,眼神示意我赶紧看面前的香炉。 诡异的事情正在香炉上发生,原本应该从炉盖上缓缓而出的烟雾竟然没了,散乱的青烟从香炉下面的透气孔中不断飘飞,把整个炉子都浸泡在了迷蒙的烟雾里。 这样持续的时间并不长,片刻之后,炉内的青烟便戛然而止,好像是存在于其中的青香已经燃尽。 压抑着心头震惊的情绪,等一群人把祭文读完,我才转身。 此时他们的眼睛里也满是不可思议,还不等我出声询问,边有人率先失声道:“这是怎么回事!烟雾道出,炉内的香肯定没有烧尽。” 徐开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厉声呵斥道:“闭嘴!别多话。” “师兄,快把香灰洒在棺头,抬了棺材赶紧走。”我也弄不清楚是什么情况,抱着发热的香炉打开炉盖把香灰倒了出来,就像是那人说的,青香并没有烧尽,才燃烧了一般就已经熄灭在了炉膛里,倒在地上的香灰跟剩下 没有烧尽的青香搅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别扭。 “李百夫,抬棺,快走。” “诸位大人,赶紧走,先把棺材抬回去看看我师父怎么说。” 事情的确是有些太不寻常,李百夫招呼了那几个准备好支架的士卒,很干脆利落地捆好棺材,我们甚至没有填平被挖开的地方,立刻扬长而去。 说来也怪,看上去十分腐朽的棺材却结实得有些不像话,在捆绑棺材的整个过程中,竟没有哪怕丝毫的损毁。 原路返回,前行的脚步在心里怪异的情绪下,不自觉地加快了不少。 咚!咚!咚! 身后忽然传来了很大的响声,听着沉闷,却异常刺耳。这种矛盾的感觉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回头看,抬着棺材的几个士卒脸色煞白,巨响声就是从他们肩上抬着的棺材中发出的,吊在铁棍上的棺材这时候正在小幅度地左右摇摆,但却仿佛力道很大,士卒们抓这 铁棍的手上已经青筋暴起,显得有些吃力。 “再上来几个人搭把手,我们快走!”李百夫走在棺材旁边,碰到这样的情况他立刻伸手抓住了铁棍,几个士卒赶紧上前帮着分担压力。 一瞬间的慌乱,棺材又安静了下来,但是经此一闹,我们却不敢再有任何大意,上来帮忙抬棺材的士卒没有松手,我们就这样有些别扭地再次加快脚步。 咚咚咚!咚咚!咚咚!安宁的时间并不长,没过多久棺材摇摆得更加厉害,里面传出的敲击声也越来越剧烈,震得人心情都带上了一些慌乱跟烦躁。这一刻,我心头都忽然生出了让他们扔掉棺 材的想法。 怎么会有这种念头!我心里又是一咯噔,赶忙回头,看到抬着棺材的士卒们,包括李百夫的脸上神情都变得很怪异,好像是在挣扎什么。 “大家忍忍!马上就到了,只要到了我们的地方就没事了,别慌!千万别把手里的东西丢下!”我几乎是用吼着的声音说出的这句话。 而起到的作用也十分明显,士卒们脸上的表情都一横,他们忍着潮红的脸色开始疯了一样的前进,完全不再搭理棺材的摇摆。 走在前头的我们更加不敢懈怠,一路开始小跑,有人体力不支开始喘着粗气,但伸身后棺材的响声,就如同催命的魔咒在鞭笞着他们。 这帮平时养尊处优的家伙没有一个喊累,大家都卯足了尽头地往前跑,生怕速度跟不上脱离了人群。 回去的通道赫然入目,就在掐面不远处,我已经能够看到那个恢弘的入口,跟镶嵌在山壁上,棱角分明的巨大岩石块。 咚! 最后一声能把人耳膜都震破的巨响之后,棺材瞬间安宁了下来不再作怪,没有时间去想为什么,无论如何都得等安全了,再询问探求此中原因吧。 “马上就到了,大家加把劲!”有人的呼吸节奏已经完全乱套,我能够听到那种赫斯赫斯的声音,再次回头给他们打气,在恍惚间,我却仿佛看到了一个十分不真实的影子就吊在棺材的后头,不紧不慢 地跟着。 再次看去,却什么都无法看到,我不清楚这是不是眼花了,而在回头的一瞬间,那个时有时无的人影再次出现在我视线的余光里。 真特么麻烦大了,该不是棺材里的东西跑出来了吧!我心里一横决定不再管什么,就像我给他们说的,等进了自己的地盘,不管什么事情都肯定要好办不少。 最后的一段距离并没有出现什么事情,站在入口的一刹那,我们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棺材里面不再折腾,让人的紧绷的心情也就跟着微微松弛。 踏入我们出来时候,走的这个山体通道,不知为何,我的心情却忽然变得很堵。就像是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而自己却又无能为力一样。 “怎么这个通道好像变长了?!” 我正砖头询问徐开他们,视线的最末端却忽然注意到了一块巨石正从山壁上开始脱落,好像是它镶嵌着的地方已经无法承受起它的重量。 紧跟着,跟它相邻的好几个巨石都仿佛是发生了连锁效应,变得很松动很不安稳。“小心!大家快跑!快点!”我大声吼道,山体上的巨石已经仿若雨滴般迎头砸了下来。 第九十一章 入目所及,满目苍夷 我的反应已经够快,但还是没能避免掉这场突如其来的灾祸。巨石下落的速度让我们根本就来不及做太多反应,只能疯了一样的往前冲。 砰!砰砰砰! 接二连三,一块快几个人大的锋利石块砸到了地上,有些直接扎在了铺着石板的地面里,有些砸在了已经落在地上的石块上,砰然溅射出无数棱角更加分明的小石块。 “啊!”有人发出惨嚎,我们却根本都无法来得及回看一眼,这种时候,只要稍微一个停顿,就有可能把命留在这里。 “师兄小心!”徐开忽然大吼,与此同时,一个硕大的阴影笼罩在了我的身上,由小变大,越来越大,我抬头看去,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一块东西从上面压了下来。 这一刻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球一阵涨疼,就好像是快要瞎掉了一般。 跑是跑不掉了,一直跟在我身边的几个人脸上都充满了绝望的神色,难道真的是要把命留在这里了么。 没人能再这个时候,发出哪怕是一声惊叫,时间仿佛过得异常缓慢,但我们身体的一切动作也都无法再快起来,甚至一个眨眼的动作,都好像要几分钟那样长久。 “咯咯……” 我仿佛听到了一个女人,如银铃般的笑声,她好像就站在我们的身边,看着我们绝望的样子异常开心。该死!我心中呵骂。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竟然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要我们性命。要我相信这巨石的脱落完全只是一个巧合,那比让我现在相信我能在这块巨石下面活着 还难。 ……事情的发展总是充满了戏剧性,就在我感叹吾命休矣的时候,那块从我们头顶掉下来的局势在空中翻滚了一个角度,一个棱角擦中了山壁,巨大的冲击力让它生生改变了 坠落的方向,几乎是贴着我们的头顶而过,最终砸在了我们身边的石板上,把石板砸得粉碎,石块四溅,有人被飞溅的石块击中,顿时头破血流发出惨嚎声。灾难总算在这样的场景中落幕,一切尘埃落定,身后还有阵阵痛苦的呼喊嚎叫。抬着棺材的几人毫发无伤,被他们抬着的棺材竟然在这样几乎能要掉所有人性命的灾难里 ,也丝毫都没有收到波及。 这更让我确定了心头的想法,肯定是这口旧棺中的东西在作怪。 “王八蛋!”气愤之下,我猛地前冲,狠狠一脚踹在了棺材的侧面,发出咚地一声。“师兄!师兄冷静点!千万别再出事了,我们赶紧走。”徐开冲上来拖住了我,他肯定跟我抱有一样的想法,还有跟我们同去的几人,此时看着这口旧棺眼睛里充满了忌惮 ,还有一些畏惧。 “是啊,封大人,徐大人说的没错,我们还是赶紧把东西抬进去吧。” 有人出声劝诫,立刻一群人都应声。我松弛了身体,摆手让徐开把我放开,他有些担心的慢慢撤掉了手上的力道。 “救……救我……救……我……” 巨石成堆的地方,忽然传出了呼救声。我跟徐开对视一眼,立刻冲向那堆石块里。转过一个巨石,李百夫已经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的身子被一块巨石锋利的棱角,如同大刀般斩成了两段,只剩下前半截身子往前爬行了一段距离,在他爬过的地方,献 血跟肠子混在一起,拖了长长的一截。 “呕!”徐开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他直接就弯腰作呕,想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我也被面前的场面震撼得有些说不出话。 上前帮李百夫合了双眼,我往后又走了走,几个士卒死在一起,有的被压成了肉泥,有的头被石块砸得粉碎,满目鲜血淋漓,我再也忍不住,也弯腰开始不断作呕。 “咯咯……”银铃般的笑声再次出现在我的耳朵里,但是听着,却有种别样的阴森。 此时的太阳仿佛都是蒙上了一层薄纱,那么一轮如火的圆日,却丝毫不能带给人温暖,反而让人感觉更加恐怖。 “给我闭嘴!”我愤怒地大喊,耳边的笑声却更加的肆无忌惮,‘咯咯’声不绝于耳,而且这女人越笑味道越不对,开始变得有些怨念丛生。 “我让你他妈给我闭嘴!婊子!再笑,信不信老子立刻撬了你的棺材把你的尸体点灯祭天?!” 我更加愤怒的大吼,这一刻我自己都丝毫不怀疑自己这句话的真实性。人被惹火了,不管做出什么事情,都不足为奇。 别说这是我那个师父要的东西,就算是真正的迷幻镂空放在我面前,愤怒的我也能一锤砸碎它。 我发起疯来,连疯子都害怕。 这一句话果然起到了效果,女人的笑声戛然而止,整个空间都回复最初的寂静,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任何事情一般。 看着地上摆着地几句尸体,看着那些惊恐绝望的表情,我颤抖着手帮他们合上了双眼,然后转身而走。 徐开有些疲软的靠在另一块巨石上,他的眼睛仍然死死盯着李百夫的半截尸体,不肯挪开半分。 “走吧,他们的身后事会有专门人处理的。”我拉了拉徐开,他靠在那里还是一动不动。 “他们都有爹娘,那些老人肯定还在盼望着他们的儿子回家过年呢。”徐开说了一句,眼泪忍不住哗啦一下就全都涌了出来。“师兄你知道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这样无休止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我更相信他们宁愿战死沙场,而不是用这种窝囊的方式,被一个死人用这种手段拉去垫背! ” “四年!整整四年!我们的官升了不少,可是我们他妈得到了什么?师兄你还记得嫂子吗?你知道嫂子现在什么样了么?啊?” 徐开忽然拉着我,如同疯癫的不断说着,我拍着他的肩膀叹了口气。封羽在这个时候是什么感觉呢?我忽然觉得这群人真是可怜到了极点,他受够了,还有许许多多的人,肯定也已经彻底受够了这种生活,但是他们却反抗不得,只能顺从 地在这里进行自己的‘工作’。却把世俗人情,全都隔绝在了这一山之外。谁没有妻儿父母?而这一别却是四年生死不知,也不知道他们的家里,是不是已经给他们立起了衣冠冢,也不清楚,他们离家之时还没有一岁的孩子,是不是正坐在村头 田间的石头上,问着他们的母亲,爹爹呢?“走吧!很快就结束了!”我有些沉重地安慰徐开,心里却已经知道这个故事的结果。在故事的最后,发生了很大的变故,这群人应该全都死于非命了吧,不然当时第十栋 小楼,第三层上,也不可能出现那还没写完的事有变,迷幻镂空也不可能还那样好好留在硕大的桌子上没被带走。“是啊!就快结束了,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发誓我此生再不碰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宁愿辞了这官,在京师里开个最普通古玩店,然后照顾妻儿父母。”徐开赌咒发 誓般地说道。 我点头道:“行,你想怎么都行!师兄绝对支持你的想法。” “这样师父可能会心里不痛快吧……”徐开苦笑摇头,看起来很畏惧我们的那个师父,也就是那个疯癫的老头。“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他都一个马上要入土的人了,你还在乎那么多干什么?我从东小楼出来的时候,他的生机已经快断了,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半人半鬼……到时候也没人 能管住你啊,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要是开古玩店银子不够,师兄这里还有,实在不行我们两个就合着开……” 我安慰徐开,不断给他勾画着那吸引人的未来。这样子很残忍,但是这时候,我却宁愿他带着最美的希望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封大人!徐大人!”巨石之后传来了呼声,紧跟着便是好几个人一起呼喊。 我拍了拍徐开的肩膀,说道:“行了,眼泪擦擦,死者已矣,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完成最后的事情,然后让大家赶紧都离开这个鬼地方。” 徐开撩起衣袖,胡乱的在脸上一抹,说道:“是,我们是该早点让大家都离开这里,走吧师兄。” “封大人,徐大人,里头……情况怎么样?”年岁最长者,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问道。 我不悦的瞥了他一眼,这群人可真是够冷漠的,竟然连看都不愿意进去看一眼,难道还怕再碰到什么危险么?“什么情况?哼!大人若想知道,进去一看便知!”我把宽大的衣袖猛地一甩,朝着前头的棺材走去,几个抬着棺材的士卒脸上还是惊魂未定,他们站在这里,身体有些僵 直。“大家……”我张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想,才说道:“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都开心点吧,呶!比如这样,可以笑笑……轻松些,没事情了不是么?”我安慰 他们,他们脸上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徐大人,里面情况……” “别问我!要知道自己去看,我们等着,不看现在就走!”后面有人又想问徐开,再次碰了一鼻子灰,徐开跟我一样,猛地甩了衣袖超前走来。 第九十二章 但愿一切安好 一群人推搡半天,让我有些失望的是,竟然真的没有哪怕一个人,去巨石后面看看那样的惨状,哪怕是对那些死去的士卒表现出一点点的哀痛,都没有。 人情竟淡薄如斯,人性竟冷漠如此! 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在眼前如此悲惨的逝去,而作为同类却连一丝恻隐之心都没有。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么?屁!“既然诸位不愿意去看,那我们就走吧。”这里的巨大动静惊出了许多人,在出口的那头,已经有一群人匆匆赶了过来。有的搀扶住了伤者,更多的是对着砸在地上的巨石 满目震惊。“封大人,这……”有人上前,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看了他一眼,说道:“巨石砸死了不少兄弟,带人处理一下,好好安葬。要是可以的话,朝负责这事的人提一句, 一定要给他们家人做好抚恤。” “大人放心吧,这本来就是应该的。” “那行,你们处理,我们就先走了。”挥挥手,我带着一群人朝里面走去。又是一群士卒拿着各式各样的工具,正从里面迅速往出跑。没人再说话,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那一阵巨石砸碎了不少人的胆魄,压垮了许多人的神经。这要比战场上最直面的拼杀还要让人遍体生寒,根本就兴不起任何一丝反抗 之力。 在东小楼的阶梯前停了下来,除了几个抬着棺材的士卒跟徐开之外,其他人都好像躲瘟疫一样,急忙抱拳而走,似乎在这里多呆一刻钟,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人走后,周围顿时冷清了下来。 抬着棺材的士卒更像是木偶,他们苍白着脸色,身体僵直的站在我们的身后,一句话都不说,好像已经完全丧失了说话的机能。 我看着这狭窄的台阶,再看看抬着棺材的宽度,又看看直达三层的高度。这玩意要怎么弄上去,根本就没有办法直接往上抬。 “师兄,把东西弄上去吧。”徐开给我说道。 我说道:“怎么弄上去?!” 徐开惊讶的看了我一眼:“底下不是有个升降机么,师兄你是不是在上面闷久了,怎么把这事情都忘了。” 我一愣,然后故作懊恼的拍了拍头:“鬼知道!总觉得忘记了很多东西,而且是忽然间就忘了。” “那你可得注意了,回京了赶紧找个太医给你瞧瞧。” “再说吧,等回去了再看情况。” 徐开在前面,我落后他半个身子,几个士卒抬着棺材跟在我的后面。 升降机就在楼梯口的后面,徐开扳动了墙上的一个机关,墙壁自动陷了进去,露出一个硕大的空间。看着里面的构造,我神情恍惚了一瞬间。要不是这明显的机关操纵,我甚至要以为是看到尚未普及的现代化电梯了,原来这种封闭的雏形,在这个年代已经出现在了华夏 ,那后来的电梯设计,真算得上是拾人牙慧了。 “把棺材放进去吧,大家好好休息放松一下。”转头,我给抬着棺材的几个士卒说道。 他们默不作声,只是把棺材连带着支架一直一起放了进去,又默然离开。那种仿佛对生命已经彻底麻木的神情,看得我心头一颤。 轰隆隆的滚动声,徐开扳动了机关,跟我一起拖着步子,顺着阶梯往三楼的高度直接爬去。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忽然无比厌恶三楼的那个空间,那个疯癫的老头,那个怪异的炉膛一堆白蜡跟阴森的气氛。 “我有些不想上去呢。”我给徐开说着,更像是自言自语。 徐开说道:“我也不想,其实我最怕的,就是面对师父,他这几年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每次见他,都好像是换了一个人。” “师兄!”徐开说完,忽然喊了我一句。 我转头看他,他又说道:“我们做的真的是完美的迷幻镂空么?我总觉得那样东西,我们的方向已经错的离谱。” “不然呢?那你以为迷幻镂空是怎么样的?”我反问。徐开道:“原本的迷幻镂空不好么,摆着观赏,是一种享受,为什么师父一定要把迷幻镂空改造,为什么皇帝愿意花这么大的代价来让师父研究?我总觉得这里的目的很怪 。”“目的怪不怪,可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考量吧。可能每个人都抱着自己的目的,也许师父是发现了迷幻镂空还能再改进,而皇帝可能也有自己的打算,师父那人你也知道, 为了自己的理想,可以连命都不要,哪里还会在乎目的这些东西。” “但愿一切安好吧。”徐开祈福似的说了句,我没应声,直接推开了第一个门。 紧跟着是第二个,然后是第三个,我们进了三进,掀开三层厚重的黑布帘,站在了这个只有蜡烛提供光亮的空间里。 棺材已经摆在了屋子的正中央,疯癫老头背对着我们,他用手不断的在棺材上敲击,扭头看我们的时候,眼睛里全是满意的神色。 只是他的眼睛看着实在是让人嫉妒不舒服,所以连带着这种应该是比较好神色,看在我的眼睛里,也觉得情绪真是差劲透了。 “师父!”徐开恭敬的叫了声,疯癫老头轻哼一声,算是答应,又问我们说到:“路上有没有碰到什么特别不寻常的事情?” 我没说话,徐开回答道:“跟我们一起去挖棺材的人,都死在了走廊里,被巨石砸死的。” “啊!”疯癫老头发出惊讶的呼声,但是却没有半分悲悯,反而有种惊喜之类的感情,听得我暗暗皱眉。“出事了就好!出事了就好!”他一连感叹了两句,竟然真的是庆幸无比。“就是它了,能不能等到那那具尸体无所谓了,徒儿,最完美的迷幻镂空,就要从为师的手里出世了,这可是流芳千古的工程, 你们高兴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疯癫老头真是彻底疯了,他放声狂笑,竟然惊得棺材里面又发出了咚地一声。 笑声戛然而止,老头看着棺材,又开始点头:“有脾气,有怨气,就是你了,我喜欢。”咔哧!咔哧!后面又开始传来铁锨铲煤的声音,几声过后,在炉膛后面的那人又把头探出来,他有些同情的看了我们一眼。整日里跟这个疯癫的老头相处在一起,没人比 他更加了解,这老头现在变得是有多么让人不可理喻。 “您是早就知道会出事吗?”我终于有些忍受不了的反问了一句,虽然用上了敬语,但是语气却并不如何好。疯癫老头看都没有看我,他回答道:“肯定会出事了,不出事就不符合我的要求,就不符合当最后一个人俑的要求,为什不出事!出了事才好!尤其是死一些人,这样就能 多一些怨气……”疯癫老头说起话来,不断叠词,甚至显得有些语无伦次,我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问道:“那为什么我离开前,您不提前告诉我让我注意些!难道您都不怕出事的时候,连我 也捎带进去,连师弟也捎带进去吗!” 说着说着,一股怒意从我的胸腔中扩散,我觉得这个老头真是可恶透了!好歹我也是他的徒弟,难道我们的性命,就这么不值钱么。 老头说道:“为了迷幻镂空!牺牲了性命,也是无限的荣光!封羽,徐开,我的好徒儿,你们知道么?你们知道这件迷幻镂空,它代表了什么吗?” 他又开始叠词,有开始变得有些疯疯癫癫,在本来就十分阴沉的环境里,他的这张脸跟这样的语气,更让人觉得此地平添了许多恐怖阴森。 “不对!封羽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竟敢用这种口气跟为师说话,你欺师灭祖,你!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死!” “师父!师父息怒,师兄快人快语,刚才我们碰到了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师兄也是一时失言,师父您可千万别做傻事,您忘了师兄是你最得意的弟子吗?” 相比于我,徐开对疯癫老头的畏惧,已经深深种到了骨子里,或者说他更加明白这个疯癫老头究竟是有多么恐怖。 我想我此时,可能就应验了一句话吧,初生牛犊不怕虎。 想着之前我这个师父,张口闭嘴之间就说要了所有人性命的话,他肯定是有这样的能量跟权利无疑了。“哼!翻天了不成。下次别让我听到类似的语气,不然,我的好徒儿,师父就只能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了,徐开,去再喊两个人上来, 这口棺材用的是千年沉木,得好几个人一起才能启开。” 我说不上来材质,但是老头就只是用手敲了敲,就判断除了许多东西,光是这份本事,就不知道让多人拍马难及。 “是,是!师父稍等,我这就去喊人。”徐开说着,弓腰抱拳而退。 “慢着!”疯癫老头忽然大声喊道,徐开停下:“您还有什么吩咐吗?”“一定要阳气足的!记住了,必须得阳气充足。” 第九十三章 九颗棺钉 徐开领命而去,这里又再次只剩下了老头,我,还有那个枯瘦的青年。 “你在看什么!”疯癫老头把脸从炉镜前拿开,他转头看着我,语气中满是不善。“我在看你,你这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我也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会和老头这样针锋而对,我甚至不清楚,这究竟是不是出自我的本意,似乎是的,又似乎哪里 有些不对。 是故事中的封羽,还在不停地影响着我的潜意识么?我想着,也只能是这样了,不然我不会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不要自己找死,现在还不是你死的时候。”疯癫老头扯着喉咙,用那种十分嘶哑难听,还透着一股死气的声音给我说道。 “不要总是试图激怒我,我建议你现在,就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别说话,然后等着这件震铄古今的东西出世吧!” 我眯眼看着疯癫老头,再没有出声,于是他又转过头,用那张带着狂热神色的恐怖的脸,盯着炉镜后面,炉膛之中那个迷幻镂空嘴里不断念叨着什么。 “咚!咚咚!咚!”棺材里忽然再次响起了敲击声,但是却显然不如在外头时候那般强烈,反而是犹如有人在轻轻敲门一样。 原本很诡异的事情,在这个空间里,却让我察觉不到丝毫诡异之处,我甚至觉得这个棺材里面响起地敲击声,是那样平常不过。 “带……我走……”我的耳边忽然出现了一个十分飘渺的声音,而围着房间摆放,好像永远都不会熄灭的白蜡忽然闪了几闪,犹如有风吹过一般。 是个女人,看向面前的棺材。 “带……我走……”声音再次想起,还是那样飘渺,我看着棺材,没有做任何动作。这里面躺着的女人,给我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求……你……”女人的声音变得有些急切,她用上了哀求的语气“带我……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头忽然直起身子又开始大笑:“就要成功了,我的名字,将永远铭刻在历史的荣耀石板上,就差最后一点,最后一点点了……” 徐开带着两个身材异常魁梧的士卒,掀开厚重的门帘走了进来。 两个士卒显然是第一次进入这个平时被视为禁忌的小楼,他们眼里带着惊慌,尤其是看向疯癫老头的时候,惊慌中更是有种无法掩饰的害怕。 “师父,人带来了。”徐开站着,神情十分恭敬。不管他怎么对自己这个师父不满,那种由心底的畏惧,却在许多时候,根本就由不得自己控制。 “好好好!”看着徐开带来的人,疯癫老头的眼睛里,除了满意,还是满意。他说道:“事不宜迟,现在开始吧,正好合适,哈哈哈哈哈!” 老头是真的疯了,我心中暗想,自从我把棺材带回来,他就变得十分爱笑,而且是那种张狂到极点的大笑。 两个士卒拿出启棺的工具,上前开始把棺钉一颗颗拔出。整整九颗!而一般人下葬,棺钉一般只能用四颗,赵七九跟我说过,打棺钉是为了镇尸,防止棺中的尸体出现些什么变故而发生起尸。但一般四颗钉子就是极限,不能再 多,否则会连魂魄都一起镇在棺材内,这样就算本来不该出事,也会出一些很不美的事情。 只是这九颗钉子是什么意思?!九,一个太过于特殊的数字,凡是跟这个数字扯上关系,总会让人不自觉的往一些方面联想。 人有三魂七魄,只是有种人,从生下来便会缺一魄,变成三魂六魄的阴煞体,这样的体质十分特殊,古往今来,被记载的都没有几例。 难不成这个棺材中的女人,是三魂六魄的阴煞体,所以要用九颗棺钉将其彻底钉死在棺材中,让其灵魂永远无法超度?我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只是这种损阴德留祸事的事情,究竟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做的?三魂六魄之人本身怨气就极为厚重,死后要请得道高人在阴路上垫一步,才能顺 利魂归地府投胎转世。 而做这事情的人,不但没有在阴路上,帮忙把死者扶一把,竟然还做出了这种有伤天和简直是伤天害理的事情,也无怪棺中的女人竟然有这么大的怨气了。“带……我……走……”她的声音再次回响在我的耳边,我心说你这么大怨气,我要敢碰你啊!再抬头,疯癫老头已经站在了棺材旁边,他就像是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 ,眼睛一刻也不肯厉害。 咚! 棺盖上发出了最后一声轻响,随后便归于沉寂。徐开有些担心的出言提醒,说道:“小心棺材中的东西!” 两个士卒也被这响声震了一下,他们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疯癫老头等着他下一步的指示。 “继续开棺!在我的三层楼,是虎都得卧着!” 士卒领命继续,他们两个一前一后,用手搭在棺头跟棺尾。“封大人,徐大人,麻烦两位大人站到旁边吧。” 开棺时候,棺材的北边不能站人,这是对棺内所葬之人的大不敬,否则的话,轻者,一个不好就会惹得霉运缠身。重者,甚至会惹上尸煞被死者所缠,至死方休。 “这是什么东西!”掀开棺材的一刹那,徐开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我们并没有直接看到棺材内的东西,入眼的是一层灰白色的凝固物。 我的老天!我心中有些无法置信,这种糯米跟石膏混合而成的化合物,怎么给封到棺材里头来了,这是原本埋凶棺,替代夯土层的物质。 谜底,一点点正在被揭开,老头见多识广,他直接拿了一小瓶药水浇在了这种化合物上面,立刻就有滋滋滋的声音不断发出。 就像是强硫酸正在腐蚀什么东西,原本应该比水泥还要坚固的糯米石膏化合物,竟然开始迅速消融。 然后就是一股扑鼻的恶臭!两个士卒一瞬间被呛红了连,他们弯腰同时干呕,好半天才缓和下来。我跟徐开退出了很远,那种恶臭却仿佛没有半点消散。而老头站在棺材的旁边,竟然好像没有收到半点影响,他有些痴迷的盯着存在于棺材中的已经发黑的水,开始一瓢 一瓢地把他们舀出来。棺材内的女人发了疯,我的耳边顿时出现了各种各样嘈杂的尖叫,但是却罕见的没有任何杀伤力,我听到除了感觉耳朵有些不舒服之外,就再没了别的感触。徐开显然也 听到了,他皱眉看着棺材,开始静静地等待结果。 “我才知道,棺材里女人真是够可怜的。” “什么意思?”徐开说话的声音很小,我听到了,却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 “师兄你知道冥婚不?”徐开低声问我,眼睛看的却是背对着我们,正在把棺材中黑水往出舀的老头,好像是生怕他忽然回头一般。 “听说过,我一直觉得这冥婚很不成体统,简直就是在削人福寿。” “何止福寿,棺材里的这个女人,直接被把命都要了。她是被人活生生装进棺材里,然后灌水封棺最后活埋的。”徐开三言两语,却让我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把一个大活人装进棺材,用水跟糯米石膏化合物封棺材,之后再把棺材下葬。想想,都觉得残忍无比,尤其是这还是一个女 人,用这种方式,她被嫁给了一个已经死掉的男人。 “人还真是最残忍的动物!”沉默了一会,我心有戚戚的感叹。徐开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还不过来帮忙!等我请你们吗?”怕什么来什么,疯癫老头忽然回头,他对着我们厉声呵斥。“没,师父您息怒,我跟师兄这就帮忙,这就帮忙。”徐开拉扯了我一下,我跟他一起站在了棺材的旁边,那种恶臭还没有散去,就像是腐朽树枝一眼的味道,难闻到了极 点。 接过士卒递过来的两个葫芦水瓢,我跟徐开忍着恶臭,开始一起把棺材中的黑水往出清理。 说来也怪,这种看上去明显有剧毒的棺水,倒在地上之后竟然迅速渗透进了地板,要不是地面上还有些微微潮湿的水痕,我甚至要以为我们从来都没有把棺水倒在地上。 棺材内的水一点点减少,随着睡眠的下降,一团红色的东西渐渐出现在了我的眼睛中。 依稀看到,是一个如同蚕蛹一般的东西。浸泡在水中的红十分鲜艳,透过这种漆黑如墨的水,都把自己的红色淋漓尽致的展露了出来。 “噗通!”一个魁梧的士卒忽然把头栽进了棺材中,他另一只手还捏着舀水的葫芦瓢,伸在棺材中尚未拿出。 “没用的东西!”疯癫老头十分不悦的骂了一句,他对着炉膛后满喊道:“把这个没用的东西等会提炼蜡油,然后做成白蜡!尸体可不能浪费了。”咯噔!听着这话,我的身体忽然打了一个寒颤,抬头,看着房间内一直燃烧着的白蜡,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这种感觉。 第九十四章 故事崩塌 倒下的尸体被拖到了炉膛后面,剩下的我们四人继续开始清理棺材中的水,而剩下的那个士卒,眼睛里已经埋藏了更加深刻的恐惧。 没有谁能在面对死亡的时候还能镇定自若,我始终相信,就算是生无可恋,一心求死的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会出现心理上的挣扎。 棺材中的水很快就被完全清理了出来,展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大红色的被子,它铺在棺材之中显得很厚。戴上了加厚的手套,老头开始小心翼翼的把盖在上面的被子掀开,也许是因为时间太过久远,而且被水浸泡的时间太长,布面已经完全腐烂,用手轻轻一拉扯,都从上面 撕下来了很大一片。红色的覆盖了厚厚三层,周边还有很多已经几乎化泥的木渣。伴随着阵阵难闻的味道,一具保存得竟然十分完美的女尸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大红色的嫁衣,被顶落的镶 着宝石的花冠,都预示这是一个婚礼上新娘的装扮。除了头上的头发已经不见踪影,剩下的一切都几近完好无损。她脸上还带着那种痛苦绝望,十分怨毒的表情,原本应该被含在嘴里的镇尸珠,都已经被她吐出来顶在嘴唇 上。活人放进棺材,死前的挣扎光是想想,都让人遍体生寒。这是一种比活埋更加恐怖的死法,当蒙上被子开始灌水的那一刻,由心底而生的绝望是怎样的强烈,根本就无法 让人想象。 这是个可怜的女人!看着这具尸体,想着徐开给我说的话,我心中轻轻叹息。疯癫老头已经小心的抓这一层透明很薄的膜,从她的尸体上慢慢揭开。 悄无声息,一大片人皮粘黏在薄膜上,被一起撕扯了下来。老头皱了皱眉眉头,显得很不满意。 奇怪的是,刚才还一阵一阵的恶臭味,当这具女尸显露出来之后,竟然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也算是美貌了。”徐开看着喃喃地说了句。 这也算是美貌!听着他的话,我心里嘀咕。老头做完一切,盯着尸体看了好半天,脸上才挂起一丝更加诡异的笑容。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可能是有什么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含义,也可能只是无意义,纯粹是疯癫 型的笑。 枯瘦青年已经扔下了手里的铁锨,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棺材旁边的,他看着棺材中露出来的尸体,脸上有种终于松了口气的表情。 “直接扔炉子里?”他问疯癫老头,语气中没有多少尊敬,显得很随意。“喔……年轻人,不要这么粗鲁地对待一个美人,我想你应该温柔的抱起她,然后轻轻地,慢慢地把她送进去,我想她一定很享受这个过程的,能变成迷幻镂空的一部分, 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的荣光。” “也只有你这个疯子才会这样想。”枯瘦青年耸了耸肩肩膀,显得更加轻佻。 老头皱起了眉头:“你也是在自己找死吗?” “找死?最起码我能保证自己现在不会死,你这个疯子,你现在敢让我出事吗?别忘了,装炉这种事情,恐怕短时间内你找不到比我更加精通的!” “但是你会死!”老头显然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威胁,他这句话是在强调,只要这件事情做完,就会立刻把他捏死。枯瘦青年不甘示弱地说道:“是,我是会死!可是老头,你也会的。”他说着,忽然抬起了头,看着我跟徐开说道:“说出来你们恐怕不信,但是我有预感,我们都会死,而 且很快就会死……不会太远,就快了……” 越说他的声音越低沉,到最后几乎变得弱不可闻,就跟睡过去了一样,几近于梦呓。 “神经病!”徐开嘴里骂了一句。我却有些诧异的打量这个枯瘦青年,这人的直觉还真是够准的。 难道高手总是这样,不显山不漏水? 枯瘦青年听到徐开的话,也不争论,只是冷哼着笑了一声。 疯癫老头这次并没有反驳,他忽然间变得正常了不少,看着站在棺材的枯瘦青年,说道:“不做不必要的争论了,开始动手吧!” “救我……救……”老头才刚说完话,飘渺的女声在我耳边忽然再次响了起来,我皱眉盯着棺材中的女尸,枯瘦青年已经把手伸向了她。“我建议你还是听她的话,带她走吧。机会只有这一次。”随着一个苍老的男声,画面忽然静止,所有的一切都完全没了动静,青年的手定格在女尸的脖子上方,徐开两眼 半睁,疯癫老头双目瞪得很大,正注视着枯瘦青年的手,而那个士卒则保持在了擦汗的状态上。 “你是谁!”我皱眉问了句。现在的情况就像是一部正在放映的电影,忽然点下了停止键。除了我,所有的东西都定格在了这个时间。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最好接受我的建议,否则……”这声音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看遍了四周,却一个多余的身影都没有找到。“总得有个原因吧,给我个能让我相信你的理由。” “原因?你怕我害你?” “防人之心不可无,既然你能这样跟我对话,想必对现在的情况也十分了解,如果你是想借用故事的崩溃把我困死在里面呢?” 自从有了前头几次的前车之鉴,我变得无比谨慎,不管碰到什么事情,都会先在心里打一个问号,以此来让自己万分小心谨慎。 那声音沉默了半天没有说话,就在我以为他可能已经离开的时候,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说起来怕吓到你,我现在就在你身边站着,只要我把你手上的红绳轻轻一拉,你这辈子都回不来了,还需要我费尽心思的让故事崩溃?” “什么?!”一瞬间,我能感觉到自己浑身布满了冷汗,我甚至没有去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光凭着他说我手上的红绳,我已经认为他所言非虚了。 “要是没问题了,我奉劝你还是快些动手,这个故事能停住的时间并不长,你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这个故事是你停住的?”我感觉自己的心里忽然充满了十万个为什么,我有些后悔自己小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去读十万个为什么。但是我话问了,却没有得到回答。 “喂!”我大喊,还是半天的寂静。“你走了吗?没走说句话啊。喂!” 人是真的走了,不管我怎么喊,都没有得到半点回应。真的要带着这个东西?可是我能肯定,只要我把它带走,这个故事肯定会立刻崩溃,因为真正的结局应该是她被扔进炉子里面,最后变成了迷幻镂空的一个陶俑,而我带 走她,则是直接更改了故事的结果。算了,豁出去了!我心一横,就像是那个家伙说的,如果他想让我死,方法多了去了,没必要废这么大的心思把我困死在迷幻镂空里,只要解了我手上的红绳,我就得永 远留在这个故事之中。 当我的手搭在女尸身上的一刹那,她原本就狰狞的面孔上,双眼忽然睁开,这个突兀的变故让我心里一突,但还是没有停顿,把她从棺材之中猛地拉了出来。 嗤啦!我仿佛听到什么划破的声音,衣服连带着一些碎肉站在了棺材底部,那种黏糊糊的样子,让我心中一阵作呕。真是太恶心了。 抱着女尸跑出了第一步,枯瘦青年手抓了个空,他一头栽向棺材里面。 “师兄,你这是做什么!”徐开惊愕之后朝我大喊,而那个士卒才刚刚把擦汗的手落下来,他还没有弄清楚面前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疯癫老头的反应就更慢了,而且他好像被我这个举动给刺激的喘不过气来,一手指着我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我回过头,开始往出冲,也是徐开最先反应过来,他尾随着朝我追来。在我掀开门帘的一刻,我终于听到了老头暴怒的吼声。 “逆徒!孽畜!还愣着干什么,给我追,都给我追!我要让他死,我要把他千刀万剐!” 除了疯癫老头,他们应该全都追上来了,除了最里头的房间,我就能清晰听到后面练出传来的散乱脚步声。“师兄停下!先停下,有话好好说不行么?”徐开在我身后大喊,我没有搭理。而那个体魄强健的士卒速度却比他们快了不少,在我推开最后一道门的时候,他已经离我不 足一步,伸出粗壮的手臂朝着我的胳膊抓来。 一前一后出了屋子,楼梯就在眼前,我却被这名士卒拉扯着无法前进。他胳膊上的力道很大,根本就不是故事中的这副躯体所能抗衡的。 “丢我……下去……丢……”趴在我肩膀上的女尸再次说话,她的声音这次变得真切了不少,最起码我感觉不到那种飘渺不定了。“呀!啊!”我大吼,用肩膀顶着女尸,把她猛地从旁边的栏杆上丢了下去。一刹那,原本应该是地面的下方,忽然变成了永远也看不到底的无尽深渊,只有一个红色的影 子在不断的下沉,下沉。 抓着我的士卒失去了踪影,所有的小楼包括环境都开始变得模糊。 “谢谢……你……”女人的声音来自于无尽的深处,仿佛间我又看到了一个红色的影子在不断升腾,直奔天国。 当啷!我听到了镜面破碎的声音,眼前的一切都开始碎裂,紧跟着我的大脑开始涨疼,好像马上就要炸开。“九牛二虎,带我回去!”忍着剧痛,我大吼了一声,牛叫声跟马啼声同时响起,紧跟着我的手腕上出现了一道虚幻的红绳,它们拉着我直接奔向了还在不断破碎的天空。 第九十五章 扭曲的时间跟空间 咻! 恍惚间,我仿佛是跨越了某种屏障,当有些惺忪地睁开双眼时候,耳边似乎还残留着那种不断破碎的声音。 当啷!当啷!在另一个世界作响,而我在这个世界倾听,跨越了一个时间的界限,听着这从远古而来的声音,思想意识,都有种很微妙的感触。回归现实了么!我打量着周围熟悉的环境,心里忽然警醒迅速转身,却并没有看到哪怕一个鬼影。再左右四周,各个角落都探查了一遍,我确定这个屋子里面除了我之外 ,再没有哪怕任何一个活物。 “妈的,被耍了!”我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有些气愤,当时在故事中忽然说话的人,哪里在这个房间里面!更别说在我的身边站着了。 只是他为什么会对我的情况了解的这么清楚?!我竭尽全力的思考,想要找到一些原因由头,脑仁却又一阵阵的刺疼。回归现实后遗症!我心里暗骂,后面很长一段时间,身体都会很不舒服,这是跨越了两个空间给大脑所带来的创伤,除了让它自行痊愈之外,再没有任何比较有效的治疗 办法。“干得不错!”我解下手腕上的红绳,把这几个小东西拍了拍。小黑布嗤啦一声,它一个尖端人立在我的手心上,还在慢慢摇晃,似乎是在检测我有么有什么问题,确认没 问题之后,它又整齐的折叠好躺在了我的手上。 “该死,差点把这个东西忘了!”我狠狠拍着自己的头,赶忙转身,眼睛看向桌子上摆放完好的这个镂空物件。诡异的花纹在各个陶俑之上,越来越明澈清晰,每个交叉点,每个弧度,都仿佛蕴含着无比微妙的道理,虽然不能明确的读懂它究竟是在表达什么,但正是这种似懂非懂 ,才最让人流连迷恋。我仿佛是感受到了初生婴儿那种懵懂时候的模糊美,心神上的疲惫开始被这种清流洗涤,慢慢回归那种最巅峰的状态。是的,我感觉自己越来越轻松,不管是身体还是灵 魂,都仿佛是脱离一种枷锁的束缚,变得有些自由自在。 这种一种存在于意识上的东西,这种变化可能从外表很难发现,但是直接承受这种东西的人却最能明白,这究竟是改变了自己的什么。 无法言之,只能在那种微妙的感触里慢慢体会。 这种让我贪恋的宁静……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目光已经一点点陷了进去,上面诡异的条纹上,交错而出了一种诡异的力量,像是在扭曲这世界的某种规则。 视线在黑暗里穿行,仿佛度过了无数光年的时间,终于在前面找到了一个光亮的出口。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 从光亮出口冲出去的一霎,耳边立刻响起了一曲让人迷醉的歌声。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在空中翩翩起舞,嘴里吟唱着一曲《霓裳》。 整个世界都变了颜色,天地间,仿佛之剩下了她唯一的身影。看不清楚容貌,但那种仿若天仙的舞姿,却能让任何观者折服。 霓裳羽衣舞!虽然从来都没有看过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美人舞,但是在这一刻,我却无比确定这就是传说中的那种让无数人都心神为之驰往的神奇舞步。 太美了!真的太美了!除了美字,我瞬间词穷得找不到任何词汇来形容现在这种视觉上的感触。 “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 声音渐渐歇去,如梦似幻的场景也开始退散,置身于空中犹如神女的那个女子,身影随着这个场景一样,开始慢慢褪减。 “杀!”场景瞬息骤变,排山倒海的喊杀声腾起了一种气浪,好像能把人都给卷起来扔到空中。 我忽然间置身于一片满是血腥的战场上,大刀起落,长矛刺探间,必有人命如草,被秋风肃过。“杀!”又是万人同吼,每个人都杀红了眼睛,鲜血如注,流血漂橹。我亲眼看着一个个长矛穿过我的身体,却扎在了我身后之人的心脏上。我眼睁睁看着这一群沙场上, 已经完全杀红了眼的士卒是我如无物,在我身体上传来穿去。 “报!”场景再变,我又置身于一片宫殿之中。一个士卒拿着火漆封着的战报,双手把它顶在透顶,从外面冲进来跪在地面上。 “报告陛下,前方我军大捷!大将军已经指挥军队,杀入敌境三百余里,同时攻下了四座主城!”“陛下?!”我错愕抬头,整个大殿却空空如也,前方阶梯之上倒是有一个龙椅,但是却空无一人。我在才开始打量整个宫殿,龙台龙柱,每根粗大的柱子上都缠绕着九条 五爪金龙。 整个宫殿如梦似幻,气宇轩然。入目所及,全都是红如鲜血,或金灿灿的颜色。那种由骨子里透出来的高贵跟华美,能让每个追求奢侈的人在它的面前自行惭愧。 “呈上来!待朕细看!”空无一人的大殿上,忽然响起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是从龙椅上传来的。 我转移视线看去,龙椅上出现了一套鼓涨的龙袍,龙袍上顶着一顶龙帽,充满了明朝时候的气息。 那应该是被人穿着的!龙袍臌胀,但是我却看不清究竟是不是有人穿着它,在那里画面忽然变得十分模糊。 随着龙袍的出现,宫殿内顿时不再是刚才那么空挡,有侍卫肃立于宫殿两侧,有太监站于龙椅旁边。 “是!陛下!”太监走下龙台,从士卒手里接过了火漆封着的战报。 唰!面前的景象又开始飞也似的流逝,我就如同置身于一个时间的跟空间共同组合而成的隧道里,看着迅速的日出日落,看着山水在身边快速飞过。 “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当面前的景象定格,我真的有些呆在了当场,脑子里不自觉就泛出了悠然见南山先生,这美的让人心颤的文章。 世外桃源!面前可不就是一个无拘无束,无忧无虑的世外桃源么。多人向往而不可得,只能从文字中给自己的心一些慰藉。 “哥哥……吃糖……可好吃了……”一个小男孩跑到了我的身边,他身上还背着一个水壶,手里则捧着一块糖果递在了我的面前。 我有些不可置信的伸手去拿,只是在碰触到糖果的一瞬,场景又开始了飞快的流逝。 “啊!”脑仁又是一阵刺疼,我一瞬间从迷幻镂空的世界里掉落了出来,视线也不自觉地跟镂空发生了一些偏离。 这一刻,我的精神还有些恍惚,还沉浸在迷幻镂空那种奇妙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这就是完美的迷幻镂空么?!我忽然明白了老头之所以那样疯癫,之所以把这个迷幻镂空看得比生命还要珍贵的理由。普通意义上的镂空,只是能吸引人的视线,让人在那种诡异的花纹中,看到一种立体,仿佛面前物件是一种镂空,能透着看过去的感觉。在这种感觉的驱使下,人会不自 觉的把手放在它的背面,又或者想要透过它看风景,之后才会发觉那不过是一种视觉上的幻想。 这样的迷幻镂空,本来已经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成就!但是跟我面前这个比起来,却在一瞬间,出现了天与地的差别。 面前这个镂空不光是扭曲了空间,还扭曲了时间,让人在它的身上看到的是另一个自成的世界。“呼……可真是个了不得的宝贝!”我缓缓呼出了一口气,刚才一口气经历了太多故事,让我的大脑觉得有些疲累。维持在高速运转状态下太久,我想我现在需要休息,过长 时间的大脑发热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它会减少人的寿命,就像是过度使用的机器,总会坏的比预期早一些。 咯吱!我捧着这尊老物件,掀开了门,拖着身子从里面走了出去。 “哼哼!哼……”刚出门,就听到小东西的哼唧声,我能预料到它的下一个动作,立刻转身背对它,把这件迷幻镂空护在了怀里。事实证明我的动作果然没错,这小东西力道很大的撞在了我的背上,因为没有接力点,四肢跟身体形成了一个‘土’字,从我背部滑下,噗通一下掉在了地上,之后一动不动 。 这要是撞在了我的怀里,这宗我千难万难才弄好的大宝贝,恐怕就得废在我它那肥嘟嘟的身体上了。“郑哥!怎么进去了这么久,没事吧?”黄三关切的问道,天色漆黑一片,他们并没有离开,而是跟范存龙一直守在店外头。不光是它们三个,赵七九这厮也在院里,不过 他正拿着一个螺丝刀在剔牙,活脱脱一副黑社会的样子。 “没事,事情还算顺利。”我点点头,看到小东西还是躺在地上,它保持着那种形状一直没有变化。 我踢了它一脚:“一天学什么不好,学什么撞死,赶紧起来。” 小东西依然不动,好像完全没有了触觉。只是这货可能不知道,他肥嘟嘟的肚皮正在一股一股。 “四儿,今后小哈的牛奶给断掉,让它吃草。” “哼,哼哼……”小东西听到这句话,立刻一个机灵,从地上翻滚着爬了起来。 第九十六章 居心不良 “我进去了多久?”走进屋子的时候是一片黑暗,现在出来,外头仍然是黑夜,天上还星光点点,只是没有月亮,让这个黑夜看起来并不是多么亮堂。 黄四道:“二十六个小时了。” “还真是够久的,难怪感觉这么累。”我点点头,四周看了看,又问道:“老吴呢?” “吴叔在客房休息了,他等得久了,身体好像有些扛不住。” “嗯,那就先别打扰他,让他好好休息。”吴怀毕竟年岁大了,而且身体还有些旧疾,当然不能跟我们这些年轻人一样。 “老九,你怎么跑来了?”我看着坐在院里石桌旁剔牙的赵七九,我进去的时候也并没有喊他。 “没事我还不能来啊。”赵七九白了我一眼,又说道:“有件事要跟你说声,没想到过来找你,你小子竟然跑那里面去了,我就在外头等着。” “对了,这就是那个什么迷幻镂空?看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嘛!我说你至于为了它连命都不顾么。” “你懂个屁,这里光线不好,走走我们进屋,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不可思议!” 笑骂了句,我抱着迷幻镂空走进宽敞的书房,一群人一头猪尾随在我的后面。 “先别开灯!”黑暗中范存龙走到了开关旁边,我急忙喊住了他。“得有一种惊喜不是?来,你们都仔细盯着这个它,我来开灯。” 跟范存龙调换了位置,吴怀却好像被我们的在外头的动静给折腾醒了,他掀开对面的房门走了出来,有些不确定的喊了我一声。 “老吴,醒了啊。我还说别吵醒你。” “东家你可算出来了,这哪里睡得踏实。”吴怀走进了屋子,立刻关切的问道:“东西弄好了吗?”那种姿态甚至比我还要在意。 “好了,赶紧进去跟存龙他们站一起,给你看一个奇迹。” 让吴怀跟他们站在了一起,赵七九有些不耐的喊道:“起桥,我说你倒是快点啊,磨磨蹭蹭的跟个娘们一样。” “哼哼!”像是在附和赵七九说的话,小东西也跟着哼唧了两声。 “喊屁呢喊,赶紧看着,我开灯了。” 心里数了三个数,我啪的一声把灯光的开关打了下去,整个屋子一瞬间被照得通亮无比。可能是从黑暗蓦然见到光明,眼睛有些不适应。包括我在内,每个人都微微躲避了一下灯光,然后等他们调节好再看向书桌上摆放的物件的时候,房间瞬间变得落针可闻 。 除了轻微的呼吸,再没有任何一丝杂响。每个人的身体都完全定格,我大概能够想象,他们的思绪沉浸在镂空当中的样子。 过了许久,小哈噗通一声从赵七九的肩膀上掉了下来,它翻身,有些不满的哼唧了两声,其他人才陆续清醒过来。 “好诡异的力量,好像是在塑造规则!”赵七九脸上最开始的惊奇慢慢散去,他皱起了眉头,不清楚在思索些什么。“了不得!了不得啊!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样的前所未闻的大宝贝,此生无憾,此生无憾了!”吴怀不断感叹,脸上那种震惊,惊喜,激动,就像是一个明星的狂 热粉丝,某日忽然被那个明星抱在了怀里。 黄三黄四满脸震撼,他们艰难转头,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范存龙则显得镇定了许多,他也跟赵七九一样,皱着眉头。 “存龙,怎么了?” “说不上来,感觉很怪。可能我不习惯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吧。”范存龙想着说着,他的眼睛却死活不肯再看向迷幻镂空一次。 我笑了两声,又对吴怀道:“老吴,后面的事情交给你了。” “东家你放心,要说原本我还有些不确定,可是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我已经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了!” “我也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这是我们的梦想啊。” 这一刻,我有些像孩子,憧憬着自己某个晚上做的一个甜美的梦。 “对了老九,你说找我什么事情?” “我们两个边喝边说吧。” 范存龙他们等了我一天,也着实累的不轻,他们各自回房睡觉,吴怀则质疑要留在书房里,他说要好好感触一下这个物件。 而赵七九这厮好像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够出来,他早就准备好了一桌酒菜扔在我房里。 “好家伙,茅台啊,还准备了这么多,你今晚是准备往死里喝。” “勉勉强强,今晚得尽兴,不喝醉不走。” 赵七九显然有些心事,他今天显然不如往日里那样活跃。 坐在桌子上,我们先干了三杯。进去一整天,直到面对着这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我才忽然感觉到饥肠辘辘,有些迫不及待的动了筷子,死命的往嘴里塞。 小东西则在房间内上蹿下跳,精力旺盛玩了个不亦乐乎。 “有什么事情就说啊!吞吞吐吐,我看你小子才像是个娘们吧。” 吃了半天,我有些不耐的抬头喊了赵七九一声,他才说道:“我得离开一段时间。” “离开?出去玩啊?那就去呗,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不知道啊!”赵七九有些烦躁的说了声,他又灌了一口酒,说道:“我都不知道这事情究竟该不该做,我老子显然不想我去,但是老头子却一直希望我去。” “听着挺复杂,说说,什么事情。”“具体没法说!”赵七九摇摇头。“我整理老头子留下的东西,却在家里翻出了一些让我有些很难置信的事情。我去问我老子,他最后承认了,还给我说东西是他藏起来的, 他不想让我去趟这趟浑水。” “那你是怎么想的?” 赵七九说的没法说,是指具体的事情。我也就不再多问,只是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按道理来说,我应该听我老子一次,我也知道他是为了我好。而且这件事情,是他活了半辈子,唯一忤逆老头子的一次。我能理解他。”“可是我越想老头子走的时候看我的眼神,心里就越不是滋味。他大概也很犹豫吧,到最后他都没有亲口给我说出来,反而是用这种方式,把是否要告诉我这件事情的选择 权,交给了我老爹。”“别光顾着喝酒啊,边吃边说,你不难受啊!”看着赵七九大杯大杯的灌自己,我敲了敲盘子。这货的心里,现在肯定是纠结透了。一边是他老爹,一边是已经仙逝的赵家 老爷子,两个都是血脉交融的至亲。 “没看正酝酿感情么?!草!”赵七九骂了一句,还是拿起了筷子。 “酝酿屁的感情啊,一个大老爷们,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啊。好吧我不说了,你继续说。”三两句话,气氛终于有些扭转。要说赵七九,这个命里常占两个吉数的家伙绝对是个豁达之辈,只是碰到这样的事情,其实不管是谁,都会出现一种心理上的犹豫跟挣扎。而且他既然来找我,并且给我 说他要离开一段时间,就证明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我老爹呢,也就把那个东西给藏了起来。只是最后,还是被我不小心找到了,然后我去问他,他也全都承认了。” “要我说啊,我估摸着赵叔心里肯定也犹豫,不然他要真不想让你知道,早就把那个东西给毁了,还能等着你找到?” “咦?!我说起桥,你怎么跟我想到一块去了?英雄所见略同啊!” “狗屁!”我骂了一句,这货跟小哈一样,属于那种典型的没心没肺,刚才还忧郁伤感呢,这一下子就又本性毕露了。 “所以我就把心一横,给我老子说,这事我非去不可。然后他就答应了,最后让我保证注意安全。” “嗯,然后呢?”我问道。 “然后?然后我就来找你喝酒了啊,给你说声哥要走了,而且还不知道走多久,想找你哭两声来着。” “滚蛋!赵七九你给我老实交代,到底有什么企图!草,我这怎么越想越不低,你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 赵七九是个豁达的人,所以他在决定了之后,怎么会忽然又这种情绪。刚开始还真的被这货给骗过去了,现在我越想,越觉得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嘿!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郑起桥。起桥啊,我还真有些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来着,你看我这都要走了,这一走不知道得去多久,而且安全都是个问题,你看……” “我草!赵七九,我就知道你小子绝对不会好端端这样,我告诉你,想打那半盒大红袍的主意,门都没有!”“别别别!起桥你别激动,我也没说要你那半盒大红袍来着对吧,那玩意也没啥好喝的,我拿过去泡,最后都是冲一杯倒一杯的……呃……不是,是泡一杯再给老爹倒一杯… …” 看着我杀人一样的眼神,赵七九赶快改口。 我盯着他不说话,这货看着我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灿烂。“把小哈借给我的一段时间吧,我得带着它给我帮忙……” 第九十七章 安排 这一晚,我跟赵七九都喝得酩酊大醉,而后小东西跟着赵七九走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赵七九跟我保证了很多遍,一定保护好小东西的周全。 如赵七九所说,他需要小东西的帮助。小东西一身能力十分独特,可能有某种能力,在赵七九所走的路上,正好能帮到他吧。我说赵七九你个混蛋,要是敢伤到了小东西,信不信你回来我打断你一条腿?这货竟然说他跟小东西是好兄弟,就算他死也不会让小哈出事。我听到后错愕了半天,然后 才骂了他一句无耻。在前行的路上,每个人都有独属自己的那条,赵七九终于开始去闯荡他的路了,就跟我开了郑氏也是在走自己的一条路一样。我不得不承认,这货自从赵家老爷子,一代 传奇人物赵老天师仙逝之后,几乎每天都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如同接受着某种神秘力量的洗礼。 赵七九还是赵七九,命里吉数一七九,而他常占七九两个吉数。我想也许这次,他就是为了找回命里那个遁去的一吧。酒桌上我跟赵七九说了很多,谈到迷幻镂空里面经历那个故事的时候,他大骂我白痴,说这是在玩命,一个不慎就会把自己给交代到里面。后来他又说,在那期间,他感 应到了一种很诡异的力量侵入了屋子里,但是他却根本就没法拦下来。 “也亏得那力量没有恶意,不然你小子就危险了。” “闲吃萝卜瞎操心,我还能没点保命的手段了?”我想赵七九说的那种力量,可能就是故事给我提醒的那个声音吧。 一觉睡到了中午,醒来之后还觉得头疼欲裂。我强忍着头疼,又把那套长生拳打了一遍,细若游丝的气流漫过全身,顿时感觉舒服了许多。 “唷!老吴你这是怎么了?”我收拳的时候,吴怀才从书房里走了出来。他满眼血丝,脸上虽然看着疲惫到了极点,但是神情却有种说不出的亢奋。 “没事,可能在里面时间太长了。”吴怀摇头,他说道:“东家你准备什么时候进长安?” “你觉得呢?什么时候合适?” “随时都行,长安那边已经准备就绪了。可是现在,我忽然有些担心起这宗物件的安全了,总觉得有些疏漏。” “永远都没有绝对的安全,我们只能尽可能去做到万无一失。”给吴怀说这些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也许有人在这事情上能给我不小的帮助。“我看着安排吧!” “还有一件事情。”吴怀点头给我说道:“这件迷幻镂空总得有个名字,东家你看着给起一个。” “疏忽了,这事情我琢磨琢磨。”起名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只是我想这么一宗大宝贝,名字总不能太过俗套,不然岂不是自贬价值? “那我现在就回去安排车吧,那渭城这边的店怎么办?” “渭城的店留着,以后继续给这边供货,先让三儿跟四儿看着,等找到合适的人了,再让他们去长安。”原本我以为,因为黄三黄四在鬼市上的恶劣行径,他们呆在郑氏肯定会影响生意,却没想到我以为的这种困扰,从来都没有造成过什么真的困扰。该来的照样来,而且黄 三脑袋瓜子活泛,还留住了不少客人。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吴怀回了长安,我把范存龙他们喊道了一起,说了说这些事情。当黄三黄四听到我让他们两个独自留在渭城照看郑氏的时候,两人明显信心不足。 “郑哥,要不您重新找个人?我们哥两还跟着你走。” “是啊郑哥,这让我跟我哥呆在这里……没有您坐镇,很多事情都不好办啊,要不让存龙也留着?” 范存龙强悍的武力让黄三黄四很信服,有范存龙坐镇的话,他们会安心不少。但是范存龙必须得跟我走,我不可能让他一直蜷缩在渭城这个小地方。 就像他的名字,范存龙的心中藏着一条逐渐苏醒的睡龙,范家庄老村长同意范存龙出来,未尝不是存了让这条龙活出自己的人生,在华夏闹腾出一番风雨的想法。 老村长是个令人钦佩的人,他有这种想法,我自然得尽力帮他完成。而且在很多事情上,我也的确需要范存龙的帮忙。 “这事情没得商量,玉不琢不成器,你们两个别让我失望。”我拍了板,黄三黄四也只能点头答应,黄四又说道:“那要是我们再碰到上次的事情怎么办?” 我想了想,黄四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要真有人想整他们,还不知道会用什么龌龊的办法。 “我回头给那几个家伙招呼一声,让他们没事多过来照看一下,这事情我会处理好,你们要做的就是经营好这边的店。” 渭城的这个郑氏承载了我太多的心血,我之所以执意要保留这个店,并不是因为它能够带给我多少利益,而是因为这个地方,是我梦想真正起航的地方,是一份念想。 我又去找了邢安,让他喊了一群朋友,大家晚上聚聚。地中海是渭城一个很有名气的酒店,就算在当时的整个秦地,也算是名气颇大的一家,当我被侍者引入最高档的包厢梅花阁的时候,已经有一群人坐在那里天南地北的闲 聊。 “大家静静,起桥哥来了。”邢安率先站了起来,他拉开旁边主位上的座椅给我说道:“起桥哥这里。”一群朋友也跟着站起来,大家七嘴八舌的打了招呼,我看着包厢内梅花主题的奢华布置,有些无奈地说道:“你们这群小子就不知道低调点!弄这么大排场,小心给父辈找 麻烦。” 邢安嘿嘿笑着,他说道:“我们平时都不在这里玩,今天是徐海非得来这里,他请客。”徐海家里是做生意的,他老爹也是我店里的常客,而且以前赵七九也帮了他家一个大忙,所以大家在一起玩的都比较要好。不光是他,今天能被邢安喊到这里的,都是一 群知根知底,能交心的真正朋友。 “行了行了,都坐下,我今天是有事跟你们说。”坐了下去,有人招呼侍者可以上菜了,然后把旁边等着的另一个侍者打发了出去。 酒过三巡,气氛热了起来,我给他们说道:“今天主要是有件事情想拜托大家。” “什么事情还用拜托啊,郑哥你直接说啥事情,只要能办到的,一定义不容辞。” “是啊,起桥哥,这样说就见外了,大家都是兄弟,有什么事情给招呼一声就行了。” 我点头,笑着说道:“我得去长安了,渭城这边的店我不在,大家没事了就多过去转悠转悠,帮忙照看一下。”“嗨!我还以为什么事情呢,大头,你最近不是想弄个迪厅玩玩么?要我看干脆就开在郑哥那店的附近吧,这样大家以后都去你那里玩,看谁还敢不长眼的去郑哥的店里找 麻烦。” 大头说道:“没问题,那我明天就去找位置。” 这一群人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根本不在乎那几个钱。就像是他们说的,开迪厅也只是为了玩玩,并不像别的人把那个当成赚钱的工具。 “不光是我的店,还有你们七九哥的,他最近有些事情不在渭城,你们也顺带着多看着点。” 想起赵七九的事情,我顺带着提了一句。“呃……七九哥的店哪里还用的着我们闲操心,要是有人敢找他们的麻烦,恐怕那群老头子就先不答应了。老爷子在渭城虽然一直都很低调,可是走的那天,我的老天,整 个渭城有头有脸的人全都去吊唁了。” “就是这个理啊,而且赵叔也是咱李书记的坐上常客,有不开眼的敢去那里捣乱,除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一群朋友虽然是聊天,但是说的却句句属实,倒是我有些多虑了。不说别的,光是赵家老爷子留下的人脉,都足以保证赵家在渭城能够最起码二十年高枕无忧。 “对了郑哥,你去长安干啥啊!那里人生地不熟的,留在渭城咱们一群哥们多好的!” 有人才发问,邢安接过话头笑骂道:“你们这群货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起桥哥跟七九哥可是有理想,做大事的人。哪里能跟你们一样!” “安哥别说我们,你不也一样啊!” “屁,我能跟你们一样?我家里老头子发话了,九月份我估计就得被流放某个县镇去工作了。真是够晦气的。” “那是邢叔准备栽培你!你小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插了句嘴,一群人也给这用语言挤兑邢安。大多意思就是一路走好,自求多福。 “怎么跟送我上断头台一样,喝酒喝酒,赶紧把嘴堵上。” 这晚我没有多喝,跟赵七九昨晚喝得太猛了,我可不想把自己喝得摆在床上起不来,耽误了明天的正事。 “生意拓展到渭城了,到时候给大家发邀请函,让你们去见证一个奇迹,一个让人不敢置信的宝贝。”临走的时候我提了一句,有人脸色顿时黑了:“起桥哥你还是放过我吧,你店里那些玩意我真不敢碰啊,上次我连续做了一个月的噩梦,每晚上都被吓醒……” 第九十八章 保安也嚣张 长安居,大不易。当载着一堆老物件的车队,浩浩荡荡的越过矗立在此不知道几千年的城墙的时候,我看到更多的却是一群老秦人正在城墙上散步纳凉。 时隔千年,现如今的长安城已经远不如那时候的高贵不可碰触,当年的天下雄城,在现在却渐渐归于平凡。 虽然只是相对来说,但是现在的长安,却的确罕有人知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西京。它在这里历经了几千年沧桑,终于从壮年的雄姿英发,变得有些老冉冉将至。 或许这是每个雄城都逃脱不了的宿命,如人活一世,终究是要被后来者具上,而当年的来者,则慢慢变成了过气的老人,最后在历史的长河中,只能变成符号一样存在。 它是一个刻满了辉煌的丰碑,更像是一个伫立在风雨中,慢慢被岁月腐蚀的老人,也许它还有漫长的岁月,但剩下的这些岁月,可能只能用回忆跟缅怀来打发消磨。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悲观的人,可能是因为起桥这个名字吧,在昏黑晨雾里,我才能更好的沉淀思绪积蓄力量,然后拼尽全力,走过那座不知道存在于何处的一木之 桥。 我坐在后座上,范存龙坐在我旁边,他手里捧着被小黑布包裹着的,这个最终被我命名为‘南柯一梦’的迷幻镂空。南柯一梦,不光是观者一梦,更包含着一种我对于那段故事的唏嘘感叹。当天夜里,为了查清这个迷幻镂空的制作背景,我翻遍了跟那个朝代相关的所有典籍,而最后的 事实真相却让我有些瞠目结舌。竟然是当时年迈的皇帝,想在临终之时,把这件惊世的宝物陈放在墓室之中,好用来‘观赏’。虽然有野史不认同,并称是皇帝想在死后,把灵魂融入到迷幻镂空的世界,在 那个世界当一个万古不休的主宰,从而实现另类意义上的永生,但我对此却并不认同。 并不是每个帝王都妄求长生不死,纵观大名皇朝,千古一帝有之,好色昏君有之,却唯独没有求长生的君主,所以野史所记载的长生论,很久以来并不为人所接受。 当然,不管是什么资料,都不清楚那位皇帝究竟是在等着什么。他们只是用含糊跟猜测的语气,把迷幻镂空用‘那样物件’代替。“皇帝垂然老矣。请天下名匠共聚于一地,商议打造神秘之物。后,万金如土挥洒,寻天下至珍至贵之材料,随人共消失于世间,就此再无消息。至于嘉庆年间,嘉庆帝偶 得讯息,遣人寻找,终未可得。”这是民国时期的学者手记上记载的一段话,写这段话的人,似乎对此同样十分有兴趣。天启年,这个年号本身就承载着一些让人不由得深思的东西,而同样是天启帝在位的时候,世间出现了许多让人惊叹的事情。虽然不知因为什么原因,那些事件最终未见 于正史,但是在许许多多的野史上却有很多隐晦的提及。天启帝无心于统治而专注身后之事,他为了布置自己的大墓倾尽国力,却最终没能等到他向往已久的迷幻镂空,据说奄奄一息之时还在挂念皇家作坊,但致死,却没有说 一个跟藏匿在深山之中那个皇家作坊有关的讯息。 而后来的一些事情也比较诡异,天启帝墓竟然只是个空巢,谁也不知道真正的天启帝墓藏匿于何处。 如果说曹正德之墓让很多人头疼,而天启帝墓之神秘甚至让人有些无法开口提及。 “东家,我们到了!”吴怀坐在前面给我说道,我捏了捏有些发困的鼻梁点头下车。 人来人往,相较于渭城繁华了不知道多少。耸立的高楼鳞次栉比,已经很难从这里寻到古书上记载的那种感觉了。“历史遗留给长安的底蕴,还是会被时代给一点点破坏掉啊,可惜了!”我感叹,吴怀也颇有感触的点头。“二十年前,长安还不是这个样子,最近这些年变化很大,甚至让 人有些难以相信。” “有得必有失,历史虽然能告诉我们光荣的过去,但我们更应该考虑的还是孱弱的现在跟如何去塑造辉煌的未来。”我一语双关,既是在说长安,也是在说郑氏。 “存龙,看什么呢!”范存龙抱着南柯一梦,他身后背着强弓跟粗壮的箭矢不断扭头左看右看。 “嘿嘿!没看啥,这里比渭城气派多了。” “那是你还没见到更加气派的城市,哈哈!老吴,走,先进去。” 长安的这个古行,比我在渭城的那家小铺子大了何止几倍!我进来之后看着空荡荡的偌大空间,好奇问道:“怎么把东西都撤了?连台架都搬得一个不剩。”“这几天一直都在忙这事,东家你看这里!”东边二十米的方向垂着一块硕大的金色丝绸布,等走近了,我才发现不光是正面,另外两边也用同样的绸缎遮掩,把这里完全 隔离成了一个阻绝视线的密闭空间。 “还有上面的灯光效果也很独特,到时候一定能让所有到场的人震惊。” 吴怀说着还用手在面前比划。我上前掀开金色的帷幕,展现在眼前的是完全由老红木搭建而成的小舞台。 舞台上方又是一个文龙雕凤的紫檀木小桌,桌上陈列着看上去就贵气逼人的透明玻璃橱窗。一看之下瞬间了然,这的确是大手笔的布置,吴怀可能为了这事,把他的家当全都拿出来了,不说别的,光是那个紫檀木的小桌,跟用老红木搭建的这个舞台,价值最低 都在二十万之上。 而且整个展厅都做了很大的改动,拆除了一些不必要的障碍,并且围着高处的打造了一个宽约两米的走廊,就连走廊的护栏,都制作的异常精细漂亮。 “谁!滚出来!”范存龙忽然转身,几乎就在转过身体的同一瞬间,粗壮的箭矢已经搭载弦上弓如满月,那种拉弓的咯吱声,让见识过范存龙箭法的我感觉一阵牙酸。 粗壮石柱的后面走出了一个人,穿着短袖,满身肌肉在紧身的短袖之下凹凸不平,魁梧异常。 他的眼睛很锐利,此时看着范存龙满脸惊讶。 “存龙别冲动!自己人,自己人!”吴怀赶忙上前挡在了范存龙前面,范存龙看了他一会,才把拉着弓弦的手慢慢放松。 “东家,这是天缝安保公司天眼小队的队长单凡,这次我就是请的他们来保护这里安全的。” “听着好像很厉害。”我笑了笑,越过范存龙朝走上前朝他伸出了手。“你好,我是郑起桥,这次的事情就要多多拜托你了。” 单凡没有跟我握手,他笔直的站在那里,犹如一杆标枪岿然不动。“你好,我叫郑起桥。”我看着这个桀骜的家伙,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一般敢这么傲气的人要么就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年轻,要么就是个很有实力,不把天下人放在眼中的 狂傲之辈。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单凡看着我眼睛一丝不苟。吴怀给单凡说道:“单队长,这是我们大老板,也就是这个古行真正的主人。”单凡闻言,又打量了我两眼,才朝着伸出手来,但是那种居高临下的做派却很让人不舒服。这哪里是个被雇佣人员该有的态度?要说甩脸色,似乎也应该是我朝他甩脸才 对。 范存龙忽然伸手把我的胳膊挤开,他把自己的手跟单凡的手搭在了一起,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范存龙!” “哼!”单凡忽然轻哼了一声,他的脸色开始慢慢变得难看,然后一点点成了紫色甚至额头上开始渗汗。 我低头看去,他跟范存龙握着地手青筋暴起,而范存龙却没有任何异常,显得游刃有余。“你好,我是范存龙,郑哥的保镖,这位是你的雇主,郑起桥,郑哥。”范存龙强调一般的给单凡说道,单凡闷不吭声,手下拼尽全力地反击想要搬回一局,但是范存龙的 手却像是一只钢钎,死死捏着他让他根本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 咔啪!我听到了骨头的做响声。两人依然在较劲,看得出,单凡很能忍,这种明显的劣势之下,他还在不停的发力反击。 “怎么?不准备自我介绍一下么?”范存龙看着他,眼里神色波澜不惊,这是一种对于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 单凡还是咬着牙,一言不发,他的喉咙中发出了些拼命的嘶声,甚至让我担心他继续这样下去,会不会把声带扯断。 “我不知道你们这安保公司是什么东西,但是郑哥是花钱雇你来保护这里周全,而不是让你来耍酷的!如果你就这点职业素养,我不介意现在就废掉你这只手!” 范存龙一口气说了很长一句话,他看着面前还不认输的单凡说道:“怎么?不信?忘了告诉你,我现在还没有用力,不如你试试这样?”范存龙手上力道陡然加大,单凡再也忍不住‘啊’地一声,立刻自我介绍道:“你好郑哥,我叫单凡,是天缝安保公司天眼队的队长。” 第九十九章 白马寺旁紫桐苑 范存龙放开单凡的手,一语不发的站在了我身后。 我看着单凡,笑眯眯的说道:“单队长你好,这里的安全还得劳烦你多多费心了,要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这人还是挺讲道理的。” “是是,郑哥你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 “我期待你的表现。”耸耸肩膀,我带头出了屋子,车队应该已经开到了一个按我吩咐布置的仓库里吧。 “老吴,单凡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我看着渐晚的天色,琢磨着要不要去找那个家伙叙叙旧。 吴怀说道:“本来是那个小队都在,他们在这里熟悉环境,刚才单凡让他们回去公司拿设备要开始布控了。” “听着挺专业的,心细是好事,这次南柯一梦的消息一旦放了出去,恐怕会招来不少的有心人。老吴,你的压力不小啊!” “哪怕把这把老骨头交代在这里,都值了!”说起这个,吴怀从来都是一点也不退却,而对于他说的这句话,我也是深信不疑,他是个真正痴于古玩的人。 我笑了笑,说道:“你可不能交代在这里了,以后还得做很多事情,还得看很多辉煌!存龙,把东西交给老吴,我们去做些事情。” “东家,那日子……” “七天之后,八月十八号,咱们也俗气一次。对了老吴,裹在上面的黑布可千万不能打开,这东西还是有些邪性。”据我猜测,在那个故事里,我只是化解了棺材中女人的怨念,虽然她的怨念十分庞大,但却并不是南柯一梦里所存在唯一的。这上面仍然沾染着一些不好的东西,可能那 些因此而死的人,都在冥冥之中给它系上了一份因果。 这种东西得靠着时间慢慢化解,犹如病走抽丝,心急也没有半点用处。紫桐别苑坐落在长安一处名声颇大的寺庙,白马寺旁边。当年陈玄奘自天竺而归,贞观大帝便为自己的这位御弟建造了这座白马寺,而陈玄奘则再次潜心修行,参研佛法 ,最终坐化于白马寺,更是让这里成为了佛教的一处圣贤之地。我在紫桐别苑有一套房产,当时也是游览到这里,进白马寺感受香火气息时候,一时兴起买下的。这四周十分安静,每天都能听到佛寺的暮鼓晨钟,要是站在天台上,更 能听到僧人们虔诚做早课的声音。 加上这次,算起来是我两年来第四次来到这里。有时候想想觉得是一种浪费,再想想又觉得这是在当时很必要的举动。 既然已经有了进长安的想法,自然得在这里有一处落脚之地。 偌大的屋子纤毫不染,从一楼高达五米的玻璃墙上,能把外头的漂亮的景色尽收眼底。而三楼的全景天窗,更能在雷电交加的夜晚最直观感受上苍的怒意。 初到这里,范存龙明显有些浑身不适应,就在进来时候门口保安要求检查通行证之时,范存龙差点都没给一拳挥上去。 “放松点,把这里当渭城的小宅子就行。”我半躺在沙发上,心里想着享受果然容易使人产生懒惰,然后搬起桌上的无线电话给那个损友打了过去。 “喂,谁啊?”电话那头响起了粗犷的声音。 “陈老大,你说我是谁啊。你家就这么接电话的,怎么没一点礼貌。”我用怪声回了一句。陈庆之,我上大学时候的宿舍老大。可能是所有年轻人的通病,那时候几乎每个宿舍都要分出个老大,老二,老三来,当时陈庆之的年岁最长,自然就成了宿舍的老大, 而我则成了垫底的那个老四。要说这陈庆之,来头也颇大,不过这小子隐藏很深,一直到我们毕业那天,才聚在一起给我们交了个实底,他家老头子在那个时候已经是个少将军衔的师长了,而这货近 几年也一直都在军队发展,苗头挺不错,不到二十八岁的年纪,已经提了少校营长。 “靠!老四你这小子,今天这是吹的哪门子风,竟然能听到你电话了。” “把我吹到长安来的风,算是东风吧。怎么样,陈老大现在有时间不,出来喝两杯。” “必须有时间,没时间也得有时间!好容易逮住你小子一次,你现在在哪里?”陈庆之在电话那头大笑,显得十分高兴。 我说道:“紫桐别苑。” 陈庆之说道:“好!你小子给我在那里等着,我这就过去接你。” 陈庆之知道我在紫桐别苑的住处,这里的卫生平时就是他遣人过来打扫。 “这房子太大了其实也不舒服,一个人呆着空荡荡的,所以我平时不喜欢来这里。”我给范存龙说着,他只是嘿嘿地笑,看起来完全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只是今后的日子,怕是很难找到在渭城的那种清静了,谁知道明天雷公会打什么雷呢!”也许不是我找不到在渭城的那种清静,而是我要做的事情,已经注定难以让自己 清静了吧。 “把弓卸下来吧,等会还得出去吃饭,算算,这就早晨吃了点稀饭咸菜一直到现在,等会逮住那家伙别客气,往死里宰。”范存龙就像是个闷葫芦,有时候给他说话,除非迫不得已他才会回答一句,我想如果小哈那个开心宝在,这生活肯定就不至于这么清淡无味了。尤其是小东西跟赵七九这 两个货勾搭在一起的时候,经常会弄出很多让人无语至极的事情。不过半个小时,外头就响起了狂按喇叭的声音,这肆无忌惮的节奏光是一听,我都知道是陈庆之到了,我的这些朋友里面,大概也就只有陈庆之才会弄出这样无遮拦的事 情了。 果然,不过片刻,院子的闸门就被摇晃得一阵作响,我走了出去,陈庆之穿着便装,他对我大喊道:“老四,赶紧开门,大哥来了。” “来了来了,你轻点别把门给摇坏了,贵着呢。” “贵你大爷,赶紧滚出来,出去喝酒,不然等会舍规伺候!” “得得得,你是老大还不行么,动不动就搬舍规。”我迎了上去,范存龙落后我两步,他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陈庆之。 “哟!老四,这位是?”陈庆之刚刚发问,范存龙就说道:“陈哥你好,我是郑哥的保镖。” “你好你好,保镖,老四你现在混得牛气的不行啊,连保镖都给配上了。”可能只本能的感觉到了范存龙的不凡,他这句话是给我说的,但眼睛却一直在打量着范存龙。“滚蛋,再牛气也不如你,二十八岁的少校,陈老大你算是我们这些哥们里混的最好的一个。还有,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范存龙,我的一个小兄弟,最近跟着我帮一些忙 。” “行行行,我明白了,先上车吧。”陈庆之说着拉开了军用吉普的车门,里面的空间十分宽敞。“我说陈老大,咱这是威风不减当年啊,怎么连车牌都不换直接就开着军牌出来了。”我留意到那个跟普通车牌颜色完全不同的白色牌照,想起了某次这货军车私用差点挨 了处分的事情。 陈庆之把头一拍,说道:“大意了,这就换了,希望刚才过来没引起那群孙子稽查的注意。”军车地方的交通系统没权管,但是各个地方部队都有专门的路政稽查,相当于部队的内部治安团队。他们不光管军车,还管军人在部队外头的一言一行是否违反部队规定 。 重新上了车,发动机的声音顿时震耳欲聋,车身犹如离弦之箭一样窜了出去,在过门口的安保岗亭之时,吓得那群保安老远就给把路障拉了上去。 “我们这是去哪,别太远,肚子还饿着呢。”上了路,周边霓虹渐起,陈庆之在车流之中也只能放缓了速度。 他说道:“不会很远,去帝王阁。” “算了,那种地方吃不爽,咱们找个接地气的地方好好吃一顿。” 帝王阁是长安城里一处很有名气的私人会所,但是在那种地方吃饭,我总是会觉得缺少了什么,根本就提不起食欲。 陈庆之放慢了车速,他想了想,又说道:“前面掉个头,我们去回民街吃夜市。” “那个地方不错!一个街道几乎藏满了长安的饮食文化,就那里了。”回民街在长安鼎鼎大名,这里并不是什么高档的消费场所,但是却一直都被长安人捧如掌上明珠。烧烤,肉串,羊肉泡馍,关东煮,只要你能想到的美食小吃,在回民街 几乎都能找到。 这里的主题永远就两个字,一个是人,一个是吃。都说民以食为天,可能正是这两个字的完美契合,所以回民街才能一直兴旺如斯。 陈庆之找了个地方停好车,我们三个人就挤进了摩肩接踵的人流里,本来就挺热的天气再这么一挤,更是让人瞬间满头大汗。 我们在一个名叫周老虎的烧烤店喊了四大串烤肉,一桌凉菜,一箱啤酒,然后立刻开始胡吃海喝起来。说起来我跟陈庆之也已经将近半年没见了,每次来长安城,都是匆匆而走,根本就没法呆太久。 第一百章 南柯一梦问世间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甚至就连部队那个洋溢着青春跟直爽的地方也不例外。陈庆之给我吐了一大肚子的苦水,我说你怎么不干脆去你老头子的部队锻炼,他说太压抑,每天他家里那个老头子面对他都是板着脸不苟言笑,还经常出言教训,要是再 那样下去他会疯掉。“身在福中不知福!”我骂了句,他却苦笑了几声,说道:“我可从来都不认为那是福气,就上次你知道我差点被记过的那事吧,当时我被老头子召回家,结果差点没给他把 腿打断,你说我是他亲儿子不!” 噗!我一口喷出了刚灌进嘴里的啤酒,笑骂道:“有你这么说话的不,你不是他亲儿子,那谁是你亲爹,这叫望子成龙。”“我顶天了也就算是一条虫。”陈庆之翻了翻怪眼,我不可置否的摇头。他要是都算是一条虫,那不知道得让多少人钻地缝去。二十八岁的少校营长,而且还是一个精英部 队的警卫营,这里面的含金量,怎么都能跟一个普通作战单位的团长相提并论了。“你是不知道,我一回家,老头子就指着我鼻子给我说,你看人家XXX的儿子XX,你看人家XX的儿子XXX,弄得好像那些才是他亲儿子一样。哎!苦不堪言,人生真是 寂寞如雪啊!” “行了啊,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多少人一辈子都到不了你这个位置带着遗憾去见佛祖了,这种话要是不小心被哪个过路的小鬼听到了,小心缠上你。” “谁跟你卖乖了,你看我像是那种卖乖的人么?”陈庆之放下酒杯,很认真的问我。 我也学着他翻了个怪眼,说道:“陈老大,还记得当时大家管你喊什么吗?” “喊什么?”他好像忘记了那段光辉万丈的狗血日子。 “陈……贱……贱……”“闭嘴!老四你个混蛋,给我闭嘴!”我刚吐出第一个贱字的时候,陈庆之就忽然反应了过来,等我喊完,他用杀人一般的眼神盯着我。 “这眼神,好像我冤枉你了一样,老大你还记得当时……”“别,老四咱喝酒吃菜,你看着菜都凉了。”他指着桌上的几盘凉菜,又说道:“这要真说是虫还是龙,得分跟谁比,你觉着我还算可以吧,可是老三那才叫真的牛气冲天! ”“老三?我都很久没他消息了,根本就联系不上。他这两年咋样?”我惊讶的看了陈庆之一眼,当时宿舍四个兄弟感情很深,喝酒从来都是一口闷的那种。而老三是个闷葫 芦,甚至要比范存龙还闷,有些学霸的属性。 “大家各奔东西,都断了联系,我也是上次去京城偶然碰到老三的,你知道去年国考满分那事不?” “怎么会不知道?开国以来头一桩啊,传的沸沸扬扬的。我草!该不会是老三那货吧。”我不可置信的问道。 陈庆之点头说道:“可不就是他么,现在在是小果园里的机要秘书,据说很得一个寡头赏识,那小子前途不可限量。” 小果园,小国务院的大众称呼,而那些机要秘书,更是相当于一位巨头智囊团一样的存在。 “哥几个都出息了,就我还在一个旮旯里刨食吃。”我装模作样的感叹了一句,陈庆之立刻瞪着眼骂了句滚蛋。 “你小子整个一土财主,紫桐别苑那种地方能使普通人住的么,诚心恶心我呢。” “那老二呢,你有他消息没?” “不清楚,我只知道老二后来去南边闯荡,最后就音讯全无了。” 得知几个兄弟都还不错,我心情顿时就好了不少,天色更晚,我给陈庆之说道:“老大,这次得请你帮我个忙。” “说,啥事。”我把南柯一梦激将问世的消息告诉了陈庆之,并且问他能不能在安全上给提供些帮助。他听后瞪了瞪眼睛,先是说有时间得去我那里打劫些宝贝回去孝敬老头子,然后给 我说道:“我那个作战单位太敏感了,上上下下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没法给你人,要不这样,我给你一个布防的高手,你把设备准备好,让他过去给你布置现场。” 跟我所想的差不多,我们说好了一个时间,陈庆之才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范存龙面前扔着的铁钎,他说道:“范小兄弟饭量不错!” 我说道:“习武之人饭量肯定要不错,存龙可是个深藏不漏的大高手。” 可能是有了三分醉意,再加上军人好胜的习性,陈庆之听到之后执意要跟范存龙找个地方过两招,最后我只能无奈的去找这家小店的老板,借他的后院一用。 “郑哥,这……”范存龙有些为难的看着我,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陈庆之动手。我翻了翻眼睛,说道:“该怎么就怎么,陈老大不是输不起的人。”我们在大学的时候,陈庆之是国术社的社长,一身拳脚在周边的相邻的几个学校都有赫赫威名,也是就他在的时候,一向孱弱的国术社变得异常强势,以往经常把国术社 当成软柿子捏的柔道社跟跆拳道社都对当时的国术社避之莫及。更何况他这几年在部队更是接受了不少的训练。 “小子,来!用力招呼,我还就不信收拾不了你!”陈庆之拍了怕胸脯,摆出一个防御的姿势,给范存龙说道:“来,让你先攻。” 范存龙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陈哥,还是你先来吧,我不喜欢进攻。”这货估计是被赵七九带坏了,竟然也学会了睁眼说瞎话。 陈庆之不以为意的哈哈大笑:“挺傲气的,那你陈哥就不客气了。”陈庆之干脆利落,说了一声开始就猛地朝着范存龙奔去,在相距正好三米的时候他开始起跳,然后一个鞭腿朝范存龙的头上抽去,不过我看得出来,陈庆之并没有尽全力 ,他留了后手防止真的伤到了范存龙。 范存龙面对这一记鞭腿,不但没有后撤,没有下蹲,没有任何躲避的动作,竟然是直接前冲迎了上去。时间把握得恰到好处,在陈庆之的腿即将接触到范存龙的一瞬间,范存龙两只手已经砌块的抓住了陈庆之的脚踝,逆时针而走了一步卸掉了这一击上的力量,而后贴着着 被他抓着的腿个漂亮的转身,再轻轻一靠,陈庆之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摔了出去。 “老大,你没事吧!”看到陈庆之被摔在地上,我心说这货还真是实诚,我让你该怎么办你就真的该怎么办啊。见识过范存龙的武力,我深知他的厉害。 “没事没事!就是稍微摔了下!”拉着我站了起来,陈庆之朝着范存龙竖起了大拇指,说道:“范兄弟,高手!果然不简单!刚才那一下是沾衣十八跌跟八极拳吧!” 看到陈庆之没事,我暗松口气,范存龙也没有尽力。 “是八极拳,但不是沾衣十八跌,用了一些太极卸力的功夫。不过陈哥你要是那一腿拼尽全力,我不一定挡得住。” “得了吧,我自己还能感觉不出来,别给我戴高帽子,我不吃这套。”正所谓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陈庆之丝毫不在意自己在拳脚功夫上输给了范存龙,不但如此,他还笑眯眯的看着范存龙说道:“存龙啊,我也跟着老四这么叫你了。我 觉得你这身手不来不对,不报效国家真的可惜了……” 这货竟然当着我的面开始挖人,范存龙说道:“村长让我跟着郑哥,只要郑哥同意我没及意见。” “得,当我没问。就你郑哥这德行这思想觉悟,还是算了吧。” 这顿酒喝了三个多小时的酒才算结束。 回民街就算在深夜依然火爆,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到处都是碰杯声跟混杂的交谈声呼喝声,很接地气。 陈庆之开车送我回了紫桐别苑,给我留了老三的电话,之后换上军牌一路飚了回去。吴怀的造势手段不是盖的,他在长安城里经营了这么多年,方方面面的关系都梳理得十分通畅,第二天早晨,我桌子上的长安早报上就用最大的红头条刊登了一条消息: 神秘国宝迷幻镂空惊现长安。这条消息的下方是长长地一段编者按,上面给不知迷幻镂空的人解释了什么叫迷幻镂空,跟迷幻镂空所代表的的意义。“它跟唐三彩齐名,存世数量却极为稀少,至今就连 故宫博物院都没有一件完整的珍藏品。请不要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它就跟你们手里的钞票一样真得不能再真。” 紧跟着就是一大段一大段的相关介绍,甚至把记着跟吴怀的采访都放置了上去,而且文中吴怀频频提到四个字:郑氏古行。 “什么?你不知道郑氏古行是什么?那你现在就知道了,而且很快就有更多人知道了,其实它还有另一个别称,翡翠古行。” 紧跟着短短一天,一些很有影响力的报社就纷纷争相报道,支持者有之,怀疑者有之,保持中立者亦有之。“简直是弥天大谎,无知者无畏,世界上最后一件完整的迷幻镂空已经没了!这个什么郑氏古行简直是可恶至极,我们已经组织了专家队伍,届时将对东西进行鉴定,撕开 他们的丑恶嘴脸。”这是羊城晚报上一个专家团队所发的严厉批判。“谁知道呢?拭目以待,站在华夏的角度,我们当然希望这是真的,当然,我们更关心的是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件国宝应该何去何从。”有些人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第一百零一章 来者不善 这是一场人生的盛宴,一直到很多年后回忆起这段光阴,我仍然能够感觉到身体里的热血不断沸腾。南柯一梦问世的消息,不光实在文物界掀起了一场波澜,在各个华夏很有影响力的媒体关注之下,整个华夏都掀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暴,迷幻镂空四个字,在短短几天时间 里,更是变成了大多数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如果是假消息,那注定放出这个消息的那些人会臭名昭著!我相信只要不是妄想症患者,都不会用这样惊天的消息来消遣大众,所以我现在更多的是期待,也许你们不知 道迷幻镂空究竟代表了什么,可它却是我追寻了大半生的东西……” 华夏古文物研究院一个资深研究员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说出的话更是把事情的发展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什么叫全民热论?这就叫全民热论。“这是假的!肯定是假的!要是真的他们为什么拒绝我们对物件进行鉴定的要求?!”第五日,忽然有媒体刊登了来自于羊城专家团队的质疑话语。紧跟着还不到一天,在 当日下午诸多晚报上也纷纷有很多专家表示了质疑,他们都说对迷幻镂空的鉴定要求遭到了郑氏古行的拒绝。“刚开始我还有些相信,昨天我的信心动摇了,直到今天,我忽然觉得这根本就是一个骗局!一个弥天大谎!要是他们心里没鬼,为什么不敢提前接受我们这些专家团队的 坚定?” 我合上了满前的报纸,看着坐在我对面的吴怀,说道:“老吴,一群老人家都很激愤啊!” 吴怀闻言笑道:“他们还舍不得国家支付的高昂薪水,肯定不会因为这事情给气坏了身子。” “哈哈!是这个理,不过现在质疑我们的声音挺多嘛!我估计现在街头小巷,可能大家都在怀疑了,毕竟是专家的言论,要是我不清楚事实的真相,估计也会随波逐流。” “老人家们平时不管到哪里,都被人奉若上宾,这次骤然在我们这里遭到了冷遇,有些情绪也是正常。”“不过这样也好,有争论才有关注。”我咧着嘴,事情的发展比我想象中的好了不知凡几,尤其是当那些老教授跟资深专家义愤填膺的开始发表反对性言论的时候,这个时 间已经进入了高潮前的临门一脚的状态。 “等到了后天,所有人都会闭上嘴,然后等着郑氏的就是惊叹跟赞颂!……其实我一直不明白,咖啡这玩意有什么好喝的,相比来说,我还是更喜欢喝茶。”“呃……”吴怀有些跟不上我的思维速度,他看着我放在桌上的咖啡杯,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说道:“各有所爱吧,现在咖啡倒是越来越流行了,虽然我也不喜 欢,但是能形成潮流,想必还是有必然的原因。”“不管什么事情,只要出现了都有它出现的必然原因,就像我们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即是偶然,也是必然,不然根本就无法解释为什么我们的躯壳里的灵魂是自己,而并非 另外一个人。” “东家的看问题的角度总是与众不同,我就从来没想过这些事情。咦……东家你看看这个报道。”吴怀忽然把他面前的一份报纸掀给我。 还是一个跟此事有关的采访报道,但是问题的侧重点却发生了一些变化。“我喜欢古玩,这事情不管是身边的还是生意上的朋友,都知道的十分清楚,算算时间,我也算是浸淫在此道将近二十年了,虽然不敢跟专家们相提并论,但是对于古玩行业一些奇闻趣事却也了解的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还是有意而为之,这个郑氏古行却着实把我给吸引了,郑氏古行这个名字,在华夏的古玩界鼎鼎大名,那可是在这个行业,统御了好几个时代的门阀大族,后来虽然因为一些原因彻底衰落,但是还是有不少前辈应该对这个名字有些了解吧?其实我也无权去对别人的行径批判什么,毕竟 那个年代并没有商业保护法的颁布,所以我也就不去谈什么商标侵权的问题。”“还是言归正传,说起这个迷幻镂空啊,说实话,我还真不怎么了解,只能能激起专家们这么大的反应,想来肯定是个了不得的宝贝,甚至我看某报上引用了国宝二字。从个人角度出发,我当然希望看到它辉煌在华夏大地上,这是我们一个国度的荣耀。但从商业角度出发,我却唯恐有关方面给不出一个满意的交代,这不仅是对国民感情的 巨大伤害,更是一次商业上的信任危机,甚至有可能导致古玩市场的低迷。”“最后,我是想说,郑氏这个名字的分量实在是有些沉,它的辉煌我敢坦言根本无从复制,所以只能希望这个郑氏古行,能尽量努力,就算是为了一份对先辈的敬意,也万 不可砸了郑氏这个名字。你们的动作,千千万同胞在看着,我们一起等待惊喜吧。”很长的一段话,被采访的人是南方一个知名实业公司的董事长马巴奥,是新疆大地里走出来的一位商业与演讲天才,当然,这次他是以一个资深收藏家的身份接受采访的 ,按照他的说法啊,他把自己所赚的一半钱财用来搞收藏了。 “你怎么看?”我把手里的报纸放在桌上,吴怀说道:“来着不善啊!” “我似乎从来都不认识这个马巴奥,他为什会这么针对郑氏?而且从他说的这些话来看,好像对郑氏的历史颇为了解。”马巴奥接受采访的这番话说的极其恶毒,虽然看似不偏不倚保持中立,甚至还在言语上对郑氏颇多鼓励,但是从他嘴里出来的每一句话,几乎都是在把郑氏往墙根下面逼 。他先说了郑氏,给后面要说的话埋下了伏笔,又说站在他个人的角度,希望看到南柯一梦的问世,把自己的身影给立正了,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君子,再之后又说了‘唯恐’带来商业上某些不好的影响,便更加增强了话语的说服力。如此一来,不管这次迷幻镂空问世的消息是不是真的,他也能利于先天不败之地。往下他的言乱便开始呼应上面提到的郑氏,所说的话带来的效果有两个,一是如果迷幻镂空的消息是假的,那么这臭的不仅是这个‘郑氏’的招牌,更是历史上那个‘郑氏’的招牌,是一种侮辱祖先人神共愤的行径,这样一旦迷幻镂空出现什么纰漏,那么郑氏势必会罪加一等,让人厌恶排斥而无法生存。而另一个可能,就是迷幻镂空万一是真的,那也只能说我们有点小成 功,跟历史上的那个郑氏比起来简直就是不足一提,到时候自然会有媒体开始挖过去的郑氏,于是两相对比之下,再明亮的萤火也无法与皓月争辉。“可能只是无心的?”吴怀想了半天,有些不确定的说了句。“这个无心简直太恶毒了,让我根本无法相信这只是一个无心之举。你看看人家接受采访说的这些话,这是多么 漂亮的稿子?要说这不是提前准备好的,老吴你相信吗?”我又拿起这份报纸看了好半天,这些话说得简直没有一点纰漏。 耸了耸肩膀,吴怀说道:“我也说不好,不是很确定,但我更愿意相信他只是一个无心之举,不然他这么明显的针对我们我们还不知道为什么,简直太可怕了。” 我拿起调羹搅着杯子里的咖啡没有说话,吴怀又试探着问道:“那东家,我们要不要开始反击?”这个言论的出现让他警惕起来。 “不忙!”我摇了摇头。“现在还不到时候,我们没必要跟他们打口水仗。”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等!”我把咖啡舀到勺子里又倒进被子里,又舀到勺子里放在嘴边,最后还是没能喝下去的又给倒回了杯子。“等?”吴怀疑惑的问了句,他有些不明白我的意思。我说道:“等,等迷幻镂空问世,等所有人震撼的时候,就是我们反击的时候,一定要干脆利落,不能有丝毫的拖泥带 水。” “那等到那时候了,我们又该怎么反击?”吴怀做事喜欢首先明确调理,然后根据预先设定的一步一步沉稳的前进。 我摇了摇头,说道:“等到了那时候,你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形势会给你创造光明的瞬间,只要能把握住,我们立刻就能光辉万丈。” 吴怀带着一头雾水离去,他还是没能明白我所说的形势带来的光明究竟是什么时候。陈庆之早就他手底下的专家放了一个短假,让出来帮忙进行布控,范存龙这两天都是泡在店里,他想跟着那个专家好好见识学些一下现代的布控技术,并且顺带跟那些保安熟悉一下。他就像是一条从山里走出来的恶狼,拼命汲取着一切可能的知识。 第一百零二章 姗姗来迟的日子 华夏历,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与九十年代交接的这个八月十八日,是注定是要被历史铭记的一天。万众瞩目,无数人翘首以盼的日子,终于带着些羞涩悄悄踏入了零点。摆钟在提醒着,面前的桌上依然还扔着昨天的报纸,我站在三楼静静地看着灯火通明的紫桐别苑, 有保安牵着狗在进行例行巡逻。这可真是个好地方!我心里想着,只要肯花钱,这世界上的大多数资源都会随意人的意志而支配,就如同我现在住着的这栋别墅,没有见识过的人很难想象这里面究竟是 有怎样的奢华。我脱了衣服,扑倒游泳池里开始不断的巡游,但是这样的运动却仍然让我亢奋的神经难以产生丝毫疲累。而这个夜里,究竟会有多少人跟我一样,为了天亮之后发生的事 情而夜不能寐? 叮铃铃!叮铃铃! 扔在游泳池旁边的无线电话响了起来,我游过去,抓这浴巾随便擦了擦才接起电话,那头响起了熟悉的声音。“老四,恭喜了啊!你小子,闷不吭声的,弄出的事情却真把人给震住了。”是当时一个宿舍的铁哥们,也是那个华夏首次在国考上拿到全满分的鬼才式人物,宿舍老三, 管仲,比我只大一个月。“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咱管大天才,怎么这是,发达了就把昔日这几个兄弟全都给忘了?”当时老大给我留了老三的联系方式,我本来准备等这事过了打个电话好好叙旧, 却没想到他倒是先给我打了过来。 不用问,肯定是老大陈敬之给了他我的电话。 管仲在电话那头苦笑了一声,说道:“什么话这是!老四你这毒舌的毛病还是没改啊,当时大家各奔东西,哪里还能联系上。” 我听着他忙给我解释的声音,哈哈大笑了两声,说道:“行了行了,逗逗你,你小子就这德行,什么事情都容易当真。” “我不当真能行么,玩意给你这小心眼留下些什么疙瘩,那岂不是要背负上一个不义的罪名了。”“滚蛋,我说你小子也是够奇葩的,别人打电话都是白天打,你倒好,这半夜三更的一个电话就给飚过来了,这不扰人清梦么?不过我说你这个闷葫芦好像转性了,说这么 多话够难得啊!” 想着管仲以前满身学霸光环沉闷无比的性子,我咧开嘴不停的笑,把那小子弄的半天说不出话。“扰人清梦?我就不信你小子现在还能睡得着。你那些事情老大都给我说了,报纸我也看了,好家伙!闷不吭声办大事啊,要不是老大说,我真都不敢想象这几天弄得沸沸 扬扬的那事是你做的。”管仲在那边说着,声音也挺乐呵,不管怎么说,昔日的兄弟都一起走上了理想的成功之路,这也就意味着我们的友情能一直存在下去。这倒不是说谁势力,而是人性如此 。因为我们之间不存在有谁会自卑谁会凌傲的可能性。“行了吧你,跟你比起来这还真的不算啥!你这华夏一匹耀眼的黑马,骚包得不知道晃瞎了多少人的眼睛,现在还跟我说这话,信不信我削你!”我在水里换了个更加舒服 的姿势,然后问道:“你做什么呢,到这么晚!难不成出去逛窑子了?” “逛你妹的!我这才把手头可行性报告写完,你以为我是你啊,资本家,要说起来搁在十年前,我们铁定是阶级敌人!”跟管仲闲扯了很久,我听到他有些困意正准备挂电话的时候,他才忽然给我说道:“老四,你可别兴奋过头了,我这边听到了风声,文管局跟故宫博物院这边有人开始打你 那个宝贝的主意了,你自己掂量着想想办法。”“草!一帮属狼的货色,那行,我知道了,这是事情我琢磨琢磨。”管仲给我提的这个事情,我心中早就已经预料到了,文管局跟京城的那个博物院什么德行,整个华夏的 古玩界都清清楚楚,那就是一群披着国家大皮的合法强盗,很多东西一旦被他们盯上,十有八九就难逃虎口了。可让人愤怒的还不单单是这个!直到今年,也不清楚已经有多少被在外面保护得好好的珍惜玩意,进入那里之后‘因为意外事件而发生损毁’了。最著名的大概要数几年前, 从大秦这块土地上被弄进去的一个‘黄帝丹鼎’不足一月便被专家在研究中损毁一足的事件。 当时有人调侃,说专家们可能是在研究那个国宝的坚硬程度,把它自由落体了吧。 “世界二流博物馆!”我骂了一声,正准备再游两圈,电话又响了起来。是父亲打来的,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人心险恶,让我万事小心。 “您老可算给家里装电话了,那行,我知道了。” 天才蒙蒙亮,长安街七十一号,郑氏古行的大门便被一大群记着围了个水泄不通,长枪短炮架在那里,一群人满是亢奋的表情。他们才不管迷幻镂空是真是假,这件事情已经被炒热了,他们所要做的就是拿到第一手消息。我甚至敢断定,肯定还有不少的人心里期盼着这是一个大乌龙世间,如果真 的是这样,那么这个新闻的噱头就更高了。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就算是雷锋同志也是在走了之后才名声大噪。人们总是对生活中的阴暗面趋之若鹜,不得不说这是个怪现象。每每想到此,我都觉得其 实华夏真正的圣人应该是荀子。 人之初,性本恶,这是多好的话,多么精辟的总结! “这几天大秦博物馆的几个头头找了我好几次,就差动手直接抢东西了。”吴怀坐在我的旁边苦笑着说道。 荣耀的背后必然有无尽的阻碍,我对他说道:“老吴,能者多劳啊!不过集团年这外围布置还真的挺不错,有那么一些时髦的味道。” “东家你也这么觉得?不得不说老外的有些东西,还真的挺不错。”“嗯?请外国人设计的?”我诧异的打量了吴怀一眼,虽然这年头随着华夏开放步伐的愈发稳健跟成熟,长安这座千古名城对那些金发碧眼的老外已经简直不怪了,但是要 恰好在找到一个懂得设计的老外,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请那些洋鬼子做什么,这是一群留学回来的学生帮忙弄的,开始我还有些怀疑,但是看了他们给我的预览图之后,觉得挺像那么一回事,就大胆采用了。” “对!就要有这种态度,外来的文化并非全都是一无是处,我们要懂得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才对!而且我有预感,今后跟那些老外打交道的机会还多着呐。” 我们在车里闲谈,时间一点点溜走。吴怀在八点多一些的时候率先下车,他趁人不注意从后面绕紧了店里,里面还有一些事情他要检查安排一下,争取做到万无一失。九点的钟声才刚刚响起,郑氏那镶刻着雄武狮头的铜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一群早就准备好的记者疯了一样的向前涌去,只是他们还没有冲进去,就被几个穿着黑色西装, 白衬衫上打着领带的安全工作人员给推了出来。 他们继续前面挤,但是却丝毫也不能往前再进一分。要是比起身体,这群安全工作人员可不知道要比他们强健了多少。“菜市场大妈啊!”我摸了摸头上的汗水。这倒不是坐在车里热的,而是看到这种场景之后本能的一种身体感应,真的太恐怖了。好大一群人,把郑氏宽达五米的大铜门都 围的水泄不通。 “大家不要急,不要急,先听我说两句,先安静一下!” 吴怀被两个人护着从门里走了出来,只是我坐在车里,根本就连他的影子都看不到,只能听到他在人群中拿着喇叭的喊话声。 场面渐渐安静,吴怀拿着喇叭继续说道:“我就不自我介绍了,经过几天的相处,大家都算是吴某的老朋友,相信都该认识我这个阻挠你们见迷幻镂空的万恶之人!” 人群发出了一阵善意的笑声,吴怀讲话还是挺讨喜的。“今天,也就是我们约定好的日子,八月十八日,终于来了,首先我先代表我的东家,代表郑氏古行,感谢诸位对郑氏的偏爱,感谢诸位能让郑氏这个名字一直挂在这几日 报纸的头条,就冲这个,等会完事一定要设宴答谢大家。” “吴掌柜,客套话就算了吧,你知道我们想要了解什么!” 人群中有人喊道。吴怀说道:“看来大家已经等不及了,那吴某就不耽搁时间了,现在请大家排好队,然后按次序进入,里面已经给各位安排好了座位,而且诸位古玩界的专家学者,跟很多 国内知名的收藏家已经到了,我相信很快,你们就能见证异常旷古烁今的奇迹!”一群记着开始听从吴怀的话迅速排成了两对,在这期间,有店里的工作人员在旁边点燃了鞭炮,场面霎时间热闹到了极点。 第一百零三章 入场与开幕 “这火药味可真是够呛人的!”我下车,整了整这一身名贵的西装,跟在这群记着最后面走了进去。 外头一大群行人离得老远,都停下了脚步纷纷驻足观看,可能他们还没有亲身体会过有这么多记着的场面吧。 我走过两个年轻上班族的身边,听到他们正杂交谈。“好家伙,这阵仗摆的可真是够大,这是干什么啊!”一个瘦子问他身旁盯着郑氏大门两眼发呆的胖子,胖子过了很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吸了吸嘴角留下来的哈喇子,而后 不屑的瞥了一眼瘦子。 “我说你可真是孤陋寡闻,昨天不是还给我说你有多清楚郑氏多清楚迷幻镂空么?怎么今天到了郑氏的门口还问我怎么了?” “切……谁没事关注这个啊,无聊……行了赶紧走吧,去玩了工头又得扣咱们工资了,那老小子,真他妈黑!” 瘦子兀自嘴硬的反驳了一句,之后可能是他自己都觉得脸上发烫,所以转移话题开始催促胖子。 本来想说些什么的胖子听到瘦子的这句话,也闭了嘴赶紧上路,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什么郑氏跟迷幻镂空了。不管怎么说,人活在世上,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日常生活,至于什么国宝出世的东西,与之相比起来自然可有可无。迷幻镂空问世,又不能带给他们一毛钱的收益,但是 上班去玩了,却直接面对的是顶头上司的批评跟最直接的工资罚款。 一个U形的长队终于变成了直线,等我再次走进大门的时候,里面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大框架还是那个大框架,但是整个布局装饰,却更是尽显一种古朴的奢华,配合着那种古香古色,略微发暗的摇曳灯光,更是给整个环境增添了一种极其神秘的感觉,很 是引人入胜。咯吱……咚!随着我的进入,两个安保人员关闭了硕大的铜门,随着自然的光线被阻隔在外,里面的灯光便更加漂亮,一个个女性工作人员穿着汉服穿梭在人群中,在灯光 里摇曳生姿,看着十分赏心悦目。 我已经听到不少人在走进来的一瞬间,夸赞这里的灯光环境设计很good,当然,也有本身就对郑氏抱有成见的人,看到之后强自骂了一句故弄玄虚。但是不管怎么样,从众人的表情来看,这种灯光设定还算是征服了不少‘见惯了大场面’的记者,尤其是那些拿着话筒的女人们,这种不同于西方,而是独属于东方的古色古 香的浪漫,给他们的视觉带来了不少的冲击。 “这个老吴,还真是人老心不老!”我打量周围的环境,已经有很大一群专家学者坐在了右手一侧的位置,百分之八十的人,脸上都驾着厚厚的眼镜片子,而且他们的表情更是如出一辙,都是那种十分严肃 认真,好像接下来要商讨的是关系到生死存亡的大事一样。我知道郑氏在后面的两天,可真是把这群老学究给得罪惨了,所以要让他们带着一种很高兴的心情坐在这里,那简直要比登天还难。我还不怀疑,如果等会,南柯一梦除 了任何一点的岔子,那等待着我的将一定是毫不留情的口诛笔伐。 记者的进入引起了一些骚乱,有人看到那边早就已经做坐好静静等待的专家,想要冲过去采访,却在中间的走廊里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伸手挡住。“哎哎!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挡什么路。”大多数人被挡了一下之后,默默推了回去坐在自己的作为上开始同周围同行交谈或者静静等待,一个女记者却不断地 想要从挡在她身前的安全工作人员身侧挤过去。 “小姐,专家们不希望受到打扰,请您遵守秩序。” “你说专家们不希望受到打扰就不希望受到打扰了?你有什么权利代表专家们的意见?让开让开,快些让我过去。” 我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保安跟女记者之间的闹剧,女人要是胡搅蛮缠起来,大老爷们还真是不好应付。最起码她现在就把一个身手应该不错的保镖弄得招架不住难以应付。奔着吴怀提出的‘微笑服务’的原则,那名安全工作人员只能不断把自己身体挡在女记者前面,因为刚才他情急之下抓住了女记者,立刻就被扣上了几顶诸如欺负女人,不要 脸,色狼的帽子。 女人在某些放慢果然是有天然的优势!男人得有翩翩君子风,得有保函一切的胸襟跟气概,而女人刁蛮任性小心眼则好像是她们专利。 看这边招架不住,旁边一个负责后面几个横列的工作人员也过来帮忙,最后终于在三明工作人员的一起阻挡与劝说下,她才气呼呼地扭身回了座位。 我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一幕,不光是我,几乎所有人都被刚才那一幕逗乐了,不管是工作人员的窘迫还是小姑娘的任性,都让人觉得挺好玩的。 啪!轻微的响声。顷刻间那种古色古香的流动光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天花板的金色光芒,让人仿若置身于一个由金子堆积的尊贵世界里。尤其是当这种光线中带上了一些 晶莹,便立刻化腐朽为神奇,把原本很肃穆的金色空间点缀成了充满另一种浪漫风情的西方世界。 仿佛是经历了一种时间与空间的高跨度旅行,短短一瞬,就从东方古老的夜色里本如了西方的白昼,从园林中亭台水榭的温柔里扑进了接入天际泛着白色浪花的海滩。“哇!”这种变化几乎让在场的所有女人都发出了惊叹,浪漫,是不管哪个女人都无法抵抗的东西。泰戈尔早就说过,女人的心本就是水晶的,所以她们永远都属于浪漫的 世界。 “这可真是一个狗血的桥段!”坐在我身边的一个男人暗骂,我扭头盯着他,看来这应该也是一个本来就不喜欢的郑氏的家伙。 对此我并没有什么不忿,就算是人民币也不见得所有人都喜欢,更别说最近几天让记者恨得牙根痒痒的郑氏了。 可能是感觉到了我盯着他,也可能是扭头恰巧看到了我盯着他,反正他是看了我现在正在盯着他:“兄弟你看着我做什么?” 他说着拿起放在腿上的摄像机,微不可查的朝着左边移了移,看我的神色就犹如看到了一个gay,弄得我瞬间就像抽他,老子就算是个gay,那也看不上你这种货色啊。可能是这哥们运气不好吧,偏偏他旁边坐的是一个长得像恐龙,偏偏还自视甚高甚至自恋的女人,于是在他的大腿不小心贴住了女人大腿的时候,女人想也没想‘啪!’的一 巴掌甩在了这哥们的脸上,然后嘴里还大声骂道:“死流氓,手脚给老娘放干净点,还想占老娘便宜。”周围人全都投来注视的目光,等看清了男人和女人的容貌之后又纷纷转过了头。我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那个女人,心说这大姐的心胸还真是够豁达的,也不知道哪个男人 脑子抽了才会占她便宜,要是那样,得多饥渴啊。 “你!”男人指着女人,女人虎目一瞪,说道:“怎么,你是不是想让老娘大声喊你非礼?!” “胡搅蛮缠!”男人说了一句,最终选择了隐忍。他丢不起那人啊,要是非礼个美女也就算了,等着婆娘喊出了非礼,他这辈子都没脸出去见朋友了。 我强忍着笑意继续盯着他,他有些不自在的看了我一眼,又把头扶正,但屁股还是微不可查的挪了挪。“你说这是个狗血的桥段,我觉得这灯光的设计与变化还是蛮好的,你觉得哪里差了?”我觉得有些无聊,把目光移开,心中琢磨着这家伙可能碰上过gay所以留下了什么心 理阴影吧。 “不为什么,狗血的桥段哪里还有什么为什么!什么郑氏古行,本来就是一堆狗血,一堆垃圾。” 听着这话,我皱了皱眉眉头,说道:“这还在郑氏古行里,你这么骂人家,不怕人家听到把你赶出去么?” 这人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反问道:“他们敢么?”我先是一愣,然后哂之。现在的记者们被称为无冕之王,这也全然不是没有道理的。比如如果真的把他赶出去,那就是我们自己授人以话柄了,这种负面的影响对郑氏的 形象可不怎么有利。 “难道不是同行?你怎么没挂证?”他们的脖子上都挂着自己的身份证明,他看着我脖子,却什么都没看到。 “一定要挂在脖子上吗?”我淡淡一笑,应付了过去不再多花。前头巨大的金色帷幕逐渐来开,吴怀的身影出现在了昂贵红木搭建的舞台上,贵气逼人的红木又惹出了不少的惊呼,坐在前头的几个专家把脖子深处了老长,想要把面前 的舞台看个仔细。 “诸位前辈,诸位专家学者,还有各位来自于我华夏各地的记者朋友们,大家上午好。很荣幸能在这里跟大家一起见面,而能主持这样的一种盛事,亦是吴某的荣幸……”吴怀开始了自己的开场白,我随意四下打量,眼睛略过那个刚才跟工作人员争吵的女记者座位时候,却不由得一愣,前一刻还在那里坐着的她,现在已经没了踪影。 第一百零四章 快来照我的背影 这是一场盛事。 而但凡盛事,总是需要许许多多华丽的铺垫,等所有人的胃口全都被吊起来,心痒难耐的时候,才是谜底揭晓的时刻。吴怀的开场白洋洋洒洒也不知道几千字,他说的开心,底下坐着的一群人也听得津津有味,某些幽默或者慷慨激昂的时候,还博得了阵阵掌声,甚至就连那些专家学者也 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 “不去做主持人可惜了。”有人嘀咕。 记者们充分发挥了他们的专业性,一个个问题炸弹在后面不断的抛向吴怀,可能是前几天已经练出来了,所以吴怀应付得游刃有余。 “其实这些天,大家的质疑吴某都看到了,我相信在这一刻,应该已经没人怀疑迷幻镂空的真实性了吧。” “我想我更关注的是,能不能在之后对迷幻镂空进行鉴定,吴大掌柜,你前些日子可是把我这老朋友都弄得火冒三丈!今天与公与私,也应该给点补偿。” 专家队伍中,有个坐在前排的老教授出声说道。 “这个当然……不由我做主。老友别生气,各位专家前辈也不要发怒,这件事情我老吴可没有决策权,以前还得等郑氏真正的拥有人,大老板,决定。” “吴掌柜,我是宛城日报的记着,能问您一个问题吗?”有女人出声询问,吴怀面带笑意地点头说道:“请讲。” “是这样的,我已经很多次听您提到郑氏的那位幕后大老板,能给我们透露一下这位大老板究竟是谁吗?他是否就是迷幻镂空的拥有者?”同样是前排,一个女记者起身提问,立刻就有摄像师寻找角度对台上的吴怀进行拍摄,不过看他别扭的样子,我倒是更加倾向于他是在拍吴怀背后,紫檀小桌上放着的那 个精美的玻璃柜,只是玻璃柜的外面同样盖了一层金色的帷布,让人根本就无法看到里面的东西。 “吴掌柜您好,我是长安晚报的记者,我想了解一下,在咱们长安城都十分有名气的吴记正是您的,为什么却在一夜之间,吴记变成了郑氏?” 有个长安城的本土记者迫不及待发问,她已经准备好了纸笔,只要吴怀一开口他就能立刻着手记录。 “大家不要急,我们时间还是有的嘛!一个一个来,一个一个来。我就先回答宛城日报这位小姑娘的问题吧。” 吴怀双手下压,他腰板挺得笔直,并且语速很慢,就像他说的,我们不急,时间大把大把的有,至于在下面等着的专家学者们急不急……不急那还了得?“首先,关于郑氏的法人,大老板,这个暂时无可奉告,因为大老板脾气很怪,他一定让我不要介绍他……小姑娘,别急,多点耐心,听吴某说完。”宛城日报的女记者听到 吴怀的这个回答,应该很不满意,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又听到吴怀说别急,小姑娘可能都记得快哭了吧。 “为什么不让我介绍他呢?因为啊,大老板等会要亲自介绍他自己。” 吴怀话一出口,下面响起了一片嘘声,说话不带喘气的,耍人也不是这么耍啊。 “再关于迷幻镂空的问题,这个当然是!不但是,而且肯定是,我相信除了大老板之外,没人有资格拥有它了!” “还有关于吴记跟郑氏的问题,说起来这其中还真的颇有渊源……只是小同志,你现在愿意听一个老头子站在这里,给你讲一个漫长的故事吗?” 下面又响起了善意的笑声,我听到这些回答暗骂这果然是人老成精了。 吴怀说了这么多,净是一大堆废话,其实任何一点实质性的内容都没有透露,完全是糊弄小孩给个糖纸——糖他自己吃了。 现场的气氛逐渐热烈,越来越多的人表示希望吴怀赶紧下台切入正题。在燃烧起来的气氛中,吴怀终于清理嗓子一般的咳嗽了两声。“好了,我这个老头子就不在上面浪费时间了,不然再说下去,你们就该拿鞋丢我这把老骨头了,还是请我们今晚真正的第二主角上台,也就是你们一直想认识的郑氏那位 神秘的大老板。什么?谁是第一主角?肯定是你们最想见到的那个宝贝喽。”简单的流程吴怀已经跟我沟通交流过,所以我知道现在是真的该我上台了。整了整身上的西装跟领带,尤其是系在脖子上的这个,虽然让我感觉十分别扭,但是不得不承 认,这个东西挂在脖子上十分修身。 “嘿!兄弟别乱跑,挡着我镜头了!”有摄影师不满的对我吼道,现场闪光灯能晃瞎人的眼睛,他们不挺对着台上拍摄争取找到最好的角度。 我回头看着那个十分敬业的家伙,说道:“哥们,对着我的背影多拍几张,指不定明儿最火的报纸就是你家的!” “去去去!别添乱,赶紧让开!”我咧着嘴继续往前走,不断的犯众怒,架在空中的走廊上也不断的有灯光闪耀。 “同志,你现在可以拍拍我的背影,等会就拍不到了。”走到舞台下面,我又对着身后的距离舞台最近的摄影师说道,说完就转过头准备听他按快门的声音。 只是等了半天,后面却一定动静都没有。我转过头,那个摄影师早就早就已经换了另一个位置对着台上咔嚓咔嚓了。麻了个巴子!这么帅的背影留给你都不知道珍惜,这就素质还当摄影师还扑捉唯美镜头,等着一辈子喝西北风吧。我在心里咒骂了两句,又不断的给自己念叨:“心若冰清,天塌不惊。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不能被赵七九这厮给带坏了,一定是这货传染给我的毛病 !” 赵七九跟小东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一点消息,于是我很不负责任的把所有的罪过都往赵七九身上推。跟吴怀换了个眼神,我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从舞台左边的旋梯登了上去,而下面本来闪耀的闪光灯却骤然稀少了很多,我心说这下傻了吧,刚才让你们拍你们不拍 ,现在追悔莫及了吧。 “卧槽!难道那个自恋狂就是郑氏的大老板?”底下瞬间传来了议论声。 “怎么看都觉得不像是啊,这小子也太年轻了,怎么可能是郑氏的老板!” “我也觉得不是,要他是郑氏的老板我自抠双眼!也不想想,要真是大人物,怎么可能跟我们挤在台下?” 议论声虽然不算很大,但是在练习长生拳之后,我的耳朵忽然变得十分敏锐,在很多的声音中扑捉他们毫不掩饰的对话,并不算什么难度。 自恋狂?我有些无语,不就是让你们拍几张背影么,等会我下台的时候一直侧着走,想看我背影门都没有了。咔啪!吴怀刚刚退到幕后,屋内的灯光再次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所有地方都漆黑一片,只有一团白色如同圣光的光束汇聚在我的身上,脚下出现了一个直径一米五的光圈 。 拿着话筒,我看着台下的众人,站在这么一个位置上,还是需要一颗很强大的心来支撑的,不然被这么聚焦,恐怕会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当我站在这里的时候,你们都应该知道了,我是谁。我是谁呢?在苍茫的宇宙中,我可能是一只渺小得不能再小的蚂蚁,在华夏,我也只是一个人名,但是我想从今天之 后,我将从一个人名,变成一个名人,因为你们的喜爱,赋予了郑氏很多的光环,而我,则是它的所有者,郑起桥。” “起桥,起于昏黑晨雾,而独行于一木之桥。我有个朋友总说,我这个名字太过深沉厚重……” 不知道他们是还在刚才的不可思议中没有回过神来,还是被我的讲话所吸引,这一瞬间竟然有很多人忘记了拍照,只是站在台下的昏黑里听我娓娓道来。“看到诸位的报道,起桥很荣幸,还能有人记得郑氏古行这个名号,当我看到有人提起曾经郑氏的时候,我的眼角不禁淌下了激动的泪水。你们根本无法想象,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荣耀!是的,我想诸位已经猜到了答案,郑氏古行,这个名字不是偶然,而是在我血脉里留下过辉煌的名字。一脉相传,早就已经血肉交融,我不想它尘封在历史里,所以要擦亮它的牌匾,让郑氏的光辉重新闪耀起来,前辈们走了几辈子的路,起桥不敢奢求能把它完全支撑起来,只求在死的时候,问心无愧,能对自己说,这辈 子做了最有意义的事情!” 下面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我看到吴怀悄悄给我竖了竖大拇指。有人想借着郑氏过去的荣耀来淡化现在,我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之化解还顺道借了一下那位仁兄的力。 “迷幻镂空,这是件神奇的东西!它有个真正的名字,叫南柯一梦!” “哇!南柯一梦,这个名字真是像在做梦。”有人在人群里感叹。 “灯光!”我喊了句,灯光周边,整个空间都变成了那种星星点点色彩斑斓的样子,如同漫步在梦幻海洋。 “请大家仔细盯着,接下来,你们将进行一次不可思议的旅程!” 说完我等了两秒,然后后退两步,手搭在了这个让无数人牵挂的金色帷布覆盖的玻璃柜上。嗤啦!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原本包裹着迷幻镂空的小黑布瞬间跨越空间,出现在了玻璃柜跟金色帷布的缝隙中,我抓这金色的绸缎跟小黑布,干净利落的把手扬了起来 。哗!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站立,他们眼睛盯着南柯一梦,再无法移开半点。“郑哥小心!”我的耳麦中忽然传来了范存龙的警告,还有‘嗡’地弓弦抖动的声音。 第一百零五章 黑暗 哗啦!几乎是跟耳麦中声音响起来的同一时间,大厅中所有的灯光全都熄灭,一瞬间变得黑暗无比。可是在地下的人群却仿佛没有受到半点影响,他们没有闹出半点想动,整个 大厅中除了呼吸声之外,再也听不到什么别的动静。 “警戒!”站在四个角落的保安反应循序,有人低呵一声,四道手电筒的光柱瞬间布在了舞台上。 “在那里!”一个黑影从手电筒的光线上略过,投在后方的背影显得十分巨大,犹如一个苏醒的远古巨人。 夜行衣,这种仿佛只会出现冷兵器时代的东西,在这个年代依然无比盛行。而且懂得使用夜行衣的人,都是那种对自己的速度十分自信的高手。 后方黑色的影子不断变大,而一团黑色也朝着我迎面扑来,他好像是在空中滑行,想要冲过我的头顶,直取舞台正中央的南柯一梦。 “拦住他!”右侧有人喊了声,他用惊人的弹跳力一跃而起,想要把黑衣人从空中拉下来,但是速度上他却明显比黑衣人满了一筹,只是堪堪从其脚尖处略过。“保护好东西!”这些人不愧是训练有素的保镖,面对这样情况,丝毫也不显得慌乱,而是很有默契的开始互相协助阻拦,一瞬间,在黑衣人马上要扑倒南柯一梦跟前的时 候,剩下的三个人已经完成了对这南柯一梦的合围。 三角阵型,完全能够杜绝被人暗取的可能性。 砰砰砰!连续三声轻微的响动,不知道是从哪里弹射出的石块,打在了三个保镖拿着手电筒的手腕上,在几乎同一时间的闷哼声中,手电筒全都应声掉在了地上。 紧跟着又是一个黑影略过,三个手电筒不见了踪影,甚至连任何一点的光源都无法找到。 我心里暗道不妙,这肯定不是一个人。 这一刻,我能感觉到有一团很轻微的热气在我头顶上略过。 时间的流速仿佛在减慢,我的感觉世界中,忽然出现了一种窃喜的情绪。 虽然这种情绪好像被不停的压制,但是我的感受却无比清晰。 有人!虽然在这种漆黑的环境里,人就像是瞎了双眼,但我还是本能一样的跳了起来。 孤松迎客。长生拳九个姿势中,看起来最为潇洒的一个起手式被我使了出来,这好像不是我的主观意识,而是在这种情景里面的条件反射。 抓到了!缓慢的时间里,我的行动却仿佛不受任何的限制,来本并不抱什么希望的伸手,却没想到真的抓到了人。 显然,我低估了这人的伸手。一般人到了半空中,都不会有借力的地方,但是他却好像违背了常理,就像鱼一样,猛的折身一弹,把我的手立刻震开。 自由束缚!又是本能一样的支配,我的双手同样违背了物理学原理,又抓住他前冲的脚踝,犹如柔软铰链一样,用S形缠在了他的小腿上。 “给我下来!”在他的腿弯处,屈指狠狠弹了他腿上的麻骨,我听到他的呼吸骤然凝固,然后被跟我一起从半空中坠了下来。 咔嚓!红木搭建的舞台前一部分瞬间被压垮,我跟他都掉落在了乱木堆里,摔得浑身有些发疼。 也亏得当时搭建舞台的时候,不是只用中心支撑的方式,不然就我们这一下,整个舞台都一定瞬间垮塌,要是那样情况只会更糟。 没人施以援手,黑暗中他们三个人对南柯一梦寸步不离,这些经过专业培训,甚至是部队精英退伍的保镖,很明确自己的任务究竟是什么。 眼睛基本废了,一切都只能靠着感觉来,我庆幸自己三花之一的地花已经趋近于圆满,在这种黑暗的对战中,我占了不少的优势。 头顶有劲风袭来,这种力道让我身上的汗毛一瞬间全都竖起。我不敢大意,立刻撤掉了缠在黑衣人右腿上的手挡在了头顶。 咚!两物相撞,我吃了大亏,胳臂背着重重的一个肘击打得生疼无比。我闷不吭声,只是循着感觉又当下了一击,更加剧烈的疼痛刺激了我的神经,让我仿佛在一瞬间变成了一头暴怒的狮子,左手也放开了他的退,狠狠一拳对着黑暗挥了出 去。 噗!连我都没有想象到,我的一拳竟然打出了这么大的力道,他竟然被我一拳挥得横飞了出去。 趁他病,要他命! 我没有丝毫停顿,也迅速从地上弹起,感觉着他在空中飘飞的轨迹。 起跳,膝击。 一声闷哼,他被我一膝盖磕得狠狠砸在了地上,吐出不少腌臜的东西。 我没准备留情,这种人滑不留手,而且现在没有一点光线,我必须彻底先让他失去所有的行动能力,才能让着黑暗过得更加安全一些。 “啊!”可能是误伤了挤在舞台下面的人,有女人发出了惨嚎,这巨大的动静立刻把沉浸在南柯一梦中的人惊醒。 “怎么回事!怎么灭灯了?!” “你们快停,有人在前面打架……啊!砸到我了!” “快!快报警啊!” 一个,两个,接二连三,场面瞬间乱了套。 惊呼声,质问声,呻吟声,各种不同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我的脑袋中顿时充斥满了各种惊慌的情绪。 “妈的!”我再也忍不住爆了句粗,然后强行切断脑域跟外界的那种,存在于冥冥之中的联系。要是再这么继续下去,我恐怕真的会被折磨得疯掉。 “大家别慌!”我大声呼喊,同时抬起脚又给了脚下之人狠狠一击。但是这声呼喊却仿佛根本就无济于事,惊慌中的人们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完全乱了套。 咻!耳畔兀地传来尖锐的破空之声,直取我的面门。 扭头躲了过去,但却被人狠狠一脚踹在了肚子上,我也明白了什么叫腾云驾雾,整个人横飞着砸在了人群里,也不知道究竟是砸到了多少人。 不断有惨呼声,不断有尖叫声,关闭了巨大铜门的大厅,仿佛成了一处人间地狱,处处充满着哀嚎。 “小心!西南方向!” 身后保护着南柯一梦的保镖大声提醒着自己的同伴,紧跟着就是一声枪响,在黑暗中能够清晰看到那个保镖枪口喷出的火光。 砰!子弹打在了墙上,并没有伤到任何人,但是那里的情况却骤然乱了起来。 有第一声枪响,就有第二声。如同刚才的惨嚎声一样,开始接二连三。 但是他们开枪的角度十分顾忌,要是来参加这场盛会的专家或者记着被击伤,倒霉的可不仅仅只是郑氏,同样还有他们自己的名誉。 我隐隐听到,好像有人喊了句‘小心绳子’就再没了动静,那‘咚’地一声,应该是被人打昏了过去。 几声枪响,虽然并没有伤到这些抢南柯一梦的黑衣人,但却震住了慌乱的人们,他们又变得如同刚才一样安静无比,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趁着这个机会,我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声吼道:“大家别慌!先回到自己的作为上,你们的安全一定没问题。” 果然,有了枪声的震慑,没人愿意把自己的小命开玩笑,都一语不发的抹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话音刚落,我身旁又起了一阵香风,它从我身旁略过,直奔着舞台方向而去,目的很明确,同样是南柯一梦。 “给我回来!”我的反应开始变得要比刚才还迅速,只是抓过去的手却被那人扭身躲了过去。 抱木而生!手反向一勾,就像是人抱着大树那样,我准备用巧劲把他掳过来。 嗯?!这是什么?抓到的东西让我瞬间一愣,一个柔软如兔的东西被我抓在了手里,我再捏了两下,有些不敢发力。这也太诡异了,什么东西这么软? 而被我抓住的这人身子也明显一僵硬,他忽然狠狠一脚踩在了我的皮鞋上,我‘啊!’地一声,疼痛让我的脸一瞬间变成了紫色。 都说十指连心,可是有多少人试过?今天有幸,我已经连续被夺走了很多‘第一次’。我发誓要是这群孙子被我逮住,我一定把他们折磨得痛不欲生。 那只脚离开了我的鞋面,我惯性地抬起脚用手抱着,真的太疼了,疼到让我根本就无暇顾及别的事情。 “小心!还有人!”我对着舞台的方向大吼,然后忍着叫上的疼痛直奔舞台而去。 忽然连续三声闷哼,紧跟着就是有人倒地的声音,我暗道不妙,没想到守着南柯一梦的三人转眼就被解决。 “糟糕!”我又听到了几声枪响,但那并不是子弹打在人身上的声音,而是击在某种硬物上的碰撞声,这应该是想击碎罩在南柯一梦上的玻璃柜,但却没有成功。 吴怀之前就告诉过我,这种玻璃柜是防弹的,除非对方拿着狙击枪用穿甲弹打,不然短时间内都无法破碎这个东西。 呼啦!说不清楚是什么声音,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有听到砰地一声,紧跟着大厅中的灯光骤然明亮,把每一个角落都照射得丝毫不漏。一根粗壮的箭矢钉在舞台上的紫檀木小桌上,箭尾还在摇摇晃晃,范存龙持着强弓站在悬空的走廊,有血迹从他的脚下滴出,坠落在地上。 第一百零六章 如何处之 范存龙背部中了几枪,所幸没有伤到要害处。 医生说他是福大命大,有一颗子弹距离心脏只有不到三厘米,要是再稍微偏一点,他的这条小命恐怕就保不住了。 “醒了?”我看着病床上有了动静的范存龙,他点点头,脸色看起来还是不太好,而且声音听着也十分虚弱:“郑哥,南柯一梦呢?” “出了些小问题,不过不碍事,你安心养伤,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好。” 东西最终还是被人偷了,当时在监控室的保安全都昏迷,应该是中了迷烟之类能让人昏迷的药物。 “那群人里面高手很多,我当时被人缠住了。他们切断了电源,预警设备全部瘫痪。郑哥,东西还能找回来吗?” “能,肯定能找到。”我肯定的点了点头,又交代范存龙让他安心的养伤,这也就是范存龙身体强悍,不然换做普通人,现在恐怕连醒都无法醒来。 病房外面还有几个警察等着,他们想要找范存龙了解当时的情况,被我挡了下来。 等我从病房出去,一个年轻的警察站起来询问道:“郑先生,伤者醒了没?”他的态度还算客气。 虽然现在我的心情也并不是很好,还是摇头说道:“醒了,不过你们别进去打扰他,他知道的也不多。” “可是我们必须找他了解一些情况。”年轻警察态度一丝不苟,我想这应该是个好警察,但是让他们进去,除了会打扰范存龙休息之外,再起不到什么别的作用。当时的情况很混乱,电源被切断,屋内一片漆黑。范存龙也被人缠住并且被打了黑枪,很难想象这种重大的劫案会发生在一向太平的长安城里,而且这应该是第一次吧, 所以这些警察应付起来有些像是无头苍蝇,他们可能恨不得吧每个在场的人都齐齐询问一边。 “算了吧,我兄弟伤的太重,先让他安心休养。”“可……”年轻警察还想说什么,他旁边一个年岁看起来比较大的警察把他拽了拽。“既然范存龙先生伤得太重,我们就先不打扰了,郑先生您要有什么发现,请尽快提供给 我们警方,我们一定用尽全力侦办此案。” “行,那劳诸位费心了。”我实在有些无心应付这些警察,昨天到今天,光是警察局我已经跑了三趟,实在是有些头大。 为此我专门给陈庆之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想想办法,他一口答应下来,我才算能清静不少,却没想到今天他们又来找范存龙了。 这次跟头栽得很重,我也憋了一肚子的火,事前准备不可谓不周密,但没想到还是遭逢了这样的变故。 在报刊亭上买了份报纸,昨天之后,事情彻底被推入了最高潮。针对郑氏跟南柯一梦的报道连连,几乎占据了各大媒体的头版。“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那是真的,当时就仿佛是在做梦,好像是跨越了时间跟空间,融入了一场浩瀚的电影里面。要不是亲身经历,我真的会以为自己是在看一场好莱坞大 片。那是个神奇的瑰宝,最起码至今为止我没有见过比它更神奇的东西——南柯一梦。” 一些报纸对南柯一梦毫不吝惜赞美之词,他们亲身经历过的,我相信那将是他们心中永远都无法磨灭的记忆。“发生了什么?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样的一个华夏瑰宝,就只能如同昙花一现就此消失了吗?我不同意,我也相信有无数许许多多的人跟我一样,我们绝对不同意这样 的事情发生,强烈要求有关部门加紧对此案的侦办!” 西京日报对这个事件进行了超长篇幅报道,用的是与会记者亲口诉说的方式进行刊载,并且称南柯一梦是要比钟楼那轮太阳更加璀璨的骄阳。“我去参加展览会,虽然因此受了伤,但我没有丝毫怨言!我看到了自己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东西,但是这样美丽之后的事情却让我痛心疾首!现在我只希望,东西能尽快 的找回来,这样的国之重宝不容有失,否则那就是我们对历史的犯罪!” 一个老教授在他的专栏里写下了这样一段话,并且还有很多人开始从各个渠道发出了自己的声音。我一个一个往下看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最想要达到的效果已经有了,甚至郑氏的名声的蹿升速度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一些。现在几乎所有的媒体都在谈论这件事情, 南柯一梦,郑氏古行。但我知道,这样建立起来的所谓知名度,不过只是空中楼阁。没了迷幻镂空,可能在一周之后,人们就会把郑氏淡忘在自己的脑子里。毕竟不管怎么说,这种事情跟他们 的关系都都不大,任何的新闻都有其时效性跟热度的持续性,何况这样的蹿升的名气,对郑氏的影响却的确不怎么有利。“痛定思痛!我们应该反思,这样的国之重宝,究竟应不应该交由私人保管?不说专业的维护跟保养,就拿这次的事件来说,光是在安全问题上,他们就一直都做的不够完 善。我认为国家应该完善相应的法律法规,这样的国宝应该直接交由国家保管,安全保护方面,还有什么能比国家力量更加安全?”故宫博物院副院长,在京城热点上说了很多义正言辞的话,我看着不禁发笑,也不知道这个老家伙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那些从故宫丢失的重宝?人老了,这脸 皮也跟着厚了不少。 我继续往下翻着,当我翻到羊城晚报的时候,手却不禁停了下来。“那真的是迷幻镂空吗?就那么瑶瑶一眼,谁敢说那就是迷幻镂空?是,当时的确经历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但那却不是迷幻镂空的表现。什么南柯一梦,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鲁迅先生说过,他从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别人,我甚至在想着这个劫掠事件,究竟是不是那个所谓的郑氏古行自导自演的!他们弄出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来混淆人的视听,用这种不正当的手段来打响自己的名气,最后怕人识破,所以才弄出了这样的事情来让那个南柯一梦消失在人们眼前,就此没了对证,谁也无法去指责 他们什么……”“又是羊城!”看到这个报道,我皱眉把报纸合上。难道是命里就跟羊城那个地方犯冲?不然我又没有招惹那群人,为什么他们从一开始就是那种来者不善气势汹汹的样子 ?奇哉怪也!最近这些日子,总是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围着我,有时候想着,就犹如一片片迷雾环绕在我的四周,遮蔽了我的眼睛,让我找不出个所以然,找不到一条出 去的正确道路。 回了紫桐别苑,吴怀坐在沙发上愁眉紧锁,看到我回去,他起身问了我两句范存龙的状况,我说告诉他已经基本无碍,他才松了口气。 在那场黑暗的较量中,吴怀也受了一些皮肉伤,被一个横飞的木条蹭破了头皮。他只是稍微包扎了一下,便急忙开始处理各种善后问题。 “东家,对不起。”吴怀有些自责,我摇头说道:“老吴,这事情跟你没关系,不管把谁放在你的位置上,都不可能比你做得更好。” 吴怀叹了口气,他有些失神的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情况对我们很不利,必须尽快把这件事情的影响消除掉。而且这次的事情也算是给我们上了一课,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啊!” 现在回想那场盛事,才忽然发现原来一直以为做得十分到位的安全措施,原来从一开始就存在一个天大的漏洞。 缓冲区太短,人家只需要在墙上开一个大洞或者从地下挖一个地道出来,就能轻而易举的潜入会场当中。 而事后的事实也的确如此,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有一个被遮掩的地道。将近半人高,长度足足十米,连通了后面一个排水井。“我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但是南柯一梦呢?”这可能是吴怀心中一个无法舒展的郁结,他对古玩喜爱到了痴狂,甚至为此连家都能不顾。辗转了大半辈子,在看到迷幻镂空 的时候就像发现了一片新大陆,那个物件在短短的时间里,却承载了他很多的心血跟感情。如果说我是喜欢每个物件上的那种历史的沧桑跟厚重,那吴怀则是真的喜欢物件本身了。这是一种外人很难理解的感情,我隐隐能够理解一点,但也不敢说自己能全然明 白他的心思。 “你有办法了,我怎么会没有?放心吧,你安心搭理好郑氏,至于南柯一梦的事情,交给我来做。”我眯起了眼睛,从我手里抢走的粘红物件,真的有那么好拿么?那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老物件,一旦沾了红,那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有时候就算白送人,只要稍微懂行的都不一定敢要。 第一百零七章 水陆草木之花 “警方已经在各个出口都设立了关卡,他们想要出去应该不是很容易。” 吴怀走之前,又给我提了一句。 我说道:“要真想带东西走,只在几个路口设立关卡有什么用处,这又不是拍电影。” “这倒也是。”吴怀只能无奈点头走了。 这个消息想瞒都瞒不住,我从回到了紫桐别苑,电话就有些长江之水悠悠而不可断绝的味道。一个接着一个,认识的朋友的全都打来了电话关心事情的发展,母亲更是在电话里面频频叮嘱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还说实在不行了就别在长安呆了,好好留在渭 城不也能养活自己。对此我只能苦笑,含糊着应付过去。 父母永远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否则哪怕荣华无限又能怎么样?平安是福,人的年龄越大,就愈能体会到这四个字的意义。开始我很疑惑,南柯一梦是什么样子的我再清楚不过了,人只要盯着它看一眼,视线就会被吸引进去经历着其中种种,那为什么那些黑衣人面对着它却没有半点事情?完 全不去看?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而随后单凡拿给我看的一副夜视镜才算是解决了我的迷惑。只是,虽然南柯一梦中那片血海已经完全褪去,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它就变成了一个人畜无害能任人观赏的东西。不但这样,它反而变得十分能闹腾。之前有那片血气压着 ,其它的东西只能沉浮在那片血海之下无比顺从,但自从那个女人的煞气消散之后,其余的那些玩意就有些群魔乱舞的味道了。 被小黑布裹着,那些东西尚不敢造次,但是现在没了小黑布的压制,我琢磨着不管是谁抱着它,恐怕都够其喝一壶的。粘红物件里面的这种东西,跟人死之后的种种情况又有些不同,就连赵七九那个神奇的家伙都拿里面的东西没脾气,更何况其他的一些普通人呢。或者他们并不普通,但 要我相信他们在这方面有比赵七九还厉害的角色存在,那可真的有点难度。靠在沙发上,我闭着眼睛仔细寻找一种冥冥中的感觉。跟南柯一梦有过很深入的接触,所以总在一些偶然的时候,我能够忽然找到跟它的某种联系。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这种天赋是如何而来,也许是血脉中的烙印,也许是地花趋近于圆满所带来的种种神奇能力。 整整一天,我没有找到什么太有用的讯息,只是在一个偶然间,好像是有另一个我在心里忽然告诉我,短时间内南柯一梦无法离开长安的地界。 轻轻呼出了一口气,我觉得要做些什么,所以在第二天早晨,我交代吴怀去帮我购置一些东西,做个比较大的寻宝司南,也许会有不小的发现。没有了时间的紧迫感,不管做什么都觉得轻松了许多。而人往往就是这样,当从紧张的状态骤然进入宽松的环境,一些事情就会完成的出奇地好,甚至会出乎自己的预料 。 一天半时间,原本我以为最起码要两天半才能做好的东西,竟然只用了一天半时间就完美竣工。经过简单测试,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我在心里把我那个不知道现在究竟有没有消散的师父,感谢了十万八千变,划时代的人物不管怎么说,都有其常人无法望其项背的一面,不说别的,就光是他研究出来的 这个寻宝司南,若是投放在古玩界,还不知道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甚至不光如此,恐怕一些科研部门甚至国家的机要部门都得请我去谈话了。这种东西不能曝光,否则就是自找麻烦,我现在可没有能够傲视天下群雄的本事。“老头,还有气没?有气赶紧出来看看,你徒弟把你那个小寻宝司南改进了一下,威力肯定要大不少。”我在心里说着,等了半天却并没有得到师父的回应,我心里一沉, 想着他该不会是真的走了吧? 虽然上次他只是说他睡一觉,但是这种情况却让人很难琢磨,多少老人都是在睡梦中离开人世的?眼睛只要一合,这一辈子就算走到了尽头。又在心里把诸天神佛求了个遍,我心想就算是临时抱佛脚,那也总还有一份香火情,指不定那个老神仙一开心,就会暗里地扶老头一次,毕竟不管怎么说,老头在我眼里 都是个大大的好人。好人不都有好报么。 把那个瓷器的所有碎片扔在司南的表盘上,我庆幸当时并没有大意地把这些个看起来毫无作用的东西扔掉,难道是冥冥之中便知有此一劫? 司南的勺子果然有了反应,但却只是那轻微的一下,勺子的尾端才刚刚把头抬起了一点,就吧嗒一声又垂直落在了表盘上。 难道就在我脚下?勺子的尾端一般只有在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才会砸在表盘上。其余都是随着距离一点点接近,它抬起的头会慢慢垂下去。“这也太扯淡了,老头你这玩意不灵光了。”我把表盘上的勺子换了好几个方向,它都是指抬一下头就猛地砸到表盘上。于是就趁着老头听不到,我很安心地把故障地原因 推到了师父头上。 不可能是因为勺子重量太大的原因吧!我忽然想到了这种可能性,赶忙在表盘上连续换了几个比较小的司南勺,只是……结果如出一辙。 “笨蛋!司南作用不大,肯定是因为距离太远或者有某种气息在阻拦司南的探查,老夫真是瞎了眼了,怎么收了你这么个榆木疙瘩的徒弟。” 老头暴怒的声音忽然在脑子里吼了起来,把我吓了一跳,差点没给手里的东西丢地上。 “呃……师父,您老人家不是睡觉么?怎么忽然醒了。”我讪讪笑着问道。 “睡觉?硬是让你给气醒了,以前怎么就没觉得你这么笨呢?简直是朽木不可雕也!”我估摸着老头是八成听到我说他的司南不灵光的话了,不然他不会气成这样。这么些年,师父的性情我也摸了个七七八八,可能是有才学的人的通病吧,最容易让他生气 的就是有人质疑他的研究成果。“以前不还夸我是个天才来着,怎么这就改口了……师父您消消气,消消气……嘿嘿……徒弟这里还有个问题得跟您请教。”我第一次觉得,原来我真的变得跟赵七九一样贱 了,不,肯定还比他差点,一定比他差点,那家伙已经贱得出神入化。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师父我还得睡觉去,刚刚把握到一些灵感就被你这个败家子给气醒了!” “感情您睡觉还在搞研究啊,师父就是师父,您当师父果然有当师父的道理!”我拍了一个马屁,老头的情绪才好了一些。他又说道:“快说,我的时间不多。”“是这样,您刚才说要么是因为距离太远,要么是因为那个东西跟司南之间有别的气息干扰,我基本确定不会是因为距离的原因,那能影响干扰到司南的气息究竟是什么东 西?寻宝司南可从来没有在世间出现过,总不能有人已经研究出了对付它的办法吧。”“人气!人气是这个世界上最为肮脏混杂的一种东西,它能污浊干扰一切有灵性的东西,将其化为平庸。我们人说的时候比较好听,把这种污浊叫做同化!好了就这样,还 有问题没?我知道你没了,睡了,再敢把我弄醒看我不揍扁你。”“师父,师父!快出来,出大事了!”我急忙信口胡邹地喊了两声,没了动静。“您真睡了啊?真的出大事了!”我又试探着问道,还是没有得到回应,老头应该是如他所言 昏睡了过去。 我咂舌品味着老头的话,人气。长安城里最不缺的是什么?偏偏就是人气!南柯一梦跟司南之间的人气太盛所以干扰了司南?我想着,心中有了定计。 想到就做,我把这个大号的司南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自己开车出了紫桐别苑开始在长安城里转悠起来。 如果说是因为两者之间人气太胜,那就是说只要缩短南柯一梦跟寻宝司南之间的距离,就能减少人气从而让司南产生感应。 只是……当我从中午到深夜,转悠了大半个长安城司南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少问了老头一个问题——究竟几个人算是人气比较旺盛? 于是这一瞬间,我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老头那么着急的去睡觉了。他压根就是怕我问那个问题让他难以启齿。 至于解决的办法,我只能寄希望于做个更大的寻宝司南,希望能起到一些效果。不然就只能闭着眼睛扑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现的,冥冥中的那种灵光乍现。 深夜,我刚刚坐在沙发上没多久,电话就响了起来,是门岗处打来的。 “先生,外面有个客人找您,说是您的朋友。” “朋友?叫什么?”我有些疑惑,什么朋友会这么大半夜的泡来找我? “他说他叫周敦颐。”“周敦颐?我还水陆草木之花呢,不认识……算了,你让他进来吧。”我正想挂电话,忽然又转变了想法。 第一百零八章 妖孽当如黑莲花 周敦颐有莲花之风骨,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雅人。 但当我看到站在我面前的这个周敦颐的时候,却觉得这个名字真的是被颠覆到了极点。这是一朵莲花,黑莲花。谈不上面目可憎吧,但也绝对不是什么翩翩君子。第一眼看去,立刻就让我感觉到了一种内敛到极致阴沉。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好像,他并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 “你是周敦颐?”我问了他一句,他似乎有些不习惯这样的谈话方式,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 “是我。”他点点头,自顾自的在沙发上落座,又给拿出了一个茶杯给自己添上了茶水,那种姿态,就像是进了自己家里。 有意思! 我挑眉看着这个年龄跟我差不多,我行我素的家伙,没有继续说话,而他喝了一口茶之后,也没有等我说话的意思。 “我刚从南边回来,受人之托,帮扶你一把。” “受人之托?受谁之托?”我心说这还真是奇了,又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人,他认识我,但我却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一号人。 “不可说。” “托你帮我的人叫不可说?”我咧着嘴,他不苟言笑。 “不用套我话,而且大家时间都不宽裕,还是先给我说说具体的情况。” 这人身上有种说不清楚的东西,我越看他,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就越强烈,越觉得他不是人,可是坐在我对面的却的的确确是一个人。 这人不简单! 拿起茶壶,我给他的茶杯续满了水。“我叫郑起桥。” “我知道你叫郑起桥,否则我也不会过来找你了。” “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周敦颐不满的看了我一眼,这人很精明,肯定是听出来我又在套他的话了。“我也会看报纸。” “可是,周敦颐,我们似乎并不认识。” “不是似乎,是本来就不认识,可是现在认识了。你知道我叫周敦颐,我知道你叫郑起桥,这就够了。” 周敦颐好像天生就是如此严肃,从他的脸上我很难寻找到什么笑意,这是个从内到外都很沉重的人,如果用一种颜色来形容,我只能想到黑色。 “你这人很怪!”我盯着周敦颐,一语双关的说道。 而他听到这句话,那种严肃的神经终于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哪里怪?” “你不是人!”这不是在骂人,我实在阐述一个我感觉到的事实。他的平静的反应似乎也从侧面印证了我的话。 “有些意思,我小瞧你了。”周敦颐端着茶杯,似乎是在观汤色,闻茶香。“我说对了?” “对,但不全对。你应该说我是半个人。”他把茶杯轻轻放在桌子上,又开口说道:“半人,半鬼。” “周兄是个气魄之人,好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郑起桥,起于昏黑晨雾,而独行于一木之桥的起桥,祖上就是倒腾古玩的,所以我也是倒腾古玩的。”我被周敦颐的话惊了一下,又瞬间释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任何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可能发生。站起身,我朝他伸出手,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这种莫名其妙却让我有种 放心感。 “周敦颐,但不是水陆草木之花,祖上研究机关锁术,但我不仅仅是个锁匠。”周敦颐嘴角翘起了一些弧度,我看了好半天才确定他是在笑。 两只手握在一起,我们同时放声大笑。有趣之人碰上有趣之人,还有比这个更加有趣的么。 “我喊你起桥吧,这样叫着方便。”谈话中我们谁都没有占到彼此的便宜,但这并不妨碍现在我们之间气氛的融洽。 “那我喊你什么?”我为难了,叫敦颐吧,这样不管怎么听都觉得有些娘,叫周兄吧,又显得太见外了。 “我在家里排行老二,上头还有个兄长,所以朋友们都喊我周老二。” “好,那我就叫你老二吧,可是这老二……哈哈哈哈……算了,我喊你老周。”在大秦的土地上,老二这个称呼实在是有些歧义,它一般泛指男人独有的那个物件。 周敦颐脸色一黑,说了句随你。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许多,我把具体的情况给周敦颐说了一遍,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我隐瞒了寻宝司南的事情,只是说自己通过特殊方法寻找而未果。从周敦颐说话的姿态可以看出,他在长安地界吃得很开,对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了如指掌。尤其是牵扯到黑市交易,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意思,隐隐地他好像也是幕后大佬之 一。“如果确定东西不会出长安,那事情就简单了不少。”周敦颐眯着眼睛,我忽然发现原来我跟他之间竟然有个共同的习惯。“而且起桥,你确定那个东西会折腾的他们不安生 ?” “当然!那里面群魔乱舞,要没点道行,被它折腾的丢了性命都不稀奇。” 周敦颐点头道:“明白了,只要有动静就好,有动静找到他们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怎么说?”我诧异的问道,难不成周敦颐也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能力?想想他连自己半人半鬼的话都说出来了,就算再有些别的什么,我也不会觉得太过震惊吧。 但是很显然,这跟我所想的不是有些出入,而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周敦颐是用了一些本事,但是这种本事并不是什么玄奇的东西,而应该是一张地下情报网吧。 “明天我们去老鼠门走一趟,我找他们讨点情报。” “老鼠们?”我诧异的问了一句。周敦颐点头说道:“嗯,那是个江湖情报组织,专门替人收集一些情报信息藉此得利。” 江湖从来没有消失过,只是用一种更加隐蔽的方式隐藏在了世界里。这应了一句老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翌日,太阳还没升起,我们就驱车到了周敦颐嘴里的老鼠门。 看着那破破烂烂,还没有被拆掉的老宅子,我有些不能相信这里就是那个老鼠门的所在地。 “就是这里?老周我们没有走错吧?”想比于少林峨眉,武当青城那些门派,这里哪里像是一个江湖门派所在的地方?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丐帮的聚集地。 “不要被外表迷惑了,这些家伙鬼大着呢。老鼠可从来都是只喜欢钻洞子!” “你是说别有洞天?” “肯定了,光天化日之下的老鼠,只能成为人人喊打的对象。” 我把车扔下,跟周敦颐进了这个十分破败,好像随时都会倒塌的宅子。 一个衣衫褴褛,佝偻着身体,看起来很老迈的叫花子拄着短竹竿,一跛一一跛从里面迎着我们走了过来。 “谁啊!这大白天的扰人清梦,还让不让叫花子活了?”老叫花子说着就往我们跟前凑,好像他的视力不怎么好,得走很近才能看清人。 “老东西,再往前走,信不信我打断你的另一条狗腿。” 周敦颐是个名副其实的恶人,尤其当他面无表情说话的时候,那种气势还是很慑人的。老叫花子听到周敦颐的话,眼里划过一丝怨毒。他不但没有止步,反而靠近得更快了一些,说道:“现在的年轻娃娃,真是道德沦丧了,连这么个老叫花子都不放过,这社 会没有我们的活路喽。” “敬酒不吃吃罚酒!”周敦颐脸色一沉,踢腿就是一脚朝着老叫花的另一个膝盖踩去,这一下用的力道很大,要是踩实了,老叫花的腿肯定要废掉。 周敦颐倒是说得出做得到,是个不折不扣的狠人。一般人要是面对这样的老弱病残,都总会有一些恻隐之心。 “年轻人火气太盛了,老叫花来给你降降……呕……”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这样一个看起来孱弱无力,还跛了一只腿叫花子,竟然用手里的短竹棍轻而易举地将周敦颐踹过去的腿拨开,只是还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他的脖子 已经被周敦颐给捏在了手里,一张脸顿时变成了猪肝色。 “老东西,我劝你最好把刀片收起来,不然……我不确定你这根手指是不是会废掉。”我低头看去,老叫花的另一只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夹着一个能有一厘米宽,三四厘米长的锋利小刀片。而周敦颐则拿着一个雪茄剪套在了他的手指上,只要轻轻一按, 就能把那根手指连根切下来。 老叫花的身体骤然僵直,他很光棍的把手指一松,锋利的刀片掉在了地上,在太阳下还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你,是谁!”随着周敦颐掐着他喉咙力道的减小,老叫花终于坑开口说话。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刚才给你说过,我要打断你的另一只腿,老东西,你没意见吧?” 周敦颐一边说着,一个擒拿手把老叫化翻转过去,提起脚就准备对着他的腿弯处踩下。 “住手!你应该很清楚这是哪里!”里面又走出了一个年轻人,穿着打扮倒还看的过去,不似老叫花子这般看着可怜兮兮。 “哦?”周敦颐抬头,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那个年轻人,他说道:“我肯定知道这是哪里,大名鼎鼎的老鼠门嘛。” “既然知道,还不赶紧放人!”年轻人脸上露出一丝得色。 周敦颐点点头,嘴里说道:“放,这就放。” 咔吧! “啊!”随着骨头断裂的声音,老叫化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周敦颐就像丢垃圾一样,把老叫化丢在一旁的地上。“老匹夫,再不出来,信不信二爷一把火烧了你老鼠门。”周敦颐忽然厉声喊道。 第一百零九章 柳暗花明 年轻人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他把手伸向怀里,周敦颐不屑的瞪了他一眼,对他的动作全然不看在眼里。 院里的树上这时候忽然传出了慌张的喊声:“二爷,二爷您息怒。老朽这就出来,这就出来。” 怎么在树上,而且听着这声音总觉得怪怪的。等我循着声音看去,原来是一个喇叭绑在那里,虽然位置有些隐蔽,但也不是全然不可见。 年轻人听到喇叭里的声音,脸色骤然一白,他伸进怀里的手又拿了出来,垂在那里有些忐忑的看着没有门的正堂。 在地上不停呻吟惨嚎的老叫花,嗷嗷的声音也骤然而止,他看着周敦颐,像是想起了什么,一下子吓得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我算是看出来了,周敦颐这家伙,在长安城的黑色势力中,绝对一方诸侯一样的人物,不然不可能让人畏惧成这样,而且就凭这他对老鼠门似乎忌惮的手段做法,更显示 着他的不凡。 昨晚上他给我提起老鼠门的时候,还说这是个挺大的组织,一般势力不敢招惹,却没想到,到了他面前,这一个挺大的势力组织,就变成龟孙子。 不消片刻,我们对面的屋子里匆匆走出来了一个看起来鹤发童颜的老人,他身后跟着一个魁梧的壮汉还有一个眼神闪烁,瘦如猴子的家伙。 周敦颐看着走出来的三人,没给好脸,而那个老人跟瘦如猴子的家伙却是一脸赔笑的贴了上来。 “二爷,您来之前怎么不提前给我招呼一声,您看,这事情弄得……二爷您海涵啊……”“哼,我说宗盛啊,就算是你老鼠门,规矩也不是这样摆的。这算是什么?老东西,出来就想对你二爷动手,让你别靠近,你他妈还敢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周敦颐说着, 又在那个老叫化的身上踹了一脚。老叫化吃痛,脸上的汗珠不停滴下,但是却不敢发出半点惨叫。在他面前站的几个人,都是动动指头就能要他命的角色,现在已经惹恼了一尊大神,他可能还在为自己可 能要面对的事情在心里瑟瑟发抖呢。 “这个……二爷您误会了,他不是我们老鼠门的人,我们老鼠门有只留一个人看洞口的规矩,这您又不是不知道。” “不是你们老鼠门的人?那就是说那个年轻小子是你老鼠门的看门鼠了?”周敦颐看向还站在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年轻人。 宗盛扭头看了他一眼,神色有些为难,但还是摇了摇牙点头称是。紧跟着他便问道:“二爷,他对您也有冒犯之处?我现在就让他跪下来给您磕头赔罪。”宗盛以退为进,他生怕周敦颐对那个年轻人的惩罚太过厉害。我从他刚才的眼神中能够看出来,那个年轻小子应该跟宗盛有些不浅的关系,仔细看看,还能从他们的脸上 找到一些相似之处。 “这就是你那个小儿子吧,这小子刚才还想掏枪,不过看着还不算无药可救。回去教教他什么叫韬光养晦,别把你老鼠门败在了不懂事的年轻人身上。”听到周敦颐的话,宗盛顿时感恩戴德,他如蒙大赦一般的对周敦颐千恩万谢,看得我都有些替他老脸发烧。不过我还是挺佩服周敦颐的手段,这人混江湖能成事,绝对不 是偶然,不说别的,就刚才那一通萝卜加大棒,不但没有让宗盛对他产生记恨,反而让他觉得他的‘二爷’真是个明主。 “那这个老叫化是哪里冒出来的?你们老鼠门的门口,什么时候还有外人在了?难道是临时工?”不追究年轻人的冒犯,不代表这件事情就这么完了。我忽然觉得周敦颐今天好像就是特意来立威的,或许碰到这个叫花子是巧合,但是后面的发展却似乎是按照周敦颐的 设定在走。 “这……二爷,我来老鼠门拜会宗老大,他是我的手下。”那个体瘦如猴的人有些尴尬的站了出来,但他的眼神滴溜溜乱转,十分闪烁。 周敦颐这才像是看到了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说道:“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空空门的万行万老大,怎么?万老大今天是准备让手下给我周二上一课?”万行听到周敦颐的话,脸色骤然僵硬,他赶忙说道:“二爷,看您这话说的,我老万在您面前哪里敢称老大,这不是折煞我老万么。今天这事情完全是个误会,完全是个误 会啊。您要是不开心,我现在就做了这个老东西,您看成不?”“误会?”周敦颐又是冷哼一声,他说道:“人是你的,你怎么办,我管不着。但是万行,二爷今天来这里,身上可是揣了五十万的支票准备找宗盛买情报的,你说这要是刚 才玩意给他得手了,我买不到情报误了事咋办?”万行脸上肉疼之色一闪而过,我估摸着她这时候心里肯定骂娘了,周老二这家伙简直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还一副你必须相信的无赖嘴脸,找宗盛要情报,宗盛敢拿他钱么 ?我这个不明就里的人一眼都看出宗盛对周老二不是一般的惧怕。 万行想了想,一咬牙关,说道:“二爷,今天是我老万的手下不懂事,我回头让人给您送一百万,就当为今天的事情赔礼道歉,还望二爷海涵啊。” 周敦颐看了万行一眼,很不经意地说道:“老万啊,做人呢,心思不要太飘了,我不在长安,不代表我不知道长安的事情。你啊,这事情让我有些心寒喽。”万行听到这话,脸色也骤然如同白纸。他小腿肚子打颤,差点没给跪下去,急忙说道:“二爷,二爷,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再也不敢了。 ” “敢与不敢,其实对我来说,关系并不大。只是老万,你得认清自己的定位,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懂了吗?这次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是,是!”万行连声答应,周敦颐没再搭理他,而是给他们介绍了一下我,我笑着对这些人点点头,并没与什么特别的表示。 “宗盛,这是不准备让我进去喝杯茶?” “怎么会,二爷您里面请,郑兄弟您也请。”宗盛一侧身,给我喝周敦颐让开了一条路,周敦颐熟门熟路的带着我走了进去。 正如他所言,里面果然别有洞天。在房间中打开一个暗门,就能顺着台阶进入一处地下宫殿。 是的,正是宫殿,里面布置的奢华无比,我简直不敢想象在那样破坏背后,竟然有一处贵如帝王般的金光灿烂。空间很大,人来人往显得十分拥挤忙碌,但是周敦颐走过的地方,所有人都很自觉的赶紧让路,因为他们都看到在自己眼里,平日高不可攀的老大都是跟在周敦颐的后面 当小跟班。 会客厅,这里早就已经沏好了茶叶。 我端着喝了一口,不禁对宗盛这个老头竖了竖大拇指:“好茶,极品铁观音,看来宗先生也是个爱茶之人。” 宗盛笑着额首说道:“郑兄弟过奖了,老朽这不过附庸风雅罢了。” 周敦颐也是连连点头说道:“起桥,你还真别说,我们这熟悉的人都知道,要喝茶,找宗盛。我敢说这家伙肯定要有更好的茶叶私藏着没有拿出来。” “二爷,看您说的,下次要有好茶,我一定先给您送去尝尝。” “这感情好,我去了一趟南边,竟然也喜欢上喝茶了。” 一群人大笑,闲扯了几句之后,周敦颐说到了正事。 他对宗盛说道:“宗盛啊,今天来老鼠门,是想让从你这里拿到一些消息。” “二爷您说,什么消息?我这就交代下去让他们好好查。” “起桥你来说吧,具体是什么样的。” 周敦颐让我说,他觉得自己的描述肯定会有所出入。 “恩,宗先生,这比较偏向于闹鬼一类的,你就给看看长安这两天,哪里出了匪夷所思的事情,比较荒诞的那种。”“闹鬼?”宗盛惊奇的咀嚼了一下这两字,然后点头说道:“行。”又给旁边的人说道:“去按郑兄弟的话,让下面的人查查,用最快的速度,把所有情报得给我汇总上来,要 最详细的。” 旁边人得令而去,不一会就拿着一沓卷宗走了过来。他说道:“最近一周的,都在这里了。” “郑兄弟,你看看,有没有是你要的。” “行,有劳了。”我客气了一句,开始拿着卷宗一一翻看起来,只是从始自终,我都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 这些卷宗里面所记载都是闹鬼的,但并不是我想要的那种闹腾,这上面的记载,应该都是死人给搅和出来的动静,大多发生在墓地厕所那种阴气很重的地方。 “没有。”我摇了摇头,眉头锁了起来。这时候那个在门口当看门鼠又跟了进来的年轻人忽然说道:“二爷,郑哥,我忽然想起来,昨天我跟一个手下聊天,他说他扮道士去了西城骗钱,结果碰上有人问他能不能 解决一些古董上的怨气。他那人来路不一般,就没敢答应。”“哦?”我的眼前骤然一亮,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第一百一十章 西城假道士 “小亮,具体说说。”宗盛听到他儿子的话,眼睛顿时一亮,这可是个善缘。 叫小亮的年轻人听到自己老子发话,当下也不怯场,就把他跟那个手下的对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边,端的是好记性。 我越听越觉得靠谱,而西城那边恰巧就是我没有兼顾到的地方。 “小亮,你那个手下最后跟那人是怎么说的?”我追问了一句,小亮想了想,然后笃定的给我说道:“他当时不敢去坑那些人,但也不愿意落了自己的面子,所以就信口胡邹一句,说他不是那个物件的有缘人,这种事情 强求不得,只消等几天,有缘解除那些怨气的人自会出现。” 我愣了,在这里听这些事情的人都愣了,只有小亮还有些懵懂,不知道我们这种表情算是怎么回事,他有些忐忑地问道:“郑哥,怎么了?” “没事……你那个手下是个人才,可以好好培养,指不定他还真懂两手卜算之道!连有缘之人自会出现都能算出来,不简单。” 我强忍着笑意扯了两句,就连一直不苟言笑的周老二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他对我说道:“连天都在帮你。” 事不宜迟,我跟周敦颐没有再老鼠门过多停留,去一个宗教货店买了两身道士用品跟假发之类的东西,就驱车去了西城区。永安街,这里的人气相比于长安的繁华城区相差甚远,而来来往往,更几乎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升斗小民。这是一群为了生活而忙碌奔波的人,从周围的建筑更可窥得 一斑。 “你这个法子当真能行?”周敦颐有些不大相信的问我,他已经换好了一身装扮。 “他们现在肯定很着急,我有九成把握。” 跟周敦颐把车仍在了永安街头的一家商店门口,我们两个就穿着这么一身很有仙风道骨味道的服饰朝着永安街尾走去。 都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就算是周敦颐这个看着就如同一尊凶神的人,在船上这么一身服饰之后,都好像冲淡了他身上的那种戾气,变得有些飘飘然欲乘风化仙。 “总觉得有些别扭。”周敦颐有些不满意身上的这身服装。 我笑着说道:“慢慢就习惯了。” 类似的服饰我不是第一次接触,以前给赵七九帮忙处理一些事情的时候,在某些特定的场合也得换上这样的服饰,所以我是真的习惯了。 “嘿!底下那两个道士。” 路过一处茶楼,二楼包厢的窗户忽然打开,有个男人手里端着茶杯,对着我跟周敦颐大喊。 没想到刚来就有斩获,也许就像是周老二说的,连天都在帮我? 我们两个悄然对视一眼,立刻就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没有搭理那个高喊的男人,我们就像是没有听到他喊话一样径直往前走去。 若真的是要找人解决南柯一梦上的麻烦事,我相信对方绝对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个机会。更何况,高人为什么被称为高人?就是因为高人要比普通人略高一些。 “可能是条鱼。”周敦颐给我说道。 我点头道:“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我们想找的那条。” 周敦颐沉吟道:“我看八九不离十。” “何以见得?” “因为这条鱼上钩了。” 说着,周敦颐拿出了一个小镜片,微不可查地将其立在自己的手心,我从镜面上看到一个浑身肌肉十分匀称的男人从茶馆出来跟在我们后面。 “有意思,不过我想……也许我们可以走快一些。” “英雄所见略同。” 我跟周敦颐慢慢加快了脚步,每一步迈动的频率都要比前一次快一些,剩下的半条长安街很快就被我们走到了尽头地拐角处。 没有犹豫,我们直接就转向走入了另一条街,而失去了我们的踪影,后面跟着的那个人立刻便加快了脚步,小跑着跟了上来。 “两位道长请留步!”他在后面大喊,我们依旧充耳未闻,只是脚下的步伐更快,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我们在有意的避开他。 “道长留步,留步!”他再次加快速度,如同一阵风一样挡在了我跟周敦颐身前,我暗道一声好厉害的轻身功夫,心中几乎是立刻就确定了他的身份。寻常之人,哪里懂得这些平日里之出现在武侠小说中的东西?虽然在很多小说里,把一些功夫夸大了不少,但是其中有许多却是真实存在的,只是只有那么一小部分人能 够碰触这些罢了。 我们两个看了看他,又对视一眼,周敦颐眉头紧紧皱着,他没有说话。 我脸上则存有一些不渝之色,但还是对着他抱拳说道:“小哥儿,您拦住我们可有什么事情?”这些细节性的动作,我倒是十分了解。 面前男子看到我的动作,眼睛顿时一亮。他也学者我抱了抱拳,说道:“道长,请问你们是何方高人?在哪座道观清修?” 周敦颐又皱眉看了男子一眼,他还是不说话,但脸上那种我很不待见你的神色已经溢于言表,就差指着他鼻子说了。 欲擒故纵,这一手倒是玩得漂亮。“闲散之人罢了,哪敢自称高人?小哥儿莫挡我们去路,我跟师第还有要事在身。”我装出一副很急切的表情,说着就准备绕道而走,但面前这男子又是一晃身挡在了我们 身前。 “道长别急,敢问道长可懂得驱邪避魔之道?”“不懂不懂!什么驱邪避魔,听都没听过。你还是快些让开吧,我们真有很急的事情要去办。”周敦颐这时候忽然很不友好地把宽大的衣袖摆了摆,他脸上充满了不耐的神 色,催促我快走。 “师弟切莫无理!”我心下觉得好笑,感觉周敦颐不去演电影真的可惜了,这神态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能看出一丝破绽? “师兄!他眉心处生了一道白线,明显有怨气不散的血光之灾,而且看着那种怨煞气来头很大,我们还是不要招惹因果的好。” 周敦颐忽然趴在我的耳边低声给我说着,他声音故意放得略大了一些,那是让面前这个男人能够模模糊糊地听清楚。 但是在周敦颐给我说话的时候,我却敏锐的察觉到,面前这男人的耳朵动了动,我立刻就确定这家伙的听力肯定十分强悍。 只是这对于我们来说,只会更加有利,简直就是百利而无一害。 不怕你听到,就怕你听不到。 果然,男子脸上倏然而惊的神色一掠而过,虽然十分短暂,但是哪里能瞒过一直都在观察他的周敦颐跟我? 交换了一下眼神,周敦颐又说道:“师兄,赶快走!别为了这种不必要的事情浪费时间。” “道长且慢!”男子立刻急切地说道。“道长,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恳请道长指一条明路给我,避过这一劫,在下一定给道长立长生祠祝道长圆满己身功德!” “这……”我犹豫了一下,支支吾吾,装出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而周敦颐则生气的喊道:“师兄!” “师弟,这个小哥儿说得对,更何况驱邪除魔,本来就是我龙虎山的本分,虽然现在就之剩下了我们两个,但不要忘了师父临终前的谆谆教诲啊。” 我‘倒戈相向’,开始劝起了周敦颐,他只是沉着脸不说话,无论我说什么,他都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道长,只要我避过了这一劫,便前往您所在的道观捐五十万的香火钱,还请道长施以援手,一定要帮衬我一次。” 男人被周敦颐的姿态弄得急了,他开始许诺,用金钱收买这个周老二。周敦颐听到这话,眼睛骤然一亮。 “小哥儿,此话当真?”他看着面前男子,神色无比地认真,俨然一副被这不菲的数目所吸引的样子。 男子一看有门,立刻说道:“千真万确!如有半句虚言,就让我造天谴而死。” 我心说这人脸皮还真是够厚,小心哪天走路上,别真的被雷给劈死了。 “唔……这样,那你把我跟师兄的道号记一下,等我们处理完事情,你上龙虎山无名观来找我跟师兄,到时候帮你解决问题。” “道长,事情十万火急,拖不得啊!只要二位跟我走一趟,解决了事情,好处一定少不了。” “可我跟师兄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法腾出来时间。”周敦颐摇头,第那句话他似乎并不买账。 “要不这样师弟,我们在这里写一道镇邪符给这个小哥儿,等我们回来让他再去找我们不迟。”我眼睛里冒着一种贪婪的神色,显得对这个男子说的那些东西十分渴望。 “这个办法好,小哥儿你以为呢?” “行行,只要道长能帮我解决掉就好。”男子急忙应声,他不该再提什么要求,生怕我们真的一走了之。 “可是小哥儿,你总得给我说说具体情况吧?不然贸贸然下错了符咒,可是真的要出大麻烦,小则东西无用,大则会要人性命!”既然事情都到这里了,我自然就没准备客气,开始不断信口胡邹套他的话。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缕鬼气 “这……” 男子忽然有些唯唯诺诺,支支吾吾半天不见言语。 周敦颐刚刚缓和的脸色又是一沉,他猛一拂袖说道:“你这小哥儿忒不爽利,跟你说了我和师兄有要事在身,谁有闲时间跟你在这里磨磨唧唧。” 说完,他转头很干脆的给我说道:“师兄,赶紧走,这破事咱们管不了。” “哎!别别别,道长息怒,道长息怒。”男子立刻一侧身又挡在了周敦颐身前,他说道:“我说,我这就说。” “小哥儿还是快点吧,我这师弟是个霹雳脾气,而且我们的确有事不能在此多耽搁下去。” 周敦颐唱黑脸,我自然开始扮演一个老好人的角色,用那种苦口婆心的语气劝了面前男子一句。 男子冲我感激地笑笑,说道:“是这样的,我从一户人家手里收了一个老物件,但是那个物件好像很不寻常,总会闹腾出一些奇怪的动静,而且好像还能进入人的梦里……” 不说则已,一开口男子就说的很详细,他生怕哪一个地方说的不够清楚,让我跟周敦颐弄错了符咒。 听着男子说话,我跟周敦颐对视一眼,我点了点头。 面前这小子分明就是在形容南柯一梦的种种,我跟它有过深入的接触,虽然一直用小黑布裹着它,但对其失控之后可能会发生的种种还是了解得十分透彻。 “停,不用说了,我们知道了。”得到确认,周敦颐就懒得再停男子的废话,他看着我说道:“师兄,要不这样,你写一道符,让这个小哥儿带回去,就当介个善缘吧。” 看着周敦颐给我暗暗使眼色,他心中好像有了定计,所以我也就配合着说道:“这个……好吧,出门前就算到今天不顺利,果然是有事上门!” 我嘴里嘀咕着,把手里的拂尘插在腰间的束带上,又从袖兜里摸出了一张写符用的黄纸。 “小哥儿,借你手一用。”我给他说着,周敦颐已经拿着一个檀木盒子在手里,看着挺像那么一回事。 “干啥?”男子疑惑地问着,还是把自己的左手递在了我面前。 “有刀子吗?”我又问他,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要刀子干啥?”他再问,另一只手递给了我一把匕首。 我装模作样地把匕首横架在指缝上,嘴里胡诌道:“天师庇佑,今弟子请血成符震慑妖邪,呔!” 最后一个字出口,我把匕首迅速在手里打了个转,锋利的刀刃已经划过了男子的食指,顿时流血潺潺。“你干什么你!”男子吃痛,顿时把手收了回去,看着我的眼神开始变化。这时候周敦颐又说话了,他声色俱厉道:“你这人好生不知好歹,你以为符篆是那般好请?给你帮 忙已经实属不易,还想让我师兄出血折福数?” 男子被这么一训斥,刚开始变化的脸色又变得讪讪,他嘟囔着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我没打听清楚,但这并不影响什么。 “小哥儿,你要是再不把手给我,等血止住了怕是得开第二条血口。” “啊!”男子轻声惊呼,他赶忙把手再低递给了我,我看着还在不断渗出的血流,又刻意用手挤了挤,疼得他一针龇牙咧嘴。“别叫,要请符篆了。”我让他闭嘴,然后抓着他的手开始在黄符纸上乱画。其实倒也不能说是乱画吧,我画的这个符纸是的的确确存在的,货真价实。每户人家过年时候 都会在墙上贴这种太阴星君保佑的符篆,我小时候没事会拿着笔勾画。 在男子抽冷气的嘶声中,极其复杂的符篆终于在最后一条线上结尾。我才刚刚松开他的手,他就迫不及待的把手抽了回去。 “道长,好了吗?”男子急忙问我。 我点点头,又把符纸递给周敦颐。他那边已经准备好了盒子。“啪!”盒子关闭的声音响起,周老二跟我一样,也是把拂尘往腰间束带上一插,然后双手捧着盒子装模作样的嘴里胡乱念叨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最后才脸色严肃十分郑 重地把盒子递给男子。 “小哥儿切记,不见到物件,这个盒子千万不能打开。否则一旦触碰人气,符咒的效用会立刻锐减。” “那道长,这个符咒怎么适用啊?”“打开盒子之前沐浴更衣,然后在不见阳光的地方将符篆请出,置于南墙之上行三拜大礼。礼毕,立刻在靠近物件的地方将符篆烧掉,如此将妖邪困入物件之中几天时间。 ”我接过了周敦颐的话,神态温和的说道。周敦颐又说道:“记着我师兄的话,小哥儿你今天碰到我师兄算是遇贵人了。还有,这只能压制住几天,要真正解决还得等我跟师兄办完事之后,你上龙虎山无名观找我们 。” 这周老二,对我的话倒是记得滴水不漏。我心里暗衬,这场戏可做的着实漂亮,连我自己都要对自己竖大拇指了。 “哎!好好好,还没请教二位道长大名?” “相逢一场缘分,何必纠结于凡尘俗名?只是龙虎山仅存二人,自不敢声张,小哥儿三天后去无名观找我们师兄弟就好了,那里也无甚人迹了。”我说了一句显得很出尘的话,这更把面前这男子弄得眼冒金星就差神情恍惚了,周敦颐微不可查的点头,然后给我说道:“师兄,既然解决了就快走吧,我们不能再耽搁时 间了。” “那小哥儿就此告辞,三天之后无名观见。” 做戏要做全套,我对着男子再次拱手,把拂尘从腰间抽出,跟周敦颐一起头也不会的快速往前走去,好像是真的在赶时间一般。 连续转了三个弯,在一个显得比较荒凉的路上,周敦颐再次用小镜面观察后方,然后给我说确定没人跟踪,这下我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哈哈大笑起来。 周敦颐也把嘴角往上勾了一些,他说道:“起桥,你还真是有些蔫吧坏。” “你也高尚不到哪里去。”我反唇相讥,周敦颐却摆出一幅我是流氓我怕谁的姿态。“对了,就这么让他走?你那个盒子里面究竟有什么玄机?”想起刚才周敦颐不停给我悄然打眼色让我配合他,我就知道那个盒子肯定有不小的问题。“难道你在里面安了跟 踪器?” 周敦颐闻言,故作不屑的瞥了我一眼,他说道:“跟踪器?能这样劫宝的人,都是玩跟踪器的高手,要跟他们玩跟踪器,那就等着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吃灰吧。” 这下倒是轮到我惊奇了,我说道:“不是跟踪器?那你还让他就那么走了?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倒是说个清楚啊。” 周敦颐道:“也没啥,就是在盒子里面藏了我的一缕鬼气。只要他把盒子打开,鬼气会自然回归我的身体,到时候我就知道他们究竟藏身在哪里了。”“你自身的鬼气?”我知道周老二不全是人,他给我说过他是半人半鬼,但这还是有足够的理由让我惊奇:“自己的气息还能外放附在别的东西上?你确定你不是奇幻小说看 的多了?” “锤子!”周敦颐没好气地骂了一句,而后说道:“别人或许不能,但我能,这就是一种本事。” “本事啊……咦?老周,你这是咋了?没事吧?”我正跟他扯淡,却看到周老二的脸色骤然变得通红,就像是有一把火正在他的身上烧着。 “不算大事,快扶我到湖边的那个树下面,快一些,我动不了了。” 他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我不敢拖延,扛起他就跑到了小湖旁边的树下让他靠树而坐。 “吸……呼……”周敦颐不再说话,他面对着小湖的方向开始很用力的深呼吸,从开始的无比粗重,到十几下之后慢慢变得轻盈,隔了不就,他才睁开眼睛。“老周,你这是咋回事?不要紧吧?”看他睁开眼睛,我赶紧问道。这货刚才的情况实在是太吓人。要不是我确定身边没有什么牛鬼蛇神,否则我真会以为他是被那些过路 的鬼用火烤了。 “无碍!”周敦颐的精神慢慢缓和过来,又变成了那种十分抖擞的状态。 我却有些不大相信。“真无碍?看你刚才都变成啥鸟样了。” 周敦颐说道:“把一缕鬼气支配了出去,导致我体内的阳气跟阴气的格局发生变化,刚才就是阳气反噬。” “我草!一缕鬼气也能把你折腾成这样?”我真想说这天赋技能也太内啥了,还没伤敌先自损一千啊。“你以为半人半鬼那么好当么?体内生机跟死气原本分庭抗礼,可是我刚才支出了一缕鬼气,也就无形中削弱了这边的力量,再加上一直站在太阳下烘烤,有了天时相助, 阳气不反噬才叫怪事了。” “你这是一种病,得治。” 我很严肃的给周敦颐说道。他这样的身体无疑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万一哪天出点意外情况,这小命就得丢了。 “我也知道,可是治不好。习惯了也就这样了。”周敦颐无所谓的说着,根本就不把自己的命当做一条命。不过话说回来,他又何时把别人的命当做一条人命过?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过江猛龙 “接下来呢?”我忽然想到自己可能忽略了一件事,那是一伙劫匪而不是一个,而且各个身手不凡,就算现在立刻知道了他们的位置,就凭我跟周敦颐两个人找过去,恐怕 真有点悬。 周敦颐站起来,他有些厌烦的看了一眼树荫之外的阳光灿烂。 “先过去把车取了,我顺便打个电话。只要在长安,就跑不了他们。” “我说,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公民,也许我们应该报警。”我耸耸肩膀说了句,周敦颐却面色古怪的看了我一眼。 “你竟然相信公安?” “什么叫竟然,要是让警察同志听到你这话,不知道该多伤心。” 周敦颐不说话了,他只是看着我,眼神炯炯。 我也不说话,跟他对视,四目相触,大眼瞪小眼小眼,我发现他的眼睛明显没有我的眼睛大。 “当然……你知道的,我只是开个玩笑。行了快走吧。” 我想可能是周老二看我的眼睛比他大,所以嫉妒了想看着我把我的眼睛瞪小,于是为了让他的阴谋破产,我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对他说了句。 其实这年头,警局的破案率还是挺高的,他们抓罪犯也十分尽职尽力,只是这类案件,却一直都是他们的软肋,从前几天那些警察漫无目的的问话中我就能看出来。 在一处公用电话亭周敦颐打了个电话,然后我们在路边等,不一会两辆面包车就停在了我的车前。 “哟!二爷果然不是盖的,一个电话就叫来了这么多凶神恶煞。”我看着从车上陆续下来的一群魁梧汉子,调侃了周敦颐一句。他自矜地笑笑没有说话。 咚咚咚!车窗被敲响,我把车窗摇下去,站在外面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看着很干练,但身上的肌肉却明显没有那些站在面包车旁的男人来的威武霸气。 尤其让我奇怪的是,这大热天的,他竟然穿着的是长衫长裤,挂在身上看着有些松松垮垮,但是这种外表的松垮却并不能冲垮给人感觉上的干练干脆。 “二哥。”男人喊了周敦颐一句,周敦颐额首道:“先让兄弟们呆车上,等会跟着这辆车走,还有,把黑金刚给我送过来。” “行。”男人并不罗嗦,转身而去,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背上背着一把朴刀。看着就像是一个行走江湖的绿林豪客。 “李展,是个武林高手。我救过他一名。”周敦颐看着李展的背影给我提了句,我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背着朴刀的李展,并记下了他的名字。 周老二对李展很重视,应该是他左膀右臂一般的人物。 刚从面包车上下来的一群魁梧壮汉,在李展走过去的时候,又纷纷钻进了车厢里。也不知道这么炙热的温度,这一群老爷们在车厢里怎么活。 “老大。”又是一个人走过来,他递给了周老二一个黑色带着天线的方块砖头。我看着不禁哑然失笑。“老周,没想到你还对这种暴发户才用的东西有所偏爱啊。”这种大哥大在内地已经颇为流行,但是价格贵的离谱,一般人根本就用不起它。而且相比于无线电话,这玩意 的体积并小不了多小,信号却比无线电话差了许多。 当然,因为其动辄上万的昂贵价格,被一些一夜暴富的人所钟爱。出门在外手里拿着大哥大,一般都是给周围人传递一种信息,哥是有钱有身份的人! “你看,进口货,据说是什么摩托公司生产的。你说那摩托公司的人倒也能耐,一个生产摩托的还能生产出这个东西,外国人的思想咱华夏人就是摸不透。” 我听到周老二话脸上顿时出现了几道黑线。 “你个土包子,这东西是摩托罗拉公司生产研制的,人家本来就是搞电子行业,什么生产摩托的。” “摩托骡拉?”周敦颐疑惑地重复一句,声音中有些惊奇。 我点头说道:“对啊,摩托罗拉。” “这名字够怪的,摩托要是用骡子来拉的话,那还不如我们过去的那种骡子车。” 我听到这话差点没给喷出一口老血,只能用看白痴的眼光看了一眼周敦颐,然后无奈的摇摇头。 按理来说这家伙走南闯北,见识应该不是一般的广,应该知道摩托罗拉公司才对,怎么看现在这样子他好像并不怎么了解。 “我就说这外国人的思想真是奇怪!”周老二强调似的重复了一句。我正想反驳,他却忽然对我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亲眼看着周敦颐的脸色从带着些病态的红色变成白色,又从白色变成黑色,最后黑色好像是渗入了皮肤的最里层,慢慢从脸上消失不见。 “呼……”周敦颐很爽地吐了一口气,脸色终于恢复了跟最开始一样的颜色。“他们开盒子了,这位置……啧啧……” 我看着周敦颐脸上露出的似笑非笑的神情,问道:“在哪里?” “地下鬼城。”周敦颐说了一个我别说去,就连听都没有听过的地方。 看到我疑惑的眼神,他解释道:“算是长安的黑江湖吧,那里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走,顺便带你去见识一下。” 我跟周敦颐换了位置,我坐在副驾驶上,他负责开车。 在开车的途中,周敦颐拿着‘黑金刚’给另外一个好像同样是长安幕后大佬的人打了个电话。 “欧阳,是我,周老二……” “啊,是老二啊,怎么了有啥事啊?” 电话那头很吵,音响鸣叫酒杯碰撞女人呻吟,各种声音全都混杂在一起。 周敦颐皱了皱眉头,他把电话拿的离耳朵远了一些,说道:“最近有条猛龙想过江?那条龙是什么来头?” “啊,你说这事啊。”电话那边慢慢变得安静,声音就清晰了不少。 “何止一条龙,来了三条猛龙,一条是从东北那个龙王庙蹦跶出来的,另一条从海里来。” “还有一条呢?”周敦颐问道,电话那头的欧阳说道:“这第三条龙还真探不清楚底细,神神秘秘的,来头好像很大。” “有多大?”周敦颐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有消息说,这条龙是国际刑警的追捕目标,但是追了五年,别说抓着,连人家毛都没有伤到。” 欧阳声音停顿了一下,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对周敦颐说道:“老二,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不知道是哪条龙卷走了我兄弟的东西,我说欧阳,这事前连个招呼都不大,太岁头上动土呢?” “卷走了你兄弟的东西?郑氏古行的南柯一梦?”南柯一梦被盗的消息,被所有媒体这么争相报道,想不让人知道都难了。 “嗯!”周敦颐哼了一声算是答应。 “海里那条龙已经走了,奔西边的,东北龙王庙那条还在我的地盘上盘着,要是想找他们我帮你查查。” “算了,我找到地方了,就是想探探底。” 周敦颐说完也不等那边回答,自顾自挂了电话,丝毫也不怕落了那个叫欧阳之人的面子。 “你们关系看着还不错?”在我的想想里,同一个地方的两个势力总应该是互相敌对的关系,最不济也应该是个竞争关系吧,可是看着周敦颐跟欧阳之间,不像是这样。“你小说看得多了?”周敦颐显然知道我心里再想什么,他淡淡的说道:“任何一个地方,一旦有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势力,大家一般都会尽可能地和睦相处。不然把劲都用 在内耗上,早就被外来势力给吃了。” 周老二说着又摇了摇头:“当然,如果一方有拿下另一方的必然把握,就又另当别论。” 我心说这果然做什么都不简单,现在就连混黑的,没有足够高的智商也不行啊。光凭借着武力肆意破坏规则,恐怕还没等其壮大,早就被一群人练手给做掉了。 “这就是地下鬼城?” 西城区再往西,行至一片荒凉处,有一大片荒废的老宅子坐落在这里。看着那些残垣断壁,我心说这里还真有一种鬼城的气氛。 可能是远离人烟,而且这个地方天生聚拢阴气吧,当我们走进这片荒废的老宅里面的时候,我感觉到温度好像都下降了几度。 只是鬼城有了,为什么要叫地下鬼城,我还想着是不是因为见不得光的原因所以才有了这么一个抽象的名字,周敦颐就帮我解除了疑惑。 “这里是地下鬼城的一个入口,地下鬼城,肯定是在地下了。”他一边说着,一边递给了我一把勃朗宁,包括周老二在内,除了李展之外,剩下的所有人都配备了火器,有人大大咧咧地把枪拿在手里,立刻被李展训斥道:“收起来,别 在下面闯祸。” 我看了看手里的勃朗宁,检查了弹夹之后关闭保险也把它收在衣服中。周敦颐已经说过了,地下鬼城形形色色地人都有,在下面可没人管你是不是什么老大,一旦惹到了什么厉害角色,悄无声息被人干掉都不是不可能。 第一百一十三章 地下鬼城 入口很隐蔽,是在一处已经坍塌了一半的老宅子里。老宅外面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当我们进去的时候,他只是抬头看了我们一眼就把头低下去,仿佛是在假寐。 这肯定是在外面把风的,为了防止一些突发情况,这样的安排也在情理之中。 “留两个人守在外面,剩下的人一起进去。”我们站在院里的一处枯井前,周敦颐语气平淡地说了句。 李展很干脆地一跃而进,他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对下面的一切都很熟悉。 枯井的井壁上镶嵌着能供人上下的简易扶手,这样的十一二个人陆续下去,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处继续通往下面的楼梯。 可能是长时间处在这种阴暗之中把,楼梯上很潮很光滑,走在上面要是下盘稍微有些不稳,就可能直接一轱辘滚下去。“这个地下空间很庞大,地下有一条暗河贯通整个空间。四通八大就像是一个迷宫,就算是经常来这里的人,一个不小心钻入哪个小水道理,都可能被困死在里面永远出不 来。” 周老二当起了解说员,给我说一些地下鬼城的相关事项。 “很庞大?有多大?”走了半天还在楼梯上,我好奇地问了句。周敦颐一愣,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似乎是在思考怎么给我解释。 隔了半天,才他憋出了一句:“很大,大到没人知道它有多大。” “难道都没人去探索?”地下鬼城,光是听这个名字,都应该是一处了不起的地方,想来总应该了不起的人去探索这里才对。周敦颐闻言摇头,他说道:“探索的人从来都是络绎不绝,可是很多人都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也会有几个福大命大的家伙活着回来,但是却带不回太多有用的信息。要说这 个地方的发现,可真的是用人命堆起来的。没人知道在黑暗处,等着的究竟是什么。” “听着好像挺像回事,但是这个空间究竟是天然形成的还是人工挖掘的?我想要是后者,那可真是一项浩荡的工程。”如周敦颐所说,这里如果真的已经存在了几千年,那很难想象在古时候,这个空间究竟是被怎么开凿出来的。就算是现在,这个科技十分发达的年代,要挖掘出这样一个 地下空间,难度都不是一般的大。 不说别的,光是怎么把里面的土运出来就是个不小的难题。 “二者兼有之。很多地下空间应该是原本就存在的,而有人人为地把那些天然存在的地下空间连接起来了吧。” “那人不是傻子就是疯子。” “肯定是个疯子,唐朝时候这里可是大名鼎鼎地西京,在地下这么作业,八成是存了别的心思。” 说着话,楼梯已尽,我们站在了一处扇形的平地上,面前是一面平静的水面,显得十分森冷。 我抬头看去,现在我们所处的位置,空间高度大约有二十米左右,再配合着面前有些缭绕的水雾,给我一种这里十分宽阔浩大的感觉。“把手电筒都灭了,用火折子。”李展活动着自己的筋骨,给那些拿着手电筒四处乱照的手下交代。这群人里,并不是每个人都来过这个地下鬼城,看他们的神态,我确定 最起码有一大半人都不知道这么一处所在。 “地下空间有个不成文地规矩,只能使用明火。”周敦颐转头给我解释,转瞬间所有手电筒都已经熄灭,之剩下了很多束莹莹火光勉强着凉了身边几尺之地。 “感觉倒是挺阴森的,煞气很重啊。”我拿着一条很小的玉蛇放在手心,朝它吹了一口气,它的吐出的蛇信慢慢变成了黑色。 “银蛇探路?!”周敦颐盯着我的动作,眼睛登时一亮。看我点头,他又说道:“上次见过一个朋友使过这招,不过他用的是银蛇。” “银蛇跟玉蛇所探的方向不一样,银蛇探尸,玉蛇寻气。”看着面前颇有些烟波浩渺味道的睡眠,我又问道:“这里看着完全就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现在怎么走?” “鸟不拉屎,人在这里拉屎就行了!”周敦颐耸耸肩膀。 他把手放在嘴里,打了一个很响的流氓哨,声音在石壁上不断弹射回响奔向远处,一个还没结束,第二个流氓哨又响了起来,紧跟着是第三个。 整个空间顿时满是鬼哭狼嚎的声音,强烈哨声跟微弱的哨声互相叠加碰撞,变成了一种很杂乱,让人听着都极端不舒服的音调。 “叫了三个船,在这里等等,船很快就来了。”周敦颐说话还是蛮靠谱的。不多时,三个船头点着火把的小船,破开水面上的雾霭摇摇晃晃地驶了过来,然后安静地靠岸,带着面具的船夫站在船尾一语不发,好像完全 无视了我们这一群人的存在。 “上船。”周敦颐说了句,率先灭了火折子跳上泊在面前的小船。 一个船上四个人,我跟周敦颐一起,另外还有两个他的手下。李展带着三个人上了另外一条船,剩下的四个则跳上了第三条船。 “去鬼门关。”周敦颐说着,拿出几张百元大钞丢进了身旁的钱箱里,船夫一语不发,摇着船桨转头驶入了雾霭之中。如周敦颐所说,地下鬼城完全是被地下暗河连通的。暗河的河面宽得出奇,很难想象,天然形成的地下河看着竟然十分规则,周边平整的石壁根本就看不出认为开凿的痕 迹。船夫摇着小船,载着我们在这个地下迷宫里不断穿梭,我盯着周围想要记住走过的路线,最后却只能无奈放弃。真是太复杂了,这简直就是一个地下威尼斯,当然,威尼 斯可能没有它这样复杂,而且也不如这里阴森寒冷。 “先坐下!”周敦颐按了按我的肩膀,前面是一处看着只有一米多高的水面隧道,它有多宽,我无法揣度,那就像在宽大空间顶端镶嵌了一块巨石,让周围瞬间变得压抑。 等船真正进入了这个一米多高的水面隧道,我的心脏就犹如被一块重锤敲了一下,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船夫也坐在船尾,他还是带着面具一语不发,根本就看不到面具之后的那张脸究竟是一种什么表情。 周敦颐则好像早就已经适应了这种情况,在这睡眠隧道里他仍然是面不改色。而剩下的两个人表现则跟我如出一辙。 真是太压抑了,除了压抑,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抬头看去,我的头顶距离上面的石壁已经不足一尺,几乎是贴着顶层石壁而过。 “如果这忽然塌下来,我们就要做屈死鬼了。”过了好半天,我的感觉才能好些,于是开玩笑的说了句。 只是我话音刚落,那个本来双目无神的船夫眼神骤然锐利,他死死盯着我,目光中有些掩饰不住的戾气。 “如果还想要你的那双眼睛,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划船。”周敦颐不是个善茬,他看着船夫阴沉的说了句,船夫看了他一眼,果然又变成了最开始那种双目无神的状态。 这里真正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任何道理可讲,只有你的实力够不够强,为人够不够凶狠,手段够不够毒辣。我疑惑的看了周敦颐一眼,他给我说道:“在地下不要乱说话,这种地方一般都很邪气,用道门的一句话来说,很有可能言出法随。而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就是在这里乌 鸦嘴太黑。” “言出法随?有那么一些意思。”我不可置否的笑笑,对于地下的这些东西还是第一次听说。 “谨慎一些总没坏处,大家都有忌讳,而且这次来的太匆忙没有拜土地。”周敦颐看到我不可置否的态度,强调似的说了句。 我点点头说道:“行,这些东西我想我应该比你懂得多吧?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正是所有人从心底里出现的这种畏惧跟忌惮,才造成了这种乌鸦嘴黑的情况?” 怕怕处有鬼,很多邪门的时候都是被人类创造出来的,这种忌惮跟畏惧会演化成一种存在于冥冥中的东西,最后在一群人的心理影响下变成现实。 人的思想,本身就能演化出许多东西,而有这种思想的人聚集在一起,只要达到一定的数量,就会让害怕跟畏惧的东西变成现实。佛门说世间邪魔妖崇,多由人心而起。道门说心如明镜,则尘埃难染。儒家说浩然之气可退妖鬼。而民间,在每个地方都流传有类似的说法,有大智慧者把这些观念传递 出来想要留下一个朗朗乾坤,却怎么也架不住人性中本身就有的那黑暗一面。 就犹如潘多拉魔盒,明明知道里面装的就是邪恶,可人还是打开了它。 其实潘多拉魔盒中锁着的本是人性的恶,当它打开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染上了恶,于是各种贪欲恶念就开始不停蔓延。 “话是这么说,但凡有智慧的人都能明白这些,可是这世界毕竟愚者居多,而愚者的惧念往往最为浓烈。”周敦颐摇摇头,这种事情谁也没办法,不可破除的规则已经形成,我们能做的就是在规则里让自己活下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真正目的 在水面隧道度过的时间,给我的感觉十分漫长。 而事实上,在这里所花费的时间还不足过来时候的三分之一。 出了水面隧道,空间骤然拔高,又变成了那种空旷宽大的样子,我的心脏也随着这地形的变化略微轻松。 水面依然古井无波,只有汩汩流水声,才能让人确定这平静只是表秒,看似平静的睡眠下,肯定是暗流激涌。 相比于之前的空旷,我们似乎是正在接近地下鬼城的中心,水面上的小船渐渐多了起来,偶尔还会有两只从我们的身边划过。 上面依然坐着人,有人在擦肩而过的时候投来凶狠的目光,有人则一直低着头好像一切都跟自己没有关系。 虽然所有人都很安静,我见过的几乎除了我们之外,都不怎么说话。 但我能感觉到,这样的安静之下埋藏着一种狠戾的火药桶,只要有人一不小心点燃了火药桶,立刻就会被这些凶神恶煞撕碎,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周敦颐给我讲解过这里的人员构成,是一个黑色的江湖。在这里没有什么仁义礼智道德约束,有的只是硬邦邦的拳头跟枪口。 想要不成为一只被人盯上的肥羊,就只能让自己变成一只凶狠的恶狼。 “没想到那个家伙躲到这里来了,怪不得外头翻遍了天都找不到他。” 周敦颐看着一个跟我们擦身而过的小船,脸上露着感兴趣的神色。 我问道:“你认识?那怎么不打个招呼?” “是认识,不过要是我刚才跟他打招呼,他铁定回身就送我一颗枪子。” 周敦颐似笑非笑的说道。 这还真是奇了!我问道:“为什么?” “想杀他的人太多了,所以他的神经很敏感,我一直认为他是个疯子。” 周敦颐好像忽然来了兴致,他开始喋喋不休的给我说刚才过去那人的辉煌往事,我听得有些愕然。 “杀了他爹娘,杀了他师父,杀了他的雇主最后杀了他保护的目标,然后逃之夭夭?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乌七八糟的,没有一点职业操守跟道德底线啊。” “道德底线,那是个什么东西,能吃么?在地下鬼城混的,其实除了我们之外没有几个是正常人。正常人一般都……死在这里了。” 周敦颐说着指了指在火把映照之下平静的水面。 “其实这里就是一个黑暗的世界,所有的光明在这里只会被黑暗吞噬。” “那我这么一个比光明还要光辉的人在这里岂不是死路一条?”我看着周敦颐长大了嘴。 周敦颐看着我,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你,比光明还要光辉?”“啊!是啊!难道你不知道?我一般过马路的时候都是先左右看看,把我身边的老头老太太全都给扶过去了我才能安心,记得以前上小学的时候,我……还有中学时代,一 个女同学……” “郑起桥,你就是个混蛋,别侮辱光辉这两个字了。人家老头老太太不愿意过马路,你都给人生拉硬拽过去,你上小学那破事亏你还好意思说出口……” “切!反应这么大做什么。”我对着周老二不屑的挥了挥手,一直都有些压抑的心情顿时觉得开朗了不少。 “你看,那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鬼门关?”我指着前面一处鬼脸入口问周敦颐。鬼门关,地如其名。这个入口被雕刻成一个巨大的鬼脸模样,血盆大口里面生着四根锋利的长牙,等小船在驶近一些,我借着船头火把的光芒,才看清楚那锋利的长牙全 都是镶嵌入石壁的钢刀。 “到地方了!”周敦颐说了句,他站在船头,看着小船慢慢驶入这个血盆大口,眼睛里闪烁着嗜血一样的光芒。 不管怎么说,从过了鬼门关之后,我的认知还是在不断被颠覆。 如果说之前二十米高的空间,已经让我觉得很浩大了,那么这个我一眼都看不到顶在哪里的地方,更是给我一种我们并不在地下的错觉。我知道这并不是自己看不到这个空间顶层的石壁,而是因为哪怕再多火把,所能照射的范围也终究有限度。如果在这里可以打开高强度手电筒,那就算这里高五百米,我 也能清楚的看到上面的情况。 这不像是地下空间,更像是一个坐落在阴曹地府的鬼镇。地下河的两边开始出现了一些能供人行走的陆地,河岸边还有形形色色的各种简陋小店。毫不例外的,都是在门口打着一个白帆,上面标注着小店所能履行职能。比如吃饭住宿,比如下降头做诅咒,在这里所能看到的,除了必要的吃饭住宿地之外,净是一些 在地上没法开设见不得光的东西。 我看的暗暗咋舌,怪不得叫地下鬼城,怪不得阴煞气这么浓重,有这么一群牛鬼蛇神呆在这里,恐怕再好的风水宝地也能给他们折腾成一片死地。船夫在岸边泊好了船,我们一行十二人陆续跳上岸,李展他们一言不发等着周敦颐做下一步的安排,而从我们身边经过的一些人更是面无表情低头猛走,有些会抬起头好 奇的看我们一眼,但当看到这是一个队伍的时候,脸上立刻带着忌惮走开。 虎不斗群狼,更何况这个队伍里最起码也有两头老虎。我毫不脸红的把自己也归为老虎中的一只,周老二则是第二只。 “老周,直接杀过去?”我看着周敦颐眉头一挑,周敦颐摇摇头,说道:“具体位置还没确定,怎么杀?” “你不是都确定了么?”我看了他一眼。 周敦颐说道:“大概位置确定了,就在鬼门关,至于具体的坐标,这个没法拿捏。” 我看着他不再说话,他肯定有解决的办法。果然,周敦颐紧跟着就说道:“这些问题都不大,既然来了这里,肯定就能把他们揪出来。我倒是想见识见识,究竟是哪条龙在过江,翻腾出这么大的浪花,却连我的庙门 都不知道拜一拜。” 一边说着,我们走进了一个白幡上标注着‘食’的小店。 说是小店,其实就是把石壁掏空凹进去的一个简陋空间,摆着几张桌椅,安个大门,就算是店铺了。 店里有两个人在吃饭,看到我们进去了一大票人,两人快速吃完二话不说低头遍走。 “老头,你数数人,全给上素面。”进去之后我们落座,李展还是背着朴刀,给呆在门口炉灶旁边,明显是老板的那个老头说了句。 老头闻言顿时热情无比,他满脸笑容的说道:“几位,光吃素面怎么行,点些荤菜,正好补充一些体力不是?” 老头说话,一群人没人搭理。周敦颐的这群手下早就得了李展的交代,在下面除非必要,不然不准开口说话。 喀嚓!李展的手掌上顿时传出了骨头摩擦的声音,我转头看去,他那看着并不如何有力的手已经掐在了这个饭店老板的脖子上,并且拽着他一点点把他举在了空中。 “老东西!让你上素面就乖乖上素面,把爷们当肥羊了么?” 老头脸上从涨红一点点变成了紫色,他手脚不停挣扎想要说话,喉咙里只能发出‘呼哧呼哧’地声音。 周敦颐对面前这一场面仿若未见,而他的那些手下有人司空见惯,有人则脸上透着好奇,应该是跟我一样第一次来地下鬼城的人。 “这老头不地道,想坑我们。在下面所有店铺都有宰羊的规矩,要是在这种地方拎不清楚道道,那就活该你倒霉。” 周敦颐给我解释了一句。我说道:“他只是问我们要不要吃荤菜,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说法不成?” “荤菜?给你上一盘爆炒人肉,你吃了不觉得恶心么?”周敦颐说着冷哼了一声,又说道:“在这里吃饭,用自己的筷子,叫一招仙,用他们给你准备的筷子,叫食通天。而上的人肉,都是那些食通天的肉。想在这里吃猪肉?那 简直比吃龙肉还不靠谱。” 周老二给我上课,我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这里的一切如果真如他所说,就太过血腥了,根本就不加任何一点掩饰,是一个比残酷还要残忍的世界。 正常人在这里,要么最后被这种环境变成了疯子,要么就被这些疯子杀了做食物或者扔进水里喂鱼,根本就不会有第二种可能性。这里生活的是一群见不得光的人活着不想见光的人。我心里开始有了一个真正的定义,但还是止不住的一阵恶心。生活在地上,觉得勾心斗角的社会已经够残酷,但跟这 里一比,才发现人命原来如此不值一提。“不用说了,我懂了!”我看着周敦颐,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也许他接近我,不光是因为要帮我找到南柯一梦,可能受那个不可说之人的托付,他还要帮我扭转对世界的 某种认知。不然以他的性格,根本就不会这样婆婆妈妈的跟我说这些话。周老二是个狠人,是长安的一尊凶神。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不准说话! “老板,跟你打听个事情。”周敦颐朝小店老板勾了勾手,老板立刻点头哈腰的站在周敦颐身边‘聆听教诲’。 “啥事?您说,只要我知道,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老板神态中满是谄媚,丝毫也不在意就在不久前他还被李展差点捏死。 周敦颐看了他一眼,不可置否的咧了咧嘴嘴角,他说道:“这两天有没有一伙很奇怪的人来这里?” “呃……”老板为难的看着周敦颐,说道:“这位大哥,这里每天来来往往,都是很奇怪的人。” “穿着黑衣,当然,也可能不是黑衣。不过他们有人手里提着东西,而且不止一个人,最起码在四个人以上,怎么样,有印象没?” 周敦颐大体给这个小老板形容了一下,小老板还是那种为难的神态。他说道:“大哥,这……” 周敦颐拿着一张百元大钞在老板眼前一晃,放在面前的桌子上。老板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脸上为难的神态没有一点变化。 周敦颐看着他,又拿出一张在他的眼前一晃,放在桌子上再,说道:“现在知道了吗?” 小老板眼神中有了些波澜,但还是摇了摇头。“这位大哥,我就是一个在下面做生意的,真的没有见过这些人啊!” 周敦颐看着站在他旁边的这个点头哈腰,眼轱辘乱转的男人,再拿出了一张从他眼前划过。 “做人要懂得适可而止,不要太贪心了,不然会撑死。穿山甲在我面前都不敢这么摆谱,难道你想试试?” 轻轻一句话,小老板头上的冷汗唰地就流了下来,就算刚才被李展掐着脖子难以呼吸,他都不曾这么恐惧过。 “大哥,我知道,我知道……他们前天来的,现在住在三桥头的店里。”他慌忙的给周敦颐说道,低着头甚至不敢再看周老二。 “嗯,我不是穿山甲,不介意别人盯着我看。起桥,走吧。” 我跟周敦颐一起起身,小老板在后面喊道:“大哥,您的钱。” 周敦颐没有搭理他,倒是李展回头对着他说道:“大家都是混饭吃的。”沿着河岸,过了两个石桥,在第三个桥头我们停了下来。心头‘嗡!’地一声,我似乎感觉到了有种东西在呼唤着我。那种熟悉的煞气跟怨念,让我立刻确定南柯一梦就在我 的周围。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脑子中不断的流过,我对南柯一梦的感觉越发清晰。头顶一朵无形的花慢慢绽放,地花好像距离圆满又趋近了一些,它在冥冥之中不断搜寻探索, 确定着方位。 南柯一梦似乎察觉到了我的靠近,它开始极力隐藏自己的煞气,不断逃避我的感知。“在那里!”睁开眼睛,我看着桥对面,刚刚一瞬间我扑捉到了一些画面碎片,好像是南柯一梦所在房间中的一些情景,只是场景有些怪异。有一抹深绿色的雾芒始终贯穿 在那个场景之中。 “好手段!”周敦颐对我竖了竖大拇指,他大手一挥,一群人立刻跟在我们的后面上了拱桥。 另一个桥头正对着一家看起来有些模样的店铺,店铺门口的白幡上写了一个大大的‘住’字。 店内鬼气森缭,迎面挂着的就是一副百鬼夜行图,柜台后面站着两个年轻人,身上穿着寿衣,一直低着头。就算是我们进去,他们的头也不曾抬一下。 “能知道具体位置么?”周老二扭头问我,他对面前这种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也没有去搭理那两个年轻人的意思。 “能,在上面!”我指了指自己的头顶。 虽然南柯一梦已经竭力想要在我的感知中逃走,但是一缕气息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被我锁定,除非有比我还高的高人帮其隐匿,不然根本起不到什么太大作用。 “上去!你们两个在楼梯口守着,在见到我们下来之前,只准进,不准出。”周敦颐杀伐果决,他指了指身边的两人,然后率先上了楼。 二楼的房间并不是很多,足以看去,只有十几个屋子,站在楼梯口旁边第二个房子的门前,我点了点头。 周敦颐打了个噤声的手势,把枪拿在手里,又对着其他人使了个眼色。 除了我跟李展之外,剩下的所有人都把枪拿了出来,蹑手蹑脚的打开保险,八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看着并不如何结实的木门。 周敦颐单手下压,一瞬间震耳欲聋的枪声响彻了整个空间,木门上不断被射出一个个小口,子弹犹如暴雨一样全都倾泻在这小小的门上。周围几个房间门都是关得死死的,也许里面并没有人,也许是有人但没人想趟这趟浑水。这里本来就是一个无情的地下世界,只要不影响到别人,没人管你是在杀人还是 在强奸。 楼下的两个店里的伙计似乎也对这样的情况视若无睹,在一轮枪声结束之后,并没有人上来查看发生了什么。 房间里面也没人反击,似乎这个屋里空无一人。场面一时间安静的有些诡异,周敦颐的几个手下面面相觑,最后都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这个老大。 “李展!”周敦颐轻轻喊了一声李展,李展立刻会意,转身就是一脚踢在了已经被子弹打的不成样子的木门上。 随着‘咔啪’地一声,木门应声而碎,几乎就是同一时间,一道寒光从门内如同毒蛇吐信一样地钻了出来直取李展眉心。 李展也不是吃素的,他的反应快到了极点,我还没有看清,他背上的那把朴刀已经挡在了面前,发出‘当!’地一声。 寒光击打在朴刀的刀面上弹射出去,是一枚手指长短的飞镖。 咻!又是一道寒光袭来,比刚才更快更狠,而刺向李展身体的部位也更加刁钻,赫然是在喉咙的位置。 扔飞镖的人对自己的准头不是一般的自信,而李展对自己的刀法更是从来都没有过怀疑。针锋相对的一刀劈下,那一枚飞镖竟然从尖端被李展一刀劈成了两个。 我诧异的打量了李展一眼,这家伙近身的情况下,恐怕范存龙都不是他的对手吧。那出手的速度跟力道,实在是让人震撼不已。周敦颐对这样的情况好像见怪不怪,他靠在墙上,甚至悠哉地点了一根香烟叼在嘴里,狠狠吸了两口之后,猛地把烟往里面一弹。漆黑的屋子里面出现了一点香烟的火光 ,转身间就被一枚飞镖带着钉在了墙上逐渐熄灭。 而就在那一枚飞镖射出的时候,李展已经悄无声息的潜进了屋子里面。 哗啦! 本来黑暗的屋子里骤然亮起了一把火,紧跟着第二把第三把,就在短短几秒的时间内,屋里变得无比亮堂一切都清晰可见。 在亮起来的火把周围,钉着几枚飞镖,但是竟然没有哪怕一枚伤到李展,他就像是一个没有身体的幽灵,做什么都悄无声息。 周敦颐嘴角往上勾了勾,他对着自己的手下打了个进去的手势,于是一群人持着枪飞快的涌入的屋子,动作快轨快,但每个人都是小心无比。 “这边!”周敦颐忽然在我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他指了指旁边的那个房间,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我疑惑的看着他,他却并不回答,而是拿着一个很细的铁丝挑插入了门上的锁孔里。 卡砰!轻微的响声,暗锁里面好像又什么东西被破坏,周敦颐想都没想一脚踹开门就扑了进去。 我跟在他后面冲入了这个漆黑的屋子里,迎接我的是迎面而来的一拳。 拳的力道很大,在空中竟然隐隐都有破风的呼啸声。我扭头避开,一手抓在了这只手的手腕上。 好细,好滑!我心里一愣,这不像是男人的手臂,反而更像是女人的。 果然,下一刻一声娇叱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测,对我动手的果然是个女人。 只是这个女人身手不错,她的手被我抓住却并不挣脱,而是迅速抬脚朝着我的膝盖踹了过去。 我心说这女人果然够狠毒的,丝毫不敢大意,立刻屈腿用膝盖狠狠磕在了她踢上来的腿面上。 真疼!这一刻我想骂娘,一般人都说提到钢板上了,这次我算是磕到钢板上了。这个女人的腿上竟然绑着钢质的护腿,刚才拿一下差点没让我膝盖骨给碎掉。 已经把身体矮了下去,我想也没想,顺势就是一个过肩摔,想把她从黑暗的房间里面摔出来。 让我没想到的是,我竟然没有摔动,她的身体好像十分沉重,别说摔,我竟然都没法让她的双脚离开地面。 “起!”我不信邪,又拽着她的胳膊摔了两下,她还是没动静。 “我草!你多重,母猪啊你!”我顺口就喊了出来,而女人却好像被我这句话激怒,竟然开口说话。 “你才是母猪!你全家都是母猪!你全小区都是母猪!”一连串的三句,我顿时目瞪口呆张大了嘴,还没说话,锋利冰凉的匕首已经架在了我的脖子上。“不准说话,往出去!”女人对我厉声呵斥,听着声音,年龄却并不大。 第一百一十六章 爱哭的小姑娘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我会变成一个女人手里的人质。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当周敦颐用枪顶着一个年轻男人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顿时长大了嘴。 他看看被自己揍得鼻青脸肿的小年轻,又看看我,有些气闷的说道:“起桥,你该不是放水了吧。” 我张张嘴正想说话,架在我脖子上的匕首骤然一紧,我立刻闭上了嘴巴。 现在可是生死攸关的时候,我的小命就被别人攥在手里,一个不小心,这玩意在我脖子上开个口子,那我就得去另一个世界找卖汤的阿婆喝豆浆了。 “放了他!” 女人,哦不,应该是女孩,他对周敦颐厉声喊道。听着声音还有些稚嫩,也不知道成年了没有。 想到这里我瞬间有些羞愧,一个大老爷们,竟然被一个小女孩给劫持了。这说出去简直都没脸见人了。 周敦颐满不在乎的说道:“小姑娘脾气挺冲啊!我要说我不放呢?” “不放?你朋友现在在我手里,信不信我杀了他!” 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的匕首又是一紧,我把头拼命往后靠了靠。 “杀他?那你杀啊,你杀了他我也杀了你这个同伙,正好让他俩黄泉路上有个伴。” 周敦颐说着,一拳打在了那个小年轻的肚子上,本来就已经凄惨不堪的他更是闷哼着把身体蜷缩了下去。 “你给我住手!”小姑娘一着急,匕首又跟我的脖子紧紧贴在了一起。 好巧不巧的,正卡在我的喉结下面,我身体一僵,连嘴里的唾沫都不敢往下咽。 “让我住手?行啊,那你放了我朋友。” 周敦颐一脸冷酷的神色,他顶在小年轻后脑勺上的枪口始终不曾离开。 “你!你!” 小女孩盯着周敦颐,眼睛中满是怒气。周敦颐可不管这些,他看着小女孩说道:“我数三下,你要是还不放我的朋友,就别怪我对你这个朋友动手了。一!” “二!” 周敦颐自顾自的数着,而小女孩倔强的看着周敦颐,她眼睛里的怒火越来越浓,压在我脖子上的匕首也越来越紧。 “三!” 周敦颐看了这小姑娘一眼,他说道:“不放?” “你放了他!”小姑娘还是坚持。“开什么玩笑!给我跪下!”周敦颐可从来都不是个受制于人的主,而且他下手很黑,又是用足了劲的一拳打在小年轻的肚子上,在他身体蜷缩的时候,一脚踹在其腿弯上 ,小年轻情不自禁的跪了下来,他眼睛里燃烧着屈辱的怒火。 “住手!”“有本事你开枪啊!”小姑娘的声音跟小年轻的声音同时响起,周敦颐倒是毫不犹豫的又是一脚踹在了小年轻的背上。 他眼神狠厉地盯着趴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小年轻,说道:“小子,做人质要有做人质的觉悟,不然惹火了二爷,要你这条小命就跟玩一样。” “你他妈倒是开枪啊!你要敢杀我,信不信有很多人会要你的命!”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小年轻,这孩子脑袋被门给夹了?“哟!这还威胁上了,二爷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你这么横的。小姑娘,你看啊,是你这个同伙让我开枪的,那我就不客气了,你别碰我朋友,这不关我朋友什么 事儿!” 更让我想不到的是,一直给人感觉阴沉狠辣的这个周老二,竟然说出了这么贱的一句话,他在我心中的形象顷刻间发生了颠覆,这货也是个贱人,闷骚型的那种。 “你敢!”小姑娘急了,她厉声呵斥,话音还未落,周敦颐手里的枪已经发出了巨响,紧跟着就是被他踩在脚下那个小年轻的惨叫声。 小年轻的胳膊上出现了一个血洞,血水汩汩而流,他拼命的扭头看着自己的胳膊上的鲜红,眼睛中那愤怒的火焰瞬间就变成惊恐跟畏惧,然后……叫得更加大声。 “你死定了!你死定了!你死定了!”他拼命的大喊大叫,连叫三声之后立刻眼睛一翻,脖子一歪,再没了一点响动。“你把他怎么了!你!你!我杀了你!”小姑娘看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小年轻,声音中都带上了哭腔,她拿周敦颐没有一点办法,但是匕首在我脖子上的压力却越来越大 ,我身上的汗毛瞬间就竖了起来。 只要这小姑娘的手下稍微一划,我今天不消说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周敦颐却对我好像根本不管不顾,他好整以暇的蹲下去探了探小年轻的鼻息,才站起身说道:“没啥大事,吓晕了。”说着也觉得有些好笑。 我稍微松了口气,这家伙要是真这么死了,说不得这小姑娘一发疯,要了我的性命也不一定。 就算在时隔多年之后,每每回忆起这一幕,我都觉得有些不自在跟好笑。这也是这一辈子以来,我唯一的一次变成人质。“不过小姑娘,你这个同伙要是得不到及时的救治,让血那么一直流着,恐怕要不了多久就得嗝屁了。要我说啊,你还是赶紧放了我朋友,然后带着这个家伙去找个地方治 一治吧。” 虽然手里没了人质,但周敦颐的语气却越发淡定,就这么一个转机,主动权已经完全是掌握在了他的手里。 你同伴的性命现在就攥在你手里,救或者不救,你自己看着办吧,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周敦颐看着挟持我的这个小姑娘,那眼神中的意思十分明显。小姑娘不说话了,我能感觉到架在我脖子上的匕首正在慢慢放松。暗自朝着周敦颐竖了竖大拇指,我正准备在放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出手反制住这个小姑娘,却发现周敦 颐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十分怪异。 帮当! 匕首被狠狠丢在了地上,我立刻回身要有所动作的时候,也是瞬间石化,僵在当场有些不知所谓。 这小姑娘竟然蹲下去背对着我们,不停呜咽着哭了起来。她哭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成嚎啕大哭,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不玩了!我不玩了!你们这些坏蛋!都欺负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呜……我要回家……”我挠了挠头,看向周敦颐,他耸耸肩膀,表示自己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小女孩好像全然不管我们,还是在不停的哭,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在地上,让人看着,就觉 得这真是一个可怜的小娃娃。 而且她嘴里在说什么?不玩了,要回家?合着她一直都是在玩? “呃……小妹妹?”我试探着喊了一声,小姑娘却根本连我搭理都不搭理,还是背着我不停哭啊哭的,我愣了半天,这戏法究竟是怎么变的? 冲进另一个房间里的人也陆续出来,三个中年人都被人用枪顶着,李展看着我跟周敦颐还有不停哭着的小姑娘,问道:“二哥……这……?” “不清楚啊!”周老二两手狠狠在脸上搓了几个来回,他看着哭势丝毫不减的小姑娘,脸上第一次没了果决的杀伐,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浓浓的无奈。想来这大名鼎鼎的周二爷行走江湖这些年,还从来都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吧,这算是什么?打不过就耍赖?可是拜托,这是在玩命好不好,不带这样的啊,这会很让人难 做的。 “三少爷!三少爷!你们这群混蛋,把我家少爷怎么了!我告诉你们,要是我们少爷出了什么事情,你们统统都死定了!少爷……” 被用枪顶着的一个中年男人,看到地上躺着的小年轻神情顿时变得十分凶狠,他一边喊着还一边看着我们出演威胁。 我扭头看他,瞬间无语。这怎么跟那个小年轻一个德行,根本就没有一点做人质的觉悟!难道平时都不看香港的警匪片么?现在你是人质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好吧。 周敦颐没有说话,但不代表他的手下没有意见。 “王八犊子,就你还敢威胁二爷!”说着就是狠狠一巴掌甩到了中年男人的脸上,这一巴掌摔得不可谓不狠,中年男人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出现了一个紫色的巴掌印。 “混蛋!敢打我,你们知道我是谁不!我!” 中年男人仿佛被这一巴掌甩伤了自尊,他声色俱厉的正要自报家门,立刻就有另一个声音阻止了他。 “康东!你给我闭嘴!” “大哥,我……”叫康东的中年男人还想再说什么,最终在另一个男人严厉的目光下把头低了下去。 我诧异的看了他们一眼,这事情好像不简单呢。而周老二则是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三个男人,却连正在的哭的小姑娘看都不看一眼,可能他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吧。 “归叔叔,流风表哥没事,他们说就是晕过去了,但要是不及时救治的话就会死……唔……归叔叔,我想回家……” 一直蹲着在哭的小女孩终于肯站了起来,她转过身看着被周敦颐手下用枪指着的三个男人中的一个,一边哭一边说着,那种梨花带落雨的样子,可真是我见犹怜。 “龟叔叔?”我知道在大秦的土地上,有人小名叫牛娃,有人叫狗娃,就是不知道竟然还有人叫龟。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周老二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了,憋了半天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小姑娘还在流着眼泪,他看着周敦颐哭着说道:“你是在说我么?”“是啊!”周敦颐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很怅惘的感叹了一句。谁知道小姑娘却瞬间发飙,她还是哭着,还是那种委屈得不行的样子。“你才是贼!你全家都是贼!你全小区 都是贼!你们欺负我……唔……” 周敦颐石化了,他想要用凶狠的眼神吓一吓小姑娘,小姑娘却根本就不搭理他的眼神,她还是在哭,已经变成了一个泪人。 凶狠的看了半天,周老二终于有了种做戏给瞎子看的无奈。他神情耷拉下去,给我说道:“内啥,起桥,你看这事情准备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鬼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小女孩哭成这个样子,还让人怎么处理啊。我还没有说话,刚才那个训斥叫康东的男人已经镇定的开口说道:“烁淇小姐,您先别哭,等咱们从这里出去就能回家了。(说完又看着我跟周敦颐)两位朋友,不知道我 们是哪里得罪了各位?还请明示,在下一定想办法补偿各位。”看来这人就是那个‘龟叔叔’,他看着很淡定,如同这群人的主心骨。“几位朋友跑我周老二的地盘上,不但不进庙烧香,还劫了我兄弟的宝贝。这是不把我周老二放在眼里啊。”说到正事,周敦颐却没有正经谈事情的样子,他抬头看着楼道 的顶部,嘴里淡淡的说道。 ‘龟叔叔’听了周老二的话,瞳孔有过一瞬间的缩小,随意便恢复正常。 “血菩提周敦颐?”‘龟叔叔’试探着问了句。周敦颐歪着头看了他一眼,说道:“哟,听着样子还知道我,那连进庙拜佛的规矩都不懂么?!” “本来想要拜访,听说您去南边了。我们便给另一个朋友通气了。” “欧阳?”周敦颐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东西在哪呢?”我问了句。李展说道:“在里面,但是有些棘手,我靠近不了那个东西。” 我点点头不再说话,南柯一梦闹动静了,等会还得我亲自去取。 “你们应该还有一个人吧,喊出来,不用藏着掖着了。既然我能找到这里,你们觉得还能躲过去么?”‘龟叔叔’倒是对周敦颐的话不足为奇,就像是他说的,既然找到这里了,那就证明掌握了他们的一些基本资料。而且从他听到周敦颐名字时候的那种反应来看,他对周墩还 是有几分忌惮。 “他当时留下了一样东西就先走了,没有在这里停留。本来我们也准备走!”留下一样东西。不用想,肯定是我跟周敦颐胡乱捣弄出来的那一道符纸无疑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又见铭牌 最后事情的处理就简单了不少。 ‘龟叔叔’花了大价钱,买下了他们几个人的性命,于是周敦颐就大度表示自己不会再过多追究。 江湖事就是这样,若不是什么生死大恨,一般都不会做出什么赶尽杀绝的事情。不然万一有个疏漏,留着就是个天大的麻烦。至于范存龙被人开黑枪的事情,‘龟叔叔’说这跟他们完全无关,当时一起动手的有好几伙人,而他们更是没有开过哪怕一枪,估摸着应该是哪伙人趁乱下了黑手。另一个人则补充说,应该是东北龙王庙里出来的那条龙。用他的话来说,龙王庙的人做事很不讲究,为了达成目的,那些人什么手段都敢用。直接在那种场合动用火器,这样的行 事风格很像是那些人。 龙王庙,我记下了这个名字。不管怎么说,差点要了范存龙的性命,这个事情也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等到了时机合适的时候,这个场子必须得讨回来,不然被人当成了软柿子,今后的麻烦事情只会 越来越多。而事实上,李展他们的确也并没有从这伙人的身上找到譬如散弹枪之类的重火器,如果仅仅是南柯一梦的原因,东西也已经找回来了,而且他们还给了不菲的赔偿,这事 情倒也的确可以就这么了解。 我想他们现在心里恐怕更加郁结吧,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本来是想要盗走这个大宝贝,却没想到不但没有带走,反而损失了更多。 其实金钱什么的都是小问题,做这行的,还不会把这样数目的金钱放在眼里,而更让他们会觉得难受的是,今天损了名声跟面子,还挨了一顿胖揍。 这也更加应了一句老话,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 周老二说话做事,一言九鼎。但他绝对不是什么菩萨心肠,更没有像雷锋同志学习的那种觉悟。让‘龟叔叔’他们带着他们被吓晕的小少爷自己出鬼城,至于能不能顺利出去会不会被人下黑手,这完全不在他的考虑之内。不然如此,李展下了他们的枪也并没有归还,意 思很明显,让他们赤手空拳的出去,生死有命,就看个人造化了。 小姑娘走的时候依然是哭哭啼啼,她心里好像有无数的委屈,越是哭,就越把很多伤心的事儿勾了出来,甚至临走的时候还狠狠踩了我一脚,我只能徒呼奈何。南柯一梦依然放在哪个玻璃橱柜里,被保存的好好的,我靠近它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许多不寻常的东西,这也无怪李展他们没法靠近,有恶煞守在它旁边不肯离去,普通 人如果不是身居宝物,能靠近才叫怪事。 不过这些东西对我都畏惧的很,它能辨别出我的气息,最后在一种近乎于悲切的哀鸣声中,恶煞被小黑布抽散,南柯一梦上的红再褪了不少。这也算是一种机缘吧,平日里要把一个物件褪红何其艰难,究其原因还不是这些物件里面的恶煞盘桓在其中不肯出来的?现在主动跑出来了一部分,我也自没有什么客气 的道理。 “起桥,你看这个!”周敦颐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一个东西递给我,我随手接过还没看,就先愣了一下。 小小的铭牌,我心中升起了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怎么会!在我低头去打量的时候,看着上面刻着的那个‘鄭’字,又久久无语。还真是这样,又是这个铭牌,可是怎么会! 我习惯性的眯着眼睛思索,在刚才那个叫‘康东’的家伙准备展露自己身份的时候,‘龟叔叔’似乎很怕他暴露,极力阻拦。 当时我们都没多想,只是想着大概他们是不想丢人太过了给自己所属的势力抹黑,却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内。 又是这个‘鄭’!这其中究竟是有怎样的联系?这个势力这些日子似乎在频频找我麻烦。 周敦颐发现了不寻常,但他却并没有说什么。 而在下楼的时候,一直守在楼下的两个周敦颐的手下却满脸惶恐的站在那里,他们看着周敦颐吐吐吞吞的说了刚才碰到的事情,神情十分畏惧。 原来他们两个得了周敦颐的命令守在楼下,只准进不准出,在‘龟叔叔’他们下来的时候自然也要做一番阻拦,可根本就不是对手。 枪拿在手里还未开,手腕已经被凉快石头打中,自然被那几个伸手十分不凡的家伙教训了一顿,还顺带着连枪都给抢了。周敦颐听后倒是面色宁静,他周老二血菩提的名声在外不假,但绝对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迁怒手下,毕竟那几个人本就不凡。不但如此,他还安慰了这两个手下两句,两人 顿时感恩戴德,看着周老二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再生父母。 周敦颐能成一方枭雄肯定自由道理,不说别的,光是这笼络人心的手段就用的十分到位,不然他的麾下也肯定无法聚到这多忠心不二的人了。“忘了这茬了,算他们走运。”周老二还是有些恨恨的说了句。手里有了枪,那几个人安全走出去的可能性就大了不少,就算在地下鬼城的人再不正常,但愿意躲在这种暗 无天日的地方,就证明还是很爱自己小命的。 有句话说的好,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菜刀再快,一枪撂倒。 两个站在柜台后面的伙计终于抬头看着我们这一群人,惨白的脸色跟那种装扮,要是在夜里出现在坟地里或者某些阴暗的地方,很容易会被当成鬼怪。我也从他们的身上察觉到了一些将死的气息,这很怪,跟周敦颐身上那种纯粹的死气不同,这两人的死气里满是污秽,正常来说,出现这样死气的时候应该已经是命不久 矣奄奄一息了。 不过我想,如果赵七九在这里,说不得还能知道他们身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店铺外头碰到了几个人,他们似乎早就等在外面。是周敦颐的老熟人,也是在这地下鬼城中颇有势力的家伙,就是之前周老二提到的穿山甲。 “老二,怎么下来都不给我打声招呼。好家伙,要不是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都不知道是你下来了。”领头的三角眼很热情的跟周老二打招呼。 周老二撇撇嘴说道:“每次下来都给你打招呼,累都累死了。那你上去的时候怎么都不给我报备自己的行踪?”两人随意打着哈哈,穿山甲没问是什么事情要不要帮忙,周敦颐也根本就没提这一茬。倒是穿山甲看到被我提在手里的东西似乎来了性质,说什么都要一看究竟,周敦颐 只是淡淡的一句“过分了。”他就讪讪的将此事作罢。在地下鬼城他是一个大人物,但周敦颐却是地上的一方霸主,只要地下鬼城还在长安,就少不了周敦颐的照拂。不然要是他一发狠在上面封了鬼城的入口,哪怕仅仅只是 一段时间,地下恐怕都要出大问题。 乘船,顺着地下河的水流从其中一个出口到了外面的河岸。 “起桥,龙王庙不好惹,这事情你还是先放放,东北那边一向同气连枝,除非南边跟北边几个老家伙同时出手,不然还真没人能奈何得了。”周老二似乎能看透我心中所想,他出言提点了我一句,神色很是认真。我也认真的点头,虽然心里记着这事情,但现在扬言报复未免为之过早。说起势力,我基本上是没 有,更别说跟那些根深蒂固的大势力斗了。只是现在没有,并不代表将来没有。我暗暗决定总该做些事情,总得在这个方面拿到许多话语权。如同当年的郑氏,盘桓在华夏大地上如同一个庞然大物,无人敢掳其虎 须。不光是因为郑氏的诺大名气,还有他雄浑的财力跟让许多人忌惮的黑色力量。 而现在这个新的郑氏,不过才刚刚起步犹如婴儿般脆弱而已。 有多大的能力说大多的话,做多大的事情。不足量力的一些做法只能是螳臂当车,徒成人笑料而已。回了紫桐别苑,吴怀迫不及待的赶来询问结果,当看到被我堂而皇之摆在茶几上的南柯一梦的时候,他立刻就闭着自己的嘴巴什么不顾不上问,先拿着放大镜把南柯一梦 好好查探了一番确定无损之后,才安心的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东家,好本事!”吴怀由衷的对我竖着大拇指。他没问东西是怎么找回来的,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随后便和我去警局给相关的调查人员告知了这一结果,至于后续他们要怎么处理,是销案还是继续追查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都跟我无关了。对于他们,是怎么把东西找回来的,从哪找回来的等等的问题,我只有四个字,无可奉 告。 只是没想到,一石激起千层浪。南柯一梦被找回又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当媒体公告这一消息,在很多人都庆幸这样一宗宝贝没有丢失的时候,又有不和谐的声音冒了出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郑氏的未来 羊城早报,一个大大的十分醒目的标题,赫然横居在头版最醒目的位置:国宝‘失而复得’,惊天丑闻! 大概意思是说,拥有南柯一梦的郑氏古行监守自盗,用这种无耻的手段来炒作自己的名气,耍了所有关注南柯一梦的人。 而另一些报纸也纷纷提出质疑,甚至就连京城早报都转载了羊城早报的文章,那种恶意跟严厉的措辞十分扎眼。有媒体专门对此展开跟踪调查,最后查到长安警局,被告知南柯一梦找回的事情,细节方面警方完全不知晓。还特意用加粗的字体标注出了我所说的那四个字‘无可奉告!’ 。“为什么无可奉告!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黑幕?如果真如羊城早报所说,那这个郑氏古行的做法,我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无耻!而如果不是如此,那为什么说 无可奉告?这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无法光明正大无法对人说的事情……”洋洋洒洒几千字,当真是文采飞扬里见刀光剑影,绵柔微笑里闻肃杀之声。就这样的文字功底,这样的情节构思,让我不断感叹这位笔者不去写悬疑小说,简直就是悬疑 小说界的一大损失。关键时刻,还是以长安日报为首的几个媒体逆流而上,渭城日报,秦都日报,金鸡日报全都开始声援郑氏,说这其中细节岂能因为某些人的胡乱猜测而做出定性的结论? 并且直言不讳的说某些所谓的专家学者不尊重事实,信口开河,并且问齐‘包藏何种祸心?’。群众无非看个热闹而已,不管媒体上如何闹腾,这也不过就是他们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不明真相的人们总是宁愿相信阴暗的一面,但也有不少的人支持大秦土地上的这 些媒体,并且还自己举例了许多过去的专家言论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你看看你看看,又是这些专家。当时从南柯一梦跟大家见面之前,就他们蹦跶的最厉害,结果南柯一梦出来了,他们闭嘴一句话不说。现在又是这副嘴脸,他们凭什么就 说这事人家郑氏古行自己做的?有证据吗?” “那你说说!要不是郑氏古行自己做的,他们为啥要这么遮遮掩掩,还说什么对于具体的细节无可奉告!这里头肯定有鬼,如果没鬼为啥不敢对大家公布真相?”“公布真相?得了吧!很多事情给你说了你也不一定能懂,而且别说人家那么大的一个古行,就是普通人逢到这样的事情,心里也肯定窝火。人家又没说不对媒体公开真想 ,只是不愿意给警局那些犊子公开好不好!” “那你说!他们为啥不愿意给警局的人公开?还不是因为无法自圆其说没法给个交代,不然他们为啥不说,为啥不说,你说啊。”“警局?哼哼!我不都说了么,心里有气,而且给他们说了有能咋滴?那些犊子的办案效率,别说人家,我想象都生气。说个屁啊还,我小侄子去年家里遭贼了,报了案到 今年都没调查出个结果,就这水准,谁愿意跟他们多说话!”“就是就是!三狗子说的在理,现在很多人丢了东西,都不愿意去警局报案,大家都是托社会上的关系找人,要是关系够硬,三两天东西就找回来了,可要是报了案,得! 我估摸着你丢的这东西这辈子就甭找了。” “胡搅蛮缠!这能一样吗?!” “谁胡搅蛮缠了?你给我说这怎么不一样?!小案子都办不了还指望办大案子,得了吧。”路过一处借口,我听到有人在争论这个问题,不禁停下了车看他们为此端着饭碗,蹲在自家门口边吃边吵得脸红耳赤。这样倒也乐呵,左邻右舍的,有些事情做些无关紧要的吵吵生活才有意思,而这样的意见分歧却并不会真的影响了两人的关系,等这个话题一结束,大家该喝酒的还在一起喝酒,该吹牛的依然在一起吹牛,小日子有滋有 味的。 而且这样的争论,恐怕不光是在现在的长安,纵算是在一些别的城市都不算罕见吧。大家坚持这自己的想法,就跟开辩论会一样有反方的发言必然就有正方的反驳。 也像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英语开始变成热门的时候,有小四的地方必见小六一样。所有人都在一起争论,吼两嗓子,看似面红耳赤,其实其乐融融。 “大哥,聊什么呢,这么开心的!”我把车窗摇下来,对着一边正在争论几人打了招呼。 几个端着饭碗的男人也不生分,大秦土地上的人们都有着一种别的地方难以企及的热情。“大兄弟,说南柯一梦那事呢!你怎么看?”“哈哈!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啥误会!不然谁愿意把自家的宝贝弄丢啊,说出去恐怕郑氏自己都觉得丢人,第一次办这样的事情就出了岔子,运气不顺啊。”我毫不脸红的 跟这些汉子们闲扯了两句,其中两人顿时有一种找到知音的感觉。 “你们看看吧,这大兄弟是开小车的,人家见识不知道比我们高了多少,既然这么说了肯定错不了……”刚才跟我交谈的汉子立刻得意的扭头给另外几个人说道。 笑着谦逊两句,我驱车离开。 紫桐别苑。 “老吴啊,我看着也差不多了,该到说话的时候了。”我桌子上又是扔着很大一堆报纸,吴怀一脸微笑的坐在我的对面,他细细喝着茶,似乎很享受。吴怀道:“东家,这不急,我看还可以再等个一两天。我这两天安排一下那些专家跟南柯一梦近距离接触,然后到时候咱们挟着众多知名专家教授的鉴定的结果,一战定乾 坤。” “行,不过到时候注意安全,要是这些老先生们出点什么事情,咱们的麻烦恐怕就大了。别有用心的人不少啊!”对吴怀做事,我一向比较放心。“这个我知道,到时候用狮子阵压着南柯一梦,倒也不怕它出什么幺蛾子。不过东家,我这两天忽然有个想法,既然咱们要做大,就不能继续用古玩店这种方式了,毕竟现 在跟过去不同,得换一种新的经营思路。” 吴怀的心倒是不在舆论上,看得出来,他有十足的把握去堵上那些人的嘴,所以直接就跟我提起了另一个事情。 我诧异的应了一声,然后问道:“换一种经营思路?你想怎么弄?” 吴怀从他旁边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方案递给我,说道:“我这两天做了个大概的方案,东家你看看哪里还有不合适的。” “我看看!”那些这份方案,我仔细的阅读起来。 这不看不要紧,越看我越觉得自己的眼睛无法离开。这个方案虽然只是一种概括,但是条理却十分清晰一点都不让我觉得突兀。首先吴怀指出了依然用这种古玩店经营模式的弊端,然后简单点出了在郑氏的不同消费人群的营业额,高端消费群体跟低端消费群体,两者间所带来的盈利差异竟然在百 倍开外。 所以吴怀果断的指出,应该放弃低端市场,把全部的经历投入在高端市场上,针对高端消费人群重新设定销售模式。 而经营策略也要有所改变,古行这种模式可以放弃,应该用会所性质的方式来进行高端销售。 他指出了一个大方向,我的眼前似乎就能看到种种改变之后的情况。现在正是私人会所快速发展的时候,因为华夏跟国际的快速接轨,种种更加奢华舒适的享受和经营理念开始一起冲击华夏市场,而在南边,尤其是靠着海的一些大城市里 ,私人会所更是如雨后春笋办纷纷出现。而能加入这些会所的,莫不是商贾巨富,或者是一个行业里的经营翘楚。毫无疑问,这些人完全是今后消费的主力军,尤其是在这种收藏性奢侈品的享受上,他们愿意花 更多额钱财。 而更加重要的是,以古玩为主题的私人会所,别说华夏,甚至放眼整个世界至今都还没有一家。此事大有可为之处,而且正迎合了更多人商贾巨富的心理。 正所谓乱世黄金,盛世收藏。毫无疑问,现在乃至于将来,华夏都是一片太平盛世,正应该是收藏大行其道的时候!“老吴,没看出来啊!这么大年龄的人了,思维还这么活跃,对形势的把我不可谓不精准啊。”我赞叹道。“不过你再想想,完善一下方案,在高端销售方面,你就按照自己 的想法来,大有可为。但是我有一点,低端市场不能放弃。” 给吴怀说这些话的时候,我脑子里想的更多的是人人皆知的郑氏。不管是不是对古玩有兴趣的,大家总都该熟悉这个名字,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行!”吴怀也没有问,他再次说道:“还有,我建议买块地皮,然后建立博物馆,为这份计划打一个夯实的基础。” “好,你放手去做,这些东西我信得过你。”吴怀走了,我再次拿出那个‘鄭’字铭牌,忽然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回家一趟,回老宅子里,也许我遗漏了许多东西。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还真挺有趣 前前后后,这是我第三次看到‘鄭’字铭牌了,要说这其中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那简直要比让我相信这世界上没有牛鬼蛇神还难。 第一次,在我去寻找南柯一梦的时候,三十六盘里那个对我动手的人,有很大可能就是拥有这‘鄭’字铭牌的人,而在后来,从扁担沟里,我就找到了一个铭牌。 紧跟着,那个叫‘简堂’的人就去了我的店里,莫名其妙地问我要什么乾坤图,当时他的腰间也不经意露出了‘鄭’字铭牌,还对我放了一大通狠话。 而这次,是第三次了。 我拿着手里的小铭牌在桌子上敲打,这铭牌的材质不一般,跟上次我从扁担沟捡到的一模一样,甚至‘鄭’字的另一面,那种奇怪的花纹都是一模一样,没有半点不同之处。是一伙的吗?我想着,答案肯定是。只是任凭我翻遍了记忆,也根本就找不到关于这个势力的任何东西,难道是什么时间,在不经意中得罪了这些人?只是这个‘鄭’字,可 真的耐人寻味。 父亲也告诫过我,要十分小心,说有人不想看到郑氏崛起。但我问具体的情况,父亲又说了解的也不清楚。现在想想,这其中似乎很有些破绽,只是当时没有多想罢了。 父亲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长安医院,范存龙恢复的不错,一大早就在医院的花园里开始做高强度的锻炼,很多同样在散步的病人频频对他投去惊诧的眼神。 甚至还有些小护士,围在窗口看着范存龙这个猛人锻炼的背影,不断叽叽喳喳地交流些什么。 “郑哥,怎么这么早?”看到我过来,范存龙把手里的小石墩重新放在石桌旁,我就一屁股坐在小石墩上跟他交谈。 “准备回一趟渭城,从这里过,就来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了。这看着恢复的挺不错啊。” “这点枪伤,子弹打进去的又不深,不算啥!”范存龙憨厚的笑笑,又说道:“郑哥,我听吴叔说,说南柯一梦找回来了?” 我点点头说道:“是啊,有朋友帮了一把,倒也挺容易的。” “哦。”范存龙应了一声,说到这事情他的情绪显然不是很高涨,我知道他还在为南柯一梦丢失的事情在内疚着。 拍拍范存龙的肩膀,我对他说道:“东西都找回来了,你就别想太多。现在先安心把身体给我养到最好,等我回趟渭城过来,还有事情要交代你去办。” “什么事情?”范存龙眼睛一亮。“等我回来再说,要是我回来你的身体还没好干净,那我可就找别人做了。”笑着开了个玩笑,范存龙立刻说道:“郑哥你放心,我身体好的很,就算现在出院都一点问题没 有。” “嗨!你说没问题就没问题了?这得听医生的话!还有你这个同志,你怎么能这么说话?范存龙的病还没有好,你这么急着让他去工作,给以后落下病根咋办?” 忽然一个小护士从范存龙的背后走了过来,刚刚范存龙情绪一激动,声音有些大,所以那些话全都被走近的小护士给听到了。 小护士此时看着我的眼神,让我想起了鲁迅先生那句‘横眉冷对千夫指’,直接就把我当成阶级敌人来对待了。 范存龙听到这个小护士的声音,脸上不禁有些无可奈何。他给我说道:“郑哥,她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对病号太负责了。” “我不是什么意思啊!我就是这个意思。对了,你就是范存龙的老板吧?我看范存龙平时提起你听尊敬的样子,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压榨员工的资本主义大财阀。” “你别说了!这是郑哥!”范存龙急道。小护士白了他一眼,倒也没有继续对我穷追猛打,但也站在旁边不走,显然是要监视我准备给范存龙说什么。看到这一幕,我顿时觉得有趣。哈哈大笑一声,我对小护士说道:“小同志,现在可没有什么资本主义大财阀,我们这是社会主义国家,已经不兴那一套了!我这顶多算是 个个体户,如果连我都是个资本家,那岂不是给资本家这个团体抹黑了。” 小护士白了我一眼,没再搭理我,而是给范存龙说道:“范存龙,回病房去,该换药了!”“没看我正跟郑哥说话么,等会再换!”范存龙兀自辩驳,我好笑的摇头说道:“得,存龙你赶紧回病房去,看到医院给你安排个这么负责的小同志,我也就放心了。只有身 体养好了才能尽快回到工作岗位不是?”“那郑哥,你不是说要我做什么事情吗?”范存龙急了,他对旁边小护士乱瞪的眼睛视若未睹,看到小护士有些生气的脸,我说道:“性子别太急,刚刚就跟你开个玩笑,那 肯定得你去做,换个人还做不来呢!” “好好好,那我就放心了。” “行了行了,赶紧走吧,你看你的护士小同志脸都变了,哈哈!”说完,我笑着转身而走,却没想到大清早来一趟医院,竟然都能碰到这样的趣事。我琢磨着,那小护士八成是对范存龙有意思了,可范存龙这个榆木疙瘩却根本就没想这 么多。连住院都能住出个好事来,范存龙合着也是改挨那一枪。而且那个小护士长得眉清目秀的,这简直就值大发了!要是赵七九那货碰到这样的事情,非得乐呵的天天把嘴都 笑抽了。 一人驱车回渭城,路况算不上很好。这个年代还没有封闭的高速,只能从国道上慢慢往回摇着。路上的车并不多,而且桑塔纳开着的确比吉普车舒服了不少,不管是减震系统还是驱动系统,都让人更加享受。我估摸着要是开着老吉普往回走,这一路上非得颠簸的先 吐。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我越琢磨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在渭城留了一天,跟一群朋友在一起推杯换盏的吃了顿饭。邢安这群小子饭桌上频频对我竖大拇指,说郑哥这就是海水不可斗量。原本就已经很高估我了,而这次我直接 整出来的这个大新闻更是惊呆了他们这群伙伴。“郑哥!桑塔纳啊,我家老头子也是才刚刚换了这个配车,对您我就一个字,牛!来,我敬您一杯。”邢安一直是酒桌上的活跃分子,而现在离他工作日期越来越近,他家 的老头子对他管的也不是那么严了。 “这就牛了?我说小安子,你要是去下面工作,安安稳稳一个月不犯事不挨批评,郑哥直接送你一辆桑塔纳当奖励。”邢安是我的好哥们之一,前前后后帮我办了不少的事情,而虽然他没说,但我也明白,上次渭城日报力挺郑氏古行,立场鲜明到没有一丝动摇的可能性,这事情肯定是邢 安做的。 这群衙内党有时候的所能爆发出的能量十分巨大,而这次的酒桌上,我也看到了渭城日报总编的儿子,当下就在一起喝了几杯,谁也没跟谁客气。邢安听到我的话眼睛一亮,他说道:“郑哥,此话当真?您可别拿我开涮啊!”桑塔纳在这个时候,刚刚进入华夏市场,价格都在二十多万,在很多人眼里已经是个天文数 字了。对邢安来说,也是这样。 我说道:“你郑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你看你郑哥像是骗人的人吗?” 邢安顿时苦了脸,说道:“别说,还真像。我现在还记得那次你给了我一个东西,说摆卧室晚上会很好玩,结果我关了灯差点没把我给吓疯!” “滚蛋,说送你就送你,只要你踏踏实实工作,今后好处少不了你的。” 一群人在一起插科打诨,你一言我一语,倒也十分乐呵。渭城的郑氏,回到这里我有种久违了的感觉。这一眨眼,已经离开这里好多天了,有时候想想还真觉得不是那么适应。紫铜别眼再舒服,白马寺的暮鼓晨钟听着再安心, 可也没有渭城这种人气静谧不弱也不浮躁的安宁。郑氏被黄三黄四两兄弟经营的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不管愿不愿意承认,我都得说生意的确是好了不少。而且当我走进店门的时候,发现黄三黄四各自捧着一本有关于古 玩鉴别的书籍在认真学习。这两货转性了!我心下一愣,随即释然。这就挺好嘛,肚子里面要是没有很多的知识,如何可堪大用?更别说在古玩这个一不小心赚得手软,又一个不小心输的很惨的行 业了。 只有用强大的只是把自己武装起来,才能在这个行业长久不衰的生存下去,变成一棵能挺过任何风雨雷电的业界常青树。 顺手考校了他们的进展情况,我又觉得有些惊喜,进步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而且还不是大了一点半点,是大了很多。 “不错啊!继续保持,要照这样的进展速度,很快就会有更重的担子压在你们肩膀上了。” 听到我的话,黄三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喜。我去长安而把他跟黄四留在渭城,不管怎么说都让他们两个觉得很失落吧。这两兄弟,其实骨子里都是挺要强的人。 第一百二十章 隐情 我是专门瞅着这个星期六的时间回来的华州,父亲跟母亲肯定都是全天在家。 所以我刚刚把车停到外面,母亲就透过窗户看到了下车的我。 “小桥!我说你这多长时间,都不知道回来一趟,把我这当妈的都给忘得一干净了吧。” 母亲很欢喜的迎出来,嘴里说着抱怨的话。“哪能啊,我就算忘了谁都不能忘了老妈你!看你儿子给你带什么回来了。”我给母亲了一个大大的熊抱,她把我推开,嘴里说道:“你这孩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脸上 的笑容却明显加深了不少。 严父慈母,当母亲的都是这样,虽然可能之前有些抱怨,但一看到自己的孩子立马什么都没了,剩下的只有开心跟欢喜。我把项链拿出来,给母亲带上,说道:“看吧,以前说给你买个漂亮项链,你说什么都不肯,现在你看看!我妈一下子就年轻了十岁。你说我爸也真是的,两口子这么些年 了,都不知道给你买些首饰。” 母亲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只是不停的说道:“去去去,真是没大没小。” “咳咳!” 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他用力的咳嗽了两声,我心说坏了,这肯定是听到了我刚刚给母亲说的话,给我提醒他还在呢。 转个头,我又笑嘻嘻的朝着父亲走去,脸上的笑容有增无减。 “爸,我给你也带了东西,路过一个表店看到一个手表跟你挺搭的,就买了回来,你看看合适不。” 说着我就拿着盒子两手递给父亲。父亲也顺手打开盒子一看,瞪了我一眼,说道:“这是随便找个表店买的?就知道乱花钱!”盒子里是个劳力士,当然,是劳力士里面最便宜的那种。要是买太过高档的,我知道父亲肯定不会戴,而且也绝对不是简单一句乱花钱就能让这事算了的。父亲的眼光可 不是一般的毒。我嘿嘿一笑没有再说话,母亲就先不乐意了,她回瞪了父亲一眼,说道:“怎么了怎么了!你这死老头子,合着儿子孝顺给你买东西还成还乱花钱了?那让小桥下次回来什 么都别给你带,我眼馋死你这个老头子。” “你这婆娘!”父亲拿母亲一向没辙,小事情上都很顺从母亲,老两口一辈子,从我记事以来就没见他们为什么事情真正红过脸。 进了屋,母亲给我跟父亲都泡了茶。一个人忙前忙后的还挺乐呵。 “小桥啊,你这次回来的正好!就算你不回来,我也准备让你回来一趟。”母亲做完了一切,坐在我旁边,拿出准备跟我说事的架势。 我一看到母亲这样的姿态,顿时就毛了。她平时什么事情都顺着我的意,不管什么都宠着我,对我说事溺爱都不为过。 而能让母亲拿出这么严肃态度的,经过这么多年这么多事情,我甚至不用想都知道是因为什么——相亲! “妈,啥事情啊,这么严肃的,你让我喘口气先。”我插科打诨,想把这事情给混过去。 但母亲却根本不搭理我这茬,她说道:“你喘你的气,我问你话你回答一下就好了。妈问你啊,你在长安城里,有看上眼的姑娘没有?” “妈!我这才去了多长时间啊,还人生地不熟呢!” 果然如我所料啊!我心里暗叹,对父亲投去求救的目光。可是父亲却很端正的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根本就不看我的眼睛。“什么人生地不熟!小桥妈给你说,你现在这也老大不小了,要是看上哪家姑娘直接就给妈说,妈找人做媒。咱们家这情况也不算差吧,你看看你,人长得也好,还那么有 本事的,什么姑娘找不到了?你说是吧。” 母亲看自己的儿子,从来都觉得是人中龙凤,而且正如母亲所说,家里情况何止算是不差?简直就是好爆了。 我含糊的应付道:“是啊是啊,所以这事情您也别操心了,要找媳妇,姑娘肯定排着队让我挑呢。”老妈眼睛一瞪,说道:“郑起桥!你别跟你妈在这里打哈哈,你那点小心思还能瞒过我?这样,桃花婆婆前段时间说要给你做媒,说个门当户对的好姑娘,这事情尽快弄好 了,也算了了妈的一桩心事。” 桃花婆婆! 听到这个名字我腿顿时一软,这个邪乎的老婆子在渭城鼎鼎大名,甚至连渭城所辖的这些区县都对她的名字如雷贯耳。之前赵七九就给我说过,说桃花婆婆有意给我做媒。我当时虽然骂他,但心里并没有把这个太当一回事,还以为是大家的玩笑之言,却没想到那个老婆子竟然真的找上我 母亲了。 “内啥!我说妈啊,这事情咱还是先缓缓,我这正在外头打拼呢,有个媳妇多累赘的。”我跟母亲讲道理,她也瞪着眼睛跟我讲道理。 “什么糊涂说法,人家古人都说,成家立业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怎么一到你这里,就成累赘了……” “咳咳!”父亲终于有了响动,他放下茶杯,虚攥着拳头放在嘴上咳嗽了两声,打断了母亲的话。 母亲却根本就不吃他这套,又瞪了眼父亲,说道:“你个老头子,你咳嗽什么呢你。别打断我说话,我这正给儿子说事呢。你不想抱孙子,我还想早点抱上!” 女人家就是这样,一牵扯到自己的孩子的人生大事,绝对是谁的面子都不卖,在她们的心里,什么家门荣光都是扯淡,哪里比得上自己孩子的人生幸福重要? 父亲这次倒是没有退缩,他说道:“起桥这才刚回来,你看你这话就跟炮弹一样,让喝个茶都不安生,你怎么都不问你儿子吃了没?” “啊!也是。”停了父亲的话,母亲一拍自己的头,又关切的问道:“小桥啊,你过来吃饭了没?饿不饿?” 我赶紧说道:“没吃呢,现在肚子都开始叫了,就是想回家等妈你给我做饭吃。” “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行,你们爷两先在这里聊,我过去给你先下碗面,然后出去买菜,到饭点了妈给你好好做一顿。”母亲说着,就手忙脚乱的去了后厨。看着这一幕,我心里满是暖暖的感觉。这个女人十月怀胎生养了自己,唠唠叨叨了大半辈子都是为了他这个儿子好,母亲的伟大,从 来都不会有什么太大变化。她们只会用自己的方式去给自己孩子所有的爱。 其实一个人在外头久了,过得再好都会觉得缺些什么。而缺的这种东西,就是亲情,就是这种家的温暖跟爱。 “回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吧。”母亲不在,父亲看着我说道。 我嘿嘿一笑,说道:“没事还不能回来看看啊,这么长时间没回家,怪想你跟妈的。” 父亲也是笑,但他还是说道:“别忘了你是我儿子,人都说知子莫若父,你要有事情还瞒不过我。” “是有些事情。”我点点头,把那个‘鄭’字铭牌拿出来递给父亲,说道:“爸,你看看这个。” “上次那块?”父亲拿着铭牌,眉头皱了起来。 我摇头说道:“不是,是刚刚捡到的。” 我把南柯一梦的事情给父亲简单说了说,他眉头皱得更紧。 “爸,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父亲的表情让我再次确定,这次本来就是抱着怀疑的态度询问的,所以从父亲表情的变化中,我更加觉得他肯定有什么事情瞒了我。 “爸?”看着父亲半天不说话,我着急的喊了他一声。什么修一口静气,什么心若冰清,天塌不惊,在自己的父亲面前,没必要这样。从小到大,很多时候他就是我的泰山,就算是天塌下来,好像有他在,我也能一点都不惊 慌安安心心的躲在山下。 “这事情有些复杂!” 过了好半天,父亲才皱着眉头说了句,我从他的眼睛里还看到了一些隐藏的很深的怒火,在我的记忆中,父亲还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绪。 我没说话,既然父亲开口了,他就一定会把他知道的东西告诉我。也许是我现在在他的眼里,才算是真的有能力去应付一些事情了吧?我心里暗暗想着。 “这事情是他们做的太过分了!真是把我们家当软柿子一样想随便捏吗!”不出所料,父亲果然知道不少的事情。只是他想了半天,一时间好像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他犹豫了一下,让我等等,转身进了房间。片刻后出来,手里拿着一串钥匙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老宅的钥匙,你有时间了回老宅看看,去你爷爷的书房。” “爷爷的书房?”我诧异的看了桌上的钥匙一眼,母亲已经端着一碗打了荷包蛋的面条从后厨走了出来。 她看着桌子上的钥匙说道:“怎么把老宅的钥匙拿出来了?”又对我说道:“赶快吃,先压压饥。” “嗯,没事,我就想回老宅子里看看,很久没回去,怪想的。” “想你爷爷了吧。回去看看也好,他们老两口这一辈子疼你比疼你爸还多。”母亲说着连连摇头。 第一百二十一章 老宅人踪 从小我就在老宅里长大,虽然已经很久不曾过去,但对那里的情况依然十分熟悉。 老宅在华州所辖的一个小镇上,我驱车回去,依然还有许多叔叔伯伯,大妈大婶都还记得那个小毛头的我。 “这不是小桥么?一转眼张这么大了!” “刘叔,是我。” “小桥你这多少年都没回来过了,你爸还总说你没时间。快来婶子家里,今天给你做好吃的……” “婶,等我下次回来吃,我回来就拿个东西还得赶紧走。” 淳朴的民风依然没有什么变化,一如十几年前那般。而两旁,有大大小小的孩子,好奇的站在自家大人身旁看着我,对我这个离家多年的同乡显得十分陌生。 老宅是孤立在小镇另一端的,并没有跟这些镇上的居民房混杂在一起。它就那么静静的伫立在山下,经历了不少风雨的沧桑,依然独居在那处,显得有些超然物外。 打开门,让我惊奇的是,这里面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灰尘堆积了厚厚一层,虽然比不得平常有人居住的屋子那般干净,但是乍一看去,院里也十分整洁。 就连放在院里的小石桌跟石凳,上面的灰尘也仅仅只是薄薄的一层。 应该是父亲或者母亲,经常过来这边打扫吧。母亲不愿意在老宅居住,她说她害怕,但是她跟父亲却对这个老宅子有种别样的感情。我小时候生长在这里,而父亲则是在这里成长了几十年。至于母亲,她嫁给父亲的时候也是在这里,母亲提起爷爷跟奶奶,语气中永远都有些舍不得。虽然相处的时间并 不算太长,但母亲总说,爷爷奶奶是好长辈,对她很好,甚至要比对父亲都好。看着院里一紧高耸的树木跟繁茂的树冠,我记得在我小时候,这树木才细细一点。父亲说这是在我出生那天,爷爷亲手种下的,它跟我一起成长了十几年,后来又独自生 长了十几年。 “一转眼,物非人非啊!”在院里流连了很久,我打开屋门走了进去。 老式的土木房结构,屋子是一个蓄水池,而正对着的屋顶并没有封闭,留着一个比蓄水池更大的口子。阳光可以从上面洒下来,雨水也能从天空直接撒入这个水池子。 走过一间间屋子,熟悉的摆设让我回忆起了尘封在记忆里很久的东西,那时候在这里跟一群小伙伴没少玩闹。 而爷爷奶奶居住的那个屋子,一把老藤椅依然摆放在屋子中央,甚至连当时放置那个花瓶的小架台都没有移动。 看着这个小架台,我心里一愣。然后慢慢退出去关了房门,看着屋外的一处横着的木梁。就是这里,在那天忽然悬下了一根白绫,然后魔怔的奶奶就在那条白绫上与世长辞了,我记得那天晚上,我音乐还看到过她模糊的影子在屋梁下徘徊,应该是对我笑了笑 吧,却把当时的我吓哭了。我哭出了声,她好像着急了,想对我说什么,最后只是叹了一口气,就消失在了这里,再没有在我的视线中出现过。但小时候的我会常常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现在想来, 应该是想家的奶奶,回来看偷偷看我吧。 心里一瞬间涌出了一种愧疚,我就站在屋梁下,闭着眼睛想着许多事情,一时间竟然有些痴了。 “奶奶,对不起,小桥很久都没来看你们了。”睁开眼睛,眼角好像划过了些凉凉的泪水。我心里一时间觉得很乱,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我的心理,把我憋得慌。 又是隐隐约约,我好像听到了奶奶给我说话的声音:“回来就好,回来了就好。你这孩子,从小就不省心,现在还让奶奶操心呢。” “哪有,我现在可让人省心了。”我回答了一句,却再没听到什么声音。 甩了甩头,我想着自己可能是太动情出现幻听了。想想也是,距离奶奶辞世,这都多少年了,老人家的魂肯定早就离开这里去了死人的世界。 但我还是决定,等会一定去奶奶的坟头看看她,还有爷爷。 说起来我也算是够不孝了,连他二老的坟头竟然都已经好些年没有去过。 书房在后院里,没有跟平时住的这些房子连在一起,而是隔了能有一米距离,单独盖起来的一个屋子。 小时候倒是经常给书房跑,但那时候也只是进来玩乐。小孩子的天性,注定了我不会认真的在这里坐下,也不曾去翻阅书房里的诸多书籍。 咯吱~ 掀开房门,房间里面倒是干干净净。这里采光十分好,比起居住的屋子亮堂了最起码一倍。 父亲说让我来书房看看,可并没有告诉我让我看什么。所以我只能静下心,慢慢在书架上翻找一些书籍,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书架上的书种类很多,大多数是跟古玩有关的,当然,不是那种普通的鉴定书籍,而是牵扯到一些牛鬼蛇神之类很隐晦的东西。 这样的书能从按个混乱的年代保存下来,想来也是殊为不易。听说那是个乱世,凡是一切能跟牛鬼蛇神扯上关系的物件,都会被砸个粉碎。 这也亏得这里淳朴的民风。要是放在别的一些地方,恐怕就是有错杀无放过,也会强行把这个知识宝库砸个稀巴烂。让我觉得有趣的是,这里并非全都放的是祖上一直传下来的一些秘本跟学术性的书籍,还有一些志怪类型的小说,不说别的,光是聊斋就有好几本,还有一些名不见经传 的小说作品。我翻过厚厚的四大名著,一点点找遍了整个书架,却全然一无所获。父亲说从这里能找到我想要知道的一些东西,但是这些技术性跟休闲性的书怎么会跟我想要知道的侍 寝扯上什么关系? 奇哉怪也!我心里疑惑,但是却很确定,父亲不是信口开河的。而且在这种事情上,他也的确没有必要骗我什么。 “奇怪了!这里到底有什么东西!”我停下来,又耐着性子把这几个书架书柜都重新翻找了一边,跟刚才一般无二,还是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找到。 “嗯?那是什么?”目光投向书桌后面的墙上,我这才注意到哪里挂着一枚小小的东西,乍一看去有些熟悉,或者说其实很熟悉,但是我心里有些震惊跟不愿意相信。 走近,看着墙上挂着的这个小铭牌上刻着的‘鄭’字,我久久默然不语。小时候,书房可绝对没有这个东西!我敢给自己保证,不然早就被那时候调皮的我拿下来玩耍了。 想了想,我还是伸手把它从墙上拿了下来,入手的感觉跟我捡到的那两枚‘鄭’字铭牌一模一样,一样的材质,一样的字。 “咦?这里似乎有些不同!”我拿着铭牌在手里摸索了两下,背后的花纹入手让我觉察到了一些异样。 好奇的翻转过去,果然,背后的花纹何止不同,简直可以说是完全迥异。一凤一凰,在云雾中纠缠在一起,像是一对至情至性的恋人,又如同一对高高在上的王者。仔细看去,它们又好像是在云雾里衰老,却彼此互相搀扶着生怕对方先自己一 步倒下。 “‘鄭’字銘牌?好奇怪的感觉。”我看着这个铭牌背部的图案,总有一种牵连甚广的感觉。 可是家里怎么会有这个‘鄭’字铭牌?而且……我把铭牌重新挂在墙上,退后到门口再次看去,立刻发现它悬挂的位置竟然是正对着书房门的中央,甚至不曾有丝毫的偏差。主位啊!一般来说只有家里身份最高的人,或者一个家的主人,才会有资格站在正对着屋门的中央位置迎客。但是看看书桌旁椅子的位置,明显是刻意跟铭牌错开了一个 身子,也就是说椅子并没有发在主位上。 “这又是什么说法!难道爷爷认为铭牌比他在家里还要尊贵?”我心里揣着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再次走到铭牌前面把它从墙上拽了下来。 “咦?”我再次惊讶,刚才那一拽,签上镶嵌着的这枚挂环好像并不稳,或者说是它后面的墙壁不稳。 有暗格!一瞬间就确定了下来,这个悬挂着‘鄭’字铭牌的挂环,不光是做挂环用,还是一个墙上暗格的拉手。 心情有些忐忑,我猜到了这里面肯定有我要想的东西。当手抓在拉环上的一刹那,我就确定了。 长修一口静气的我,这时候心情也无法做到完全平静。因为我能预感到,有一个别样的世界大门,正在朝我缓缓打开。那可能是家族的一切牵扯,还可能是一些不可说的秘闻。反正里面辛密种种,肯定隐藏着很多我不知道甚 至闻所未闻的事情。暗格可能因为长时间没有开启的缘故吧,往出拉的时候依然有些刺刺拉拉的声音,但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这个木质抽屉一样的暗格,木头常年在不见阳光有些潮湿的墙 里,已经开始散发着一些腐朽的味道。一本厚厚的书放在抽屉里,封皮是白色的,没有字。 第一百二十二章 郑氏十八房 “就是你了!”拿着‘鄭’字铭牌跟书本放在桌子上,我也顾不得去擦一擦椅子,迫不及待的就翻开了了第一页。 “郑氏传承,自云汉之手,倾塌殆尽。每每思之,自感愧对列祖列宗,家门荣光不复,可有后来之复辟?苟活于世,自当竭尽全力……” “十八房之传承,唯大房衰落。气数已尽么?云汉不甘,凤翠离去岂是衰败之理!大房之命数,又怎能由一物主宰……” “奈何人心难聚,余十七房,唯九房如故,其余之,相煎何急……” “乾坤图一分十八,二房筹谋已久,竟引狼入室!想我堂堂郑氏,虽十八房自古便有明争暗斗,但终是内部之事,从不曾逾越。此次,却终究是一场浩劫……” “十八房?乾坤图?”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十八房是什么东西,我还不是很明白,但是乾坤图,上次那个叫简堂的年轻人不就是找我要乾坤图么?云汉,我知道这是爷爷的字。可是爷爷竟然在这本书前写了这么多内容,而且那种痛心疾首怒其不争的语气,更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在我的眼里,他一直都是个性子 温良的慈祥老者,虽然心有大执念,但是却从来都没有被这些执念而影响了性情。 “族运之根生于大房,却竞行断绝之事。外敌环伺而不自省,郑氏气运已落,如趁早明悟,尚有一搏之力,否则,恐会回天乏力。” 一行行字迹,越到下面越是潦草,显然越写,爷爷当时的情绪就越激动越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甚至当时持笔的手都颤抖的厉害,能从这墨汁划过的痕迹中看出一些。 “罢罢罢!大房保一缕气数,散尽财物,自缩于祖地。从此,郑氏再无大房,余者自成郑氏十七房!苍天鉴之!” 最后一笔,更是力透纸背,那种无力跟苍凉感,就算是隔了这么些年,我依然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轻轻出了一口气,我继续往后翻阅,后面是关于郑氏的很多介绍,是编纂本。其中详细介绍了郑氏古行的辉煌过去,对当时的很多东西进行了分析,还有针对性的对每个 时期,郑氏收录的大物件的详细描述。看着那一宗宗成名已久的宝物,有不少已经再时间的长河里再没了踪迹,有些现在还陈列在一些华夏著名的博物馆里被当做镇馆之宝,还有一些据说是流出了海外,踪迹 不明。 我大体的浏览着,越看心里越觉得震撼。在以前,我只是知道郑氏过去很辉煌,是华夏大地上的庞然大物,敢掳其虎须的人少之又少,几乎每个人都对其心存忌惮。但是当具体的很多数据摆在眼前,我却觉得那 种含糊的概括真的差太远了。郑氏,起源于周,其字出于周朝气运之鼎,从开始出现,就伴随着莫大的气运,甚至称之为上天的宠儿都不为过。后来因为很多愿意,原本庞大的郑氏分成了十八房,由 各自的话事人带领开始蔓延华夏大地,当时郑氏出人杰,很快十八房就各自有了极大的名声,再加上当时的团结跟守望相助,自然成就了其偌大威名。郑氏,这原来不光是郑氏古行,它代表的是一个主干跟十八个分支的集合。这些光是想想,都让人觉得心里有一股股热流在攒动。再看后来的发展史,慢慢就变成了一种 争斗史……郑氏的祖地就在华州,而大房的根基自然也就在这片大秦的土地上。或者说直白点,郑氏古行所代表的这一支,就是郑氏十八房之中的大房,也就是郑氏传承至今的嫡系 。一点点继续看着,直到周围的灯光变得有些昏暗,我才有些惊愕的抬起头看看手表,竟然已经晚上快七点。长时间低着头,让脖子都变得很酸很疼,但是刚才一直沉浸在 这样的震撼里,根本就来不及去感觉这些。 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脖子根腰,顿时骨头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之后才觉得舒服了许多。 忽然,书房外头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撞了下,发出的声响根本就瞒不过我这边的聪敏了不少的耳朵。 “谁!”我倏然一惊,急忙追出去站在书房门口,一个影子已经消失在了后门处。 没有继续往出追,从那种消失的速度我就能看得出来,那人轻身功夫很定不错,就算是我追出去,也根本就无济于事,只有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吃灰的份。更何况……我看了一眼身后的书房,又看了看四周,这究竟只是个小蟊贼还是什么别有用心之人?随即我就否定了自己的前一个看法,一般小蟊贼,就算能跑得快些,但也 绝不可能有这么厉害的轻身功夫。 而且老宅里已经很久不曾主人了,就算有贼要行窃,哪里有可能选择这样的地方? 我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转头收拾了桌上的书本,又把这个代表着大房的‘鄭’字铭牌收在衣兜里,顺便也带上了基本比较重要的秘本书籍,锁了屋门便驱车离开。 我从小镇回了华州,母亲早就张罗好了一桌子饭菜等我回去,看到我的车停在外头,她迎过来抱怨了两句,就拉着我赶紧进门吃饭。 “你这孩子,怎么一会去就忘记时间了,你爸也是。我让他过去喊你,他愣是不去,你们爷两今天怎么都是这样怪怪的。”“妈,怎么能让爸去喊我。这大老远的,而且你也不是不知道他有些脾气有些犟。”我跟母亲打着哈哈,父亲不去喊我的原因我大概能够猜到,这是想给我一个人更多一点 的时间。 “你们爷两都一个样,有时候认定了啥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母亲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又喊了一声父亲让赶紧上桌吃饭。 父亲看了我一眼,我对他点点头。我才又把目光放在了这一桌饭菜上。 在家里吃饭永远都不会沉闷,母亲唠唠叨叨边吃边说个没完,我们家可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麻烦规矩,都很随性。 自然,母亲又提到了相亲的事情,而且紧追不舍,我也只能先点头勉强应付过去,不然这顿饭恐怕都吃不安稳。 陪着父亲喝了两杯酒,然后我们就坐在钱院里端着茶杯说话,母亲自然忙忙碌碌又开始收拾饭桌上的一堆。她倒是一边收拾还一边乐在其中的样子。“你这么久不回来,你妈在我耳边都念叨了很多遍说要去看你,我没让去,她这几天都不高兴。”父亲说着,摇摇头又回头看母亲,眼里的神色十分深沉,我知道这叫相濡 以沫。 “是我这做儿子的没有照顾到她的情绪,今后我会经常回来的。”以前在渭城还不觉得,毕竟过去比较方便,母亲也会借着逛街买东西的名义跑去渭城看看我。而现在我到了长安,路远了也难走了。她却是连渭城都很少去,想来,到真 的应了那句可怜天下父母心了。 “嗯,多回来看看她。”父亲心里有事情,他点点头。 我说道:“爸,要不你跟妈内退吧,然后去长安。我那里房子也大,要是你们觉得不舒服就找个舒服的地方,这样也省了来回奔波。” 父亲看了看四周,摇头说道:“不去了,都这么大年纪了,也不想总在外头跑。你年轻着还不觉得什么,等到了我这年纪,你就知道什么叫落叶归根了。” “您看着还年轻呢,我中午回镇里,看到那些跟你同岁的叔叔伯伯,比你老了最起码十岁。”想着那些五十多岁就面脸皱纹头生白发的叔姨们,我笑着给父亲说了句。 父亲道:“生活状态不一样,其实我要比他们少操了许多心。算了不说这个了,你会老宅子找到想知道的东西没?” 父亲话锋一转,直接问道。 我点头说道:“书房暗格里的那本书我带回来了,在我车上,还有这个铭牌。”我把铭牌拿出来递给父亲,他接过去看了看,又放在桌子上。 “不过书太厚,我暂时还没有看完。不过爸,难道真有什么郑氏十八房?”想起那种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记载,我还是想要重新确认一下。 父亲点点头说道:“有,但是你现在记住了,不是郑氏十八房,是郑氏十七房,你爷爷断了跟他们的联系,从此大家就别有什么瓜葛了。” “究竟是为什么?”我好奇问道。 父亲道:“树大招风,从你太祖爷爷开始,宗族势弱,分支太强,于是不知道从多早以前就有的明争暗斗慢慢被摆在了桌面上。” “每个家族都逃不过这个定势的循环!”听着父亲的话,我点了点头。 父亲继续说道:“可是从你说的情况来看,我们不想跟他们又瓜葛,他们却主动找你了。只是碍于一些族规,他们没法直接对你动手,只能从侧面想办法逼迫你。” “可是为什么?”我再次问道。父亲叹了口气,幽幽说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么,有人不想看到郑氏崛起。这句话如果改一下,或者可以说,他们不想看到大房崛起。” 第一百二十三章 韩府 郑氏十七房,各房的具体情况,父亲也不了解。 跟他们全部断了关系,从侧面来说也就意味着把自己锁在了华州这片区域,变成了瞎子,也变成了聋子。 我跟父亲说了最后碰到的那事情,他听后略微思索一番,就告诉我可能是韩家的人。 韩家跟我们这一脉,关系匪浅。据说是从很久之前,就有了交集,而后便一直团结在郑氏一旁,帮忙打理一些台面之下的东西。 只是后来衰落后,我们家也跟韩家的关系渐行渐远,爷爷年轻时候还有些往来,到了父亲这里,差不断完全断掉了。父亲说韩家有野心之人不在少数,他不想跟那一家有什么太多的往来。可是很显然,那个韩家应该一直都在关注着郑氏的情况,不然也不可能我到了老宅,就有人尾随着 跟了进来。 我给父亲说,离开之前我要去爷爷奶奶的坟头烧点纸,父亲说他陪着我,顺便去韩家走一圈。 “如果韩家的人愿意帮你,那应该是个不错的助力。”父亲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摇摇头却不再继续说下去。 “可是您不是不喜欢那个韩家么?” 我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准父亲的意思,从他说话的字里行间,我能够听出来,父亲不但不喜欢那个韩家,甚至还有些厌恶。 放下手里的茶杯,父亲说道:“我不喜欢是我的事情,跟你没有太大关系。而且你既然一心想要做成些事情,那就不能太在乎这种东西。记住,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人的年龄就是智慧,随着岁月在身上的雕痕越来越多,人看问题也就会越来越透彻越来越明显。 “而且我能取,就证明我能够放下,你还在顾忌什么?” 父亲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我只能点头说好。 母亲从屋里出来,笑着说道:“你们爷两聊什么呢?看着还严肃的不行。” 父亲道:“我跟起桥明天去爸妈的坟头看看,算算日子,也都有很长的时间没去看他们二老了。” 母亲说道:“我们一起去吧,不然啊,要是爸妈看到光你这当儿子的去了,还指不定会怎么想我呢!” 父亲看了母亲一眼,神色有些为难。 母亲问道:“咋了?” 父亲沉吟一下,才说道:“我顺便跟起桥要去趟韩家,你看……” 我注意到,母亲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她盯着父亲看,父亲说道:“看吧,我就知道你还没放下,可是我又不想瞒着你。”母亲的脸色渐渐缓和,她站在那里想了想,又咬咬牙,才说道:“去!为什么不去!我不但要去,还得高高兴兴地去!”说完她转身回屋,之留下目瞪口呆的我跟神色有些 不自然的父亲。 “爸,妈……” “没事。当年跟韩家有些不愉快。说起来你妈记恨韩家,还有你的一部分因素在里面……” “我?”我指了指自己,本来就已经够目瞪口呆了,这下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表达自己那种,不可思议的情绪。 父亲点头说道:“不然呢?你妈可不是心小的人,但是牵扯到你这个宝贝儿子,心里连个沙子都容不下。” 父亲给我讲了一个我们家跟韩家的故事,或者说是他跟一个韩家女人还有我妈的故事。父亲说,当时我们家已经衰落,淡出了华夏一流甚至是超流家族的行列,变成了一个市井小户,但当时的韩家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当时的韩家家主竟然提出,要把他女 儿嫁给父亲。对此爷爷没有点头,但也没有反对,可当时父亲跟母亲已经到了谈婚论嫁,准备定婚期的时候。所以在这件事情上,父亲当然是持反对的态度,而且反对的很坚定。爷爷 当时给父亲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事情你自己看着来。我不发表什么意见。”可是韩家那个女人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父亲对她越是冷淡,她就越往上贴的厉害,后来父亲不想闹出什么时段,便跟母亲一直躲着那个‘疯女人’,只想着也许过段时间 就没事了。可谁知道,在他们结婚的那天,那个女人竟然去大闹婚场,弄得当时在场的人都很狼狈,母亲哭了,父亲一怒之下甩了那个女人一巴掌,那女人便发誓要让我父亲母亲痛 哭一辈子。这话谁也没往心里去,但父亲说那个女人后来的确是弄出了不小的动静,但都被他给压了下去,甚至没让母亲知道。可就在母亲怀了我大概七个多月的时候,那个叫韩萍 的女人竟然直接对我母亲下了手,当时母亲从路边滚进了水渠,被过路的人救了送到了医院,而医生却说孩子恐怕保不住了。这样的消息,对一个女人来说实在是太大的打击。但也许是我命不该绝吧,一个没有证照的赤脚医生恰好去那个医院看望病人,他切了母亲的脉象之后直接开了副重药, 说一碗药汤下去,要么孩子彻底没救,甚至可能连她都要配上一条性命,要么就能顺顺利利的生产下来。这一切,听天由命。母亲没有任何犹豫,请人煎好了药直接灌进了自己的肚里。于是……我的命保住了,母亲却大病了一场。事后,父亲拿着药方去给当地一个颇有名望的老中医看,老先生看 了之后大斥这是一个毒方,煎出来的药汤一口就能要了人命。 父亲当时没吭声,带着药方走了,又自己抓了一幅药并买了个兔子,结果那个兔子喝了一小口药汤,没等三秒,直接就咽气了。父亲说他当时就冷汗满身。 我能够想象得来,父亲当时的那种紧张跟对母亲绝决的无可奈何,只能听之任之。又有些唏嘘感叹,这世上的奇事总让人无从揣度。 我问道:“那个先生有大本事,后来他人呢?”父亲则皱着眉头说道:“根本就不存在那个人!当时看到那个医生的,就我跟你母亲两个,我这些年都一直在想当时的情况,他从医院那些人面前走过,那些人好像根本就 看不到他。我后来也打听过有没有这个人,按理来说这种奇人总该有些名声,可一无所获。” 我一手敲着桌面,想了半天,又苦笑了一声。父亲跟母亲当时经历过的人都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更何况过了这么多年,我又能从这描述中分析出什么来? “那个叫韩萍的女人呢?”我避开了那个让人困扰的问题。 父亲说道:“不清楚,听说从牢里出来之后,招了个上门女婿。倒也没有继续再找我们家麻烦。” “牢里?哦对……”把母亲害成那个样子,已经触犯刑法了。 “反正明天去了韩家,你想怎么办自己看着来吧。说起来很早的时候我们家对他韩家恩情很大,但是毕竟时间太久了。而且人家现在可能也不怎么把我们放在眼里吧。” 第二天一早,我们一家三口吃了早饭,便由我开车再次前往那个小镇上。 去后山上,爷爷奶奶的坟头烧了些纸钱。父亲又絮絮叨叨的在坟头说了很多话,母亲则一直都陪在父亲身边,一排温柔贤惠好媳妇的模样。 这看得我暗暗发笑,看来母亲是真的很在意老两口对她的看法,就算是爷爷奶奶已经去世了,她还是对二老十分尊重。 这事情做完,我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于是在父亲的指引下,我把车停在了小镇另一头,显得跟人群格格不入,十分孤傲但屋子却盖的很漂亮的大门前。 屋门上悬着块牌匾,上书两个字‘韩府’。我记得小的时候,这里也的确是有一栋很大的房子,但是却不如现在这般漂亮,当时门上也并没有那块写着‘韩府’的牌匾。我只知道这家人是镇上的一个很奇怪的存在,他 们人很多,但是并不跟镇上的人有什么太多的往来。 甚至有人私下里还告诫自家孩子,千万别去镇东头那家门口玩耍,说那里住着的不是一群人,是一群鬼。 小的时候伙伴们都很怕,甚至就连我心里都有些发怵,等长大一些了,胆儿也大了,就觉得没什么。但是也从来都没有跟这家人说过话,总觉得跟他们有种异样的隔阂。 “好气派的狮子,这要是搁在古代,只有称王封侯的人才有资格建造这种规格的狮子,普通人要是修了,那就是杀头的大罪。” 刚刚下车,我就被这两尊石狮子铺面而来的凶悍气震了一下,随即开口调笑了一句。 父亲无可奈何的看了我一眼,但并没有说什么。 母亲则是很认同的点头说道:“小桥这话说的有道理,搁在古代就是该杀头。” “你们啊!”父亲对母亲一向没脾气,他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叩门,门栓拍在木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过了很长的时间,才有个下人打扮的男人从里面打开了大门,他看着门外站着的父亲,冷脸问道:“你找谁?”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反客为主 “我找韩三立韩老爷子。”父亲很客气,他可能觉得犯不着跟这样一个韩家的下人为难什么吧。 而下人的态度还是很冷,他打量了父亲两眼,又看看站在旁边的我,再踮起脚尖看看后头。母亲在后面。 也许可能是看到我开的车了吧,他的神色略微缓和了一些,问道:“你是谁?” 父亲说道:“郑弘归” 下人点点头,说道:“等会,我进去通传一声。”说罢,直接关了大门。 母亲从走上台阶,站在父亲的右边,有些不满的说道:“不懂得一点礼貌!我看这韩家人都是一个德行,仗着自己有两个破钱,得瑟什么呢。” “你啊,少说两句。今天过来有事儿要办,昨晚不都给你说了么。”父亲劝母亲,母亲撇撇嘴,说道:“知道知道,小桥的事我比你上心。” 我偷笑一声,父亲瞪了我一眼,又笑着看母亲。 不一会,门再次被打开,下人说道:“老爷请你们进去,跟我来吧。”转身先走。 这下,连我也觉得这韩家的人真是没有教养透顶了,连基本的待人接物的礼貌都不懂么。 父亲脸色微微一寒,提步跨过高高的门槛走了进去。 在进门的一刹那,我察觉到父亲身上的气势忽然变得有些不同,充满了一种威严感。 这才是真正的父亲吧!我心里暗道。从小,我受父亲的影响就很大,母亲也经常说,我的性子是随了我父亲。 能有我这样人中龙凤的儿子,父亲怎么可能是平庸之辈?我心里自得的想着,顺便毫不羞愧的夸了夸自己。 韩府很大,从外头到里屋,要经过三个院子。而来来回回,有很多下人模样的人很忙碌的来回穿梭其间。 只是人很多,却并没有让这个地方有丝毫热闹感,反而显得更加诡异冷清。你能想象很多人来回穿梭,但始终都是低着头,甚至连走路都是轻轻地生怕弄出一丝响动的样子么?要不是偶尔会有下人投来好奇的目光,我甚至都要以为这些人是不是 瞎子了。 韩府,看着更像是个鬼府,整个阴气森森的。 在最后一个院落前等着的,是一个看着比我小一些的年轻男子,他看着父亲跟我还有母亲过去,脸上挂着笑容迎了上来,看着还算懂礼数。 “郑叔叔,阿姨,你们好,我叫韩枫,你们里面请。”韩枫说着弯腰做了个请的姿态,然后走在前面开路。 只是这整个过程,却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更别说跟我说话了。显然在他的眼里,我可能还‘不够格’吧。 分宾主落座,下人递上三杯香茗,韩枫说道:“郑叔叔,麻烦您稍等一会,爷爷马上就来。老人家年龄大了,活动有些不方便。” “没关系,毕竟是长辈,等等应该的。”父亲淡淡应了句,语气也没有丝毫感情,完全是场面话的应付。 但我看得出来,父亲的脸色有些不悦。客人都上门了,主人还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不肯见,这分明是在拿捏架子。 而父亲话说的意思也很明白,他说没关系,是因为韩三立是长辈,所以才没关系,并不是因为他是韩家家主的原因。 韩枫听了父亲的话神色如常,也不知道是他听懂了在装不懂,还是压根就没听懂。要是前者,那这韩枫还算有些城府。 我不动声色的端起茶杯,打量着四周的建筑,母亲则是将不快摆在了脸上,但她并没有说什么。 韩枫陪父亲说了两句话,父亲有一句没一句的答应了两声,他也识趣的不再有什么下文。 少顷,满头白发,老人斑已经遍布满脸的老人,被一群人搀扶着从屋外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一群男男女女,大家有说有笑,好像是在逗老人开心。 父亲站起来迎了上去,他说道:“三立叔,好久不见了,今天过来看看你。你还认识我不?” 一群人站定,一些女人好奇的打量这个在他家老爷子面前,都显得风轻云淡不卑不亢的男人,而一些男人看父亲的眼神则复杂许多。 老人也停下脚步,他盯着父亲看了半天,好像是要把父亲的样子记住。“弘归啊,怎么会不认识,这些年你看着都没什么变化。来,别站着了,都快坐。” 老人行事说话,自有一番气度。 父亲却并没有随着老人的话来,他站在那里不动,朝我招了招手,我走过去礼貌的对老人说道:“韩爷爷好。” 老人看了我一眼,问父亲道:“这个小朋友是?” 父亲说道:“三立叔,这是我儿子,叫起桥。” “哦!起桥啊,好好好!连儿子都长成大小伙了,时间过的还真快。都坐吧坐吧。” 老人并没有说什么关于我的话题,他又招呼着落座,父亲还是不应。他又给老人介绍站在他身旁的母亲,说道:“三立叔,这是我妻子,罗云。” “三立叔,你好。”母亲问了老人一声好,老人淡淡的应了一声,听不出有什么异样。但跟在他身后的一群人中,有个女人却冷哼了一声,声音中饱含恨意。 母亲抬头,看着那群人中的一个女人,脸上立刻挂起了很灿烂的笑,她热情地说道:“这不是小萍吗?小萍你还认识我不?我是你罗姐。” 女人看了母亲一眼,没有说话。母亲又说道:“这么多年不见,看来还真的都不认识了,这岁月就是不饶人啊。小萍看着老了不少。”母亲这一番话听得我暗暗惊心,平日里母亲可从来都是一番知书达理的模样,就算偶尔耍耍小性子,那也是只在父亲面前,但刚刚那一番话,让我充分认识到了绝对不能 低估任何一个女人,在面对另一个女人时候的战斗力。 父亲并没有阻止母亲,他对面前的这种情况视而不见,又客气的对韩三立说道:“三立叔,来您快坐,这样站着怎么行。”说着让开了路。父亲的这一番柔中带刚的行事风格让我暗自佩服,自己要学的还真是有很多啊。这就短短两三句话,就把这次谈话的主动权拿到了自己手里,反客为主,还做的这么风情 云淡,简直强势到了极点。 按道理来说,上门是客,而客随主便。但刚才这主人不顾礼数却怠慢了客人,父亲自然就回敬一杯了。从韩三立刚一进门,父亲虽然是迎了上去,但却直接挡在了韩三立前面,让他无法继续往前走,韩三立紧跟着就要求大家先坐下,这算是让父亲给他让路,不然主人被客 人挡在门口像什么样子。但父亲不但不接这茬,反而给他郑重其事的介绍了我,偏偏这样的介绍还让人没法说什么,我介绍给你我儿子,你总不能不答应吧?所以碍于一些面子,韩三立又答应了 一句,再次要求落座。 同样的手法,父亲还是不应,又介绍了母亲,再次把那个话茬撇过。等到了第三次,韩三立还没有再说什么,父亲便率先要求大家做下,俨然把自己当做了这里的主人,几句暗藏机锋的话,让我觉得自己真是白活了好些年。原本以为自己 为人处事的手法已经足够老辣,但跟父亲比起啦,还是差了许多。 “坐,老管,让下人上茶。”韩三立的脸色还是淡淡的,看不出他有动怒的痕迹,但他身后跟着的几个男人看着父亲,眼睛里却快要喷出火来。 这几个人跟父亲比,道行真是差远了。我不动声色的关注着所有人的表情,除了韩三立,还有三个人脸色如常,韩枫算一个,剩下两个都是跟父亲一辈的人物。 父亲笑着答应,再次分宾主落座,下人很快换上了新茶。 “三立叔,说起来咱们也都快三十年不见了吧,那时候您也就我现在这么大,这一转眼,哎!岁月不饶人啊。” 父亲主动开口,他跟坐在主位上的韩三立说话,没有搭理自己的那些同辈,也没有跟他们介绍我的意思,这又把一群人憋出了火气。 这次不待韩三立这个老爷子开口,他的一个儿子接过了父亲的话茬,正是之前面色如常的那三人之一,他说道:“弘归兄,你这么一说,咱们也快三十年不见了。” 父亲也不知道是真没认出来面前这个男人,还是装作一时没认出来,他反正是盯着男人看了半天,才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哟!这是……韩生吧?” “哈哈!”叫韩生的男人声音洪亮的大笑了两声,他回答道:“弘归兄,可不是我么,你看这一别三十年,你果然都不记得我了。”父亲也笑着说道:“哎,可不是么,那时候咱们还都多年轻的,这一转眼,都老了,不行了啊。”父亲说完,又扭头一一打量过在另一边坐着的几个男人,他看着一个面容 消瘦的男人问道:“这个是韩仁?”韩仁点点头,说道:“是我。”这也是之前面色如常的三人之一,父亲问了出来,显然是在提点我,这两个是个人物。 第一百二十五章 送你一颗老鼠屎 都不是省油的灯啊。韩生看似只是跟父亲随意说话,却在无形中化解了韩三立老爷子的尴尬,不然谈话节奏会始终被父亲牵着,他们只能被动承受。 韩三立看着韩生,眼里闪过一丝赞许,想来他对自己这个儿子肯定极为满意。我把在场的之人一一打量过去,又在韩枫身上停留了片刻。 这个跟我差不多大小的年轻人,是韩家唯一一个出现在这个场合里的年轻一辈,同样很明显的事情,韩枫在整个韩家肯定地位颇高,甚至有可能是决策层的一员。我不动声色的端起身边茶杯,心里暗暗想着,这才算是一个家族吧。有一群人为了他们所属的姓氏跟血脉奋斗,或许有内部的争斗,但这同样也是一种保持家族活力的方 式。 能者居之,只有在这样有压力的竞争之下,才能让每个人都爆发出自己全部的潜力。而反观我们家,我是不是该庆幸自己是个人才呢? 父亲跟一群人寒暄了几句,韩三立老爷子放下了手里的茶杯,他看着父亲说道:“弘归啊,这次来家里是有什么事情吗?”父亲点点头,沉吟着说道:“是这样的三立叔,起桥这孩子吧,有心重操祖上的旧业,我看着他能力还算可以,就带着来拜访拜访您老人家,还有他的这些叔叔伯伯跟婶婶 。” 韩三立不动声色的点头,脸上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父亲继续说道:“三立叔,当年我们两家交情不浅,这次带起桥过来,除了拜访一下您,我这也存了让您敲打敲打这孩子的意思。正所谓玉不琢不成器,您看着指点他两句 ?” “哟!还交情不浅呢,我说郑弘归,你也太抬举自己跟你们郑家了吧。”韩萍听到父亲这句话,脸上满是不屑,她阴阳怪气的说了句,说完还讥讽似的笑了两声。 “小妹,上门是客,不得无礼!”韩生板着脸训斥了韩萍一句。 看得出来,韩生在家里很有地位,最起码韩萍这个被父亲认为是‘疯女人’的女人,在她的大哥发话之后,并没有反驳什么,真的不在说话。 但脸上的那种满不在乎的表情,却十分刺人。父亲如同没有听到这话,母亲脸上便挂满了怒意。 “妈!”我对母亲摇摇头,而后转头对这个叫韩萍的女人说道:“这位想必就是韩阿姨吧?韩阿姨好,我妈平时在家里可没有少念叨您呢。” 韩萍把头高高昂起,骄傲的就像一头褪毛的老天鹅,她说道:“说我呢?是不是戳着我的脊梁骨往死里骂啊?”我笑着摇头说道:“哪儿能啊?韩阿姨您想多了,我妈平时跟我提到您啊,总说您是个好人,用情专一,对爱负责,说她这些年最有愧的就是在当时,没有站出来替您说句 话,让您白受了灾。” 听着我的话,母亲脸上的表情开始还是不满,随后变成了惊愕。 而坐在韩萍旁边的一个男人脸色却猛地一变,他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把目光朝着韩生韩仁二人投去,却迎到了严厉的目光。 当下脖子一缩,坐在那里开始喝茶,一句话也不言语。韩萍肯定气得牙根痒痒,偏生她还没办法反驳什么。她说母亲肯定说她坏话,我说母亲对她其实心怀愧疚。只要是个有脑子的人,这样稍稍一琢磨,就能读懂我话里藏着 的意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韩萍看着我,眼睛里的怒火越来越旺。我琢磨着,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我现在恐怕已经千疮百孔不成人形了。“咳咳!”韩三立咳嗽了两声,她看了韩萍一眼,直接跳过了这个话茬,扭头对父亲说道:“弘归啊,现在的年轻人可了不得,我这个老头子哪里还能指点?不行了,老了, 这身子骨腐了啊,有时候连脑子都总犯糊涂。”郑弘归,你这个儿子不是能么?那还来找我做什么?有本事让他自己去做,想让我指点,门都没有。好一招以退为进,这些老家伙,各个都是成了精的狐狸,说起话来云 里雾里,不仔细琢磨,根本就琢磨不出其中的味道。 “三立叔您说笑了,谁不知道三立叔老当益壮?而且当年,您跟我爹还有我爷爷都打过很长时间的交道。别的不说,光是在见识上,起桥这小子给您提鞋都不配。” 韩三立,别倚老卖老,当时你韩家也就是我家里养的一条狗,跟着主人见识了不少东西。现在少主子来了,是跟着走还是反咬一口,你自己看着办吧。 韩三立的一张脸顿时就沉了下去,一直表现得云淡风轻的他终于是动了肝火。也许这是韩家人心中永远的一个没法解开的疙瘩? 韩生脸色也是骤变,韩枫眼神变得阴郁,而韩仁更是直接一巴掌拍在了身旁的小桌上。 “郑弘归,过分了!”韩仁看着父亲,父亲却毫不在意的端起茶杯小唑了一口,丝毫没有把韩仁的态度放在眼里。 “好茶!好长时间都没喝过这么极品的茶叶了。”父亲放下茶杯,对着韩仁说道:“韩仁,你还没有跟我拍桌子的资格。” “你别忘了这是在韩家!不是在你家里!”“我当然知道这是在韩家,可就算是在韩家,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拍桌子?韩家,你韩仁恐怕还做不了主吧?”父亲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又看着坐在他对面的韩生说道:“要说 资格,这个大厅里,除了三立叔,也只有韩生有这个资格了。” 这话我越听,越觉得惊心动魄。父亲这是摆明了在韩家一大家子人面前,给韩仁上眼药。你韩仁这么咋咋呼呼是想干啥?难不成是想当韩家家主? “弘归兄说笑了,今天老爷子坐在这里,除了他,谁也没有跟你拍桌子的资格,韩仁他也只是一时冲动,弘归兄别忘心里去。” 韩生看透了父亲的意图,但他还是心甘情愿上当,顺道借着父亲的话刺了韩仁一下。你韩仁别太嚣张了,老爷子这还没死呢,而且就算死了,我也是你哥。 越是大的家族,就越讲究嫡庶,尤其是向这种传承了很久的古老世家,更是尊崇长兄为大,甚至是长兄如父的说法。 韩仁脸色一阵阴晴不定,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再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但我知道,这根刺算是在韩生跟韩仁之间埋下了,韩生想四两拨千斤,但韩仁也绝对不是个善茬。 而至于在场的其他人,除了韩枫之外,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意思,隐约间,我似乎探听到了一个人心里的嘀咕。 “发神经了,人家就说句话,看把你们激动的。” 韩三立看了自己两个最有本事的儿子一眼,又看向父亲,眼里怒气平息的脸上虽然再看不出什么,但是他的眼睛里却始终有种说不出的波澜。按理来说,这么大年岁,老人斑都这么明显的老家伙,应该已经是老眼昏花心思糊涂了,但韩三立的心,给我的感觉却像是一面能照出妖魔鬼怪的镜子,人老而心不衰, 这本身就是个大妖孽。 “弘归,看来这些年,我这当叔的对你的关心还不够呢。”韩三立看着父亲,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又扭头看着我说道:“起桥是吧?” “老爷子,是。”对老人,我还是保持着应有的尊重,欠了欠身子,我脸上带笑的回答。“不错,不说别的,光是这份心性就很好嘛!年轻人,尤其是做这行的时候,尤其得耐着性子来。”韩三立好像很满意的点头,他继续说道:“既然你父亲让我说两句,那我 就说两句吧。”“做这行,不谈别的,首先得自己够本事。眼里要好!嗯……其次呢,得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的来,不管什么事情,都有个次序章程,记住了,做这行跟做人一样,要 时刻保持着谦逊,年轻人有冲进是好事,但更要能够认清形势……” 韩三立语气缓慢的说着,真的拿出了一副悉心教导的姿态,可是我心下却听得无比腻歪。这老东西,说了两句没有营养的废话,就开始上眼药了,明面上是给我说话,实际上却是借着给我说话来敲打父亲,摆明了是说,父亲刚才那一番作风很不懂礼,而且是 认不清形式的一种表现。韩家人现在果然不是一般的优越,可能尤其是在面对我们家的时候吧,他们似乎总想把这种优越感摆在脸上,毕竟农奴翻身把歌唱了嘛!以前是郑氏养的一条狗,现在看 着主人没法给她牛奶面包了,就开始想方设法的从主人身上扒拉两块肉下来。这吃相未免太难看。 “起桥,我说这些话你挺清楚了吗?”韩三立说完看着我,目光炯炯,像是想要一眼看到我的心里,把我的想法看个透彻。 我依然带着笑,无论如何,这种场合下我都没有发火的资格。甚至就连父亲都没有,因为韩三立这个老爷子在,要是顶着老爷子发火,首先就得背上个不敬老的大帽子。 我说道:“老爷子您放心,我一定向您学习。”韩生韩仁他们的脸色,瞬间就想吃了一颗老鼠屎一样难看。 第一百二十六章 当年事,几多酸楚,几分欢笑 父亲再次放下茶杯,他看着韩三立说道:“三立叔,起桥这孩子有心做事,您看能不能让人帮把手?咱们两家毕竟是世交,总不能就这么断了。” 总算是切入正题了,父亲看着韩三立苍老的面孔,很平静的说出了最终的目的。 韩三立不可置否的点点头,说道:“那弘归,你想怎么样?” 父亲说道:“郑韩两家,从很久之前就开始焦不离孟了,要不还像以前一样吧。” 韩三立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滞,连带着韩生跟韩仁还有韩枫,三人的目光全都投向了韩家的这根定海神针。韩三立闭眼,想了片刻,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弘归啊,不是叔不想帮你,是在是这年岁不饶人,没有精力了。至于韩生韩仁他们,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们都有自己的 想法,却是不好勉强。” 韩生韩仁韩枫三人,齐齐松了口气。 父亲说道:“好,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了,三立叔,等有时间了再过来看看您,身子骨可要保重好。” 韩三立说道:“保重什么啊,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得去见老大哥了。多少年了,也该下去陪陪他了。” 父亲笑笑,又朝着韩生韩仁点点头,说道:“韩生,还有韩仁,那我们就走了,有事没事,常联系。” 这却是场面上的客套话,没人会当做真,但是却不得不说。 韩生笑着同样笑着点头说道:“弘归兄,那就不送了。” 起身,在韩家下人的引领下离开了韩家,当迈出了那高高的门槛,父亲叹气说道:“韩家有野心,却没想到野心这么大。” 刚刚韩三立最后那句话,明显把他自己放在了跟爷爷一个位置,也就是说他认为现在的韩家,要合作最起码要跟我们家平起平坐,甚至要以韩家为主导。 看了这些事,听了许多话,我的忽然想到了许多。 以前我所知道的家里那些事情,看来其中的水分不少。最起码从刚刚父亲的表现来看,他早年的经历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少他们不少,本来也就没打算找他们。” 我安慰了父亲一句。 母亲说道:“小桥啊,你没看到那韩萍那女人当时的眼神,妈真的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我跟父亲一笑,母亲却是始终都在关注自己的这个‘仇敌’。 “妈,您儿子别的本事没有,以后跟谁有仇,直接跟您儿子说,我去帮您出气。” “你这孩子!” 母亲略带嗔怪的说了句,但脸上的笑意却十分爽朗明显。 夜色初临,小小的华州很快陷入了宁静。这里没有什么太过丰富的夜生活,不说跟长安,就算跟渭城比起来,都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是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好处,在这里,才能享受到真正的安宁。听着院里的虫鸣慢慢摇着扇子,对着黑暗的前方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我跟父亲坐在院里的小石桌上,似乎是家里一直有这么个习惯,不管是老宅子还是后来搬来的这个‘新居’,院里都会放置一个圆形的小石桌跟几个小石凳。 夏天坐在石凳上,屁股下面凉凉的。冬天给石凳上铺个棉垫子,同样也能在院里很舒服的体会这种季节的不同。 一老一少,两个茶杯,两把蒲扇,我跟父亲并排坐着,看着前方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 母亲今天很高兴,父亲看样子却并不开心。而我,在想到了一些事情之后,越想也越不开心。 “爸,对不起!”我很认真的给父亲说道。 我是想通了很多事情,所以心里越发觉得愧疚。 从前到现在,我眼里的父亲一直都是这么平平淡淡的生活。或许他很喜欢这种平淡而不被人打扰的感觉吧。可是今天,因为我的事情,他却再度卷入了一些麻烦之中。我能想到,要是父亲喜欢那种生活的话,凭借着他的本事跟手腕,这么多年,肯定能扭转一些局面,但是他却 选择了这种平静的生活,定然是心中喜欢了。 对我的这声道歉,父亲似乎并不意外。他一边摇着蒲扇,一边把茶杯上的盖子转了转,而后看着我,语气淡淡的,却充满了不容置疑。 “我是你爸。” 他看着我,很认真严肃。我看着他,也很认真,但是却笑了起来,心里暖暖的。 “我知道了,爸!”我重重的答应了一声,这个‘爸’字的分量有多重,这一刻我忽然全部体会到了。 父亲叹了口气,幽幽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所想的,很多都是错的。” “错的?”我惊诧的看着父亲,父亲点点头。 “郑氏,是你爷爷的痛,而我跟你一样曾经为它努力过,甚至比你还要狂热。” 父亲语速很慢,但是却十分坚定,不容置疑。 “只是这里面很麻烦,同样,很危险,有很多无法预测的危险,说不定就在哪个地方等着你。” “我本来以为我也可以无所畏惧,但后来一桩桩事情,我决定收手了。有些结果我承受不起,哪怕摆在面前的,是家门的无限辉煌。” “我决定收手,让你爷爷本来提起的希望重重摔倒了地上,他后来病情恶化成那个样子,想来我这个当儿子,得负很大的责任。” “可是还能怎么样呢……有些代价,我承受不起……太危险了啊……” 父亲说着,眼睛直愣愣看着黑暗,他好像是在回忆缅怀什么,眼睛里划过了一些叫做青春跟热血的东西,还有一种被压得很深的执着。 “太危险了。”我细细咀嚼父亲说的这几个字的含义,越琢磨,心里对父亲便越发崇敬。 或许父亲算不得一个好儿子,但是他却绝对算得上一个好丈夫。 他不怕什么危险,但是母亲呢?他说有不能承受代价,我忽然明白了父亲对母亲的爱,究竟是深刻到了一种怎样的成都。这个男人,为了他爱的女人,放弃了自己所有的执着,放弃了自己所有的理想,他所谓的,只是能让他爱的女人安安心心,能让母亲无波无澜地跟他过一辈子。不用每天 去为自己的男人担惊受怕提心吊胆,他也不用每天为母亲的安危操心。 就做一户平凡人家,隐于市井,过自己的小日子,宠着女人,一起看着自己的孩子郑起桥慢慢长大,而后意料之中,走上了一条相似却又不同的路。 无数人说,温柔乡是英雄冢,并为此扼腕叹息或者怒其不争。 但我现在却想着,也不知道说这话的人当时有没有思考过,或许英雄,英雄了一世,只是为了能安然的在温柔乡里,跟自己的女人终老。 人的追求各有不同,其实没必要太过在乎别的人看法。做好自己的,努力去奔向自己向往的。珍惜好在乎的,守护好最在乎的,这样一世,足矣! 有夫如此,妇复何求? 我为母亲觉得高兴,为父亲的这份比执念还要执着的爱喝彩。 “你妈总想给你找个好人家的姑娘。”父亲摇了摇头。“你爷爷当年在形势有所转变的情况下,因为有了你奶奶跟我,不敢放手一搏。” “我呢……也算是差不多吧!可是咱家总不能三代人,都逃不脱这个魔咒,你既然选择了,我还是希望你坚持走下去,别半途而废。” 听得出来,父亲在我身上寄于的希望很大,或许是他没有实现的,所以特别想看到能从我身上实现? 我又明白了一些事情,原来父亲对我相亲的事情并不热心,竟然还有这一层考量。 我咧着嘴,看着父亲,保证似的说道:“放心吧,我不会走您的老路。”父亲忽然撇了撇嘴。“保证的话谁都会说,我给你爷爷保证的次数,比你跟他说话的机会都多。我也给他说,我保证!所以我琢磨着后来,他可能都恨不得能打断我的双腿 吧。” “呃……”我有些无语的看着父亲,没想到他竟然自己揭自己的老底。“那爷爷对母亲还挺好的。”按理来说,这样的媳妇嫁到家里,应该很不受老人待见才对。父亲忽然笑了笑,他说道:“你爷爷其实挺可爱的,他觉得这跟你母亲无关,是我自己心志不定,而且你母亲真的很招人爱不是么?我现在还能想起来,当时你爷爷见你母 亲的时候,多想板着脸摆出不待见的表情啊,可是愣是没过三分钟,他败了,对这个儿媳妇喜欢的不得了。” 噗嗤!我也笑出了声。 难得一见的,一向四平八稳的父亲,今晚竟然像是一个孩子,给我讲了这么多有趣的事情。 听着,有些觉得酸酸的,有些觉得暖暖的。但是我却总觉得听不够,还想八卦的听父亲说得更加详细些。 母亲从屋里走了出来,她一边往过走一边说道:“你们爷两说什么呢?这么高兴的,让我也听听。” 我笑笑,只是交了声妈。 父亲四平八稳的坐起来,说道:“我给起桥说,让他尽快给你找个儿媳妇。”我的脸顿时一黑,母亲则噗嗤一笑,说道:“哟!今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白马寺里有佛缘 长安城,紫桐别苑。 我放下了手里这本厚厚的,没有名字的书,有些困倦的捏了捏鼻梁。 却是没想到,当时那个叫简堂的,找我要的‘乾坤图’,竟然是它——小黑布。 乾坤图一分十八,那岂不是说小黑布应该有十八块?现在一小块都有这样神秘莫测的能力,那当十八块乾坤图聚齐呢?书里说,从很久之前,就没人能聚齐十八块乾坤图了,就算是在大房强势的时候,也不可能。这里面好像还牵扯了许多东西,所以自家的乾坤图绝对不会让外人碰触哪怕 一下。乾坤图相遇,则自合一体。而我手里的这块小黑布,现在已知的能力就是针对那些老物件而去的。虽然对付牛鬼蛇神也有不错的效果,但也仅仅只是针对那些普通的小鬼 。 “郑氏十七房,各个都不简单呐!”我摇摇头,思索着这三番两次针对我的人,相同的铭牌,相同的图案,皆是出自十六房一脉。 书里有郑氏十八房,各房的代表图案。不管后来铭牌的制作如何变幻,不管上面的文字改成什么样子,但是文字另一面的图案永远都不会发生变化。 这是一种精神的象征,图案,更像是图腾,代表着一个血脉的意志。 大房的图腾,是彼此纠缠又高高在上,宛若世界主宰的一凤一凰,这是郑氏最根本的图腾信仰。传说当年周天子姬发,在商汤都城,一支曲子招来了凤凰起舞,就此给周室王朝带去了莫大气运。而郑氏作为周天子最后一代的最信任力量,就用了凤凰当做自己的图腾 。我对书上记载的郑氏成因兴趣不大,任何一个王朝发展到一定阶段,都势必面临着许多问题,问鼎天下也好,逐鹿群雄也罢,到了这个年代,那时候的隐秘已经没有太大 意思。毕竟我又不是历史学家。 这些记载,我只能说郑氏后来真的太过于庞大。那是一种让人无法想象的力量,不显山不漏水,却能决定一个朝代的走向。但这太大的家业,也是后来十八房彻底决裂的祸根吧。互相不服气,旁支的壮大让大房再没有能力一直高高再生跃然而据于他们的头顶,所以大房失去了威信,之后因为 凤翠丢失,气运衰落到一定程度,大房就在很短的时间内变成了现在这样。“雄伟的大山,总是从内部崩塌!”我有些无奈的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漂亮的珍惜花草。不管是什么家族,只要稍微壮大一点,总会有许多内部的倾轧,这种倾轧控制好了 ,能让家族涌现出无数的人才,人只有在压力下才能爆发出最大的潜力。 但是一个控制不好,绝对就是家族四裂的下场。内耗永远都比外部的危险更加耗费资源。 当! 当! 当! 余韵悠长,如同海中波浪般连绵不绝的钟声响起,回荡在耳边,再纷乱的心思好像也能随着这钟声安静下来。 转身出了紫桐别苑,西行百二十步,白马寺漆红的大门静静的开着。在长安城里,所有的寺庙都出奇的内敛,好像恨不得能把外放的佛气全都凝聚在四墙之内。尤其是这白马寺,虽有偌大名气,但寺内的布局十分严谨,一花一草,好像都 种在‘气’的节点上,不断阻止着佛气的外泄。 大大的‘佛’字印在墙上,刚进寺门,就能听到僧人们做晚课的声音。 含糊不清,犹如念咒的话,停在耳朵中却会让人觉得异常舒服,仿佛这些经文,总能把我住人心的某个点,让人无时无刻不处在最安逸最宁静的状态。 走在寺中,心慢慢变得空明。这是一处贴近大道的地方,站在这里,心思稍微聪慧的人都能感觉到很多无法言喻的意念。 我仿佛是被牵引着,顺着小路不断行走,最后在一处四层高的佛塔前停了下来。 佛塔圆润,左右各有一个侍塔,高三层,棱角分明。 佛塔的塔门关着,翘起飞檐上的风铃已经锈迹斑斑。也不知道这些历经了几千年风雨的铜铃铛,现在在风里,是否还能奏出悦耳的声音? 伸手,欲推开塔门。 忽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施主,不可!” 声音如炸雷,顿时把我惊醒。恍惚一瞬,我皱眉看向旁边。 一个老和尚身披方丈袈裟,一手持佛珠,一手做佛礼,看着我微笑而立。 “大师!”我朝着老和尚作揖,老和尚还礼。 “施主,这是玄奘祖师安歇之地,不可随意进入。”老和尚还是一脸微笑,他并不高的身体,在身上袈裟的映衬下,却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就像个活弥勒。“循着钟声,随意走到这里的,打扰了。”我看了看面前佛塔,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陈玄奘竟然就安歇在这里,如果这个四层高的破旧佛塔里,真的放有陈玄奘这个佛家大能 的佛骨舍利,那难得这里竟然能够一直这么安宁。 佛骨舍利,尤其还是这种大名鼎鼎的得道高僧圆寂之后留下的,那说是价值连城,恐怕都有损那件神物的价值。 方丈看着我,笑着说道:“施主客气了,老衲能看出来施主是被感觉带来的,倒也算是我佛门一有缘之人。请移步禅房小坐。”“那叨扰了。”我淡淡的回了句,老和尚做了个请的手势,率先移步而走。我跟在他的身后,心里无比宁静祥和,刚刚那些对郑氏兴衰的唏嘘感叹,似乎站在这里的一瞬间 ,就全部烟消云散。 颇有那么一些云淡风轻的味道。 老和尚很客气,在禅房给我沏了杯香茗,虽不是什么上好的茶叶,但是在这种满是檀香味的地方,这样粗糙的茶水却更加有意境。万法自然,何必去刻意强求什么? “施主己心通透,大地果位即将圆满,实乃世间罕见。”老和尚像是能看透我身上所有的秘密,他请我喝茶,淡淡说了一句。 “哦?大地果位?这是?”我不懂老和尚在说什么,而且还是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 老和尚大笑两声,又连连摇头,说道:“倒是老衲孟浪了,大地果位,是我佛门之言,欲成佛祖,得先证得三个果位,大地果位,苍天果位,众生果位。” 老和尚简单解释了一下,我心思一动,大地,苍天,众生,这怎么跟道家所说的天地人三花有些相像? 于是我试探着问道:“大师是说我地花趋近于圆满?” 老和尚一愣,笑着点头说道:“是是,地花是道门之言,跟我佛门释义虽有所不同,但殊归同途,大抵都是一样的。” 我点头,端起桌上茶杯再次细细品了一口,琢磨着这个老和尚让我来他禅房的目的。 “当时玄奘祖师,就是在大地果位碰到最后一个瓶颈时候,走上了天竺取经之路,以双脚丈量土地,最后果位圆满。施主,你跟玄奘祖师有缘,也跟我佛门有缘。” 老和尚笑眯眯的说着,我的身体忽然打了一个寒颤。 “大师说笑了,我本就是一介俗人,岂敢跟佛门这等大清静之地扯上关系?倒是平白玷污了这份宁静。”说着我站起身,看着这个好像越来越深不可测的老和尚,想着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这个老和尚好像是想引诱我来这里当个小和尚,这可万万要不得!我微微躬身,说 道:“忽然想起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做,今天就不叨扰大师了,改天有空再来拜访。” “施主且慢!” 我转身,老和尚拦住了我。 “大师,还有什么事情吗?” 老和尚无奈的摇摇头,说道:“老衲没有让施主皈依佛门的意思,只是想与施主结个善缘。稍等一下。” 说着,老和尚转身走到自己平日进行阅读的书桌前,拿了两本佛经递给我,说道:“这两本佛经赠予施主,闲暇时候不妨拿出来看看,可做打发消磨时间之用。”我一愣,随即有些惭愧,却没想到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要说这个,可能还真的是上次在青松观留下的后遗症。当时青松观的老人实在太过恐怖,他好像能影 响一个人的想法,让人不自觉就着了他的道陷入沉思。 我接过佛经,看了看封面上的名字:《佛说阿弥陀佛经》、《地藏菩萨本愿经》。 “谢谢大师了,那我就收下,有时间一定潜心拜读。”我对这个一直不温不火的老和尚忽然有了无限好感。 什么叫出家人?这才叫出家人!修持己身到一种程度,便能在随意之间明悟很多至理。老和尚点点头,继续说道:“佛说一句阿弥陀佛,苦心念经便可横渡一切苦海。地藏菩萨大愿力,需得小心谨慎,踩错一步,便有陷入地狱之危。施主需牢记这两句话,对 研习经书有很大益处。” “蒙大师点拨,若有不懂之处,一定前来请教。”我很诚心的对面前的老头子鞠了一躬,他好像就有这种让人折服的大魅力。 老和尚还是笑,好像他有无尽乐事,从来都不会出现什么苦恼。“阿弥陀佛!施主过谦了,大地果位趋近于圆满,对这两部佛经一定能很快悟透。待读完之后,还劳烦施主再来一趟白马寺,届时老衲带施主上浮屠扫梯还愿,也算是了了您跟玄奘祖师一段尘缘。” 第一百二十八章 紫桐别苑有条狗 我还不明白,莫名其妙怎么就跟陈玄奘这个佛家得道高僧结了一段尘缘? 但我知道,这种事情就算是问了也白问,恐怕老和尚都不知道其中的原因。或者最多告诉我一句缘分或者冥冥注定,佛道二家的人,大多都是这个德性。 到不是说什么好跟不好,主要是他们跟普通人有些不大一样罢了。 拿着佛经,我出了白马寺东行百二十步,再回了紫桐别苑。 偶尔有一辆车从身边缓慢驶过,也没有人停下来打招呼。 在这里住着的人,基本上没人会跟普通地方的人一样串门子,大家似乎都很注意某种影响,或者害怕有某种影响,所以来来往往,都十分谨慎。 大概也就我吧,经常是这样抛头露面的在这里跑,剩下的人要么是深居简出,就算是简出,也恨不得能把自己全副包裹起来。无奈摇摇头,这世界上有很多人,你永远都不能明白他们在想什么,也许你会觉得他们的行为动作,说话交谈乃至于种种都十分怪异跟世界格格不入,但是他们却能为自 己的种种行径找到很好的解释理由,而且在普通人听来,好像也颇有那么几分道理。 也许当人花开了之后,就能明心见性,见到别人的心性了吧。想到那种基本上应该跟读心术没什么两样的能力,我就觉得一针口干舌燥,那种能够肆意窥探别人秘密的诱惑,恐怕就算是真正的圣人都抵挡不住,更何况我这么一个生 活在世间,吃五谷杂粮的凡夫俗子?地花开满,脚踏实地则能感知动物之灵。天花开满,据说能够跟天空上的许多东西进行沟通交流,甚至令其为自己服务。如果那种时候能够骑乘一个白雕翱翔于天空,再 有两三佳人作伴,那…… 我擦了擦嘴角不经意间流下来的口水,停止了幻想若无其事的继续朝着我的别墅走去,地花都还没有圆满,就去幻想什么天花,有些不切实际了。转过一个弯,走过一个花坛,这些在夏日里绽放的异常妖艳的珍贵的花儿,在忽然而起的晚风中摇摇晃晃如同喝了几斤茅台,婀娜多姿千娇百媚的花瓣,同样在风里起起 跌跌,十分清晰的层次感,一层一层让人忍不住想要把它剥下来放在嘴里咀嚼一阵。 宝二爷最爱吃女人胭脂,正是这些花朵太过诱人。 我脚步不停歇,一直往前走。一个个隐藏在树冠中的路灯慢慢被我甩在身后,一个个漂亮的花儿在朝我骚姿弄首。 一个白色的大狗凶神恶煞的挡在了我的面前,它朝我龇牙咧嘴,我愕然站住,有些恼怒的看着它,它铜铃一般的眼睛也死死瞪着我。 两相对比之下,我发现自己的眼睛没有它的大。所以我不再跟它对视,稍稍移开了目光。 “好狗不挡道!”我对着这条白色大狗,不知道是不是纯血的藏獒快速说了句,然后准备从它旁边走过去。 我想这条狗如果够聪明,它一定不会继续来挡我。 但是很显然,我高估了它的智商,跟小哈相处了很长时间,我潜意识里把面前这条白色大狗也当做了那种成精的妖孽。 白色大狗一声不叫,它又挡在了我的面前,看着我还是那种凶恶的眼神。 我刚才还是恼怒,现在却有些生气了,恼怒跟生气完全不是一样的,因为生气可能带来的后果,要比恼怒所可能带出的后果严重很多。“怎么?你想咬我啊?!来啊来啊,你来咬我啊。”我很生气的对着它说道,想着如果它真的准备扑上来,那我一定得用尽全力朝着人多的地方跑。我就不相信当着很多人 的面,它还好意思下口去要一个五讲四美的新社会心时代的大好青年。 “呼哧……”它很想扑上来,我能够感觉到,面前这玩意十分暴躁,再加上被我刚才那么一挑衅,它的双眼开始充血,开始变得通红,开始变得有些可怕。 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好像又一种莫名其妙的东西让它忌惮,所以它看着我只是不断龇牙作势欲扑,但是却一直都不敢真的扑上来。 “让你咬,你都不敢咬,没劲!”我拼命吸了一口气,然后嘟着嘴朝着它吹了一口,把它身上白色柔软干净无比十分顺滑的毛发吹得有些散乱。 “呼哧……”它更加暴躁,我能够感觉出来,它真的很想扑上来狠狠咬我一口,但是它心里那种压抑着它让它不敢有什么动作的力量也越来越庞大。 所以大狗的心脏负荷可能越来越严重,它的眼球好像都要在这种愤怒中爆裂,它浑身的血管好像都开始膨胀。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我看着它的身躯,似乎它开始颤抖了,就像一个人生气到了极点看着那个让自己生气的人却发泄不出来,随时可能背过气一样。这条白色的大狗现 在就是这样的状态。 我虽然不是学医的,但我能够想到它现在肯定是血压急剧升高,高血压可能引发脑血管爆裂,那严重的后果可能夺走的就是一条狗命。 所以我决定不再激怒它了,不然万一这家伙疯了不再顾忌那种压抑着它的神奇力量,那我岂不是就成了它狗嘴下的一个倒霉蛋? “狗兄,别闹了,快点让我过去,乖啊……”我伸手想要帮它顺顺毛发。 忘记了是从哪本书上看到的,帮狗狗顺毛,是一种宠溺它的表现,这样会让狗狗心情愉悦。可是就在我摸到它头的一瞬间,这条漂亮又凶神恶煞的大狗,终于愤怒值达到了顶点,它的心脏终于不堪重负,它张开血盆大口,然后……哀嚎了一声,噗通就倒在了地上 。 它的嘴里不断发出悲鸣,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就像是翻了羊癫疯,一抖一抖的。 我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 偏偏这个时候,一个男人喊自家狗的声音在我耳边响了起来。 “乐乐!乐乐!跑哪里去了,你个狗崽子,赶紧回来,吃饭时间到了。” “乐乐!唉哟,这可累死我了,养个你比我养儿子都累!”声音不断喊着,就过了前面的转角,是一个看上去年近六旬或者已经六旬的不算老的老人,微微猫着腰,但是却没有著拐杖,他眼睛不断四处看,在寻找着他嘴里比他儿 子还难养的狗崽子。 “年轻人,你……乐乐!乐乐!” 老人刚刚喊了我,我想他应该是想问我有没有见到一条白色大狗吧,可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他垂下去的眼睛就看到了正倒在地上翻羊癫疯的雪白大狗。 老人着急的喊着就朝着前面扑来,我的有些尴尬的站在这条大狗面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要是现在我面前躺着的不是一条狗而是一个人,那这样的场面,多像是一个完美的碰瓷啊。我还没对它做什么,就是稍微碰了它一下,它就立刻倒了口吐白沫……好吧,我 承认,我的确是能感觉到大狗当时的压力,可这不也就逗逗它么,谁知道它这么不经逗的。 “乐乐!乐乐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啊!”老人扑上来,抱着白色大狗的头,然后又抓着它的脖子不停的用力摇啊摇,好像是想要把它给摇醒。 但是这种场面…… 我看了半天,想着如果不是知道这条狗就是老人养的,我肯定会以为这是他哪个有杀父之仇不同戴天的仇人饲养的最心爱的宠物。 “老先生?老先生?”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蹲下来,看着还在抓着雪白大狗脖子狠劲摇晃的老人喊了两声。 老人停下手里的动作,就像是京剧里面戏子甩头那样,哗地一下把头固定在一个倾斜的角度,而后斜着眼睛看着我,说道:“叫我干啥!” “呃……”我被老头这个动作弄得又是一愣,却没想到这也是个京剧迷,想来应该是平时经常模仿吧,所以把这些微小的动作当成了一种习惯。 我讪讪笑道:“您这条狗四肢抽搐,口吐白沫,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说跟你有关系了吗?!”老头神经兮兮的又说了句,随后唰地将头摆正,又开始一边嚎哭一边死命晃着大狗的还在吐着白沫的头,大喊道:“乐乐!乐乐!” “老先生,再摇,这条狗就真的嗝屁了。”我对着老头好心提醒了一句,可是他根本就不领情,依然固我的做着自己的手下的动作。 “你懂得养狗还是我懂得养狗?你也不去十里八乡打听打听,说起养狗,谁有我五阿公厉害,我……呃……老爷。”老头正吹嘘着,忽然身体僵硬,他抬头看着一个站在他旁边,年近七旬依然身强体壮,腰杆挺得笔直,顾盼间虎虎生威的老人,有些讪讪地把手从雪白大狗的脖子上拿了 下来。 “老爷,乐乐……乐乐他……那个……是他……”老头说了半天,忽然看到了已经站起来的我,眼睛一样,立刻把手指向了我。 “好了,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再这里干了,去找老张拿一笔生活费。”老人雷厉风行,语气中不容许谁又丝毫的质疑。 神经老头的脸当时就垮了,他知道自家老爷的性格,所以站起来之后也不再多话不再哀求什么。 “年轻人,我这条藏獒是你给弄成这样的?”老人又转头看着我,虽然是问句,但是却用的是陈述句的语气。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又看了看手里的佛经,想着咱刚从寺庙出来,于是点点头说道:“有那么一丁点关系。” 第一百二十九章 碰触黑暗吧 老人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当然,他并没有我的眼睛大。然后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虽然这只狗变成这样纯粹是自找的,但我还是有些同情它。恻忍之心,我也有之,我常常在想,也许社会上像我这也有公德心的人,已经不多 了。于是我主动给老人说道:“也许我有办法让它回复正常,看得出来,您很喜欢这条雄壮威武的大狗。其实我也觉得它蛮好看的,而且上天有好生之德,要是它就这么在我眼 前嗝屁了,那可是一条生命的大罪。” 老人被我繁琐的话语扰得有些晕,但他还是抓住了我这句话的主干,所以他很直接的问道:“你是兽医?” “您看我像是穿着白衣的天使吗?”我故作惊讶的问他,然后看着他灼灼的眼神,我继续说道:“当然,就算是一个真正圣洁的天使在这里,也不一定比我还有办法。”“小朋友,要是你真有办法,就赶快医治一下乐乐,相信老爷开心了,肯定会给你不菲的酬劳。”老人身边换窜出了一个威武的大汉,他那凶恶的面孔跟很有攻击性的身体 ,让我觉得如果可能,他说不定真的是这条雪白藏獒的老爸或者叔叔。 我扭头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老人,说道:“麻烦给我让个地方,我试试。” 老人让开三米,壮汉又问我:“需要什么器具吗?” 我摇摇头,直接蹲下身体在大狗身上开始抚摸,顺着它的毛发来回抚摸。心说小样的,你看了我半天,现在还不是得乖乖躺在这里让大爷抚摸? 调用身体里那仅有的一些细若游丝的时暖时凉的气流,我给这条大狗舒缓着神经。这是我新发现的一个长生拳所修炼出的气流的妙处,它不但能够帮我缓释神经,还能帮除我之外的东西缓解压力。也许毫无压力的状态,就是长寿的办法之一,所以这套 神奇的长生拳,就在这个方面有很大功效。 只是来来回回好多遍,甚至我头上已经微微见汗,还是不见这条大狗苏醒,我不禁有些气闷。难道失灵了? 忽然,我想起了刚刚他们说,这是一头纯血的藏獒。又想起那种让藏獒畏惧的神秘力量,我想起了一个传说。 藏獒是大雪山的守护神,他们守护着大雪山上藏庙的气运,只有那样的佛力能让这种凶悍的藏獒变得温顺驯服。 拼尽全力,我开始尝试跟手下这头好像昏死过去的藏獒……咦!不对,刚刚这丫的不还浑身抽搐口吐白沫么? “南无阿弥陀佛!”我心里念叨了两句,然后跟这头藏獒建立起了心灵上的联系。“死狗,你要是再不醒来,信不信我把佛经撕了塞你嘴里!”“呼哧……吼!吼!”刚刚还在地上躺着的雪白大狗立刻从地上打了个滚站起来,喉咙里嘶吼着叫了两声,又在原地蹦跶了两下,这是在告诉他的主人它已经没事了,请主人 别再担心。 “哈哈!小伙子不错,不错!”老人看到自己的爱宠没事,顿时开怀大笑,他对我说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啊?” 我腼腆的笑笑,我想着在这种时候也许自己应该谦逊一点,而且我本来就是个谦逊的人吧,我说道:“老先生,我叫郑起桥。” “郑起桥的郑?郑起桥的起,郑起桥的桥?”这个老人似乎也颇为有趣,他笑着调侃了我一句。但是在这种问题上,却是不管怎样,都马虎不得。所以我立刻收起了腼腆,很认真的给面前这个身份好像并不简单的老人说道:“老先生说错了,姓郑,关耳郑,起于昏黑 晨雾,而独行于一木之桥的起桥。”问我名字也就罢了,本来我是没打算去解释这个名字的由来,不然要是有人问我名字我都要这么解释一句,那岂不是得累死?但是老人却在曲解我的名字,所以我不得不 解释一番让他明白。 老人再次哈哈大笑,他说道:“有意思,有意思!小朋友你好,我叫徐若之。” “徐老爷子好。”我点点头,问候了一句。 徐若之又给旁边那个威武的大汉说道:“阿威,把我的名片给这个小朋友一张。” 叫阿威的壮汉点点头,递给我了一章烫金名片,名片很简洁,上书三个大字:徐若之。 名字的下面,是一串数字,很明显是他的私人电话,只是我再细细一咀嚼这个名字,徐若之,若之,弱智…… 摇摇头,把这些可笑的想法抛开,我忽然觉得真的轻松了不少。这几天的事情还是让心里有了些郁结,却没想到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全都散开了。 “郑起桥小朋友,我跟你投缘,要是什么时候去南方玩可以找我,我给你当向导!哈哈!”老人有些童真的模样,我也跟着笑笑。“徐若之老爷子,我也跟你投缘,要是想要在长安玩玩,你可以找个导游,我对长安也不熟悉。”听得出来,这个叫徐若之的老人并不是本地人,也许他只是来长安看望朋 友吧。 我随意猜了猜他来的目的,也没有太往心里去。今天下午心情真的变得很好,我觉得自己仿佛是回到了童年,还在跟一群纯真的小伙伴和稀泥玩泥巴的时候。 老人带着他那头雪白的大狗走了,在转身的时候,这条大狗跟我的眼神对视,显得有些讪讪的。范存龙已经在屋里等着,他本来在我刚刚回来的时候就坚持要出院,在那个小护士杀人一般目光的注视下,我还是让他在医院多留了几天,让他一定要彻底根治,千万不 能留下任何一些病根。 而吴怀,这几天他忙前忙后,一边完善着自己上次给我看过的规划,一边在觥筹交错的应酬中跑着各种各样的手续。 这也算是我泱泱华夏的一大特色,很多事情,都是在饭桌上或者灯红酒绿之地谈成的。大家几杯酒下肚,都好像醉了,然后在‘晕晕乎乎’中就做出各种很有影响力的决策。 “存龙,有件事情得让你去做。”我给范存龙说着。 他跟了我这么长时间,在我面前说话做事,还是那样一板一眼,对自己的身份拿捏的十分到位。 我想这也许是吴怀的功劳。对于这种事,我也有些无奈,从本质上来说我并没有把范存龙当做我的下属而是当做朋友。但是他显然不是这么认为。 山里娃,就是淳朴!我微微摇头,又点点头。 这样的事情谁说得好呢?也许吴怀是对的吧,一个庞大的势力或者家族,尊卑永远都是放在第一位。这样或许真的是错失许多友情,但生活就是这样,谁又有什么办法? “郑哥,你说啥事!”听到我让他做事,范存龙显然十分激动。 这些天在医院,也许他也快被憋坏了吧。这个不懂风情的小子,估计也把那个小护士气得不轻。 我说道:“南柯一梦的事情你可看到了,前车之鉴,也是后事之师!今后类似的东西还有许多,但郑氏很缺乏一批属于自己的保护势力。” 说着,我前倾了身子,眼神有些咄咄的逼视着范存龙,说道:“黑暗的世界,你敢碰吗?” “黑暗的世界?”范存龙咧着嘴笑了,然后他问了我一个问题,直接的让我差点没把舌头咬掉。 “郑哥,杀人犯法不?” “肯定犯法,自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走到哪都是这个理。” “那我犯法了,为啥不见公安来抓我?” 范存龙貌似憨厚地问我,我说道:“因为他们不知道你杀了人。” 范存龙又说道:“那我以后杀人尽量不让人知道是我杀的。” 这家伙,在说杀人的时候那种轻松的神态,就像是在说杀一只鸡。人命在他的眼里微不足道。 “什么时候说话还学会拐弯抹角了!”我瞪了范存龙一眼,差点没给这个一向老实憨厚的家伙给绕进去。 “嘿嘿!郑哥,让我怎么做你就直接说吧,我的拳头还算够硬,而且出来这么长时间,我发现我的弓箭也挺准的。”“得瑟!从明天开始,你不用总跟着我了,我要你想办法拉起一些人,然后训练他们,让他们能够为郑氏的发展保驾护航。至于需要用到的资金,我这边直接提供,这事情 ……你知我知。暂时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未来阴谋阳谋何其多哉!很多台面上谈不拢的事情,都得用上不得台面的一些手段来解决。而且很多时候,就算你不想动用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但不代表着别人不会用 这种手段来让你屈服。 光明永远跟黑暗同在,如果没了黑暗,那什么来衬托光明? “我知道了!可是郑哥,你自己的安全怎么办?”范存龙对我的话好像并不惊奇,他关心的还是我的安全问题。可能上次的事情,也让他有些提心吊胆了吧。 “哪里来得那么多危险?!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 “你已经算是大人物了。”范存龙嘟囔了一句,他想了想,又说道:“要不这样吧,郑哥你批我三天假。” “怎么了?”我问道。 范存龙说道:“我回趟范家庄,把存虎喊出来,他的身手也很厉害!近身,我不是他对手。”“哦?!”这下轮到我惊奇了。 第一百三十章 藏龙卧虎范家庄 范家庄是个大村子,在山里来说是这样,但是如果把范家庄搁在山外头,它的规模大小……也算是个大村子。但是村庄再大,也只是个村庄,我却没想到这一个村庄里,竟然藏了两个人物,当然,如果算上老村长这个不显山不露水,但却能跟赵家老爷子那种传奇人物平辈论交平 起平坐的人物,那应该是三个。 “合着你们两兄弟,都是身怀大本事的人!我倒是走眼了。” 范存虎跟范存龙一样,有些憨憨的,但是我跟他接触的并不算很多,所以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凡之处。 而且当时跟范家这三个兄弟交谈,范存龙的两个兄弟言语间都是在说他们大哥很厉害,却没想到老二也是个厉害角色。 对于范存龙的话,我倒是没有丝毫质疑。 范存龙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说道:“其实存熊也很厉害,我们算个各有所长吧。” “存熊?老三?”我觉得自己必须得重新审视那个在大山里,几乎不怎么跟外界接触的地方。范存龙说道:“是!我擅长弓,而存虎的刀很快,存熊……他的力气很大,我能箭杀山里的野畜生,存虎用刀也能杀,而存熊很直接,他一般逮住那些能要人命的猛兽,都 是近身搏斗然后抓着活活打死。” “嘶!”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抓着野猪能活活打死,这得多么大的力气?存熊,倒是真的符合他的那个名字,力气能跟熊瞎子拼么? “也别光让存虎出来了,顺便把存熊也带出来吧,正好却人手。只是老村长肯放人吗?” 那可真的是范家庄的人才,走出来一个范存龙已经很了不得了,可要是再找老村长要人,也不知道老人家愿不愿意答应。 “应该没有多大问题吧。”范存龙也不敢把话说满,对于老村长,整个范家庄的人都完全保持着尊重,那是一个一辈子不然一丝煞气,德高望重的老人家。 我说道:“存龙,你真的给我了很大的惊喜!那明天就走,快去快回。” 这种事情耽搁不得,早一天就有早一天的优势,我现在再看范家庄,觉得那里简直就是一个神奇的宝库。我在想是不是应该找个时间,再去大山里多看看多走走。 范存龙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长安,他带着出山时背着的两把弓跟一壶只有他能用的加粗箭矢。大山里很危险,范存龙也不敢轻心大意。 吴怀也是开足了马力,他随后吧一份更加详细的方案送来了我这里。按照我要求的,郑氏古行不会单独只倾向于高端社会。“老吴啊,你年岁也这么大了,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别事还没办成,先把自己的身体给累垮了,得不偿失啊。”我笑着给吴怀说道,他是个典型的工作狂,尤其是在古玩 这个方面。 “东家,你放心吧,我肯定会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你不知道,我现在就感觉自己仿佛年轻了二十岁!”吴怀感叹似的说道。对于他的这种说法,我只能无奈的摇头,一个被压抑了许久的人,在某一天忽然看到自己的抱负有实现的可能,那肯定会拼尽一切,而且恐怕因为神经的亢奋连他自己也 注意不到很多除此之外的东西。 这种事情强求不得,只能靠他自己慢慢领悟了。 “这个东西你拿回去翻着看看,相信你肯定很有兴趣。记住,除非是最信得过的人,否则这里面的一个字都不能泄露出去。”我拿起从老宅带回的一本书递给了吴怀,这是郑氏无数先辈,无数天才精英甚至是鬼才之类的人物,在古玩鉴赏方面智慧的沉淀,相信这些东西肯定对吴怀有些莫大的吸 引力。果然,他拿到书随手翻了两页之后,原本有些浑浊的眼睛骤然变得明亮无比。他没有说话,过了好半天才合上书喘了一口粗气,而后保证似的给我说道:“东家,您放心。 既然您信得过我老吴,我就一定不辜负您的信任。” 这世界上有种情怀,叫士为知己者死。我想吴怀现在也许就是这样的感觉?可惜活了这么多年,我还从来都不知道‘士为知己者死’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怀。 或许因为身体里流淌的血脉,所以我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当做一个士吧,要做,就做那高高在上的帝王。“行了行了,用不着这么严肃。认识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你么。”我帮了吴怀许多,吴怀也帮了我不少。也许他开始是因为有许多感激才对我这样尽心尽力,但是后来慢 慢地,他开始死心塌地的做了一个下属。 难道这就叫人格魅力?我想起现在市面上一些流传着的小说,主角是永远被人格光环笼罩的伟光正。妖魔鬼怪看他一眼,就被吓得烟消云散。世间绝色佳人,他只要轻轻一勾手指,甚至只是一个眼神,就能让绝色佳丽血压瞬间升高,然后如同饿狼一样扑倒他的床上继而 死心塌地。 我感觉自己的嘴角好像又有口水了,擦了擦,却并不存在。 “东家,要是做大,我们却的人太多了。要不把黄三跟黄四喊来长安,重新安排两个人去看管渭城的铺面?” 吴怀没有发现我幻想时候的异常,他很认真的给我提了建议。我摇头说道:“老吴,说了信得过你,就会给你百分百的信任,你不用担心什么。至于什么人该用,什么人不该用,你自己看着办。三儿跟四儿那边,让他们在渭城再锻炼 一阵子,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把他们喊来渭城。” 吴怀眼里再次流过一丝感动,他起身说道:“好,那我就去做事了。” 这两天倒是没有再见到的那个白色的大狗跟大狗的主人,那个叫徐若之的老爷子。我心里想着,这些天在小区溜达别说见到他们,平素连个鬼影都很难看到。 要不是晚上别墅都会亮起灯,我甚至要怀疑这偌大一个紫桐别苑,是不是就我一个在这里居住。 随后翻开放在身旁的《佛说阿弥陀经》,我细细的品读了起来。 这本经书没有别的佛经那样晦涩难懂,正如同白马寺那位老方丈所言,苦心念经,佛说一句南无阿弥陀佛,便能横渡一切苦海。 “如是我闻……彼佛光明无量,照十方国,无所障碍,是故号为阿弥陀……”《佛说额弥陀经》看似并不难,而且很多地方看着都让人觉得有些啼笑皆非,但是在细细品读回想之后,却有一种让人不自觉就会拿出品读第二遍,第三遍乃至于第无数 遍的感觉。 这是一部大智慧的经书,于平白之处明晰世间大道至理,我一路诵读,总觉得好像又什么游丝一样的东西划过我的眼前,但等刻意去注意的时候,却什么也感觉不到。而《地藏菩萨本愿经》,粗粗看过一边之后,再拿起这本经书真的很需要勇气。我甚至认为老方丈是不是给我拿错了,为什么会把一本这么恐怖的经书让我这么一个连佛 是什么都不懂的凡夫俗子来研习参悟?晦涩难懂,这都不是什么问题。也许就像是老方丈说的,因为地花快要远门的缘故,我对于这些东西有一种超级强悍的领悟能力,一句话读过,就算没法用大白话解释这 究竟是想要说什么,但是心里却很明白,这句话究竟表达的是什么。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早就习以为常。很多人在某一方面有种别人难以企及的领悟能力,我们通常叫这种人‘天才’。 而且有种生而知之者的人,我们供奉他们于庙堂之上,称其为‘圣贤’。如夫子那般。 《地藏菩萨本愿经》,经书上的每一个字,仿佛都能直刺人的心灵的那处恶念!字字触目惊心。也如同老方丈说的,在不经意处,就可能埋下地狱的种子。 “不辞疲倦,是大菩萨有如是不可思议神通之事。然诸众生获脱罪报,未久之间又堕恶道……” 我忽而醒起,地藏菩萨在佛家地位十分特殊,他虽是菩萨果位,却留下了佛偈!“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而且更是发下大愿,地狱一日不空,便一日不成佛。 “这是个狠人,有大毅力!”我有些心悸的合上了《地藏菩萨本愿经》,这经书真的太过邪乎,好像总有种未知的力量在影响人的心神。 普通人读者感觉尚能小点,但是明悟的越多,就会越觉得害怕跟恐惧。 三日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范存龙终于在第三天的傍晚,带着范存虎到了紫铜别院。范存虎的面容看起来还微微有些稚嫩,他身上穿着很简朴的粗布衣服,背后背着一把朴刀。他站在屋里的大厅中,看着奢华的陈设跟真皮沙发,然后又看看我喊了声“郑哥 。” 看得出来,他很拘谨,站在那里好像浑身都不自在。从山里出来的淳朴青年啊,也许很快就要被外头这花花世界弄得不再纯真了。我心里暗暗想着,也许自己就是那个毁人不倦的人? 第一百三十一章 范存龙的路 “存虎,好久不见了!” 我笑着招呼范存虎落座,他把背上被粗布包裹着的朴刀解下来靠在沙发上,一坐下去立刻陷入了沙发的柔软中。 这样好像坐在棉花里的感觉可能让范存虎更加不适应,他动作微小的调整了自己的坐姿,只有半个屁股搭在沙发的边缘。 范存龙倒是习惯了这样,他拿起茶几上的紫砂茶壶给我的茶杯重新续上水,又给他跟范存虎各自倒了杯茶。 “嘿嘿!其实也没多久。”范存虎挠着头嘿嘿一笑。 我愣了下,也不禁笑出了声,想想可不是并没多久吗?但是这段时间所经历的,却让我现在回想起来,有种恍若多年的感觉。 看着范存虎。 跟范存龙如出一辙的精干短头发,虽然看着还稍微有些稚嫩但是神情却异常坚毅的脸庞,有七成相似的面容更是无一不证明着他跟范存龙是同一血脉的至亲。 至于个头,范存虎比范存龙稍微矮一些,但这样的提醒看上去却更加灵活,而且更重要的是范存虎应该还有两年长头,也就是说他的个头到现在还未彻底定型。 “别太拘谨!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我给范存虎说道,他点点头。 我又问道:“存龙给你说让你出山的目的没?” 范存虎点头说道:“我哥说让他有一些别的事情要做,所以让我平日就跟着郑哥你。” “嗯,倒是有些委屈你了。”想想可不是么,原本这应该是一个生活在大山里跟自然搏斗,跟猛兽厮杀的一把好手,现在却脱离了那个最能打磨人的环境而整日里要跟在我身边,去跟着我做一些在我 看来意义非凡他却并不一定喜欢的事情。范存虎听到我这样说,连连摆手说道:“不委屈不委屈,能跟着郑哥挺幸运的。其实一直都想来外头看看,就是没有机会,而且一个人也不大敢出来,嘿嘿!”说着又笑了 两声。“外头可不一定有大山里好玩,你可别被你哥给忽悠了。”我大笑,记得范存龙刚刚出山,在渭城找到我的时候,不也是跟范存龙差不多的模样?而现在,跟赵七九厮混, 又在长安一段时间的磨练,范存龙已经很快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而至于喜欢不喜欢,这个大概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吧。 外头的世界很精彩,甚至五颜六色浓墨重彩。而大山里的世界则相对单纯,是清清淡淡超然物外。各有特色,倒也分不清楚孰好孰坏。 范存龙说道:“郑哥,我可真没有忽悠存龙。我就给他提了一句,他就高兴的跟出来了。存虎在很小的时候就说他想出来走走,这次可算是得偿所愿了。” 听着范存龙的话,范存虎只是笑,他也跟范存龙一样,话并不多,他们更加崇尚的是直接去做吧。 随意闲聊一阵,我又问范存龙:“存熊呢?他难道都没有以他二哥为榜样,也出来玩玩?” 听着我的话,范存虎脸上闪过一些怪异,而范存龙的脸色更是郁闷。他先说道:“族长不让存熊出来,说他哈不到走出大山的时候。”想了想,他继续说道:“其实存熊也很想出来,我们今天出来,他本来是想偷偷跟着溜出来,但被六叔提着 耳朵截了回去。” 想想一个大小伙,被人拧着耳朵往回拉的场面,我也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这倒是一个长辈教训晚辈的经典动作,无数人在少年时候恐怕都没有少吃拧耳朵的痛苦。 “老村长既然这么说了,肯定就有他的道理!这小子,还真是不安分。”我摇摇头,觉得有些可惜。 不过在范家庄一言九鼎的老村长都发话了,想来范存熊要是能出来才叫有鬼。老村长应该很不简单,不然他也不会说现在不是范存熊出山的时候。 可能老村长是在等什么吧!我隐隐记得赵七九说过一些大山里面特别讲究的事情,但是当时并没有太往心里去,所以这突兀之下,也想不出来这其中的原因。 “天色也不早了,存龙你跟存虎去洗洗,然后咱们出去吃饭。” 白马寺的晚钟早就已经敲过,现在那些僧人应该都在主殿里面对着大佛做晚课吧。 外头天色已经逐渐暗淡,刚才还显得明亮,现在已经带上了一些夜晚的色彩。 范存龙跟范存虎简单洗漱过后,我载着他们找了个地方解决了饭碗。 车在长安城里行进,在夜幕下漂亮的霓虹灯跟来来往往的车流,让范存虎满目震惊。他眼睛有些忙不过来似的,坐在车窗旁,把头伸出车窗左看右看,而一个广告牌上衣着稍微有些暴露的美女模特,更是让范存虎一眼就羞红了脸,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把头 转到一边,过了两秒又偷偷回头看了一眼。这样欲露还遮的巨幅海报,对无数男人都有着莫大的杀伤力。但凡从这里经过的人,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总会朝着那个广告牌撇两眼。当然,几乎每个人都会默默 在心里给自己找一个心安理得的接口——我就是朝那边看,不小心看到的。 “存龙,明天你过去的时候,给老吴说一声,让他找个人过来带着存虎在长安城里走走转转,顺便给存虎买几身衣服,总这样穿着也不想那么回事。”范存虎身上这身有些复古的衣服,在吃饭的时候倒是招来了不少注视的目光,倒也谈不上什么瞧得起瞧不起毕竟长安的民风还算淳朴,虽不及渭城那般看着有种其乐融融 的精致,但其粗犷的风格却是渭城拍马难及的。 让我没想到的是,跟范存龙这个旱鸭子不同,范存虎当看见二楼那个中型游泳池的时候,神情明显变得兴奋了不少。看得出来,他是个喜欢水的人,很想进去游两圈。 游泳,最能缓解人精神上的压力。于是我把范存虎推入了水池中,让他在里面肆意畅游几圈,好好消化一下这短短一天时间所见所闻给他带去的震撼。 我相信他能够很快适应这样的生活,只要没有自闭症,人类其实是适应能力十分强的一种动物。虽然没有蟑螂那般强悍的生命,但是却比其余的生灵适应力强了太多。 第二天,吴怀亲自过来,他说正好放松一天,就由他带着范存虎好好熟悉一下长安,而我则一个电话找来了周老二,把范存龙推给了他。 “老周,帮我带我这个兄弟一段时间。” 我很直接的给周敦颐说着,周敦颐目露惊讶的看了我一眼,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明白了我的意思。 “跟着我不合适!”周敦颐直接切入了技术层面,他说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所以跟着我不合适,方向差的太远。” “那你给指条路子。”我递了跟香烟过去,又给周敦颐点上。他想了想,说道:“去老鼠门,从最底层做起,最起码要先掌握一些基本的东西,明白一些最基础的规则,等明白的差不多了,我想你这个小兄弟自己就明白应该怎么做了 。” 我看了范存龙一眼,又看了周敦颐一眼,忽然问道:“老周,我这一直没问,你丫到底是干嘛的?整天看着神秘兮兮。” 周敦颐看了我一眼,神色有些无奈,他说道:“这种事情一般都是不往外说的,不过谁让我跟郑起桥成了朋友么,说说倒也无妨。”说着,周敦颐指了指脚下。“帮人做足疗?”我怪声怪气的问了句,顿时把周敦颐噎得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他赶紧拿着纸把身上的水擦了擦,有擦嘴擦了半天,才阴阳怪气的回了我一句:“我帮人的 祖宗做足疗。”“你也净干一些缺德事。”我调侃了一句,这家伙也是吃一口死人饭,不过跟赵七九不同,赵七九人家那是安顿死人,而这个家伙是专门去打扰死人。也不知道长年累月做 这种事情,他的心理有没有什么压力。 不过想到这货称自己半人半鬼,而他也的确是半人半鬼,我心中再次释然。 自己都有一半是鬼了,而且见不得阳光,那还害怕那些死人么。 “滚蛋!”周敦颐撇嘴骂了一句,他又问道:“那你到底怎么想的,赶紧给个具体的话,我这边事儿还多呢。”“还能怎么想,这方面像我这种五讲四美的好青年怎么会明白其中的道道?自然是先按你说的来了。”我说着,范存龙捂嘴发笑,周敦颐翻了翻白眼,说道:“你这脸皮比长 安的城墙还厚。” “那是,咱这可是要跟京城城墙比厚度的。不过这个道道上我人不熟,你看着给安排。” “行!这好办,我过去给宗盛打声招呼,在他手底下放个人不碰触他的利益核心,问题就不大。” “嗯!那拜托你了。” 周敦颐做事雷厉风行,他说完又倒了杯茶给自己,也不嫌烫的一口闷掉就带着范存龙走了。至此,范存龙正式开始接触地下世界。 第一百三十二章 范存虎的刀跟关于内劲的讨论 范存虎的刀很黑,很纯粹的那种黑,仿佛没有半点杂质,就算是强烈的光芒照在刀身上,也没有丝毫的反光。范存虎的刀很快,手起便是刀落的那种快,甚至连一点幻影都没有,就如同看电影时候画面卡带,忽然从这个动作就变成了下一个动作,让人不自觉思索这其中的时间, 他究竟有没有做些别的什么。范存虎的刀很锋利,我看着那闪烁着杀气的刀刃,能轻易把叠放在一起的六枚铜钱劈成凉拌,让我一度以为他背上的那把,就是水浒好汉青面兽杨志家里的那把祖传宝刀 。 为此我专门找他验证过,能够吹毛断发,一章白纸轻轻放在刀尖上然后放手,白纸能丝毫没有停滞的就从刀尖滑落到刀柄。 “七爷他家一直都是锻造各种兵器的,村里所用的兵器基本上都是他家打出来的。这把刀是七爷家里最好的一把,这次我出来他让我带上的。” 范存虎又提供给我一个让人‘震撼’的消息,我真是不知道,那范家庄里究竟是有一群什么样的怪物,好像不管是哪个方面,都有精英的存在。 范存虎跟范存龙一样,他每天起得很早,醒来洗漱完毕之后会先围着紫桐别苑很狂野的跑整整两个小时,然后就在前院开始练刀,好像有一身用不完的精力。范存虎练刀时候的套路好像十分简单,好像永远都是劈跟扫两个动作,只有偶尔会做一些稍微复杂一些,比如刀花之类的刀技,但是那仿若只是惊鸿一瞥,就颠覆了我所 知道的“剑走轻灵刀行厚重”的俗语。 原来刀也能这般灵巧,他的刀尖虽然不像伺机而动的毒蛇,但是却犹如一个力大无比的狂蟒。我每天也就跟着范存虎同时起床,必修的功课的就是那一套长生拳,我有些向往青松观老人打这套拳时候所散发出来的意境,但很明显,我离老人那种境界还差远了,甚 至有生之年,想要达到那种境界可能都是痴人说梦吧。 但也不是没有收获,我很惊喜的发现,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在我无数次把长生拳九个招式打完之后,终于能够连续不间断的开始第二遍。 但是在进行第二遍的时候,却十分滞涩,好像总会打着打着就忘记了套路,得停顿一下才能继续接下来的动作。 按理来说,我已经把这套长生拳打得十分纯熟了才对,可是现实就是这样诡异,很多事情都不能用常理来审度。 能连续把长生拳打出第二遍,虽然还没发跟第一遍一样毫无阻塞,但却也有一些别处的收获,譬如我身体中一直细若游丝的那种气流好像微微加粗了一些。如果说以前那条气流就像是一根牛毛,那现在身体中的蹿动的这条气流,就像是一根半牛毛,要是用眼睛看,可能发现不了什么异样,但是流动在自己身体里面,这只有 微微一点的增长,却让我有很清楚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劲?”我心里暗自得意,所以跟范存虎分享了一下这些快乐的事情希望他能跟着我一起高兴。 但是范存虎听到之后却摇头,他说道:“郑哥,你说的这种东西,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但这肯定不是内劲。”我看着他,不服气的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内劲?”我看的那些武侠小说,书里都是这么形容人体内产生了内劲的,什么有一道气流会在经脉百骸中循环一个大周天, 虽然我不懂什么经脉百骸,但是这不是有气流了么。 范存虎摸了摸自己那又剃了一次,基本上快成光头的圆脑袋,说道:“内劲应该这样的。” 说着他拿了一块圆木仍在自己面前的地上,手持着朴刀下劈,但整个刀身并没有任何一出地方碰到圆木,甚至这条有人小腿粗细的圆木躺在那个地方一动都没有动过。 我有些愕然的抬头看着他,指着完好无损的圆木问道:“这就是内劲?!”丫的,这孩子是怎么了?逗我玩呢?! 范存虎却嘿嘿一笑,他擦了擦头上渗出的汗渍,脚在圆木上轻轻一踢。 我愣在了当场! 我看到什么了?! 这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在这轻轻一脚的力道下,圆木顿时变成了两个,从中间而断,断口的地方整整齐齐,没有任何一点毛边出现。 我蹲下去看着两个断口,都是很新鲜的颜色,证明着这圆木的确是被刚刚劈开,所以不可能是范存虎在其中使诈作假。 “存虎?你有内劲?”我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范存虎点点头,他说道:“有一些,不过不是很深,只有修炼内家功夫才能练出来更强的内劲。”“妖孽啊!”我真的是又捡到宝了,但我想起我身体里的那一道还是细若游丝的气流,继续不服气的说道:“就算你懂得内劲,那你凭什么断定我练出来的不是内劲?我听说 这内劲不是还分什么内劲存身跟内劲外放么?你的内劲能外放,我的可能暂时还不行吧。” 我说着,好像给自己找到了理论依据,又像是给自己打气一样的点头说道:“嗯!肯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是吧存虎?” “呃……郑哥……那个真的不是内劲。”他一边说着,把右手中的朴刀交到左手中,然后伸手点在了我肚脐下一寸的位置,问道:“郑哥,你这里有什么感觉吗?” “什么什么感觉?”我有些莫名其妙的问。 范存虎问道:“冷吗?” 我说道:“不冷。” 范存虎问道:“热吗?” 我摇头说道:“不热。” 范存虎点点头,又问道:“那感觉涨吗?”说着他的手稍微用了一些力气。 我继续摇头说道:“不涨。到底怎么了?” 范存虎也摇摇头,他又把手指移到我的肚脐上一寸的位置处,问道:“冷吗?” “不冷不热。”我一次性回答。他点点头,手又继续用力,看了我一眼,我直接回答道:“不涨。” “呃……我不是想问涨不涨。”范存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他问道:“感觉疼不疼?” 我回道:“不疼。” “那这里呢?”范存虎把手指点在了我的眉心处。“这里有什么感觉吗?” 我仔细感觉了一下,说道:“有。” “啊?!”范存虎惊奇的张大了嘴,他好像有些不敢相信,紧跟着紧张兮兮的问道:“什么感觉?” 我没好气的回答道:“感觉憋得慌!” “那个……忘记了,正常人被点着眉心都会觉得憋得慌。”范存龙嘿嘿的笑。“那郑哥,你真没有练出内劲来的。” 这一刻我想找块砖头砸死自己,当然,如果能找到并且下得去手的话。范存虎这个耿直的孩子,他一脸认真的给我说道:“肚脐下面一寸叫丹田,肚脐上面一寸叫气海,眉心这里叫雪山,又叫小丹田。一般要是练出内劲,那内劲总会储存在这 三个地方的一处,使用的时候才能调动的。” “要是内劲储存在这三个位置的某一处,仔细感觉,总能有一些别的感觉……那个……要是没有,就证明是没有内劲。”“死孩子!太直接,真的是太直接了,就不懂得含蓄一点吗?你就不怕你郑哥有个什么心脏病高血压承受不了这样的刺激直接嗝屁了啊!”我在心里不断念念叨叨,然后又 有种一头撞死的冲动。 当然,这种冲动一般我是不会当真的。所以……心若冰清,天塌不惊。常年修一口静气,让我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所以我拍了拍范存虎的肩膀说道:“存虎啊,等会中午带你去吃牛排,这是一种西方的东西,跟 咱们华夏的菜有些不一样。”民以食为天,我决定好好犒劳一下这个实诚的小伙子。而我说去吃牛排的那个西餐厅,是前几天刚刚开业的,这在长安城里还真是个新鲜的玩意,最起码我听说不少名流 都经常光顾那里,好像十分好吃十分高贵十分有品位的样子。 “牛的排骨吗?牛骨汤其实不好喝的,我喝过几次,都偷偷的倒了。” 范存虎很认真的给我提醒。 “是不是?可我听人说那玩意是吃的,估摸着应该不是牛骨汤那种东西吧,不然那就不叫西方的吃食了。而且我听说吃那个不能用筷子。” “啊?不能用筷子?那要是用勺子岂不是还是汤?反正牛骨汤是不怎么好喝。” “我知道牛骨汤不好喝啊,但我也没说是用勺子啊。我想想,你别急……对了,是用刀子跟小叉子,切一块,吃一块。” “还得用刀?难道是吃生的?” “去了再看吧,要是吃生的那还是算了,野蛮未开化的人才会去吃生肉,太恶心了那……” 我跟范存虎完全忘记了刚刚的事情,开始专心致志的讨论那素未谋面的牛排,而在这个时候,屋里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我回屋接了电话,是吴怀打来的。 他说正在跟长安一个古玩店的幕后老板谈收购问题,但对方却死活都要见我,并且约了一个地方,说要是见不到我,就不谈这事。 “什么时候?” “今天中午,十二点。东家,那人看着很嚣张。”吴怀点了一句。我不可置否的哼了一声,说道:“行,你看着时间,过来接我。” 第一百三十三章 赴会 吴怀十一点三十分到了紫桐别苑,堪堪十二点整,便把车停在了一处没有招牌但却坐落在商业区的店铺门前。 别的店里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煞是热闹,而这家店门前,却是门可罗雀几乎不见人出入。 我有些奇怪的问吴怀:“老吴,这是什么地方?” 吴怀也皱眉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卫义只是告诉了我门牌号,见鬼,怎么都不见一个在外边迎接的人。” 在商业街这种本应该繁华的地方,却出现了这样一个连招牌都没有的清冷铺面,而且竟然还只是开了一扇只能容纳一人进入的小门。 “下马威么?”我冷哼了一声,正如吴怀所说,那人还真是够嚣张的。 在过来的路上,吴怀把他了解的情况详细给我说了遍。其实说是详细,也不是很详细,因为吴怀对那个幕后老板了解的夜并不多。他想收购的那家古玩店,原本掌柜跟吴怀是认识的,而就跟在我露面之前,所有人都认为吴怀就是郑氏的老板一样,吴怀也以为那个古玩店的掌柜就是那个古玩店的拥有 人。直到后来他约对方出来谈这个问题,才知道实情并非这样。“东家,要不我们走吧,这家不谈也罢。”吴怀脸上的神色开始变得有些气愤,对方这怠慢的态度未免太过无理,不管怎么说,他吴怀的名字,在长安古玩界也算是一块响 当当的招牌,现在却被人公然削了面子,也无怪他这么生气。 我摇摇头,看着那扇只开了个小门的红木大门,说道:“不,得谈。不但要谈,而且一定得拿下。” 开弓没有回头箭,要是我没有应约倒也罢了,可现在既然来了,连人都不见就这么扭头走掉,未免有些灰溜溜的意思。 “那……”吴怀有些拿不定主意。 “下车,进去。”我掀开车门率先走了下去,范存虎背着他背后那把被粗布包裹着的朴刀,一溜烟从车上蹿下紧紧跟在我身后。 吴怀动作稍稍慢一些,我站在门口等了几秒,他才跟上来走在前面,有点给我开路的意思。 从小门进去,是个宽大的走廊,走廊两边五颜六色被壁画填满,在灯光的照射下,可以清洗的看到这些宣扬暴力的壁画充满了血腥的味道。“看着不是什么好地方。”我皱了皱眉,不说别的,光是这些壁画就给我一种很不顺眼的感觉,处处充满着一种社会混混的气息。看来这里那个古玩店的幕后老板,还真的 不是什么正经的人。 走廊不算很长,二十米左右,面前就是一个通往地下室的玄关,吴怀继续走在最前面转弯朝着下方走去,却在入口遭到了阻拦。这就是一群混混模样的年轻人,十七八,十八九岁的年纪,五颜六色的爆炸头,上面穿一件时下正流行的西服,下身却搭配着一个很‘潮’的,穿在腿上跟裙子一样的喇叭裤 ,这种不伦不类的装束,看得我表情怪怪的。说实话,以前在渭城,也跟不少混混打过交道,但是在渭城那片地方混混虽然也是一身痞子气,但是觉得不会有这样怪异的装束,他们顶多是光着膀子,再往身上纹一个 凶神恶煞的玩意,相比于面前几人,看着又阳刚气多了。 “哥几个停停,看着是生面孔啊,来这里干什么?谁介绍你来的?” 为首的黄毛学着交警,打了个停的收拾,然后歪着脖子一摇一摇的发问。 “让开,我来谈生意。”我看着黄毛实在是觉得不顺眼透了,所以没给好脸色,直接出生呵斥。 黄毛脸色一变,他嘴里正‘哟嗬’一声,他旁边一个绿毛却拉了拉一番耳语,黄毛又看了我们一眼,给绿毛说道:“你进去问问。” “哥几个来这里谈什么生意呀?”黄毛稍稍缓和了态度,身体不再摇晃,但头还是歪着,把身体靠在了楼梯的扶手上。 我看了他一眼,站在楼梯上没有搭理,吴怀不说话,而范存虎本身就是个闷葫芦,自然也不会多话。 黄毛讨了个没趣,他撇撇嘴,兀自给自己嘴里塞了根香烟,有一口没一口的吸了起来。 没过多久,绿毛就急匆匆的跑了出来,他的头上有些汗水,又趴在黄毛耳边说了几句。 黄毛立刻笑逐颜开,他把烟往地上一扔赶紧用脚踩灭,然后弯腰一副狗腿的样子。 “几位请,几位请,你们早说是义哥的客人嘛。” 吴怀看看我,没有搭理黄毛继续走前头,我们三个人鱼贯而入,之有一个绿毛跟在旁边一边陪着笑一边带路。跟玄关上的安静不同,刚刚走进入口左拐,扑面而来就是一阵冲天的酒气跟靡靡之音,印象里面绵柔得近乎呻吟的歌曲,舞台上一桌暴漏胸前白花花一片的舞女,大厅中 大大小小的桌子各式各样的人。 有人大口大口的吸着烟,一脚踩在板凳上对着台上那疯狂扭动腰肢的舞女们一阵狂吼,有人趴在台下不停把脸往前贴似乎是想要看清楚那些短裙之下的无限风光。 乱!来来往往穿梭在其中的男男女女的人,给人的感觉都很乱,这简直就是一个群魔乱舞之地,怪不得门口连一块标识都没有。 “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我终于有些厌恶的皱眉说了句。 吴怀看着面前的场景也下了一跳,他强撑着走在前面,但我能感觉的出来,他已经是怒火中烧。 哗啦! 本来就已经足够吵闹的人群一瞬间掀起了更大的声浪,男人们发出狼一样的吼声,像是要把这大厅中的所有桌子全都掀翻。扭头看去,台上热舞的舞女们骤然拉下了自己的围胸抛向台下,胸前凉快柔软的肉顿时展现在所有人眼前,还随着身体一阵抖动,而扔到台下的围胸则被一群男人你拉我 扯的肆意疯抢。 带路的绿毛的看着那个场面,顿时眼睛就直了。吴怀似乎有些不忍直视,而范存虎这小子则是红着脸低头又抬头,一连几遍,我看着不禁好笑。 “这边这边,这边请。”绿毛愣神过后又反应过来,他不好意思的朝我们小小,又赶紧弯腰引路。 大厅并不是这里的全部,绿毛领着我们直接上了个楼梯,走过玄关辗转奔向二楼。二楼是一二个包厢,从被窗帘遮住的窗户上能看到除了寥寥几个房间,剩下的都是灯火通明显然已经被人占用。而这二楼包厢的构造也奇特,是围着大厅的墙壁而搭建起 来的无数小房间,坐在里面,应该能正好俯视大厅中尤其是舞台上的一切动静。 绿毛在一处包厢门口站定,他很小心的敲了敲门,然后把门打开了一条缝隙小声说道:“义哥,客人来了。” “请客人进来。”里面传来了一个匪气十足的声音。 黄毛小心的陪着笑,把门给我们掀开,他并没有跟进来,而是在我们进来之后小心的带上了门。 屋子里面坐着的不是一个人,还有另外一个略显老迈,看着应该跟吴怀差不多大小的男人。他们两个正坐在圆桌前喝着茶,桌上放着一个果盘。浓眉大眼,看着憨厚老实但眼睛里却不时闪过一丝凶光的中年男人坐在那里看着我们,他并没有起身相迎,而是老神在在的坐着,大声说道:“老吴来了啊,来来来,先坐 。” 另外一个年领略大的男人对吴怀点点头,对吴怀淡淡说了句:“来了。” 吴怀脸色蹬地变得更加气愤,可能他根本就想不到,说是商谈竟然会碰到这样的场面吧,人家这就是摆明了要削你面子,要在这块地盘上逮住我们狠狠欺负一顿。 “老吴!”我拍了拍吴怀的肩膀,让他让到一旁。我走到桌前朝着卫义伸出了右手说道:“卫义卫老板是吧?你好,我是郑起桥。我听老吴说你要直接跟我谈?” “哟!我还以为今天老吴没有带郑氏的大老板来呢,浓了半天你就是郑氏的老板啊。看着这么年轻的,不像啊?兄弟今年贵庚?” 浓眉大眼的男人卫义并没有搭我的手,他端着茶杯没有放下,不但如此还小唑了一口茶,跟我说话都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 看到卫义这么不给面子,范存虎眉头皱了皱,他网上压了一步怒视卫义。 卫义看了范存虎一眼,说道:“这个更年轻的小兄弟又是谁啊?老吴,怎么不相干的人也带来了。” 我径直收回了自己的手,给自己开了一条椅子大马金刀的坐在了跟卫义正对着的位置,又朝着吴怀跟范存虎挥了挥手手说道:“老吴,存虎,坐。” 吴怀默然不语地拉开了一条椅子坐在我旁边,而范存虎却并没有落座,而是背着朴刀身体笔直地站在了我的背后。 我对着卫义说道:“这个更小的兄弟,叫范存虎,是我兄弟。卫老板,今天这里没有不相干的人。” 说着,我在桌子上猛地一拍,巨大的声响让坐在对面的卫义跟那个老人眼皮都一跳。 “服务生!进来!” 每个包厢的门口都站着服务生,所以我一拍桌子,门立刻就被一个女孩掀开,她有些惊惶的问道:“客人有什么需要吗?” “上一壶龙井,要极品的,快!”既然给我不讲规矩,看咱们谁能玩过谁。我看了对面的卫义一眼,他看着我眉头皱了起来,眼里闪烁着不友好的光芒。 第一百三十四章 小赌怡情 我看着他,针锋相对。 场面的气氛有些僵硬,卫义看了我半天,然后收起了不友好的神色,变得面无表情。 他又喝了一口茶,随后把茶杯放下,手指有节奏的敲击桌面,不知道心里在琢磨些什么。 服务生很快就捧着一壶茶跟一套茶具悄悄走了进来,她把茶杯摆好,又悄悄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郑兄弟是吧!”等吴怀给我跟他各自沏了一杯茶,卫义才缓缓开口。他说话的时候眼睛逼视着我,似乎是想用这样的姿态来带给我一些压力。 我没看他,轻描淡写的端起茶杯看着茶汤的颜色,嘴里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郑兄弟,郑氏前段时间可是出尽了风头。卫某一直听说郑氏的老板是个很年轻的年轻人,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啧啧。”卫义说着,很轻蔑的笑了一声。 吴怀终于忍不住的说道:“卫老板,今天这恐怕不是待客之道吧。”卫义眉头一挑,很不客气的给吴怀说道:“老吴,我听老付说你也算是咱长安城里古玩行当的一号人物,所以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待客之道?这就是我的待客之道,你有什 么意见吗?” “你!”吴怀气结,他被卫义这种嚣张的姿态憋得说不出话来。我想他现在大概就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吧。 “待客之道什么的就放一边吧,卫老板,今天我们是来谈事情的。”我不急不缓的看着卫义说道。 卫义却并不接这茬,他嘴角挂着笑,说道:“忘了说了,这个场子也是我名下的产业,怎么样?阔气不阔气?” “不堪入目。”我给下了四字评价,卫义收起微笑,眼里闪过一丝暴虐,他猛地一拍桌子,说道:“不堪入目?好大的口气!” 我不屑地笑了笑,没有说话。不堪入目,并非我有意在贬低卫义的这家场子,虽然我不知道长安城里有没有别处类似的地方,但是这样的场子跟明珠那些地方比起来,的确是不在一个档次上。不得不 说,内陆在娱乐这方面现在做的的确不怎么样。 “要是在另一个场合,你会为刚才那一句话付出代价。” 看我不接话,卫义又阴森森的说了句。“现在是法治社会,拳头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其实卫老板你可能还不知道,我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公民。”我脸不红心不跳的给卫义说道,要是赵七九跟范存龙在这里,我 可能会被那两个家伙在心里鄙视致死吧。卫义眼里闪过一丝嘲弄,他正要说什么,我打断了他继续说道:“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我排斥暴力,其实我很欣赏这种暴力的美学。比如有种人,当他执意要跟我动拳头的 时候,我会很开心的让他知道什么叫暴力的美。” “暴力?美?”卫义嘲弄的神色更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人太小,不懂得社会的险恶。老付。”坐在一旁的老付听到自家大老板喊他,抬头看了卫义一眼,而后起身站在正对着大厅那边全景式玻璃窗前敲击了三下,随后把一个小玻璃窗打开,大厅中嘈杂的声音顿时 就飞涌了进来。我扭头朝着大厅的舞台上看去,那群舞女正甩着胸前的两块肉退场,随后舞台的四周升起了铁栏将舞台围在了中央。而音响中的那种靡靡之音也顿时一变,成了那种劲爆 无比的音乐。 “嗷呜!”大厅中好像所有人的血液都被点燃,一个个发出狼嚎一般的声音,甚至其中还夹杂了不少的女人尖叫,好像他们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颇为期待。 “囚笼之战,现在开始,两个选手的资料已经发到大家手上,大家尽情下注吧!看看谁能变成今天最大的赢家!” 主持人站在铁笼里的一句话,顿时又把场面的气氛推向了一个高峰。组织方开了一个赌盘,而在下面围观的许多人也三三两两的开始对赌。一个个筹码或者钞票被砸在了桌子上,每个人的神色都极致疯狂。他们奋力的呐喊,于是就在万众瞩目中,两个彪形大汉被放进了铁笼,而主持人则一溜烟从铁笼的门中 钻了出去。“今天这是一场死斗,只有活着的人才能从台上走下来。”俯视着舞台,卫义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我面无表情,而吴怀的眼皮跳了跳,至于范存虎,他则是一脸好奇的盯着 下面的舞台,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他兴致盎然。 “东家!”吴怀悄悄喊了我一声,他意识到今天是闯进土匪窝了,脸上有些担心。 我摇了摇头,让他稍安勿躁。两个人的恶斗,每一拳每一脚都攻击的是对方的要害之处,而且力道用了十足,我毫不怀疑,一个要普通人要是被这样满身肌肉的壮汉一拳击中,身上的骨头肯定都要断 裂几根。 两人交手,打得十分惨烈,短短三分钟已经有一个人的眼球被对手一拳轰爆,但是他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就那样满脸血迹的继续在台上拼命。 台下有欢呼,有咒骂。欢呼的是压了优势人物的人们,而咒骂的是押注压了快要被揍死的一方的人们。 污言秽语入耳,难听之极。但是卫义却好像很享受一样的,他眼睛也直直的盯着台上的交战情况,显然是把心思沉了进去,一时间甚至都忘记了我们的存在。 “果然不出所料,小阿里又赢了!”卫义使劲在全景式玻璃窗上狠狠砸了一拳,然后扭头,得意洋洋的给我说道:“年轻人,你还觉得暴力是美的吗?” “当然,我一直这么认为。”我喝了一口茶,嘴角挂笑的说了句。台上两人交手,我清清楚楚全都看在眼里。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样的战斗力的确十分恐怖,但是对于某些特定的人群,比如周老二,周老二手底下那个跟范存虎一样背着 朴刀的高手,比如范存龙跟范存虎,甚至是我吧,放倒他们倒是还不成问题。我一点心里压力都没有的把我也归入了高手的行列,当然,范存虎这个直肠子的大秦愣娃也都承认,他郑哥现在勉强算是个小高手。所以算来算去,我这怎么也不是固步 自封吧。 卫义撇了撇嘴,他用嘲讽的眼神看着我,我能读懂他的意思的,他是在说我打肿脸充胖子。 “暴力,美学……接下来还有两场比斗,都是死斗,那郑兄弟有何指教?” “指教……既然卫老板这么想要指教,那我就让我小兄弟勉为其难的指教一下吧,也让这些只有肌肉的大块头,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是吧,卫老板?” 我把手里的茶杯放下,饶有兴趣的看着卫义。他的脸皮抖了几抖,明显没有想到我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卫义深吸一口气,把脸上别样的神色压了下去,露出一副假的不能再假的笑,给我说道:“郑兄弟的意思是,让你这个小兄弟上台比斗?”“存虎,有问题吗?”范存虎的刀只能说是变态,而不用刀的时候,其实他也是个变态。范存龙的近身战斗力都让我很震惊了,而根据范存龙所说,他要是被范存虎近身, 只有挨揍的份。 “没有。”范存虎闷声闷气的应了句,他两眼放光的看着那个舞台。 在山里还能跟那些猛兽搏斗,但是出了大山,哪里还来得那些凶猛的禽兽让他宰?估计范存虎也手痒的厉害吧。 “我小兄弟没问题,卫老板,安排一下吧。”我回过头,不咸不淡的给卫义说了句。卫义挑一挑眉头,说道:“要不我们改改规则,点到为止?” “不用了不用了。”听到卫义的话,我还没有说什么,范存虎就先激动的摇手。他说道:“不用改规则,不然打起来束手束脚的没意思。” 卫义看着我,我点头说道:“就按我小兄弟说的来。” “老付,带着这个小兄弟出去安排一下。” “等下,那个……我想问问,可以用刀吗?”范存虎嘿嘿笑着,满脸憨劲的问了句。 卫义看看范存虎,说道:“可你的对手也会选一把趁手的兵器。” 范存虎不在乎的摇摇头,说道:“没关系没关系,这个不碍事。” 卫义的脸顿时就黑了。 “看下面大家都玩得这么疯,要不郑兄弟,我们也添个彩头?权当是娱乐了。”看着范存虎跟老付出去,卫义扭头笑着对我说道。 “行啊,卫老板准备赌多大?咱可说好了,小赌怡情,大赌伤身。随便玩玩吧。”我装作底气十分不足的勉为其难的答应。 卫义很豪气的一挥手,说道:“那就随便玩玩,小赌怡情,哈哈!”笑着对我再次投来轻蔑的目光。 “郑兄弟你压你的小兄弟,我压我的人,赌多大?你自己说。” “这个……还真的挺难说的。”我脸上的表情越为难,卫义脸上的笑就越夸张,我心说等会不哭死你丫的。 “哎……赌得太大了真的会伤感情。那就……老吴,支票本给我。” 吴怀拿出了支票本,我在上面写了一个一,顺手就画了六个零。 一百万! “郑兄弟,你确定自己画错么?现在后悔来来得及。”卫义拿着支票看了半天,语气有些阴森的说了句。 我随后把笔往桌子上一扔,说道:“卫老板,怕了?”卫义看了我一眼,也掏出支票在上面填了一百万的数额,说道:“区区一百万,还不至于。”我分明看到了他额头上的青筋都在抖。 第一百三十五章 手起与刀落 轻描淡写,举轻若轻。 两章轻飘飘,被风稍微一吹就会吹走的支票就随意扔在了桌子上。 我没有什么压力,所以这个过程十分自信自然,举手投足间都带上了一股潇洒味。 卫义很有压力,虽然他想要竭尽全力的用一些细微的动作来证明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钱,但他紧紧盯着下方舞台,哦不,现在应该叫囚笼的眼睛出卖了他的一切。 不是谁都不在乎这一百万,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势力都能像老鼠门那样财大气粗,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有周老二那种慑人的威风跟魄力。 所以卫义很肉疼,我甚至琢磨着这一笔钱可能会让他伤筋动骨,甚至就连吴怀要收购的他名下的那家古玩店,都可能值不了桌上他那张支票的一半。 毕竟这个年代,钱还是钱,还不至于用来擦屁股。 “这个选手实力很强,你那个小兄弟恐怕危险了。”卫义冷笑一声。“我一直都觉得恐怕您现在放在桌上的这张支票危险了。”我轻松的回了一句,而且态度相较于刚才,好了不少。毕竟不管怎么说,还没开始谈收购的生意,这家伙就先大 方的送我一百万,看在这些钱的面子上,我也不应该再去用恶劣的态度去刺激他。 这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我不能做这种不道德的事情。我心里默默告诉自己,郑起桥可是一个高尚的人。 想着想着,我脸上开了一朵肯定很好看的花儿,是谁说的来着?人的笑是世界上最让人心颤的东西,没有什么能在微笑下波澜不惊。 “区区一百万而已,郑兄弟未免把这点小钱看得太重了一些。” 卫义看看下面的囚笼,又看看我,然后貌似轻蔑的说了句。我十分羞涩腼腆不好意思的笑笑,两个脸颊都出现了如少女般淡淡的红晕,然后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轻轻的,尽量温柔一点,对卫义说道:“蚊子再小也是肉,让您贱 笑了。” “哼!”卫义鼻子中发出一声冷哼,他把手背在身后站在全景式玻璃窗的后面,静静看着那人声鼎沸的下面。“亲爱的先生们女士们,我想接下来,就是更加刺激的时刻。第二场比斗,一个神秘的选手即将出场……当然,这并不是重点,重点的是,今天我们将又一次看到带着武器 的对决,更加血腥,更加暴力,更加惊险刺激。下注吧,输了的,这次就可以一句翻盘,赢了的,你们谁介意自己口袋里的钞票更多一点吗?” 主持的司仪在台上竭尽所能的调动着场下的气氛,他是使劲蛊惑着人心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投入到这场比斗的赌斗中来。 所以下面的桌上又多了许多花花绿绿的钞票,所以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盯着囚笼的两个入口。 “滚下去吧,我们要看的是比斗,不是你这个一身肥肉的老东西!” 有人打唿哨,对上面的主持人直接开口骂骂咧咧地喊道。 “赶紧下去,带武器的决斗,我们要看比斗!” 主持对下面的慢慢毫不在意,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所以他很淡定的对着下面的人,或者说是对着下面的人民币鞠了一躬,然后缓缓退台。 铁笼的小门打开,范存虎一脸不好意思的钻了进去,他看着下面盯着他的一群观众,看着那些疯狂跟狂热的眼神,有些脸红的挠了挠头。 “哈哈!还是个小屁孩!” “魂淡!怎么是个孩子,一群混蛋,为什么提前不透漏他的信息!” “赢了赢了,这下赚大发了!” “滚下去!这不公平,主持呢!滚出来,这不公平,狗娘养的!”范存虎一个挠头的动作,顿时像是给平静的深水中扔进了一枚重磅炸弹,人群沸腾了,所有人都癫狂了,在范存虎身上下了注的人们疯狂的漫骂,各种难听的污言秽语漫 天飞舞。 而在范存虎对手身上下注的人,则开怀大笑,他们就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不停拍着桌子,不停挥舞着手臂。 另一个满身肌肉,浑身看着有些黝黑的男人轻佻的对着范存虎竖了竖中指,然后勾了勾手,他的另一个手中拿着一根镶满了钢钉的狼牙棒。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快些,一棒子抽死这个小子吧,我的钱啊!”随着黝黑大汉的一个挑衅的手势,因为双方登场稍微有些平息的场面再次沸腾起来,所有人都竭力的嘶喊着,他们好像要喊破自己的喉咙,叠起的声浪仿佛能把厚实的屋 顶掀翻。范存虎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他甚至连背后被粗布包裹着的朴刀都没有展露出来,只留着一个刀柄在斜在肩膀上,配合着一身松散的黑色休闲装,看着很有一些古代侠客 的味道。 黝黑大汉再次对着范存虎做了几个挑衅的手势。 范存虎还是站在原地只是看着他,却并不动手,如同一杆标枪,如同一尊泥人。 被面前这个看着十分瘦弱的小子无视,黝黑大汉怒了,彻底地怒了,他疯狂的嘶吼一声,右手提着狼牙棒,朝着范存虎迎面砸了过去。 狼牙棒很快,很猛,来势汹汹。下面的观众疯狂尖叫,他们睁大了眼睛,像是在等待着范存虎脑浆迸裂的一刻。 只是范存虎更快,更猛,刀势更加潇洒飘逸无从揣度。 只见他右手按在刀柄上,手掌微微一抖,包裹着朴刀的粗布便自动脱开,一把漆黑,纯粹的,黑的不能再黑的刀身出现在众人眼前。 当! 轻轻一个斜挑,重若千钧的狼牙棒被范存虎轻易的拨偏了方向,四两拨千斤的手法被范存虎演绎的淋漓尽致。 之后就像是电影卡带一样,还让人来不及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范存虎已经弯腰去捡掉落在地上的粗布跟麻绳,而他对面的黝黑大汉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诡异的场景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疑惑的盯着囚笼里面的两个人,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敢稍微出一点声音。 他们好像很害怕打破这种诡异的宁静。 终于,在范存虎用粗布重新包裹住朴刀,并且用麻绳捆好之后,下面才有一个人大吼了一声。 “混蛋!你们两个砸碎,你们……” 他一句话还没有骂完,就盯着像是一个囚笼的舞台一脸不可思议,那种就如同见了鬼一样的表情让刚刚有些松动,准备跟他一起呐喊的人们的表情再次凝固在脸上。 他们看到了什么? 没有一个人敢相信他看到的那一幕,就连我旁边的卫义也睁大也眼睛满目不可置信,他垂落在身体两边的手骤然握成了拳头。黝黑大汉的脖子上随着那一声呐喊,开始出现了一道血痕,然后那一条血痕不断扩大,不断的顺着脖子开始延伸,很规则的圆形连接在一起,黝黑大汉的头就像是皮球一 样吧嗒掉在了地上,还滚了两圈。 那具无头的身体倒下,鲜血疯狂的往出流,就像是一条小河,慢慢流淌着直奔台下。 “啊!赢了!” “小鬼别走,再打一局,再打一局,老子还押你赢!” “别走,再来一局!”疯了,这一幕让下面彻底的疯了,他们那些红了眼睛的人看着范存虎,就像是看到了一颗金光闪闪的摇钱树,他们疯狂的呐喊要求范存虎继续留在台上,范存虎被这些声 音弄得有些狼狈的扭头跑出了笼子。 吴怀看着我,眼里有迷惑有震惊,他根本就还没看清范存虎出手,对手却已经这样诡异的倒在了地上。 若不是刚才那个黝黑大汉挥出重若千钧的狼牙棒,他可能都要以为站在范存虎面前的原本就是个死人吧。 而很显然,有不少人都是这样认为,所以它们开始破口大骂,说是举办方作弊,要求举办方归还它们的筹码。 卫义脖子也变得有些僵硬的扭头看着我,他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在这个包厢里现在站了三个人,大概也只有我才勉强看清了刚才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吧。范存虎将打斗的过程演绎的很简单很干脆,干脆到连那一把漆黑的朴刀从始至终都没有见血。黝黑大汉狼牙棒砸了下来,范存虎一刀点在了狼牙棒的根部,他是用力量十 分有技巧,轻描淡写就把原本应该砸在他头上的狼牙棒挑开。然后趁着黝黑大汉力气用老空门打开的时刻,又是十分随意的将刀尖贴着对手的脖子划过。 霸道的内劲从刀尖倾吐而出,形成一刀气很干脆的切过了对手的脖子。然而因为速度过快,所以整个过程看着有些别扭,甚至连应该掉落的头颅都没有第一时间掉下来,我甚至在想那一刻黝黑大汉学管里的血依然在正常流动,他的神经连在 一起可能还没断开,所以他本能的站在原地不敢再有丝毫动作,因为稍稍的一些风吹草动就能让他丢掉性命。而偏偏这个时候,下面的观众力气很足的喊了一声,声波,来来回回弹射在墙壁上的声波不停从黝黑大汉的脖子上经过,所以他的脖子就断了了,他也就成了一个死人。 第一百三十六章 掌嘴 老付跟在范存虎的后面,一脸死灰色。 范存虎站在我的面前傻笑了两声,我让他落座,他还是固执的扎在了我身后。 桌上放着两张一百万的巨额支票,卫义看着桌上的支票眼里不时闪过一丝凶光,而后做了一个深呼吸,强行把一口郁气压了下去,但是却并没有再提桌我们两个的赌局。 我也没有提,只是喝着茶,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个可能是黑色,也可能是徘徊在黑白之间的地头蛇。 所以桌上的两张支票就孤零零的仍在果盘的旁边,数额很大,很沉重,可是支票的本身确实那样轻飘飘,小风一吹就能吹走。 “卫老板,热闹也热闹过了,谈谈事情吧。我想把你手底下的那个古玩店买下来,你给开个价?” 我把玩着手里小小的茶杯,给坐在我对面的卫义说道。 卫义沉默几秒,深处两个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说道:“我那个古玩店,在长安也算是有不小的名气,而且规模很大。二百万,它就是你的了。”说完看着我。 二百万? 我心里冷笑了一声,同样盯着卫义跟他对视。 “卫老板,这样就没有诚意了。我是带着诚意来的,希望卫老板不要让我败兴而归。” 噔……噔……噔……噔……噔…… 卫义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的,一下一下的敲击着,他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两张支票,又说道:“一百五十万。” “去掉一百万,五十万。卫老板,这个价钱很公道了。” “五十万……”卫义的手依然放在桌面上不停的敲着,他似乎是在权衡利弊,眼睛却盯着桌上的支票看了半天。 “五十万……也行吧,我就吃点亏,反正那个店当时也只是随便投资着玩玩。郑兄弟,让你手下的人拟合同把,然后这事就这么定了。” 卫义一边说着,把手伸出去按在了属于他的那张支票上。 我心里冷笑了一声。卫义会这样,我早就已经猜到了。所以我没有丝毫犹豫的,把手按在了他那张支票的另一端,他使劲拉了拉,并没有抽动。 “郑兄弟,这是什么意思!” 卫义冷着脸问我。 我的脸色也唰的一下冷了下来,看着卫义,我说道:“卫老板,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你这是什么意思?” “好处也给你了,姓郑的,别太过分。” 卫义终于不再掩饰眼睛里的凶光,他看着我满是警告的神色。 “过分?卫老板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愿赌服输,既然输不起,那刚才就别跟我玩。” “混蛋!你他妈找死!”卫义‘唰’地一下站起来,他一手猛地拍在桌面上,把桌子拍得震天响。 范存虎立刻上前一步,他盯着卫义,一手按在背后的刀柄上,只要卫义敢有什么更加出格的动作,我毫不怀疑范存虎会在下一瞬间就抹了他的脖子。从大山里刚刚出来,范存虎的心中并没有什么法律的概念,在他看来这里应该就跟大山里一样,人杀了也就杀了,没什么大不了,就像生后在外面的人杀一只鸡一样,不 会有丝毫的心理负担。对范存虎,卫义心里十分忌惮。他把手从支票上放开,很谨慎的后退了两步,说道:“好!好!姓郑的,你有种。可是别他妈忘了,这是在我的地盘,这是在我卫义卫财神 的地盘!” 啪啦! 卫义抓这一个放在房间小柜子上的瓷瓶,狠狠依稀摔在在了地上。“砰!咯吱……”房间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一伙光着膀子的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穿着也十分怪异满脸凶相的男人冲进了房间,我注意到他们每个人腰间都憋着一把 刀,有几个人则是把长长的砍刀提在手里。 “卫哥!” “卫哥!” 一伙人乱七八糟的叫着卫义,并不算很大的包厢顿时被挤了个严实。“姓郑的,知道什么叫敬酒不吃吃罚酒吗?老子给你脸,可你他妈给脸不要脸!混账东西,现在老子的古玩店涨价了,三百万!并且你刚刚打赌输给了我,还有一百万的赌 金!” “四百万,留下你走人,要不然……今天未央湖说不得要多三个尸体了。” 卫义十分嚣张的说着,他超前走了两步,站在距离我不足两米的地方。 吴怀脸色变得惨白,他愤怒地指着卫义‘你’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人家今天就是摆明了跟我们耍无赖,说再多又有什么意思?范存龙看着涌进来的这些人,他添了添有些干涩的的嘴唇,按在刀柄上的右手开始用力,而背在身后的左手,则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了四根钢针,我坐在他的背后,恰好能 够看到那明显是淬了剧毒的长针在灯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卫老板,啧啧,这嘴真是够臭的。存虎,掌嘴十下!” “哈哈……姓郑……”听到我的话,卫义顿时大小,他脸上满是不屑的正要嘲讽我,到嘴边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范存虎已经一瞬间揪住了他的衣领,钢针收回了衣袖左手在他的脸上左右开弓,十个狠狠的耳光一瞬间打完。范存虎用力很猛,所以卫义的脸高高肿了起来,而且范存虎 打的时候又用了巧劲,所以卫义的脸肿胀得很不规则。 我想现在如果他走在大街上,可能他妈见了他都认不出来了吧。 范存虎这个实诚的大秦愣娃,下手简直太和我胃口了。我咧着嘴笑了出来。 “我草!你他妈敢打卫哥,兄弟们,砍死这狗日的!”一个红毛说着拔出了腰间的西瓜刀作势欲扑,我狠狠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猛地站了起来。 “姓卫的!别给自己找麻烦,我要是想收拾你,十个你也不够看的!” 要扑上来的红毛立刻挺住了身子,准备跟着红毛扑上来的一群人手里也都拿着刀站住,手里拿着刀目露凶光的看着我。 卫义被我一句话说得有些惊疑不定,他神色阴沉的看着我说道:“姓郑的,老子也不是吓大的!你今天要是不拿出让我满意的说法,就别想从这里活着走出去。” “吓大的?哼哼,给我找个电话,你跟电话那头的人说吧。”我冷笑了一声。凡事一旦沾黑,就是这样,一个不小心得罪了背景惊人的人物,动辄就是身死沉江的下场。卫义在这一代可能也算是个人物吧,但是在周老二给我说长安各个势力的时候 ,并没有提到过卫义这号人,所以他顶天了也就是一个混得比较好的大混混。在真正有实力的人面前,说句不好听的,他连个屁都不是。 卫义看着我,抖着肿胀的脸说道:“把我的黑金刚拿来!” 很快就有一个马仔模样的人两手捧着一个带着天线的黑色砖头块走了进来,很恭敬的递给卫义。 “给他!姓郑的,我倒要看看你能给谁打电话。”卫义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我看了看他,拿着这个笨重的砖头疙瘩,拨通了周老二的电话。 “让你们老大接电话。”电话接通,是周老二一个手下接听的。 “喂,谁啊!”周老二那边传来了搓动麻将的声音。 “老周,是我,起桥。” “啊!起桥啊,找我啥事?赶紧说,这边正打牌呢。四条!” “我在商业街这边,碰到了一些麻烦。有个叫卫义的混子把我堵住了。” 我直接说卫义是个混子,没有给他留半分脸面。事情就是这样,既然大家已经把脸撕破了,那就可以直接按着一方使劲的,用力的踩。 “我草!卫义?哪个王八犊子啊!听都没听过。”周老二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大,他满不在乎的喊着,这边整个房间的人却都能挺清楚。 而卫义听到周老二的话,一张脸顿时就黑了,他的一双拳头猛然握紧,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周老二,还真是二,说话也太让人难为情了。 “你管人家是不是王八犊子,反正我是被一大票人堵在这里了,你看着怎么办吧。” “妈的,打个麻将都不安生,那狗东西是找死,起桥你把电话给他,我跟他说。”周老二骂骂咧咧地。“八筒,碰!” 我把电话递给了卫义,卫义咬牙切齿的接过了电话,他才刚刚“喂”了一声,那边立刻传来了周老二铺天盖地的谩骂声。“你他妈就是那个什么王八犊子卫义?我草你老母的,你个狗逼养的连我兄弟你他妈也敢碰?找死是吧?信不信老子今晚就把你跟你全家剁了喂狗?什么东西!商业街是吧 ?你们那个地方是不是有个叫孙二能的?你去问问他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要是觉得活够了让他给老子说,老子把你跟他一起剁了喂狗!草!”我目瞪口呆的听着那浑然不似一个人的周敦颐,那一朵如同黑莲花一样妖孽的人物,嘴里怎么可能骂出这么粗俗的话?而且我也从来都没有见过周老二一次性说这么多, 他平时都是个阴沉沉满身鬼气的模样。卫义开始听得脸色铁青,但是当他听到孙二能这个名字的时候,头上的冷汗‘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那一章被揍得肿胀的脸上竟然开始陪着笑,虽然看着比哭更吓人,但从 他的声音我能听出来,那的确是在笑。 等那边周老二的骂声告一段落,卫义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您是?” “老子是周敦颐,听过没?没听过是吧?那周老二你知道不?不知道就让孙二能那个狗东西过来接电话!”周老二。听到这个名号,卫义的脸上立刻血色全无。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万块钱跟牛排 周敦颐不知道卫义是什么人物,但是卫义焉能不知道周老二是谁?所以他拿着电话的手抖开始不停地抖,肿胀的脸上露着难看的笑容点头哈腰,好像电话那边的周老二就 站在他面前看着他一样。短短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对卫义来说却完全是度秒如年。当周老二让他把电话给我的时候,卫义赶紧用最恭敬的姿态,弯着腰两手捧着电话如同捧着他祖宗的骨灰盒一样 把黑疙瘩递到了我的手里。 “起桥,还有啥事情没有?” “嗯没事了。” “没事我就挂了啊,战况正激烈,别动,四筒是吧,碰!” 掐断了电话,我似笑非笑的看着站在那里显得十分忐忑的卫义,他看着我,咧着嘴不停的赔笑,而他身边的那一群小弟都把目光投向他,等着卫义做出下一步指令。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给我滚出去!都出去!”转个身,面对着自己的这群小弟,卫义的脸色立马就变了,他那群还把西瓜刀拿在手里的小弟赶紧唯唯诺诺的退了出去,房间里立刻就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又剩下了最开 始的五个人。 “那个……郑兄弟……嘿嘿……对不起啊,真没想到……这个……大水冲了龙王庙……”卫义不断搓着手,讪讪笑着。 我兀自给自己点了烟,看了卫义几秒才说道:“卫老板,坐吧。我都说过了,我是带着诚意来谈生意的。” “好好好!”卫义一叠声应道,他又坐在了我的对面,老付还是刚才那个位置,坐在他的旁边。 “那个古玩店要是郑兄弟喜欢,要不我就送给郑兄弟吧。” 我还没有开口,卫义就赶紧率先说道,因为他的脸已经被范存虎给抽成了猪头,所以我也根本就无法从这张脸上揣摩到太过于细微的神色变幻。“白送还是算了,我做生意不喜欢占别人便宜。”我皮笑肉不笑的给卫义说了句,又扭头给吴怀说道:“老吴,拟一份合同,卫老板名下的那家古玩店一万卖给我们,连带着 那块地皮一起。” “这不行!光是里面的物件……”老付听到我给吴怀说的话,顿时大惊。“老付闭嘴!一万就一万,一万就一万。”卫义呵斥住了这个兢兢业业给自己打理古玩店生意的心腹,他看着我依然是陪笑着说道,但眼里那种肉疼的神色却怎么也遮掩不 住。 我没有给卫义丝毫的同情,看了那个老付一眼,又说道:“现在就写合同吧,咱们早早做完早早了事,行吧卫老板?” “行行!就按郑兄弟说的来,老付,去拿纸笔过来,我们直接把这事敲定了。”卫义挥手给老付说道。 老付张嘴还想说什么,卫义瞪了他一眼,他才微微叹了口气起身去拿纸笔。 场面安静了下来,吴怀有些不确定的问我说道:“东家,就一万?”“就一万?!老吴你知道一万块是多少不?你知道现在外面一个人的工资才多少不?一万,最起码也是一个人五年的工资,这不是个小数目!而且我相信卫老板对这个价钱 一定十分满意,是吧,卫老板?” “是是,郑兄弟要我的店铺是给我面子,老吴你就听郑兄弟的。” 吴怀神情古怪的看了卫义一眼,而卫义还是笑着看我,因为没有拿捏好笑的幅度,所以牵动了脸蛋顿时疼得‘嘶’了一声。 范存虎也小声嘀咕道:“一万块,很多呢!不过我身上这身衣服都花了一万五。” 我吸进肺里的烟被范存虎这句话呛了一口,随后又摇摇头,范存虎说话就是这么耿直这么直来直去,会在很多时候把人的最后一层遮羞的面皮扒下来让人无地自容。 卫义又对着范存虎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刚才这小子的几个耳光相信给卫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老付很快拿着纸笔回来,他把东西放在桌上一言不发,很是气闷。吴怀笔走龙蛇,很快就完成了一份合同,拿到了那个古玩店跟店内物品以及那块地皮的所有权,并且声明,一万块钱将在一年之内分三次给卫义结算完毕。老付看到这份合同脸色更加郁闷,估计就差哭了,而卫义还得跟我陪着笑脸。并且在最后,我提出了范存虎那场比斗他应该得到佣金,最后我们协商卫义支付范存虎一万块钱作为刚刚 的出场费。 我不是个占人便宜的人,我心里默默想着,但有谁要是想占我便宜,我非得让他连哭都找不到地方。这个年头,人善被人欺啊。 进去的时候艳阳高照,出来的时候……高照艳阳。 吴怀乐滋滋的揣着合同当即就过去对那家古玩店进行交接,而我开着车载着范存虎直奔那一家西餐厅去吃牛排。跟华夏迥异的餐厅风格,处处充满着西方的浪漫情调,藏在墙里的扩音器播放着小圆舞曲,一群穿着燕尾西装的男人跟穿着时髦衣物的女人坐在里面,安安静静的吃着西 餐小声交谈,一切都显得那样彬彬有礼充满了绅士风度。 侍者引着我跟范存虎落座,范存虎好奇的打量着店里的一切。我跟他一样,有些新奇的看着。倒不是因为这里面的装扮,而是因为这里面的人。很难想象,在中山装束缚下就像是个古董一样的华夏子孙在换了一套西服换了一个环境 之后,竟然能出现这么大的改变。 “先生,请问您要点些什么?”侍者把菜单递给了我。 我看了两眼上面的东西,又把菜单递给他,说道:“两份牛排,十成熟。” 因为我听人说过,这牛排好像还能吃生的,甚至有人直接就点二成熟的牛排,吃的时候上面血渍都还没有干。噗嗤!临近的一个桌子上,一个女人忽然笑出了声,她身旁放着一个漂亮的包包,对着她对面的男人说道:“那边两个土老帽,吃牛排竟然要十成熟的,干脆直接去吃五香 牛肉得了。”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也看了我跟范存虎一眼,嘲讽似的笑了声,范存虎怒目瞪了回去,那个男人笑的更加放肆。 “傻逼。”看了看安静的周围,范存虎没有动手,而是用了一个这几天学来的骂人的新词汇,于是男人的一张脸顿时就涨得通红。 他对面的女人脸色也变了,女人看了一眼男人,说道:“人家骂你呢!” 于是男人的脸更红,他正准备拍案而起,我说道:“先生,注意形象,这里是西餐厅,我们在这里吃饭一定要有绅士风度对吗?” “你!”男人站起来指着我,于是餐厅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里。 我继续说道:“绅士,难道您不认为自己是个绅士?我相信只有粗鄙的人才会在这种地方跟人动手不是吗?” “可是你的同伴刚才骂我!” “是吗?我坐在他的对面我都没有听到……好吧,先生您先别激动,就算他万一真的不小心贬低了您,那作为绅士我们也不能动手对吧。” “那我岂不是白白被骂了?”男人冷笑。 我看着他说道:“谁说的?俗话说的好,君子动口不动手,您可以骂回来,您说我同伴刚刚骂您了,那他骂您什么?” “你!你!”男人更加生气,这让他怎么回答。 而他的女伴,那个穿着漂亮衣服的女人这时候却搞搞昂起了自己的头颅,骄傲的就像是一只天鹅,她说道:“你的同伴说我男朋友傻逼,这不是骂人这是什么?” “傻逼……哈哈!” “笑死我了都……” “咯咯,粑粑那个大姐姐好有趣。”女人一句话,哄堂大笑,男人的脸顿时成了猪肝色。他指着我跟范存虎说道:“你们给我等着!咱们走着瞧。”说完把钱往桌子上一拍,也不管坐在他对面的女人径直朝着 餐厅外面走去。女人见自己的男人走了,顿时也顾不得什么,她慌张的提着自己的包包追了出去。 小小一个无伤大雅的插曲,闹剧过后场面又恢复了刚刚的宁静。 侍者很快便端着两盘牛排放在了我跟范存虎的面前,餐具正如别人所说,刀子跟叉子。 于是我看看别人,也便开始切一小块叉一小块往嘴里送一小块的吃了起来。 味道跟华夏菜差别很大,吃在嘴里有种别样的感受,今天赢了一百万还顺带用很低的价钱买了一个很值钱的古玩店,所以我的心情很好,胃口自然也就大开。 半盘牛排很快下肚,我才抬起头来,却看到范存虎坐在我的对面一动不动。他一手拿刀一手拿叉,看着盘子里的东西一口一口沿着嘴里的唾液。 “存虎,吃呀!怎么都不吃?” 范存虎又咽了口唾沫,他两手死死抓这刀叉十分用力,然后很为难的说道:“郑哥……” “嗯?怎么了?”我又切了一块牛排放在嘴里快速咀嚼。 范存虎看着我,脸色更加怪异,他盯着我不停动着的腮帮说道:“我吃不下,这一盘感觉很像铺平的牛粪……” 牛粪……我看看我的盘子,还有一坨黄黑的残余物。于是我神情大变。“呕!” 第一百三十八章 再进白马寺 九月的风已经带上了秋天的味道,风扫过之处,片片半黄半绿的树叶被卷在了一起。长安景色都是这样,当然,除了类似于紫桐别苑这几个长安有数的住宅区。吴怀的构想初步实现,郑氏古行会所长安总部已经进入了最后的装点阶段,不得不说吴怀在这方面的确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天赋,走过了大半辈子的他终于在老冉冉而降至 之前走入了自己人生最挥洒如意的阶段。 如果换一种背景把它记载入史书,那吴怀大概要被后世的史学家用一个成语来赞誉——大器晚成。其实我常常在想,也许生活在大千世界的每个人都是一条锦鲤,当属于他那个龙门出现的一刻,就是跃龙门而化龙之时。李太白早就看透了我用了这么多年才看透的东西 ,所以他醉酒而出豪言,天生我材必有用。《佛说额弥陀经》跟《地藏菩萨本愿经》通本读完,要是让我完全用大白话把这些经书翻译出来,那估摸着可能真的够呛,但是我却明白无误的领会了这两本经书的最深 层次的内蕴。《佛说额弥陀经》,用大执念行走在空间跟世间里,不管挡在面前的是空间的天堑还是世间的沼泽,一句南无阿弥陀佛,一个永不停歇的执念,便能支撑着任何一个人在 最艰苦的环境里,走出一条通往独属于每个人那个永生佛国的路。《地藏菩萨本愿经》,谨言慎行。用最无缺的心来做事,把每一步都走得沉稳坚实没有可供‘邪魔’作祟的漏洞,便能四平八稳一辈子都不会阴沟里翻船不会去地狱见鬼而笑 到最后。 一个越读越明朗,一个越看越智慧。虽然《地藏菩萨本愿经》不管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触目惊心,但是不得不承认,在我读完这本经之后,我发觉自己对于很多东西的感应又提升了一个层次。地花就要开满了,甚至在朦朦胧胧的梦里,我都能看到另一个模糊的自己头顶上有一团散乱的气开始凝实,只需要一个‘模子’,我就能把那一团凝实犹如花骨朵的雾气变成一朵满是玄妙的 花。 而我身上,长生泉所锻炼出来的那一根半牛毛粗细在体内循环的气流,在我能够接连不断打出两边长生拳之后,变成了两根牛毛粗细的样子。 由此所带来的身体变化我连想都没有想过,一切的行动能力跟感知能力都比曾经快了最起码一倍。 刚开始我不是范存虎的一合之敌,而现在却能够跟他过两招,虽然最多也撑不过五招,但这也是一种惊天的进步。 在接触这套长生拳之前,我甚至没有半点的武术功底,出来在古玩方面稍微有所建树之外,就跟一个普通人无异。于是青松观老人在我的眼里越发神秘莫测,那真的就像是一个神仙中人,也许他行走于茫茫红尘只是为了问他的‘道’。连赵家那位逝去的老爷子,都对青松观的老人无比推 崇,那一身本事根本就不是现在的我能够揣度的。 白马寺,这是我第二次跨进大红色的寺门。 依然是在傍晚的时候,依然是在晚钟敲响之后。 只是跟前一次不同,上次走进这里一切都好像由心而定,而这次走进这里我却带上了一种朝圣之心。 不是对‘佛’地虔诚,而是对我心中那份大执念的虔诚。执于念便行之,这些在寺里潜修的和尚,无非也是在修一份自己心中的执念——成佛。范存虎跟在我的身后,他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寺庙里的一切,而我却能感觉到,白马寺里这种十分内敛,中正平和的气息却隐隐在排斥着范存虎,他好像跟寺庙里的世 界无法融汇在一起,甚至还引起了寺庙整体的气机排挤。 我走到了佛塔前,看着飞檐上锈迹斑斑的铜铃,有风吹过,看着根本就不可能再响的铜铃却开始发出一些轻轻的响动。 普通人听不到,我却能听到。范存虎也能听到,但显然他有些厌恶在风里的这些铃声。 “恭贺施主!”还是白马寺的老方丈,他穿着方丈袈裟依然站在以前那个位置,就像是从来站在那里都没有动弹过。 “大师!”我朝着方丈施了一个佛礼,接触过佛经,才能感觉到白马寺方丈身上那种明达睿智的气息,他站在那里,仿佛就是一本‘佛经’,好像就是一种‘佛理’。 他要是将来坐化,肯定能留下舍利!我无比坚信这点。 “阿弥陀佛,施主比我想象的要快一些,要是入我佛门,定能修得菩萨果位。”白马寺方丈含笑朝我施了一礼。 我笑道:“方丈说笑了,佛在心头坐,哪在乎人在何处修?” “哈哈!妙哉!妙哉!施主出言便有佛理,倒是老衲愚钝了。”方丈拍了拍手,显得十分欢喜。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身上杀伐气有些重,有时间常来寺里礼佛,对你有极大好处。” “嗯。”范存虎随便应了一声,他对面前这个方丈并不怎么感冒。 而老方丈也只是笑笑,对于范存虎的态度不以为意。 “施主,随老衲进塔扫梯吧。” 方丈说了句,这是上次他交给我佛经的时候就说好的。 我点点头,跟在老方丈身后进了佛塔。塔里的气氛十分古怪,在我进入这里的一刻,浑身的感知就如同被一张大网禁锢在体内,而阴暗的塔里却没有哪怕一丝阴暗的气息,反而有一种纯正的暖意让人如入舒服 无比。 塔内没有太多杂物,阶梯上更是干净无比,但老方丈还是给了我一个扫把,他陪着我一起很认真很仔细的从第一个阶梯开始朝上扫去。 因为认真,所以很慢,才扫完了一楼的十八个阶梯,天色就完全暗了下来。 方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从墙上的凹处拿出了一个带着烛台的蜡烛点燃,又把蜡烛交到了范存虎的手里,说道:“劳烦施主掌灯。” 范存虎并没有第一时间结果烛台,而是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皱着眉头把烛台接到手里,于是我们继续一路朝着上面扫去。 越到上面空间越小,但是老方丈却越扫越慢,烛台上的蜡烛燃完了一支,在第二支燃到一般的时候,我们才终于站到了最顶层。 一个佛陀法相立在其中,前面有香案。在老方丈的指引下,我又规规矩矩的烧了三炷香然后拂佛身尘埃,才算礼佛结束。 呼啦!一阵清风从外头吹来,直接吹开了佛塔顶层的小窗户。原本规规矩矩的上升的青烟在这一阵清风之下变得散乱。 范存虎手里一直拿着的烛台上的烛火,也在这一阵清风之下摇曳着变得婀娜多姿。老方丈迎着清风吹来的方向施了一礼,他看看范存虎手里的烛台,摇摇头说道:“错了,该用油灯的。”说着便吹熄了祝台上的石蜡,于是顶层陷入了昏暗中,只有一缕明 晃晃的月光透过小窗户照进了里面,让人能够勉强视物。 老方丈拿出了一盏油灯重新点上,又把它递给了范存虎。 “施主无事常来寺里做客,这段经文还望施主好好参研,必然能有无穷受益。” 方丈递给了我一章黄纸,上面用墨汁写着短短几行字,最上面两个稍微大一些比较醒目的两个字是题目——心经。 “始于心而终于心,人行一世,其实只为一个心字。三千世界,无尽轮回,投胎转世莫不如此。” “明白了,大师!” 我对面前这位方丈,是发自内心的尊敬,这个老人好像有无穷的智慧。 他言语中不跟我打机锋,但是细细品味起来,却是字字机锋。偏偏这样还让人能够明白个透彻,光是这份佛法修为,便不知道要让多少华夏有名的高僧望洋兴叹。 大能者多不显于世,显于世多为鸡鸣狗盗者。 老方丈又给我上了十分生动的人生大课,虽然这是在他无意的情况下,但我却的的确确受益良多。 回了紫桐别苑,让我惊诧的是一辆军车又停在屋子门口,陈庆之坐在车里,大口大口的吸着烟,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这里等了多久。 “老大,啥时候来的?” 我在车门上敲了敲,然后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陈庆之撇撇嘴道:“老幺,老大等你等了将近两个小时了,你小子是出去泡妞了不是?老实交代,我党的政策一贯都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得了吧!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现在这三岁娃娃都知道的,你拿来忽悠高智商的我?”我白了陈庆之一眼。 陈庆之脸色一正,说道:“我说郑起桥同志,你得对我党对人民的奴仆有足够的信心才行!你这样的思想很危险嘛!” “去去去,以前都是我给你们上政治思想教育课,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里跟我唧唧歪歪了。” “我草!老幺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实交代,究竟是干啥去了!别逼你老啊对你用刑!” “去佛寺了。”我无可奈何的回答。陈庆之脸色却一变,紧张兮兮的问道:“你勾搭尼姑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老二出事了 陈庆之就是这样,嘴贱。 我看着这个老大,这么多年就没有改过的臭毛病,也不知道他在部队那种地方是怎么混出来的,他这张嘴估计每天挨打都是家常便饭吧。 当然,这货现在倒是当官了,打也应该是他打别人。 再次出去喝酒,当陈庆之听到我介绍范存虎的时候,张开嘴下巴都能掉到了地上,他又咧咧着要跟范存虎比划,结果在我预料之中,范存虎很干脆就把陈庆之丢了出去。 陈庆之连连搓手说道:“人才啊,人才啊!小子,来根你陈哥干吧,你这身手,我保证你在部队里吃香的喝辣的前途一片光明。” 范存虎闷闷的‘哦’了一声,正在陈庆之以为有门准备趁热打铁把范存虎直接弄到他手下的时候,范存虎一句话差点把陈庆之憋得喷出一口老血。 “可是我得保护郑哥,走不开的。”“老幺,你有什么需要保护的!你知不知道阻碍这样的人才进入部队是对国家的犯罪?你这是一种对人民对国家乃至于对世界都极为不负责任的一种行为!我代表人民,代表党和国家批评你,你怎么能这样自私自利,我们应该以国家的利益重,没有大国哪里来的小家?你说对不对?”陈庆之对我怒目而视,嘴里说出的话连我也觉得诧异,他 还真的学会给人上政治思想教育课了,而且还懂得站在人民党跟国家的高度来进行大义上的谴责。 这是个进步!我心里默默想着,看来部队还真的是个锻炼人的地方。“老大,说了这么多,你不就是想让存虎去当兵么?”我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庆之,他立刻点点头眉开眼笑的说道:“是的是的,老幺你还真是聪明,不是我这当老大的说你, 你说你身边都有存龙那小子了,就漏一个宝贝给我算了。你说是吧?”我深以为然的点点说道:“老大你的一番教育犹如对我而言犹如醍醐灌顶,被我放弃了很多年的马列主义又再次浮现在心头,很多忘了的东西我都想起来了,那一幕幕,在 眼前还是记忆犹新啊,现在想着,让我不禁觉得惭愧。” 陈庆之很豪爽的大手一挥,说道:“老幺,这也不是你的错,古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所以现在你的明悟还是及时的,还是可以救治的,还是……” 我看着正在发挥的陈庆之,幽幽叹了口气,说道:“记忆犹新啊!记得那个时候,老大你为了爬上女生澡堂的窗口,硬是拉着……” “噗!”陈庆之刚刚塞进嘴里的一口菜喷了出来,他用杀人一般的眼睛看着我,要是眼神可以杀人,我相信我这时候已经死了千百次了。 我毫不害怕的跟陈庆之对视,他盯着我,我看着他,我们两个看了许久相视一笑。 啪!陈庆之把桌子拍得震天响。 “老幺,你别逼我爆你那时候的事儿!” “你爆啊你爆啊,我这么一个五讲四美的新时代好青年害怕你的诋毁不成?” “那时候你在吃饭。” “你偷看女生洗澡!” “你!你还记得你去偷人家鸡。” “你给人写情书,结果不小心送所错了人,让一恐龙缠了你半个月。” “噗!你个混蛋!你!那次我们去公园玩,你跳到人家……” “你偷看女生洗澡。” “草!那你那次……” “你偷看女生洗澡还没环卫处的大爷给抓到了。” “除了偷看女生洗澡你还知道什么?!混蛋!”陈庆之要抓狂了,范存虎看着陈庆之的眼神也越来越怪异。 “我还知道……老大你真让我说?”我很认真的看着陈庆之。他忽然安静下来,也很认真的看着我,当然,我相信他从我的眼睛中看不到半点杂质,于是我们又相视一笑,陈庆之说道:“吃菜吃菜,存虎啊,你别停老幺胡扯八道,我 们就是斗嘴玩玩。” 范存虎的笑跟范存龙很像,所以他也是显得十分憨厚的笑笑,然后闷头大吃那意思是他什么都没没听到,他什么都没看到,所以他什么都不知道。 酒过三巡,我看着仿佛一直藏着什么心事的陈庆之说道:“老大,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情?”陈庆之喝了口酒说道:“我听说老二在南边出了些事情,被关进了号子里,这心里忒不得劲。我想去看看他吧,根本没法去,老三那犊子一天比我还忙,老幺,你说老二这 是咋整的,怎么就犯事了?” “啥?老大你是不是喝高了?你说老二被抓了?”我心里噔地一跳,盯着陈庆之希望他是真的醉了嘴里在说胡话。 事与愿违,陈庆之此刻却是清醒无比,虽然他在不停的喝着,但却好像越喝越清醒,越喝身上的郁气就越大。 “清醒的很,当时我跟一个战友通电话,那小子在南边一个监狱当狱警,闲聊的时候说他们监狱去了一个听怪气的犯人,还是个大学生,我就好奇的问了两句……”这世界上许多东西,说是巧合,又很难说是巧合。就像是冥冥之中有种力量,在把很多有关的一切往一起汇聚。该碰到的人,该遇到的事情,不管怎么躲都难逃冥冥中那 种力量的算计。 就像是死亡如果要来,不管如何躲避,哪怕今天躲过了车祸明天也可能死于煤气中毒,世上这么多事情,谁又说得好谁又说得准呢。 “老二是犯了什么事情进去的?” 陈庆之说着,我也确定了那的确就是老二,但前段时间陈庆之还告诉我,老二去南边闯荡打拼了,却没想到才短短的时间,竟然就得到了这样让我震惊的消息。老二为人十分精明,但是他更加在乎自己的小命,所以我相信不管做什么侍寝,他都会秉承着安全第一的原则,所以想要他触犯华夏法律去做一些事情,那真是比登天还 难,除非……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 “这种事情你觉得我有办法打听到吗?”陈庆之幽幽的叹了口气,神情颇为落寞。 我眉头一挑,说道:“那个狱警跟你不是战友么?” 陈庆之摇头,嘴里吐出了四个字。“保密条例。”我心里肃然一紧,要是普通的案件,我相信陈庆之的那个战友在察觉到陈庆之对那个案件有兴趣之后,一定会很乐意卖一个人情给他,毕竟陈庆之背后哈杵着一个军方高 官的老子。 “保密条例无小事啊,往小了说,关乎个人前途,往大了说,甚至干系到国家机密。”陈庆之连连摇头,他又闷头灌了一大杯。 “少喝点!等会你还得开车会部队。”我夺了陈庆之手里的酒杯扔在桌上,对他说道:“是在哪个监狱?我时间比较自由,过些日子去趟南边看看!” “琼海监狱,A级管制,你去了也不一定能见到。” “总得试试!今天就到这里吧,你路上开车小心点,别把自己给整出什么事情了!” 把陈庆之塞上车,看着他还十分清醒地给我说他马上要着手参与一次军事演习,我略微放心,不然说不得就得我开车送他回去。 心里记挂着老二的事情,我刚一回到紫桐别苑就给管仲挂了个电话。 “老三,老二出事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电话那边刚刚传来老三管仲的声音,我就直截了当的问他。 管仲先是一愣,然后有些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我知道的都是老大告诉我的,你说我能知道多少?”“在京里呆了也这么久了,你难道都舍不得动用自己的人脉调查一下?”我心里有了怒气,管仲在被称之为小果园的地方工作,那可是某位国老的智囊团一样的地方,在那 里工作的人,哪个不是有一章十分骇人的关系网?管仲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他再次苦笑,说道:“老四,你以为老二出事我不急?可是我这边真的没办法,要说在京里跟附近这几个地方,我还能打听到一些事儿,可是琼 海那个地方我真的有些鞭长莫及。” 听着管仲的语气,我把心思稍微沉了沉,然后也跟着他叹了口气。 静下来就能想通,我刚才那些怒气的确让管仲受的有些冤枉。小果园里的机要秘书各个都是手眼通天不假,但是管仲才在里面呆了多久? “算了,我自己想想办法吧。你跟老大都忙,看来也只有我这个闲人能去看看老二,还不知道他家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我听老二说过,他们家里兄弟姐妹很多,所以我到也不担心说两位老人没人照顾,就是想着得知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抓,两位老人能不能承受这样的打击。 毕竟陈庆之刚才说的清楚,A级管制,这可真的是特别重要的重刑犯才能享受的待遇。 心情烦躁,我躺在床上又把《佛说阿弥陀经》粗粗看了看,又拿着放在桌子上那个白马寺方丈交给我的一纸《心经》。短短二百多字,读了几遍,却根本没有任何一点用处,佛经在这时候也完全失效了。 第一百四十章 翡翠!翡翠! 早睡早起精神好。我跟着范存虎也开始跑步,但是速度明显跟不上他。这厮就像是一个体内永远都有用不完劲的野兽,在比我快最起码一杯的速度下整整狂奔了一个小时,而且跑完连气都 不喘一下。 于是原本没有太阳的天空,这时候也升起了一轮红红的就像是小孩脸蛋的太阳在偷窥着范存虎矫健的体魄。 老规矩,范存虎练刀我练拳,我们两个在院子里倒也成了一个别致的风景线。只是范存虎的一番动作,明显比我这慢吞吞犹如太极一样的拳法观赏性强多了。 但凡他出手,必然是大开大合气势慑人,就算是我熟练的打完两遍长生拳然后再一旁看他练刀,都觉得好像有无数的刀气从我脸上刮过。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但是却地的的确确存在,会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刺疼感在脸上出现。 吴怀一大早就来了紫桐别苑,他是来谈事情的。 把一大堆资料放在我的面前,我翻看开了看,全都是关于郑氏古行筹建会所的相关数据跟资料。 还有一大摞设计图纸跟室内立体图以及会所的鸟瞰图,看着这些东西,便能够在脑袋里构思出一个会所建成之后的大致景象。 我把资料合起来仍在茶几上,对吴怀说道:“具体施工的时候得盯着点,我可希望辛辛苦苦花费了大精力弄出来的会所出些别的岔子。” 吴怀点头说道:“我肯定会在现场盯着,而且为这个专门组织了一个材料验收小队,都是找到业内精英,我亲自带着他们验收。”“这样就好,小心无大错!”吴怀办事很稳重,我交代这些也只是出于慎重,毕竟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有时候那一失足可就是千古恨,这就像是《地藏菩萨本愿经》里说的 ,地狱因果无处不在,一步迈错就会给自己种下地狱的引子。 “东家,这有个大事得你决定一下。” 吴怀带着目的而来,他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资料,对我说道:“会所的名字得东家你决定。” “会所的名字?”这把我难了一下,一个好名字便是成功的一半,反制,一个坏名字会毁掉成功的路基。郑氏古行筹建的会所,总不能去叫郑氏古行会所,这个名字未免也太过于沉重,显得有些暮气沉沉的味道。要是把我自己放在一个客人的角度,看到这样的名字我会首先 对这个地方好感度降低一半。“老吴,你心里有个概念吗?”我把难题抛回去,吴怀苦笑了一声,说道:“起名字,这个我心里一点想法都没。会所的名字太难确定,这关系到今后的发展,难度不是一般 的大啊。” “的确有些难度,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这样准备的时间也能长点。” 吴怀惭愧地说道:“当时光顾着做计划,忘了这茬了,现在要去拿执照的时候才想起来,咱们连名字都没有。”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刚刚才想着的话没想到现在就应验了,也所幸是在这种非执行性的问题上,不然要是牵扯到一些直接执行性的问题,那可能就要出大纰漏。而说来也怪,出了这个小小的纰漏之后,原本我总有些不安的心竟然立刻平静了下来,不然什么都是这样顺风顺水,总会觉得心里不安稳。人的心思就是这样奇怪,种种 现象,根本就没法找到任何规律来揣摩它。 “郑氏古行……”我琢磨了一阵,忽然想到了总会被遗忘的一个别称——翡翠古行。 “叫翡翠吧,嗯……就是这样,翡翠。”我定了调子。 吴怀眼睛一亮,他深以为然的点头说道:“不落俗套,有韵味,这个好。还是东家脑子活泛。” “去去去,这么大的人了,拍马屁也不闲害臊。我就不信你心里一点主意都没有。”吴怀在这上面用尽了心思,要说没有一点主意肯定不可能。但是定名字这种事情还是必须我来,这老头对主次把握得十分到位,任何可能引起我猜忌的动作都不会有一点 。 人活这么大,早就成精了。不然为什么很多人说起自己比较厌恶的老人的时候,都会用老贼来替代?老而不死是为贼嘛。 ……我以为自己很闲,相比管仲跟陈庆之两人,最起码我的时间肯定十分充裕。但是后来这段时间,我却忽然变得十分忙碌,说了好几次去琼海监狱看望老二,却都被无限期 的搁置了下来。 人在江湖,没谁能够事事如意。这事情总让我心里有些愧疚。 连续几个月,大大小小鸡毛蒜皮的事情始终缠在我身上让我无法脱身,尤其是在会所落成的之前一段时间跟之后这段时间,哪怕再小的事情都得我亲力亲为。 各个方面的关系都需要疏通,而吴怀虽然在长安厮混了许些年,但是对于那最上层的社会,他却始终有些不得其门而入。 华夏的最上层社会,永远都不会以富商名贾为主导,在这个官本位的国家,只要跟‘官’字扯上关系,就代表着财富。 用权利来创造财富,所以有了千里当官只为财的说法,更有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的典故。这是一种不能被世界理解的奇怪现象,在华夏这个神奇的地方,很多规矩跟规律甚至都跟世界的大环境相冲突,但是这个不可一世的华夏却从来不会去刻意适应世界所谓的规矩,它用着自己独有的强悍的融合力,能把所有在这片土地上出现的异常规则同化。所以只要进了华夏,就得按照华夏的规矩来,不然哪怕是一条强龙,也无法飞跃 这片瑰丽的大地。 长安城的官场怎样我不清楚,长安城的纨绔们我也不熟悉,但是这并不妨碍我能在其中找到一个缺口并且拓展它。 纨绔们的世界,永远都有一个纽带隐隐贯穿,比如生活在渭城的纨绔们就有很多跟长安的这边的纨绔熟识。 于是给渭城去了一个电话,第二天就有人来长安找我。目的不言而喻,就是帮我引荐这一群看似不起眼却有巨大能耐的官二代们。 在西京府的帝皇厅摆一桌酒,然后跟一群人就这样认识,散场的时候每人送一个小物件跟一张翡翠的白银贵宾会员卡,大家便皆大欢喜的散场。 很多年后,我摇着藤椅回忆这段时光的时候,经常给人说这个年代的纨绔们跟那个时候的纨绔比起来,简直就是纯洁得像个一尘不染的小孩子。 从这次饭局之后,便是大大小小的饭局,有一个媒介就能认识更多的人,而在往往这些人脉,就代表了巨大的潜在能量。 所以虽然会觉得累,但是我一直撑着,因为我很明白付出跟回报成正比这个道理。 不敢说把长安城大大小小的纨绔全部认识,但是跟一大部分算是混了个脸熟,至于后来怎样,就一切顺势而为,或者说是随缘了。 要是有对得上脾胃的,深交一下也未尝不可。若是不对眼,那还是少见面为妙,不然万一闹出个什么不愉快,说不得又得让我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了。 翡翠的落成并没有大张声势的宣传,但是在翡翠揭牌剪彩之后,它巨大的吸金能力立刻体现了出来。 作为长安第一个私人会所,它在第一天的营业额就高达二十万,这还不算各种会费之类的东西,要是算上突破百万都跟玩一样的。能来这里的,全都是长安城里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而当那些长安的纨绔们在剪彩仪式上纷纷亮相,他们是翡翠会员的消息便如同长了翅膀一样的不胫而走,于是无数奔着 这些官二代们而来的富商纷纷加入了翡翠。 这里就变成了真正意义上,长安社会名流的汇聚地,甚至最开始就连吴怀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好的效果。 连带的,一系列连‘古董’都算不上,只能称之为仿古工艺品的东西每天都在以十分骇人的速度流出,说是财源滚滚都有些无法形容翡翠的盛况。 吴怀又给我做了一份计划,在翡翠内部开设了一个小型的郑氏古行,在里面将会不定期的举行拍卖会,如此一来整个翡翠的格调便会显得更高。 从图纸上看到的翡翠构造是一回事,当真正踏入翡翠大门感觉到的又是另一回事。十分内敛的奢华气息铺面而来,踏在走廊里,就像是走在一个梦幻般的的东方仙境。没有皇家装饰的那种霸道,也没有西方宫廷的那种浪漫,这里有的是一种独属于东方的格调,从建筑体系到内部装修,从灯光地板的调配到每一扇门的精心设计跟图案绘 制,无不有着自己那种难以模仿的风格。金木水火土,按照五行分建的楼阁,还有用太极的阴阳鱼图设计出来的白厅跟夜厅的建筑,各种包厢里,全都在最合适的位置摆放着最适合的物件,甚至连带其中应该用 什么样的香薰都设计完好。这是我的地方,这是郑氏一个全新的起点,从这翡翠建立起来,就标志着郑氏将走出一条全新的路跟未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人心啊人心! “东家,现在摊子铺的太大,人手严重不够了……您别看我,我这里也没有可用之人了,尤其是在翡翠那边,让他们去经营古玩店倒是一把好手,但是说到会所的运作,他 们根本就一窍不通……” 紫桐别苑,吴怀跟我不停抱怨。 “一窍不通可以学嘛!不然长着脑袋能干啥?你老吴年龄都这么大了都能懂的这些,我就不相信一群年轻人还能学不会!”对于吴怀的抱怨,其实我也无可奈何。最开始能支持他,但是他找不到这方面的人才,那我又从哪里给他找去?从前我可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郑氏的局面会变成这个 样子。“那东家你就算是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给您变不出这方面的人才啊。别看现在翡翠很红火,其实我能感觉出来,隐患很大,只不过因为现在它在吃独食,所以一时间 根本就瞧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它却的的确确存在许多缺陷……这个还是得您想办法……” 吴怀苦笑,看得出来他也是实在没辙了,不然但凡有一点办法,他都不会摆出这样一幅你杀了我也没有的无赖嘴脸。 我无奈,思索了很久之后脑袋里忽然划过一个人影,也许她有办法也说不定呢?我想了半天,看来只能去找她了,后来她给我来过一些信,所以我清楚的知道她在哪里。但是去找她之前,我已经必须去琼海走一趟了。老二在那边也不知道情况如何,虽然陈庆之告诉我应该没什么大碍,他已经让他那个狱警朋友尽量帮着照顾一点,但是那 种重监狱中什么人没有?各种穷凶极恶之徒充斥其中,有时候狱警说话都不一定管事。 想着关于监狱中种种骇人听闻的传言,我终于瞅着空顶了机票直飞琼海。从机场出来,我拦了出租直奔琼海监狱,当司机听我要去监狱的时候,用异样的眼神瞅了我伸长时间,在这个年代,人们对监狱中关着的人的朋友亲属都会看低一眼,也 算是一个淳朴年代的特色了。 只是果然如陈庆之所言,A级管制的犯人不允许会客,甚至已经断绝了他们跟外界的一切联系,只能在那高高的四堵墙里接受着改造。 我只能在附近的一个公用电话上给陈庆之去了一个电话,说了情况之后我给他说想给老二带一些吃喝用度的东西。陈庆之却告诉我监狱里的潜规则,那些东西罕有能真正交到犯人手里的,一般都是狱警就代犯人吃了喝了用了,就算万一他们没法吃没法喝没法用的,一般也是顺手销毁 。 “草!监狱里难道就没有规章制度?”我对着电话那头破口大骂。 陈庆之叹气说道:“规章制度这玩意,也就是做给人看的,谁要是真信谁傻逼……我不是说你是傻逼,我只是说谁信谁傻逼……呃……真没有说你的意思……” 这货绝对是故意的。听着陈庆之那淫贱的声音,我真恨不得能透着电话一拳砸在他脸上,太贱了,真的太贱了。 “别废话了,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让老二在里面吃太多苦头,说实话,现在不见到他我真的是不放心,监狱里关的都是一群什么人,老二在里面不得被欺负死!”我有些烦躁的说着,陈庆之在那边沉默了下去,他想了半天,才说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才能见到他,找关系肯定不行,太远了,我的关系够不到哪里,也许我家老头 子能有那个面子,但是这事情要是告诉他,他不但不会帮我肯定还会给那边打招呼让我们更加没法见。”“草!”我不禁气结,又骂了一句。这到不是生陈庆之或者陈庆之他老子的气,而是面对这样的事情却无可奈何的一种气愤,眼看着自家兄弟深陷牢狱却竟然连探望都做不 到,这简直就让我感觉窝囊透了。而陈庆之直言不讳地告诉我他老子可能有的态度,我也很理解。不管是哪个父母,哪怕是在开明的父母,当知道自家儿子有个朋友是个被抓紧监狱的恶徒之后,恐怕都会 义正言辞的警告自家孩子不准再跟那个朋友来往。 天下父母心,大抵都是这样。“这样,老幺,你现在先去买好东西,我给我那个战友打个电话,让他想办法出去接一下东西,然后把东西转交给老二。”最后陈庆之终于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法子,但是他 随后又告诉我,说那个战友虽然也是常联系的战友,但是那家伙据说人品不咋地,所以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管他呢!死马当活马医吧,先挂了,你去联系你那个战友,我去买东西。” 琼海监狱并不算太过偏僻,大概四五公里的地方就渐渐繁华,所以我直接在便利店买了整整两大包吃的喝的用的,又回到了琼海监狱的铁门处。 一个面向猥琐,眼珠子轱辘转,看着就给人感觉不怎么靠谱的狱警穿着制服等在门口,身后监狱的大铁门牢牢关着,那外面跟里面划分成了两个世界。 “你好,请问是陈庆之的战友吗?” “是我是我,你是?” 这个狱警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章猥琐劲,我从他身上找不到半点军人的铁血跟刚毅。这看着更像是个混饭吃的家伙。 “我是陈庆之的朋友,想去见一个朋友可是没办法,所以给他带了一些东西,还劳烦您给他送进去。”我说明了目的,狱警眼睛轱辘一转,热情地说道:“一定送到一定送到,看来陈庆之跟你监狱里的那个朋友的关系也挺不错嘛,电话都打到我这里了,这可不像是他的做事 风格。我还从来都没见过那个大块头求人呢。嘿嘿。”我看了面前这个家伙一眼,随口说道:“兄弟你想多了,主要是我跟陈庆之关系好,而监狱里的是我朋友,所以没办法我只能求到他的头上,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来 来,先抽根烟……” 我应付着,拿出一根黄鹤楼递了过去,狱警看到我手里的烟盒眼睛噔地一亮,接过烟却并不抽而是夹在了耳朵上。 看他眼睛滴溜溜地盯着我手里黄鹤楼的烟盒乱转,我暗骂一句贪得无厌,索性直接把刚刚拆开的一整盒都递给了他。 “兄弟我们不能收礼……”狱警把他的手挡在我的手前,但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此时他挡在面前的这双手是多么无力吧。“这算什么送礼啊!还不兴我认识个朋友?什么道理这是,而且就一盒烟,还是拆开的又不是啥贵重物品,难不成别人发烟你们都不能抽?来,兄弟拿着。”我一边说着手 却故意往回缩了一下,狱警本来挡在我面前的手立刻抓住了我的手腕,干脆的动作让我甚至怀疑,他这些年是不是经常干这样的事情。 “这到也是,不过是几根烟,倒是我想得太多了。既然哥们你非得给我,我不拿岂不是没礼貌了。谢谢你,来,抽烟……” 狱警一边说着,一边掰开我的手掌把一盒黄鹤楼抢过去塞进了他的口袋,然后拿出一盒红塔山递给了我一支。真是够不要脸的!我暗暗摇头,对这群狱警算是再次见识了,但是这样也更让我担心这两袋东西无法真的送到老二手里,花多少钱倒是无所谓,主要是得让老二在里面舒 服但。 所以我想了想,还是跟这个狱警再次把关系拉得近了一些。在跟他随意拍打的过程中,我拿出一千块钱悄无声息的塞进了他的口袋。“兄弟,麻烦你了,这两袋东西一定要交到我朋友手里。我也知道监狱有监狱的规矩,刚才那点钱你就拿着上下打点一下,剩下的都是你的。这么些吃的喝的也不值几个钱 ,你看……人在里面都不容易吧。”把自己的口袋分量垫了垫,狱警立刻心满心满意足的笑了。他很豪气的摆摆手说道:“哥们这个你放心,这里是多少东西,交到你朋友手里的就一定是多少,半分折扣都不 会打!” “那就好!我会经常过来的,我那朋友在里面就劳烦兄弟给费点心,一定要给照看好,咱们来日方长嘛……” 我对狱警露出了一个你懂得的笑意,今后好处肯定少不了你的。 没有谁能逃脱金钱的诱惑,我忘了这是哪个这么有先见之明的家伙说的,但是我现在就想说这句话真是他妈太实在了。 随着我一连串的金钱攻势,我能感觉到面前狱警那个活泛狡猾的心正在慢慢鉴定一种会帮我办事的信念。 这是个好兆头嘛!我心里安乐,老二过舒服了就好,至于现在,这点钱我还真的不放在眼里。 所以打铁需趁热,我又拍了拍狱警的肩膀说道:“那兄弟我就先走了,烟你也别不舍得抽,这次过来的匆忙,下次多带两条过来。” 狱警眼睛再次一亮,他说道:“这怎么好意思。” 真他妈虚伪!我心里暗骂,嘴里却说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几条破烟交一个朋友,值了!难道你认为你还不比几条烟值钱啊?咱就不矫情了。”“行行行,那好吧!这叫什么来着,盛情难却啊!哈哈!”狱警大笑,我也笑了笑,就在转身准备走的时候,他又拉住了我,然后鬼鬼祟祟的朝着两边看了看,悄声问道:“ 哥们,跟你打听个事儿,我听说陈庆之他爸最起码也是个团长?” 我看了他一眼,指着天上说道:“上面事儿我也不大清楚,我上面没人。但是我能告诉你,陈庆之他爸的官肯定比团长大,至于多大我就不清楚了。” “哎,好好,我知道了,那再见了哥们。” 于是我们这一对好朋友,从头到尾,连对方的名字都不曾问过。 看着狱警提着两袋东西进了铁门,我对着监狱看了半天,才无奈的转头走了。她这时候肯定是在京城没错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荆歌胡同,寻人不见 腊月冬雪飘飞,在京城的上空缓缓坠落,仿佛要把这威武庄严的皇城变成圣洁如雪的白色世界。 天色不算很晚,路灯也没有亮起来,半昏半暗的天色了,一群颇有闲情逸致的行人裹着棉袄走在大雪里,脚踩在堆积了快要半尺厚的雪层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有穿着制服的武警在大街上走过,庄严的服饰配合着他们犀利的眼神跟挺拔的身姿,仿佛没有什么罪恶能在他们的目光下隐藏,这都是百战精英的战士,他们身体里还流 淌着一种叫华夏魂的骄傲鲜血。 从机场路穿过四个街心花园,顺着一个个路标一直跨越大半个京城,能很清楚的看到一个个高宅大院的王府被摔在了身后。有些大门紧锁好像已经许久不曾住人,有些则是厚重的门虚掩着,过去能住在这里面的,全都是一个朝代的名流上层,现在能住在这里面的,也依然是华夏的上流阶层, 他们或者又权,或者有钱,总之任何一样都是需要小老百姓去仰望去羡慕甚至去嫉妒妒恨的。绵延传承几千年,很多规则其实一直都没有变过。红墙绿瓦的宫殿里住的依旧是能够决定华夏命运的人,只不过以前是一个人,现在是一群人。但是本质上也并没有发生 太大变化。 司机一路上都很沉默,他颠覆了京城的哥那种能说会道的侃爷形象,他一直都是一手开着车一手搭在打开的窗户上撑着自己的头,看着外面的雪好像是在忧郁着什么。但这样的动作并没有给他开车带来丝毫麻烦,哪怕是在这样已经落了半尺厚的大雪里,车依旧是被他开得四平八稳不见一点慌张。那是一只天生就用来开车的手吧,我心 里想着,看着他放在方形盘上的手灵巧的打了一大圈。西绒线胡同路继续往前,一直走到第五个街心花园处再次拐弯,车子钻过了几条小胡同经过短短的晦暗之后又进入了另一条大路,仿佛是穿越虫洞的飞船从另一个出出口 进入了全新的世界。这是一条主干道,路上的车流量明显增多。这里的车里比起长安,不管是从数量还是质量上,都搞了不止一筹。皇城根下,最不缺的就是有权有钱的人,甚至经常有人开 玩笑说,在京城里,谁家房瓦掉下来都有可能砸伤一个厅局级的干部。 厅局级,那下方一个地级市,绝对能成为市里最有权柄的人之一。 虽然是玩笑之言,但京城的种种状况,从这民间之语的戏谑中也能窥得一斑。 这儿可正儿八经是无数人向往的权利圣地。心里头忽然冒出了这个想法,又有些自嘲的甩头把这些全部甩开,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也许是这场雪下得着实太大了,给很多东西都染上了阴郁的色彩,再白的圣洁要是无法释放光辉在黑暗里也只能跟夜色融成一片,所以天色越晚,雪景就越发不让人喜欢 。 “这场雪特别大,上一场雪才刚刚下完没几天。”司机忽然跟我说话,北京味儿特别弄,一听都知道这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我在车里缩着,尽量让自己舒服一点。从长安奔赴琼海歇都没有歇又直接来了京城,哪怕我身体现在已经强健了很多,但对于这种赶路的劳顿依然折磨得我神经有些发困 。 我点了点头,说道:“多下两场雪是好事儿,润雪兆丰年,而且京城气候比较干燥,现在下点雪都过些天气温升高了。雪融化的时候天气就很舒服了。”“倒也是这个理。”司机说完又沉默了,我也乐得自在,车不停往前跑,把天色完全跑黑了,把路灯已经跑亮了,把路上的所有车都跑得开启了车灯,把雪跑得更大了速度 也就更慢了。 我打了个哈欠,司机看了我一眼说道:“别急,今儿这下了大雪,速度提不起来,不然你去的荆歌胡同这时候已经到了。” “嗯,赶路是有些累人。”我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感叹了一声。 找人这是一趟苦差事,最起码这样一整天不停歇的来回奔波就就让我比较讨厌。要不是有长生拳练出的清气在体内撑着,我这时候真的已经该散架了。 不说别的,光是飞机起飞跟降落就把我折腾的够呛。想着那种恶心的感觉,再想想回去还得经受一次,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时间不算很晚,但天色却已经很晚。寒冬腊月就是这样,天黑的早,尤其是越往东北就越是如此,京城的天要比长安的天早黑一个小时。 在荆歌胡同,司机把我放下,又开着车消失在了路灯下的茫茫雪色里。忽然起了一阵狂风,卷着大雪灌进我的衣领,雪水融化,我打了一个寒战。身体中腾起一阵暖流,很快便把侵入体的这一丝寒气吞掉,就连被雪水滑过,刚刚有些潮湿的 身体都被这一股暖流烘干。 双手依然冰冷,我咒骂了这鬼天气一通,无奈的搓着手哈着气朝着荆歌胡同里面走去。 荆歌胡同很长,尤其是在这样的冷的天气这样黑的夜色里,它就更显得悠长悠长仿佛要比江南的那个雨巷还要长。我想雨巷尽头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姑娘,那漆黑的荆歌胡同的尽头,会不会逢着一个结着愁怨的女鬼?她没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也没有丁香一样的芬芳,她就跟在活 人的身后…… “见鬼!比长安冷多了!”我一边咒骂一边往劲歌胡同的深处走,可是见鬼的,我看不清楚门牌号了。 随便找了一户人家敲了敲门,过了好半天里面才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啊?” “我!”我高声回答,里面那个女人没有多问直接就打开了门,她裹着厚厚的衣服,但是看不清楚面容,只能看到一个在大雪里站在门后的影子。 “你是谁啊?”女人也看不清楚我的样子,我笑了笑,问道:“大姐,你知道江溪家是哪一户不?天太黑了,我看不清楚门牌号了。” “江溪?哪个江溪?”女人奇怪的问。 我说道:“江,是长江的江,溪是……” “不用问了,我不知道!”女人粗鲁的打断了我的话,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屋门。 “大姐!大姐!”我又砸了砸门,里面再没人搭理我。对着夜色跟大雪我翻了一阵嘀咕,想着是不是先找个酒店住下来等天亮了再来? “算了,再问一户人家吧,京城人总不能都这么不懂礼貌吧。”我念叨着又往前走了两步,上前敲响了一个虚掩的小院屋门。 开门的是一个老太太,从佝偻的影子来看,年岁已经很大了。她打开门,问道:“娃娃,你找谁啊?” 我说道:“大娘,我想问一下江溪的家在哪里,这天黑了风雪又大,我看不到她家门牌号了。” 老人说道:“江溪啊……我还真没听过这个姑娘,你把门牌号给我说,我给你说在哪个位置吧。” “哎,好嘞。是荆歌胡同六十三号。”我麻溜的报上了江溪她家的住址。 老人想了想说道:“六十三号啊,娃娃你都走过了,往回走三家,对面的那个就是。” “谢谢大娘。” 跟老人告谢,我按照老人的指引敲响了荆歌胡同六十三号的屋门。 半晌无人答应,我更用力的拍门,拍了好几次,才有人不耐烦的过来打开了屋门,还是一个女人。 我一愣,想着这荆歌胡同该不会住的全都是女人吧?这可真让人觉得有些怪怪的。 “大晚上的拍什么门拍门,你是谁啊?干啥?”女人说话十分不客气,她身边还跟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从开着的门可以望进院里,很显然江溪的家里条件应该很好,把整个院子都装修的十分漂亮,女人出来时候打开了院里的灯,所以我能看清楚很多。这样程度的装饰在寻 常人家绝对见不到。“大姐你好,我是江溪的朋友,来这里找她有些事情。”看清楚这家庭条件,我忽然对江溪会不会不远万里去长安帮我有些忐忑,毕竟去长安可就算是背井离乡了,要是人 家不在乎那些薪水,这次说不得就是白跑一趟。“江溪?”女人瞥了我一眼,微微翘起的漂亮眼角看人别有一番风情,这是一个浑身都充满着成熟女人风情的美艳少妇。“你大晚上找一个女孩?真是没脸没皮的,而且这里 没有什么叫江溪的,你来错地方了。”“呃……”面对着这样直言不讳的指责,我微微有些惭愧。可不是么,大晚上找一个女孩还找到人家家里,在这个年代这样的事情就算是发生在恋人身上都让很多老人不耻, 而我更是没想到这样一个看着挺年轻的女人竟然有老顽固一样的思维。可是她为什么说这里没有叫江溪的?难道江溪不在这里她给我的是假地址?不可能吧,我心里瞬间划过很多念头。 第一百四十三章 碰到人渣了! “请问这是荆歌胡同六十三号吗?” 看着面前这个有些不耐烦的女人,我再次问道。 女人挥了挥手:“肯定是的,怎么会不是,你这人还真是奇怪。行了你快走吧。” “虎子,把门关了赶紧进屋,这雪大的,回头别感冒了。”女人说完便扭着自己的腰,风情万种的自顾自回屋去了。 跟在她身边那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看到女人往回走,在关门的时候贼兮兮的跟我说道:“大哥哥,你来找小姨的吧,她跟另一个大哥哥出去了。” “小弟弟,她去哪里了?”我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小男孩小声说道:“去寒江饭店,不过小姨出去的时候很不开心呢。” “虎子!把门关了,给我回来。”女人在院里的喊小男孩,小男孩对我吐了吐舌头,赶紧关上了院门。 “小姨,大哥哥,寒江饭店,还不开心?”我咧了咧嘴,无奈的摇头朝着荆歌胡同外头走去。 本来是想先去找个酒店住下来再说的,但是鬼使神差的,在拦了一两出租之后,我报上了寒山饭店的名字。 出租车很快便冲入了漫天大雪里,相比于刚刚从机场出来的时候,这雪似乎更大了一些。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只能看到稀稀疏疏的车影在路上悠悠地晃着。 雪大了,能见度不高,而且路滑,没人敢在这样的天气里跑出太快的速度,不然那就是自己往阎王殿闯。 所以尽管司机给我说罕见饭店其实并不远,还是磨磨蹭蹭慢慢悠悠半个多小时才停在了寒江饭店的门口。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前台装饰很有意境,一副苍劲有力的毛笔字被裱了起来挂在墙上,配合着寒冬主题的白雪装饰,让人不自觉就会对这个寒江饭店高看一眼。 来来往往都是斯文人,老京城范十足的爷们在这里也收敛了自己那种悠哉不羁的架势,变得很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十分规矩。 这可真是个新鲜事儿,看着所有人都那么彬彬有礼,再看着那些迎宾小妹姣好的面容跟甜美的微笑,我忽然明白了原因。 男人,可不就是这些事儿么,在女人面前不自觉就会想要拿出最亮堂的一面,不为别的,就为一个不在美人面前丢份。 “先生,请问您是住店还是用餐?”前台小妹穿着红色的小礼服,用甜甜的声音十分有礼的问我。 我说道:“我过来找一个朋友,麻烦帮我查查她在哪个包厢。” “好的,您说一下您朋友的名字,我帮您查查。”这个年头,不管什么都得有黑纸白字的记录,就比如在一些大的饭店吃个饭,都要登记所有吃饭的人的名字。倒是有些小饭店不会搭理这一套,但是大酒店却必须十分在 意。 “江溪。” 前台的小妹拿着一个本子在上面很快的扫视了一边,然后跟我说道:“您朋友在309包厢就餐,先生麻烦您在这里登记一下名字。” 前台小妹把本子递给了我,给我指了指一个空白的格子。 我接过笔在上面留下了漂亮的郑起桥三个字,告了声谢便径直上三楼。 我来的还真是有些莫名其妙,这大概要被很多人列位不速之客吧。在心里暗自想着,我摇摇头。照理来说,人家这是私人性质的聚会,我这么一个陌生人闯进去的确不像话,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来了,而既然来了什么都不做的就走,这明显不是我的风格,所 以我得做些什么。 做什么呢?……想想,其实只是来询问并且游说一下江溪,希望她能来给我工作或者介绍一个可靠的朋友过来。江溪是学的跟古玩有关的东西,同时也囊括了包装销售等很多东西,所以我相信在这方面她肯定有自己的很多心得,从跟江溪打交道的情况来看,她是有真才实学的,而 不是那种只会夸夸其谈人。更重要的是,江溪充满了活力。她有着年轻人应该有的一切,青春飞扬,孜孜不倦的追去新事物,这些都难能可贵,就算是在方面有着独到目光敏锐嗅觉的吴怀都比不上 她。 心里想着事,我不慌不忙踩着阶梯一步步上了三楼,楼梯中很幽静,漂亮的灯光铺满楼道配合着木质天花板跟地板的颜色,让这里有些帝王行宫一样的威严跟奢华。 暗自摇头,这样的灯光跟装饰倒是一次性把前台大厅给人的感觉全部破坏了,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前面多么有味道?怎么说呢?就像是在一家店门口,看到玻璃橱窗里放的是雕刻精美的钻石,而走进店里之后却发现他们柜台里拜访的是一个个毫无规则可言的硕大金块,整个美感彻底破 坏殆尽。 只是有趣的一幕,在还没有到三楼的时候就听到上头传来小声的争吵。一男一女,很显然他们是怕惊扰到别人所以双方都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在身体各方面感官都明显敏锐了不少的我的耳朵里,他们的交谈,或者说是争吵的声音确实那样 清晰。 “小溪,你就当帮我一次,将来我一定娶你!眼看着我就要进鉴定中心了,这次要是不让他满意,我的工作就要泡汤了。” 一个男人苦苦哀求江溪,江溪的声音却充满了怒意。 “陈寒,你可真是个男人,为了自己的工作让我去陪别的男人睡觉?我江溪他妈瞎了眼怎么会看上你这个王八蛋!” “小溪,别让我太为难!你知道难事什么鉴定中心吗?那里掌控着整个华夏的宝石行业的命脉,他们……” “滚!”江溪的声音已经怒不可遏,她说道:“陈寒,从今天开始,我们分手了,我可以告诉你,你就是个人渣,不折不扣的人渣!” 江溪说着似乎准备离开,而却被陈寒拦住。 “分手?你说分手就分手了?我还没答应你就想走?你以为我让你陪那个老东西睡觉我甘心?他妈我还没有睡过你……” 江溪似乎是被这句话彻底的弄愣了,她没有说话,只是开始剧烈的喘息着,陈寒沉默了许久才说道:“跟我回去,先把饭吃完,我跟你保证我会娶你。” “江溪说的对,你就是个人渣,男人做到你这种程度,也算是一朵奇葩了。真给男人长脸。” 我是真没有想到竟然会碰上这样狗血的事情,更没有想到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不要脸的男人,这厚度……啧啧,恐怕就算是赵七九在这里都得拜师学艺甘拜下风了吧。 不对,错了……这已经不能叫脸厚,典型的无耻之极,要是赵七九这货知道我把他跟陈寒这小王八蛋比,他肯定会指着我狂骂一顿然后想方设法坑我一次。 江溪看着忽然出现在楼梯口的我,顿时有些不可思议。而陈寒脸色唰地一下变得难看之极,他指着我说道:“你他妈是哪根葱?滚蛋!”“哟!年纪不大火气不小,不过孩子,你是不是长斗鸡眼了?你哪个眼睛看到小爷我是一根葱了?这么一个英俊潇洒挺拔帅气玉树临风的小爷站在你面前,你不自行惭愧不找个地缝自己钻进去躲一躲也就算了,竟然还用你那斗鸡眼来看小爷……忘了告诉你,小爷是学医的,现在很郑重的提醒你,斗鸡眼这是一种病,得治!要早发现早治疗, 不然没法根除你这辈子就完了,孙子。知道不?” 我一口气骂了一长串,还感觉心肺没有一点负担,现在我的肺活量肯定要让很多人自行惭愧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一次性说出这么长的话,而且还不带喘气的。 “小子,我让你滚!找揍是吧?!”陈寒先是呆了呆,又阴沉沉的说道。 我装模作样的掏了掏耳朵,说道:“孙子,你说啥?小爷没有听清楚,再说一遍。” “我说让你滚!” 啪!我一巴掌甩在了陈寒的脸上,很重,他的半边脸登时就肿了起来。 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他是真的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然后就像是疯了一样的对我吼道:“你他妈有本事再打一下!” “见过贱的,没见过你这么贱的,还有自己找揍的,我说你是一朵奇葩还真是没有冤枉你。” 啪!又是一巴掌甩在了陈寒的脸上,这次我用的是左手,所以他的左脸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你妈的,再打啊!” 啪! “王八蛋,你再打一……” 啪! “草你……” 啪! “杂碎,你这是自己……” “孙子麻痹烦不烦啊!小爷都抽烦了!一次性赏你二十耳光,然后哪里人多哪里玩去吧,地球不适合你。” 陈寒懵了,彻底的懵了,他听到我的话转身欲走,我一把抓这他的领带而后左右开弓的使劲抽了起来。 二十耳光很快就抽完了,看着陈寒的这张连他妈都不一定能认出来的脸,我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孙子,去人多的地方玩吧。” 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被我抽出了问题,陈寒晃晃悠悠的朝着他们的包厢走去。 江溪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我苦笑一声,说道:“江姑娘,找个地方先坐坐吧,真没想到碰到这样的事情。”江溪脸色一黯,点点头说道:“好。” 第一百四十四章 摊上事了 “这么说你是专程来找我的?”寒山饭店一个能够看见外头正在飘飞的鹅毛大雪的包厢,江溪指着自己,一脸惊奇的看着我。她似乎已经从刚才那种状态里拜托了出来,虽然她的眸子里还有那么一点点 悲戚。 我点了点头,说道:“可不是么,不然我冒着这样的天气跑京城来干什么,那么你的意思呢?” 看着外面的大雪,我有些莫名其妙的伤感哀愁,这样的天气肯定是那些文人墨客最喜爱的,因为这能无线刺激他们脑子里那让人无法琢磨的灵感。 江溪看着桌子上的一些菜,她端着热茶静静的喝了一口,似乎是在权衡利弊。 半盏茶的功夫,江溪终于抬起头,她用那张漂亮的小脸看着我英俊的帅脸,然后缓缓朝我伸出了手,说道:“听起来似乎不错,那么我想我能够胜任这份工作,老板。” 多年后,回想这场罕见的大雪跟大雪里的事跟人,我就无比佩服当时英明无比的自己在一个正确无比的时间争取到了再合适无比的人。 当我的手跟江溪的手隔着一桌子还腾着热气的菜跟汤搭在一起,我的第一反应是——好软的手。 “我想我们应该喝点红酒庆祝一下这个伟大的时刻,当然,只是单纯的庆祝,我可没有别的意思。” 开了一瓶拉菲,鲜红如血的液汁在高脚杯里跟蛋黄色的灯光下泛着一种无比诱人似乎是要把人引入堕落的色彩。 “我竟然让你连一点别的意思都没有,男人都是这么虚伪吗?”江溪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眼角倾斜挑弄之间,一种别样的风情顿时弥漫开来。 “不然你想让我有什么意思?一个千娇百媚的大姑娘在某一天认清了一个男人真实的面孔之后就发觉这世界上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所以想要改变自己对世界某些认知?”我扫了江溪一眼,她沉默了,又看着手里的高脚杯盯着里面的光芒看了很久,忽然一口喝光了里面所有的液体,眼泪开始如同断了线的珠链,吧嗒吧嗒地连续坠落好似永 远都不会停歇。 干杯,一杯接着一杯,不醉不归,醉了更没法归。 两坨不正常的红晕爬上了江溪的脖子和脸,她哭红了眼睛哭肿了眼睛哭花了眼睛。 “我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她还算镇定的说着。 我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世界感情二字最伤人。不过话说又说回来,那个陈寒也的确不是个东西,一个男人能做出这种事情,说他是人渣似乎都是在抬举他。“因为你没有用心去看过,我不知道你们两个是怎么走到一起的,但是我能肯定你没有用心去看过。”我很认真的对江溪说着,顺便把酒瓶从她的手中夺过来放在我的面前 。 她把酒瓶拿过去,我再夺回来,她又拿过去。 所以我直接把她面前的酒杯放在了我的面前,可这女人,她竟然准备直接用瓶子喝。 我怒了,又抢过夺过酒瓶直接对着瓶口喝了一口,然后大大咧咧的把酒瓶往桌子上一放。这下我看你还怎么喝!我挑着眉头看着她。 江溪愤怒的看着我,然后接下来的动作惊得我差点没掉桌子下面去,这女人竟然又抢过酒瓶对着瓶口喝了一口。 我目光怪异的盯着她,她赌气似的看着我。 “你真的没用心去看!”我微微移开了目光,还是老妈说得对,女人发疯的时候真是太可怕了,我忽然觉得没底气跟她继续对视下去。 “你怎么知道我没用心!你凭什么说我没用心?那你告诉我怎么才算用心?”“佛说,用心去看一个人就看看到那个人本质,而用眼睛去看一个人看到的只能是他的皮囊。所以我能肯定你没有用心去看。至于怎么用心,这我咋知道,每个人用心的方 法总是不一样的。” 我认真的给江溪说着,连我自己都佩服自己怎么就说出了这么有哲理的话。 谁知道江溪竟然也认真了,她盯着我问道:“哪个佛这么说过?” “啊?”我懵了,鬼知道这是哪个佛说的,何况我又不是和尚,更别说是佛了。“记错了,应该是菩萨说的。” “哪个菩萨?我挺喜欢佛家典籍的,没有看到过这样的话。”江溪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模样。 我怒了,很生气的给她说道:“记错了,不是菩萨说的!是一个罗汉说的,你要问我哪个罗汉,我怎么知道是哪个罗汉,罗汉那么多,我哪里能记住那些名字?” 江溪盯着我看了半天,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说道:“这可真不像是我当时见到的那个像个老人一样死气沉沉的郑起桥,变了。” “变成你老板了。”我摇摇头。“江溪……” “叫我朵儿吧,江朵儿。”她忽然打断了我的话,看着我疑惑的眼神,她说道:“朵儿是我的小名,不然叫着是太生分了。” 我似笑非笑的看了江溪一眼,说道:“朵儿就朵儿吧。” “你刚刚想说什么?”江溪问我。 我说道:“我去你家里找你,一个女人开的门。” “她说不认识我吧。”江溪的脸色一黯。“那是我嫂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一个小家伙告诉我的,挺可爱的孩子。”我笑了笑。 “那是我侄子,虎子。” “是虎头虎脑的。”点点头,看着江溪不正常的脸色,我问道:“需不需要回家?” “不回去了,那个家……老板,陪我出去走走吧。”江溪忽然说道。 我一愣,只能点了点头。外头的天色更晚了,大雪飘飞的夜显得十分深沉,路灯下找到的不是浪漫而是沁骨的寒,但江溪就这么走着,她一语不发,漫无目的走在行人愈发稀少的路灯下,我走在 他的一旁。 大雪很快就覆盖了我们两个人的身体,又落了厚厚地一层,我们两个人就像是在雪天里天然堆积成的大雪雕,跟这在路等下泛着白色和黄色的雪层融成了一体。江溪仿佛是感觉不到冷,她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找不到自己在人生路上前进的方向。我想变身一个哲学家很深沉的充当一次人生导师,但琢磨了一下自己的这点实力, 还是打消了这个打算。 别给人家姑娘带沟里去。我默默想着。 “你这样的状态去工作可不成。”最后我还是没忍住,率先打破了沉默。 江溪往前走了很长一段路,才说道:“我知道,你放心我会很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的。” “期待一个全新的你。”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除了最开始的几句剩下的都是一些没有营养的废话。 不过人生可能就是由废话串联起来的吧,没有废话这世界上哪里来得那么多让人探索的津津有味的八卦。 江溪似乎很不愿提到她的家里,甚至我问她去长安工作这件事情要不要跟家里打个招呼,她都摇头说不用。 “真是个失魂落魄的孩子!”摇了摇头,闷头继续往前走。江溪说她能立刻跟我离开京城去长安,所以我打算等过了今天明天就回去。 “哪里有公用电话亭?”我跟江溪靠近了一点,小声问她。 她眯着眼睛在这茫茫的大雪里辨认了一下我们所处的位置,给我说道:“在前面不远处就有一个,怎么了?”“那我想我们应该加快脚步,后面似乎有人在跟着我们。”我苦笑了一声,直接拉着江溪往前加快速度走去。在抓到她小手的一刹那我皱了皱眉,冰凉的就像是刚从冷冻柜 里拿出来的冰块! 江溪挣扎了一下,我没有放开直接拉着她快步赶路。刚刚惊鸿一瞥,有两个大汉在吊在距离我们两个路灯的位置已经走了很久,直觉告诉我这不正常,很不正常。 果然如我所料,在我加快了脚步的时候,后面两个大汉似乎没有料到我会换加速,他们也赶紧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生怕跟丢了我。 从这里就能看出来来的不是什么杀手,杀手可是专业的,专业的就不会犯这样第低级的错误。 如江溪所言,在快步前行了将近五百米之后,一个公用电话亭就那样孤零零的伫立在大雪里,上面已经堆积了厚厚的一层雪,甚至连两侧跟玻璃门都不例外。我拽着江溪再次提速,直接拉着她钻进了公用电话亭小小的空间中。就这么一会儿,这丫头的手掌竟然从刚刚的冰凉变得滚烫,她的脚步也开始虚浮无力,好似随时都有 可能摔倒。我心说坏了,这肯定是开始发烧了,得赶紧找个地方药店或者医院才行。但是后面那两个大汉却快步朝着我们走了过来,他们两个守在公用电话亭外面,就像是两个等着 要打电话的路人。 “冷!”江溪给我说了一句,她半边身子靠在我的肩膀上,开始瑟瑟发抖。“撑一下,我打个电话咱们就去医院,来,把身上雪拍一拍,先把我一副穿上。”我利索的帮她拍了拍身上的落雪,然后脱下我的外套抖了抖披在她的身上,她还是发抖。 第一百四十五章 寒山东路 一手抱着她,这时候我也没有觉得这个动作不合适,两个大汉已经不满的在外头使劲砸门了。 拨通了管仲的电话。 “喂,哪位?” “老三,是我,老四。” “哟,老四你丫不地道,来京城也不知道给我招呼一声……” 管仲的声音顿时变得热情,他那边有这个公用电话的号码显示。 “现在没时间跟你说太多,我在外头,被人一群犊子给盯上了,看样子不是什么好人。”正说着,外头又响起拍门的声音。 “被人盯上了?”管仲顿时紧张了起来,他说道:“你告诉我你们现在在哪个位置,我立刻过去接你。” “朵儿!”我喊了江溪一身,江溪嗯了一下,抱我抱得更紧。她的手越来越烫。 “我们现在这具体是在哪里?” “在寒山东路。冷……”“老三,寒山东路!我身边还有一个朋友,正在发高烧,我得带她去找个地方先瞧瞧病,不然烧出问题了麻烦就大了!又两个人在电话亭外头盯着我,我应该能对付,但我 怕后面还有人……”一边说着,我想起了刚刚陈寒面对着我的时候那种嚣张得不可一世的面孔跟被我打的时候说的那些阴狠的话。 不然京城的治安应该很好,不可能这种十年一遇的倒霉腌臜事儿就被我撞上! “寒山东路是吧,我马上过去。你顺着寒山东路继续往前走,注意你的右手边,寒山医院就在那里!先带着你朋友过去,我从东边过来,能盯到你们。” “行!先挂了。”我立刻挂了电话,让江溪先靠着公用电话亭的一闪玻璃墙,自己先推开门走了出去。一如我所料,在我刚刚推开门走出去的一瞬间,刚刚两个一直在拍门的汉子挥着拳头就朝着我砸来,嘴里吼道:“打个电话打这么长时间,让我们兄弟两在雪里等这么久, 你他妈是作死啊!” 大汉挺有劲的,但也只能说是有劲。或许搁在半年前我可能只能勉强跟这样的大汉过两招,但练了半年长生拳之后的我,却跟他们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别说是两个,就是再来两个我也自信能应付的过来。 侧脸避过了一拳,我就像个豹子一样的猛然前冲,用肩膀侧身靠在了一个大汉的怀里。 这是跟范存龙学的八极拳里面紧身很有杀伤力的一招,从发劲技巧到发劲力度,现在掌握的都还不错,用范存龙的话来说就是已经处于熟练阶段了。 跟范存龙的炉火纯青是差得远,但是对付这两个只有一些力气的大汉还绰绰有余,所以一点意外没有,被我靠在身上的这个家伙闷哼了一声砸在了两米之外的雪层上。 “麻了个巴子!找死!”另一个大汉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眼里凶光闪烁,他从腰间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提身就朝我刺来。 再往后让了一步,伸手抓在了他持着匕首的手腕上反手一拧,大汉在一声惨嚎声中把匕首仍在了地上,手腕上同时传来‘喀嚓’一声。 肉伤痛人,骨伤痛心。直接拉下了他的手腕,哪怕他的忍痛能力再坚韧也得惨叫出来。 我没有客气,趁着这个机会狠狠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一口酸水从大汉的嘴里流出,他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江溪在电话亭中已经蹲下去缩成了一团,我回头看了看,再也顾不得这两个家伙,直接背起江溪就往东边冲了过去。 起风了,风刮的很猛,本来就已经很大的鹅毛大雪在这狂风里飘飞的更加凌乱,柔软的雪花扑在身上,如同锋利的刀子,像是要把人切成几千万快。 “江溪……江溪忍一忍,马上就到医院了,忍一忍。”我对着趴在我身上的江溪大声喊着,在厚厚的雪层上奔跑速度却怎么都快不起来。 “累……冷……” “再忍一忍,抱紧我就不冷了,再忍忍。”这时候我就像是柳下惠附体,这么一个漂亮的大姑娘被我托在背上我却一点多余的想法都没有,我只是拼力的往前跑着,体内细细的气流在加速循环不停消除着身上的疲 累。 黑暗,路灯,大雪,狂风。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竟然会陷在这样的天气里。这原本应该是一个坐在自家门口喝着小酒或者端着热茶欣赏雪景的时刻,我却背着一个女孩在路上狂奔。 我想拦一辆出租车,可是这见鬼的天气,路上别说出租,甚至一个车影都看不到。我不停咒骂着满天神佛,这群混蛋好像是在刻意的跟我为难。 迎面一道强光打在了我的眼睛上,是两辆小面包开着大灯从我对面冲了过来。我眯了眯眼睛,正想拦下一辆车,它们却主动冲上人行道横在我的面前拦住了我的去路。 车门打开,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提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挡在我的面前,他们目露凶光的看着我,我只能停下了脚步,站在离这群人五米开外的地方。 砰!又是一个关车门的声音,从一辆车上最后下来了两个人,一个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善类的汉子,一个脸肿的就像是个猪头一样的男人。 车灯熄灭,在路灯下我还是认出了这个脸肿得不像样子的男人,他满目狰狞的看着我,眼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哥,就是这个王八蛋,就是他把我打成这样的!”陈寒给他旁边站着的男人嘶吼,一手指着我。“贱人!我就说怎么跟我吵架,弄了半天是在外面勾搭上小白脸了!”他转 头,又看到了我的背上的江溪,脸上凶狠的神色再添一分。 我静静看着陈寒没有说话,他以为我害怕了,所以肆意的疯狂笑了起来。 “杂种!你他妈不是很牛吗?你麻痹的,抽老子耳光不是很爽吗?麻痹的,你他妈现在还敢打骂?狗东西!来啊!有本事你他妈再来打老子啊!” 陈寒一边说着一边冲到了我的面前,他把脸往前挺着,嚣张地大喊大叫。 “贱人!老子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你这么贱的!还学会勾搭小白脸了,看老子今天……” “陈寒,你给我滚。”趴在我背上的江溪瑟瑟发抖,她的脸碰在了我的脸上,就像刚刚被一把火灼烧过,烫得不成样子。 “哟!让我滚?贱人,你的奸夫不是很能耐么?有本事你让他再来打我啊?杂碎,你不是挺能耐么?你不是挺能打么?你现在再动老子一根头发试试?” “抱紧我!”我把江溪往我背上扶了扶,腾出手一巴掌甩在了陈寒的脸上。 陈寒看着我,他再次懵了,他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抽他,可是他自己找抽,也怪不得我。 所以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我第二巴掌再次反抽了上去。 第三巴掌,第四巴掌。 啪!啪!啪!他就像是个傻×一样站在原地,站在大雪里任凭我在他脸上不停的抽打,本来就是个猪头一样的再次开始肿胀,一个个清晰可见的手掌印慢慢变得不清晰,因为已经分辨不 出来手掌印跟他脸上原本的皮肤颜色了。 跟陈寒一起下车的男人也被我忽然的动作惊得呆了一会,直到陈寒不知被我抽了多少巴掌还在犯楞之后,他赶上来一把把陈寒拉了回去。 “行!小子!你他妈有种,当着陈山的面敢这么打我兄弟,你小子他妈有种!”大汉跟我说着竖了竖大拇指,但那满脸横肉上此刻充满了暴戾。 陈寒在陈山的旁边好半天才忽然反应过来,他就像是见鬼了一样,忽然惨叫出声,似乎现在才感受到了脸上的痛觉。 “杂碎!我要你的命!哥,给我做了他!我要他的命!我要他跟那个贱人的命!不,不要!那个贱人留下,哥那个贱人给我留下让我玩死她!” 陈寒就像是个疯子,他不停的对陈山嘶喊自己却再不往前冲。陈山拍了拍陈寒的肩膀,忽然朝我的肚子一脚踢来。 身上背着还在不停发抖的江溪,我侧身勉强避开了陈山的这一脚,但是紧跟着一个坚硬充满力道的胳膊肘就打在了我的脸上。 剧烈的疼,从面皮疼到了压根,嘴里立刻涌出了一股血液的腥味。我吐出了一口带着鲜红色血液的唾沫,陈山的影子又遮在了我的面前一脚踹在了我的肚子上。 痛,剧烈的痛。我被他一脚踹出了好几步,在往后退的过程中终于卸掉了这一脚上的巨力,勉强没让自己摔倒。 “你没事吧。”趴在我背上的江溪声音中充满了担忧。“把我放下来你自己跑吧,背着我你跑不动的。” “没事,能跑动!”我又把江溪往身上扶了扶,胃里还在翻江倒海,脸上还是火辣辣的。 陈山面目狰狞的看着我,用他的食指遥遥点了点:“小子!挺能抗住打的嘛!那让我看看你有多能扛!”被连续下了两个重手,我的反应能力慢了不少,尤其还是在每一脚都会深深陷进去的雪层里,我的活动就更加受到了限制。 第一百四十六章 绝境里亮晶晶的光芒 一拳迎面打来,我想避,但是只要我侧头这一圈势必会落在我江溪的脸上。 避无可避,索性不避! 我迎面撞了上去,脸上再次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 两股热热的东西从鼻子流出流到了嘴唇上,我舔了舔,有些腥味。 伸手在鼻子上擦了一手血,但鲜血依然不断流出,我便不再去管把江溪稳稳固定在背后。 “哟!挺硬气啊!”陈山不屑的对我说了一声,回头看到:“把这个小子跟女人给我带回去,妈的,今晚又有乐子了。” 陈山一句话,那一群男人立刻哄笑,陈寒笑得最为阴狠。 就像是猫吃耗子之前一定要戏弄耗子一番一样,一群男人,他们没有立刻冲上来,而是一点点逼近。 他们肆无忌惮的哄笑着,手里拿着的木棍在手上慢慢敲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舔了舔嘴上的血液,心里暗骂管仲你个王八蛋怎么还不来,他妈再不来老子今天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把我放下,你快走……快点啊!”江溪搭在我肩上的双手开始推我,想要让我把她放下来。 我狠声说道:“别捣乱!你再推一下试试!” 一双推我的手渐渐没了气力,她可能没想到我会用这样蛮横的态度吧。 “管仲你个王八蛋!你他妈人呢!”雪花很快就在身上落了厚厚一层,我使劲把身上的雪抖开开始破口大骂。 “小子还有救兵啊!哈哈!”有人放声大笑。 “你的救兵估计是看到我们这么多人吓得尿裤子不敢来了。” “哈哈哈!说不定人家正在呼朋唤友呢。” 一伙人在言语上开始肆意嘲讽,我恶狠狠的盯着他们,心里暗骂这真是倒霉透了,没想到竟然在京城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翻了跟头。 “江溪!你这个贱人,在一起这么久你他妈连碰都不让老子碰,今天老子非得草死你!”跟猪头一样的陈寒眼里满是淫光。 “小寒,别忘了这群兄弟们啊!看着小妞长得水灵灵的!” “嘿!怎么会,等我爽过了就给兄弟们爽,轮了这女人!一个婊子,整天他妈在我面前装清纯!”“人渣,你还让小爷抽你耳光不?”听着陈寒的话,我忽然笑了,而且觉得很欢乐,各种欢乐。这个傻×一样的人物总是自己送上来让我抽,搞得我不抽他跟对不起他祖宗一 样,真是不知道这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当然,我欢乐的原因并不是因为陈寒,而是因为看到了他们身后那红蓝色的漂亮灯光,好多啊,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偏偏还都没有开警笛。 “杂碎!还敢嚣张,你他妈……”“你想说你他妈来抽我是吧?来来来,你往前走点,小爷就满足你一下你这小小的愿望。孩子是小时候没挨过打所以现在特别想要把小时候那一份补回来是吧?来,孙子, 小爷今天就替你大爷跟你那不成器的老子狠狠教训一下你这灰孙子。” “你……”“我什么我?也不知道你老子究竟知不知道你是这么一副德行,要是他知道我估摸着他肯定恨不得你一生下来就把你掐死把?哦不对,他可能不会让你生下来,说不定直接 就把你射墙上了。”一嘴污言秽语,我看着越来越近的闪闪灯光越骂越开心。于是在六两警车悄无声息停在了这些人身后的时候,陈寒终于忍无可忍的从自己旁边人手里抢过了一把砍刀准备 朝我劈来。 啪! 振聋发聩的枪鸣声在一群人的背后爆响,所有围着我的顿时一惊,他们转身朝着自己的身后看去,有人再转过来,脸色一片惨白。 迎接他们的是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一群穿着制服的公安战警此刻在我的眼里是那样的和蔼可亲。“各单位听令,遇到反抗者可自由击杀。”这群警察的领头人满脸凶狠,提着嗓子一声暴喝,本来就已经脸色惨白准备拔腿逃跑的汉子听到这个命令,脸上顿时成了死灰色 。他们把手里的武器往地上一扔,乖乖举起了自己的双手。 “蹲下!都他妈蹲下!双手抱头!” “你!妈的!让你蹲下你骂他是聋了?”一个公安战警面对这群人毫不手软,一脚踹在了一个男人的腿弯上,这次男人就不是蹲下而变成了跪下。 啪! 又是一声枪响。有人想要逃跑,刚转身脑袋上就中了一枪,他身体一僵,倒在雪地里鲜血从头上迅速蔓延开来浸红了周围的白雪。 “没事了吗?”江溪问我,声音越来越虚弱。 “没事了,没事了。” “可是我冷……好冷啊……我想睡觉……好困……困……” “您就是郑起桥同志把,我是……”领头的公安朝站到我面洽,他脸上有一刀伤疤,看着十分狰狞。 但是此刻我根本就没工夫跟他说这个,所以很不礼貌的打断了他的话。 “你好,警察同志,我是郑起桥。我这位朋友现在病的十分厉害,能不能麻烦您先派一辆车送她去医院。”我很急切的给面前的警察头子说道。 他听到我的话朝我背上的江溪卡了一眼,然后伸手在她的额头摸了摸,脸色顿时一变。 “小刘!”他大声吼道。 “到!”那边正在给一个人上手铐的公安战警迅速跑了过来,是一个女同志。 “快送这个姑娘去医院!发高烧了,不能再烧下去!快点!” “是!”小刘很干脆的应了一声,然后从我身上接下了江溪背在她的身上,迅速朝着后面警车跑去。 她喊了两句,有两个警察跟他一起,车子迅速打起警笛转了个弯,消失在了路灯下的茫茫雪色里。“呼……”我送了一口气,摸了摸还是火辣辣生疼的脸跟已经不流鼻血的鼻子,苦笑了一声,带着些歉意的对面前的警察头子点点头说道:“警察同志,不好意思,我朋友实 在不能耽搁。” “这才像个男人!”警察头子赞许的看了我一眼,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我叫刘彻,寒山分局重案大队队长,郑起桥同志,你好!”刘彻朝我伸出了手。 我伸手跟他握了握,说道:“刘队长,你们再来晚点,我跟我朋友今晚上就真的要出事了。” “咦!不对啊,我没有报警。”我忽然醒悟。刘彻笑了笑,他的身体挺得笔直,说道:“我是接了上峰的命令,说这里有大案子发生,吓得我直接从被窝里钻出来喊了人就朝这里赶!幸亏啊!这群混蛋,我非得把他们 送上法庭让人民公审!”回头看了一眼那群全都被上了手铐,此刻变得犹如小绵羊的一样的凶神恶煞,刘彻眼里满是杀气。“还有他!你们为什么不抓他?!他打了我,他打了我!”陈寒忽然跳了起来,他带着手铐的双手指着我大喊大叫,旁边一个看管他的警察脸顿时就黑了,他狠狠一耳光甩 在了陈寒的脸上,陈寒顿时偃旗息鼓不敢再说什么。 一辆警车跟一辆奥迪一前一后停在了不远处,两辆车上各自下来了一个人,一个穿着警服,一个穿着中山装。 刘彻看到下来的人,赶紧迎了过去,他大喊道:“局长,你咋亲自来了。”我也跟了过去,跟寒山分局的这位局长笑笑,然后一拳砸在了管仲的身上。“老三,你来的还真是够晚的!你兄弟我差点把命交代在这里你还慢慢悠悠,行啊!”我怪声怪 气的跟管仲说道。 管仲顿时苦笑,他说道:“老四,我的错,我的错……可是我那边到这里的确有点远,火急火燎就赶来了……你不是还有个朋友么,人呢?” “人呢?送医院了!还人呢?要是等你早他妈死路上了!”我跟管仲吼了两句,随后又咧着嘴嘿嘿大笑了起来。给管仲了一个熊抱,我说道:“草!这两年没见壮实了不少,以前瘦不拉几的,我天天吃饭把自己碗里的肥肉全都给你也吃不胖你丫的!现在一进衙门里身体立刻就起来了 ,不错不错!” “肥肉!老子喜欢瘦肉!草!”管仲瞪了我一眼,他给站在一旁的寒山分局局长介绍道:“李局,这是我朋友,郑起桥。” “老四,这是寒山分局李严李局长,今晚上要不是他给重案队的同志下了死命令,说不定你还就真的交代在这里了。” “谢谢李局!救命恩人啊!”我赶紧抓着李严的手一通摇晃。 李严满脸带笑地说道:“谢什么谢,这是我们的本分!何况起桥你还是管主任的朋友,你这样说可就让我在管主任跟前难做人了。”小果园的机要秘书处,出来的秘书一般大家都喊主任,这是一种不成文的规矩。毕竟这些人虽然官职不高,但却个个都是能把一句话上达天听的,这种人物没有几个人愿 意去得罪。“好了!人也抓了,我们的人物就算是圆满完成,管主任,你跟起桥同志相比还得叙叙旧吧,我老李就不在这里打扰了,先告辞了!”远处来了两辆专门羁押犯人的铁窗车,李严跟管仲打了个招呼,随后带着这群人消失在了茫茫大雪里。 第一百四十七章 应死之人 大雪没有半点停歇的势头,反而是在风里有越来越大的迹象。 我跟管仲又一路向西转回了寒山酒店,随便找了个能看夜景的包厢,叫了些果汁饮料跟几个菜。 一阵唏嘘感叹,任谁也没有想到,当时在大雪一个宿舍的几个兄弟,如今却一个比一个又出息。跟电话里不同,在电话里隔着距离,说起话来总归是有那么一层薄薄的东西阻隔在其中,而现在面对面,喝着东西吃着小菜,闲谈起来总算是找到了曾经的那种情谊跟感 觉。 “我去琼海了,不过老二还是见不了,我给老二弄了一大包东西进去,希望他在里面能舒服点。”谈起老二,气氛不免有些凝重。说起来四个人中也就是老二看着最为凄惨。不像我们毕业之后的稳定,他去了南边一个人打拼,却没想到竟然落得这样一个境地,甚至让 人连其中的缘由都无法清楚。 “也就你能去看看!”管仲说话带着些怅惘,他跟陈庆之都是一大堆事情缠着,或许能有一些休息时间,但那还不够路上的来回折腾颠簸。“回头再想办法打听打听,总得弄清楚原因,不然这么不明不白的,也不是个事儿。”我摇摇头,有些无可奈何。毕竟是A级管制,所有信息都会进行封锁,甚至关于老二的 卷宗没有一定权限的人都无法查阅。 打听打听,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如登天。 “现在我也使不上劲,资历太浅,衙门大了水深,我这样没有资历的,分量太轻了。” 管仲跟我说起这个倒是没有什么忌讳,两兄弟,不用像官场上那样绕得云里雾里的打哑谜。 “嘿!不过你小子也不错了,赶紧往上爬,说不定今后就成党和国家领导人了,那时候兄弟们跟着你发财,岂不是爽翻天了。” “我倒是怕还没爬上去呢就被人给撸下来,最近这国内形势,啧啧……变幻莫测连那些一方诸侯都朝不保夕,更何况我这个被人动动指头就能按死的小虾米?” 管仲咂嘴说着,倒是从他的语气中听不出来什么颓废,反而让我觉得他说话时候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大家都在忙着捞大鱼,谁会把你这个小虾米放在眼里。” 这事情我倒是听说了,最近报纸上闹腾的厉害,国家一些重量级刊物上尽是刀光剑影,甚至长安的各个街头小巷,也对这些国家大事谈论得不亦乐乎。 “对了,你那个奥迪咋回事?你的?” 我忽然想起刚刚管仲过来开的奥迪车,不禁有些担心的问了句,这小子该不会是进了衙门就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怎么可能是我的。”管仲摇头,说道:“在一个中外合资企业做党组书记,那个公司给配的。” “那就好,反正你把持住,别把自己给陷进去了。老三兄弟跟你交个底,你兄弟我现在很有钱,要是需要用钱了直接跟我打招呼,别拿那些不明不白的钱。” “跟你们我从来都没客气过,放心吧,我在这条路上迷不了。这点信心倒还是有的。” 管仲很认真的点头。他的传呼机忽然嘀嘀响了两声,看到号码之后管仲眉头皱了皱眉,跟我说道:“老四你等等,我去服务房那边回个电话。” 四五分钟吧,管仲先开包厢的门走了进来,他的脸色不大好。 我问道:“怎么了?” 管仲说道:“那些混混竟然被人保下来了,人家市局直接给李严挂了电话,说这件事情是几个年轻人争风吃醋闹腾一下,别小题大做。” 我嘴角咧了咧,果然是皇城根儿,随随便便抓到一个人都可能有不俗的背景,甚至连陈山这种明显有黑社会性质的人都敢保下来。 “那就算了吧,说起来今天我把那小子也抽得够狠,挨了几拳几脚倒也没有吃亏。” “不然还能怎么办,只能忍了。能让市局直接给李严挂电话这么颠倒黑白的说,对方来头不小,惹不起啊。” 管仲说着,有些意兴阑珊的叹了口气。 一次小聚,倒也没有用太长时间。管仲开车把我送到寒山医院,我让他先走,自己则问清了江溪的病床径直朝着急诊走去。 病房里永远都是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让人闻着很不舒服。 江溪就一个人孤零零躺在白色的病床上,盖着白色的被子,手上扎着针挂着点滴。 我推开门的响动惊了她,她扭头,声音有些虚弱的说道:“来了啊。” 我说道:“来了。” “你脸上的伤需要处理一下不?看着挺恐怖的。”江溪勉强笑了笑。 听到她的话我才忽然醒悟过来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跟脸,已经没有一点疼的感觉,但淤青肯定还在。挂不得刚才护士站那群小护士看我的表情怪怪的。 “不用,没多大事,明天早晨就好了。” 我摇摇头,只要刻意控制着体内的那一丝气流在脸上多循环几次,这点淤青绝对不算什么。 就是那样做会比较耗费精力,所以我懒得去处理。就让这股气流在体内慢慢循环,这点小伤的恢复速度也要比寻常快上几倍。 “要吃点什么不?” “不用了,刚刚才吃过。” “那就在京城等两天再去长安?” “不,明天就走。” 江溪态度很坚决,她似乎是在这里一刻也不想多呆。 “好吧,那就明天走,你今晚在医院好好休息,我明天过来接你。” 说着我转身准备离开,这么呆着这里,我忽然感觉到了一些说不上来的别扭。 “等等!”江溪喊道。 我转身,问道:“嗯?还有什么事吗?” 江溪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种黄色灯光的原因,她的脸看起来都有些蜡黄。 “刚刚……谢谢你。” 摆摆手,我说道:“谢什么谢,说起来还是我自己惹出来的。”随便在医院附近找了个酒店休息一晚,第二天一大早便跟江溪回家了一趟,她拿了一些东西,但是出来的时候本来就不怎么好的脸色变得更差,我看得出来,那是被气的 。 倒是叫虎子的这个小家伙偷偷追了出来,他贼兮兮的深怕屋里有人喊他。 小家伙拉了拉江溪的衣角,说道:“姑姑,那你还回来看虎子吗?” 江溪蹲下去摸了摸小家伙的光溜溜的头,说道:“姑姑肯定会回来看虎子呀,等虎子下次放假了姑姑接你过去玩。” “嘿嘿,那就好!”小家伙刚刚点了点头,后面屋里边传来了喊他的声音。吐了吐舌头,放开江溪的衣角一溜烟跑回去关了门。荆歌胡同到机场挺远的,尤其是在大雪天里。宽阔的路上堆积满了厚厚的雪堆,虽然有环卫工人连夜铲雪撒盐,但是天空中的大片大片的雪花却并没有要停歇的意思,继 续很快就给路上再次铺了厚厚一层。 司机用地道的京城腔跟我们闲聊,我想着才是真正闻名华夏的京城的哥,张口便谈天下大事,侃侃而谈显得十分专业,看问题的角度从来都是从国家领导人的位置着眼。 我觉得有趣,跟这个中年的哥也胡说大侃了一通,而坐在后座的江溪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没有休息好还是怎么回事,她靠着窗户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到了机场刚刚下了车,冷风倏地一吹,我浑身一个激灵。紧跟着侵入身体的丝丝寒气就被体内的气流驱逐。 “你倒是聪明!”看着江溪身上裹着的一个黑色妮子大衣,我瞪了瞪她。 江溪白了我一眼,说道:“本来就是病号,要是再不注意点过去没法给你这个地主工作,你不得扣死我的薪水。” “你看我是那样的人么?”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那样的人,不过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多看看就知道了。” 售票厅买了两张直飞长安的机票,倒也是赶得巧了,不用等太久就有一趟飞往长安的航班。 “你脸上的伤还真的没了?”等到了候机室,江溪才仿佛注意到了我这张俊秀的脸。 我得意的点了点头,说道:“那是,不然多影响帅哥形象。” “就你还帅哥?”江溪故作不屑的撇了撇嘴,她低头从自己的包里翻找了半天,然后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了我。 “呐,看看。” “什么东西?”我接过信封捏了捏,里面硬邦邦的,显然是装了什么硬质的卡片之类的玩意。 “一些让我有些不敢相信的东西,你打开看看。”江溪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怪怪的,这让我的好奇心充分被勾引了起来,所以我把信封中的东西倒了出来。 是三张照片。我大概浏览了一下,一章是在码头上拍摄的,是一群人在登船。一张是在游轮的甲板上拍摄的无边无际的大海跟很多同样拿着相机在不停拍摄的人。另一张则是在游轮奢 华的餐厅里拍摄的节目表演。 我看着江溪挑了挑眉头,说道:“看得出来,照片的拍摄很专业,你拍的?” “我朋友出去玩的时候拍的,这三张照片我拿了。你看这里!”江溪摇了摇头,给我分别指了指三张照片上穿着黑色大衣的两个人。 “怎么了?”我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你不觉得这两个人很熟悉吗?你再看这里。”江溪拿出在餐厅拍摄的那张照片,然后指了指在照片角落吃饭的两个人。 照片焦点并不在那连个人身上,而是着重拍摄的舞台表演,但因为距离的原因,这两个背对着舞台吃饭的人在照片上依然很清晰。 一个低着头正在进食,一个刚刚抬起头似乎是在打量奢华的餐厅。 “这里!”江溪纤细的小拇指点在了抬起头的年轻人的脸上。 似乎有些眼熟。看着这个年轻人的脸,我愣了愣,真的很眼熟,但是一时间我却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越看越觉得熟悉,但是越熟悉就越是想不起来,这种奇怪的现象足足过了好半天,我才忽然反应过来,然后……正如江溪说的让她觉得不可思议,我也在终于想起来之后被 这张脸震撼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虽然头发剪短了,但是这张脸确实那么清晰,竟然是——李政!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这个念头徘徊在我的脑海里,让我一时间觉得思维都有些滞涩。“也许是个巧合吧!”我感觉自己的嘴唇有些干涩,这怎么可能!李政跟丁立名当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后来一直都没有出现过,在之后虽然我们并没有明说,但心里都明 白,他们其实已经死在了扁担沟里。 被人设计,用死尸替换了他们,而他们就再也没了音讯。 “我开始也以为是个巧合,当时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我承认我被吓傻了。”江溪摇头,说道:“我多希望这只是个巧合?可是你再看看这里。” 江溪拿出了那一张在游轮上拍摄的照片,她说道:“如果李政真的只是一个跟他长得很像的人的话,那丁老师呢?” 在甲板上,丁立名正迎着相机走过来,李政落后半个身子,相机并没有捕捉到李政的全貌。“同时出现两个长得很像的人?而且还偏偏是两个人在一起?一个是巧合,如果是两个人分开我依然能够说服自己这是一个巧合,可是当这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那…… 我真的没法相信这只是一个巧合。” “你怎么看?”过了半天,我才把照片装回信封拿在手里。“我没有觉得什么怎么看!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如果他们已经从扁担沟里出来了,为什么不回来?丁老师还在负责一个课题,而李政他的家人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急疯了 ,我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天天被噩梦惊醒!他们为什么不回来……”江溪有些迷惘的说着。我眉头皱了起来,这让我心里有种怪怪的说不出的感觉。原本应该已经死了的两个人,现在却活生生的出现在这张照片上,越想,就越觉得有些凉飕飕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缓缓飘落的雪花 我忽然想起了丁立名之前给我讲过的一些事情,有很多考古队都是莫名其妙的失踪音讯全无,后来同样是有人见过他们,但都只是惊鸿一瞥匆匆一面。 腊月的长安也是飘雪纷飞,只是没有京城那样狂猛,路上隐隐约约白白一层,而路边的树上则比路上稍白。 呼吸着跟京城迥异的空气,我忽然觉得舒服了许多。在大秦的土地上生长了这些年,两脚站在地上,脚下已经再大秦地理生出了粗壮的根枝。 “老吴,我这次可是给你找回来了一个得力帮手,你把小江带两天,等她熟悉业务了你这老家伙就能偷懒了。”吴怀开车,我跟江溪坐在后排。 苦笑一声,吴怀说道:“我倒是想偷懒,可是这事情还多呢。东家,等年后了我们去滇地一趟,也许能够拿下一些石头生意。” “云南?这样步子会不会迈得太快了?翡翠才刚刚坐起来,资金都还没回收就去做石头?” “我听朋友说,云南那边再年后有一次赌石盛会?难道吴掌柜是盯上这块了?”江溪眼睛一亮,她插了句嘴。吴怀对着江溪竖着大拇指说道:“江姑娘,这消息可真是够灵通的。不过我到不是盯上赌石这块了,说实话凭咱们的财力,全部家产砸进去恐怕连个浪花都翻不起来。主要 是那边会过去许多珠宝界的大佬,我想要是翡翠能在那边拿到几单生意,我们可就赚大发了。” 江溪若有所思的点头,说道:“吴掌柜喊我小江就行,您这年龄我都该叫您叔了。刚刚倒是我有些好高骛远。”说着笑了笑。 吴怀笑着点头,却也再没有提这茬。 车子很快停到了紫桐别苑,知道我要回来的消息,范存龙范存虎两兄弟早早就在院里等了,看到车稳稳当当的停下来,兄弟两都满脸憨厚笑着,喊了声郑哥。范存虎不认识江溪,但范存龙却认识,他对江溪点点头却并没有打招呼。范存龙就是这样,或者说他们两兄弟都是这样,对于不认识或者有些生疏的人从来都不会刻意去 亲近,更何况这还是一个漂亮的美人儿。 倒是江溪,盯着范存龙看了半天,然后笑吟吟的率先跟范存龙打招呼,倒把范存龙弄了个脸红,之后便是范存虎。这货的表现倒是让我没有想到,他竟然只是很冷的看了江溪一眼,看不出来是什么态度,但是这种表情却让人觉得很酷。我甚至在想是不是有时间要跟范存虎取取经,面 对这样一个人他的脸怎么就能冷得起来? 新成员的加入总是让人高兴,所以当天就在屋里摆了一桌子,大家聚在一起胡吃海喝。 江溪在屋里四处溜达了半天,她显示感叹了这座房子的奢华并且鄙视了我的腐败,之后便直奔主题的问小东西哪里去了?她说她很喜欢小哈。无奈摆了摆手,我告诉他小东西随赵七九走了,已经走了很久甚至连我都没有赵七九的丝毫音讯。然后这丫头便对我吹胡子瞪眼地看了半天,最后才有些气馁的重新坐回 了餐桌。范存龙脸上添了一道长长的疤痕,从耳垂下面一直到脖子才堪堪收住。看着他这个样子,我不难想象他在这之间碰到了怎样的凶险,距离上次见范存龙,也已经一个多月 时间了。餐桌上说起了在京城的一些见闻,江溪这丫头嘴上没个把门的把她在前天晚上跟我碰到的事情说了一遍。本来就十分危险十分血腥,甚至在雪里还带着些别样的血色浪漫 的场景,在她的嘴里更是跌宕起伏危机四伏。 “存虎,为什么不跟着郑哥!”范存龙不满的看了范存虎一眼,我摆手说道:“是我不让存虎跟着,他跟老吴去解决一些事情,不关他事。” 范存龙哦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吃东西,但眼里却有杀气一闪而过。我心里渐渐了然,看来在碰触了比山里法则更加残酷的黑暗之后,范存龙骨子里的凶戾已经被彻底激发了出来,他就像是一头走在雪地里的狼王,一旦盯上谁就能在他身 上狠狠撕下一块肉来。 天色已晚,宴席散去。 吴怀走后江溪也在一间客房去休息了,之剩下了我跟范存虎还有范存龙相对而坐。 我问范存龙最近事情进展怎样,他闷声闷气的说没有太大问题,但是他已经脱离了老鼠门不在那里了。这倒是让我有些惊奇,细问之下才知道,范存龙已然自己拉了一帮人,人数不多,只有二十来个,但是各个都是有一定功底的好手,再加上他刻意的训练,原本应该是散 沙一盘的游勇莽汉变成了一个渐渐能够紧密合作的小团体。找了几个小帮派练手,战果自然不必多说,有范存龙这个凶神坐镇不会出现什么太大问题。打散了七条街的小势力,其中倒是碰到过一个扎手的点子,范存龙说当时应该是正好有个高手在那里办事,结果抬手间就杀了他三个弟兄,而且近身战就连他自己也不是对手,所以最后范存龙动了那张堪称重武器的蛟弓,玄铁弓身,龙筋弓弦,用 力拉成满月,特殊的钢质箭矢在他松弦之后直接穿透墙壁暗杀了那个近身高手。暗堂,这是范存龙给自己拉起来的那群人起的名字。我问了他关于死掉那几个兄弟最后的赔偿问题,这个可千万不能马虎,最后范存龙告诉我这些善后的事情是吴怀处理 解决的,一个兄弟要是出了事,一次性给他家里赔偿十万,并且他们会负责那一家今后的生活。“这个好,老吴做事我放心。”我点了点头,刚开始筹建的时候是保密的,后来琢磨再三,我还是将这个事情招呼了吴怀一声。毕竟姜是老的辣,很多范存龙想不到的东西 吴怀在方方面面都能够提点到。范存龙说道:“那些小帮派不够看,大势力不好下手。长安最生猛的两个人物,一个是欧阳,一个是周大哥。周大哥那边……嘿嘿!”范存龙讪讪的笑了两声,想来应该是在周敦颐手里吃了个小亏吧。“欧阳那边有不少高手,脸上这道疤就是我上次带人摸到了他家里结果被几个人围攻时候留下的,那次很险,我带去了四个兄弟三个把命丢下了 。”“小心点!”我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范存龙说嘻嘻哈哈,很多地方都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但是其中弥漫的血腥却让人渗得慌。这是把命拴在裤腰带上度过的日 子,不过相比起来,我估计欧阳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吧。跟周老二在长安能分庭抗礼的人物,肯定不是能人人拿捏的,不然早就被周老二给收拾了。而且上次南柯一梦被盗的时候,看着周老二的意思好像是被欧阳给坑了一把, 这件事情的后续处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欧阳敢这么做就足以证明了他的底气。 长安城里有两个藏着大龙的庙,一个是周老二这个妖孽的,一个就是欧阳的。不过看范存龙这种样子,可能不久之后长安城里就要出现第三座庙吧。周敦颐自然不会制衡范存龙的发展,因为范存龙代表了我在地下世界的意志,而且更重要的,周敦颐的重心并非在长安城上面,他是走穴的,专门跟别人的祖宗打交道, 而且一身本事邪乎的厉害。 “腊月了,你们要回去喝一口腊八粥不?而且也马上过年了,回去村里聚聚吧,说起来也出来这么久了。” 我给范存龙跟范存虎说道,他们两个一同摇了摇头。 范存虎说道:“回去也没啥意思,而且现在就是想回都不回去,大雪封山,现在别说我们,就是一个神仙恐怕进去都是死路一条,只能等开春雪化了才能回去。” 想想进了大山里那种崎岖险恶的地形,我深以为然的点头。一个不小心滑落山涧,那就算是有十条命也必死无疑。 “那行吧,等过年的时候随我回华州,都给自己放个假,一起热闹热闹。” “郑哥,让存虎去给每过一段时间去给暗堂的人上上课吧,他的刀法很厉害,我想能教给他们不少的东西。”范存龙征求我的意见,我倒是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 反而是范存虎,他看了范存龙一眼说道:“哥,我到刀法不能外传,你又不是不知道。” 范存龙瞪了范存虎一眼,说道:“让你去你就去,郑哥都点头了你还墨迹什么,只是让你指点他们一下,又不是让你去教他们刀法。” “哦!”范存虎闷闷应了一声。 范存龙冒着雪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地下的黑暗世界不是那么好玩的,有些事情不光只能凭藉着暴力去解决,也真为难了这个刚从山里出来的憨厚青年去勾心斗角。 只是……有些事情毕竟是非做不可,其中或许有些牺牲,但我唯一能选择的,就是做下去。那泛着荣光的郑氏门楣,我端着酒杯站在窗前,看着路灯下缓缓飘落的雪花。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人事安排 人靠衣装,而女人更是能在衣服的更替下千变万化,这似乎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 第二天一早,我看着长发挽起盘在脑后,一身干脆打扮一双高跟皮靴恍若换了个人一样的江溪,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这是前两天那个文弱的女孩。 “怎么样?不敢认了吧?”江溪得意的笑笑,她站在穿衣镜前十分优雅的转身,全方位开始审视自己。显然,她对今天的一些活动安排十分重视。 “是不敢认,不过还差点。” 看着江溪,我很认真的点头。 江溪眉头一挑,有些挑衅的说道:“差点?哪里差了!” 我把手里的一个小盒子递给她,说道:“差了一枚吊坠。” “天!黑厄狐?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看着这个卷着尾巴的黑色狐狸,江溪掩饰不住自己眼里的震惊之色。黑厄狐,这东西自古流传下来总共不超过一百枚,谁也不知道起于什么年代,它的制作材质更是无法解析,因为没有谁愿意把这样珍贵的东西送去那群研究疯子手里让他 们肆意破坏。黑厄狐,一个拇指大小的漆黑狐狸,拿在手里冰凉如同寒潭水底之石块,但佩戴在脖子上却温暖如华清池底的绵石。很多人都认为这种东西是有灵性的,而且佩戴上更有 很多匪夷所思的效果。至于究竟是有什么作用,却只有佩戴上的人在慢慢跟黑厄狐产生共鸣之后才能知道。黑厄狐也很邪气,它只有处于二十岁到四十岁之间的女人能够佩戴,要是一旦超脱了这个年龄还继续佩戴着黑厄狐,那一定就会发生种种悲剧。这是无数贪恋这种神奇物 件之人用生命的代价留下的教训。有人曾经猜测,黑厄狐的制作材料,很可能跟风眼石相似或者根本就是风眼石,这种通气没有半分杂质的黑色,只有风眼石在离开风眼之后经过沧桑岁月的演变才可能在 石块上出现。 这个说法没人质疑,但也没人认同,就像是一粒石块砸在了沧桑大海里,连一点点小浪花都没有腾起来。 “我怎么会没有这个东西?”我似笑非笑的看着江溪,说道:“郑氏的底蕴远比你想象中的要深厚许多,这东西在郑氏的藏品中甚至连前五十都排不到。” 江溪就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了我一眼,她说道:“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收不收也得收,说白了,这玩意留在我这里没有任何用处,要是男人能佩戴它,老早就挂在我脖子上了哪里还能轮到你?” 我一句话说得江溪不停瞪我,好像能把我生吞活剥了。 她说道:“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能收,真的太贵重了。”摇头,还是拒绝。 我皱眉看了她一眼,说道:“这就觉得贵重了?我问你,两年前一次黑厄狐拍卖,它最终以多少钱的底价成交?” “七十六万人民币!”江溪想了想,很认真的说道。 “那你看看这个东西。” 我把一叠资料递给了江溪,她疑惑的接过去随意翻看,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里有些迷惑,或者说是不敢置信。“郑大哥,这是……”她恍惚间好像又变回了当时在三十六盘的样子,我笑了笑,递给她一支签字笔说道:“签了它吧。翡翠百分之十的股份,按照现在的估价来说在三十三 万,但等过了这个年,我相信它的估价会变成三百三十万。” “为什么会变成三百三十万?过年之后能涨十倍?”“所以这要看你怎么努力了,翡翠得天独厚,只要运作得当我相信短时间内涨十倍并非什么难题。至于为什么我会给你百分之十的股份,因为我需要你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 帮我做事,就是这样!所以你现在是翡翠的副总经理,老吴在那边给你压场子,我需要你用最短的时间能完全操控翡翠,并且让它腾飞。” 看着江溪惊骇的面容,我问道:“怕了?” 江溪脸色肃然,她想了想,然后很认真的说道:“不怕。” “那好,拭目以待,我的副总经理。”把黑厄狐放在了江溪的手里,我看到吴怀的车已经停在外面,转身准备去开门。 “喂!大老板!”江溪在后面很不满意的喊道:“我不叫副总经理,我叫朵儿,江朵儿。” “那就朵儿吧,其实都是一样的,一样一样的。” 打开了屋门,吴怀刚刚到门口。我说了句来了,他点点头笑着进了屋子。 吴怀眼睛很毒,他进门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已经被江溪呆在脖子上的黑厄狐。“这个饰物跟小江很般配,戴的时间长了能旺运。” “吴叔!”江溪一句话把吴怀叫的满脸欢喜,他一连点头答应了几声,才问我说道:“东家,存虎呢?” “你进来没碰到?估摸着还围着在小区狂奔呢。”我无奈说了句,范存虎的确就像是一头小老虎,生猛得不成样子。 吴怀说道:“年轻人有活力,年轻好啊!” “说的跟你没有年轻过一样。”我白了吴怀一眼。 吴怀又说道:“谁都年轻过,就看是怎么年轻了。我在东家这么大的时候,还是一脸迷茫的四处碰壁,这就是差距。” “嘿!好你个老吴,拍马屁还拍上瘾了?这么大人了,真是不闲害臊的。”我往出看了一眼,范存虎头上冒着热气的推开院门跑了过来。“行了,咱们准备走吧。” 越到年关,翡翠就越是热闹非凡,短短时间这里已经囊括了长安的一个阶层,能在这里出入的,都是身份非同小可之人。 车子在翡翠低调里透着非凡尊贵的入口处停下,我一马当先正想走进去,却被门口一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拦了下来。 “先生,我们这里实行会员制,请您出示会员卡。” “我会员卡忘记带了能进吗?”我笑着问保安。 保安摇头说道:“这样我们也无能为力。” “不错嘛!”我点了点头,扭头给吴怀说道:“老吴,我面子在这里不好使了,得你上。”说着我错开了挡在保安眼前的身子。 保安看到吴怀,立刻讪讪笑着说道:“总经理,是您啊?” 吴怀点点头并没有说话,保安反而越发畏惧的看着他。 吴怀走前面开路,我跟江溪也就跟在后面走了进去。中途的时候江溪忽然说她想一个人在翡翠里转转。随意耸耸肩膀,我跟吴怀直接去了明月轩1号包厢喝茶。 “老吴,说两句吧。”我看着外面还是落个不停的小雪花,喝着热茶给吴怀说道。 吴怀问道:“东家,说什么?” “你说说什么?说两句吧,我听听你的看法。”我背对着吴怀,心里盘算着自己究竟是不是走了一步太冒险的棋。 “唔……这个小江啊,挺不错的。眼界很宽,看问题切入点很准,但是心性要再磨练磨练,有些急躁了。”吴怀沉吟着说道。 “要是把年轻人都磨得跟你一样,那就不叫年轻人该叫老人家了。” 我笑了笑,又说道:“你这几天先把手头的事情放放,带带小江,让她尽快熟悉兵器能掌控住翡翠。要是前景不错的话,那……我们去云南玩玩也未尝不可。” “玩玩?吴怀眼睛一亮。”我点点头,确认了他心里的想法。 “对了,找个时间让三儿跟四儿来长安,你找两个得力的人手去渭城照看那边的店,这边人手还是不够……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行,这个好办,我回头就去安排。”吴怀刚刚点头,我又说道:“算了,先不忙,马上要过年了,等过完这个年了再说,不然好好一个新年都给人家搅和了,还真不是那么 回事。” 江溪说在翡翠转一圈,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翡翠转了几圈,反正是过了很久大约一个小时,她才推开明月轩一号的门走了进来。 “来,喝茶。溜达的怎么样了?”我笑着问江溪。 江溪皱眉说道:“管理漏洞很大,而且会所属于服务业的一种,可是我们这边的工作人员却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什么叫做服务,一个个趾高气扬的。” 当着吴怀的面直言不讳的批评翡翠的现有漏洞跟矛盾,正如吴怀所说,江溪眼光是有,但是还需要打磨,最起码有些人际关系她就处理得很不到位。 今天坐在这里的是吴怀,他很看好江溪,所以心里不会有什么疙瘩。但要是今天这里坐着的是另一个人,那江溪的这一番话就是把人往死里得罪了。“能发现问题是好事!”我笑着看了一眼吴怀,勉励了江溪两句。又说道:“行了,现在召开一个会议把。这边今早融进来,对工作开展有极大好处,而且我那边还有些事情 得做。”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我现在就去喊管理层去会议室?”吴怀说着站了起来。我摇头道:“会议室就不用去了,让都来这个包厢吧。”说着,我乐呵的看着江溪,想着等会这个善良又坚毅的小姑娘面对众人非难时候的场景。 第一百五十章 跨年而来的麻烦事 江溪这个小姑娘,肚子里面真的是有大墨水,不亏是丁立名外出做课题都带着的得意门生,我甚至在想也许过些时间,也许她的成就会远在丁立名这个古玩文物界的大家 之上。这是一个说大不大,但是却很重要的会议。当所有人听到江溪将成为翡翠的执行经理的时候,全都愕然瞪大了眼睛,的确,不管江溪把自己打扮的如何坚强,但是她那张 看着十分年轻的面孔却真的足够让人惊愕跟不信任。 面对一群人绵里藏针的发问,江溪一直保持着微笑一个个解答,而在有些事关发展方向的问题上,她却一点都不妥协,把自己的意志用很坚决的态度流露了一部分。整个过程我没有插嘴,只带着一对耳朵。吴怀则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这事情我不发表任何意见的态度。于是这个会议,就成了江溪的首秀也是她一个人的独秀。一如我 所希望的那样,她的袖子足够长,所以善舞。 一些人对于江溪所提出的很多东西露出感兴趣的姿态,而更多人的眼里则是充满了不以为然。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懂得什么?我很理解并且能理解这些翡翠‘老人’们的心理跟态度,虽然我也觉得也许这样让没有过这方面任何经验的江溪直接独揽翡翠的大权比较冒险,但是正如吴怀所说,翡翠需要 专业的人,而且需要年轻人。在知识的层面上,江溪得天独厚,而至于她究竟是不是纸上谈兵的赵括,总得给她一个让她尽情施展的舞台才能下定论。而且用人不疑,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么我就得无 条件的去支持她信任她,只要她有与之相应的能力,那这种信任就会一直保持下去。 “现在怎么看?”等安排好了江溪的办公室,并且在她直接投入工作状态之后,我问吴怀。吴怀说道:“锋芒太盛,但也不一定是坏事,不管如何不想承认,但必须承认的是翡翠现在的管理阶层包括我在内,活力都不够。现在翡翠的初步成功是因为站了时间的优 势。”“让她做吧,我们等着看结果就是。”吴怀有着一个老狗一样毒辣的眼光,对于他对江溪的评价我十分认同。只是在心里,我却十分希望江溪能把这样的锋芒一直保持下去 ,死水潭需要一个锐意进取的意志来让它重新散发活力。并且在不远的将来,只有一个如剑一般锋利的团队才能在残酷的竞争跟淘汰中始终保持最领先的地位。韬光养晦是必要的,但那是等成为一个庞然大物,变成一枝独秀的 参天大树时候才要做的。如果一个幼苗也讲究韬光养晦而不去争取阳光,那它的未来只能成为一枝矮木或者直接夭折。“人在遇到危机的时候都会本能的去反抗,所以只要小江撑过最开始的时候,那么以后翡翠就能任她施展。要是不能……”吴怀摇了摇头,却不再说什么。但是他话里的意思 已经再明显不过。 “这些都是小节,翡翠的壮大必将反哺郑氏在古玩界的地位。” 才过了三天古井无波的日子,管仲就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他的第一句话就让我长大了嘴。“老四,陈寒跟陈山两人死了,他杀。” “啥?”我不可思议的叫了声,随着就嘿嘿笑了起来:“活该,报应啊!估计这两个跋扈的家伙得罪的不少吧,被人逮着机会肯定就宰了。” “对了,他们咋死的?”我顺手点了支烟,乐呵呵的问道。 管仲说道:“被人远距离用弓一箭穿了头,那两小子背后的人发疯了,这几天简直能把京城的地皮给掀起来。” “啥?”我叼在嘴里的烟吧嗒掉在了地毯上。 “被一根箭矢射穿了头,怎么了?”管仲有些奇怪的问道。 “没啥没啥,就是觉得奇怪,怎么会被人用射穿头啊!这年头还有人用弓箭杀人?”我赶紧把烟头踩灭,对电话那边的管仲一迭声地说道。 “这有啥奇怪的……”对此管仲却是不以为然,我心说希望大家都这么觉得吧。 挂了电话,我喊来了范存虎,让他立刻去找范存龙过来。范存虎匆匆去了,很快便回来,告诉我他没有找到范存龙。而范存龙的那些人则告诉他说范存龙两天前说他有点事情得去处理,还让两个暗堂的兄弟跟着他,现在还没有 回去。“这小子!”范存虎反馈回来的消息让我生了很一阵闷气,杀人杀到京城去了,这货也真是好胆,再想到管仲跟我说陈山背后那人几乎能把京城的地皮给掀起来,我背上又 一阵冷汗,心里不住祈求满天神佛保佑他安安稳稳躲过这次。“回来非得收拾他不可!”我心里暗暗说着,一定得给范存龙这家伙好好上一堂思想政治教育课,怎么能这样呢?合着那小命跟不是他的一样,怎么能这样呢?不珍惜生命 是一种可耻的行为! “郑哥,我哥怎么了?”范存虎小心翼翼地问了我一句。 我说道:“没事,你哥出去玩去了,这两天估摸着就能回来。” “哦。”范存虎答应了一声,虽然眼里满是疑惑,但也并没有再多问什么。 范存龙是在管仲跟我打了电话之后的第二天回来的,他就跟他没事人一样站在我的面前,我问他干啥去了,他表情十分平静的回答说报仇去了。 我气得摔了杯子,我大声问他谁跟他有仇需要他奔到京城去冒险。 范存龙沉默着不说话,但眼里那种固执的神色却让我无法继续再对他吼叫下去,只能淡淡叮嘱了一声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便挥手让他去了。 日子继续过着,寒冬腊月好像是要把一切都彻底摧毁摧残,我看着外面萧索的景色,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家里过年。过年,这是华夏一个再重要不过的节日,不管又什么天大的事情,也得在这个节日里把手头的东西放下,一家人共聚一堂一起守岁,听着钟声在团圆里奔向下一个充满了 希望的年头。 春节下大雪是最有韵味的,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红色的鞭炮铺在尺厚的积雪上,炸响的时候在鲜红的颜色里会带着些圣洁的白。 而今年恰好就是这样的天气,雪花断断续续一直飘着,直到过年的前几天忽然变得狂野,甚至能跟我在京城里遇到的那场雪相提并论。 长安的郑氏关门歇业,渭城的郑氏也关门歇业,在这个年过完之后,渭城将去另外两个很有能力的年轻人接管,而黄三黄四则会随我去长安。 得知这个消息,黄三跟黄四两兄弟着实是欢喜了一番,一起在年前喝了几杯酒,大家就各自散去。在渭城自然也免不了一番应酬,以邢安为首的一群朋友整天宴请不断,而我答应邢安的一辆高配桑塔纳也顺道开回来送了他,并且给他叮嘱过很多次,要想在政治上进步 ,那就不要在经济上犯错误。 这是一群能够在困难时候挺身而出帮我的哥们,如果他们能在某方面有所建树,那我也会为他们而感到高兴。渭城,这是一个淳朴的城市,有着一群淳朴的人,在这里好像一切都会变得静谧。没有长安的热情似火,没有东部城市的浮躁奢华,我忽然有些怀念在渭城的日子,一本 书一杯清茶,就躺在后院的藤椅上安安静静的活着。可是理想这东西啊,有时候却总会把许多人向往的生活搅得一团碎,但是在这样的怅惘跟凌乱里,偏偏人都喜欢要死要活地挣扎在理想跟执着的路上,荆棘有之,麻烦不 断,哪怕遍体鳞伤还要咬着牙向前。 我觉得这是一种自虐,但偏偏喜欢这样的自虐。每次翻起从老宅拿出来的那本记录着郑氏的书,我都能从里面找祖上那种能让人敬畏的大毅力。有规矩吗?郑氏的规矩,需要强大的财力来支撑,而经过长期的观察,我却发现这个行业已经渐渐没了规矩。缺少一个龙头的约束,缺少一个榜样的力量,也缺少一种从 不知道多少年前就一直流传下来的精神。就像是现在的华夏一样,古玩界也已经丢弃了太多的传承,丢了魂,所以显得有些茫然有些凌乱,很多人就像是为了赚钱而赚钱的无头苍蝇,在无意中却给世界埋下了很 多悲剧跟祸端。 “存虎,第一次过年没回去,习惯不?”我问坐在我旁边的范存虎,他眼里有种说不清楚的神色,可能是带着些别扭吧。 摇摇头,范存虎说道:“我也不知道。” “等开春了回去一趟,可能今后能回去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我给范存虎说道。家里早就准备好了一切,母亲忙着张罗过年所需的一应物品,而父亲在这段时间就成了母亲的跟屁虫。也许这样形容有些不恰当,但事实的确如此,母亲负责选年货,而 父亲则负责那东西,两人分工倒是明确的很。 鞭炮响了,我以为能够在这样飘着大雪的天气里过个愉快的新年,却在初四这天走完亲戚回家的时候,却在家门口碰到了已经在那里等了很久的黄三跟黄四。他们交给了我一封信就走了,我打开信之后看到里面的内容,眉头却皱了起来,是已经许久不曾有联系的王胖子寄来的,这信的内容让我很感兴趣,但显然却十分麻烦甚至危险。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一封信跟奇怪的老头 郑家兄弟。这封信是我走之前留下的,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证明我已经碰到很大麻烦了,我现在在埃及……反正这事儿挺麻烦的,走之前我专门查过不少东西,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才留下了这封信……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一起干一票?说实话,哥哥我对着里面的那些东西,完全已经束手无策了……如果决定来一起的话,你就打一下我留给你的电话, 我留在那边的兄弟会告诉你我现在所在的地方,一笔大买卖,具体的东西等你来了我们详谈,还望速回。 王许。合上信笺,我坐在院里想了很久,这王胖子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去埃及说有一笔大买卖要做,而且让我吃惊的是,他们的目标赫然正是世界鼎鼎有名的金字塔 。“看来是低估了这个王胖子的实力,这伙人了不得。”摇了摇头,以前我以为王许也就是在渭城这一代算是个人物,而且看他在扁担沟的表现,最多也就跟其余几家不相上 下不然他不会那么忌惮对方。 但是现在王许这个胖子的一封信,却让我立刻开始重新审视他的实力。 要是一个只能在渭城蹦跶的老鼠,跳得再高也不可能直接蹦出华夏去别的地方挖洞,那样不了解地下的土质,一个不小心撞钢板上,会死,而且会死的很惨。但他还就是去了,而且还堂而皇之的给我留下了这么一封信。我不由得联想到了很多,当时去扁担沟王许的目的就跟我们大相径庭,也是当时没有考虑那么多,只是觉得 有些惊奇罢了。捻灭了脚下的烟头,我闭着眼睛能感觉到自己身体中一种不安的热血开始躁动开始沸腾了。那是一种从来都没有接触过却充满了魔力的领域,埃及,开罗,尼罗河……那一 带恐怕一直都是一些国际大盗经常光顾的重灾区吧。 三盏茶的功夫,我站起身心里有了决定,去一趟看看,完全可以当一种开拓眼界的旅行,要是事不可违完全可以再回来嘛。 起身回屋,我先按照王胖子在信上留下的电话打了个电话过去,那头早就有人等着,才刚刚嘟了一声,电话就立刻被人接听。 对方告诉我他们老大,现在就在开罗,并且告诉我了具体位置。我想了想,问他们我怎么离开华夏? 要是走正常渠道出去肯定不大可能,这样不光是手续麻烦,而且很多事情办起来也会十分麻烦,要是能行,我还是比较倾向于偷着过去。只是这样的事情是注定让人失望了,要是走水路还能偷渡过去,但偏偏从华夏到埃及根本就没有水路可走,但王胖子的人告诉我说等到了之后,在那边的事情王许会全部 帮忙安排好,其余的事情不用我太过担心。 我又给吴怀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在云南那边的石头聚会让他到时候先去,而我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暂时走不开。吴怀听到后说巧了,他也正想告诉我说这事情,说是云南那边临时出了点状况,赌石盛会得往后推迟一段时间,但具体是多久谁也不知道,到时候举办方会提早发布消息 。 “那行,就先这样吧。对了,你让存龙来渭城,长安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然后三儿跟四儿这边的话……让他们先去长安,然后你带带他们。” 跟吴怀大概说了说,我又给翡翠的总经理办公室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小女孩,但并不是江溪,看样子应该是江溪的秘书。 自从江溪接手翡翠之后,如非必要,吴怀基本上给那边去都不去,完全把场地留给了江溪自由发挥,而江溪也就在翡翠附近找了个地方先住了下来。 “小李,你先去做事吧。”给接电话的女孩说了声,江溪才对我说道:“喂!大老板,今天怎么这么有闲情逸致,这是来关心员工生活吗?”她的声音里透着一种不满。 我苦笑一声,想想也是。从离开长安开始,这还是我第一次跟江溪通电话,甚至就在过年的时候,也没有打个电话过去关心一下这个被我从京城千里请来的小姑娘。 “咳咳!那个……朵儿啊。”我咳嗽了两声,江溪在那边不咸不淡的哼了声。 “我最近有些事情,在长安那边你要有啥事了就直接找老吴,他会全部帮你办妥的,我年后的一段时间不会在这边。” “好,我知道了……” “那个……新年快乐啊。”我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溪道:“没啥可乐的。” “那就这样,我先挂了。” …… 1990年的冬春之交,在一种异样的气氛中慢慢度过。 我很快去了渭城,又去赵七九的家里转了圈给他的父亲拜了年,并且问了赵七九的一些事情。 而赵父告诉我,他也并没有赵七九的具体消息,但他能很确定的告诉我赵七九的安全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或者说他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赵父带我到一个不见阳光的小房间里,空荡荡的屋子里点着一盏看上去十分玄奥的油灯,灯具上刻满了我并不认识的花纹,而那根浸泡在灯油里,好像永远都不会损耗的 灯线一直都在静静的燃烧着。偶尔会炸起一些小小的灯花,在炸完之后油灯会忽然亮堂一下或者暗淡一下。 赵父告诉这是赵七九走之前,留在家里的一个本命灯,只要他还活着,灯火就不会无缘无故的熄灭,所以他每天都会顶着灯火的变换,让我不用太过担心。 本命灯,这种东西我听赵七九提过,人不死则灯不灭,是一种从很早之前就流传下来的观命之法。而与之有关的,更是有一种七星续命灯的传说,具体的东西已经无法考究,但是能确定的,就是在千把年前,孔明还层掌握着这种逆天的方法,并且用这种法子给自己续 过命。 而从孔明之后,跟七星续命灯有关的一切就像是失传了,从此再没人掌握过这种玄奥的法子。灯,也是一种道。在很多特定的时候,一盏油灯甚至能够照出一个人的命运纺锤,然后用特定的手法去弹动那根命运纺锤,就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一个人冥冥之中的命数 。 渭城郑氏,树上搜搜落雪,而树下积雪犹存。积雪之上一把老藤椅,躺着一个人。 捧着《世说新语》,我一页页翻着,隐隐约约又找到了那种久违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姿态,我在渭城再郑氏,在藤椅上度过了好几个春夏秋冬。书房暗室里,那些老物件已经全部转到了长安。看着空荡荡只剩下两个守门狮子的空间,我忽然觉得心里一阵空落落。好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有跟这些物件好好 亲近亲近了,心思全都花在了别的地方。 看似久违的安静,心里却点燃了一把火。它熊熊烧着,似乎是要照亮此次离开华夏的前路,照亮尼罗河左右那些黄色的金字塔里黑暗的空间。 “郑哥,外面有个老头子,怎么赶走赶不走。” 黄三一溜烟跑进来,他穿着厚厚的棉袄,弯腰在我身边说道。 “大过年的,给点钱吧。大家都图个吉利,这么纠缠着不是个事儿。” 我放下书随意说了句,但黄三却面露难色的说道:“给了,可是那老头却还是不走,他就坐在店门口,说什么都不听,给他的钱他也只是放在面前动都不动。”“是不是嫌你给的少啊?现在这些讨饭的,胃口可是越来越大了。要不行就多给点打发走算了。”我不满的哼了一声,想想在长安碰到的一些情况,不禁想要唏嘘感叹一番 人心不古。却没想到渭城也变成了这个样子,回来的第一天,才刚刚躺到这里没多久就碰到了这样恼人的事情,这些人也着实可恶。 要是搁在平时,碰到这样的刁蛮之人我完全可以直接赶走,但偏偏现在年还没有过完,不管什么大家都要图个吉利,所以能不跟人发生什么冲突就尽量去息事宁人。“试过了,那个老头根本就是油盐不进啊!开始还说只是讨一碗水喝,水喝完了又说要喝茶,茶给倒上了,他却把茶倒地上,然后就坐在门口一句话也不说。”黄三给我说 着,神情之中十分无奈。这要是搁黄三黄四以前的作风,碰到这样的人绝对会直接打一顿扔出去,但是现在这兄弟两涵养也提高了,而且跟我一样,他们可能也想着是在过年,并不想给店里招惹 什么晦气。“麻烦,我出去看看!”有些恼火的把书砸在了藤椅上,我起身进了店里,正如黄三所说,那个老头就那么老神在在的坐在店门口,他眼睛闭着,直到我出来才睁开双眼, 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老先生,这大过年的,坐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啊,来来先进来坐,四儿,再给这位老先生泡杯茶。”我给这个衣着邋遢的老头说道,他却直勾勾看着我不说话,然后忽然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第一百五十二章 卜算之道 老头头半低着,好像是太不起来,而眼睛拼命往上斜,似乎是想要看清楚我的长相。就保持着这种姿势,他阴仄仄地跟我说道:“后生,老头昨晚看到你命宫有破碎的迹象 ,今日专程来给你占一卦。” “慢着嘞,老先生,占一卦还是算了。”我拉住了老头另一个刚刚掐在一起的手,用蛮力把他扣在一起的手指掰开。老头披头散发地斜视着我,还是那种十分阴沉如同刚刚从阴曹地府里出来的阴鬼嘶吼之声,他说道:“但凡远行之事,常卜算问命方可趋吉避祸,此乃大利之道,为何不算 ?” 福兮所至,祸兮所依,难道人活一世,永远得靠卜算活着?我忽然很想问老头这句话,当日跟青松观那位神仙一般的老人交谈过之后,我便忽然想通了很多东西。 但我没有问出来,所以我才稍稍皱起的眉头忽然就变成了眉开眼笑的样子,我拉着老头的手说道:“给我算命啊,那要收钱不?”说着把双眼的眼皮同时往上拉了两下。 用赵七九的话来说,我这个表情很贱,不是一般的贱,是相当贱。 老头一愣,他看我看了半天,才砸吧着嘴说道:“缘之所至,随心卜算一卦,自然不用收钱的。” “不收钱?那我先给老先生算一卦,我在卜算之道上也小有研究,正好可以探讨一番。”我拽着老头坐在了店里给客人准备的桌椅上,软藤的,坐下去十分舒服。 “哦?后生,你小小年纪就懂得卜算之道?那你随意算一卦给老头看看。”老头的声音还是那样,听着冷冰冰地很不舒服。 我看着他,装模作样地掐了掐手指,对他说道:“晚辈不才,算到老先生马上就要发一笔横财,先生今天财运可谓大顺。” “信口开河可不是好孩子。”老头手一甩,很神奇的手里出现了一根长长的小细棍,他抓着棍子在地上顿了顿,慢悠悠地说道。 我故作不悦地看了一眼老头,说道:“老先生可是不信?但你得相信我的专业,我是专业的。” 听着我的话,老头狠狠翻着白眼,说道:“那财从何来?运财者是神是鬼?” “财从面前来,运财者非神非鬼,是人。” 我打了个响指,伸手入怀中,掏出了一沓百元大钞,有一千块钱左右的样子直接塞进了老头怀里。老头愣了,他白眼一直翻着盯着我看,我跟他对视了几秒钟,说道:“老先生,晚辈的卜算之道还算不错吧?今儿刚刚给自己占过一卦,大吉大利,福星高照,就不老您费 心了。你看着大过年的,还是赶紧回家吃点饺子吧,暖身子。”我拍了拍老头衣着单薄的胳膊。 “有意思的后生!”老头忽然笑了,但笑容在他那张看着有些恐怖的脸上,却让人感觉不到什么暖意,反而有种被恶鬼盯上的森冷。“你要是能活着回来,老头再来找你。” 也不提要给我占一卦的事情,老头揣着我给他的钱转身而走,而在他起身的时候,手微微一甩那根细细的长棍就消失在了他手中。 “四儿!”看着老头出门转弯,我朝着黄四挥了挥手。“去跟上那老头,探探他的底。” “好嘞!”黄四答应着吊在老头后面一溜烟追了出去。 “郑哥,这个老头有问题?”黄三拿着丝绸小心翼翼擦拭着台架上的物件,他看看大门又看看我,疑惑地问道。 “可能是有那么一点问题,也可能没有问题是单纯来骗钱的,等四儿回来不就知道了?”虽然我给黄三是这样说的,但是我心里却认定这个老头百分之百有问题。我要离开华夏这事,知道的人绝对没几个,我能确定我这边没有走漏任何风声,那么……难道是胖 子那边的人放了什么风声出去? 想了想,我又给黄三说道:“后面我不在的一段时间,你们自己都小心点。顺便告诉老吴,让他方方面面都防着点,小心有人在背后出什么幺蛾子。” “哎,好嘞!”黄三很认真的答应。 范存虎从外头回来,跟范存龙一起。我诧异的看着范存虎,只是让他在渭城随意转转,怎么会跟范存龙碰到?范存虎解释了两句,他们是在街口碰到的,我让吴怀通知范存龙来渭城,范存龙得知消息之后就 立刻扔下手头上的工作跑了过来。 “不错,有点大将风度的意思了。”看着范存龙,我拍着他的肩膀点了点头。地下那个残酷的世界永远都是最磨练人的地方,让范存龙去锻炼果然没错。 只是现在接近他,我都仿佛能从他的身上闻到一股血腥味,这条在山里卧了很久的龙终于被刺激了满身的戾气开始崭露头角了吗? “别笑,你以为我是在夸你?”我看着范存龙,说道:“有时间你应该多去一些寺庙转转,拜拜佛,听听佛经,把自己的心性好好压一压!”范存龙听我说他只是笑,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这个家伙,好像变得越来越皮了,哪里还有半点刚刚从山里出来时候那种纯真的样子?这社会,果然是一个最能改造人 的地方。 “存虎,你也别笑,看看你哥就是好榜样,千万别学他,要你变成了他这样就赶紧给我回去山里去!”我挥了挥手,扔给了两支烟。刚刚点上,还没多久邢安手里就拿着一些东西,大呼小叫的冲进了后院。他走路都是脚尖稍稍挨着地面,似乎恨不得能快一点再快一点但却生怕撞到了什么不该撞的东西 。 “小安子,你这胆儿是越来越小了,这要是给传出去,你不得被人笑掉大牙。”我戏谑着调侃了邢安一句,我知道他是给我送签证护照等东西过来了。 邢安苦着脸说道:“行了吧,起桥哥,你这里实在是让我有些阴影,要不是给你送东西,我这辈子都不想来这里一步。” “没出息!”我笑骂了一句,然后大声喊黄三。 黄三一路小跑着进来问道:“郑哥,咋了?” “去吧生胎玉挂坠拿来。”我给黄三说道,黄三点头跑向了院里的另一个存货的屋子。 不一会,一个帮着红绳的玉质吊坠被黄三小心翼翼捧在手里拿了出来,他经过邢安的时候很小心地弯腰陪着笑脸,那是一种老鼠见了猫一样的天然惧怕。 邢安咧着嘴在黄三的屁股上踢了一下,说道:“啥样子,你这是想让郑哥收拾我呢?行了,以后都是自家兄弟,就别这么小心了。” “哎哎,好的好的。”黄三一迭声答应,然后把吊坠递给我。“郑哥,坠子在这里了。”生胎玉,我看着这快着不过拇指关节大小的玉质吊坠,里面一团朦胧的玉心已经从原本汇聚在一起的状态变得发散,好像是一团雾气存在于挂坠之中,看着似乎在慢慢游 动,但是仔细看去却又不动。 但我知道,它肯定是在慢慢动的。散开玉心,散花的雾气已经逐渐在朝着一个胎儿的样子靠拢,这是一块已经生胎,就快要成胎的玉质吊坠。 “嘿!这玩意还真是奇了。”看到我把东西曝在天空里,邢安看着坠子一会之后由衷地赞叹。我看着邢安,笑着说道:“想要?那就送给你,呆在身上里面那个胎儿成型的速度会快十倍,而且如果是在你身上成胎的话,那对你自己也有不小的好处!最起码玉温会让 你的身体在一定条件下一直保持很定,不会出现什么感冒发烧头疼脑热的症状。” 邢安顿时就苦了脸,他说道:“得了吧,这些玩意起桥哥就算你说破天,我这辈子也不碰了,太恐怖了这东西!” 说着,邢安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他开始挤眉弄眼笑着问我:“这玩意咋来的?该不会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吧?盗墓……啧啧……想想都觉得刺激,我都想盗墓去。”“说不定还真的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这枚挂坠是前几年一个男人留在我这里的,说是着急筹一笔钱,所以把玉坠子先放我这里,一年之内让我不要出手,他可能会赎 回去。 但我等了都几年了,也不见有人要来赎回这个坠子,而自然,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太特殊的玉质挂坠就被我扔进了储物室。 邢安不动声色的朝后退了两步,当他听我说这坠子可能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时候,脸都绿了。刚刚他几乎都要把脸贴在了这枚坠子上。“就这玩意你都害怕!还想去盗墓?”我无奈的摇摇头,走地下吃死人饭的,哪次下去不是把命提在裤腰带上的?机关暗器什么的都可以先不作考虑,但是一个大墓,光是 里面种种诡异都能让把一些人活活吓死,更何况再碰上了一些什么更加恐怖的鬼东西,那就更是要命了。 “这不就说两句么。”邢安嘿嘿笑了笑,而这时候黄四从外头跑了回来,他这一去用的时间可够久的。 “郑哥,那个老头就是咱们本地人,都打听清楚了,一直都在渭城给人摆摊算命,已经好几十年了。”“好几十年?行,我知道了。”想着那个老头的年龄,我心不在焉的点点头,那他得才多大就开始给人算命了?难不成是真的碰上一个坑人的骗子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沟通障碍 从长安再次辗转而入京城,又从京城转机,一天颠簸在路上,终于在开罗的夜晚到达这个并不显得如何瑰丽的城市。 相比于华夏的京城,埃及的首都开罗明显缺少那种仿佛能够统御千古的霸气,这里更多的是一种历史留下的谦卑跟内敛。不同于华夏的那种谦逊的气傲人的骨,这是一种会让人感觉有些悲哀的弯腰驼背跟白头巾。是了,这里的辉煌之存在于那仅有的一些举世闻名的建筑,除此之外,似乎已 经别无他物。 华夏的冬春之交,在这里能感觉到的只有一波又一波的热浪,我脱掉了外头的大衣走出机场,范存龙跟范存虎两兄弟就跟在我的后面。 接机的队伍中,一个瘦高的本地人举着一块牌子,上面用别扭的华夏文写着‘郑起桥’三个大字。 “郑哥,在那边。”范存虎眼见,他给我指了指庞大人群中那个并不如何显眼的牌子,我看着点点头。“看见那边的餐厅没?我跟存龙先过去吃点东西,你把人带过去。”我指了指就在机场内,左边一个华夏人开设的机场餐厅。漂亮的华夏人在上面写了大大的三个墨水字— —客家菜。 饭馆老板穿着典型的华夏式短袖,整个餐厅的布置也颇有一些大唐遗风,我饶有兴趣的坐在漆了紫色的榆木餐桌上,打量着里面还算不少的客人。 “哟!家乡来人了,这可真是稀客,稀客啊!”店老板说着一口地道的客家话应了过来,站在桌前朝我们拱了拱手。 我拱手还礼,说道:“可不是家乡人么,老板这生意兴隆啊。” “嘿!勉勉强强,勉勉强强。”老板练练谦逊,说着招手,店里一个本地的小服务员跑了过来,是个孩子,看着只有十三四岁,倒是不大。 “去给后厨说一声,做两道拿手从来这桌。” 小服务员带着一脸笑意,弯腰对我们叽里咕噜说了两句话,然后转身跑去了后厨。“他说欢迎光临,这里都是一群乡下蛮子,难得找到个懂礼的。”看着我疑惑的眼神,店老板给我解释了一句。又热情说道:“我姓黄叫霑,祖籍广东汕头,敢问两位乡党哪 里人,怎么跑来开罗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老秦长安,乔其,这个是我小兄弟,叫乔龙。来开罗旅游,顺便看看这里的金字塔见见世面。”顿了顿,我摇头给黄霑说道:“黄老板这话说的,不怕被这里的人听到了去 ?”黄霑不屑摇头,说道:“这里能听懂咱们华夏话的本来就没有几个,一群蛮子还指望他们能多有文化?而且就算退一万步,听去了又能怎样?”黄霑的话语中无不饱含着得意洋洋的姿态。“不过我想乡党你们还真是来来错了,金字塔这玩意,徒有虚名,你到跟前看到了,其实也就是那样,一个黄色的砖块疙瘩,哪里有什么看头?要我说啊, 比起我们的长城,这简直就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暗自摇头,这大概就是世界上的常态吧。一些发达国家的人到了华夏,能肆无忌惮的拥有各种各样的特权,而华夏人到了这样不如华夏的国家,那种天朝上邦的姿态立刻 就体现了出来,倨傲的姿态,谁也没办法说他的什么不是。 世界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弱肉强食,强者居之。 “嘿嘿,总要见识见识,不然感觉挺遗憾的。”我腼腆地笑了笑。黄霑点头说道:“也是,没看过外面这些传说中的东西,就跟我们自己的瑰宝没个对比。两位乡党,那你们就先吃着,在这里碰到咱们乡党不容易,这顿饭我老黄请了。” 说着,服务生从后厨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个盖起来的汤锅,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新鲜玩意。 对黄霑的话,我也没有客气,拱手说道:“那就谢谢黄老板了。” “嗨!谢什么,应该的应该的!”一个小女孩穿着漂亮的衣服喊了黄霑一声,黄霑匆匆而走,看那跟黄霑有七分相似的面容,应该是他的女儿。没过多久,范存虎也从外头走了进来。他手里拉着那个举着找我牌子的瘦高本地人,几乎是用半强迫的方式把他弄过来的。头戴白巾的瘦高男人嘴里乌拉乌拉地还在说些 什么,范存虎虎目一瞪,他立刻有些畏惧的闭嘴。 看来刚才他在范存虎手里吃了苦头,这时候倒也不敢造次。 “郑哥,这人根本就听不懂我说话,我让他过来他硬是不搭理我,没办法就拉过来了。”范存虎挠头笑着给我说着。 我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范存虎手里抓着的人,那个牌子上的字已经成了空白,显然字已经被范存虎强行擦掉了。 挥手让范存虎放开他手里抓这的这个阿拉伯族的男人,我看着他瘦高的身体,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十分友好的笑脸。 “阿瓦!乌拉乌拉!”瘦高男人愤怒的看着我,他指了指我,又指了指范存虎,从他的表情我大概能够猜到,他是在质问我。 在我们附近坐着的食客都朝着这里投来了诧异的目光,我歉意的朝周围笑笑,轻轻拍了拍这个阿拉伯男子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疑惑的看着我,声音慢慢小了,但还是在不停的小声嘟囔。 我又瞪了范存虎一眼,也不知道这家伙刚才把这人咋了,看着这怨念好像很深的样子。注意到我的目光,范存虎立刻憨笑两声,他说道:“我也没把他咋,我告诉他郑哥你就在这里让他跟我来,他死活不来还说一大堆我听不懂的鸟语,然后我就把他的胳膊拉 脱臼了,刚刚在门口才给装上。” 我看了一眼范存龙,对这两兄弟我基本上已经无可奈何了,他们在大山里形成的那种一切用暴力解决的特殊世界观啊——其实还是蛮实用的。 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一群人,非暴力不合作。比如眼前这位,应该可能勉强大概能跟那种人沾边吧。 我指了指瘦高男人手里的那个已经变成空白的牌子,又指了指我,然后点点头。我是想告诉他我就是他牌子上写的要找的那个人。 瘦高男子看着我不为所动,于是我又重复了一边刚刚的那个动作,指了指牌子,再指了指我,然后点点头。他看是看着我不为所动。这人的领悟能力怎么就这么差劲!我心里想着,怪不得这个地方发展这么落后的,有这样一个世界八大奇迹之首的地方还是这样落后,看来这真的是应了一句老话,智力 是硬伤啊。 于是我拿出幼稚园老师教小朋友时候那种耐心的姿态,我指了指我,指了指牌子,点了点头。 他不为所动,我带着和善的微笑,一连用了好几种手势想让他明白我的意思,可是最后的最后,我努力了半天,这个瘦高男子竟然直接想要扭头走掉。 这还能行?! 这怎么能行?! 这肯定是不行! “存虎,让他坐下说话!”我给范存虎招呼一声,一直站在瘦高男人身边的他双手往瘦高男人肩膀上一搭,手稍稍用力就把瘦高男人硬按着坐在了座位上。 “乌拉!”男人愤怒的挥手,我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范存虎立刻会意,一把削水果都先小的小刀就悄无声息地架在了瘦高男人脖子的大动脉处。 男人立刻闭嘴,他感受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个锋利的小刀刃,眼睛里满是惊恐。我诧异的看了一眼范存虎,也不知道怀揣一把小刀,这小子是怎么过了机场安检的。 想着我又看了眼范存龙,连范存虎都能带出一把刀来,范存龙应该也能带出点什么东西吧? 不过范存龙朝我苦笑的摆摆手,说道:“弓太大了,没法带的。” 了然点头,我又把目光投向这个被范存虎‘劫持’的瘦高男人,高度是有了,他的身体真的一点都谈不上雄壮。 朝他打了个安静的手势,我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他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点都没有刚刚那种‘宁死不从’的样子。我松了口气,总算这个国际通用手势他看得懂,不然我真想找个板砖拍死这个低智商的家伙。不过这个王许还真是够行的,让我过来他不亲自来接机也就算了,那好歹这 个会说华夏语的华夏人来啊,找个本地的阿拉伯人算是怎么回事? 于是我又摆出和蔼可亲,用那种足以融化寒冬冰层的春天般微笑看着面前这个瘦高男人,指一指空白的牌子,指一指我,点点头。 “郑哥,这样怕是不行吧,他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范存龙看了半天,有些无奈的挠头给我说道。 我问他:“那你说怎么办?” 范存龙说道:“存虎刚刚不是把人家牌子上的名字擦了吗?你再给他写上去,然后指着名字就说那就是你。”“嘿!这也倒是个办法,咱试试。”赞许的看了范存龙一眼,愚者千虑亦有一得不是?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一个混乱的世界 我很想把面前这个瘦高男人暴揍一顿。 用了十几种方式,我试图让他明白我的意思,但事实证明我的所有努力真的都是徒劳的。拳头紧了松,松了紧,来来回回很多次,我终于压抑着心情搓了搓脸,给范存龙说道:“存龙,去找刚刚那个黄老板出来帮个忙,他应该会说阿拉伯语吧,嗯,他肯定会说 。快去。” 黄霑跟在范存龙后面过来,我站起来拱手说道:“黄老板,又得麻烦你了。” 黄霑摆手说道:“不麻烦不麻烦,举手之劳。”黄霑看向瘦高男人,嘴里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话,瘦高男人脸上露出一幅将信将疑的神色,同样叽里呱啦说了一堆,黄霑脸色一冷,神情十分不友好的用训斥的语气再次 乌拉乌拉一大段,瘦高男人脸上露出一种谦卑的讪笑。 “乌拉乌拉!”瘦高男人站起来微微鞠躬,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看向黄霑,黄霑说道:“行了,他说带你过去。” “好的,那就谢谢黄老板了,我们就先告辞,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对了乔兄弟,在这里碰到这些土著,不能太客气,这些人骨子里就是贱,你越客气他们越以为你好欺负。”黄霑忽然给我叮嘱。 我点点头,瘦高男人率先往外头走去。开罗的大街仿佛都充满着一种沙子的气味,几乎很难找到清香的泥土,瘦高男人一路很快的在前面走,好像是想尽快把我们带到。我大概能够理解,也许是刚刚范存虎的 那些危险动作让他害怕了吧。 “郑哥,这里的环境真是……比渭城都不如。”范存龙左看看右看看,又看看几乎是要变成黄色的天跟同样是土黄色的地,他感叹一般地说道。 我深有同感的点点头,而前面带路的瘦高男人疑惑的看了我们一眼,他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在开罗第十八大街,我知道这是第十八大街,因为上面有用汉字做出了一个简单的标识。 十八大街一个延伸进去的小巷,瘦高男人走了进去,在一个看着并不如何话里的小旅馆门口停了下来。 走进去,瘦高男人跟前面柜台处的老板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话,老板点点头勾了勾手,那意思是上去吧。 于是瘦高男人又对着我们叽里呱啦一番,朝着楼上走去。 在一个跟窑洞一样的房门前,瘦高男人停了下来敲了敲房门,也不等里面答应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哟!起桥啊,千盼万盼,总算把你给盼来了!这几天等得哥哥能心急死。”我才刚刚露头,王胖子就满脸带笑地迎了上来。 狠狠抱了抱,我说道:“王哥,就为了你一句话,我从华夏直接奔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这一路上可真不好走。” “现在就觉得不好走了?那接下来的路你恐怕得骂娘了,哈哈!”王胖子狂放不羁的大笑,立刻就有人循着笑声从房外走了进来。 我看了看来人,是王胖子当时去扁担沟带着的手下之一。“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啊齐鲁·和安吉·巴鲁塞尔·启林。”王胖子指着第二个进来的一个老头,老头有一撮白色的山羊胡,头上同样是缠着一个白巾,不过眼里的光芒看 着却好像没有任何一点生气。 啊齐鲁·和安吉·巴鲁塞尔·启林?我暗暗咂舌,这个名字还真是够长的,不过对于阿拉伯人的起名方式我还是有一定了解,所以虽然觉得很长但是却并不如何惊奇。 阿拉伯人的名字一般是四个音节,从前到后,分别是自己的名字,父亲的名字,祖父的名字跟家族的姓氏。 比如啊齐鲁·和安吉·巴鲁塞尔·启林,这个名字当中啊齐鲁就是面前这个山羊胡老头的名字,后面分别为他父亲的,他祖父的,跟他们家族的姓氏。 “郑先生,你好,早就听老王说过你了。”啊齐鲁用一口纯正的华夏语跟我交谈,这让我实在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还如此精通华夏语。 “你好啊齐鲁先生。”我伸出手跟啊齐鲁握了握。 王胖子又指着面前这个带我们过来的瘦高男人说道:“这个是啊齐鲁的侄子,叫安尔·鲁斯因·和安吉·启林。” “哈……”我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歉意的给啊齐鲁说道:“刚刚跟贵孙儿弄了些不愉快,还请啊齐鲁先生别太责怪了。” 啊齐鲁连连摆手示意没关系。 倒是安尔,他给啊齐鲁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话,啊齐鲁却出声狠狠训斥了自己侄儿两句,安尔就委屈的站在那里不再说话。挥了挥手,啊齐鲁让安尔离开,王胖子跟范存龙抱了抱,说道:“存龙兄弟,这一段时间不见变得更加犀利了,不简单,不简单啊!要是王哥有你这样的兄弟,那可真是八 辈子高香把祖坟烧的冒青烟了。” 范存龙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说道:“祖坟冒青烟?我看是祖坟冒黑烟还差不多吧。” “这个是范存虎,存龙的小兄弟,一手刀法很厉害。可惜没有刀,不然王哥你今天倒是有的见识了。存虎,这是王许,王哥。”我给王胖子跟范存虎互相介绍了一下。 王胖子伸出手说道:“存虎兄弟,你好!能让起桥这样夸,你的本事王哥是一点都不怀疑啊!哈哈!而且有你大哥这条神龙杵着,你这个猛虎自然更强。” “嘿嘿,王哥!”范存虎笑笑,他跟王胖子见了礼。 四下看了看,没有找到我想要找的人。 “王哥,祝兄没跟着你来吗?”祝台出身阴阳世家,他那一身阴阳袍让我见过一次之后印象十分深刻。 不但如此,祝台那一身本事更是让人无法忽视,那是一个高手,在关键时刻能够扭转局势的强势人物。 胖子大笑两声,说道:“怎么可能没有跟来?!老祝可是我这个队伍里面的台柱子,缺谁也不能缺他啊。” “那人呢?”对王胖子的说法我不可置否,王许他自己也绝对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只是平时藏拙而已。不然这个队伍的灵魂就不是他王胖子而是祝台了。 “老祝在那边等着,我跟啊齐鲁来开罗是为了接应你们。”王许的话透露了一个消息,我们此次行动的目标并不在开罗,而是另有它地。 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我又问道:“那该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提前说好,我跟存龙存虎过来,除了我身上有点可能用到的小零件,他两的兵器可都没法带出来。” 王胖子点头说道:“差不多准备好了,存龙兄弟用弓我知道,但是存虎兄弟的武器可能有点麻烦……在开罗做事不方便,我们到了那边再想办法给存虎搞一把好刀。” “不光是强弓,要够劲的箭,不然弓再强也发挥不出来威力。”接过王胖子递过来的香烟,点了一口,有些不对胃口。 “你能想到的我都想到了,没有一点问题。对了,你们要不要吃点东西休息一下?”“不用了,刚刚在机场刚下飞机都吃过了,那里有个客家菜,挺地道的。”我摇了摇头,看着王许跟啊齐鲁说道:“要是赶时间的话,咱们现在就过去吧,早早开始早早结束 ,我回国还有些事情要做。” “那行咱们现在就走,也不知道老祝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这边的通讯真是让人没话说。”王胖子豪迈笑着挥手,啊齐鲁率先出门而去。 也不知道这些家伙是从哪里搞了一个敞篷式的军用吉普车,是烧柴油的那种,一跑起来,后面的烟筒就往出喷着浓浓的黑烟。 不过开罗的街道上,本来车子就不是很多,而仅有的寥寥之数,也大多都是烧柴油的机车,所以这样喷着两股黑烟的车在路上实在是不怎么醒目。啊齐鲁跟我们一起,从王胖子对待啊齐鲁的一些表现上,我大概能判断出来这应该是一个挺重要的人物,但是啊齐鲁的侄子安尔却依然留在开罗,这应该就是一个打酱油 的角色。 车子一路向东,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奔去,带着热浪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在刚刚出了开罗的一瞬间,原本平稳行驶的车子就陡然间变得十分颠簸。 “出开罗了,招子都放亮点。这一路过去,可不怎么太平。”王胖子的那个手下在开车,而王胖子坐在副驾驶上,从自己的座位下抽出了一个迷彩的帆布手提包。 拉开拉链,一堆的热武器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黑色灰色红黄色或者迷彩绿的光芒。精良的雾气,我暗自咂舌不已。 都挑几个顺手的家伙,在路上要是碰到事不用紧张,直接开枪把麻烦全部解决。 王胖子说着,把包一脚提到了我们的面前。 “直接开枪?光天化日之下这么整,会不会被这里的警察找麻烦?这恐怕不管在哪个国家都是触犯法律的吧?!”我顺手拿起了一把勃朗宁在手里惦着。王胖子不在乎的大笑:“警察?法律?要是在开罗,这玩意还真的存在,但是出了开罗谁还管你的死活?至于法律,谁的火力猛谁的话就是法律,那些拥兵自重的军阀可不 管你什么法律不法律的。”“混乱的世界!”我眼睛骤然一亮,而范存龙跟范存虎眼睛里似乎已经开始冒起了小星星。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不安宁的路途 我们此去的方向,根据王许所说,是在开罗东南方向大约五十公里左右的一个小村镇。浩荡的尼罗河在那里又一条并不如何鲜艳的分支,而这次要下手的金字塔则是在距 离河岸并不如何远的地方。“王哥,那个金字塔的名字叫什么?”翻开地图看了看,据我所知,现在埃及已知的110座金字塔中,似乎并没有任何一个在那个方向。而且金字塔那种庞然大物,只要是有 肯定早就被发现了,不可能不被记载。 迎着风,王胖子小心翼翼地把一颗小甜瓜手雷挂在了腰带专门的凹槽上,他摇头说道:“鬼知道那叫什么名字,你要有兴趣直接给它起个名字也行。” “那个金字塔没有在地面上,我们粗略探查了一下,是个罕见的倒塔,不是上面有个塔尖地下是倒塔的复合结构,只是一个单纯插入地下的倒金字。”我惊愕的长大了嘴。“单纯的倒金字?别是搞错了吧?”别说见,我连听都没有听过这种东西,单纯的倒金字,要是上面有一个露出地面的金字塔我都一点不觉得奇怪。“有 没有可能是放在上面的那个金字塔被夷平了?” 王许眼神怪异的看了我一眼,说道:“你觉得肯能吗?” “呃……”我闭嘴了,这种事情的确不可能发生,那种庞然大物怎么可能被夷平?就算真有人想要夷平它,那得闹出多大的动静? “小心点,这条路要从一个武装势力的地盘上经过,马上就要到那里了,招子都放亮点。”前面还空无一物,王胖子的神色就已经严肃了起来。 他开车的手下抓在方向盘上的手骤然一紧,而啊齐鲁已经悍然打开了一把微冲的保险放在手边,随时都能暴起发难。 “在华夏可见不着这样的大场面!”抱着来福枪,我把子弹上了膛。在近距离的情况下,这种来福枪强大的杀伤力基本无解,除非能有好几个人把防爆盾连在一起撑成墙。 “不要把枪露出来,贴车厢放着。”回头看了眼,王许朝端着一把AK74的范存虎叮咛道。 只是一个上坡一个下坡,在这并不怎么好走的土路前方,一栋栋看起来很烂的民房拼凑在一起,规模大概能跟华夏一个小镇比肩聚集地出现在我的眼中。再近点,就能看到这条路进入聚集地的入口处,被安放了路障并且有四个穿着军装拿着武器的士兵在路口把守着,凡是从这里经过小镇的车辆,基本上都要经过他们检查 ,并且要上缴一笔不菲的过路费才能被放行。 “什么情况?”我看了胖子一眼。 我们前面的一辆车,车主忽然被那一群大头兵用十分蛮横的姿态扯着头发抓了下去,而另一个身材瘦小的家伙钻进了车里把车开向了别处。 “这群婊子养的!”王许骂着,神色有些凝重的说道:“这些家伙太贪了,估计前面那辆车上有什么贵重东西。” “还真是够乱的!”我摇头说着,暗自警惕了几分。 “是阿布噻的人,这些人穿着军服比强盗还要强盗,塔川依的人可能被他们赶走了。”啊齐鲁眯着眼睛看了一会,他认出了那个势力。 “四柱,车不要熄火,情况要是不对就直接冲!”王胖子给他的手下交代了一句,四柱点点头,发动机轰鸣着我们朝着路口靠近了过去。 “咦噻,布鲁布鲁,乌拉乌拉!”不出所料的,当我们的车开到路口的时候,一个肤色黝黑的大头兵挡在了我们车前,另外两个士兵站在两旁,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着我们。 “让我们下车,他们要检查车辆。”啊齐鲁给我们翻译道。 说着他很熟练的下车,手里拿着一叠我没有见过的钱币塞进了挡在我们前面那个大头兵的手里,低声下气的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什么话。 挡在前面的大头兵立刻眉开眼笑,他把啊齐鲁塞过去的钱装进了口袋,拍了拍啊齐鲁的肩膀,又给自己的同伴吼了两句什么便侧身放行。 有惊无险么?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啊齐鲁陪笑着点头,拉开车门重新坐了上来,同时对四柱说道:“赶快走,别在这里挺太长时间。” 四柱点头,车子再次轰鸣。只是钱往前冲了还没有五米,后面便忽然传来了一声大喝。 “王八蛋!直接解决掉,我们走!”王胖子好像听懂了那个士兵的喊话,他神色骤然狰狞,说着抬手就给了后方两枪。 骚乱顿起。 刺耳的警笛声传遍了整个小镇一样的聚集地,啊齐鲁也悍然回头,不管不顾的端着微冲就朝后面狠狠开火。 后面有人中枪,连续的子弹朝着我们喷射而来,车身上顿时响起砰砰声。 “快走!不然走不掉了!快点!”王许对四柱大喊,四柱闷不吭声,把油门一脚踩到底。 车身都在震颤,巨大的轰鸣声跟不断想着的警报还有连续的枪声充斥着整个空间。 而诡异的是,有许多人就站在自家楼顶,表情十分麻木的看着我们在路上激烈的交火,好像这些跟他们完全没有关系,他们只是在看一幕电影。 司空见惯了这样的交火么?那样麻木好像对人命视若无睹的眼神让我心里一抖。 侧面很快冲出了一个七人小队,他们手里拿着乱七八糟的雾气,上半身穿着军装下半身却穿着各不相同的服饰,刚看到我们的车抬手就是一梭子子弹打了过来。 “趴下!”王胖子大喊,我们全都把身体埋在了车身下,厚实的车身帮我们挡住了一连串的子弹,耳边不停传来剧烈的震颤声。驾驶位上的四柱面对这样的场景,却根本连躲都不躲,他面色发狠咬着牙,手里操控着反向盘在路上拼了命的往前冲,一路上也不知道撞到或者撞死了多少想要拦在我们 前面的人。 “后面有车追来了,得干掉那那几辆车!”从左侧没有破损的后视镜上,四柱看到了后面追来的军车,他顶着子弹尽量把头贴近方向盘,同时对着我们大吼。 “妈的!”王许反手开枪,一梭子子弹很快空了,枪身上之发出顶针空撞的声响。“我草!防弹玻璃,这伙人真他妈有钱!” 砰! 一刻流弹擦着啊齐鲁的头顶扫了过去,他头上的白巾被子弹带着打在了前面的挡风玻璃上,挡风玻璃顿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弹孔跟围在弹孔周围密密麻麻的裂纹。 “不行,打不动!”范存虎起身扫射,几颗子弹从他脸上刮出了血痕,我赶紧把他按了下来。 刚刚回身还击,我粗略看了一眼,最起码也有四辆载满了人的车在后面追我们,一个个枪口喷着火舌,好像随时都能把我们吞掉。“麻痹的!老子今天该不会栽这里了吧,这他妈不科学啊,我可不是短命相!”王胖子嘴里不停咒骂,又一个子弹打在了车身上,车身终于发出了一些不堪重负的声音。“该 不会被那个神棍给坑了吧,草!” “王哥,武器包给我踢过来。”一直趴着显得十分沉默的范存龙忽然抬头,对王胖子说道。 王胖子没说话,直接从座位下面把那个迷彩大包踢到了范存龙脚下,然后才叮嘱道:“那几辆车全部都是防弹玻璃,除非用穿甲弹,否则根本就打不穿!” 我回身给了两枪,子弹在耳边呼啸而过,我倒是看到那些车的车灯被打了个稀巴烂。 但是正如王许所说,那几辆车子的挡风玻璃全都用的是防弹玻璃,这样威力的子弹打上去根本就是挠痒痒。 “不用枪!”范存龙抿着嘴,从包里翻出了几颗小甜瓜放在最上面,他缩在车厢里看着前面的后视镜,眼神就像是夜间觅食的恶狼一样锐利。 当啷! 一颗小甜瓜的保险栓丢在了车厢里,黑色的小甜瓜在空中划出了一个优美的弧度,问问落在了追得最近那辆车驾驶员的怀里。 后面立刻传来了惊恐至极的叫声,只是声音才刚起,就被小甜瓜爆炸的剧烈轰鸣声取代。 一个小小的蘑菇云从后面的车里升腾了出来,车子不受控制地冲进了路边的沟壑里发生了二次爆炸,那一车人全部完蛋。 “草!存龙,厉害。”王胖子被范存龙再次惊到了,他甚至不惜冒着被流弹打中的危险冒头看了一眼后面车子爆炸的‘盛况’,再次蹲下来时候,已经狠狠咽了一口唾沫。 天知道刚刚范存龙那一次投掷究竟是有多么高难度,恐怕最专业的投弹手也不过如此吧! 在两辆车同时高速运行的状态下,隔着二十多米的距离把小甜瓜准确无误地砸在了后方驾驶员的怀里,范存龙这是要逆天了。而且更重要的是,刚刚范存龙是怎么把手雷扔出去的?恐怕只有我跟范存虎才知道吧!这家伙根本就没有转身,而是稍稍抬头紧紧盯着前面的后视镜,凭借着后视镜中的 影响反手把小甜瓜扔了出去。 当啷! 又是一个保险栓扔在了车厢里,范存龙盯着后视镜,给四柱说道:“把速度稍微放慢一点,让它靠近一些!”“你疯啦!”四柱回头,就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范存龙,稍微松了油路,车速骤减。 第一百五十六章 混蛋当如王胖子 缩在车厢内的范存龙一语不发,他低着头,眼睛向上斜着,死死盯着后视镜中追上来的那那一亮敞篷军用吉普车。 距离一点点拉进,在大概十五米左右的时候,一颗小甜瓜从范存龙的手里再次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朝着后方车辆的驾驶位飞去。这次一直看着范存龙的王胖子眼睛里再次泛出不可置信的色彩,啊齐鲁惊得张大了嘴,四道目光就随着那颗在空中做抛物线运动的小甜瓜,顶着不断从头顶身边划过的流 弹,眼睁睁看着它落在了那个驾驶员的怀里。 跟刚刚如出一辙的声音,惊慌的吼声才刚刚响起就被剧烈的爆炸轰鸣声取代,紧跟着便是二次爆炸那种更加震撼的场面。 轰!跟在后面的一辆车被前头的爆炸弄了个措手不及,一头撞在了已经横躺在路上的钢铁火团上。两辆车焦灼在一起,也不知道死了几个伤了几个,有人在大声呼喊什么,更 多的则是一个个急刹车之后轮胎跟路面摩擦出的刺耳鸣声。 “牛!”王许他们松了口气,小心的把头缩进车厢,对着范存龙再次竖了竖大拇指。 “我草!这样也行?!”四柱在后视镜中把后面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他不可思议的大喊,一刻子弹越过后面的火团打在了他的耳朵上,顿时血流如注。 我拍了拍范存龙的肩膀,刚刚扭头,眼角处便有一抹红色闪掠而过。 看着在范存龙脖子处出现的一个红色光点,我浑身汗毛立刻倒竖,寒意一阵阵从脚下传来,整个身体好像都僵硬在了当场。 “小心!”我大吼,用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速度把范存龙的头按了下去,几乎就在同一时间,高速旋转的子弹从我的胳膊处飞过把皮肉剐下去了一层。 “狙击手!妈的,这些小二层上有狙击手,四柱加速,赶紧走,快点!”王许头上顿时就渗出了冷汗,他狠狠踢了一脚四柱的驾驶位。 狙击手,在制高点上狙击手的存在几乎跟死神无异。那如同非洲森林中带着剧毒的的黑曼巴一样,一旦出手就会带走一条生命。 要是刚才我的手稍微慢一点点,那颗子弹肯定就已经穿过了范存龙的脖子。 四柱脸上已经挂满了血,但当他听到王胖子喊出狙击手这三个字的时候,就像是疯了一样什么都不顾的把油门踩到了低,车子怒吼着如同脱缰的猛虎超前猛扑而去。 四柱牙关紧咬,方向盘在他的手中仿佛变得有了生命般不断旋转。于是我们在路上,在车子所能达到极限的速度下,一路划着S摆脱那些隐藏在小楼上的狙击手的锁定。 前头一个路口,几个黑人士兵端着枪从左侧冲了出来,只是还没等他们弄清楚面前的情况,巨大的车头已经将他们撞飞了出去,车窗上顿时多了些鲜红的颜色。 人被车撞的吐血后飞,一颗从远处而来的子弹已经镶嵌在了士兵的眉心彻底断绝了他生还的可能性。 那些狙击手就像是阴魂不散的小鬼,他们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想要把我们留下来,一路过来也不知道已经误伤了多少他们‘自己人’。人命比草贱,连自己同伴都不在乎自己性命的时候,那当感受着生命一点点离开自己的身体,该是何等的悲哀?眼前发生的一幕幕像是在不停阐述着人类世界的残酷,亲 手毙掉自己的战友,好像给楼上那些狙击手带不去任何心理压力。 一枪,一枪,没有被撞死的也死在了他们同伴的黑色枪口下。 “坐稳了!”满脸鲜血的四柱大吼一声,车子开始剧烈的颤抖。 猛打方向盘,一个漂亮的漂移让这看着有些笨重的敞篷军用吉普车,贴着墙壁滑过了一个几乎能有九十度的弯道。 轮胎跟地面刺耳的摩擦声还未消失,引擎的鸣声已经再次轰响。就像是一头被洪水追赶的猛兽,用尽了全力冲向前方。 “我草!都抓紧了!”在前面的王许看清了面前的地形,声音带着些颤抖的大喊,我本能的抓紧了座位下的钢杆,就感觉到自己好像坐飞机一样冲入了空中。 不同的是,坐飞机感觉不到风从耳边呼啸,但是现在我却很清晰的感觉到还带着些热流的风竟然刮得我头皮有些疼。 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的四柱这时候也是紧张到了极点,他脚下一动不动,另一个手不断调整着档位。 砰! 就像是一个钢块砸在了气垫上,当车轮着地的一刹那剧烈的震颤差点没让我把胃里的东西全都吐出来,范存龙范存虎两兄弟脸色也是一阵潮红。 车子一刻不停的继续往前冲,在不断的颠簸里终于上了相比来说较为平坦的厚实大路。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聚集地已经被甩在了身后,而我们刚才冲下来的地方,赫然是一处三米多高将近四米的‘悬崖峭壁’。九十度立起,没有半点斜坡的缓冲地带。 “妈的,四柱你个混球!吓死老子了。”车子刚刚停稳,王许就骂骂咧咧给了四柱一个盖帽。四柱嘿嘿笑着,说道:“这车够结实,这样摔下来一点事都没有。”说着自顾自拿出了一个小药箱,取出里面的纱布给自己给自己耳朵做了个简单的包扎,那手法相当老道 ,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类似的情况。“真是福大命大!”远远看着峭壁下面那个乱石堆,我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这刚才要是落在那有尖锐棱角的石堆上,现在我们几个可能已经再黄泉路上一边走一边聊天打屁 了。 “祖师爷保佑啊,等回家了我就给您老人家烧香,顺便再给您烧几个小美女过去,您要是不保佑我,可就收不到美人了,祖师爷保佑,祖师爷保佑。” 王许把一个卡通版的,毛茸茸的太上老君紧紧捏在手里,不断对着小人作揖嘴里念念有词。 看着那个可怜的毛绒玩具就要被王许揉捏的变形,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王哥,你家祖师爷是老君?老君啥时候干过挖死人墓的勾当?”我以为能从王许这里听到什么不为人知的八卦,谁知道他听到我的话之后身体却骤然一滞。看看手里毛茸茸的老君,王许讪笑着把这个已经被他捏变形的玩偶往身边一扔 ,说道:“拿错了,拿错了。”变戏法似的又拿出一个树脂小人,还是那种十分可爱的卡通版。小人穿着一身黑色蟒袍,头戴侠冠冠插长簪,腰间是一个撒了金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金腰带,脚踩一 双胖嘟嘟的瑞兽火云靴,一手叉腰,一手向前舒展,大有指点江山之气势。蟒袍正中央,肚脐眼上方,用歪歪扭扭的比划写着三个字——曹正德。树脂小人不怕捏,所以王许紧紧握着更加用力,我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把自己粗糙的大拇指狠狠按在这个可爱的曹正德的脸上,立刻带着些哭腔的开始鞠躬说话 ,只是那声音怎么听怎么觉得假。“祖师爷啊,刚刚你最孝顺的徒孙差点死在那里,多亏了你保佑啊!内啥,刚刚不小心拿错了拿成太上那老家伙的雕像了,您老别在意啊,回头我让人多扎几个漂亮妹子给您送过去,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一定要保佑好我啊。我先给您洗个澡,你看这身体都脏了。”说完,王许给小人上喷了两口唾沫,又拿着小人在自己的衣服上狠狠擦了擦 。 我呆了,心说怎么就没发现这家伙也是个混蛋呢!这样给你祖师爷洗澡,真不怕他今晚上回魂过来劈死你啊。 当时在扁担沟,王许表现得多么强势多么豪气云干力压群雄威武霸气的?我是真的一点都没想到,这货竟然还有这么王八蛋的一面。 可是王许这货,怎么会有太上老君这尊大仙的小人儿?我心里正琢磨着,难不成这家伙还是个道家信徒? 可是不对啊,道家信徒怎么会弄个这么可爱的老君出来?这是赤裸裸的渎神啊,会遭雷劈的。 可是王胖子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我彻底傻了,然后我有狠狠按着他揍他个桃花朵朵开,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别样红的冲动。 王许挺着自己的鼓起的肚子,给已经包扎好自己正在吸烟压惊的四柱说道:“四柱,赶紧看看那些大仙有没有伤着?” 四柱拿出了一个铁盒子,打开,里面要么是树脂小人要么是毛茸茸的小人儿,孔子,孟子,玉皇大帝,如来佛祖,观音菩萨,钟馗…… 我只是起身看了一眼,就辨认出了N多小人的身份,这还只是放在最上面的一层,这些下面还不知道压了两层还是三层。 包罗万象,应有尽有,只要是稍微出名的大仙,基本上铁盒子里面都有小人像了。 随意拨动了里面的东西,粗略检查了一下,四柱又把盒子盖上十分粗暴的砸在了座位下面,说道:“没事,都好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王许念叨着往嘴里塞了根烟,说道:“等到了准备点纸人纸钱,各路神仙都得拜拜啊。” “老大!”四柱脸色一黑,说道:“这里找不到咱们华夏的死人钱。”“那就烧本地的,这些大仙反正都是神通广大,他们总能花出去的。”王许毫不在意的挥挥手。 第一百五十七章 无题 三个多小时的颠簸之后,我们到了一个名叫罗密哈库齐启尔的村子。如果刚才经过的那个聚集地,给我的感觉还是有些残破的话,那么进入这个村子的时候,我有一种仿 佛时间倒流了一百年的感觉。不光是残破,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腐朽味道,可能是人心的麻木腐朽影响了这个地方的气氛,也可能只是单纯的仿佛腐朽味。总之,给人的感觉十分不好,我固执的 认为这样如同腐尸的味道很不吉利。 村口有两个王许的手下早就等在那里,看着我们的车过来,他们远远就开始挥手。 “我离开这两天,没发生什么事情吧?”王许进了村子,快步朝前走着,而我们几个人则是跟在两边。 一人说道:“没啥事,这里比较偏,不会有人专门来这里,而且我们的动作并不大,没有引起人怀疑。” “小心无大错,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不要把话说得太满。”王许摇了摇头,说道:“你们祝哥呢?” 另一人说道:“祝哥又去那里了,他这两天基本都是早晨过去晚上回来,好像是在那里观察什么。” “拼命的德行!”王许乐呵呵的骂了句。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的身后已经吊了几个衣不蔽体的小孩子,黝黑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一种很不健康的黯淡之色。 最大的十二三岁,最小的只有三四岁,都是瘦骨嶙峋,好像骨头之上没有半点肉依附而直接就是一层皮,我甚至能够清晰的看到他们的骨架跟每一个关节的连接。啊齐鲁给我们说道:“等一下。”说着他转身,山羊胡的脸上露出一种十分和蔼可亲灿烂无比的微笑,就只是一个转身的时间,应该是凶狠如恶魔一般的啊齐鲁大叔完成了 一次完美的蜕变变成人间的天使大叔。 啊齐鲁往后走了两步,蹲着对那些跟着的孩子挥了挥手,变戏法的一样的手里多出了许多糖果。 孩子们欢呼着,嘴里说着我听不懂的话,很兴奋的从啊齐鲁手中拿过了这他们平时别说吃,根本连见都见不到的好东西。啊齐鲁则是溺爱的摸了摸那些孩子光秃秃的头顶,又说了句什么,孩子们便撒一阵欢笑的跑去了别的方向。这一刻他们身上有一种鲜活的气息,好像冲破了这个村子那种 不堪的腐朽。 “孩子是最容易满足的,要不是面包不好带,我真想给他们每人都带很多面包回来,这样也不至于天天吃野草饿肚子了。” 啊齐鲁有些落寞的摇了摇头,这一刻从他的身上根本就看不出什么凶戾的气息,他就像是一个走入生命暮年的老人,有些感叹自己身边的一切。 “总会慢慢变好的!”王许拍了拍啊齐鲁的肩膀。 一个小屋前,跟在王许身边的四柱很有规律的敲了敲门,不一会门就从里面被打开,站在门后的一个瘦小的人很恭敬的喊了声老大。 “郑哥!”瘦小的男人认识我,我看着他也觉得十分眼熟,应该是在扁担沟见过的,但是却想不起了他的名字。所以我只是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猴子,只有你一个人在?”进了屋,王许看了看黑漆漆的空间问道。 猴子点头说道:“嗯,祝哥带着老鼠又过去了,让我留在这里等你们。” 王许没说什么,四下查看一番之后问道:“这两天没有什么人窥探这里吧?” “应该没吧,我倒是没有发现。”猴子想了想,很谨慎的回答。 “行了,都找个地方做吧,这里条件简陋,也没有什么沙发,只有硬板凳。” 一如王胖子所言,只有硬板凳,床是光秃秃的床板上垫着一些干稻草,枕头是打磨得比较光滑的硬石块。 还真是够简陋的!看着周围黑漆漆的环境,我苦笑了一声,说道:“黑漆漆的,把灯打开吧。” “开灯?”王许看了我一眼,打了个响指说道:“猴子,掌灯。” 火柴嗤啦一声响起,紧跟着一个煤油灯缓缓亮了起来,给这个光线暗淡的屋子带来了一些光亮。 “我草,至于这么省么。”我没忍住爆了句粗,胖子白了我一眼,啊齐鲁解释道:“这里没有通电。”我拍了拍头,这个年代,莫说这样穷困过度的穷困地方,就算是像华夏那样的泱泱大国,也有很多偏远的村子没有通电,很多人依然过着日出而作,日落就着油灯穿针放 线的生活。 “行了,别那么挑,我们不是来享受的。”胖子一句话让我无语,什么时候开个灯都成享受了?这也太扯了。 不过看看身边的啊齐鲁,我没有再多说什么,再说下去肯定就要伤感情了。没有任何一个人喜欢别人说自己的家乡的坏话。 “倒是有大照明灯,不过那东西现在我们不能用,电得省着点,不然要是在下面灯忽然没电了,那可不怎么好玩。” 王许说着倒了几杯水放在我们面前。静静坐着喝了点水,他便起身推开了右边的一个小门,说道:“看这时间,老祝也应该快回来了,先来这里挑几样顺手的家伙。” 房间里还是暗淡无光,猴子端着灯进来,才让我看清楚这个连窗户都没有的黑暗房间中的景象。 一张大桌子,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武器,比在车上王胖子踢给我们的那个背包里的东西更加丰富。 枪支放在一边,弹药放在另一边,看着这足以武装一个加强班的火力装备,我不得不感叹王许的神通广大,竟然在国外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都能搞到这么多火器。王许似乎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他解释道:“这么齐全的东西,在我们华夏肯定弄不到,但是在这里,这还真的不算什么。”诡异的笑笑,他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说道:“只要有 钱。”“这些东西倒是不急,问题是给存龙准备的东西呢?”范存龙不怎么用枪,甚至别的武器除非是迫不得已,不然他都不会长时间去碰触,说是那样会影响他对弓的一些感觉 。“那边,墙上!”王胖子指了指后方的土墙,墙上镶嵌着几枚钉子,钉上挂着五张大小不一的强弓,每一张弓旁边都陪了两壶箭矢,而在四张弓的下面,一个比较小的桌子 上则放下一把机弩跟很多短小的弩箭。 “那个机弩可是好东西,据说威力堪比六十斤的强弓。”王胖子指着机弩说道:“这把机弩可是我画了将近一千美元才买下来的,都赶上好几把枪支的价了。” “一千美元?对你来说就是个屁,恐怕王哥你光顾一次别人老祖先的墓穴,随随便便弄个东西出来都是这玩意的好几倍吧?”我白了王胖子一眼。 王许说道:“蚊子再小也是肉,存龙,你去试试哪个比较合手。” 范存龙闷声闷气的哼了一声,他走到墙边把上面挂着的四张弓全都拿了下来,在手里掂了掂,又拉了拉弓弦,便把一张看起来最大的弓重新挂在了墙上。 三张大弓,我不知道范存龙是怎么选的,反正看他每次拉开弓弦好像都是丝毫不费力,放下来,又挂上去,范存龙皱着眉头,显然对这几把弓都不怎么满意。 直到最后一把看起来有些娇小的弓箭被他拿在手里,他的眼睛才忽然一亮。把弓拉个满月,撒手之后弓弦的嗡声在房间中回荡,十分饱满有力。“存龙,怎么看上这个小弓了?”王许愕然看着范存龙,有些不明白范存龙的用意,看得出来,他对这把看起来有些娇小的弓并不如何重视,而且按照正常人的想法,一般 都会觉得大弓才是最有力度杀伤力最大的。 范存龙说道:“这把弓最强了,那几个都太弱。”一句话让王许顿时无语。而范存龙却已经自顾自的开始解缠在龙头上的弓弦。 “王哥,我哥出来的自己带了一根弦。”王胖子对范存龙的动作更加不解,他张了张嘴,范存虎已经替范存龙回答了这个问题。 “专业的就是专业的!”王许只能摇头感叹。“那存虎的刀呢?”我看着王胖子,这的确是个大问题。范存虎不擅长用枪,或者说那种远程兵器,范存虎都不怎么擅长,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他是个远程武器上的白 痴。拿着一把小手枪,范存虎打不中一米之外的靶心,这样的准度我压根就没有让他用枪的想法,不然碰到点什么情况随便开一枪,没打中目标先轰到了自己人身上那乐子可 就大了。 就刚刚在车上,范存虎端着一把AK74进行扫射,最起码有一大半的子弹都放在了天上,而剩下的一小半则全都倾泻在了地面上。 “这个我得想想办法,说实话,我现在也没有太好的主意。”王许有些为难的说道:“匕首这里到死有几把。” “也许我可以帮忙找到?”啊齐鲁忽然说道:“老族长家里有一把刀,我去找他借过来。”这边正说着,祝台已经顶着漆黑的天色进了屋子。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桩很小的大事 祝台还是那样,沉着脸带着些让人难以捉摸的表情,头抵着,眼睛也低则,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天地运转的大事。 看到我们来了,他也仅仅只是朝我点头致意。 胖子问道:“有什么发现?” 祝台摇摇头,纯白的眼睛又低了下去,紧跟着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抬起头皱眉看了一眼范存龙,眉头稍微皱了皱。 “去给我弄一碗鸡血!”祝台忽然给他旁边跟着的老鼠说道。 老鼠身材略显臃肿,跟他的这个别号有些不符,但是那一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睛却像极了黑鼠。 看得出来,老鼠也是个不爱说话的性子,他听到祝台的话,也只是沉默着点头转身出了门。 不消片刻,老鼠端着一碗鸡血推门进来,把碗边残破的小瓷碗递给了祝台。 “怎么了?”看到祝台端着碗闻了闻,我问道。 祝台瞪着惨白的眼睛,又看了看范存龙说道:“身上带着一个小鬼,看样子已经缠了他很长时间了。” 一边说着,祝台把鸡血直接洒在了面前的地上,食指在碗底蹭了些鸡血干脆利落的点向了范存龙眉心。范存龙脸上出现了一些别扭的情绪,他似乎是想躲开,但是祝台那对没有瞳孔只有白眼的眼睛忽然翻出一丝凶光,范存龙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纹丝不动让祝台的指尖 稳稳落在了他的眉心处。 嗤啦啦!就像是一滴水在烈火上被烤干,发着怪异的声响,范存龙的眉心处升腾起了一丝青烟,紧跟着洒在地上的鲜红色鸡血也慢慢由红色变成了黑色,犹如被蒸发一般慢慢消失 在了地上,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隐约间我似乎听到了一声诡异的啼哭,虽然仅仅只是一闪而逝,但却的的确确存在。 范存龙紧绷的身体也骤然一松,他脸上的线条发生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噗通!范存龙张嘴,正想说些什么,只是还没发出声就倒在了地上。 “存龙!” “哥!” 我跟范存虎骤然一惊,看向祝台,他摇了摇头。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去门口点一堆火,去去晦气。” 祝台说了声,把手里的碗递给了老鼠,老鼠一语不发地再次出门,而祝台则是坐在了板凳上,端起一杯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祝兄,到底怎么回事?”我有些不解的看着坐在那里的祝台,实在是没有想到范存龙身上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虽然我后来的确察觉到范存龙什么地方有些不大对头, 但却从来没有朝这方面想过,还以为是混迹地下世界让他改变了些什么东西。 祝台半闭着眼睛,说道:“不清楚,他被一个小鬼一直缠着,把他当成了宿主在他身上吸阳气养自己。” “幸亏发现的早,不然过个三五年,他就该成人干了!起桥你没有发现你他身上的变化?” 我摇了摇头,说道:“察觉到了一点,但没在意。我在这方面感知不够敏锐。” 祝台只是稍微点了点头,范存虎已经背起范存龙把他放在了铺满稻草的床板上。 祝台看了一眼范存虎出来的房间,眼睛再次闭了起来。他继续说道:“身上血腥味有点大,得常去道观或者佛寺坐坐,不然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 “行,我知道了。” 我知道祝台说的是范存龙,从大山里出来又离开我身边之后,范存龙没了什么太大的束缚,所以心性可能有些不稳吧。 摇摇头,我忽然发现也许真的得注意很多事情了,山外跟大山里毕竟有很多地方不一样,或者说山外的花花世界要比大山内的一方天地肮脏许多。 我生在山外长在山外,自然从小就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状况,但是范存龙跟范存虎两兄弟则不然。 看了一眼范存虎,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想着就这么把他们从山里带出来,是不是有些太过于不负责任了? 但这种想法也仅仅只是一闪而逝,残酷而肮脏的世界终究是得面对,而我所能做的,无非就是维持我力所能及范围内的一种相对纯净。 “你们说,我现在就去老族长家里走一趟,不过能不能把他家里的那把刀借出来,我也没有太大把握。” 啊齐鲁起身给我们说道。 王许点点头,说道:“要是老人不愿意借,那就把刀买过来,钱我出。” 耸耸肩膀,啊齐鲁一边整着头上的白巾一边外边走。 “老族长比较固执,他要真不想把刀往出借,就算摆再多钱在他面前,也无济于事的。” 砰!啊齐鲁关上门走了,王许则捏着肩膀有些无奈地说道:“其实老头最难搞了,年龄越大越难搞。” “实在不行偷出来吧,猴子在这方面不是挺有本事么。”四柱笑着提了一句,猴子脸色一黑,他看了四柱一眼没有说话。 王许有些不满的看了四柱一眼,说道:“这些话不要再提了,不然惹火了猴子我不负责给你擦屁股。” 四柱立刻讪笑道:“我不就这么一说么?开个玩笑,猴子,你说是吧。” 四柱挤眉弄眼的说着,用胳膊悄悄撞了撞神色不善的猴子。 猴子冷哼一声,没有搭理这茬,四柱有些无趣的挠了挠头,普通坐在了板凳上,又起身去烧水。 “就算能把刀借过来,也得看存虎能不能使得顺手,存龙挑弓都那么苛刻的,存虎,你有啥讲究不?” 我问范存虎,范存虎摇摇头,说道:“只要够锋利就行,至于是什么刀我没有要求。”“不过听啊齐鲁说,是它们老祖上家传的?这玩意也不知道放了多少年了,谁知道还能不能使。”我嘀咕了一句,又对王许说道:“王哥,补给有没有?别是让我们过来喝凉 水吧?” “屁话!”王许笑呵呵骂了句,说道:“补给在那个房间,清水跟罐头还有压缩饼干,不过没有什么好吃的。”“能填饱肚子就行,饿了谁还在乎那么多。”我心中略微安稳,虽然知道王胖子办事不可能不靠谱,但是这种事情还是趁早问明白,不然总觉得有些心悬,就怕出现一个万 一。 毕竟,这可是关系到性命的大事,万一到时候,真要是饿死或者渴死了,那我岂不是比窦娥还要冤了? 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又随便聊了聊,听祝台跟王胖子简单说了一些关于那个地方的一些情况,外头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这个屋子并不算很大,有四个房间跟我们呆着的这个客厅,我们几个人稍微挤了挤,也就将就着休息了一晚。只是天公不作美,在第二天黎明的时候,天空竟然淅淅沥沥飘起了小雨,而很快的,这淅淅沥沥的小雨就变成了倾盆大雨,在天亮的时候整个天空好像都是一片水落般的 白色。 随便弄了些早餐,让我诧异的是老鼠这个看着沉默却又一双滴溜溜眼睛的家伙,竟然在做饭方面很有一手,甚至要比一些酒店的大厨都不逊色。 不过看看他那有些臃肿的身体,我又释然。若非如此,常年跟着王胖子奔波在外,怎么可能还有这样显得有些富态的体型? 范存龙醒的很早,当我们醒的时候,他已经一个人坐在门口的屋檐下面,看着外头的瓢泼大雨一个人在沉思着什么。 我喊了他一声,他回身带着些憨厚的笑了笑,说道:“郑哥,我没事。” “没事就过来吃饭,一个人坐在那里发什么呆?” “哦!”范存龙应了声,起身朝着里面走来,祝台站在一张小桌子后面看着他,那完全一片白色的眼睛让范存龙有些不安的拧了拧身体。 “不错,比我想得醒得早。”祝台稍微点了点头,他眼睛垂下去不再看范存龙,范存龙绷着的身体才稍微松了松。 我看了范存龙一眼,又看看祝台,有些无奈的摇头。要是我猜得不错,范存龙肯定是被祝台把魂给惊了,所以他看着祝台总会有种来自于灵魂上的忌惮。而忌惮,原本是不应该出现在范存龙这条小龙身上的情绪,所以他会 觉得十分别扭。我能猜到这些,还是拜赵七九这个赵家小天师所赐,曾经一次跟赵七九出去帮他处理一些事情,而在下棺的时候那户人家一个孩子被棺材里的人给缠了,赵七九就用过跟 祝台类似的手法帮过那个孩子。 只是后来小孩看见赵七九,总会显得有些呆滞,赵七九便给我讲过这其中的一些缘由。深入的他没说,是一种口忌,只是给我提了句因为是直接从孩子的灵魂下手的,所以那个孩子身体里脆弱的魂魄被他惊了缓不过劲来,所以看着他会一种从心里散发而出 的畏惧,但是却无法表达出来。我问过赵七九解决的办法,赵七九当时则告诉我无解,只能等贮存在身体内的灵魂自己慢慢去平静,否则谁也没办法帮他。毕竟涉及到一个人的三魂七魄,一个不好就会出一些不怎么好的事情。 第一百五十九章 借刀 一场大雨,把原本应该是充满活力的气氛下得环绕上了一种淡淡忧愁的气息,王胖子不停向满天神佛祈祷这场雨快点停,不然我们将要进行的事情可能会被搁置下去。“该死的,在华夏现在该是春天下春雨吧?”王许骂骂咧咧,我知道他的意思,这场雨下得的确是大的有些过分了,而且看这趋势还在不断增大。若是在华夏,现在应该是 一种让人十分舒服的小雨绵绵。没人接他的话茬,大家静静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范存龙吃完了东西便沉默地坐在一边给那把被他拆了弓弦的小弓上绑着自己带过来的一根弓弦,他的神色十分认真细致 ,就像是在做一件生平最为神圣的事情。范存虎有些无所事事的在房间里来回转悠,他从猴子哪里拿了一把三棱军刺,在手里挥舞了两下,可能是觉得不得劲把,把匕首插在了桌子上嗡嗡作响,猴子无奈的看了 这个我们一群人里最小的家伙,把匕首从桌上拔了起来擦了擦,就收进刀鞘别在了腰间。啊齐鲁冒着大雨,撑着一把破烂的伞,在雨里深一脚浅一脚的朝这边走来,那把破伞怎么说呢?就像是电视里许仙在断桥的撑着的那把一样,四处漏雨,其实跟没有并没 啥两样。 走过来,浑身已经湿透了,接过我递过去的干毛巾随便在头上身上擦了擦,他说道:“老族长愿意把刀借给你们,但是他要让你们亲自过去拿。” “嘿!老头的麻烦事就是多,直接交给你不就行了?真不明白你们这是什么思维。”听到这话的王胖子不满的哼了声。 啊齐鲁苦笑着把自己的头巾拿下来,露出光溜溜就跟寺庙里和尚差不多只是没有人家那样能反光的头。 “老族长都活了九十多年了,老人家有些固执也能理解吧。存虎小兄弟,你看什么时候过去拿刀?” 范存虎看了我一眼,那意思是让我定夺。 我看了看外头的大雨,又看了看啊齐鲁手里的破伞,说道:“等雨停了吧,也不急这一会儿。” 虽然对于我们一行人的体制都十分自信,但总不能仗着自己体格好就去专门淋雨吧?要是万一有个什么感冒发烧,这里可没有相应的药品。 在这个国度,药品是十分匮乏的物资,甚至就连王许这个让我感觉有些神通广大的家伙,也无法再短时间内找到一些能够使用的药品。 啊齐鲁就留在了这边,大家聚在一起聊了聊那个地方。其实有用的信息很少,王许说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有进去,因为最开始就碰到了一些让他们束手无策的东西,那些东西横在入口的小道上,就像是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 等着有人把自己送进虎口。而这也正是王许找我过来的嘴根本原因,阻碍他们的东西不是什么机关暗器牛鬼蛇神,而是一些陈列在单独台架上的样子很奇怪的物件,这一种跟鬼神迥异的力量,就算 是祝台也没有丝毫办法。我看着侃侃而谈的啊齐鲁,不知道这个当地的土著究竟是什么来路,看起来王许好像十分信任他,而从头到尾,王许除了告诉我啊齐鲁的名字之外,却并没有给我说过他 的来路,所以我也不好多问,只是在跟他交谈的过程中暗暗存了一份警惕。 雨停了,天也黑了。 看看时间,已经将近晚上九点。 王胖子看着天色大骂晦气,原本还想着今天就能动手,现在一场雨下得估计这两天恐怕都得把计划搁置下去。也就是在这个晚上,啊齐鲁带着我跟王胖子还有范存虎,顶着夜色跟刚下过雨之后稍微有一些的凉意,踩在泥泞的路面上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啊齐鲁嘴里那个老族长家里 走去。 老族长的家很破,要比我们呆的那个小屋还破一些。一个小小的屋子,就是一个好像已经有些糊涂的九十高龄的老人居住在里面,我们过去的时候,老人还没有入睡,而是坐在自家门口不眼神呆滞的看着黑暗,不知道在想 些什么。 我们随着老人进屋,一盏烧的并不明亮的油灯给黑暗的屋子提供了一些昏暗的光线,佝偻着腰好像随时都会趴在地上起不来的老人从里屋拿出了一把带着刀鞘的长刀。他好像十分吃力,但当啊齐鲁过去想要把老人手里的刀接过去的时候,老人那显得十分浑浊的眼神却骤然变得锐利了许多,他看了啊齐鲁一眼,啊齐鲁便有些讪讪地收回 了自己的手重新跟我们站在了一起。这是一个有故事的老人!只是看了一眼那好像含着很多东西的眼睛,我就有一种浑身上下被看了个透彻的感觉。也不知道这真是老人的某种能力,还是当人到了这个年岁 都特有的东西。 浑浊的双眼在灯光下,把我们四个人全都打量了一遍,老人看的很仔细,而在他的目光下我们四个人全都不自觉的挺直了自己的身体。 微不可查的点点头,老人最终把目光锁定在了范存虎的身上,他对着范存虎叽里呱啦说了一句话,范存虎有些茫然的看着老人。 啊齐鲁及时的充当了翻译,他说道:“老族长问是不是你要借刀?”啊齐鲁话音才刚刚落下,老人眼睛又是一瞪,他看着啊齐鲁说了句什么,啊齐鲁立刻咳嗽了两声,然后调整着自己的语气显得有些暮气沉沉,看着范存虎说道:“年轻人, 是你要借刀吗?” 范存虎微微拱了拱手身子,说道:“是的老人家,缺一把趁手的兵器。” 老人继续说着,啊齐鲁翻译道:“这把刀来自东方,你也来自东方,也算的上一种缘分了。借刀,也未尝不可。” 老人用干瘦的胳膊,有些费力的抓着刀柄想要把刀抽出来,但第一次明显失败。 啊齐鲁又想要上前帮忙,却再次在老人骤然锐利的眼神下收回了刚迈出去的脚。 一连三次,终于在第三次的时候这把同样有些消瘦的刀被老人从刀鞘里面拔了出来,仅仅只是露出了三分之一的长度,却在昏暗的灯火下泛着异常明亮的光泽。 就算是我这个不懂刀之人,在看到这样好像铅华洗尽锋芒乍现的刀身,也不禁赞叹了一句好刀。 但是范存虎却似乎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但很快那样的表情就被他隐藏了下去。诧异的看了范存虎一眼,我忽然间明白过来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表情,想想范村出山时候背着的那把朴刀就能明白了,纯黑色好像能吸收所有光芒的刀身才是他的最爱吧 。 “是的,这看起来是一把很有些历史的唐刀,它的锋芒就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他的以前的主人一定都是了不起的人物。”范存虎竟然罕见的开窍,说了一大堆恭维的话,啊齐鲁原封不动的翻译过去,老人犹如骷髅粘了一层干巴巴肉皮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真切的笑意,我不禁感叹着世界上果然 都是这样,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啊。 但是再看范存虎,这小子脸上的神色竟然十分认真,那种真切甚至连我自己都忍不住相信他说的话完全是出自真心的。 难道老实人在骗人上都很有天赋?我十分恶劣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观刀如观人,年轻人你在刀道上很有天赋,要保持下去,如今像你这样的年轻后生可不多见了。” 老人跟范存虎互相吹捧,听得我白眼一阵直翻,没想到都这么大人了竟然还有这么癖好,而王许的神色则跟我差不多,看看范存虎又看看老人,嘴角有些温柔的笑意。 “是,老人家我明白。”范存虎很恭敬的弯腰鞠躬。 老人继续说道:“如你所说,这是一把来自于很早时候的,真正的百锻钢的唐刀,很早的时候我的祖先就得到它了,它很锋利。” 老人说着,浑浊的眼睛骤然爆发出了十分慑人的光彩,我从他的身上竟然感受到了许多戾气跟杀气,锋锐得像是要把天捅破。 王胖子的神色也是一惊,而范存虎的脸上却更加恭敬。 “但是!年轻人你要明白,刀,不是随随便便借的,规矩,你懂吗?” 范存虎点了点头,说道:“借刀杀人,刀不饮饱血不回鞘。”老人神色缓和了下来,他继续说道:“刀不留血,才是真正的好刀。这把刀后来经过二次锻造,祖先做主在上面加开了三个血槽。所以刀身要比真正的百锻唐刀脆几分,但 是它的杀伤力却更大!” “今晚上把刀借给你,希望你早日还刀,它已经很久没有饮过血了,我能听到它不甘寂寞的吼声。” 一边说着,老人很用力的把抽出的半截刀身又装回了刀鞘,发出‘噌’地一声,听着十分清脆。 范存龙恭敬点头说道:“我会的。” “好,接刀吧!” 老人很郑重地双手捧着刀身,将刀朝着范存虎缓缓递了过来,而范存虎则是单膝下跪,两手聚过头顶从老人手里把刀接了下来。这一套复杂的程序看得我一愣一愣的。 第一百六十章 小老虎 老人挥了挥手,我们从老人的家里走了出来,而后脚刚出门屋门就被老人关了。好像他之前坐在自家门口,完全就是在等范存虎去借刀的。 也许他已经那样在门口坐了一整天了?想到这里,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丝淡淡的惭愧。如果真是这样,那让一个九十高龄的老人等那么久的确是一种大不敬。 王胖子对老人授刀的那一些程序十分好奇,等回到了我们自己的地方,他终于按捺不住的拉着范存虎问东问西。 范存虎告诉王许,在真正的刀客之间的确是存在着这么一套流程的,只不过这些传承现在外面好像已经完全不存在了。 杀人的刀不能随便借,要借出去必然得饮血,也就是人们常挂在嘴边的借刀杀人,这其中其实有很大的关联。而借刀之前,必然会有一次刀问,而至于怎么问,则完全是看被借刀之人的想法,只要是围着刀的,可以尽情诉说或者拷问,甚至就算别人问你自家的刀谱,那也得老老 实实的告诉对方。 这跟佛家平日里的禅辨有些类似,完全由心而发,佛家是诉说佛理,而这些刀客则是另有一套自己的说法,只是其中辩的环节被弱化了许多。 根据刀问的结果,被借刀之人再自行决定是否要把刀借给借刀之人。 范存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眼神有些迷蒙告诉我们,这看似毫无意义的过程其实对于用刀之人却意义重大。真正的刀客说着剑客,他们手里的刀剑都相当于自己的第二条生命,而当对方把刀借给你的时候,也就意味着对方失去了能够进攻跟防御的武器,相当于把自己的安危全 都交给了你,并且在这种时候,在还刀之前,对方的性命安全应该由借刀之人保护。 “那位老人曾经是个了不起的刀客,他虎口的老茧比他的肉还厚。”范存虎看着胖子最后不屑一顾的表情,挠着头憨笑着解释道。“了不起的刀客?”对这个说法王许不可置否,反而是啊齐鲁眼睛一亮,说道:“我好像挺家里的长辈说过关于老族长的一些事情,他们都说老族长年轻的时候刀法很好,因 为他村里免受了许多骚扰。” “那存虎,你的刀法究竟怎么样?露两手给大家见识一下?”王许听着这些话,眼神炯炯的看着范存虎。 范存龙的势力王胖子曾经亲自感受过,但是对于范存虎那种让我觉得神乎其技的刀法,他还从来都没有领略过一星半点。 范存虎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看我,说道:“我不能拔刀的。” 一句话,可能让王许想起了刚才范存虎跟老人的一番对话,他有些讪讪的‘哦’了一声,正感觉有些失望之际,范存虎又说道。 “不过可以找人跟我搭个手,正好大家也都了解一下吧。” 王许眼睛一亮,说道:“这样更好了!那你说说,怎么跟你搭手?” 范存虎说道:“找个人朝我进攻,然后我反击吧。” “合适?”王胖子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可有可无的点头说道:“就按存虎说的来吧,要伤了这小子可不简单。” 其实我还想着要不要给范存虎说一声不要失手伤人,不过看了看房间里骤然明亮的几道眼神,我还是觉得这样拉仇恨的话憋在心里最好。 给范存虎使了个眼色,他点点头让我安心。 王许也不客气,立刻拍了拍自己的手,指着猴子说道:“猴子,你先来试试这头小老虎。” “好嘞!”猴子脸上露出一丝兴奋,他说着从板凳上站起来,活动着自己的手指就朝着范存虎靠近。 范存虎说道:“猴子哥,你拿着武器吧。” “哟!你这小老虎还看不起人?”猴子不满的哼了一句,范存虎赶忙解释道:“不是啊,拿着武器不是更带劲么,我也拿武器。”看了范存虎一眼,猴子说道:“那行吧,别说你猴子哥欺负你就好!”大笑一声,猴子把匕首从腰间拔了出来,但是却执意不出鞘,说只是切磋,要是万一弄伤了就麻烦了 。 把大厅简单收拾了一下,我们围在一旁,而猴子跟范存虎则站在中间空出来的一块不大的场地上。 四柱睁着眼睛,迫不及待的喊道:“快开始吧,等不及了。” “小老虎,接招!”猴子说着,身子一晃就往范存虎的怀里靠去,我大概能够明白一些,猴子这样能充分发挥短兵器的特长,而且能让范存虎手里的长刀无法出手。 带鞘的匕首被猴子反手持着,从他的腋下扎向范存虎的心脏,这速度不可谓不快,猴子无愧于他的这个称号,缩着身体充分发挥了他瘦小却灵活的特长。 但是他快,范存虎的速度却比他还快。 同样是范存虎的那种风格,带刀鞘的长刀在范存虎的手里灵活得如同一张纸片,胳膊一个横拉,刀身就成了一朵刀花顶在了猴子的匕首下面。 如同被一块强力的磁铁吸住,猴子手里的匕首不由自主的跟着范存虎的长刀而走,然后猴子苦笑了一声。 范存虎的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要是没有刀鞘,那么这时候只需要轻轻一拉,活蹦乱跳的猴子恐怕就要变成一个死人了。 “牛!”猴子心服口服的对着范存虎竖了竖大拇指,说道:“我输了。” 范存虎嘿嘿一笑,说道:“要是场地大一点,我身法的速度赶不上猴子哥。” 猴子砸了范存虎一拳,说道:“输了就是输了,没有那么多借口!就算算场地大点,除非我一直跑,不然只要靠近你还是一个结果。” 范存虎就挠着头笑,也不再多说什么。 而猴子扭头看向其他人,说道:“谁还想跟咱们这头小老虎试试?反正我是不看好你们,哈哈!”说着拍了拍范存虎的肩膀退了回去。 “切!猴子你也太逊了,一招都没有走过去!”四柱唯恐天下不乱的大喊,朝着猴子摆出一个鄙视的手势。 猴子很不屑的回了他一个中指,说道:“你有本事自己上啊,恐怕连半招都撑不下来吧。” “我为啥要上?我还是给咱们压后排吧,我说要上也应该是老鼠上,你说是吧,老鼠?嘿嘿,小老虎,大老鼠,老鼠,赶紧上去试试。” 老鼠眯着眼睛看了四柱一眼,嘴里哼哼了两声,说道:“那我来跟存虎试试,不过咱说好,不用兵器,我这也没有趁手的家伙用。”说着站起来走到了中央的场地上。 “好!”范存虎闷声闷气的答应,猴子立刻上去帮范存虎把刀接了过去,又回头给老鼠说道:“多撑两招,要是你也一招就败了,咱没脸见人了!” “话多!”老鼠扭了扭脖子,看着范存虎说道:“开始?” “开始!”范存虎点了点头,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老鼠,摆出一幅十分谨慎的防御姿态。 老鼠目光一凝,在昏暗的灯火下,那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睛变得格外集中,一种带着一样光彩的光芒从他眯起来的眼睛中不断放出。 那是一种猛兽匍匐在草丛,寻找自己猎物弱点时候才有的光芒,光是这样的目光就能让人感觉到面前这人十分危险。“来了,炮锤!”老鼠臃肿的身体似乎蕴藏着无尽的力量,他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旋转三百六十度,拳势大开大合,在旋转之后右手如同流星一般狠狠砸向了范存龙 的腹部。 “老鼠这一拳用了七成力,留了三成的劲正好能够他撤拳,不过撤回来他恐怕会不好受。”在老鼠身体刚开始旋转的时候,猴子就充当解说员给我们说了起来。 他的用意可能是告诉我不用怕误伤吧。 老鼠一拳来势极大,范存虎凝重的后退了小半步,双手叠在一起压向了老鼠的拳头,想要把这拳头上的力道引向地下。 但刚刚一接触,我就听到了一种如同拳头击打在沙包上的声音。 砰地一声,范存虎下压的双手被震开,老鼠拳势不减,继续往范存虎的腹部奔去。 范存虎脸色愈发凝重,他忽然提了一口气直接用自己的小腹撞向老鼠的拳头。 老鼠脸色骤然一变,我能看到他想要收拳,但是范存虎的小腹已经跟他的拳头撞在了一起。 所有人脸色都紧紧绷着,老鼠这一拳里究竟蕴藏了多大的能量,我们光是从旁边观战都能感觉到一阵心悸,那范存虎这个直接被拳头轰在身上的人呢? 范存虎的腰肢朝后拱了下去,而老鼠的拳头就随着范存虎弯下去的腰不断前进,短短一个眨眼的时间,范存虎已经把腰拱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就在这个时候,老鼠拳劲用老,而范存虎却用自己肚子顶着老鼠的拳头骤然挺直,老鼠那之前蕴含了无穷力量的拳头这这一刻竟然像是软绵绵使不上一点力气,任凭着范 存虎把他的胳膊顶了回去。范存虎顺势一拳打响了老鼠,他用的是一种寸劲,但打在老鼠身上,老鼠浑身抖了几抖竟然把这股寸劲全都卸了,自身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第一百六十一章 王许的诡异目的 老鼠很强,但也仅仅只是很强而已。 范存虎在跟他有来有往的过了几招之后,便忽然一个诡异侧身欺进了老鼠的身前,短短的时间连出六拳,全都是那种近距离拥有恐怖爆发力的寸拳。 老鼠身体抖动的很厉害,浑身的肉就像是大海中的波浪一波一波的起伏,终于在第四次起伏的时候,他再也扛不住一连后撤几步轰然倒塌了下去压垮了几个结实的板凳。 面色潮红的老鼠一边揉捏着自己的被范存虎打过的身体,一边拉着范存虎的手站了起来。 “果然是一头小老虎,到锋利,这拳头也够带劲。” 老鼠感叹,四柱哈哈大笑,他对着老鼠挤眉弄眼。“老鼠,平时你不挺能欺负人么,今天被欺负了吧。” 老鼠看了四柱一眼,四柱立刻闭嘴不再说话。他明智的很,范存虎能欺负老鼠,老鼠虐他也跟玩一样。 王许眉开眼笑,他一边鼓掌一边大叫精彩。 “华夏功夫,果然名不虚传!”啊齐鲁眼里满是赞叹,不管是范存虎那种充满了技巧跟力量的猛烈攻击,还是老鼠那样诡异身体波动,都让他打开眼界。 对于很多非华夏人来说,华夏功夫就像是一个传奇横在他们的心头,那种或飘逸如仙,或霸道绝伦的招式总让他们无比向往。 …… 一连两个大晴天,气温疯狂飙升,而被雨水弄得泥泞的路面也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新凝固。 第三天上午,我们便带足了东西,朝着村子的西边赶去。 两辆车,跑了一个多小时,最开始的时候还能有一条路况十分糟糕的路可供行驶,而就在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只能自己趟出一条路来。 不过四柱他们都知道位置,所以车在荒地里并没有出现迷失方向的乌龙事件,我们是径直在一片十分广袤的密林前停了下来。 说是广袤,也只是我的猜测,因为当车停在这片密林前的时候,我无法用眼睛揣度出来它的长度宽度以及深度。 下车,四柱十分利索的拿着一把工兵铲,围着两辆车挖了一个圆形的小‘战壕’。 “这是干啥?”我不解的看着四柱。 四柱笑着说道:“以防万一,这是告诉发现这两辆车的人,这车有主人,一般而言就不会有人动这些东西。” 看着我不可思议的眼神,四柱继续把工兵铲折叠起来又塞回包里,说道:“我听啊齐鲁告诉我这个的时候,也觉得不敢相信,可是的确如此。” “我感觉好像是回到了我们华夏那个路不拾遗的年代。”摇了摇头,我把一个小包从车山提了下来,这里装的是一些我可能用到的东西。 “谁说不是呢。” 一切收拾妥当,简单检查了一下带着的装备跟补给,王许走在最前面我们便钻入了这片密林当中。 啊齐鲁给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撒了一种不知名的药剂,说这东西在这样的密林里能防止我们被一些毒虫叮咬,百分之九十的虫子闻到这种味道,就会避而远之。 “可要当心些,非洲这些密林里的虫子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弄不好会出人命。”王许给我们提醒,脚步却不见有丝毫缓慢,反而越走越快。 嗤啦啦! 不远处,落枝忽然一阵涌动,走在最前面的王许脚步骤然一顿,而几乎就是在同一时间,范存龙已经拿出了那把小弩将一只弩箭射了出去。 长不过三十厘米的弩箭透过落枝扎了下去,立刻一条婴儿手臂粗细的柔软肉条如同一个挥动的皮鞭,破开落枝的覆盖从里面弹了出来。 是一条满身黄色斑点的蛇,蛇身在空中挣扎几下之后就软了下去,好像死了一般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只是牛刀小试,范存龙那精准的箭法就让几个人长大了嘴,那短短的弩箭从蛇头上斜着扎了下去,刺穿了这条蛇的下巴钉在了土里。“每次看到存龙用箭,我都觉得那简直是一种艺术。不过别碰那玩意,还是尽快赶路吧。”王许对着范存龙竖了竖大拇指,根本就不理会那条不知道是真的死了还是在装死 的毒蛇,按照原本的路线继续走了下去。 沿着原本的路走,依稀还能发现一些王许他们曾经踏过的痕迹,这密林中本没有路,而他们走得多了,也就隐隐有了一条前进的路。“太阳要是没了,这林子里可不怎么安宁,所以还是得走快点。上次碰到个扎手的点子,老祝都差点没抗住。”王许絮絮叨叨给我们说着,他好像还想更加深入的说些什么 ,但是祝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他就十分配合的闭嘴不言。 这是一个挺有趣的队伍!我看着他们之间那种默契的配合,不禁莞尔。 王许带着的这个队伍,跟我上次在扁担沟见到的那些都有很大不同,也许这是一个真正能把后背交给自己伙伴的一群人吧。 前行的速度很快,所以在经过两次短暂的休息之后,我们在大约下午四点多快五点的时候,终于到了王许所说的目的地。 这一路上拐的弯不知凡几,也真难为了他们能在这无法辨别方向的密林中,还能记得这么复杂的路径,倒是过来的一路上碰到了些异常情况,但总归是有惊无险。 用王许的话来说,就是这‘地雷阵’他们都淌过一遍了,该引爆的炸雷差不多都已经引爆,所以危险已经降低了很多。 “就是这里!” 王许停住了脚步,在周围仔细辨认一番之后,把一堆落枝拨开,露出了下面还带着些松软跟潮湿的泥土。 “这里?”我用脚踩了踩这明显被挖掘过的地方,原本还以为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王许他们打开过的通道应该一直露在外边才对。 王许点头,说道:“谨慎点总是好的。”又扭头看向猴子他们。“好了大家干活吧。” “我来。”猴子麻利的拿出一把工兵铲插在了松软的泥土上。“只有半米多,我来吧,十分钟的事情。” 无所谓的耸耸肩膀,王许说道:“小心点,别给弄得塌下去了。” “嘿,怎么会,土都松了还怕啥。” 一边说着,猴子已经挥舞着铲子十分熟练的将这些后来填充下去的松软土层剖开。我好奇的站在旁边,说实话,对于打盗洞这种事情我一直挺好奇的,总觉得这应该是一种充满了技术含量的活,但是猴子却只是用同一种节奏不断挖着,看了两分钟之后 也觉得其实就是那样吧。 “现在没啥难度,但第一次很讲究技巧。”王许给我解释,而啊齐鲁已经把一些粉末撒在了周围,按照刚开始的经验来看,这应该也是预防某种虫类或者猛兽用的。 “王哥,这地方你是咋找到的?”我扭头问王胖子。 在埃及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竟然能找到这种深埋于地下的东西,其实这跟大海捞针又有什么两样? 王许诡异的朝我笑笑,说道:“自然有情报来源。”看着他不准备详细解释的样子,我有些无趣的把胳膊活动了一下,王许继续说道:“放心吧,我这做哥哥的可不会坑你,说实话,能让我第一眼就觉得十分顺眼的人还真不 多,偏偏起桥你就算一个。” “王哥你这让我受宠若惊啊!”我摆出一种十分夸张的表情。 “等进去了,里面的东西让你优先挑选三件。剩下的能带出来的我们按人头平分。”王许抛出了一个天大的诱惑。优先挑选三个,也就是说里面最有价值的三件宝贝我都能收紧我的口袋了?微微斜着头,我问道:“王哥,此话当真?说实话我是做什么的你又不是不清楚,现在后悔还来 得及。”王许拿出烟扔给了在场的人每人一支,说道:“郑氏古行的大老板郑起桥同志,古玩商业界的新秀号称潜力无限的千里马,并且还前段时间那个名动华夏的南柯一梦的拥有 者,我肯定知道你是做什么的!” “那你还敢这么说?”我似笑非笑的看着王胖子。 王许点头说道:“哥哥这次来,志不在那些乱七八糟的明器上。” 明器,又成冥器,是土夫子们对从墓里带出来的物件一个吉利的叫法。 “不是为了那些东西?”我愕然的看着王许,问道:“那你是为啥来的?” 不知怎的,我心里忽然涌出了一种十分怪异的情绪,像是在隐隐约约之间,抓住了什么东西似的。 王许诡异的一笑,靠近我小声说道:“我相信起桥你肯定对立面的那具尸体没有任何兴趣吧?” “我草!”尽管心中早有猜测,但当我听到王胖子这句话之后,还是一个机灵,就算是在这有些闷热的天气里也不禁打了个冷颤。 “王哥,不是我说你,你可真吓着兄弟了。上次见到你,你还是……”“嘿嘿!没办法,做我们这行,不就是图个财么?那玩意有人高价收,而且是花了大价购买。” 第一百六十二章 那些不为人知的黑幕与进入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哥哥一起做?这可要比你去做古玩生意赚钱多了。” 王许用诱惑的声音对我说道。 我麻溜的摇摇头,说道:“得了吧,我对钻地洞这种事情可没有兴趣,虽然也跟那些牛鬼蛇神打交道,但性质总归是不一样的。” “我也就随口说说!”王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一看你就不是这块料,做这行的其实也得分人,你的气质,也不合适。”看着面前不断纷飞的泥土,我把心里一些怪异的思绪抛开,对王胖子说道:“这要真是一座金字塔,那里面葬的可是这个国度的法老,而这个地方对于他们法老的态度……” 微微瞥了一眼啊齐鲁,我把声音压得更低:“你就不怕人家找你拼命?”“拼什么命!他要真的在乎,就不会跟我们来了。而且,其实大家都是求财而已,有些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样麻烦,不管是什么信仰,总挡不住金钱的诱惑。”王胖子说了 句至理名言。“有钱能使鬼推磨啊,啧啧!”我咋了咂嘴,忽然反应过来其实信仰崇拜这种东西也只是个被金钱蹂躏的婊子而已,不管是什么国度什么种族,挡人财路都无异于杀人父母 。“我更担心的是里面的情况,也许起桥你知道,也许你不知道,总之这些法老身边的一切都显得十分邪乎,他们活着的时候居住的宫殿是这样,那死后恐怕只会更加诡异。 ” “这个我倒是听说过一些,但也仅仅只是听说过,我到现在还没听说哪个金字塔被你们同行光顾过呢。” 想着对于法老那种不可思议几近于神通的传说,我点了点头。王胖子则是不屑的撇撇嘴说道:“谁告诉你没有被光顾过?只是那些政客死要面子不敢对外承认就是了,可做这行稍微有些身份的人都知道,这里根本就是一片盗墓贼泛滥的重灾区。胡夫金字塔知道吧,那么有名气号称金字塔之首的那个大金字,就我所知在这五年内已经被我那些神通广大的同行光顾了三次,当然,只有一伙人活着出来了 。” “我去!”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王胖子,这可真是个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重磅消息。要知道为了保护那片金字塔的安全,几乎每个金字塔旁边都会有一群这个国度为数不多的正规军人进行护卫警戒。而那些人竟然能穿越这些接受过系统训练的精英军队的 警戒靠近金字塔打地洞,那些人得多大本事?“能人多得是呢!而活着进去活着出来的那些人是一群德国佬,他们之中有一个十分厉害催眠大师,我听一些前辈说,人家就是从那些军人的眼睛前面走过去的,但那些人 就愣是跟看不到他们一样。” 说起这些,王胖子也是一脸色向往。他神秘兮兮的给我说道:“他们从里面带出来了一件让世界都震惊的玩意,你知道是啥不?” 让世界都震惊……法老……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个胖子,说道:“你别告诉我是那个权杖!” “嘿!不错嘛,思维挺敏锐的。”王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你还真猜对了,就是那个法老王黄金权杖,后来由康德拍卖并由一个法国商人拍下捐给了卢浮宫。” “可是那东西,不是说是从历代法老王居住的黄金圣殿丢的吗?而且很早之前就丢了,只是后来才被人拿了出来而已。” 这里面似乎又很多常人无法明白的东西,而王胖子却如数家珍的一一道来。“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王许用‘你还年轻’的眼神看我,说道:“你自己也知道这些金字塔在他们人心目中的地位,要是金字塔被盗了那还了得?而黄金圣殿失窃,就明显 让人好接受了许多,更何况那还是在‘几年前’就丢了的。” 王许把‘很多年前’四个字咬得很重。 我震惊的甩了甩头,忽然醒悟过来,说道:“不对!不对!那个黄金权杖被摆放在黄金圣殿里,后来还有不少游客参观过,怎么可能是从胡夫金字塔里面丢的?”“黄金圣殿的确失窃过一次,而之前它里面也的的确确是有一把珍贵无比的黄金权杖……其实我琢磨着吧,这里面应该是有个很有些内幕的故事,比如有人想借着那次黄金圣殿失窃,把在里面摆放着的那个黄金权杖据为己有?但是他却不知道,其实一直摆在黄金圣殿里面的那玩意从根本上来说,压根就是一件珍贵的赝品,而真正的东西早 就跟着那一代法老进金字塔了。当然,这可能有些让人难以理解有些复杂,但是我基本上能肯定,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的状况。” 我把王许的话来来回回想了很多遍,举得很绕,同时脑子被震得有些嗡嗡作响。要真如他所说,那这件事情里面究竟是蕴藏了多少机关算计跟欺骗以及无数人性的贪婪? “挖开了,四柱,过来搭把手,把里面的这一个树干弄出来。” 没有给我去细细品味琢磨这些事情,带着一种消化不良的感觉,猴子的声音已经响起。 四柱把背上的包挂在范存虎的身上,走到猴子的旁边,两人搭手把他们之前横卡在其中,那些用来支撑上面掩盖土层的比较粗壮的枝干从里面弄了出来。 猴子率先跳了下去,几秒之后,他在里面喊道:“没问题,可以下来了。”“其实我一直觉得下去试土这种事情应该让老鼠来干,我可不相信土层塌方能困住一直老鼠。可是他这体型,都快赶上我了,我更怕他下去会把土层崩塌后让我们得重新挖 一条。” 王胖子甩了甩身上显得十分凝瓷的肥肉,大声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猴子,下面空气呢?”王许走到被挖开的洞口旁,对着下面喊了句。猴子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让然,我一个人的话没有任何问题,但我觉得……也许是得给里面注入 些新鲜空气了。” “你这混球!”王胖子骂了句,老鼠已经拿出了一个手动的鼓风跟一截很长的塑料软管,组装好软管跟鼓风,他把软管扔了下去。 猴子的手从下面开始倾斜的盗洞里伸了出来,把软管拉了进去,又喊了声:“好了”。老鼠便开始摇着鼓风朝里面运输新鲜空气。 我好奇的看着这些分工明确的家伙,范存龙跟范存虎也是一脸好奇的看着他们有序不乱的动作。 “你们还真是天生就是做这个的料。”我调侃了的说了王许他们一句。 王许得意的看了我一眼,说道:“那是,我不给你说了吗,你不适合这个,做这行也得分人的。” “我对这也没兴趣。” 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猴子从下面把头伸出来说道:“行了行了,别封口下面的空气怎么都够了。” 老鼠一语不发,很干脆的把软管抽出来又把这些东西全都塞回了背包,自己第二个跳了下去。 “唉哟!老鼠你个混蛋,别踢我,我不正往前爬么。”下面传来猴子不满的声音。 “一群混球!”王许笑骂着,脸上丝毫也看不出来有什么紧张感,这样的事情可能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吧。倒是我这时候还有些微微的紧张。 想想,客串一把盗墓贼,而且进的还是鼎鼎大名,被誉为奇迹之首的金字塔——虽然这并不是一个光明正大出现在地上的,但也能让人的心情狠狠澎湃一番了。 “走吧,我们下去,起桥你先下。” 我把身上的小背包紧了紧,带着些忐忑的跳进了这个深度只有一米的直洞,然后小心弯腰爬进了斜向下的洞口里。 前面有猴子打着手电筒,老鼠跟在他后面,也在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谨慎的往下爬去。 很压抑,会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我在里面爬进了两三米的距离,就感觉到仿佛是有一个铁疙瘩压在我的心肺上,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艰难爬行了七八米的距离,我被猴子跟老鼠拉着,从一个被挖出来的小空间里站了起来,而啊齐鲁则是跟我前后脚,也从钻了进来。 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我打开手电筒朝着周围照了照。看得出来,王许他们在这个小空间上很是用了些心思,四周的土层被处理得十分平整,而就在我的身后,一堵被开了奇形怪状口子,跟四周土壤明显有很大差别的‘斜墙壁’ 矗立在那里。 “这就是入口?”看到大家都已经下来,我朝着那个黑洞洞的小口里照了照,王许点头称是,祝台则是皱眉看着那里。 “坚固的石层,这是怎么打开的?”手在上面试探着按了按,冰凉的感觉告诉我这并不是土层,而是一种石质结构。“嘿!这个就是啊齐鲁做的了,说实话,我也不明白是怎么搞的。要不啊齐鲁,你就给讲讲吧?”王许试探着看向啊齐鲁。 第一百六十三章 浮桥上的面具 啊齐鲁笑着说道:“一些土法子,不值一提。”却并不深入的讲什么。 我看了一眼啊齐鲁跟王许他们,王许这胖子明显是想从啊齐鲁那里得到把这个石壁弄开的办法,但是啊齐鲁却不想把这个法子说出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摇了摇头,其实我们这些人中,最让我觉得看不清楚的就是王许这个整条笑眯眯的胖子,人家都说人胖心好而且实诚,我却从王许这里连一个胖 子的优点都没有感觉到。 甚至就是胖子应该有的一身绵软的肥肉,也跟他身上那些瓷实得好像肌肉的肥肉扯不上关系。 “进去吧?”祝台看着那个黑洞洞的入口,轻轻说了句。他本来就十分空洞犹如鬼魂的声音,在这个环境里显得更加诡异,光是听着这样的音调都会让人觉得冷飕飕的。 点点头,王许掏出脖子上挂着的一枚狗牙,很是小心翼翼的攥在手里祈祷了一番什么话,然后理所应当的率先从入口钻了进去。我暗暗点头,王许这个胖子,能成为这个团队的灵魂自然是有他的一番道理,不说别的,但是现在这个率先进去探路的举动,就能让他手下的那些家伙对他这个老大感恩 戴德。 毕竟入暮探路的人,总是最危险的。这就像是在战场上,一般喊‘跟我冲’的将领,要比喊‘给我冲’的将领更加受士兵们的爱戴。 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成功的背后自然是有一番失败者无法做到的努力跟勇气! “没啥大碍,老祝,起桥,你两先进来,老鼠四柱还有猴子,三个鼓风机一起吧!”不一会,王许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早就准备好东西的老鼠三人,把手里的软管递给我跟祝台,我们两个就拿着软管从刚够一人通过的豁口中钻了进去。 手里的软管不停朝着里面运输着空气,胖子手里拿个高强度的手电筒释放着清晰的白色光芒,把视线范围内的东西照得一片通透。进来的位置很巧,我们直接就是站在一个浮桥上,就像是一条没有护栏的空中走廊,而下面则是一片黑洞洞,完全深不见底的地下深渊。浮桥很窄,大概就是一米二左右 的宽度,一次只能容一人从上面经过。 这完全是个单行道,站在这边缘,站在这从侧面镶嵌在坚固石壁中的石台上,都能让人感觉到一股股冷意跟心悸直钻心底。 “这……浩大的空间。”我被面前的场景微微震撼,情不自禁的出声感叹。“我不得不承认,这次真的是祖师爷保佑,开口的这个位置真是巧得不能再巧。”王许有些唏嘘的说着,把手电筒又朝着四处照了照,同样是有无数个浮桥错乱的横在四周 的空中,而每一个浮桥跟石壁相接的尽头,都有我们现在站着的这样一个石台。 “这真的是一个墓穴?”我有些不敢相信,谁会把自己的坟墓修筑成这个样子?谁会在自己的墓穴里修筑这么多能供人行走的浮桥?王许说道:“这除了把自己葬在这里的那个法老,恐怕没人能知道吧。而且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反正我走过的那些大墓,里面都会有些让人觉得匪夷所思,根本不能用常理 来揣度的东西。” 朝着四周的黑暗看了看,只要离开手电筒的灯光,那一处立刻变得无比黑暗。“王哥,其实你有没有觉得,这里面的空气很清新?”用力吸了两口气,我问王许。王许点点头,说道:“发现了,上次来就发现了,但是小心无大错,最好还是谨慎一些, 不能在小样看似简单却人命关天的问题上犯错误。而且,这个按理来说应该是密闭了很久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清新的空气?不多做点准备,我总觉得有些不够踏实。” 默默点头,我打开自己的手电筒,重新照向了这些危险的浮桥。的确是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要命的危险。从上往下看,根本就看不到底,手电筒的光芒好像被下面的黑暗吞噬,让人无法查探清楚这究竟是有多深,更加不知道这下方 到底是一些什么东西。而在这样的浮桥上,只要一个精神恍惚或者站立不稳摔下去掉进那无尽的黑暗中……我只觉得浑身更冷,就算是这个原本应该很冷却透着诡异暖意的空间,都排斥不了那种 自心底而散发出的恐惧。 这跟是否冷静是否有胆气无关,就算是世界上在有胆魄的人,站在很高的地方朝下看时都会有一种好像随时会摔下去的冰凉感。 祝台眯着自己白色的眼睛默不作声,而王许则是给我指了指付钱前面三米左右的地方,说道:“起桥,你看见那些东西了没有?那玩意你能解决不?”顺着王许手指的方向看去,我才注意到,这个危险的浮桥两边,有一个个半人高,最下面有人腿粗细,而最上方却只有婴儿胳膊粗细的锥形小台架,台架上上方顶着一个 个造型诡异的东西。站在这个位置,借着手电筒的光芒,我能看清楚距离我最近的两个物件,或者说更像是泥塑的造型,两个有普通人脸两个大小的泥塑面具蹲放,或者说是镶嵌在锥形柱的 上面,两个面具隔着很狭窄的浮桥,面面相对表情诡异。 后面还有几个,但他们完全维持着相等的高度,所以前面两个面具跟锥形柱就把后面的那些挡住,因为角度的问题,我看不清后面那些面具究竟是什么样子。 但是这样泥塑的面具,却都是一样的土黄色彩,最起码在离我最近的这两个上面,我暂时只能发现它们的面部表情略有不同,但也仅此而已。 “怎么样?行不行?”王许满怀希冀的看着我,这次让我过来帮忙,就是因为他们被这些诡异的面具塑像挡住了去路。咋了咂嘴,站在这里,我并没有从那些东西上面感觉到什么属于老物件的特殊气息,我有些不确定的把两枚完美的小玉狮子拿了出来放在地上,要是我的感觉会出现问题 的话,那以物鉴物的方式则最为稳妥。 “我也不大确定,王哥,帮我照着这两个小玩意。”我把手电筒放在地上,有些不确定的对王许说道。 王许点头,光芒照射在了我放在地面上的小玉狮子身上,碧光醉人,但这时候,我们根本就无暇去欣赏这样美丽的东西。 咬破手指,我给玉狮子的天灵盖处各自点了一抹血色,把左右手的小拇指交叉叠放,小心翼翼按在了两只玉狮的背部。“奇怪!这是怎么回事!”让我头疼的事情出现了,血色很快就渗入了玉狮子的头部流入了它的身体,这代表着面前那些东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沾了红的物件,但是血 色却仅仅只是融进了玉狮子的头之后就消失不见,而按照正常的情况,那一抹血色应该最终传进狮子尾巴的尖端之后才会消失的。 “怎么了?不行吗?”王许急忙问道,祝台盯着我手下的玉狮,在仔细观察什么,但最终也没有任何发现。 收起了东西,盯着那诡异的面具看了几秒,仔细思索着刚才的状况。 不应该,真的不应该啊!血液已经融进了玉狮里面,可为什么为消散的那么快?难道是有什么东西蒙蔽了玉狮的探查? 蒙蔽……对了,蒙蔽!我心里忽然间如同有了一丝亮光。 朝着王许摇摇头,我说道:“不能确定,我得过去看看!也许能有些什么别的发现。” “过去看看?”王许犹豫了一下,给我说道:“千万别越过最前面那两个面具,不然会出事……算了,安全一定要保护好。” 他说着,回头给还呆在后面的几人喊道:“给我扔一截保险绳过来!” “存龙,保险绳在我包里。”老鼠在后面给范存龙说道。 很快的,一根保险绳从外面递了进来,连带着进来的还有范存龙自己,他看到面前的情况明显被震撼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正常。 也许是在大山里见惯了那些天堑的瑰丽,所以这里的东西虽然让他惊讶,但是真正的冲击却并没有带给他多少。“存龙,绳子给我。”王许从范存龙手里拿过了保险绳,又递给站在最前头的我,说道:“绑实了,万一有点情况这玩意能救命!上次就是没经验,老祝的命差点都送在这里 ……算了,我来给你绑!” 也不知道这根尼龙绳有多长,反正我是觉得自己好像被捆成了粽子,只有胳膊跟腿还能利索活动。 范存龙看着面前的情况愣了愣,随后他蹲下去,朝着后面喊道:“存虎,把绳子的另一头绑在你身上,绑结实点,快点!” 范存虎倒也不含糊,外面很快就传来了他的声音:“绑好了,怎么了哥?” “没事。”范存龙很干脆的应了句,又把绳子的中央在自己手上打了个结并紧紧抓着。 “行了,不用那么紧张!”看到他们折服如临大敌的样子,我笑着说了句。 第一百六十四章 另有玄机 “小心点,要是发现不对赶紧退回来!”王许再三叮嘱。 打了个OK的手势,我挪动着步子朝着三米处的那些面具走去。 走在这样的浮桥上,的确会让人感觉到心神不宁,但这并不是来自于某种神秘力量对于人心的冲击。我仔细鉴别着周围的种种变化,在前两面面具之前停了下来。 近距离的观察下,我能看出来这是一种泥塑的面具,也就是说这些面具并非是某种老物件,而的的确确只是一种用泥土砌成的雕塑而已。 观察了许久,我看不出来什么玄奥的地方,所以带着试探的,我把一只脚再次朝前迈进了一步。 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一只脚迈进去,一点点异常都没有发生,好似这路上并没有什么大碍。 所以带着试探地,我小心的抬起了另一只脚,真正往前前进了一步,让自己置身于最前面两个面具的后方。 同样是泥塑的面具,只是面具所对着的角度似乎有所不同?空洞的眼神好像是在传输着某种信息,有点诡异的样子。 只是这究竟是有多少面具? 我的眼睛骤然一花,竟然看到了好像是有无数个面具整齐排列在浮桥的两旁,那些在锥柱体之上的面具好像是移动的,来来回回不断涌动,有些竟然一分为二一分为三。 分裂,合一。 再分裂,再合一。 眩晕感越来越强,让我呆滞在原地,整个大脑都是一片空白。好像是有一种大恐惧袭上了心头,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面前的情况,甚至连带着,我的心跳都开始加快,每一次都十分用力,如同炸雷轰响在耳边,震得我耳膜嗡嗡作 响。 咚!咚!咚!我的眼前开始出现了种种奇怪的幻象,好像是回到了野蛮的时期,有无数把脸涂得十分怪异人在我面前不断擂鼓,而我的心脏随着鼓声的节奏开始跳动,浑身血液沸腾, 像是要把大脑的血管炸开。死亡的感觉一步步侵袭而来,我能清楚的感觉到,只要我在这里多呆一刻钟,自己的脑袋,乃至于身体都会像个气球一样,砰地炸成碎片。呼吸已经开始不畅,每一次吸 气,都好像用尽全力还满足不了身体的需要。 千变万化的恐怖感觉,一成不变的却是更加用力的心跳。 咚!咚咚!咚!跳动的声响犹如催命的魔咒,我顶着那种十分憋闷,犹如溺水缺氧的恐怖感觉,拼命的朝着后面退去,现在我所站着的地方,根本就是一个有死无生的大杀阵,一旦进入 这里面,要是心智稍微有些不坚,恐怕早就已经放弃抵抗任凭自己爆体而亡或者坠落那深不见底的‘黑色深渊’了吧。 我拼命后退,但好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抓着我不让我迈出那救命的一步,就这样僵持着。 我感觉已经过了很长很长,好像已经有好年那么长的时间,各种负面情绪便一股脑的涌进了我的心中。 贪婪,暴虐,欲望……各种负面情绪侵袭着我,似乎是要泯灭存在于我心中的那一份名叫‘人性’的东西。 噗!我再也忍不住,身体的憋胀让我喷了一口血。 压力骤然减轻,我抓住这好容易轻松的一瞬间,迅速往后退去。 隐约间,我好像听到了身后有很多惊慌的呼喊,王许的,范存龙的,四柱他们的,而身上绑着的保险绳也骤然传来一股向后的拉力,帮我迅速脱离了那种要命的环境。 后退的过程中,我失去了平衡,所以顺手按在了右手边的面具上让身体重新平衡下来,这才避免了坠落的危险后退了回去。 “起桥,没事吧你!” “郑哥,郑哥?!” 我坐在石台上,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被抽出了体外,能听到范存龙跟王许他们的呼喊,甚至能看到他们抱着我急切的面容,但是无论怎么样都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祝台一语不发,他拿出了一个鬼面吊坠按在了我的眉心上,冰凉的感觉侵袭全身,一种十分庞大力道的撕扯,让我瞬间回魂。 “呼……没事!” 喘了口气,把憋在心里的那一口郁气呼了出去,我这才感觉好受了许多。 “没事就好,娘的,都给你说了不要走进去,你咋还是跑进去了。上次我跟老祝都差点死在那上面!” 王许把我拉起来,他看着前面那一些面具,眼里闪过一丝忌惮。 “不进去感受一下,怎么知道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玩意?”活动了一下有些冰凉的身体,又接过王许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刚刚那一口血肯定吐了不少。 一种熟悉的暖流出现在身体里,开始环绕着我浑身百骸疯狂涌动,很快便把失血之后的那种冰凉感驱逐出了体外。 王许听到我的话眼睛一亮,他问道:“怎么?那你现在有什么发现没?” “没有!”我耸耸肩膀。真的是太奇怪了,一些泥塑的面具,怎么可能有这么诡异的力量出现?从头到尾,我没有发现任何牛鬼蛇神的存在,那更像是一种冥冥之中的未知力量在操纵着人的一切 。“那这次看来又是白跑一趟了!”王许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他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上并不长的头发,说道:“要不是老祝挡着,我真想把那些鬼玩意全都毁了,毁了它总不能 再出来作怪了吧?” “我也劝你最好不要!我有种感觉,要是毁了那玩意,恐怕我们都得死在这里,这种力量有些太恐怖了。” 这并不是在危言耸听,而是人在面临危险时候,那种最直接的本能反应,尤其是经常跟那些不能存在于阳光下的东西经常打交道的人,对于这样的危险感触更加敏锐。 我也不知道毁了那些东西会出现什么情况,也许是会触动某些机关,也许有可能惹出什么招惹不得牛鬼蛇神,但我却知道,那些玩意一定不能用暴力拆毁。这世界上诡异的东西太多了,哪怕是再博学的人,哪怕是再有智慧的智者,也没人敢说他能明白世界上的一切东西。尤其一旦跟冥冥的力量牵扯上,更是会在瞬息间千变 万化。 “麻烦!”王许气恼的大骂,“就不能简单点,让老子安安稳稳做一票么?” 我看了王许一眼,心说这货也的确是够奇葩的。你来挖人家的墓,还嫌人家的墓太难搞,这跟一个想去偷东西的贼因为人家防盗门太难破解所以大骂屋主有什么两样? 简直没有半点职业道德了!“算了算了,走吧!总不能真的把命赔在这里!”王许有些气闷的拉了我一把,便准备把我身上捆着的保险绳解开。不得不说,虽然这玩意并没有捆在我的胳膊跟腿上,但 是却的的确确十分影响行动。 我也低头准备去松一松身上的绳子,但是在低头的一瞬间,却看到了前面刚刚被我按过的那个面具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豁口。那应该是我大拇指按在上面太过于用力,所以才把那里弄出一些残缺的缘故吧?但是这时候我却根本就没有去思考那么多,只感觉一道又一道的亮光从我心里跟脑子中划 过,只是短短一瞬间,我心里就升起了一种大胆的猜测。“等会!王哥,先别急!”我把王许的手甩到一边,立刻给范存龙说道:“存龙,你对着那个泥塑面具射一箭,看到我刚刚弄出来的那个手印了没?对,就是那里,沿着那个 地方擦边射一箭,把那里的土再往下蹭下去一些,怎么样,能做到不?” 王许愕然看着我,而范存虎已经借着手电筒的光芒开始仔细观察那个泥塑的面具雕像,几秒钟之后,他缓缓点了点头,说道:“问题不大,要刮下来多厚?” “多厚?……那就一厘米,不,两厘米!”我目测了一下,给出了一个大胆的答案。 “好!”范存虎说着,把身上背着的那把小弓从背后卸了下来,又从箭壶里取出一根箭矢搭在了弦上。 王许反应过来,大惊失色按住了范存龙的手,他说道:“草!不是刚刚才说不能毁了那玩意么?” “我心里有点怀疑,而且只是刮两厘米的土层,也不算毁了!”我看着王胖子,眼神坚定。 “我日!”王许有些不安的看向祝台,祝台犹豫之后,说道:“应该……不碍事吧。” “我觉得我找来了一个疯子!”王许咽了一口唾沫,说道:“起桥,几成把握?” “六成!”我十分利落的回答。 王许眼睛一眯,说道:“干!六成也不错了,富贵险中求。”说着放开了按在范存龙手上的手。 范存龙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 嗡! 弓弦震颤,箭矢才刚刚离开弓弦就已经从那个面具上挂了过去,然后因为阻碍微微改变了方向射入了黑暗之中不知去向。干燥的尘土纷飞,在慢慢尘埃落定之后,那原本应该是土黄色的泥塑里,出现了一种别的颜色,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着一种跟泥土截然不同的光芒。 第一百六十五章 罪恶的守护 一秒! 两秒! 三秒! 我们不约而同松了口气,没有出现什么要命的事情,那就是说刚刚那一箭刮下来的两厘米后的泥土,其实并无关于大局,是在一种正常损耗的范围之内。 那就是说,那些泥塑上的泥土,其实并不是重点。 但我跟祝台都能感觉到要是毁了那些面具泥塑会出现一些要命的事情。 再加上那刮下来的那层泥土下面透出来的那一抹别样的颜色,我跟祝台对视了一眼,他脸上露出一丝十分难看的笑容,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泥土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些泥土里面包裹着的东西! “泥土是保护层?”祝台自言自语地说道,又像是在问我。 我点了点头,说道:“看这情况应该是了,上面那层泥土可能经过某种处理,能隔绝窥探。” “我草!这样也行?”王许朝着深不见底的下方吐了口唾沫,他看着我问道:“这么说来,这并不是无解?” “我可以再过去试试!也许真能解决了说不定。” “小心点!要有不对我们立刻拉你回来。”王许揉着脸说道。 我点点头,范存龙喊了我一声,我拉了拉他手里的绳子,说道:“你们抓紧了就好,出不了太大的事情。” 范存虎也被刚刚的动静弄得钻了进来,这石台上立刻显得有些拥挤,范存龙扭头对范存虎说道:“存虎,你去外面,一定要抓紧了。” “好!”范存虎担心的看了我一眼,又弯腰钻了出去。 “给我一把匕首!” 王许递给了我一把带鞘的短刀,我拔出短刀把刀鞘扔给了他,又挪动着步子朝着前面走去。 说实话,这次朝前走,我更加紧张。 第一次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所以虽然谨慎但是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认知,但是感受过那种诡异莫测的力量之后,这次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每一步走得很稳,我在右边这个泥塑面具之前停了下来,并没有再次越过前两个面具走进面前的大杀阵里面。 一切无碍。 我艰难的蹲下去,顺着刚刚刮开的泥土开始小心清理裹在上面的这些土层。清理的过程十分艰难,土层很硬,但我还不能使用太大的力气以免失手损坏了泥塑里包裹着的东西,所以这大概有两个人面大小的面具,让我用了足足半个多小时,才把 上面的这些东西清理完毕。展现在我面前的,是一面没有锈迹的青铜面具,面具有些地方涂抹着深沉而诡异的色彩,而在这个面具的眉心处,竟然存留着一个用丹砂点出来的红点,只是这本来应该 是显得有些神圣的红点点在这样的面具上,却只能让我感觉到无穷的诡异。 我心里一突,想着难道是那个玩意? “起桥,咋样?”后面又响起了王许的声音,他担心我出问题,所以每隔几分钟就会喊我一次。 我说道:“没事,不过有个挺有趣的发现。” “什么?”王许问道。 我回头,摇头说道:“暂时还不能确定,我再确认一下。” 站起来,在近距离的情况下,我能十分准确的数清楚这里存在的面具数量,不多不少,正好十八个。 十八个面具分成整齐的两排,面具看着的方向各不相同,最前面两个面具是相对而视,而右边第二个面具则微微朝着我这边倾斜,空无一物的眼睛好像是正在看着我。而左边第二个面具则带着一种暴虐的表情,它低着头,眼睛朝浮桥上看,而我的影子被后面的光芒拉长投射在石桥上,所以左边第二个面具更像是看着我的影子露出残忍 的表情。 这并非是它们的本来面目,应该是为了误导所以故意弄成这样,让人想要破解都无从下手。 心里有了定计,但还需要最后一些确认,所以我又开始对左边第一个面具动手,开始清理这面具上裹着的坚硬而又干燥的土层。 不得不说,王许扔给我的这把匕首的确十分锋利,而且质量上乘用的是好钢,不然换个劣质品,恐怕这清理难度最起码得艰难一倍以上。 饶是如此,这把短刀的刀尖还是被我弄得崩掉了。第二个面具渐渐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这是一个比较女性化的青铜面具,头上还有一些象征性的头发。而在这个面具的眉心,同样是有一个在华夏象征着神圣跟身份的丹 砂点在眉心,相比于右边那个面具,这个青铜面具上则显得正常了许多,但也仅仅只是相对来说。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没有眼球的面具上,竟然还能表达出一种天性放荡的表情,那种带着些诱惑跟情欲的样子,被这个有眼无珠的面具十分生动的表达了出来。 看着这样让人叹为观止的雕刻,我只能在心中揣测这有可能是因为某些古老力量方面的原因。 “怎么样?”王许又出声问道。 我起身走回去,说道:“八九不离十,我知道这是什么玩意了,上面裹一层泥塑,简直能害死人。” 王许眼睛一亮,说道:“说说!” 我把那些泥塑面具之下,青铜面具的真正样子大概给王许他们形容了一下,说道:“我有十成把握,这些玩意,就是罪恶十八守护。”“埃及的罪恶十八守护?传说拥有诡异力量,每个都代表了人心一种邪恶的罪恶十八守护?”王许在关于埃及的一些神话传说上,狠狠下过一番功夫,所以当我说出罪恶十 八守护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可不是么!”我苦笑着点头,这种玩意对于很多人来说,基本就是个无解的存在,但就这样建造这个金字塔的法老还给这些面具上涂上了泥塑,于是就让本来就很要命的 东西变得更加要命了。 “罪恶十八守护,我听一个前辈说过,而且那个前辈告诫我碰到这种东西最好就绕着走……不过不对啊,起桥,你不会认错了吧?”王许自言自语几句,眉头忽然皱了起来。 我看着他,说道:“怎么了?” 王许说道:“那位前辈给我说过罪恶十八守护的样子,那应该是人身兽首的造型,那那些东西不是啊。”我说道:“不是一定的,罪恶十八守护在埃及的传说中,本来就是一种没有形体的存在,但是不管怎么改变,都脱离不了一张人脸,哪怕是人身兽首,兽首上所存在的夜一 定是人脸,只要人脸存在,并且方向对好,哪怕你给面具后面装一个大炮,它还是罪恶十八守护。”想了想,我觉得那样的解释还是有些不够清楚,所以整合了一下语言,再次说道:“简单来说,罪恶十八守护重要不再形体,而在与人脸以及人脸摆设的方向,想就跟神话 传说中的阵法一样。而他们的核心,其实是在罪恶两个字上面。” 罪恶十八守护,如果叫十八罪恶守护也许更加能让人明白一些什么,给面具里灌注十八种人性中的罪恶,然后按照特定的方式排列,就能发挥出扰乱人心智的诡异力量。刚刚那些涌入我心里的负面情绪,就是那些面具里的罪恶对我的侵蚀,在那样的侵蚀下要是我心神失守,很可能就会死掉或者变成一个被恶念操控的傀儡,六亲不认,无 恶不作……想想那种比死更加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我心有余悸的打了个冷颤。 “妈的!鬼道道还真多,跟我们华夏的东西完全不同。”王许大骂。我说道:“也不能说不同,其实人死之后都殊归同途吧,而这个东西,确切的说不应该出现在墓中,它其实应该归入古玩的范畴。这十八个面具,可都是粘红的老物件,单 独一个都会祸害死人。” “粘红的老物件?”王许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我摆摆手说道:“古玩界的一些东西。” 王许就没了兴趣,他问道:“那怎么样,有办法解决没?” 我点头说道:“其实多亏了你找我来,懂这种东西的人还真是不多。” “这不是废话么,要不是知道你懂,我何苦来找你,行了不说废话了,赶紧想办法把这玩意解决掉。” 笑着点头,对付这些东西的办法说难很难,但是只要抓住了其中几个关键点,这东西信手就能破掉。 无非是断了十八个面具之间的那种诡异的联系,让每一种存在于其中的罪恶都孤立起来,这样它们就每办法在那个范围只能有什么太大影响。 除非是有人长久呆在这些面具旁边神志才会慢慢被侵蚀。 从背包中拿出了我常用的那些小玩意,我拿出了银蛇跟金虎,开始逐步截断这些诡异面具之间的气机联系。 从最前面两个面具处走了过去,我安然无恙,王许在后面大喊了我一声,我很正常的答应,他们也全都松了口气。 紧跟着第二排,第三排,第四排…… 我给一个个小玩意上绑着绳子,把它们放在那些节点上,用一种气息压制另一种气息。这算得上是华夏医术中所言的那种以毒攻毒吧? 第一百六十六章 有活力的团队 “好了,没问题了,过来吧!”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后方,我赶紧转了头。这里给我的感觉真是不怎么好,刚刚进来就碰到这种要命的东西,这可不是个什么好兆头。 在石台上的王许他们开始给在外头的啊齐鲁等人招呼,当听到能通过的时候,四柱他们很兴奋的大喊了两声。所以我一直认为,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团队。我在渭城的时候,没有少跟出现在鬼事上的那群土夫子打交道,但是从他们身上我能闻到,能感觉到的永远都是一种土腥味 跟腐朽的死气,而从王许他们身上,我感觉到的却是燃烧得十分旺盛的生命之火。 或许祝台有些阴沉吧,但是想想他的出身,便也就释然。这跟是否经常走在地下没什么关系,而完全是因为他的职业传承。 阴阳师,而且还是有一对诡异眼睛,有一身阴阳袍的阴阳师,这一切的一切,都证明着他身后一些事情的不凡。 “小心点,一次过来一个人,看着点脚下,别把我放的那些东西给踢了!”我动用了十二生肖兽之中的六个,用它们与生俱来的那种灵性切割了这罪恶十八守护之间罪恶的关联,从这点上来说,其实华夏的鬼神文化一直都走在世界的最前沿,只 是因为时代的不幸,这种另类的文化跟文明被一些有心人抹杀了而已。可能是为了统治的需要吧!无奈的摇头,这样的事情谁也没办法改变,要是强行宣传这种东西,那等在我命运前方的或许就是某些特殊单位的秘密羁押或者精神病院的隔 离病房。 大家都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跟我不同的是,他们每个人走这样不知道悬浮在多高位置的狭窄浮桥,都好像如履平地。 相比来说,大多生活在安逸环境下的我,在这个方面其实是在场所有人中最弱的一个。王许的人自然是不用多说了,他们这些人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大墓,这样的情况甚至比这更加恶劣的情况应该没少碰到过,而范存龙跟范存虎这两兄弟则是常年走在大山里 ,一些天堑更是要比这浮桥不知道险恶了多少倍。 就连啊齐鲁,这个我并不怎么了解的当地土著,走经过浮桥的时候也是如履平地游刃有余,我不禁暗暗惭愧。大家都走了过来,我牵动着红绳把六个生肖兽拉了过来重新装在了盒子里,看了一眼这罪恶十八守护,想着这些价值连城,不知道是有多少年历史的老物件搁在这里真的 是一种损失,但是对此我却并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这些东西真的是不能动,不然危险立刻就会到来。 “都小心些,互相照应着点。” 前面忽然变成了一个倾斜的下坡,我们小心的顺着斜向下的浮桥走了十几米,便来到了一个中央石台上。石台是个圆台,面积很大,目测直径应该有五米开外,容纳我们九个人绰绰有余。而在圆台的周围,除开链接我们过来的那个浮桥,还有另外四个链接口。其中三个是斜 向上的,而一个是六十度倾角朝下的台阶。台阶很宽,要比浮桥宽最起码三倍以上。而跟浮桥相同的是,它的周围同样没有任何护栏,周遭一片黑暗,就算是手电筒的灯光,在这样的黑暗中好像也照不出去多远, 光想就会被黑暗完全吞噬。对于这种情况,我觉得有些奇怪,按理来说只要没有阻碍,光线就应该一直往前才对,而有阻碍的话借着光线我应该就能够看清楚究竟是什么阻挡了光线,但事实却是光 线的确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而王许他们对这样的情况似乎是见怪不怪,范存龙给我说道:“山里也有很多地方是这样,在外面火把能照得很亮,但是在一些特殊的地方,再亮的火把能照亮的空间也很 有限。”“不管我们承认不承认,空间并不是均匀平趟的,在一些特殊的地方总会出现一些折叠跟重叠。而光能够直接越过空间,所以并不是照不清楚前面,而是光线全部照在了折 叠空间里被削弱了很多。” 范存龙刚给我说完,四柱说了句听着很科技很尖端,但是让我有些云里雾里的话。反而是王许,他听到四柱的话之后饶有兴趣的给我说道:“四柱刚开始这样说我也不信,但老祝却认可这话,而且老祝说下阴间其实就是要走这样的折叠空间,是吧老祝? ” 祝台不可置否的哼了一声,他眯着自己恐怖的白色眼睛,说道:“空间折叠点很厚重,不容易打开,所以得通过做法祭祀的方式。”“这些玩意还是你们研究吧,反正我也不是很懂。”我诧异的看了四柱一眼,没想到这个看着没啥文化,显得十分粗鲁的家伙竟然能知道这么高深的知识。这又一次诠释了 什么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老大,在这里歇一歇,吃点东西吧,一路跑过来肚子都开始咕咕叫。”四柱一脸谄媚地看着王许,他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而肚子很配合他的咕咕叫了几声。猴子很不屑的看了四柱一眼,说道:“每次就你丫事多,我都怀疑你这货是不是有专门在地下吃东西的恶习,要不等这次回去了,你给你住的地方挖一个大墓,每天吃饭的 时候就躲下去吃。” “瘦猴,你懂个屁,这叫情调,现在知道为什么你总是这么瘦不拉几了吧?没有对吃狂热的爱好,你还想胖起来?你说是吧,老鼠?”老鼠冷哼一声没有搭理四柱,猴子怪声怪气的说道:“情调?你丫这也叫情调?这也就是我们,不然你这情调不得吓死个人。我说四柱,我终于知道为啥那个姑娘最后把你 抛弃了,你老实说,是不是跟人家弄情调,结果把人姑娘给吓着了?” “放你娘个狗臭屁!猴子你丫哪壶不开提哪壶,找揍是吧!”四柱就像是一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蹦三跳的站了起来就开始掳袖子。 猴子看了一眼四柱,不甘示弱的站起来,说道:“今天不揍我你丫就是孙子,来来来,早就想跟你练练了,正好指点指点你该怎么打架。”我诧异的看了猴子跟四柱一眼,这两货好像是弄出真火来了,然后又看了一眼王许,他注意到我的目光,把一罐罐头扔给了我,说道:“咱先吃点,让他们两个闹,没事, 他们这就是三天不闹腾一顿都不舒服。”猴子开始撸起了袖子,四柱的拳头攥得紧紧的,这次倒是跟祝台一个德行,有些不喜欢说话的老鼠大呼小叫了起来:“四柱,鼠哥看好你,揍猴子这丫的,踢他的老二,他 的罩门在屁股上,揍他,打他个不孕不育。” 四柱指着猴子说道:“瘦猴,现在道歉并给我保证再不提这茬还来得及,不然真揍你了!” 猴子朝着四柱钩钩手,说道:“来啊!求揍,不揍我你丫就是孙子,四柱,你丫就是孙子。” “有本事你再说一遍,非得逼我揍你是吧?啊?你再说一遍!”四柱对猴子大呼小叫却并不上前,倒是拳头攥得紧紧地有些青筋暴起的意思。 猴子说道:“再说一遍?再说十遍八遍也还就是这回事,不揍我你丫就是孙子,来啊,求揍。” “求揍?”四柱握紧的拳头忽然松开,他耍赖一样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从王许旁边的包里拿出一盒罐头就砰地一声打开。 然后一脸怪笑的看着猴子说道:“大外甥,我今天还就不揍你了,有本事你就喊我孙子,等我回去我给你妈说你喊我孙子,大外甥,你妈可是我堂姐,哈哈,笑死我了。” “草!四柱你个王八蛋,你特么欠揍!你还是个男人不?你王八蛋你!”猴子脸色顿时一片绿色,他指着坐在地上耍无赖的四柱憋得半天半天说不出话。四柱眯着眼睛,一边吃着一边说道:“骂吧,尽情骂吧,谁让你是我外甥呢?你就是喊我孙子我这当小舅的还能把你咋了不成?不过小猴子,只要你敢在我姐面前喊我孙子 ,那我一定赶紧答应上。” “混蛋!无耻!无赖!”猴子气鼓鼓的坐在地上,他也不甘示弱的弄出一盒罐头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猴子,揍他啊!这货就是这样,你揍他一顿他就老实了。”老鼠在一旁扇阴风点鬼火,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猴子憋气的哼了一声,不接老鼠的话。老鼠立刻咧着嘴笑了起来,他看着四柱说道:“柱子,要不咱两试试?”四柱立刻一脸谄笑说道:“行了吧,老鼠咱们两个谁跟谁啊?亲兄弟一样我怎么好意思出手收拾你,赶紧吃,小心鱼刺卡着喉咙,哎,这里可没醋让你冲鱼刺啊,悠着点。 ”老鼠脸色顿时也变成了绿色,他对着四柱比划了一个中指,四柱把中指缩下去另外几个手指展开还了老鼠一个手势,老鼠闷咳嗽了一下,也很憋气的把火撒在了罐头上。 第一百六十七章 傻眼了 嗖! 一阵冷风忽然从身上略过,阴寒的气息让我打了个激灵。 诧异的抬头看去,祝台已经睁着眼睛死死看着他对面的那个台阶。 几秒钟之后,坐在地上的祝台忽然转身,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沓黄纸并在台阶前面点燃,而随着火势的熄灭,才刚刚出现的那种阴寒气息在瞬息间就十不存一。 “祝兄?”我诧异的看着前面。 祝台则是头也不回的说道:“小事,地下这种东西很多,不用挂在心上。” 四柱猴子他们面色如常,范存龙两兄弟眼里则有些迷惘,而后才反应有些迟钝的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起桥,别担心,这种事情对我们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了,不用太在意。” 看他们都说的轻松,我也就把心放了下来,如果是大事王许绝对不会是这样随意的神态。 “我对这边的世界不是很了解,所以不敢用太过激的手段,只是安抚了一下那个小鬼。”祝台掰着手指,似乎在计算什么。 隔了片刻,他抬头说道:“我们应该加快点速度,这里的阴气忽然开始加重了,按照这样的速度,恐怕很快就会出事。” “活气跟死气对撞了?草,又碰上这种倒霉事情了,老祝你直接说我们还有多长时间吧。” 王许咧着嘴迅速站了起来,我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无奈跟不忿,就像是喝了一口凉水结果却塞牙缝了一样。 祝台不语,低头又掰着手指算了算,说道:“最多四个小时。”“四个小时,应该够了!”王许喷了口唾沫,很利落的把东西挂在自己身上,说道:“那快点行动,免得夜长梦多。”说着踢了四柱一脚,说道:“还吃!我看猴子说的对,等 回去了你给房子下面挖一个墓然后每天躲进去吃饭吧。” “嘿!那哪行啊老大?!”四柱怪叫一声,很小心的把自己的背包提起来背在身上。 “我看行!四柱,到时候我给你当免费劳力,让老鼠给你设计一个豪华型的王公贵族的墓穴,然后我来给你挖。” 猴子适时出声附和,阴阳怪气的看着四柱,四柱等了猴子一眼,又讪笑着扔了手里还没吃完的罐头。罐头扔在圆台上洒了一地,这货的环保意识无限趋近于零,现在就算是小孩子,都知道要找一个没人看得到的地方再乱扔垃圾,他倒好,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自己吃 剩的东西丢在了人家的墓穴里,不管怎么看,都有那么一些怪异。“尊重死者啊四柱,你怎么能这样子!”猴子又开始出言挑衅,四柱看了猴子一眼,说道:“大外甥,行了啊,等出去了咱们再好好说道,现在时间紧迫。留着点劲应付突发 情况吧。” 猴子被憋得再次说不出话,他瞪了四柱一眼,不再言语的背着背包,打开手电筒跟在了王许后头。 祝台从刚刚起来就没有坐下,他开着手电筒四处打量着周围的那些漆黑的地方,皱着眉头就再也没有舒展开过。 “走吧!”我们一行九人,王许跟老鼠还有啊齐鲁三个走在最前头,把祝台相对的护在中间,由此我大概能够明白,我们这些人中也许就是祝台的战斗力最弱了。 不过想想也是,阴阳师这种职业因为经常要跟那些死去的阴物打交道,所以自身阳气肯定十分衰弱,而阳气衰弱所导致的直接结果便是一个人不会有太好的体魄。石阶很长,不知道多长,深不见底好像永远都看不到尽头,而且让我诧异的是,这并不是跟我想象之中一样是一个直线的阶梯,而是回旋朝下,这样在黑暗中会让人眩晕 的弧度,更加让我没了安全感。 要是有扶手护栏就好了!我暗暗想着这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扑腾腾!忽然间一种很有力的扇翅膀的声音在这安宁的黑色空间里出现,仅仅两秒之后那声音就已经无比靠近我们。 手电筒的光芒还没有扑捉到那东西的位置,范存龙已经十分迅速的拿起腰间的机弩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射了出去。机弩的机括声才刚刚结束,一个提醒能有人肚大小,长着一对大肉翅的黑色物体坠落在了我们面前的台阶上,一根短小的弩箭插在它的肚子里,带着臭味的绿色血液顺着 流了出来。“什么鬼东西!”王许确认那长着一对大肉翅的家伙已经死透,用脚把它翻了过来,肉翅下面是一个肥嘟嘟的插着弩箭的大肚子,肚子怎么说,就像是一个打满了气的气球 ,同样是黑色的,光滑无比。肉球应该算是有头吧,但是按个头相比于它的身体来说却显得那样微不足道,甚至如果不是它那个头上长了一对锋利的不知道应该算是角还是牙齿的东西,我真的都会忽 略这个头的存在。 “可能是养在里面最后发生了变异的东西,我捉摸着这个东西可能是蝙蝠的变种!”老鼠蹲下去,用手在肉球上按了按,又掰起那一对肉翅想要仔细看看。 但是这时候却异变突生,这个应该已经死透的肉球忽然活了过来,它那个微不足道的头上裂开了一个小缝隙,而出现在缝隙中的则是一拍明显带着剧毒的锋利牙齿。“小心!”王许刚刚出生提醒,老鼠却像是早有准备的一样,手不知道在这个肉球的哪个部位一按,肉球立刻就像是过电一样浑身抽搐了几下变得松软下来,彻底成了一堆 死肉。 “挺有趣的东西,我带回去研究研究!”老鼠滴溜溜的眼睛绽放着兴奋的光芒,他说着拔掉了肉球肚子上的弩箭,带出来一股带着浓烈腥臭味的绿色血液。 王许皱眉说道:“先扔这里,等会我们上来的时候在带出去,你带个等会碍事咋办。” “也是!”老鼠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把手里那个好像已经放了气的肉球搁在台阶上,就像是看什么宝贝一般,留恋不舍的在它身上拍了两下。 我咧了咧嘴,老鼠这一番动作实在是太给人视觉冲击力了,不管怎么看,他对待这种不知名而在他嘴里是变种生物的动作都十分诡异。 “他就这个德性,走吧。”王许不可置否的说了声,又看着站在原地不动如同陷入沉思的祝台,说道:“老祝,怎么了?” 祝台没有搭话,他两手重叠在一起,过了好半天才说道:“情况有变化,我们只有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了。” “草!”王许瞪大了眼睛看着祝台,说道:“咋回事!刚刚不是还说有四个小时么。” 祝台皱眉说道:“有东西引起了变化,而变化是在老鼠弄死这个东西时候发生的。” 祝台指着台阶上的不知名尸体,显然有些东西也让他十分困惑。“不到三个小时,也就是两个多小时,我们得再快点!走!”王许说完不再有任何犹豫的停留,立刻迈着步子快速从石阶上朝下而去,我们聚在一起,不敢怠慢分毫,能让 祝台都觉得十分棘手的事情,那肯定不是什么小事儿。 加快了速度,能明显感觉到四周的空间越来越小。在黑暗中根本察觉不到我们究竟已经深入地下多少米,只是按照四柱的话来说,从光线的变化来看我们四周的空间折叠越来越多,所以空间的阻碍力也变得很大,手电筒 能照射出去的光芒已经不足三米。 有惊无险的走完了这个不断回旋向下的阶梯,周围石壁把空间聚拢在一起,我们站在一个面积绝对不过二十平方米的平整地面上,看着空无一物的周围彻底傻眼。 “卧槽!这是个什么意思!”王许愣了,不光是他,所有人都愣了。 弄了半天,下来什么都没有,就是个这玩意? 啊齐鲁也不信邪的围绕斜着的石壁走了一圈,用当地的方言大骂着什么,只是我们谁都听不懂他究竟是在说什么。 “从这里下阴曹,会方便很多。”祝台也憋气了,他好半天才幽幽感叹着说道。 王许的嘴角抽了抽,我们面面相对,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郑哥,王哥,你们看这里刻着的是什么东西?”范存龙的目光十分锐利,他搭着灯光,指着墙根处的地面有些怪异的说道。 “什么?”我们靠近范存龙指着的地方,那里刻着许多乱七八糟的纹路。 是的,乱七八糟,最起码在我看来是这样,因为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些东西,我确信那不是我所了解的古文中的任何一种。 “我也不认识,老祝?”王许盯着那东西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祝台。 祝台靠过去,手在那些纹路上摸索了很久。这些纹路并不是单独存在于一个地方,而是刻满了墙根下的地面。 “这上面有种诡异的力量,应该是跟周围的空间有关系吧。”祝台有些不确定地皱眉说道。 “你也认不出来?”王许瞪大了眼睛。祝台点点头。说道:“我只能感觉到这些纹路上诠释的力量。” 第一百六十八章 爆破‘砖’家 “我来看看!”啊齐鲁忽然凑了过来,他几乎是趴在地上,用手电筒照着那些纹路开始仔细辨认。等他围着这个不大的空间,把周围的那些连贯在一起的怪异符号整个看完之后,抬起头有些迷惘地说道:“这些文字我倒是认识,是一种很久之前流行的文字,到现在还有 一些古老的部落使用……可是……” “可是什么?直接说,我们时间不多。”王许急切说道。 啊齐鲁看了我们一眼,说道:“可是我不理解这上面说的意思,这表达很错乱,大概说是要做一个什么祭祀,沟通神灵的力量创造出一个永恒不灭的空间。” “永恒不灭的空间?”王许脸色一黑,嘟囔着说道:“拍奇幻电影啊!”“永恒不灭的空间?”我们都惊愕的长大了嘴,只有祝台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又蹲下去用手不断在那些符文上摸索,似乎是要凭着感觉把这些符文全都印刻在自己的大脑 里。 “是的,但我也不知道自己翻译的对不对,这上面表达的顺序很错乱,也有可能是我弄错了吧。” 啊齐鲁也是黑着脸,当然,他的脸其实黑不黑都是一个样,我想他可能也对他弄出来的这个什么‘永恒不灭的空间’有些发愁吧。 “现在怎么办?”王许最终对这个‘永恒不灭的空间’选择了无视,他自言自语的说了句。 四柱嘴里零零碎碎的在嘟囔着谁也听不清楚的话,嘟囔了一阵子,他忽然说道:“这里的空间折叠很严重,又跟空间有关啊,空间……空间……难道这样?” “啥样?”我们全都看向他,只有祝台还蹲在那里不停在那些符号上摸索。 “我也不知道啥样,左右不都是跟空间有关吗?那我们现在这个空间这么小,说不定还有个更大的空间就在我们眼前也说不定。” “要是有一个更大的空间,那只有阴曹地府了,从这里开个祭坛,很容易就能下去。”祝台忽然抬头说道。 四柱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也不一定就是阴曹地府吧,我先看看!” 一边说着,四柱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把小榔头,他围着这个不大的空间走了一圈,叮叮咚咚的声音不断在榔头跟墙壁的接触中迸出。 “你怀疑这里有暗门?”王许看着四柱,四柱很认真的点头。“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碰到了,这么大一座坟,都修筑成了这个样子,那要说里面葬人肯定不可能。现在我们已经到了这里了却什么都没发现,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 别有洞天。”“可是四柱,我们现在不是在华夏,你觉得华夏墓穴中常见的布置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我们也试过了,这里根本就没有任何暗格存在,也就是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机关的开 口,要是有暗门的话总会有一些蛛丝马迹吧?”老鼠皱着眉头反驳。 “凡事都没有什么绝对,我们试试,死马当活马医呗!”四柱看都不看老鼠一眼,敲完了墙壁之后他又对着我们脚下踩着的地面开始叮叮咚咚敲个不停。 我看着四柱的动作,而不断拿着榔头在地面上敲击的他眼睛却越来越亮,就如同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时候那种隐晦而得意的表情一模一样。 好吧,我也不知道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时候是什么表情,但是想来也应该跟四柱这时候的表情差不多? “草!真有?”王许也在观察着四柱,他有些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是,老大,真的有!”四柱咧着嘴很得意的笑着,把榔头扔回了背包里。“昨晚睡着抱着王八了,今天走鳖运!”猴子很不爽的嘀咕了一句,他也很麻溜的拿出榔头在地面跟墙壁上各敲击了一番,然后愣了愣。“四柱!你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我 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下面又不对劲的地方?!” “要你这只猴子都能发现,那还要我干什么?”四柱虎目一瞪,大有放眼天下舍我其谁的架势。“我是专业的!什么叫专业的你懂不懂?你是专业的不是?” 猴子在嘴上的功夫好像永远都胜不过四柱,他面色难看的就跟要了一口苹果,却发现里面的虫子只有半条那样恶心。 “都别贫了!赶紧麻溜点,四柱,看你了。”王许发话,四柱飞快的答应一声,把自己的背包小心翼翼的卸下来,然后拿出了一些让我头皮发麻的东西。 雷管,炸药包,引信,还有一些我没有见过的固定工具。 在四柱拿出这些东西的时候,猴子跟老鼠甚至还有一只都蹲在地上却如同脑袋后面长了一只眼睛的祝台,全都起身利索的想要离他远点。 但是这个空间只有不到二十平方米,再远,又能远到哪里去? “上去上去,先上台阶,这玩意要是失控我们全都得交代在这里!”王许看到四柱这么干脆的动作,也个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一样哧溜蹿上了这个回旋的阶梯。 “存龙存虎,上去!”我有些头皮发炸的推了推范存龙的范存虎,留在下面的所有人除了四柱之外都明智的选择了暂时退开一些。 往上走了一段距离,因为那个我并不怎么明白的‘空间折叠’,所以其实并不远的距离而我们看着四柱却觉得他的身体十分模糊。平整的空间,折叠的空间,我这想说这些都是很神奇甚至要比那些牛鬼蛇神还要神奇的东西,牛鬼蛇神最起码我还能很深入的了解甚至剖析他们形成的原因,但是这些东 西我光是听听都觉得那么玄奥不可理解。 “猴子!你小子怎么也跑上去了?!下来!给我搭把手,快点!” 四柱抬起头对我们喊了声。“我……草!”猴子瘦小的身躯一僵,有些艰难地骂了句。 老鼠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他狠狠拍了拍猴子的肩膀,说道:“上次是老黑跟四柱搭得伙,按照我们排的规矩,这次轮到你了。快去吧,任重而道远啊。” “记得真清楚!”猴子用杀人一样的眼神看了老鼠一眼,然后带着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决然说道:“妈的,死就死吧!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胡扯什么犊子呢!小心变成黑乌鸦!赶紧去!”王许踹了猴子一脚,目光不善的看着他。 猴子立刻讪笑着挠了挠头。“呸呸呸!当我没说,我去了!”一溜烟窜了下去。 “四柱的雷管有些不靠谱,弄不好偶尔会有一个失控,不过没事,一般出不了人命,最多炸个皮肉伤。” 看着我诧异的眼神,王许有些尴尬的解释了一句,我嘴角抽了抽。 “二毛上次不是被炸得送进抢救室了?四柱算是半个爆破专家吧,其实也不错了。”老鼠似乎是在给王许查漏补缺,我的嘴角再抽了抽。 “这里让人感觉很舒服,我想在开坛试试打开阴路的难度,要是从这里下去,走回来难度也会减轻不小!”祝台扯着嗓子说着,如同半夜三更阴鬼低语。 王许脸色一僵,然后很认真的给祝台说道:“老祝,别发疯!” “真的,很舒服的感觉,你们都可以试试……”祝台犹如魔怔,他手在空中抚摸,好像是在抚摸一个绝世美少女。 “老祝,别发疯,现在不是你疯的时候!”王胖子手在祝台眼前来回摇晃,说道:“来,看看这是几?” 我真想对王许说一句,你一只手摇来摇去一会三个指头一会四个指头,鬼知道那是三是四还是三十四? 但是祝台却并没有搭理王胖子,他背后的小背包忽然被他卸了下来。 王许仰天长叹一声,说道:“真疯了。”然后很是愤怒地抓着祝台的衣领,一巴掌就挥在了祝台的脸上。“祝台,我草你姥姥,给老子醒来!醒来!” 一巴掌! 两巴掌! 三巴掌! 祝台翻了翻白眼,当然,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翻白眼,他的整个眼睛都是眼白,根本就没有眼仁瞳孔的存在。 “打我干什么?!”祝台恢复了正常,他揉着自己被王许抽了三巴掌变得有些肿的脸,不解的说道。 王许很是无奈的再次叹气,说道:“刚刚你又发疯了!” 祝台侧头,愣了愣,又看看被自己丢在地上的背包,他一语不发的把包重新背在了身上,恢复了那种阴气森森沉默寡言的样子。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心里忽然咯噔地抖了一下,王许手下这些人,怎么看着都有点不靠谱的样子?四柱是这样,老鼠好像也有些这方面的倾向,而现在看着一直都好像深不可测的阴阳师祝台,也有点精神不正常的样子?或者说这不能叫精神不正常,因为我忽然想到, 赵七九那厮在某些特定的时候,也会变成那种跟祝台差不多的情况,好像会完全无视面前的一切。 四柱跟猴子顺着台阶走了上来,四柱满脸猥琐的笑意,而猴子则是一脸不忿的骂骂咧咧,这两人好像凑到一起就没有真正安宁下来过。“老大,弄好了!”四柱手里拉着引信,对王许说道。 第一百六十九章 空间折叠,疯狂的宝藏 “好了就赶紧,别磨蹭。”王许给四柱交代了一句,又给我们说道:“大家再朝后退退,这个距离还是有些危险。” 我们就往上又走了二十几个台阶,而下面很快就传出了嗤啦啦的声响,显然是引信已经被四柱点着了。 四柱一蹦三跳的上了台阶,王许有些担心的问道:“四柱,楼梯不会被震塌吧?” 四柱一脸肯定的说道:“不会,肯定不会,老大你的相信我的专业不是?” 王许嘴角也是抽了抽,他很认真的对四柱说道:“要把楼梯震出问题了,我一定宰了你。” 四柱则一脸光棍的说道:“那也得你有机会动手啊老大,楼梯要震塌了我们全都得完蛋,也用不着你在我身上费劲了,嘿嘿。”听到四柱几近于无赖的话语,老鼠脸色陡然一变,他一把抓住四柱,厉声说道:“你到底有没有把握!”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真把这个回旋楼梯弄出了问题,我们就散不 被摔死砸死,也肯定会被困死在这里。 “安啦安啦!开个玩笑而已,别这么紧张!你听……” 轰!巨大的声响,犹如雷霆在耳边震颤,这声音强度只要再增大那么一点点,我甚至都怀疑自己的耳膜会不会被这巨大的声响给震破。跟随在巨响之后的,是从下方轰然而升腾起来的一阵猛烈气浪,因为下面空间过于狭小,所以汇聚着无法逸散的气浪全都朝着上方涌来,犹如空气炮一样的威力,身材比 较瘦小的猴子甚至都被这气浪冲起来了一些,还是范存虎手疾眼快地把他拉住。“我一直都觉得,火药的味道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气味,它是促进人类发展进化的源动力之一。”四柱在这气浪中张开双臂,他贪婪的呼吸着弥漫在空气中这股浓浓的火药味 ,神情显得有些迷醉。 “扯淡!我就觉得呛得慌。”猴子不屑地撇嘴反驳。 气浪掀起了很多尘土,楼梯在晃了几晃之后安然无恙,感受着脚下踏着的依然坚固无比的回旋楼梯,我暗暗松了口气。 之前王许跟老鼠的一唱一和,实在是让我对四柱这个疯狂的举动有些担心,但现在看来,他倒也不是那么不靠谱的。 过了一会,等尘埃落定之后,王许深吸一口气说道:“下去看看。” 我们踱步而下,王许显得有些迫不及待,谁也不知道这下面究竟是不是真的别有洞天,现在就是最后的检验了。 轰!又是一声巨响,在我们马上要走到台阶下面的时候一小股气浪再次扑了上来,不过相比于刚才的那次,这气浪只是吹动了我们衣服的衣角。 王许身体僵直,他有些愤怒的扭头看着四柱,四柱尴尬的讪笑一声,说道:“内啥,失误……一个雷管的爆破方位计算错了,没事了没事了,哈哈!” 四柱笑,想要把气氛弄得轻松一些,但是在场的包括我在内的剩下八个人却没有一个能笑出来。 “我真期待你哪天把自己给失误了!”猴子愤怒的挥了挥拳头。 “我们还有两个小时!”祝台适时地开口,王许说道:“应该够了,先别下去,再等几分钟!”于是我们就在上面又停留了几分钟,确定下面再没有任何的危险之后,才带着些忐忑的挪动着步子艰难而下,四柱脸上那尴尬的表情就没消失过,而他也显得小心翼翼, 显然对刚刚自己那一番话也没有太大把握。 底下倒是如四柱所说,出现了一个朝下的洞口,厚度足有四十厘米的砖块地面被炸出了一个两人宽的缺口。 手电筒朝着下面找去,黑漆漆看不到底,而一个不清楚用什么材质制成的天梯稳稳竖在洞口下面,这似乎更加能让人确定这里本来就是留的一个往下而去的入口。天梯并不是光滑平整的,上面凹凸不平显然在最开始铸造的时候就是刻意弄成这个样子,那些凹凸起伏的地方遵循着一种特定的规律,从这来看,这应该并非是专门为了 防滑而弄出来的东西。 老鼠趴在地上,一手抓这天梯的顶端使劲摇了摇,天梯纹丝不动。“这些符文,跟那些符文上藏着的力量一样,似乎也是跟空间有关吧?”祝台对这些符文表现出了一种狂热的态度,他趴在地上,用手电筒仔细的照射着那些符文,最后用 不是很笃定的语气说道。 “空间的桥梁,伟大的神力,法老的祝福,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啊齐鲁爬下去看了看,用怪异的语气说道。“管它是什么!我们先下去,你们跟上!”王许身先士卒从开了的洞口处进入,仅仅三四秒之后,下面就传来了王许变得十分微弱的声音:“下来吧,没危险,不过……真怪 啊!” 我们鱼贯而下,当我问问站在了地面上的时候,也明白了王许说的真怪是什么意思。沿着天梯下来,用了仅仅只是三四秒的时间,但是现在站在我们的位置从下网上看,手电筒的灯光在这里一览无余竟然照上去了最起码有五十米的高度,而这个天梯也显 得很高很高。“空间的力量!这就是空间的力量,我一直相信有空间折叠的存在,今天可算找到铁证了!娘的!可惜这玩意不能拉出去见人,不然我一定能让那群顽固不化的老东西承认 心甘情愿的承认!”四柱在最初的诧异之后,立刻手手舞足蹈的说道,而我则充满了惊奇。空间折叠,真的有空间折叠啊!要不然根本就无法解释我们碰到的这个诡异情况,最低也有五十的高度,仅仅三四秒就下来?就算是做自由落体,也不过就是跟这差不多 的时间吧!但是我们却的的确确是沿着天梯攀爬下来的。 “对于这个世界,其实我们真正了解的恐怕只是皮毛上的皮毛!”看着这个埋藏于地下,跟上面那个倒金字塔顶尖而对的金字塔内部空间,我情不自禁的出声感叹。 牛鬼蛇神那些东西对于常人来说,已经很难让人相信了,但如果把这次的所见所闻告诉别人,恐怕他们更加宁愿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 “妈蛋!还真是够……奢华!”王许的声音几乎都是从喉咙里面挤出来的,显得是那样干涩。 我也打量了一下四周,不得不说,我是真的被震惊了!当然,震惊之余,我还觉得有些浑身不舒服。那些都是什么玩意! 王许说这里奢华,但是仅仅一个奢华就能涵盖过去的?不管愿不愿意承认,我都不得不说这已经超越了奢华的范畴提升到一种糟蹋浪费的程度了。 而跟这种糟蹋浪费相伴的,则是无穷尽好像能把人心给掩埋的诡异。你能想象手电筒的灯光所过之处,尽是一片宝石的璀璨光华吗?你能想象那些宝石全都是镶嵌在那些躺着缠满了白色布条的木乃伊的石床上吗?你能想象几乎每五个石床,都会有一个足球大小只经过粗略打磨雕琢的宝石陈列在台架上吗?你能想象那些木乃伊身上的白色在有了光芒之后,被这各种各样的璀璨宝石渲染成红黄蓝绿各种色彩 吗?我震惊于此,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看到的这些东西,不说别的,光是那足球大小的未经太多打磨雕琢的宝石,如果能弄一个出去,都足以让世界为之癫狂,截止现在,我还 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哪里有这样大的宝石块。 在场的所有人,呼吸都骤然加粗了许多,哪怕是一个再淡薄之人面对这些财富,恐怕都无法淡然处之,更何况现在面对这些财富的,还是一群本来就是为求财而来的人?四柱的眼睛变成了红色,猴子的拳头悄然握紧,范存龙抓着弓身的手青筋暴起,我之感觉又一种莫名的力量在侵染着我的心,那是一种能勾引起人贪欲的声音,它在告诉 我,这些东西都是我的,全都应该是我的。咚!当!暮鼓晨钟,白马寺的鼓声跟钟声在我心里炸响,一句句读过的佛经安抚着我的心灵,而身体中修习长生拳所生的那一丝气流带着凉意在我身体内疯狂循环,安抚 着我沸腾的血液。在场的所有人,除了范存虎跟祝台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之外,其他人身上全都出现了一种十分疯狂的气息,我看到啊齐鲁的手里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了一把枪,而枪 口对着王许的脑袋不断颤抖,他似乎是在挣扎什么。 老鼠他们全都摆出了拼命一搏的姿态,好像下一刻就会用尽一切手段把在场的所有人全都弄死。 最恐怖的还是四柱,他已经不知不觉地拿出了一捆雷管在手中,只要轻轻一撮火苗,就能把在场所有人炸成飞灰。 范存虎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变得诡异的众人,看到我迅速恢复清明之后稍稍松了口气,探寻的看着我。 我紧张的咽了口唾沫,朝他微微摇头,不敢弄出丝毫声响。生怕一个轻微的响动会引起场面的不可控制,冷汗从我头上不断渗了出来。 “起桥,你懂凝心的经文吗?”祝台也感觉到了压力,他靠近问我,声音细不可闻。 我点点头,说道:“懂一些佛经。”“好!”祝台松了口气,说道:“我一拍手,你就开始诵经。记住,平常心,一定不能急躁!” 第一百七十章 琴瑟和鸣 啪!轻微的响声,在寂静的空间里,犹如一滴水滴在了平静的睡眠上,泛开了无数充满生命气息的涟漪。 我神情肃然,启唇开口:“从是西方,过十万亿佛土有世界名曰极乐,其土有佛,号阿弥陀,今现在说法。” “舍利弗,彼土何故名为极乐?其国众生,无有众苦,但受诸乐,故名极乐。”叮!祝台在最开始一次轻微的拍掌之后,手法微微产生了一些变化,他轻轻把手放在眼前,如同在沉思一个深奥的问题一样,指尖时有时无的开始碰触。每一次碰触,都 好像能生出一种跟心灵契合的凝心之音,在我耳边响起。这声音不是存在于现实中,而是直接响彻在人的心里,它的节奏似乎跟我诵经的节奏相配合,在每一个过度的节点上,都会想起那种神奇的声音。这如同是我诵经的一种 延续,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我的诵读声从来都没有断过。 如大江之水涓涓流淌,让一种莫名的力量汇聚在一起,越聚越高,越存越多,越攒越厚。 我甚至能够感觉到,我诵经的而产生的宁心力量,在祝台的刻意配合下全都凝聚在了我的身边,只有十分微弱的一部分流进了王许他们的耳朵。 他们脸上都产生了一种挣扎的情绪,很轻微,但却的的确确存在。 只是这样的挣扎,我也不清楚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啊齐鲁拿枪对着王许,他手晃动得更加厉害,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一不小心就扣动了扳机。四柱的表现更让我觉得嘴里发干,恐怕不管是把谁放在这种场景里都会觉得如坐针毡吧?除非一心求死的人,不然当一个人面对着随时都有可能被拉响的一捆雷管,都无 法面不改色。“舍利弗。汝勿谓此鸟,实是罪报所生,所以者何?彼佛国土,无三恶道……”我控制着自己的声音,用这时候能拿出来的最缓和的节奏慢慢诵读着,祝台看着在场众人,脸 上越来越挣扎的情绪,他手里动作加快,叮叮咚咚犹如细水击石般的声音不断在我的心里想起。 “又舍利弗。彼佛寿命,及其人民,无量无边阿僧只劫,故名阿弥陀。” “舍利弗。阿弥陀成佛已来,于今十劫。又舍利弗。彼佛有无量无边声闻弟子,皆阿罗汉,非是算数之所能知。诸菩萨众,亦复如是。” “舍利弗。彼佛国土,成就如是功德庄严!” 叮!咚!咚!叮!祝台手法顿时变得无比急促,他头上开始出汗,而在我心中响起的声音却从刚刚的细水击石变成宏铝大钟的轰然作响,每一响,都震得人心头一颤,而在最后一个如重锤 撞钟的声音刚刚想起之时,一直汇聚在我身边的那些宁心力量骤然爆发。犹如大江决堤,汇聚在一起看似平静的水流顿时化作洪水猛兽,朝着决堤的豁口狂猛冲击,站在周围脸色已经变得越来越不稳定的王许他们被这样积攒在一起同时爆发的‘ 宁心’力量骤然冲击,全都噗地一声吐出了一口聚在心头的黑色淤血。 祝台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他有些虚弱的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王许他们互相看了看,还来不及擦掉嘴上的淤血就先开口咒骂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看得出来,他们脸上都是一脸心悸的模样,啊齐鲁有些惊惶的一把扔掉了手里的枪,而四柱也是鬼叫一声,好像真的见鬼了一样把手里的雷管掉在了地上,弄得在场众人 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又骤然紧绷。 “草!四柱你特么找揍是吧!”老鼠一脸冷汗的看着四柱,再也忍不住对他吼了起来,猴子冷哼了一声却没有加入战团。 “我们时间不多,只有一个小时多一点了,快点!现在各找各的。”祝台在老鼠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闭着眼睛稍稍感触一番,立刻用急切的语气说道。“起桥,你拿你的,啊齐鲁,你也自己找!还有猴子跟四柱,你们两个马上收罗能带走的,老鼠,你跟着我和老祝,找我们要的东西!”王许迅速做出了指令,他在这方面 熟门熟路,争取让每个人都发挥出自己最大的作用。 “做事的时候小心点,虽然这么长时间过去,可能存在的机关都毁了,但是还是要小心,把自己小命保护好了才是正理。” 我们立刻分散开来,在这个巨大无比的金字塔中,变成了一个个蝗虫。 猴子跟四柱的手法很专业,在四柱的指点下,他们围着这也不知道有多少具的木乃伊石床开始撬动上面有价值的宝石之类的东西,而对于那些玩意我却并没有去注意。我想找到一些对我来说有价值的东西,比如一些在地下埋藏了几千年的老物件,在我心里这些才是无上的至宝,而那些宝石对我的吸引力则明显没有那些东西来的更加诱 惑。 更何况,最终弄出来的东西肯定都会有我一份,这是我们之前就说好的。青灯盏,跟华夏那种墓葬青灯完全不同的格调,我辨认不出来这是用什么材质铸成的,而且也没有从上面感受到粘红物件特有的气息,所以从一个摆放着这些东西的台架 上随意拿了一件仍在了范存虎的背包里。 完全不知道作用的东西更是不知凡几,我不断挑选着自己中意的那些玩意,而范存虎背上的背包很快就鼓了起来。 站在一个蛇头权杖的面前,我看着这个东西有些发呆。高度大约有半米的舌头权杖,是按照一个眼镜蛇王的模样进行铸造的,通体黄金铸造让这个权杖充满了财富跟权力的象征,而在眼镜蛇王的两个让人觉得很不舒服的眼睛 上,镶嵌着两枚泛着血色红光的宝石颗粒。 血宝石,重量十足通体黄金的权杖,就这样出现在眼前让我有些不敢相信。 这是一个有着无穷价值的宝贝,不说别的,光是铸造这个东西的原材料就已经是一个天价,更别说他其中所蕴含的更加深刻的意义。要是我猜测得没错,这应该是这个金字塔之中所葬的法老生前使用的黄金权杖,只是跟那个流传于世的法老王的黄金权杖相比,这个权杖上缺少了一种弘大的气息,充满 了阴狠跟诡诈的味道。 “天!我找到什么了!”我不可思议的紧紧盯着这个东西,带着些颤抖的将手朝着它伸了过去。 抓在手中,短暂的冰凉之后这个权杖竟然慢慢带上了一种如同暖玉一样温润的感觉,我暗自诧异的把这个权杖慢慢拿到了眼前跟这个让我十分不舒服的蛇头相对。嗤!眼睛刚刚跟蛇头上镶嵌着的红宝石对上,我的大脑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在隐约间好像看到了一条满身毒性的毒蛇朝我袭来,它张着还在滴落粘稠毒液的大口,两颗 毒牙在我肩膀上叮了一下又迅速缩了回去。我身体一僵,本能的把这个权杖仍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么回事,就算是权杖掉落在地上,它的蛇头还是盯着我,镶嵌着血宝石的眼睛此刻看起 来更加诡异。“郑哥,你怎么了?”范存虎急忙看着我,而范存龙已经持着一根箭矢拉弓上弦,箭矢正对着掉落在地上的黄金权杖的蛇头,等发现了那就是一个死物之后,才慢慢的放松 了拉弦的力度,但是已经持在手中的小弓却并没有再重新背回去,他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预防着可能发生的一切危险。 “没事!不用担心!”朝着范存虎摆了摆手,我弯腰捡起了这个被我仍在地上的权杖,一种怪异的感觉泛上心头。刚刚那一瞬间是怎么回事? 我看看我的肩膀,肩上的衣服完好无损,这充分证明着刚才我所看到的那个东西仅仅只是一个幻象而已。 但是那种感觉却如此真实,真实到让人有些不敢相信,甚至那种钻心的疼痛此刻我还清晰的记得。 真是诡异!想想这个本来就已经足够怪异的运用了空间之力的金字塔,我轻轻出了口气,把那种异样的情绪强行甩在脑外。 将这个黄金权杖斜放在范存龙的背包里,我叮嘱他一定要把这个东西保护好。猴子跟四柱还在兢兢业业的敲着那些石床上的宝石,啊齐鲁也跟他们差不多,但同时他也弄出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看着他们依然还在忙碌无暇他顾的身影,我感觉这 次真的是收获颇丰。 仅仅只是从这里走了一圈,就弄到了这么一比让人眼红的财富,甚至毫不夸张的说,但是此次的收获,已经能让我再做起第二个翡翠了吧! 如果说由吴怀弄起来,现在由江溪在打理的那个郑氏名下的翡翠会所是日进斗金,那么单单是这次光顾这个金字塔,我就已经收入了几百斗甚至几千斗金。“我草!这也太扯淡了,这特么还是木乃伊么?!”王许跟祝台还有老鼠站在距离我很远的地方,他拿着手电筒,光芒照射在一具摆放在他面前,缠满了白色布条的木乃伊上。 第一百七十一章 苏醒的木乃伊 “怎了?”我朝着王许他们走了过去,要是我看得没错,那个地方应该是这个金字塔最为尊贵的位置,如果是按照华夏古代的那种规矩来划分。 把这个金字塔看成一座宫殿,那么那个位置就是这个宫殿的九五之位,也就是皇帝才能在做的位置。而一般王侯大臣,在自家宅子中的那个位置,都会供奉着一尊神仙。 这应该就是这个金字塔的主人,在过去不知道多少年前,主宰过这片大地拥有至高权柄的法老了。 “万年不腐身,妈蛋!还是软的,吓死老子了!”王许怪声怪气的大声说着,声音在金字塔中产了几个回音叠加在一起慢慢减弱。 他说着,还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头,在这具木乃伊上按了按。 如他所言,不光是这句木乃伊本身还保持着弹性,就连裹在尸身上的布条都没有蒙上哪怕一分一毫的灰尘,崭新犹如刚织出来的新布。 木乃伊除了摆放的位置跟躺着的床榻有些特殊,本身倒是平凡无奇,就跟那些躺在石床上的木乃伊没有什么两样。“空间的力量!”祝台睁着白色的眼睛,用十分轻柔的声音说道。“我明白了,这完全是空间的力量,这是一个对死人来说没有时间流速的空间,在这里一切没有生命的东西 都会保持着刚刚进来时候的样子!”“我还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老鼠抽了抽鼻子,说道:“嗯,还有内脏的味道。”说着便瞪大了眼睛,用很不可思议的音调说道:“草!难道这个家伙被做成木乃伊的时候 ,内脏跟脑浆都没有被弄出来?” 王许咧了咧嘴,他说道:“管它什么空间不空间内脏不内脏的,反正我们是找到正主了,老祝,还有多长时间?” 祝台闭眼,几个眨眼的时间之后他重新睁开了眼睛:“准备走吧,最多半个小时,我能感觉到一种危险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近。”“四柱猴子啊齐鲁,别弄了,我们得走了!”王许朝着他们喊了一声,四柱说道:“马上,再等一分钟,这个可爱的小宝石马上就要撬下来了!我说老大,以后要不咱们多往 这里跑跑?这玩意,可比我们在华夏弄得那些明器给人感觉舒服多了!” 猴子接腔说道:“就是!在咱们那些老祖宗头上做点事情可真不容易,动不动就得从那些老人家嘴里屁股里往出掏东西,在这里可完全都是现成的。” 我嘴角抽了抽,范存龙的嘴角抽了抽,王许的嘴角更是抽筋一样的快速抽动了几下,只有范存虎笑着看向猴子跟四柱,眼里有些好奇的神色。 “别废话!走!”王许怒其不争的骂了句,然后一把抓住面前的这个木乃伊把它从石床上硬生生拉起来。 用小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在木乃伊的眉心之中画了一道血痕,王许便猛地用力把这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尸体扛在肩膀上。 “我草!咋回事!”猴子骤然惊慌的喊了一声,正蹲在石床前努力撬一块宝石的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打着手电筒的灯光超前看去,顿时傻眼无比。所有石床上的木乃伊好像被一种什么力量操控,他们竟然全都从躺着的石床上坐了起来,而猴子他们正在努力的那个石床上的木乃伊,更是第一时间挥动着僵硬的双手朝 着他们砸了过去。轰!四柱反应迅速,他从包里抽出一把短喷子轰在了面前木乃伊的肚子上,但当然震惊的是,这个中了一枪的家伙竟然在四仰八叉倒在石床上之后,又艰难的扭着身子站 了起来。 “小心!”坐在地上的猴子一把推开了四柱,拿着打开的工兵铲一铲子拍在了后边一个想要偷袭他们的木乃伊的头上。 工兵铲很的边角很锋利,但那个木乃伊却仅仅只是偏了偏头,脖子处缠绕的布条猛地崩开,它变得狂猛了不少,张开好像被剪刀剪开过的大嘴咬向了猴子的脖子。 “草!滚开!”四柱一脚踹在了那个咬向猴子的木乃伊的肚子上,木乃伊被踹得倒在了石床上,而四柱则是捂着脚四处乱跳。“这些东西怎么跟钢板一样!这也太夸张了!” “脖子!他们的弱点在脖子上!”啊齐鲁用匕首划过了一个木乃伊的脖子,一道本不应该存在于木乃伊体内的献血喷洒了出来,那个木乃伊软绵绵倒在了地上。 咻!范存龙一箭射在了围向猴子他们的木乃伊的脖子上,箭矢扎透了那东西的脖子,木乃伊软绵绵倒在了地上。 “妈的!”猴子跟四柱立刻反应过来,四柱把枪顶在一个已经冲到他面前的木乃伊的脖间,一枪轰出,将其击杀。噗!他也吐了一口血,另一个出现在他侧面的木乃伊挥着胳膊打在了四柱的背上。看似轻柔没有力量的一圈,却让四柱这个彪形大汉难以承受,那其中所蕴含的力道绝对 不一般。越来越多的木乃伊苏醒,朝着我们围了过来,少部分苏醒在猴子跟四柱身边的则是把他们围在中央,而啊齐鲁的情况更是不妙,他只有一个人,却有着跟围着四柱猴子差 不多数量的家伙涌向他。 幸运的是,相比于猴子跟四柱,啊齐鲁离我们的位置却近了许多。 “别呆在原地不动!你们傻啊!往出口走,都往出口走!快!”王许大喊,他看着慢慢涌向我们的好大一群白花花的木乃伊,另一个空出来的手拿出了一把短刀在手里。范存龙搭弓射箭,很从容的把一根根箭矢扎在了那些木乃伊的脖间,甚至还能瞅着空帮四柱跟啊齐鲁他们解决到一个无暇顾及方位的东西,但是与之相对的,他背后箭壶 中的箭矢也越来越少。 范存虎紧了紧手里的刀鞘,他虽是准备应付接下来的近战。“走!我们时间不多,冲出去!先接应好啊齐鲁!”王许喊了一声,老鼠一马当先的冲在了最前面,他从背包里抽出了一把微冲跟几个弹夹别在腰间,一撮撮火苗就从漆黑 的枪口喷洒了出去。 不求能击杀这些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尸体,只求子弹的冲击力能让他们后退一步留给我们更多前进的空间。子弹打在这些木乃伊的身上,就像是打在了铁板上一样发出十分清脆刺耳的响声,但目的已经达到了,这些围着我们的木乃伊被子弹的冲击力打得朝后倒去,而后面跟上 来的那些东西则被自己前面的‘队友’拖慢了步伐。一梭子子弹打完,啊齐鲁已经被我们接应进了队伍,但我们也被白花花的一堆几乎要挤实木乃伊围在了中央,石床于石床之间的过道挤满了这些苏醒的东西,我们已经看 不到猴子跟四柱的方位。 “右边!一点钟方向!四柱哥受伤了!”范存龙跳上了石床,他看到了在另一个方向的四柱跟猴子,然后迅速搭弓射了两箭。 “老大!别管我跟猴子了!我们两个这边能脱身,咱们一起朝着出口的方向靠拢!”四柱大喊了一声,王许回了一声好。 这时候要冲到他们身边的确有些困难。 范存龙还没有从石床上跳下来,一个崩开了白布拥有者锐利爪子的手已经朝着他的腿上挠了过去。 眼看就要抓到,范存虎的刀迅速出鞘,长直的唐刀从那个木乃伊的脖子处扎了进去。 于此同时,王许的短刀也划过了一个木乃伊的脖子,而那些把手伸向王许的木乃伊似乎在忌惮甚么,总有些束手束脚。“小心!”啊齐鲁刚刚解决了一个面前的家伙,他右边一只手便朝着他的脑袋砸去,按照刚刚四柱被砸中的情况来看,如果啊齐鲁的脑袋上被来这么一下,恐怕就是个十死 无生的结果。我拉过了啊齐鲁,也顾不得多想什么,一拳头砸在了那个木乃伊的手腕上,说不清楚是清凉还是暖和的气流在身体中循环,当我打在这木乃伊手腕上的时候,那些气流竟 然主动涌上了拳头,然后让我惊异的事情发生了。 按照啊齐鲁的经验,只有脖子才是这些行动有些迟缓的木乃伊的弱点,但是我那一拳是打在那东西的手腕上,为什么这玩意也跟死透了一样软软倒了下去? 一瞬间的诧异之后,我似乎在隐约之间把握倒了什么,看到一个袭向老鼠让老鼠情况有些不妙的木乃伊,我拉了他一下,喊道:“让我来!”老鼠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我已经一拳打在了木乃伊的身上,有意调动着身体中存在的那一丝气流汇聚在拳头上,被我命中的这个东西立刻就跟刚才被我击倒的那个木 乃伊如出一辙的倒在了地上。老鼠不可置信的看了我一眼,他眼睛忽然一瞪,直接挡在了我的身侧,另个缠着白色布条的家伙同时一拳打在了他的背上,但老鼠浑身肉一起颤动了两下,那饱含力度的两拳就全都被他接了下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 逃命 “走!”王许喊了一声,范存龙挡在最前面充当开路先锋。他的刀快到了极致,一手拿刀一手拿鞘,在手电祝台拿着的手电筒的光芒下出刀如电,每一刀挥出去都是最低两个东西同时被他划破了脖子,血流如注,这本不应该存在 于木乃伊身体之中的鲜血,现在却的的确确不断从他们的脖子里喷洒出来。 范存龙站在范存虎后面,他丝毫也不显得慌乱的搭弓射箭,哪怕是有东西从侧边冲到了他的身边,他也是十分从容的拔出腰间的连发机弩一弩箭射穿靠近东西的脖子。范存龙的箭,范存虎的刀,都让我感觉那是一种艺术般的存在,相比于他们,啊齐鲁则显得吃力了很多,但幸运的是这些浑身缠满了白布的东西行动并不灵活,不然就算 我们实力再强悍,都挡不住这洪流一样的尸群。范存虎走在最前面,范存龙跟在他后面,不时跳上石床给他指引方向。王许跟祝台走在中间,祝台一手搭在王许背着的那个木乃伊上,他好像是在倾力压制着什么显得十 分吃力。啊齐鲁在左翼,勉强能扛得住。我在右边,不断调动着体内循环的气流击杀着涌上来的木乃伊,随着那体内那一丝气流渐渐枯竭,我的手感觉越来越疼。而抗击打能力最 强的老鼠则负责断后,他拿着一把匕首,也不知道被打中了多少次,身体抖动的频率渐渐也有些跟不上,脸色变得一阵阵潮红,嘴角也挂上了一些血迹。 范存虎的箭射光了,他很干脆的扔掉了手里的弓,没有见识拿着弓也无用。腰间的机弩拿在手中,一盒又一盒的弩箭被不断填充在机弩上。 我们不是没有火器,但没人是神枪手,这样与其开枪还不如直接跟这些东西短兵相接。 我慢慢有些吃不住劲了,而手也变得肿胀了起来,存在于身体之中的那一丝气流也变得几乎都要感觉不到。 所幸在这个时候,我们已经靠近了天梯,四柱跟猴子还不断喊着用声音告诉我们他两没事,而且先我们一步到了天梯的下面。 “起桥,走!”天梯之下,脱离了石床的阻挡我们的压力更大,王许背着木乃伊对我喊道。“你先走!快点,别磨蹭!”一拳打软了朝我扑来的木乃伊,我已经变得有些无暇他顾。王许还背着那个玩意,他的战斗力只能发挥出一两成,所以他也不客气,喊道:“我 上,你们快点!老祝,走!” 祝台撑着最后一丝力量,他的手抓住王许抗在肩上的木乃伊,跟王胖子一起攀上了这最低也有五十多米高的天梯。 正如祝台跟四柱所说,这里有空间的力量,所以他两只是攀登了两三下便已经到了天梯的最上方。 “啊齐鲁,存龙,走!”我跟范存虎还有老鼠用三角阵型互相照应,范存龙手里没了弓箭,战斗力已经大打了一个折扣,而在啊齐鲁那看样子已经生半条命了。 要命的时刻,多托一秒都会出很严重的问题,范存龙一把拉起啊齐鲁迅速消失在了天梯上。 “草!这些玩意怎么越来越疯狂了!”从王许跟祝台刚上去,我们的压力就骤然变大了不止一倍,老鼠帮我挡了一拳,他再也忍不住喷了一口鲜血。 “快走,上去!”我把老鼠一把掀上了天梯,背后中了一拳,立刻就觉得一口血涌到了喉咙。 “存虎,跟上!”我顶着老鼠的屁股往上爬,范存虎又挥出了一刀,半月形的光芒斩下了四个头颅,这些木乃伊竟然真的并没有被掏空! 我从洞口爬了出去,刚刚露头王许他们就搭手接应过我,范存虎紧跟着我的脚后跟也爬了上来。 咚!咚咚咚!咚! 天梯不停震颤,发出沉闷的声响,好像是有很多人拿着重锤在疯狂的在下方击打。 我们紧张的看着天梯,等了将近一分钟,除了天梯还在震颤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异常发生,才齐齐松了口气。 只是还不等我们交流什么,脸色发青的祝台就率先开口,他的话在这个时候,真能让人跳脚骂娘。 “十分钟,最多十分钟,我们要是出不去,会死在这里。” “我草!妈蛋!赶紧走,快点!”我们脸色骤然难看,王许一边骂娘一边扛起被他随便扔在地上的那具法老的木乃伊,快速奔上了回旋楼梯。 这真的是分秒必争的逃命时刻,从上面下来到这里,我们最起码用掉了四十分钟,而现在却要在十分钟内出去,这中间的时间差光是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算得上安慰的是,下来时候我们小心翼翼,而现在上去则是全力逃命。“草!难道这里还有人进来过?我扔在这里的那个玩意不见了!”直到我们奔上那个悬浮在空中的圆台,老鼠还像是一个怨妇一样的不断骂着,我们下去时候他把那个据说 是蝙蝠变种的大肉球放在阶梯上,准备出去时候顺手带上。 但是再次上来时候,楼梯上却并没有那个东西的尸体。 “别废话,走!是那个马上要来临的危险带走了它,我能感觉到那一种气息!” 祝台一句话,老鼠乖乖闭上了嘴,我们没有在圆台上做任何停留,直接就上了那个十分狭窄,很危险的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的浮桥。 向上!向上!祝台不断的喊着让我们快点,危险马上就要来了,他发青的脸上泛着恐惧的色彩。我跑在最前面,当到了那个罪恶十八守护的时候,便迅速把事先准备好的六个生肖兽卡在了各个气机的节点上,但让我感觉诡异的是,已经被我刮开的那两个面具,它们 的上面竟然重新出现了十分坚实的泥土。 我没有再上面绑绳子,等王许他们全都通过之后我直接用几个准备用来破机关的弹力球把那些生肖兽全都打到了深不见底的下方。最后一个扑到出口,我感觉到背后好像有无尽的黑暗朝我袭来,很奇怪的感觉,后面本身就是黑色的,但是我却的的确确感觉那就是一团致命的黑暗,黑暗化作一张大手 抓在了我的脚踝处,我浑身汗毛顿时炸了起来,竟然有一种无法抵抗的力量把我朝后面拉去。 身体内最后一丝残存的气流好像有灵智一样的汇聚在了脚踝处轰然炸开,而那个拉我的力道也骤然松了一下,范存龙跟王许已经抓着我的肩膀把我从里面拽了出来。 就在我出来的一刹,祝台手里拿着一罐血液颤颤巍巍的跪在了地上,他好像已经完全脱力了,现在只是强撑着一口气压榨着体内最后一丝力气。 带着些黑色的血液被祝台在开口处撒成了一条直线,他在老鼠的帮助下十分艰难的把那身阴阳袍穿在身上,做了一连串诡异的动作。 隐隐额预,我能感觉到一种晦涩的气息汇聚在了他的周围,他展开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卷起来的大黄纸,把它覆盖在了被打开的豁口上。 在那个装血液的罐子里沾了沾,祝台迅速在黄纸上画了一些除了他没人看得懂的东西。血液好像是凭空消失了,在仅仅一现之后,就完全消失在了黄纸上。 “帮我脱了袍子,先脱衣服,最后卸帽子。”祝台艰难的张口说话,他就那样跪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老鼠帮祝台拿下了他身上的衣服,又把帽子卸下,十分小心的整齐折叠好放回了祝台的背包,他知道这身袍子对于祝台的重要性。 几个呼吸的时间,祝台还是一动不动,范存龙迅速扶起祝台让他用一个呼吸最顺畅的姿势靠在了周围的土壁上。贪婪的呼吸了几口空气,祝台看了一眼那个黑漆漆的盗洞,说道:“最好想办法把那个洞口封了,不然现在是晚上,外边林子里的东西要顺着进来,我们都得完蛋,我没有 力气了。” “封了洞口我们都得死在这里!”王许皱眉看了一眼这个狭小的空间。 “那你自己想办法,反正林子里不安宁,你也知道,现在只要随便窜出来一个小鬼,就能要了我的命。”祝台说完不再言语,他的呼吸也慢慢平缓了下来。小鬼无形,我们根本看不到。而如果像祝台说的,万一混进来一个他就危险了。阴阳师平日里专门对付那些鬼东西,但是当他们虚弱的时候,便是那些牛鬼蛇神最好的补 品,那些东西应该能循着他的气息找过来。 我们全都为难了,封不了洞口,祝台身上那种只有阴物能察觉的气息一定会循着招来,但是如果封了,这个小小的空间里的空气肯定不够消耗。“妈的!你这倒霉孩子,要是能佩戴那些宗教的护身法器就好了!可是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草!”王许很急,他跺了跺脚,说道:“妈的,先封了,留一点缝隙,能不能活下 去我们听天由命吧!” “一点缝隙都不能留!”我摇了摇头,只要有一点缝隙那些东西都能想办法钻进来。 “那你说怎么办!”王许有些烦躁的问道。 我忽然间想起了曾经跟赵七九玩过的一个招鬼游戏,他用了一种东西能在鬼堆里护住我们,那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 “王哥,你那个装着各路神仙的盒子带着没有?”“带着,我去,难道能用这些玩意?”王许从背包里翻出那个盒子递给我,看我点头,他咧着嘴说道:“起桥,找你真是太对了。唉哟,祖师爷保佑,这一定是祖师爷保佑的 !” 看到王许拿出了那个曹正德的卡通版雕像,我嘴角狠狠抽了抽。你祖师爷能保佑你才怪! 第一百七十三章 归 “妈的,太爽了!真的太爽了!”等我将那各路神仙在盗洞中固定好,王许发神经一样的大声笑了一起来,他一边笑还一边用力的拍了拍那个被连尸身一起偷出来的法老尸 体,发出啪啪的响声。 在这个狭小的地下空间中呆了一个晚上,这是我第一次跟一个死人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相处这么长时间。 祝台有些不堪重负的闭上眼睛就瞌睡了过去,范存虎手里的刀已经插进了刀鞘,但是隐隐约约,它却好像名叫了整整一个夜晚,直到黎明时候才稍微安宁了一些。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我们把弄到手的东西摆出来大家分配了一番,而我自然有限挑选了几个我中意的东西作为收藏,剩下的那些见不得光的玩意,则全都交给了王许, 他有办法把那些东西出手,等到时候会直接把我们赢得的收入汇入我的账户。 分赃的过程总是让人心情愉悦的,这次收获颇丰,四柱跟老鼠都嚷嚷着这次弄到的东西,能让他们去做很多想做的事情。王许撇嘴,告诉我说四柱跟老鼠其实在研究上并没有什么天赋,但是这两人却对及其喜欢弄那些专业人士才会去做的研究。研究总是个烧钱的过程,所以四柱跟老鼠一直 很穷。对此我默然无语,从在金字塔里面这两人的表现我就能看出来一些东西,但让我更加蓦然的是,谁能想到两个应该是研究学者型的家伙,竟然会加入盗墓贼这种特殊的团 伙?而四柱则是十分不忿的跟王许顶了两句,说事实证明他的很多研究还有有价值的,两人斗嘴,最后四柱搬出了杀手锏拿地下的那个折叠空间来说事,王许才悻悻地骂了两 句败下阵来。老鼠对于王许的话则是选择性无视,他倒是一直在遗憾那个据他说是蝙蝠变种的东西没有带出来,早知道这样就不应该听王许的,应该在下去的时候就把那个肉球的尸体 带上。 而对于老鼠的碎碎念,王许同样是选择性无视,他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拿着昨夜被我用一根银丝线牵起来的那些各路神仙的卡通形象,一个个整齐有序的装回了盒子。 艰难的从地洞中爬了出去,在钻出了密林之后,我们便迅速上车赶回了小村在屋子里才算真正休息了下来。熬了一夜,除了祝台之外没人真正休息好,而就算是祝台,在回来了之后也是第一时间地继续休息,他的脸色虽然已经不再发青,但总归不是那么好看,就跟一个正常人 失血过多时候的表现一样,只想睡觉。 范存虎去还刀,啊齐鲁陪着他。 值得一提的是,啊齐鲁应得的那一份分成,他并没有交给王许帮他去处理,也不知道是他其实从本质上就不信任王许,还是他有一个自己的出手渠道。 埃及,开罗机场,飞机即将起飞。“起桥,一路顺风!”我们一群人聚在机场,很多匆匆而过的本地人对我们投来好奇的目光。王许志得意满的对我笑着,继续说道:“等我把那些东西处理了,就回国,到时 候钱直接给你汇到卡上。”“行,那王哥你看着弄,我们就先走了。这次可算是开了眼了!”想想那肯定是一笔不菲的收入,我也眉开目笑。虽然我实在是猜不出来,那具尸体王许究竟是准备怎么处 理。而那个本来让我有些担心的法老权杖,在四柱帮我伪装一番之后,信誓旦旦的告诉我除非是有专家带着精密仪器过来检验,不然对付一个小小的机场安检肯定是一点问题 没有。 “等下次碰到麻烦了,我再找你?”王许询问的看着我,我十分麻溜的摇头,说道:“算了吧,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不适合做这个。地下的气息我不喜欢。” 等机场的广播开始催促登机,我们跟王胖子挥手作别。 去埃及一趟,用了七天的时间,等我们从京城机场出来的时候,我还能感觉到那没有消散的年味。 两个地方,两种截然不同的天气,在那边会让人感觉热的冒汗,而在回到华夏之后空气里还弥漫着沁骨的冷意。“老吴,你说的那个赌石盛会什么时候开始?”我坐在紫桐别苑的别墅里喝着茶,身上的疲惫已经一扫而空。吴怀坐在的我对面的沙发里,他的面前放着一对报纸跟一个烫 金的类似于请柬之类的东西。 吴怀说道:“再十九天,还有大半个月,原本我还以为您要出去很久。” 笑着点了点头,我说道:“我也以为得很久。”吴怀开始给我回报最近郑氏所有的大事小事以及账单跟人事变动情况,值得一提的是,江溪这丫头果然很有些手段,她毫不避讳动用强势手腕撤掉了翡翠的好几个部门高 官,那些人都是之前吴怀放上去的心腹,而江溪可以说丝毫也没给吴怀这个老家伙面子。但是提到这个的时候,吴怀的眼里却满是赞赏的神色,对于江溪的一连串举动他不但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反而是举双手赞成,因为之前它就告诉过我,其实翡翠的那 套班子真的十分勉强,当垄断市场的时候还表现不出来什么,但一旦有外在的竞争产生,那些人绝对不会是人家的一合之敌。其实我知道,吴怀之所有没有对江溪的举动有半点不舒服的原因,不光是因为江溪是我亲自青请来的,更因为江溪在那番强势的雷厉风行之后,展现出不俗的手腕跟翡翠 受益的大幅度增长。 吴怀笑呵呵的告诉我,翡翠现在是一家会下单的老母鸡,已经让不知道多少人开始眼红了。 “这些事情……嗯?古行那边也翻了一番?”随意翻看着手里的保镖,我十分诧异的看向吴怀。 不正常啊,真的很不正常,过年前后,正应该是古行的淡季才对,虽然这个行当其实一年四季都应该算是淡季,可是现在摆在我面前的数据也的确太离谱了一些。“哈哈!东家,别说你不相信,我拿到这份数据的时候都有些不敢相信,还害怕是下面人把帐搞错了,特地核对了一番,还真是这样!”看到我如此震惊,吴怀给我解释了 一番。 “还真别说,您这次真是捡到宝了,小江做事很有一手。” “嗯?怎么说?”我看向吴怀,不知道江溪是做了什么事情,竟然让吴怀这样拍手称赞。吴怀这人我知道,平日里看起来谦逊的不行,其实心里要比谁都傲气,而他也的确有自己傲气的本事,不说别的,光是那个关于翡翠的构想就让郑氏狠狠出了一次风头。 就连我也是在跟他打了足足半年交道之后,才让他真正从心底里认可了我。 而现在他对江溪竟然有如此赞誉,甚至说我是捡到宝了,这可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一开始就连我都没有想到。咱们开始,古行这边跟翡翠那边是不分彼此,可是前些日子,小江跟我沟通了一下,说两边最后分开,形成单独的两个体系。由翡翠出资从古 行这边提货,然后购入翡翠之后,由翡翠那边独立进行销售,所以就有现在这份成果了。” “还不都是一样的?钱凑那个口袋进了这个口袋,但归根结底还是在我的口袋,有什么分别?”我不解的看着吴怀。吴怀说道:“有分别,有分别!东家你后面那些日子对翡翠的关注度可能不够,翡翠现在已经变成长安名流的一个聚集地了,同样的东西在不同的场合,可是能卖出不同价位的。而且这逢年过节嘛,大家都得送礼不是?所以那边的几次拍卖可是狠狠赚了一笔,相对应的,翡翠那边从古行这边提货量也就大了!而且我听说,翡翠那边去了一 个很有些实力的拍卖主持。” “也就是说那些有钱的家伙挨刀了?”我明白了过来。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品牌的效力十分强大,自古便是如此。 “可不是这样么?不过那点钱,人家不一定看在眼里。”吴怀点点头,又说道:“东家,你有时间还是去翡翠看看吧!”他眼里有止不住的笑意。 我点头说好,继续往下翻着手里的一些资料,最底下是关于一个名叫‘雁塔’的一些信息。粗粗一看,那同样是一个私人会所。 吴怀说道:“这种事情挡不住,里面的商机现在就是傻子都能看出来,更别说那些精明的大商人了。雁塔现在刚刚起步,可是已经隐隐有跟翡翠争锋的架势。” 我不禁失笑,说道:“人家才刚刚起步?老吴,其实咱们也不过是刚刚起步而已,不过这些事情啊,还是让江溪自己去办吧,死水里养不出猛兽,我们看着就好。” 吴怀深以为然的点头说道:“是这个理!” “对了,老吴,给你看几样东西!”我神秘兮兮的对着吴怀说了句,对在二楼不知道做什么的范存虎喊道:“存虎,那我分出来的那几个东西拿下来。”我有些期待吴怀看到那些东西,尤其是那个诡异黄金权杖时候的表情。 第一百七十四章 郑氏!郑氏! 造型诡异的灯盏只是其中之一。 吴怀对那些东西只是打量了一眼,便摇头告诉我,除非是碰到对那种东西有偏执爱好的人,不然,那还真的没有什么收藏价值。 对此我也自然明了。盯着那个造型十分怪异的蛇形权杖,吴怀的眼神从最开始的平静,慢慢变得不再淡定,然后有些不可置信,等他颤抖着手,抓着那很有些分量的权杖在手里,眼中已经满 是无法平息的惊涛骇浪。 “这……这……”吴怀扭头看着我。“这是……?!” “你想什么,它就是什么。”我把手里的资料仍在茶几上,好整以暇靠进了沙发里。 吴怀默不作声,我想他也许是不知道这时候应该说些什么,来表达心中那种震撼的情绪? 好半天,他才艰难的张了张嘴,说道:“郑氏可以再制造一次风暴。” 我摇了摇头,最开始时候我也有跟吴怀一样的想法。“这个东西的来路有些问题。” “不能见人?”吴怀看着我,说道:“我们可以给它编一个完美无瑕的故事。”他的大脑显然已经高速运转了起来,很快就给我提出了一套可行的方案。 这个行当的里每个有点成就的人,都是一个骗术高手。我看着吴怀,心里忽然想起了不知道是哪个鬼才说的这句话。 摇了摇头,我说道:“缓缓,先不急这个事情。” “也对,现在我们还没有把南柯一梦带来的影响消化完。”吴怀甩了甩头,似乎是想把这个权杖带给他的影响,从自己的大脑中甩出去。 “南柯一梦呢?”吴怀提到了这个,我才想起已经很久都没有听到那宗至宝的消息。 吴怀乐呵呵的给我说道:“调整了一下大厅的结构,专门留了一个展厅在那里,南柯一梦现在已经成了郑氏的一块招牌了。”点了点头,我说道:“等我过去看看,这些日子净瞎忙活了,都快把自己的老本行给丢了。”一边给吴怀说着,我捉摸着是不是该把郑氏以前的一些规矩立起来,不过想想 还是作罢,现在的郑氏还经不起那样折腾,要不然恐怕不出一年,我就得变得一穷二白。 …… 黄三跟黄四坐在紫桐别苑的房间里四处打量,显得有些拘谨。 我看着这两个不到一年时间,但身上的气质已经变得判若两人的家伙,心里也不禁有些感叹。 一个巧合,不知不觉间就可能改变了两个人或者更多人的命运。 “三儿,四儿?最近觉得咋样?”吴怀离开的时候,我让他给我喊了黄三跟黄四过来,他两的身上,已经开始有一种可堪大用的味道。“嘿嘿!还不就是那样么?”许久未见,黄三看着我眼里更多了几分感激跟敬畏,而黄四还是那种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他一会摸摸这里,一会摸摸那里。显得对这里 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 “三儿你越来越滑溜了!”我开玩笑的说了句,又看着黄四说道:“四儿,你说说。” 黄四挠头,说道:“挺不错的,相比在渭城,长安这里很热闹。就是刚开始有些不太习惯。” “慢慢就习惯了,不过你们两个以后想清闲下来,估摸着,还真不大可能。”吴怀告诉我,等黄三跟黄四在长安这边熟悉了之后,就准备给他们两个加加担子,让他们单独负责一个柜台,他应该是有意想要带带这两个大半年前,还对你古玩这些事 情一窍不通的家伙。不过难能可贵的是,其实黄三黄四都很用功,他们在渭城那段时间几乎是拼了命的,用各种相关的东西来充实自己的大脑。黄三倒是有些上进的野心,而黄四则纯粹是为 了报答一个,他后来才知道那玩意叫知遇之恩的东西。 用他简单的大脑来思考,那四个字应该可以阐述成——郑哥给了咱机会,咱就不能给郑哥做什么丢脸的事。 “行了你们去吧,好好干,以后机会还多得是。对了,抽时间把家里的二老接来长安住,今后你们回去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可不能冷落了两个老人家。” “哎,好嘞,回头我跟他们说说。”黄三点头答应,拉着黄四离开。 次日一早,带着范存虎去白马寺溜达了一圈,这次没有见那个好像能掐算到我什么时候去寺里的老方丈,站在佛堂里静静听了听和尚们的诵经声,便来到古行的店里。虽说是稀稀拉拉两三个客人,但对于这个行当来说,这已经算是不错了。店里的伙计把我当做客人,很殷勤的顺着我的目光给我介绍各个物件的来历年代跟一切围绕着那 个物件的故事。 自然,多数都是胡编乱造的,摆放着老物件的台架上其实罕有真正的精品。不过那伙计说得有趣,我便兴致盎然的跟他说道了一番。 一如吴怀所说,古行的结构模样大变,刚刚进来的时候,我甚至以为走错了地方,还准专门退出去看了看招牌。 四下打量之间,一个客人走了进来,看穿着,应该是一个普通人家。他怀里抱着一个被花布遮起来的东西,脸上的表情有些忐忑不安。 “兄弟,你们这里收古董吗?”来人看着另一个伙计,小声问道。 那个店伙计打量了这个男人一番,说道:“收呢,您带了什么过来?” 男人不好意思的笑笑,他的眼睛里还是有些忐忑,把遮着东西的花布掀开了一半,露出了一个藏在花布下的青瓷茶壶。 “你看这个值多钱?我想把它卖了。” “哟!这个东西我们可不敢跟您说,客人您稍等,我去喊咱店里的先生出来,让他给您掌掌眼?”店伙计十分客气,并没有因为穿着问题而露出半点不耐的神色。 男人连忙点头,说道:“那行,麻烦了。” 很快,一个穿着中山装,年龄看着有四十来岁的驻店先生跟在店伙计后面,从后屋走了出来。 他很仔细的先是打量了男人一番,慢悠悠地说道:“先让我看看是什么吧。” “哎!麻烦您了。”先生表现得老气横秋,但男人却好像安心了一些。他再次把手里的青瓷茶壶露出了一半。 先生伸手在茶壶那个缺角的壶嘴上摸了摸,可能是注意到了我看他们的目光,所以把花布又拉了下去,对男人说道:“这样吧,我们去屋里说?” “哎哎!好嘞!”男人答应着,便十分小心的迈着步子,跟在那个先生后头去了后面单独设立的鉴宝堂。 “兄弟,对客人隐私保护得不错啊!”看到这一连串的东西,我赞许的说了句。店伙计殷勤说道:“那是自然了,咱们店可不比别的店里。客人您出去打听打听,在长安我们郑氏古行的招牌,那可是响当当的!不说别的,就咱这保密措施,啧啧!”店 伙计得意的竖了竖大拇指,又说道:“可能您不知道吧?前些天,就还在大过年的时候,琉璃斋跟陈记都有客人遭殃了,前脚卖了东西,后脚出门就被人给盯着抢了。” “哦?还有这事?”我诧异的问了声。店伙计用一副我看你也不知道的表情,给我说道:“可不是么?都是钱惹的祸,据说咱们长安来了个外地的团伙,专门盯梢各个古玩行,一旦有人宝贝卖出了大价,就会引 起那些人的注意。”“嘿!不过这事您可别乱说出去,那两家的老板一起把这事压下去了。我看您面善,就给您提一嘴。不然大家都是做一个行当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借了人家短的脸上都不好看,您说是吧?哟,客人您可真有眼光,这个东西来头那不是一般的大,这是大明朝那会儿,死社稷的崇祯皇帝御用的白瓷碗,可珍贵着呢。”伙计神秘兮兮的给我说着 ,看到我拿起台架上一个白瓷碗在手里打量,他一通马屁就拍了上来,想方设法的忽悠我把这个东西买下,倒是敬业的很。 我看着手里这个高仿的工艺品,给店伙计说道:“崇祯皇帝用的?那这个可太贵重了,怕是买不起啊。” “怎么会?!这样,咱一回生二回熟的,跟您这种明白人也聊得来,我就做主,给你打个九五折吧?” “嗯?你能做主?”我诧异的看着这个眉清目秀的店伙计。 伙计说道:“我这可是拿自己的提成给你倒贴呢,要是从我手里卖出去的东西,我有个半折的提成,这可全折给您了。” 这倒是个新鲜的说法,我有趣的看着店伙计,问道:“那这个东西多少钱?”店伙计说道:“三千,给您打个九五折,您两千八百五就能带走。而且还给您免费配一个咱们郑氏的包装盒,绝对大气。要是您怕不安全,只要是在咱长安地界儿,我们给 您护送到地方。” “算了,太贵,我在瞧瞧。”我笑着说道。店伙计脸上露出一丝失望,但也仅仅只是一闪而逝,很快他就再次殷勤的跟着我,给我一个个说道。不说别的,就冲这种服务态度方式,郑氏也应该是这个行当里面的独 一份吧。 刚刚进去的那个男人,很快就从里屋里走了出来,他怀里还抱着那个青瓷茶壶,花布依然紧紧裹在上头。从他失落的眼神来看,他怀里的这个东西八成是个赝品,这样的失望的眼神,不光是在长安,就算我在渭城的郑氏里都见过不少,而且是我亲手把他们眼里的希望变成失 望的。 本来没在意,但这个失落的男人显然没有注意到站在大厅里的我,他径直撞在了我身上才蓦地反应过来,然后赶紧连连道歉。 “没事儿,老哥您啊,放宽心点,刚刚那个茶壶我远远瞧了一眼,挺不错的。其实摆在家里当个摆设,也挺有意思不是?” 说着我隔着花布,在他手里捧着的茶壶上拍了拍。 可这不拍不要紧,一跟这东西接触到,一阵阵的冷意就从我身上窜了出来。粘红的物件,百分之百是沾了红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吃亏是福,福缘大善 “哎!这东西是祖上传下来的,我爷爷传我父亲,我父亲又传给我。这次要不是家里老太太病重了急着用钱,我从来都没有想着把它拿出来卖掉。可是谁知道……谁知道… …哎!一连走了三家店,都说这东西一点钱都不值,是个赝品。可是大兄弟,您说,这怎么可能是赝品!这怎么能是赝品啊!” 男人一脸苦涩的诉说了起来,他把怀里的东西紧了紧,又说道:“嗨!话多了,您忙着就不打扰了您了,我再去别的地方转悠着看看。” “老哥,等会!”我喊住了男人,又给面前的店伙计说道:“兄弟,我跟这个老哥说两句话,你先忙你的,我等会继续看了招呼你。” “哎,好嘞!”店伙计应声,去了别处。 “老哥,那边坐,东西我帮您看看!”我指了指旁边的沙发。 男人惊奇的看着我,说道:“大兄弟,你会看?” 我说道:“懂点皮毛,帮您看看,我也好奇的很呢!”说着我走到沙发那边坐下,男人在我对面坐了下来,店伙计赶忙沏了两杯茶搁在我们面前。 至于范存虎,他站在我的身后,并没有坐下来的意思,直接就被忽略了。 “那您帮着瞧瞧!”男人满怀希冀的看着我,把盖在青瓷茶壶上的花布取了下来。 茶壶不大,是个掌心壶,而且壶口有一处微微的破损。我把茶壶拿在了手里,上面冰凉中带着点怨毒的气息不断冲击着我的身体。虽然这样的感觉,在别人看来可能并不会太过在意,但是跟这些东西打交道的时间长了,我能 很准确的分辨出各种感觉所代表的东西。 这个茶壶沾了红,这是肯定的。但是正如郑氏刚刚那个先生说的,要是真把这个东西当做古董去卖的话,绝对不可能卖出什么好价钱。 这茶壶是个赝品古玩,没有精密的仪器,我也说不好这个赝品究竟是成于什么时候,它所仿造的,是带着很浓厚的元代宫廷风的一种,名叫百花清的茶壶。 如果是真正的百花清,那肯定能卖出个不错的价钱,但是这种赝品的话,自然又得另当别论了。更何况这个茶壶还有些缺损,这自然得再打个折扣。 按照现在的行情,这个茶壶就算有古玩店肯收,那价位也定然不会太高,四百块,这绝对是这个青瓷茶壶的极限价位。 “老哥,你刚刚在里面,那个先生给您出价了没?”我问面前这个男人。 男人说道:“出了,我走了三家古玩店,这是第四家,这家也是出价最高的。”“多钱?”我仔细打量着茶壶,手按在了壶盖上仔细感受着里面的东西。但让我诧异的是,虽然这是一个粘红的物件,可是里面的红竟然已经不知去向,只留下了一壶的阴 煞气在茶壶的肚子里。 “出了三百三,其实这个价钱很高了,但是家母病危,看病花销大啊!所以我想着多跑几家看看,能多卖一块钱,是一块钱把。”男人叹气说道。 我微微点头,郑氏这个先生算得上是厚道了,不然就算是出个七八十块钱的价,也没人能在其中挑出个什么刺来。 “这样吧,一千块钱,您把这个东西转给我?说句实在的,这家店的那个先生老哥你出的价算得上是最厚道的了,可我瞧着这个东西挺顺眼,您看怎么样?” 把壶盖揭开,比刚刚更浓的阴煞气冲了我一下,耳边隐隐约约响起了一些杂声。 我拿出小黑布,我还是喜欢叫这个东西小黑布,至于那本书上所记载的乾坤图那玩意,怎么听都觉得不顺耳,小黑布就是小黑布嘛,名字叫得那么拉风有什么用。 在茶壶上轻轻擦拭了一番,那刚刚逸散出来的阴煞气,立刻就想见了猫的耗子,惊慌失措的全都钻回了壶里。小黑布布角微微翘了翘,显得很是得意。 “这……这怎么能行!”男人慌忙摇了摇头,说道:“大兄弟,我想着能卖出个五百块就很了不起了,你这……”这是个老实人,他听到我给他开的价之后顿时大惊,说什么都不同意。有时候这种犟人还是蛮可爱的,跟那些奸猾之辈打多了交道,碰上这样老实巴交的人会让人有种全 然不同的感觉。“相逢就是缘,老哥你也不用有什么压力。我就是看上这个东西了,而且觉得它就值这个价,而且伯母看病不是很花钱么,你也就别推辞了。就这样,一千块钱,东西给我 ,好吧?”我用不容质疑的语气说着。这一刻,郑氏古行的行训悄然浮上了心头。不得不承认,就算我一直觉得那些行训很不合理,但是融进血脉里的东西,却并没有那么容易去违背。郑氏的行训,就像是祖 宗家法,是过去郑氏的立根之所在。男人重重叹了口气,说道:“大兄弟,我也就不说谢了,谢这个字真的没啥分量。这样,您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李汉的地方,直接就给我招呼,只要能帮到我一定没有二话 。我家就在玉溪路李村三组,到地方您找个人一问就能找到我。” “好,行啊!”我笑了笑,说道:“存虎,拿一千块钱给李哥。” 范存虎递给李虎十张崭新的百元大钞,李汉连忙起身接了过去。而那边的几个伙计则不停朝这边投来好奇跟警惕的目光。其中有个机灵一些的,已经撒腿跑去了后面。 “对了李老哥,你说伯母病危了?什么病这么严重的?”念及茶壶上那一簇不翼而飞的红,再想想李汉说他母亲病危的事情,我本能的察觉到这其中应该有一些关联。李汉连连叹气,他说道:“医院也查不出来是什么病,她忽然就病倒了,一点征兆都没有,一会清醒一会疯癫的,现在更是连疯癫的力气都没了。已经进了重症监护室,医 生说再这么下去,只怕就活不了一个礼拜了。我正琢磨着赶紧再找点钱,把她往京城的大医院送。听人说京城的医疗条件,要比咱们这里好很多。”“忽然就病倒了?医院检查不出来是什么病?”我故作惊奇的看着李汉,想着要是能检查出来,才叫有鬼了。不对,本来就是里面的牛鬼蛇神在作怪,这绝对不是什么医疗 手段能检查出来的东西。“可不是么!哎!”李汉一拍手,再次狠狠叹气。生活的压力,好像已经折磨得这个男人快要喘不过气来。想想,这个年纪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时候,全家的重担都背负在 他的那一双肩膀上,能不沉么。“还真跟我一个亲戚的症状有点像!”我胡诌了一个倒霉亲戚,对李汉说道:“听李哥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我一个亲戚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当时家里人几乎跑便了全国各 个知名的医院,都没有一个结果。”我用很沉重的语气给李汉说道。 李汉听后倏然大惊,他问道:“那最后呢?大兄弟你那个亲戚怎么样了?”“哎!勉强治好了,不过落下病根,时常疯疯癫癫的,说他是什么玉皇大帝太白金星。那个老先生说要是早点找到他,就能完全治好。”我一边说着,一边想着那个不知道 存在于什么地方的倒霉亲戚可千万别怪罪,咱这也是助人为快乐之本不是?“对了,李哥我忽然想起来一些东西,伯母生病之前,有没有什么怪异的举动?”李汉被我说的一脸愁容,他想了想,说道:“没什么怪异的举动啊,忽然就变成那个样子的,甚至不给人反应过来的时间。她先是昏倒摔在地上,不过连一分钟都没有就疯 了,然后一会清醒一会疯,连觉都安稳的睡不下去。”“果然!果然!跟我那个亲戚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啊!不过伯母这个应该能轻一点,我那位亲戚发病的时候,每次都是蹦的老高,不停的蹦啊蹦的!可是怎么会这么像呢? 可真是奇了怪了。”一边说着,我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茶壶,然后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对着李汉说道:“李哥,问你个事儿,伯母生病前是不是这个茶壶就在跟前?”“大兄弟,你是说跟这个茶壶有关?”李汉老实是老实,但并不是个笨人,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并且给我说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当时家里去了两个小孩,她害怕小孩不懂事把这个茶壶弄破了,就想把它换个地方。你看,这壶口破了个口子,就是她出门时候不小心给磕了一下。然后紧跟着才把茶壶放下,就病倒了。”一边说着,李汉 慢慢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解的说道:“可是这根茶壶有什么有关系?”“嗨!我那个亲戚的情况差不多。”说着,不知道怎的我忽然想起了已经去世多年的奶奶,不禁有些感叹,这些东西还真是祸害了不少的人。“后来那个亲戚碰到了一个老郎 中,郎中把了把脉,说是他经常亲近的那个古玩里面不干净,沉淀的毒素侵入身体了,所以才变成了那个样子。” 有一点我没有骗李汉,这真的而是因为古玩里面不干净,而沉淀的那些毒素,从某种对人体有害的角度来说,那还真的就是一种‘毒素’。 “啊!还是这样?!”李汉恍然大悟般的说道:“那大兄弟,您还能联系上那个老郎中吗?”“这个还真没法了,除非能下地府把他请上来,这还得是人家没投胎呢!”我跟李汉开了句玩笑,看着他失望的表情,又说道:“不过老郎中告诉了我那亲戚一法子,说这种 沉淀的毒素,冲一点朱砂喝了,很快就能把毒逼出体外,您回去给伯母试试,兴许就能行呢?” 茶壶上原本的红并不算很多,少量的朱砂就能把那些东西从人体内逼出来,然后那些红就会自动回到茶壶里。到时候,自然是得任我拿捏了。 “好的好的,大兄弟,真是感激不尽啊!还没请教你的高姓大名?”李汉激动得有些言辞错乱。 我说道:“我叫郑起桥,哈哈,李哥,那赶快回去帮伯母试试,可千万不能拖下去了。” 李汉带着一脸感激起身而去,我正准备离开,刚刚那个先生已经走到了桌前。 他看着桌上的茶壶,有些愤怒的说道:“客人这么做有些过分了吧?” 在别人店里做自己的生意,这的确有些不大合适,按照某些说法,这可能会导致在接下来很长的时间内,人家的生意都不会太好。 可是我这是在我自己的店里啊!我心里想着,对着这个愤怒的先生说道:“帮人一把是一把!” 看了看我,他又问道:“客人你多钱拿下这个茶壶的?”“一千!”我很干脆的给这个先生说了出来,他的态度其实让我很欣慰,这应该是一种叫做集体荣誉感的东西?证明他已经融进了郑氏里,而员工有这种心态,我这个做老 板的还有什么理由去挑人家的毛病? “亏了,真亏大了!这个茶壶,最多也就能卖出个四百。”先生有些无语的看着我。 我笑着说道:“不亏,其实一点都不亏!常言说的好,吃亏是福,吃一点亏,上天自然会给一些运气的补偿。尤其这个行当,更要懂得结善缘,善缘多了,自然大善!” “嗯?还有这样的说法?”这个先生脸上的怒意渐渐消失,他闭上眼睛,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 看着他的神态,我笑了笑,若能悟透这点,将来的他肯定会大有可为,绝对不会止步于现在的境界。 朝范存虎招了招手,我起身,驱车朝着翡翠而去。古行的变化,给了我许多惊喜,我有些期待翡翠那一副让吴怀都赞不绝口的模样。而且这次回来,总有些偷偷摸摸的意思,截止现在知道我回来的人,也不过就是黄三黄 四跟吴怀,范存龙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情,我虽然叮嘱他去佛寺拜拜,但至于这小子究竟听不听,我还真没有把握。 说不得,有时间得亲自揪着他去白马寺一番,找老方丈好好聊聊,点化一下这条龙。只是江溪,你能带给我惊喜吗? 第一百七十六章 翡翠那些事 在车里,正开着车,肩膀上忽然一阵剧痛。 所幸的是,这个时间宽阔路上,来往车辆并不算很多,这才避免了一次车祸的危险。 慢慢把车停在路边,我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范存虎担心的看着我。“郑哥,怎么了?” 摇了摇头,我按了按已经变得舒服了不少的左边肩膀,说道:“没事,可能是刚刚扭了一下。” 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态再次把车子发动起来,朝着翡翠赶去。 翡翠,古朴的大门。门口的侍者在我出示了一张黑色的VIP卡之后,立刻毕恭毕敬的放行,并很殷勤的帮我把车泊好。明月光包厢,我给自己沏了一壶茶,看着在沸腾水里起起伏伏的舒展着漂亮身姿的茶叶,我忽然想到吴怀给我说,江溪准备在大河之南那块地方,专门弄一个茶园以供翡 翠的日常消耗。这倒是个不错的想法,在人有钱之后,追求的不就是一个享受的过程么。 一壶茶刚刚煮好,倒在这个看着十分古朴的紫砂小茶杯里,包厢锁着的电子门就从外面被打开。 一袭香风涌进,穿着旗袍的江溪推门走了进来,这女人年龄不大,但穿上白色旗袍之后,却把自己的身段勾勒得无比优雅。 旗袍不是谁都能穿的,但凡能穿着旗袍见人的,无不是对自己身材相貌都无比自信的女人。 范存虎朝着江溪笑了笑,喊了声江姐,便悄悄出去带上了房门。我有些错愕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这小子什么时候开窍了?不对,他为啥要出去?好像弄得我跟江溪的见面似乎不能见人一样,但这只是一个老板跟员工的正常会面好不 好。 江溪看着我,我看着她,但她好像并没有要先开口的意思,所以只能我先开口了。“朵儿,内个……你咋知道我在这里?”我说了句没有营养的废话,本来是想叫她江总或者小江的,但是想想这个小女人在称呼上那种倔强的态度,我还是很明智的喊了她的 小名。“大老板,你直接用黑金卡进来,不就是想告诉我你来了么?”江溪状若不屑的撇了撇嘴,但脸上的笑容却是在告诉我,她对于我的称呼十分满意。“怎么?大老板难道不准 备请我这个给你卖命的打工仔坐下?” “怎么会!”我指了指桌上的茶杯,对她说道:“香茗敬佳人,这不是知道你会过来,早早都把茶给你准备好了?” “切!怎么看都像是给你自己准备的,我说大老板,装也要装得像一点,你要真是给我准备的怎么就只有一个茶杯?”江溪翻着白眼,很优雅的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 看着她翻白眼,我也真想翻白眼,合着你还知道我是老板啊!但你这员工未免也太跋扈了一些吧,难道都不怕我把你,啪啪啪?!别多想,我说的是炒鱿鱼了。“怎么样,这段时间还好吧?”我想着母亲对我的一些谆谆教诲,很明智的跳开了那个话题。永远都不要跟女人讲道理,这可是无数先贤在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所得出的最 终结论。 当然,我始终认为得出这个结论的,其实是生活里幸运的孩子。不幸的孩子最后都出家了,他们会很伤心的告诉自己的弟子,山下的女人是老虎。 当然,还有在不幸孩子教导下更加不幸的孩子。传说,有个小和尚要下山,小和尚的师父老和尚,很严肃的告诉小和尚,说山下的女人是老虎,于是小和尚在下山的时候,恰巧碰到了一只老虎,二话不说脱了裤子就扑 了上去。 “你是问我好不好呢?还是问翡翠好不好呢?”江溪很调皮的朝我眨了眨眼睛。 我想了想,说道:“先问你好不好,再问翡翠好不好。” “真没诚意!”江溪再翻了翻白眼,她说道:“我不好,翡翠倒是挺好的。” 我不说话,给自己倒了杯茶低头喝茶,江溪便气鼓鼓的说道:“怎么?听到翡翠好就好了?那听到我不好,你都不准备想办法安慰我一下?” 这女人学坏了!这是我的第一反应,不过……还真挺有意思。看了看她脖子上带着的黑厄狐吊坠,我尝试着想要翻翻白眼,有点疼,努力翻,真疼!最终无奈的发现其实自己在翻白眼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天赋,所以只能艰难的把 眼珠子扶正。“咳咳!朵儿啊,我听老吴说了你的一些构想,挺不错的。好好干,你现在也是翡翠的古董质之一,我看好你!”用力咳嗽了两声,我尝试着转移话题。女人一旦流氓起来 ,是很可怕的。我不能给她流氓的机会,想我堂堂七尺男儿,想我堂堂清白之身……好吧,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我不好!”江溪脸色一变,那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要是让外人看到她这幅模样,指不定以为我对她做了什么禽兽的事情。 “还别说,这茶挺好的。要是用心煮,一定味道比现在更好很多,不过现在的也不赖,朵儿你试试?” “我告诉你我不好!你这就这样?郑起桥,郑大老板!你就这样对待整天拼死拼活给你卖命的员工啊?没有你这样当老板的,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收拾东西走人!” “今天一起吃个晚饭吧,去白马寺,那里的素斋挺不错。”其实我哪知道白马寺的素斋咋样,就去了两次,从来没在那里吃过。但现在还是把这个女人先安抚住再说吧。 “这还差不多,不然我背井离乡的跑来长安,你就当一个甩手掌柜,这可真不值。”江溪恢复了她最开始的样子,变成了那个让我熟悉的小姑娘。 “你来是想知道翡翠现在的情况吧,是看报表看时听我口头汇报?” “我……” “别说你是来看我的,男人的鬼话本姑娘今后再不会相信了。说吧,是看报表还是听我汇报?”江溪白眼再翻。 有些无奈的揉了揉鼻子,我说道:“报表就不看,烦。你简单给我说说。” 总的来说,翡翠的发展如果用一个字来解释,猛!如果用两个字来解释,很猛!如果用三个字来说的话,猛地很。 最起码我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竟然只是这样短短的时间,这一切都会变成这种让我不敢想象的模样。但是对于这样的状况,江溪却好像一点都不感觉到惊奇。她说若不是翡翠的人员配备实在不怎么让人满意的话,那现在成就绝对不止这一点。这是一个遍地是金的时代, 在这个时代里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只要不被撑死,就一定能大贵特贵。外头响起了争吵声,而且声音很大。当然,说是争吵,但只能听到一个女人在喊。大概的意思可能就是在说她面前的男人是个很不懂礼貌,很死板,很不知规矩的人。而 至于男人,好像是认可了那个女人的话,从始至终都没有听到他辩驳的声音。 “呀!好像是小李。”江溪开始还没在意,等到女人的声音几乎都带上了哭腔,她忽然反应过来地说了句。 我好奇的看着她,问道:“小李是谁?”江溪说道:“我的秘书。”说着她起身去开门,而我则是隐隐想起来,过年时候我给江溪打电话,当时接电话的似乎就是一个叫小李的小姑娘,不过当时并没有如何在意。 若不是今天提起来,我几乎都要忘记了这号人的存在。 “小李,存虎,你两怎么吵起来了?!”江溪打开门,范存虎粗壮的背影挡在门前,若不是江溪走近了,在我的位置根本就看不到范存虎的前面还站着一个人。 小李似乎是很委屈的给江溪说了些什么,江溪点了点头,扭头给我说道:“一个包厢的客人有点事情,我得过去看看。”“嗯,行。你忙你的,我随便逛逛就走了。”点点头,江溪出去,范存虎进来。我看着范存虎这样鼻子都歪了,有你这样的么?你就不能一直站在外面?这样一来,不更是 说明好像我真的跟江溪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想归想,我还是心平气和的对着范存虎,问道:“存虎,刚刚怎么了?” 范存虎闷声说道:“不知道,那个过来就要进去。但郑哥你跟江姐正在里面,我就挡着不让她进,然后她就那样儿了。” “……”我有些无语的看了范存虎一眼,觉得一肚子话堵在了喉咙却说不出来,清白全毁啊!憋了半天,我才给范存虎说道:“喝茶。” “哦,好。”范存虎应了一声,端起桌上那个未动的小茶杯,一口把一杯香茗就灌进了肚子。粗人,粗人!黄牛嚼草,不知其味!我有些后悔让范存虎喝茶了,这厮根本就不把茶当茶,而且看他喝下去那皱眉的样子,指不定心里还在想着这玩意肯定没有白开水好 喝呢。“存虎,以后喝茶,你得品,不能那样一口闷了。”想了想,我还是觉得得培养范存虎一下,其实慢慢品茶,最能磨砺心性,茶性本温,有时候慢慢品完一杯香茗,就能直 接化解掉满腹的郁气。 “就是跟郑哥你平时喝茶一样,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喝么?”范存虎皱眉看着我。 我说道:“对对,就是那样,一次喝一点点,慢慢品茶香。”范存虎沉默片刻,说道:“可是一杯茶就这么一点……那我以后尽量喝慢点,不过我还是觉得山里的水好喝,郑哥你可能没试过,天热的时候冰凉的泉水直接灌一大碗,那 感觉其实比喝茶好多了。”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范存虎,想了好半天,心里发狠,暗自决定今后一定不白费这个力气了。赶明儿就把你送去白马寺当几天和尚!看着范存虎,我心里默默做了个决定。 第一百七十七章 委屈你了 “对了,听你们在外面吵,那个小姑娘是很急吧?”我顺嘴问了句。 范存虎点头,说道:“好像是挺急的吧?!我也没太在意,反正她又推不动我。”范存虎说的理所当然。 “那什么事儿?”同样是顺嘴问,其实我心里并没有抱多大希望范存虎能知道,但让我没想到他还真的注意到了一些。 范存虎说道:“我听她喊的样子,应该是那个叫什么紫轩的包厢,有客人喝醉了撒酒疯,说让江姐出面处理一下。”“紫轩包厢?”我默默念叨一句,这个包厢在翡翠算得上是高档的包厢了,能在那个包厢里宴请客人的,都得是金卡VIP,不然就算拿着再多钱,也休想跨进那个包厢的大门 一步。而至于这个明月光包厢……这应该算是我在翡翠的一个私人专属包厢吧?我有些怪异的想着,不过再想想我毕竟是这里的老板,有点特权不也是正常的? “走,过去看看。”这倒也挺有趣,寻常在酒店又客人喝醉了撒酒疯很常见,但是能来到这里的都是些有身份的人,这样的人喝醉还撒疯,这可就就常见了。 我本来是打断来看看热闹的,看看那些很有身份的人喝醉了之后,是不是哪里跟普通人不同。但谁知道,偏偏就是这样一个随意的举动,却碰到了让我异常恼火的事情。紫轩包厢的门并没有重新锁上,而是半开着,所以站在外面,能听到里面的说话声。倒是跟我想的那种一团糟有很大不同,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就是不一样,就算是喝醉了 也跟那些粗鲁莽汉不同。“王老板,看在你喝多了的份上,这事我就不计较了。各位今天的开支算我的,就先这样吧。我还有点事情需要处理,就不在这里继续打扰各位了。各位尽兴。小李,走吧 。”这是江溪的声音,她虽然刻意放缓了语速,但我还是从那声音里听出了一腔的怒意。“走?江经理,可不能就这么走了,王会长不就是让你坐在这里陪他唱首歌么?这有那么为难?要说,我们在你翡翠花的钱,难道连让你唱一首歌的面子都没有了?”一个 小脸男人冷笑着说道。 “我说了,李总,我不会唱歌。”江溪看着小脸男人,她的声音很冷。“不会唱歌啊?这简单,这样吧,江经理你就坐下来,跟我们王会长喝个交杯酒,大家乐呵乐呵。你看王会长都这么诚心的专程点名要见你了。”又一个声音开始起哄,但 说的这话可的确不怎么入耳。设身处地,如果把我换在江溪的那个位置上,听到有人带着恶意这样说,我早就一耳光招呼上去了。我以为江溪会忍不住做出某些暴力的举动,但让我诧异的是,她竟然 忍下了这口气。不过想想也是,一个人弱女子,面对这么一群大男人,要动手的话可不怎么占优势呢。 “候理事,你也喝的有点多了。”江溪说道:“这样吧,我跟大家喝一杯,小李,倒杯酒给我,我敬给位一杯,欢迎各位下次还来翡翠玩。”“敬你麻痹啊!臭婊子,给脸不要脸!让你跟陪着王会长跳个舞你不肯,让你唱歌你也不肯!现在让你喝个交杯酒,大家都乐呵乐呵,你他妈还是给脸不要脸!今天话就明 白扔在这里了,这杯酒,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姓李的小脸男人一巴掌拍在了茶几上。 “李总!请注意你的言辞!别忘了这里是翡翠!”江溪的态度也变得不是那么友善,不管把谁搁在这个位置上,面对这样的侮辱恐怕都会火冒三丈。 那个体态臃肿,好像一堆肥肉的王会长一语不发,而另一个陪在他身边的人则十分轻蔑的开口说道:“翡翠?翡翠咋了?你信不信明天我就能让翡翠关门歇业?” “唷!这话说的可真吓着我了,明天就能让翡翠关门歇业?你是哪头?”听到这里,我推开门走了进去。江溪转身看到我,张嘴想说什么,但终究都没有把话说出来。她在转身的时候,眼睛已经变得有些红了,而她身边的那个小李眼泪已经是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归根结底, 其实她也只是个女人,不,只是个大女孩而已。 “你说话给我注意点!你他妈又是哪根葱?滚出去!”王会长身边的那个男人顿时跳了起来,他十分愤怒的指着我,公鸭一般的嗓音着实难听。 “我是哪根葱?”我觉得面对这样一群明显的煞笔,并没有那么多解释的必要,所以我上前捏住了他指着我的手指。 嘎嘣!清脆的响声要比这个男人的声音悦耳许多。我掰断了他手指的骨头,笑着看着面前这群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有人听着声音,看着我的动作,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有些不可思议的张大了嘴。有人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什么,只是冷笑着看着我,就好像是一个巨人在俯视他脚下的蝼蚁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被我掰断手指的男人,他的反射弧似乎有些长,足足两秒之后才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但这声音注定传不出去多远,最多也就是在走廊里 能听到一些。范存虎在我进来的时候已经关上了包厢的门,而且翡翠的包厢,隔音效果还是挺不错的。 慢慢有人意识到了什么,有人从沙发上站起来,指着我声色俱厉的说道:“哪里来得混蛋?你知道你打伤的是谁吗?我告诉你,你完蛋了!翡翠也完蛋了!”嘎嘣!我抓着这个指着我的手指再次掰断,人家都亲自把自己的手指送到我面前了,要是不掰断了不是不给人面子?所以其实从本质上来说,我这个人还是挺喜欢给别人 的面子的。 要是他愿意把脸递过来给我抽就好了,我看着那个挺有肉感的脸蛋,有些遗憾的想着。 于是又是一声杀猪般的惨叫,这个男人跟刚刚那个男人,他们都捂着自己的食指,相同的动作,一唱一和,还真别说,挺有那么一些夫妻相。这次其余人学乖了,没人再次把手指伸出来给我掰,那个小脸男人阴沉着脸,他对着江溪说道:“江总,合着你们翡翠就是个强盗窝?我看着真没有开下去的必要了,明天 我就给……” “存虎,抽他,让他闭嘴!”我神色不耐的看了一眼这个让人讨厌的小脸男人。 啪啪啪!别误会,这是范存虎抽人脸的声音。我都没怎么看清楚范存虎的动作,小脸男人已经被范存虎抽成了胖脸男人,白脸男人也变成了紫脸男人。 “我想起来了,刚刚就是你嘴最臭了吧?存虎,再抽!”小脸男人变成了胖脸男人,可看着还是不怎么舒服,于是我想着也许那个脸更胖一些会好看?啪!啪!啪!范存虎这次刻意放缓了动作,他每一巴掌都用了很大的力气,而且很敬业的把小脸男人的左右脸都十分匀称的照顾到了,左一下,右一下,左一下,左一下 。这是他抽忘了,忘记了刚刚抽的是左脸还是有脸,所以想想,索性再来一下重新抽。这个憨厚老实的孩子。男人被抽傻了,而看着的更是傻了,他们面对一个女人能趾高气昂,但是面对着范存虎这个看着就十分粗壮的小伙子,这些平均年龄在四十五岁往上的男人,基本都很明 智的选择了闭嘴。 而坐在主位上的那一堆肥肉,也就是那个叫王会长的,他终于是意识到了什么,所以十分愤怒的拍了拍茶几,对着范存虎喊道:“住手!住手!” 范存虎没有搭理那个男人,他继续在做着让小脸的脸变得更大的事情。 “江溪,让你的人住手!你知不知道这是在犯法?!”看范存虎不搭理他,肥肉神情不善的便盯着江溪。但江溪只是冷着脸看了他一眼,却并不说话。 “哟!您不是喝多了吗?这看着不怎么像啊?”我一脸笑意的看着这堆肥肉。这种家伙不怎么好揍,就算你狠狠踹他一脚,皮糙肉厚的他可能也不如别人痛感来的强烈。 而且我想如果踹他一脚,让脚陷进他的那一身肥肉里面,应该会很恶心吧?“我有没有喝多,关你屁事?年轻人,你等着接法院的传票吧。还有,江溪,我给你个机会,现在让他们跪下来道歉,然后你今晚陪我出去吃个饭,这事情我帮你压下去。 不然……”肥肉的脸色的神色顿时变得无比狰狞。“我让翡翠明天就关门!你也别想好过!” 这又是一个神志不清的主,我乐呵呵的看着肥肉,说道:“老家伙,你喝多了!”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我……”“你真的喝多了?不信是吧?你看……”我直接拿起桌上的红酒瓶朝着他的脸上倒了下去。“看看,一身酒味,还说没有喝多。我听说人喝多了都会喊着要喝酒,来,再喝两 口!” “混蛋!你知道我是谁吗?混蛋!”肥肉一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他身上的肉颤颤巍巍的抖动,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 “你是谁?了不得的大人物?”酒瓶空了,我在他的头上把酒瓶砸碎了。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所以他的头也破了。 肥肉不可置信的在自己头上摸了一下,然后,也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范存虎那边停下了手,随手把小脸男人扔在地上,脸边有几颗牙在地毯上,他已经晕了过去。 “还有你!刚刚是你要喝交杯酒是吧?”我盯着另一个男人,他的脸顿时僵硬无比。拍了拍手,我看着这里面的这群男人,说道:“各位,我刚刚粗略计算了一下,你们把这里的茶几都拍坏了,看……沙发也弄得这么脏,这些都是钱啊……这样,给你们打 个八折,今天在这里的消费再去了零头,就按三倍的帐来结算吧。至于会多出来一些?就当给我的压惊费你们看怎么样?” “你这是讹诈!”又是一个不知死活的跳了起来,我不善的看了他一眼,他身体僵了僵,又坐了下去。“好了就这样了,消费的金额会从你们卡里扣掉,现在……滚吧!”厌恶的朝着这些恶心人的东西挥了挥手,有些人手里一旦有了些钱或者有了些权,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 什么了。 “对了,至于你们说明天就让翡翠关门是吧?”我看了这几个搀扶着走到包厢门口的男人,说道:“我等着。” “会惹下麻烦的,那些人是……”等那些人离开包厢,江溪有些的担心的看着我。 “这些不用你管,倒是真的委屈你了!”我拍了拍江溪的头,大概能够想到这些日子这个孤身来长安的大女孩,是怎么在这样的环境下熬过来的。江溪看着我,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 家臣 离开翡翠的时候,我的心情还是有些沉甸甸的。 究竟那个本应该柔弱的女孩子,在到了那个位置上之后,这一段时间受了多少不能说与人听的委屈?今天的事情,不可能只是一个偶然,也许正如江溪倔强的告诉我那样,她不好,很不好。那不是一个纯粹的玩笑话,而我呢?一开始却始终把它当成了一个玩笑话来听。 也许她当时真的很伤心吧?可是这种事情,她除了说她不好之外,还能说什么呢。女孩子,终究是一个女孩子,在这些事情上面,无论怎么说都天生处于劣势。这样的情况也许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延续下去,只要江溪一天还在那个位置上,就一天 无法彻底杜绝。 心不在焉的开着车,范存虎忽然说道:“郑哥,在想事情?”“我在想刚刚的事情,你江姐那边……”正想给范存虎说说,又摇摇头,给他说又能有什么用处?范存虎能整天跟在我身边,可他终究是个男人,又不可能整天……对了!脑 袋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也许这样的事情并非无解。 紫桐别苑,坐在电话旁想了想,我给刘淮安打了个传呼。刘淮安,长安市委书记家的小孩,在这长安城里,虽然算不上第一衙内,倒也差不多了。跟这些长安的衙内党,因为后来会常常走动的缘故,所以倒也有几分交情,尤其 是这个刘淮安,他更是在翡翠里占了百分之五的干股,挂了个理事的头衔。 电话很快就回了过来,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个女人的身上刚出完汗,声音听着有几分虚浮。 “起桥,呼我怎么了?”“有个事情跟你说说,今儿有个混蛋在翡翠闹事,被我收拾了一顿,喊着要让翡翠明天就关门。看着好像挺猛的样子。”我简单说了一句,电话那头的刘淮安立刻就怪叫了 一声。说起来这个刘淮安要比我的岁数还大,已经是三十出头的人了,但是那份心性却还像是徘徊在十七八岁的年纪。当然,这只是在一些熟识的人跟前,如果实在陌生人面前 ,该拿捏架子的时候,这个刘大少可是毫不含糊。 “谁啊?癞蛤蟆打哈欠,口气真大。” “好像是那什么商业协会的一个副会长,姓王,叫王探,还有好几个他的狗腿子,你看着给整整吧。”想了想江溪告诉我的那个王会长的名字,我给刘淮安提了一嘴。 刘淮安不以为意的笑着说道:“我还当是哪个大人物呢,行,我好好拾掇拾掇他,现在这些人有点臭钱,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了!” 挂了刘淮安的电话,看看时间还早,我又给陈庆之打了个电话过去。那边他好像在处理一些什么事情,说让我等等。 约莫二十分钟之后,陈庆之把电话给我拨了过来。我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一个女性朋友身边需要一个保镖,他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这个好说,其实军人退伍后的安置现在很成问题,这事情不难。” “男人就算了,是个女孩子,身边跟一个男人不大方便。”我忍不住给陈庆之提了一句,不然依他那混蛋的性格,指不定就会找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老幺,你老大办事你还不放心?我在这个系统内人熟,而且放你十万个心,明天就能给你个准确的信。”陈庆之自卖自夸了一句,之后随便聊了聊,这事情便算是定了下 来。下午七点多钟,我陪着江溪一起吃了顿晚饭,直接把我的安排告诉了她,并没有征询她的意见。不过看她的反应,对这事儿并不怎么排斥,负责翡翠之后的那些日子,的 确是让她很没有安全感。当然,晚饭并没有再白马寺吃。想来想去,我还是觉得那个佛门清净之地并不适合过分打扰。不知道为什么,白马寺给我的感觉,跟一些我曾经去过的久负盛名的那些寺 庙十分不同。现在的许多的寺庙真的已经慢慢趋近于商业化运作了,在里面很难感受到佛门的大清静。 第二天,我直接把范存虎送去了白马寺,为此特意找到了老方丈。他看了看范存虎,便很大度的做主,让范存虎在白马寺带发修行一段时间。 老方丈说佛渡世人,如果能化掉范存虎身上的那种戾气,倒也算得上是一份大功德。只是范存虎自己,对于这样的安排显然并不怎么愿意,想想也是,要让一个没有半点佛心的人去寺庙修行,这还真是有点为难,虽然并不让他当真剃度成了和尚,但说出 去,总还是会觉得怪怪的。 不过这毕竟是我做出的安排,范存虎虽然不大愿意,但还是表示,一定会努力在寺庙里多多努力,争取早日修得正果以便还俗。这话说得倒是好笑,别人修成正果是为了证得菩萨,至不济也是个罗汉的果位,而范存虎这只单纯的小老虎,竟然只是为了还俗。不知道多少佛家弟子,会被这个简单而 认真的想法给气得吐血。但是老方丈定力颇好,在听到范存虎的想法之后,虽然愣了片刻,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说这才是一种真性情,并且赞扬范存虎有一颗赤子之心,说他要是愿意在佛法上多 家钻研,假以时日,一定能取得了不得的成就。这话我一听,顿时就毛了。因为这种场景,实在是跟我和赵七九上青松观时候,碰到的状况有七分相似。那个宛若神仙中人的青松观老人,当时想要让我跟赵七九入道家 之门修行,不也是这样充满了诱惑的表情么。 “大师,存虎只是在寺里修行一段时间。而且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大师若真想让存虎在佛法上钻研,那也得等他有后之后吧。”这种事情,可不能有丝毫含糊。这个世界上的和尚道士,别的能力怎样先不提,但蛊惑人心的本事,可绝对是一等一的。而且范存虎从大山里出来,便一直跟在我身边, 对于这个社会可真的称得上是涉世未深。用一种不恰当的比喻,如果白马寺这位不简单的老方丈,想要游说范存虎出家的话,那以范存虎的心性,在这位老方丈的面前,无异于小羔羊碰上了大灰狼,根本就没有 半点还手之力。 去年在青松观,赵七九是怎么从青松观老人的诱惑下摆脱出来的,我并不知晓。但我是凭借着心里这一股复兴家门荣光的大执念,才让自己始终保持着清醒。听到我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范存虎有些羞涩的低着头脸色变得通红,而老方丈却只是意味深长的笑笑,对此并没有表态。这谁也没办法说是错的,但却跟佛门的某些清 规戒律相违背,这样怪异的矛盾存在了已经不知道多少年,始终未曾有某个高僧,能在这种事情上,辩出什么个一二三来。一边是人伦道德,一边是自身信仰。这两个大山顶尖相对般的矛盾,却一直以一种诡异的状态存在,被所有人有意识或者无意识的无视。无法正视的问题啊,除了逃避, 还能怎么样。“大师!”看着老方丈的神态,我实在是不怎么放心。这样的意味深长的笑容,最让然讨厌,尤其是这样的高人,你永远都无法揣摩出在这笑容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不 能视之以人的目的。老方丈有些无奈的看了我一眼,诵了声佛号,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依了施主就是。可事先,还是得说清楚,我不度化这位小友,佛也会度化他,到时,若真是这 位小友一心向佛了,可不关老衲的事情。”老方丈的话让我听着,总觉得哪里似乎有些问题,但细细想来,又挑不出半分的毛病,只能对方丈说道:“那就劳烦大师了。”又转头对范存虎说道:“存虎,好好在寺里修 行,要有事情我会直接过来喊你。” 范存虎苦着脸,说道:“知道了,郑哥。不过我什么时候才算是修成正果啊?”修成正果?看着范存虎这孩子单纯的表情,我不禁想着,也许真该拿着一个大棒槌,对着他的脑袋狠狠敲上一下,这在佛门是叫做当头棒喝吧?让他明白修成正果这四个 字在佛门中的特殊含义。多少佛门大德终其一生都不曾修成正果,你一个小屁孩就想着修成正果? 老方丈的脸色也终于是变了变,他也露出一丝苦笑,有些的无奈的给范存虎说道:“不用等修成正果,机会来时,自然就可以出去了。” “你这觉悟!”我憋着笑看了范存虎一眼,说道:“好好在寺里修行,把你身上的戾气化一化,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从寺里出来,走回紫桐别苑的路上,我忽然意识到这次这只小老虎,可能真的是要狠狠吃一些苦头了。寺里吃的全都是素斋,而范存虎跟范存龙一样,是一个无肉不欢的 大型肉食动物,让老虎去啃青菜?我咧了咧嘴,觉得真的是做了件欢乐岛极点的事情。到了屋里,才发现又两个未接电话,是陈庆之打来的,我给拨了回去。他告诉我事情谈妥了,有一个退伍的女兵。陈庆之神秘兮兮的说,那个女兵可是一个身手了不得的 人物,是个人才。“这感情好!”听到这话我顿时就笑了,陈庆之这次还真的是给办了个是在事儿。可能有很多人,并不知道那个特殊部队的存在,但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陈庆之这个没有 把门的嘴可给我们说了不少的东西,而这个部队的名字,就是他提到频率最高的一个地方,说那是一处军人的圣地。“薪水上你可别亏待了人家,那女孩儿,家里情况不是很好,还有个弟弟在上大学,很不容易。”陈庆之难得严肃的告诉我,我自然无不应允。只要是人才,那花点钱我现 在还真是不那么在乎。毕竟跟江溪的人身安全比起啦,这都不算是什么大事儿。 刚挂了电话,不久之后电话又响了起来,我一看号码,是家里打来的,心里便是一突。 有时候吧,不光是女人有那不靠谱的第六感,其实男人也是有第七感的,而且很多情况下,要比那所谓的第六感来的靠谱许多。 果不其然,不出我的所料,接起电话之后,那边响起了母亲抱怨的声音。“小桥,你这一天都忙什么呢?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是正在通话中。” 这还真是巧了,我说道:“刚刚不在,出去办点事儿,妈,家里有什么事吗?”“有有,是有事儿!你赶紧先回来一趟。”母亲的声音顿时变得有些欣喜,还有那么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但是对于她这样的语气,我却已经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 “什么事儿?”我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发干,喝了口水,脑子迅速运转起来,想着怎么能把那事儿给搪塞过去。母亲笑着说道:“你快回来先,桃花婆婆来家里了,他说有一个闺女的八字跟你很般配,而且照片也带来给我看了,那姑娘,特别水灵,要鼻子有鼻子,要眼睛有眼睛的。 ” 哀嚎一声,我真想说您说笑了,这世上没鼻子没眼的人还真不多见,不是,是从来没见过。没眼睛也就罢了,没了鼻子不能呼吸,那基本都死了。 “行了,我也不跟你多说了。不过郑起桥,我告诉你,这次你必须马上回来,这姑娘我看着很中意。”说完,母亲直接就挂了电话。愣了愣,我有些艰难的吧一杯水喝完,简单收拾之后,朝着渭城所属的华州赶去。还是得先到渭城,我忽然想起了那个在我离开之前,说若是我活着回来,便会再来找我 的那个要给我算命的疯癫老头儿。算算时间,从埃及回来也已经好几天,也不见他当真来找我。可能只是说说吧,这世界上,哪里来得那么多的奇人?把诸多怪异复杂的想法抛之脑后,小心驾驶着这辆桑塔纳跑在这并不如何好的路况上。这些天听说那条高速马上就 要修好了,若是这样,倒是可以换辆好一点的车,这样在高速上跑着会更加欢畅。可能真的是想什么,便来什么吧。路过渭城的时候,我习惯性的绕路走上了古行所在的那条街道。大中午,一路上倒是没有什么人,大家该上班的上班,而且现在天气还 并没有真正转暖,倒也不会有太多人在路上瞎溜达,而渭城内的路面状况颇为良好,所以我的神经难免有些松懈。 一手撑着头一手驾车,车子用不快的速度奔跑,但好死不死,一个人忽然拦在了车前,吓得我一脚把刹车踩到底,轮胎跟路面摩擦,发出刺耳的鸣声。 拄着一根细青竹的,蓬头垢面,佝偻着腰,显得十分邋遢的老头就站在车前,他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车子会直接撞在他的身上。 跟所有车主一样,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推开车门,想把这个可以寻死的老头狠狠臭骂一顿,撞死了你不要紧,万一把我吓出个所以然来怎么办?只是当我推开车门下了车,看到面前这个拄着青竹的老头却愣了,刚刚还想也不见那个老头来找我,却没想到在这里就碰上了。我看着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老头一开始给我的感觉就有些不对,当时只以为是一个神经有点问题的老叫花子,后来他给我说的一番话,却让我明白并不是那么回事。 老头跟第一次在古行见我的时候一样,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半低着头,斜着眼睛看我。 这样的眼神很怪异,他似乎是想要把我看个通透,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送开了手,说道:“活着回来了?证明我没看错,那就是你了。” 这老头的话,让我一头雾水,我十分不解的看着他。“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以后我跟着你。”邋遢老头没有解开我的疑惑,反而是十分认真的说了句。而我更加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什么叫你跟着我?谁说要让你跟着了? 拍了拍袖子,我笑着看着这个很神经又仿佛带着些神奇的老头儿,说道:“老人家说笑了,我这还有点事情,您看哪里人多,先去歇歇脚,我们有缘再见。”“我得跟着你!”疯癫老头不再用那种很神经的样子看我,他把头抬起来跟我直视,我才发现他的瞳孔竟然是一种诡异的样子。正常人的,比如我吧,眼仁跟瞳孔都是圆的 ,而这个老头在圆圆的眼仁里,瞳孔竟然是一个竖起来的椭圆,就像是一个橄榄球。“就因为你一句话?我凭什么让你跟着我?我说老先生,您不觉得这样子太过突兀了吗?”我冷笑的看着老头,他的自以为是让我十分不舒服。我承认,在看到他眼睛的一 刻,我的确是有些相信这是个神奇的家伙,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但凡能跟命运打交道的人,眼睛都会有那么一些不正常。但正因为这样,我对于这个老头的戒心更甚一分。对一个不知根知底,甚至连其名字都不知道,偏偏还有一身本事刻意接近自己的人,我不知道别人会怎样对待,但我却 从心底里有些抵触。这样的人,若是真心帮你,自然是一大助力,但若是他存了些什么别的心思,在长时间近距离的接触下,那要做一些事情可真的是易如反掌了。“突兀?好像是有些突兀呢。”老头声音很低沉,透着一种嘶哑,好像嗓子已经处于一个崩溃的边缘,随时都有可能彻底坏掉变成一个不能发声的哑巴。“那你说,怎么才能 让你觉得不突兀?”我打量了老头几眼,看他这样子,好像是真的准备跟我卯上了。我有些不明白,这些都是为什么?正如我所说的那样,太突兀了,突兀地让人有些不可置信,一个很明显 十分有本事的人要忽然对我说要跟着我?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我可从来都不相信。 再次冷笑一声,我看着老头,说道:“好,既然你说要跟着我,那么首先,你得让我直到你的名字跟年龄还有身份吧?”邋遢老头愣了愣,他嘴里不知道嘀咕了一些什么,而后给我说道:“我姓李,名字……似乎是叫做候成吧,恩,就是这样,我叫李候成。至于你年龄……”邋遢老头拍了拍自己的脑子,不清楚他在思考些什么,过了一会,他诡异的眼睛里露出一些苦笑,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多大了,一百岁?或者可能多一点,不过我真的记不清楚了。 ”“似乎?一百岁?还可能多一点?”我看着老头,脸上的神色更冷。邋遢老头是很老,而且蓬头垢面让人看不出他的年纪,但是一百岁还能有这样的身体?还能一个人在外 头这样溜达?把我当傻子玩么。“可能你有些不相信,而我也知道这样说,很难让人相信,但的确是这样!”邋遢老头有些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的脸上倒是一片真诚的神色,不似作伪。可正如他 所说,这让人怎么相信?“好,那先略过这个问题不谈。你回答我第二个问题,你的身份!”我看着衣着破烂的老头,如果这真的只是个普通的老人,碰上这样的事情我很不介意让他发一笔横财了 事,但偏偏,这不是个普通的老头。 他刚刚是神态有些疯癫,而后来神态不疯癫了,但是说出的话却像是一个精神失常的神经病。 “身份……身份……”邋遢老头李候成又拽了拽自己的头发,这次倒是没有思索太长时间,他嘴里才蹦出了两个字。“家臣。”“家臣?老头,你脑子是真的发烧了吧?!”我一下惊得跳了起来,你以为这是在拍古装剧?还家臣,现在,不,确切的说是从民国开始,哪里还有那么多的君君臣臣?这 老头竟然说是家臣,这让我更加难以置信,甚至他说出的年龄,在这两个字面前就像是个笑话。“没有发烧,老头子健康的很。除了前些年,生了一场差点要了命的大病之外,从来没有任何一点小病。”老头还是那一副十分认真地样子,他盯着我,说道:“幸亏我撑了 过来,这些年,我已经联系不上那些跟我一起活下来的人了,我怀疑他们可能都已经死了,所以我很幸运,真正撑到了这个时候。”我张大了嘴,这个老头越说越离谱了,但偏偏他还用那一副真的是这样的认真神色,这给人的感觉,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不可说 “我们换一种方式,直接一点,我也不想听太多废话。”我看着这个叫李候成的邋遢中带着点不正常的老头,说道:“第一,你怎么找到我的?第二,你为什么要找我?” “命运的指引。”李侯成很认真的看着我说道:“你问我为什么要找你,是想要问我找你的目的吗?” 我点了点头,塞了支烟在嘴里,心想这个老头还没有完全疯掉,如果现在送去精神病院早发现早治疗,应该还有救,而至于会不会落下病根,我又不是医生。 “不可说!”李侯成露出一排大黄牙,张嘴吐出了三个字。“不可说是吧!”看了一眼站在我面前笑着点头的他,我屈指一弹,才吸了两口的烟抛出一道优美的弧度落在了马路中央。“那老人家,您可以滚蛋了,我还有点事情,没兴 趣跟你在在这里瞎蘑菇。” 不再搭理老头,我扭头走到车旁打开车门,而正要坐进去的时候,老头忽然提高了一些声音,对我喊道:“郑氏十八房大房衰落的真正原因难道你不想知道是什么吗?”已经跨进车里的脚又缩了回来,这一刻如果有人站在我的面前,一定能看到我的瞳孔在那一瞬间骤然缩小,这个老头怎么知道郑氏十八房的?这种事情到现在,应该已经没有太多人知道了才对,要知道我查了无数关于姓氏起源的资料,不管是正史还是野史上,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相关的东西。这也就是说,从某种程度上,郑氏十八房应 该是一种不大能见光的存在。 “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看着李侯成抠了抠耳朵。拄着青竹的他,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低了下去。“我是说,你难道不想知道,郑氏十八房,大房这个宗脉,衰落的真正原因吗?”李侯成咬字很清晰,但声音还是那种十 分沙哑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变成哑巴的样子。“你知道?”我又关上车门,走到了李侯成面前,但他根本看都不看我。就算是微微又把头抬了起来,眼神也变得十分飘渺。但我却发现,原本他那十分怪异的眼睛,在这 个时候竟然变得跟正常人没有什么两样。“自然知道。”李候成把手里的青竹在地上顿了顿,我这才发现了一个十分奇怪的事情。这个时候,怎么会有这样看起来苍翠欲滴的竹子?而且重要的是,这根长相十分周 正的细青竹十分干净,跟李候成那种邋遢的身份完全不匹配,但怪就怪在这里,偏偏这干净得好像一尘不染的竹子,拿在他的手里让我感觉十分自然。 多留意了两眼,我心说这世界上好像奇怪的事情越来越多了,以前还不觉得,就是这大半年以来,越来越多不能以常理看待的东西开始围绕在我的周围。“那你告诉我,什么原因?”凤翠遗失带走了郑氏古行的气数,而其他十七个支脉的一些背后算计似乎便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自从看了那本祖上留下来的资料,我 便一直都是这么认为。“表面上,是因为一样重器大宝的丢失,深究一些,是因为某些不能见人的家丑,但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我眯起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李候成,心里却 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开始凝神听他准备说些什么。 “给我根烟吧?”李候成抽了抽鼻子,看着我刚刚扔掉的那一支烟,有些希冀的说道。 艹!就好像一拳打进了棉花里,就好像一个被勾动了火气的男人刚刚爬到女人身上,女人却忽然提了裤子,就好像……我眼神不善的看着李候成,这老东西绝对是故意的。 盯着李侯成看了几秒,我递给了他一支香烟,准备给他点上火的时候,他却连连说不用。“我自己来,自己来。”李侯成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掏出了一个皱巴巴的火柴盒子,但他自己却好像把那个东西宝贝的不得了。很小心的在火柴盒子中取出为数不多的一根火柴,一连擦了几下才嗤啦一声窜起了火苗,他赶紧把香烟递上去,小心翼翼的点燃吸了一口,而后才像是十分过瘾的吐出了白色的烟雾,那种神态,就像是一个老色鬼 被憋了十年,终于有朝一日护了个小萝莉一样。 “这烟也抽了,可以说了吧?”我看着李侯成说道。李侯成点了点头,却说了一句让我想找块砖头拍死他的话。 “可以说,但现在还不到说的时候。” “玩我?”我顿时火大,看了这绝对连我一拳都承受不起的身板,我还是将火气压了下去。 李候成练练摇头,他说道:“不是,是没到时候,现在那些事情,让你知道,百害而无一利。” “那您慢慢没到时候吧,我们有缘再见。”我再次转身,李候成说道:“其实你可以尝试着相信我一次,让我跟着你吧?” 已经打开车门的我看着他,想了想,说道:“我没法确定你对我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我不可能对你有恶意,如果还有跟我一样活下来的人,那我不能确定他们是带着善意还是恶意,但我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有恶意。”李候成的话有些繁琐,他跟我对视, 我从他变得正常的眼睛里,找到了一种叫真诚跟期望的东西。“上车吧!”我朝他说着,坐进车里关了车门,李候成立刻笑逐颜开的答应了一声,小跑着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他平时走路看不出来,但这一跑,我立刻就能发现他有 些跛,好像是左腿出了些问题。 “腿怎么了?”我看着有些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车里环境的李候成随口问道。 李候成眼里闪过一丝悲哀,说道:“被一些老朋友算计了,侥幸逃了一命,但腿也就这样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我没有细究,看着李候成身上那根乞丐一样的衣服,便直接掉头去了服装商城,然后洗澡,剪头。“看起来利索了不少。”接下来我得回华州,若是李候成那样被我给带回去,一向爱干净的母亲还不知道会对我有多大的意见。尤其是在我需要想办法把这个所谓相亲弄砸 的时候,更是要顾及到母亲别的方面的感受。 “少主。”李候成讪笑地看着我,这个称呼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别这么喊!”我愤怒的看着李候成,这已经是第三次提醒他了。 李候成脖子一缩,嘴里嘟囔了两句,说道:“老板,要不要占一卦?” “我记得我似乎告诉过你?别把这种东西用在我的身上,不需要。”上次从青松观老人那里,让我明悟了许多东西,所以这辈子,我的命只能由我自己去走出来。说到底,我对于李候成还是不怎么了解,也许了解这种玩意是得建立在时间之上的,但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之外,李候成的嘴很严实,那些不该说的话却是一个字都 不曾吐露。慢慢垂下了头,李候成的话并不多,我倒也乐得安宁。车子在使出了渭城之后,路面又变成了那种坑坑洼洼的模样,在这种路面上形式最害怕的就是分心,一个大意就可 能惹出一场伤人伤己的车祸来。 日头偏西,华州微冷。相较于长安来说,这个静谧的小城气温要低一些,小几度的差异,在人的身上是会有十分明显的感受。“小桥,你现在是越来越不把你这个妈说的话当回事了!我还以为,你这是准备今天都不回来!”才刚刚下车,在院里等候的母亲便十分不满的对我嚷道,也不知道她在这 里是等了多久了。 “妈!怎么会,你可是我世上最亲的人,谁说话不听,你说话我还能不听么?”耍赖一样的抱了抱母亲,我才解释道:“主要是路上有些事情,略微耽搁了。” “就知道油嘴滑舌!好听的谁不会说啊?”母亲白了我一眼,但刚刚那一点不满的情绪早就不知道被她抛去了哪里,脸上的笑容真切,却是分毫也瞒不住。 “哟,这位老先生是?”母亲看着从车上下来的李候成,有些惊讶的问道。 “这是我新请来的一个老行家,不用管他。”我给李候成胡编乱造了一个身份。 母亲说道:“你这孩子,哪有你这样待客的?赶紧先请老先生进来喝杯水先。” “夫人您不用管我,就按少……老板说的来吧。”李候成及时纠正了自己的话,母亲并没有在意那一个字的误差,口误的时候多了去了,谁都碰到过不止一次两次。 “什么按他说的来?都赶紧先进来吧。”父亲在家里看电视,听到我跟母亲在外头的说话声,他才从屋里出来,站在门口看着我跟李侯成。 第一百八十章 疑窦丛生 “爸,今天提早下班了?”我诧异的看了父亲一眼,平日里父亲对待他的工作可谓是兢兢业业,而今天竟然这么早就在家里,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嗯,进来吧。”父亲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回去,母亲则是在一旁说道:“今天桃花婆婆来家里,还上什么班啊上班,先把你的事情说好了再上班也不迟。” “我能有什么事啊?”我嘀咕了一句,母亲当即眼睛一瞪,说道:“嗯,你说你有什么事?” “好好好,我知道我摊上事了……”我举双手做投降状,母亲在我身上拍打了一下,道:“你这孩子,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分宾主坐定,可以说母亲对于李候成还是给了相当高的接待规格,一则是因为李候成的年纪,二则是因为我说他是行家,现在在帮我的那句话吧。当母亲的,哪个不是把自己孩子的事情,看的比自己的事情还重要无数倍?李候成倒也不枉了他这一把年纪,坐在那里跟我们聊天,场面处理得相当融洽,倒也不显得有 什么尴尬之处。 “哟!时间差不多了,我现在去炒菜,桃花婆婆就快来了。你们先搁这里聊着。”母亲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快到了他们约定好的时间,便起身去了厨房。 而母亲前脚出门,后脚屋里的气氛就骤然冷淡了下来,我喝茶,李候成一手抓这青竹慢慢闭上了眼睛,而父亲则是盯着李侯成,手有节奏的在桌上不断敲击。 声音骤然一停,父亲看着李候成,说道:“万年常青竹……老家伙,不准备说点什么吗?” 我诧异的看了一眼父亲,待人接物一向显得文质彬彬的他,为什么会忽然摆出这样的态度?而且看他的样子,好像是认识李候成一样。父亲肯定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我,这我是知道的,所以我倒也不急,老神在在的喝着自己的茶,看着李候成的反应。这个老头让我把不准他的脉搏,而从上次在老宅那 边,父亲大发一番神威之后,更是让我知道父亲同样不像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毕竟是大家族的传人,就算是家族再没落,也肯定还会有很多隐藏在黑暗里的东西。毕竟听父亲说过不少,而爷爷也说了许多,在还小的时候,听不出那些故事里有什么 问题,但现在的心智,跟当初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所以常常念及的时候,总会发现许多疏漏之处。 李候成的眼皮抖了抖,他慢慢睁开眼睛看着父亲,露出了一些苦笑。“您认出我了?” “怎么会认不出你?”父亲轻哼一声,有说道:“不准备说点什么吗?”李候成看着父亲,想了很久,才说道:“当初的事情,真的很抱歉,但那次我真的无能为力。”李候成的声音中,带着很多的歉意,他拍了拍自己的左腿,说道:“我也被他 们算计了,这条腿,差点就没了。” “活该!”父亲动了真怒,咬牙切齿的说了句,那蕴含在话语中的火气,好像是一座蓄势而发的火山。“嘿!是活该,我以为……”李候成想要说些什么,父亲却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你以为?现在以为什么都晚了!你以为又能怎么样?一句以为就能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过?” “我……”李候成抬头想要辩解,最终在父亲的眼神下,有些底气不足的把头跟眼皮一起垂了下去。“真的抱歉。”“爸,怎么回事?”我看看父亲,又看看李候成,他们的对话实在是让我听得云里雾里,整个过程,我仅仅知道李候成你一条腿的事情,他刚刚还告诉我,说是被朋友算计 了。 “道歉,道歉的话谁都会说!”父亲语气依然刚硬,并没有接受李候成的道歉,他转头对我说道:“起桥,知道当年你爷爷为什么会那样郁郁而终么!” “大少!”李候成哀求一样的对着父亲喊了声,父亲眼神凌厉的扫了他一眼。“闭嘴!” 李候成不再说话,他似乎是有些不愿意听父亲接下来给我说的话一样,紧紧闭上了眼睛。父亲深呼吸了两口,压着自己的声音,让火药味显得不是那么浓厚,指着李候成说道:“就是他,这个拿着万年常青竹的老东西李候成,当年要不是他,你爷爷绝对不会落 得那个郁郁而终的下场!”“常青竹,宗脉遗老,擅长占卜。他当时借着你爷爷对他的信任,故意占错了一件足以影响宗脉崛起的大事……哼……好得很嘛!”父亲再深呼吸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 变得一片平静。“有些事情,现在给你说了也没用,等时机到了你就明白了。” 一脸郁闷的看着父亲,刚刚被李候成给憋了一次,现在眼看着就能从父亲嘴里听到些什么,却没想到在紧要的关头,他及时收住了话头。 “爸!不带这样的,你总得给我说个明白吧?”我有些无奈的看着父亲,虽然知道不可能,但还是忍不住试了试。但父亲毕竟是父亲,如果是母亲我撒娇耍赖指不定还真能听到更多的东西,但父亲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想告诉你,一定不会吞吞欲言又止,但若是不想说,哪怕是刀架在 他的脖子上,也别想能让他老人家的尊口打开一个缝隙。“说不明白!”父亲摆了摆手,语气恢复正常。他看着李候成说道:“你毕竟是宗脉的遗老,二房那些人的心思你还看不透么?”沉吟片刻,父亲又问道:“现在到点了?起桥 ?” 李候成点头说道:“是,大有可为,应在少……老板身上。” “说实话,我对你们这些人,心凉透了。”父亲看着李候成,李候成恳求的看着父亲,说道:“大少……” 父亲摆手。“行了,那些事情就先不聊了,不管怎么说都已经过去,但是……”父亲手指又开始在桌上又节奏的敲击着,咚咚地声响不断。 手指骤然一停,他眼神炯炯的盯着李侯成,似乎是想要把李侯成的一切全都看透。“老东西,你这次要再敢坑了我儿子,我让你生不如死。”听到父亲这句话,李侯成的眼睛中竟然露出一丝轻松的神色,是的,我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是轻松,还带着一些感谢。“大少,您放心!这次我绝对不会再犯浑了,要有半 点对老板有危害的举动,不用您动手,我自己自裁。” “漂亮话谁都会说。”父亲随意说了句,喝了口茶,继续说道:“一把年纪了,活到现在挺不容易。” 我现在满腹疑窦,但这种事情偏偏得不到解答。李候成说不可说,父亲说不到时间,仅仅知道这事情的两个人守口如瓶,我就算心里一万个想要知道,也无从下手。 “起桥。”父亲喊了我一句,我看向父亲,他说道:“这个老东西,可以用,但他的话,你自己要有些鉴别能力,不可不信,不可全信,他擅长占卜……” “爸,我的路不需要提前知道。”听到父亲这样说,我回了一句。父亲一愣,然后笑了起来,他说道:“这样最好不过了,毕竟是我儿子。” 李候成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还有淡淡的苦涩。他在父亲面前,根本就提不起任何一点的底气,也许真的是对于父亲的愧疚太深?我若有所思的看着李候成。“聊什么呢?”母亲围着围裙从厨房过来,她看了看挂钟,给父亲说道:“哎,时间差不多了,我说你出去把人家迎一迎,别总坐着跟一尊佛一样。人家可是为你儿子的事情 在操心呢!” “行行行,我这就去!”父亲立刻陪着笑脸对母亲说了句,他又变成了平日里那种模样。不管父亲会在人前多么霸道绝伦,但对于母亲,他永远都是一个好丈夫的角色。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是谁说的来着?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两人几十年的夫妻,早就把那种爱无限升华,成了一种看着平平淡淡,其实神圣无比的感情。 “走吧,你老妈发话了。”父亲看了我一眼,率先起身朝着院里走去,我跟在他后面,李候成也赶紧起身,不然让他一个人坐在明堂里,他恐怕还会感觉不是那么舒展。 我有些无奈的站在父亲身侧,相亲这种事,相亲这种事,这种事儿啊,还真让头大无语。远处,一个人影缓缓走来,看那一副花布衫的装扮,可不正是传说中,桃花婆婆的经典造型?桃花婆婆之所以称之为桃花婆婆,不光是因为她是渭城有名的媒婆,更是因 为她所有的东西上,都有着一个桃花印记,就连身上的衣服也不例外,永远都是那样秀满了桃花。父亲看了一眼李候成,说道:“说起来,倒也还是你的熟人。”李候成惊愕的看了一眼父亲,我对此已经有些麻木,或者说是精神恍惚,根本就没有弄清楚父亲话里的意思。只是一心盘算着,这次该怎么应付过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 桃花婆婆 桃花婆婆的偌大威名在那里摆着,但凡是她想要促成的婚事,就没有促不成的。在牵红线的战场上,桃花婆婆至今无一败绩,这样几近于传奇一样的色彩,更是让很多人 迷信桃花婆婆是月老在人间的一个化身,她手里的那根红线只要往两头这么一牵,这两人就成了。 “起桥,这次给你张罗的这一门婚事,你可得认真对待。这次,我可不会站在你这边了。”父亲看着我,憋着笑说道。“啊?!”我看了一眼父亲,叫嚷道:“爸,你不能这样,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你不能变卦啊!”婚嫁之事,我到现在心里都还没有个概念,每次想到相亲这玩意,我都 会不自觉的想到那个给猪配种的问题,太恐怖了,太让人难以接受了,这比找个美人直接OOXX了我还让我难受。 父亲看了我一眼,眼睛一瞪,说道:“咱么说好什么了?我跟你可什么都没说好吧!”“我们说好……说好……”我语塞了,这仔细想想,我还真的跟父亲什么都没有说好过。只不过以前我‘抗婚’,母亲拿我没办法,而父亲则是那种几乎于不闻不问的默许态度 ,长久这样习惯了,我便把这种默契当成了一种规矩。 “年岁不小,眼看着快二十七岁生日就过了,也该成家了。这段时间,你妈在我面前一直念叨,我仔细这么一琢磨,还真是,再不结婚,你准备等到什么时候结婚?”我惊愕的看着父亲,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想了想,愣是没想出来,但已经无比确定,这里头绝对有什么我没法想到的猫腻,肯定猫腻!没有什么暗箱操作黑幕交易才 算出鬼了,就算父亲态度要改变,也绝对不会是因为我的什么年龄问题。他若是只说是因为母亲的原因,我还会深信不疑,但偏偏他非得画蛇添足般的又加了个年龄的原因。人都说知子莫若父,其实还有一个说法,知父莫若子,我是他的儿子 ,所以能感觉到这里头有很大的问题。“爸!不带你这么诳人的,就算是要死,你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我可是你儿子,看着你长大的儿子,你就舍得这么把我给卖了?”我大呼小叫的看着父亲,父亲给瞪着我 ,说道:“说什么混账话呢!你看着我长大?要翻天了你!”我嘀咕了两句,赶紧换了一副巴结的表情,父亲的态度在我的婚事上可至关重要,若是他真的拍板决定了,那就真的是定下了。我一脸讪笑的看着父亲,说道:“可不是么 ,我看着你一点一点的慢慢长大,从这么高,长到了这么高!”我比划着自己的身高。父亲看了一眼就快要走到的人影,小声给我说道:“桃花还算比较靠谱,而且这次给你介绍的姑娘的确看着挺周正,那姿色,跟上次宋家那个女娃子也不遑多让,光是看看 照片,你妈都喜欢得不得了。就是不知道那孩子人怎么样。”宋家那个骄傲得不可一世的女人?我咧了咧嘴,光是长得好看有个屁用啊,关键是我现在真没心思弄这些事情。“我想听实话。”我看着父亲,别的事你老人家不说也就算 了,在你儿子的婚事上这么藏着掖着,这可不行,真的不行!“实话?这就是实话!”父亲眼睛再次一瞪,我闪躲了一下,又想到这玩意可是人生了不得的大事,一般来说一个人一辈子也只有一次,当然,那些两次三次乃至于四次的 先见鬼去吧。所以我鼓足了勇气看着父亲,一副你不说不行的架势。 父亲骂了几句混账混球之类的话,才小声给我说了一句差点惊得我下巴掉下来的话。“郑起桥,我可给你明说了,凤翠那玩意你也清楚吧?” “恩,挺清楚的,清楚得不得了。”我哼哼唧唧地说道。 “那我告诉你,凤翠就在这次你们要相亲的这个姑娘的家里,你给我认真点,只要把那个姑娘娶到手里了,凤翠基本上就算是回来了。” “啥?!”我不可置信的看着父亲,等桃花婆婆已经距离院里不足五十米的时候,才嘀咕道:“合着你是让你儿子出卖色相?”“少跟我废话!要不想拿回凤翠了,那你就想办法把这事情给搞砸,你老子我,也没意见,你自己看着办!”父亲一边给我厉声说着,一边推开院门朝着桃花婆婆走来的方 向迎了过去。 我眼里神色几经变幻,心一横,死就死呗,横竖一条命,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一切为了凤翠,一切为了郑氏,一切为了我心中的这份大执着!有付出才能有汇报,相比来说牺牲一下色相算个屁的。我心里不断安慰着自己,用一切尽可能功利尽可能 邪恶的想法来给自己壮胆,然后跟在父亲身后迎了上去。“桃花!”待走近,父亲喊了桃花婆婆一句。桃花婆婆,倒也称得上婆婆这两个字,人看起来四十岁上下的年纪,倒也比父亲年轻不少。尤其是身上那一身绣满了桃花的衣 服,看着不但没有半分俗气,反而将她身上那一份特别的气质更好的烘托了出来。桃花婆婆一脸笑意,答应道:“来了来了,你家里那口子可等得着急了吧,这路上出了些状况给耽搁……你,常青竹?!”桃花婆婆脸色忽变,他看着站在父亲身后的李候成 ,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李候成拄着自己的青竹,同样一脸错愕的看着桃花婆婆,失声道:“桃花?!”我愣了,看着桃花婆婆的面容,心里的第一想法就是,又碰上个老不死的。这简直就是个妖 孽,肯定是跟常青竹一个时代的人物。只是真的没想到,鼎鼎大名的桃花婆婆,竟然会有这样一个身份?说起来这未免太让人感觉到不可思议。桃花婆婆是谁?那可是十里八乡,乃至于整个渭城都有很大知名 度的媒婆!这戏剧性的一幕,是真的让我感觉一幕活生生的话剧在我面前上映了。 舞台,这以我们家院子为背景的土地就是舞台。演员,父亲,常青竹李候成跟现在的桃花婆婆。观众,我。作者,不祥。导演,不祥…… “大少!这真的是常青竹?”桃花婆婆的脸色忽然变得无比怪异,她看着李候成,脸上带着一种赤裸裸的蔑视,还有淡淡的敌意。 “桃花妹子,可不就是我么?”李候成用嘶哑的嗓音给桃花婆婆说道。 桃花婆婆忽然就笑了,但跟刚才那种满是柔和如春风拂面的笑意不同,这种笑容冷冰冰的,偏偏你还能感觉到她这是一种春暖花开阳光灿烂的微笑。“桃花妹子?我可不敢当。不过你还有脸来见大少,这份定力,这份脸皮,啧啧,当年长安城的城墙,都没有你的脸皮这么厚吧。”桃花婆婆一阵冷嘲热讽,李候成眼里神 色略微暗淡了一些,他只是低着头,并没有任何反驳。“嘿!常青竹,你跟我说说,你来见大少,是算准被大少心肠软不会把你怎么样是吧?嗯?” “桃花!”父亲看了一眼桃花婆婆,桃花婆婆才不情不愿的没有继续冷嘲热风下去,但她还是看着李候成,对父亲说道:“大少,他……” “到点了,他会跟着起桥。”父亲对她摇头,她立刻不可置信的看着父亲,说道:“大少,你开什么玩笑!上次的事情还没吸取教训么?!他常青竹……” “桃花!”父亲语气骤然严厉,他看着桃花婆婆,说道:“这些事情,起桥自己能把握得来。”“好,我知道了大少。呀,这个就是少主吧?跟大少年轻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表人才啊!”桃花婆婆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看着我,对于李候成却是连一眼都 懒得再看。又是少主,难道他们喊父亲大少,父亲都一点不觉得别扭吗?这可都是活了不知道已经多少岁的老妖怪了。心里哀嚎一声,我对桃花婆婆说道:“桃花婆婆,叫我起桥就行 了。” “这怎么能行,这……”桃花婆婆一脸欢喜的看着我,双眼悠悠闪着绿光,就像是一个穷光蛋忽然看到了一个金光闪闪的宝贝疙瘩。 父亲说道:“听起桥的。行了,暂时就先这样。桃花,这次的事情可全都交给你了,别给我搞糟了。” 桃花婆婆说道:“大少您放心,虽然那家比较难缠,但我还是有一定把握。现在一看到起桥的模样,我这心里的把我就更大了!这帅气的,看看……啧……” “哎!赶紧把人迎进来啊,堵在门口算怎么回事,快进来,菜都上桌了。”母亲一边解着身上的围裙,一边给我们喊道。 桃花婆婆立刻爽朗的笑了笑,她对母亲招了招手,说道:“嫂子,这就进来,这就进来。” 嫂子……我心里又是一颤,一个这么大岁数的老怪物喊母亲嫂子?她心里都不会觉得别扭吗。 四个人说说笑笑的进了屋里,桌上果然已经摆满了丰盛的饭菜。母亲跟桃花婆婆拉着手很高兴的说话,看那样子两人之间宛若熟识多年的姐妹。不过母亲知道桃花婆婆的真实身份吗?韩家那事母亲知道,但这个还真的说不好,父亲没提,我也就再这事情上不怎么多话,只是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便是让我头大无比 的事儿了。就好像是看到了地狱里的恶鬼在朝我招手,我的面皮抖了抖。 第一百八十二章 饭桌上的事 桌上菜肴丰盛,一桌菜倒有一半平素我最喜欢的吃的,但现在看着满桌平日能让我垂涎三尺的美味,现在却有些满心不是滋味。 真的又要相亲么?要真的相亲恐怕就会定下来了吧。到现在我还没有想过,其实我这样的想法真的很欠揍,好像是人家姑娘死乞白赖朝我身上贴,我却总不想要一样。“嫂子,你把那个姑娘的照片,给起桥看了没?”桃花婆婆笑呵呵的看着母亲,母亲一愣,然后有些气恼的拍了拍头,说道:“看看,我都被小桥给气糊涂了,那个姑娘的照 片还没给小桥看呢。” 我冤枉的看着母亲,什么叫被我气糊涂了,你儿子这次可是接到电话就巴巴地往回赶,一点执拗的反抗都还没呢! “等下,我这就去把照片拿过来。”母亲说着准备离席,桃花婆婆一把拉住母亲,说道:“嫂子,不用忙活了,我这里还有一张,给起桥看看就好。”“那好,你拿给他,不过桃花啊,我说这姑娘长得还真够周正水灵的,这一看就跟我们家小桥是天生一对。”母亲立刻满面笑容,她拉着桃花婆婆不住地夸我,在她嘴里, 我简直是智赛诸葛,貌比潘安,德超先贤,具有人类的所有美德的聚合体。我把筷子拿在手里,目瞪口呆的看着母亲,这话她怎么就能说出口呢?父亲脸上表情也是几位怪异的咳嗽了两声。母亲看着父亲,眼睛一瞪。“咳嗽什么呢咳嗽,桌上不是 有果汁么!怎么,难道你觉得我儿子不是我说的这样?” “是这样,是这样。”父亲一迭声应道,赶紧拿起杯子喝了两口果汁。桃花婆婆已经把照片拿了出来递给坐在她旁边的母亲。母亲拿过照片,笑吟吟的低头看去,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呼,略带些担心的说道:“桃花,这是怎么回事?前面那些照片,可不见这栋大房子呢!怎么,这个女娃子家里很有 钱?之前也没有听你说过啊。”我脸色一黑,听母亲这话,合着一碰到富贵人家的女儿,我就有些不够看了?这都叫什么事儿啊这,父亲听到这句话,脸色也是要多怪异有多怪异,倒是桃花婆婆跟李候 成,这两个历经了不知道多少风浪的老家伙面皮上没有泛起任何一丝波澜。不过母亲毕竟是母亲,她可不是寻常人的母亲,还不带我那一声略带抱怨的‘妈’叫出口,她就反应了过来。脸上刚刚那种惊诧的神色早就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开心 的笑容。“哎呀,这样更好了!这样跟我家小桥就更般配了不是?你看看,这女娃子,模样这是没话说了,家里有钱的话,家教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啧啧,怎么看都是天生为我家 小桥准备的。” 我扫了桌上众人一眼,很羞涩的对付碗里的大白米饭,父亲又给自己倒了杯果汁,仰头喝了起来,倒是桃花婆婆,她附和着母亲的话,俨然间像是跟母亲有了共鸣。 太不好意思了,真的太不好意思了,老妈你怎么能这样说,说得我都不好意思抬头了。 “小桥,来,你看看!”母亲不由分说,把照片硬塞进了我手里,我只能无可奈何的把碗放下,拿着照片看了一眼。就像父亲说的,这个女人的容貌就算是跟宋家那个骄傲得不可一世的女人相比,也绝对是不会逊色半分,甚至还犹有过之。照片上的女人,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装,站在 一个欧式风格别墅前的花园里侍弄兰花,于是在百花的衬托下,更加凸显出了她那种淡雅出尘的气质。母亲满目期待的看着我。“小桥,你看着咋样?要是觉得不错,就让你桃花婶婶安排你们见一面,然后处处感情。不过,我看着真挺合适,你说是吧?!”母亲强调似的又 说了句,同时很严肃的看着我,大有逼我就范的意思。“嗯嗯,内啥,还算可以吧。”我哼哼唧唧的应付了一句,把照片放在了桌上。平心而论,照片中的女人真的不是一般的漂亮。先不提她身上那种会让她显得更加动人的出 尘气质,单单是那一张不施粉黛的面容,都能让不知道多少自诩闭月羞花的少女少妇羞愧地跳楼。 这应该是一个很有神仙范儿的女子吧。我默默想着,可不知道比在大学时候,让陈庆之那家伙垂涎了许久的所谓校花漂亮了多少倍。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嘛!“什么叫还算可以!”母亲对我的回答不满,她气哼哼的看了我一眼,又对父亲说道:“我说老头子,你倒是说小桥两句!前几年随着他也就算了,都不看看现在多大人了? 我可给你说,我那些跟我一个年纪的朋友,现在可都抱上孙子了!” “啊!嗯,好,我劝劝……”父亲放下了手里的碗筷,而后十分郑重的看着我,憋了半天,说了一句让人啼笑皆非的话。“起桥,听你妈的话,听到没有!” 我嘟哝了两声不讲义气,努力让自己脸上的笑容显得真挚一些,看着父亲说道:“好,爸,我听到了。” “跟我说听到了有啥用!跟你妈说。”父亲对母亲从来不瞪眼睛,但我显然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他瞪着我,眼里不无警告的成分在内。“妈……那就见见吧……”我觉得那种笑容实在是装不下去,所以垂头丧气的对着母亲说了声。母亲没眼立刻舒展开来,她笑骂道:“德行!”又转头对李候成说道:“老先生 ,让你看笑话了。”“啊,夫人,没啥,这没啥。”李候成打着哈哈应付了两句,我发现在母亲跟他说话的时候,桃花婆婆朝着李候成投去了一个凌厉的眼神,李候成躲开,他不敢直视桃花婆 婆。 母亲又笑了两声,而后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对着桃花婆婆问道:“桃花,前些天你走的急,有个事儿忘问了。这个女娃子现在做什么工作?” 桃花婆婆就笑,她对着母亲说道:“这姑娘现在可没有工作。” 母亲接声,说道:“唷,你看看我这脑子,这女娃子一看家里都挺有钱的,不工作是应该的,也不是我们那个时候了。” 桃花婆婆拍了拍母亲的手,道:“嫂子,你听我把话说完啊,这姑娘没有工作,是因为现在还在上学呢。”“哦……上学啊。啥?桃花,你没弄错吧?怎么还在上学?”母亲惊愕的看着桃花婆婆,我的眼睛就开始一跳一跳的。父亲刚刚还给我说,这桃花婆婆办事靠谱,这叫靠谱么 这!要是靠谱给我整一个还在上学的女孩来相亲? 桃花婆婆说道:“不过嫂子你误会了,这孩子年岁也不小,今年二十四,说起来是个高材生呢!人家现在是在读研,研究生!” “这我就放心了,你把我吓了一跳。”母亲松了口气,说道:“愣着干什么,都赶紧吃啊!”父亲率先重新拿起碗开始扒拉起来。一顿饭,吃得很欢快,当然,主要是母亲跟桃花婆婆在说,李候成沉闷无比从不主动说话,父亲有一句没一句搭着,而母亲从我这里得到了让她比较安心的结果之后,便 不怎么搭理我这个当事人了。所以我觉得憋屈啊,对母亲嘀咕道:“妈,现在都不流行包办婚姻了,这是一种封建思想。”母亲瞪着我,说道:“哟嗬,郑起桥,你现在还学会教训你妈了?不过你还真说错了,我可没有要给你包办婚姻,包办婚姻可不是这个流程!这不是让你自己去跟这个女娃 子处感情么?” 母亲的话让我快哭了,我这时候才忽然想到各位先贤老早的时候,便常常已经总结完善出来的一句忠告——永远都不要跟女人讲道理。古人诚不欺我,我郁闷的想着。吃完饭,天色已晚,桃花婆婆向母亲要了我的几张靓照便准备离开。母亲让我开车把桃花婆婆送回去,桃花婆婆倒也不推辞,这时候天晚了,真要赶到这时候回去,还真 是有些难度。“我跟起桥一起吧,送过去回来肯定就晚上了,让他一个人我不大放心。”父亲的话得到了母亲的赞同,她再三叮嘱我们一定要注意安全,这才转身回屋开始收拾转上的碗 筷。车里气氛有些冷,父亲是个不怎么喜欢说话的性子,更多的时候他都是静静坐在那里养气,连呼吸都显得充满了厚重感。桃花婆婆跟李侯成坐在后排,李候成在桃花婆婆 凌厉的眼神下,显然有些坐立不安。 “起桥,等会到了,把你的血给我一点。”桃花婆婆忽然给我说道。 我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说道:“要我的血干啥?” 桃花婆婆扯了扯自己那秀满了桃花的衣袖,嘴里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相亲。”“啊?”这可真是个稀罕事儿,相亲竟然还需要的我血液?别说见,这我连听都没有听过,而且以前听说桃花婆婆给人相亲,可从来都没有要血液这种稀奇古怪的要求。 第一百八十三章 蛊毒 “怎么回事?”父亲也是皱眉看着桃花婆婆。桃花婆婆神色显然没有刚刚在饭桌上那般好看,她有些凝重的说道:“大少,不瞒你说,白家人的气运很旺,而且我见过白蔷薇 那个姑娘,她身上有佛门重器压着命,我没有把握能把她的八字跟起桥的八字合上。” “有血液的话,把握能提升到几成?”父亲眉头皱着,看着桃花婆婆。桃花婆婆想了想,说道:“九成!” “唔……那还不错,不过你说白家气运旺?凤翠?”父亲眉头渐渐舒展,桃花婆婆点点头。 而听到这番对话,我的眉头却皱了起来。看着桃花婆婆,我说道:“什么叫把我的八字跟她合上?”从桃花婆婆的话中,我读到了一些好像十分特殊的东西。 “合八字能配姻缘,不只是普通的看看,这个跟命数有些联系。”桃花婆婆给我解释道。 我皱了皱眉,看着父亲,说道:“爸,我不是给你说过么,我的命自己走!”我这时候真有些恼怒了,弄了半天,竟然是动用这种手段。这算是什么? 父亲点点头,看着桃花婆婆说道:“起桥有自己的想法,而且他的命格,你们最好都别碰。”说完,父亲又警告般的扫了一眼李候成,李候成赶忙区头致意。 桃花婆婆解释道:“大少,不是您想的那样。要起桥的血不是为了碰他的命数,是为了破白蔷薇这个女孩子命数的,不然压着她的命的那件佛门重器,真的很麻烦。” “这也不行!”我用不容拒绝的声音说道:“答应相亲,已经是我的底线了,别在我身上用那些乌七八糟的手段,这样得来的结果,恶心!” 父亲眉头一挑,他看着我。桃花婆婆则是着急的喊道:“大少,你劝劝……”“听起桥的!等最后实在不成,再想别的办法,嘿!不愧是我的儿子,你老子我,没有看错你。”父亲连连点头,桃花婆婆有些无奈的闭上了自己的嘴。相比来说,桃花婆婆对我其实并不如何重视,但她在父亲面前却十分小心,一直恪守着自己的本分。看了父亲一眼,这让我心里的疑惑更深,这个往常看起来只是一个寻常男人的父亲,可 真的一点都不寻常。但我知道,若是该告诉我的时候,他早就把一些东西告诉我了。而父亲若是不想告诉我,就算是说破了大天,那也没有半分用处。这就是父亲,看着温润,实则刚硬无比 的父亲。“好吧,不过大少,韩家最近……”桃花婆婆刚刚提了一句,父亲摆摆手,说道:“不用太在意,等韩家老爷子走了,韩家,不堪一击,说到底,高度决定眼界,由他们折腾 去吧。”“这倒也是!”听到父亲这话,桃花婆婆就笑,言语间丝毫也没有把韩家放在眼里。联想到上次父亲陪着我去韩家时候发生的事儿,从头到尾,父亲的态度跟现在何其相似 ?不过,也就是所说的话不同而已。一直沉默寡言的李候成,这时候忽然用他那嘶哑的嗓音说道:“韩家气数快尽了。”这一次桃花婆婆却罕有的没有对他冷嘲热讽,反而接腔说道:“卖主求荣,还容他们潇洒 了这些年,说起来倒也该够了。” 父亲没有说话,他慢慢闭上了眼睛,车里渐渐归于宁静。 桃花婆婆住在渭城东郊,经过一长段难走的土路,在她的指引下把我车在一个密林包裹着的院子前头停了下来。 “到了,大少,那我就先下车了。”桃花婆婆给父亲说道,外头有两个黑影蹿动似乎是想接近我的车,桃花婆婆挥了挥手,黑影又消失在了已经变得黑暗的天色里。 父亲点了点头,桃花婆婆下车,我正想掉头的时候,左边肩膀上又传来一阵十分距离的疼痛感。 疼!很疼!钻心一样的难受,随即好像有无数条虫子从肩膀里开始四处乱窜,它们仿佛在撕咬着我的身体,斗大的汗珠立刻从我的头上渗了出来。这是一种没法忍受的疼,要比上次来的更加剧烈,我用最后一丝力气把车熄火,然后捂着肩膀把头顶在方向盘上,心跳的速度骤然加快,而且越跳越有力,仿佛这具身体 已经无法承受这样强悍的心脏跳动,随时都有可能破开身体单独跳出来。意识渐渐模糊了,疼痛并没有随着我的隐忍逐渐消失,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架势,我好像感受到了死亡的临近,甚至连嘴都不由我控制的开始一咬一咬,牙齿追逐着舌头猛 烈磕碰。 “起桥!” “少主!老板!” 父亲惊慌失措的摇着我对我大喊,李候成也是惶恐的喊着,我最后只感觉到什么东西在我身上一连点了几次,便彻底昏死过去。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的我似乎在跟两个孩子在玩捉迷藏,但是不管怎么样,我就是无法找到他们。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清楚的知道他们藏在什么位置,但是不管 怎么样,我就是无法找到,如同记忆里缺失了什么东西,明明它们就在眼前,我却根本无法发现。在体内一阵清凉气息的蹿动下,我慢慢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看了看,正躺在一章床上,房间你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古朴陈设,父亲坐在床边一脸着急的看着我,眉宇间有着 掩饰不住的杀气。 “爸?”我喊了一声,父亲回过神来,他急忙抓着我,说道:“起桥,好点了没?现在感觉怎么样?”“好多了,爸,我刚刚怎么……我睡了多久?”抬了抬胳膊,我身体的力量好像一瞬间被抽空,就连抬胳膊这个动作,也感觉到无比的费劲。这是怎么了?回想刚刚那个梦, 我忽然想到了那个病入膏肓的寓言故事。 “不到二十分钟。”父亲回答了一句,他看着我,说道:“你最近,是不是跟什么怪人接触过?” 怪人?我想了想,如果说是跟正常人不同的人,那还真的有好几个,但我不知道父亲所说的怪人是什么意思。 “什么怪人?”我问父亲,父亲闭着眼睛呼吸了一口气,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而是很凝重的说道:“起桥,桃花说你中蛊毒了!你,是不是跟苗疆那些人有过接触?” “苗疆的人?”我想了想,对父亲说道:“应该没有!我从来都没跟那些人打过交道。不过中蛊毒?这怎么可能?爸,你没有搞错吧?”父亲摇摇头,他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桃花他们应该就过来了,等她过来说。”没有再这个问题上纠缠,我醒过来,父亲的心应该就放下一大半了吧!不过左边这肩膀… …前几天跟范存虎去翡翠的路上,就忽然疼过一次,但是那次的疼痛跟现在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可同日而语。扒开盖在身上的被子,我朝着自己的左肩下一寸的位置看了一眼,那里出现了一个古怪的图案,好像是一个圆里锁着一样东西,而被锁在其中的那个色彩斑斓的小点,在 我的注视下却仿佛不断涌动着,似乎是想要突破那个诡异圆圈的封锁。 好奇怪的感觉!是错觉么?! 父亲显然也看到了那个印在我身上的古怪玩意,他眼里的怒气一闪而逝,随后耷拉着眼睛又恢复了那种波澜不惊的模样。 咯吱~房门被推开,桃花婆婆跟李侯成走了进来,他们脸上的神色十分凝重。“大少!”“怎么样,到底是怎么回事?起桥为什么会好端端的中蛊毒!蛊毒……哼哼,郑家人竟然中了蛊毒。我想我需要个解释。”父亲的语气很不客气,桃花婆婆跟李候成脸上都有 冷汗流下。 “要是医仙在就好了,这对医仙来说应该不算什么难事!”李候成摇了摇头。 父亲愤怒说道:“我不知道什么医仙,我也不想听什么废话,这些东西,我会自己调查!现在,我需要一个明确的答案,起桥的状况到底怎么样!”桃花婆婆跟李候成对视一眼,李候成手里的青竹紧了又紧,终于,他在父亲的目光下不堪重负,缓缓开口说道:“桃花……最多能困住那个那个蛊两个月,除非能在这两个 月里,找到办法清理了那个蛊毒,不然……不然……”“不然什么!别磨磨蹭蹭!”父亲一巴掌拍在床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李候成身子一抖,他闭着眼睛语气快速的说道:“不然一旦蛊毒再次爆发,少主只有死路一条,就算是 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呼!父亲猛地站了起来,他对着李候成怒目而视,眼里几乎要喷出愤怒的火苗。“混账!” “大少!现在生气解决不了什么,刚刚常青竹……点了一灯,起桥的命火虽然很飘,但不是没有契机的存在。”我躺在床上,看着听着父亲跟桃花婆婆还有常青竹李候成的交谈,忽然觉得面前这一切都不真实,不会是在做梦吧,真是在做梦吧! 第一百八十四章 执心的守护 我在自己身上掐了掐,很疼,不是做梦!但刚刚他们说什么?我中了蛊毒?只有两个月可活了?这真的好像是在做梦啊,那么不真实,那么让人感觉虚无缥缈。“契机?说!”父亲深呼吸,慢慢压下了自己变得暴躁异常的情绪,让它重新归于安宁。桃花婆婆看到父亲平静下来,她松了口气,说道:“这是一种蛊毒,但以前,我听医仙说过,苗疆的蛊毒千奇百怪十分难缠,但在苗疆,那个由白苗核心血脉组成的部落,他们掌握着一种专门吞噬各种蛊毒的蛊王,不管多么恐怖的蛊虫,都是那个蛊王的 成长的食物……” “说重点!”听到有办法,父亲的语气彻底平静下来。桃花婆婆点了点头,她说道:“那个蛊虫,我能锁住两个月,我最大只能做到这样。在这两个月里,必须让起桥去苗疆,想办法找到那个白苗人的部落,并且得让他们愿意 拿出那个蛊王来帮起桥。” “组织人手,进苗疆,找!”父亲闭着眼睛,声音却是果断无比。但桃花婆婆跟常青竹李候成却一起齐呼不可。“大少!苗疆那些人你可能不清楚,但若是组织人手过去,一定会被那些人仇视,甚至白苗人跟黑苗人都可能联起手来对付我们!要是惹了那群疯子……先不说我们会损失 惨重,但……但……他们绝对不可能把蛊王拿出来帮少主治病的!”“说重点!”父亲又是三个字,桃花婆婆立刻神情一肃,说道:“一般来说,只要对他们没有太大恶意,白苗人都很热情好客,只要能帮得上的忙他们都不会拒绝,当然,前 提是不能让他们感觉到任何一点的敌意。所以,只能让少主自己去,而且,以前医仙说过一句话,蛊王不离苗疆,离开那方水土,必死无疑。” 父亲闭着眼睛,沉吟半晌,才睁眼说道:“还有吗?” “没了!”桃花婆婆很干脆的摇头,李候成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都没有说出口。父亲眉头一挑,看着李候成,说道:“老东西,你想说什么?” 李候成说道:“大少,我本来想给少主占一卦洞悉前路,但……少主不允许,您看这……” “占!跟命比起来,坚持算个屁!”父亲替我做了决定,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屋顶的天花板,真的像是在做梦,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怎么可能呢!“是!”李候成骤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他知道父亲这一句话代表了什么,这是一种重新接纳他的表现。不管是父亲早有想法还是迫于眼前的无奈,但是父亲这么骄傲 的一个人,一旦做出了决定,根本就不屑于去耍手段更改什么。别人算命用铜钱八卦跟五行,常青竹李候成算命,却全凭手里一根青竹。他看了我一会,闭目沉思片刻又睁开了眼睛,青竹在他手里仿佛没了重量,开始在面前的地面上 有规律的击打。每一次青竹从地上弹起,都会带出一种玄之又玄的青色残影。那不是速度快到一定程度之后留下的,而是仿佛存在于冥冥之中另一个时空的投影。很怪异,很诡异的感觉 ,就先像个了三米的距离,我也能感觉到一种神秘莫测的力量环绕在了我的身上。渐渐的,眼前出现了神奇的一幕。在那些青竹欢迎围成的地盘里,一个个同样飘渺的让人看不真气的铜钱凭空出现在空中,然后用一种看着十分缓慢,就好像是在粘稠的 水里慢慢下沉一样的速度,朝着地面上落去。 帮当~ 第一个铜钱落在地上,跟地板接触发出清脆的响声,它同样是用一种十分缓慢的速度朝着地上趟去,一切在模糊中看起来是那么安宁。 帮当~第二个铜钱追随着第一个铜钱,也砸落在了地上。听着那仿佛是从心灵深处想起来的声音,感受着环绕在我身上的那一张神秘莫测的力量,我有些自嘲的咧了咧嘴,不问 命,说得那么硬气的话,现在终于还是逃脱不了么!心里有淡淡的不甘心,还有浓浓的无奈,一个人的想法并不能时刻左右着自己,还有许许多多的逼不得已的外力,始终环伺在周围抓住一切机会去左右你的行动。随非心 所愿,又奈何命多变! 这一刻,我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心里的那一份大执念,已经临近了破碎的边缘,只需要在那么一点点外力的压迫,那一份执念就可能支离破碎永远都无法重新凝聚起来。 帮当~第三枚铜钱落地,清脆悦耳的声音听在我的耳朵里,却仿佛是击在我的心里,那重重的一拳,要打破我在心里,精心构建起来的坚固城池,那个城池里,保护着一种名叫 大执念的东西,正是它一直支撑着我,让我头也不回不顾艰难险阻的跨进了自己的梦想里。慢慢闭上了眼睛,我在等待着尘埃落定,我在等着第五个声音响起,等着从李候成嘴里听到一句关于结果的话,很难受,我开始思考在李候成告诉我结果之后,我会不会 最终因为害怕或者畏惧什么,慢慢从那个行当里抽身退出,而让郑氏的门庭就此暗淡。脑子里很多纷乱的想法,乌七八糟全都汇聚在一起,好像要把我这个躯壳都给撑爆。就如同传说中的武林高手走火入魔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力一样,现在的我开始慢慢控制 不住自己那有恶念参杂,并且不断为之发酵的想法。那一丝细若一根半牛毛的气流,忽然从周身百骸汇聚在了我的心脏处跟大脑出,它们形成了一个固定的循环制在这两个地方巡游,好像是在帮我压制那种种不应该出现的 恶念。 骤然间,我仿佛是进入了梦里,看到了一刻青松傲然孤立在陡峭悬崖之巅,周围乌云汇聚,而它静静立在那里根本不惧这来得声势浩大的乌云。一片片乌云开始对接,振聋发聩的雷声开始在那些乌云对接的刹那想起,黑色的闪电,一条条诡异的黑色闪电照亮了天际,它们如同水蛇一般,在天上扭曲着身姿交缠汇 聚在一起,形成了无比粗壮的一股黑色闪电洪流,朝着那颗傲然而立在悬崖之巅的青松劈去。 它会被劈垮吧!看着那充满了黑色光亮的诡异洪流淹没了青松,不知道站在这梦中何处的我情不自禁的开始猜测。天上依然雷声涌动,在那些黑云的雷声里,好像还在继续酝酿着无数黑色闪电。但诡异的情况骤然爆发,那些劈在青松上的黑色闪电,竟然在一瞬间之后全部变成了白色 跟金色,好像是时间倒流而回,又好像是它们真的朝着天上劈去。在这浩大的声势跟错乱的局势里,那一条条白色的闪电跟雷云中又劈下来的黑色闪电互相纠缠,那些黑色闪电一旦碰到白色或者金色的闪电,好像骤然就会被同化,然后 跟着最开始那些白色的闪电一起,劈向了天上厚重的黑色云层。如梦幻一样的,或者这本身就是一个梦境,一个让人震撼无比的梦境。雷光劈进了天上的雷云,那些雷云在哀鸣中如同蒸汽一般慢慢蒸发,于是悬崖上的那一棵青松,便 依然无比骄傲的立在悬崖之巅,它一条枝干昂着,如同在向天宣战。震撼的场面!我看着那个依然在晴天下,在悬崖上,扎根于巨石的青松,心里骤然明悟了许多。心里的光明,可以净化一切黑暗里属于自己的肮脏,就算世界黑了,但只 要那个光明的源头依然坚守着自己的执念,不管面对多大风暴,都能扭转出一个朗朗乾坤。因为,这份执念,能把黑暗化成自己的光明!乌云散开,晴空没有维持多久,骤然起风。微风,轻风,小风,中风,大风!风势越来越大,越演愈烈,好像要把这个场景里一切伫立着的东西全都连根拔起或者拦腰折断。无尽树枝甚至石头,都被这暴风卷起随风逐流,而唯独那一刻山顶的青松,它在风里骄傲舒展着自己的身姿,不管是多大的风,始终让它连弯腰都不能!咬定青山, 便能他强任他强!慢慢回过神来,我嘴角噙了一丝笑意,刚刚那短短的时间,我骤然明白了许多,就算是常青竹李候成要给我占命,随他便是,我守着一份自己的想法,便不会因这些外力 而发生偏移。 对,就是这样!明悟了这点,我的执念今后稳若泰山,除非执念实现,否则再无法撼动半点。 但让我诧异的是,我等待已久的李候成的说话声一直都没有想起,在第五枚铜钱落地发出清脆声响之后,他却一直都没有说话。 诧异的扭头看去,李候成手里紧紧抓着青竹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他眼睛的眼角处两行鲜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过了好半天,苦笑声从李候成的嘴里发出,他的声音比之前更加嘶哑难听,好像喉咙已经破了一半。 “少主不让算,其实也没人能算出来。”李候成说着,伸手去擦拭脸上的血迹。桃花婆婆急忙问道:“怎么说?” “有高人,帮少主……老板种下了一颗守护的种子。除非能比那位更加厉害,否则,没人能在老板的命数上动手脚,窥探也不能。”高人?守护的种子?恍惚间看到的那一颗轻松……青松观那位宛若神仙中人的老人家么! 第一百八十五章 车内,父与子 拥有蛊王的白苗人部落,是存在于现实中却只出现在传说中的,若是那个部落有意想要避开人的探寻,那么便没几个人能真正找到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 “爸,说不定,我还真的只能活两个月了。”父亲在开车,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看着明晃晃的车灯把路上的风景照得十分漂亮。 “你的肩膀,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父亲没有接我的话茬。 “您还真是我爸。”我咧着嘴笑了笑,便把去开罗做的那一通事情给父亲详细说了说。“胡闹!”父亲声音骤然变大,他很愤怒的一巴掌拍在了方向盘。我吓了一跳,父亲发起火来,给人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讪笑两声,我说道:“爸,别把方向盘拍出问题了 ,换那玩意很贵的。” 父亲看了我一眼,腮帮鼓了鼓,说道:“回长安之后准备一下,我让人送你进苗疆。” “真不知道您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不过还是我自己去吧。”我跟父亲平淡的交谈,好像是在说一件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 “你行吗?”这是平淡的随口一问,语气中并没有怀疑的成分,完全是出自一个父亲对于儿子天性中的回护。我笑了笑,没说话。“照你说的,应该是在那个金字塔里出问题的,那个黄金权杖是重点,回头,你把那个东西给我送过来,我找人看看那有什么古怪。”父亲说完,扭头看了我一眼,继续用 那种淡淡的语气说道:“地下的事情,有地下的人去处理,这不是你应该插手的事情。” “知道了,以后不会再去那种地方。”我看着父亲的侧脸,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又说道:“我那个朋友也说,我不适合去地下那种地方。” “人心隔肚皮,相知老友,也未必是真正的朋友,更何况是那种萍水相逢的。”父亲说着,轻声笑了笑,说道:“你那个朋友,似乎知道的不少。” “就我知道的真少!”我撇了撇嘴,很不满的对着父亲嘀咕道。 父亲说道:“知道的太多,不是什么好事情。要是可以,我倒是希望,你一辈子什么都不知道。毕竟还是咱老郑家那位说得好,难得糊涂啊。” 那个画竹子的怪老头?我诧异的看了一眼父亲,那个流芳百世的人物怎么还跟老郑家能攀上什么关系,怎么看都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 “五百年前说不定就是一家人。”父亲开了句玩笑,我沉默,父亲便不再说话。夜色渐深,天上零星飘起了几滴小雨,华州的牌楼近在眼前。牌楼是为了纪念大唐一代名帅郭子仪而立,排楼两边,刻着功盖天下,再造唐室八个字。中间则是表明此处 身份,曾是郭子仪府邸所在的地方。说起这个牌楼,我倒是想到了在小的时候,那阵子很皮,曾经自己一个人偷偷钻进了放着据说是郭子仪棺材的那个院里,院里的那些屋子很破,有几个石兽立在其中,而 在那个主屋里,透过外边的缝隙,能模糊的看到,一个很大的棺椁放在一展屏风前头。当时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就觉得自己很像把屋门上的那把锁给砸开,想进去看看那个棺材,只是才刚刚找到一块石头,还没来得急砸,就被看守院子的老大爷给揪住 了。那个老大爷没有训斥我,他当时点了个火把在我身上照了照,然后就把我放了出来。这个事情一直锁在我的记忆里,后来好几次都跟小伙伴炫耀一样的提起过,倒是被那 位对我十分亲切的美女老师听到,却告诉了我的父亲。父亲当时的表情是怎样的?关于这个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毕竟小时候是个贪玩的心性,记得清楚的总是那些让人十分开心的事情,而对于一些当时认为无关紧要的, 自然也就不会多加在意。 只是父亲当时,好像似乎可能是朝我发火了?然后从那之后,我便再也没有靠近过那个院子,而对于在其中的种种见闻,也就一直锁在心里不曾再说出去过。 那时的年纪,大概也就是在十三四岁吧。 “爸,我小时候很皮吧?”想起这些,我笑着问了父亲一句。 父亲想了想,脸上有了些表情,那应该是一种微笑。“还可以吧,不是很难管。” “不过那个院子里面到底是有什么东西?就是……我那次偷偷溜进去的院子。”已经忘却很久,忽然想起来,我不由问道。 父亲很干脆的摇头说道:“不清楚。”至于这不清楚三个字,里面究竟是几分真几分假,那大概只有父亲跟天知道吧,反正我从父亲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的神色。 车子已经过了牌楼,朝着北边开车。按照大地势来说,一般应该是北上南下,而在华州这个小地域,北面却扎扎实实是下方,南边一二里,便是连绵大山,秦岭主脉。 “这事情,先不要给妈说了吧?”想起热衷于给我张罗婚事的母亲,我给父亲提了一句。 父亲说道:“你不说,我也要给你说。不过儿子,倒也倒也不用太担心了。能找到白苗部落给你解决麻烦最好,真要最后……还有个能救命的办法。” “呃?”我看了一眼父亲,怪不得他冷静下来之后,就不显得那么着急了,原来是有所持。 “爸,真的?”我不确定的问道。父亲笑笑。“我啥时候骗过你。”听着这句话,我真想说咋就没有骗过?相亲这码事情……好吧,其实还真的没有骗过我,就跟我之前觉得我跟父亲说好了什么,仔细想想却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是一回事, 我的主观意识跟客观事实总是对不上。 “哈哈!起桥,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如果现在让你跟那些老狐狸打交道,你会被他们吞得连骨头都剩不下。”看到我吃瘪的表情,父亲便笑。 “我说你们父子两个,都出去干什么!怎么这么晚的。”车停在门口,母亲走出来不满的发了句牢骚。 “在渭城里转了转,妈,爸给你买了个发夹,你看漂亮不!”我变戏法一样的拿了个透明盒子递给母亲,里面装着一个当下最流行款式的大发夹。 “去去去!你爸什么时候能有这份心?就你会哄我这个当妈的开心!”母亲脸上不满的神色瞬间消失,她笑着把发夹拿了出来,又瞪了父亲一眼。 父亲眼睛也是一瞪,他说道:“嘿!我说你这婆娘,买了东西你还不领情,你……” “你买的?”母亲也瞪着父亲,父亲张了张嘴,气势顿时弱了下去,讪笑道:“那个啥,先回屋回屋。” “拉不出槽啊你!”母亲气愤的在父亲身上拍了一下。笑着看着面前这一幕,这才是家。一个人,不管在外头多么风光灿烂,可只有家,才是最温暖的地方。这里没有勾心斗角,没有阴谋算计,只有母亲对孩子唠唠叨叨的嘘 寒问暖,只有父亲那个坚实的身影能当做心灵的靠山。 “那个老先生呢?”母亲四下看了看,没发现李候成从车里出来。父亲说道:“一个外人,在家里不方便,他搁渭城呆一晚上,明天起桥去长安,把他从那里一带就走了。” “倒也是,不过小桥,你明天就过去?这就回来呆半天啊!”母亲又不满了。 我苦笑两声,对母亲说道:“妈,那边还有一堆事情呢,没我不行啊。再说,不去长安,怎么遵您老的懿旨去相亲?”桃花婆婆说,白蔷薇就在长安学习,而白蔷薇的家,则是在大秦这个土地上的另外一个城市,渭城在长安东边,而那个城市则是在长安的南边,秦岭以南,那座名叫汉城 的地方。“这还差不多!不过小桥,我警告你,认真对待!对了,你养的那个小野猪呢?跟那个女娃子见面的时候,把小野猪带上,这样肯定是一见一个准!”母亲乐呵呵的对我说 道。擦了擦好像从头上渗出来的汗,不是热的,是被母亲的话给刺激的。不过那个小家伙,也不知道现在咋样了,当时赵七九带走了它,然后便是半年,没了任何一点音讯, 甚至连赵七九自己都每个信传回来。 若不是他留在家里的那一盏命灯,恐怕我都要以为他死在外头了。毕竟,赵七九做的事情,也不见得那么靠谱跟安全。他没有已故的赵家老爷子,赵老天师那份大能力,虽然被很多人称为赵家小天师,但一天不把那个小字摘掉,也就意 味着一天没有成长到那种境界。“妈!这种事情我有分寸,我发誓,这次绝对不故意捣蛋!”我举起手做出准备发誓的架势,母亲把我的手打了下来,说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别一天有事没事的发誓 ,哪里有那么多的誓让你发的。”“桃花办事,我还是挺放心的!”坐在明堂里,母亲给父亲说道:“等着事情要是真的成了,不管怎么样,都得给桃花包个大大的红包,人家为了小桥的事情,也算是劳心费 神了。” “起桥,听到没有?你妈让你给桃花封个大红包!”父亲直接对我说道,说完又被母亲掐了一下。第二天一早,从渭城接了李候成,我们敢去长安。桃花婆婆那边应该很快就有准信传来,说的是,先跟那个叫白蔷薇的漂亮女孩见一面,这用不了多久,然后我便得去苗疆,寻找那个能解除我身上蛊毒的白苗部落。 第一百八十六章 白蔷薇 回到长安的第一件事,便是让范存虎带着那个我从开罗带回来的黄金权杖,送去华州交给父亲。而就在回到长安的当天下午,江溪从翡翠那边打来电话,告诉我说那个姓 王的要见我,当面给我赔礼道歉,我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这样的事情,在长安城里有刘淮安撑着,类似的一些小人物实在是不用太过在意,就算是讲究个和气生财,那也得看对方的身份地位,是否能影响到你生财的过程。至于李候成,我直接把他推给了吴怀,介绍两人认识之后,便让他们自己去交流,而关于李候成的事情我没有多提,只是告诉吴怀这个他有些奇特的能力,或许能够成为 平日里郑氏的一个依仗,让他们自己先磨合磨合,我相信吴怀能够处理好这件事情。不得不说,桃花婆婆办事的效率还是蛮快的。在第三天下午,她就给了我一个准信,让我在这周的周六,先跟白蔷薇见一面,至于说双方是不是让父母也打个照面,她没 有详说,我也就懒得去理会这些小事情。 而至于见面的地点,想来,总让我觉得有些怪怪的。习惯了在饭桌上吃饭相亲的见面模式,骤然换做另一种别开生面的方式,总让我觉得有些不大适应。 周六,风和日丽的一天,阳光懒懒散散的洒在地上,照的人心情仿佛也明媚了不少。 开车进了唐都大学的校门,骤然间,便能感觉一种跟外面社会完全迥异的气氛,这是一种相对来说十分纯洁的空气,让人的在呼吸之间,都能感觉到一阵阵放松。 人来人往,有情侣相互依偎在一起,有三三两两晒着太阳闲聊,也有那些看着孤零零一个人的好似十分可怜的学生,戴着耳机在树下听着歌。 能进入这所大学的,无一不是大秦土地上的天之骄子,只是当这些天之骄子聚会在一起,便会给人感觉到其实也就是那样,平平无奇,看不出有什么太多的特殊之处。 鲜花独自灿烂于绿叶之中,自然显眼,而当很多漂亮的鲜花成堆的汇聚在一起,骤然看去可能会觉得眼前一亮,再看去,味道自然会变得不再那么浓烈,都是一个道理。 唐都大学,最耀眼的地方,大概就要数面前这个足有五层高的图书馆,图书馆有个很雅致的名字,凝心阁。 在凝心阁的左右两边,垂挂着一副对联,上联:流水闲情,不如读书知趣。下联:落花随意,何妨博览明心。 在图书馆的四楼,人迹罕至,跟下三层总有一些年轻人坐在那里静静看书不同,四楼是一些冷门书籍存放的地方,是一处真正僻静的所在。 长长几排整齐的书架,放着很多几乎是崭新的书籍。当我走上四楼的时候,只有一个白色的背影坐在读书区,头微微低着,齐肩的长发自然下垂,好像十分专注。 这样一个可以凝心做学问的地方,竟然被我用来相亲?看着那个背影,心里满是怪异,总觉得好像是在亵渎一个神圣的地方。 不过转念一想,我相亲难道就不神圣了?这可是关乎一个人生命走向与幸福的事情,里面蕴含的哲理,多少有大才学的人潜心研究一生,也不见得能窥探出其中的分毫。定了定神,我没有跟当年的陈庆之一样,总是装模作样的拿一本书去接近那个坐在椅子上的倩影,而是大摇大摆的走到她的对面坐了下来。态度摆明了,哥就是来相亲的 ,理直气壮,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跟我想象的有些不同,当我在她的对面坐下来的时候,她低着看书的头并没有抬起来,而是一直维持着那个动作,好像是丝毫也没有受到打扰。 我看着她,两分钟之后,她似乎是把那一页看完了,拿起放在桌上的一个书签夹在了书页中,这才把书合起来抬头看我。白蔷薇,跟照片上一样,长得很美。此时看到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这张面孔,让我觉得,其实这个她是要比照片上还美的,她没有摆出一幅生人勿近的面孔,但身上的那 种气质,却让靠近她的人会自己有种自行惭愧的感觉。 “白蔷薇,你好,我是郑起桥。”我把手朝她伸了过去,但她并没有要跟我握手的意思,只是淡淡的扫了我一眼,眼皮又垂了下去。 “不认识我?”把手抽回,我看着这个让人连气都无法生起来的女孩,笑着问了句。 白蔷薇不说话,我继续说道:“你真的不认识我?这可真是奇怪了,难道你都没有看过我的照片么?还是我跟照片上,长得不像?” 白蔷薇没有搭话,她把书放在一边,竟然又拿起了另外一本书,低头看了起来。看着她的动作,我皱了皱眉眉头,这女人怎么能这样,不是说好了相亲么,为什么又是这样一幅不搭不理的面孔?!你就再是美女,面对着我这样一个帅哥,也不能这么 无动于衷吧,不说你在看到我的一刻,先尖叫一声,那也最起码应该连连侧目表示惊叹不是? 想当年,那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哪次来图书馆,不是都会引来一大片注视的目光?现在站在这里,想跟人搭话竟然被直接无视了,不管怎么想,这心里还是有点伤。 “喂!白蔷薇,我是来跟你相亲的,你最起码要对我笑一个吧?”我生气了,直接吼出了这句话,是的,是吼出来的,声音很威猛,很霸气,很阳刚。 白蔷薇似乎是被吓到了,她抬头,眼睛等着我,看了好半天之后,才把目光从书页上移开。 “不能安静的看会书吗?”白蔷薇看着我,眼里神色平平,看不出来她有什么情绪波动,身上充满了一种诸葛说的,宁静致远的气息。 撇了撇嘴,我说道:“扯淡,我是来相亲的,不是来看书的。”白蔷薇顿时对我怒目而视,她看着我,眼里似乎是有一种叫厌烦的情绪,还有那么一丝,淡淡的怪异感。我察觉到她的心里出现了一丝波动,但那种波动上,好像蒙上了 某种神秘的气息,在不断涌出来阻隔着我的探查。地花马上要圆满了,这些时候,我对于身边周遭的感应越发敏锐,甚至能开始主动扑捉到一个人,很多的心灵想法,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在面对面前这个女孩的时候,这 样近乎于作弊一样的能力,竟然吃瘪了。 “嘿!还真别说,跟照片上一样,蛮好看的。这一生气,更好看了。”我笑嘻嘻的看着白蔷薇,丝毫不理会她的想法。不但如此,反而不停出言刺激着她。 啪! 白蔷薇猛地合上了自己面前厚厚的书籍,我瞄了一眼,书名是《石头初谈》。这应该是一本讲述各种石宝之类的书籍,从初谈二字上可以看出,这是入门级别的。“连合书的动作都这么与众不同,白蔷薇,我越来越觉得你可能就是我心中那个白衣天使,哦不,是白衣仙子,你别误会啊,口误,口误!”我脸上满是不在乎的神态,这 是在明明白白告诉她,这不是口误,小哥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把我咋办!“莫名其妙!”白蔷薇哼了一声,仔细听来,声音轻轻柔柔,还是蛮好听的。不过想想也是,长得好看的女人,一般来说声音都不会难听到哪里去,毕竟那个好色的造物主可能会在男人身上动手脚,给了他满身才气却不给他相匹配的容貌,但是早女人身上,他却从来都不会吝惜自己的赞美,好容貌,好声音,好一个能吸引男人靠近又让多 少男人,不敢靠近的天生绝色。“白蔷薇,你说谁莫名其妙?我说你认真点行不?咱们这是在相亲,不是在读书,你要读书可以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看个三天三夜不眨眼,但是我们现在的主题不是看书, OK?对了,我不会说英语,就会这一句。” 白蔷薇被我刺激的有点火大了,她的脸色微红。别误会,不是羞红的,是被我给气的。 “谁要跟你相亲了!”她双眉轻皱,对我说道:“郑起桥先生,请你自重。” 自重?听到白蔷薇的这句话,我心头也窜起了一丝火苗,收起刚刚那一副好像十分不羁十分轻浮的面孔,静静靠在了椅子背上。 塞了根烟在嘴里,啪地一声点着,我静静看着面前这个身穿白衣仿佛一尘不染的女孩。 “这里禁止吸烟。”白蔷薇眉头皱得更深,她看着我,眼里闪过的一丝厌恶。没错,我能看出来,是厌恶,而不是厌烦,要比厌烦更甚。 我没有搭理她的这句话,静静吸了两口烟,对她说道:“你说谁要跟我相亲?不是你么!如果不是你,那媒婆为什么会拿着你的照片来找我,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等我?” 白蔷薇低头看书,跟我无视她的话一样,她选择性的无视了我这句话。 “让我猜猜!”我认真了起来,这里面似乎有什么误会?要是这样,那就真的有些扯淡了。 眉头骤然一条,我发现她的心似乎乱了,然后便见缝插针的开始动用作弊一样的能力。 “有人在监视你。”我压低了声音,看着白蔷薇脸上骤然闪过的一丝慌乱。“是的,他们在监视你,也在监视我,也就是说他们在看着我跟你相亲的过程?” “我没有要跟你相亲!”白蔷薇小声出言辩解。 “真是讨厌的感觉。”在桌上敲了敲,我忽然起身,白蔷薇吓了一跳,说道:“你要干什么!” “走!跟我去一个没人的地方,我不喜欢被人监视!”一边说着,我不由分说抓起了她的手腕,直接拉着她朝着楼梯口走去。白蔷薇本能的反抗了两下,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忽然变得顺从了起来。她低着头,被我拉着不断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第一百八十七章 小骚小动 四层往下,当我拉着白蔷薇的手下去的时候,在下三层里引发了一场不小的骚乱。当然,引发这场骚乱是由那些装模作样,一直捧着书本眼睛却不停往四层楼梯处瞄的男性小年轻引起的。根据我多年的经验跟对人心的把握来看,白蔷薇应该就是这些男孩子心中那个不可侵犯的女神。她身上就有那么一种气质,出尘到让人自行惭愧不敢接 近。可是他们今天看到了什么,我真想咧着嘴对那些目瞪口呆或交头接耳的大男孩们露出一个灿烂的小脸,是啊,他们看到了什么呢?多么不可置信的一幕,那个不可侵犯就 连在梦中生不起半点亵渎念头的女神,今天竟然被一个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陌生男人拉着手,而看那样子,好像还是她自愿的一般。 大男孩们小声的讨论跟咒骂,我自然听得一清二楚,长生拳练了一段时间,在身体中那不断蹿动的气流奔腾下,我的感官系统全都敏锐了不少。 “那个男的是谁?” “不认识!” “靠,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我觉得我们应该做点什么!你们怎么看?” “从精神上支持你,去吧,把女神抢回来。” “是啊是啊,快去,这么多精神加成,怎么都够你爆了那个男人!脱光他,强暴他,我真的很支持你这样……女神啊……别走。” “你怎么还不去!” “内啥,我也就是顺嘴提这么一句,还当真了啊。在女神面前我可不能丢脸。” “女神都要没了,你还在意丢不丢脸,我都替你觉得丢脸,哎,真走了!快,跟上,看看那个男人到底是谁。”“白蔷薇,看不出来,你的粉丝还是蛮多的。想当年,那会我还在上大学的时候,也算是学校里小有名气的校草了,但那顶天也就是能让女生交头接耳的讨论,从来都没有 粉丝这么挺我的……你咋不说话?给我说说感觉咋样?是不是很爽,爽透了!啧啧……你不用说,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那种感觉肯定不一般啊。”“无聊!”白蔷薇冷哼一声,我看看身后跟上的如同一条长龙般的大部队,手臂故意一用力,白蔷薇顿时朝着我的身上靠来。她捂着小嘴发出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惊呼,而 吊在我们身后的那一群男人却轰地一声炸响。 “禽兽啊!真禽兽!” “禽兽?!他也配?他简直禽兽不如……!” “真希望他禽兽不如啊,他要是禽兽了怎么办,怎么办!” “郑起桥!”白蔷薇俏脸微寒,她扭头看着我,我用一副很无辜的表情看着她。“咋了?” “你……你……可不可以先放开我。”“不可以。”我很干脆的拒绝,没有给她一点商量的余地。这个天真的女孩,她也不想想如果一个男人拉住了她的手,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放开,机会难得,有便宜不占王 八蛋啊。 白蔷薇挣扎了两下,她微弱的体力根本无法挣脱我抓这她的手。“为什么!”“我们不是相亲么,就算你是想装给谁看,那最起码也逼真一些不是?”我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这一刻我不禁佩服赵七九那个王八蛋,这货竟然潜移默化的影响了本来 纯洁的如同一张白纸的我。 白蔷薇俏脸再寒,她冷声说道:“你看我像个白痴吗?”“你都知道答案了还让我怎么回答,说出来我怕你打我。”我故意放满了步伐,已经到了图书馆的一楼,身后原本跟着的小部队变成了大部队,几乎所有在周末还泡在图书馆里看书的大男孩们,都吊在了我的身后。“看吧,还没说你都生气了,更别说说出来了,不过不是我说你,你对这种事情处理的真不怎么好。你要是早早能明白这些,也 不至于这么被人逼着相亲了不是?”从刚刚短暂的接触中,我便能猜出来一些事情,这次相亲其中或许还有什么别的隐情,最起码不是白蔷薇自己愿意的。 “明白什么!我不用你交我!”“看吧,你还嘴硬,我要是你,现在绝对会仅仅抱着我的胳膊,然后装作一见钟情的样子,然后我们就不停发展啊热恋啊什么的,最后我可以忽然把你甩了,然后你就能借口手受伤就此安逸一段时间,感情上的伤嘛对不对,这样谁也没办法再逼你做什么了。”我一脸贱笑的看着白蔷薇,还真别说,跟那些第一眼美女不同,白蔷薇越看越好看 ,咱是个光明正大的人,不害怕承认这点。“为什么不是我甩了你!”白蔷薇不管如何出尘如何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她终究还是个女孩,终究还是一个得吃饭喝水的正常人,所以她的注意力自然而然的放在了另一 个地方。“肯定不能是你甩了我,要是你甩了我那受伤的就是我不是你了。而且我这么帅的,怎么可能被人给甩了,你可以假设一下场景,然后想想自己会不会甩了我。”除了图书馆,周围三三两两的闲人被我身后浩大的声势所吸引,等把目光投向被我拉着的白蔷薇,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直接露出了不可置信的面孔,而剩下的百分之一,则是直接骂 娘了。我就觉得这些莘莘学子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在我上学那会儿,那时候大学生还是相对纯洁的,脑子里没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小心思,一般看到这种情况直接就提着板砖上前理论或者找个没人的小黑巷道直接扣麻袋拍黑砖了,谁还在这里跟你唧唧歪歪的嘀咕。不是有句话说的好么,君子动手不动口,所以在那个年代,其实君子要比现 在多了不知凡几。 “脑子有病!”白蔷薇冷声骂道。从这里就能看出来,她其实也不是个君子,不过想想也是,一个女孩子怎么去当君子呢?先贤都说了,唯小人女子难养也。 “放开我!”白蔷薇再次挣扎。我死死拽着,一脸你有本事咬我的欠揍神态。“不放。” “放开!” “不放!” “郑起桥,我现在警告你放开我,不然我现在就……” “你就什么?就大喊非礼?那你尽管喊破喉咙把,我相信没有人回来救你的。”我看了一眼身后的一群眼冒凶光的男人,有些心虚的说道。 白蔷薇骤然停下了脚步,当然,又被我拉着往前走了两步,到了车前。“最后一次,放开!”“嘿!你是故意的吧,明知道我本来就准备放开你,还这么说,真没救了你,好了,上车吧!”我拉开了副驾驶的门。范存虎坐在车的后座处,有些不明所以的盯着那跟在 我身后的一群血气方刚的大好男儿。 “郑哥,你真猛。”范存虎的朴刀在他的腿上放着,但他还是前倾了身子对着车外的我由衷赞叹了一句。我脸顿时一黑,这死孩子真会说话。这时候我也没想过第一次见面就这样要带着人家一个柔弱女孩走的唐突事情,只是单纯的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跟这个白蔷薇说两句话,而就在我让白蔷薇上车的时候,一 个折扇合拢的呼啦声想起,一把玉柄的折扇挡在了我跟白蔷薇之间。“慢着,敢问这位朋友高姓大名?”一个穿着休闲唐装,满身没有一点儒雅气却还想装得丰富偏偏的男人一脸倨傲的看着我,我暗骂这厮真是有病,这么大冷天的,料峭春 寒还没有过去,你弄个扇子在手呼啦呼啦的扇,真是不怕人知道你有精神病啊。“你敢问个屁的,滚蛋,哥这里还有点事情,没时间跟你瞎墨迹。”对这个一开口看似谦逊,实则先带六分倨傲三分不屑一分盛气凌人的年轻男人,我没有给一点好脸。大 家事情都忙忙的,我跟这个白蔷薇说几句话之后还要奔赴苗疆救命呢,你这么一个猪鼻子插大葱的家伙,毛都没有长齐的家伙,在这里装什么蒜。 一边说着,我对白蔷薇说道:“上车,跟你说几句话,我还有事情要办。”“蔷薇,他是谁?”拿着折扇跟个神经病一样好像满身优越感的男孩脸色骤然一冷,但他并没有立刻朝我发作,而是先谨慎的问了白蔷薇一句。这货面对我时候那份倨傲,在转头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眼里的神情那叫一个温柔似水,那叫一个脉脉含情。而在他身后的不远处,几个聚在一起的女孩,朝着白蔷薇投来的是一种嫉妒跟愤恨的 目光。 “哎!我说你这人没完没了了是吧,赶紧滚蛋,还蔷薇蔷薇,蔷薇是你妈啊!”我再一开口,这个男人的脸顿时变成了猪肝色。 白蔷薇脸色一红,她说道:“郑起桥,别乱说话。” “啊也是,白蔷薇不可能是你妈,人家才多大的一姑娘,怎么可能生出你这么大的儿子。行了,这里没你事了,赶紧走人。”“你在找死!蔷薇,这个没素质的家伙到底是谁?你碰上什么麻烦了么?”小年轻冷眼看着我,他的声音变得不是那么愉快。 第一百八十八章 我们这是一场交易 “没,他是……”“我是白蔷薇的未婚夫,她出来太久了,我找她跟我回去结婚。好了,这里没你事了,赶紧走人。白蔷薇,上车。”我把青年一把推开,小声对白蔷薇说道:“如果你不想让 那些人以后继续监视你,配合一点。” “怎么可能,你蒙谁啊!蔷薇,他……”这个在我看来有些神经病的侯浩,好像对白蔷薇的情况颇为了解,他一脸讥讽的正想给白蔷薇说什么。 白蔷薇说道:“侯浩,我没事,你走吧。”说着便上了车,侯浩当下傻在了当场。 “侯浩是吧?告诉你件事儿。”我看着侯浩,一脸调侃的笑意。侯浩不明所以的看着我,应该是还没从刚刚白蔷薇的态度中反应过来。“什么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毛主席说的。”侯浩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今天跟他这个梁子,算是正儿八经的结下了,但我并没有往心里去,横竖不过一个半大不大的屁孩子,还 能翻出什么滔天大浪不成。 走到车门边,正准备做进去,看着还在那里站着的侯浩,我再说到:“对了,还有件事儿。”“说!”侯浩似乎是想保持风度,他并没有当场走掉,但这个说字,却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不禁暗暗感叹,现在的年轻人,果然一个比一个沉不住性子,轻轻几句 就给刺激成了这幅德行。不懂修行啊!我洋洋自得的在心里秀了一把优越。“你手里那把是康熙玉扇做得挺像,不过是假的,用个专业名词,也就是赝品。”这句话我可以提高了嗓门,让周围好似在看热闹的人都能听到。说完,便不再理会羞怒异 常的侯浩,直接开车走人。 几秒之后,在我的后视镜中,看到气愤异常的侯浩一把将手里的折扇摔到了地上。看那用的力气,肯定会把那把玉扇摔得不成样子。所以,我又把车倒了回去。 “忘了告诉你,那玩意其实比真正的康熙玉扇还值钱,上好的蓝田暖玉啊,啧啧,可惜了。”于是侯浩一脸想要吐血的表情潸然而走。 “郑起桥,我越来越发现你很无聊了。”白蔷薇坐在副驾驶上,车已经慢慢悠悠地使出了唐都大学。 “是吗?”我淡淡应付了一句,没有要就这个问题继续谈下去的意思。“这样装来装去,有意思没有?”白蔷薇似乎不解恨,她又强调似的说道。我这才诧异打量了一眼这个坐在副驾驶上的女孩,想了想,表情中带着些认真,也的确是正儿八 经的对她回答道:“你不懂。” “不懂?一个心里骄傲得不可一世的人,却非要摆出一副厚脸皮的无赖面孔,你这样不难受么!”白蔷薇冷哼。我再次想了想,对她说道:“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随你。”白蔷薇可有可无的说道,脸上刚刚的怒气慢慢收敛,变成那种平静得让人看不出一丝波澜的面孔。仔细感知,她的心思已经完全封闭了起来,在没有波澜破绽的 情况下,我不可能再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 “那还真没有说的必要了。”我轻哼一声,这个女人现在又变成了刚开始那样油盐不进的样子。“不过到吃饭时间了,一起吃个饭吧,顺便开门见山说几句话。” 白蔷薇不说话,我继续问道:“中餐还是西餐?” 白蔷薇闭上了眼睛,那是一种连搭理我都欠奉的姿态。这时候,范存虎忽然说道:“郑哥,我们去吃中餐把,西餐……那牛排……” “闭嘴,中餐!去江南馆。”想到上次吃牛排时候,范存虎爆出来的那惊人言论,我胃里还是一阵阵作呕。 车子上了二环,范存虎忽然说道:“郑哥,后面有车在跟着咱们,都跟了一路了。” 看了一眼后视镜,两个黑色别克轿车不疾不徐掉在后面,若不是范存虎忽然提了句,我都不会发现那是在跟踪我,不得不说,那几个车子上的人,应该是跟踪老手。“白蔷薇,那些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监视你?”我看着好似在闭目养神的白蔷薇,这个女人倒也真是胆大,都不怕我把车开到一个无人荒野把她给那啥了。难道她不清楚自 己身上有多大的魅力么?还是因为有一些别的什么原因,所以显得有恃无恐。 “怎么,害怕了?”白蔷薇睁眼,冷哼了一声。“让我害怕的东西很多,偏偏眼前的这些,都不够资格。”撇了撇嘴,于是我加快了速度,身后那些人我还真没放在心上。他们是监视白蔷薇相亲的,又不是打算谋财害命 的,如果他们真打算谋财害命,我难道还不能直接报警了? 江南馆是一家主打南方菜系的私房菜馆,在包厢里,紧闭的房门跟四堵墙把周围的一切目光彻底隔绝,范存虎跟了进来,我看了他一眼,他坐到了椅子上。 “存虎。” “郑哥。” “去,自己去隔壁包厢,叫一桌菜吃去,我跟你蔷薇姐谈点事情。”这个不开窍的孩子,怎么就这么没有眼力见的。 范存虎点头出去,他身上背着的那把朴刀让白蔷薇很是侧目看了一阵,可能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在武侠剧里才会出现的怪异装扮吧。 “他,范存虎,我小兄弟。”等门关上,我看着坐在我对面的白蔷薇说道。 白蔷薇点点头。“看着更像是你的保镖。”说着,便又是嘲讽似的笑笑。“真没看出来,年纪轻轻就这么贪生怕死。” “贪生怕死?”看了白蔷薇一眼,我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不在一个世界,所以我的世界,你不懂。”“好了,不说这个事儿了。说说你吧,现在没有人监视,也没有人偷听了。”好像是在回应我的声音,我话音才刚刚落下,隔壁包厢里便忽然传出了几声惨嚎,紧跟着范存 虎敲门走了进来。 “郑哥,隔壁几个家伙想偷听,我给料理了。”范存虎很憨厚的对我笑笑。我脸皮一紧,说道:“怎么料理的?” 范存虎说道:“有两个想反抗,我掰断了手腕,剩下的两个被我打晕了。” “哦,那行,你去前台,用他们的电话报警,就说这里有人伤人未遂,让警察同志带他们好好调查调查。”“哦,行。”范存虎说着准备关门,我有叫住了他。“不要说伤人未遂了,你就说他们莫名其妙冲上来把我打出了内伤,我保留起诉他们的权力,让让警察同志从中协调,赔 偿我一笔医药费了事。” “好行,可是郑哥,他们要是不认帐咋办?”范存虎刚关上门,又给推开问我。 我想了想,说道:“你可以再拾掇他们一顿,让他们认账,至于到时候口供怎么说,你让他们自己想。” “好嘞,那我就先过去了。”范存虎带上了包厢门。 “郑起桥,看来我对你看法果然有差错,我原本以为你的无耻是装出来的,没想到原来你是真的无耻。”白蔷薇很优雅的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语气里尽是嘲弄。“别这么冷嘲热讽,咱们打开天窗上说亮话,我看的出来相亲并不是你的本意,这其中发生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相亲竟然都有人监视,这也算是这么多年来仅见的 一个奇葩事儿了。你先别说话,让我说完。”对着白蔷薇摆了摆手,我开始给自己倒茶。“说实话吧,本来我也不打算相亲,可是有一些不能不来的理由,所以我便来了。看你的样子,也应该是有某些无法抗拒的理由,既然这样,倒也应了白居易的一句诗,同 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所以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信了,这应该就是缘分。”看着我,白蔷薇欲言又止。我没管她,继续说道:“而现在看来,你所面临的事情要比我严峻许多,这样几乎是带着逼迫性质的相亲,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所以,我能断定你碰上麻烦了。而相较于我来说,我所受到的压力,无非是我那位可亲可爱更可敬的母亲很想让我结婚,所以很热切的帮我不停找好人家的姑娘,只是我暂时没有这方面 心思。而根据我收集的一些东西,可能在将来的某天,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大忙,所以,我们做个交易吧。” “交易?”白蔷薇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的声音有些飘渺。“什么交易?”“我可以跟你逢场作戏,甚至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度过眼前这个我还不知道是什么的难关,但是在将来某天,我对你提出一个并不算过分的要求时候,你必须得答应。 ” “难关?我能有什么难关,我家很有钱,我也从来不缺钱,所以郑起桥,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了。”白蔷薇放下了茶杯。“你这样显得十分没有诚意,白蔷薇,我是在认认真真给你说,同样,就像是我刚刚说的,我还有一些别的事情得去做,暂时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你在这里瞎墨迹。……别急着否认,这样说吧,相亲还被监视,你觉得这正常吗?或许你的脑袋可能有点问题,但我的脑袋,一直很管用,我从来都不认为谁家孩子相亲,会沦落到要被监控着执行的地步,这样的父母很少,我不信自己就中奖的碰上了这么一个奇葩,而这次所谓相亲,双方家长却连一面都不见,只是我们两个人,而我父母那边没问题,所以问题,只有可能出在你的父母身上。也就是说,白蔷薇,你现在碰上了很大的麻烦。言尽于此,如果你要继续没有诚意下去,现在就可以转身走了,我不会拦着你。” 第一百八十九章 有没有人曾告诉你 摸了摸鼻子,我对白蔷薇说道:“如你所说,我还真的是一个……挺骄傲的人。” 白蔷薇沉默不作声,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我也就没有打扰,很快服务生就端着几盘菜放在了桌上,又鞠躬退了出去。 “如你说所,我能相信你么。”很久之后,在我已经干掉了半盘菜两碗米饭之后,白蔷薇有些艰难般地缓缓开口。“相不相信无关紧要,最起码在现在这个阶段来说,我并不能从你身上得到任何好处或者回报。当然,或许比人以为扮演你的男友是一件十分值得庆幸的事情,可是这种毫无意义的女神情结,在我这里通通没用。话再说白点,我是一个实用主义至上的人,也就是一个很现实的人。如果这个交易你觉得还成,那么现在我就能按照你的心意, 帮你清理一些麻烦。” “麻烦?比如说呢?!”白蔷薇眉头一挑,本来就很好看很精致宛若仙子般的脸上,更是平添了几分姿色。 “白蔷薇,你究竟是在考验我的智商,还是你的智商本身就是一个硬伤?”我看了白蔷薇一眼,眼里充满了玩味的神色。 白蔷薇气结,她说道:“郑起桥,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一件事情?” 我不在意的笑笑,说道:“其实按照年龄来说,你应该喊我一声哥,不吃亏。什么事情?” “骄傲自大,完全以自我为中心,根本不会去考虑别人的感受,当然,最重要的一点,你这人很没有绅士风度。” “之前不都说了,你也说了,我是一个蛮骄傲的人,但是纠正一点,我从来不自大。至于所谓别人的感受,我在乎的人自然会考虑,不在乎的考虑那么多,也没啥意思。”“还果然是实用主义至上。”白蔷薇笑了笑,眉宇间虽然不再是那样淡淡的冰冷,但是在笑容里却有一种心事忧郁的样子,也许是这一抹忧郁平日里被她用冰冷很好的隐藏 了起来,所以直到现在,我才从她的笑容里窥出了一些端倪。这是一个身上有些故事的女孩。 “你说的那个并不过分的要求是什么?”白蔷薇看着我。 “等到时候再说吧,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了。”想起凤翠,那玩意从我了解的方方面面来看,可真的是一件至宝,我没有把握现在说出来她不会终止这场不算交易的交易。 看了我一眼,白蔷薇拿起了筷子,一切动作都显得那样优雅,充满了一种叫做贵族范儿的东西。多看了她两眼,真的挺漂亮的,也许娶回家当媳妇是个不错的人选? 去!想什么呢!心里刚刚冒出的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便被我扼杀在了萌芽状态。 “那么换个话题吧,郑起桥,你是做什么的?”白蔷薇状若随意的问了我一句。 这次我是真的诧异了,把碗筷放下,我看着白蔷薇,说道:“你连我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 “最开始,觉得没必要知道这么多,不过是随便找个人逢场作戏而已。”白蔷薇看着我,眉头轻轻皱了皱,她说道:“事情有点超出了我的想象。” “是这样?你以为我会知难而退?那以后你会了解的。”我没有为她解答这个疑问的意思。 “但愿你不会因为今天所做的这个决定而后悔,不过我现在却感觉到你的诚意,似乎有些不够。”白蔷薇很认真的看着我说道。“诚意这东西,不是看出来的。今天见一面,说一些想说的话,只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本来不想见你,但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要出去办些事情,所以只能先见你一 面。现在看来,似乎还不错。” “出去很长一段时间?你要去做什么?” “无可奉告。”白蔷薇顿时柳眉倒竖,可能活了这么大,她还从来没有见过我这样的男人吧。不过想想,也就能释然了,不管哪个男人,在面对着白蔷薇这样浑不似凡人的绝美面孔的时 候,恐怕都无法用我今天这样的态度来对待她。话说回来,要不是我对她怀着一种特别的目的,并且本身真不打算考虑婚事的话,面对这样一个女孩,恐怕还是会跟所有男人一样,会不自觉的想要维持一种翩翩绅士的 姿态。不过想到凤翠,我还是觉得一阵一阵的头大。那个东西,对郑氏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虽然我觉得不要凤翠,郑氏同样可以爆发出耀眼夺目的光彩,但那是发生在凤翠丢失 无法找回的时候。而现在凤翠有了音讯,我拿什么理由,去拒绝这件事情?凤翠本身就是一宗重宝,但这件对于郑氏来说,意义非凡的宝贝却十分邪乎,至于怎么个邪法,在没有具体接触之前我也弄不清楚,但是父亲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诫我, 那个东西,若不是白家心甘情愿的交出来,那不管谁动用什么样的手段,都无法将凤翠从白家带走。不是说白家很强,而是说凤翠很邪。那块犹如从血海中捞出来的凤翠,当年就是自己飞走的,否则以它对郑氏的意义来说,怎么可能被人给盗走或者因为意外情况而发生 丢失?根据父亲所说,白家之所以能够变成一方豪绅,似乎凤翠在其中起到了功不可没的作用?这些事情我了解的不多,现在只能按照一个大概的思路去做,至于最后结果如何 ,听天由命吧。“你是怎么知道,有人在监视我的?”过了很久,白蔷薇才吞吞吐吐的问出了这个问题。我暗自发笑,还以为她能一直憋着不问,最终还是忍不住地问了出来。只是,好奇 心能够杀死一只猫啊,再冷漠的女人,一旦产生了好奇心,那很多情况下,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如果我说我会特异功能,会读心术,你相信吗?”我似笑非笑的看了白蔷薇一眼。“切!”白蔷薇一声冷哼,便不在说话。可能在他们的世界中,这样的事情,也就只有傻子才会相信吧。只是很多事情,没见过并不代表没有,而我知道这件事情,真真切 切,是在她情绪产生波动,心灵出现破绽的情况下,窥探出了她心中当时正在想的一些事情。说真话的时候,总是没人相信,而偏偏有那么多人,把假话当做至理名言去研究,最后只能得出,那是达到一种高度并且拥有某种机遇还在一系列巧合的推动下,才会研 究出来或者感悟出来的东西。 只是那么多人啊,都不想想,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所谓巧合出现呢?反而是说真话的人,被当做傻子精神病一般对待,啧啧,人呐。“那好,既然你都不想多说,我也就不问了。不过现在,该是你帮我解决一桩麻烦事的时候,看你诚意如何了。”白蔷薇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她提出这件事情的时候真的 是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她说我脸皮厚,最起码我现在就感觉,她的面皮不不是那么薄的人。 很有商人思维嘛!现在用你,报酬将来付出,而至于到时候究竟怎么付出?那反正想做的也让你做了,剩下的时候不就是欠账的是大爷了么?得,捏着鼻子人吧。 “说吧,啥事?”我看着白蔷薇。“不过说好,我时间不多,可能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你都见不到我。” “所以才现在就让你帮我解决一桩麻烦,骄傲的男人,你总不会希望,我今天才跟你相亲了,明天就去跟别的男人相亲吧?” “难道你想跟我?……不行,我告诉你,绝对不行,别想用这种方式来缠住我,我还是处男。” “郑起桥!”白蔷薇顿时大怒,虽然是生气,但脸还是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好吧,小女生太害羞,可成不了大事。说吧,什么事情。”想想如果真如白蔷薇所说,今天跟我相完亲明天又去跟别的男人相亲,那可真的就太伤自尊了,这不是明摆着 告诉大家,郑起桥不行么! 男人,不能说不行。 “今天晚上,有个校园舞会,我希望你能做我的舞伴参加。你知道了,有人在监视我,所以这是唯一一个能暂时缓解我现在困境的办法。” 白蔷薇很诚恳的说道,话里透露出一个意思,监视她的人,不知这次跟来的几个。 “这样啊,似乎不答应不成了,可是白蔷薇,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有事情瞒着我。”我神色玩味的看着她,这个女人在跟我耍小心思。 “没有,你想多了。”白蔷薇辩解,我看着她不说话。 良久,白蔷薇似乎是不习惯人这样盯着她看,慢慢低下头不再看我,说道:“我碰上了一些麻烦,有人今晚会参加校园舞会,冲我来的。” “对方来头很大?”我懂了她的意思。 白蔷薇点点头。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会有人监视你?我对此很好奇。” “你不是会读心术么?”白蔷薇拒绝回答。“那行,告诉我地点,今晚见。” 第一百九十章 其实你还是个混蛋 跟踪着我,或者说跟踪着白蔷薇来江南馆的四个人,最后在民警的协调下赔偿了五万块,这事情算是私了了,我暗想今天还真是财神爷保佑,出来吃了一顿饭花了二百多 ,却没想到竟然碰上几个赶着赶着来送钱的,算是小赚了一笔,不冲别的,就冲这五万块钱,我也觉得今天这个亲相得很值,要是每天都能这样来一次就好了。我问范存虎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那几个看着很凶悍的家伙心甘情愿的赔钱还不敢又任何怨言,范存虎告诉我说,在山里,折磨那些畜生的办法很多,我便瞬间明了,又 不禁觉得好笑。若是让那几个家伙,知道范存虎把驯服山里那些野兽的办法用在他们身上,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只是个小小的插曲,这事情便算是过了。晚上时候,我没带范存虎,一个人去了唐都大学,算是跟白蔷薇建立起第一次默契。或者说,今晚我需要牺牲一下自己的色相, 来充当一次白蔷薇的护花使者。“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大礼堂外面路灯闪耀,白蔷薇在门口花园处静静的站着,而在不远的地方,几个荷尔蒙分泌过剩的家伙鬼鬼祟祟徘徊在不远的地方,看似在闲聊 ,目光却总会投向这个静静站在路灯下面,他们心目中的女神。“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听说你是在读研,这样的舞会其实参不参加都是一样的。”扯了扯身上有些不舒服的西装,我还是习惯了穿着休闲装或者松散唐装的样子,虽然西 装上身让人看着精神了很多,但是举手投足间,都会感觉到一种紧绷一样的舒服。我也忘记了是从何处听来的论调,说从穿着习惯上,就能看出华夏人跟西方那些国家,在处事理念上的不同。华夏的正统服饰,从古至今都是宣扬着一种舒适随意跟洒脱 不羁的理念,穿在身上并不会感觉到很多别扭,而西方,不管是西服还是牛仔装或者劲衣,都好像是给人上了一层规矩,在这样的规矩下,会让人看着十分精神。 “走吧,舞会马上要开始了。”白蔷薇还是一袭白衣,她冷着脸很洒脱的转身,朝着大礼堂里面走去。我上前两步,跟她并排走在一起。 “你干什么!”看到我想要拉扯她的衣袖,白蔷薇触电般的躲开,她冷脸看我,冷声问我,又变成了白天在图书馆见到她的那副模样。“既然让我冒充你的男友当你今晚的舞伴,那你就得有当我女人的觉悟,不然这样保持着距离像什么?小两口吵架么?嗯?”我站定了身体,看着白蔷薇一脸诚恳的对她说 道,然后也不再拉她,直接把胳膊递在了她面前。时间仿佛在这里定格,白蔷薇盯着我看了足有半分钟,她眉头皱了又皱,终于很是不甘心的伸手挎在了我的胳膊上,她的身体这时候变得很僵硬,而且胳膊还有些微微的 颤抖。这一刻,我仿佛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那种心碎了一地的声音,扭头朝着那些在路灯下身体僵直简直不可置信的大男孩们看了一眼,我嘴角勾起一分得意的笑。小样,虽然哥 现在,一贯对女人没有什么太多余的想法,但哥这种智慧与实力的共存体,岂是你们这些整天有很多想法琢磨手段的小家伙能比拟的?泡妞这玩意,也讲究一个大巧不工。像白蔷薇这种天性冷漠的女人,你一味去爱慕与迁就,只能变成她眼里一个平常无奇的路人甲,当然,特殊一点的话也可能是路人乙,但是想要吸引她的注意却根本没有一丁点的可能性。这些孩子啊,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呢,校园这个单纯的环境,塑造了他们那颗单纯到不行的心,我都有些不忍 心去打击这些大秦土地上的天之骄子了。 “走吧!”白蔷薇不光是身体有些僵硬,她的神色也变得僵硬无比,硬邦邦的说了两个字,便继续朝着大礼堂走去。 “白蔷薇,其实我觉得你应该付给我一些报酬的。”我一脸笑容的看着这个身家不菲的漂亮女孩,说道:“也就我这样的老实人会被你欺负,让你三言两语就把我骗了。” 白蔷薇柳眉一横,有些愤怒的说道:“郑起桥,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怎么就把你骗了,你给我说清楚。”“嘿!态度还挺横!”我故意把胳膊用力,让一直想要跟我保持一些安全距离的白蔷薇几乎跟我的身体贴在一起,自顾自的说道:“你还狡辩什么呢?是你对自己的容貌不自信还是你以为我是个傻子?你今晚参加舞会让我来当你的舞伴,除了那个人之外,你知不知道会给我拉来多少仇恨,这些人一旦有疯子在里面,那就是潜在的危险啊。”我 一边说着,一边装模作样的摇头,脸上摆出一幅我不小心跳坑里了的表情。白蔷薇不说话,她的嘴角却勾起一丝浅浅的弧度。这一笑跟白天那一笑不同,竟然有了些阳光灿烂一片明媚的味道。我呆滞了一下,很快便恢复过来。摇摇头,我暗骂自 己的定力还真是差劲,看来最近在静气的修行上有些懈怠了。大礼堂里面,今晚被布置得很有情调,不管是周围的场景设置还是头顶的灯光设置,都颇有一些浪漫的味道。一大群年轻人聚在舞台下方,看着上面一个小女孩诵读充满 了幸福跟悲伤的小四行情诗,不断发出喝彩跟尖叫。其实舞会从那个小女孩刚刚登台的一瞬间,应该就算是已经开始了,但是相比来说,这样的舞会还是充满了一种华夏特有的含蓄风格,它不会直奔主题,而是会找一个引 子来勾动潜藏在每个人心中的天雷地火,这,倒也算是一个国度跟一个时代的特色了。只是,这时候若有纯正的西方人在场,看待这样的舞会,心中十有八九会出现一种不伦不类的情绪吧,毕竟在西方的观念中,舞会就是舞会,顶多会有舞会的发起人做一 番简短的开场白,但绝对不会出现这样洋溢着热情充满了文艺范儿的诗篇。“我都没有参加过这样的舞会,好紧张啊。”我带着一脸腼腆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肝,然后羞愧的扭头看着白蔷薇,说道:“蔷薇,我好紧张啊,真的好紧张,怎么办,怎么办 。”白蔷薇看了我一眼,默默把头扭向了一边,那是意思是我不认识你,离我远点,但这小妞似乎还忘记了,她还挎着我的胳膊,所以我再次用力,她又一脸愤怒的跟我紧紧 贴住。 旁边好几个人朝我这边看来,当看到我身边白蔷薇的时候,脸上全都由最开始的诧异变成了不可遏的愤怒,还有毫不加掩饰的讥讽。这些孩子,难道都不知道要尊老了,我年龄好歹比你们大很多好不好,所以我抬头挺胸,对一个一直盯着我跟白蔷薇看,眼里蕴含着淡淡杀机的人说道:“看我能行,不准 看我女朋友,再看把你眼珠子给抠出来。” 男人不屑的嗤笑一声扭头走掉,白蔷薇终于忍无可忍,她对我说道:“郑起桥,你给我消停点,有完没完。” “哎哎,好的,蔷薇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可是我真的没有参加过这样的舞会,真的好紧张啊,你抱我一下吧,给我点勇气,不然我等下发挥失常了怎么办,太丢人了。” 白蔷薇挣扎了两下,看着那个扭头走掉的男人的背影,说道:“你还真是肆无忌惮,可是有必要这样么。”我看着白蔷薇,把胳膊放松了一些,我们之间立刻出现了一个很大很大的间隙。“反正都这样了,今晚肯定会得罪他,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丫现在就开始不爽,老子帅不 死他磕碜死他。” “郑起桥,我觉得有必要再说一遍,你这人真的很无聊。”白蔷薇嘴角再次挂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我不满地说道:“人都说,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 “什么意思?”白蔷薇不解的看着我。我就像狼外婆看到小红帽时候那样,露出一副来啊来啊快来吃糖的眯眯眼,说道:“两般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我觉得我还少说一句。”白蔷薇看着台上朗诵小四行情诗已经带上哭腔的小女孩,我问道:“少说什么?” “其实可能你从小到大,都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还是个混蛋。”白蔷薇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白蔷薇,可能你也不知道,从小到大,我都是以一个新时代的四有青年的标准来约束自己言行的,要是我这样都算是一个混蛋,那这世界上得有多少混蛋不如?”我故作 潇洒的甩了甩自己的小平头,看着周围男生们头上那几乎都能跟女人比肩的遮眼长发,觉得这个时代真是变了,怎么男人都染上了这个癖好。有一个伟人说过,这个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但我们都老了,你们还年轻,所以归根结底,这个世界是属于你们的。属于这群娘化了的小年轻么?我打了个寒颤,华夏未来堪忧啊。 第一百九十一章 正是在下 于是在台上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带着哭腔的声音中,一个长得高大帅气的大男孩,在三道灯光的直接照射下朝着舞台冲去,这一刻,他仿佛成了整个舞会的主角。大男孩没有从舞台旁边的台阶处上去,而是一个潇洒的单手撑跳,整个人都稳稳的站在舞台上面。泪眼朦胧的小女孩,仿佛是看到了她生命中的白马王子,她眼泪流的更 加欢畅,看着面前的男孩,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这一刻,仿佛是为了让时间走慢一点,为了给下面这些眼球带来更多的震撼一样。大男孩放慢了自己的脚步,他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再一点一点的朝着那个娇小可爱的 女孩靠近,三个灯光洒在他的身上,三道灯光洒在那个眼泪模糊了脸庞的女孩身上,他们就这样,在灯光的照射下慢慢靠近,慢慢靠近。期待中带着点羞涩,急切中又有些迟疑,女孩看着男孩,嘴唇咬了又咬,终于在相隔不远的距离下,两人好似极有默契一般的同时想地方冲去,然后……忧伤中带着些幸福的音乐缓缓敲响,仿佛是在诉说着一对恋人之间的痛苦跟哀伤,那样婉转,那样催人泪下,好像是在一个隆冬腊月的冰天雪地里,已经不得不离别的相亲相爱的人,骤然 看到了一丝可以长相厮守的曙光,然后干柴烈火……啊呸……然后柔情蜜意,款款深拥。“啧啧,多么感人的画面,我说白蔷薇,你怎么就不哭呢?”看着周围不少女孩子已经低声抽泣擦起了自己的泪水,有些还好像对自己男友很不满一样的狠狠在男友身上拍 打,我看着面无表情的白蔷薇调侃了一句。“拙劣的演技,太做作了。”白蔷薇不屑的撇了撇嘴,生在豪门的她,不知道已经看了多少在金钱面前,连一堆狗屎都不如的爱情,更遑论是这样充满了表演意味话剧般的 场景。怎么说呢?不能说白蔷薇说的是错的,这场景的确是有些太过于渲染,有些像是在看电视剧一样的感觉,狗血一样的情节,让人从中感觉不到任何的新意。这大概也就是 平日里常常在学校,根本连电视都不能经常接触的这些小年轻们,才会被这样的情节催得泪流满面。 这,不正是他们心中最向往的理想爱情么。“可是我还是觉得,该喝彩的时候就应该喝彩,不然要是这个世界都跟你一样冷冰冰的像个冰块,那还有什么乐趣可言?比如说对一个厨子,最好的夸奖就是吃光他炒的菜,而在这个场景里面,最那两个小家伙的的赞扬,就应该是流下感动与幸福的泪水,你觉得呢?”一边说着,我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张纸巾递给白蔷薇,说道:“哭吧, 女人哭一哭,就会显得柔和多了。” 白蔷薇眉头一挑,看着我说道:“郑起桥,你觉得我像是个白痴吗?”我有些为难的看着白蔷薇。“不要老是郑起桥郑起桥的叫,你可以喊我起桥哥,也可以喊我桥哥,这其实你并不吃亏,毕竟我比你大嘛,再说咱们再新潮一点,你喊我一声老公,我也都能勉为其难的接受……好吧,说这么多,其实我只是不想回答你的问题,你这让我怎么回答呢?白天你就问过一次,现在你还问,你非得听我亲口说出来收点 打击才甘心啊,可是这样焚琴煮鹤的事情,怎么可能是我做得出来的?我……”“你给我闭嘴!”白蔷薇已经出离地愤怒了,她漂亮的眼睛瞪着我,我才借着灯光发现,面前这个冰冷的女孩,竟然有一双很漂亮很诱人的丹凤眼。眼波流转间,自有万种 风情如春风拂面。我很识趣的闭嘴,在女人愤怒的时候再多话,并不是一个什么明智的选择,这可是母亲在很早时候,就对我的谆谆教诲,而关于这些,我也一直都铭记在心里,始终当做 一种圣经看看待。因为无数的事实证明,母亲的话简直太对了,绝对是至理名言啊。舞会已经开始,几个隶属于舞蹈社的精英社员开始献舞,而所有人都自觉散开,坐在了早就已经重新摆好的那些椅子上,给中间留出了一个能让很多人共舞的舞池。我跟 白蔷薇坐在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或许是有白蔷薇在的原因,我们周围很多座位都空了下来,我们倒也乐得清静。在这个年代,虽然舞会已经渐渐开始流行,并且在这些高级学府之中最早高频率出现,但是所跳的舞并非如舞厅中那样充满了挑逗性质的舞蹈,而是一种更加趋近于健身 性质的集体舞。所以,舞池中场景变幻,骤然出现了几对搂抱在一起开始跳华尔兹的男女之后,场面似乎被带入了一个小高潮。白蔷薇不说话,我朝她的眼睛看了又看,终于还是忍不住的说道:“白蔷薇?你看看我的眼睛,其实你有没有发现,你的眼睛跟我还是挺像的,都是那么帅气。要不是我很 确定我家就我一个孩子,我都怀疑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了。”白蔷薇扫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又把目光投向了舞池,等着这这个场景结束之后接下来的自由共舞的时间。而我,身上却忽然出现了一种十分不舒服的感觉,不是左边肩 膀上那暂时被限制住的蛊毒,而是感觉到了一个不怀好意的锐利目光投在我的身上。循着这种很不舒服的感觉看去,礼堂中进来了一个一身华贵气的男人,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西服,站在那里仿佛能吸引去所有的目光。若不是他看我的目光实在是不怀好意 ,我真的会想要走过去给他说,你这身衣服还是挺好看的。骤然间,我的瞳孔微微一缩,刚刚那个对我露出过杀机的男人,现在正站在那个拥有华贵气质男人的后面,而在男人的身侧,则是刚刚在舞台上朗诵小四行情诗的小女生 ,那个小女生站在华贵男人的身旁,总是有意无意的想要靠近那男人,身上更是充满了诱惑跟妩媚,哪里还能看到,刚刚在舞台上那个青涩小女生的模样?“白蔷薇,我忽然觉得吧,其实刚刚你没有哭着去支持他们的做法是对的,哎!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个女人跟那个男人有一腿?”我戳了戳白蔷薇,她不满 的看着我,而听到我说的话之后,她脸上露出一丝迷惑。“你在说什么?”白蔷薇问道。我摇摇头,说道:“没什么,总之我收回刚刚的话,你不是个白痴……呃……说错了,我并没有回答你那个问题,所以还是你收回你那个问题 吧。”再扭头朝着那个男人看去,他目光依然在注视着我跟白蔷薇,看到我跟他对视,他笑了笑,我也笑了笑,然后他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个杀人的收拾,嘴角的笑意更加邪魅 。 我张嘴,朝着带着笑脸,朝着男人张了张嘴,他的脸色骤然难看,于是我明白他读懂了我的唇语,煞笔! 华贵男人脸色很快调整过来,他对面前的那个小女生说了两句什么,小女生立刻便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虽然有那么一些不情愿,但还是转身朝着舞台上跑去。 男人一脸矜持的朝着周围那些向他投去爱慕眼神的女生笑了笑,随便寻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另一个男人则是一脸警惕的坐在他的身边,同时也不时把目光向我甩来。 音乐骤然一停,正在舞池中央跳舞的人,还有那些正在围观的人全都诧异的四下乱看,似乎是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朗诵小四行情诗的小女生,这时候已经重新站在了那个刚刚她表演过的舞台上,拿着话筒,用她经过刻意修饰的甜美声音说道:“各位同学,麻烦大家先停一下,很抱歉打 断大家,小柔在这里给大家先道个歉。”说着,女孩朝着台下深鞠躬,下面立刻传来一群男人的吼声。“没事没事,小柔,我们无条件支持你!”“谢谢大家的支持,是这样的,刚刚有位先生来参加咱们举办的这个舞会,他说他是我们唐都大学白蔷薇学姐的朋友,今天来是想跟白蔷薇学姐共舞一曲,并请我在这里, 当着大家所有人的面,向白蔷薇学姐发出邀请。白蔷薇学姐今天也在,据说就是因为那位先生,所以才来的。白蔷薇学姐,请问您愿意跟那位先生共舞一曲吗?” 小柔用自己柔美的声音,所有的话说得都非常客气,这博得了台下很多人的喝彩支持。但是唐都大学的那一群女神党,却丝毫也不给面子的发出了‘切’地声音。 “谁啊?这么嚣张的,我们唐都大学的内部舞会,一个外人来凑什么热闹!” “就是!还直接点名让白蔷薇学姐去陪他跳舞,哪根葱啊,不找块镜子照照自己。” “这里是唐都大学,外人滚蛋,还找我的蔷薇,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一群雄性生物在台下大吼大叫,而那些女生则陷入了沉默,另一些眼珠子轱辘转了转,眼神一个对接之后,掀起了一股属于女生的狂潮。 “白蔷薇学姐,跳一个。” “白蔷薇学姐,你在哪?”慢慢的,越来越多的人卷入了这个呼声里,而那些最开始叫得很欢的雄性生物则明显在气势上处于了劣势,很明显,有些想要声援男同胞的另一些男同胞们,在他们身边 雌性动物警告一般目光的注视下,最终屈辱的选择了低头。 “那个男的又是谁啊?敢不敢出来让大家看看!”一个中气很足的声音骤然呼响,力压一群雌性生物,也不知道是不是托儿,反正华贵男人在这个呼声中,准备起身。“承蒙大家抬举,你们嘴里的那个混蛋,那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正是在下!”看着他矜持起身的样子,我率先站起来振臂一呼。 第一百九十二章 众怒 在无数错愕的目光中,我一脸带笑的朝着四周接连拱手,甚至在这一刻,礼堂的灯光仿佛都是不敢置信,那些彩色灯光全被关了,一个个白炽灯将这个偌大的礼堂照得一 片通明。已经起身到一半,脸上正挂着如春风拂面般温和笑意的华贵男人,骤然僵在了当场。他原本微笑的脸上,在发生着一种如光彩转换般的渐变,一点点,那种暖意在消失, 一种寒意浮现在脸上。他朝我投来怨毒一样的目光,怨毒一样的,希望我立马死在颓圮的篱墙。周围在一瞬间的噤声之后,轰然爆发出了无数的议论声,我听到有些小女生在赞叹,说那个男的真的好酷,于是我得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帅哥不管走在哪里都是帅哥 ,不需要什么华贵衣服的太多修饰,只需要把脸洗干净往那里一站,不管什么都无法埋没帅哥帅的本质。“艹!一个小白脸,蔷薇她怎么可能跟这种货色在一起!”很多雄性生物不可思议的大声嚷嚷,而有的则是捶头顿足,直接对着身边的好基友怒目而视。“混蛋,您不是告诉 我说美女一般都不喜欢帅哥的么!” “偶尔不也有特殊的一个么,说不定白蔷薇就是。哎,不过你有没有觉得,白蔷薇身边那个男人,真帅气真霸道真威猛啊……”嘶~我立刻屏蔽了自己的听觉,这话要出自一个女人嘴里,我一定会微笑着欣然接受,可是,当那句话出自一个男人的嘴里,我感觉自己的世界被颠覆了,怎么能这样,怎 么可以这样,真是……太内啥了。白蔷薇也错愕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说不清楚的诡异光彩。“郑起桥,你安排的?”周围的嘈杂与呼声越来越高,当一群雄性生物看到了我身边的白 蔷薇,他们在不甘的怒吼之后接受了现实,于是开始叫嚷着,要让我跟白蔷薇给大家跳一支舞。用他们的话来说,那是受伤的心灵需要安抚,而自己心中女神的舞蹈自然是最好的良方。虽然……女神是跟一个男人一起,但是,就算是疼,也要笑着喝彩。看看,多么纯 洁的孩子们啊,要是校园外头的社会,跟校园里面一样,那该多好的。“你说呢?”我微笑着看着白蔷薇,用自己最大最好听的嗓音反问道。实在是不装作温柔一点不行啊,这么多男生看着,要是我再对白蔷薇用那种满不在乎呼来喝去的姿态 ,可能下一刻迎接我的就真的是臭鸡蛋了。“虽然对你不了解,但我还是不认为,你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白蔷薇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沉思什么,但是想了半天,她面对面前这种诡异的场景,还是没法理出一个头绪 。“其实你能知道的我不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就已经对我很了解了。”我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我跟她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然后向她伸出了手,说道:“别辜负了大家的一番美 意。” “你不是不会跳舞么?”白蔷薇看着我,眉头一挑。 “我又觉得关于之前那个问题,你不用收回去了。”我笑着看着白蔷薇。“我只是说我没有参加过这样的舞会,我可没有说我不会跳舞。”呼喊声再次陷入了高潮阶段,无数人喊着让我跟白蔷薇跳一曲,这次不光是男人,就连很多女人也加入了这样的互动之中。我大概能够猜到这些女孩子心里的一些想法,不管白蔷薇面前的男人究竟是不是很帅,主要的是白蔷薇这压在她们很多人头上的一朵骄傲冷眼的蔷薇花,终于在今天之后,不用带给她们太多压力了。无主的花儿,总 归是会被人慢慢忽视的。 “别让大家等急了。”我看着还在沉思的白蔷薇。沉默片刻,白蔷薇把手搭在了我的手上,我抓着她,慢慢步入了舞池之中。当我们两个站在舞池中央的时候,场面已经完全沸腾,不得不说,其实这样受人关注的感觉, 还是蛮好的。“灯光,音乐!”我很潇洒的打了一个响指,但是不给面子的是,音乐跟灯光并没有随着我的声音配合的响起,那个之前代表华贵男人邀请白蔷薇,叫做小柔的女人站在舞 台上还在发愣,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面前这样的状况。一切,似乎跟她想象得很不一样,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而在这时候,一个骄傲的声音响起,穿着一身白色西服的华贵男人,迈着十分优雅很有贵族范儿的步伐,朝着我跟白蔷薇走来。“白蔷薇,你真的要跟他一起么!”华贵男人在我跟白蔷薇面前站定,距离近了,我能看清楚他的长相,这不看不打紧,一看我就来气了。小鼻子小眼的,除了身上的衣服看着不错之外,这个男人不管从哪个方面,似乎都无法跟帅哥这两个字扯上关系,这时候我真的很想问他,你有什么勇气站在我面前对白蔷薇问出这个问题?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帅哥要比丑男好看吧, 而且你觉得白蔷薇像个傻子么?白蔷薇看着面前的华贵男人不说话,而周围呼喊的人群却骤然安宁了下来,站在舞台上的小柔看到华贵男人出场,明显松了口气,她一语不发,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有 些灰溜溜的下台。“这位朋友说笑了,你跟我家蔷薇认识吗?”我皱眉看着面前的华贵男人,再次说道:“就算你跟蔷薇认识,有话要说也等我们跳完这支舞吧,总不能让这么多人等你一个, 你说对吧?”“就是,有话要说也等跳完舞啊,这算怎么回事。小子,我说你是几年级的?怎么一点规矩都不知道?”忽然有人在几乎寂静的落针可闻的人群中出声,立刻得到了很多人 的响应。 而也有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叫嚷着先等说完话再看跳舞也不迟,说不管怎么样,也不差这几分钟的事情对吧。华贵男人很骄傲,跟我藏在骨子里的傲气不同,他的骄傲似乎随时都表露在脸上,在这个时候,甚至根本都不屑于搭理我,他直视着白蔷薇,说道:“白蔷薇,你似乎忘记 来了今晚来这里的原因了,现在你还有个机会。正好,妈妈说一直想看看你,趁这个机会跟我去见妈妈,今晚的事情,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师屾山是吧?我听蔷薇说过你,不过很显然,她并不待见你这个人。”我咧了咧嘴,看着师屾山。“我要是你,现在绝对不会站在这里继续丢人,甚至连出现都不会,直接 就扭头走人了。你怎么就看不明白呢?”师屾山看了我一眼,他眼里还是那种十分不屑的样子,直接伸手拿出了一个支票本,又拿出笔在上面填了一足数字,就像打发叫花子一般,把那好长一串零搁在我的眼前 。“拿着这笔钱,滚蛋。”“哟?一百万,不过你看我像个傻子么?”我一脸认真的看着师屾山,说道:“你觉得蔷薇就值一百万?不说别的,如果我取了蔷薇,那白家的偌大家业都在等着我,你觉得 一百万跟白家比起来,很有诱惑力么?”“一百万,不少了!有时候钱多了烧手,想要更多的,那也得看你有没有机会花出去。”师屾山冷眼看着我。“同样的,机会只有一次,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这社会, 要比你想象的复杂。” “哟,威胁我?”我咧着嘴看着这个不懂事的孩子,脸上的表情开始慢慢变化,从笑着变成了平静,又从平静变成了一脸愤怒的样子。这一刻,我就像是一个被踩疼了尾巴的老虎,用我所能想象的最委屈最愤怒最大声的姿态,对着面前的师屾山吼道:“你竟然想用钱逼我离开蔷薇?我告诉你!别说一百万,就是一千万一个亿放在我的面前,这事情都不可能!不可能!别以为有两个臭钱就能显摆,你以为自己是谁啊?蔷薇在我心里是无价的,无价的你懂不懂?!王八蛋! 你这个恶劣的家伙,真的以为钱能买到一切么?那我现在就告诉你,这个世界上钱可能买到很多东西,但唯独买不到我对蔷薇的爱!爱情是无价的,拿着你的钱,滚蛋!” 师屾山看着我,一张脸顿时沉了下去,他张嘴,正想说些什么,周人的人群骤然爆发出轰响。 “好,说的好!哥们,就凭这句话,今天我无条件挺你!” “就是!有钱了不起啊,有钱你丫还是爹生娘养的。” “拿着你的钱,滚!我们这里不欢迎你这种人!” 唐都大学的学子都是骄傲的,他们觉得师屾山拿钱不光是侮辱了我,还是侮辱了他们所有人心中至高无上的爱情,这样卑劣的手法,让他们已经出离的愤怒了。他们简直不敢想象,如果在某天,有一个同样的男人拿着这么大一笔,普通人一辈子也赚不到的钱,出现在自己情侣的面前,那究竟会出现怎样一种状况?!他们不敢想 ,所以很愤怒,觉得很屈辱,所以他们开始歇斯底里,对着这一身华贵气的师屾山破口大骂。 就连刚刚准备看八卦的人们脸色都变了,他们迅速加入了战团,对着师屾山开始声讨,开始想方设法的不断讽刺。面前的情况,显然出乎了师屾山的预料,他的一张脸彻底黑成了猪肝色。他没有扭头去看那愤怒的人群,而是眼里升腾着怒火看着我跟白蔷薇。手指点了点我,他说道:“ 小子!你,好!”“废话,我肯定好。”我还是一脸愤怒,但压低了声音的语气却充满了调侃的味道。然后脸色再次一变,变得更加愤怒,大声对着师屾山吼道:“什么?!你还威胁我?我告 诉你,我这人什么都怕,就是不怕威胁!我对蔷薇的爱,经得起考验!”于是围观的人群更加愤怒了。 “师屾山,够了!”白蔷薇冷眼看着师屾山,眼睛有愤怒,有屈辱,还有那么一丝淡淡的无可奈何跟无助。“白蔷薇,还有你!”师屾山再次用手指点了点我跟白蔷薇,那个对我露出过杀机的男人冲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师屾山脸色一变,留下一句你们给我等着便扭头而走。 第一百九十三章 你求我 一场闹剧,所谓舞会,也就是那样不了了之。虽然是在悠扬的音乐下,跟白蔷薇跳了一支被众人喝彩的舞,但白蔷薇整个人,却明显不在状态。 晚风,夜色,星光,不知名花园里的小路上。“白蔷薇,我觉得我真的吃亏吃大了,那可是一百万,不是一块钱两块钱。”看着面前的白蔷薇,我忽然觉得,这个冷冰冰的女孩,真的很可怜。不是有可恨之处的那种可 怜,而是会让真正靠近她的人,不自觉去怜惜的那种可怜。 “你很在乎钱吗?”白蔷薇梳理着额前略微凌乱的头发,声音轻轻的,好像是生怕惊动了正在享受夜色的虫子。“只要是人,哪里有不在乎钱的。”我刻意的想要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市侩一些。“古人都说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所谓钱多了只是一组数字的话,其实都是扯淡。没人 会嫌自己钱多的,不是么?” “可是你给我的感觉,不应该是这样的。”白蔷薇边想边说,声音还是那样轻轻的,却仿佛藏了无数心事。“呃……好吧。”这句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反驳,难道别人说你是个好人,你非得去说,不是啊我是坏人我是坏人,就算真的是坏人也不能这样嘛,更何况从本质上来说, 其实我并不是一个坏人。“郑起桥,我发现我好像……看不透你。”白蔷薇有些惘然一般,而我听到这句话,却哑然失笑。其实每个人都不难看透,只是在很多时候,人们不愿意去相信他看透的,而 总是会臆想会有某种潜在的东西,而自己所为看透不过是看透了一种伪装。看来白蔷薇,也在这方面也不能免俗吧。 我想了想,对白蔷薇说道:“你看到的是什么样子,其实就是什么样子,没必要去想太多,尤其是这种对你来说,应该是最无关紧要的东西。”白蔷薇眉头轻轻皱了皱,又舒展开来,点头说道:“也许你说的有道理吧。”说完,她忽然扭身看着我,把手朝我伸出来,说道:“不过郑起桥,还是谢谢你今晚上帮了我。 ”我苦笑了一声,说道:“似乎代价有点大了,不过白蔷薇,只要你记得要答应我一个不算很过分的条件,并且遵守这个约定,那么这些都不是事儿,以后再有这样的,我帮 你摆平。”“乱说什么呢?!哪里有那么多的!”白蔷薇忽然一笑,她说道:“好了,我就不送你了,回去还有点事情,你自己走吧。”车子已经在面前,我点点头,拉开车门准备上车 ,白蔷薇犹豫一下,又说道:“回去……路上最好小心点,师屾山不是什么规矩的人。” 车子启动,从后视镜里看着白蔷薇转身而走的身影,我笑了笑。这个女人还真的挺有意思,看上去冷冰冰的,却不能否认,她还是有一副蛮好的心肠。只是白蔷薇可能是随意一语,却不幸言中。在我过了第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就发现后面有一辆车尾随着我跟了上来,我皱了皱眉头,这是今天第二次被跟踪了,这样的 感觉,真的不爽,很不爽。 但我没有脑子发热的直接停下车等后面那辆车跟上来,在我想来,既然对方敢这样跟踪我,肯定就是做了完全的准备,好汉不吃眼前亏,先甩掉对方再说。可是这已经十点多钟,算的上是深夜了,路上的车子本身就不是很多,想要甩掉跟在后面的那辆车还真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我加速,对方也加速,并且还在不断朝我靠近。我没有四柱那种开车的技术,所以在达到我所能操作的极限之后,我便没有逞强地继续让时速表上的指针继续往上飙升,不然还别没见到对方,就自己先把自己给干 掉了,那样真就不是一般的憋屈了。于是就这样,两辆车在路上用一种诡异的姿态在赛跑,因为我实在无法表现出玩命逃窜的架势,而跟在后面那家伙,似乎也并没有玩命追赶的意思,只是用一种恒定的速 度,不断地跟我拉进着距离。 终于,在去往紫桐别苑一段十分僻静大陆上,后面的车子猛地加速,用比之前更加快乐不少的速度朝我追来,然后一个漂亮的甩尾把车横停在路上,想要挡住我的去路。撇了撇嘴,要是乖乖停下,那我就是傻子。所以我伸手系好安全带,脚下猛踩油门车子轰地一声撞了上去。在这样的直接撞击下,早有准备的我自然吃不了多少亏,但如 果横在路上的那个车里还坐着几个人,那肯定能给他们带去不小的麻烦,我有自信,最起码让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人失去战斗力。砰!车子撞在了一起,没有电视上所演的那种人仰马翻跟轰轰烈烈的爆炸,只有单纯的铁皮撞击的声线跟玻璃破碎的声音。惯性释然,我的头朝着前面猛地磕去,系好的 安全带死死绷住了我。 我的车子变形了,不是很严重,而横挡在路上的那一辆日系车却吃了大亏,车子的侧面被装进去了一个很深的凹处,并且还被我硬生生顶着往前挪动了一些距离。 我没有下车,车灯坏了一个,便借着剩下一个车灯等着前面那辆车的动静。片刻后,前面那辆车车门打开,一个男人点起一根烟,随手关上车门朝我走来。他的侧脸上有献血流淌的痕迹,显然刚刚我那猛烈的一撞,并不在他的预料之中。因为一 般人碰到那种情况,心里所做的第一反应,便是停车。站在我的车门外头,男人敲了敲窗子,我没有搭理,继续看着前头那辆车的里的动静,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过了好半天,竟然还不见有第二个人从车里走出来。这样的 情况,要么是车里的人死了或者晕了,要么就是车里只有这个男人一个人。而从面前的情况来看,显然后者的可能性要居多一些。一个人来挡我?我诧异的看了一眼车窗外头,那个在舞会上有过一面之缘跟在师屾山旁边的黑衣男人,也就是他,看着我的时候,露出过一些杀机。这人伸手应该不凡, 毕竟能在那样豪门公子哥身边当保镖的,水货可活不了这么久。 把车窗摇下去,外面男人朝我吐出了一口烟雾,说道:“小子,没看出来,挺有种的。”声音中有淡淡的讥讽。“我也没有想到,原来你还真的挺傻的。”我点起一根烟回了一句,开始仔细打量车外的这个男人。大概三十五六岁的年纪,要比我大,有一样老鹰般锐利的双眼,浑身上 下,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下车吧,我代表师少过来跟你谈点事情。”男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侧脸,于是手上沾满了鲜血变得一片通红,他微微侧头,把手在身上随意地擦了擦,眼里闪过一丝凶光 。 “师屾山?为什么让你代表他?他为什么不自己来跟我谈?”我没有下车,问了黑衣男人一句。他嘴角再次露出一丝嘲讽,说道:“让师少自己来?你觉得自己够格不。”“难道我不够格么?”想想自己现在的身份,勉强也算得上是一个有为青年了吧,勉强也算的上是一个富人了吧,不说别的,光是一个翡翠就能让我的身份提成不少,更何 况还有一个郑氏后人的身份呢。当然,也许这些东西,那个叫师屾山的小年轻根本就不知道。 “还真是自我感觉良好。”男人笑了笑,把烟蒂弹到路边的草丛里,说道:“好了,赶快下车吧,咱们把事情解决一下,反正你又跑不了。男人嘛,痛快点。” “我有个问题,你回答了我,我就下车。”我跟车外那个男人讨价还价,他倒是很干脆的,并没有说什么知道太多也没用之类的矫情话,而是直接让我说。所以我也没有矫情,看着男人问道:“只有你一个人来了吗?你没有带什么同伴或者帮手来吧?”这是个重要的问题,很重要,不然万一我现在下车,外头立刻出现好几个人围住我怎么办,虽然自负有点武力,但我还没有神经病到以为自己一个人能单挑好几个厉害角色的程度,如果范存虎或者范存龙在,这倒不是个问题,那两个家伙,都 是一个打N个的好手。 “我一个人就够了。”男人淡淡应到,同时后退了一步,说道:“下车吧。”“别急别急,你一个人就够了是什么意思,那到底是你一个人来的还是有好几个人一起,而你觉得你一个人就够了不需要其他人出手?”我练练摆手,这个问题一定得弄清 楚了,不然要是他玩意偷奸耍滑骗我咋办。 男人脸上露出一丝恼怒,他看着我,说道:“你要是没有这么多废话,我还能让我少受点苦头,但小子,现在我觉得给你上一顿丰盛的大餐。” “先不说这个,大餐不大餐的我都没关系,主要还是你得先回答我,到底是不是你一个人?!”我继续用这种好整以暇的神态,还带着些调侃。 男人怒了,他可能觉得我侮辱了他的智商,所以他很生气的说道:“只是我一个人,没有多余的人跟来。” “真的吗?”我表示不能相信,你骗鬼啊,你一个人也敢来拦我,不怕我把你杀人抛尸了啊。 “真的!” “那你发誓。” “有完没完,下来!”男人怒了,对我大吼。 “你想让我下去?” “是!”“那你求我。” 第一百九十四章 谁更无耻 “你这是自己在找死。”男人对我怒目而视。 我看白痴一样看着男人,说道:“那我不找死就不会死吗?” 男人沉默,他无法回答我的问题。 “看吧,其实结果都是样的。跟你上两个事儿行不?”我按灭了烟头,看着男人一连诚恳的继续说道。 “你先下来,然后我们说事。”男人深吸一口气,语气温和的说道。 “你当我跟你一样白痴啊!”我顿时大骂,你丫千方百计,不就是想骗我下去然后把我往死里整么,我岂能让你如愿。“其实你这样真的很没意思,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痛快下来跟我聊聊,咱们时间都挺宝贵的,我回去还要早点睡觉,你黄泉路上早走一步就能早投胎一步 ,耽误在这里真没什么意思。” 男人竟然开始跟我商量,劝说我下车让他把我弄死在这里。我想他还真是个白痴,除非迫不得已,否则只要是个活物怎么可能心甘情愿一点反抗都没有的让人弄死? “那行,可是我们先商量个事儿行不行?”我很认真的想了想,对男人表示自己愿意采纳他的意见,但是我还是想跟他商量一件事儿。 男人虽然有些不耐,但他好像并不想费很大劲的把我从车里揪出来,所以他想了想,还是点头对我说道:“那你说吧,说完然后立马下车!” “好,说完就下车。这样,你能不能帮我给师少求个情,就说我知道错了,让他再开一个一百万的支票给我,然后我立马离开白蔷薇。”男人嘴角的讥讽更深,他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本来还以为你有点骨气,没想到也是一个软蛋,在唐都大学你让师少下不来台,就应该做好这个心理准备。现在说这些, 晚了。” “真的不行吗?”我有些沮丧的问道。 黑衣男人说道:“行了,事儿也商量了,赶紧下车吧,咱们都互相行个方便,早点完事早点轻松。” “那八十万也行的!给我八十万!”我看着黑衣男人,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急切。黑衣男人不说话,只是看着我,眼里的凶光越来越盛。 “八十万也不行?!我草,太抠了吧,那大哥,你去跟师少说说,五十万,五十万也行啊,只要五十万,我保证不再靠近白蔷薇一步。” “够了没?下车吧小子。”男人上前拉了拉车门,车门锁得很死,在他的拉扯下纹丝不动。“真没得商量?我草,妈蛋的,老子都只收他一半钱了,还是这特么的态度,给你们省五十万都不知道笑脸相迎么!”我怒了,坐在车里破口大骂,然后对着外头的男人说 道:“大哥,你往后一点,我这就下来。” “识趣点!最好别耍什么花招,否则你会死的很惨。”男人看了我一眼,缓缓后退了两步。 我想都没想,直接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同时立刻四下打量了一番,这男人还算实诚,他并没有撒谎骗我,真的就是他一个人来的。 啪!我关上了车门,看着面前的男人说道:“大哥你说想咋整我?来吧,我等着。”“小子,本来准备给你个体面的死法,可是刚刚改变主意了,我会先挑断你的手筋跟脚筋,然后在你身上试验一种我刚刚研究出来的酷刑。”男人邪魅的笑着。“你应该庆幸 ,你是第一个享受这种刑罚的人,那样的刑罚放在你的身上,是你的荣誉。” 我再次拿出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个变得有些神经病的男人,我们现在是一对一好不好,又不是一群人围殴我一个,真不知道你哪里来得那么大的自信的。“大哥,再商量个事儿,你看,其实你也可以给我一把刀或者匕首,我们都拿着武器,然后来一次公平的决斗,怎么样?”逮着白痴不忘死里忽悠,简直都愧对我做的这个 三分靠技术七分靠骗术的行当。“你把我当傻逼么?”男人看着我,很不屑的说道。我顿时乐呵了,又碰到这样一个非得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家伙,这还需要问么,你自己的实际行动不是已经证明了你根本 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逼? 只是相比起来,白蔷薇那个天性冷漠的女人,可要比你可爱多了。 “不给我一把匕首你会后悔的。”我看着男人对他说道,男人咧嘴笑了,他正准备说些什么,我的拳头已经朝他挥去。 我跟你说这么多话,无非是想分散你的注意力,可你这个煞笔还真的跟我侃大山一样的闲聊起来,不知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这个浅显得不能再浅显的道理么?!“无耻!”男人脸色一变,他迅速后退一步,我拳头跟着他朝他的脸上落去。有了这个缓冲,男人竟然不是第一时间躲避,反而伸手朝我的拳头抓去,同时放声大笑:“可你 这软绵绵的拳头,今晚没吃饭么!” 咔啪!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响起,我看着面色变得难看无比的男人,第二拳已经落在了他的肚子上。 男人闷哼一声快速后退,面色潮红的他竟然硬是把一口要喷出来的鲜血给咽了回去,只有嘴角留下了一条很细的血流。“内劲?!”男人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他刚刚抓我拳头的那只手已经基本废掉了,刚才调动体内那种十分微弱的气流在拳头上爆发,这样的冲击力可不是一般的大,而第二 拳同样如此。 “爽不爽?!那再来一下!”我乘胜追击,又是一拳朝着男人挥去,但是这次并没有如愿。男人不退反进,他一个起跳,在空中做了个高难度的旋转,一条腿犹如蕴含着能劈碎巨石的力量朝我头上扫来。这是一种格斗的必杀技,就算我一拳能打中男人,但只要 被他的腿扫在头上,绝对逃脱不了一个脑浆迸裂一命呜呼的下场。这是个真正的高手,我心下凛然,立刻两手交叉去挡那飞来一腿,同时把体内所有,修炼长生拳生出的气流汇聚在胳膊上。刚刚趁着偷袭跟黑衣男人对我的轻视得手了两 次,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在武力值上要胜过面前这个明显是身经百战的男人。 不光是武力值,还有战斗经验,其实若不是体内有那细弱牛毛的气流支撑,恐怕我的偷袭都不能带给面前这个男人任何伤害。 我回防,男人的腿扫在我的胳膊上,发出咔啪的声响。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从男人的腿上源源不断的传来,我的直接被他踢得飞出去了两米,躺在地上,胳膊一阵剧痛。我不知道自己胳膊的骨头有没有问题,但刚刚男人用了很大力道踢我的一腿,却一定带给了他更加剧烈的伤害。因为那咔啪的一声,不是我的胳膊里传来的,而是从男人 的腿上传出的。胳膊巨痛,体内翻江倒海,我勉强从地上坐起来,朝着男人看去。他稳稳站在地上,好似没有收到任何一点伤害的样子,但他头上不断流下的斗大汗珠跟不断颤抖的腿却 出卖了他身体的真实情况。 男人肯定受了不轻的伤,不然他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走到我的面前开始对我施行狂风暴雨般的打击了。但是他没有,这只能证明一件事情,他的腿出问题了。 “小子,藏得挺深的,我低估你了!”男人坦然承认自己的错误。 我笑着看着他,心里暗骂这路上今天真是邪乎了,怎么这么久都没有见有车从这里经过。 “你的腿恐怕也出问题了吧!”我擦了擦嘴里同样流出来的一丝鲜血,有些艰难的让身体坐直,但胳膊上撕裂一样的疼痛,还让让我没有忍住发出了一声呻吟。 “要不我们就先这样?你看虽然我被你伤的不轻,但是你也被我伤得很惨吧,咱们今天先休战,等明天重新来过。”我对男人劝说道。 男人竟然深以为然的点头,他说道:“不得不承认,这个提议很有诱惑力,我都要忍不住答应了。”“嘿,还忍不住什么啊,大哥你就直接答应得了。要是觉得你的车子坏了不方便的话,可以先开着我的车走嘛,最起码要比你的车的车况……呃……大哥你啥意思。”看着黑 衣男人从腰间抽出的一把手枪,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我,我顿时觉得有些说不下去了。 在我行动方便的时候,都不一定能躲得过枪子儿,更别说现在身体有些不受控制,就连那细弱牛毛的青色清流也在身体中乱窜,这更让我的情况糟糕了一份。 “不是都快答应了么?先把枪放下吧,举着枪多累的你说是吧,那玩意玩意走火了,真的不是很好玩的。” 正所谓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菜刀再快,哪儿有枪厉害,被这玩意指着,我心里顿时就没了什么把握。男人没有搭理我的话,而是先自顾自的骂了句,去他妈的保密原则,然后给我说道:“我在部队的射击成绩,其实还是挺不错的,在师一级的比武大赛中,我曾经拿过三次 射击方面的单项冠军。”“无耻!”我破口大骂。“有本事你也给我一把枪。” 第一百九十五章 互有谋求,棋胜一招 师一级比武大赛射击单项冠军,这才叫不错么?如果这个男人说的是真的,那可是一个正儿八经的神枪手,如果留在部队,怎么也能混个特殊作战单位的作战队员或者射 击教官的身份。 “你是在给我炫耀你的优越感么!”在车灯的照耀下,我有气无力的问了一句。男人摇了摇头,他说道:“我告诉你这些,无非是明白告诉你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怎么说?”我看着那个黑洞洞的枪口,心里琢磨一些不怎光彩的事情,我现在多希望他手里拿着的那把枪是个劣质品,枪忽然走火枪子从后面射出去啊。“因为个人成绩,也是属于保密条例里面的一项,现在我说给你听了,那就必须杀了你,否则倒霉的就得是我。也就是说,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男人淡淡说着,说 起杀了我就想是说他要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情绪上没有丝毫的波动。“为什么不是我们两个都活着?你别开枪,我发誓,今晚你给我说的这玩意我一定不告诉第三个人,这样你也不用倒霉,我们两个都可以快快乐乐活在这个世界上,你看怎 么样?”“不可能!”男人咧嘴笑了笑,他很果断的摇头,眼睛里面看不到半点犹豫。向他这样的射击高手,无一不是心志坚毅之辈,我知道我这样的话很难让他心里产生什么波澜 ,但我还在做着一切尽可能的努力,不为别的,只为拖延时间,可是这胳膊,真疼啊。“为啥不可能,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知名品牌的广告,那家伙,广告词写的很霸气,一切皆有可能。”我看着男人,眼睛睁得很大,想要尽量让他看清楚我眼里真诚的神色。“而且你违反了保密条例会有麻烦,那你杀了我,也肯定会有不小的麻烦的。你想啊,杀人犯呢,到时候警察同志不得满天下的追捕你?抓到了你不光得坐牢,还得 砰地,吃枪子。” “只要不引起军情部门的注意,这些都不是问题。”男人又笑了,笑的很欢畅。在他的眼里,警务部门跟军情部门,那根本就没法相提并论。“那换个话题,大哥,你杀过人没有?我听说第一次杀人自己都会很难受的。”我明知故问,黑衣男人眼里的杀气跟身上若有若无的凶煞气,无不在证明着他手里的人命已 经不止一条。果然,男人眼里的神色慢慢变成不屑,他说道:“被我亲手执行过枪决的人,你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你说呢?而且,小家伙,这几年我也在杀手界捞了不少的外快,知道孤 鹰不?那就是我在杀手界的身份。”“哇!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孤鹰前辈?我何止听说过您,我简直还是您忠实的粉丝啊,我还专门收集过关于的一切杀人案例,那简直就是一个让人赞叹不已的艺术过程。可能您不知道,我从小的理想就是当一名杀手,可是我这心太软,平时连一只鸡都不干杀……孤鹰前辈,看在我是您忠实粉丝的份上,要不您收我当徒弟吧,这样你的衣钵也算 是有个传人了,你看咋样?”我信口胡邹,手终于摸到了那个平日里我最喜欢的玩意。 “想当我的徒弟?”黑衣男人肆无忌惮的大笑了起来,然后他的小声戛然而止,说道:“好啊,你现在跪着给我磕三个头,行个拜师礼,我收你当徒弟也没有问题。”“真的?您愿意收我当徒弟?那以后我一定跟在师父你的身边,鞍前马后,出生入死,你让我上刀山,我绝对不下油锅,我……”我咧嘴,马屁不要钱一般的拍了出去。这时 候能让面前这家伙注意力分散一分是一分。 黑衣男人阴恻恻的说道:“你前头还有三个师兄,你想不想见见他们?他们在杀手界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人物了。”我心头有些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是不是,那一定得见见,可是师傅,你看初次见面,是不是得准备些礼物去孝敬孝敬那些师兄们,您看我选什么礼物好啊 。” “礼物就不用了,反正他们也用不到,你三个师兄全都被我亲手干掉了,你下去见他们,师兄弟四人,正好也能凑一桌麻将,倒也不用那么寂寞。”麻痹!这丫的是在玩我。虽然心里早有不好的预感,但听到面前这黑衣男人近乎无耻的话,我还是情不自禁的想要破口大骂,不带这样玩人的,耍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是要遭雷劈的。 手已经紧紧拽住了那个鼻烟壶,我微不可查的让胳膊重新往前挪动,一阵阵剧烈的疼痛让我头上不断的渗出冷汗。我用了很大的毅力,才忍着没有叫喊出来。 “师父,内啥,您说笑了吧。”我咧着嘴,笑的表情比哭还难看。亲手杀了自己的三个徒弟,丫的,今天是冲撞恶煞了,怎么碰上个这样的变态。“说笑?是不是说笑,等会你就知道了。”男人的枪口摆了摆,他说道:“好徒弟,那师父就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乖乖把你修习的那个内劲法门交出来给师父,师父就一枪 爆头,给你个痛快的。只是这样,就不能让你享受我研究出来的那独一无二的刑罚了,啧啧,真是可惜。” “那师父,你徒弟要是不给你呢?”手移动到了身前,我的底气略微足了一些。“那乖徒弟,我不会一枪打死你,你师父我会争取用子弹,在你身上多开几个小洞,让你尝尝恐惧的味道。还有徒弟你的家人,你的父亲母亲爷爷奶奶,你的小女朋友白蔷薇,我都会想办法杀了他们让他们去跟你团聚,你觉得这个建议怎么样?”这黑衣男人一点都不讲究,他竟然开始打起了我身上长生拳的主意,而且手法还是这样的无耻, 军人的荣誉感都被他给喂狗了,这货绝对是军人中的败类,人渣中的人渣。 “嘿,师父你说笑了,你敢碰白蔷薇么?你要是真动了她,白家不得搜地三尺的把你找出来?到时候恐怕就算是师屾山,也保不了你吧。”“这就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了,既然我能说的出来,就一定能做得到。怎么样,乖徒儿?把东西交出来,就能痛快去死,不交,得慢慢去死还得连累你的朋友家人,你说这是 何苦呢?”黑衣男人又把枪口对我摆了摆,说道:“自己选择吧,给你五秒钟时间。” “五!”男人似乎是想动自己的另一个手,但手才刚刚有了些动作,便疼得他一针龇牙咧嘴,索性就把那个胳膊垂下去不再理会。 “四!” “三!” “二……”黑衣男人开始做射击准备,我毫不怀疑他真的会开枪。 “慢着!别数了!”我对他大喊,这样数下去真的没什么意义,如果非得说有的话,那么只会让他的气场越来越强,这对我将要做的事情来说,可不怎么有利。“怎么?想通了?这样就对嘛,现在乖乖把修习的法门交给我。”黑衣男人咧嘴笑了,他似乎很喜欢人在临死之前,那种绝望中带着些对生命渴望的神情,可大概得让他遗 憾了,他从我的脸上,并没有找到他想要的表情。“师父,那个法门。”我微微有了些把握,继续开始拖延时间,等着手臂恢复一些哪怕只是轻微的力气,只要能让我把手里的鼻烟壶丢出去就好,同时心里还在不停祈祷, 这丫可千万别忽悠我,希望他真的是一个神枪手,否则所有的努力都要付诸流水,而且说不得,今天会连命都丢在这里。“你是想告诉我不在你身上?”男人摇摇头。“这种拙劣的方法对我没用,虽然不懂内劲,但并不代表我对那些东西完全没有了解。好徒弟,你师父接触的世界你永远不可能 想象,所以,乖乖把心法窍门写下来,然后安安心心去跟崔府君那里报到吧。”呃……心法窍门?我愣了愣,看来长生拳这玩意,在身体里面修炼出来的还真的不是什么内劲内力,因为青松观那位老人,交给我的长生拳拳谱,仅仅只是那几个高难度的 姿势套路而已,别说心法,多余的就连一个汉字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我从什么地方去给你找心法去。 不过,这倒也难不住我,我心想这个家伙肯定是个平时不看书没有多少文化,所以很快就想起了一本小说里面虚构出来的玩意。 “师父,我的手不能动了,心法很短,我背给你听,你自己记一下吧。” “说!”黑衣男人的耳朵竟然能动,我看到的他耳廓分明抖动了两下。 “您听好了……心若冰清,天塌不惊。”聂风家祖传的冰心诀开篇第一句,平时经常被我用来静心的一句话。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黑衣男人重复一遍,说道:“继续!” “呃……继续什么啊,就这一句。”我就只记住了这一句,就算是想要胡编乱造,心里也一时间没有个概念。 “就一句?”黑衣男人先是疑惑的说道,然后勃然大怒。“你给我去死!” “你先去死!”看着他准备开枪,我把手里的鼻烟壶从小布兜里倒出来朝他扔了过去,同时心里不断祈祷。“老姑娘,是他弄碎的,不是我,冤有头债有主,要找找他去。”男人没有撒谎,他是个神枪手,所以向他砸去的鼻烟壶,在空中就被打成了碎片,看到鼻烟壶破碎的场景,我咧着嘴笑了起来,同时胳膊上又是一阵巨疼,这次嘴是真的咧开了,不是乐的,是疼的。 第一百九十六章 自作孽,不可活 “别开枪,我投降!”看着男人手里的枪口又朝我摆了过来,我立马大喊。 男人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即开枪,而是说道:“别挑战我的底线,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师父,这么说就见外了啊,内啥,哈哈。”我打着哈哈,就这么拖延了几秒钟到一分钟的时间,在鼻烟壶碎裂的地方升腾起了粘红老物件独有的怨毒气息,它一股脑的朝 着黑衣男人扑去,我松了口气。“师父,很认真的的告诉你,你摊上事儿了。”我看着男人,终于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下来,开始想方设法引导那一丝在体内乱窜的气流,让它们回归本应该运 行的路线。 “冥顽不灵。”男人嗤笑一声,手指开始用力,准备扣动扳机。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脸色忽然一变,手开始不受他控制的乱抖。看得出来,他很想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但是却好像有另外一种力量,在跟他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一种不应该属他的情绪慢慢出现在他的脸上,那种疯狂的神色,看的暗自心惊。心智越是偏执,被这些东西缠上之后,所产生的反应就越大,或者用一种更加明白的手法, 挣扎的越厉害,死得越快。 “你……无,无耻!”男人的挣扎,触碰了那条伤腿,他再也站立不住,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但身体还在抽搐,就像是离了水的鱼儿,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无耻?”我看着男人,说道:“比你还差点,你看吧,我让你给我一把枪咱们公平决斗,你不肯,现在摊上大事儿了吧。”面对我调侃似的嘲讽,男人已经无法说话了,他的嘴一张一张,好像不停在撕咬自己的舌头,我在离他三米多的地方,都听到了牙齿磕碰发出的声音,很刺耳,光是听着 ,都让我觉得一阵阵牙酸。“喂!我的手下从来不死无名鬼,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啊!”我想起那些绝世高手,在马上要杀死敌人时候那种拉风的神态,所以也有样学样,只是不管怎么装,都无法摆 出那种酷酷的动作,努力了一阵,我耷拉下脸,想着自己还真是天生的老实人,那样装X的事情,根本就不适合我。 男人很想说话,但他不敢说话,牙齿不停磕碰着,他好像费劲力气一样的抬头看我,眼睛中满是怨毒的神色,好像要把我的模样死死刻进脑子里。“切,不说算了,偶尔死一个无名鬼也不算啥。”我的胳膊在慢慢回归原位的青色气流的冲刷下,稍微舒服了一些,于是我摸出一根烟塞在嘴里,继续对男人说道:“给你个 忠告,如果你还想多活一会,最好不要挣扎,说不定你还能感觉到某些意想不到的变化。”我好心提醒男人,但男人却显然没有听进去,或者说面前这个狡猾无耻的家伙,可能把我也看成了跟他一样的人,所以他不信我说的话,不但没有停止挣扎,反而挣扎的 更加用力。 “痴儿!我是你想象的那种人吗?”我有些生气的对他说道,在他身上缠绕着的怨毒气息,已经快要把他的整个人吞没。 但在这个时候,我的眼皮却骤然一跳。男人竟然做了一件出乎我预料的事情,他好像是拼尽了自己的最后一丝意志,大吼一声之后短暂夺回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然后‘砰’地一声枪响,那个握着枪,前一秒钟还在不停颤抖的手,最终在自己的头边无力的垂在了地上,一道鲜血,从他的太阳穴处汩汩流了出来,再也无法止住。 我没有去赞叹这家伙对自己的心狠,因为我从来没有赞叹自己敌人的习惯,所以我更加没有去佩服他视死如归的勇气,而是很着急的站了起来。“王八蛋!”我看着他的尸体大骂,那份缠绕在他身上的怨念好像骤然失去了目标,它开始在空中盘桓,好像是在寻找下一个能顾祸害的目标。但很显然,这个目标真的是 太明显了,周围方圆几百米,恐怕也就是我这么一个大活人杵在这里,用屁股想都能知道,接下来将要倒霉的肯定是我无疑。这跟我想象的场景有些出入,在我想来,这时候男人应该还在挣扎,就算是整个人被怨气吞没,那么距离死亡还应该有很大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可以优哉地欣赏之前 还不可一世极尽嚣张的他对死亡的恐惧,看看他悔恨不已的表情,然后再他马上要挂了的时候,在慢慢起身做一些扫尾工作。但现在一声枪响,这家伙丝毫也不为我考虑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这根本就就是一个自私自利到了不可理喻的人,不顾胳膊上依然还存留的疼痛,我已经很迅速的站了起 来,但耳边还是开始响起了一些不应该出现的声音。那是一种隐隐的戏曲声,宛转哀怨,却充满了教唆的味道。好像是恶魔在耳边呓语,劝说我放弃抵抗跟着图怨念融为一体,于此同志,我的身上嗖嗖的发冷,一种恶毒的 念头开始侵占我的脑域污染我的灵魂。正如我劝说那个死掉的家伙那样,我没有傻到去反抗这种东西,我的意志只是那样单纯的盘桓在体内,但是那个东西竟然开始向我发起了进攻。这是个已经收了一条生命 ,所以要比刚刚更加邪恶更加具攻击性的玩意,我心头一阵恼怒。“消停点!”我大吼着,用特殊的手法迅速在自己眉心狠狠一弹,浑身打了个哆嗦。灵魂的上传来的疼痛根本就不是肉体的疼能够比拟的,而已经侵入身体的那部分怨念, 同样在我这一弹之下狠狠颤抖,它十分警觉的缩在一起停止了对我的侵犯。 趁着这个空隙,我从口袋里抽出小黑布,三步并做两步的冲到了鼻烟壶的碎片前,一股脑的把所有碎片抓起来扔在了小黑布上并迅速将其裹在里面。那样如同恶魔呓语的声音骤然在耳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痛苦到极点的尖锐鸣叫。仅仅只是一瞬间,还在没有进入我身体的那些怨毒气息顿时全都收拢在小黑布 ,回去了那些碎掉的鼻烟壶碎片上。而存在于身体之中的那一丝怨毒,则变成了没有意识的一种单纯恶念。 失去了进攻性的它,只是会演变成一种人身体中的负面情绪,可能会在很多时候影响我的思维,但是却并不会完全毁掉我的意识。当然,这种外来的东西存在于身体中,不管怎么说,对人的危害都不可小觑,就算退一万步来说,我也不允许自己的脑子中,存在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样,不是一 种危险,而是每次想到都会觉得仿佛是被外物窥视的恶心。 “该死!”手里攥着小黑布,我甩了甩满是冷汗的脑袋,脑子里面满是一些暴虐的念头。用了很大的劲,才把那些残留的念头压下去。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今晚上还真是邪门了,这么长的时间,路上竟然没有一辆车从这里经过。空旷大陆上,只有三个车灯亮着,冷风嗖嗖的一吹,路边刚刚冒头没有多 高的野草便随风摇晃,颇有那么一些阴森森的味道。深吸口气,这一个烂摊子,总不能这样一直摆在路上。我钻进男人开着的车里找了一阵,找到了一个砖头块一样的黑金刚。暗道一声侥幸,我拨了110,然后便坐在自己的 车里等着。看着车窗外在路上摆着的尸体,我摇了摇头,这又是何苦呢?早点听我的建议,我们连个都能活下去,岂不是很好?何必这样自己找死,而且啊,那句话说的还真好,不作死就不会死。还有一句古话也说的好,天作孽犹可补,自作孽不可活。所以这人啊,一定要少作孽的,都跟我一样老老实实的活着,指不定还能流芳百世的岂不是更好 么。闪着警灯鸣着警笛的三辆警车很快就来到了,然后便是老一套动作,封锁现场,搜去有用物品,然后便是相机的闪光灯劈啪作响,在很多手电筒跟车灯的照耀下,从各个 角度对现场进行记录。 “同志,刚刚是你报的警吧?”我推开车门走了下去,一个头头模样的警察上前询问,他身边跟着一个小警员,一手拿着小本一手拿着笔,随时准备记录。 “是的,警察同志。”我点了点头。 “那能不能跟我们说一下,现场这是怎么回事?”死人了,事儿就大了,更何况那个男人还动了枪,这更加让本来就很严重的事态更加严重一分。“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那个男的想杀我,结果最后莫名其妙的拿着枪对着自己,自杀了,我看这情况不对,赶紧就报了警。”我用笔消春秋的方式将原本很复杂的东西一 语带过,总结的很到位,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很干脆很干练的表达了出来。 “他为什么会自杀?”面前这个警察头头皱起了眉头,他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会自杀?你问我,我问谁去,我还觉得莫名其妙呢。”我睁眼说瞎话,不然若是告诉这些警察真正的原因,指不定立马就给我送精神病院去。 “同志,你的态度端正点,现在是出了命案!”警察头头身边那个拿着小本的警员,皱着眉头对我呵斥了一句。 我心头骤然起了一阵邪火,等着他大声吼道:“你这个同志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的态度端正点,我的态度不端正了么?你是不是现在在怀疑是我杀了他?!啊?!”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小警员神情不善的看着我,警察头头却用眼神制止了他。“同志,他没有那个意思,我们现在就是想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不好意思,我情绪有点失控。”深吸一口气,我暗骂那留在身体里的怨气果然不是个玩意,这立马就开始在左右我的情绪了。“可是警察同志,事情真的就是那样。” 第一百九十七章 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好费劲的一番解释,最后还去了交警鉴定车祸现场,才给我的所谓证词添上了一番可信度。于是做了个笔录,虽然那些警察看上去还有些将信将疑,但我却着着实实松了 口气。最后的事情经过,大概是这个样子。首先,我跟那个男人,双方并不认识是第一次见面,所以没有任何冲突。第二,我赶着回家,他超我车最后把我挡在路上,我一时不查不小心撞了上去。然后他逼我下车跟我发生了搏斗,我完全处于滋味状态,最后奈何不了我掏枪准备杀我,却像是有神经病一样的自己自杀了。于是我就去他的车子里 ,找到电话报了警。在录口供的过程中,我似乎总有一肚子火,态度谈不上好,甚至还可以说是十分恶劣。虽然我已经在极力压制那种诡异的怨毒跟暴虐的情绪,但还是在说话时候总是会不自觉的表露出来。其实说实话,碰到这样的事情,我心里着实是有些火气。明明是对方想要我的命,现在我却被当做犯人一样审,虽然这是正常流程,但是想着,总归不 是那么舒服。 回到紫桐别苑,范存虎看到我的脸色不禁有些担心的迎了上来,我摆摆手,说碰上了点麻烦,然后便一个人去了三楼安放我那些家具的小房间。点青灯,绑银线,放玉兽。废了很大一番周折,才把停留在身体中的那一整块的怨气跟血一起放了出来。本应该是红色的献血,这时候却像是染了剧毒一样,变成了一种 让人作呕的黑色。整整一碗血放完,直到后面的血液渐变为纯正的血红,我才简单包扎了伤口,感觉身体一阵阵地虚弱。将被小黑布包裹着的碎片放在了两个玉虎之中,拖着疲惫的身体躺在床上,才刚刚闭眼就瞌睡了过去,真是……太累了,这刺激的一晚上啊,有欢呼有鄙夷,有美色有杀机 ,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自古红颜多薄命,呃……不对,应该是红颜祸水,可不是因为一个女儿而引发的一场要命的斗争么。 只是那个叫师屾山的,我心里暗自发狠,等我回来了再收拾你,现在把时间浪费在这种跟我关系不大的人身上太不值了。 “存虎,去给我把你哥找来。”早晨晨练完毕,我给范存虎交代了一句,他转身而去。 将近两个小时后,范存龙赶来了紫桐别苑。 “郑哥,我来了。”范存龙身上那种沉稳的气质越发明显,但相应的,身上的戾气却要比去埃及时候更重了一分。 我皱眉说道:“让你有时间去寺里拜拜,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范存龙脸上露出一些尴尬,他说道:“最近事情有点多,我回头就去。” “我最近得出去一趟,解决一些事情,等我回来你要还是这个样子,就给我回山里去。我相信老村长可不愿意看到你出来变成这样。” 我看着范存龙,范存龙的脖子顿时一缩,脸上露出一丝苦色。 “哎,我知道了。”“你呆在长安也别闲着,帮我调查一个人,这人叫师屾山。屾,两个山字叠在一起那个屾字。”顿了顿,我说道:“给我摸透他的底子,他的性格甚至生活规律我都要知道, 必要时候,你可以直接去找你周哥,我回头给他个电话。”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也检验一下范存龙在长安这些日子的成果,平素里听着好像挺不错的,跟周老二通电话时候,他也给我提过几次,说长安城里,这次可真的是来了 一条卧龙,了不得。“好的,我记下了。”范存龙还是不多话的样子,他跟范存龙都是一个德行,而那三兄弟里面,在我的印象中,大概也就是老三范存熊显得跳脱飞扬一些,至于他们两个, 很难让人把他们的行事作风跟他们的年龄联系起来。 “好了你去吧,记住我说的,那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挥手让范存龙去了,我又活动了一番筋骨,感叹自己还真是天生的劳累命。现在好像是我不想找麻烦,而麻烦却偏偏来找我,这样的感觉,可真让人不爽。给在长安的几个人都去了个电话,告诉他们我出去办事,可能得一个多月到连个月。当然,具体是什么事情,我没有多说。这种事情没有说的必要,不然到时会让很多人 白担心一场,在这个郑氏产业蓬勃发展的时候,弄得军心涣散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周老二,是我,起桥。”我给周敦颐去了电话,把范存龙的事情给他说了说,又交代他在必要的时候多家照拂一些,周老二自然是满口应允。“其实存龙那小子你不用太担心,我看得出来,那小家伙是个人物,让他这么成长几年,这长安的势力格局就得发生大变化喽。你是不知道,欧阳那小子,最近被存龙可折腾的够呛,我光是看戏都觉得乐呵的不行。”周老二的声音中倒是听不出什么懊恼跟不情愿,他的重心本身就不在这地面上,但就是这样,他在长安地界混出了一个了不得 的身份地位,跟欧阳两人几乎平分了长安的黑色世界,而且还隐隐占了上风。就算是傲气如我,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朵黑莲花,是一个活着的传奇。 “年龄阅历,都是问题,反正这些你多照看着总是没错。对了,你听说过王许这号人么?”我想起跟父亲说过的一些话,忽然觉得是不是能从周敦颐这里得到些什么消息。 “王许?哪个王许?”“许,允许的许,王许,是个胖子,盗墓的,他身边跟了很多奇人,最奇的一个叫祝台,祝枝山的祝,台湾的台,你知道不!”我一次性说了好几个特征,听周敦颐问的意 思,好像是有戏。 而让我没想到的是,周敦颐在听我这个名字之后,竟然跟我打起了哈哈。 “啊,这个人啊,内啥,起桥你午饭吃了没?对了,听说你碰上了一些麻烦,正好我这边过来了个人,专程来帮你的。那个,等会他就会过去。”“周老二,你知道些什么对不对!还有,上次让你来帮我的人到底是谁,这么久了你一个字都没有再跟我提过,还有,你怎么知道我遇到麻烦了,谁告诉你的!又有人来帮 我,卧槽,合着你们什么都知道,就丫的瞒着我,很好玩是吧!”我愤怒了。这种身边人什么都知道,而唯独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偏偏还莫名其妙的总要跟那些什么都知道人搅和在一起,我是人,我也有好奇心的好不好,这样平时还好 ,可一但想起来,心里就觉得好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不停的爬啊爬啊的,那种痒得难受却偏偏不得其挠的感觉谁能体会到啊!“又不是我不让你知道,但既然你不知道这些事情我总没有权力去告诉你!不过起桥你也别急啊,总会有知道一天的,既然上次有人让我帮你了,肯定离你知道一些事情就不远了。跟你说实话吧,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就知道我这摊子的一些事情,所以就算想跟你说多的,你知道了也没用啊。”周敦颐倒是用心良苦的给我解释。“我家那老 头子,本来不希望我知道的太多,我这完全是机缘巧合卷进来了,估摸着,你家那位肯定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吧。” “草!就你明白的多!”这还真让周敦颐给说中了,父亲是真的不想让我知道太多,至于其中究竟有哪些良苦用心,我现在还丝毫都感觉不到。 “这次来帮我的又是谁啊!”我有些恼怒的问了句,总有些莫名其妙的人骤然就闯进了我的生活,总是把我的面前弄得一团团迷雾。 “说起来倒还是你的本家,也姓郑,叫郑无邪。他现在已经在去紫桐别苑的路上了,就算你不打这个电话,我也准备打电话告诉你一声的。” “无邪?我还天真呢!不过你说是我的本家?”顿了顿,我问道:“十八房的其中一脉?” 周敦颐打着哈哈说道:“你怎么想的就怎么是了。”他这算是默认了,我沉默了一会,说道:“好,我知道了。” “那行,没啥事我就先挂了啊,等你回来聊,我知道你一定能回来,别太担心,没啥大不了的。”周敦颐言有所指,说完很干脆的挂了电话,似乎是害怕我再问他什么。 听着电话里面嘟嘟的忙音,我很是憋闷的气恼了一阵。桃花婆婆来了,跟李候成一起来的。也许真的是人靠衣装的原因吧,李候成现在看着也不像是我刚见他时候那般苍老,佝偻的腰身也挺直了一些,但手里的青竹却依然跟 他是不离不弃。桃花婆婆最先关心的,自然还是昨天的相亲问题。我跟她说了几句,同时问了关于白蔷薇的一些情况,桃花婆婆才告诉我说,其实这次的相亲跟白蔷薇的家里并没有什么 太大关系,而是白蔷薇自己做的,而对于白蔷薇乃至于白家的一些具体情况,桃花婆婆也说了一句。白家真正的家主,也就是白蔷薇的父亲已经许久不曾露面,白家现在完全是白蔷薇的二叔在打理,据说白蔷薇在白家的处境并不是太好。 第一百九十八章 本家,无邪 “晕!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懊恼的揉了揉脸,问道:“那个师屾山又是怎么回事!”“那应该是个意外吧,回头我请示一下大少,看看他是个什么意思。”对师屾山,桃花婆婆并不知情。我摆手说道:“既然没关系,那这事情不用你们操心了,回头那个师屾 山我自己料理。”语气虽然平淡,但却根本就不容桃花婆婆拒绝。 李候成的青竹一直在地毯上顿啊顿的,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但又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得,您就免开尊口了,反正你又算不了我的命数不是?!旁敲侧击的也用不着。你在长安,跟老吴好好磨合,郑氏是我的产业,一定得用心做好了。” 李候成苦笑一声,说道:“好,那老板我就不多话了。不过老板,我不得不说您想要光复郑氏古行这个举动,实在是有大魄力,振奋人心啊。” 这人,才几天时间,拍马屁的功夫倒是做了个十足。“不过你们来是想做什么?”我看着桃花婆婆跟李候成,桃花婆婆按道理来说是一直跟着父亲的,而李候成现在算是跟了我,不过他似乎有一些不光彩的前科,所以按照父 亲话里话外透出来的一些意思,我也便没有让他跟在我的身边。“是这样的,大少的意思是实在不行了,就让我们跟着你,这样碰到一些事情也好有个照应。”桃花婆婆满脸笑意的对我说道,从她听到我说白蔷薇那个姑娘不错的时候, 她就一直是这么个表情,让我甚至都怀疑,这次相亲究竟有几分原因,是为了凤翠的。“我爸那边恐怕很缺人吧,而且你们都年龄大了,就不要跟着我瞎折腾,不然小心身子骨扛不住。”我摇头拒绝,他们倒也没有一定要跟着我去的意思。这从侧面印证了我 的一个猜测,父亲那边肯定也很缺人手,虽然我不知道父亲这么些年,究竟是在做什么大的谋划。 猛地一拍头,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又赶紧给吴怀去了个电话。 “老吴,看来那个石头荟萃我是没法去了,你自己看着琢磨。对了,可以把老李带上。”“行,东家我知道了,那我就带跟李先生去吧。”吴怀对李候成表现出了一定程度上的尊敬,也不知道李候成这一身卜算的本事,吴怀知道了几分。只是这种事情,似乎没 有透露太多的必要,知道不知道都没什么,反正在关键的时候,李候成肯定会搭手帮衬一把。 “对了,听说有个人马上要过来,也姓郑,还说跟我是本家。你们知道吗?”我看着桃花婆婆跟李候成问道。 桃花婆婆眉头皱了皱,她显然对此事并不知情,问道:“大少没跟我们提过这事情,应该不是大少安排的,那个人叫什么?” “不知道?那算了,等会吧,他也应该过来了。”我摆了摆手。桃花婆婆跟李候成互相看了一眼,两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他们对我那个所谓的本家似乎略有担心。 “如果真是本家的人,那真的要小心打交道。” 大概能再过了将近二十分钟,门岗处有电话打进来,说是有个姓郑的先生找我,我确认了名字,让他们把人放了进来。郑无邪,比我高不少,一张国字脸满是沧桑的感觉,让人光看面相,有些无法确定他的年岁。但我能感觉得出来,他应该跟我是差不多大,只是经历,显然要比我丰富很 多。 “婆婆。”郑无邪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桃花婆婆,神情显然一愣,然后十分恭谨的对桃花婆婆鞠了一躬。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无邪啊。”桃花婆婆也是稍稍一愣神,很快便反应过来的跟郑无邪打招呼,看着,倒是有几分熟稔。 “起桥,既然是那位让无邪来帮你,那我们就放心了。这样,没啥事我跟常青竹就先走了,你们聊,然后尽快启程,能早一天是一天。”我起身相送,桃花婆婆的地位很特殊,她跟常青竹李候成不同。李候成曾经做过对不起大房的事情,所以姿态摆得很低,完全是以一副罪人赎罪的面孔出现的。而桃花婆 婆却不然,她没有这层负担,是真正的大房遗老,虽然看着像是四十多岁,但实则都是活了不清楚多少年的老妖怪级别的人物了。 “郑无邪,你好,我是郑天真哦不,我是郑起桥。起于昏黑晨雾而独行于一木之桥的郑起桥。”看着这个比我个高的家伙,我从身高上占不了优势,便从心理上要压倒他。 但明显的,我这是作秀给瞎子看了,也不知道这郑无邪是不是天生缺心眼,他竟然乐呵呵的说道:“我知道你是郑起桥,看过你的照片,长得可比我要帅气多了。” 面对这个实话实说的实诚人,我都为自己心里某些不怎么光彩的想法感到羞愧。 “你也觉得我帅气啊,内啥,先坐先坐,喝茶。”我倒了杯茶放在郑无邪的面前,说道:“听周老二说,这次你是来帮我的?” 郑无邪也不嫌烫,一边喝着,抽空给我说道:“是啊,我妈让我来的。” “敢问令母是?”我看着郑无邪,心说这还真是奇了,竟然不是他妈让他来的而是他妈,难道那个家里是女人主事么。“嘿,我说了你也不认识啊。我们家是十三房,不怎么显眼。”郑无邪大大咧咧,他放下茶杯说道:“上次周哥帮你,也是我妈给他提了一句,嘿!不然周叔叔那人,想让他 发话还真不是一般的难,现在大概也就只有我妈能压着他了。” “……”我看着郑无邪,他还真是有那么几分天真无邪的味道,若是那张国字脸上的沧桑褪去,能变成跟我一样面孔的话,这简直就是一个涉世未深的青年儿郎的典范啊。“周哥,你比周老二小?”我看着他的脸问了句,这张脸怎么说呢,若是郑无邪告诉别人,他就是要奔四的人了,恐怕都有人会相信的。只要他不张口说话,就没人能看穿 什么。“是啊,我比周哥小,不然就不是我喊他周哥而是他喊我郑哥了,不过我大哥比他大,但我大哥懒得理会这摊子事情,没办法就只能我来了。”郑无邪说的,都是一些无关 紧要的,虽然他言语间看着仿佛没有什么心机很纯真,但这并不代表他就真的是一个纯真得跟我一样的好青年,不然他脸上就不会有这样饱经世事的沧桑了。其实我也算是饱经世事了,但架不住我喜欢看书啊,平日里养一口静气,长说一句心若冰清,天塌不惊,就让我变成了现在这副看着比较清秀的面孔。嘿,忽然发现原来 修静气还能养颜。 “我跟周老二差不多大小,那你是不是应该喊我一声哥?”我戏谑的看着郑无邪。 谁知道,郑无邪眼睛一瞪,嚷嚷道:“你蒙谁呢!我也就比周哥小几个月,你比周哥小将近一岁吧,照理说我还比你大嘞!” “那啥,那咱就各论各的吧,整天哥来弟去的也没啥个意思,无邪你说对不。”我脖子稍稍一缩,郑无邪果然不傻啊,只是这大大咧咧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傻。“我也是个这意思,我就讨厌总叫人哥,但我大哥我不叫他会收拾我,周哥是我妈让我喊的,我也没办法。”郑无邪有些郁闷的给我说着,又给自己续了茶水,对我说道:“ 还真别说,你这茶挺好喝的。”“好喝了等你回去给你带一些,就当是感谢你来帮我了。”我很豪爽的一挥手,这平日里用来待客的,虽然也算的上是好茶,但是跟我还剩的那小半包极品大红袍比起来, 就显得不是那么贵重了。这茶,有钱就能买到,但那个别人送我的大红袍,你就算巴巴的举着钱,都不一定能买到那个品质的,那是有钱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才能偶尔享受到的佳品。大概也也就只 有赵七九那个混蛋,才会不把它当回事吧。郑无邪一挥手,说道:“起桥,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啊。郑氏十八房应该守望相助,呃……虽然现在情况有些不对,但我妈说,这只是暂时的,只要你们大房起来了,这些都 不是事儿,你说你还跟我客气什么!”郑氏十八房应该是守望相助,看着郑无邪大大咧咧的把这句话说出来,再想想他这么义无反顾的过来陪我赶赴苗疆,我心里微微感动。苗疆,那可不是说着玩的地方,普 通人去旅游也就罢了,但我们是怀着目的而去,而且是要直接去找那些苗疆奇人的聚集地,这可就不怎么好玩了,说是把命提在裤腰带上都不为过。 “嘿!无邪,就凭你这句话,等你回去的时候,我给你找些更好的茶叶,只要你喜欢一定让你喝个够。”我难得豪爽一会。 郑无邪猛地一拍桌子,说道:“嘿!就要这样,自家兄弟,客气就显得太见外了,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太矫情!”“是这个理,我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太直爽,矫情什么的最让人讨厌。一般谁要是在我面前跟我矫情,我都是大耳瓜子往上招呼!”我脸不红心不跳的跟郑无邪扯了一句, 做咱这个行当,最基本的本事就是睁眼说瞎话,要是连这点水平都没有,那得,赶紧趁早收摊歇业吧,这行真的不适合不会说瞎话的人。 当然,其实我这也不算说瞎话,我讨厌别人跟我矫情,可我没说我讨厌我跟别人矫情啊! “恩,就得这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直言说话,这才叫男人。”郑无邪说着,眉头忽然皱了周,他看着我,说道:“起桥,你在家里养小鬼?” 我愕然,看着郑无邪,说道:“什么养小鬼?” 郑无邪眉头再皱,他把自己放在地上的斜挎包提起来,从里面掏出一个罗盘看了半天,说道:“肯定没错,你这屋里有鬼,不是你养的,那就是跟着你跑进来的。” “真晦气!娘的。”我骂了句,又看着郑无邪,奇怪的说道:“你怎么懂这些的?!装备好像还挺专业。”郑无邪也是一脸惊奇的看着我。“十三房本身就是阴阳世家的传承!合着你什么都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亏了亏了!这次回去非得挨训不可。不行,等事情办 完了你得补偿我的精神损失!”郑无邪一脸懊恼,我一脸黑线,一半是给郑无邪憋的,一半是从他的最后一句话体会到一件事情,这货绝对不是那么实诚。 第一百九十九章 都不是好人(上下) “小鬼养的久了也会变成大鬼,先把这玩意解决掉再说。起桥,把屋里的窗帘全部放下来。” “存虎,关窗,拉窗帘。”看着在斜挎包里掏出了一卷红绳跟银线的郑无邪,我喊了范存虎一声。又看着他手里的一块黑疙瘩,不由得好奇问道:“这是啥玩意?” “黑驴蹄子,听说过没?”郑无邪把手里的黑驴蹄子抛了抛。“这就是黑驴蹄子?来给我看看!”从空中抓起黑驴蹄子,我在手里捏了捏,硬邦邦简直跟石块没什么两样的玩意,怎么看都觉得应该跟驴的蹄子扯不上关系。“看着不像是 啊。” 郑无邪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的说道:“黑驴蹄子只是一个笼统的叫法,对付你屋里这玩意用不到正宗的黑驴蹄,那是对付起尸跟尸煞用的。” “切,那你说这是黑驴蹄子?”我以为可以得见那种大名鼎鼎在无数人眼里神秘莫测的玩意,却没想到现在拿在手里的是一个假冒伪劣产品。 “不是给你说了那是个笼统的叫法么?黑驴蹄子分两种,还有一种是我手里的这玩意,用糯米配合一些东西做的,专门克阴鬼。” “那你有没有那种黑驴蹄子?拿出来看看呗。”我有些好奇。 “模样都差不多,有啥好看的。而且那种黑驴蹄吧,还真挺难找,不过我家倒是有个将近五百年的老古董,但是那玩意……镇宅的,现在可不能带出来。” “说了这么多废话,其实你还是没有呗。” 我对这里面的道道拎不清,所以问了几句便兴致索然。 窗帘放下,屋里顿时便漆黑一片,顺手打开了灯光的总控,房间中再次变得一片通明。 郑无邪又开始嚷嚷地叫了:“灯关了灯关了,开灯干啥,开灯还驱个屁的鬼啊。” “就你破事多!”我不满的瞪了郑无邪一眼,又关了灯,屋里再次陷入黑暗。不过紧跟着郑无邪手里的一根白蜡就亮了起来,倒是让人能够勉强看清楚周围的东西。 “我也跟阴阳师打过交道,人家驱鬼直接就抓了,哪里有你这么麻烦的,该不会是你水平菜吧。”看着站起来盯着罗盘不停看的郑无邪,我就这么随口一说。 郑无邪的眼睛顿时就瞪得老大,他看着我说道:“是你懂还是我懂?!不懂就别瞎嚷嚷,我估摸着你打交道的阴阳师,都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吧。” 我嘴这么一砸吧,想想祝台那副阴沉的样子,还真别说,似乎让郑无邪给蒙对了。“那种简单暴力,没有一点艺术感的家伙我最不欣赏了,典型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哪次折腾不好就把自己给折腾下去了,而且那种简单暴力的,还特别容易招鬼。”郑无 邪得意的说道:“你见过咱这么阳气十足的阴阳师不?” “行了别扯淡,赶紧弄吧,这一完事咱们立刻启程。”真是没见过这么自我感觉良好到极点的家伙,这样自恋,连我这样品德高尚的新时代四有青年都受不了。 只是看郑无邪驱鬼吧,总让人觉得有些慢腾腾的感觉,根本不如祝台那样的手法让人觉得酣畅淋漓。怎么说呢,他的罗盘似乎是能够扑捉到那个鬼物的活动踪迹,所以他开始频繁的出入屋里的各个房间,每进入一个房间之后,都会先在屋内的东南角点上一根红蜡,然后 再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仿佛是在做法,最后再拿起红蜡走出来关上屋门才会吹灭。 然后再看罗盘,再重复那差不多相同的动作。 “靠!你这屋里房间可真够多的,累死了!不过挺奢侈啊,室内游泳池,啧啧!” 从郑无邪的脸上看不到半点严肃的神情,驱鬼这样严肃的事情他竟然还有时间挤眉弄眼的说笑,这举动让我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不靠谱。 “房间内的风水摆设有些问题啊,不对,窗户下面原本应该是一口水井吧?回头去吧挡在井口上的东西挪开,都快成死风水了,你住在这里不怕越来越衰?”“这不是我的卧室!”我黑着脸对郑无邪说了句,这货到底是干什么呢,一边驱鬼还有时间看风水,真是一个奇葩中的战斗葩,这一刻,我开始琢磨去苗疆究竟要不要带上 郑无邪这个家伙,别到时候碰到什么危机情况被他给坑死了,那冤枉也没地说去。 “不是你卧室难道别人来你这里就不会住那个房间?你这人心眼,特别不好!”郑无邪竟然开始教训我。 我理直气壮的说道:“你还真说对了,那个房间还真不会有人住。有什么办法呢,我这屋子太大了你说是不。” “土财主,暴发户!”郑无邪很气愤的嘟囔了两句,他把一卷红线扔给范存虎。“小子,去吧这玩意绑在楼梯下面,高度二十厘米左右,别太高,也别太低了。” “绑红绳做什么!”我们已经从三楼到了二楼现在马上就要到一楼,而一开始是郑无邪举着白蜡,现在倒变成了我帮他举着。 “绊鬼绳,拌一下他就现形然后自己会走的。”郑无邪忽然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悄悄说了句。 范存虎已经再下面绑好了红绳子,他一语不发的看着我跟郑无邪,我们两个还是用十分缓慢的速度往楼梯下面走。郑无邪说,我屋里的那个鬼现在现在正走在我们前面,而蜡烛的光芒能帮他照清楚路让他不会迷失方向的乱走。无奈摇头,我心说这还真是奇了,我所了解的那些鬼玩意 根本就不会存在郑无邪所说的这些问题,这大概便是因为流派的不同了?我自己琢磨出了一个理由。嗡!紧绷的红绳轻轻抖动,我眼皮一跳,因为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影子忽然在蜡烛的光芒下出现,他被红绳子绊得超前一个趔趄。慢慢站直了身体,他缓缓扭头看了我一眼 ,隐隐泛着些绿色的脸上带着怨毒。 可不正是昨晚想杀我的那个家伙? “人死仇消,该去哪里便去哪里。走!”看着那个回头‘深情’凝望的影子,郑无邪说了句话,然后很潇洒的一挥手,那个影子果然慢慢回头,径直朝着屋门的方向走去。我听到人死仇消四个字便被噎了一下,这个词用错地方了吧,一般都是活着的人对死了的人有着深仇大恨才会用这句话弥消恩怨,但现在是死了的人对活着的人有怨念好 不。但偏偏那个家伙还就听了郑无邪的话,难道人死之后智商都直线下降了?这个奇葩,绝对是奇葩,连鬼都坑啊。 “吓我一跳,竟然回头了。”等影子继续往前,郑无邪好似松了口气一样的说道,然后小声问我:“那东西百分百是你带回来的,你两有啥深仇大恨啊?” “他想杀我,没成,然后被我弄死了,就这样。”我没好气的应付了一句,郑无邪愤愤不平的说道:“杀手?那家伙也太没职业道德了。” 我眼睛一亮,说道:“你也这么认为?英雄所见略同啊,他何止是没有职业道德,简直是无耻之中的典范,人渣中的楷模,当时连个公平决斗的机会都不给我。” 话音刚落,前行的影子顿时驻足,他好像颤抖了一下,头又有扭回来的趋势。 “别说了!”郑无邪脖子一缩,又用那种云淡风轻的声音说了声走。影子却没动,但头也没有继续扭回来,而是保持着那种姿势好像时间都定格了。 “去你该去的地方,回头给你少点钱!走!”郑无邪的声音还是可以维持着那种风轻云淡,但我还是从其中听出了一些滞涩跟着急。 “大哥,我说您赶紧走吧,你回头又有啥用,再回头上不了奈何桥了!赶快走吧,我在路上送你一程还不行么!” 我不知道这其中又有什么讲究,但是郑无邪那种着急的表情却不是假的。 一秒,两秒,三秒。 那个影子终于在第四秒的时候再次挪动,郑无邪对范存虎喊道:“小子,快去把门打开,开一个缝就好!”范存虎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把屋门打开了一个缝隙,穿着黑衣服的影子便一直往前,而后越走越快。但有些诡异的是,他明明加速了,但却还是用了很长时间才走到门口 ,仿佛是他加速了,但那短短路也变得无比漫长。 空间的力量,这样的场景已经不会让我太过惊奇,这世界上还有很多我不明白的事情,若是看着什么都要惊奇一番,那累也累死了。屋门无风自开,等到大片的光亮从打开了一半的门里透进来,那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影子也慢慢消失在了光亮里,好像是被光明吞噬,又好像是直接跨入了去另一个世界的 路上。郑无邪快步走到门口,他闭眼微微低头,然后嘴里嘟囔着念叨了很大一篇如同祭文一样的东西,足足四五分钟,他才抬起头疯了一样的冲到茶几前端着茶杯大口大口的喝 了起来。 “没事了?”看着郑无邪喘了口气,我指了指屋门问他。他点点头,说道:“乱说话果然要出事啊,草草草!坑死我了,我说起桥,你没事乱说什么话啊!” “我说什么了我!”弯腰拆了绑在楼梯上的红绳,郑无邪立刻说道:“那个绳子不能留,等会烧掉。你说你说什么了,你没事好端端的干嘛要说他无耻!”“我去!那个话头是谁挑起来的!你不说他没有职业道德我至于说他无耻么!”我的脸一黑,这个郑无邪还真是够坑的,各种栽赃各种诬赖啊,真以为是老实人好欺负来着 ?老虎不发猫,你当我病危啊! “我说能行,你说他干啥!我跟他屁的关系没有,你可跟他有仇啊!丫的,鬼就是智商再低也不至于低到你骂他他还无动于衷的程度。” “我怎么知道还有这破讲究,你之前怎么不说清楚!”我没好气的说道。“我没有跟你说吗?我明明给你说了!你自己的事情别往我身上赖好吧,我给你这样最让人讨厌了!”郑无邪就像是个泼妇,不,比泼妇还泼妇,我就没见过这样的,死不 认账还能这么理直气壮,若不是看在他是来帮我的份上,我真想揍他个桃花朵朵开,不然他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世界上的花儿这么红了。“你说屁了你说了,你什么时候给我说了!”我开始撸袖子,郑无邪也不甘示弱的挥着拳头。“就在刚才,我明明告诉你一定要把他夸成一朵花,你不听也就算了还非得讽刺 他两下!”睁眼说瞎话,我感觉自己碰上对手了,这丫是非逼我出杀手锏!“茶叶你还想不想要了!”我生气的看着郑无邪,怎么能这样,做人怎么能这样,不向雷锋同志看齐也就算了,你最起码应该跟我在人品道德上保持一直高度吧,怎么能这 样没有下限的。“你还想不想让我帮你了!”面对我的威胁,郑无邪丝毫不惧,他把头抬起四十五度却没有一半阳光一半忧伤,而是充满挑衅的看着我。“再让我从你的店里弄几样好东西, 回去孝敬老太太。” 我看着郑无邪这个不靠谱的家伙,心想你丫不去说不定还是我的福分,想通了这点,我便很悠哉的坐进了沙发里,说道:“不帮那就不帮了吧,也没啥,存虎,送客。”范存虎在拉窗帘开窗户,听到我的话,他才刚刚‘哦’了一声,还没朝这边走,郑无邪就已经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他无赖一样的坐下,说道:“起桥,你这么说就不对了, 说起来咱都是一家不是?我这怎么能看着你有难而袖手旁观?你看我郑无邪像是那种人么。” “嘿!你还真别说!” “是吧!我就说嘛!” “你这不说我还真没有注意到!” “现在注意到也不晚,不晚。” “你这怎么看怎么像那种人,从脸上就透着一股子奸猾气,不信你去照照镜子,好人脸上都应该是我这种阳光普照的模样!” “屁!长辈们见了我都说我忠厚老实,争着争着想让我做他们家女婿。” 看着郑无邪,我是真无语了,怎么还有这样自我感觉良好到如此境地的人,这已经是短短时间内我第三次感叹于此了。“多亏了你还没有做人女婿,不然等去了人家里非得被打断腿丢出来。”我无不恶毒的说着,看郑无邪准备反驳,立刻说道:“你什么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要是准备好了我 们马上就启程,早去一天是一天。”“准备好个毛,我现在都成个救火队员了!才刚刚从国外回来,又被派来了你这里,丫的,从去年到今年我就没有好好休息过。”郑无邪抓这机会一通抱怨,但这样的抱怨 对我说却连一个屁用都没有,又不是我让他干活的。“能者多劳嘛,这是长辈们看重你栽培你,多少人想要当救火队员还没那个资格呢你说是不。”我打了个哈哈。郑无邪摸了摸自己的头,无不得意的说道:“你还真别说,起 桥你看的比我透,可不就是这个理么。” 是你的屁的,迟早有一条累得你精尽人亡枯竭而死。别问我为什么会精尽人亡,我怎么会知道这些,只是人死了肯定也就精尽了,不然那就是个大妖孽。“对了,你刚刚在门口嘴里嘟囔个什么劲!好像还把你渴的不行。”我又好气的问了郑无邪一句,他说道:“我不是说了要送他一程么,就怂了一篇《度人经》,这样他黄泉 路走的也能舒服些。” “呵!没看出来,你还挺守约的啊。”我诧异的看着郑无邪,刚刚还以为他就是为了把那个东西送走随口这么一说,谁知道他还真做了。 “那可不是!我是谁?我是郑无邪啊,不过我跟你说啊起桥,这跟人吧,约定守不守也就那么回事,但跟鬼这东西,最好还是说到做到,不然将来总会有因果缠上你。”我对郑无邪刚刚改观了一些的看法瞬间回归原位,跟人就不用守约啊,我心里哼哼唧唧的骂了两声,这货真是不讲究,很不讲究,让人彻底都没脾气了。难道老郑家都是这一个德行么!我忽然想起了《苏三起解》里的一句戏文,洪桐县里无好人。难道郑氏十七房,再加上大房这个宗脉,都是一个德行?!我忽然明白了爷爷为什么会郁郁 不得志,明白了父亲那边为什么会显得那般紧张,一个人跟好几个跟自己差不多的人玩,不郁闷死才怪。 爸,等我资格够了,我们爷两一起阴死那群无耻的家伙!我心里发狠的嘀咕,表面上还是那么一副阳光少年郎的模样,要多可爱有多可爱,要多纯真有多纯真。 “恩啊,那我明白了。不过郑无邪,不死哥们我看不起你啊,你这也太逊了,就那几分钟经文就把你口渴成那幅德行?比我可差了不是一点半点的。”郑无邪眼睛顿时一瞪,他说道:“你知道个屁!你知道《度人经》有多难读不,你知道那发音有多古怪不,你知道我从小就被逼着练这个东西甚至为了发音标准还往嘴里放 小石块把嘴跟舌头多磨烂了不,不知道……”“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咱本家兄弟都是天上少有地上绝无的有大毅力的人才。”一边应付着,我怎么琢磨怎么觉着不对劲,往嘴里塞石块?要我记得不错那好像是很多 年前老师给我们说过的一个西方总统的励志事迹。“那你现在还差什么?要尽快准备好。”我和声和气的对着郑无邪说道,忽然发现他其实就是个顺毛驴,你顺着他的毛往下捋,他绝对会无比享受的对你哼哼唧唧的叫两声 。 “还差铜镜,丹砂,符纸,毫笔,最好再准备一些纸钱,还要……” “合着你什么都没准备啊!”我顿时头大,本来打算今天启程,听了从郑无邪嘴里蹦出来的很多东西之后,我很清楚的知道,这行程怕是又得拖一天了。郑无邪的嘴角抽搐了两下,他说道:“本来我一套家当齐全,但上次去帮周哥一个忙,家当全给丢下面了,铜镜碎了,上品丹砂用光了,我从道观里坑出来的上好符纸也一 张都没剩下,那根我心爱的判官笔毛也掉光了,我就呸了!这也就算了,还差点死在地下,晦气!” “帮周老二?他有什么需要你帮的?”我表示怀疑。郑无邪说道:“所以说我就是个救火队员啊,不过也不能说是在帮周哥,这事情跟我家也有关系,我们在调查一个盒子的线索,叫什么天脉启龙盒。说起来除了以二房为首 的那几家,剩下还在坚持的几乎过的都不怎么好。嗨!不说了不说了,说了都让人感觉烦,这事情跟你们没有多大关系,我们这一脉就是这命。”我看了郑无邪一眼,这其中好像还有好多不为人知的隐情,但我知道,现在就算我再多问,也没有任何用处,郑无邪看似大大咧咧,其实心里比谁都精明,跟我撤了这么 多句,除了之前一句跟最后这句还算有些干货,剩下的几乎都是不怎么打紧的废话。只是,我什么时候才能知道,才能了解那些东西呢!父亲那边似乎又松口的架势,但作为他的儿子我无比了解他,这个松口的趋势其实跟没有并无什么两样,想说早就说 了。 “那行,咱就不说这些烦心事儿了,现在出去吃点东西,然后我们赶紧去把你要的东西都想办法准备齐全了,今天办好,明天走。” “你催命啊!我还想着歇两天好好在长安玩一玩。” “等回来了你玩多久都成,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我全包了!”我不理会郑无邪的叫苦连天,拉着喊了一声范存虎就出了门,当然,他还不忘去把红绳拿着然后再门口烧掉。而现在,可不就是在催命么,这玩意,催的是我的命啊。摸了摸左边肩膀,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第二百章 初来乍到 三月的山城春意浓厚,风似剪刀,裁出了一片片垂在路边的细长柳叶儿,在风里轻轻漂摇摆。现在在山城下车,也委实是无奈之举,继续往西,路也便愈来愈不好走,最让人尴尬的莫过于此。要进入巴蜀之地,得先从山城下车,然后转走汽运直奔蓉城。这才算是 进入了苗疆茫茫大山的最前端。但分布在山城跟蓉城之间的苗人们,全都是苗人族群中的普通人,也可以理解成是一种外围,想要寻觅的真正的核心,必须继续往西,过了蓉城,进入巴蜀腹地,说不得 还得朝着滇地跟黔地那个两个相对来说,最为邪乎的地方靠拢。当然,如非必要,我是不怎想靠近湘江流淌过的那片大地。如果说滇地跟黔地两个地方比较邪乎,那湘江流淌过的那个地方,则是几乎应该是妖孽的汇聚地。不管是活人里的大妖孽,还是本身的妖异不寻常的事物,在那片大地上 只要呆久了,都会觉得再也寻常不过。大秦土地上,有那座绵延八百里的卧龙镇压一方气运,但在湘地,那一条如同长蛇般本就流淌的十分邪异湘江,不但没有给那片土地带去平和,反而更增添了那里的诡异 。曾在大学时候,一个同学便是湘西大地里走出来的,家住在湘黔交界处,给我讲了不少他在家乡那一方小土地上的种种鬼怪见闻,而且那种稀松平常仿佛不以为意的样子 ,连我都觉着惊奇,究竟是有多少事情,竟然让一个普通人,锻炼出了一副如此坚毅的神经。不想不知道,一想,可着实是被自己给吓了一跳。只是稍稍一琢磨,便忽然觉得,这一跑说不得就得辗转四个省份。当然,或许实际并没有这么多,但谁知道呢?一切还 是得看运气吧。“走吧,找车,然后去蓉城。”在火车站的人流里,我跟郑无邪都是一脸风尘仆仆,只有范存虎,他还依然是那样神采奕奕的样子。眼睛里的精光闪烁,好像对一切东西都 十分好奇。蓉城,巴蜀之地最大最繁华的城市,就算是在整个华夏,也有不俗的大名。我似乎还隐隐记得,蓉城有两个别称,一个叫做锦官城,一个叫做龟城。锦官城的由来倒是挺为人津津乐道,从西汉时期这里的蜀绣就闻名天下,于是当时朝廷还为此专门锦官管理,故此得名。而龟城嘛,这个称呼,倒是不为人常听,就连我,也是偶然得闻,当 时觉得挺有意思,也就顺着记了下来。据说,是在公元前316年,秦灭了巴蜀,蜀国被改制成了蜀郡,郡治成都。不久后镇守蓉城的大官着手修筑了成都的城墙。格局是按照大秦土地上,那个威名赫赫的秦都咸 阳城构建,大官按照一些巫师的建议,按照乌龟爬行的路线修筑城墙,之所以如此,据说是因为,在那个时候蓉城的城内格局,很像是乌龟背上的纹路。也许是因为这个别称太不光鲜的原因,所以一般不曾被人提起,而一大部分人就随着岁月逐渐淡忘了,于是就剩下了锦官城那个光鲜得让人心生向往的名字,伫立在华夏 这方土地上闪烁着别样的光辉。虽然不如长安那样深邃,但胜在夺目。“我觉着自己就天生劳累命,咱们现在走,估摸着得半夜才能到,最起码得先垫巴下肚子,祭一下五脏庙吧。”郑无邪不满的嚷嚷,他身后背着一个大背包,里面装满了昨 天用了整整一天,直到夜里八九点钟才告一段落的采购来的东西。全都是他需要的,那种驳杂繁琐让我光是跟着他都缩了缩头,相比来说,我还是觉得那些玉兽银兽好打交道一些,用一些家传的特殊东西制作沟通这些有灵性的物件,用 来驱赶百煞镇压沾红的物件,挺简单,效果也不是一般的好。想想郑无邪告诉我说的他的童年,只要其中有五分之一是真实的,我都觉得自己会无比可怜这个从小就不被当人看的孩子,跟我无比欢快的童年比起来,他简直就是太悲 催了。童年悲催,长大也挺悲催,一直奔波就没有过过几天安逸日子。忽然觉得,也许知道的少一点说不定还真是天大的福分?只是这样一来,大概是父亲孤身一人承担了所有压力吧。别家不管怎么样,上有老的顶着,下有小的等着,处于中间的叔父一辈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做最大限度的事情,便一切都不用发愁。而我家,老的郁郁仙逝,小的数十年不知,便只剩下了中间的一个父亲,要顾忌这个顾及 那个,还得再做更多的事情。 收回思绪,我看了看郑无邪,又看看范存虎,说实话真么坐了将近一天的火车,我也有些疲累,不是身体上的,是精神上的,舟车劳顿便大抵是这个意思。 “行,先吃点东西。实在累了,我们今天可以在山城休息一天,明天再去蓉城。”我点点头。 这下倒是郑无邪自己不愿意了,他说道:“得,休息什么呢休息,我就是觉着有些饿!赶紧吃点东西继续上路,你的小命要紧。”“是啊郑哥,我跟无邪哥都不怎么累。”范存虎在不知道是什么事情的时候,听到我出门还能淡然对之,但这一听到我身体有恙,而且是动辄就会要命的大恙,立刻便慌了 神。 郑无邪很气愤的在范存虎头上来了一下,骂骂咧咧说道:“小子,什么叫我跟你一样!你知道我不累?合着你郑哥就是郑哥,我就不是郑哥了?”“嘿嘿。”范存虎不好意思的挠头便笑,他不爱说话,也不反驳什么,但就这个样子,偏生让郑无邪提不起一点脾气来。对付话多之人的最好办法,就是找一个闷葫芦陪着 他,慢慢地他就会疯了。再看了郑无邪一眼,我心说这人还算不错,不是光为自己的着想的人。虽然看着是不靠谱了一点吧,但也凑活用吧,既然周老二能告诉过他是来帮忙的,便应该不会有什 么差池,更何况还是他母亲那个好像是十三房的话事人让他来的。至于郑无邪的母亲究竟是谁,我不知道,确切的说,我现在都不知道十八房除了我们这一脉的最表面情况。比如说郑无邪所属的十三房,比如说上次找我讨乾坤图的那个叫郑简堂的,再比如上次来倒去南柯一梦的那些家伙,似乎也是郑氏的人,但我根本不清楚,那究竟是属于哪一房。一切都好像迷雾横据在我的眼前,我知道这迷雾后面 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但我却始终都无法伸手将其拨开。人说好奇心会杀死一只猫,但猫往往愿意被清蒸了,因为它想知道清蒸之后的自己究竟是什么味道。我现在大概也就是处在这样的状态,不管迷雾后面有什么,我都想拨开或者直接闯过去看看,有时候心里还会豪情万丈,想着或许在迷雾之后的那片世界里,我挺直身体振臂一呼,立刻就能得到拥护成立不世功业。当然,这充满了热血跟 幻想的情节终究只能是在心里想想,现实是什么,我早就已经领教过无数次,不说跟别人,光是郑氏十八个血脉之间的内斗,就已经让闻者心寒无比了。山城的小吃倒是一绝,这我早有耳闻并且时常向往,此次难得来一趟,我们便窜入大街小巷狠狠过了个嘴瘾。平素里,可没有那么多闲暇的时间,为了吃一点东西就辗转 千里徒弟,如果真这样了,未免也太过于奢侈,说不好在某个雷雨的天气里就会遭雷劈的。“我日他个仙人板板!”我们坐地摊上,吃着久负盛名的山城小吃酸辣粉,正在满头冒汗之间,便骤然听到邻桌那边有人骂娘。浓厚的川音我是不怎么能听得懂,但是唯独 这十分具有特色的一句,却让刻在我的脑子了让我记忆犹新。 真的是太霸气了,这样的所谓谩骂,在我看来充满了喜感,不知道为啥,每次听到这句话,我都会扑哧一声笑出来,而这次也不例外。于是那边的肤色黝黑,身体瘦小的男人顿时对我怒目而视,他看着我愤怒的说道:“砍脑壳的,再笑弄死你!”诚然,我是不怎么听得懂川音的,但架不住有些川音直白啊 ,所以这句话我是听懂了,他在骂我。“王八犊子,你在骂谁呢!”我还没说话,郑无邪这个家伙倒是抢先回瞪了过去。不得不说,最起码这货那张看起来很老气的脸上,一但摆出怒目而视的申请还是很有几分 威慑力的,最起码要比我强很多,这点就算不想承认都不行,我是个老实人嘛,再说我又不会在别人面前承认,所以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看到郑无邪的凶相,黝黑瘦小的男人气势顿时为之一弱,欺软怕硬的人到哪里都有,就算是再传奇的地方也不列外。 第二百零一章 夜入蓉城 都说人离乡贱,出门在外尤其还是在这样千里之外的他乡,自然是贱上加贱。但人不管别人如何贱你,你却不能自贱,所以在很多时候,退缩忍让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 适当时候,还是应该强势点。 虽然我们华夏人总体都是好的,但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偶尔出现那一两颗老鼠屎,倒也算得上是稀松平常,所以对于郑无邪的反应,我我十分赞赏。那边瞪了两眼便偃旗息鼓,我们也没有过多闹腾,随即吃吃喝喝走走,不知不觉的就到了长途汽车站。而且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一天只有两趟直接去蓉城的车,恰好就被 我们赶上了。 买了票,车上人倒是不算很挤,但是这样的大巴车坐着,始终没有自己的车来得舒服,只是出门在外,能忍倒也只有忍忍,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我倒是听说了,在南边沿海的那些省份,现在已经出现了很多私家车租赁公司,也不知道这样的东西,什么时候才能在相对来说经济发展比较靠后的华夏中部甚至西部流 行起来,如果现在能找到那样的私家车租赁点,倒是无所谓花点钱了。我也有想过直接从长安驾车来回奔跑,可是这路途实在是太远,而只有我跟郑无邪能开车的话,实在是觉得有些调配不过来,再加上一旦进入苗疆,越深入路也就也难走 ,万一在精神恍惚时候出点什么事情,那可就真的亏大发了。一路有人陪伴,倒也不寂寞,尤其是有郑无邪这个啥不多就是屁话多的家伙在,这一路上就更加不显得沉闷,饶是如此,我们也是在第二天的凌晨三点快四点的时候,才 越过城墙进入了蓉城。比预先想的,迟了将近三个小时,一路上什么腌臜事儿都碰到了,车在半路抛锚,最后硬是折腾了许久。“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顶着寒冷的星光夜色,也不知道郑无邪哪里来的那么大精力,竟然还拽了几句文,由此次大概 可以看到,其实他的肚子里面还是有点墨水的。 “这就是锦官城啊!赶明儿,我们去武侯祠拜一拜,久仰他老人家大名了。”郑无邪感叹一样的说着,好像真的对武侯崇拜得无以复加。这倒是让我觉得奇了,虽然接触的时间很短,但因为那种特殊感觉的关系,我看人一般都很准而且我也有自信没有多少人能逃脱我的眼睛,这郑无邪应该不是那种有信仰 的人啊!一个人若是有信仰,不管是平时的行事作风还是眼神,都不应该是他那个样子才对。所以我问道:“无邪,你什么时候还开始崇拜诸葛武侯了?”“我一直都崇拜,只是你不知道就是了。”郑无邪大大咧咧的说着,递给了我一支烟,我一看,没想到这货还对苏烟情有独钟,只是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怎么就 喜欢这种细腻的东西。“这话不管你自己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点了烟,我摇摇头,又看着范存虎问道:“存虎,你信不?”范存虎不答话,只是笑着摇头。一路上我跟郑无邪斗嘴抖了个不亦 乐乎,而范存虎一直都是三缄其口,根本就不参与到其中来。郑无邪急了,好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崇拜武侯,所以眼睛一瞪,看着已经在身边散开,只有稀稀拉拉三两个还在原地似乎是在等人的乘客,对我说道:“不信你去问周哥,他对武侯也崇拜的很呢,有段日子,我们还专门整理过武侯的资料,甚至连他的生平都齐齐研究了一遍,你说,我这不是崇拜武侯是什么?郑起桥,你侮辱我可以,但 你不能侮辱我没有信仰。”最后一句话,郑无邪说的理直气壮,颇有三分神气。我嘴角抽了抽,你跟周老二崇拜武侯?还专门研究过武侯的资料?丫丫个呸的,周老二是干啥的你小子比我清楚了不知道多少,你现在给我说你们在研究武侯资料?果然 是够崇拜这位千古大智者的,估摸着他老人家若是泉下有知,知道自己的信徒总想着去地下瞻仰一下自己的遗容,也会感动得哭吧。“信仰你个蛋的!你天明看见自己的信仰要是不哭个稀里哗就别舔着脸说那是你的信仰,丢不丢人的。我都不好意思说认识你了。”我没好气的看着郑无邪,总觉得他在某 些方面,似乎跟王许有些相似,都是一个把无耻当做境界奇葩中的战斗葩。 “那我要是哭个稀里哗啦的怎么办?”郑无邪来劲了,他看着我似乎是想来一场豪赌。“你先说你没有哭个稀里哗啦怎么办!”想让我上钩,你丫还嫩呢,真要哭谁不会哭个稀里哗啦啊,就算真不哭不出来,我不会用洋葱熏么!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自从想 到过《苏三起解》里面那个没好人的桥段,我就觉着吧,现在的郑氏这么多血脉,除了我大房这一脉还保持着好人的秉性,剩下的都不怎么纯洁。看看,郑无邪,多么一个天真的名字,多么一个富有灵气的名字,但郑无邪硬是把他的名字给糟蹋了。每每想到,让人扼腕叹息啊。社会把娃害了,这娃现在卯足了劲的 开始祸害社会。 郑无邪想了想,一脸认真的给我说道:“对星星发誓,如果我哭不成个稀里哗啦,我就跟你姓!你觉得咋样?这个誓够毒了吧,你也拿出点诚意。” “滚蛋!”我笑骂了一句,说道:“你要是跟存虎姓,倒是可以考虑。” 郑无邪蔫了,他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看着天上的星星说道:“困得慌,在车上都睡不好。这里好歹也是大名鼎鼎的锦官城,赶紧找个地方休息吧,真有点扛不住了。”大晚上的,也没处找人问路。虽然蓉城也算得上是鼎鼎大名,但是跟长安比起来,夜里的蓉城显然没有那般丰富的夜生活,但比较幸运的是,在出了车站的不远的地方, 就有一个像模像样的酒店宾馆矗立在那里。开了三个房,可能是范存虎背上的朴刀刀柄太过于显眼,所以前台的小妹很警惕的打量了我们三个人一番,就连在宾馆守夜的两个保安对我们三人也是虎视眈眈。碰到了 些小麻烦,但出来时候一应证件都准备得十分齐全,所以最后总算是安稳的歇了下来。“这个酒店的阴气很重,我进门时候看了下周围的风水,这里以前怕是个坟地,推平重建时候肯定还有几个坟没有迁走。所以,晚上睡觉最好还是小心再小心一点,估计会 做噩梦。”郑无邪神秘兮兮的小声对我们说了句,我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以为自己是神啊,看一眼就能确定?这样风水的地方多了去了。” “呵!说了你还不信!”郑无邪对我的怀疑很不满,他喊了一声把我们带去房间的那个小妹,问道:“小妹,你在这工作很久了吧。”小妹有着浓重的川音,但普通话说得倒也算是麻溜,她扭头看了一眼郑无邪,笑着说道:“是啊,三年了,从酒店刚刚建起来的时候就在这里工作了,客人有什么问题吗? ”“嘿嘿!那跟你打听个事儿。”郑无邪一脸人畜无害的笑了两声,但是这样的笑容在他的脸上,怎么看怎么不搭调,真的是有几分狼外婆的味道。“你们宾馆这地方,之前是 不是一片坟地?而且还是个乱葬岗。”小妹的神色顿时紧张了起来,她带着三分慌张六分警惕还有一分警告的说道:“客人你听谁说的?没有的事儿!这里以前就是一片荒地,可没什么乱葬岗,你可不要乱说话 。”虽然这个带路的小妹在极力否认,但是她的眉宇之间的神色已经说明了问题,我不禁暗自咂舌,这郑无邪的眼睛还真是够毒的,就算是赵七九在这里,怕是都没有这份眼 力见,他修的恐怕就是赵七九说的那种,用来寻龙点穴的大风水吧。 郑无邪咧嘴笑了笑,说道:“刚刚在门口听过路人说的,感觉还蛮新奇,没想到竟然是假的。”小妹也松了口气,她可能是觉得自己刚刚的表现太紧张了,所以故作轻松的说道:“本来就是没有的事儿,大家以讹传讹。这种事情啊,听听也就算了,可千万不能当真的 。”“嗯嗯!就是,我也这么觉得,现在都是什么社会了,谁还迷信这些啊!”郑无邪挺喜欢跟女孩说话,尤其带路的这小妹,带着川音的普通话说得着实好听。川妹子的声音 听着,本身就是一种及其愉悦的享受,不管愿不愿意承认,最起码在这点上,大秦土地上的那些方言女人说着,听着总觉得哪里不是很对味。“以后可要取个巴蜀的姑娘,可是难啊。噫吁兮,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郑无邪又拽了句文,那小妹捂嘴轻笑,说道:“哪有客人说得这么夸张。” 第二百零二章 小驻武侯祠 也不清楚是不是因为郑无邪一席神神叨叨的话的原因,躺在床上又做了一个梦,还是有两个孩子在玩捉迷藏,只是他们似乎玩够了想出去透透气,却被一些东西给困在了 那个地方。 一个孩子对另一个孩子说道:“别着急,我们等等,它们不会挡太久的,很快就能出去了。”而另一个孩子,果然也安分了下来。 一梦而起,日上三竿。郑无邪正在外面敲着我的房门,催促着我赶紧去武侯祠逛一圈。没想到这个家伙还真是上心了,原本以为他也就是随意说说。我自然没有推脱,好容易出来一趟,若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就显得太过于无趣。上次去埃及,是因为急着把那些东西带回来,而这次却扎扎实实没有那些顾虑。当然, 潜在的危险可比上次更大,但这种事情,着急也没有办法不是。 蓉城的武侯祠久负盛名,大约建于公元233年,迄今为止也已经有将近一千八百年的历史,但是这样一个华夏奇人的纪念地,真正来此参观拜访的游人却并不是很多。现在的武侯祠,修建的倒是大气磅礴,红砖绿瓦的构造,在最大的限度上保留了它的原始风味。当然,至于跟初建时候的武侯祠究竟有多大区别,这就不得而知了。在岁 月的变迁中,武侯祠到真是称得上久经风雨历尽坎坷了,数次被破坏,又数次重建,每一次重建都会遗留下浓重的朝代气息。恢弘大气的牌匾放架在正门前的红色石柱上,后面便是古色古香的建筑,从正堂到无数侧房,红墙小路,曲径通幽,进入这里不像是到了一个纪念地,而更像是跨越时空 进入了一个古代王公贵族的宅园府邸。“其实说起来,武侯祠最早还是出现在咱们大秦土地上的,只是褒城那个有小江南之称的地方,没有把武侯祠真正做起来罢了,反倒是蓉城这边的大放奇彩。”观摩过出师表之后,又去看了三绝碑,出师表还没什么,都是后来建立的,但是站在三绝碑面前,却能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沧桑之气,这东西,实在是一件承载了太多岁月的历史 重器,也就是这武侯祠,否则一般地方,恐怕还真顶不住三绝碑上气息的冲击。听着我的话,郑无邪撇了撇嘴,他说道:“我出门,都不好意思给朋友说,在褒城还有一个武侯祠。为啥人家蓉城的能变成这样褒城就不行?我都不消说那帮孙子了,无能 ,纯粹是给大秦土地抹黑啊!”无奈看了郑无邪一眼,对这个能抓几句文却偏偏在某些地方显得无知的家伙,我能说啥,我还能说啥啊!蓉城的武侯祠能变成这样,自然有很深的原因在里面,只是我知 道,跟郑无邪说这玩意,他要么是听不懂,要么就算是能听懂也要无理辩三分,所以我干脆就闭嘴不说,你丫自己去想吧。“这里的气息真怪,不过……感觉还挺舒服的。”范存虎背上依旧背着他的那把朴刀,但此时的眼睛中的锋利却慢慢淡去,变成了一种若有若无的柔和,这在他的身上何止是 难见,简直是从来不见,反正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眼神的范存虎。看了一眼范存虎,我笑道:“行啊,不错,看来在寺里还是挺有成果的,最起码这灵性要比之前强了很多。”我在心里给自己的神来一笔喝彩,前些天心血忽然来潮,把范 存虎送去白马寺,简直就是一个英明神武无比正确的决定,看看,一个满脑子都是肌肉的家伙也开窍了。 范存虎面色一苦,他看着我说道:“郑哥,肯定跟在寺里没关系,每天听他们念经,我头都快爆炸了。尤其那斋饭……我感觉每天都吃不饱。”“可怜孩子,去告郑起桥吧,告他虐待儿童。”郑无邪顿时乐了,他在路上跟范存虎搭话吃了无数次憋,这次终于有些大仇得报的感觉,那种嚣张的神态让人看着就想给他 来一砖。 范存虎充分发挥自己的特长,他不接郑无邪的话,只是挠头嘿嘿地笑,郑无邪顿时又没了脾气。这玩意,大概就叫一物降一物吧,你再得瑟碰到不接你茬的人也是白搭。 “先去哪里?武侯殿还是玄德殿?”我问郑无邪,他嚷嚷着要过来,自然得把他给照顾到了,反正我对这里的感觉倒是平平,顶天了也只是有种咏怀古迹的感觉。 “惠陵都被人进出了八百遍了,去玄德殿搞毛!”郑无邪打手一挥,说道:“武侯殿转一圈,给武侯大人上柱香,然后走人。”我嘴角抽了抽,心里大概猜到了郑无邪这货的意思,真是个奇葩,奇葩到了我无话可说的程度,合着惠陵被人进出了八百遍,你就觉得没有去玄德殿看看的必要了,安得 究竟是什么心! 果然,跟我所料相差不远,在武侯像前郑无邪很恭敬的上了一炷香,然后嘴里边念念有词。 “武侯大人啊,跟你商量一件事情,麻烦你跟我说说你埋在哪里吧,我好去墓前给你磕几个头啊。我崇拜死你了,一定要托梦告诉我啊,谢谢你了,谢谢你了。”“我在想武侯今晚会不会去掐死你。”出了武侯殿,我无不恶毒的对郑无邪说道。这货也太不讲究了,你打人家墓的主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竟然跑这里来明目张胆的 找这位大人物要具体地址,做人可以无耻点,但是不能没有下限啊。“我巴不得他来找我,起桥我给你说啊,人死了,这儿都不大灵光的。”郑无邪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壳,顿时让我哭笑不得。而在这个时候,武侯殿里忽然吹出来了一阵 阴风让人脊背发冷,回头看去,刚刚插进去的香竟然已经被拦腰折断。“你丫嘴下就不敢积点口德!”我看着郑无邪骂了一句,郑无邪讪笑一声,说道:“那个口误口误,这说不定就是个巧合呢,怕是那香质量不行,哎!这年头造价的越来越多 ,连这种祭祀死人用的玩意都敢造假,真是损阴德,不怕遭雷劈啊。” 神情古怪的看了郑无邪一眼,我心道那你跟周老二这些家伙专门跑人祖坟,不被雷劈死那岂不是相当于捡了一条命,万幸中的万幸了。任何一个沧桑的地方都不简单,尤其是三绝碑那等霸道之物竟然在这里被压得服服帖帖,这更加说明了蓉城这座武侯庙的里的种种不凡。想来,怕是另有什么玄机在内吧 。 “武侯庙紧邻惠陵,而惠陵当时可是武侯亲手定下来的地方,郑无邪,别说我没提醒你,你丫就算有点本事难不成还敢在玄学方面跟武侯放对?” 郑无邪一拍自己的头,说道:“呸的,忘了这茬了。下次一定谨记,一定谨记。”武侯庙没有多留,至于郑无邪心里究竟是有什么打算,我也懒得去管太多,我又不是他爸妈,再说了,这货大大咧咧的面孔下有颗猴精猴精的心,我才不相信他会忘了这 种显而易见的东西。武侯祠外,恢弘牌匾之下,我看着若有所思的郑无邪,说道:“好了,现在武侯祠来也来了,你把武侯拜也拜了,咱们也算是真正踏在了苗疆的边上,咱们合计合计,接下 来该怎么办吧。” 郑无邪颇有大将风度的大手一挥,说道:“我来是干什么的,不就是来帮你解决这些事情的么!行了,咱们先去买点东西,跟我走。”“买点东西?”虽然有疑问,但我还是跟郑无邪边走边说,这人虽然有些不靠谱吧,但是这次是来帮我却是不假,就连桃花婆婆看到郑无邪时候也说她放心了,那也就是真 的完全没事。“肯定得买点东西,不然你以为是去玩啊!”郑无邪说道:“我们得去拜访一个人,那位是十万大山里苗疆部落的一个老人,现在就定居在荣城里。你说我们去拜会一位老人 家,能不带点东西么!”“哟,郑无邪,我在就没发现你人缘还这么广的?一个老人家你也认识,要逆天了啊。”上年岁的老人,百分之九十都是睿智的存在,尤其是郑无邪说的那种苗疆部落的老人,那肯定也是背负了一身的故事。这样的老人约莫已经是在竖着日头活了,根据我的经验来说,除非是遇上对口的,否则想让这样的老人开口说一句话,那还真得借用 李太白的那句经典话语——噫吁兮,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郑无邪竟然难得谦虚了一次,他放过了这次能够装X的机会,老老实实跟我说道:“那位可不是我能认识的,不过我妈似乎跟那个部落有些来往,这次过来也是她让我带着 你去找那位老人寻求帮助的。”“阿姨一定是以为了不得的人物,无邪,等回去之后我去你家登门感谢,阿姨这已经是第二次帮我了。”我很真诚的说道,对郑无邪的母亲的确心存了一份感激。 第二百零三章 弋老人 跟郑无邪一起,去买了些看望人的东西,又听说那位老人喜欢摆弄一些字画,便又费了点劲,在一个古玩店淘了一副古董字画出来。当然,古玩店的掌柜脸色是不怎么好 看,但我却是乐呵呵的脸色好看到极点。老人的名字叫弋,就住在蓉城的武侯区,跟武侯祠的距离其实并不是很远。要说这苗人起名,还真的跟埃及有些相似,都是由三个音节组成,只不过跟埃及人齐名的顺序 正好相反。所以苗人无姓,一般称呼时候,也只是称呼其本名,而不能喊全名,尤其是当面对长辈的时候。 武侯区,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偏僻的小村里,土砖瓦房的结构,跟蓉城之内的繁华,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应该就是这里了。”郑无邪手里拿着一个地址,仔细对照着,站在了一个小院的院门前,一边说着,他敲了敲门。 门是虚掩的,稍一用力便打开了一条缝隙,在咯吱声中,郑无邪把头伸了进去。 “请问,有人在吗?”他大声的问,却没人搭理他,里面一点响动都没有传出来。 “请问有人在吗?”郑无邪再问,跟刚刚一样,还是没有一个人。 “无邪,该不会走错了吧?”我问郑无邪。“你再看看地址。”郑无邪看了又看,他很肯定的说道:“没有错,就是这里。请问……进来进来,院里有位老人家在,刚刚怎么没看到。”对郑无邪我已经慢慢习惯了,所以听到他这样说并没 有鄙视或者惊奇,而是一脸平淡的跟在他后面进了院子。院里很干净,瓷实的黄土地面被扫得几乎是一尘不染,周围摆放在很多花花草草,中央是一棵还没有完全长成的连香树,大约有一人多高,这时候树上正开始出现了一些 小拇指关节大小的圆叶子。老人就躺在院里的躺椅上,穿着厚厚的衣服,手里拿着紫砂茶壶,在连香树的旁边晃啊晃的,太阳照在他的身上,把他的影子投在地上,看着,倒是有种似乎十分享受的 感觉。“老人家,请问您就是弋老吗?”小心翼翼的靠近,才发现老人是闭着眼睛的,从我们进来到走到他的身边,他的动作始终都没有发生过什么变化,只是慢慢摇着,眼皮都 不曾抬起来。大概是听到弋老这个称呼把,老人慢慢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我心里便咯噔一下。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睛啊,竟然污浊到如此的地步,仿佛在这双眼睛里,藏着世间所有的污 秽。不光是我,郑无邪也明显被这样的眼睛给惊倒了,他养气的功夫不如我,竟然在脸上表现出来了一些,而这时候老人正看着他,察觉到他忽然间有些异样的神色,不咸不 淡的哼了一声,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哪家的小娃,谁让你来找我的。”也不知道这位弋老今年多大了,他的声音中透着一种暮气,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郑无邪难得恭敬,就跟当时在紫桐别苑时候,看到桃花婆婆时候一样,他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对着老人微微躬身说道:“弋老,我是郑必功的儿子,是母亲让我来找 您的。”“郑必功……”弋老人身下摇晃的躺椅慢慢停下,他灌了自己一口茶,眼睛再次睁开时候闪过一丝明晃晃的精光。“王家那娃娃,从你爹消失后,就对老头子不闻不问了,现 在却让你来找我……怕是有什么事情吧,她不怕我不帮么。”郑无邪对上一辈的事情,知道的估计也不多,所以他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这倒是把范存虎的动作学了个十足。“母亲说只要我站在这里,有什么要求您都一定会答应的。 ” “哦?这话说的倒是挺满,你一个后生晚辈,你母亲也不过是一个后生晚辈,她哪里来的信心,说这样的话?” 弋老人的手指在椅子的扶手上有节奏的开始敲,他好像是在思索回忆一些事情,眼里的污浊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点点缅怀的神色。 “那个,弋老我说了,您可别生气啊。”郑无邪看着椅子上的弋老人,弋老人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我还不至于跟你这么一个晚辈置气。”“母亲说……因为我是郑必功的儿子,所以我的要求你一定都会答应,哪怕……是我要您的命,您都会给。”郑无邪说的小心翼翼,但说出的话却让我的眼皮跳了跳,这话, 说得未免太过于霸道了一些,恐怕是再好的修养,面对一个小辈如此嚣张的说话,心底里都会很不舒服吧。 但弋老人却并没有生气,从他的脸色上也看不出什么变化,甚至就连那个一直在椅子扶手上敲击的手指,也都一直保持着那个节奏,不曾有丝毫改变。几秒的沉默,气氛好像骤然凝滞,时间似乎停留不动,弋老人终于说话了。“好一个因为你是郑必功的儿子,王家那娃娃,这几十年都过去了,还是这么霸道的。小家伙, 你这次来是想要老头子的命么?”郑无邪立刻嘿嘿地笑,这货是典型的打蛇随棍上的无耻无赖类型,他把手里的水果跟字画提了提,说道:“弋老您说笑,我要是想要您的命就不会提着水果礼物来而是提着 一把刀来了。” 老人的脸上流过一丝玩味,他看着一直都不怎么起眼的范存虎,说道:“刀不是也带来了么。” 郑无邪还是笑,他对弋老人说道:“带刀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不然碰到宵小了怎么办,要做好两手准备嘛。我们华夏那位老人都说了,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我眼睛挑了挑,一开始就觉得这郑无邪绝对不简单,不是因为他郑氏十三房的身份,而是因为他能跟周老二称兄道弟。周老二那人我知道,一朵妖异的黑莲花,眼高于顶 不是什么人都能喊他周哥的。但之前只是觉得郑无邪不像是他表面上流露出来的这般简单,但现在却觉得他竟然有些深不可测的味道。他对弋老人是真的很尊重,尊重到可以直言不讳的告诉老人,我 做好了要你命的准备。这大概是属于郑无邪式的礼貌,一般人没法学,也学不来。 “你母亲有没有告诉过你,你跟郑必功很像?”弋老人嘴角带上了一些笑意,但这种笑容里,却仿佛是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辛酸故事。郑无邪摇头,他对范存虎说道:“存虎,找几个椅子过来。”又看着弋老人,说道:“母亲倒是没有给我说过这,她倒是经常说,大哥跟父亲很像。不管是为人处世,还是性 格那沉稳的性格,都比我要像父亲多了。”弋老人摇头,说道:“沉稳……那可不是你们郑家人的行事风格,就算你们郑家出现一两个异类,那也不可能是郑必功的行事风格。”说着,弋老人话锋一转,说道:“说吧 ,你母亲让你来找我是什么事情,以至于你竟然带了一把刀来见我。”看来范存虎是真的很犀利很锋利啊,这老人竟然能够感受到他身上那种刀意。我正在心里暗暗得意,眼睛一瞥却忽然看到了范存虎背上那把朴刀的刀柄,我去,弋老人说 的该不会是范存虎身上的刀而不是范存虎吧。这个忽然间的发现,让我的心顿时扭成了一根麻花,那别提多别扭了。尤其是老人说话还那样的模棱两可,如果你要是在说范存虎背上的道,完全可以说,竟然还让你朋 友带着刀来见我,为什么要直接说竟然还带着一把刀来见我,这小小一个词语的差别,会让人误会其中意思的好不。范存虎对此,却好像没有任何感觉。他拿了三个板凳,自己坐在旁边一直都是一语不发如同老僧入定的模样,对于老人的问题好像没有任何一点纠结,于是我就更纠结了 。想着等回去之后再把他往白马寺里塞一段时间,看来当几天和尚还是蛮有用的嘛,最起码身上的定力跟灵性,都提升了不是一点半点。 面对弋老人的问题,口齿伶俐的郑无邪却沉默了,想了半天,他才紧紧盯着弋老人脸上的表情说道:“我要找白苗部落。”“白苗部落有很多,十万大山里黑苗毕竟很少,只要能碰到一般来说都是白苗的部落。”弋老人看着郑无邪温和的笑着,只是眼睛里面那种污秽搭配着这样笨应该是慈祥睿 智的笑容,给人的感觉十分邪异。 “弋老,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样普通的白苗部落!我要找的是白苗宗脉,有蛊王的那个白苗部落。”郑无邪认真看着弋老人,他在告诉弋老人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听到这个问题,弋老人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你找他们,想要做什么!”说着又摇头。“而且白苗宗脉十分隐秘,对他们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就算想帮你,也无从下手。” 第二百零四章 坑里坑外 只是这位垂垂老矣的弋老人,他所说的话究竟又有几分可信度? 反正不管弋老人自己信不信,郑无邪却显然不信。他看着弋老人,脸上第一次路出了真正的恼怒。“弋老,我敬你是个老人,母亲说你一定会帮我,别让我难做。” 弋老人眼睛慢慢合上,他的手指也停止了敲打。“你母亲有没有给你说,如果我不忙帮呢。” “我带了水果跟字画来看望你,你也说了,我还带着一把刀。”郑无邪眯起了眼睛,还真别说,他眯眼睛的姿势跟我蛮像的,若是我所料不错,这是一种危险的征兆。 “王家这女娃子。”闭着眼睛的弋老人摇了摇头,躺椅再次开始慢慢摇晃。“可这世界上比命还贵重的东西还有很多,想要就拿去吧。” 郑无邪沉默了,他看着弋老人很长时间都不再说话。 “无邪,算了,我们自己想想办法。”郑无邪是在帮我,可现在他似乎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境地,所以我出言打破了这种沉默。郑无邪摇了摇头。“起桥,我没事儿,我只是在想弋老这时候在想什么。”郑无邪看着弋老,然后起身,把自己的板凳放在了弋老躺椅的一旁,而后把一直提在手里的水果 跟字画放在了板凳上。 “弋老。”郑无邪看着弋老人,深深鞠了一躬,他重复了一句话。“母亲让我来探望你,她让我告诉你我是郑必功的儿子,还让我告诉你,该到还债的时候了。” 弋老人的动作骤然一顿,他突兀的停下不再发力,躺椅也慢慢摇晃着重新趋于静止。等到完全安宁下来,这院里似乎就只能听到我们几个人的呼吸声。 慢慢睁开自己浑浊的双眼,弋老人深深看着郑无邪,似乎是想要把他的容貌深深烙进自己的脑海之中。看了一会,他深深叹了一口气。 “再往西边走走,然后进山吧。”弋老人说完这句话,似乎浑身的力量都被抽空,本来就已经暮气沉沉的他显得更加老迈,好像随时都会寿终正寝。 “还请弋老明示。”郑无邪还是弓着腰,他并不满足弋老人的答案,但弋老人却始终不置一词不发一声,躺在那里只有轻轻的呼吸。 “还请弋老明示!”郑无邪倔强的再次说道,弋老人不应不答,过了一会,他才说道:“你走吧。”话音落后几秒,郑无邪慢慢站直了身体,他深深看了弋老人一眼,说道:“谢谢弋老。”弋老人没有答应,甚至连眼睛好像都懒得睁开了。“水果跟字画就放在您的身边,多 看看,毕竟也是一番心意。”郑无邪看了我一眼,又看看范存虎,朝着弋老比划了一个杀人的手势。范存虎闷闷的看了我一眼,他对郑无邪的这个动作有些不能理解,但这却在我的预料之中。早有耳闻,白苗人的那个宗脉,在整个白苗部族里有很强的号召力,甚至能让 无数人不惜用命去保护它的一切信息,但耳闻归耳闻,今天偶然得见,还是对面前的场景感觉到十分震撼。 看着郑无邪坚定的眼神,我对范存虎点了点头。 “那弋老,您好好休息吧,我们就打扰您了。晚辈告辞!”郑无邪拍了拍我,我们朝后退了两步,而范存虎则摸出了一把小匕首干脆利落的划过了弋老人的脖子。弋老人没有睁眼,或者说他没有打算再睁开自己的眼睛,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而被匕首划过了脖子的弋老人,在生命流尽之后,脸上并没有半点痛苦,甚至还有 点解脱一样的神色。 院里笼子中关着的一个信鸽,被郑无邪直接揪出来拧断了脖子,那原本应该代表着和平的白鸽变成尸体,安安稳稳躺在了弋老人断气的身上。 “弋老,忘了告诉你了,我找到了白苗部族的风水龙脉。如果这次事情有什么差池,我会把那条龙脉断掉。相信黑苗那些家伙,一定会很乐意看到这种事情发生。” 哐啷! 郑无邪话音刚落,一直紧紧握在弋老人手里的紫砂茶壶掉落地上碎成了几块,似乎是在回应郑无邪的话,又有些愤怒的味道在里面。“生气了?可你不是也说过么,我跟我爹很像。”郑无邪这一刻犹如魔怔,他看着弋老人的尸体,脸上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弋老人跟他也只是一面之缘而已,但谁 让他是郑必功的儿子呢。 “这么帮我,代价是不是太大了。”我看着郑无邪,被他扭断脖子的那个信鸽有一个竹筒,里面的字条已经被取了出来,上面写着两个字——暂避。 我毫不怀疑,只要我们前脚出了门,后脚那个信鸽就会展翅飞起直奔那个白苗部落前去报信,应该是这位老人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所以提前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吧。 “你以为我想啊,不过不光是因为帮你,而是他必须死,不管有没有这个信鸽。”“还因为什么?”我疑惑看着郑无邪,范存虎已经处理好了匕首上的血迹,郑无邪拿出一个小瓷瓶,把一些黑色颗粒状的东西倒在了弋老人的尸体上。那些黑色颗粒仿佛立 刻活了过来,它们开始疯狂涌动越变越多,而弋老人的尸体则开始迅速消融。 “这是化尸蛊,我从周哥那里敲竹杠敲来的,简直是居家旅游杀人放火的必备神器。”郑无邪眨了眨眼睛,从的身上看不到丝毫负担,他又变成了之前那个郑无邪。拍了拍我的肩膀,郑无邪说道:“安了,不用有太大压力,当我提出一个要求他不肯帮我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这是我出来时候我妈亲自交代过的。这人老了,就 总是想要做一些危险的事情,不除掉不行啊。”“郑无邪,我感觉似乎被你拉进了一个大坑了,你老实交代,这次跟我出来究竟是想干什么!”听郑无邪这么一说,我顿时就觉得不对了,但是哪里不对?哪里不对呢?我 怎么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但是偏偏我就有这种直觉,这样的感觉很糟糕,糟糕透了,我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一切。 郑无邪嘿嘿一笑,他对我说道:“我怎么可能把你拉进一个大坑里,你看我像是那种人吗!跟你来真是帮你的,只是路上顺便找点事情做!”“屁!信你的话才有鬼了!你还没把我拉进坑里,为什么来之前不把情况先给我说清楚了!”弋老人的尸体已经完全消融,甚至连流出的血液也被那些黑色的东西消融一空。而那些黑色的据说是化尸蛊的东西,在解决完地上的尸体之后,便迅速开始自相残杀一般的吞噬,然后越变越少,最后只剩下了一个拇指关节大小的如同金巴牛一样蛊 虫,但它也死了,被撑死的。 蛊虫的世界是凶狠的,这一幕看着让人觉得很不舒服,但它却实实在在发生在眼前。“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是这次过来时候我妈给我说了,我也就做了。其实这老头跟我家究竟是什么关系,我是真的一点也不知道,我妈平时也不会给我说 这些。”我怀疑的看着郑无邪,最终无奈的把眼睛迈向了别的地方,这货始终不肯再透漏一句相关的东西,但我知道,他肯定知道其中很多事情,只是不愿意说罢了。“不说算了,我自己找!”我心里发狠,丫的我还就不信我能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也不知道这次是不是错觉,在我刚刚踏足蓉城这块土地的时候,我就感觉到好像有一大 块的黑雾朝我扑来,仿佛要把我永远都淹没在其中。“真的,我真没有要坑你或者拉着你一起跳坑的一起。”郑无邪又开始耍嘴皮子,但说出去的话,却让我恨不得逮住他暴揍一顿。“因为我们现在本来就在一个坑里,能不能 爬上去,就看自己本事了。”“草!怎么就在一个坑里了!”我不满的对着郑无邪吼了句,郑无邪大大咧咧的说道:“你还没发现么,生在郑氏本身就是一个坑啊。不过再往后你就会发现,其实还蛮好玩 的,要比你平平常常过日子好玩多了。” 我沉默了,又摇摇头,也许郑无邪说的是对的,郑氏本身就是一个巨坑,原本我是可以不用跳进来的,而父亲对我的隐瞒也让我一直没有真正跳下来。 可是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好,当我执意要回复郑氏荣光,或者说恢复郑氏古行那过去的家门荣光的时候,其实我已经站在了这个巨坑的旁边。而到了现在,就像是郑无邪说的,我们其实已经是在坑里了。可是我什么时候跳进这个坑里的?我有些想不通,是在爷爷临走之前交给我一大批粘红物件的时候?还是我在渭城撑起郑氏古行的时候?或者是跟赵七九进入大山的时候……我想象不来。 第二百零五章 进山 死了一个人,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死了一个人而已。我对别人的生死看得很淡,尤其还是这样一个对我而言根本就没有任何交集的老人。原本还以为这是一个德高望重值得尊重的老人,若是说不定我还会唏嘘感叹一番,可 偏偏听郑无邪话里话外的意思,他还不是。 所以既然郑无邪都觉得没什么,那我就更加觉得没什么。 “你这是干什么?”看到郑无邪在躺椅上点了一根红烛,我有些好奇。 郑无邪说道:“人死了我能送一程,当然也能踩一脚,送他下地狱。” “你真坏。”郑无邪被我憋得一脸通红,这还是斗了这么长时间嘴,我第一次正面击溃他。 轻轻地我们来了,我们又轻轻地走,挥一挥匕首,不带走一片云彩。 蓉城往西,路很难走。虽然难走,可还是得一直走,于是我们很快就本如了郁郁葱葱的十万大山之中。巴蜀之地多仙山,而仙山往往不是凡人能轻易上去的。虽然感觉,相比于大秦土地上那个五岳最险峰,这里的陡峭程度还相差甚远,但是崎岖小径,走的人少了,路也就 不是那么明显。 范存虎倒是生于大山长于大山,所以他总能在看着几乎是没有路的时候,从很多蛛丝马迹中寻找出一条路来。当然,我们不是漫无目的地在走,郑无邪一身本事很强大,尤其是在寻龙点穴的功夫上,更是了得。所以他在很远的地方观察了山体大势,很快便指明了一个方向,说循 着那个方向走,一定能找到一个很大的苗裔部落。刚刚说了,巴蜀之地多仙山,而仙山不名是因为没有老神仙,就比如说在渭城往东的那个青松山吧,因为山上有个青松观观里有个老神仙,所以很多上了年岁的人,都知 道那个青松山的存在。 但仙山就是仙山,就算没有神仙,也有许许多多的能人,因为他们沾了曾经存在过这里的老神仙的仙气,所以行事便有了几分神仙范儿。 “我一直觉得这寻龙点穴之术,只能用来找墓穴啊地宫啊之类的东西,无邪你也算是个牛C了,竟然能用这东西来找苗裔部落。” 一路很难走,但是走在这大山里还是会让人觉得心情愉悦。毕竟好风好景,就算是再差的心情,在这里呆久了都会被自然感化得如沐春风。 “为什么是牛C?”郑无邪问了句,跟着又说道:“这个法子在别的地方可行不通,但是在蜀地这边的大山里却绝对能行,这点可是无数前辈验证过的。”“为啥?难道这边仙山里的人,都被仙气给沐浴傻了?”我惊奇的问道,要不是如此,怎么可能用寻找死人的方法来找到他们的聚集地?这样的情况,在大秦乃至于许多华 夏的地方都不可能出现,除非是巧合的情况下,毕竟这事儿有些范忌讳。 就算是不会真正的影响到什么,但跟死人联系起来,总会让人感觉心里不畅快。 “要他们都傻了,那我们就是傻上加啥的纯傻X了。”郑无邪略微有些无奈。“他们何止是不傻,简直就是我华夏第二聪明。” 一路无事,郑无邪断断续续给我说了很多。他说在这蜀地的大山里,人跟自然搏斗的次数最多,所以从古至今自然造就了他们一些特殊的本领。之所以能用寻龙点穴的方式找到那些大部族,就是因为但凡能变成大部族的,全都是跟自然搏斗的佼佼者胜利者,特殊的地理环境造就了他们特殊的观念,那些繁衍至今 的大部族,无一不是借自然之势对抗自然的好手。定居在十万大山里天然形成的风水宝地之中,就是他们战胜自然的不二法宝。用天然形成风水大势滋养己身,自身的命数便在这样长久的累积中越来越强,虽然均摊到每 个人身上都只有那么一点点,但无数人聚集起来,这也就完全够了。 “那些大部族的聚集地,就算是头顶的泥石流冲下来,都会绕着他们走的。” “可是我们还得走多久?”天快黑了,别说大部族,到现在为止就连除了我们三个人之外的一个人影都没看到,枯骨倒是发现了不少。“快了,我计算的肯定没错,就朝着这个方向走,错不了!”郑无邪说的斩钉截铁,他在路上抽空用丹砂写了三道符让我们装在衣兜里,说是能辟邪,躲开这山里的一些让 人头疼的东西。我问他为什么不用自己的血写,他就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看我,然后一语不发。我跟范存虎相信郑无邪的判断,继续往前走,从天快黑了走到天黑,不顾范存虎的强烈反对,开着手电筒还继续往前走。走到晚上十点多钟,我感觉自己的腿跟灌了铅一 样沉重,不管身体中拿到气流如何流淌,那样近乎于透支一样的疲劳还是丝毫都没有减轻的迹象。 “还有多远?”我觉得梅花香自苦寒来,所以没有抱怨,而是用十分平静的语气对郑无邪说道。郑无邪拿着手电筒在四周照了照,可是密林之中,能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应该就快了吧,我的判断挺准确的,相信我。”郑无邪微微有点不确定了,脸色有些苍白,他也是拼着最后一丝劲往前走,但是山路十八弯,就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现在 究竟是深入到了何种地方,但我还是相信了郑无邪的判断。 “可是我觉得现在走不动道了,存虎也说山里走夜路太危险。”这是实情,我觉得说出来也不是什么丢脸的,虽然男人不能说不行,但是此刻明显是郑无邪最不行了。 郑无邪想了想,告诉我说:“那我们可以在这里休息一晚上,其实我也觉得挺累。” “不能再这里。”除了抗议过我们走夜路时候说过几句话,一直都是一语不发的范存虎再次摇头。“这里不能休息,太危险了。”“那我们在什么地方休息?”我拿着手电筒往周围照了照,一些泛着幽光的眼睛倒挂在树上看着我们,而就在我们左侧不远的地方,好像就是峭壁悬崖的样子。所以虽然我 并没有太多在大山里生存的经验,也察觉到这里并不怎么保险。 “要么我们现在退回去,过来的地方有一处地势平缓的地方能过夜。要么我们继续往前走,照这种地势的话,前头不远的地方也应该有能休息的地方。”范存虎不会什么寻龙点穴,但是在这大山里生存的经验,我跟郑无邪可是拍马都赶不上。所以我很民主的赞同了范存虎的意见,然后问郑无邪。“无邪,这个交给你来选择 ,我们是继续往前走还是走回去一段?” 郑无邪想了想,用很睿智的声音说道:“我觉得最好的办法,还是我们现在往回走一段,毕竟后面的的确确是有,但前面太不保险了。”“存虎,你无邪哥的意见怎么样。”我又看着范存虎,就像是一个循循善诱的老人。范存虎眉头皱了皱,他闷声闷气的问郑无邪,说道:“无邪哥,那你知道我们过来的那个 地势平缓的地方,在我们身后多远不?” “嗯!啊?那个……不是说不远么?”郑无邪打着哈哈。 范存虎说道:“往回走得再过三个龙回头,下山路本身就不好走,现在天又黑了,要是过龙回头怕是会出事的。” 范存虎顿了顿,又说道:“所以不能往回走,我们只能再往前走一段,上山路要安全很多。”“我跟存虎的想法差不多,所以赞同存虎的意见。无邪,这事情你还是得多学学,不懂就别瞎拿主意,真是会害死人的。”我拍了拍范存虎的肩膀,大有英雄所见略同所以 惺惺相惜的架势。 “你懂?”郑无邪不甘示弱的反击。 “我肯定懂!”我理直气壮的回答。 “你怎么证明你懂?” “我跟存虎的意见一致还不能代表我懂我?我不懂我能跟存虎做出一样的判断?无邪,你得相信存虎,他从小是生在山里长在山里的,这方面你还是不如我们。” 郑无邪呼吸一窒,然后恶狠狠的看着范存虎。“存虎,你刚刚怎么不一次说清楚?!” 范存虎挠了挠自己的头,嘿嘿笑着说道:“刚刚忘了,忽然就想起来。”于是郑无邪更加郁闷。 再朝前,走了能有一二十分钟,果然出现了一处相较来说平坦的地方,我们便将就着休息了一晚。虽然没有带帐篷,但所幸每个人都带着厚厚的毛毯。 第二天,天微微亮,再次上路。 走到中午时候,依然不见人踪。我看着郑无邪,问道:“无邪,还有多远?” 郑无邪语气这次更加不确定,他哼哼唧唧的说道:“应该就快了吧,一般来说,是不会错的。”听着他的这种语气,我就知道要坏事儿,但眼下除了相信郑无邪的话,已经别无他法。 第二百零六章 苗寨 检查过背包,手电筒的电量倒是还十分充足,不需要太过担心,至于所带的补给,却最多只能再撑住两天半,这还是在这山里,范存虎到处找到水源的结果。 下午,眼看天又快黑了,我满脸黑线的看着郑无邪:“是快了吧?” 郑无邪脸色瞬间尴尬,他打着哈哈,说道:“应该不会有错啊,难道那些传言都是虚的?”一路过来,我们路过了三个据说是风水宝地的地方,可是依然不见人踪。“再往前走走,要还是这样得回去找个向导了。”我觉得自己当初没有坚持找向导,真是一个错误到了极点的决定,郑无邪当时说的信誓旦旦,我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 然就相信了他的话。 万幸的是,终于在我们准备再次准备安营扎寨休息的时候,发现了两个活人。 是对方主动跟我们打招呼的,苗裔,显得十分热情。他们对我们过来的方向十分吃惊,说竟然能够一路安然的走过来,绝对是山神庇佑。 这两个苗裔汉子告诉我们,进山的方向完全错了,要是从另一个方向进山,最多半天就能到他们的寨子里,而我们走过来的那个地方,平素就算是它们也绝对不会走。一是路太险太绕,二是我们过来的这个方向十分不安全,毒虫猛兽倒在其次,不安分的还是那些不属于活人世界的东西。在这大山里的苗裔族人,对于那些鬼怪好似也已 经是司空见惯,根本就没有山外头的人们说道这些事情时候那种惊奇跟恐惧的模样。 听到这两个热心苗族汉子的话,我真有一把掐死郑无邪的想法,当时进山的地方还是郑无邪自己选的,而且他一直都是表现出一副对十分了解的样子。 我看了郑无邪一眼,而那两个苗裔大汉,其中一个叫风树谷的消瘦男人热情说道:“客人今晚先去寨子里面休息一晚吧,天黑了,在外头总是不方便,而且很危险。”对于这样的热情,我们是没法拒绝的,看得出来,这些大山里的朴实人们是真的好客,而我们也迫切的需要找到这样一个苗裔寨子或者部族,只有这样才可能了解更多的 事情。普通的苗裔,大概是不会知道那对他们来说,也只是存在于传说中的白苗部落,而且这种事情急躁不得,走一步看不一步吧,真正知道白苗部落存在的苗裔,也许都会是弋老人那样,想方设法维护那个白苗部落的一切利益。而桃花婆婆之前在渭城时候便说过,那个白苗部落只有机缘到了才能寻到,否则如果他们真的想要避而不见,还真 的罕有人能够觅着踪迹。 我们三人交换了眼神,欣然答应了风树谷的邀请,于是这两个忠厚的苗裔汉子便领着我们去了他们的聚集地。这是一个小村落。屋子的建筑结构跟山外迥异,竹木结构处处透着一种让人觉得舒服的苗家风情。而风树谷的家,便在村口处,进去之后第二个竹楼便是他的家。至于另 一个苗裔汉子,则是脚步不停的继续往村里面走去。时间已经不早,天色透着一种昏黑,或者说其实只剩下了能让人勉强看清楚很多黑影的光亮,跟长安渭城那边不同,这里一到这个时间,便家家闭户不出,只能从那些窗 口,看到从漆面透出来的些许光亮。 风树谷的家门倒是半开着,门口站着一个苗家妇人,穿着倒也朴素,倒是她身边站着的一个看上去约莫有七八岁的小女孩儿看到自己父亲回来,还有很远便高兴的叫喊。待到我们走近,小女孩怯生生的藏在了自己母亲身后,又露出小半个脑袋,好奇的打量着我我跟郑无邪还有范存虎三人。风树谷的妻子眼里虽然同样有好奇的神色,但她 还是很娴静知礼的朝着我们点了点头。“谷大哥,这个就是嫂子吧?”路上闲聊,倒也说了各自的年龄。风树谷看着像是个将近四十岁的中年,实则他的真实年龄只是三是刚刚出头,所以这一声谷大哥,叫得并 不吃亏。风树谷咧着嘴点了点头,介绍了他的妻子给我们认识。她的妻子叫琴,一个简简单单的名字,这大概也就是这大山里的苗家传统之一,当女人嫁出去,名字前面便也就不 能再带着本家的姓,只能保留着一个名字。风树谷的女儿小名叫囡囡,大名还没有起,看样子风树谷对此并不如何重视。“嫂子你好。”我们跟风树谷的妻子重新打了招呼,郑无邪更是属于那种自来熟的个性,他看着囡囡粉嘟嘟的可爱笑脸,大笑着捏了捏,然后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块巧克力递给囡囡,小女孩起初还害怕不敢要,倒是她母亲摸了摸她的头对小女孩说了句什么,囡囡便立刻眉开眼笑的从郑无邪手里把巧克力拿了过去,用甜甜的声音说了句谢谢叔 叔,郑无邪就更乐了。桌上已经准备好了饭菜,但我们的到很明显打乱了风树谷妻子原本的部署,虽然我一再说不用麻烦我们自己带着吃的,可是长长的桌子上还是执意加放了三副碗筷,而她 自己赶着去杀鸡,用这样的方式来款待我们这三个客人。苗家人本就好客,但这让的热情真让人很难消受,看着人家因为我们而变得更加忙碌的身影,并听着那种鸡飞狗跳的声音,我一度都觉得我们这更像是鬼子进村了。也许 就差一个带我们去抓村干部的热心村民。“谷大哥,真是麻烦你们了。”我略带些歉意的对风树谷说道。本身我是想着给风树谷留些钱,就当是我们的住宿费跟伙食费,但郑无邪好像是洞悉了我心中的想法,不动 声色的在桌底下提了我一脚,朝我摇摇头。我猛然惊醒,苗家人热情好客是他们的传统,这只是因为有朋自远方来的一种喜悦,但如果这时候我要真给了风树谷钱,恐怕他对我的态度会立刻大变,因为这样完全是 在玷污他们心中对于友谊的那份美好崇高的敬意。入乡随俗果然是有道理的,不管是在哪里,这些小细节都千万不能忽略。在这方面,郑无邪又要比我强许多,这大概跟他常年奔波在外有关系,而不像我,除了近两年之 外以前就算出去,也只是旅游性质,根本就不会在乎这么多。改善伙食,囡囡显得十分开心,她把自己的眼睛眯成月牙状,看着那诱人的鸡汤跟黄橙橙的鸡肉,不停搓着自己小手沿着唾沫。但看得出来,风树谷家的家教十分良好, 不管是他还是她的妻子琴,或者是他的女儿囡囡,都体现出了十分良好的修养。而刚才跟我们回来的另一个苗裔汉子,相比于风树谷来说却明显在气质上差了许多。 席间说了一些话,算得上是宾主尽欢,风树谷热情的说等到明天,要介绍更多的朋友给我们认识,也不枉我们这样进入大山里旅游一次了。是的,对风树谷我们说的是进来大山里探险旅游,说对蜀地仙山的风光早有钦慕之情,终于得空所以迫不及待就赶来了。风树谷听后颇为自豪,不管是谁,都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家乡的好,所以他倒是主动请缨,说等明天可以带我们去一些好玩的地方看看,那些地方除非是大山里土生土长的人,别的人还真的很难找到,对这样的热情,我 们自然只能苦笑着接受,总不能负了人家一片好意。想到这里,我又瞪了一眼郑无邪,原本我是准备在山外头找个当地向导的,那些人见多识广,说不定还能从他们嘴里得知某些有用的消息,但郑无邪却偏偏是说不用。可 是从弋老人那里得来的消息却跟没有得到没啥两样,往西一点进山,那进山之后咋办。恶狠狠的看着他,我想若是他愿意把他的脖子塞进我的手里,我一定会很开心很用力的捏下去帮他解脱,郑无邪这货,活在世上不光是祸害鬼,现在连人也一起祸害。哎 !悔不当初啊。当晚,便在风树谷的家里留宿。这二层小竹楼,别的不多就是房间挺多,在我们的坚持下,最终他们只忙活着收拾出来了一个房间,我郑无邪还有范存虎三人勉强挤挤就 完事了,不管怎么说,在这竹楼里都总比要在外头风餐露宿强很多。时至半夜,外头忽然响起了很嘈杂的喧闹声,从窗户上能隐隐看到一些黄色的光亮,打开窗户一看,有好几个人手里拿着火把,正急切的一个个敲响每家的屋门,然后说 一番什么就去敲下一家的。而很快,那些被撬开家门的村民们便从自己家里出来,举着火把匆匆朝村子的另一头赶去。 “谷大哥,出什么事情了?”我们三个到了楼下,一个寨子里的村民刚刚跟他说了一些什么然后离去,风树谷正一脸着急。“我爹好像中邪了,我得过去看看,郑兄弟你们好好休息。”风树谷说着准备出门,郑无邪拉了拉他。“我们一起去,人多了也好有个照应。” 第二百零七章 冲突 村子的另一头,已经挤满了人,这个村里所有的男人全都等在一个竹楼外面,竹楼里面灯火通明。 看到风树谷过来,嘈杂的人群顿时安宁了一下,然后便有几个男人一起上来,七嘴八舌说着情况,一个叫风树木的男人喊了风树谷一声大兄,看样子是他的弟弟。 听着你一句我一句的诉说,我们慢慢明白过来情况。风树谷的父亲是这个村子的村长,跟他的二子风树木住在一起,在今天晚上时候,他们的父亲忽然出了点状况,最开始是有些异常表现,但谁都没在意,而在半夜时候才 爆发,开始发疯一样的乱砸东西。 “现在父亲情况怎么养了!”风树谷着急的按着风树木的肩膀。 风树木一脸急色地说道:“现在在床上绑着,贞跟小崽在旁边照看着。大兄,得赶紧想想办法,要是再这样下去会出事的。”风树谷当机立断的说道:“木,还有鲁大兄跟同大兄,麻烦你们三个去上湾那边请大祭赶紧过来,这事情只有大祭能解决了。雷大兄,麻烦你带几条狗在村口守一下,对了 ,木,你们也带一条狗,快去快回。还有,这边火把不要亮地太多,大家都把自家白钱拿过来,在这里为村长祈福吧。”“大兄,上湾那边路太远了,我害怕来不及啊!”风树木握着拳头,他话音来未落,风树谷便打断了他。“木,只能这样了,大祭住在上湾,我们根本没得选择,只要你们速 度够快!希望父亲他能挺过去这关吧,过去把轿床抬上,大祭腿脚不利索,直接把人抬过来!” “好!”风树木跺了跺脚,扭头对着人群喊了两声,立刻就有两个男人神色匆匆跟在风树木后面去了。我跟郑无邪还有范存虎三个人就站在风树谷的后面,郑无邪听到风树谷的话之后,很是赞赏的点了点头。“没想到还真的有一首,看来他们这边经常碰到这样的事情。”郑 无邪小声的给我说着。 “这你能处理得了吗?”我同样小声的问郑无邪,他在方面总归是有些造诣的。“说不好,总得看看情况。这边的东西反正跟其他地方不一样,一个苗寨一个湘西,还有咱们华夏东北那片黑土地,这三个地方很不同,但总归来说,在蜀地境内的苗寨应 该相似之处不少吧。”郑无邪没有打包票。风树谷喊了一句什么,站在场的人都准备散去准备白钱。而这个时候,人群中一阵骚动,却是一个看上去有古稀之年的老人,在两人的搀扶下拄着拐杖走了过来,两边火 把明晃晃的。 “九叔公,您怎么来了。”风树谷一惊,快步迎上去换下了旁边搀扶的一个男子,而周围人在火把的映衬下全都对这个老人投去尊敬的眼光。 在大山里,越是老人便越是受人尊重。 老人顿了顿手里的拐杖,他看着我们三人眼里露着不友好的光芒。“谷小子,这三个外人是怎么回事!” “啊,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三位是我路上碰到进山来耍的客人。”人群不动了,风树谷也不再让大家散去。 “不用介绍!谷小子,这事情恐怕有蹊跷,怎么他们一来,你爹就变成了那副模样!怕是进山时候惹怒了山神,把煞带进来了吧。” 这个九叔公一句话,仿佛是点醒了在场的众人,短暂沉默之后开始有人互相议论着什么,看着我们的目光都变得不是那么友好。 风树谷连忙说道:“不能吧九叔公,这三位朋友都是山外来的客人,而且时间也对不上啊,我听木说今天白天时候,我爹都有些不对劲了。” “什么不可能!肯定是这样。来历不明的人,谷小子你怎么能随便往寨子里带!” “是啊,谷小子你这事儿做的不怎么妥帖。”跟在这位九叔公身旁的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男人很不满的接着九叔公的话说道。 风树谷辩驳道:“可是真的不管这三个朋友的事情,木刚刚都给我说了,是……”“木小子在哪里!喊他过来,让他当面跟我说说。”九叔公语气一变,他看着风树谷。“谷小子,不是九叔公说你!你这样怎么能行?寨子里的忌讳难道你都不知道么!好歹 你爹都是咱们村现在的村长,可是你这也太,也太……哎!你还是先给大家个解释吧。”“九叔公,我让木去上溪请大祭了,现在先让大家一起烧白钱,就算有事情能不能等我爹好了再说?”风树谷是真的急了,这位九叔公一来,大家就都站在那里不动,好像 是在等这位九叔公发话一般。“先不急!把这事情先说清楚喽!要真是他们犯了山神,一定得按规矩办事,不然山神迁怒了我们整个寨子怎么办!”这句话一出口,附和声顿时此起彼伏,其中反对的最 为明显的还是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人命关天啊九叔公!”风树谷一边说着,连忙给我们使眼色,那是让我们三个先回去避避。但我却敏锐的扑捉到了这位九叔公跟那个中年男人心中的一丝恶念。 “无邪,你说这烧白钱有用吗?”我问郑无邪,郑无邪肯定的点了点头。“要真是碰上鬼缠身了,大家在外头一起烧白钱,还真能拖延一段时间。”“嘿,这老小子居心不良,他纯粹是在拖时间,不想让大家回去拿白钱。”我心下顿时了然,不光是这个九叔公心里有恶念,他旁边那个跟他长得有六分神似的中年男人, 心中同样有恶念在不断起伏。朦朦胧胧,我能感觉到他们似乎是不想让风树谷的父亲活下去。 这还真是个挺有意思的发现。 无奈摇了摇头,就算是这个九叔公想给自己儿子争一个村长的位置,这吃相也太难看了吧。这点小心机,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了。 看得出来,这位九叔公在村里很有一些威望,但这可不是什么德高望重的老人,而纯粹就是一个老匹夫。 郑无邪的心都是空的,我就说了一句,他也明白了过来,撇嘴小声说道:“争一个小村的村长,连这种手段都用上了。果然人越老,心越黑。”我们不走,风树谷急了,他正想继续开口话说,九叔公却打断了他。“谷小子,你也知道人命关天!现在不光是你爹一个人的事儿,这事情关系到我们整个村寨!若是他们 三个真的犯了山神怎么办?你不知轻重啊!” “谷大兄!先把让这三个年轻娃娃回去,等大祭来了,看大祭怎么说。”有人看不惯九叔公的作风,显然他也想到了什么,所以很善意的提醒了风树谷一句。 风树谷立刻点头,说道:“郑兄弟,你们先回去吧,这边事情我来处理。”“不行!谷小子,你这是在拿咱们整个寨子开玩笑,这种事情按照正常流程,应该先把他们绑在村口搭上火架!然后审一审他们,看看他们进山时候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 的事情,不然怎么会犯了山神!”九叔公身旁的中年男人就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他立刻跳出来阻止。要是我们现在回去,那他们就没法继续闹事,所有人都能回家去拿白钱了。这不符合他的利益,自然得 竭力阻止,而在阻止的同时,顺便给我们扣上了一顶大帽子,先把这事儿做成既定事实再说。“我呸!恶心死了。”我跟郑无邪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那无奈的神色,而郑无邪更是看着那个老神在在的九叔公直接发难。“我开始还敬你是个老人,看谷大哥也挺 尊重你的,没想到却是个这种货色!”郑无邪这小子有些毒蛇,他一句话便把九叔公噎了个半死,老人家可能活了这么大,从来都没有被这么恶毒的言语攻击过吧,平日里小辈们见了他都尊重的紧,从他一来 大家都等着他说话便可窥得一斑。“谷大哥,赶紧让大家回去拿白钱,不然晚了叔叔可能会出事!”我提醒了风树谷,风树谷张张嘴,却没有说话。尊老敬贤的理念已经深入了他们心里,让他直接开口忤逆 这位长辈,对他来说难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九叔公被气得呼吸加速心跳加快,中年男人更是跳了起来。“谷小子,看你带回寨子里的都是什么人!这样的人要是不会犯山神才怪!” “消停点吧,真是够扫兴的!”郑无邪瞪了中年男人一眼,对风树谷说道:“谷大哥,你快做决定吧,我懂点这方面的东西,我先跟起桥还有存龙进去看看叔叔的情况!” 中年男人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你们几个小孩子,能懂个什么!” “二叔公来了!让开让开!”一个声音从围着我们的人群外头响起,大家赶紧让开了一条路。 “老九,不像话!”来的这位老人,脸上有些愤怒。“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挡什么挡!所有人都回家去拿白钱!” 老人一句话,人群一阵骚动之后立刻就有人开始行动,而有一个人动,越来越多的人都开始动了。 九叔公眯着眼睛,看着过来的老人语气不善。“二兄,事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还说什么说!救人要紧!”老人不再理会九叔公,他看着郑无邪说道:“小娃娃,你刚刚说你懂这些东西?” 郑无邪立刻点头。“懂一点。”“让开!让这几个小娃娃先进去看看!”老人的威严直接盖过了这位九叔公。“谷小子,你领着你朋友进去。” 第二百零八章 情况不妙 这位二叔公可能并不相信我们在这方面有所涉猎,他之所以让风树谷先领着我们进去,完全是出于保护我们的目的。我能感受到老人心中那一片善意,以及对这位九叔公 浓浓的不满。 风树谷如蒙大赦,他向九叔公告了声罪,便带着我们三个进了屋子。 房门是开着的,一个五旬老人被用床单绑在床上。他的手脚还在挣扎,旁边一个女人正用毛巾不停擦着老人头上渗出的汗珠。小男孩摇着老人,在不停呼唤着什么。 “起桥,有什么感觉?”郑无邪站在门口,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煞气很重,不对,又好像不是煞气。你怎么看?”我仔细感受着弥漫在屋子里的种种不知名的痕迹,带着些迷惑。 郑无邪说道:“鬼气,很浓的鬼气,怕是不好解决。” 转头,郑无邪又看向风树谷,说道:“谷哥,你先把那位嫂子还有孩子带出去,这屋里不对劲,不能让她两继续留在屋里。” 女人属阴,本身就极容易招鬼,而孩子只要童心未泯更是那些阴魂最爱纠缠的对象,两人留在屋里不但没有任何帮助,反而可能伤害了自己。 风树谷略一犹豫,他说道:“郑兄弟,你们真的懂这些?” “谷大哥,不管我们懂不懂,让那位嫂子跟孩子留在屋里,都不是那么妥当。听无邪的,先把他们带出去。”我拍了拍风树谷的肩膀,风树谷点头。 “好吧,那我先让她两出去。”风树谷说着进了屋子,对在那里不停给老人擦汗的女人跟孩子说了说,女人倒是没有反抗,立刻抱着自己的儿子就从屋里出来。 看得出,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屋里,也挺害怕的。尤其是那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在转身的一刹那,原本红润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郑无邪三步并作两步,进屋立刻捂住了孩子的眼睛把孩子先抱在了外头的明堂里。他从自己脖子上解下来一个狗牙挂坠绑在小男孩的脖子上,小男孩才渐渐收住哭声好奇 的打量着我们三人。 风树谷跟女人走了出来。郑无邪交代道:“等会出去了,让孩子从烧白钱的火堆上跨一下,还有,他脖子上的这个挂坠就别往下拿了。” “行!”风树谷看着孩子的样子,也瞬间意识到了一些东西,他重重的点头说行。 “我送弟媳出去便进来,郑兄弟你们等等。”风树谷一边说着转身,郑无邪叫住了他。“谷哥,你别进来了,进来对你也不好!” “那你们?”风树谷迟疑了一下,他眼里有些担心。 我说道:“这些东西伤不了我们,谷大哥你放心吧,我跟无邪看看有没有解决的法子。”“好吧!那你们自己小心,哎!”风树谷大概是想到外头的那位九叔公,他重重叹了口气转身出门。我顺手把门关上,屋里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只有房间里几盏油灯火苗亮 着,偶尔发出爆鸣声。 房间中的喘息骤然粗重,被绑在床上的老人手脚抖动得更加厉害,他身体不行朝上拱,似乎是想要挣脱束缚。脸色煞白,汗如雨下,双眼赤红。我对这些懂得不深,但是在过去那些年跟赵七九的相处下,也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眼前这个村长,很明显情况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时 候,要是再不着手处理,恐怕撑不了多久就会一命呜呼了。 这山里的东西,来得还真是凶猛的厉害,这要是搁在外头,怎么的都有很长时间,最起码也会在两天以上的缓冲期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麻烦了!”郑无邪脸肃然,“再这样下去要出事,根本就等不到那个大祭过来!” “你没办法么?”十三房是阴阳世家的传承,按理来说在这方面郑无邪应该是手到擒来才对。 “办法肯定有,而且一大堆,但是现在坏就坏在时间不够了!而且我的东西又落在风树谷的家里,咱们现在折回去再回来,就彻底没救了。除非……”“除非什么?!”时间已经到了非常紧迫的地步,既然这事情碰上了我们就不能不管,更何况这还是热情邀请我们来寨子里的风树谷的父亲,无论如何,这个忙一定得想办 法帮上。 “除非现在有办法先让他的灵魂安宁下来,而且得把那个缠着他的阴鬼镇住一段时间。”郑无邪摇了摇头。“可是现在咱们根本就没有办法。” 让他的灵魂安稳,并且镇住那个阴鬼一会?我心里一亮,虽然觉得有那么几分不妥,但当下好像是唯一的办法。“一会是多久?给我个确切的时间!” “十分钟,最起码得十分钟,得把东西拿过来然后还得做一些布置。嗯?起桥你有办法?”郑无邪万分诧异。 “存虎,你现在立刻过去把你无邪哥的包拿过来,还有我的,一起拿来,快!”我对范存虎交代一声,范存虎立刻转身去了,屋里就剩下了我跟郑无邪两人。“我有一个招,现在只能这样试试了。”想到那种刺入灵魂的疼痛,我打了个激灵,那种疼痛,年轻人还能承受,可是这样一个年过五旬看着身体并不怎么好的老人,不知 道他能不能撑住。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我还是站在了床边看着风树谷的父亲。他挣扎的越来越厉害,也只能这样了。 我伸手捏着一个手印,朝着风树谷父亲的眉心弹去。“定魂手?”郑无邪看着我的动作失声叫道,我的手指已经弹在了风树谷父亲的眉心。就像是被电击了,风树谷父亲发生一声痛苦的闷哼,不停朝上拱的身体骤然僵直不动,然后噗通一声瘫软在了床上。刚刚只是额头上出汗,现在他的脸上汗珠已经完全布 满,甚至有小血管爆裂,滴出了血汗。 郑无邪看着我,眼里满是不可思议。“起桥你刚刚那个是定魂手?” 我摇了摇头,“不是定魂手,是刺魂手。”定魂手那玩意,我不知道练了多少次,但是总是差了许多火候,根本就施展不出来。家里祖传的两个针对魂魄的手法,一个是定魂手,一个是刺魂手,这是为了防止被那些粘红物件里的东西夺身而创造出来的,在我刚刚开始接触那些东西的时候,刺魂手 不知道救了我多少次,但是那种疼痛甚至让我不愿意去回想。上次在路上被鼻烟壶里面的怨气干扰,我就是用这个手法镇住了那玩意。 不过这刺魂手,基本上属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不到必要时刻我绝对不会用这样近乎于自虐的玩意,太恐怖了,根本就不是人能承受的。“不是定魂手?那这个能挺住多长时间?”郑无邪看着风树谷父亲双眼怒睁又带着些恐惧的眼睛问我。我摇了摇头,“不知道!祈祷能挺住十分钟吧,他的身体撑不住我再来 一下,否则不用那个阴鬼捉弄他,他就得交代在我手里了。” “交代在你手里?那个刺魂手能杀人?”郑无邪更觉得不敢置信。“不是吧,要是那样这岂不是居家旅游杀人放火的必备手段?”“没工夫给你开玩笑,这东西除非是被不属于活人世界里的东西缠上才能用,不然一个正常人你弹人一百下都是白搭。”我白了郑无邪这个二愣一眼,说道:“难道没有工具 你就没一点办法了?我看人祝台直接都能用手段镇鬼!差距咋就这么大。”“你懂个屁,要直接抓我也能行!但现在用那种暴力的手段会出事,他身子太虚,根本就扛不住那种暴力的手段。”郑无邪气呼呼地说道,“别总拿那种自残派来跟我比,大 家根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 “嘶~~~草!真冷,那个阴鬼绝对不是个善茬,这下有乐子了。”郑无邪忽然打了个寒颤,我正想说自己没一点感觉,但紧跟着就是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等回去了你给我弄个辟邪的挂坠之类的东西呗!”我想起刚刚郑无邪送给小男孩的那个挂坠,顺口就说了一句。 郑无邪嗤笑一声,说道:“你是烧糊涂了还是天生痴傻呆?只要你敢带,回去别说一个,我就弄十个八个的给你带上都没问题。”“还是算了,真是个麻烦事儿!”想起一些祖训,我无奈摇头。这都叫什么破事儿,自己都能倒腾那些东西,偏偏我们这一脉都不能带那种玩意,因为脖子只能给凤翠留着 。 “要出事要出事,老头又开始抽抽了!起桥,赶紧想个办法!”郑无邪忽然见鬼一样的看着安分了还不到五分钟又开始有挣扎迹象的老人对我喊道。“卧槽!这丫的才有三分钟吧,真是活见鬼了。我特么也没辙了!”开始对郑无邪说的有麻烦我没在意,但是这三分钟就摆脱了那种痛苦,我意识到这次真是碰上大麻烦了 ,要糟!“混蛋啊!难道外头还没有开始烧白钱么?!”郑无邪急的来回踱步。“要不你再用刺魂手弹一弹?” 第二百零九章 凶神恶煞 “要不你再给来一次?”郑无邪看着我,做了个弹指的手势。“扯淡,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难道真的没有一点办法?”我摇头,刺魂手本身就是饮鸩止渴的玩意,身体再强壮意志再坚定的人都扛不住几下,更何况这样一个看着并不 如何健康的老人,这要是再给来一下,不用想,铁定出事。 咯吱!门被推开,范存虎提着两个背包冲了进来,他的速度要比我预料的快了何止两倍。这让已经有些束手无策的郑无邪跟我齐齐松了口气。 再来不及说话,郑无邪从范存虎的手里拿过自己的背包,迅速打开丹砂盒子然后拿出了一张空白的符纸在上面一气呵成的画出了玄奥的图案。跟我想象的有些不同,符纸不是贴在眉心上,而是直接放在了风树谷父亲的身上,已经产生了一些反应的他骤然瞪圆了眼睛,身体又慢慢平躺在了床上,看的出来,他还 想挣扎,但是被一种力量压制得无法动弹。 “把油灯灭了!”郑无邪说着,掏出了几根白蜡按照某种规律摆在了床边上,范存虎立刻一口气吹灭了那个不断响着爆鸣声的油灯。 白蜡点燃,刚刚陷入黑暗之中的空间一瞬间再次明亮,几簇小火苗冉冉升起,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便忽然变大,那种熊熊燃烧的架势根本就不像是白蜡应该有的。 “外头开始烧白钱了!这扯皮的时间可真够长。”郑无邪不满的抱怨着,我却能感觉到屋里的那种诡异的气息慢慢变得浓厚。同时,又有种神奇的力量从外部不断向屋里压来,虽然也是一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但它确明显是针对屋里这种诡异的气息而去,然后慢慢压缩,让这诡异的气息仿佛陷 入了泥沼。 有压迫自然便有反弹,这不管在哪个层次都是颠不破的真理,所以那种鬼气开始越聚越多,我站在传遍,只能感觉到一阵阵沁骨的冷意。 一根红蜡在几根白蜡中央,显得那样显眼,不管是从色泽还是从郑无邪点燃红蜡的手法。那不是用明火直接引燃,而是手指在蜡芯上一捻之后产生的火焰。红蜡点燃,周围的气氛再次一变。刚刚还是两股力量在较劲,而鬼气逐渐占了上风,但这红蜡点燃之后,第三种力量开始出现,虽然不是很强烈,跟那两种已经逐渐上升 到巅峰的气息相差甚远,但是却让扩散的鬼气骤然停滞。 我没有出声打扰郑无邪,他这时候的神色无比认真,从他的脸上哪里还能看到那种玩世不恭的样子。第二张符纸出现在郑无邪手中,他没有用丹砂,而是用手在符纸上虚画了一阵又在空中陡然一转手,本来应该是软绵绵的符纸骤然笔直的挺在了空中,一簇微弱的火苗从 符纸的上角燃烧起来又迅速蔓延让整个符纸都开始燃烧。郑无邪另一只手拿起早就准备在一旁的黑色小碗,直接在放在床边的水盆里盛了半碗水,这时候符纸已经燃烧殆尽,眼看着火苗已经要烧到他的手指上。黑色的纸灰并没 有散落地上,而是一直保持着燃烧之前的样子,一道道白色的纹路从黑色的纸灰上显现,那应该是郑无邪刚刚手指虚画过的痕迹。 符火烧到了郑无邪的手指,可是那火焰却好像没有一点温度,郑无邪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最后一点火苗熄灭的一刻,黑色的符灰便被浸入了黑碗的水中,一团白色的雾气从碗口一飘而过。整个过程没有丝毫滞涩,简直有如庖丁解牛一样一气呵成。躺在床上的风树谷父亲眼睛瞪得滚圆,眼里的原本淡淡的红色已经变成了一种血色,看上去十分恐怖。郑无邪强行捏开了他的嘴,把一碗搅拌在一起的符水一滴不漏的灌 进了他的嘴里。 一瞬间,那一双红色的眸子上便好似蒙上了一种模糊的气息。郑无邪松了口气,又拿出了一卷红绳开始把红绳系在那几根摆放在床边的蜡烛上。 红绳,很多地方都得用到红绳,这样颜色的绳子好像具有一种能够贯穿活人世界跟死人世界的力量,它容易惹鬼,在特殊条件下又能变成阴鬼忌惮的力量。 “出来!”郑无邪一声爆呵,把刚刚盛水的黑碗狠狠摔在地上。啪啦一声,一个衣衫褴褛的满是鬼气的身影趔趄着从风树谷父亲的身体中被弹了出来。这是一个凶神恶煞,在它出来时候带出的恐怖气息让外面烧白钱所产生的力量都迅速退缩,而房间里面更是仿佛变成了三九寒冬无比森冷。只有红蜡所代表的那种神奇力 量,在这无比浓郁的鬼气之中苦苦支撑,但好像也有些随时都会被覆灭的危险。 从这个阴鬼出现的时候,郑无邪的脸色便瞬间难看,冷汗迅速从他的额头渗出来。阴鬼没有搭理我们,他趔趄着退到了墙根处,阴吼一声又朝着风树谷的父亲扑去。一片红芒好似变成了一堵墙,在阴鬼扑到床边的一瞬间便出现在床边,我仿佛听到了钢铁碰撞的声音,阴鬼再次被弹得趔趄后退一直到墙根处才稳在了那里。红绳连接着 的白蜡跟红蜡中,有两根白蜡的火苗扑哧着一阵闪烁,在快要熄灭的边缘又逐渐燃烧了起来,只是再次燃烧起来的火势跟刚刚的那种火势相比,却明显小了许多。我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但是又有种无比陌生的感觉。就像是刚刚进门的时候,郑无邪问我有什么感觉,我说感觉到了煞气,但随后又否认。那种相似的感觉再次出 现,就像是粘红物件独有的那种味道,但却在某个地方发生了偏差,是,又不全是,我眯着眼睛,大脑快速运转思索着这诡异的事情,怎么回事?“惹出乱子了!起桥存虎,小心点!”郑无邪没有转头,他看着在红蜡光芒照耀下,一个从床上坐起来,跟风树谷父亲一模一样的灵魂。那灵魂的脸色有些扭曲有些畏惧, 他带着点茫然准备从床上下来。“回去!”郑无邪低沉呵止,拇指在丹砂盒中按了一下快速点在风树谷父亲的灵魂的眉心处缓缓下压,准备起身的灵魂如同被施展了定身法,随着郑无邪的手指又躺回了那 具摆在床上的身体中。我听到了一声鬼气森然的冷笑,那个衣衫褴褛的阴鬼朝着郑无邪猛地扑了过去。满是皱纹的枯瘦手掌前身,似乎是想要抓郑无邪的脖子。但是这时候的郑无邪还没转身, 根本就顾不上去应付这个朝他扑来的凶神恶煞。场面十分凶险,不用想我都能知道,要是郑无邪被这个手掌抓一下,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顾不得不断侵入身体之中的寒气,我迅速挡在郑无邪的背后,小黑布在我手中 轻轻一转便朝着阴鬼铺面盖去。哪怕你再厉害的牛鬼蛇神,被小黑布这么狠狠盖一下都得受到重创。我有些遗憾赵七九没有在身边,否则他家那边大黄伞如果能遮在阴鬼的头上,小黑布一瞬间便能把阴 鬼盖死。要知道连喜鬼那种无比恐怖的玩意在小黑布跟大黄伞的配合下,都得乖乖变成一个小纸人。 但是结果,在预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阴鬼是碰壁了,嗤地一声,它的鬼爪快速缩了回去,但却有一股凶狠的鬼气穿过小黑布钻入了我的胳膊。 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胳膊像是被寒冰覆盖,冷得发疼,拿着小黑布的右手整个都变成了青色。鬼气还在蔓延,已经迅速窜上了我的肩膀并有向全身覆盖的趋势。 我挂在腰间藏在下面的一个护身玉佩最先被触动,它发出一种神奇的力量跟鬼气对撞但却只是让这股鬼气稍稍一滞。啵地一声,我听到玉佩碎裂的声音。糟了!我实在是没有想到这阴鬼竟然凶悍至此,鬼气已经朝着我的心脏扑去,甚至我的半边脸也一阵阵刺疼,那是被鬼气侵入的征兆。参考手掌,我能想象得来自己的半 边脸肯定也已经变成了这种鬼青色。千钧一发,我感受到了死亡的味道。而就在这危在旦夕的时候,体内流窜的气流再次救了我一命,本来应该在浑身游窜的气流忽然缩在了一起又一股脑的爆发跟这鬼气狠 狠对撞。那本身就细若游丝的气流在消耗,只是一个呼吸间就已经变得微不可查,但是那股鬼气的消耗却要比体内的气流更加快速,在气流好像是消耗殆尽的时候鬼气已经被避到 了我右手的五个手指尖。 啪!五个之间全都崩裂,汩汩血流染红在了小黑布上,而残余的鬼气也彻底被排出了我的体外。 钻心的疼,都说十指连心,这话真不是说着玩的,更何况还不是一个之间而是五个指尖的同时破裂。但是鲜血染在小黑布上,却让小黑布产生了一种怪异的变异。一些红色的纹路开始出现在小黑布上,仿佛遵循着某种规律。 第二百一十章 难缠的东西 小黑布变成了黑红相间的样子,拿在手中,我仿佛能够感觉到它上面潜藏的那种巨大的威力。 可能是因为房间中光线太暗的原因,也可能是某些别的原因,我看不清楚阴鬼的模样,但我却能感觉到,它看了我一眼。 仅仅只是一眼,我顿时毛骨悚然。那是一种好像存在于冥冥之中的警示,提醒着我某种足以致命的危险就在眼前。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经受住阴鬼的再次冲击,体内那本身就为数不多的气流在经过刚才的消耗之后,现在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它的蹿动,最起码要等两天之后才能恢复成 之前的样子。 而没有了长生拳所产生出来的那种气流,如果再有一波那样的鬼气侵入身体,我真的就没有了半点反抗之力。 那个护身的玉佩碎了,想起那个玉佩我有些肉疼,那是为数不多的能够适合我带的辟邪东西,虽然只是个小物件并不怎么样,但是能适合我,真的是太稀有了。这一切说来缓慢,却只是发生在十分短暂的几个呼吸之间。在郑无邪还没有转过头来的时候,我担心的事情已经再次发生,森然的鬼气笼罩着我,阴鬼如同发疯一样的朝 我冲来,刚刚还是伸着一只看上去满是皱纹十分枯瘦的手,而这次却直接用上了两个。事已至此,退是退不得,郑无邪还在我的身后,我若是这么一退,遭殃的势必是对身后毫无防备的郑无邪。既然退无可退,那索性便不退!我心里忽然涌现出了一股子自 信,好像是变异的小黑布跟我产生了某种共鸣,它的自信影响到了我。 哗啦啦!小黑布骤然变大了一些,在阴鬼鬼爪探过来的时候,正好将它的两个鬼爪完全挡住。 我已经做好了被鬼气侵入身体的准备,但让我没想到的是这次我还没有丝毫感觉,但那个阴鬼却好像被千斤巨力集中,身体扭曲着再次推到了墙根的地方。没有什么鬼气入体,虽然在那一瞬间的确是感觉阴气大盛,但小黑布却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力量将那些能对我造成实质性伤害的鬼气完全阻挡在外。这是以前从来都没有过 的,虽然我一直都知道小黑布很神奇,是一件堪比赵七九家里那把祖传大黄伞的器物,但却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小黑布竟然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 阴鬼吃瘪了,可是它并没有放弃,不但如此,反而是第三次朝我冲了过来,却再次被小黑布那种奇特的力量给弹了回去。阴鬼似乎是怒了,房间中原本就已经十分浓郁的鬼气顿时变成了一片沼泽,让人在这样的气息里根本就寸步难行。在这样足以让活人窒息而死的空气里,范存虎的身上泛出了一种平时根本就看不到的淡红色煞气,还有一点点泛着金色的佛气出现在在了他周围一尺的地方将他护在里面,而郑无邪的身上,则是出现了一种乳白色的椭圆形球体光圈把他保护在其中。那种乳白色十分惹眼,我能肯定,郑无邪身上一定是有某种护身的宝气。而范存虎,这个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他对这样的邪气本身就有一定 的免疫力,更何况他还是一只满身煞气的小老虎。鬼怕恶人,说的就是恶人身上会有的浓重煞气。至于我么,好像是有些怪怪的。范存虎跟郑无邪的身上都有一定的奇怪表现,而我周围却完全是一片无形的东西。我能感觉到有东西笼罩在我的身边,有我神圣固有的气 息,也有成长生拳的气息,但其中占大头的,还是已经产生了变异的小黑布。 阴鬼似乎是被刺激到了,它彻底发疯,又朝我猛扑过来,然后再次被小黑布弹了出去。小黑布的布角翘了翘,它朝阴鬼传达着一种欠揍的信号,来啊来啊你来打我啊。五次,六次,七次,八次!阴鬼孜孜不倦的不断冲击,它的仇恨好像完全转嫁在了我的身上,但却没有一次能成功的。只是同样,阴鬼那小黑布没办法,小黑布同样也那 阴鬼没辙,它只能一次次把阴鬼挡住,却根本无法对其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起桥你发光了!”郑无邪转身,他双眼放光的看着我嘴里嘟囔。“连这种大家伙都能挡住,起桥你真的发光了,太牛了!” “别废话,要发光也是你发光!”我真是佩服郑无邪这家伙,面对这样的东西他竟然还有心情说一些俏皮话,真是不知道他的心是怎么长的。第十次,阴鬼被弹了出去,但房间中的鬼气已经浓郁到了一种比沼泽还粘稠的程度。范存虎想动一动,却似乎已经完全陷入了这样粘稠的气息里移动十分艰难,而那几根 蜡烛的光芒也被这种鬼气不断压制,火苗变得越来越小,其中两根已经到了熄灭的边缘。 “糟了,蜡阵快挡不住了,再这样下去老头要糟糕!”郑无邪也发现了蜡烛的异常,他收起嬉皮笑脸,脸色再次慢慢凝重。“这玩意得想办法解决掉,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也知道得解决掉,可是怎么解决!”粘红的老物件我有办法对付,但是这种阴鬼却让我十分无奈,这根本就不是我擅长的。郑无邪沉思少顷,一咬牙。“那只有杀了它了!”说着一张符纸出现在他的手中,这货倒也不含糊,迅速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用血在符纸上画出了更加复杂的纹路,在阴鬼 再次冲上来的时候符纸从郑无邪的手里弹射了出去。“杀鬼比杀人更造孽!这次亏大了!……去,怎么回事!完全没有效果,这玩意是属王八的啊!”郑无邪刚开始还自信的说着,等符纸打在阴鬼身上并且迅速燃烧之后,他发 出了不可思议的叫声。燃烧的符纸对阴鬼没有起到一丝一毫的作用,甚至连哪怕一点点的阻碍都没能实现。 “我就不信了!”郑无邪又一咬牙,同时弄破了两根自己的手指,他一心二用,两根手指竟然在一张符纸上画出了两种不同的纹路并且在符尾连接在了一起。针对灵魂的压迫感迅速出现,郑无邪在写出了这张符纸之后,脸色变得一片煞白。显然,这种符应该是属于某种禁忌的范畴,是一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法,不到迫不 得已,恐怕他都不会动用。但让郑无邪更加跳脚的事情再次出现,这种符纸竟然还是没有丝毫作用。就像是他说的,阴鬼好像是属王八,有一种无形的力量竟然能完全抵挡住郑无邪符纸对它的伤害 。“草!怎么回事!不应该啊!”郑无邪暴跳如雷,而我的眼睛却忽然一亮。郑无邪的符纸的确没有对阴鬼产生丝毫伤害,但是却把阴鬼身上那种让我熟悉的气息尽数逼出。 我能清晰感觉到,那是一种粘红物件独有的力量,那种力量保护在阴鬼的外面,让它对郑无邪的攻击完全免疫。 “躲我后面,让我来!”我把冲到我前面的郑无邪一把拉到了身后,迅速在手心里画了一个图案。配合着郑氏特殊的鉴红口诀,在阴鬼再次扑上来的时候撞了上去。 砰!我退后一步,映入眼睛的东西全都不见,只有一个柳树根悬浮在明亮的黑色空间中。那仅仅只是一闪而逝的画面,但却让我瞬间产生了一种十分大胆的猜测。这玩意不是一个单纯的阴鬼,而是一个跟柳树根融合在一切的鬼玩意。它还是一个阴鬼,但却被永远困在柳树根里无法自由活动,但同样的,它却因为融合而让那个柳树 根变成了粘红物件,所以便具有了粘红物件特有的能力跟气息。 我最开始感触到的没错,那的确便是粘红物件的气息,只是这是一个凶神恶煞变成的粘红物件,它同时具有了红煞跟阴鬼的所有力量。郑无邪的符纸打在它身上,本身应该是能让它烟消云散的东西,却被粘红物件挡了下来。郑无邪的形容没有错,这个阴鬼的身上罩了一层王八壳子,那个王八壳子便是粘 红物件的本体。 必须得找到那个东西并且将其毁掉,否则,这个阴鬼几乎无解,而且它也会越来越难缠。 迅速把我的猜测说了出来,郑无邪失声道:“草!不可能吧,怎么还会有这种玩意!”“什么不可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我心里有了定计,既然是粘红物件,那么就算小黑布没法对他阴鬼的本质造成伤害,可是困住那个粘红物件形成的王八壳子绝对没有丝 毫问题。 既然你有王八壳子,那我就在这个无法击破的王八壳子外面用小黑布设置一个牢笼,这样便能将其暂时困在其中。 “我困住它!无邪你想办法把这房间中的鬼气弄掉,然后我们找到那个柳树根毁了它!无邪,能弄掉不!”我急切的问道。 郑无邪点头。“腾出手,两分钟就能解决。”“好!那现在就做!”我把小黑布横向拉扯,它骤然变大,朝着阴鬼扑了过去。 第二百一十一章 机会 小黑布绝对是各种粘红物件的克星,至少到现在,除了当初那个有一片汪洋血海的南柯一梦之外,我还从来都没有发现再有别的东西能在小黑布下挺住。变异之后的小黑布威力更胜从前,我忽然觉得跟它建立起来了一种心灵上的联系,能扑捉到很多它的微妙状态。所以小黑布在盖到阴鬼身上的时候,几乎都没有遇到像样 的抵抗,它迅速围着阴鬼转了一圈,将其死死束缚在了那里。阴鬼拼力想要挣脱,但小黑布丝毫也不给其机会,它就像是一个神话传说中的捆仙绳,只要被它困住,根本就没有半点挣脱的可能。所以虽然阴气还在一阵一阵的继续加 重,但是阴鬼却不能再有丝毫动弹。 这也算是成也王八壳,败也王八壳了。外头绕着粘红物件的气息,里面又是阴鬼的本质,我们拿它虽然没有丝毫办法,但是困住裹在它外面的粘红物件的煞还是可以。兀地,我心中一惊。小黑布反馈给我了一个讯息,那个阴鬼竟然在它的束缚之下,开始吸收粘红物件上的那种煞,有要跟粘红物件的气息彻底融为一体的趋势,一旦它们 融为一体变异除了另一种能量,小黑布都没法再继续困住。“情况不对!快点找,是一个柳树根,快!”我急切的说声,郑无邪迅速行动起来,他用丹砂书了一道符贴在范存虎的身上,陷入阴气泥沼中很难有什么动作的范存虎立马 如脱缰之马一般有了动作。 翻箱倒柜,最后在风树谷父亲的床下,我们找到了一个充满邪气的树根,柳树根已经完全枯死,郑无邪将其拿在手中打量片刻,说道:“这玩意是从怨坟上挖出来的。”我用鉴红之法迅速对其做了鉴别,丝丝红色的煞缠绕在柳树跟上,这并不算是什么太难对付的粘红物件,在我接触过的那些东西中,它甚至连中等恐怖都排不上,如果放 在郑氏残存下来的那一对粘红物件之中,这个柳树根绝对是其中最垫底的那种。 嗤!吱~~~!小黑布骤然一松,随后又快速裹紧,但它对里头阴鬼的束缚力却越来越弱。在我们找到这个柳树根的时候,那个阴鬼好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刺激,开始不顾一切的疯狂跟 柳树根的红煞开始融合,一种让人无可琢磨的污秽力量正在生成。 “别看了,我来毁了它!无邪你注意防住那个鬼东西。”我一把将柳树根从郑无邪手里抢过来,迅速拉过背包掏出了狮虎龙凤的玉像将柳树根围在中间。点灯杀红,这是我从接触这些粘红物件以来,第二次做出这种有损自身的事情。郑无邪刚刚写出拿道符纸是立刻损了自身,但这种杀红手法所带来的损伤完全是在暗处,它会在我命运前行的轨迹上绕上一些不怎么好的预兆。只是,这时候根本就顾不到这些了。我不敢想象,如果真的让阴鬼跟粘红物件彻底融合,究竟会出现一种怎样的变 异。 这别说见过,就是听我都从来没有听说过。“收红!”用红线将狮虎龙凤尾巴链接在一起,我咬破自己的手指点在了玉龙的头上。玉龙嘴里的那颗龙珠迅速变成了赤红色,肉眼可见的,一条条红线开始从房间的四处 出现,包括被小黑布束缚住的阴鬼身上,同样有一条条红线被剥离出来开始全部涌向柳树根。树根上的红浓郁了不少,而阴鬼发出了歇斯底里般的吼叫,房间中犹如泥沼一般的阴气顿时发生变化,开始有了些惊涛骇浪的样子,小黑布对阴鬼的束缚力越来越小。郑 无邪面色凝重地看向阴鬼,一次性拿出了三张符纸用丹砂开始认真描绘起来。 “存虎,过来!把你的刀那出来。”郑无邪对范存虎招了招手,开始在范存虎一直带着的那一把黑色朴刀的刀刃上,用丹砂画起了一些特殊符号。当郑无邪再次用自己的血将那些特殊符号连接在一起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透出了一种死气再也看不到任何生命气息。这一瞬间,他身上的气质也大变,变得跟祝台给我 的感觉十分相似,这时候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在郑无邪提到祝台的时候总是不断撇嘴。“无邪,没事吧?!”当红线收拢,我的手点在了虎头上。缠绕在柳树根上的红线不断被压缩在一起。而就在这个时候,小黑布彻底丧失了对阴鬼的束缚力,缠绕在阴鬼身 上的那些粘红的气息已经完全被剥离出来,气息大变的阴鬼双足不再着地,直接朝我飘来。 “没事!做好你的!”郑无邪嘟囔一声,他一个箭步将我挡在身后,就跟我开始挡在他身前一样,手里画好的三张符纸一股脑的朝着阴鬼贴去。砰!嗤啦啦!重物撞击的声音跟灼烧的声音汇聚在一起。阴鬼抓着自己的头再次摔向了墙根,而郑无邪直接砸在了床头又摔在地上,他张口吐出一口黑血,就算是在这样 昏暗的环境里也十分惹眼。“烧!灯明!”我手法再变,按在玉狮跟玉凤的身上低喝一声,立刻两种冥冥之中的力量开始出现交汇在了柳树根上,红线开始不断被蒸发,本来卖相就不怎么好的柳树根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残破。我感觉背后一阵阵发冷,阴鬼再次朝我冲了过来。小黑布仿佛有了自主意识,它舒展着几次从阴鬼身上盖过去,可是丝毫不能带给阴鬼任何伤害,甚至连阻碍一下都再也 无法做到。“存虎,看你了!杀了它!”郑无邪说这话,由吐了一口血,他丝毫不在意的将嘴上的黑血抹掉,仍然是神色凝重的盯着阴鬼。“成败在此一举了,要是杀不掉我们全都得完 蛋。”蓄力很久的范存虎跟阴鬼迎面冲了上去,一刀斩在阴鬼的身上。当!清脆的声音从刀身上传出,范存虎岿然不动,阴鬼被击飞了出去,一道好像是灼烧的伤痕出现在阴鬼 身上,阴气再次发生疯狂的倾泻。这其中应该还有某种我不知道的关联,范存虎在阴鬼身上斩下去的一刀,竟然在柳树根上直接体现了出来,树根上也出现了一道缩小的伤痕,本来就在加速残破的树根仿 佛一下便过了百年,腐朽不堪。嗤!玉狮跟玉凤彻底爆发,汇聚出的力量一股脑全都作用在了柳树根上,而在这个时候,范存虎已经主动朝着阴鬼扑了过去。重刀在他的手中轻如鸿毛快到了极致,阴鬼 想躲,但那把刀却永远都随着它的身体让他避无可避。 在柳树根上的红彻底燃烧殆尽的一瞬,范存虎的刀同时再次斩在了阴鬼的身上。这次再没了伤痕,而是一刀从阴鬼身上横切而过,刀身颤抖着发出另类的鸣声。 房间里的阴气骤然停滞,开始如退潮一样迅速退散。阴鬼也不再动弹,在蜡烛的灯光下变得越来越虚幻,最终消失在了这个空间中。松了口气,硬扯着做起来的郑无邪普通一声倒在地上,范存虎把朴刀放了下来,手上满是鲜血。那不是阴鬼的,是他自己的,两次出刀已经将他的虎口震裂,而黑色朴刀 上的丹砂痕迹跟郑无邪的血迹也随着阴鬼的消散而消失。看着同样是一手鲜血的自己,我苦笑一声,紧跟着钻心窝子的疼痛便迅速袭来,右手五个手指全都破了,刚刚吃疼之后都又陷入危险都忘记了去顾及手指,现在伤上加伤 ,我手一滑,玉虎掉在地上碎成了三块。“无邪寸虎,你两没事吧!”放松下来才知道累,我在床边坐下问了句。范存虎沉默着摇头,他无碍。到是郑无邪哼哼唧唧了半天,看我没有搭理他,才说道:“暂时还死不 了,我得加餐,我得补补元气,这次亏大了!不过我说郑起桥,我都成这个样子了你问一句就算完事了?” 一边说着,郑无邪拉着床板坐了起来。他嘴里有溢出一口血,不过不再是那种漆黑的颜色,而是正常的鲜红。 “死不了就好了,我也知道你肯定不会做会把自己弄死的事情。”我没心没肺的说着,郑无邪立刻被我气得吹胡子瞪眼。 把嘴上的鲜血擦了擦,郑无邪说道:“你倒是扶我起来啊,这地上坐着太凉了屁股受不了!”“我脱力了,提不起劲。”我这说的是实话,点灯杀红的事情不是那么好玩的,就跟郑无邪用那种平时很忌讳的方法一样,这样的手法在这一行也是一个不到万不得已都不 会用的招。“把那些蜡吹了啊!东西弄死了,再点着指不定就把老头的魂给勾出来了!”郑无邪喘着气给我说着,又嘟囔道:“不行,真亏了真亏了,明天一定要试试他们这里的百虫宴 !听着那玩意大补,是滋阴壮阳的无上妙品。” 吹熄了蜡烛,房内一片黑暗,我们就在这样的黑暗环境里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这时候外头一阵嘈杂,听着他们的喊声,好像是风树木他们把上溪的那位大祭请了过来。 “对了起桥,也许这是个机会!我听说过,这些苗家祭司一般来说都会跟那个白苗部落有所往来,最起码肯定会知道很多消息。”郑无邪的眼睛忽然一亮。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大祭 大祭是一个面容枯槁的老人。当几个人村里的男人扶着这位腿脚不便的大祭进来屋里的时候,他还在用昏花的双眼打量着屋内漆黑一片的环境,嘴里用只有自己能听懂的话,嘟嘟囔囔好像是在说着什 么咒语一样的东西。 油灯亮起,屋里的一片狼藉顿时就惊呆了进来的所有人,风树谷看到倒在地上的郑无邪跟坐在床上面无人色的我,立刻投来担忧的眼神。我抬手往下压了压。 “谷大哥,我们没事。你先帮忙把无邪扶起来吧。”郑无邪很应景的哼哼唧唧了两声,好像刚刚遭受了什么惨无人道的折磨让他虚弱不堪,我有点佩服这货精湛的演技,刚刚说话时候那种俏皮劲顿时不知道被他抛去了哪里 。 “这!……” 风树谷的弟弟风树木,看着眼前的情况有些不知所措,但他还是在第一时间跟风树谷一起将郑无邪扶了起来。 咚!一根拐杖在地上重重一磕,是那位风树谷的九叔公。他神色愤怒的看着我们,又不解气的把拐杖在地上磕了磕。 “看看!看看!这像什么话?啊?!谷小子,你这两个朋友这样做,一定会害了你爹!让你不听我的,你那二叔公,也是老糊涂了!”风树谷期期艾艾,面前的情况,的确让他很难理直气壮的说些什么硬话出来。几个年轻男人朝这位九叔公投去不屑的眼神,而还有几个,看着我们,脸上的神色则有些微 妙。 “九叔公!是二叔公让谷大兄的这三个朋友进来试试的,这跟谷大兄好像没有关系吧!”一个年领略小,比我看着还要小几岁的男人鼓足勇气开口。 而这一下,却好像踩到了这位九叔公的兔子尾巴,他噔地直起了腰想要训斥那反驳他之人,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重话,而是扭头对站在一旁的大祭满脸赔笑。 “族风不正,让大祭看笑话了。”九叔公说着,但这位大祭好像却并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而是仍然在念念有词的打量着屋里的情况。床边的蜡烛已经被范存虎收好了,除了屋里一片狼藉之外,并没有任 何能够窥探出我们刚刚究竟做了什么的东西。“大祭?”九叔公又试探着喊了声,大祭这才好像回过神来,紧跟着说了句话,让九叔公的脸顿时难看成了猪肝色,一旁几个开始就对九叔公不满的男人脸上则露出一副讥 讽的神色。“英雄出少年,后生多可畏!”大祭丝毫都没有照顾这位九叔公的脸面,或者他的身份使然,让他在这苗裔的族群中,本身就拥有一种超然屋外不用看人脸色的资格。说到 底,要看,也应该是别人去看他的脸色。“大爷,英雄出少年不假,可我们这都是马上要奔三的中年男人了。”郑无邪又犯了贫嘴的毛病,他对着这位大祭挑了挑眼睛,又盯了一眼九叔公。“只是这有些人呐,年纪 一大把,却还总喜欢为老不尊,什么东西!” 于是九叔公的脸色由猪肝色变成了铁青色,又从铁青色变成了比猪肝还要深沉的颜色。木拐杖重重往地上一磕,九叔公被气得差点一口气都没喘上来。 “雌黄小儿,你在说谁呢!谷小子,看看!你看看!你带的这都是什么朋友,啊?大祭,您倒是说说,是不是这几个年轻后生开罪了山神,结果报应在我们寨里来了。”“唷!老人家,别急别急,我又没有指名道姓的说,您至于这么对号入座么?我可没说我说的那个人就是你。”郑无邪这时候哪里还能看到半点刚刚那种随时可能断气的模样?一开始斗嘴,他立刻就显得活蹦乱跳,风树谷他们看着郑无邪那种惊诧的眼神,让我的脑门子上满是黑线,就连一直沉默寡言的范存虎,也很干脆的把头扭到了一旁 ,好像是在说,你们说你们的,这个人我不认识,跟我无关。 “无邪!”我踢了郑无邪的腿一脚,他立刻反应了过来,然后好似是故意的一般又开始装模作样。 “啊!啊!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死了,我得补补,伤元气了。”郑无邪呻吟一样的嚎叫,声音断断续续,好似随时都有可能断气。 范存虎最不给面子,当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风树谷跟风树木两兄弟,还有几个年轻人也都是露出善意的微笑,唯独九叔公跟他的儿子又是咬牙切齿。九叔公想走,但是大祭在场,而他作为在场辈分身份最高的一个人,却不得不作陪。其实平日里,大祭去另一个寨子里一定是得村长带着寨子里的重要人物一起迎接,但 这次事出紧急,便一切从简了。更何况,这位村长现在还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风树木最先着急,他看着躺在床上的自己父亲,问大祭道:“大祭,麻烦您先看看我爹吧,他忽然就变成那个样子了。” 风树谷扯了扯自己的弟弟,说道:“木,大祭自然有主张,你别着急。”大祭,这位面容枯槁的老人站在房间,在说了那句话之后便始终未置一词。不管是郑无邪调皮的回答,还是这边场面上的勾心斗角,仿佛都跟他没有丝毫的关系。其实话 说回来,这还真的跟他没有哪怕一毛钱的关系。而直到这个时候,大祭才笑着看向风树木,似乎对这个比较冲动的年轻人很有好感。“小家伙不要急,你父亲身上的问题,已经被这几个后生解决大半了。到是没有什么太 大的事情,你们这次,遇到贵人了。呵呵!”郑无邪听到大祭说我们解决了大半,顿时便挑着眉头看向这位大祭。他的出身不俗,家世跟古老相传的手艺活儿,更是让他心中的傲气丝毫都不输于任何人。别看他跟我 能这样随意开玩笑,跟周敦颐那朵黑莲花也能这样,但这是因为我们的底蕴丝毫也不输于他的原因。大祭仿佛是感受到了郑无邪挑衅一样的目光,他嘴角挂上了一些慈祥的微笑。很难想像,一个面容枯槁到如此地步,甚至已经可说有些恐怖样子的老人,竟然能释放出这 样一种充满亲和力的慈善之意。就像是一个前辈在悉心指点自己的后生晚辈,大祭手指在空中捻了捻。“魂是回去了,但是阴气留在身体里的东西,却没有完全清除掉。小娃娃,记住一点,送佛一定要送 到西,不然佛怒比妖魔动怒更加害怕。” 说着,大祭另一只手摆了摆,在场的除了我们跟九叔公之外,所有人都跟着大祭的手势站在大祭面前,神色中带着虔诚地朝大祭底下了头。大祭便举着自己枯瘦得仿佛只剩下骨头的手,在每个人的眉心轻轻一点。我仿佛感觉到有一种充满生命力的东西开始汇聚在大祭的指尖,郑无邪眼睛一亮,开始如有所思 的看着这位大祭的所有手法。 大祭艰难挪步,走到了床边。那充满生机的指尖直接点在了风树谷父亲的眉心处。一直躺在床上处于昏迷状态的风树谷父亲,便忽然睁开了眼睛。 “大祭,您怎么来了?”风树谷父亲一惊,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大祭还是带着微笑轻轻摇头,他将手放在风树谷父亲面前半尺的地方。“不急,好好睡一觉,等太阳出来,你就醒了。”一边说着,大祭的手往下推去。说来很神奇,就这么隔着半尺,风树谷父亲的身体果然就跟着大祭的手慢慢躺下,原本忽 然睁开地眼睛也重新阖上。 “老人家一语惊醒,无邪受教了!”郑无邪很恭谨地对大祭底下了头,哪里还能从他什么看到半点傲气的模样。 “能看懂,便是有缘。”大祭笑了笑,挥手,示意我们跟着他一起出去。屋外头,已经等满了人。大祭来寨子里,这可是一桩大事,其实在苗寨的很多人,可能一生都无法见大祭一面,毕竟这样身份尊崇的老人,可不是什么人说见就能见到的 。“谷大兄!村长怎么样了?”我们刚刚出门,人群中就有声音迫不及待的问道。在外头的全都是男人,女人们是不能搀和这种事情,所以她们带着小孩自成一片,站在很远 的地方,踮脚关注着这边的情况。“麻烦大家了,大祭说我爹已经没有什么问题,应该明天就能醒过来。谢谢大家的帮忙。”风树谷态度十分温和的跟所有人道谢,他在寨里很有人缘,这不单单是他的村长 长子的身份能给他带来的。苗裔族人尊老敬老不假,但是这群淳朴的人们,唯一很难学会的,就是什么趋炎附势。所以在九叔公怒意勃勃的时候,这些汉子们仍然没有人上去讨好劝慰。今晚这个事 情,已经彻底让这个老头儿在寨子里的颜面扫地。 “谷大兄你这话说的,村长还是我的四叔呢!大家都是一家人。” “是啊谷小子,你将来肯定是要接替四弟当村长的。你当这个村长,我们这些老家伙也都放心,自家看着长大的孩子。您说是吧,九叔?”“哼!”九叔公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他顿了顿拐杖,终于抛却了某些想法,也不管在场的大祭,怒气勃发的颤颤巍巍直接离开。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一些小事儿 “大祭,我九叔公……”风树谷对面前的情况有些尴尬,九叔公这样直接拂袖而去,可不是扫了这位身份尊崇的大祭的面子么?而他说到底,在这个寨子里也只是一个小辈 ,除了他爹是村长之外,其实跟别人没有什么太大差别。 大祭挥了挥手,又摇摇头,看着九叔公离开的方向,惋惜地说道:“准备后事吧。”“嗯……啊?!大祭您说什么?”风树谷跟风树木两兄弟刚点点头便惊愕的问了声,但是这位大祭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头。“乏了,送我回去吧, 这年龄大了,身子骨,也就越来越差劲了。” “大祭,也都这么晚了,要不行就现在我们寨子里休息一晚,然后我们再送您回上溪?”这个时候将这位大祭送回去,总归是有些不妥当,所以风树谷出言挽留。 但大祭却并没有要留下的意思,他要走的态度十分坚决。“上溪不远,不能在外头过夜,不能过夜。”大祭摇头,最终还是风树木再跑一趟,又将大祭朝上溪送去。 两个村里的汉子,跟我们说说笑笑将我跟郑无邪扶着回了风树谷的家里,范存虎虎口崩裂,也已经配着山里的草药做了简单的包扎。“起桥兄弟,无邪兄弟,还有存虎兄弟!”风树谷十分感激的抓着我们三个人的手齐齐握了过去。“今天这事情,真是太谢谢你们了!真的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们,救 父之恩啊!”“谷大哥,应该的。碰到这种事情,我们正好能使上劲,不然你这么热情的让我们来寨子里过夜,我们都会觉得不好意思。”郑无邪又变成了那副无精打采的蔫吧样子,我 跟风树谷说道了两句他便下楼,说让我们好好休息。 “我要补补,我要大补,我要百虫宴。”郑无邪躺在竹床上哼哼唧唧,我没有搭理他,也的确是困得不行了,躺下去就迅速瞌睡了过去。第二天一早,听到了一个让我诧异的消息。一大早,整个寨子里的气氛都不对劲,似乎蒙蒙的天色都笼罩上了一层哀伤的味道。在我们下楼的时候,风树谷袖上绑着一条 黑布,他脸上似乎有些愧疚之色。 “九叔公离世了。”风树谷一句淡淡的话,却让我想起了晚上那位大祭说的,他好像是早就预知了那位九叔公的死亡。“年龄也差不多到站了,应该算得上是寿终正寝,是喜丧,太哀伤会冲到死人的。”休息一晚,郑无邪的脸色好了许多,虽然看上去还是有些苍白,但至少不跟晚上一般好 像完全耗尽了自己的生机,只是他嘴里说出的话,还是让人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头的样子。“怎么说话呢!”我不满的看了郑无邪一眼,这货是真的口无遮拦惯了。又对风树谷说道:“谷大哥,老人家走了也是一种解脱,节哀顺变吧。”我大概能够体会这些朴实的 苗裔族人们对长辈们那种发自内心的敬重之情。 就算是真的九叔公做过许多针对风树谷的事情,但是现在人都走了,哪怕是有天大的仇也应该是人死仇消,更何况那还远远算不上是有什么仇吧。风树谷看得倒是挺开的,他摆了摆手,说道:“人年龄大了都是有一天每一天的,见惯了这样,虽然很舍不得,可还是得去面对。起桥兄弟,你们就搁屋里歇一歇,我过去 九叔公家里处理些事情,然后再过来招呼你们吧。” “一起去吧。”郑无邪忽然皱了皱眉头。“晚上他被我气得够呛,我去看看,送老人一程,也算是为昨晚的无礼赔罪了。” “这……合适吗?”风树谷有些踌躇,郑无邪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谷大哥你忘记了我们懂这些事情?” “这倒也是。”风树谷神色一缓,想了想说道:“要是你们过去的话,别太在意禾叔的态度了,其实他人还是挺好的,就是跟我爹之间有些心结。” “放心了,还信不过我们么?”我们去了九叔公的家里,灵堂已经布置好了。人被放在床上,用大红布盖着,一群男人跪在地上,女人在这种场合之下还是不能出现。山里的规矩多,有时候看着,会给 人一种性别歧视的感觉,其实不然,古老相传下来的规矩绝对不会这么简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规矩其实是为了保护她们才会有的。我们的到来让本来就有些肃穆的场面气氛变得更加凝重,九叔公的儿子,也就是昨晚一直陪在九叔公身边的男人,看我们的目光总归不是那么友好。等我们点了香齐齐拜 了拜,九叔公的儿子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谷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看着风树谷,眼里的愤怒根本就无法掩饰过去。 风树谷弯腰鞠了一躬,说道:“禾叔,外头说话吧,这里不方便,别扰了九叔公。” 他们两人出去,没有一分钟又再次进来,这次禾叔的眼神缓和了不少。他对着我们点了点头,说道:“那父亲的事情,就拜托了。刚刚……” “其实我们也有很多不对的地方,大家多多担待。无邪,不是要送老人家一程么?”郑无邪的脾气决定了他就属于那种以眼还眼的人,所以我抢先一步接过了话头。郑无邪点头,轻步上前揭开了盖过九叔公脸庞的大红布。他手指在空中慢慢捻了捻,看着竟然有些昨晚那位大祭捻手指的味道。一种只有我能感觉到的奇异能量在他指尖 出现,不是生机,而是一种能够让人心神安稳的气息。《苦海经》从郑无邪的嘴里慢慢诵了出来,这部经文不属于佛道二家的任何一家,如果非要分个流派,应该是华夏传承中最不为人注意的阴阳格物派的经典,以执念化执 念,又有些类似于中医上那种以毒攻毒的理论。 郑无邪手法变换,小拇指顶在九叔公的鼻尖,捏在一起的食指跟拇指犹如孔雀啄食般,在《苦海经》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时候点在了九叔公的嘴唇上。看着他没有用什么力,但是九叔公的嘴巴却慢慢张开,喉结涌动一次之后喷出了一口黑气慢慢消散在空气中。这一幕看的所有人瞠目结舌,也许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 神奇或者说是诡异的事情吧。“不想出处,不问去处。老人家,走好。”郑无邪后退了一步,再次鞠躬。九叔公的身体发生了一些无法言说的变化,但直接影响的却是整个场面的气氛,我知道这不是错 觉,因为这个场面的确是在这么一瞬间变得不再如同刚刚样沉重。 我朝郑无邪竖了竖大拇指,又对九叔公的这个儿子说了句节哀顺变,便拉着他跟范存虎从屋里出来,风树谷跟在我们的身后。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东边的小山头终于撒了进来,其实这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马上就要是中午了。 “谷大哥,先把叔叔喊醒吧。出来晒晒太阳,恢复得会快许多。”朝着东边看了看,郑无邪对风树谷说道。“我们就先回去,喊醒叔叔的时候不能有女人在场。”“无邪,你没事吧?”去村口的路上,我看着郑无邪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声。他要还是那种咋咋呼呼偶尔露出一些骄傲的样子,我还不会有什么担心,但偏偏忽然这样好像性 情一瞬间大变,让我觉得十分怪异。 郑无邪撇撇嘴,说道:“我能有什么事情,不过刚刚做那个手决,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我还得再想想,苗疆这个地方,不简单。” “还有昨晚那个大祭,那是位高人。以前我也跟这样的大祭打过交道,但是那位给我的感觉特别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我顺口问了句,又看着范存虎那被白色粗布缠绕的手,问道:“存虎,手好点了吗?” 范存虎点点头,说道:“这草药效果很强,比我们庄子里的药草还厉害。不过药性有些霸道,身体弱点的话,这样的药草应该会对人造成一定的伤害。”“是不一样!你还记得昨晚那位说要回去上溪,不能在外头过夜的话么?”郑无邪边想边说道:“昨晚上我没有想明白,刚刚忽然反应过来了。那位,恐怕是吧自己的命跟上 溪的风水脉绑在了一起。你说,这样的人怎么会只是一个地方的大祭呢?他在苗疆的地位绝对不应该止步于大祭的。”“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摇了摇头,我对风水的事情知之甚少,就算知道一些也只是略懂皮毛罢了。如果说是小风水,也就是掌心风水我还能纸上谈兵的说出个一二三来 ,但是这种大风水牵扯到龙脉风水地脉之类的东西,我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你听不懂就对了,要是你什么都能听懂,那你就不是人而是个妖孽,等着巡游道长收你吧!哈哈!”郑无邪得意一笑,这一瞬,他好像又变成了之前那个正常的郑无邪。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太阳已经快要走到中央,风树谷来找我们,说是他爹想要见见我们三个人。“我有预感,也许机会来了。”郑无邪忽然小声对我嘟囔了一句。 第二百一十四章 大祭的指示 风树谷父亲其人,大抵应该算是个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老人。他被风树木扶到了屋外头晒太阳,眼里没有什么深邃也没有什么深不可测,他逗弄着自己的小孙儿,孩子在阳光下发出咯咯的笑声,而他的脸上也布满了满足的笑意。逗 弄孙儿颐养天年,这大概是大多数当爷爷之人心中最期盼的场景。 “树伯伯,你好。”我们打了招呼,风树谷给他的父亲一一介绍我们的身份,他父亲却摆摆手说不用。“我知道你们的名字,昨晚上谢谢你们了,挺不错的小伙子。”风树谷的父亲很和蔼的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说道:“其实也没什么麻烦事,昨晚上看到你们了,可是看不真 切。本来是想过去谷小子那边看看你们,可是身体实在是有些不便。等下午,一起来吃饭吧。” “那行,树伯伯您就好好休息,多晒会太阳就好了。”我们点头答应。 下午,大概也就是三点左右的样子吧。风树木过来邀请我们去他们家吃饭。然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在我们到了门口的时候,竟然有好些人在外头迎接。不光是年轻人,还有几位跟叔叔辈的老人。看到我们过来,远远地他们便开始做一套繁琐的动作。这个我认得,是苗家迎客人时候一种十分崇高的礼节,他们以此来表达 对我们的感谢。这个礼节不能不受,郑无邪也懂,所以我们站在他们的面前停下脚步,双手张开对顶在一起抚摸额头鞠了一躬。这是一种同样十分崇高的还礼,迎接我们的人全都露出了 十分开心的笑。 接下来便比较随意,大家一起寒暄了几句,风树谷跟风树木便走在最前面‘开道’,我跟郑无邪还有范存虎三人,便被大家簇拥在中间进了屋子。 屋里已经没有分毫让人觉得不舒服的气息,中间的明堂处摆着一张很长的桌子,桌上放着几个大牛角,里面盛着香气四溢的清酒。这又是一种很高规格的待客方式,用牛角盛清酒,这对于苗家之人的来说,已经是一种近乎于神圣的礼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一刻已经代表了我们拥有了这个苗寨最 真切的友谊。 “起桥兄弟,无邪兄弟,还有存虎兄弟,请三位上座。”风树谷很认真的弯腰邀请我们。“不不不!这样不合适,我们还是坐两边吧,主位得留给各位叔叔伯伯坐。”我赶忙推辞,郑无邪也深以为然的点头。他们已经拿出了很大的诚意,我们若是全盘接受就显 得有那么一些于理不合。 “这……”风树谷看我态度坚决,有些不知该如何的望向了自己的父亲。风树谷父亲身体已经恢复了许多,他立刻拍板决定。“不要为难三个小兄弟,今天不设主位。”这个主意立刻让众人点头称善,如果我们真的坐上了主位,可能会让除了风树谷父亲之外的几位老人心里不怎么舒服吧。毕竟在这个场合里,有资格坐在主位上的,大概 也就是风树谷父亲一个人而已,在场众人就属他的身份最为尊崇。桌子很低,需要盘腿坐在竹垫子上。我们按照次序刚刚做好,几个妇人便穿着华丽的服饰端着一个个篮子从后面进来,而看到篮子里的东西,我是真的一惊。这规格未免 有些太高了,郑无邪则是早就笑的裂开嘴露出自己两排洁白的牙齿。 百虫宴,这可是地地道道货真价实的百虫宴。郑无邪老早就开始念叨,说这是大补而且绝对是人间美味,而我则是更看重百虫宴背后所代表的那一层意义。从很早的时候,能让这些秉承着传统丝毫不肯放松的大山里这些纯正苗裔破格用百虫宴来接待的客人就少之又少,而凡是享受过真正意义上的百虫宴的人,最后则无疑不成为了苗疆这片大地最受欢迎的外人。百虫宴的背后,似乎有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在位一个人的生命祈福,这不光是一次单纯的宴席,更是一种类似于宗教祝福般的盛大祭 祀。“树伯伯,这……”看着面前这些东西,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按理来说,百虫宴应该是一种听着就会让人反胃的东西,但是当这些五颜六色的各类毒虫益虫备用特殊 方式做好之后,却散发着一种诱人的色泽跟味道。“别有什么顾忌,这是大祭给我的指示,不然我还真舍不得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哈哈!”风树谷父亲开怀大笑,旁边的另外几个长辈则是面带笑意轻抚胡须。而一群年轻人 ,则在听到风树谷父亲这句话之后眼里闪烁着十分惊诧的色彩。 郑无邪的眼睛在这一篮一篮的虫子被端上来之后,眼睛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但是听到风树谷父亲的这句话,他还是勉强把自己的头抬了起来。“树老爷子,那位大祭什么时候给你指示了?我怎么都不知道?”他眼里满是好奇,当时大祭在过来一趟之后就匆匆回去了,而整个过程中风树谷的父亲跟那位大祭都没有 过任何认真的交谈。 风树谷的父亲神秘的笑了笑,他卖了个关子没有给我们解释,而是说道:“大祭自然有大祭的本事,不说这个了,请用吧。再搁着,吃着就没有味道了。” “您这不是诚心让人吃不好东西么?”嘴里虽然这么说,单郑无邪还是立马开始动手大快朵颐,嘴里不住的赞叹这是人间美味,听得在场所有人开怀大笑。那些衣着华丽的妇女们,在把东西摆好在桌子上之后便默默退了下去。这样的场合,同样是不允许女人参加的。或者换一种说法,在类似于如此的重大场合,女人永远都 是被排斥在外,虽然在某些时候有保护她们的意思,但父系社会里男性主权还是在这里被发挥了淋漓尽致。这要是让活跃在山外头的那些妇女协会的呼吁平等者们看到,恐怕会因此掀起一场声讨的波澜。但是山里的这些女人们,则是从小就习惯了这样,比如今天这个宴席,来了很多人,风树木家的那个小布丁也敬陪末位在一群叔叔爷爷的照顾下胡吃海喝,而风树谷的女儿则显然没有这样的待遇,那个可爱的小丫头这时候还不知道在哪里偷偷 羡慕呢吧。清酒甘甜,初喝起来觉得十分爽口而且不醉人,但是它的后劲却不是一般的大。我还没有喝多少,在宴席结束的时候,却觉得面红耳赤头有些轻微的发晕。范存虎倒是海 量,他爽快的喝酒方式,在席间连连搏来众人的喝彩。最后有三个据说是海量的汉子被他灌倒在地上,而范存虎本人却跟个没事人一样。“谷,还有木,你们跟你们海大兄他们把这些小子抬走,我跟这三个小兄弟你话要说。”风树谷的父亲倒是显得十分清醒,他席间竟是看我们吃喝了,其实自己根本都没有 动过多少。 “老爷子,您这是要跟我们说什么?”等风树谷他们出去并且带上门之后,房间中在昏暗油灯下热闹的气氛便周骤然散去,郑无邪带着三分醉意的问向风树谷的父亲。“主要是跟你们说个事儿,这也是大祭交代的。三天后,大山里有个聚会希望你们能去参加。对你们来说,应该会有一些造化吧。”风树谷父亲说着摇头,显然他对于大祭 的所谓指示也有些莫不清楚头绪,但是那位大祭的指示,却一定要给我们传达到。 我跟郑无邪对视一眼,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郑无邪看着风树谷的父亲,问道:“树老爷子,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风树谷的父亲想了想,说道:“三月初九,快是山春,山外离入夏不远了。”风树谷的父亲说的很详细,他说的山春是大山里的春天,山里的季节总比外界要慢一拍。“那三天后就是三月十二,十二祭神啊。”郑无邪忽然赞叹一声,他看着我,我搅了搅脑汁,有些不敢置信的问向风树谷的父亲。“树伯伯,你是说让我们去参加你们的三月 十二祭神礼?”怪不得我惊奇跟不敢置信,这种事情发生在苗裔的身上很正常,但是发生在我这样一个背负着汉人血脉的外族身上,则显得有那么几分诡异。 祭神是苗裔族群中了不得的大事儿,祭神那天,不管是山里何处的部落,都必须向自己最贴近的最大寨子靠拢,选拔一批优秀组人去参加这次祭神。 “是大祭让你们去的。”风树谷父亲点了点头,他打量着我们,好像是我们的身上开了一朵花儿。单此刻我无暇去顾及这种目光,而是还有些不敢相信。 “祭神礼上可以出现外人吗?树伯伯您该不会是弄错了吧。”“不会错不会错,唔……是没有出现过外人,但是大祭既然这样决定了,自然有他的想法。现在就想问问你们愿意不?”风树谷父亲再次看向我们,我还没有答应,郑无邪便 已经率先应承了下来。“这说出去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儿啊,树老爷子,只要您没有传达出错,那我们一定去,没有一点问题,起桥这里没问题,存虎这里更加没有问题了。我代表他们先答应下来 。”擦!又被代表了。听着郑无邪的话,我感觉一阵阵蛋疼,就这么被代表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梧桐寨 时间总是如白驹过隙,三天时间几乎就是眨眼而过。当日头从东边越过山尖,风树谷的父亲便带着我们走上一条羊肠小道。其实说这里是羊肠小道都有些是夸赞,反正走在这里,越是让我感觉到了周树人先生说的那句话, 这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变成了路。我们现在,其实就是在走出一条路来。同行的,除了风树谷的父亲之外,还有四人。风树谷自然不例外,还有要比风树谷大一些的海大兄,还有一个是我不认识的,另一个则是当时在风树谷父亲出事时候,去 村头放狗的那人。那种祭祀,对于每个苗疆的部族来说,都绝对是一种神圣到极点的东西。 不为别的,就为那可能见到的他们从古至今都在尽心守护的白苗宗脉部族人的出现,那个拥有蛊王的神秘部落,同样也是我此行来苗疆的最主要的目的。“无邪,你怎么看?”我小声问郑无邪,风树谷父亲的年纪虽然很大了,但是在这山间走的却是十分轻松利落。他跟风树谷四人走在我们前面十米左右的地方,我们三个则 吊在后面小声交谈。 “我瞎了都,没看法,那位不是一般人。”郑无邪摇头,脸上露出一些思索。“能观人生死,这种人不多见,我估摸着可能是我们对他来说有用吧。” “有用?那如果想要坑害我们,我们现在岂不是羊入虎口了。”我开了句玩笑,实则我能够感觉的来,这些人对我们都没有什么恶意。 郑无邪倒是瞥了我一眼,说道:“不是还有句话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对白苗那个部落,我们现在可是没有什么线索,这是一次机会。”“希望如此吧。”看了看一言不语的范存虎,我摸了摸自己的左肩。那个要命东西盘桓在那里,这些天却从来没有发作过。桃花婆婆跟李候成那两人,手法都显得有些高深 莫测,也不知道跟那位大祭比起来,究竟是谁更胜一筹。 “太阳下山前就能到那边,还能撑住不?要不行了就说,我们歇一会。”风树谷转过头来喊了声,其他几个人也都笑了笑。 我便也笑,说道:“这还没问题,就是没想到树伯伯的体力竟然这么好的。” “好什么好,老了不行了。不过在山里走了大半辈子,掌握了一些走路的技巧罢了。” 老人摆手,没有要歇的意思,脚下不停地继续往前。日头将落,当太阳的一般从西边的山头隐去,站在高处的我们,能够看到底下一个类似于盆地的低洼处有一个大片的村落。相较于风树谷他们寨子,这个地方最起码大了 五倍有余。 “合山横水成龙争虎斗之势以养人气,这地方可是一片风水宝地啊。”吹着山风,郑无邪眼睛亮锃锃的。“在山外头,这样的风水局可找不到,太稀罕了。” “哦?你能看出来风水局?那你可能看出来这地方的两处命穴?”老人扭头饶有兴趣的发问,无不有些考校的意思。郑无邪眯了眯眼睛,说道:“这局的要点,把风水二字体现得很透。要是我猜的没错,南边山上应该有一处风眼,而西边的山下,应该有一处活水或者泉眼。如此可包藏龙 争虎斗的锐气用来养人。怎么,老爷子也懂?”风树谷父亲摆了摆手,略带感叹的说道。“后生可畏啊!这些东西我倒是听过我的长辈说过,但具体是个什么意思,我还真不懂。不过你说得很对。这寨子的名字叫梧桐, 是我们这方圆几十里最大的一个地方,一般有什么重大的事,比如跟这次一样的,都会在这里举行。” 说罢,敲了敲自己手里的一根树枝。“走吧,太阳落山我们正好下去。” 天色刚黑,我们到了村口。早有很多人等在那里,看到我们的队伍一群人热情的迎上来,有老有少,年龄最小的,看那样子最多只有八岁。这些人应该都是老熟人,一群人见了礼之后有说有笑,而梧桐寨的那些人则不是朝我们投来惊疑不定的目光,张嘴,似乎是想问风树谷父亲什么,略微沉吟之后又忍了下 来。 一群人交谈一阵,有个跟风树谷父亲差不多大小的老人问了风树谷父亲一个问题。说的是什么,我们听不懂,他们都说的是自己的苗家话。随着那曲里拐弯的音调慢慢变化,一群人的脸上露出一些了然,但他们并没有跟我们打招呼,而风树谷的父亲,也没有给我们互相介绍的意思,就这样,我们一头雾水的 进了村。村里很热闹,相比于风树谷他们住的那地,这里的人气显然更旺盛一些。天黑便关门的习俗在梧桐寨似乎没有这个顾虑,一户一户的,都是点着油灯,门开着,门口站着 人好奇的打量着我们一行。风树谷父亲领着我们,轻车熟路的到了梧桐寨最后面的一排屋子,推开一处空着的小竹楼走了进去,好像这里原本就是为我们准备的一般。而进来时候,我却在周围感触 到了一种特别的感觉。 这周围的两三个屋子,好像要比梧桐寨别的人家热闹许多,甚至连油灯也‘奢侈’的点了好几盏,远不像普通村民那样绝对是一盏够用就行。郑无邪的眼里同样有迷惑,范存虎一路进来目不斜视,也在走到这里的时候朝旁边多看了几眼,他同样感觉到了不平常。这里的气氛完全不对,跟寨里别的地方相差甚远 。 “谷大哥,这是怎么回事?”进了屋里,刚刚点燃一盏油灯,我便问了风树谷一句。风树谷耸耸肩膀,告诉我他真的不知道。也是直到这个时候,风树谷的父亲才说道:“不要心急,等大祭来了你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这里本来就是给我们周边几个村子准备的,说起来这栋小楼很有些年头,好像 是从我祖爷爷那一辈或者更早就有,之后每过一些年就会重新翻修。” “我说老爷子,让我们过来我们也过来了,不能总这样打马虎眼吧。”我也不喊他伯伯了,一个是觉得不顺口,一个是觉得太见外,便跟郑无邪喊了起来。风树谷父亲笑了笑,他说道:“我要知道为什么让你们过来绝对给你们说了,可是我真不知道,现在我也是一头雾水。刚刚在村头,梧桐寨里的那几个老朋友说寨里这两天 来了好几拨外头的人,你们也是其中的一波。” “好几拨外头人?”郑无邪眼神闪了闪。“行吧老爷子,那你告诉我们大祭什么时候来总行吧?” “肯定就快来了,要么大祭已经来了现在正在那边谈事儿,他肯定会过来找你们的,我的任务也就是把你们带来,剩下的事情……”风树谷的父亲摇摇头。 小楼里准备的房间挺多,而且每个屋子都已经收拾好了铺着躺的盖的。我跟范存虎在屋里说话,郑无邪便推开房门走了进来,他脸上有一些玩味的神色。 “发现什么了?”我直接问郑无邪,他小心的关上门,才转身说道:“挺有趣的发现,好像碰到老熟人了。” “老熟人?你在这里还有熟人?”刚刚我们各自找好了休息的屋子,郑无邪说他出去溜达一圈,现在回来却说了这样的话,让我颇为惊奇。 “切!怎么可能是这里,老爷子不是给咱们说有好几拨外头来的人么?我是说那些人里有老熟人。”郑无邪撇了撇嘴。“怎么回事,你朋友?那叫过来聊聊天啊。”我对这事儿开始有些感兴趣了,我们来了这十万大山的深处,没想到竟然还有很多外面的人也在这个时候跑了进来。也不知道 这是他们来的太巧,还是我们进来的太巧。 “朋友?那玩意,谈不上,我估摸着他做梦都想让我死呢。”郑无邪捻了捻自己的指尖,这一刻的他显得十分妖异。“还有另外一拨,要是我猜的不错也应该认识。” “还是你仇人?”我张大了嘴。“你丫的仇人真多,怎么活到现在的?”“仇人多朋友更多,再说,都是被我欺负大的!小时候都长了一副挨揍的脸,还指望他们长大了能有什么作为?”郑无邪咧嘴,可能是发现自己捏手指那个动作有些不妥, 赶忙把手指松开。“一共四波人,还有两外两拨不熟悉,不知道什么来路。” “对了,那你碰到你熟人都没有发生个什么肢体冲突之类的对健康有益的运动?”我忽然想起,便问了句。 “没见人,那些家伙躲在屋里不出来,不知道在里面搞什么鬼,我能感觉到他们正在做事,这事情有些好玩了啊。当时过来应该把周哥也喊上。” “喊他做什么?”我觉得自己的大脑有些不够用,或者说是了解的东西还太少了,根本听不懂郑无邪究竟是在说什么。 “有一个小子去年坑过周哥一次,那玩意,要是被周哥见到指不定扒他一层皮,他的做事手法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忽然发现原来我这么善良,简直纯洁透了。”我给郑无邪说着,他把头扭到了一边表示不信。我又问范存虎,“存虎,你说是吧?”“恩,是!”范存虎很肯定的点了点头,这纯洁的孩子说话让人听着真是舒心。 第二百一十六章 如实相告 大祭是在晚上十点钟之后过来的,两个不认识的陌生人站在大祭的旁边,而大祭坐在主屋当中的竹椅上,风树谷他们敬陪末席。 我们从屋里出来,我有些好奇的打量了这位在油灯下仿佛是一个不存在的人的大祭,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式,竟然能够蒙蔽过我这异常灵敏的感觉。“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您老给盼来了。”郑无邪还是那样大大咧咧地,我们应了上去,引来一连串注视的目光。其实说是一连串,也只有四个两对,主要是大祭旁边的两 人用那种见鬼一样的神情看着我们。 想来平日里,这位老人在他们的眼里都是犹如那高不可攀的神灵一样吧。看着我们,听着郑无邪的话,这位大祭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笑。这样的笑容绽放在那一章枯瘦的脸上,本来应该是不怎么和谐的搭配却依然让人感觉有种如沐春风的慈 祥。 “我说您现在可以说说,让我们来这里,究竟是干什么了吧?”我们坐下,郑无邪端着桌上的水杯便喝了一口。 而大祭这时候才终于说话了。“偶然一梦,看到这个小友身上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契机在这里,便喊你们来接个善缘。” 大祭说得风轻云淡,这要是之前郑无邪没有发现那些事情,说不定我们还真的就信了。 我摇了摇头,“大祭还是如实相告吧,不然我们误了大祭的事情,岂不是大罪过?” 而对我的问题,这位大祭似乎早有预料。他轻轻摇头,道:“话只真不假,就看如何去想了。” “还请大祭明示吧,您吃的盐比我们吃的饭还多,这种打机锋的话,我们实在是领会不来。”我懒得去猜,谁知道自己猜得准不准呢,所以还是直接得到答案来得实在些。“大祭,我在外头的那几个屋里,可是发现了好几个老熟人。您就不用诓我们了,直接说要让我们做什么吧。您是长辈,要真有什么托付,我们这些小辈总不会推辞的。” 郑无邪一脸诚恳的看着这个年迈的老人,“何况无邪才刚刚蒙受过大恩。” 大祭还是笑,少顷,才止住笑声,说道:“你们这些娃娃,疑心太多。不过这也是好事,我,便就说说另一个捎带的目的。”大祭不以为意的笑笑,丝毫也不为自己刚刚说过的话感觉到脸红。我知道,人活到一定岁数就是这样,说的好听点,叫宠辱偕忘荣辱不惊,说难听点,这就叫老而不死是 为贼,脸皮厚到一种程度了已经变得百毒不侵。“大山里面出了点事情,有个重要的人身体出现问题,这次要借助大家的力量帮她一次。外头的寨子,但凡跟外界有联系的都出去找人进山了。本来到我这里,是准备放弃 的,却没想到竟然碰到了你们。所以便请你们帮帮忙,我总觉得,希望就在这次的集会之上。”老人很淡定的说完了一段让我们有些不淡定的话,郑无邪哀嚎道:“外头的寨子都出去找人了?那还找我们来干什么,我说大祭,我都想给你跪了,你知道这样会害死一个 人么!” 大祭微微欠身,他十分认真的看了郑无邪一眼,然后老唇微起,说道:“我看了你的面相,虽然命途诸多磨难,但不是个短命之人,不会死在这里的。” “郑无邪,我说你是得有多少仇家?”听着郑无邪的话,看着郑无邪的表情,我小声问他。 郑无邪的嘴撇了撇,说道:“华夏……只要跟阴阳有关系的那些家族,百分之八十的小孩都被我欺负过……而且欺负的很惨,够让他们记我一辈子了。”小声的回答,让我目瞪口呆,傻傻看了郑无邪半天,我才骂道:“你个贱人,果然印证了一句话,人至贱则无敌。”郑无邪很得意的挑了挑眼睛,我说他是贱人他竟然好像 很受用一样。“可是大祭,我真的碰上我那些仇人,被他们围殴了怎么办!这事情不能这样般,把我惹急了我就不去了。”郑无邪开始出言威胁,大祭没有搭理他,而是直接扭头问我,“ 你也不想去了吗?可到时候不要怪我没有给你提醒,这是你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能解决掉你身上麻烦的机会,你觉得呢?”“无邪,收回你刚刚的话吧,我们做事,就是要有一种持之以恒的心念支撑着才能成功,你怎么能这样半途而废呢?”我踢了踢已经缩在椅子上打哈欠的郑无邪,“不管前面 是刀山火海,我们都得去!而且既然来了,哪里有什么做就没有走的道理,是吧!”郑无邪白了我一眼,说道:“装什么装,恒心那种玩意早就被你不知道丢在哪里去了,现在拿出来跟我装,看看还有重量没有!丫的,可是要真是这样,真会碰到许多有矛 盾的人过来找茬的的,这我根本就没法应付啊。” “直接切了!杀两个,他们就没人敢来了。”范存虎听到,还是没有忍住憋了一句话,这话说的杀两个,应该说的是人吧,可是那种语气就跟屠夫说杀猪时候一样淡定。 “那是人命,你以为是白菜啊说杀就杀,杀了他们事小,惹出他们身后一群老头老太太事儿就大了。”郑无邪又给范存虎说道。我们旁若无人的在这里聊天,让周围所有人都听得睁大眼睛给看着我们,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我们这样聊天一般。倒是大祭一直都是面带微笑的看着我们,过了一会儿, 等我们各自点了根烟抽完,他才问道:“怎么样,表个态吧。”“还表个什么态啊,您都已经做好了主不是?干了,就像是起桥说的,不管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都已经走到这里了不干有点可惜!”郑无邪立刻变得嘻嘻哈哈,“等这事儿 过去了,您老人家再传我几手散手吧。”本来郑无邪肯能只是一句玩笑话,但是大祭的回答却惊掉了一地的下巴,“倒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们能解决掉那位身上的麻烦,教你一点东西也不是不行。当然,如果你 们真的就好了她,那很多古籍让你随便翻阅都可以。” “此话当真?”郑无邪眼睛一亮。“老头儿不兴骗小孩,那就这么说定了。大祭你现在给我们详细说说吧,究竟是什么事情?只要我们能帮得上忙,绝对义不容辞。”“山里头,出来了一个染了怪疾的小女孩,这次找来很多山外头的人,就是希望找到救活她的一线希望。”大祭倒也不保留,把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只是那位山里头出来 的小女孩很神秘,他从始至终不知道那位的真实身份。 “染了怪疾?这得去医院啊!”郑无邪刚说了一句就悻悻闭嘴,要真提到草药,苗疆这十万大山里生长出来的药草,不知道要比平时药店里卖的那些草药贵重多少倍。 “那个,我说大祭,那个小女孩的病你有给敲过没有?”郑无邪收起了自己那种表露在外的玩世不恭的态度。他问大祭,大祭点了点头。 “瞧过了,寨子外头所有的大祭也全都瞧过,不过都没用,甚至还因为耽误了时间,让那个小女孩的病情似乎恶化了不少。” “您都不行,那我就更不行了!大祭,找我们来,会不会有些浪费时间了?”郑无邪听到大祭的话,脸色不禁肃然。 “可是我能够看到,机会就在这里!那个小女孩是大山深处出来的,应该对你身上的毛病有些益处吧。”这后半句话又是给我的说的,我点了点头。“事情大概就是这样,这次的祭祀,一个目的是祈福,另一个目的同样是祈福。那个小女孩,明天就拜托你们了。”大祭很郑重的对我们说了句。想了想,又说道:“其实我 能看出来,那位身上总笼罩着一层让人觉得雾蒙蒙的气息,这种东西,我以前别说见,就是听都从来没有听过。” “还有这种事情?”我忽然觉得来了兴趣,对明天的期待。大祭坐在那里,给我们交代了很多需要注意的东西,直到疲了累了才动身回去休息。我们送他出门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暗,凌晨零点多一些。旁边的楼上发出来状若凄厉的嚎叫声,我能听到,郑无邪能听到,大祭也能听到。我们三人一起朝着那边楼上看了一眼,郑无邪撇了撇嘴,说道:“得!明天跟这两屋子的人都得决战,不好过啊。 ” “别搁这儿穷喊,要是真的觉得不行的话,让存虎帮你进去把那些家伙直接解决掉了。你说是吧,存虎?”我问范存虎,范存虎闷闷地嗯了一声。“等你真做了,你就知道什么叫好玩了。郑起桥,别说我没有提醒过你,打折他们的胳膊腿都能行,就是千万别给弄死。不然等真的惹火了那些人,我们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那就拭目以待明天吧。”想着明天要做的一系列事情,我觉得自己或许也应该准备准备。 第二百一十七章 林家之子 翌日,天微凉,尚寒。外头锣鼓喧天热闹非凡,我是被吵醒的。可能是因为那晚精气神耗费太大的缘故,这些天,就算是身体里那一点气流恢复过来,也还在入眠时候觉得异常疲惫,很难醒。 精气的损耗容易补,但神上的,可就得自己慢慢恢复。 不过,倒也不是全然没有任何收获,气流用竭之后,再恢复过来,好像又壮大了许多,隐隐有向两根牛毛粗细蔓延的趋势。 郑无邪也是被吵醒的,倒是范存虎,他早早就醒来,站在门口静静看着那些身穿苗家漂亮服饰的年轻少女们载歌载舞从路上经过。 前头锣,后面鼓,中间挑着迎神舞,祭神的盛典便在这一大早就拉开了帷幕。风树谷他们也是盛装出现,每个人都把自己打扮得一丝不苟,对这样意义非凡的盛典,每个人都尽可能表现着自己的重视跟崇敬。这样一来,到显得我们这些人在这里有 些鸡立鹤群,苗家的服饰实在是太漂亮了,我们这些山外人此刻完全成了乡巴佬。 “走吧,去村西头的祭台。”招呼着往前,风树谷父亲走最前面,我们逆着人群而去。村西头,祭台由各种结实的木料搭建,木料上用对比鲜明的色彩描绘着先民们赤身裸体祭拜神灵,跟神灵显化神迹的场景。一个盛大的祭神仪式的前奏正在缓缓展开,几 个少女手里端着干净的铜盆,盆里撑着无根之水跪拜奉天,那种甘甜的味道,在台下仿佛都能闻得出来。 带着能蛊惑心神的音律,从少女们的嘴里缓缓飘出,那似乎是一首歌,又好像是在诵读一篇祭神的祭文,让人听着听着,就不自觉会陷了进去。“仝老三,我说你这小混蛋还真是够敬业的,专门跑这里来给你无邪哥揍啊?”郑无邪的声音把我从那种祭祀的空灵中拉回了现实,我一头黑线的看着他,我知道这货为什 么仇家多了,这也太得瑟,人家还没招惹你就主动上去惹人,这不拉仇恨,才叫大白天见鬼了。旁边也有一个看着颇为消瘦的年轻男人对他怒目而视。“郑无邪,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这次正好给你找个葬身的风水宝地,这大山里适合埋人的地 方很多。”“哟!”郑无邪眉头一挑,那种神色,让我看着都像揍他一顿。“从小就被我欺负得尿裤子的龟孙子也敢放这种狠话,怎么,想单挑啊?就凭你昨晚招来的那个阴魂?小爷分 分钟碾死它信不信。”消瘦青年仝老三脸色微变,郑无邪继续说道:“怎的?我说的不对?那来单挑试试,正好我替你父亲教教你什么叫尊老,我说你这次该不会喊你爸替你出头了吧,也都这么 大人了,啧啧!”“郑无邪,胆儿不小啊,连这种地方都赶来。”又一个声音从旁边穿了过来,我抬头看去,离我们站着的位置不远,有两个年轻人站在那里,开口说话的是左边一个眉清目 秀好像一个公公的男人。 “艹!谁的裤链没拉好,怎么放出一只鸟大喊大叫的。”郑无邪扭头,“哟哟,失敬失敬,我刚真没想到竟然是雷家的人妖大人亲临了。”眉清目秀的青年,叫雷仁耀,郑无邪这货嘴狠毒,一开口就把人叫成了人妖,这对一个男人来说,肯定是要结死仇的。但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在雷仁耀已经十分愤怒的 时候,郑无邪竟然丝毫也不在意的继续开口。 “人妖大人,你那只小鸟现在恢复过来没有?要不要我帮你再找个女鬼爽爽?放心,这次绝对不会吓得你失禁。” “郑无邪,你找死!”雷仁耀愤怒的往这边走了一步,跟在他旁边的那个青年看着郑无邪,脸上同样是闪过一丝阴霾。看这架势,跟郑无邪之间也应该有不小的梁子。“吓死我了,我好怕啊!人妖大人你别这样!”郑无邪耍宝卖萌,站在这里的好几个年轻人都已经朝他围了过来,他们眼里闪烁着同样一种叫做愤怒的光火,好像恨不得能 把郑无邪给生吞活剥了。 “怎么着?准备一群人单挑我一个?嘿,我也有兄弟啊!起桥,存虎,我们一起弄死这帮龟孙子。”我跟范存虎想要站得离郑无邪远点,他却一把拉住我们两个。“无邪,三对九,实力相差悬殊,我看我跟存虎还是先撤了,你一个人撂倒他们九个才显得拉风不是?”我小声跟郑无邪商量,这货太张扬,才刚刚到这里就霸气侧漏的把 所有仇恨拉了过来,看这个样子,好像很多人都跟郑无邪之间有很多不可化解的恩怨。“没事没事,起桥存虎我给你们说,这些人都是绣花枕头。你看着最左边那个没有?那家伙被我推茅坑好几次了,根本不堪一击。还有最右边那个,小时候就被我拍过几次 黑砖,别看他长得魁梧,其实……”“内啥,各位好汉,我跟我兄弟不认识郑无邪,你们有恩报恩有怨报怨,可千万别捎带上我跟我兄弟。”郑无邪这混蛋,真当我傻啊。这些家伙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就不一样,光是这么一看,都能让人知道这个个都是身怀本事的人,没事招惹这么多,我又不是吃的多了撑得慌。“不过打人不打脸啊,你们尽量往屁股招呼,存虎,我们先撤。 ”我把郑无邪的手拉开准备先退出这个包围圈。偏偏在这个时候,战火还是蔓延到了我的身上,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一个矮个的嘴里传进了我的包括附近所有人的耳朵。“原来是个软蛋包啊,过来给爷舔舔鞋,爷做主 让你滚了。” 我身体微微滞涩,郑无邪顿时就乐了,倒也不用我掰他的手,他自己就先松开。“怪不得是个一米五,你爸生你的时候没有调整好基因吧!怎么射出了你这么个玩意。”我一向是不喜欢跟人动口的,因为我觉得我的口才很差劲,所以我只骂了一句便迅 速上前揪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拉到我跟前。 “这嘴真臭,存虎掌嘴,重点!”我觉得打他是脏了我的手,而范存虎的手则无所谓脏不脏,所以这个光荣的很能出风头的任务我交给了范存虎。 范存虎丝毫也不含糊,他反手一巴掌便把这个看着要比我小些的小男人左脸抽得肿胀。 “郑哥,要不要给右边也来一下?”范存虎很认真的问我,眼里一片朴素真诚的神色,好像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而他就像是面对老师提出问题的小学生。 “这个问题问得好,要觉得不对称,再来一下吧。”我点了点头,对郑无邪说道:“看吧,还是存虎聪明,这么深奥的问题他都能发现。”郑无邪目瞪口呆,周围所有人也都是目瞪口呆,他们大概都没有想到我会直接是这样的反应吧。还好没人反应过来,所以范存虎还能多打一巴掌,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 他们反应过来,范存虎要真是想抽他,站在这里的可能还真没有人能挡住。于是‘啪’的声响在这人群中显得刺耳异常,而那迟到的尖叫声,也终有在延迟了十秒之后才响了起来。小男人疯了,他对我叫骂,说要让我死,我很生气,所以决定先让他 昏死过去,于是在被我用力拍了一下之后,这个没有睡好觉的孩子就瞌睡了,肿了的脸显得很可爱,还打了两个呼噜,鼻子吹出了一个大大的气泡又啵地一声爆裂。 “怎么这么看着我?有什么问题吗?”看着郑无邪那佩服得好像无法言说的表情,我很装X的微微一笑,说道:“我这人就是这样,不太喜欢动口,你是知道的。” “起桥……你摊上事儿了。”郑无邪依然用那种看自己偶像一样的神色看着我,他嘴里嘟囔道:“我今天才发现原来你才是个猛人,我不如你,不如你啊。” “咋了?”我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妙,有种被坑了的感觉,这里头应该有什么问题,应该有很大的问题才对,不然郑无邪这货绝对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你知道他是谁吗?这里别的人揍了也就揍了,我们直接能摆平,唯独这位是个小祖宗啊。” “林鸠被打了……”围着我们的人终于是反应了过来,有人小声嘀咕,有人摆出一幅看戏的表情,而郑无邪则是好像瞬移一般瞬间离开我两步。“这哥们是个猛人,连林鸠都敢揍,虽然我想揍他很久了,可是一直没法下手啊。”隐约间,我扑捉到了一种思想波动,我打了这个叫林鸠的小年轻,似乎带给他们的震撼 很大。 “郑无邪你给我过来!”我把林鸠扔给了范存虎,一把拉过郑无邪。“这玩意到底是谁?!” “林家这一代的独苗,上一代林家奇才林正英,英叔的儿子。英叔英雄一世,唯一的败笔可能就是摊上这么一个狗熊儿子,可是英叔很护短……起桥,你摊上事儿了。” “妈蛋,你不早点说清楚!哥这可都是为了你,不过林家是哪个?”林鸠身份不一般,他父亲的名字我听着耳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林家啊……阴阳界的大门阀……那地位,大概能跟咱们郑氏十八房没有解体之前相比……也只有祝家,就是祝台那一家子在巅峰时期能跟林家顶顶牛……现在都不行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不纯粹的目的 林鸠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偏偏我今天给他剥了皮,若是林家的那位一代奇才真如郑无邪所说的那般护短,怕是我跟林家之间的梁子也会就此结下。希望不会吧,我默默念 叨,今天这出门可真是没有翻黄历,怎么随便走动走动都能踩一脚狗屎?“不过不用太担心,不管怎么闹腾,这都是我们小辈之间的,那位还不至于直接对你动手。只是跟林家交恶,对以后的很多事情都不怎么好。”郑无邪又像是安慰一样的劝 说,但那眉开眼笑的样子,让人想要狠狠揍他一顿。“各位,我跟郑无邪乃是至交好友,我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我拉着郑无邪的肩膀狠狠拍了拍,“这个家伙对我兄弟出言不逊,我自然得帮我兄弟出头,存虎,把人交给你 无邪哥,剩下的交给他处理。” 我放开郑无邪,范存虎便把已经昏死过去的林鸠推到了郑无邪的面前,郑无邪条件反射一样后退了一步,然后黑着脸把人从范存虎手里接了过去。“跟林鸠一起来的犊子,给哥滚出来,不然我继续抽他!”这货更绝,既然已经得罪了索性做个彻底。他喊着,围着我们的几个人后面挤出来一个其貌不扬的家伙,还是跟 我们年岁差不多,带着一口闽南腔。“郑无邪是吧?动了林家的人,还能安稳活在世上的人不多,等着承受来自家族的怒火吧!”来人语气阴沉,配合着那不端正的五官,让人一看都不个不好打交道之人。他 的心智不是很坚毅,跟我靠近,我能直接窥探到他心灵深处的那一汪肮脏的色彩。今天这事情本来跟林鸠无关,林鸠完全是被这人怂恿才那样说话。好像是有人许了他什么好处让他这样做,但那人的样子,在他的心中十分模糊,我看到的那人一直都笼 罩在一片雾霾里面始终没有现出过真正的痕迹。这人在林家的地位不怎么高,属于一个不受人关注的旁支子弟,远远没法跟林鸠这个林家宗脉的独苗相提并论。不过这人在吃喝玩乐上颇有造诣,说白了,其实就是一个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人渣,他处心积虑地接近林鸠并且成功跟林鸠勾肩搭背让林鸠引以为知己,从此在林家的地位大变。当然,这种变化也仅限于林家年轻一辈,却入不 得老人们的法眼。 可以说,林鸠变成这种样子,这货最起码有一半的功劳。“林家人?口气挺大的。”郑无邪笑了,他把林鸠扔给了面前之人。“不过林家也不是万能的不是?郑无邪,就是我了,你应该认识我不认识也应该听过,要是没听过你可以 打听打听,我家在晋地,并州,郑家。我告诉你了,我等着承受林家的怒火,唉哟,我好怕。” 郑无邪这货说话真的很刺人,林家这个男人被他一个我好怕弄得神色更加阴沉,他不再言语扶着林鸠转身而走,郑无邪又叫住了他。 “慢着,忘了给你介绍我哥们了!”郑无邪又跟我站在一起,“他叫郑起桥,大秦渭城,华州郑家,报复的时候别忘了我哥们啊。” 林家男人身体一顿,没有回头出了人群,我看着站在我旁边一脸贱笑的郑无邪骂了句无耻,郑无邪回了句彼此。“有难同当,这才叫哥们!”“你仇人挺多,他是被人当枪使了,你注意点。”我给郑无邪小声提醒,虽然这货很无耻,但对我来说还是信得过的朋友。顶着同一个姓氏,出自同一个血脉,并且还得到 了桃花婆婆的认可,而且他母亲更是曾经暗中出手帮过我,我没有理由不信任郑无邪。 郑无邪微微点头,说道:“我知道,总有些乌龟缩在壳里,不过这种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不足为惧。”“你心里有谱就行。”看郑无邪说得笃定,我也就不再考虑这茬。他是个心思玲珑的人物,常年在外头奔走形形色色的人物见了也不知多少,自然能一眼看透这些事情背后 的玄机。我们在这边闹腾,但祭台上的那些少女们却没有受到任何干扰,她们依然虔诚地做着自己的事情,而这个梧桐寨的那些苗疆之人也没有要干涉的意思,上湾的那位大祭独 居一边,看着我们这边闹腾的景象若有所思。 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在经过林鸠这档子事情之后,顿时缓和了不少。好几个人都没有要继续针对的意思,眼里只有幸灾乐祸。 “谁还要上啊,赶紧来……没人了?人妖大人你软了?还有仝老三,别给你们仝家丢人啊,怎么一个个都变成这样了,还有那谁……”郑无邪生怕得罪人得罪的不够深刻,他开始一个个点名,每点到一个人的名字,那人的脸色就必然一黑。在场的,能真正跟郑无邪放对,敢跟郑无邪放对的也就那么几个 ,剩下的人自己也知道,虽然已经恨透了郑无邪这个混蛋,但真不在一个档次上。“神经病,郑无邪你是吓傻了吧,惹到了林家,啧啧!”面容清秀的雷仁耀咋了咂嘴,“这下有好戏看了,哈哈!”说完好像是怕郑无邪说出什么让他下不来台的话,迅速转 身回了自己刚刚的位置,一个苗疆的老人等在那里微笑着迎接,看那样子似乎身份也不一般。 “我也等着看戏了。”仝老三跟雷仁耀一样,迅速转身而走。两个领头的跑路,剩下的人便一哄而散,好像刚刚的事情全然没有发生过。这时候另一个小年轻靠近了我们,长相不扬,气质平庸到了极点,属于丢人堆里找不到的那种。我看了他一眼,习惯性的感触他内心想法,却蹬地一愣,这人,那颗心上 好像有一道坚固的城墙,高高耸立不可攀登,隔绝了一切窥视的可能。 他朝我笑了笑,还没开口,郑无邪便先张口说话。“现在跑出来作死,刚刚怎么不见你!” 来人变戏法一般展开一把折扇摇了摇,有些羽扇纶巾的味道。“所以说你就是个俗人,俗不可耐,像我这种出尘之士,一定得隐居幕后才行。” “滚蛋,有事说事,没事走人。”郑无邪跟这人很熟络,听他说话的语气,应该是他的朋友之一,不然他不可能用这种随便的口气。 那人折扇一合,往郑无邪耳边凑,郑无邪摇头说道:“没有外人,都是自家兄弟,这是大房的起桥,起桥,这小子是十七房的郑屏。” “大房?”郑屏惊诧的看了我一眼,说道:“还从来都没有见过大房的人,我还以为大房已经彻底没落了。” “别乱说话!”我笑了笑,郑无邪已经抢先开口。“起桥他们家的事情老人们知道,我们还是不要打听太多。说吧,收到什么消息了?”我们四个人挪动着步子出了人群,站在一处无人的地方,郑无邪已经把声音压得很低。我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还能碰到同一血脉的人,这让我对此行苗疆的事情,又多了 一些别的猜测。而接下来郑屏的话,似乎也证实了我的某些猜测,郑无邪跟我来苗疆,应该不是单纯的只是帮我找救命蛊王那样简单。“打探打了一些东西,过来给你说声,你也有个准备……苗疆这群老家伙怕是有入世的想法了,这次祭祀,很大可能是刺探我们各方的反应。”郑屏缓缓开口,郑无邪眉头挑 了起来。“我听苗疆一个老人说,白苗宗脉那边,有个重要的人物好像碰到了什么棘手的东西,所以大请山外头的人进来希望能找到解决的办法。”郑无邪跟郑屏交流自己从上湾那 位大祭那里得到的消息,郑屏微微点头。“这没错,病的是个小女孩,应该是白苗这一代的圣女。”“圣女?那这个身份还真是了不得。白苗那个地方一向难以接触,起桥,这次真是我们的机会来了,只要能让那个圣女点头,那去白苗宗脉让他们动用蛊王帮你的事情就算 是定下了。”郑无邪给我说了句,又皱起了眉头。“苗疆这群老家伙想入世,这个兆头可不怎么好,得尽快把这个消息送出去!”“我们的人已经在出山的路上了,我估摸着可能已经有人注意到了我,所以现在也得离开,你们在这里多加小心吧,山外见。”郑屏折扇从脸前一摆,好像变脸一样模样骤 变,然后也不拖沓,直接转身便走。“郑无邪,我就说你进山的目的不纯吧。”我用讽刺的语调对郑无邪说着,郑无邪撇嘴说道:“公事私事一起办呗,之前不告诉你是怕你想太多了,其实现在这样不也挺好?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很多事情,也许这是个机会,只是希望出山时候郑叔叔不要扒了我的皮就行。” 我们搁这边说着,那边大祭已经被人搀扶着慢步朝我们走来,郑无邪立刻换上一副笑脸,我们迎了上去。“我说大祭,这次我们可是被您给坑惨了,这里一群人对我态度可都不怎么好,要是我在这里出点什么事情可咋办?” 第二百一十九章 疑心 颤步行来的大祭没有接郑无邪的话茬,他淡淡笑了笑,说道:“年轻人火气大点好,不然都像我们这一群老头子一样死气沉沉,那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刚刚走掉的那个小家 伙,是你们朋友?” 郑无邪看了大祭一眼,又看了看郑屏离开的方向,此时郑屏的身影早就已经消失在了前方。 “嗯,没想到进来之后碰到的熟人还真是挺多。” “疑心不要太重。”大祭言有所指,“先过去吧,快要开始了。” 两个搀扶着大祭的男人对我们投来好奇的目光,又搀扶着大祭朝继续朝前头走去。同时那边人群汇聚的地方,好几位上了年纪的老人都挪动着步子朝一个方向而去。 大祭前脚刚走,后脚一个穿着苗疆传统服饰的男人来了我们近前,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在前头引路。那边的年轻人骚动了一阵,开始按照次序排好位置。我们站在最后面的一排,前面的人扭头,看我们的神色带着那么一些玩味。这都是跟郑无邪有仇的应该,至不济,也应该是看郑无邪不顺眼的。而面对这些目光,郑无邪 则是比划了一下中指,让转头看他的人脸色都是一黑。 “你就不能低调点?”我小声对郑无邪说道。“你看看存虎,除非必要不然都不会说话,你要是有他一般的定气本事,也不至于仇家这么多吧。” 郑无邪瞥了范存虎一眼,范存虎身体笔直的站在那里。“你知道量小非君子的下句话是什么吗?”他问我,看那样子挺认真。 “无毒不丈夫吧?”我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脑子的确是隐隐有这么个话,但记忆得不是很清晰。“对,没错,就是这句。”再琢磨一下,我确定。 郑无邪顿时笑了,笑得很贱。“我就知道你不知道。量小非君子,话少没媳妇。”“贱人!”我骂他,范存虎低头脸红到了脖根。这孩子虽然已经出山很长时间,但是在这种事情上还是会有些害羞,我估摸着,要是现在站在这里的是范存龙,可能就不会 这样了。 那边锣鼓声传来,祭台上那几个少女把盆里的无根之水恭敬地放在地上开始跳迎神舞,几个在脸上涂了红绿之色的男人,在祭台下继续开始吟唱那种语调怪异的祭文。 男人们从村外头转了一圈回来,队伍的最前面捧着三样东西,一块西瓜大小的石头,一个陶罐,还有一个静静卧在盘中的黑猫。 “苗疆的行事风格很怪癖,就算是他们自己人,有时候可能都不知道那些被奉为神圣之物的东西有什么意义。”郑无邪低语。 我道:“不过我很好奇,这些人究竟是许诺了他们什么好处,竟然让这么多人甘心过来,而且你看他们的样子,好像还都挺高兴。”这让我十分迷惑,如果说我们进来这里,是因为一系列的巧合跟我本身就要寻找白苗宗脉的原因,那么这些人来着大山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果说是不计报酬的帮助, 那么这种场面,似乎是有些说不过去。郑无邪撇嘴说道:“还需要什么好处?这么近距离接触苗疆的机会,这些家伙肯定是打破了头往这里挤。苗疆很神奇,但是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跟这群老家伙玩他们还太 嫩了。” “我们不也是年轻人?”郑无邪老气横秋,好像是一个饱经世事的老怪物,我怪异的看了他一眼。这货理直气壮的说道:“心理上来说,我足够给他们当叔了。”“我觉得你跟我一挚友很像,你们要是碰到,铁定能一见如故。”我想起了赵七九,还有那个相处时日不是很多,但却俨然是一个开心果的小东西,心里泛起了一些隐忧。 他们这一去已经大半年,到现在还没有丝毫讯息。 “我命里缺少一见如故的人,哟!你看,那个小女孩。”郑无邪嘴里胡诌,忽然给我指了指。 抬头看去,在归来队伍中,一个衣着明显跟其他人有很大不同的小女孩,被一群人护在中央朝着祭台上走去。 “你怎么看?”郑无邪问我。 “感觉有些不对劲,怎么看都不像是小女孩。”小女孩虽然看上去十分青涩稚嫩,但是那对眸子却十分凌厉,根本就不是一个小孩子能有的。 可能是察觉到我们的目光,在人群中走向祭台的小女孩看了我们一眼,我顿时觉得头皮发麻,那一道目光像是要把我的身体穿透,让我感觉一阵惊悚。 郑无邪脸色也是一沉,他低声说道:“郑屏那小子说的事情太少,要我猜的不错,她应该是那个圣女。玲珑心,不简单啊。” “玲珑心?”我看了郑无邪一眼,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郑无邪说道:“玲珑心,又叫洞悉三生三世剔透玲珑心,据说有玲珑心的人,能一眼看透一个人所有的过去,甚至连一个人的前世也能一眼看穿。”“扯淡,没这么邪乎吧!要是这样,那岂不是每个人都没有秘密可言了。”天之道,损有余补不足,根本就不应该出现这么逆天的东西。而且,我一直感觉自己地花快圆满 ,能在很多时候扑捉到一个人的心里轨迹已经是十分得上苍垂怜的变态能力了,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郑无邪竟然爆出了这么一句话,这让我很难接受。 “就是这么邪乎,但要看透一个人得付出不小的代价。”郑无邪说着摇头。“我也只是听说过,玲珑心,截止今天为止,我也才是第一次见到,刚刚差点被她一眼看透。”“我总觉得事情很怪,有种不踏实的感觉。”我对郑无邪说道,这个祭祀的场景让我觉得很别扭,刚开始那几个少女手持无根之水吟唱祭文还不让我这么觉得,但是从外头 回来这些男人入场之后,便让我觉得怪。 “怎么说?”郑无邪看看我,又看看前头骚动的人群低声问道。我缓缓摇头。“说不清楚,是一种感觉,我估计我们可能会碰上不小的麻烦,甚至是要命的。”对于危险的这种预判,我一直十分信任自己,以前时候不知道这种冥冥中的 感觉来自于何处,后来被点醒,这是天地人三花之中,地花快要圆满带来的改变。“那是得小心点!”郑无邪琢磨了一下,说道:“等会看情况,让我们来,肯定不是来观礼的。前头,那个大祭也说了,是有个重要人物出了问题需要我们帮忙,见机行事吧 。” “只能这样了。”我耸了耸肩膀,对范存虎说道:“存虎,等会我跟你无邪哥如果被缠住腾不开手,你一定得注意点。”给范存虎交代,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妥。“无邪,你说刚刚那些老人们都去干什么了?怎么现在一个都看不到了?”照理说,这种对于苗疆来说十分重要的祭祀,但凡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都应该到场,可是现在的 情况却出乎了我们的预料。 “还有谷哥他们,你看看,刚刚还在的现在也不见人了。”我扫视全场,留在这里的除了我们这些山外头的人之外,再没有一个能认识的,一眼看去全都是陌生的面孔。 “有些过头了!”郑无邪嘀咕着说道:“要不我们先撤?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啊。”这时候,前头一个小年轻终于忍不住转过头来,他鄙视的看了一眼郑无邪,刚刚郑无邪对他竖过两次中指。“疑心病真重!刚刚你们没有收到消息?这是祭祀的先头部队, 他们现在全都去做准备,马上要开始迎神。”“……”我顿时无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这情况,应该是刚刚我们跟郑屏躲一旁说话,这边才安排的。郑无邪看了我一眼,他慢慢松了口气,拉着我后退了一步又朝着扭 头过来的小年轻比划了一下中指,男人脸色发黑气呼呼的把头转了过去。 “难道你的感觉是错的?”郑无邪小声问我。 我摇头说道:“到现在,我的感觉还没有错过。我们会有危险,但具体是在什么事情上,可能就只有天知道了。也许不是这件事儿,是某个将要发生的。” “真复杂,那再等等,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郑无邪捏了捏眼角。“我应该去学学算命,碰到事情就算算,什么都了然于胸。” “喜欢算命的一般都是短命鬼,短命鬼的媳妇一般都是给别人娶的。” “滚蛋!”郑无邪被我一句话说的憋了半天,这还是我第一次在正面斗嘴的交锋中占得上风。说着话,这边队伍上了祭台,那个小女孩站在最前面双手捧在胸前做了个莲花手印,两个同样绘着祭祀场景的大姑被摆放在小女孩身后的两边,被两人手持鼓槌开始有节 奏的敲击。 台下几个男人跪了下去,嘴里吟唱祭文的声音骤然变大,配合着鼓声的节奏,听着十分微妙。而在盆中的那些无根清水竟然开始慢慢跳动,似乎是被大鼓的声波震的。 第二百二十章 祭祀 “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这些仪式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要做什么事情直接做岂不是更好。”我轻声嘀咕,有些受不了这繁冗而缓慢的祭神仪式。郑无邪说道:“还有的受呢,这才刚刚开始,等会估计更慢更复杂,不然怎么表现出他们的虔诚之心?”沉吟一会,他又说道:“其实这种仪式是一个自我催眠的过程,中间 道理没法解释,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我微微点头,大概明白一点,以前看过的那许多孤本之上都有提到过类似的东西,虽然上面讲的那个大概的意思,跟真实的情况可能有许多偏差,但也能让人从最基本的 角度上明白一些。这涉及到一种精神频率的问题,就跟电波一样,要沟通另一种能量必须让波峰保持在同一振幅之上。 小圣女摆出那个姿态之后,就一直再没有别的动作,她闭着眼睛便没了那种让我感觉不对劲的气息,从外貌上看,完全就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 咚~~~! 如同宏铝大钟般的声音骤然响起,循着钟声响起的方向看去,一群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出现在路上,他们缓步向前移动,每走一步,便停下来好似祷告一次。走在最前头的几个人,应该便是梧桐寨附近那些有大祭身份的人,上湾那位大祭赫然便走在黑袍人的最前面,隐隐地,让人有种他才是领头人的错觉。也许不是错觉吧, 可能上湾这位大祭,本身就是这些大祭们的领头人?苗疆的事情,我们这些外人根本就说不准。 黑袍人缓步移动,他们身后则跟着一群神色肃穆,相对来说年轻了不少的男人。男人们手里捧着黑色的盘子,盘上用红布打着结,而盘中则是放着各种各样的祭品。 钟声连续响起,随着人群靠近祭台而变得越来越急促,与之相对的,靠近过来的人群挪动脚步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虽然还是一步一顿,但比刚才却快了一倍有余。“搵……呀囔……”语调怪异却颇为好听的声音,从小圣女微启的嘴里迸发出来,灌进每个人的耳朵。小圣女睁眼,那种让我十分怪异的感觉再次出现,她持在身前的手印缓 缓散开,弯腰,翘着指尖深入盆中蘸取了水滴,往人群走来的方向轻弹,然后举起双手顶礼叩拜。台下的男人同样转身,跪地行大拜之礼,他们肃穆的神情之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激动,就好像是一个狂信徒忽然看到了自己一直以来信仰的神,这一刻,恐怕就算是让他们 付出生命,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横刀抹过自己的脖子。啪!啪啪!啪!好像是回应这位小圣女,过来的人群站定,走在最前面的黑袍老人们右手拍击自己的左肩,噼啪作响。而跟在后面的男人们,则是低着头双手将盘里的祭 品高举过顶头顶,直到身着黑袍的老人们继续往前,他们才将手里的祭品放下来继续跟着。人群走过我们这些人的前面,我才看到,风树谷他们也在其中,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种祭品,一脸虔诚的朝前行走。整个过程中,甚至没有人扭头往别的地方看一眼,好 像他们眼里的世界,就完全只剩下了将要到的祭台。 “这完全是在自我洗脑啊!我一直都觉得,这种带有宗教性质的祭祀最可怕了,谁也不知道会弄出些什么鬼玩意来。”郑无邪低声说道。 范存虎似有所感,出声附和。“二大爷也说过,我记得他曾经说喜欢弄这种东西的,都是神经病。”范存虎说的二大爷,便是那绵延八百里的大山中范家庄的那位德高望重的老村长,本来我就感觉那位不是一般人,现在范存虎这么一说,我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毕竟能 跟赵七九他家那位老爷子称兄道弟的人物,怎么可能是个平庸的泛泛之辈?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刘禹锡也说过,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不管是多么圣贤的人物,都无法摆脱这种天道定律。 “二大爷是谁?”郑无邪问范存虎。范存虎憨厚的笑了笑,又想了想,说道:“二大爷就是二大爷。”郑无邪脸色一黑。“跟你说话就是个错误,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年轻人。”祭祀的仪式依然在继续,过去了很久,才在十分复杂的过程中,把那些祭品围着中央的几盆的无根之水拜访在祭台上。而有了那些东西的充斥,祭台顿时显得拥挤了许多 。这是一场庞大的祭祀,当几十个人按照某种特殊的规则站在一起,嘴里同时开始吟唱同一种祭文的时候,便有一种神秘的能量,随着那整齐划一仿佛是要沟通另一个世界 的声音出现。那种能量别说见,我简直都是闻所未闻。虽然看不到摸不着,但是我却能实实在在感应到它们的存在,不断凭空出现然后汇聚在一起,朝着最中央的那个小圣女的身上涌 去。 小圣女已经再次闭眼,她虔诚的站在那里,手里也换了一种手决,好像是在吸收接纳这种神奇的能量到自己的身上,她拿娇小的身体,在这个时候慢慢显得厚重起来。当上溪的那位大祭,在祭文诵读完毕单独站出来将手放在小圣女头顶的时候,那个小女孩模样的圣女便好似有些不堪重负,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脸上泛起了一种不健康的 色彩。“用小女孩当容器,把所有的能量全都寄存在她的身上?”郑无邪也察觉到这些,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这简直是在要命啊!这些人真的是为了一个祭祀,连死活都不 在乎了。” “怎么说?”我迷惑的看着郑无邪,虽然觉得哪个祭祀有些不妥,但这种事情,肯定还是郑无邪要比我懂得多的多。“简单点说,要是哪个小圣女的灵魂强度不够的话,那她现在估计已经死了。一个正常人,抱我你跟我在内,绝对没谁能那样不用丝毫准备地承受这种力量,换个位置要是 我们在那里,现在在我们身体里的就不是我们本身的灵魂,而是那种没有丝毫意识的能量了。” “真是够毒的!”听郑无邪的赘述,我也倒吸口冷气,难道他们真的都不在乎小圣女的生命?要知道,圣女的存在,就是苗疆人的精神支柱。“你不是说她有那什么,洞悉三生三世剔透玲珑心么?”我忽然反应过来,也许事情并不像是我们想象得那样夸张。“要是她看见过自己的前世,那她的灵魂肯定已经十分强 了吧!而且你刚刚有没有注意到那个小女孩的眼睛?那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小女孩能有的,所以我能肯定,她肯定看到过自己的前世。”简单的逻辑分析推理,我便很快解开了一个谜团,为此我略有些沾沾自喜,想着其实我也是个中国版的福尔摩斯吧……只是偏偏,郑无邪这货总是在人热情高涨的时候泼人 冷水。他看都没有看我一眼,直接说道:“难道我刚刚没有说么?我记得我说了啊!但凡是玲珑心的,在玲珑心刚刚出现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肯定是自己的前世,这种东西,要比 大藏那边活佛们的传承还要来得让人不可捉摸。”活佛们即将转世时候,得寻找一位摆渡之人,然后留下一鉴定传承之物,便感应冥冥之中的天机术数寻找一方向小盘而坐,若是某个环节出了问题,便坐不下去,只有找 到正确的最适合转世重修的方向,才能一坐到底闭眼圆寂。 “你说过么?”我瞥了一眼郑无邪,他肯定没有说过,若是说过了我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但是事实已经不止一次的证明,跟这货讲道理简直无异于对牛弹琴,不但如此他还得胡搅蛮缠一番直到你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他才在冷嘲热讽中罢休。“肯定说了,是你没有注意听吧!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所以刚刚还特别提醒你我已经说过了!”他这样说,我便没有再反驳的力气,就像是他跟范存虎说的那句话一眼, 跟他说话,其实就是个错误。 上湾那位大祭,嘴里兀然发出了类似于佛门怒喝一般的声音,一个简短并不震耳的爆音,却回响在我的耳朵中让我有些头晕目眩的感觉。 那个离他最近的小圣女应该很难受吧!我看着她那种那看的脸色心里暗自揣摩,这时候小圣女的脸色的确已经难看到了一种程度。 大祭发出爆音之后,好似浑身的精气神都被抽光了,看着一下子衰老了不少。再次抚胸,大祭朝着圣女欠了欠身体,颤颤巍巍的挪动着步子到一喷无根之水跟前,很认真的捧起一碰水拍在脸上,又跪下去对那三样物品行叩拜大礼。一种神奇的能量 在空中流转一番,缠绕在了陶罐等物之上又慢慢融了进去。底下发出一连串的惊叹之声,显然不光是我们感觉到了,这些本事不弱的年轻人也都有自己的办法能够感觉到那种能量上的波动。 第二百二十一章 化干戈为玉帛 “这里面的能量转换十分复杂!”郑无邪似有所感,他的脸上露出一些赞叹。而我,对此却只是一知半解,虽然能够感觉到很多,但对此了解的却并不深入。 在肉眼不可见的地方,一种奇怪的东西从我身旁缓缓流过。这一刻,我似乎都感觉自己的精神好了许多,有种如逢甘霖的味道。 “你感觉到没?”我看郑无邪,他的眼睛眯着,点了点头,“肯定感觉到了。”祭祀的仪式在持续,上溪那位大祭司之后,是另一名穿着相同黑袍但我们却并不认识的老人,当他的手碰住小圣女的一刻,本来状态就已经十分不对的这个小圣女,脸色 倏地更加苍白。她支撑着,好像在拼尽自己所有的力量。但那些大祭,除了上湾那位脸上划过一些不忍之外,剩下的都是一个比一个冷漠,他们面无表情做着本身就应该做的事情,看不 出有丝毫同情。“我觉得这个圣女很没有地位,你看他们的眼神,不对劲啊。”因为心中有警兆,所以我注意着一切可能被人忽视的细节,大到天气变换,小到那些人脸上一个细微的表情 变幻。“我倒是听人说过,苗家圣女最易年少夭折,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命途多舛。这……应该是因为她还没有长大的原因?”郑无邪开始有些不确定,他手伸到背后摸了摸自己的背 包,才略微放松下来。 只要那玩意在,遇到什么事情,应该都有一拼之力,不至于落魄到任人鱼肉的地步。“哥们,我观你印堂发黑,不久将有性命之灾,不如跟我们一起,可以活得一命!”郑无邪拍了拍站在前面的男人,男人停了他的话脸色顿时漆黑如炭,一语不发的转过了 头去。“小兄弟,你命线浮动,随时都有断裂的可能!跟我们一起吧,不然想要保住你的明显不让它断裂,真是太难了。”郑无邪对自己的那种判断也并不是很相信,他满嘴胡邹 四处拉人,希望能有人跟我们一起,这样碰到什么事情也正好有个照应。 但这货说话就是不让人待见,听他的语气,我甚至都要以为他是不是经常在大街上摆摊给人算命,那一副样子真的太像一个神棍。 “大兄弟,你命里有诸多大劫难,其中要命的死劫三个,第一个马上就要应在这里。化劫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来跟我们一起吧,就不收你钱了。” 郑无邪可劲忽悠,可人只是看了他一眼,却并没有搭理,而是继续凝神看着祭台上的仪式。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郑无邪不满嘀咕,又对另一人说道:“劫难将至,没谁能逃过,不如联手一起抵御!” “我知道你是郑无邪,神经病啊你!把手拿开。”那人像是躲避瘟神一样往旁边挪动了一段距离,郑无邪一头黑线。“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听你的我就亏大了!坑货!”另一人扭头低声说道:“你离我远点,我不相信你说的话。” “兔崽子!我……”郑无邪被憋得不轻。往后退到我旁边,说道:“这些人都不可理喻,好心提醒他们,他们却当驴肝肺。这样的人注定倒霉一辈子。” “人防你都跟防贼一样,无邪你是不是拐了人家姐姐?”我乐呵呵的问他,郑无邪脸色再黑。“你才拐了他姐姐,那家伙的姐姐我见过,长得模样能把死人给吓活了!” 这时候一个让我们意想不到的人,从前头来了后面,面容清秀,赫然正是一开始就跟郑无邪针对的人妖大人雷仁耀。 “郑无邪,以前的恩怨先放下,联手吧!”他没有忸怩,直接说明来意。手里那把折扇合着,在另一个手心上不停击打,显得有些不安。 郑无邪看了他一眼,说道:“人妖,你是不是想坑我?怎么看你都是个小心眼的人,跟你练手我不安心。”雷仁耀的手一抖,一直在手心中击打的折扇僵硬了片刻,才说道:“郑无邪,我没工夫跟你瞎墨迹,我相信你也感觉到不对了!是不是要联手,一句话,别耽误彼此时间。 ” “你这人真没意思,根本就不懂得幽默。”郑无邪点头说道:“情况现在不是很明朗,所谓危险,也只是一种预测。就先这样,要是有什么不对了,及时照应。” 雷仁耀深深看了一眼郑无邪,说道:“那就先这样,我那边还有两个小兄弟,我会带着他们一起。不过郑无邪,这次你要是再敢坑我,咱们不死不休!”“放心了,我知道轻重。以前不过跟你开个玩笑,谁知道你这么小心眼记恨了我十几年?”郑无邪也收起了自己的嬉皮笑脸,问雷仁耀道:“那仝老三呢?你们走得一向比较 近,他是个什么意思?” 雷仁耀脸色微沉,他看了一眼前面,说道:“他爱怎么就怎么吧,仝家人都是一个样,他根本不信我说的,可能还以为我想坏了他跟苗疆这些人亲近的机缘呢。”“其实仝家还是有好人的,虽然有点少。”郑无邪好似在位仝家人辩解,说出的话确实不怎么对味。“你看你看,仝老三扭头看你了,哟!那是什么眼神啊,人妖,我估摸着 他可能是恨上你了。”“不准喊那两个字!”雷仁耀被郑无邪的人妖二字称呼,弄得额头有些青筋暴起,想着也是应该的,没有哪个正常的男人能顶着这个称呼而面不改色。“至于仝老三,随他吧 。能不能活着出去还是个未知数,我们的交情还没到可以陪他玩命的程度。”“人妖,这才对嘛!你们家跟我家本身就是世交,听说你家老爷子跟我父亲母亲还是生死交情,到我们这一代可不能分崩离析。至于仝家,让他们玩自己蛋去吧。”郑无邪 搭在了雷仁耀的肩膀上,一副十分熟络的表情。 “你再喊人妖试试!”雷仁耀眼角开始跳,要是眼神能杀人,郑无邪这会儿估计已经要被雷仁耀给整的欲仙欲死,哦不,是死去活来了。“我喊了又怎么了!人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雷叔叔跟伯母给你起了这个名气,难道你还想改名不成?不怕他们打断了你的狗腿?!”郑无邪自有一番歪理,他的辩解把 雷仁耀的嘴都快给气抽了。 雷仁耀把折扇拽在手中,做最后的努力。“我叫仁耀,不叫人妖!你发音准确点!”“我发音挺准确的,你听啊,人妖,人妖……就是这个音调啊,人妖……”郑无邪果真是一脸天真无邪的表情,我有些无语的看着雷仁耀,自从决定跟郑无邪斗嘴,这孩儿就 已经废了一半了。郑无邪那张嘴里的舌头,不是一般的毒,绝对是能杀死人不偿命的那种。“你!”雷仁耀气极,他指着郑无邪正想放狠话,郑无邪却伸手把它的手给拉了下去。“行了,都喊了几十年了要改口还真不容易,以后慢慢来吧。我们这也算化干戈为玉帛 ,更何况本身就是屁大点事情。你说是吧?”“屁大点事情?”雷仁耀眼皮跳了跳,眉毛都掉了几根。就像是他那个人妖的称呼一样,没有哪个男人能把被一个长相极丑的女给鬼OOXX这种事情当做一个屁大点事情,这伤自尊啊!“要不是这次事关重大,郑无邪,我真不想跟你联手。”雷仁耀怨念很大,但就像郑无邪说的,这次可真的是要化干戈为玉帛,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少年 时候留下的阴影这时候也该走出来了。“可你还是选择了找我!人妖我学过心理学,这证明在你心里其实我郑无邪还是个挺受信任的人。虽然从小到大吧,我经常坑你,但那都是小事儿,大事上从来都有分寸吧 ?不是有句话说的好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偏偏在小节上跟我对上了十几年!诶……” 郑无邪继续开始耍宝,范存虎都听得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这货说话真的是太无耻了,简直是给我诠释了一种无耻的新境界。“介绍一下,这个是我兄弟郑起桥,这个是我小兄弟范存虎!起桥,这个家伙是雷仁耀,雷家,在这个行当里名气很响,这个家伙本身能力也很强,就比我差那么一点点。 ” “郑起桥?你们家什么时候还再添了个人?”雷仁耀显然误会了我跟郑无邪之间的关系,合着把我们当亲兄弟了。 郑无邪摇头说道:“都姓郑,但不是一家人,只是脾气合得来。反正,这以后都是朋友,绝对信得过的那种。”“我怎么看你都让人很难相信。郑起桥你好,我是雷仁耀。仁人志士的人,荣耀的耀。”雷仁耀跟我握手,那只小手还真是柔嫩光滑让人抓着……我去,我想什么呢!我在心 里狠狠唾弃自己,思想抛锚了。 “郑起桥,起床的起,桥梁的桥。”我没有装X的解释自己名字的意思,这种场合,不合适。雷仁耀扭头而走,又挤到了最前面,有两人立刻跟他低声交谈,应该就是他说的两个小兄弟。 第二百二十二章 预兆 祭台之上,穿着黑色斗篷的大祭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祭祀的特殊方式。 而那个一直保持着同一种姿势不再变化的小圣女,此刻却像是不断在遭受着非人的折磨。 她紧闭的眼皮不断抖动,剧烈颤抖,虽然看着像是要极力克制让自己表现的更加平静些,但身体上的变化,却并不怎么以她的意志为转移。 终于,在一阵略显惊慌的呼声中,小圣女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漂亮的服饰如同被涂了颜色的鹅毛毯子,把她簇拥在其中。“圣女!”人群惊慌,就连一直吟唱祭文的声音也是骤然一顿,有了十分突兀的停滞。这些大祭们不太在乎未成年的圣女,但这不代表普通的苗家人不在乎。不管圣女是不 是成年,在这些淳朴人们的心中,始终都是他们精神上的一种寄托。在这个时候,上溪的那位深不可测的大祭迅速稳住了场面。“祭祀继续,圣女体力不支,没有大碍。”大祭短短一句话,刚开始有些骚动的人群便迅速安宁,上溪这位大祭 在这方圆几十里十几个大寨子中,都有着绝对的声望。很快,这个仪式便被重新执行。小圣女晕过去没关系,只要各位大祭还能行动,那么一切都没有问题。于是在一连串虔诚祈福般的音调中,一个个大祭面无表情的继续做 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而那个躺在祭台上好像已经昏迷过去的小圣女,身体仍然在他们的施为下不断颤抖。“各位大祭,再这样下去,圣女会不会出问题?!”祭祀的过程再次被打断,一位老人分开人群,孤零零一个人拄着拐杖,从后面走向祭台,而后在祭台前站定对着祭台缓 缓鞠了一躬。 祭台之上,那些大祭都皱了皱眉头,其中几个人将目光瞥向上湾那位大祭,有点为他是从的意思。 “我苗疆圣女,本就是为我族祭祀而存,神既然选择了她,这便是她的幸运,也是她的责任。这样的苦楚不是苦楚,是福分,天大的福分。” 上湾那位大祭耐着性子说了两句,然后,便挥了挥手。“这些事情,我们自有分寸,祭祀继续,不得再有任何干扰!否则山神怪罪下来,便是我族祸事。” 老人看着台上,看看那倒地不起的小圣女,微微叹息一声,又拄着拐杖原路返回,似乎是在这里一刻也不想多呆。“这群老家伙,还真是神棍到一种境界了!”郑无邪低声笑骂,我微微摇头,刚刚那位老人也不知道什么身份,但想来肯定不一般,不然也不敢孤身一人就前来打断这种对 于苗家人来说无比神圣的祭神盛典。 我们这边的人群传来了一阵骚动,消息从前面传到了后面,说是那些大祭给了消息,让大家都做做准备,为台上那位昏厥过去的圣女祈福将她唤醒。 “这算是怎么回事?”我问郑无邪,“不是他们苗疆一位重要人物除了问题需要我们帮忙,难道就指的是这个事情?”郑无邪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了,郑屏那小子溜得太快,不然这些事情他肯定知道。不过不管怎么样,我们最好还是做一些准备,可不能被人坑了还帮人 数钱。”郑无邪说着,迅速掏出了两张空白的符纸,用丹砂在上面一气呵成地画出了一个诡异图案。同时说道:“把你食指上的血往符纸的最顶上滴一点,然后带在身上。”一边说 着,他就迅速用小刀划破自己的手指,献血低落符纸上,迅速隐没不见,好像是跟那些丹砂画过的痕迹融成了一体。 “我恨所有总是得用献血的符纸!”郑无邪声音中满是怨念。只是血液通灵,但凡是跟鬼神凶煞牵扯到的行当,总是避免不了的要经常跟血液打交道,这总是无法避免。 我学着他的样子将献血低落符纸上,如出一辙的变化,鲜血迅速隐匿不见,只是整张符纸的颜色较之刚刚,略微加深了一些,若是不仔细观看对比,根本就无法察觉。 这时候,我感觉这张符纸仿佛成了自己身体的一种延续,我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到这张符纸的存在,就像是我能感觉到的我的手存在一样。“什么玩意?”我惊奇的问他,这种符纸还真是好玩,这样说来如果能给上面点缀上一对眼睛,那么安放在一个地方,岂不是说自己随时随地都能看到那个地方的一切?这 简直要比监控还要方便也更加给力许多。“预警符,小东西不值一提,等上去的时候你注意点,要是这预警符一旦消失,立刻停下手头所有的东西。”郑无邪认真叮嘱,面对未知,他的眼里出现了一些凝重,显然是可能察觉到了什么。在危险越发临近的时候,经常跟鬼神打交道的这个行当众人,都能从很多细微之处看出不寻常的事情,尤其是这种事情牵扯到自己,那看到的也只 会是更加清晰。 “你感觉到危险了?”我问郑无邪,他点了点头,说道:“刚刚那个老人过来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一些不对,你看这个。” 他从兜里拿出了两个核桃,此时原本应该是坚固的核桃皮上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缝,肉眼看上去,颇为惨烈,而且那种裂开的纹路给人一种十分不妙的感觉。 “这是我经常玩的,刚刚核桃忽然碎了,这种征兆很不好。”郑无邪皱着眉头,他眼睛盯着那个祭台再也不移开半点,好像是想要从上面窥视到什么。佛珠断,水杯碎裂,还有很多东西,都能在特殊时候给人发出危险的信号,这两枚核桃应该就是郑无邪预测危险的手段之一,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能接着三花之 一的地花提前感觉到许多微妙的东西。我很小心的将符纸贴身放好,问郑无邪:“怎么没有给存虎?”范存虎武力值很高,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对这些鬼神之事有很强的抵抗力,相反,武力值越高阳气越盛的, 一旦被那些鬼怪神煞之类的东西产生,那下场要比阳气不足的人惨上无数倍。“这种东西能不用就尽量别用,会有一些不好的后遗症,虽然可能影响不到什么,但却的确是有很大的影响。而且等下,存虎!”郑无邪把头从祭台上挪开看着范存虎:“你 注意周围动静,如果等会一旦有发生什么不好的,而我跟你郑哥也没有察觉到,你得立刻想办法将我们唤醒,千万不能拖。知道吗?” 范存虎的一只手,摸了摸自己伸手背着的那把被粗布包裹起来的黑色朴刀,他朝着我们点了点头。“放心吧无邪哥,我知道了。”“恩!记住了,等会不管谁用什么办法让你先暂时离开这里,你都不能听,不管是谁,包括我跟你郑哥!”郑无邪已经开始在做最坏的打算。“无邪,我们两个都在存虎这里 留个东西,等会如果是我们自己的意思,那就先给存虎把东西要了,这样存虎才能确认我们的身份。”“你的意思是?”我惊疑不定的看着郑无邪,他做的这么悲观,让我的心情也跟的沉重了起来,不得不说情绪这种东西,真的是会传染的,而且传染起来十分恐怖,三两句 话甚至一个眼神,都会将一个人带入自己的情绪之中。“我害怕我们被催眠变成傀儡!”郑无邪说起这个,显得有心有余悸。“这种事情我以前碰到过,要是一旦我们被催眠,那要从那种状态中缓过来,恐怕得需要很多的时间, 而且还可能会留下许多不好的后遗症,总归是小心无大错。”“话是这么说……那就这么做吧!存虎,这方面的安全问题就交给你了!”我整了整衣领,我们所在的这个人群已经往祭台的两侧移动,雷仁耀刻意放慢了步子,等一个又的 人从面前经过之后他才跟他两个朋友跟我们并排走在一起,朝着祭台上面走去。 “事情是越来越不对劲了,我感觉这里的气氛很怪异。”雷仁耀小心给我跟郑无邪说着,那说话的声音大概只有我跟郑无邪才能够刚刚听到。“哪里怪了?”郑无邪发问,他瞅了跟着雷仁耀的那两个年轻男人,脸上挂着怪异的笑容。“我们似乎认识吧?好像是小时候见过来着?”两个男人都是黑着脸把头转向一边 ,显然跟郑无邪之间的记忆很不愉快。 雷仁耀没有搭理这茬,他说道:“哪里都怪,他们对待那个圣女的态度,这场祭神本身的规模,总觉得平淡的有些过分了,一点都没有闹腾起来。” “苗疆的祭祀本身就跟我们山外头的不大一样,这种场合他们不可能会闹的。不过你说的对,很多地方都不会,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看郑无邪点头,雷仁耀说道:“等会我们几个人联手给那个圣女祈福,一旦谁发现不对劲,立刻停手。” 第二百二十三章 冲动的梦魇,仇家的诞生 “劳烦各位了。”祭台之上,上湾大祭领头,朝我们点头致意。 仝老三走在最前面,他当即摆手,说道:“前辈客气,能聆听前辈们教诲,是我们这些当小辈的荣幸,但凡能尽到力的地方,我们一定竭力而为。”“我苗裔部族,在三魂七魄上的造诣,远不如山外,这点不得不承认。正所谓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而诸位小友,都是山外的青年俊彦,当得上是他山之玉,所以我族圣女之事,就拜托诸位了。”上湾大祭很客气,人虽然老迈,但是吐字十分清晰。他慢慢说着,其他的大祭们脸上适时地露出微笑,看不到半点刚刚对待那位圣女的冷漠。好像, 这真的就是一群和蔼慈祥到极点的老人,人畜无害,关爱下一代。“谈不上什么拜托不拜托,我代表山外的各位,在这里表个态。”仝老三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更加清晰更加有穿透力一些。“如果诸位前辈有什么事情,但 请吩咐,只要我们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辞!大家说,是不是啊?” 众人沉默,没人吭声,仝老三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在他眼神的逼迫下,开始有人表态,这应该都是摄于仝家淫威不想得罪他们的。众人表态的声音自然不怎么大,而偏偏在这个时候,郑无邪那毒舌的毛病又犯了,拦都拦不住,更何况我根本就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在这里直接发神经,雷仁耀对此却好 像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他只是十分淡定的站远了一步,同时应该还在暗自窃喜,郑无邪这次进攻的人并不是他。“小屁玩意,怎么口气比脚气还大?你代表这里的众人?谁让你代表了?谁给你资格代表了?你要代表我之前有征询过我的意见吗?这就代表了,你的优越感是哪里来的? 啊?!”郑无邪跟仝老三之间的冤仇,恐怕除了他们之外没人再清楚其中的具体事儿。但这种样子,却绝对是有无法化解的恨,不然就算是郑无邪脑子再抽筋,也不可能这样说话 直接往死里得罪人。仝老三被郑无邪站在道德道理道义制高点上的言论给打了个措手不及,他站在原地看着郑无邪,脸色红了又黑黑了有红,慢慢地有朝着紫色进发的趋势。这孩子这次被郑无邪给弄得丢人丢大发了,这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的时候,还有这么多人在,还有那么多苗疆的魁梧汉子跟漂亮妹子看着,这让他怎么下台?把人按住用耳光往死里抽 ,也不过就是这样了吧。“我没说要代表你!”好半天,仝老三才缓过劲来,他喘着粗气怒目而视郑无邪。此刻的他,大概很想用自己的眼神,OOXX郑无邪八百遍吧,当然,如果他的确有龙阳之 好这个倾向的话。什么?你不知道龙阳之好是什么?就是Gay啊,Gay就是基佬的意思。“没代表我?那你刚刚说代表我们?难道我不是我们里面的一员?啊?”郑无邪如炮弹一般发问,仝老三已经来不及生气,他愣了,看着郑无邪真的愣了。但郑无邪却没有就此罢休的机会,好容易找到一个能按着对手狠狠抽的机会,要是放弃了岂不是痴呆傻?所以他深吸一口气之后,将声音提高了几十个分贝,继续说道:“你说你是神经病还是你脑子有毛病?好!就算咱们退一万步说,我被你一厢情愿的从大家这个群体中排除在外,我大人有大量我宰相肚里能撑船我忍了,可是你排除了我你就能代表其他所有人么?啊?远的不说,咱们就说离得近的,起桥,这小屁玩意要代表你,他征求过你的意见么?他能代表了你的意见么?行,你不用说,我们一直都在一起,他要是找你我肯定知道,可是事实是,仝老三,你没征求过我的意见,也没有征求过起桥的意见,那你凭什么代表我们两个?谁给你的权利,谁给你的这个当代表的底气跟口气 ?这个事情你先给我解释清楚了!”这孩儿,又要废了。我暗自想着,郑无邪这张嘴要是发起飙来真的挺可怕,能把死人骂活虽然有夸张,但是能把人说得羞愤欲死却绝对是一点水分都没有。我同情的看着 站在那里脸色已经紫了的仝老三。“看看你这脸色,一会青一会黑,一会红一会紫,我说你该不会真的是神经病吧?要不是神经病,那肯定就是中毒了,你说你中毒了还跑来这里干什么?玩意那玩意传染怎 么办?你一个人病了不要紧,可是你为什么要放弃治疗为什么还要来这种人群密集的地方祸害大家?”仝老三要疯了,他头皮发炸头发竖起,对着郑无邪尖声叫道:“郑无邪你欺人太甚,我没说要代表你,也没说要代表你那个朋友!你别在那里自作多情,就算你们想让我代 表,我还都懒得代表,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让我代表你们,也不看看你们配不配!”郑无邪笑了,笑的很贱,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一点点生气的表情。仝老三跟他对上,完全是自己找乐子找刺激,这孩子可能还没有意识到,在他情绪失控的时候,说话 正在一点点掉入郑无邪早就给他准备好的圈套,也许他已经意识到了,但是这种情况他却是不跳不行,也许他只能奢望郑无邪能给他留一点面子适可而止。但郑无邪是那种大度的人吗?从我跟他打交道的过程中来看,他显然不是,所以这个机会被他逮住了,他就已经要把仝老三的面皮全部剥掉,让他今后没脸见人,让他回 家就想找根绳子悬在房梁之上吊死自己。“还说我们自视甚高?我说仝老三,你真是神经病吧,开始不闻不问就想代表了我们不说,现在还在光天化日之下直接翻白眼说没有要代表我们的意思,还说是因为我们不 配?我还是那句话,你的优越感是哪里来的?就你这德行,你自己说说自己配代表谁啊,我呸!”郑无邪一口气说的有点多了,他喘了口气,在仝老三眼皮不停蹦跶之中,再次开口。“你刚刚说没有要代表我跟起桥的意思是吧?也就是说在你的眼里除了我跟起桥之外, 其他的都是你嘴里的大家,是不是?”仝老三已经有些愣了,或者说是晕了,他脸上的紫色没有退去,额头上青筋依然暴起,但他的语气却与之不相称的平缓了下来。当然,我能感觉到,这不是他有意的,而 是他潜意识里怕了郑无邪的那张嘴,所以不敢再用太过激烈的语气说话。“是,是这么个意思。”“好!”郑无邪双手一拍,“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所以说你这人特别虚伪特别伪善,总想着用你那肮脏的想法来欺负我们这种纯真美丽善良的人。仁耀,仝老三能代表你吗? 他一句话就代表了你,这事儿你觉得能忍不?要我说,这种事情我忍不了,是个男人都忍不了。” 雷仁耀刚刚在郑无邪张口大骂的时候就不断拉他,但是没拉住,这时候被郑无邪问道,刚想张嘴和稀泥,却在郑无邪最后一句话下顿时黑了脸。“无邪,差不多就行了,大家都是一个圈里的,给他留一点面子,今后见了面也好说话。”雷仁耀劝阻郑无邪,他没有回答郑无邪的问题,硬是忍着吐血开始了自己和稀泥 的态度。可仝老三大概是被气晕了头吧,这时候他本不应该过多树敌,一个郑无邪已经让他没有招架之力,更何况再加上一个。但偏偏,老天的安排就是这么戏剧,仝老三没有忍住,他竟然脑子抽筋一样的直接对着雷仁耀开火了,也许这一刻他举得自己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吧。因为情绪的失控,仝老三的心理防线崩塌了很多,现在已经变得脆弱不堪,所以我几乎能够全程窥探到这孩儿心中的想法,所以便更替他感觉到悲哀,同时对郑无邪那张嘴的杀伤力再次有了更加直观的认知。心里暗暗发誓,今后除非有必 胜的把握,不然绝对不跟郑无邪斗嘴。 “雷仁耀!你这个恶心人的东西,你还有没有一点廉耻之心?刚刚还跟我称兄道弟,现在就跑去那边帮郑无邪来攻击我,你这个……”“够了!”雷仁耀火了,他忽的往前走了一步,于是仝老三的脸皮跳的更加厉害。“仝老三,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个这样的人,刚刚我还在劝无邪不要为难你,可是现在我觉 得他的做法是对的,仝老三,你自己说,你凭什么代表我们?谁给你的权利,谁给你的资格?是事前是否有征询过我们的同意?”雷仁耀发飙了,一段本来就不怎么坚固的友情破碎,从此两人变成了仇人。而这个本来神圣无比的神技,也在这个闹剧一般的场景中被扰乱了气氛,大祭们有几个气得鼻 子都歪了,但是上溪大祭却一直都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我们。 “大祭,不要误会,我刚刚只是跟一个家伙理论了一下,来之前我就答应过大祭一定会把事情做好,放心了。”郑无邪笑呵呵的辩解,吧主战场交给了雷仁耀。 看着大祭好整以暇的玩味态度,我问道:“大祭,吉时到了没?要是差不多就开始吧。” 我一句话却好似惊醒梦中人,大祭抬头肯拉看天色,说道:“到了到了,刚刚好。”看着大祭这种神态,我心里的不舒服更浓一分。有问题,肯定有问题。 第二百二十四章 小圣女的世界(一) “诸位小友歇一歇,现在还劳烦各位为我族圣女祈福,将她的灵魂唤醒。”大祭很客气,他一句话便轻描淡写的带过了郑无邪跟仝老三之间恩恩怨怨。那意思很明确,你们 现在都先别吵了,首要大事是给圣女祈福不是让你们斗嘴。 仝老三仿佛是看到了酒醒,他迫不及待的顺着大祭的话说道:“是了是了,先忙正事要紧。前辈您说是怎么个流程,我们也好按着规矩来。”大祭说道:“没有什么流程,主要是圣女的三魂七魄出了很大问题,具体情况是什么样子,我们这些老家伙也不清楚,所以还是得靠诸位小友了,你们都试试,若是能将我族圣女唤醒,那与我们来说便是大恩德,那么诸位小友便将被我族世世代代视为朋友,若有需要我们帮忙之处,我族一定尽力而为。”大祭抛出的这个蛋糕很诱人,最起码我看到很多人在听到这样能得到苗族友谊的回报之后,都是两眼放光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可是我想来想去,却总觉得这样的所谓友谊,没有任何一点实质性的东西,让 人不踏实。“前辈,素闻苗疆传说中那《天伦八卷》的大名,不知道若是治好了圣女,《天伦八卷》可否借我一观?”有人迫不及待发问,目的直指苗疆圣书之一的《天伦八卷》,这种书一向是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据说是阐述天道运行至理的不二神文。迄今为止,从来都只在苗疆之内有些流传,但其真迹,至今这十万大山之外的人没有见过哪怕只言 片语。“《天伦八卷》,虽然是我苗疆神圣之文,但我苗人对朋友向来豪爽,只要不带走,那么借阅几天还是没有丝毫问题。”大祭答应得十分豪爽,这让一些人脸上露出满意的 表情。“前辈,不知晓苗疆传承之文,《蛊经》可否借阅一观?”有人贪心更甚,直接打起了苗疆传承之术的主意,这群人能结伴来到这里,看来心里都各自有自己的小算盘,没有谁是真正的幼稚之辈。这是一群小狐狸,我看着他们,可惜的是他们这次碰上了一群老狐狸,不但如此,还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要用自己那相比之下相形见绌的智商,却 坑老狐狸。我大概,已经看到了他们悲惨的结局跟未来。 在《蛊经》的问题上,大祭明显迟疑了,他沉吟一阵之后,说道:“这点,我也不能向各位许诺什么,事关重大不是我能够自专的,得圣女说话,才有用。”大祭这个适当的迟疑,让几乎所有人脸上都挂上了放心的笑意。《天伦八卷》大祭答应的豪爽,若是在《蛊经》上依然这样,那不免会让人怀疑他的诚意。只是听到这话 ,我心中却是冷笑,不能自专得让圣女发话?哄鬼呢这是!不说别的,就凭他们刚刚对待小圣女那种态度,这小圣女说话怎么可能比他们管用。“那行,前辈暂时就先这样,我们来试试吧。”仝老三微笑着想大祭们弯腰致礼,“不然问了很多,若是最后都没有将圣女的身体弄好,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不得不说, 仝老三说话其实还是挺进退有据的,最起码若不是跟我们有了矛盾,我也会承认他说话让人感觉很舒服。就这点,也不知道要比郑无邪这个张嘴就把人往死里得罪的家伙强了多少倍。当然,他的真正本事如何,我不知晓,想来应该是比郑无邪要差一些,不然郑无邪也不会这 么肆无忌惮的跟他针对而他还迟迟不动手还击,唯一的解释,便是他在各方面,应该都不是郑无邪的对手。 “老人们都很看好仝老三啊,连我家老爷子,也说仝家人有天生领袖的气质。”雷仁耀似乎是在刺激郑无邪,他轻声自言自语,却偏偏让我们几个都能够听到。 而对这个问题,郑无邪只是不可置否的看了雷仁耀一眼,随后又嗤笑了一声。“人妖你还是太年轻了,你真以为那群老家伙是在赞叹仝家在夸奖仝老三?”雷仁耀不解的眨了眨眼睛,问道:“不然呢?我可是不止一次的听家里老爷子念叨了,那种情真意切的样子不可能是装出来的,而且在家里,似乎也没有必要装什么,仝家 再强还没有让我家低头的本事吧。”“哼哼……一群老家伙,心思阴沉着呢。”郑无邪冷笑。“仝家这些年做的那些儿破事啊,早就让很多人烦透了,你知道什么叫捧杀么?家里老爷子在不停在自家杰出的后辈 面前夸耀仝家这老三,你说会让人怎么想?这是在给仝老三结死仇呢。”“我靠!”雷仁耀双眼顿时瞪得滚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怪不得我哥每次听到仝老三都是那种怪怪的表情!还有王家那人,好像也跟仝老三不对路,原来原因是在这里! ”“所以说你还年轻!”郑无邪老气横秋的拍了拍雷仁耀的肩膀,继续说道:“而且雷叔叔说仝家有天生领袖的气质?可是这天生领袖是不是太水了,咱们这么多家,哪个是真 正被他仝家领导了?碰到大事儿,林家还不是当仁不让的带头大哥?”“妈蛋!”雷仁耀破口而骂。忽然间他脸色一肃,说道:“注意看,仝老三要开始了,我总觉得危险就在眼前。”说着,一颗佛珠被雷仁耀拿了出来攥在手心,当手再张开的 时候,佛珠已经碎成了两个。 我们对视了一眼,他不动声色的悄然将佛珠重新塞回了口袋,然后迅速在自己的眉心上虚画了一个特殊符号,同时瞪着眼睛看向已经走到小圣女身边的仝老三。 郑无邪则是变戏法一样掏出了一条柳叶从双眼上刷过,然后紧紧盯着仝老三。“无邪,你想办法感应一下仝老三究竟在做什么,一定要仔细点,监控住那些能量流动。”“跟搞特务工作一样。”我嘀咕了一声,看着仝老三将一根银丝绑在小圣女的手腕上,我从背包中拿出了一枚巴掌大小的玉镜,这面玉镜是我偶然间收到的,应该是出自一 位道家高人之手,能力十分强大,甚至可以跟传说中的照妖镜相媲美。 当然,所谓相媲美也只是说说它所存在的价值,并不意味着它的功能跟那照妖镜一样。这个文玉八卦镜,便是一种能够窥探到冥冥之中能量转换的东西。只是操作起来比较麻烦,它的功能在平日里对我来说犹如鸡肋,所以几乎除了心血来潮时候,都从来不怎么碰它,这次出门带上,也完全是一个巧合而已,却没想到竟然 在这里派上了用场。花费了一番功夫,配合着那种声调怪异的开镜咒,一副完全由能量构成的画面直接在这小小的镜面上出现,很是神奇。 大家各自有各自的办法,除了少数几个完全是陪太子读书的家伙之外,剩下那些带着心思进来的年轻人都在用秘法窥探仝老三跟小圣女的情况。 出现在玉镜镜面上的图案完全是由各种颜色组成,跟热力成像仪在探测一些地方时候有些相似,若非是我对此专门做过了解,可能还真看不懂这上面的意思。一股红色的能量从仝老三的身体里,顺着银线产生略微的质变之后进入了小圣女的身体,红色能量盘桓在小圣女脑部,不停对各方做着试探。小圣女的身体中慢慢涌现出 一种黑色的光彩,黑色,这永远都是一种代表死亡的颜色,当这种黑色充满身体,那就代表着一个人的彻底死亡。其实每个人的体内都是生机与死气同在,不过平时一个人身体中的死气一直在潜伏,除非是能彻底压倒一个人生机的时候,否在它们不会出现。而现在,小圣女的身体中 潜伏的那些死气成喷涌状态开始行动,这便预示着,她的身体已经到了一种十分不好的状态,死气已经对身体做了判定,这时候能压倒性的灭绝掉她的生机带给她死亡。这些老家伙,到底对这位小圣女做了什么?我心里泛起了嘀咕,那么活蹦乱跳的一个大活人,竟然被他们一个祭祀给活活弄成了这样,这场祭祀究竟是在干什么?光天化 日之下赤裸裸的谋杀么,而且还是一种站在了苗族道理制高点上的谋杀。小圣女不甘心死亡,她好似对生命有种比常人更加执着的眷恋,白色,代表生机的能量开始抵御黑色死亡能量的蔓延,它们在不断的碰撞湮灭,好像是在拼消耗,如果黑色的能量最终胜利拼光了白色能量,那等待小圣女的便只有死亡一途,如果白色的能量能够拼光黑色的能量,那小圣女也绝对不会好过,最起码在未来几年之内都会是大 病一场随时可能丧命。 无论如何,一旦一个人的身体之中产生内耗,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带给一个人的创伤都是巨大的,有些甚至会留下一生都没法痊愈的后遗症。仝老三传入小圣女体内的那种红色能量似乎碰触到了什么禁忌的力量,那是一种从文玉八卦镜上看着十分驳杂的颜色,在跟仝老三碰触的一瞬间立刻将那红色的能量完全吞噬,我抬头看去,仝老三的脸色惨白一片。 第二百二十五章 小圣女的世界(二) 不光是我抬头,郑无邪雷仁耀,还有跟雷仁耀一起的那两个他的小兄弟,也都好像忽然警醒一般,他们眼睛死死盯着仝老三,想要从他的身上察觉出别的东西。仝老三手里拽着的银线已经断裂,他脸色苍白的看着躺在地上被盛装簇拥着的那个小圣女,眼里有一些恐惧。扫视身后看着他的众人,他不甘心,再次用一根银线绑在了 圣女的手腕上,又给小圣女的另一个手腕也绑了同样的一根银线,分别拽在手中。两股更加庞大的力量经过银线,再次冲入小圣女的身体,结果刚刚一进去,就犹如陷入泥潭,胶着在生机跟死气的争斗中,好像一片在秋风中又被烈火烘烤的叶子,不论 多少,都只能不可挽回的化为灰烬。 仝老三脸色更加难看,但却根本就没有任何一点要及时收手的意思,不但如此,反而更加拼命,像是要把自己彻底榨干不留任何一些回旋的余地。 “这孩儿疯了,简直是自己找死啊。”雷仁耀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充满了血丝,说话时候不自觉的用上了豫州方言。 “肯定是装的!”郑无邪接话,“把自己逼上绝境以求爆发,从来都不是仝家人的作风。我家里老太太告诫过我很多次,跟仝家人打交道,要小心。”“那你家老太太说的还真是绝。”雷仁耀眼里的血丝越来越多,随着时间的增长,他眼睛所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我家那些老头子可从来都没有给我灌输过这样的概念,我 只知道仝家人权力欲很大!可惜一直被你家那位压着,没法出头。” 郑无邪撇嘴,像是在笑,对于雷仁耀的话他没有否认。这时候雷仁耀眼里流出了一滴血泪,他立刻闭眼擦掉并且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睁眼。“不行了我受不了了!” “年轻人得多锻炼。”郑无邪眼睛依然盯在仝老三身上,雷仁耀这时候扭头看我,发出惊奇的呼声。“我靠,这样也行?不过这上面究竟是什么玩意?”雷仁耀把脸凑了过来,我给他解释了一番这面文玉八卦镜的用途,他大呼这东西完全就是在作弊。“不过看到的东西不一样!”看了一会,雷仁耀下了最终定论,开始闭眼 养神。 噌~~~!两根银线的断裂声同时响起,仝老三一连后悔了几步,人群中立刻有人上前扶住他。 “前辈,尽力了!”仝老三愣了几秒,脸上闪过一些羞愤,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浓浓的不甘。 上溪大祭点了点头,脸上还是那种十分温和十分慈祥的笑容。“不用丧气,你依然是我们苗疆的朋友。”大祭安抚仝老三,让仝老三的脸色略微好看一些。 “顺子,你去试试。”仝老三竟然直接做了安排,好像他才是这个祭台上我们这群人的领头人。从左边扶住他的男人点了点头,扶着仝老三站好,朝着小圣女走了过去。 这时候郑无邪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看着样子,他对那个叫顺子的男人并不像过多关注。“仝老三失手了,跟着他的那几个比他还不堪,上去纯粹是找虐。” “多参考一下经验总是好的。”我对郑无邪说道,他摇了摇头,道:“有些经验不要也罢,仝老三一个,还有等会那个家伙再关注一下就行,我好像看出一些门道来了。”“你看到什么了?”雷仁耀一听急忙发问,“我先说我看到的吧,仝老三被一种让我根本就看不透的东西给害了,那个圣女的身体很怪,我总觉得仝老三好像是染上了什么不 好的东西,但具体是什么,我弄不清楚。还有,那个圣女应该快死了,我刚刚看到了她的灵魂,只剩下一魂一魄还留在身体中,剩下的全都找不到了。” 郑无邪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站在另一旁显得跟我们泾渭分明的大祭们,小声说道:“那群老家伙肯定在小女孩的身上做了手脚,估计是想借我们的手来收拾烂摊子。” “什么?!”雷仁耀悚然,“你是说那些东西是那群老家伙做的手脚?你怎么知道的?我根本就一点都看不出来。”郑无邪立刻就贱笑了,“所以说你还年轻,不懂的东西还多,以后要多跟哥看看学学。”贫了两句,郑无邪的脸色也慢慢变得凝重起来。“那群老家伙可能做梦都想不到,我 还在穿开裆裤玩泥巴的时候,就跟苗疆不少能人打过交道。我家里那老太太的朋友圈太大了,偏偏这种手法,我见一个老前辈用过。” “做什么的?”雷仁耀双眼放光,对这些东西十分痴迷。郑无邪撇嘴,说道:“养狗的,专门驯服山里的不听话的野狗,只要给限制住,想让它怎么它都不能反抗。”“这群老货,还真是阴损。”雷仁耀的脸色顿时变了,他看着站在那边的那些大祭们,眼里透出一丝忌惮。这些老人心狠起来,那可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让年轻人不 得不害怕啊。“进山之前就觉得不对,现在看起来更是这样,苗疆内部恐怕也是出了问题。”郑无邪自言自语,“郑屏那货跑得太快,很多东西没有说清楚,起桥,我们这次恐怕真的陷进 麻烦里面了。”郑无邪很担心的看着那些大祭们站着的方向,我们也许在不知不觉中闯入了这些人精心布置的某个局中,成了棋盘之上的一颗棋子。“圣女在苗疆的地位很重要,要是你这样说,那这些老人们还真是所图甚大,他们恐怕是不安于现状了。”对于郑无邪说的麻烦,我暂时还没有什么太多看法,更多的心思 还是用在了这些老人们的意图上。 “上溪那位是个奇人,深不可测。按照你说的,他不应爱只是苗家的一位大祭,但他偏偏就在这个地方很安心的当了大祭,这其中,本身就有很大问题。”“不用猜了,他们肯定是在算计自己的宗族!看来不光是咱们汉人有内斗,就算是这大山里的苗裔,也不能摆脱这个人类必然的怪圈。”郑无邪忽然下定论,听着挺像是那 么回事。“可是刚刚郑屏走的时候,又说苗疆这些人有入世的想法,那这个该怎么解释!”我问郑无邪,他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所以有些恼火的挠了挠头,说道:“说到底还 是郑屏那小子溜得太快,不过不管怎么样,我意思这种事情我们还是别掺和进去的好,我们做自己的事情,只要那个蛊王到手我们就立刻走人。”“可我们现在似乎已经陷进来了。”我对郑无邪摊开手,这可真是个让人为难的场景。不过我却对苗疆的这些事情,起了浓浓的好奇心。这里面似乎充斥着十分惊人的阴谋 ,我来之前,桃花婆婆跟李候成那两人还说,白苗一族最为团结,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啊。“菊未然去了!”雷仁耀忽然说了一句,打断了我跟郑无邪十分小声的谈话。我抬头看去,一个相貌普通的男人朝着那个小圣女走去,跟他一起的还有两个人,看这种样子 ,他是准备跟人一起搭手试试。“这个阴沉的家伙总算是沉不住气了,也不知道苗疆这些人用了什么代价把菊未然请进来的。”郑无邪提到菊未然这个名字,声音里带着些凝重,看得出来,那个家伙让一 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也有七分忌惮。“菊未然?菊家?名气很大么?”我诧异的问道,能看到郑无邪用这样的语气来称呼同辈,可真是罕见。除了一个周敦颐能让郑无邪提到时候显得尊敬之外,到现在这个叫 菊未然的是我第二个发现的能让郑无邪用特殊感觉对待的人。“菊家?”郑无邪摇头说道:“没有菊家,非得说有的话,那么菊未然一个人就是菊家。别号冷面小郎君,人送外号小判官,据说是在阴曹地府挂了职的,但具体情况是什么 样子没人知道!总之,这个家伙很棘手,我没怎么跟他打过交道。” “看不透他在做什么!”雷仁耀再次出声,他捂着自己的眼睛,好像有些不敢再朝那边看,而他的两个小兄弟更是不堪,眼角不停有血泪滴出,已经连身体都转向了后面。“我试试!”郑无邪柳叶擦眼,双目中透出罕见的精光盯向站在小圣女身旁便一动不动的菊未然,跟菊未然一起上去的两人好像是感觉到了郑无邪窥视的目光,扭头朝着我 们这边看了看,又将头扭了回去。 五秒之后,郑无邪有些疲累的闭上了眼睛,他说道:“一片混沌,什么都看不到,他身边跟着的那两人有问题!不像是活人。人妖,你认识那两个人不。” “不认识!不是活人,难道还是死人不成?”雷仁耀嘀咕,却不敢再胡乱的朝菊未然那边窥视,刚刚看的那一眼,对他眼睛造成了更大的负担。 “要真是死人,就有意思了,好一个小判官。”郑无邪眯着眼睛,这还是我见过的,他第一次在同辈人的手中吃瘪,说话没了面对其他同辈人物的那种强势。“我试试能不能看到!”听到郑无邪跟雷仁耀说的话,我是真的被惊到了,这再次颠覆了我的认知,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在阴曹地府挂了职,不但如此就连身边跟着的人 都有可能不是活人,这叫人很难接受。我开启文玉八卦镜,试图从这小小的镜面上窥探到菊未然跟小圣女之间正在发生的事情,强大的文玉八卦镜顿时大显神威,各种颜色开始镜面上汇聚成型。但还来不及让 我得瑟让我高兴,一股极为浓重的黑雾从镜面上飘过,遮盖了一切色彩。我不甘,再次诵读口诀,想要将文玉八卦镜二次开启。神秘的力量从文玉八卦镜的镜面上闪过,好像拨云见日一般那弥漫在镜面上的黑雾缓缓散卡,又露出了黑雾下那斑 斓的色彩。 喀嚓!骤然的碎裂声让我脸色一变,文玉八卦镜上的所有团全部都消失,一道很深的裂缝从镜面中间蔓延开来,文玉八卦镜碎成了两瓣。 看着碎掉的文玉八卦镜,我沉默一会,暗道一声可惜。无奈将其扔回背包,看来只有回去想办法处理一下,然后当做两块上好的玉石的卖掉了。不光是我们,所有有窥视这宗本事的家伙,全都在想方设法想知道菊未然跟小圣女出现了什么样的交流,但是无一例额外的,他们一个比一个更惨,菊未然站着的那个地 方,仿佛成了一块是视觉的禁忌之地。除了那些大祭视线还不断在菊未然跟小圣女身上流转,但是我们这边这些外来的进山之人对他的关注却显然并没有几个。很快,菊未然那边便已经转过了身,相比于刚刚仝老三所花掉的时间,他才用了连三分之一都不到的。看了跟在自己身边的二人一眼,菊未然扭头之际盯着看着大祭说道:“办事不地道,不如不办。”说完,十分潇洒的扭身直接下了祭台飘然而去,根本就没有要再回来人群之中的意思。 第二百二十六章 小圣女的世界(三) “小友留步!”一个请菊未然进山的大祭急切喊道,但菊未然根本就没给任何人面子,连头也没回,便施施然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这等于是公开抽了苗疆众人的脸,在祭台上的那几个老人虽然神色平静,但我知道这个时候他们心里肯定已经掀起了很强的怒意。我看看他们,又看看菊未然离开的方向 ,这个男人还真不是一般的骄傲,他好像根本就没有将苗疆之人看在眼中的意思。 “菊未然肯定发现什么了。”郑无邪看着菊未然离开的方向轻声嘀咕,“可是他究竟发现什么了?为什么说这些老家伙办事不地道?” “等会咱们过去看看就知道了,菊未然这个人太邪气,还是不要招惹。”雷仁耀对郑无邪的性情十分了解,似乎是能够猜到他的心里这时候在想什么。 “这个菊未然,你们一点根底都摸不清楚?”我问郑无邪跟雷仁耀,他们两个都是摇头。“菊未然,这人一向独来独往,几乎不怎么跟我们发生交集。也许家里的老人们对这家伙很了解吧,所以应该每家都告诫过自家孩子,要是碰上菊未然,能不招惹,尽量别 招惹。”“年轻一辈第一人?”我惊奇,竟然能让各家的老人们都说出这样的话,那么这个年轻人还真是不得了。最起码,我以前就常听赵七九说一句话:没有三十年生死阅历,不 能竖阴阳界一杆名旗。这是说,一个天才就算再妖孽,人生不到四十岁都无法真正让那些老前辈们认真相待,这是吃阅历饭的,更是吃年龄饭的。“现在看来应该是,但也不是绝对,谁知道是不是还有人深藏不漏?”郑无邪很不愿意承认,但是在事实面前他就算再能说,也没办法否认。他郑无邪在他们那个行当的年 轻一辈中很出名,但是在那些老人眼里,顶天也只是一个很不错很有发展潜力的后生晚辈,可这个菊未然,已经隐隐有让那些老人们忌惮不已的本事。 这就是差距!“你也不用太灰心,我倒是听家里老爷子说过,就算在阴曹地府挂职了也不见得一定是什么好事儿,比如林家,他们可是跟阴曹地府作对的专业户,根本就不怕底下上来的 那些东西。”雷仁耀拍了拍郑无邪的肩膀,郑无邪眯了眯眼睛,没有多说什么。 “你们怎么都知道这么多事儿,就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终于忍不住嘀咕,觉得在这种场合我真的只是沦为了一个看客,很多话都插不进去嘴。 郑无邪摇头说道:“郑叔叔不想你介入这个圈子,肯定什么都不会给你说,但以后你会了解的越来越多……其实知道多了,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好事儿。” “可不是么!”雷仁耀再次说道:“前段时间,秦南秦家的一个小辈就惹上了一桩大麻烦。” “配阴婚配出事儿了?”郑无邪随口问道,“要我猜的不错应该是秦向南那小子吧,生冷不忌胆大包天,要是秦南那个秦家小辈出事,还真的只有他了。” “可不就是那哥们么!惹到一个死了将近三百年的凶神,结果差点被弄死在自家门口,秦家花了很大的代价才把这事情摆平,不过那孩儿估计这辈子也废了。” “说点我能听懂的!”我受不了他们两个在这里打哑谜,听得我云里雾里又心痒难耐。 “几位小友,你们试试吧。”我们在这边交谈,又有三拨人脸色惨白的退了回来,上溪那位大祭脸色平和的对我们开口。 我们几人对视了一眼,郑无邪说道:“大祭,我跟我几个朋友一起吧,看着样子很棘手,一个人怕是搞不定。” “行,快来吧。”大祭点头,很爽利的答应。我们五个人上前站在小圣女的旁边,这一靠近,我便能立刻察觉到小圣女这时候的状态,已经接近油尽灯枯了。就好像一个已经把生机彻底燃烧殆尽的老人,随时都有可 能撒手人寰。“小心点,不要贸然出手。”郑无邪警告,他蹲下去在小圣女精致的脸蛋上按了按,“起桥,做一个困煞的阵,只能进不能出的那种。人妖,你跟你的两个兄弟把她的身体跟 外界打通,然后跟我们几个人连接起来。”“行。”我不知道郑无邪为什么这么说,也许他从这个小圣女的身上看到了什么,所以我很干脆的打开了装着生肖兽的盒子。不得不说,十二生肖兽真的拥有莫测的力量, 用不同的手法摆放,就能发挥出不同的效力,而我掌握的这种困住煞气的法子,只需要用到十二生肖之中的猴,马,龙,蛇。 猴居八卦震位,主凶,主震慑。马居乾位,贯通生肖兽之间的力量神秘力量传输。龙在离位,浴火而守。蛇行艮位,开方便之门。“震仰盂。”我诵着口诀,将长着獠牙的玉猴按在了地板上。“乾三连。”奔马落在乾位上,我在马屁股上轻轻一弹,用上了巧劲,立刻感应到了冥冥之中那种奔腾不息的感 觉。 “离中虚,艮覆碗!”我快速默诵,在怒龙的逆鳞跟蛇的毒芯上狠狠一按,趁着那种怒气跟阴损的狠气冲出来之前,就将他们迅速分别放置在离位跟艮位。红绳,这种东西几乎是什么时候都不能少掉的。沟通冥冥之中的气息,沟通活人跟死人的世界,这种东西本身就是一种十分神奇的物件。用红绳围着小圣女转了一圈将四个玉兽连接起来,再往小圣女的头顶位置燃起一根红蜡压在红绳上,这个弥漫着诡异气息的困煞阵便算是成了。我闭眼感触一番,一条龙在烈火中怒气勃发阵阵怒吼,跟他遥遥相对的,一只青面獠牙的猴子仿佛狂暴,通红着双眼死死盯着他面前的一具女尸,那女尸在这种另类的世界里好像也被扩大很多倍,赫然正是小圣女的尸体,但是 跟躺在祭台上的小圣女不同,在这种另类世界中的小圣女脸上的表情一直都在发生变化,有恐惧,有不甘,有愤怒,还有屈辱。一匹马精神抖擞,它在不断的奔腾,来回奔跑在龙猴蛇之间,每一次奔跑尾巴后面都带着如同波浪一样的力量。蛇则是静静的盘在另一个方向上,它不断吐着毒芯发出嘶 嘶声,但看上去却的确要比猴子跟怒龙安静许多。 睁眼,我回归了现实世界,对郑无邪说道:“好了,只要这不是个超级的凶神恶煞,那煞气就冲不出来。”说着,却赢上了雷仁耀那张漂亮脸蛋上惊叹的眼神。 雷仁耀将折扇一收,说道:“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手法,这在阴阳界中属于什么分支?” 我摸了摸鼻子,这让我怎么回答。想了想,我还是说道:“这不是你们那个行当里的手法,那种玩意,我不会,这……算是我家里祖传下来的吧。” “你家里?你跟无邪同姓,你家是……?”雷仁耀更加惊奇,他追问我,郑无邪却打断了他的话。“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反正又跟咱们不是一路,就算知道也没用。”我明白过来郑无邪的意思,他这是让我不要暴漏了自己的出身来历。也许这其中还有什么别的说法,比如郑氏十八房其实并不是广为人知而知?我在这个时候的猜测,其 实正好跟事实相符,一直到很多年后,其实郑氏十八房依然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其中的关联。“快做你该做的事情,你弄扎实点,这次要是再弄那种半吊子玩意信不信我抽你。”郑无邪对雷仁耀说话很不客气,让雷仁耀那两个小兄弟都瞪了他一眼,但雷仁耀对郑无 邪这种语气却并不以为意,反而很认真的回说道:“只要跟我小命有关系的,我从来都没有出过差池。” “贱人!”郑无邪骂雷仁耀,雷仁耀将折扇插在脑袋后面的衣领里,回骂道:“你才是贱人。” 雷仁耀的做事手法很特殊,当然,也有可能是我见得太少,而他们这个行当里,每个家族跟每个家族的做事方式都有不同。比如现在,正在我面前发生的一幕。雷仁耀从他的一个小兄弟的背包中,掏出了许多一模一样的瓶瓶罐罐,是一模一样,最起码再我看来是这样,而就算是若干年后,看 到这些长相明明一模一样的罐子,我都觉得一阵阵的迷糊。 每个罐子里面都装着血液,当然,是不是人血我分辨不出来,但能肯定的是,其中有一样肯定不是人血,因为盖子打开之后那种冲天而起的腥味实在是太过刺鼻。我观察着雷仁耀在那里安静的做着事情,他的那两个小兄弟跟他配合十分默契,很显然三人不是第一次合作。各种鲜血,在地上交织绘在一起,围着小圣女的衣裙形成了 诡异的图案。 仔细看去,这竟然好像是一张绘在大地上的符篆,祭台的地板便是符纸,而这各色的鲜血便是绘符用的丹砂。“雷家的这些血液都是宝贝,每一罐都有大用处,很多人求之而不得。”郑无邪小声给我说着。就在这个时候雷仁耀抬头看向那些大祭们,问道:“取小圣女一点血没问题吧 ?”咯噔!我心中一跳,就在他刚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浑身的汗毛都倒数了起来。 第二百二十七章 小圣女的世界(四) “这小子,又在打人血液的主意。”郑无邪恍若未决,他嘴角挂着笑,好像很乐意看到雷仁耀做这种事情。大祭们那边,在听到雷仁耀的要求之后,脸上都有些迟疑。“这……恐怕不是那么合适吧。”有人反对,不管在他们心中对小圣女作何想法,但是小圣女的身份却的的确确是 硬扎扎的圣女,这层神圣层面的东西,却是不大合适容外人侵犯。雷仁耀哗啦一声将折扇打开,一边轻轻摇晃,一边慢条斯理的对着那些大祭们说道:“诸位前辈以为我是想要小圣女的血?这样想可就大错特错了,我从来都没有这种想法 ,大家都是人类,要此种血根本无用啊。” “你哄鬼呢!”郑无邪嘴角的笑意更深,我忽然间,再次觉得那句话简直说得无比对,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能跟郑无邪走在一起,这货果然也是个腹黑之辈。“我只需要小圣女一点点血,因为真的需要,要是不能取的话,那我可就无能为力了。”雷仁耀站在那里跟一群大祭们磨嘴皮子,这让那些老人们眼里终于露出一些惊疑不 定。郑无邪小声给我说了两句雷家的某些秘闻,他告诫道:“雷家在血液上的造诣很深,以后碰上雷家人得注意一点,不管他们用什么理由跟你解释想要取你的血,一定不能答应,雷家有中特殊的本事,只要他们用自己的特殊方式拿到了你的血液,哪怕只有一滴,也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培养处一罐血液,那玩意,简直就是在复制……这群货很坑 !”郑无邪深有感触的感叹,我立刻断定他在这上面吃过大亏。 “嗯!”我点点头,又看了雷仁耀一眼,问郑无邪道:“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没?” 郑无邪皱眉看我,说道:“没有,出状况了?我一点波动都没有感觉到。等会……”他迅速张开自己的左手,右手在左手上虚化,嘴里念念有词。片刻后,郑无邪再次抬起头,说道:“还是什么都没有?到底怎么回事?”他的表情有些不安,刚刚就察觉到了许多危险的东西,现在临近了却什么都探查不到,这很不正 常。 “我刚刚感觉一阵毛骨悚然!”我看着自己汗毛依然倒竖着的手背,说道:“危险感觉很强烈,好像有一个庞然大物站在我们面前,随时都有可能将我们一口吞掉。”听我说话,郑无邪眉头皱的更深,他再次从自己的左手上推演,可抬起头眼里的迷惑只是比刚刚更加浓厚。“探查不到危险源,我现在甚至连一点危险都感觉不到。”沉默一会,郑无邪的拳头慢慢握紧,他对我说道:“起桥,我想我们的感觉可能被蒙蔽了。人妖那家伙一样,他肯定丝毫不对劲都没有察觉到,现在只有你还好,要有危险及时 提醒我们。” “要不要现在提醒人妖?”我问郑无邪,说道:“让他也试试,我总觉得有些不安,不光是那种危险,还有你说的感觉被蒙蔽。”做这行的,第六第七感官都十分敏锐,除非死亡否则很难出现感觉不准的事情。这第六第七感官,其实就是一个人跟冥冥之中那些事儿沟通的一种渠道,一旦建立气长久 的关系,便很难被摧毁。毕竟除非是巧合到了极点,否则没有人能跟冥冥之中的预兆和命数作对。 “还有,我怀疑危险的源头在这个小圣女身上,或者说在她的血液上,刚刚人妖说要取小圣女的血,我才察觉到不对。”“她还能是洪荒猛兽不成!一个小女孩,就算是玲珑心又能怎么样!”郑无邪咬牙切齿,他看着地上躺着的小女孩,发狠一般的说道:“别让我察觉到你们是在练手坑我们, 否则小爷把你投进十八层地狱。”就凭着郑无邪的那些手段,我毫不怀疑他说话的真实性。能在人死的时候送人一程,自然也就能狠狠踩人一脚,至于那一脚下去是让其伤筋动骨还是让其万劫不复,那还 得看郑无邪的踩人时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无邪起桥,开工吧,这群老家伙答应了。”后来雷仁耀走过去跟那些大祭秘密交谈,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郑无邪没问,雷仁耀没说,而我又跟雷仁耀不是很熟络, 这种话自然不能问出口。 我跟郑无邪对视一眼,郑无邪朝雷仁耀点点头,而后低声道:“人妖,跟你说个事儿……”雷仁耀的脸色渐渐凝重了起来,在郑无邪说完之后,他迅速合起折扇,用折扇的侧端在自己手心中不断往身体的一侧刮,他用的劲很大,一连好几次手心都变得通红好像 是要滴出血来。“妈的!”雷仁耀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拧出来水,他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却忽然用眼神示意我们去看那些大祭们的脚下。将目光投了过去,我跟郑无邪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 。 在他们的脚下,某些被长袍覆盖的地方不小心漏了出来,那里竟然有很多怪异的纹路,精雕细琢显然是早就已经准备好的。 似乎是察觉到我们的目光,那两个不小心将黑袍下纹路露出来的大祭们,不动声色的挪动了自己站着的位置,将那些纹路重新盖住。 “这群老家伙!”郑无邪眼睛眯了起来。“你说他们是想干什么?那些纹路,里面肯定有文章。”“在算计我们呢!我怀疑我们的感觉被蒙蔽,跟那些纹路肯定有很大的关系。”雷仁耀也低声说道:“我有些不想干了,可是这圣女身份可不一般,我很想把她的血液带走一 些,也许能窥探到苗疆的很多秘密。”“那就干!谁坑谁还不一定呢。”郑无邪干脆利落的卸下了自己的包,拿出罗盘观察了一番,又打开丹砂盒跟狼毫笔,快速写了五张符纸出来按照某种规律仍在了小圣女身 边。符纸的位置,看上去很散乱,就像是随意丢弃在地上,但雷仁耀却瞬间瞪大了眼睛。“你想让她连胎都没法投?可这事情不一定跟这个小圣女有关系。”“有没有关系,谁知道呢!做个准备,要真是有关系就别怪我心狠了,你先取血,然后我们开始,我倒要看看这其中有什么古怪。”郑无邪的脾气上来,有那么一些疯狂的 意思。 雷仁耀裂开嘴笑了笑,点头说道:“玩命啊,我喜欢。起桥,你的感官没有被蒙蔽,要有不对了赶紧提醒。”“两个疯子。”想起刚刚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我低声骂了他们一句。但是不得不承认,我这时候竟然感觉到了一种刺激,这种刺激让我热血沸腾觉得舒爽到了极点。也许 是过去的岁月,那一口静气修得太狠,所以这时候性情开始出现了反弹。雷仁耀跟郑无邪都是笑,然后雷仁耀看了一眼他的两个小兄弟,点了点头。那两个家伙立刻取出了一系列让我目瞪口呆的东西,现代化中又带着些神秘色彩的小型分液漏 斗,酒精灯里装着绝对不是酒精的不知名液体,支架,坩埚,石棉网。还有导管,一个中空的取血针,里面装着氤氲气体紧紧盖着瓶塞的广口瓶。这些东西像极了我见过的那些化学实验室的用品,但是每一样物件却都略有不同。这种不同不是体现在外形上,而是表露在那种给人的感觉上。反正在我看到这些东西的 第一眼,就立刻确定,这玩意绝对不是那些普通的化学用具。三人手脚麻利的将所有的小零件全都组装在一起,当酒精灯上燃起赤红色的火焰开始灼烧放在石棉网上那个坩埚之中的石块的时候,雷仁耀的一个小兄弟已经蹲在了小圣 女的旁边,那特大号的抽血针对着小圣女胳膊弯上的血管,说道:“耀哥,准备好了。” “不是说抽一点血么?你小子这不像是要抽一点点血的样子啊。”郑无邪目瞪口呆,他看着雷仁耀,一脸你小子说话根本不讲信用的样子。雷仁耀淡淡一笑,说道:“本来是打算抽一点血完事,可是这群老家伙要坑我们,我就没必要跟他们客气。而且,要是这个小圣女真跟他们是一伙的,反正都要被你弄死, 那我多弄她点血也没什么。” “贱人!”郑无邪再次骂他,雷仁耀丝毫不恼,反而面带笑意的回道:“彼此。”郑无邪觉得自己很受伤,于是他认真的对雷仁耀解释说道:“你自己想想,其实我还是没有你贱,就算是贱吧,我是明鉴,而你是暗贱。暗贱是什么意思呢?说白了就是闷 骚,是吧。”在斗嘴上,很少有人能跟郑无邪比肩,大概也就是范存虎那个闷葫芦总能让郑无邪吃瘪吧。所以雷仁耀很明智的选择了闭嘴,他低头检查了一番绵延一米多的器具,然后一挥手,说道:“开始!只要不把人抽死,能抽多少就抽多少。” 第二百二十八章 小圣女的世界(五) 雷仁耀的一句话让人目瞪口呆,反正我是被他的话给惊到了。没想到,看着挺秀气挺精致的这个男人,骨子里竟然也有这种不要脸的疯狂色彩,郑无邪说的对,其实他是 个贱人。小圣女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自身血液的不断流出让她本来就已经有些不堪重负的身体变得更加虚弱无力。红色的血液从取血针中不断流入导管,然后在一系列的变化之中 进入分液漏斗,短暂的沉淀,最后加入那种在干锅之上将颜色烧的诡异的石块,在嗤嗤声的反应声中,红色的鲜血变成了粉红色,再次流入另一个导管的端口。又是一套极其繁琐的变化,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一个人的血液竟然会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产生那么多变化,颜色之间的转换堪称神奇。当最后已经变成淡紫色的血液,流入 那个蕴含着氤氲之气的广口瓶中的时候,那种氤氲仿佛融进了血液之中,一瓶鲜血,成了透明的无色,就好像是刚从山涧流出的清泉一样,不含半点杂质。 一瓶接着一瓶,雷仁耀在中间照看着各个流程,一旦哪个环节出现问题便立刻补救调整,而他的另一个小兄弟,则是站在最尾段更换承接血液的那种氤氲瓶子。 他们很熟练,真的是熟练到了极点,那有条不紊的操作跟毫无表情的脸面,让着三个人在此刻显得颇为诡异。当第四个广口瓶盛满,雷仁耀的那个小兄弟干脆麻利的更换瓶子,然后将前一个瓶子密封好装入背包的时候,小圣女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发黑,仔细看去,是黑青色,人 死之后一般脸色都会慢慢变成这种颜色。 郑无邪有些站不住了,他喊了一声雷仁耀,说道:“差不多就行了!这小圣女现在身体状况不怎么好,你小心搞出事儿了。”雷仁耀抬头看了一眼躺在盛装之中的小圣女,他问自己的那个正在抽血的小兄弟:“小圣女身体还能撑住不?”那人一首扶着取血针,一手在小圣女的脸上按了按,说道:“ 死不了,最起码还能再多抽两瓶。”于是我跟郑无邪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这几个家伙真的是有那种抽不死就行的打算,而那些苗疆之人看着我们的目光,已经慢慢变了颜色。雷仁耀摆手说道:“行了,还得 做事。抽完这瓶就停手。”说停也就停了,当最后一个满含氤氲的瓶子,被那种变成清水的血液取代之后,他们三个人就果断的收手,抽血的那个家伙十分熟练的在小圣女胳膊弯上帮了调绷带,勒 得比较紧,让小圣女那只手都慢慢蜷缩在了一起,配合着那闭着眼睛的小脸蛋,整个人看上去破位可怜。 若是她也被这群大祭给算计了,那可就真的挺悲哀,竟然得遭受这样一种看上去就让人有些悚然的折磨。特大号取血针啊,那可不是平时见到的那种细细的针头。“真是够狠的。”看到雷仁耀他们麻溜的开始收拾器具,我禁不住感叹到。你敢再明显点吗?好歹做做样子好不好,你这样不是摆明了告诉那些站在旁边的老人们,我就是 在取你们圣女的血么?虽然人家不会咬你,但是放狗咬你的可能性还真是挺大的。像是应景一样,我心里正这样想着,兀地便听到了一声狗叫,声音很微弱,仿佛是将死之前的哀鸣。抬头,循着声音看去,就在几台下面,一只侧躺在地上,眼睛盯着我 四肢抽搐不断哀鸣,但诡异的是,它的旁边就站着几个男人,但是那几个男人对于这条马上要死在自己脚旁边的狗,却根本就是视若无睹。它在看我,也在哀鸣。我在看那几个男人,难道他们都是铁心石肠连瞅这只呻吟得十分凄惨的狗都懒得瞅一眼么?这大山里淳朴的男人,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狗对 他们来说,可是一种极为重要的伙伴,甚至在很多时候,要比一个人都有用许多的。 “起桥你在看什么?”郑无邪的忽然发文,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我想都没想,直接回道:“看狗呢,这苗疆大山里的人可真没有人情味,比我们那边差远了。” “看狗?哪儿呢?”郑无邪循着我的目光往前看,但是看了半天,他确实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反而是十分迷惑的问了我一句。“就在那里啊,几台下面,你看……你看不到么?”我争相给郑无邪指出那个狗的位置,却猛然警醒过来,那只狗躺在那里不断呻吟,这样大的一个目标郑无邪怎么可能看不 到?可是仙子阿,郑无邪偏偏就是没有看到,还有那只黄狗身边那些男人的表情,似乎全都将目标指向一个答案——这只狗早就已经死了。 “你……看到什么了?”郑无邪也是反应了过来,“你说你在看狗,难道那里死了条狗?” “嗯,应该是?”我有些不确定,要真是死狗的话,怎么可能变成这种奄奄一息的样子?完全没有道理,我陷入了沉思。 “你给我说说具体情况。”郑无邪的眉头皱了起来,好像是发现了什么特别不寻常的事情。 我将看到那条狗的样子告诉了郑无邪,它正躺在地上,不断对着祭台上的我们几个人哀嚎一般的叫着,好像是在让我们救它。“有问题,死了的狗不可能是那种样子!”郑无邪骤然瞪眼,他开始扫视全场,一无所获,又回头去看身后的人群,那里站着的都是从山外头进来的年轻人们,不少脸色白 的吓人,有几个还依然在咳血。 “防万防,没想到还是中招了。”郑无邪忽然说道:“我想我们碰上麻烦了,看来我之前的猜测跟担心很对,是碰上了不小的麻烦。”“什么情况,说重点!”我很讨厌郑无邪这种说话说一半的方式,好像是把人吊在了半空之中,很难受。一个人的好奇心若是被勾起,那简直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最难熬的东 西。好奇心能杀死一只九命的猫,虽然人们都知道,可还是在百分之九十的情况下,无法阻止自己那日益浓重的好奇。 “还记得刚刚我让存虎在外头注意一些的时候,给你们说过我在担心什么吗?”郑无邪把自己的声音压得极低,我们几乎是贴在一起,他说话不仔细听恐怕都听不清楚。我想了想,兀然反应过来。当时郑无邪就说,让范存虎在下面盯着点,不管是谁用什么办法让他离开,他都得寸步不离的盯着台上的一切动静,他还说过,害怕我们被催 眠了。 我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问他道:“你是说我们被催眠了?”郑无邪神色凝重的点头,说道:“可能性百分之九十,我刚刚观察了一下那些家伙的反应,根本就不正常,不信你转头仔细去看,五秒钟后他们脸上的表情必然会出现一些 滞涩,然后重复五秒之后动作。”嘶~~~~我倒吸了口冷气,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果然是像郑无邪说的,那些人脸上的表情好像已经是被程序化了,五秒钟必然会慢慢变成五秒之前的模样,然后在 接下来的五秒钟重复之前的脸色变换。“怎么回事!”我小声问郑无邪,就算是催眠,也没有这么诡异的吧,这算是怎么回事?时光在不停倒流么?如果是这样,那面前的郑无邪,刚刚的雷仁耀,还有我们做的 那一系列准备都该是怎么回事。“肯定是那些老家伙动了手脚,看来不是我们的感官被蒙蔽了,而是从刚刚一开始,事情就已经不对……从上了祭台的一刻,我们就全都变成了被半催眠的状态。麻木了麻 木了。”郑无邪懊恼的说道。“你先给我说清楚,那五秒钟的表情就会滞涩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我们又算是怎么回事?”我感觉身体有些冰凉,这样不知不觉陷入了一个圈套里,知道陷进去很深 之后才发现的感觉让我十分不安。那些苗疆的老人们,到底是想做什么?“我们这块没有任何问题!是被切断了跟祭台之外世界的一切联系,也就是说我们从上了祭台的一刻钟开始,就已经陷入了一种怪圈,根本不知道祭台外面究竟是怎么回事。而现在我们所看到的祭台下面那些东西,你可以理解为全都是我们想象出来的。上祭台,是第一层催眠,来到这个小圣女跟那些老家伙之间,则是陷入了第二层催眠。” 郑无邪眯着眼睛解释,眼里闪烁着不怎么平和的光芒。“至于五秒钟,我刚刚不确定,但我告诉你他们的表情五秒钟会变化一次,你看的时候竟然的确是五秒会发生变化,这才让我确定我们的确被催眠了。原本你的脑子里并没有五秒钟的思维,但我告诉你之后你认为是这样,所以……外界的场景就会变成你潜意识里以为的那样。” 第二百二十九章 小圣女的世界(六) “我们现在看到的周围的一切都是假的?”我没有看我现在的脸色,但我能感觉到面皮真的是皱在了一起,肯定阴沉的能滴出死水来。而且,刚刚在雷仁耀抽小圣女的血之 前,我还能察觉到那种毛骨悚然的危险,但是现在,我的那种感觉好像也在慢慢麻痹。这不是什么好的事情,要是危险真的如期而至,肯定会让我们措手不及。 “那些老家伙肯定是真的。”雷仁耀脸色恢复了正常。“先做事,边做边说,别让那群老东西看出什么问题了,不然我们恐怕现在就危险了。” “幸亏你刚刚看到了那条狗。”郑无邪心有余悸,“不然我们不知不觉被催眠了,自己都还不知道,这些老家伙都很厉害。”“跟狗又有什么关系!”我眯着眼睛,盯着躺在地上的这个小圣女,此时小圣女的周围看着十分杂乱,有我留下的痕迹,有雷仁耀用血液汇成的各种纹路,还有郑无邪仍在 她身边的几张符纸,这让我略微安心,就算是有什么突如其来的危险,这些也应该能抵挡住一段时间。“狗通灵,而且狗眼能看穿虚妄。要是按你说的,那个狗应该在向你表达善意,他们用一条狗的命作为媒介来催眠我们,但那条狗却在这种关头却用这种方式提醒了你,起 桥你跟狗有缘啊。”郑无邪在这种时候还不忘说着贱贱的话。 我没有搭理这句,直接问他该怎么办。郑无邪想了想,说道:“该怎办就怎么办,这群老家伙不地道,那也就别怪我们做事不规矩。”“现在就是不知道菊未然刚刚究竟是看穿到了什么程度!”雷仁耀跟他的两个小兄弟,开始对地上那由血液汇成的纹路做最后的补充,本来看着就已经让人眼花缭乱的纹路 ,在某些关键点被慢慢用血液补充完毕之后,就显得更加凌乱。但是仔细看去,在这样的凌乱中,却仿佛能跟冥冥接轨,那种感觉很玄奥,根本就没法用语言表述。 “起桥!”郑无邪忽然喊了我一声,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我写给你的那张符还在不在?”“符纸?”我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他刚刚的确是写了一张符纸给我,我还在上面滴了血。当时感觉仿佛跟那个符纸融成了一体,能随时感觉到它的存在。但是我怎么 后来就忽略了这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感觉不到那个符纸? 我开始仔细回想,好像是从刚刚走上祭台的时候,就已经察觉不到那个符纸的存在,但是偏偏我当时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而郑无邪,似乎也是这个时候,才刚刚想起来。 我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一分,虽然早就知道已经有危险,但是预警符消失而我无所觉,这让我的心再沉了一些。“没了。” “小心点吧,我们开始。人妖,这是个怎么说法?”郑无邪指着雷仁耀围着小圣女汇成的那些纹路问他。又看向我,“起桥,还有你那个,有什么说法?”雷仁耀先说到:“没有什么说法,只是给她的世界开了一道口子,避过了一些妨碍。等会站在那几个位置上,其实我也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要面对的东西总是不同的。 ” “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郑无邪不放心,生怕触了什么忌讳。 雷仁耀很确定的摇头说道:“没什么需要注意的,这本来就不是会影响灵魂的东西。”说完他看着我。我看了看雷仁耀在地上绘制的那些纹路,有不少都是直接从我连接玉兽的红绳下面经过的。“确认一下那几个点的位置,我弄的那些东西都不能碰,不管是玉兽还是红绳。 ”我对雷仁耀说道,要是站人的位置刚好在红绳上,那我就必须得重新弄一下红绳的位置。 雷仁耀看了看,给我们指了几个位置,说道:“没问题,不会跟你的那些东西重叠。”“那行,开始吧!”郑无邪点头,上前小心翼翼的将一枚铜钱压在了小圣女的眉心轻轻旋转。“这是五帝钱,用来镇尸效果很好。等会万一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这铜钱能帮我 们挡住一段时间。”放完镇尸钱,郑无邪又拿出银线绑在了小圣女的手上,手法看上去跟一开始仝老三的有些想通,但是银线打结的方式却略有不同,而且郑无邪直接选择了双股银线,而不 是像仝老三那样,开始只是用单根。 按照雷仁耀的指引,我们分别站在了那几个特殊的位置上,等全都站定之后,雷仁耀主动割破了自己的手指,一滴鲜血吧嗒一声掉在了他面前那些纹路的一处汇聚点中。 我们坐着跟他一样的事情,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竟然就在我血液低落的一瞬间,面前景色大变我还没有适应的时候,一只不知道从何处出现的手便朝着我的脖子抓来。 没有阴气,也没有活人的阳气,好像那只手单单就只是一个物件一样。险之又险,我侧头避过了这只朝我脖子上抓来的手,它从我的脖子旁略过,消失在了身后便再没出现。我正说好险,脖子上便一阵火辣辣的疼,伸手一摸,手上一片红色 。随后在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脖子上的疼痛竟然越来越剧烈,好像是伤口在不断增大,这个头都要跟身体脱离开来。死亡,在这突兀的一刻是如此贴近,更 让我措手不及的,左肩膀骤然开始疼痛,我仿佛看到了两个调皮的孩子又开始在玩捉迷藏,他们说我找不到他们,最后最先认输最先放弃的一定是我。剧痛,跟从肩膀蔓延全身的痛比起来,脖子上的痛苦好像一瞬间都能忽略不计,慢慢地,我开始感觉仿佛有千万只虫子在我身体里到处攀爬,它们疯狂地撕咬着我身体中的一切,心肺,脾肝,血管,那种疼到撕心裂肺,痒到无法抗拒的感觉,让我心中几乎是立刻生出了自杀的想法。这种痛苦,真的不是人受的,倒不如直接自杀,彻底失 去一切感觉来得更加舒服更加舒坦一些。自杀……不对,自杀?我心中兀然警醒,蛊毒怎么可能会爆发了?那东西已经被桃花婆婆跟常青竹李候成完全压制住,他们说了我有两个月时间,那就肯定不会是信口开河。尤其是桃花婆婆,这话是她说的,而父亲并没有质疑过任何东西,这表示父亲肯定十分相信桃花婆婆的能力。李候成,能在那个时候,让爷爷言听计从从来都不怀疑的 人,能使一个没有真本事的人么?怎么想都不可能。而且自杀,我怎么可能有这种念头?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我们都会死得惨不忍睹,我也不应该会有自杀的想法啊。向我这种惜命的人,但凡还有一线希望我都不会放弃自 己的生命,更何况这才算什么?这就要自杀?完全是开玩笑嘛。“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不垢不染,神怡气静。”我立刻在心中默诵,忍着那种让人痛不欲生的感觉,随着这短暂的四箴言,我的心快速平静下来,那种恐怖的感觉慢慢消 失。 等我从那种恐怖的状态中拜托出来,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才有机会看一眼现在的世界。这几乎是一片混沌,没有见过,根本就没法想象一个世界竟然还能用这种抽象扭曲的色彩来表达,这里的一切仿佛都没有定型,一切如同氤氲气体一样在游走,包括我现 在站着的地方,姑且算是这个世界的地面吧,它同样是由各种云层一样的气体化成的,而我站在上面,身体仿佛没有了重量,正在驾云而行。“这是什么地方!”雷仁耀说他也不知道在打通之后,我们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我做了一些猜测,最终确定下来,这应该是那个小圣女残留在身体中的那一魂一魄留下的 精神层面。“怎么就我一个人,郑无邪雷仁耀他们呢?”我身边没有见他们的影子,张望去,郑无邪好像是站在我很远的地方,而雷仁耀同样是在另一个方向,他的那两个小兄弟,也 各自站在一个方位上,会想一下,这可不就是我们站在小圣女身边的那几个位置么?雷仁耀所说的那几个特殊的点上。 只是在真实的世界,我们几个人距离很近,最远的两人也不过是三米之遥,但是在这里,却仿佛是距离被拉长了无数倍,我们之间最起码隔了有几千米远。这是一个色彩抽象,但一切东西却都清晰无比的世界。在我们的最中央,我能之间感应到有两团都十分庞大的无形力量在不断碰撞湮灭。那是一块禁区,若是闯入了那种 能量碰撞的地方,肯定是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往四周看看,我确定再没有什么危险之后,朝着郑无邪的方向走去。 又让我没想到的事情出现了,在这个地方,我一步迈出,却仿佛是走了百米,仅仅只是十几步路,便已经站在了郑无邪的身边。此刻的郑无邪双眼紧闭,身体一阵阵颤抖,如同陷入了一场无法苏醒的噩梦之中。 第二百三十章 小圣女的世界(七) “无邪?”我拍了拍郑无邪,手却从他的身体上直接穿了过去,这让我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我们这根本就是在一个虚幻的世界,而并非我们存在的那个真实世界。这是精 神状态,或者说,是一种另类意义上的灵魂体。他在经历着什么?我想着,我看到的是一只想要我性命的手跟身上蛊毒的爆发,但郑无邪究竟是看到了什么,竟然能让他紧张成这个样子。郑无邪给我的感觉,一只都是 天不怕地不怕,好像这个世界上,罕有什么事情能在他心里种下恐惧,但此刻,他却是扎扎实实在经历着恐惧。过了好半天,郑无邪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这让我心中有了些忧虑。经过那种事情,我知道那究竟是何种恐怖,这家伙该不会被吓出问题吧!我有些担心他,但想想,又觉 得不大可能。这人虽然很多时候,显得不怎么靠谱,但是在处理自己的问题上,从不会出现什么要命的差池,他跟雷仁耀其实是同一种人。 果然,我还没有担心完,郑无邪便睁开了眼睛,他看到站在他面前的我,吓得退后了一步,随后才缓过神来,抱怨着说道:“起桥你搞什么,知不知道这样会吓死人的。” “心里没鬼怎么会被吓到!”我咧着嘴看了看郑无邪,“刚刚看到什么了?怎么把你吓成那副德行了!”郑无邪脖子一挺,像个斗鸡一样,说道:“你才被吓到了,什么玩意能吓到我?你在跟我开玩笑么?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行了不扯了,赶紧去看看人妖那边的情况。 ” 郑无邪看到在另一个方向上的雷仁耀,直接迈步往那边走,我吓得一把拉住了他。“你脑子抽了啊,都不看看中间有什么,从旁边绕绕!” “去,大意了。”郑无邪擦了擦汗,又回退来。中间生机跟死气依然在拼斗,它们胶着在一起所产生的力量越来越大。 雷仁耀站在那里,脸色已经皱得不成样子,让人看着他的五官,好像都已经完全是拧在了一起。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正在经受什么事情,竟然会变成这副模样。 我跟郑无邪站在他的身边等了一会,郑无邪忽然说道:“事情不对头,得想办法弄醒这小子。”“怎么了?”我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但郑无邪的脸色这时候已经变得很沉重,他说道:“我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人妖的魂出问题了,好像有消失的样子,这情况不对,先给 他弄醒过来再说。” “怎么弄醒?这方面得看你吧。”我对郑无邪说道,这方面应该正是他擅长的,我在人的灵魂还有鬼魂方面,可真的是没有任何的造诣。 郑无邪说道:“我那些法子都太慢,你直接用刺魂手把他给弹醒来,这样快刀斩乱麻,先弄醒了再说别的。”刺魂手!我嘴角抽了抽,这果然是对别人一点都不心疼啊,要是搁在他自己身上,估计打死他也他也不愿意享受一下刺魂手的感觉吧。当然,这只是个假设,如果真的在 死亡跟痛苦之间要让郑无邪做个抉择的话,我估摸着这货肯定是很光棍的问我,痛苦是什么玩意。 “你确定?”我问郑无邪,“要是他自己能醒,我们就再等等吧。” 郑无邪十分果断的摇头说道:“我相信自己的判断,他肯定出问题了,而且是大问题。别耽搁了,我就替人妖做了这个主,刺魂手,用吧。”“误交损友大概也就是这样吧。”我笑骂了一句,也没有耽搁,直接伸手朝着雷仁耀的眉心弹了过去。雷仁耀的身体跟着狠狠一抖,脸色在经过瞬间的紧绷之后慢慢睁开了 眼睛。在看到我跟郑无邪的一刹那,他跟刚刚郑无邪的反应最起码有九分相似,都是仿佛受了惊吓一般后退一步,然后才伸手抹了抹自己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紧跟着,他雷仁 耀的脸色便阴沉了下来。“先去帮我两个小兄弟,他两可能也摆脱不出来。”我们还是绕着走,雷仁耀的两个小兄弟比他的情况更差,其中有一个在我们站在他身边的时候,真无邪说他距离魂飞魄散也只剩一步之遥,恐怕再晚上一刻钟,可能就真 会出现大问题。 “人妖,怎么回事?这里面还有什么道道?”我跟郑无邪经历的,应该都没有雷仁耀他们这么恐怖,雷仁耀这幅脸色,肯定是发现了什么问题。“那群老家伙动的手脚不小,刚刚碰到的那种事情肯定还是那群老家伙的杰作!你们都经过那种幻境吧?幸亏没有在里头出事,不然如果死在这里面了,那我们自己也就真 的死了!” 雷仁耀的话在我预料之中,又有些在意料之外。我能想到,这其中肯定少不了那群老家伙的痕迹,但是没想到,如果在这里出事,竟然会直接影响到自己的本身。“怎么回事,说清楚点。”郑无邪脸色也变得不是那么好看,这时候我才明白刚刚雷仁耀为什么会忽然变成那种表情,不管是谁在死亡线上走一圈,心情恐怕都不会是很好 吧。再想想我,如果我刚刚真的没有抗住那种痛苦而选择了自杀,那么此时等待我的结果……“他们在小圣女的精神世界,也就是我们现在在的这个地方做了手脚,进入这里的一切外在东西,都会跟外头的本体连接起来。本来我做的这个阵,是把我们精神跟身体单 独剥离不互相牵扯的,可是现在这情况……”雷仁耀的解释有些混乱,但是我们却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沉默片刻,郑无邪忽然说道:“这有些不合理,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留下这种东西?如果他们是存心想要我们的命,那根本就不用这样麻烦……如果这样说,那么唯一的解 释,应该就是他们想要防止我们万一冲进小圣女的世界里。”“嗯?这样一说还真有可能,我估摸着这群老家伙,根本就没有想到我们会用这种方式吧。”雷仁耀眼睛眯了起来,他说道:“那些家伙都是在这身体本身试探,根本就没想 过要进来这精神世界里。那些老家伙其实也不想我们进来,为了以防万一还弄了这么一种东西,他们……是想要掩盖什么东西吧。”“谁知道呢?”郑无邪撇了撇嘴,“不过现在可以确定一点,这个小圣女跟那些老东西不是一伙的,我估摸着吧,八成也是被那些家伙给算计了。真是不知道这这些人是想干 啥,连他们的圣女都算计,不太合理啊。”“而且他们恐怕就没打算让这个小圣女醒来,这种样子,从外面就算把所有人累死,这个小圣女也只有等死一条路了。我觉得我们现在身上背负了一个神圣的使命,必须让这个小圣女醒过来!”雷仁耀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远不如他外表看上去那边清秀那样人畜无害,这是要跟那一群苗疆的大祭们彻底卯上了,他们不想要看到的事情我们非得 做到,而且从明面上来说,这还真是他们一直渴求的结果,要救醒圣女嘛,我们做到了。“你们是不是忽略了一件事情?”我听着他们说话,出声提醒。“按照你们的猜测,既然那些老家伙们并不想这个小圣女真的醒来,那何必要我们这么多山外头的人进山来帮 忙?还有一点,要是他们想要小圣女死,这么一个小女孩儿,在他们的跟前哪里有什么反抗能力?随便设个局,都能要了这小女孩的命。”郑无邪缓缓点头,他说道:“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第二点的话,我估摸着八成是因为小圣女身份的原因,要是那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肯定会被人诟病甚至会牵扯出许多不 必要的麻烦,但是死在这种祭祀上……这却是谁都挑不出毛病的,苗疆历代圣女,有百分之九十,是死在这种祭祀上。但是第一点嘛……”“不用猜了,那些老家伙想从我们的血脉里得到一种认可跟承诺,他们用这件事情,在我们身上动手脚了。”郑无邪还在沉吟,雷仁耀忽然出声说道,他脸色已经再次变得 阴沉无比。 “什么意思?”我跟郑无邪一起看他,从血脉里得到一种认可跟承诺?牵扯到血脉方面的问题,自然是雷仁耀最有发言权。“你们看那里!”雷仁耀手指指向前面,那里是我们一直绕着走的地方,其中生机跟死起的拼斗还没有结束。但是能够感觉到,死气已经明显的占了上风,生机渐渐开始有 力竭的倾向。 “看什么,什么都……”郑无邪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面对着那种恢弘盛大的场面,愕然张大了嘴。 不清楚是时间到了,还是雷仁耀用某些特殊方式,让安歇东西现出了行迹。在我们面前不远,围着那生机跟死气争斗的地方,很多诡异的纹路开始出现。全都是红色,铺天盖地,漫天血红。好好想是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贯穿了头顶的黑暗跟脚 下那种仿若云层般的地面,又好像是一个牢狱,将那团斗争的生机跟死气困在其中,让他们根本无法逸散。 “什么玩意!”郑无邪被吓了一跳,实在是这些东西出现的突兀过分了,这样密密麻麻仿佛鲜血流淌场景,不管是忽然出现在谁的面前,恐怕都无法表现得淡定。当然,不得不说我是个例外,在看到面前忽然出现的这些东西的时候,我只是心里咯噔一下,但是表现得并不像郑无邪那样夸张。我暗自得意,这肯定就是常年修一口静 气的好处,心若冰清,天塌不惊啊。 “起桥你傻了!回来!”我还没有得瑟完,骤然便被郑无邪拉着胳膊拽了回去。一条有人身体粗细的红色血流骤然从我眼前刷过,把我吓了一跳。 “我们都退了你还傻站在那里干啥!”郑无邪迷惑的看着我,“你没看到刷过来的那东西?” 我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说道:“刚刚没有注意那个!”说完我抬头,认真看了一眼原本应该是漆黑的天空,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刚刚还是黑色的天空,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也有无数那种血条开始蔓延,它们好像是拥有了生命,在不停的生长朝我们所在的方向逼来。这才是铺天盖地,那 就像是一张让人无法逃脱的大网,朝着我们直接撒了下来。“退!”郑无邪再喊,他拉着我不断后退,雷仁耀跟他的两个小兄弟也一直在退,但是在退的同时,雷仁耀却好像是不断的在记录什么,他手里出现了纸笔,他的两个小兄 弟也是一样,我有些迷惑,忽然想起刚刚郑无邪竟然能直接拉住自己,但是我分明记得,一开始我拍他的时候,手是直接从他身体上穿过去的。 这又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些纸笔,是怎么来的?我们进来互相看着,身上可真的是只有衣服,并没有那些背包之类的玩意。 “我靠!”思想略一抛锚,等我回过神来朝着自己的脚下看去,血红色的纹路距离我脚尖剩下不到一米,这让我头皮顿时一麻,这玩意,看着就不怎么健康不怎么和谐啊。后退的速度,远远比不上这如注血流蔓延的速度,眼看已经到了脚尖,雷仁耀跟他的两个小兄弟手里的纸笔立刻消失,他喊道:“别退了,往前看,有一种椭圆形的断层, 站进去。快!”他喊得很急切,显然这样的血流让他压力很大,我虽然不知道刚刚他跟他的两个小兄弟究竟是在绘制什么东西,但是我大概能够猜到,肯定是跟这些忽然出现的血色纹路 有关,就像是雷仁耀忽然喊出的这句话一样,他肯定是在想着摆脱面前这些东西的法子,而现在已经有了初步的成果。 我们按他说的做,此时我的心里忽然间累积了好些迷惑需要解决。但是等站定,看着自己仿佛是被血色包围在里面,那种视觉上的冲击让我头皮都有些麻了。其实,若只是单纯的血色还好说,但是当这种如注的血流变成一种诡异的纹路出现,伸出其中总让我有一种要被活祭的感觉。 第二百三十一章 小圣女的世界(八) 血色依然在往前不断蔓延,而我们站在雷仁耀指出的这些椭圆形的范围内,并没有受到任何侵扰。 “这些究竟是什么玩意!”郑无邪这时候也毛了,看着这种东西,让人的心中一阵阵感觉不踏实,血红色,真是有些妖异得过分。“这也是那些老家伙在这小女孩身体里做下的手脚,就是这些东西,沾染上了,就能跟我们的血脉建立起一种承诺性联系!”雷仁耀抬头,看着那黑色跟红色交杂在一起的 天空,继续说道:“刚刚我激发了这个东西,然后演算了一下,跟我所想的很接近。” “血脉上的联系?这么大的动静,就是傻子都能看出来吧,他们怎么都没有一点反应?”我问雷仁耀,在我们前面那些家伙,他们好像对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血脉其实是命运传承中的一种,在这上面动手脚十分隐蔽,平常根本就没人能察觉出来。大概也就是我们家,才专门研究这种冷门吧。”雷仁耀说着,脸色露出一丝得瑟 。这是在告诉我们,要不是这次我跟郑无邪刚巧碰上了他,估计也得在上面吃大亏。“我们这算是互帮互助吧。”我很含蓄很腼腆的回了句,而郑无邪跟我比起来,则显得一点都不知道什么是谦虚。“不得瑟能死啊,说正事儿,我问你,那些家伙是不是已经 中招了,这很重要。”雷仁耀脸色再次一沉,有些凝重的说道:“不是那些家伙已经中招了,是我们所有人,只要跟这个小圣女接触开始,就已经中招了。菊未然,我不感觉确定,但是别人,是 肯定的。但是怎么说,我们就算中招,也被算计得不是很深,这个麻烦不难解决,但是别的家伙……” 雷仁耀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但我们都知道,他们身上的麻烦肯定都不小。“别人爱咋咋地去,这种事情应该头疼的,是他们家里的那些老头子们,不是我,我有不是他们的爹。等从这里出去了,马上给他们的家里都提醒一下,我们就算是仁至义 尽了。还有,那我们站上的这些麻烦,你能不能解决掉?” 别人的死活哪里有自己的事情来得重要?郑无邪此刻在充分诠释着这句话的含义,这种性格的人其实最实在了,我心里想着,因为我也是这种性格的人嘛。“我们的好办,等事情办完了随便找一只鸡,然后做个血脉桥梁把染上的这玩意给弄到鸡身上就没事了。”雷仁耀点了点头。“这个东西很快就消失了,无邪你找一下小女孩 的剩下的那一魂一魄在哪里,方向给我,跟着我走。” “这个没问题。”郑无邪点头,就是这短短说了几句话,血色的纹路再次开始褪去,就好像是一只猛兽在收回自己的舌头,不断往回缩。 “无邪,问你个事儿。”我看着郑无邪,问道:“我刚刚碰你的时候根本就碰不到,你是怎么抓这我的?还有人妖,你们刚刚的纸笔是哪里来的?……你们什么眼神?”我刚说完,郑无邪跟雷仁耀便用一种很怪很怪的眼神看着我,让我莫名其妙。郑无邪沉默片刻,语气才有些僵硬地说道:“这……你从来都知道么……用食指在眉心连点三下,就能接触到东西了,至于人妖拿出的纸笔……那是他外面带的,只要你想,自己带的东西同样能在这里看到,你可以理解为其实那种死物也是有魂的,而我们看到的是 它的魂。其实……这是常识……”这是常识,常识啊。我忽然很想掐死郑无邪这魂淡,你丫说话委婉含蓄点能死?不说有我全部的好品格了,你就是有我一半的谦虚一半的内涵都行啊,这一刻我忽然感觉 自己的品格如此高尚,但不管我如何安慰自己,那句这是常识的声音还依然在我耳边回响,硬伤啊。 “我试试!”我咬牙切齿的说着,伸手在自己眉心连点三下,再去碰触郑无邪,果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你再试试取个东西出来,专心去想你要拿到的那东西,就想象它在你眼前。”郑无邪循循善诱,一边说着还一边摆出那种专心的表情,可这种本来正常的表情,此刻在我 眼里却是如此欠揍。我哼了声,脑子中闪过小黑布的样子,它对于我,甚至对于我们家来说,可是重要的不能再重要的东西。果然,我好像感觉到了另一个灵魂,它由远及近,前一刻还远在 天边,后一刻便忽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可是我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东西,却张大嘴傻了。或许不应该说是东西吧,这算是什么?一个小屁孩?他有一齐肩黑发,小脸蛋看上去颇为俊朗,眉宇间透着一股子坚毅范儿,眉头微微皱起,好像是正在思索什么至关重 要的人生大事儿。对了,看着怎么怪怪的?我觉得别扭,过了好半天才忽然反应过来,这个小屁孩竟然没穿衣服,一个小丁丁就挂在他的两腿之间,在那里晃啊晃的。 “我靠!你什么玩意,哪个疙瘩蹦出来的?”我看着站在面前不远处,大概也就两米多将近三米处的小屁孩,出言问道。 小屁孩似乎很老成,他的双手背在身后,俊朗面孔上原本微皱的坚毅眉头,在听到我这句话之后皱得更加深刻了一些,几条柔软的小皱纹出现在他的额前。“郑氏血脉的传人?不是你喊我进来的么!”小屁孩对我这个问题很不满,“这种破地方,若不是你喊我,我才懒得来。”说着,它环顾四周,眉头再皱,我都担心他那小小 的眉毛,会不会硬被他挤掉几根。“怎么到处都是这种惹人厌的东西,真是难受死了。给我散开!” 小屁孩很霸道的用力挥手,抬手间好像带上了某种不能让人理解的神秘波动,但是很微弱,那种波动仅仅只是离开它一米之后便悉数散尽,再也感觉不到丝毫。 小屁孩愤怒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再次狠狠将手一挥。“给我散开,烦人死了。”神秘波动再现,但这次更是不堪,仅仅只离开小屁孩半米,就消散得无影无踪。小屁孩很迅速的把手缩回自己背后,站在那里,老神在在的说道:“身上出了点小麻烦,郑 氏血脉的传人,说吧,找我来这里有什么事情?要是没事我先走了,呆在这里真是让人受不了。”“小屁孩你啥玩意?我什么时候找你了,去,你该不会是那块小黑布吧!”我质问面前的小屁孩,但看着他这不穿衣服所以那个异常扎眼还在一抖一抖的小丁丁,终于憋不 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黑布?你才是小黑布!你全家都是小黑布,你全小区都是小黑布!这么没有艺术气息的名气你也敢给我乱用,你们祖上好歹还尊称我一声乾坤图!”小屁孩顿时跳脚, 这次不光是我笑了,郑无邪他们也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屁孩察觉到有不对,他迅速稳定情绪,双手再次背在身后,还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才说道:“你们这些小孩子,笑什么笑,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尊重老人吗?”“小屁孩,你今年几岁啊!”郑无邪笑着发问。小屁孩顿时就怒了,他忽然伸手指着郑无邪,脸上燃烧着怒火,只是那种表情,怎么就这么可爱的呢。“我能感觉到,你也是 郑氏的一支!小家伙,我告诉你,你别惹我,我比你们祖宗年龄都大!把我惹火了我让你倒霉三年你信不信!”“卧槽,还真是邪乎!”郑无邪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他的身体猛地一抖,迅速老实下来。然后低声问我说道:“无邪,你怎么招了个这么诡异的屁孩子进来,他是人是鬼, 不对劲啊。” “不是人,也不会鬼,就是块黑色小布块,我估摸着别人家可能拿它抹桌子都嫌它黑,也就是我一直可怜它把它带在身边。”我很有艺术气息很幽默的回答了郑无邪一句。郑无邪的嘴顿时就咧了起来,他斜眼看我,小声嚷嚷道:“郑起桥你哄鬼呢你,一块小黑布怎么会变成一个小屁孩,你以为那玩意是被神仙擦过屁股啊,这么让人根本不可 能相信的事情你也敢……小黑布……黑布……起桥,你是说每家都传下来的那玩意?”郑无邪正嚷嚷着,脸色忽然一变,声音压得更低。“是啊,就是那个黑布。我刚刚是想把它弄进来,没想到进来的是个可爱的小孩子。”我余光扫过那个小屁孩,我们两个压低了声音说,他竟然也能听到我们在说什么,此 刻脸上的那种愤怒啊,我很明智的选择了换一种称呼。对这个由小黑布变成的小屁孩,我心里虽然觉得十分怪异,但是却在潜意识里对他有些忌惮,好像这是一个不可招惹的洪水猛兽。 第二百三十二章 小圣女的世界(九) “去!不可能!这更不可能了!那根本就是一块废布,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我嫌它占地方,好几次都想直接给丢茅坑去,郑起桥你……那啥,小祖宗诶,你误会了,我不 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说……”郑无邪感觉到那充满了杀意的眼神,抬头看了一眼小屁孩,立刻脸不红心不跳的改口,看上去颇为诚恳。但小屁孩根本就不吃这一套,他原本齐肩的黑发,在这个时候好像变成了愤怒的火焰。怒发冲冠,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吧。“我要让你倒霉三年……不!十年,我让你倒霉 十年,让你一辈子都娶不到媳妇!”小屁孩愤怒的喊着开始挥手,让人无法理解的神秘能量不断在他的手上汇聚,感受着那种力量,我毛了,那是一种源自于心灵深处的忌惮,郑无邪也毛了,他猛地后退了 一步,急中生智大喊道:“小屁孩你没穿内裤!”“呀!”怒发冲冠的小屁孩顿时一惊,手上的动作立刻停掉,他迫不及待的用自己的小手捂住了自己下身把小丁丁盖住。这时候的小屁孩才像是个孩子,他的脸瞬间红到了 脖根。“忘记穿衣服了,你们玩,我先走。” 小屁孩立刻消失,我能感觉到他一瞬间出现在很远的地方,然后消失在了我的感觉里。 “我靠,起桥你怎么弄出了一个这么恐怖的小布丁!”郑无邪跟我抱怨。“太恐怖了,我还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我怎么觉得那个屁孩子肯定能说到做到?”“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情况。”我跟郑无邪小声交谈。以前虽然一直在用小黑布,也知道它的确有种种不凡,可我从来没想到过竟然会出现这种古怪 的事情。小黑布竟然是一个小屁孩,这也太颠覆了。“不过你说你家里的那玩意,是块废的?怎么回事?”“鬼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我家那东西跟假的一样,但是我要丢掉还被我母亲给教训了一顿,说就算把我给扔了,那个东西也不能有丝毫闪失。”郑无邪正抱怨的说着,小屁孩却忽然再次出现在我们眼前,这次他穿上了衣服,那衣服很霸气,是部落时代人类祖先穿着的那种兽皮衣,但那玩意具体是什么野兽的兽皮,我不认识,现在还从来 都没有见过拥有那种兽皮的动物。 我跟郑无邪都是一惊,我看着小屁孩说道:“我没找你,你怎么又来了。”“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要不想来你求我都没用,郑氏血脉的传人,我来是问你件事情。还有那个家伙,你不用紧张,刚刚你小祖宗回去想了想,觉得年轻人犯错还是 得以教育为主,回头我碰到你家的那个给他提一句,让他教育你吧。” 对小屁孩说的话,郑无邪讪笑一声,表情却也不再那么紧张。我问小屁孩道:“你想问我什么?” 小屁孩对我指了指,说道:“我想问你那只小野猪去哪里了!怎么很长时间都没有见它?”“朋友有事情得它帮忙,把小东西借走了,你一个小黑布找一头小野猪干啥你!”我感觉自己好像又碰上了一个奇葩,而且这个小屁孩,看上去好像不是那么好打交道,他 很凶残。听了我的话,小屁孩脸色顿时一变,他指着我说道:“那么珍贵的东西你竟然也能借出去,你知不知道它的出现对你们来说是个转机,它都主动找上你了,你竟然还能把它 借出去,让我怎么说你!” 小野猪的确很不凡,这我知道,但是小黑布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对我们来说是个转机,小屁孩你知道什么!”“再小屁孩小屁孩的叫,我吃了你!”小屁孩愤怒的看着我,“我知道!我知道……呀!忘了忘了,我也不知道我知道什么了!记忆不在我这里,你赶紧给我找回其他的小伙 伴,我们凑在一起才是完整的!魂淡啊!头疼!”小屁孩脸上出现一些痛苦,他挥手不停砸自己的小脑袋,又抓着头发拉扯了一阵子,“不行了不行了,我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我得先出去了。郑家小子你快去把小野猪给 寻回来,还有我那些其他的小伙伴,赶快给我找回来,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啊……头疼……” 小屁孩捂着自己的头慢慢蹲了下去,我上前想要扶起他,他的身影却在慢慢变淡,我能感觉到他正在出去,但是速度却明显没有刚刚快。 “不要在这里乱走,这里面乌七八糟被弄得好恶心啊,要是发现不对劲,赶紧出来。”小屁孩最后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存在于空间之中的影子却已经消失不见。“真是招惹到一个小祖宗了!”郑无邪轻轻喘了口气,这时候雷仁耀终于转过了头,还有他的两个小伙伴,他们的神色看上去都有些恍惚,好像大梦初醒的样子。“咦,那个 刚刚出现的可爱小孩呢?”“哪里有什么小孩子,人妖你眼花了吧?我看到的分明是个老头,难道又出问题了?起桥,你看到什么了刚刚!”郑无邪扭头看我,不停对我使眼色,让我不要把刚刚的事 情说出去。 看来雷仁耀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说不定就是小屁孩在这其中动了什么手脚。 “你们都看到东西了?可我怎么什么都没有看到,怎么回事?”忽然发现,原来我也这么有演戏的天赋,这一刻我的表情绝对是逼真到了极点,连我自己都忍不住相信了。 “妈蛋,可能是幻阵,这里面还有很多东西我没弄出来,说不定就有让人精神恍惚的东西。” 雷仁耀自语,却让我跟郑无邪脸色都是一黑,郑无邪神情不善的说道:“我草!还有那么多东西没找到,你丫就干说你带路领着我们过去,人妖你是想坑死我?!” “我对坑你暂时没兴趣,要是坑了你连我都一起坑了!”雷仁耀说道:“那些没找出来的东西都不碍事,放心吧。”“我怎么觉得你这么不靠谱!”郑无邪不满。雷仁耀哼唧了一声,说道:“郑无邪我最听不得你说这话了,要说不靠谱谁能比你还不靠谱!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没问题,可 是就不能是从你嘴里说出来!” “扯你的犊子吧!”郑无邪笑骂,插科打诨间刚刚那事儿就算是被揭了过去,雷仁耀把看到的那小屁孩当做是眼前出现的一种幻象,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好了,赶紧确定一下小女孩的一魂一魄在哪里藏着,我们时间不多,我总感觉这个小女孩就快死了。”雷仁耀看着中间还在拼斗的生机跟死气,死气这时候已经完全占据 了上风,不断进攻着生机不停碰撞湮灭,生机不支,节节败退,但却死撑着争取能多撑住一会儿。 “除非是心有不甘,否则一个人的求生意志不可能这么强烈。要不是丢了二魂六魄,这死气就算一次性爆发,也肯定干不过生机。” 在郑无邪手里,罗盘,丹砂,符纸,狼毫笔这些东西分别轮流出现,他手下有条不紊的做事儿,嘴里十分笃定的说着。 我不喜欢跟他斗嘴,但是雷仁耀这个郑无邪的嘴下败将却好像对斗嘴还乐此不疲,他说道:“你这不是在说废话么,要是那二魂六魄还在,死气也根本就不会爆发。” “哼……哼哼……”低头做事的郑无邪眼角一挑,嘴角稍微勾了勾,算是对着雷仁耀笑了笑。只是这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真让人受伤。雷仁耀被郑无邪的表情刺伤了,他看着郑无邪嘴张了半天,硬是没有别处一句话。在后来的日子,每当我想起这个场面,都会觉得如果用后来的话来形容,那么这时候的 雷仁耀,他心里一定是狂奔而过了一万头泥马,那泥水乱贱啊,那奔腾不息啊!“这边是这个世界的北边,我们得去东南方向。”郑无邪收起了罗盘,他的手直指面前,所谓东南方向,就在我们正面。“就是这个方向,小女孩的一魂一魄藏在那里,但情 况有些不容乐观。”“看这场景就知道,要是能容乐观才怪了!”雷仁耀自语了一声,他手里又出现了刚刚绘制东西的那张纸,他的两个小兄弟也将东西递给他,三份东西拼在一起,雷仁耀才 说道:“跟在我后面,按照我的路线走,千万别走错线,不然会被算计的越来越深。”路线是曲折的,所遇到的东西是诡异的,中间经过很多光怪陆离的场景,据说都是小女孩这剩下的一魂一魄所幻想出来的东西。当然,也有很多让人觉得十分别扭,好像 有种把一个美丽东西生生撕破的场景,而往往这样的,据说都是因为魂魄残缺不全而导致的。“还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我们绕过了很多地方,最终看到了那个小圣女,她站在一片黑暗之中,一脸的惊恐。 第二百三十三章 小圣女的世界(十) 小圣女仿若失神。 她一直都保持着惊恐的神色看着前方,对于我们的出现,她视若无睹。 “她好像看不到我们?”郑无邪对着小圣女挥手,来回不停的挥来挥去,但站在那里穿着一身简洁衣服的小女孩,就是看也不看他一眼。“是看不到,我们之间隔着一层东西,这小圣女身上有东西护身。是第二煞,对活人有益有弊。”我回答了郑无邪的疑问,煞气这种东西,我在行,从小到大,我打交道最 多的,便就是这种好像游离于世界之外很难捉摸的煞。 “第二煞?什么东西?”郑无邪问我,雷仁耀他们好像也是连听都没听过。我回道:“就是第二煞,煞气的一种,我也不知道那玩意究竟是什么,只是知道。那个东西能护住人的魂魄,但是在护住的同时,却会一直对人的魂产生潜移默化的坏影响 ,虽然很小,但总是有的。”“第二煞,理论上来说只能出现在各种老物件上,是经过时间的沉淀慢慢形成的,可能是由红煞变异的,也有可能是由白煞产生的,谁知道呢?反正,那应该是一种进化体 ,不光有第二煞,还有第一煞,第三煞,一直到第七煞,效果,各有不同吧。”我没有隐瞒什么,这些懂我的确不懂,而且估计也没人能懂。这就像是人为什么会有灵魂一样,而灵魂究竟是一种什么东西这种问题,根本就没人能解释得了,我们所有 人,都只知道这个名词,但是它的本质,却根本无从探索。 “别往前凑!这东西对她本身伤害比较小,但对我们负面效果很大。”我拉住了往前凑去的郑无邪,屈指在面前轻轻一弹,跟那层无形的屏障稍一碰触便立刻收回。 仿佛薄膜一般,带着些淡淡橙色的光晕出现在我们眼前,下面穿透了不存在的地面,上面越过了那漆黑得看不见任何东西的天空。 “我去,果然不一般啊。”郑无邪感叹,看着面前的东西,透过这层阻隔继续张望在里面的小圣女。小女生依然保持着刚刚那种惊恐的模样,站在那里,没有丝毫改变。 雷仁耀接话,说道:“起桥,你既然认识这,那应该有办法让我们过去吧。” “这不算是恶煞,不难办。”我点点头,脑子里想着一只玉狮的模样,然后一种特殊的感觉由远及近…… 吼!凶猛的吼声骤然在耳边炸响,像是要把耳膜震破,让我的脑袋一阵阵发晕。等我睁开眼睛,面前一头金色的狮子站立在那里坐捕食状,头一摆一摆。 “呵!什么东西!”郑无邪雷仁耀他们猛地后退,“起桥,你怎么又弄出个稀奇古怪的东西!这次更猛,你想吓死人啊。”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我感觉嘴巴有些发干,恍惚间想到了某种可能,该不会我常用的那些东西,在这种环境下,都会以这种活物的姿态出现吧。 吼!威武异常的狮子,还在张嘴怒吼,我看着它愤怒的喊道:“闭嘴!” 本来只是随口一喊,但让我没想到的是,竟然还真的有用。狮子立刻闭上了自己的血盆大口,它看着我,一脸的委屈。我心说你委屈个屁的,我差点没给你吓得神经出问题。只是面前这情况,却让我有些犯难,这该怎么处理?原本只是想要把玉狮弄出来把这层阻碍我们的第二煞,撑开一 个可供进入的口子,谁知道竟然会变成这种样子。而更让我没想到的是,这玉狮好像是能感触到我心中的想法,它扭头,甩着自己的大尾巴一头扎进了第二煞形成的这层光幕之中。薄膜般的光幕霎时间大亮,那种如同月 亮一般的橙色似乎是要照亮整个黑暗的空间。 但玉狮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它经过的地方,一个偌大的豁口便出现在那里,而它在里面掉头,好像是邀功一般的再次怒吼。 “叫什么叫,出去吧!”心里一动,狮子便随着我的想法消失在了眼前。我看着仿佛惊魂未定的郑无邪他们,说道:“走了,进去吧。”“你下次再弄这种东西出来,是不是先给我们打声招呼?很吓人你知道吧!”郑无邪十分不满,他率先一步从那个豁口中通过,我第二个跟上,而雷仁耀殿后,他不断张望 着,好像是想看透这一方天地里,究竟是不是还存在着别的一些东西。光幕里面的世界,跟从外面所见的完全不同。一颗佛珠搞搞悬挂在空中,仿佛是一轮明晃晃的圆月,散发着淡淡的橙色光芒。而一个小女孩,则站在那颗佛珠的下面,她 虽然闭着眼睛,可还是能从那张脸上,看到一些十分虚弱的神色。 这又跟在外面看到的情况有所不同,在外头,我们看到的是一个一脸惊恐的小圣女站在无尽的黑暗之中,而经过这层光幕之后,看到的却是眼前这样的场景。 精神的世界实在是太过离奇,让人无从琢磨。所有的阴晴变换,全都在所属之人的一年之间。“光幕就是那个佛珠弄出来的,那个佛珠是个宝贝啊。只是真让人想不通,佛家的东西,怎么会释放煞气?”在我的印象中,但凡是佛门的东西,无一不应该是透着那种恢 弘正大之气,像煞气这种属于邪三路的东西,应该是佛家抵制的才对。“鸡鸣狗盗之辈哪里都有,而男盗女娼之人登上在庙堂之上受人供奉的更是不知道有多少。什么佛家道门,什么儒法二家千古一帝万古明君,在地下跑的多了,对这种事情 也就麻木了。” 对我的疑问,郑无邪撇嘴回答,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也不知道这孩子,究竟是经历过什么东西,竟然让他对着世界上奉为经典的那些流派,都抱有了这样一种态度。我觉得把一个思想走入歧途,还有大好前景能够发展的好少年拉回正道,是很有必要的。所以此刻,我化身为一个劝人向善的活雷锋,对郑无邪说道:“想法不能这么偏激 ,哪里都有好人坏人,我相信那些人里,总有那么几个好人的。”“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小圣女睁眼,看到站在她面前的我们,开口说话。她的声音十分空灵,带着一种小孩子特有的稚嫩,甜甜的,让人不自觉就想起了黄鹂鸟儿在树 梢叽叽喳喳的鸣叫。 “小姑娘,你叫什么啊?我们哥几个是来救你的,你别害怕,我们都是好人。”郑无邪脸上笑着,我想起了狼外婆,这货就差把我是狼这三个字刻在脸上了。 “无邪,人家还是小孩子,你别禽兽。”我忍不住对郑无邪提醒,郑无邪立刻回了我一个愤怒的眼神。“别碍事,这办正事呢。” “我叫离,你们还没回答我,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小圣女眉头轻轻皱着,她看着我们,我从她的眼睛中再次读到了那种根本就不应该属于一个小女孩的睿智跟深沉。“我们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近来了。”郑无邪嬉皮笑脸,“外面那些老人家帮我们来到这里的,他们付出了很大代价,让我们不惜一切都要将你救醒,说你对苗疆来说很重要。 ”小圣女轻皱的眉头,随着郑无邪的这句话,皱得更紧了一些,她似乎是在判断郑无邪话里的真伪。过了一会,小圣女忽然闭眼,等她再睁开眼睛看我们,那种已经好半天 都没有出现的毛骨悚然的感觉再次出现,好像是自己把自己送到了一头猛兽嘴边,随时都有可能被它一口吃掉。“你在说谎。”小圣女眉头舒展开来,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们,语气却斩钉截铁。“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又是怎么找到我的!说,不然……就一辈子留在这里陪我,别出去 了。” 特殊的感觉出现在心里,我觉得有些心慌,有些心烦意乱,好像是骤然间失去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让我有种无所依存飘零在苍茫天地间不知归处的感觉。 “我们回去的路被切断了。”雷仁耀脸色微微一变,随后又恢复过来。“能接上,幸亏面前这个只是一魂一魄,否则我们麻烦大了。” 短短一瞬间,我的心情经过一阵起落,在听到雷仁耀这句话之后,才把心放回了肚里,感觉踏实了许多。“你说让我们别出去我们就出不去了?”郑无邪微变的脸色迅速恢复正常,然后又变得阴沉,再也不装样子。“既然我们能直接切入你的世界,还能直接找到你的藏身处,你 以为我们一点手段都没有?”“明人之前不说暗话,我知道你是玲珑心,你也不用藏着什么。我不知道你跟外头那群老东西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现在他们算计了我们,所以我们得给他们的颜色看看。 而且,要是我没猜错,你也是被他们算计了吧,嗯?”“你们,会有大麻烦。”沉默了半天,小圣女身体忽然一抖,张嘴对我们说道。 第二百三十四章 说了就得做 小圣女轻轻一句话,让我们脸色骤变。 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是我却能十分清晰的感觉到,好像是有某种规则,在冥冥之中降落在了我的身上,形成了某种约定。 “一群老匹夫!”郑无邪破口大骂,眼中好像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他是已经出离的愤怒了。而雷仁耀的表情,跟郑无邪差不多,都是一脸愤恨。 相比来说,到是我平静了许多。也许是因为在之前的那种铺天盖地的血色中,潜意识已经察觉到了某种不妙?所以此时面对着这些,反而觉得理所应当。 要是真不出什么别的意外,那才会让我觉得惊讶吧。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郑无邪看着小圣女,这是她的精神世界,不管是发生了什么,感触最为清晰的,肯定是她这还残存在身体之中的一魂一魄。 小圣女眼里的意识好像从自我封闭的朦胧中清醒的更多,她眼里本身存在的猜疑慢慢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深刻的睿智。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力量,但是我能读懂这里面的意思,你们得为自己刚刚说过的话负责,不然灵魂的一部分会被永远封锁起来。” 小圣女表达的很清晰,没有半点模糊,而且一边说着,她那小小的眼睛便笑眯眯的弯了起来,看上去煞是可爱。但是她笑的原因,却显然不是那么可爱了。 郑无邪跟雷仁耀他们的脸色依然在不断起伏变化,我拍手说道:“不用纠结这了,我们原本不正是打算这么做。” 一句话,让他们茅塞顿开,其实他们几个刚刚都钻了牛角尖,无非是不想在那群算计了我们的老家伙的胁迫之下去做罢了。 “他们以为我们做不到,所以弄了这样一个东西想要坑我们,我们偏偏做到,照样能让他们难受。” 我继续说着,郑无邪跟雷仁耀他们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起桥说的在理,就是这样,这群老匹夫。”雷仁耀阴沉笑着,心情显得明朗了许多。郑无邪慢慢点头,他看着小圣女说道:“只是我很好奇,虽然说苗疆一向比较神秘,但这种类似于契约一样的东西,苗疆大概没人擅长吧。而且,再说句不客气的话,整个 华夏,恐怕都没人能在这种规则契约上有如此造诣。” 小圣女深深看了郑无邪一眼,“你对我们苗疆很了解,其实我也不知道原因。正如你所说,苗疆里面,应该没人会这种东西,但至于大山外面,我不是很了解。”“你是说你也不知道?”郑无邪跟小圣女对视,丝毫没有把她当作一个小女孩的意思,这倒也能想明白,他之前就说过小圣女是洞悉三生三世剔透玲珑心,而且看小圣女这 个样子,她的记忆,显然不光是今生这短短十几年的。“不管你们信或者不信,事实是我的确不清楚。”小圣女眉头微皱,“这些事情我也很一伙,但是现在,你们最好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里,我能感觉到,时间不多,要是再不 出去,你们可能会跟我一样,永远都被困死在这里。” “最后确认一点,也就是说,他们已经知道我们进到你的世界里了,是不是。”郑无邪并没有显得急切,他斟酌的问道。 小圣女点头,说道:“肯定是的,从你们刚刚进入这个环境,他们肯定就知道了。我不清楚为什么他们没有第一时间阻止你们,但是……现在他们却的确是插手了。” “把我们送出去,别说不行,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哪怕之剩下一魂一魄。”郑无邪很干脆的对小圣女说道,不给她丝毫讨价还价的余地。小圣女不情愿,她沉默,没有理会郑无邪的话。郑无邪则是撇嘴说道:“那所谓的契约诺言,就算我们不遵守,它也不会真的限定死我们,只是解决掉那东西得费一番周折 ,我们不想废那个事儿罢了。两个选择,要么你送我们出去,我们遵守诺言,把你唤醒,要么我们自己出去,然后立刻转身走人,咱们就当作谁也不认识谁。” 小圣女依然沉默不愿意回答,郑无邪等了几秒,果断转身,对我们挥了挥手,说道:“起桥人妖,我们走。” “慢着!”在我们马上要走出这层光幕的时候,小圣女叫住了我们,她说道:“我现在魂魄不全,送你们出去会让我支撑的时间更短。”“可你并不会立刻魂飞魄散,在这之前我们会负责把你唤醒,其实这只是一个关于信任的问题。现在要从这里出去,我们也并不轻松,而且,这事情似乎不管怎么看,都只 对你有好处吧。”郑无邪表现的就像是一个奸商,短短两句话,把事情的利弊完全摆在了桌面上。有些事情就是得说出来,不然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若是谁想装糊涂,事后,谁也说不 出个什么一二三来。 小圣女脸色变换,她在权衡利弊。郑无邪倒也不着急,他好像是吃定了这个小圣女一样,用眼神示意我们等等,转身好整以暇的看着站在那里的那个小小的身影。“做好准备,你们出去吧。”小圣女牙关紧咬,她不敢赌,最终选择了妥协。郑无邪很满意的点头说道,“你会为你做的这个决定而庆幸。”小圣女平淡一笑,说道:“但愿如 此吧。”有些轻微的头晕,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从小圣女的精神世界中摆脱出来。我觉得身体好像是有些虚弱,精气在刚刚那一番奇异的际遇中损耗很大,但身体中已经 恢复的细小气流流淌,很短的时间便让我觉得舒服了许多。 郑无邪跟雷仁耀的脸色都显得有些苍白,而雷仁耀的两个小兄弟则更是不不堪,他们两个迅速跑到了祭台下面,不多时,便传来呕吐声。 “这就是让人比较遭罪。”雷仁耀苦笑着解释,“若是她的精神世界再坚固一些,恐怕我都得吐了。” “所以说年轻人还是得多锻炼。”郑无邪永远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秀优越的机会,他很臭屁的说着,随即砖头看向站在另一边的那些大祭们,眼神就变得不是那么友善。 只是不待郑无邪开口,上溪那位老迈的大祭便率先询问,他脸上还是带着那种十分慈祥的笑。“几位小友,可有什么收获?我族圣女的的事情,不知……” 郑无邪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说道:“收获自然是有,不过要唤醒你们圣女,可能还比较麻烦,我们得做些准备,需要时间。”其实从我们进入小圣女的精神世界之中,到现在从其中苏醒,我看了看时间,过了也不过一刻钟,也就是十五分钟,时间并不长,甚至可以说很短了,仅仅只是比那个叫 菊未然的家伙用的时间略长了一些。更何况,也不能这样计算。也许菊未然,他只是窥探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并没有深入,变果断收手,而我们却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所以耗费的心力跟时间,自然不 能等同对待。 听闻郑无邪的话,有几个年老的大祭脸上神色明显一变,迫不及待的出声问道:“你们是说,你们有把握能唤醒我族圣女?” “没问题了,各位长辈交付的事情,怎敢不尽心尽力对待?”郑无邪阴声怪气的说着,好不皮里阳秋,他的这种语调,更是刺激了那些大祭之中的某些人。 上溪大祭抢先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劳烦几位小友了,我们能帮上什么忙不能?” 郑无邪摇头,“还是我们自己来做,放心一些。”他说的话句句带刺,偏偏在众目睽睽之下之下,还刺得这些大祭们,说不出什么话来。“合老,不能任又这些小辈乱来啊,不然误了大事怎么办。”一个大祭劝上溪那位,那位却只是摇了摇头,说道:“已经这样了,再差,还能差到哪里去,我心里有分寸。” 上溪这位摇头,神情坚毅,又似乎话里有话。 当然,按照我的理解来开,这位,似乎并不认为我们能够真的做出什么事情来。 那个出言劝阻的老人,似乎是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在上溪这位的坚持下,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郑无邪,你们别吹大气,怎么看你都不像是能真的解决这事情,可不要为了一时死要面子,真耽误了前辈们跟苗疆朋友的事情,这样的后果,你怕是担待不起吧。” 另一边,仝老三出言讥讽,那种语气听了都让人生厌。他出声之后,好几个年轻人都跟着出言附和。他们不是跟仝老三一伙的,但却都是跟郑无邪不对路的。 其实说起来,我是真的感觉,郑无邪在他们这个行当的年轻一辈中,人缘差到了极点,反正是看了这么多人,包括雷仁耀在内,都跟他不是很对路。“打个赌吧,要是我能把小圣女唤醒,你学三声狗叫怎么样。”郑无邪语气十分不屑,把仝老三气得够呛,却并不敢真的答应。 第二百三十五章 通阴之木 这个祭祀盛典,后面还有很多流程吧,但对接下来的一切,我失去了兴趣,郑无邪跟雷仁耀他们两个亦然。而至于雷仁耀的两个小兄弟,在吐了之后便没有再上来祭台, 这应该是雷仁耀授意的。“那就先这样吧,圣女的身体别让人乱动,她现在经不起任何折腾……最好,找些身体魁梧阳气足的人守在一边。”郑无邪抬头看天色,太阳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完全隐 入了云层。我们离开了祭台,范存虎背着他那把朴刀跟了上来,我们一起回了专门给风树谷他们准备的屋子里。当然,在中途雷仁耀则是回了自己那边,他跟郑无邪之间竟然很有默 契,两人并没有过多交流什么,但他却好似知道郑无邪要做什么,只是给了郑无邪一个你放心的眼神。不得不说,这两人之前原本的确应该是有很深的交情,这次,也算得上是冰释前嫌了吧。也许以前,只是抹不开面子而已?我心暗自猜测,感叹友情这个东西真是挺神奇 的。 “得想办法找三根细椽木,我在上面刻一些东西。”坐在大厅中,郑无邪眯着眼睛想办法,“不是椽木也行,但必须得用十分端正的,最好是梨木。” “现在上哪里找这些东西去!在山外头还好说,在这里头人生地不熟的。”郑无邪提出的这事儿,还真不是一般的有难度,我摇头否定了他的想法。 郑无邪却丝毫不以为意,他说道:“其实你才说错了,在山里头其实要比在山外头好找多了。刚刚过来,我就看到对面小坡上,有几颗不错的树……” 一边说着,郑无邪的眼睛就开始在范存虎身上瞄来瞄去,好似有所图谋。 我骂道:“滚蛋,让存虎去给你伐树?你是想累死他?这事儿没得商量,不可能。” 开什么玩笑,对面小坡上那些树,最细的都得两个人合抱才能勉强抱住,让范存虎一个人去做这种事情,还没有趁手的工具,这想法不可谓不混蛋。郑无邪讪笑道:“没说让存虎去,我就是这么顺口说说,那现在我们三个总得想想办法吧,这还真不能有一点的马虎,必须是没有一点瑕疵的直木才行,而且还得是那种能 通阴的才行。” 梨木能通阴,而每家每户盖房时候,所用的椽木不管是什么木料,在被当作椽木使用的一刻,变拥有了能通阴的属性,最是邪异。 “你要那些东西干什么?”找能通阴的木头,我本能的察觉到不是什么好事儿,“难道你想招魂,把那个小圣女的魂给招回来?”“不是,那哪能招回来啊,要是靠招魂就能给弄回来,那才叫活见鬼了。”郑无邪咧嘴笑着,说出的话,却让人倏然一惊,“用那些木头,我搭个阴门出来,那个小圣女的一 魂一魄还没有离开,那其他的两魂六魄,肯定还在阴路上等着呢,我下去给她带回来。”“过阴?你丫是寿星公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吧!这种事情是你能玩的转的?”过阴这事儿,我以前挺赵七九说过,但是据说真正能过阴的人,全都是在东北那片夜晚很黑 的黑土地上,中间的秘术,绝对不会传给外界知晓。若是寻常人想要过阴,那真的是九死一生,在玩命啊。“不是不是!”郑无邪一叠声,摇头说道:“我又不是神经病,犯得着为这事儿去冒这种险不,下阴路跟过阴的性质不一样,只需要在阴路上把人给带上来就好,跟那些直接 下阴曹的家伙相比,简直安全的不能再安全了,而且阴路上的那些鬼,都比较好糊弄,不像是地下阴曹里的,一个个都要成精了。” “真的?”说实话,我对郑无邪的这话,并不怎么相信。从这货闪烁的眼神来看,就知道他肯定还有所隐瞒没说实话。 “肯定是真的了,我骗你干啥!”郑无邪张着嘴笑,他说道:“你到时候就在外头守着,我把那个小圣女给带上来,当然,顺便得逼她做个承诺,不然我们亏大了。” “我在外头守着?”我似笑非笑的看着郑无邪,说道:“这不可能,既然一起来了,那要下去就一起下去,让我守在外面算个咋回事!” 我大概能够猜到,郑无邪说的,要逼小圣女做个承诺的那承诺是什么,无非还是为了我身上这要命的蛊毒,想到这里,还真有点小感动。其实这货虽然总是不靠谱,但真办起事儿来,那是真的叫一个义气。偏偏是这样,我更加迷惑,按理来说这样的人,都应该是朋友遍地才是,但他却好像是仇人多如狗, 看不顺眼的人满地走。 好吧,原谅我用这样的词汇来形容郑无邪那些仇人中的伟大人物,只是既然是仇人,那在乎这种称呼做啥。什么不尊重敌人就是不尊重自己,那是弱者的托辞吧。 “你跟我下去干啥!”郑无邪眼睛一瞪,说道:“别下去了还得我照看你,完全是个累赘啊!老实守在外头,比什么都强。”“去球的!你跟谁瞪眼睛呢!我还就告诉你,我非下去不可!”我根本就不吃他这套,直接给他吵了回去。“我敢说下去,自然有我敢下去的底气!我都不怕,你怕个屁的。 ” 如果只是走阴路,那应该不难。虽然没有真个下去过,但是我听老师却说过不少。 以前跟我闲聊,他便说过,他以前为了做一些研究,从阴路上跑过的次数不少,甚至后来都跟长期呆在那里的一些鬼成了熟人。我当时还说他丧心病狂来着,没想到现在转眼间,自己也得丧心病狂一把了。只是这种事情,当真是不能让郑无邪一个人下去,这不管怎么都说不过去,人家是为了帮我 忙,却总不能真的什么事情都把人给靠实了,不然万一出点什么事情,不好交代。 “先不扯这些有的没的,先把需要的东西先解决了再说,椽木怎么办!”郑无邪没有答应,也没有果断的拒绝,现在面临的这个难题就让我们觉得有些棘手。 “要真的实在是没有办法,喊上人妖他们,我们一起去山上弄点木头下来。”想来想去,好像还真的是只有这一个办法可行。山里树多,要是愿意多走走,总能找到梨木。“人妖还有事情得做,他肯定腾不开手。真要去弄,只能我们三个。”郑无邪摇头皱眉,说道:“可对这里我们根本就是一点也不熟悉,光是要找到梨木就得用很长时间,我 是有些担心,那个小女生等不了这长时间。她送我们直接出来,对自身损耗太大,怕是那一魂一魄都已经不稳了。” “那你还非得让她送我们出来。”我眼睛一瞪,真不知道这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好像总是跟人不同。“里面出的那些事儿你也看到了,其实我们的后路已经被断,要是让人妖带我们出来,对他的伤害不小。这种事情,自然不能亏自己人,那就只有让那个小女生吃点亏了。 ” “而且吧,主要问题不在这里,我要的是那个小圣女妥协,要的是她这种态度。妥协过第一次,后面第二次第三次乃至于第四次,就不会显得很难了。”郑无邪这种说,要是让那个小圣女听到,不知会做何感想,恐怕会恨不得掐死这个混蛋吧。但是听在我耳里,却觉得挺舒服,朋友之间可不正是这样?能让别人亏的,就 可着劲让别人亏死,亏死别人也不能亏了自己人。“那就只有那一个办法了,我们出去跟人打听一下这附近哪里有梨木,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去弄两根回来。”想了想,我无奈的对郑无邪说道。我也不是没想过找梧桐寨里的 某个住户先借两根椽木出来,但是郑无邪却告诉我,在山里跟人借盖房用的椽木,很犯忌讳,没人肯借的。都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可问题是我们这里虽然是有三个人,但是范存虎这个闷葫芦显然不会有太多主意,他听我们说话自己基本不说话,只是在等我们商量完毕之 后告诉他该怎么做,然后他便会一丝不苟的执行。 但是怎么能让老实人吃亏呢?不管怎么像,我还是觉得这种事情,总该大家一起行动。“只能这样了。”郑无邪点头,也颇有些无奈。“我们时间按理来说还挺多,而且本身就是要在晚上弄的,但是怕就怕,那些老家伙不给我们那么多时间,先想办法神不知鬼 不觉的给小圣女整死了,那可不怎么好玩。”“灵魂一部分被锁,虽然不是不能解决,但终归是有些麻烦。而且我感觉,我们的危险还不光是在这里,主要问题,还是出现在在那群老家伙身上,他们怕是不会让我们这 么安逸的。”下了祭台,郑无邪的感觉似乎都灵敏了不少,他一边说着一边皱眉。 第二百三十六章 让人矛盾的大祭 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丰田刹不住,啊不,说错话了,总之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我正跟郑无邪说话间,外头,却是风树谷推开了屋门,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我们都在正厅坐着,他略微一愣,然后才说道:“怎么不坐屋子里头。”苗疆人是有这么个讲究,一般不会在屋子的明堂里面坐着闲聊,要说话,要么是在外头,要么 是在房间里面。这明堂正厅,都是用来吃饭或者供神的。 “懒得动,就坐在外面随便说说了。哟,这位是?”跟在风树谷后面,又进来了一人,我们并不认识,没见过看着面生。 风树谷介绍到:“这位是鹿大兄,随大祭一起来的。大祭让我们过来看看,问问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 “鹿大兄?大祭身边的人?”郑无邪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而那位鹿大兄则更是冷漠,他只是朝我们点了点头,并没有说哪怕一句话。 “说到麻烦,面前还真就有个。现在我们需要几根细椽木,谷大哥,这事儿能帮我们搞定不?”郑无邪问风树谷,眼睛却在那个鹿大兄的身上瞄来瞄去。 不待风树谷说话,鹿大兄便开口说道:“椽木不难,我回头让人送过来,大祭,让我给你们捎句话,若不行就不要勉强。” “什么意思!”郑无邪皱眉看着跟风树谷一起的瘦瘦高高比较黑的鹿大兄。 鹿大兄平淡摇头,“我也不知道,大祭说了,我带话给你们过来。还有什么麻烦没有,一并说了,我好解决。” 也不知道,这个叫鹿的男人,是真的不知道什么事儿,还是不愿意给我们说什么,反正他一直就是同一种表情,看着不咸不淡,让人觉得有种很难接近的感觉。 “没了。”郑无邪也不欲多说,“你们去我那个朋友那边看看他有什么需要的没。” “大祭没说要管别人,椽木稍后送来。”叫鹿的男人说完,直接转身走了,剩下的我们面面相觑。 风树谷显得有些尴尬,说道:“起桥兄弟,你们别太在意,鹿大兄,他就是这么个性格。你们还有什么事不?” “暂时没了。”我看了郑无邪一眼,他不知道又在想什么,好像是陷入了沉思。 风树谷说道:“要是没事我就先过去了,你们说话回屋子里说,坐在外头怪不方便的。” 风树谷说完也转身走了,这时候郑无邪才扭头看我,问道:“起桥,你说那个大祭是个什么意思?忽然说这种莫名奇妙的话,是想做什么?”我摇了摇头,说道:“我也迷糊,他可能是在告诉我们不要插手这件事了,但是无邪,你有没有发现有一点很怪,要是那位真不想我们查收这件事情,那当时完全可以不让 我们来,偏偏又是他让带着我们过来,这事情好像互相矛盾。”“所以我现在弄不清楚了,诶!管他呢,咱们该怎么来,还怎么来,想这么多干啥!”想不通索性便不想了,我跟郑无邪又说了两句,不过七八分钟时间吧,门再次被敲了 敲之后推开,几个男人抬着椽木给我们送了过来。 椽木抬了一堆,都是比较细小的,最终郑无邪选取了其中最为短小的五根,三根正常使用,两根备用。“存虎,你去人妖那边给我要一罐人血过来,告诉他我要没处理过的。”郑无邪给范存虎交代,他自己则在围着几根椽木打量了一番之后,迅速掏出自己的家当,用丹砂在 椽木上认真勾画起来。 “我能做些什么?”我问郑无邪,他头也不抬,只是说道:“什么都不用做,这些东西你又不懂,看着就好。” 这货说话还是那副德行,我被他噎住,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候范存虎已经回来,把一罐殷红的鲜血放在郑无邪身旁,便过来跟我坐在了一起。慢慢地,我看郑无邪勾画那些东西入了神。不得不说,这种东西还真的是很有吸引力,它所散发出来的这种气息,像极了我能从那些很有些年份的老物件上感觉到的东西 ,深厚的内蕴,让人情不自禁对其心生向往。 椽木上的红色纹路在不断增加,当狼毫笔沾着丹砂勾勒完毕一根椽木时候,郑无邪迅速打开那罐鲜血,直接用手指蘸着血液又在丹砂没有走过的那些空白地方进行填充。 一个个我根本看不到代表了什么意思的诡异符号,在郑无邪宛若生花的手指尖不断成型,那种感觉让我更加入迷,越看月觉得陷入其中。 第一根椽木书写完毕,郑无邪迅速活动自己的手腕,很快便重新进入状态,开始在第二根椽木上,又勾勒起了完全不同的纹路。我看的有些目不暇接,在我完全看完第一根椽木上的那些东西,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时候,第二根椽木上的那些刻画已经基本完成。郑无邪再次用鲜血点缀那些空白之地, 时而相似,时而想通,又时而天差地远的那些符号,让人眼花缭乱。我慢慢能感觉到,那些丹砂的纹路跟鲜血的符号汇聚在一起时候,好像是有了一种贯穿这个空间的力量,仿佛只需要那点睛的一笔,它便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而掉进另外 一个世界里面。 这种感觉很神奇,让我觉得自己如同是站在一章薄薄的纸张上面,只要找个尖锐的东西轻轻一桶,便会掉落到不知何处。 郑无邪这家伙懂得很多,我暗暗感叹,相比之下,郑氏十八房,我们大房这一脉的能力,却显得十分鸡肋,像碰到这种事情,完全便让我没了发挥的余地。 我心情忽然变得有些沮丧,胡思乱想间,却听到郑无邪愤怒的跺了跺脚。我奇怪的看着他,“怎么了?”“最后一笔画错了,妈的,又得重来,幸亏当时多留了两根椽木。”功亏一篑的感觉是很让人不爽的,这也难怪郑无邪会如此愤怒,搁在我身上,碰到这事儿肯定也会觉得 很气人。 一脚把细小的椽木提到一边,郑无邪对我说道:“起桥,帮忙把这根木头处理了,最好烧掉。我立马重画,这天就快黑了。” “行,你赶紧弄,这些交给我。”我跟范存虎把椽木抱到后面的院里,用了一点点煤油当引子让这根椽木迅速燃烧起来,等它完全变成灰烬,我们才重新回了屋里。 郑无邪依然在低头继续刻画,不多时,雷仁耀跟他的两个小兄弟推门走了进来。他看了看还在忙碌的郑无邪,脸上难掩那份疲惫的神色。 “东西做好了。”雷仁耀说着,从自己兜里掏出了两个很小的透明瓶子,里面装着同样颜色的液体,每个小瓶里面,都只有多半瓶液体并没有装满。 “嗯,放那里吧。”光线已经很暗,郑无邪依然低头忙碌甚至无暇抬头,他眼睛盯着椽木,手下不停歇,十分专注认真。 “这是什么玩意!”我问雷仁耀,郑无邪说他也有事情要做,难不成就是为了这两个小瓶子里面装着的东西? 雷仁耀看了一眼说面,说道:“学名叫黄泉水,但我一般喊它鬼血。” “黄泉水?鬼血?”这个名字让我心里有些不舒服,这种名字阴气实在是太重,听着总是会觉得怪怪的。“要这东西用来做什么?”“那家伙不是要走阴路么,但是就这么带一身阳气下去,铁定出事。下去之前喝一瓶这玩意,就能让身上的阳气暂时被冻结,变成那种半活半死的状态,这样只要在这鬼血 的药劲过去之前上来,就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雷仁耀的解释听着更是让人难受,我有些担心的额问他,“这东西不会把人喝出问题吧?” “几百年声誉保证,肯定无任何食品添加剂。就是喝了之后会有些副作用,但其实真的来说,对人的影响不算很大。” “没什么影响?我怎么总觉得你的话听着有些不靠谱。”我丝毫没有掩饰自己质疑的意思,雷仁耀说这话的事情,眼神的确是有些闪烁。 “有影响,也只是那一点点,不用担心。”雷仁耀再次解释。我忽然有点懊恼,当时将老师的话真是当故事来听了,现在也想不起来他当时说走阴路,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压制自己身上阳气的。而不管我在心里怎么喊,他始终还是 在沉睡着,对我的呼唤没有一星半点的回应。关键时刻掉链子!我自顾自的嘀咕了两句,又不禁有些担心,那个把自己弄进印章里面的老头,该不会真的彻底烟消云散了吧,想想,我又安慰自己不可能,不然我总应 该能感觉到一些的才对。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屋里油灯刚刚亮起,郑无邪有些艰难的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浑身骨骼劈啪作响。“终于算是完事了,我草,现在几点了?”他刚刚废寝忘食,现在一得空,也顾不得手上脏,立刻抓着准备在旁边的筷子大口大口的吃起了饭菜。 第二百三十七章 走阴路 “真撑!”郑无邪放下碗筷揉着肚皮。 外头天色已晚,恰巧来了催促的人。说是那盛典已经结束多时,而且气温骤降,把圣女那样长时间安放在祭台之上,是大不敬。 “走吧走吧,一群老头子,可真难伺候。”郑无邪对这样的催促十分不满,“正好你们也来了几个人,帮忙搭把手,抬着这几根木头一起去吧。小心点啊,千万不能摔着。” 郑无邪是个雁过拔毛的性格,这几个人既然来催促我们,自然就正好用上。也就是大山里的人老实,若是搁在山外,估计他这么说话,可能还真没人买账。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就算是这大晚上,就算是祭祀已经结束,祭台这边仍然热闹非凡。大祭们没有离去,他们依然站在祭台上,连位置好像都没有丝毫挪动。底下那些苗 疆的汉子们没有离去,围在祭台下面,担心的看着依然倒地不起的圣女,我们过来时候不少人对我们投来愤怒的目光。同样没有离去的,还有仝老三那些人,他们下了祭台,站在一群笑声交谈,在我们过来时候立刻将目光聚焦在我们身上,仝老三率先出声嘲讽:“在王八壳里缩了一中午, 现在终于露馅了吧。要我说,咱没这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啊,打肿脸充胖子,你担搁的不是自己时间,是大家的宝贵时间,大伙说是不。”仝老三有个毛病,但凡有事儿,边然要拉上一帮人陪绑,用此以壮军威。郑无邪私下里评论,说仝家人自以为这是一种睿智的表现,而其实那些老人都觉得,这是一种对自家实力不自信组做法。有智慧有能力的,除非是别有用心,否则不会受到这样简单的蛊惑,而那些想要抱上仝家粗腿的或者无能之辈,又不能带给他们这些世家大阀任 何伤害。偏偏仝家人自己却好似从来没有认识到这一点,一直都对这种事情乐此不疲。“同样的招数用多了,是会招人烦的。”这是郑无邪最后给下的结论。我一开始看着仝老三,就觉得有些烦,现在听到他说这种话,偏偏还有几个不知所谓的年轻人附声叫 好,便更加觉得他烦。“一只猪找了一群猪,可终究还是猪。”郑无邪不留情面的话,又给仝老三憋得没声了,倒是雷仁耀,他跟仝老三之间不管怎样,还算有些交情,好心劝道:“老三,大家应 该互相照顾,不要总是这样。” 仝老三冷哼,并不领情,雷仁耀给自己弄了个难看,脸色也不是很好,最终气得一甩袖子,低声给我们说,仝老三这种不识大体的货色,应该往死里整。 其实仝老三之前,有句话是说对了。雷仁耀这家伙,好像还真是个翻脸不认人的主,有时候做起事来,要比郑无邪更绝更狠。 “快些吧,让圣女夜晚还躺在这里,可是大不敬。”最终上溪大祭出言催促,我们径直上了祭台,这次到像是没有了那种能让人不知不觉陷入催眠状态的东西。 “我跟无邪下去,你们在外头等着。”等三根刻满了纹路的椽木搭建在一起,变成一个简易的好像随时都会倒塌的木门,我对其范存虎雷仁耀他们交代。雷仁耀不能下去,这是刚刚我在路上了解到的。不光是雷仁耀,他们整个雷家的子嗣,一辈子都不能踏足那个世界,这是他们的家规,其中好像有某种不能对外人说的忌 讳。 “在外头要看好了,千万不能让这木门塌掉,不然我们会困死在下面。”郑无邪看了我一眼,他应该是了解了我心中的想法,最终没有坚持,让我跟他一起下去。 “我在门前站着。”范存虎开口说话,把自己身上背着的朴刀从背上拿了下来,又把包裹的粗布去掉,露出了漆黑得没有半点杂色的刀身跟那闪烁着寒光的锋利刀刃。 “放心下去,我们也在门口站着。”雷仁耀也表态,他折扇合在手中,对我们承诺很是认真,而他的两个小兄弟自然唯他马首是瞻。郑无邪取了小圣女头上一缕乌黑的头发,又给三根椽木的连接分别贴了两张早就写好的黄符,那种好像要贯通两个世界的神秘力量再次出现,我又感觉自己好似站在一张 很薄的白纸之上,而这张白纸似乎正在折叠。 这又是属于空间的范畴,若是让王胖子那几个兄弟在场,一定会欣喜若狂的进行研究。 “走,下去!”郑无邪掏出透明的小玻璃瓶,将其中的液体一饮而尽,一头扎进了木门里,身体瞬间消失。我也喝了雷仁耀提供的这种东西,滋味很不好受。在无色液体从喉咙才刚刚滑下去的时候,我便感觉通体冰凉,一瞬间好像是变成了灵魂状态有遭遇寒冷,让浑身有种过 电般的酥麻。忍着难受,我紧随着郑无邪跨入了门内,心里有些紧张。肯定紧张了,毕竟是有生以来头一遭,要是说完全古井无波那是哄鬼的,这要去的不是某个地面上的地方,而很 可能是纸张那不见阳光的背面。 “我们这算是下了阴曹?”精神恍惚之后很快清醒过来,那种服下无色液体的不适感也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在这里好像更加如鱼得水。我粗略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两边是一片模糊,各种色彩扭曲在一起显得十分妖异斑驳,让人光是看着都心里一阵阵发慌。而我跟郑无邪则是站在一条羊肠小道上, 小道没有什么拐弯,是一条笔直的通道,前方一片雾霭蒙蒙。“这可不算是阴曹地府,下面没有这样温和。我们现在是在去阴曹的路上,这条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算,前方,有个鬼魂的集市,叫半步多。”郑无邪也在打量周围,他耐心 给我解释,这些都是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但是听他说,都觉得很刺激。我琢磨了一下郑无邪话中的意思,渐渐明白过来。如果吧阴阳的界限看作一张薄纸,活人生活的世界便是能接受阳光的纸上方,而死人的世界则是纸的背面,我们现在所 处的地方,便应该是薄纸的中间。“鬼也有集市?半步多,又是什么地方?”我跟郑无邪开始挪动步子,在这个环境中走路可真的不是一件轻松事儿,在这里好像完全违反了万有引力定律,随便动一动,都 有可能直接飞起来。郑无邪提醒我一定要控制好,千万不能撞进这条小路之外的地方,否则就是神仙来了,都就不了我。“人死之后,要从这种空间上阴路走到半步多,所用的时间肯定会很长。他们不像我们,能自由在这里活动,只能跟着这里的规则走,耳不能闻,目不能视,但偏偏意识却能自由活动,这样时间长了鬼也会鳖疯的,所以那个半步多,就是这些阴魂们恢复意识的自由时间。当然,他们能停留的时间不是很长,规则内的时间一到,他们就又得 变成那种耳目浑噩意识清醒的状态,从半步多去阴曹地府报到。” “也就是说,那其实就是个短暂的中转站,就跟高速路上的休息区一样?”我诧异看着郑无邪,没想到半步多却是这么个用处,这种设计,当真是足够人性化了。 “虽然还有些偏差,但你可以这么理解。”郑无邪点头,不再多言专心走路,是真的很难走,在这里走路很让人劳心费力,力道的控制是一个大难题。 羊肠小道并不长,甚至可以说很短,但却是让我跟郑无邪耗费了很长的时间,才一前一后堪堪走完。站在雾霭之前,郑无邪喘了口气,低声给我说道:“出去之后看到什么都别惊讶,别说话,也别乱跑,跟着人群慢慢往前走,在路上千万不能碰到那些东西了,不然会被缠 上,很麻烦。” “知道了,走吧。”我点点头,这种事情跟自己有关,自然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雾霭很薄,远不如看着那般厚重。当从雾霭中穿行出去,面前是一条更为宽阔的路面,可容四车并行。一个个面色惨白,有些甚至七窍还挂着血迹一脸怨气的人,很整齐 的排着队往前面走。他们全都是头半低着,双眼虽然睁着但看上去明显无神。有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把我跟郑无邪推入了这群鬼魂之中,我们两个不敢怠慢,立刻调整者步伐跟这些鬼混保持一致,用一种缓慢到能让人发疯的速度一点点超前移动 。没有惹来任何异样,好像我们两个真的变成了鬼魂,连身上的气质,都跟这些死掉的家伙一般无二。我啧啧称奇,雷仁耀弄出的鬼血还真不是盖的,竟然能完全抹掉一个 人身上的阳气,并伪装出一种跟死人一般无二的阴气并外在表现出来。刚刚在外头的那点不适,早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从来都没有在身上出现过。 第二百三十八章 半步多 半步多,跟我想象之中,真的天差地远。 我原本以为,这里会是鬼气森然一片凄惨的色彩,可任我想破脑袋,也没法想象这么一个地方,竟然真的好像是一个人间集市,充满了人间的烟火味。刚刚顺着大路,再穿过一片雾霭之后,那些鬼魂清醒过来好像不能接受自己已经身死的事实,大多面色悲戚嚎啕大哭一阵,便慢慢止声接受了这个现实,然后便是在雾霭 之后,围观的鬼魂们看着这些‘新鬼’低声议论一阵,就各自散去。 对此大家好似都已经是见怪不怪,我抬头望去,一条主干道的两旁,竟然林立着无数的建筑。那些建筑的材质好像是真实的,看着,跟人间一般无二。有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是的,我没听错,是真的有叫卖的声音,举目望去,竟然有面色红润的鬼混举着糖葫芦在叫卖,还有林立的茶馆,外头竟然有小厮打扮的青衣男子 ,将抹布搭在肩膀上招揽客人。 “客官,里面请,本店刚刚推出极品龙井,请进店一尝。”我跟郑无邪刚刚往前走了两步,一个小厮便热情的在我们身边吆喝。 我觉得好奇,顺口问道:“都变成鬼了,还能品茶么。” “两位客官一看就是刚刚下来的吧,怎么不行呢,进去一试便知。”小厮热情洋溢,看我们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两只大肥羊。 郑无邪对我轻轻摇头,我摆摆手,继续问面前的青衣小厮,委实对这些东西,我起了很浓的好奇,总想把心中的问题都问上一遍。 “那茶馆,是怎么收费的?” 青衣小厮说道:“进去便能看到价目表,客人若是不会付账,只需要按照柜台的指点,便能付出一些精气,品尝到绝妙的香茗。” “精气?”我好奇的看着他,都成鬼混了,哪里还来得活人才有的精气。“是,其实客人也不用担心什么,你们要这一身精气,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大用。等时辰一到,金钟一鸣,便得去下面阴司之中。所以付出一些,还能最后一次尝到人间的味 道,何乐而不为?” “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我们兄弟不好这口。”郑无邪无视小厮的蛊惑,态度比较恶劣。而这青衣小厮也丝毫不恼,又弓着腰去招呼后面的鬼魂。 “你就这么把人给撵走了?我还想再问问呢。” “鬼无好鬼,茶无好茶,有什么好问的,我们时间不多,鬼血的药效一到,要是还没上去,我们就麻烦了!还是赶紧办正事。”郑无邪站在大路上四处张望。 “忘了这茬了。”我拍了拍头,举目四望,一眼望不到头。“可是这地方这么大,怎么找?” “找个安静的地方,我确定一下位置,她肯定还在半步多,一魂一魄还没有归位,她还不到下去的时候。”郑无邪拉着我寻找僻静的地方。 我仍然有一肚子的迷惑,问道:“这半步多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时间一道都得下去阴曹,怎么这里竟然还热闹的跟个市集一样。” “总有很多鬼下不去,原因大概是作恶多端恶贯满盈吧,反正等时间一到若是没有下去阴曹地府的,都会永远停留在这半步多直到魂飞魄散,不能投胎,也算是个惩罚。”“这倒是新奇,那在这里做生意又是怎么回事,还有刚刚那小厮说的,用精气付茶资?这又是个什么说法?”我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崭新的天地,但是这方天地里满是 迷惑,浓雾重重。“这里同样有老病死,用别人的精气,能减缓自己衰老的速度,延迟魂飞魄散的时间。若是多了,说不定还能换个投胎的机会。我也是听说的,具体怎样,除非在这里呆一 段时间,否则根本搞不清楚。就是这里,进去。” 郑无邪推搡着我,进入了大路一侧的小胡同之中。有几个鬼混神色漠然的从里面出来,对我们仿佛视而不见,好像对此,完全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态度。胡同很深,很老,很有沧桑感,说不出这究竟是什么时代的建筑,有古老的,但也有很多充斥着现代化的气息,很多时代不同的感觉交汇在一起,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让人感觉不到有任何突兀的地方。 “从这里还真能找到点长安城的味道。”我给郑无邪说着,经过七转八拐,终于在一处完全看不到鬼影的死胡同的青色砖墙下,停了下来。“你要是愿意多走走,说不定还能找着北京味。反正我华夏的东西,在这里都能找到。”直到只剩下我们两个,郑无邪的脸色才略微显得轻松,他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自己的 胸口,说道:“说话注意点,要不然两个大活人出现在这里,一定会被那些鬼给撕了,可没有什么比活人对这些鬼东西更有诱惑力。” 鬼以活人阳气为食,这我倒是略有耳闻,但没有经历过,便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此中究竟有何凶险,竟然能让郑无邪这个大大咧咧的家伙,忌惮到这般模样。 从背包取出罗盘,又拿出清香香炉等物,郑无邪略微沉吟一下,便问我:“有没有办法先把这里阻隔开?阳火烧起来,很容易被发觉。” “你想要怎么阻隔?”我看了郑无邪一眼,心说你丫明明有用到我的地方,一开始还露出那种不愿意让我下来的臭屁表情,八成就是为了让我自己说出来。 “你仔细感觉一下,闭着眼睛,应该能感觉到这里的那种秩序。想办法把这种秩序,暂时切断,然后我确定她的位置。” 按照郑无邪说的,我闭着眼睛仔细感触。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环境的骤然变化,在这半步多里,我的感触越发灵敏,在闭眼的恍惚一瞬间,我看到了一朵长在黑暗中,慢慢打开花叶的绚烂花朵,这花无根无茎, 只有一个硕大的花朵悬浮在好像幽冥之中。仅仅只是一闪而逝的画面,接下来映入我脑海的,便是一连串十分复杂,互相纠缠在一起的各种纤细的线条,这些线条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张望不到头的大网, 而我跟郑无邪,在这张大网上,就好像是两个弱小到让人用放大镜,都不一定能看到的蜉蝣。 当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这种看似纤弱的大网,让我感觉到了一种惊人的柔韧性跟传递性,我毫不怀疑,要是在这张大网上狠狠拨弄一下,便会引起整张大网的波动。这也怪不得郑无邪会忽然让我想办法组断掉这种秩序,阳火出现在死人呆的地方,无异于沸油中滴水,会引起大波动,那时候恐怕在这半步多里面的鬼,都能感觉到我们 的存在从而找上门来。 睁眼,我有了些想法,如果只是在小范围短暂的蒙蔽掉这种秩序,应该并不难。正所谓怪力乱神,猴是一种天生邪性的东西,本身就代表着混乱跟浑噩。玉兽之中猴的凶性,已经被玉温润的本性化解,但是在银兽之中,猴的混乱跟浑噩程度却得到了 一种提升,甚至要比活物更加邪气。蛇,天生善于潜伏,一沉下去非要命而不动,更善于伪装,能将自己跟环境很好的结合在一起,更让万物难以察觉。玉蛇灵动,而金蛇狂猛,银蛇擅忍,我将金蛇从盒子 中拿了出来,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环,不能马虎。而牛,向来代表了忠厚跟耐性还有惊人的韧性,古时候以牛皮做鼓面,动辄可敲出让人心神震颤的强音,牛的血气之浑厚,更是十二生肖之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一块以鸡 血石雕刻,并且经过我特殊处理的血红色小牛兽,同样被我拿了出来放在手心。 能背着背包下来果然省事,不然若是再出现小圣女精神世界那种事情,我是当真不知道这个小阵该怎么办。 “不能用红绳!不然会出事。”我刚刚拿出一根细小红线,郑无邪便及时拦住了我。“红绳能通地府,半步多里不能用红绳,不然我们会被鬼差抓走。” 我一阵头大,不能用红绳,那怎么将这几个东西绑在一起成阵,正式因为红绳能通灵,所以才能把这些完全不相干的东西连接在同一个世界里。 “不能用红绳,那怎么办!要是想断掉必须得用。”我面带难色的看着郑无邪,难道一个并不复杂的东西,要在这一个连细节都不能算的环节上功亏一篑? “红绳不能用,但是半步多本身就是一个奇怪的地方。用麻绳,麻绳在这里能起到一些红绳的效果。” 郑无邪从自己背包里,掏出了一小捆麻绳塞进了我手里。“动作麻溜点。”“麻绳也能行?”我不敢相信,但是郑无邪既然这样说了,总不会无的放矢。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我用麻绳,把三个小生肖兽连接在一起,并分别在它们身上打了个特殊的 百缠结。三个玉兽拉开,将我跟郑无邪围在中间,我弄破手指低了一滴血在三根绳子的交汇处。血色迅速蔓延开来,我却感觉到了刚刚喝下鬼血的那种冰冷。 第二百三十九章 绽放的太阳 鬼血是为了让我们适应这种不同于人间的规则的。 我这一瞬间就弄清楚了雷仁耀给我们这鬼血的用途,而当我将自己跟郑无邪从这种规则里面剥离出来之后,鬼血便失去了能中和它的东西。 阵阵酥麻的寒冷让我有些失去行动能力,就好像是赤裸的站在三九严冬的寒风中,大脑根本就支配不了肢体的活动。郑无邪没说话,他浑身颤抖,牙齿不停磕碰在一起,发出得得的声响。看得出来,这种骤然的遍体生寒也带给了他很大的困扰,我有些忧虑,这样状态下的他,还怎么去 做那些复杂的事情。但我的担心并没有持续太久,郑无邪捻了捻自己的手指,一缕阳火在他的指尖迅速燃烧起来,而随着这一小簇火焰的出现,他身上的情况便立刻得到了缓解,就连那种刚 刚一片惨白的脸上,都略微恢复了一些血色。火苗燃烧着,郑无邪腾出另一只手,迅速开始了自己要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那一律头发放在罗盘上,竟然让罗盘直接悬在了空中,包括香炉白蜡之类的 东西,也全都在空中悬着,都在同一水平位置。好像是它们的屁股底下,都有些看不见的无形物品,在撑着。我看不懂郑无邪究竟是在干什么,他用手指间的阳火点燃了三根白蜡,把它们摆成一个尖端朝着我们的钝角三角形,之后便将之间阳火熄灭。隐约间,我闻到了一股烤肉 的味道,定眼看去,郑无邪的手指间已经一片漆黑。 不过还真别说,三根白蜡上的火苗燃烧起来,我身上立刻感觉到了丝丝暖意。虽然活动还有些不利索,但相比于之前的完全不能动弹,不知要好了多少。当然,这三簇阳火燃起来,有好处,但也有不小的坏处。我搭建出来这东西,本身就要承受这半步多里的那种规则的不断压迫,现在这阳火一起,内部也好像有猛兽想要 突破出去,让本身就显得不怎么稳健的阵法变得更加吃力。我闭着眼睛,能够看到一只狂猛的猴子,好像化身千万丈,挥动着自己长着利爪的双手,不断撕裂着那密密麻麻,布在不可知之地的斑斓线条。纤细的线条被猴子撕断, 便化成锐利的长鞭抽向它,这时候一只红色的血牛哞哞怒吼着,提猴子挡下了这些线条的攻击,并且横在其中成了阻碍线条合拢的坚定因素。 金蛇嘴里吐着蛇芯,把自身拉得极细,曲曲弯弯形成另一种网格出现在我们的头顶,让我们避免了被发现的危险。“快点,这些东西撑不住多久。”三簇阳火的出现,让猴子腹背受敌,血牛能挡住一面,从里面出现的就只能是猴子自己承受。而幸运的是,这三簇阳火相交于半步多的那 种规则,简直微弱的不值一提,猴子一时半会还能承受住这种打击。“知道!”郑无邪回答的很干脆,他神色认真,当香在香炉里点燃,青烟升腾着绕在我们身边却不肯离去的刹那,他便立刻用半念半唱的诡异语调,诵读着那恐怕是只有鬼 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咒语般的东西。 在这半步多里,有些事情跟在小圣女精神世界发生的很像,好像不管是我们做什么,它的情景都会被扩大化,似乎是在透析这些阵法通灵手法的本质。这样的情况很少见,平日里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在经过这些事儿之后,虽然仍然还是有很多的迷惑尚未解决,但是较之以前自己的懵懵懂懂,却清晰了不知道多少倍 。 这是难得的机会,能很好的了解自己所掌握的一切。郑无邪在一旁尽情施为,我也趁着这个空闲开始仔细思索研究这些生肖兽身上的秘密。 玉的本性,金银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属性,还有鸡血石,这种东西究竟又是代表了什么力量?我不断的观摩研究,心思从浑浊模糊开始变得越来越通明。恍惚间,我仿佛是沉浸在了一种温润的汪洋中,暖暖的感觉,平和的气息,就好像是一块块极品美玉化成了液体,将我包裹其中。我贪婪的吮吸着一切,竭力呼吸,想要 在身体中将这种让我入临仙境的东西保存下来。我仿佛是在一瞬间看到了无数生命的绽放与枯萎,我开始有些弄不清梦与现实,甚至开始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在哪里,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样子。对了,我叫什么呢 ?我现在在做什么,我的记忆怎么是一片空白,好像有很多很多重要的东西被我忘了。那是不能忘的东西,对了,小黑布,不,是乾坤图……乾坤图又是什么玩意!“喂,你是谁啊,站在这里做什么,你认识我么?”我看到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一个老气横秋的孩 子,他手背在身后看着我,对于我的问题却如同没有听到,根本一点也不理会。我有些生气了,现在的孩子怎么都便成了这幅德行,也不知道家里人是怎么教育的。可是德行?为什么我想着这种事情,这幅德行,那以前的德行是什么?德行,这又是 什么。我感觉自己彻底混沌了,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仿佛是要挤破我的脑袋,我的所有记忆都开始褪去,犹如新生婴儿,便成了一张无比纯粹的白纸。但是我还会思考,像是有一 种力量在不停驱使鞭策着我不断思考,问题太多,脑子好像已经承受不住,头疼,剧烈的疼痛,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子中轰然炸响。那是一种昏厥感,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我的怎么看不到东西?是天黑了,还是我真的马上要死掉?我伸出手在眼前不停的晃,根本什么都看不到,我又摸自己的脸,手上 没一点感觉,好像这张脸完全是由空气组成。我开始有些慌了,但是我什么都做不了,这是黑暗,无边的黑暗笼罩在我身边,剥夺了我的一切力量,甚至我的双腿好像都已经不能支撑整个身体,从酸软变成感觉不到 双腿的存在,好像腿已经完全退化。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可能是真的要死了,难道死亡就是这个样子?让人在无边的黑暗中还保持着思考的能力,又不给人思考的这些问题的出处,我为什么会想这么多杂 七杂八的东西,难道这是人的灵魂离开身体的一种方式? 哗!我听到了水生,是波涛汹涌,一波接着一波。紧跟着,黑暗竟然慢慢散去,失去的光明重新出现在我的眼睛里,一开始有些模糊,然后慢慢清晰。我看到自己站在海面上,这大海审神奇,海水不是蔚蓝的,竟然是洁白一片好像透着圣洁的光辉,从上面,一眼就能看到海底,那里平平整整,别说火山嶙峋,就是连一 块珊瑚都没有。海底,也是由玉铺成的,洁白无瑕的美玉,随便取一块下来,都绝对是价值连城千金不换的宝贝。这一瞬间有点刺眼,一轮太阳,从海天相接的地方升腾了起来。它是那样的光辉灿烂,只是很遗憾它不是红色的,而是一种我说不清楚的颜色。蓝的?绿的?白的?谁知 道呢,反正我知道它就是一轮太阳。 太阳竟然开花了,千丝万缕的花瓣从太阳上舒展开来,这一切都是这么好看,但就是有些太刺眼。我习惯性的抬手遮住了眼睛……顿时间,好像一切都变得清明。 太阳的升腾将一切记忆都还给了我,我是郑起桥,这里是半步多,我跟郑无邪下来,要找到小圣女那两魂六魄给她带回去。 “呼……”我慢慢吐出了一口浊气,等睁开眼睛,却发现郑无邪正一脸担心的看着我,他手里的那些器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了回去,只有一个罗盘还拿在手里。 “谢天谢地,你总算醒过来了,吓死我了都!”郑无邪拍着自己的心口,一脸心有余悸的表情。 “我是怎么回事?”我感觉到好像是有什么地方不同了,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好像一切都跟原来没有太大的变化。不过这种感觉,还真是奇怪。“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回事!”我不说话还好,刚一说话,郑无邪便愤怒的跳了起来。“你问我你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知道!你做事的时候能不能主意一点,你知不知道这是 哪里,这是半步多,这是死人下阴曹的地方!拜托,我叫你老大了,早知道你下来会出这幺蛾子,打死我也不带你下来。”“消消火,消消火,先给我说说咋回事,我感觉很怪,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怪了。”我想郑无邪肯定是旁观者清,所以想要从他嘴里知道刚刚究竟是怎么了,但是事与愿违 ,他不知道。 “鬼才知道你怎么了,不过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那么一点不同。”郑无邪砸吧了一下自己的嘴,竟然伸手在我脸上摸来摸去。“你刚刚跟犯了羊羔疯一样,不停的抽啊抽。” 第二百四十章 无题 郑无邪盯着我看,那种好像恨不得把我给扒光了的眼神,让我感觉一阵恶寒。 “对了,过去多久了?”我立刻转移话题。 郑无邪一拍自己的头,“差点误事,快走。” 出了胡同,半步多的主干道依然是那种热闹非凡,任凭人想破了脑袋,也无法把这种场景,跟死人的世界联系起来。 郑无邪脚步很疾,其实在这半步多里,我能感觉到自身的重量甚至不足平常的一半,少了许多负担,就连走路的速度,也要比平常快了一倍。小圣女的魂魄残缺,少了一魂一魄,所以我们在一株长相诡异的老柳树下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头顶着那些柔软的柳条,背对着我们好像在沉思什么。整个人,都显得有些 呆滞一般。 老柳树下没有鬼魂,就算有从这里经过的,对这株老柳树也好像是避之不及,都是低头快步走过,甚至连看一眼都显得有些欠奉。 “你们是来找我的么。”小圣女感觉到背后有人,她转身看着我们,脸上在笑,一双眼睛都眯成了月牙状,看着十分可爱。 不理会我跟郑无邪惊诧的眼神,她说道:“老柳树告诉我说,会有人来它这里接我,它说我魂魄不全,下不去地府,而有人会专门来这里找我回去,让我不要乱跑。” “老柳树?”我抬头看了面前柳树一眼,树什么时候也都能说话了?这简直就是千古奇事,别说见所未见,简直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是呀,老柳树告诉我的,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很害怕,就被老柳树接来了这里,老柳树很好的。”小圣女天真无邪,她说出的话,不像是随意发癔症。“那老柳树怎么不跟我们说话?”小圣女在这里的二魂六魄,要比那一魂一魄给人感觉顺眼了许多,最起码从她的眼睛里,我看不到那种老于世故的神色,有的只是孩子一 样的单纯,更何况她本身就是个孩子。 “大哥哥你们听不到?可是老柳树真的会说话诶!”小圣女迷惑的咬字自己的手指,又转过身对着老柳树,它们好像是在交流。“不用费劲了,柳树本身通灵,而且在这里活了不知道多久,早就已经成精了。不过只有天生大智慧的人,才能听到柳树说话。”郑无邪想通了问题的关键,便不再纠结于 此。 我有些愤愤不平的看着这货,他说这话是啥意思,简直是在赤裸裸地藐视我的智商,我的智商要比你高好吧,什么叫只有天生大智慧的人才能听到它说话,我不智慧么! “老柳树说,不要在这里呆太长时间,这样对谁都没好处,而且你们两个破坏了规则,现在正有东西在半步多到处搜查你们,让你们带着我赶紧做,不然就走不了了。” 小圣女给我们转达了老柳树的话,郑无邪深以为然的点头,他说道:“本来还以为得费很大的劲,没想到竟然这么简单,进来壶里,咱们现在就走。” 郑无邪拿出了一个八卦龙纹壶,看上去是铜制的,锈迹斑斑,但却能让人的灵魂暂时栖身其中。事情的发展顺利的有些超乎我们的想想,临转身,郑无邪对老柳树抱了抱拳,说道:“今日叨扰前辈,他日前辈若有需要用到我们的地方,只管托梦开口。只要小子能办到 的,一定尽力做到。”老柳树什么都没有回应,也许它是回应了,但是我跟郑无邪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回应什么。等逆着人流方向,走出了老远,郑无邪才皱眉说道:“怪事儿,成精的老柳一向最 无情,怎么这次好端端怜悯起来一个小女孩了,就算她是玲珑心也不该如此。” “有古怪?那你还说那句话。”我不明白柳树里的这些弯弯门道,总之,郑无邪肯定要知道的比我多很多,这些事情多听听的他的,不会错。 郑无邪又是摇头,说道:“管它个古怪不古怪,只要我们事儿办完就行,这不能拖沓,毕竟关系到了你,就算赌咒发誓也得认了。”他说的大义凛然,我却有些不相信。 郑无邪能为朋友两肋插刀,我现在是七八成相信,但是一旦他把这种事情挂在嘴上想要突出这种情感,那一定是为了掩饰它背后的某种有功利牵扯的东西。其实郑无邪挺会撒谎的,但是那是在人还没有对他性格熟悉的时候,而一旦熟悉了,这种浅而易见的问题只要稍稍思考,就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当然,这的前提是那人 不是一个智商高达二百五的绝世聪明或者智商不足六十的天然痴傻。“别给我来这一套,不吃!直接说老实话,你小子其它的还好,就这一点,极其欠揍。”我想如果这时候我手上有武器,真的会不介意狠揍郑无邪一顿,这货用来当朋友绝 对是损友的最佳人算。 “嘿嘿!”郑无邪状若认出无害的笑了两声,由挠了挠头看天空,“还真别说,今天的天空真是蓝啊,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我抬头看了一眼半步多这五颜六色乌七八糟,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崩溃坍塌的天空,我撇了撇嘴,没有说话而是停下脚步不再往前。“我的好哥哥诶,咱赶紧走吧,别在这里瞎耽误。行我说还不行么,老柳树成精了,它护住小圣女专门等我们下来接她,这是在授恩,要等着小圣女还呢。这种怪东西很难 打交道,但是今天阴差阳错的却跟它有了焦急,而且它给小圣女说话的时候还带上了我们,就证明对我们不讨厌。”喘了口气,郑无邪那贱人论调立刻就出来了。“所以啊,咱们得顺杆往上爬啊,交情可不都是这么出来的。而且它一个长在半步多的柳树,八百年可能都不会找人帮一个忙 ,但我刚刚说的话只要博得了它的好感,以后下来有那东西照拂着,不管办什么事儿都能顺利不少。”“贱人。”我骂郑无邪,这货明明年纪轻轻,一肚子的花花肠子却是曲里拐弯让人琢磨不透,这哪里还像是一个二十七岁的青年,简直像是那些活到古稀之年的精明老人, 事事都有些周密的想法跟算计。“这不叫贱人,只是你一直懒得去想。起桥,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都必须得说,你一直以来的生活真的过得十分安逸单纯。郑叔叔把你护得很好,但他是一旦你想离开他 的庇护真正融入我们这个在常人眼里根本就是怪物的世界,所遭受的考验跟摧残,要比别人残酷许多。” 郑无邪这次竟然罕有的认真,他是真心在告诉我一些事情,所以我也收起了自己的嬉皮笑脸,仔细听他还想说些什么。果然,郑无邪并没有要闭口的意思,二十想了想之后,继续说道:“我们世界很黑,不管是什么事儿,就算是多年的至交,也绝对不会出现谁完全相信谁的例子。毕竟常言 说得好,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隔肚皮啊,这种事情一旦出了茬子就是要把命都交代了的!所以,先某利己,再某利人。”这些话说的真诚,我没有跟郑无邪顶两句,他是在掏自己的心窝子跟我说话,我不能拂了这片好意。正如郑无邪所说,其实跟他还有周老二那些人比起来,我前面二十几年的生活,真的可以称得上是无忧无虑单纯纯粹。没有太多腹黑的阴谋,也没有那些让人随时都得防备的乌七八糟的阿臜事儿,虽然有些事情略微有些凶险,但总不至于 随时都把身家性命提在裤腰带上。“无邪,以后也许在很多事情上,还得你多多提醒我。但我始终相信,人或者,都一定得有一两三个完全交心的朋友,什么防备都不需要有。古人不都说,秦桧还有三朋友 么。”说着,我又想起了赵七九,真是不知道他现在情况怎样。小黑布说,小哈对我来说至关重要,一定得尽快找回来,但我没打算立刻去寻找赵七九的去向,那货是个不轻易向人张嘴的人,他能那么认真的找我借走小哈,肯定小哈 对他要办的事情来说,也无比重要。“你啊!以后你就知道了,我能帮到的地方肯定不用你多说,原本的郑氏十八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那个庞然大物据说能争锋者不过是那三两家族,但现在的十八房,能 同心同德的也只剩下这三四房而已,你大房必须重新荣耀起来,不然我们根本就无法凝聚。”事情的顺利,有些超乎我的想象,原本我以为离开半步多是个十分复杂的过程,甚至还有可能碰到一些很危险的事情。毕竟,人从上面下来容易,从下面上去难,但我跟 郑无邪,却的确是轻轻松松便穿过了阻隔,沿着原路经过羊肠小道,从一开始搭建好的木门中走了出来。 毫发无损,老柳树说有东西在找我们,我们没有遇到。范存虎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戒,他手里纯黑色的朴刀让人看着就觉得犀利无比。而我们出来,自然外头又是一阵的议论纷纷,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有希望听到好消息的,有希望听到对他们来说是好消息的。 第二百四十一章 麻烦上门 周围无数火把,把一切映照得如同白昼。 在小圣女的身旁,雷仁耀早就已经重新绘制了一大片玄奥的图案,而接下来的事情,便跟我无关,全是郑无邪一人施为。 他将紫砂炉拿出来,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中疾步走向小圣女,踩着雷仁耀绘制好的那些纹路,又围着小圣女转了几圈,才在她的头顶出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炉盖。 很奇怪,我竟然好像是开了阴眼一般,能清晰的看到小圣女从炉里出来,就站在她的身体旁边,却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深深看了那些依然穿着黑色斗篷的大祭一眼。 转身,对着自己的身体换换爬了下去,那个虚幻的小圣女慢慢变得更加透明,等到我完全看不见的时候,躺在地上身着盛装的小圣女才一点点睁开了眼睛。双眸抖动间,我清晰的听到了几个猛然加快的心跳,那迅疾的频率好像暴露了他们内心的不安,上溪那位面带微笑,露出了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却是连看都不看一眼自 己身边的那些同伴们。 “圣女醒了!”在小圣女有些艰难的站起来之后,祭台下面经过短暂的沉默,忽然有人出声打破掉那种只剩下呼吸声的寂静。 “山神庇佑!”一人高呼着,匍匐的跪了下去,对着身后的山头不断磕头膜拜。众人如梦初醒,同时高呼“山神庇佑”转身倒头便拜。开始还杂乱无章显得十分散乱,慢慢的便越来越整齐,最后整齐划一,却依然在不断磕头,我看的分明,竟然有很多 人已经把头磕出了血。 那些拿着火把的也不例外,竟然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撑着就拜了下去。而祭台上的这些大祭们却并没有那么狂热,他们只是对着自己对面的山头,微微欠身。 小圣女从醒过来,便一直都没有说话,她没有去看深厚那些显得无比激动的苗疆族人们,而是一直将视线停留在站在她对面的那些大祭们的身上,眼光耐人寻味。 “圣女,您可醒了!”先前那位打断过祭祀过程的老者,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祭台下面,他看着祭台上站着的小圣女,失声哽咽。“爬石阿伯,我没事,您不用担心。”小圣女从醒过来,那纯真可爱的一面便完全看不到了,但也不像是我们在她精神世界看到的她,或许她这是装的,或许是两种性格的 中和产物,但她对这个出现的老者,却表现得十分温和。“不担心,我不担心,圣女受山神福佑,您是最接近山神的人,一定能化险为夷的。”老者依然在抹泪,但说出的话却耐人寻味,化险为夷?我料想这个老者应该是知道了 一些什么不好的东西。果然,老者接下来的动作便印证了我的猜测,他深深看了那些站在祭台上,已经面无表情看不出他们心里在想什么的大祭们一眼,似乎是意有所指,或者是在提醒圣女小 心一些。“圣女自是有大福之人,此番清醒,当是我族昌盛之兆,理当庆贺。”上溪那位没有开口,倒是一个站在他旁边的大祭率先说话。只是那冰冷的脸说着这种索然无味的话, 让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和谐。“桀老说笑了,庆贺之言不必多谈,小女一命,还当不上昌盛之说。”小圣女用跟她年龄完全不相称的语气回了那位大祭一句,在她的精神世界中见过她的另一面,所以对 小圣女的这种语气,我没有觉得有什么怪异。“起桥,你说说,这小圣女明明是我们给救回来的,关他们山神屁事。”郑无邪不满的发了句牢骚,我笑了笑,继续看那个小圣女跟这群大祭们话语上的交锋,这事儿终于 是被慢慢推向了一个高潮。“山神庇佑,愿福佑我族人丁兴旺,四畜安康。”小圣女又转身,对着大山拜了下去,那不断磕头的人群终于慢慢寂静,然后都站起来看着他们的圣女,每个人脸上都带着 欣喜到极点的表情。 “圣女醒了就好,不幸中的万幸,这便散了吧。”上溪那位没有让这场争执继续下去,他淡淡说了句,清澈的眼神看了小圣女一眼,率先转身离去。 我看着上溪这位的背影,恍惚间觉得一朵花在凋零,一片片花瓣落尽,叶子枯黄。都说叶比花寿,但我看到的,却是他们同时枯败。“如先生所愿。”小圣女对着上溪那位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语气无比尊敬。“先生大恩,小女铭记在心,先生于我族之事,小女再替族人谢。”说完,第二次鞠躬,这时候 上溪那位已经不在祭台上,在两个人影的搀扶中与火把的光芒之下慢步离去。 “若叔伯无事,小女先行告退,明日一早,便回主寨,就不用相送了。” “神祭之事已毕,圣女不如就在外头歇两天,也好领略一下我外八寨大好风光,让我等尽地主之谊。” 有寨子的大祭挽留,小圣女微笑,却并没有答应而是径直离去,留下我们在原地面面相觑。丫的,这就完了?事情办完了就没人搭理我们了? 还好,应该是早有安排吧,在大祭们相继离去之后,便有一个个寨子的领头人上来请我们这些山外头的人回去,更有人很自觉的去清晰祭台上留下的痕迹。“明日一早,有大宴,恰好今年是十年祭,更是难得一见的大场面,明天你们就能看到了。”在风树谷他们的屋子里,风树谷父亲面色红润,我们是他带来这里的人,而今 天是我们唤醒了小圣女,这让他在平日里那些大寨的领头人面前,都能抬起头来昂首挺胸的说话。 “大宴?还是百虫宴么!”郑无邪听到大宴眼睛噌地一亮,苗疆百虫宴实在是太让人留恋,那种美味绝伦的东西,让人吃一口便再也生不出拒绝的心思。 “就知道吃!”我瞥了一眼郑无邪,说道:“明天的宴席,我们怕是不能参加,一桩麻烦正在找我们,很快就上门了。”我说不清楚这种预感究竟是怎么来的,但是我却很清晰的感觉到一个很大的麻烦在不停的向我靠拢,不是以前那种模模糊糊的感觉,而是十分真切,我根本没有任何一点 怀疑。现在想想,在半步多碰到的那种场景,若是所料不错,怕是地花圆满了。 这是一种能仿佛能通神的精神境界,根本就说不清楚,好像是一切的东西都透明地呈现在眼前,让我生出一种世间再无半点迷惑的错觉。 甚至在此时,我能清晰的感触到风树谷风树木他们每个人的心理活动,就算是风树谷父亲这个上了年纪的老人都无法例外,他们的一切想法都清晰的在我的掌握之中。 但是在刚刚在祭台上,那些大祭们我却分毫也感觉不出来他们的任何东西,那些人仿佛是身处于永夜之中,一片黑暗能模糊掉所有窥探的视线。郑无邪也是这样,不知小他用了什么方法,我同样看不透他。而范存虎对我而言,我能看到他心里有一道高耸巍峨的城墙在保护着自己,但是城墙下面,却有一道打开的 城门在我面前,只要我愿意,随时都能走进去看到他一切的心迹。 他对我根本不设防,这个傻孩子完全是将我当成了他最信任的人之一。我没有走进去,不是因为什么我品德高尚堪比圣贤,而是觉得真的没有一点必要。在地花没有圆满之前,我或许还对别人的心里想法充满了好奇,但是在这一朵花开满之 后,我却好像经过了一种醍醐灌顶般的大彻大悟,对这种探究别人心理的事情完全没了半点兴趣。“什么意思?”郑无邪目光一凝,他问我,风树谷他们也全都对我投来迷惑的目光,我苦笑了一声,这话好像是说错场合了,风树谷他们还在这里呢,有些话我自然是不能 说,不然会触犯了他们心里的禁忌,伤感情,同时,我也实在是有些不忍心伤害这些淳朴之人心底的那份善良。 郑无邪嘴上问我什么事情,却在不停的朝我使眼色,那是在告诉我有事情上楼说,别在这里乱说话。我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没什么,忽然感觉有些不畅快,可能是仁耀那瓶东西的后遗症吧,那玩意,嘿!真不是人喝的。”我胡诌了两句,雷仁耀告诉我鬼血会有后遗症,但我现在并没有感觉到 有丝毫的不适。“不要想太多了,今晚好好歇下,明天一定要养足了精神去参加大宴,这下,我们可要长脸了。谷小子,回头要好好感谢你这几位小朋友。”风树谷父亲对风树谷交代,风 树谷咧嘴就笑。“起桥,你刚刚说麻烦来了,到底什么事?我这里也有些不好的预感。”郑无邪顺手沾了丹砂在黄纸上描绘,一条纹路的中间却莫名其妙的出现了断层,好像那里的丹砂被 平白无故的给吞掉了。 “好近!怎么跟近在眼前一样!”郑无邪神色不好。 我有些无奈的捏了捏鼻梁。“的确近在眼前,已经找上门了。”说着我起身,小圣女跟那个老者已经上了二楼,他们身后还有几个在上楼的脚步声,也不知道是谁在跟着。 第二百四十二章 漫天要价 跟着的人是鹿大兄,风树谷他们在最后面,有点敬陪末席的意思。 “这算是麻烦来了么,小圣女还真是一语中的,原来你说的麻烦是在这里。”郑无邪看着小圣女,阴阳怪气的说道。现在的小圣女,跟我们在半步多见到的那个天真无邪率性可爱的小姑娘,可不是一回事。那个小姑娘是小圣女隐藏的一面,而现在站在我们面前的,却显然是在她精神世 界中我们看到的那个有些妖孽的小女孩。 眼里闪烁着不可琢磨的光芒,现在站在我们面前的这个小圣女,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个精于算计之辈,她精神世界那一魂一魄,才是真正的她,这点我还拎得清楚。“几位多虑了,那个麻烦已经被先生抵消了过去,小女这次前来,实在是有事情想要拜托几位。”小圣女面色悲戚,那种生动的表情绝对能迷惑所有第一次第二次甚至于第 三次见到的人,只是这对我们来说,并没有多大用处。如果真是如我所了那般,地花圆满便能窥探到一个人的本心,那此时站在我面前的小圣女善良的外衣已经被我看了个通透。我看不清楚她的善良背后隐藏着怎样的大奸大 恶,但是想来一个拥有玲珑心洞悉前生的恐怖女人,那让我无法看懂的背后心思一定是深沉到了极点。至于郑无邪,在她的精神世界面对着小圣女的最纯粹一面,都能逼着她低头,现在这幅样子实在是算不得什么。范存虎?这更好笑了,这货就是一木桩,我还琢磨着,要 是这小圣女当真能感化得了范存虎的一颗情感石头心,我是不是得跟郑无邪商量着把小圣女诱拐到大山外头让她跟范存虎成就一段佳话。 不得不说,在这大山里呆了几天,我的一些世界观正在被慢慢改变,大山外的环境对我的束缚力正在减弱,多了一些独属于大山里的野性。 收起了乱七八糟的心思,那位觉爬石的老者有些急切一般的开口说话:“圣女,我们时间不多的。”“我不问你究竟是有什么事情,我只问你我们凭什么要帮你?说实在的,已经帮过你一次,我找不到第二次帮你的理由。”郑无邪这话说得掷地有声,不管是谁都从这里面 挑不出任何的毛病,叫爬石的老者见没人搭理他说话,不断拍着自己的手掌叹气。“起桥兄弟,无邪兄弟,还有存虎兄弟,我也不知道你们究竟是在说什么,但是能不能请你帮帮我们圣女?我……唉!”风树谷他们对面前这个小圣女是发自内心的一种崇敬 跟爱戴,他想劝我们,但是说了两句,他却有些找不到说这话的底气。 他心里是十分纠结的,大山里的汉子豪爽,让她这样平白无故的开口十分为难。 “谷大哥,这事情不是我们三兄弟不给你面子,谷大哥你是我们朋友。只是这里面的隐情……” “大祭说,你欠他一个人情,他要用这份人情换你帮圣女的一个忙。”一直沉闷的这个叫鹿的男人看着郑无邪,他说话的声音显得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感情。郑无邪的眉头挑了挑,他盯着瘦瘦高高的鹿看了好半天,用沉重的声音说了无耻的话:“我是欠了大祭一份人情,但现在却要我做要命的勾当,这买卖怎么算都划不来。要 不这样,您回去给大祭说,我用一份不传之秘还了他这份人情吧。” “你!”瘦瘦高高黑着脸的鹿顿时怒气冲冲,“你还不是大好男儿,正所谓滴水……” “我是不是大好男儿这事情你说了不算。”郑无邪用无比淫荡销魂的语气再次打断了鹿的话,我赶忙插嘴,要是让这货继续说下去,指不定还会爆出什么无耻的言论。“无邪少说两句。”我瞪了郑无邪一眼,虽然还是不知道上溪那位是怎么回事,他的行事作风给我一种十分纠结的感觉,“这样说吧,小圣女,我兄弟是个实在人,他其实只 是想告诉你,想要让我们帮忙得拿出足够的交换条件,大祭的人情算一个,但是还不够,从商业的角度来说这些东西不足以支付我们帮助你的酬劳。”我说着这些话,脸上在发烧,一是被我自己臊的,说郑无邪是个实在人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二还是被我臊的,我大概能猜到郑无邪的条件,无非是让圣女答应我们蛊王 的事情。虽然这货对那只蛊王在打别的主意,但是不能否认第一要务要还是解决我身上的麻烦。风树谷他们下楼去了,接下来的话是不是他们能听的,也许刚刚的场景会让他们心里有某种猜测,但是只要这种猜测不得到承认,他们的苗疆还是那个团结无比一片友爱 的大家庭。 “说吧,你们需要什么条件。”小圣女深深看了我们一眼,她那小小的眼睛着重在我的身上扫过,我能感觉到她是在看我的左肩膀,难道她感觉到了什么? “这个……”郑无邪竟然脸红了,是的,我没看错,这货竟然脸红了,只是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出现在他的身上?太不合理了,太不正常了。 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货接着就说了混账的话。 “我兄弟起桥,青年俊彦仪表堂堂,乃当代不出世的人中龙凤,刚刚我们浅谈,他对圣女破有好感,只是不知圣女是什么意思?”“混账!圣女岂是你们区区凡俗能够觊觎的!”小圣女眯起了眼睛没有发怒的迹象,倒是跟在他身边的爬石怒不可遏的指着我,那种表情就像是看到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恶 人。那愤怒中,还有淡淡的鄙夷。 这让我怒了,你丫生气我能理解,你眼睛里的鄙夷是什么意思,想我郑起桥也是一个翩翩佳公子,难不成还配不上你一个蛮荒大山里的土著圣女,真是马不知脸长啊。“这个条件不答应,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我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不理会郑无邪那种不可置信的惊愕眼神,继续说道:“虽然小圣女现在年龄还小,但是能看出来是 个美人胚子,长上几年,应该是能给我郑家添上一个好看的小子。”“混账!圣女,我们走,有先生的人护着,我就不信会出什么茬子。”爬石是彻底被激怒了,他佝偻的腰一瞬间挺得笔直看上去神采奕奕,哪里还能看到半点那种仿佛行将 就木老态龙钟的样子。“你们也知道这事不可能,还是换个吧,只要小女能做到一定尽力去做。我也不瞒三位,这对我苗疆来说是生死存亡的大事,但对你们外界来说,同样不是什么好消息,还 请不要为一时意气误了两方大事。” 这番话说的不刚不柔恰到好处,既选择了让步,又在言语中给我添了威胁跟警告。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这不光是一家的事情,受损失大家一个都跑不了。谈判这东西我不在行,还是得看郑无邪。而这货现在,仿佛就没有听到面前小圣女的后半句话,继续狮子大开口。“小圣女拂了我兄弟好意,我是真不想跟你再继续谈下去 ,但是这样以来看着人命消亡于眼前,实在是两心不忍,这样吧,就让我抄一部贵族的《小蛊说》带回去,如果您答应,这趟不管是刀山火海,我们都一定去。” 小圣女的瞳孔骤然一缩,她看着郑无邪,丝毫也不掩饰自己的眼睛里的杀气,她这时候动了要我们性命的心思,就连爬石老者的拳头也在一瞬间握紧。 “世人都知我苗疆有《蛊经》传世,不知你是从哪里听说过这本《小蛊说》的。” 我看了郑无邪一眼,这货究竟还知道什么?不用问,他又给抖出来了一个重磅炸弹,而且还是分量超级沉重的那种,最起码让小圣女这个心智妖孽的家伙都方寸大乱。 “我能知道,自然有我能知道的道理。只是想问问小圣女,此法可行?”郑无邪笑眯眯的,就像是个奸商。 “不可能!”小圣女斩钉截铁,丝毫也不给商量的余地。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才可行!小娘皮真难伺候,爷不干了!”郑无邪发飙,“楼梯在身后,出门左转就是厕所,存虎,送客。”“慢着!”小圣女这时候也不在刻意掩饰自己了,她眼睛里精光闪烁,盯着郑无邪说道:“若是没有先生的人情在前,你们要是想看一眼《小蛊说》还真能行,可是现在有先 生的人情在,这就不行。” “我回头给大祭说说,他的人情我想办法还上。”郑无邪脸上的怒气顷刻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贱笑,回应他的是一个小圣女看白痴一样的眼光。“这样,我们各退一步,早有听闻白苗一族有神秘蛊王,我兄弟身体有些问题需要蛊王救助,可否?这个要是还不行,那我们可就真的无能为力了。”郑无邪终于抛出了自 己的真实目的。 有前面两个天价条件打底,面对这个条件,小圣女闭目沉思之后换换点头。漫天要价,郑无邪把这套路拎得很透,坑起人来更加轻车熟路。 “对了,怎么不见大祭过来?要是他老人家亲自来,说不定我就真的答应了。”“大祭……怕是已经回归山神的怀抱了。”小圣女的声音顿时沉重了下来。 第二百四十三章 要乱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我怔了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准备再问,又闭上了刚刚张开的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抬头看去,瘦瘦高高的鹿,那张几乎没有表情的死人脸上,在小剩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竟然有写黯然。 也难怪刚刚回来时候,看到上溪那位离开的背影,竟然好似看到了一朵花在枯萎,只是难道这就应验了?未免也太快了些,让人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这时候我才忽然想起,从一开始郑无邪便说过那位命不久矣的话,虽然那时候老人看着的确是精神有些不大好,但我想总应该还有一两年活头才对,现在却这么无声无息 的,太仓促了些。 怎么会呢!我心里还在琢磨,忽然就明白过来,那位的逝世应该没有这么简单,从小圣女还有鹿他们的表情跟后面做的这些事情就能看得出来。 这时候下面忽然多了很多脚步声,还有东西被撞到打翻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这隔音效果不怎么好的二楼,却听的清清楚楚。 鹿跟爬石老者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反倒是小圣女,她的表情平平淡淡就好像是没有听到底下的那些嘈杂。 一连串的脚步声顺着楼梯传了上来,有一群人在上楼,我们朝后推了推,警惕的盯着楼梯口,我有些担心在楼下的风树谷他们,竟然没听到他们说话或者呼喊,人呢? 鹿的从身上掏出了一把短刀,爬石老者也不像是他外面表现的这般病恹恹的样子,袖里滑下两根短棍顷刻间就对接在了一起,动作刚劲有力,是个练家子。 看清楚上来的人,我松了口气,又有些惊奇。带头的两人是雷人耀跟郑屏,他们身后还有人,在楼梯上没有上来,只有雷人耀的两个小兄弟跟着。 “不用慌,朋友。”郑无邪手搭在鹿的肩膀上,按住了准备冲上去的鹿,他看着郑屏,满目疑狐地问道:“怎么又跑回来了!”“妈的,路上收到消息,这里要乱了,回来接你们。外头一群老家伙给下了死命令,让必须把进来的灰孙子跟龟儿子们带出去,赶紧别废话,先走再说。下面几个人都被迷 药迷翻了,要不是我来的快,接下来就是你们!” 郑屏说的很着急,但楼梯下面就是爆出了不和谐的声音,“郑屏你怎么说话呢!”“闭上你的鸟嘴,信不信老子把你丢在这里不管了。草!什么破差事都忘我身上弄。”郑屏火气很大,心里怨念丛生,他不想接这趟差事,可是不接不行。“本来老子已经美 滋滋的要出去了,就为了你们这帮废物又得跑进来,丫丫个呸的,你特么再惹老子试试。” “别说这些没用的,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郑无邪看了一眼楼梯口。“废物永远都是这个德行。”“周围气氛很不对劲,郑屏说这里要乱了,刚刚我从屋里出来外头安静的跟鬼域一样,一个人都见不着,一楼的空气不对劲,有人放药,你们那几个朋友已经被迷翻过去了 。”回答的不是郑屏,是雷人耀,“走不走!”“你们带着他们先走吧,我跟起桥得留下办事。”郑无邪跟我对视了一眼,该做的事情还是得继续做。而且刚刚小圣女已经答应了我们的条件,现在要是不顾一切的走人, 未免太让人瞧不起。 听到我们不走要留下,小圣女微微松了口气,她刚刚很担心我们的选择。 “那你们注意自己的安全!”郑屏只是匆匆交代一句,便拉着雷人耀转身走人,丝毫也不拖沓。 “想让我们帮你什么?”底下又是一阵散乱的脚步声,我趴在窗口往下看了看,郑屏他们手里举着火把,一群人匆匆离开了梧桐寨,怎么看都有些仓皇逃窜的狼狈样。“把我送回宗族,这事情对我来说很重要,我需要你们把我安全送回去。”小圣女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看我们没有说话,她继续说道:“我也说过,这事情对你们山外头来说 同样很重要,现在他们想把我留在这里,先生为了让你们能把我唤醒在那些大祭弄得东西中做了手脚……” 小圣女知道我们想知道什么,他用极快的语速解释了一番事情的来龙去脉,虽然提及外八寨的事情时候有些迟疑,但还是没有保留的全都告诉了我们。关于上溪那位大祭的过程,让我听的有些不舒服。那是一个睿智的老人,很有能力,外八寨想要反抗白苗宗族的绝对权威走出这大山去那花花世界,老人不愿意看到血淋 淋的场景,他抱着最后一些希望跟其他的大祭们走到了一起,最后终于确定这不过是一场算计,临时留了后手,但是却充满了无力。“先生给我的最后要求,他说他不相信我苗裔会出现如此大逆之事,说他窥探到其中另有隐情,让我速回宗族,只有宗族知道了这件事情,才能尽早做出布置防止他们走出 这十万大山。”“为什么不找别的人帮忙?我们只有三个人,能帮你到什么程度?为什么不直接把这事情说出来?我相信只要你愿意说出来,这无数苗疆的人们都会支持你,反叛,这似乎 并不得人心。”我迅速抓住了问题的结点,把心里的疑问一股脑的抛了出去。要是真说找人护送她回他们的宗族,那应该是人越多越好,为什么刚刚郑屏他们上来的时候小圣女却提也不 提这件事情?那时候只要许之以利,应该会有不少人奋勇上前帮忙。“不是人多人少的问题,我在你们的身上看到了白色的曙光,只有你们身上有。而且先生也给我交代过了,找你们办事比较可靠,他说你们是有德之人。而且……我这是我 们的事情,我不想让族人们看到互相屠戮的一幕。”“狗屁的有德之人,我现在有些怀疑,如果我们跟你去了你们宗族,等待我们的下场会是什么?别拿你们的名誉说事,那玩意我不看重,也不信任,我还需要一个能让我们 安全的保证。” 郑无邪不问路上艰险,直接考虑把小圣女送到之后的事情,我不知道是该佩服他的自信还是该说他鲁莽,或者是前者吧? 小圣女也不含糊,她直接跪了下去。当然,不是对着我们的,用前程的声音对乌拉乌拉的说了一大堆,然后两手叠放在额前恭敬的拜了下去。 “现在你能相信了么?”小圣女问郑无邪。 郑无邪点了点头,“我信了,不过我想你们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哈哈!”他大笑了两声,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我并不觉得小圣女刚刚那些动作有什么好笑之处。 “那我们现在就走,事不宜迟。”小圣女话音刚落,打开的窗户外面又亮起了一道道火光,把窗口照得透亮。 “又回来了?”我有些不解的趴在窗口往下看,在下面却有七个根本不认识的人,他们举着火把在下面等着,好像是在等我们出去。“不是人妖他们,另一波人。”“是他们?不是让他们在村口等着我们么,他们怎么跑进来了。”小圣女也趴在窗口看了看,随后她还有些不确定,又喊了鹿一声,让他过去看。鹿看过之后,对着小圣女 点了点头,只是眼中同样是有不小的迷惑。看来下面的那群人带给了他们很大的困扰。 “他们是谁?”郑无邪皱眉问小圣女,那些人给我一种来者不善的感觉。郑无邪应该也是有了类似的直觉,十分警惕。 “先生的人,他们也会跟我一起回宗族里。”小圣女解释,又说道:“不过我们约定好,让他们在村口等着,我们出去汇合,怎么现在跑进来了。” “这还用想,来者不善啊。”郑无邪舔了舔嘴唇,“起桥,能感觉到他们身上的杀气不,反正我是感觉到了。”“感觉到你妹啊,真把自己当武林高手了。不过这伙人有些不对头,我意思最好不要带他们了。”后半句话是对小圣女说的,这时候一向沉默的范存虎忽然插嘴说道:“那个 领头的刚刚杀过人,刀口见过血了。”“怎么会!大祭说他们行的过,鹿说呢?”小圣女对上溪那位还真是无条件信任,她问鹿,鹿点了点头,“领头的是我兄弟,剩下的几个都是大祭一手带大的,不会有问题。 ” “小心驶得万年船啊!”郑无邪撇嘴,对我们比划了一个小心的手势,说道:“那行,下去看看,但是得听我的。” 说罢,便一马当先走在最前头。 一楼的简易家具被撞翻了一地,连水盆都被撞翻在地上,我对那些世家的人十分无语,这算是抢到进村了么? 风树谷他们都沉沉地靠在一起上睡着了,郑屏他们进来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有弄醒,我们下楼这微笑的动作更加不可能让他们醒过来。“百日醉,没有彻底睡死,无碍。”郑无邪反着风树谷的眼皮看了看,“就让这样睡着吧,让他们醒来不是好事。” 第二百四十四章 线索混乱 “你确定现在要开门么?”小圣女将手搭在了门栓上,郑无邪忽然问她。 小圣女皱眉,她转身看着我们,“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没什么问题,就是问你确定要自己开门么?”郑无邪眼神玩味的看着小圣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把匕首拿在手中把玩,而范村虎的朴刀,也从他 的背上卸了下来。 “外头是先生的人,不会有事。”小圣女咬了咬牙,她还是选择了开门。 咻!一只细小的箭矢在门刚刚打开的一瞬间就贴着门缝直奔小圣女的面门而去,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范村虎已经竖着刀贴在她的脸上。当啷!铁头箭矢打在刀背上又弹了出去,范存虎紧跟着就一脚踢在了门上,如雨点坠落的声音便在门上叮叮咚咚的响了起来,就这短短的一瞬,也不知道有多少箭矢扎在 了竹门上。 有三根箭矢刚好扎在了竹门的薄弱处,涂了毒素显得乌黑的铁箭头,都透进来了一部分。 小圣女站在门后,冷汗潺潺而流,从额头上深处又从尖尖的下巴坠落在地上。 静!极度的安静!这一刻我们所有人都条件反射般的屏住了呼吸,小圣女带着些踉跄的退后了两步,她看着竹门,眼中闪过一抹悲哀的色彩。 “他们是先生的人,为什么?他们肯定是先生的人……”小圣女有些接受不了面前的情况,她喃喃自语。 “放箭的不是门口那些人。”郑无邪给另一手带上手套,在黑色的箭头上轻轻抚摸,又放在鼻子处闻了闻。 “不是他们放的?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背叛永远都是最残忍的事情,小圣女仿佛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看着郑无邪,眼里满是希冀。 郑无邪卸了手套随手扔在地上,“门口站着的那几个,已经死了。” “胡说!”鹿爆呵一声,“他们明明还好好的站在外面。” “不过尸体被人操纵了而已。”郑无邪撇了撇嘴,“幸亏我有在门缝处随手贴符的好习惯,不然他们就该堂而皇之的推门进来了。”“这种操控尸体的手法很不常见,跟我所知道的赶尸门不一样,有点走阴阳流派的意思,它需要一种引导,尸体会保持着一种最低级的灵智根据一种东西的指引去找某种东 西……” 郑无邪侃侃而谈,慢慢走到了鹿的身边,抓起他的手腕指着他手腕上带着的一串色彩斑斓的兽骨手链。 “鹿大兄,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 鹿皱了皱眉,他似乎有些讨厌跟人这样接近,一把甩开了郑无邪的手。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身上佩戴的东西,也需要跟你交代来历么?”鹿说着神色阴沉了下来,“不要以为大祭看重你,你就能这么放肆。”“怎么?恼羞成怒了?”郑无邪很不在意,他嘿嘿的笑着,“你手上的饰品的确没给我交代来历的必要,我也不需要知道,我只是想要知道,你们苗疆什么时候开始用索尸绳 来串兽骨当饰品了?” “什么索尸绳,我劝你还是不要胡说八道的好,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弄清楚眼前发生的事情!”郑无邪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膀,“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这些人啊,不见棺材不落泪么?那好,既然你嘴硬,不如把手链卸下来,我们烧了串着手链的这根绳子,然后看 看外面的几个家伙会有什么变化,成不成?” 小圣女好几次想说话,都被站在她身边的爬石阻止,爬石手里拿着棍子,冷眼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幕。 “欺人太甚!”鹿怒了,他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圣女,你倒是说句话!” “鹿小子,别让圣女为难。要不你就听这两个小朋友的建议,烧掉那根绳子,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爬石不紧不慢的开口,看着鹿眼神也变得有些闪烁。鹿很悲切一般的叹了口气,“我苗疆祸事渐起,大祭好心让我来帮你们脱困,没想到等我的竟然是你们的猜忌,就因为一个外人的话,你们竟然对产生了不信任……呵,既 然我留在这里碍眼,到不如早早在你们眼前消失吧。好,我走!你们自己慢慢折腾吧。” 鹿说着,随手抓起了身边一个陶瓷破碗摔在了地上,不由分说的就往外头走去。“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范村虎的刀横在鹿的面前,鹿手里同样抓着匕首,转身对我们怒目而视。“圣女,就算你是圣女,你也没有随意伤害族人的权力!不然缠着族人怨气 ,你还怎么当一个堂堂正正的圣女,山神都不会认可你。” “关你们圣女屁事,她又没有动手。”郑无邪的语气越发显得随意。“你也别诅咒我们,我们也不会对你做什么伤天害理天怒人怨的事情。” “倒!”在我们错愕的目光中,在郑无邪倒字的尾音中,鹿立刻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他想动,但是四肢却提不起任何一点的力量。 “你对我做了什么!”鹿对郑无邪怒目而视。 郑无邪打了个哈哈,说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刚刚给你闻了一点软筋散,我对你手上那根绳子实在是太好奇了。” “你们最好能给我个理由!”小圣女终于还是憋不住了,她看着我们,声音十分阴沉。“小娃娃不要太着急,着急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要多学学我们,对山崩而面不改色才是大人物应该有的作风。”郑无邪贫了两句,小心翼翼的将鹿手腕上帮着的手链卸了下 来。打开绳结,一连串的兽骨砸在地上叮咚作响,而一根绿色的绳子垂在他的手上,被他捏着在那里摇摇摆摆。 绳子很明显是一段新绳子,没有给人半点老旧的感觉。鹿看着在摇摆的绳子,眼中的怒气更胜。 “手链是大祭留给我的东西!圣女,你是想让大祭走的都不安稳么?”鹿很会抓重点,他不断质问小圣女,好像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别着急,我现在在想如果烧了这玩意会怎么样!我听说索尸绳是不能乱烧的,不管是哪个流派的,都有这么一种忌讳。”郑无邪用匕首不断拨弄那根绳子,又看着想要说 话的圣女,说道:“你这女人怎么就这么蠢,还没看出来了,都这么明显了。”“鹿伯,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小圣女有些意兴阑珊的摇了摇头,她看着倒在地上起不来的鹿,声音中充满了哀伤。“为什么你们都这样,你骗了先生,也骗了我,你们究 竟是想要怎么样?先生让我带着你回主寨里学习五年,五年后你便能出来代替先生主持外八寨所有事物,我想知道,这是为了什么?”我错愕的看着面前发生的这一幕幕,究竟是怎么回事?跟小圣女一样,我开始同样以为是门口等着的那几个人想要置我们于死地,却没想到半路峰回路转竟然弄出了这么 一档子事情,怎么忽然背叛的就变成鹿了?这洗法变得我有些凌乱,实在是想不通。“呵呵!”看着小圣女,鹿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盯着郑无邪,说道:“我实在是没有想到,你竟然能认出来我那个东西,栽了也就栽了,只是你们敢对我怎 么样么?手上沾了族人的血,圣女,你这圣女也就当到头了。”“别以为身上有点诅咒就了不起,傻子才会对你怎么样。”郑无邪十分邪异的笑了笑,他对我们说道:“起桥,你们把树伯他们的身体抬回房间里,咱们也进去,看一场好戏 。” “你想干什么?”我迷惑的问他,开始跟范存虎把风树谷他们一个个抬回房间。 “看着就知道了,我很想知道烧掉这根破绳子,究竟会有什么后果,那些传言都把这事情说的很严重,今天可算是有幸见识一次了。” “不!你不能这样!”鹿听到这句话彻底急了眼,他脸上闪过浓浓的惊恐,“你们会被诅咒的,烧了绳子你们全都不会有好结果!” “是你没有好结果吧,嘿嘿!”郑无邪嗤啦一声划着了火焰,火苗迅速顺着绳子蔓延着到顶端,在鹿惊恐的眼神中,最后一点绳子在郑无邪撒手之后于空中燃烧殆尽。 “关门关门,存虎,给门上开几个口子,能看到外面就行!” 郑无邪在催促着,外头那几个大祭的人这时候仿佛疯了一般举着手里的火把撞了进来。从被范存虎开出来的豁口上,能看到他们那仿佛野兽一般的目光。鹿大叫,他神色惊恐极力想要挣扎,但是从外面破门而入的几个家伙这时候却真的变身成了野兽,他们嗓子里发着难听的声音,几个人全都扑在了鹿的身上开始奋力撕咬 。 鹿在惨嚎,随着一块块带血的肉从他的身上被咬掉,他的声音越来越高亢。 喀嚓!清脆的响声,是喉咙断裂的声音,有人一口要在了鹿的脖子上,鹿那张惊恐的脸终于慢慢耷拉了下来。这种撕咬的声音听的人心里直打鼓,那种野兽撕咬鲜血飙飞的场面,令人难以直视。我打了个冷战,人吃人么! 第二百四十五章 小秘密 人吃人,这种事情看来总是残酷甚至是残忍到让人想要呕吐的,虽然郑无邪已经接连强调了很多遍,那些趴在鹿身上啃了个血肉横飞的家伙其实早就已经死了,而现在的 一切做法不过是身体中被种下的残缺兽性使然,但是那种样子,还是令人很难接受。很多人穷其一生,恐怕都不能看到这样的大场面,所以有人吐了,小圣女头上不停渗着冷汗,她转身弯腰作呕,吐出的那些东西让我知道,晚上醒来唯一吃的一点东西, 已经被这一吐消耗殆尽。 郑无邪这货竟然看得津津有味,范存虎面无表情,而爬石老者在呆滞了几秒钟之后,不停感叹着说造孽,随后就关心起了小圣女。而至于我?我眼睛中看到的东西十分奇特,就如同郑无邪所说,面前这些家伙已经不能算是人了,虽然他们顶着一具人的身体在对着同类狂啃,但我的脑子中却很自觉的 脑补出了另一幅画面,一群红着眼睛的野狗仿佛是看到了一根巨大的骨头,他们在聚在一起疯抢。 “你好像看得很享受的样子,难不成你也做过这种事情?”我小声问郑无邪,郑无邪的脸顿时就出现了几道黑线,他接连呸了几下。“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我都说过了那些东西已经死了。而且我跟你说,我见过活人吃活人,那次我们碰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大墓,是一个墓葬群,当时不知道多少已经销 声匿迹多年的妖魔鬼怪都窜出来了,大家一起下去,却全都被困在了墓底难以出去,粮食消耗殆尽,最后一点水也全都被喝光了,于是很多人为了活命……哼哼……”郑无邪哼哼唧唧的阴笑,却发现刚刚直起腰杆的小圣女脸色惊恐的看着他,因为刚刚吐过所以十分苍白的小脸转瞬间又变成了绿色,弯腰干呕,腹中已经空了,什么都吐 不出来。 范存虎这个憨厚的孩子不懂得伪装自己的情绪,跟郑无邪靠得最近的他立刻警觉得远离,“无邪哥……你……吃过?” “你这死孩子一天脑子里都想什么呢,我见人吃过,我没吃过!”郑无邪爆发了,他刚刚吼了一句,我赶忙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朝外面看。那几个正趴在鹿身上狂啃血肉的家伙动作正在慢慢减慢,已经有一个倒在了鹿的身上一动不动,看上去是真的跟个死人一样。而我脑子中的另一幅画面中,一只红眼的野 狗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那是怎么回事,有一个好像是彻底死了。” “很正常,吞了那么多血,也该到死的时候了。这算是一种规律,只是我也弄不清楚阴阳流派的手法,赶尸一脉都是变态,而且很神秘。” 郑无邪话还没有说完,剩下的几个家伙便都扑通扑通的倒在了地上,那成了一堆彻底的死人,再没有半点危险。“果然,跟我猜想的一模一样,只要索尸绳被烧了那些东西一定会发疯,而且会不顾一切弄死眼前第一个活物。”推开门出去,站在明堂里郑无邪洋洋得意,小圣女跟爬石 老者的脸色都显得不怎么好看。 “要是那东西没有被烧掉呢?”我有些不忍心去看地上那一具鹿的尸体,真是太惨了,人的牙齿本身就不如野兽锋利,所以被啃过的地方,血肉拉碴看着十分恶心凄惨。“没有被烧掉?我估计他应该有凭着索尸绳控制那些尸体的手段,最少那些尸体如果冲进来肯定不会对他怎么样,到时候遭殃的可是我们。这些玩意已经死了,根本就不知 道什么叫疼。” 郑无邪踢着地上的那几具尸体,小圣女调整好了情绪,皱眉说道:“他们都是我苗族的勇士,你不能用这种方式来亵渎他们的英魂。” “魂可能都被抓走处理了,还英魂!”郑无邪不满的撇嘴,但并没有继续去刺激小圣女,他弯腰往门外看了看,黑漆漆的一片。 “我敢肯定,要是我们现在从门口走出去,一定背会弩箭射成筛子。就算那些箭要不了我们的命,箭上的毒也绝对能见血封喉,可惜人妖不在。”郑无邪眉头皱着,想着处理眼前这种事情的办法。我想了想,再看看外头那明显要比大山外面更加深沉的夜色,说道:“要不就先别急了,我们就在这里等到天亮,天亮了 我们再走最起码也能看全很多。”“我也是这样想的。”郑无邪耸了耸肩膀,他看着小圣女说道:“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走的这么急,在山里走夜路本身就很容易死人,现在还出个这种事情,你苗疆的水真 是够深的。”小圣女摇头,她说道:“无论如何今晚都必须得走,我说过我会连夜启程,所以就不能等到明天,不然他们会有很多借口把我留下,就算是不要我的命,也一定会把我扣下 来直到他们的目的达成。”“他们有什么目的?”郑无邪紧跟着发问,小圣女习惯性的准备回答之后,立刻在爬石老者接连的咳嗽下反应过来,她紧紧闭着自己的小嘴,看郑无邪的眼神中充满了不满 ,笑笑的模样若不是她那根年龄完全不相称的成熟,那么看着到是显得有几分可爱。“我弄不清楚你们这些人的想法,真不是知道你这个蠢女人怎么会说出这样一句蠢的话,那你现在告诉我,你既然连夜就要走那你现在就告诉我,我们改怎么走出这道门? ”郑无邪最小圣女说话很不客气。 小圣女想了想,又问郑无邪:“你确定,外面一定还有人吗?可是在他们几个已经进来了,要是还有人为什么不跟着一起进来?”“我怎么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跟着一起进来,你以为我是诸葛再世么?我也没有那种掐一指而百事通的本事,至于你说外面还会不会有人……”郑无邪瞪着眼睛,看了看那扇半 开着已经有些破烂的竹门,对范存虎勾了勾手指。 “存虎,提一个家伙给扔出去,不然这位小圣女根本就不信邪啊。”范存虎一语不发,犹如提一个小鸡仔一样,拉着一个粗壮男人的脖子就给丢了出去。在尸体还没有落地的时候,外头弩箭的呼啸声已经响起,在尸体落地发出轰响之后, 几根短短的箭矢还在尸体的肚皮上犹自抖动。 “存虎这臂力又见长了,不错不错,你在哥见过的人家伙中也能称得上是高手了!”郑无邪很得意的夸奖了郑无邪一句,好像刚刚扔人出去的不是郑无邪而是他一样。 “小圣女,你现在相信了吧!那你告诉我我们该怎么出去?” 小圣女脸色很白,苍白到了极点,她最后的一点希望破灭,看着那黑乎乎门外好像是看到了一张吞人巨兽的嘴,只要进去,有死无生。很奇怪,有一种情感冲破了小圣女的伪装暴露在外头被我感觉到,那竟然不是恐惧,不是对自己性命的惊惧,而是一种焦虑,极度的焦虑,已经到了玲珑心的她也掩饰不 住的地步。难道这里面真有什么十分严重的隐情?我探寻的看了郑无邪一眼,他给我了一个放心的眼神,从他的神色中我能看出来他应该有别的路子,此刻做这一切,不过还是在压 榨小圣女身上可能隐藏的底牌,接下来要一路同行,必须对她们知根知底。 郑无邪不管是在什么时候,都在充分贯彻落实着自己的人生信条,小心驶得万年船。 “我们走后院,想办法从后院的墙上翻出去!”小圣女往后面看了一眼,好像是再次找到了一条出路,眼里希冀的色彩再起。“就是一头猪也能想到我们在前门出去的情况下会走后面,我敢跟你保证,那就是一道杀人的墙!后面完全是一道密林,只要我们从墙上翻下去,命就会交代在那里!”郑 无邪毫不留情,继续打击小圣女,看着小圣女失措的样子,我都有些不忍心,就算是玲珑心有了前生记忆,说到底其实也还是个小女孩啊。 “要是我哥在就好了,从刚刚那几个弩箭的方向他就能箭杀了藏在外面的家伙。”范存虎感叹的说道:“郑哥,这次出来应该把我哥带上的。” “哪来那么多如果,你哥现在在长安玩的正开心呢,希望他别给我惹祸。”有了郑无邪那个眼神,我放心了很多,跟范存虎磨了磨嘴皮子。 这时候爬石老者脸色一横,他说道:“后院有地窖!我们进去,从那里能直接到外面!” “爬石伯伯!你……”小圣女听到爬石的这句话顿时震惊,“你怎么能……” “圣女,走吧!大事要紧,地道的事情都是小事!”爬石这时候表现出惊人的决断力,他一拉小圣女直接就往后院走去。没有月亮的夜晚最是黑暗不过,而一个更加漆黑圆形洞口,就在后院致之中。位置很隐蔽,被许多东西挡着,不仔细看,根本就察觉不来。 第二百四十六章 发现 每个地方都有不能为外人说的秘密,大的小的,种族的家族的乃至于个人的。汉族囊括的范围太广,没有大范围上的秘密可言,所以每个由汉人组成的家族总是藏着无数 秘密。而苗族本身就不大,所以便有了这种种族的秘密。 我大概能够想到,这种地下通道应该是用来逃命的东西。能知道这种通道的人应该有很多,但是绝对不会包括我们这种广义上的外人。 其实说起来,从我曾经看过的很过孤本上来说,我总觉得汉族繁衍至今,好像在历史上也笼罩着很多的秘密,只是那些湮灭在历史长河中的东西,已经无从考究罢了。下了地窖我们便打开了手电筒,地窖不是很深,也算不得很宽阔,三米多的深度下面,能有十五六个平方的空间,是半球体,上下左右,有很清晰的棱角,那是用铲子铲 过的痕迹。 根据爬石说的,在一个方位上范存虎一脚踹开了一个能让人弯腰通过的洞口,里面黑漆漆一片,还有一些虫子在里面不断鸣叫。 “从这里进去,顺着走,就能看到出口。”既然已经被我们知道,小圣女倒也不再有什么遮遮掩掩,她指了指洞口率先走了进去。 个子小了很占优势,比如这时候的小圣女,她只是需要微微把头低下去便能顺利走进地道中,而我们这些大男人都得把腰玩着,跟在她的后面艰难前进。 地道里面也是别有洞天,从狭窄的地道里往前走,不用拐弯我们直接走进了一个更加宽阔的地道中,就像是沿着一条小路走到了大路上,让人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看到我们在好奇的打量着这条宽阔的地道,小圣女皱了皱眉,出乎我们预料的竟然给我们解释了这条宽阔地道的一些事情。 这是一条主干道,梧桐寨里大大小小的地道全都跟这个主干道链接在一切,而我们现在只要顺着地道网上一路直走,便能到达最终的出口处。 小圣女在前面走的很快,爬石跟她一起,我们三个则落后了几步。郑无邪饶有兴趣的看着小圣女跟爬石走路的轨迹,带着我跟范存虎很小心的走在他们走过的痕迹上。 咻!一只短短的箭矢从上面激射下来,若不是范存虎反应敏捷闪躲得快,那一支箭矢恐怕多多少少都会让他受伤。“喂!你死人么!这里有机关难道都不知道提醒一下?”我很生气的对走在前面的小圣女跟爬石两人喊了句。也不知道他们是存了什么心思,让我们帮忙竟然还是这种态度 。“我看你们一直走着都没事,以为你们已经摸清楚了这里。跟着我们的脚步就没事。”小圣女声音平平淡淡,别说停下脚步,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好像这事情做得十分 理所应当。“现在别惹那女人,她对我们又怨气。跟着我走就成,存虎你别乱走。”郑无邪小声提醒,弄得有些神神秘秘的,“起桥,跟你说个事,我觉得我们这次真是踩进一个烂泥潭 里面了。” “怎么了?”我不动声色的看了郑无邪一眼,从刚刚就感觉他好像是有话想要跟我说,却一直憋着,好像是在寻找机会。“我本来以为这就是一个同族之间为了权力相互倾轧的戏码,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倭人的影子啊。”郑无邪说着,颇为懊恼。“牵扯的事儿有点大,我怕咱们扛不住,要是早知 道这样就不应该答应那个女人,亏大了!得想想办法,这事情也不知道那些老家伙知道不,我总觉得事情大条了。” “倭人的影子?”我不解的看着郑无邪,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意思,怎么又跟那群祸害过华夏的矮子扯上关系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要是我猜的不错,刚刚在门外堵我们的,绝对是那些倭人的干的。”郑无邪说的咬牙切齿,“他们不敢在华夏光明正大的露头,这太忌讳了,我是真没想到那些人竟然把手 伸到了这里。” “你怎么知道的?”听着很离奇,但是郑无邪绝对不会无的放矢,他既然说了,那么肯定是有八成以上的把握。“刚刚的那些尸体,还有后来的弩箭。”郑无邪看了一眼前面,小圣女跟爬石领先我们最起码能有七米,我们在后面小声说话,两边有不知名的虫子在不断鸣叫,他们听不 到我跟郑无邪的交谈。“那些尸体用了阴阳流派的手法,就让我感觉有些眼熟,本来不是很确定,但是后来的那几支弩箭让我确定了。” “弩箭上有毒,是倭国的一种蛇毒,能见血封喉的那种,只要中招二十分钟内得不到救治,神仙都得死。”“就算倭人插手了苗疆的事情,可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甚至就算是它们没有插手,要不是我们非得来这里不可,苗疆的事情恐怕都跟我们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吧!”我不 解的看着郑无邪,实在是想不明白他脸上的表情为什么显得这么急迫。我对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太大的概念,感觉不少什么诡异的地方。“你不明白!”郑无邪颇为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他说道:“我们华夏后来跟周边的好多势力都发生了冲突,最后跟那些倭人打成了协议他们的人永远都不准跨上我华夏疆土 一步,但是这里却莫名其妙的出现了倭人的身影,不对劲啊!”“而且还是在这个关头,你不是也知道了么!苗疆有入世的想法,我现在甚至怀疑仝老三那些家伙中招时候,血脉中被强行达成的那个协议,就跟苗疆入世的事情有关。如 果这只是我华夏内部的事情,那么那些老家伙还会慢慢扯皮,可是如果是倭人在背后推动的……”郑无邪深吸了一口气,“要是倭人推动的,就得换一种应对方法。倭人近些年跟周围的其他几股势力来往十分密切,他们动手了谁知道别的那些势力有没有掺和进来?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倭人跟那个人妖国家联手推动这事情,单单是它们一家还不足为虑,要是加上别人我华夏危险啊!我听老人们说过,我华夏跟那个人妖国家产生过很大 的冲突,它们的降头师能力太诡异了,最后虽然我们胜了,但是很惨。” “你是说那些人想借用苗疆来让我们内部自顾不暇,然后把我们的局势彻底搞混乱让我们疲于应付之后再联手坑我们?”“可不是么!倭人忘我华夏之心不死啊!我有次跟周哥去倭国挖了他们祖宗的几个坟,结果看到了一些场景,现在想起来简直是触目惊心!”郑无邪眯着眼睛,语气中还流 露出了一些心有余悸的味道。“到处都是诅咒,全都是针对华夏的,那次差点给交代在里面,最后惹一屁股火,出来之后还被一群倭人给暗算。不行,这事情得尽快让那些老家伙们知道,郑屏那小子肯 定没有打探到这消息,不然他会给我提醒。” “前面就是了,注意跟进我们。”小圣女跟爬石停在前面,爬石这次给我们提醒。 他们走路的方式很怪异,明明是一段很短的距离,小圣女却不停的迂回前进,走的是之字形。爬石跟在小圣女后面,他每走一步都会特别在地上留下脚印。 “踩着我的脚步走,不然走错一步就会出事!”爬石提醒的很珍重,这种情况,我们也不可能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倒是郑无邪,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找到了一个土疙瘩,在踩着爬石脚印往前走的过程中,狠狠将土 疙瘩摔在了旁边的地面上,地面立刻塌陷下去了很大一块。 用手电筒照了一下下面,看到的场景把我们都下了一跳。很大一群毒蜈蚣在地下不停涌动,那漆黑的不断涌动的虫子,光是看看都让人不寒而栗。 “大手笔啊!”郑无邪神色肃然,他一边感叹脚下丝毫不含糊,稳稳踩着爬石留下的脚印走了过去。 小圣女对郑无邪的做法好像十分鄙夷,她十分不屑的切了一声,而爬石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们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 “别急!”看着爬石准备掀开挡在面前的一扇木门,我急忙喊住了他,“这条通道安全不安全?既然你们能领着我们走,那没有道理你们族人不知道吧!”我说话还是留下了几分余地,那地窖就这么明显的在后院里,而且最重要的是梧桐寨看起来应该不止那么一个地窖,甚至我大胆的猜测应该每户的家里地窖都能跟那条巨 大的通道连接起来,这就让我不得不去怀疑外面的安全性。 “他们不会想到我们走这里的,这对于我族来说是个禁忌。”爬石说了句不知所谓的话,他眼里有一种说不清楚的色彩,那好像是一种哀叹。 “希望是这样!”我看着那那扇门,爬石还是伸手推开了它。 在门打开的一瞬间,月光一下子倾洒了进来,银灿灿的颜色将站在门口的爬石照射的宛若一个圣人。他等了几秒,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我不知道现在这是在哪里,其实自从进了大山,我对方位一直都不是很明确。也许我们三个人中,就是我在这方面最糊涂吧。郑无邪懂得一些寻龙点穴之术,他能看着山川走势跟地脉流向判断出很多东西,而范存虎从小就是在大山里长大,自然不会在这种地方落了下乘。于是我有些悲哀的发现,好像我除了在那些物件的使用上能有些作 为之外,在其他事情上竟是完全帮不了他们任何一点。我没有沮丧,也许在没有经过半步多的那一番淬炼之前,我还会对这种事情狠狠沮丧一番,但是自从经历了那种似真似幻的场景,我对于自己已经明白到了一种通透的成 都。 都说人贵有自知之明,很多人以为他们很有自知之明,在之前的我同样也是这么认为。但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以前那所谓的自知之明,说起来究竟是有多么的可笑。这里跟在梧桐寨,仿佛就是两个世界。看不到环绕在梧桐找旁边的那一片树林,而我们的面前是一座大山耸立,身后是一个笔直的山壁,山壁上镶嵌着一个木门,就是我 们出来的地方。 大体观察一下,我便确定我们应该是处在一处悬崖下面,其实这里的地势是要高于梧桐寨的,但是仍然避免不了,这个地方的确是一处悬崖的事实。 “不能往西边走!那边是个死地,进去十死无生。”爬石说的很肯定,他没有解释原因,而是直接朝着走去,踩在石头树桩之上,高一步低一步的。 “东边同样危险,日出之地,是死人国。你们自己小心!这个地段也很危险,我不知道危险究竟是来自哪里。”小圣女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便随着爬石往前面走去。 “老头倒是忠心耿耿,他这是替那个女人在前面探路呢!起桥,我们跟紧点,看得出来这个地方很不好走,两山悬崖正是藏污纳垢的好地方。”郑无邪拉了我一把。“小心点!九尸迎宾,通往死人之国。”回想刚刚从爬石身上扑捉到的这种信息,我感觉到了莫大的危险。这种危险前所未有,让爬石在跟我们说话的时候竟然出现了一瞬 间的心神失守,看得出来这个地方他其实也没有走过,但是他所知道的那种东西让他有些不愿意去面对这种情况。 “九尸迎宾?”郑无邪声音都有些变化,“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在听你说这个时候,感觉浑身汗毛都倒立了!”“小点声!这里忌口!”走在前面的爬石听到我们的议论,立刻停下脚步对我们提出了警告,“要是想安稳走过去,别多话,能少说尽量少说,最好一句话都别说,尤其是进 了前面的那个林子!”一边说着,爬石指了指我们的面前。一片密林再次出现在眼前,就算是在月亮的照耀下,也那片林子好像都有些无法散去的阴霾。 第二百四十七章 九尸迎宾 九尸迎宾,通往死人之国。在它的尽头,是一片不能容忍生机存在的绝对死地,那是个之属于死人的国度,下葬着无数尸体,自成一方鬼国。爬石对着这个地方十分忌惮,甚至连谈论起来都讳莫如深。当这种忌惮变成直接面对的时候,便在他的心中化成了无边惊恐,让他那稳如磐石外物不可侵的心都产生了裂 缝。于是我有了可乘之机,在他心神失守的情况下顺利窥探到了他对于九尸迎宾的种种听闻跟传说。是的,爬石没有真正面对过,因为在他所听到的那些传说中,但凡碰到九 尸迎宾格局的人,全都没有一个活着走出来,据说都是葬在了九尸迎宾的尽头,成了那死人王国的宾客。 那尽头不允许活物的存在,不管是阳气多么旺盛的人,被九尸相迎之后都会变成死人国中的一员,化作那个死国之中的一座坟冢。 也许苗疆这些主要寨子的地道真的蕴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辛密,从地道逃生者,都会面临种种诡异的情况。而望月居天中,则出路有九尸相迎。这一刻我才忽然明白过来,刚刚看到的月亮究竟是有多么诡异。在这大山里,怎么可能看到那样一轮高居在头上的明晃晃的月亮,就算是有,也应该会被迎面的山头阻挡 ,月亮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一个人的视野中。再抬头看天,那轮刚刚还明亮的月亮,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又好像是隐藏在某个谁也看不到的云缝间,偷窥着大地上发生 的一切。 诡秘!忽然厚重的气氛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从跨入密林的一刻开始,这天仿佛是变得更黑了几分,只有零星几个手电筒的灯光照射在脚下,就这样,也让我觉得有些看不清 楚周围,看不清楚前路。 光线在这里被无限压制,似乎是面前有着浓浓的厚雾,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空间的移动,变得越来越浓越来越模糊不清。 哗啦啦!一群野鸟仿佛是被我们的到来惊起,它们一股脑的振翅而非,连串的声响令人渐渐心生烦躁。举着手电筒看去,那哪里是一群野鸟,那种翅膀给小小的体积,分明是一连串的黑蝙蝠在林间四处冲床。蝙蝠,这种死亡的使者仿佛也感触到了许多不安,没有来侵袭我 们,只是在不安的盘桓。再没有威胁性的东西,当汇聚到一定的数量时候,都能给人带来感官上的恐惧。现在就是如此,大片大片的蝙蝠不断振翅,如果这时候还有太阳或者月亮,那一定是一种 黑云般的遮天蔽日。从我手电筒的光芒照向它们开始,我就从来没有发现不断飞起的蝙蝠有断绝的时候。 “小心了!这些蝙蝠在恐惧。”无数外来的惧怕在朝我心间堆积,我能清晰的感受到每个蝙蝠惊慌到极点的心绪,那种跟死亡有关的暴虐污秽,已经完全被一种惊恐替代。 只是很奇怪,我的出声提醒,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慢慢停下脚步,我朝着自己的前后左右都看了看,倏然一惊。 人都哪里去了?看不到一个人影,整个漆黑的环境中只有我一个人在独自行走,也好像是一直都只有我一个人,从来都没有人陪着我一起一样。“无邪!存虎!”我大声呼喊郑无邪跟范存 虎,我们三个一直都是一起,可是现在根本就不见他们两个的人影。消失得悄无声息,就好像是忽然间人间蒸发了一样,不管我怎么呼喊,都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这不是个好兆头,我忽然意识到,也许在我刚刚注意力被那些蝙蝠吸引的 时候,他们可能已经遇险。只是蝙蝠?我再次醒悟,蝙蝠哪里去了?刚刚那环绕在耳边不断响起的振翅声也好像是在突兀的一瞬间全部消失,我再抬头,树林里的树枝上都挂着新叶,在薄薄雾气的 笼罩下充满了勃勃生机,让人只是淡淡看一眼,就觉得心神舒畅。 不对!肯定不对!到底是哪里出错了?是我遇险了,还是他们遇险了?我全力运转着自己的大脑,从我们刚刚自石壁中出来的一刻开始想起,每个细节都不敢疏漏。只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觉得一切都应该是原本的这个样子,顺理成章,找不到半点的不合理之处。我们走着走着,我的注意力被忽然惊起的黑蝙蝠所吸引,在当时那种 完全不应该的情况下,我竟然将手电筒照到了天上去观看它们。 然后我感觉到了蝙蝠的恐惧,我提醒郑无邪跟范存虎,却没有得到回应。我意识到麻烦了,再回过神来,竟然连那吸引了我注意力的蝙蝠也在一瞬间全部消失。难道我看到的我听到的,完全就是一种虚幻?只是这似乎有些不大可能,因为蝙蝠的那种恐惧我是切切实实感觉到了,它们是在惊恐没错,只是消失的太过于突兀跟诡异 。静心!我停下了脚步不再继续往前,碰到了这种诡异的事情,千万不能贸然乱闯。这时候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慌乱,一定得保持着一颗平常心去面对一切可能发生的合理 或者不合理的事情,因为一旦陷入了这种诡秘的境地,就没有什么合理跟不合理,其实不合理可能才是真正的合理吧。我站在原地,不断的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万万不能被这种环境左右了自己的情绪。不管是我遇到了危险还是郑无邪他们遇到了危险,现在首先应该做的,就是先想办法脱 离这种困境。四周依然在不断的变得黑暗,我手里的手电筒,在这个时候光芒也在慢慢消失,于是我看不清楚眼前的路,看不清楚脚下的一切,不管是什么东西,都好像是在一瞬间全 都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黑夜,这是一个漫漫长夜,我索性摸索着直接坐在了地上。如果是精神陷入了某种虚幻的场景,那么摒除杂念,我什么都不去想,总应该能让这种欺骗一样的东西不攻而 破。如同老僧入定一般,我就坐在了地上,在黑暗中沉浸了良久,我没有急躁。而在骤然之间,一抹光亮从东方破空而来,黑暗的大地没有经过黎明的熏陶,而是直接被刺眼 的阳光霸道的霸占。 我睁开眼,眼睁睁的看着那轮火红的太阳在短短时间内变成了一轮骄阳,那金灿灿的光芒带着炙热的温度,要烧焦整个大地。 这是一片让我无比熟悉,又感觉有些陌生的环境,曾经朝夕相处了很多年,后来这片环境也模样大变。 一个男孩子,穿着背心短裤,在一个小水库旁边一个人戏水,炙热的温度好像给他带不去丝毫的烦恼,就顶着这轮灿烂的太阳,他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看着小男孩那俊秀的模样,我微微一怔,忽然想起来这不正是我年少的模样么?这个场景是很熟悉,这是我经常徘徊的,离家不远的那片小水库旁边。 “郑起桥,你今天又逃学了,老师说要去你家里告诉你爸爸妈妈!”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女孩从水库旁边路过,她对着水里的小男孩大声喊了一句。 小男孩很无所谓的点了点头,说道:“找就找吧,没关系的。”“郑起桥!你这样子,将来怎么考上大学啊?老师说我们都应该好好学习的。”小女孩脸上带着些愁意,好像是真的在为那个小男孩发愁。“上次你考试,就是全班倒数第二 ,要不等下午放学,我帮你补补功课吧!” “不用!我就是要考倒数,我就是不想上学!”小男孩似乎是在赌气,他瞥过了脸嘟着嘴,“李香兰,你赶紧回家吧!你回去晚了,你爷爷又该到处找你了!” “郑起桥,我是很认真的跟你说的!我拿你当好朋友,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种态度,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小女孩很生气,她对着小男孩大喊。 小男孩很烦躁的在水里打起了几个水花,他没有回头,直接喊道:“李香兰,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缠着我,让我一个人玩一会不行吗?我快回去吧,别来烦我了!”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对这种场景,仿佛是有些熟悉,可是对那个叫李香兰的女孩,任凭我搜索便了自己的记忆,也始终记不得有这样一个幼年时候的玩伴。 “郑起桥你就是个大混蛋!”小女孩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她背着自己小小的书包,猛地转身而走,长长的麻花辫在空中划过了一道优美的弧度。等等!那是什么?我的目光骤然凝滞在了小女孩头上的那个小饰品上。那是一块在阳光照射下显得十分精美的翡,就在她刚刚转身的时候,我仿佛是看到了一只凰在对着太阳高傲的舒展着自己的身姿。色彩斑斓的羽翼半开半合,好似随时都有可能振翅飞走。 第二百四十八章 是虚妄,还是丢失? “凰翡!竟然是凰翡!”我失态了,这一瞬间我甚至不能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就站在岸边的我不由自主的朝着小女孩追了上去,可是才跑了两步,小女孩便忽然化成一缕 色彩斑斓的烟雾消失在眼前。 我伸手去抓,抓了一个空。 “李香兰,再跟我一起,你会死的。诶……”在小女孩离去后,小男孩才慢慢回头看了一眼她离开的方向,脸上有着跟年岁完全不符的忧虑。“小小年纪,没看出来还是个多情的种子。”一个十分生硬蹩脚的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我猛然回头,一个鹰钩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坐在了水边,他看着在水里已经停止了动作眼睛死死盯着他看的小男孩,“小孩子,跟我走吧!不然我真的会杀光你的那些小伙伴,还有你的家人的……相信我,你看,你已经有三个小伙伴变得不认识你了, 跟叔叔走,跟叔叔去一个有很多很多糖吃的地方吧。”鹰钩鼻子的声音中开始带上了一种迷惑的语调,这是一种催眠大师才懂得的交谈催眠法,能在不知不觉中引诱一个人完全按照他的想法去办事。而在这个时候,我看得没 错,他竟然把这种手段用在了一个不过十岁的孩子身上,确切的说,是用在了我的身上。更让我跌破眼镜的事情出现了,面对这样层次的催眠,坐在水里的小男孩竟然好像没有受到任何一点的影响,他很随意的在岸上捡了一个树枝,在水中抽了两下又溅起无 数水花。 “这对我没用的,你们的催眠对我都没用,不用再试了,没有任何可能。”“小孩子,你真的不愿意跟我走么!我的耐心,已经快要被你耗光了,这是我最后一次找你,不要逼我用一些伤害你的法子,虽然我很不想那样,但是很遗憾,我不能在这里停留太长时间。”鹰钩鼻子眼睛中满是真诚,而小男孩却拿着沾了水的树枝一下子抽在了鹰钩鼻子的脸上,一道常常的红痕迅速横在了鹰钩鼻子的脸上,鲜血很欢快的全 部奔涌了出来。 可能是因为太过于突然,鹰钩鼻子完全没有丝毫的准备,他被这沾了水的枝条抽得愣了,再看着小男孩,脸上平静的神色渐渐狰狞。“你不用再说了,这就是我的回答!”小男孩表现得很霸气,一边说着又拿着柔软如藤条的树枝对这鹰钩鼻子抽了下去。这次鹰钩鼻子有了准备,他身子微微一侧,躲过了 藤条的击打。“敬酒不吃,非得我罚你!现在是你,接下来就是你的家人,小孩子,你会为今天所做的事情后悔的,多少年了,竟然有人敢在我的脸上留下伤疤,这是不可饶恕的罪!神 说,赐予你们无尽的黑暗,邪恶的罪人应该在黑暗的狱中忏悔,你们不应该看到光明……” 鹰钩鼻子一脚将小男孩揣进了水里,他身上穿着的燕尾小西服已经被好几次溅起的水花弄得试了一大片,当他将自己的手掌猛地拍在水面上的时候,衣服就全都湿了。 但是鹰钩鼻子并不在乎,他贪婪的看着水面。 小男孩并没有沉下去,而是被一个小小的漩涡托了起来,在小男孩的周围,一条条水纹不断出现,它们相互交错着闪烁,此起彼伏很有规律。“果然都是愚蠢的人啊!能去神国是多么荣耀,你们这些肮脏而卑贱的凡……”我眼睁睁的看着鹰钩鼻子在小男孩的身上不断施为,我就站在他的旁边,可是根本就无法阻止 他做的任何事情。我的存在,对于鹰钩鼻子小男孩来说,就完全是一片空气。那个小男孩是我少年的模样,这个小水库在我的童年里留下了很重很重的痕迹,我一直都觉得这片水库亲切,可是这么多年过来,每每面对水库却总觉得好像是缺失了什 么。 水纹波动的很诡异,站在第三者的角度,我能看到在那些水纹中总是不断的有一条条黑线生成钻入小男孩的身体,又很快从身体中蹿出来变成了另外一种颜色。波纹渐渐加深,漩涡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而那一条条黑线出现的频率也明显的开始增多。小男孩静静的躺在漩涡上,对这一切他好像完全无法反抗,但是眼里却没有哪 怕一丝一毫的畏惧,只是静静感受着某种东西从自己的身体中溜走。小男孩的镇定刺伤了鹰钩鼻子的自尊,这一刻的鹰钩鼻子癫狂了,他甚至表现得有些歇斯底里,“叫啊!叫救命啊!你为什么不叫?你其实可以求饶的,求神饶恕你这卑贱 之人的错误,投入神的怀抱,是你所能面对的唯一选择。” “你来啦!”小男孩看着我,忽然轻声说了句。我微微一怔,就站在睡眠上,蹲在他的旁边问他,“你能看到我?”可是紧接着,我就发现我错了,错得很离谱。小男孩那句你来了并不是给我说的,而是给已经站在水岸上的一个女人说的。女人……我回头,那个女人赫然正是桃花婆婆。 在她的身后,还跟着四个穿着玄服的男人,他们看到小男孩的一刹那,顿时眼睛变得血红一片。“你们!”鹰钩鼻子看着桃花婆婆,眼里顿时闪烁过惊恐的神色,他才刚刚出生,一枚金钱镖已经冲着他的眉心飞了过去。不,不是一枚,金钱镖在临近鹰钩鼻子的时候忽 然化作了三枚,一枚眉心,一枚脖颈,还有一枚直奔他的心脏而去。 投标的是个高手,那已经在空气中带上了嗡嗡声的力道,让我丝毫也不怀疑这些金钱镖的杀伤力。 鹰钩鼻子很慌乱,他拼命扭着自己的身体,在躲过了眉心跟脖颈两枚金钱镖之后,第三枚金钱镖一下刺到了鹰钩鼻子的肩膀上。我不知道鹰钩鼻子究竟是在做什么,但是他的动作已经被打断了。在我的认知中,这好像应该是属于一种神秘祭祀的范畴,现在仪式没有完成,鹰钩鼻子的自身也受到了 不小的伤害。“这没有结束,敢伤神的仆人,你们注定要沉沦进无尽的黑暗遭受最严酷的刑罚!”鹰钩鼻子忽然消失在了所有人眼前,我甚至都没有看清楚他究竟是怎么消失的!只是感 觉有一阵轻微的能量波动而过。而面对这样诡异的场景,不管是桃花婆婆,还是她带来的四人,全都没有表现出一点点的惊讶,桃花婆婆说话更是果断狠辣,根本就无法让人把这个她跟那个十里八乡有 名媒婆的她联系起来。“追上去,杀了!要是让他逃出这里,自己提头去见大少。”大少,这肯定是对父亲的称呼了,看着面前的一幕幕,我觉得有些茫然。这都是怎么回事,这究竟是假象还是 一个真实的过去?真真假假,我不敢判定。四个玄衣男人中的一个,听到桃花婆婆的话一语不发的窜了出去,我这时候才发现,他的手里竟然牵着一只看上去十分凶恶的大狗,狗吐着舌头,但是呼吸却都是轻轻的 。 “婆婆!”躺在水面上的小男孩有要陈下去的趋势,桃花婆婆立刻冲入水中将小男孩抱了上来,她看着小男孩,脸上满是着急惶恐的神色。“婆婆,我想要睡一觉,太困了。你别担心,我不会死的,只是觉得累,想休息一下。”小男孩在这个时候,依然是平静得令人发指,我扪心自问,若是易地而处的话,我 此刻一定没有这个小男孩表现得如此云淡风轻。“我不想再那样活着了!我醒来可能会忘记很多事情,七巧玲珑心已死,现在活下来的,才是真正的郑起桥。婆婆,你告诉父亲,我想安安宁宁的活着,不要让我想起这些 事情,一定不要让我想起来……我只想安安宁宁,平平淡淡的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我开始忘记了……” 小男孩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在最后一丝灵智耗尽的时候,我的眼前便忽然陷入了一片混沌。 嗤!一直枯瘦的小手猛地冲我的脖子抓了过来,不用我有所动作,一朵巨大的花朵便在混沌中忽然开放。无数花瓣此刻犹如利刃,将那个伸过来的爪子无情搅成了碎片。虚幻的!都是虚幻的!可究竟什么才是真实的!地花出现破除了虚妄,我却陷入了一种思想的挣扎当中。刚刚看到的那些,都是怎么回事!那个男孩就是我么?可是我怎 么会是那个样子,这跟我记忆中的自己安全不同啊! 还有那个叫李香兰的小女孩,她究竟是谁?为什么不管我怎么想都想不起这个女孩,但是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却还觉得十分亲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单单一个幻境就能解释这些么?!那样真实的感觉,仿佛是对于童年过得十分模糊的那段记忆,真的好熟悉。只是我想不通,为什么那时候的我,会是这种样子?!还有凰翡,它怎么会在一个小女孩身上,凤翠,还没出世呢…… 第二百四十九章 以花救命 “呵!”面前骤然出现的一双诡异瞳孔将我吓的后退了一步,面前被好几道手电筒的灯光照得明晃晃的,我打着灯看了又看,才发现郑无邪跟范存虎依然站在我的左右,小 圣女跟爬石就在我前面两步的位置,他们都是一动不动,郑无邪脸上不断有汗珠低落,范存虎则是微微皱着眉头。往前面看了一眼,一个小男孩就站在我面前一步的地方,他的脸上满是被针线穿过的痕迹,上眼皮跟下眼皮都跟脸上的皮肤缝在了一起。嘴角也是那样,被用针线勾勒得 微微翘起,满是诡异的笑容。 这是一具尸体,他的身体中的鲜血早就已经流干,瞪着那种诡异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我,一种阴霾笼罩在尸体的周围,怎么看怎么让我感觉有些惨淡。“真是混蛋啊!这种事情也做的出来。”看不出来面前这具小男尸是什么时候的,但是从眉宇间还很清晰的长相来看,应该就是近些年的尸体无疑。不知道这尸体是用了什 么法子,竟然能让尸身不腐。看清楚了周围的样子,我心里刚才存在的那一丝微微的恐惧迅速散去。就算是面前这具十分诡异的尸体,也让我感觉不到有任何恐怖的地方,虽然这具尸体好像能动,似 乎是尸身中生出了另一种灵智。这具尸体,对我也好像很好奇。它身上散发着那种氤氲的雾气,眼睛停在我身上一直不肯离开。我心里了然,就是因为这具尸体,我才陷入了那种对小时候的回忆,因为 我的肩膀上有一个小小的手印,正跟小男孩的右手大小契合。扭头看了郑无邪还有范存虎的身上,都是肩膀被拍了一下。鬼怪的力量总是这样神秘莫测,让人根本搞不清楚这种力量的由来。跟活人通过种种办法让自身获得某种能力 不同,它们的力量,好像来得更加容易而且更加诡异。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来了巨大的勇气,竟然伸出手想要碰触一下面前的这具小小的男尸,但是让我更加诧异的事情出现了,它竟然好像是碰到了什么让它无比惊恐 的东西,张嘴呜咽了一声,便唰地一下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愣了愣神,我闭着眼睛想了想刚刚经历的那种不知真假似真似假的东西,又被身边郑无邪忽然闹出的响动给惊得回过神来。 “郑无邪,你醒醒!”看到他的状况,我顿时意识到了不妙,也不知道他在经历着什么,竟然抽出了匕首想要去抹自己的脖子。 我一把将他手里的匕首打翻在了地上,他重心不稳忽然间就倒了下去,可就算是这样,摔在地上的他仍然是没有清醒过来。不但如此,情况似乎还变得更加糟糕。浑身抽搐,他就像是浑身都开始抽筋,手脚不停的往一起缩,两道血流从他的眼角流出而他浑然不觉嘴里还在不停嘟囔着什么。我听不清楚,那种语调太过模糊,根本就 不像是人能发出的声音,给我一种他正在另一个世界里挣扎的感觉。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一刻我竟然觉得他的身体好像都缩小了一圈。 “郑无邪,你给我醒醒!”不管我怎么摇他,他都始终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我把他拽了起来在他的脸上狠狠抽了几巴掌,依然是没有效果。我慌了,不知道这种情况究竟该怎么办,从来都没有遇到过,根本就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难道就要折损在这里?我脑子里不断出现不好的念头,我也实在是想不明白,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家都陷入了一种幻境里,我没事,范存虎没事,为什么偏偏有一身本事的郑无邪,却遇到了如此之大的麻烦。我不知道九尸迎宾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从爬石那一瞬间的失态中了解到了一些浅显的资料,而且我清楚,其实爬石也未必能真正对这九尸迎宾了解多少,这种东西,他 也是第一次碰到。 情况很危急,我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拿出了所有能用到的东西,一连在郑无邪的身上用上了好几种能刺激人生机的办法,甚至刺魂手都一脸在他的眉心中弹了两次。 可是还是没用,根本就没有半点用处!除了刺魂手让郑无邪又一些反应之外,我用生肖兽,用我随身带着的工具做出的所有努力都没有任何效果。“刺魂手!”我第三次曲起了自己的手指,放在郑无邪的眉心上不知道应不应该弹下去。他的情况已经很不妙,随时都有丢掉性命的危险,可是我更加清楚,若是这第三次 弹下去,郑无邪可能要面对的将是更加糟糕的情况,甚至有可能直接魂飞魄散甚至连去阴曹投胎的机会都彻底丧失。“死马当活马医吧!”我咬烂了自己的嘴唇,郑无邪这种样子已经没有了半点自己醒来的可能,我只能祈祷他的灵魂足够强横,能抗住第三次刺魂手所带去的灵魂上的伤痛 。“臭小子!你再弹,他就彻底没救了!”救命的稻草终于出现,我的腰间那一枚印章忽然发热,已经沉寂了许久都不曾说一句话,甚至让我一度以为他已经消散的老师终于 在这种紧要关头清醒了过来。“老头子,别废话,你意思是我朋友还有救?赶紧告诉我办法,他挺不住了!”我没有时间去感叹什么好久不见你这个老东西终于肯说话的心思,这时候孰轻孰重,就算是 个傻子也拿捏得出来。 “哼!刚刚养足了一些精神,就看到你在这里做这种不知所谓的事情!不过你这臭小子当真是有大造化,竟然开了地花,也许……”“我的师父啊,您老人家先别说这些没用的,赶紧告诉我怎么能把我朋友救回来吧!”郑无邪的情况更加不妙,他的身体明明还是那个样子,但是我总觉得他正在不断的缩 小,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很诡异,有有些惊惧。 这是未知的,而从人的本性上来说,不管是多么胆大,心胸多么开阔的人,在面对位置的时候总是会有很多的猜疑跟忌惮。“养了这么久,说两句话又得去睡觉了,造孽的收了你这么个徒弟!”老师不满的在我心中嘀咕,“明明自己就能给他弄醒,以前觉得你脑子反应挺快现在怎么越看你越笨了!别说话,听我说!你的地花已经开了,理论上来说完全是一尊地面菩萨可消除一切苦厄,现在,用你的意念,去感应你地花的存在!记住,用心去感悟,然后在自己的 意念跟地花之间架设一道桥梁,用你的意念去引导地花的力量,让它在你的身外绽放……我……不行了……臭小子,你做完事了,帮我找……龙血……我……”老师的话还没有说完,声音已经在我的心里断掉,饶是我已经习惯了他老人家这样经常说两句话就断气的节奏,这次也不免一阵心惊肉跳。随后想想他后面的话,才猛然 醒悟,这老头说话可真是够不讲究的,好端端的说他不行了,这有歧义的好吧。 “嘿!老师,老师你醒醒,再说两句,我这里有香喷喷的鸡,给你闻闻。”我还是不死心,习惯性的在心中喊了两句,没有得到回应,便不再去管老头。“我也不知道行不行!看你造化了,九尸迎宾……九尸迎宾……我去你妹的九尸迎宾啊……”看着已经紧紧缩在一起仍然在不断挤压自己的郑无邪,我虽然知道他不是因为冷 ,还是脱下了自己的外胎盖在了他的身上,看着他自言自语的骂了两句,便闭上眼睛按照老师说的,去感知那一朵绽放的地花的存在。 所幸,对于意念的控制我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新手,我知道该怎么去调动自己的意志。这种东西说白了,其实就是在考验一个人对自己身体中灵魂的掌控力。闭着眼睛,不断让自己从内在去感受自己的眉心处。一种坠落的感觉出现在心里,好像是脚下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曾经,我对这种感觉恐惧过,而现在,已经习惯了 这样。眉心,丹田,气海,这三个地方永远都是人身体最神秘最广袤之处,当我感觉自己落地的那一刻起,一朵开得绚烂的七彩花朵便出现在我的眼前。花朵,看上去是气态的 ,在不停的波动,似乎是有些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在一阵风里消散。一朵花开在眉心之中,它看上去不大,但是给我的感觉却十分恢弘。好像每一片花瓣里面都蕴藏着无数的秘密,说尽了世间的荣华兴衰,道尽了人生的坎坷希望。那每一 个看上去好像模糊却又十分清晰的纹路,似乎都含有某种大地的至理。 这是大地精华的结晶,凡是扎根于土地的,它都能诠释那种运行的道理。通达明彻,所以地花圆满,凡地花开处,则无波无澜,一切皆如止水。 我的脑子中出现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伸手,想去触摸这一朵绽放的漂亮的七彩之花,却没想到迅速跟它融合在了一起。刚刚还在想怎么搭架桥梁的事儿,却没想到,这误打误撞的,竟然就把事情弄成了。 第二百五十章 元是故人来 不用谁去教应该怎么做,心里自然而然地,就知道应该如何施为。 我伸出手,在意志力的作用下,一朵只有我能感觉到的地花出现在身前,恢弘纯正的力量洗刷过郑无邪的身体,不断抽搐的他迅速安宁下来,呼吸渐渐趋于平缓。 “草!”郑无邪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液,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已经咬破了自己的舌头,爬起来的他骂骂咧咧,嘴里嘟囔了两句然后见鬼一样的看着我。 “起桥,你……”他眼里的神色惊疑不定,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我亲眼看着郑无邪伸手竟然顺着地花的轮廓抚摸。 “你能看到?”我已经收回了自己的手,地花依然绽放在我的身前,好像要将这周围的土地都全部净化,范存虎也在地花释放能量的余波之下,慢慢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看不到,但我能感觉到,这种能量……起桥你……”郑无邪慢吞吞的说着,手依然在空中摸来摸去不肯放下,那种温柔得好像是在抚摸心中女神的姿态让我一阵恶寒。 “不用想了,在半步多的时候地花就已经开了!”我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范存虎,朝他投去一个探寻的眼神,他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了不得,这可当真了不得!起桥,是你扛起年轻一辈的大旗的时候了!”从我这里得到确认,郑无邪眼里满是赞叹,而我却忽然感觉到强烈的虚弱。 不是身体上的,是精神上的,在眉心之中跟地花建立起来的桥梁迅速崩塌,所有逸散在外界的力量悉数回归了内心地花的花骨朵之中。眼前一花,我踉跄向前差点摔在了地上,足足过了四五秒,才慢慢缓过神来感觉好受了许多。我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地花这种东西虽然已经在我身上绽放,但这毕竟是属于天地的力量,根本就不是能用区区人力操纵的,而我,暂时只是能短暂的借用而已,而且这种将地花释放出来的动作,对自身的精神损耗十分巨大,我无法支撑它 长时间出现在外界。 “没事吧!”郑无邪扶住了我,我摇了摇头。“没事,先去看看他们是什么情况!对了,刚刚有一具小孩的尸体好像是能自由活动。” “能自由活动的尸体?妈蛋,那最少也是一具起尸!”郑无邪眼睛瞪得老大。 我们往前走了两步,小圣女跟爬石都是表情安宁的站着一动不动,我轻轻拍了拍爬石的肩膀,他却像是没有支撑一般往后倒了下去。 范存虎手疾眼快的把爬石扶住,神色微微一愣,又赶忙用手在他的脖颈上感受了几秒,对我们摇头说道:“郑哥,死了。”“死了?”我的脸色一变,赶忙将手指放在他的鼻子下面。的确是死了,没有一分一毫的呼吸,也不知道爬石在那种环境中究竟是经历了什么,他的死亡似乎是没有半点挣 扎。 “快看看她!”我抬头朝郑无邪吼了声,郑无邪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不用看了,已经死了!”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忧虑,一张大手从小圣女的脸上拂过,帮她闭上了眼睛。人死瞑目,这样才能走得安详一些。只是小圣女这小小的年纪,不管 是怎么看,都让我能联想到夭折一词。就算是玲珑心又能怎样?我默默想着,忽然觉得一阵烦躁,刚刚我看到的那些东西究竟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难道我记忆中里的小时候都是假象,而我曾经也拥有一颗 能洞悉前生今世的剔透玲珑心? “起桥,这下我们麻烦大了!”郑无邪跟我想的事情不在一个频道上,他根本没有去关注自己刚刚究竟是经历了什么,而是开始考虑我们现在的处境。“本来就卷进了苗疆的破事里面,现在这个小圣女还是单独跟我们死在了一起!先不说我们怎么去找他们白苗宗族的位置,就算是找到了,我们怎么解释这件事情?苗疆的 人很排外……如果那些人将屎盆子扣在我们头上,那真是黄泥烂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这样,更别说去借什么蛊王,那些人估计会想方设法的弄死我们。” “先想办法从这里出去!那些事情,等我们安全了再说,这片林子有古怪,九尸迎宾……要是刚刚那个小男孩才是第一具尸体,那后面该怎么应对,我们得想想办法。” 我终止了关于苗疆那件事的讨论,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苗疆的部族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而是我们应该怎么先从这里出去,这才是第一要务。“很麻烦!我弄不清楚这九尸迎宾究竟是什么东西,以前听都没听过!”郑无邪眯着眼睛,“不过不管怎么应付,我的意见是我们最好先把面前这两安顿好,尸体曝露在外, 于礼数不合!而且这种鬼地方,要是出现尸变了会更麻烦!” “怎么处理?”我问郑无邪,郑无邪的回答十分简练:“挖坑埋了。”不得不说,挖坑是个体力活,我们三个人一起挥动着小铲子浑身冒汗,才挖出了两个能葬进去小圣女跟爬石尸体的坟坑,而在我们刚刚将他两的尸体葬进去,填平了最后 一铲子土的时候,身后的灌木从一阵攒送,一个小手掌飞速的朝着我们肩膀拍了过来。“小心!”我顺势往地上一爬赶忙提醒郑无邪跟范存虎两人。范存虎的应对很直接,快速转身一刀朝着尸体劈了过去,而郑无邪却是一脸从容,有中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样 子。 蹦!范存虎一刀披在了小男尸的脖颈上,发出的声响却是钢铁碰撞的声音,尸体的头颅并没有被斩下来,朝着左边偏了过去。 “等的就是你!”郑无邪不但没退,反而对着尸体迎了上去。他手里持着一杆点了丹砂的狼毫笔,在小男尸的手掌碰到他之前,他已经将丹砂点在了这小男尸的眉心处。尸体就如同是被施了定身法,保持着一种怪异的动作一动不动,而他的表情还是那个样子,被针线缝开的眼睛,被勾勒起来的诡异微笑,在这种本身就让人浑身都不舒服 的气氛中更是显得诡异了好几倍。 “我去,这也能挣扎?”稳操胜券的郑无邪眼睛忽然一瞪,“起桥存虎,别过来让开!” 他的话音还未落,被定住的小男尸忽然发狂一般的往前一顶,顿时笔毛撒落了一地。我跟范存虎都来不及救援,尸体跟郑无邪实在是太近了,那是一种触手可及的距离。 郑无邪终究是见惯了危险的人,他面对这样的情况丝毫都不显得有任何慌乱之处,很快速的拿出了一小瓶狗血泼在了小尸体的脸上,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早有准备。 “啊!”小尸体被缝着的嘴忽然挣开,它竟然发出了十分尖锐的叫声,那同样是一种不属于活人的声音,贯穿在林子立刻就得到了好几个地方的回应。我们三个人拼命捂着自己的耳朵,这种尖锐的叫声是在是太过于具有穿透力,而且才停了两秒,就让我感觉一阵阵的反胃跟恶心。就好像是听到了次声波一样,会令人心 烦意乱根本就无法宁静心神。也许是狗血起到了作用,小尸体转身一头扎进了灌木丛之中,之听到一两声戚戚促促的声响之后,便没了别的声音,这让我们三个人松了口气,郑无邪更是擦着头上的冷 汗说了声好险。 “林子里有东西!”范存虎骤然把手电筒指向尸体逃走的方向,灌木丛中一片漆黑只有刚刚发了新叶的枝条,除此之外看上去再没有什么别的发现。 但范存虎对自己的本事却十分笃定,他慢慢朝着灌木丛挪步,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拿着自己那把黑得没有半点杂色的朴刀。“谁在里面,出来!”“该不会是那个东西又回来了吧!起桥,我们怎么不听的摊上事,一件比一件棘手。”郑无邪小声对我嘀咕着,拿出了几张空白符纸,用手指蘸着丹砂迅速从在符纸上画了 起来。 “哼……哼哼……”忽然间一个小小的东西哧溜一声从灌木地下窜了出来,它表现出了惊人的弹跳性,巴掌大的黑漆漆的东西一跃便到了我的肩膀上。听到这声音我立刻就愣了,已经多长时间没有听到这小东西哼哼唧唧的声音,现在听着有些熟悉还有些陌生。我没有侧脸去看,只是伸手在肩膀上摸了摸,是小东西没错 ,这么久过去它还是原来那种大小,身上依然是光溜溜的摸着十分舒服。“存虎别碰它!”我看到范存虎一只手已经朝着小东西抓了过来,急忙后退了一步,这才扭头去仔细看看这个小家伙。两只角在灯光下,显得越发的晶莹剔透,灯光能从它 的两个獠牙上直接穿过去照在地上,而从地上的影子里不仔细去看都看不到两只獠牙的存在。 “小哈!怎么就你一个?赵七九那混蛋呢?”我扯了扯小东西身上那已经被洗得掉了颜色的小花裤衩,问它赵七九的消息。 “哼哼……”小东西拱了拱我,显得亲昵,很久不见并没有让它对我变得陌生。“来了来了,要抓一个这东西还真是不容易!别墨迹,先跟我走,这里马上就不安全了!”赵七九从灌木里挤了出来,他手里抓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端绑在刚刚那具小尸体的脖子上。 第二百五十一章 尸潮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眼前的赵七九,头发显得乱糟糟的也不知道已经多长时间没有洗过,在手电筒的灯光下油光蹭亮的。身上的衣服跟小东西身上的花裤衩差不多,给我一种快要洗烂了的感觉。脚上穿着的鞋子不是快烂了,而是已经烂了,两个大拇指露在外头,看上去十分不雅。他浑身上下,只有另一边胳膊倒夹着的大黄伞跟腰间的 那个小铁盒看上去十分干净,甚至就连挂在他背上的一个竹篓,看着也已经是残破不堪。 “我去!你怎么混成这幅德行了!”我看着面前的赵七九,实在是无法把他跟那个总是把自己打理的异常干净的家伙联系起来。 “诶!一言难尽,赶紧先撤再说,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赵七九看了一眼密林的深处,眼睛里充满了忌惮,“赶紧赶紧,别磨蹭啊。” “你丫又惹什么事了?!”看着已经转身着急离开的郑无邪,我怪叫了一声,刚刚看到他的喜悦瞬间就被冲淡,“无邪存虎,先走!” “起桥!”郑无邪拉住了我,他眯着眼睛看着赵七九的背影,“不会有问题吧?!” “没问题!”我拨弄了一下小东西那透明的獠牙,“先走再说,这里可能真的就有危险了。” “起桥你们快点!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话不迟!”赵七九回头喊我,眼里已经布满了焦急,“尸潮就快来了,再不走我们都得完蛋。” “尸潮?我草!”郑无邪听到这个词汇顿时跳了起来,“怎么会出现这玩意,要命啊这是!” 我不知道尸潮是什么东西,但是从郑无邪跟赵七九两人的反应来看,这肯定是非同小可能要命的玩意,不然凭着两人都自视甚高的毛病,一定不会这样慌张。 赵七九牵着那一具尸体走在前面,他不需要手电筒也能在黑夜里看清楚路,我们就跟在他的后面跟一具尸体并排而行,这种场景显得十分诡异。密林本身就很阴森,当活人跟死人走在一起又有雾霾环绕的时候,这种阴森感便立刻提升了好几个层次,此时若是周围再有淡绿色的鬼雾环绕,那活生生就是一副阳人下 阴间的场景。 一路上除了小东西在不停的哼哼唧唧,我们没有一个人说话,赵七九走得很疾,在密林中一连拐了很多个弯,踩在一处十分陡峭的山壁地下停了下来。 有一根胳膊粗细的绳子垂在山壁上,用手电筒顺着山壁照上去,能看到上面二十米左右的位置有一个漆黑的山洞,绳子就是从山洞中垂下来的。“快,上!起桥你先!”赵七九不知道是察觉到了什么,话几乎都是吼出来的,我不敢耽搁赶紧拉着绳子就就朝上攀登,中途回头看了一眼,郑无邪跟赵七九两人都拿出了 很多符纸在周围的树上不停的贴。修习长生拳的好处,在这种需要动用体能的时候立刻就显现出来,一口气攀上二十米的高度,我几乎都不怎么感觉到累,细小的气流不断在身体中流淌,所过之处一切疲 劳都瞬间消失。“我草!那都是些什么玩意!快点快点!”来不及看山洞究竟有多大,我趴在洞口往下看了一眼立刻就被面前的场景震撼住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底下的密林中出现 了大量的尸体,那些尸体在树林中不断狂奔,有些直接就在树枝上做着人根本做不到的那种跳跃。若是把一片密林当做睡眠,那那些在树上的跳跃前进的尸体就像是浮在死水上的水虻,它们每落到一刻树上,才刚刚焕发生机的大树生机就立刻流逝,短短几秒就能让一 棵树变成死树,只有那些有特别巨大枝干或者本身就是辟邪木的植物,才能在这种尸潮里逃得一命。哗啦!密林里那些大气都不敢喘的动物终于反应了过来,它们都惊慌的鸣叫着飞速出逃,有熊瞎子被几具尸体盯上,它似乎是想反抗,张开自己长满利齿的嘴咬向那些尸 体,但只是短短一瞬间,活生生的一个熊瞎子就迅速浑身萎缩,然后变成了干尸一样的东西加入了尸潮当中开始追赶那些活物。密林中的山鼠,蛇,这些几乎是天敌一样的物种这时候也根本顾不上彼此的争斗,它们混在一起发出嘶嘶的声音奋力想要逃脱这片密林,但诡异的事情出现了,除了极为个别被挤出去的,几乎所有的动物都在奔跑到密林边缘的时候便快速拐弯又朝着另一个方向开始奔向密林深处,只剩下那些被挤出密林的回头看了一眼便疯了一般的四散 奔逃。也许是赵七九跟郑无邪两人贴在树上的那些符纸起了作用,有动物到他们身边便迅速停下惊疑不定的四处打量,对还在下面的他们直接忽略,而那些路过的尸体又好像是根本看不到这片区域,几乎都无视了这里。但是阴气袭扰,那些符纸根本撑不了多久,不断有贴在树上的符纸冒出一点火光之后化成灰烬,而护着他们的范围便会缩小一 分。“快!快点上来!老九你干什么呢你!把那玩意先扔掉!”我拉上来了郑无邪,却发现顺着绳子网上爬的赵七九把牵着小尸体的绳子绑在了自己的腰上,他想拖着那一具尸 体一起上来。但是大黄伞还被他夹在咯吱窝下面,两种掣肘下让他的速度简直能跟蜗牛有得一拼。 眼看着贴在树上的那些符纸已经燃烧到了最后几张,奔涌过来的尸体好像也察觉到了什么都聚集在符纸外面开始等待,我不由得大急。 “不能丢!好不容易逮住一个,这可是宝贝!”赵七九一边喊着一边网上爬,他爬得很吃力,而在这个时候,最后那几张符纸终于在一片火光中化为飞灰。一大片干尸如潮水般想着范存虎淹没了过去,所幸中间还有一些大型活物将这种冲击延缓了一瞬间,范存虎就借着这一瞬间的机会,立刻抓这绳子猿猴一般朝上攀来。他 一把拉过赵七九吊在腰上的绳子,手看着只是轻轻一提赵七九的速度顿时便快了起来。 “快点!快!”我看到底下已经有尸体对着绳子死命的拽,听着绳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上,更加着急的对着赵七九喊。赵七九低头看了一眼下方,喊了声妈呀速度就更快了几分,人果然都是被逼出来的,在我们将赵七九跟范存虎刚刚拉上来的一瞬间,已经不堪重负的绳子便骤然从最上面 断裂,那是被山壁的棱角硬生生给磨断的。范存虎另一只手还提着赵七九牵着小尸体的绳子,他往上一拉,那一具小尸体便迅速被他拽了上来,坐在地上,赵七九头上满是汗水,范存虎一脸的苍白,我还是第一次 从他的身上看到这种表情,就算是上次在埃及那个倒金字塔中,范存虎都没有表现出来半点畏惧。 而这次,他是真的怕了,在这尸潮之下,任何活物都只能被他们同化,变成尸潮中的一员做出那种只针对活物的诡异事情。山洞中沉寂了很久,就连小东西也好像是被吓着了在我肩膀上哆哆嗦嗦不停颤抖,当一具干尸竟然顺着树枝跳在了我们所在这个山洞的洞口前,赵七九又一声妈呀才打破 了这种良久的沉默。 范存虎的反应总是迅速的,面容狰狞一片恐怖的干尸才刚刚调到洞口还没有站稳,他已经一脚将尸体踹得摔落了下去。“匿息符,快贴,快!”赵七九如同装了弹簧一样跳了起来,他立刻从自己兜里摸出了符纸粘贴在洞口,郑无邪跟他差不多动作,这时候符纸好像都不要钱了,他们有多少 贴多少,一边贴着一边后退,没了就用丹砂画,丹砂用完了,用自己的血,直到手里的空白符纸被挥霍一空,他们两个才喘着粗气停下拉自己的动作。 也不见有尸体往上跳了,当我们重新站在洞口我拿着手电筒去照那些依然在树枝上蹦跶的尸体的时候,赵七九急忙抢了我的手电筒并迅速关掉。 “别照了,这种东西对光线很敏感,再照就算有匿息符也没用!”他一边擦着短短时间被擦了好几遍的额头,一边喘着气对我提醒。“吓死我了,这次玩得有点大,呼……” “我说老九,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消失就是半年连个音讯都没有,丫的我还以为你这狗日的死外头那个旮旯了!” “进去说进去说!先让我坐着歇一会,我不是在家里留了命灯么,我就不信你没有去看!哥是谁?哥是小天师,天师是那么容易死的么!”赵七九一边自吹自擂,一边拽着那个小事体往山洞更里面走,我这才发现这个山洞真的是挺大的,在一段常常的过道后面是一个半球体的空间,这看上去不像是天然形成 的山洞,更像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只是如果真是人工作业的话,那这种在二十米悬空处开凿这一个山洞,工程量未免有些太巨大了!“兄弟,我叫赵七九,跟郑起桥是铁哥们,你看着不简单,认识一下吧!”赵七九从一个干草垛上翻出一盒烟,给我们每人扔了一根,又看着范存虎,说道:“哟,这不是存虎么!你也被你起桥哥给拐出来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山洞夜话 范存虎笑着喊了声赵哥,郑无邪则是白了赵七九一眼,只是说了句他叫郑无邪便自顾自的抽烟压惊。 “少在这里耍嘴皮子,现在说说你怎么在这里吧,还有那个尸潮,究竟是什么玩意?”我没好气的瞪了赵七九一眼,许久不见,这货还是这幅德行。“还能怎么在这里,当时从渭城离开,我就直接来这里,我给你说,这山里简直就不是人呆的地方,我感觉自己都快要成野人了!”说起这个,赵七九语气中带着些愤愤不 平。“当时家里老爷子走之前就交代了我这些事情,我这也是没办法!也是多亏了我来之前跟你要了小家伙,不然你小子现在见到的铁定是一堆枯骨。”“你家里的那些破事别给我说,听多了都是麻烦,面前这情况是咋回事!”我不想跟赵七九谈他们家里的事情,当时都以为赵家这是一个门阀世家要兴旺的感觉,却没想到 赵七九这个要接他家老爷子班的家伙,直接遁入了这十万大山里。只是赵老爷子在渭城留下的赫赫威名还在,还有那些遗留的人脉也都被赵七九的父亲继续经营着,虽然比如老爷子还活着的时候显赫,但是在渭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家, 根本没人敢在那一亩三分地上去招惹他们那一家子。“还能怎么样!我瞅着机会跑去了九尸迎宾最后的死人国转悠了一圈,差点就给交代在里面,要不是小东西认识路给我带了出来,我们哥两哪里还有见面的机会!至于这尸 潮……这玩意是我招惹出来的。”赵七九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模样十分惭愧。“你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尸潮……这种东西我活了这几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以前光是听人说了,太恐怖了,要人命啊这是!”郑无邪盯着小东西看了好半天,听到赵 七九谈到了这个事情才插嘴问了句。 “人神共愤倒也谈不上,就是进去半点事情,结果就给惹到了这种麻烦!”赵七九说这话的事情脸皮都跳了好几次,显然这里面的情况根本就不像他说的这般轻描淡写。 郑无邪这时候倒是来了精神,他充分发挥着自己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办什么事情?我看得出来,这是一次大尸潮,而且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的尸体!”“那是一片死人国啊老大,偌大的范围,全部都是立着的孤坟还有不知道多少乱葬岗,有这些尸体完全是在情理之中好吧!”赵七九对郑无邪的无知表示了无限的鄙视,他把自己身边的竹楼拿起来放在了我们中间,上面盖着的一些杂草被他揭开,首先映入我眼睛的便是一对被剁下来的胳膊。他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指了指竹楼里的东西,“我从 那片死人国里弄了一具尸体出来,然后就把那些东西惹暴动了,尸潮也就顺理成章不是?”“你有病啊,背这东西干什么!”看到竹篓里的那些东西,我立刻往后坐了坐,实在是有些太过于血淋淋了,那断肢上的血肉看上学还很新鲜,只是那些献血学好像是被一 种无形的力量给阻挡着,始终都没有流出来一分半点,但正是因为这样,才显得更加恶心。 “竹篓背尸?!”郑无邪好像是瞬间想到了什么,他的瞳孔骤然一缩,看着赵七九眼里便多了几分忌惮:“你是赶尸一脉的?” “哟,知道赶尸门?无邪兄弟你不简单啊!”赵七九诧异的说着,朝我投来一个探寻的目光。“你也别看我,我都不知道他都知道些什么,不过无邪是自己人,信得过。”我又一次感觉自己像是个白痴了,不过让我感觉有些安慰的是白痴的程度要比以前能好一些,最起码我现在对这些突兀出现的东西已经有些麻木,它们再也震撼不到我的神经了,就算是赵七九也不例外,更何况赵七九本身就是吃死人饭的。当然,还有一点,我自 己知道的东西好像正在慢慢变多,我始终相信,离我知道更多事情的那一天已经不远了,只是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想起刚刚经历的那个环境,我心里泛起了嘀咕,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在作祟,对于我在幻境中看到的那些我选择了绝对保密,对谁都不想说起。“说说呗,这绝对都是过命的交情,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郑无邪嘻嘻哈哈地好像跟赵七九十分熟络一般,“不过我听说赶尸门不是在湘西那一带么?你怎么跑蜀中这里了? ”“你听谁说的赶尸门在湘西了?不过那个地方有些秘密,所以赶尸一脉的人经常在那边活动罢了。”赵七九倒也不隐瞒,和盘托出。“赶尸门还是在蜀中,至于具体位置我就 不便透露了,这东西都属于禁忌,你跟我看着应该是一个行当的,那些忌口的东西你都应该知道!只是蜀中多仙山,藏着的秘密海了去了。” “还有这事?那你弄这个尸体上来干啥?咦……刚刚没注意,这东西好像不简单啊!”郑无邪啧啧称奇,“你这根绳子也不简单,借给兄弟我研究两天?” “我跟你很熟么?”赵七九抓着绳子抖了抖,那一具小尸体便自己拖着绳子跑去了手电筒灯光没有找到的阴暗角落,看着倒是乖巧到了极点。“你跟起桥是好哥们,我也是起桥的好哥们,同理可证我们两个也是好哥们,给好哥们研究一下你的绳子有何不可?”郑无邪继续跟赵七九套近乎,他好像是对赵七九的那 根绳子起了很重的好奇心,那绳子我以前倒是见过,是赵七九腰间铁盒里面的物品之一,他曾经用那根绳子葬过一个不安稳的尸体。 见赵七九不搭理他,郑无邪继续说道:“学术是需要交流的,正所谓闭门造车出门不合辙,我觉得这些东西只有多跟同行说说才能更加精进!” 赵七九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指着郑无邪的手腕说道:“把你手腕上带着的那个玩意来换,既然是交流那我们就互相探讨一下,我对你手上那个玩意很好奇。”“这就是一串普通的东西,研究它做什么?哎对了,你说的那个死人国究竟是什么玩意?还有九尸迎宾,这东西我光听起桥念叨了几遍,可他说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郑无邪一看忽悠不住赵七九立马就转移了话题,赵七九切了一声,说道:“死人国,顾名思义就是一个死人的国度,那里不允许有活人存在,全都是一个个坟堆!好多坟都已经破了,里面葬着的人也不知道从坑里爬出来过多少回,那些乱葬岗上更是恐怖,尸体几乎一致在动,大活人进去基本上是十死无生,别说那些尸体就能撕碎了进去的 所有人,光是那种死人的气息就能把一个人活人生生给同化!”“这个峡谷看着也就这么大!死人国里这里究竟是有多远?而且那么多尸体,那得多大的地方才能葬下!”郑无邪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外头忽然传进来一阵阵鬼哭狼嚎的声 音,听着十分渗人,好像是无数冤死的女鬼在一起鬼哭。 “多远?我也不知道有多远,我总觉得那片死人国根本就不是在咱们这个世界,九尸迎宾太邪性了,走向的是另一个不属于我们所知道的空间!”“嘶~~~还有这种事情?”郑无邪倒吸了一口冷气,“我忽然想起了以前经历的一些事情,你这么一说我现在也怀疑那是不是去了一个未知的空间!对了,你都说了死人国里 容不下活人,那你怎么跑进去转悠了一拳,又挖了人家一具尸体还能活着跑出来的?” 赵七九沉吟了片刻,对郑无邪说道:“你真的想知道?”郑无邪立刻点头,“肯定了!要是不想知道我问你这个干嘛?我觉得这就算是个秘密,你也应该说出来跟大家共享,这可是要造福全人类的事情,说不定以后你还能被后生 晚辈供奉在神庙里面享用血食。”“好,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小心动,那我就告诉你,你听好了,我只说一遍!”赵七九神秘兮兮的对郑无邪说着,但我一看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这货肯定是没有憋啥好 屁。 果然,在郑无邪已经集中了注意力甚至调整好表情准备听到一个有无量价值的秘闻的时候,赵七九用很飘渺的声音说道:“山人自有妙计!” 我相信如果吐血不伤身的话,郑无邪现在一定会很爽快的吐上一喷鲜血然后去跟赵七九拼命,他是被赵七九给消遣大发了。 “把你的小心思省省,这种东西要是我说出口了明天就得遭报应,我可不想英年早逝!”赵七九接下来的话更是直接,郑无邪张了半天嘴最后只能是叹了口气。 “九尸迎宾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还有你要这个尸体究竟是干啥?”我笑着看了郑无邪一眼问赵七九,郑无邪这货也是活该在赵七九手里吃瘪,他说话实在是太贱。“九尸迎宾据说是一个已经消失种族迎接贵客的最高礼仪,有九具尸体,分别代表了主家九种不同的问候,反正挺变态的!我要这个尸体是为了研究一些东西,因为九具尸体都必须达到铜甲的规格,凡兵不能伤,前面几个都给跑了,好不容易才逮住了这个。” 第二百五十三章 赵七九的心魔 “你家老爷子要是泉下有知,非得敲断你的狗腿不可,他老人家还指望你家在你手里更加昌盛呢,没想到你小子竟然跑来研究尸体了,这是忘本啊。” 我跟赵七九打趣,他撇了撇嘴说我知道个屁,有忽然盯着我看,“起桥,我说你这不对劲啊,怎么总感觉你好像是哪里变了,又说不上来。” “你别说话,让我猜猜!”我正想给他说,他却先一步打断我,然后盯着我不停的看,那种神色就好像是在做一项课题研究,让我彻底无语。 我把小东西从肩膀上抓下来,仔细检查它身体的每一处,它很受用一般的不停在我手里拱来拱去,好像很陶醉一样。“咿呀……我没事,好好的。”我忽然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倏然一惊,差点把手里的小家伙给丢掉。小家伙的蹄子上好像跟壁虎的脚掌一样竟然带上了一种很强的吸力,紧 紧贴着我的手没有让它摔下去。那一对十分灵巧的小眼睛不停盯着我看,我这才确定刚刚是这个小家伙的在对我说话。“咿呀……小心点,摔到了摔到了!”稚嫩的声音如同一个两三岁的孩童,口齿还带着些不清晰,而我这次却听清楚了,这小东西嘴里分明是在哼哼唧唧的,但是听在我的耳 朵里却不是好像自动变成了我能听懂的意思。“你这小东西真是要成精了!”我心思一转便知道了其中的缘由,八成还是因为地花绽开,所以我才能明白这些东西。我笑着将小家伙抓起来放在了地上,正如它所说,它 很好,并没有收到一分一毫的伤害。 小家伙对我扭了扭屁股,直接人立起来用两条腿奔到了山洞中的草垛后面,戚戚促促的一阵响动,它便用两个前蹄滚着一个小铁罐歪歪扭扭的来到了我脚下。 “打开……喝……”它在哼哼唧唧,我顺着它的意思帮他打开了铁罐,而看清了铁罐中的东西我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太难为赵七九了。小家伙嘴刁,甚至是洗澡都要用兽奶,也不知道赵七九是从哪里给小家伙找到这些兽奶的,铁罐里的那种奶香味十分浓郁,刚刚打开盖子就扑鼻而来让人陶醉,不知是什 么动物的乳汁。 小哈平衡掌握得很好,它一点点倾斜着铁罐把里面的兽奶往自己嘴里倒,一点都没有洒出来,之能听到它喝奶的那种咕咚咕咚的声音。我对这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还觉得这小东西正常了不少,要知道在渭城那段日子它可是被赵七九给彻彻底底带成了一只流氓猪,一看到有年轻漂亮的姑娘立刻就是 装傻卖萌当成功吸引了人姑娘眼球之后就直接会上演袭胸的流氓戏码,这让赵七九常常感叹他怎么没有小哈这样的女人缘。 穿着小花裤衩的小野猪,曾经一度成为了那附近一大片的风景线,在范存龙晨练跑步时候它趴在范存龙头顶人立起来更是骚包到了极点。 郑无邪看傻了,刚刚塞进嘴里的一根烟吧嗒掉到了地上,然后不断嘟囔着不知道在说写什么,反正那一副傻掉的样子我可从来都没有在他身上见到过。范存虎觉得可爱,伸手在小家伙的鼻子上按了按,弹性十足。正在喝奶的小东西倒也不恼怒,反而是扭头对着范存虎哼唧了两声,我能听懂它是在说我在那个山里见过你 ,但是范存虎听不懂,他又在小东西那透明的獠牙上摸了摸,对我说道:“跟二爷爷他们说的那个神猪还有些差别呢。” 赵七九这时候看着我的眼神已经跟见了鬼没什么两样了,我察觉到他的目光扭头看他,他说话,声音都有了些颤抖一样,“起桥,你别给我说地花圆满了!” “那我就不给你说我地花圆满了。”我对他很平静的说了句,他却很激动的抓住我的肩膀。 “你真的是地花圆满了?!”“你不是都不让我说我地花圆满了么!那我还怎么说!”我憋不住笑了,这样说话真的特别有趣,跟赵七九许久不见,我们之间并没有半分的疏远,他还是那个命里吉数一 七九而自身常占两个吉数的赵七九,我还是这个在昏黑晨雾里走着独木桥的郑起桥。“你说!没让你不说,你告诉我你地花圆满了!”赵七九看上去甚至已经有些癫狂了,眼里满是遮掩不住的兴奋,虽然我实在是不知道这究竟是有什么好兴奋的,又不是他 地花圆满,但我还是很配合的点了点头,我告诉他的确是地花圆满了。“我就说!我就说我可是赵七九,命里三个吉数我占了两个,还有一个是虚无缥缈的一,有大福佑之人啊,果然是这样,哈哈!”赵七九跟郑无邪都有同一个臭毛病那就是 自恋,而其实我也有点这样的毛病,只不过要比他们两个更加高一个境界而已,我很讨厌别人比我好,尤其是男人在长相上要比我帅我就会很不待见他。 “我去,你这是怎么了你!”我打掉了赵七九抓这我肩膀的手,终于发现他的表现似乎是有些不大对劲了,他癫狂的好像都失去了一些自己的理智。 “起桥,你去帮我看看我家里那老爷子现在情况怎么样吧?啊?”赵七九语速很急,这根本就不像是他平时的一贯作风,而他说的话更是让我一阵毛骨悚然。赵七九他家老爷子是谁?那是赵老天师,赵家老爷子是一代人雄,但是却已经在去年的时候驾鹤西去,而这货竟然说让我去看看他家老爷子的情况?这丫的是想让我去下 阴曹地府去! “我说老九你疯了你!醒醒!”我在赵七九耳边大吼,他猛地一震,眼里已经泛起来的红色慢慢褪去,看上去好像是逐渐恢复了清明。“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幅怂样子?这山里要是不能呆你现在麻溜收拾东西,等我出山的时候跟我一起走人,好好一个人怎么成这样了!”我很担心赵七九 这种状态,赵家也是一脉单传下来的,要是他出问题了他们家可就要断了香火了,更何况我跟他还是最好的铁哥们,更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这样却无动于衷。“他这是有心有疏漏被外魔蛊惑了!”赵七九苦笑,郑无邪替他回答了我的这个问题,看到我疑惑的眼神,郑无邪又说道:“说直白点,就是有心魔了!他心里有道坎太长时 间没有过去,憋得太久成了心病,就是这样。”“是这样!”见我看他,赵七九有些苦涩的点了点头。我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去安慰他,该说的话早就说过了,赵家老爷子的离去对赵七九的 打击大得有些过分。我曾经还一直以为他已经从那种悲恸中解脱了出来,却没想到这竟然能成了他的一种心魔。“有心魔了还敢在这种地方乱跑!你不知道心魔最招鬼魅么?我真是不知道你是怎么在这种步步杀机的苗疆大山里活下来的,既然是一个行当的,当口的行训你总应该知道 吧!”郑无邪这时候看上去十分生气,他再用教训的口吻跟赵七九说话,一贯很骄傲的赵七九却丝毫也不反驳只是不断点头说自己知道。“哎!哥们,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活下来的,透漏一下方法,咱们平等交流,我帮你完善完善……”郑无邪没坚持几句立刻就暴漏了自己的本性更是暴漏了自己的本身 目的,这让我看的嗤之以鼻,在我心里他刚刚才修正了一点点的形象立刻又瞬间崩塌。 这次赵七九倒是没有私藏,他指了指还在那里喝着兽奶的小东西,对我说道:“要是没有小哈我早就挂了,好几次死里逃生都是它带着我跑的。”“你们两个都称兄道弟了,它带着你逃命也是应该的!”赵七九虽然是一句话带过,可我能想象得来其中究竟是怎样一种凶险,一个死里逃生就能说尽一切。“那你刚刚对我 说的那话又是什么意思?”“对了!我刚刚那也算不上是胡言乱语,前些天我跟小东西都陷入了绝境,结果你猜我碰上谁了?青松观那位,他老人家提携了我一把把我们给拽了出来,我当时心魔发作 了,他就告诉我说我家老爷子可能并没有死,也许去一个地方能找到他。”“你开什么玩笑?你家老爷子当时可是你看着葬下去的……可是你说是青松观那位老人家说的?”我心里又是咯噔一下,那位教了我长生拳的老人可不是一般人,地花没有圆满以前我觉得他深不可测是红尘中的高人,而地花现在圆满再想想那位,更是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那位绝对称得上是陆地神仙之流,他既然这么说了,那肯定不会是无 的放矢了。 “什么地方?”我紧跟着又问。 赵七九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似乎不愿意提到那个地方,只是告诉我说你要是地花圆满了,自然就会知道哪个地方的存在,到时候可以去那里找找。” “我现在地花就圆满了!可是我哪里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我有些莫名其妙,看了看赵七九,再问道:“可是老天师不是跟赵叔叔看着下葬的么,怎么会……”“很奇怪,我当时想跟着老爷子的灵魂过阴门去阴曹里送送他,但是那不是下阴曹的路,我刚走进去就迷失了,还是我老子在后面拽了我一把才把我拉了回去。” 第二百五十四章 知与不知 这些话赵七九之前并没有跟我提过,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他竟然跟在他家老爷子的后面竟然想去阴曹地府里面转悠,可是那是什么地方?看看郑无邪那不可思议的表情就知道了,我们去一趟半步多都得做各种准备生怕弄出事端,而据郑无邪说,阴曹地府更是要比半步多恐怖了不知道多少,但是听赵七九言 语中的意思,对于下阴曹这种事情竟然好像一点都不感觉到有什么压力。“别这么看我,各家自有各家的办法,这种东西就算死了带进坟坑,也肯定不会流传到外头一点的。”赵七九对郑无邪的眼神看的很通透,他一句话就封死了郑无邪所有开 口的可能。 郑无邪无奈的叹了口气,对我们说道:“不说就不说吧,我也懒得知道。不过你说的那个地方,我好像是从那些长辈们的嘴里听到过一些,这得等出山了才能打听。” “你听过?”赵七九的目光瞬间就定格在郑无邪的身上,“你都知道些什么,快点给我说说!”“我不是说了么,我只是知道的确有那么一个神秘地方的存在,但是具体的我了解的也不清楚,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有资格去知道那种地方信息,既然你说起桥地花圆满就能 知道甚至进去,也许等我们出去了那些老人会告诉起桥一些事情,到时候不就自然知道了?”郑无邪对赵七九那种充满了侵略性的目光很不满。“行吧,这事情我们出去了再看!老九问你个事儿,你知道这苗疆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好像卷进来了!”我打断了他们两个说话,赵七九的情况看着不是很稳定,只要涉及到赵家老爷子他的情绪就有失控的倾向,而郑无邪又是一个看上去大大咧咧其实骄傲得不得了的主,他可不懂得迁就是什么东西,要是让两人继续说下去,指不定 就会吵起来。 “苗疆情况?”赵七九愣了愣神,对我问道:“你们是碰上什么麻烦了?” “是!好像是掉进麻烦堆了。”我苦笑了一声,将在梧桐寨发生的事情跟赵七九提了提。“我说你管这破事做什么!”赵七九神情看上去十分无奈,“我就是为了躲那些脑子抽了的家伙才一个人在山里乱跑的,你这倒好,明明不关你的事情你还把自己给卷进去了 。” “少废话,你既然知道就赶紧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事情先让我弄清楚了再说,现在还是一头雾水的。还有,这怎么地又跟你扯上关系了!”“还能是怎么样,一群人在大山里困得久了眼红外面的花花世界就想出去晃荡,结果据说是什么碍于宗族的一些族训不得入世,有人提倡说族训要与时俱进是该改了,然后白苗正统的那群人有给勒紧了缰绳,就出现这种事情了。这事情说白了,不光是苗疆的事情,整个蜀中都咋为这事情争执呢,当然,这里面不光是有蜀中那些势力族训的问题,好像是外头的那些人对蜀中势力也很排斥,一直都在用手段限制那些人。于是就变成你现在看到的这种样子了,主张入世的跟要遵循族训的那些家伙开始冲突了, 现在这片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至于你说的苗族的那个小圣女,她出现在这里跟你们碰到完全就是个意外。她出来本身的目的是为了安抚外八寨的人,结果没想到那些家伙竟然这么大胆的,这算是彻底撕破脸了吧。至于我……赶尸一脉我也跟你说了,根也在蜀中,所以也就参与进来了,现在大山深处可是热闹的不得了,我实在是懒得掺和这些腌臜事,就找个借口跑路了 。”赵七九说起这些没有丝毫忌讳,我很了解这货所以我清楚他这种不负责任的心态从何而来,说破大天去他自己也是外头的人,是从外头长大的,根本就不可能融入这种环 境里面。别人再争来争去弄个你死我活,只要不会影响损害到他,他都绝对不会管这种闲事。 “那你说他们的圣女死在这里,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我问赵七九,苗疆的圣女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在了我们跟前,这种事情就算是我有十万张嘴恐怕也没法解释清楚。“你管她做什么,死了也就死了吧,现在他们自己都焦头烂额谁还有功夫去追究这个?再说,虽然这个圣女有点特别吧,但苗疆圣女经常夭折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没你想 想的那么严重,只要你不提现在也没人有精力去追究这个。”赵七九的解释是让我目瞪口呆了,原来还能这样?不过想想,好像又有那么些道理。不管是怎么说,外八寨的态度已经是这样了,肯定再不会去跟白苗的宗族去说什么, 那这里面只要我们不说,他们又顾不得去调查的话,可能还真不会有什么事情。“对了,你还没给我说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还有,怎么会跟苗疆这些人有瓜葛的?”赵七九很疑惑的看着我,“难道你跑来是为了找我?可是当时出来的时候就连我都不知 道自己是要去哪里,你怎么找来的?”“我找你这怂货是吃多了撑着!”我鄙视了一下赵七九,对啊说了自己进来的真实目的。当然,郑无邪那些龌龊的心思我没有说,这毕竟不是我要做的,不方便由我告诉赵 七九。“蛊王?那玩意怕是不好解决,就算你们把那个小圣女给送回去,她都不一定能有本事让蛊王给你解决麻烦……你说你中蛊毒了?你丫怎么弄的?”赵七九正皱眉说着,忽然就反应过来,“而且还是只有蛊王能解决掉的麻烦,我真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草!等今晚过了我带你们进山,不过我跟你说,中间没人做人情,想要借到蛊王 完全是痴心妄想,要实在不行了……想办法把那个东西弄出来,然后带着立刻跑路。”赵七九没有注意,在他说到后面的时候,郑无邪已经变得眉开眼笑了,我不禁在心中哀嚎了一声,这两个伙绝对可以说的上是臭味相投,不管导致他们有这个想法的原因 是什么,但结果都是一样的,一个是把蛊王借到之后就没有打算再还回去,另一个则是直接打着用别的手段给弄出来的主意。只是三言两语,这事情就算是这么定下来了,郑无邪对赵七九说道:“兄弟跟你打听个事,当时在那个小圣女身上被做了很多手脚,里面好像有一种是针对血脉性的东西, 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不知道?” 赵七九想了想,告诉郑无邪说那可能是一种承认他们入世的承诺,毕竟入世之后是要跟整个华夏的同类人开始打交道的,他们也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绝。 “最好是那样!”郑无邪听到那些话之后耸了耸肩膀。 “老九,李香兰现在怎么样了?”我忽然问了赵七九一句,就连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蹦出来了这么一句话,刚问出口就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赵七九的反应,跟我想象的完全不再一个频道上,他竟然好像是知道我在那种虚幻中看到的那个李香兰的事情。 “李香兰啊,她……”赵七九脱口而出,然后硬是刹住了自己的话,双眼瞪得老大,“你怎么会想起她?你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我幽幽地问赵七九,“你认识李香兰?你认识她……照这么说,我们不是后来认识的是小时候就认识对不对!” “你诈我?”赵七九脸上瞬间就更多了一些郁闷的神色,他沉默了半天,才说道:“我们小时候肯定认识,本身就是在一个学校里上学的,怎么会不认识……”“到底是什么情况?我现在感觉很乱!”赵七九的一句话竟然证实了那个虚幻里看到的东西的真实性,果然是有这么一个人,而且我的小时候却好像跟我所知道的有很大的 不同。“我也不知道你具体是什么情况,我只是知道后来你大病了一场,那段时间我转学了,我爹跟家里老爷子都不准我再接近你,而且你好像也是忘记了我一样,我们见过几次面,你变得完全不认识我……而且家里看我看得很严,都不准我在你面前多嘴一句,一直到那些事情过了很多年,我们才在长辈们的安排下重新认识了……我后来就发现那 个你跟我小时候认识的你完全不一样,但是喽,这些事情也说不得,再后来我基本都要忘记以前那些事情了。”赵七九说完,我们都沉默了下来,他好像有些讨厌这忽然变得有些压抑的气氛,对我说道:“这都过去多久了?现在也没人能管我,你要是想知道以前我们的情况,我把我 知道的全都告诉你?”“好……算了算了!”我变得很烦躁,好像有种很深的抵触情绪,从内心的最深处似乎是不愿意知道那个时候的事情。“你给我说说李香兰是谁?她现在又在哪里?”我仔细回 想着看到的那些东西,凰翡在李香兰的身上是那样显眼。“李香兰,你小时候惹下的感情债呗,现在想想人家姑娘特别中意你,后来我听说李香兰好像也离开了。”赵七九在仔细回想儿时的事情,但是时间已经过去了有将近二十 年的光景,我也能够想象肯定已经有好多事情记不清楚了。只是对于赵七九说的感情债的问题,我绝对是嗤之以鼻的,那小小的年纪懂个屁的感情。 “李香兰后来跟我也没有再有过什么联系,她走得很彻底,我后来还去过她家在的那地方,结果都被夷平了,什么都没有留下。” “……” 折腾了很久,最后弄了些干草扑在地上我们躺着说话,赵七九他们慢慢的都响起了睡着的鼾声,小家伙也趴在我的身上带着一身奶味呼吸逐渐变得均匀。轻轻地把小哈放在一旁,我起身往山洞外面走了走,一张张赵七九跟郑无邪贴着的符纸在偶尔吹起来的风里呼啦啦的响动,下面那片密林中戚戚促促的声音仍然是不绝于 耳。在密林中大肆祸害的尸体依然在疯狂的行动,也许今晚过后,这片密林就要变成一片没有生命的死地。 我觉得有些沉闷,叹了一口气,走回山洞里面在干草上慢慢意识模糊也瞌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很酣畅,等我被小东西给弄得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赵七九跟范存虎早早的就醒了,他在跟范存虎说话,我躺着听了一会,是在说范家庄老 村长那个孙子的事情,赵七九正在打听人家的婚后生活是否美满。“我就说,你赵哥出马那可是一个顶两,当时喜鬼那种东西都给招惹出来了,虽然婚事多难,但是难后必然会有福至。我敢说,他们的孩子将来绝对能成个人物!”听着赵 七九跟范存虎大肆吹嘘,我咧了咧嘴,想来着世间才过去了还不到一年,却没想到我们的生活都已经发生了可以说是天翻地覆的改变。那时候一个喜鬼就把我们折腾的不像个样子,而现在要是再让我们碰到那个东西,我敢断言要收拾绝对就是分分钟的事情。还有那个红如血海的南柯一梦,再碰到那些东 西,应付起来肯定不会如当时那样吃力。“醒了就赶紧爬起来吃点东西,外头折腾了一晚上,现在可算是消停了。我刚刚出去看了看,符纸消失了将近一半,昨晚上肯定有大家伙出来活动。”赵七九看了我一眼, 小东西还赖在草堆里大睡,郑无邪一样,他脸上疲惫的神色已经没了,这短短的一天对他的消耗也不是一般的巨大。“正听你吹牛呢。”我爬了起来,接过赵七九扔给我的压缩饼干啃了两口,虽然这东西很难吃,但是当一个人饥肠辘辘的时候吃着什么都会觉得是香的,再喝了一点冰水, 才觉得胃里舒畅了很多。 “把他也喊起来吧,收拾收拾我们出去,趁着天还亮着,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赵七九指了指郑无邪,那货睡的也跟个死猪一样。“那些东西你准备怎么办?”我看着脖子上依然被套着绳子的那一具小尸体跟赵七九的放在尸体旁边的那个竹篓,竟然跟一个尸体还有一堆碎了的尸体在一起睡了一夜,虽 然感觉不到什么害怕,但是想想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还能怎么办?先丢在这里吧,等先解决了你的事情我再回来一趟带走。这地方只要不是刻意过来,可能十年八年都不会有人来这种地方。”赵七九显得很无所谓,“这里其 实是赶尸门的一个禁忌之地,这个山洞就是他们开凿出来的,我听我那个师父说以前有人在这里看守,后来不知道怎么地这个地方就慢慢被遗弃了。”离开的时候,赵七九给他放在地上的那个竹篓上贴了几张符纸,他对竹篓里的东西要比那个完整的小尸体看得更重,说竹篓里的那玩意才是他的根本目的,至于小尸体完 全是自己兴趣所致的额外收获。 郑无邪总想瞅着机会去抓这那根锁着小尸体的绳子看看,赵七九对他很提防,最后直接将绳子从全部缠在了小事体的身上,郑无邪才有些不甘心的率先走出了山洞。昨晚没来得及看,山洞里面的东西准备的很齐全,绳索之类的一大堆,重要的是在另一侧还有个小洞口,钻进去里面有一口汩汩而流的泉眼,保证了这里面水源的绝对性 充足。“这个地方可真的就是鸟不拉屎了,被那些死物祸害成了这个样子,有损阴德啊!”郑无邪看着原本郁郁葱葱的密林变成了这种枯死的模样不断发着感叹,虽然还有几株大 树依然有着生机,但是也已经萎靡到了极点,活是肯定活不了了,只是看它们还能再撑住多久。动物的尸体倒是一个都没有看到,赵七九说那些尸体都变成了跟昨晚出来的那些死物一样的东西,全都在天亮以前随着那些死物回了那片死人国里面,他越发确定那个死 人国不属于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还说有机会一定要弄清楚那里面的玄机。我告诉他说好奇心杀死一只猫,昨晚已经恐怖到了那种程度,我是真的不敢去想象在那个死人国里赵七九又是怎么活下来的。也许小家伙真的是一个天赐的瑞兽,它带着 赵七九硬是从里面找出了一条活命的路并且给跑了出来。没有了那些东西,密林中就显得更是安静了很多,小家伙并没有跟我想象一样变得正常一点,没有了范存龙它便人立在范存虎的头顶,穿着花裤衩的骚包样子,让男人看了想抽它女人看了一定会想法设法的把它搂在自己怀里。范存虎跟范存龙一样,对小家伙的一切作风都是听之任之,不断不阻挠反而是想方设法的让小家伙在他的头顶站 得更舒服一些,为此本身走路就已经十分稳健的他,现在变得更是只有下半身活动而上半身稳稳地几乎都看不到什么起伏。“起桥,这只小野猪不一般,咱们打个商量,我去找一头母野猪给它当媳妇,然后下个崽送给我吧!”郑无邪笑眯眯的看着小东西,就好像是一个准备诱拐小红帽的大灰狼 。 “哼……哼唧……”小家伙能听懂郑无邪在说什么,它对着郑无邪哼哼了两句,郑无邪就笑得更加灿烂,而我却挺清楚了小家伙究竟是在说什么。“咿呀……母猪……给你……”虽然有些含糊不清,但我确定它绝对是要表达这个意思,于是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郑无邪问我为何发笑,我给他解释了小家伙在说什 么,原本笑的灿烂的他脸色顿时就绿了,然后还恐吓小家伙说要找那些厉害的和尚道士收了它。我们专门走了葬着小圣女跟爬石的那个地方,坟堆竟然已经被挖开了,而葬在里面的尸体也不翼而飞。赵七九说肯定是跟着那些死物走了,还说苗疆小圣女本身就不是命 硬的人,而爬石更是已经暮年,九尸迎宾他们能消受得起才叫怪事。 密林很大,一路往前走全是枯木,树的躯干上几乎都有被牙齿啃过的痕迹,满目苍夷这个成语用在此处,绝对是再恰当不过了。 我们在天色稍微黯淡了一些的时候就已经走出了密林,没有了那耸立在两边的悬崖峭壁,头顶上的天空都在瞬间开阔了不少,让人的心情也随着变得爽朗。再往前走了一阵子,赵七九边说不能走了,大山里越往深处晚上越不能赶路,跟横卧秦地的那八百里大山的浩瀚恢弘不同,这蜀地的十万大山所呈现出来的完全是一种偏 向于诡异的姿态,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蜀中多仙山,那些山里的势力把自己的地盘都快折腾废了,自作孽不可活。”赵七九还是那种对不相干的完全冷漠的姿态,我幽幽地问他,“那你们赶尸门呢?” “一样,也快废了,已经有声音喊着要把驻地迁往湘西那边,我那个赶尸门的师傅就是主迁派之一,不过毕竟根在这里扎得太深了,哪里只是说说那么容易。” “我的符纸全消耗光了,你的呢?”赵七九问郑无邪,郑无邪拍拍自己口袋,表示自己也没了,这些天的消耗实在是大得有些惊人。 “那今晚得警惕点,没有歇防护措施在这里不怎么安全。” “要只是防止阴煞的我布置一下,可是那些出没的畜生怎么办!”我问他们,刚刚一路过来已经发现了狼群的痕迹。“这个没事,让小哈撒一泡尿就成。”赵七九对此倒是得心应手。 第二百五十五章 龙血 太阳落了下去,在这大山里的阴气开始升腾的时候,周围鬼哭狼嚎的声音便不绝于耳。山中就是这样,白天很短暂,黑夜很漫长,尤其是这种人迹罕至阳气本身就不旺盛 的地方,更是最最忌讳夜间赶路。也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越往大山深处就越能体会到那种乍暖还寒比冬更加难熬的天气,我布置好了能震慑阴煞的东西,小家伙也轻车熟路的钻入了密林去撒尿,赵七九 便肆无忌惮的找了不少干柴点起了一堆大大的火焰。范存虎看着赵七九点火似乎是有话想说,倒是赵七九先开口打断了他,“点一堆火没有关系,小东西撒了尿,我们就算是把这里点着了,那些大家伙最起码两天之内都不敢靠近这个地方。还有,说点经验之谈,这蜀中的十万大山跟咱们那边有个很大的不同之处,在这边没事做不要爬树,树上可能有要命的毒虫,要是被那些东西叮了,就我 们现在的条件估计除了等死之外就再没有别的选择。” 找七九说的很郑重,这让我确定他绝对是在这方面吃过亏,尤其是他那一句经验之谈更是在说明那个亏吃得很大,让他算是彻底的长了记性。小家伙钻进树林的时间有点长,我正打算问赵七九是怎么回事,就看到小家伙一路小跑着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面,只是……它跑路的样子怎么看着有些怪异?我想了半天, 才明白过来,它竟然是在学小马慢跑时候的那种动作,懒懒散散却又十分稳健。但是这种本身十分养眼的跑路姿势,出现在一只小野猪的身上让我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我在想如果现在这里有一匹马的话,肯定会很生气的给小东西一蹄子,把马的神 骏全都给毁了!等小东西跑到我的跟前趴在了我的腿上,我才闻到它的身上竟然又多了一股子特别浓郁的奶香味,看了看它,鼻尖上竟然还有一些乳白色的奶渍,此时它正在我的衣服上 乱蹭,似乎是想要将嘴角跟鼻尖上的奶渍蹭掉。“我说老九,你就经常让小哈一个这样在林子里面乱窜?都不怕它出事?”怪不得小家伙出去的时间那么长的,看到它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它刚刚干什么去了,只是我心里 还有一些疑惑,难不成在在这附近就有一个正处于哺乳期的母野猪? 听到我的话,赵七九十分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说道:“不然呢?难道还让我跟着它乱窜?”“你两都称兄道弟了,再说小东西在这里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你跟着不很应该么!”赵七九的回答让我很不满,虽然我只是随口问问,但是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家伙怎么 看都没有半分的攻击性,尤其是这种肉球一样的动物,在这残酷的丛林法则中不正是那些猛兽嘴里的美食么?!“得了吧!以前我还真是都跟着,结果前段时间发生了一件事,差点没给我吓尿了,我就那之后立马发誓绝对不在这种时候跟着它乱跑!”说起这个,赵七九的脸皮都跟着抖了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让他极度不愿意去回想的事情。“就那次吧,这家伙趁我一不留神就窜的没影了,我在原地站了一会不见它回来,就顺着它留下的那些蹄子印去找他,结果你猜我看到什么了?!当时我从一个石头上刚刚爬过去,我草!我看到一头正在给自己崽子喂奶的母老虎,这家伙竟然就趴在母老虎的身下喝奶,还把人母老虎的小崽子都挤得没地方了!可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当时离那个母老虎丫的就只有不到五米的距离,我刚刚冒头就被盯上了,当时腿都吓得发软!没经历过你是感觉不来被一头大老虎盯上是什么感觉,要命啊那玩意!结果还是这小东西,它对那老虎哼哼唧唧了一阵子,又把人小老虎的奶强了好几口才恋恋不舍的带着我跑路,我是招 谁惹谁了我!”赵七九一番话说完我呆滞了,郑无邪跟范存虎的反应都跟我如出一辙,我是不愿意去相信,但是小东西的反应让我不相信都不行。它竟然很人性化的把头埋在了我的身后 ,又是一阵哼哼唧唧,“才没有,我没有挤它!”小东西用稚嫩的声音跟我辩解。“你看看你都把一个本性善良的小可爱带成什么样了!在渭城耍流氓老往人姑娘的怀里扑也就算了,现在还都把流氓耍到这山里来了!小家伙变成这样你得负全责!”我抓起小哈恶狠狠地看着赵七九,这是真的恨啊,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的总让这小东西跟赵七九出去胡混,一个小可爱就硬是变成了现在这样,明明就是一只小野猪,却非得 穿个花裤衩! “这关我屁事,肯定是它本性如此!”赵七九矢口否认,浑然忘记了当时我们在山里找到小东西时候它是怎样的单纯可爱没心没肺惹人生怜。天黑的很快,只有我们面前一堆火焰照亮了这很小的一片空间,左右看去树林里依然还是那个样子,我却察觉到好像有东西躲在黑暗中窥探我们。那眼睛不止一双,都应 该是死掉的那些人或者东西,还有很多的煞气在周围徘徊。 隐隐约约,开始能听到鬼哭声,充满了诱惑力,让人心里感觉毛毛的却还总想去探查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作怪。我知道这是鬼魅蛊惑人心的一种手段,对此置之不理。 赵七九已经把大黄伞跟他的那个铁盒子分别放在身边最顺手的位置,皱着眉头不停的朝周围看,好像是随时准备应付那些突发情况。“休息吧,它们靠近不了!”我给赵七九说了一句,他眉宇间的忧色却并没有半点减轻的意思,一个白色的人影忽然在不远处一闪而过,紧跟着又是一团阴影笼罩在我们头 上,这种种不对劲的表现让本身就不怎么阳光的气氛变得更多了些诡异。 “你做这事我总觉得不放心,毕竟专业不对口!”赵七九对我说的并不是很信任,“得想办法尽快补充点黄符,不然真是觉得一点都不安稳!”我能理解他的担心,毕竟在处理死人问题的这种事情上,我是不如他跟郑无邪来的专业。我相信如果这种地方让他们两个来布置,一定会让周围彻底安宁,最起码不会有 鬼影在近距离的这样来回晃动,但是毕竟术业有专攻,我也只能在我们身边设置一道针对阴物的天堑,却并没有办法把他们完全避开。“我反而是觉得你完全可以放心了,我跟起桥下半步多的时候见识过他的手段,很不凡,安心睡大觉吧!”郑无邪嘴里虽然这样说着,但他的神色还是不曾有半点的放松, 随时都在准备着面对意外时候能够搏命的手段。反而是范存虎,他面对这种情况也使不上什么劲,所以倒是好整以暇的坐在火堆前面发呆,背上被粗布包裹着的朴刀被他抱在怀里,神情看样子并不警惕,似乎是对小东 西的力量十分信任。 “睡吧睡吧!总不能这样眼睛瞪一晚上,我还留了预警措施,要是万一有情况我们也能来得及反应!”我对赵七九说了句,他的眼睛却亮了一下。“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可以留些警示的东西!”他拍了拍自己的头,迅速弄出了一卷银丝跟几面鬼旗在插在周围布置了一番。最后给自己手腕上带上了一个根本就发不 成声响锈迹斑斑的铜铃铛,又把银丝跟铜铃铛连在一起才在火堆旁坐了下来。我们四个人,背靠着正好入睡。感受着一面炙热一面寒冷的温度,我有些痛苦的想着以后进山的第一要务必须是得带帐篷,不然太痛苦太憋屈了,料钱春寒要比隆冬的寒 冷更加折磨人,尤其若是没有火焰取暖的话,可能一夜的寒冷就会在不知不觉中让人一觉下去就直接去阴曹地府报道了,这能冻死人的!尤其是还带着些潮气,靠着火焰的一边不感觉又什么,但是没有靠着火焰的一边衣袖都已经潮了,这是初春时节的春露,无根水中的精华,如果能收集许多用来泡茶,绝对是要比秋露喝着更能让人觉得舒服。秋露泡茶很酣畅,而春露煮茶则是一种悠长悠长的绵意,在嘴里滚一圈咽下去,茶香会迅速回涌绕在唇齿间久久都不会消散……我从 一个地方想到另一个地方,从抱怨着位置这温度又想到茶经,慢慢意识模糊,就瞌睡了过去。睡得早,醒的也早,天才蒙蒙亮,我就已经睁开了眼睛,然后好似是连锁反应一般的,赵七九郑无邪范存虎也是相继睁眼,只有小家伙还趴在已经燃尽只有余温尚在的灰 烬旁酣畅的睡着,不管我们几个人怎么说话,它都始终沉浸在自己的梦想里。已经好些天都没有再联系过长生拳,我趁着这个能活动开的时间把那九个怪异的动作慢吞吞的打了两遍就除了一身汗,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今天竟然好像有能打出第 三遍的余力,于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开始去进行第三遍。结果在预料之中,第三遍并没有坚持打完,在做到第三个动作的时候身体就拉响了警报,强烈的窒息感让我丝毫也不怀疑如果硬撑着继续往下打,那么我下一秒就会真的 断气而亡。 急忙感受了一番在身体中蹿动得十分活跃的那一丝气流,我顿时裂开嘴笑了。是粗了不少,看这种架势已经有两根牛毛粗细。长生拳很神奇,它算锻炼出来的那种不属于内劲的气流很神秘,而相比起来创造长生拳的那位则更是让人只能去站在山下仰望,而他老人家究竟是有多么高呢?我曾经以 为他有山那么高,是站在山顶能够俯视众生的,而现在则是发现他是要比山高了很多的,也许山顶上有一座摘星楼,而那位是能够站在摘星楼顶层近可摘星的人物。只是这想来,我跟赵七九道还真是跟青松观那位老人有缘分,他送给了我长生拳这种能化腐朽为神情的东西,又在赵七九所说的那种绝境下忽然出现救了赵七九一命。虽 然我这人不大相信缘分这回事,但是此时想来却也不得不感叹这世事的巧合。至于说是那位专门在跟着我们?这种想法别说说出来,就算是想一想我都觉得该抽自己几巴掌,那样神仙一样的老人怎么可能把目光永远都注视在我们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身上?就算是人雄豪杰如赵七九家的老爷子,平生据说见那位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反而是在青松山下的那些醇厚朴实的渭城人,常常能够在耕种打水的时候碰到 那位。只是现在的青松观已经荒芜了!不断里面太长时间没人搭理,就连观门前那一口汩汩而流异常甘甜的泉水,也在短短的时间内消失不见,只留下一道干涸的小渠证明那里 曾经存在过一口泉眼。想到此处,我不禁唏嘘叹息了一声,那座道观的气运似乎随着老人的离开也已经衰败,却不知道这里究竟是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你在想什么呢!怎么是这幅表情?我感觉你又回到在渭城整天躺店里看书的那种状态了,明明是个年轻人,却总是跟个迟暮老人一样,没一点朝气。”赵七九看我叹气, 絮絮叨叨的说了一番话。 “我在想青松观呢,当时你还说那里风水不一般,现在好像是衰败了。”我把青松观现在的情况给赵七九说了说,他沉默了一会。 “其实这也是正常吧,一水养一人,那位在那个道观里呆了几十年,我估计后来都是他在养着那一片地方的风水,彻底离开了衰败也应该是在意料之中。”“嗯!兄弟你这话说的太对了,没想到你还对风水有研究?不过我很好奇你们说的那人究竟是厉害的有多么离谱,竟然能抽尽一水的气运?”郑无邪放下水壶迫不及待的开 口。“我也不知道那老人有多厉害,反正很高人总是很高,而他却太高了而已。”赵七九说道:“其实那大风水我也不懂,要是小风水我还能说个一二三,但是我当时就注意过, 那座道观里根本就没有风水之说。”“没有风水之说?这不可能吧,整个天下头逃不出风水二字,比如我华夏就是被四山二水的气运养育的,整个世界都莫过于此。”郑无邪对赵七九这话有些不太相信,还特 意举了好几个例子来证明他观点的正确性。 “那他可能就是天上的。”赵七九十分幽默的回答,“小风水我还算熟稔,虽然我同意你的观点可是我的眼睛跟我所学的肯定不会骗我。” “对了,无邪我问你个事情!”听到他们说风水,我忽然想起老师对我说让我找龙血的话。“难道咱们华夏真的有龙?还有你见过龙血或者听说过这种东西不?”“你开什么玩笑!龙那种东西作为图腾是有,但是真实世界里根本就不存在!你知道我们华夏的龙是怎么来的不?”郑无邪卖了个关子,看到我们探寻的眼神他很受用的继续说道:“我知道一种说法,说我们原本最初的信仰是腾蛇,而最开始的各个族群都有自己信仰的神兽,比如有的是乌龟,有的是鹿,于是我们的祖先每征服一个部落,就把他们图腾兽最漂亮的地方安在自己自己图腾腾蛇的身上,于是占领了信仰鹿的部落就把鹿角画在蛇的头上,觉得锦鲤的鳞片好看就把那些鳞片也贴上去,最后很多东西 拼接在一起,就变成了我们现在的信仰,能行云布雨上天入地号称天地至尊的东方神龙。” “还有这种说法?”我是第一次听到,觉得惊奇,想想又有那么几分道理,“可要是没有龙,那龙血究竟是什么玩意,你知道不知道?” “龙血?你说的是龙脉里的龙髓吧?龙髓是有龙血这么一个别称。”郑无邪想了想,给我了一个相对来说比较靠谱的答案,虽然我依然不知道这龙髓究竟是个什么玩意。“既然你知道而且能说出来出处,那就是说那种东西能够找到了?外头有卖的没有?”有希望要比没希望强许多,最起码这就证明着有了一个前进的方向,不然光听着龙血 这个名字,真的会让人一阵阵的迷糊那究竟是什么。“卖?起桥你是在说笑吧!谁得到了龙髓不得宝贝一样的藏着掖着生怕被别人知道?那种东西太难得了,而且功效很大,据说就算一个人是倒霉鬼投胎一滴龙髓也能给彻底 转运。” 我的问题更是让郑无邪睁大了眼睛,他就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看着我,好像我问出这个问题天理难容一样。“你就直接给我说有没有办法弄到那个玩意吧!”这样的目光真的很让人讨厌,我又不是跟他一个专业的不知道这种常识很正常,而且我要是像我这么聪明的智慧的存在都 是白痴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还能找到聪明人吗?赵七九的这个眼神岂不是把整个世界都给鄙视了!“能弄到,但是很难,比登天还难!现在要登天做个飞机呼地就上去了,可是要弄到龙髓,不光是得花费很大的时间很大的精力很大的人力去计算一条龙脉中龙髓所在的方位,而且就算是计算到了去挖去拿,那过程也绝对是凶险无比几乎就是九死一生!打着这个主意进一条龙脉,说不定你还没有到地方呢就先死于巨石坍塌或者泥石流了,就算是到了地方挖出龙髓,也可能头顶会风云突变直接就被闪电劈死被落雷砸死!打探龙髓,我劝你最好好事放弃了这个想法,为了这玩意拿自己的小命去开玩笑,太不 值得了!”“我也就是问一问!”我有些恼羞成怒的对郑无邪说道,这货的毛病还是那样从来都没有改正过,说话含蓄点能死啊,给人点希望能死啊,非得说的这么绝对让我心都感觉 凉了一大截。“不知道该怎么说你!”郑无邪无奈的看着我,“你最好只是问问!如果你真的是想去找那东西,我估计郑叔叔宁愿亲手拔了你的皮也不愿意让你去,挖龙髓,这玩意太损阴 德了。”“我同意他的看法,龙髓这东西我听说过,寻常人碰不得,命数稍微有点瑕疵,九成九都会被龙脉给搞死,只有那一个逆天的最后会落个重伤的下场而且还得不到龙髓。”赵七九出声附和郑无邪,有说道:“昨天睡觉太不安稳了,我醒了四次,不断有大家伙在我们身边徘徊!无邪你布置的这个东西让我提心吊胆的,你不知道我最后一次醒过 来看到一个东西把半个身子都靠了进来,要不是开伞挡了一下,现在我们铁定麻烦无比。”“你不是都说了!我专业不对口,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好吧!”我对郑无邪说着,钻进林子里把布置在外头的几个物件揪了出来,一个玉虎身上出现了一条足有两毫米 的宽的裂缝,从头顶一直都尾端,看上去十分惨烈。我把其他给养东西塞回背包,看着玉虎感觉肉疼到了极点,不说这件玉虎出现本身就颇为不易,更何况做成玉虎的那块玉那是一块上品的美玉,要是抛开它的附属价值光 是本身所值的价钱,就已经是一个不菲的数字。“哟!不说都没注意,兄弟你这大黄伞看着特别拉风,是干什么的?给我看看研究一下,虎头我也做一把,看上去太有内涵太有男人气了!”郑无邪立刻开始打大黄伞的主 意。“这伞很邪性,只要你不害怕自己倒霉那你就拿去研究吧。”这次赵七九对郑无邪表现的异常大方。 第二百五十六章 蜀中事 “你说的是真的么?”郑无邪伸向大黄伞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有些艰难的扭头看赵七九。赵七九神情还是那种我无所谓的样子,“你研究吧研究吧,其实倒霉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们在这条路上要有勇往直前的牺牲喝奉献精神,我要是你绝对就拿着研究了!我可 跟你说,我大方的时候不多,你要研究就尽快,不然我等会改变主意了!” 郑无邪都快哭了,他看着赵七九,眼神中满是希望听到一个他所期望的答案,但他是注定要失望的,赵七九已经不再看他而是扭头开始收拾自己布置下的那些东西。“豁出去了!”郑无邪咬了咬牙,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继续把手朝着靠在树上的大黄伞探去,但是他的眼角的余光却一直都在注意赵七九,希望能从赵七九身上发现哪 怕一丁点的不情愿,这样他就会觉得保险很多,可是赵七九的确是没有关注他,背对着我们小心缠着自己的的银丝。 “我说兄弟,你真的不是在吓唬我么!”就在他的手马上要触及到大黄伞只剩下一点距离的时候,郑无邪再次停下对着赵七九哀嚎。 “我说你这人!你想看我给你看你还让我说什么!那我现在告诉你,没事,我刚刚是骗你的,好了你看吧!”赵七九收了银丝,转身有些无奈的对郑无邪说着。 郑无邪几乎是咬着牙把自己的手缩回去的,“信你才有鬼了,现在这句才是骗我的吧!”“我说你这人!诶,没法说你了!要是不研究咱们可以赶路了,得再快点,这种龟爬一样的速度,我们就算是给养消耗光了都到不了地方!”赵七九不再跟郑无邪多说什么 ,直接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催促着我们出发。 接下来便是匆匆的赶路,我们身上带的东西最多只能支撑一天,期间还是范存虎打了几次野味,才让身上带着的给养勉强够用。其实山里的景色也就是这个样子,外头的人击破了头想要进山感受自然风情,但有不知道多少人在进了这大山之后就会立刻后悔。远观去的确很美,而当置身其中反而是 感觉不到那远远看去的磅礴气势跟秀丽风景。也许这就是如同历史上那个莲花人周敦颐所说的,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吧。我们是在第三天下午的时候到达白苗这个神秘无比的部族的,还未进这个看着就要比梧桐寨大了最起码四五倍的寨子,只是站在寨子外头,我好像都能感觉到寨子里面那 种迥然不同的气氛,好像是弥漫着火药味,也许只需要一点小花火,就能在其中点燃一场惊天的爆炸? “白苗进出从来都是只有一条路,这是一个葫芦形的山谷,其实后面的范围还更大,我们先进去吧。”赵七九一边给我们说着,一马当朝着入口走去。“停下!干什么的?”一根箭矢插在赵七九面前一米的地方,左右两边的大树上个跳下来了一个壮汉,他们把自己的脸染得乌七八糟,就像是在丛林作战的野战部队那种防 护迷彩一样。 赵七九并没有跟这两个壮汉多说,他拿出了一块腰牌扔给了其中一人,那人看完之后脸色缓和了不少又扔给另一个壮汉,最后腰牌又回到赵七九的手中。 “他们是干什么的?”左边的壮汉看着赵七九身后的我们,语气倒也不像是刚刚那般严肃。“你们管的还真宽,我没必要给你们说这些,好了赶紧让开吧,我得进去找我师门!”赵七九一点也不客气,说话的语气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无理,这让右边的汉子面带怒火 的想要呵责,而左边那个能拿事的男人却对他摇了摇头。“既然不方便说那就不问了,进去之后不准骚扰我们普通的族人,还有,晚上宵禁从亥时开始,鸡鸣三声才能出门,进去吧!”对我们交代了几句,他们两个把挡着的路让 开,赵七九冷哼了一声带着我们朝里走去。 “这玩意弄得,让我以为回到了古代。”郑无邪对我们小声嘀咕,“还宵禁,这是军事管制啊?弄得跟真的一样。”“什么叫弄得跟真的一样,人家这本身就是真的好吧!据我所知,宵禁也是迫不得已,我们刚来这里的那段时间整天到了晚上都会有人死,而且一死还是一大片,蜀中的这 些人都快把这里当成解决恩怨的专门场所了,弄得白苗的人焦头烂额。其实想想,人家又招谁惹谁了?都听不容易的,我们应该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多多理解才是。” “哟!这话说的真是够新鲜的,这还是我了解的那个赵七九不是?”我嘲讽他,狠劲的嘲讽。 “那必须是我,一代小天师赵七九,如假包换!”赵七九仿佛是听不出我那种嘲讽的语气,拍着胸膛自鸣得意。 “呀呀呀!看看这谁?咱们失踪已久的赵小师弟舍得出现了!”忽然一个不和谐色声音查了进来,有五个人停在我们面前挡住了去路。说话的是走在最前面的人,是个小男人,面容猥琐,一米六的身高穿着一套谨慎的黑色衣服,外头还披着一个斗篷,斗篷也是黑色的,大大的帽子盖在头上好像让他整个 人都变成了黑色。“我还说是什么东西在叫呢,原来是吉利师兄,师兄好久不见,看着个头好像长高了,有一米六一了没?”赵七九眯着眼睛不甘示弱的回应,而在我肩膀上的小家伙看到吉 利,则发出了磨牙的响声,很是恼怒的对着他们哼哼了一声。“坏人,乌龟蛋!”小家伙在怒骂,我立刻意识到这其中肯定是有恩怨故事。其实对于矮子来说,尤其还是男矮子来说,最让他们痛恨的不是对方问候他的祖宗十八代而是拿他的身高说事,这是无法反驳的硬伤啊!要是赵七九问候他祖宗他还能理 直气壮的反驳并且对骂,但是当赵七九用这种肯定以及带着些惊叹的语气说出关于身高的这个事实之后,小男人就没有反驳或者辩解的勇气了。他总不能对赵七九说,“我要比一米六高,不信我们来量一量!”更加不能违心的说,“我净身高一米七五不信我们来量一量!”且不说在他周围站着的人除了他身后的几个刻意弯着腰尽量跟他身高保持一致,光是在我们四个最低也要比他高多半头的身高面前,他就没有开口的勇气。而且就算退一万步,他说他一米七了,那赵七九真的拿出 一副软尺要量怎么办? “赵小师弟,你这是在挑衅么!”吉利几乎是磨着牙说的,我理解他这时候究竟是怎样的愤怒,可能已经恨不得咬死赵七九了。“同门之间不能内斗,而且我怎么会冒犯吉利师兄,我只是真的惊奇您好像长高了,您要是觉得我在撒谎我拿软尺给您量一量吧?真长高了,没骗你,真的!”赵七九果然是祭出了量身高这个杀手锏,他脸上已经完全是笑眯眯的表情了,此时周围已经围了不少拿着板凳准备看戏的家伙,从身上所穿的服饰来看,应该是属于不同地方的年轻 人。 “以前有不少人取笑我的身高,后来他们都死了。”吉利在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他看着赵七九说了句很拉风的话,而他后面的四个跟班此时也都是对赵七九出声呵责。 “赵七九,你怎么说话呢!会不会说话?” “目无尊长,我看该去门内领罚!”“赵七九,立刻给吉利师兄道歉,师兄们站在你的面前你不请安也就算了,还这样而言相向,居心何在?别以为就你有师傅,这事情真捅出去就算是三师叔也不好护着你! ” “一个半路进门的家伙也敢这样狂妄,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我呸!四位师兄,你们哪只耳朵听到我对吉利师兄而言相向了?吉利师兄,您到是说句公道话,我说您个头长了他们竟然说我这是而言相向,难道四位师兄一直都希望吉利师兄您再长高一些么?”赵七九的嘴巴变得更毒更刁钻,把站在最前面的小男人吉利气的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光看他颤抖的肩膀就知道他正在多么努力的压制自己的怒 火了。“赵七九你别在这里挑拨我们同门感情!师兄,我不是那意思……”一个家伙好像是智商不够,听到赵七九这泼脏水的话顿时就忍不住的把身体直起来,这一挺直不要紧,要 紧的是好死不死他又超前走了一步,这下好了,就站在吉利的身边要比吉利搞了一头,就连跟吉利说话都是俯视着他,于是吉利的脸色就更加难看。 “蠢货!”吉利压着声音吼了一嗓子,那个大个子立马就意识到不对,赶紧把腰又弯下去跟吉利保持同一高度才退了回去。“赵七九!赵七九,哼,咱们走着瞧吧,既然你跑回来了,那可就真的能好好说道说道了,你给我等着!咱们走!”吉利一甩自己胳膊,将斗篷弄出了呼呼的声响很生气的 转了个弯。 “师兄,师兄我们走错了,我们应该再往前巡……”转身后那个大个子的声音再次传来,而迎接他的是吉利充满怒意的一声滚。 “吉利,这就灰溜溜的跑路了啊?可笑死我了,大伙说是不是!”围观看热闹的有人起哄,人群顿时爆发出了更大的哄笑声,而吉利他们离开的速度就更快了一些。 “兄弟,了不得,我们交个朋友吧!”又有人对赵七九喊。“回去找你娘吃奶去,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交朋友,滚蛋!”赵七九好像根本不害怕得罪人,回答那人的言语极其恶毒,有扭头对我们说道:“起桥,先离开这个地方!”说着 不理会那个叫嚣家伙一阵红一阵青的脸色,直接挤开人群继续往前走。“娘嘞,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嘴巴够毒了,没想到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七九兄弟,我是当真佩服你啊,对你的佩服至亲犹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又犹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 收拾……”郑无邪谄媚一样的凑在赵七九身边阿谀奉承,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不知道起桥有没有告诉过你,如果他没给你说那我就告诉你,如果他给你说了那我就再说一遍帮你加深一下印象,其实你这人真的很欠抽!”赵七九很疾的往前走,又很 恼怒的骂郑无邪,但是郑无邪却一点都没有恼怒的意思,反而更是笑得乐呵,这让我都不得不怀疑这货是不是有什么精神方面的隐疾,难道是天生的受虐狂? “不过不是我说你啊老九,你那几个师兄看着跟你不对付也就算了,但怎么你好像一点都顾忌会得罪其他人?”我没有点名是谁,但是事情刚刚过去,大家心知肚明。“你以为他们是存了什么好心思?对那些人根本就不能客气,你客气他们以为你软弱可欺,反而是你强硬一些才会让那些人老实一点!蜀中这个地方,哼哼!”赵七九冷笑 了一声。“开始我跟你一样,总觉得这边大山里的人嘛,应该都是憨厚之辈,谁知道跟咱们那边完全就不是一个样子,一个个贱皮子!” “看来我的认知还是不够!”无奈的耸了耸肩膀,赵七九贱皮子这个定义下的实在是有点狠了,这是关中地界一句方言,意思就是说人天生贱种。寨子里面很热闹,相比于梧桐寨来说这里繁华了不知道多少倍,一路走来,甚至两个小型的集市,有很多人聚在一起换取着自己需要的东西。当然,里面苗家的人看样子 并不多,最多的反而是那些其他地方的人,一般来说从服饰上就能做出最有效的判别。这地方也正如赵七九所说,是个葫芦形的山谷,后面的范围要比前面更大,而当我们步入峡谷后方的时候,这个更大的地方却要比前面一路所经过的那些地方安宁了不知 道多少。如果前面给我的感觉可以说的上是生机勃勃的话,那么后面这块地方就真的是死气沉沉了,所有竹楼都是差不多高低,只有最中间一个是三层的竹楼,尖顶,而在东南角 出,则有一个竹楼群,是最起码有六个大竹楼拼接在一起的,入口出用醋木架着一个铁锅,铁锅里燃烧着长明火,气势熊熊不断有黑色的厌恶随着火焰飘上。“干什么的?”又是一个巡视队伍迎面走来,几个穿着穿着白衣的人挡在了我们面前,声音虽然严厉但看上去却并没有什么针对的意思。但让我诧异的是,赵七九看着这几 个人脸色却有点古怪。 赵七九再次把腰牌拿出来扔给那几个人,说道:“当然是进去休息了,不然还能干什么?” 本来态度没什么问题的几个家伙,在看到赵七九腰牌的时候脸色却变得不是那么对劲,领头的那人轻轻哼了一声,只是并没有为难我们。 他将腰牌扔给了赵七九,说道:“看着你有些眼生,里面不准大声喧哗,没事不要在外头晃荡,走吧。”说着几个穿着白衣的家伙让开了路目送我们离开。 “看着不对劲啊,咋回事这是?”郑无邪好奇的看着赵七九,我也看着他,这让人实在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就看了一下赵七九的腰牌神情就变得不对了。 赵七九耸了耸肩膀,说道:“还能是咋回事,跟赶尸一脉不对头的势力呗!是蜀中大吴山的生生门,一群就算是死也嚷嚷着要追寻什么天道的疯子,都是神经病。”“追寻天道那不是道门才干的事么?!怎么还蹦出个生生们?”现在仅仅只是看到了冰山一角,我就对蜀中这些所谓的势力有种颇为头大的感觉,这好像是让我感觉自己处 在了一个群雄并起的乱世里一样,根本就感受不到安定和谐之类的氛围。“人道门是追求灵魂思想上的大无为大清静,根本就不是那群神经病能比的,把你丢在一群整天神神叨叨嚷嚷着天道怎样天道怎样的环境里去,我估计不出三天你也就会变 成跟那些家人一样的疯子,灭人欲而存天理估计说的就是他们!”赵七九碎碎叨叨说了一大堆,但最后一句话却是两点,最其实是让我觉得眼睛一亮。“朱夫子开创的那个学派形成的产物?”我问赵七九,照他这样说我这个猜测还真是有可能啊,这让我心里有点小激动。当然,这也充分证明了不管是多么淡薄多么宁静的 一个人,他的心理都总会有那么一团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渴望探听到跟大流所不同的小秘密。“我倒是听说那位朱夫子是生生门的门徒。”赵七九给我道,“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偶尔一次听到他们跟人辩论说道这事了,说那位朱夫子是它们门徒,而且他们 又充足的证据去证明。” “这可真是抽了那些史学家狠狠一耳光啊!”我乐呵呵的说道:“不过我好像有点知道为什么咱们山外头,这么排斥蜀中的这些势力了,由小见大,想受人待见都不行。” “怎么说?”郑无邪也来了兴致,这里很大,赵七九带路,我们一边走一边说着。 “你想啊,朱夫子那一套存天理灭人欲的理论多疯狂的?要是他的理念真的被推行开来那会出大事的!他又是从生生门里走出去的,生生门是蜀中势力,你们说是不?” “你这完全是在瞎扯淡啊!”赵七九没说话,郑无邪倒是首先叫了起来,“这一套理论看上去合理,存在的偶然性却太大了吧!完全是东拼西凑的瞎掰掰。” “所以我不是说了由小见大么!”我瞪了郑无邪一眼,问赵七九:“老九,那你说说你们赶尸门,平时赶尸都是怎么赶的?你方便说不?”“这有什么不方便的,这点上没有口忌,说了也就说了。”赵七九辨认着路,沉吟了一下对我们说道:“其实赶尸啊……最常用的手法就是把死人给肢解了装在竹篓了,盖上 黑布……” “行,不用说了!”我摆手让赵七九打住,光是那一个把死人给肢解了就已经给我提供了想要的东西。我看着郑无邪,说道:“你看我说的是吧,还有赶尸门这一套理论!可是我们山外头讲究的是什么?人死为大,生前不管怎么样,死后都要安安稳稳的葬了!肢解这种事情 ,谁受得了?这简直就是大不敬,老九你说是不!”“我也觉得肢解尸体实在是太扯淡了,所以我正在研究已经新的赶尸技巧,也许这对赶尸门来说是一种彻底的革新,真要是入世的话也更能让人容易接受一些。这……也算 是我对赶尸门做的一点小贡献吧。”“肢解尸体,这在山外头要是被那群老头子知道了,非得拿刀满世界追杀你们不可!”郑无邪咋了咂嘴,“还当真是不能让这蜀中的势力入世,太疯狂太血腥,太黄太暴力! ” “哼哼!”小家伙很合时宜的哼了两声,它是在赞同郑无邪的观点,说,“就是就是。” “要成精了你!”我笑着伸手给了人立起来的它一个盖帽。 “全新的赶尸技巧?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天才啊。”郑无邪听到这话也不得不出生赞叹。 自古以来革新最难,尤其是要推翻原本自己了解的而去创造新的,这完全是在打破一种思维上的桎梏,光是要抛掉旧物不受其影响,便已经让这种事情难上加难。 “那是!我是谁?小天师啊!”赵七九又开始得瑟,然后一抬头,停在一条巷子里,说道:“就这了,进去吧,诶,这次又要被念叨,头疼!”“赵七九!你还有胆量这样回来!先站在那里受罚,整天没大没小更没规矩,你以为我赶尸门是你家开的!”骤然间,一个严厉异常的呵斥声出现在我们的耳朵里,抬头看去,一个穿着斗篷的黑衣人带着好几个行动僵硬的家伙,出现在巷子中迎面朝我们走来。 第二百五十七章 赵七九的固执 “小心点,好重的尸气。”郑无邪皱着眉头小声提醒。赵七九隐隐后退了一步,在我肩膀上的小家伙身体也是抖了抖,我感觉到从它心里传出来的一种有些害怕的情绪,很显然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这几个家伙,对我们来说有很 大的威胁。 “二师兄,要惩罚我也轮不到你吧,什么时候这些事情也轮到你来说话了。”赵七九说着,手摸在了自己腰间的小铁盒上,他的语气中有说不出的忌惮。“既然你还叫我一声师兄,那我就能管你!先领罚,再进门。”赵七九的这个二师兄针对性很强,他就是冲着赵七九来的。他说完话,喉咙里就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跟在 他后面那几个行动看上去有些僵硬的家伙一声不吭就朝着我们冲了上来。 我悄悄把小黑布攥在了手里,郑无邪挽起衣袖,把他手上戴着的一串手链摘了下来。 “起桥,这事你们别插手。”赵七九低声给我们说了句,迅速打开自己的铁盒从里面抽出了自己那轻易绝对不会见人的武器——九节鞭。那条九节鞭对赵七九来说很重要,它本身也很特殊,不是一个普通的东西。在赵七九抽出那一条九节鞭的刹那,我有一种错觉,仿佛是一条幼龙从盒子里面张牙舞爪的冲 了出来。 它好像是被关押太久,急需要找到一个发泄的地方,而此时赵七九已经冲到了那几个行动僵硬的家伙之中,也不见赵七九有什么动作,那条九节鞭就自己狠狠抽了出去。霹雳!声音如惊雷般炸响,九节鞭抽在一个家伙身上,立刻就让那一件黑色的斗篷炸开,只有一片片碎布如同雪花一样在四散飞舞。而那个家伙身上没了黑色斗篷的遮盖 ,真实的形体便在我们眼前暴漏出来。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赤身裸体的家伙,太不可思议了!我无法想象,为什么一个人会把自己的全身都画满一些奇形怪状的图案,而且身上的斗篷碎裂他竟然都好像一点 都不感觉羞涩,仍然是一脸冷漠的再次朝着赵七九扑去。 “那些东西都不是人!”郑无邪把玩着自己手链的手顿时就僵着不动,专注的看着那些一个个被赵七九抽开斗篷的家伙眼睛里精光闪烁,似乎是在研究着什么。 “不是人?!”我隐约能感觉到一些死气,但是在这方面的感觉上远不如赵七九跟郑无邪这两个一直都是跟死人打交道的家伙。 “是,不是人,是尸体!你看他们四肢还有脖子根身体的结合处,是被缝起来的,尸气内敛的厉害,这应该是它们赶尸门的某种手法吧。”随着郑无邪的指点,我开始有意识的在那些家伙的活动中注意他们的四肢,果然如他所说,一条条金丝在那些家伙的肉里来回穿梭,将那四肢跟身体十分完美的缝合在一 起这种缝合真的是很完美,看上去跟正常人的四肢连接处并没有任何两样。赵七九身处六具尸体的围攻中,在布片如黑色雪花飘飞的场景里却显得有些狼狈,九节鞭的动作虽然很快,但赵七九仍然是被其中一具尸体给抓破了一副,一道绿色的痕 迹在他胳膊上迅速出现。只是那些尸体随着九节鞭一次次抽在他们身上,动作也在慢慢变慢好像开始有些萎靡。 “糟了,尸毒!”看到赵七九被抓破的身体,郑无邪脸色立刻变得难看。“我们得去帮忙,尸毒要是不及时清理掉轻则让人变成白痴,重则要命!” “别过来!”赵七九好像是知道我们要有所动作,却依然执意自己一个人应付这种场面。 “你疯了!这样下去你会死!”他说话间被大腿竟然被保住,那具尸体毫不犹豫一口就咬了上去,赵七九身上再填伤口,血液很快染红了自己的衣服。“嘶~~~”赵七九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反手一鞭抽退离他最近的尸体,又躲过一个扑上来家伙,那具尸体踉踉跄跄冲到了我们面前,竟然狂性大发的扑向了距离它最近的 郑无邪。“杨奇,你个混蛋,这是我们的事情!”赵七九看到这一幕顿时怒发冲冠,他竟然把手里的九节鞭甩了出去同时击退了三具尸体,趁着这个空当快速弯腰,用一根银针在咬 着他的尸体身上快速一挑,一根金线便被他抽了出来。那具尸体的头跟身体分家,被他一脚踢飞了出去。这一切说来缓慢,却仅仅只是发生在两个呼吸之间,郑无邪面对朝他扑去的尸体并不显得如何慌乱,在手中把玩的那个手链被他迅速拉套在了面前这具尸体的头上,这尸 体便好像浑身失去了骨头,软绵绵的趴在了地上无法行动。 “老九,我们没事!”我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好像一桩木头般盯着赵七九看的杨奇,他的眼睛中我除了死寂之外再也读不到别的色彩。小心的把心思朝着杨奇身上探了过去,他却好像有所感应的跟我对视,这让我倏然一惊,竟然能感觉到我在窥探他的心神?这还是这么久以来,我窥探别人的心第一次被 察觉。 我看到的完全是一片黑色,不管是天还是地都是黑色的,在那里所有的东西一概都看不到,如同一个噤声的领域,不会流露出他的半点情感波动。九节鞭被赵七九重新拿回了手中,那几具围着他的尸体相比刚开始行动已经变得更加迟缓,六具尸体,一具被郑无邪困住正在研究,两具被赵七九用银针挑了缝合处的金 线当场废掉,只剩下三具光秃秃看上去十分恐怖的家伙依然在围着赵七九,它们没有情感更别说恐惧。只是赵七九此时的情况也已经十分糟糕,他的腿上有三道口子全都已经变成了黑色,胳膊上两个,背部同样也被留下了两条已经变色的伤口。要不是九节鞭好像有灵智一 样的能自动出击,赵七九的情况恐怕是要更加糟糕几分。 但就算是这样,一条条黑色的线条也已经爬上了赵七九的耳根,并且还有不断往上蔓延的趋势,就算是我不懂这些,也看得出来这肯定不是个好兆头。 赵七九没法动了,好几条黑线已经蔓延到了他的手背上,他的胳膊似乎都变得僵硬起来,只能用身体的动作让手臂稍稍挪腾。“老九!”我对赵七九大喊,这样的情况他已经根本无法去应对,那三具尸体虽然看上去活动已经十分缓慢但是毕竟还能活动,九节鞭也正在力竭,赵七九越是虚弱它也就 越发无力,这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死局,这样继续下去,赵七九真的是只有一条死路再无它法。“别管,我还能撑住!”赵七九依然是那种无比固执的态度,这不像他,以前这货就算是出门接一些活,稍微棘手的时候都会喊我去给他帮忙,而现在却是他已经到了生死 关头。“这应该是它们门里的内斗,我们作为外人的确是不好插手,要是真帮了,估计他今后会在赶尸门里都抬不起头来。”郑无邪好像是研究透了那个尸体,用丹砂在那个尸体 的眉心画了一枚铜钱,便取下自己的手链将尸体一脚踢开,只是却好像是踢在了铁板上,他捂着脚嗷嗷叫了两声。 “那总不能眼看着他出事!什么抬不起头来,大不了不再这个鬼地方呆了。”我恶狠狠的说着,手里攥紧了小黑布准备冲上去。“真要帮忙,最好是想个让对面那家伙察觉不到的方法!我看出来了,你那兄弟特要面子,这时候真的借助了外力,怕是自己心里那一关都过不去!而且我感觉,他应该还有别的法子,他不像是没有后手的人。”郑无邪抓住了我不让我上前,“你对这方面不了解,我虽然在尸体这方面也不是研究的很深,但比你这个门外汉要强不少!若是我没有感觉错,那个叫杨奇的正在用我们不知道的法子操纵尸体,其实不用去把那些尸体弄掉,我们只要干扰一下那个杨奇,给他腾出点施展的时间就好。这你有办法做到 没有?” “只是干扰一下他?行不行?”我眼睛亮了亮,但又有些怀疑。 “也不差这一点时间,死马当活马医。试试呗!”郑无邪说道:“我倒是能用鬼去影响他,但是这样肯定会被察觉,都是吃这行饭的,手段虽然不精通但都有些了解。”“交给我!”既然觉得可行,我立马就不再犹豫,要只是干扰一下那个家伙我自信自己还能做到,但是等我打开了自己的盒子,才忽然想起玉虎已经废掉,“你知道那家伙怕 什么动物不!”我心里凉了一大截,但还是有些不甘心的问郑无邪,希望能从他这里得到一些灵感。 郑无邪一愣,说道:“我怎么知道他怕什么?不过……做这行的都属阴,通灵兽里面估计应该会怕狗吧。” “狗……”我不再接话,迅速拿了一条恶狗出来,将这个黑曜石的恶狗放在手心,给屁股上弹了三下,说了声去。 在我的眼里立刻又一条恶狗从我手心中扑了出去,随着我意识的牵引直接穿过赵七九跟那几具尸体扑向杨奇。“汪!”恶狗凶悍的吼着朝杨奇的脖子撕咬去,站在那里稳稳当当的杨奇立刻瞪大了眼睛,身体不受控制的猛然颤抖。 第二百五十八章 得利者 恶狗毕竟不是真正的恶狗,这只是在创造出来一种意识层面不可见却能感觉到的虚幻,以此来给人本身的警觉系统造成一种假象激起他的心理反应而已。 就像是若是有阴物靠近活人,人便会忽然有种汗毛倒竖并且打冷颤的反应,这都是出于同一种原理,只是后者的确是有那些死掉的东西靠近而我只是制造假象。郑无邪的猜测果然是正确的,在杨奇受到影响的一瞬间,他所控制的那几具尸体也跟着失控全都是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地上,而狼狈不堪的赵七九这时候却大吼了一声,他 骤然爆发原本不能看上去已经不能活动的胳膊竟然再次打开小铁盒,从盒子里面拿出了一个骨头做的哨子衔在口中吹响。哨子的声音有种别样的魔力,就算是杨奇反应很快这时候场面也已经变成了定局,在哨子的声音伴随着一种有节奏的规律响起的时候,原本围着赵七九的三具尸体就如同 死狗一般趴在了地上,不管站在它们身后的杨奇有如何动作,也不管杨奇发出怎样古怪声音,它们就是一动也不动,完完全全的失去了所有反应。 杨奇站在那里脸色铁青,他瞪着赵七九,“小师弟倒是好手段!只是公然抗罚,这后果恐怕你还承担不起!” “早就听说二师兄的十三尸很厉害,今天有幸得见并且小胜一筹,倒也值了!”赵七九说话的声音都开始有些颤抖,哨子从嘴里掉在了地上,他却无力去捡。 杨奇阴恻恻一笑,说道:“既然知道我有十三尸,而且小师弟竟然抗住了前六具,不如再感受一下更厉害的后面七具血尸如何?”说着杨奇开始有规律的拍手,随着手掌拍响的声音,竟然有一条条血液从地上渗了出来,从一开的隐隐只是有些红色的血迹变成血流,几条血流汇聚在杨奇的脚下,慢慢 变成了一张鬼脸,而杨奇则是一脸嗜血的表型,看着那些血液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他对这些已经发臭的血液竟然很渴望?我意外扑捉到了杨奇心里的一抹欲望,虽然只是很短暂的一瞬间,但是那种欲望却是如此深刻。“不能等了,他撑不住,无邪救人!”我的脸色立马变了,赵七九的情况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只需要小小一根稻草恐怕就能压倒他,但是出现在杨奇脚下的那种鬼脸,却 显然要比稻草的危险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在那些血液汇聚成型的刹那,我竟然从里面感受到了一种浓厚的红煞味道,世界上最诡异的就是这种煞气,郑无邪赵七九他们对煞气不懂,而我却是一直在跟这些东西打 交道。煞气没法抹杀,只能想办法引导或者封存在底蕴足够浓厚的老物件里面,然后慢慢将这些东西分解蒸发掉。感受到煞气的一刹那,在我肩膀上的小家伙再也无法安分,他 不断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哼哼唧唧的说道:“太多,不敢吃……”“够了!没完没了是吧!”就在我们准备上前救赵七九的时候,身边一个竹楼的门忽然被一个老人推开,老人有很长的胡须,穿着一身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的黑色长袍,形 容十分邋遢。但是此时的他推开门走出来,身上却点燃着怒气,他看着杨奇暴怒异常,让他那邋遢的形象都带上了几分威严。“老家伙,我还以为你死了呢!”赵七九扭头,对着老人艰难的笑了笑,再也支撑不住噗通倒了下去。“老九!”我们冲上去扶起了赵七九,他的脸上这时候已经爬满了黑线 ,郑无邪一看就说坏了,尸毒攻心神志会被吞掉变成一个活死人的。 赵七九就咧着嘴笑,这表情真是让我生气了,“你狗日的还笑!都变成这幅德行了你笑个屁啊!无邪,还有救没有?”“肯定有救!药在我口袋里,拿出来吃了就没事!”郑无邪还没有开口,赵七九就先回答了我的话,我瞪了他一眼迅速翻找他的口袋,从右边的衣兜里拿出了一个只有拇指 大小的药葫芦。这时候也顾不上是吃多少了,掀开葫芦盖子嘴边往手里倒了一把绿色颗粒就塞进了赵七九嘴里,他涌动着喉结把药咽了下去。 药石的见效速度很快,没有几个呼吸的时间,已经爬上赵七九眼睛的那一条条黑线便迅速消退着往回缩去,他的伤口再流出来的血液都带上了一些斑斑点点的绿色。 “没事了没事了,放心!”赵七九穿着粗气,神色顿时就精神了不少,他挣扎着自己坐了起来,将那一条九节鞭盘着跟骨哨一起小心的放回了自己的小铁盒中。 “是没事了!”直到郑无邪很确认的跟我点头,我才恨恨地站起身踢了赵七九一脚。对这种不把命当命的家伙,我一向是不怎么待见。“七师叔,小师弟跟我请教,我就跟他探讨了一些在赶尸上的心得感悟,只是没想到小师弟竟然一直都不让我停手,这可不是我故意的。”杨奇竟然很有礼貌的对着邋遢老 者拱了拱身子,从他的表情到动作上看不到半点让人能找茬的地方,这种谦逊的表现堪称完美。“小奇子,收起你那一套,我老人家虽然年龄大了,可还不至于到老眼昏花的程度。刚刚我在屋里什么都看了个清楚,怎么,你什么时候成了你五师叔门下弟子了?门里的刑罚权力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越俎代庖了!嗯?”老人说话带着怒气,从他的身上我感受到了一种十分危险的气息,这个看着上了年纪的老人,竟然像是一个猛兽一样能带 给我死亡的威胁。我搜刮着自己脑海中的人物,青松观那位这世界上怕是都没有几个人能跟他比肩,那是一个BUG般的存在,自然不能跟他比。我有想到了赵七九家里那位老爷子,那时候 的自己感觉不到他有什么让人害怕的地方,现在想想,却也能确定赵老天师要比面前老者更加厉害几分。 再就是上溪那位大祭,那位给我的感觉很特殊,仿佛是有很深的底蕴,但跟面前这位比起来,却总是差了那么一筹,不过想想,可能是术业有专攻吧。 我脑力在胡思乱想拿这个拿那个互相比较,杨奇不卑不亢的回答却打断了我的思路。“七师叔您老说笑了,我真的只是跟小师弟比划一下,不信您问小师弟是不是这样。”“杨奇我草你祖宗!”我骤然听到赵七九咒骂,诧异的朝赵七九看去,却听到他嘴里分明说的是,“师父没事,二师兄想要考验我徒手应变的能力,说在这种状态下才能更加 体会到赶尸的精髓,徒弟无能,只在二师兄的六具尸体下勉强小胜了一分。” 这话就说的有意思了!我似笑非笑的看了赵七九一眼,到这种情况都不忘给人上眼药。“可是我刚刚分明听到小奇子你说要让你小师弟领罚,难道真是我听错了不是这样,要不今天我老人家心情好,也指点你一些赶尸技巧跟精髓吧,来,咱搭搭手正好让你进步一番。这样,你也徒手把,别动用那些尸体,好好体会好好亲近一番。”老人听到赵七九的话,就更加愤怒了,而当人愤怒之后就容易没有节操,现在这位邋遢老人是摆 明了要欺负杨奇。“都这么大年纪了,做这种事情也不嫌害臊!”周围几个屋子的门几乎是同时打开,每个屋子门口都站在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而一个同样穿着黑色长袍头发花白,却把自 己打理的井井有条的老人先走出来对邋遢老者开口,“老七,越活越回去了,小辈切磋你都要插手。”杨奇对着老人鞠躬,神情显得更加恭敬地喊了声师父,然后才从大师伯开始把所有出现的老人全都恭恭敬敬的称呼了一遍。而相比于他,赵七九则显得没有那么严谨,他 呵呵笑着很开心的问候了每个老人,言语中却并没有半点针对刚才事情的抱怨。 “我以大欺小?哼哼……真是不知道谁会害臊,现在这日子啊,是越来越没法过了!”邋遢老人看着已经马上要黑下来的天空不咸不淡的说了句。 “老七,老三!”不等两个老人争执开来,一个坐在木质轮椅上的老人已经开口,随着他说话,邋遢老人跟杨奇的师父都转身恭敬的看着那位,喊了声门主。“你们两个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在小辈面前掐着不嫌难受么!这是小辈之间的事情,你们两个半截身子都已经入土的人跟着插什么手?”老人一句话说的不重,邋遢老者 跟杨奇的师父却都恭敬的说了声是。“还有小九,小奇!以后交流,别弄得这么血淋淋的,注意点分寸!好了,就先这样,散了吧。”老人说完,有人在里面将轮椅拉了进去,而剩下那几位老人的面前的门也是相继关上,我看到赵七九的嘴角露出一抹隐藏的很深的笑意。 第二百五十九章 有点惨 这里面也许是真的有什么外人所不能理解的东西,反正在那些老人们相继都回了自己的屋子之后,杨奇的颜色已经变得铁青一片。 他深深看了赵七九一眼,冷冷说道:“小师弟当真是好算计。” 说完,也不管赵七九的反应,掏出一瓶白色的粉末洒在了脚下出现的那个由鲜血组成的鬼脸上,那个鬼脸便在一阵嗤嗤的声音中完全消失,仿若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让开!”杨奇站在郑无邪面前,看着被郑无邪踩在脚下的那具尸体,推了郑无邪一把。 “找事是吧!”郑无邪猝不及防差点摔倒,他稳住身体的时候,范存虎已经鬼魅一般忽然出现在了杨奇跟前,伸手掐在了他的脖子上,让杨奇顿时就有些喘不过气来。 “放开放开,存虎放开他。”短短的时间,赵七九已经变得生龙活虎,他爬起来一边拍着屁股上的土一边对范存虎说道。“小师弟,勾结外人对付我么?”杨奇并不承情,在范存虎刚刚从开他脖子的时候,他就扭头质问赵七九,勾结外人,这言语很恶毒,是想再次孤立赵七九,因为这个时候 两边已经出现了十几个赶尸门的年轻一辈,他们都披着黑色斗篷。“二师兄,看您这话说的,明明是你对我的朋友有了恶意他们才会做出这种举动的,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可别血口喷人啊,我这些朋友可是都跟我一样天性善良。”赵 七九乐呵呵的说着,言语间看不到半点气恼之色,不但如此他还很好心的弯腰将地上那一具尸体给扶了起来。“这些尸体可能会出点问题,不过师兄您大才,我相信肯定能解决这种小麻烦!当然了,要是真的万一您没法子了,尽管来找我,我一定立刻解决。”赵七九言语之间别提 多恭敬了,那种恭敬别提多虚假了,尤其是言必称您,作为最了解这货的我,听着都觉得一阵反胃。“哼!”杨奇冷哼了一声,拿出一个铃铛摇响,几具还完好的尸体便随着声音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跟在他的身后一步一跳的走了,而至于地上那被赵七九用银针拆掉而无法 活动的尸体,他没有管,却有几个人很自觉的跑下来小心的抬着断肢跟尸体走了。 那几个人让我觉得眼熟,稍稍一思量,就想起那不正是我们在刚进来时候碰到的那几个家伙?那那种跟在杨奇背后谄媚的姿态,应该就是属于狗腿子一类的人吧。“你在这赶尸门里混得还真是落魄,怎么看着好像大家都想踩你一脚?”我跟赵七九打趣,他小声说我知道个屁,又对着两边拱手说道:“各位师兄好久不见,这次在外头碰 到不小的麻烦,所幸捡了一命,回头摆酒宴请大家吃大餐啊。” “小师弟,又吃水煮白菜么!”有人调侃赵七九,周围轰然爆发出带着善意的笑声。 “哪能啊,这次白菜炖豆腐!”赵七九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了何为大餐,周围又是一阵切的的声音,这种良好的互动表明其实他在赶尸门年轻一辈中,还是相当有人脉的。 赵七九也不嫌此刻自己衣衫褴褛,一路拱着手就推开了刚刚邋遢老人,也就是他的师父进去的竹楼,门并没有关,仿佛是专门给赵七九留着的。进了门,我吓了一跳,面前的场景有些隆重的味道,邋遢老人好像十分懒散的坐在主桌后面的主位上,而两边却没人做,各站着几个把自己包裹在黑色斗篷里的家伙,再 加上两边昏暗的灯火摇曳,这一幕的确是有些冲击人的眼球。“嘿嘿!内个……师父啊,您老摆这么大阵仗干什么,我就是一小辈,哪里能让您跟各位师兄这样迎接不是?那个……师父,各位师兄你们先忙,我带我朋友去后头安顿下 来……”赵七九讪笑着就想开溜。 邋遢老人半睁的眸子顿时瞪得滚圆,当下呵斥道:“给我站住!”这声音当真是如雷霆一般充满了阳刚味,在我耳边炸响让我的脑袋都有些晕乎乎的。准备开溜的赵七九立刻肃然而立,双手五指并拢紧贴裤缝,挺胸收腹抬头,下颚微收完全是一副站军姿的模样,他此刻表现的比吉利那几个人更加狗腿子,“是,谨听师父 教诲!嘿嘿,师父,我不走不走,您说,我听着……”这立马又把腰弯了下去,点头哈腰的说着,就差手里拿一个扇子凑上去给邋遢老人扇一扇凉风了。 “去,先把小九的朋友安顿下来。”邋遢老人对他身前站着的几个人说了句,在右边最末尾的那个家伙说了声是,便要带着我们朝着后面走。 “师父……还是我带我几个朋友去吧。”赵七九几乎是哀嚎着说出来的,声音却越来越小,到最后已经如同蚊子鸣叫一样,几乎弱不可闻。 “哼哼!”邋遢老人脸皮没有变化,只是嘴角象征性的勾起来冷笑一声,然后不容置疑的说道:“带他们去后面!” 我看了看赵七九,他对我点头,我们便跟着这个带路的人从侧边的通道去了后面,才刚刚跨过门,转了个弯,就听到前面响起了一声爆呵,“给我打!” 紧跟着就是赵七九那比杀猪还要惨烈的嚎叫声。 我的脸皮都跟着抽了抽,而郑无邪这货则是咧着嘴大笑了起来,就连一向跟个木头一样的范存虎,也是眯着眼睛勾着嘴角,忍不住的默默发笑。“哼哼哼哼,哼……吼吼……”小哈用屁股坐在我的肩膀上,两个前蹄一边拨弄自己的獠牙一边哼唧,“咿呀……又挨棍子了,又挨棍子了!”至于最后两声,我琢磨,它可能 是在学老虎叫,但是却学了一个四不像。 这小家伙真是让人无语!我伸手抓了拽它的花裤衩,它立刻夹紧了自己的双腿不让我拉下去。这竹楼跟我们在梧桐寨还有风树谷他们寨子里的竹楼都不太一样,整体的建筑规格显得要比那些都更为大气,尤其是到了后面,看着这由竹子搭建而起,距离地面足足有 两米的回字走廊跟那一排排房屋,我还是第一次明白竹楼也能建的跟庭院一样。 “啊!”前面又传来一声更为惨烈的嚎叫,赵七九好像是真被打疼了,这简直是要把喉咙给吼破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我停下脚步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前厅。 “几位朋友不用担心小九子,师父一向都是最宠爱我们这个小师弟了。”穿着黑色斗篷的家伙那张惨白的面孔上露出一个僵硬的笑脸。 “宠爱还打的这么狠的!你们赶尸门还真是有特点,啧啧……那货有罪受了。”赵七九无不幸灾乐祸的说道。“呵呵,那是师父再给小九子清除体内残余的尸毒,以免留下后患。杨奇师兄的那种尸毒可不好化解。”赵七九的这个师兄又给我们解释了一句,便说道:“这排房间都没人 主,几位朋友自己挑吧,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过来,想必你们还没吃饭吧。” “行,那有劳了。”我对青年拱了拱手,他笑着点头,便转身去了前厅。我们三个选了这一排的最后三个屋子,房间里面的一切东西准备的都很齐全,虽然照明设备相对来说比较简陋都是一盏油灯,但有一张铺着被褥比较舒适的床在这大山深 处来说,就已经是十分好的待遇了。饭菜很快送了过来,是一些山里的野味,而且准备的很齐全,不光是有我们吃的,竟然还专门给小家伙准备了一盆子泛着浓浓奶香的兽奶,小家伙看到那铜盆立马就脱了 小裤衩跳了进去,溅了赵七九这个师兄一身的乳白色,但他并没有什么气恼,反而十分吻合的在小家伙的鼻子上弹了弹,才跟我们告辞离去。 “这小东西,怎么到哪里都能吃得开!”对于小哈得意的表现,我有些无语的感叹了句。郑无邪听到这话立马旧话重提,说要给小家伙找一头小母猪配对,说不定能再生出来一个充满了灵性的妖孽。小家伙自然不满的哼哼表示抗议,而郑无邪竟然十分无耻的 对小哈说,传宗接代是每一个雄猪的责任,不喜欢小母猪的公猪不是好公猪。 “噗……”小哈很不领情,将头埋进盆里再冒出来,喷了郑无邪一身。还得意的爬上‘岸’,将自己的小丁丁抖了抖。 这简直就是让人不忍直视!我有些羞愧的低下头不再去看这头比赵七九还要流氓的小家伙,这一世英名就要毁在它的手里了。 吃完饭天已经是彻底黑了,昏暗的油灯让人能勉强看清楚房间内的东西,我跟郑无邪商量关于那个蛊王的事情,他刚刚一路过来一直都在跟范存虎注意这里的地形。赵七九扶着墙有些艰难的推门走了进来,他的脸色十分苍白,头上还不断渗出冷汗,但是衣服已经换了一身,那些有伤口的地方都是鼓鼓的,应该是做了包扎。 第二百六十章 何乐而不为 “怎么不坐?”看着赵七九就这样站在房间里迟迟不肯坐下,我把一个竹椅提到他面前。赵七九翻了翻白眼,说道:“我倒是想坐,估计这两天都只能趴着睡觉了,活血化瘀的药弄了一大堆,可要好还是太慢,我说起桥你可真是没有义气,那种情况怎么就把我 一个人给丢在前面了!”“不是你对我点头让我走的么?”我对赵七九耸了耸肩膀,赵七九当场就怨念大爆发了。“我让你走你就走啊!那种情况我敢不点头么,要是再不点头,我估计就不是得趴着 睡两天而是两周了,那些师兄们下手都太黑。”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听你那个师兄说,他们是在帮你清除隐患!我就觉得你这是典型的狗咬吕洞宾。”我没对这货客气,毫不留情面的出口讽刺。赵七九呐呐的盯着天花板支支吾吾了一阵子,忽然问我知不知道那个邋遢的老人是谁?我说你不是喊他师父么?那不就是你师父,还能是谁?赵七九脸色有些古怪的摇头 ,说不清楚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子的表情。“据说那是我二大爷。”这句话不是在骂自己,而是赵七九再用很平静的语气陈述着一个关于他二大爷的事实,当然我以为他是在骂自己,所以我也骂了他,说他是脑子被 打坏了。“我没有开玩笑,他真的是我二大爷。”赵七九耸肩膀,脸上又带上了一些羞愧,“可是我真的不敢想象他竟然是我二大爷,你不知道,当时看到他的时候我是真的傻了,我 在想我们家怎么会出现这种人,老爷子在世的时候,还有我老子跟我,都是这么爱干净,可我当时见到我这二大爷他真是……诶!不提也罢。” “停停停!怎么就成你二大爷了,以前根本就没有听说过你还有这么一号亲戚啊?”我摆手让赵七九给我说个清楚,不然这样听着实在是太有些浑噩。可是赵七九也不知道,他就给我说他根本就不知道,是老爷子临死以前让他入蜀中的,结果才刚到山外头就有人直接找到他并且还拿出了一种他赵家的信物把他接进了山 里,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赵七九那个自称是他二大爷的师父,说跟赵七九的爷爷,赵家那位传奇一样的老爷子是堂兄弟。 “怎么这么乱的,他都是二大爷了还能变成你师父?”不光是我惊奇了,郑无邪也瞪大了眼睛看着赵七九,辈分乱了,是真的有点乱。“我也纳闷啊!我当时问他,你猜他怎么说的?!”赵七九学着邋遢老人,也就是他二大爷也是他师父的那种漫不经心的懒散样子,“小子啊,要是二大爷的话,很多东西就 没有办法直接教给你,要是你师父的话,那就所有东西都能交给你。所以以后人前我是你师父,人后我就是你大爷,灰孙子,你明白了么?”“噗……”我感觉自己被打了一枪,我被邋遢老人这种语气给雷了,然后又开始为赵七九这段时间的生活默哀了几秒钟,碰上这么一个奇葩的长辈,也算是走了千年难遇的狗 屎运了。 “就是这样,我就整天吊着命去学些那些东西,几乎每个东西都是要命啊!”赵七九怨念很深,他是那么惜命的一个人,却为了一些东西不得不去只身犯险。 “可你怎么在赶尸门看着这么不受人待见呢!”我饶有兴趣的问他,从这个苗寨的入口处一直到刚才,就碰到了两拨赶尸门的人都跟赵七九不对路。“你是说吉利跟杨奇?”赵七九眼里闪过一些轻蔑,“我这也勉强算得上是怀璧其罪了,吉利想三番四次相对小哈动手,一身的赶尸功力被我废了一大半,自然就结怨了。至于杨奇,这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赶尸门里忽然就有一种说法,说我来这里是为了接赶尸门门主的班,于是就刺痛了这些人某个敏感的神经,开始疯 狂对付我了!”“不过那杨奇就是一个傻吊,暗地里对我敌意很深布置后手坑我的人多了去了,也就他一个明目张胆的跳出来还做的这么肆无忌惮,我一直都怀疑他是被人给耍了,可能有人在背后教唆他,或者是那个针对我的团体故意拿他来吸引我那些长辈注意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哼哼!”赵七九三言两语点出了他在赶尸门里的处境,虽然话不多,可 是却听得我有些后怕。光是一个在明面上的杨奇,就已经能让他这般狼狈不堪,那么那些有能力把杨奇推出来,而自己躲在暗处施为的一群人呢?“不用太担心,有对付我的,肯定也有帮我的。其实我几个师兄今天都出手了,我听他们说,暗中有不少人出手想要我的命,他们几个帮我挡住的。其实今天,我不是斗不 过他杨奇,他懂得赶尸的手段我自然也懂得,只是我想要看清楚一些东西,也让那些老人们看清楚一些人的品性而已。”“你真对这个赶尸门的门主位子有想法?”我听着赵七九做这事情的目的,好像真的是奔着那个门主的位子去的,而现在的一番作法,无非是让他的那些敌人浮出水面,让那些人背上一个对付同门的罪名,虽说法不责众,但是这种事情谁又能力领头,恐怕在那些老人们的心理都清清楚楚!这是一个群攻的大范围削弱技能,赵七九并没有给 自己加分,却在无形中削减了那些人的分数。“谁对那狗屁门主有兴趣!让我一辈子走在见不得光的地方,那还不如杀了我算了!我就是觉得咽不下去这口气,既然有人把我推出来当他们赶尸门的磨刀石,那我就好好 跟他们玩玩,你看着,我把他们一把把的磨废了,我倒是想看看某些人后悔的表情。”赵七九可能都没有发现,自从他家老爷子离世之后,他的性情中就带上了一种狠劲。“别把自己小命给玩脱了,剩下的你怎么高兴怎么来!要是有什么困难,直接给我招呼,一世人两兄弟的,总不能什么都自己一个人去做。”我给赵七九说着,有些意兴阑 珊。赵老爷子离世,让赵七九一直没办法从那种哀伤里面解脱出来,虽然他依然表现的甚至是有些顽劣,但是看看他行事,却已经有些不计后果了。要是搁在以前的那个他,绝对不会好端端的跑去那种死人国里面晃荡,除非是逼不得已不去不行。而且就算是去了,出来之后也肯定是立马跑路先让自己安全,而不是明 明知道会引发尸潮还在九尸迎宾的那片密林里晃荡,企图捉住一具尸体来研究。 赵七九挑眉头,又笑了笑,说道:“放心吧!我会好好保住自己的小命的,我什么时候跟你客气过?这次就得你帮忙,到时候帮我打探我家那老爷子的消息。”“这也是我应该做的。”赵家老爷子,在我的眼里始终是那个慈厚的长者。我所见的,听说的,好像老爷子这一生都没有跟人动过怒,在渭城地界,他老人家绝对可以说是 当世贤者。我后来还听说,有好些人家想给老爷子立功德碑,但是赵七九的父亲,在听到那些话的时候却黑着脸拒绝了,至于原因谁也不清楚,反正就是拒绝了而已。“对了,那个白苗蛊王,你们是准备怎么办?”赵七九的声音低了下来,他说道:“我刚刚跟我那师父打探了一下,他告诉我这种时候,外人想要借到白苗的蛊王绝对是痴心 妄想,就算里面再有人做人情,也只有一个可能的结果——不可能!”“如果愿意用一些东西交换呢?”我不想跟这些人交恶,逼近是用人家的东西来解决我自身的麻烦,能用温和的方式解决就尽量不用太过激烈的,这也是我一贯的行事作风 。“可能性恐怕也不大!白苗一族,尤其是它们这个宗族偏安大山深处已经很久了,它们所求的东西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几乎没有。”赵七九摇头否定我这个想法,一个人 或者一个族群,若是无欲无求,那真是除非能彻底毁灭他们,否则谁也把他们没有一点办法。 “照你这么说,还真的只有去强取豪夺了?”我敲击着柱子做的桌面,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诶!我这人就是太善良,总觉得这样有些不好意思。” “那我们可以在把那个东西弄到手的时候,给他们留一点钱,就告诉他们我们把那个小虫子买下来了,我想这样你应该能心安很多。”赵七九很认真的给我出谋划策。我狠狠一拍桌面,看着赵七九觉得这真是人生得一知己也就够了,“我觉得这个方法不错,这样我心里也不用有愧疚,他们也不会觉得自己吃了亏,这让他们还能大赚一笔,大家都好,何乐而不为?!” 第二百六十一章 秘与蛊 美好的幻想总是容易被人打破,郑无邪在这个时候就很好的扮演了这个贱人的角色。“理想总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郑无邪状若深沉的开口,“先别在这里想那些东西,太不切实际了。你们知道那蛊王在哪里?就算知道了在哪里,像那种对白庙们来说至关重要的东西,我们又该怎么去把它给弄出来?而且既然称得上是蛊王,那肯定要比其他的蛊虫厉害了不知道多少倍,怎么对付?谁有手段去制服那东西?还有!我 们首先是要考虑怎么解决你身上的麻烦,退一万步来说那东西就算是没有任何杀伤力,又该怎么使用?谁懂?谁懂?”这几个连续的问题把我们问得都有些傻,赵七九愣了几秒钟之后掩面叹气,我又开始习惯性的敲击桌子沉思。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终于是到了这我们想方设法想要到的地方 ,所以到了这里的喜悦让我选择性的忘记了还要有的一番艰难。 郑无邪又开口说道,“这还只是考虑我们的问题,现在再考虑考虑七九兄弟。” “考虑我?做什么?”赵七九愣愣地看向郑无邪。“你傻啊!我敢肯定的说我们前脚把那个蛊王弄到手里,后脚他们就会发现,那等重要得无与伦比的东西,我就不信他们没有一点点的警示措施。而我们拿到蛊王之后,肯定是要跑路的,这个时候只要白苗们有心调查,肯定能知道我们是跟你一起的,而现在又是在人家的地盘,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办?要是针对你的师门,你的师门又该怎么 办?”气氛沉默了下来,这些问题的确是在骤然之间把我们打得措手不及,我这才发现,好像最艰难的考验这个时候才是刚刚开始,而之前所经历的一番风浪,不过是微不足道 的前奏而已。 “傻了吧!”郑无邪翘起了二郎腿,他一抖一抖显得得瑟至极。 而在这个时候,关着的房门忽然被推开,我们骤然一惊立刻起身看向门口,却是郑无邪的师父,也就是他二大爷,那个穿着黑色长袍的邋遢老人。“几个小娃娃不知天高地厚,就敢打人白苗蛊王的主意,真是不知道该说你们什么好。”老人很不客气,走过来拉了一个椅子便坐了下去。“我就说刚刚九娃子怎么好端端问 我白苗蛊王的事情,原来原因是出在这里。” “二爷爷。”赵七九有些尴尬的喊了一声,给老人到了一杯热水放在面前。“还知道我是你二爷爷!我那大哥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我在这边照看好你,说不能让你受了委屈,我说九娃子,你二大爷我可有给你半点委屈受过?”邋遢老人是个火爆脾气,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桌子敲得震天响,“我赵家一脉到了你跟你老子这块,可真的就是一脉单传了!你不想想怎么把你的小命保住,却整天都在做这种重要的危险 事情,你可知道现在我赵家的处境有多难,你可知道赶尸门的处境有多难?” 这老爷子眼睛瞪得老大,说话也开始不怎么避讳我们,也不知道他是处于什么心思,竟然说出了一些在我看来应该是秘密,根本不能被外人知道的东西。“你爷爷在外头几十年,走的时候终于是想通了才让你回来赶尸门!你来的时候我跟你说了很多,我难道是没有告诉你赶尸门原本就是我赵家的?我难道没有告诉你我赵家的那些事情,没有告诉你,现在赶尸一脉的这些门人们都是在替我赵家受罪?我觉得对这些同门们有愧,所以你那些师兄们对你做一些事情我都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们做的不算过分我都不会插手,而你三师伯的苦心你还不了解么?!你们几个给我回来,坐下,陪着这九娃子好好想想这些事情!这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我 赵家的人得知道感恩,更得学会知道这条性命不光是他自己的,还是很多人的!”听着赵家这位老爷子说话,我跟郑无邪很识趣的准备起身离开,这些东西不是我们应该听的,我现在忽然对,知道的多了并不是什么好事,这句话深有感触。但是这位很 奇葩,竟然好像是专门在我们跟前说出来的,而赵七九的脸色这时候也变得不是那么好看。 “呃……”我跟郑无邪都僵了,这种时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实在是让人觉得难为情,这老爷子也真是的,大家都是男人,男人何苦为难男人,尤其还是老男人为难小男人! “留着吧!”老爷子不说话了,赵七九沉默了一会,对我们说了句,这短短的时间,他的声音竟然都变得有些沙哑,也不知道刚刚他心里究竟是做过怎样的一番思想斗争。我这个时候忽然意识到,也许在赵七九到了这十万大山之后,知道了很多故事,会让他都选择逃避不愿意去面对的故事,而偏偏这货又是个滑不留手的性子,这位邋遢的 老人终于逮住了这次有我在的时候,让赵七九好好反思。 “那就留着吧!”我按了按郑无邪,让他跟我一起坐下,郑无邪有且不情愿,但还是坐了下来,只是有些如坐针毡的意思,仅仅只是屁股稍稍挨着椅子边。 “我真不想知道这么多事啊,为什么一定要让我知道呢。”郑无邪嘀咕,我瞪了他一眼,这种严肃的场合大概也就是这货才能做出这种破坏气氛的事情吧。经过这么一闹,老爷子的脾气慢慢收了起来,连带着说话都温和了不少,开始有些语重心长的意味。“你可能不知道那个关于你回来接掌门主位置的言论,是谁说出来的,现在我明明白白告诉你,这话,就是你三师伯故意说出来给门下弟子们听的!他故意要挑起那些弟子跟你的不合,逼着那些有傲气的弟子们去争取抢那个门主的位子,他想让你要么在赶尸门里跟我一样最后做个长老的过一辈子,要么直接把你逼走让你无法插手赶尸门的事情,他宁愿让自己的那些徒弟自己打破头去争那个门主的位置,也不想再让我赵家的人去坐在那个位置上!你知道他的用心良苦么?原本我们赶尸一脉,那个门主的位置应该是你爷爷的,后来你爷爷因为一些别的原因走了出去,咱们家就只能我在这里接替!但是我那些师兄,也就是你的师伯们,他们费尽心思甚至不惜做出一副什么内幕都不知道的丑恶嘴脸去跟我抢门主的位置,他们以为我这个小师弟 不知道,可是我赵家的人怎么能不知道!所以我赵玄之记了他们一辈子的好,从来都不敢忘记你知道吗?” 老爷子说着又激动了起来,但是他说的话却让我听得有些凌乱,人家费尽心思去抢夺本身属于你赵家的东西,你们还得对人家怀着感激之心?这算是什么道理啊!这一刻我不禁怀疑这老爷子的脑袋是不是除了什么问题,但是接下来他的话,却是狠狠的甩了我一巴掌,让我尽管是在多年以后再想起来,都对这一群人充满了发自内心 的尊敬。“都以为那个门主是好玩的?!都以为那个门主的位置是香饽饽?!九娃子啊,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对你大师伯,也就是现在的门主那么尊敬么?就是因为他愿意义无反顾坐在赶尸一脉门主的那个位子上,他是在替我们赵家分担,而不让我赵家血脉的人再次走上那个位置,是为了让整个赶尸门为我们分担我们触犯的那些血脉中禁忌的东西,你爷爷知道,我也知道!现在你也该知道了,自从我们赵家的人不再走上那个位置开始,我们家就欠赶尸门所有人的!到这一代,他们帮我们分担了太多太多,不然恐怕我赵家早就绝后了……还有那个娃娃!”老爷子看了郑无邪一眼,继续说道:“死人饭不是那么好吃的,你们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不要像我赵家一样,从先祖开始就一手打造了赶尸门这个地方,结果报应不爽吧!我赵家一代比一代难过,越到晚年,就越是不安。七九他爷爷当时就险些夭折,我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要不是我那些师伯跟师兄们发现的早,赵家到我这一代就绝了!九娃子,我告诉你,门主那个位置就是一个大火坑,谁坐上去谁倒霉!你大师伯坐在那个位置几十年,现在到了晚上连个安稳觉都睡不了,我们师兄弟轮流帮他守夜,可还是没法啊!而现在,不光是他,他的后人们也会多多少少收到影响,祸起我赵家,报应在门主位,当我赵家不再那个位置的时候,那就是整个赶尸门的事情,也就是说,你那些师兄们现在就因为我们!他们背负上了一种原本不应该在他们身上的惩罚,至于这种惩罚是什么,晚年才能知晓。九娃子,你这命,你得好好爱惜着,这命是这么多同门帮你抢回来的,也可以说是他们每个人都匀给你的!这不光是你一个人的啊!你爷爷走之前,他的魂跑来找我,告诉我他 在黑暗里看到了解决这种东西的一线机会,说那应该就是指的你,还说你的天赋更在他之上!你明白没?!”赵玄之老爷子说完,好像累了一样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接着便是良久的沉默,寂静,气氛太沉重就连郑无邪这时候也不敢再发声,通灵的小家伙更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捣乱 ,到现在只能听到每个人轻微的呼吸声。 “我懂了!”当油灯的火苗闪烁,再次发出一次很细微的爆鸣声之后,赵七九低着头开口,语气中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你是真的懂了才好!”赵玄之老爷子摇了摇头,问道:“那你现在还打白苗蛊王的主意不?” “当然!那个东西必须得到,我兄弟得靠他救命!” “这叫你懂了!”赵七九的回答让赵玄之老爷子顿时怒目圆睁,“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的,咳咳……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老九,算了!这事你别跟着掺和了,我跟无邪再想想办法,其实也不一定非得用他们的蛊王,应该还有一种别的方法。”赵玄之老爷子的反应,顿时就让我明白了他让我 跟郑无邪留在这里听他们说话的原因,这不光是在告诉赵七九,也是为了让我们知道赵七九生命所负担的责任之重,让我主动打消让赵七九帮忙的想法。对这样的姿态我并没有反感,反而从老爷子身上感受到了他对赵七九那种发自真心的爱护。他不希望赵七九在跟着我们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出什么意外,相比来说,我则是 他眼里的外人,他会觉得十个我都不如十分之一的赵七九重要。“我不光是为了我兄弟!”赵七九这时候那股子倔强又冒了出来,他跟赵玄之老爷子对视,跟一开始碰到老爷子的目光就会躲开完全是两种态度,“二爷爷,您跟我爷爷的感 情深吗?” “感情?我们身体里都流着一样的血……”赵玄之老爷子听到赵七九的话,眼里闪烁过一种迷茫的色彩,“血脉至亲的感情还不够深么?”“感情不是凭血脉来衡量的,我从小跟在爷爷身边,长了这将近三十年,直到去年看着他入土,我才发现原来他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人,他教我读书写字,叫我杂学,教我风水,教我赵家的看门本事,全都是他教给我的,我看着他的头发越来越白,看着他的腰从挺直到佝偻到最后的只能躺在椅子上说话都吃力,我看着他的精神从神采奕奕到萎靡到最后一天只能清醒两个小时!”赵七九提到赵老爷子,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说话都快带上了一些哭腔,虽说一个大老爷们哭起来很难看,但是为了亲人掉眼泪,在我看来这却是一种英雄的表现,“他刚走的那几天,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我舍不得他,我想多送送他,在他上路的时候我让我爸拽着我而我想要跟 他下去把他送到最后,可是……”赵七九说了那天发生的事情,又说了他前段时间在大山中做事碰到青松观那位老人的事情并且说了老人的猜测,而这些东西让赵玄之老爷子再次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置信 的问道:“世上怎么可能有那等神人?” “虽然说出来是有些让人不敢相信,但是的的确确是有!”赵七九无比肯定,又说了赵老天师对那位是如何推崇甚至是尊敬,更说了当时我跟他上青松观见到那位的事情。 “把你的手给我,你调动那种力量往手心走。”赵玄之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听到赵七九说那位送给我了长生拳而我练出来一种诡异的能量之后,毫不犹豫的对我说道。 我把手递给了这个老爷子,慢慢抽取了一点点力量涌向手心,结果噗通一声,老爷子坐着的椅子顿时坍塌,他跟着椅子一起摔倒了地上,但是却好像恍然未觉。 “仙家本事,这简直就是仙家本事!”赵玄之老爷子惊呆了,兀自坐在地上喃喃自语。赵七九喊了几声,他才回过神来。“就算是这样也不行,太不确定了,你这简直是在拿自己的小命赌博,你可知道取蛊究竟是有多么凶险?!而且大哥毕竟已经走了,你这样做,值得么?”老爷子回过神来 ,还是义正言辞的拒绝。 赵七九却脸色一狠,咬着牙说道:“没去阴曹,就不能安生的投胎,这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爷爷比什么都重要,什么都没他重要!” “你!”赵玄之愤怒无奈又感动,“罢了罢了!只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二爷爷,对不起!”赵七九很真诚的对赵玄之老爷子说了句,老爷子却只是摆手叹气。 “既然你们都如此坚决,我也就不说什么了,现在我就想问问你们,你们可知道什么是蛊?” “什么是蛊?”这个问题可把人给难住了,郑无邪试探的回答道:“蛊就是蛊?” “什么混账答案!”赵玄之老爷子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们且听好了,我就给你们说说蛊是什么!连它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也敢妄言取蛊王,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至于什么是蛊,绕着这个问题赵玄之老爷子对我们说了很多,甚至连具体的养蛊方法都有所涉猎,他说这是大山深处经常跟苗人打交道的势力都必须研究的。 蛊具有变幻莫测的性质和非同寻常的毒性,所以又叫“毒蛊”。而造蛊必须在端午那天聚置毒虫,这是因为每年的农历五月五日毒气最盛的原因。据说,曾经专门就有文献记载过,“蛊,多于端午日制之,乘阳气极盛时以制药,是以能 致人于病、死。且多用蛇、虫、蜈蚣之属来制,如果无法解救时,一触便可杀生。”传说中养蛊的方法,与《通志》上一二载的相类似。《通志》中所记载的,要用一百种虫类,而苗人所要的只有十二种。在养蛊以前,要把正厅打扫得干乾净净,全家老少都要洗过澡,诚心诚意在祖宗神位前焚香点烛,对天地鬼神默默地祷告。然后在正厅的中央,挖一个大坑,埋藏一个大缸下去,缸要选择口小腹大的,才便于加盖。缸的口须理得和土一样平。等到端午节那天,便得去毒物聚集的地方,捉十二种爬剧毒虫回来,放在缸中,然后把盖子盖住。这些爬虫,通常是毒蛇、鳝鱼、蜈蚣、青蛙、蝎、蚯蚓、大绿毛虫、螳螂……总之会飞的生物一律不要,四脚会跑的生物也不要,只要一些有毒的爬虫。这十二种爬虫放入缸内以后,主人全家大小,于每夜入睡以后祷告一次,每日人未起床以前祷告一次。连续祷告一年,不可一日间断。而且养蛊和祷告的时候,绝不可让外人看见,否则极有可能会被蛊虫反噬导致蛊虫成熟之后全家尽 死!蛊虫出现的过程,是一个极其残忍的过程,在那种黑暗不见光的密闭空间中,最后存活下来并且吞掉其他毒物,身上颜色大变的那个毒物,就成了一种最为初级的蛊虫, 老爷子说这些蛊虫身上都带有一种神秘莫测的力量,它们拥有很强的灵性,只要不反噬主人,在很多情况下都能带给主人很强横的运势!蛊虫具体是怎么划分,可能除了那些饲养蛊虫的蛊婆之外,就没人能知道吧!但是赵玄之老爷子告诉我们,那只蛊王他听说是一只龙蛊,而站在蛊虫食物链最顶端的蛊有 两种,分别说龙蛊跟麒麟蛊,只是这都是传说,除了苗疆最核心的那些人没人见过,而就算见过的,一般来说也都死了。“你们在这苗寨里,要特别小心女人,尤其是那些言谈举止跟常人有些不同的女人!记住了,如果一个女人跟你说话,必须得看清楚她的眼睛再开口,若是那双眼睛里有丹 砂一样的颜色,一句话别说,转身就走!那种人一定是蛊婆!” “蛊婆很难缠么?难道她们见人就施蛊?”我问赵玄之老爷子。老爷子笑了笑,说道:“蛊婆养的蛊最为诡异,是一种微型蛊,很多肉眼都都不可见!相传蛊妇放蛊中一人,可自保无病三年,中一牛,可保一年,中一树,可保三个月,如不放蛊,蛊婆自己就要生病,连续三年不将蛊放出去,蛊虫不得食就会伤害蓄蛊人!当然,动物之中唯有狗不能放蛊,蛊婆怕狗也不吃狗肉,而且那些人都跟阴鬼有一个德行,也怕狗牙!不过这些都是普通的,至于白苗蛊王那个龙蛊,肯定不会这么简单,不说别的,光是它存活的时间就让人感觉敬畏!而且,它的饲养方式跟普通的蛊虫肯定也有很大的不同!” 第二百六十二章 绵延的争斗 苗疆巫蛊之术的起源,早就已经不可探究,这并非是有人守口如瓶的缘故,恐怕就算是此道大家,对那些不知多少代以前的东西也都知之甚少。被神化的,丢失的,作为 故事一代代传承又被某些心血来潮之人添油加醋的,此等种种,都让不知多少真相掩埋在历史的长河当中。而虽然在大山之外,也流传着关于巫蛊之术的种种说法,但大多都属于有人窥得一斑之后再平添想象,怎么神秘怎么渲染,怎么会让人忌惮就怎么说,所以对大山外头那 些关于此的留言,根本就做不得真,此刻赵玄之老爷子告诉我们的这些东西,就显得尤为重要。“蛊婆……?”我有些好奇了,如果是如老爷子说的,那那么蛊婆应该经常出手才对,可是从我进入这蜀中的十万大山以来,除了在梧桐寨子里发生的那些事情,其余的却始 终都是一片祥和,根本就嗅不到半点风声鹤唳的气息。“是蛊婆,蛊虫性本阴,若是女人饲养起来会更加显得阴损,但是白苗人骨子里不好斗,而且他们又族训,族中的女子不得饲蛊,就算是他们代代传承的圣女,也不能有丝 毫的例外。”“那又怎么会有蛊婆?”既然都已经有这样的族规了,而且越是在这种深山老林之中,这宗祖观念就越不能违抗,如此高压下又怎么会出现蛊婆这个职业,当真是让我觉得 稀奇。“白苗,为什么不直接说他们是苗人而是白苗?”老爷子恢复了那种慵懒的姿态,“因为他们还有一个生死对头,黑苗!而蛊婆就是黑苗人,只是黑苗行踪诡异莫测,她们极为擅长隐藏,而且我敢肯定,就算是这里,也肯定隐藏着黑苗人,前些天就有别门的弟子遭殃了,到现在,别看好像这里一片安宁,其实又怎么安宁的下来?白苗暗中在 调查,而各个势力都是关进自家的门在做着防范。”“我们能不能想办法联系上黑苗人,然后借用他们去找到那个蛊王?如果他们是生死对头,那我想黑苗肯定对白苗的蛊王垂涎已久吧!”我眼睛一亮,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用这样驱虎吞狼的方式让他们斗个天昏地暗,然后我们坐收渔翁之利。“行不通!”老爷子已经进入了角色,既然赵七九心意已决,那么他就只能想办法让这件事情尽量的安全一些,为此给我们说的更加详细。“他们同属于苗裔,但是白苗跟黑苗却是两个极端!白苗人极度团结,哪怕他们之间有一些间隙,可一旦有外来的力量他们必然会先放下恩怨解决外患,可黑苗人,却是及其自我的一群人,他们生性孤僻警惕,绝对不可能去跟自己之外的任何人合作,就算是为了共同的利益要让黑苗人互相配合,那他们之间也绝对会死命的防范对方!而且黑苗人性情冷虐,去找他们合作 ?可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就会先辈他们下了蛊,这根本就没有一点可能。”“那老爷子你提那个黑苗做什么,既然对我们都没有半点用处,说了不也是白说?”随着赵玄之老爷子说话,郑无邪已经慢慢把屁股在椅子上坐实在了。既然愿不愿意听, 都已经听了,那还不如坦然受之,惊惊慌慌根本就没半点作用。我自信对郑无邪这点心里把握还是相当精准的。“年轻人,性子太着急了,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老爷子倒是不急,这昏暗的灯光,最适合四五人坐在一起说说话聊一些趣事,只是我们现在虽然是在聊天,但是相信这内 容若是让白苗的那些人知道,恐怕就会有不小的麻烦了。“不急不急,老爷子您继续说,我这就是没事发发牢骚!”郑无邪讪笑着应付了过去。看着他的神态,我不禁琢磨了一下他之前给我说过的一句话,“要没有十足的把握,就不要去招惹那些老家伙,尤其是越老的,越不能招惹。”郑无邪始终都是在身体力行的恪守着这一句对他来说,几乎已经成了准则的话。只要是看到上了年纪的,必然先带 七分笑脸二分恭敬,剩下的一分就是在决定最后是装孙子还是挥刀子。赵玄之老爷子轻轻哼了一声,继续说道,“巫蛊之术,黑白二苗占了一个蛊字,但是在这些大山里,还有一种几乎彻底游离在人群之外的群体,那就是巫!如果说,有什么 能让这黑白二苗彻底放下成见联手,恐怕除了巫那个团体之外,就再找不到第二个了。”“巫?这却是为何?”在我的认知中,巫这个词汇所包含的范围实在是太过广泛,跟外界所有人一样,我一直都认为巫就是特指那些巫婆,还有那些能沟通鬼神或者装神弄 鬼的人,甚至就连白苗寨子里的那些大祭,在我看来,也能用巫这个字来称呼他们,但是此刻赵玄之老爷子说的,却好像是颠覆了我在这方面的那些认知。“巫蛊天生对立,就像是万物的相生相克一样,这是世界的法则!若是一种东西没了限制,那必然会泛滥成在,在我华夏的历史的记载上,曾经爆发过两次蛊毒之祸,第一次很远了,是还在春秋战国时候,那个时候据说是巫的团体遭遇了大灾,蛊苗无人可治纷纷从蜀中出山奔向华夏四地酿成了大祸,当时有一山巫出手阻止,终究却敌不过数量庞大的蛊群而死,当时的平原君还专门为此做了一首山鬼表达他对那个巫女的崇敬跟爱慕。而第二次,便是在我汉族气运第三次衰弱,满清入关的时候蛊毒祸患再次迸发,说来原因倒也可笑!”老爷子几乎是没有任何感情的笑了两声,“鞑子皇帝对蜀中蛊术觊觎已久,所以派人入蜀想要收为己用,然苗人就给那皇帝的使者说,有巫的限制他们无法离开蜀中,鞑子皇帝又派人希望说和,巫那个团体自然不允,于是皇帝觉得自己的威严收到了挑衅便开始四处寻杀巫,那些人最后苦不堪言,便全都遁入大 山之中躲避,于是蛊出蜀中,不受控制的再次为祸。” “那这两次祸患,最后是如何解决的?”我听得入神,在这一刻都忘记了自己原本应该注意什么,注意力都被吸引在了这埋没在历史中的故事里。“结果?春秋时候那次已经没人知道了,有说法是苗蛊为祸苍生惹得上天震怒,一连降了七七四十九天震世雷霆,将那些正在肆虐的蛊虫跟元凶净化了,苗人便躲在深山之中再不敢出世,还有一种说法,说是他们惹到了山外那些奇人身上,结果引发了很多当时神秘势力的不满被联手清缴并且还被在自家地盘上大范围屠杀之后才安宁下来不敢出山。不过我比较倾向于后者,这没办法,我华夏自古多奇人!”赵玄之老爷子说道这里,眼里也泛出了一种激动的神采,我知道那是一种叫做民族自豪感的东西,只是 这老爷子恐怕还没有意识过来,现在的他对于山外头那些普通人来说,同样也是奇人异士中的一员。“那第二次?”郑无邪也是听得神采飞扬眼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若是这种故事从年轻人的嘴里说出来,可能还不会有多么巨大的吸引力,但是从一个老人,尤其还是一个 很厉害的老人嘴里说出来,这故事的吸引力就瞬间提升了一百倍。“第二次啊!”赵玄之老爷子沉吟了一会,似乎是在回忆很久之前的某些东西。“第二次蛊毒之祸,持续的时间很长,一下子就是好几百年,一直到民国末期才堪堪止住!我 这一把老骨头,当年也有有幸参与其中啊!”“那时候蛊苗再次猖獗,祸害了满清很长时间,但是说是祸害满清,其实遭殃的还不都是我汉人?于是那些本身不问世事的门派跟世家势力开始暗中针对蛊苗,但是蛊苗挟了当时的皇家威势,更有独属于满清龙脉的气运相助,对付起来十分麻烦。这一场拉锯战就这样一直持续,直到失去了满清气运的庇护,最后的反击才全面展开,从那之后苗疆就这样被困在十万大山里……只是大家损失都很惨,一场拼斗,元气大伤……”老爷子说道最后,精神好像都有些恍惚了,“其实斗来斗去,斗来斗去,损耗的还不都 是自家的东西,诶……”老爷子说道最后开始变得语不详焉,似乎有很多的故事他都不愿意去提及,最后一声叹息,更是有些萧索的味道,这种状况对于一个年迈的老人来说,可绝对不是什么好 事情。“老爷子,过去的也就过去了,前人事后人承,后人也自由后人法,没有什么可叹的。”感受到老爷子身上的气氛不对,我立刻动用了地花的理想让自己的声音直达他的肺 腑,赵玄之老爷子这才猛然抬头。“孽障,焉敢暗算老夫?”他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原本映在地上的影子却骤然朝着身后的墙上抓去。 第二百六十三章 意外发现 这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我被那骤然变大了数倍的阴影震惊的站了起来,而赵玄之老爷子的影子却已经蔓延到了竹墙上,影子大手成爪狠狠一握,立刻便有一条血迹噗嗤 一声洒在了墙上,那血液不是鲜红色,在昏黄的灯火下呈现着一种发亮的黑色,很是诡异。 “没事,坐下吧。”他深深看了一眼墙上那正在消失不见的血迹,又变成了那一副慵懒萎靡的神态,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地重新坐在椅子上。赵七九担心的看着老爷子,老爷子不在意的笑了笑,说道:“不用担心这些,都是一些不算麻烦的麻烦,等你到我这么大了,可能招惹的麻烦比这更加恐怖,所以安心把本 事学好,才是将来安身立命的本钱。” “是,知道了。”赵七九似乎是想弯腰,但是刚一撅屁股就牵动了那被竹棍抽伤的屁股,疼得嘶了一声,也不再多问刚刚那事情。“刚刚说哪了?巫,巫的行踪现在是越来越难寻找了,不过在这大山里肯定会有,而他们一般都会在龙脉最灵动的地方出没,你们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吧?”赵玄之老爷子 的声音都变得轻轻的,若不是他的形象看上去太过于邋遢,如果他的头发跟长长的胡须看着能柔顺一点,如果这时候再有点风,那肯定会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对了,再提醒你们一句,这个寨子里肯定有黑苗人,就说这么多了,剩下的你们自己琢磨,若是能琢磨透了,那还可以试一试,要是连这都想不明白,那这件事情如果做了就是白白地把自己赔进去,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不是外人能为所欲为的。”老爷子说完,便起身拍拍屁股走人了,门一打开立刻就有冷风灌了进来,这带着寒意的春 风,把人吹得打了个激灵。“老九,你说你这二爷爷给我们说这么多,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我怎么就没有想明白?”目送赵玄之老爷子离开,我们关上了屋门开始商量,但是互相讨论了半天,也终究 都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白苗,黑苗跟巫的存在,这跟我们要做的事情,怎么看好像都扯不上半点联系。“算了算了,时间不早了先休息吧,老人家说话都是这种德性,明明知道却偏偏弄得云里雾里,我总觉得人要是越老,就越像是那些得道高秃子,人把这种说话方式叫什么 来着?打飞机?”郑无邪打了个哈欠,开始满嘴跑火车。 我有点无奈的看了这货一眼,说道:“人家那叫打机锋,是考验一个人的悟性,佛门高人不少,你这样污损人,小心人家打到你家门口去。”“我倒是想看看他们怎么打我家门口去,反正我是不怎么待见那些人。对了,其实刚刚忘记说一句,我有办法对付那个那个什么蛊王。”郑无邪好像才忽然想起来一样的一 拍自己的头。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现在才想起来?你怎么不去死啊!”听到他这话我瞪着眼睛骂他。郑无邪眼睛也是一瞪,他莫名其妙的笑了两声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然后才说道:“这种事情应该是你记着的行不行?我当时就是为了帮你才来的,要是没有一点点手段,我陪你跑进来是来玩?”这厮,典型的无理占三分,只是这却把我想要说的话憋了回去,他说的倒是不错,这种事情,我应该提前就能想到,但是在这种应该注意的小细节上 ,我却一直没有考虑过。郑无邪这次,算是给我上了一堂并不是多么生动,但却让我猛然醒悟的课,也正是这次,让我仔细思考过后,在后来做事时候才避免了很多遗憾的发生——永远都要注意 到那些最不经意的小细节,小细节,能安神醒脑,能救人性命。天色的确是已经很晚了,不光是郑无邪,困意也在不断侵蚀着我的神经,我们四个人里,大概也就是范存虎看上去依然精神抖擞,不过这货是个闷葫芦,在我看向他的时 候,他正拿着一个看着色彩斑斓的蜘蛛在仔细研究。不,确切的说蜘蛛不是被他拿在手里,而是蜘蛛吐的丝被他缠在手指上,这蜘蛛就这样吊在半空中不断挣扎。 “这种蜘蛛毒性一般都很猛,而且要是弄死了它,那血液还会招来更多的毒蜘蛛,小虎子你最好还是给它放掉。”赵七九看到那个足有人拇指大小的东西,对范存虎提醒。“这种蜘蛛我以前在山里,跟我哥还有存熊没少抓过,洗干净了用盐烟腌一下,在油里炸出来很好吃,咬着嘎嘣脆,还有一种鸡肉味!”范存虎说着,丝毫都没有留意到我 们三人听到他话时候的表情,我看着那个五彩斑斓的蜘蛛咽了口唾沫,郑无邪脸色已经发绿,而赵七九则是一种快要吐了的表情。“可是这个蜘蛛,给我的感觉好奇怪啊!它们的作息应该都非常规律,而且最重要的是只要没有太阳它们就不会吐丝结网会直接休眠,可是刚刚你们说话,它却一直在活动 ……”范存虎说着,眼里有着很重的疑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郑哥,难道这边跟我们那边的蜘蛛习性都不一样?”“可能是吧,蜀中这边气候跟我们那边的确不一样,物种在这种境下发生一些细微的变异,应该还是属于正常范畴的。”我对范存虎点了点头,又不禁抬头朝着四周看了看,这房间里怎么会有这种毒物!要是晚上在人睡着的时候被咬了,那可就死了都没处哭去,阴曹地府的勾魂小鬼可不管你是怎么死的,而阴曹下面的十殿阎罗更是不会因 为你死得冤枉就会放你还阳,这多少年来,冤死的人何止千千万,多一个也是不多的。 但是这竹屋很干净!我甚至打开手电筒把各个角落都照了个通透,哪怕是死角都是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污垢存在,更别说蜘蛛网之类的东西。不对!我猛地抬头,这的的确确是竹屋,若是砖瓦房或者木屋里面出现蜘蛛结网的话很正常,可是这是竹屋!竹屋本身就不惹毒物,更何况这些柱子上更是散发着一种能 驱赶毒虫的药味,还怎么可能出现这种五彩斑斓的大蜘蛛?! “存虎!你刚刚说,这蜘蛛跟咱们那边的习性不一样?你确定吗?”我问范存虎,范存虎点点头,给我了一个十分肯定的回答。“怎么?有什么不对劲?”赵七九跟郑无邪都从我的神色上窥探出了端倪,我看着那个依然在挣扎的蜘蛛,“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不对劲,不过看看就知道是不是不对劲了 !”我再一次在精神世界搭建了一个借用地花力量的桥梁,这一瞬间就感觉好像跟周围的万物都融为了一体,好像在不经意之间,有发现了一个这地花新的用途!借用周围所有能沟通的活物,包括植物在内感受方圆几十米之内的所有状况,只要是我能感觉到的地方,哪怕是在细微的变化都会在我的感官世界中无限放大从而引起我的注意。只 是这样使用,真是有些太奢侈了,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精力正在迅速流失,根本就无力去长时间支撑这样的状态。 我尝试着缩小地花力量的输出,随着那种感觉范围的不断减小,我精力的流失速度也在变慢,最后只缩小到很细微的一些,堪堪能够用来跟这些小小的活物沟通交流。 我将手指慢慢伸向这个在不断挣扎的小东西,赵七九想要拦住我,我对他摇了摇头。在地花的力量下,我仿佛是有一种天生的亲和力,在我手指尖跟蜘蛛接触的一瞬间,它没有丝毫的抗拒的就紧紧趴在了我的手上,然后我跟它建立起了一种精神上的联系 。这种小生物几乎没有思维,但是所看到的仍然让我觉得很不对,在那一片黑色的世界里,我看到的不是一个凶恶的毒蜘蛛,而是一个完全失去了攻击性,看上去萎靡不振 又好像身不由己的蜘蛛灵魂。我开始尝试跟它交流,它没有半点抗拒的将自己的眼睛跟我对视,然后我从他的眼睛中便看到了我们刚刚说话的所有细节,虽然蜘蛛的视角十分奇怪,但是仍然让我能够 看清楚一切。 当开始去联系它的记忆,更是让我吃了一惊,它不大的脑域里,只存在从我们进入屋子那一刻之后的东西,之前完全是一片黑色。 “这个东西不对劲!”我将手撤离,然后才断掉了跟地花之间的联系,对赵七九他们说道。在他们疑惑的目光中,我将自己所看到的全部告诉了它们。“这东西是在监视我们!可恶!”赵七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很不好看,见我们三个都看向他,赵七九说道:“我听说苗寨里有一种人,能驯化这种毒物,并且能跟毒物沟通!要是照起桥说的,这根本就是在监视我们!” 第二百六十四章 有事相求 “饲兽人?”郑无邪听到赵七九的话愣了愣,有些不确定的问他。 赵七九点点头,有摇头说道:“不算是饲兽人,要比那个更厉害,据说现在的饲兽人不过是白苗的这种秘术偶然之间遗失的一部分。” “饲兽人?什么东西?”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禁有些好奇。“饲兽人是一种很稀奇的职业,据说只有很少一部分天生跟动物亲切的人,才有可能通过学习一种秘术,而达到跟兽类在一定程度上交流的本事。”郑无邪给我解释,“好像 是能从虫兽身上,得到某种危险将来的警示吧。只是这种人很少,倒是周二哥手底下有个饲兽人。”“我还从来都没听周老二说过。”我摇了摇头,想着那岂不是跟我地花为圆满之前有异曲同工之妙,总是能在一切特殊环境中得到警示。不过却是没想到,周老二那一朵黑 莲花手下竟然有这样的奇人。 “小虎子,先把这个东西捏死。”赵七九看着那个继续在蜘蛛丝上挣扎的斑斓蜘蛛,眯着眼睛说道。“慢着!”我看着那个斑斓的蜘蛛摇了摇头,要是就这么给捏死了,可能会引起白苗人的警觉甚至节外生枝出现一些别的麻烦,想着刚刚是用地花的情况,我忍着精神上的 疲倦再次将自己跟那个生长在冥冥之中的花朵联系在一起,“让我来试试,直接弄死恐怕不太好吧。” 指尖就像是一块磁铁,而那个斑斓的蜘蛛则好像是一个铁块,在我手指第二次靠近它还没完全挨住的时候,它便荡秋千一般的扑在了我的食指指尖上。 我闭上眼睛,开始心无旁骛的跟它建立起一种心灵上的沟通,出现在那个漆黑空间中的大蜘蛛盯着我,眼睛中满是麻木,根本就没有一点点活物应该有的灵动之气。 我开始尝试用地花的那种力量去抹除这斑斓蜘蛛看到我们的一幕幕,结果竟然真的做到了,它脑子中存在的画面一幕幕不断减少,一直到最后完全变成一种空白。地花的力量神奇如斯,这让我禁不住地又开始尝试,自己伪造出一系列的画面通过我跟他建立起来的沟通灌输到它的脑子中。包括它所听到我们的谈话,也全都在我伪造 的范围之內。成功倒是成功了,事实证明这完全是可行的。但是麻烦的是,在我开始伪造它记忆的一刹那,我原本竭力限制的地花力量的输出便骤然加大,而这所直接造成的后果就是 我的精力如同被人大口大口的吸走,让我好几次差点都直接昏睡过去。我咬了好几次舌头,嘴里已经满是鲜血的腥味,可是这种罪真不是人受的,自己要自己舌尖实在是疼得有些过分,我真是不知道那些古人得有多大勇气才能做出咬舌自尽 这种事情。当我做完最后一点伪造迅速撤开自己跟地花之间那种联系的时候,趴在我手指尖上的斑斓蜘蛛忽然凶性大发竟然叮了我一口,手指尖上瞬间便有种麻木感,若非体内有长 生拳的那种青色气流将一滴毒液从伤口逼出去,恐怕我可能已经是凶多吉少。 “没事吧?”我踉跄着后退两步坐在了床上,脑子里满是袭来的困倦感,看着郑无邪他们关切的眼神,我摇了摇头说没事,又对他们说出去说话。 在走廊里我把刚刚我做的事情说了说,又叮嘱他们一句回屋多小心,便不再理会他们几个惊叹的眼神迅速回屋趴在床上,也许只是几个呼吸间吧,就昏睡了过去。 精力耗尽真的很难受,有一种十分恶心的感觉,就好像是胃里翻江倒海偏偏吐不出来,整个人都被弄得如同飘在空中被高空气流吹得不断翻转。 我做梦了,当我看到自己身处一片黑暗之中,而这个黑暗里面有一只小野猪在对着一个穿着兽皮的小破孩不断愤怒吼叫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这肯定是做梦了。小黑布很贱,很贱很贱,他不断用手在弹小哈两腿之间那个小丁丁,小哈很生气,它上蹿下跳想要扑倒小黑布身上咬他,但每次都是直接从小黑布那破孩形象的身体上穿 了过去。 我的出现好像让小家伙找到了救星,它哧溜一声扑倒我的脚下不停拱我,又对我哼哼唧唧的叫,“咿呀,生气了,也要弹他的那个丁丁……”在这梦境的世界,或者说是精神的世界里,好像是不光我能听懂小家伙在说什么,小黑布变成的那个破孩子也分明能知道,所以他顿时就黑了脸,做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样 子将手背在身后,对小家伙说我弹你看得起你。小家伙不甘示弱的回应,说那我也要看得起你。小黑布想发火,却又生生忍住了,他不知道是在酝酿什么坏心思,反正是看着小哈不怀好意的阴笑了两声。小哈感觉很敏锐,它浑身一个颤抖,却没有再去反驳小黑布, 而是转了转眼珠子对小黑布说道:“知道你是什么,要把你做成裤衩。” “气煞老夫!”小黑布勃然大怒,指着我大骂:“好好一个通灵神武被你祸害成什么样子了,真怀疑你是不是郑氏血脉的后人,郑氏的血脉怎么会出你这种无赖子!”“小黑,你要是再喊,我就把你做成裤衩给小家伙穿。”小家伙的一句话让我抓住了它的痛脚,诚然,在这种精神的虚幻世界我奈何不了他,但是它自己在现实世界中的那 个本体却只能由我来摆布。 “小子你试试!翻了天了你!”小黑布那种萌萌的脸蛋萌萌的声音,却偏偏要配着这样一种老气横秋的表情,让我看着总是会忍俊不禁。我抿着嘴对它说道:“你看我敢不敢,反正你现在也便颜色了,做成裤衩想着应该还是挺不错的。”从我五个指间的血液侵染在小黑布上,它就变得一天比一天有灵性,竟 然好像是在慢慢地复苏一般。“你郑家列祖列宗都把我当成祖宗一样供着,小子你焉敢做这种事情,难道不怕他们九泉之下有知跳上来把你掐死么!”小黑布跟我上纲上线,这种声厉色荏的模样却让我 明白他是真的有些害怕我那样做了。 “真要把他们能气得跳上来,那它们还不得感谢死我!再说,要是我那些老祖宗们知道一个小破布里面藏着的竟然是你这种小破孩,那估计早就把你当抹布使了!”我觉得自己只是说了一个事实,但是这个事实却好像让小黑布很受伤,它指着我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不过想想也是,现实总是这样子,很残酷的,多少牛人都不敢去直面 现实的惨状,更何况这样一个躲在小黑布之中心智还好像一个孩童的家伙。 “等我醒了就把你做成裤衩给小家伙穿上,我相信你们两个妖孽如果配合在一起,肯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变化发生。”我很认真的对小黑布说。 小黑布当下就慌了神,它大喊了一声不要,然后才发觉自己好像是失态了,赶紧重新把手背在伸手想要努力将自己的腰肢挺得直一些。“灰孙子,你知不知道老夫今年已经多大岁数了?你知不知道你的祖先在我看来都是孙子,你竟敢这样对我,不怕遭受天谴么!”小黑布想给自己找回自信,他脸上自然而 然地浮现出了一种优越感。“天真要谴我,我早就被雷劈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你刚刚说什么?灰孙子?小黑,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孙子了,怎么?还敢跟我瞪眼睛!要么当我孙子要么我把你做成小 家伙的尿布。”我跟小黑布谈判,小哈则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两个小眼睛都完成了月牙状。 秉承着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原则,最终跟小黑布达成了协议,他不当我孙子但是可以当我小弟,然后磨了一番嘴皮子,才支支吾吾地告诉我说是有事情想要跟我商量。“有事求我还敢这样,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小弟说吧,要是不怎么费劲的话顺手帮你解决了。”我先是瞪了它一眼,又对着它很大度的挥了挥手,我自认这很有一番大 哥的派头。 “能不能不要喊我小弟?”小破孩模样的他眼神很郁闷,“我们知道就行了,这叫神交。” “神交你大爷,这就是你要跟我商量的事情?要是这我告诉你,不可能。”我断然拒绝,开什么玩笑,这种事情还能容得下讨价还价?“不是不是!”小黑布赶紧摇头,它说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你这次来是找那个蛊王吧,我们商量个事情,到时候带走它我帮你兜着,绝对让他不敢反抗,然后你调动地花 的力量把那个龙蛊的魂给我。” “哦,我还以为什么事,原来就是为了这个啊!”我状若明白的点头,小黑布也赶紧点头说就是就是。“不可能,把它的魂给你它不就死了,美死你。”我再次断然拒绝。 第二百六十五章 沉甸甸 小破孩傻了傻,又是絮絮叨叨的给我说了一大堆,我死咬着坚决不松口。最后他出于无奈,告诉我了如果得到那个龙蛊灵魂之后的很多用途,说是能让它变得拥有更强大的力量,而且还说,经过它处理分解过的灵魂力量可以分给我一些,这样 可以让我的灵魂更加强大,也就是说精力能够更加充沛,这样再调用起来地花的力量,就不会显得那么吃力。 磨了一番嘴皮子,最后我们达成协议,在不会让那个龙蛊死掉的情况下,所得到的那种所谓的灵魂力量,我跟小黑布三七分。当然,是我七它三。“不是我笑你,地花圆满的人我也不是没有见过,但是人家那些人都有与之相匹配的强悍意志,真是不知道你这样一个弱的跟蚂蚁般的家伙是怎么把地花开满的,简直就是 匪夷所思。” “笑我?把你做成裤衩,看看是谁笑谁。”我抓住了小黑布的痛脚。 变成小破孩模样的他明显更加郁闷,“哥咱能不提这茬了不。”“行,其实把你做成裤衩我也就是说说,好好好,我再不说把你做成裤衩了。”我觉得小黑布快被我逼疯了,也就适可而止不再提裤衩二字,以防止它真的不顾一切要跟我 拼命。“小黑,你就这么笃定我能弄到蛊王而不是那个蛊王给弄死?”我问小破孩,说实话自从停了赵玄之老爷子的那些话,我自己都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能将蛊王弄到手。现在 留给我的还有一个月多一点点的时间,说充足倒也充足,只是不算是那么富余而已。 “我看好你哟!而且我有一种直觉,我好像遗忘了很重要的东西,也许这次能帮我恢复一些记忆,那对你来说肯定也是至关重要。” “别跟我扯,想多要一点门都没有。小黑,你说你也就是一块破布,怎么就这么妖孽的!”我想上前扯它的脸蛋,小破孩模样的他顿时躲开了很远。 “我警告你啊,你不要对我动手动脚,这是我的底线,不然我就跟你拼了!”“不说了,我安静一会,现在从我眼前消失,立刻。”我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正在慢慢好转,脑子里出现了一种十分清晰的脉络,是关于赵玄之老爷子说的那些话,也是关 于白苗黑苗跟巫三者之间的关系脉络。一个人站在这无边黑暗的精神世界里,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跟精神在体内那种细若游丝气流的冲刷下,变得越来越沉稳越来越清晰。从进入蜀中的这十万大山之后,我 好像变得开始有些浮躁,也许是因为很多外在原因的影响,修了十几年的那一口静气竟然在变得稀薄,从而影响了我对很多事情的判断。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尤定……”我闭着眼睛开始不断理顺着思路,从赵玄之老爷子开口时候说的话一点点分析,终于在精神状态复苏到最巅峰的时候豁然开朗。从开始我就在想过驱虎吞狼,然后我们想办法在黑苗跟白苗的斗法中得渔翁之利,但是这样一来,我们跟赵七九也就完完全全的会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也许对我来说这算不得什么麻烦,顶天了弄到东西之后我们立马跑路就是,但是赵玄之老爷子说过的那些话,让我明白赵七九不可能跟我们一样直接跑路,他身上还背着对于这赶尸一脉的责任,也就是说在相当长的时间内,赵七九还必须在蜀中这大山里,这样一来,跟白苗这些人不死不休对他来说就太过于危险,甚至如此施为还有可能引起蜀中别的势 力的警惕,反正对于赵七九来说是真的百害而无一利。那么接下来呢?老爷子告诉了我们巫的存在,而且还是跟白苗黑苗天生的对头,如此说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不去做那个渔翁,却可以去当一个拦道抢劫的土匪, 抢了那个渔翁的收获,这样一来仇恨就完全拉在渔翁的身上,我们就完全可以隐藏在幕后最终得利。只是这样一来,似乎是有个不受控制的环节。赵玄之老爷子说过,巫最终的目的就是收了蛊甚至是杀掉那种东西,怎么才能保证巫看到那个龙蛊的第一时间,不会去弄死 那个蛊王呢? 我睁开眼睛看着已经变得明亮的窗户,又睡了一天,看看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靠着走廊的窗户开着,外面有郑无邪逗弄小哈,跟小哈商量给它找个媳妇的声音。 洗漱完毕,我将赵七九他们喊来了我的屋子,将我昨晚想通的那些脉络说了跟他们说了说。“对对对,就是这么个意思,你这么一说就明了了。昨晚那老爷子还专门说了怎么去找巫,其实不就是在暗示这个?”郑无邪将我说的消化了一番,点头认可,又说道:“还 专门告诉了我们巫一般会在哪里,这我们在山里跑跑应该能找到,也许对别人来说这是个难事,但对我而言,不算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郑无邪在大风水上很有造诣,寻龙点穴探寻龙脉也正是他的拿手好戏,不然也不可能跟周老二一起在地下跑来跑去。何况,他之前言语中都有过透露,郑氏十三房好像就 是靠这些东西传承的,算是他们的看家本事。 “黑苗的事情,我来解决。”赵七九言语间十分自信,好像也领会到了什么关键点,没有半点为难或者不确定的神色。“既然弄明白了,我们就好好计划一下,该怎么办!” 范存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外头警戒,说起来这房间的隔音效果还真是不怎么好,柱子中空,只要稍微有点缝隙在外头都能清晰的听到里面的谈话。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们出去找巫,老九,你想办法找到藏在这里的那些黑苗并且给它弄混乱!我跟无邪若是能找到,再想办法解决剩下的问题……”因为并不熟悉那些巫究竟是怎样的性情,所以我们做了两手准备,最理想的当然是找到巫那种存在,并且按照计划中的他会很乐意的潜入当那个渔翁,最坏的就是找不到 巫或者无法让他出手,那我们就只能在这种混乱的时候自己动手,然后再想方设法把黑锅栽到黑苗人的头上。郑无邪说他有对付蛊王的法子,这就省了很多麻烦。说好了就立刻着手去做,我让范存虎就留在这白苗的寨子里帮赵七九的忙,不光是要找到黑苗人,还得想办法弄清楚白苗饲养蛊王的地方,说道在这大山里隐匿,我相信 范存虎绝对是一把好手。给背包里补充了一些东西,而赵七九又给郑无邪弄了一沓黄符纸,丹砂之类的东西也全都补充齐全。“七九兄弟,你这丹砂可真是好东西,回头给我多弄点,极品啊!”郑无邪本着又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的心思又在琢磨着去占赵七九的便宜,被赵七九踹了一脚,我们两个人带着小家伙便在一群人的注视中出了这苗寨山谷的葫芦口。一群年轻人在这苗寨里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晃荡什么,倒是出来之前听说那些老人们又聚在一起商量事情,至于 是在商量什么,从赵七九之前给我们说的那些话里都能猜到,其实所谓出世不光是苗寨有些人的心思,还是整个蜀中势力的心思。“老九,给家那个老爷子提醒一句,那个岛国上的倭人们好像在这事情里面扮演着不光彩的角色,让他们注意点。”在往出走的路上我给赵七九提了醒,他当时明显的愣了 ,而且很认真的问我确定不确定,我将我们在梧桐寨子最后碰到的那事情给他说了说。 “你确定这种事情告诉你那个朋友不会打草惊蛇?”我跟郑无邪一头扎进了密林中,等距离苗寨很远了,郑无邪才有些不满意的问我。“你也说了这事情很不简单,老九跟我的交情在这里搁着,这种事情让他早知道就算有危险也能避免过去。至于会不会打草惊蛇?”我看着郑无邪,对他说道:“如果换个位 置,我仍然会告诉你,我没有那种所谓的牺牲精神,在我眼里自己跟朋友的命才是最重的。” “你这样迟早会害了自己!”郑无邪对我的话没有半点触动,他很不认可我的这种做法,在他的生命里,从懂事到最后的结束,都始终没有过完全能信得过的人。“无邪,我能相信你么?”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说起话来就方便了很多,也就不用有那么多的忌讳。只是我对于郑无邪这种为人处世的态度,就像他对我的一样,实在是不 能苟同。 郑无邪听到我的话没有丝毫的意外,他只是笑了笑,对我说道:“有什么不能相信的,最起码我说给你听的都是真的,出得我最入得你耳,没有我故意捏造的事情。”这货说的话很滑,他回答跟没回答是一个样子,不骗我但并不代表着不对我隐瞒,而从古至今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是死在了不知情三个字上面。就像是如果将来某天,郑无邪告诉我说前面一百米有很大的一块钻石,但是他不会告诉我钻石周围藏满了机关暗器靠近着绝对毙命,而对他盲目信任所导致的后果就是兴冲冲跑过去然后被机关暗 器杀掉,这种情况他仍然是能够理直气壮的说我没有骗你。人这一辈子若是不经过某些巨大事件的触动而大彻大悟,基本上是什么样也就会一直是什么样,一直到老死,也都改不了了。至于说什么潜移默化的影响,那完全是扯淡 ,张文远潜移默化了吕奉先那么些年,还是没有让吕奉先改掉善变跟多疑的毛病。 “真是不敢想象你将来跟你老婆孩子相处的样子。”我恶作剧般的刺了刺郑无邪。可谁知道郑无邪根本就不吃这一套,他对我说道:“那你最好还是别去想,因为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都不去想,你又想那么多干什么呢?这难道就是传说的皇帝不急太监 急?” “你这人忒不知好歹,我的意思是你难道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不会完全相信么?”我被他这种无所谓的语气弄得有些憋气。“还是那句话,我从来都不会去想这种事情。”郑无邪站在山头上看了一眼蓝天,不知道脑子里在酝酿着什么,过了好半天才嘴里才忽然蹦出了一句,“我小时候便有高人给 我批过命,命数不好,这辈子注定不可能有老婆跟孩子,所以一个人过,简简单单无牵无挂。”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着他,忽然为他觉得有些悲哀。“真难为你还有做这些事情的动力。”过了很久,我才对他说了句,声音都不自觉变得沉重了起来。我想如果现在如果有高人忽然这样告诉我,我都会觉得前进的动力少了 很多,这并不是说执念与否的问题,而是每个人得知自己不会有血脉传承之后的索然无味。“为什么没有动力呢?”郑无邪忽然转身看着我,他背对着太阳咧着嘴笑,大大的太阳在他的背后如同一个辉煌的光环,让他这这一瞬间变得如同黑夜的烟花,变得十分灿 烂,“他们都说我注定是要被命运遗弃的,我得证明给所有人看看,命运没有资格去遗弃我。”“真煽情,真臭屁!”我不想去继续这个显得沉重的话题,挥了挥手,对他说道:“我们现在还是多想想怎么去找巫吧,我总觉得在这大山里找一个人要比大海捞针还困难。 ”“这个地方高度不够,得找龙脉,看见对面那个山没有?我们必须得爬到山顶上去,真是怪事了,在外头进来的时候发现了那么多条龙崽子,怎么反而进来了却找不到!” 郑无邪指着我们面前不远处的一座大山,它的山尖看起来是要比别的那些山头高很多,而且更加尖锐有着一种仿佛是要把天给捅破的锐气,犀利异常。望川跑死马,能不能跑死马我不知道,但是当我们从这本没有路的山里硬生生踩出一条路并且太阳也已经挂在了最西边山头上的时候,我是累的真心想死了,而郑无邪比 我要更加不堪,在我们爬上山尖的时候他就趟在一块平滑的巨石上死都不愿意起来。山风猎猎,吹得人浑身发冷,我一直都在想着这可真是个怪事,明明人站得高了就里太阳那个大火球更紧了,为什么反而要比山底下那个离太阳远一些的地方要冷许多。 难道太阳那东西也是一个贱种,你越是贴着它它就越是不给你好脸? “赶紧爬起来看看!你要是想在这山间上过夜,我可没有兴趣陪你!”这个上头光秃秃的,除了一些巨石跟在石头下艰难生长着的一些杂草,一颗像样的树都没有。 “好好好!”郑无邪喘息了一阵子,还是艰难的从局势上怕了起来,他看了看周围惊愕了一下,给我说那些合上应该把寺庙修建在这种地方,都是光头挺搭配的。我都不知道郑无邪这货居然还带着一个高性能的望远镜,还有纸跟笔,这一路上从来都没有见他拿出来过,而现在看来却好像是早有准备。似乎是知道我我在想什么,他 说道:“别傻了,这些东西都是出门在外必备的,像你这种几乎都不怎么在山里钻的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些。”“我傻?我觉得你有些扯淡!怎么连这种高科技望远镜都给永远上,这不大像是风水师的作风啊,你到底行不行?”在我印象里,但凡是高人总应该是留一些白色软质的胡 须,身上有些仙风道骨的那类人,而郑无邪此时把笔叼在嘴里,一手拿着望远镜四下观看,一手拿着一个本子的模样实在是有些像有文化的流氓。“滚蛋!要是在平常有人干这么质疑我,本大师早就一大耳瓜子抽过去了。”郑无邪看的很人怎,但是嘴里叼着笔,说起话来有些含糊不清。口水顺着笔留下来他竟然还吸 溜一声给吸了回去,这幅做派实在是让我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看一会画一会,很快的在郑无邪手里的小本上就多出来了许多我看不懂是什么意思的线条,我想着他可能是在绘制那些山脉的走向,但是看那些曲里拐弯的线条我怎么都 无法把它们跟那些山头对上号,尤其是在有些地方还专门有数量不一的短杠做注脚,更是让我看的晕头。 最终我得出来了一个结论,我真的不是这块料,听说有天分的风水师几乎都不用人去指点,他们本身就对山川地脉有着一种妖孽般的嗅觉。“好了,先从这个鬼地方下去把,冷死个人!”郑无邪收起了自己的小本小心翼翼的塞进自己的包里,就连他的那个望远镜都没有让他如此小心,好像那个小本子是什么十 分重要的至宝,不敢有一分一毫的损伤。上山容易下山难,爬山是个体力活而下山却是个技术活,一路摔了几个跟头,我们原路返回下到了半山腰的地方,刚刚点起一堆活小家伙便一溜烟没了影子,不用想也知 道,去找正出处于哺乳期的野兽吃奶了。它也就是那个德行,特别不争气。确定在这个相对来说地势能平摊一些的地方过夜,郑无邪也在周围溜达了一圈顺手写了一些符纸贴在周围的树上,我变得有些无所事事,往四下瞄了瞄,却看到一个拱得 不是很正常的小土包,便拿着插小铲子随意在上头铲了几下。 当!有些沉闷的碰撞声却传进了我的耳朵里,我怔了怔,这里果然是埋着东西,小心的把铲子拿开,那地方露出了黄灿灿的颜色,有拇指长短,看上去很像金子。“难不成这都能挖到金块?”我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好运气,我又不是赵七九那个家伙,怎么会幸运到这种程度!只是虽然是这样想,我心里还是一边琢磨着一边小心翼翼 的去抛上面的土,既然这里有东西,就不能跟之前一样大大咧咧的去乱挖,若是有些损伤不免会影响其价值或者发生什么别的意外。刨开了上面的土,路出来了能有一只手长短的圆柱体金条,或者不能叫金条吧,我算是看出来了,应该只是上面耍了一层金粉,因为有个地方金粉脱落暴露出的是已经有 些锈迹斑斑的黄铜,虽然颜色看上去很相近,但黄铜看上去明显没有黄金那般让人感觉到亲切。“什么玩意!”我看着这个直径大概有两指宽圆柱铜条,又顺着往下挖了一些,出现在面前的是铜条上两个凸起,同样是镀金的黄铜,在这铜条上就好像是一个人的手指上 戴了两个戒指。这好奇心就不能有,一旦有了就止不住了,虽然一块破铜疙瘩实在是没有什么价值,但是此刻我却总想知道这玩意究竟是什么,怎么在这种荒无人烟寥无人迹鸟不拉屎的 地方会有这种东西的出现,所以就一直往下挖。 郑无邪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旁边,他没有吱声而是取出一个小铲子来帮我一起挖这个东西,相比来说手法要比我纯熟了很多,毕竟他经常在地下走。当把整个东西完全挖出来的时候,我看着面前的东西呆了,竟然是一个降魔杵,立在地上高有两米,上面的八宝转轮跟地藏眼给我一种与众不同的感受。我跟那个地藏眼 对视,视线学好像被它给吸引了进去,这一刻存在于冥冥之中的地花力量骤然出现,恍惚间我竟然看到了一个坐在莲花上金光灿灿的大佛。“你还真是狗屎运,八宝降魔杵,这玩意卖给佛门那些秃子你铁定能大赚一笔,什么世道!”郑无邪一句话把我惊醒,我眼前那大佛的模样顷刻间烟消云散,只有拿在手中的这个降魔杵安安静静的立在地上。 第二百六十六章 风水不是那回事 没理会郑无邪那带着浓浓嫉妒语调的话,我带着疑惑再次去看八宝转轮中间那一颗地藏眼,但是这次却再没了半点动静。将降魔杵扔在地上,这东西拿在手中实在是有点沉重,都说在华夏历史上佛门绝对是藏铜大户,以至于华夏过往的那历代雄主都不止一次的觊觎佛门庞大的资产。只是这 里出现一个降魔杵实在是一种怪事,难不成那个光秃秃的山顶上,曾经还真的有过一个佛寺?沉吟了一会,我忽然想起来曾经看过的一本杂物,上头戏谑一般的提到佛门曾经想入蜀中,花费过巨大的代价在蜀中的十万大山中建立过佛寺,但是那种说法毕竟没有真实的史料去作证,所以我一直都以为那只是笔者的一种猜测,只是这个八宝降魔杵出现在这里,还有刚刚恍惚间之间看到的那一尊大佛,让我竟然有些相信那并非是空穴 来风。郑无邪已经坐在了火堆旁边,打开自己的小本子又拿出笔在他绘制出来的那些线条上来回比划,并且不断在空白的地方用我看不懂的字符进行演算,时而皱眉时而变得了 然。我在旁边看着,虽然看不懂,但我还是看得津津有味。我第一次知道原来龙脉的勘测还是这样来进行的,原本以为风水大师们只要看一眼就能窥探到天机,郑无邪却给我 展现了一个风水师最真正的一面,远远没有传说中的那般神奇。这货数学一定学的很好!我看着他在纸上不算演算逼走如飞的样子,默默的在心里想着。从那长长的让人看一眼都觉得眼花缭乱的符号变换中,隐隐能让人感觉到一种逻 辑推演的味道来,若是数学学得不好的话,恐怕早就栽倒在那复杂的符号变换中黯然头疼了。 每出现一个结果,郑无邪都会根据那个结果,擦掉绘制在小本上那些线条中的某一段,又跟另一条曲线链接起来,工程量看上去颇为浩瀚。小家伙晃晃悠悠的回来了,跑步的姿势还是那种懒懒散散的马儿样,这货有个陋习,明明是个小野猪,却偏偏喜欢模仿别的野兽猛兽或者禽兽的动作甚至是声音,完全都 忘记了自己是野猪的本质,除了模样之外,我实在是看不出它哪里像一个野猪了。而且如我所料,小家伙的肚皮鼓鼓的,嘴角还是有些没有蹭干净的奶渍,一回来就扑倒我的身上乱蹭,然后两眼精光闪烁,一下子又从我肩膀上跳到了那个降魔杵的旁边 不断徘徊,还把鼻子放在八宝转轮上不断抽动,得,又把自己当狗了。 时间到深夜,郑无邪竟然好几个小时就那样低着头认真不断演算,在我都要快看瞌睡的时候,他才慢慢抬头,能听到骨头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真是让人心烦!完事了。”郑无邪把笔扔进包里又戳了戳我,我在打起精神坐直了拿过他递给我的小本子。上面除了那密密麻麻的演算之外,还有三条连在一起的漫长曲 线被他加粗标记了,一目了然十分清晰。 “什么玩意。”我看了半天,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整个纸面上除了这些线条我知道是曲线之外,剩下的东西全都都是一概不认识。“切!看你看了那么长时间,还以为你能看懂。”郑无邪略带不屑的说了声,告诉我说有三条龙脉,都是小龙成不了什么气候,也不知道从那种地方,能不能找到巫的踪迹 。 我说现在也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能不能找到谁也没法保证,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们去走一遭,要是一次能找到最好,若是找不到就只能多跑一跑,就当锻炼脚力了。郑无邪说也只能是这样,幸好三条小龙基本上都是在一起,若是不在一个方位上,光是这样来回跑都能把人给跑死在这山里。我是很能理解郑无邪了,要是在山外面这点 路程根本就不算是什么,但这偏偏是在大山之中,山路再难走,我们能做的也只有一个字,走!“那个降魔杵有古怪,你小心防着点,刚刚小哈告诉我它很怕那个东西,说里面有个大恶人。”夜深了就该睡觉,这次是郑无邪自己贴了符纸,从没了太阳到现在周围都没 有见到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荒郊野外挖出来的东西肯定会不干净,所以这东西虽然是个宝贝我还是建议你不要带着,最好等出去之后就就地解决,否则指不定啥时候就有麻烦了。”郑无邪并不在意 ,靠在树上昏昏沉沉就瞌睡了过去。周围很安静,降魔杵也很安静,一晚上没有任何闹腾的地方,只是等天亮之后我睁开眼睛,却发现原本被我扔在身边不远处的降魔杵竟然跑出去了一段距离,小黑布不知 道什么时候自己跑出去盖在了降魔杵的八宝转轮上,小家伙正趴在小黑布上犯瞌睡。 我上千拍了拍小家伙,它还没有睡醒,哼哼了两声呼吸又变得均匀,我只能抓起它塞进了自己的背包里。刚把小黑布拿在手中,他的声音就在我的脑海里面响了起来,只是听着未免有些中气不足,不向往日那般一说话就是那种叫嚣的语气。“别大意了,把这个东西看好,昨晚 我跟那头猪跟大和尚拉扯了一晚上才没让它跑掉。” “大和尚?”我愣了愣,然后才想着它可能是跟我一样看到那一尊大佛了,只是我真是没有想到这东西竟然还能自己跑,又没有长腿,未免太妖异了。 “是大和尚,一个剃光了头的秃子,贱得很。”小黑布碎碎念,说到和尚语气跟郑无邪竟然差不多,好像对佛门的人十分不待见。“我怎么看着它!这东西要是想跑,等我瞌睡了根本拦不住。”我回了小黑一句,它所谓的看住让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如果我睡着了,大概也只能靠着小黑布跟小家伙 看着它了。“神仙血啊!白天没事,等晚上用神仙血糊住它的眼睛,它就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小黑布对这个降魔杵的习性好像知之甚深。 我把小黑布在手指尖上转了一圈,“你好像对这个东西很上心,这是个宝贝?”小黑布用那种疲软无力的声音说道:“是不是个宝贝我怎么知道,但是我能感觉的来,它很不一般,找个机会把那个大秃子狠狠拾掇一顿,让它自己老实交代自己究竟是干 啥玩意的,到时候你不就知道了!” 我默默哀叹,怎么才发现这小黑布竟然一身痞气,就跟个黑社会头子一样!我身边这都汇聚了一些什么东西啊,想想让人着实无奈。“哟,这东西还能自己溜号?了不得啊。”郑无邪带着一脸贱笑,“昨天没来得急仔细看看,起桥来给我看看这究竟能值多钱,啧啧,你说咱们这哥两的感情,等卖了钱,见 面分一半吧。”“谈感情太伤钱了,你要是不嫌弃等咱们出去我找些黄铜给你重新做一把,撒上一层厚厚的金粉,这样多好。”小黑布给我说了那些话,我就打消了把手里这个降魔杵处理 到的想法,说起对付这种物件,说起对付阴魂我不是很在行,但是对付这种东西,我对自己还是有一定自信心的。 “哟,出太阳了,可以赶路了,咱们赶紧走。”郑无邪也没有在这种小事上纠缠,他看了一眼头顶的天空,火红的太阳已经在东边一个山尖上露出耀眼的颜色。 郑无邪走在最前面,昨天地形他都仔细观察过,现在走起来方向感很强,不再像是我们昨天从苗寨中出来后那样,如同无头苍蝇般在这山脉中乱窜。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中间竟然还有一番麻烦,本以为确定好之后踏上龙脉,郑无邪就能直接找到那所谓的最灵动的地方,却没想到在快到晌午的时候他告诉我我们走到一条 小龙的龙脊上了,然后便又在一个小山尖上观察周围的地形重新演算。 只是这次相比于昨天来说快了许多,半个小时左右郑无邪就满头大汗的把自己的笔跟小本子放进了背包里,告诉我说算到地点了,匆匆吃了些东西重新上路。所谓龙气最灵动的地方,就是龙脉中活水存在之处,或者以一处瀑布,或者是一个巨大的能跟小湖相媲美的水潭,一般来说只要不是人为破坏,这种地方都能孕养出一块 块巨大的白色山石,它们分散在活水的四周以保证不会让龙脉中的杂气污染灵气。只是这个水潭的旁边真的很干净,前后左右都环山,基本上不可能住人,而唯独水潭的旁边是一大片平整的土地,没有半颗树木,最多就是刚刚冒出土的杂草,剩下的就 全都是不规律分布在水潭周围的一颗颗巨大的白色山石。“妈的!”郑无邪弯腰捏着自己的腿愤愤的爆了句粗口,“走,去下一个!上上下下的真是能累死个人啊!” 第二百六十七章 魔杵 等我们到达第二条龙脉的水潭之地的时候时间已经又到了下午,但是几乎跟第一条龙脉处所见到的一样,别说人,就是一个老鼠在这里都找不到。郑无邪说这种地方都是 绝对安全的,但凡有一点点污秽的动物都不会来这里栖息,所以这种地方也是在大山里安营扎寨的不二之地。“只能在这里再过一夜了!真是让人头大。”郑无邪很累,我也很累。我有些恨恨的看着手里这个很重的降魔杵,若不是小黑布说它很不凡,哪怕它价值万金在这种时候我 也想给它丢掉,带着简直就是个累赘,还在好几次从悬崖旁走过的时候都让我感觉到了一种危险。“帮我给这东西的地藏眼上刷上一些丹砂!”让小家伙自己跑出去找奶喝,我把降魔杵丢在地上对郑无邪交代了一句。郑无邪却朝我瞪眼,说刷丹砂干什么,那绝对是一种 浪费。“废什么话啊你!让你刷你就刷,回头我找老九再给你弄一盒子带上。”我知道这货是在心疼赵七九给他的那一盒极品神仙血,但是在我看来,左右不过丹砂而已,能有多 心疼的?而直到后来我知道了极品神仙血的价值跟它的那种稀有性,才明白了为什么赵七九后来再拿出一盒丹砂给郑无邪时候,那种看我的眼神究竟是有多恨。 “没问题没问题,那你可记住你说的话了啊!”郑无邪表情顿时变得谄媚,立刻二话不说将丹砂研磨开用狼毫笔朝着降魔杵的地藏眼上点去。但是诡异的情况发生了,我竟然眼睁睁的看着那鲜红的颜色刷过去之后,那双眼睛好像闭在了一起,等郑无邪将狼毫笔拿开,丹砂由内向外渐渐消失,就像是这一颗地藏 眼在慢慢的睁开一般,很是怪异。“哟!有点意思。”看到这一幕,郑无邪顿时来了性质,他再次用狼毫笔蘸着丹砂点在了地藏眼上,跟刚刚一模一样的情况又一次出现,就好像是人在缓慢眨眼一般,慢慢 合住又慢慢睁开,只是这次不知是否是错觉,那地藏眼竟然让我感觉到了一些凶恶,白天我跟它对视了好几次,却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是有点意思了!”郑无邪咧着嘴,狼毫笔再次刷过那一颗地藏眼,但情况一般无二,感觉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如果非要说变化的话,只是让我感觉那种凶相又增添了 一些,虽然很少很少,但地花圆满之后我的感觉已经变得异常敏锐。不断的重复刷过,郑无邪似乎是跟这一颗地藏眼杠上了,等到研磨开的丹砂全部用光之后,郑无邪才苦着脸扭头看我,“这东西邪性,刷不上去啊,要不等咱们出山之后我 多找点丹砂再弄?”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肉疼了。“能刷上!你看它暴露在外头的面积比刚才要小了不少,继续刷,不然这东西晚上再自己跑了咋办。”昨晚上是有小黑布跟小家伙及时发现,而且将小家伙跟小黑布都弄得 疲累不堪,今天晚上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帮我给你那个兄弟要两盒!”郑无邪给我开出了条件,眼睛瞪着我,大有若是我不答应他便就此罢手的意思。“一盒顶天了,你看这事能做不,要是能做就赶紧继续,要是不做了我一颗都不帮你要!”郑无邪这货的本性就决定了,越是在这种关头就越不能给他好脸看,不然绝对会 蹬鼻子上脸。 果不其然,停了我的话郑无邪牙关紧咬,说道:“算你狠,那就继续!”说着就小心的倒出几颗丹砂再次研磨,然后便是没有新意的重复再重复。我已经能感觉到降魔杵上,那一刻地藏眼中的凶光越来越强了,它好像对我跟郑无邪的这一番做法十分不满,我甚至都慢慢能看到一些红色的丝线开始游离再它的周围, 这是一种降魔杵带着的煞,至于是什么煞我不大清楚,反正跟我平时接触的那些粘红物件有些不大相同。“回去!刺魂手!”对付这种凶性太强的东西,万万是不能存有任何一点点的仁慈之心。我屈指狠狠在它的八宝转轮上弹了一下,指头顿时一阵剧痛,但那刚刚出现正准备 找我们身上缠绕的煞气也随着我这一弹消失了很多,而剩下的那些则变得散乱无比,又快速缩回了降魔杵之中。“无邪你丫别磨蹭了,快点!这东西快出问题了!”煞气回去又迅速涌出,我一点也不敢犹豫再次屈指弹了过去,降魔杵的身上竟然发出‘咚’地一声,如同是晨钟在响,还有 阵阵颤抖的余波。只是这种声音听上去,又不像是晨钟那般清脆悦耳净人心灵,反倒是如同魔音灌耳,惹得人心里没有来一阵烦躁。郑无邪没这种声音给弄得满头大汗,他瞥了我一眼手底下的动作立马快了一倍,但就算是这样,看那速度也还得很久才能用丹砂将这降魔杵的地藏眼彻底糊起来。而且随 着那眼睛暴露在外面的面积越来越小,降魔杵的凶性就越来越强,此刻这个东西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佛门的器具,反倒像是一个被恶魔掌控的东西。 “当!”又一次弹了上去,发出的声音比刚刚更加给人压力,郑无邪猝不及防竟然一下趴在了地上,仿佛是被人从上面狠狠踩了一脚,他的脸色很难看,煞白煞白的。而我这个时候也很不好受,相比郑无邪所承受的,我要比他负担重了很多。这种魔音本身就是冲着我来的,他不过是遭受了余波的波及而已。此时此刻,这声音在我的耳朵里好像被无限复制,没完没了地响着,而且还是那种没有一点规律乱到极点的响,听得我感觉十分恶心,精神上很想吐,但是身体却偏偏是好好的没有一点吐的意思, 压力很大。小家伙在我旁边都看着降魔杵不断吼叫,它刚刚扑在了降魔杵的身上,却直接被一种神秘的力量弹开了摔在了地上,根本就没法对降魔杵造成任何一些威胁。这玩意,就 是在这忽然之间凶性大发了。我憋着一口气,一下一下不断地在它的八宝转轮上用刺魂手弹着,手指已经烂了每弹一次都是钻心的疼,但是出现在周围的煞气却越来越多,它们凝聚在一起慢慢趋于稳 定受我刺魂手的影响也越来越小,又朝着我跟郑无邪身上蔓延的趋势了。郑无邪嘴角已经挂上了血迹,他被这声音的余波震得吐血,但手底下不停不断抓着丹砂扔进研磨盒里,一手研磨一手不断刷着。狼毫笔的毛掉得很快,郑无邪索性扔掉了 笔用手直接蘸着丹砂往上刷,他跟我一样,此刻变得有些疯魔了。“躲个屁的,给我出来帮忙!”不知道郑无邪此刻是什么感觉,我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有些不顺畅了,这时候才想起来在我衣兜里还有小黑布那东西,直接就给他揪了出 来。 “妈呀!死秃子,大怪兽,要死了要死了!”小黑布很没节操的喊着,黏在我的另一只手上死活不肯往降魔杵的身上贴,这让我勃然大怒。“你上不上,要么上要么我把你变成小家伙的裤衩!”我在心中对小黑布吼叫,它听到后呆了呆,唰地一声从我手上离开裹在了降魔杵的躯干上,小家伙很配合的一屁股坐 在小黑布裹着的地方,这次并没有被弹开。弥漫在空气中朝我们缠绕过来的煞气一抖,竟然有凝固在空中不再往前的架势,这让我稍稍松了口气,手底下的动作不由得停顿了下来,几乎就是在同一时间,小黑布便 朝我大吼:“别停啊,这是个大怪兽,打不死我们就要死了,快点弹它!弹!弹!弹!对了,你傻了,把长生劲凝聚在手指上弹啊!”“长生劲?”我一思索就明白过来,这是在说我用长生拳修炼出来的那种存在于身体中的气流。将气流调动到手指上我朝着降魔杵再次弹了过去,‘当!’地一声,煞气竟然又 开始溃散,显然这一指要比刚刚刺魂手的威力大了很多!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竟然感觉不到手指的疼痛了,好像这不是弹在黄铜上,而是弹在棉花上。 “噗!”郑无邪喷了一口血雾,却好像毫不在意一般咬着牙继续拼命往地藏眼上糊丹砂,我能感觉到要命一样的危险,这种时候真的是在争命! “还差一点!挺住!噗!”郑无邪开口说话间又喷了一口血,他的一双眼睛此刻都变得通红一片看上去十状态差到了极点。 “疼死了疼死了!啊!要死了,我要死了!”小黑布凄厉的惨叫,我我咬着嘴唇继续在降魔杵身上狠狠的弹,压力很大,仿佛身上背了一座大山。 忽然间身上的压力骤然一轻,那响彻在我耳朵里散乱的魔音也消失不见,我意识到完事了,立刻停下拉自己血迹斑斑的手。 扭头看向郑无邪,他竟然还在不断往降魔杵的地藏眼上刷着丹砂,不停的刷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危险已经解除。 “无邪!”我喊了郑无邪一声,他如同没有听到,疯了一样嘴里一边念叨着我去你妈的一边拼命的蘸着丹砂死命的往地藏眼上涂抹。 “无邪!无邪!”我顿时意识到了不妙,这货精神亢奋过头了,接连喊了他两声却根本没用,情急之下我鼓足劲直接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郑无邪!你给我醒醒,没事了!”我抓这他的肩膀朝他大吼,他这才好像庆幸了过来,精神看上去十分颓然。“呃……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郑无邪念叨着,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第二百六十八章 得见 郑无邪这一昏倒把我吓了一跳,试探了一下他的脉搏,跳动的尚还有力,这才让我稍稍将心放下了一些,只是不管我怎么想把他弄醒来,他都没有半点反应。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裹在八宝降魔杵上的小黑布一边哀嚎着慢慢松弛,小家伙也是咕噜一下滚倒在了地上,翻了个身竟然就呼呼大睡了起来。“怎么看你都不像是要死的样子,简直是个祸害!”我把小黑布扯过来看了看,它的模样也让我吸了一口冷气!跟降魔杵接触的那一大片地方,竟然如同被大火考过一样, 原本应该是黑红相间的它此时竟然泛着一种焦黄色。“温柔点!温柔点啊!你不疼么,你的手指都不疼么!”被我这么一拉扯,小黑布顿时怪叫好像十分痛苦,而经过它这么一提醒,我的身体顿时就有些不受控制的想要往地 上倒去!手指尖上钻心的疼痛一直都没有消散,只是刚刚被别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所以竟然忘记了那种疼痛,我艰难的举起自己的手看了看,血肉模糊,指甲盖竟然都有了脱落的 倾向。若不是后面那几次用长生劲裹在了手指尖上,恐怕指甲盖早就已经在那连续的弹击中脱落。“你昨晚上不都能跟小哈拖住这东西么!怎么今天就变成这副怂样了!嘶~~~”一个不小心手里用尽过猛,碰到了指尖的伤口令我再次吸了一口冷气,在身体中乱窜的长生 劲已经变得十分稀薄,虽然此刻我能感觉到它在竭力的修复这我的伤口,但是速度很缓慢。“昨天那孙子没发狂啊!它本身只是想溜走,这层次你给它困住他肯定就拼命反击了。不过这孙子肯定也不好受,死光头,弹弹弹,被弹爽了吧!”小黑布大呼小叫,八宝 降魔杵却好像是有感应一样,嗡地响了一声,这让原本放松的我骤然大惊失色,但是它最终,都没有再闹腾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睡一会,扛不住了!”这最后的一惊就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的身体跟精神都陷入了十分疲惫的状况中。只是倒头想睡,小黑布却不让。“千万别睡!千万不能睡,你这一倒下去你那个贱货朋友就完蛋了!我给你说,他的情况现在很糟糕,精神在过度亢奋的状况下透支过头了,你要是想让他明天还能醒过来 就不能睡!”“那我该怎么办!”听到这话,哪怕是再浓重的困意也立刻烟消云散,刚刚喊郑无邪喊不醒来,小家伙也是倒头就睡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适,我还当做他们一样都只是需要 睡一觉而已。“打拳!你会的那个长生拳,快打拳,这个机会正合适,记得在这个过程中调动地花的力量,不要用它来做什么,只要在打拳的时候跟地花建立起联系就好了……唉哟,要死了要死了,别抓的这么近,会死人的……”说到打拳我不由得握了握拳头,小黑布立刻没有丝毫血性的大喊大叫了起来,那种凄惨的语调让我想要问它究竟是不是一个男 人,不过想想,它根本连人都不是又何来男人之说。 “最好有用,不然以后专门用你刷马桶!”威胁了一番,我强忍着疲倦站起来开始进行那已经让我无比熟悉的套路。只是这次很慢,慢到了极点,举手投足间都会让我有一种恨不得去死的感觉,真的是太难受了,但是我不能放弃,我只能忍着,用尽全力去把每一个动作都完全做到位。 至于调动地花的力量,我暂时做不到,那需要用充沛的精神去搭建一个能引导出地花力量的桥梁,而现在我的精力却已经再次枯竭。长生劲在体内按照原有的轨迹蹿过四肢百骸,而这次在疲惫之下我有了一个新的发现,长生劲不但能够修复身体的损伤,竟然还能迅速安抚灵魂让精神快速的恢复过来。 长生在我的一个个动作的指引下慢慢重新催生,第一遍还没有结束,我就感觉精神好了不少。按照小黑布说的,我开始一心二用迅速沟通了那一朵开在冥冥之中的地花,这种神秘的力量竟然跟长生劲一样开始在我的身体内流动,所过之处一片舒爽,如同旱地久逢 甘霖,一种磅礴的生机在不断的催生出现。这一情况的出现让我无比惊讶,但是随之而来的问题却非常明显,我竟然如同陷入了一个泥浆沼泽之中,哪怕是我再想要快点一点,却始终都无法快起来,只能用尽全力 保持着这一种如同蜗牛攀爬一样的速度。 第一遍,在无比艰难之中终于收拳,虽然是大汗淋漓,但是却让我有一种无比舒爽的感觉。第二遍,还是如同在泥沼里慢慢穿行,只是相比于第一遍来说我开始适应了这样。两遍打完,时间已经是深夜,我不敢想象其实只是九个动作重复两遍,竟然消耗了我如 此之多的时间。很自然的,就像是泼墨画山水所以行云流水,我没有丝毫障碍的开始了第三遍。同样是如同陷入泥沼之中,而这次却有了一些圆润如意的感觉,一气呵成将第三遍拳打完 才自然收手。 我没有强自去进行第四遍,因为此刻心中再也明了不过,第四遍是绝不可能开始的。我仿佛是能看到前方那层阻隔,机缘不到就算拼掉性命也无法突破。 此时天竟然已经微微亮了,东边的山头上翻出一种如同鱼肚般的白色,太阳好像是在山下酝酿着力量,等到积攒够了就会一举冲破重重阻隔照亮这天空。 “嗷呜~~~”身侧山林里一声狼啸顿时打破了这山中的寂静,一狼啸而百狼随,好像是呼应那一声狼啸般,四周的山林中此起彼伏全都是那种充满了野性的啸声。 声音在山林中不断来回荡漾,其实显得十分宏伟,但很奇怪的是,我竟然从这些长长的啸声中听出了一种满足跟安宁的意蕴,完全没有半点的恶意。我能感觉到无数双泛着绿光的眼睛,从山上投在了我身上,然后那一头头隐没在黑暗跟树林中的狼转身慢慢退走。整个过程竟然没有半点嘈杂,它们无声的来,无声的走 了。我本以为就此打住,谁知道又是一阵嘶嘶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这种响声也只有蛇类才能发出来,这些剧毒之物也在顷刻间退走,同时走掉的还有在树梢上攀爬的猿猴 。 活动了一晚上,我不但没有感觉到丝毫疲累反而觉得精神出奇的好,这种感觉甚至要比酣畅淋漓的睡一觉还来得实在,是我有生以来感觉最为舒服的一次。借着黎明的天色朝周围看了看,更让我无比惊愕的是连周围原本只是冒出头的杂草,这时候也全都长得没过了脚面,那些叶子上还有一些凝结的春露,虽然没有阳光,但 是看上去却更加静谧,会令人觉得十分安详。我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想着小黑布说让我沟通地花的力量去修习长生拳,这让我隐隐明白了很多东西。代表着大地万物的地花对所有地面上的东西都有着无尽好 处,甚至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地花是大地灵性的代表,是黄天厚土中,厚土精英之所在,蕴含着无数生机。所以那些毒虫猛兽在这地花气息的感召下纷纷聚集了过来,但是全都对我没有半点恶念,可能在那地花能量扩散的时候,我才是这些大地生灵感觉最亲近的人吧。我看了 看自己的双手,手指尖已经完全愈合,就连伤疤都没有留下。 “唉哟,好爽啊!”倒在地上歪着头的郑无邪坐起来伸了个懒腰,除了面容看上去有些污垢之外,精神倒是十分充沛的模样,根本看不出有半点虚弱的地方。“醒了就赶紧去洗洗!”我们就在水潭旁边,在用水上倒是没有半点的紧张,往旁边走两步就能捧着那清澈见底的潭水洗脸。我这样说,自己也准备过去洗洗,但是郑无邪 却好像傻了,他对我的话不为所动整个人呆愣在了那里。“喂!无邪!郑无邪!”我喊郑无邪,他慢慢扭头看我,双目呆滞好像是受了天大的打击。我有些担心,把手放在他的面前伸出两个手指头问他是几,但是郑无邪却不回答 ,我又深处三个指头,他还是不回答,确切的说是眼睛根本就没有在我手上看,而是一直盯着我的脸。“丫的,该不会又出问题了吧!”我琢磨不定,伸出手准备再狠狠给他一巴掌看能不能把他打醒,但是我手才刚刚扬上去,郑无邪就好像率先感受到了疼痛一样,啊地一声 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音在山谷中来回荡漾好像有好几个他在同时喊。“你叫个毛啊!我还没打呢!”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我吓了一大跳,我很愤怒的看着郑无邪也对他吼了起来,但郑无邪还是张着嘴不停喊,一口气用尽,他深吸一口气又张 大嘴竟然准备继续,我愤怒了,按着他的头顶跟下巴帮他闭嘴。 “呜!呜!呜!”郑无邪闷哼着把我的手掰开,很愤怒的看着我大声叫嚷,“郑无邪我要杀了你,我的丹砂!我的极品丹砂!我要杀了你,你这个混蛋!”“丹砂?”我低头看向地面,那装着丹砂的盒子,此刻里面就剩下了可怜的一小半,而研磨丹砂的那个盒子原本里面还有不少,却被我一脚给踩翻了。我又抬起自己的脚看 了看,果然,脚掌下面一片殷红,研磨开的丹砂,如同鲜血一样粘在脚底。“闭嘴,喊个毛啊!谁让你用完不收好的,怪我还是怪你!”我知道自己此刻绝对不能表露半点惭愧的样子,不然凭着这货的习性肯定会顺杆往上爬地给我提条件,偏偏刚刚经历过降魔杵的这件事情,我对郑无邪心里有愧,他若提条件我不好拒绝,所以立马快刀斩乱麻先用无比凶恶无比强硬的姿态镇住了他,然后才放缓了语气,说道:“你 放心了,我会让老九重新给你弄一盒子的,不就是一盒破丹砂,你至于么?” “站着说话不腰疼!让开!”郑无邪瞪了我半天,忽然起身很小心的收拾好了洒落在地上的东西,然后我们才走到水潭边捧着这冰凉的潭水洗漱。 “那个降魔杵很古怪,要实在没法,不如把它丢了吧!别有命拿却没命用,成了害掉自己姓名的祸害,这种险最好别冒,不值得!”郑无邪回复了冷静对我出声劝诫。 “放心,我心里有数。用丹砂盖住了那个地藏眼,它就翻不出什么浪来。”我不理会小黑布的抗议,拿着它擦了擦脸,它那变得焦黄的地方已经恢复了原状。 “我给给上面涂丹砂的时候,能感觉到它有办法慢慢把那些丹砂给吃掉!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郑无邪却摇了摇头,“你别玩火。”“嗯……不过我想不通,这东西怎么会这么邪性!按理说是佛门的圣物,怎么给人感觉上面魔性这么大的。”降魔杵,顾名思义,这东西应该是代表着一种正能量,但是从它 的表现来看却显然不是这样。“秃子们的东西谁能弄得清楚!我对那些人跟他们信奉的那些佛始终都没好感,而且佛门出妖孽这种事情,从古至今也是屡见不鲜。你有时间好好去研究一下所谓的佛门就 会知道,他们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说什么几大皆空,但最贪婪的却是它们。”郑无邪对降魔杵的这种表现却丝毫都不惊讶,他始终都对佛门持着一种不怎么好的观点。 “等太阳出来,我们去下个地方,希望能在那里找到巫的影子吧!这简直要比挖一座大墓还累,根本就不是人干的活。”再次抓起这一杆降魔杵,感觉上它竟然好像轻了许多,我拿在手里再三掂量,又给郑无邪试了试,他却说重量没什么变化。来回几次,再联想到我昨晚成功将长生拳一连 打了三次,我就确定不是这东西变轻了,而是我的力量竟然在一晚上过后变大了许多。 把降魔杵当拐杖用,这次走在险要的地方再没有了那种让我心悸的危险感。看来这号称是神仙血的丹砂,对它而言果然是很有作用,这样我就更放心了很多。命运并没有跟我们开玩笑,也没有让我们过多的奔波。第三条龙脉龙气最灵动的地方,是一个落差足足有十五米高的瀑布,水流从高处坠落打在下面并不算宽阔的水潭中 ,发出轰隆的巨响,溅起的水雾在阳光下泛着很美的颜色,把这仅有的平潭之地渲染的不似人间。 瀑布下的水潭旁边,有个看上去不过八九岁的小女孩,拿着木槌在洗衣服,而在她的身后,有三个连在一起的竹屋,伫立在那里显得十分安静。 就算是有瀑布那种巨响的遮盖,我们的到来仍然是让在洗衣服的小姑娘给察觉到了,她转身看着我们,那一双小小的眸子水汪汪的,十分灵动。“大哥哥,你们是找奶奶么?”小姑娘穿着粉色的汉服,这也就是在这大山里,若是在大山外面,这一身打扮走在街上也不知道会隐去多少人的侧目。我们现在的服装早就 已经千变万化,那儒雅美丽的汉服早就不知道被丢在了哪个犄角旮旯里。 “是啊小妹妹,你家里的大人在吗?”小姑娘说的一口标准普通话,我蹲在她面前捏了捏那粉嘟嘟的脸蛋。 “奶奶在西边屋里,我去喊她!”小姑娘顺手把湿湿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一蹦一跳朝着西边的那个竹屋跑去。一个老婆婆带着小姑娘从屋里走了出来,她的步伐看上去不是很矫健,而脸上也有着一种病态的色彩,身体似乎并不怎么好。对小姑娘小声说了句什么,小姑娘便又是一 蹦一跳的跑到水潭旁边洗衣服,而她则对我跟郑无邪招了招手,说道:“年轻人,有什么话进来说吧。” 说完便踏着阶梯进了东边屋子,我跟郑无邪站在这里,能听到屋门开启的嘎吱声。 “起桥,我怎么看着这味道不对啊,好像对我们一点都不惊讶一样,不会有什么问题吧?”郑无邪对我小声嘀咕,面前这场景跟想象的实在是太不一样太平静了。 在路上我跟郑无邪设想过好几种见面的方式,有暴力型的,有智慧型的,有躲猫猫型的,却唯独没有想到竟然会出现这种状况,无波无澜型。 “都到这里了,能有什么问题!伸头缩头都是得进去,走吧!”我看了一眼竹屋那没有关闭的门,那个老婆婆对我们并没有展露出半点的敌意。“真的没问题么!”郑无邪在自己的头上摸了摸,随后一咬牙,说道:“走就走吧,一个老太婆难不成还能坑了我们两个大男人!” 第二百六十九章 老婆婆 房间内弥漫着不知名的香味,在窗口处有一个香盘,香盘上安插着一支线香。偶尔有一点点凉风从窗口的地方灌进来,那升腾起的烟雾就会出现一瞬间的散乱。只是跟别 的线香不同的是,这暗红色的线香燃烧的十分缓慢,那在顶端上的火点好像永远都不会往下灼烧一般。“老人家看上去,好像一点都不惊讶?”老婆婆一进门就在一个铜盆前洗手,水盆旁边放着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里面盛放着液体或者固体药剂。在我们进门的时候,这老 婆婆正往自己的手上撒了一些褐色的粉末。“为什么要惊讶。”老婆婆将手在水盆中抽了出来,拿起旁边的面巾擦了擦,又走向那点在窗口的线香处,将手放上面用青烟一点点的熏着自己的手。“人年龄大了,总是能 够在偶然间看到一些不应该看到的将来,适逢这山中大乱,就算我们这些人被遗忘了很多年,现在被人记起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看到不应该看到的将来?我愣了愣,朝着老婆婆拱了拱手,说道:“敢问老人家,今年高寿?” “整好一个浑数。”老婆婆说的毫不在意,却把我跟郑无邪都吓了一跳。 “我的老天,老人家你确定自己没有记错吧!”郑无邪的表情非常夸张,我听到老婆婆这样说,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好。 一个浑数是多少?这其实并没有一个具体的数字,而是一个泛指的大概念。十是一个浑数,一百也是一个浑数,一千乃至于一万十万百万以及以上,全都是浑数。而这个时候,老婆婆所说的一个浑数自然是指的一百这个数字。只是百岁老人我也不是没有见过,但是像面前这位看上去身体十分健康的百岁老人,我却真的是第一次见 到。若是老人告诉我她今年只有六十岁,我跟郑无邪肯定都会完全相信。 老婆婆看了郑无邪一眼没有说话,我是觉得这货可真不会说话,你这不是明摆着说老人家糊涂了么?人不搭理他也实属正常。 “这东西……”老婆婆忽然盯着我手里的降魔杵看,她眯着眼睛,似乎是有些不能确定。“这个东西,是从兀石峰那个地方找到的么?” “兀石峰?”我不明白老婆婆是在说什么,老婆婆想了想,指着一个方向,说道:“就是在这个方向上的一座山峰,山峰上光秃秃。” “是在那里找到的,老人家有何指教?”我点了点头,这东西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只是我有些奇怪,这老婆婆怎么会知道这个降魔杵的来历?“没有什么指教,只是从那里找到的东西,都不怎么干净,那在手里需要小心一点,别被多了心智。”老婆婆语速很缓慢,好像是在说一件并不怎么稀奇的事情。我看着她 ,她的表情平平淡淡古井无波,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有变化过。 而老婆婆的话却让我满腹的疑窦仿佛寻到了解答的地方,她既然能辨认出这个降魔杵的出处,想必对它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魔性也有所了解。 “老人家,这降魔杵似乎是佛门圣物,怎么会……”“一代代传下来的,有一种说法,具体有几分真实我也不大清楚了。听说那兀石峰上,原本是有出现过一个寺庙,寺里有很多大和尚,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个寺庙在一夜之间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但是后来,却经常有人在那兀石峰上寻到佛门的器物,只是最终结果都不怎么好,而那些器物更是会离奇消失。而且在前些年,那山峰上更是冒出过黑烟,老身跟一些朋友过去查探,却发现了几具魔性的和尚尸骨。”老婆婆说着,摇了摇头,“那是个不祥的地方,当时老身便有三位老友葬在了那个兀石峰上,却连尸骨都没有留下,仅仅只能立一座衣冠冢。而且这大山里,但凡有些见识的人都清楚,兀石峰不可攀,兀石峰上的东西,不可拿,拿了必有杀 身大祸,却没想到你们这些山外头进来的娃娃,竟然敢冒犯了这个禁忌。” “兀石峰不可攀?那老人家你还上去?”我自以为抓住了这老婆婆话语中的语病,却没想到她却并不以为意。 “老身自有躲灾的法子。”老婆婆深深看着我手中的降魔杵,“希望你们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但愿吧!”我应了声,说道:“老人家,实不相瞒,我们这次来……”“为了蛊苗吧?”老婆婆却好像是知道我是想要说什么,她又把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年轻人你你中了一种神蛊,这点眼力老身自认还是有的,你们是在打白苗族那个蛊王 的主意。”“呃……”被人一眼看穿了想法,我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我跟郑无邪对视,都能看出彼此眼睛中的那种无奈,面前这种情况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去应付,我有种乱 了方寸的感觉,这样事情不在掌握之中的情况让人十分讨厌。 “不用尴尬,巫被遗忘了这么些年,也只有在对付蛊苗的时候,世人大概才能想到我们这种人的存在。”老婆婆倒是十分善解人意。“那您……?”我试探看着老婆婆,有些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原本是想循循善诱一般的,用很委婉的方式将自己的请求提出来,但这老婆婆却直接捅破了我们的目的 ,让我原本已经打好腹稿的说辞全都派不上用场。 “这倒没什么,老身也没有几日好活了,临走前做些事情也不必有什么顾忌。当然,条件也是有的,若是答应了自然一切都好,若是不答应那此事作罢吧。” “什么条件?”我迟疑了一会,暗想着希望别是什么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不过再想想这个老人从始至终这种淡定的态度,又觉得她应该不会故意为难我们。老婆婆透过窗户,看向那个在瀑布下的水潭旁边洗衣服的小女孩,眼中闪过一丝慈爱,说道:“你们离开的时候,带着我的孙女一起走,并且保证她一生的开心跟富贵,不 准让她接触巫中的任何一个人。”“这倒是不难……”我沉吟着,老婆婆这是在交代后事了,她对自己的生死看得很淡,而那个看上去只有八九岁的小女孩,显然是她眷恋尘世的最后一丝执念。当然,我没有 无聊的去想为什么一个已经百岁的老婆婆会有一个八九岁的小孙女,这不管能不能想通其实都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而且刨根问底还可能招来她的不满。 “行了,既然答应了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老身还有最后一些事情要做,你们先走吧。” 我跟郑无邪面面相觑,这就给我们下逐客令了?可是怎么这么别扭,她却好像没有一点要跟我们一起走的意思,这算是怎么回事。 “老人家,这……”这次郑无邪率先开口了,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话,就再次被老老婆婆打断。“走吧,到了该出现的时候,老身自然会出现在你们眼前。”说完老婆婆拿起一个陶罐便出了门,又回去了她刚刚出来的那个竹屋。我跟郑无邪对视良久,只能叹了口气, 带着满腹疑窦转身出了屋子。“大哥哥,你们要走啦?再见!”我两准备原路返回,在瀑布击水那巨大的声响下,小姑娘竟然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我们要走,她转身朝我们挥手作别,神情看上去十分快 乐。这个小姑娘,恐怕还不知道她的奶奶将不久于人世的消息吧。“是啊,我们走了,再见!”我同样转身对小女孩挥了挥手,手里拿着降魔杵跟郑无邪原路返回。小家伙在睡了几乎一天一夜之后终于苏醒过来,它自己从背包里钻出趴在 了我的肩膀上,舔着嘴唇哼哼唧唧的告诉我它饿了。 “我看这次的事情果然有门!我开始相信我们一定能成功了。”虽然天色已经有渐晚的趋势,但是太阳还没有完全垂下去,我们趁着这个机会还能往前多走很长的路。“你倒是挺乐观的。”我看了郑无邪一眼,没有在意他这自以为是的说法,我现在更多考虑的是那个老婆婆给我们说的话,她说到时候自然会出现,这让我的心中始终都有 些不踏实,她知道白苗宗族在哪里?就算她知道,那她又怎么知道我们到时候在哪里?而且她说的该出现的时候,那又是什么时候? 我一直都很讨厌这些高人们说话的方式,总是这样云里雾里好像充满了禅机,他们说的怡然自得自以为很有智慧,却让我们这些听的人昏头昏脑。“我说你还真的别不信!”郑无邪却好像完全都没有去思考那些问题,“你也知道的,人在快不行的时候,总是能扑捉到很多的将来,只是有些人能拖住死亡的脚步把那些看清楚,有些人却是看清楚的一瞬间就一命呜呼了……” 第二百七十章 血腥 连续五天的风餐露宿,在出来之后第六天的中午,我们终于顶着头顶的大雨看到了苗寨的入口。虽然都说是春雨贵如油,可是当雨到大处而没有伞遮雨的时候,可能淋雨 的人都会有一种感觉,这油不吃也罢。我跟郑无邪都是一身的泥泞,路上各自摔了几跤,其中有一次不慎,差点滑落山涧一命呜呼,弄得我们十分狼狈。在看到这个葫芦形的入口之时,我两面面相觑叹了口气 ,这次出去寻找那个巫倒是挺顺利的,就是那凶险一旦来了,就是直接要命的那种,颇为不美。 我感觉自己憔悴了很多,胡子拉碴暂且不提,光是这一番劳累掉的那几斤肉,想想就让我心疼。长胖不容易啊,长几斤肉那么艰难,掉起肉来却是那么迅速。“干什么的?”就算是在这样的大雨里,依然有人兢兢业业守在山谷的入口处,一只箭矢插在我面前一米的地方不断抖动,两个精瘦的男人从大树上跳了下来挡在我们面前 。 我将赵七九给我的那个刻着一座被挖开坟墓的木牌扔了过去,两个男人查验一番就一语不发的让让开路,这次连详细的盘问都没有,他们好像很心不在焉。“起桥,这好像不大对头啊!”郑无邪对我说着,我点了点头。刚刚进这山谷就能感觉到,相比于前几天那种较为轻松的气氛,现在却好像有种叫做压抑的气氛弥漫在这雨 中的空气里。这不是因为下雨所带来的那种沉重跟触目伤怀,而是确确实实存在的。雨水落在地上形成了很多条细小的水流,在这已经变得有些泥泞的地面上朝着低洼处流淌。我跟郑无邪站定,看着从我们脚前流过的,一条宽不过二指的水流中掺着的血 迹,同时默然。这个山谷中能看到的屋子,全都是紧闭着门窗,上次过来时候在路边吵吵嚷嚷的人群已经不见,那应该有的巡视的年轻人也没了踪影。左边屋子的门咯吱一声打开,一个幼童畏畏怯怯地将头叹了出来,屋里立刻响起一个妇人的惊呼,一只手把幼童拉了回去,又啪地一声关上了自家的屋门。右边的窗户打开着,有人透着窗户往外看,但我 刚刚扭头看过去,窗户也是砰地一声关了起来,在最后一瞬间我看到的是一双带着浓厚厌恶跟仇恨的眼神。“怎么回事!”我心中咯噔一下,郑无邪蹲下去又站起来,手蘸了一些那带着血的雨水在鼻子下嗅了嗅,告诉我是人血。我们两个对视一眼,立刻拼尽全力朝后面那个更大 的山谷跑去。后谷的空气中似乎都已经能够闻到一种血腥味,路上好几处血迹都还没有干涸,就跟雨水混在一起铺满了路面。有几具没人收的死尸躺被扔在地上,那露在外面的脸泛着 一种暗青色,很明显这是中了剧毒而死的。死前肯定还有过一番剧烈的挣扎。有几双眼睛在巷道的深处冷漠的盯着我们,虽然没有对我们出手,但是那很多人凝结在一起的暴虐跟杀气仿佛都变成了实质,让人在这本来就不怎么高的温度中更是觉得 遍体生寒。赶尸门所在的这条巷道中没有实体的存在,但是里面的血腥味却显得更加浓郁。有四五个屋子的门口挂着祭奠用的白幡,门的两侧还垂着成串的白色灯笼,而赵七九跟他 家那个老爷子还有师兄们住的屋子,便是其中之一。这个发现,更是让我心中泛起了不妙的感觉。 小家伙似乎很焦虑,它从我的背包中窜了出来,也不管天上下着雨就趴在我的肩头不断的哼哼唧唧,在催促我赶快进去看看。 砰砰砰!我站在门口才刚刚敲门,门便立刻被人从里面打开。开门的是赵七九的那位小师兄,他还是穿着黑色斗篷,不过腰间却系着一根麻绳,胳膊上绑着白色的布条。 “快进来!”他一把将我跟郑无邪拉了进去又迅速关门,好像是在防着什么东西。我没心思管这些,直到从在屋子里的人中找到赵七九的影子,我才喘了口气。屋子的正厅被布置成了一座灵堂,一个硕大的黑色帆布横在正厅之中,帆布前面的竹床上安放着一具盖着被子的尸体,尸体的前面便是香案,香案的香炉里面插着黄褐色 的线香。而那黑的帆布帷幕的后面,不用想也知道停放的肯定是一口棺材。 没有一个人说话,赵家那位老爷子不在这里。我跟郑无邪上前敬香鞠了躬,赵七九跪在两侧的师兄们躬身还礼,然后赵七九才匆匆起身拉着我们朝着后面走。“怎么弄成这样了!先换我的衣服穿吧,你们回屋,我去拿衣服。”到了后院赵七九匆匆去自己屋子,我跟郑无邪都到了我原本住的那个房间,里面被人收拾过,床铺跟桌 子上的东西都十分整齐。将身上的东西歇下来,又把降魔杵靠在墙上拿着毛巾简单擦了擦,赵七九便拿着两套衣服推门走了进来。“存虎呢?”我顾不得换,刚刚进来时候没有看到范存虎,而这满是血腥的苗寨让我心中怎么都安稳不下来。若是武力拼斗,我倒是不会太担心范存虎,但是在这里的这些 人都不简单,若是用什么阴损法子的话…… “存虎没事,护着老爷子去跟人谈事了!”赵七九一句话,我的心便仿佛犹如千斤重锤着地,砰地一声安宁了下来。谁出事都行,只要自家兄弟都好好的,那就没事。“这是个什么情况?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我这才关心起了这苗寨中的情况,拿着赵七九放在床上的衣服换了起来,这一场雨让我跟郑无邪都成了落汤鸡,不过身体素 质都相对强悍,倒是没有头疼脑热之类的症状。赵七九苦笑了一声,说道:“你们走的第二天,那些老家伙就谈崩了,然后这寨子里就完全乱套了,自家人跟自家人拼,又跟外人斗,而且都下了死手。到今天情况都好多 了,一群老家伙重新坐在了桌上谈事情……” 赵七九一点点给我们说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这次事情的导火索是那些老人们在桌上谈崩了,当场就死了好几个颇有分量的人物,还是被自家同门下的黑手。 那些主张出世的人跟不愿意让蜀中势力出现在世俗的人互相展开了清洗,而且还有不少素有仇怨的家伙趁着这个混乱的时候动手报仇,这就让局势一瞬间变成了这样。有几个势力比较克制,赶尸门便是其中之一,虽然同样有老人主张出世,但是并没有发生那种十分惨烈的内斗。只是就算是这样,依然有人对赶尸门动了手,有人想要逼他们表态,有人则完全是为了做掉赶尸门的弟子。在灵堂里摆着的那位,就是在前天晚上被人下了黑手。“这简直就是群魔乱舞。”听到赵七九说已经有两个小势力来这里 的人都被人一个不留的全宰了,对他们下手的是一群用刀的人,郑无邪感叹了一句。 “这是得多大仇?竟然全都给杀了。”我皱了皱眉头,这好像就不光是为了逼着人表态,简直就是为了杀而杀的。“不知道!不过我听我家那老爷子说,那两个小势力的人很团结,都不主张出世。说这蜀中的十万大山就够了,规矩不能违背,然后二十九个人,一晚上全都死于非命,连 一声惨嚎都没有发出来。”“不主张出世?被人用刀杀掉的?”我忽然有了些猜测,看了一眼郑无邪,他眼里的神色告诉我,他跟我所想的应该一样,这事情弄不好就是倭人做的,当初在梧桐寨他们 好像就一直隐藏在背后推波助澜,我这时候甚至怀疑,这所谓的出世风波,是不是就是那些人挑起的。“这里头的水还真是深!”郑无邪咧着嘴,说他是在笑好像又不是,似乎是嘲讽的味道更多一些,他看着赵七九,“我跟起桥走的时候,起桥告诉你让你防着倭人,有什么线 索没?” “存虎大前天做掉了四个倭人的忍者,不过这事情家里长辈不让声张出去。”赵七九点头,这却让郑无邪嘴角嘲讽的味道更多了一些。“不作死就不会死!”这句话我分不清楚郑无邪是说谁的,虽然听上去更像是自己的感慨,但我能确定这肯定是意有所指。“不声张是对的,不然让习惯做贼的人忽然暴露在 明处,惹得他们狗急跳墙事情肯定就更加复杂了。” 我明白了过来,老人们考虑问题是要比我们周全的多。而且如果说出倭人的存在还有个弊端,就是容易把更多的仇恨拉到赶尸门的身上来。“这时候明哲保身才是正理,不过存虎宰了四个倭人,难道就没有人去找他麻烦?”我看着赵七九,说道:“这好像不大符合哪些矮子们的性格。” 第二百七十一章 行动吧 “那些老鼠一样的家伙,从来都不敢出现在明处,也只有夜里偷偷摸摸吧。不过现在,这条巷道里的安全倒是不用担心,晚上自然有师兄们用自家绝活看门守夜。”赵七九 打开窗户指了指外面,一个大树上模模糊糊有一个血色的痕迹,他又在窗台上敲了敲,那血色便立刻蔓延出来,将一个过路的老鼠掐死在了手里。 “不简单,比你在渭城时候要厉害多了。”我看的眼睛发亮,没想到赵七九竟然还有这么一手的绝活,看来在这赶尸门里他是真的受益良多。赵七九却摇了摇头,说道:“我刚开始也这么想,不过后来学的多了,才慢慢开了窍,这些都是小道,我家那老爷子跟我老子,才是真正的高手,我家里的很多东西我都没 有学过,想来是我老子不给我看,等有时间回去,我得跟他好好理论。” “对了,你两不是出去找巫么?没有眉目么?”赵七九把小家伙身上的花裤衩扒下来顺手扔到了放在地上的盆里,看那样子是准备洗洗。 “有眉目……只是有些奇怪。”我把那个老婆婆给我们说的话复述了一遍,赵七九也皱起了眉头,他跟我一样,觉得有些不靠谱。 “放心了,肯定没问题,最起码我找不到人家骗我们的理由,而且那位老人不简单。”郑无邪在这件事情上十分乐观,我是真的不知道他的自信心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希望如此吧。”赵七九耸肩膀,不可置否。“乱成这样,倒是在意料之外,其实就现在来说就算弄到那个蛊王然后走人,他们也很难追查到我们的头上。” “别大意了,你家那位老爷子很担心你,小心驶得万年船。对了,白苗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还有你说跟存虎在这里找黑苗人跟蛊王的下落,有眉目了没有?”“白苗的情况?他们受到的损失也不小,听后来赶来的师兄们说,现在整个蜀中都乱成一团了,白苗现在有些自顾不暇,他们内部矛盾要比我们想象的更大。有三个黑苗最近在浑水摸鱼,我已经盯上他们了,而且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赵七九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些黑苗似乎早就知道了蛊王饲养在什么地方,他们经常摸过去看,但 是却始终没有什么动作,好像是在忌惮什么东西。” “就算黑苗要对白苗动手,也肯定不会是在这种时候,他们不会毁掉蛊王,那东西恐怕他们很想据为己有。”郑无邪在这个时候忽然插话。 “是,我们之前猜的都有些偏差了。”赵七九点头,有些奇怪的看着郑无邪,“我也是这几天才想明白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种事情还用去想?人性都是贪婪的,就算是圣人也会有贪婪,这可是人类进步的源动力之一。”郑无邪大大咧咧的说着,朝我猛打眼色。“老九,之前你给无邪的那种丹砂,再给他弄一盒过来吧,我们在路上碰到了些麻烦,那些东西都快用光了。”郑无邪这一路过来没少给我念叨,看他给我打眼色我只能对 赵七九开口。 “用光了?败家子啊你们!”赵七九的声音骤然变大,他眼神不善的看着郑无邪,说道:“那么一盒极品丹砂,竟然才几天就用光了,你把那些东西当饭吃?” 郑无邪抬头看天花板,他没回答赵七九的话,我对赵七九说道:“有了就再拿一盒,路上碰到了些情况,全都给我用了。” “你用?起桥你什么时候还能用上那东西了?”赵七九不信,他对我的了解就像是我对他的了解一样,大家都是知根知底,所以他还是眼神不善的看郑无邪。 我无奈的指了指靠在墙上的八宝降魔杵,说道:“全给那东西吃了,当时差点没给它害死,别磨蹭,再给无邪弄一盒,我答应过他了。” “你也是个败家子!”赵七九抓过降魔杵,拿着它在那个地藏眼上摸了半天,然后才十分憋屈的看着我,那种眼神就好像是我把他妹子给糟蹋了恨不得找我拼命一样。 “也就是你给我开口了!等晚上了给你送过来。”好半天,赵七九才很不情愿的对我说道。“不就是一盒子破丹砂么!看把你心疼的,你丫当时糟蹋我那极品大红袍我都由着你糟蹋了。”我对这货的态度很不满,虽然我知道那丹砂是极品中的极品,是让郑无邪十 分眼红的东西,但是再怎么极品,在我看来它还只是一盒丹砂而已,又能珍贵到哪里去。 “哎!”赵七九叹气,“行了行了,我没说不给吧,说晚上送过来就晚上送过来!现在我们还是说说那个蛊王的问题,你这小命真是让人操心。”“我还操心你呢!”我回了句,也知道他的确是在关心我所中的那个蛊,只是被李候成跟桃花婆婆联手压制住之后,那个东西就再没有祸害过我,所以我心里不自觉对那个 蛊也放松了警惕。甚至在一些时候,常常都忘记了那个那个能要我命东西的存在。我们三个坐在一起合计了一番,赵七九告诉我那个蛊王就饲养在这个山谷后面的一处小峡谷里面,那个峡谷的位置很隐蔽,常年有人守在外头,若不是跟踪一个黑苗人, 想要找到那个地方简直都是妄想。“我这几天夜里跟存虎过去看过,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去,不大容易。除非我们愿意从悬崖上往下爬,但是这样一来就必须准备到足够长的绳子,几百米,这个想法基本 上可以打消了!”郑无邪给我说着外围的具情况,只是他跟范存虎也只是远远的查看,不曾真的靠近,所以知之甚少,只是知道了那个地方跟一些最基本的情况。“我们抽时间再去一趟,得看清楚才能想办法下手,正好这几天比较乱,对我们来说利大于弊吧。”赵七九的描述,让我始终都无法想象那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只有自己再 去跑一趟才能完全按下心来。“这几天真的是太乱了,要是一切平静我还能靠近那里,而且到了晚上出门危险性更大。”赵七九有些懊恼的挠了挠头,而在这个时候范存虎从推门进来,他看到我跟郑无 邪,也松了口气,想来也是不放心我们两个在山里乱窜。“小虎子,外头现在没什么事了吧?”赵七九看范存虎进来随口问了句,范存虎说道:“好多了吧,就是门口有多了些尸体,也都没人管,刚刚回来的路上又看到有人对那些 村民们动手,我就顺手解决了两个。” “老爷子呢?他没事吧?”赵七九最关心的还是他那个便宜的二大爷,至于范存虎这个武力值很高的家伙,似乎在这种场合里很难让人生出担心的情绪来。“没事,倒是会场里出现了几个倭人,几个老人家还念叨着说这苗寨不能呆了。”范存虎不明就里的摇头,他对这些事情没有什么感觉,只是简单把自己看到的对赵七九说 了说。“那行,你们先在这里吧,我得回去前厅去守着,顺便看看老爷子怎么说。”赵七九说完走了,我跟范存虎再聊了几句多了解了一些这几天发生的具体事情,范存虎说的倒 是要比赵七九详细很多,他晚上时候偷偷跟踪过几批人,有很多赵七九不知道的他都知道。但是那些事情,对我来说却并没有什么吸引力,无非就是大家各自怀着目的的你杀我我杀你罢了,有人想要入世,有人主张避世,而现在就是一个互相倾轧的过程,等蜀 中势力完全有一个共同的诉求之后,就是他们冲出蜀中的时候。 在外头风餐露宿的几天,根本就没睡个好觉,这时候躺在床上,不觉得就瞌睡了过去。等饭食的香味把我从睡梦中唤醒,外头的天已经黑了。“吃点东西,晚上我带你们先过去那个地方看看!”是赵七九,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好几张小桌子并在一起,上面放着很多烤出来的野味,那诱人的颜色跟香味让我咽了 口唾沫。外面很安静,安静的有些渗人,完全是死寂一般的,我们坐在一起吃东西都会觉得浑身不在。好像那些虫子都能感觉外面的危险,在这种时候同时保持了缄默以免遭受无 妄之灾。没人喝酒,这时候虽然喝点小酒会很有感觉,但不管怎么说,酒精都是能麻痹人神经的东西,办事的时候我们必须保证十足的精力,这可不敢有丝毫马虎,不光是要去赵七九所说的那个饲养蛊王的峡谷,还得应付可能黑夜中肯定会有的危险。“放心了,这里肯定不会有问题,等我们走出了这里危险才会来的。”仿佛是看出了我对这种死寂 的不安,赵七九出言安慰,我点点头埋头吃东西,不再言语。外面铜锣响过,到了宵禁的时间,我们四个人推门走了出去,潜入了这茫茫夜色里。 第二百七十二章 少年闰土 在屋里就能感觉到外头静的可怕,而你当除了赶尸门所在的这个巷子,切实的跟这样的夜色接触到之后,这样的感觉就更加强烈了一分。外面雨早就已经停了,天放晴,一轮明晃晃的月亮挂在天上,那种光芒不刺眼,七分坦荡,三分含蓄。只是这样的月光出现在我们所处的这种环境中,却并不怎么应景, 我想如果这时候脚下踩着的是一片西瓜地,而西瓜地里有个带着银项圈,手里拿着叉找猹的少年,那便十分完美了。可能是那端坐在浩渺之上的苍天,在打盹做了个美梦之后偶然醒来,并且感觉到了我心中所想。所以它一改往日的小家子气,给我赏赐了一个踏着路上的泥泞跟积水而来的少年,少年戴着银项圈,手里拿着叉,在看到我们一行的刹那,硬生生刹住了自己的脚步。他离我们五米远,背后是黑漆漆的小道,盯着我们,那明亮的大眼睛里闪过 一丝惊慌。吧嗒吧嗒吧嗒。好几个散乱的脚步声从小道里穿了过来,很快便有几个头上裹着白巾的男人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中,他们也看到了站在大路上的我们,所以同样停住了脚步,离那个拿着叉的少年三米远。少年慌张转身,又回头,他被堵在了这个小巷子的出口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手里紧紧的攥着叉,眼睛里的惊慌慢慢变成了绝望 ,又从绝望转化成仇恨。我这才注意到,那叉上还沾染着鲜血,并没有完全凝固。 “你们是谁!”短暂的对峙之后,对面领头的男人终于打破了这种让人厌烦的安静,他问我们,那声音中带着些说不清楚的嘶哑,好像是声带被人扯得没了弹性。 “大凉山彝族,这些人很不好惹,多加小心。”赵七九用低低的声音对我们说了这群人的来历,这是一个蜀中的少数民族,大凉山便是他们栖息地。“你们又是谁?问人之前自报家门的礼数,难道足下都不懂么?”我一下就看明白了这局势的微妙,这些彝族人,铁定是把我们当成了这个带着银项圈,拿着叉少年的援兵 。“大凉山诺苏一脉,你们是来为这个少年出头的?不过,我劝几位还是不要惹祸上身,不然你们遭了难,可不见得有人敢为你们出头。”这话说的很嚣张,最起码听在我的 耳朵中的确是这样的,这也从侧面印证了赵七九所说的话,彝族这些人不好惹。赵七九出门之前,把自己的衣服也换成了常服,没有穿他们赶尸门那种特有的黑色斗篷,不然或许会让着彝族的人忌惮几分。我能猜到,肯定是我们这种杂七杂八的穿着 ,让人无端地看轻了。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我是不大愿意掺和到里面去。这本身就跟我们没啥关系,尤其是我们出来有事要办,更是不能在这种地方多管闲事浪费时 间,所以我准备招呼他们走人,但没想到,郑无邪这个时候,却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把自己卷进了这个麻烦里面。 “很嚣张嘛!小爷平时最瞧不惯的,就是孙子装大爷,我今天就想试试,这惹祸上身,是个什么味道。”郑无邪一边说着,神情不屑的将几颗黄豆扔在了地上的积水中。 他的话让我愕然,让赵七九愕然,就连一向跟个木头桩似的范存虎,也朝他投去诧异的眼神。这可真不像是郑无邪的一贯作风,他就不是那种嫉恶如仇的人。 “你吃错药了啊。”赵七九咬着牙小声嘀咕,这种闲事真是没有管的必要,根本就跟我们扯不上一毛钱的关系。 “帮我保下这个小屁孩。”郑无邪同样小声说道,对赵七九的话他直接无视了。“一起做掉!”站在我们对面的彝族人,听到郑无邪的话却直接动手。五个人朝着站在我们中间的拿叉少年冲了过去,几乎就在一瞬间,竟然有几道白煞出现在了我们头顶 ,虽然看不到,但是我却能感觉到那种恶毒的气息。煞气!我第一次发现了竟然能是用煞气的人,这让我不敢大意,煞气这种玩意一旦被缠上就是没完没了的麻烦。我迅速将小黑布拉扯开在指尖旋转,它形成了一种能吸引 煞气的漩涡,将那些煞气全都吞了,一瞬间小黑布好像重若千斤。小道里面传来了不少的脚步声,听那样子应该是有一大群人朝着外头赶来,郑无邪他们也已经冲了上去,范存虎后发先至挡在了那五个人面前,一刀将五柄朝着他刺上去 的匕首全都打落到了地上。噗!噗噗!连续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十分刺耳,却是那五个人的脖颈出都爆出了一团殷红色的血花。他们后退的身体好像变得僵硬,一个血色的鬼手盖在他们的脸上, 五个人噗通倒了下去开始浑身抽搐。赵七九的左手在滴血,这事情是他做的。“快走,人很多!”范存虎手里提着黑色的朴刀,不用他说我们也能看到,一群大群人从黑黑的小道里冲了过来。郑无邪一把拉住那个神情还显得有些呆滞的小男孩率先撤 退。“我在那里布置了鬼打墙,能拖住他们一会!别跑了,他们追不上的。”前谷中的一处荒废的竹屋后面,郑无邪停下了脚步。主要是拿着叉的少年跑不动了,刚刚停下来, 他便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小屁孩你叫什么?”郑无邪拍了拍少年的头,少年直起身子看着郑无邪,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冷,“闰土!”少年嘴里吐出了两个字。“呃……”我们都愣了,郑无邪过了半天,才点头说道:“好名字好名字,这个名字有内涵有深度,看来你爸爸妈妈也是文化人啊,闰土……你怎么大晚上的一个人跑出来, 不怕爸爸妈妈担心吗?” “他们死了。”少年的眼神中满是黯然,“他们冲进了我家里,杀了我阿爷跟阿妈,爷爷奶奶还有妹妹,都死了。”“是刚刚追你的那些人做的?”我们被这个叫闰土的少年弄得一愣,随后我想到赵七九说的这苗寨里的乱象,不禁同时默然,这些庞然大物斗来斗去,总是会伤到这些普通 人家。反倒是郑无邪,在听到闰土的话之后,眼睛竟然一亮。 “是。”闰土点头,眼里闪过浓浓的恨意。 “那你刚刚干什么去了?”郑无邪继续发问,丝毫也没有安慰闰土的觉悟。 “杀人,报仇。” “那你杀了几个仇人?” “两个。” “杀了仇人觉得解气不解气?” “不!” “为什么?” “仇没有报。” “你都杀了两个人了还觉得没报仇?那你怎么才觉得是报仇?” “杀光他们。”闰土看着一个方向,咬牙切齿的说道,这小小的人此刻被仇恨充满了身体。 “你觉得自己一个人,能杀光那么多人吗?你才这么大一丁点,怎么跟他们斗?”郑无邪玩味的问道。 闰土低着头沉默了,银项圈在月光下,反射出的光芒有些森寒。他想报仇,可是毕竟只是一个少年郎,又怎么能斗得过那一群并非普通人的家伙。 “我给你个能杀光那些人的机会,你答应我一件事,行不行?”郑无邪开始用上了商量的口气,神情中也透出了一些认真。 “行!”闰土斩钉截铁的回答。 “你都不问我让你答应我什么事情?”郑无邪再问。 闰土说道:“只要能报仇,什么事情我都能做。” 郑无邪笑了,他蹲下去,拍了拍闰土的小脸,说道:“你跟我出山去,我给你保证等你长大一些,就有本事亲手杀光那些人,你看行不行?” “行!我得等到什么时候?”闰土抓紧了手里的叉。 郑无邪说道:“看你想怎么报仇,你要只是想让他们死,那等你出去之后一个月内就行,你要是想亲手杀了他们,五年之后你就可以。” “我要亲手杀了他们。”闰土说道。 “是个学刀的好苗子。”范存虎捏了捏闰土的肩膀,他看着郑无邪,郑无邪却说道:“不能让他练刀,他经不起折腾。闰土,你在这寨子里还有亲人没有?” “有。”闰土的回答很简练。 真无邪摸出了一枚鱼符放在闰土手中,说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做,你现在拿着它去你的亲人那里避一避,等我走的时候过来带你。” “你怎么找到我?”闰土攥着小鱼符很小心的放进了贴身的口袋。 “只要你不把那个小鱼弄丢了,我就能找到你,回去吧!”郑无邪笑着说道,拍了拍润土的后脑勺,闰土也不说话,拿着自己的叉子消失在了黑暗的拐角中。 “怎么这么看着我?”郑无邪转身,看到我们眼神不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佛说……” “没时间听你废话!还要不要做事了。”我打断了他。 郑无邪嘿嘿笑了两声,很认真的说道:“难道你都没有发现,他跟一个人身上的气质很像么?” “嗯……”我看着郑无邪,想着刚刚小闰土在我身前的那种样子,心里猛然一震,有些不确定的对郑无邪说道:“你是说,周老二?”“是,周二哥。天生生死平衡,半人半鬼……” 第二百七十三章 意想不到的难题 郑无邪是懂了收徒弟的念头,他说这种体质,天生就是做阴阳师的料子,只是周敦颐自己好像琢磨出了另一条路,不愿入此途。“再别瞎掺和这种事情了,办正事。”赵七九跟郑无邪好像是有些同性相斥的意思,我曾经还总是以为,这两个人若是一见面,必能互相因为知己,现在开来却是错的离谱 。“嘿……朋友,我们路过打酱油的,你们继续,继续……”快到山谷的出口了,好死不死的又碰上了一群荷尔蒙分泌过多的家伙,在双方人马发愣盯着我们发愣,眼睛里满都 是惊疑不定的时候,我们很果断的选择了走人。若非必要,谁有兴趣理会这些破事?出谷是没人拦着的,赵七九走在最前面,一百米左右的地方闪身扑进了密林中,然后凭借着他的记忆力连续转了好几个弯,一条不经常有人走的小道便出现在我们眼前, 我们都已经把小手电筒的光线调到了最暗。 为什么说是不经常有人走呢?因为这是一条连羊肠小道都算不上的路,没过膝盖的杂草从里,根据杂草的倒塌方向,隐隐能辨别出来其中人经常走过的痕迹。 “就是这里!从这里进去,小心点别暴露了。”赵七九站在一处小峡谷的入口前对我们叮嘱。峡谷里面跟外面完全是两种景象,外面是一大片的杂草从,甚至还有很多堪堪比人高度的灌木从,但是这峡谷的里面却被清理的十分干净,应该是是用过什么药剂,连一 根草都找不到,只有散乱在周围那光秃秃的,大大小小的石块。而经过无数年风雨打磨,石块早就已经没有了棱角,有些不大不小的,甚至都已经是千疮百孔。峡谷很宽阔,越往里面走就越显得宽阔,赵七九对这里已经有了些了解,在走到一定的距离之后他便拉着我们藏身在了一处巨石后面,说道:“从这里爬上去就能看到那个 地方,不能再往前走了,前面一个石块都没有,完全是一片开阔地,只要一出去就会被发现。”这的确是一块巨石,光是宽度就足足有六七米,而高度也是在四到五米之间,我们四个人全都爬上去,掩盖自己的踪迹都绰绰有余。只是,肯定是不能用手电筒往前面照 的,所以能看到的东西极其有限,还是借助了对方的光亮。前方约莫能有八十米左右的地方,一个二层的大竹楼立在又一个入口的右侧,竹楼的门前燃着四盏油灯,而门口走廊的每个拐角处,也同样点燃着油灯一盏。在那二层竹 楼的顶上,更是有一个再能高出了三米的了望台,只是那里已经是黑漆漆一片,看不清楚了望台里究竟有没有人在守着。就像是赵七九说的,根本就不能再往前走。如果了望台上有人,或者那个二层楼甚至只是一层的屋里,如果有人在透过窗户看着这个入口的方向,那么只要我们从这块巨 石出一出去,就会立刻被发现。这还幸亏是在晚上,要是在白天,只要我们出现在峡谷的入口,就一定会被那站在高度绝对能有十米开外的了望台上的人发现,除非我们有那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的隐形衣 。“哟……这地方可真是要命啊,那个竹楼就跟碉堡没什么两样,啧啧……”郑无邪咂嘴笑着,他拿着一个看起来十分高端的望远镜,我只能再次感叹这货带着的装备,可是真 够齐全的。“跟碉堡一样?什么意思?”我只能接着那油灯微弱的光芒,看到一栋黑漆漆的竹楼,那只是一个漆黑的影子,根本就无法再看得更加细致。而月光,根本就无法照射进这 个深山中的小峡谷里面。“就是碉堡啊!你自己看。”郑无邪将望远镜递给了我,等我带着些疑惑,把望远镜搭在眼睛上的时候,才被颜色骤然变成淡绿的色调弄得一愣,这东西竟然能在黑暗中把 前面的东西看得十分清楚。“怎么样,东西不错吧!夜视望远镜,我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弄了一个,唷……你小心点,别给我碰着了。”郑无邪得意洋洋的嘀咕,我听得烦躁瞪了他一眼,再次将它放在眼 睛上十分仔细的观看。一如郑无邪说的,那栋大竹楼根本就不是平时用来住的,那就是一个绞肉的碉堡。一楼的竹墙上就有从高到低三排洞口,二楼的墙上跟一楼一样,那些黑漆漆的洞口让人 心中发寒。 了望台上果然有人,一个脸上涂抹着不知道是什么动物汁液的男人,站在那了望台上无比机警的盯着这入口的方向看,好像是一个木桩人,头连方向都不带转。“这还真是……就算是上百条人命,都不够往里面填的,别说我们这只有几个人了。”想想那些黑漆漆的洞口,如果那些洞口里同时往出喷弩箭,这将近一百米的距离,是真的几百条人命都不够往里面填的!而且,这毕竟是白苗一族无比重要的地方,若是说这大约百米的开阔地上,没有半点防护措施,恐怕连我们自己都不会相信。这下可真 是麻烦大了,我千算万算,就是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环境,而且还有碉楼这种准军事建筑,在这种硬实力面前,想玩出个花来可真是够难的。“给我看看!”赵七九看着拿在我手里的望远镜,劈手夺了过去,郑无邪看他那种粗陋的动作张嘴想说话,又讪讪闭嘴,我琢磨着应该是他再拿了赵七九一盒极品丹砂,所 有有些不好意思。 “嘶……”赵七九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盯着那碉楼看了好半天,才把望远镜又递给范存虎让他也看看,说道:“这也太要命了!” 过了一会,范存虎把望远镜还给了郑无邪,我看着一语不发的他,带着些希望的问道:“存虎,你有啥想法没有?” “没,只要冲上去就是死,我们根本不可能靠近那里。除非……”范存虎犹豫了一下。 “除非什么?”我问他。 范存虎有些不好意的挠头,说道:“除非就像赵哥说的,我们找一根足够长的绳子,从对面的悬崖那边直接下去……” “从哪里去找那么长的绳子!”我苦笑着,从石头上溜了下来,趴在上面那冰凉的温度,弄得人浑身发痒十分不舒服。“我倒是有个想法!”赵七九也溜下来,一边搓着手一边说道:“每天都会有几个人往这里送吃的,我们想办法混在送补给的那些人里面,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进那个竹楼里 。” “进去之后呢?你该不会是想着,凭我们几个人跟人家一群人搞?而且到时候,还会有个已经百岁的老太太跟我们一起,你觉得可能不!”开什么玩笑!那么一栋大竹楼,竹楼上还有那么多垛口,再加上这地方是属于白苗人的重地,守在那里面的人还能少么!我们四个人,到时候再加上一个百岁的老太太, 这样跑进去不就是给人送菜去了。 而且就算不考虑这些,光是混进那送补给的人里面就根本不可能! 这一个寨子里的人,谁是谁家的谁,肯定都是相识的!混进去几个陌生人,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绕不过去了!除非我能想办法把那个竹楼,跟竹楼里面的人解决掉,不然没一点希望。”我们商量了半天,也都没有商量出一个结果来,那个二层的大竹楼,就好像是一 个盘踞在黑暗中张开大口,等待猎物送上去的洪荒猛兽。“那怎么办!总得想个办法出来吧,西方那些神棍不是常常都说么,上帝那龟儿子在关掉所有的门之后,总会为你留一扇通往成功的窗户。办法肯定是有,只是我们没有想 到,只是我们没有想到而已……”郑无邪一边抽着鼻子一边搓着手,模样极其猥琐。“只要能想办法靠近那个碉楼,点几根迷香就能把里面的人全都给解决了!这开阔地,真是够讨厌的。”赵七九同样在嘀咕,他开始只是知道那里就是一座警戒的竹楼,但 是根本就没发现那是一个布满了垛口的准军事建筑。 “你不是说跟着那个黑苗人,她都能靠近那里么?那是怎么做的?”我忽然想起赵七九之前说的,他说跟着那个黑苗,却发现她好像是在忌惮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能靠近那里了?当时就是跟着那个黑苗到这里的,我开始还在琢磨她在忌惮什么,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估计是跟我们一样的麻烦,那个箭楼!”赵七九摇头 苦声道:“要靠近那里的唯一办法就是混进去,我实在是想不出来别的招了……” “可是肯定还有别的招的……我总觉得我们好像遗漏了什么!”我沉吟着,脑袋中总是有些想法,而是却仿佛是蒙着一层薄雾,很难看清楚那个想法究竟是什么。我皱着眉头开始沉思,仔细想着所有的细节。 第二百七十四章 性本静,性本贱 “到底是遗漏了什么东西!” 我沉思着,却始终不得要领。 “嘿!要是能让周二哥弄个迫击炮进来,一炮就能把那个竹楼给打掉!” 郑无邪很不着调地一句话,却让我心中蒙着的那一层薄雾猛然被撕开,思路瞬间变得清晰。 “周敦颐,闰土!刚刚老九说混进送补给的人群里面,还是要是能混进去,几根迷香就能解决掉那个屋里的所有人!”“我们混进去肯定是不可能的,目标太大完全没有半点希望!那如果是让闰土进去呢?他本身就是苗疆的人,而且还是个小孩子,肯定是不会被人防备!如果他带着迷香进 去,在里面点上几根,这样一来……岂不是就解决这个问题了?”我一拍脑门,就是这样!我原来一直都在想着,怎么凭借着我们几个人的力量混进去,却没有想到可以借用外力,而且那好像是神来之笔一样,竟然就让我们在这个晚上 ,跟那个叫闰土的白苗少年有了交集。 “老九!你说每天都会有人来送补给是吧?”我跟赵七九再确定了一次,得到肯定的回答。 “有想法了?”郑无邪看着我,眼睛挑了挑。 “我们这样……”我将自己的刚刚想出来的办法对他们三个说了一遍。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我看着赵七九皱起的眉头,再想想并不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赵七九说道:“毕竟那个小孩子是这个寨子里面的人,你觉得……他会帮我们做这事情不?这样做风险很大,要是万一他不愿意,再跑去跟他们寨子里的大人说了,那我们 ……”“这倒也是。”我沉默了下来,赵七九的这句话,让我想到想到我们进山之前,跟郑无邪在蓉城里见过的弋老人。他宁愿背着负担不报恩,宁愿去死,也都不愿意出卖白苗 这宗族的利益,那闰土那个小孩子,又会怎样呢? 赵七九这样一说,我再这么一想,好像又陷入了一个无解的难题之中。 反而是这无邪,听到我们这样说,咧着嘴却露出了一个很灿烂的微笑。 “不帮着想想解决的办法,还笑!都不怕把牙给磕着了。”我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郑无邪说道:“这个办法可行度很高,小闰土那边我来解决!放心了,他肯定会帮忙。”“你这么有把握的?别忘了,我们进山之前,在蓉城你那个长辈……”我提醒了郑无邪一句,让他别大意。这机会只要一次,要是万一消息被白苗知道了,先不说我们会不会 有危险,光是想拿到蛊王,就完全不可能了。“不一样,哼哼,那个老顽固,要是知道他苦苦守着的白苗宗族变成了现在这样子,也不知道会不会给气得活过来。不过被我踩了一脚,他在下面别说投胎,就是想安稳都不可能,我还要断了他白苗的龙脉,让他在阴曹地府里面,慢慢用痛苦跟悔恨赎罪吧。”郑无邪说到弋老人,眼神变得有些危险。那人是受了他老子的恩的,他却没有拿到该有的回报,反而险些遭了算计,这种事情放在谁的身上,那气都不会顺。更何况,郑无邪这货,本身就不是什么善良之辈,用携恩图报这四个字来形容他,都显得有些 不足。“怎么就不一样了?白苗人还是很团结的,虽然发生了这种事情,但是毕竟只是少数掌权的家伙一件产生了不合。”进山之后一路看来,白苗虽然有内斗的情况发生,但是 这完全是常态,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这些掩盖不了苗人一旦遇到外力就会团结一致的事实。更何况,白苗的宗族,在所有白苗人中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其实很多人不愿意承认,可这毕竟是事实,做我们这行的都知道……一个人的体质,会对一个人的性格有着不可违逆的影响。”郑无邪说了句看似不相干,却好像又跟面前 这件事情有千丝万缕联系的话。“我就是属于那种不愿意承认的?可我的确觉得这是在扯淡,比如你说我的体质对我有什么影响?”我始终认为人的性格是后天养成的,这种东西不可能先天遗传,不然也 不会有那么多人在遭逢巨变之后性情也跟着大变了。 “不跟你扯这些,这东西分析起来就没完没了了!不信你让七九兄弟说,是不是这样?”“是这样的!这是个不争的事实!”赵七九见我看他,很麻溜的回答了这个问题,并说道:“其实我分析过你的,你也算是遭逢过巨变,但是始终有一种不变的东西在你的性 格里存在,这就是由体质产生的先天性格。” “什么?!”我倒是第一次听这种说法,而且赵七九还分析过我,虽然不愿意相信,但我还是感觉十分新奇,想听听他怎么说。 “静!”赵七九说道:“从小到大,不管是平时说话还是让你出去玩,你都很静!连玩疯了的时候,都会让人觉得很安静,这就是你不可变更的性格。” “我感觉你小子在拍马屁!”我斜着眼睛看赵七九,虽然嘴硬,但是心里却承认了几分。“行了行了,不说我了,无邪你说说那小闰土怎么就会帮忙了?”“不是说了么!他的体质决定了他的性格,半人半鬼的家伙,都有一种德行,宁教我负天下人。这区区一个白苗,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半点心理负担。”郑无邪咂着嘴说道 。 “但愿你的判断没有出错,不然我们麻烦就大了。”既然他们两个都这样说了,那我也只能少数服从多数,而且我相信郑无邪是有把握的。 “可是现在我比较担心的是,就那么大一个屁孩子,能做好这事情不能,我们只有一次机会。”郑无邪说出了自己的担心,而这担心不无道理。“还有,你们去找的那个巫,什么时候能来?这也是个很严重的问题,要万一她那边出了状况怎么办?”赵七九思索之后,终于把这个一直都让我不安的问题再次提了出来 。“这个不必太担心!”郑无邪说道:“那些老人家,尤其是这种生命马上要走到尽头,能看清楚一些将来还能拖着不离世的老人,不像我们这些年轻人,他们出问题的可能性很小!而且,就算是退一万步,真的那边出了问题,我们也不是全都没有把握,就是起桥的事情可能得拖一拖,毕竟我们谁都不会控蛊,带只要逮住那个蛊王带出去,我 相信咱们那些长辈们肯定会有办法。” “可还是少了一层保险啊!”赵七九摇了摇头。 “别太担心了,蛊王不是解决我身上麻烦的唯一办法。那事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咱们先撤,回去之后再好好合计合计。”我拍了拍赵七九的肩膀。踩着积水返回了白苗寨子里,回去的路上又平添了几具尸体,而大凉山彝族诺苏一脉的人,竟然还有人在外头到处寻找闰土的踪迹,被我们险之又险的避了过去。路过那 个我们遭遇的路口,在积水之中,我们还看到了郑无邪之前仍在里面的几颗黄豆,只是黄豆此刻已经变成了粉末。 “对了,你刚刚扔那些黄豆是做什么的?”我很好奇,郑无邪当时扔黄豆的动作虽然好像是随手而为之,但我却知道那肯定不是无用之举。 “无上太乙天尊?”郑无邪单手竖在胸前,做了个道礼,“撒豆成兵听过没?道门的绝活啊。”“你以为你是茅山还是龙虎山的传人?人道门的绝活怎么可能让你学了去?再说了,道门那是仙家法术,你一个整天跟死人打交道的货,能会那种东西?不怕太乙天尊灭了 你!”对郑无邪这种妆模作样,我已经有些免疫了,但看到听到,还是忍不住出言讽刺了两句。“仙家法术咱肯定玩不转了,不过大道万千殊归同途嘛!黄豆也是一种能接通阴阳的东西,我在里面封了几个路边野坟里的小鬼,用撒豆成兵的手法洒出来,那些鬼魂看到 活人就会弄出鬼打墙来玩……”“要是让道门的大师们知道你把仙家法术改成了这个样子,绝对会有人来收你的。不过我比较好奇,这东西你是怎么会的,我听人说过,这些术法非道门核心不能接触到。 ”赵七九对这个开始充满了好奇,他想知道里面的因由,所以对郑无邪说话都和气了几分。“这个……那个……”郑无邪讪讪的笑了笑,“以前我背着家里人去当了一段时间小道士,龙虎山一个前辈说我就慧根,非得收我当徒弟,我就勉为其难的跟他学了几招散手 ,后来我那师父收鬼不成反被收,就升天了,他让我拿着他的牌子回龙虎山报道,我没去,就又还俗了。” “这人贱果然就是天性,我说你怎么就这么贱的,那个前辈真可怜,我要是他就早些掐死你了。”我再次被郑无邪的无耻打败了。 “就是!起桥说的对!”赵七九点头,对郑无邪说道:“回头把你学的那些散手教教我,我们一起帮你那个道门师父,把它发扬光大,这样也对得起他在天之灵了。”我呆呆的看着赵七九,这也是一个贱货。 第二百七十五章 乱兆 翌日一早,早上,是太阳屁股却没有晒到的时候,郑无邪把闰土领了回来。闰土拿着他的钢叉,脖子上的银项圈依然带着。 给我打了个安心的眼色,郑无邪将闰土带去了他的屋子,能有两刻钟,他便关上屋门跟我站在走廊里。 “跟他说了,他说去那里送补给的人里面,就有一个是他的叔叔。那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我们再等几天,这几天让他先跟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况。”“答应的这么干脆?真的不会有问题么?”弋老人留给我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我失踪觉得有些不安,要知道蛊王对白苗来说可真的是圣物中的圣物,甚至有可能就跟龙在 我们汉人心目中的地位一样,是一个不可侵犯的神圣图腾。“能有什么问题?放心了,那孩子现在对这寨子可没有什么归属感,家人被杀了只剩下他一个,他们这寨子里那些头面人物却忙着斗来斗去根本就不管他们的死活,发生这 种事情,归属感再强的心也都会被消磨没了。” “他人呢?”我想了想,如果调换身份的话,我可能会做出跟这个小闰土一样的选择吧。“看那样子是一晚上没睡,现在趟床上瞌睡了。”郑无邪说着,把手放在了鼻子下面,“这些天,空气中的血腥味好像越来越大了,我感觉这整个大山里,好像都浸泡在血液 里一样。”“我跟你有一样的感觉,昨晚上我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心很乱,地花掉了好几片叶子,又新生了几片,也许真的是要动荡了。”我把长生劲凝聚在指尖,朝着面前粗壮的柱子 按了过去,没有噼里啪啦的声响,但我的手指已经陷进去了很深。缓缓将手抽出来,一缕血雾从被我破开的地方逸散,很快就消失在眼前,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我看见了,看的很清楚,郑无邪也同样看到了,他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 然。这是一种预兆,那血雾并不存在现实之中,在某些重大的事情来临之前,冥冥之中都会有一种提示。“中心开花,这蜀中的风波只是个开始,会蔓延到整个华夏,挡不住了。”郑无邪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怪怪的笑容,“也许本身从一开始就挡不住?我忽然有些明白菊未然 那个家伙进来这大山里是做什么了。”“菊未然?”我想起了前些天,在梧桐寨子里那个飘然而走,身边还跟着两个看不出深浅的保镖的家伙,从当时雷仁耀的反应来看,其实在他的心中那个人,才是年轻一辈 中的第一人,而一贯强势的郑无邪却没有在这事情上做口舌之争,那只是一个年轻人,却能让老一辈的人们当成一个大势力来对待,菊家,菊未然。 “嗯……他可能早早的就琢磨到了什么,不知道那些老家伙们有没有做准备,血雨腥风啊。” 我眉毛一跳,郑无邪的一个血雨腥风,竟然让我生出了一种十分心悸的感觉。 “一个苗疆怕是还搅动不了整个华夏吧。”那种感觉很让我讨厌,我试图找个理由安抚自己。 “那再加上那些倭人呢?还有一向跟那些倭人同气连枝的那些势力……” “咱们在这里担心个屁的,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顶着呢!我华夏个高的牛人不知道有多少。” 我挥挥手,赶苍蝇一般的终止了这个话题的继续,要是再说下去真就让人不安生了。“七天,我们只有七天的时间了,接下来的七天里可能会更乱,然后就该有结果了。”赵七九从前厅里过来,他的神色十分阴沉,昨夜里我们回来的时候,灵堂的黑帷幕后 面又多了一口新的棺材,而在灵堂中守灵的人则少了一个。“七天……”我慢慢在护栏上敲着,前前后后来这大山里也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现在留给我的时间也不多了,只剩下不到一个月。这七天里,我们必须把事情做完,若是不 成的话就得立刻出山回去渭城。 “是,七天!你那边情况呢?”赵七九看着郑无邪,郑无邪打了个没问的手势,这个时候范存虎也从外面回来,他给我们打了声招呼。 “怎么样?”赵七九问范存虎。 范存虎说道:“她早早就出去了,我跟着她看到她从外面呆了个土罐子回来。” 范存虎一大早出去监视那个被他跟赵七九盯上的黑苗女人,我们离开的这几天,他每天都会在早晨跟下午去监视那个黑苗人。 “她也按捺不住了,应该是想趁着这个最后的机会把白苗这寨子搅得更混乱一点。”赵七九做出了判断,又看着我问道:“真的不知道哪个巫什么时候来?” “这个真没法保证!当时人就给了个口信,然后就赶我们走了。”我摇头。“等等,这才一天,那老婆婆当时说还有一些事情要做完。” “也只能等了。”赵七九很不满的看了我跟郑无邪一眼,那大概是在说真不靠谱。这一等便是四天,白苗寨子里更加的混乱,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郁。每天晚上,只要出门都能感觉到黑暗中的杀机,而天上的月亮每到了晚上,都会被一层 淡淡的黑云遮住一些,盯着它仔细看,那些挡在它前面的黑云有时候会在某个瞬间变成血色。赶尸门还算是好的,死的人并不算多,最起码赵老爷子的这些亲传弟子们在死了两个之后,便没有添新的尸体,别人的就不大清楚了,白天除了范存虎之外,我们几乎都 不大怎么出去。而闰土那边传来的消息说不上好坏,在峡谷的那个大竹楼里,足足有二十个苗寨的人守在那里面,而弓弩更是挂满了整个屋子,每天二十四小时,那个了望台上都会有人 警戒。 “我现在心里也有些没谱了。”郑无邪把小家伙按在桌子上,小家伙在奋力挣扎,见挣扎不开,立刻就十分机智的送了郑无邪一手童猪尿。“我们要动手的话必须选在明天。今晚月悬一线,明天白天应该是蛊虫最虚弱的时候,我们到手动手的话把握会更大一些。”赵七九手里端着茶杯,装模作样的品茶,本来 装的挺像那么一回事,但是当他把喝进嘴里的茶叶咀嚼烂又噗地吐在地上之后,我就为那茶心疼起来。虽然那并不是什么好茶,但喝茶也不是这种喝法啊。“月悬一线?这里面还有什么说法?”到这种时候,我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对于那个老婆婆究竟还来不来的事情变得有些不放在心上。这种事情,再着急也是没用,我 仿佛找回了那个在渭城里,一把躺椅一本书,一杯清茶一个人悠然自得的自己。“老爷子告诉我的,说这是所有蛊虫的特性,月悬一线之后会变得十分虚弱,然后每天都会变得比前一天更加厉害一些,月圆之夜则是蛊虫最厉害的时候。至于那蛊王是不 是也会遵循这种规律,这谁都保证不了。”赵七九对此中缘由也不清楚。“明晚上肯定也是那个黑苗人动手的时候!在蛊虫最虚弱之时,是对人下蛊的最好时机,因为这个时候的蛊最容易控制。”郑无邪在思索了一会之后,慢慢道,但声音却有 些不确定。 “别这么看我!我是真没法百分百保证,这事情我记得有些不太清楚了,但当时跟家母交好的那位不经意间说过这些,被我凑巧听到了而已。”“不经意间说的?凑巧?”郑无邪的品性已经不用再去怀疑了,这货总喜欢以烂人的品性标榜自己的无辜跟高尚的道德,而且还总是那种理直气壮一副你不信我就不是好人 的样子。郑无邪翻白眼,赵七九说道:“既然等不到那就不等了,明天我们行动,让闰土混进去点几根迷香。现在就收拾收拾,明天做完事情直接走人,我相信只要蛊王出事,这边 寨子里马上就会有反应!” “你呢?”我问赵七九。赵七九说道:“我肯定不能走,七天之后我会跟着师门一起离开,然后半路溜走得在这大山里再蹦跶一些时日,我还有事情要做。” “你是说你放在那个山洞里面的尸体?”我想着那个有无数危险的地方,说道:“要不我们陪你一起去,这样也有个照应。”“算了吧,你们就别去凑热闹了,明天不管能不能弄到那个蛊王,你们都得赶紧离开,至于我……要是可以我还准备再进去一趟那个死人国,我这几天忽然想通了一些事情 需要在那里印证。” “你还要去死人国?”我感觉赵七九的大脑真是被烧了,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上次那个尸潮的源头,光是从里面出来的那些东西就如此要命,这货竟然还准备进去。“放心吧,没事,就是得让小哈再跟着我一段时间,没有它可不成。”赵七九一句话,让躺在桌子上五心朝天,好像十分深沉的小家伙立马翻身跳了起来。它很气愤的朝我 哼哼,给我控诉赵七九这种行为是及其神经病并且不负责任的,说这是拿一头猪的生命安全在开玩笑,还说那个地方就不是猪呆的地方。 “行啊!反正你们都称兄道弟了,你这当兄长的要需要帮忙它肯定得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了。”我直接无视了小家伙的抗议。“咿呀……真是不把猪当猪。” 第二百七十六章 羊皮古卷 实在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在这晚上夜班时分,我的房门竟然被敲响。问了好几声谁啊,外面都没人答应,这让我的心便咯噔一下。 等我做足了准备打开房门,看着站在门口的老婆婆跟她那个可爱的小孙女的时候,这心才算是噗通一声落地。“老人家,快请进。”我把老婆婆让进屋里,她从我面前走过的时候,我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而她的小孙女,这个穿着汉服的可爱姑娘,漂亮的小脸蛋上,则是一种浓浓 的惊慌之色,她木偶一般的跟着老婆婆进屋,坐在床上一句话也不说,好像丢了魂一般。 “刚刚还说您怎么还不来呢,您喝点什么?水还是茶?”我笑着问这个有心担心的看着自己孙女的老婆婆,她慢慢摇了摇头,说了句不忙。 应该是刚刚的敲门声惊醒了范存虎他们,这才说这话,郑无邪范存虎还有赵七九三人就在外头试探着喊了我一声,我答应着让他们进来。 郑无邪看到老婆婆,惊讶的下巴差点没给掉下来,他说道:“老人家您可算来了,我们还以为您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哟,小姑娘这是怎么了?” “来的路上碰到了些麻烦,小丫头受了惊吓,就变成了这副样子。”老婆婆温声说着,却怎么也遮掩不住自己声音中的担忧。 郑无邪一听这话,立刻说道:“吓得失了魂吧?老人家别担心,这个不难。”一边说着,郑无邪便上前在小姑娘的眉心处按了按,又拉着她的小手让她把拳头攥在一起。 小姑娘很呆滞的跟着郑无邪说的做,但是她那两个小小的拳头,不管怎么使劲,都无法完全攥在一起,她的大拇指好像开始不听她的使唤,无法有丝毫的动作。“不严重,丢了一魄罢了,七九兄弟!”郑无邪刚刚喊了一声赵七九,赵七九便把一段白绫递给他,郑无邪抓过白绫折在一起,蒙在了小姑娘的眼睛上,然后在她的额头拍 了三拍,这个如同粉雕玉琢般的小姑娘便倒在了老婆婆的怀里,听那呼吸却是睡了过去。将白绫取下来,郑无邪又拿过匕首在小姑娘的头上割了一缕头发将其包裹在白绫里丢给赵七九,赵七九同样是没有说话,只是走到门口将那包裹着小姑娘头发的白绫,绑 在门框的旁边。我惊讶的看着这两个总是不对路的家伙,这时候竟然能配合的如此天衣无缝,一切不用说话就知道对方想让自己做什么。我是真的惊讶了,看着两人配合之间那种情意绵 绵,呸呸呸!两人配合时候那种不用言说的默契,那完全应该是人生一知己才对!“老人家,我们去隔壁屋里说话吧,让您孙女就在这里睡一觉,等明天醒过来了她就没事了。”郑无邪对老婆婆说道,老婆婆点了点头。她很细心的将被子给小姑娘盖好, 才起身跟我们到了隔壁的屋里。“老人家,您这是怎么进来的?”等老婆婆坐在椅子上端起了一杯水,赵七九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了句。要知道这个院里可是有无数防护措施的,赶尸门的地方可 不是那么好偷偷的进来。不说在前堂的守灵的赵七九那些师兄们,光是隐藏在这个院子里那些尸体,就足以让贸然闯进来的人暴露自己的踪迹。“在前堂里那个小赵子,好像早年受过老身的恩惠吧,所以就进来了。”老婆婆说的云淡风轻,赵七九听到这话眉毛都差点给拧掉了。在前堂的小赵?他们师兄弟除了他跟他家老爷子,根本就再没有姓赵的了,那么老婆婆说的那个小赵子是谁?这个答案不用想,都已经出现在了我们每个人的心中。只是能喊赵玄之老爷子为小赵子,恐怕也 只有这位今年百岁的老婆婆了。“老人家,您怎么到这个时候才来?我们这几天都一直在等您了。”郑无邪正笑着,脸色忽然变了变,“无邪,快把你那个降魔杵拿出来,老人家的孙女正在回魂,你那个东 西放在那里会伤到小姑娘。”郑无邪这么一说,我也大惊,那个东西这几天一直都在我房间放着,放成习惯了让我都差点给忽视掉。这两天降魔杵似乎又变得有些不安宁,让我每天都得用长生劲配合着刺魂手弹它几次,不然就会弄出些动静来。而且这降魔杵现在变得有些怪,除了我旁人根本就碰不得,不然一定会出现一些不好的事情,它似乎也有些畏惧我的刺魂手 。 几乎就在郑无邪话音刚落的时候,我便立马起身去我的屋里将这个魔性的佛门圣物拿了过来,若不是郑无邪提醒,今晚上可能都要害了那小姑娘。“年轻人做事,还是太急躁了些,老身之前说过,还有些事情得做完。而且,来早了也没用,白苗的那个蛊王,老身自持还是有些了解的,除非是在明天,不然别的时候去 ,只有取死一途。”老婆婆慢悠悠的说着,又盯着我跟郑无邪看,“你们两个后生,还记得答应过老身什么事情吗?” “这个自然是记得的,老人家看您的眼神,好像是有些不大相信我们的承诺?”我敏锐的从老婆婆眼睛里,捕捉到了那一种充满了不信任的神色。“这天下之大,又有谁可信得过?”老婆婆摇头,“虽然老身看到了很多不该看到的,但是仍然有无数的东西我看不到,比如你们的将来,这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性。这信任 二字,却又能从何谈起?”“老人家,如果照这么说,那岂不是没办法了?”老婆婆的这种理论让我哑然,诚然她说的都有一定道理,但是承诺这种事情,本不就是只能选择相信么?若是不然,还能 怎么办。 “办法自然是有。”老婆婆却是神秘的笑了笑,她拿出了一张泛黄的羊皮古卷,古卷的四周,来来回回勾画着很多玄奥的纹路,唯有中间,是一大片的空白。 “这是?”这羊皮古卷给我的感觉特别特殊,应该是一件气息古老的东西,那种深厚而沧桑放佛一刹那便是千年的气息迎面扑来,竟然让我有深深的迷醉。“玄黄契约?!这……”赵七九跟郑无邪同时失声,他们两个忽然站起来都把手朝着老人家铺在桌上的羊皮古卷伸了过去,只是那两只手在半空之中,却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 ,再难往前分毫。“不能随便碰!”老婆婆淡淡的摇了摇头,眼睛倏然一瞪,郑无邪跟赵七九的手便猛地被弹了回去。我被老婆婆这一手深不可测的术法给镇住了,郑无邪跟赵七九两人则是讪讪笑着,但看向桌上羊皮古卷的眼神却无比热切。反倒是范存虎,他在看到郑无邪喝赵七九二人的手,被挡在半空中的时候,眼睛就开始变得亮晶晶的,而当他两的手 被弹了回去,范存虎的一双眼睛甚至都能爆发出快把人眼睛刺瞎的光芒了。 “敢问老人家,这可真是那传说之中的玄黄契约?”郑无邪倒也不再伸手,他有些迫不及待的问老婆婆,赵七九看着老婆婆也是一脸的希冀。 “两个后生,倒是有点见识。”老婆婆笑着算是承认了,而我却是一头雾水。“玄黄契约?什么东西!”我看他们,迎接我的却是赵七九跟郑无邪那再次变得默契的眼神,他们看着我就像是看着一个白痴一样,这眼神很伤人,我恨不得让他们两个含 情脉脉的对视。 “土鳖!”郑无邪嘴里蹦出了两个字。我觉得作为一洒脱的男人要有风度,咬了咬牙没说话。 “文盲!”赵七九嘴里也蹦出了两个字,我想着求知就要有不耻下问的态度,所以咬着牙,再次忍了! “愚昧无知!”赵七九跟郑无邪同时说道。这两贱人!我真想诅咒他们一辈子吃的鸡蛋没有鸡蛋黄。“玄黄契约都不知道,说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以后出门可千万不要表现的这么没见识,真是太给姓郑的丢人了。”郑无邪继续数落我,直到发现我看他的眼神越发不善, 才话锋一转说道:“当然,你不知道也正常嘛,这个,哈哈,是吧!”“玄黄契约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这从不知道多少代祖宗之前都已经无法考证了,据说它的出现甚至可以追溯到炎黄时期,那时候黄帝战蚩尤,动用了第一份玄黄契约 ,从而更改了一场根本就没有半点胜算的战争的结果……”郑无邪滔滔不绝给我讲了很多,总而言之就是这玄黄契约有神秘莫测的力量,总是在历史前进的重大时期会逆转某些不可能的结果,从而更改历史的走向进程。有人猜测说这玄黄契约本就是天地自然形成的东西,上面本身就带着天地不可违逆的意志,只要天不塌地不陷,那玄黄契约的效力就永远存在。这真是珍贵到只能在传说中听到的 东西,郑无邪说根据他所了解的,最后一份被人所知的玄黄契约,随着崇祯皇帝自绝之后便不知所踪。而此刻,放在我们面前的,就是这样一种被人口口相传拥有莫测伟力的玄黄契约。 第二百七十七章 山里初春,大物做小事? 我看着就平铺在桌子上的羊皮古卷,现在应该叫做玄黄契约的东西,心里感觉怪怪的。大抵在我想来,这种充满了神奇力量古来罕有的东西,在湮灭在历史长河中之后,总应该埋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等待缘分所致之时再由人将它发掘出来,然后举世轰动 ,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它投射过去并发出无数声尖叫和赞叹,这样才配得上它的身价吧。 却没有想到它现在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躺在我们的面前,出现的平平淡淡,就好像你正在打瞌睡,有人将一杯煮好的香茗放在你旁边,随口随你说一句喝茶提提神。只是这杯随手用来提神的茶,实在是珍贵的过分了。就如同你以为它只是那种三块钱一包的茉莉花茶,随手拿起来准备漱口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这玩意竟然是生长在 那仅有的大红袍母树最顶尖处,并且是由美丽的处女用嘴采摘又放在自己玉腿上慢慢晾干的稀世珍宝。 我不知道它的用途,但从郑无邪所说的话来看,一旦这玄黄契约的存在被世人所知,那一定是会让人拼的头破血流甚至家破人亡的。 “老人家,您拿出这个东西,是……”我惊疑不定的看着老婆婆,不知道她欲意何为。“老身信不得你们,却信得它。”老婆婆看着桌上的玄黄契约,又扭头看了一眼墙壁,在竹墙的那边,躺着已经睡过去的小姑娘,“自然是要用它来得到一个承诺,你们谁来 照顾她?”“使不得!”郑无邪听到这话,条件反射一般的急忙劝阻,见老婆婆看他的眼神不善,才连忙解释道:“这个东西太珍贵了,怎么能用来做这种事情!要不,老人家您重新想 一种法子?”老婆婆沉默了一会,说道:“后生,这个东西自从拿到老身手中,它便一直都没有再见过阳光,这的确是一个奇物,可它见不得光了。老身曾听人说过四个字,怀璧其罪。 ”“可是……”郑无邪急急出声想要辩驳,老婆婆却继续说道:“这是奇物,奇物自有奇物的不凡之处,蜀中大山灵气尚能压制住它,可一旦离开这里,立刻就会被人察觉到。 而且……它真的珍贵么?在老身看来,它,不值老身那个孙女的一根头发。” “哎!”郑无邪跟赵七九连连叹气,老婆婆的态度十分坚决,根本就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而且人活到了这个年岁,一旦决定的事情,就算天塌下来都不可能更改了。 “你们谁来照顾她!”老婆婆再问,声音陡然添上了几分厉色。 我抬头看郑无邪,跟他面面相觑,思量再三之后,我们交换眼神,我对老婆婆说道:“老人家,我来吧。”让郑无邪带着那个小姑娘,别说我不放心,恐怕他自己都无法放心下来。他家里什么背景,他比谁都清楚,而且郑无邪是注定要到处奔波,根本没没法照顾好老婆婆的孙 女。 而我则不同,也许我将要面对的同样有很多,但是在世俗中我却拥有一个安宁的容身之处,最起码我是能够保证那个小姑娘,能够安安稳稳的成长。“把手放过来。”老婆婆小心的从怀中掏出了一缕漆黑的头发,盘放在羊皮古卷那空白的地方,我在她的指引下,将自己的左手按在头发上。郑无邪跟赵七九两人看的嘴角 直抽抽,好几次张嘴想说话,却都无可奈何的闭上。 “我说,你跟着念。”老婆婆闭着眼睛沉思了一会,说道:“浩浩乎黄天。”“浩浩乎黄天!”我跟着念,一种奇妙的感觉顿时出现在心头,本来就让我感觉充满了浑厚跟沧桑气息的羊皮古卷,骤然涌现出磅礴的力量开始笼罩在我身上,恍惚间,我 察觉到仿佛是有一双眼睛慢慢在很远的地方睁开,那目光穿过无数阻隔注视在了我的身上。 “泱泱乎厚土。”老婆婆似乎也是察觉到了什么异样,她慢慢抬头,又低了下来。 “泱泱乎厚土。”这句话说出的瞬间,我竟然感觉脚下的大地都变得不稳,刹那间好像是地动山摇。但是这一切的东西却都是稳稳的,根本就没有半点摇晃的痕迹。 “今,诉一愿,承天地之志,玄黄共鉴之。”“今,诉一愿,承天地之志,玄黄共鉴之。”刚刚跟着说完,我就能感觉到那在远处注视着我的眼睛完全睁开,我也说不清楚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意志,好像很弘大,又飘 渺不可捉摸。而至于感觉到的那种地动山摇,在此刻却完全消失,但是羊皮古卷所爆发出的那种力量,却凝聚在一起缠索在我的手上。 “我必给予她一世富贵,一世安乐,不委屈其分毫,否则天地玄黄,共弃之!”话音刚落,那缠索在我手上的力量猛然扎进了我的身体,然后瞬息间便消散无形,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那在远处注视着我的眼睛,也好像被无数朦胧雾霾遮掩,慢慢 隐匿了踪迹。我还没将手拿开,地花所在的地方却出现了大问题。有一道枷锁,探入不可捉摸的冥冥之中去寻找我的命运纺锤,而地花同样爆发出了一种力量开始蔓延进去阻止,虽然 不知道结果如何,但是仅仅只是一瞬间之后,那本身盛开的地花便骤然萎靡的不成样子,甚至隐隐有散开的迹象。“把手拿开吧!”心中的担忧还没有散去,老婆婆的声音便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我点点头将自己的手拿开,扑在桌子上的羊皮古卷便慢慢变得虚幻,然后带着那一缕头发 消失的没了痕迹。这不是谁在给我便魔术,而是它真的就这么没了。在华夏历一千九百九十一年这个初春,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世间仅存的一卷玄黄契约,传说能改变历史大势的至宝,被用在了我跟一个小姑娘的身上,这事情让包括赵七九跟郑无邪在内,以及后来的许多知情之人都认为不值得,本来作为这件事情的参与者,我同样是这样认为。但是自从我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我便忽然明白了一个生命 成长的真正意义,那是一种只有自己才能体会到的情感,哪怕是整个世界也不可与之相提并论。 “可惜了!”郑无邪颓然将手伏在了桌上,他带着些颤抖的抚摸过刚刚摆放着羊皮古卷的地方,眼里尽是心疼跟惋惜之色。“是可惜了!”赵七九跟郑无邪的神色一般无二,他退后两步靠在墙上说道:“老人家,其实能够进行这种约束的东西有很多,何必非要动用这样的宝物!它可能是最后一份 了!”“你们这些后生不明白,老身已经是将死之人了,不愿意在这世上多造杀劫。怀璧其罪的道理,你们多想想,这东西出世,于世人来说真的好吗?”事情做完,老婆婆也仿 佛是松了口气,那充满了老态的眉宇间,仿佛皱纹都少了很多。“就算此物不出,还有别的东西依然会引起大乱!该死的人照样得死,不死在这里,也得死在别处,左右都是个死,不都一样么!”郑无邪说话间,把他对于生命那种漠视 的态度展露无疑,这样的话也许说出来很没有人情味,但是却是他固执信奉到死的东西。“至少不会是因为老身而死!此等因果沾不得,沾多了,祸及后人。”老婆婆微微摇头,不等郑无邪反驳什么,便说道:“好了,散了吧,明天一切都会顺利,老身也得休息 了。” 郑无邪跟赵七九唉声叹气,两人很无奈的出了屋子,范存虎看着老婆婆欲言又止,最后仿佛是想起了什么,轻轻皱着自己的眉头跟在郑无邪的后面走了。 “老人家,您还有什么吩咐没有?”我拿着八宝降魔杵问了老婆婆一句。 “照看好她!”老婆婆仿佛是真的乏了,话说完就靠在椅子上瞌睡过去,我尽量不让八宝降魔杵发出声音,走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真是可惜!老太太太执拗了,那可是玄黄契约……”见我出来,郑无邪忍不住抱怨。 “好了,不说这个了!用都用了,说这个还有什么意思?”我打断了郑无邪,“都回去睡吧,我去那个屋子!把精神养好,明天做事了。”“小姑娘那边得照看着一些,回魂时候要除了意外,一个小姑娘可不一定能够挺住。”赵七九最先摆脱了那种扼腕叹息的状态,他看了一眼隔壁房间的屋子,本身点着的油 灯已经灭了,周围明明没有风,那挂在门框旁的白绫却不断的飘动,丝丝寒意从那里朝着四周扩散。 “我去守着!要有什么问题,我会立刻喊的。”范存虎一改往日的姿态,说完就盘坐在了那个屋门的一侧,他好像都不知道疲倦。“那小虎子你盯紧点,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刻通知我们,还有,能不进去屋里就尽量别进去,你身上这杀机太重了,会惊扰到小姑娘。”赵七九嘱托,范存虎点点头,慢慢闭 上自己的眼睛,这样能让他的听觉最大化。郑无邪跟赵七九回屋去睡了,我站在最郑无邪隔壁的这个屋门前准备推门进去,余光却忽然扫到了有一个人站在老婆婆那个屋子的门口,那赫然正是赵玄之老爷子,而盘 坐在那里的郑无邪却丝毫都没有察觉。赵玄之老爷子站在门口,那一双眸子在油灯的照射下有些阴晴不定。 第二百七十八章 变故生时,称取悲色二两 察觉到我在用余光看他,赵玄之老爷子扭头看了我一眼,转身施施然走了,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响动。他从范存虎面前走过,盘坐在那里闭着眼睛的范存虎,依然没有察 觉。 难道他感觉到了玄黄契约的动静?可是不应该吧!盯着赵玄之老爷子消失的地方,我心里的迷惑没人解答,只能无奈的摇着头推门进了屋里。 第二天一早,外头动静很大,白苗的这个寨子好像都活了过来。似乎是经过很长时间的死寂之后,这个地方否极泰来爆发出了惊人的生机。 还不等我们出门去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赵七九便脸色很差劲的把我们聚到了一起,他带来了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 “出大事了,白苗的那些老家伙们要去那个地方举办什么盛典,竟然还邀请所有在苗寨做客的势力去观礼。” “怎么会这样!”我们被这个消息弄得有些坐不住了,原本是准备在今天动手的,却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幺蛾子,这简直就是上天在故意跟我们为难一样。“难道他们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蛊王就在那个地方饲养着?”我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要是所有人都去了那里,我们在众目睽睽之下根本就不能做任何事,不然 绝对是找死。 “我也不知道,忽然就得到的消息!每个留在这里的势力都受到邀请了,而且现在外面阵仗摆的很大。”赵七九说道:“现在已经开始准备了,一到中午会有很多人都去。”这突如其来的噩耗让我们都懵了,今天要是不成,就必须得再等半个月!我的时间已经不能再这样耗下去,而且最重要的,半个月之后一切尘埃落定,再想浑水摸鱼根本 就不可能了。“不用太担心,会有变故出现的。”老婆婆这时候却仿佛是智珠在握,她的孙女已经没有大碍了,正在给她说昨晚上梦里看多了很多让她害怕的东西。我们虽然都知道那不 是梦,而是小姑娘丢掉的那一魄在外头游荡所看到的,但是谁都没有说破。 “会有什么变故?”郑无邪跟着发问,老婆婆却并不回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听在我们耳朵里的消息真不怎么好,外面的热闹越演越烈,不多时已经开始敲锣打鼓,好像是这苗寨要把这些天所带来的阴霾全都一扫而空。一大群老人们穿着迥异的服装聚在一起,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哪怕是昨天晚上都还拼的你死我活,等在这种公开场合见面的时候,却都跟没事人一样,好 像大家都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一朝见面便激动的不能自已一般。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队伍已经汇聚到了一起,在很多苗寨的男人穿着他们的传统服饰,那些家底殷实的女子们带着一整套银饰开始载歌载舞的时候,老婆婆嘴里的变故 就出现了。那站在队伍最前面,扛着一面骨旗的男人骤然发出惊叫。他的脸色迅速变得通红,继而七窍流血倒在了地上,从他的眼睛耳朵鼻子甚至是嘴里,有无数黑色的蛊虫钻了出 来,立刻犹如蝗虫过境一般朝着人群扑去。“黑苗来了!快闪开!”那些聚在一起的人慌张大叫,你推我搡的想要避开那朝着他们扑去的蛊虫,但是人群就这样汇聚在一起,在后面的人反应不及时,硬是挡住了千面 人逃生的道路。那些黑色的蛊虫站在人的脸上,立刻就会从耳朵或者鼻子爬进一个人的身体,在里面迅速繁衍催化,然后会在人的身体中吃掉他们的五脏六腑。这是一种不可阻挡的蔓延,那些在人群最后的老人群全都变了脸色,其他势力的还好,虽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但都迅速在自己人的帮助下脱离了人群,唯有那些 穿着白苗服饰的老头子跟老婆子们,脸色不好看到了极点。那些蛊虫的针对性很强,它们只是朝着白苗们聚集的地方扑,而对脱离了人群的非白苗人全都置之不理。那些开始在看热闹的家伙,从很短暂的惊慌之后,就都站在自家的门口恢复了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态,甚至有些变态的家伙,看到蛊虫在吞噬人命之后,眼睛里爆 发的都是兴奋的光芒。 “这变故,来的有点激烈啊。”退到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我们看着那惊慌失措的人群,郑无邪很有些感慨的说道:“果然是得听老人的话。” 老婆婆根本就没有出来凑着热闹,她对自己的判断十分笃定,甚至小姑娘想要出来看热闹她都不允,说外面会乱,容易出事。“别慌!别慌!趴在地上,捂住耳朵!”白苗的一个枯瘦老人吼出的声音,跟他的身体年龄完全不成比例,听起来中气很足。而听到这个指令之后,所有的人都是就地趴下 迅速用手盖在了自己的耳朵上。蛊虫落在人的头上,找不到进入人身体的地方又立刻振翅飞起。有个不知是哪方势力的家伙,一时得意忘形竟然冲到了那些蛊虫的面前,那些飞向它的蛊虫却好像是嗅到 了让它们厌恶的东西,全都绕着飞走。 “没事!没事!哈哈哈哈哈!”那个家伙得意的大笑,只是还没笑多长时间,他的笑声便戛然而止。一直蛊虫好像是飞不动了,在半空中直接掉在了他的脸上,然后就如同一只闻到了腥味的猫,迅速从他的耳朵中钻了进去。仅仅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那个得意忘形的家 伙一张脸便瞬间变得通红,鼻子里的鼻血如同开闸的湖水一般疯狂的流出。 “救……”一句话没喊完,他就已经去了阴曹地府报道。而从他的鼻孔跟耳朵中,一连串的钻出了更多的蛊。 这下可是捅了大篓子!那些蛊虫本身是对非白苗人不碰触的,但是从他体内催生出来的那些蛊虫,却完全没了这方面的限制,那些蛊虫一出来就朝着最近的人扑去,有人中招了,立刻会被旁边 的人迅速推开,嘴里就算再喊救命,也根本无人搭理。这时候谁靠近那些被蛊虫钻进身体的家伙,谁绝对就会倒霉。一个个疯了一样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屋里挤生怕落在别人后面,但是这样挤来挤去效率却变得更低,大家你 推我搡能进去屋里的终究都是少数。蛊虫一旦在一定时间里面找不到新的母体繁衍寄居,便很快就会死亡。当苗人们作出了正确的应对措施之后,一大片一大片的蛊虫就犹如无头苍蝇一般乱撞一段时间然后 死去。这下反倒是那些非苗人的家伙成了蛊虫寄居繁衍的主要源头。 “小心!好像有朝着我们这边来的架势。”郑无邪如临大敌,他把手按插进自己的衣兜里,好像是随时准备拿出什么应对的东西。 我对他们摇了摇头,说道:“不用担心,不会来我们这边的。”我有完全不用担心的理由,蛊虫的这种蛊虫不是什么庞然大物,它们的闹与思维完全被一种十分简单的本能所驱使,就好像是一台只能执行简单命令的电脑。在沟通了地 花的力量之后,我很容易就能将它们大脑中那攻击我们的命令抹除掉。“大场面!这下乐子大了。”赵七九一边砸吧着嘴一边说道,他看着那些人,眼睛里也没有半点同情。说来也奇怪,不光是赵七九,我也是一样,看着那些死去的人我也是 没有半点同情心,虽然他们都是无辜的。 “不要慌!没事了!”随着很多个杂乱的声音,一阵异香迅速袭来,有很多苗寨的女人们端着水盆,不断的朝地上撒一种带着香味的清水。 蛊虫遇到了克星,就好像是蚊子碰到了灭害灵,如同蝗虫过境的它们迅速死亡,一群接着一群的从空中掉下挣扎着慢慢没了动静,这场蛊虫的灾难被迅速止住。 地上多了黑压压一片的颜色,那些趴在地上的苗人们快速站了起来先,还有几十倒在地上的人永远都无法站起来了。纷乱的场面安静了下来,没有一个人说话,只能听到无数的呼吸声跟那些女人们泼水的声音。随着一盆盆水泼完之后,才有人开始低低的哭泣,一个,两个,三个,慢慢 的抽泣的声音变成了嚎啕大哭,那是有女人认出了自己男人死了。 “所有人立刻回屋去!尸体都不要碰,先回去!”苗寨的那些头面人物开始疏散场面,原本热闹的聚会骤然间变得无比冷肃,添上了浓浓的悲色。“这只是开始!哈哈哈哈……”一个女人忽然疯了一样的大笑,“复仇要开始了,这只是开……”女人的话还么说完,一直弩箭穿过了她的心脏,她噗通倒在了地上再没了声音 。 另一群白苗人出现了,他们赤裸着上身,身上绘制者色彩对比鲜明的各种图案,那些人的精气神跟普通的苗人不同,处处都透着一种肃杀气。 死掉的那个女人,正是被跟她迎面而去的一个赤身男人用弓弩射杀的。“这才是白苗真正的力量吧,隐藏的够深。”郑无邪仔细盯着那些男人,好像要看清楚那些人身上的每一个细节。 第二百七十九章 缺一些佐料,欠几分火候 “查!一个一个查!”有老人发出气急败坏的吼声,“有错杀,无放过!”一场原本应该无比热闹的盛典,在经过这场由蛊虫主导的灾难之后,整个苗寨都天上了一丝风声鹤唳的味道。原本也只是各个势力私下里的较量,大家心里都有数,但是 现在黑苗人却插手其中,一下边让所有人都警惕了起来。 蛊虫这种东西,要是防范得当根本造不成什么伤害,可是人总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的防范都不会出现一点漏洞,就如同古人所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苗寨的人连自己同伴的尸体都无暇顾及,在那些老人们气急败坏的吼声下各自回去各自的家里。而越来越多的赤身汉子从赶来,很快便有二百多人汇聚在了一起。“走吧,先回去。”那些人得到了命令开始清场,只要不是他们寨子里面的人,都被客客气气的请回自己原本居住的地方,并且得到告诫最好不要随随便便地出门,以防止 误伤。 但凡带着女眷的势力,那些女眷却被留下来不能随自己同伴回去,那些赤身大汉话说的客气,只是态度却异常坚决,女人必须留下,这没一点商量。有人自持身份,直接去找苗疆的那些老人说话,喝问将他们的女弟子留下是什么道理,但是最后的结果却全都是铩羽而归,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说话可不像是赤身大汉 那般客气,面对一些责问,他们面色阴鹜的就一句话,叫你们家长辈来说。 只是在这件事情上,老家伙们却全都保持了一种姿态,不管是否忌惮白苗这些人,他们都始终一言不发,全当做么有看到自己门下女弟子被带走的一幕幕。我跟赵七九还有郑无邪,随着赶尸门的人回去原本所在的那个巷子,范存虎刚刚并没有跟着我们出来,他守在那个老婆婆那里,让我觉得十分迷惑。我倒是能够看出来, 范存虎对待那个老婆婆的态度很是奇怪,他好像几次三番都有话想说,却又憋了回去。“老人家,还真让您说中了,外头闹出的动静不小。”老婆婆在屋里看她的孙女跟小哈玩耍,苍老的脸上带着恬淡的笑容,好像只有这些场景,才是能让她最为开怀的。范 存虎则守在屋子外头,他一脸的愧疚之色,眼睛偶尔触及屋里也会很快的将头扭到一边。“反应太快了些,还差几条人命当佐料,才能把这变故的味道调出来,只是不知道,接下来谁会变成那添数的。”老婆婆说的慢条斯理,甚至还有那么一些大雪之中煮酒论 英雄的味道。 “还差几条人命?”我不太明白老婆婆说这话的意。“难道是想拿我们当添数的?”郑无邪的声音则显得有些怪异,五只蝎子从我们房间的窗口上爬了进来,蝎子的颜色很特别,泛着一种淡淡的紫色,而那尾针上则是一种妖 异的血红。 “光明正大爬进来,开什么玩笑!”赵七九无比愕然,那五个蝎子嗅到了活人的味道,速度骤然加快朝我们跑来,那根本就不应该是一只蝎子应该有的。它们快,小哈那胖嘟嘟的身体却更快,它哼唧一声从桌子上就跳了下来,正好挡在那无知蝎子之前。它摆出一副虎啸山林的威猛状,喉咙中还发出了‘吼!’的声音,只是那种音色跟威猛的气质是学到了,那声音大小,却跟小猫叫的差距不大,但就算是这样,让然把那五个朝我们本来的蝎子吓到了,它们一个急刹车,齐齐在竹子铺成的地面 上,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甩尾,堪堪停在小哈的面前。“吼!”小家伙又朝着那五个已经化成蛊的蝎子吼,蝎子们都往后跳了一只手的距离。是的,我没看错,它们竟然真的是往后跳了,虽然知道一旦毒虫变成蛊会发生很多变 异,但是这一跳却真的把我给镇到了。如果是往前蹦也就算了,偏偏还是倒退着跳,这难度可要比往前跳大了不是一倍两倍。 小姑娘年龄小,她看不出来这五个蝎子的怪异之处,所以对这蛊蝎跳起来并没有半点惊奇,但是她仍然很高兴,拍着自己的小手为小哈喝彩,说小家伙最厉害了。 “老大,怎么办?!”我听到了这五只蝎子竟然在交流,它们的智慧要比刚刚碰到的那些飞虫蛊高了不知多少,最起码它们不再是死板的执行命令,而是有了自己的思维。 “老四,你怎么看?这只猪很讨厌。”那个作为老大的蝎子开始征求自己小弟的意见。 “老大,猪怎么会这么讨厌的,我认为此猪必有蹊跷。”蝎子老四摇着自己的尾针,做出了一个十分谨慎的判断。“一二三四五六,四五六,六……七!耶?四哥,让你说对了,这讨厌的猪真有七窍啊。”蝎子老五很认真的盯着小哈看着数着,也许是数学老师死得早,它从一数到七十分 吃力。 “白痴!出门在外不要说你是蝎子,真给蝎子丢人。”蝎子老三很愤怒的用自己尾巴抽了蝎子老五,又说道:“这只猪很讨厌,老五你去蛰它!” “好!”蝎子老五答应的很干脆,浑然忘记了自己弟兄五个一起上都被小哈吓退的事实,“我蛰!”它挺着尾巴忽然朝小家伙扑了过去。 “哼哼唧唧!”小家伙的反应让我们跌破了眼镜,它大吼了一声“吓死猪了”,便如同狂奔的马被忽然拉了缰绳般,立起来快速往后跳了一步。 “小猪羞羞!”小姑娘是最天真烂漫的,她不明白这蛊虫的危险,所以在她的眼睛里,此刻只是动物之间的逗乐而已。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这蛊虫原本应该是无比危险要谨慎对待的,小家伙蹦跶出来却让着场面看着十分好笑,虽然我依然相信,只要人被那蝎子蛰到了一定会没命,但是 这场景…… “我去,这只猪看着不行啊!一起上,蛰它!”蝎子老二晃着自己的尾巴说着,却并没有要上的意思。 “老四,你怎么看?!”蝎子老大再次征询蝎子老四的意见。蝎子老四说道:“老大,这只讨厌的猪,怎么可能被老五一个人吓退,而且它竟然能发出虎王的声音,我认为此猪必有蹊跷。”蝎子老四秉承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古训,依 然做出了十分谨慎保守的判断。“不错,老四说的对,这猪有阴谋!”老大晃着尾巴好像在思量着取舍,听着它们之间的交谈,我哭笑不得。大概那饲蛊的人都没有想到,尽然养出来了几个话唠一般的毒 蛊吧。“承巫神力,降毒蛊之气。”老婆婆盯着那五只还在废话的蝎子看了一会,顺手捏了一个手决放在唇前,又诵句口诀,在桌上的茶杯中轻轻一点,便端着茶水泼在了那五只 蛊虫的身上。 “哟!这啥东西,感觉……怪……怪……的……”蝎子老五晃着自己那血红色的尾针开始变软,而且有些晕乎乎,然后尾巴一软就趴在了地上。 “不行了,喝多了!醉了醉了……”剩下的四只蝎子也是一边摇着摇着就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但是它们的生命却依然旺盛,就真好像是因为喝的酩酊大醉所以才睡着一般。“五个蝎蛊竟然有了灵性,这可真不常见。”老婆婆短短坐在那里,她把目光从躺着的蝎子身上收回,看着我们说道:“去找一瓶酒,这五个蛊蝎泡药酒价值比千年老参泡的 药酒还补,对外面那个范家小子打熬筋骨有大作用。” “我去找酒!”赵七九乐呵呵的出去找酒,而郑无邪则是一脸谦逊,好像一个乖宝宝般的看着老婆婆,说道:“老人家,刚刚您那是……咒水?”“这些东西你打听了也没用,按部就班的来,等你符水用到一定程度之后,自然会明白咒水的道理。”老婆婆看都没看郑无邪一眼,而是一脸慈爱的盯着自己的孙女,好像 永远都看不够,要将这小姑娘的模样深深记在她的脑子中,这是她留恋尘世唯一的牵挂了。 “呃……”郑无邪讪笑着挠头,那一种三分羞涩七分腼腆的样子,让我看了又有种抽他的冲动。 “起桥兄弟,无邪兄弟,我小师弟呢?”忽然郑无邪的一个师兄走了进来,正是我们刚到这苗寨时候,给我们安排吃住的那位,他神情看上去十分急切。 我说道:“老九说他去找酒,怎么了?”“外面出了些事情,师父让大家聚在一起说些话,他去找酒了?那我直接去喊他!对了,你们可千万要小心,这寨子现在全乱了,就算是我们这里,也不安全……诶!”赵七 九这位小师兄一边叹气一边转身出门。 “佐料快配够了,还欠几分火候,这大火一烧啊,机会就来了。”老婆婆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起火了!快救火!”外面骤然传来一大片的喧嚣,热浪扑来,在这屋里都能看到外头像是要烧红了半边天。 第二百八十章 不问谁死,问如何死 大火越烧越猛,因为之前苗寨让所有寨子里的人都回去自家屋里不准出来,所以这大火一起,竟然没有多少救火的人,偏偏这这个时候,山谷里面又起了风,于是火借风 势,风助火威,铺天盖地的热浪当中,开始传来无数声凄厉的惨叫。 在大火烧到一半的时候,赵七九抱着一个酒瓶,面色古怪的推门走了进来。 “外头着火了,你们猜是哪里烧了?” “哪里烧了不都是这个寨子的损失,还不都是一样的。”我无所谓的回答了一句,心思不在这上面,而是在老婆婆说的那句话上不断思考。 这老婆婆未免太厉害了一些,她说该有火就果然起了大火,好像一切都按照她的语言在进行。 “我出去一下。”郑无邪对我们说了句,小闰土正在外面不断的朝着郑无邪挥手,脸上有些着急的神色。 “嘿!这次还真不一样,烧的那个地方是苗寨的祭祀堂。”赵七九脸上挂着古怪的笑。 “有什么不一样的?”看着赵七九的脸色,我心思动了动,祭祀堂,这好像是一个很重要的所在,不过从这名字来看,应该是跟那些传承世家的宗祠有异曲同工之妙吧。“这个宅子里面有两个狠重要的地方,一个是它们的祖灵堂,由八栋三层竹楼组成,祖灵堂里面放着的是它们历代圣女跟族老的灵位,后代每逢重大日子便会奉上血食以祭奠。而另一个很重要的地方,就是这祭祀堂了,祭祀堂的规格要比组灵堂更大,光是它一个便占据了这后谷五分之一的面积,但是里面所供奉的东西,却只有一个……”赵 七九的眼神变得更加怪异,但是话却偏偏卡在这里不往下说。我知道他是想让我配合的问一句是什么,但我就是不说,我偏偏不说!赵七九憋了半天,见我没有接话而老婆婆逗弄孙女小姑娘又兴趣缺缺的样子,才收起了自己故作古 怪好引起人好奇心的这种表情,说道:“那个祭祀堂里面供的是他们的蛊神,一天十二个时辰香火不绝……”“就算是那里烧了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大山里起火其实并不算罕见,有时候山火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烧起来了,若是出现在荒无人烟处还可能早晨绵延泛滥的活在,但 是出现在这苗寨里,这么多人呢,一起用水都能把火熄灭了。“我家那老爷子说,那个地方苗人防护十分严密,那里供奉着的蛊神像,跟白苗的那个蛊王好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那里出问题了,那蛊王可能也会有不小的麻烦,会 被削弱很多。”“……”我明白赵七九的脸色看上去为什么会那样古怪了,听到这消息连我都想说一声天助我也。只是看着老婆婆那好像并不怎么意外的表情,我又有些怀疑,这真的是上苍 锤炼?似乎好像,不大像是这样吧。“老爷子刚刚还问我,那火该不会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吧,我说没有,他才放心了。”赵七九刚刚不在,所以他并没有听到老婆婆说的那句话,说完那个之后,又把话题一转 ,说道:“那是个意外,老爷子刚刚把我喊过去,是给我们说这苗寨不能呆了,这两天就得离开。” “不能呆了?什么意思?”我这次很配合的发问。赵七九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谈的,听那话里的意思,好像原本白苗寨子那不出世的声音占了上风,而刚刚那蛊灾里却死了好几个重量级人物,都是主张不出世的。现在那些人一死,再加上这蛊灾让很多拿不定主意的家伙赞同了不再困守蜀中,所以这蜀中势力走出去已经成定局了……偏偏我赶尸一脉,对所谓的出世并不怎么热衷, 如此一来不免会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早点离开早点好。”“照这么看来,黑苗人想要走出蜀中的愿望最为迫切喽?”郑无邪从外头进来,小闰土已经不在外面了。他说道:“有人在救火,还有人去那边送补给了,闰土已经跟着去了 。只是这大火,烧的可真是够蹊跷的。”“一把火才能烧断了线索,不然就算对付了那个蛊王,不管是捉是放,都会被那雕像诅咒,白苗的人凭着神像给的启示会不断追杀你们,不死不休。”老婆婆到这个时候才开口说话了,而话的内容让我不禁心中凛然,我们根本就没想到那祭祀堂竟然还跟蛊王有如此深的联系但而听老婆婆言语中的意思,这一把火,却好像跟她老人家有不小 的关系。“机会来了,就得把握住,既然你们也已经安排好了,那便该走了。”老婆婆风轻云淡的说了句,信手拿出了四个用白布缝成的小人,又拿着一根黑色的针在每个小布人的 眉心分别那么一扎,再在油灯上一点,小布人便迅速燃烧,却没有留下哪怕一点点的灰烬。我不明白老婆婆这是在做什么,只能隐约感觉到那小布人似乎跟某些活着的人不小的牵连,而赵七九跟郑无邪,两人看着老婆婆的那信手拈来一般的手法,哈喇子已经快 流下来了。“老人家,如此高深的布偶牵魂手法,若是失传实在太可惜了。不如您把它教给小子,小子一定兢兢业业将其发扬光大。”郑无邪那没有操守没有底线的毛病又开始发作了 ,但是老婆婆却根本连搭理都没有搭理他,准备跟着开口的赵七九看到老婆婆的神态,呐呐然闭嘴不言。老婆婆已经牵着自己的孙女站起来往外走了,郑无邪讪讪一笑,赶忙把自己的包背上跟了出去。我们的东西都已经在早晨时候收拾停当,只是这次我的手中多了一个比我 高出一头的八宝降魔杵。 “要是承受不住,就尽快把它放回原本的地方。”走到门口,老婆婆看了一眼我手中的八宝降魔杵,微微皱眉提醒了我一句。“前辈!”赵玄之老爷子挡在了我们面前,他十分恭谨的朝着老婆婆拱了拱手,说道:“白苗寨子里起了火,又在祭祀堂外抓了四个人,这四个人却好像是疯子,但苗寨那些 人说他们是大山里的巫,要把他们投进祭祀堂的大火中,用火焰来净化他们所犯下的罪孽。”“这人活到了岁数就该死了,至于是怎么死,不重要,就算是今天躲了过去,那明天也可能会失足摔死,会被天上掉下来的石头砸死,更有可能洗脸的时候就溺死了。”老 婆婆看着赵玄之老爷子,还是那种好像一切都不重要的眼神,“所以多应该更多考虑的是,怎么死的更有价值,而别总是去想着谁要死了。” “这样一来,会彻底激怒了白苗人,他们的蛊奴会不惜一切代价袭杀众巫!得不偿失啊!” “你是在教我怎么做事喽?”老婆婆似乎是动怒了,她那慈祥的,好像总是如同一个人生导师办劝人想开些的语气,骤然显得凌厉起来。 “不敢……”赵玄之老爷子这个暴脾气的老人,在老婆婆凌厉的语气下却丝毫都无法强势。“要是蛊奴能随心所欲,这十万大山里,早就没有巫的活路了,这次只是让几个该死之人了却一段因果,该有的格局变不了。而这蜀中,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两家,就能把它 搅乱的!还是那句话,多想想,怎么才能死的有价值,不要总去想谁会死。”老婆婆说着,已经拉着小姑娘走到了前厅的拐弯处。“老爷子,以后来看您。”我朝着赵玄之老爷子拱了拱手,一行人便追了上去。赵七九不能跟我们一起去,他在这里还有很多的事情,小家伙我也没有带走,让它就留在赵 七九的身边。 外面是真的很乱了,本来会守在寨子里的那些赤身大汉全都奔去了大火燃烧的地方,而更多的人则不断的从自家屋里提着水朝着那个靠着山壁的角落跑去。“起桥!”赵七九还是从后面追了上来,小家伙站在的他的肩膀上不停的哼唧,它还在喊着让我带着它走,说赵七九平时去的地方就不是猪该去的,很辛苦,很疲惫,很丧 失。 “怎么还跑出来了?准备来个十里相送?这里可没有灞桥边的柳枝让你折。”看着他着急的样子,我不禁打趣。“老爷子的事情,你上点心,这次真得拜托你了。”赵七九没有理会我的打趣,而是十分认真的将这事情托付给了我。我知道他说的老爷子,不是他那个二大爷,而是他家 那位老天师。“把心放回肚子里,只要真有那位说的那地方,我去了之后一定把找老爷子当做首要任务。”在赵七九肩头锤了一下,这货认真的托付的模样,把我都弄得有些不自在了。“ 行了,回去吧,自己要多加小心。”“你们也小心!马到成功!”沉吟了一会,赵七九扭头回去,一点不拖泥带水。 第二百八十一章 算尽亦疏漏,懵懂是童心 小姑娘没有大名,她只有个很普通很平凡的小名——小丫。 去饲养着蛊王的峡谷,山路很难走。小丫走了一段路,脸上就红扑扑的,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起来。但是小姑娘很懂事,她拉着自己奶奶的手,咬着牙吃力跟着。 “来,哥哥背着你。”范存虎将自己背上的刀卸了拿在手中,蹲在小丫的面前让她啪自己背上。他这一举动让我跟郑无邪侧目,范存虎好像变化很大,这很不像他。 小丫看着范存虎,脸上绽出一丝十分纯净的笑容,“老虎哥哥,不用了,小丫能走动。” “小丫头!”停下来的老婆婆,十分慈爱的在小丫头上摸了摸,“快点爬你虎哥哥背上。” “哦,好。”得到老婆婆的应允,小丫便不再客气,她趴在范存虎的背上,范存虎便直起身子,一手拿着刀一手把小丫拖着。 “奶奶,小丫再也见不到你了吗?”往前走着,小丫睁着自己明亮透彻的大眼睛看着老婆婆。 气氛骤然一滞,我们的呼吸声都随着小丫的这一句话而变得轻轻的。“怎么会呢?奶奶这不是正在小丫旁边站着。”老婆婆脸上还是带着慈祥跟宠溺的笑容,但我却从她的脸上,第一次看到了一种不自然的神色,那是一种不舍。不是对生命 的不舍,而是对面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的不舍。“是吗?”小丫脸上荡漾开了一抹十分开心的笑容,随即脸色又苦了下去,“小丫做了一个梦,梦到小丫睡了一觉,醒来就再也看不到奶奶了,小丫就找啊找,找啊找的,可 是就是看不到奶奶,嘿嘿……” “人小鬼大!”老婆婆在轻轻在小丫头上弹了弹,“奶奶会一直在小丫身边保护着小丫的。” “好,那我们拉钩!”小丫伸出自己粉嫩的小拳头,翘着小拇指,老婆婆也很配合的将小拇指跟小丫勾在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小丫一脸笑容的说着,把自己的大拇指跟老婆婆的大拇指按住,盖章生效。 了却一桩心事,小丫很高兴的趴在范存虎背上小声唱着歌谣,而我们目目相望,却不知道在这种时候该说什么。任何的话,在这种时候都沉重的无法说出口。饲养着蛊王的无名峡谷前,小闰土静静站在那里等着。他脖子上的那个银项圈不见了,手里的钢叉也没有拿着,这时候的他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就是一个朴素到极点的少 年郎。 只是这少年郎很冷,在他的身上仿佛看不到任何活着的希望,整个人死寂沉沉。 “香已经点着了,里面的人全都瞌睡了。”不等郑无邪问他,小闰土就先开口说道。 “走吧!跟我们一起进去。”郑无邪拍了拍小闰土的肩膀走了过去,小闰土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郑无邪回头问道:“怎么了?” “我不想进去。”闰土的声音有些声音,他摇着头,“我在外头等着吧。” “为什么不想进去?”郑无邪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神色十分不渝,眼里更是露出了一丝杀机。 小闰土没有察觉到郑无邪语气的变化,他的神情看上去有些恍惚,“他们都是我的族人,我……不想看着他们死掉,让我等在外面吧。”说着,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些恳求。 “谁告诉你他们会死了?”郑无邪眼里杀机散去,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嗯?不是要杀死他们吗?”闰土对我们的目标并不了解,他的眼睛中闪过希冀的光芒。 “怎么会,好端端的杀他们做什么?走吧。”郑无邪走过去拍了拍闰土的脑袋,然后抬脚往里走,闰土犹豫一下之后快步跟上,气质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多了一些活气。竹楼的周围点着的油灯仿佛亘古不变,就算是在白天也依旧燃烧着。我们拿出一粒小小的药丸吃了下去,这是赵七九早就准备好的,他当时在拿到迷香的时候就一并给了 我们。 推开竹楼的小门走了进去,竹楼里面弥漫着一种很好闻的香气,正是那迷香的味道。 一群男人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酣睡,他们赤裸着上身,身上绘制着不同的毒虫图案,跟在苗寨中忽然出现的那些赤身大汉身上所绘制的如出一辙。 从一楼上了二楼,粗粗打量过去,包括每天送来补给的那几个穿着衣服的苗寨汉子,大概能有三十多人,房间的墙上挂满着弓弩刀兵,有房间中专门储存着弩箭。 “这是什么?!”二楼的一个大房间里面,供奉着一个一尺见方大石头盒子,盒子上染着褐色的染料,石盒的外面则雕刻着很精致的图案,是一副盛大的祭祀场面。 盒子的前面供奉香火,里面的青香已经燃尽,有男人倒在房间的地上,手里还拿着已经摔断的青香,他应该是准备去续香的时候,被闰土点在二楼的迷香给迷翻了。 我们上前去掀开那个石盒,才刚刚打开一条缝隙,便有十分浓重的恶臭顺着缝隙扑了出来。仅仅只是一瞬间,这臭味便把房间熏得无法站人,我们十分狼狈的退了出去。“吱……”石盒没有盖好,但好像有第三方的力量作用在盒盖上,那盖子跟盒子摩擦着发出难听的响声,等我们再看过去的时候,那一个石盖又十分契合的盖在了盒子上,不 留下丝毫缝隙。“谁!”我心中咯噔一下,立刻连通了地花的力量随时准备应变,但是这竹楼里,除了我们的声音之外,再没有任何响动。郑无邪跟范存虎立刻踹开了二楼的所有屋门,并 无任何异常。 “麻烦了!”老婆婆那本身就已经布满了皱纹的脸深深皱了起来,她盯着那个供在屋子里的盒子,神色说不出的凝重。“不用找了,那个盒子本身就有古怪。” “盒子本身?”我盯着那个盒子,将地花的力量探寻了过去,却并没有发现什么。郑无邪更是迅速写了一道符夹在手中,手腕一震,但黄符没有一点反应。“不用费劲了,试不出来的,那东西可是得了蜀中这十万大山眷顾,现在什么东西都对它没有影响!白苗……白苗……好一个白苗哇!”老婆婆看着我,“千算万算,果然必 有一次失算,你之后可能会很麻烦,做好应付白苗追杀的准备吧。” “我?”老婆婆这话说的很没由来,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忽然这样说。 “是……”老婆婆沉吟着说道:“我以为烧掉他们的祭祀堂,毁了那一尊神像就没事了,却没想到啊……这个东西竟然被供在了这里。”“老人家,那究竟是什么东西?跟我被白苗追杀有什么关系!”想想被一个族群追杀,那可真是没完没了的事情了,而且一旦那些家伙没有节操的去对付我的朋友家人,那 又该如何?“要是老身猜的没错的话,那里面盛放的,应该是那只蛊王褪掉的皮吧!而且,那里面还孕养着一只蛊王的卵,里面的蛊王怕是生命走到暮年了。”老婆婆一边说着,看了 一眼山谷的更深处,蛊王就是饲养在那里面。“蛊王从来都不是谁能饲养出来的,它是怎么出现的没人知道,但是它会在死亡之前留下卵,而那卵,只有盛放在那些蛊王所褪出来的皮中才能孵化,在老蛊王死后的第三天,新的蛊王幼虫就会破卵而出,它会比老蛊王更加厉害。其实这白苗饲养的蛊王一直都在成长,一代比一代强,这也是后来的白苗,在这十万大山中话语权越来越重的 原因。” “那这跟我被追杀,又有什么关系!”“且不说关于蛊王的一切,对白苗人来说都是禁忌中的禁忌!刚刚是你打开了那个石盒,造成了里面滋养蛊王卵力量的泄露,所以你会被那个卵记住,那个新生的蛊王会不 断给那些白苗人提示去追杀你,那个东西十分记仇。” 我明白了什么叫躺着也中枪,刚刚打开盒子的那个冒失的举动,将会给我今后的日子带去无穷无尽的麻烦。 “要是把那个盒子跟蛊王卵一起毁掉呢!”我盯着那个盒子,它除了刚刚自己合住盖子之外,并没有表现出其他方面的杀伤力。如果能把它毁掉,那就是一劳永逸。“能毁掉么?”老婆婆的眼神似笑非笑,“你要是对那个盒子做出什么威胁性的举动,先不说能不能毁掉它,这座大山你肯定是走不出去了。那是受了这十万大山照拂的灵物 ,人不杀你,但这山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要了你的命。” “我有地花的力量,也许不会有这些麻烦!”用长生劲跟地花的力量检查身体,我是真的没发现身体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也就是证明了我的身上没有被动手脚。“不可能的。”老婆婆直接否定了,“地花开了又能怎么样,只是另一个境界的开端罢了,不要以为它有多么了不起。而且那个卵并不是会在你身上动手脚,它只是会记住你的气息。” 第二百八十二章 荒谷竹屋,生意外少许 “下去吧,不要在这个地方呆的太久。”老婆婆转身下楼。我有些恨恨的看了一眼那个供在桌子上的石盒,只能不甘的下去。郑无邪这货,倒是又是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送了我一句节哀顺变。这狗 日的说话从来不分场合,我气急地踢了他一脚,还被他躲了过去。重新到了楼下,老婆婆站在大厅里面看了半天,蹲下去用手在地上画了一个很复杂的图案。至于画的是什么,我不知道,只是看着那一只苍老的手指在地上不断的勾画, 但没留下任何痕迹。只是当老婆婆站起来的时候,屋里却发生了一幕毛骨悚然的变化,有无数条虫子从那些赤身大汉的身上钻出来汇聚在了老婆婆刚刚画图案的那个地方,不断的挤在一起, 好像是在排列着形成一个新的形状,而那些赤身大汉身上所绘制的毒虫,却奇迹般的消失不见,之留下他们身上那一片一片用来渲染的背景色。“啊!”屋子外面一连想起了两声尖叫,是那种痛苦不堪的声音,而且都是女人发出的。范存虎一个健步冲了出去,等他回来的时候,左右手上各提着一个双眼赤红的苗疆 女人,两个女人不知道是因为痛苦,还是因为某些别的原因,她们的眼珠子甚至已经变了形状,变成了毒蛇才能有的那种眼睛,细长尖锐的眼仁看着尤为恐怖。两个人很痛苦,被范存虎揪着它们甚至没有半点反抗的力气,因为二人肚脐眼的地方硬生生钻出了一个蛇头。蛇头是绿色的,毒蛇嘴里吐着的蛇信也是绿色的,两条蛇不 断嘶嘶叫着要从她们的肚脐眼中挤出来,短短的一会功夫,已经有半条蛇身顺利挤出。蛇头猛地朝着范存虎咬去,在还没有咬到范存虎的时候,两个女人便被范存虎干脆利落的砸在了墙上,好像已经被抽空了力气无力尖叫的两个女人,只是发出了一声闷哼 。 黑苗人!光从那赤色的瞳孔上就很容易能断定这两个女人的身份,她们应该是一直都跟在我们的后面,但是我们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被人跟踪。小丫的眼睛,在老婆婆画完图案直起身子的时候,就已经被老婆婆用手盖住了。所以她没有看到这些蛊虫汇聚在一起蠕动跟有绿色的蛇从两个女人肚脐眼中挤出来的恶心 一幕。嘶嘶~~~两条绿色的蛇,从那两个黑苗女人的肚脐眼中完全挤了出来,它们浑身都是绿色的,深绿色,跟盛夏里的树叶子是一种颜色,从那阴毒的眼睛到毒牙上滴出来的毒液,都是一模一样的颜色。颜色很奇特,所以很容易断定这是什么东西——蛊!而且还是这两个黑苗女人的本命蛊,在毒蛇离开她们身体的一刹那,两人的生命也就随 之结束。 哧溜!两条毒蛇彼此观望了一阵,忽然不约而同的朝着我们奔袭而来。范存虎对蛇倒是丝毫不惧,一伸手便分别捏住了毒蛇的头骨盖下颚将两个蛇头狠狠对撞在了一起。 不管是什么生物,当神经最密集的地方,尤其是思维中枢遭受重击的时候,都会根据撞击力度的大小产生不同程度的眩晕,就算是已经变成蛊的这两条毒蛇也不例外。当那本来很有劲想往范存虎胳膊上缠绕的蛇身变得软绵绵耷拉在半空中的时候,范存虎把一条毒蛇很随意的打在肩膀上,直接拔了另一条毒蛇嘴里的两颗毒牙,便如同丢 垃圾一般将其丢在了地上。 “别拔!”郑无邪制止了范存虎准备拔掉另一条毒蛇毒牙的举动,他把那个还处于眩晕状态的毒蛇小心的从范存虎手里接了过来,朝范存虎问道:“这多久能醒过来?” “三四分钟吧!可能马上就恢复了。”范存虎说了一句,郑无邪便啊地一声把毒蛇甩出去砸在了墙上。 “这下可能又会多晕几分钟。”范存虎看着那条刚刚有苏醒迹象,又被郑无邪扔在墙上砸晕的那条毒蛇,很无辜的说了一句。 被拔掉毒牙的毒蛇清醒了过来,但是它并没有再朝着我们扑来,而是十分痛苦的在地上扭曲着自己的身体。尾巴来回很有力的抽在地板上,发出啪啪地声响。那抽在地上的声响正在不断减弱,被拔了毒牙的毒蛇仿佛是在垂死挣扎着却朝着死亡更加靠近。随着最后一声弱不可闻的啪啪声消失,毒蛇的身体竟然瞬间崩解,那细嫩的蛇肉里竟然钻出了无数黑色的小虫子,那些小虫抖着翅膀飞进了还在不停蠕动的蛊虫团之中。而那条没有被拔掉毒牙的蛊蛇,却并没有出现跟那条崩解的毒蛇一样的情 况。 蛊中蛊!我看着那一堆快速腐烂的蛇肉,脑子里蹦出了这么一个词,随后我想起了那个把广告打的铺天盖地的知名补钙产品。 “老人家,有没有什么办法制住那个东西?我打算弄个活的回去研究。”郑无邪看着那个仍然处于昏厥状态中的绿色毒蛇,很恭敬的朝着老婆婆拱了拱手身体。“去把它拿过来。”老婆婆看了一眼郑无邪,她将小丫搂在她的怀里,依然用手挡着小丫的眼睛。小丫倒也乖巧,她似乎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所以老婆婆捂着她 眼睛她也没有如其他小朋友一样争着往外看。 闰土大概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但是他看着这样常人难以忍受的场面,眼睛里不但没有任何恐惧,反而透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兴奋劲。郑无邪很狗腿的跑过去将毒蛇拿回来,老婆婆便从衣兜里拿出了一个小石头塞进毒蛇的嘴中,“想研究,取它的毒液研究就行了,要是弄破了它的身体让里面的毒蛊出来, 没有应对的办法就等着死吧。” “好的好的,晚辈明白。”郑无邪点头哈腰的,将那毒蛇打了个结,又不放心的从包里找到了一条粗布将毒蛇的舌头紧紧裹住,便塞进了自己包的夹层当中。那两个死去的女人我们并没有在意,这些天见到了太多人殒命,对此已经没有丝毫感觉。虽然她们死的很惨,但是也许大概可能,这便是这些黑苗女人最终的宿命吧。就 算是命蛊,也终有要破体而出的一天,以身饲蛊没有更好的下场。那在地上不断涌动的蛊虫凝结在了一起不动了,它们好像全都陷入了休眠的状态,最终变成了一种长着四个腿的奇特兽类,那种样子,有些像是传说中的麒麟,因为慢慢 的它们全都变成了红色。 蛊不能是长着四肢的东西!我想起了赵玄之老爷子那个晚上告诉我们的那些关于蛊的知识,看着那个匍匐在地上已经没有丝毫活力可言的‘小麒麟’,我慢慢明白了一些。当那种红色不断加深,变成了一种如同火焰般的红的时候,老婆婆才把遮在小丫眼睛上的手拿开,将地上的‘小麒麟’捡起来递给小丫,小丫拿在手中不断的捏,玩得不亦乐 乎。 小闰土看着小丫手里的东西,十分好奇,小丫很大方的将‘小麒麟’递给了小闰土,说道:“小哥哥,给你玩,软绵绵的捏着可舒服了。”闰土犹豫了一下,从小丫的手中将‘小麒麟’接了过去,他也捏了捏,又还给了小丫,然后很认真的对小丫说了一声谢谢,小丫便开心的笑了。笑容很好看,孩子的快乐就是 来的这样简单。“老人家,难道这些白苗男人的蛊也是养在身体里?但他们好像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我看了一眼仍然倒在地上昏睡着的赤身大汉们一眼,他们的身上除了那些消失的蛊 虫图案之外,并没有别的变化之处。“不一样。”老婆婆摇了摇头,说道:“白苗的蛊没有黑苗的那样烈性,他们饲蛊的手段也比较温和,这些蛊都是寄居在他们身体表层汲取营养的,而且必要的时候,还能有 治病救人的功效。”让我意外的是,老婆婆竟然还专门给我讲了讲两种饲蛊方式的不同之处,并且详细说了一些规避白苗蛊虫的办法,更是说了些被白苗种了蛊之后简单的处理方式。看着我诧异的眼神,老婆婆说道:“你今后要跟白苗人打交道的次数会很多,现在老身也没办法教你什么了,等这边事情了解,多了解一些跟蛊有关的东西,把自己小命照顾好才 能履行你的承诺。” 郑无邪在老婆婆说起这些的时候,听得十分认真,在听到老婆婆的最后一句话之后,立刻接话说道:“老人家我可以跟着你,你教会了我,我再教给他,一举三得啊!” 郑无邪这货总是克制不住自己那见缝插针的毛病,老婆婆根本就没有搭理他这一茬,直接把他当做空气无视掉了。“走吧,该解决最后的东西了。”扫了一眼屋里,老婆婆拉着小丫转身出门。 第二百八十三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这是一个幽深的大峡谷,峡谷隐藏在一个宽不过五米的入口处,进来就是一眼望不穿的大片丛林。 树木很高,虽然跟周围的山壁比起来,这些树只能算是小草,但是跟我们的身高比起来,这些树木就会那能顶破天穹的巨人。 宽大的树冠上生长着刚刚抽芽的叶子,那种嫩绿的颜色,好像让这片无名峡谷充满了勃勃向上的生机。 太阳的光芒从头顶洒了下来,透过那些树叶投射在地面上,斑斑点点煞是好看。只是这样的美景却让人无暇欣赏,这个山谷之中的气氛实在是太过压抑了。那高耸入云的山崖仿佛不是压在大地上,而是正压着每个人的心脏,让人的呼吸都跟着不畅快 。我看郑无邪,他也在看我,我们的精神或多或少都有了些反应。不知道现在的我是什么样子的,反正郑无邪的脸上透着一种不健康的红色,那跟高原反应有很多的相似之 处。扭头把所有人都看了个遍,老婆婆应该也有某方面的感觉,但是她强大的气场能冲散掉那些对她的影响,范存虎应该只是微微感觉到了一些别扭,而两个孩子,闰土跟小 丫却一点点的不适应都没有。 闰土依然是冷着脸,他站在小丫的旁边,小丫满目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眼神中满是兴奋。还不时拉一拉老婆婆,高兴的小声说着。“放松,不要刻意的去抵抗,就当什么都没有感觉到。”老婆婆看了我们一眼,不动声色的将小丫拉在了自己身后。范存虎则挪动了一下,挡在了小丫的后面。至于闰土, 这个可怜的孩子,在这种时候显得有些姥姥不亲舅舅不爱,就连打算收他做徒弟的郑无邪,都没有要给他提供半点保护的意思。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没人爱的孩子就得学会自己坚强,所以闰土挺着自己的身子,想尽量让自己显得很‘大人’。我朝郑无邪投去一个探寻的眼神,他微不可查的朝我摇头,让我不要去管闰土。这下我就明白了过来,郑无邪是在故意的冷落小闰土,从现在开始,就在把他朝着一种类 似于‘孤僻’的方向培养。不但要孤僻,而且要足够阴狠,更重要的是不准依赖,不能对谁都有百分之百的信任。郑无邪这是要把这个小闰土培养成为第二个他啊!我暗自摇头,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这样做对一个孩子来说实在是太狠了一些。只是关于这事情,我没有发言权,郑无邪 想怎么培养这个小闰土,除了他之外谁都插不上嘴。“这么大的地方,想找一个蛊还真是够难的。”我看了一眼四周,忽然觉得这个地方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但至于到底是哪里让我感觉不好,我又说不上来,只是周围开始弥 漫着一种让我无比熟悉的东西。 “我有准备。”郑无邪拿出了一个土黄色的小疙瘩,要不是看他那种小心翼翼的模样,我甚至都会以为那就是一个平凡无奇的土疙瘩而已。 “小心!”我听到了咯吱吱的声音,循着那声音朝着头顶上看去,一个跟人腰差不多粗细的树干竟然从它的主杆上断裂,从我们的头顶直接就砸了下来。仓皇后退,但是郑无邪却似乎是丝毫的东西都没感觉到,在我提醒他的时候他竟然还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这一瞬间我有种肝胆俱裂的感觉,瞪大了眼睛,就这么眼睁 睁的看着那一个树干砸在了郑无邪的头上。 “起桥,你怎么了?”我闭上了眼睛,不敢想象郑无邪在那断裂的树干下丧命的情形,但郑无邪的声音却在我的耳边响了起来。 诧异的睁眼,看到的却是一个没有收到任何一点伤害的郑无邪,他一脸诧异的看着我,还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说道:“你发烧了?” “你是人是鬼!”我盯着郑无邪,不敢去碰他,生怕自己的手摸到的是一片虚无。“废话,我肯定是人了……嘶……”郑无邪眼睛一瞪,一句话才说完就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身上的衣服骤然破开了好几个口子,连带着脸上都出现了很多划痕,有血迹从 划痕中渗了出来。 “怎么回事!”郑无邪在自己的脸上摸了摸,脸色骤然间变得无比难看。“你别动!”那种让我熟悉的气息随着郑无邪的手上变得更加清晰,我立刻就确定了那是什么,是那种蕴藏着故事的老物件才能催生出的一种煞。此刻这种煞气就笼罩在郑 无邪的那些伤口上挥之不去。拿出小黑布,才刚刚跟郑无邪接触到一起,小黑布便把那些煞气全都收了,郑无邪身上的伤立刻消失,就连衣服上破开的口子,也奇迹般的合拢在了一起,仿佛那些东西 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好重的红!”小黑布的声音在我耳畔陡然响起,“遇到大麻烦了,你们现在看到的东西都不是真的,又都是真的!这是个虚实幻阵。” “虚实幻阵,什么东西!”我立刻询问。 小黑布说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要是能避开就是虚的,要是没有避开就会受伤!有不少的大妖孽镇在这里啊,肯定是麻烦大了。” “你有没有办法解决!”小黑布能辨认出来这些,在我想来这货总该是有解决的办法,让我没想到的是,收到的却是否定的答案。 “不行,我的道行不够,布置成这种幻阵最起码需要十八件大妖孽,它们会彼此贯通,威力成倍的增长!恐怕要遭殃了……” “扯淡!”我懒得跟小黑布多说,把它塞回了衣兜里。 “没有感觉到鬼气。”郑无邪看看自己的胳膊,脸色阴沉的说道:“这个地方有很大的问题。”“你看看自己后面。”我转过身,朝着我们进这个无名峡谷的方向指了指,这一刻那入口却距离我们好像有五六百米那么远,但是我们从进来这个山谷之后,明明只是走了 几步便停了。“难道这个山谷还会动不成!这怪事,从来都没有见过。”郑无邪虽然脸色不好看,但是却并没有丝毫的惊恐情绪,要说诡异跟恐怖,那地下的墓穴绝对要比地上的这种东 西看着恐怖很多倍。“郑哥,无邪哥,你们怎么了?”直到这个时候,范存虎才一脸迷惑的向我跟郑无邪询问。他跟老婆婆站在那里护着小丫,老婆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眯着眼睛在打量着 四周。 “你们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吗?”我问范存虎,范存虎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啊。” “存虎,你转过去,看看我们离入口有多远。” 范存虎扭头看了一眼背后,有些奇怪的对我们说道:“没有多远啊,就几米,怎么了?” “几米……”一丝灵光从我的脑子中闪现,再看了看我和郑无邪跟范存虎他们之间那只有两步的距离,我心中有了个大概的猜测。 “从进来开始算,你一共走了多少步?”范存虎因为一直都在照看着老婆婆跟小丫他们,所以步子迈的要比我跟郑无邪小一些。 范存虎对这个记得很清楚,他想都没想便说道:“七步。” “你有眉目?”郑无邪看我问范存虎这些,便朝我问了句。“古物迷踪,八幻九死十虚无,刚刚我们两个走到第九步遇到了危险,又退了一步,现在正在第八步的幻境上。”古物迷踪是一种很随意的组合方式,凑够九个红够重的老物件,便能在一定程度上让它们互相牵引着形成一种庞大的幻阵。这种幻阵实实虚虚,动辄便能取人性命。不过这些,都秉承着一种循序渐进的原则,那便是八幻九死十 虚无。进入这种地方的第八步,会出现一种环境蒙蔽人的视觉,若是能敏锐的察觉到并且退后,则什么事情都不会有。反之,若是再往前踏一步,则一定会碰到很危险的东西。 我基本都能断定,刚刚若不是我及时用小黑布清理了郑无邪身上的缠绕的那煞气,他身上的伤口一定会越来越大,直到最后要了他的性命才会消失。迈出去的第九步是一个杀局,而第十步,则会将自己彻底陷入一个很大的虚幻世界里,在那个世界中除非是能找到那些老物件藏身的地方并且将之破开,否则只能枯死在 其中。 “可是两个孩子绝对走了不止七步。”“这不是对什么人都生效的,孩子的灵台清明煞不沾身,自然不会被那些该死的物件影响到。”我对郑无邪说着,不由得想起了范家庄子那位老村长,那是个一辈子都立德 修身的老人,同样是煞不沾身。 “那我们退回去?”郑无邪说道。我摇了摇头,“要是第八步发现的及时退回去还能行,但是走出去第九步,就只能一直往前走了,现在往回退跟往前走都是一样的,我们的方向都是会向前。”这个阵的势已经被触动,除非有能把这个大势扭转掉的老物件出现,否则只能进入那片虚无的真实幻境之中徐徐图之。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一枝红杏出墙来 “老人家,存虎,你们不要再往前走了,这里有很大的问题,我们先想办法解决掉,等我们回来。”对他们交代了一声,我拽着郑无邪往前走去。 一脚天堂,一脚地狱,这一脚下去仿佛真是的穿越了时空,从那个生机盎然布满了绿色植物的山谷中坠入了九幽地府。 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我们仿佛处于一个被大火肆虐过的园林里面,而时间正是白天跟黑夜的交界之处,黄昏渐晚。 “不可思议,这一切好像都是真实的,这种感觉简直太不可思议了。”郑无邪抚摸着一个断掉的墙壁不断感叹。 “小心点,我们已经不在刚刚那个地方了,这是一个老物件的世界,得想办法找到那个东西。”我把降魔杵立在地上,仔细打量着这个世界。 “那边有个宅子,我们过去。”我指着这个园林外面的一处大宅院,对郑无邪说了一声。 宅院里面很安静,有一株杏树的枝桠越过围墙伸了出来,上面结着好大的几棵红杏。 “一枝红杏出墙来啊!”郑无邪这货十分不讲究,伸手便拽下来了一个放在手中把玩,捏了几下之后又砸进了这个宅院里。 但是宅院中没有闹出丝毫的响动,甚至连那红杏落地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在这种黄昏渐晚的时候,这样的寂静让人不安。 不过话说回来,这本身就是一个很让人不安的世界,一切都不能以常理来揣度。 “这还真是有点意思。”我们两个站在漆黑的门口倾听了一阵,里面什么都听不到,只能感觉到细细的门缝中不断有嗖嗖的冷风灌出来。 “进去看看!”我从里面并没有察觉到心悸的感觉,直接推开门准备走进去,可就是这一刹那,一把刀朝着我迎面批了下来。 “让!”我把郑无邪推了一把,两人分开,那一把刀便从我们两个人中间劈了下来,刀刃砍在门板上,将门板直接劈成了两半。 “滚开!”我一脚将拿刀的那人踢开,院子里面无数的火把顿时亮了起来,明晃晃的火光在则样昏黑的环境里十分晃眼。 这是两拨人在院子中厮杀,一波蒙着脸穿着夜行衣的黑衣人,另一群人则是家仆打扮,两边人的手中都拿着风里的钢刀,不断有人在院子中央喋血。左面的正堂里面,连续点燃着三排红蜡,将正堂照射的十分明亮纤毫毕现。一个满脸横肉,做古时候商贾打扮的男人,稳稳当当的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他的手中拿着一 枚玉扳指在不断的把玩,而在那正堂门口的三阶台阶之下,站着一排手拿钢刀警戒的家仆,这些家仆并没有参与到院子里的斗争中去。 我跟郑无邪的出现让院子里正在斗争的两方人顿时停下了手来,他们朝着我们看了一眼,双方竟然不约而同的持刀朝着我们两个杀来。 “我去!要命啊!”这种场面把我吓了一跳,这么多能打的人拿着武器冲,就算是范存虎在这里和我们联手,最后的结果都只能是做一缕刀下的亡魂。我跟郑无邪连滚带爬的就朝外跑,八宝降魔杵这个笨重的家伙都被我丢在了门外面,就是为了跑路的速度能快一些,这时候谁还顾得上什么风度不风度,要是小命都没了 ,就算是再风度也只能是最后一次骚包给自己看。郑无邪撒丫子逃起命来那简直就是一副不要命的姿态,他说只有不要命才能救命,所以我感觉自己在这种时候是真的跑不过他,就算是有长生劲也不行,这货的速度奇快 无比。我回头看了一眼,屁股后面安安静静的,根本就没有人追出来,四周还是我们刚刚经过的那种样子。应该被我丢在地上的八宝降魔杵,竟然妖孽的自己立在了地上,孤零 零的在那宅子门前的荒野中显得十分显眼。“别跑了别跑了,没人追来!”我刹住了脚步,郑无邪却好像是没有听到我说话,屁股后面卷着灰尘冒着烟继续向前猛冲,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这厮是这的要逆天了 。 “你怎么不跑了啊!”郑无邪刚刚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很快又重新出现,朝着我迎面跑了回来,屁股后面还是卷着灰尘冒着烟。他停在了面前,脚下在快速的原地跑步。 “根本就没人追,跑个屁的跑。”我没好气的白了郑无邪一眼,他嘴里发出‘嘎’地一声,两只脚慢慢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这?”郑无邪指着那个安安静静的大宅院。 “那个大宅院是一个粘红物件记忆中的世界,是它那煞气的由来之处,所以那里面的东西应该冲不出来,因为它对外面的世界不了解,影响力仅限于那一片地方。”这种情形实在是太好判定不过了,每一个物件中所隐藏的故事有大有小,那个故事便是它化成粘红物件的原因,是它最初的也是记忆最深刻的一抹红色。而出了那个宅院 ,也就是我跟郑无邪现在所处的这片残垣断壁的园林,则是形成这个巨大的虚实幻阵的那些粘红物件,互相影响互相连通的结果。“听不懂,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郑无邪这厮很耐的听我说完之后,便十分光混的表示自己对这些根本就是一窍不通,就算是我说的再详细也根本无济于事。最后究竟是 得怎么办这个主意还是得我来拿。“真应该让你在原地带着别动,带着你进来太累赘了。”我抓住这个机会对着郑无邪狠狠的嘲讽了一通,可是这货的脸皮实在是要比长安城城墙的拐角还要厚实很多,我这 种程度的嘲讽最多只能把他脸上的灰尘抖下来一些。“我们再去看看!只要能从寨子里面找到那个老物件,我就能想到办法从这个幻境中脱离出去。可逆注意点,真真假假的,要是在这里受伤了那可就真的是受伤了,不是蒙 你的。” “啥?!还要去?我了个大擦,你不怕被里面那些东西砍死了啊?”郑无邪一蹦三仗,对着我大声的嚷嚷,脸上那种神色好像是受了多的委屈一样。 “不去也行啊,要是不去我们肯定就被困死在这里了!要是有别的办法,你以为我会拼着小命来这里墨迹?要不在搁这里等着,我正好一个人进去看看。” “嘿!那哪行啊?我郑无邪英雄一世,这种小场面能吓退我?我就是考虑到你的安全了,切!”郑无邪状若不屑的切了一声,径直朝着那座大宅子再次走去。 我对这货有些无可奈何,变脸比翻书都快。看了一眼那个大宅子,我抬脚朝着它走去。 路过立在地上的八宝降魔杵,我顺手在它的身上一拉却没有拉动,它直直的立在那里好像跟地面生长在了一起,不管我怎么使劲,都不跟我走。 “嘿!我说你这货也还来劲了是吧!找弹,找弹,找弹……”我一边骂着一边用刺魂手在它的八宝转轮上狠狠的弹,然后再一拉,动了。这货也是个不挨揍就浑身痒的贱货。“不是我说啊,要是这个大宅子以前是真的存在过的,那我真是佩服这家主人那风趣的品味。给院里种什么不好,非得种一个杏树,还再弄个一枝出墙……”郑无邪伸手又拉 着那杏树伸出墙外的枝干,摘了一朵红杏。“人家种了就种了,不摘不就行了,明明自己就是个贱货还非得嘲讽一下别人。”我对郑无邪这种破坏人家花花草草的恶劣行径提出了严肃的批评跟指责,我想要是他继续 得寸进尺的话,那我一定要代表这家宅子的主人,对他提出严正的抗议。 “其实我是想问,为什么我们从外面看过去,这里面那么安静的,而我们刚刚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好像是一瞬间就变成了那种样子。” “那是一个独立的世界,那一扇门是链接的关键点,我们只有从门里面进去才能真正的看到那个世界,所以从外头是看不到什么的。” “真是麻烦死了!”郑无邪抱怨着,我们两个已经重新站在了这个大宅子的门口。 两扇黑漆漆的门已经重新关上了,我低头看了一眼那个刚刚被劈开的门板,竟然也是完好如初的放在那里。 皱了皱眉头,我大概能改猜想出来,如果这时候推开门的话我们遇到的将会是什么,所以我对郑无邪说了句小心,让他不要被忽然到来的刀片给劈死了。咯吱……门刚刚被推开,里面的火把骤然大亮,院子中间的黑衣人跟一群家仆持刀殴斗,而在这个时候迎面一把刀就朝着我跟郑无邪批了过来。我们两个同时侧身避让,刀 劈在了门板上,门板应声碎成了两半。 “呵!”我一脚踹开了持刀扑过来的人,那正在院子中厮杀的双方人马,再次不约而同的停下来,一双双眼睛全部朝着我跟郑无邪投来那种毫无感情的目光。 “无邪!”我给郑无邪使了个眼色,“三,二,一!撤!” 在那两方人朝着我们奔来的同时,我跟郑无邪又一次是连滚带爬的从院子的门里滚了出去。 这次我们没有再跑远,在刚刚出来的一瞬间,那两扇漆黑的门就哐当一声关在了一起。 “怎么办?”郑无邪看着那一扇关起来的门,说道:“从门里进去根本就不可能,除非我们也能有一群人杀进来。” “要是有一群人杀进来,里面等着我们的就是更大一群人。”我摇了摇头,这似乎陷入了一种无解的情境之中。 “咱们为什么不能从墙上偷偷摸进去?”郑无邪指着那并不算很高的枪,只要伸手撑一下,就能直接翻进去。 “这个门是链接两个地方唯一的通道,要想从别的地方进去……根本不可能。”我否定了郑无邪的这个想法,这样去做的结果在我看来根本就是白费力气。“有什么不可能的?”郑无邪不信这个邪,他直接走到墙边撑着跳了上去,看了看院里的情况,对我说道:“里面安安静静的,这都怎么回事,我翻进去看看,不会有事吧? ” “进去吧,出了事我负责。”看着郑无邪伏在墙上,我伸手托着他的屁股把他顶了进去。 “唉哟!”就在我把郑无邪顶进去的一瞬间,郑无邪直接就从墙上掉了下来,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在我面前站了起来。 “哎呀我去,起桥你怎么进来的?”郑无邪摔得好像有些迷糊,他没有看清楚自己所处的环境,还真的以为自己是进去了大宅子里面。 “清醒了没?”看到郑无邪扫视了四周之后变得发愣,我有些好笑的问了一句。 “这……怎么回事?”郑无邪问我。 我说道:“就是这么回事,都告诉你了,哪一栋宅子是个独立的世界,就跟我们在真实世界中所看到的鬼宅一样,是……” “是什么?你倒是说啊。”郑无邪看我又不说话了,有些郁闷的问我。“是我好像找到进去的办法了,也许我们能在不触动那个世界的情况下偷偷进去。”我盯着那出墙的一枝红杏,眼睛发亮。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上帝在为你关上一扇门 的时候,一定会为你留下一扇通往成功的窗户,而现在这个窗户的位置似乎就是在我的眼前。 “找到办法了?什么办法?”郑无邪也不再纠结之前那个问题。 “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刚刚被你祸害过的那个红杏,也许就是我们能偷偷进去的地方。”虽然说的是也许,但我的心中已经变得十分肯定。 “别卖关子,直接说!”郑无邪打断了我的话。“那个大宅子跟外面唯一的通道就是那个门,我以为只是那个门,可是院子里面的那颗树的树枝长出来了,而且你刚刚还摘了树上的东西,这证明那个树枝上有一个跟那个 大宅子世界连接的通道!顺着那个树枝,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爬进去。”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个静静伸在墙外的树枝。 第二百八十五章 砸了吧 “我总觉得有些不大靠谱。” “靠不靠谱试一试就知道了。” 走到了红杏出墙的地方,我将降魔杵靠在墙上便撑着站了上去。院子里面跟我所想的一样,就是一个安静的大宅子,院里生长着几棵树,而这个杏树则是最特别的一颗。 “你跳下去试试?”郑无邪站在墙下对我挪揄。 我扫了郑无邪一眼,十分轻蔑的一笑,然后老神在在的抓起八宝降魔杵,把它横着架在那出墙的红杏枝上撒手。 帮当!八宝降魔杵顺着树枝掉到了院子之中。院里依然是安宁一片,没有出现任何的变故。 “怎么样?”郑无邪其实心中早就已经有了答案,他站在这出墙的红杏枝之下,很不甘心的摘了一朵花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 “跟着来吧,没问题。”小心的抓着这大概有人小手臂粗细的树枝,我跳了下去稳稳的站在院子里的地面上。 “草!”郑无邪骂着,也跟着跳进来站在我旁边。院里安静无比,跟之前推门进来那种场面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一下就显得更加明显,那个门便是连通着两个世界的通道,从狗那种正常渠道进来,立刻会触发这个大宅子 里面世界的那些画面,或者说是惊动形成这个大宅子世界的那个老物件。 “东边,正厅。”回想前两次进来时候看到的那个画面,一个满良横肉的商贾就坐在那正厅里面把玩着一个玉扳指,那里就好像是一个指挥的中枢。 从当时那种显眼的情况来看,那个制造出这一场厮杀大戏的物件,应该就是商贾戴在手指上的那个上等美玉所制造的扳指。嗤啦……我们刚刚走进东边的正厅,一盏盏堆放在木支架上的蜡烛便瞬息间燃烧了起来,白色的蜡烛已经变成了灰色,那木头的支架上,也堆积了无数的灰尘,看上去整个 屋子都充满了一种被时间的大潮流冲刷之后的破败跟沧桑。 正对着屋子们的主位上,同样铺满着无数的灰尘,一具完整的骨架端正的坐在那椅子上,胸骨的中间还卡着一把已经没有刀柄满是斑斑锈迹的刀片。一枚已经蒙尘,却依旧在灯光下闪烁着璀璨幽华的扳指,戴在那一具骷髅的大拇指上。那无数点燃的蜡烛好像都映射进了玉扳指之中,几十束小小的火苗好像催生出了无 穷的力量,将那些堆积在玉扳指上面的灰尘全都抖落在地面。 碧玉的扳指好像经历了一种新生,它表面幽幽的光华越来越引人注目,我的注意力都不由得全都集中在了那个玉扳指的上面,意识好像被一种东西吸引,慢慢下陷。 “呵!”我将自己的意识从那种下陷的状态的忠抽取了出来,再次看向那个玉扳指,它此时闪烁的哪里还是美玉的那种幽光,简直是能映红整个屋子的血红。 郑无邪的意志很清醒,他盯着那个呆在骷髅手指上的玉扳指,眉头微微皱着。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那个扳指倒是一块好玉雕的,要是真能带出去估摸着怎么都能卖十万以上的价钱,但似乎不好拿啊。”“十万?你说的太少了。”我看着那个虽然是在血色之中,却仍然掩盖不住上面淡淡升腾转瞬间却又消失的朦胧烟雾,这可是上等的蓝天美玉,那种等级的玉矿在很早之前 就被挖空了,现在存世的那些都堪称是古董中的古董。就这么一个完整的玉扳指,若是操作得当,所迈出的价格绝对能在郑无邪所说的那个数字上翻个十倍。 “少不少我不知道,还是先想想办法拜托了这个鬼地方吧,你看看外面,又开始闹腾动静了。” 循着郑无邪指着的方向看去,外面忽然有一盏盏油灯亮了起来,然后便是一个个火把相继出现,同时出现的还有那正在院中巡逻的带刀家仆。迅速回头朝着座位上的那一对枯骨看去,那椅子上已经不再是枯骨一堆,而是在上面端端正正坐着一个满脸横肉商贾打扮的男人。玉扳指就戴在男人的手上,男人的另一 只手开始在呢一枚玉版纸上慢慢摸索把玩。我知道这是在盘玉,抚摸方式的盘玉之法,这样来回把玩很久很久之后,玉中的杂质就会慢慢朝着玉心中凝结,最后变成一个酷似胎儿的模样,这样的玉在那个时候叫做 天心玉,在现在人们却普遍将之称为胎玉,而里面的那个天心则被叫做玉胎。从我们刚刚进屋开始,那一枚扳指就好像是察觉到了我们的到来,但是连通两个世界之间的门并没有打开,也许正是这个让它无法确定是否之真的,所以才做出了这样试 探的反应。房间中的血色不断的加深,慢慢地看上去变得有些粘稠,似乎是要把人粘黏在这样的空气中让人无法离开。而那些原本堆积在防止白蜡木架之上的灰尘,则不知道是在什 么时候都已经变得全部消失。“好像跨越时空一样。”我盯着那一枚玉扳指,对这样渐渐变化的场景满心佩服。这跟迷幻镂空有很大的不一样,或者说根本就没法比。如果迷幻镂空好像是那九天之上的 鹏鸟,那么这个玉扳指则好像是九幽之中的黄泉大鳄。“要是没办法解决掉这个麻烦,我估摸着我们两个今天就要栽在这里了。”已经有家仆停在了外面的院子中,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而那个正在把玩玉扳指满脸横肉的商贾 ,则是抬头看着我跟郑无邪,眼里冷冰冰的没有哪怕一丝的感情色彩,很冷,冷到了简直不像个人。对了,这毕竟只是玉扳指幻化出来的世界,对人性这种世界上最难把握的东西无法模仿到一种惟妙惟肖的地步,也是应该的。我看着那个玉版纸,不仅对自己的想法哑然 失笑。“肯定有办法了,没有三两三,哪敢上梁山?”我对郑无邪说着,开始重新理顺脑子中那个关于点天灯的办法,只要把这个玉扳指点了天灯,那么它所沾染的这些红,也就 是这个故事,都只会随着玉扳指的消失而分解在这大千世界中。 “我一直都认为点天灯是一种极其愚蠢的行为。”在这种灌进的时候,小黑布的又在我的耳边说着,那语气之中并不缺少嘲讽的意思,所以我很容易便听了出来。 “不点天灯,难道还有更好更快的办法?”我没有在再跟小黑布做什么无所谓的争执,在这种时候还是先把正事都办完了,再说那些别的无关紧要的事情。“有现成的打手不用,偏偏去做那种影响自己命数的事情,我真是不知道应该说你傻还是说是你傻还是你真的就是个沙雕。”小黑布抓着了机会,嚣张的大叫,气得我顿时 牙根痒痒。“你是让我戳着郑无邪去弄碎那个东西?”我说着,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些嘲讽,“小黑子,你老大可没有你那样没下线,我总认为但凡是人,不管是面对什么事情,应该都有 一种自己的底线,这种话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打破了粘红物件的后果我比谁都清楚,一般粘红的物件就算是不打碎,一旦出现在家里某个不合时宜的地方,都会引发十分恐怖的后果,更不要说是要打碎这种沾染了大 红色,能映红房间的这等物件。不说谁碰谁死,但是在打碎的时候立刻会倒血霉却是一定的。“我没让你那么去做。”小黑布那无比鄙视的声音再次出现,“你现在手里不是有那个降魔杵么?你拿着降魔杵把那个东西敲碎,绝对报应不到你身上。我这几天,越是琢磨越觉得这个降魔杵有大用,没想到在现在这种大事上就用上了。不过我的意思是你最好还是快些,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感觉到,这个世界不是无限制存在的,要是在规定的 时间内走不出去,就要被永远的留在这种鬼地方,到时候就算是找到了解决这些东西的最好法子,也根本就无济于事。”“你确定这样能行?”我不禁有些怀疑,点天灯的法子其实便是把这些粘红物件上的红转化成另一种方式,作用在自己未来的命运上让整个命运分摊,可此刻若是停了小黑 布这货的意见,那万一被它给涮了,到时候可就没地方说理去了,我将直接面对这种粘红物件最惨烈的抱负。 “我肯定能确定,不确定我给你说什么!放心了,出了事我担着,快把它砸个稀巴烂。”已经要迫不及待的看看那玉扳指变成稀烂的场景了,小黑布这简直就是极尽诱惑。 “妈蛋,豁出去了!”我骤然瞪着眼睛说了一句,郑无邪朝着投来诧异目光,他不理解我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没有给郑无邪解释,直接双手拿起八宝降魔杵,朝着坐在我们面前的那个满脸横肉的商贾砸了下去,当然,目标是那个扳指。越是好玉,玉的质地就越是柔软,我确信 这一下敲下去,一定能让这一枚玉扳指支离破碎。只是我心疼啊,蓝天美玉,虽然被雕刻成扳指了颗它还是一种十分值钱的东西,这还不算那个扳指本身可能提升的附属价值。 第二百八十六章 继续砸 玉扳指碎了,碎裂的很彻底,当那清脆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起来的时候,我仿佛都听到了自己的小心肝碎裂的声音。这一杵太奢侈了,我的一百万没了,而得到的却只是 一抹朝着八宝降魔杵缠绕过去的煞气跟这让人心都跟着碎了的响声。 煞气缠绕在降魔杵上,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便全部被吸收了进去,而降魔杵则没有一点动静,那一抹煞气犹如滴水入海,连一点小小的涟漪都没有迸溅起来。 一伙仆役拿着刀刚刚从门口冲了进来,身体忽然在半路定格,他们的从动作到表情完全都变成了一动不动的样子,倏忽之间便分化成了无数个小小的颗粒消失在空中。大宅院顷刻之间灰飞烟灭,连带着外头那一片断壁残垣都跟着化成粉碎彻底消散在面前,我们霎时间出现在了一片战场之上,周围全部都是穿着兵甲的死尸,一股股鲜血 的腥味不管不顾的全都灌进了我的鼻腔内。远处的山坡上,林立着无数的白色营帐,营帐的四周围着木墙,前面斜坡的入口处一连放着三排拒马,只是拒马看着已经有了很大的残破,而那周围的木墙也多有豁口之 处,那应该是战败一方的营帐。 “前面,去那个大营里面。”我对着还在发愣的郑无邪喊了一句,郑无邪精神恍惚的点头答应。我们很小心的在战场中走着,不断的拐弯绕过一句句躺在地上的尸体。 “太刺激了,这要比去盗墓刺激多了。”郑无邪碎碎叨叨的说道:“要是再能有些风水设置的话,这简直就是一种冒险的不二之地!” “你丫精神不正常了?小心点,那个军营就跟刚才的大院子一样,肯定是一个独立的世界。” “你这货太奢侈了,那么好的一块玉就被你一榔头给砸了,款爷啊。”郑无邪对我刚刚砸掉那个玉扳指的动作耿耿于怀,他心中认为我那是一种极其严重的犯罪。 “不砸掉你以为我们能出来?进去吧。”走到了拒马之前,我们两个费劲的将拒马搬开了一条缝,从这个营帐的大门处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才刚刚进入这个从外面看十分破败的军营,里面情景便忽然一变。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很多士卒的身上都披着铠甲,秩序井然的在这一座座营帐之间来回巡逻。 一堆士卒巡逻了过来,我拉着郑无邪就准备先躲开,结果耳畔便想起了一个底气十分浑厚的声音,“客人,请入帅帐。”一个郎将模样的军官对我们抱拳,又坐了个请的手势,便在前头带路。跟郑无邪对视了一眼,我们两个都决定去那个帅帐看看。这一幕倒是有些意思,那个老物件似乎对 我们没有什么敌意?作为无比了解哪些东西我,在这种时候也不免十分迷惑。推开了帅帐的门帘,郎将打扮的人并没有进去,只有我跟郑无邪莫名其妙的进入了这个被哄的十分暖和的营帐里。在我们对面,坐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他的一双眼睛 犹如正在九天之上捕食的英雄,十分锐利。“我知道你们来此的目的,正好我们都有同一个目的,你们想要毁了我,我也想要毁了自己,所以,动手吧。”穿着大帅铠甲军官,拿起一把沾满了血迹的唐刀放在面前的桌案上,他的眼睛慢慢柔和,开始变得有了一种叫做缅怀的东西,然后这种柔和的缅怀之色慢慢消失,取而代之是一片坚毅跟决然,好像心中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做好了 某种决定。“为什么?”我盯着面前这个端端正正坐在帅帐之中的男人,从他说话的语气来来,他应该便是蕴藏着这场战争故事的老物件,而横在他面前桌案上的这一把血迹斑斑的唐刀,似乎也很清楚的说明了这些。刀兵主杀伐,更何况还是这样一把沾满了血迹的刀兵!它跟这个军营,跟外面那无数的死尸,跟这种肃杀的气氛完全合拍。但是偏偏就 是这样,让我心中觉得有些不对劲。有句古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我忘记了,但是那大概的意思我却一直都记在心里。越是看上去没有问题的事情,里面往往蕴含着十分重大的问题,这些问题,可能是要破财 的,可能是要丢命的。而在这些由粘红的老物件酝酿出来的故事里,这些问题只有可能是要命的,所以必须得谨慎起来,只是感觉有问题,我却发现不了问题。“任何的东西,存在的时间太长了都会十分无聊,尤其是像我们这种有意识形态的东西,存在的时间久了自然就该散了。更何况,我还困守在这个地方如此长的时间,就算 是一块石头也都应该被磨成粉碎了。”“你为什么要说这么多的话?听着这个解释还真有道理。”我看着那个跪坐在桌案后面的大汉,忽然冷笑了一声,刚刚他跟我说话,我捕捉到了这个帅帐之中一处十分不寻 常的气息,那不是从唐刀上散发出来的,而是从帅帐中的一个角落处散出,那个地方堆着好几个白色的坛子,坛子上面裹着粗布绑着麻绳。将军模样的男人面对我的提问十分镇定,他不解的看着我,反问道:“什么什么意思?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毁了我自己么?我也解释了,你动手吧,这个世界一旦激活存在的时间不可能太长,早点毁掉我早点去下一个地方吧……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其实这整个世界都存在不了多长时间,我说的不光是我这座军营,而是这些关联在一起世界 ,如果在最后的时间,你们没有能走出去,那么永远都会被那个世界定格,变成一幅画里面一个静止的小人……”“你又是为什么要给我们说这么多?”我再次问他,他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你到底想说什么?你要是不打算毁掉我的话,那就让我毁掉你吧,别等我改变主意,不然你会 后悔!” “又说这么多!我真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说这么多的。”我脸上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你到底什么意思!”男人猛的一拍桌案,才跪坐的姿态中迅速站了起来,对我怒目而视。“我没什么意思啊,我就是想知道你告诉我们这么多,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我很喜欢看着别人在我面前露出这幅模样,虽然面前这东西不是一个人,但是我仍然享受这 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你说了这么多,其实不就是想让我毁掉你面前这一把刀么?”我不急不缓的说道:“虽然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恩怨,但是什么对对错错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想借我的手除 掉面前的这把刀,然后拜托掉它对你的束缚,再借用这把刀的被摧毁时候的煞气来解决掉我们,一举三得何其快哉啊。你的本体,是在那里吧!” 我指着营帐角落那些瓶瓶罐罐,而坐在营帐中的男人脸上顿时一片慌乱。“你被刀镇住了,你根本无法跟自己的本体融合在一起,甚至不能离开你现在站着的位置!”我继续说着,男人忽然将自己慌乱的神色一收,色厉内荏地说道:“你这是在自 己找死!”“找死?你让我们死着看看?”我轻蔑的看着男人,说道:“粘红物件的红竟然被硬生生逼了出来,这样做还不断掉你跟本体之间的那些联系让你有更多束缚没办法无法无天,你现在恐怕什么都做不了吧,就是一个废物,其实我对你真的没什么好奇,我更好奇的是这一把唐刀。”看着那一把放在桌案上血迹斑斑的唐刀,我琢磨着是不是要想想 办法,把这把刀给范存虎弄回去。但是想想范存虎背上那一把十分不凡的黑色朴刀,我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那又能怎么样?难道你还真的敢毁掉我不成?不毁了我你们还能多活一段时间,如果毁掉我你们立刻会在痛苦中去死!”男人的脸色很奇怪,有厉声的呵斥,有乞求一般 的讨好,还有畏惧,留恋,果决,犹豫不断,这些原本互相矛盾根本就不可能同时出现的神情,却在这个时候,在他的那张脸上一齐出现。 “黑子!用降魔杵直接敲掉行不行?!”我一边在心中问小黑布,一边对那个家伙说道:“那我就毁了让你看看,多大点事来着。” “肯定行啊,就用那个魔杵敲,我越来越觉得那玩意就是一个血牛,能抵挡各种攻击还外加自动回血,这点小伤害对它来说完全就是挠痒痒了。”小黑布无比肯定的回答。 “你敢!难道你们真的不想活了?”男人终于怕了,他对着我们大吼道:“不要毁掉我,只要你们不毁掉我,我有办法让你们活在这里,我有办法!”“你有办法顶个屁用,我们可没打算老死在这个破地方。”我对着男人笑了笑,又递给郑无邪一个放心的眼神,便拿着降魔杵奔到了营帐中放着瓶瓶罐罐的这个角落,挥着 八宝降魔杵,将八宝转轮的一段朝着那些瓶瓶罐罐狠狠的砸了下去。 “不要!”男人彻底怕了,他惊恐地叫喊。我没有丝毫的停顿,一杵下去便有很多的瓶瓶罐罐破碎了开来,里面的骨灰顿时飞扬在帅帐之中,又很快的朝着地面垂落。 第二百八十七章 你以为死了?那你就错了 “你……很好……”桌案上的那一把唐刀,刀身嗡嗡响着,跟随着正在破碎的场景一起化成了飞灰。我骤然一阵,恍惚间进入了一个充满了弯曲线条的世界,那些线条五颜六 色,好像铭刻着无数的世间至理。命运纺锤,我在看到的一瞬间就明白过来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我站在自己的命运锤线之前,眼睁睁的看到一把血色的唐刀,斩进了笼罩在我命运锤线之上的那一层黑雾 之中。黑雾破开了一条很小很小的缝隙,缝隙之中骤然爆发出了璀璨夺目的金色光华,而一层五颜六色的雾气也随着那裂开的缝隙逸散了出来,而那裂开的缝隙在雾气逸散完之 后便迅速合在了一起。只是很短的瞬间,我便从那命运纺锤的世界中被弹了出来,但是自己的灵台却一片清明。那一把血色的唐刀竟然帮我斩断了之前的一切因果,让我之前二十多年的命运如 同一个初生婴儿一般干净无暇。而那一把唐刀,则就此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入侵命运的世界,没有多少东西多少人能有好的结果。 “我草!这什么玩意……”郑无邪如同见鬼一样的大叫,不,是比见鬼时候要叫的更加恐怖。我抬头看去,面前的场景也让我有些发傻。远处而来一大片五颜六色的‘凤凰’,超低空飞行,等到稍微近一些,听着那杂七杂八的叫声,我立马就反应过来,这丫的竟然是 铺天盖地而来的一大片野鸡。 “无邪……”我沿着唾沫喊了郑无邪一声,从那些野鸡的思绪里面我感受到了一种暴虐到极点的思维,它们的目标就是杀掉我们。 “嗯……怎么了?”郑无邪看着那仿佛云彩一般艳丽野鸡群还在发傻,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 “怎么了,跑啊!”我大喊了一声立马转身撒丫子跑路,手里提着的降魔杵在这个时候竟然也好像感觉不到它的重量了。“我去!你这魂淡,等等!”郑无邪后知后觉般的反应过来,他一边追我一边大喊,我狂奔着扭头看去,在郑无邪的屁股后面又带起来了一阵烟尘,他比我起步迟了很久, 此刻竟然在不断的朝我逼近。 “等等我!咳咳……草!”我看着郑无邪一溜烟超过我的背影,忍不住破口大骂。这货带起的来的尘土在我开口的时候,把我狠狠呛了一阵。 “进来进来,快进来!”郑无邪躲在一处很低很狭窄的山缝里面朝我挥手。 在我的背后,那一群野鸡已经狂奔着追了过来眼看着离我不到十米,跑是肯定跑不过了,此刻我没得选择,一侧身外就挤了进去。 把手里的八宝降魔杵斜着卡在这个缝隙的入口,郑无邪从里面把自己的背包扔给了我,我拿着他的背包跟自己的背包一起卡在了那留下的空隙比较大的地方。 “吉瓜瓜……”一群野鸡根本就没有丝毫理智可言,它们一股脑的朝着我们躲的这个山缝隙撞了过来。我瞪大了眼睛,握紧了拳头,心情不由得随着一起紧张。 砰!砰砰!无数野鸡顿时装在了缝隙旁的山壁上,还有很多野鸡在朝着这边挤过来的时候跟别的野鸡撞在了一起,外头顿时飘散开了无数的鸡毛。“吉瓜瓜!”终于开始有野鸡撞上了这山缝隙,但是缝隙的入口被降魔杵卡着,小小的空间它们根本就无法飞进来,于是鸡毛开的更是璀璨,而那些撞过来的野鸡轻则双翼 骨折,重则头破血流,于是那种鸡屎的臭味跟鸡血的腥味混在在一起飘进了山缝之中。 我看着八宝降魔杵身上那惨不忍睹的模样,顿时都有些不想再去拿它。 野鸡不断的发起着冲锋,死掉的野鸡越来越多,鸡毛在外面落了都快有一尺的厚度。终于,伴随着一个凄厉的声音,所有野鸡进攻的趋势为之一缓,而一个体型足有普通野鸡两倍大的大野鸡抽搐着掉在了降魔杵的前面,在它的身下压着鸡毛,鸡毛里面还 埋着无数野鸡的尸体。 噗嗤……大野鸡好像放了一个屁,然后一个要比寻常鸡蛋小了许多的黄色‘鹌鹑蛋’被它生了出来,大野鸡便好像是完成了自己的宿命,慢慢的不再挣扎就此死去。 “我去……一个鸡蛋也能变成粘红的东西……”我盯着那一枚鸡蛋,感受着上面浓郁的怨毒之气,觉得自己的三观在这种时候已经被彻底毁掉了。 降魔杵似乎是有些不堪忍受这样的冲击,卡在缝隙之间的它朝着外面倒塌了下去,八宝转轮的一角正好敲在了那个黄色的‘鹌鹑蛋’之上。 啪!蛋黄四溅,蛋碎了一地,而所有的野鸡跟落在地上的鸡毛便如同大火融雪一般快速的消失,连带着我跟郑无邪所在的这个山缝隙也变得越来越大。噗通……当一阵恍惚,我们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掉在了一片海洋之中。就在面前的不远处,一排船队朝着我们扑了过来,V字形的船头眼看着就要从我们的头上犁过 去。 “草!”我的脸立刻就黑了。有好几个水手站在船头,操纵着一家巨弩正瞄着我跟郑无邪。 这种直接陷入死地的情景让我措手不及,慌乱之下我运足了劲,抓这八宝降魔杵便朝着那个弩车砸了过去,同时眼睁睁的看着那巨船的船头在我眼中越来越大。喀嚓!我听到了那个巨弩碎裂的声音,几乎是与此同时,那船头已经出现在了我跟郑无邪的头顶。吾命休矣!我带着些绝望的闭住了眼睛,等着感受那生死交汇一瞬间的 感觉。 但让我诧异的是,等了好半天,都没有等来预想之中的疼痛或者某些别的东西,在我很小心的睁开自己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身处幽冥之中。“已经死了么?!”看着周围那阴森的牢房环境,无数的沿江在牢房的外面形成了一处不可逾越的天谴,我正在猜测自己身处于哪一方地狱之中。无尽的岩浆,罪火大地狱… …很奇怪的是,在这种时候,我竟然没有任何的沮丧,在发现自己正处于地狱之中的时候,反而有一种隐隐的解脱,只是唯一让我有些不明白的是,我做人的时候虽然算不 上是一个大好人,但也绝对跟恶人不搭边吧,为什么就被抓来在了这样一个地狱里面呢?对了,我手里还抓这东西!扭头看了看,八宝降魔杵竟然还抓在我的手里,背包也背在我的身上,还有身边,郑无邪这货的包也好好地背着,此刻的他双目紧闭,眉头深 深皱着,几乎就跟我在看到那大船的船头撞过来时候是一个模样。 我在郑无邪的屁股上踹了一脚,他往前一蹦,然后迅速睁开眼睛四处打量。“卧槽,我们死了么!我这样的大好人怎么能下地狱,我草我草!”郑无邪才刚把头扭了一圈便跳着脚大喊大叫了起来,随后眼睛忽然一瞪,如同被施展了定身法一样,腰 也不扭了,腿了不跳了,“不对啊!不是死了都会经过半步多么,咱们怎么这是直接下来了?我草,难道这阴曹地府办事也开始变得不讲究了?”“感觉你丫的跟死了媳妇一样。”想着八宝降魔杵砸碎的那一个巨弩,我忽然明白了过来。当时太过于慌乱没有注意到那个巨弩,只是情急之下随便的一砸,却不想刚巧砸 到了正主。 而此刻嘛,我们应该正是在另一个虚幻的世界之中,而这个世界便是这样的一个地狱之地。“牢房的门没有关!”既然明白过来,那么就得想办法走出去,这种由老物件形成的幻景都是有解的,只要能躲开那一个个杀局找到最后的那个东西并将其砸掉,那么这个 环境便不攻自破。 “没有死?真是走了狗屎运!”郑无邪也跟着明白了过来,说道:“不过怎么会在这种地方,这里可是地狱啊!如果是一个假的世界,这尼玛看上去也太过于逼真了吧。”“先从这里出去再说吧,时间不多。”一个个牢房并不是链接在一起的,中间同样是由岩浆隔断,而那些岩浆正在从底部朝着上面蔓延,我大概能明白,要是我跟郑无邪在 岩浆蔓延上来之前没有从这个世界中脱离出去,那么等待我们的就只有变成岩浆中一碰灰尘的结果。 推开牢房的门走了出去,一条十分阴沉的笔直通道便出现在了面前,我正准备抬脚超前走,一旁的郑无邪却拉住了我对我摇头。 “要这么往前走肯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他的语气肯定极了。 我扭头看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自持在这种地方,我是要比郑无邪懂得多了不知道多少,但是我根本就没有感觉到这条往前的通道有什么危险之处。“要是我没有看错,这个场景应该是大热闹大地狱中的闷锅小地狱里面!虽然我对这个肯定没有你那个七九兄弟懂得多,但是有些基本常识,我还是能明白!”郑无邪说着,从自己身上拽下来了一个纽扣朝着通道之中扔了过去,顿时激发了无数火舌将那一枚纽扣燃烧成了灰烬。 第二百八十八章 闷锅地狱 “……”我看着那只出现了一瞬间,便带着那一枚铜质纽扣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火舌出现的地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完全是无迹可寻,那些火舌就好像是凭空出现在纽扣的周围,根本找不到出现的源头。“闷锅小地狱,当针对有灵魂的东西的时候,那种火焰会变得要比刚刚柔和,然后就像是炖肉一样用让人在火焰中痛苦死掉,而针对没有灵魂的东西,则会像是刚刚那个扣 子,顷刻间灰飞烟灭。”郑无邪的话犹如重锤砸在了我的心头,我有些不敢想象要是刚刚贸然走出去之后自己将要面临的结果。 这是由那些粘红物件制造出来的世界,只要在故事允许的限度范围之内,它们的存在就是这个世界中唯一的真神,所有的东西都会按照它们本身的意志进行下去。 “既然你都知道这些,那我想你肯定有办法?!看你了。”我退后了一步,让郑无邪站在前面,去充当这个死域之中的领路人。郑无邪迅速翻动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了两瓶‘鬼血’,他咽了一口唾沫,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还记得这个东西不?人妖后来走的时候又给了我两瓶,要想从这个通道中安 然无恙的走出去,首先必须要把自己变成一个鬼,最起码要骗过这种规则。”“这个地方本身就是针对鬼魂的,变成鬼才会被烧的更加厉害吧。”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九幽地府之中那让人闻之生畏的地狱所在,人人都口口相传十八层地狱,但是却鲜有人知道其实所谓十八层地狱并不是只有十八层,而是那几位阎王管理之下的大地狱,都是由十八层小地狱组成,而很不幸,我跟郑无邪现在就是在这传说中的十八层 地狱之中。 “所以我说这是先决条件!”郑无邪说道:“喝下去,然后我写一道鬼差符,把我们进行二次伪装变成鬼差,这样才能走在这地狱里面不用受刑。” “你确定不确定?!”我看着郑无邪紧张的样子,也不由得变得紧张了起来。 他支支吾吾的嘟囔了半天,对我说道:“行不行都只能这样了,最起码还能试一试,不然看着样子我们是得交代在这里无疑了!” 我盯着郑无邪,实在是没有想到这厮竟然连五成的把握都没有,他这是要拉着我赌命啊! “只能这样了,来吧!”犹豫了一会,我看到了那正在朝上蔓延的岩浆,在这个世界里面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所以只能点头答应。通体冰凉!有过一次喝这种鬼血的经验,当再次面对这种感觉的时候我还能应付过来,所以对这样的变化并没有太多在意。郑无邪迅速开始用丹砂书写起了他嘴里的那种‘ 鬼差符’,我注意到这货用的竟然是他平时用的那种普通丹砂,赵七九再送给他的那一盒丹砂估计连打开都没有打开过。“这种要命的时候你还抠门个屁的,老九不是再送了你一盒丹砂么?怎么不用!”我看着郑无邪不满的对他说道。就算是抠门,也得分个场合不是?这都是要命的时候了, 竟然还舍不得区区的一点点丹砂,这让我感觉很受伤,人命,尤其是我的命最贵了好不好。“你不懂!”郑无邪连头都没有抬,他说道:“极品丹砂也要看干什么,这样的符纸用极品丹砂跟普通的丹砂,所差别的无非就是成符之后能持续的时间长短问题,极品丹砂能挺住更长的时间,而这普通的丹砂只不过稍微短一点点而已……好了,架在食指跟中指里面,然后我们过去。”郑无邪将符纸递给了我,并且给我演示了一边这种符纸正 确的拿取方式。 “走吧,咱们哥两感情这么好的,我相信你肯定不愿意让我走在前面探路,看你了。”我对郑无邪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完全做好了准备。“真不地道!”听着我的话,郑无邪恨恨的说了一句,手指之中便夹着黄符小心翼翼的往通道之中伸出去了一只脚,看他脚尖那颤抖的样子,很明显是在害怕那将会忽然出 现的火焰。 火焰并没有出现,郑无邪的脚跟小腿安安稳稳的落在了往前的通道之中。“呼……”一切安然无恙,我不由得为郑无邪松了一口气,有了那一枚纽扣的前车之鉴,此刻看着他慢慢把自己脚伸出去,我感觉自己甚至要比郑无邪更加紧张,并且为自己 这样淳朴的朋友之情而深深感动。当然,要是让我去做这个没有半点把握的试探,我是一定不会配合的,说来说去还是先照顾好自己的小命要紧。 “好像是你在弄一样,要不我们两个换换位置,这第二脚你往出迈!”这一脚迈出去,郑无邪都好像是脱力了一样,弄得满脸都是斗大的汗珠垂落。“你想多了,嘿嘿!古语都说过,能者多劳嘛,而且你看我还站着这里陪着你给你加油,而不是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来这种地方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这样想想你是不是 还会有点小激动?这样想想是不是还对我有些小感激……” “呸!”郑无邪很不屑的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其实我们不过就是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了。” “我总是觉得自己的道德品质跟素养要比你高出了好多……小心点。”我跟郑无邪废话了两句,看到他慢慢把自己整个人陷入了这笔直的通道里面,立刻止声不再打扰于他。 “呼……”我又松了口气,郑无邪安然无恙的站了进去,这证明他的话现在已经说对了八成,我觉得要是他再往前走一步然后扭扭屁股,我就会完全相信他说的。 “起桥,你能不能不要总是那么大口喘气,本来没什么,被你这样喘的连我都感觉有什么了!”郑无邪站在走出通道第一步的地方,回头对我怒目而视。这种时候的郑无邪绝对就是个脾气暴躁的大爷,谁跟他磕上绝对算是谁倒霉,所以我没有去触这个霉头,只是朝着郑无邪路出了一个我最为阳光灿烂的微笑。但是郑无邪 却浑身都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差点没给自己颤抖的摔倒了这条通道之中。“你敢不敢先闭嘴!”郑无邪终于可以忍无可忍对我吼了一声。我指了指郑无邪,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再摆摆手。郑无邪很明显也懂得这些简单的手语,所以他能明白我 想要说的究竟是什么:是你不让我说话。“那你的表情敢不敢不要那么露骨!算了,老子不看你了!”郑无邪眼神炯炯的盯着这个不算黑暗也不算亮堂的黑色通道上。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迈出了那让人心都提 到了嗓子眼的一步。还是安然无恙,没有半点变化,郑无邪站在黑色的通道之后,隔了好半天才把吸进肺里的那一口气慢慢地呼了出来。而我那松松垮垮的呼声,则是在看到郑无邪安然无恙的一瞬间就已经抢险被排出体外,我就是要比郑无邪善良多了,他说不让我碍眼我就不碍,我暗自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有一面锦旗,锦旗上不多写,就请一位书法大师在 上面提上两个字——好人。 “没问题了吧?无邪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看着站在那里边的轻松了不少的郑无邪,还是有些不大放心的再次进行确认。 “没问题了,走吧!”郑无邪为了表示真的没问题,还在原地跳了跳,又在墙上踹了踹。“那行,咱们走吧。”既然没有什么危险,并且还是经过了郑无邪亲身实践的,我便没有一点点的负担。夹着‘鬼差符’,我步履轻盈的跟郑无邪走在一起朝着那更加黑暗跟未 知的另一边走去,虽然不知道这个通道的尽头究竟是什么,但我还是无比殷切的希望能一切顺利。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三百步……四百步…… 这个黑色的通达好像永远都没有尽头,它的两边连通着一座座空落落的牢房,这偌大一个地方,却好像就只有我跟郑无邪两个人存在。“这得走到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是能看到那些蔓延在牢房周围的岩浆,已经距离这些牢房越来越近,这些岩浆的‘水位’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在快速上升着,我看在眼里不免有些着急。 “这你恐怕真的得去问鬼了,我也不知道我们究竟是得走多么久!十八层地狱啊,我听说过,想要从这里走出去八成八的还是得靠运气,机缘到了我们自然就能走人。” “可要是机缘没有到呢?难不成我们还能一辈子都在这里转悠?”机缘连个字实在太过于虚无缥缈,尤其是从郑无邪嘴里吐出来的,这更是为事情充满了更多的不确定。“机缘不到?恭喜你答对了一半,还有另外一种那个可能。”郑无邪幅度夸张的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还有可能被那窜上来的岩浆烧死。” 第二百八十九章 孽镜台前无好人 郑无邪说话总是很噎人。 我被他这句话噎得不轻,所以夹着鬼差符的手不小心颤抖了一下,然后那薄薄的符纸便犹如天空中抓不住的雪花,从我的指尖倏然飘落。 这一刻我浑身汗毛都炸了,看着那缓缓飘落的符纸甚至忘记了弯腰去抓住它,郑无邪盯着我发愣,他的手指抖了抖,腰也没有弯下去。我的身上凭空出现了一团火,从脚掌到头顶,把我完全包裹在里面,我能看到自己完全变成了一个火人!身上燃烧的火焰是青黄的颜色,这种颜色里好像透着命运的气息 。鬼差符终于悠悠飘落,安静的躺在了地上,好像是一片在秋风中缓缓落下的树叶,还带着那么一丝不曾散去的尾韵。我静静的站着,低头看着,我想要是有不知情的人如果在这个时候盯着我看,一定以为我是在观察那一张符飘落的轨迹思索人生。可是我都快哭了,想了半天发现自己暂时没有受到伤害之后,我决定去把地上的那一张符纸 捡起来,虽然我不确定这样究竟有没有效果。 “别动!”郑无邪轻轻的说着,好像是生怕惊醒了正在我身上‘温柔’灼烧的火焰。于是我的腰弯到了一半的时候便随着他的声音开始一动不动。 郑无邪不说话,我努力的斜着眼睛,发现他正在看我,那神色十分认真。我以为他是想到了什么办法,于是我更加不敢乱动,只能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等待着他搭救。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我感觉自己已经弯着腰等了很久很久,甚至连腰都感觉有些发酸,可是郑无邪一直都没有告诉我可以动了。我只能忍着,一直忍着,为了活命, 必须得忍下去。 不得不说,郑无邪用纽扣做的那个实验,在我心中留下了很重很重的阴影,在这种,时候我是真的有些担心那些大火忽然提升温度,把我拷个外焦里嫩。时间继续在走,又是一分一秒过去了,我感觉到腰酸背痛。当然,这不是我的脾肾功能不行,而是这样时间久了自然会有这么一种心理上的暗示,然后就感觉腰酸了,酸 的不行了。 “你好了没有?!”我保持着这种姿态,有些愤怒的问郑无邪。 “什么好了没有?”郑无邪很奇怪的反问我,“你一直弯着腰干什么,练腹肌啊?” 我瞬间怒火升腾,出离的愤怒了,于是呼地一声站了起来,指着郑无邪的鼻尖骂道:“草!狗日的,那你刚刚让我别动!” “呃……”郑无邪有些尴尬的后退了一步,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让你不要慌,难道你都没有发现这火根本就烧不伤你么?” “我去你妹的!”我顿时怒火再次飙升,然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那火焰真的好想没有丝毫的温度,对我造不成半点伤害,“这是为啥?” “我也不知道!你简直就是个怪胎!”郑无邪摇头,他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是不是因为地花开了的原因?”我想了想问他。 郑无邪摇头说道:“肯定不是,这跟地花扯不上一毛钱的关系!除非你是刚生下来的小屁孩,否则我真的想不明白原因了。”“你丫才是刚生下来的小屁孩!嘴越来越贱了!”我恨恨地回了一句,但却是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因。同时有些暗自庆幸,那一把唐刀斩掉了我之前的所有因果,这可是救 了我一命。 于是我身上就这样点燃着火光,看上去十分骚包的喝郑无邪一起继续顺着通道往前走。这下转机好像也出现了,才走了没有多远,一个九十度的弯道便出现在我跟郑无邪的眼前。看着这个弯道,郑无邪并没有立刻走出去,而是十分谨慎的看了半天,才告诉 我说,我们应该是从那地狱里面走出来了,但是至于走过那个弯道会到什么地方,这却是无从猜测。 猜不到就继续走,这是明白最终目的地的不二法门。所以我们转过了那个九十度的弯道,而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则是一个阴气沉沉的大殿。大殿的四个角落点着盆火,里面的火焰是幽冥中才能有的颜色,火焰看上去不是热的,而是那种巨冷的色彩,带着些说不清楚感觉的幽蓝,只是看一眼都会让人感觉心悸 。大殿的中央,是一个七级的台阶,台阶上面放着一面锈迹斑斑连个鬼影都找不出来的镜子,镜子对面不远的地方,则是一个高高垒砌的判官台,台上还有着一个古时候官 府堂前所放置的那种令箭盒子,盒子里插着几枚尖角的令箭。 “上台,照生平罪孽!”判官台上的惊堂木骤然被拍响,一个带着垂帘皇冠,身着黑色龙袍,长着满脸络腮胡子看上去十分凶恶的男人忽然出现在判官台后面。“第七殿阎王!”郑无邪瞬间失声,而在这个时候两个小鬼分别出现在了我跟郑无邪身后,将我跟郑无邪压着走上了那七级石阶,站在了锈迹斑斑的大圆镜之前,在这个过 程中我好像浑身都失去了力量,只能任凭背后的小鬼拿捏。很神奇,神奇极了。面前这本身锈迹斑斑鬼影都照不出来的镜子,在我跟郑无邪站在它面前的一瞬间竟然变得无比清晰,它的镜面上散发着幽幽光华,几个血色的文字出 现在镜面上。 这种文字我不认识,但是心里却十分清楚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孽镜台前无好人!”我鬼使神差的把这几个字念了出来。随着我的声音刚刚落下,镜面上的幽光骤然大盛,强烈的光芒让我无法完全睁开眼睛,只能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去看那镜面上的变故。此刻,那本身在我跟郑无邪背后的 小鬼早就闪到了一旁,而我还是没有半点反抗的力量,好像是被某种无形的能量给禁锢在了一起。郑无邪跟我一样,他拼命想要挣扎,但最多也只是脸部变得无比扭曲。幽光闪烁着,慢慢变成了一条漩涡,在那里面扭曲的好像是时间,它正在不断的回溯,一些支离破碎与的画面一闪一闪。虽然看不清楚那些画面究竟是什么,但我本能的 觉得那应该跟我是有莫大的关系。“地狱不空,无以成佛!我入地狱,度众生厄难……此谓大善哉!”八宝降魔杵嗡嗡颤抖,一个头戴菩萨冠但是却有大佛般宝相庄严的和尚挡在了我们身前,他口诵地藏菩萨 入主地狱时候的佛偈,双手合什朝着面前的大镜子施了一礼。 无比璀璨的幽光顿时滞涩,镜面中的快速旋转的漩涡慢慢变慢,幽光随之逐渐收敛。当那幽光完全消失之后,一股很磅礴的力量推在了我的身上,让我一阵眩晕。眩晕很短暂,可能都不到零点一秒吧,恍惚之后我睁开眼睛,却发现我跟郑无邪已经重新站在了七级石台的下面,而石台之上那一面镜子,又再次变成了一种锈迹斑斑, 连个鬼影都照不出来的模样。郑无邪大汗淋漓,他盯着台上那个依然存在的和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喉咙却发不出声音来。降魔杵还拿在我的手中,我不由得握紧了它。扭头朝着那个判官台看 了一眼,空空如也,那个郑无邪嘴里的第七殿阎王消失的无影无踪。郑无邪戳了戳我,指了指七级台阶之上,站在大镜子之前的那个和尚,一连指了好几次。我明白他的意思,是让我认真看,所以我也倏然一惊。这种事情,任凭我的大脑 思维如何发达,也始终无法明白过来!这一刻我真想破口大骂,这狗日的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虚幻世界,游戏不是这么玩的!在那个和尚的后脑上,竟然长着一只眼睛!那眼睛不是闭着的,还是怒睁着,但是眼睛里面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瞳孔,在那眼白之上是一圈又一圈如同大树年轮一样的纹 路。地藏菩萨,佛门的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就算是我再不明白那些鬼神上面的事情,这样一位在华夏神话体系中十分有名的大人物我还是能认得出来,所以我立马就想要撒 手扔掉手中的八宝降魔杵,但是这玩意却跟被强力胶粘在了我的手上一般,不管我怎么甩都无法甩掉。 “娘希匹!”我愤怒了,这种什么事情都不在掌控,只能变成砧板之上一堆鱼肉的感觉让我无比愤怒,我甚至宁愿现在立刻就去死,也不愿意让这样的感觉继续下去。可是这种时候,甚至就算是生死,都已经完全不在我的掌握之中!那束缚我的力量越发强悍,于是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和尚,不,应该说是地藏菩萨站在大镜子之前 一动不动。地藏菩萨的头忽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他将自己的正面对着我们,跟正常人一样,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两个耳朵,但就算是清楚的知道这些,我却还是有一种看不清楚他长相的感觉,就好像是他的脸上蒙着一层雾气,令人看不真切。 第二百九十章 又是铭牌 手里的八宝降魔杵再次嗡嗡作响。它猛地挣脱了我的手掌,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到了地藏菩萨那伸出来的无比干枯的手中。仓皇一眼,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评判那个手背, 我想那可能才是真正的皮包骨头吧!枯瘦的骨头上,包裹着一层极度老迈的老人的皮层,还是那种薄薄的,好像轻轻一划就能撕扯下来一层的样子。 八宝降魔杵上有东西脱落,是当时我按着降魔杵,由郑无邪刷在那个地藏眼上的极品丹砂迅速消失不见,好像全部都被降魔杵上的那一只眼睛悉数吸收。随着那一只眼睛的睁开,那个看上去十分真实的地藏菩萨的身影变得更加真实,而他后脑勺的上的眼睛都泛起了金色的光华,投射在锈迹斑斑的镜面上来回扫动,似乎是 在跟镜子进行着另一种层面上的交流。 我跟郑无邪,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那镜面再次泛出光华,只是这次没有漩涡形成,好像仅仅只是在回应投射在它镜面上的金光。 消失的那位第七殿阎王再次出现在判官台的后面,他拿起桌上的惊堂木狠狠一拍,整个大殿都随之摇动,有无数的灰尘坠落,可是还没有落到下来就消失不见。“准!”第七殿阎王的声音好像是从那冥冥之中响起,带着些森寒,又有些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蕴含其中,似乎是某种规则。他从桌上的令箭盒子里抽出了一只黑底白 字的令箭,扔在了面前的地上,令箭跟地面检出发出清脆的响声。于是,就在这种根本不应该出现的环境里,我跟郑无邪作为仅有的两个见证者,再次看到了奇异的景象。虽然这种场面并不算是多么弘大,但是却诡异的诡异的无以复加 。 先是那地藏菩萨的皮肤忽然变黑,然后他的头再次一百八十度旋转扭了回去并且就此消失。八宝降魔杵帮当一声倒在了七级台阶之上,又出现在了我的手里。 七级台阶之上,那个锈迹斑斑的镜子光滑闪烁,漩涡再次出现却直接将我跟郑无邪拉扯到了它的面前,于是我再次看到了那七个血色的字——孽镜台前无好人。我们两个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被拉扯进了漩涡之中,短短一瞬间,又好像是过了好几年那么久,我们两个穿越了好多个故事场景!等我安定下来,再次盯着周围环境打量 的时候,我跟郑无邪已经安安稳稳的站在了最开始的地方,就是我们迈出了第十步的那个地点。我的右手依然是稳稳抓着八宝降魔杵,它的那一只地藏眼上的丹砂已经完完全全消失不见,而在我的左手中,却多了一枚很小的镜子。也许说它是镜子有些不恰当吧,完 全是一个不过有我掌心大小,薄如蝉翼那色泽好像腐朽青铜般的金属薄片。我跟郑无邪对视了一眼,便不着痕迹的将这东西装进了我的衣兜里跟小黑布放在一起,耳畔立刻便响起了小黑布那距离的咳嗽声跟叫骂声,它似乎对这一面镜子十分忌惮 ,不断吆喝着让我把这个鬼东西拿开不要跟它放在一起,说那玩意太吓人了。“郑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范存虎立刻喊了我一句,他皱着眉头,手里的黑色朴刀上还在不管往下滴落着血滴,那半个刀身的却好像是蕴含着无数的鲜血,一直答答地 滴好像一时半会根本就无法完全流尽。老婆婆的状况看起来也不怎么好,她本身应该是健康的脸色此时十分萎靡,而在她的指间,同样是有血液慢慢的渗出来低落在地上。小丫的脸色苍白一片,她的眼睛里又 是那种受了惊吓之后才会有的畏惧跟害怕,小闰土则略显倔强的抿着自己的嘴唇,他看着倒在他们周围的那一具具猛兽的尸体跟几个人的尸体,眼神很冷。尸体堆中,两只老虎跟一只大熊猫十分显眼,只是此刻的大熊猫看上去可不怎么可爱,它本身应该是洁白的毛发沾染着肮脏的血渍跟夹杂着土色的污秽,而那一双思也没 有瞑目的大眼睛里面完全是一片血红,如同失去了理智。看着那那种血红色,我心中咯噔了一下,这样的诡异情况我好像从哪个地方见到过……仔细想了一会,我气得头皮都差点给炸开,我相信若不是我的定力足够好的话,这时 候我的怒火恐怕已经难燃烧掉这郑哥峡谷。“郑起桥,你能不生气么?人善被人欺啊!”我在心中对自己呵问,这样的感觉我怎么可能不清楚,就算是死我也能认出来这究竟是什么人的杰作。当时在大秦山之中遭遇到的那一群疯狂的野畜生,不就是被人用这种法子控制了神志所以才会来攻击当时的我跟范存龙还有黄三黄四。那一次,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就要被永远的埋葬在那绵延 八百里的大秦川之中。 “郑氏!”我咬牙切齿,心里有了一个九成九都会很正确的答案,这绝对是出自郑简堂那一脉族人的手臂,甚至我无不而已的想,这是否就是他自己做的。郑简堂,就是当时那个在渭城施施然走进店里,并且愿意出高价问我讨要乾坤图的残图,也就是小黑这块在我看来十分没有任何观赏价值可言的破布的家伙。那个时候逞口舌之快,把这哥们埋汰的不轻,而且后期也遭遇了他们对我店铺接二连三的打压。从他当时的种种表现情况来看,我在大秦山里面遇险,有很大可能就是出自他们的手 笔。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的心中不由自主的出现了写过洛神赋的那个天才曹子建的诗句,只是这同根生似乎是有些不恰当,只是远古时候 同属郑氏一支的血脉而已,改为同脉生能契合一些。“存虎,这是怎么回事?”我看着那些尸体问范存虎,心里悄然把这一笔账记在了郑简堂所在的那郑氏血脉的一支上,等我从这十万大山里出去,也许真的是到了应该收账 的时候了,不然都当我是软柿子,任谁都想跟着捏一把一样。“不知道,郑哥你们刚刚忽然就不见了,我们在这里没有动,但是外面立刻窜进来了很多的大家伙……”范存虎语言并不怎么复杂,但是却给我们讲了十分惊心动魄并且发生 在不久之前的要命场景。范存虎一个人跟那些猛兽扛着,而老婆婆则将小丫跟闰土护着。 我着重看了几眼那些倒下去的失去,全都一刀切在要害处直接毙命了。也许它们有的毙命之前有过一番挣扎,那尸体倒下去的地方看着十分凌乱。“然后这几个人也进来了,他们对我们的敌意很深,而且好像就是他们在控制这些东西攻击我们,我就去给他们宰了。”范存虎说的无比平静,那倒下去的几个人要么是脖 子被抹断,要么是心脏被范存虎用刀给搅了个粉碎。“他们死了之后,那些大家伙就全都退走了,不然那么多的东西,我们根本就挡不住。” “现在没问题了吧?”郑无邪看了看那距离我们重新变得很近的峡谷入口,低声问了我一句。 “你想干啥?”我点了点头,那幻境没有走完,但是在那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之后,我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就穿越了那剩下的所有。郑无邪没有说话,他盯着那几个死掉的人走了过去,蹲着在他们身上摸索。气氛显得有些凝滞,我晃了晃肩膀,对范存虎说道:“存虎你真是够本了,熊猫都宰了一个,人 可是咱们华夏的一级保护动物,比人值钱了不知道多少倍。”“呃……它是熊猫,不是人……”范存虎的解释让人啼笑皆非,不过想想他曾经给我整出来的那个牛排就像是一坨屎的理论,我就觉得其实这真的没什么,最起码一点点都不 会影响到我良好的食欲,如此这样,就已经是好极了。郑无邪手里抓这三个拇指大小的铭牌走到了我身边,他把铭牌递给了我,我粗略的打量了一眼,三个铭牌的正面上都是一个‘鄭’字,而背后,则是不仔细看,根本就辨认不 出来那刻画的究竟是什么,不过肯定是跟动物有关的,这我倒是能够确定。“十二房的人。”郑无邪给我提醒道:“控兽只有他们能做到,而且身上带着的也是十二房的铭牌。诶!人心思变啊,二房越来越强势了,我真怕他们会压得你抬不起头来。 ”“没事儿,等咱们从这里出去了,我们想办法一个一个的跟他们清算。”前几次我都有一种息事宁人的想法,而这次,我决定选择针锋相对。有道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 骑,跟何况夫子也说过,以直报怨。“这事情得你做,我插不上手!估计我母亲也不会让我参与到这种事情里面,可是……感觉好真是矛盾啊。” 第二百九十一章 龙蛊 看了郑无邪一眼,我没再说什么。郑氏的事情很乱,郑无邪的母亲自然也有她自己的考量。从郑无邪不经意间说出过的一些信息来看,其实他们十三房也已经不复往日那 样强势,不管怎么说家里都毕竟少了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极其强势的男人。郑必功,这应该是一个在那个年代光华闪烁的名字吧。 对地上的那一堆尸体我已经没了再去看什么的兴趣,至于这三个刻着‘鄭’字的铭牌,我再看了它们一眼,随手塞进了背包里。 我们一路往前走,小丫紧紧的抓着老婆婆的手,脸色还是那么苍白,闰土看上去则显得十分孤独,始终都没有一个可以让他依靠的人,郑无邪对闰土根本就是不闻不问。 无名峡谷最深处,在树木最繁茂的地方,有一块块千疮百孔的巨石安放在各个树木之间。 那些巨石上的孔洞很大,直径有一个健壮男人的大腿粗细,而且外部没有棱角,十分光滑。若是这些空洞都是能洞穿巨石的,那么这些巨石放在太阳底下绝对能变成一种光华玲珑的奇景,可惜不是,所以这样密集的洞让人看着会觉得有些不舒服,就像是蜂巢一 样,每个巨石很像是爬行动物的巢穴。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郑无邪有些不确定的看着老婆婆,老婆婆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身把周围的一切全都仔细打量了一遍,才缓缓点头。 “那我们现在开始?”郑无邪再问,老婆婆摇头说道:“不急。”她捡了一根树枝,慢悠悠的在地上画了一个直径两米左右的大圈,又在圈里画下了很多的纹路。那种纹路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看上去,更像是一种迷宫吧,每 当线条画到圈的边缘之处的时候,老婆婆都会用脚将边缘的沟壑抹平,留下一个类似于出入口的豁口。其中有一个开口处的情况比较特殊,那里直接延伸出来了一条很粗的单行线,一直伸出来了能有三米的距离,老婆婆又在尽头画了一个比较小的圆,刚刚够她站进去再容不下第二个人的存在。我看了看,这个小圆,跟那个大圆圆心地方的小圆大小正好相等,而老婆婆在小圆之中画出来的纹路则显得规律了很多,这好像是一种遥相呼应的 东西。 老婆婆看似缓慢的动作,实际用掉的时间却并不多,在她完成了这个图案之后,驻足看了几秒,便将一小瓶粉末均匀撒在了大圆之中的那些纹路上。 “好了,开始吧。”老婆婆站在了那个小圈中,眯着眼睛对我们说道。 “存虎,无邪,你两把孩子保护好。”郑无邪对我叮嘱了一番,我点头将闰土拉在了我的一旁。小丫是范存虎护着,他手里的刀都在没有收回去,一直都是提在手中。 郑无邪拿出了一个很小的盒子,盒子打开,里面用金色的绸布拖着一支白色的线香。他扭头看了看四周,将线香点燃插在了地上。 这种香很奇特,一点点的烟都没有产生,但是慢慢的,却有股十分浓郁的异香扑进了我的鼻孔,并且随着那香头一点点的燃烧,异香的味道越发浓厚。 我们前面的那些巨石之中忽然响起了无数的沙沙声,有很多黑色小虫子从那些空洞里面如同长龙一样钻了出来,密密麻麻一大片,立刻就把那白色的石头变成了黑色。 虫流涌动着,开始有虫子试探着从石头爬上了地面,但是刚刚一接触到地上的土,就立刻一动不动,看那种样子,是彻底的死了。我开始还以为是郑无邪点的那一只香的原因,但是眼前发生的一幕立刻就颠覆了我的判断,那些虫子在第一波走下巨石的虫子死掉之后便忽然疯狂了起来,它们前仆后继 的往石头下面怕,硬生生的用尸体铺出了一条通往那一只白色线香的路。 后面的虫子踩在前面的虫子的尸体上往前扑,就不会受到什么影响。这一幕让我想起了迁移时候的鼠群,它们的那种用尸体填路的疯狂跟这些黑色的虫子是何其相似。地面上很快就变成了黑压压一片,围着那一支插在地面上的线香,扑出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形,而那些踩着同伴尸体的黑色虫子则争先恐后的往线香上爬去。于是很快的, 啪啪的爆裂声便在点燃的香头上想起,黑色的虫子一接触火点,就忽然散成黑色的粉末撒了下去,而那一只线香的本身,却并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郑无邪惊疑不定的盯着那线香,他好几次都张嘴想要问老婆婆什么,但是看着老婆婆那好像都闭合在一起的眼睛,有忍住了没有发问。这倒是让我有些奇怪,这似乎有些 不对? “怎么回事?”我将闰土放在范存虎的旁边,上前两步跟郑无邪站在一起。“不知道,这香本来是应该能引出来那个蛊王的,可是……我害怕会有问题……”郑无邪看着那白色线香,此刻线香的下面黑色的堆积物已经越来越厚,但依然还有虫子如同 飞蛾扑火般的顺着香往上爬去,好像就是为了把自己变成一捧黑色的飞灰。 白色的线香,除了那个继续在燃烧着的香头之外,已经看不到它本身的颜色,虫流已经遮盖了它,把它变成黑色。 我跟郑无邪正说着,一声婴儿的啼哭声骤然响了起来,声音很飘渺,似乎是在碰撞过无数的墙壁之后才传出来的,让人分辨不清楚那声音的方位。这声音好像是一种命令,那些黑色的虫子忽然变得一动不动,然后便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就如同潮水一样退走。来得快,去的也快,短短的时间里,只留下了地面上一堆已 经死掉的黑压压一片,而那些踩着自己同伴尸体回去的虫子,则迅速从那些空洞上面钻了回去。 哧溜!一道赤红色的幻影从我的视线里一闪而过。我快速扭头,却没有扑捉到那一抹痕迹。 帮当!猛烈的撞击声响起,范存虎两手拿着那黑色的朴刀,一团红色的东西被他劈中,但同样只是一瞬间,才显露行迹好像一堆肉球的一样的东西已经再次消失。哧溜溜!我头顶的树枝忽然摇晃,来的十分快速迅猛。我的意识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手却已经拿着八宝降魔杵,朝着我的头上砸了过去。连续不断修炼长生拳的好处,在 这种有意外的时候已经完全显露了出来,我的反射弧异常敏锐,形成了一种类似于本能的反应。 嗡!八宝降魔杵剧烈颤抖,一股难以抵抗的力道从降魔杵上传来,我的肩膀一阵剧痛,站在地上的双脚都在瞬间陷进了土层之中。正在了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我竟然察觉到有一种诡异的能量想要从我的手上钻进我的皮肤里,那像极了是某种会黏在人身上钻进人血管吸血的小虫子,但是肉眼看不到它 的半点踪迹。我立刻就明白过来,这应该是一种我们根本就不知道的蛊虫!“草!”我忍不住破口大骂,长生劲凝聚在手上猛地一震,那一种诡异的能量便被我弹开,它直到这个时候才显露了行迹,变成了一片殷红的血液铺洒在了地上。我的手背 上传出来一种痒痒的感觉,低头看去,皮肤上竟然也是渗出了很多的血,那就是我的。周围的树木都开始抖动,好像是有狂风吹过,就连那粗壮的主干都跟着开始猛烈摇晃。有一团红色时有时无的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但我能看到的却只是一连串的幻影, 根本就把握不住那个东西具体的位置。 我跟范存虎都遭到了好几次攻击,范存虎的刀能准确的捕捉到那一团红色的方位,但是几次撞击下来,他的虎口都已经完全崩裂,鲜血染红了缠绕在刀柄上的粗布。 范存虎应该是出了什么问题,他的脸上开始出现了一种猩红色的半点,好像是一个个血泡,随着他脸上表情的变化,那血泡会立刻炸开,他的脸上就多了一些血的红色。帮当!我拿着降魔杵,将扑向郑无邪的那一团红色砸开,郑无邪这货很没有节操立马蹲在地上双手抱头,然后像做贼一样左看右看,发现自己没有事情之后才将身体直起 来。这个时候我没有经历骂他,一边小心注意着周围的一切动静,一边搭建起了一个自己跟那一朵地花之前的桥梁,我不计较精力的损耗,伸手让一朵无形的巨大花朵开在我 面前,同时将地花的力量朝着四周传递出去。这是一种十分祥和的力量,我想要追逐那红色的残影,但是地花的力量从那快速活动的影子上拂过去,却没有起到半点的效果。反而是周围的树木,在被地花的地量主家 冲刷之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枝叶繁茂了起来,同时它们变成了我的耳目。这一下,周围的一切都清晰可见,我能感受到那个红色欢迎的活动轨迹,心里边觉得从容了许多。那是长相跟蚯蚓十分相似的东西,只是它的身子很粗,跟巨石上的那些洞口直径差不多,能有健壮男人的大腿粗细。同时它也很短,只有一个人的胳膊那么长,两段完全是尖锐的。而那长着乱七八糟鳞片,显得十分肮脏的皮囊中,包裹着的 仿佛全都是血液。这应该就是那个蛊王,龙蛊!它头上两枚短短的触角让我立刻明白了过来,而且这个没有翅膀的东西,竟然一直都没有依托过任何的外物,它从头到尾,都是在——飞! 第二百九十二章 入瓮 身不沾地,则不染尘埃,轻如无物,属天人之流;居则安于山石,吐纳石之精英,外养锦鳞,内蕴血精,秉承天地气运,五十年一生死,五百年一去留,污秽入天,则大 乱起矣!脑海里忽然闪过了曾经看过的《异兽录》中,关于‘福祸虫’的这段文字记载。那是一种福祸相依,祥瑞跟梦魇并存的奇虫,它的诞生会给天地都带来好运,但是随着每五十 年的蜕变,就会积攒出很大的污秽之气,而五百年过去,它进行第十次蜕变的时候,那些积攒下来的污秽之气,便会引发一场大祸事的来临。难道这苗疆的蛊王,就是那《异兽录》之中记载的福祸虫?我心中咯噔一下,原本我并不相信那种东西的存在,一种都把那些书当做古代的一种神话志怪类小说来看的, 但是现在面前这蛊王的这种种表现,却让我那一直以来的观点发生了动摇。哧溜!红色的影子再次从我的视线中划过,它好像开始变得有些疯狂,一瞬间就将那一只依然在散发着浓郁异香的白香撞断,那半截点燃的白色线香还没有落到地面上, 被被它哧溜一声吃尽了肚子。 这下可不得了了,就仿佛是烧焦的油里面滴入了一滴水,激发了它更加猛烈的反应。地动山摇,真的是地动山摇,它在空中扭曲着自己的身体四处乱钻,好几个大树轰然倒塌,而那些安安稳稳放置在地上的巨石同样以它为中心朝着外围滚动,有三个石块 骤然炸裂,爆出来无数的碎石。至于石块中的那些黑色虫子,石块炸裂它们的生命也就随之终结。 红色的龙蛊朝着老婆婆扑了过去,我根本就来不及反应,甚至连提醒都做出来的时候,老婆婆已经伸着手跟那蛊王撞在了一起。 老婆婆的手是你捏在一起的,那动作,有些像是五禽戏里面的白鹤出拳样子。没有听到撞击声,老婆婆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这么强横的蛊王,竟然被她几个指头打飞了出去,看上去她甚至都没有怎么费力。仿佛蛊王撞上的不是一个消瘦的百岁老 人,而是一个屹立在大地上无比沉重坚实的大山。 郑无邪已经将一个淡黄色的小袋子拿了出来,他准备有所动作,看到老婆婆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之后放在作罢,但是那一个小布袋却并没有再收回去。小布袋在手,天下我有。郑无邪充分诠释了这话的内涵,拿着小布袋的他腿也不酸了,腰也不疼了,连那神色看上去都不可一世了。他不再是躲那个红色的影子而是沿着 着那个红色影子的蹿过的地方勇敢追逐,就好像是一个看到极品美萝莉的怪蜀黍。 老婆婆将之前那个无数蛊虫凝聚在一起所形成的‘麒麟’拿出来丢进了那个大圆圆心处的小圆里面,红色的龙蛊立刻丢下我们这一群人,哧溜一声朝着那个地方蹿了过去。 这下我们都看清楚了这个龙蛊的样子,十分丑陋,尤其是那身上的鳞片周围,还往出分泌着十分粘稠的汁液,那粘稠的汁液很像是人溜出来的鼻涕。 龙蛊在大圆的外面逡巡不前,它的身体悬浮在空中,跟地面保持着十厘米左右的高度。长着小小触角的头,若不是仔细去看都看不清楚那肉芽一样的触角。 围着大圆转动,龙蛊好像是被一道屏障挡在了外面,它犹豫了很久,才选择了一条进入那个大圆的路。那个入口,正是老婆婆之前留下的诸多入口中的一个。“再聪明的野兽也终究是野兽,这就是我们人比野兽厉害的地方。”看到龙蛊将自己尖锐的头慢慢朝着大圆里面探去,老婆婆很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她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由似乎是想借着这个场景来告诉我们大脑才世界上最厉害的东西。龙蛊的头刚刚伸进大圆里面,便好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迎面痛击,啪地一声它的头跟地面挨在了一起。这忽如其来的力量好像惊到了龙蛊,它迅速把自己的头抽了出来, 重新保持着悬浮飞行的状态,在那个入口的地方旋转徘徊。 盘旋了几秒,龙蛊再次将自己那带着触角的头伸了进去,跟之前一样,又是一种不可违逆的力量把它的头压在了地面上,而它则再次迅速抽离了自己的身体。龙蛊不停的试探着,就像是一个贪吃的小猫轻轻添了一口牛奶,就再也抵挡不住那种香喷喷的诱惑。它不断的把自己身体伸入那个大圆之中,又不不断的抽出来,只是随 着一次次的试探,可能它都没有发觉,自己的身体跟地面接触的范围越来越大,它越来越深入入了那个大圆里面。“它好像越来越喜欢跟地面挨着了。”郑无邪一语惊醒了我,我忽然明白过来,这肯定是刚才老婆婆洒在大圆之中那些粉末的功劳,而龙蛊一次次试探着进入大圆,不光是 觊觎在圆心里面的那一只变成麒麟模样的死物,更是因为它在舔舐那些纹路上的粉末。 好奇心能杀死一只猫,贪婪的心能让最聪明的猫逐渐失去警惕。龙蛊就这样一点点爬进了那个大圆里面,它涌动着身子,真的是跟蚯蚓一样往前爬行舔舐。但凡被龙蛊爬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一层粘稠的汁液,那些汁液离开了龙蛊便迅速变成了红色,滋生出无数更小的蛊虫。只是这些蛊虫的命运注定是可悲的,它们破卵而出 的一刻就是它们飞灰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例外。龙蛊沿着老婆婆画下的纹路齐齐爬了一边,被他爬过之后因为色彩的差异,老婆婆画在圆中的那些纹路就更加的清晰。郑无邪看到这种情况,眼睛噌的一亮,麻溜的那处 了自己的笔跟小本看着那复杂的纹路不断往自己纸上画着。只是似乎出了很大的问题,他连续画了三次,那本身质地十分柔韧的纸张都被他嗤啦一声撕扯凯雷,而在第四次的嘶吼,郑无邪手里拿着的笔忽然破裂,笔芯里面的笔油 更是倒灌出来弄得他满手的蓝色。郑无邪似乎是不信这个邪,他又拿出铅笔开始往本子上画,那那铅笔芯却好像是失去了粘性,只要粘在纸张上立刻就会顺着一个微小的弧度‘流’去一边,根本就无法在纸上 留下哪怕是一星半点的痕迹。一直盯着那个龙蛊看的老婆婆扭头看了郑无邪一眼,郑无邪立刻狗腿一样的朝着老婆婆讪笑,然后还把自己的小本朝着老婆婆展示了一下,那意思是他并没有偷师,整个 人表现得十分没有节操,我想若是在外面,在人多的地方,我绝对都羞于跟他为伍。从龙蛊爬进了那个大圆之中的那个小圈里面,并且迫不及待的扑在那个‘麒麟’身上的时候,我就知道它完蛋了,老婆婆既然设计下来了这样一个东西,肯定能死死压制住它无疑。更何况,之前它还吞下去了半截白色线香,虽然那种线香有很浓郁的香气,但是我无比相信那东西绝对不是什么好玩意,不然郑无邪绝对不会在龙蛊吃了线香之后 ,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 也许那个线香本身就能把龙蛊给折腾个半死,还有郑无邪拿着的那个淡黄色的小布袋,那个东西同样也是针对龙蛊来的。龙蛊想要吞掉‘麒麟’,却好像无从下嘴,他那尖锐的头部好几次想要钻进‘麒麟’的肉里面,但是每次都不得成功,‘麒麟’照样是麒麟,甚至好像还变得无比坚硬,不像是拿在 小丫手中时候那种软绵绵的模样。 老婆婆盯着那根麒麟‘搏斗’的龙蛊看了一会,等那个龙蛊终于警觉过来,想要重新悬浮起来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的时候,老婆婆拿出了几根银针捏在手中。蹭!老婆婆把一根银针刺在了自己左手的手背上,她微微皱了皱眉头,好像在承受着某种痛苦,过了好半天才缓和过来。而随着这一针下去,那在小圆里面开始挣扎的龙 蛊忽然弹了起来,又重重地摔在地上,就好像是有人拿着做心脏复苏的AED机器,开着最大的电流放在了它的身上一样。第二针,龙蛊身上的鳞片崩了开来,带着很多粘稠的无色汁液。而老婆婆眉头皱得更深,这一刻我清晰的感觉到生命正在她的身上快速流逝,要是这样下去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老婆婆就该站在那里寿终正寝了。上前两步,我将自己的手搭在了老婆婆的背心,长生劲带着地花的力量涌入老婆婆的身体里面,帮她滋养着那正在加快死亡的 五脏六腑。“老了就是老了,不服老不行啊。”老婆婆轻轻摇头感叹了一句,又将第三根银针从背面刺进了自己左手的中指关节,这一瞬间老婆婆身体的机能迅速衰弱,我立刻加大了地花力量的输出,但是只能堪堪减缓那种衰老。 第二百九十三章 终将逝去的老人 老婆婆体内的生机本身就已经趋近于干涸,再经过这样子疯狂的流逝,那并不多的生机已经消耗殆尽,就算是有我用地花的力量滋养她,但这种能量毕竟只是无根之源, 长久不了。现在老婆婆还能站在这里继续施为,全靠着一口气在撑着,她的灵魂力量强大的过分。那第三针扎下来,正在经受着剧痛的龙蛊变得更加不堪,孕养在身体中的血液净化迸溅了出来,一刹那就把自己的外表变成了真正的血红色,不是像鲜血一样的红色,而 是由鲜血染出来的殷红之色。血液的腥味很大,在我的认知中人血已经是世界上腥味最大的一种血,但是从龙蛊身上迸溅出来的血液,却要比人血的腥味浓厚了不知道几百倍。它只是迸溅出来了那并 不算多的血液,血腥味就已经刺激的人直欲作呕,好像是让人处在一个灌满人血的池子旁边。第四针,老婆婆毫不犹豫的再次扎在了自己的手背上,她身体中的生机刹那便被彻底掏空,五脏六腑都在这一瞬间完全衰竭。彻底没希望了,不管我怎么用地花的力量去 对老婆婆进行滋养,都没有办法起到任何一点点的效果,我只能默然拿开了自己的手。老婆婆的身体晃了几晃才重新稳住,郑无邪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他看着老婆婆愣了一下,然后迅速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个很小的灯架,灯架上有七盏油灯,灯盏里不 知道装着的是什么灯油,反正在郑无邪拿出来的时候是凝固在一起的。 “不费事!”老婆婆没看郑无邪,却好像是知道他在做什么,她微微的摇了摇头,一直都把目光凝固在龙蛊的身上。 “可是老人家,您……” “不碍事,老身还能撑得住,用不着那种东西。”老婆婆拒绝的十分果断,郑无邪犹豫了半天,才叹了口气将那一个灯架收了起来。在大圈中的龙蛊,似乎是在老婆婆之前的三针之下折腾的累了,它如同死狗一样趴在地上没有一点动静。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老婆婆忽然屈指在手背上的四根银针上一弹而过,随着银针那轻微的颤抖,老婆婆的脸上恢复了一些血色,而躺在那地上刚刚安稳下来没有多久的龙蛊,又再次疯了,它的浑身都开始喷血,那与原本看上去好像 是一个气球一样的身体迅速干瘪了起来。这次从龙蛊的身体中喷洒出来的血液很多很多,我没办法想通就那么大的一个虫子,是怎么孕养出要比他身体体积都大了好几倍的鲜血来的,也许正如同《异兽录》中所 说的‘内蕴血精’,它那身体之中的血液都是最为精华的鲜血,就跟每个人的心头精血一样。我习惯性的对这些无法明白的现象进行脑补,总得找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再次流出来的这些殷红的鲜血并没有腥味,鲜血顺着老婆婆之前画过的纹路不断蔓延,最后在大圆跟老婆婆所站的小圆链接的那个地方汇聚在一起把大圆封闭,同时也隔 断了老婆婆跟那个大圆之间的某种连接。老婆婆掸了掸袖子,从那个小圆里面迈了出来扶手将手背上的银针拔去。从外表看她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我能感觉到,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却只是一具有着灵魂却没有血 液流动也没有心跳的尸体。老婆婆的身体已经死了,但是她强大的灵魂还能暂时支配这具身体。 我跟郑无邪对视了一样,都没有说话。而老婆婆也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那个重新由鲜血拼凑出来的如同一个迷宫般的大圆。就这样,足足持续了能有五分钟左右,那些散在地上的血液开始回流,从四面八方同时朝着那个躺在地上的龙蛊汇聚了过去。鲜血快速把龙蛊包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血 茧,血茧不断缩小那些血液朝着龙蛊的身体里面不停灌注。当血茧消失那个龙蛊重新出现在我们眼睛之中的时候,它已经悬浮在了空中恢复了自己本身面貌,甚至就连身上的那些丑陋的鳞片,都已经再次重新生出。若不是地上还 有那些难看的鳞片存在,我甚至都要以为刚刚做经历的那些东西全部都是幻觉了。“把它拿过来吧。”老婆婆扭头对我说了一句,那个龙蛊离地一尺悬浮在那里,却并不再像是之前那样充满了攻击性,它好像变得全然没有意识,甚至在我两只手拿住它的 时候,它都如同一个木偶一样没有半点的反应。我捏了捏,很饱满,很柔软,要不是那些鳞片真的很影响手感,那么一定会让人捏着更加舒服。 龙蛊体积看着庞大,拿在手中却如同一个氢气球般没有半点重量,老婆婆从我手中把龙蛊接过去看了看,她满意的点了点头,对我说道:“衣服脱了吧。” “啊?”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好端端的让我脱衣服,这大庭广众的合适么? “快脱啊!发什么愣呢!”郑无邪手里还拿着那个小布袋,他手直接搭载了我的领口开始撕扯我的衣服,这让我一阵恶寒,马上把他踹开。“滚蛋,我自己来。”我明白过来老婆婆让我脱衣服的意思了,她其实并不是让我拳头脱掉,所以我将自己上身的衣服褪下来了一般,露出了看着能让女人羡慕死的光滑洁 白的身体。在我的左边肩膀下面,锁骨的斜上方,桃花婆婆跟常青竹李候成留下的那个压制蛊毒的印记依然在那里映着。老婆婆看了看那个封印一样的东西,又看了看我,说道:“看 来帮你的高人不少,把丫头托付给你,老身就更放心了。”“老人家您放心吧……嘶……”我正想回答,在肩膀上那种久违的剧痛就让我哑口无言,这次来的更加严重,好像有无数的小虫子在我的身体之中到处撕咬,它们不断的从内 部撕扯着我五脏六腑上的血肉,不管我怎么运转长生劲,不管怎么用地花的力量冲刷自己的身体,对这样的情况都丝毫没有作用。我的耐力强了很多,这次并没有立刻昏厥过去而是硬生生咬着牙忍住了这种无与伦比的剧痛。低头看去,肩膀上那个封印已经在老婆婆点在上面的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 开始有一团黑色的氤氲仿佛是潜藏在我的皮肤下面,开始以这里为原点朝着四周不断的扩散。老婆婆将龙蛊放在了身上,本身就已经感觉无比寒冷的身体更是冰寒,而这个已经变得如同木偶一样的龙蛊则忽然有了反应,它那长着如同肉芽一般触角的头忽然抬起来 ,朝着我肩膀上那一团黑色氤氲的中心点扎了过去。 “嘶~~~”我的眼前顿时一黑,龙蛊竟然将它的头扎进了我的身体里面,这让我更加痛不欲生。但诡异的是,我的身体并不是被它刺开的,而是被它给挤了进去。 是的,我看的没错,它是将自己那尖锐的头挤进了我的身体里面,把原本很小的一个毛孔撑得张开了几千倍,而诡异的是我的身体并没有流出哪怕一滴血来。人说庖丁解牛神乎其技,他能一刀刺在牛的身上让牛的不流血而瞬间骨肉分离彻底肢解。还有华夏在古时候的很多神医,能用一根银针刺在人的身上,只用那么轻轻一弹就让人同样骨肉离散迅速死亡。在现代,更是有医者提出了一种被世人不认可的理论,那就是所有的生灵之所以生长着皮肤,就是为了防止风把人肢解。他的解释就引用 了华夏那些古代医者的传奇,说一旦风在某种巧合下灌进人身体的某个点之中,立刻会如同利刃一样将人给撕扯开。 我想,此刻这个龙蛊做做的这种事情,恐怕就跟那些神奇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吧。把极其细微的毛孔硬生生撑开,在此之前,这种事情别说见,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身体的剧痛在迅速瓦解,虽然还很疼,但那种如同千万只虫子撕咬的疼痛已经慢慢感觉不到。龙蛊已经将自己的半个身体从我的皮肤中挤了进去,这样的疼痛比之前那种舒服了很多,不是那样让人恨不得立刻去死。只是此刻这样的情景看上去有些恶心,一个血红分泌着粘稠汁液如同蚯蚓一样的肉条,一般在我的身体里面,一半在我的身 体外面,外面的半部分还不断的收缩着。范存虎已经悄然盖住了小丫的眼睛,他本身也想去挡住小闰土的,但是这个不大的孩子却倔强的避开,他已经弯腰在呕吐了,却还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眼神中有一 种凶悍气。郑无邪是在把一个孩子当做孤狼在教育,而这个孩子本身的性子也如同一只孤狼,我在心中叹了口气。说不上好或者不好,只是在我的角度看来,这样终究是有些残忍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托孤 肩膀上的痛处再次减轻,有一种十分奇怪的麻麻痒痒的感觉,变得有些舒服。那一处的肌肉,好像是在紧绷过一段时间之后在慢慢放松,我看着龙蛊的身体慢慢从我的肩 膀处退了出来,而在肩膀上的那一团黑色的氤氲,此刻好像完全凝聚在了一起,变得更加深了。那一团黑色的氤氲还在挣扎涌动,但是在龙蛊的压制下始终难有什么大的动作,只能小范围的蠕动。随着龙蛊身体退出来的越来越多,那一团氤氲开始了抵死挣扎,我的皮肤被它顶起来了好几次。只是这样依然没用,一点用处都没有,蛊起于苗疆,这蛊王便如同它的名字,在蛊中属于绝对的王者,就如同老虎在大山里的地位,没有什么 东西能够撼动。就算种在我身体里的这个蛊虫同样有狮子一样的威风,在蛊王面前也只有俯首称臣的份。“嘶~~~”正舒服着,肩膀上有突然疼了一下。我亲眼看着龙蛊在我的肩膀上,拉出来了一个比它看着更加恶心一百倍的东西,就算是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有了大大的提 高,但是看着这样一个东西从我的身体里被拉扯出来,还是觉得一阵反胃,尤其是想到这玩意,竟然是从一个卵在我身体中孵化出来的时候。这是一个癞蛤蟆,黑色的癞蛤蟆,背部长满了疹子,有些还破了里面流淌着黄色的脓液。癞蛤蟆的头跟龙蛊那尖锐的头颅黏在一起,它似乎是被龙蛊仅仅吸着,三只腿还 在不断的挣扎。 三只腿?我愣了一下,不信邪的一连数了几遍,然后我才确定自己没错,的确是三条腿,两条后腿生长的位置正常,而前面的那一条腿则是长在了中间。哧溜!在把这一只癞蛤蟆从我身体里面拉出来的一刻,龙蛊便立刻离开了我的身体悬浮在空中,它跟那个癞蛤蟆在较劲,而最终的结果,则是癞蛤蟆身上的疹子全部破了 ,满身黄色的脓液都开始滴滴答答的掉在地上,生在地上的杂草迅速枯萎,三米的范围被这一只癞蛤蟆身上滴落下来的黄色粘稠的脓液,污染成了一片没有生机的死地。稀溜溜~~~在癞蛤蟆放弃挣扎的时候,龙蛊加大了力量猛地一吸,癞蛤蟆身上那所有粘稠的黄色脓液全都被它吸进了自己的身体里面。从外面能够看到,一汪十分浓厚粘稠的脓液顺着龙蛊尖锐的头部直接进入了它的身体,脓液在殷红的血液中被迅速分解同化,变成了鲜血的一部分,而龙蛊的屁股处则有很多的黑色小虫子被它拉了出来, 小黑虫掉在地上,沾到地气立刻死亡。 我这下明白,之前我们看到的巨石里面爬出来的那些黑色小虫是什么东西了,那竟然全部都是这个龙蛊的排泄物,它的学名叫做屎,我们对它有个俗称——粑粑。 癞蛤蟆最终还是被龙蛊给吃了,被吞的连个渣滓都没有剩下,只有地上那一堆黑色的排泄物,能证明那个癞蛤蟆曾经的确是存在过。老婆婆将龙蛊再次抓了过去,用一根银针在它的身上扎开了一道口子取了它的一些血液。在那个过程中,龙蛊在痛苦的挣扎,只是老婆婆的手上如同有着一种不可抗拒的 力量,不管它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老婆婆的掌控。小黑布耍流氓一样的在我耳边大吼大叫,它强烈要求要跟那个龙蛊来一次亲密的接触,我知道它想做什么,所以再把龙蛊从老婆婆的手中接过来的手,就拿着小黑布裹在 了它的身上。龙蛊已经失去了抗争的力量,今天这个日子本身就是它最虚弱的时候,又先后被郑无邪的白色线香跟老婆婆那个古怪的大圆不断削弱,到现在已经彻底沦为了砧板上的鱼 肉,只能任凭小黑布去宰割。被小黑布包裹着,龙蛊的身体又片刻的僵硬,随后就立刻软化了下来。它的灵魂被小黑布卷走了,剩下的这个身体之保持着一些身体上的本能反应,比如依然能够悬空, 但是却没了能支配它身体的意识。 郑无邪带着一脸的贱笑,从我的手里将那个龙蛊抢了过去,然后好像生怕我不愿意给他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小布袋将其装了起来。龙蛊那么大的,而淡黄色的小布袋却只是比手掌大那么一点点,可是龙蛊就是这样被塞进去了,小布袋看上去却连一点点的臌胀都没有。这让我想起了一种理论上存在的 力量,芥子纳须弥。芥子纳须弥所说的是一种关于空间上的力量,跟佛家所言的一沙一世界一叶一乾坤有异曲同工之妙。芥子是无限小,而须弥是无限大,芥子纳须弥便是无限小的空间之中 ,蕴含着一个无比巨大的世界。同样的,在很久以前,我对这些说法一直都心存怀疑,但是了解的越多就会发现自己以前的怀疑是多么无知,那被认为不可能存在的空间折叠从上次去埃及,我就已经领略了它的存在,那被认为只是神话杜撰出来的阴曹地府,半步多等地方,我也亲眼的见识过了,除了这些之外还有无数根本就无法用所谓正确的科学去解释的东西,都在 我身边或者在我身上不断的发生,所以现在对这些东西,我已经能够保持足够多的镇定。人说所谓什么不可能存在,只是因为没有见识过根本不了解。而真正能懂的人,又不屑于去给别人解释那么多,因为他们的心思全都放在探索更多的不可能之上,这也就 造成了懂者愈懂而不懂的人越看越模糊结果,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懂得这些的人就跟不懂的分成了两个世界。 解决了这些事情,这个无名峡谷对我们来说就已经失去了它存在的价值。所以我们不再又什么舍不得有什么留恋,直接扭头就离开了这个地方。出去时候,山谷的风景依然很美,这次的美相比于之前进来的时候,给人的感觉仿佛是少了一份幽寂,多了一些蓬勃向上的生机。之前的无名峡谷,实在是有些太过于压 抑了。那个如同碉堡般的竹楼里,苗疆的汉子们依然没有清醒。他们已经睡了一中午,到现在已经临近了下午,太阳眼看着就要垂到西边的山头上面去了。而郑无邪说,就算是 他们的身体素质再好,碰到了那样连尸体都能给震住的迷香,最起码还得睡到明天中午才能醒过来。 一路走出了峡谷,到了那个能去白苗苗寨葫芦山谷的小路上,我们跟老婆婆就在这里分别。 老婆婆怜爱的摸着趴在范存虎背上的小丫的脸,她仔细端详了很久,看的小丫有些奇怪。“奶奶,你的手好凉啊,你生病了吗?小丫给你暖暖。”小丫头用自己的小手盖在了老婆婆的手背上,想用她那红扑扑的小脸蛋跟小手,帮自己的奶奶把手暖热。可是这个 小丫头并不知道,她这小小的身体已经无法暖热自己奶奶的身体了,心脏不跳,血液不流,一切都在变凉,就算有局部热起来,那热量也会很快就散去。 “奶奶没事,丫头你困吗?困了就闭着眼睛睡一会。”老婆婆慈爱的对小丫头说着,手依然放在小丫头的脸上,好像永远都摸不够一般。 “我怕睡醒来就看不到奶奶了。”小丫好像能感觉到什么,她的眼睛顿时就红了,可爱的眼睛里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断的低落让范存虎的肩膀很快湿了一大片。“怎么会呢,奶奶答应过你,会一直陪着你的,你忘记了吗?”老婆婆笑着,在小丫头的鼻子上轻轻一刮,又捏了捏。她从自己的脖子上把一枚被红绳子穿着,异常圆润没 有半点棱角的石钱挂在了小丫的脖子上,“你看,只要带着这个石钱,奶奶就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可我还是怕再也看不到奶奶了!”小丫抽泣着,她紧紧抓着老婆婆的手。 “丫头都是大孩子了,不哭,不哭……”老婆婆说着,在小丫头的额头轻轻亲了一下,小丫头抽泣的声音慢慢变小,然后趴在范存虎的背上瞌睡了过去。“她就交给你了,记着你在玄黄契约上立下的誓。”老婆婆这时候的声音才出现了一些悲戚,但是她的身体已经死了,根本就流不出眼泪来,否则这个时候的老婆婆一定会 老泪纵横吧。 “老人家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我很郑重的对着老婆婆点头,就算是没有那一份玄黄契约,这个小丫头我也会让她快快乐乐的长大。“记得,一定不要让她跟巫接触!要是有巫寻她,但凡发现,立刻下死手……万一,我是说万一……要是将来丫头身上出了什么你解决不了的问题,去你们上次找到我的那 个地方,瀑布旁边最大的那块巨石后面有个山洞,我会在里面留些东西……” “好,我知道了。”我点了点头。 “你们离开这里吧,不然等那苗寨的人发现这边的异常,你们就走不了了,出去之后,多多提防一切能喝蛊打交道的人,他们会循着指示找你!走吧!”老婆婆摆手。 “老人家,您……要不我们送送你吧……”我对老婆婆说道。“不碍事,老身还能撑一段时间,快走!趁着天黑之前,能离开这里多远是多远。”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一口世俗浊气 老婆婆慢慢摇着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中,看上去她走的比不快,但是那么长的一段路,在她的脚下好像缩短了好几倍一样,只是几步就走完了一大段路。“走吧。”我们对视了一眼,背包中都是鼓鼓的,装满了补给。这次出山路径很明确,不用转来转去的寻找什么,赵七九在前一天晚上已经大体给我们说过了从这里出山的 路径,所以也已经不用再来回的走太多冤枉路。越朝着山外走,人就感觉越是轻松。第四天,在一个山头上远远眺望了一眼风树谷他们的那个小寨子,当时我们从梧桐寨走的匆忙,没有顾得上风树谷跟风树木他们,也 不知道他们一行是不是已经安然回到了他们的小寨之中。说起来,我对他们心里还存着些愧疚。要是他们在梧桐寨里出了什么事情,那根我们也有很大的干系。 那个小寨子看上去依然祥和,默默祈祷了一番,我们继续朝着山外走去。 在山里跑了这么久,我也已经习惯了走山路的感觉,等走出大山,呼吸道山外那略显浑浊的空气,重新行走在平坦道路上的时候,我还有些略显不适应。小丫这些天一直都在睡觉,只是在第三天的时候她好像在睡梦中梦到了什么,留了很长时间的眼泪。本来是很担心这个小丫头,但是她就算是这么长时间不吃饭不喝水, 身体的机能都一直十分正常,所以也只能由范存虎背着这个小丫头一直走。范存虎说,小丫头是进入了龟息的状态,有些类似于医学上所说的假死。在这其间,她身体的各项消耗都处于一种极低的状态下,就算是这样持续一个月的时间,都不会 有太大问题。这应该是老婆婆有意而为之吧!看了看依然在熟睡的小丫头,我有些不知道等她醒了之后,该怎么去告诉他老婆婆已经离世的消失,这一刻我忽然有一种她永远都这样睡 下去别再醒来的想法,因为她醒来之后将要面对的现实,对她幼小心灵来说实在太过残忍。怕什么来什么,才刚刚到了一个小镇子里面,趴在范存虎背上的小丫头就扑闪着自己的眼睛醒了过来。她先是抬头看了我们一行人,又将自己的头紧紧贴在范存虎的背上 ,十分沉默。我跟郑无邪四目相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就算是郑无邪这个内心了十分冷漠的家伙,在这种时候目光中也流露除了很多不忍之色。面对这样一个单纯可爱的小丫头, 哪怕是再冰冷再坚硬如石的心,也会很快柔软下来吧。“小丫知道奶奶走了,她还来梦里小丫了呢!她让小丫不能哭,说她一直都守在小丫的身边看着小丫……”小丫头仿佛是一刻水晶心,她看出了我们的为难,自己把这个很难 面对的问题提了出来,一边说着,她的眼泪就再次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断流淌。 我看的心里不好受,想帮这个小丫头擦掉眼泪,小丫头却躲开了。“小丫的眼泪要自己擦。”说着,她用自己那粉红色的袖子在自己的眼睛上不断的擦拭。我们出来的时候造型不是那么合群,主要的问题出在了我跟范存虎的身上。他背着穿着粉红色汉服的小丫头,黑色的朴刀包裹着粗布挂在腰上,而我手里着比我快高处了 一头的降魔杵,更是引来了很多人的侧目。 越靠近大山的地方,民风就越发淳朴,所以很快就有人去镇子上的派出所中反应了我们这奇怪的一行人,于是我们就被请进局子里面喝茶了。公安同志很严肃,他追问我们的来历,并且追问小丫是怎么回事,看着我们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着一群人贩子。也无怪会这样,在这个年代同样是人贩子猖獗的时候,每户人家对自家的孩子都看得非常紧,孩子自己跑出去玩就再也没能回家的案例屡见不鲜。反倒是对我带着的八宝降魔杵,这些公安同志并不怎么上心,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我们被分开询问,连小丫头跟我们隔离开了,在派出所的办公室里,一个女公安给小丫头到了热水,告诉她什么都不用怕一切都有阿姨能给她做主,并且询问我们跟丫头 她家里都有些什么人。闰土则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没有受委屈就好。把地花的力量撤回来我松了口气,在渭城跟长安见了太多这局子里的黑幕,所以总有些习惯性的不信任。 “公安同志,我的身份证你们也看了,我就长得那么像坏人?”迎着那两个公安依然是怀疑跟不信任的目光,我只能报之以苦笑。“坏人可不会把这坏人这两个字刻在脸上!我党有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劝你最好老实说清楚,那个两个小孩子究竟是为什么跟你们在一起!”一个老公安面容看 上去和善,但是性情却很火爆,直接就认定了我们是无恶不作的大坏蛋。“我不都说了么,两个孩子都是山里长辈托付的,让带着孩子出来生活,他们不想让自家孩子困守在大山里面一辈子。”我只能再次苦笑,这个原因已经解释了不下五遍了 。当!老公安将手里的搪瓷被子狠狠蹲在了桌子上,他正要开口继续‘审问’,屋子的门却被另一个老公安推开。他朝着问我话的老公安招了招手,把他喊了出去,只留下那个 一直都在做笔录的年轻公安好奇的看着我。 “同志,我看着很像坏人吗?”左右无趣,我朝着那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公安问了一句,这小伙子那好奇的目光就立刻变得极其警惕。 “老实坐好,不问你别说话!” 我被噎了一下,讪讪闭嘴。人家的态度早就已经告诉了我答案,不过我宁可相信他是因为我这要比他帅了很多的容貌,所以才会用这种严肃的神态来发泄心中不满的。 “叔,有发现?”老公安再次推门进来,年轻的公安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问道。老公安朝着他摆了摆手,有扭头看着我说道:“没看出来关系还挺硬,出去吧,你的朋友在外头等你!不过小伙子,我可告诉你,千万不要做违法乱纪的事情,要多多考虑 怎么报效我们的祖国,将来可就指望你们了。”这是一个对华夏这个国度无比热忱的老人,从他在这种时候还不忘记谆谆教诲的姿态,就能看的出来。我笑着称是,心里却是一团雾水,不知道这位老公安说的关系硬是 什么意思。等我从小屋子里面出来的时候,范存虎郑无邪他们已经等在了外面,他如同是在丢一个马上要爆炸的炸弹一样,将八宝降魔杵迅速丢在了我的手里。我接过它,才发现这 东西变得十分不安,跟我接触在一起的时候才忽然安宁了下来。 “怎么回事?”郑无邪小声问我,“怎么忽然就把我们放了?” “我也不清楚。”摇了摇头,刚刚一瞬间,我还以为是郑无邪的手笔,现在看来却跟我的猜想有很大的出入。“小心点,事出反常必有妖。” “阿姨再见,叔叔再见。”我们除了派出所的大门,小丫头还很有礼貌的朝着那个刚刚询问她的女公安跟男公安挥手作别,那两人也笑着说了声再见。 一个年轻的男人等在外面,看到我们出来,他熄灭了手里的烟头迎了过来。郑无邪跟这人好像认识,他指着年轻男人,好像是在搜索着自己的记忆,“你是……?”“无邪哥,我是雷仁辉,雷仁耀是我堂哥,我们以前见过面。”年轻人很热情的朝我们把烟递了过来,“大伯跟一些长辈都在这附近,刚刚在街上看到了你们,还没来得急打 招呼你们就……嘿嘿……” “不妨事,你把我们捞出来的?”郑无邪摆了摆手,就着雷仁辉的火柴把烟点了起来,雷仁辉姿态做的很低,他又赶紧给我点上。 “嗨,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啊,我赶紧去告诉了我大伯,他想的办法。”雷仁辉急忙摇头,说道:“大伯让我过来接你们过去,仁耀哥也在那边。” “走吧,把烟灭了,有孩子。”郑无邪捻灭了手里的烟,结果我递给他的小丫头抱进了车厢里面。把降魔杵在车厢中斜放好,我也钻了进去。 “雷伯伯,还有那么多的长辈,怎么也来这里了?外头发生什么事情了?”郑无邪问雷仁辉。 雷仁辉对此好像并不是很清楚,所以他的回答有些模糊,“大伯说来这边等什么呢,带着很多人救过来了,我是舔着脸凑数的……” “你比雷仁耀精明……”郑无邪淡淡笑着,一语双关。雷仁辉还是笑着,连道不敢。车在小镇街头的一处民宅门口停了下来,外面有好些人正在等着,而看待其中一张苍老的面孔,我不禁一怔。常青竹李候成,怎么他也来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事不关己的将起余波 李候成早就不再是那么一副邋遢的样子,他穿着一身古朴的长袍,而那一根苍翠欲滴的竹子,不管是在什么时候,都被他拿在手中,那根柱子对他来说至关重要,是跟性 命交修的东西。 “少爷!”看到我从车里下来,李候成有些激动的上前想要搀扶我,我摆了摆手。这么一个年轻的大小伙子,让一个老人搀扶实在是太不像话,就算他是家仆也不能这样。 “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让你在店里帮老吴么?”来苗疆之前,我让李候成留在古行里帮吴怀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他后来还说想带着自己的两个徒弟过去,我也都答允了。 “大少让我过来接应您的。”李候成赶紧回答道,他的声音总有些莫名的激动,“这边刚有消息传出去,大少就让我带人过来了。” “李老,这年轻人是?”刚刚跟李候成站在一起的中年男人在跟郑无邪说了两句话之后,转身过来有些诧异的打量着我。 “起桥,这是仁耀的父亲,雷叔叔。”郑无邪倒是抢先告诉了我这中年男人的身份。“雷叔叔。”我微笑着对雷仁耀的父亲说道,“我是仁耀的朋友,郑起桥,李老是家里一个远房长辈。”李候成在跟我说话的时候,声音压得很低,只有我们两个能听到,所 以此刻怎么解释都由得我了。但是我能感觉到,雷仁耀的父亲是不大相信的,但是李候成没有否认,他也不好再问什么。 小丫好奇的打量着面前谈笑自若的一群人,她被范存虎拉着,看不出有什么紧张的地方,好像对这样的情况已经司空见惯一般。 “噢,对对,我倒是听仁耀说过你,年轻人很不错,有活力!哈哈!”雷仁耀的父亲跟我说了两句场面话,便邀请李候成一起进屋里,说是等大家都到了,一起商议事情。 “算了算了,等有什么大事情你们通知我吧,我过来就是为了接人的。”李候成摇了摇头,轻轻扫视了一眼人群,说道:“先回去吧。” “我们一起。”郑无邪对我喊了一声,扭头对雷仁耀的父亲告了声罪,说道:“雷叔叔,我跟起桥一起,你们长辈谈事情,我们小辈在跟前始终不怎么好,嘿嘿。”“你这小子,年轻人应该有的上进心,你倒是一点都没有,不怕我跟你母亲那边告你的黑状么。”雷仁耀的父亲跟郑无邪打趣,从言语交谈之间来看,关系倒是十分熟稔, 这也从侧面证明了郑无邪他家跟雷家之间的亲密。 “嘿!那哪能啊,雷叔我们就先去了啊……对了,人辉,要不要一起过去聊聊,跟长辈们呆在一起不嫌拘束啊?”郑无邪已经准备和我们一起走了,又转身对着雷仁辉说道。 雷仁辉就笑,他好像是天生笑面,“无邪哥你们去吧,等会仁耀哥回来了,我会告诉他你们也回来了的,我留在这里给各位叔叔伯伯端个茶倒个水的,尽一份绵薄之力。” “走了!”郑无邪再转过身来的时候,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的表情。 李候成拄着自己的青竹走在前面,继续朝着小镇街头外面走去,有一个年轻人跟在他的身边,不时扭头朝我投来十分好奇的目光。 “怎么,还有什么故事不成?”我挑着眼角跟郑无邪小声交谈。“嘿,家里人多了,家族大了,那种争宠的破事自然就多了不是?只是人妖的这个小堂弟,火候还差得远了,让他走他不走,迟早会被玩的尸骨无存。”提到那个雷仁辉, 郑无邪语气中就更加不掩饰自己对其的不屑。 “你不是说他比人妖要精明么,照这么说人妖的下场不是更惨。”这是刚刚郑无邪在车上对雷仁辉说的,他当时说的很认真,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是啊,他要比人妖那家伙精明,可是他没有人妖聪明。精明的人都喜欢自作聪明,自作聪明的后果可都会很要命。”郑无邪说了一段很拗口但是却并不难懂的话,我只能摇了摇头。从刚刚看到雷仁辉一直到刚才我们离开,在这个时间段里雷仁辉的表现的确是很缺少一种大局观,或者说是形势不够磅礴不懂得放手,这就是郑无邪为什么说 他精明却不聪明的原因。 聪明人都懂得取舍,会在合适的时间去说合适的话做合适的事,而雷仁辉从我们见面开始就在很多微小的细节上屡屡犯错。李候成他们在小镇大街尽头的这个村子中租了一处空置的屋子,等我们推门进去的时候,在院子里有七八个男人都站了起来,他们的眼神有过一瞬间的锐利,等看到是自 己人之后,立刻就锋芒内敛对李候成喊了一声李老。 这群人中有个年纪比较大的,看着应该跟父亲差不多年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试探着朝着喊了一声少爷,但是那声音已经很小,几乎都是弱不可闻。 “嗯?”看着这个男人的面孔,我有一瞬间的失神,很熟悉。眯着眼睛想了几秒,那些在九尸迎宾格局中,看到的那一幕虚幻的过去从我眼前迅速闪过。在那个虚幻的时间维度中,就在我遭遇到危险的最重要关头,桃花婆婆带着四个穿着玄衣的男人赶来了,其中有一个男人直接用金钱镖伤了那个鹰钩鼻子的外国人,他的 金钱镖能在空中以一化三,令人防不胜防。当时那张面孔,跟现在这个男人的面孔何其相似。 “当年那个外国人,你们最后把他杀了么?”我走上前,站在这个男人的面前小声问了一句。 “啊?!”男人失声,又迅速将自己的声音压了下去,“杀了,我们追了他三天三夜……少爷您……记起来了?”“杀了就好,做的不错。”我没有回答男人的问题,只是自言自语的般的感叹了两句。在这一刻,我忽然发现自己是一个喜欢记仇的小心眼男人,在听到那个家伙已经死了 之后,我的心情有种莫名的舒畅。“父亲让你来究竟是做什么?怕不只是单纯的想要接我这一个目的吧?对了,我身上的那个玩意已经被清理掉了。”刚开始我还带着些质问的语气,但是李候成那充满关切 的眼神,最终还是让我没办法硬着声音说话,所以只能语气柔和的解释了一句。李候成眼里的担忧随着我的一句话消失不见,他说道:“这次蜀中弄出的动静很大,大少从那些消息里面早就推测出了蜀中人入世已经不可阻挡,所以让我过来看看情况, 到时候面对这场风波也好有个具体的决策。”是不可阻挡,那些人已经基本统一战线了,接下来就是这蜀中势力跟华夏真正意义上融合接轨的时候,他们没有把握外面这各个势力对他们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毕竟他们困守蜀中这十万大山之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华夏其余的势力对他们进行的封锁,让他们根本就出不来。而山外面的这些大大小小的势力跟家族,同样不清楚蜀中人再入世究竟是打算怎么做,所以现在大家都在防范,可能会在不断的相互试探中,寻找一个和平相处的共同点。只是可以预见的是,接下来以这十万大山外面为核心,将 会爆发一次次不会出现在平常人眼中的争斗,而现在,这些各个势力都来了很有重量的人物,在周边坐镇形成最后一道象征意义跟实际意义并存的封锁圈子。 “我离开这段时间,长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我说的是长安,实际问的是古行跟翡翠会所,李候成也知道我问的是什么,他却仿佛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难道有什么麻烦不成?”看着他吞吞吐吐,我的眉头皱了起来,只是一个多月而已,难道长安那边还能出什么岔子不成,要真是这样,恐怕我得重新衡量他们所有 人的能力了。 “不是……怎么说,发展的有些太快了吧,长安现在一大半的古玩交易,都是被咱们控制了。”“嗯?这么夸张,怎么回事?”李候成的话让我吃了一惊,郑无邪更是猛地抬头不可思议的盯着我,要真是如李候成所说的,那现在的郑氏已经可以说是在长安城里抢钱了 。 李候成还没说话,有人在外头敲门,是守在院里的‘家里人’。 “李……少爷,有个说是您朋友的人在外面找你,放不放进来?”男人刚开始习惯性的想要请示李候成,又硬邦邦改了称呼,看来这应该是被叮咛过了。 “谁啊?雷仁耀?”我心想着雷仁耀的速度还真是够快的,我们前脚才过来,他倒是后脚就到了,这效率这速度,简直就是飞呢。 “不是,他说他叫郑屏。”年轻男人对我说道。 “真是狗鼻子。”郑无邪的脸上立刻就笑开了花,他直接对年轻男人说道:“让他进来吧。” 只是他被直接无视了,我家的人当然不可能去听一个外人的话,尤其是我还在这里的时候。 “请他进来。”我开始享受这种主事的感觉,古人说的话果然很有道理,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第二百九十七章 山外的事 郑屏进来的时候,我跟郑无邪看到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不管是肤色还是五官上的变化,面对着我们的都完全是一个陌生的男人,看不到半点熟悉的气息。不过他并没有刻意去改变自己说话的声音,所以从他开口说话的语气中我还是听到了熟悉的感觉。看着郑屏这章脸,我忍不住啧啧称奇。虽然在之前已经见识过一次郑屏 这出神入化的易容之术,现在再见到还是令人觉得叹为观止。神乎其技也不过如此吧。 “李老!”郑屏竟然认识李候成,他先跟李候成打了个招呼,才对我跟郑无邪点了点头,然后便自顾自的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俨然是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了。“你小子一向是无利不起早,别拐弯抹角了,说吧,你来这里干什么?”郑无邪对郑屏十分了解。而对于郑屏能在我们刚刚出来,便得到了消息这件事情,他亦是表现的不 怎么吃惊。 郑氏十七房,也就是郑屏背后的家族,他们的专长就在这情报工作上,有点相当于现在华夏某些特殊工作类部门,自然是有自己那不可小觑的手段。郑屏施施然一笑,“菊未然。”仅仅只是这三个字,边让本身目光有些懒散的郑无邪瞬间打起了精神,郑屏接着说道:“菊未然在从山里出来的第七天,跟他的两个仆从消失 在邺城,去向疑似是下面。”郑屏指了指地面,他说的下面是指的那阴曹地府。 “啧啧,不愧是在下面都挂了职的,说下去也就下去了。”郑无邪现实咂着嘴感叹了两声,又对郑屏说道:“再具体点,这点东西不够,想让我付出代价拿出点干货。” “酆都跟泰安的两个庙塌了。” “什么?!”郑无邪顿时失声,他站了起来,看着郑屏神色一阵阵的阴晴不定。“消息没错吧!” 郑屏没有回答,他只是笑着看郑无邪,郑无邪沉默了半天,说道:“你想要什么?”“我要一具阴时阴刻出生的,最起码二百年以上的死尸。”郑屏神色恢复了严肃,拿出跟郑无邪谈判的架势,正如郑无邪了解他一样,他对郑无邪也很了解,这是做好了郑 无邪砍价的准备。 但是郑无邪这次却十分大度,他直接一挥手,说道:“行!弄到了我给你送你家里去,不过你的目的呢?阴时阴刻的死尸可是大凶的东西,你最好把目的告诉我。”“大家讨生活都不容易,地面上的东西做的差不多了,往下拓展拓展业务。”郑屏敲着桌子说道:“别用这种表情看我,这肯定不是我的意思,家里的老头子们有这个想法。 ” “你们在说什么?”两人的对话听得我云里雾里,不清楚他们在打什么机锋,但是丰都跟泰安这两个地方的大名,我却是如雷贯耳。华夏有三处地方,被誉为能贯通阴阳的所在,是阴间入阳世的门户也是阳世下阴间的通路,而在三个地方又是整个华夏阴气最重的地方,所以被人们冠之以一个统一的名 号——鬼都!这三处地方,酆都在山城,相传是道家阴府最高统治者酆都大帝诞生的地方。邯郸是曾经的燕赵都城,城内有一座邯郸山,据说原本就是阴府很重要的构成部分。而泰安地处海右,这个地方之所以变成鬼都,是因为它同样诞生过一位有鼎鼎大名的人物——泰山王,是阴府十大阎罗之一。从古至今,都流传着一个说法,上有长安,下有泰 安,泰安是名副其实的人间鬼蜮。“酆都跟泰安,有两座埋在地下的阴庙,在那两个地方能看出底下的很多事情。两个庙塌了,肯定是地府发生了大动荡,这对别人影响可能不是很大,但是……吃死人饭的……哼哼。”郑无邪的笑声很怪,但是我能理解他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会这样震惊,而坐在那里的李候成听到之后却波澜不惊。郑无邪他们十三房,就是吃死人饭的, 后来他还告诉我过,十三房左右着晋西的明器交易,并且对晋东也有很强的影响力,如果地府发生了变化,势必会牵连到他们家。 房门又被敲响,还是之前那个男人推开了房门,他告诉我说又有一个人找来了,是雷仁耀。 “有没有后门?”郑屏问了一句,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从后门离开了,他不想跟雷仁耀碰面,并且还叮嘱我们不要让雷仁耀知道他还在蜀中的消息。搞情报工作的都是这幅德行。对此我也委实无奈,或许郑屏这样做不仅仅只是因为要保持一种那个神秘性,可能他是还有别的图谋吧。不过郑屏走之前,告诉我说让我有 时间去一趟‘家里’,他塞给了我一个地址,说是‘家里’的老家伙们想要见见我。雷仁耀来了,再见到我的时候他啧啧称奇,说怎么都没想到我背后竟然还有李老这样的人物,并且不断追问我是不是某个世家门阀里走出来的弟子,我只是笑着回答说我 只是个做生意的人而已。至于李候成,在他的眼里是认为这是来给我撑腰的某个长辈,对此我同样没有解释。郑无邪之前在大山里的时候,就告诫我过,对雷仁耀不能提及郑氏十八房的存在,所以在外人的眼里,可能存在的郑姓势力永远都是一个个分割开的,况且事实上,现在 的十八房似乎之间也并无往来,就算有也是以一种敌对的方式出现。 “别再八卦了,要我说,你还是多担心一些自己家里的问题吧,你那个小堂弟看着可不怎么安分,别最后被人给弄死了拖出去喂狗。”郑无邪半真半假的对雷仁耀提醒。“我们家里可是一片友爱,你的想法太龌龊,听你说话真是都玷污了我的耳朵。我的小堂弟有一颗努力上进的心,我这做堂哥的自然得多多扶持跟照顾了,兄弟阖墙那种事 情在我们之间肯定不会出现。”雷仁耀眨了眨眼睛,啪地一声讲自己手里一把新的折扇打开,扇面上用一手漂亮魏碑体写了四个大字——纯洁好人。这话里有第二层意思,充分表明了雷仁耀对雷仁辉的不屑,正如同郑无邪说的,雷仁辉是要比雷仁耀精明,但是论起智慧他要比雷仁耀差远了,战略眼光根本就不再一个 等级上。有人拜访李候成,应该是某个世家的人,李候成出去迎接。带着刀的范存虎引起了在院里那些家伙的注意,被邀请出去‘切磋’,小丫头也跟了出去,正好看看图一乐子,屋 里剩下了我们三个外加一个小闰土,雷仁耀说话就开始放荡起来。“怎么样,今晚上出去玩玩?我给你说,蜀中这里的妞要辣够辣,要甜够甜,尤其是做事时候的声音,销魂啊……”雷仁耀说着,很猪哥的擦了擦嘴角又留下来的口水,现在 的他看上去简直就是一个行为放荡扶不上墙被美好生活腐蚀了的世家公子,在大山里面展露出来的锋芒从现在根本就看不出分毫半点。 “要是被你老子知道了,他肯定打断你的第三条腿。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找个媳妇赶紧造个小人让你老子当大爷,整天就把子孙浪费在那些风流坊里……”听着郑无邪的调笑,雷仁耀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太自然,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如鲠在喉一样。他噎了半天,支支吾吾地说道:“那个什么,七月二十一号,来参加我的婚礼吧。 ” “噗~”郑无邪刚刚喝进嘴里的茶顿时喷了出去,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雷仁耀,说道:“人妖你什么时候学会开玩笑了?……这……不是真的吧。” “是不是真的,你到时候来就知道了,请柬会送到你家里的。妈蛋,想想就来气,我老子这次太霸道了,一点都不尊重我的意思!” “你老子想当大爷想疯了,霸道点都能理解。不过那是谁家的闺女要跳进你这个坑里了?”郑无邪平复了心情,优哉游哉的有端着茶杯凑在嘴边稀溜溜的喝着。“仝家的女人,仝媚晴。”雷仁耀一脸愁苦,似乎那个将要跟他结婚的女人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而郑无邪很配合的,刚喝进嘴里的茶又一次差点喷了出来,这次是没有喷 出来,被郑无邪忍着硬生生咽了下去,滚烫的茶水也真是难为他了,看着这孩子脸色瞬间通红不停咳嗽的可怜样子,我都觉得有些不忍心再看。 “仝媚晴,仝老三的亲姐姐!哈哈,人妖你有福了,有福了有福了。”郑无邪疯狂的大笑。“滚你的蛋。”雷仁耀怒了。郑无邪一边笑着一边对我说道:“起桥你是不知道,仝媚晴可是仝家大名鼎鼎的一个女人,自幼修炼一种媚术,据说举手投足之间就能把一个男人变成她的裙下之臣,人妖这次可真是赚大发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该回去了 “媚术……”我瞬间明白了过来。修习媚术,可能并不需要女人去跟什么男人接触,同时我也相信雷家娶媳妇会娶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哪怕这个女人背后是一方大势力, 雷家也丢不起这个人。但是对于男人来说,自家媳妇修习媚术,这个名声说出去可真是不怎么好听! 很简单的一个例子,有女人修习媚术,男人能三五成群很贱的去看甚至轮流发生点也什么不足为虑,但是当那个女人变成自家媳妇的时候……感叹了一番自己这悲喜无常的命运,雷仁耀便开始前前后后的打探我们在白苗寨子里所遇到的情况。我跟郑无邪十分默契的统一了口径,大山深处好山好水好风光,有一群好客的苗人盛情请我们看了很多节目并且带着我们游山玩水,快活的不亦乐乎。至于蛊王是什么?长什么样子?这玩意鬼才知道,并且我很认真的告诉雷仁耀,要是我 们真的见到了蛊王的样子,那么现在他如果相见我们就得去阴曹地府找了。 雷仁耀想了想,大概觉得我说的十分在理。那蛊王毕竟是白苗的心肝宝贝,谁若是想动一动那个东西就一定是白苗的死敌,就我们几个人没道理能真正对蛊王做些什么。想通了,大家的谈话就再次变得愉快了起来,在这样欢快的气氛中,我就让人弄了一桌子酒菜大家喝点小酒吃着聊,蜀中的酸菜鱼十分有名,来这里一趟要是不尝一尝正 宗的酸菜鱼,那简直就是对自己味蕾的犯罪。于是大家喝酒慢慢就喝的多了,面红耳赤的开始嚷嚷。雷仁耀很亲切的跟闰土说话,闰土却闷不吭声,至于小丫头更是一问三不知,于是雷仁耀又再次把目标放在了我跟 郑无邪的身上,他还赞叹了一番我靠在旁边的八宝降魔杵,并且旁敲侧击的问我那个降魔杵的来历。我告诉他闰土跟小丫头都是山里人家托付给我们带出来的,至于那个降魔杵,刚出山的时候碰到了一个穷困潦倒的游方和尚,蜀中人无情无义快让和尚给饿死了,最后碰 到我们给和尚弄了一锅狗肉,就让他心甘情愿的把这个八宝降魔杵当做饭钱付给了我们。 慢慢的大家都醉了,雷仁耀一走三摇的离开,等我们把他送出去关了门,我跟郑无邪便相视一笑,从彼此的眼睛里哪里能看到半点酒醉之后的糊涂样。“就你这演技,得一个小金人都是屈才了。”郑无邪笑着跟我墨迹了两句,看天色已经不早,我又喊了李候成跟沈傲大家凑了四个人凑了一桌打几圈麻将。沈傲,就是那个 一手暗器出神入化的家伙。半夜,在我的屋里,八宝降魔杵很不安分的开始不停地动来动去让我连觉都睡不好,我很恼火的骂了两句却没什么大用。小黑布自从吸了那个龙蛊的魂之后就真的变成了 一块破布,它再也不见嚷嚷,当我把它盖在降魔杵上的时候就跟一块破布没什么两样。“我给你跪了,咱能不能安静点让我睡一觉!”八宝降魔杵一直都是嗡嗡的响,本来我把它靠在墙上,它这个时候已经自己跑到了房间的正中央。从它的身上散发出来的完 全是一种邪气,哪里有半点佛门宝贝的样子。要不是当时在虚幻世界中出现的那个地藏菩萨,我现在真的都想拿着板凳狠狠在它的头上拍一下。八宝降魔杵散发出来的魔气越来越重,甚至在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它竟然已经在影响着我的思维意识,不断的在激发潜藏在我心中的阴暗面。这让我大惊失色,赶紧调动了地花的力量护住心神,只是降魔杵真的是很凶悍,就算是地花在这个时候也不断被他腐蚀着,我几乎是‘亲眼’看到有几朵花瓣从地花上的花朵上凋零飘落。要是加上之前签订玄黄契约的那次,这已经是第二次地花收到损伤了,这跟我想象之中的地花圆满便无所不能的情况简直是天差地远。地花开满在佛门是成就菩萨果位?我心说这菩萨还 真是够弱的。八宝降魔杵闹腾的越来越厉害,我正在想着是不是要从屋里退出去暂时躲避一下,一个黑脸和尚的影子已经出现在了八宝降魔杵的旁边,这绝壁就是当时我在环境中看到 的那个地藏菩萨,只不过变成了非洲人种而已!地藏的魔性!我心里忽然涌出了这种想法。这个大和尚一身魔气,根本就跟当时在虚幻世界中看到的那一尊地藏天差地远,那时候的地藏身上内敛着无尽的佛性,十分恢 弘。再联想到总是到了晚上这八宝降魔杵就不安稳,白天却好端端不怎么闹腾,我越发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夜晚是负面能量最盛的时候,阳气下沉阴气升腾,不但不会压制八 宝降魔杵上的魔性,反而会不断的让这种魔性变得更加强盛。幸好也不光是我一个对八宝降魔杵不满了,我放在桌子上的背包也忽然散出了幽华,被我装在里面的那一面锈迹斑斑的镜子在这种幽光之中从我的背包里渗了出来,是的 ,是渗了出来,我看的没错。从虚幻到真实,并没有对我的背包造成破坏。 小小的一面镜子竟然也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它的镜面此刻锈迹全消,光滑无比,清晰的把它面前的一切都照在里面,包括站在床边只穿着四角内裤的我。镜子在不断的变大,长成了和降魔杵一样的大小,七级石阶托着一面镜子挡在了非洲地藏菩萨面前,无尽的幽光开始回旋,变成了一个能吞掉一切的漩涡,孽镜台前无好 人七个大字又出现在了镜子上,跟漩涡一起散发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硬是把蔓延在屋里的所有魔性凝聚在一起重新逼进了八宝降魔杵的那一只地藏眼之中。我亲眼看着非洲的地藏菩萨完成了一次人种之间的完美转变,他的皮肤变得微微泛黄,只是相比于在幻境之中的样子,少了许多佛性,连他后脑勺上的那一只眼睛,都是 闭在一起并没有睁开。其实此刻出现在面前的这个,不像是一尊佛,它更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 地藏菩萨带着他白色的头冠,很有范的站在七级台阶下面,朝着七级石阶上的镜子点了点头,影子变得虚幻跟八宝降魔杵融合在了一起。帮当!降魔杵倒在了地上,跟地板接触发出清脆的鸣声,屋子里面变得安静了下来。孽镜台也收了光芒,变成一面巴掌大的镜面掉在了地上,那声音就像是一个土疙瘩, 发出的声音很沉闷。这两个东西都是大爷!我委实觉得无奈,只能穿着裤衩把降魔杵又靠在墙上,把小镜子装回了背包赶紧缩回了被窝补觉。这也是亏得蜀中的气温比较高,要是在长安或者 渭城,这个春寒料峭的季节只挂一丝一定很冷。这个夜晚才是离开长安之后,睡得最舒服的一个晚上,没有什么心理上的压力,虽然床是有些硬,但是比在大山里那动不动就天为被地为床方式的睡眠,这简直就是一种 极致的享受。生物钟早早让我睁开了眼睛,院里一群男人在用各自的方式锻炼,范存虎在不断的练习矫正着自己出刀的手法跟方向,有两个男人站在他的旁边神情严肃的看着,有一个 在不断的指导并且不是拿着自己那银光闪闪的刀片给他掩饰比划。李候成一大早就要出门,沈傲陪着他一起,他跟我说各家的人要在一起谈事情,问我去不去,我拒绝了。从父亲的一些做法来看,他并不希望我过早的出现在阳光之下,并且这次李候成来蜀中,都是一另一种身份过来的,除了郑无邪跟郑屏之外,没有人知道李候成究竟是出自于何处。父亲又自己的考量,而且我现在也不想跟那些世家的 人搅和在一起。从这次蜀中之行中,我算是看出来了很多的东西,这世家门阀之间的关系就是一个烂泥潭,只要一脚踩进去,想要再拔出来那绝对是要比登天还难!而且千丝万缕的,将 会面临无穷无尽的麻烦。正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把握好一个清晨就把握好了一天,所以我在一连串先是不解再是惊讶之后便是震惊的目光中,十分骚包的一口气打了三遍长生拳,并且还将地花 的力量融入其中影响周围的所有。我把这一日之计的早晨把握完了之后,立马滚回自己屋里继续去睡回笼觉,这一睡下去各种香甜,一直到中午才醒过来。李候成还没有回来,我给他带来的这些家里人交代了一声,便直接带着范存虎他们奔向了锦官城,这边事情已经处理完了,也是时候回长安,至于接下来这蜀中会发生一些大事?这跟我有个屁的关系,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反正我又不是那个高个子,躲在人后心安理得的享受平安就好。别说我的这种想法没有志气,我的志气不在这个方向上,现在的我,开始在想关于长安城里的很多事情,答应了白蔷薇的那事,凤翠就在他们家,还有郑氏其他各房算计我的那些王八犊子,这场子得找回来,必须得找 回来!还有……李香兰……凤翠有了着落,让我没想到的是竟然在那不经意之前瞅到了凰翡的影子,这可是大事。还有我那小的时候,究竟都发生了什么?我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好奇宝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变成那个被好奇心杀死的猫? 第二百九十九章 回长安 带着孩子,行动不免就收到了很多限制。我们先赶到了蓉城,又从蓉城到了山城,这中间花在路上的时间就足足三天,当然,其中一天是带着小丫头在蓉城这个大名鼎鼎 的休闲胜地好好逛了逛,给丫头换了一身新衣服,不然总穿着一那么一身汉服,好看是好看了,但是走在路上不免总为人侧目。小丫头其实一直都没办法真的开心起来,她虽然竭力的想在我们面前变得高兴,但是眼睛里那一抹怎么也消散不掉的忧伤却根本就瞒不过我们的眼睛,这就让我更加觉得 心里有些沉甸甸的,跟郑无邪说话时候提到这个事情,便不免叹息。倒是范存虎,他好似是开了窍一般,竟然一概往日里的沉闷,一路上总是在想方设法的逗小丫头笑,对小丫头上心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的面部表情也丰富了不少,最 起码学会了扮鬼脸,学会了用各种各样怪异的表情跟声音去逗这个丫头。到了山城,范存虎带着丫头,郑无邪带着闰土拉着我,又花了一天的时间跑了一趟酆都。在酆都的一座无名小山里我们顺着一口被巨石遮盖的深井爬了下去,在下面看到 的是一个十分广阔的空间,空间很大,好像是一个小山头都被掏空了。在巨大的黑暗空间中,一座废墟堆在那里,里面露出了崩裂的硕大泥塑,赫然正是第十殿阎罗,酆都北阴大帝的造型。一个能让足足三个人站进去的裂缝从泥塑的头顶一 直贯穿到了他的脚下,让那看上去本身就十分严肃的面孔更多了几分狰狞。这里阴气很重,就算是我跟郑无邪站在这个地方,也有一种浑身都不舒坦的感觉。这并不是身体上的,而是活人从灵魂上对于另一个世界气息的一种排斥,反到是小闰土 ,他从到了这里之后就显得神采奕奕,似乎一点点不适应的感觉都没有。体内生死天生平衡,半人半鬼。我忽然想起了周老二,如果是他在这里,不晓得又是一种怎样的情况?记得当时周老二帮我追查南柯一梦的消息,就强行抽取出了自身的 一缕鬼气,结果暴露在太阳下面的时候,被那至阳至刚的阳光给刺激的爽翻了天。在周围探查了很久,也不知道郑无邪是在看什么。他最后用很多的木钉镶嵌在地上,又用银丝线把那些木钉按照一种规律连接了起来,最后独自站在那一个‘阵’的中央点燃 了一根十分粗壮,自由一个健壮之人胳膊粗细的白蜡。当那白蜡的火苗猛然扑上来的时候,时间都好像在倒退,那一堆倒塌的废墟在一阵轰隆声中竟然奇迹般的重新立了起来。小闰土看的惊呆了,他被面前这一幕震撼的说不 出话来,但我却知道,现在出现在我们眼睛里的这一幕幕不过是幻象罢了。郑无邪再用这种办法还原这一座阴庙坍塌的真相。但是当那一座引起缭绕的大殿刚刚恢复成原型的时候,那一根点在郑无邪面前的白蜡便开始疯狂的燃烧。它的火苗并没 有变大,但是蜡油消耗的速度却快了几百倍,仅仅只是几个呼吸之前,一整根白蜡就已经完全燃烧甚至都没有一点点蜡油残留下来。银丝线断了,打在地上的木钉全都被地面给挤压了出来,有好几根都直接变成了粉碎完全留在土里跟土壤混为了一起,等待它们的最终宿命,就是化成养料并且变成这些 泥土的一部分。郑无邪吐了一口血,血液刚从他的嘴里溢出来就已经变成了黑色,他的脸色很苍白,整个人的的气色都变得极差,他用袖子抹了抹那黑如墨汁却带着腥味的血,只是沉默的对我说了一声走吧。我不清楚他究竟是有没有探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只是郑无邪自己没说,我也就没有过问。我倒是始终坚信着,如果别人想要告诉你的话,那么就算是不问他也一定会告诉你。可若是别人不想说的,那么一定要坚持追问就算最后得到了结果也会在人与人之下种下某一根刺来,为这样一个可知可不知的东西而毁了一 段难得的珍贵友情,很不划算。“我没时间再跟你去长安了,我先直接去一趟泰安看看情况,然后从泰安回并州,这些事情恐怕家里还不知道。”郑无邪对酆都跟泰安这两处阴庙坍塌的事情重视到了一种 前所未有的高度,他甚至连一点点的时间都变得不敢耽搁。“你这样走行不行?要不就在山城将养几天,等身体完全恢复了好了再去。”郑无邪的脸色跟白纸一样一样的,看不到半点血色,就像是一个身患重病已经的病患,那苍白 的脸色才太阳阳光的照射下,好像是一个行走在光明下的尸体。“等不了了,我必须得加快速度!从这边直接飞去泉城,能剩下不少的时间。不要这么看我,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是阴气入体了,等办完了事情我正好回家调养一段时间。闰土你也不用管,我带他走,就当让他见见世面,还有,那个可怜丫头你一定得照顾好了,要是实在腾不出时间了就送去并州,我母亲在家里其实挺闲的,正好让 她帮着带。”“少说点损话死不了,要走赶紧滚蛋,小丫头我能照顾的好,要真说到照顾,我那里一大帮人呢!更何况就你们并州那天气,还是算了吧,一个好好的孩子送去就要被那里 的气候给毁了,赶紧滚赶紧滚!” 既然郑无邪这是一定得去,我也就不再留他,这对他来说是人命关天甚至涉及到了自己家将来何去何从的大事,确实是耽搁不得,我把他送到了机场。“这是地址,你抽时间也去我家里一趟,我琢磨着我母亲也该到见见你的时候了。至于郑屏他们家,你最好押后,等去过我们家之后再去他们家也不迟,那家的老头子情报 工作搞多了,为人很现实,还有些不讲规矩……诶,等你到了并州咱们在详谈也不迟,先走了。” 机场的广播已经提示登机,这时候已经是夜晚,从山城飞去泉城的最后一趟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不能再多说。郑无邪带着闰土连夜走了,看着他们两个那同样都有些消瘦的背影,我仿佛是看到了一头成年的孤狼在带着一头幼小的凶狼在四处闯荡,最终那一头幼狼只能踩着无数的 尸体变成另一只更加凶残更加强悍的孤狼。 我没有给长安这边打任何电话,所以当我带着小丫头跟范存虎回到长安,坐在紫桐别苑拿起电话告诉吴怀江溪他们我回来了的时候,这两人的表现各异。吴怀还好些,只是说话时候不免十分激动,而江溪在听到电话这边我的声音之后,沉默了半天,才冷冷的回应了一声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这让我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真是不清楚哪里惹到这位姑奶奶了,竟然莫名其妙的吃了这样一个挂落。当白马寺的暮鼓如约响起的时候,吴怀已经带着很厚的一沓资料还有账目匆匆赶了过来。他跟我说郑氏古行在新年之后的这段时间,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用十分友善的 方式跟诸多同行签署了古玩店的转让协议,用一个让大家都满意的价格一连接手了长安城里数家古玩行。说话嘛,当然要说的漂亮,至于其中的内幕是什么样子李候成老早就告诉了我,其实原则就是一条,我郑氏看上你的古玩店了,并且顺带着给你的店铺做了一个合情合理的价钱评估,现在我们把钱给你,你拿着钱回家养老去吧。至于说你不想卖?那么明天就会有一些眼光极其毒辣的高手去你的店里扫货,等吧你店里摆在柜台上的好东西搬光了,或者你舍不得把那些真正的好物件摆出来让他们买走的时候,那么要不了几天就会有媒体曝光你们这家古玩店黑了心,柜台上所摆出来的全部都是赝品竟无一真品,简直是丧尽天毫无人性为了利益完全抛弃了这个行当的最低操守,然后你这家店的名声也就臭了生意自然萧条无比,到那个时候郑氏的人会再次找上门去,用比之前一次低了好几倍的价钱收购你的这个店面。而那些被郑氏接手的铺子,地理位置不怎么好的自然是关门大吉,地理位置好的立马购买周边地皮进行扩建变成一间更大的古行,门口的牌子无一例外的会变成郑氏的牌匾。偌大的长安城,古玩界几乎都变成了郑氏的天下,现在还只有寥寥几家在苟延残喘。而郑氏的货源方面,有了周老二在背 后的支持自然无虑,不愁没有好东西。现在已经有好些原本古玩行的老板成了郑氏的坐堂大师,他们变成了郑氏的一份子,开始跟郑氏古行荣辱与共。当然,这对于郑氏来说自然是今年一个良好的开端,但是对于别人来说……他们怎么样,其实这关我屁事?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这本身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活好 自己的才是正经。而现在,吴怀带给我的除了账目之外,是另一份新的一年计划,这个在老年开始焕发第二春的老头,正雄心勃勃的想要垄断整个大秦土地上的相关产业。 第三百章 家长里短,各有琐事 看着这个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的老头子,我是真的有些担心他会不会某天因为大起大落而对身体造成太大伤害。都说的人年龄越大,就越要注意自己心情,千万不能有太大 的起伏。 “老吴啊,你可得好好保重,店里那边现在我可是全都得仰仗你了。”把手里的这些复杂的账目跟发展规划之类的东西扔在茶几上,我语重心长的对吴怀劝诫。 “东家,你就放心吧。”吴怀笑呵呵的说道,然后犹豫了一番,说道:“我那个儿子带着孙儿回来找我了,你看什么时候我带我那个小孙来见见您?”“你儿子?”我愣了愣,才忽然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当时我在长安见到吴怀的时候,他已经被那些粘红的物件折磨得妻离子散,我当时还在感叹说他那个儿子可 真是够王八蛋的,家里老父成了那副样子不想想怎么解决,第一反应竟然是断绝父子关系。吴怀大概是知道我对他的那个儿子感官不佳,所以并没有说要让我跟他的儿子见见,只是说他的小孙。从他的表情上我大概可以看出来,恐怕他的儿子混的并不怎么好, 甚至可能是穷困潦倒过不下去了,才想起他还有这么一个老父。给父亲去了一个电话,他让我赶紧回家去看看,然后电话便被在那一头的母亲抢了过去,才开口说了一句,母亲就开始哭了起来,说我一走一个多月连个电话都没有,她 还以为我在外头是怎么了。儿行千里母担忧,我拿着电话好一通劝慰,并且告诉她明儿就立马把他的儿子完整无缺的带回去给她看看,母亲这才放下了电话。小丫头可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宅子,范存虎带着小丫头在楼上上上下下玩的不亦乐乎,直到小丫头玩的困了倒在床上瞌睡过去,范存虎才告诉我,他想抽个时间带着小丫头回一趟范家庄子。看着我疑惑的目光,范存虎支支吾吾解释了半天,也终究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好像有很多的东西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者说他本身也不明白,只 是我明白了一点,那位老婆婆怕是跟范家庄子有很深的关系。对这种事情我自然得答应,至于范存虎能不能把小丫头照顾好,反正他很上心,比任何人都上心就是了。晚上安定了下来,我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看着桌子上那一个跟破抹布没什么两样的小黑布,又看看那个被我靠在柜子上的八宝降魔杵发呆,忽然有些睡不着觉,我的精神 开始亢奋的有些诡异,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看着那个八宝降魔杵,我总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第二天一大早,开车出去吃了点早餐,惯例一般的老三样,包子豆腐脑加油条,现在很多人喜欢在早饭跟晚饭的时候喝牛奶,好像那才是上等人该有的生活,但是我对那 种东西却一直都喝不惯,在渭城的时候,各类的奶专门都是为了小哈准备的。长安到渭城的高速已经贯通了,所以到渭城的这段路走的还是挺顺畅,而从渭城回去华州,这一路上可不是一般的颠簸,若是碰上下雨天气,路况要比这更糟,就算是车 开进了泥坑出不来,都不算是什么新鲜的问题,还好我已经习惯了这样,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家里还是那样,只是院里的树上多了些嫩绿的叶子,这一转眼已经从那个冬季进入了仲春,万物复苏都呈现着一种勃勃向上的生机。虽然现在的气温已经渐渐回暖,但是 相比于蜀中那个地方来说,大秦这片土地还是稍显寒冷,尤其是今年,要比去年的这个时候更冷峭几分。才刚推开车门下去,我便一眼瞅到了屋里明堂中坐着的两个人,一个是母亲,而另一个是桃花婆婆,母亲正拉着桃花婆婆的手在高兴的说着,那种表情让我头皮一阵发麻,别是又在给我物色哪家闺女吧!可是就在两个月前才刚刚给我说了一门亲事,现在母亲应该还在想着,我什么时候能把白蔷薇那姑娘给她领回家来给她看看,甚至我无 不恶意的猜想,母亲可能巴不得我直接给她先抱一个孙子回来,就算是这样相信她老人家也一定能接受,不但不会苛责我,还会跟我竖大拇指夸他的宝贝儿子有本事把。“妈,我回来了。桃花婶婶!”我打了个招呼,桃花婆婆笑呵呵的点头,母亲却没有给我什么好脸色,甚至说话的声音里还夹杂着些许的怒气,好像昨晚上在电话这头哭个 不停的那个人就不是她一样。 “呵!看看这是谁回来了,我生的这儿子知道回来看看他妈,这可真是老天爷保佑。” “妈,看您说的,我这不是有些事情出去了一趟么?那个地方偏僻的不行,根本就找不到地方给您打电话报平安啊,别生气别生气,都是儿子不好。” 把母亲哄了一阵子,她的脸色才慢慢好转了过来,但还是板着脸训斥了我两句,我自然是摆出一副犯错小孩认打认罚的模样,才算是把这一关给混过去。 “妈,我爸不在家?”今天正好是周六,双休日父亲应该不用去上班才是,可是我都在这里跟母亲说了好半天的话了,也不见父亲的影子,这只能证明他不在家里。“你爸出去跟人下棋去了,不用管他,到中午吃饭了他就知道回来。”母亲说着看了看拜访在桌子上的一个很有些年岁的老式钟表,“哟!这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先去给你们 做饭去。” “我跟你一起吧,两个人做饭也快些。”桃花婆婆也站了起来,要跟母亲一起去后厨。 母亲推着她重新坐了下去,说道:“哪有让客人上厨的道理,桃花你赶紧坐着,教教这小子怎么能把人姑娘给哄回家里来,这方面你有经验!”母亲的话让我哭笑不得,什么叫把人姑娘给哄回家里,这说的也太不讲究了,好像她的儿子是一个人见人嫌的家伙一样。难道她不知道,现在只要她儿子愿意,凭着这一 张帅气的脸蛋跟不菲的身家,只要勾勾手就有无数的姑娘会争着抢着来给她当儿媳妇? “小桥,没事了吧?”桃花婆婆对我的身体到底是有什么问题,自然是知道的十分清楚,当时就是她跟李候成两人一起把我种的那个蛊毒给压制住的。“没什么大碍了,我爸现在是个什么意思?老李都被他遣去了蜀中。”母亲去做饭,我跟桃花婆婆说话自然就么了什么忌讳,这些事情怎么都不能让母亲知道,不然这个生 我养我把我拉扯大的女人一定会着急地疯掉的。“大少说再看看情况,有常青竹在那边坐镇不会有什么问题,虽然他……不过他的能力还很强。大少说这次你回来,有些事情就该让你接手了,具体的还是等大少跟你说吧 。对了小桥,白家那个闺女那边你准备怎么办?她已经不在长安了。” “白蔷薇?我不是让她等我回来么,她不在长安去哪里了?”对白蔷薇的事情我必须得上心,那关系到了凤翠的问题,郑氏的传承之物可不适合在外头流落太久。“她家里那边应该又出了什么事情吧,现在我们调不开人手,对具体的情况也没有掌握清楚。”桃花婆婆说着,从桌上电话旁的小本上撕了一页纸,写了个地址递给我,“这 是她们家的住址,你尽快过去看看。”拿着地址,我苦笑了一会,加上这个,已经是我这短短的几天里拿到手的第三份的地址了。“行吧。”我把地址收起来应了一声,桃花婆婆想了想,又说道:“小桥你上点心,白家那边的情况应该真的是不怎么好,大半个月之前从褒城传回来的最后一个消息,是说 白家那个姑娘有可能被她家里的人禁足了。”“禁足?非法软禁应该直接报警,那些人一点法律意识都没有,真把我们华夏国的法律当做摆设?”我义正言辞的说了句,桃花婆婆不可思议的看着我,那表情好像是在问我没有发烧吧。我当然没有发烧了,好好的呢,就是概叹一下,其实现在律法那种东西的概念,在我的脑子中已经越来越模糊,人一旦有能力了,就很容易变成这个样子 。“行行行,我知道了。本来还想着回来能休息几天,怎么还是没完没了的事情,这下有的跑了。”从长安去褒城,秦岭中的公路隧道才计划开始,要过去若是不想绕一大圈 的话,只能在火车上摇好几个小时从秦岭中爬过去。父亲拿着收音机听着小曲回来了,从他的身上比并看不出什么担忧跟着急的神色,从我记事以来,父亲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宠辱不惊。而且,也不知道是我影响了他还是他影响了我,总之我们父子两都好京剧那口,虽然是在大秦土地上土生土长的大秦人,但是对秦腔我实在是欣赏不了。 第三百零一章 女人 仲春下午的太阳总是让人觉得舒服,母亲拉着桃花婆婆去逛街,我跟父亲坐在院里的石凳上,手里都捧着茶。“你带回来的那个法老黄金权杖,现在解析出来一些东西了,再过一个月应该能完全解析出来。”父亲看着那生机勃勃的花草,好像是在想什么事情。这句话倒是点醒了我 ,抽时间应该去看看自己的银行账户,也不清楚王许有没有把我的那份钱给我打到账上。“秘密……?”我沉吟了一会,点了点头,那个如同漏斗一般的金字塔本身就不平凡,那个权杖更是其中一件十分重要的东西,要是只是一根黄金才叫说不过去了,我也没有 追问,等到时候自然就能知道,也不急着一时。“十七房的人让我找个时间过去坐坐,说是有老人想看看我,还有十三房。”我把自己遇到的那些事情对父亲说了说,涉及到郑氏,父亲的意见至关重要,也只有他才会全 心全意为了他的宝贝儿子着想,别的人,多多少少都会带有一些功利心吧。“十三房跟十七房?……”父亲敲打着桌面想了很长一段时间,“也好,去见见他们也挺好的,时候也差不多了。这样,你先去十三房一趟,见一见那家的长辈,听听他们怎 么说再去十七房看看……”“那行。”父亲的意思跟郑无邪不谋而合,也是让我先去十三房,见见郑无邪的母亲。“对了爸,还有件事情,要跟你说说……”犹豫了一番,我还是决定问下父亲关于我小时候的那些事情,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这样一档子事情,憋在心里总是有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尤其是再回到这个地方的时候,那种想要把事情弄清楚的心思 就更加的浓厚了。 “你是认真的?”听我说完,父亲的神色已经从轻松变得严肃,他很慎重的看着我。“你要想清楚了,既然你也知道自己最后说过什么……” “我是想清楚了,从知道之后我一直都在想,这事情我必须得弄清楚。”我打断了父亲的话。 “那你知道自己可能面对的是什么东西不知道!”父亲的声音带上了厉色,我沉默了,从在那个幻境中所遇到那些情况来看,我将要面临的东西,将更加危险。“我知道将要面对什么,我还是坚持自己的意思。”我更是想到了近来面对的种种,我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好像命运最终还是拉扯着我进入了某个原本应该有的轨道里 。“解决好了这边的事情之后,抽个时间,去英国走走吧,你想要的答案在那里能找到。”良久的沉默之后,父亲丢下一句话便起身离开了,放在石桌上的茶杯还腾着热气, 在这春日里跟周围的景色慢慢融合在一起,看上去相得益彰,没有半点违和之处。在家里住了一晚,回去了长安,范存龙跟范存虎都在,而对小丫,范存龙比范存虎表现的要更加溺爱。这么长时间不见范存龙,他身上更事多了一股子杀伐的味道,而且 还把自己的头给剃光了,头上寸草不生,显得十分凶悍。而难得的是,从范存龙的身上我感受不到那种在黑暗世界中混迹的那类人,一般都会有的桀骜之气。 “不错,身上的煞气倒是轻了一些,看来让你没事多去佛寺里是正确的。”我给范存龙说道,范存龙摸着自己的光头嘿嘿一笑。 “走,去一趟翡翠,看看那边的情况。”范存龙学会了开车,而且技术颇为老练,我倒也乐得自在,就坐在后排看着繁华的长安一排排景色从车窗处不断倒退。翡翠相比于之前,少了一份热闹,但这并不是说明翡翠的生意不行了,从账目上面来看,翡翠的效益依然处在高速增长的状态之中,长安城里虽然也多了很多的私人会所,但是跟翡翠相比,却少了一种底蕴。至于底蕴是什么东西,这含义就有些太过广泛,跟名气以及它背后的很多渠道都有直接的挂钩吧。就拿翡翠来说,它的底蕴就源自 于早一段时间的成立以及背后支持它的那些人群,更重要的是翡翠打造出来的这种如它名字一般的沉稳内敛又不失奢华的气氛,这是别的那些会所完全无法比拟的。畅通无阻的进去,范存龙直接就拉着范存虎走人了,他们两个刚走,江溪那一张漂亮的脸就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跟之前的她比起来,现在的江溪少了许多青涩,多了一 种老练大气宠辱不惊,她正从一个女孩变得像是一个女强人。 “朵儿,很久不见了!”我很明智的选择了称呼江溪的小名,女人在这种事情上一旦开始较真绝对是不可理喻的,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学聪明一点为好。果然,江溪脸上的寒霜似乎是随着我这一声称呼融化了不少,但她跟我说话的声音还是稍稍显得冰冷一些,“郑大老板还有时间回来这里看看啊,我还当您把翡翠完全忘了 呢。”“嘿,话不是这么说的。”过来过去还有不少长安名流,虽然江溪的声音已经压到了很低只有我们两个能够听到,但她跟我站的这么近自然还是引起了别人的侧目。美女本 身就容易引起人的注意,更何况她还是这个翡翠里至高无上的人物,尤其是当这个一直单身的女人面前又站着这么一个大帅哥的时候。“去你办公室说话,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看到这女人有站在这里跟我好好说道一番的意思,我立刻提步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朝着她的办公室走去。江溪在我背后跺了 跺脚,只能快步跟了上来,我扭头瞅了她一眼,她瘪着嘴似乎在跟自己置气一样。“不知道给大老板冲一杯茶么!你这员工是怎么当的,没有一点的自觉。”施施然倒在棕色的真皮沙发上,江溪这女人可真会享受了,要比紫桐别苑里那沙发舒服了好几倍 ,我决定一回家就立刻把那几套沙发全都换掉。“你的员工我当不起!”江溪对我的态度很不满,但还是迈着优雅的步子去了小房间,不一会端出了一杯香气四溢的茶来,我嗅了嗅,竟然是大红袍,这味道我怎么也不可 能闻错。“朵儿你这泡茶可真是有一手!不错不错,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大红袍?”一口一口的小唑,我连声赞叹。之前被赵七九糟蹋的那种大红袍,是可遇不可求的无上珍品,有钱 都买不到,而现在手里端着我这个,已经是能用钱买的最顶级的了。 江溪就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满目幽怨的看着我,我跟她对视了几秒,不着痕迹的把眼睛移开,从一侧的落地观景窗上看底下花园中绽开的姹紫嫣红。 “我还知道你喜欢一些杂集!”江溪说着从茶几下面拿出了基本线装书摆在了我面前。 “我还知道你喜欢没事的时候躺在藤椅上喝茶看书!我还知道你不喜欢人在你面前太跳脱了,我还知道伯父伯母总逼着你让你相亲,我还知道……”“朵儿,我收回之前说的话,你是一个好员工,回头我给你颁发个好员工证书,内啥……你怎么哭了呢,是不是谁又来翡翠找事了?”我赶紧打断了江溪的话,但是看到她那 忽然不断有泪珠掉下来的眼睛,瞬间就想到上次在翡翠碰到的事情,于是怒火唰地就蹿了起来。 江溪没有接我递给她的纸巾,看着我那满脸的怒火,她说道:“你是在关心翡翠的生意,还是在关心我?”“我……!”我顿时语塞,看了江溪一阵子,我才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当然是关心你了,翡翠没了还能重新弄个,人可只有一个,你要是一生气不帮我打理翡翠了,那我 不得找个没人地狠狠哭去……” 我感觉自己后面的解释完全多余了,江溪在听到我说当然是关心她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就变得灿烂,眼泪瞬间止住。 “你真的是在关心我么?嘿嘿,脸都花了,很难看吧。”江溪快速从我的手里把纸巾抢了过去,她没有画什么妆,所以擦起来也不用担心把脸擦花。 “朵儿,我……” “那个,这几本书是我托朋友找来的孤本,等下你走的时候拿过去看看,还有,翡翠的相关东西都在我办公桌上的抽屉里,你要是想看就先过去看,我先去洗洗脸……”江溪根本就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她立刻站起来进了套间里面,偌大的办公室就剩下了我一个人呆着。有些无可奈何的靠在沙发上,懊恼的搓了搓脸,我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这种情况了。 当当当!办公室的门被敲了敲,我没理,门又被敲了敲。 “进来!”我坐直了,喊了一句,门被推开走进来了一个女孩,是江溪的秘书。 她看到我脸红了红,好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之后的不好意思一样,“那个……我们财务总监找江总……” “让他等着!”江溪还在洗脸,我替她下了命令。“哦!”女孩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关门走了出去。 第三百零二章 翡翠小事 不多一会,江溪神采奕奕的从套间里面走了出来。见我坐在原地没动,奇怪的问道:“翡翠现在的状况,你不需要再看看么?”“有什么好看的,只要你感觉自己做的好就没问题,你的能力我还是信得过的。”能让业界知名度很高的前辈当做弟子的,能力就算不是顶尖也绝对撑的上是优秀,在我从 侧面了解到的一些情况来看,翡翠已经完全处于了江溪的掌控之下,吴怀留在这边的班底同样对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心悦诚服。 “你还真是信得过我,但是作为一个大老板你必须得知道一些基本的情况吧。”江溪白了我一眼,看我不为所动,又说道:“那你坐着,我口头跟你汇报一下。” “刚刚听你的小秘书说,财务总监准备找你汇报工作,你还是先把自己的工作处理一下吧。” “财务找我?”江溪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我现在也是在工作,给你汇报翡翠的情况同样是我的工作之一吧。”“那行那行,你说吧,对了,热水在哪里?给我杯子里续点水。”对这个执着的女人我有些无可奈何,她说的在理,虽然我很想当甩手掌柜,但是有些东西她却必须要汇报 给我。江溪没有告诉我热水在哪里,所以茶杯里的水自然也是她帮我续的,然后她就坐在我的对面,开始十分严肃十分认真的开始跟我汇报起翡翠这一连串的工作跟很多重要举 措以及人事变动来,当然,涉及到人事变动的方面我给了江溪很大的自主权。 “行了,做的不错,继续努力,你现在也是个小富婆了。”我说了两句套话,起身准备离开,其实进来过来翡翠这边就只是为了看一看而已。 “等等,这个你拿着!”江溪喊住了我,把一个黑色的盒子给我递了过来。 “什么东西?”盒子很大,拿在手中也有一些分量,显得很实在。 “你回去拆了就知道了。”江溪很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我又把盒子掂了掂,最终没有做出当着她的面拆开的举动,毕竟那样做是十分失礼的。 “不用送我,赶紧做好自己的工作给我赚钱吧。”我拉开门,江溪的小秘书竟然一直都在外面站着,看到我出来她又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才小声喊了一声江总。 范存龙跟范存虎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聊天喝茶,看见我出来立刻就起身朝我走了过来,但是却有一个男人在他们之前率先在我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我皱了皱眉头,看着眼前这个戴着金丝边眼睛显得斯斯文文,比我稍差一点但也十分帅气十分秀致面孔的男人,“麻烦让一让。”毕竟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我不想起什么冲 突,这是在砸自己的门面。 “先生,借一步说话。”男人跟我说话很客气,但眼神里透出来的却是一种倨傲,这所谓的客气也不过是在做面子功夫罢了,这就让我更加有些不爽。 “我是翡翠的高管,有些事情想跟你谈一下。”男人很快又添上了一句,只是随着他说出来这句话,神情就更加高傲了一分,如同一个仰着头的白鹅般不可一世。 “小姐。”我喊了一声站在前台的姑娘,指着我面前的男人说道:“这人说他是翡翠的高管,你们认识不认识?”“呃……先生,他是我们施总。”前台的共姑娘被我这种直白又大声的问话方式弄得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表现出了自己的职业素养,对我送上了一个十分甜美的微笑。而至 于站在我们面前的这位施总,却被我忽然的这一出弄得脸色十分难看。 “好,不是骗子就行。施总是吧?你想跟我聊什么?快一点,我时间很紧,给你……五分钟。”我装模作样的伸手看了看手表,范存龙跟范存虎已经站在了这位施总的背后。 “我们还是借一步说话吧。”男人的脸色又难看了一些。 “行,存龙,拿着。”我点了点头,把手里的盒子扔给范存龙,对男人侧了侧头。一个相比来说陈列比较简单的包厢中,男人跟我对坐在了雕刻十分精致的梨木椅子上,他显得十分懂礼数,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贵族范,但也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怎么的 ,却连一杯水都没有放在我的面前。 “鄙人姓施,名艺辉,是翡翠的财务总监。”施艺辉盯着我,报上了自己的名号。财务总监?我看着他,要是没记错,刚刚江溪的秘书敲门进去,就告诉我说是这个人要找江溪吧,那现在拦着我是什么意思?有了好奇,我就借着地花的力量小小窥探了一下这个男人的心理,错愕了一番之后不禁有些生气,我看起来像是那种靠着女人吃饭的小白脸吗?太可恶了,这人的思想怎么就这么龌龊,不就是比他帅么,难道帅哥 就不能是很有能力的男人了? “行了行了,你还有三分钟时间,想说什么快点,我没时间跟你在这里墨迹。”我不耐烦的看了看窗外,从这里看出去的景色,果然没有在江溪办公室看过去的漂亮。“我听我们翡翠的员工说了,你跟我们江总是朋友?这样吧,以后你有什么困难,就直接来找我,不要总去麻烦我们江总,她每天很忙,你这样会很影响她的工作。”施艺辉优越感很强,听着他说话,我甚至都被他这样的优越感给折服了,这孩子难道不知道社会这潭水很深,他难道都从来不知道有很多的大人物喜欢把自己装成小人物,他 难道都不怕我就是那种喜欢把自己装成小人物的大人物,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么?事实上坐在他对面的我对他来说也的的确确是一个大人物吧。这样的一个男人,是怎么走上翡翠财务总监这样一个重要位子的?我好奇心再次被他的话给逗了起来,于是又忍不住看了看这个男人的脑袋里究竟是在想什么。零点零零几秒之后,我了然了,弄了半天这还是一个燕京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并且在长安有很广人脉的家伙,经常出入各种各样场合跟那些太子党们都十分熟络,这样也就能说得通了?只是这家伙的野心不小啊,当着翡翠的财务总监竟然明里暗里的搬走了翡翠不少的钱,当然,这些就先不说了,我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让我有些不舒服的是 ,他竟然在打江溪的注意,而且想法还那么龌龊!很奇怪的感觉,好像是触碰了我心中的某种禁忌。 “你把我喊来就是为了给我说这个?”我狠狠拍在了桌子上,“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让你立刻失业从翡翠滚蛋?” “嗤……”施艺辉笑出了声,说道:“你最好听我的劝,不然我会让你后悔。”“啊!我好害怕啊!”我摸着自己的心脏,对门外喊道:“站在门口听什么听,去查查咱们这位财务总监的账目,吃多少让他吐多少,然后送进去关几年让他好好反省一下。 ” 施艺辉又是一声嗤笑,正待说些什么,门上的电子锁响了响,江溪跟她的秘书走了进来,她愕然的看着我,“您怎么知道我在外面?”“你要是不在外面等着,那翡翠我真得考虑换个人管了。”我摆出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实则,要是地花圆满的我连这点东西都感觉不到,那老天可能都会看不过去用 雷劈死我。 “江总……”施艺辉站了起来,脸上的怒态已经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惊疑不定的神色。 “咯咯~~~”江溪的小声宛若春风中的铃铛,很清脆,很轻柔。她没有搭理施艺辉,又问我说道:“那您又是怎么知道他在财务上动手脚了呀?” “这还用问,坐在这个位子上的人有几个屁股是干净的?”我当然不能神棍的说自己由类似于读心术一般的能力了,只能把这个问题广而化之。 “切!”江溪对我这种回答显然不满意,她再次送给了我一双白眼,“还真是被您给说中了。” “江总!”施艺辉上前一步,“你这样说是不是太……”“施艺辉!”江溪立刻变脸,那一张脸上挂满了寒霜,她从她的秘书手里拿过一大叠的资料砸在了施艺辉的脸上,白色的纸张纷飞,“你这个财务总监当得还真是够好,仅仅 一个月的时间从翡翠账目上搬走了三百万,你是吃钱么!”江溪的一句话,让施艺辉脸色顿时惨白无比。但这人不愧是燕京大学走出来的高材生,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又扶了扶自己的金丝边眼睛,“ 江总,我不知道您这样的结论从何而来,你调查过公司的账目吗?要是没有调查过你就不能下这样一个污人清白的结论!还有,请您别忘了,我是苏大少……”“孙子,还敢提老子?老子的脸都让你丢光了!”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从门口走了进来,他一脚踹在了施艺辉的肚子上,有些歉然的朝我摆了摆手,“起桥,让你见笑了,好心给我这个表弟安排进了咱们翡翠,却没想到竟然是一头喂不熟的狼。” 第三百零三章 白马寺换了个主持 来人是在翡翠拿了一成干股的那个长安纨绔之中的一哥,他揪着施艺辉就在包厢中狠狠揍了一顿,然后拎着人如同死狗一般的提走了,走之前告诉我该怎么样就怎样,不 用顾忌他。 我不得不感叹,这果然是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哪怕之间有一种亲情的系带,但是在这些纨绔或者说是地位越高的人的心中,这种亲情上带来的羁绊就越发弱小。 “你什么时候拿到那些东西的?”看着散落一地,上面标注着各种数据的白色纸张,我有些奇怪的问江溪,她的动作也太快了一些。 “就在刚刚才拿到的。”江溪俏皮的朝我眨了眨眼睛,她这幅神态若是让翡翠那些员工看去,怕是会惊掉一地眼球。“其实还是存龙帮我查的。” “存龙?”我歪头看向范存龙,范存龙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把头点了点。 “江姐说让我注意一下他,我就托老鼠门的朋友调查了一下,没想到他还真的有问题。”老鼠门,就是之前周敦颐帮我寻找南柯一梦时候去的那个地方,是一个靠着贩卖情报为生的人群,没想到范存龙现在跟老鼠门之间倒是建立起稳定的关系了。这就很不错 ,我暗自点头,把范存龙放入长安地下世界中的那个大染缸里面,不就是要让他做这些事情么,现在看来他做的很成功,最起码要比我想象之中的简单了不少。 “以后自己身边的人要小心点,不是知根知底的不要往身边放,不然出了什么事情就麻烦了。”我看着江溪认真叮嘱了她一句。 “能有什么事情啊,你不是还给我找贴身侍卫了么,她功夫很厉害,怕什么?” “什么贴身侍卫?”我愕然,怎么连侍卫都整出来了,回到古时候了么?“就是你给我请的那个女保镖,我放了她两天假让她回家探亲去了。”江溪一解释,我心里才隐隐有了点印象,当时是给陈庆之提过一嘴来着,不他还叮嘱我要善待人姑娘 。说是家里情况不怎么好,能帮衬就多帮衬一些。 “对对,有点印象,你把那姑娘的薪水调高一些,她家里可能有些困难。”我给江溪叮咛了一句,她点了点头,给我说她知道。 …… 紫桐别苑,小丫头坐在沙发里,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里播放着的动画片。 “行了,别总围着我转,该做什么做什么去。”把范存龙打发走之后不长时间,黄三跟黄四过来了,看着他们兄弟两个现在的装束,我不禁有些感叹。现在看着他们,还有谁会把这两个人跟那些无所事事的小混混联系 起来?“最近在这边一切都还好吧?”黄四还是那么一副憨憨的仿佛缺根筋的模样,黄三也依然是那种眼珠子乱转看起来十分油滑的样子,两人的本质看上去都没怎么变化,唯一 变了的就是外观跟身上的哪一种气质。气质这种东西,说不明白,但是人确确实实都能感觉到,这应该就是跟一个人自身的涵养有关系吧。“都好着呢,跟着吴老长了不少知识,吴老说再带我们一两年,就能提个掌柜了。”黄三说起话来一脸的兴奋,但是黄四,神色闷闷的,好像要说什么但是都被黄三用眼神 给制止了。 “四儿,想说什么就说,别看你哥脸色。”我瞪了黄三一眼,这小子一辈子都是这幅模样,把他的这个傻兄弟吃的死死的。 “郑哥,我就是觉得长安还是没有咱们渭城呆着舒服,这里是挺大的,看上去也比渭城好,但我就还是觉得渭城好……”黄四的话让我哑然失笑,这家伙属于那种恋家的人。相比于黄三来说,他没有什么野心,大概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吃好穿好睡好然后讨个媳妇安安稳稳过完一辈 子吧。“听老吴说你们两个在这方面都还有些天分,改天我考校考校你们,看看你们本事学的咋样了。”说起来,我已经很久都没有摸过那些老物件了,现在提到,心里却不尽一阵痒痒的。自从到了长安之后,事情就越来越多,我能接触古董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已经再也无法如同在渭城那样,一个人躺在藤椅上,周围放几样喜欢的东西慢慢把 玩,或者把自己关在那个原本存放着粘红物件的暗室里,沉浸在其中跟那些东西斗智斗勇了。傍晚吃过了晚饭,给先给管仲打了一个电话,他依然还是很忙,而当我再把电话给陈庆之打过去的时候,却得到了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老二那边又出了问题,他在监狱 里面差点被人给弄死,陈庆之告诉我说,他得到的消息是有人故意想要老二死在里面,永远都不想让他再从里面出来。这个消息让我大吃了一惊。 “老大,不管怎么样,你必须得想想办法让我跟老二见一面,你抽不开身我过去,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事情,没那么简单啊。”“我知道,我也正想给你说这个事情,也不知道老二那家伙在南边究竟是捅了什么娄子!那家伙老早就不安分,现在琢磨出事情来了吧!诶,你再过去之前告诉我一声,我立马着手安排,这次说不定得扯一扯我老子的那一面大旗了。”陈庆之在电话那头也很头疼,当时寝室四个哥们,我们三个都各自活得十分安逸,唯独老二一个混成了现在 这副模样。 挂了电话,我的心情还是有些沉甸甸的,听着白马寺的暮鼓声,我迈出紫桐别苑朝着隔壁的白马寺慢慢走了过去。朱红色的寺门还没有关,里面一切的痕迹都没有什么变化,和尚们该做什么还依然在做着什么,只是我却感觉这个地方,仿佛还是变了有什么发生了变化,至于是什么, 我说不清楚,就是总有那么一丝细微的地方跟我的记忆有些对不上。经常会来这边走走,也许是因为之前经常跟老方丈见面,所以白马寺里的小沙弥对我都还有些印象。两个小沙弥看到了我,一个急匆匆转身走了,另一个则带着我进了主殿堂,在那一尊金光闪闪的佛像下,我接过小沙弥递过来的三炷香,对着佛像摆了摆手插进了香炉里面,而那个之前离开的小沙弥在这时候已经一路小跑着从偏堂里过来 。“施主,请移步方丈禅房叙话。”小沙弥双手合十朝我躬了躬身子,他在前面带路,然而那走的方向却跟我以前去方丈禅房的那路径对不上,我压着心头的疑惑,继续跟着 小沙弥往前走去。这同样是一间禅房,但是却要比之前老方丈的禅房小了一半,而且其中的陈列更为简单,整个屋子别说禅床桌子,就是连一个椅子都没有。对着西边的墙壁上依然是金底黑字写着一个大大的佛字,而在屋子的正中央,放着一个金色的蒲团,蒲团上盘坐着一个披着红色袈裟的老和尚,老和尚面容坚毅,头上有九个戒疤,但是我却不认识, 这根本就不是白马寺的方丈。“施主无需迷惑,师兄在一个月之前已经圆寂了,现在由贫僧主持寺里的一切事宜。”老和尚并没有坐起来,他依然是双腿盘坐在哪里,纹丝不动,“老衲正在坐苦禅,不能 起身,还望施主见谅。”“大师不必客气。”我暗暗心惊,老方丈一个月前圆寂了?可是在离开长安之前,我还来白马寺里转了转,老方丈的精气神都很好,绝对不像是一个即将把生命走完的老人 。“师兄圆寂之前,曾嘱托贫僧,要将一样物品禽兽交道你手里,现在你来了,正好把它交付于你了。”老和尚说着,对站在我身后的小沙弥说道:“去吧禅房里那个盒子拿过 来。” 小沙弥领命而去,老和尚对我说了句稍等,便捏着佛门的宝瓶印再次入禅,到这个时候,我才有机会好好看一看这个接替了白马寺主持之位的老和尚。老和尚的确是在做苦禅,他的双腿盘放姿势很怪异,没有一定的功力根本就没办法那样坐下去,由此可以看到这和尚从一开始修的就是苦禅一道。苦禅,用一切艰苦的条件磨砺自己的一颗禅心,等到己心通透之后方可小成,而这苦禅十分磨人心志,一旦坐下去,最少都得十天不能起身。至于这个老和尚,给我的感觉却是不如之前那位老 方丈一样深不可测,他身上的佛性虽然也很强大,但是我却能看到他的根底。 小沙弥很快回来,把一个包裹着黄布的盒子递给了我,黄布外面用麻绳封着。 “大师,这是什么东西?”盒子里面同样是沉甸甸的,江溪给我的那个盒子放在屋里,都忘记拆了,现在又收到一个。“这贫僧也不知晓,施主拿回去自行打开一看便知。”老和尚似乎没有哪怕一点点的好奇心,对我手里的东西更是漠不关心。 第三百零四章 贫僧法号,和尚 老方丈圆寂了,在那熊熊大火中留下了两颗舍利。舍利放置在白马寺的那三座佛塔之中左边的那一座里面,在最顶层。这座佛塔里供奉着历代白马寺方丈高僧圆寂之后留 下的舍利子,只要进来就能感受到那种铺天盖地的佛气。中正,弘大,平和。 把那位逝去的老方丈拜了拜,我垫着手里沉沉的盒子回了家里,江溪送给我的盒子还静静的躺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把两个盒子左右看了看,我还是决定先拆开江溪送我的那个。打开最外面的包装,里面标注着一连串的英文,前前后后看了几遍,我才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把学到的那些 东西,在毕业的那一刻起都还给我敬爱的老师们了。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很大的黑疙瘩,当然,说是很大,但是跟黑金刚的那种砖头块一样的体型比起来,却小了好几倍。一个小小的玻璃屏幕横在上面,下面是一连串 的黑色按键。第二代数字模拟电话。看着里面配方的中文说明书,我知道了这究竟是什么玩意,说白了就是黑金刚那种东西的缩小版,而且相比来说信号要比黑金刚好了很多,不会再 如同那种东西一样一边打电话一边到处跑着找信号了。 电话里面存着江溪的号码,这是她打开专门存进去的,名字那一栏填写的是朵儿。 拨通了电话,江溪那边很快就接通了,她有些幽怨一样的说道:“怎么现在才打过来。”笑着打了两句哈哈,我总不能说是忘记这个东西了,要是这样说真的太遭人恨,所以只能含糊其辞一般的应付了过去。不过这个东西放在口袋里,还真的都是挺方便的, 我又拿着电话给家里打去了一个,把这台电话的号码告诉了家里。左右玩了玩,把电话放在桌上,我开始拿着裹着黄布的盒子仔细打量,从外面看不出有什么稀奇之处。两根麻绳,如同捆点心一样,用十字结将外面的黄布跟里面的盒子 绑着,盒子是木质的,十分坚硬,从里面散发出的香味来判断,这应该是银杉的木质。 打开黄布的时候,红色的盒子上,一个金色的大‘卐’字几乎把整个盒盖都沾满了,在长方形盒盖的四个角落,也分别有一个金色的小‘卐’字,大约有指甲盖大小。 五个金色的‘卐’字,似乎是在昭示这这个盒子里面东西的不平凡。我凝神看着盒子,慢慢把盒子推开了一条缝隙……没有我想象中的金光闪烁晃瞎人的眼睛,从缝隙里面看过去,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于是我小心的把盒子的缝隙推开的更大了一下,灯光透了进去,但是看不清里面 究竟是什么东西,只是从盒子里面也并没有传出什么危险的讯息,所以我果断的把整个盒盖都直接掀开了。里面的东西让我愣了愣,偌大一个盒子,里面就孤零零的躺着一页纸,不……或许不应该说这是纸,是一种奇怪的材质,颜色微微泛黄有些像是羊皮,但是却没有羊皮的那 种腥味,而且很薄,但是韧性却很足,拿在手里不管怎么揉捏拉扯,都始终完好无损。上面刻着很多字,用的是阴刻的方式,凹进去的。但是那些字,我同样是一个都不认识,这可并不是因为我学文不精的问题,而是上面整篇全都是最原始的梵文。懂得这种文字的人现在已经不多了,就算是在整个华夏,恐怕也只有那寥寥的几个佛门大德懂得一些这种最原始的梵文吧。而就算是在佛门的故乡,那个叫做天竺的地方,能找 出来懂得这种文字的也少之又少。 在灯光下看了又看,始终不得要领。可是那位老方丈,绝对不会好端端的把这么一个东西专门留给我,它肯定是有某些方面的用处,只是我发现不了。注意力集中在这上面,我忽然想起了以前老方丈送给我的几本经书,难道跟那个有关系?两本经书还在床边放着,回了房间翻出来,却找不到这些东西之间有任何的联系 点。包括那一纸笑笑的心经在内,都跟这些梵文没有丝毫的共通之处。较劲了脑汁,我想便了自己所能想到的一切办法,从傍晚折腾到深夜,都没有弄出来哪怕一点点有用的东西,不但如此,还把自己的脑神经弄得一阵疲累,才倒在床上就 感觉一阵阵的倦意侵袭着自己的身体。关了灯,刚刚进入了精神恍惚的合眼之际,一种如同宏铝大钟般的诵经深便在我的耳边忽然炸响,那每一个音调都仿佛含有无穷无尽的爆发力,但是当那种音符砸在人心脏上的时候,却又如同春雨潜入夜一样润物无声,让我不但没有感觉半分不适,反而感觉有一点点舒服舒畅。我听不懂这诵经的声音究竟是在诵读什么东西,跟平日里在 佛寺中听到的禅唱有很大的不同,这应该也是梵文吧,那诵经的也不知道是谁,竟然有这样莫大的威力。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在黑暗中竟然清晰的看到,那被我放在桌子上,通篇都是梵文的纸竟然自行漂浮了起来,它浮在空中,边角如同被风吹着一样,不断的在微微抖动。声音是那个纸张发出来的?听着耳边的禅音,我不得做出了这个猜测。我想要起身去看看,但是等想要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不管我怎么用力,都好像是有一双手按在了我 的肩膀上,把我死死的按着让我动弹不了,哪怕是动用了长生劲,甚至是沟通地花的力量也根本无济于事。只能在黑暗中却清晰的看着那一张悬浮着的纸张,只能被动地听着那种不断的诵读声,而就在这个时候,在我尝试了很多种办法都无法从床上起身的时候,变故再次发生 了。八宝降魔杵好像是能够跟那一纸梵文产生共鸣。它同样开始嗡嗡作响,而于同一刻,地藏菩萨的影子再次显现了出来。相比于以前那种模糊不清,我这次将他的面容竟然 看得十分清晰!慈眉善目,又好像潜藏着无数的乖戾!两种感觉在他的脸上形成了一种怪异的冲突,很不和谐,但是看多了,又觉得他似乎本该就是这个样子,也只有这样祥和跟狠辣共存的人物,哦不,应该说是神物,才能镇住地府那种凶神恶煞满地走的地方吧,也只有这样的神物,才敢说出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话来,要是换做了变得佛门菩萨,怕是早就要被地府的凶神恶煞给变成他们的同类了。这一刻,我忽然想起了一个另类的说法,其实地藏菩萨不是菩萨,他早在如地狱之前就已经是一尊大佛。地藏菩萨戴着他 那一顶白色的头冠,站在漂浮在空中的纸张之前,过了很久,才慢慢张口有些艰难的跟着那弘大的佛音开始诵读起来。 这位一开口,我一口血顿时被憋到了嗓子眼,一张脸霎时间只感觉发胀,好像浑身的鲜血都朝着我的头部涌了上来,那血管都有些不堪重负。如果说本身的佛音是祥和的,是一种能匡扶人心的力量对听到它的人十分有益,那么当这位开口之后,那弘大的声音却好像充满了一种诡异的魔性,好像是要彻底摧毁一个人的心脏,劝人举起屠刀化作大魔。是的,刚刚一开口就把那种祥和的气氛完全扭转了,同样的音调同样的经文,但是从不同的人嘴里诵读出来的效果偏差却不是一般 的大。大佛大魔,一念之间,佛音魔音,两家之言。 我差点没有承受住,那声音出口的时候若不是长生劲护住了我的经脉,若不是地花的力量守住了我的灵台,恐怕我就已经跟那悬浮在空中的纸张一样,一分为二了。那韧性十足的纸张被地藏菩萨一开口便撕扯成了两半,我耳边那个中正弘大的声音一阵颤抖,然后小了不少,却还是坚定着不断重复诵读,好像是在对那位进行某种层面 上的引导。 鲜血憋到了嗓子眼,我强自撑着。晚上的地藏菩萨浑身都是魔性,这个时候的他不是那悲天悯人的佛门大德,而是那九幽地狱之中的混混头子,邪性的厉害。春风细雨的感觉是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重锤敲击心脏。那犹如重锤敲心的魔音,好像要把我的心脏震碎。而那个变成两半的纸张,这个时候已经在那位不算的诵读之下, 变成了八瓣,并且还在继续的分裂,眨了眨眼睛,变成了十六瓣,然后三十二瓣,六十四瓣……开始诵读的声音已经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了地藏菩萨站在那里一遍一遍的诵读,不知道是从多少遍开始,那声音中的魔性不断减弱,佛性不断增强,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 响起才让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愕然的看着面前一个个头只能到我膝盖地方的白面小佛陀,他依然带着那一顶白色的头冠,神色肃然,单手竖在胸前朝我微微欠身。“贫僧法号,和尚。” 第三百零五章 菩萨和小黑 “啊哈哈哈哈……和尚,贫僧法号和尚,笑死我了,不行了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的中午,我的耳朵旁边还不断的回响着小黑布那张狂的声音。我无奈的看着面前两个都在房间中幻化出自己身形的家伙,一阵头疼。小黑布在昨天晚上,忽然从那种休眠的状态中‘醒’了过来,那个时候恰恰就是菩萨说出贫僧法号和尚那句话的时候,然后青衣少年模样的小黑布就忽然出现在白面小佛陀菩 萨的旁边,指着菩萨疯狂大笑了起来。忘记说了,菩萨是我给白面小佛陀起的名字,它的记忆好像变成了空白,只留着一身同样被削弱了很多的能力。不是那种地藏菩萨白天时候宏伟的佛性,也不是地藏菩萨 在夜晚所展现出来的那种无法抗拒的魔性,它身上的那种气息让人说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样子,好像是一种全新的力量,充满了坚毅跟破灭的气息。 菩萨如同老僧入定一样,盘腿坐在我的书桌上,身下一朵莲座散发着灰色的光芒。小黑布变成的青衣少年则是站在书桌下,一边狂癫的笑着一边狠踢着桌子腿。 终于在这个时候,菩萨那坐在莲座上的小小身体睁开了眼睛,他的白面佛脸上神色严肃,轻轻一指小黑,“笑佛者,入地狱受鞭笞之刑。” 两个小鬼忽然出现在了小黑布的身边,拿着一根铁索便往小黑布的身上套去,小黑布‘呀’了一声后跳躲开,同时一口气吹散了他面前的两个索命小鬼。“地府完好的时候都不能把老子怎么样,现在都变成那球样子还想动我……哈哈……呃……我刚刚说了什么?”小黑布这已经是从昨晚到现在第七次发神经了,他嘴里胡言乱 语,说出来的话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咚!一声闷响,小黑趴在了地上,菩萨出现在它后面,它的手中拿着那一根缩小了的八宝降魔杵,看着倒在地上的小黑,很镇定的把降魔杵一收,双手合十朝着小黑布施 了一礼。 “善哉善哉,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菩萨一脸悲天悯人的模样。打闷棍!我感觉自己心中狂奔过了一万只草泥马,看着那不过有我小腿高的带着白色头冠的菩萨,我真的很难把这家伙跟一个坐在莲花台上的神祗联系起来。它的表情让 我明白原来闷棍还能这样打,我是在很认真的打你,打闷棍并不丢人。 “自己都变成这幅德行了还敢找我茬!”小黑从地上爬了起来,先把自己的头摸了摸发现发型没乱,呀呀叫着便朝着菩萨扑了过去。 “够了!安静点!”我心意一动,小黑立刻变成了自己的黑色布片的模样出现在我的手中,而菩萨则是很淡定的顺着桌子腿爬上了书桌,重新坐在自己的莲台上默默诵经。 “不行,这场子我得找回来!”小黑布依然在不依不挠的大叫,它有从我手中挣扎开的趋势。 “行了吧,安分点,你能动得了菩萨么!”这已经是小黑布第N次要朝着菩萨扑过去了,只是这可怜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始终都无法爬上去菩萨坐的那张书桌。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从小黑布苏醒过来之后,便好像对菩萨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他总说自己跟菩萨之间有恩怨,但我问他是什么恩怨这货却告诉我说它想不起来。 “妈蛋!肯定是我残缺的原因,你给我的等着,等我修补完善了不揍死你。”小黑布不满的对着菩萨叫骂,菩萨却已经不再搭理它,继续坐在自己的莲台上诵经。“可以安静了吗?好了,现在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吧,你怎么就变成这副德行了?”小黑布的变化让我很费解,他忽然出现的时候就好像是疯了一样,总是忽然说出一些很 神经病的话或者作出一些很神经病的事情,比如针对菩萨就是那神经病事情之中的一件。 “我不知道啊!鬼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得赶紧把我其余的部分找回来,我感觉自己快变成一个疯子了……肯定是吃了那个龙蛊的原因,肯定是……”“我不是在问你为什么发疯,你疯了跟我有个屁关系,我是问你被你吞掉的那个龙蛊灵魂现在怎么样了!你已经全都消化了么?你还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说的不记得!”我抓这小黑布抖了抖,刚开始不知道所谓的龙蛊灵魂转化之后的力量是怎么回事,可是自从见识了那个龙蛊之后,我就对小黑说的那种力量开始垂涎三尺,要是我能有龙蛊 那种自由飞腾的本事……想着,我的口水就流了下来。 “没呢!我才消化了一点点,那东西难吃的要死,你等我慢慢消化啊,等我消化完了……” “佛说,谎言终究掩盖不了真实……”坐在莲台上的菩萨忽然又睁开了眼睛,它盯着小黑布缓缓开口,小黑布正准备编造下去的谎言立刻说不下去了。“肯定是消化完了啊,一点都没剩下……妈蛋,你这败家玩意,吃定我了是不是……”小黑布把真话说完,立刻恼羞成怒的对着菩萨大喊,菩萨却又是恢复了那种宠辱不惊的 神态,坐在莲台上神色肃然的诵经。 “言出法随!”我心里震惊万分。刚刚在菩萨说话的时候,分明有一种莫测的力量降临在了小黑布的身上,小黑布也就不由自主的把假话掐断将真话说了出来。“你要是不想去刷马桶,就乖乖的把我那七成给我吐出来。别想着撒谎了,我让菩萨监督着你。”小黑布不老实,对付它就不能用什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法子,直接用最 暴力的办法让它屈服,才是对付这种家伙的不二法门。“败家玩意……”小黑布哀嚎了一声,才说道:“现在给你你也承受不起,这是用来给你打通天花感应的,如果现在我把它们灌进你的身体里面,它们会立刻消散掉,所以你 ……” “我不听废话,直接给我说重点。”“你……回去放着那些小怪兽的地方吧,这次得借用那些东西的力量了……”小黑布很不情愿的对我说道,但是它的话却让我迷茫了好一阵子,放着小怪兽的地方?哪里有小 怪兽了! “就是你以前储存粘红古董的那些地方!得用到它们。”小黑布气急败坏的解释,“你先去那里,然后按照我说的做,我会把那些力量全都用来给你打通天花的感应。”听起来好像是很厉害的样子!我看了一眼坐在书桌上的菩萨,它从莲台上缓缓站起身,顺着书桌的腿爬了下来重新化成了那一根八宝降魔杵。只是这八宝降魔杵,却再也 不是之前那两米高的大东西,而是一枚小小的,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袖珍降魔杵。 看着这个东西,我找了个绳子从它的八宝转轮上穿了过去,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这样一来就方便多了,不用总是再去拿着那一根硕大的降魔杵到处跑惹人围观。我没有注意到小黑布话里话外都在说着要帮我打通天花的感应,还一门心思想着自己能变成那种能随便在空中乱飞悬浮的场景,所以刚一下楼,我便给吴怀打了电话让他 把我带到那个存放着粘红物件的地方去。那些东西,全都从渭城运来了长安,在店里也是专门腾出来了一个很大的地窖存放着这些东西。相比我在渭城时候弄出来的那简单的暗室,现在存放那些东西的这地方,简直就如同是一片死亡之地。指纹锁,虹膜认证,红外线防盗警报,再加上那个厚度足有三十公 分的钢质大门,想要悄无声息的进入这个地方,那要比飞天更难。里面所有东西的,都是按照我在渭城时候暗室里面的那种布置来的,在门口的守门玉虎,那些架台上粘红物件的陈列顺序,甚至包括那一张看起来好像并没有什么意义的 潮湿木桌,都原原本本的放置在它应该有的位置。“这些时间里面是不是很不安宁?”看着那一尊蹲在了角落的青铜菩萨塑像,我问了吴怀一句。吴怀进入这个地方压力很大,他的脸这时候都已经变成了潮红色,但他还是 在咬着牙在挺着,直到我反应过来把一枚经过特殊处理的玉虎放在他的手中,他的脸色才慢慢正常。“是,总会有些很奇怪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这地方很隔音,可好像没有半点作用,声音能一直传到外面保安守着的亭子里,现在有传言,说这个地方闹鬼,都没人敢来这 里守着了。” “闹鬼……”我沉吟着,其实他们说的还真没怎么错,要是在平常人看来,这个地方可不就是在闹鬼么?虽然这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鬼怪。 “你先出去吧,这个地方呆的时间长了对身体不好。”吴怀毕竟年纪大了,就算有玉虎护身,也抵挡不住这些粘红物件一点一点渗透一样的侵袭。吴怀点点头,默默从屋里退了出去。那一尊青铜菩萨雕像似乎是想跟在吴怀身后蒙混过去,门口的守门虎竟然没反应,倒是小黑布一下子把它给抽了回来。 第三百零六章 开启天花的路 菩萨在没人的时候自己跑了出来,它迈着小步子,神色肃然的从那一个个的台架前走过,不时驻足看看,还轻微点头。 密室里顿时哀鸿一片,从菩萨出来之后,整个屋子的东西都好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刺激,一个个都惊恐的叫着,顿时便有无数虚幻景象朝着我的大脑中灌了进来。 “让光头回来,要不然你绝对完蛋了。”小黑化作青衣少年模样,一脚踩在那一尊青铜菩萨的头上,一边着急的对我说道。 “菩萨,回来!”我大喊了一声。无数粘红物件的故事同时朝朝我涌来,就算是我地花已经圆满,就算是有小黑布不断抵挡,这依然是我无法承受的。 菩萨倏然消失了,重新挂在了我的脖子上,在我硬生生把无数的煞气镇压回去之后,那些放置在粘红物件身边的石狮子才忽然从它们的旁边弹了出来。狮子的吼声依然是威风凛凛,但是此刻在我听来,却第一次觉得这些东西竟然是这样的弱。当这些粘红物件没有收到刺激的时候,这些小狮子尚能对它们起到一些作用, 可一旦那些东西发疯,那浓重的煞气竟然逼得那些在暗格之中的石狮子连头都无法冒出来。 “光头永远都是一个德行,除了坏事什么都做不了。”小黑布不满的嘀咕。我看着这好几个架台的粘红物件,慢慢眯起了眼睛。这些东西得想办法尽快解决掉才行,从不知道几代之前堆积到现在,总不能这样一直积压下去,否则某天这些东西若 是集中爆发了或者发生一些什么别的意外,那对于郑氏来说一定是一场天大的祸事。 “把这个小木桌推到一边去。”小黑踢了踢潮湿木桌的桌腿。 “要有什么意外,你给我试试。”我瞪着小黑。在这里放置的这个木桌很有讲究,这个位置正好是屋子煞气的一个聚合点,小木桌放在这里,就是为了能阻止这些粘红的物件拧成一股绳。而且,这个小木桌本身也很有 些年头了,它是跟这一屋子的东西一起传下来的,听爷爷在糊里糊涂的时候说过,这个桌子里面镶刻着能压制煞气的东西。 “放心,不会出事。”小黑布给我拍胸膛保证,我将信将疑的把木桌移开。 换个位置,本身潮湿的木桌立刻变得无比干燥,好像它里面的水分在一瞬间就蒸发一空。“玉龙石虎黑王八,凤凰吐血在南方。”小黑布身体一抖,原本被我防止在这个密室中的几件比较珍贵的宝贝全都被他卷了过来。一条结出了龙形玉胎的无瑕玉龙,一枚陨石雕刻成的啸虎,一只极品黑曜石自然形成的乌龟,最后一个出现的,紧贴着墙壁摆放着的是鸡血石的凤凰,那浑身的鲜红之色,光是看看,都能让人感觉到一种华贵气 扑面而来。红绳银丝这种东西必不可少,在小黑布的指导下,我在这四样东西的脖颈上都打出了一种从来没有见过的怪异绳结,最后才点了三根蜡烛成三角形,放在四样东西围成的 圈子里。 “站进去。”小黑布哧溜一声躺在了我的手上,他的布角翘了翘,很人性化的指了指蜡烛所围成的三角形正中央。 我犹豫片刻,还是抬脚朝着里面走去。 刚刚站到这个地方,我的衣服顿时就湿透了,连带着头发都变得满是潮气,手臂上更是出现了一些根本不应该有的湿滑。这就是为什么小木桌一直都那么潮湿的原因,这个位置被煞气侵染,充满了一种不能被理解的腐蚀性,要是寻常人站在这个位置,不消一时三刻,绝对会变成一个活死人 ,身体活着,灵魂则会进入某个粘红物件的虚幻世界中,变成它们的养料。我站在这里,短时间是不会有多大的事情,就算在以前地花没有绽开,并且我也不懂得长生劲的时候,站在这个位置短时间我都能撑下来,更别说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之前 那个我了。在我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忽然之间一股极其浑浊的力量冲进了我的身体之中,这种力量摧枯拉朽不可抵挡,哪怕人韧性最强的长生劲,在跟这些东西接触的一瞬间都立 刻溃散,根本无法形成任何有效的抵挡。这就是这些粘红物件拧成一股绳之后的可怕,当无数来源不同的煞气汇聚在一起,会有很大的可能发生奇怪的变异,这力量也许会是更强大的煞气,也许会衍生出一种跟煞气迥然不同的东西,就好像是千万种毒草混在一起,你永远也无法知道自己所中的毒究竟是哪些毒草混合在一起形成的。当然,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这些毒性汇聚在一 起会变成对人身体有益的东西,只是这种概率微乎其微,尤其是在来源众多的情况下。浑浊的力量迫近了心脉,各种交汇在一起十分杂乱的场景逼近我的灵台!往常在这种时候,我都会迅速从这个位置挪开,因为接下来的痛苦实在不是人能忍受的,只是这 次,我只能站在这里受着,因为那些摆在我周围的东西同时将我禁锢在了这个地方,无法移动半点。砰地一声,好像是心脏爆裂了,很剧烈的疼痛感让我头上立刻渗出了汗珠。忍着疼痛,我开始深呼吸调整着自己。我很明确的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心脏爆裂,而是一种血 液的力量开始在我身体之中形成,也许换个说法,这是血脉的力量。跟红煞一样颜色的东西在我的皮肤表面出现,一条条怪异的纹路,让我的身体产生一种透明感,这跟迷幻镂空上所刻绘出来的那种纹路十分相似,但是相比来说,却要比 之更加精细,我从来都无法理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久而久之,对这种事情也就慢慢淡忘了过去,不到这种时候,我是真的都忘记了自己身上还会出现这种情况。事情开始在朝着一个我无法把握的方向继续进行着,灵台被无数支离破碎的凄惨画面填满,而那一朵跟灵台开在同一个世界的地花对此却无动于衷,甚至在这个时候,我 竟然再也联系不到这一朵地花的力量。我开始变得有些浑浑噩噩的,意识跟记忆仿佛渐渐的不再属于我。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接下来怎么样就已经不是我能够控制的了,甚至如果有人告诉我,我的小命可能就此完蛋,我也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事实就是如此,不管我再怎 么不情愿,接下来也都只能看小黑布的了。它没有让我失望,就在我感觉慢慢不行的时候,一股单纯的力量如同大河绝地一般用劲了我的身体之中,同时又有一股清流注进了我的灵台,将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不断 冲刷,慢慢地将它们全都清洗成了一片空白。这是一种救命的力量,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对其疯狂摄取,而那些煞气汇聚在一起所形成的浑浊之力,则好像是发现了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忽然不再迫近我的心脏,全都朝着那一股力量扑了过去,于是两股力量开始不断地互相绞杀,不断绞杀,不断湮灭,但是只见到那一股单纯的力量不断被吞噬,却不见这煞气形成的浑浊力量减 弱半分。难道是出现什么意外了?我心头顿时笼罩上了一层黑云,要是这里面的某个环节小黑布同样没有把握住,这样的话,我就真的是性命堪忧了!我试图重新凝聚起长生劲,但是身体却好像变成了一具死尸,除了这两股正在搏斗的力量,跟那守护者我的心脏并且正在衰竭的血脉力量之外,我的身体完全变成了一片死寂,神经都被麻木了,没 有痛苦的感觉,同时我也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一切,仿佛这具身体开始不属于我。浑浊的力量跟单纯的力量互相追逐着碰撞着纠缠着,并且还不断的有煞气汇聚在一起不断壮大这浑浊的力量,而那单纯的力量却好像是后继乏力,慢慢被这浑浊的煞气围 在了一起进行最后的吞噬。这个时候,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小宇宙,一片片的各色的星云氤氲在互相融合碰撞,十分雄浑壮观!要是我的身体真的能被人透视的话,我相信看到这神奇一幕 的人们一定会赞叹不已。只是这个时候的我,实在是没有经历去赞叹感慨这些东西。一切都完了么!饶是我平素里再修一口静气,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还是产生了一点点的慌乱。这大概就是人面对死亡时候的常态吧,哪怕是再心寂的人,哪怕是再生无可恋的人,在生与死交错的刹那都会有一种极其复杂的心态产生——不舍得死。只是大多数人,在那种时候已经是不死不行了,所以也只能慷慨赴死,连一句我不甘心都 无法留下。转机总是在最不可能的时候发生!就在这个时候,有一种冥冥之中的力量,好像一个小偷一样蹑手蹑脚窜进了我的身体里面。浑浊的煞气力量正在兴奋的围剿那最后一点的‘猎物’,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偷’的潜入。 第三百零七章 狗日的负面影响 灵台被逐渐清洗干净,那些支离破碎的冗杂画面,全都变成了一片空白,精神上压力骤减。 随着那个‘小偷’一样的力量在我心脉附近稳定下来,我的身体开始发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 手臂上的血色纹路慢慢消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开始出现,我好像是看到了广袤无比的天空,而我却似乎变成了天空的思想,能逐渐察觉到更多平时察觉不到的东西。通往天花的路被打开了,这是一种跟地花一样,只能存在于冥冥之中的感觉,随着这样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在地花绽放的那个世界里,一团很不规则的氤氲之气出现了雏 形,离地花看上去很近很近,但是在我的眼中,它们却仿佛存在于两个泾渭分明的世界。氤氲之气不断涌动,时强时弱,似乎只要轻轻吹一口气,就能把这个雏形完全吹散去,这是天花的路正在打通,但是却差了一个能让这条路永远通畅的支撑物,我能感觉 到,总是差那么点什么。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浑浊的煞气终于把它的猎物彻底消灭了,它们全都聚集在那一个地方,回头准备重新朝着我的心脉再次冲去。 我的身体紧绷了起来,这些浑浊煞气很让人头大,它们一旦腾出空来,只要对那不稳定的氤氲产生稍微一点点的影响,那一条通往天花的路都一定会在顷刻之间崩塌。“唳!”一声高亢的鸣声,打乱了浑浊煞气准备进攻的节奏,在那一望无际的浑浊力量外面,出现了四个庞然大物。青龙在不断的盘旋,玄武龟仰着脖子,一张血腥的大嘴 开阖着,在北方,白色的老虎却在打盹,它不像是青龙跟玄武龟那样张狂,但是那看上去懒洋洋的目光,却会让人心中凛然。 高亢的鸣声是正南方那一只蒲扇着翅膀的凤凰发出的,它浑身燃着火焰,两只翅膀上下翻腾间散发出的热量,就让那一团煞气迅速开始溶解化作无形。青龙白虎跟玄武龟,从三个方向不断的朝着浑浊煞气逼近,把它们尽量的往一块压缩,而那些煞气也不甘示弱的想要反击,各种负面能量朝着三头庞然大物的身上缠去, 一片纷乱。只是那些作用在它们身上的煞,却并不能起到任何的效果。只要有浑浊的煞气缠绕在它们的身上,就一定会有一小撮凤凰的火焰恰到好处的把它们全都烧成一滴红如鲜血 的液体。 终于,那很大的一片浑浊煞气被逼到了一个极限,它们拥挤在很小的一片地方,不安的涌动。南方的疯狂再次鸣叫,它开喙吐出了一口血一样的液体,液体落在浑浊煞气之中,化成了能焚烧一切的火焰。于是那浑浊的煞气开始不断的变成液体,最后凝聚在一起, 化作一滴闪着红色光滑的水珠,大小如同一枚豆蔻。这就是缺的那一样东西?我心里泛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之前就觉得缺个什么,但是在这一枚红色豆蔻形成的时候,我立刻就明白过来,就是缺了这个东西,这应该是用 来稳定这条通往天花之路的!接下来发生的东西,逐渐印证了我的猜测。在豆蔻形成之后不久,四个庞然大物慢慢消失,而又一股清流再次涌现,拉扯着毫无反抗之力的红色豆蔻渗进了那个冥冥之中 的世界。 天花的氤氲还在继续酝酿,红色豆蔻在进入这个世界中之后,一个闪烁便冲进了氤氲之中。就好像是一朵花有了花蕊,又如同一只雏龙被点上了眼睛,那氤氲虽然还是在不停的涌动,但却不再是漫无目的的朝着四周扩散,而是围着这一颗红色豆蔻不断的奔腾。 它们之间似乎是建立起来了一种互相孕养的联系,豆蔻中浑浊的力量一点点纯净着,而那一团氤氲在慢慢变得的凝实。砰!好像是枷锁断裂的声音,我一个踉跄朝着前面冲了几步,地上的蜡烛已经燃尽了,而那一条已经有了玉胎的青龙被我一脚提成了两段,天性使然的我甚至顾不得去看 别的东西,赶紧弯腰把这一条青龙捡了起来,看到断裂的地方并不是在玉胎上,我才松了口气。只要玉胎没断,那我就能用自己的手法把这一条青龙粘合修复起来,在这种东西的修复上我很有心得,除了那种如古玩界泰山北斗一般的老古董之外,就算是所谓的专家 也不一定能看的出来它是被我修复过的。 只是这条青龙我却是没有再留着的必要了,它对我来说已经失去了什么价值,回头带出去,把这个东西抬高价钱卖掉,还能给我带来一笔很可观的收入。“这就完事了?”我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闭着眼睛慢慢感触了一番,那一团氤氲的确存在,但是除此之外,我却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天空的思维。原地跳了跳,竟然不能悬 浮起来,更别说跟那一只蛊王一样拥有很难捕捉的速度,这让我有些想要骂娘。 “恩,完了,就是这样。”小黑布再次出现,它盯着我若有所医的点了点头。 “菩萨!”我喊了一声,白面小和尚菩萨出现在我旁边,它盯着小黑布看了半天,点头说了声善哉,又回到了我的身上。 “要是让你那些祖宗们知道你这么不信任我,一定会把你的皮给扒了。”等菩萨消失,小黑布很愤怒的跳着朝我大骂。 我淡淡看了它一眼,说道:“你说我那些祖宗要是知道我拿你去擦马桶,他们会不会从地底下窜上来灭了我?” “你狠!”小黑布哧溜一声钻进了我的口袋。“嗯?”看着一屋子的粘红物件,我顿时觉得无比诧异,怎么感觉不到那些煞气的存在了?这些东西身上的红好像全都消失了,一个个都变得跟普通的古董无异。这不但是 让我诧异,还让我感觉有那么一些不习惯,就像是看到一个恶魔忽然变成了乖宝宝,很难置信。“不用惊讶,它们的煞气全都没了!”小黑布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了起来,“天花圆满没有地花那么难,不过你得想办法去弄更多的这种东西,然后不断的吸收它们的红,等 到一定数量之后,天花自己就开了。” 我愕然了一会,却没想到刚刚还在想着得想办法把这一屋子的东西解决掉,这只是短短的时间这个愿望竟然就实现了。“天花圆满又什么好处?”地花圆满了,好处很多。我能在很大的程度上窥探到人心,不再是像以前那样只有在某个人某种思想特别强烈之后才能偶然窥探到,我也能利用地花的力量去做很多的事情,这是一种大地力量的精髓,但凡是跟大地息息相关的东西,都会在很大的程度上对我产生亲切感,而更重要的是,地花的那种勃勃生机,应用在长生劲之中更是会出 现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是这天花开了之后能做什么?我现在没有任何的感觉,而小黑布相比应该知道许多吧。 “天花开了……那用处大了去了!” “用处大了去了?”我想了想,问道:“能让我飞不能?就跟那只龙蛊一样。” “你在做梦?”“不能让我飞,那这天花能做什么?”我知道天花的用处肯定很大,应该说,天地人三花都应该是有不可度量的力量,否则不可能被并成为天地人,但我此刻故意用十分轻 蔑的语气说出来,自然是为了刺激一下小黑布,好从它这里得到更多的讯息。小黑过果然怒了,他在我耳边咒骂了很长时间,就在我听到它准备说天花的用处的时候,他它却给我来了一句头疼,想不起来了。然后不管我怎么威胁,它就是一个字都 不说,恨得我牙根痒痒,我又把菩萨折腾了出来,问它小黑布有没有说谎,菩萨就皱着眉头摇头。 “你别急啊!总是会有惊喜的!”小黑布适时的出声,它把惊喜两个字咬得很重。“真的会有很大的惊喜!” “什么惊喜?”小黑布的话让我的心中出现了一丝警兆,这货也是一身贱毛病,能这么说出来,我敢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这么早知道就不叫惊喜了,等你从这里出去惊喜自然就会出现……”小黑布的声音带着一种幸灾乐祸的样子。回头让吴怀把这里面的东西都搬出去吧!看着一屋子的东西,我心中有了决定,粘红物件上的红都褪了,吴怀自然就能进来从这里面把东西一样一样的搬出去,不会有什 么危险。带着一些警惕,我打开密室的门出来,吴怀还在外面守着没有离开。这时候天色已经快要黑了,在不知不觉间,我竟然已经在那个密室中呆了四个多小时,但我感觉才过 去了并没有多久的。 “我还想着要不要进去看看您呢。”见我出来,吴怀明显的松了口气,这里面的凶险他清楚,所以自然而然的就很担心起我来。“要会出事等不到现在,在渭城时候我早就死在那些东西手里了。”我跟吴怀一边说笑一边朝着外头走,可就是这个时候,几只正从我头上飞过的燕子忽然凶狠的朝我冲来 ,好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狗日的!”赶走燕子,我气急败坏的大骂,地上留下了一地燕子毛,我跟吴怀的头上都沾着几坨灰白色的黏状物。 第三百零八章 不是旧时人 天花绽开的这一段时间,想想,是我这一生走来,最为窘迫的一段时光。出门在外,经常得提防着来自于天空的危险,可能是一坨鸟屎,可能是一大片的鸟类的忽然袭击,只要它们能够感觉到我身上天花的那种浑浊之气,就一定会做出某些反 应。 跟吴怀嘱咐了一番,让他把密室里面的那些东西慢慢的清理出去,至于效益最大化这种事情,不用我多说他也会做。“对了,你注意一下,店里对于那些粘红的东西一定要用最大的可能的收回来,哪怕是亏本也要尽可能的收拢。回头你想想办法,在有郑氏的地方,都尽可能的把这种消息 扩散出去,让那些家里有粘红物件的人家都把东西送过来吧。”“亏本也要收回来?”吴怀看着我,劝诫道:“可是东家,这么一来账目上恐怕会出现很大的漏洞,咱们这行的只要不是自己经手,本身最后所能拿到的受益就有一定的缩减 ,要是再这样,可能会让亏损的缺口更大。”吴怀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对于这个行当来说,这本身就是无可避免的事情。若只是自家开个小店,到不必担心这些,可一旦规模做大,出现很大的收入确实是必然 的事情。 比如店里的某个鉴宝师,用一万块的价钱收了一件价值两万的东西,他完全可以上报成一万五千收到的,这样很简单的一来一去,就会出现五千的收入缩减。“水至清则无鱼,老吴这个道理你要比我懂,现在店铺那边是交给你打理的,怎么管理我不插手,至于让损失最小化这种事情,你还是自己想办法,放手去做,顾虑不用太 多了。” 吴怀的能力毋庸置疑,但可能是人年龄大了,经历的事情多了,所以就越来越谨慎,外在表现则是胆儿越来越小,想要让一切都稳稳的发展,不愿意太过冒险。“我给你个建议吧。”看着吴怀皱着眉头好像很为难的样子,我对他说道:“我听三儿说你有想法把他提携到掌柜的位置,这事情缓一缓,三儿那人脑袋瓜子很活泛,关于怎 么减小损失这种事情,你可以让他想办法。”黄三跟黄四这两个人,能在渭城的鬼市中当滚刀肉那么长时间让那些摆摊的无可奈何,自然是很有一套对付那些人自己的法子。他们见惯了那种地方的黑幕,想来对付郑氏里的一些不光彩的事情也应该能玩得转。而事实证明,我给吴怀的这个已建议果真是英明无比,黄三在后来大着胆子,在郑氏中设立了另外一个专门的监察部门,它们 随着郑氏一起在华夏大地上成长,为郑氏的辉煌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在紫桐别苑安排了一番,我又带着回去了一趟华州,让母亲代为照看。有父亲在这里,小丫的安全问题倒是不用担心太过,我给父亲说了不能让巫接触到小丫的事情,父 亲看了我一眼,也不问为什么,只是点头应承了下来。 这样一来,倒是把母亲给高兴坏了,她说家里没有个孩子,整天都显得冷冷清清的。 ……跟老大通过电话之后,我带着范存虎直接飞来了琼海,老二的事情不能再往下拖了,必须得尽快弄清楚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在走出机场的时候,却发生了一桩怪 事。我的口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张卡片。卡片的正面绘制着一张巨大的黑色漩涡,背面则是一幅云山雾罩的弘大的场面,好像人间仙境,但是仔细看去,却又有一种 别样的感觉。 “存虎,从飞机上下来,有人接近过我们没有?”卡片拿在手中很沉,不是纸质的,是什么材质我看不出来,但是韧性很足,能折弯,但是折不断。“没有吧!”范存虎摇了摇头。这年头坐飞机的人本身就不多,从机场出来的人都是隔得很远,除了互相熟识的人,根本就没人会走在一起,更别说有人想要神不知鬼不觉 的把一张卡片塞进我的衣兜里。碰到的事情越来越怪了。摇了摇头,我压着心头的疑惑把东西重新装回了自己的衣兜里,既然有人这样做了,我相信他肯定会有所图谋,既然这样那等着就是,没必要现 在就让这种事情把自己弄得焦头烂额。一路直奔琼海监狱,迎出来的那个狱警竟然还是上次碰到的熟人,不过这次的他看着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并很殷勤的解释了上次我带给老二那些东西只有一半交到 老二手里的原因。我看了他一眼,笑呵呵的递给他一支烟,其实人活着都不大容易,尤其是这种算是在底层的小人物,没必要跟他为难。当时买那么多东西,我也从来都没有想着能够悉数让老二拿到,这大铁门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我就算是没见过也听得不少,国情如此,这也是华夏上下几千年传承文化 中的一种。没人来见我,来之前陈庆之就告诉过我说直接见了老二问清楚情况就行,这个狱警也告诉我说我没有太多的时间,最多只能有半个小时的自由交谈时间,这个时间在他们 的掌握之内,否则一旦出现什么变故会让很多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在只有两排椅子一张桌子的空房中我见到了老二,两个狱警把老二带来就关上门退了出去。老二现在的情况真的是不怎么好,从他消瘦的模样中就能看出来。脸上现在看不出什么,但把他的衣服拉上去,就能看到这浑身上下已经被折磨的每一块好肉,肚子上的 两个被缝合过的伤疤尤为明显。“来了!”老二冷淡的反应在我意料之中,他抽走了自己的胳膊,坐去了我对面面无表情。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的双手,好像是在发呆,从这个自尊心比谁都强却又无比能折 腾的家伙身上,我看到了一种他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落寞。 “来了。”我点了点头,盯着老二看了半天,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终于在几分钟之后,他抬头看着我,苦笑了一声,眼睛里的那种神色是什么样子我说不清楚。“很久都没有联系了,你怎么知道我进来了。”老二说这话,脸上自嘲的神色更浓。“咱们当时哥四个,我一直都心高气傲觉得自己要比你们三个都能行,结果没想到却是这 样的结果。” “要不是老大在军警系统人脉很广,你恐怕在这里面被人玩死了我们都不知道吧。”“你们都有一定的背景,我没有。”老二指了指自己,“我一直都觉得自己能靠着双手打拼出来一番很大的事业,然后在很久之后我们哥四个重逢,能端着酒杯对你们说,哥 们的每一块钱都是靠着自己赚来的,哥们的社会地位是靠着自己拼出来的……”“我现在没心思的跟你扯这些关于人生理论的狗屁东西,老大托了关系让我进来,跟你见一面不容易,我们时间不多。现在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才能在外面想办法。”我对老二忽然有些失望了,虽然一直都知道他心里一直都有一种芥蒂,可我真的没有想打,在社会上磨砺了这么些年,不但没有让他想通很多关键 的东西,反而给他养出了一身比以前更加浓厚的怨气,这大概已经不是那个我认识的老二了吧。“问清楚干什么?想要动用背后那庞大的关系网把我捞出去?其实没必要,我自己在里面就挺好的,就算是现在出去了,我该怎么面的将要面对的很多人跟我的坚持?我没 办法低头。”“哥几个一直都是把你当兄弟看的,算了,既然你觉得没办法低头我也不跟你多说什么,老大动了很大的人脉能让我见见你,我总得给他交一份满意的作业,你就告诉我是 怎么回事吧,哪怕撒个慌随便糊弄一下我也行,只要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既然如此有跟没有不是一样的,我没什么好说的,做到这一步我也认了,行,要没事的我就先回去了。”沉默了一会,老二说着站起了身子,又顿了顿,“你以后也别再送 那些东西进来的,里面的饭把人吃不死,上次你送进来的那些东西我全分给狱友了。”“站住!”在老二走到门口的时候我踢开了板凳,看着转身的他,说道:“你的世界观我没有兴趣去斧正,我也认为每个人在自己世界里的所有认识都是对的,只是有些东西 ,你必须得面的下去,你所谓的骄傲在现实面前可笑的有些过分。”“老大有一定背景是不假,可老大的能力究竟怎么样,他以前那么关照你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老三的能力怎么样无可争议吧,他跟你一样,没有任何的背景可言,可他现在却在国家的中枢工作,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我呢?从小小的时候就开始努力,现在做出来的成绩不是白来的!反倒是看看老二你,你的眼睛已经被怨气蒙蔽了,在你看来别人的一切都是靠着背景得来的么?简直可笑之极!不要因为一个人有一定的背景,就这样去没有底线的否定一个人的真正能力,其实仔细想想,你也不过是给自己心里的恐惧找一个合理的托词跟借口而已。没有背景也就罢了,可是你在恐惧自己能力不如别人,所以你就用尽各种办法给别人的成功去找一个跟能力无关的理由来安慰自 己吧。” 老二被我一通尖酸刻薄的话说得身体僵硬,他扭头看我,眼睛里布满血丝,还带着一种恨意。然后啪地一声甩门而去。我捏着鼻梁无奈的摇头,故人心已变,老二已经不再是很多年前的那个老二了。只是我想要知道的东西却已经有了个眉目,在我问老二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动用地花的力量窥探他的心思,这事情,真的是有些复杂了。 第三百零九章 砰然心悸梁州鼎 出去之后直接奔着酒店去,在车上我开始在想这件事情究竟应该怎么解决,不管老二他是变成了什么样子,不管我对现在的他究竟是有多么失望,这事情还是得继续做下 去,就当做是我对过去的老二一次告别吧,我安慰着自己。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老二的这件事情竟然跟一个价值连城的古董牵扯上了关系,那个东西很珍贵,甚至就算是南柯一梦,也难以企及它的万分之一。那个东西的存在,在 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是不能再去用价值衡量的了,尤其是对华夏人来说,那是一种莫大气运的象征! 梁州鼎! 说道梁州鼎,也许很多人都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可若是说出它的另一个身份,相信只要是华夏人,就没人不了解。当年帝禹分天下为九州,并铸九鼎以镇天下气运,现在,当年的九鼎除了徐州鼎还存在之外,剩下的八个鼎器早就已经不知去向,而这梁州鼎,便是镇压梁州的那一尊鼎 器!当然,那东西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还有待考证,但是最起码,在老二的脑袋中对那个东西的认知,的确便是梁州鼎没错。慢慢揉着眉头,我是不怎么相信的,九鼎不管是在什么时候,不管是在哪个时代,它所代表的意义都绝对不凡,哪怕是经过一番重创之后重新屹立在东方慢慢苏醒的这个 新的华夏,也从来都不曾断掉寻找九鼎的念想。传奇的大周王朝衰弱的时候,妖孽横行的战国时代来临前夕,楚庄王就曾问周天子鼎该如何处之?欲问中原,先问鼎,而想得天下,则必须得九鼎。鼎器,尤其华夏九州 鼎,不管是多么妖孽多么强大的人物,对其都始终奉若神物。我听过一种传说,说周王朝之所以衰败,就是因为九鼎遗失的缘故,鼎器不全则气运逆乱,整个天下都因此分崩离析。而得一鼎,便能得一州气运加身,不管做什么事情 都会有莫大的伟力在冥冥之中影响改变着一个人乃至一个王朝的命运走向,让其变成天之骄子,当然,这同样需要一段漫长的岁月用最正确的方法去供养才行。 现在的华夏,也仅仅只是找回了一尊徐州鼎并且不断供养而已,但仅仅就只是这一尊鼎器,就已经让在遭受重创之后的华夏,开始迅速重新屹立起来。“小黑子,你说如果真的有那个梁州鼎呢?”我在心中喊了小黑布一声,这孩子立马就变成一个青衣少年的模样出现在我的旁边,当然,它的存在也仅仅只有我能看到,开车的司机是绝对没办法看到忽然出现在我旁边座位上的这家伙的,否则一定会出车祸。倒是范存虎,好像有什么感觉一般扭头瞥了一眼,他到不是发现了小黑布的存在, 那是一种高手才会有的对危险的警觉。“梁州鼎?我建议不则手段哪怕杀光对方的全家也要夺过来。”小黑布神情罕见的严肃,它没有胡闹,“也许你不知道梁州鼎究竟代表了什么,可是有件事情我想你必须得知 道,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的。”“你知道郑这个姓氏是怎么来的么?”小黑布没等我回答,自顾自的说道:“郑字是梁州鼎上的第一个字!也是梁州鼎上唯一一个被传承下来的字,换句话说来,郑字,就是梁州鼎的本字!而郑这个姓氏,本身就承载着梁州鼎很大的底蕴。郑氏辉煌的时候,能受得起这样的大气运,所以顺风顺水,后来鼎器出现意外,梁州鼎不知去向,而郑氏在极致的辉煌之后进入衰弱期,承受不了这样的大气运,所以仅仅只是很短的时间就变得不像样子……鼎器……梁州鼎……谁要控制了梁州鼎谁就控制了所有郑氏血脉的 传承,他让你生你就能生,他让你死你就绝对不活下去……”“你在说什么?!”我悚然而惊,小黑布说的前面的话我还能听得懂,可是后面忽如其来的这一句,却让我立刻就凌乱的不知所措。我不知道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是我 的心却在砰砰乱跳,那是一种莫名的恐惧。“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小黑布很光棍的摇了摇头,“有时候感觉浑浑噩噩的,那个蛊王留给我的后遗症太大了,我最近总能感觉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召唤我,让我很难受,算了不说了,我得想办法让自己变得正常一些,可是我有种感觉,要是梁州鼎真的出现,你必须得想办法把梁州鼎弄到手,就算是现在没办法承受它,也得 让它永远都在你的手里,不能流落在外面,太危险了,太危险了……”小黑布的两个危险,让我的心跳动的更加厉害,这似乎是在证明我那种忽如其来的担心并不是自己杞人忧天。我慢慢闭上了眼睛,这个东西的忽然出现把我的心彻底搅乱了,就算我再怎想镇定下来,再怎么默默念叨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也丝毫都不能缓解这种症状。 第三百一十章 百转千回,惊煞了多少人 让老二身陷囫囵的这事,涉及的范围面很广。 有个叫李成青的男人,是老二跟了好些年的老板,但是老二对他那个老板的事情却知之甚少,那个人的身份好像十分神秘。老二是李成青的心腹之一,在他刚刚来南方闯荡最为落魄的那年,正是这个叫李成青的男人对他施以援手。他没有给老二钱财,而是送老二去接受了很多方面的培训,来到琼海之后,老二便有了一份十分体面的工作,是跟外贸有关的,而那个外贸公司背后的大老板似乎便是李成青,所以老二一直都对那个叫李成青的人感恩戴德,甚至是 死心塌地。在去年,也就是老二被弄进这琼海监狱之前的一段时间,李成青忽然集合了自己的一批心腹手下并给他们了一个任务,在半夜的时候从路上拦截一辆大货车并且带走货车 上的东西。但是他们以为并不怎么艰难的事情,却没想到才刚刚拦下那一辆货车的时候,就遭受到了对方忽如其来的火力打击。那一辆大货车上的人很多,那天晚上在路边就发生了一场激战,最后那去的一群人中只有老二跟另外几个同伴活了下来,他们清理了路上的痕迹,就带着梁州鼎去了一个李成青之前就交代好的地方把东西交给了在那里等他 们的人。梁州鼎是装在一个大箱子里面的,他们没人知道那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老二在从车上把东西往下弄的时候,却打翻了一个小盒子,盒子里面放的是关于箱子之中那个梁州鼎的照片跟各个方面的资料,最后还附带着一份鉴定书,用的章是一个叫寻宝蛇之人的印章,寻宝蛇这人我听说过,只要在这个行当里面做的时间长了,都不会没有听说过这三个字。寻宝蛇不是他的真名,没人知道他究竟叫什么,但是大家都知道他却是一个很厉害的古玩鉴定师,最重要的是,他从来不去鉴定已经漂白的东西,只 鉴定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所以想要请他出手,那代价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负担得起的。老二是从那一个小盒子的资料中,知道了他们箱子里的那个东西就是梁州鼎,随后他就封闭了那个小盒子,跟大箱子一起交给了那个跟他们接头的人。老二知道梁州鼎很值钱,非常值钱,那大箱子里面的梁州鼎,寻宝蛇给出的建议出手底价是九亿华夏币,但老二并不知道梁州鼎对于华夏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他甚至不清楚这种属于顶级 国宝的东西,除了国家之外沾之者必死无疑的常识,所以他还傻乎乎的和那个跟他接头的人笑着说,这东西可值钱了,一定要小心的送到大老板手里。老二知道的事情其实并不多,他只是知道那一晚上很多人丢了性命,但是却并没有引起任何的轰动,他只是知道从那天之后不久,手铐就带在了他的手上,他被起诉了,罪名是他以前做过的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他的大老板动用关系,告诉他会尽最大的努力帮他减轻罪行,说是有对头在对他动手,老二只是遭受了鱼池之灾。老二对李成 青的话无条件信任,所以他面对一切的质问都用了不承认不否认的态度,沉默是金,于是事情现在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只是当局者迷,当我从旁观者的角度去看这件事情的时候,很清晰就得出了准确的结论。我敢肯定,老二被弄进琼海监狱这事情,完全是由李成青一手策划的,原因无他 ,因为老二知道了那个梁州鼎的存在,这对李成青来说可是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完全就顺理成章了。至于李成青没有让老二直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而是选择了这样相对来说比较温和的手法,先把老二弄进监狱里,等时机成熟了想办法让他在监狱里‘意外死亡’,我想大概 是因为老二在李成青那个心腹的圈子里颇有人缘的缘故吧,要是他忽然无故消失了,肯定会有人调查老二的去向,这样一来对李成青自己的根基会有影响。看着两边一晃而逝的风景,我慢慢敲击着自己的膝盖,若是老二对梁州鼎的存在并不知情的话,或许今天的情况完全就可以避免,只是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或许,而且要 是没有老二这档子事情的话,我可能永远都不知道梁州鼎的存在吧。是好是坏,一饮一啄,谁说的清楚?“老大,老二的事情我大概了解了……嗯……算了你先别问,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样吧,我想想办法,这事情你就别管了,等我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再给你说。”回到酒店,给陈庆之打了个电话,陈庆之最后告诉我,要是事情不可为的话就听天由命吧,我们尽力了就行,他从我的语气中应该是听出了一些什么,但 是他没有多问。这事情该怎么解决?怎么能想办法把老二从里面捞出来?怎么能把梁州鼎弄到我的手里?李成青不是什么善类,要是在长安那一带,我还有办法用各种手段逼对方低头,但现在却是在离长安几千里之遥的琼海,要是我这么冒冒失失的找上门去,恐怕是能活着过去却没办法活着出来吧。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在那些黑色世界之人的眼里 ,我连一条强龙都算不上。 就算是我有通天手段,就算是范存虎有超群的武艺又有什么用处?正所谓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菜刀再快一枪撂倒,凭借一身好功夫就能走天下的时代早就已经过去了。想来想去,我还是再给周敦颐去了一个电话,问他认不认识那个李成青,只是得到的结果却不怎么理想,周敦颐对李成青一点点都不了解,只是说他曾经听人提到过这个 名字,是一个打着外贸名义玩走私的黑商,而且他走私的东西全都是古董文物之类的物品。 事情陷入了一个僵局,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哪怕面对这样的事情,我开始觉得有些束手无策。只是我好像是忽略了什么东西?我本能的觉得自己像是遗忘了什么,想了半天也不知所以然,直到看到一个老人拉着一只藏獒遛狗的时候,脑子里才忽然闪过了一丝灵光 。曾经在紫桐别苑也见到过这样一个遛狗的老人,当时我们之间还发生了一件有趣的故事。后来那个叫徐若之的老人送给我了一张他的私人名片,告诉我说若有时间来这一 代玩的话,可以直接找他。那个老爷子身份看上去不一般,而且当时说话的时候气场很足,是一种久居高位的大人物才能具有的气势。 最后的希望就在这里,只是那张名片我却没有带在身上。联系上了范存龙,让他立刻回紫桐别苑在我卧房的抽屉中把那张名片找到,然后把上面的电话告诉了我。“成与不成就看这一次了,听天由命吧。”握着电话把满天神佛齐齐拜了一遍,拨通电话,嘟了几声之后电话那边就有了声音,是一个中年男人。这声音我记得,正是当时 跟在徐若之老爷子身边的那个叫阿威的保镖。 “请问您哪位?”“你好,我是郑起桥,想找一下徐老爷子。”“紫桐别苑那个小子?郑起桥,哈哈,我还以为你这一辈子都不会联系我这个老家伙呢,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徐若之老爷子的记性倒是真的不错,而这个时候我在 电话里就听到了旁边那一头藏獒浑厚的呼吸声。“抱歉啊老爷子,主要是在这边碰上了些麻烦事,所以这就跟您老来求援了。”我没有拐弯抹角,说了声抱歉之后就开门见山的说自己碰上麻烦了,跟这些活成了人精,既 是老家伙又是大人物之类的人拐弯抹角的说话,往往只会起到反效果。果然,听我直言不讳的开口之后,徐若之老爷子不但没有动怒,反而笑哈哈的说有什么麻烦尽管说,并且还很利索的跟我保证,说只要他能解决的一定不会推辞,率真的 都有些可爱。“李成青?你惹到他了?这样吧,我直接跟他打个招呼,让他别找你麻烦就是了,多大的事儿啊。”徐若之老爷子听到我问他李成青的事情,说话显得毫不在意,这让我心 里的一块大石头砰的就落地了。 “徐老爷子,我没有惹到他,这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您看能不能让我跟他见一面,是我一个好朋友的事情。”“这样啊……”徐若之老爷子在听到我说是朋友的事情之后,便显得不是那么热心了,他沉吟了一阵子,还是对我说道:“那行吧,你说你现在人在琼海?正好老爷子我也在 ,你的位置给我,我派车去接你过来吃饭。”再见徐若之老爷子,是在他琼海的家里,等我带着范存龙进门的时候,一张紫檀木的八仙桌上已经摆一桌丰盛的晚饭,别墅的外面的有很多的人在明里暗里的警戒,而偌 大的屋子里却只有徐若之老爷子跟他的保镖阿威在,当然,还得算上一条懒洋洋卧在沙发上的藏獒。“徐老爷子。”我执晚辈之礼见过了徐若之老爷子,他对我十分热情,就像是见到了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那条藏獒也看了我一眼,哧溜一声从沙发上蹿下来在我身上嗅 了嗅,又顶了顶我便施施然又跳上了沙发。 “在这里等等吧,我们先说说话,你找的人等会就到了。”徐若之老爷子坐在了主位上,我陪坐在他身边,而阿威警惕的看了范存虎一眼,径直坐在了范存虎的旁边。徐若之老爷子并没有再等李成青,他说今天请的客人是我,不用再等就先动了筷子。在饭桌上,跟老爷子聊的很愉快,老人妙语连珠,要是忽略长相跟声音,光是听他说 的话,很难让人把他跟一个老人联系起来。李成青不多时就来了,这是一个中年男人,看上去能有将近四十岁的年纪。他进来之后朝阿威点了点头,对徐老爷子的称呼则让我侧目,他喊的竟然是义父,而徐老爷子 当时正在吃饭,却连头都没有抬,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坐吧,李成青才拉开椅子坐了下去,从他的坐姿来看,面对徐若之老爷子他十分紧张。 “义父今天找我来是?”徐老爷子没有吩咐他吃饭,李成青便不敢动面前的碗筷,他等老爷子一口饭吃下去之后抬起头来看他的时候,才很恭敬的问道。“嗯,我这个小友有事情要跟你说说。起桥,你要找的人来了,有什么话直接说吧。”徐若之老爷子像是变了一个人,他的身上散发出一种十分强大的气场,跟他之前面对 我的时候神态迥异。这样的徐若之才更像是一个能俯瞰他人生死的大人物,刚刚的老爷子,则更像是一个大龄顽童。李成青很诧异的看了我一眼,他在我还没有说话的时候就已经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拿出一副十分亲切的面孔对我说道:“起桥兄弟是要找我啊?你看这事情弄的,要 找我哪里用得着来让义父出面啊。” “李兄。”我也朝着李成青笑了笑,“主要是没办法联系上你,所以就只能拜托一下老爷子了。”“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吧,两个年轻人绕什么绕,干脆点别影响老爷子的食欲。”老爷子没说话,同样坐在桌子上的阿威却开口说道,他这是在点我,在徐若之老爷子的面前 跟李成青没有客气的必要。 “威哥说的对,起桥兄弟你有什么事情要让我帮忙的就直接开口,别跟我客气。”李成青从进了门,姿态就摆的很低,哪怕是对阿威都是一副很尊敬的姿态。“嗯,那我就直接说了。李兄,我有一个兄弟在你手下做事,我们很长时间都没见面了,前些时候却听到另一个朋友说他被弄进了琼海监狱里,在这边我也是人生地不熟的 ,你看有没有办法帮忙把我那个兄弟从里面给捞出来?”虽然阿威暗示我不用客套,但是看到李成青跟徐若之老爷子的这种关系,我却不得不谨慎了起来。要是李成青是给徐若之老爷子做事的,那么关于梁州鼎的事情我便不能 贸然说出来,不然恐怕会弄巧成拙,所以只是提了老二的事情。 李成青在听到我的话之后脸色瞬间僵硬,连本来就不怎么自然的坐姿也变得更加不自然起来。直到发现徐若之老爷子已经放下了饭碗看他,他才陡然反应过来。 李成青的表现大出我的意料,他没有任何一句多余的话,只是忽然起身又噗通一声跪在了徐若之老爷子的身侧。 “义父,成青罪该万死,成青罪该万死……”李成青说着就不断磕头,斗大的汗珠从他的头上不断渗出来,很快就连他的衣领也一起浸湿了。 这忽然出现的状况让我万分诧异,李成青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忽然被吓破了胆?地花的力量延伸到他的身上,他这一刻的所有想法我便瞬间了然,原来还是这么回事。李成青的确是给徐若之老爷子做事的,而且这个人还颇有能力,徐若之老爷子起了爱才之心便收他做了义子。随着权柄的日益加重,人不免就会起一些别的心思,李成青开始慢慢不满于只在徐若之老爷子的身影之下做事,他想拥有自己的力量跟话语权,所以背着他的这位义父便做了很多不应该做的事情,比如把不能见光的文物走私出去以获取巨大的利益,便是他做的众多不应该做的事情之一。徐若之老爷子不反对黑幕下的交易,但是这个老人却有着很多华夏老人共有的操守,东西在国内再怎么倒腾也 是华夏自己的东西,但哪怕就是烂在手里,也绝对不允许把老祖宗们给后人留下的东西卖去海外。 徐老爷子对这事情并不知情!我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其实不光是我诧异,连阿威都无比诧异的看了李成青一眼,他不知道李成青究竟是在闹哪样。倒是老爷子,他却颇有那么一些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味道。 “行了,地板脏了。”李成青把头都磕烂了,徐老爷子有些厌恶的出声,李成青已经再次要挨住地板的头生生停在离地板一厘米的地方。“阿威,去吧阿宏给我喊进来。”徐老爷子吩咐阿威,阿威立刻出去,不过半分钟便有一个带着眼睛的男人跟着阿威进来,他看了徐老爷子一眼,却并不说话,显得十分沉 默。 “阿宏,刚刚成青忽然给我说他罪该万死,你去查查,告诉我他到底该死多少回。”徐若之老爷子看了一眼阿宏,阿宏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点点头又转身走了。“行了你起来吧,从今天开始就别管我喊义父了,想要当狼就得学会凶残,这个样子你这辈子最多当一条狼狗,我养了一辈子的狗,养出了一群藏獒,却没想到老了老了养 了一条狼狗出来。不管你有没有做错是不是我能原谅,狼狗我都没有兴趣养,我一直以为你能是一条狼。” 徐若之老爷子的话让李成青脸上彻底没了血色,他木然的站了起来。 “不用害怕,这些年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且一只狼狗我还没有杀的兴趣。去吧起桥说的事情解决一下,解决好了再过来吧。” “是是,您放心,我这就去,我这就去。”李成青如蒙大赦,立刻拾起身子朝外面走,他的腿还在不停的抖,步伐有些踉跄。“老爷子,这……”这样的场面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本来只是想要找徐若之老爷子牵线搭桥的跟李成青见一面,看看这个人然后再想办法跟他谈谈老二的事情,却怎么都 没想到竟然闹出了这样一档子事情。“小子,尴尬什么,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人老了,看人都看不清楚了。”徐若之老爷子苦笑了一声,又说道:“行了也不逗你了,跟我别那么客气,当年要不是你爷爷的一 饭之恩,就没有现在这个被人敬畏的徐若之了。” “嘎!”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别说我错愕,徐若之老爷子的这个贴身保镖阿威都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老爷子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我,说道:“有什么好奇怪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长安跟你碰到?好端端的我给你我的电话干什么?你真以为我这老头子的电话就那么不值 钱的?我关注你们家很久了,只是有些事情我帮不上忙,我见过你之后还被你那个爹给调查过,真是……咳咳!” 徐若之老爷子正说着,忽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他立刻拿出手帕唔在嘴上,等咳嗽声平息的时候手帕上的殷红已经都渗了出来。 “老爷子,没事吧?”我担心的看了徐若之老爷子一眼,他摇了摇头。 “没事,老毛病了。” “把手给我,我给你看看吧。” “你懂医术?”徐若之老爷子诧异的看我,他把手朝我伸了过来,“没用的,这些年也看了不少医生,几位国手都帮我诊治过,没用。”“有用没用总得看了才能知道不是?”我把手跟徐若之老爷子搭在了一起,同样动用地花的力量,这老爷子的身体哪里像是个没事的样子,千疮百孔像是个不断的漏气的气 球,生命力每天都在疯狂流失,也不知道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您要是没这一身毛病,绝对能活到一百五十岁去。”我半真半假的跟徐若之老爷子说道,能在这样的状态下还能活这么久,只能证明徐若之老爷子本身就有很旺盛的生命 力,要是搁在一般生命力普通的人身上,这一身的暗伤能活过五十岁都是邀天之幸了。五脏六腑都有很大程度的损伤,流逝的生命力没办法补充回去,但是现在我却能凭借着长生劲跟地花的力量帮他把五脏六腑上的暗伤修复过来,这样却也能让他的身体好 许多。 “嗯?你们一家人果然都很厉害,我还当到你这一代已经不行了呢!看走眼了看走眼了。”徐若之老爷子感受到自己身体之中的变化,又是很诧异的对我说道。“当年你爷爷身边有个奇人,他姓李,叫什么我不知道,但是那位奇人给我批过命,说我这一生大富大贵,但是却有断命的相,除非遇到贵人,否则或不长久。开始我是不怎么信的,结果后来我勉强算得上是富贵的时候,却遭逢了大祸,要不是阿威救了我我早就死在那些人手里了,然后一直到前些天,有一位国手都给我说我最多活不了半 年了,却没想到又被你给从阎王手里给救回来了,我徐若之倒是欠了你郑家两条命了,哈哈!” 徐若之老爷子说着,还在豁达的大笑,我一边帮迅速修复着身体的暗伤,一边苦笑的摇头,这老爷子还真是有那么一些债多不愁的味道。 债多不愁?我心里思索了一下,对徐若之老爷子说道:“老爷子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不要点报酬还真是说不过去?”“要什么报酬啊,你要是真想要,徐家这偌大家业我送给你都行!反正我的妻儿早都已经离世了。”徐若之老爷子倒是认真了起来,这种时候我完全能够感受到,老人的这 一番话完全是出自真心的。 “算了吧,您的家业我没有兴趣,您争取多活几年,等我的生意拓展到南边的时候多给我一些帮助就成。” “你们郑家人是不是都是这个德性,看不上就看不上吧,郑弘归说话可就比你直接多了。那你说吧,想找我要什么报酬,只要我能给的,你看得上的,统统拿走。”“嘿!对这些我没多大兴趣,还是我那个朋友的事情。简单说吧,您那个义子弄到了一件宝贝,而且因为那个宝贝被我兄弟知道了,所以把我兄弟弄进了监狱并且想让他死 在里面。可是现在这玩意我看上了,你看能不能割爱……”“什么的还割爱不割爱的,我不都说了么,你要是看上徐家这家业都可以统统拿走,你看上了回头让李成青给送过来你带走就成了。”徐若之老爷子哑然失笑,然后一收嬉 笑的脸色,对我认真劝诫道:“不过起桥,我得告诉你,人心难懂,朋友不能乱教。能跟着成青做事并且被他用手段给塞进去的人,品性肯定不怎么样,你要谨慎!”徐若之老爷子的话让我愣了愣,又想到老二那些变化,不禁苦笑了一声,“我知道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抽象比喻,两个世界关于一些话的猜想 促进一颗或者几颗小草的生长,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并不是很难,可是要修复一个人身体的损伤,尤其还是这样一个五脏六腑都已经有很严重伤害的来人来说,却不是一般 的难,这是在与天争命。生命力这种东西,很难用一种量化的数据来体现,如果抽象一点的说,越是高级的生命就越是损耗生命力。如果把这样抽象细化一些,用一种不恰当的数据形式来体现,则大概可以这样理解,没有智慧的石头对于生命力的耗费,维持在一个极低的水准上,所以在人们的眼里,它可以亘古长存。而一棵小草生长一天,需要消耗十点的生命力,一棵大树生长一天,可能需要五十点生命力,而当它们变成具有初步思考能力的动物的时候,成长一天需要耗费的生命力或许会需要一百点,当这种动物是万物之灵 人类的时候,成长一天,可能需要的生命力就是一万点。这是一种很抽象的层层递进的关系,其中影响生命力的变数有太多太多,先天遗传的,后天补充的,智力变化所增加或减少耗费的……就如同达尔文的进化论一样,抽象到 很多地方解释不通,却能让人在脑子中有个似是而非的大概印象。徐若之老爷子到底还能活多久,我不清楚,我不知道他的周身百骸中还存有多少的生命力能让他消耗,我同样也不知道他会使用多少的补品来增加自身的生命力,我同样不知道他身体对于生命力这种东西承受的极限在哪里,我现在做的,只是把他的暗伤修复,能让他的生命力用来继续延长他的生命,而不是平白无故的从那些暗伤中流失 掉。时间一晃到了深夜,我也就没有离开而是和范存虎就住在了这里。搁在之前或许我还会有些不大习惯,但是当得知徐若之老爷子竟然跟家里有故之后,那些不适应便迅速 的不翼而飞。看,人其实就是这么奇怪,很多时候只需要一个借口,就能让自己心安理得的把某种事情进行下去。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四天时间过去,徐若之老爷子兴致勃勃的带着我游遍了琼海。刚开始或许是换了一个新环境的原因,还觉得有些新奇,但是在第二天的时候就能明显的察觉到,这个地方的氛围较之长安来说,其实相去甚远,不是基础建设的问题,而是一种历史文化上的底蕴。行走在长安,看着那已经有些斑驳的古老青砖城墙,看着城内那些充满历史气息的建筑以及在这样历史中一代代传承下来的关中人,能直面感受到一种特别温柔的包容气息跟那皇者无双的浩瀚气,那样的底蕴,不是华夏随随便 便一个城市就能比拟的,别说琼海,就算是现在的皇城燕京,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就是游个新鲜,跟长安是没法比了。不过这个地方挺适合养老,这却是长安没法比的,想想,我也在这里生活了许多年了。”徐若之老爷在站在海边,海浪一波一波的朝 着海岸上扑去,发出啪啪的响声,来回周而复始,好像永远都不知疲倦。“长安居,大不易,我有朋友跟我说过,长安城里的杀伐气太重了,对于老人来说是不怎么适合。”对徐若之老爷子的那句话,我还是挺赞同的,只是长安城跟咸阳城相邻,其实要真是说杀伐之气的话,举目整个华夏,都绝对没有任何一座城池能够跟咸阳城相比。当年那个君临天下的始皇帝,聚天下之兵于咸阳,把那些饮了无数鲜血的刀柄剑戟全都融化,铸成了十二个金人,用它们的锋锐之气来镇压国脉大运。只是刚过易折吧,那个想要让与天同岁存万世不灭的大秦,却落得一个二世而亡为天下笑的下场,那样一个锋锐无比霸气无双王朝的帝都,那个用刀兵让天下臣服国度的都城,杀伐之气岂能不重?就因为始皇帝那样一个举动,让后来的王朝的帝王都从不敢立都咸 阳,太过犀利的锋锐之气,甚至都影响到了周边的大城,长安便是其中之一。其实让长安的杀伐气真正开始加重的,大概得从大唐说起,当李渊父子把长安城的城市格局变成一座兵城模样的时候,它的杀伐气就再也不受桎梏的逸散了出来,变成华 夏第二个杀伐重城。但长安跟咸阳相比,却又多了很多大气跟仁气,如此中和几番之后,它的杀伐气便不能跟咸阳城相比了。但就算是这样,长安城依然不适合养老。古语云,少不出关,老不入川。很多历史学者对这句话的认知,跟我们这群人的认知有很大不同,历史学者认为少不出关,是因为少年出关多为征战而走,每次都不知道 有多少大好儿郎将身家性命丢在了关外的土地上。而老不入川,则是因为蜀道太难行,只要老人走进去,基本上有生之年就没办法再从那个地方出来。而对于我们这群人来说,这句话却是有另外一种层面上的解释。少不出关,是因为关中男儿要在这毗邻长安的关内土地上,吸收足够的杀伐之气跟安身立命的仁气,如此在塞外才能一往无前能征善战。而老不入川,则是因为蜀地本身就是一座葬世大坟,年轻人进去没什么,可老人们若是到了蜀地,有很大的可能魂儿就要被锁在那一座完 全封闭的活人坟里面了,想要走出来实在是太难。就连一代妖孽诸葛孔明,在他进入蜀地之后,到死都没能成功从那坟里走出来过,最终于五丈原被锁了魂魄就此消亡。第五天的时候,一切终于都处理好了,李成青效仿廉颇负荆请罪,光着身子背着荆条在别墅的院子里跪了一天一夜,可是他似乎忘记了,他不是廉颇,而徐若之老爷子也不是蔺相如,换句话来说,就算他有廉颇之能,老爷子也没必要去做一个蔺相如,所以他的这个所谓负荆请罪完全是不知所谓。但这家伙也真是有大毅力,竟然一直都那 么跪着,最后跪的昏死在那里,等阿威让人把他架起来的时候,他的膝盖几乎都要跟地面生长在一起,膝盖上血淋淋一片,看着十分凄惨。“要是在多贵最多半天,他的腿就保不住了,膝盖往下全都得截掉。”阿威倒是行家里手,他指着李成青膝盖上的伤口,神色平淡跟老爷子解释,徐若之老爷子也是神色平 淡的听着,听完了只是点头,又忽然问我到:“起桥,如果有一天你忽然发现,自己养的狼变成了狼狗,你会怎么办?” “我不喜欢养狼,也不喜欢养狗。”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在我说不喜欢养狗的时候,大藏獒还不满的啃了啃我的裤子,我没好气的瞪了它一眼,它倒是朝我翻了翻白眼。 “那你喜欢养什么?”徐若之老爷子追着发问,有些锲而不舍的意思。 “如果非得找个东西样的话,我倒是觉得养一只猪是挺不错的。”我给老爷子说着,又想起了小哈。那个小东西越见越让人割舍不下。“养猪?”徐若之老爷子愕然看着我,愣了半天之后,忽然放声笑了起来,“这个回答够滑头的,我真是不该拿这种问题问你,我要养獒还想养狼,你却不需要,我们根本就 不在一个世界里!”“我倒是没有滑头的意思,其实养一只小猪挺好玩的,不信老爷子你有时间了可以养一只试试。”我很诚挚的对徐若之老爷子说道,当然在心里又添上了一句,只要你能找 到小哈那种奇葩到极点的猪。徐若之老爷子却只是摇头,并不说话。我跟徐若之老爷子说的不是同一个问题,他说的是关于培养手下的事情,我说的只是单纯养猪的事情,我也不可能去给人当面说,你应该把自己的手下都培养成一只猪, 所以我真的只是单纯的说养猪的事情而已,像老爷子这种人精一样的人物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半分误解。这个时候,被阿威丢在床上的李成青慢慢醒了,他看着徐若之,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只是犹豫了好半天之后,又颓然的把嘴闭在了一起,只是盯着天花板发呆,好像丢了 魂儿一样。“事情都办妥了么!”老爷子看了李成青一会,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问道。我发现了一件事情,徐若之老爷子大概也之后在阿威跟我面前的时候,才会变得比较‘老小孩’,恣意 欢笑,毫不顾忌。而当一旦出现在自己手下人面前的时候,那高高在上俯瞰生命的姿态拿捏的会让人喘气都不畅快。“办好了,我办好了。”李成青听到老爷子的话,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赶紧接腔回答。起桥兄弟,你那个朋友明天就能释放了,义……徐叔,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工艺品 “你知道你错了,但你不知道你哪里错了。”徐若之对李成青摇头,转身走了出去。我看了他一眼,从他的眼睛里我看不到什么残忍或者嫉恨的目光,只有浓浓的挫败。心下不禁哂之,这李成青还真是如徐若之老爷子说的,他知道他错了,但是他不知道 他究竟错在了哪里。从这几天跟老爷子的交谈中,我能够听得出来,老爷子的确是养狗养得觉得没意思了,所以年龄大了就想养一头狼出来,也只有这样一头狼存在于狗群中,才能让狗群永 远都保持着最巅峰的活性。换句话来说,老爷子不嫌李成青变成一头白眼狼,而是失望于他最终都没有变成一头奸诈的狼。用阿威的话来说,李成青做狗没有足够的忠诚,当狼更没有殊死一搏的胆量,当他忽然跪在老爷子面前的时候,他就已经彻底废了。老爷子不会要了他的命,但是会收回他手里的一切,至于他可能面对的结果?阿威跟我说,李成青这些年借着 老爷子的威风,得罪的人不在少数,有很多其实动动指头都能摁死他。梁州鼎还没有被李成青弄出华夏,当我看到这个颜色鲜亮没有半点锈迹的鼎器的时候,愣了好半天。我不知道真正的梁州鼎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但是这一尊鼎哪里有哪怕半点古董的样子?就算是从清朝到现在的铜器古玩,都会有一定的锈迹,更别说这梁州鼎还应该是几千年前的大禹所铸的。而现在面前的这个梁州鼎呢?这玩意在我的眼里,连赝品都不是,这压根就是一个赤裸裸的工艺品。尤其是当看着鼎身上,那个用繁体字写着的梁州鼎三个小字,我更是瞬间就感觉自己的大脑中狂奔过了一万头羊驼 。这就是寻宝蛇鉴定的,建议用天价出售的梁州鼎?这么一个现代工艺品,看在铜质的份上能卖出个五千块都算是碰上特别喜欢这东西的人了,数以亿计的金钱?那不是痴 人说梦,没有痴人敢做那样的梦!如果非要找一个成语来形容的话,我觉得除了丧心病狂这四个字,实在是再也没有更好的字眼能用来形容这件事情了。寻宝蛇,好一个寻宝蛇,就算是你的名头在黑市上再权威再值钱,也不能拿这样一个工艺品来吧大家都当傻子耍吧!你好歹也做一个很逼真的赝品,现在直接这么玩,是 不是有些太不敬业了!这简直就是对所有人智商的一次侮辱。“小子,这就是你想要得到的那个东西?就算是我不怎么懂得古玩,也能看出来这玩意绝对不是个古董,你要真是喜欢,明天去给你做个十个八个的带回去都行。”徐若之 老爷子看着这个‘梁州鼎’对我调侃。“我说老爷子,该不会是搞错了吧?我听说这东西还陪着一个大师的鉴定书,那人应该不会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才对啊。要不,再问问那个李成青?”不管怎么说,我还是 都不相信这竟然会是一个赝品,太说不过去了。 “李成青的胆儿都破了,他没有胆量骗我老头子,你说的那个跟梁州鼎放在一起的小盒子都给你带来了,你再看看,就在那个箱子里面。”循着徐若之老爷子的指引,我在装着梁州鼎的箱子里面找到了一个小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沓资料,我看了两眼,兴趣缺缺的把这些东西全都丢在一边。给这个梁州鼎编纂的故事,这有什么好看的,或许外行人还会饶有兴致的从这个故事来仔细琢磨这东西的真伪,但是行内人,对这些故事性的东西从来都是瞅都不瞅一眼的,哪怕是故 事是真的,也没人去在乎,因为这个行当里面,早就已经没有了真正的故事。在这些写着故事的纸张下面,是几张照片,这照片是从各个角度拍摄的梁州鼎,包括在很多重要细节的处理上都十分详尽,有点以图写实的意思。抓这这一沓照片我看了 半天,咧着嘴同样把这些东西丢弃在一旁,这个‘梁州鼎’的实物都在眼前,这样的照片也就没有什么再看下去的价值了。在照片的下面,是一本铂金镶边的鉴定书,打开鉴定书看着上面对这个梁州鼎所作出来的种种鉴定,再看着那个寻宝蛇的印章,我再也忍不住的大骂了起来,这些人,节 操碎了一地,掉了都不带捡的,太让人气愤了。“小子,不要太急切,你想想是不是有哪里出问题了?我那个干儿子什么德行我知道,没有切实的把握他是不会动手的,能让他废这么大的周折,肯定证明了这个东西就有那个价值。”徐若之老爷子这辈子吃的盐可能比我吃的饭都多,他面对这样的一眼就能看出来很不对头的情况仍然是笑呵呵的,似乎永远都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我知道 这是很多大人物常年养成的习惯,只是这事情切实关系到了我的,所以我才忍不住有些失态。“老爷子,你知道我家里也是吃这个古玩行当的饭的,而且不是小子我自吹自擂,我郑起桥这三个字在渭城那个古玩行当里也有不小的名气,只是这两年慢慢不怎么出手了而已,这一样东西是真是假,我不敢说能一眼鉴别出所有的赝品,但是这么一件明显的工艺品连您这个外行都能看出来不对,我研究了这么半天还能打眼了不成?”我把手里的放大镜放在桌上,看着徐若之老爷子的笑容有些无语,这样的笑容让我似曾相识,跟我在看别人热闹的时候多像啊,典型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 大。 “我知道我知道。”徐若之老爷子倒是从善如流,很容易就相信了我这样听着有些自大狂妄的话,他笑呵呵的看着我,说道:“那你还是想想问题究竟是出在哪里了吧?”“还能出在哪里,肯定是出在这个鼎上了,怎么能是一件工艺品啊……是啊……怎么能是一件工艺品呢?”我不假思索的说过之后,脑子中瞬间划过一道灵光,这怎么可能是一件工艺品?既然徐若之老爷子刚刚已经说过,李成青没有胆量在这事情上出什么幺蛾子,而且他还专门跟我说李成青那种没有把握绝对不做的性格,包括我之前想过的,寻宝蛇怎么可能那么不爱惜羽毛,弄出给一个工艺品出上亿鉴定书的笑话?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昭示着同一件事情,其实一切都没问题,有问题的只是这个梁州鼎 ,最大的问题就是在梁州鼎上。梁州鼎有问题,可是从刚刚我就想过问题是出在了梁州鼎上,只是思考的方向不同而已。在刚才我想的是这个梁州鼎,是不是老二他们从车上弄下来的那,是不是被人掉包了或者本身就有很多人被这个工艺品给耍了,而现在我想的是,这个梁州鼎本身究竟是怎么回事?它现在就在我的眼前,而且就是老二从路上截下来的那个,这没什么 问题。 “老爷子,您知不知道李成青当时究竟截的是谁的货?”脑子中划过一种可能,我立刻朝徐若之老爷子追问,老爷子哈哈大笑,伸手点了点我。“你这反应有点慢了,身在局中不能尽快让自己超脱出来,用第三者的角度去俯瞰全局,那一定会在很多的事情上出现漏洞,可能很多时候一个微乎其微的细小关系没有看 到,就会导致全盘皆输,这你要记住。”徐若之的老爷子的话让我猛然惊醒,我细细品味着他说的,慢慢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这老人是在用这种方式引导我点醒我,让我考虑事情能更加全面好在将来少吃一些亏 少交一些学费,他的用心良苦,我得承情,更受益颇多。“李成青抢的,是鱼瘸子的货。”阿威接过了徐若之老爷子的话头,对我说道:“鱼瘸子你可能不知道,他是这一代的一个地头蛇,跟李成青差不多,打着外贸公司的旗号玩 走私,手笔很大,而且这人不走私别的东西出海,他只把国内的古董文物往出弄。”“这样啊……那事情就差不多了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问题就是出在这个梁州鼎上无疑咯。”听到阿威这样说,我心里的猜想渐渐落实,伸手在面前这个梁州鼎上敲了敲 ,听着那种沉闷的声响,我后退了两步远观这个高大概有一米二的梁州鼎。现在摆在我面前的这的鼎器,确切的来说并不是梁州鼎,真正的梁州鼎应该是在它的里面!在外面用同做一层伪装,走私的话完全可以当成工艺品堂而皇之的从海关运出 去,这可当真是好手段。“想通了?”徐若之老爷子轻轻点头,说道:“这种伪装手法,在过海关的时候屡试不爽,你只有多走走看看,见识多了,想事情思维才会更加敏锐,千万不能让那些条条框框套在你的这里。”老爷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第三百一十三章 希望,有或者没有 老爷子在这种事情上颇有心得,按他说的,平时对这种东西的处理方法,都是找专业的人把外头这层过裹着的东西融掉,这东西对于温度的控制得十分精确,一般人做不 了。在经过初熔之后,再得用很长的时间跟专业的工具一点点打磨,直至最后将里面原本的东西还原出来。“这样一来对里面的本身的东西,损害会很大。”听着徐若之老爷子的话,我皱了皱眉眉头。这样历经了很多年岁月侵蚀的东西十分娇贵,它不比钻玉珠宝之类能耐得住长 久的打磨,有时候稍微一点点的处理不当都会给其造成难以弥补的损失。“有损害是必然的,这根本无法避免,不过前后虽然会损失很多,但是相比于它最终出手的价值,那些损失还不值一提。”那些人考虑的永远都只是利益之间的关系,他们会琢磨怎么能把利益最大化损失最小化,但是从来都不会去思考应该怎样让这些娇贵的古玩能更好的存在下去。或者确切的说,除了真正很喜欢这些东西的人之外,其实每个人看到一样古董的时候,第一想法都是它究竟价值几何,从古到今都是如此,这是人性的一部分,就如同徐若之老爷子说的根本无法避免一样,这个定律哪怕是圣人 都没办法违背,否则人将不人。 “要是现在就想把东西熔掉的话,让阿威喊人过来,那些人都是专业做这种事情的。”“算了,再等等吧,我想想能不能做找到更好的办法。”我摇头否定了徐老爷子的提议,这里面所涉及的那东西对我来说不是一般的重要,我得尽量想办法让它没有一点点伤害的被还原出来。梁州鼎,梁州鼎……心中默默念叨,这其中究竟是有多大的秘密?小黑布这些天神经病一样的,好像总是会想起来很多很多的事情,可是却来得没有源 头,一旦要深究它立刻就会精神错乱,跟一个患上了呓语症的人一样。“不会有更好的办法了,最起码现在没有,这种手法都被人用了几十年,大家都知道只有尽量完美的东西才能卖出最高的价钱,要是真的有能不伤它本身就能把东西取出来的法子,不会到现在都没人用。”徐若之老爷子对我劝诫道:“而且这种手法只有在这边才比较成熟,要是真想把它融掉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并且对它的损害减到最小,还 是要在这边做才成。”“我再想想吧,也不急这一两天,只是呆在这里又得叨扰老爷子你了。”我笑着对徐老爷子说了道,在这里呆了这些天,进进出出的都跟老爷子那些身边的人熟悉了起来, 老爷子身边的高手不少,范存虎这个有些武痴的家伙就又开始整天找人切磋。我看过一次,空手对抗范存虎经常被人给揍的鼻青脸肿,老爷子身边的这些人拳脚上的功夫都不是一般的强,甚至有好几个都是那些据说已经失传武学的传承者。但是一旦动了兵器,当范存虎拿起刀的时候,他的战斗力就成几何倍的增强,纵观老爷子身边的这些人,除了阿威之外,竟然没有一个能在范存虎的刀下走出十招,最厉害的一个就是在第十招的时候被范存虎用刀背拍飞了出去。也就是阿威,带着一双拳套,跟范存虎能打个不相上下,他事后知道范存虎今年也不过十九二十的年纪之后,连叹后生可畏,说他日日勤修不辍,四十年的功夫范存虎才二十岁就已经达到了。不过听到阿威的赞誉之后,范存虎却摇头,他很认真的说阿威没有尽全力,如果是生死搏杀二 十招之内自己必死无疑。对范存虎的话我是很相信的,这个老实孩子不怎么懂得人情世故,他跟范存龙很像又很不一样,范存龙是一个绝顶弓手,所以心思本身就比较灵动,儿范存虎确实一个痴 于刀道的刀客,一往无前不退缩,手起刀落要么对手死要么还是对手死才是他的追求,所以这种事情上,他不懂得马虎,更不能有丝毫一点点的马虎。华夏大地卧虎藏龙,可能路边一个杀猪的都是深藏不露的用刀高手,正所谓大隐隐于市,我们华夏的高手们,都有这种风光之后深藏功名,变成陌陌路人享受人生百态看生死荣华慢慢变迁的习惯,可能等到百年之后他们离去,也最多不过是一处荒地里起了一座没有碑的坟包,再之后一些年土地变更坟包也被平了,当小麦在春天变成绿油 油的颜色,当孩童们扯着风筝从小麦地里笑着跑过,这些高手留在世间的最后一点点痕迹也就彻底被磨平了。天真无邪的孩子们会去想,自己跑过的地上是否埋葬过一个也曾在华夏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吗?很显然不会的。也许这些高手残念未尽,会发现了某个根骨奇佳的孩子,然 后便在在冥冥中给他安排一系列的巧合让他得到自己的武学真传……比如掉下了悬崖没有摔死还发现了一个山洞之类的……等后继有人之后他们才会残念消散安稳投胎。徐老爷子说的话始终在我脑子里面响来响去,我人生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古玩,可是面对这样的情况我却是丝毫也束手无策,就像是老爷子说的,我一直都在关中那个地方 生长,所以从来都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事情,虽然今天在徐老爷子的提点下相同了很多的事情,可这并不代表着我一个人就能解开这个让无数人都没办法的难题。梁州鼎老爷子放进了他的密室之中,跟我说不用担心,东西放在那个地方要比放在故宫博物院还要安全无数倍。这点我自然是丝毫也不会怀疑,其实不说徐若之老爷子这 个被包裹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地方,就算是我在长安郑氏那个密室,也要比故宫博物院安全了不知道多少倍。所谓华夏第一大博物馆,其实在业界的名声早就臭大街了,在有专门护卫军队的驻守下,每年丢失的文物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只是碍于很多的限制,那些东西媒体不敢去深究罢了。如果光是这样,也就算了,毕竟故宫博物院的目标太大,经常被光顾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这人的心胸放宽广也都能勉强理解过来。可是当那些专家教授动不动就因为‘失手’‘不小心’或者一系列的别的‘意外情况’把一件件珍贵的古玩毁掉的时候,那个地方就已经变成古玩界流氓聚集的地方了。而且这流氓还有很强的官方背景,业 界没人能惹得起。思考了很久不得要领,我电话联系了几个行当里的朋友,问他们能不能想到好的办法,在不伤物件本身的情况下将外头裹着的别的金属熔化掉。他们跟我问清楚了一些基本情况,都表示这根本不可能,甚至一个行当里在物件修复上颇有造诣的前辈,在听说古玩外面被裹了别的金属之后还把我臭骂了一顿,说我这是一种对于古玩极不负责 的态度,这样的行为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听着那电话中的怒吼,我甚至能够想象那位口沫横飞的样子,所以在等到他平静了之后才一边讪笑一边挂了电话。想了半天,请教完了所有行当里的朋友,都不得要领。那些人跟我一样,若说是在古玩的鉴定或者某些别的相关方面,都有一身不俗的本事,可是若说道在琼海碰到的这 种事情,却没有哪怕一个人能应付过来。这些人都太正常了,或者就是想徐若之老爷子跟我说的,脑子千万不能被那些条条框框禁锢起来,而他们的脑袋已经形成了定性思维,想要从自己给自己设定的某个怪圈 之中跳脱出来可不是一般的困难了。这种事情不能用常规的手法来解决!想了半天,我忽然想到了现在正在长安的周敦颐,也不知道他在出手那些不能见光的明器的时候,是用的一种怎样的方法?看看时间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是按照他的习惯,这应该正是精神最为亢奋的时候。 果然,等我电话打过去之后,那边依然想起来的是一群人搓麻将的声音,麻将这东西似乎已经成了他闲暇时候唯一的娱乐活动。我把事情跟他说了说,本来希望是抱得不大,但是周敦颐子在破天荒的喊了一声大三元,糊了!之后,就到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问我怎么回事。他对这种手法竟然十分了 解,我对他大概说了说,他想了想,告诉我让我拍一些详细的照片用传真给他发过去,他先看看再给我答复。 这事情有门!周敦颐并没有如同徐若之老爷子一样跟我说不损伤不可能,我从他的话中看到了不小的希望,告诉他等天亮了给他发过去便挂掉了电话。离老二出来的日子不远了,想想那个变化很大在我看来有些不可理喻的他,我犹豫着是不是要在那天过去接他。 第三百一十四章 周老二开锁,怎一牛字了得 琼海监狱门口,我看着监狱的大铁门缓缓打开,一个年轻人提着包从里面走了出来。 “老二!”我朝着老二迎了过去,想要用一个拥抱来迎接这个昔日的好哥们重新来到这个喧嚣的人间,但是很可惜,我表错了情。 老二跟我擦身而过,他看都没有看我一眼,步伐缓慢的从我身侧走了过去,就好像路上两个毫不相干的路人一次很普通的相遇。我身体僵硬了一瞬间,又慢慢缓和下来,转身看着老二离去的背影,心里那复杂的情绪顷刻间烟消云散。至此一事,今后相互便是陌路之人,我不禁回想起了两天前给陈 庆之打过电话之后,他跟我说的那句话,有人会固执的杀了自己,谁都无法救赎。 今天还是有好消息的,在我把照片用传真发给了周老二之后,沉寂了几天的他回了我的电话。“你没有对那个……梁州鼎,动手吧?”周老二在说到梁州鼎三个字的时候,语调怪怪的,而他在听到我说没有之后,则明显的松了一口气。“那个外面的伪装有古怪,你千 万别在那伪装上乱动,不然会毁了那个东西!你把那个东西带回来,我在长安等着你。”在机场拜别了徐若之老爷子,又给梁州鼎办理了随机托运手续,在蓝天中翱翔了一段时间之后,便带着东西重新出现在了这关中大地上,是半夜到的,周老二在机场外面 等我,他带着一大票人,让出入机场的行人频频侧目。 “生怕人不认识你?”看着周老二还是那一副阴气沉沉的模样,我没好气的对他说了一句。“多带些人没坏处,这东西不能出意外,上车!”周敦颐一如往日的干净利索,他这人就是这样,在办事情的时候从来都不多说一句废话,跟往日里的那副模样有些鲜明对 比。谁能想象,一个在麻将桌上大呼小叫,喊着他妈的三缺一,喊着给钱给钱,喊着你这狗日的摞牌的家伙,会有这样冷酷干脆的一面? “你说那东西有古怪,到底什么情况?”坐在车里,我拍了拍身前的箱子问周老二。 周老二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很确定,等到我那边了我打开看看,最后确认了再说。” 周老二住的地方,有些无法形容,是一处坐落在长安偏僻之处的大院子,整个院里的各种东西的摆放,让人看着十分不舒服,如同一处阴宅。“人住的地方跟鬼住的地方都是一个样子,阳宅跟阴宅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布置成阴宅贼不敢偷。”周敦颐开了个玩笑,等箱子被他的几个手下抬着放在屋里的时候,他 挥挥手让那些人都出去,只留下了他身边的那个同样用刀的大高手在屋里。 周敦颐不说话,等门关上之后,他迅速的拉开抽屉把一个很厚的眼镜架在了眼睛上,然后各式各样的小工具便统统被拿了出来,我看的目不暇接。等一切准备就绪,周敦颐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箱子,我还没看清他到底是在箱子上动了什么手脚,木箱的四面就朝着四周轰然倒塌了下去,只留下那个外观精美的工艺品‘梁 州鼎’屹立在地上,在乳白色的日光灯下面还熠熠生辉。周敦颐站定身子,快速打量了这尊梁州鼎一眼,一手拿着高强度的手电筒一手拿着小锤子就开始有目的的在梁州鼎上轻轻敲击了起来。我能很清楚的看到,他的耳廓随着 小锤子的每一次敲击在不停的抖动,而周敦颐脸上的神色也随之不断发生着变化。 等在几个很关键的部位击打完毕之后,周敦颐放下了手电筒,转而拿着一个听诊器搭在了梁州鼎的那三个小字上头,并用手指在上头不停的敲击。这时候我才忽然想起来,郑无邪曾经给我说过,周老二家里在各种机关上的造诣十分深刻,尤其是周敦颐的父亲周老伯,那位老人家在机关锁上的研究甚至已经可以说是华夏第一人,而周敦颐在机关这个方面,则是深的他父亲的真传。郑无邪说,别人行走在地下,进入那些墓穴的时候,不但要防着死人阴鬼,还得防着大墓之中那种种要命的机关,更重要的是,有些地方的机关设置实在是精巧的过分,除非带着炸药进去,否则根本没人能把那些东西打开,而跟着周敦颐在地下走,那些墓室中的机关根本 就构不成什么太大的影响。跟周哥在一起,他就跟个作弊器一样!这是郑无邪的原话。是不是作弊我不知道,但是看着周敦颐用毛刷很小心的很专业的,把各种药水互相配合着刷在梁州鼎的一些位置上,而那些被涂染了药水的位置也随之颜色不断变化之后 ,我就莫名的对周敦颐这个家伙有了很大的信心。我没有说话,但是周敦颐这神乎其技的表演却让我赞叹万分,我不得不感叹,想要在这个世界上很牛逼的活下去,没有一两首压箱底的绝活是绝对不行的,看看人周老二 ,没人能随随便便成功,这样的技术我甚至可以想象他在背后究竟是付出了多么大的努力跟艰辛。“啧啧……十六芯公输锁,还有双反弹自毁装置,幸亏你当时没有动这个,否则这个鼎是一定保不住了。”周敦颐带着那灰白色的厚厚眼镜片子,面对面只能看到眼镜的后面 有一个模糊的黑点在晃动,那是他的眼仁。“什么玩意?别整你那些专业术语,听不懂!”我很恼火的对周敦颐说道,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他嘴里蹦出来的那两个词汇让我觉得十分高端大气上档次。听听,十六芯公 输锁,双反弹自毁装置,这多么拉风的。周敦颐卸了眼镜,他的眼睛好像有些酸涩一般伸手去揉。“双反弹自毁装置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十六芯公输锁的话,你应该听说过鲁班锁吧?鲁班锁就是从公输锁里面拓展出来的一种东西,这东西很复杂,就算是玩鲁班锁的大师也不一定能解开公输锁,因为解锁的密码口配对口诀已经在外面失传了,不过我很纳闷,现在竟然有人能 做出十六芯的公输锁来?”“你说鲁班锁是从公输锁里面拓展出来的?”鲁班锁的大名我怎么可能没有听过?这东西实在是太有名了,一个鲁班锁演绎出来的是九宫格局里很多人力无法推算出来的奥 秘。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在听到周敦颐这么说之后表现的十分吃惊。“恩是,鲁班锁不过是公输锁里面的一个小道。公输锁,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一个锁,它其实是一种机关极致的应用,当年祖……当年公输班那个在天上飞了三天三 夜的竹鸟其实就是一个六十四芯的公输锁!” 周敦颐正说着,忽然闭口不言,他默默取出几根细长的铜针。我看了他一眼也不多问。每个人都有很多不能为外人知道的秘密,打听这种事情没什么好处。周敦颐嘴里嘴唇微微动着,他把手里的铜针朝着梁州鼎上变色的地方扎了过去。那同样是铜质的外围的梁州鼎,在这铜针之下去犹如塑膜一样只是产生了轻微的阻碍,铜 针顺利的扎了进去,最后只留下一个长度足有三厘米裹着细布的针柄露在外头。我静静看着周敦颐不断的把一枚枚铜针扎在了那些变色的地方,又看着他按照某种顺序,好像是解密码锁一样把每个铜针又一点点拔出来,每个铜针被拔出来的长度都不 一样。 在周敦颐最后把一枚铜针猛地全都拔出来的时候,梁州鼎上发出砰的一声,那梁州鼎三个镌刻在鼎身上的字忽然弹了出来。“行了,真是刺激。”周敦颐说着,把自己的双手搭在了那弹出来的三个字上用力一拉,三个字带着一个很长的锁芯被他一起拉了出来。而这个工艺品一样的梁州鼎,有好 几个部位则是随着这周敦颐的这一拉,快速的崩解成了细小的碎块掉在地上。崩解的位置,还是之前被涂了药水变色的位置,于是这个本身十分精美的工艺品就变成了一副仿佛漏风的模样。崩解掉的位置下面是一种骨架结构一僵的东西,周敦颐舔 着嘴唇,说道:“公输锁护着里面的双反弹自毁机关,里面的那个就是自毁的机关装置,我看看……” 强光小手电筒再次被周敦颐拿在了手里,他爬过去仔细看了一会,扭头对我说道:“还真是好运气,这外面不是直接用铜水浇成的,对东西本身不会有伤害。”接下来,进度明显快了许多,周敦颐再没有拆公输锁时候的那种小心翼翼,而是手里拿着一个尖嘴钳子,很粗暴的不断把一些短小的轴承从里面给拽了出来。而随着周敦颐的动作,外面的东西开始大范围脱落,里面梁州鼎的本身面目慢慢暴露了出来。 第三百一十五章 正是多事累人时 破坏永远都要比创造来得更加容易,这不管是在哪个领域,都是颠不破的真理。如果说周老二前面的种种施为很有观赏的价值,让人能看着不断赞叹,那从他开始用尖嘴钳子粗暴的把里面很多轴承跟钢筋之类的东西扯出来的时候,那种美感就在瞬间被破坏殆尽了。鬼知道那些钢筋跟轴承甚至还有钢钉之类的东西是怎么被弄进去的,反正周老二说,在那些轴承跟钢筋的作用下,那密密麻麻的钢钉会直接把梁州鼎给扎 透,尤其是当那种巨大的力作用在鼎身的一些关键部位的时候,会把整个鼎全部蹦成小碎块。运气是听不错的,也许就像是周老二说的,我应该庆幸那个给梁州鼎设计伪装的高手,要不然用那种管用的直接浇铜水的方法,就算是他办法再多,也会不可避免的对梁 州鼎造成一定程度的上的损伤。伪装完全清除掉了,而现在放在面前的,是一个相较于之前小了整整一圈的三足两耳的铜鼎。沥青的颜色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气息,笼罩着这个普普通通的鼎,是的,普普通通,如果忽略掉刻满鼎身的那些文字,这个梁州鼎真的是普普通通我根本就感觉不到有任何类似古怪之处。没有粘红,没有煞气,甚至这一眼看去它都不像是一件古物… …平凡到了极点。这才有研究的价值!看着这个平凡的东西,我却怦然心动。围着这个肚子圆鼓鼓,好像吃多了一样的梁州鼎走了一圈,我仔细的看着上面刻着的那些文字,跟贯穿在文字之间的那几条简单的花纹,纹路不断的蔓延,最终在鼎身的正前方汇聚,交汇的的地方纠缠除了一朵凸出来的花儿,花瓣跟花蕊都清晰可见,只有那一点点斑驳的痕迹, 却丝毫也不能影响那一朵花的美感。我的目光忽然锁定在了鼎身的一个地方,那好像是这个鼎身上所有文字的开头第一个字,看着它,时间长了好似能感觉到一种奇怪的吸引力,而且不知为何,就在这一瞬 间我立刻断定,那个字绝对就是我的姓氏,郑!伸出手想要抚摸,周老二却忽然拉住了我,他递过来一双白手套,我干脆利落的戴在手上便朝着那个文字摸了过去,但是在快要接近那个字的时候,我的眼睛却忽然一酸 ,紧跟着眼泪就止不住的从眼睛里流了下来。 眼前一片模糊,等我擦了擦眼睛再次看去的时候,鼎身上的那个郑字却不见了,处在那个位置上的是另一个让我没有丝毫感觉的文字。“别碰,有古怪,那些字在自己游动。”周老二抓着我后退了两部,他拿着那个强光的小手电筒大鼎的身上照了好一会,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默默的把手电筒关掉 。“起桥,这东西应该是真的,你赚大了。”我看着这个梁州鼎,没有回答周老二的话。小黑布跟菩萨都出现在了梁州鼎的身边,一高一矮,一个长发束起一个带着头冠的两个家伙都在静静的打量着梁州鼎。小黑布伸手,似乎是想要触摸那个梁州鼎,但他伸出去的手却根本碰不到鼎身,那短短的不到一尺的距离好像有千万里那么长,最终小黑布收回了自己的手,深深看了一眼梁州 鼎便忽然消失。菩萨的情况也差不多,不过它最终还是碰到了梁州鼎的鼎身,然后便如同触电一样猛地把手缩回去,它嘴皮子动了动,似乎是对梁州鼎说了一句什么,也跟着就回到了我 的身上。 对这发生的一切,周老二毫无所觉,就算是号称半人半鬼的他,也丝毫都不能察觉到小黑布跟菩萨这两个家伙的存在。 就在周老二这里休息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他跟昨晚一样,带着一大票人把我护送了回去。 “最好从现在开始,就把这个东西给供起来,孕养得很长时间,不过对你来说应该不是很难,你们之间毕竟是有很大的关联,它不会太排斥你。”遵循着小黑布的指点,我把梁州鼎放在了三楼一间二十小时不见太阳的屋子里,然后摆了香炉燃了青香,从今天开始之后,只要是出门远行或者远行回来,做的最后一件 事情跟第一件事情必须都是先在梁州鼎之前上一炷香。同样的,只要我人在家里,每逢初一十五,都得沐浴净身在梁州鼎之前冥想一天。 …… 在长安呆了几日,直到桃花婆婆让人捎来口信,说让我尽快去一趟梁州的时候,我才忽然的反应过来,这么一来二去的折腾,竟然把白蔷薇的事情已经完全抛之脑后。去梁州的路途真的很辛苦,坐在火车上看着列车慢慢悠悠在秦岭中穿行,看着火车出入隧道时候好像一辆摞着一辆车的模样,由开始的新奇慢慢变成枯燥的等待,并且渐 渐不耐,直到八个多小时之后,列车才在梁州站停了下来。下火车的时候我真的是松了口气,在想起白蔷薇这件事情的时候我的心情就忽然焦急了起来。那个跟我有一场别开生面的相亲的女生,那个坐在图书馆显得异常恬静偶尔 又有些小调皮的她,不知现在会是什么状况。 桃花婆婆最后得到的消息,就是白蔷薇被家里人软禁在家中无法出来,现在又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还不知道事情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 我无暇去欣赏这个被称为西部小江南的梁州美景,虽然这边的空气的确是要比长安渭城好许多,甚至就算那名满天下的苏杭之地,论空气质量的话也大不如这里。 带着范存虎拦了辆的士,我没有废话直接把桃花婆婆写给我的那个地址给的哥看了看,让他直接去这个地址。“你们要去这里?”的哥显然对我们的目的地十分惊奇,而他也充分发挥着的哥这个行业人普遍拥有的那个技能,健谈。“看你们不像是梁州人吧?怎么,是有亲戚在那里吗 ?” “怎么,看着不像啊?”我笑着问了的哥一句,虽然我不知道这个的哥是如何神通广大竟然能看出我跟范存虎不是梁州人的。的哥说道:“这还用看不看啊,你们要是住在哪个地方的,下火车早就有车在外面等你们了,还用得着拦车子过去?”的哥的话让我感觉自己的智商已经不够用了,可不是 么,多么简单的判断原理……可这跟我智商有什么关系?我又不知道哪个地址上写的千山园是什么地方!人的思想一般都会有普遍程度上的纠结,比如我吧,现在就在不断的开始纠结着种种事情,等车已经走到半路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这个点过去是不是很不合适,毕竟已经很晚了,毕竟已经天黑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也不在乎晚这么几个小时吧,想通了这个关键点,我便让的哥拉着我们去千山园门口转了一圈,看了看之后又让他拉着我们在最近的地方找了个旅店,我注意到当我做出这种事情的时候,的哥的脸明显的抽了抽,窥探了他的心思我哑然失笑,这哥们以为我是专门去千山园那个别墅区参观豪华 建筑的。梁州城虽然号称是西部小江南,但是这座城市的面积并不算很大,别说跟长安那个万朝古都相比了,就算是面积不怎么大的渭城,都绝对要比梁州城大上三倍之多,其实这个地方虽然同样很有盛名,虽然这个地方有着一代妖人诸葛孔明的武侯祠,虽然这个地方在环境上要完爆渭城十八条街,但是大秦人却都知道,不管再怎么样也不能改 变梁州是大秦土地上最落后的三座城市之一。其实说来也是有趣,昔年越是繁华的的地方到现在都慢慢的光滑褪去,如同咸阳,比如长安还有渭城,到现在这个年代,除了长安因为它磅礴的过分的底蕴所以还依然一些人知道外,剩下的那些地方还有多少是能被人牢牢记住的?而号称人间天堂的苏杭,又有多少人知道在很久以前,那个地方是臭气熏天饿殍千里根本没人愿意去土地? 所以岁月的变迁,很多东西都说不清楚,也许其实时光也在遵循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个至理。不管梁州城怎样,这跟我没关系,哪怕它是九州之中梁州最为重要的一部分,这都跟我没有太大的关系。偶尔唏嘘感叹并不能成为生活的主题,而现在对我来说,我的主题就是白蔷薇的事情,我得好好去思考,明天应该怎样去解决那些事情,想来都知道肯定是无比棘手的,既然白蔷薇的家人软禁了她,那断然没有我一去人就什么事情都 好说的道理,毕竟在他们的眼里我算是什么啊? 最近客场作战弄得我有些烦了,但我却知道这样的事情后面还多着呢,等我坐在房间开始休息的时候,桌上一封信笺却进入我的眼睛。打开信封看去,竟然是一份请柬。此刻我没有照镜子,但我大概能够猜到,我的脸色究竟是有多么难看。 第三百一十六章 白家事 请柬就是请柬,它的标题就两个字,请柬。 至于内容,更是寥寥十二字,显得生硬无比。 月夕夜,瑶池侧,若迟,自负后果。这请柬的背面,是一幅图案,我盯着那图案看了一会,又拿出去琼海出现在口袋的那张卡片,图案一模一样,丝毫的不同之处都找不到!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才是刚刚进 这家旅店而已,甚至在我踏进门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将会住在哪个房间,然而我才刚刚推开门走进来,这东西却却已经出现在了桌子上。这代表了什么?未卜先知么?难道有人能如此精准的预测到我的每一步行动?这种事情不能想,想的越多就会越觉得恐惧,虽然这种恐惧跟害怕并没有任何的关系,只是 出于人心里对未知跟不可掌控之事的一种排斥。“郑哥,怎么了?”范存虎看到我的脸色很不对,他检查过房间之后扭头问我,我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用最快的速度把这梁州的事情解决掉,我想我得回去跟父亲谈 一谈这事情,其实前些天去琼海时候并没有把此时放在心上。可是现在看来,这事情恐怕不是想象之中的那么简单,有人盯上我了。第二天一早,我带着范存虎直奔千山园而去,可是在等站到了千山园第十七号别墅门口的时候,我看着门口张贴的囍字有点犯楞,然后浑身一个激灵,不断的情形自己来 的好险,若是再晚上一天或者几天,就要出大事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家人应该是今天要嫁女儿,只是现在来接亲的人还没来甚至可能没有出发呢吧,至于说嫁女儿,还能嫁谁呢?肯定是白蔷薇无疑了!我想象在长安 跟白蔷薇见面时候她说的那些话还有跟在白蔷薇身边的那些人,我丝毫都不怀疑她的家里人想要把她嫁出去的决心。 “先生,请问您找谁?”给我开门的是相貌普通的女佣人,她挡在门口,并没有让我进去。 “我是白蔷薇的朋友,来找她,有点事儿。”我简单明了的对这个白家的佣人说道,而她在听到我的话之后脸色却是微微一变。 “先生您贵姓?” “姓郑,你跟白蔷薇就说有个姓郑的人来找她了。”“郑先生请您稍等。”佣人说着,神色有些仓皇,她迅速关了门把我跟范存虎晾在台阶下面,看着门口花园里正在盛开的花朵,那色彩各异斑斓的样子,我又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十分精致,充满了西方风情的别墅。对接下来的事情我没有什么应对的章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要不是今天日子不对的话,那我还有很多的办法,可偏偏就没有 赶上一个好时候。 不久之后,那个佣人又打开了屋门,她怯生生的回头看了一眼屋里,才对我说道:“郑先生,二先生说我家没有这个人,您找错地方了。”这话说的有意思,二先生说我家没有这个人?要是我找错了的话,那佣人之前肯定就直接告诉我了,又何必多此一举的说二先生说?我看着佣人那为难的神情,转瞬间闪 过很多的想法。 这时候佣人再次开口,只是声音变小也变着急了很多,她匆匆说道:“郑先生,小姐说她一切就拜托您了。” 女佣人正说着,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好像是在呵斥面前这个佣人,佣人的脸色又是一变,她赶紧关门,在这个间隙中对我说了三个字——师屾山。师屾山是谁?我看着那扇关闭的大门,思绪瞬间回到了去年在唐都大学发生的一幕幕……然后,我心里就有些微微的不舒服,当时我在回紫桐别苑的路上,被师屾山给算计 了一把,差点把身家性命都交代在那个地方。师屾山就是当时去找白蔷薇的那个公子哥,我隐隐记得那个人的模样,长得有些阴沉,没我阳光,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再加上那么一个十分显赫的身世,也不知道有多少的女孩在期待着某天能够躺在他家的豪宅里去做一个豪门少奶奶。只是很显然,白蔷薇并不在此之列,她对那个叫师屾山的男人,不但没有丝毫的 好感,甚至从当时那话里话外跟表情来看,还有不浅的厌恶。硬闯白家很显然不是一个好的主意,先不论我们能不能闯进去,就算闯进去了又能怎么样?恐怕我才刚刚进去,外面就已经有很多的公安同志拿着枪喊着我们已经被包围 了。“存虎,从长安开车来梁州的入口在哪里?”我问范存虎。既然是过来娶亲,那就断然没有坐火车过来的道理,唯一的选择便是一个车队从长安长途跋涉的来梁州,然后再 把车开回去。我的心里瞬间就有了想法,既然白家这边我今天没有办法,那师屾山的那边能不能动手脚?这虽然同样很难,但是相比于跟白家这条地头蛇直接对抗,去对付师屾山显然 要简单很多。我本来并没有指望范存虎能回答我的问题,但范存虎却从自己的衣兜里拿出了一张梁州的地图来,很快便告诉了我方位。我深深看了范存虎一眼慢慢点头,这孩子现在越来越职业化了,当时从蜀中大山里出来,碰到我那些家里人时候他就有一些微微的变化,而当前几天从琼海回来之后,他的变化更大,看来徐若之老爷子那些护卫保镖, 教给了范存虎不少的东西。“走,去那里等着,我跟师屾山还有一笔账没有算呢!”要不是今天这事情,我甚至已经有些淡忘那个晚上遇到的危险,但是好死不死的,偏偏师屾山在这个时候又要开始 在我眼前晃荡,既然现在想起来了,那么有仇不报非君子,我这个大君子不但要报仇,还要收这个仇这么久以来所产生的利息。范存虎心思也活泛了很多,他说道:“他们是开车来的,我们挡不住,郑哥,要不给我哥喊一声,让他也过来?”范存虎说的在理,两个人是挡不住一个大车队的,但我本来就没想过用常规的手法解决问题,拼着一些精神的损耗,用地花的地量对那些最前面开车的人稍稍影响让他们产生幻觉,这样便能轻而易举的制造出一起或者好几起的车祸,如果在重点照顾一些那个叫师屾山的男人,让他发生严重一点的车祸就此死掉那就更是再好不过了。只是这样一来,对我的消耗肯定会很大,甚至有可能让我精神 枯竭好几天都睡不醒吧。 “佛说,地狱的门永远都在每个人面前开放,一步踏错就能万劫不复。”菩萨出现在了我的身边,它把《地藏菩萨本愿经》上所阐述的话,用尽可能直白的方式说了出来。“让它去让它去,光头最擅长的就是坑人了,要坑死一群人还不都跟玩一样的。”小黑布唯恐天下不乱的大呼小叫,但却并没有出现,不管怎么说,他对菩萨还是有很深的 忌惮,而且就发生的这些事情来看,它也的确是被菩萨给吃的死死的。“佛所,唯有苦厄才能救赎人的灵魂,唯有惩罚才能阻止罪恶的蔓延,唯有大地狱才能塑造净土佛国。”又是《地藏菩萨本愿经》中的话被用大白话说了出来,看着菩萨那 笑笑的却异常严肃的面孔,我却一阵心惊肉跳。如果说佛门大能者都是慈悲为怀的话,那我相信这地藏绝对就是他们之中的刽子手,它从来不信奉一个人能被言语劝话,它信奉的只是惩罚,只有惩罚,认为只有无穷无尽的痛苦的煎熬才能让一个人真正的警醒过来。我从这个小和尚的身上,看不到任何一点点的慈悲,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佛门衡量一个人是否有罪业的标准,但从菩萨现在 的表现来看,他们似乎并不需要任何的标准,我说你有罪,你便有罪,我说你让你死,你就活不了。“郑哥!咱们身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最近我经常能感觉到,总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范存虎终于忍不住了,他问我,眼睛还不断的瞥向菩萨站着的那个地方,神色十 分不自然。 “没事,不用担心,都是一些认识的熟人来找我了。”没法解释菩萨的存在,我只能抽象的对范存虎说了一句。范存虎听到我的话,嘴巴张的就像是一个河马那么大,犹豫了半天,他才说道:“二大爷说,要是一个活人不停的被死人找,那就证明他也离死不远了,说死人并不亲近阳 气旺盛的人,只有人快死时候阴气加重才会让它们亲近……郑哥,你……”范存虎嘴里的二大爷就是范家庄的老村长,也是他们范氏的族长。我听着范存虎的话,嘴巴也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范存虎说的没错,道理是这样,可找我的不 是死人,我偏偏没法解释。“施主可愿入佛国,做我莲前一侍者,以屠刀杀进罪恶?”菩萨忽然对范存虎开口,但它说的话范存虎却根本听不到,菩萨看了范存虎半天,没有得到回应,微微叹息了一声。 第三百一十七章 请再让我装一次神棍 长安入梁州的路只有一条,若是不走的话就必须绕一个很大的圈,从蜀川那边过来,随便那边的确好走,而且相较于时间来说也不过是多花费一天而已,但是迎亲不绕路 ,有这个大框架限制在这里,师屾山的车队无论如何也是必走这条路。在三岔口,我跟范存虎坐在一个生意冷落的小吃摊吃着米皮,来了梁州不吃一顿真正的米皮,就不算真的来过梁州,梁州米皮在整个华夏都是大名鼎鼎。当然,在这个三 岔口的小吃摊上,也不可能吃到绝顶的美味,在这个酒好也怕巷子深的年代里,老字号都已经搬迁去了城中的繁华之处。 “兄弟你来这里是做什么?要看风景得进山里才行,这里光秃秃的可没啥看头。”小吃摊的老板是一个中年男人,约莫能有四十来岁的年纪,很是健谈。“前些天算到这里有我一段因果要了解,因在以前果在今天,就来这个地方等等。”我心思一动,开始伪装神棍。不得不说,跟赵七九那个真神棍相处得时间久了,在装神 棍这方面我还算是有一定的心得,最起码我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跟说话时候的语气把握,没有丝毫破绽。小吃摊的老板被我唬的一愣,随后讪讪的笑了笑,说道:“兄弟你不想说就不用说了,何苦用这种话来唬老哥?看你的打扮也不像是一个算命的,而且现在都不兴相信那种 东西了。”“有些东西不管你相信不相信,都是客观意义上存在的,不信则无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说法,老哥,我今天就教你一个乖,一般我们真正懂得这些东西的人,都不会把自 己弄得太神神叨叨,靠这个赚钱纯粹是嫌自己活得时间长了。”我开始对这个小吃摊的老板循循善诱,“怎么?看你的表情,好像是不信我说的?” “哪能啊!”小吃摊的老板否认着,但那眼里的神色,分明是在说信你才有鬼了。 我不可置否的笑了笑,又对他说道:“我有一个一不过三的原则,但今天一早来了这里,给一个人都没有看过,要不这样,你把手给我,我来给你算算?” “算了算了,我不信这个,不用算。”小吃摊的老板连连摆手。我窥探了一番他的心思,却不禁哑然失笑,竟然是怕我用什么手段欺骗他。“放心吧,就是给你看看,不收你钱。我有自己的工作,不靠这个吃饭。”我笑着对这个老板说道,他却还是不为所动,坚决不让我看。倒是那个他的老婆,那个有着一口 蜀中腔的女人很恼怒的骂了他一声。“人小兄弟都说不收钱了,你看看你那德行,活该一辈子的操劳命!” 男人有些无奈的看了自家女人一眼,然后不好意思的对我说道:“那……兄弟你就给老哥看看?不过其实说真的,我还是不怎么相信这个……”“信不信看看都没损失,来你把手给我,然后我说你听,你觉得我说的对你就听听,要是实在不信,就当听一乐子不也就过去了?”说着,我抓过了小吃摊老板伸过来的手 ,装模作样的在他的手纹上摸来摸去,然后说道:“伯父伯母不只有你一个儿子吧。” “你别说话,听我说。”男人正想开口,我打断了他的话,“我看看……嗯……老哥你在你家排行应该是老三吧,上头还有两个大哥,底下有一个幺妹,我说的对也不对?”“咦?兄弟你……”男人顿时惊奇无比,他眼睛里满是惊讶。我摆手让他别说话,继续在他的手纹上来回按着摸索了几下,跟着说道:“本来你上头应该还有一个姐姐,但没 长成,早年就夭折了,对不对?” “嘿?兄弟你还真是神了,这你都能给算出来?”这次男人还没说话,他的老婆就先开口。“大兄弟,你可得看着给我家这男人好好算算……”“大姐,先别说话。”我对男人的老婆摇了摇头,她正说到一半的话立刻就咽了回去,我扭头继续对男人说道:“老哥,看你在这里摆个摊挺不容易的,要不我来算算你的事 业?” “啊?行行行,兄弟你算,你算。”男人一迭声对我说道,他的神色之中也带上了一些希冀。“嗯……啧啧……我说老哥,你这人生还真是够坎坷的……”我装着装着就进入了状态,跟一个真正的神棍相去不远,小黑布早就已经大喊大叫着鄙视我了,我权当没有听见 。小黑布鄙视我的原因,当然是因为我在作弊,我每次在给这个小吃摊的老板算之前,都会说一句跟将要算的事情相关的话,说了或者问了,又不让他回答,只是他听了我的话之后,却会不自觉的去想那些事情,这是每个人都无法避免的。于是我在这种时候就会窥视一眼男人的心思,这种读心术一样的能力让男人看着我的眼神彻底变了, 他仿佛是在看一尊活神仙。这个时候,一辆车前窗上贴着囍字的路虎从主干道上疾驰而来,它在这个三岔口上停下,有两个男人打开车门在路口点了一串鞭炮,看那一卷鞭炮的厚度,是一千五百响 的。等鞭炮的最后一声消失后,放炮的两个男人又钻回了车里,路虎上路匆匆而走。看着那辆匆匆离开的车,我又看了一眼它过来时候的路,那应该就是师屾山的车队无疑,而这辆车就是长途娶亲时候的那一亮头车,头车是开路的,一般要领先整个车队 很长的距离,在每一个三岔口或者十字口都得停车点炮,用火红的炮仗来开出一条康庄大道出来。至于说为什么要在十字路口跟三岔口?那当然是因为每条路的交叉口都是阴气太重的地方了!从很早的时候,华夏就有一种认知,路一旦交叉,迷蒙状态的灵魂就容易在这种地方迷失,它们找不到回去的路,所以就只能一直徘徊在这种地方,而且,重要的是有的交叉口不但是我们肉眼能看到的几条路,可能还会有一条路是专门给鬼走的 阴路。看着那辆车慢慢消失在我视线中的身影,我把眉头拧了拧,对小吃摊的老板一直都在观察我的表情,看到我这样他立刻就没法淡定了,很忐忑的对我说道:“兄弟,有什么 问题吗?” “嗯……这个……”我吞吞吐吐装作一副很为难的神情,这下不光是这老板急了,就连他的老婆也着急的说道:“大兄弟有什么你就赶紧说说吧。”“不急,不急,我在看看!”我摇头,抓这男人的手又在他的手纹上来回摸了好几遍,然后才把自己的皱着的眉头慢慢松开,做出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刚刚眼花了,差点 看错,看一位老哥是要遭逢无解的要命祸事,现在看来不是无解。” “有祸事?什么祸事?”听到我这么说,男人立刻就担心了起来,他说道:“兄弟你就别瞒你老哥了,要是需要什么你就直说,钱的话也没什么。”听着这话,我无奈的看着这个男人,也不知道刚刚的那警惕之心全都去了哪里?这种时候竟然不用我说,他自己就先迫不及待的想要把钱拿出来,我在这个时候,甚至无 不恶意的猜测,破财免灾的成语是不是就是在这种情境之下得出来的?“祸事不可测,但从天上来。不过老哥你言重了,这用不着钱,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真用不到,不是什么事情都得用到钱的……好吧,那要不这样,我们吃的这两份米 皮你就不收我钱了怎么样?”对着这一对夫妻的眼神,我感觉自己彻底的败了。 原来神棍赚钱来的是这样的容易,只要随便动动嘴就能骗来一笔很客观的收益。我在想等某天我破产之后流离失所,也许凭着这一手都能稳稳当当的过上富家翁的生活。直到我说就把这两份米皮的钱当做给我的报酬让他们不收之后,这夫妻两个才作罢,我指了指天上,又敲了敲桌子,对这一对夫妻说道:“趋福避祸,祸在这里发生,到家 里避一避,等明白太阳出来再出门就没事了。老哥,嫂子,现在赶紧收拾摊子走吧,祸事就快来了。”这对夫妻是骑着两个三轮车来的,一个车子专门拉桌椅,一个车上是那些食材,所以这走的也方便。看着两个车子很快的消失在路上,我轻轻点了点头,又凝望着身前, 只要再等上一会儿,师屾山的那个迎亲的车队就要过来。果然,最多也就是能有二十分钟的时候,由豪车组成的迎亲车队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它们由远及近,行驶得很快,我甚至都能感觉到师屾山那一颗迫不及待立马出现在白 家门口的心了,只是,这孩子恐怕怎么也想不到,我会在这里等他吧。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 第三百一十八章 这就是命 站在大路的中央,我看着那车队打头的一辆车,由远及近却速度不减,直到快要撞上我的时候,轮胎才跟地面摩擦出刺耳的鸣声,在我面前能有四五米的距离处堪堪停了 下来。“找死啊!”车窗放下,从里面伸出来的头是一个打扮很怪异的小年轻,那头型是时下正开始流行的一种非主流的爆炸头,就跟被电给劈了一样,还染得五颜六色打着鼻钉 。我没跟这个小年轻废话,直接走过去抓着他的头发,把他从车里拽了出来。头发被抓着不疼才是怪事,所以小年轻大喊大叫,我才刚刚撒手松开他的头发,他便神色凶狠 的抬脚朝我踢了过来。砰!当啷!小年轻的身体倒飞了回去,狠狠砸在自己的车门上,车窗处的玻璃碎裂一地。看着那个小年轻缩在地上哀嚎的模样,我对自己这一脚踢下去的力量大概有了了 解。那长生劲果然不同凡响,我也只是动用了不到一半而已。“不用叫,死不了。”我看了那个小年轻一眼,五脏六腑发生了轻微偏移而已,只要住上一两个月的医院将养一下就能恢复过来,当然,是不是会留下什么病根这类的,这 不在我的考虑之列,从这小年轻的打扮跟刚刚的表现来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来好像很长,其实也仅仅只是短短的一分钟,漫长的车队慢慢的拥挤在了路上,在前面的人发现了这一幕立马推开车朝前面走来。至于车队后面的,可能还得几分钟才 能反应过来吧。“哎!我说你们是谁啊?无法无天了是吧!”能开豪车的都不是简单人,能跟来帮师屾山摇旗助威呐喊的也都不是什么善茬。而这个开口说话的人,神色更是桀骜不驯,也 许只是因为在一片陌生的土地上,所以才没有表现出他们本身的那种飞扬跋扈的特性吧。 “师屾山在后面?”我瞄了一眼这漫长的车队,笑眯眯的对这个说话的人开口问道。 “你认识师大少?你是谁?我跟你说,今天是师大少结婚的日子,不管你是谁,都最好别出什么幺蛾子,不然师大少要是动怒了……”“废话真多!”我上前揪住了男人的衣领,周围的那些人想要围上来,但是范存虎从手里的那把没有寒光,但是看着却十分渗人的黑色朴刀让他们始终都不敢靠的太近。大 家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还有大好的生活需要享受,要是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的小命搭在了这里,那可就太不值得了。“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男人惊慌的大叫,脸上哪还能看出来半点的戾气?这些人都是一个德行,平时没人敢动他们嚣张惯了,可是一旦碰到了什么危险 情况,立马就会变成一只受惊的小鸡。“进去!”我把男人揪着塞进了一个还没熄火的车里,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带我去找师屾山,别让我说第二遍。”这个车队长的有点变态了,要是让我慢慢走 过去肯定不行,跑过去又有失风度,所以最简单的办法便是这样,让他们的人直接带着我过去,他们自己肯定知道婚车是在哪个位置。 男人很没骨气的立马开始打方向盘。看着他的表现我在心中大骂,你丫倒是反抗一下啊!反抗一下让我抽你几个大耳瓜子你再表示屈服,这样岂不是更加热血沸腾一些? 后面车的车主有的还在按着喇叭,有些已经下车往前张望,而这个男人则是把车开着在一辆装扮的十分漂亮的迈巴赫旁边停了下来。 “到……到了……”男人说话开始变得有些结巴起来,因为范存虎的刀已经横在了他的脖子上很长时间,他期间不小心碰了一下刀刃,脖子的旁边立刻流血潺潺。“在旁边等着。”我扫了男人一眼,推开车门走下来,在很多人目光的注视下,我拉了拉婚车的车门,没有拉动,而在这个时候司机已经把车窗放了下来,他皱着眉头看我 ,语气很是不善,“你干什么?前面是怎么回事?怎么不走了?耽误了大少的事情你们谁能担待的起?” 好吧,合着这哥们是吧我当成车队中的某个人了。我无奈的看着他,打开烟盒拿出一支烟塞进了他的嘴里,又给他点上火,“哥们,开一些车门,我跟师屾山有话要说。”“你……”“把车门打开,一个老朋友来了。”司机正想说话,坐在后面的师屾山十分镇定的开口,听着这声音,我不禁赞叹了一句,能成为一群公子哥里面的佼佼者,不得不 说这师屾山还是有很大底气的。等车子响了一声之后,我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师屾山穿着一身特别定制的婚服,修剪得当的淡蓝色燕尾西服,配合着他那一张长得有些妖媚的脸蛋,更是让他的帅 气一连提升了好几个等级。 “师大少,还记得我不?”我关了车门,然后自顾自的点了一根烟在嘴里,看着师屾山神色玩味的问道。“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师屾山这个时候表现出了足够的修养,或者说是一种胜券在握的无所畏惧,跟他当时在唐都大学的一些表现大相径庭。“上次没能要了你的命,我 感觉有点遗憾,你这次是不是还想再试试?” “我也有点遗憾,你欠了我一条命,我一直都忘了收了。”我很弹了弹烟灰,对师屾山说道:“今天忽然想起来了,就过来找你要账,怎么样,把命还给我吧?”“我还,你敢收?”师屾山的瞳孔骤然缩小了一下,瞬间又回复了正常,他的嘴角出现一种嘲讽之色。其实想想也是,这么大庭广众试下,我要是敢要了他的命,尤其还是 他这么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的命,恐怕从明天开始我就得背着一个杀人犯的身份在华夏流亡了。“你都要还了,我要是不收了你的命,那岂不是显得我很不男人?”我平淡的对师屾山说着,这个时候车外面已经围了不少的人,范存虎同样是站在外面,把那些人跟这辆 车分割了开来。 “这样吧,你要是现在扭头回长安去,然后跟白蔷薇家里把婚给退了,我们还是朋友。”我一边说着,一边按着按钮把车窗放了下来,还朝着外头围观的男人们招了招手。 “你以为你是谁?”师屾山神情骤然间变得倨傲无比,他摸出了一把枪顶在我的头上,“你不敢要我的命,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小心点,走了可就不好玩了。”头虽然被枪顶着,可我依然是笑眯眯的扭头看着师屾山,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已经有两个勾魂小鬼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是菩萨的手笔, 跟它当时用阴差抓小黑布的情形一般无二。“其实我真的想问问你,你在外面这么叼的,你妈妈知道么?”“这是你自己找死,那就怨不得别人了。”师屾山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狰狞的神色,他身上杀机涌现,是真的想要杀了我。而就在他将要扣动扳机的一瞬间,手却无力的垂了 下去,一双眼睛慢慢变得呆滞无神,然后缓缓闭了起来。师屾山的灵魂被两个拿着锁链的勾魂小鬼从身体中拘了出来,他现实迷糊的看了我一眼,再看看自己的身体,好似一瞬间就明白了什么,于是他再也忍不住眼睛中的惊恐 ,朝我歇斯底里的大叫,“你对我做了什么!你这混蛋,你对我做了什么!”他奋力挣扎,可是这弱小的灵魂又怎么可能挣脱已经锁在他胳膊上的锁链?所以一切都显得无比徒劳,我能充分的体会到他心中那莫大的恐惧。勾魂小鬼跟菩萨已经吓破 了他的胆子。 “不做什么,加上刚刚那次,你两次都想杀了我,可惜没做到,所以你欠了我两条命。只是两条命你用自己的一条命来还,你还赚了。” “你敢杀我!你竟然敢杀我?!那么多人看着,你以为自己能跑得了吗?”师屾山因为恐惧,灵魂都开始扭曲,他愤怒的大喊大叫,可惜这话除了我之外已经没人能听到。 “有什么跑不跑的,谁说我杀了你?你的身体不好好的还在这里么,怎么能说我杀了你?不信你听听,心跳还有,体温还在,血液也还在流着,你怎么能说是我杀了你?”我平淡的话语终于让师屾山彻底崩溃了,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忽然挣开了两个勾魂小鬼,一下从车里面给扑了出去。只是外面阳光正烈,这弱小的灵魂又怎么能禁得 住阳光的照射?几乎就在他见到阳光的一瞬间,整个灵魂就灰飞烟灭。看着那个消失的灵魂,又看了看师屾山这一具已经变成活死人的漂亮躯壳,我摇摇头,轻叹了一声何苦。当日的因,今日的果,也学这个果本身不用他来印证,可是好死不死却偏偏又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一块石头从山坡上滚下,要是中间没有沟壑或者别的障碍物的阻挡,最后的结果都是滚下山坡,这就是命。 第三百一十九章 再临白家 “少爷!你对我家少爷做了什么?!”场面逆转的太快,在师屾山拿枪顶在我脑袋上的时候,他的这个司机还是一副看热闹的神态,根本就不把我这条人命放在眼里。可现 在换成了师屾山出现大问题,这司机立马就变得癫狂了。“我对你们少爷可什么都没做,你一直都看着呢。哎哥们,我说你们少爷该不会有什么病吧?不然怎么会忽然变成这样?”我神色玩味的看着司机,今天过来,我的目的再 明确不过,就是来收师屾山的这条命。至于别人,跟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若是事情做的太过就是自己给自己的命数添堵,为了这么个事情,太划不来了。“行了消停点吧,我要是你,现在做的第一件事情绝对不是在这里大喊大叫,还是把人赶紧送医院去才是正途。哥们,赶紧去吧,我不耽误你办事了。”说着,我推开车门 从车上走了下来,心里,并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波澜。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人命消亡在我的眼里,竟然是如此的微不足道,仿佛那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对于我来说,已经跟路边的蚂蚁没什么两样。我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是好 是坏,只是心中日趋宁静,对待一切事物也开始变得越来越理性,能让我起波澜的东西越发的少。刚刚从车上下来,师屾山的那个司机便疯狂额按着喇叭把车从车队里脱离了出来,然后引擎轰鸣着狂奔而走,甚至跟周围的这些人连一句招呼都来不及打。我大概能够理解那个司机的心情,他这么着急,不是因为他跟师屾山之间有什么狗屁感情,而是因为师屾山如果在这里除了事情,那么他的好日子也就随之到头了,对于遭了鱼池之灾 的他,我也只能是深表惋惜。想要救活师屾山是不可能了,从现在开始,他就是一个没有丝毫意识的活死人而已,或许某天他能醒过来,但那个时候,入主的身体的灵魂也不知道会是一个新生的没有 丝毫记忆的灵魂,还是一个偶然间路过然后阴差阳错上了他身的孤魂野鬼。这对于我来说,已经无关紧要。“嘿,我说哥们,别发愣了,千山园你知道在哪里不?”不理会周围那目瞪口呆的人群,我施施然拉开了刚刚载我过来的这辆车做了进去,范存虎的刀又习惯性的架在司机 的脖子上。 “知道,知道……”这哥们一迭声的答应,头却不敢胡乱的转动。刚刚脖子上出现的那一道血痕差点没把他给吓死,范存虎的这把黑色朴刀实在是锋利的有些过分。“存虎,把刀收了,没事别老吓人。”我笑呵呵的对范存虎说道,等刀离开这哥们的脖子,他的身体骤然一送,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衣领。“知道了还发愣?赶紧走啊,载我 去千山园。” “好,好!”这哥们很没有骨气的点头答应着,同样不理周围人喊他的声音,立马开着车脱离了车队朝着千山园而去。 十七号别墅的门口,我拍了拍那一张苍白的脸让他滚蛋,于是这辆车便飞速的消失在了我的视野当中。也许今天的经历对于他来说,是这一辈子也不能忘却的事情。 重新敲开了十七号别墅的大门,开门的依然是那个女佣人,她看到站在门口的我怔了怔,双手不自然的在衣服上抓着。“你去告诉你们家二先生,就说我要见见白蔷薇,师屾山路上犯了羊癫疯,这门亲事不可能再进行下去了。”我平静的对她说完,她立刻点了点头就转身跑了进去,门都忘 记了关上。 不多时,一个中年男人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虽然他保养的很好,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但是从他的气质上,我仍然能够看出,他应该是五十岁左右。 “你是谁?”男人气场很足,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跟我说话也是质问的口气。“你问我啊?白蔷薇的朋友,郑起桥。”我对他说话,眉头半挑着。虽然这男人很有气场,但这对于我来说却屁用都没有。比他厉害的大人见得多了,他这种样子实在是不 够格。其实这么多年以来,我也总结出了一种理论,身份越是贵不可言的人,从外表看去就越是一团和气。不管是说话做事,都会变得好像一个十分寻常的人,除非是遇到某些 事情,他们的那种特殊气场才会表现出来,而至于这个中年男人,在气场的方面来说应该还处于最初级的阶段,比小人物要厉害很多倍,比大人物却还有所不如。 “我说你跟师家的孩子是什么关系!”中年男人皱了皱眉头,他对我这种好似无所顾忌的神态十分不满,这种不满也从言语间表露了出来。“哦,你说师屾山啊?我跟他没什么关系,就是他来的路上可能犯病了,我就专门过来友情告知一下你们。”我毫不在乎的对中年男人说道:“上门是客,你们白家就是这样 对待客人的么?连请我进去喝一杯茶的礼数都不懂?” “白家欢迎客人,但不欢迎恶客。”中年男人把眼睛眯了起来。“哟,这话说的新奇,好像我对你们白家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一样,你说不想让我进去喝茶不就算了?给我安上这样一个名头却是何苦?”我一脸嘲讽的看着这个中年男人,又说道:“再退一步,你一个人能代表白家么?我是来找白蔷薇的,是她的客人,可不是你的客人!行了,咱别墨迹了,赶紧让白蔷薇出来,我跟你说,非法软禁可 是要坐牢的。” 我的话让面前这男人的瞳孔骤然一缩,他的眼神开始有些不善,“你要是继续在我家门口这样胡搅蛮缠,我就报警了。”“你家门口?笑死人了,这是白蔷薇的家,不是你的家好吗先生?能把话说道你这样不要脸的程度,也算是世所罕见了,要报警就报吧,我还想着要照顾你白家的面子没有 带警察同志过来呢,你报警了也正好。”白蔷薇之前就跟我说过,她的二叔一家人后来都住进了她们家里,要是我猜的不错,面前这个中年男人,应该就是白蔷薇的二叔。 “不知所谓,把他们给我赶走。”在别墅之中还有保镖,随着这句话出口,四个穿着黑西服身材魁梧的男人就从屋里走了出来,看他们这样子是准备对我动手。“二叔,这是连我的朋友都不让我见了么?”就在我准备解决掉这四个保镖然后自己进白家的时候,一袭白衣的白蔷薇竟然也出现在了门口,中年男人听到白蔷薇的声音身 体也是一抖,白蔷薇已经从他的身侧走了出来,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弯腰驼背的老人,只不过老人这时候却受了伤,一只胳膊耷拉在那里,应该是脱臼了。“蔷薇,别胡闹,回去!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别弄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不得不说,白蔷薇的这个二叔,应变能力还是很强的,他仅仅一瞬间的慌乱之后神情就稳了下 来,同时对那四个准备对我们动手的保镖说道:“先请大小姐跟黄伯回去,来一个外人就闹出这种事情,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再想动小姐,先从老夫的身体上跨过去吧,二爷,你事情做的太过了。”白蔷薇身边的老人往前跨了一步挡在了白蔷薇的身前。“黄伯,蔷薇闹,你怎么也跟着闹?我不是都跟你解释过了么,我这是为了咱们白家好,而且师家是什么情况您也去看过,屾山那个孩子对蔷薇更是一往情深,蔷薇嫁过去就是师家的少奶奶,我白家也能跟师家在生意上更加的深入合作,您这是何必呢?”中年男人很恼怒的看着白蔷薇身边的老人,但老人在这个时候,却好似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于是中年男人脸上的恼怒就变成了羞怒,他一脸狰狞的看着老人,说道:“黄伯,我好说歹说你也不听,你想让我怎么办?蔷薇的婚事老早就定下了,既然你非要从中 阻挠,那么就别怪我,你们去吧小姐送回去,至于这个老家伙,先关起来。”“哟哟哟!越来越肆无忌惮了,把我们当空气?”我说着一个前冲朝,着离我最近的那个家伙挥拳砸去,也许是因为我身体看着不怎么壮硕的原因,所以面对我这一拳,这 个保镖并没有闪躲,而是举着拳头跟我对砸了上来。 砰!两拳相交,发出厚重的撞击声,还带着一阵微不可闻的骨裂声,跟我对了一拳的这个家直接倒飞着砸咋在了墙上,然后抱着自己的胳膊在地上缩成一团。 我才解决了一个人,范存虎已经用把两个黑衣男人拍晕在了自己的刀下,至于还剩下的那个,不断的往后缩着根本连过来都不过来。 场景的骤然转变,让白蔷薇的二叔似乎有些无所适从,他愣了好一会,才忽然冷笑了一声。 “真以为能打就能让白家屈服了?天真!”他说着又拍了拍自己的手掌,于是再次出现了四个男人,是从我们后面过来的,正好截断了我们的后路。 而看着这四个光着身子,身上绘满了各种毒虫图案的男人,我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范存虎在看我,我朝他点了点头,他解开了绑在朴刀上的粗布。“拜托四位了。”中年男人朝着刚出现的这四个人躬了躬身子,倨傲的神色瞬间消失。 第三百二十章 大开杀戒 我不知道白蔷薇的这位二叔,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白苗的人勾结上的,但是现在在这里看到了白苗的人,再想到我们对白苗做的那些事情跟老婆婆临走之前的谆谆告诫,我 发现自己能做的似乎就只有一件事情,把这四个男人彻底的留在这里。 这四个男人在看到我第一眼的时候,眼睛就瞬间变红了,他们好像能从我的身上感觉到什么,我猜可能就是当初打开那个石盒子时候我身上被留下的印记。四个白苗人一上来就不要命了,他们的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声音,好像是有什么生锈的金属物体的物体在摩擦一样,呲呲的响着还有一种带着奇怪韵律的尾音。而伴随着这种奇怪的节奏,绘制在他们身上的那些蛊虫好像瞬间就活了过来,那一个个色彩斑斓长相已经变异的爬行蛊虫不断的从他们的身上脱离,然后疯了一样的全部朝着我冲来 。四个男人身上也是血迹斑斑,那一个个蛊虫的离开带走了他们一部分的皮肉,但是这些人却好像丝毫也感觉不到这样的痛苦,他们甚至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四个人纷纷掏 出了短刃,跟在蛊虫的后面前进,大有一波冲击就将我彻底解决掉的意思。四个彪形大汉一起奔袭过来,很有视觉上的冲击力,他们手里的短刃更是寒光闪闪,从上面那种阴毒的颜色来看,肯定是涂抹了某种蛇毒,只要被那匕首刺一下或者划破肌肤,那蛇毒发作一定会让人在最短的时间内失去一切抵抗能力,甚至有可能一个小小的伤口就要了人的性命。只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成片的蛊虫,相比于四 个人来说,这些东西才是威胁性最大的东西。“蛊虫我来解决!”我压着声音快速说了一句,范存虎立刻翻腾而起,越过了冲过来的蛊虫,挥刀劈向这四个苗疆男人。在武力方面,我现在是有了很大的长进,但是这也要分跟谁来比。若是现在再跟范存龙贴身博斗,我能轻而易举的拿下他,要跟范存虎紧身短打,能撑住很长一段时间不落败,可一旦范存虎提起自己的刀的时候,尤其是 生死搏杀,十招之内我肯定是必死无疑,所以杀人这种事情交给他最合适。范存虎的刀很快,这毋庸置疑,他奔出去就如同猛虎出笼,一把刀带着残影压得那四个苗人的汉子喘不过气来只能不断的后退招架。只是扫视了一眼,我便不再有任何担心,立刻激起了地花的力量侵入了这些蛊虫的思维中枢。我想要用当时在苗寨那种方法扰乱蛊虫的心智,甚至给它们灌输一种互相残杀的思维,但是侵入它们精神世界之 后我却大吃一惊。这些蛊虫跟之前在苗寨碰到的那些黑苗人的蛊虫有很大的差异,它们的精神世界竟然是一片空白,只有一双发红的眼睛在那边虚无的精神世界中怒睁着。我没有影响到它 们,而在这一瞬间,一条一尺长的毒蛇已经缠在了我的腿上,紧跟着一个浑身长满疹子的癞蛤蟆从地上弹起,在半空中朝着我的脸吐来乳白色的毒液。 长生劲在体内游走,我侧身避开蛊虫的袭击并把缠在我小腿上的毒蛇震开,但是迎面而来的却是更多的蛊虫。避无可避,危险瞬息而至。而在这个时候,身体之中却一阵阵悸动,一团氤氲带着莫测的力量挡在了我的身前,这股力量让那疯狂的蛊虫瞬息间安静下来,甚至趴在地上 瑟瑟发抖。这是那只有一个雏形的天花出现了!在我的精神世界中,地花跟天花之间竟然自然形成了一座相互沟通的桥梁。本身天花未开,是不可能出现在外界的,否则一旦被弥漫在外界的浊气影响必然只有枯萎凋蔽的结局,但是地花却在这种时候充当了天花的保护伞,它在周围撑开了一个没有浊气的空间,而天花就存在于这个空间之中。只是这 样,对地花来说消耗很大,对于我来说消耗更大,浑身的经历迅速流走,让我的思维都出现额短暂的迟钝。不用水提醒,我自己已经在明悟。天花的开启本身就借助了蛊王那磅礴的精神力量,在周围孕养的这一团氤氲充满了那蛊王的气息,正是这东西,让那些蛊虫全都沉寂了下来。我循着感觉的指引,伸手操纵着天花的力量从那些蛊虫的身上刷过,而天花这个时候好像一个巨大的黑洞,那让我无法察觉的蛊虫灵魂,竟然自己蹦跶出来融进了 天花之中,变成了最外面那氤氲的一部分。蛊虫死了,任何东西没了灵魂都只能是一个死物,就算是死人产生尸变,也是因为它们的躯壳中夺了一个残缺不全的灵魂,不管哪个灵魂究竟是不是人的,但总归是有了 灵魂它们才能开始有一定意识一定思维的定向行动。死掉的蛊虫快速干瘪,很快就变成了两张皮一样的东西,而这个时候,范存虎已经提着刀走了过来。血液是无法在黑色朴刀上存在的,刀身上的鲜血很快就顺着刀尖滴成 了一团。“没事吧?”我看了看范存虎身上被划破的衣服,又看看他身后几个倒在血泊之中死的不能再死的人。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范存虎杀人需要在一个人身上劈那么多刀,平时 的他,只要刀刃划在了对方的身上,那么对方基本就已经是个死人了。“没事。”范存虎咧着嘴摇头,他并没有受伤,好几次面对刺来的短刃都是险之又险的避过。所以对方的短刃都只是划破了他的衣服。只是说来这样简单,其中的凶险大概 也之后面对的人才能真切的感觉到。不过只要最后的结果是好的,对方死我们活,这就是胜利。白蔷薇大概是没有面对过这样的情况,她的脸色很难看,在我看向她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转身干呕了起来,而站在她前面的那个老人黄伯,则是一脸平静的看着,死人 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儿,或许这位年轻的时候死在他手上的人也不在少数。 不光是白蔷薇脸色难看,这下白蔷薇的二叔脸色也变得难看的要死,他可能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四个在他看来简直跟天神一样的男人会这样被我跟范存虎干掉。“白蔷薇的二叔,是吧?”我的精神有些困倦,也亏得长生劲不断的在梳理着我的身体,否则这个时候我可能已经因为精力损耗过度而瞌睡过去了。但是现在看着白蔷薇的 这个二叔,我的心态就忽然变了,如果说之前针对他还有那么一点点牵强,毕竟如他所说这是白家自己的事情。那么现在,我却变得无比理直气壮。“真没看出来,你竟然跟白苗还有勾结,啧啧,了不得,现在这事情不光是你们白家的事了,咱们还是好好说道说道吧。”我现在对这白苗人的出现十分警惕,这些天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一直不敢忘记了出山时候老婆婆的告诫,一定要小心白苗的人。而从这些人今天看到我的情形来看,虽然他们最开始在白家并非是为了针对我,但在看到的时候心中却的确是升起了一种莫名的仇恨,是要杀死我才算完的那种!这肯定就是那个盒子中的卵在我身上留下的印记在作怪,我想着,慢慢觉得有点头疼,要是这么 来说,白苗人不死绝我都没办法从这样的麻烦中摆脱出来?死在外面的尸体,被那个刚刚一直朝后的躲的保镖全都拖进了屋子,而他这个时候,手里正拿着水管跟抹布在外面清洗地上的血迹。当然,他肯定是不情愿做这些事情的 ,也有可能是不情愿一个人去做,只不过范存虎只是瞪了他一眼,他就立马十分卖力的跑了出去。白蔷薇的脸色这时候已经恢复了正常,她跟我一起听着她那一脸颓色的二叔所说的话。白蔷薇二叔自己说的,在很久之前,他就因为一次阴差阳错的机会跟白苗人搭上了线,那个时候白家正好碰到了一桩大麻烦,就是他借助着白苗的力量,用非常规的手段把那种麻烦解决掉了。于是顺理成章的,一方需要借助某些黑暗处的力量,一方需 要在世俗中扶持能给自己提供钱财的势力,双方就此达成了协议,而这个时候,是白蔷薇父亲刚刚出了车祸的时候。“等等,你是说,在后来你求白苗的人去救你哥哥,而他的人还专门去看了,但是却告诉你你哥哥不会再醒来了?”我诧异的看着白蔷薇的这个二叔,没想到这家伙还不算是坏到了骨子里,我当然知道,那些话白蔷薇的二叔并没有撒谎,现在能在我面前撒谎的人不多了。他是真想一心想要让他的大哥,也就是白蔷薇的父亲苏醒,并且还坦言在商业处理的手段上他不如他大哥,白家在他的手上要是不借助一些外力,落败只是迟早的事情。所以才有了后来发生的这一切,在他眼里,白家才是最重要的,白蔷薇一个人的幸福并不算什么,更何况他一直认为这一桩婚事对于白蔷薇来说并不是坏事。 第三百二十一章 赤子其人 权力跟金钱都容易让人迷失自我,这样的事情不光是在华夏,在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屡见不鲜。对于白蔷薇这个二叔后来所阐述自己的种种,我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再 听下去的必要。白蔷薇在白家的诉求究竟是什么,我不知道,只是之前我们说的是我以她男朋友的身份来她的家里一趟,而现在的情况跟当时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她没有提起这一茬, 我也乐得自在。这边的事情很快就告一段落,对于那死掉的四个白苗人,我没有提起,白蔷薇的二叔似乎也是遗忘了那四个人的存在,但至于在这件事情上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我懒得 去管,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我相信白蔷薇这个有智慧的女人,在这件事情上会有她自己的想法。其实说起来怪怪的,我不大理解他们白家究竟是怎么回事,白蔷薇好像对她的这个二叔异常的大度,还跟她二叔单独在一起谈了很长时间,我则是百无聊赖的给自己泡着 茶喝。其实按照我的想法,今天就应该让他的二叔跟那些人一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不管他开始的初衷是怎么样的,但到了现在,毕竟人已经变了。我提出了让白蔷薇带着我去看看他爸爸的要求,在听说了之前有白苗的人去看过之后,我就本能的觉得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蹊跷,这件事情的背后虽然不怎么复杂,但也 肯定不是那么如他们所说的那样简单。也许是阴谋之类的东西看的多了,或者我本身就是一个阴谋论者,这件事情在我的脑子中有了个大概的思路。或许白蔷薇的这个二叔当时是真的想要让自己的大哥,也就是白蔷薇的父亲苏醒过来,但是刚刚跟他打成了协议的白苗人,并不希望这其中再出现什么别的变数,而这个变数就是白蔷薇的父亲。白苗需要在外面扶植属于自己世俗 的势力,而白蔷薇的父亲偏生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他并不需要总是借助很多非常规的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白蔷薇妹子,当时看到那些蛊虫,你都没有一点点的想法么?”坐在车里,我朝着白蔷薇挑了挑眉头,这姑娘镇定的实在是太快了,仅仅那一会儿的不适应到现在看上去 已经变得完全没有任何一点的问题。 “有!”白蔷薇的回答也是干脆利落,丝毫都不显得拖泥带水。于是我便来了兴趣,甚至是有些萎靡的精神都为之一振。“什么想法?”“恶心!”白蔷薇抓在方向盘上的双手有一瞬间的握紧,虽然很快就放松了下来,但是这样的变化并不能瞒过我的眼睛。她现在的镇定全都是装的,包括刚刚跟她的二叔谈笑自如,包括在说起所有东西时候那种淡然的态度,都是装出来的。刚刚的事情对她的冲击力很大,这些,可能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见到杀人的场景,尤其死的还是那么诡 异的白苗人。我忽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车内的气氛骤然间变得有些沉重。或许是因为这个本应该生活在父亲羽翼下柔柔弱弱的女子,却承受了一些生命不可承受之重;或许是因为如此这样带着让人无法看清真实的面具生活,已经从很早之前的某天开始,成为了她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又或许,是我在犹豫着要不要知道白蔷薇此刻心里某些真 正的想法。最终,我还是偃旗息鼓的看着车窗外景色变幻。对白蔷薇这个总是一袭白衣的姑娘,从刚开始见面的时候我就有种特殊的感觉,正所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李太白 的这句诗,简直就是为了形容白蔷薇而专门写出来的。“你是说我爸还有可能醒过来?”白蔷薇对这事情很在意,她扭头问了我一句,看到我微微皱起的眉头,她又很快补充道:“你放心,我没有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我只是想 知道你有多大的把握……只要能让我爸醒过来,什么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你。”说完最后一句,白蔷薇就专注的盯着前方那笔直的路面,再也不扭头看我。我诧异的看了白蔷薇一眼,她的腮上有淡淡红晕,这让我不禁心中苦笑,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为了女人不择手段的色中饿鬼么?说起来,很多人甚至包括赵七九在内,都从来不相信我在女人这种生物上的很多想法,然而事实就是这样,所谓爱情对我来说从来就没有存在过,就算再美的女人,我也顶多是用欣赏的眼光看一会,至于说别得多余的想法,真是丝毫的心思都提不起来。我不像是赵七九郑无邪睁开眼睛就处于发情期,随时准备着传宗接代还不想负责任的家伙。感觉对不上,哪怕是天仙美貌与我都 是徒劳的。遇一人白首,择一城终老。我忽然想起了这句很文艺的话,或许这对我来说才是最终的归宿,经历一番人生的大波澜,然后在一个小城里有一间清雅的院子,有一个能对 上感举案齐眉的人儿,有一把藤椅一杯散发着清香的好茶,有一卷杂书一片蝉鸣一缕温润的阳光…… 车忽然放缓了速度,把我从出神的状态中惊醒了过来。往窗外看看,已经不知不觉到了山里一处风景秀致的疗养院里面。白蔷薇在前面引路,穿过一个流水小桥进了一个院子。有几个保镖正在院里打牌,白蔷薇的忽然到来让他们措手不及,仓皇站了起来喊了声小姐。白蔷薇只是淡淡的点头 ,便带着穿过前院进了后院里的主屋,屋里有一章舒适的大床,床上躺着一个正在挂葡萄糖的中年男人。 男人是个标准的美男子,从他的眉宇间能够发现白蔷薇的影子,这让人一看就能知道他是白蔷薇的父亲。“你先出去一下吧。”我扭头对白蔷薇说了一句。刚刚在进入这个屋子的时候,我就有一些很不舒服的感觉,果然跟我的猜测没有多大的出入,这个屋子被人动过手脚,煞 气太重了。“嗯……行。”白蔷薇看着我,犹豫了一阵子还是转身走了出去,她没有问我原因,我更没有跟她说原因。至于原因,其实再也简单不过,我不想让她看都这些正常然不应该 见到的事情。知道的太多,对普通人来说并没有丝毫的好处!以前我不大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现在随着我知道的事情越来越多,却对这些话有了很深的感触。“存虎,你站门口去,不要离病人太近了。”我又对范存虎说道。这家伙身上的杀气太重,一般的鬼魂可能只要一接近他,就会被他的杀气给冲击得魂飞魄散,那杀意实在 是太过于锋利了。这跟范存龙的情况有很大的不同,只要是厉害的刀客身上,都会有这种锐意,要想化解除非他们全身的武功被废。这个房间中有一层煞,这种煞气阻碍了白蔷薇父亲的苏醒,让他的灵魂始终无法跟自己的身体合在一起,所以才变成了这番植物人般的模样。我用很短的时间翻遍了房间 中摆放着的一切瓶瓶罐罐之类的东西,甚至连桌子椅子都查探了一遍,可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东西,煞气不存在于这些东西上面。可如果是这样,它的源头在哪里?煞气不像是别的东西,它的存在不可能没由来,如果没有一种东西作为中心去承载煞气的存在,煞气必然不会在某个地方长久停留,而是会去寻找新的类似于宿主一样的 东西。找了半天,无果。我看着白蔷薇父亲躺在床上的身体想了半天,忽然想到了前些年跟赵七九出门做事时候碰到的一些状况。东南角,如果一个房间里有鬼,在没有作乱的 时候,必然会呆在房间的东南角的地方。看了东南的角落一眼,我看不到任何东西,但却能感觉到一种微微的不和谐。我想如果这时候赵七九的那一把大黄伞在,只要撑开它挡在我的头上,我肯定就能看到呆在 角落里的鬼魂。 慢慢走到房间的东南角,我看着这个很干净没有丝毫污渍的地方,开口说道:“你是白蔷薇的父亲吧?我是她的朋友。”一句话说完,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我继续说道:“我就是过来看看,有没有办法让你苏醒过来,怎么说呢,就是让现在的你,跟那个你合在一起,然后你们就能醒过来了 。”赵七九跟郑无邪都说过类似的话,普通人一旦变成鬼魂的时候,思维大多都是模糊的混沌的,它们整个灵魂因为在受着不下阴府不容阳间的煎熬,所以反应很会很迟钝, 所以对没有丝毫反应的情况,我不以为意。“可是现在我碰到了一些麻烦,相信你也有感觉,你想跟你的身体合在一起,但是不管怎么努力都没办法真正的契合,我需要你的帮助,帮我找到问题究竟是出在哪里。”如果你能听到我的话,多多少少,给我一些回应,让我知道你在听着。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一杯茶,品余香 等了半天,就在我以为自己估计错误的时候,床位吊着的一串小铃铛忽然叮铃铃响动了起来,在我面前吹起了一阵阵的阴风。 我看了看那一串铃铛,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这个角落,白蔷薇父亲的魂魄果然还停留在这里。“很好,我想问你个事情。在你刚刚出车祸那个时候,你的弟弟应该找过一群奇怪的人来帮你看过,你还记得他们在你的房间中做过什么……”我正问着,忽然想起来自己是没有办法跟这样的鬼魂交流,于是改口说道:“他们有没有在你的房间中放过什么东西?如果有的话,他们把东西放在了哪里?同样的,你想办法给我一些提示,只有把那 个东西找到,你才能醒过来。”铃铛一直在响,时而轻柔时而暴躁,到最后慢慢归于了沉寂。在十几分钟之后,放置在大床旁边桌子上,一个很久都没人使用过的瓷杯忽然倒了下来,在地上帮当一声摔 成了很多碎片。 同样的,在另一边柜子上放着鲜花的花瓶也倒在了桌子上,里面的水立刻就蔓延了下来。“两个桌子?”我奇怪的看了那两个桌子一眼,刚刚已经把整个屋子都翻了个遍,那两个桌子同样没有遗漏,里面并没有粘红的物件。包括那两个桌子本身,同样也都只是 很普通的桌椅而已,我同样注意过,桌子并不是由阴木构成的,不可能承载那些红煞。“你确定自己没有记错么?那两个桌子……”我正说着,桌子上摆放着的东西全都开始摇晃,发出杂乱的响声,阴风越吹越厉害,把我的衣角卷了起来,把不停摇响着床尾吊 着的那些铃铛,声音开始变得诡异的厉害。 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墙角,鬼魂状态下的人果然大多不可理喻,精神处于混沌状态的人会有一种野兽般的本能,只有很少的一部分灵智会残存着。我没理会房间不断闹腾的动静,这样的场景对我来说已经构不成任何心理上的恐惧,不过是阴魂躁动而已,比这更加恐怖更加宏大的场面我都见过很多次了,这又能算个 什么?重新走到床右边的柜子旁边,我把柜子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全都拿出来清点了一遍,还是没有任何的发现。左边的柜子同样如此,我梳理的十分细致,哪怕是一个细微的角 落都没有放过。站起身,我看着那依然在摇晃的铃铛,这时候那一阵阴风忽然不停地吹在放置花瓶的那个桌子上,把桌上不断往我怀中方向流淌的水吹得倒卷了回去,渗进了柜子跟墙之 间的缝隙之中。 “里面?”看到这样的场景,我立刻把柜子挪开,两个手掌大小的豁口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墙上竟然被挖出了一个不规则的洞!看着那种痕迹,更像是被某种虫兽撕咬出来的,我从这个豁口中拿出了一个沾着淡淡煞气的柳根。快速的挪开另一个柜子,后面的场 景大抵如是,也是一个残缺不全的柳根放置在那里,上面的煞气清晰可见。“真是作孽。”柳根给我的感觉红的并不纯粹,也不知道这是当初苗疆的那些人,从哪户人家的坟头上挖出来的。挖人坟头柳,要比刨绝户坟还要来的缺德,这不光是会影响到死人,让人在阴曹地府都不安稳,甚至严重一些的时候,还会祸及别人的子孙后代,最起码三代人之内运气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那些蛊苗,还真是为了目的已经不 择手段了。嗤笑了一声,本来对那个苗寨还有的淡淡惭愧之心在这一瞬间全都消失。或许普通的苗家人大多都是好的,可是这些蛊苗,这些能不在乎自己一切只为了蛊的家伙,又能有几个是好东西!大多出自私暴虐之辈罢了,这从那些光着身子让蛊虫寄生在自己体表吸取养分的白苗男人身上,就能看出个大概来,从他们的身上根本就找不到半点温 和的气息。 在我找到这两个柳根的时候,阴风吹的更加厉害,本身拴着小铃铛的细线都不堪阴风的侵蚀,砰地一声断开,那些小铃铛便全都掉落在地上再无法发出声响。 找到了东西,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很多。在两个柳根上用刺魂手各弹一下,弥漫在屋子里的红煞顿时全都收敛了回去,整个屋子瞬间都变得好似明朗了许多。阴风最后猛烈的吹在床上,把垂在床边的床单都吹得卷了起来,然后才慢慢地消失,屋子里阴风吹起时候那种阴冷的感觉再也没有任何一点。再次走到房间的东南角,现在的这里跟刚刚的这个地方好像有点微微的不同,但若要我说不同在何处,我却说不出来,只是一种感觉罢了。再看看床上躺着的那个中年男人,我想那个灵魂应该已经 回去了吧,接下来只是需要一个重新契合的过程,然后他就能醒过来。“存虎,过来帮忙收拾一下东西。”那阴魂既然不在外面了,范存虎再靠近就没有什么问题,看着这被我翻得乱七八糟的房间,我抽着嘴角慢慢把这些东西全都重新整理着 放了回去。手里拽着两个柳根,我把门打开从屋里出去,白蔷薇坐在院里的木椅上正在发呆。直到我走过去敲了敲她的头,她才啊的一声反应过来,然后看着我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怎么样?我爸爸能醒过来吗?”“去喊医生过来,你爸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醒了。”看着桌上精美茶杯里盛着的淡绿色清茶,我观察了一阵,好像并没有被动过,便顺手抓起来喝了一口,味道挺不错的, 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香味。“啊,行,好。”白蔷薇愣了愣神,立刻站起来低着头走了,我看着她那猛然羞红的脸色,无奈摇头,真是莫名其妙。这姑娘怎么就这么喜欢脸红的,当时在唐都大学碰到的那个她可完全不是这样的。我记得那个时候,我还总喜欢在话语间调侃她,而现在的她却让我有些……怎么说呢,有种比较奇怪的感觉,很危险,反正好几次想要调侃的 时候,话都在我喉咙里面硬生生咽了下去,最终都没有说出口。白蔷薇很快就进来了,她还是微微低着头,好像有点不敢看我一样。“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去喊医生了么,你爸马上就快醒了,肯定没问题。”灵魂跟身体想要完美契合得 很长一段时间,在没有契合完毕这段时间里,直接的表现就是身体跟不上神经控制的节奏,但如果仅仅只是想要苏醒过来,那么只要一会儿的时间就可以。“前面房间里有呼叫医生的按钮,按一下就行了,他们很快就来。”白蔷薇抬眼看了一眼我手里的茶杯,瞬间眼皮又低了下去,她想要尽量装作一副在想事情的样子。看着 她这幅模样,我心中瞬间就有了一种不怎么好的猜测,我也看了看被自己捧在手里的茶杯,这短短的时间里面的茶水已经被我喝掉了一半。“不会吧,应该不会吧,这杯茶明明没人动过的。”我心里在不断的安慰着自己,刚刚端茶杯的时候还特别注意了一下,酒满九,茶添七,这杯茶绝对是七分满的,凭我多年浸淫茶道的经验一眼就能断定出来,肯定不会出现任何的偏差。只是在这个时候,我偏偏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是每个人喝茶时候水都能添得如此精准,大多数 人泡茶时候用的水量都跟喝水时候差不多,直接往杯子里卖弄倒满了喝。这段经历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就是从这天之后,我在没有完全确定之前,绝对不会再轻易端起别人身边的杯子,哪怕是这种崭新的杯子都不会。直到多年以后,自 己一个人躺在院里的藤椅上回想起来,才觉得这段记忆原来也是甜甜的,就跟当时嘴边的茶香一样的充满了芬芳。一群医生很快就来了,跟在他们身边的还有呆在前院里的那几个保镖,医生在询问保镖病人究竟是出现了什么状况,但是那几个人却都只是摇头,把其中一个老医生气得 够呛。 “病人怎么了?”几个医生跟护士走的很快,才说这话已经走到了我们的面前。“我爸爸可能快醒了。”白蔷薇那一阵羞涩的模样瞬间不见,她又变成了那种十分睿智的模样,可能在绝大多数人看来,而事实也的确是,白蔷薇本身就是一个十分有智慧 的女子。“怎么可能?”本来还准备继续往里面走的医生,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立刻就停下了脚步,走在中间的那个年老的一声扶了扶自己的眼睛,对白蔷薇神色不满的说道:“小刘 不是那个意思,主要是病人已经保持这种状态很多年了。”说着,还瞪了身边那个年轻的医生一眼。能住在这个疗养院的人,都是身份不俗的人,不是一个医生能够开罪得起的。 第三百二十三章 小小庭院有笑谈 “先进去看看吧。”白蔷薇的神色微微好转,其实在这种情况下,也无怪那个医生会出现那样惊讶的神情,毕竟她的父亲也的确是已经那么长时间都没有过任何苏醒迹象了 。一般在医学上来说,昏迷期一旦超过了三年,身体就会形成一种持续性的定势,想要再重新苏醒过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等我们再进去的时候,白蔷薇的父亲已经醒了过来,他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似乎是在琢磨什么什么事情,在一群医生走到他床边的时候,他才有些艰难的把头扭了过来 ,都能听到他的脖子上发出的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一群医生护士全都目瞪口呆,那个不会说话的小刘医生再次失声,喊了一声奇迹,这次那个年老的一声再没有用眼神制止他,因为他看着白蔷薇的父亲也是一脸的不可思 议。“薇~~~薇?”白蔷薇的父亲张口说话,他的视线直接放在了自己女儿的身上。虽然这声音十分嘶哑,甚至因为很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的问题语调都变得有些怪异,但在听 到这个声音的一刹那,白蔷薇的眼泪瞬间就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她没有抽泣,没有哭出声来,只是眼泪不停的流,怎么都止不住,可能她也没有要把眼泪停止的意思。父女两这么些年,其实跟天人永隔并没有什么分别,唯一不同的是 被人一分别就成永别了,而他们父女两个,在这么多年过去之后还有再相见的机会。一声在忙着打开各种设备对白蔷薇的父亲做检查,白蔷薇拉着自己父亲的手,喊了一声爸之后就在不停的吧嗒吧嗒掉着眼泪,这期间白蔷薇的父亲抬头看了我一眼,似乎 是想跟我说什么,我把手指放在嘴前朝他嘘了一下,就跟范存虎转身退了出去。接下来就应该是那父女两个的私人空间了,其实我觉得那些医生在那里头太过碍事,白蔷薇父亲的身体这么些年来躺在那里,除了没法醒过来之外一直都是没病没灾的,体内生机勃勃简直能跟二十岁的小伙子相提并论,甚至想要再给白蔷薇添几个弟弟妹妹都不是什么难事。但这也没办法,人医生们就是吃这口饭的,就算明知道没有任何 问题,还得得装模作样如临大敌的先来个全面的身体检查以表示自己的恪于值守跟兢兢业业,不然只要稍微某个环节出现了懈怠,还不知道被人诟病成什么样子。现在的医生绝大多数都还是好的,诸如‘X一刀’那种外号还不明于世,不似到了后世的时候,一刀满地走,好像那些医生都不是医生,而是一个个举着屠刀随时准备杀猪的 屠户。看着桌子上还剩下的那半杯茶,我犹豫了半天之后还是重新端了起来,不管这杯子是怎么样,反正我都已经抱着喝了一半了,更何况这里面的茶的确是好茶,浪费是一种 没有茶品的表现。医生们在里面也没有耽搁太长时间,他们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还互相说这话啧啧称奇,我停了停,无外乎两个字,奇迹。还说这事华夏医学史上的一个苏醒奇迹,如果能 研究清楚这其中究竟是什么问题,对整个华夏的医学界都有十分重要的意义。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在某天里自己一番施为竟然会对华夏的医学界都造成一定的影响,这件事情直接倒置了一群专家拼尽全力研究此事,虽然最后并没有研究出什么确切的结果来,但影响毕竟是已经造成了。后来,倒是有人发现了这其中的蹊跷,并且辗转联系上了我求证过,我也只是含糊其辞一笑而过。这种事情毕竟只是偶然存在的, 如果被广为人知并不是什么好事情。白蔷薇从屋子里面出来的时候,眼睛还是红彤彤的,她手里拽着纸巾,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我一眼,说了声谢谢,又告诉我他父亲想要跟我单独说几句话,让我进去看看 他父亲。 “哭起来可真不好看,都成花脸猫了。”在从白蔷薇身边经过的时候,我鬼使神差一般的弹了弹她的头,她很腼腆的笑了笑,赶紧又把自己的头低了下去。 “郑小兄弟,谢谢你。”等我站在白蔷薇父亲床旁边的时候,他开口的第一句话还是感谢。我笑着说道:“你女儿已经替你谢过我了。”这些成功人士都有一个毛病,就是对辈分这种事情都不怎么看重,白蔷薇的父亲也是这样,他也不想想,他开口喊我兄弟,那 他女儿见了我其实不是得喊我叔了?这简直让人有些不忍直视啊。“刚刚……”白蔷薇的父亲思索着,好像是在构建自己的话语,我看着他那种难受的样子,知道他毕竟才是刚刚苏醒过来,思维虽然不受影响但是表达毕竟还是跟不上,于是 我截断了他的话,“刚刚的事情你就当没有发生过吧,你是自然清醒的,否则我这边会有不小的麻烦。”想了想,我又说道:“还有,你不用觉得得感谢我,第一,我跟白蔷薇是朋友,帮她一些忙也是应该的,第二呢……我跟白蔷薇之间也有一场交易,我帮她解决麻烦这是条 件,你有这个时间,还是多想想自己的女儿吧,她这些年来,过的可不是多舒心的,你那个兄弟不是个省油的灯。”可能是我的话说的有些直白了,以至于这样的直来直去可能刺伤了白蔷薇父亲的某种对于感情上的认知,他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不渝,连声音都显得冷淡了不少。“知道了 ,蔷薇的事情我会问他。”一边说着,他慢慢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也不再看我。这同样是有些能力的人都会有的毛病,自我的有些过分。之所以说是有些能力的人会有的毛病,而不是说有能力之人会有的毛病,是因为有大能力的人一般都没有这种毛 病。当然,话有些拗口,仅仅一字之差,但是所指的却是两个不同的人群。我看了白蔷薇的父亲一眼,有些无所谓的把头朝着一侧倒了倒,便转身走了出去。他这个父亲还真是有点可笑的过分,在他的思维中他的那个兄弟竟然一切都是对的,他 甚至还有一种没了他那么白蔷薇就应该把她二叔当做父亲的古怪认知,思维僵化刻板的令我有些无语。希望他在知道他的好兄弟对自己亲女儿都做了什么事情之后,还能保持着这样一种对于兄弟的纯正之情来,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虽然我会觉得他这人有些神经病,但是我依然会佩服他,这相互之间并不矛盾,能把自己的想法始终坚持下去,能有那种纵然历史判定我是错的,但我死不认错的态度的人,总是值得尊敬的,因为很少有人能够 做到这样。而如果他改变了看法的话,那么也不过是给大多数里面再填一份微不足道的砝码罢了。 “怎么样,跟我父亲说话很开心吧?他很幽默的,以前的时候,总会想方设法的逗我开心。”我出去的时候,白蔷薇已经调整好了自己,她削了一个苹果递给我。 “嗯,是听开心的。”我不忍心打击这个刚刚重新获得自己父亲的姑娘那颗兴奋得有些颤抖的心,所以啃了一口苹果脸不红心不跳的说了一句。虽然有些残忍,但我这个时候还是有些恶趣味的在猜想,白蔷薇在某天知道了她父亲这个时候的心态之后,会有一种怎样的委屈感?当然,或许他父亲的这种心态,她这 一辈子都有可能不知道。 看着白蔷薇脸上开心那种发自心底的开心笑容,我又说道:“你的麻烦事儿,现在算是解决完了吗?要是已经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该说说我们当时的约定了?” “啊……好……”白蔷薇看了看我,说道:“可你当时并没有提究竟是想要什么,如果……不过分的话那应该就没什么问题。”我顿时就笑了,看着白蔷薇说道:“你看我像是那种很过分的人么?过分的要求,比如让你以身相许的那种要求我肯定是不会提的,进退有度是我一贯的风格。”我跟白蔷 薇开玩笑,似乎找到了当时在唐都大学里跟她见面时候的那种感觉。 白蔷薇看了我一眼,笑靥如花。“为什么不提?怕我不答应让你丢了面子么?放心了,如果你提的话,我肯定会用一种十分委婉的态度拒绝你,不会落了你的面子。” “你这不是已经回答我了么?那我还提那种要求,岂不是会真的显得自己很没有面子?”我依然在笑,跟白蔷薇说话总能找到那种莫名的喜感,感觉不到一点点的压力。 “我……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狡猾,那说吧,你想跟提什么要求?你也知道的,太过分的要求我不可能答应。”她说着,又强调了一句。“其实也没什么,你也知道我是做古玩的,而且我这人对那些东西本身就很喜欢,这次主要是想要跟你讨一样东西……”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临之以威 “凤翠?那是什么?”听我说到这个名字,白蔷薇十分诧异的问我,她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是一种跟玉很像,但是要比玉颜色深一点的饰品。”除了这个行当内的人,其他人大概都是玉跟翠不分的,而说到翠的时候,总是说两个字,翡翠,这个称呼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翡跟翠本身就是两种不同质地的宝石,我想大概在翡翠这个词刚刚出现的时候,应该是某人用来泛指这两种珍贵宝石的,但是一代代沿用着说下来 ,便就成了现在这种样子,翡翠不分家,翡既是翠,翠即是翡。看着白蔷薇那依然迷惑的样子,我继续说道,“那个凤翠很特别,它里面凝胎了,就是在中间出现了一种颜色很深的跟玉胎一样的东西,模样是一个凤……凤凰的模样。这样说你总应该有印象了吧。”解释起来真的有些吃力,这个年代,不光是翡翠不分家,就连凤凰也开始不分家了,凤跟凰本身也是两种不同的神鸟,凤雄凰雌,但是在大多 数人的认知中,凤凰也已经合二为一,不知道凤跟凰听到这个称呼之后会不会气得半死。 仔细查验一番就能知道,司马相如当年就为卓文君做过一首凤求凰,这首曲子也被誉为千古第一神曲,甚至霓裳羽衣曲跟高山流水阳春白雪都不如这个曲子来得有名气。“你这么一说,我似乎有点印象,不过那个东西我爸都不让我碰,后来一直都被锁在家里的密码箱里。”白蔷薇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如果你真的是想要这个东西,恐怕得我 爸爸点头答应,那个密码箱的密码我也不知道,他给任何人都没有说过。”“这样么……”我也慢慢地眉头也皱了起来。早知道这样,刚刚就不应该那么随意的对待白蔷薇的父亲,最起码说话的时候也应该脸上多点笑容,这样就算是张口讨要起来也 容易许多吧。“这样,你等等,我进去问问我爸爸,左右不过是一个值钱的宝石罢了。”白蔷薇说着,就又去了她父亲的躺着的屋子里,我坐在外面用手指慢慢敲击着桌面,听到屋子里 似乎传来争吵声,或者说不是争吵?只是讲话的声音有点大了。 不多时,白蔷薇又走了出来,她看着我脸色有些尴尬,“那个,我爸他……”“他不同意是吧。”这样的结果在我预料之中,在刚刚听到白蔷薇说,他父亲不让她砰那个东西,还专门所在密码箱里面的时候,我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她的父亲对凤翠 十分重视。“嗯……要不……要不你换个别的东西?只要是我能做主的,都行。”白蔷薇说着头就低了下去,大概在她想来,我这个要求其实一点都不过分,毕竟再珍贵的宝石也只是宝 石而已,相比她父亲的性命来说,那些都无关紧要。“你能做主你自己,我要你也行?”我开玩笑的说了一句,不等白蔷薇抬起头来,我又说道:“算了,我再进去一趟找你父亲谈谈吧,人年龄大了就容易变得固执,这我能理 解。”范存虎不知道在啥时候,就已经站在了远处的一个大树下面,他以手做刀在自己面前不停的比划,好像是在琢磨着完善自己的刀法,研究怎么出刀会更加犀利速度更加的 快一样。站在门口,我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是这么生硬?是不是应该笑得让人能如沐春风一点,能让人看到我的第一眼就觉得我是个新时代新社会的四有青年,但是做了好几次,我还是很明智的放弃了这样的做作,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若非是不能用强,我哪里还有这样想方设法的让他自己交出来送给我?恐怕不等我动手,父亲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把白家翻了个底朝天了。商贾之家,除非是巨富,富到很有身份在整个华夏都有鼎鼎大名的那种程度,否则根本就无法抗拒这样有着莫测能力的传承世家。不说别的,光是家族这么多年,一代代传承下来的那种强横武力,就不是一般人能消受得起的,更遑论这些世家还在很多方面都有着强大的影响力 ,这不是有些钱就能够抗衡的。“如果你是想要那个东西,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不可能。”我才刚刚推门进去,白蔷薇父亲冰冷的声音就已经在我耳边响了起来。是的,是冰冷,那冷冰冰的样子好像见 到了他的啥父仇人一样,当然,我是没有杀了他的父母,那么能跟杀人父母相提并论的仇恨只有一个——断人财路。看来他前些年,在凤翠的身上得到了不少的好处。“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你是做生意的人,恰巧我也算半个,你应该知道,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用金钱买不到的。所以我们都应该敬业一点,要不这样,你开个价,只要不算很离谱,我把那个东西买下来,这样如何?”虽然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十分腻味,但我还是很自然的说了出来,这世界上当然有很多钱买不到的东西,只不过在 商贾的眼里一切都有价值罢了,这关于人品或者性格或者人性等等等等方面的东西,完全可以理解是一种职业病。“别的东西都有可能,唯独这件东西,我不会开价,而你,就算你是你能开出一个天价,这个东西我也不可能卖掉。不用说了,要是没有别的事情,你可以出去了。”白蔷 薇父亲的态度很坚决,从他的语气中我就能听出来,在他心里,这事情的确是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老人家总是这么固执的,好吧,既然我想出钱买下来你不肯,那么我们是不是说说我救了你的命这件事情?人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现在我也不用你涌泉了,把那个东西给我,就当买了自己一条命,你看这个生意是不是很划算?”既然对方是这个样子,我也就真没必要再给他任何一点点的好脸色看,这人有时候就是贱的,你越是以真 心待他,他就越是把这一片赤诚当做驴肝肺,反而是你对他不客气,他才会懂得思考跟定位。 “你刚刚不是也说了让我不必感谢你,既然这是你跟薇薇之间交易的一部分,那么这东西是她欠你的,不是我欠你的,真想要,找她要吧,就不用来烦我了。” 白蔷薇父亲一番话说出口,我发现我就有点不淡定了,竟然能说出这么无耻的话来,果真是无愧于商贾本性,甚至他的那个弟弟都似乎是完美的继承了他的衣钵。 “不愧能白手起家还把自家的生意做到这么大,够无耻!就凭这一点,你要是做不成事那就真是老天不开眼了!”我朝床上躺着的那个男人竖了竖大拇指,我自问是没有办法说出这么无耻的话来,自己孩子在外头弄出了什么事情,老子不给擦屁股难道就等着看自己的骨血倒霉?都说 最是无情帝王家,其实商贾之家要比帝王家更没有人情味可言吧,或许在别人眼里是有的,但是在他们这些人自己的心里呢?从华夏第一个巨商吕不韦,所著的一部《吕氏春秋》中,就能看出商贾之人的那种市侩之处。在这些人眼里,的确是所有的一切都能够用价值来衡量的,就算是在那人伦 纲常为首的封建王朝里,只要利益足够商贾就能连自己的母亲都能贩卖,更别说现在这个时候。白蔷薇的父亲对我冷哼了一声,并没有再继续说话。我自顾自拉开椅子坐在了他床的旁边,他便皱眉看我,但是对他这种自以为威严的表情我已经懒得搭理,“既然都这样说了,那么我也就不提什么恩情跟感情,直说了吧,你得到凤翠本身就是一个巧合,那个东西是我家里一代代传承下来已经有几千年的宝贝,而你得到它才多长时间?现 在找你要,不过是让你物归原主罢了。”“嗤~~~”白蔷薇的父亲嗤笑了一声,他好像是看一个白痴一般看着我,说道:“这样的话以后还是不要拿出来说了,看你年纪应该也不小,说这种话,会惹笑话。华夏,现 在很多的文物还流失在海外,人家有必要归还么?更何况我东西现在在我这里,你说他是你们家一代代传承下来的东西就一定是了?我就得还给你了?谬论!” 我看着白蔷薇的父亲,他这句话想要表达的意思,无非就是东西在谁手里就是谁的这个观点而已,只是罗嗦的说了一大堆,而且,偏偏他还举错了例子。“那些小国家,该归还的东西他们一样都没敢落下,说到底无非是形势比人强。对了,你那么在乎凤翠,是因为曾经有个算命的给你说它是你白家兴旺之根基的原因?别惊讶,别问我怎么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只能说这世界上有群人你惹不起。”我看着白蔷薇的父亲,说道:“现在你跟我来说,也是形势比人强了,在这种事情上我没有骗 你的必要。”白蔷薇的父亲震惊之色慢慢淡去,他闭上了眼睛在沉思。我看了他一会,再次说道:“东西留在你手里,是祸非福,郑家不可能让家传的宝贝一直流传在外头,那东西,你消受不起。” 第三百二十五章 平凡无奇的凤翠 漫长的沉默,沉寂……房间中除了轻轻的呼吸声之外,落针可闻。 “你们,真有那种胆量,让白家消失么,毕竟在在梁州,白家也算是……名门了。”白蔷薇父亲再次开口,语速显得更加缓慢,他在小心的构建着自己的语句。 我没有回答这句话,只是看着床上躺着的这个中年男人,他脸上的那种锐利之色似乎在这短短的时间烟消云散。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白蔷薇的父亲眼睛开开合合,终于说到:“你想要,可以给你,但白家怎么办?”这就是在跟我谈交易了,想要让他把东西拿出来,能行,但是我必须给他一个足够重量的价钱。这程序就正常了,我看着白蔷薇的父亲,心中想着,人只要不那么固执, 沟通起来就流畅了许多。“你所担心的,无非是当时那个算命人跟你说过的那句话,凤翠是你白家兴旺的根基所在。而在你得到凤翠的之后,也的确是做什么事情都顺风顺水,可是有些时候,福祸一念。”我看着白蔷薇的父亲说道,“前些年,凤翠在白家,能让白家越发兴旺。可现在,凤翠要是继续留在你们家里,只会给你们带来大祸事……其实那个算命人有句话说 的没错,凤翠的确是你白家兴旺的根基所在,因为这枚凤翠,你能从我这里得到一个很有些价值的承诺。”“什么承诺?”大家都进入了谈判的状态,所以也不再格子矫揉造作,形式现在很清楚,凤翠我是必须拿到的,不管是动用什么手段,而白蔷薇的父亲现在能做的,就是把 这枚凤翠的利益扩展到最大化。“这个世界很快就要不安稳了,可能,对普通的人家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冲击力,但是对你们这些不上不下的家族来说,影响却很大。别拿这种不相信的眼神看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吧,之前在你房间放那种东西,阻止你醒过来的那些人,跟你那个好弟弟已经建立起一种特殊的关系了,我相信如果没有外力的介入,不久之后白家只会变成被那 些人操纵的傀儡。”蜀中势力入世已经不可阻挡,而那些人一旦从那十万大山里走出来,在这红尘世俗之中必然要扩展自己的势力,他们必须得有很多方面的金钱支撑来进行一系列的活动。 若是不能在短时间之内建立起来稳固的根基,那它们所谓的入世就没了任何的意义……只是初期资本的快速积累,除了动用灰色的手段,已经再没有任何捷径可言。白蔷薇的父亲眼睛骤然瞪了起来。我看着他继续说道:“我能给你一份承诺,在你遇到特殊麻烦的时候,我可以帮你们白家把这种麻烦解决掉,最起码,能够保证你们不会 被这样不属于世俗的群体吞没掉,你觉得这个承诺的分量够重么。”看着那一双还在思考的眼睛,我再次说道:“不用想着再让我加码了,这是我能给出的极限,要是你觉得可以,那么东西给我,你要是觉得不行,我现在转身就走。只不过 ……下次再去你们白家的人,很有可能就不是我了。”这是一种艰难的抉择,白蔷薇父亲对我说的话并不是全信,他依然认为我是在危言耸听。他的思维充分发挥了一个商贾本色,一切为了利益,其他可以暂时全都丢开,所 以自然而然的,我这些话在他听来也不过是为了最终目的的一种夸大罢了。 但对于这些,我没有继续解释下去的兴致,本身就已经让他知道了一些本不应该知道的事情,如果他还是要继续这样跟我讨价还价的话,那我真的会直接转身就走。得到凤翠的确是不能用强,但是要真的逼迫白家屈服,办法何止一种?只不过从之前桃花婆婆跟李候成他们的那些话来看,父亲现在应该是正在做什么事情,这就直接倒 置了家里的人手不够,很多的事儿,腾不出手来做就只能采取另外一种办法。“我凭什么能相信你的保证?”白蔷薇父亲在思考了很长时间之后,只能这样点头答应,在这场谈判的一开始,他就一直处于最劣势的状态,形势比人强,这毕竟是一道硬 伤。“你只能选择相信。”我说着,心里却苦笑了一声,在以前时候最讨厌的恃强凌弱的桥段,现在竟然被我使用的炉火纯青。在实力不对等的情况下,缺少了有效的制约手段 ,那么自然是强者说话弱者听信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我现在行动不便,你让薇薇进来吧,我交代她一些事情,只是希望你别忘记了你给我的这个承诺。”这句话说出口,那就算是成了,凤翠他给我,代价就是将来他面对一 些非常规麻烦的时候,我帮他们家把这种麻烦解决掉。“以后只要碰到类似的麻烦,让白蔷薇告诉我,她知道应该怎么跟我联系。”说完我转身走了出去,白蔷薇这个时候依然在院子里面愣神,我走到他的面前把手在她眼前晃 了晃,她才警醒过来。“是不是不行啊?要不你换一个别的条件,只要不是这个别的我都尽可能答应你,行么?”白蔷薇着急的辩解让我笑了笑,从她的身上看不到那种商贾的本性,出身商贾之 家还能保持着自己的本性不褪色,这样的女子真是难能可贵。“不会,我是谁?你父亲一见我就被我浑身英气给折服了,说了没两句就满嘴答应把东西给我,还跟我拉了半天的家常,这人年龄大了,顾虑就越来越多了。”我感叹似的 说了一句,便对白蔷薇说道:“恩,他让你再进去一趟,我说这来来回回出来进去的,真是不嫌累。”白蔷薇嫣然一笑,瞥了我一眼进了他父亲的屋子。过了一会从屋里走出来,看着我满脸的惊讶,“你竟然真的能说服我爸,他这个人很固执,一旦做了决定很少有东西能让 他改变想法,就算是我这个当女儿的都不行。” “那你都不看看我是谁?差点都成你白家的女婿了,能使普通人可比的?”我说这句话的时候鼻孔已经快仰到了天上。 一个带着嗔怒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郑起桥,你能不能正经点,正经一些会死啊!”离开这个疗养院白蔷薇自然是不怎么情愿的,她还有很多的话想要跟她那个‘很久不见’的父亲好好诉说,但现在还是得先解决了我的事情。她父亲把家里保险箱的密码告诉 了她,现在再回一趟千山园,把东西取出来交给我,她再回去疗养院也不算迟。白蔷薇的那个二叔已经不在千山园的十七号别墅里了,等我们到的时候,也只有那个叫黄伯的老人家在。白蔷薇对这样的情况依然是丝毫都不诧异,她甚至没有问她二叔 的去向,只是对黄伯说了一句父亲醒了,黄伯就忽然老泪纵横。凤翠外表看上去,是一个普普通通并不显得很珍贵的宝贝,这点从它的色泽上就能看出来。它的水头看上去并不是很足,里面那个凤胎也很小,不仔细观察都无法看出来 那是一个凤的模样。就这么粗略的看去,这个凤翠顶多算是一个冰种飘花的质地,根本连最普通的玻璃种都没办法达到。但是它的出现,却让本能的想要亲近。刚刚接过凤翠拿在我的手中,我隐隐能够察觉到它好像在挣扎,这种感觉很奇怪,它明明就躺在手中一动不动,但我的的确确是感觉到它挣扎着想要飞走。但就在它刚刚 要离开的一刹那,又有另一种力量把它压了下来,这是小黑布的手笔。“用我把它包起来!这东西离开你们家的时间太长了,认生。”小黑布对这枚凤翠同样十分了解,而且从它对付这枚凤翠那那种娴熟的手法来看,它以前应该是经常做这种事情。我想起以前爷爷就说过,凤翠刚刚到先辈手里的时候,那种红煞世所罕见,是经过一辈辈人不断磨砺着它,才慢慢把它身上的红煞全部抹掉,我想这其中,小黑布 出的力肯定同样不小。除了这些,暂时没有发现凤翠还有什么别的特别之处,不过既然凤翠是家里一代代传下来的的传家之宝,那么必然有它不用于寻常的地方,尤其是不管是从白蔷薇父亲那 里了解到的,还是从桃花婆婆对我说的那些话中,都能深切的体会到这种种的不同寻常之处,只是现在关于这些东西,我不能就在这里深究。“你快去山里陪你爸爸吧,要是有什么事情,直接给我电话。”我把自己移动电话的号码留给了白蔷薇,有了这东西还真是方便,体型比黑金刚笑,而且信号也比较稳定, 这样一来跟人联系十分方便。 “你呢?”白蔷薇问了一句。 “这边事情完了,我当然是得走了,最近事情多,忙得不可开交。” “我送你?”“算了,跟你上山不顺路。” 第三百二十六章 关于绳子跟活纸店的老人 拿到凤翠的过程十分顺利。 若说在之前,我看白家还能把他们当做大门大户来对待的话,在经历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向那样一个地方的地头蛇,都已经很难让我心中再腾起什么波澜。本身就是这样,在世界的平和时期,各个势力都是埋头养势壮大自己。这些人,轻易都不会出手对世俗的事情多加干预,而是作为一种威慑性的存在,为自己扶持的那些 人保驾护航。但是现在情况变了,本身十分稳定平衡的华夏大势,随着蜀中十万大山之中那些势力的入世,开始变得变故丛生。新的势力需要占取更多的资源,而这些早就已经被分配殆尽的资源从何而来?自然是得从别人的地盘上抢,丢失了的不甘心,没抢到或者抢的不够,蜀中的那些势力会同样不甘心,冲突的爆发的初期,将要直接面对这些的, 就是这些不上不下的世俗财阀。要是没有一个势力的保驾护航,这些大富却不算巨富的家族,很可能在一连串的争抢中快速破灭,而他们背后的那些势力,可没有兴趣再去经营保护一个无法给他们提供 任何财物支持的家族。他们只会把目光放在依然能带给他们价值的那些家族身上,然后等待新生富人的诞生。 这就是在这种暗流汹涌的世界中,这些大富之家的悲剧,在普通人眼里风光无限的他们,同样在很多人眼中只是一个随时可以丢弃随时可以扶植的棋子而已。我自问,我给白蔷薇父亲那份承诺不可谓不重,这也就代表着。将来一旦有那种势力的人要对他白家进行控制,那么将要面对这份压力的就直接是我们家。而他白家,只需要跟平常一样安安稳稳的在商业这个巨大的战场上去征伐而已。这其中更重要的是,我并不需要他们家定期的向我缴纳‘监管费’。长此以往下来,这已经算是间接的为白 家创造了很大的利益。当然,现在或许白蔷薇的父亲不会这么认为,但我的目的只是这一枚郑氏古老相传来的凤翠而已,我并不在乎他心里是怎么想我怎么看我,我也并不在乎这样做不能让他 对我心存善意。 说句更加现实一点的话,白家,或者说白蔷薇父亲的善意能给我提供什么帮助?任何帮助都没有,犹如鸡肋,食之无味。 再一次穿梭在这条华夏卧龙的身体之中,秦岭的大好风光永远都不是别的地方能够比拟的,华夏四条龙,唯有这条卧龙最为磅礴大气。凤翠依然被小黑布包裹着,按照小黑的说法,凤翠是一种十分娇贵十分霸道的东西,也是我们郑氏大房血脉之人,唯一能在身上佩戴的一种饰品。我的身上从来都没有佩 戴过任何挂坠之类的东西,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这其中的原因,直到现在这个时候,我才从小黑布这里得到了解惑。一切都是因为凤翠的原因,历代祖先们用自己的身体承受并且一点点磨去了凤翠上的那些红,这让凤翠跟我们这个血脉的人一代代下来,已经变得无比亲近契合,在这个过程中,血脉这种不可探究的力量都已经适应了凤翠的存在,若是去佩戴别的宝玉,有很大的肯能会让自己身上的气机紊乱,这回导致再重新获得凤翠的时候,无法跟凤 翠完美契合。可以说现在普天之下,也只有身体里跟我流淌着一样血脉的人才能发挥出凤翠的最大效力。其他的人都不行,除非他们能有正确的法子对凤翠进行孕养,然后一代代传承 下去。“你是说,必须得要一条特殊的绳子?”小黑布形容的翡翠,娇贵的甚至都有些夸张,但他信誓旦旦的说绝对是这样,鉴于小黑布的恶劣形象,我又喊出菩萨问了问,菩萨 对这些不了解,但它能知道小黑布有没有撒谎,结果是这次小黑布没有信口胡说,的确是这样。 “你是什么意思!别动不动就把这个秃子喊出来,爷……我跟它就不是一路人!”看到菩萨小黑布就气急败坏的朝我跳脚,我扫了它一眼,它立刻偃旗息鼓。“那绳子得是什么样子的?”凤翠没有一根合适的绳子,便没有办法真正的苏醒,这是小黑布的原话,而凤翠究竟是有什么样的能力?用小黑布的话来说,它暂时知道的就 是那东西能带给人无限的好运,甚至可能让人走路一低头都能捡到一块牛头金来。“绳子说着是挺特殊的,但其实并不难弄。九根线拧成一股的麻绳,然后在每个月的初一放一碗自己的血,把绳子泡进去埋在阴坡上,等到十五那晚上再去挖出来,那个时 候绳子会把那一碗血完全吸收了,用那种红绳子把凤翠穿起来戴在身上,才能让它真正的苏醒。” 小黑布的话一直都在我耳边回响,我不得不感叹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样的方法若是没人指点,自己一个人恐怕就算是打破头也想不出来。离初一还有几天时间,我在刚刚到长安之后歇了一晚,第二天便马不停蹄的回家,跟父亲说了凤翠的这些事情。在听到我已经把凤翠拿到手里的时候,父亲点了点头,对我说道:“那个承诺你真的准备履行下去么?之后究竟是由多凶险,我想你自己心里也清楚,现在东西已经拿到了,为了一句没有任何约束力的承诺,你觉得值得不值得? ”我看着父亲,眉头先皱了起来,过了一会才忽然笑了。“爸,这样的试探就不必了吧,我的答案你肯定清楚不是么。”知子莫若父这句话被人重复了几千几万遍,必然是有 它的真实依据,并不是前人凭空捏造想象出来的。父亲那本身严肃的面容也骤然舒展开,他看着我,说道:“这样的想法,你得一直坚持下去,不管是将来面对什么,承诺过的事情就一定得做到,我不想要你变成一个以天 下为己任的英雄,但我也不想看你变成一个出尔反尔的小人,但凡是做大事的人,都莫不有同一种品性,言出必践。”“我知道。”我对父亲点了点头。其实不管我的年龄有多大,在父亲的眼中,我始终还是一个孩子,需要他一步步狂扶着我成长,让我不至于花费太大的代价去偿还自己可能犯下的错误。人生中,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是何其幸在,在往前走的时候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的身后,因为就算你不小心倒下了,在后面还会有一双十分有利的臂膀搀扶 住你。“可这种事情不是你说一句话那么简单的,不是你说帮白家担下那些事就完了。”父亲又说道,“你做事还是有疏漏的地方,在说那种话之前,你也不想想那些人凭什么认定 白家身后会有一个保护伞?”我一愣,然后说道:“想要掌控白家,总得先控制住白家的人吧,那种时候只要白家的人表明了……”说着说着,我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这一刻我忽然发现自己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是多么的幼稚,就像是父亲说的,人家凭什么这么认定呢?难道还真要白家的人告诉某方势力说,你们去找郑起桥,这些事情他帮我们担着了?恐怕这种话只要 说出口,那么不管对方是不是相信,白家都是必然要倒大霉了。可以说,如果真有那种势力或者某个世家的人去了白家,那这种行为在他们眼里已经算是降尊纡贵了,白家若是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或者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那 就是典型的不识抬举,在这种时候,不管是白家身后站着谁,那些人为了面子都一定会让白家付出代价。 “世界变化的太快,也罢,就当是我大房重新入世的标志吧,也该到发出自己声音的时候了。”父亲跟我说着走着,慢慢的就走到了老街拐角处一个寿衣店的门口。 寿衣店的是两扇破旧的小黑门,那不算很大的屋子里悬挂着各种各样的寿衣样式,还有活纸纸人之类的东西,整个屋子看上去有些阴森森的。寿衣店的老板,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他一双眼睛十分混浊,好像是眼睛患上了某种疾病,连看人都需要伸着脖子不断的眯眼睛,配合着寿衣店这种阴森的气氛,我相 信如果晚上有人来这里,一定会被吓个半死。 “大少!”父亲刚刚顺着这极高的台阶走进阴森森的屋子里,坐在椅子上正在糊纸人的老者就站了起来,他犹豫了看了我半天,才张嘴笑了一声。“少爷,来了啊。” 老徐不笑的时候,看着还像是一个活人,他这么咧嘴一笑,露出那只有寥寥之数的苍老牙齿,看着活脱脱像是一个去了白布的木乃伊,十分恐怖。“徐叔”父亲喊了老者一声,又对我说道:“这是你徐爷爷。” 第三百二十七章 路还长 “徐爷爷好。” 父亲对老徐十分尊敬,这从他的神态上就能够看得出来,所以对老徐我只能更加尊敬。老徐,我一直说是老徐,是因为老人的名字就叫老徐,大半辈子过来都是这么叫的,他的名字早就已经没人知道,我心中想着是不是因为这位的名字太响了,所以现在要 隐姓埋名。虽然后来的事实证明,是我想太多了,老徐叫老徐是因为他本身就没有名字,只是因为他姓徐而已。在老徐出生的那个年代,一家人好几个孩子,哪有那么大精力一个个的都去起名,尤其是当父母还不是文化人的时候,于是老徐就成了他这一辈子名字。当然,我知道老徐肯定是有一个诸如狗子,柱子,二愣之类的小名,只是到现在已经 没人知道,就算知道的也已经没人敢再那么叫罢了。其实那个年代出生于贫贱之家的每个孩子,都有这样的小名。甚至跟我同岁,眼看着就要到而立之年的不少人,也都还是有这样的‘贱名’。在这一段总会有孩子长不成的魔 鬼年代里,华夏很多人家都把一个古老相传的话奉若至理——名字贱了好养活。这里的养活,指的不是我们现在所说的养活,而是说容易让孩子成活。没有经历过这段年代的人,恐怕很难明白这养活两个字里面藏有多少命运的辛酸。在那个时候,没有孩子的人家,的第一胎都是真的很难成活,大多都会夭折,哪怕是这八百里秦川孕养的这块华夏的风水宝地都是如此,很邪性。后来就莫名的出现了一种能破除这种‘恶 咒’的法子,没有孩子的人家在生第一胎之前,都会从别人家过继一个到他们家里,名曰‘旺气’。 老徐所开的这家活纸店,对我家来说十分重要,父亲要知道很多家里人的现状,都得从这个地方了解情况,至于究竟是怎样的,现在暂且不提。“哎,好!好!一转眼长这么大了。”老徐笑的很灿烂,还在我的头上摸了摸,跟看到一个小孩子没什么两样。而在他的眼里,我可不就是一个小孩子么?老徐今年究竟是多大了?我不知道,他像是一个八九十岁的老人,又像是一个老得太快的六七十岁的老人,我现在是越来越觉得,从一个人的外表上去断定一个人的年龄,真的是一个很考校眼力跟智商甚至是能力的事情。就拿桃花婆婆来说吧,看着不过应该是四十多岁的年纪,但她的实际年龄呢?那可是一个跟常青竹李候成一个时代的老人,爷爷年轻 的时候对这些人都多有倚重。要是以前,老徐这样跟我说我铁定是一头雾水,可是现在隐约知道了一些事情,再听到这样的话我心底也就没有那么多迷惑,只是弄清楚自己的小时候究竟发生过什么的想法,却越发的强烈。对我小时候的那些事儿,父亲三缄其口,只说让我自己去找。那么不用想我也知道,别人肯定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我,要是真的在我寻找出来结果 之前,有人偷偷的想要把那些事情对我说一遍,那我可能还会怀疑那人究竟安得是什么心。在这个世界上,能无条件全心全意为自己好的,只可能是自己的父母,至于别人,哪怕是一生的爱人,在对你好这种事情上,都是有所诉求。这不能否认,因为无可否认 。我笑着看父亲跟老徐说话,末了,老徐对父亲说那些地方一切正常,没有出现什么大的变故,不用太过担心。父亲轻轻点了点头,对老徐说道:“徐叔,回头你让人去查一 查梁州的那个白家,然后联系上那家人把咱们的牌子挂上去。” 老徐看着父亲的眼神凝了凝,说道:“大少,决定了?” 父亲说道:“有什么决定不决定的,我们不想争,可是终究会有人想跟我们争,蜀中那边的事情徐叔你也都知道了,更何况那些本家的兄弟们……”父亲说着就摇头。 老徐看了我一眼,忽然又笑了,那是那么一副鬼气森森的模样,“很多人都在等这天,相信大家伙知道了会很高兴。” “不然!”父亲想了想,说道:“徐叔,你觉得咱们的人手能调配开么,难啊!”“少爷这些年的消息,我老徐多多少少也关注着,大少,这些事情我觉得应该让少爷想想法子了,大房血脉毕竟是要继续传下去,大少你能撑多少年,我们又能撑多少年… …”“这事我知道,你写个消息送过去吧,让桃花在那边调配一下,梁州的事情一直都是她在负责。”父亲点了点头,对老徐交代了一句,老徐就颤颤巍巍的从活纸堆中抽出了 一张活纸,手指在上面画了一阵子便将活纸放在旁边一个火盆中烧了。 看到这一幕我的眼睛都骤然一缩,用这样的方式传递消息,难不成收消息的都是死人?“走吧,把门认下,以后你可以经常来这里转一转。”父亲还是那么一副十分淡然宠辱不惊的样子,在养气的功夫上,我比父亲要差了很多。我现在才无比确定,这喜静的 性子,果真是我从父亲身上完美遗传过来的。 我们爷两又朝着家里走去,刚刚出来时候母亲就说憋太久,她饭正做到了一半让我们早些回去。 “差点忘了!”再走过一颗大树,到了家门口看着自己的车停在那里,我骤然一拍自己的脑袋,对父亲说道:“爸,跟你说个事儿,先上车。” 我帮父亲拉开了车门,自己也钻进了车里拿出那一个措辞生硬的请柬,和在去琼海路上出现在我口袋里的那一张卡片递给了父亲。“你看看这个。” 父亲伸手接了过去,刚刚看到卡片上面的图案眼神便是一凝,然后一脸严肃的看着我问道:“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你认识这些东西?”看到父亲的表情我就知道,他从来都不会在他儿子的面前隐藏自己的情绪,不然父亲若是不想让我看出破绽来我还真的是一点都看不出来。我对父亲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上次去琼海,我刚下飞机就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来了这个卡片,这份请柬,是前些天去梁州,莫名其妙出现在我那个宾馆的房间里面的,放这方请柬的人跟能未卜先知一样,当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住在那个房间里面,可我开门进去的时候这请柬就在里面。”想起这件事情,我就浑身都觉得不舒服,相比于机场按个莫名其妙出现在我口袋中的卡片来说,放这封请柬在我房间里的人让我忌惮更深。不管是什么时候,能掐会算的这类人都最好别招惹,他们一旦缠上你那就 真的会麻烦事儿不断。 “白玉京的人。”父亲的嘴里吐出了三个字。“白玉京?”这个名字听在我的耳中,有些熟悉,又觉得有些陌生,忽然间我想起来了从哪里看到过这三个字。“天上白玉京,五楼十二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在 一千五百多年前,那个唐朝的著名诗人李太白,在自己一个作品的开篇就提到了白玉京这三个字。 “那是什么地方?”我问父亲,父亲却沉默着不再说话,我等了半天,父亲也还只是拿着那个请柬跟卡片,看着上面的图案在默默沉思。 “你去当时去琼海是想去做什么?”父亲忽然问我。 我说道:“一个大学的朋友在琼海碰到麻烦了,我过去帮他解决麻烦……哦对了,我在琼海得到了一个东西,梁州鼎!”“梁州鼎?你拿到那个东西了?”父亲在听到我说梁州鼎三个字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再次变了变,从刚刚那种凝重沉思的状态,忽然就变成了一种怪怪的模样。“你确定你拿 到的是梁州鼎不是?”“应该是吧,出问题的可能性很小。”关于梁州鼎,我没有去说它真假的资格,因为那种东西根本就是世所罕见,没有任何的资料或者相关的知识来让我参考。但是从小黑 布对梁州鼎的反应跟当时梁州鼎外面那层伪装的精细程度来看,那应该就是真正的梁州鼎无疑了,尤其是在当时它表现出来的那种字符游动的奇怪能力。“嗯……那个法老权杖上的东西解析出来了,等会你走的时候我把东西给你,你带走。我也不知道你现在能力到什么程度了,对解析出来的那些东西,你能看多少看多少, 看不下去别硬撑着。还有,尽快到十三房跟十七房走走,然后立刻去英国……” 父亲开始给我交代,话说到一半,车窗被敲响了,母亲带着小丫头站在车外,一脸不满的看着我们父子,父亲顺手把手里的卡片跟那个请柬放在了座位旁边。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小丫头很开心的喊了我一声哥哥,我摸了摸她的头,母亲不满的说道:“到家门口还坐在车里说话,饭都凉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琐事 不管父亲在外面有多么强势,不管他自身有多大的本事,也不管究竟是有多少人要看着他这位‘大少’的脸色行事,在母亲的面前,父亲永远都扮演着那么一副二十世纪好丈 夫的角色。我差不多也是这样,不管我在外面是如何了,母亲说话,我永远都是只有俯首听命的份,我跟父亲要做的事情都很多,也都很大,但无论如何,在我们的心目中都只有这个家,才是最重要的,母亲做的事儿不多,只有两件,但对她来说却是要必天还大的事情,第一件事情是照顾好父亲,第二件事情是照顾好我。试问这样一个女人,在她 对我跟父亲表达不满的时候,我们有什么资格去反驳她?除了俯首听命还是乖乖听话,所以我们爷两便有些狼狈的跟母亲一起回了屋里。每次我回家,父亲总都要感叹一番,说母亲越来越偏心了。因为只要我在家里的时候,饭桌上的饭菜一定是最丰盛的时候,尤其一桌子的菜还都是我喜欢的。而每次父亲 感叹抱怨,母亲送他白眼,这样的饭桌交流几乎都已经演变成了一种习惯,这次亦然。 母亲是教师出身,所以对孩子的教育问题十分重视,估计小丫头在家里这段时间,没少被母亲监督着学习,因为母亲现在在桌上,正说着关于小丫头的事情。母亲说起小丫头没少赞叹,期间好几次都说漏了嘴,说是跟我小时候那种聪慧劲都有得一拼,虽然她在说出口的一瞬间就修改了过来,但这怎么能瞒得过作为她儿子的我?对这种话我笑一笑略过,因为在我现在的记忆中,我小时候就一个字,皮。从来不爱学习,小小年纪就各种翘课,老师布置的作业,在我的记忆中又一次是写了,结果当老师在课堂上批阅到我的作业的时候,差点没惊诧的把我本子给扔了,当时她还看着郑起桥那三个字看了半天,才有些不确定的问我,郑起桥你交作业了?我记得自己 当时十分淡定,很淡然的对老师说了一声是啊。为此,老师还专门登门,跟父母表扬过我一次,却没想到我不过两天旧病复发……小丫头的确是很聪明吧,母亲说她不管给小丫头教什么,小丫头都是一学就会,学习速度快的吓人,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丫头特别喜欢学习。母亲说丫头现在要是上学, 直接上三年级都有些屈才,可以直接上四年级了。还说,她已经看到了一个清华北大的高材生的诞生。“对了,给丫头得把户口上一下,就挂在我们家里。”母亲提出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听到这个我不禁一拍自己的头,男人果然不会照顾还在,我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这样重要的事情,现在听到母亲说,不禁有些汗颜,当时老婆婆是把小丫头托付给我,我爱信誓旦旦的保证过一定会把这小丫头照顾得好好的,没想到这转眼就让现实狠狠抽了 我一个耳光。“户口这件事情我来吧。”现在要上户口很不好弄,像小丫这样一个‘身份不明’的孩子,若是那些户籍办公室的人稍微开始较真,恐怕小丫头的身份问题没解决,就首先会给 家里招来很多的麻烦。这种牵扯到公安方面的事情,我给邢安招呼一声,都是一个系统内的很容易把这事情解决掉。 中间说到小丫头名字的这个问题,母亲一连想了好几个名字让我跟父亲参考怎么样,在这种事情上,我们自然是母亲说的都是很棒的了。但小丫头最后却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就叫小丫吧,不要叫那些名字,奶奶一直都这样喊小丫的。”小丫头那稚嫩的腔调差点听得我落泪,母亲知道了小丫头的事情,在听到这话之后眼睛瞬间就红了,她转过身偷偷抹了抹眼泪。“好,好,不叫那些名字,就叫小丫,咱们就叫小丫。”母亲宠溺的捏了捏小丫头的脸,又给小丫头那小碗里夹满 了菜,都看不见下面米饭的白色。小丫头的名字就这样确定了下来,不改别的名字,就叫郑小丫。离开时候,父亲把一个打磨光滑的盒子装在了我的车子的后备箱里,那个盒子看着很精致,让我都不禁想起了看电影时候,那些冷酷杀手盛放狙击枪的那种盒子,真是酷 似。开车直接上了高速,我饶了很大一截路去找了邢安那个家伙。本身是想直接打个电话过去,但是想想这么长时间不见,最好还是人过去聚一聚,不然电话打着打着之间就 不会那么熟络了。人嘛,都是这样,要经常聚一聚感情才会一直维系下去。 对我的到来邢安十分惊喜,然后给我倒了一肚子的苦水,跟我说我送他的那辆车子他现在根本就不能开,被他老子给锁在车库里面了,还逮着他臭骂了一顿说他太招摇。 幸灾乐祸永远都是好朋友之前聊天的主题,我自然是极尽所能的嘲讽了他一番,最后用一个字来总结自己对此事的看法,该!“你帮我解决个事情,我有个远方的小妹妹要上户口,系统内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你比谁都清楚,这事情,我爸妈那边不好弄,孩子今年都九岁了。”喝了些酒,我给邢安说 了这事。 “多大点事啊,值得郑哥你跑过来,这样,华州那边的系统里我还认识几个人,我给那边打个招呼,你让伯父伯母就直接带着咱妹妹过去吧。”“哟,顺杆往上爬啊,还成咱妹妹了,我跟你有那么熟么?”笑骂着,我忽然察觉到邢安身上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这小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上竟然沾上了煞,怪不得从看 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的精气神不是很好。 “我说你怎么回事!这几天是不是总做噩梦?”我问了邢安一句,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我。 “我去,郑哥你连这个都能算出来?对了,你跟七九哥都是这方面的行家,我怎么忘了这茬了,你快给我看看怎么回事。这些天连一个觉都睡不好,快被折磨疯了我。”“不用看了,你小子,最近是不是碰过什么古董?”这很容易就能推测出来,邢安肯定没有机会去沾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而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求他办事,送了他一个老 物件,只是谁都没想到那个老物件上沾了红罢了。 邢安听到我这么说,立刻一拍桌子,他大概是想到了我当初用粘红物件来整他的那是,愤怒的喊道:“那犊子是存心想害我,狗日的,前些天有人求我帮他办件事情……”事情跟我所料丝毫不差,果然是有人求邢安办事给他送了古董。我无奈的看了这货一眼,又提醒了他两句做的不要太过,要是出事不光是他一个人,连他的老子都会受到 牵连,做人儿子已经很让父母操心了,要是再干出什么坑爹的事儿,那就真的是在寒家人的心。邢安跟我连连保证,说他做事知道分寸,一定不会过的。其实他也没有做过什么贪污或者违规的事情,就拿这次送他古董的那人来说,也不过是因为需要在局子里办理一 个手续,而且他要得很急,按照正常顺序会首先受理先送到的那些申请,他不过是帮忙跟同事说了说,对那个人优先审理罢了。当朋友,当然不能说的太多,但是对于邢安我还是挺相信的。当时在渭城,混迹在那一群公子哥之中,赵七九同样就只对一个邢安另眼相看,其他的都是一概而论。正如 同邢安说的,他做事情,知道分寸,而且能把握住自己。邢安手的那个东西,是一个精美的秦美人,铜质的。我看了看,这应该是一个明朝晚期时候的赝品,而且属于殉葬品之列的东西。当我给邢安说了这个东西可能的来历之 后,邢安的脸都绿了。恐怕任谁知道自己把玩了很长时间的东西,竟然是一个应该陪着死人的明器,那心情恐怕都不会太好吧。这光听邢安一脸骂了几句王八羔子就能知道他心中究竟是有多么 的气愤。“行了别骂了,这东西我带走,你放在这里也是祸害自己,回头你到渭城或者长安了给我吱一声,从店里随便挑个东西带过来玩。难得你有了这么一个兴趣爱好。”邢安的 东西我也不白拿,这小子的爹对他很严厉,邢安在很多时候并没有别的公子哥那样在任何方面都混得如鱼得水。 “行嘞,郑哥你这次可不能拿那种东西坑我了。”以前那事情在他的心理留下了阴影,现在提起来邢安不禁跟我说了一声。 “哪来那么多屁事,不坑你。”我没好气的骂道。“你这是典型的狗咬吕洞宾啊,要是真害怕那就别拿了。”“那哪能啊,郑哥你给面子,我也不能不兜着不是?对了,很长时间都没有见过七九哥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神奇的权杖 跟邢安聊了很长时间,简单说了说赵七九的情况,当然,是经过无数简化跟缩略之后的,邢安就不断的感叹一群老朋友现在都是难得一聚。回到长安已是深夜,但我却没有丝毫一点点的睡意,脑袋里面回响的竟是父亲嘴里说出的白玉京那三个字。听起来,现在仔细想想推敲一下,那似乎是一个地方,或者说 是一方势力?如果是如李太白那首诗中所说的,白玉京其实就指的是天宫,但这应该不可能。妖魔鬼怪我见过不少,阴曹地府我知道是的的确确存在,但是所谓的天宫呢?如果真的有不应该能瞒过这么多的人眼睛,到现在,神仙之流我是一个都没有见过。当然,如果非要算进去的话,那么菩萨或许算是一个神仙?这里面的事情太乱太复杂,三言两语根本就赘述不清楚,或许自华夏几千年以来,从来都没有人能真正把这些纷杂的 事情完全弄清楚过。 想不通,还想得心乱,那索性便不再去想。我看着那个躺在桌上精致异常的长方体盒子,跳动了它上面的压扣。这便不用我再去动手,盒子自己就砰地一声弹了开来。精美的黄金法老权杖,安安稳稳躺在盒子里面铺垫的红绸布里,在盒子的一个角落,则放着一本只有薄薄几页纸张,却还专门加了一个封面的书。书的封面很怪异,我从上面感觉到了一种被封存进去的沧桑力量,应该是某一件很有些年岁的古物被提取了其中的精华,再用特殊的手法把那些提取出来的力量灌注进这封面之中的。这样的手法我一点都不陌生,因为我自己就会,只不过这在我看来十分没用,二十多年以来,除了最开始因为新奇尝试过,后面便从未动用,因为根本就用不到,以至于若不是现 在看到这种手法出现在眼前,我都想不起来自己还会这么一种本事。黄金权杖上那个蛇头依然显得无比狰狞,但是本身镶嵌在眼睛部位的两颗红宝石,现在看起来却不再如同最开始那样闪亮,有了一种灰败的颜色,就如同本身一个崭新的 物品被人用了无数年之后变得破旧一样。虽然宝石这种东西不可能真的破旧。对了,说到宝石的破旧,我有情不自禁看了一眼那个被我放在床边柜子上,已经不再试图逃走的凤翠,它应该是被小黑布收拾服帖了,而且大变了模样。在刚刚从白蔷薇手里拿过它的时候,它还最多只能算得上是一个冰种飘花的翠,但这才短短时间过去,竟然一连蜕变了好几次,现在他的色泽,就算是被世界公认为最好的那种老坑玻璃 种,都无法跟它相比吧。小黑布说,凤翠之所以变成了这幅模样,就是因为白家得到它之后根本就不懂得怎么去孕养它。就那么锁在密不透风的保险柜里,让凤翠跟外界的能量交换不及时,所以 在体内就沉淀下来了无数杂质,所以当时看上去才会是那副惨不忍睹的模样。收了收杂念,我拿起那本很薄的书,信手就翻开了第一页。这一看去,我顿时一愣,那纸张上一片空白,别说文字,连个鬼影都见不到。正心下诧异,准备翻到下一页的 时候,又忽然又无数的文字出现在纸张上,密密麻麻一片,我还来不及看清楚上面写的究竟是什么,眼前的情形便瞬间大变。 黄沙漫天,我发现自己忽然置身于一个一望无际的大沙漠中,就在身边不远的地方,一片被风卷起来的滚滚黄沙正疯狂的朝我扑来,真是一点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给我。正如同颜渊说的夫子的那些话,瞻之在前,乎焉在后。就在我看到那一片黄沙的刹那,我跟它们的距离便只剩下了零点零零一秒,然后在下个零点零零一秒的时候,我便 被这一片黄沙给吞没了进去。这次跟以往被卷入那些老物件的故事中不同,我没有感觉到任何一点点的恐慌,虽然看到的情景十分凶恶,但就感觉上来说,我并没有任何的毛骨悚然,反而觉得这些东 西异常的和煦。果不其然,被黄沙淹没的我没有感觉到不适,当那些黄沙从我身体上流淌而过的时候,法老黄金权杖便出现在了我的手中,手里拿着这个东西,我仿佛是跟漫天的黄沙都 凝成了一体。 在这个是偶,我就是沙子,沙子就是我,我开始随着黄沙一起奔腾,在这被狂风掀起的沙暴里,不断的浮沉这翻滚着,慢慢的好像完全跟着一片沙漠都融为了一体。我好事好像能够领略到沙漠的真谛,仿佛在这种时候,在这片沙漠里,我开始逐渐超脱,从一个很普通的沙粒变成了一颗大沙子,又从一个大沙子变成了一团黄沙,然后慢慢地地开始从这一大片沙漠中脱离出来,变成了一个单独存在的个体,但却又好像跟这片沙漠有无穷尽的关联。这一刻,仿佛我就变成了这沙漠的主宰,能裁决这片大 地上的一切生死兴衰。很怪异的感觉,但却真真切切的存在。手里拿着法老的黄金权杖,我心意一动,那双镶嵌在上面的红宝石发出血色光华,这一场风暴瞬间平息,方言望去,整个沙漠安静 一片。我若有所悟,看了看手里的权杖,拿着它再次挥动,顿时又是滔天的黄沙卷起,铺天盖地仿佛要湮灭一切,当黄沙从扑在我身上的时候,随着我的想法,它们便在我身前 分开又在我身后合拢,只留下了我周围这一片空间波澜不惊。控制沙尘的力量?我试验了很多次,在这片虚幻的地方,我的确是能够随意操纵这些沙土,让它们按照我的心思进行各种变幻。这挺有趣的,见惯了稀奇古怪的事情,对 此我并没有太过震惊,开始乐此不疲的不断的试验起来。 在不知道多少次之后,一波被我掀起来直冲九天的沙尘,却骤然失去了控制。那铺天盖地的沙子从很高的地方朝着我埋了下来,不管我怎么想要控制,无济于事。这次我感觉到了危险,只要那一片沙土打在我的身上,一定能把我活埋在这片沙漠之中,我不会有任何幸存的可能。玩脱了!这是我心中最后的想法,随着沙子从我脚下 开始堆积,短短的时间就埋到了我胸腔的地方,一种久违的窒息感不断压迫着我的心脉。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不在拿一片沙尘的世界,而是稳稳当当的站在我的房间里面。 冷汗出了一身,浸湿了套在身上的衬衫,下巴处还在不断的往下趟着汗珠,地板上都形成了一小坨冷汗滴成的水滩。法老黄金权杖依然躺在盒子里,手里那本被我打开封面的书已经已经重新合上,我甚至都不知道它是在什么时候合起来的。看着那个黄金权杖,我忽然想到了一种关于法 老的传闻,传说中的法老,在那片黄沙之中有着神祗般的能力,只要脚踩黄沙,他就是无敌的象征,没有任何的东西能在沙子的世界中跟法老王相提并论。难道就是因为这权杖的原因?法老权杖不止一个,就我所知那个举世闻名的法老王权杖,现在还躺在西方世界一个著名的博物馆里供游客参观,要真是每个权杖都有这样 不可揣度的伟力,那么怎么会有人容忍得了它尘封在那里? 不正常啊!太多的迷惑现在已经很难让我的心思腾起波澜,尤其还是这种跟我关系不大的事情,我现在仅仅只是对这个法老权杖有很深的好奇心而已。 围着盛放黄金权杖的这个盒子,桌上出现了薄薄的一层沙尘,我看着那些沙尘心思一动,把黄金权杖从里面拿出来便想要尝试一番,看能不能操控这些沙子。 结果……我傻了,那些沙尘根本就不为所动,我也再没有感觉到任何神秘的力量。 那只是心里的幻想么?我锤了锤自己的头,不得要领。小黑布又不合时宜的疯狂大笑了起来,它看着我拿着法老权杖傻眼的动作,扶着肚子不停的笑,笑着笑着还躺在地上不断打滚,那种模跟一个人走在路上反了羊癫疯,倒 在地上不停抽搐的的场景很像,唯一跟羊癫疯发作所不同的就是,它还没有口吐白沫。 “笑够了没?”我冷冷的看了小黑布一眼,他顿时身体一顿声音一滞,弹簧一般的从地上弹了起来站直,然后双手背在自己的身后,一脸严肃的看着我。“要是在这个世界上真能随随便便弄出那么大的动静,这个世界早就已经崩溃了,哪还能存在这么长的时间?你不用试了,那个东西对现在的你来说根本没一点用处!或许 在将来有用,但是现在你想都不用想。”“什么意思,你最好给我说清楚。”最恨这样话只说一半的样子,当有人这样吊我胃口的时候,我心中一般都只有一种想法,给他几个大耳瓜子。当然,至于我说话时候吊 别人胃口……我喜欢这样。“我也不知道!别这么看我,不信你把那个秃子喊出来,我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知道不可能。” 第三百三十章 十三房的态度 又是一个月初,在阳历到了五月份,华夏历还停留在四月份的第一天的时候,我按照小黑布说的从自己身体上放了一碗血,然后专程拿出那个找老人弄出来的九条线拧成 一股的麻绳泡在其中。做好密封,便去找了一个阴坡东西埋了下去。初二,我启程去了并州。这个地方在很久之前,是山东士族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五姓七门阀中并州李氏的势力范围,或许并州李氏现在人知道的并不多,但若是提起这 个门阀中曾经走出来的一位大人物,华夏却肯定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并州公子李世民,大唐皇朝一代雄主,他曾说过一句被千古流传,到现在依然被人挂在嘴边的话——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当然,其实本是三句,只是被人记住的只有 最后一句,盖因三局之中这最后一句充满了哲学风味。剩下的两句,也就是前两句分别是: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 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 哦对,还有一句话,现在的人依然是常常挂在嘴边,但却少知出处——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现在的五姓七门阀依然存在,只不过因为时代的变迁,这些家族隐藏的越发深刻了。但是有了父亲对我的一些提醒,我行走在并州大地上的时候,还是能够从一些地方看到并州李氏的依然盘踞在这个地方的痕迹。就跟我答应白蔷薇父亲给白家做保护一样,并州李氏同样在庇护着很多的家族,在这个地方他们是无形的不为人知的,但无疑 是强大的。并州这个地方,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它的历史底蕴,也许是这华夏为数不多的能和长安媲美的存在,但是现在的并州,却真的是有些跟不上时代发展的步伐。这也许是跟 地缘位置有关系,但不管是因为什么,事实毕竟是事实。并州郑氏,也是郑无邪的家里,郑氏第十三房,在并州中心一处幽深的巷子里。说是巷子,其实也不然,因为从巷子走过去看到的便是一片开阔地。这是一个四旁无临的院落,独自一个在这样的地方享受着僻静,倒是跟我家那个宅子有些相似。甚至从宅子的建筑风格来看,都好似一脉相承,这样的情况让我不得不怀疑这其中的是否有什 么很深的关联。院子的外面围着一圈木栅栏,院子里面同样是有一个小石桌几个小石凳,院里很开阔没有种任何花草,只是生长着一棵大树在石桌的旁边,大树有很大的树龄,从那庞大 的树冠体系上就能窥得一斑。“等你好些天了,怎么才来。”郑无邪在屋子外面等着,他的脸色很差,是那种气血亏败才会有的病态之色,也不知道这段时间他都做了什么事情,竟然把自己弄成了这幅 德行。 小闰土喊了我一声哥。这孩子这段时间身上的气质又发生了一些变化,更冷更寒,他正在朝那个郑无邪期望的方向蜕变着。“有事情耽搁了,我说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幅德行?跟死过一次一样。”我打了郑无邪一拳,这货竟然变得连这轻轻一拳的劲都承受不住,差点没给倒下去,还是范存虎 手疾眼快的把他扶住。 “跟死过一次也差不了多少,吃了个大亏。”郑无邪苦笑了一声,又说道:“行了别在外头呆着了,赶紧先进去吧,老太太在屋里等你来呢。” 说着,郑无邪在转身在前面领路。 郑无邪的母亲看上去跟我母亲差不多年岁,我才刚刚进屋里,就迎上了她那一双锐利的眼神,只是这种眼神一闪即逝,随后便化成了一片和蔼。“大房的小子吧?”郑无邪母亲看着我,说话时候那种神态,跟一个普通的中老年妇人无异。但我却深知,这个老妇人绝对不简单,在郑无邪父亲不知所踪的情况下,她能 一个人撑着整个十三房,试问这样的老人谁敢轻视之?尤其,这位当年跟郑无邪的父亲号称一时龙凤,那鼎鼎名声可不是说说就能出来的。“伯母,是我,郑起桥。”我对着老太太拱了拱身子,这位十三房的老太太说话语速不快,却让我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心里骤然间憋得有些难受。这种感觉……就好 像是有一股气堵塞在了心口,会让人慢慢变得心烦意乱。郑无邪拉着范存虎溜到了一边,他幸灾乐祸的看着我,立马就让我知道了这其实是一次老太太的对我的考校。知道了这个,我心中瞬间释然,也就不再丝毫不反抗的被动 承受,调用了地花的力量把这种压力弥散于无形之中。 “嗯,挺不错的一小子。”老太太看着我点了点头。又大声说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你们?还有人?听着这话,我悚然已经,等扭头朝着两边看的时候,有四个老人出现在了屋里,在我身边几步路的地方各站着两个。 “一种小小的障眼法而已,没什么。”看到我惊讶的表情,郑无邪上前两步一脸贱笑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瞪了他一眼,却不知道这些老人家葫芦里面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还行。”我左侧的一个老人开口。 “不错,但还差了一些。”左侧的两外一个老人也开口说道。 我看了这两个老人一眼,他们的眼神没有任何焦距,眼睛似乎有些毛病,应该是瞎的。 至于站在我右边的两个老人,他们都没有开口,只是看着郑无邪的母亲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站在我前面的那个老人打着手势,向郑无邪的母亲比划了一番。 看着情形,右边的两位老人家竟然都是哑的,好似没法开口说话。“那你们的意见呢?”郑无邪的母亲再问,四个老人都同时点了点头,左边前面那个老人家说道:“虽然还差点,但试试吧,我们时日无多了,现在能看到这些希望,总是好 的。” “行,我知道了。”老太太点了点头,于是那四个老人转身慢慢走出了屋子,然后便不见了身影,不知道去了何处。 面前发生的一切让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我看着郑无邪的母亲,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忽然给我施加了那么大的压力,在我反抗了一下之后就算是轻而易举的过关了?但是这所谓的考校意义在何处?我浑浑噩噩的看着郑无邪的母亲。 “伯母,这是……?”我试探着问了一句。“没什么,对你做一个简单的初期评估罢了,要是你刚刚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那么十七房那边你也就不用去了,那边的人肯定不会把注压在你的身上。”郑无邪的母亲对我说着,声音十分平淡,好像她在说的,根本就不是涉及到了郑氏十八房的事情,而只是简简单单的再说今天天气不错。这样的平淡甚至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她对所谓 的郑氏十八房根本就不是很看重。 “你在这里等一天,我跟你交代一些事情,明天你就去十七房吧。” 没有我想象之中什么凝重的场面,此次来并州,好像真的只是这番出行一个短暂的停留点。这样的场景,让我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感觉,浑身都觉得难受。 “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老实话。”跟郑无邪坐在并州的一个酒吧包厢里,我对刚刚发生的事情依然有些耿耿于怀。跟我想象的真的是相差太大了,我有点接受不了。“你还想怎么样?”听我说道这个,郑无邪摇了摇头。“老太太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难得了,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她不想搀和进十八房的事情,只不过这是我那个老早就失 踪了的老爹的意思,她现在只是在了念想罢了。”“为什么?”我还是不明白。从十三房这边一开始的态度来看,他们应该是希望我们家能够重新站起来,把十八房凝聚在一起的,不管是从开始时候让让周老二帮我,还是 后来时候郑无邪跑来胖我,都能看出这些。但这次见到郑无邪的母亲,我却并没有从她的言谈之间感受到对于这些事情那种迫切的愿望。“家里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郑无邪继续摇头,声音中有种说不清楚的味道。“据我所知,要是我爹还在家里的话,那么他对这事情一定很上心。可我家本身就麻烦不断,老爹还因为那些麻烦现在已经不见了踪影,这么些年没回来我估摸着八成都是不在人世了,我母亲就算再有魄力有毅力,可说到底她终究还是一个女人。她现在给你一些 助力,至于后面怎么样,只能靠你自己去做了。”“你也别多想,我家本身就已经跟那些别的家不往来了,前些年二房的人来找我母亲,她连见都没有见。还是之前说的那句话,别的事情母亲会能帮就帮,但是涉及到家里本身的事情,十三房不会掺和得太深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小黑布出状况了 十三房这样的态度让我无奈,但如果真的仔细问自己,究竟是想要十三房一个怎样的态度,我自己心里也忽然迷茫了起来,是啊,还想要人家做到什么样子呢?他们已经 给了我不小的帮助,除了在事关郑氏的问题上不想过多卷入之外,他们对我不但没有任何的亏欠,反而有莫大的恩情。想着想着,不免就端着酒杯多喝了一些。后来喝着喝着,就醉了过去,变得有些不省人事,这是在继赵七九那次离开的前夕,一年来我第二次喝得酩酊大醉。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趟在郑无邪家里的,不过想想郑 无邪现在那弱不禁风的模样,应该都是范存虎把我扛过来的,我这体重对于范存虎来说并不算什么。等到第二天醒来,已经日上三竿,头还微微有些疼。不知怎的,我很不想用长生劲的力量去化解掉这些酒气跟身体上的不舒服,所以头就这么一直疼着,从床上爬起来去 见过了郑无邪的母亲。 “去十七房时候,你要注意一点!”郑无邪的母亲看着我,十分平淡的对我交代道:“把你那虚伪的谦虚收起来,不要跟人客气,要碰到他们的刁难,就更不能客气了。”这话就不应该是一个长辈对晚辈说的,按照我们华夏的传统,长辈教给晚辈的都是应该如何谦虚守礼,应该如何让人觉得如沐春风是一个翩翩君子,但偏偏这样的话就的 的确确从郑无邪的母亲,这个一个人撑起了十三房的女人嘴里说了出来。我答应着看了郑无邪一眼,忽然有些明白郑无邪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幅带着些张狂的德行。她又给了我一封信,说是让我带过去给十七房的家主看,最后把一个红色的小盒子交给我,说十三房在这件事情上,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该怎么样,就看我自 己怎么做能力如何。当我拿着盒子,到一直被郑无邪上火车的时候,还觉得自己的精神有些恍惚。“快!把盒子打开,快点!”这个时候小黑布迫不及待的对我喊了起来,它的声音中有种前所未有的急迫感,甚至就算是上次在碰到蛊王的时候,它也从来都没有这么着急 过。 隐隐的,我能感觉到,小黑布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好像盒子里面装着的东西对他来说至关重要,那意义已经无法用任何的东西来衡量。带着迷惑,我打开了红盒子,偌大的盒子里面装着的却只是一个东西,但是在看到这个东西的瞬间,我所有的恍惚全都抛到了九天云外,整个人都瞬间清醒了过来,然后心里就涌起了一种难言的滋味。这也无怪小黑布会着急成这个样子,安安静静躺在盒子中的那个东西,赫然正是另一块小黑布,这被郑氏另一房那个叫简堂的人,称之为 乾坤图的东西。“这对你来说很重要么!”我问了一句明知道是废话的废话,因为我总觉得在这个时刻,应该说些什么来宣泄一些堵在心中的这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这问题并不需要小黑布回答,同样的,小黑布也根本就没有回答我,它化作了青衣少年的模样出现在我身边,看着盒子里面躺着的那块黑布片在不断的愣神,好几次把手伸了过去,但都是在快 要接近的时候又缩了回来。“怎么了?”小黑布的反应很怪,我看了他一眼,这根本不像是它平时的作风。如果是在平常,甚至是不用想我都能知道小黑布在看到对他有用东西时候的那种反应,一定 是急不可耐的嗷嗷扑上去,然后先霸占成自己的再来跟我讨价还价,但这次,大不同。“不知道,我不知道该不该碰它,你说我该不该碰它。”小黑布的声音也开始迷茫了起来,在我打开盒子之前表现出来的那种急迫劲已经变成了一种深深的纠结,如果现在 有个潮人知道小黑布这时候这种表现的话,一定会告诉我这是患上了一种名叫选择恐惧症的病。“有什么该碰不该碰的,你刚刚不是爱着急的不行么?”我在心中跟小黑布交流,不知道他这种犹豫不决的情绪是从何而来,“你相碰就碰吧,我不让你碰的东西你拼了命的也想多霸占一点,现在我不拦你了,你怎么自己开始郁结了起来?”说着这话,我忽然想起了老人们常常说的一句话,饭非抢不香。难道这货也有这种贱货一样的毛病?虽 说它本身就是个贱货。“我碰了它,一定会跟它融合在一起的,一定会。”小黑布说话开始变得有些浑浊不清,声音甚至都带上了一些颤抖,它此刻陷入了一种强烈的心理挣扎之中,甚至连带着,它化作的这个青衣少年的身形都不断的抽象,慢慢扭曲的越来越厉害。而不知怎的,看着小黑布现在的模样,我心中忽然腾起一种不妙的感觉,它这状态不对劲的厉害 啊,怎么感觉这么怪的。“你到底在想什么!之前你跟菩萨不是总说要找你兄弟一起来报仇么,难道你说的兄弟不是这些剩下的烂布片?”我故意在贬低它,说这些东西都是烂布片,想用这种话把小黑布从这种魔怔一样的状态中拉扯得回过神来,但谁知道,以往听到我这样说一定会暴跳如雷的它,这次却平静的厉害,又或者,它根本就没有听清楚我说的烂布片这三个字?但不管是怎么样,小黑布这青衣少年的身体却一直在扭曲着,到现在甚至已经快变成了一团散乱的青色能量,已经有点看不出人形了,它这样的变化让我心中那 种不妙的感觉越发浓郁。“我之前以为它们是我兄弟!我一直以为它们是我兄弟,它们是我兄弟么……”小黑布像是在对我说着,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话语间那种心理的挣扎表现的更加厉害,外在 的直接表现就是它已经完全看不出任何一点点人形模样,这个时刻的它化作了一团散乱的青气。“那它们到底是不是你的兄弟!你到底是怎么了,给我醒醒!”我情急之下直接沟通了地花的力量笼罩在了小黑布的身上,想要把他这正在慢慢朝着周围不断弥散的青气聚 拢起来。但一向来说几乎无往不利的地花力量,却在这个时候完全失效了,那一朵花在我指尖开的灿烂,但是对小黑布的青气却完全没有阻止的力量。“我以为它们是我兄弟……”小黑布挣扎的越是厉害,它自己本身朝周围就弥散的越快,我的心开始慌了,这时候的我有一种直觉,如果再这样下去,小黑布一定会烟消云散的,它不会在化作一块小黑布的模样出现在我的衣兜里,也不会总在不合时宜的时候说不合时宜的话,更不会时常做一些很贱的,让我恨得牙根痒痒,总需要威胁一阵子 才能让他服软的事情。“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能不能直接说出来!”因为一种慌乱,我开始变得有些怒不可遏,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气什么,有可能只是担心一种情感的失去。想想,小黑布都已经陪了多长时间?在它没有跟我建立起来灵魂上的交流之前,它一直都是帮我震慑那些粘红物件的至宝,而在它从苗疆那十万大山里复苏,有了意识之后却已经隐隐跟我变成了兄弟一样的关系,它知道我很多事情,会笑话我,而在我遇到一些棘手麻烦的时候,它同样会拼尽全力的帮我解决,这样的感情,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无 法明白。 小黑布在我怒意勃发的爆呵声之下,好像有点回过神来,它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所面临的危险状况,只是嘟囔了一句它不是我兄弟,就再次陷入了那种郁结之中。“跟它融合后,我是我,还是再也不是我……”我着急万分却无可奈何,而小黑布这个时候却再次稍显清醒,他说话的声音如同梦呓,飘忽的厉害,这种感觉就如同是一个将 死之人在交代遗言一样。听到这句话,我顿时就明白了过来,但也就是这样我才更加的不能明白。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我身上的话,那么顶天了不碰这个东西,不跟它融合我依然保持着自我不就 行了,这种问题又有什么好郁结的,竟然还把自己弄成了这副狼狈的模样。“你担心成这样,那么不碰它不就完事了!”我开始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缓一些,我想用自己的平静来感染小黑布,让它从这种状态里尽快摆脱出来,它弥散的速度已经在逐渐加快,如果这样下去,恐怕真的要不了几分钟,那个陪了我很多年的小黑布就从此不复存在于这个世界。但还是没有用,跟之前一样,小黑布的情形好像从来都只是短暂的,在它的话说完之后,就已经再次陷入了那种挣扎跟疯魔般的状态里。 第三百三十二章 一苏醒,一沉眠 砰!我猛地把红盒子合拢了起来,那巨大的声音让车厢里坐着的聊聊不多的人都投来了诧异的目光,但我没有心情理会这些,这时候如果可以,我甚至想要把红盒子砸了 ,就当这块黑色的不骗从来都没有在我的眼前出现过。“你给我醒醒!不想融合就算求,你到底是在挣扎什么你!”我不断的试图跟小黑布交流,可蓦然之间,我跟它之间那种灵魂上的联系却好像被切断了,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在心中怒吼,我已经开始感觉不到小黑布的存在,平时都是一只能感觉到它的。这时候的我终于彻底慌了,我猛地从座位上做了起来,情急之下甚至伸手去抓那一团青气。只是手从青气中穿过,就像是一个活人看到了自己亲人的灵魂,想要去抓却根 本什么都抓不住是一个样子,在这种时候,心中有多么无力,恐怕也只有自己能够知道。“南无地藏王佛。”菩萨自己窜了出来,这次跟它一起出现的,还有它坐下那一盏莲台。菩萨带着白色的头冠,坐在莲台之上宝相庄严,它诵了一声自己的本尊佛号之后, 看着小黑布变成的那种青气,忽然又张口说道:“因因果果无定数,浑浑噩噩梦里魂……”一句话出口,是有言出法随一般的莫大伟力,在菩萨那一刻小脑袋的后面出现了一个光晕形成的金色明镜,镜子里面不断在演化着无数的场景。有一种庞大的佛力笼罩了周围的空间,然后不断的向内部压缩,小黑布变成了那一团正在弥散的,连地花的力量都无法阻止的青气,却在菩萨散发出来的这一种佛力的笼罩下被生生压缩了回来, 看到这个场景,我心中瞬间就松了口气,那种恐慌的感觉也随之慢慢散去。只要这一团青气不溃散就好,只要它们不散掉,小黑布就暂时不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我看那已经变得稀薄的青气又重新凝固成了一团,虽然还没有重新再会回来,虽然 还没有再次化成小黑布那青衣少年的模样,但跟小黑布那种灵魂上的联系却已经再次出现,这就证明了一切都还有挽救的希望。“菩萨,这是怎么回事?”我还是不能明白,简简单单的一个问题,到底为什么会把小黑布给折磨成这种鬼样子,它平时表现出来的可是比猴子还要精明数倍的智商,现在 却被一个显得并不如何的艰难的选择给弄得彻底疯了。菩萨看着小黑布,又看了看那个红盒子,它好像是一眼能够看穿红盒子里面的东西,因为我感觉到它虽然是在看红盒子,其实看的却是那另一块黑色布片。菩萨只要坐在 莲台上,它就永远是一种宝相庄严不可侵犯的模样,甚至说话都无比严肃,不苟言笑。“因因果果一轮回,没有东西能够逃脱,就算是看似不休的石头,也有它宿命的抉择。天理如此,地理如此,人理更是这样!可是天地之理本简单,人之理太复杂,所以当 习惯了遵循天理的东西骤然越进了人理范畴之中开始思维的时候,就成这个样子了。”坐在莲台上的菩萨说了一大堆,但我却听了个似懂非懂。“说简单点!”这时候我不想跟菩萨墨迹,这些当和尚说话打机锋都打成了习惯,就连这个已经变成小和尚,甚至说出过贫僧法号和尚,这种萌到了极点之语的菩萨,在说话时候都不免带上了这种让人讨厌的所谓机锋。或许在平时,我还有兴趣跟菩萨胡扯几句,但现在我是真的没有心情,一点点心情都没有,我从来都没有想象过,小黑布 的消失竟然会让我这么难受,要知道它并非是一个人,说到底它也只是一块布片而已,这奇怪的感情。“这种选择是命中注定的,没办法避免,你不能要求它跟一个人一样去正常思考。简单来说,平时它的智商很高,但它在命运上的界限是遵循的天理循环而不是人理抉择,要是它一直保持着那种死物的状态,没有这么多不应该出现在它身上的这种人才能有的感情的话,它就会遵循着天理去跟那个东西合二为一,可现在它却已经学会了人的 这种思考,有一部分已经从天理的范畴进入了人理的范畴,它会有它自己的担心……对现在它来说,其实是天理跟人理在碰撞,所以……”“算了别说了!解释了跟没解释一个样子。”听着菩萨絮絮叨叨的话,不等他说完我就直接打断了他,问道:“这样的情况应该怎么解决!我不管小黑给你之间有什么纠缠不 清的东西,这次无论如何你都必须帮它!”小黑布从菩萨出现的时候就很仇视它一样,但是仇视的理由却连它自己都不知道,现在看到菩萨能够把小黑布的这一团青气聚拢,我就估摸着菩萨很有可能在这件事情上 能帮到小黑。但还是因为小黑布之前做的那些孽,虽然每一次它找菩萨的茬都被教训了一个屁滚尿流仓皇逃窜的,可我很担心菩萨心中会出现不满,在这件事情上不肯对小黑布施以援 手。所以我又说道,“你们佛门不是都讲究慈悲为怀,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么,小黑虽然不是一个人,但它也的的确确是有生命的,你帮帮它,要我给你造个十四级浮屠塔 都行!”我这时候也是懵了,说话都开始口不择言,其实在说出口的一刹那我就有点后悔,七级浮屠对佛门僧来说有很大的意义,我现在张口就是十四级浮屠,这样的话听在佛僧的耳中,绝对是带有一种讽刺跟侮辱意义的话,甚至就算是再有涵养的高僧,譬如说出说出‘我自忍他,让他,避他,由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这种话的拾得和尚,在听到我 说十四级浮屠的时候都会怒意勃发拂袖而去吧。 “我不是这意思!”我刚想解释,却见菩萨已经把眼睛闭了起来,它的头旋转了三百六度,开始用自己的后脑勺对着小黑布变成的这一团青气。 生长在后脑的那一只眼睛缓缓张开,里面射出了一缕好像是从修罗地狱中发出来的光芒。当这一缕光芒打在那一团青气上,坐在莲台上的菩萨也发生了一些变化。本来只是它的头后面有一面金色光晕形成的镜子,而在这个时候,它的背后出现了第二个镜面一 般的光圈,只不过光圈是红色的。如同镜面一般的红色光晕在不断增大,变得要比它头顶上的那个金色光圈大了三四倍,把菩萨整个人都能笼罩在里面。两个光圈开始不断的发生融合,金色光圈跟红色光圈交界的地方陷进去了一个弧度,又朝上凸起了一个尖刺办的凸角,当两种不同颜色的佛光最终定型的时候,菩萨的身 后那佛光晕已经变成了一个十分类似于葫芦的形状,看上去神圣无比。无数轮回的场景开始在那光圈中出现,菩萨那第三只眼睛里面射出来的光芒好像正是在传递着这一种讯息,小黑布溃散形成的青气终于慢慢的趋于平静,一点点涌动着重 新变得有了人形。我从来都没有想象过,时间在某天竟然会变得这么漫长,甚至是在我生死一刻的时候,我也从来都没有过着急成这样的感受,我开始想那满天认识不认识的神佛不断祈祷 ,希望他们开开眼多加保佑,这其中可一定不能再出现什么岔子了。也不清楚,是不是真的有哪路神仙听到了我的祈祷,在小黑布重新变成青衣少年的这个过程中,再没有出现任何一点点的变故,直到小黑布彻底变成了青衣少年,带着那 种放荡不羁的神色坐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才真的呼出了已经憋在心中很长时间的一口浊气。“秃子,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你碰到了麻烦,我也帮你一次。”要么说小黑布这是作孽呢,要么我怎么一直都认为这是一个贱货呢,有你这么喊人的没有?我琢磨着,要 是此刻坐在莲座上的那个人不是菩萨而是我,我一定会立刻转身灭掉小黑布,丫的太贱了。“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我呵斥了小黑布一句,菩萨这时候也闭上了它那马王爷的第三只眼睛,等那一颗带着白色头冠的小小头颅再次旋转过来的时候, 菩萨的神情已经萎靡到了极点。 它看了一眼小黑布,又看了看我,哧溜的一声变成那一根小小的降魔杵再次出现在了我的身上,这时候我耳边传来了菩萨已经虚弱到了极点的声音。 “我想要龙血……” 说道血字的时候,那声音已经是弱不可闻。“菩萨!菩萨!”我喊了菩萨两声,它却再也没有了哪怕一点点的动静。这样的情景,像极了老师最后一次出力帮我时候的状况。 第三百三十三章 小黑布的诡异能力 一鸡死一鸡鸣。虽然这句形容乱世英豪争雄的俗语用在这里很不恰当,但我还是忽然就想到了这句话,这大概就是不好好学习的坏处。只是现在的现实情况就是这样,小黑布是保住了, 可是菩萨却因此陷入了沉眠,就跟在那个印章中已经再也没有任何动静的老师一样。我不甘心的试了好几次,的确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没好气的看了小黑布一眼,它也正在看着我,一脸无辜。仔细琢磨了菩萨的话,我当然也知道陷入那样的境地并非 是小黑布自己愿意的,但我这种时候还是想狠狠削它一顿,可我并没有办法抓住这种能量状态的它。“你现在想好怎么办了没?”我问小黑布,心里却在琢磨菩萨最后的那句话,郑无邪在我问他龙血的时候,他很是坚决的告诉我那种东西的主意不能打,会要命,但现在看这情况,我却是无论如何都得尝试一番了。菩萨是为了小黑布才变成这种样子的,而那个在我人生的前段时光,教授了我无数关于古玩知识的老师同样需要龙血,于情于 理,我也得想办法弄到那种传说中的龙血回来。“不用想了,融合了就是,它本身就是我的一部分,就算融合了,我还是我,难不成还能变成别的东西?”小黑布这次再也没有一星半点的犹豫,他说的十分果决,我看着 它点了点头,把装着另一块小黑布的那个红盒子再次打开,它毫不犹豫的就伸手放在了那一块小黑布上。融合的过程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事情发生,其实越是厉害的东西就越是能收敛自己,就像是我当初跟那个南柯一梦之间的事情一样,不管我究竟是在其中经历了怎样的波 澜,从外面看去都不会发觉任何的异常。而至于其中究竟怎么,那就只有经历那事情的人或者物才能知道。小黑布现在情况亦是如此,它在把手放在盒子中那块黑布上的时候,青衣少年的影子就倏然消失了,似乎是被另一块小黑布跟吞了进去,我就坐在座位上,看着那个红盒 子等待着最后的结果,我不知道这样情况需要维持多长时间,但是此刻除了等待我也只能继续等着。不久之后,大约能有一刻钟的时间,盒子中的小黑布忽然敲了敲布角,看到这个动作我顿时就笑了,这正是小黑布的招牌式动作,如做出这种举动,就证明它不会有什么 事情。 果不其然,两个呼吸的功夫过后,小黑布化作青衣少年的模样再次出现在了我的旁边,它看着我,又看了看已经空空如也的红盒子,神色怪异。 “什么情况?”我问了小黑布一句,小黑布的脸色却忽然扭曲了起来,然后他陡然爆了句粗口,神色尽是愤愤不平。 “狗日的!王八犊子!”小黑布骂骂咧咧的,它的肚子起伏了一阵,对我说道。“跟没就没有任何事情,还让我瞎操心了这么久,这特么根本就是一个骗局,太能坑布了……”从小黑布絮絮叨叨骂骂咧咧的话语中,我明白过来了究竟是怎么回事,这里面根本就没有任何小黑布之前陷入疯魔状态时候所担心的种种凶险,这真的只是一次单纯的融 合,小黑布还是小黑布,只不过比起之前的小黑布,现在的它无非就是能力再次得到了一些增强而已。十三房交给我的这块小黑布本身并没有任何的意识存在,相比于这个陪了我很多年的家伙,其实十三房的这块黑布才更像是一个正儿八经的老物件,而并非小黑布这样都 快变成妖魔鬼怪了。它是一种单纯作为技术性存在的东西,拥有一种自己独属的能力。“现在知道了?看你把菩萨害成了什么样子!你说多你了一种能力,是什么?”之前的小黑布专制各种煞气,尤其对那些粘红的老物件来说是绝对的可行无疑。而十三房所 存的这块小黑布代表的是哪方面的能力?我不禁开始好奇了起来。 “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小黑布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怪异,它变成一块黑布出现在我的手里,我拿着它看了又看,还是原本那种模样,不知道它想让我看什么。 就在我想要问它的时候,黑色的布片上开始出现了一排排我能读懂的文字,而我在看到这些文字的时候先是愣了愣,然后脸上也不禁浮现出了一种奇怪的表情。小黑布上一共有十三排小小的字,分为四个纵行,第一行是一个个姓名,第二行是用华夏方式所表示出来的一种时间,第三行则是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时间,至于第四行,是一个准确的数字。从这些东西上不难断定出来,第二纵列的那些时间应该是人的生辰,第三行时间是一个人的死亡之日,最后那个时间,则是这个人从生下来到死去 能活在世界上的具体年岁。 我有点不信这个邪,还专门在车厢里走了走,不动声色的数了一下坐在车厢里寥寥无几的人,除了我之外不多不少正好十三个。 能看透一个人的寿命么?我有些不敢肯定,小黑布却信誓旦旦的告诉我的确是的,只要在它能够感到的范围内,他能够知道周围所有人的寿命。“为什么没有我的?”我问小黑布。其实算上我,车厢里正好是十四个人,但上面却只是显示了十三个,刚好把我排除在外,这让我在好奇之余变得更加好奇。不管这东西 究竟准不准,但只要是一个人都会对这种事情乐此不疲,知道自己寿数几何,是人这一辈子最没有办法摆脱的好奇心之一。小黑布又变成了青衣少年的模样,它坐在我的身边朝着我撇了撇嘴,跟我说它也不知道。它能够感知到这个车厢里面所有人的寿命,但却没办法感知到我的,好像我身上有一种东西能屏蔽,或者说欺骗到它的感知一样。听着这话,我忽然就想起了李候成在给我占命时候碰到的那种怪异场景,我的未来不可探知,被一层很深的东西遮盖着 ,没谁能查探出来什么究竟。“这到底是不是真的?按照你身上出现的那些数字,应该有一个人会很快就要死掉了,这玩意看着不靠谱啊。”我琢磨着问小黑布。刚刚我在第三行那个死亡之日的纵列中看到了一个时间,跟现在的时间做个对比,在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之内会会有一个人的寿命走到尽头。但从我刚刚在车厢中转悠的情况来看,这个车厢中坐着的人 没有一个是看起来垂垂老矣的老人家,年岁最大的一个最多也就是五十多岁,怎么会有人在一个小时之内寿命就走到尽头了?这完全是不可能啊。“你看着就知道了,我能感觉到,这东西肯定不是欺骗性质的,刚刚我融合的那块乾坤布就是专门用来衡量寿数长短的,毕竟都是跟我一样的东西,肯定是真的无疑。”小 黑布的臭屁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反正我自问是没有这样自恋的本事,像我这么腼腆的一个人,咳咳……“我还是觉得不大可能,你有本事也测测我的,要是够准的话我就相信你说的。”我又扫视了一眼车厢,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就开始跟小黑布胡扯。这么长,将近十个小时 的车程上能有这么一个话语涛涛的家伙聊天打屁,也不失为一个排遣无聊打发时间的好办法。“我都说了没办法探测到你,我让我怎么测你的!”小黑布还是摇头,但现在菩萨陷入了沉睡,我没有办法唤它出来,不然我就能知道小黑布说的究竟是不是实话了。这货 有前科,而且前科不少,他说的话我一般都是只信一半。“你到底说不说!想好了再回答,其实我觉得你长得这么丑的,去擦马桶正好合适,你觉得呢?”这招对小黑布从来都是屡试不爽,而它这次在听到这样的话之后反应也是 跟之前差不多一样,顿时就暴跳如雷,还骂我不知道好歹。“五,四,三,二……”我开始跟这货倒数五秒,它听到之后顿时就急了,在赌咒发誓说它如果撒谎天打雷劈出门被车撞死之后,见我还是一脸不信的模样,立刻改口,说我 这这一辈大富大贵长命百岁长生不死……这一听就不靠谱,但从它的这种反应中我也知道他这次的确是没有撒谎,应该就是看到不到我的寿数吧,不然凭借着我对它的了解,在知道了这些情况之后它应该会一脸 贱样的找钱了所我一番,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口不择言。 “看看看,到点了点到点了!要出事了!”小黑布骤然跳了起来,而几乎与此同时,车厢的另一个地方发出了着急的喊声,好像真是有人出事了。“老头子!老头子!”这是一个大婶的声音,随着这声叫喊,一个杯子落地的帮当声同时响起。 第三百三十四章 绕着圈子的关系 我起身看去,车厢中那个年岁最大的男人趴在面前的小桌上一动不动,她旁边一个女人急不可耐的在摇晃着他。整个车厢的人都站了起来,人们看着那个地方发生的情况,一起围了过去,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有什么能够帮上忙的。我同样围拢了过来,在靠近这个大叔 的一瞬间我就已经发现,它的生命彻底枯竭了。这个时代的人还是热心肠的,就算是在火车车厢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亦是如此,有个年轻人自告奋勇的跑去寻找列车的乘务组寻求帮助,那个大婶依然在不断的摇晃着她 的丈夫,哪怕是在水已经浸湿了她的布鞋她也顾不上了。 列车长很快就来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列车上的列车医生,同时车厢内的广播开始响起,询问正乘坐的火车的乘客之中是否有有医生,让过来这几车厢救治一位旅客。 在列车医生听了心跳又看了那个已经没了生命的大叔瞳孔之后,他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然后便让周围的人帮忙,先把人放着躺在座位上再说。 有两个医生赶来了这个车厢,他们在查看了那个大叔的情况之后,跟列车医生相视对望了一眼。他们所得出的结论一致,人已经死了,就算是神仙来了都没有任何办法。“到底怎么回事?”围在那里的人群散去,那个大叔也被乘务组的人抬走了,那位大婶也跟着离开,或许她在离开这一节车厢的时候,心里还有种希望奇迹发生的期望。只 是现实毕竟是残酷的,我看了一眼那个车厢的连接处,那里似乎还停留着一个正在茫然不知所粗的灵魂。“应该是病死的。”车厢内没有发生任何的不和谐因素,那位大叔忽然死亡,除了病死之外再也没有别的解释。对小黑布的这个回答,我只能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再看看 车厢中剩下的除了我之外的其它十一个人,古怪的感觉再次涌上了我的心头。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个车厢里有某种未知的霉运?从刚刚看到的那些数据时间来看,在今天晚上的时候,应该还有一个人会走向自己生命的终点。“生老病死,旦夕福祸,要是没有人拼着自身受损帮人逆天改命,那一个人这辈子的寿数基本都是定了的,至于是安然老死,还是在某个看似完全不可能的地方发生了大灾祸,这都没有什么值得稀奇。”这段话是赵七九在很久之前就告诉过我的,今天骤然间看到了这样的情况,时隔多年我再次想了起来。如果不是后来发现,这段话是一本杂 书上的引言,恐怕我还会把赵七九当做一个挺有哲学心思的年轻人。这个不大不小的插曲,除了让整个车厢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闷之外,再也不能带给人们任何的东西,哦不,或许还能带来一些感叹,可能还会让那剩下的十一个人短暂的思 索一番人生的意义,也有可能这件事情会改变那么一到两个人这一辈子为人处世的态度,但,这些终究都是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不是?“菩萨的事情你觉得应该怎么办?”经过了那么一番变故,小黑布现在给我的感觉跟之前的确是有些不太一样,好像是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沉稳,再也不像之前那样除了特定 的时间或者场景之外竟是一片痞气。 “找龙脉,寻龙血,让它清醒过来。”小黑布的回答相当简练,可能是刚刚菩萨的那一番可以说是在舍命的态度刺激到了它心中的某根神经。“没那么容易,无邪跟七九都跟我说过,这一辈子都不要打龙血的主意,说那东西没有几个人能碰,在龙脉中找到它的时候一个人的死期也就到了。”我点点头,又摇了摇 头,郑无邪跟赵七九跟我说这话的时候神色相当凝重,这种话他们绝对不知是随便说说而已。 “之前你是属于那绝大多数人,但很快就能变成那没有几个人中的其中之一了。”小黑布说着还朝我眨了眨眼睛,看着它的眼神,我心思一动。“你是说凤翠?”凤翠能让人交好运,能让一个天生的倒霉鬼成为幸运女神的情人,能让一个倒了八辈子大霉,并且还将要再倒八辈子大霉的家伙变成命运的宠儿,而现在 的我已经得到了凤翠,只等在十五的时候赶回去,用那根绳子把它穿起来佩戴在我的身上了。 “不光是它,光是它还不行,但如果再加上梁州鼎的气运加持呢?”小黑布说道梁州鼎的时候神色又开始古怪了起来,它好像是想说什么事情,欲言又止。“梁州鼎?”我看着小黑布,不明它这话是什么意思。说实话,对于梁州鼎我也只见识过一次它的诡异,但要问我它究竟是有什么用,我也说不清楚。其实在我看来,梁州鼎不是没用,而是一点用都没有。我出远门的时候也会先在它前面焚香告知,回去的时候也会再燃香表示我已经安然回来了,但我始终都没有感觉都到什么不同之处。小黑布当时对此的解释却是,别想一口吃成一个胖子,其实从它当时那闪烁的神色来看,我知道那个时候的它也说不清楚原因。“你到底是想说什么?吞吞吐吐怎么跟个娘们 一样,难道那个黑布片是个母的,把你给中和了?”“你丫才是母的,你家的布片才分公母,我警告你,我是乾坤布,不是什么……呃……还说正事吧,我之前不是总忽然想起来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么?刚刚跟另一个我融合 了,我发现了一些事情。”看到我带着威胁的眼神,正在无限制发挥的小黑布讪讪闭嘴,转了个话题。“梁州鼎不是没有给你气运加持,只是这种东西肯定不会随时表现出来。大象无形,大音希声,那种东西只有在你遇到要命的危险的时候才会又作用,本来我是怕你承受不 起的……” 小黑布给我絮絮叨叨的解释,我便没有再说话,而是凝神倾听。这事情涉及到了我,而且对我来说还是至关重要甚至涉及到了整个郑氏的事情,一点点的马虎都不能有。慢慢地,我明白过来小黑布话里的意思了。只是在这种事情上它的表达有些不清晰,听它说完,我还是费了很大的劲在自己琢磨,然后针对一些关键点不断发问它有针对 性的解答才弄清楚的,整个过程不是一般的费劲。其实事情也不算复杂,就是微微有些绕圈子,小黑布是拿取龙血的事情跟我举的例子,然后再设计到了更大的层次面上。简单来说,就是在取龙血的时候,会触怒龙脉,然后龙脉会想方设法的制造种种巧合来干掉我,而在这个过程中,凤翠在龙脉龙气的压制下,基本不会起到任何作用,因为龙底,是要比凤跟凰都要高出一个等级的王者 般的存在。而能帮我抗住龙脉绞杀的东西,就是梁州鼎加持在我身上的气运。但梁州鼎的气运一旦爆发,在那一瞬间,任何一个人包括现在的我在内,是没有办法能够承受住这样的重压的,至于原因?跟人吃补药是一个道理,如果把梁州鼎看做是一味补药的话,那么绝对是世间罕有的补药,寻常人吃一口就是个死字。而这个时候,因为龙脉的龙气在跟梁州鼎抗衡无暇顾及到凤翠,凤翠便能充分充分发挥自己的力 量,帮我调和梁州鼎这气运的重压,让它一直都保持在一个我能承受的范畴之内。小黑布说,其实我们家这些年下来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当年导致家道衰落的原因,并不单单是因为凤翠的离去,因为就算没了凤翠保驾护航,郑氏的偌大家底都足够后面的子孙败上几辈子,不至于一代而终,其中的真相就是,当凤翠遗失,没了它居中调和,家里无法承受梁州鼎的大补,所以才会夸得那么快,才会短短几十年时间就从华 夏这块土地上几乎都快要找不到存在的痕迹。 的又是一些必须得得到解决的困惑。 “可是之前梁州鼎已经遗失了,并不在我们家。”心中泛起的疑惑让我沉吟了一会才斟酌开口,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却没办法单刀直入的发问,只能迂回一下。“梁州鼎的气运加持是一只存在的,只要梁州鼎不毁掉,那么不管在哪里都会对你们这一条血脉一只起着作用。”小黑布看着我,把眼睛翻了翻,“毕竟你们家这个姓氏是出 自梁州鼎上的,它跟你们休戚相关,在冥冥之中可没有你们嘴里所谓的地域上的限制。”小黑布说完话就看着我,因为我在看着他。听着它说这样一句话,我的心理忽然出现了一种机器别扭的感觉,有点不好受,有些不好的想法,虽然这些想法在我自己想来都有些莫名其妙。 第三百三十五章 凌乱的小黑,餐车里奇怪的男人 “那既然这样,你让我每次祭拜梁州鼎的目的究竟何在?!”我的声音骤然严厉。之前小黑布通过各种方式不断在暗示我梁州鼎不能落在别人的手里,说那样一旦中间出了岔子,就会给这条血脉都带来很大的灾祸,所以才让我这样把梁州鼎供养起来,想办法让它跟我变得密不可分。可是现在又告诉我说梁州鼎是一味大补药,没人能够承受住它的‘重量’,甚至是当年那整整一个声势惊人的家族都不堪重负而快速衰败,这前后是不是太过于自相矛盾了?而且最重要的,还是我问小黑布的这句话,它让我这样每 逢初一十五,每次在出远门跟回家时候都要在梁州鼎之前燃香,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它已经说了,梁州鼎不管在哪里,它的气运都会始终伴随着这一群郑氏的人,那么祭拜……似乎好像,是不是就有些多余了?但我不相信小黑布会犯这样一个低级的错误。“那时候不是知道你就快要拿到凤翠了么……”小黑布弱弱的嘀咕了一句,见我神情不善的的瞪着它,它索性胸膛一挺,说道:“你当时不是已经准备拿回凤翠了,我又知道这么一回事,自然就得让你祭拜梁州鼎了!你别说话,听我说完,你们郑氏十八房早就不是同心同德了,甚至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不光不是同心同德,而是已经分崩离析!那些家究竟对你们家都做过什么,不用我说你自己也都能感觉到!既然这样,而且你得到了梁州鼎又马上要得到凤翠,为什么还要把梁州鼎的气运让那十七房跟你们家 一起分享?哪有这种道理?”对这件事情,小黑布的愤怒似乎要比我更甚,我慢慢沉下心来想了想。不难想通,我能看到的只有爷爷父亲跟我这三代,但小黑布呢?它确实一直都在陪伴着大房,看着 大房极尽昌盛,又看着大房从昌盛瞬间衰败,它对郑氏的感情其实要比我更加深厚。“那新的问题来了,既然没了凤翠去平衡调和梁州鼎的气运,那么为什么只有我们家衰败了,从现在隐约知道的那些情况来看,别的房都要比我们家好很多。”我忽然又一 种这事情越说越复杂的感觉,再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我大大脑已经处于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转动状态中。“你们是大房,大房是什么?说白了,就是宗族血脉,是主家,是从最开始的郑氏一脉相传下来的嫡系血亲,所以自然背负的东西就要更多。”小黑布的话语构建能力其实很有问题,在转移到这种跟逻辑有牵扯的问题上的时候,它说起话来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所说说一句想一句,说的很慢。但在这长途列车上,我有的是时间。起身去了 餐车里,一边吃着喝着一边听着小黑布慢慢说着。“其实这也是我要说的第二个事情。”这样的话语描述,对于小黑布来说真的很吃力,它几乎都是在用牙齿磨字。“十八房里面不光是你们家衰败了,十三房也因此出现了不 小的麻烦,不过十三房比你们的情况能稍微好点,是在上一代开始衰败的,至于别家……你知道十三房为什么会衰败么?”“你这不是说的废话?你不是都说了,是因为梁州鼎的气运没了凤翠调和,所以这样的重压没人能受得起么?”我没好气的回了一声,又扭头看了看刚刚进来餐车的几个人 ,他们给我的感觉有些别扭,我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对桌上的饭菜再一动不动。“哦哦,十三房衰败的确是因为梁州鼎的问题,但还有一点,因为他们不肯改了自己的姓氏,还在依然姓郑,所以才会出现这样快速衰败的情况。”一向精明的小黑布终于 被这复杂的逻辑关系给绕的有些精神失常了,他言辞显得有些木讷。“继续说,这又跟改姓氏有什么关系。”我看了一眼那三个坐在我对面窗户处的男人,同时对小黑布一步步引导,要是没有我这样引导性的话语,估计它说着说着又要给绕 回去了。“不知道,但是好像改了姓氏就能逃避掉梁州鼎的那种重压,毕竟他们不是嫡系血脉。但十三房的人好像是执意要给大房分担压力一样,所以他们不肯改掉自己的姓氏。对 了,分担压力是因为梁州鼎的气运压在别人身上的越少,压在大房血脉上的就越多……他们不肯改掉自己的姓氏,所以就出现这样的情况了。”我最近已经对小黑布的不知道有点免疫了,所以听它说不知道就不再继续深究下去。只不过听小黑布这样说,我忽然想起来去年那第一次在渭城的店里见到简堂时候的场景,他告诉我他叫简堂,而不是告诉我说的他叫郑简堂,那个郑的姓氏还是后来我给他强加上去的。经过小黑布这样一说,我反倒是有些明了,看来我给人家强行加上去 的那个郑姓是一厢情愿了,这么说来其实他们已经改了自己的姓氏,不姓郑,而姓简了? “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了,嗯,就是这样,再没有什么了。”小黑布说着还再仔细思索了一下,确定再没了任何漏洞,才对我肯定的点了点头。“你确定你的推测真的是正确的么?”我皱了皱眉头,忽然想起了十七房的那个郑屏。他不是也姓郑么,他出自十七房,却并没有改掉自己的姓氏,而十七房的情况……从一 些细节推测来看,他们好像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波及。“这不是我推测出来的!”小黑布的神经又开始不正常,它很恼怒的对我吼了一句,说道:“改姓氏这件事情不是我推测出来的,跟我一样的那一块乾坤布虽然并没有自主意 识,但还是因为某种原因对这这件事情有很深的印象,这是我从它的那里了解到的。”“那可就真是奇怪了,你还记得咱们在苗疆碰到的那个叫郑屏的家伙么?他是十七房的人,而且并没有改自己的姓氏,为什么他们看起来没有受到什么波及?”郑屏那家伙 神出鬼没的,而我这次要去的地方也正是他们家,他当时在临走的时候给我了的那张纸条上斜着他们家所在的地址,还说是他们家里的那些老头子们想要见见我。“这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但肯定是有原因的,这背后必有蹊跷。”小黑布继续恼怒着,它的头上好像都点着一簇有三条火苗的小火焰,刚刚那复杂的逻辑性东西是真的 把它给绕进去了,所以在艰难的讲述完毕之后急于发火,来泄一泄自身的火气。我挺同情的看了这青衣少年了一眼,也真是难为它了。菩萨说小黑布本是天理之道上的东西,而天地之理循环运行都有着它的必然性,不像是人理这般复杂多变。小黑布 现在就是一头扎进了人理之中,偏偏还带着天理上的思维,凌乱混乱是肯定的了。弄清楚了小黑布现在能解释的一切,我也就不再有什么心理负担,并且对刚才出现的那一种阴谋论一般的心理而深深愧疚,正想跟小黑布胡扯几句让自己跟它都放松一下,我忽然又有了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再次看了一眼坐在我对面窗户地方吃东西的那三个男人,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食物,我皱了皱眉头,直接起身离开。我有种直觉, 这个餐车里不能呆了。“嗯?郑哥?”刚刚出了餐车,范存虎正准备进来。他刚刚一上火车没多久,就自己跑去了这列火车的末节车厢,从蜀中回来长安的时候,我们就在那一列火车的末节车厢 里,从那里能直接走出火车站在尾台上吹风,范存虎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很喜欢这种感觉,说那样凌厉的风吹着十分酣畅。“你过来吃东西么?”想想这几个小时过去了,范存虎这样一个小伙子也应该到了吃饭的时候,他就算是不怎么运动,对食物的需求量都很大,只要是武者几乎都是这个样 子,更别说范存虎还是一个很厉害的刀客。“恩,是啊,有点饿了,咱们还有多长时间能到啊?有人在尾台上打架,弄得都没有地方站。”范存虎点头答应着说道。这货是个闷葫芦,不喜欢说话,这列车漫长的行驶 时间对他来说自然是一种折磨,现在连唯一能让他找到乐趣的尾台都被人给占了,也无怪他会心急。 “你直接把打架那两人丢下去不就成了。”我笑着开了句玩笑,拍了拍范存虎的肩膀,说道:“走吧,不要进餐车,里面有些不对劲。马上到饭点了,再忍忍。”“嗯……行。”范存虎看了一眼餐车的车厢,跟我一起朝着我们的车厢走去。往前走着,我还回头看了一眼,那三个男人给我的感觉真的特别不好。 第三百三十六章 阴魂不散 车在前面一个站点停车了,停的时间不算很长,七分钟左右,但从这个站点却上来了很多的乘客,这本身显得有些空旷的车厢立刻就变得热闹了起来。我一直在盯着来来往往的人,从刚刚看到了那三个男人的时候,我的警惕心不知怎的,一下子就提了上来,说出是怎样的感觉,但那种来自心灵深处的警觉让我根本就不 敢忽视。 果不其然,那三个男人混在这一波乘客中进了车厢,他们三个人并没有坐在一起,但是三个人却正好将我跟范存虎围住,这让我就更加确定,他们是针对我来的。他们可能还以为我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毕竟这是在火车上,人来人往的很正常,一个偌大的车厢多三个人不多,少三个人不少,要不是刚刚他们三个人在餐车上让我察觉到了不正常,恐怕现在他们来车厢里我都不会注意到,谁在火车上会注意这来来往往上上下下的乘客呢?要是每个人都注意到警惕到,恐怕不用等车到站,自己都会心 力交瘁的把自己给累死了。 我若无其事的打量了三个人一眼,暗自猜测着他们的身份。在之前一路上过来,都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也不知道这三个人是从哪里上车的,可能他们在长安就盯上了我,也有可能是在并州跟上来的,当然,还有可能是在其他 的站点。不过相比来说,我更加倾向于是在并州被这些人盯上了,不然在这个通讯还并不是很方便的年代里,不大可能有这种在并州监视我,再等我上车之后,让等在下一个或者 下下一个站点上的人再跟我一起,出现这样的情况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至于如果说是在长安就跟上了我的话,那么没必要现在才出现在我的眼前。就像是刚刚在餐车上,我确信这三个男人的确是想对我下手,甚至很有可能在我的饭菜里做了什么手脚,因为就是在他们进来坐在那里的时候,我才对面前的食物生出了 一种警兆。而如果他们是在长安跟着我来并州,那么一路上下手的机会应该有很多,甚至要比在这从并州发出的火车上下手的机会更多更方便,所以它们从长安跟来的可能性也可以 排除掉。并州……知道我要从并州去往何处的人不多,掰着指头都能数过来,郑无邪算一个,郑无邪的母亲算一个,再多点,最多也就是在加上那四个跟郑无邪母亲一起出手考验我 的老人,除此之外再没有别人知道我的行踪了,甚至就算是算上长安跟渭城那边,也就父亲一个人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但偏偏这些人都是不可能对我有恶意的。十三房若是对我有什么恶意,之前那位老妇人根本就不会交代周敦颐来帮我,更不会后来连她的儿子都一起搭进来陪我走那一趟充满了危险的苗疆,更不能把这对郑氏来 说应该意义非凡的小黑布交给我。那么这些人时候怎么回事?我百思不得其解。忽然间我又想到了一种可能,会不会是十七房的人?十七房在情报收集上很有一套,从郑屏那种神出鬼没的出现上就能窥得一斑,如果说是十七房那些人想要我会乘坐哪 辆车这些基本的连初级保密都算不上的信息,那肯定是轻而易举的,我相信有他们这个能力。可是同样的,我找不到十七房要对我出手的理由。要知道到现在,整个郑氏的十七房所有人中,我也就跟郑屏接触过而已,跟他们谈不上什么有什么恩仇,所以我找不到 十七房之人对我动手的动机何在。就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仿佛老天都开始着急,它好像在冥冥之中挥动着一双无形的大手,开始对此事施加影响。 一个小孩子捧着一杯水,从其中一个男人身边经过,接着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平衡不稳的时候将水杯里有一小半的水泼洒在了那个男人的小腿跟鞋面上。小孩慌忙说了声对不起,男人却并不说话,只是神色冷漠的看了小男孩一眼,便低头去捏了捏那杯水浇湿的裤腿,那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眼神把小男孩给吓到了,孩子的心思单纯,很容易就能感觉到某些事情,所以他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直到前面座位上有人站起来喊他,他才端着剩下的半杯水,小心翼翼的从男人身边绕了过去,那 眉宇之间还流露着一种害怕的神色。我仔细看着那个男人,忽然觉得他身上的这种气质让我感觉有些熟悉,但一时间却有些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到过。直到他去摸自己的鞋面,遮盖着脖子的衣领就往下 拉伸了一点,在我这个位置,恰好能够看清楚一些东西。其实要说看到什么,真正我也没有看到什么,只是发现了被男人用衣领遮盖的脖子上涂染着各种大色,那些颜色交汇在了一起,几种颜色的交界处还呈现出来了另外一种 色彩。看到这些颜色的瞬间,我微微一愣之后,便知道自己不用再往下想了,怪不得会觉得这三个人身上的气质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竟然是他们——常年光着身子, 身体的体表寄居者各种蛊虫,并且常常喜欢把自己弄得五颜六色的那些苗疆汉子,被称之为白苗人手里的一把锐利大刀的白苗兵,说着说是苗卫,这也可以。如果说是这些人,那么他们会在能跟上我这种事情,就不在显得多么稀奇了。我现在就是有些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手那么贱的,好端端的去打开那个石盒子做什么,难道一 个人的好心真的会有那么强烈吗?现在好了吧,身上被留了印记,他们想要跟上我并不算什么难事。只是现在,我再打量那三个男人,便觉得他们身上那种冷漠寡言的性格,跟之前我碰到的那些人有很大的不同。他们的魂浑身上下都有着一种跟难以描述的感觉,但我却知道,这次是碰上劲敌了。之前碰到的那些身上同样绘着很多毒虫的苗疆男人,跟这三个人比起来简直都有些萤火跟皓月争辉了,完全都不算是一个层次上的人物。既然 去确定了这三个男人的来头,我也就不再有那么多担心了,人最恐惧的其实并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恐惧与于知,因为未知的东西才最让人没有办法防范。 我这时候也忽然明白过来,在餐车中的时候,这三个男人八成是对我的食物做了什么手脚,所以才让我忽然对自己点的东西心生警惕。只是我都没有发现有蛊虫的存在。这三个人施蛊的手法相当高明。只是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走到了哪一步,前段时间我翻阅了很多关于苗疆关于蛊的资料,发现有一种极为高明的施展方法,通过一个眼神的的对视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蛊虫的种子种在另外一个人的心理。而这三个男人呢?我跟其中一个人‘不经意间’眼神对接了好几次,他都是那么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我也没 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这最起码让我确定了一点,这三个男人并不懂得怎么种心蛊。我静静的观察着他们,一路过来车上的乘客不见下去,反倒是越来越多,他们仨个人已经给人挪了好几次座位,却还是没有对我做出任何不合时宜的事情。好像他们的目 的不是带着我的项上人头回去,而仅仅只是为了监视我的日常一切罢了。但我心里清楚的很,明白的跟镜子似的。那三个人之所以一直都没有出手的原因,大概是车厢里面人太多,所以他们不敢有任何的动作,不然这样的事迹影响就太恶劣了 一些。一路很漫长,真正让我觉得惊奇的还是那三个男人,他们竟然从餐车中没有得手之后,一直到现在,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在我马上就要到站下车的时候,都再也没有对 我轻举妄动过一次。他们这样的隐忍不但没有让我松一口气,反而让我的心微微提了起来。如果我所猜测的不差,等到了商都城之后,这三个人肯定会跟着我喝范存虎一起下车的,在车上不好解决的事情,也许他们会一路跟着我在一个他们认为合适的时间合适 的地点神不知鬼不觉的去做自己本身想要做的事情——干掉我。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晚了,当火车在商都城的站点缓缓停了下来,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这个时候的外面已经不怎么显得热闹,偌大的街面冷冷清清,相比于长安城来说, 这里还是稍稍逊色一筹。 “郑哥,有三个人在跟踪我们。”范存虎在我耳边悄声说道,他终于发现那三个人是针对我来的了。“没事,让他们跟着吧,是苗人,阴魂不散。”我低声对范存虎交代道:“你小心点,那三个人下蛊的手法很厉害。” 第三百三十七章 黑夜巷道有人声 五月已经是季春跟孟夏的交接点,白天时候太阳照在身上能感觉到丝丝的热意,但是在这深夜里,还能最后体会几次这短暂的料峭春寒。出站口的对面是一个长途汽车站,顺着大路往前走,能看到几家装修并不算很豪华的宾馆。长时间的赶路让我有些不舒服,虽然一直都是坐着或者躺着的,但从古至今,流传到现在依然被人们挂在嘴边的舟车劳顿这一个成语,自然是有它存在的道理,所以现在在我想来,应该先去好好休息一番,等到明天了,再乘车去十七房所在的地方 ,荥阳。荥阳,郑氏第十七房。我琢磨着这个地方跟这个姓氏,荥阳郑跟并州李一样,同样是当年浮沉天下,让历代君王都很头疼的五姓七门阀之一,以前,我曾经在看一些杂记 的时候还感叹过荥阳郑跟我家同姓,却根本就没有想到过他们会跟我们家有这样深刻的渊源,现在想起来,我不禁想要说一句这果真是世事无常。那三个男人依然还跟在我跟范存虎的身后,可能是因为越往前走大街上越是人迹稀少的原因,这三个人就慢慢变得不讲究起来,连这样的跟踪都是这样肆无忌惮,他们好 像是生怕我不知道他们在跟踪我一样。“走那边,先把这几个人解决掉。”我给范存虎低声说了一句。要是让这三个家伙一直就这么跟着,今天晚上就算他们不对我动手,我的觉都不会睡的安稳,与其提心吊胆 的防贼,不如给贼一个偷窃的机会,然后关门打狗瓮中捉鳖。 快步走入了一个小巷子里,实则在这个年代,每个城市中这样没有灯光的小巷子都很多,甚至不需要去寻找,一般在你想要看到小巷子的时候不远处就一定会有一个。 这个小巷子也是则样,漆黑的看不到任何踪迹,巷子里每户人家的大门都是紧闭着的,当我跟范存虎快步走进来是偶,才给这幽深寂静的小巷子中带来了一些响动。 我们步伐加快,后面三个人的步伐自然也跟着就快了起来。顺着这一条小巷子一直往里面走,在巷子的尽头的一堵墙之下,我转身,看着正好把出路堵住了的三个人。我现在看不清楚他们的模样,除非有能在晚上看清楚东西的夜眼,否则在这样没有任何一丝的光亮的地方,最多也就是像我现在这样,只能看到三个颜色比夜色略微深一些的人影。我相信他们现在肯定跟我一样看不清楚东西,但我却有一个他们都没有的优势,地花。看不清楚一个人不要紧,但这三个活生生的生命就这么大大咧咧站在我 的面前,我自然能很清楚的感觉到。 没人说话,在这种时候不管说什么都是废话,其实大家都知道对方的目的,我把他们三个人引来这个小巷子里就是向他们传递了一种信号,进来这个没人的地方做了结。悄无声息的,在平静之中一声骤然响起的机括声显得异常刺耳,但早早就发现了它们组装弩箭的动作,我跟范存虎自然是从容不迫的躲开,一根弩箭扎在砖墙上,箭身还 在嗡嗡作响,便有很多的小虫子在空中抖着翅膀无声而又迅速的朝我跟范存虎扑了过来。有了上次用天花对付这些蛊虫的经验,这次我自然不会傻傻的再去用地花额力量试图扰乱这些虫子,地花撑开一小片空间护着尚未成型的天花,天花毫不客气的就把这些 蛊虫那细微的灵魂全都逼出来吞了,蛊虫无声自落,那三个苗疆的人却还对此一无所知。范存虎再次展现了他那凌厉的速度,本身就是黑色的朴刀在这样的黑色中比鬼魅还要可怕,手起刀落间没有寒光,却瞬间就带走了一个人的生命,在剩下的两个人还在错 愕为什么我们没有被蛊虫杀掉的时候,范存虎再出两刀,两具尸体就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好弱。”范存虎对我说了一句,他这次几乎是一点点抵抗都没有遇到,这不像是在杀一个人,更像是拿着刀在砍生长在地里不会逃跑不知道反抗的大白菜,顺利的让人都 不敢相信。“不见得。”看到那三个倒在地上已经没了任何生机的尸体,我摇了摇头。不能说这三个人很弱,只能说这次我们占到的优势实在是太明显了,首先就是因为用蛊王开启的天花,它的力量能完美的克制这些苗疆的蛊虫,甚至以这些蛊虫为食来孕养壮大自己,其次就是因为这夜色的缘故,对面三个人看不清楚我们的动作,但我却能很明显的 知道他们都在做什么,这此消彼长之下,被范存虎近身的三个人当然都没有任何一点幸存的可能。在黑夜中收了三条人命,没人善后的情况下我当然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否则将要面对的肯定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想到这点我觉得有些头大。干脆利落的送别人去死是个痛快的事情,但是在此之后的善后处理,却十分麻烦。这毕竟不是在自己的地盘,在这种全然陌生的地方,就算是有翻江倒海之能,所能感受到的也只会是深深的束缚 。看来只能打个电话了。我拿出那个小纸条,上面不光写着一个地址,同样留着一个电话号码。这个号码我没有打过,不知道这是郑屏自己的还是十七房的电话,但此刻想 要尽快解决掉这桩麻烦,也只能把这个电话打出去了,看看能不能找到郑屏。“你好,郑屏。”电话在响了很长时间之后,对面接通了,那边的电话里有微微的电流声,应该是信号不是非常稳定。但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我心中还是微微松了口气 ,既然是郑屏自己的电话,那么一些事情就好说多了。“是我,起桥。”我告知了郑屏我的身份,没有跟他寒暄什么,听他那语调,在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应该正在休息,是被我这个电话给吵醒的。“我现在在商都,碰到了点 麻烦。” “怎么回事?”郑屏那边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有人想对我不利,在这边干掉了三个人,你现在在哪里?帮我处理一下后面的事情。” “你在商都?正好我也在,把你的位置告诉我,我这就过去。”挂了电话之后能再等了将近半个小时,一个拿着手电筒的陌生男人出现在这个漆黑的小巷子里面,我皱眉看着这个男人,从他看我时候那种平淡的神色跟他魁梧的体型上 ,我能断定这人并不是郑屏。郑屏虽然十分擅长易容,但一个人的体型是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发生太大的改变,除非这人练过一种功夫——缩骨功。我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他也在看我,范存虎不着痕迹的上前一步挡在我的前面,手里的黑色朴刀一直都没有收回去,那漆黑的颜色在对方手电筒的照射下都没有丝毫的 反光。陌生男人看到范存虎的动作,几乎是本能一般的伸手从自己腰间掏出了一把手枪,但这个时候,却有一只手出现在了男人的肩膀上,男人让了让身体,郑屏用他本身的面 目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他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的。“怎么来了也不先给我打声招呼,我都给你留了电话了。”郑屏看都没有看地上那三具死尸一眼,他朝我说了一句,用脚捻了捻躺在地上已经死掉的蛊虫,那些在地上密密麻麻好像都铺了薄薄一层的蛊虫在他的踩踏下,立刻就彻底碎了,之残留下一些黑色,看不出原有的形状。他好像对这件事情很喜欢,不断的用脚踩,地上那一大片的虫 子的尸体就没了踪迹。“你踩那些东西干什么?”我没有回答郑屏的问题,没法回答,难道我能告诉他是因为在十三房时候郑无邪母亲对我说的那些话,让我对他们家不明朗的态度保持着一种警 惕性?“不光要踩,等会还要倒点汽油再把这些东西全都烧了,一点点痕迹都不能留下来。”郑屏看了我一眼,眼神玩味,又说道:“商都这边的情势有些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不过我说你这是得有多遭人恨的?竟然让这些苗人追着杀,啧啧,他们到现在还都没有完全从大山里走出来呢,正在跟山外头的那些人挖蘑菇的讨价还价,这种时候竟 然还派人出来,虽然只是小猫两三只……”“我不跟你废话了,现在我很困,这些东西你解决一下,我先去宾馆里小睡一觉,明天去你家。”我给郑屏说了一句,准备带着范存虎走人。郑屏喊了我一声,给我丢过来 了一章房卡,然后告诉了我一个酒店的名字。“别的地方不要去,这个酒店是我的产业,别的地方不安全。”郑屏又看了看那漆黑的巷道,继续说道:“你以为我给你留电话是想做什么?你来之前就通知我一声肯定没有 坏处,不然你一个人过去路上出了事怎么办。得,明天坐我车跟我一起去吧。”“嗯。”我拿着房卡平淡的答应了一声,然后离开了。郑屏短短话透露的信息量似乎有些大,去他们家还会碰到什么麻烦么?有点意思。 第三百三十八章 兄弟阖墙寻常见 第二天一早,坐在郑屏的车上去荥阳。去的并不是一辆车,而是三辆,我们却并不是坐在中间的那辆豪车上,而是坐着走在最后的这辆日产的小面包车之中。 “在蜀中时候怎么都没有发现,你还真是胆小如鼠。”我对郑屏的这种做法有些好奇,按道理来说荥阳是他们十七房的地盘,至于这样小心翼翼还故布疑阵么。 “不是胆小如鼠。”郑屏苦笑了一声,说道:“实在是人心险恶,不可不防啊。” 这其中有故事。我看了郑屏一眼,他没有多谈,我也就闭目假寐不再说话。谁在世界上还没有几个仇人了,这种事情对我来说无所谓知道与不知道。 当车进了荥阳,在一个路口停了下来,我们从面包车上下来坐进了郑屏的这辆据说是防弹车的专用座驾里面,不过十几分钟便停在了一处大宅院院子门口。大宅院那个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绝对能容两辆车同时开进去的大门并没有打开,当我们下车时候,大门旁边的那个小门几乎是同一时间打开了,一个男人把头伸出来看了 看,在看到郑屏之后又把头缩了回去。 “怎么不进去?”我接过郑屏递过来的烟,有点奇怪的朝他问道,三辆车都郑屏带着的人开走了,站在门口的人就剩下了五个,郑屏跟他的两个保镖,再加上我和范存虎。“在这里等等吧,你很急着去见一群老头子啊。”郑屏很无所谓的说了一句,便靠在门口的石狮子上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一扇打开的小门,这时候刚刚伸出头来看的那个男人 又把头伸了出来,看到郑屏靠在石狮子上吸烟的时候又再次缩了回去。看着这一幕我哑然失笑,这十七房还真是有趣,怎么看着这人都有些怪怪的。感叹了两声,我的视线被面前石狮子嘴里含着的那颗绣球给吸引了。要是我眼睛还不算花的话,那么这个狮子嘴里的‘绣球’应该是岫玉经过一些药水的特殊处理之后,才变成跟这个石狮子一样颜色的,只是这样的色泽虽然很像,但只要是这方面的行家,一般来说 一眼都能看出来,那硕大的一块岫玉就这么放在屋外石狮子的嘴里当绣球?这十七房还真不是一般的财大气粗。我来回琢磨着,又跑到另一边石狮子下面看了看,这个石狮子嘴里的绣球跟那边的一样,同样是经过药水处理的岫玉做成的,先不说这两个大理石狮子本身的价值几何,光是这两个狮子嘴里的绣球,价值都绝对不在七十万之下,要知道岫玉放在石狮子嘴里也是有讲究的,非上品岫玉不能当做绣球来用,岫玉本身的价值在大多数人眼中并不算很高,但问题是平常人接触的大多是下品岫玉好一点的也就中品岫玉,而这上品乃至于极品岫玉,不说别的,但是它们的本身的价值在很多时候都能直追被人口口称 道的宝玉。至于上品或者极品岫玉,这种东西除非是急着用钱,否则一般都不会有人出手。这种玉极其适合养气,素有君子美德之称,它的一种灰青变幻,道尽了古之君子的翩翩之 风。虽然这两块岫玉变成了这样一种大理石般的颜色,但我敢保证,只要有人用湿毛巾捂在这岫玉的身上,最多半天,它一定会褪掉所有的杂色而露出自己本身的颜色,而现 在,这两样块价值不菲的东西,竟然就被用来当了看门狮子嘴里的绣球,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土豪行径。 “你看什么呢?”郑屏觉得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开口问道。我觉得他跟他们家的人奇怪,他反而觉得我奇怪,这就是人跟人之间一种奇怪的视觉关系。 “我说,你们家就算有钱也不用这样吧,难道都不怕狮子嘴里的绣球被人给偷掉?那时候等狮子嘴被撬开了可就难看了啊。”我指了指石狮子嘴里的绣球,声音有些感叹。 “呃……谁吃的多了偷那个东西?那是神经病吧。”郑屏被我的话弄得表情有些惊愕。看着他这样的表情,我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郑屏,甚至包括现在十七房的所有人在内,很有可能都没人知道狮子嘴里的两颗绣球究竟是什么东西。“那绣球可是宝贝,你 不知道?” “你走火入魔了啊?一块破石头也能是宝贝,还真有你的,我在这狮子旁边从小玩到大,它要是宝贝我还能不知道?”郑屏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捻灭。看着他那不以为然的表情,我不禁想到了一句话,没文化真可怕。记得我在渭城的时候就听说过一件事儿,是跟人闲聊时候听到的,说是有个镇子里的人家里有一副字画,当时有一个寻宝人去那个村里,看到那副字画之后用一百块钱把那幅画买走了,当时那户人家还沾沾自喜觉得赚大了,当后来得知人家转手就把那副郑燮,也就是郑板 桥的真迹用十万出手之后,后悔的喝了农药,要不是救治及时一条命就交代了。这都是没文化惹的祸啊! 以后我要是有了儿子,一定让他变成一个很有知识的流氓,能保得住自己唬得住别人,必须得精通一千多种坑人手法八百多种报名办法。“二哥,你总呆在家门口做什么?大爷爷他们都知道你已经回来了。”正在我神游物外不断感叹的时候,一个脚步轻浮身子骨看起来很虚的小年轻从门里走了出来,他站在 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郑屏,对其余人却是好像看都懒得看一眼。“哦,我还当谁呢,原来是老八啊?”郑屏依然是靠在石狮子的底座上,他扭头看了一眼那个小年轻,眼底深处划过一丝不屑。“你去跟老祖宗们说我暂时还进不了咱家的门 ,劳烦各位祖宗多等等。”“二哥,你这说的哪里话?你刚刚到门就给你打开了,什么叫你进不了咱家的门?”小年轻干笑了一声,脸上有些尴尬的神色,他好像尽可能的在模仿某种语气,但毕竟年 龄太小,经历的事情还不够,这一点点的城府在我看来更像是个笑话,小孩子总是喜欢模仿大人,此刻郑屏嘴里的这个老八就是这样。“让贵客走偏门,老八你是唯恐咱们家不会被人笑话是吧?行了,二哥没时间跟你扯皮,要么进去说,要么把门打开,否则闹大了你这一身皮真不够扒的。”郑屏冷漠的话 语让小年轻本身带着些病态的脸色更是微微一白,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底深处有一抹惊恐,但是旋即他便咬了咬牙,看那神色好像是准备敢郑屏硬杠下去。家族大了都会有这样的事?我想起了刚刚从蜀中那十万大山里出来的时候,碰到的雷家那兄弟两个明里暗里的斗法的事情。再看看面前的,我索性也罢身子往石狮子上一 靠,乐呵呵的看着这精彩有趣,要比荧屏上更加生动万分的家族内斗,整个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神态。“我说二哥啊,八弟毕竟还小,您不想着多多提点八弟也就算了,还这么吓唬他,要是让老祖宗们知道你这么不念兄弟情的,你说他们会不会对你有什么看法?”门里又出 来了一个人,他在小年轻的肩膀上拍了拍,小年轻立刻就闪到了他的身后。“老四,你二哥本来就是这样,至于老祖们对你二哥有什么看法就不劳你操心了,现在还是别耽误事,赶紧把大门打开吧,不然时间长了老祖们问起来,你二哥我就算不落好你也不会好到哪里去,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做事还跟个小孩子一样。”郑屏对待这个老四便没有跟对待老八一样的漫不经心,直接表现就是他说话变得缓慢了很多,好 像每句都是在琢磨着尽量不出现任何一点点的漏洞。我这时候也大概明白了过来,看了一眼那个开着的侧门,又看了看这依然在紧闭的大门,却没想到这十七房到现在,家里仍旧坚持着这样一种古时候的繁冗的礼节,要不是他们说话之间提到了这事情,我是真的一点都不会注意到,这样的‘进门礼’,早在新华夏刚刚成立之后便已经被彻底废弃。而与此同时,我心里也忽然警醒了一点,现在是很多人没有这样多的规矩了,但是那些从古至今一直传承下来的世家呢?他们可不见得没有,这点我今后必须特别注意,否则去哪家的时候闹出个笑话,那脸上就真的 特别难看了。“二哥,大门可不是随随便便开的,你觉得现在还有几个人有资格让我们家开大门迎客?别闹了,老祖们怪罪下来,你跟我可都吃罪不起,我刚刚出来的时候七爷都已经开始发脾气了。”郑屏这个四弟在说话的时候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尤其是在说道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刚刚出来的那份沉稳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盛气凌人的模样,好像这个七爷很了不得。 第三百三十九章 还有至亲多垂怜 郑屏不说话了,他思索了片刻,忽然一笑,然后把身体重新靠在石狮子上,给我跟他再次点起了一支烟,再也不看他那个四弟一眼。“二哥,你这可真让当兄弟的我难做,既然你不进来咱家的门一直开着也不像话,老八,门关了。”郑屏的这个四弟真是丝毫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说了一声就转身进门, 他们的八弟看了一眼郑屏,赶紧转身跟着跑了进去,然后那打开的小门便砰地一声关了起来。“怎么着,兄弟看着不怎么和睦啊?”我看着那关起来的小门,倒是没有那种收到怠慢之后的恼怒感,实则从很久之前开始,恼怒这种东西便已经跟我绝缘了,我最后一次 出现这种情绪,连自己都不记得是在多少年前。郑屏抿着嘴把自己的头发向上撩起,这个动作叫壮阳气,或者说叫撩火气,一般出生在这种家庭里的人都会从小都养成这样一种习惯,这样会让他们的火气一直都保持着 一种旺盛的状态,一般若非招惹到什么因果仇怨,孤魂野鬼见到经常这样的人都不会主动缠上去。我曾经听人说过一个偏方,说是人吃壮阳药能有效的防止鬼怪近身,后来还专门为此问过赵七九,赵七九还很认真的给我解释那种西方的壮阳药并没有燃人火气的功效, 就算是在整个华夏大地上,也就只有淫羊藿才有用,这样经常把头发往后撩,则在这种燃人火气的功效上跟淫羊藿有异曲同工之妙。“这种事情,习惯就好了。其实我真的挺羡慕那些兄弟少的家庭,大家就算有争端也都是小争,哪像是这样的,我那一群兄弟都恨不得把我给干掉,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小心了吧。”郑屏的这句话里有微微的苦意,但紧跟着的下句话,却充满了杀气,“可是想要我的命能行,要是一次没弄死我,我不会把仇留到很久之后,我不是君子, 所以报仇都是怎么快怎么来了。” “呵!说的跟真的一样,那你都怎么报仇啊?”我看着郑屏,眼睛眯了起来,郑屏也在看着我,他忽然一笑,在阳光下的笑容看上去却有森森寒意。“老五前年想要我的命,结果没成,第二天我就挡着他爸妈的面把他废了。”郑屏的呼吸似乎都加粗了许多,隔了一会儿,他看我没有继续说话,便问我:“你都不想知道我 怎么废了他么?” “你想说就说,说了我听着,不想说就算了,我这人没那么重的好奇心。”我看了郑屏一眼,这家伙身上的戾气陡然重了很多,好像那个老五做的事情成了他的心魔一样。郑屏咧着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太阳有很刺眼,他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然后梦呓般的说道:“我让人把他的爸妈绑了,然后当着他们的面,亲手砍了我那个四弟的四 肢,割了他的舌头,挖了他的眼睛,刺聋了他的耳朵,然后把他塞进了一个陶罐里……呵呵,重要的是他现在还活着。”人棍!想象着那种场景,就算是对人名已经变得有些漠视的我,头皮也忍不住跟着麻了一下。这要比直接杀了对方能更让对方痛苦,那可是真正的生不如死,让一个人只 能沉浸在一片黑暗的精神世界里什么都做不了,那样人是会发疯的,然后就算是疯癫了,也无法宣泄出来。“杀人不过头点地,郑屏,你小子够狠,那最后的结果呢?”我看了一眼郑屏,朝他竖了竖大拇指,郑屏那两个保镖则是一脸敬畏的看了郑屏一眼,范存虎对此却是不为所 动。事关杀人这种事儿,范存虎已经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把自己的心锤炼的比铁石还要坚硬。郑屏再次笑了,路出森森白牙,“最后的结果?还能怎么样,最后的结果就是闹腾了一段时间之后没有结果。”继而,他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怨愤,“其实人不都是这样么, 正常活着的人才更有价值一些,至于那些死了或者跟死了没什么两样的,难不成让我这样一个年轻一辈的精英去给他陪葬?老头子们舍不得呐。”我拍了拍郑屏的肩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从他的这些语调里我能够听得出来,郑屏的身上很有故事,这个跟我们在苗疆里碰到行踪无定的家伙,一旦有人触犯了他心中 的那块逆鳞,他是真的能不顾一切,神挡杀神,佛挡灭佛,有时候,他不在乎自己成魔,所以在有些人眼里,他便一尊大佛,屹立在哪里不可逾越。做大事的人在成事之前其实都是疯子。我忽然想到了这句话,其实见了这么多人,能出类拔萃的家伙身上不都有一种常人永远都不会有的疯劲么,包括我在内,所做的这 些事情如果真的用一个正常人的角度去看的话,何尝又不是一种疯子的行径。过了一会儿,已经关掉的那个小门忽然开了,有个看上去十八九岁,顶天不过二十也就是跟范存虎大小差不多的姑娘,穿着一身漂亮的衣服从门里跑了出来,这这姑娘没 有化妆,单正因为没有使用那些时下正流行的各种化妆品,所以看上去有种十分自然的纯净美。“哥哥~~~”这姑娘的声音如同铜风铃,她喊着就急不可耐的从从台架上跑了下来,一下子就挂在了郑屏的身上。郑屏那本身显得有些阴鹜的脸色,随着这个声音的出现立 刻就乌云散尽,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很阳光的笑容,他这不是伪装的,而是发自内心。 “行了行了,快下来,都多大的姑娘了还这样,你以后怎么嫁人。”郑屏拍了拍这个姑娘的胳膊示意她赶紧松开,“快点松开,哥哥还带着朋友呢,你看你让人笑话。” “哼!大半年你都没有来看我了,有你这么当哥哥的么,我可是你仅有一个的妹子!”小姑娘把手松开,很不满的对郑屏说道。“我这不是太忙了么,就没有一天的消停日子。”郑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扭头对我说道:“起桥,这我妹妹,亲妹子!郑蓝燕。”随即又转头对那个姑娘说道,“蓝蓝,这是 哥的朋友,郑起桥,喊起桥哥。” “起桥哥!”郑蓝燕转头喊了我一声,我答应着,她又看了一眼范存虎,然后便对郑屏说道:“哥,你这次回来什么时候走啊?” “说不准,可能一会儿就走,也可能呆两天……对了,蓝蓝你怎么跑回家来了?你学校现在还没有放假吧?”郑屏回答了一句,便忽然朝郑蓝燕发问。 “哦……我……那个……就是想家了嘛,所以就……”郑蓝燕听到这问题低头看着地面,支支吾吾的对郑屏说道,只是她还没说完,郑屏的脸色就忽然一沉。“胡闹!你要是这种态度还上什么学?想家了,这是个理由么?!……你,哎,你让我怎么说你,哥哥就你这一个亲人了,说不定哪天你连这个哥哥都没了,你自己不争气点怎么能行……”郑屏刚刚训斥了郑蓝燕一句,郑蓝燕的泪水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看大自家妹子那委屈的表情,郑屏的火就再也发不下去了,他和声细气的对郑蓝燕说着 。“哥……你别这么说,我知道错了,我明天就回去学校,其实我也是昨天才刚刚回家的。你别发火行不行……”郑蓝燕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郑屏又手忙脚乱的拿出纸巾在郑蓝燕脸上擦。看到这兄妹两个,我不禁说了声何苦。郑屏刚刚无意间说了一句话,再结合他之前说的那些,让我对他的身世有了个大胆的猜测,在这样的大世家里父母早 亡,一个男孩带着女孩肯定是受尽了人情冷暖吧,相比来说我何其幸运?“行行行,哥不发火,不发火,你别哭了,看,越苦越难看了。”郑屏安慰自己的妹子,把我晾在了一边,但对这样的场景我倒是愿意一直看下去,真的很温暖。我对很多 的东西都看得很淡,但是这样浓浓的亲情却始终是最能触动我内心的情感。“对了哥,刚刚我偷偷跑去议事厅那边看了看,老祖宗们在那里吵得好凶啊,尤其是七爷爷,他……”郑蓝燕小声对郑屏说着,同样是话还没有说完,便让郑屏的脸色再次变 得有些难看,他想要出口训斥自己的妹子,但看着她脸上的泪痕终究还是不忍。 “蓝蓝,你等会下午就回学校去,不要在家里呆了,好好的你跑去那里做什么,不知道那个地方不准女眷靠近么?很危险的你知道吧。”郑屏对郑蓝燕说道。 郑蓝燕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也是从那里过,看到吵得很凶就听了一下,他们都吵到院子里了……可是,你才刚刚回来就让我走!”郑蓝燕看郑屏的眼神真的是充满了依恋。 第三百四十章 让人崩溃的繁文礼节 “听我的话,赶紧回学校去,别在这个家里呆听到没?等哥处理完手边的事情一定去你学校看你,你看行不行。”郑屏不断的好言相劝,说话和声细气的模样很难让我把他 跟刚刚那个走火入魔的郑屏联系起来,这大概便是血脉亲情的伟大之处。 看着郑蓝燕点头答应,郑屏又说道:“你现在先回屋里去,让人做一桌菜,你哥到早晨到现在还一口东西都没有吃呢。” “行我知道了。”郑蓝燕有跳着台阶跑了回去,她拉着门栓叩了叩门,那个侧门便从里面打开,郑蓝燕的身影就从我们的实现中消失。“石飞。”郑屏喊了一声,留在他身边的两个保镖之一的那个男人,也就是昨晚上跟郑屏一起去那个巷道中的人立刻答应了一声,郑无邪说道:“你现在去安排一下,给蓝蓝 那边再安排几个人,你也过去,把她保护好。要是她有半点损伤……”郑屏脸上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石飞听到之后脸色肃然,点头说道:“要是小姐受了伤害,他们肯定是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的。”说完便扭头走了,丝毫也不拖泥带水。“怎么,就靠近了一下你们那个议事堂就得这样慎重保护了?”看到郑屏的神色,我笑着问他。郑屏有些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还是那句话,小心无大错,这人一旦疯了什 么事情都有可能做的出来,要是他们真的拿这事情在我身上做文章的话,那我就必须得小心一点。”十七房的事情果然是够复杂的,我看着那一扇朱色大门,这才是真正的深宅大院吧。也不知道我家在没有衰败之前是个什么模样,不过我想可能不会是这个样子,要不然 我家不会显得这么冷冷清清的,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想而已,不排除有很多别的可能。在外面等了很久,那一扇朱色大门忽然间悄无声息的开启了,站在门后的是郑屏的那个四弟,他的身后还站着一群人,足足有十几个,都是年轻人。此刻郑屏的这个四弟脸色铁青,他站在门槛后面看着郑屏跟我足足能有一分钟,才胸膛起伏不平的大喊道:“迎客!”说着,朝我抱拳往前一推,那些站在他身后的年轻人也都朝我抱拳,有四 个仆役打扮的男人从两边跑了出来,四个人弯着腰,小心翼翼把那个很重的门槛竖起来又抬到了一边。这样忽如其来的场景让我愣了愣,但片刻之间我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但凡是做我们这个行当的,对这样的繁文礼节没有一个是陌生的 ,虽然仅仅只是停留在书面的认知上并没有实际经历过,可这种时候有文化的好处就瞬间体现出来了。在郑屏带着促狭的笑意侧身一边弯腰做请的手势的时候,我掸了掸袖子双手背在身后朝着十七房的这个巨大的朱色大门走了过去,范存虎则是对什么都无所谓,他背着自 己的刀跟着我。实则在我抬脚的一瞬间,郑屏便先我一步而动了,他稍稍朝我侧着身体又领先我半个身子,右手虚握着放在跟肚脐眼一样的高度上,这叫做路引,是主家邀请客人进门时 候的礼节。 从双脚踏上这高高的台阶开始,我背在伸手的手边垂了下来,等上了台阶走到朱色大门门前的时候,我便站定不动,郑无邪再次侧身,微微弓腰说道:“请!”“请!”我也朝着郑无邪微微躬身,然后便率先迈进了这个朱色大门里,对着那些正朝我抱拳的同辈人们一路抱拳而过,这叫做对礼,是客人跟主家家人一种互相谦恭的姓氏,大家都不说话,一切都表达在这细微的动作上。华夏几千年以来的礼节上的传统,其实这还不过才是其中小小的一部分罢了,在什么样的场景下有什么样子的礼节,这些其实都是有及其详尽的动作规范,在古时候,要是教礼官严格一些的话,甚至连什么时候脸上该有怎样的表情,这种表情到哪种程度都必须做到位,其中最著名最经 典的就是老皇帝驾崩下葬,新皇帝引路三哭的规矩。到现在,其实越是门阀大家,在里面就越是会有一种规矩礼法大于天的感觉。郑屏快步往前走,在第一面‘知礼墙’之前跟我并肩,早就有一个仆役等在知礼墙的后面,见到我跟郑屏到了,立马就弓着腰在前头阴路,而后面那些年轻一辈的人们并没有 跟过来,这同样也是一种规矩。越过了第二道‘守规墙’之后,在第三道‘从矩墙’之前,仆役朝我跟郑屏躬了躬身子转身走了回去,只有再从这道屏墙的旁边走过去,才算是进了十七房的家宅了,而且还只是外宅。这三道墙便是三进三出的中的大三进,非门阀大家不能用之。大三进是进了家宅中的外宅,而从外宅要进内宅,还有一个小三进,却不是谁都能进去的,按照古 人的礼节,内宅一般不迎客,除非是两家通好,不然就算是皇帝来了都不能进别家的内宅里。“我感觉自己活生生当了一回古人。”等那个仆役走了,我扭着脖子对郑屏苦笑了一声,这短短的一段路竟然能让我走的累成这样,反观范存虎,这大大咧咧的孩子却好像 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不但如此,他看到我的神色还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真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这就是开大门的坏处,虽然这大门必须开,但我还是不喜欢走大门。”郑屏的感觉也是不怎么好,他对我说道:“咱们这都算是简化了的,你是没有见我我家那些老祖宗们 迎贵宾开大门的时候,那才更叫一个磨人,连抬脚的间距走路的步伐都得一点点计算好,就这,一群人还都对这种事情乐此不疲。”对这样的事情我同样听说过,郑屏说的并没有任何夸大之处,旋即我就在深深的庆幸自己只是一个小辈而已,否则面对开大门迎宾客这样的场面,稍微所的有点不周到了 就肯定免不了被人深深诟病。虽然对此我不在乎,但同样的,能好点就尽量好点吧。“走吧,先进去喝杯茶再说,根据我的了解,老祖们最起码还得一刻钟才会出来见你,谁让咱们都是小辈呢?只有等人的命。”郑屏叹气摇头,带着我快步越过了这最后一 道‘从矩墙’。 “等你熬到那个年岁的时候,也能这样让小辈等了,你可以晾他们半个时辰。”我笑着跟郑屏说道,看着这个一墙之后风景大变的景色。亭台水榭,假山园林,过水回廊,我不得不承认这些景色真的很美,古朴的建筑模式让我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了华夏的古代,这时候一切都好像变了,甚至会让人觉得自己 身上穿着的衣服都跟这样的环境有些不搭调,只有那飘逸的汉服才能跟这样的情景完美搭配。门阀大家都是这个样子么?看着十七房这样的模样,我觉着自己是真的显得寒酸了,紫桐别苑的那别墅在多少人看来已经是极为高贵的地方,但是那别墅跟十七房所在的这个地方两相对比,简直就是乌鸦碰上了凤凰,人家这才叫雅致,才叫高贵,甚至就连徐若之老爷子在琼海的那个别墅也根本都无法跟这里相提并论,可能是真的这才叫 底蕴吧。“我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很长时间没有出现的小黑布忽然出现在了我的身边,它跟我们一起往前走,这次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再没有出现任何的迷惘。那一片清明的神色 给我传达着一个信息——你快把那个东西找到让我跟它融合了。只是这种事情哪有那么容易的?如果十七房是个小门小户也就算了,现在想要从这样一个门阀大家的手里讨要一个至关重要的东西,谈何容易?要是人家给也就罢了,不 给难不成我还能进来偷进来抢?在别的很多地方都能行得通的事情,在十七房的这个地方是一点也行不通的,所以,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十七房那些长辈们的态度了。不知道他们会是怎么想的?他们又会想要做些什么?之前让郑屏给了我地址让我来荥阳一趟,那么就肯定证明着十七房那些长辈之中,有个很有话语权的老人是对大房还一直都保有着希望,有可能不是一个,可能是两个或者三四五个,但同样的,刚刚砰的事情来看,还是有老人家对大房是一种排斥的态度,等会所面临的,会不会有是一 场唇枪舌剑?我想到了郑无邪母亲交代给我的话。 “把你那虚伪的谦虚收起来,不要跟人客气,要碰到他们的刁难,就更不能客气了。”是这样么?我跟着郑屏,进了会客厅里,这时候自有等在一旁的仆役递来了上好的香茗。 第三百四十一章 有礼无礼 这就是郑屏所说的喝茶时间了。 端起茶杯,刚刚打开盖子嗅着飘上来的气味,我就有些不妙的感觉。 等轻轻唑了一口杯中茶,舌尖的味蕾被这种怪异的味道强烈刺激,我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把这小小的一口茶水强行从自己喉咙咽了下去。这烹茶的方式竟然还停留在隋唐时期,感受着嘴里那种胡椒芥末还有各种调料的味道,再察觉到牙齿之间停留的肥肉沫,我不禁在心中哀嚎,这究竟是怎样怪异的一家人 啊。 我看了一眼郑屏,这样的茶竟然让他喝得眯起了眼睛,好像十分享受的模样。“喝不下去吧?其实习惯了这样的味道也挺不错。”发现我看他,再看看我的脸色,郑屏笑呵呵对我说道,“这样的茶现在很少见了,我觉得你还是把那一杯茶喝掉,对人的 好处很大,能延年益寿,这种茶一般都不用来招待人的,连我都不能经常喝。”听着郑屏的话,我微微摇了摇头。别说对身体有好处,就算是能延年益寿我也喝不下去,只喝了一口我就感觉自己得少活几年,要是这一杯下去,我不知道自己会被刺激 成什么样子。以前只看书上说隋唐时期的茶道其实要比后来的茶道更加讲究,茶汤这个词语便是从那个时期出现的,既是茶,又是汤。后来我便没忍住好奇心,找过一个茶道师父专门让他为我煮过一辈隋唐风味的茶汤,从那之后我就发誓这辈子这也不碰这种玩意了,却没想到在今天,无意识的情况下,竟然喝了一口比那个更加重口味的茶汤,这让我 欲哭无泪。我知道范存虎不喜欢喝茶,所以打开他的那个茶杯看了看,这杯比较正常,便端起来喝了一口,但刚刚味蕾被刺激的不轻,嘴里那种特别重的味道怎么都散不去,所以我 也尝不出来这茶究竟是好是坏了,但总聊胜于无。“真不懂得享受。”郑屏嘀咕了一句,继续低头贪婪的喝着杯子里的茶汤,发出难听的稀溜溜的声音。我看了他一眼,也真不知道究竟是谁不会享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在 人面前喝茶喝象是这么难看的,建议让人不忍直视。一刻钟,很准时的一刻钟,一群人就从外面朝着这个会客厅走来,在台阶下面一群男人极其虚伪的互相谦让,这个让那个先上,那个让这个先上,最后几个在走在中间的 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一群男人同时大笑,然后便携手跨上台阶进了这个会客厅里。好一副兄弟团结友爱无边的景象。看着门外这嘈杂的一幕,我心中没有羡慕,这样表演性质的感情真的不要也罢,劳人劳心还劳累了脸上的肌肉,其实恐怕在搀扶着或者 互相退让的时候,这些人都有可能会恨不得捅死对方,装的实在是太过了。想想又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要是在这种时候,忽然间有人实在是按捺不住了给了自己身边之人一刀子的话,那么优又会出现一种什么样的场景?果然正如同古人说的,与人斗,其乐无穷啊。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必然就会有各种各样明争暗斗,这同样是催动人类发展的东西之一,只要一天人类的智商不出现负增长,那么这个奇怪却又是必 然存在的规律便能一直把人这种生物陪伴下去,知道走到世界的尽头才有可能把这种现象遏止。来的并没有一个老人家,全都是叔叔辈的人物。挡我们分宾主落定的时候,郑屏则站在了最中间,他站在那里给我介绍每个到了现场的人,当然,这种介绍除了那仅有的少数几个跟着他们父辈人一起进来的那几个年轻人,刚刚在门口为难过我跟郑屏的那个老四也在,他看着在场中滔滔不绝的的郑屏眼中浮现起来一种微微的恨意。虽然这隐藏的很好,但却根根本瞒不过我。几个小辈是没有座位的,所以在郑屏跟我介绍完了在场的七个男人之后,他便后退了几步站在主位上那个男人的身后,刚刚,在介绍 的时候也就是这个郑屏的大伯对我露出过善意的微笑,剩下人要么是神情冷漠要么是不耐烦的神色。 “起桥,大房家里的一切都还好吧?”郑屏的大伯郑紫河率先开口,跟我拉起了家常。“劳烦紫河叔挂念,家里一切都好。”我对郑紫河微微欠身,表现出了对长辈应有的尊敬。对于并不可恶的长辈们我一般都是心存敬意的,这样的敬意无关于虚伪,只跟自 身修养有关。更何况还是这样一个对我心存善意的长辈,我就更得尊敬一些。“嗯,一切都好就行,说起来我跟你的父亲弘归兄也算是神交已久了,听闻过他很多的事情,可惜一直都无缘相见。”郑紫河微笑着点了点头,我却并不知道他听闻过父亲什么事情。在我现在的记忆中,父亲其实一直都是那样很低调很默默无闻,做为他的儿子,我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父亲什么伟大的事迹,但后来很多的事情让我终于知道 父亲并不简单,所以我也不能确定,郑紫河这个十七房的嫡系长子所说的话究竟是不是恭维之词。 “紫河叔闲暇的时候可以去渭城坐坐,父亲肯定也很希望能跟紫河叔见一面。”我同样面带微笑,对郑郑紫河再次微微欠身。“说起来,咱们两家也算是同一支血脉流传下来的,只可惜大房隐世不出,有时候让正常的往来都变成了一种负担,这种关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善过来啊。”郑紫 河言有所指,一语双关的对我说道。“关系是肯定会改变的,家里并不是隐世不出,只不过家父心性淡薄,不想在一些事情上陷入太深,所以才会变成这样的吧,所以紫河叔不用太过挂念,父亲的心一直很大,只是不愿意被太多杂事束缚住罢了。紫河叔之前如果真有很多顾虑的话,那现在还请放心。”我斟酌着话语,慢慢回答郑紫河的问题,“要是紫河叔真的想要去渭城的话 ,小侄一定马上通知家父,相信父亲一定会很高兴紫河叔的到访。”其实什么都是谈出来的,大家在话语中不断试探着对方的态度猜测着对方的底线提出自己的要求,然后双方都会进行利益的最大化,直到结果停留在两方都能接受的一个 结果上。“不急,这边我也抽不开身,要不这样,起桥你联系一下弘归兄,让他来荥阳一趟,我给他接风洗尘。”到底是谁去见谁,这其中很有讲究,甚至可以说有些事关重大的意思,关系到了双方的颜面跟在很多事情上的能否占据主动权的问题。所以不说郑紫河是不是真的能抽身去一趟渭城,就算他每天都有大把闲暇的时间,也绝对都不可能去 的。类似的事情,我想大概可以参考当年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时候情形,当时美国跟华夏已经断交,两方国际关系一直都处于冰点,想要恢复外交上的互信谈何容易?最后双方在尼克松访华前夕磋商很久,才定下了一个,由华夏邀请,尼克松欣然应约到华夏访问这个双方都有面子都能接受的形式。反观现在,如果真的把十七房跟我家看做两个国家的话,跟尼克松访华这种情形是多么相似。在大历史进行的情景之下,总会出现无数种相似的小历史,有人把这种怪异的情形叫做时间涟漪,其中的解释充满了奥 妙。“大房的小子。”这时候一个嘶哑的声音在屋里响了起来,抬头看去,是坐在郑紫河下首第二个位置上的中年男人,他的声音很难听,好像是嗓子受过什么伤一般。而且,他这一开口,便有好几个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好像对这人将要说的话十分关注,刚刚郑屏介绍这人的时候,说是他的四伯,郑世河。现在在这个会客厅中的男人,除了我们这些小字辈的之外,那七个男人都是同辈兄弟,还有旁的一些人,年岁比较大,坐在那里闭目养神,郑屏在介绍在场之人的时候,并没有介绍那几个看上去年岁比较大的老人,实则从他眼神的迷惑中我也能看出来,他并不认识这些湖人出现的老人,甚至可能见都没有见过。我想这大概就是跟十七房一直走下来的那些老人,身份地位 ,就像是桃花婆婆跟李候成与我们家之中的身份地位一样,说道李候成,父亲现在好像慢慢的开始重新接纳他了。 “世河叔,您请说。”我朝着郑世河欠了欠身子,同样表现出了自己作为一个晚辈应有的尊敬来。可是接下来郑世河所说的话,却让我勃然变色。 “大房小子,明人不说暗话,你们大房已经不行了,我十七房现在能对你大房表现出亲近对你们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惠,还是……”“一派胡言!”我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怒目看向郑世河。 第三百四十二章 气氛骤然就变了 也许是我的突然动怒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所以本身有些窃窃私语的周围顿时安静了一瞬间,郑世河在话语忽然滞涩之后,脸上便浮现出了一种恼怒。 他也猛地起身站了起来,眼神不善的看着我,“随随便便打断长辈说话,你大房的家教,可真是不敢让人恭维!”“哼哼。”我冷笑了一声,这种倚老卖老的人最让人反感。看着郑世河那一张尖嘴猴腮的脸,我毫不留情的说道:“大房的家教怎样,还不用到你来操心,我郑起桥向来最重 规矩,可对不懂得规矩的人,我一般都不会跟他讲什么规矩。”“竖子尔敢!”郑世河的手狠狠拍在了桌子上,“没大没小没有规矩,在别人家里做客就是这种样子么?大哥,我看大房根本就没有一点希望可言,都多少年了,这还是我第 一看看到敢在家里这样无礼的客人,这样的人,你还指望他能有什么大成就?” 随着郑世河的话,在做的一些人都是微微点头,好像对郑世河的看法十分认可,这让我意识到所谓亲近大房的意见,其实在十七房根本就没有得到多少人的认同。“不思己过,先言人错?人都说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知天命。我看世河叔你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怎的还是这般模样?”我收起了愤怒的表情,看着站在那里一脸怒色的郑世河,慢慢坐下。“本来长辈说话小辈应当垂手而听,可这样的规矩也仅仅限于长辈教训小辈,你教训我,我无话可说能听就听了,可你这一开口就是我大房怎样 ,欺我大房无人么?” 随着阅历的增长,我越来越明白,有些人你就不能给他好脸看,他会蹬鼻子上脸的,很显然,郑世河便是这样的人之一,所以我一点好脸都没有给他看。“大房的小子当真无礼,我就说咱们这么兴师动众的见他做什么?左右不过一个小辈而已。”坐在郑世河右边的一个男人慢慢说着,他站了起来朝着会客厅的门口走去,“这 样的场合不来也罢,你们要说你们说吧,但要说承认他大房的地位,我第一个不同意。” 在说道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男人已经走到了会客厅的门口,然后一转身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我觉得三哥说的对,大哥,慎思之啊。”另外一个男人也起身走了,走的时候还在门口站定,他看了一眼站着的那个郑屏的四弟,“你不走还在这里干什么?”郑屏的四弟 便冷笑着看了我一眼,又扫视了郑屏一眼,然后跟在这个男人的身后走了。“大哥,你也看到了,这毕竟是我们的家,弟兄们对他大房可都看的不怎么好啊。”郑世河对郑紫河说了一句,又冷冷看了我一眼,同样拂袖而去,紧跟着便再是两人叹着 气离开,站着的十七房小辈除了郑屏依然还在这里,其余的两个人也都跟着走了。走了五个人,屋里的气氛也骤然降了下来,郑屏看了看会客厅的大门,便一屁股坐在了空下来的一个位子上。于是这个屋子里的小辈便只剩下了郑屏跟我还有范存虎三个 人,叔叔辈的人也只剩下了十七房这一辈的长房嫡子郑紫河跟另外一个叫郑冷河的男人。当然,还有两个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过话的老人,不过他们两个坐在椅子上就好像是一团空气一样,让人不自觉就会忽略了这两个老人家的存在,而事实上从他们刚刚进来 到后来几个人相继离去,这两个老人也一直都不曾开口说过话,他们只是睁着浑浊的眼睛再看,扬着耳朵在听,看似专注又好像昏昏欲睡。“咳咳,起桥啊,这样跟长辈说话,的确是有点过了啊。”郑紫河咳了咳,端着桌上的茶杯开始稀溜溜的喝水,他的视线好似没有焦距一般的往前看着,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但是对自己几个兄弟的相继离去,郑紫河却好似并没有哪怕一点点的吃惊,整个过程都是一副笑眯眯宠辱不惊的神色。“紫河叔,不是我说话过了,实在是世河叔他说的话让我没法接受,还是那句话,说我不要紧,可是说我家……其实,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我看看那大开的着的门,脸上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了一抹犹豫的神色,视线扫过郑冷河,他果然跟他的名字很般配,从头到尾一直都是冷着一张脸,从那张脸上看不到任何别的感情色彩。在这七个兄弟刚刚进门的时候,某一瞬间我还总把他当成了一个大反派,是反对十七房跟大房往来的主要人物之一,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我是真的走眼了,这世界上的人善恶果 然都不会直接表现在脸上。 人生百态,莫不如此,大忠似奸,大奸似忠。真真假假没人能说得清楚,就算是能读心,也还有种人在骗别人的时候连带着把自己一起骗了。“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说吧。”郑紫河在听到我说话的时候看着我,脸上又是那种笑眯眯的神色。一般这样的人,要么是傻子,要么就是一只彻头彻尾的笑面虎,很显 然郑紫河不会是傻子,那么他便只能属于后者。我想着当时跟父亲去韩家的时候,父亲做过的那件事儿,现在他的儿子也要做,便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难道这就是父子之间一种别样形式的传承?正了正自己的脸色,我认真的对郑紫河说道:“紫河叔,那我就说了。自古以来,长幼秩序不可废,越是大的家族便越是如此,可是刚刚那几位叔叔的表现,却实在是……其实我刚刚对世河叔那样说话的原因,不光是因为他开口就是我们家怎样怎样,还有就是因为他那种目无兄长的表现让我有些气不过,联想到咱们郑氏这条血脉,不就是因为废了长幼秩序, 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么。” “哈哈!”郑紫河听到我的话之后大笑了起来,“郑起桥啊郑起桥,怎么说我也跟你父亲是一辈的,你心里那点小九九能瞒得过我么……”郑紫河好似对这样的情况浑然不在意,正在我有些感叹自己功力还不够的时候,却猛然从郑紫河的眼睛里读出了一丝不舒服的神色。虽然他隐藏的很好,但这对感应异常 敏锐的我来说,扑捉到这样的一丝神色还不算是太难。至于郑冷河,他扭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门口,依然是冷着脸,不过却开始在微微思索。“紫河叔,我就知道您会误会,算了我也不说了,这毕竟是十七房的家世,我这个小辈插嘴也着实不像话。对了,紫河叔,你们让我来家里到底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我去做 啊?咱们这都说了好半天话了,我还是一头雾水。”我打了个哈哈,把刚刚那件事情一语带过,将话题转移到了正事之上。或许郑紫河跟他的那些兄弟之间,本身就埋藏着一根刺吧,我的这句话不过是勾起了他的某些心思而已,但这样也就够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郑紫河在这偌大的十七房威信还是有的,让他跟那些极力反对亲近我们家之人之间的裂痕更深一些,对我来说并没有任何的 坏处。怎么说呢,也许用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这句话来形容并不算很合适,但也在某种程度上能表达出这种意思来。郑紫河跟那些人之间的裂痕深了,就能让他心里亲近大房的心思更加重一些,而且就算是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不会因此对大房产生更亲近的心思,那十七房对我们家可能带来的威胁也会因此而变得更小一些,反正不管怎么样, 这事情对我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我自然是何乐而不为了。 “这个先不急着说,冷河,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郑紫河摆了摆手,朝着同样一直都没有说过话的郑冷河问了一句。郑冷河看着我,冷冷面孔又皱了皱眉头,就在我以为他对我并没有什么好印象的时候,他开口说道:“小子,很不错,你有种。”然后,他有扭头看着郑紫河,说道:“大哥 ,我倒是觉得大房这小子那句话说的真的很对,长幼秩序不可废啊,你看看他们现在都成什么样了?” “冷河!”郑紫河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他很严肃的看了郑冷河一眼,说道:“不说这个,以后都不要说,祸自口中出,是非背后来。”这郑紫河也真是不讲究,跟自己的弟弟这样说话也不懂得避一避我这个外人,难道他都不怕郑冷河因此落了面子而对他心生怨恨么?但是看着郑冷河的表情,他还是在思 索,想了半天之后才对郑紫河说道:“恩,我知道了。” 我有些诧异的看着郑冷河,这人是不是天生反应有些迟钝?这种事情竟然还得想半天?“起桥。”郑紫河又喊了我一声,变成了那种笑眯眯的模样。“刚刚的事情你别太往心里去,你世河叔他们的看法不能代表所有人,也是你今天来的太巧,还有很多人都没有到场。” 第三百四十三章 有洞天 “紫河叔,我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我咧着嘴对郑紫河笑了笑,这话题扯来扯去,从一开始就没有在正题上,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这让我来十七房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再天南海北的聊了一会儿,郑紫河很是对我表达了一番他对父亲的钦佩之情,说父亲做的很多事情都让他很向往,他真的是很想跟父亲坐在一起秉烛长谈一番。 饶了大半圈,一直没有说话的两位老人却忽然睁开了眼睛,他们看了看挂在墙上的古钟,其中一人开口说道:“时间差不多了,现在走吧。”郑紫河在听到老人开口说话的一瞬间,便立刻闭嘴不再言语。郑冷河在愣了几秒之后也有些迟钝的站了起来,只有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四个人,就连郑屏也是一脸的惊 讶。 “你也去。”另一个老人看着郑屏,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和善的微笑。“很不错的一个小子,只要能活下去,将来也许能挑大梁。”郑屏听到这话,急忙朝着说话的老人弯了弯腰,他没有开口说什么,在这样的老人面前任何的虚伪都会显得十分可笑。老人家活了这么多年,世间百态该看过的都看过了 ,只要还神志还清醒的老人都是很智慧的存在。“这个年轻的后生不能去。”一开始说话的那个老人再次开口,他看着范存虎,慢慢的脸上好似露出了一种追忆的神色。“杀伐气太重了,过去不好,不过……好像有故人的 气息。小子,你是从哪里来的?” 范存虎怔了怔,开口说道:“范家庄子。”“那就没错了,呵呵,这把刀当年可是给我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啊。”老人说着,屈指在空中一弹,范存虎背后那被粗布包裹着的黑色朴刀便骤然间嗡嗡作响,声音不算很 大,躺在耳朵里却很有冲击力,好似虎啸山林不可一世。“不光是这一把刀,还应该有一张弓,一副虎指。”另一个老人补充到,说着说着脸上同样露出一副追忆般的笑容。他看着范存虎,想了想,说道:“好了,我们走吧,紫河 小子,你把这个姓范的孩子安排好,可不能让他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家里受了什么委屈。” “是。”郑紫河同样躬身答应。郑屏好似鼓足了勇气,他说道:“老祖宗,大伯,让存虎去我的院里吧,我的院子不会有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情的。”“嗯,也行,先走吧。”两个老人点了点头,这样的事情他们也就是交代一声,真说要让老人十分上心的话却绝对不可能,到了这个年岁,能让老人家们慎重对待的事情已 经不多。 “紫河叔,老人家?这……?”我一头雾水的问道,心里实在是琢磨不透,这又是在唱哪一出?从这话里话外理解到的,好像跟我所想的简直是谬以千里,差距太大了。“有位老祖宗要见你,都快点跟上。”郑紫河笑着看了我一眼,便跟在两位老人家的身后慢慢走了出去,他脸上有一种如释重负般的表情,郑冷河那张冷冰冰的脸上,也破 天荒的出现了一抹说不清楚的笑意,好像也是松了口气般的样子。 “怎么回事?”我跟郑屏还有范存虎三人走在最后,出门朝着右边走上了一条羊肠小道。“我哪知道怎么回事啊?我就是一传话的,现在别说你,我比你更迷糊,你问我也是白问。”郑屏对我苦笑了一声,又说道:“真的,开始就是大伯让我给你带话,说让你来 家里一趟,里面的原因我一点点都不清楚。”“好吧!”我同样苦笑了一声。这短短的几句话的时间,已经走出了羊肠小道上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大道上,在经过一处花园的时候,郑屏看到了站在花园另一边的郑蓝燕, 他便对范存虎说道:“存虎,蓝蓝在那边,你先跟她一起回我院里去,去了先吃点东西。” 范存虎听到这话之后看了我一眼,我对他点了点头,他便一言不发的朝着花园的另一边走去。跟着老人来到了一处假山群之前,两个看上去同样有些老迈,但怀里却抱着刀的老人面无表情的打量了我们一眼,便继续靠在假山的山石上晒太阳,我便跟在老人的身后 亦步亦趋的进入了这个假山群之中。 假山群很庞大,置身其中会真的有一种进入深山的感觉,举目不见天,侧头见峭壁,整个格局的设置就如同一个奇门书中所说的某种阵法,让人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两个老人在这样的假山群之中走的顺风顺水,我跟着他们不敢掉队,不知为什么,我有种错觉,一旦这两位老人离开了我的实现之后,可能我走到死都没办法真从这假山 群中走出去。 从外面看着,假山其实并不如何庞大,顶天了长宽都不会过五十米,但走在里面,我却觉得这这里面真的大的过分,绝对不应该是跟外面看到的那种场景一样。忽然一个左转,人好像是从石头里面给穿了进去,我眯着眼睛紧紧跟着,这却不过是一个利用视觉误差所设置的障眼法而已。没有谁能真的穿墙而过,哪怕是我所见识的 世界再光怪陆离,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做到这样无视物质存在的地步。往前三步有洞天,在我眼前出现了一个能有两米多高的山洞。洞口的形状很不规则,是用石块摞在一起的,而在洞口的门前堆砌着一个石碑,石碑上用阴刻涂红的方式刻 着这个山洞的名字——有洞天。名字有点怪,但这个山洞的确是叫有洞天,石碑上刻着的字不会骗人,虽然是用繁体写的,但这样的文字对我的阅读来说构不成任何一点障碍。在他国的语言上,我没有任何的造诣,顶天了也就是比语言白痴好那么一点点,但是在华夏文字上,从小就接受这方面训练我的却绝对是大师级别的。用老师的话来说,倒腾这些古董,不认识华 夏各个朝代的文字,不懂得很很多多的人情风貌地理风俗,那在这个行当里纯粹就是送钱买开心来了,别人不逮着你狠狠下刀子才叫怪事。有洞天里面看不出什么是不是真的别有洞天,但是这山洞并不漆黑,三米一盏的油灯火苗把这有洞天的山洞照得透亮,虽说不至于纤毫毕现,但我觉得也相去不远。只是不清楚那油灯里面烧着的究竟是什么油,不但没有半点黑烟飘出来,反而带着一种让人闻着很舒服的香气。而且这燃起的火光,也并非是那种蛋黄色,是一种类似于白炽 灯般的明。又是迂回的绕路,我们一行人行走在这假山的山体之中慢慢盘旋而上,在中途前面两位带路的老人停下了脚步,因为这一处没有路,往前便是一个十分巨大的路径断层,足足十米的宽度保证了不会有人能从这种地方直接绕过去。而在这个断层的对面,我能看到一个小小的亭子毅力在那里,亭子中同样点着蜡烛,亭子外面也同样立着一块 石碑,背上用同样的也是呢跟方式阴刻着几个字,看起来那也应该就是那座亭子的名字了。水月镜花。我看着那四个很有文艺范儿的字挑了挑眉头,这个亭子的名字还真是起得够不讲究的,水月镜花亭?用这样的名字时间久了,难不成真他们真不会担心这个石碑会走某天真的变成水月镜花无故消失?虽然只是再重新立一块石碑的事儿,但亭子这种带着些邪气的地方,一般稍微稍微有点知识的的人,都不会给他的亭子冠以一个会在阴阳之间交替的名字。这样很危险,甚至一旦亭子无故的从实体变成了水月镜花般的虚体,是会让人遭受牵连的,可能就不光只是本人,连带着家人都会有受到某些 方面的影响。面前有一个挂着的小铜钟,是在一个简易的钟架之上,它旁边的红绸布上同样躺着一个小小的敲钟锤。这时候一个老人走过去把铜锤拿在手里,他开始在按照一种让人听 了会觉得很难受的的音调在不断的敲,钟声嗡嗡如同有人在诉说满腹幽怨一样。小钟的声音在周边不断地回荡,不知道是开始响第几次的时候,断层那边的镜花水月亭台的前面,终于给了这边回应。在地面有一双腿出现在小小铜钟的地下,至于人, 则是正好被那个铜钟给挡住。当对面回应的声音最后一丝余韵完毕,老人便说了声过就往前走,前面虽然依然还是那样路不通,但是老人踩在那什么都不见的虚空中,却根本就没有要掉下去的意思, 郑紫河跟郑冷河两人紧紧跟在这位老人家的背后,他们走在这样的虚空里,也是一样的没有一点点掉下去的肯可能。 “我去!怎么会这样,我有点不敢过了,起桥你敢不敢走……”郑屏弱弱的对我问了一句。“有什么不敢的,你闭着眼睛往前走就是了,不要总想着自己会摔到,这样就能安稳走过去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另一个世界,棺材中的老人 虽然有很多人在极力否定思维控制物质存在的这一说法,说这是一种典型的唯心主义,但不可否认的是在特定的地点空间中,这样的唯心而生的物质是真的存在,只看你能否坚守着应该相信的那种东西,看你的心脏是不是足够强大了。是的,是看心脏,而不是看思维中枢的大脑,华夏古时候一直都认为人的思维中枢在心脏上,这并非是 因为认知度不足的想当然。两位老人抬脚缓慢的走了过去,郑紫河跟郑冷河跟在后面,仿佛是御空而行。我看了一眼前面,又看看身边的郑屏,对他说道:“也许这对你来说是一次契机,我估计这更多的是一种考验,你看紫河叔他们都这样走过去了,你为什么会不行呢?好吧,不说谎了,别让你的眼睛骗了你,其实你面前有一座桥,只不过利用了人的一种视觉盲点 大范围的欺骗了你的视觉而已。哈哈!”我对郑屏撒了个慌,抬脚往前追去,很快就跟在了郑紫河的后面。脚的确是踏在空中的,只是因为我相信我的脚下有支撑物,所以我不会掉下去,这就是相信所以存在的一种比较直观的解释。只是想要这种能力从人的身上很明显的表现出来,必须得是在一种特殊的情景之下,这种特殊的情景是什么不一而足,而对于现在来说,这样特殊 情况的出现是因为两头敲响的小钟,是它们影响了我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这样的情况其实并不罕见,甚至不光只是表现在我们这类人的身上,在跟这种东西从来没有交集之人的身上同样会时常表现出来。当某种愿望强烈到极致的时候,便能做 出某些理论上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关于这种东西,解释起来都会显得十分抽象,甚至让很多人都不能理解不敢相信,但就在两年前,一个母亲为了救出自己被碾压在卡车下面的孩子,硬生生用两只手把卡车抬起来的事情被传的沸沸扬扬,那样沉重的卡车,就算是全球有名的大力士都没办法把它掀起来,可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便坐到了。如果用这样的例子来对这种理念 进行佐证,也许能让人看得更加直观许多。人的自身其实才是最神秘的的东西,这成千上万甚至是百万年下来,从来都没有任何一个时代能真的明白人自身的真谛。郑屏不愧是郑屏,他的确有在十七房让现存的第三代一齐针对嫉妒的资本。他很快就从后面赶了上来跟我并排跟在郑紫河跟郑冷河的身后慢慢往前走,他对我说道:“那样 的慌就不用撒了吧,我看着有那么逊么。”“这不是怕么,商都城的事情你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忙,我今天还你个人情也正常不是?”我小声跟郑屏开玩笑,郑屏却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他说道:“行,那个人情算你还 了,咱们两清。”他这样认真的姿态倒是让我愣了愣,旋即有些无奈的在心中摇头。这个郑屏还果真是让人看不懂,难道他真的把昨晚我让他帮忙那件事情,当做我欠他的人情了?不过, 这样也好吧,最起码不会再让他心中以为,我欠着他什么。我看的没错,这个地方很特殊,打死我都不相信一个假山内部能有这么巨大的空间,这里面肯定又是蕴含了什么空间上的历练,就像是跟在去开罗时候,于那个金字塔里 面经历过的那种空间折叠一样,蕴含了空间的力量。敲钟人同样是一个老人,在我们一行人全部过来的时候,他又把小钟当当的敲响,而两个带路的老人病没有停留,一直都是顺着路往上走,还是那样的步伐,走的并不快 。 这条路很漫长,越走越觉得漫长,好像永远都走不到头一样,但两位老人家十分耐心,就这样一直走着。终于,在我认为我们是不是碰上鬼打墙之类事情的时候,我们走到了一片空荡荡的世界中。不……也许说空荡荡的世界并不合适,这个地方好像处处都是一种混沌的色彩,但仔细看去,又能让人感觉这里的确是一片现实的世界,我忽然意识到,也许我们来到了一个不同的空间维度中。就跟从阳间下地府,正常情况下要经过的那个被命名为 半步多的世界一样。也就像是我在苗疆之中经历过的那个九尸迎宾格局最后会到达的一片死人国一样,都是处在一种不同的空间维度中。空间不算很大,大概也就是有几千个平方,一盏盏散发着白色光芒的油灯仿佛划定了这个小空间的界限。我想如果加上面前这三排最起码需要五个人才能合抱过来的石柱 的话,那么这个空间大概可以看做是一个巨大的会客大厅。这个地方的人不多,最起码出现在我视线中的,加上郑屏,郑紫河郑冷河跟两个带路的老人在内,整个空间满打满算也不过就是十个人,其余六个皆是跟两位带路老人差 不多的垂垂老者,他们六个人守着一口棺材,不断的往棺材之前的火盆里添火,所以那个火盆里的火烧的十分旺盛。 这个地方也十分幽静,静的可怕,那留个守在棺材旁边的老人都不说话,他们或是垂着头,或是闭着眼睛,或是凝望着那一口棺材好像是在聆听什么神音教诲。我们的脚步踏在这刻满了花纹的地板上,发出当当的声响,这样的声音仿佛是被扩大了很多倍,连带着回音一起竟然听得异常清晰。也幸亏这里还有些老人,否则要是让 一个活人对着一口棺材,再走路发出这样的声音,怕是会吓破了胆吧。“来了啊~~~”一个因为太过苍老,所以声音都发生了一种怪异变化的声音骤然间在我的耳边回响,这时候我们已经走到了那个棺材的近前,两个带路老人慢慢跪坐在火盆 的两边,拿着活纸往火盆中新添了一捧火焰。 “老祖宗。”郑紫河跟郑冷河一齐朝着那棺材施了一礼,然后便垂手站立在两旁,神态恭敬到了极点。“来~~~”棺材中又发出了一个声音,那声音并没有说是让谁过去,但不知怎的,我却明白这是在呼唤我。看了看在场的众人,郑屏早就已经被面前的场景弄得有些不知所 措而变得有些呆傻,郑紫河跟郑冷河仿佛老僧入定,就算是之前的两位带路的老人也都是低着头往火盆里添火,并没有再看我哪怕一眼。“哇塞!好大一群死人啊,吓死布了。”小黑布的声音也在我心中响起,它大呼小叫着:“郑屏,五十九岁寿终,郑紫河……郑紫河,呃……明年就死了,郑冷河,八十四岁 而终,剩下的都是一群死人啊,我的天……棺材里面躺着一个老妖怪啊老妖怪。”“闭嘴!”小黑布的大呼小叫打消了我的一些担心跟疑虑,在进来这个叫做有洞天的地方的时候,我察觉到了这个地方的与众不同,至于小黑布说的那些老人都已经死了的 话,反而已经让我觉得不怎么惊奇。朝着棺材走去,我俯下头看着躺在棺材中那个形容枯槁的老人,这是真的已经跟死人没有什么两样了。老人的身体已经发生了严重的萎缩,那身高看上去竟然好似一个孩 童,躺在偌大的棺材之中,身边放满了一些祭祀时候才会用的器物。我看着那深深陷进去的眼窝,看着这以已经只剩下那干枯的肉皮包裹着骨头的躯体,看着老人张嘴时候那仅存两颗的牙齿,看着这好似已经完全没了水分的躯体,一时间 愣在这里,有些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了。老人的眼睛本身是闭着的,在我站在棺材旁边的时候,他才慢慢睁开了自己的眼睛。这是怎么的一双眼睛啊!我看着这已经变得千疮百孔,好像是被人拿着针扎过无数次却没有愈合的眼睛,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倒树了起来。太恐怖了,这笔鬼怪更会让人感觉恐怖,不是因为外形,而是因为给老人眼睛留下伤害的那种力量,这究竟是什 么给老人留下的创伤?而老人每天就顶着这样的身体,又是在遭受着一种何等痛苦的折磨? “老人家!”三个字出口,我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好像有些微微的颤抖,而这声音也同样是被放大了无数倍,在这个独立的空间中不断的回响。我将自己的食指着老人的眉心点了过去,一朵地花在我指尖开放。小黑布说老人已经死了,我不知道这是否证明了他的身体已经彻底枯竭,但想来有地花的帮助,这个老 人总是能好受许多吧。老人没有躲避,也许他也躲避不了。而当我手指点在老人眉心上的时候,却有一种凭空出现的力量在我胳膊上划破除了一道血痕,点点殷红的血液低落,掉进了老人身边 棺木上刻着的血槽里。滋滋声响,血液变成了一缕血雾,宛如一条游龙盘桓着窜入了老人的眼睛里。 第三百四十五章 老太爷,十七房 老人的眼睛中骤然爆发出无数的精光,好像随着这一缕血雾的进入而变得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原本千疮百孔的眼睛里,那些创伤在这一瞬间完全被修复,他瞪着眼睛盯着 我,让我有片刻的不自在。这样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的场景,只持续了短短片刻的时间,老人眼睛的精光便迅速散去,整个人相比之于之前,似乎变得更加苍老,他无力的躺在棺木之中,千疮百孔的 眼睛上再添了一道新的创口。 原本或站或跪坐在棺木两旁的老人们,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棺材的旁边,他们都瞪着眼睛看着棺材中那一具苍老的躯体。“好哇……好,好……”沉寂了片刻,躺在棺木中的老人一连念叨了三声好,那只有两颗枯黄牙齿存在的嘴才慢慢合了起来。他盯着这个空间的顶层,看着那并不存在的天花 板。 时间仿佛都在前一瞬间完全静止,过了很久,老人才慢慢开口,说道:“辉煌,会永恒的。” 我看着这位老人,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而郑紫河等人却全都肃然而立,仿佛是在等着老人继续开口说话,可是老人却慢慢闭上了眼睛,仿佛是睡着了。 又是过了很久,老人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哪怕不断破碎,也终究会粘合在一起,郑氏,凋蔽不了啊,我们走的方向,一直都是对的,行了,去吧,看看……就行了……”老人说完话,便好像是彻底的倦了,他慢慢闭上了眼睛,棺材之前火盆中的火焰一阵飘摇,那些活纸化成的黑灰无风自起,带着时明时暗的红色火星明灭不定,最后在空 中盘桓着,变成完全的黑色,又在落地时候于半空中碎成无数小小的碎片,慢慢飘摇着飞向了棺材里,盖在那一具枯萎的尸体上。“老祖……!”在场的众人背着面前的场景弄得一愣,我推开了棺材两步。那些老人们脸上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神色,随着郑紫河这声忽如其来的悲恸呼声,除了之前带我们进 来这个地方的那两位老人,剩下的老人全都嘴里念叨着谁也听不懂的话,慢慢靠在那粗壮的石柱上,眼睛闭了过去。老人不行了,棺材中的那位老人好像是看到了未来一样,它在闭上眼睛之后脸上一片轻松,而一直守在他棺材旁边的那些老人同样是一脸安然,面对这样的死亡,他们没 有表现出任何一点点对这世俗跟生命的留恋,就这样直接闭上眼睛,跟着棺材中的那位十七房的老祖宗一起走了。之前给我们带路的两位老人一脸平静,他们两个弯曲着自己苍老的身体,帮自己的那些老友整了整身上黑色的衣衫,而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除了这两位老人之外, 剩下的这些老人,身上穿着的竟然一直都是寿衣,他们好像随时都准备着跟这个世界说再见。郑紫河抚棺痛哭,两位老人一直都在很平静的给自己的老友们整理衣衫,他们一遍两遍三遍不停的整理,好像不管怎么都没有办法把这些老人身上的衣冠斧正一样。这时候当当的钟声响起,之前那个敲钟相应的老人,手里提着一个足有一米高的青铜大钟,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硕大的钟锤,不断的在钟身上击打,一阵阵的声波在这个空间中被无限制的放大,雄浑的好像能把支撑这空间粗壮石柱都崩坏的声音不断在耳边震响,但在这个空间里,仿佛人的耳膜承受力都在被不断的增强,这样的声音听在耳中竟 然都没有让人感觉到一丝一毫的不适应。两位在整理衣衫的老人脸上露出了意思笑容,他们两个一起抬头看了看那个敲钟的老人,老人一手提着沉重的大钟一手拿着重锤,这时候已经走过了我,将大钟放在了棺 材的头部,随后鼓起浑身的力量狠狠敲击了下去。敲钟锤喀嚓一声从中间断裂,而那个铜钟上,随着一种呲牙一样的声音密密麻麻裂开了无数的纹路,当那些纹路以一个点为中心,蔓延到了铜钟的顶端跟底部的时候,大 钟碎了,没有轰然而碎,而是悄无声息的碎了,变成一个个小瓣堆砌在棺材顶部的地面上。大象无形,大音希声。就是因为声音太过于巨大,所以我们根本听不够到任何一点点的动静,这在物理学上有一个明确的解释,叫超声波,音波的频段实在是太高了,人 的耳朵根本就接收不到这样的声音。衣衫整好了,两位老人站在一起,看着静静靠在石柱上的六位老人,他们面带笑容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时候那位敲钟的老人也已经走到了近前,他仔细看着那六位老人 ,一个一个的注意查看,最后直起身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老爷子,寿终正寝,大喜!这是喜丧,哭什么!”敲钟老人瞪了郑紫河一眼,郑紫河慢慢收住了自己的悲恸的哭声,朝着敲钟老人跟剩下的两位老人躬了躬身子。“十七房,今后就要仰仗三位老祖宗了。您三位跟着太爷爷一直走到了这个时候,可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不然,我十七房无人了啊!”郑紫河说着说着,眼泪又哗哗的 流了下来。他是真的在为十七房的未来担忧,好像之前躺在棺材中的那个老太爷,才是十七房真正的定海神针一样,他这一走,可能许多的事情就要乱了。“慌什么!慌什么!”敲钟老人好像是怒其不争一样,他看着郑紫河,狠声说道:“我们已经守了十七房这么多年,你觉得我们还能守住几年?可能今天我们眼睛一闭,明天 ,就随着老爷子去了,你现在不多想想应该怎么办,却全都把希望,寄托在我们这三个一朝有一朝无的老家伙身上,你……你……!”“大喜的日子,吵吵什么。”之前那两个带路老人之中的一个,有些不满的张口说道,他看了一眼郑紫河,又看了看敲钟老人,“嫡亲这边,情况的确不容乐观了,之前老爷子在,没谁敢说什么,可现在老爷子走了,外面的情况……不过紫河小子啊,不是我们三个老家伙不想帮你,可现在这把已经朽了的骨头,就算是想做什么也都没有力气了 ,你的那些父辈跟爷爷辈还有的几个老家伙,都不是省油的等啊!”“是这样的。”另一个老人也开口接话,“前年夏天的一个晚上,有人想要进来有洞天,在外头跟老孙过了几手,老孙打折了那人的一条胳膊,自己也被震得五脏六腑移位现 在还没将养过来,这件事情原本是不能说的,可现在说出来也无妨了,当时想要进来这里的人,就是你的七叔。你现在,还觉得我们这三把老骨头能帮上你不能了?”“什么?!”郑紫河猛然抬头,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那两位老人,“七叔在家里虽然跋扈了一些,可是,可是……他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吧,有洞天是我们家里的禁忌,七 叔怎么可能……”“人心!”老人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摇了摇头。“这种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没有什么捏造或者隐瞒的必要,以前老爷子震着,没人敢对你们怎么样,但是现在老爷子走了 ,可就不同了啊。”“紫河小子,这是每一任接班人都要经历的事情。你们这一脉是因为老太爷把自己的命掉得够久,所以才让你们上位上的一帆风顺,可也因此,你们这一脉从老太爷之后, 始终都没有办法把旁系的力量打压下去,当年老太爷接掌家主位置的时候……呵呵……” 老人说这话的时候,笑容让人感觉十分阴冷,我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不用想也知道,那肯定是一个血流成河,一定是这样的没问题。郑紫河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现在的十七房,旁系的力量大的有些过分,一旦那些人联合起来要把现在的嫡系权力全部夺走,并不算是什么难事,他皱着眉头在想 着应对的办法。忽然间,郑紫河的眼睛刷地一亮,他看着三位老人,慢慢说道:“老祖宗,要不先把太爷爷的灵柩留中不发,我趁着这段时间……”郑紫河做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做的十分 坚决。但是在听到郑紫河这话的时候,三位老人却同时勃然变色。“胡闹!”狠戾的呵斥声同时响起,三人眼神不善的看着郑紫河,敲钟老人说道:“留中不发?亏你想得出来,你 的太爷爷庇护你们够久的了,这样做简直就是大不敬!剩下的事情,你自己想办法面对,老太爷的灵柩,三天之后发丧!这两天,设灵堂,恭送老爷子!” 敲钟老人的语气十分坚决,甚至是冷硬,但郑紫河在这样的呵斥声下,只能缩着脖子称是。“大哥,大房的小子不是在这里么,太爷爷喊大房的小子过来让他看看,肯定不是没有原因吧。”郑冷河适时的开口,几道目光唰唰的投向了我。 第三百四十六章 猜测中的白玉京 “大房在太爷爷心目中的地位一直都十分特殊。”郑紫河仿佛是恍然大悟的看着我,然后说了这样一句话。看着他们的眼神我就能明白过来,这大概是要向我们家里求援了 ?嘿,这还真是稀奇事儿。如果是我家的话,满打满算也就三个人,父亲母亲还有我。想到这点我就有些惭愧,看看人十七房这家里,一出来都是一大屋子的人,每一辈都有好些兄弟姐妹,而反观 我们家,就有些让人无可奈何了,而跟我家一样的,还有十三房,也就是郑无邪那一家子。他们家也就是这样,他母亲,郑无邪本人,还有郑无邪的一个大哥。 现在人丁兴旺的家族要向我们这个人丁稀薄的家族求援?怎么看,都觉得有点不真实。想到十三房,我看着同样站在那里早就处于呆傻状态的郑屏,便扭头对郑紫河兄弟二人说道:“紫河叔,我家的情况……为什么不向十三房那边求援呢?”我香葱这边旁敲侧 击的了解到十三房的一些我不知道的情况。而郑紫河在听到我的话之后,却不断摇头。“十三房惹下了不小的麻烦,他们没有办法的。这样,起桥,你从这里回去之后,给弘归兄说说这事,我相信他肯定会有办法。”郑紫河对我父亲倒是信心十足,着实让人不知道,他这样的信心是从何而来,这样把希望压在我的身上,难道就不怕最后会得到一个不尽如人意的结果么?看着这个小空间里尚还有呼吸的加个人,我慢慢点了点 头。这样的事情,家里大概也只有父亲能拿定主意吧,一直到现在,我对家里的很多东西似乎都不知晓,虽然我无比盼望知道,但是父亲总是没有要告诉我的意思。“有东西来了,在靠近棺材。”小黑布的声音出现在我的耳边,它的话让我微微一惊,急忙抬头朝着周围看去,但却什么都看不到,甚至连一点点不正常的感觉都没有出现 。“哪呢?”我问小黑布,顺带着还观察了在场所有人的表情,从他们的神情上都看不出半点的异样。很显然,他们跟我一样,同样是没有看到小黑布口中那个所谓的靠近棺 材的东西。 “就在棺材旁边,是两个人,他们在接引棺材中的灵魂。”小黑布的语调十分严肃,不像是撒谎,而且在这种事情上,就算是小黑布玩心再重,也不会乱说一气。我看了半天,慢慢皱起了眉头。小黑布说的信誓旦旦的,但实际上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察觉到任何不正常之处,看着按个棺材,按照小黑说的我一直在想象出现在 那里的两个人的模样,跟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小黑说阴门开了,老爷子的魂被那两个人带走了,而剩下的陪着十七房这位老爷子一起离开的六位老人,他们的另换则是一直都盘桓在他们的身体旁边,虽然本身并没有 任何的意识,但据小黑布说,他们的灵魂在看不到老爷子灵魂的时候,显得有些不安心,如同是本能趋势般的朝着老爷子离开的方向不断呜呜叫喊。那两个拘拿灵魂的东西,并非是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之类的地府阴差,从小黑布的描述来看,我不难发现那其实就是两个穿着正常衣服很正常的年轻人,他们在对十七房这 位老祖宗正处于浑噩状态的灵魂进行引导,打开了阴门带着他不知道要去向何处。不知怎的,我忽然就想起了赵七九跟我说过的那些话,他想跟着赵家老爷子进地府,最后再送自己爷爷一程,但是那走去的地方却根本就不是去地府的路,要不是他父亲 强行把他拉了回来,他早就已经迷失在那个地方了。后来在苗疆那十万大山里,赵七九又碰到了青松观老人,那位老人家告诉赵七九他家老爷子去了另一个地方,只不过那个地方并非是谁都能进得去,为此赵七九还专门拜 托我,帮他找到他家老爷子,他很想知道他的爷爷现在过得如何。同样的,我感觉有些堵在脑袋中的毛塞在不断的被打开,要是我所猜测的不错,那个地方应该就跟我口袋里无缘无故出现的卡片,旅馆房间里莫名其妙被放在桌上的那封 邀请函,再从父亲当时说的话来看,我大概是有了个猜测,那个地方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叫做白玉京。天上白玉京,五楼十二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李太白这首描述白玉京的诗,的确是留给了太深太深的印象,那究竟是怎样一个地方?看着老太爷躺着的那个口棺 材,我陷入了其实并没有任何结果的沉思中。同样让我断定,那并非是牛头马面或者黑白无常的原因之一,便是他们出现的实在是太过及时。一般人死之后,都不会立刻又锁魂小鬼上来讲人的魂魄带往地府,而是会 允许那个灵魂在自己的身体旁边存在三天,然后才会出来,在尸体下葬的时候,于坟地将那个灵魂接引前往阴曹地府,这里有个说法,我记得是叫做认路。而后,在头七的时候,也就是一个人死后的第七天,按照规矩,是允许最后回家看一眼这个世界,再进入阴曹地府的时候登上望乡台,最后回望一眼那些生之养之的地方,待到这样例行公事的一样的程序结束之后,便是三生石旁回看自己的前前世跟前世还有今生,在上了孽镜台照过罪孽之后,最后交由第十殿酆都大帝那边进行发配,至 于是直接轮回投胎转世还是要把灵魂投入大地狱受折磨,就是看酆都大帝拿那边如何发配了。这些都是标准流程,都是以前跟赵七九一起出门时候他零零碎碎讲给我听的。当时我并不相信,直到后来赵七九接了一个活儿,在办完事止之后我跟她一起站在黄伞下观 看,才发现那些灵魂只是在下葬时候魂才会被勾走的。难道说这十七房的老太爷,也是跟赵家老爷子已经被人接引去了白玉京中?可那白玉京究竟是一处什么地方?为什么就连父亲说道那个名字的时候,语气都是那么不确定 的?“我一点都感觉不到什么,你是怎么知道那里有两个东西的?”我问小黑布,小黑布的回答则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并不是他真的感受到了那两个东西的存在,而是因为 那最新的奇特能力,让它的身上多了两个人的寿数,并且是以这种冥冥之中建立起来的某种关联,从而从而判断出有人接近了棺材的。我一边问小黑布,一边想着,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某种东西,是关于孽镜台的。孽镜台前无好人,这句话深深的留在了我的印象之中,而现在那个孽镜台,似乎好像 ,也许大概,可能是在我的手中?同样是我在苗疆得到的,那一面看起来锈迹斑斑的镜子,它拥有莫测的力量,但现在留给我的却是微微的迷惑。想了片刻,想不通,也想不出个什么结果来,索性就不再去想了。这是我的一贯作风,对于这种再怎么思索都没有半点里了解可能的东西,我一般都不会让它占用我的大 脑太长时间。“那行吧紫河叔,等会我就给家里去一个电话,问问看父亲的态度如何。”关于十三房的事情,我也只是带着戏谑性的提一句而已,既然郑紫河对十三房的情况不愿意多谈 ,也如同我知道的那样他们的确是自己有很大的麻烦,我便爽利的答应了下来。十七房这个老祖宗的丧事的确是喜丧,在我们从那个空间里走出来,郑紫河派人把他那个太爷爷的死讯通知家里所有人的时候,整个十七房竟然没有一处传出痛哭流涕的 声音,这便是喜丧的意思了,丧事也是喜事,意思是说老人家终于走完了自己这漫长的一生,不用再这阳间再收到什么折磨了,脱离了痛苦,这是件喜事儿。当然,说是这样说的,从刚刚听到的那些话来看,恐怕在这个十七房超级巨大的寨子里面,有不少的人整天都是盼星星盼月亮的希望有洞天里面的那个老祖宗早日归天吧,而现在,这些人也终于是得偿所愿了,所以很多的人不但不会感觉悲伤,反而更是有了高兴的理由,并且还能给这个高兴的情绪找到一个理论上合理的支撑点,这是喜 丧嘛,大家理应开心。自然是有人在跟郑紫河还有郑冷河说着各房的反应,我就在旁边站着,郑屏也在。按理来说,这是十七房的家世,不应该当着我一个外人的面这样,但郑紫河的确就是做 了,我也明白他的意思,让我更加直观的了解这条嫡系血脉在十七房家中的处境。 “喂,爸!”站在一个房间后面的花园中,我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正巧,在那边接电话的是父亲,这也省却了母亲的一番唠叨。我便把十七房的事情跟父亲说了一遍。“嗯……起桥,你把电话给他们家的大人吧。”父亲沉吟了一番,对我说道。 第三百四十七章 家事,山村 父亲跟郑紫河谈了些什么,我并不知情,父亲也没有对我再提这件事情。只是告诉我,事情他都知道了,既然在这边没有什么事情,那就尽快启程回长安,不要继续留在 荥阳了。荥阳十七房这个老祖宗的丧事我没有参与,但我第二天启程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已经有很些家族的重量级人物来了这里,这丧事办得场面恢弘,但我能隐约感觉到,在 这样恢弘的场景下,肯定掩藏着不知道多少波涛汹涌。这些都跟我无关了,十七房会怎么样,这些东西不是我一个小辈能影响到的,就像是十七房那个老人说郑屏的,也许他将来会有很大的成就可以撑起来十七房,但也仅仅 只是将来而已,是一个潜力股或者说是一个新秀。从这些地方来看,我大概能够猜到郑屏应该是十七房嫡传血脉,但仅仅只是大概而已,我根本没有办法说清楚这其中具体的关系,一是我不知道,二是就算知道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太复杂。这样一个家族不断传承下来,也许上上一辈的嫡亲血脉在这一辈就有可能变成其他的庶出血亲慢慢远离一个家族的权力中心点,这大概就是家族, 就像当年的一个郑氏,最后分化成郑氏十八房一样,也许其实就像十七房这样的,再这样下去一段时间可能也会再次往出分化。有能力的人不甘心屈居于人下又不想夺嫡的时候,那唯一的选择就是利用自己能支配的有效资源去重新开辟出来一个以自己为尊的家族,这样的家族跟原本的宗家应该是 相互依存相互照应的关心,但随着一代代的发展最后会演变成的样子,只有可能是越行越远,然后再具体的呢?同样可以参考原本的郑氏,现在的郑氏十八房。我想,或许在其他那些房的眼睛里,现在跟大房的关系,也只是限于在几千年前起源于同一个祖先吧。想让那些人承认大房的地位并且以大房为尊,我现在想想都会觉得何其难也,就像有人告诉你我们都是炎黄的子孙,而他的炎黄的嫡系血亲,现在让你凡事以他为尊你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感觉走来这一趟,自己心里的想法骤然间变化了许多,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天经地义的事情,说到底强者为尊罢了,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那么多传统跟人情好讲,努力捕食让自己变成一个谁都不敢侵犯的王者才 是正道。好吧,别问我什么叫炎黄的嫡系血亲,更别问我两个男人是怎么出现嫡系血亲的,这种太过于神奇的事情别说是我,就算是华夏几年前以来的大贤大德坐都坐在一起讨论 探寻,也永远都不会有人能把这种事情研究清楚,我觉得或许世间最深奥的哲理就在于此。我现在最关心的,就是那所谓的白玉京,究竟是一处怎样的地方?赵七九家的那位老爷子,在临死的时候没有魂归地府而是被接引去了那样一个地方,现在十七房的这位老祖宗,离世的时候竟然也是去了那个地方,再想想父亲所知道的,想想我手里的那个言辞霸道,甚至不能算是请柬只能算是一份通知的请柬,我发现自己的将来充满了 一种叫做变数的东西。我是谁,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如果现在有个和尚坐在我的面前,告诉我从来出来往去处去,我一定不会觉得这是在瞎扯淡,经历的越多,约会发现这世间种种充满的 玄妙的东西,根本就没法用语言来解释,一句话出口,怎样理解能不能理解便是看你的悟性如何。我现在就像是悟透了一些东西,但隐隐约约的,不知道该怎么去把这种东西表达出来,涉及到了人性,涉及到了种种复杂的关系。再回头看着所谓的郑氏十八房,也许父 亲早就已经施恩豁达的看开了这些,所以他从来都不想去做什么让郑氏重新凝合在一起的无用功。父亲是有大智慧的,而我之前的某些思想始终都有些小,有些过于的想当然了。在知道所谓郑氏十八房之后,在看到从老宅里翻出来的哪本书上写着的东西之后,那一瞬 间开始乃至于想当然的以后直到来十七房之前,我都固执的认为郑氏十八房始终都应该是唯大房尊,在我的眼里他们就理所当然的变成了一个背叛者。何必呢?用一些长者喜欢的强调来说,何苦而来哉?没有谁是天生就欠着谁的,只是看能不能得到一种所需求的东西而已,对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句 话,我更有了一种深层里的认知。“我能感觉到我那一部分的存在,就在十七房里,为什么不想办法讨要出来?”小黑布已经跟我念叨了一路,它很幽怨,不断的在挖苦埋怨我,我都是以一句不是时候回答 它。 这事情电话里没法说,我得回去当面跟父亲谈谈,类似于这种事情必然牵扯到了利益上的交换,而现在,十七房寻求家里的帮助也许便是一个契机。 长安一切安好,我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家里,立刻就跟父亲在书房就这件事情做了一番详谈。 “要了也没什么,那份东西本来就应该是家里的,这件事情你就不用管了。”父亲最后落锤定音,话说的很绝对,显示了父亲那种绝对的信心。“爸,家里真的有办法去帮十七房么?”前些天,从桃花婆婆的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家里人手严重不足的情况,甚至连梁州白家的那事情都没有办法去解决,而现在要帮助的 ,却是那偌大的一个十七房,他家的规模要是我家里的十几倍,乃至于几十倍。“你徐爷爷说的对,有些事情也该让你知道了,这是家里一直都传承下来的,我想了很久,不该逃避,其实也根本就逃不过去。”父亲提到了那个开活纸店卖寿衣的老徐, 他把手在桌上顿了顿,然后慢慢沉思着给我说了一个在我看来平日里根本就不敢去想的东西。这世界上,有许许多多的地方是从来不被人知道的,那些地方,根本就没有跟我们平日里所生存的这个世界在同一个空间维度上,那种地方对绝大多数的活人来说是一种死地,只有为数不多的那些深居奇特能力的人才能在那种地方活着走出来,比如九尸迎宾背后的死人国便算是一个,而类似于像这样的地方还有很多,父亲说家里就负责着四个类似的地方,保证那些地方的东西不会冲出来造成太大的威海。这样的守护已经持续了很多年,无数的先辈都折损在了那样的地方,包括一路走来跟着家里的那些 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已经把自己埋葬在了那些绝地里面,但就算是这样,依然会有一代又一代的人挺着自己的性命往里面填。有了相应的能力,就会知道那些地方的存在,向我这样到了这种程度,却仍然对那种地方一无所知的人绝对都是凤毛麟角,父亲把我保护的太好,按照他的本意,其实根 本就不打算让我接触这些东西,可总得是有能够负责的人。死人国里面爆发的那一片尸潮,让我现在想起来都仿佛能看到那样的场景是历历在目。一大片的死人上蹿下跳,所过之处生机毁尽会连大地都变得死寂,说是寸草不生,绝对是一点点都不过分。而家里,便是负责着四个类似于这种东西的地方,保证它们永远都不会跟人类的世界有所交集有所接触,不然一定会在短短的时间带来给这个活 人的世界带来巨大的灾难。父亲说该让我接触那样的地方了,只有进去好好看看,才会明白自己身上背着的担子究竟是沉到了怎样的程度,那不光只是一个两个人的生死,而是一大群人,甚至是很 大很大一群人的。 这样的世家,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其实每家在享受相应荣光的同时,还在背负着一些旁人根本就想象不到的东西。这些人,都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保护着一片生存的乐土。“爸,我没有听错吧?你是说现在一旦地方的东西跑了出来,首当其中会遭殃的一定是我们家?”我第父亲说的话有些不敢置信,这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然而事实 便是这样,不是我不想承认不愿意相信就能改变的了的。“那我们家哪里来的那么多人啊?”如果真的像是父亲所说的的那么危险,那么究竟是得有多少人才能保证按个地方永远的安稳下去?我有些想象不来了,怎么看怎么想都 觉得事情透着一种诡异的东西。 “有这种能力的人一般都会自己找上来。”父亲再次解开了我的一个谜团。他看着我不解的眼神,告诉了我一个根本无法想象的事实。但凡是人,都会很惜命,而但凡是有能力的人,可能最希望的就是长生,他们会对能够延年益寿的东西趋之若鹜,根本没有任何一点点的抵抗力。而家里,便能让那些人的寿命延长,虽然是一种很不好的方法,但是对于不在乎来生怎样的人来说,用来生的东西换取今生的长寿跟一份于家族同进退的承诺,这简直是一种有着致命吸引力的 交换方式。其实每个世家大阀,都有一些能吸引别人的东西,能够让一群不平凡的人为了那种东西不顾一切,甚至拼上所有也在所不惜。有可能是一种能力,有可能是很很多多别的 东西。我们家的那个地方,就是我上次去的那个活纸店,看上去普普通通一个卖寿衣卖活纸的地方,隐藏了不少的玄妙。而我们有这种能力的人,便是父亲,我对这种东西十分好奇,但父亲说不到四十岁,不能接触到这些。就是因为爷爷在晚年时候变成了那种模样,所以才让家里在这种对于有特殊能力之人的招揽上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导致家 族在那段时间里被别的家族甩开了很远。其中的损失根本就不敢去算,算了自己都会不敢相信。这代表了什么?代表了在当自己家族原地踏步了几十年,而别的家族在这几十年里一直都在往前发展,于是,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只是所幸的是,根基还在,一切都 还来得及。其实这样一想,我忽然觉得原来我们家还是挺伟大的,竟然一直都在闷不吭声的守护着这么多的东西,相比于那些被人口口相诵的圣贤,其实我们做的事情才更加像是圣 贤吧。“我想去那些地方看看。”我对父亲说,父亲也答应了,不过是得等我处理完所有的事情之后,因为一旦进去了那种地方,没有一年半载的时间是没有办法真的从里面出来 。 接下来,我想我大概是得去英国一趟了,父亲让我去那里走走看看,但是却并没有告诉我应该去哪里,只是说等我去了,自然会知道我现在想要知道的一切。月中,华夏历的四月十五,我去阴坡上挖出了那个被我密封好之后埋下去的浸泡在血液之中的红绳子。果然是如同小黑布所说的,这根有九条线拧成一股的绳子,竟然已 经完全吸收了浸泡着它的所有鲜血,整条绳子变得血色浓重,好像随时都会有血液从绳子里面滴出来一样。但就是这样的绳子,拿在手中却不会在身体上留下任何一点点血色的痕迹,就好像它本身就该是这样的颜色。我不信邪的甚至在上面搓揉了几下,但事实证明的确不会这 样。盯着天上那清淡月华,我站在紫桐别苑的天台上,让这样的月华投在凤翠的身上,他变得十分漂亮,在整个天台上都倒影出来了一个虚幻的影子。那是一只凤,它抖动着翅膀将自己悬浮在空中,尖锐的嘴喙开阖之间,我能听到一声接着一声的凤鸣。那高亢的声响仿佛是在诉说着自己内心的激动。只是偶尔间,这凤的眼睛中会有红光闪烁 ,那是一种凶茫,好像是要毁灭掉它眼睛中看到的一切。我知道这是还残留在凤翠之中的那些最后的红,这样的煞气我再也熟悉不过了。不过这些红褪不掉,这最后的残红之中包含了凤翠一种生存的执念,是的,是一种执念, 就跟我心中的那一份执念一样,无法消解,除非能把这一份执念修得圆满才能释然。发现这种东西,发现这样的红,我并没有感觉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别扭,不但如此还有一种隐隐约约的亲近,就好像是忽然发现了一个能交心的知己一样。我把凤翠拿在手 中,慢慢感受着它那种不安的悸动,不断的摩挲,它的光华便好像是越发的璀璨。小心翼翼的拿着凤翠,生怕手上一滑让它掉在地上碎成两半,若真是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想我很有可能会起剁手的心思。当然,我肯定是不会真的剁自己的手了,只是很 单纯的会有那种想法那种心思而已。红绳子的一段,透过凤翠那并不算很大的小孔穿梭了过去,我捏着线头的两端,又十分贪恋的看着这样漂亮的凤翠很长时间。越看,越觉得这个东西是如此的吸引我,甚 至这么些年以来,从来都没有任何东西能遮掩让我产生一种迷恋的情绪。以往的,就算是那件让我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手的迷幻镂空,也只是让我在看着它的时候不断惊叹而已,至于贪恋,从来都没有哪怕一丁点的。也许这个东西, 真的应该是随着我家的血脉一起传承的东西,这样的亲近,让人觉得很美。看了许久,我把凤翠慢慢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也同样是这么多年以来,我的脖子上第一次出现了这样的一个饰品。在以前从来没有,除了凤翠,任何饰品都不能挂在我 的脖子上。 所以店里存了不少的珍贵挂饰,但却从来没有一件出现在在我的身上。每次看着那些精美珍贵,让我觉得挺不错的饰品,我都会忍不住在心下叹息一番。感觉有点异样,当吧这枚凤翠挂在脖子上的时候,我便感觉到了一种十分奇怪的东西笼罩在我的身上,虽然看不到,虽然不甚了解,但我却很明确的知道,那是一种独属 于凤翠的气运守护,在我用这种方式把它挂在我身上的一瞬间开始,它好像就跟我契合在了一起。 “你发光了!”小黑布出现在我的面前,它那一章少年的稚嫩面孔对着我,紧紧盯着。“你真的发光了,我的天,怎么这个小东西跟你的契合度这么高的?太夸张了吧!”我没有去注意我有没有发光的问题,小黑布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词语,我看着它,问道:“什么叫跟我的契合度这么高的?”在这之前,我还从来都没有 听说过关于凤翠契合度的任何一点事情。“就是契合度很高啊!”小黑布说道:“而契合度越高,它所能带给你的气运就越大,你们家的血脉跟它的契合度本身就已经很高了,没想到你竟然能变得这么高,你真的发 光了。” “是么?”我又在凤翠上摩挲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也许小黑布说的发光,并不是为了搞怪那么简单,也许,我是真的发光了?我问道:“你说的发光是什么意思?”“就是发光了,那东西在守着你,所以你在发光。”小黑布用了一个抽象到极点的解释,反正我是没有听出来我发光跟凤翠在守着我有什么直接的关联。但是看着小黑布那 种不似撒谎的表情,再联想到刚刚凤翠在这清淡月华下出现的那种异象,我将衬衫领口处的纽扣扣了起来,把凤翠遮盖在里面。 “现在还发光么?”我带着些戏谑的问面前站着的小黑布,小黑布愣了愣,又扭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讪讪的说道:“不发光了,可是刚刚真的在发光。”对于小黑布这有时候会变得很让人想要发笑的表现,我也委实无奈。再有的时候它会表现的很老成,可是在有的时候,它又真的像是一个孩子那样带着些小迷糊。这可能 就是之前菩萨所说的,小黑布本应该是遵循天理的,可现在它却在跨入人理的范畴,有了自己的情绪而陷入了一种大理相争极度纠结的状态之中。 ……要去英国,需要准备的东西其实并不多,但就是手续上的准备有些麻烦。签证这种东西,我实在是有些受够了,这注定了我在英国的事情必须得快刀斩乱麻的解决掉,可 是到现在,除了一个英国之外,我甚至不知道在那个国度自己应该去哪里。只是,去英国的话,现在也只有一趟从京城里直飞伦敦的一趟航班,这似乎在冥冥之中,老天就已经帮我做了抉择?那就伦敦吧,只能是在伦敦了,父亲说到了英国该做 什么我自然就会知道,那么就先过去,试试那座在世界上都鼎鼎大名的雾都之城。范存龙现在在长安城里,变得越发的如鱼得水。黑暗的世界真的很适合他,他的那一张弓已经变成了不少人心中的梦靥。关于这些,周老二在跟我联系的时候不止一次的 竖着大拇指赞叹,说这小子做事够狠,心够细,天生就是混黑色世界的了料子。听着这样的评价,我觉得我除了苦笑之外,已经没有任何别的表情可以去做。不知道,在范家庄子那位老村长知道范存虎现在的样子之后,会不会要生生杖杀了我?这些我心里没有一个底,但是我知道,如果是在山外面的父母知道自家的孩子竟然成了这副模样,指不定心中会有多么失望。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这可是华夏父母自古以来 从来都不曾改变的一种心思。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望女成凤,也许是生了闺女的人家,打心底里希望自家生的是一个男孩子?至于龙凤呈祥什么的,别问我为什么图画里总是龙跟凤勾搭在一起, 我怎么知道啊,也许人是想表达兄弟情深的意思吧。范存龙的身上,越来越有一种威严感了,这种东西不是一个人想有就能有的,也不是谁能装出来或者刻意表现出来的,这种威严跟气场会不自觉的表现在一些小的生活习 惯上,有时候说到某些事情的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字的运用,都会将这种威严跟气场之类的东西,不经意的表现出来。其实不管别人怎么想,我看着范存虎,是有些欣慰的。这现在再也不是刚刚出山时候,跟在我身边那个显得有些憨厚的孩子了,短短的一年时间,他现在已经蜕变成了一 个能独当一面的人物。是的,是一个人物,最起码在长城这个地方,范存虎现在绝对算是一个号人物。我始终都认为,一个人喜欢什么样的生活,那么那样的生活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最美的,而不是人们说什么生活好,什么生活就是好的。看得出来,范存虎喜欢现在这样 ,这是一条山里走出来的蛟龙,从大山那种充满危险的地方磨练出来的蛟龙,安逸的生活不适合他,他也不喜欢太过于安逸的生活方式。至于范存虎,他的性情也一如他的名字,安逸对他来说是一种很美的享受,但一旦碰到危险,他便会露出自己锋利的虎牙,用最无情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将对手彻底扑杀。范家庄子出来的孩子都了不得啊,除了当时给我印象很深的那个老村长的孙子是个草包之外,范家庄子的男人各个都是真汉子。也着实,能在大山深处那种严酷的地方生 存下来的人群,是极少的会出现懦弱者的,也只有山外这种相对安逸的地方,才会让很多人变得没有血性。今天范存龙过来是有事儿,他早早过来,我们便回了华州接了小丫头,带着她一起去范家庄子里走走。本来之前是打算让范存虎或者范存龙一个人呆着小丫头进山的,但是想想,我又改变了主意,我也该去范家庄子一趟,去看看老村长,看看那个村庄。没有什么别的太复杂的心思,我想我大概是怀着一种感恩的态度,要不是这个村庄里走出来的这一条龙跟一只虎跟随在我的身边,很多的事情处理起来都会变得麻烦许多,现在这个世界固然不是一个能随意以武犯禁的世界,但是方方面面的,却又很多的 时候必须得借助这样的武力。世界从来都不是那么单纯,我也从来都不相信世界会太过单纯。也许,别的职业的人都允许单纯的存在,却唯独我在做的这个行当,单纯的人会面对的唯一结果便是被人 吞得连骨头都剩不下,其实,若说谎言,也许这个行当的存在,本身就是生活跟人所说的一个最大的谎话。进山应该带什么东西?这是很让人为难的事情,我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出来。要是范家庄的交通足够方便的话,那么我完全可以买很多的东西开车带进山里,问题就是只能到渭城,从渭城去山脚下的那段路颠簸的程度车都没法走,只能如同当时我跟赵七九进山时候一样,乘坐着农用拖拉机过去,然后到了山下便得带着东西步 行进山里去。范存虎说其实庄子里什么都不缺,但也许那种空这手太难看的心思在作怪,我还是执意要买一些东西,否则这心里,总会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上次进山是帮着赵七九 解决事情,而这次进山则是要去看看,看看范家庄子里的那些人,看看那位跟赵家老爷子还有我爷爷都很有渊源的老村长,看看那个神奇的范家庄。其实从十七房回来的时候,我心里边一直都在念叨着一些事情。一个是关于郑屏马上要结婚的事情,他当时逮着我又狠狠的吐了一肚子的苦水,还说在他的婚期我一定得 去。也许是一起经历了有洞天之中的那些事情,所以连带着我跟郑屏的关系都仿佛亲近了不少。而另外一件事情,便是当时十七房的两位老人说过的那话。一位老人当时看着范存虎的黑色朴刀,说那把刀给人留下的印象很深刻,另一位老人则说还有一把弓,一个副虎指。刀,说的是范存的黑色朴刀,而那一把弓,如果我所料不错,应该便说的是范存龙出山时候带着的这张同样是黑色的弓。据说这弓弦是用龙筋做的,连弓用的箭矢 都完全是钢质,可想而知这弓在把箭射出去的情况下,威力是有多么的巨大。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在范存龙那一张蛟弓的的有效射程范围内,所涉出去的箭尾破坏力要比一把重型狙击枪还要大。就算是一范存龙现在的臂力,每天也仅仅只是能将这 张弓拉开四次而已,而且第四次会对他的胳膊造成很大的伤害,不修养几天都没有办法再继续使用。 该买什么?犹豫了很久之后,范存虎倒是灵光乍现的,跟我说可以带一些药材跟成品的药进山,大山里面的范家庄子是真的不太缺什么,但惟独药品是一个例外。 这倒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中药西药,各种经常会用到的药物买了很大一包,然后再买了一大包给小孩子吃的小零食,我们便用最快的速度进山了。小丫头虽然是在山里长到现在的,对这样的山路走起来并不会感觉为难,但说到底,也毕竟只是一个九岁不到十岁的小女孩而已。看着她小脸红扑扑,咬着牙不喊累的样 子,我笑着把她背在了我的背上。范存虎跟范存龙都背着大包,没办法带丫头,也只能我来。不过说道负担,其实倒也没什么。长生劲变得越来越生猛无比了,源源不断的气流循环在我的周身百骸中,让我再也没有去年跟赵七九进山时候那种疲累感。就算是背着 小丫头,也依然能步伐轻快的跟范存虎范存龙保持在同一速度上。大山里是没有什么变化的,如果非要说有,也不过是比我去年进山时候更冷一些罢了。去年进山是政治炎炎夏季,外面是三伏天的时候进山的,而此次进来,不过是刚刚 过了孟夏,距离那季夏的三伏天还有很长的日子。当范家庄子遥遥在望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它那一种静谧的模样。跟上次我过来那种热闹的气氛天差地别。其实,这才是一个山庄应该有的样子,上次不过是因为有亲事,所以才会有那样一副热闹的景象。待走进了,才能发现村头的大树下,有几个男人围在那里下棋,跟山外的男人一样,范家庄子的男人可不会在乎什么观棋者不语,两个 在下棋的男人背后各有几个,在不断说着该怎么走该怎么走,听我的肯定没错之类的话。再靠近一些,那些实现一直都停留在棋盘上的男人们才发现了我们的到来,期盼被快速打乱,一群人就热情的赢了过来。大家都认识我,让我汗颜的是我看着这些男人都 觉得眼生,所以只是跟大火打个招呼嘻嘻哈哈的应付过去,倒也没有人在意这些细节,反而是有人发现棋盘对打乱之后,很恼怒的对另一个男人说道下不过了就耍赖。“叔,我们先去见见二大爷,很久都没有回来了。”范存龙给年岁最长的那个男人说了一声。一群男人便吵吵着说快去快去,你再不去你二大爷都准备出山去敲断你们两臭小子的狗腿了。说老人家总在念叨这两孩子不回来,该不会是在山外头出了什么事情了吧。又有人说这个小丫头长得可真亲,可爱的就跟个瓷娃娃一样,热情洋溢的不得 了。看着这些男人的态度,再听到这话我更加汗颜,说起来这全都是我的问题,其实在长安城里没事儿的时候就应该让范存虎范存龙多回山里看看的,是我疏忽了这方面的事 情。老村长的家门是开着的,话说回来,其实范家庄子每户人的家门一般都是开着的,要不是山里有些忌讳,看着模样甚至就算是到晚上他们也不会关门。要是有人走家串户的,连门都不用敲,直接抬脚进去喊一声就好,山里人来的毕竟朴实,不会有山外面人那种太多的乌七八糟的心思。我喜欢这样的宁静,会让我想起来老子推崇的那种自 在无为的大清静来。 “二大爷!”牵着小丫头,跨过老村长家里的高门槛我们进了屋子,范存虎刚刚进了院门就很高兴的大喊了一声,然后看着面前的一幕让人有些尴尬。 老村长正在教训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孙子,他的孙子也是三十的人了,却站在那里跟个小孩子一样一动都不敢动,只是低着头,那一副神态跟模样,要多乖又多乖。“知道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你们两兄弟死在山外头了!”老村长本身好像就是在气头上,看到范存龙跟范存虎两兄弟,那怒火便一股脑的全部撒到了这两兄弟的身上,两 人也跟老村长那个孙子一样,立马乖乖的低下头聆听长者训,不敢有丝毫的违拗之处。 “哼!”老村长冷哼了一声,老人家的火器的确是大的有些过分了,他逮着范存龙跟范存虎狠狠的一顿臭骂,然后便看到了小丫头,声音才是顿了下来。“这是……谁家的闺女?”老村长一句话就问到了点子上,他好像认定了这个小丫头身上流淌着一部分范家庄子的血脉一样。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与老人说旧事 看着范存虎的眼神,老村长也知道这里的确不是一个说话的地方,他便看着自己的孙子冷哼了一声,然后嚯嚯地扭头进屋。倒是老村长这一走,对面屋子里立马就出来了 一个姿色普通的妇人,她看了一眼老村长的屋子又对着我们笑了笑,扭头便拉着老村长的这个孙子进屋了。“我去找存龙他十二叔聊聊天,老爷子你们聊吧。”接下来的事情我不想多听,这可能涉及到了范家庄子的某些往事,知道的多了不好,所以我拉着小丫头主动避嫌,老村 长点头答应。 范存龙的十二叔,就是当时我在刚刚来范家庄碰到小哈时候,给小哈治病的那个懂得医兽之法的男人,人有些木讷,沉默寡言,看起来总是老实巴交的。 当我这次进门的时候,男人仍然是坐在院子里,一语不发的修理着自己的农具。他看到我,怔了怔,过了很一会儿才好似反应过来我是谁了,他说道:“来了啊。”“嗯,来了,跟存龙存虎一起进山的,左右没事,就来看看您。”我对这个男人始终心存好感,当时若不是他点醒我,小家伙可能真的会因为饥饿而不断发烧,还指不定会 变成什么样子,也正是他给我讲了一个关于小家伙的故事,还告诉我小家伙只喝奶。男人喊了他家的婆娘倒了理两杯水出来,看着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只是木讷的在笑,偶尔一两句无关痛痒的问题。又是过了很一会儿,男人似乎才想到一个很重 要的东西,他四下里看了看,说道:“它没有跟着你一起来啊?”“没有。”我知道男人说的它是指小家伙,但小家伙这时候正陪着赵七九在苗疆那十万大山里拼命,要是没有它,赵七九在苗疆那十万大山的各种险境里面,根本就不敢胡 乱的乱闯。 “那真是可惜了。”男人遗憾的摇了摇头,取出了一个挂满小铃铛的铜环交给了我。“我记得它的身上一直都是带着这种项圈的,还说你如果带着它就顺便戴在它的身上。” 男人说的这个它,又指的是他之前给我讲的那个故事之中的小野猪,这我听得出来。但是看看那个铜环,不清楚这里面又是有什么讲究还是有什么说法。“我回去给它戴上,谢谢。”我把铜环从男人的手里接了过来,对他道了一声谢,他摆摆手又开始低头摆弄着自己的农具,我们就这样聊天。没有山外面待客时候的那些繁冗的礼节跟一不小心就会让人诟病的讲究,坐在这里,会感觉浑身都轻松不少,还是那句话,我喜欢这样的生活,很喜欢,很向往,也许是因为近来生活越来越不安定了 ,所以这样的想法变得越发的强烈,那位悠然见南山先生,每天采着菊花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真的很畅快吧。“嗯,要是它不愿意戴就算了,别勉强它。我也就是前些时间忽然想起来有这么一出。”男人很随意的对我说道,我们不知道彼此的名字,却好像是一对老朋友一样喝水聊 天。从男人的身上我是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奇异之处,其实在此之前,这个范家庄子在我的眼里其实都只是一处普普通通的村庄而已,如果不是当时在苗疆发生的那些事情,我可能根本就不会意识到也许范家庄本身就是一个有故事的地方,纵然是走出了范存龙跟范存虎这两兄弟,我也不会那么认为,顶天了是会觉得这个地方对我来说是一片福 地,仅此而已。聊了很久,范存虎过来喊我回去老村长的家里吃饭,想必他们的事情已经是说完了,我也就跟男人告辞回了到了老村长的家里。看着那些屋子里面的情况,我大概还是有 些印象的,当时和赵七九一起在这个地方布置了不少的东西。饭桌上,老村长看了小丫头很多次,他的眼睛里带着一种慈祥的笑意,又好像隐藏着某种深深的叹息。在饭快吃完的时候,老村长拿出来了一个银饰的手镯套在小丫头的 手腕上,我想拒绝,银饰的东西送给这样一个小孩子还是有些太过贵重了,但迎上老村长那严厉的眼神,去只能无可奈何的摇着头,然后讪讪闭嘴。范存熊也是过来了,这个大小子不断的跟范存虎范存龙打听着山外头的世界究竟美不美,他言辞间表现出了一种很想出山的愿望,听得老村长很生气的将筷子在碗上敲了 敲,他才作罢。 “少不出山,这是规矩。等你再长一年,到了你二哥的现在的年纪,再想着山外头的世界。”老村长说的话,范家庄子没有人敢违背,老村长不光是这个地方的村长,还是范家庄范氏宗族的族长,在这些不跟外界怎么接触的地方,一村之长一族之长,其实就相当 于那个地方的土皇帝,甚至是要比皇帝说话都管用。范存熊听到这话闷闷不乐的答应,我看着他的模样也只能徒呼奈何。其实老村长若是让我带着范存熊出去,我肯定是一百二十分的乐意,有了他这两个兄弟做标杆,范存 熊本身肯定也都差不到哪里去,毕竟范存龙也说过,若是近身的话,他是要比范存虎跟范存熊都不如的,他所擅长的就是箭,在他的两个兄弟手下都撑不住多久。“没事儿,再等一年,明年的时候你出来,郑哥带着你。”我拍了拍范存熊这小子的肩膀,他笑逐颜开的对我不断点头。相比于他这两个都显得很沉闷的兄长,范存熊身上 到底还是存留着很多的孩子气,说话间神情十分活泼。“人让你带出去,你就得担当起他们的安全,我不想看到以后他们回山里,是被人抬回来下葬的。”老村长对我交代,话说的很硬气,就真的好想真的是我的血亲长辈在对我说话一样。但不得不说,老村长的确是有这样说话的资本,他跟我爷爷有很多交集,跟赵家那位逝去的老天师更是交情莫逆,在这位修身立德煞不沾身的老人面前,我 也是只有垂首聆听的份儿。 “您就放心吧,我是拿存龙跟存虎当我亲兄弟看的,不会让他们出事。”我跟老村长保证。老村长摇了摇头,说道:“说话不要太绝对,这世界上,没有那么绝对的事情。我的坟头都已经看好了,等我死了之后,就葬在东边那个向阳大坡上,从那里能看到庄子里 的一切。”“这么着急选坟头做什么?我看您老人家的精气神还是这么好的,都比去年更精神了,怎么现在就在操心这些有的没的。”我笑呵呵的对老村长说道,跟老人谈起来这样的话,总是会让我觉得这气氛有些怪异,其实不管嘴上安慰,心里却都清楚,人到了这个年岁,都是在数着天数过日子了,可能今晚闭上眼睛,明天就再也不会睁开,所以 多活一天,就是让自己这辈子多赚了一天,这种时候,也该到给自己找找墓穴的时候了。“赵家现在还好吧?”老爷子没有接我那个话茬,我只有干笑了两声,又听着他的这个问题,心里不禁就怔了下来。其实我一直都在尽可能的让话题不跟赵七九家里沾上丝 毫关系,所以连当时一些有趣的事情都没有提,看着老村长的孙子跟孙媳妇更是问候一句都没有,却没想到老村长竟然在这个时候问我,这,让我该怎么回答?“出事儿了?”看着我的神色,老村长紧跟着发问,看着他探寻的眼神,我最终都只能点了点头。这种事情没法瞒,既然老村长问到了,那来来去去再打马虎眼最终还是得 让他知道,索性不如现在就光棍的点头,而随着这头点下来,我就觉得自己的心理轻松了不少。 “出什么事情了?”老村长跟着又问。“赵爷爷去世了。”这句话说出来,我用了莫大的勇气。老友的去世这种事情,对到了这个年岁的老人来说,其实是一种非常沉重的心理打击,在心理的某些暗示之下,他 的阳寿很有可能会加快终结,所以如果可是,我是真的不想把这件事情告诉老村长知道。“老家伙走了?”老村长明显的一愣,他那张苍老面孔上的眼睛,好像在这一瞬间都失去了焦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了神,“我就说怎么这些时间总觉得怪怪的,原来是 那个老家伙走了。不过,走了也好,少受点罪,他活着也是累,到死了,才算是享福了。”对老村长这样的话,我也只能是干笑,这根本就没法接话,我要是说是,那其实不是在说我认为赵七九家的老爷子该死?可要说不是,又是在破坏这种老人家聊以自慰的 心境。 “他几时走的?”老村长又问我。 “去年夏天,就在我们从这里回去没多久,大概就是九月多吧。”对赵家老爷子具体去世的时间我不大清楚,当时赵七九来找我的时候,老爷子都已经下葬了。“这赵家的娃儿,越来越不像话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知道进山来告诉我一声。”老村长碎碎的念叨。 第三百四十九章 美丽的邂逅 山里的天黑的早,晚饭过后,范存龙范存虎他们带着小丫头在村里玩耍,这里有一群小孩子,而我则陪着老村长出村走了走。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老村长所说的东边这片向阳的坡地上,踩着脚下坚实的地面,我朝着四周仔细看了看。没有巨石坚石的存在,从村子走过来的路是‘开’的,很顺。这里 的确是一块葬人的好地方。我也只能看到这种程度,再牵扯到风水的问题,就没法看了,我不懂。就现在这些仅有的关于葬人的知识,还是随着赵七九给他帮忙时候了解到的,这东西,的确是个技 术活。“这个地方,还不错吧。”老村长说了一句,便自顾自的说道:“你看,从这个位置,白天的时候能看到村里的一切,往外的话,又能看到进来的路,这是个好地方。能看着 大家伙出来进去,看着每个从村里出去的人,都能平平安安的活着回来。” 我依然只是微微的笑,然后应景的嗯一声,算是告诉老村长我在听着他说话,但对于这种事情本身,我还是不参与讨论。 “那个小丫头,你要照顾好。”老村长忽然对我说道,“让存龙存虎跟着你,也没想过求什么回报,只是这么些年都不去外面走动,不想让这些孩子真个荒在了大山里。” “我们老人家,倒是没什么,但年轻人,还是应该多走走。”老村长说话,语气很叹惋,好像是想到了某些开心的事情,苍老的脸上,嘴角挂起了一种年轻的笑容。“可能以后庄子里出去的人会越来越多,也不知道,最后还有几个人愿意心甘情愿的回来。这是大势,挡是挡不住的,逃也逃不掉,逆势而走的人,唯一的结果只能是被大 势吞掉,变成一件牺牲品。”这话便是对我的谆谆告诫了,我微微供着身子,垂首聆听。老人家的话,可能我暂时会吃不透,但这里面包含着一个老人一辈子经历的种种,绝对是不可多得的金玉良言 。 “小丫头,我一定会保护好的,您放心。”前有老婆婆跟我定下的玄黄契约,现在老村长好像又有些托孤的味道,这份责任就显得越来越沉重了。“又要开始乱了,嗨!”老村长最后叹了一口气,看看这已经变得暗淡下来的天色,便对我说道:“我活着的时候,能照拂到村里,等我死了,现在却看不到一个能挑大梁的 人……去休,去休!万事由命去吧。” 话说完,老村长便慢慢的朝着村里走,我跟在他的身后,这位老人的背影显得有些意兴阑珊。第二天一早,带着范存龙跟范存虎离开了范家庄子,又把小丫头送回了家里。母亲一如既往的,跟我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的话,所言,无非也就是叮咛,我得把自己照顾 好,又说我现在这么大个人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稳头。小丫头的身份问题已经解决了,我家的户口本上多了一个年岁不大的丫头,叫郑小丫。跟我的关系是兄妹,跟父母的关系是父女跟母女。看到这户口本上新的页面,再看 看小丫头,总想发笑。丫头的上学问题同样是解决了,母亲最后一锤定音,让小丫头直接从小学四年级开始读。对于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尤其是这样的家事,我跟父亲的态度始终都是一致的 ,母亲怎么说,那就怎么做,她老人家在这个家里说话最好使。磨磨蹭蹭了很些天,去英国的签证终于办了下来。旅游签证,三个月的,我趁着这段时间抽空再次跑了一趟银行,账面上多出来了很大的一笔钱,这不用想,肯定是王许那边给我转过来的,只是我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数额。一般来说,这样见不得光的东西批量脱手,肯定不会有太客观的价钱,而现在这样一笔数额汇,只能说明王许的 人脉真的十分厉害。盗墓,这真是一个一夜暴富的好办法,只要能从一个了不得的大墓里活着出来,所带出来的财富绝对是够一个人富足的过完这一辈子。只是懂得知足的人实在是太少,人 的贪婪永远都是没有止境的,得陇望蜀,才是一个正常人最真实的内心写照。收拾行囊,备齐家当,带着范存虎,就我们两个人便在京城坐上了飞去伦敦的航班。我有点感叹,自己的身边,怎么就没有王许身边的那些懂得旁门左道的家伙,要是这 样一来,在很多的事情上肯定就会更加方便不少。范存虎的刀是没法带的,机场,尤其是针对这种国际性的航班,安检已经不能说是严格了,简直是已经到了一种变态的程度。看着机窗外那淡白色的气流,我知道这时候 正穿梭在那让无数人向往的白云这种,在这里看太阳,很漂亮,虽然刺眼但不得不说这是一种绝美的享受。其实,外国的太阳也不见得比华夏的太阳更加灿烂,外国的月亮也从来都没有要比华夏的月亮更圆,只是想想现在那很多华夏人的看国外世界的想法,我便忍不住叹息。 没有体会过,便永远都不会知道的。 在机舱内的广播提示已经进入英国的时候,我的心里,忽然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悸动。我是感觉到了,好似是有一种什么东西,在不停的召唤我催促我,一直平静的情绪,便这样没由来的开始乱了,我开始不断的看着窗外的云层,还是不断的去看时间,在 计算这航班究竟还得多长时间才能落地。这样的召唤来的十分强烈,以至于让我的呼吸都不禁变得急促了许多。乘务组一个空乘恰好从身旁走过,听着我急促的呼吸,她赶紧问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需不需要药 物。摇摇头拒绝了,勉强压制着心中的那种悸动,我说自己没事,这漂亮的空乘才带着一点点担心的扭头离开,然后不多时,那个空乘便不断的来回在我身边巡视,看得我有 些好笑。 “小姐,我真没事儿,不用总担心我。”我对这个很有爱心的空乘说道:“就是第一次来英国,所以感觉有点儿激动罢了,真没事。”这句话出口,周围边有人朝我投来鄙视的目光,我直接无视。这是华夏大多数人的天性,各种瞧不起,其实有句话我觉得说的没错,一个华夏人是龙,三个华夏人是虫, 想想都让人觉得悲哀。面对自己的同胞,在他乡异国,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这么强的优越感的。 空乘的脸色微微一红,说道:“谁在担心你了,难道机舱里别的乘客都不会需要帮助了啊?”她说完转身继续晃悠,此地无银三百两一般的再走了两圈,然后在我这似笑非笑的目光下终于再不走动了,红着脸回了自己的乘务舱里,一直到最后航班在伦敦落地的时 候,才再次出现。挺有意思的一姑娘。我看着穿着淡蓝色制服,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的这个乘务,再次笑了笑之后便下了飞机。心中的那种悸动,是真的越来越强烈了,就好像心脏里有个什 么东西在不断迅猛的跳动,每次都,都仿佛到了嗓子眼,快从嘴里给飞出来一样。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会让我的感觉这样强烈?难道这就是父亲说的,一切等我来了英国之后自然会明了一切的东西?可……那究竟是什么?我想象不来,只知道那是在指 引着我去一个地方,到现在也只有一个模糊的方向,我也仅仅只是知道,这个方向在西偏北的地方而已。深呼吸,强压下心中这种特别的感觉,我跟范存虎拉着箱子走出了机场。可是在这一瞬间,我却是彻底的傻眼了,时间已经是晚上,车上来来往往的出租车我也能认得出 来,可是我跟范存虎两个人,谁能用英语跟人交流啊?就我学的这点东西,老早就在毕业的时候全都还给我那敬爱的老师们了,现在吹着伦敦的风,我跟范存虎拖着箱子站在这机场的门口,我觉得,我们两个就像是两个傻子 。“存虎,咋办?”我看着范存虎。千算万算,漏算了语言不通这种问题,英语是世界的通用语言,所以会英语的人去各个地方都很好办事,可华夏语不是啊!现在,在整个 世界上,除了华夏人之外懂得华夏语的人真的很少很少,指望一个路上跑出租的司机懂得?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做梦都不带这样做的。“嗯?什么咋办?”范存虎这个老实孩子,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们究竟是碰到了一种怎样的麻烦,他之所以在我身后站定,只不过是一种习惯使然而已,而且毕竟这种 东西,不是他负责的范畴。 我有些愁苦之色的看着彩灯辉映的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就站在这机场门前思考着解决的办法,这不像是上次去印度那样有王许的接应,一切,只能自力更生了。 站了很久,我没有想出个办法来,但不经意间扭头,却看到一抹淡蓝色的影子,拉着一个小小的皮箱,要从身边飘过。“嗨!小姐,等等。”我急忙喊住了这个空乘。 第三百五十章 那个女孩 女孩停下来,有些奇怪的看着我。 等我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问道:“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朝着她笑了笑,要是能有先见之明,早早知道在这个时候会有求于人,那刚刚在飞机上,我绝对不会一直用那种眼神盯着人姑娘。 “是有事情,碰到了一些麻烦,我想……我需要一些帮助。”看着女孩探寻的眼神,我继续说道:“来了这边才发现,自己不大懂得英语,所以……” “啊?”女孩诧异的看了我一眼,大概是从来都没有发现我这样奇怪的旅客。“那你为什么不跟团出来旅游啊?对不起,是我冒昧了,那您想让我帮您什么忙?” 女孩表现着一个优秀空乘的职业素养,这时候我才忽然觉得,其实这个姑娘,说话声音,还真是挺好听的。“不知道这边有没有唐人街?我想去那边一趟,然后找一个导游。”思索了片刻,还是觉得也许真的应该是找一个导游,不然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要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国 度里面寻找某些东西,那真是会要比登天更难。“这样啊,那我帮您拦辆车吧,直接把您送到,其实唐人街离这边也不是很远的。”女孩倒是十分热心,看着人家这样我就更加的不好意思了,只能略微带着些歉意的点了 点头。“对了,还没请教你的名字?”在等车,我便问了女孩一句。女孩只是笑笑,却没有告诉我,好像对我十分提防一样。看着这样的表情,我微微有点郁闷,然后说道:“我叫 郑起桥,关耳郑,起床的起,桥梁的桥。”“哦,车来了!”女孩哦了一声算是听到了,然后便看着远处过来的一辆车招了招手,车子缓缓朝着路边停靠了过来。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个国度,乃至于整个西方世界, 交通规则都跟华夏正好相反,连车里面的驾驶位也是相反,华夏的在左边,这个国度的是在右边。 有时候想想,难道这也是传说中的华夏特色?想到时候,便会不自觉的微微一笑。 女孩用熟练的英语,跟司机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然后告诉了我到唐人街大概的车费,让我不要被人给宰了,我点了点头。“对了,有些事情先生您注意一下。”女孩说着声音便忽然小了下来,用只有我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尽量不要跟当地人起冲突,不然会很麻烦的,这里的警察,很排 外。”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我再次点了点头,女孩便对我说道:“一路顺风。”“谢谢……不过,你真的不要告诉我你的名字么?”我有点不甘心,这还是第一次问一个女孩名字却被委婉拒绝,这很不科学啊,我暗自纳闷。但女孩还是看着我笑,然后对 司机又说了一句话,在我头还伸在窗子外头的时候车就已经开了。无奈的将头收回来,看看旁边一直都闷不吭声的范存虎,我有些欣慰。带着范存虎就是有这样的好处,要是此刻,跟我同行的,是赵七九或者郑无邪其中的一个,那么这 时候恐怕已经不断的在我耳边冷嘲热讽的奚落了吧。天色刚晚的这个时候,不管是在全世界哪个算得上是繁华的城市,可能都会发生交通堵塞的事情吧。反正车子走着走着,的确是堵了,那司机双手狠狠拍在方向盘上骂了 一句FUCK。 我英语很不好,但是偏偏这句却是无比熟悉,就跟华夏国的三字经一样,这同样是西方国度一种典型的国骂,FUCK,FUCK,其实我也想骂。跑到唐人街,一路上走走停停竟然跑了将近两个小时,不过下车时候看着那亮着红色灯光的唐人街三个字,我还是感觉到了一种扑面而来的亲切感。不管是内心多么强大的人,站在异国他乡的时候,看到有自己国度深深印记的东西,都会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吧。我这样想着,跟范存虎拉着箱子走进了这个带着浓厚华夏风情的唐人 街之中。 看着来来往往华夏人的面孔,我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看到了一家脍鱼馆,里面生意十分红火,站在这外面都已经能够嗅到从里面飘散出来的香味。休说鲈鱼堪脍。不管当时辛弃疾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究竟怀有的是一种怎样的悲愤不平,但我始终认为他依然是在怀念脍鲈鱼的滋味,应该是一边大口大口满嘴流油的吃 着脍鲈鱼一边说的,旁边应该还有穿着绿衣服的小丫鬟跟眼神凶狠抓在架子上的鹰隼。 其实这一切都证明了,风靡唐朝的脍究竟是对后世有多么巨大的影响,也充分证明用这样的方式做出来的东西是十分让人嘴馋的,于是我带着范存虎就进了这家脍鱼馆。老板跟服务生都是汉人,在店里坐着的大多都是鹰钩鼻子的英国人,所以在我跟范存虎进来店里的时候,老板就很快的从后厨迎了出来,他身上还穿着白色的厨师袍,一 人身兼这家脍鱼馆的老板跟厨子两个职业。其实这样的情况,在所有国外的唐人街里都很常见。 “两位大兄弟看着脸生,刚从国内来的吧,快坐快坐。”老板很热情的对我们招呼,又扭头对旁边的服务员说道:“去把我的茶给两个大兄弟泡上。” 跟这个老板热情的说了几句话,他便塞给我一份菜谱说让我看看吃什么,后厨还忙,他得赶紧过去帮忙去,我笑着摆手,跟范存虎找了一个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其实现在很多时候,在国内吃不到看不到的正宗的东西,反而是来了这远在千万里之外的异国他乡,却能找到华夏那种古朴的感觉跟真正正宗的风味,这些事情,有时候 不得不让人有种叹息,又会有些出神的去深思。当晚就在这脍鱼馆的二楼住下了,在这些地方依然沿袭着华夏古时候的传统,可以打尖,可以住店。在饭馆关门歇业的时候,老板来专门来房间找我跟范存虎聊了一会儿 ,我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打听了哪里能找到导游的事情。“大兄弟,可亏了你是来了咱们唐人街了,你要是去找这些英国佬当导游,他们可一定是会可着劲儿的坑你,都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乡党在伦敦这地方被坑了。”老板把事情 说的很严重,我本身以为这只是一种习惯性的说辞,却在看到了他内心想法之后愣了愣,还真的是这样。就像是刚刚那个航班上的空乘告诉我的东西一样,在英国这个地方,中国人……可真是不怎么有人权的,甚至是这个唐人街,各种赋税也跟英国本地人有很大的差别,明显 ,高了许多。想着那句华夏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我不禁蓦然了下来,然后,胸中便腾起了一股久违的怒火。也不知道是在恼怒这些国度的狗眼看人低,还是在气愤自己这个民族, 这个国度的不争气。 似乎是能感觉到我心中在想什么,老板也是叹了口气,无奈的说了声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短短的一句话,包含了太多的无奈,人生,本身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尤其是在背井离乡之后。第二天还不用我去找,这饭店的老板便已经热心的帮我联系上了一个汉人导游,叫张伯伦。当然,说是汉人,其实已经加入了英国的国籍,是他爷爷那一辈移民过来英国 这个国度的,那时候,祖孙三代,都是在这个唐人街里讨生活。张伯伦是一个彪形大汉,初听这个名字的时候,我还一愣。似乎隐隐的在哪里听说过,有一个打篮球很厉害的外国人,就叫张伯伦。只是那个外国人姓张伯伦,而这个张 伯伦,是姓张,名字叫伯伦。“郑先生你好,我想先听听您的旅游规划,都想去什么地方走走看看?”张伯伦的确是做这个的,他拿出了一个职业导游的专业素养,在对我说话的时候,已经将一份旅游 方案拜访在了我的面前,“当然,要是暂时还没有确定行程的话,我昨晚,连夜做了一份粗略的路线方案,先给您看看。”拿着这份规划,随意的翻了翻。做的倒是十分详细,不像是有什么粗略的样子,在伦敦游玩两日,充分体会一下伦敦的风景跟生活节奏,然后便南下,却另外一些城市之 中。看我在看他写的东西,张伯伦继续说道:“当然,我暂时还不知道您的时间规划,要是时间紧迫的话,我这里还有另外一份方案,可以在最短的时间让你了解到一个最全面 的英国。”张伯伦又将一个鬼话拜访在了我的面前,不过相比于手里的这一份,却是要薄了一些,拿在手里,只有寥寥三页。 第三百五十一章 有缘 我没有打开这份规划,事实上手里的这份规划,到后面也都是漫无目的的乱翻,根本就没怎么看。毕竟,不是真的来旅游的,我现在就只想跟着自己的感觉走,想去哪个 方向看看,究竟是有什么东西,竟然让我的心一直都处在一种波涛汹涌的状态之中。将手里的规划合起来放在桌子上,我对张伯伦说道:“张先生,不用这么麻烦,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英国究竟是会呆多长时间,所以只是想要随便走走。这样吧,伦敦我 们就不呆了,到最后反正都得在过来,倒时候再逛也不迟,我们,就先去伦敦的西北方向看看,怎么样?”“西北方向?”张伯伦愣了愣,然后迅速反应道:“如果要去西北的话,那郑先生跟范先生两位是想去伯明翰了?呵!这可真有眼光,伯明翰是英国仅次于伦敦的第二大城市 ,很好玩,那行,我们就去伯明翰,郑先生你们看看,咱们什么时候出发?”“仅次于伦敦的第二大城市?”我点了点头,说道:“宜早不宜迟,自然是得早点了。要是可以的话,我想现在就走,至于需要的东西,先随便带一些,剩下的等到了那边再 购置也不迟。”“好的,那麻烦两位稍等,我回去一趟带一些东西,然后我们立刻出发,麻烦两位也准备准备,二十分钟之后我过来。”张伯伦做事十分干脆利落,一点都不拖沓,他说完 话就起身离开。“大兄弟,出去玩可要千万小心,在这里不比在咱们华夏,英国佬欺负起人来可是没有半点人情可言的。”饭店的老板又给我谆谆告诫了同样的话,我自然是从善如流的点 头答应。 不知道让华夏国内,那些整天鼓吹西方一切都好的家伙,在知道了这些东西时候,他们又会是怎样的一种感触,也许,还可能是会继续鼓吹吧?人,谁说的清楚呢。 “咦?怎么又碰到你了?”在车站竟然又碰到了那个航班乘务组的姑娘,她拉着自己的小皮箱,正排着队在不断的往前张望,我回头,便看到了这张熟悉的面孔。 “嗯,是呢,又碰到了。”女孩很腼腆的点了点头,我注意到她今天穿着的是一身黑色的休闲装,头上还夹着一个墨镜,看起来,倒是有一种很酷的感觉。 “你去哪儿呢?”我顺口问了一句,女孩警惕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想着要不要告诉我。 “去伯明翰。”过了好一会儿,女孩在对我说了一句。在我说出来这么巧,我也是去伯明翰之后,她就对我投来了一个鄙视的眼神。“我骗你做什么,真是去伯明翰。”无奈的耸了耸肩膀,拿出已经订好的车票给这女孩看了看,她眼里的鄙视才慢慢散去,随后便忽然瞪大了眼睛,盯着我的车票十分仔细 的看了又看。 “不是吧!我们的座位在一起?”女孩有些不可思议的说着,神情看上去并不是那么情愿。 这又让我吃了个瘪,跟我坐一起,有这么痛苦么?而且,这又有什么好不情愿的。“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我故意用十分促狭的眼神看了看这个女孩,女孩便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好似不欲跟我多说什么,我就继续说道:“你难道都不用上班么?怎么跑 去这么远的地方?” “我休假。”女孩很简练的回答了一句,便把推在头上的墨镜放下来架在鼻梁上,让我看不清楚她的眼睛。我有些无趣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扭头等着检票进站。混蛋的赵七九,说的话除了坑人就再也没有别的用处了。这么有些死皮赖脸的跟人姑娘搭话竟然还吃了这样一个挂落,真不知道这个赵七九之前都是怎么把这种事情一直 进行下去的,我想,那大概是典型的人不要脸则天下无敌吧。不知道这是特例还是怎的,英国的火车内部,跟国内的火车有很大不同,座位安排十分松散,不似华夏火车那般拥挤。而且就算是硬座,座位条件,也要比华夏火车的好 了许多。这大概就是两个国家,人多人少所影响的吧?跟范存虎还有张伯伦以及这个空乘姑娘坐在一起,聊了很久。范存虎是不怎么说话的,不问到他他都不会开口,而女孩同样是不怎么说话,所幸张伯伦这个导游十分健谈 ,所以大多数时间,是他在跟我们谈英国各地的人情风貌,当然,重点还是在说我们不就之后要到的那个叫伯明翰的城市,我适时的插嘴,聊得倒也算是热闹。 “这一来一去的,最起码得两天时间,你们这飞国际航班的,说起来,还真是清闲。”我对女孩说了一句,女孩只是点了点头,她看了我一眼又将视线投向窗外。“我说,现在总应该能告诉我名字了吧?”我锲而不舍,继续对女孩说道:“咱们这也真的算是有缘了,同一航班,现在去伯明翰也是同一列车,甚至座位都在一起。这样的 缘分,还换不来你一个名字?”“你就这么想知道我叫什么?你是不是在跟踪我啊?”女孩看了我一眼,黑色的休闲衣搭配着依然架在头上的那个墨镜,把她整个人都衬托得有些酷酷的青春飞扬,这女孩 ,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出头吧,但我却总感觉,她最起码是要跟我的年岁差不多的。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是,我对自己的感觉却十分相信,应该是没错的。所以仔细看看她,总觉着,有些别扭。一个眼看着要奔三的人,竟然看上去如此年轻,难不成在她的身上,将来还会发生一种逆生长?我摇了摇头,涉及到人体本身的这 种事情,就算打破脑袋我也想不明白,而且,就算是让生物学专家来,对这种事情恐怕也只能是束手无策。 女孩的话让我哂然,看了她许久,想着好好的伦敦不呆却偏偏要抛去伯明翰,我便说道:“我跟踪你做什么?你去伯明翰是干什么?去见男朋友么?” 见女孩还是不说话,我又说道:“现在,咱们国内的大人们可都很排外,你要是领个西方的鹰钩鼻子回去,怕是会在家里引起轩然大波的。”这话本身,是有着一种调侃的味道在里面,或者说是有些恶作剧,想要增加以下女孩的心理负担,谁却知道,女孩竟然微微摇了摇头,她对我说道:“我找什么样的男朋友 ,我的父母可不会反对,我没有爸爸妈妈。”我愣了很长一会,真没想到竟然会得到一个这样结果的回答。这姑娘肯定是不会拿这种事情来撒谎骗人的,其实只要是生在华夏的孩子,但凡稍微还保存着一点点的理智 ,就不会轻易拿自己的父母生死来搪塞别人,这在华夏可是一种不孝的表现,谁会诅咒自己的父母早点去死?要真有,那究竟之间是得有多大仇的! “对不起。”我满含歉意的对女孩说了一句,“话说得有些冒昧了,我没想到会……” 看着我的表情,女孩却是噗嗤一笑,她说道:“不用内疚,没有什么事情的,这种话,都跟人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了,真的是已经没感觉了。” “不说那个了,你要说我去伯明翰见男朋友,那也勉强算得上是对的吧,那你去伯明翰,做什么?”女孩绕开了那个让人谈着会觉得沉重的话题。我顺口就回答道:“我去那里玩啊,导游告诉我伯明翰很好玩,是仅次于伦敦的英国第二大城,所以我就想着来看看。”说着,我看了一眼张伯伦。这话倒也不算是撒谎, 伯明翰这个城市的存在的确是张伯伦告诉我的,至于说那里好玩,刚刚不就是在说伯明翰都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么?“对了,我听说皇家希尔王子最近要在伯明翰选妃,难道小姐你是去参加那个竞选的?”张伯伦在这个时候,忽然插嘴接话,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羡慕。实则,在英国人眼里 的皇室,地位一直都是十分崇高的,在他们看来,一个女孩子,能嫁进英国皇室,便是一种荣耀的象征,求也求不来的。“你才去参加什么选妃!”女孩不满的回了张伯伦一句,那种神情可能想让张伯伦辩解,但是他嘴张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闭上。就如同我理解不了这个张伯伦的世界观一样 ,这个叫张伯伦的男人,同样也无法理解别人的世界观。 在他的眼里,能嫁进皇室是在真的祖坟冒青烟的事情了,怎么还会有女孩子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会变成这种样子。琢磨着摇头,他的确是实在不能理解。 一路上过的还算愉快,在又一个傍晚的时候,随着火车进站长长的笛声,我们乘坐的这辆列车慢慢放缓速度停了下来。“我叫蓝香。”下车时候,女孩从我身边走过,同时一个声音飘进了我的耳朵。 第三百五十二章 伯明翰的幻境 蓝香? 看着那个一身黑衣,拉着小皮箱飘然远去,很快就在人流中被淹没的影子,我愣了一会儿。 没想到最后她还是将名字告诉我了,本以为,一直都不会知道她的名字。我该怎么说自己这时候心中的这种感觉?其实没有什么喜悦,更多的是一种诧异。 这倒是个好名字,木蓝枝下有幽香,只是,也不知道她是姓蓝名香,还是名字叫做蓝香。“郑先生?”张伯伦喊了我一声,我蓦地回过神来,看看周围,下车之后的人群,差不多都已经全部走了,现在还留在这站台上的,加上我们三人也不过是寥寥几人而已, 还都是正匆匆忙忙的往车站的外面赶去。 只是一个愣神,竟然就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的。我不得不感叹自己对情绪的控制力,现在是越来越差了,如果放在以前,这样的情况绝对都不会在我身上出现。“没事,我们走吧。”对张伯伦说了一声,我心中那种悸动感,已经变得越来越强烈,我忽然就明白了过来,此来英国,其实我最终的目的地,应该就是这座叫做伯明翰的 城市。是什么东西在不断的召唤着我,让我的心脏竟然砰然跳动到了这种程度?也许谜底就快要揭开了!心里,不光是有了悸动,甚至还有些微微的激动。抬头,透过顶棚上宽 阔的缝隙看了一眼微微变色,乌云开始凝聚仿佛是要下雨的天空,我加快脚步朝着车站外面赶了过去。前脚刚卖出车站的出口,后脚天空上就起了滚雷,轰隆隆的不断炸响,电光,由远及近迎面扑了过来,刚刚还在大街上逗留着的车辆,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路上来来 往往的行人更是立刻闭进了街旁的屋子,然后那一个个屋子的门窗就一个跟着一个的,砰砰砰全部关闭。喀嚓!一道细长的闪电,分着三个岔口从云层中劈了下来,让本身被乌云遮盖而变得十分暗淡的周围瞬间大亮。这仿佛是一声号令,在滚滚雷声中狂风骤起,闪电的霹雳声越来越多月来月密集,然后,又是一声喀嚓地声音,这仿佛是另一个号令,雷声骤熄,只留下狂风继续吹着,斗大的雨点便从天空中砸了下来,密密麻麻的沙沙声不断 的响起。雨点打在地上碎成了几瓣,刚刚扑起来的水雾还没有真的升腾上来,便已经被天上紧跟着砸下来的雨滴狠狠扑打得永远趴在了地上,变成很大的水雾再也无法真正升腾起 来。“这见鬼的天气!”张伯伦忍不住抱怨了一声,他将自己的胳膊微微缩了起来,这样的天气让他感觉到了一些冷意。气温的确是忽然之间就降低了,但这对我跟范存虎来说 ,并算不上无法忍耐,身体的底子在这里放着,更何况,还有长生劲在身体中不断的循环。“看来伯明翰一点都不欢迎我们的到来啊。”我开玩笑般的说了一句,也着实,是太巧了一些,真的就是在我刚刚踏出车站的时候就发生了这样的情况。“老天都不给面子。 ” “不应该的,我来之前还专门打电话查了这边的天气,而且伯明翰的天气,一向都很稳定。”张伯伦说着,又习惯性的喊了一声FUCK,我笑了笑没说话。 我们就这样站在这里,等着这场雨过去天气恢复正常,夏季的雨都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少有大雨一下就会下很长时间,雨过地皮湿应该便是形容夏雨最准确的话了。时间一点点过去,我们在车站外面已经站了很久,但是这场雨,却似乎是一点点要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当开始有雨滴随着狂风扑打在我们身上的时候,我慢慢感觉到了 一些不寻常。不对头啊!就算是这样狂风暴雨,大路上也不应该这么长时间连一辆出租车都没有。其实别说是出租车,准确一些的说,这时候的大路上,根本就没有哪怕一辆车驶过, 整个大街,除了我们三个人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一个活人。 我看了张伯伦一眼,回身看去,出站口的大门已经关上了,那本身应该有值班人员坐在里面的大厅中,这时候也根本就连一个鬼影都看不到。“FUCK!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张伯伦忽然惊恐的大叫了起来,他转过身,恶狠狠的扑在铁栅门上,两手铁栅不断的猛烈摇晃,一边摇,一边不停的用英语朝着门里 面大声叫喊,而继续每一句话,结尾处都必然会带上一个FUCK。喊着喊着,他的嗓子也就哑了,慢慢地再也喊不出声,能从喉咙里面发出来的都是极其嘶哑低沉的声音。等张伯伦再转身过来看着我和范存虎的时候,一双眼睛里已经布 满了血丝,那是一种惊恐之极的表现。“郑先生!”他喊我的嘴唇都是颤抖的,“这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不对,我是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吧,这肯定是幻象,我肯定是在做梦,我们还在 火车上,我在火车上睡着了,对……就是这样……不!该死的!”张伯伦一边颤抖着嘶哑的声音用这样的叫喊来安慰自己的心情,一边又抱着一种可能有的万分之一的侥幸,抬手看了一眼自己戴在手腕上的手表,那上面显示的时间让张 伯伦的神情再次大变,他又开始不断的骂着问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你做的手脚?”我深深看了一眼张伯伦,在刚刚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我还在想着是不是张伯伦弄了什么东西,把我跟范存虎带入了这样一个场景之中,而从他现在的种种表现,以及打心底里逸散出的那种恐惧,慢慢让我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这种事情,不可能是他一个普通人能做出来的。只是,这好大的一个幻境!我在心中冷笑了 一声。其实幻境这种东西,对现在的我来说已经再也不能构成任何的震撼了,要说面前这种场景,如果论起诡异程度的话,是要比店里那些粘红的物件差了不知多少,所以已经 很难再对我的心理构成什么太大的冲击,我只是很淡然的看着这不断的洒落的雨点,在寻找着这个场景中那些可能会有的逃脱点,或者打开这个死结的那个线头。张伯伦没有听清楚我在说什么,他还是不断的在重复着自己的话,他开始不相信面前存在的一切,不断的说这只是一个梦境,他一定要从梦里脱离出去,那种疯癫的神态,让我看得有些烦躁。要是早知道会碰到这种情况,那真的,不应该带着这个叫张伯伦的导游过来,这样的人一旦陷入了环境里面,会变得很容易就迷失了自己,然后慢 慢在这种虚幻场景中变成一坨滋养这幻境的肥料,是真的会把自己永远都交代在这里面。“要不想死,现在就给我闭嘴!”我有些恼怒的对张伯伦喊了一声。张伯伦霍然转身,张口正想对我大喊,对面大街上的一处房屋便轰然倒塌,一个十分巨大的蜥蜴倒在废 墟中不断抽搐,粗壮犹如大树般的尖锐尾巴,在狠狠拍打了几下之后慢慢趋于平静,倒在地上生机全无。 这一幕来的十分震撼,张伯伦的嘴巴张大再也没有喊出声音,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整个人,都完全傻在了那里。 在废墟的另一头,一个黑色的影子一闪而逝,我感觉到那个影子抬头看了我们这边一眼,然后便再也扑捉不到那个身影。“郑先生,我是在做梦的,对吧?”张伯伦涌动喉结咽了口唾沫。也许是这样的场景震撼住了张伯伦的心神,他身上那种疯癫劲儿在这时候已经看不到任何一点,但他的双 腿颤抖的却更加厉害。“你可以当自己在做梦。”我对张伯伦说道,有时候无知真的是一种天大的福气,因为无知才能没有压力,无知才能不用背负太大的责任。“但有一点你必须得明白,你这个 梦做的很诡异,要是在这个梦境里面出事了,你本身也就会跟着出问题。”不管怎么说,张伯伦面对这样的情况,完全是遭受了无妄之灾,我有义务把他从这片幻境里面安然无恙的带出去,所以,便对他耐心解释道:“比如你现在如果被人捅了一 刀,那在梦境的外面,你自己本身也就会跟着出现伤口而流血,你要是在梦境中死了,那你本身也绝对就死了,不可能有侥幸。” 张伯伦依然是有些不信任的看了一眼周围,然后问我改怎么办,我说道:“跟着我走,别掉队了,我想办法把你带出去。”这个幻境透着诡异,我看了半天,没有发现任何的逃脱点的存在,或者打开这个幻境的那个绳头。一般来说,如果是陷入又物件所制造的虚幻世界之中的话,那么一开始 肯定会出现在那个故事里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上去所有的一切都很无厘头,甚至是有些莫名其妙。 因为在这里站了这么久,我还是没有察觉到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故事。“小心点,这不是幻境。”小黑布忽然对我出声警示。 第三百五十三章 奇怪世界,诡异一切 我对粘红物件的时间很了解,作为跟这种东西打交道更长时间的小黑布,没有道理了解的会比我少,所以它说是,那就一定是的,这样一来,我立刻就提高了一百二十分 的警惕。不管这是不是一个虚幻的世界,反正绝对不是在我应该在的那个世界之中,也许是空间重叠,也许是在另一个空间维度就像是半步多那样子的,但有点奇怪的是,我心中 的那种悸动在这个世界里不但没有削减,反而变得更加强烈。这让我隐隐有了一种猜测,也许这个空间,才是我最终的目的地?只是这个世界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我却有点搞不明白,那么一个巨大的蜥蜴竟然倒飞了出来,还让房屋 都随着它的身体崩塌,难不成这是在拍动画片么?这样的场景实在是有些离奇。天上的大雨一直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不但没有,反而下得好像愈发猛烈,犹如盆泼。在这么一个无可琢磨的世界里,用真实世界的某些规则去揣测它所得到的只会是 一种错误的结论。 也罢,我想了想,既然这样那就在这个世界中走一遭,看看究竟是有什么事情在前面等着我。 这不是对我有自信,而是对父亲又自信,他既然敢让我一个人来英国,并且说来了这里之后又什么我自然会知道,那就证明其实他对我的安全并不担心。包括我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我不相信父亲对这一无所知,甚至他本身就可能是想要让我来这里寻找所谓答案的。我的小时候?一边想着,我说了声跟上,便迈入了这狂 风大雨之中。一副瞬间就湿透了,黏在身上让我感觉到有些不舒服,当从已经死掉的大蜥蜴身边路过的时候,张伯伦依旧显得有些战战兢兢的,然后打了几个喷嚏,这样的寒冷对他的 身体造成了不消的负担。只是出来没有带伞具,所以也只能看着他这样强自撑着。走到一辆车的旁边看了看,只是有车停在那里,车内空无一人,又推开之前行人全都避进的屋子看了看,屋门没锁,而屋内同样是空无一人,好像,之前那些进屋躲雨的 人在一瞬间就去了另一个时空,完全消失了,没有半点人迹。范存虎闷不吭声,小心的警戒着周围,张伯伦战战兢兢,也没有走在最前面,实则这种情况,别说他不敢走在最前面,就是我也不能让他走在前面挡路。所以往前走着, 我们三个就变成了一个纵队,我走在最前面,张伯伦走中间,范存虎断后,随时准备应付着可能的突发情况。“我们现在走的方向,会到哪里去?”顺着大街往前走着,我问了张伯伦一句。雨中的伯明翰看不到它真正的繁华,这个城市的大雨带不来丝毫浪漫的气息,反而会让人觉 得很不爽。 “从……从这里再过两条街,就能到新斗牛广场。”张伯伦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是害怕的,也是冷的,雨水打在身上再加上这样的狂风,不冷才是怪事情。新斗牛广场?这个地方我倒是听人说过,以前跟一个客人闲聊,似乎听其说过来英国旅游死后见到的种种会让人记忆深刻的东西,但对于这个地方,我也仅仅只是对名字有些印象而已,至于其它的,也不怎么了解。张伯伦没有尽到一个导游的职责,要是一个好导游的话,哪怕是在这样危险的境地中也应该能口若悬河的对客人讲述种种关 于那个景点的资料或者某些故事跟传奇,我心中默默想着。 路过一个公交站牌,一辆公交车却犹如有幽灵一般不带半点声息的从后面驶来停在了路边,然后便在一阵抽气的声音中车门自动开了,好像是专门为了迎接我们而来。 看着这打开的车门,又看看前方那寂静的大街跟天上下得狂猛的雨,我直接上车了,张伯伦似乎是不愿意上来,却被他身后的范存虎硬生生的给推了上来。我们三个人刚刚走上车,车门又自动的关了起来,然后发动朝着前面继续行驶。车上空无一人,连一个驾驶员都没有,但这辆车却的确是在动,像是有人坐在驾驶位上正 在开着。真是一辆鬼公交啊!看到这样的情况我心中感慨,如果现在是夜晚,如果这这辆车是行驶在一处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岭,那这辆车肯定就是鬼车无疑,是有人看不到的鬼魂 在前面开车。只是现在的情况,已经排除了这种可能性。 “这是要去哪里?”张伯伦问我。我看了一眼窗外,淡淡的说道:“我怎么知道?”听到我的话张伯伦的身体又是一僵。我说的是实话,我怎么会知道这辆车会开去哪里?我上这车,只是因为它跟我顺路, 并且我不想继续行走的狂风暴雨里而已,当然,更重要的是,我没有从这辆车上感觉到什么危险。范存虎还是那样一语不发,我很欣赏他这样。面对诡异的情况,慌张的人永远都是死的最快的,只有一只平静的人,才有可能是那个活到最后的人。范存虎已经变得越来越老练了,他再也不会是刚到长安那个会把牛排当做屎的孩子,现在的他看到牛排会吃得很香,但他的那句话却留给了我无穷的后遗症,我现在看着所谓牛排依然会觉得 吃不下去。 心中在盘算着事情,我跟小黑布分析着现在碰到的这种诡异的情况。小黑布告诉我,我们可能是真的进了一片重叠的时空中。 咯吱,车往前走着,又停了下来,它的车门自动打开,就在我以为已经到站的时候,却有一个穿着黑色紧身防水衣的男人上了车,然后车门边轰地一声关上。我看了一眼这个男人,有些熟悉,尤其是他的那一双眼睛,这不就是刚刚那个蜥蜴砸塌大楼时候,曾让我惊鸿一瞥的家伙?我仔细盯着他,他却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 然后便坐在了这辆车的最前面,也不跟我说话,冷冷的好像拒人于千里之外。我注意到男人的袖子里是藏着一把匕首的,虽然他藏得十分巧妙,但还是被我看了出来。做这个行当别的东西都可以马马虎虎,但惟独眼里却必须得有,这眼力不光是针 对那些老物件应该有的眼力,还有针对人的,这些几乎都是必修的功课。 这情况有点儿意思!我看着那张明显有华夏特种的面孔,这个伯明翰的世界,竟然在这个时候一股脑的涌出了这么几个华夏人,怎么怎么觉得这件事情透着蹊跷。只是这个家伙最后不应该是朝着我们的反方向走去了么?怎么现在会在我们的前面上车?想到这点我便仔细的盯着车窗外,果不其然,仅仅只是过去了几分钟,车子再次从伯明翰的车站门前试过,那只已经死透了的大蜥蜴依然倒在地上,周围的雨水已经变成了赤红的血色,也不知道那个大蜥蜴的身体究竟是有多少鲜血需要流淌,反正不断下的雨水并没有将那样的血迹模糊一星半点。而我,也是看着这些血泊,才忽然注意到那个大蜥蜴的要害部位都有很多的伤口,是被短小的锐器所致,虽然伤口不大, 却都是致命的伤。我又看了一眼那个一身黑衣的男人,他这个时候也在透着车窗看着那个已经死透了的大蜥蜴,侧脸看上去冷漠极了,没有半点的情感存在于那张脸上,好像狙杀那么一个 大家伙,与它来说不过是一件十分稀松平常的事情,没有半点值得夸耀的地方。“存虎,你觉得你跟他打谁能赢?”我扭头对范存虎低声问了一句,其实这句话带着一种戏谑的成分,只是开玩笑。那么一个大家伙竟然都死在了他的匕首下面,在我想来 范存虎肯定不是其对手。 范存虎看了一眼那个冷漠的男人,却出乎我意料的对我说道:“我没有带刀。”“嗯?什么意思?”范存虎这是明显的话里有话啊,根据我对范存虎的了解,如果不是一个人的对手他一定会干脆利落的承认,技不如人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 事情,而现在范存虎却说了这么一句话。“感觉有些奇怪,我没有带刀,如果搏命的话他能很快的杀了我,不会超过十招。”范存虎低声对我说着,他很注意自己措辞上的严谨性,我有些欣慰,这肯定都是跟我学 的,说话严谨了好处多多。我继续对范存虎问道:“那如果你带着刀呢?”说实话,对于这句话我是真的有点奇怪了,没有刀的范存虎在十招之内会被那个男人杀了,那在我想来,就算是带着刀战斗 力呈几何倍增长的范存虎,也最多是能跟男人打个平手吧,但如果是这样,范存虎可不会这么说话。“最多三招,我能要了他的命。”范存虎说话的时候是一种怪怪的表情,看到我表情也十分怪异,他不好意思的微微低头,对我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就是有这 种感觉。”乖乖!没有这么夸张吧?我心里是一万个不相信,但范存虎这个从来不知道说谎是什么孩子说出来的话却让我不知道怎么才能不相信,难道是因为这个古怪的世界问题? 我似乎慢慢的找到了问题的节点所在。 像是听到了我们之间的谈论,那个一脸冷漠的男人再次回头看了我们一眼,脸上那种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带着那么一种淡淡的不屑。 “给你找一把刀,你去把他教训一顿?”那样的眼神让人很不爽,我便低声再对范存虎说道。 范存虎摇了摇头,“不行,得带着我的刀,不然他一样会在十招之内杀死我。”范存虎的刀是那个黑色的朴刀,从刀尖到刀柄的顶端,全都是漆黑一片,尤其是那种黑色一点点都不反光,不管是光芒长什么角度照射在刀身上,都无法看到半点的明亮之处。其实,如果只是出现一把不反光的刀并不稀奇,只要把外表做成磨砂的就不会反光了,但范存虎的黑色朴刀,除了刀柄之外别的地方却全都是一片光滑,就算是粘 稠度很高的鲜血在刀身上都无法存留,一旦沾了血,哪怕只是一点点,不消片刻的功夫都会顺着刀尖低落。 这个世界有古怪,范存虎的刀有古怪。结合着在十七房时候拿两位老人说过的话,我最终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以此类推,范存龙的那一张蛟弓同样有古怪。正说着,这辆公交车再次停了下来,车门打开。我再次以为到地方了,却又有一个人男人一言不发的上了车,他看了一眼坐在前面那一脸冷漠的男人,又看了看坐在最后面的我们,然后一语不发的跳了一个车厢中间的单排座位坐了下去。这个男人也很冷,不过他没有穿着那一种防水的衣服,所以浑身已经湿透了,跟我们三个人一样,看 上去稍微有点狼狈。同样的,这个男人的身上,没有坐在最前面那个男人身上那种干练的气息,怎么说呢?虽然他也很冷,但看着却有些拖沓的样子,尤其是他穿着的衣服,如果没有湿透的 话,那么一定是看上去十分宽大的那种跟袍子有些相似的衣服。车又开始动了,继续往前走,又是走了一段便停了下来,这次直接上来了两个男人,他们同样是看了一眼已经在车厢里的我们,然后便挑了一个座位做了。还是没人说话 ,三个男人上车之后,让着车里的气氛十分压抑,他们都是那种冷冷的神色,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开口,甚至脸上的表情也都几乎一样,冷,冷到了极点。“一群不知所谓的怪人。”我感觉自己平时说话本身就不多,除了在熟人损友面前会多说几句之外,平日里都喜欢静静的想事做事,能用一个字表达清楚的东西绝对不会用 两个字去描述,但是现在跟车厢里的这些人比起来,却绝对是十分多话了。车继续走继续停,陆陆续续不断有人上来,不光是有男人,后来还再上来了两个女人,车厢中慢慢变得人多了,但是气氛却比变得更加压抑,鬼公交,并没有随着这些活 人上来而有了活气,反而让鬼气更重了几分。当车再次停下来的时候,上来了一个满身阴气,看着有些病恹恹的男人,但是瞅着这男人的一张脸,我却惊讶到了极点。我看到谁了?那一双只有眼白没有眼仁的眼睛搭 配着这样一副苍白的脸色,正是一直都跟着王胖子的祝台。祝台上车时候看着车厢内已经有了很多人,便微微皱了皱眉头,而当那双略显恐怖的眼睛看到坐在后排,正朝着他招手的我的时候,脸上那如出一辙的冷漠表情便有了微 微的变化。 从这种变化中我能看出来,他对我出现在这辆公交车上,十分惊讶。 祝台没有再挑座位,他直接走来了车厢的最后这排,我让范存虎跟张伯伦往旁边挪了挪,祝台便坐在了我的身边。“祝兄,怎么气色看着越来越不好了?”我问了祝台一句。不是我没话找话,而是祝台的脸色看上去是真的很差劲,那种脸色就跟一个大病许久大限将至之人的脸色一样。记得最开始在大山里见到祝台的时候,他虽然看上去有些病态,但那也是跟十分健康的人来比的,其实还算是不错,而当第二次在开罗见到祝台的时候,他的气色已经明显不如之前见他时候那样,现在在伯明翰这个奇怪的世界里,奇怪的公交车上再看到这个家伙,他脸上的病色已经变得愈发的重。见了三次,他是三个模样,难不成第四 次见他时候便得是出现在他的葬礼上了? 我感觉祝台在短短的一年,就好像已经走完了别人的几十年一样,这种速度太夸张,比我小时候看到爷爷衰老的那种速度更加夸张,生命力流失的,实在是太快了一些。 “无碍。”祝台轻轻摇了摇头,小声对我说道,他又看了看前面的车厢,慢慢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过来的玩的,然后莫名其妙就在这里了。”我半真半假的回答了一句,便问道:“你来了,难道王哥也在这里?那四柱他们呢?”“恩,他在,不过就我们两个人在这里,等车到了你就能见到了。”祝台轻轻说了一句,便靠着座椅呼吸慢慢变得均匀,竟好似是睡了过去。看着他这副不想说话的模样,我有些无趣的看着窗外慢慢流过的景物,也不知是第几回了,总是会在某段时间,会发现这辆车竟然总会从已经经过的地方再次行驶过去,但我却看得十分清楚,这一路 上我们一直都是在走直线,一个弯都没有拐过。张伯伦这一路过来不断的咽着自己的唾沫,他已经被这种古怪的气氛压抑的快要疯了。尤其是当他趴在车窗上,看着一遍一遍不停重复行驶的地方的时候,他都想要大叫 出声却硬生生把这声音从喉咙里忍了下去。我想,也许是他本能的感觉到了某些危险?所以他不敢大叫?我不知道这辆车什么时候才能到终点站,车已经在路上走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但始终都在不断的上来很冷的人,整个车厢渐渐人满为患,却出了呼吸声之外再没有任何一 点别的声响。 感受着这种压抑而又冷漠的气氛,我想,也许大概,也就之后这最后一排才显得有些人气吧。慢慢出神,却被一阵脚步声惊得睁开了眼睛,这是车子再次停下了,又有人上车,而当循着这脚步声看去的时候,在一瞬间我却瞪大了眼睛,这,甚至要比我刚刚见到祝 台时候那种惊讶要来的更加强烈。上来的是一个女人,但看上去更加像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她跟这个车厢里的所有人都显得有些不同,当然,这不同并非是体现在她穿的黑色休闲衣并没有被大雨浸透上, 也并非是表现在她架在头上的那一个漂亮的墨镜处,而是因为跟所有人不同的是她拉着一个小皮箱。随着这个女孩的上车,我发现有好些原本一脸冷漠的男人朝着女孩投去了一种极为炙热的目光,好像恨不得把她据为己有。逐渐的,有呼吸声加粗了,我甚至在车厢一个 人的身上感触到了一种淫靡之气,然后便看到了那个男人脑海中种种不堪的想法。只是短短几秒,那个男人竟然又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喘息声,他的身体一震颤抖,我相信他的裤子现在肯定已经湿了一大片。这样的场景刚刚在脑海中浮现了一下我便迅速 终止了自己继续去想,太恶心了,我真是不得不感叹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竟然还有这样身上的淫靡气浓厚到如此程度的男人?女孩拉着小皮箱,锁着眉头看了一眼已经坐满了人的车厢,她好像一点都不愿意落座,所以就一直都是站在那里。我想象中车厢中男人盛情相邀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就算 是他们眼睛里的火焰再炙热,也始终都没有人开口说哪怕一句话,他们都只是默默的看,甚至是在这种时候,脸上的表情都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女孩就拖着小皮箱一直那么站着,在这个车厢里,她如同浊世之花,开得十分冷艳。我喊了两声蓝香,她却好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始终都站在那里不为所动,只留下了一 个冷冷的黑色背影给我。又是一个怪人么?看着蓝香出现在这里,又是那种截然不同的表现,我的嘴角便勾起了一丝玩味的笑容。越来越有意思了,怪不得在火车上一只都看不透这个叫蓝香的女孩子,我当时就感觉到她应该是跟我差不大的年纪,但看上去却好像小了许多,只有二十出头,甚至如果她告诉别人她今年之后十八九岁,也定然是会有人相信的。再加上不管我怎么问她的名字,她都不愿意告诉我,便让我的好奇心重了一些,于是在当时我就想窥探一番她的心思,知道她究竟叫什么,但却没想到,吃了个瘪,重重迷雾 ,根本就看不透。越想,我竟然越是释然,最开始的惊讶慢慢变成了平淡。既来之,则安之,且在这里看看,这个叫做伯明翰的城市,或者说是世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竟然不断的开始 出现这么多的华夏面孔,而且,个个看起来都不是普通人。 现在,纵观这个车厢,唯一的普通人,大改变是在看到蓝香之后神色更加不安的张伯伦了吧。 其实看着张伯伦,我是真的有些头疼的,真的应该自己来,把一个普通人无缘无故的卷入了这个动辄便会危险丛生的世界,实在是太不应该。但,已经没了退路不是么?只希望这个叫张伯伦的华裔英国籍的男人,能福大命大的从这个地方走出去。如果说这是一个由老物件形成的虚假世界,我还有把握带着张伯 伦走出去,而现在……实则,我已经在考虑如果张伯伦不幸在这里身亡,我应该如何去补偿他家人的问题。 还是走走停停的,车厢内的人是真的彻底满了,如果站在车厢中的蓝香愿意来最后一排坐下的话,那么整个车厢都不会再有一个座位。 是行驶了很久的,我明确感觉到这辆车跑了很久很久,在这狂风暴雨里安安静静如同一个幽灵。而这次,当这辆车再次上路之后,便再也没有停下来过。速度明显比之前快了不少,就算是装载了这么多的人,这辆车也好像没有半点重量,它行驶得越来越快并且爱在不断的提速。当车窗外面的景物已经开始变得模糊的时候 ,这辆车,便突兀的停了下来,没有半分预兆,就如同时间在忽然间定格了,就这么骤然停顿。而违反物理学规律的是,没有惯性,没有忽然停车时候车内的人都会往前倒的那种情况,这骤然的变化让一直都在关注着窗外景色的我胃里有些恶心。再看看掐面坐着的那些人,不知在什么时候,一个个车窗上的窗帘都已经拉起来遮盖了车窗,整个车厢,除了最前面那个空无一人的驾驶员位置的窗帘没有拉上之外,也就最后一排这两个 窗户的窗帘没有拉起来。而至于这样导致的结果?反正张伯伦脸色已经变得一片血红,甚至连嘴唇也似乎充血变成了红色,他在这一瞬间弯腰想要吐血,却被手疾眼快的范存虎按着嘴巴让他把已 经咽到喉咙的血液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但他的鼻孔还是流出了两道血柱,全都洒在了他的衣服上。“没事吧?”我问了句,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顺便帮他调节了一下身体中内脏的平衡。就这骤然的停车,竟然让张伯伦的五脏六腑都发生了移位,再加上他咽回去的 那口血,如果不及时梳理的话,他很有可能活不过今天晚上。 “没事,没事。”张伯伦慌张的用自己的袖子摸了摸鼻子,衣袖上顿时多了一大片殷红,而他抹过的地方,也多了一片红色的血底。“没事就好,准备下车吧。”看着他好了不少的脸色我点点头,车子这时候已经停了很长时间,虽然车门没有打开,但是看看车厢中所有人的动作,我便知道应该是到站了 。原本站在车厢正中央的蓝香,已经拉着她的小皮箱走到了车门前。在一阵抽气的声响中,车门打开了,从车门里顿时涌进来了一股十分潮湿的冰凉空气,这让整个车厢内的气氛都好像缓和了不少。蓝香是第一个下车的,她提着自己的小 皮箱一下车就不见了踪影,从上车到下车这个过程中,甚至看都没有看过我一眼。前面的人陆陆续续都下了车,到最后我准备拍祝台的眼睛让他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自己睁开了眼睛。那一双白色的眼睛对我点了点头,“让你那个朋友小心点,不要让 他单独出现,不然他一定会死。”祝台说完,站起来朝着车门走去。“走吧,你就当自己是在做梦行了。”我调整着自己的表情对张伯伦笑了笑,也许是被刚刚车上那凝重的气氛给感染的,现在竟然连笑一下都得想想怎么让面部肌肉活动, 才能看起来更像是笑容一些。我走在最前面下车了,车外依然大雨狂风,天空依旧还是压着黑云似乎酝酿着闪电雷鸣,王许就站在车外,淋着大雨笑眯眯的看着我。那一张胖胖的面孔,看着,总能让 人感觉到一些喜气,这似乎是胖人一种天生的亲和力,不管是在哪里,只要有胖子在的地方,气氛总不会是那么沉重的。“王哥!”我看着王许喊了一声,脸上不禁路出一个真切的笑容。在这种地方看到这个家伙,说起来还真是觉得挺亲近的,虽然跟王许认识时间不长,之间的交情也不像是 我跟赵七九郑无邪那些家伙一样深厚,但还是那句话,在这种地方看到一个‘活’的熟人,真是有一种挺亲近的感觉。 “起桥,来了啊!”跟王许握了握手,王许又看着范存虎,说道:“哟,老虎也来了。” “王哥。”范存虎点头,笑着喊了一声。王许便看着张伯伦皱了皱眉头,“起桥,这个是你朋友?他不是咱们华夏人?”“嗯……算是朋友吧,怎么了?”我问王许,从他的话跟表情上,我看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再想想刚刚祝台下车时候跟我说的话,我从这里面察觉到了微妙。尤其是王许 这句很有技巧的话,他先问是不是我朋友,却把重点放在了不是华夏人这最后一句上。 “回头跟你细说,要是你朋友的话最好保护好,不然他会出事。”王许低声说了一句。 我点了点头,说道:“恩,行我知道了,对了,祝兄呢?他不是他不是只快我一步么?”“雨太大,我把伞给老祝让他先回去了,要不是他告诉我你们也来了我两就一起走了。”王许乐呵呵的对我说道,“真是没想到你会来这里,看来咱哥两还真是有缘,走走走 ,先回去,办完事情之后喝一杯,对了,就你跟小老虎来了?再没有别人?” “是啊,不然你觉得还应该有谁?”王许好像在探我的话,听到我这么反问之后,又很快打了个哈哈算是把这个问题揭过了。“那就赶紧先走吧,你看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竟然能在这里见到你,我先带你去报个到,然后咱们坐在一起好好聊聊。”王许拉着我就走,这时候这两公交车的旁边已经没 了任何一个人影,举目四望,就剩下了四个人。目的地是远处一个巨大的椭圆形建筑,看上去十分遥远,我觉得如果是用走的话,恐怕最起码得半个小时才能走到,而事实却是,走完这么长时间的路,我们一行人仅仅 用了不到五分钟,便已经站在了这处椭圆形建筑的入口处,门前的引廊挡住了外面的大雨,站在这里就能看到里面那巨大又十分暗淡的大厅。大厅十分空旷,足有半个足球场大小的大厅里摆放着很多桌椅,却只有寥寥几个人坐在那里或吃饭或喝茶,在大厅最里面的地方,有一个圆形的柜台,柜台后面只有三个 男人一个女人。 大厅也十分暗淡,偌大的空间竟然没有一个窗户,仅仅靠着足有十五米高的屋顶上,那几盏素白的灯光提供着光亮。 我们的到来似乎都没有给这大厅里带来丝毫的涟漪,一直往前走,到了柜台前前面的时候,那低头似乎是在看什么东西的四个人才抬头打量我们。 三个男人都是三十多岁,那个女人看上去能有将近四十的样子,虽然她的外表看上去不是那么大,但一个人本身的气质骗不了人。“小王,你的朋友啊?”女人看了一眼王许问道。王许的脸上立刻就笑出了一朵花儿,他点头说道:“是啊郝姐,有两个朋友也来了,都是了不得的人,过啦帮忙,您看赶紧 给个牌子?”“咯咯~~~”女人捂着嘴笑了起来,笑声竟然如同银铃一般,但她的年岁,配合着这样的笑声,却让人怎么听都觉得一阵恶寒。“你郝姐可从来都没有为难过谁,能来这里的 都是愿意舍命的,不过看在小王你的面子上,你朋友的屋子你们自己看这挑吧。” 女人说着,又对我说道:“小兄弟,叫什么?”“郑起桥。”我对她点了点头,她便迅速抓过身边的毛笔在金色汁液中蘸了一下,在一块褐色的小木牌上写上了我的名字。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一盘很大的棋 “来,按个指印。”这个被王许成为郝姐的女人,将褐色木牌跟一盒红印递给了我,我看了看,在上面按了个指印,木牌便被她拿回去竖着一分为二,然后将那什么东西都 没有的一半递给了我。 “还有这个小兄弟,叫什么?”她再次拿出一块新的木牌,朝着范存虎问了一句。 跟对我做的一般无二,只是轮到张伯伦的时候,却出了问题。女人看着张伯伦明显的愣了一下,而一直在她旁边默不作声的那三个男人,盯着张伯伦,忽然站了起来。 “他不是咱们华夏人?”一直都显得十分热情的女人,这时候声音骤然变得冷淡,转瞬间就好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嗨!我说,激动什么呢?这是跟着起桥不小心走进来的,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王许摆着手对这四个人解释,但是那三个男人却明显的是一点面子都不卖,他们盯着张 伯伦,好像只要女人说一声,就会立刻要了张伯伦的命。“要是我们想象的那样,他这时候已经死了。小王,你什么时候做事这么不靠谱了?”女人看了一眼王许,声音慢慢有了一些温度。“他不能给牌子,我也不为难你们,但这 事情不能瞒,等会我会向上面报告一下,会有人去找你们的,好了,帮你朋友挑个住的地方吧。”王许看了这个郝姐一眼,点了点头,然后说了两个房号,女人便丢了两把钥匙分别给我和范存虎,我们一起离开朝着楼上走去。一路走过,身后那注视我们的目光一直存 在,知道走过楼梯的转角才背后才没了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 “王哥,这都怎么回事?我现在还感觉浑浑噩噩的。”坐在房间里,我问王许,他看着我摇了摇头,便给我讲了关于这个叫伯明翰的世界的一些事情。如我所想,这是一个跟现实中那个伯明翰发生了空间重叠的另一个世界,里面除了某些东西之外,剩下的不管是建筑还是别的之类的东西,其实都跟现实世界中的伯明翰 一般无二。这个地方出现了这么多的华夏人,说起来还是因为王许不经意在这里发现的某些事情,所以才出现了这么多华夏分属于不同势力的人一起渗透攻击这个伯明翰世界的事情 。 “既然你能到这里,那有些事情王哥就不瞒你了,看看,当时我就说你不是个普通人,我看人的眼神还是这么毒辣的。”王许自吹自擂般的说了一句,便递给我一支烟。 王许是一个大家族的人,关于这点,在我的意料之中,所以在听到他说到王家的时候我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惊奇,然而他接下来告诉我的事情,却让我不断地为之侧目。一个专门负责各种情报收集的势力,经过许多年的观察跟分析之后,向华夏这些世家发出了关于欧洲世界的警报,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些势力正在试图对华夏做某些不利的事情。然后为了明确其中的重要关节,根据那个世家的情报指引,王许跟别的一些人便被指派出来负责某些细节上的操作,而王许负责的一个关节,便是投其所好,根据一股神秘势力的需求不断从各处给他们提供着各种各样的尸体。慢慢的,随着双方合作的不断加深,那股势力的一个负责人跟王许见面,说他不是个普通人,并且极力 招揽王许全心全意为他们做事,并且承诺可以给王许一个十分让人心动的地位。接下来便是一个无间道的故事,王许不惜以身犯险,带着他的团队不断在世界各地奔跑,全心全意的为那个神秘的势力收集他们需要的各种尸体,终于,在王许最后一次,从开罗带着那一具木乃伊再次交给这个神秘势力之后,他在这个势力中的地位得到大幅度的提升,接触到了很多以前根本就无法碰触到的机密性东西,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王许发现,这个势力果然在对华夏做着种种的手脚,联合倭国的那些人跟别的一些零零碎碎的小势力,开始于暗处推动华夏风云,准备在华夏的这些世家在跟蜀中势 力纠缠的时候,在背后捅华夏狠狠一刀子。“他们究竟是在研究什么东西?能对整个华夏都构成威胁?”王许的话,听得我震撼极了,谁能想到在没有炮火的今天,在这样一个昌平盛世之下,竟然会隐藏着这样巨大 的凶险?“你知不知道在华夏有不少的地方都是跟我们现在在的这里一样,都是处在另一片空间里面?”王许语气说是在反问我,不如说是在为他说的话做引子,因为没等我回答,他便继续说道:“有些空间十分危险,那种程度,要比我们在开罗去的那个金字塔更加危险几百倍,在那些地方我们都做了种种布置,让它们没办法跟真实的世界对接起来 ,而那些人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在国内陷入内耗无暇他顾的时候,破掉我们在那些空间中的布置,那种后果,不堪设想,要不是早早就做了很多的布置……”王许的话听得我背后冷飕飕的,“你说李政跟丁老教授还活着?”他竟然跟我提到了当时发生在扁担沟里的事情,当时在那里,李政跟丁立名老教授都失踪了,后来在我一度以为他们已经死了的时候,江溪却给了我几张她朋友在船上不小心拍到的李政跟丁立名老教授的照片,那几张照片后来让我郁结了很久,但最终无果之下都慢慢不了了 之,却没想到,王胖子竟然在这个时候又给我提到了这两个人。“嗯,在扁担沟里,老教授还有他那个学生身上的那些手脚其实都是我做的,那个老教授带着他的学生去渭城也是不少人在背后共同推动的结果,一个很出名的教授失踪,可不是一件小事情,所以当时得找一个让他们合理消失的理由……而那些人,需要对华夏古文物很有研究的人才。”王许咧了咧嘴,“老教授跟他那个年轻的学生,给我提供 了不少有用的讯息,我本来可是不看好那个叫李政的小年轻的,却没想到他来到这里之后仿佛变了个人一样,那可是两个真男人,想想都让人佩服。”“你也挺男人的,十几年时间,这一般人可坚持不下来。”我看了王许一眼,让自己的心情慢慢平复。按照王许说的,一开始他做这事情的时候,才刚刚二十岁,这转眼间 都已经度过了十几年的光景,一切的一切,终于在这个时候有了结果。“丁老教授跟李政现在在哪里?”“他们在这个世界的最深处,这里其实已经变成了一个专门的研究中心!李政跟老教授现在还在里面,但我们已经到这里好几天了,却碰到了难题,没办法从一个地方走过 去,如果这样的话,等到西方别的势力发现伯明翰的异常之后,我们所有的努力恐怕就白费了,正在这里发愁呢,没想到你就来了,我想,你来的正好。”这个世界跟外界的连通口很有意思,就是伯明翰的那个火车站,进出口都在那里。本来,在没有得到许可的情况下,外人是根本就没有办法走进这片世界的,但这一切对 华夏一个周姓家族来说却似乎并不是什么难题,他们研究机关研究各种奇异古怪的锁,可不逛逛是局限于实物上,空间的锁同样是在那个家族的业务范畴之中。现在这个空间的出入口被破解了,并且暂时掌握在了我们这边人的手里,让这个世界的一切讯息都没有办法传递出去,但是这时间不能太长,否则西方世界的人一定会发 现伯明翰的不同寻常,到那种时候,恐怕现在在这个世界中的所有华夏势力的人都得出事。“我说,你说的这个研究中心,究竟是在研究什么东西?还有,这些人吃多了撑的慌么?为什么一定要跟咱们华夏过不去?”其实说着,我是有些来气的,不管我怎么想,都始终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如果说是在俗世之中的话,那国与国之间还是存在着种种竞争的关系,但是在我们这个世界呢?大家关起门来各自摆弄自己的东西难道 不好么?“研究的东西多了,对那种满是尸体的死人国,他们在研究咱们华夏那些千年不腐的古尸,究竟是在什么样的刺激下才能完全暴动,在孕养着死气的地方,他们在研究怎么才能弄掉阻碍是扩散的东西好让这种死气疯狂扩散的杀人……至于为什么跟咱们华夏过不去?这你别问我,我不清楚,真不清楚!不骗你,这事情我接触不到,但我听说, 好像是跟咱们华夏的某个地方有关联。”王许的表情十分真挚,但我要是再相信他说的话,那么我绝对就是个傻子。想到当时在扁担沟的事情,我就有些心有余悸,竟然在我的眼皮子地下让丁立名老教授跟李政 变成了两具行尸,这背后究竟还有多少人在提供者各个渠道上的帮助? 这是一盘很大的棋,我忽然发现其实我们在这盘棋上始终都只是一颗棋子,至于下棋的那无形的大手,我到现在都不曾触摸到边缘。我应该是无意间闯入这盘棋的吧?想到这些年来所过的看似凶险实则平淡的生活,似乎总是有一层无形的保护罩在护着我,不让我走入这盘大棋之中,而这个保护罩,便 是父亲。外面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王许倾耳听了听,跟我说是有人来问话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这个世界(一) 打开房门,外面站着五个陌生的男人,他们全都是穿着黑色的衣服。 走在后面的是张伯伦跟范存虎,从张伯伦这时候的神色来看,他十分害怕。 范存虎盯着前面的一个人,眼中有怒色,好像是发生过什么不愉快。 “你就是郑起桥?”领头的男人,嘴里叼着一根窄扁的小木条,手中拿着一个小簿。 “是我,有什么事情?”我看着这几个人,明知故问,看他们那种冷冷的表情,好像是来找茬的一样,让人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是你带进来的?跟你是什么关系?”领头的男人指了指张伯伦。“没有什么关系,给我带路的一个导游,误闯进来的。”我回答这个男人的话,没有计较他们的态度。王许还在房间里喝茶,我开门之前他专门提醒我,不要跟这群人起冲 突,没必要。 “误闯?你怎么证明?”男人嗤笑了一声,“不是咱们华夏人怎么可能误闯进来?我再问你一次,他是不是你专门带进来的?你带他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这种事情能怎么证明?”我勾着嘴角看了这个男人一眼,从他的目光中,我似乎能看出来他有些在故意刁难我的意思,有些莫名其妙的敌意。 “死鸭子嘴硬。”这个家伙无礼之极,听着他的这句话,我的拳头慢慢攥了起来,这个世界还真是人善被人欺,难道我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很没有脾气的人么。 王许慢悠悠的从房间里踱了出来,他拍了拍我,对我摇摇头,又看着我面前的这个男人,说道:“小森,你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要总说这种奇怪的话。” “你又算是什么东西!”男人对王许更是无理,这句话就差指着他的鼻子说了。但王许却并没有发作,甚至在他的脸上,我看不到哪怕一点点愤怒的痕迹。 但王许这一出现,男人却也不再多说什么,他伸手从旁边一个男人的手中接过了一张纸递给我,我看了看,上面记录的是我们刚刚的那段对话。 “你说他是无意间闯进来的是吧?我最后再问你一遍,到底是不是?如果你还坚持自己的看法,在这上面签个名字。” 这有点录口供的意思了。我检查了一下这张纸,没有从上面发现什么古怪,然后干脆利落的接过笔在上面写下了我的名字。 “那个人我带走。”男人说完扭头就走,跟在他身边的另外两个男人则是粗鲁的抓着张伯伦的后脖颈,要带着张伯伦一起走。 我想阻止,但王许却拦住了我,他说道:“这是正常程序,他们会把那个人查个底朝天,不用担心。” “王哥,怎么看着你忽然变成这样了,不像是你啊?”我看了王许一眼问他,既然确定了这是正常程序,不会因此威胁到张伯伦的安全,我也就担心了。 王许听到我的话之后,脸上的神色略微怪异,然后说道:“谁一生还能没有一点故事了?” 他说完,似乎是变得有些落寞,然后无奈的摇着头推开了他的房门。“有事儿过来找我,老祝住在下一间屋子……对了,等到了晚上不要打开房间的窗户。” 我看了一眼这空荡荡走廊,这层楼上好像都没有多少人一样,刚刚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有一个人出来看看,好像真的是只有我们几个。 “怎么不见你跑出来得瑟了?”回了屋子我问小黑布,这货一向都是活跃的不得了,但是从到了这个伯明翰的世界中之后,却好像变得安稳了不少。 “在这里出来会被人看到。”小黑布的声音回响在我耳边,“整栋楼都被人监控着,一有风吹草动一定有人能感觉到,为了我的安全,我还是不出来了。” “有监控?”我看了看这屋子,然后起身检查了所有的角落跟隐蔽之处,没有发现监控器。 “别逗了,要是那种东西怎么可能看到我。”小黑布又乐呵呵的笑了起来,“看到桌上那个木头眼睛了没?是那个东西能看到。”“什么玩意?”这一转头,果然发现桌上放着木头刻成的眼睛,但如果不留意的话,只会把它当成一件小饰品,最起码我是一只把它当成小饰品的,而刚刚王许也并没有提 醒我这事儿。 “我也不知道,但我能感觉到它能看到一切,并且会把看到的东西传递到一个地方去,还是小心点儿的好。” “我说,难不成我就要一直呆在这里?”心中的悸动一直存在,给我指明着一个方向,“我总觉得我应该去找什么东西。”“等明天吧,现在你能做什么?对这里一点都不了解,等时候到了肯定就有办法的,别急别急。”小黑布很无所谓的回答,我皱了皱眉头,慢慢让自己安心。是有些太着急 了,心中的那种悸动感不停的催促着我,让我的心有些浮躁。过了一会儿,范存虎敲了房门进来,看着他的神色就知道他是有事情想要跟我说,果然,范存虎也不矫情,喊了我一声,便对我说道:“郑哥,我总感觉我需要一把刀,好 刀。” “这地儿,我上哪里给你找一把刀去?”范存虎的话让我有些为难,我想了想,又说道:“别急,等会让你王哥想想办法,他在这里人面应该能熟悉一些。” 到了傍晚的时候,王许喊我吃饭,我便问了问他,他开始也是一愣,然后想了半天,才有些不确定的告诉我,好像在一个地方是看到过刀的,等会我们一起去找找。王许带着我们来了这栋楼的地下一层,这里是一个巨大的空间,靠着很多的荧光棒提供着光亮,虽然十分暗淡,但也让人勉强能够看清楚东西,尤其是这个地方一点都不 潮湿,也不知道是怎么设计的,明明看不到墙上的通风口,但走在甬道中却不断的能感觉到丝丝气流在身边循环,有微微的风。“这个屋子专门存放的是兵器,不过都是大剑短剑之类的,我前些天来这里,倒是看到过……呃……”王许对我说着推开了存放兵器这个大厅的房门,但没想到里面却站着一 个人,一个女孩,蓝香,所以他便没有继续说下去。我们进来的时候,蓝香正拿着一个相机,不断的对着兵器架上所陈列的那些兵器坐着特写,她看到我们进来也是微微惊愕了一下,然后神色又恢复了正常,继续做着自己 的事情,也不跟我们打一声招呼,完全把我们当成了空气。“蓝香!”我喊了她一声,这女孩的做法真是让人有些不舒服,明明认识却总装作一副没有见过的样子,这算是什么?哪怕她只是冷淡的答应一声,我也不会觉得她有什么 不礼貌的,偏偏她现在给我的感觉十分不好,之前还觉得,这是一个挺有意思的女孩子。 “有事吗?”蓝香手里的相机喀嚓一声,闪光灯闪烁,等拍完之后才直起身子问我。“算了,没事,就当不认识吧。”我微微摇了摇头,对自己心中的那种愤慨有些自嘲,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我对现在的自己十分恼火,弄得自己跟没有见过女人,现在看 到一个长得漂亮的女孩便死乞白赖的往人身上贴一样。 “哦。”蓝香淡淡应了声,便把相机往脖子上一挂,又推了推自己的架在头顶上的眼镜朝着我们走了过来,好吧,是我一厢情愿了,人家是朝着这个地方的大门处走来的。 “麻烦让让。”蓝香对我说着,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一样,但我既然说出了那种话,自然也不会再去说什么,只是侧了侧身子,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再没有多看她哪怕一眼。 “有故事?”王许略带诧异的看着我,声音十分戏谑,甚至还有些八卦,也不知道这么大的一个人了,怎么还会有这种对于异性关系十分强烈的好奇心。“一个小故事,相当于没故事。”我送了是肩膀,王许便无趣的哼了一声,然后关上了身后的房门,这个房间中的声音便完全被禁锢在这里面,隔音效果应该是非常不错的 。 “你说的刀在哪里?”我一眼扫过了所有的兵器架,上面放着很多欧洲中世纪时候那种双手大剑,还有一些短刃,上面的花纹同样是充满了西方色彩。另一边的兵器架上,则陈列着一种骑士配枪,有趣的是,我竟然还发现了几根长度足有五米的大枪。这难道就是那些传说中的龙骑士才会用的兵器?想到欧洲自远古流传 下来的一些神话故事,这种长枪的学名,应该是叫做龙枪才对。 “别急别急,这里是有一把刀的,我想象在哪儿。”王许一边揉着自己的脑袋一边对我说着。“应该是在这个架子上。”在一个角落,放着一个并不算很大的陈列架,这个架子上同样都盛放着并且,但不同的是这些兵器并没有露在外面,而是一个个的装在盒子之中。 第三百五十六章 这个世界(二) 王许在一个个的打开盒子看,我看到他的样子也就不避讳什么,直接就掀开一个又一个盒子,我们两个正在一个个往过找的时候,范存虎却径直走到了一个大盒子之前, 慢慢把盒盖掀了起来。一个带着刀鞘,看起来十分朴实无华的细刀便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刀很细,比起范存虎的那一把黑色朴刀系了二倍不止,而且刀的弧度十分漂亮,光从刀鞘上来看,都能感觉到那种弧度的恰到好处。当范存虎把这把刀从盒子中骑取出来,然后手按动了刀鞘上的机关将这把刀弹出来的时候,我差点被那一抹亮光刺瞎了眼睛,也幸好那一股带着寒意的光亮仅仅只是一闪 而逝,否则这把刀真是会让人不忍直视。银色的刀身,看上去都会让人觉得十分锋利的刀刃,还有那尖锐的仿佛能刺破一切东西的刀尖,都在诠释着这把刀的不平凡。柳叶刀,细如柳叶,薄如蝉翼,轻如无物,锐利无双。看着这把刀,我忽然想起了以前看过的兵器志上,对于在华夏冷兵器史上留下过浓墨重彩一笔的柳叶刀的描述,多么相似啊!虽然不知道这把刀锐利到了什么 程度,但是就我这个不懂刀的人,都能感觉到这把刀上面的锋锐之气,由此便可以看出这把刀究竟如何。这把刀很细,但同样的,这把刀很张扬。如果说范存虎一直带着的那把黑色朴刀,是内敛无华,诠释着藏锋之意的,那么这把刀,绝对是外放张狂,从刀尖到那华丽的刀 柄,无不是尽情展露着自己霸气。我看了一眼那被范存虎拿在手中古朴无华的刀鞘,这样太过于张扬的刀,就应该配一个这样能束缚住那种狂妄之气的刀鞘吧,否则刚过易折,对于拿着它的主人来说,可 真不是什么好事情。刀被范存虎拿在手中轻轻一挥,立刻便有一缕细细的刀芒往前斩去,一直飞到了三米之外,那一缕刀芒才倏然消散。就在我还未这一缕刀芒惊奇的时候,这个陈列着兵器 的木架便从中间轰然变成了两半,颤颤巍巍的朝着两边倒去,裂开的地方正是刚刚刀芒划过的地方。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我承认这个世界上有内劲,并且有内劲外放的说法,我也相信有内功高手,能个隔空打死一头牛,就比如青松观的那位老人家,如果他说要取一个人的性命之需要看那个人一眼,我觉得我都会相信。可是,当这种事情怎么真的发生在面前的时候,我怎么还是有这么一种震惊的感觉?也许是因为范存虎以前时候从来都没有表现出来过这么 厉害的一面? 其实不光是我呆了,范存虎这时候也在发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被他劈成了两半的台架,这败家孩子,看这模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我们三个人,也就只有王许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神色还算正常,除了有些惊讶之外,并没有对这种情况的出现表现出什么不敢相信,仿佛是司空见惯了一样。“不要用我们生活的那个世界来揣测这些地方,但凡有些特殊能力的人,在这地方都能将那种能力尽情的释放出来,我听研究规则的那些家伙说,咱们生活的世界之所以那 么完整,就是因为有很多不应该存在的规则秩序在压抑着那个世界。”王许看着我的惊奇便对我解释。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到了之前在苗疆时候,我跟郑无邪下了半步多感触到的那种密密麻麻的大网。当时我们喝了雷仁耀弄出来的鬼血,从而蒙蔽过了那个世界禁止活人 进入的那种规则,这也就是在证明着,冥冥之中的确是存在着许许多多的束缚。而同样是在这个时候,我也忽然就想明白了范存虎为什么会在车上给我说那么一番话,要是他拿着他的刀,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宰了跟在我们后面上车的那个男人。范存 虎是一个纯粹的刀客,有一把刀在他的手中跟没有刀在他的手里,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这大概也就是跟范存龙一样,若是手里没有弓和箭,范存龙的战斗力只能说平平无奇,可一旦弓在手,他就真的是一条俯瞰众生的龙王,眼所及处,箭必杀之。我到现在 ,都对当初在野猪林子里那一声弓鸣记忆犹新。潜伏,然后一箭杀了那个五百斤的野畜生,那简直就是神乎其技。“只是我没有想到,存虎的刀竟然这么厉害的,本身就已经很高估存虎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他。”王许看着范存虎,就好像是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宝藏,双眼里闪着贼光,“ 存虎,你再劈一刀看看,尽全力,让我看看究竟能到什么程度。” “全力劈?”范存虎有些迟疑,王许却很坚定的点了点头,“没关系,反正这地方不是我们的,这些兵器毁了也就毁了。” “好吧。”范存虎点头答应了一声,随之全神贯注的盯着手里的刀,当呼吸调整到了一种频率之后,他低呵一声,骤然将刀由下往上,撩除了一个弯月的弧度。 一缕汉光闪烁的刀芒从刀刃上往前奔袭而去,在范存虎的呵声还没有消散,不断在这大屋子里面回荡的时候,一声更加剧烈的轰隆声一声掩盖住了他声音的回声。我看着面前正在发生的一幕,狠狠咽了口唾沫,王许跟我的反应差不多,他就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着范存虎。那一缕刀光不断的在往前,把这由坚石铺成的地面犁出了一条深约半米,宽也有二三十厘米的沟壑,刀芒不断的超前冲,好像没有丝毫消散的意思,一直从我们的面前犁到对面的墙根处,又在墙上留下了一道刀痕,才算是终止了 下来。这个大厅就跟地震了一样,真一阵巨大的声响过后,屋子里变得一片狼藉。只要是那一缕刀芒经过的地方,所有的东西全都碎成了两半,兵器架上的刀柄散落一地,也有不少从中间断裂,相隔四五米的躺在地上。范存虎这一刀,让整个大厅都不能看了,本来很整齐的地方现在变得一眼望去满是狼藉。不过王许说的好,反正这又不是自己 的地方,就算是这栋楼塌了也没关系。“小老虎,你作弊了吧。”王许这么大的人了,却丝毫都不注意自己现在的形象,他张嘴看着范存虎,就差流口水了,“不过我就喜欢你这种会作弊的人,怎么样,跟着你王 哥混?起桥给你开多钱工资,王哥一律给你翻倍,你看怎么样?不用看起桥,他就算砸锅卖铁也肯定都没有我有钱,你好好考虑考虑?”“嘿,我说王哥,我这还在呢,你就开始撬墙角?做人可不能这么没有节操的,你把自己的节操都弄丢了么?”我当然知道王许不过是在开玩笑,刚刚范存虎那一刀让人实 在是有些震撼,这时候需要一些俏皮话来让人缓释一下自己的神经。 “节操?你喜欢那东西?那感情好,你要多少?我批发。”王许的回答让让我顿时无言以对。 “其实不是我厉害,主要是刀好。”范存虎摸了摸手里的刀,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刀收回了刀鞘,继续继续说道:“王哥,这把刀……能不能送给我?” “你把这个屋子毁了都不会有人说什么,何况是一把刀?”王许微微摇头说了一声,“这里的东西都不是我们的,你看上什么随便拿吧。” “起桥,你不打算试试?也许有意想不到的发现。”王许又对我说着,他挑了挑眉头。“我试什么?我又不会用刀。别看这刀在存虎手里厉害的一塌糊涂,王哥,我敢说我们两个不管是谁拿上,都跟拿着一块废铁没什么两样。”这点是毋庸置疑的,我相信王 许自己也肯定明白这点。“我没说让你玩刀。”王许说道:“你不打算试试自己的能力么?我给你说,你现在最好先熟悉一下,很有可能明天就有任务下到你身上,不掌握好自己的力量,会出事的。 ”“那为什么一定要现在试?真的不小心把这个屋子毁了怎么办?”我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王许,他打得是什么算盘我当然知道,无非是想要弄明白我到底是有什么力量而已 。一朵巨大的花出现在王许的身后,花蕊怒张着,但王许却好像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他仍然看着我,不断的对我催促,“现在我在这里,能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对你做出准确 的评估,所以得现在试试。”在王许说话间,我控制着地花撑开了一片空间,让天花出现在王许的身后,王许很不自然的活动了一下身子,扭身看了一眼。我这时候有种感觉,也许天花再成长下去, 就能连人的灵魂一起吞掉了,虽然现在还暂时不行。“那行,我就试试?”不动声色的将天地二花散去,拿出了一般都会随身带着的金银二蛇。 第三百五十七章 这个世界(三) 很奇怪的感觉,似曾相识。 陌生中又带着一种无比的熟悉感。 陌生,是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在这样真实的场景中,感受过这样的伟力。 熟悉,是因为在那片精神的世界,或者某些别的特殊的情况下,我却经常做这种事情。 两条小蛇,在这个时候,仿佛有了灵性。 我在它们的尾巴上轻轻一弹,在意识的牵引下,一条金色,一条银色的两条小蛇瞬间便胀大了几十倍,变成了两条大蛇,朝着王许径直窜了过去。 两条蛇不断吐着蛇信,顷刻间便攀上了王许的身体,束缚在了他的胳膊上。 好像空间的距离,对于这两条蛇来说,根本就不存在。 “呵!”王许惊讶的后退了一步,胳膊在一瞬间发生了变形,那本身看上去很粗的胳膊,立刻变了纤细犹如柴棒的样子,从金银二蛇的束缚中脱离了出来。 缩骨功?我看了王许一眼。他已经顺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拽下了一个小小的护符。小小的木牌金银二蛇的头顶快速一拍,两条蛇便犹如遭到重击,嘶嘶一声鸣叫狼狈的窜了回来,在我手心中,重新变成了两条小蛇的样子,在它们的头顶,也就是刚刚被 王许用小护符拍到的地方,出现了同样缩小了许多倍的护符印记,在头上陷进去了很深。 这两个东西暂时废了。虽然把这金银二蛇托在手中,但我还是仿佛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这两个被我用家传手法做出来的灵物,这时候已经变成了普普通通的死物。 “好家伙,防不防胜防!”王许感叹,又对我说道:“没事,只是暂时压制了,过些时间,就会慢慢恢复过来。” 我点了点头,王许的能力让人看不清楚。不像是郑无邪或者赵七九,甚至是周敦颐,他们有什么本事,人一猜就能猜透,而王许,则不然。越想,我就越觉得是这样,除了之前在扁担沟,王许貌若出过一次手之 外,在开罗那次真好像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人。“嗯。”我轻轻点了点头,沉思片刻,如果以往只能在特殊空间做到的东西,在这个世界,甚至这些类似的世界都能能完全发挥出来的话,那么我要做的许多事情,岂不是 简单了很多?最起码不用处处受制于人,因为有了这样的本钱。范存虎拿着自己的刀十分手痒,他不断的在大厅中挥舞着这把刀,于是不消片刻,除了一些在角落的兵器架完好无损之外,其余的全都变成了最低四瓣以上,大厅中,一 片狼藉。 破坏力太强了。看到这样的场景,我不知该说什么好。 而这个时候,这个储藏着兵器的大厅的门再次被推开,有两个人低声说这话进来了,然后看着这个大厅里的模样,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十分精彩。 “走!”王许低声对我们说了一声,我们三个麻溜的离开了这个地方,走的颇有些狼狈。 走在过道中,在兵器大厅的那两人似乎才反应过,能听到两人那骤然变大的呵骂声。 “王哥,不是说毁了这栋楼都没事么?”我问了王许一句。 王许脖子微微一缩,有些尴尬的说道:“是没事,但被人撞见总归不好吧。” “小王,你们在下面做了什么?”刚从地下一层上来,迎面便碰到了正等在楼梯口的那位郝姐,她坐在一张桌子后面,一边敲击着桌面,一边有些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们。“没做什么,帮我们这只小老虎挑了一把顺手的兵器,结果不知道是哪个混蛋!竟然把那个大厅给几乎毁了,让我们废了好大的劲才帮我朋友找到一个趁手的,郝姐,你说 那是不是五行缺德?”王许说的理直气壮义正言辞,还抨击了那个毁掉大厅兵器架的人,要是不明真相的人看到他这样,一定就相信他了,我都差点相信了。 “是吗?”郝姐调高了自己的语调,眼睛微微挑起,看着我们,轻声反问。 “那绝壁是啊!郝姐,你还不相信我么,你看我像是一个会撒谎的人么?”王许情真意切的说道。 “我在你们下去之前刚刚上来,我当时看那个地方都好好地,怎么你们下去就看到被破坏了?我都不知道呢。咯咯……”郝姐说着,轻笑了两声,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王许也干笑了两声,他给我打了个颜色,便说道:“那个,郝姐啊,小弟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就不在这里陪您唠了,先走了先走了。” 说完,拔脚就溜,好像是,多在这里呆一秒钟,都是受罪。 我朝着这位郝姐笑着点了点头,跟在王许后面进了电梯,我们这几个王许嘴里,五行缺德的人,就忙匆匆的回了离开了郝姐的视线。 “起桥,我说不对啊?她怎么就知道,我们把那个地方给差不多毁了?”电梯门刚刚关上,超重让人大脑产生轻微不适的那一瞬间,王许好似忽然反应了过来。我看着他,觉得有点儿憋,这人还是那个一向精明的王许么?平复了一下自己心中,那想要打人的冲动,我对王许说道:“人只是问了一句你在下面做了什么,你就自个儿 全给招了,我说王哥,你该不会是被附身了吧。” 听我说完话,王许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精彩,随后,他有些恨恨的说道:“又着道了,草!” 电梯在我们的楼层停了,走出去,正好碰到了祝台,他这时候的脸色,相比于之前在公交车上,已经微微好转,但还是有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救人,一起?”祝台回了一句,王许摇头,说道:“你先把自己顾好吧,再这么下去,不知道你还能活多久……算了,还是一起吧。” 王许犹豫了一下,又跟祝台一起进了电梯,我跟范存虎则回了自己的房间。回到屋里,我翻开自己的背包,将不管去哪里都会背在身上的盒子拿了出来。看着里面的那些生肖兽,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泛出。这时候,我甚至有种感觉,只要给我时 间去布置,我能用这些东西干掉这栋楼里的所有人。当然,我知道这种感觉是做不得真的,不过是人在一旦获得强大力量之后,意识所营造出来的一种假象,指不定,这栋楼里,就有那么几位有几百层楼那么高的高人,只 要动动自己的小拇指头,便能轻易的把我给碾死。 老祖宗说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绝对不是一时兴起。 连现代人,越来越以为是真理的科学,也无法否定天外有天这回事。范存虎得到了一柄宝刀,就好像,是得到了一件梦寐以求的玩具的孩子,他在研究了很长时间,又把自己的屋子,弄得没法住人一片狼藉,连床都变成了两半之后,便巴 巴的敲了我的门,让我给他手里的这把刀起一个名字。 我是有些为难的,起名这种事情,并不是我擅长的,我自己知道自己的短板是在哪里。 但是范存虎,显得十分热心,他说我是个文化人,他是个粗人,所以,我起的名字,肯定是要比他能想到的名字好很多。盛情难却之下,我也就只能硬着头皮,想了半天之后,才跟范存虎说,这把刀,干脆就叫做春风裁吧。三个字,的确是有些长了,本身我想着,也许叫春裁会比较合适, 但想想这两个字的谐音,还是叫春风裁比较好一些。我也给范存虎解释了这个名字的意义,既然刀这么像是柳叶刀的,而且到本身这么霸道张扬,所以还是起一个含蓄的名字用来中和好一些。这样一来,春风裁就显得十分 合适,二月春风似剪刀,裁出一片片柳叶,养出了一把柳叶一样的刀来。范存虎,在念叨了两声之后,便如获至宝一般。他不断的点头,说这个名字好极了,要是他,他就想不出来这么好的名字。我也就就是多嘴,问了一句范存虎,本身打算 是起什么名字。 范存虎告诉了我一个名字,我觉得问这么个杀才,实在是太不应该。宰人刀,这个名字,也亏他想得出来,我想干脆叫杀猪刀更好一些,杀人如杀猪。 到了晚上的时候,房间里有人打了电话,告诉我明早八点钟,在楼下集合。 我把这事儿跟王许说了,我并不知道让集合是做什么,还没有多问,那边就已经砰地一声挂了电话,再打过去,是一片忙音。王许说这事儿,倒是他忘记跟我说了,只是一般人来了这里,最起码都会经过两天的适应之后才会有任务委派下来,却是没想到,我刚刚来,竟然就已经被指定委派出去 了。 “这也就是在这里,要是在别的一些地方,这种事情就算你是去抢,都不一定能把这任务抢到手里。”王许对我这样说。他的话里话外,好像所有人,对这种事情都十分热忱一样,如果真的是去做某些危险的事情的话,大家还是拼着抢着去做?我想,没有这个道理吧。 第三百五十八章 这个世界(四) 问王许原因,他却只是神秘的一笑,告诉我等到了时候,我自然就会知道,现在说出来,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爱咋咋地去。我带着些无可奈何的回了屋休息,王许又叮嘱我不要打开窗户,最好是连窗帘都不要拉开,说会有不好的影响。我点头,说我知道了。却没想到,根本就没有等到第二天早晨,还在半夜的时候,大概也就是凌晨两点钟,方面便被敲响,声音很急促。我穿着衣服打开了屋门,王许跟祝台,还有三个不认识 的人,已经全都站在过道里面。 这时候,王许正跟刚刚敲我门的人在说话,从那交谈的意思来看,好像是出现什么变故了,大概是让我们现在就走,连夜赶去处理一场危机。大概是真如王许所说的,这些人对这种事情都十分热忱,那三个陌生的男人,在听到这话的时候,虽然表情依然是那样冷冷的,但隐隐的,我还是感觉到了他们心中的那 一种热切。 真是一群奇怪的人,我心中这样想。 “起桥,把你的东西带上,还有那块牌子,不要忘了。”王许扭头对我叮嘱了一声,这时候,那三个陌生的男人,还有祝台都已经转身回房,应该是去收拾东西了。 我也答应了一声,转身回了屋子。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我只带了一个包,背在身上就是,而范存虎更简单,他把春风裁背在身上就算收拾好了。 其实,范存虎背着春风裁,感觉是有些不伦不类的。春风裁,跟他的那一把黑色朴刀不一样,这把刀看着有些瘦弱,实在是不怎么适合去背着。“这么慢的,浪费时间。”在我出来的时候,有人不满的看着我,包括祝台在内,竟然都已经收拾好了,就在等我一个。我已经感觉自己丝毫都没有耽搁片刻,也不知道他 们,速度究竟是有多快。 我没有反驳,人家比我快的确是有说我的资格,而且,从等着的那个男人锁着眉头的表情来看,这事情,应该是比较紧急的吧。下了楼,竟然已经有十几个人在大厅中集合。这大厅中,也多了一个白天没有看到的东西,跟一个祭坛很像。祭坛上放着香炉,符纸,符水等东西,地上,还撒了不知道 是什么动物的血,腥味有些大,我甚至都怀疑是人血。大门,也跟白天我进来时候看到的大门不一样,两扇门上,都多了一个巨大的特殊符号,而在门顶上,是一顶只有在葬礼上才能看到的大白花,两根白色秀带弯曲着,从 白花下面往两边蔓延,在两个门角处垂了下来,直达地面。 门的两边站着,分别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男人道士打扮,手拿拂尘,却没有仙风道骨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像是茅山和龙虎山上的鬼道,阴气沉沉的。“人到齐了,现在就走,麻烦两位道长。”叫郝姐的女人站在另一个人群的首位,朝着把手在门两旁的道士拱了拱手,此刻的她,看上去道士有些侠女范儿,神似历史上那 位公孙大娘。两个道士都没有说话,只是朝着郝姐点了点头,然后将手中的拂尘往两边一扬,同时将手搭在了各自身旁的门栓上慢慢往外推,那两扇门,好像有千钧重一样,他们推的 很吃力,同时,也能听到那种嘎吱嘎吱的响声。 “晚上,没办法送你们出去。”王许看着那扇门已经打开了一丝缝隙的门,说道:“起桥,老祝,存虎,多多保重,活着回来。”活着回来?这话说的很重,我看了王许一眼,此刻他的神色十分认真,看不出半点是在开玩笑的意思。想到白天时候下着大雨,他依然是在那个公交的终点站等着祝台回 去,我大概明白了一些,但也没有再多问。 从这栋楼里走出来,其实不正是我想要的结果么?那个我要找的东西,就在这个世界中,总得走在这个世界里,才有可能能找到那让我的心一直都在悸动的东西。 门,被缓缓的推开了,那种难听的声音慢慢停下,两个开门的道士,脸上已经一片潮红。“别耽搁,上路!”其中一个道士顿时怒目圆睁,他十分凶狠的一声呵斥,跟自己的同伴便双双将拂尘插在了自己的背后,这时候有两个小道童快速递给了两位道士一个镂 空的篮子,篮中装满了古时候祭奠死人用的白色值钱。一扬手里的纸钱,两个道士在前面开路,我们这些人自动分成了两竖排,分别跟在一位道士的身后缓缓踏进了这个诡异的大门,这时候,原本那些出来相送的人群,同时 诵唱道:“天佑我同袍,福寿共之,灾祸避之……”那祝福很真诚,听着也很震撼,只是之后的我便听不到了。一脚跨进了这个原本竖在大厅中央的大门,身后的一切声音就全都听不到了,我们已经直接出现在了一处完全 不同的世界中。一条大路,笔直的通向前方,在两边,是无数数不清的孤坟,那些墓碑上印刻着浓厚的古老欧洲风格,好像每一个坟堆中,都隐藏着一种蠢蠢欲动的黑色梦靥,只是另外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压制在这些孤坟之上,那,好似是一种道门的吟唱声,听其文,我仿佛能从其中,车察觉到一些《度人经》的味道。用华夏国的《度人经》,来度这 西方国度的阴魂么?这没可能的,根本就无法度化,人可能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所以这种力量,也并没有去度化那些坟堆里的阴魂,而是不断的在压制,十分蛮横的将那种想要冒出来的力 量,全都一巴掌给拍打下去。 前面两个带路的到时,不断的拿着自己手中的纸钱向两边抛撒,纸钱刚刚飘起,便会被一阵阴风吹向路旁的坟地里,落在那些孤坟上面。我回头看了一眼,我们走出来的那一扇大门,已经变得越来越小,我们已经走出来了很远的距离。那大门上泛着一种光彩,在这一片阴黑的世界中十分醒目,尤其是垂挂 在门两旁的色彩各异的灯笼,它们就好像是这片阴黑世界中的灯塔,照亮着回归的路。 没人说话,这两排队伍中的气氛,甚至要比我过来时候那公交车上的气氛来的更加令人压抑,竟让我的心情,都带上了一种说不清楚的沉重感。 想着刚刚王许对我们说的话,想着出来时候这一群本身冷漠的人真诚的祝福,我竟然感觉到了那么一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滋味。 到路的尽头了,两边的坟地依旧,一条宽阔的马路出现在我们面前,往两边看去,这条路,竟然是直接覆盖在一座又一座的荒坟上。 又是一辆公交车,悄无声息的停在了我们面前。在一阵难听的抽气的声音中,车门打开。两位道士朝着路旁让了让,走在前面的人便开始上车。这辆车,跟我来的时候,乘坐的那辆公交车几乎完全一样,我甚至觉得也许这根本就是一辆车,驾驶位同样的空荡荡的,但在我们上车之后,这辆车便自己关了车门然后 朝着前方驶去。 我同样是选择了最后一排,在车往前开的时候回头看了看,那两位道士已经转身往回走了,那两个单独的身影,穿梭在坟地之中,让人没由来的感觉到了一阵阵的心慌。我忽然也有些庆幸了,自己今晚出来也许是对的,也许是冥冥中注定的,随着这辆车不断的在往前行驶,我越发感觉到了那种心悸的强烈,这正是在朝着我应该去的方向 行驶。砰!好似是有重物撞击在了车身上,让这辆车猛地倾斜,我朝着窗外看去,竟然有一队骑士,手中拿着大剑悍然撞击在了这辆车的侧翼上。车子发生了最起码有三十度的 倾斜,要是那撞击的力道再大一些,说不定这辆车就会被撞翻。这黑夜里,隐藏着凶险。当!又是一声响动。车厢的中部有人忽然站了起来,他将一面铜镜挡在自己的身前,有半截散发着浓浓死气的大剑,这时候正顶在铜镜的镜面上,那撞击声便是大剑跟铜 镜撞击所发出来的声音。大剑好像是无视了车厢的阻碍一样,半截在里面,半截在外面,同时还在不断的用力的往前刺。从车窗上可以看到,已经有一队骑着马的阴魂跟这辆公交车跑在一起,它 们挥舞着手中的大剑,不断的往车身上刺来,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经有两把看着锈迹斑斑,却有些虚幻犹如影子一样的大剑透过车厢刺进了里面。三柄剑,都被及时挡住了,没有伤到人。拿着铜镜的男人看了一眼窗外,慢慢旋转着铜镜,将顶在镜面上的那一柄剑慢慢挤了出去。而另一个男人,则是手中拿着一根银丝,在刺进来的剑身上快速缠绕了几圈,然后双手用力,将那刺进来的半截并不是真实存在的箭从中间勒断。 第三百五十九章 这个世界(五) 虚幻的影子掉在车厢里,没有发出声响,而是无声的化成了一缕黑色的死气,慢慢融化在这车厢之中。第三柄剑,是被一双手抓散的,那人的手并没有受到半点的伤害, 但同样的,有一缕黑色的死气开始在车厢中弥漫。车身上,出现了三个缺口,就是在那三柄剑刚刚刺进来的位置上,不断的有黑色的死气,从那三个小小的缺口里飘进来,然后化作无形。但我却能感觉到,这车里的气氛,明显开始不对了。死气就算化作无形,也依然还是死气,就像是一滴墨汁滴在了一喷清水中,搅浑之后,可能会发现清水还是清水,但当第二滴墨汁递进来,第三滴第 四滴,乃至于一盆墨汁泼进来的时候呢?死气对人的危害究竟是有多大?这是不言而喻的,当初在扁担沟里,我探测里面的死气让两个玉兽都直接废掉了,只要是活人进去,绝对是十死无生,这种死气跟活人天 生对立,如果不能想办法净化掉,没有谁能在这里面生存。 “缺口堵不住!”有人凝重的开口,在这其间,车身上又砰砰的多出了几个豁口,虽然同样是没人受伤,但是逸散进来的死气,已经明显的愈发浓烈。祝台迅速起身,他环视车中的十几个人,说了一声我需要帮助,然后便站在车厢中央,手指尖上燃起了一缕火焰。有几个人眼睛一亮,一人很快的将一根红绳子绑在了祝 台燃着火苗的手腕上,将另一头绑在了自己的手上,还在绳子的中间打了一个奇怪的结出来。在这个时候,祝台手型一变,手指上燃烧的青色火苗骤然变大了不少,同时,一缕缕在车厢中化作无形的黑色死气再次出现,它们变成无数黑色的线条,不断的朝着那一 缕火焰上飘去。嗤嗤的声音响了起来,祝台的脸色从那种带着病态的白色变成了一种暗青色,而那根红绳子也在变换着颜色,一点点变暗,逐渐变黑,一起变黑的还有那个去帮祝台的人 。“太多了,我们两个不行,再来一个人!”祝台顾不上说话,看的出来,他在拼力的去燃烧这些逸散进来的死气,那根红绳子则变成了一根连接祝台跟另一人的通道,将祝 台身上的死气不断的朝着他自身过度。 但这样还是不行,死气太多了,而且还在不断的涌进来,两个活人根本无法承载,要是再这样继续下去,他们两个性命恐怕很快就得交代在这车厢里。 “我来!”有人快速起身,“谁还懂这手法?把我连进去!” “你不行!”又有一个人应声,他皱着眉头,同样拿出了一截红绳,“木体质,最好是木体质的!火体质的也行,来一个!” “我来!”这时候没人往后退缩,要是不解决掉这些麻烦,大家全都得死,没人能够幸免。“不够!再来一个,他顶不住了!”看着三人都发黑的脸色,那人再次喊了一声。有人走过来,伸出自己的手腕绑上红绳,很快的,一截红绳再次变黑,大家都在咬牙力挺 。“再来一个!快!”当新加入的人再次无法撑住的时候,那个不断在观察着几人脸色的男人又一次着急的大喊。有人再次加了进来,人数,慢慢的增加到了六个,车厢的中 间,显得有些拥挤。 “够了!”男人手里出现了一个小刀片,他快速的拿出了五个全都残缺的黑瓷碗,五张符纸分别丢在碗中,便用小刀立刻割破了几人的的一根手指。手指被割开了口子,滴出来的却不是血,而是几乎已经粘稠成实体的黑色死气。死气垂直滴落在黑色破碗中,粘在碗底的符纸上,符纸便嗤啦一声自己燃烧了起来。而那 碗中的死气,也随着这样的燃烧一起消失。 当当当!砰!车厢上不断的想起着剧烈的碰撞,偶尔还会被冲击得车身倾斜,车上的豁口越来越多,这辆车都发出了一种十分惨然的叫声。“不行!在这么下去,不等我们到,车就要被冲垮了!得想办法拖住外面那些东西!”有人再次将次进来的大剑挡了回去,但相应的,车上却出现了一个根本就没有办法堵 住的豁口。“现在是晚上,不能出去!怎么解决?!”几乎在那人说出那句话的一瞬间,便立刻有人回答。随着这个道破事实的答案的出现,车厢中骤然沉默了下来,这是一个无解的 难题。 当!又是一声,一个男人气急败坏的大骂道:“要是能让老子出去,老子一个人能把这东西干翻一群!”没人接他的话,所有人都紧绷着神经,准备应付所有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车上的破损已经越来越多,但对于这群经常跟阴物打交道的人来说,不到最后一刻,绝对都没 人放弃哪怕那一丝仅有的希望。 “有办法让这车速降下来没有!”公交行驶的速度,在这黑夜里看不清楚有多快,但是在天亮的时候,我却领略过它最快的速度,是快得有点过分。 “有!但是你想做什么?”一个坐在前面的人朝我大喊,“老子现在巴不得车再快一点赶紧把我们送到!”“让车速降下来!越慢越好!”这时候大家都红眼了,谁也不会去在意那些无理的称呼,而我提出的这个要求,却让回答我话的那个家伙立刻就站了起来,他是真的红着眼 睛的,一双眼睛愤怒的盯着。 “你疯了?!”“我没疯!让车速慢下来,快!”我朝着那个男人大喊,看着他不为所动的样子,我快速说道:“我有办法带三个人出去,让车速慢下来,先把围在车外的这些东西解决掉再 说!” “你丫要是敢耍老子,老子做鬼也不会让你好过!” “老子没心情跟你废话!现在敢跟我出去的过来,我带你们出去!停车!聋了吗?!”我从座位上站起来朝着前面走去,范存虎想跟下来,被我按在了座位上。 如果这个时候,有郑无邪在范存虎的刀上刻下能杀鬼的铭文的话,那我一定会让他跟着,可是现在没有,虽然范存虎展现出了很强的力量,但这种时候不能冒险。“妈的!干了!算老子一个!”刚刚那个气急败坏的男人挤在了我的身后,他竟然拿出了一面硕大的盾牌,跟一柄双刃的大斧,配合着那十分壮硕的身体,看上去狂野至极 。“也算我一个!”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挤了过来,他手中把玩着一把匕首,眼中不时的闪烁着寒芒。我注意到,他匕首的刃上,用阴刻的方式刻满了一种奇怪的符号,跟当 时郑无邪在范存虎那把黑色朴刀上写下的那些东西,颇有相近之处。 “还有我!”还有一个带着眼睛,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也凑到了我身边。他的手中捧着一本书,是打开的,可我还是一个不小心看到了这本书的书名,然后惊呆了。圣经?这货手里拿着的,竟然是一本圣经,也太极奇葩了不是?我有些犹豫的看着他,眼镜男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他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对我说道:“我没问题的,相信 我。” “狗日的,你还不停车?!”听着车厢上不断的击打声,我没有感觉到车速的下降。 “老子再问你一次!到底有没有把握!这车上可是十几条人命,那边还等着我们过去帮忙!你给老子想好了!”男人脸上的血管都已经凸出了。“停车!老子的命也在这里搭着,再不停车还是得完蛋!”我对这个男人的罗嗦虽然很理解,毕竟人命关天,但我依然感觉到十分愤怒。我都把话说道这份上了,大家命都 在一起搭着,我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出什么混蛋事儿?! 我是准备动地花的力量了,为我们四个人撑开一个没有死气的空间,并且把这个不大的空间维持一段时间,凭我现在还算比较充沛的精力还是能做到的。 我现在只是希望,这三个家伙,能用最短的时间清理掉围在车旁边的这一堆鬼东西,不然,今天晚上我们就算是交代在这里了。 “好!”男人咬了咬牙,“老子赌了!” 他大声吼着,一下子扑到了驾驶位上,同时脸色变得十分诡异。但他还是挺着,硬生生把车速降了下来。 “开门!”一朵地花展开在我的头顶上方,撑开了一片空间将我们包裹在了里面。在一阵抽气的声音中,车门缓缓打开,我及时向前了一步堵在了车门前,让外面的死气无法通过车门大规模的逸散进来。三个男人紧紧跟着我的身后,都咬着牙,在发现 出来并无异常之后,才慢慢松了口气。“把门关上!等会给老子打开!”我大喊了一声,车门便缓缓关闭。这时候,那一地骑在死马上的死物发现了我们四个活人,一掉头朝着朝着我们冲了过来,死气,铺天盖 地。只有地花绽开的这个小小的空间没有收到丝毫侵扰。 “以我为中心,不要离开两米以外,看你们了!”我快速对这三个人说道。“妈的,兄弟你牛!”拿着斧头的那个男人大喊了一声,将盾牌挡在自己的身前,一个人就顶飞了一对亡灵骑兵,然后手里大斧一劈,后面涌上来的几个阴魂立刻痛苦的扭曲着慢慢消散。 第三百六十章 这个世界(六) “神说,清醒吧孩子,古老的华夏,才是灵魂能够安息的地方,那是人间唯一的圣地。”眼镜男手捧圣经,他脸上展露着一种几近于虔诚的表情,他的骨子里散发出了一种 悲悯,好似能够感化世间的一切罪恶。希律律!往前奔腾的亡灵战马忽然仰天长嘶,那些骑在马上,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骑士,拼命的拉着马缰,它们手持锈迹斑斑的大剑,盯着眼前的眼镜男,陷入了一 种极度纠结的状态之中,在这个时候,我能感受到那些残魂意念中的犹豫不决。“神说,赤脚行走世间施以恩泽,我不惜平凡生命,为死者福。”战马希律,亡魂纠结,不知该进该退,在后面,已经拥挤来了越来越多的骑士阴鬼,他们焦躁的挥舞着手 中的大剑,好似是在催促前面的亡灵向前。“神说,英勇的战士,死后该眠于东土仙境,我,以神之名,渡已故灵魂,入东方,得安息。”眼镜男身上悲悯的气息更加浓郁,仿佛在这个时候,他真的是变成了神的代 言人,变成了跟耶稣一样的圣子。手里捧着圣经,语调抑扬顿挫,寥寥几句话,便蛊惑得一大片阴魂神智错乱。眼镜男看着面前这些骑马的亡魂,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圣经翻了一页,声音再次变得朗朗,“神说,安乐门已经打开,我甘以生命铺路。荣耀的勇士啊,你们应在乐土中,以自己的战剑当做墓碑,来记录毕生的荣耀。”眼镜男啪地一声,将手中的圣经合上,他的右手抚摸在自己的心脏上,大声高呼了起来,“勇士们,消灭这些罪恶,用面前 的罪恶,来洗礼自己的灵魂,用干净的自己,走进仙土安息吧!” 希律律!战马长嘶,亡魂怒吼。在后面那些拥挤上来,却无法靠近的亡魂还在不断往前拼命挤压的时候,眼镜男面前一大片的阴鬼骑士,骤然转身杀向了自己的同伴。 只在这瞬息之前,情势便发生了巨大的逆转,很多亡魂被蛊惑着,持着自己的大剑砍在了身后挤过来的那些阴魂身上,一连串的阴魂便不断的消失。手持圣经,却说度灵魂入华夏?我不知道端居在梵蒂冈的那位教皇,在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心中回事一种什么样的滋味,这是在撬墙角么?我真是佩服死了这个眼镜男 ,这哥们,人才!拿着匕首的那个瘦小的男人,他面对不断涌来的阴魂不断闪避,躲过那些突刺的大剑,匕首不断的在收割着一条条亡魂最后残存在世间的魂魄。他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灵巧 ,一个人站在那里,奔过来的亡魂在他面前不断消散。这瘦小的男人一语不发,只是专注的面对着面前的一切,始终都跟我保持着这两米之内的距离。倒是拿着斧头盾牌的那个壮汉,他的动作血腥了许多,盾牌抗住冲击跟攻 击,大斧抡出去面前便会出现一个短暂的真空地带。 他嗷嗷叫着,精神在这个时候已经亢奋到了极点,偶尔忘乎所以会往前冲去,弄得我必须得加地花撑起来的空间,感受着自己的精神的不断萎靡,我对他们喊了一声。 “跟着我!把车周边的这些东西全都解决掉,你们是杀不光的!” 天色本身就是黑的,后面更是黑压压的一大片,灵魂叠着灵魂,战马压着战马,好似源源不断,这么多的鬼东西,就算杀到天亮,都不见得能够清理完。“让这些东西守着这边,我们去后面!”我扭头对眼镜男喊了一声。虽然被眼镜男蛊惑住的亡魂,在这黑压压的阴鬼大军中所占不过沧海一粟,但是这些能被眼镜男指挥的 阴鬼骑士,却能够拧成一股绳,不像那些不顾一起朝我们冲来的亡魂大军,完全是一片散沙。 就算是洪流般的散沙,也绝对冲不垮路上一块小小的坚石。这是不管在什么时候,都绝对颠不破的真理,所以在这里,同样适用。“格老子的,爽就一个字!走!”拿着斧头盾牌的男人,一马当先的朝着前面撞去,盾牌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拥挤在前面的又是一队阴鬼被撞翻在了地上,然后他大斧 一挥,面前便出现很大一片空地,我们便趁机往前走几步。只是百密一疏,虽然拿着斧头盾牌的男人十分勇武,但还是有一个阴鬼骑兵从侧面挤到了他的身旁,这时候他的一斧刚刚挥出去,盾牌在另一只手中拿着,根本就来不及 回身抵挡。眼看那一柄散发着黑色死气的大剑,要劈在他的脖子上,便听到咻地一声,一枚小小的飞镖后发先至,钉在了阴鬼眉心之中,那阴鬼连同同样是亡魂的战马,化作一缕黑 色气流融在了在夜色之中,而那枚飞镖也掉在了地上,慢慢被腐蚀成了一堆废铁。飞镖是那个拿着匕首的瘦小男人射出来的,他的神行犹如鬼魅一样,不断的在奔袭而来的亡魂中挪腾,手里的匕首就像是一条毒蛇,只要刺出去,必然就有阴鬼变成黑雾 消散。“这是让天花成长的大好时机!把握住啊!”小黑布着急的在我耳边大喊,听到它这样说,我猛然反应了过来。地花用习惯了,而天花还没有绽开,所以有时候,我甚至都 会忘记自己还有的天花已经有了雏形。只是天花,能够吸收蛊虫那种残缺不全的弱小灵魂,难道现在连这样的亡魂也都能吸收了么? 抱着试试的想法,我在地花撑开的空间中,很小心的将那一团氤氲的天花雏形释放了出来。 天花,果然还是不能够直接吞掉那些亡魂的,但是它却能吞掉那些亡魂消散时候化成的那一缕黑雾,那已经是没了任何意识的东西,只是单纯的灵魂能量而已。天花的雏形,开始疯狂的吸收那些亡魂化作的黑色雾气,它周边的氤氲不断的涌动,几乎是在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得凝实,中间那一抹红煞凝成的花蕊,在这一团氤 氲中十分显眼。 但显而易见的,随着天花的出现,我的精力几乎是在成倍的流逝。当天花跟地花出现的时候,那对我自身的损耗,据对不是壹加壹等于贰那么简单。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撑不长久!自己的情况自己了解,地花,还有这天花,虽然对我来说是一种很强大的能力。但它们的缺点却显而易见,太损耗精力了。在每次大规模使用过地花的力量之后,我的精神基本都会出现很长时间的萎靡期,在这种时间里面,身体的最直接表现就是特别嗜睡,而且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法集中起全部 的注意力来。我也感觉有些奇怪,但是却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赵七九郑无邪,乃至于包括周老二那些家伙,他们的一身本事好像从来都不会受到过多的限制,但唯独是我,一身本 事猛则猛矣,但却总是长久不了,就算是现在又长生劲在不断的辅助着我进行自身精神跟身体的恢复,但这对于地花喝天花的消耗来说,补充的远远比不上消耗的。 我们杀出了一条没有血的血路,从车的左边走到了车的右边,在这边选定了一个位置停下来,面对着几乎铺天盖地的冲击,发生了跟刚刚差不多的事情。 我站在中间,他们三个呈三角形守着那三个方向,那些阴鬼便不再冲击车子本身,而是朝着我们涌了过来。眼镜男手里拿着圣经,他在不断的诵念那些,从佛门道家跟西方宗教搬过来的话,蛊惑着这些阴鬼骑士。我听着他喊的那些话,看着他那种虔诚得好像连自己都沉醉其中 的表情,难道不管是什么话,只要手里捧着圣经,顺便再加一句神说,就能让这些阴鬼骑士凌乱了吗? 把西方的鬼度往东方的世界安眠享乐,这种话也亏他能想的出来,听一句,我就想赞叹一声。 很快的,被眼镜男蛊惑的那些阴鬼骑士,变成了阻挡攻击我们的那些阴物的主力军,眼镜男看着这一切,他快速的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神情亢奋到了极点。 他把手中厚厚的圣经,又翻了一页过去,然后张嘴准备继续自己‘传教’的丰功伟业,这大地,却猛然间震颤了一下,随后,才听到咚地一声从远处传来。 咚!……咚!……咚!大地有规律的不断震颤,随着那巨响的慢慢临近,我抬头朝着那个那个方向看去。一个身高几十米,身上穿着中欧时期的那种重铠,手中拖着一把更加巨大的大剑在地上 摩擦出无数火花的武士,不断的在朝着我们的方向走来。 “欺负了小的,来了大的了!”我喉咙有些发干的看了那个巨大的影子一眼,同时先到了很多关于欧洲中世纪的很多不可思议的传说。“还愣什么!快走!”我朝着身边发愣的三个人大吼,一手拽起背对着我的眼镜男就朝着车子车门的那边赶去,其余两个人紧紧跟在我周围。 第三百六十一章 这个世界(七) 在很多年前,广袤的土地还不是被神灵的意志主宰。 在那个时候,大地上奔腾着勇武的骑士,他们挥舞着手里的大剑,骑着骏马,敢于向神宣战。 他们秉承着骑士的意志,守护着世间人伦,跟想要主宰这个这个世界的神灵不断抗争。 他们不畏死亡,用自己的殷红的鲜血,铺就了一片让神灵都要颤栗的人间净土。 勇武的骑士没有地位高低,在他们这个群体中,只有一种特殊的存在,是被人赞颂至今的大骑士。 传说,当有神祗降临这个世界,意图将人奴役的时候,便会有身躯雄伟的大骑士从沉睡中苏醒。他们手中拿着如同山岳一样的大剑,能让神祗喋血人间。只是最终,最能蛊惑人心的所谓神灵玩弄了人类的心思,让那些宁愿死也要完成守护职责的骑士们失去了自己同胞的支持,当神的意志开始主宰人类,这些骑士不甘的灵 魂,便被放逐在了永远都看不到边际的黑暗里。 就算是现在,在很多古老的战场,有时候仍然能够听到那些纯粹的骑士们不甘的怒吼。 我想,也许那个遮天蔽日一样的影子,便是大骑士的灵魂?一直都在混沌中游荡的它,很有可能是被眼镜男的几句神说引来了这个世界中。 “开门!”窝着拳头砸在车门上,车门缓缓打开我们便迅速钻了进去。 “开车!全速前进!快!”车门缓缓关上,我对坐在驾驶位置上,那个脸色已经变得很差的男人大吼。 他听到我的话,立刻踉跄着从驾驶位置上爬了出来。一阵铿锵的响声,这辆公交车迅速的行驶在了早就预定好的路上。 车速很快,两旁再也没有受到那些阴鬼骑士的毁坏。被眼镜男控制住的那些骑士,兢兢业业的守护在公交的两旁跟车子一起前进,不断抵抗着两旁所有的冲击。 咚!咚!咚!巨大的响声不断袭来,甚至在这本身十分平稳,甚至连一丝噪音都没有的车中,都能感觉到那种来自于地面上的震颤。希望能逃过一劫!我在心中默默祈祷。在那大骑士的灵魂出现的一瞬间,我便知道,这种庞然大物,绝对不是我们能够应对的。只要他的巨剑砸下,在场的人,绝对没有 任何一个能够逃得性命。 阴鬼骑士在追赶,后面的大骑士拖着自己的巨剑,不断迈动着步伐也在追赶。除了祝台他们几个人,车里的所有人看着那个巨大的影子,脸上的神色都变得不怎么自然。 “我的老天,那是什么?!”就在我不断的祈祷的时候,有人忽然惊恐的大喊,他的手指指着前面,有一大片混乱的红色正好挡在了大路上。“天要亡我们么?!是煞气!”坐在前面的人中,有一个人能认出来这种煞气,他有些颓然的将自己的脑袋耷拉了下来,“很少有人能在煞气中活下来的,那么浓厚的煞气… …我们,都得死吧……” “再乱说话老子劈了你!”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一片煞气形成的海洋,立刻拉开自己的背包,将里面装着的三个盒子一股脑的全都拿了出来。眼看着车子马上要冲进这一片煞气之中,我挣命一样的,将三个盒子中所有的玉兽都用红绳子绑在了一起。成与不成,就看这一次了!我划破了自己的手腕,殷红的血液 不断滴落,很快的便均匀分散到了每一个玉兽的头上。 “去!”拉着红绳,将分散摆放着的玉兽拉在了一起,又在红绳上轻轻一弹。顿时间一个个青色的幻影,从这些玉兽的身上全都脱离了出去它们的影子被一种神秘的力量贯通着,在这两公交车的周围形成了一个青色的护罩,几乎就是在同一时间, 这辆车一头扎进了这片浓厚的煞气海洋之中。我颓然的倒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我该做的我能做的,全都已经做了,究竟效果如何,尽人事听天命吧。我是真的累了,在这个时候唯一想要的做的事情就是睡觉,美美的 睡一觉,好像必须得睡个几天几夜,才能完全养足精神。 小黑布的声音,又在我的耳边催促了起来,“大好机会啊!快放出天花!快点!这简直就是老天送你的一场大机缘!”“没劲了!”我回了小黑布一句,但还是用地花将天花裹着放了出来,周围本身混乱无比的煞气,立刻疯狂的朝着天花之中浇灌,而天花更是来者不拒,一团氤氲涌动着不 断将这些煞气吸收,那中间由煞气形成的花蕊愈发显眼。只是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我是真的撑不下去了,精力极度萎靡,地花好似能感觉到我的状况,自己裹挟着天花倏地消失,重新在那一片冥冥之中扎根生 长。 “不应该啊!难道是你缺了什么?怎么精神力一直都撑不住这种消耗?”小黑布疑惑的嘀咕。我没有回答他,因为我也感觉自己仿佛是缺少了什么。困倦的看着车窗外面,那本身守护者这辆车的阴鬼骑士已经全都被煞气给吞掉了,变成了煞气的一部分,同样的,也再没有阴鬼骑士追上来。由一只玄武为中心,二十四个生肖兽辅助形成的这个保护公交车本身的护罩在不断的旋转,慢慢的,会有生肖兽的影子越来越萎靡然后消失, 每当这种时候,我便会听到一声玉石碎裂的声音。 来不及去心疼什么了,虽然这些玉兽孕养起来都很不容易,没有个一两年的功夫都没办法做出一套这样的玉兽来,但跟自己的性命相比,这些真的是一点都不算什么的。 碎裂声不断出现,之间的间隔越来越短,我便屋里的靠在座椅上,眼睁睁的盯着那些上好软玉雕刻成的生肖兽不断出现密集的裂痕。车厢中所有人都紧张到了极点,他们聚精会神的看着窗外那混沌的煞气,没当一个玉兽开始暗淡然后消散的时候,他们的脸色都会出现一种微笑的变化。因为毫不夸张的 说,这辆车上所有人的性命,现在都已经全部交付在了这些玉兽的身上。终于,在生肖兽最后碎裂的只剩下了一只虎的时候,在玄武的影子也已经十分暗淡的时候,公交车终于从这片煞气形成的海洋中冲了出来。面前一片坦途,周围一片松了 口气的声音。 “没事了!”我也松了口气,靠在座椅上便昏昏沉沉的瞌睡了过去。实在是太累了,接下来就算真的是还有什么,我也都已经无力再去应对,一切,便看他们的了。 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到我在发了疯一样的找着一个东西,但不管我怎么找,却一直都找不到那个东西的存在,梦里的我明明知道它是在哪里,可就是找不到。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屋子里。这个屋子不算很大,但里面的一切东西看起来都十分精致。在床旁边的桌子上,还放着一套煮咖啡的工具,跟一些点心 之类的东西。 这样的东西搭配,看上去并没有半点不伦不类的感觉,反而是会让人觉得有些赏心悦目。 “现在是什么时候?我睡了多久?”我看着站在窗口,拿着春风裁仔细观看的范存虎问道。“啊?郑哥,你醒了啊?”范存虎猛然转身,他对我说道:“你睡过去了这是第三天了,现在是……下午四点。”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我也是才刚刚注意到,在我床的对面 ,墙上便镶嵌着一个精致的摆钟,上面的指针指在了四点的位置。三天,这个时间倒是跟我预料的差不多,在昏睡过去之间我就有种大概的感觉,没想到这种感觉还是挺准的。只是现在我这又是在哪里?说让我们过来支援,我却对这里 的信息了解极少。“祝兄呢?”我问范存虎。自从开罗一行之后,范存虎对祝台便有种类似于畏惧的东西,但又说不上是畏惧,只是因为灵魂曾经被祝台弄得颤抖过,所以他面对祝台,总会 有种不自觉的戒备。虽说当时祝台做的事情都是为范存虎好,只是这样做,还是会让范存虎察觉到威胁,身为一个武者,他身体的本能并不希望这样的情况出现,所以只要是看到祝台,我就 能察觉到范存虎浑身的肌肉随时都会处于准备爆发的状态中。“他们都出去了。”范存虎对我说道:“一般都是在五点半左右会回来这里,我邹天的时候,听他们说,再等几天要是事情还没有办法解决的话,就得考虑暂时先从这里退出 去了。” “退出去?”我拖着身子坐了起来,靠在枕头上,睡得久了,身上有些发软。“准备什么时候退出去?” “我不知道,我也就是听说的,还不知道是不是挺清楚了。”范存虎不好意的挠了挠头。这事情还是得问祝台。看着范存虎的样子,我便知道他肯定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过多的关心,但我,却不希望这里的这些人,早早的从这片世界中退走。 第三百六十二章 这个世界(八) 祝台回来的很准时,在我下床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顺便在在现在所处的这个古堡中晃荡了两圈,看到了很多不认识的人之后,他便回来了。祝台带来了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这个古堡跟我们过来的那个地方,之间的路被截断了。让说现在这边的人回不去,那边的人也过不来,联系已经完全中断,还说从这边 的推测来看,如果时间再这样继续拖下去,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古堡之中的人,很可能会被放弃。什么叫被放弃?也就是说,不会有人再管我们的死活,如果真到了那种必须得要退出去的时候,我们就会永远被囚禁在这个时间里面,小小的一撮人将面对的是一个国度 的报复,在这样的情况下,除了死亡之外,实在是不会有第二种结果。我问祝台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真的这样的话,那么华夏这么多人,进入这个世界的意义又究竟何在?难道进来一趟,就是专门为了让这些人去死?这未免太过可笑,这 里面所涉及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人,是一群人,这些人背后的那些家族势力又怎么可能会答应?但祝台的回答却让我沉默了一会儿,他说如果只是单纯的说进入这个世界目的的话,那么就他所知,应该已经是完成了,而后来的这些动作,只不过是想把利益最大化而 已,所以如果现在这种情况不能逆转的话,我们被放弃的可能性不是很大,而是绝对的。相比于最终成果来说,我们这几十条人命,还真的什么都不算。现在的情况是,在这个世界里的那些英国人,忽然开始反扑了,别的区域不知道,但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却已经被他们掐断了一切退路,甚至如果三天前的晚上,不是有我在车上的话,那么我们根本就没有可能到这个地方,直接就会在路上丧命。也幸亏是我们的到来,才让这个古堡从被动承受的状态,得以变成现在这样的主动出 击,不然,很有可能根本就撑不到今天。 听着祝台的这些话,我苦笑了一声,没想到脱离那路上的那种险境,却一个不小心又陷入了这样的困境之中,这大概,是真的应了一句华夏的老话,屋漏偏逢连夜雨。“那现在你们准备怎么办?”我问祝台。这事儿我大概能够看明白一点,其实祝台跟王许这两个人,在这个世界中还是有那么一些话语权的,不管是在那一栋大楼中我们居 住的特殊楼层,还是祝台在车上所表现出来的号召力来看,都是这样。“现在如果不想被放弃,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打开那条路,然后我们立刻撤出去跟大部队会合,除此之外,别无他法。”祝台摇了摇头,又对我说道:“我过来就是想问问你 ,有没有可能再带着这边的人冲出去?那晚上你都带着我们安全的走过来了。”“不可能的。”我想都没有想,对祝台说道:“如果现在我们时间充足,我可能还有些办法再跑一趟,但如果只是短短几天时间的话,一点可能性都没有,我的东西在过来的 时候毁了一半。” “你需要多长时间?”祝台又问我,他的眉头渐渐锁了起来。只是在这种时候,不管是怎么锁着自己的眉头,也不可能把困境锁在眉心里面让自己的前面一片坦途。“就算我拼命,最少也得半个月,这还是……得有一天的雷雨天气。要是碰不到打雷,没有三十天,我不可能再带着人穿过那种地方。”我无奈的对祝台回了一句。玉兽毁了 一半,绝对不代表它对于煞气的抵抗力降低了一倍,用剩下的一半玉兽,根本就不可能护着一群人再从那片煞气中穿过去,甚至就算是我一个,可能性也是小的可怜。随着我的话,祝台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我有些奇怪的问道:“那些人怎么会忽然就反扑了?难道之前都没有过么?”面对这种情况,这边竟然好像没有任何一点的应付 手段,连这些基本的保障性工作都做不好,就敢一群人孤军深入这种属于别人的地盘?定制这个计划的那些人,难道是一把年岁都活到狗的身上去了?“不是你想的那样。”祝台好似是能够猜到我心中在想什么,他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没有瞳孔的眼睛朝着窗外看去,“本来是压得他们,缩在自己的乌龟壳里都不敢出来, 但这种压制不可能是无限期的,时间长了我们也消耗不起,所以那些手段现在慢慢失效了。” “应该提早几天撤出去,偏偏耽搁了这几天。”祝台的声音中,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格老子的,天无绝人之路,我小的时候就有高人给我批过命,说我能长命百岁,我可不相信自己会死在这里。”门被推开,那个晚上,跟我并肩战斗的三个家伙走了进来 ,而说话的,是那个身体很魁梧的家伙。“祝老大,要我说,干脆咱们放弃这个地方,直接打进那些龟儿子的乌龟壳里把他们给抓了,这样不就好了?”这三个人已经过来一会儿了,几乎是跟着祝台前后脚过来的,他们虽然站在门外没有进来,但我也能感觉到他们在门外。所以,在跟祝台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压低自己的声 音,反而提高了一些,就是为了能让他们也听到。“我也是这个意思。”眼镜男习惯性的将自己的眼镜,往鼻梁上推了推。他的圣经还抱在手里,不过并没有打开,是合上的。而至于那个身材瘦小的男人,他没有说话,沉 默寡言。之前跟范存虎在这个古堡里转悠的时候,他已经给我说过这些人的名字,魁梧男人叫邢敢当,眼镜男的姓氏很稀有,姓达,叫碑举,至于那个瘦小的男人,他的名字普普通通,好像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在里面,真的就只是为了起一个名字而起的,叫卢至。刚刚在听范存虎跟我说的时候,我还觉得有些好笑,再三跟他确认了之后,才知道 眼镜男是叫达碑举,而不是叫大悲剧,只是这个名字的谐音,实在是会让人有些啼笑斐然。 “要真能打进去,早就把他们一勺烩了,不会等到现在。”祝台看了三个人一眼,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对我说道:“你们说吧,我再去找人商量商量。”祝台走了,我跟他们三个聊了一会儿,才知道了一些祝台没有告诉我的现状。现在,我们将要面临的,可不光是来自于伯明翰世界之人随时有可能的攻击,还有更为窘迫 的一点,食物跟水都已经不怎么够用了,就算是最节约的用法,也已经撑不过三天,三天之后,弹尽粮绝。这情形已经不是一般的严峻,简直是严峻到了极点。如果给养充足的情况下,大家还都能一直都坚持下去,但现在对人来说,最重要的补给出了问题,这回直接倒置人心 不稳,让许多事情都没有办法进行下去。 “我欠你一条命,如果这次不死,以后有机会还给你。”后来是卢至先走的,他走之前开口给我丢下了这样一句话,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包含其中的语调,然我错愕了一下。 “这卢至……”邢敢当看着他的背影嗤笑了一声,好似丝毫都不在意卢至会听到自己这种不屑的声音一样。“起桥别搭理他,人家来头大,所以不是什么人都瞧得起的。”来头大?联想到卢这个姓氏,我点了点头。既然是来头大的卢姓,纵观整个华夏,也只有传承了几千年的范阳卢氏而已,在别的门阀影响力逐渐减弱的时候,在隋唐时期 就曾执五姓七门阀牛耳的范阳卢氏,影响力却在不断的增强,隐隐有摆脱五姓七门阀而独成一势的势头。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这说来有些复杂,用最简化的方式来说,如今华夏的京城便是范阳(燕京),而范阳是卢氏的根基所在,再加上华夏近代的那位伟大的老人,曾请卢氏的高手出山在天门前做了布置凝聚国运,所以就让范阳卢氏在华夏的地位慢慢搬得特殊起来。而在天门之前,布置那些凝聚国运的东西的时候,说不做一些对他们家 有利的手脚,根本就不会有人信吧?反正范阳卢氏就这样沾着无上的大气运,慢慢要超脱出来了一样。邢敢当很健谈,而且这人的面对一切都相当乐观,他不止一次的对我们说没事儿肯定会有办法,而且总把那位高人给他批命拿出来说事。达碑举则是一如他的名字一样, 说话时候的那种神态,总是会让人觉得这人本身就带着些悲剧的味道。“存虎,把这两天的事情详细的跟我说说。”送走了两人,我忽然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了解清楚,这个古堡的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情形真的会有那么严峻么?不管怎么想, 我都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大对头。如果,是对这个世界的压制手段失效的话,那么人家真的要反扑起来,不可能是只针对这样一个小小的据点。英国人在这个世界里经营了多长时间?我们华夏的这些人才来了几天?要是在失去了某方面的绝对性压制之后,人家还没有办法清理掉这个世界中的人,有些说不过去吧。 第三百六十三章 这个世界(九) 他们来这个世界中是为了做什么? 说到底,不过先下手为强而已。这些地方意图搅乱华夏,所以华夏的这些世家跟一些势力便率先动手了。目的其实再也简单不过,先想办法毁掉这些人研究出来的针对华夏的那些东西,然后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把这个世界打残,从祝台的话中,我能听出来,第一个目的应 该已经算达成了,而在进行后面这第二个附带目的的时候,却出现了这种没有想到的意外情况。范存虎将我睡过去这几天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跟我说了,甚至连我们现在住着的这个古堡的来历都说了清楚,但其中,唯一让我有些感兴趣的,就是范存虎告诉我的,每 天晚上这个古堡都会遭到不同程度的袭击。 这挺有些意思,我暗自留意。 去找祝台商量了一些事情,我倒是觉得邢敢当那家伙说的话有些道理,与其总是这样被动的承受应付,倒不如主动出击。在凌晨一点多钟的时候,古堡忽然狠狠震颤了一下,然后外面便铺起了滔天的火光。我能清晰的感受到,外面流动一直稳定的气流在这个时候变得凌乱无比,好像是弥散 在空气中的各种微小分子,发生了不正常的聚集。我跟邢敢当,大悲剧,卢至还有范存虎五个人站在这座五十米高的顶端,看着下面发生的种种诡异情况。先是无故起火,然后便有很多变异的生物开始冲击这座古堡,之 前,我看到过的那种巨型的蜥蜴也有几头。 大街对面那些房屋的一个窗户里,我看到了几双在夜色里产生着微微光亮的眼睛。 “对面,四层,第七个窗户。”我盯着那个地方,轻声说道。“格老子的,这样才爽!老子这两天快憋死了!”邢敢当脸上的表情兴奋到了极点,他拿起一把绳索枪,对着对面的那栋楼扣下了扳机,巨大的后坐力让他这魁梧的身体后 退了一步,尖锐的铁头带着绳索激射了出去。 绳索枪旁边,一个电子显示屏上的数字不断发生变化,仅仅两个呼吸的时间便已经定格在了六十三这个数字上,邢敢当拉着绳子狠狠拽动,绳索稳如泰山。“走!”等绳子在这边固定好,我将锁扣挂在了这条洗洗的绳索上,顺着绳子溜了下去,耳边风声呼啸,下面那些变异怪物的咆哮声也在耳畔不断震响,这些响声遮盖了我 们行动的声音。 这栋楼里面,其实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范存虎他们迅速跟了过来,然后一解开身上的锁扣,便做出了一副全神戒备的姿态。“走吧,左边,第四间屋子。”地花大范围绽开了一瞬又收了回来,我确定了在那个屋子有人,人数不多,只有四个,英国人,有两个站在窗口,另外两个在做着一些莫名 其妙的事儿。这次我出来,祝台,跟那个古堡中几个主事的人并不怎么赞同,他们觉得主动出击不是什么好事情,但终究我还是出来了,算是我一意孤行吧。只是心中的那种悸动,总 需要找到一个答案,这算是我的私事。 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三个家伙竟然要跟我一起出来。其实出来,这计划很简单,我跟祝台说的是,我在这个古堡的顶上看着,把那些搞事的人找到,然后尾随跟踪着他们,看看这些人最终去向何处,如果到时候条件允许的 情况下,应该可以给他们带去一些很沉重的损失,甚至是给现在大家所面临的这种误解的困境找到一丝曙光来。这计划很冒险,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荒诞,祝台,包括那两个我不认识的人在听到我这个计划之后,都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那两个人没有说什么,祝台却一语指出我这 是在玩命,甚至可以说是在送死,但我却坚决要这样。这三个人跟出来,其实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好事情。原本的我,只是想要给自己的离开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然后循着心中的那种悸动去走,现在却只能按照计划进行下 去。一脚踹开了面前的这件屋门,在黑暗的屋子中,那四个人似乎同时愣了一下,而我们刚刚走进门,我便听到有人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句话,一个篮球大小的火球便朝着我们 迎面砸了过来。 火焰是蓝色的,也是冰冷的,在靠近的时候都不会让人感受到热量。但我能感觉到这种火焰里蕴含着那种能杀人的能量,正面撞一下,不死也得残。我一个滑步将火焰比让开,同时喊了一句小心,而站在我后面的范存虎,已经举着春风裁对着这个火球狠狠的批了下去。在火球还没有靠近我们的时候,一抹刀芒已经切 开了这个火球将它化为无形,刀光继续往前,从一个人的身体上穿透了过去,正是对我们释放了火球的那人。他诧异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眼睛的迷惑还没有散去,身体便骤然从中间分成了两半,残破的身体伴随着一阵血雨朝着两边炸开,无声无息的,一条人命就这么没 了。 又有人叽里呱啦的说了句什么东西,我忽然觉得自己脚下踩着的地板开始变得柔软,两只脚有一种即将要陷下去的感觉。 这就是西方的魔法么?想着刚刚了解到的这些关于西方的事情,觉得有点好玩。用地花的力量迅速抚平了大地上的波动,脚下踩着的地板重新变得坚硬起来。“先生们,游戏到此结束。”我伸手打开了房间中的灯,骤然的光线刺激让大家都眯起了眼睛。房间中的场景,看着有些血腥,这全都是范存虎那一刀给闹出来的结果,但 范存虎这时候却十分兴奋。当然,我知道他不是因为这人死的很惨而兴奋,而是因为春风裁这把刀大显神威而兴奋的。 那站在窗口的一个男人,手里还端着高脚酒杯,被子里盛放着飘着腥味的红色液体,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人血。他眯着眼睛看着我们,杯子还停在嘴边,似乎十分享受。“这外国的人果然都比较变态,小时候就听长辈说,有很多外国人喜欢光着屁股乱跑,还有人喜欢吃毛毛虫喝人血,现在就看到一个啊……”邢敢当看着那拿着高脚酒杯的人 ,嘴里不断的嘀咕,然后说了一句让我毛骨悚然的话,“长得真好看,啧啧,玩着肯定很有感觉……”不动声色的离邢敢当远了一步,我看着这几个外国人,说了一句我会的为数不多的英语,“CanyouspeakChainese?”我的本意是好的,问问他们,要是会的话跟他们就能 用就用华夏语交流了。其实在跟这几个家伙经过论证之后,觉得所谓跟踪这个法子实在是有些太蠢,所以还不如抓到他们,然后想办法问道我想要知道的事情。但很明显,这几个人对我们并不买账,甚至就算是同伴那样的死亡,对于他们来说也好像都没有丝毫的感觉。在窗口处的另一个男人很悠哉的往旁边走了两步,然后一脸 厌恶的将自己同伴的那半截身体一脚踢飞,自己优哉游哉的将地上一个戒指捡了起来。 而这个端着高脚酒杯的家伙,竟然还轻轻的抿了一口‘酒’,叽里呱啦的说这话朝着我轻轻一指。他手指上的那个戒指上,闪过了一丝光芒。我的面前倏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色漩涡,一只枯瘦得犹如钢铁一样的黑色爪子,从漩涡里伸出朝我抓来,同时,那一双手上还产生了一种巨大的吸力,让我避都没有办 法避过去。“看到没看到没,这就是西方这群傻×的黑魔法,长生劲,快用长生劲,克死他们!”小黑布发神经一样的在我耳边大喊了起来,我已经迎向这个黑色爪子的手一哆嗦差点错 过。 “你给我闭嘴!”恼怒的对小黑布喊了一声,什么样子我还能不懂么?从这气息里面就能感觉到,长生劲是这种黑色能量绝对的克星。 跟这个黑色的爪子碰到了一起,在刚刚碰触的一瞬间,这个黑色的爪子就想要把手往回缩,它感受到了威胁,但我已经抓在了这个黑色的爪子上。“回来!”狠狠一拉,爪子后面的胳膊变得越来越长,然后这个黑色的漩涡里面,竟然被我拉出来了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家伙,而那一瞬间,透过黑色漩涡,我似乎看到了在 某个地方放着很多长方体的棺材。“Grandfather!”端着高脚酒杯的男人,就被帮当一身掉在地上,他惊讶的看着这个被我拽出来的老家伙,然后叽里呱的说了一大堆的话,趴在地上的老家伙又叽里呱啦的 回了一大堆。 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所以看了看眼镜男大悲剧,他总应该能听懂吧,毕竟是研究圣经的人。“他说,爷爷你不是死了么,怎么跑出来了?你别吓我啊!”眼镜男指了指对面的男人,然后又看着趴在地上的这个老家伙,说道:“他说我的乖孙啊,这人你干不过,赶紧 跑吧,要是跑不了就想办法先把名保住。”“呃……”我不知道该早呢么表达此刻心中的想法,脑子就像被一万头羊驼踩过,这人,光棍过头了吧。 第三百六十四章 这个世界(十) 这个鼻梁高耸眼窝微陷英俊异常的英国男人,在听到地上躺着的他那个已经死去的爷爷说的话之后,脸上充满了悲愤,他两手交叉放在自己的胸前,仰面叽里呱啦的说了 好大的一堆话。 随着那语调的变换,他脸上的神色渐渐趋于严肃,大悲剧不着痕迹的将手里的圣经翻开,对我们递来了一个小心的眼神。要拼命了么?我看着躺在地上的这个据说已经是死掉的老家伙,他脖子正往上抬,我一脚给他踩了下去。全神戒备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不知道他想要出什么幺蛾子,或者 说我其实是在等他发动自己的大招。 砰!剧烈的响声让我无比错愕,这货竟然猛地跪在了地上,高呼道:“别杀我,我投降,你想要知道什么?只要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 “他刚刚说什么?”我看着瞪大了眼睛的大悲剧,他手里的圣经还是打开着,不过脸上的表情这个时候已经变得非常古怪。“他说……万能的主啊,我对您的忠诚千古不变,我是您忠诚的仆人,我甘愿为您流尽最后一滴对我来说珍贵无比的献血,任何敢于诋毁敢于侵犯敢于对您有任何不敬的人……”大悲剧用古怪的表情说着这本身应该十分惨烈的话,直到听到最后一句,我差点喷血,“可是您教导我们要友爱自己的亲人,现在我死去的爷爷在他们手里,我得替爷 爷着想,而您的仆人众多,给您抹黑的人也多了去了,多我一个也不算多,我相信宽宏大度的您能够原谅我。”我想了半天,可仍然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一个什么样的词语,或者说用一句什么样的话来表达自己此刻心中这种情绪,慢慢地,我终于想到了华夏流传甚广的一句俗语,树 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赵七九郑无邪?要论起无耻的境界,跟面前这个家伙差远了。他用自己这活生生的例子,给我诠释了无耻的新境界。 我看着面前这个家伙,脸色渐渐的趋于严肃,“你会说华夏语?”“是的,我很真诚的回答您,我会。可是先生,您现在能不能先把我的祖父放掉?他都已经死了,主说死人不应该在去经受太多人间的磨难。”男人抬起了头,带着一脸希 冀的看我。“你会说华夏语刚刚说我听不懂的玩意?”我怒目看着这个跪在面前的男人,恶狠狠的在地上躺着的老家伙头上又踩了一脚,“看看你都是怎么教育自己的后代的!最基本的 礼貌懂不懂?败类!”老家伙已经死了,却以一种奇怪的状态存活在这个世界上,而老家伙的孙子,这个英俊的英国男人在听到我说的话之后,立刻指着地上躺着的他的祖父,对我说道:“是的 先生,如您所说,就是因为他对我教育上的疏忽才导致我变成了现在这种样子,这事儿与我无关,应该被您狠狠教训的是他而不是我。” 咻!当!卢至跟邢敢当在忽然之间同时有了动作,卢至将一枚飞镖反射了出去,而邢敢当,则是直接将自己手里的大斧,朝着原本有两个人站着的地方投了过去。只是两个攻击全都落空了,飞镖从一个影子中直接穿过,直接钉在了墙上,而邢敢当的斧头则是狠狠砸在了地上,又从地上弹了起来蹦到了房顶,最后在地上跳跃了几下 才一动不动。 “说!什么情况!”我眯起眼睛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同时调动了地花的地量开始尝试渗透进他的意识中。亲眼见证了他的无耻程度,对这人说的话,我信不过。原本以为会碰到很大的阻力,却没想到自己竟然轻而易举的看清了他现在的思维。而几乎是在跟我问他话的同一时间,他又张嘴叽里呱啦狠狠咒骂了一通,这个时候我看 清了他在想什么,所以也不用大悲剧跟我翻译,“两个婊子生的,逃跑也不带我,祝你们下辈子生个婊子!”“他们有一个人精通空间魔法,就是那个看着就会让人想要狠狠揍他的男人,他会空间魔法,他已经趁着你们不注意,带着那个家伙逃走了!”男人开始变得恶狠狠的,心 里怨念丛生,“先生,您快问我他们跑去了哪里,我一定如实的回答您,我带您去抓住他们,然后把他们塞回他们妈妈的肚子里!” “起桥,这是个血族,反复无常是他们最喜欢做的事情,他们的话,不要听信。”大悲剧盯着个男人看了半天,最终用一种很确定的语气对我说道。男人听到大悲剧说他是血族,立刻扯着嗓子高声反驳,“尊贵的血族没有小人,我们都是说一句话要比九个鼎还重的,我的祖父,尊贵的阿尔法大人,他可是我们血族尊贵 的子爵,不信你们可以向他询问。” 我拽起面前的男人抽了他一耳光,然后指了指窗外,问道:“这事情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东西袭击那座古堡?” “哦!尊贵的先生,这跟我无关,我们只是奉命过来观察情况的,这事情不是我们主导的。”我又抽了他一耳光,问道:“我不喜欢听废话,如果再说废话,我就把你丢给他!”我指了指邢敢当,忽然自己的身体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而男人的身体已经是在颤抖了 。“尊贵绝伦的先生,您不能做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情!”男人看着邢敢当舔嘴唇的样子,恐惧得快哭了,“我知道是实验室在主导这些东西,他们的研究还在继续,他们想要从 华夏人的身上采集到一些能量标本……” 我第三次抽了男人的耳光,问道:“我们之间的联系被隔断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也是实验室的人做的手脚,不管我的事情!我可以带你们去实验室,只有从那里才能找到答案,我真的不知道……”“让他带我们过去。”卢至在这个时候忽然开口,他在说这话的时候,拿出了一张纸,在上面画了个特殊符号然后点燃了,我能感觉到有一种能量倏然而走,快速消失在了 空间中。 我看了卢至一眼,将这个男人丢给了邢敢当,邢敢当十分兴奋的一把扯住他,快速的在男人身上摸索了一下,壮汉与瘦男……不光是我,连卢至的脸色都忍不住的抽搐。这个据说是血族的男人,在邢敢当那种极具侵略性的眼神下,十分乖巧的给我们带路,一路上不断的祈求,说等他把我们带到了地方就让我放他走,还不断的赌咒发誓说 一辈子都绝对不再找我们的麻烦,邢敢当回了一句办完事儿放你走,就让这男人真的哭了。小的带着,老的自然也没有遗漏,他被范存虎提在手里。老家伙除了能说话之外,浑身好像都没法动弹,我问小黑布这个叫阿尔法的老家伙是不是真的死了,小黑布说他 不知道。我说你不是都能看出来一个人的寿命么?小黑布则告诉我,西方人的数据他不会显示。 这稀奇古怪的世界!见识着这西方世界跟东方迥然不同的力量体系,我暗自摇头感慨。其实并不是我一定要带上阿尔法的,只是这个阿尔法强烈的要求我带上他,还是他能提供给我很多很多的帮助,信誓旦旦的。对于这种屁话,我自然半分不信,但想了想 之后,还是决定先带着,然后看看情况再说。其实我对这血族倒是挺好奇的,不过在我的认知中,血族,应该都是背上长着一双蝙蝠肉翅的人类,而阿尔法跟他的这个乖孙,但从外表看上去,却跟人类并没有什么差 别,没有变异。一路前进的很顺利,不过二十分钟,我们竟然已经跨越了很长的距离,这其中经历过几次空间折叠,都是乖孙带着我们走的,期间有好几次乖孙想要逃跑,却都被他的阿 尔法祖父用一个怪异的音调跟召了回来,这爷孙两之间的感情,深厚得无与伦比。进入了一个灯火璀璨的世界,相比于我们之前所在的那个古堡周围,这个地方竟然没有丝毫的破败感,无数穿着奇装异服的男人,在大街上快步行走,好像正在急切的办 着什么事情。 我们的到来,丝毫都没有打破这里的节奏,当然会有人看我们,只不过有乖孙在前面顶着,根本就没有任何会去对这五张陌生的东方面孔做出任何的怀疑。 “实验室就在前面的伯明翰城堡中,马上就到了。”邢敢当的大手按在了乖孙的肩膀上,乖孙立马扭头,回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伯明翰城堡?这很容易就能找到,那个巨大无比,没有透出来一丝光亮,显得无比漆黑的影子的确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却罕有人会走进那座城堡 里面,一直往前走,看了半天,城堡中也一直都没有人走出来。但此刻,我的心却开始狂跳,从乖孙带着我过来的时候,我的心情就再也没有平静过,到了,我知道就要到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人心隔肚皮,谁能看清谁? 伯明翰古堡,雄伟而又壮丽,虽不似华夏建筑那样大气磅礴,但它充满中欧风情的严肃深沉,却让我视觉上产生了一种另类的享受。在远处的黑暗里看不清伯明翰古堡的样子,但此刻站在黑漆漆的伯明翰古堡之前,我却的的确确能察觉到它那种很引人的魅力。这,是一个能让我喜欢一年而不会感觉厌 烦的建筑。 只是古堡那足有五米高的大门,此刻却是紧闭着的,它就像是一个穿着铠甲的重骑士,将自己浑身完完全全的包裹在一层坚固的钢铁里面。“古堡永远都是血族的领地,没有任何一个古堡,能挡住伟大的血族的脚步。”乖孙说着,看了一眼被范存虎提在手中的老家伙,然后眼都不眨的围着古堡开始逆时针往前 走。乖孙带着我们,不断的围着这个古堡转圈,一圈,两圈,三圈……我感觉到我们走路的速度越来越看,随着乖孙的脚步,好像在不知不觉之间跑进了一个没有任何阻力存在 的平行空间里,眼前的景物也在发生着微妙的变换。开始,还能看清楚这条大街上的灯火灿烂,慢慢走着走着,这灯火辉煌的街头便开始变得有些模糊,然后慢慢的,模糊加深,好像所有色彩都被水雾给扭曲在了一起。待 得这样让人无法看清楚水雾的朦胧感逐渐散去,重新排列在眼前的色彩却不似那样灿烂,有些阴暗深沉的味道。身旁便是古堡坚实的黑墙壁,在墙壁上,还点燃着一盏盏十分古朴的马灯,从那些斑驳的锈迹上,便能看出来这些已经很有一些年头,若是放在华夏,便都是古董,虽然 可能并不怎么值钱,但古董其实并不跟钱等价。有一个盘旋式的楼梯就在不远处,在这个偌大的空间中还存放着一些架台,架子上陈列满了各种各样酒瓶。虽然并没有看到标签之类的东西,但光从瓶子的造型上便能感 觉到一种扑面而来的华贵感,这些酒,都应该是珍品。这应该就是伯明翰古堡的酒窖了?虽然对西方的世界谈不上有多少了解,但是,对古堡的地下一层是酒窖这种常识性的东西,我还是知道的,这,是当年跟一位客人闲谈 时候得知的。 从这个旋转楼梯上去,便是伯明翰古堡的一层,但是这样一个能作为重地的伯明翰古堡,想来,其内部也应该是戒备森严的。 “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枪。”我拍了拍乖孙俊俏的脸蛋,而他一脸茫然的看着我,对我说道:“耍枪?是那种带着长木棍的兵器么?我不会耍枪的……” “枪都不会耍,没关系,我教你。”邢敢当对着乖孙微微一笑,乖孙在愣了一会儿之后立刻脸色大变,还是大悲剧跟他用英语解释清楚了我的意思。“放心吧,我经常来这里,血族出入古堡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有我带着你们,不会碰到任何的麻烦。”他信誓旦旦的给我保证,然后便顺着旋转楼梯逃也似的朝上走。我 看着邢敢当紧紧跟在他后面的样子,心中又是一阵阵的恶寒。 这看着挺男人挺汉子挺爷们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而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顺着旋转楼梯走上去的时候,却看到了一老一年轻两个华夏男人,揉了揉眼睛,我确定自己没有眼花,也没有看错,说起来,这两个男人也 都是熟人,正是当时在大山里碰到的丁立名教授跟他的学生李政,丁立名教授还有另外一个徒弟,是江溪。 “丁老师?李政?”在愣了一会儿之后,我还是有些不确定的喊了他们一声。丁立名倒是对我挺和善的笑了笑,而李政,则是看着我冷冷的哼了一声。这孩子,怎么还是那一副脾性。当时在大山里的时候,就好像跟我有仇一样,活像个处于叛逆期青少年。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之后,竟然在面对我的时候还是这种态度。只 是不管怎么说,在这里碰到这两个熟人,说起来还是十分让人开心的。“没想到你们竟然还活着,当时还总是以为你们已经……”我对丁立名点了点头,对这个老教授我还是尊敬的,曾近从他所写的一些论文发表的一些文章之中,获益匪浅。“ 丁老师,李政兄弟,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说实话,这出现的时间有点儿巧了,从我上来时候看到的情况来看,他们两个人应该是专程等在这里的,好像是专门为了等我的出现。“刚刚,手边莫名其妙的听人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告诉我你马上会到这里,让我过来这里等等你。”丁立名很温和的对我说道,他身上学者的风范愈发的浓郁了,隐隐已 经透出来了一种当代大儒的气质,光是听着他说话,都会让人忍不住赞叹折服一般。 只是听到丁立名这样说,我却是一怔,随即问道:“谁告诉您我会来这里的?”要真说有人能够知道我会在这个时间来到这里,那就真的有些搞笑了,在此之前,甚至连我都不能确定自己究竟是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在哪里,就断是个神仙,也不应该 能算到这种事情吧。 “不清楚。”丁立名摇了摇头,说道:“听到有人在耳边说,我带着李政正在做的一个课题都丢下了,就专门过来等你,只是身边,没有人吧。”按理来说,发生这种古怪的事情,丁立名应该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惊奇或者恐惧才对,可是偏偏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却连分毫的波澜都没有产生,仿若,在他身上 发生的这件事情,只不过是出门之后,碰到老朋友问了一句吃饭没这样平淡而又简单。这个时候,卢至忽然伸手在空中抓了一下,一页泛黄的活纸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活纸上画着一些特殊的符号,他在看完之后随后一丢,活纸便在空中化成了灰烬朝着 脚下落去,等肉眼可见的灰烬,在空中摇曳着落到地上的时候,却仿佛全都凭空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一点点的痕迹,好像,压根就没有出现过在这个世界上。“这两个人是你的熟人?”卢至冷着一张脸问我,他这种僵硬的语气,让我有点儿不舒服。但我看了他一眼,还是点了点头,从这并不算长的接触来看,这卢至,本身就是 这么个脾气,如果为了这个跟他计较,可能不用走到这里,一路过来都要被他个气疯了。“那很好。”卢至点了点头,对丁立名跟李政说道:“这个地方应该有一个华夏课题研究所吧?你们带着我过去,我需要从那里拿一些东西。”这话说的,是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在这个时候,卢至却已经带上了命令的口吻。 我皱着眉头,对卢至说道:“你对这里的情况,很了解么?还有,这位老先生是咱们华夏的教授,你,是不是应该放尊重一点?”听着我的话,卢至愣了愣,忽而嗤笑了一声,这种带着不屑的笑意,让我对他的不满在一瞬间累积到了一个极限点。这一路上过来,你对我一直都是这样冷冷的,我也就 忍了,这没什么,我偶尔会用退一步海阔天空这样的话来宽慰自己,但现在面对的,可是一个很有些成就的华夏老教授,这有些太过分了。王许对我说的那些话,让我对丁老师已经佩服到了,也敬重到了极点,甚至就连之前觉得挺讨厌的李政,我再想着他正在跟丁立名做着的事情,也不得不挑着大拇指说他 一句真汉子,这两人,毫不夸张的说可是在为华夏卧薪尝胆。而现在,这卢至却是这副样子。“没事儿。”丁立名摆了摆手,他依然是那一副很平淡很和蔼的表情,说道:“我知道你们要去哪里,小政,带他过去吧,我们能力微末,能做的事情不多,做一点,算一点 吧。” 听到丁立名的话,李政很恭谨的说了一声明白,便转身打开了身后的小门钻了出去,卢至跟在李政的后面,一起顺着低着头才能过去的小门钻了出去。 “呃……”邢敢当有些诧异的看着面前这一幕,他问道:“起桥,悲剧,你不走么?”“去看人臭脸色?”大悲剧眼皮也不抬,一边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圣经封面,一边对邢敢当说道。我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邢敢当,忽然差距到了一些微妙的 东西。 从出来的时候,其实只要稍微留心就能发现,邢敢当,一直都是跟卢至走在一起的,虽然他还在背后骂骂咧咧的说过卢至。“话不能这么说吧,好吧,既然你两不去,那我就先走一步了,这个家伙我也带走了啊。”邢敢当神色自然的看了我们一眼,见我没有反对,他便一推乖孙,从门里钻了出 去。 人心隔肚皮。我无奈的暗自摇头,古人诚不欺我。“你们跟我来。”丁立名教授看了一眼剩下的我们三个,不,算上范存虎手里提着的那个阿尔法的话,应该是四个,然后也转身从小门里钻了出去。我看了一眼带着眼睛的 大悲剧,说了声一起,便跟了上去,对于丁老师的这番好像未卜先知的做法,我很好奇。他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第三百六十六章 诡异的手印 在这世界上,在这一个人的一辈子里,总会有无数谜团环绕在左右。 哪怕再是大智若妖的人物,穷其一生,也休想能将自己心中所有的迷惑弄清楚。 君不见,纵使是那些神话传说中才存在的人物,他们所传给后人的言行中,依然有无穷疑惑。 用现代人的话来说,只有知道的越多,才会发现自己不知道的更多。 所以,我已经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的好奇心,静静跟在丁立名教授的身后,随着他往前走。 教授走的很快,有些在赶时间的味道,想着他刚刚告诉我他正在做一个课题,我也就理解。 在对待学术的问题上,丁立名教授一向都是无比严谨,我从他所写的那些论文中,便能看出。 古堡内部当然很大,明里暗里的,我察觉到了不少防护的力量,不光是对外的,还有对内的。 不过对于丁教授带着的我们这一行人,却没有人一个人上前询问什么,似乎,这是常态。 倒是有个鹰钩鼻子的国外学者,好像跟丁立名教授颇为熟络。他看了我们一眼,又跟丁立名教授交谈了几句,便错身而过。大悲剧告诉我,说那人问丁教授什么时候开始研究人了,而丁教授只是回了一句学术需要,那人便不再多问什么。但凡学者,对自己正在研究的某些课题,不出成果的时 候,都不愿意跟别人谈太多,要是有人想方设法的打探,说不得,是会结死仇的。 古堡四楼,转了几个弯之后,进入了一个相比于别的地方略显破败的大厅里。 我扭头打量了一下,虽然这里已经蒙尘,但是从一些细微的地方,还是能够发现,这个地方在某个时候,是一处至关重要的所在。 更重要的是,在这个大厅里,我心中的悸动好似已经达到了一种顶点,心脏砰砰跳动的厉害,好像,随时都会挣脱身体的束缚蹦出来。 我相信自己的脸色,现在应该已经变得一片潮红了吧,因为我感觉到,自己因为激动,脸跟耳朵都在一起发烫,这种情况,出现在我身上,简直都是不可思议。哪怕是所见过的再震撼的事情,都从来没有让我生出过这种病态一样的表情,如果用华夏的传统医学来解释,这应该是因为虚火旺盛的原因?我默默想着,看着停下来的 丁立名教授。 “就是这里了,你怎么了?”丁立名教授转身对我问道。“没事。”我轻轻摇了摇头,这时候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扭头看去,是李政随在我们后面过来这个这边了,他此刻已经变得十分平静,看着我,再没有表露出那种愤愤的模 样。不管怎么说,经历了这样一年十分离奇的磨砺,这个昔日在我眼中的大孩子,也修炼出了一些城府来,这就很好。说实话,我对此是有点儿欣慰的,毕竟不管是在哪个年 代,没有城府的人若是同样没有一个十分强大的保护伞,穷其一生也不会有什么成功,甚至会沦为笑柄。 “把他们带过去了?”丁立名教授问了李政一句,而李政的脸色则显得有些古怪。他说道:“我领着他们过去,结果在二楼时候那两个人自己走了,好像对我们不信任,就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从这里活着出去?”说着,李政便苦笑了一声,说起来,哪 怕是心中再不怎么在意,但不被人信任的感觉,总归不会是那么让人舒坦。“随他们去吧。”丁立名教授点了点头,然后对我说道:“就是这里了,这一年碰到奇怪的事情越来越多,接触了一些你们的世界,很神奇。行了,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处 ,就先走了,至于怎么出去,你们得自己想办法,连我自己都不能从这个地方出去。”丁教授说着就准备走,我喊住了他,说道:“丁老师,留在这里吧,等会我想办法带着你跟李政兄弟一起出去。”虽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从这个地方溜出去,但我始终相信天无绝人之路,时机到了,自然有办法,更何况,范存虎的手里,不是还提着一个叫阿尔法的老家伙么?他的乖孙都能带着我们进来,我相信,他肯定也有办法带着 我们出去。丁立名教授,在听到我的话之后愣了愣,他慢慢摇着头,“我就算了,在这里感觉挺好的,我感觉自己对古董的认知,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领域,在国内,可找不到这么好的 条件。”随后,又看着李政,说道:“小政,你要想出去的话,就留在这里,这一年,也真是难为你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李政竟然摇头拒绝了,他说也说在这个古堡里感觉挺好,暂时还不想出去。我有点儿弄不明白这个大男孩的心思,对他说道:“你家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你难道都不想见见自己的父母?”丁立名教授不愿意从这里离开,我很理解,一个是正如他所说,在国内可找不到这么好的研究古物的条件,第二就是丁立名教授的家 庭问题,说来,也是挺凄惨的一个老人,父母在那个动荡的年代离世了,后来娶了个妻子,却因为一场意外离世。 还没有一子半女的丁教授,从那之后便几乎将自己的毕生都奉献给了学术,所以了无牵挂。 而李政就不同了,他还有父母,还有爷爷奶奶,还有很多在外面无比关心他的人。我的话也让李政沉默了一会,他忽然伸手,从自己的脖子上解下了一个刻着他生辰的红色开山斧递给我,“如果你能出去的话,帮我把这个东西给我爸妈,告诉他们我还活 着,等我跟老师把这个课题做完,我会想办法回去。”我用手指挑着这个带着浓厚华山味道,出自于沉香救母典故的开山斧转了两圈,然后抓在手里打量着李政,这孩子,是不一样了,沉稳了不少。“那江溪呢?有没有什么要 跟她说的话?我帮你带到。”我带着些戏谑的问他,当时我可看出来了,李政对江溪很有些意思。 李政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态度骤然间变得冷淡,“这不劳你费心了,老师,我们先走吧。” 看着李政跟丁立名教授离开的背影,讨了个没趣的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本来是想调笑着缓和一下气氛的,却没想到,竟然让李政出现了这么大的态度变化。“我说,老家伙,你一直在抖什么抖?都抖了一路了,还没有抖够?”蹲下去,在被范存虎提着的阿尔法那干枯的脸上拍了拍。我对老人一向是有敬意的,但对于这种老而 不死还带着那么一些光棍味道的妖孽,却从来都没有过一丝丝的敬意。“Ohmygod!”老家伙嘴唇抖着,命中了一句我懂的为数不多的英语的其中一句,他的声音中甚至带上了那么一丝恐惧的味道。“你到底是谁?!他们怎么会带你来这个地 方?!Mygod!Mygod!大概二十年前,我还没有躺进盒子里的时候,跟老友在这里守护过一段时间,死了好多人!你到底是谁?”二十年前?我忽然想到了在苗疆那十万大山里看到的一幕幕,如果是二十年前的话,那不正是我出事的那年前后么?再感受着心中的这种激动,想着父亲对我说的来英国看看,我自然能找到我想要的结果的话,我忽然就明白了过来,这里面存在的东西,跟我那完全不同的记忆有很大关联,只是,究竟是什么东西?我的好奇心,开始变得 前所未有的重。没有再搭理这个老家伙,看得出来,在我们来的这个地方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吓破了胆,这个大厅,应该给阿尔法留下过不可磨灭的恐惧回忆。我在这个大厅里转悠,随 着心中的感觉,在左手走廊的尽头,开在转角处的一个门前停了下来。门上,已经很脏了,铺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我正准备推开门进去,却在刚刚抬起手的时候,被门上一个浅浅的手印吸引了目光。手印在灰尘里十分显眼,好像是刚刚才 留下的,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手印让我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手印的大小,在上面拓印出来的五个手指的形状,都让我无比熟悉,再加上这种好像是习惯一样的恰到好处的高度,我看着自己依然举在半空中,高度跟这个手印完全一 致的左手,在愣了一会儿之后,慢慢的将自己的手朝着这个手印覆盖了下去。 完全重合,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同。 心里咯噔一下,这情况有些太诡异了,我小心的将自己的手,从门上的手印上拿了开来,看看手上淡淡的灰尘,我问范存虎跟大悲剧,“刚刚,我们来过这里么?” “没有。”范存虎摇了摇头。 我看向大悲剧,他也对我摇头,然后对一脸迷惑的我说道:“我们的脚印还在后面留着。” 我回头看了看,是这样,但是门上的这个手印,是我什么时候留下的? “有什么问题吗?”大悲剧问我,他打开了圣经,“主的光辉,能指引所有迷途的羔羊回归羊圈。”“问题大了。”我舔了舔嘴唇,用力一把将门推开,咯吱的声音响起,屋内一片黑暗。 第三百六十七章 一日三惊 “怎么不进来?”我回头看了一眼大悲剧,范存虎已经虽在我身后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血族的老家伙,屋内一片漆黑。 大悲剧翻动着手里的圣经,抬头看了我一眼,扶了扶自己鼻梁上的眼睛,“我还是不进去了,好像不应该进去。” “存虎,你退出去。”大悲剧的反应让我有些吃惊,他好像话里有话,我不敢让范存虎冒险。 只是我必须得进来,心中的悸动就在这里,门上那个诡异的手印更是让我知道,自己必须进来一看,否则可能要错过许多东西。 范存虎神色犹豫,最终还是点点头,退了出去。咯吱~~~在范存虎退出去的一刹那,这扇门自己关闭,难听的声音响过之后,便砰地一声紧紧闭合在了一起。这,还是那扇需要用力才能推开的门么?我看了一眼身后, 在黑暗中摸索到了灯的开关。 屋内大亮,我看着这个屋子中的一切,搜寻着那让我无比悸动的东西。屋子很大,周围摆放着许多实验器材,在一些巨大的透明容器里,承载着各种颜色的不知名的药水,只是那些药水因为时间的关系,字这个时候看去,已经变得有些浑浊 不堪,仿佛是变质了。身边传来响声,我扭头看去。在一缸密闭的溶液中,有几条黑色的蛇纠缠在一起,有四条蛇发现了我的存在,瞪着血红的眼睛,不断用头狠狠撞击着容器,发乎砰砰的响 声。同样是在不远的地方,也是一个巨大的容器里,爬满了各种各样怪异的虫子,从那颜色看去,是毒虫,有个已经长大巴掌大小的毒蜘蛛,正粘在容器壁上,它的身体上顶 着两个头,同时,还有无数小小的寄生虫,不断的在它的身体上来来回回的进出,那些密密麻麻的小黑点不停涌动,看着有些恶心。就在那个毒蜘蛛的下面,有一个浑身长着疹子的白绿色肉球,仔细看去,如果填上四肢的话那应该是一只癞蛤蟆,此刻这个肉球不断在颤抖着涌动,有一种比蛆虫小了三 四倍的白色虫子,正从它的七窍中不断的爬出来,就连眼睛都不例外。这是在研究蛊虫么?我看了一眼这个密闭的容器,从这些毒虫的身上,我感觉到了一些蛊的气息,但终究是没有变成蛊,这些东西,好像是变成了另一种跟蛊迥异的毒虫 ,虽然不是蛊,但我有种感觉,这东西若从这个容器中放出来,会带来滔天的灾祸。还有福尔马林溶液中浸泡着章鱼的尸体,不过那章鱼却并非有八跳触角,而是只要一条,却好像是八条触角凝聚在了一起的样子,变得很粗,虽然第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是 章鱼,可是再仔细看去,却又会不禁对自己的猜测产生很大的怀疑。这还不算什么,就在跟浸泡着章鱼那个容器紧密相连的另一个巨大的容器里,有一具人的尸体贴着容器壁漂浮在那里,这个容器很特别,在上面连通着一些管道,直到现 在,那些管道里似乎还是在不停的往出喷散着某种药物,那些蓝色绿色颜色,一旦跟浸泡着尸体的稠黄色溶液接触之后,就会化成跟这溶液一样的颜色。尸体,可能是被浸泡的时间太长了,尸油都给跑了出来,同样是淡淡的黄色,在这个容器的溶液上方漂了一层,还有一些汇聚在尸体周围贴在容器壁上,好像拉丝一样的起起伏伏,偶尔,会冒出一个小泡,将某个若即若离的尸油从容器壁上震开,让它漂浮起来跟上面的尸油混成一体。这尸油同样是黄色的,不过很淡,甚至还泛着一点油 性的白,让人只需要看一眼,就能把它跟这溶液清楚的分割开来。尸体贴在容器壁上的面孔,好像都已经扭曲了,它的眼睛跟嘴巴,应该都是被针线缝合过的,跟在九尸迎宾的那种格局中,碰到的那个小男尸有点相似,只是此刻,缝合 在这具尸体眼角处的线,好像都被浸泡尸体的这种溶液给腐蚀了,有好几个线头都浮在这溶液中,缝合在尸体嘴角处的线条,同样如此。随着那些管道中不断有气体药物喷下,溶液中的男尸,身体某个部位会忽然噗嗤一声炸开,那种炸开的地方也只有指甲盖大小,就好像是开花一样,会在溶液中弄出更多的小气泡,在这短短的瞬间,能够看到那已经被浸泡得发白的皮下组织,我丝毫都不怀疑,这具尸体其实已经完全腐烂了,相信这种时候,只要拿着筷子,在尸体上轻轻 一戳,都能没有丝毫阻力的将这具尸体对穿个通透。只是这溶液有问题吧,它里面浸泡着的,只是一句死尸而已,但是那死尸身上刚刚炸开的一小坨,竟然能够很快的便愈合在一起,那种强大的恢复能力,就算是有长生劲 有地花的我,都根本无法相提并论。不知道这具尸体的灵魂现在如何?我看着这具明显具有华夏特征的尸体,想到了赵七九曾经对我说过的一些事情,若是人死之后被虐尸的话,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一个人的灵魂,甚至,如果虐尸那人懂得一些虐尸手法的话,能直接通过这种虐尸的手段,将一个人的灵魂永远都留在阳间,让其无法下阴曹投胎,只能化作游魂日日受阳气煎 熬的苦楚。这是一种十分残忍的手段,就算是我这样,对生死已经有些漠视的心性,在看到这个容器中的场景之时,心里还是不进出现了一些同情跟愤怒,同情这尸体的生前死后, 愤怒做这种事情的人,虐尸,这要是放在华夏古时候,可是要砍头的大罪。灯光越来越明亮,经过最初的一些暗淡之后,现在已经将这个偌大的房间照射的纤毫毕现。我看了看地面,这房间中的灯光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是无影灯,我在地上看 不到自己的影子,但是目光扫到旁边,我的心中,却咯噔了一下。在离我足足有三米的地方,地上竟然有一个人的影子,那绝对不是我的,没谁能比我更清楚自己的影子是什么模样。可是在这无影灯下也能留下影子么?如果是鬼魂的话那应该更加没有影子才对,难道那里站着一个人,而且是因为角度的原因,所以我才能看清楚那个影子的存在?有了这个想法,我心中出现了一种短暂的惊惧,要是站了 一个人在那里,我却看不到,未免有点儿太过可怕。“谁在那里?”我轻轻问了一句,那影子不为所动,可就在我将小黑布拽在手里,准备走过去看看的时候,那个影子却倏然消失了,消失的毫无预兆,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出 现过。难道是眼花了?我暗自诧异,自己却有一万个不相信,一个普通人说自己眼花了还情有可原,但这种事情要说出现在我身上,那简直是天方夜谭,有长生劲跟地花在,我 现在的身体机能说不出的好,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幻觉那种东西。可面前的情况无法解释。我看了一眼那个巨大容器中浸泡的死尸,他的眼睛瞪着,已经散开的瞳孔好似一只都在盯着我,那种神态,似乎是想要跟我说话,给我提示一些 什么东西。这样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对鬼怪这种东西,我应该已经完全免疫了才对,连半步多那种地方都去过,连树精那种妖怪都见识过,还有什么鬼怪能让我心中产生这种恐惧 ? 只是现在的事实是,我的确有点儿悚然,我怀疑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很可能跟之前进来时候,门上出现的那个跟我左手一模一样的手印有关系。手印?我再次惊了一下,低头看去,在刚刚这个影子出现的地方,留下了一双脚印,两个脚印,用一种让我熟悉无比的特殊的方式出现在地上的灰尘里,我低头看了看现 在自己的双脚,头皮顿时炸了,这种姿态不正是我平时站着的时候习惯性的方式么?先是一模一样的手印,再是这种脚印?可是我之前根本就没有来过这种地方!而现在,唯一让我有点儿安慰的是,这个脚印的形状,跟我脚的形状并不一样。带着最后的 一点希冀跟一万分的不情愿,我,还是将自己的左脚,朝着那个脚印覆盖了过去,一如我之前,用自己的手去检验门上手印时候一样。 脚尖,脚跟,重叠之后,大小相等! 我感觉自己的脊背都在发凉,额头都渗出了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滴答~~~滴答~~~ 骤然的滴水声让我身体颤抖了一下,抬头看去,就在面前的桌上,笔架上一支毛笔不断往下滴着墨汁,下面是一瓶墨水,墨汁,正好递在了墨水瓶里。桌上没有阻碍,我能清晰的看到,就在笔架的前面,放着几页纸张,纸张上面,有刚刚写下的字,墨迹还未干涸。 第三百六十八章 十年之后的信 这个屋子很诡异,但也仅仅只是诡异而已。 扫视了一眼巨大的屋子,我不再犹豫也不再去不断联想什么诡异的东西,径直朝着书桌走去。 在这种时候,担心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勇往直前,才是唯一出路。 书桌前,我低头,还没来得急看这纸上写的是什么,心里便觉得有些不舒服。这纸上的字迹,竟然如同是我所书写的一样,起落逆回之间,一般无二。只是,若果非要说是有什么不同,倒是也有那么一些,这笔迹,相较于我现在的书法来说,好像 ,沾染了一些岁月的沧桑。 “装神弄鬼!”我皱着眉头,伸手将桌上的纸张拿起,低头去看内容。 “我想,你现在一定是心头巨震吧?刚刚,有没有一点点吓傻的感觉?哈哈哈哈……” 这第一行字,就仿佛是在算计我的心情,后面的大笑,似乎在证明着这个留书之人异常开心,我将心头憋闷的心情平复,继续朝下看去:能捉弄你,真是感觉特别舒服,我到现在,才觉得,一个年轻人太过理智平静,不是什么好事情,只是,偏偏,可惜,狼到天边吃人,作为睿智的我,肯定知道这种东西 是没法改变的,这样说起来,是有些讨厌这老天。好吧,言归正传,我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虽然我在写这些东西的时候,心里的感觉特别怪异,但后来这些时间,除了现在之外,我真的已经有些忘记了应该 怎么笑。 我感觉,好像自己又说了几句废话?但有些废话却必须得说,不然我怕以你现在的智商理解不了,哈哈哈哈……原谅我又笑了,我会原谅我的,不过我感觉,我好像变得有点儿罗嗦了,可是,这种跟自己说话的感觉,真的好神奇,尤其是想到你,也就是我,应该说是过去的我,偏 偏还能看到这些字的时候。 怎么样?是不是现在感觉很扯淡?很天方夜谭?很不愿意相信?作为你,我完全能够知道在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你这个过去的我,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慢着!别急着撕掉,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准备撕了这东西,可是希望在这上面,你要是撕了,一切就都完蛋大吉,听我的,平复心情,深呼吸,对,就是这样,深呼吸,告 诉自己,看下去…… 言归正传,我是真的不想再罗嗦了,可是这种感觉太有趣了,我总是忍不住,啊!这可怎么办,我能有的时间真的不多啊,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言归正传,相信我,也就是这个未来十年之后的你,现在咱们就言归正传,这是最后一次了,你一定很震惊吧,好玩不?反正我是感觉特别好玩,哈哈哈,太爽了。收腹,挺胸,抬头,说正事。我是很严肃的,你也放严肃点,接下来涉及的东西太严肃了,所以态度一定要端正,你不要骂我,骂我就是骂你自己,更别骂我家人,我父 母就是你父母。 好了,这次咱们真的真的说正事,不玩了,时间真的不多,下面写的,你要认真看,十年前的我,郑起桥。毋庸置疑,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只不过我是在十年之后动用了一些禁忌的小手段,回来了十年前一趟而已,当时是抱着试试的态度,也没有多做什么准备,现在,弄得有点儿手忙脚乱的。我知道,你现在依然在怀疑,以为这是一场恶作剧,但请相信自己,这种事情发生的虽然很离奇,甚至我都有点儿不愿意相信,但这确实是事实,正 发生在你的眼前。其实,我们也只不过是前后脚到的而已,门上的手印是我刻意留下的,刺激不?那里的脚印也是我专门留下的,还有那个影子,对,你没有猜错,我就是在炫耀,当然,也不单纯的是炫耀,你知道的,我们根本就是一个不会炫耀的人,谦逊才是我们人生的准则。留那个手印跟脚印还有影子,只是为了让你更相信而已。当然,那影子我动 了一点手脚,不然,少了那么一点点惊悚的感觉,想着总是不对头。最后为了让你确认,我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郑起桥,郑氏十八房大房单传的嫡亲血脉,父亲郑弘归,我小时候的记忆被动了手脚,错乱了……我后来认识了赵七九,后来还进了渭城背后的大山,在范家庄帮老村长的孙子娶媳妇了……范存龙……三十六盘……扁担沟……有人在算计我,遭到了野畜生的攻击,当时还被催眠了,又发现了铭牌… … 后来和郑无邪进了苗疆,去过半步多,跟白苗那个早夭的小圣女打过交道,认识了雷仁耀,知道了郑屏跟十七房……后来……后来……就莫名其妙进入了伯明翰这个世界。好吧,如果看到这里,你依然不相信的话,非要我把你小时候尿过几次床都写出来的话,那就是在侮辱我自己智商了,不过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虽然现在心里掀起了惊涛 骇浪,但你却信了不是么?这就很好。 接下来告诉你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我回来,就是为了改变,虽然我不知道,这样的改变一旦发生了,我,也就是十年之后的你,究竟还会不会存在这个世界上。阿尔法跟乖孙带你进来,我便已经安排好了,丁老师那边是我告诉他的,所以你省了不少的麻烦,不然,按照原有的轨迹,你会经历无数连番的阻碍直到存虎因此死掉, 才会到寻到这里,不要天真的以为伯明翰古堡是这么好来好去的,这里是欧洲世界的重地,哪有那么简单?对了,不要过分的想要知道小时候的自己是什么样子,找不回来了,当时被那个鹰钩鼻子算计的时候,你就已经彻底的掐死了玲珑心,过去的记忆也覆灭了,真的,我可 以很严肃的告诉你,不要太过分执着,会有心魔,你现在平复心情,好好想想,你能想通。不过玲珑心没了,也就没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人花还在,那本身就是咱们的东西,当时被那个鹰钩鼻子抢走了,他在临死前跟人完成了交接,把人花送到了这里,不过他们想研究人花,一群沙雕,他们解析的过程中出现了意外,这个古堡都因此差点废了,当时守在这里的那些老家伙都被吓破了胆,你得知道,咱们不是普通人,是牛 人,很大的牛人。 人花在暗室里,书桌的西北方向,墙上有个密码锁,不用试,密码就是没有密码,至于人花有什么用,说起来麻烦,等你拿回来了,就知道了。 等会出去,注意几点,这至关重要,当然,如果原有的轨迹,在等你打开门之后还没有改变的话。 第一,你会看到卢至跟邢敢当在外面等你,不要跟他们废话,直接杀了,那两人已经被控制了,这个书桌的抽屉里有一把匕首。第二,续接第一点,卢至在被控制之前,写了一个警示符号,在他衣袖里面,把他的衣服烧了就行,至于尸体,不要管。他们的死是我安排的,当然,就算我不安排他们 也会这样死。第三,再去一趟酒窖,就是地下一层,第四排酒架掀开,下面是个还有个暗室,蓝香被他们的人抓了关在下面,乖孙会在那里守着,有阿尔法在你手里,他会乖乖听话, 这是个可爱的血族。 第四,蓝香……她是李香兰,一定,要保护好她。 第五,送阿尔法一些天花的力量,然后放他回去,这个老家伙很有意思。 第六,出去之后,立刻去再去一趟苗疆,九尸迎宾,死人国,老九会不会死在那里,看你的速度了,按照原有的轨迹,他会死。 第七,进入白玉京之后,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话,记住,我说的是任何人。 时间不多了,我能感觉到,我没办法继续留在这里,那个时空在拉扯我回去。 第八,南柯一梦很重要。 第九,当心巫的报复,注意一切靠近小丫的陌生人……照顾好家里。 写不下去了,时间的力量阻碍太大……一行行文字,我看得触目惊心,甚至我所有的心情,都完全体现在这墨迹之上,跟那个留下这个东西的十年之后的我所说的一般无二。一如他所说,我不想相信,可之前 的纸上写下的那些话,却让我不得不信,的确是有一个十年之后的我回来了。这张纸,前面的笔记十分工整,一手字写的十分漂亮,可是到后面,越写越是潦草,若不是对自己的笔迹很熟悉,我想,我根本就认不出来这究竟写的是什么,一直到最 后,走字的一捺之分粗重,而且没有标点符号,显然是还没有写完便已经匆匆离开,或者说是,是时空的力量拉扯走了。手里的纸张忽然间全部化成了飞灰,从我的手里消失,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在这个世界上,而桌上,却多了一些从来都没有用过的纸张,毛笔也变干了,墨水瓶自己盖 上了。而对着这一切,我罕有的宁静。 第三百六十九章 暗室里的一朵人花 如果真是十年之后的我,通过某种力量回到了这十年之前,那么我从这些字上,感受到的那种解脱感便能说得通了。回到十年之前,对自己后面的人生做出一种改变,这将会导致出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在那个未来中,我这个人肯定是要消失了,原本应该属于我的那个未来便已经完全不 存在,接下来,我要走的是一个全新的时间,不会再跟那原本应该有的轨迹发生太多的交集。纸上的文字,字里行间,我能看出来一种疲累很久之后的解脱感,再想着刚刚看过去的那些东西,说蓝香,说赵七九,还说道了小丫头跟家里,难不成,在原有的轨迹上,这些人都会相继出事么?还有提到的白玉京,难道说,我未来会在白玉京中听信某些人的话,从而给自己的未来埋下天大的祸事?如果真的是这样,也就能解释的通,对时间这种东西一向不感兴趣的我,为什么会忽然之间从十年之后回来一趟,就如那个我所说,他是想要改变一些东西,而我,却读出了那个我心中的颓然,还有一些死 寂。未来不可知,只能靠着一些蛛丝马迹般的线索,去靠着自己的大脑慢慢揣测,这工作量有点儿巨大,会涉及到许许多多的东西,就像是蝴蝶效应一样,也许今天的事情过 后,明天的太阳都将因此而变得不同吧。想了一会儿,再看看这个屋子中所有的东西,然后打开了书桌的抽屉,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一把匕首。这东西,也不知道是原本就存在这里的,还是那个十年之后的我专门 带回来放在这里的,但不管是什么样,这都不重要了。 把匕首別在腰上,我走到了西北方向的墙角,墙上有半个手心大小的黑白屏幕,旁边是一排数字按钮跟一个Y的确认键,我直接按了下去。不同于华夏古时候的机关术,也没有什么轰隆隆的响声,只有一种小小的嗤啦声,不仔细听都不会听到。面前的墙壁静静的往后退去,听着自己强有力的心跳声,我走进 了这个暗室里。暗室同样很大,跟外面的屋子相比,空间不遑多让,但是这个暗室却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在地面上,还有很多的暗红色,是已经干涸了不知多少年的血迹。在暗室的正中 央的一个玻璃箱里,静静的悬浮着一团闪烁着光芒的氤氲,那是一朵花的形状,这,应该就是那人花吧?在玻璃箱的周围,同样摆放着不少的器具,不过,已经有很多的器具都毁坏了,好像是在争斗中的人为破坏,从尚还完好的少量器具上,我发现了很多应该称之为魔法纹路的东西,这是典型的西方魔法力量的纹路,跟华夏那种一眼看去都会觉得充满玄奥的东西比起来,这,显得有些过于简单了,不过也正是因为少了某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才会让人了解的更加明了吧?事关这种应该是牵扯到学术上的东西,很难说得清楚,究竟是华夏的好还是西方的这些东西更好,也许还有一种适应性的问题,没有最好 的,只有更合适的。一拳砸碎了玻璃箱,人花的氤氲好像都因此而变得沸腾了起来,就像是我此刻心中那种难以言喻的激动,这人花,也在激动着。我忽然有点感动,就好像,是一个人找回 了自己已经遗失多年的东西,无比的亲近,又在这种亲近中,带着那么一些近乡情怯一样的畏怯。我不知道过去的人花是什么样子,记忆的遗失,让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去明了那些,我只能对着现在的人花,好好的观看好好的感触,真的是很熟悉呢,这是伴随我天生的 ,是一辈子都无法割舍下来的,除了我之外,谁也没办法真正夺走。在我伸手去碰触这一朵泛着微微光滑的人花氤氲的时候,它从那种沸腾的状态中骤然平静,表现的有些抗拒好像不愿意让我去碰触,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它在喝问我,当 时明明有办法保全它,为什么还要将它可以的丢弃,而既然丢了,又为什么还要再来找回来。一番根本用语言就说不清楚的感觉,我们僵持在了这里,过了很长时间之后,我再伸手,它便好像是一个赌完气的孩子一样,哧溜一声钻进了我的指尖,然后,在那片生长着地花跟天花的冥冥世界中,又多了一朵十分完美的花朵,那张开的叶子,没有地花看起来那么温柔仿佛要抚平一切创伤,也不像天花看着那么霸道绝伦似乎要主宰一 切,它就那么开在那里,散发着一种独有的气,那是一种关于人生不可侵犯的守则。慢慢的,在那些花朵的中央,一个花骨朵从里面探了出来,花骨朵在花瓣的包裹中再次张开,给这地花添了一层很玄妙的感觉,同时,一个蜷缩着身体的闭目婴儿,出现 在了人花的最中央,被一层层的花瓣包裹守护,它,才是人花最重要的一部分。 人花的婴儿仿佛初醒一样,慢慢睁开眼睛咿呀了一声,然后伸了一个懒腰,只是这短短的一个动作,我带出了一种我之前根本就不敢想象的庞大能量。婴儿侧目,它瞥到了生长在它旁边,还仍然处于混沌氤氲状态的天花,本来仿佛不谙世事只是单纯清澈的眸子,却骤然间爆发除了比天花更加霸道绝伦的气息,它从花朵的中央坐了起来,伸手一指天花,一种互相沟通的渠道,便在它跟天花之间形成,这完全是单方面的,它根本就连天花的意志都懒得去照顾,很霸道的就把自己跟天花联 系了起来。而旁边的地花,则显得温顺了很多,婴儿看向地花时候,跟看天花的眼神截然不同,没有了霸道,完全是一副十分友好的姿态,它好像是跟地花沟通了一阵,然后在地花允许的情况下,也跟地花建立起来了一种桥梁,将自己跟地花联系了起来。这个应该说是最后出现在我身上的人花,此刻,表现的完全不像是一个新来者,它要比地花更 像是那片冥冥中的主人。我并不惊奇,在道理上这是一种十分正常的情况。绽放在我冥冥世界中的地花,它一直都表现得太过温婉,好似不管对什么都是一副老好人的姿态,这,不适合去协调或 者住在什么。而天花,它尚未成型,就总在不经意间彰显着自己霸道的一面,如果去当一个领头者或者协调者,同样不合适,而唯有人花,它进退得体,懂得强硬懂得温婉,这,当一个协调者或者领头者,再也合适不过了,只有这样,才能将我所有能动用的力量,用最协调最完美的方式发挥出现,避免了在可能的将来,出现的一种因为体内能量互相 克制而损及我情况。天理霸道不能容一物,地理温婉能纳一切,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而只有人花,它存在那里,便是一种底线一种坚持,也就是说,唯有人花,才真正意义上的拥有鉴别的 能力。都说天地人三花,以天花为首人花最弱,而在亲身接触了这些东西之后,我才明白,说出这些话的人是多么可笑多么无知,人花,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三花之首,一切人为 本,天地辅之。 这也果然是在印证着一个道理,没有实践,就永远都没有发言权,不然,徒留笑柄。 人花蕴含着庞大的力量,在它于天地二花沟通到一起的时候,我忽然就明白过来了让我跟小黑布都迷惑万分,却始终都没有得到解答的问题的答案。为什么天地二花的绽放都长久不了?因为一直都少了这一朵人花,没有它居中协调,哪怕我控制的再小心,依然会无故用处很多多余的力量,而更重要的是,人花,本身 就是三花力量的源泉,也只有它,才能长时间的提供天地二花能量让它们不断生长绽放。 从现在开始,动用天地二花的力量,便不再是奢侈的表现,我一转眼,变成了高富帅。地花应该还有一种力量,我能肯定还有,但现在我却并不知道是什么,有些能力,必须得用出来才能知道,如果用不到,可能穷一生也都无法发现原来还有一种能力的存 在。 看了一眼周围,此刻,我感觉自己的精气神已经完全达到了巅峰,头顶双肩,三朵花仿佛燃起了三团炙热的火焰,这,亦是人体的三把火。人花回归,虽然那丢失的记忆还是没办法回来了,但我,还是莫名其妙的扑捉到了一些关于小时候的讯息,那是人花在被我丢弃时候刻录下来的一些想法,家里碰到的那些事情,以及小时候碰到的许许多多的麻烦,还有某次跟一个想度我入空门的大和尚的谈话,让我对这不同于常人的世界产生了彻底的厌倦,只想做一个平常人,安安静静的过完自己的一生。 第三百七十章 将改变进行下去 感受到这些,我苦笑了一声,也许真的是造化弄人,就算是再想要抛弃的东西,当命运到了一个节点的时候,依然会将那被你抛弃的送回你的手里,然后在背后推动着你 让你继续去按照它的设定走下去。命运的设定?我浑身悚然,如果一切都是命运设定的,那在我做出了某些改变的时候,它,会不会又想尽办法推动着我回到原有的人生轨迹上?就好像佛门的因果说,今 日事,他时果,就算到最后没人来找你,那天地也会来找你偿了那份因果。要是这样那就惨了!我心头蓦然,同时暗自发问,想与那个我穿过时间进行对话,“十年后的我,你,可曾想到这个问题了吗?”只是,这终究是没能实现,我还静静的站 在这里,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他,也就是我,也许真的已经泯灭在了时间中。看了一眼这个暗室中的一切,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上。在许多年前,有一群身具大能力的西方大师级人物聚集于此研究人花,最终因碰触了人花坚持的某种底线,人花暴怒,蛊惑了守护在这个地方的另外一群人互相屠杀,那是一种恐怖的场景,当时,死掉了不少有大能力大学识的人物,而最终,这个地方也变成了伯明翰古堡一处传说被魔鬼诅咒的禁忌之地,但凡是靠近这里想要研究人花的人,最后都发疯而死。但人花也因为那次的事情大受损伤,用了这将近二十年才堪堪恢复过来,毕竟,被它蛊惑 的可不是一群没有反抗能力的普通人。沉默着离开了暗室,墙壁在我走出来的时候,悄无声息的自动靠前合拢,跟周围的墙壁融成一体,看不出半点不和谐的地方。我想了想,还是一拳砸在了这个电子锁上, 将之毁掉。靠近书桌,我提起狼毫笔沾了墨汁,在面前的纸张上恶趣味的写了一句话:过去的还在朝着这个时间不断前进的我,我来过这里了。未来的可能还会回来的我,你留的字 我看到了,郑起桥。时间这种东西,没法解释得清楚,华夏有古言,天地四方曰宇,古往今来曰宙。从字的结构上能看出一些古代先贤对时间的理解,盖上了由头,便是时间完美的终结。这,始终都是一种十分奇妙的东西,空间尚还有迹可循,而时间,能触摸到的这个门槛的人很少吧,也许那个显得有些疯癫的小爱同学窥探到了门径?但他留下的东西,能 看懂的人几乎没有。 小黑布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已经沉默很长时间,现在变成青衣少年的模样站立在那里,也好像是在想什么事情,皱着眉头的样子,我还真的不经常见到。“我还以为你哑巴了。”我看着小黑布,戏谑的说了一句。这家伙平时绝对是个话唠,不过他沉默这么长时间,我没有半点不适应,反而觉得自己的耳根子清静了许多,归 根结底,我还是一个喜欢安安静静的人,修一口静气而临危不变,这可不只是说说而已。“这简直就不敢想象。”小黑布似乎长出了一口气,虽然它根本就没有呼吸的必要,但家这货的种种习性,却越来越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并非冷冰冰的物件了。就像菩萨说的,它不断的在天理跟人理之间挣扎,从现在的表现来看,这场挣扎中终究是人理慢慢占据了上风,最起码,小黑布已经变得不似从前那样霸道了,这变化十分明显, 我现在可还是记得在苗疆第一次看到它时候的样子,虽然也是这样的一个青衣少年,不过却异常霸道。“我也觉得不敢想象,但现在已经出现在面前了,你可以尽情的想象,也许我们也能回到过去看看呢,正好弥补一些不足。”我是带着戏谑的口吻说的,完全是在开玩笑, 可小黑布,却立刻严肃了起来,他看着我,神色十分认真。“不管有没有掌握那种方法,都不要回到过去,我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情,会背负很大的因果,就算死了都没法解脱,得不偿失。”它告诫的十分认真,我也就收起了自 己开玩笑的表情,点了点头。一如它皱眉的时候不多见,这样严肃认真的小黑布,也是罕见异常,这种时候,它说的话一定是靠谱的。“我刚刚还在纳闷,怎么那两个人的寿命我一直都琢磨不透,原来是这里出现了变故。”小黑布说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以前,还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有人能回到过去这 种事情,我怀疑,应该是大道的循环上出现了很大的问题。而且,我有种预感,马上就要有大乱子了。” “那是一场浩劫,我们都得活下去,我可不想死,还没有活够呢。”沉默了几秒,小黑布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的,神色狰狞而又吃力,这让我心下凛然。小黑布在我的生命里应该是十分重要的东西,而从十年之后回来的那个我,却根本就没有提到小黑布,也没有提到菩萨小哈他们,再配合着小黑布说的这种预感,这其中 代表了什么似乎不言而喻,也许,它们全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变成了浩劫里的一粒灰尘。 “你刚刚说看不都谁的寿命?”我不想在那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太沉重了,这些事情心里明白就好,没必要不断的重复提醒加重自己心理上的压抑,这样不好。 “邢敢当跟卢至那两个人的,一会儿长命百岁的迹象,一会儿又是立刻毙命的迹象,不断变化差点给我整疯了。”提到这个,小黑布便开口抱怨,神色有些讪讪。 我说道:“那现在弄清楚了没有?那两个人究竟是偿命百岁,还是立刻毙命?”小黑布眉头挑了挑,诧异的看向我,“是立刻就死……怎么,你还真准备把他们弄死?把你从小看到大,你不像是那么狠心的人。啧啧,人性果然复杂,我对人性越来越有 兴趣了。”“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我微微摇了摇头,但凡还有可能,我都不想让那两个人死在我的手里,当时在那辆拉着我们过来的路上,还曾一起并肩战斗过,虽然刚刚那两个人做事,让我有些不大舒服。但现在的情况很明显,他们两个人必须死也只能死,不然要是影响了后面可能发生的一些事情……这种险,我不想去冒,也冒不起,越想,我越觉得十年之后的自己真是凄惨到了极点,既然抱着必死的决心回来,只为了一个改变,那为了我自己,也必须得将这种改变呢一直进行下去,只有我好好 的,一切才有意义。拉开这个已经显得有些腐朽的门,我走了出来,在这长长的过道里,果然站着四个人,当然,还躺着一个在地上。就像是留给我的那封信上说的,卢至跟邢敢当正站在外面,跟范存虎大悲剧一起等着,卢至,还依然是那么一副冷冰冰的姿态,而邢敢当,他正站在那里高谈阔论,不断的跟范存虎还有大悲剧吹嘘自己所见过的种种弘大的场 面。见我出来,卢至只是稍微瞥了我一眼便不再说话,而邢敢当,他的脸色有那么一些微微的不自然,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在这之后,他就立刻恢复了那种熟络热切的姿态,“呀!起桥你终于出来了啊?你进去这屋子里面有什么玩意?格老子的,我说要进去看看,你这个小兄弟硬是挡着我不让我进去,你这么长时间不出来,我都害怕你在里 面发生什么意外了。” “嗯?会有什么意外的?难道这屋子里还有什么凶险不成?”我挑着眉头,故作诧异的问了邢敢当一句,他的脸色再次出现了短暂的不自然,随后便和好的掩饰过去。“嗨!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一个屋子而已,还能有什么凶险的。怎么样?你在里面弄到了什么好东西?别藏着掖着的,拿出来给大家伙看看,开开眼界,以后出去吹牛也有 资本不是?” 邢敢当依然熟络而又热情洋溢的跟我说着,他自以为刚刚不自然的表情掩饰的很好,但这样的表情变化,想瞒过感官异常敏锐的我,无异于痴人说梦。 这也就更加让我确定了信上说的,邢敢当,已经变了,或者是被控制,或者是被某些东西蒙蔽了心性,反正他已经不是之前的他,现在做事说话,充满了做作感。而且,他似乎忘记了,华夏有一句话,叫做言多必失,其实他若是跟卢至一样沉默不言的话,那反而有可能会让我的心思产生一些轻微的动摇,但现在,完全不可能了, 破绽太大。“你又怎么知道屋里有好东西呢?说不定里面还就是个空屋子,什么都没有。”我对邢敢当说了一句,不等他辩解,别朝着卢至走去,我有感觉,卢至,要比邢敢当给人的威胁大很多,两人根本就不是一个级数的。“卢兄,怎么都不说话?之前你忽然那样,可是吓到我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不相同的说法 卢至扭头,竟然朝我路出了一个笑脸,这让我微微惊诧。 说实在的,到现在跟卢至也打过几次交道,但是,却从来都没有见他露出过这种表情。 这也愈发印证了一件事儿,不对劲。 “没办法,我得去了解一些情……”卢至正对我笑着,他的表情便已经变得僵硬起来,然后一脸扭曲的看着我,“你……这是做什么?” 他伸手捂着自己的肋下,那里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汩汩而流,很快染红了周围的衣服。 但卢至脸上的表情虽然僵硬甚至扭曲,但,我在他的脸上,却没有察觉到一星半点的痛苦。 匕首刺了进去,但对他来说,竟然好像全然没有一点感觉。 “不做什么,借你的命一用。”我觉得有点不妙,一边对卢至说着,将匕首又抽了出来开始后退。 “起桥?!”大悲剧一脸震惊的看着我,“你做什么?!” “郑起桥!”邢敢当也赶着大吼,他的嗓门很粗,这么一吼声音好像都回荡在这整个楼层里。 倒是卢至,这时候却平静了下来,他的表情恢复了那一如既往的阴沉。看着我,沉声说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说呢?”我将匕首在指尖打了个转,饶有兴趣的看着卢至,这家伙,果然很不简单。 沉吟了片刻,卢至的脸色慢慢变得更加阴沉了几分,好像都能滴出水来。“你知道什么了?” “该知道的,我当然都知道了。”我看着卢至,心中最后一点点的惊疑不定,随着他的这句话悉数消散,那个十年之后的来信,果然很靠谱,这卢至问题出大了。“你知道了?”卢至忽然直起了身子,好像那一刀刺下去对他真的没有哪怕半点伤害一样,而我,忽然觉得一阵毛骨悚然,脊背一阵发凉,那是有要命的危险正在朝我迫近 。 “背后!”范存虎忽然朝我大喊,他的刀噌地一声出鞘,却跟另一个东西碰到了一起,金属碰撞,发出刺耳的鸣声。 “滚开!”范存虎大声呵斥,提到再劈,邢敢当粗重的喘气,又是当地一声,他横在范存虎面前挡着,不让范存虎朝我靠近。这一切,都仅仅只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而这个时候,我的背后,也传来了卢至那种阴恻恻的声音,那个站在我面前被我刺了一刀的卢至,这时候却变成了一个巴掌大 小的纸人,悠悠的从空中朝着地上飘落。 “那还真是遗憾,既然知道了,那就去死吧!”我快速转身,手中匕首横拨,卢至那一把镂刻着诡异花纹的匕首被我震开,贴着我的衣服滑了过去。这本身应该是空门大开的姿态,但卢至作为一个用匕首的高手,他应 付这样的情况手到擒来。 匕首在他的手中打了个转,他将匕首朝着自己的肚子刺了过去,这本身是一种自杀的姿态,但是,此刻的我,却横在他跟匕首的中央,他要自杀,杀的却是我。这是一种围魏救赵的方式,在这种情况下,我有两种正常选择,一种是执意将自己的匕首顺势刺进他的肋下,但同时自己也会跟他同归于尽。另一种,则是撤身避开这凶 险之极的一刀。面对这样的情况,除非是死士,都则一般人都会选择撤身保命,根本就不会去想着同归于尽这种很白痴的事情。 大家都想拼出一个你死我活来,费尽力气,也都是为了一个你死我活的结局。 只是很显然,卢至他打错了算盘,虽然我不知道面前那个被我刺了一刀的他,为什么会变成了一个纸人,但这并不能影响什么,谁还能没有一点点压箱底的绝活了? 我也有,就像是十年之后的我所说,我们不是普通人,能修习长生劲的人若还是普通人的话,那肯定就是上天跟青松观的那位老人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一种近乎于本能一样的身体反应,在卢至的匕首刺回来的时候,我的腰已经用一种不可能出现的形状将之避开,然后在卢至这无比诧异甚至还有些惊恐的目光中,他的身 上已经插了两把匕首,一把是他自己的那种镂刻着古怪花纹的匕首,另一个则是我手中的这把。他的目光中满是不可思议,艰难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又抬起头来看向我,张了张嘴,嘴里冒出来的却全都是血沫子,这是肺叶被扎破了,但从他的眼神中,我还是 明白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这怎么可能?怎么不可能?这世界上一切皆有可能,所以我也没有兴趣跟他去解释什么,直到他慢慢不甘的倒在地上,眼睛也是怒睁的,这时候他的眼神中终于没有了往日那种阴沉, 我想他可能也是想要跟往常一样眯着眼睛,但是在这种时候,他明显的做不到。我没有再去理会死不瞑目的卢至,这一切都只是短短的一瞬,而扭头看向范存虎的时候,邢敢当已经满身伤痕的靠在了墙上。范存虎后来好像是被邢敢当的盾牌给惹怒了,他放了大招,刀变得异常的快,邢敢当中了一刀,然后便被劈了无数下,手里的双刃大斧跟盾牌都掉到了地上。他也已经没有办法再拿着那两样东西,我一眼就能看出来,邢敢当除了浑身的伤口之外,两手的手筋也已经被范存虎挑断了,就算他能活下去,这辈子也都会成为一个废人,除非是遇到了医术冠绝古今的华夏神医,否则这断 筋不可能再被续上。 邢敢当看了卢至的尸体一眼,他艰难的将自己的头扭向我这边,他跟我说话,嘴唇不停的打着哆嗦,“你是怎么,知道的?”他没有得到我的回答,所以自然没有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这并非是我不想告诉他,而是在我刚刚张嘴的时候,他的身体就已经忽然变成了无数的肉块,连带着骨头一齐 全都断掉了,那是呗范存虎用刀斩过的地方。一切发生的太快,也就是在几个呼吸的时间,大悲剧手里的圣经在这个时候才吧嗒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他看向我,张了张嘴又闭上,然后再张了张嘴,好像费了很大的劲 ,才说出了一句话,“这……是怎么回事?” 这种时候,傻子也能看出来邢敢当跟卢至两个人有问题了,更何况大悲剧这个也很有能力的男人?他这个时候发问,也应该只是想要知道这其中的原委而已。“你不是最擅长蛊惑灵魂么?他们两个刚刚死了,魂魄应该还都没有下地府去,你检查一下他们的灵魂应该就能弄清楚了。”我两手摊开,让他自己去发现,这种事情我不 知道怎么解释,也没法解释,十年之后我的回来过一次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让他烂在我的肚子里,这辈子都绝对不会跟任何人多说关于此的哪怕一个字。大悲剧做了,我将自己的眼睛往鼻梁上推了推,然后皱着眉头不断的在翻着手里的圣经,仿佛是在寻找什么,然后,他在其中的一页停留了下来,喉咙里开始发出一些古 怪的腔调。这种音律乍一听去十分古老,不应该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但若是仔细的去听,又会觉得十分不伦不类。里面有华夏语的音节,也有很多我听不懂的应该是属于另一种 语言的音节,反正在大悲剧唱了一会儿之后,他轻轻呵斥一声又朝着面前鞠了一躬,两个灵魂同时低着头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我走到了他的旁边打量着这两个仿佛已经没有了意识的灵魂,这时候,邢敢当虽然面容呆滞,但眼睛却是一种怒目金刚的模样,而卢至,他的灵魂上也插着一把匕首,低 手垂头,面容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痛苦。我看了一眼他,再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个尸体,他灵魂上插着的这把匕首,正是他自己的镂刻着古怪纹路的那把。 两个灵魂周围阴气缭绕,范存虎看着这两个灵魂,手里拿着春风裁一脸警惕的模样。 没有看到大悲剧跟这两个灵魂怎么交流,但我却知道大悲剧的确是在跟卢至还有邢敢当的灵魂交流了,所以他的脸色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变得越来越古怪。砰地一声,大悲剧合上了自己手里的圣经,两个显现在外面阴气缭绕的灵魂也随之消失,他这时候脸色已经古怪到了极点,然后打量着我,问道:“起桥,你是怎么知道的 ?” 随后,不等我回答,大悲剧便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说的那些话,听得我是目瞪口呆,我真想大骂一句狗日的,这特么不对啊,我了解到的可绝对不是这么一回事。“这里面还真是有料啊,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卢家的人竟然想要跟这些鹰钩鼻子联手坑自家人,而且还想要得到这些鹰钩鼻子针对我们那些手段的关键技术,这王八 犊子的,其心可诛!”大悲剧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他可能是脸上的动作表情太大,所以让鼻梁样的眼镜不断的往下滑,他挥一下拳头便得用手将眼镜往上推一下。“现在知道了吧。”我故作镇定的对大悲剧说了一句,同时心中不断的在琢磨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在这件事情上,十年之后的那个我所了解的并非是真相?可是转头 一想,我又觉得不大可能,要是十年之后的我真的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他又怎么会知道卢至已经在衣服上写好了那种警讯的?还说让我把卢至的衣服烧掉。大悲剧了解的跟我所知道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按照我所知的,其实卢至也应该勉强算是一个英雄人物,为了一个事关重要的任务不惜以身犯险却在最后的关头惨遭对手 控制而身不由己,所以为了避免他造成更大的危害我得先杀了他。可是从大悲剧这里所了解的,这卢至甚至是整个卢家都完全成了一个反派人物,他们做着各种卖队友的事情,俨然是为了自己的些许利益而抛弃了整个华夏所坚持的那种 大义。十年之后的那个我,你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呢?我走到了卢至的尸体旁边,翻开他的衣袖看了看,在衣袖里面有一块地方材质比较特殊,好像不同于普通的布类,而在那块 地方,画这一个十分特殊的符号,这不像是刚刚画上去的,反而像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东西。“起桥,我们得尽快回去,然后把这个消息知会给大家知道,还有好些卢家的人,一定要在众人面前揭开他们的丑恶面目。”大悲剧对我狠着急的说着,这是一个热心肠的 好青年。我头抬都没有抬,便在大悲剧的头上浇了一盆冷水,“这样说出去你觉得有人会相信?我怎么想都觉得大家会认为你信口雌黄的多一些,那种时候,要是卢家的人再一口咬 定是你血口喷人,你觉得自己,乃至于你家,能吃得消么?”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卢家是什么家族?那是很有传承的五姓七大家之一的范阳卢氏,更是曾在很长一段时间执七家牛耳的存在,这样一个久远的传承,若是能被一些无 关紧要的人的闲言碎语所影响,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这倒不是说我瞧不起大悲剧乃至于他们家的影响力,而是就算他们家有一些底气,但我相信跟范阳卢氏比起来,仍然是不够看的,那毕竟是华夏曾经的顶级大豪门之一, 就算现在在世俗的影响看似慢慢衰退,但我相信在这个特定的世界里,他们一定是一个庞然大物一样的存在。当然,说他们是顶级大豪门,也许是得排除掉一些隐性势力的存在,还有某种不可撼动的一些人群的存在,比如佛家,比如道门。往往佛门的一个佛寺,里面就可能有很了不得的高僧镇守,比如紫桐别苑旁的白马寺,我所见过的两任方丈,可都是高人。而道门呢?在很多时候,你看一个明明是杂草都无人清理无人问津的道观里走出的方士,却总能令很多有名之士折节相交,这同样有理可循,远处的不说,就像是青松山上青松观里的那位老道,他有多高就不必说了,光是传我一套长生劲就让我受用不尽。 第三百七十二章 李香兰 大悲剧显示沉思了一会儿,然后一脸恍然。他有些神秘兮兮的问我,“难道你早就知道了这些,所以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抓住他们把柄,而现在时机不到,所以你要继续收集 证据,等到最后有百分之百把握的时候,拿出这些证据让他们彻底的无所遁形?” 听着这话,我有点儿佩服大悲剧的脑补能力,看了他一会儿,我到嘴边的话硬生生改口,“是啊,你真是太聪明了,所以这件事情咱们现在暂时保密。”其实我本身是想说,范阳卢氏怎么样,管我鸟事?华夏这么大,还有那些隐藏的势力在背后杵着,这些人各个人精,可不是一个范阳卢氏就能把华夏都给颠覆了的,不然 ,华夏都不知道要被颠覆多少万次了,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小国,一些大势不是一个两个大家族就能改变或者逆转的。想到这里,我不禁愣了一会儿,忽然间有点明白十年之后的那个我,为什么会在卢至的这件事情上跟我扯了个谎,要是他不这样说,按照我的脾性,既然卢至做的这事情 对我没有什么影响,他去做什么那管我屁事?我肯定在这个上面搭理什么了。原来是十年之后的我,竟然变成了一个家国大义为己任的英雄? “你认识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么?”我指着被我从衣袖里翻出来的这个特殊的符号问他。 大悲剧盯着那个符号看了一会儿,然后对我说道:“应该是情况有变,不要轻举妄动的意思。” “行,我知道了,咱们走吧。”点了点头,我用刀将这片布块割下来少了,能感觉到一种裹挟着某些信息的东西倏然而逝。这么一说情况基本明了,应该是卢家还做了什么手脚,现在这个信息传出去,能让他们不会再随意的轻举妄动。虽然不知道他们所做的手脚是什么,但毫无疑问,这一刻 的我做了好事。再次下楼,相比于刚刚进来的时候,楼里那些明里暗里的护卫力量竟然薄弱了不少,这次我看得分明,一层楼里连十个人都没有留下来,仅有的那几个人,还是死死的守 在各个重要的地方根本就不偏离一步。我啧啧称奇,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变成这个样子,但这对我来说却是刚刚好,就算是碰到什么麻烦,也能好解决许多。所以我们一行人,一路畅通无阻竟然没有受到半点 的阻碍。地下一层的酒窖,我按照信上所说的将第四排的一个酒架推开,并没有废太大的劲,甚至连一点点的响声都没有闹腾出来。而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个过程中,头顶忽然有一个大石块砸了下来,也幸好是我闪躲的快,不然铁定要被这半个人大小的石头砸死或者重伤残疾,抬头看了看,这石头本身应该是向前在屋顶的,这时候看看屋顶,上 面陷下去了一块地方,这里已经冉燕有了一些危楼的感觉,似乎随时都会倒塌一般。但在大悲剧直呼倒霉的时候,我却并没有这么想,这座古堡肯定不会不够结实,想想很多人在这里面所做的一些至关重要的事情,就能很容易想明白。所以我认为,这是 命运对我做出的一种阻碍,它想铜钟这种方式,打断我现在所做的动作,然后不断的调剂,让我的人生回归本来应该有的轨迹上去。但是这可能么?我咧了咧嘴,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便再也没有回头箭,更何况我十年之后的命运,也似乎并不怎么好,不然那个我,绝对不会有这种宁愿死也要重来一 次的态度,从十年之后回到这个年代里面来让我做出改变。巨石砸地的的声音不断回荡好像很难散去,这让我有些担心,这么大的动静是不是把那些守护在伯明翰古堡里的人给惊动了,过了很长时间,上面都没有什么响动,我慢 慢放下心来。只是,虽然没有京东上面的那些人,但是却把在酒架下暗室之中的人惊了出来。乖孙顺着阶梯往上走,才刚刚冒了个头我们的目光就对撞在一起,他愣了愣,嘴里喊了一 声 My Dod 便朝着底下的暗室逃了下去。 我没有喊他没有追他,只是跟着他一步步的顺着台阶往下面走,台阶倒也不是很多,只有十九级,这个暗室里面同样是没有通电,而是点燃着最原始的那种油灯。等我们三个人活人一个死人走下来的时候,乖孙正垂头丧气的站在台阶下面,他用那种怪异的语调抱怨道:“怎么不管在哪里都能碰到你,我的运气真是很久不晒阳光,都 发霉了。” 我笑呵呵的拍了拍乖孙的肩膀,用一种领导的口吻勉励了他两句,说他是个不错的青年,要好好努力,我很看好他,然后问了他关于一个叫蓝香的女孩的消息。 乖孙听到我是来找蓝香的,脸上的神色有些怪异,然后他告诉我,这里不光是他一个人在守着,里面还有两个家伙,要是想带着蓝香出去,必须得先把那两个人解决掉。这个好办,不算是什么难题。在里面守着的两个人都是手持大剑一副骑士打扮的人,武力值有点偏高,解决这两个人很是废了一番手脚。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我让范存虎 跟大悲剧都在看戏了,我是有意检测一下人花的力量。效果很显著,这真的不是盖的,才动用了人花并不怎么多的力量,就让两人在交手中露出了好几处破绽。我本身是想要试试人花那种让人性疯狂的能力,但在准备动用的 时候才发现,这大招果然是不能随便乱放,这种方式,绝对会伤及人花本身。地花跟人花相处很和谐,有点相得益彰的味道,我忽然间就很想知道,如果天花圆满的话,天地人三花聚顶,又会有一种怎样的伟力?要知道,三花聚顶的说法自古有之 ,传说三花盛开于身,则能羽化成仙白日飞升。当然,我对那所谓羽化成仙白日飞升的说法,比较嗤之以鼻。鬼怪之物我见多了,但神仙之流至今却从来都没有看见过,我始终相信,如果真的有的话,那么对于接触了 这个领域的我来说,总应该是能从方方面面得到一些相关消息的。也就如同赵七九他们一样,他们说鬼说尸体,却从来都不会去说什么神仙,甚至,就连是我见过的菩萨,他的身上也没有丝毫所谓的仙气,他就是一个人,或者说,是一 个大鬼。 鬼神鬼神,鬼即是神,神即是鬼么?我有点好笑的猜测。蓝香被关在小屋子里,其实与其说是被关着,倒不如说是被软禁在了这里。她并没有收到半点的虐待,相反,在乖孙打开房门的时候,她正端着一杯咖啡,坐在沙发上翻 着一本全英文的杂志,而且看她的样子,好像还看得十分津津有味一样。 我的到来让她感觉到了惊奇,她本身只是随意一撇,而看到我之后她则放下了手里的杯子。 “你们怎么来这里了?”蓝香问我,语气中丝毫都不掩饰自己那种惊诧的神色。我则有些好笑的看了她一眼,说道:“现在认识我了?这还真是够难得的。”委实,在公交车上她看着我的时候,就好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而后来,在那栋大楼里碰 到,她也仅仅只是看了我一眼,便一语不发的离去,就好像,我真的只是一个路人一样。 “你来这里做什么?”蓝香没有接我的话,直截了当的问我。 “来找一些本身应该属于我的东西。”我挑了挑眉头,在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从蓝香的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一丝异样,虽然她一瞬间就把那种表情掩饰了过去。 “那你找到了没有?”蓝香继续问我,那种语气相当的淡定,就如同,是两个人在路上碰到,一个人问另一个人,你吃了没有一般,完全是礼节性的问候。 “哪有那么容易,有些东西是注定找不回来的。”我对蓝香说了一句,扭头对范存虎他们说道:“你们先去外面等一会儿,我跟她说点事情。” 范存虎错愕的看了我一眼,扭头走了出去,而大悲剧跟乖孙看向我的时候,则都是一脸我们懂得的模样,甚至大悲剧还跟我说不着急,什么事情慢慢做,这猥琐的家伙。 “你想做什么?”蓝香依然淡定,她甚至是重新端起了桌上的咖啡,跟我在这样的环境下独处一室,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感。“李香兰。”再次看向她,我的神色有些复杂,虽然对面前的她,记忆也仅仅只是限于当时惊鸿一瞥的少年时候的影子,但在面对着她的时候,我的心情,却有种说不出的 悸动感。这三个字很有魔力,最起码一直都在佯装淡定的她,在听到我嘴里喊出来这三个字的时候,脸上那种淡然的表情,便再也保持不下去了。她看着我,神色变了又变,最终,只给我了一声幽幽的叹息。这一声叹息,听在我的心中,却让我感觉到了一阵莫名其妙的刺疼。 第三百七十三章 遭遇 “郑起桥,你不用装,玲珑心已经死了,你不可能再记起来我的,没必要这样,真的。”李香兰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我不知道你是从什么地方知道我的 名字的,但在你决定让玲珑心死掉的时候,我想我们之间的缘分就已经尽了,你既然想要追求你想要的,那就去,不用再纠结我会怎么样。”李香兰话说的简单,但却让我的心感觉更加的疼了几分,活了这么些年,我从来都不知道为一个女人而心疼是什么感觉,但是在现在这个时候,我是真的知道了,难以言 喻,就好像是被架在了绞刑架上,一点点感受着一种叫做窒息的东西。“一个人难免会有做错事的时候……”这句话脱口而出,我竟然好似不受控制的想要为自己辩解。这样的情况,同样从未在我的身上出现过,我不懂得辩解,因为我从来都不 会去跟谁辩解什么,信,你信了吧,不信,拉倒算了,但在面对着李香兰的时候,这些东西却都跟个笑话一样,根本就不堪一击。“你说有些东西是注定找不回来的!”李香兰的声音中开始压抑着一些怒气,“同样的,有些事情做了,就算是错了,也没法改正回来了,没意义。真的,郑起桥,没什么意 义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该去说些什么,李香兰看着我,眼睛已经微微有些发红,“你既然喜欢追去你想要的,我不拦着你,一切都随你吧。我们也都是大人了,有些事情不必要 去过分的执着,况且,我现在也有喜欢的人,我们从此以后,再没任何一点点的关系。”李香兰的这句话说出口,我的脸色瞬间煞白,好像被人压在了水中没办法呼吸,难受到了极点。这莫名其妙的情绪,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绪,我不知道我跟李香 兰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心中的感觉,不管怎么样都无法欺骗自己。“你有喜欢的人了?”我好像不死心一样的反问,我是想要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的,但李香兰却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说了一声是,然后脸上的神色变得稍微有些温柔,“他对 我很好,只要在我有空闲时间的时候,他就一定会陪着我。”我看着她怔了很长时间,我骂了一声郑起桥你怎么就这么没有出息,左右不过一个女人而已,至于么?我在心中默念了无数遍心若冰清天塌不惊,我让自己尽可能的平静 下来,不管怎样,我都不能再继续这么失态下去了,这不是郑起桥身上应该出现的东西。“既然这样,我也就放心了,那我祝你幸福。”我面无表情的对李香兰说了一句,便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又对她说道:“行了快走吧,下来就是为了救你的,先 从这里离开再说。”说着,我转身想要出门,却发现李香兰坐在那里根本连站都没有站起来。 “怎么?你不想走吗?你想等你喜欢的那个人来这里救你出去?”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刚刚说完我就想抽自己,怎么嘴就这么贱的,定力呢?定力都哪里去了。 “他要知道我有危险,肯定会来救我出去。”李香兰说着,脸上又出现了一些温柔的表情,这把我气得心口发堵,虽然我仍然是觉得这样的气愤来得实在是太过莫名其妙。“那你就等着你那个喜欢的人来救你吧。”我冷冷的说了一句,手放在了门锁上,至于那封十年之后的信上所写的,此刻全都被我丢到了九霄云外,心头有大火,谁还能顾 得上那个?我特么又不是一个受虐狂,又何苦在这里为难自己? “郑起桥!”李香兰十分气愤的对我喊道,“我没法站起来!你让我怎么跟你出去?!”“你不是说你喜欢的那个人回来救你么?”我冷冷的回了她一句,想要直接抽身走掉,但最终还是没能打开房门,转身看向李香兰,“怎么会站不起来?我看你不都能动么? ”刚刚看李香兰喝咖啡看杂志都挺悠哉的,我也就没有往别的地方想,现在听她一说,才注意到这个房间中竟然流动着一种煞气,追踪着这一抹煞气的源头看去,就在李香 兰正对面的沙发上摆放着一个洋娃娃,而洋娃娃的双脚,此刻正被一副脚铐考着紧紧并拢在一起。 低头看了看,李香兰的双脚,此刻也是紧紧在一起并拢着,跟那个洋娃娃的情况如出一辙。 “你简直不可理喻!”李香兰很愤怒的对我说着,我没有搭理她,而是直接走到了那个洋娃娃的面前在那对脚铐上轻轻一弹。 红煞在这一瞬间被震得从脚铐里逃了出来,李香兰也趁着这个机会,迅速起身离开沙发。逸散出来的红煞想要重新回到那副脚铐里,而在这个时候天花却不被我控制的绽开了出来,人花居中协调提供力量支持,地花为天花撑开了一片纯净的空间,而天花的力 量从那红煞上一抹而过,将那些煞气悉数收为己用,这配合,简直默契到了无与伦比的地步。 李香兰在第一时间找到了自己的那个小皮箱,这东西好像对她来说要比命都更加珍贵一样,因为她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检查箱子里的东西是否有什么损坏。“私人物品你也要看么?”李香兰忽然扭头对我说了一句,我摸了摸鼻子,无可奈何的走了出去。面对这个女人,我始终都没有办法逼迫她什么,我也不想跟她再吵什么, 所以在这个时候,最好的反应便是保持沉默。打开屋门走了出去,范存虎静静的站在那里,警惕的看着正跟阿尔法交流的乖孙,有了之前卢至的事情,范存虎对乖孙并不是多么的信任,而大悲剧,正在那里低头研究 着自己的圣经,也不知道那厚厚的一本书,有没有被他研究出什么花儿来。 “你出来的正好,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我能感觉到一种让我讨厌的东西正在接近,他们,是一群很强大的人。”阿尔法对我说道,他的神情显得有些急切。 想着十年后的那封信上,竟然还专门提到了这个已经死掉的家伙,我有些好奇的问他,“这你都能感觉到?是什么人在靠近这里?” “是教会的人,那种肮脏的气息让人作呕,除了他们,不会再有别的人会让我这么讨厌。”教会?我愣了愣神,旋即心头也有点厌恶。对所谓宗教,我本身就不大怎么喜欢,除了华夏本土的道门,会让我略有亲切感之外,剩下的一切宗教在我看来都是一群极度 伪善的家伙,他们宣扬着一切平等,内部的等级却是无比的森严,而这西方的教会,尤甚之。 “最起码有两个大主教来了这里,必须得马上离开,不然就走不了了。”阿尔法再次强调。 我点了点头,对大悲剧说道:“没想到在这里都能碰到你的同行。” “我可不是神棍。”大悲剧反驳了我一句,李香兰便已经拉着她的小皮箱走了出来,此刻的她又变成了那种冷漠的样子,对我们点了点头。“愿上帝保佑我们能够跑掉。”乖孙祈祷了一番,便在前面带路。他对怎么进出古堡研究的十分透彻,也许正如他所说,任何的古堡都挡不住血族,这里是属于他们的领地 。 跟之前的情形一样,乖孙在快速的移动,我们就紧紧跟着他,慢慢的视线中的东西越来越模糊,然后眼睛里看到的东西便成了一半古堡内部的,一半古堡外面的。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一群人正在跨进古堡的大门,慢慢的那些影子由模糊变得清晰,一个穿着红衣服,两个穿着白衣服的鹰钩鼻子走在最前面,他们的身后跟着十几个穿 着黑色衣服的神父,同样的,也有几个男人一边陪着前面的三个大主教说话,一边把他们让进这座古堡之中。这时候,我听到了轻轻的咦声,那一个穿着红衣服,两个穿着白衣服的三个大主教同时朝着我们看来,左边的那个白衣大主教,伸手对着我们点了一下。那干枯瘦小的手 指,骤然间变得巨大无比,随着距离我们越来越近,手指已经变得铺天盖地。走在最前面的乖孙身体猛地一抖,他惨叫一声,嘴里说着乌七八糟我听不懂的话,不过看着他直接抱头蹲下的模样,我大概也能猜得出来他是在说些什么,无非就是完蛋 了之类的话。 这手指铺天盖地,那种压力好像要让人喘不过气来。但在此刻,我却仿佛是福至心灵一样,上前一步,屈指朝着那个迎面扑来的手指弹了过去。配合着长生劲,调用了三花的力量,手上也同时呈现出来了一种怪异的红色, 按照小黑布说的,这应该就是血脉的力量。我是想要使用刺魂手的,但是在抬手的一刹那,却鬼使神差般的改变了屈指的方式。一指弹出,这个朝着我们碾压过来的巨大手指轰然而散,同时,那个白衣大主教也仿 佛如遭雷击,他张口便喷了一地的献血,而我,同样不好受,嗓子发堵,有一口鲜血差点喷出来。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我霎时明白了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事儿。镇魂手,我竟然用出了镇魂手!祖传的散手,我一直都仅仅只能用刺魂手,还有定魂手跟镇魂手两种手法, 我只空得其形而一直都不得其力,没想到现在脱手便将镇魂手甩了出去。 刺魂手,用对灵魂极端的折磨来让一个人的魂魄保持清醒,能从某种梦靥的状态中接触出来。 定魂手,据说能让一个人的魂魄万煞不侵,能破除一切不应该出现的虚妄。而镇魂手,这是一种主掌杀伐的手段,对付那些粘红物件的手法不止一种,除了把那些物件点天灯献祭之外,还有一种方式,便是用镇魂手直接破灭掉那些红煞,当然, 对一个人的魂魄同样有效,而且是有奇效。这,能将一个人的灵魂镇杀,让对方空留一副活着的躯壳在这世界上。 “起来!快走!”我恶狠狠的踢了乖孙一脚,这时候,另一个白衣大主教已经再次一指朝着我们点来,我伸手准备再次应对,大悲剧却将上前一步将我挡在了后面。“神说,不属于世俗的力量不应该出现,散!”他手持一本圣经,对着那迎面碾压而来的巨大手指高声吟唱,然后便听到砰地一声,那手指再次消散,而大悲剧则被震得七 窍流血。 “GO!”乖孙回过神来,他苍白着脸色大吼一声拔腿就跑,我们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往前冲。短短一瞬,也不知道走过了多少重叠的空间,等我们扑出来掉在地上的时候,眼前的景色已经大变,不是在古堡的外面,也没有在那条大街上,四下,漆黑一片,空无一 人。 我的大脑还处于眩晕的状态,摇头让自己清醒了一些,往旁边看去,除了李香兰跟范存虎的情况略微能好一些之外,剩下的我们三个人状况都是惨不忍睹。乖孙浑身崩裂,血液已经渗出了他的衣服,甚至他趴着的地方都已经变成了一片血泊,那种出血量要是一个正常人,应该已经没命了,但乖孙竟然还是怕了起来。只是他 看着自己流出来的那些血,不断心疼的大叫,声音都带上了一种哭腔。大悲剧的圣经仍在离他一米的地方,而他自己趴在地上不省人事,至于阿尔法这个已经死掉了很多年的家伙,此刻则躺在地上浑身不断的抽搐,那种模样看上去并不可怜 ,反而有些滑稽,他一边抽搐着,一边嘴里还在不停的嘟囔着什么。 “没死就爬起来吱一声!”虽然都伤了,但生机却依然是十分强大,我看着大悲剧对他喊了一声。“吱!”头已经埋在泥土中的大悲剧果真吱了一声,他好似废了很大的劲才将身体转过来,而他鼻梁上的眼睛,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都没有碎裂 ,只是沾满了泥土。“我的书!我的书呢?!”来不及擦眼睛上的泥土,大悲剧的第一反应便是找他的那本圣经,我捡起厚厚的圣经递在了他的手里,他摸索了一阵子之后才平静,接着开始擦自己的眼镜。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不用谢我 “都没事吧?”我扭头问范存虎跟李香兰,其实看着他们两个也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我有事我有事。”乖孙坐在地上举手发言,神态踊跃。我看了这满身是血的家伙一眼,他身上的生机磅礴无比,甚至要比大悲剧跟范存虎他们都要旺盛,出了这么多血,也不知道他还怎么能保持现在这种神态,“你有什么事? ” 乖孙指了指还在地上不停抽搐的阿尔法,说道:“我想问问我大爷有事没有?” “你没长眼睛么?不会自己看?”我等了乖孙一眼,阿尔法本身就是个死人,还能有什么事情,别人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他是睁着眼睛问瞎话。 身体不断抽搐的阿尔法忽然停止抽搐,他侧躺在地上,张着自己已经没牙的嘴说道:“乖孙啊,大爷没事,你不用担心大爷。” “我们现在是在哪里?”没有再理会这爷孙两的耍宝卖萌,博大精深的华夏语言,再经过他们理解之后说出来,那种效果已经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不知道。”大悲剧言简意赅,他在擦完了自己的眼睛之后,正摸着自己眼角溜出来的血,其实那血液已经凝固了,被他这么一抹,整张脸便变成了土色跟血色混搭的颜色 。 “在伯明翰的西城郊。”李香兰开口,她对伯明翰这个城市十分熟悉,看着样子,应该是经常来这座仅次于伦敦的城市。值得一提的是,这个跟伯明翰重叠的世界,其实一切建筑物都跟现实中的伯明翰一样,当然,我想也许是要除了那个伯明翰古堡之外吧,从这短短的经历的一些事情来看 ,伯明翰古堡是这个世界里一处十分重要的所在。“这个地方距离车站不远……你们看,那是秩序铁路,往前走一个小时,就能到秩序车站,就是进来这个世界的入口处。”李香兰说着,指了指不远处,在那里有一条铁路, 此刻正有一个列车鸣着长笛从那个地方经过。 但有些诡异的是,那长长的列车看上去十分模糊,好像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仅仅只是在这个世界形成了一道虚幻的投影。想到这里,我看了李香兰一眼。我是怎么进入伯明翰这个世界的?现在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要是说莫名其妙的进入,好像有些过于牵强了一点,伯明翰车站每天来往这么多的人,就算误入的概率很小, 那也应该会不小心走进来很多普通人吧,所以我想,根本就不可能误闯进来。而如果说当时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大概也就是李香兰从我身边走了过去,在她告诉我她叫蓝香的时候,让我愣了很长的时间,然后再看天空的时候,就觉得变天了。她其 实早就认出我来了,我无比确定,之前不知道,现在再回头去想,会觉得许多事情都很通透,只是这样的通透,所带来的却是更多的迷惑。 “你为什么要带我进来这里?”我直截了当的问李香兰,她看了我一眼,将头转向别处不说话,对我的这个问题,她似乎是没有丝毫回答的兴趣。“尊贵的郑先生,我大爷不能继续在这里了,他得赶紧回去棺材里躺着,您看您能不能把您的贵手抬得高一些,放他回去?”乖孙虽然有些没骨气,甚至说这句话的时候声 音都是弱弱的,但这些东西并不能掩盖他其实挺孝顺的品格。正所谓百善孝为先,这是一个好青年。 “没说不放啊?我看你们一直都没说,还当你们被我的人格魅力给征服了,想要当我的追随者呢。”我故作夸张的对他们爷孙两说道。其实本身我还真没打算现在放阿尔法离开,毕竟有他在我的手里,乖孙就会老老实实的听话给我们领路,而若是让他回去的话,这个乖孙,指不定还会捣鼓出什么幺蛾子 来。而现在,从李香兰的话来看她是能带着我们回去,既然这样,也就没有乖孙什么事了。“啊,那真是太好了,上帝也会赞颂您的美德的。其实我也想追随着您的脚步,只是我已经把心交给了上帝,我不能背叛他,这样会给上帝的脸上抹黑。”乖孙兴奋的跟我 说着,我想我要是上帝的话,恐怕已经伸着小拇指把这货按死了几千几万遍了,有这样一个手里拿着灰随时准备往自己脸上抹的家伙当信徒,好可怜的上帝。“阿尔法,合作愉快。”我拉着阿尔法干枯的爪子跟他握了握,从他的身体中,我还是感触不到任何一点生机的存在,这的确是个死人无疑,需要躺在棺材里来维持自己灵 魂跟身体的契合度,而且,我想拿棺材肯定也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我想起了那惊鸿一瞥中无数的棺材,难道每个里面,都躺着一个已经死了却还活着的人么? “合作愉快。”阿尔法朝我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然后就趴在那里,嘴里不停的发出很多怪异的音节。面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空间漩涡,就跟他出场的时候一样。 “能不能麻烦您把我丢进去?”阿尔法再次对我说道。我点了点头,想着十年之后的那封信上的内容,说阿尔法是一个挺有意思的家伙,让我送给他一些地花的力量。这也算是结个善缘?我默默想着,将手按在了他的手腕上 。 “送你一些特别的东西,不要太感谢我。”我将地花的力量渗透进他的身体中,给他留下了一个地花的种子。但让我诧异的是,这货的身体,有问题。有问题,而起而是很大的问题,我不禁眯起眼睛打量了阿尔法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个理论上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身体,竟然在死亡中孕育着一种庞大的生 机,好像随时都能让这具身体重新活过来一样。 感受到地花力量的渗透,阿尔法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些惊恐,他应该是想要拒绝,但在张嘴之后又讪讪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我就眯着眼睛看他,这老家伙,是想做什么? “身体已经死了,还能再活过来么?”我问小黑布。这样的情况,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理论上不可能,如果他真的活过来了,那就是在逆天了,这是条大鱼。”小黑布回答的言简意赅,“只是不知道是除了什么问题,很多不应该发生的事情都在发生,你们家 就有一个祖宗,就曾经从坟堆里面爬出来了三次,活了将近二百多年。”小黑布说出了一个发生在我家里的更加离奇的事情。在这个过程中,躺在人花上的那个婴儿忽然睁开了眼睛,它看了一眼在输出力量的地花,蛮横的切断了地花的输出路线,然后从还未展开的天花氤氲上,硬生生切下来了 一块输送进了阿尔法的身体里,天花似乎想要抵抗人花的意志,却在婴儿那锐利的眼神下安分了下来。 阿尔法忽然大叫,天花那浑浊的力量让他的身体骤然间承受了很大的痛苦,那本身已经干枯的躯体,在这个时候忽然龟裂,好像连带着骨头都一起崩开。天花的力量没有那么好承受,只要了解一下它的构成方式,就会让人不寒而栗。福祸虫,也就是蛊王的力量包裹在外围,里面滋养的是那些煞气凝成的花蕊。这两种东西,不管是单拿出哪一种,都能十分邪恶的东西,而现在送进阿尔法身体之中的,却是两种已经纠缠在一起部分再也部分彼此的天花力量,多危险多邪恶,也只有我能够知 道而已。天花的力量出现在阿尔法的身体中,便开始大肆的破坏,那破坏的不光是他这具已经死掉的身体里的经络,同时在还腐蚀着被他隐藏着的生机污秽侵蚀着他的灵魂。这样 的痛苦,要比直接肉体上的折磨,还来要得难受千百倍。就在阿尔法的惨嚎声达到最顶端的时候,人花果断的调用了我留在阿尔法体内的地花力量跟天花对撞,于是阿尔法的身体就出现了一种十分诡异的平衡,天花跟地花的力 量,只要稍微打破,那种邪恶就一定能够让阿尔法彻底的烟消云散,就连投胎转世都只能成为妄想。只是这种平衡,是人花,也可以说是我留在阿尔法身体中的,除了我之外,没人能够打破这种平衡。我立刻就明白了人花的用心,这是在为以后可能发生的一些事情留后 手。就如同小黑说的,这是一条大鱼,今后要是他真的逆天了,我却还是依然能够在他的面前保存着绝对的优势。你就是再强,是生是死,也只在我的一念之间,这一刻,我 发现我能够遥控存留在阿尔法那里的天花跟地花的力量,而同时,阿尔法也好似被这两种力量开始影响着,朝一个更加强大的方向走去。对于人花这种越俎代庖的行径,我没有感觉到丝毫的不适应,因为在这个时候我的大脑十分清醒,隐隐明白这是那死掉的玲珑心留给人花的东西,它在为我查漏补缺。 第三百七十五章 我是奇迹 对阿尔法的折磨终于是结束了,他再次看向我的时候,眼神里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惊恐。 我只是又笑呵呵的对他说合作愉快,便在他复杂的目光中提起他扔进了那个空间漩涡之中。虽然那画面很模糊,但我还是窥探到了那个地方的情况。的确是摆放着无数的棺材,有些棺盖是合拢的,有些是打开的。而在那摆放着棺材的地面上,有些无数血槽,里 面在不断地的流淌着鲜血,仿佛是在滋养那些躺在棺材之中的尸体。我的耳边还回荡着阿尔法在最后一瞬间跟我说的话,他提醒我尽快离开这里,说这些世界不可能完全被阻隔,教廷的那些人,就是通过另一种比较麻烦的方法进来的,他 说这很不正常。 “你准备回到那个古堡里面去吗?”我问了乖孙一句,他的态度很坚决,绝对不跟我走,还处处都打着上帝的名义,说自己是上帝最为虔诚的信徒。“NO!我才不要回去,要是回去了我就完蛋了,我得找个地方藏起来,然后想办法离开这里回去我的家族,外面的世界真是太危险了。”乖孙不断摆手,这短短的一个晚上 ,他已经在死亡线上走了两圈,被吓怕了。 “行,那你走吧。”我对乖孙点了点头,这货听到我这句话,立刻发出了一声高亢的声音,然后哧溜一声不见了踪影,那种逃命一样的速度,让我有些吃惊。李香兰带着我们往回走,我问她怎么会被抓到伯明翰古堡里,她只是说碰到了一些意外情况,却也不跟我做什么多余的解释。这冷冷的回答,让我有些失去了说话的兴趣 ,所以这一路上也就是往回走,气氛显得有些沉闷。“你要振兴家族,关键点不在世俗的问题上,而在另一个地方。”在走了很久之后,李香兰忽然开口对我说道,“这个问题我不想再跟你争论了,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那么偏 执。”这话说的我有些纳闷,什么叫不想再跟我争论了,难道在之前我跟她争论过这些问题么?我想了想,要真有,那也只可能是在小时候,只是关于那些时候的东西,我一点 点都想不起来。沉默的点了点头,其实经历的这么多的事情,我也慢慢发现了一些跟我认知出现了很大偏差的东西。我以为郑氏曾经站在华夏的至高点上,在古玩这个行当里是当之无愧 的老大,那种高度只能让人仰望,而现在的家里,却仅仅只是我一个人在做着跟古玩相关的生意,父亲对这种事情却根本一点点都不看重。真的是没有那种力量么?其实在心中我早早都否定了这种想法,随着知道的越来越多,我便清楚的知道父亲并不是真的没有能力去在古玩这个行当之中大放异彩,而是他 根本就不屑为之。否则,不说别的地方,光是老秦的那片土地上,也应该传颂着郑氏的名号。还有爷爷,从一些零星的了解来看,他是在李候成可以的误导下,做出了某些错误的事情,而正是那件事情,让家里遭受了最为沉重的打击。只是秉承着子不言父过的人 伦之礼,父亲对爷爷的那些事情始终是闭口不提,他只是默默的在做着自己的事情。从这个熟悉的伯明翰车站的不远处,我们再次上了一亮停靠在身边的公交车,这次一路行驶到了大楼门口,始终都没有再见上来任何一个人,而漆黑的天,这时候也已经 亮堂了起来。没人在外面迎接,下了车我们便进来了大楼里,郝姐跟李香兰似乎十分熟识,她在看到理想来的时候立刻就迎了上来,好像送了一口气的模样。而再看到我的时候,她微 微一愣,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跟小王的那个朋友?”她说着,还有些不确定的转身拿出了那个牌子,并让我把当时我留下的牌子拿出来。 两个牌子完美契合,她才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了,难道其他的人都……?”据点之间互相联系的路已经被切断了,我能回到这里完全是个意外,从所走的那些路线来看,可能必须得用伯明翰古堡作为一个中转站,然后不断的走着那些重叠的空间 才能回到这里我,但是这些重叠空间,对此不熟悉的人根本就没有办法找到。 “出了一点意外。”我点了点头,大体对这个郝姐说了说情况,只是简单的提了我抓住乖孙然后让他领路,去伯明翰古堡走了一圈的事情,对别的只字未提。郝姐倒是没有深究,她又跟范存虎还有大悲剧核对了那证明身份的牌子。而值得一提的是,在核对李香兰那个牌子的时候,她上面所用的名字并非是李香兰,而是她告诉 我的那个名字,蓝香。也不知道,李香兰是怎么蒙混过去的? 关于这种身份牌,王许跟我提过一句,说在这种牌子上面,根本就没有办法留下虚假的信息。看得出来,这栋大楼相比于我来的时候,已经显得荒凉了许多,也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已经有很多人从这个地方离开了,就连本身应该跟郝姐一起值班的那三个人,这时 候也已经不见了踪影,偌大的大厅,在我们进来之前,也只剩下了这孤零零的一个女人而已。李香兰跟郝姐坐在那里低声说话,大悲剧跟我点了点头也自顾自离开,我便跟范存虎回了我们在的那个楼层。这个地方是真的已经荒了,从郝姐的神色上我便能够发现,其实她那个古堡里的人已经不再抱有什么希望,应该是正如之前所说的,被放弃了。作为大后方的这栋大楼,人都已经开始不断的撤离,还能指望这里对那个地方做出什 么支援性的举动? 我再看到王许的时候,他的脸色十分差劲,甚至一双眸子都是血红的,可能是因为没有休息好的原因,但同样的也是因为心里有大愤怒。 “起桥你回来了?老祝呢?!”王许在看到我的时候,脸上写满了惊讶。 “他还在那边,我走别的路过来的……这边是怎么回事?”我简单说了说情况,王许眼中出现的一些希冀又暗淡了下去,在听到我问这边情况的时候,他愤怒的爆了粗口。听完王许的话,我默然。就在几天前的晚上,我们刚刚从这里离开之后,第二天华夏那边便传来了立刻撤退的命令,这也就是说,没有在这栋大楼里的人都别管了,生死 由命。“你是说,咱们这边的那些大人物也发现了不对劲,所以让你们全都撤出去?”我没法去评判这个命令的正确与否,这种事情,没有绝对的对与错,放弃一小部分是为了保全一大部分,这样的做法有什么错误?但是这对于那被放弃的一小部分来说,却无异于最为残忍的一种决定。自己在前方拼命,后方的队友却抛弃了自己,然后自己还总 以为很快会有支援到来,所以会一直坚持下去直到走到生命的终点。 不知他们死后直到自己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会不会在九泉之下不甘的怒吼?其实从王许的话中,我能听出来,这次来伯明翰的世界,应该是华夏方面取得了十分巨大的成果,就算是丢下了不少的人命,相比于取得的那种结果来说也根本就不算什 么。华夏跟欧洲,两个庞然大物在不断的斗法,而在这样庞大的交手中,最为悲哀的却正是这些身在棋盘上,因为家族一纸命令而身不由己的小人物。“我们现在就只剩下一天的时间了,要是在明天的中午十二点还撤不走,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明天中午的十二点,这个世界大门的控制权力便不再掌握于我们这边 人的手中,而那个时候,现实中的伯明翰,也不会有人再接应我们了,会有很多人涌来。 据说,对方已经做好了准备,要把这次进入这个世界的全部干掉,到时候,这个世界的大门会关闭,然后等待我们的便会是无情的碾压。 我知道王许在担心什么,所以沉吟了一阵,我对他说道:“我能从那片红煞中穿过去,老祝那边,交给我吧,我去把他们接过来,然后大家一起撤退。” “什么?!”王许听到我的话,震惊的站了起来,甚至身后的椅子都被他这突然的动作给掀翻了,“起桥,你这话说的可是真的?这可千万不能开玩笑。”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的兴趣,那天晚上,就是我带着一车人从那片红煞中穿过去的。” “好!”王许的脸上顿时露出无比惊喜的表情,他抚掌大笑道:“老弟,我就知道,你肯定总会给人带来惊喜的,当你看到你来这里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哈哈哈哈!”“你在这里等等,我去跟那群老不死的说一声,要是你把他们都带出来,可就有不少的家族欠你人情了!你这次,赚大了!”王许说立刻甩门跑了出去。 第三百七十六章 圆桌前的问话 这是一间巨大的会议室。 绝对能够容纳二百人的会议室中,此刻却只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圆桌。围着圆桌,坐着七位头发花白身形消瘦的老人,他们的干枯得仿佛已经没有了任何水分的脸,在周围那为数不多,散发着暗淡黄色火焰油灯的映衬下,好似,有些阴晴不 定。我打量四周,这个地方,还有种种仪器没有来得及拆卸,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推演气运的走沙盘,在一个巨大的桌案上,那散发着黄橙橙光芒的沙子曲折前行,然 后定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仿佛是碰到了什么天堑的阻隔,无法前进。 这是王许带我过来这里的,他从房间出去之后,很快又跑回了房间,然后便带着我来了这栋位于大楼最顶层的屋子里。 在桌子的对面坐下,我看着对面坐着的那些十分沉寂的老人,他们也在看着我。“小朋友,你是我道门的人么?怎么,你身上的气息,让我感觉很熟悉?”七位老人之中的一人忽然开口,他头上挽着一个发髻,身上,穿着十分干净的道袍。他在问我话 ,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我,好像,是在观察什么。 道门的气息?我想了想,微微额首说道:“以前有幸得过一位道门的前辈指点。” “是哪位道友?天下道门皆一家,说不得,我跟那位道友,还可能有很深的交情。”老道士继续追问,语气虽然平平,但却蕴含着一种别样的气势。“青松山,青松观里的一位道门前辈,不知道前辈认识吗?”因为青松观那位老人的原因,还有因为华夏一些历史关系跟道门那种大清静的主张,我对道门,素来有一些好 感。“青松山,青松观?”老道士的眼睛中骤然爆发出一抹精光,旋即隐去,再对我说话,语气显得柔和了不少,“大善,小友跟我道门有缘,他日若有时间,可来华山一叙,老 道云春子。”云春子说完,坐在那里朝我施了一礼,我不敢托大,急忙起身还礼。不管道门是不是重视这些凡俗礼节,但毕竟人家是长辈,我不能拖大。我也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长 幼秩序不可废。“云春子,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一个老人开口,他绝对已经年逾古稀,已经头发花白,但声音却十分洪亮,中气,甚至要比现在的年轻人都要足。“小子,我听王老头的 孙子说,你能过去把那边的人全都带出来?” “是。”我点了点头。这位老人问话,虽然不像是云春子那样有礼,但却让人一点都不反感,反而,能从他的这种态度中,感受到这位老人的直率。“你可要想好了再说,这种事情,开不得玩笑,切不可学那黄口小儿!”老人眼睛一瞪,忽然厉声说道。这话,虽说的严厉,但不知怎的,我却总感觉他仿佛是在有意无意 的回护我一般,他这句话说出来,也就是给了我一个机会,要是真的不行,现在退却还来得及。“有些事情,既然说出来了,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年轻人,这么多家族的人情,不是那么好承受的,你若是想要蒙混过关,未免,打错了算盘。”另一个老人开口,语调 ,阴恻恻的。 郑老头?诧异的看了那位老人一眼,这也姓郑么?还真是够巧的,同时在听到这个姓氏的时候,也对这个老人产生了一些亲切感。抬头,对另一个老人说道:“前辈多虑了,我不是不知轻重的人,既然说出来了,肯定能做到。”也许这句话,就是这个老人想要得到的回答,我能感觉到,他就是在逼我把这句话说出来,彻底断了自己的退路。而至于他所说的蒙混过关,我,也大概能够猜得到他心中所想是怎样的,无非就是在明摆着告诉我,要是人没有救出来,这么多 家族,不但不会欠我的人情,还一定会让我好看。“好大的口气!”又是一个老人开口,他不满的盯着我,“年轻人,谦虚一点不是坏事,话,不要总说得这么满。不过,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也告诉你,人若是救不回来, 你也就不用回来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可不是那么好消遣的。”这个老人的语气不但不善,反而非常恶毒,这让我很不舒服,而郑姓老者,已经直接跟他拍了桌子,“你什么意思?!人孩子冒着姓名之危去救人,你还说出这种话?不怕 寒了人心么?”“别吵了,在小辈的面前,像什么样子?”年岁最大的那位老人看了郑姓老者跟另一个老人一眼,场面也随着他的这句话安静了下来,这个老人很有威信。接着,他又看向我,“小朋友,如果你真的能把人都给救出来,好处有你拿的,不光是这么多家族欠你一个人情这么简单了,要尽力。”这话说的语调平平,听不出有什么勉励在里面,但 却又许给我了一份好处。 “嘿!小子,王老头平时可都是金口难开的,既然他这么说了,你的好处肯定跑不了,还不赶紧谢谢你王爷爷?”郑姓老者抚掌,对我开口说话。这就是他们嘴里的王老头,也就是王许的爷爷?我诧异万分的看了一眼王许,没想到这货的背景竟然这么大,从现场的情况来看,这些老人,隐隐都是以王许这爷爷为尊 的。 “谢谢王爷爷。”我朝着王家这个老爷子微微躬身,既然都让我喊爷爷了,我自然不能继续以前辈相称。王许也咧着嘴,悄悄朝我翘了翘大拇指,显得十分为我感到高兴。 这时候,不合时宜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还是之前的那位老者,“就怕那些好处,他没命拿了。”我皱起了眉头,在郑姓老者发难之前,便率先开口,“敢问前辈尊姓?”我只问了他的姓氏,没有问他的名字,这同样是一种十分微小的礼节,若是问尊姓大名就显得太不 尊重。在华夏,年岁越是大的人,就越是在意这些理解上的东西。 “老夫姓李。”老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自矜的神色,很显然他很为他的这个姓氏而感到自豪。“你问这个,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晚辈也就是在想,既然前辈这么巴不得晚辈出现危险,等晚辈过去接人的时候,但凡姓李的,晚辈还是不带过来了,不然万一路上出现个三长两短回不来了 ,岂不是罪过?”我十分彬彬有礼的对李姓老者说道。“竖子尔敢!”李姓老者听闻这话勃然大怒,他拍桌而起再也不顾半点脸面。看着他的神态,我心中冷笑,对于这种人就得在他脸上狠狠的抽,否则你越是留情面,他就会 越来劲。 “前辈可千万不要动怒,气大伤身,主要是,前辈不是总怕晚辈会没命么?所以晚辈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能做这样一个罪人,不然害了您的后辈……”“行了,别耍嘴皮子了,在长辈的面前,成何体统?快去,准备一下,然后尽快把人带回来,这可是一件大功,去吧。”郑姓老者喝止住了我,对我说话,看似训斥,实则 ,还是在维护我。话说到现在是恰到好处,若是继续往下说,就过了。 “老卢,修改一下规则路线,调一辆摆渡车放过来,真是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啊……”我跟王许往出走,里面,还传来七位老人悉悉索索的交谈声。 那种公交车,正确的称呼便是摆渡车么?我对这些东西的认知,又了解得更加深刻了一些。“咯咯咯咯……”走到一楼大厅,首先听到的便是郝姐的笑声,她的小声很特别,有些爽朗,又有些小女人的感觉,反正是让人听一次,便能把这种带着特色的笑容深刻的记 住。“郑小兄弟,可真是没想到呢,你竟然有这样的大本事。哎呀,姐姐先前有些失礼的地方,你就多海涵一些,这次,我们家也会记住你的人情的。”郝姐迎上来对我说道, 说着,她还在范存虎的脸上捏了一把,范存虎想要躲,却没有躲过去,这让我的神色微微一凛。 “郝姐,应该做的,您别太客气。”我对郝姐点了点头,也笑着回答了一句。“郝姐,起桥这就要过去接人了,咱就不要继续在这里耽搁时间了,先赶紧去把那边的人接回来咱们再叙。”王许对这个郝姐十分忌惮,他对郝姐说了一句,便拉着我匆匆 而走。这次,他执意要跟我一起过去那边。 “那个女人很邪门,离她远点总没有坏处。”等走远了,王许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告诫我,我微微点头,看了一眼范存虎,他此刻脸红的厉害。“小王,又在背后说你郝姐的是非呢?嗯?”郝姐就像是一个鬼魅般忽然出现在我们身边,把我吓了一跳,而王许,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不是乱世,胜似乱世 “怎么会?郝姐您看我像是那种人?起桥感情上碰到一些问题,我正在开解他。那啥,您忙,我们真的就先走了。”王许落荒而逃。而郝姐,则是咯咯笑着往大楼里面走。我回头看了一眼,大厅里也有一个郝姐,她此刻正看着我们,笑吟吟的样子,却让人有些不寒而栗,我问王许怎么有两个她,怎么回事?王许便十分警惕的朝着四周看了 又看,确定她不会忽然出现在我们身边了,便对我说道:“都跟你说了她很邪门,离远点,一定要离远点,否则什么时候你洗澡被她看了全身你都不知道……”一辆摆渡车无声无息的停靠在我们面前,上车之后,车子便无声的往前行去。王许告诉我说,加上这辆车在内,现在也只剩下两辆车了,剩下的那些车,在这短短的几天 时间里全部都已经损毁。对方准备反扑,所以已经率先对这些东西下手了,要让我们变成瓮中之鳖。白天,没有那天晚上过去时候碰到的那些阴鬼骑兵,车子也不是行驶在那种乱坟跟荒野之中。就是这样平平走在街上,始终没有拐过一次弯,却已经穿过了好些条街道, 就仿佛,那些大街自己长了腿,专门排队过来等在车子的前面,等车子走过之后又各归原位。红煞挡在了面前,这些煞气,相较于上次晚上碰到的,却显然更加浓郁了几分,就是不知道范围有没有扩大。面对这汪洋般的煞气,王许表现得有些紧张,他扭看了我一 眼,舔了舔嘴唇说道:“老弟,看你了。”我点了点头,将包里剩下的玉兽拿了出来。当然,我这次没有靠这些东西的想法,事实上就算使用了这些玉兽,也根本就撑不了多久。但若是要动用三花的力量,总得找 个东西做掩饰才行,于是这些玉兽便成了再好不过的掩饰品。人花归位,有了庞大的力量支持,我不管做什么事情,底气都足了。就好像面对着这片红煞,我完全能让三花共同作用,地花在人花的支持下,撑开一个足够大的空间, 而天花,在这种时候,就可以开足马力吸收这些煞气化作己用,这样的效率,相比于寻找粘红物件,然后抽取其中的煞气不知要高了多少倍。我现在,其实更是巴不得能在这些红煞中多停留一些时间,我想知道天花开了会是什么样子,我想降服一只雪山上的雄鹰,能让我坐在它的背上翱翔于天空中,能最贴近 的感受那种鹰击长空的霸气跟豪气。还没等我幻想结束,车子,已经一溜烟冲出了这片煞气变成的海洋。相比于那天晚上的那种漫长仿佛无止境的感觉,这次,我总是觉得时间过得太过快了一些,我甚至还专门问了王许,是不是这辆车要比我们那天晚上乘坐的车要快一些,却得到了一个否定的回答,他跟我说所有的摆渡车都是一样的速度,只要开起来,就没有快慢之分, 速度是都是恒定的。 旋即,他眼睛猛地一瞪,“你还希望这车跑慢一点?哥哥我刚刚巴不得它速度一下蹿升好几倍!他娘的,在那些煞气里面跑,你哥哥我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王许气愤得咧咧大骂,这也着实,在那样没办法看清楚外面一切,只能泡在诡异红色里前行的感觉,时间长了,的确是会让人有一种崩溃之感。我们这边说着,车子便已经停了下来,我们下车,抬眼便能够看到那一处近在咫尺的小古堡。从外面看着,古堡里寂静的厉害,仿佛都已经失去了一切生机。在古堡的外面,扔着很多奇形怪状的尸体,同样,也有人的,都是这个世界中的那些西方人吧。华夏这边肯定有伤亡,不过,秉承着人死为大理念的华夏人,对自己同伴的尸体一般 都会好好的收殓,然后等时候到了,会让他们安然的长眠在地下。 古堡的大门紧闭着,我们三个人踩踏着地上的鲜血跟尸体,一路走到这个大门前,然后狠狠的叩门。直到很久之后,这个大门才稍微打开了一条缝隙。在里面开门的人,也许是认识我,所以在看到我的一刹那,他愣了愣,而后便说了一声回来了?甚至都没有问我为什么少了卢至跟邢敢当两个人,就从里面打开了折扇厚 重的大门。进了门,我就知道他为什么不问这些东西了,没有必要。在这个古堡里,已经能够闻到一股极其浓厚的血腥味。在这一楼的大厅中,一排排十分整齐的放置着二十多具尸 体,血水从他们的身下躺了出来,围着他们的身体流了一地,这个时候,也只能看到那些鲜血干涸之后,留在地面上的血痕。来带着给我们开门的这人,还有四个人也在这一楼的大厅里,不过他们都已经坐在地上,靠着墙壁睡熟了,就算是其中一人鼾声震天,也丝毫都不影响另外两个跟他靠在 一起的人的休息,这是一种疲乏到极点的表现,他们是真的累了。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问给我开门的这人。仅仅只是一个晚上一个早晨而已,这个古堡竟然就已经变成了这种样子,跟我昨晚离开时候的景象,天差地别。男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惨然,他说道:“昨晚那些人,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完全是不要命的往里面闯。最后被他们闯进来,我们杀了他们很多人,自己也丢下了不少 的兄弟,他们在天亮的时候才退走。”说吧,男人难以掩饰自己眼睛中的疲惫,他打了个哈欠,又说道:“我现在才发现,这人命真是他妈的不值钱,以前还总把自己当盘菜,现在看着自己就是油渣。对了,你 呢?我听他们说,昨晚上卢至他们跟你一起出去了,怎么……都留在外面了么?” 这个问题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沉默了片刻,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对他说道:“我是来带你们走的,现在能穿过那个地方了,我有办法了。” “哦……嗯?!”男人浑不在意的神色立刻就变成了震惊,然后,他跟我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你说现在能走了?你说现在能走了?我没有听错吧?”“你没有听错,我就是来带你们回去的,行了,赶紧喊人,看看人有多少?”我确定的点了点头,男人怔了一会儿之后,立刻发出了一声大吼。他好像已经憋疯了,然而, 就算是这样的吼声,也依然没能惊动那几个熟睡的人,他们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老祝没事。”检查了那些死尸,王许再来到我身边的时候,明显的松了口气,他一进门谁都没搭理,立刻就朝着那个死尸堆里扑去。“狗日的!踹都踹不醒,赶紧起来,快点!能回去了,我们能回去了!”男人首先喊的,便是那靠在一起熟睡的三个人,他连打带踢的,才把两个人弄得醒了过来,他们开 始还有些不满被吵醒,在听到能回去的话之后,立刻一个机灵的精神抖擞了起来。“咦?你他妈还真是够能睡的!赶紧给老子醒来,多亏是了是老子守门,不然敲门声哪里能把你们弄醒!”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喊着还靠在墙上睡觉的家伙,只是就算他连 打带踢,那人却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反应,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了不妙。 “哥!”一个年岁略小的大男孩,在探查了靠在墙上之人的鼻息之后,神色登时大变,然后便抱着尸体大声痛哭了起来。“行了!别哭了!一个大男人的,像什么样子?嗯?!”之前给我们开门的人抓这大男孩吼了一声,他矮身从死掉男人的身上摘下来了一块牌子,跟我带着的那块一样。“拿 着!你哥应得的东西,你帮他领了!”“走!上楼!去把大家都喊醒!”男人连打带踹的将另外两人踢走,又回头对我说道:“起桥兄弟,还有那两位,都帮帮忙,上楼把大家都喊醒吧,这鬼地方,早就该离开了 !” 我们一起上楼去喊人,房门挨个的敲,敲得很用力,就这样也得很长时间才能把这些熟睡的家伙从睡梦中惊醒。有些屋子则还好点,屋门没关,这样就容易了许多。已经有很多的屋子都空了,本来应该是暂时住着人的,但现在却都已经空了下来不再有人居住,还有些屋子,明明是有人,但门怎么都敲不响,直到我们破门而入,才会 发现原来屋里的人都已经死在了床上。见血的交锋会显得十分壮烈,而很多不献血的交锋,才是最为恐怖的。就像是现在这样,你明明看着一个家伙的身体完好无损,但偏偏他就是已经死了,这都是中了诅咒 ,开始看着什么事儿都没有,但是在睡梦中,诅咒爆发,心脏便停止了跳动。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在这不是乱世的乱世中,悄然死去。 第三百七十八章 那些闻所未闻的事情 能回去了,但人群在短暂的欢呼之后,却陷入了沉默。 在大厅中进行了短暂的祭奠,由祝台牵头,在几个人的帮忙下,带着这些还依然存在的魂魄要回归华夏大地。不能落叶归根,也只有灵魂回去得以安息。 走之前,在大厅中点燃了一把烈火,所有的尸身,随着这栋小小的古堡一起,化成灰烬。 车上是真的人挤人了,小小的车厢已经容不下分毫的空隙,几乎所有人都是一样,只要坐下去立刻就闭眼瞌睡了,而站在车厢中的,同样再次陷入了睡梦。 他们不用担心站着睡觉会倒下去,因为人跟人挤在一起,就算是想要转身都不可能。 在回到大楼的时候,有十几个人在外面等着迎接,相比于那天凌晨时候我们出行,人数是真的少了很多。已经有不少的人撤走了。 我被告知,还需要再多跑两趟,因为还有两个地方的人需要接出来。 王许有些担心的问我还能不能撑住,我挥了挥手说没问题让他可以放心。只不过这次是我一个人去的,没有让他跟范存虎陪我,多两个人,总是太占地方。 另一个小据点,情形相比于那个小古堡来说,更加惨烈,存活下来的人仅仅只有十几个。他们所处的位置不是很好,并不像那个小古堡一样十分坚固。“损失那么大么?”在看到再次从车上下来的人之后,有人在人群中低语,更有人开始嚎啕大哭,可能有的是挚友,有的是兄弟,反正在我过来时候,表情一直都很冷漠的这些人,已经没有几个能继续冷着脸了。这样巨大的损失让他们十分震撼,可能在此之前,都没人真正敢想象这些吧?只是现实的确就是这样,我这时候在想,也不知道 这些人命,能不能让幕后的那些决策者去反思一些事情?第三处据点的情况,更为惨烈,我是空着车去的,也是空着车回来的。那里没有幸存下来任何一个活人,只是在一动小楼里留下了无数空荡荡的衣服。这些衣服没有残破 的样子,但衣服里面原本应该装着的人,却全都不见了踪影。我还是第一次发现这种情况,甚至拉出来了小黑布做苦力,围着转了很长的时间,都没有发现任何一个活人的气息,就连灵魂的波动都难以感觉到。那些人,就仿佛是人 间蒸发了一般。“是教廷那些人出的手。”在听到我的叙说之后,王许沉吟良久下了结论,而在后来去见那七位老人的时候,他们更是怒气勃发的拍了桌子,就连一直都好像十分风轻云淡 的云春子,都一脸怒意的站了起来。他轻轻的一掌印在了椅子的靠背上,那个椅子却仿佛不堪重负一样轰然解体。 “欺人太甚!他们要开始不守规矩了。”郑姓老者是个火爆脾气,他骂道:“这些天要是我们也出手了,这个世界绝对都能给他们废掉,他们这完全是一点脸皮都不顾了。” “不说这些。”王许家的那位老爷子定了调子,“先从这里离开吧,不能再生什么变故了。”“王老头,不要忘记了许诺的事情。”郑姓老者对王许家的老爷子开口提醒,一直脸上不怎么有表情波动的老人则是出现了轻微的表情波动,我猜测那大概是在笑吧。“好你 个老郑头,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会贪墨了晚辈的东西?” “嘿!我倒不是怕你怎么样,就是怕有些老不修的为老不尊啊。”郑姓老者意有所指的点了一句,之前便跟他针锋相对的李姓老人一脸阴鹜的站起来怒视着他。“郑姓的小子?你是不是跟老郑头有什么亲故?能让他这么维护的这人,这些年来我可是看到头一个,他亲孙子也不见得能这样。”这次,王许家的老爷子却是没有阻拦他两的对掐,而是很促狭的对我说了句,就像是一个孩童一样,“把你的身份铭牌保存好,关于给你的那些奖励,到时候你自然能够收到,具体会有多少会有专门的人核算, 行了你也先去休息休息吧,等会我们就要从这里退走了,可不能掉队。”“是。”我躬身点头,从这个巨大而又昏暗的会议厅中退了出来,门才刚刚关上,便听到里面有摔东西的声音,然后恍然间变看到了无数阴鬼张牙舞爪的从关着的门上扑了 进去,里面吵吵闹闹,一群老人的火气,看上去甚至要比年轻人都大。王许靠在走廊的转角,见我出来,他朝着会议厅的那边挑了挑眉头,问道:“怎的,里面又打起来了?一群老家伙,真不知道那一把老骨头怎么经得起的,好像今天不折腾 ,明天就会死掉一样。”听着王许的话,我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从这话来看,这样的情形好像都司空见惯了?这是真让我没有想到,在我眼里的老人,总应该是在冬天穿着大棉袄,躺在院里的躺 椅上摇着晒着太阳的模样,他们不经常开口,但只要开口说话,便能让人有种如同醍醐灌顶于刹那间茅塞顿开的感觉。而现在,屋子那七位,是真的颠覆了我的认知了。“那牌子跟奖励是怎么回事?”我跟王许一边走一边问他,我现在弄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但是在听到所谓奖励的时候,我大概也有种猜测,之所以有这么多的人愿意来 这些地方拼命,可能,就是跟某些奖励有关系。否则,在没有任何利益的推动下,在这些地方不会有人这么拼命的。 “嗯?你不知道?”王许的眉头又是一挑,然后他声音沉了下去,“哦对,你的确是不知道。” 我想打他。看着王许这样的表情,我是真的想打他,我心里万分肯定,这肯定是装的。不过王许接下来给我讲的事情,却让我接连诧异,在之前,我还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一个地方,就像是,我从前从来都不知道还有一个地方叫白玉京一样,说起来, 未免有些太过于离奇了些?王许告诉我华夏有一个十分特别的地方,说那里像是一个小世界,但又跟小世界有本质上的不同,具体是怎么构成的,他不清楚,而且他跟我说也绝对不会有人能弄清楚 ,那个地方,已经存在了不知多少年,几乎是在华夏产生了文明的时候,那个地方便都已经存在了。那个地方叫功德域,很神奇,而最神奇的莫过于它能奖励下来很多的功德,用这些功德可以在功德域里面做成很多现实中根本就无法做到的事情。比如,延长寿命,再比 如,能够用功德兑换来某种至宝。整个华夏,就像是一张巨大的蜘蛛网,而这各个世家,便是那些蜘蛛网的节点,内部虽然有倾轧,但不管怎么说,却都绝对是一个一损俱损的结果,影响的,会是整个华夏的气运。所以后来,为了尽可能的减小这种内部的损耗,这些世家便联合再一起,成立了一个叫做华夏盟的势力,一群很有威望很有实力的人聚在一起,统筹整个华夏 的局势。而功德域,也随着一代代人的努力,跟华夏盟有了密不可分的关系,不管是什么人拿到功德,功德都只会奖励在一个地方,然后再通过那个类似于中转站的地方分发下去 ,那个地方,便是处在华夏盟的监督之下。而后来,华夏盟更是慢慢掌握了进入功德域的门户,所有人,只有拿着那种铭牌,才能进入功德域中,才能在那里做很多很多的事情,王许告诉我,那是一个十分精彩的 世界,虽然更像是一处虚拟的空间只能意识进入,但不可否认的是那里的确十分精彩,是一个天然的竞技场。而王许,更是告诉我了一种辛密。说功德域,本身并不是华夏自己的地方,确切的说那应该是整个亚洲地区共有的,但是后来经过无数先辈的努力,终于那个地方的主宰 者变成了我们华夏人,还跟我说,其实之所以那么多国度对华夏宛若仇敌,除却现在所谓的国际形势之外,更大的因素便是因为功德域。我听得暗暗咂舌,这么多事情我根本一点点都不知道,还是今天才真正碰触到了这些东西。也不知道父亲是不是知道?我心里暗自想着,却忽然惊讶了,父亲没有道理不 知道这些,但结合现在我知道的所有事情,再加上我对父亲性格的了解,总觉着,他之前让大房彻底沉寂下来的做法,好似是在摆脱某些束缚一般。“为什么要据为己有?”我鬼使神差一样的,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我清楚的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是什么大公无私的圣人,达则兼济天下的想法我可是从来都没有,问出这 个问题,可能是想要了解的更多一些? “我也不清楚,据说是有先辈推测功德域也有穷尽的一天吧,自然是得先考虑我们自己人了……”我跟王许正说着,有个年轻人找到了我,告诉我让我一个小时之后,去郑老的屋里一趟。 第三百七十九章 试探与妥协 我从来都不相信除了自己的父母之外,世界上会有没有目的的善意。 但凡是一切善意远源头,都总应该包含着某种诉求,也许佛门的因果二字,已经把这些充满了哲理的东西包含在里面了。王许在我去见郑姓老者的时候,说我真是在走狗屎运,怎么不管到了哪里都会得到别人的垂青,而我在见到郑姓老者之后,真正有意义的交谈却并没有几句,大多,是一 些没有营养的对话,我想这也许是他了解我的一种手段。郑姓老者只是告诉了我他的名字,郑行善,还用一副孩子般的口吻开玩笑的跟我说,这名字是他自己改的,说是年轻时候悟了一些东西,所以便改了名字,要日行一善。 而至于他本身的名字,他说自己早就已经忘记了,那个名字只代表了过去,并不能真正的证明什么。他还跟我说年轻人要脚踏实地的好好往前走,不能畏惧于些许挫折,但也不能强撑着去面对太大困难,说这里面的有一种度,要把握好,不然要么会逐渐平庸要么会早夭 。 还跟我说,他会一直都关注我的,他很好奇我会走到哪一步。 对于老人家这种充满了善意的告诫,我从来都会认真聆听而且仔细琢磨这其中所蕴含的智慧,每个上了年岁的老人的人生感悟,都是一笔不可多得的宝贵财富。只是我同样是琢磨了很长时间,才恍然间得出了一个结论,其实说到底,他也是什么都没跟我说,说话模棱两可,意思也是模棱两可,再想想他那种刚烈的性子,我是有 些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而同样是在琢磨,琢磨过了很多年之后,我才渐渐尝出来了这些话的味道。正是因为太过刚烈,所以才要凡事模棱两可,不可所有事儿都去认真的计较,否则就是把自己 架在烈火上烤,很容易就会油尽灯枯。而在我真正回过味来的时候,郑行善已经离世了很多年。 伯明翰世界最后的反扑,要比我想象之中来得快一些。就在我听到有人碎语,说走沙盘上的沙子忽然散落的时候,大楼的门口已经有很多的外国人等在那里。他们的穿着不尽相同,从那些服饰上,大概可以看出来应该是三个势力聚集在一起,站在最中间的那群人穿着一种典型的教廷服饰,左边的人穿着袍子带着斗篷,手里都拿着短短的法杖,我猜想这应该就是西方世界所谓的魔法师。同样的,我必须得承认,魔法是要跟华夏的道术一样神秘,并且具有很大的威能。而在右边的那群人,他们的穿着则比较杂乱,甚至长相都给我一种奇形怪状的感觉,但就算再是杂乱,他们也始终都是一股势力,只是相较于凝聚性来说,要比教廷的人跟那些魔法师差了不少。 他们正有人吵吵着,要进来生吞活剥了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华夏猴子。教廷领头的三人我认识,就是在晚上时候有过短暂交锋的那三个大主教,一个红衣,两个白衣,而至于其余两边的那些人,我看着则都是比较面生,应该是从来就没有见 过。教廷的人,在我们这边人诧异目光的注视下,齐刷刷的用一种怪异的强调去开始唱祭文一样的东西,声音听着很飘忽,明明就在眼前的不远处,却仿佛是从九天之上传来 ,每一个音节,在耳边都要经历从低到高再到低的节奏。我能感觉到,似乎正有一股庞大的力量正在冥冥中汇聚,在这一瞬间,我想到了那第三处据点的人,全部都只剩下了衣服而不见了人的画面,立刻暗自戒备起来,随时准 备应付呢肯那不知道会从什么地方降临的可能出现的危险。只是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很久。就在他们吟唱音节的一个节点处,大楼里骤然间响起了冲天的鼓声。鼓点少的可怜,只有两下,但那震耳的咚咚之声,却把那些人后 续的音节全部给憋回了嘴里。于是那正在凝聚的力量,于顷刻之间烟消云散。不少人已经做出了准备拼命的架势,而一些人的眼睛,更是在瞬间就红了。危险的气氛酝酿在两个阵营之间,就像是一个火药桶,只要稍微再出现一点点的火星,就会轰 然一声炸开。 同样的,我还感觉到了许多驳杂的力量。扭头看去,才恍然发现原来自己这边的阵势,丝毫也不弱于正堵在大楼门口的那些人。有无数肉眼可见的阴鬼在不断的飘荡盘桓,阴气缭绕之间,还出现了十几个穿着白色孝衣跪在地上的影子,那是一个个长着黄鼠狼脸的老太太,在孝衣的地下,还能看到 露出来的一节黑色的尾巴。它们出现的地方,就连那些阴鬼都不愿意靠近,有一种独特的恐怖感。黄大仙?我猜测这这些东西的来历,一直都只闻其说而未见其形,今天,也算是开了眼界。这些东西不是人也不是鬼,应该是属于妖的范畴,它们会经常出现在东北那片 黑土地上,亦正亦邪,十分邪性。据说本身就有大不祥,它们若是在某个活人身边显形,那么那人多半要遭殃,而此刻,我却看到了很大的一群。短短的一瞬间,这群跪在地上的黄大仙已经移动到了对面那些外国人的面前,将那些逼退了几步。而同样的,在对方那个比较嘈杂的阵营中,出现了不少的幽灵狼隐隐跟 这群黄大仙对峙,但我却从这些本身十分凶残的幽灵狼的眼里,发现很深深忌惮甚至是恐惧的感情。 想想也是,黄大仙是连凶悍的东北虎见了都要退避三舍不愿沾染的,更何况是一群原本只能在夜幕下行走的狼? 对面的吟唱声又响了起来,只是同样的,在一个节点上再次被出现的鼓声打断,这样连续的干扰,让属于教廷的那些人很不好受,他们好像全都遭受了力量的轻微反噬。那群魔法师也有了动作,他们轻轻挥动着法杖,游散在空气中的各种属性的元素便开始聚集,这样的情况我见识过,一点都不感觉陌生。于是在这一瞬间,本身晴朗的天气便变了,大片的乌云凝聚在了头顶,隐隐有雷声涌动也有电光接近。而我们脚下踩着的地面,也在不断的变热,好像正有一团熊熊火焰在地下燃烧,随时都有可能破土 而出。 天空中落下的雨点,变成了尖锐的冰雹,而且是很大的那种,带着破空的呼啸声砸了下来,那种势头,我丝毫都不怀疑它们能直接贯穿一个人的脑袋。冰锥垂落,也有地板被烤成了红色无法再站人,有阴鬼凄惨的叫声传入耳朵,扭头看去,它们已经被一簇忽然窜起的火苗燃成了灰烬。刚刚还占有优势的我们这边,优势 瞬间被逆转了。“无上太乙天尊!”有几个道士唱着,扬着手里的拂尘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元始天尊的铜像被摆放在了外面。于是地上攒起来的火苗,天空上垂来的冰锥,在一瞬间消散于 无形。“咯咯……”郝姐的笑声忽然想起,在这个时候显得十分突兀,她从我身后走到了最前面,看着对面的那群人,说道:“诸位莫要动怒,我们华夏有言,冤家宜解不宜结,我 代长辈们,请诸位入内一叙,长辈们有话要跟几位前辈说。”这场争斗在经过各方面的试探之后,最终是没有掀起来,对面那三个势力的人,各自走出了身份地位最高的一个,飘然入了大楼里,似乎,丝毫也不担心自己会在这栋大 楼之中发生什么不测。我想,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艺高人胆大?这次交谈,罕有年轻一辈能入内聆听的,而我恰恰就是那为数不多之人当中的一个。还有王许,祝台,郝姐跟几个不怎么认识的人,让我诧异的是,大悲剧竟然也是那位数不多的几个人之中的一个。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有这样的待遇?但回头想想,他本身也已经非常不凡了,当时硬生生的受了教廷白衣大主教的一指,而他自己除了留了一些血之外并没有再出现任何的问题。我看着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捧着一本圣经的他,却忽然想起了远在万里之外的赵七九,那货办事的时候,常常会倒夹着他们家传的那 把大黄伞。这让我的心情焦急了一些。因为如果是按照那封信上所说的话,赵七九,会在那片死人国里遭遇不测。我还是得尽快去那里一趟,若是他还没有进死人国最好,若是进去 了,必须得把他给拖出来。这次的谈话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营养,无非就是一个和平展现实力的过程,有老人暗中跟那三个人掰了腕子,看那样子应该是这三人吃了亏。在这个过程中,所有人的表情都十分平淡,但言语间却动辄便是生死之间的问题。 第三百八十章 凤泣血 而那个红衣大主教,更是公然策反几个在场的老人,说如果他们愿意入教廷供职,可以许诺给他们一个不低于红衣大主教的地位。只是拼斗,便不免是要死人的,尤其是像这种大规模的拼斗,必然会死很多很多的人。这样的代价,双方肯定都不愿意承受,年青一代的珍贵性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清 楚的明白。 最后双方还是互相妥协和解了,他们的人不拦着我们让我们安然而走,而我们这边,则有人将张伯伦,也就是之前给我带路的那个经常做噩梦的导游带进来送给了对方。在这个过程中,王许家的老爷子,则是意味深长的告诉对面的那个红衣主教跟另外两个人,说经过他们的对比论证,能够明白无误的得出一个结论,说张伯伦绝对是当代 那位高居于梵蒂冈圣教堂的那位教皇在外面的私生子。当然,我也征询过了张伯伦的意见,在他听说有希望真正见识那些让他向往了很久的魔法,并且有机会学到魔法之后,他几乎是好不游湖的当场写了一份信交给我,让我 寄回去伦敦唐人街第七十七号给他的家里。他这样直截了当的表现,让我有些感慨于力量的诱惑性。 真是没看出来,这张伯伦是个天才,天生的魔法奇才,用华夏的话来说的话,他是一个没有五行的人,别人都是命里五行之中的一两个,而他是五个全部缺失。这对于华夏人来说,无疑是废柴中的废柴,但对于西方这些人来说,却是天才中的天才。而王许家的老爷子,于戏谑之间说出的那句话,却更是让教廷的这个红衣大主教 紧张了起来。 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但至于究竟该怎么处理,也都应该只是他们的事情了。就这样,西方的那些人远远的推开,而我们这边,这迅速带着已经收拾好的东西,一批又一批的离开,而我跟王许他们,还有七位老人以及一些年岁大约在五十上下的人 ,是最后一批离开的。 摆渡车停在了车站门口,那之前被一头巨大蜥蜴撞塌的一排小楼,在这个时候已经恢复了原样,就好像,是什么事情都不曾在这里发生过。 车站的铁栅门被人用特殊的手法打开,我们走了进去。忽然间一阵光亮袭来,等恍惚之间再次睁眼的时候,我们,却已经站在了伯明翰车站的外面。眼前,便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人群,我们这一行忽然出现的华夏人,并没有招来任何疑惑的目光。只能说伯明翰车站的吞吐量实在是太大了,而且,来这个地方旅游的 人,络绎不绝,从来都不缺少国外的诸多游客。看着这些人群,呼吸着这属于真实世界的空气,我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来了这个一城市一趟,收获很大,但其中所遭遇的种种凶险却让我的心有些疲惫。活人,还是应该生活在这个属于自己的真实世界之中,别的,不管是什么空间,都会在一定程度上让人有一种心神不适的感觉。所以我连呼吸都好像变得很贪婪了,这是我们的世界 ,我心中默默念叨,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触。因为在这一刻,我的心跳仿佛都加速了起来。我没有去诧异为什么先我们出来的那些人不见了踪影,这是之前就已经安排好的,从伯明翰那个世界中出来之后,便全部散掉,因为聚在一起除了会被人一锅端之外,再 也没有任何别的有益之处。所以我们这边也要散了。我想着,看了这些都是差并不多年岁的同龄人一眼,他们也都仿佛是颇有感慨的互相看着,然后大家忽然间哈哈一笑,拥抱之后拍拍肩膀互道珍 重,便各自离去,消失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我很好奇,那个只要在你闲暇时候一定会陪着你的人,怎么还不见他来接你呢?”看着李香兰,我问了她一句,这心里,却如同是打翻了调料瓶子,五味杂陈。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来接我?”李香兰将头上的墨镜往上推了推,他看了一眼对面的那些餐厅,“你又怎么知道,他没有在等我去跟他一起喝一杯咖啡呢?”“行,那你去喝吧。”我心中又烧起了一阵怒火。跟这个女人说话,我好像再也找不到面对白蔷薇跟江溪这两个女孩时候的那种游刃有余的感觉,她只需要很简单的一句话 ,便能让我的情绪失控。我不断的告诉自己镇定,一定要镇定,可惜,没有半点用处。“你保重,郑起桥。”李香兰对我点了点头,拉着自己的小皮箱也混迹在了人群中,很快身影便被淹没,视线中再也没有了她的影子。但我,却仿佛一只都能看着她,看着 他拉着自己的小皮箱,带着一脸幸福的模样进了一家咖啡馆。心里有点微微的刺疼,说起来自己都是莫名其妙。我自问对李香兰应该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在内吧?如果真是小时候怎样,那未免太过荒唐,屁大点孩子知道什么?可偏偏,这种感觉又是真实存在的,我猜测了无数种可能,当想到一见钟情这个词汇之后,便更加觉得自己荒唐了,一见钟情?我最不信的就是这个,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 找了个邮寄所,将张伯伦的那封信给寄了出去,我不会说英文,也不会写英文,也亏得那个邮寄所里有人会说华夏语,不然这交流起来还不知道会麻烦多少倍。小黑布在我耳边哈哈大笑,他笑我空有宝山而不知用,非得去做那些让人笑掉大牙的事情。我这才愣了愣神,其实完全可以用地花的力量来透析人心,这样就能直接明白 对方的意思,毕竟将自己的意思明白无误的传输给对方知道。以前不用,是因为实在不能这么奢侈的浪费自己的精力,但现在有了人花的支持,我还怕个什么?想想,不禁觉得好笑,这还真是‘穷’日子过惯了,骤然发‘财’之后,都不 知道这些财富该怎么花销出去,还是那一副守财奴的德行。 这样自嘲的想着,忽然哈哈大小,我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但却就是想要笑出来,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这有些阴郁的心情得到稍微的缓解。范存虎一直将自己的春风裁抱在手里,这把刀现在俨然就是他的宝贝。不过在这个真实的世界中,一切都十分稳定,肯定是不会出现在伯明翰世界那种夸张的事儿,但就 算是这样,春风裁也依然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刀。范存虎跟我说,这把刀也许跟他的那把朴刀有得一比,一个厚重如猛虎,一个诡异如毒蛇,也算得上是各有所长了。 “郑哥。”范存虎忽然戳了戳我,然后他指了指身边的玻璃橱窗,那意思是让我朝里面看。 我有些不知所谓的扭头看了进去,首先注意的这是一家餐厅,里面有不少的人正在吃着下午餐,当然,食物多还是那种让我现在想起来依然会作呕的牛排。 而后,当我疑惑的准备转移视线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却将我的目光吸引了过去。李香兰一个人坐在餐桌上,她的面前放着一杯色彩漂亮的红酒,面前摆放着一些食物。她的小皮箱就停放在桌子的旁边,但也仅此而已。我看了看,桌子的对面放着一副 餐具,但却无比的干净,根本没人用过,而喝着红酒的李香兰,眼神则显得有些哀伤。“这就是你所谓的你闲暇时候他一定会陪着你的那个他么?”我心中冷笑,她在我面前将那个人说的多么优秀甚至还是一脸幸福的样子,此刻却只能一个人慢慢的等吧。可 真是一个自作自受的女人,何苦呢?我这时候忽然间变得有些冷漠,是心冷了。“走吧,你让我看她做什么?”我有些恼怒的问了范存虎一句,不再有丝毫停留的往前走去。既然李香兰她自己也说过缘分已尽,那么我又有什么必要再去寻她?一切,在 这种时候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喂,我说你怎么忽然间变得这么绝情了?这可不像是你的行事风格啊。”小黑布忽然在我耳边开始问我,它这两天,的确是已经变得沉默不少,现在难得开口说一句话。 “说的什么屁话,难道我是处处留情?”我没好气的跟小黑布说了一句,这货,要么不开口,这一开口还是那么没谱的。 “你最起码应该去安慰一下人女娃子那一刻受伤的心啊,说不定你那个时候只要一出现,她就立刻回心转意的跟你走了也说不定。”小黑布继续很没谱的跟我说道。 “哪凉快哪呆着去,如果是这样的女人,我宁愿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她。”我再次骂道。 “好吧好吧,就算你不考虑你的感受,也不考虑人家女娃子的感受,你最起码考虑一下你脖子上那一枚凤翠的感受吧?这可怜的凤,怎么就落到了你的手里。” “关凤翠什么事儿……”我跟小黑布说着,感觉到了在自己脖子上一只都很温热的凤翠,这时候却有点儿冰凉。 解开扣子看了看,那一只凤的眼角滴出了血液一样的红色,那红色渗了出来,粘在了我的身上。凤泣血。 第三百八十一章 赶尸门的山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我想到了这两句并不怎么应景的诗,也想到了曾经于惊鸿一瞥间,看到的那一只伴随着李香兰的凰鸟。 凤凰二字,被人在嘴边挂了几千年,它们本应该是天生的一对吧。只是如果比拟为人的话,我想这也许最终都是一对结果不怎么好的苦情人。 一如司马相如那个凤一样男人曾苦苦所求时说过的,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如今凤与凰终究是要迎来翘首无数年得到的一次擦肩而过,凤翠泣血,凰翡又该如何? “走吧。”我轻轻呼出了一口气,将衣服的纽扣重新扣在一起,还是依然选择了不回头的走掉。也许这便是注定的缘分,短短缘至,片刻而分。“其实我真的很好奇,你会不会在某天想起现在的举动而感觉万分后悔?”小黑布意有所指的哈哈大笑,有那么一些幸灾乐祸的味道,它总是在把自己的欢快活跃在所有的 悲伤里。只是他这句话没有引起我丝毫的感慨或者共鸣,因为是我自己,所以我很明白的知道,我永远都不会去学着写后悔二字,就算以后的时间会证明我的错误,我也不会学着去写。因为我知道,我在每个时间段所作出的决定,一定都是在这个时间里自己以为最正确的决定。而既然是正确的,那还有什么必要去后悔?时间重来一次,一切还会 是这样。而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就算是那个十年之后的我经历了很惨烈的变故,但我从他的写给我的那些话中,也没有感觉到过丝毫后悔或者懊恼的情绪。这,便是最真实的 我。 沿着原路返回。先是从伯明翰打了伦敦,然后便从伦敦乘了当天的航班飞回了国内。 在燕京给家里去了一个电话,跟父亲说回国了,然后跟他说我的东西也都已经找到了。 父亲对此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而后告诉我抽空回去家里一趟,十七房的那块乾坤图已经被他带回来放在了家里。对于这样的效率,我是感觉有些惊讶的,在我的想象中,小黑布这种伴随着郑氏传承下来了不知道哦多少年的东西,总应该是各房压箱底的宝贝才是,却没有想到竟然这 只是短短的几天,父亲就已经拿到了十七房的东西。难道他们也跟十三房一样,对这些东西没有什么欲望吗?我想着,这个理由却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荥阳的十七房跟在并州的十三房可不一样,十三房到这一代人丁不旺, 所以不想再参与进这些牵连甚广的纷争之中了,但十七房,那人丁简直都已经不能用兴旺二字来形容了。默默挂掉了电话,想着信上所说的关于赵七九的问题,我一点点都不敢耽搁,直接就从燕京启程往蜀中赶去。而在半路上,我也才忽然想起,其实自己对蜀中的很多事情还是两眼一抹黑,想了想,我还是给郑屏去了一个电话,告诉他我想找到赶尸门的踪迹。赵七九便是在赶尸门里,而想要了解到他这些日子的动向,也只有从赶尸门中才 能得到最确切的消息。在这件事情上,郑屏倒是丝毫都没有马虎,他们十七房就是吃情报这行饭的,其实说起来是跟长安城里的那个老鼠门有些相似,不过不同的是,他们的身份地位无比尊崇 ,并且所接触的东西也绝对不是一个老鼠门能够碰触的。 郑屏跟我说他安排好了给我电话,而仅仅在不到半个小时之后,他便告诉我到了蓉城之后,将下榻酒店的房号告诉他一声,到时候会有人去找我带我进山。来找我的人是十七房的自家的一个年轻人,不过估计已经远离核心十万八千里了,郑屏跟我说这人可以放心用,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人不会出什么问题。虽然对于这句话 ,我是有些不可置否,这次来蜀中也不是有什么秘密的事情要办,只要找到了赶尸门,接下来也不会再有别人的事情了。蜀中乃至于整个湘西地域的那一阵风暴,好像已经消散于无形,我想这其中可能也有很多的争斗跟妥协,只不过蜀中这十万大山中的那些势力入世,肯定已经是铁板钉钉 了,这事情对我几乎没有什么影响,所以我也从来都没有再这事情上投入太多的关注。郑满,也就是带着我进山的这个十七房的年轻人,他倒是十分健谈,一路上跟我讲了许多蜀中这个地方的人文风貌跟种种神话传说,还有那很多大山名字的由来,其中我 知道的有一些,但更多的是我不知道的,也就是这次,有了他的讲解我才对这个地方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在最后进山的时候,我觉得也许自己选择在蓉城停下来真是个无比错误的决定,因为后来我们还是一路跑到了蜀西,从一个十分荒僻的地方再次进入了这十万大山之中。现在,我倒是不怕再有蛊苗来找我的麻烦。虽然那个存放这历代龙蛊退掉的皮的石盒在我身上留下了印记,并且我到现在都没有办法去清除掉这个东西,认识在人花地花,还有没有绽开的天花的配合之下,却能够将这种能追踪到我的印记完美的遮盖掉。也就是说,在人花回归的那个时候开始,只要我不愿意,那么想通过这个印记追踪到 我便是天方夜谭。我并不畏惧苗疆的那些人,因为在这种时候,他们那个族群里面的大人物,总是应该坐镇中枢预防着事情可能发生的反复,根本就没有那个经历在同外面的各大世家跟势力争斗的同时还来兼顾我,更何况这蜀中的势力自己相处的本身都并不怎么和谐。但总是会这样被人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的缠着,却绝对令人烦不胜烦,想想那些在皮肤上 滋养着蛊虫的男人的模样,我都会觉得一阵反胃。 四天,寻到赶尸门用了整整四天的时间。在一处被无字墓碑堆满的大山入口处,郑满跟我说赶尸门就在这处山上,如果我要进去的话便自己进去,他也只能送我到这里。“你还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看着郑满这种欲言又止的表情,我笑着对他说了一句。对这个看着刚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我很有一些好感,显得有自知之明懂得进退的 年轻人,真的不多了,越是有能力的年轻人,身上就越是会有一些跋扈或者轻佻的味道,我已经见过了不知凡几。 “赶尸门……其实不光是赶尸门,蜀地的这些势力都很霸道的,要是外人进了他们的地方,很难活着走出来,您……?”郑满真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试探着对我说道。 “这些事情就不用你管了。”我对郑满摆了摆手,“一个人能走出去么?” “没问题的。”郑满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不留在这里了,先走了?您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行了,既然能出去就走吧,注意安全。”我对郑满说着,便带着范存虎朝着这个满是墓碑的诡异大山上走。无字碑,错乱堆叠的坟包,这些东西充斥在漫山遍野间,再配合着无数的阴木,让着本身就很有些凉意的大山深处更是添了几分仿佛来自于灵魂的森寒。就算是现在的太阳,正在头顶散发着炙热的光芒,也不能把这样的森寒之气散去一星半点,不但如此,这轮本应该代表着世间阳刚之气的太阳,在此刻的光芒似乎也被一层雾霭笼罩,显 得十分古怪。所谓乱坟岗,跟这座山比起来,简直就都是小儿科了。我想假设是一个连乱坟岗都会害怕的人,若是行走在这座山里,恐怕要不了多久,便会被这种古怪的气氛吓破胆甚 至是逼疯。真是惨无人道的地方。心中默默想着,我对蜀中这些势力的凶狠跟变态又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同时,我也忽然想起了一种流传甚广的说法,在华夏,其实汉人是最温和的一个族群,除此之外别的所有族群,人性中都或多或少的有一种近乎于偏执的信仰,这样的信仰,直接倒置的结果是,在某些特定的事件或者环境中,他们的做事手法 会堪称残忍甚至是变态。当然,这其中没有什么褒贬的意思,而仅仅只是一种学术上为了更清楚阐明问题本质的一种分析。如果再换一种说法,便是除了汉族之外,别的华夏族群都有自己坚定的 坚持跟信仰,而唯独汉族,除非面临着族群被灭的危险,否则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坚持。这可以用一个很简单的例子来证明,龙最开始是只是汉族图腾神物,但如果真的有龙肉吃肯定大多数汉人都会趋之若鹜,那少数的还是因为本身是吃素的。而回人视猪为 神圣,所以他们从小的坚持便是宁可自己饿着都不沾猪肉。 这是一种理念上的差距,无所谓谁好谁坏。 我跟范存虎正往山上走,山顶处隐隐可见一些房屋,而在这个时候,却有两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出现在我们的眼前,他们说话的声音有些飘忽,听着很邪性。“你们……是什么人呢?来这里……有什么事情么?我好像还缺两具尸体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三百八十二章 缺德的大乌鸦 我停下脚步打量了一眼眼前这人,他的眼睛上翻好像疯了一样,不断的大笑。 皱了皱眉头,我暗自想着,这莫不是真的碰上了一个疯子吧,这可真晦气。 “不用理他,走吧。”我对范存虎说了一句。这是在赶尸门的山上,而且我是来找赵七九的,可不想在这种小事儿上跟赶尸门发生什么不愉快了。 赶尸门整体是好的,最起码对于赵七九乃至于他们整个赵家来说,赶尸门都始终未他们这条血脉承受分担着某些苦果。只是我想绕开这个赶尸门的疯子,但对方却显然是不依不饶,就在我刚刚从他身边走过,才走出去了没有五米的时候,身旁的那些无字碑上,却出现了一张张泛青的人脸 。那不是什么虚幻的影子,而是真实出现在无字碑上的,就好像是从这石头上面生长出来的一样。与此同时,一种极其污秽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一种尸气,浓郁得好像是 要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直接同化成一具拥有意识的死尸。范存虎在这些青色人脸的注视下,脸上也骤然泛出了一种暗青色。这样诡异的情况将我吓了一跳,赶忙将地花撑开把范存虎包裹在里面,他脸上的神色这才渐渐好转。而我,却也感觉到了这种浓郁的尸气,竟然在不断的蚕食着地花,若非是有人花提供的极其磅礴的力量支撑,放在以前的我面对这种情况,可能短短的几个呼吸就无法维持 地花的存在了吧,这样的消耗,实在是恐怖得有些过分。 “朋友,这样就有些过了吧。”我转身,神色不虞的看着这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尸体,还差两具……呃……尸体?一,二,三,二……两个人,太合适了,就差两具尸体了,你们来当尸体好不好呢?尸体……哈哈,哈哈哈哈……”男人疯疯癫癫的说着, 转瞬又开始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弯下了腰,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还真是一个疯子。我有些头大,若是碰上个正常人还好些,不管怎么样都还能正常沟通,可偏偏这是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子,又该怎么去跟他交流了?而且,让我有些忌惮的是,这疯子的一身本领,似乎是强悍的有些过分了。难不成,这赶尸门里随随便便一个看山路的疯子,都会拥有一身神鬼莫测的诡异力量?如此说 来,那这个赶尸门本身,底蕴又究竟该强大到怎样的一种程度?这短短的一瞬,我想到了很多,甚至想到了已经逝去的赵家老天师。之前眼界不够,只知道他老人家很厉害,却不知道究竟有多么厉害,但现在越想越是心惊,我甚至怀 疑,他应该是跟没有离去之前的青松观老人是一个等级的存在,而赵家老天师,也是赶尸门的人。“走!”我对范存虎再次说了一声,就这样撑着地花想要直接离开。面前这个疯子,我不想跟他交手,因为疯子动起手来向来都没有什么克制可言,这样一个实力强横的疯 子,真的东西手来肯定会直接闹到双方都有性命之危的程度。“尸体,真有趣,你们两个都是尸体,你们逃不掉的。”疯子一脸邪魅的笑容,他疯癫的说着,骤然吼了一声,我面前的景象立刻大变。仿佛就在这一瞬间,便置身于一个 死人的世界中,倒是都是死尸,它们手持着残破的青铜兵器,无声的朝着我扑了过来,想要将我砍死在乱刀之下。 面对这样的情况我不敢大意,这不是什么虚假的幻影,而是在这短短的瞬间,我被拉入了一个错乱的坟墓小空间之中。翻手掏出一枚奔腾模样的玉马,在它的尾巴上轻轻捻动。玉马长嘶,幻化出影子往前奔腾,一条宽阔的大路出现在它的面前。大路两边仿佛有让死尸惧怕的屏障,所有的死尸都不敢靠近,我跟在玉马的后面急行,十几步之后,便从坟墓的小空间中脱离出来,眼前的景物又回复成了刚刚看到的模样。而我跟范存虎,站着的地方,却仅仅只 会比刚刚往前走了一步。“呱!”一只黑色的大乌鸦,学者青蛙的叫声,抖着翅膀从山顶窜了下来,它刚刚落到树上,便有无数潜藏在树枝上的鸟被惊奇,队形十分杂乱的朝着别的地方避让去,好 似逃命一般。 而在地上,同样是有无数的爬行动物飞速逃离。 有两条蛇从我的脚边哧溜一声蹿走,它们一边飞速逃离一边还在交谈,好像十分气愤。“真倒霉,怎么刚刚睁开眼睛就看到这只死乌鸦了。”一条蛇吐着蛇信,在飞速的爬行中跟自己的同伴交流,这条蛇可能是个长富帅,它应该是正在私会它的小情人,我心 中恶意猜想。 “大家快跑啊,那只倒霉的乌鸦精又跑来祸祸了。”一群洁白的小白兔风一般的略过。这本身安静到诡异的大山,随着这只乌鸦的到来,似乎都产生了短暂的沸腾。一时间,鸟兽皆惊,短短几个呼吸,这片地域除了我们几个活人跟一大片无法移动的活着的 树木之外,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个活物。 “呱!”大乌鸦的爪子紧紧抓着树梢,它不满的扑腾着自己的翅膀,竟然口吐人言。“气死鸟爷了,真是气死鸟爷了,下回逮住你们全都烤着吃了,呱!” 我错愕看着一幕,就连那个疯子也安宁了下来,他一脸警惕的盯着那个大乌鸦,嘴里嘟囔着我还差一具鸟的尸体,嘟囔着,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盯着大乌鸦,心中诧异到了极点。这玩意,是碰到妖精了么,怎么一只乌鸦能学青蛙叫,还能说人话,这简直太妖孽了。乌鸦也在看着我,我们大眼瞪小眼。 “你是个什么玩意?”良久,我没忍住问了一句。这还是我这将近三十年来,第一次知道除了鹦鹉之外竟然能还有鸟能说人话,这不科学。 “呱!你才是玩意,你全家都是玩意,你全村子都是玩意。”青蛙,哦不,是大乌鸦。大乌鸦嘴贱到了极点,它又扑腾着自己的翅膀,将那细细的树梢弄得不断上下摇晃。“谁带你们来这里的,呱!赶紧离开,呱!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大乌鸦仿佛睥睨天下一样的对我说了一句,又看向疯子,“呱!一个不留神你就溜出来了,赶紧, 呱,回去吃药。”“尸体……我还缺好多尸体,鸟尸……还差一个鸟尸……哈哈哈哈……鸟尸……”疯子指着大乌鸦,又哈哈大笑了起来,只是他还没有继续笑下去,一截短短的树枝已经横着被 他衔在了嘴里,他的笑声便只剩下了呜呜的声音。 我没有看清楚这一截树枝是怎么跑到他嘴里去的,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根本没有半点可以用视线寻找的轨迹。“缺你一嘴毛,再敢唧唧歪歪,信不信爷一爪子踹死你!呱,麻溜的回去吃药,别逼爷动粗。”大乌鸦极其霸道,它应该跟赶尸门有着很深的关系,不然不会这样对待赶尸 门的弟子。不过话说回来,这只浑身漆黑的大乌鸦,到底是什么玩意?难不成真的是乌鸦成精了? “呱!”大乌鸦忽然抽动着自己的鼻子,又惊疑不定的看向我,“玩意,你身上怎么有那只猪的味道,你跟那只猪是什么关系?!呱!” “死乌鸦,嘴给我放干净点,不然等会找个道士来把你灭了!”我对这只大乌鸦出言威胁。“呱!玩意你找个道士来试试,看爷不把他剥光了丢出去。”大乌鸦五行缺德,而且是缺到了极点,不知道那些道门高人在听到这只乌鸦的话之后,会不会一怒之下果断灭 杀了它。 “快说!你身上怎么有那只猪的味道,你们是什么关系?!”大乌鸦继续继续喝问,说话间它已经落到了疯子的身上,一双爪子抓着着疯子的衣领。“哼哼……”一直小野猪忽然间从树林里窜了出来,它一见我便快速起跳,还在空中翻了个跟斗而后稳稳的落在我的肩头。不消说,这自然是小东西,它表现的十分兴奋,然 后哼唧着告诉我不要招惹这只乌鸦,乌鸦很缺德,还说大乌鸦最近正在泡一只母蛤蟆,所以不断的在学蛤蟆说话。 “呱!你这只猪怎么说话呢?找抽是不是!”大乌鸦扑腾着翅膀,“难道这玩意就是你说的大哥?你这头猪越活越回去了,怎么还认了一个人当哥,呱,太丢猪了。” 小哈听到乌鸦这样说,眼睛里顿时窜出了一连串的小火苗,它朝着大乌鸦龇牙咧嘴的哼哼的叫着,大乌鸦呱了一声,忽然撑起翅膀抱着自己的头。霹雳!一道小小的电弧落在了大乌鸦的翅膀上,这本身就是漆黑一片的大乌鸦,翅膀上的羽毛更是浮现出了一种另类的焦黑色,隐隐的,我竟然还闻到了烤肉味。 第三百八十三章 赵七九安然无恙 “我的毛!呱!你这头猪是想找抽是吧!”大乌鸦对着小哈叫嚣,却并不见它对小哈动手,从那眼神中,我仿佛还看到了一些忌惮一样的神色。“既然都认识,爷也不说啥了,我还得抓他回去吃药,走了!呱!”大乌鸦挥动焦黑的翅膀,本来安静的山腰忽然起了大风。然后,这能有一个人头大小的大乌鸦,便抓着 疯子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飞向了高空,而后再长长的呱了一声,就如同利剑一样向着山顶上窜去。“怎么回事?”我诧异的看着这一幕幕,同时心中无比确定,那绝对是一个乌鸦成精了,而且是个倒霉精。传说乌鸦这种东西,本身就代表着不祥,而看到乌鸦精,对人来 说更不是什么好事情,这十有八九意味着看那人绝对会倒大霉。 “哼……哼……哼唧……”小哈坐在我的肩膀上,两个前蹄不断的跟我比划的说着,但我听了半天却听得是浑浑噩噩,也只是明白了一个大概的意思。大概是前些天,小哈在赶尸门的山门中乱窜,结果一个不小心,掉进了一个满是死人的地方,就碰到了这只乌鸦。乌鸦总说认识它,还说要收它当小弟。只是别看小东西平时特别招人喜爱,但这也绝对是个骄傲的主,而且跟着赵七九厮混,更是让外表貌似纯良的它有了一肚子的坏水,然后它跟乌鸦干了一架却没有占到便宜之后,便想方 设法的把乌鸦狠狠整了几次。 “你会发电了?”想着刚刚小家伙的手段,我再次问它,它依然是期期艾艾的跟我比划着。 “不知道呢,那天天上打雷,我跳上去被劈了一下,就会控制雷电了……”“对了!赵七九那货呢?他还在赶尸门里吧?”心神平复下来,我赶忙问小东西。按道理来说,如果赵七九真的要进那片死人国的话,那就一定会把小东西带着,因为小东 西能带着他从那个死人的国度里逃出来。赵七九还没有去!得到小哈的这个回答,我提着的心暂时放了下来。看来十年之后的那个我,也同样不清楚赵七九具体是哪一天进入那片死人国里的,他只是知道这件事 儿会发生在我从英国回来的不久之后。同时,小哈还告诉我,赵七九准备去上次带着它去的那个时分恐怖的地方。我问它赵七九为什么要去,它跟我说,赵七九的二大爷赵玄之除了状况,必须得要生长在那个 地方的一种尸草救命。 我默默点头,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赵七九会去那个地方便是再合理不过了。他是一个极为重情的人,不然,他家老爷子的离世也不至于在他的心中形成一种心魔。小哈已经在赶尸门混熟了,有它在我的肩膀上,一路走上来,并没有受到赶尸门守山弟子过多的盘问。一路很顺利,用了并不算太长的时间,便到了赶尸门这片古意盎然 的建筑群中。 只是这里死气沉沉的,除了披着斗篷偶尔匆匆出门敢去另一个地方的赶尸门弟子,便再也感觉不到一星半点的人声。 小哈让我在原地等着,它便又是哧溜一声的窜了出去,很快的,之前在白苗寨子接待过我们一行人的赵七九的那个小师兄,便跟在小哈的后面匆匆出来。“我就说小家伙怎么要拽我出来,原来是你们来了啊。”赵七九的这位小师兄,在看到我之后愣了愣,便快步迎了上来,“你是来找小九的吧?他现在不在这里,你先坐这里 喝杯茶,我去通知他。”赵七九的小师兄领着我进了一间客房,倒了茶之后便去寻赵七九。我也正好坐在这里好好歇一歇,这连续不断的赶路,虽然身体上并不觉得怎么疲累,但心里总是有些疲 惫感的。 小家伙变化真的很大,上次在白苗的寨子里,跟小东西并没有相处太多的时间,但现在坐在这里,我却能好好的仔细观察它,它的变化之大,让我有点吃惊。小东西倒是一直都没有长大,就算是已经过了一年,它的个头还是那个样子,不缩小也不增大,好似,这一辈子也就是这样,已经定型了。但是,小家伙那很有标志性的 一对透明的獠牙,却变得更加圆润更加的纯净无暇。如果说以前,这一对獠牙,还是透明得仿佛水晶一般的话,那么现在,却已经慢慢的趋近于无色。是那种彻底的物色,透过它的这对可爱极了的獠牙,能清楚的看到被獠 牙挡在后面的所有东西,仿佛,中间就跟没有什么东西阻隔一样。 我想,如果按照这种势头继续发展下去,小家伙的这对透明的獠牙除非是真正的碰触到,否则,就算是再近距离的观看下,也难以发现这对獠牙的存在。同时,当我将地花的力量渗透进小东西身体里的时候,它便很受用的不断对地花的力量做着吸收,不管我渗透进去多少的地花力量,它都能全部的照单全收了,地花的力 量,对它来说有很大的益处,它十分需要。发现这点,我也不再先去忙着探查它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而是毅然加大了地花力量的输出,我想看看,小东西在地花力量的滋养下,就能是会变成什么样子,这地花 力量对它的好处又到底会体现在拿些地方。“不要了不要了,吃撑了……”过了一会儿,躺在桌子上一脸享受表情的小东西,忽然对我哼哼唧唧的叫喊,它的身体已经再没有办法容纳下更多的地花力量,而在它那小小 的脑袋中,对于这种事情的直接反应,便是撑到了,这是个吃货,专业吃各种兽奶的家伙。我有些好笑的拍了拍它那圆鼓鼓肥嘟嘟的肚皮,将地花力量的输出削减到最弱,想要弄清楚它这小小的身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这种探查却仿佛是碰到了阻碍, 有种力量在隔绝着我这种渗透性的探查,而我,也仅仅只是察觉到了,好似有种力量正在它的身体中慢慢的复苏,这对他而言有很大的裨益。“小猪崽子,又长胖了。”小黑布哧溜一声,自己从我的衣兜里钻了出来,它很得意的翘着自己的布角站在桌子上,然后弯下腰用另一个布角弹了弹小东西两腿之间的小丁 丁,“哎呀,它怎么还是这么小的……” “吱!”小东西瞬间就从桌子上弹了起来,它弯着前蹄做出饿虎扑食的动作朝着小黑布龇牙咧嘴,“快来给我当裤衩,我的裤衩脏了,洗了晾在那里还没干呢……” 小黑布顿时一僵,他化成了青衣少年的模样怒目看向小东西,一张脸都黑了下来。范村胡对于这样的情况,已经见怪不管,他十分淡定的拿着一片绸缎擦拭着春风裁的刀鞘,对于这把纤细的宝刀,他喜爱到了极点,这种喜爱,丝毫都不亚于他对自己那 一把黑色朴刀。 我是很难理解范存虎对于刀这种痴迷的感情了,就算是他大哥存龙,对于自己那张弓蛟弓的喜爱,都远远比不上范存虎对于自己手里的刀的感情。当然,这并不是说范存龙在使用兵器的本领上弱于范存虎,他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弓箭绝对是世间罕见的。我想,这大概只是因为当弓手拿着弓的时候,便不需要任何感情 的原因吧?不然,从来都只听过人刀合一,人剑合一,人枪合一这种说法,却还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人弓合一的理论。这,必然是有我这个门外汉所不懂的因由。屋子里有两个奇葩,所以十分热闹,小黑布跟小东西在对掐,这个一句那个一句吵闹的不亦乐乎,而也是在这个时候,赵七九倒夹着他家祖传的那一把大黄伞,腰间还挂 着自己的那个小铁盒子,风尘仆仆的推门走了进来。他的衣袖还是破裂的,胳膊上也有一些伤痕,而眼睛中,更是有明显的忧色。“起桥,怎么寻到这里来了?出了什么事情吗?”赵七九一进门,将自己的大黄伞靠在墙上便张口问我,刚刚问完,他紧跟着又说道:“对了,我家老爷子的消息你打听到了 没有?难不成你这次是为这件事情来的?” 我摇了摇头,“你家老爷子的事情我还没有个眉目,如果真的是有那位说的那个地方,我估摸着得到中秋那天甚至是更久之后才能去那个地方。” 我把关于白玉京的事情跟赵七九说了,那是一处十分神秘的所在,按照青松观那位老人后来告诉赵七九所说的话来看,他说的应该正是白玉京无疑。 “这样啊……”赵七九点了点头。“那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有什么事情没有?还有,我家里没事吧?也不知道我老子一个人在家,家里那边情况怎样了。”“没事,叔叔那边一切都好,我去他那里看过了你放心。”我对赵七九说着,又把邢安那几个家伙的情况说了说,他脸上的忧色稍微收起,笑着说了一句这些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第三百八十四章 非去不可 相比于以往的他,现在的赵七九,才好像是真的长大了。 虽然这个过程并不怎么美好,但看一看他那因为藏满了心事而变得深邃的眼神,我还是觉得,也许这样才是好的。一个人想要成熟,与之伴随的过程,必然不会怎么美好。那是无法消磨的岁月刻痕,虽然说起来无情,但却的确是充满了意义。赵七九如是,我亦如此,每个真正成长的 人,都逃不脱这必然存在的定律,这,便是充满了变数的人理。“小东西跟我说,赵玄之老爷子的身体出了些问题?”我把这个问题提了出来。若不是刚刚小东西的确把这事情告诉了我,我还真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不然就表现得 要比神棍还要神棍了。 说起这个,赵七九也忘记了问我为什么会来这里,他面带忧色的点了点头,说道:“嗯,我这几天得去一趟那个死人国,可能只有尸草能救他了。” “带我去看看,说不定我有办法。”我对赵七九说着,他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看上去,并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 “对了,我刚刚上来的时候,碰到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家伙,还碰到了一个会说人话的大乌鸦。”我神色怪异的对赵七九说了一句,那个乌鸦精,太邪乎了一些。 “你碰到了疯癫师兄?”赵七九说着,脸就黑了下来,“别跟我提那只乌鸦,狗日的晦气。” 我笑了笑没有吱声,看着样子,赵七九应该被那个缺德的乌鸦整过。 在白苗寨子里见到的那个红光满面赵玄之老爷子不见了,现在取而代之的,是躺在床榻之上一脸惨白的老人。他眼睛紧紧闭着,因为痛苦,一张脸有些微微的扭曲。 我把手搭在赵玄之老爷子的身上想要去感应他灵魂的存在,而等到地花力量慢慢渗透进去的时候,却立刻被弥散在他身体之中的一种黑色气流直接推了出来。不管我如何加大地花力量的输出,结果却并没有发生一星半点的不同,毫不例外的,地花的力量,根本就没有办法对他的身体进行渗透。往常,无往而不利的地花,遭到 了最严重的一次挫折。“不行了也正常,大师伯他们说,老爷子这是有很多的东西来找他索命了,也不知道老爷子以前究竟做过什么事情。”看着我束手无策的样子,赵七九对我说了句,便带我 出了屋子。这个屋子的外面,被刻绘着很多的东西,而在门口,更是有不少的人把守在这里。他们警惕的盯着一切来来往往的人,若非是赶尸门核心的弟子,休想有人能靠近这里半 步。“那只死乌鸦跟我说,只有尸草能救老爷子。”赵七九提到那只缺德的乌鸦的时候,语气里的抵触情绪非常的浓烈,尤其是明明不想提却不得不说的时候,心中,就更别提 有多郁闷了。“他跟我形容了尸草的形状跟习性,我去查了很多的古籍,也只有那种死人国里才能长出来尸草这种东西,那玩意……只有在尸气浓厚的地方,才有可能长出来,而且上次 我进去那个地方,好像看到过。”“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我看着赵七九说道,“如果是非去不可的话,我跟你一起去,两个人,也多些照应。不然你一个人进去那种地方,我还真的有些不放心,最近这眼皮 不停跳。” “你能行么?”赵七九看着我,挑了挑眉头。我朝他踹了一脚,却被他给躲开了,这时候一个穿着小斗篷的孩子,朝着我们这边跑了过来,他脸上有些着急的神色。 “七九师叔,七九师叔。”还没有靠近,小孩便朝着赵七九急急忙忙的喊道,“出事了!” “出什么事情了?怎么慌慌张张的。”赵七九瞪了这个小孩子一眼,“喘口气,慢慢说。” “我师兄,我师兄他好像被自己的尸体给同化了,现在身上都在往出冒着黑气,你赶紧去看看啊。”小孩慌慌张张的大喊,赵七九听到之后脸色就变了。“你们这群小混蛋!是不是又做什么禁忌的事情了?赶紧给我带路,走!”赵七九气急败坏的对小孩吼了一句,然后扭头快速对我说道:“我去处理一下,你先回屋里,等事 情解决了我过来找你。”说完,他拔腿就走。看着赵七九远去的背影,我有点儿欣慰的点了点头。他身上,真的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种事情若是放在以前,赵七九怕是绝对都懒得搭理的,他跟我一样,都属于那种 冷眼他人死活的人。但是现在,他在听到这件事儿的第一反应,便是去救人。这样就很好,我在变化,他也在变化,其实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都应该是正在朝着好的方向不断前进着。我相信,一切都始终会变得更好,不管是身边的人,还是心中那 至今为偿的夙愿,都正在不断的变好,都正在不断的实现。刚刚走到屋门口,听着里面那特别有标志性的呱呱的叫声,我的脸就有点发黑。检查了一下屋子的门,锁的好好的,没有打开的痕迹。只是抬头看去,门旁边那纸糊的窗 户,却被撞出来了一个很大的洞,这窗户纸是没法用了。开门进屋,缺德乌鸦正呱呱的跟小东西在说话,看那扑哧着翅膀的模样,我用我的经验推断这货一定是正在吹牛,而这是吹大了,甚至让小东西都听得有些昏昏欲睡,趴 在桌子上不停的从鼻孔里往出吹着泡泡。“呱,玩意你回来了?”缺德乌鸦听见门在响动,它扭头看了我一眼。这时候范存虎也从隔壁屋出来了,他有些无可奈何的对我摊了摊手,意思是对这只缺的乌鸦实在是无 能为力了。“缺德货,你信不信我把你全身毛给拔了?”我有些担心这只缺德乌鸦会把小东西给教坏了。虽然小东西后来已经在赵七九的熏陶之下变得十分流氓,但若是想想它某天会 变成跟这个乌鸦一样缺德,我就觉得也许真的有必要将危险灭杀在萌芽状态中。 “玩意,呱!你是在找抽么?”缺德乌鸦愤怒的说着,便扇着翅膀朝我冲了过来,速度快到了极点,小东西也立刻朝它扑去,但是扑了一个空,自己啪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这只乌鸦很邪乎。看着它朝我扑来,我也不敢大意,立刻就将长生劲凝聚在手上朝着它抓去。 只是,在它距离我还有一米多的时候,正在前冲的它却忽然改了方向,一个急转直上的滑翔便跟我的手错开,它停在了屋子的房梁上,一双眼睛惊疑不定的望着我。 “呱!玩意你身上那是什么味道?你该不会是把那只讨厌的虫子给宰了吧?”缺的乌鸦站在房梁上朝我问话,“肯定是的,不然那个讨厌虫子的气味不会这么浓烈的,呱!” “你下来我告诉你。”我笑眯眯的对着站在房梁上的乌鸦说道。它嘴里说的把我那只虫子给宰了,不消说,肯定说的是白苗世代供养的那只蛊王,也就是古称的福祸虫。其实从现在所了解到的情况来看,这些成了精的东西之间肯定都有某种联系,甚至可以说它们本身就是旧识。因为我见到那个乌鸦之后,便想起了很多的东西。联系着当 时在半步多碰到的那一株活着生长在生死世界交界处,同样拥有自己意识的大树,我知道很多典籍上提到的大妖是真的存在的,并非是凭空臆想出来的东西。这些家伙不知道都是活了多少年才能成精的,我在这个时候,甚至怀疑小东西是不是在涅盘重生。因为之前在范家庄子,就听到那个长辈说过关于很久以前,有一个跟小 东西一模一样的小野猪舍身救了那里所有人的故事。当时,我还以为小东西也许是那个传说中的野猪的后代,但现在却想来却并非如是。“玩意,别把鸟爷当傻子!想骗爷下去门都没有。呱!不过你能宰了那只讨厌的虫子,这可真是勇气可嘉啊,呱!那个虫子就是一个衰神,谁碰谁倒霉,你咋还没有倒霉呢 ?” “缺德玩意儿,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倒霉?那你下来,只要你下来我绝对就告诉你,咋样?”我继续笑眯眯的对这只缺的乌鸦说着。“呱!滚蛋,跟你说了想骗爷下去门都没有,别得瑟,要不是本鸟爷的身体出了大问题,就你……哎呦!死猪你暗算我!”缺德乌鸦正嚣张的说着,已经被顺着墙爬到房梁上 的小东西一蹄子给踹了下来,它在半空中急忙抖动着自己的翅膀,给地上落了一地的黑色鸟毛。 “快点把这些鸟毛收起来,这可是宝贝啊,快收起来。”我小黑布忽然对我着急的说道。 听到这话,我的第一反应便是嗷地一声扑了上去捡这些黑毛,缺德乌鸦几次想要靠近,都被小东西给逼得飞了回去。“玩意!呱!把鸟爷的羽毛还回来!”缺德乌鸦气急败坏的朝我大叫。 第三百八十五章 前行的路 到口的肉我从来都不打算在吐出去,更何况这还是小黑布嘴里所说的宝贝。 我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还会面的多少危险,但从那一封自十年之后的来信看,绝对是有着很大的壁垒挡在我的前方,我需要为未来做更多的准备。 世界上一切可能会有的外力都是最不可信的,我不会把希望寄托在种种可能之上,也只有自己能真切掌握住的东西,才能在不论是什么下都能发挥力量的东西。 因为一种预感来的如此突兀,我越来越感觉自己迷茫前路上的凶险正在不断的迫近,而现在所有种种,也不过是某种预热而已。 悠哉的将这些鸟毛收起来,我不准备再去找这只缺德大乌鸦的麻烦,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很有可能会弄巧成拙。凡事,见好就收才是能够长存的真理。 小东西龇牙咧嘴的跟缺德乌鸦沟通了很长时间,最后许了一个在未来可以帮缺德乌鸦一个忙的诺,才让这只乌鸦悻悻然离去。 “这是一只神禽,等它力量复苏的时候,这些毛有大用处。”小黑布在缺德乌鸦离去之后对我提醒,“一定要保存好,总有用到这些东西的一天。” “有什么用处?”我问小黑布,它在这些事情上面就像是一个百科全书,虽然是残破的,但也总比我这对这些东西丝毫没有认知来的强。“卜吉凶,破污秽。”小黑布说的相当简单明了,它说这只乌鸦本身就是一个衰神,自己对种种诅咒之类的东西有天然的免疫能力。这听上去,似乎是有些万邪不侵的味道 。 赵七九道深夜时候才归来,从他一脸的倦容来看,他去处理的那件事情应该十分麻烦。 “咱们明天就走,老爷子的身体不能等了,要是再继续拖下去,很有可能尸草都没用了。” 这是赵七九见到我之后的第一句话,我有些奇怪的问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他跟我说是那个缺德乌鸦专程找他说的,让不能耽搁,尽快动身才是最正确的做法。“这缺德玩意。”我不禁怒骂了一声。这哪里是赵玄之老爷子的身体不能等了?分明是缺德乌鸦在给我找不自在。不过转头一想,这样也可以,无非就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 情,早早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便可以尽快回去家里,后面还有一大堆的事情在等着我。 带上了小东西,我跟赵七九在第二天一早便出发。他对那个死人国所在的地方似乎颇为熟悉,在前面带路,走了两天之后便靠近了之前那一处幽深的大峡谷之中。 这个大峡谷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片死地。上次在这里,我可是亲眼见证了尸潮,那磨灭生机的模样,让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有些恐怖。不过这次我的我,再面对这些东西的时候,便不会在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了吧?我默默想着,人花的回归对我来说,果真是无比重要,只有这样才能让三花的能力最大化 的拓展出来。悬崖上的山洞里出现了一口大缸,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弄上来的,但从赵七九直接面对那一口灰色大缸没有惊讶,反而是拿着一个木槌直接砸开的动作,我便知道这肯定是 他想方设法弄进来的东西。大缸破碎,露出了里面的东西。抬头看去我不禁吓了一跳,竟然是上次碰到的那九尸迎宾格局之中的第一具尸体,一个小孩子,他眼角被针线缝合的痕迹依然是清晰可见 。而不同的是,他的脖子上再也没了那根被赵七九牵着的绳子,此刻的他安静的有些诡异。当啷!当啷啷!赵七九拿出一个铜铃不断摇动,那一具安静的尸体仿佛逐渐的被赋予了灵魂,它在艰难的扭着自己的头,动着自己的四肢,然后便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 响。尸体在渐渐复苏,在这个过程中,我从尸体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庞大无匹的力量。这种力量让我深深忌惮,好像,它那刻板的举手投足之间,动辄便隐藏着能将人从中间生生撕裂的能量。小尸体似乎是在呼吸,它的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淡绿色的尸气进出,那尸气所过之处,就连本身没有生命的岩石都被同化成了一块仿佛是自阴曹地府挖 掘出来的阴石。“我的天,你对它究竟做了什么?”我咽了口唾沫问赵七九,这东西展露出来的能力有些可怕了,我有些不敢想象,如果它冲入了一个活人堆里,究竟会将那些活人变成什 么样子。“没什么,在研究一种新型尸体的培养方法而已,看来出现见成效啊,虽然看上去还不怎么完美。”赵七九舔着嘴唇对我说道。他伸手在那尸体上抚摸了一会,那尸气对他 来说似乎毫无影响,但小东西却已经从他的身上跳到了范存虎的身上,它哼哼唧唧的,告诉我它十分讨厌这尸体身上的气息。“我估计还是因为孕养的时间太短了。”赵七九说着,将靠在墙上的大黄伞砰地一声展开,小心翼翼的盖在了尸体的头顶,而这具尸体,则瞬息之间化成了一个小小的纸人 ,又随着大黄伞的合拢藏匿在了大黄伞之中。赵七九接着说道:“不过有这个东西领路,后面的尸体都不会来烦我们,我们能直接走进到那个地方去。其实我是想把后面的那几具尸体也捉住的,不过那些东西太滑溜, 捉不到。”“你把个竹篓里的尸体跟这个东西融合在一起了?”我忽然间想到了上次赵七九放在这个山洞里中的那个竹篓。当时那个竹篓里装着一具被肢解的尸体,而且气息十分恐怖 ,跟现在这个小尸体释放出来的那种气息有些相似。 “聪明!”赵七九打了个响指,又有些担忧的对我说道:“起桥,我说要不你跟存虎就在这里等着吧,我带着小哈进去,只要小心点,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不行!”我想都没想的一口回绝,看着他那担心的神色,便又说道:“放心吧,我肯定不会给你添乱,我能跟你进去自然有跟你一起进去的把握。”“那行吧,等到了晚上立刻就走,我们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要是在天亮之前出不来,肯定就要一辈子被留在那个地方了。”赵七九便没有再继续矫情,他直接跟我说了一 句,然后便坐在稻草堆上靠着墙壁开始休息。现在要把精神养好了,才能有充沛的经历去面对晚上可能发生的种种情况。不过这样的睡眠,对现在的我来说可有可无,以我现在的精力,就算是连续几天几夜不睡觉,恐怕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所以看到赵七九闭目休息,我便在这个山洞 中开始继续练打长生拳。已经有好些天没有再坚持修习了,不过这次却有了新的突破,竟然一次连续打了五遍身上还没有出现半分的不适感。长生拳的极端是九遍,而它本身也就只有九个动作而已,我能感觉到在修习长生拳的这个过程中,沉寂了很长时间的长生劲又再次兴奋的活跃了起来,盘桓在身体中不断 游走的气流,又变得粗壮了许多。武学这种事情,必须是得要勤修不辍的,像我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方式,就算穷其一生也不可能变成什么武学高手。不过,我压根也就没有想过去变成什么武林高手 ,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才是最重要的。反正大道万千殊归同途,只要在一个方向上成长到了极致,自然能够一法通万法通。小东西又自己窜了出去,这次跟它一起出去的还有范存虎,在这个地方我倒是没有多大的担忧,就算山间猛兽再多,小东西也绝对不会出现什么危险。而至于范存虎,就 更不消说了,他从小便是在那大神深处长大,死在他刀下的猛兽,也是不知凡几。晚上他两回来,小东西是一如既往的一身浓郁的化不开的奶香味,而范存虎这是招呼我们下去,他打回来了不少的野味。在下面点一堆火烤肉,再撒点盐,诱人的香气便 从这些山鸡野兔的身上散发出来。我们吃了个大快朵颐,把肚子填饱之后,赵七九看了一眼天上已经出现的月亮,便招呼着我们立刻动身,说如果要进去只能在这个时间段,不然等月亮走到了天中间,那 个死人国跟活人世界留下的缝隙就会弥合了。“上次爆发尸潮,是因为我惹了那里面的一个东西,这次我们进去只要小心点,不会有太大的麻烦。”赵七九小声对我嘀咕,从他的语气中能够听得出来,他对那种尸潮的 忌惮要比我更深,也许是他对那种大范围的尸潮了解的要比我更加深刻吧。一路随月光而行,在这本身应该是绿意盎然现在却一片枯寂的树林中走着,能够看到影子不断的投在树上,被扭曲成各种诡异的模样,而那低低的鬼吼声,更是在耳边从 都没有消停过。赵七九撑着自己的大黄伞,在伞的前面,那个小男孩的尸体往前走着带路,它身上缭绕的阴气不断加重,而我们,仿佛是正在走向一个死亡的世界。 第三百八十六章 这不科学 小男尸出现在外面的,并非是它的本体,而是经由大黄伞,在外面投散出来的一个趋近于真实的投影。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赵七九这把家传的大黄伞究竟有什么神奇的能力,但是从以前的种种事情上,我大概可以看出来,这把大黄伞也许跟小黑布一样,都是不可多 得的宝物。赵家的底蕴很深,这点从他们背后的赶尸门便能够看出来。从我在白苗寨子了解到的情况来看,他们家或许曾经一度入主过赶尸门那个充满神秘的地方,不光是在渭城所 表现出来的那般简单。 眼前的色彩不断的被扭曲着,我没有再看到九尸迎宾格局中的后八具尸体,但我们一行人却仿佛已经走在了通往死亡的路上。 纤细的黄土路踏在脚下,身边的景象扭曲着,往前,不断的往前,就在那仿佛不远的地方弥漫着种种雾霭,让人永远都看不清楚前路究竟是什么样子。感触着这种气息,那种正在走向死亡的感觉越发强烈,因为我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生机仿佛在不断的跟身体发生着剥离,而就仅存在某个角落只有那么一星半点的死气 ,却在这种时候骤然变得气焰嚣张了起来,它们疯狂的在身体中游窜,让我的指尖都开始往出冒着黑气。 “这是怎么回事?”这样的情况让我感觉有些不太舒服,这分明是在用一种另类的方式在演绎着一个人死亡的过程,而且这种死亡,给我的不祥感十分强烈。“没事。”赵七九说话,嘴里都开始冒着黑气,但他对这样的情况却表现的是毫不在乎,“再正常不过了,那个死人的世界活人是怎么都进不去的,只有死人才能进去,这是 一种规则” “死了才能进去?”我再次皱眉,这却是个什么说法?难道人死了之后还能再活过来不成?“不是你想的那种样子。”赵七九摇头说道,“只是这里的规则把人身上的生机压制了,这样自身的本身就存在的死气,便会把我们暂时的变成死人。只是……这样对身体的 伤害十分大,最多一个晚上,若是让死气把身体霸占的时间超过一个晚上了,那不死也得死,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你还真是够浪的,这样都能朝这里面跑好几次?不要命了?”我瞪了赵七九一眼,这货什么都好,就有有时候容易有一种说的好听了叫执着,说的难听了叫二愣子一样的 劲头。 赵七九嘿嘿笑了一声便不再说话,我扭头看向范存虎,他这个时候正皱着眉头,显然对现在所碰到的这种情况十分不适应。我心中暗暗后悔,也许来这里真的不应该将范存虎带上,他虽然有一身很高的武力值,但跟我们来说,毕竟还是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或者换一种说法,范存虎应该还是 属于‘普通人’的范畴,面对这样死气的侵袭,他几乎没有什么抵抗的能力。 “还好?”我问了范存虎一句,他张了张嘴,仿佛连说话都变得艰难,一连调整了几次嘴型之后,话才从他的嘴里吐了出来。 “还好吧,就是感觉身体好像有些僵硬,很凉。”范存虎慢慢的对我说着。看到范存虎这种艰难的样子,赵七九忽然一拍自己的头,然后说道:“来,站我伞下面,你这破孩子也不早早说。”说着,赵七九横着移动了一步,头顶的大黄伞便将范存 虎罩在了下面,范存虎脸上的神色这才变得轻松不少。 小东西这一路上都是龇牙咧嘴的,它不断告诉我这种感觉真是讨厌极了,还说,如果是那只乌鸦在这里,肯定会对这样的气氛十分享受。 “起桥,你都没有一点事情?”赵七九扭头怪异的看着我,“要是不行别硬撑着,伞下面挤一挤你站过来也没问题。”这倒是让我微微一愣,说实话除了生机被剥离让我感觉很不好之外,我还真的都没有什么特别不舒服的感觉。不过小东西说的话……我蓦然醒悟过来,难不成是因为我身上 带着那只缺德乌鸦的羽毛的原因?“没事。”我摆了摆手,旋即问了赵七九那只缺德乌鸦究竟是怎么回事,看那样子,好像在赶尸门它都已经混成了一个老油皮一样,就连那个一身能力十分厉害的赵七九的 疯癫师兄,也都是被他说拽就拽走了。赵七九的回答让我微微有些诧异,但又在意料之中。他跟我说那个乌鸦在赶尸门中的地位很高,就算是现在他的掌门师伯,也就是那位当时在苗寨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在 面对那个缺德乌鸦的时候都会显得毕恭毕敬的,说那个缺德乌鸦是赶尸门的老祖宗之一。赵七九还跟我说,他开始见那只缺德乌鸦的时候,也以为那是一个爱惜羽毛的了不得的神禽,总是巴结着那玩意希望能得到一些指点,只不过后来因为一些事情,他才知 道那压根就是一个坑,很大的坑。我能从赵七九的话中听到很大的怨气,所以我越发的肯定,赵七九肯定是被那只乌鸦给整过,而且可能还整了不止一次两次,不然以他那种必要时什么脸皮都能不顾的尿 性,肯定不会那那只乌鸦有如此大的意见。我笑了笑没说话,看向前面,弥漫的雾霭已经在慢慢散去,裸露在眼前的,是是一个无边无际的坟场。我想那也许就是我们的最终目的地了,但此刻看上去,那里竟然是 无比的安静,除了死气太重之外,好似根本就没有半点危险。这,哪里像是那能爆发出恐怖尸潮的地方?这应该是人死之后一处十分理想的安息地吧?左右,还有那么多的人作伴,就算是死后灵魂不入轮回只能停留在这个世界里, 也不会孤独。 永远都不能用活人世界的常理去揣测这些奇异的地方,刚刚看着还距离很远的地方,转瞬间,已经近在眼前。一处镶刻着无数诡秘纹路的大铜门出现在我们的眼前,随着我们步伐的前进,这扇大铜门好似有感应一般的,不断打开。等我们完全走到近前的时候,门已经完全大开, 出现在我们眼中的,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小坟包。 “一定要从这扇门里面进去?”看到赵七九准备继续往前走,我问了他一句。在铜门的两侧,并没有任何的阻拦物,这扇铜门好像就是孤零零伫立在原地的一扇大门而已。 “是,这里才是门户,要是从旁边进去,我不确定我们下一脚踩到的,究竟是地面还是悬崖。”我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虽然我也能感觉到这扇门才是进入这个死人国的门径,但,却总想去改变一些东西,如果换一种说法,我不喜欢这样唯一的选择,因为会让我 产生一种被胁迫着的感觉。 一脚踏入门里,入目所及之处再次大变了模样。跟之前所看到的一眼望不到头的坟包不同,现在,我们却完全是置身于一个硕大的城池中。原本的坟包被一座座房屋所取代,虽然这些仿佛看过去全都是鬼气森森,但却的确是华夏的古建筑。或者,有一点点微妙的不同之处?只是具体是哪里不同,让我说,我 又说不上来。 “幻境?”我低声问赵七九,在这个地方,我连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的小了起来。而在说话的同时,我又仔细感知,自己却都推翻了自己这种关于进入了一个幻境的猜测。 这些房屋,都是真实存在的,并不存在一分半点的虚假。但是刚刚看到的,却全都是坟包,这同样也做不得假。“死人的屋子,在我们那个世界规则的影响下,便是坟。我们刚刚还是在连个世界连接的路上,所以会受到规则的影响,现在已经进来了,当然是得跟着这个地方的规则走 。”赵七九贴着嘴唇跟我说着,又说道:“不要理会这些东西,我们得继续往里面走,里面那些埋着大家伙的地方,才能找到尸草,不过那些东西都很要命。”“把这些东西都贴身装一个,小心不要弄丢了。”我将缺德乌鸦的羽毛拿出来,递给了范存虎跟赵七九一人一个。我也不知道这东西现在究竟有没有用,但多做一点准备肯 定不会有错。 赵七九拿着缺德乌鸦的黑色羽毛,怪叫了一声,“你把那个玩意的毛给拔了?” “嗯,差不多是这样,怎么了?”我点了点头问赵七九,他在得到我肯定的回答之后,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加怪异。 “不愧是我兄弟,等咱们从这里出去了,再帮我搞点它的毛,最好给它扒光了,我总觉得这东西肯定有特殊用处。”赵七九神秘兮兮的对我说道。 “你是想报复还是真的有用处?”我看着他挑了挑眉头,这货是什么尿性,我要比他自己更加清楚。 赵七九讪讪一笑,而后,脸色瞬间僵硬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感觉都自己的脊背一阵阵发凉,仿佛是有什么天大的危险潜藏在背后。 扭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没有灯火的黑暗巷道里,出现了一大群的死尸。“这不科学!”赵七九的声音好似都有些发干。 第三百八十七章 只是路过而已? 死尸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种能够将活人同化成跟他们一样东西的那种诡异力量。 这不光是身体上的同化,甚至是能够将一个完整灵魂中的灵性抹杀,变成一具靠着兽性本能而行动的行尸走肉。 “哪里不科学了?”看着那些尸体逐渐靠近,我们缓缓后退着,我问赵七九。 赵七九道:“他们应该是缩在那些屋子里,我之前没碰到过这种情况。” 赵七九正说着,我们身旁的一个屋门忽然咯吱一声大开,一具浑身烂肉的尸体朝我们猛地扑了过来。 “闪开!”我拽着赵七九拉了一把,顺手朝着这具尸体屈指弹去。 刺魂手!我不明白这些东西究竟跟活人世界中的那些尸体有什么不同,所以用上了全力,想要一指将这个东西彻底抹杀。 指尖碰触到这团烂肉的眉心,裹挟着长生劲跟刺魂手本身力量双重击打在了尸体上,这团好像是勉强粘合在一起的烂肉,也随着我这一指瞬间溃散。 这轻松得有些过分了!我心中有点不敢置信,这些东西给我一种很大的威胁,而现在其中一个,却被我随随便便的一指抹杀?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给了我最好的解答。这溃散在脚下的烂肉,竟然在不断蠕动着重新粘合在一起,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又是一团烂肉出现在我面前不远的地方。不过这次,这团烂肉却并没有再朝着我冲来, 而是混入了那一群正在缓缓朝着我们逼近过来的尸体群中。 “杀不死?”我惊奇的看向那一大群缓步前进的尸体,刚刚被我弹了一下的那具尸体,在这个时候,已经泯然于众尸之中,再也找不到它的位置。 确切的说,这些尸体几乎都是由烂肉堆成,如果不去仔细的从一些微小的细节上加以甄别,那还真的看不出这些东西究竟是有什么不同之处。 “不知道,不过……这些东西好像并不是冲着我们来的?”赵七九有些不确定的对我说道。“先从这里让开,看看情况。”我眯着眼睛打量这些东西。如赵七九所说,如果这些尸体真是冲着我们来的,那么应该在发现我们的一刹那就已经扑上来了,根本不会这样缓慢的前进。刚刚那具尸体,已经让我见识了这些东西的速度了,还有那在我印象之中十分深刻的尸潮,这无疑不证明着他们不是快不起来,而是根本就不想搭理我们三 个人加一只猪。 我们退到了旁边的一个小巷子里,亲眼看着这些烂肉堆成的死尸在我们眼前慢慢走过,它们果然十分安静,从头到尾根本连半点异动都没有,仿佛真是试我们如无物。 “老九,你怎么看?”面对着这长长的队伍,我问了赵七九一句。我想着他来过来此,肯定对这个地方已经有了很多的了解。 “我看此事必有蹊跷。”赵七九嘴里嘟囔着回答,“这背后一定有个惊天的阴谋。” “阴谋个屁!狗日的,你看小说看傻了?”我无奈的看了一眼赵七九,这货嘴里嘟囔的,正是在这段时间很火的一部小说中频繁出现的台词。这,我也偶尔看到过几次。 “你狗日的不也看了?有脸说我。”赵七九掏出了一沓空白的符纸,迅速写出了四道符贴在我们的身上。 “什么东西?”我疑惑的问了他一句,实在是看不出来他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走,咱们混进去吊在这些东西的后面,看看它们到底准备做什么。”赵七九往自己的身上也贴了一张符纸,神秘兮兮的对我说了句。 “你进来这里不是为了找尸草么?先把正事办完,别朝三暮四的。”我对他提醒,生怕他忘记了自己再次进入这个死人国的意图。 赵七九道:“把心放肚子里,忘不了。我们把握好时间就行了,这个死人国现在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我想弄清楚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别跟我瞎掰掰,直接说想干啥,不然你自己一个人去。”我对这货再了解不过了,从他那微微闪烁的眼神就能看出他的口是心非。“敢不敢别这么精的?你真以为自己会读心术了?”赵七九恨恨的说道:“先跟上……上次不都告诉你了么,我想从这里再弄一具大家伙的尸体出去,咱们跟着走,能捡到什 么便宜也说不定。”“狗日的,你……草!”我正想骂他,却没想到赵七九已经一溜烟的窜了出去,他吊在这些尸体的最后,我喊了范存虎一声也只能快速跟了上去。小东西不断的在哼哼唧唧, 它很不安,跟我说前面有让它毛骨悚然的事情在等着。 “小心点。”我也只能低声对赵七九这样提醒,这货脑子一热就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知道,别吱声了,不然惹出大乱子了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赵七九小声对我说着,在此之前,最后一排的那些尸体回头瞄过我们一眼,但随后又慢慢把头转了回去。 往前,安然无恙的走了很长的一段距离,赵七九忽然再次开口,他说道:“起桥,你看这些东西,是不是真的对我们没有半点感觉?”“你难道希望他们有什么感觉不成?”“少废话,麻溜点,就跟抓鬼一样。你那个破布片真特么的是神奇,要不是大黄伞提醒我不要打那个破布片的主意,我绝对要让你借给我玩几天。”赵七九絮絮叨叨的说着,啪地一声讲大黄伞撑了开来,这是他这个晚上,第二次打开大黄伞了。要是没有什么变化的话,我记得大黄伞一天只能打开三次,多 了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我呸!你丫才是破布,嘴上不积德的缺德玩意。”我还没有说话,小黑布已经愤愤的在我耳边骂了起来。他真赵七九的仇很大,因为在以前我还没有办法跟小黑布沟通的 时候,赵七九就经常拿着小黑布擦自己准备座的椅子,更是有几次,直接将小黑布坐在了屁股下面。我也骂过他,说他真是不知所谓,好端端的怎么就好像很喜欢小黑布一样,这货却说像破布这种神物就得多糟蹋,不然在手里留不长久,会变得跟他家那个大黄伞一样, 很娇气。我不满的问他。在我看来,这样安安稳稳的就再好不过了。但是,也不知道是小东西刚刚的提醒,还是因为一些什么别的原因,我现在,竟然也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仿佛前面的路上真的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我一样。 “帮我抓一具尸体。”赵七九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说了一句不靠谱到极点的话。 “你有病?”刚刚还在说让我别吱声小心惊动了这些东西,现在这才过了多久,就好像忘记了自己说的话,不但如此,甚至还得寸进尺的开口便是让我帮忙抓一具尸体。“少废话,麻溜点,就跟抓鬼一样。你那个破布片真特么的是神奇,要不是大黄伞提醒我不要打那个破布片的主意,我绝对要让你借给我玩几天。”赵七九絮絮叨叨的说着 ,啪地一声讲大黄伞撑了开来,这是他这个晚上,第二次打开大黄伞了。要是没有什么变化的话,我记得大黄伞一天只能打开三次,多了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我呸!你丫才是破布,嘴上不积德的缺德玩意。”我还没有说话,小黑布已经愤愤的在我耳边骂了起来。他真赵七九的仇很大,因为在以前我还没有办法跟小黑布沟通的 时候,赵七九就经常拿着小黑布擦自己准备座的椅子,更是有几次,直接将小黑布坐在了屁股下面。我也骂过他,说他真是不知所谓,好端端的怎么就好像很喜欢小黑布一样,这货却说像破布这种神物就得多糟蹋,不然在手里留不长久,会变得跟他家那个大黄伞一样, 很娇气。不过小黑布的怒骂,赵七九是注定听不到了。我到现在也不能明白,小黑布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说它是一块破布,它又能变成人的模样,说它在人模人样的时候是一 个灵魂,却完全只有我一个人才能看到他,别人就算有所觉,也根本就无法真正察觉到小黑布的存在。不对,还有东西能感觉到小黑布的存在——小哈。 这种现象没办法解释,我问小黑布,却连它自己也不清楚。为这件事情,我也问过菩萨,菩萨却只是感叹说地理诡秘,人理不可捉摸,天理不可见。和尚说话也许都是一个样儿,总是说些会让人感觉似懂非懂的东西,好似不如此就不足以显示出他们的佛法高深,在这事情上,甚至就连菩萨这个小和尚也同样不能例外 。 不过想起菩萨,我又有点沉甸甸的感觉。不光是它,还有藏在印章之中的老师,他们两个都需要龙血,只是龙血这东西,我又能从哪里去搞到?若是我懂得寻龙点穴之术,还可以一个人探查龙脉寻找龙血所在,但问题就出在这里,我根本就不懂。而且看赵七九跟郑无邪这两个真正懂得的人,在提到龙血时候都是 一脸认真甚至是凝重的告诫我不要去打主意的表情,我就知道在这事情上他们两个人绝对不会帮我。当然,这不是他们在惜命,而是他们真的担心我会出现什么危险。人对人是不是真心的,其实在很多时候的一些小细节便能真切的表露出来,真正的友情十分珍贵。 第三百八十八章 死人国中没好事 赵七九快速上前一步,将大黄伞罩在了前面一个尸体的头上。 在那个尸体霍然转身,露出自己凶残性情的时候,我将小黑布拉开,从它的头顶上招了下去。 “我呸!我呸呸!爷不是收破烂的,你们这条血脉,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货色!” 小黑布在朝我怒骂,但那个尸体已经在这一瞬间化作了一缕黑烟。 等我再将小黑布打开,一个扭曲的小纸人,从空中悠悠落下。 赵七九熟门熟路的,拿出两根木筷在半空中把小纸人夹住,顺手塞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哪来那么多废话的,安静点!”我对小黑布怒骂了一句,这货,典型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你狠!不过我提醒你,在这里最好小心点。” 在这个世界里,小黑布似乎也有诸多忌惮,它不愿意把自己暴露出来。 所以在说了几句话之后,小黑布便沉寂了下去,也不再大吼大叫。 几乎就是在同一时间,远处,骤然响起了仿佛战鼓的声音。 只是这样的鼓声,相比活人世界那种重锤之下的战鼓,却少了一些干脆,多了一些沉闷。 闷闷的响声,让人心头会觉得堵着什么东西,很想要用大吼,把情绪发泄出来。 前行的尸体群猛然停下脚步,它们慢慢转身,朝着那个战鼓擂响的方向嘶吼,似乎是在回应。 而等这些东西再次转过身前行的时候,他他们的速度,已经快了不止一倍。 “你猜,这些东西究竟是想做什么?”快步跟在这群尸体的身后,赵七九低声问我。 “我怎么知道!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我眼皮在不停的跳。”我皱着眉头回答。 赵七九轻轻摇头,“算了,既然都跟上来了,那索性就探个究竟。” 我看了赵七九一眼,想着自己这次可真是舍命相陪了,我有种隐隐的感觉,这次如果一不小心,真的可能将自己的性命都留在这里。 十年之后的那个我说,赵七九会死在这个地方,难道,就是因为跟这件事情有关么?也不知道我没有阻止住赵七九,这事情究竟是对是错? 这一刻,我心中的思想变得十分混乱,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我们竟然已经出了一个死寂沉沉的城池,进入了一处阴风怒吼的荒郊野外。 在这里,我感觉有些冷。不是因为天气冷而我穿的薄了,而是一种,仿佛来自于心底的冷意。 往前看去,在这群尸体的更前面,有黑压压的一片更大的尸体群,早就已经等在那里。 而我们尾随的这个小尸体群,则是朝着那个更大的尸体群汇聚而去。 “老九,停下!”我拉住了准备继续往前的赵七九,让他看看两边的情况。 “怎么了?”赵七九扭头看了看,而后有些迷惑的问我,“为什么要停下?” “等一会!往后退退,快点!”我拽着赵七九就往后退。 在看看上去空无一物地方,我分明感觉到了有更多的东西正在不断的靠近。 现在的我,相近自己的感觉多过相信自己的视觉。 因为能欺骗眼睛的东西,着实太多。而能够欺骗得了我的感觉的东西,却绝对不会在视觉上欺骗我,因为根本就没有必要。 我抓这赵七九不断的往后退,他看了一眼前面的尸体,发现这些尸体并没有再继续前进,便不再执拗的一定要跟上去,而是万分迷惑的跟着我往后倒退。 就在一分钟之后,我们的近前忽然出现了更多的尸体。 它们来的没有半点踪迹,就好像是突然出现在我们眼前的,完全是凭空出现。 当然,这完全是视觉上的反应。而在我那种庞大的感知之下,我却能够扑捉到这些东西汇聚的轨迹。 有无数很小的尸体群,在看不到的地方不断的朝着这个大尸体群汇聚而来,我便是靠着自己的感觉,拉着赵七九跟范存虎不断的避过这些东西的。 不然,若是还站在刚刚那个位置的话,这会已经被这庞大的尸体群夹在最中间了。 “啊!”一声惨叫忽然传入了我的耳朵,这种惨叫的声音,是只有活人才能发出来的,而这惨叫声的源头,却是在那群尸体中间的位置。随着这一身凄惨的叫声开始,接二连三的有惊恐的叫喊从同一个位置响起,在那个位置的尸体群发生了短暂的骚动,紧跟着,一股血柱如同喷泉一样迸发,在空中喷上去 了足足有七八米之高,而后散开,浓浓的血雨浇灌在了那些尸体的身上,尸体群,好像变得极为兴奋。 “嘶!”赵七九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光是我们,还有人一起进来了,而且人不少。”“应该是。”我脸色阴沉的点了点头,那几个人肯定是彻底四绝了没问题,我有些不敢想象,如果我刚刚没有拉着赵七九退出来,而我们被后面的尸体包围之后,会出现怎 样的情况。 “怎么还会有人进来?难道当时还有人在我们前面或者跟着我们不成?”我低声问赵七九。 赵七九摇头说道:“不可能的,这条路确切的说已经被我给封死了,九尸迎宾的格局少了任何一具尸体,都意味着这条路不通了,而第一句尸体现在就在我的手里。”赵七九的声音也很低沉,他排除了有人会在我们前面到达的可能,而至于有人一路尾随着我们的这种猜测,更加不可能,从头至尾,我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一点点陌生的气 息。“只有一种可能了。”赵七九低声说道:“他们是从别的路进来的,能进入死人国的路,从来可不止一条……只是,我有点好奇,我前几次都没有碰到这个死人国出现这种状 况,这次这里出状况了,却也有别的人来了这里,你说,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赵七九这么一说,我便想了起来,他之前的确是跟我说过关于九尸迎宾,九具尸体之后通往死人国度的事情。但是,对于他之后的那种猜测,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也不知道那些人死绝了没有,如果没有的话,或许可以抓住一个过来问问。”赵七九舔着嘴唇,在猜想着各种可能性,我只是静静的听着。 “都闭嘴!别说话了,有大家伙出来了!”小黑布的呵斥声在我耳边骤然响起,在这个时候,一直趴在我肩膀上的小东西,也开始龇牙做出一副十分凶狠的模样。 我身上装着的缺德乌鸦的羽毛似乎有了反应,羽毛上逸散出一种晦暗至极的力量流转着将我覆盖,在这一刻,我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跟那些尸体一模一样的东西。赵七九脸上的神色也有些异动,他应该是感觉到了缺德乌鸦羽毛的变化,所以想问我什么,我向他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而在这点上,范存虎相比来说就要好照顾许多, 这孩子本身话就不多,他一向都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能用一个字表达清楚的东西,绝对不会用两个字去说的好少年。 “不要回头去看。”小东西龇牙咧嘴的声音也慢慢平息了下来,它在小声的提醒着我。 “别回头,转回来。”我不动声色的对扭头想要朝着后面看的赵七九说了句,他立刻缩回了自己的脖子。 “到底是什么玩意?我怎么感觉它好像是在看我们?”赵七九心有余悸的对我说道。 “不知道!反正小心点总没有错。”我对赵七九提醒,而在这个间隙,又有接连不断的惨叫声从别的地方传来,一个个进来的活人开始死于非命。在这个本身就已经十分昏暗甚至是黑暗的世界,却有一个比黑暗更加漆黑的黑影罩在了我们的头上,这是一个巨大的影子,笼罩下来之后,我的眼前顿时一片漆黑,就好 像是瞎了一般。咚!咚!咚!沉闷的战鼓擂响三遍,声音从身后那死寂的城池中不断的扩散出来,仿佛是一道道指令。而这个庞大的尸体群,所有的尸体再次仰着头,不断大吼着如同是 在回应那鼓声。 这时候,我感觉自己的胸腔之中,仿佛积聚了很多的淤血,憋得我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极为不顺畅起来。我越来越想要大吼,以此来减轻心脏上的负担。人花在这一瞬,好似有所感应,它悄然在我的心头绽开,将我的身体当做容器,让天花在我的灵台中出现。我能感觉到有一种更加污秽的力量想要侵染我的灵台,这种感 觉十分熟悉,当时天花成型的时候,我就曾感受过这样的感觉。但这样的误会,却并没有真的对我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不但如此,它甚至开始在吞噬着外界那种让我感觉压抑的能量化为己用,这样一来,我感觉自己的压力瞬间小了很 多。 只是,好景不长。就在我觉得开始轻松的时候,我身体上的毛发竟然开始变了颜色,红色的汗毛替代了原本黑色的汗毛,而且正在不断的变粗变长。无比痛苦的撕裂感出现在我的体表上,这种疼痛,直刺心扉,甚至让我的五脏六腑都开始变得痉挛了起来。这一刻,我很想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因为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只有这样,才能让身体上的痛苦减轻一些。 第三百八十九章 血脉解锁,有鬼嘱托 忍住!忍住!我不断的提醒着自己,在这个时候,疼痛已经让我没有办法去分心关注赵七九跟范存虎的状态,我眼睛不能看到任何的东西,甚至连地花的力量也被压制到 了最小,只能关注到有我而无法再凭借着它去关注赵七九跟范存虎两人。仿佛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就在我以为自己马上要死了,再也没有半点活着的可能性的时候,就在我清楚的看到自己已经被长出来的红色毛发将身体包围的时候,终于, 好像是有一个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从我的身体中响起。那小小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却让我觉得如此动听如此悦耳,好像就是听到了这世界上最美的音乐一样。也仅仅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清脆的破碎的声音,变成了这个世间的 最美音符。 噗嚓!我听着这声音,感觉着自己的身体变得越发的轻松,仿佛间我的灵魂好像都变得无比巨大,成了一个屹立在大地之上的巨人。这是血脉的力量!对这种力量我熟悉又陌生,曾经总是断断续续的感受过,却永远都是浅尝即止,根本就没有办法深入的去了解什么。我也仅仅只是知道,这种力量是血 脉的力量,这才是一个人的根本。 轻轻呼出了一口浊气,那原本笼罩在我眼睛上的黑暗变得再也没有一星半点,我能清楚的看到一切东西,再也没有分毫黑暗能够阻碍我的视线。 我知道这不是鬼眼,而是一种对人自己的通达明彻。一个人,只有清清楚楚的看清了自己,才能让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东西能阻碍自己的目光。 “血脉开了,可惜还是不够完美啊。”小黑布在我的耳边幽幽感叹,它好像十分的怅惘一样。 “起桥,起桥?”在听觉紧随着视觉回归的时候,赵七九那探寻的疑问声正在我耳边响着。 “嗯?你跟存虎……没事么?”我有些迷惑的问着,顺便扭头看了一眼他跟范存虎,这两人,却完全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脸上,根本就不见半点痛苦的神色。“嗨!还能有什么事情?刚刚来了个大家伙,现在已经走了。”赵七九见我没事,也松了口气,他一脸余悸的说道:“多亏了有缺德乌鸦的羽毛,不然刚刚铁定出事……不过 话说回来,你刚刚咋了?怎么我喊了你好几声都不见你有反应?” “我没事。”我对赵七九摇了摇头,“这些东西究竟是准备去做什么?它们又开始往前走了。” “不知道,我在想我们要不要继续跟下去看看?”赵七九摇头,他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正在不断远离的尸群。“走!继续吊在后面看看,这次离那些东西远点,狗日的,太吓人了。”这次倒是我来了兴趣,不光是赵七九,我也想继续跟着走下去,看看这些尸体究竟是准备去做什么 。 “存虎,还能挺住不能?”我再扭头问了范存虎一句,他跟着我进来了这里,一路上可谓是吃足了苦头,但毕竟都已经带进来了,也只能等着一起出去。“我没事的。”赵七九摇了摇头,他脸色怪异的看了一眼已经被他抱在手中的春风裁,说道:“郑哥,我感觉咱们真是捡到宝了,这把刀好像很怪,要不是它,我可能真的已 经挺不住了。” “那就把刀带好了,我想你从庄子里带出来的那把刀肯定也很不凡。”我对范存虎认真告诫。“嘿嘿,我也是这样想的。”范存虎点了点头,这时候,我们已经跟那个尸体群拉开了足够的距离,我相信如果这次真的再有什么突发的情况,绝对不至于打我们一个措手 不及。再次行走在这片土地上,我渐渐的有了一种全新的感触,这里,在很久以前,似乎是一个古战场?在这片土地上弥散着一种锐利的杀气,我仿佛能够听到有无数的刀兵在 碰撞,还有无数人在不甘的嘶吼着呐喊着。 这里曾经也一定生机蓬勃过吧。我心中暗暗想着,忽然涌起了一种几位怪异的情绪,甚至连带的,对这个地方都变得不再讨厌,甚至隐隐的竟然有些亲近的感觉。这样的感触让我悚然而惊,我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对这种地方产生亲近感?这已经不是合理不合理的问题,而是已经有些太吓人的问题了。活人对死人的世界有了 亲近感,这代表什么?难不成在是在预示着我正在走向死亡么?传说,在每个人激将离世的时候,都会看到自己已经死亡的故友,并对那死后的世界产生出一种无比亲近的感觉。这样的情况,后者正在从我身上出现,而至于前者,却 并没有发生,这也算是在惊悚之后能让我小有的一点点慰藉。我们往前走着,却仿佛是在踏去一个全新的世界一般,隐隐的,竟然好像是要从这个死亡的世界中超脱出去一样。太古怪了,这样的情况,让我还没有真正安定下来的心 ,再次被揪了起来。而正走着,我的脚下却忽然出现了一个趔趄,让我差点扑在了这片黑色的土地上。往后看去,刚刚出现的那个地方空无一物,我立刻便明白过来自己遭遇了什么,鬼绊脚 。有鬼魂在这四周徘徊,它在用这种方法引起我的注意。而且,不光是我,赵七九跟范存虎也一样,他们两个人都被绊了脚,在往前一个趔趄之后,赵七九回头脸色变得有 些不大好看。“生前尘,死后土,没什么好留恋的,散了吧。等从这里出去之后,为你们焚香祭奠。”赵七九好似变戏法一样的,从自己的衣兜里竟然抓出了一沓纸钱,纸钱朝着空中一 扬,他便让我们立刻就走,离开这个地方就没事了。同样的手法,我见赵七九用过不止一次。一般发生鬼绊脚这种事情,都是有游荡的鬼魂有事想要寻求活人的帮助,而赵七九这样的话跟撒纸钱的行动,则是在婉拒绊了我们的鬼魂的请求,这是活人跟鬼魂之间一种特殊的交流方式,意思是说:“兄弟我现在也有急事,你别找我了,等会还有人过来你找他把,回头我给你点好处就当是赔罪了 。”一般发生这样的事情,只要活人明确的拒绝之后,这些鬼是不会再有什么纠缠的,因为他们也知道若是人不想尽心尽力的帮忙,就算勉强让人答应了也不会将事情真正的 办好。但是这次,却偏偏除了意外。就在我们刚刚抬起脚才迈出去了一步的时候,我们三个人却又是一个趔趄。徘徊在这个地方的鬼魂不想让我们走,它用这种行动在告诉我们 ,它是真的有事需要我们帮忙,而且这事情对它来说十分重要。“你们是刚刚死在这里的人吧?”赵七九仿佛是自言自语的问了句,他说着,弯腰在这土地上捻了一把土,放在自己的鼻子下面闻了闻。“应该是的没错,只是这个地方对灵 魂污染的很厉害,你们又能保存几分理智呢?也罢,就听听你们想要说什么吧。”这样的事情对我们来说是简单很多的,在平常情况下,如果被鬼缠上的是一个普通人,在被绊了脚之后应该不回头立刻往前走,这同样是在传达着一种拒绝的信号。而如果回头了,则代表着你会想办法帮忙,在这种时候,绊人脚鬼则会一路尾随着活人到一个地方,然后等人休息了之后,用托梦的方式来告诉这个活人想要他帮忙做的事情 。 但是对于我们来说,这不必这么麻烦,尤其是对赵七九这个从很小就跟鬼魂打交道,一直到现在已经将近三十年的家伙来说,更是连麻烦都谈不上。 他迅速的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三支白蜡,然后手指在白蜡上捻出了火苗,将白蜡整整齐齐等距离的放在地上。有用手指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将三根白蜡囊括在里面。 一张黄色的活纸在白蜡上点燃,赵七九随手将活纸跟三个白蜡丢在同一个圈里,随着活纸的火苗渐渐熄灭,有好几个个面容暗淡的鬼魂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我们站在白蜡的一侧,而这几个鬼魂这是拥挤着站在白蜡的另一端,它们还在不断的推搡,仿佛都想给我们说出自己的请求。“各位!我们也忙着,虽然在此之前咱们都是活人,甚至还有可能是同道中人,但现在咱们毕竟是人鬼殊途了,阴人的事儿阳人帮多了对人对己都不好,这点我相信你们都 明白。所以,三件事儿,好吧?我们只能做三件事,快点说,说完了自己想办法上路吧,早点投胎转世比什么都来的实在。”赵七九对着鬼魂如是说着。 “污秽的人想要进入神仙地,阻止他们……”一个声音飘渺这响起,一根白蜡噗嗤一声熄灭。 “污秽的人想要进入神仙地,阻止他们……”又是一个声音说出了相同的话,中间一根白蜡也是噗嗤一声熄灭。“拜托了……”这是最后一个声音,最后一根白蜡随之熄灭。 第三百九十章 这怎么可能?又怎么不可能 白蜡熄,阴魂便不再纠缠着我们,往前走去,脚步很顺。 但赵七九的脸色却显得并不怎么好,甚至还有点发黑,他气得嘴唇都在颤抖。 竖着耳朵仔细听,能听到他在不断说:“有病吧!让我去阻止这些东西进什么神仙地……” “这根本就不可能啊,凭我们几个怎么能阻止住这些东西,我说,要不这话听听就算了?” 我对赵七九出言劝慰,这事情怎么想都让人觉得根本没有半点可能。好家伙,这么庞大的尸群,要是我们跟这些东西发生直接的冲突,恐怕要不了一时三刻,就得被淹死在这尸群里面了吧。更何况,这尸群的背后,很明显还有一些大家伙 在盯着。 只是我这话才刚刚出口,脚下便又是一个趔趄。我有些恼怒的看了看四周,说道:“滚开,不然这事想都别想。” “尽量试试吧,人死了也挺不容易的,不过这事太悬了。”赵七九兴致不高,勉强回答着我们一路上继续往前走去。 越往前走,身边的景色就变得越是怪异,仿佛是有两种格格不入的东西在互相交错着。 一种是属于死人世界的阴气,另一种气息却仿佛无比圣洁。 再往前看,隐隐的,竟有一个美轮美奂的仙宫在望。 仙宫无比巨大,飘飞在天空中好像直刺天宇,把天空都刺穿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有磅礴无匹,如同瀑布一样的仙气,从仙宫的顶端垂落。巨大的有几十米宽,几百米高的大石柱,无根鼎立在那缭绕的仙气之中,仿佛是要变成这天地的脊梁。 走在前面的尸体群停了下来,在尸体群之中,又无声无息的升起了一个高高的祭台。有身材十分壮硕的尸体站在那祭台上,手中拿着堪比一棵小树一样的法杖在很有规律感的大声吼叫,他好像是在祈祷着什么,又如同是在对上天表达着自己那种强烈的不 满。 反正,就在这样的吼叫声中,一道浊气缭绕的巨大桥梁横跨天宇而来,一端搭在那天宫的入口处,一段停在这些尸体前面不远的地方。 浊气桥宽二十米,周围有护栏一样的石柱,小小的石柱却全都足有半个人那么高。 仔细看去,我吃了一惊,如果除掉那些难看的浊气的话,这座桥竟然通体是用汉白玉制成的。 太奢侈了!我由衷的感叹,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在那桥上敲一大块下来。在看到这座桥的刹那,我是真的觉得自己这些年白活了,长这么大,将近三十年下来,我还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多的汉白玉,尤其是,这整体都是由汉白玉构建而成的桥 梁。我想,如果这个东西真的出现在我们的那个世界中的话,可能所谓世界八大奇迹就要再增添一个,变成世界九大奇迹了。甚至这座桥,能高居第一的位置将其他八大奇迹 远远甩在身后。 “这……”不光是我傻了,赵七九在看到这座桥的时候,视线就再也没办法移开。虽然桥身上有数不尽的浊气环绕,但这丝毫都不能遮掩住这座桥本身的光华。这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圣洁跟高贵,甚至是要比那磅礴无比,看上去华丽到了极点的仙宫还要高贵万分。这是一种骨子里的贵不可言,不管什么样的光芒也无法遮掩 。 随着这座桥出现,这群尸体好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刺激,它们用自己那缺损的嗓子发出难听的嘶吼声,无数尸体同时发声,这声浪简直都能将人冲出一个跟头。 随着一声改过这声浪的牛角号声的响起,庞大的尸体群停下了自己的嘶喊声,它们开始变得十分认真,好像是准备聆听什么东西。 “老九,你有没有感觉这很像是军队出征的场面?”我扭头,语气怪异的问了赵七九一句。 赵七九凝望了那些尸体一会,而后对我点了点头,“你这么一说,还真有那么一些像,不过我有些看不懂了,这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凝望着这些尸体很长时间,我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懂,但我总感觉有些别扭。” 就在我说这句话的时候,那个站在祭台上,身材魁梧的影子摇晃着手里小树一样的法杖,再次神情激动的大吼,只是这次,我却听清楚了他究竟是在说什么。 “告天:魂不死,战不休。”魁梧的男人在嘶喊着,尸体群又跟着狂暴了起来,它们开始疯了一样的顺着这座桥,朝着那一片仙宫的地方冲了过去。 这时不断的有声音在我们耳边着急的嘶喊,让我们快去阻止那些东西,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些尸体冲进那一片仙宫净土中。“给我闭嘴!”赵七九终于爆发了,他愤怒的骂了一声,看着那座桥神色阴晴不定,而后他看着我,有些艰难的说道:“要不……起桥你跟存虎等在这里,我跟进去看看情况 ?” “净说些屁话,一起去。”我瞥了赵七九一眼,又看向范存虎,问道:“存虎,你没问题吧?” “没问题。”范存虎点了点头,说道:“在这里要比在那个城里感觉好很多了。”“既然没问题那就走,看看这里面究竟是有什么古怪,我还真的就不信了。”我做这样的事情,确切的说起来还是有一定底气的。既然十年之后的那个我,敢给我留书说让 我来这个死人国这种将赵七九安然无恙的带出去,那就证明着我一定能从这个地方出去。 或者说,在这个也许对别人来说危险万分的地方,于我而言却并没有什么要命的阻碍。“有魄力,难道见你这样干脆,走。”赵七九对我竖了竖大拇指,而后一马当先的朝着前面奔去,我们跟在这群尸体的后面上了这座完全由汉白玉砌成,周围缭绕着浓郁浊 气的大桥。一路往上走,在快要走到这座拱桥顶端的时候,耳边竟响起了哗啦哗啦如同大浪翻腾的声音,还有夹杂着湿润气息的风不断的从身上拂过,这一瞬,竟然让我有种置身于 大河之上的感觉。 “奇哉怪也。”我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怪事情,所以扶着旁边足足有半个人高的护栏,朝着桥下忘了一眼。这一眼看去,可是让我狠狠的惊讶了一阵。在这座桥的下面,竟然有一条流淌着污浊水,看不到源头望不到尽头的大河在流淌,大河的河水很不安静,一个又一个的浪头朝着桥面扑来大,但每次却都差那么一些, 始终没有办法真的扑上这座汉白玉的巨大拱桥。 “这怎么感觉跟走上奈何桥了一样?下面那条河好像是黄泉。”我看着地下那条浪花一波接一波,好像永远都不会平息下来的大河出声感慨。赵七九接过我的话,说道:“事大了,起桥,咱们好像真的走奈何桥上来了。”他一边说着,蹲下去仔细的看着桥面上镂刻着的花纹,确切的说,这不叫花纹,应该是一行 字吧,我仔细的看着,只认出了无比巨大的叹息二字。“你什么意思?!这种玩笑别随便开,会吓死人的我跟你说。”我觉得赵七九是真的在跟我开玩笑,虽说活人也能下阴曹地府,但奈何桥这东西却是真的只有死人才能走上去。因为这是投胎转世的最后一个流程,上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忘记了前世之后便可以去投胎转世了。而现在,赵七九竟然告诉我,我们是真的走上奈何桥了?而下 面沸腾着的,就是传说中灵魂沾之则灰飞烟灭的黄泉浊水?这绝壁不可能啊!不科学啊!“我没开玩笑,这可能真是奈何桥!”赵七九跟我强调道:“我刚刚看到这座桥的时候,就感觉有些不太对劲,现在再看看,叹息桥,回首生前莫叹息,这不是奈何桥这是什 么?” “扯你的犊子!”我对赵七九大声说道:“那卖汤的阿婆在哪里?要真是奈何桥怎么不见她?” “卖汤的阿婆?”赵七九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你还真是个奇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见那位的影子,可这应该就是奈何桥没问题的,你的相信我,我是专业的。”“你见过哪家的奈何桥能连通到那种地方去?”我指了指前面那辉煌无比的仙宫,此刻在那仙宫的前面,正有庞大的尸群不断的涌入,它们就好像是疯了一样,不顾一切的 朝着那片建筑群中猛冲而去。 那雕梁画栋的仙宫,随着这些尸群的涌入,颜色好像在慢慢发生着变化。不断流转的仙气似乎开始变得污浊,不再是那种一片圣洁的模样。 但不知为什么,看着那逐渐失去了仙气的仙宫,我心中竟然有了一种亲近的感觉。好像那些仙气跟我是如此的格格不入,甚至是让我的本心都有些排斥。 我没办法对这种感觉做出什么解释,按理来说,仙气总应该是会让人觉得无比舒服的,那代表着光明跟圣洁才对。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不适感呢?“别管这桥了,反正都已经走上来了,麻溜过去那里看看。”我拽了拽赵七九,朝着那片磅礴的仙宫走去,也许,在那里面能找到某些答案吧。 第三百九十一章 仙? 仙宫巍峨无比,中央流传的仙气浩浩荡荡。 在入得大开的正门之后,那种浩瀚的景色简直能刺瞎人的眼睛。 这绝对不是现实世界能够出现的东西,大概,也就是只有这种不同的空间世界,才能见到如此震撼的场景吧。 这着着实实是一处仙宫,但是,却看不到什么神仙存在。 这偌大的宫殿,里面好似完全是空荡荡的,除了流转着的仙气之外,再无他物。那些冲进来的尸体,看似散乱,却真的是分工明确的从这个正厅朝着一个个偏殿而去,而一些偏殿,原本光华璀璨的大门,正在逐渐变得暗淡,里面流转的仙气正在渐渐 变得污浊。 “我总感觉这个仙宫让我很不舒服。”扫视了一眼,我对赵七九说了一句,这种不舒服在没有进来这里之前,就已经有了。 “你也感觉不舒服?”赵七九反问了一句,“我还以为就我感觉有些不舒服呢。” “总觉得太过完美了。”我微微摇头,然后沉吟着说道,“看到前面那个偏殿了没有?我们进去看看吧。” 那一处偏殿,并没有尸体冲进去,依然是仙气缭绕显得超然物外。 “哼哼……”小东西在我的肩膀上不断的哼哼,它告诉我这里的气氛真是讨厌极了,说这种感觉要比在死人国里还难受。 范存虎还是一言不发的样子,只不过他将春风裁从刀鞘里面抽了出来,那细如柳叶的刀身,在这片仙气之中,仿佛散发着一种另类的凶芒。 这是一柄来自于人间的刀。我心里忽然有了这种奇怪的想法,然后这种想法便一直盘桓在心里,怎么都没办法真的消散。“入得仙宫,便是有仙缘之人,请几位入殿一叙。”轻飘飘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扭曲看去,一个手里端着拂尘,一副仙倌打扮的人正站在我们身边,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 完美笑容。 “请!”见我们几个人迟迟没有动弹,这仙倌微微弯腰,再次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是这仙殿的仙倌?”我没有往进走,而是很好奇的问了这人一句,他脸上还是带着那种近乎于完美,让人根本就无可挑剔的笑容,淡淡说了句是。“那这仙殿的主人是谁?里面住着哪个神仙?”我继续问他,不知怎的,却对这所谓神仙,心中根本没有半点敬畏甚至是尊敬的感觉。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就是 本能的,好似是有些排斥。 “得仙缘,便是天大的福分!区区一介凡人,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问题?嗯?!”这仙倌的声音骤然一变,脸上原本那种完美无缺的笑意,也都变得再也看不到一分半点。 我皱了皱眉头,正想再继续理论,赵七九却拉了拉我,他看着那个仙倌,微微点头,“既然是神仙有请,那我们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走吧。”仙倌声音一扬,缓缓迈步朝着我们面前的这处偏殿走去。 只是等我们准备跨进这个巨大的大门时候,仙倌却再次转过了身体,他皱眉看着范存虎,淡淡说道:“进仙宫不可带兵刃,把刀交给我吧。”说着,朝着范存虎深处了手。我感觉有些不大对劲了,赵七九的神色也有些微微的变化,面前的这一切,似乎都透着一种诡异。按理来说,这仙倌也应该算是那神仙中人,但是他身上的那种出尘气, 却让我有一种十分做作的感觉,似乎这一切都是假象。 “神仙也怕凡兵么?”我皱着眉头说道,“还有一事,我想问问那些尸体为什么会冲击仙宫,而且畅通无阻?难道都没有神仙出来阻拦么?” “我看您这神仙,当得还真是不怎么地道。”赵七九盯着这个仙倌看了半天,他忽然说道:“存虎,杀了他!”几乎就是随着赵七九的声音刚刚落下,范存虎手里的春风裁已经朝着这个仙倌斩了出去。仙倌神色大变,他闪身后退想要躲过范存虎这一刀,但春风裁的刀刃却劈出了刀 芒,刀芒从这个仙倌的脖颈上划过,他那带着头冠的透露随之落地,流出了一地黑色血液。 在这个时候又大量的仙气汇聚过来,从那倒在地上已经身首异处的尸体上拂过,这具尸体立刻就不见了,好像是变成了这流淌的仙气的一部分。“狗日的,这个地方真是太不对劲了。”我低声骂了一句,看着面前的这个巨大门户,继续说道:“不过我还真想看看这里面究竟是有什么东西,难不成,还真能住着神仙? ”“我也有些好奇,进去看看。”赵七九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他一边说着,啪地一声撑开了自己的大黄伞,那一具小男尸出现在伞下面,又往前夸成了一步,这次出来的是 一个实体。 “我走前面,起桥你们跟在我后面。”赵七九率先迈步走了进去,他一手撑着大黄伞,另一只手已经搭在了自己腰间的铁盒子上,那里面装着他的另外一些宝贝。仙殿内部,相较于那本身庞大无匹的仙宫来说,显得更加浮华。我们才刚刚踏进这道门户,变嫩看到自己眼前的不远处,堆砌着一个七级石阶,石阶的每一级,都足足有 将近两米高,而在这石阶的上面,是一个巨型的金镶玉座位,座位上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一个坐着的影子。 影子十分模糊,真是若不是仔细去看,都不一定能够发现那个坐在座位上的影子的存在,它就像是跟身后那面金光璀璨的黄金墙壁融为了一体。“适逢仙宫危难,凡我仙徒,当在危难中挺身而出护我传承。赐尔等仙旨一道,镇杀污秽之人于仙境之中,还我清宁。”如同宏铝大钟一样的声音在耳边震响,明明是坐在 高高座位上的那个影子在说话,但是这声音却好像是从四面八方一起传来的。 一道卷在一起,浑身散发着朦胧光滑的仙旨浮现在了我的眼前,我伸手竟这道仙旨拿在手中,立刻就感觉到了一种十分强横,好像要磨灭一切灵魂气息的力量气息。 “那座位上坐着的,难不成真的是神仙么?”我心头惊疑不定,仔细看向那个座位,影子还是朦朦胧胧,模糊的根本就看不清楚什么。“去吧,持我旨意,抹杀掉那些污秽,仙宫神圣不可侵犯。”坐在那个巨大座位上的影子再次开口,而这个时候,赵七九已经从我的手中接过了这道仙旨,并且将其打开。 这道所谓的仙旨上完全是一片空白,根本就没有任何文字,但在它上面,的确是流转着一种毁灭性的力量,让人只是这样看一眼,便觉得有些承受不住。 “别说话,先从这里离开,有些危险。”我对准备开口赵七九低声说了一句,拉着他慢慢朝着找个宫殿的大门退去。我知道赵七九是想说什么,这里面古怪很大。既然是死人国的尸体冲击这座仙宫,而那个坐在巨大座位上的影子却没有出手阻拦,反而是给了我们一个这样的东西让我们去阻止那些尸体,这有些说不过去。随手给我们的一样东西都能有这样神鬼莫测的威力,那他自己究竟有多厉害?而既然这么厉害,又何必要假我们之手去抹杀掉那些冲 击仙宫的尸体? 等我们退到这座宫殿的大门口时候,那个座位上的影子已经不在了,范存虎这时候忽然碰了碰我,他指了指身边那个巨大的石柱。 我扭头看去,石柱上用很古老的文字刻着一句话,“可怜众生入骗局,先祖英魂余悲戚。”字的落款处是一个名字——葛玄。 “这是什么?”赵七九看向这行文字,他跟我不一样,对这种古老的华夏文字他并不认识。等我跟他说了这两行字,又给他说了落款之人之后,赵七九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怎么感觉这事情越来越不对了?葛玄留下的字?这该不会是假的吧?”他不可思议的低声问我,怎么都没法掩饰自己声音中的那种震惊。我知道他震惊的是什么,葛玄这个名字实在是太响了。或许对于平常人来说,他们可能并不知道葛玄是谁,但只要对道家的情况稍微有些了解的人,便清楚这葛玄可是道门中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传闻葛玄在死后第七十九年羽化成仙,当时弄出的动静很大,等他的徒子徒孙门过去他的坟地探查时候,发现那座本身葬着葛玄的坟已经空了 ,装着他的那口棺材散发着一种飘飞十里的青香,而棺材中只留下了一本《抱朴子》。后来这本抱朴子便成了道门传承的一部很重要的经书。可是他留下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驻足,看着那一行如同昙花一现现在已经在缓缓消失的文字,心里,却忽然想到了之前那些尸体在进入这片仙宫时候高呼的话,“魂不 死,战不休。” “先别废话了,出去再说,这里不能呆了。”我拽了拽赵七九不想在这里继续呆着,那本身已经离去的影子,竟然好像再次出现,而这次出现的位置竟然就在我们面前。等我们从这个巨大的仙殿门户中出来,我竟然有了一种安全了的感觉。而回头看去,一个隐隐约约十分虚幻的影子,正在那个葛玄留字的石柱前徘徊。 第三百九十二章 老人言无矩 “你的伞……嗯?”我看着赵七九这撑开的大黄伞,那个小男孩的尸体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这时候在大黄伞前面站着的,却是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乍一看 去,似乎是有些熟悉。 此刻这位穿着道袍的老人,正看着我跟赵七九微微笑着点头,似乎对我们两个很满意一样。 仔细看了半天,我顿时失声喊了出来,“老人家?您?您怎么来这里了?”我感觉真是有些太颠覆了,这位站在赵七九撑开大黄伞前面的老人,赫然正是青松观传我长生劲的那位,当时他想度我跟赵七九入道门,被我们两个插科打诨的蒙混了过去,后来,我便在没有见过这位的踪影,还是赵七九在后来离开渭城之后,才蜀中的十万大山中见过这位一面,当时便是他告诉赵七九,赵家老爷子的灵魂可能在另一个 地方能找到,而他说的那个地方,根据我的猜测,很有可能是发给我请柬的那个传说中的白玉京。 老人还是在看着我跟赵七九笑,赵七九这时候的嘴巴已经张成了O型,而他的眼睛中,则有些微微的警惕,好像是对面前这个老人很不信任一样。我稍稍一想,便反应过来他是在警惕什么了。这个仙宫本身就好像是充满了很多的不合理,倒也不是赵七九多心,万一,面前这位要是个假的……想到这里,我拉着范存虎 不着痕迹的稍稍朝后退了一步,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身后不就是那个显得更加诡异的仙殿么? 正往后微微的退着,我却发现我竟然一直都在往前走,跟青松观这位越走越近,等我反应过来面色大变的时候,他已经伸着自己的手按在了我的肩膀上。这一刻我看到了老人的眼睛,跟他对视着,我忽然觉得宁静了下来。年逾百岁的老人有着一种如婴儿般清澈透明的眼睛,这,是任何东西不管怎样,都无法真正模仿过来 的。“小子,挺不错的,短短一年时间,竟然已经把长生劲练到了第四层。看来,老道当时将长生劲交给你,还真是慧眼识人。”老人说话,语速听上去不换不急,这样本身普 普通通甚至是有些自吹自擂一样的话,从老人的嘴里说出来,却仿佛都充满了一种仙味。对了,仙味?我忽然反应过来,同样是给人感觉很有仙气,为什么老人,或者说是老神仙身上的这种仙气会很让人受用,而这个仙宫中磅礴无匹的仙气,却总是令我十分 排斥。 “起桥先谢过您了。”我脸上的神色一肃,后退一步恭恭敬敬的朝着老人鞠了一躬,老人传给我的长生拳,在我这么长时间走过来,对我的帮助可不是一般的巨大。 老人就站在那里受了我一礼,然后他看向赵七九,眉头稍稍皱了皱,“世间百易解,唯心魔最难溶,你要是再不想办法从里面走出来,这辈子,就真的彻底没救了。” “真是您老人家?”赵七九听到老人这样说,脸上先是高兴的说了一句,而后透出一些黯然,却并没有再说什么。倒是我,十分诧异的看向赵七九,后来这些时间都从来没有在他身上再看出过什么不好的征兆我,我还总以为,随着时间的往前推移,赵七九应该已经从自己的心魔中走 出来了。 看着赵七九这样,老人也是轻轻摇了摇头,便不再多说什么,反而是再次看向我肩头的小东西的时候,他老人家的眼睛里才有了一些惊讶。 张了张嘴,老人看了很久之后,只对我说了一句要把这只猪照顾好,便不再多言。 “对了,您老人家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寒暄完毕之后,我有些好奇的问老人。 “你们两个屁小子进的来,难不成老道就进不来了?”老人笑眯眯的说了一句,便轻轻挥了挥手,赵七九手里举着的大黄伞随着老人这个挥手的动作,啪地一声合了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摇了摇头,问道:“我就想知道您老人家是从什么地方进来的?刚刚我跟七九进来的时候,好像有很多人都死在那些尸体堆里面了。”我的本意是是想证明老人跟我们走的并不是一条路的,因为在我想来,这样一个宅心仁厚,一身本事又神秘莫测的老人家,在面对活人丧生尸群那种事情的时候,总应该 是会有一些动作的,只是当时并没有见到有什么预料之外的情况发生,所以…… 然而,让我没有想到的却是老人的反应,他在听到我这样说之后,冷冷的哼了一声,“不过一群痴人而已,留着也是失去了自我的祸害,救他们,何用?”“您的意思是?”我有些惊疑不定的问老人,心里隐隐有了一种猜测,但,却又不敢确定,如果真的是我猜测的那样的话,这真相未免太惊人了一些?甚至是连我自己其实 都有些不敢相信吧。“你们不是刚刚从这座仙殿里面出来吗?”老人笑眯眯的问我们,他又顺手从我手中拿走了仙殿之中那个影子赐给我的一卷法旨,只是这法旨,在老人手中却失去了它原本 那种朦胧的仙气光泽,变得普普通通,只是失去了仙气之后,它上面的那种气息却让人讨厌了极点。“什么神仙不神仙的,不过是一群骗子,一群想要祸害我华夏大地的骗子而已,有什么值得去尊敬的?哼!”老人说着,轻轻的一哼,却仿佛是有莫大的威力,将那个法旨 彻底震碎,这法旨迅速跟这些流转在仙宫之中的仙气融为一体,再也不分彼此。“祖先的坟墓因为这些东西,一刻都不曾安息过,他们为了自己子孙的自由不断的在跟这些虚假的神仙抗争,才勉强的,为我们保留下来了心灵仅有的一片净土。”老人那种平静不见了,他似乎变得十分激愤,大声说道:“我们这些后世子孙对着虚假的伪神日夜膜拜,渐渐的,都忘记了自己身上血脉的由来,忘记了自己祖宗先辈,可悲啊… …这仙殿中所谓的仙气,难道你们两个臭小子闻着,都不会觉得恶心么?老道现在就觉得恶心,恶心到了极点!”“别介,您老人家的意思是?”老人短短的几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可真是够大的,我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接受不了,虽然这跟我所猜测的那些东西已经十分贴近。但当猜测变 成现实之后,那种感觉还是会让人有一种十分难以接受的感觉。“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所谓仙宫里存在的都是一些侵吞我们思想,蒙蔽我们血脉的伪神!难道你们还不明白么?信仰已经被偷换了,我们的信仰再也没有给我们信奉着的那些死后成神的先祖,而是被偷换了,给了一群外来的东西!”老人的声音,骤然间变得很大,这声音掷地有声的回响在偌大的仙宫之中,让一些还徘徊在外面的尸体全都 停止了动作,齐刷刷的朝着我们这边看来。“你们看!你们几个臭小子,敢想象这就是为了我们灵魂的自由而跟这群东西抗争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先祖么?他们的英灵不甘自己的子孙被这些伪神束缚变成奴才一样的东西,所以他们在轮回完好的时候毅然选择了不入轮回,用这才极其痛苦凄惨的方式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们宁愿这样,也在不断的抗争,因为他们得为我们这些后代守住一片心灵的净土,让我们还有机会去觉醒自己的血脉,让我们知道我们是华夏人,是自己那些长辈们的子孙,而不是什么神的信徒,更不是什么神仙的仆人!”老人不复淡 然,他神情激愤,指着那些尸体群的手指不断的在发抖,一边说着,脸上慢慢有了一种惨然。“可是有什么用呢?我想其实他们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用吧,先辈们在跟那些所谓神仙抗争到死,死了还在用灵魂的方式不断拖延着他们信仰传承的脚步,他们只是在尽人事而已,也许只是在求一个心安?只是我们现在的华夏,呵,不提也罢……”老人的眼角有晶莹的眼泪划过,而我跟赵七九还有范存虎,三个人全都愕然无比的看向他,我 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只是简简单单的问了一句话而已,竟然会让老人家有如此巨大的反应。这还是那个风轻云淡一派世外闲人一样青松观老人家么?我默默的问自己,看着老人家那依然晶莹的眼神,忽然就觉得自己的想法真是有些可笑,随心所欲,这才是真正 的赤子之心吧? “你们两个臭小子什么眼神?要是觉得红尘烦恼,老道度你们入我道门,你们两个小子慧根还是有的。”老人家又骤然变了颜色,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对我跟赵七九说道。“谁在坏我仙旨?!”这时候,背后的仙殿之中传出来了宏铝大钟般的声音。 第三百九十三章 恭送 声音很弘大,仿佛是环绕在整个仙宫之中久久不散,听在我的耳朵里,却也有另外一种别样的感觉,反正,不是那么舒服的。“您老要小心一些,那里面有个影子,很恐怖。”我小声对老人提醒了一句,关于他刚刚对我说的那些关于先祖跟信仰的问题,现在我没有时间去回味,但却已经在我心中 掀起了滔天巨浪。这样的真相有些太惊人了,如果是这样的说法,那么凡俗庙宇之中,供奉的那些神像都究竟是什么东西?有无数虔诚的信徒对着那些伸向日夜膜拜,难道所信仰的并非是 神话传说中的那些华夏仙宫中的老神仙,而是青松观这位老人家所言的那些伪神么?“没事,不用太担心。区区一个伪神,只能躲在那个宫殿里活着。而且,他现在也蹦跶不了几分钟了。”青松观的这位脸上已经回复了那种云淡风轻的模样,对于仙殿之中 那个会让我觉得毛骨悚然几近于隐形的影子,丝毫都不在乎。我们站在这里继续交谈,老人家说道了范存虎,他看了范存虎很长时间之后,说范存虎是杀星转世,而且老人家竟然一口道出了范存虎出身的范家庄子,还说如果是这样 的话那也就不会显得太怎么意外了。我暗自诧异这范家庄子果然特别的不简单,当时在十七房的时候,那几位十七房的老人便说过范存虎的那把黑色朴刀,并且还说有一张弓跟一副拳套曾经杀出了赫赫威名 。拳套是在哪里我并不清楚,而这一张弓跟一把刀之中的弓,我相信指得肯定是范存龙身上背着的那一把威力无匹蛟弓。赵七九再次追问老人他家老爷子的去向问题,老人这次给了个十分明确的答案,他说赵老天师乃是一代人杰,在这样血脉被蒙蔽的年代里,灵魂自然应该是去他该去的地 方,而并非坠入那虚假的轮回中最终被虚假的东西蒙蔽了自己本性。“天上白玉京,五楼十二城。”老人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便等于是彻底的告知了赵七九赵老天师的真正去向,这,也正跟我之前的猜测一样,赵老天师果然是被白玉京中 的人接引走了。而想到这些,我便开始有些忌惮白玉京中的那些人,他们似乎各个不凡,都有通天地的伟力一般。“晚辈想入白玉京,但求前辈首肯。”赵七九神色十分郑重的对老人说着,在他想来,老人家这已经是神仙中的人物,肯定是有办法将他带进那个传说中的白玉京之中去的 。 “有点意思,那你可愿入我道门?”老人家笑眯眯的对赵七九发问,那种笑容就像是一个奸商看到了自己盯上已经打听了很久一样的东西一般。只是老人家这也算是旧事重提了,虽然他看上去有些开玩笑一样的性质,但我却知道老人家这却是在真心的邀请赵七九入得道门,现在想想当时在青松观第一次见到老人 的时候,他说话虽然还是这种模样,但却还依旧是真心相邀。入道门这种事情暂时没有涉及到我,所以我也就没有太上心,脑子里全都是在琢磨着老人家刚刚说的那句话,他说赵老天师是一代人杰不能坠入那虚假的轮回之中,这么说来,现在所谓的六道轮回阴曹地府甚至是包括投胎转世,便都是假的了?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而且我相信,如果这个消息被爆出去的话,如果没人刻意引 导压制肯定会在俗世之中引起轩然大波,而如果引导得当的话,却一定会变成活人嘴中那种茶余饭后的有趣谈资而已。只是越想,越是会觉得这其中所蕴含的信息量越是巨大无比,凡世所膜拜的神仙是虚假的,而阴曹地府甚至包括那六道轮回竟然也是虚假的?难不成现在跟牛鬼蛇神有关的和跟信仰有关的一切都是假的么?那老人家嘴里所说的血脉被蒙蔽又就近是怎么回事?我忽然想到了小黑布跟我提到过好几次的我身上的血脉力量。也许这有什么关联 吧,我一边猜测一边摇头,不了解真想的猜测真是只能靠着自己的大脑去天马行空了。“老人家您不能这样,其实说到底小子也就是一介俗人,入道门那不是给祖师爷的脸上抹黑么?”赵七九辩驳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这个奇葩,在知道了自家老爷子的确切 消息之后,又开始跟老人家插科打诨胡搅蛮缠起来。老人看着赵七九却并不说话,只是微微笑着盯着他,而这个时候身后那座仙殿之中的影子依然还在咆哮,但却始终都不曾怎的从仙殿之中出来,同时,那不断流转在仙殿之中的仙气,在这个时候也正在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比浑浊的气流不断的在流转,取代了那本身的仙气,我仔细观察了一会,这些浊气,正是从那些被尸体侵 入进去的仙殿之中传出的。 在这仙宫之中流转的仙气流入了那些仙殿之中,再从那些仙殿之中流转出来的时候,便就已经变得浑浊不堪。“好吧……只是您老也知道,我家下来一直都是一脉单穿,我父亲也不可能在给我填个小弟弟让他来给我加延续香火了,所以这传宗接代的任务还是得我负责着,可是这若是跟随您老入了道门,这不是分明让我家断子绝孙么?而那出家几年又还俗也不是我的风格,您看您老人家行行好……”赵七九在这里没脸没皮的跟老人墨迹,而这个时候,这座巨大无比的仙宫四周那些宫殿,却快速坍塌了起来,这仿佛是在这座仙宫之中造成了一场地震,甚至是连我们站立的地方都好像开始不断的有瓦片砖块从屋顶掉落 下来。 只是奇怪的是,我们分明是避无可避的让这些砖块砸在了身上,但是却没有感觉到一星半点的疼痛感,仿佛这砸在身上的不是砖块,而是一团团轻如无物的棉花。我诧异的打量着这一幕幕,同时转身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别处的仙殿全都以已经开始在崩塌,却唯独是自己身后这个仿佛是存在着一个老人家嘴里那种伪神的宫殿,一 动也不动。 “过来,跪下!”老人家忽然对我们呵斥了一声,他也不理会这不断颤抖的仙宫,而是一抖自己的道袍的裙摆,很认真的朝着那些不断坍塌的仙殿方向跪了下去。 三炷蓝色香的休线香被老人拿了出来,他手上用力,这原本应该十分脆弱的线香却仿佛变成了尖锐的钢铁一样坚硬,喀嚓的一声便扎进了仙宫这种看不出材质的地板中。 “安魂香?”赵七九看着这三炷线香,惊讶的失声,好像这三炷香的来头很大一样。“不是说安魂香都已经被全部用完了再也找不到了么?您老人家……”“闭嘴!”反风轻云淡的青松观老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十分严厉给人压力很大的长辈,他此刻的神色十分严肃,看着那些仙宫坍塌的地方,又对我们说道:“磕头! ” 随着老人家的动作,我们三个人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而对于此,我却一点点的抵触都没有,看着那些坍塌的宫殿,有一种异样的情绪蔓延在心头。在抬起头的时候,我恍惚间仿佛是看见了有无数的灵魂,脸上正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笑容在朝着我们招手,它们的嘴唇在不断的抖动,又好像是在对我们认真的嘱托着什 么。青松观的老人家在不断的聆听,他是真的能够听到那些灵魂正在说什么一样。过了很久,就在那些影子已经从迷迷糊糊变得几乎快要看不见的时候,老人家便拱着自己的 手举过头顶,朝着那些正在消失的灵魂高声说道:“谨从祖宗教诲。”老人家是真的能够听到听到那些灵魂的低语。我心里暗自想着,想要问问小黑布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对这些声音一点点都听不到,但是,在这个时候不管我怎么喊它 ,却都得不到半点回信,这家伙,一到了关键时候就变得不靠谱,还是小东西在我的肩膀上左顾右盼仿佛是在不断张望着什么。身后的仙殿之中骤然爆发出了一股十分强横的吼声,那气浪把我跟赵七九冲击的直接翻了一个跟斗摔在了地上,范存虎在这股气浪冲击过来的时候,将自己的刀狠狠插进 了这仙宫地面的砖石上,自己的手死死抓着刀柄,才保持着没有让自己真的翻个跟斗。 而老人家对这样吼声带起来的气浪似乎免疫,这声波气浪也仅仅只是让他的白色胡须飞扬了一阵,并没有出现如我跟赵七九这样的窘境。在地上摔得浑身好像是要散架了一样,这可是一点点防备都没有的,直接从五六米的高空躺着掉了下来,虽然并不觉得有什么大碍,但这摔着,还是很疼。 第三百九十四章 大争之世 我迅速起身,手中捏着几枚玉兽朝着身后的这处仙殿看去,一旦再有什么意外,这几枚玉兽定然能够给我争取到一些从容布置的时间。 然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面无比辉煌的仙殿之中却骤然传出了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声。 有无数的浑浊气流从这个仙殿的大门冲了进去,然后那一声惨叫便传了出来,光是听这声音,便能知道发出惨叫声的家伙,正在承受着无法承担的痛苦。 这座仙殿同样发生了坍塌,一时间我们脚下踩着的地面再次剧烈摇晃,与此同时,一股散发着恶臭的浊黑色液体噗嗤一声从这个巨大无比的门户中喷了出来。 这液体离门两米便全都落在了地上,那形状,看上去隐隐仿佛是人形。“呕!”这恶臭将我们是几人全都熏得后退了两步,我眼前一阵发黑,隐隐的好像看到无数只惨白的手朝我抓来,这些手捏在我的身上,好像是要将我生生捏死。我不断的 挣扎,浑身却好像没了一点力气,不管是长生劲的力量,还是三花的地量,都用不上一分半点。“无垢,所以性真。血净,所以邪不侵,秉承华夏之信念,知吾等血脉之自由,所以万物清静,所以灵魂通达明澈……”老人的声音由小变大,那些抓在我身上的手越来越松 ,然后好像变得彻底无力了一样,慢慢松开了我彻底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发黑的视线慢慢扭转过来,我拉开衣袖朝着身上看了看,浑身都好像有紫色的手印。再朝着地上看去,那洒在地上仿佛人形的黑色液体,这时候已经干涸了。而不光是我,赵七九跟范存虎也一样,浑身都有着手掌印,唯一没事的,也就是老人家跟小东西,小东西一双眼睛还在不断的在朝着四周看,仿佛对刚刚发生的一切一点 感觉都没。 “这是?”我有些不惊疑不定的看向地上那个人形印记,刚刚就是这个东西在作怪。 老人轻哼了一声,说道:“这就是我们华夏信仰的众多神仙中的一个,脏东西!”“前辈,难道这次这个死人国兴师动众的,就是为了磨灭掉这个地方吗?”赵七九朝着老人发问,神色中满是惊奇,但是在这句话问出来的时候,他却被老人在头上打了一 巴掌。“这是无数华夏先辈灵魂安息的祖地之一!死人国?要是让别人听到你这么说,非得打杀了你不可。”老人的语气虽然严厉,但他的脸上却有一些温和的笑意,对赵七九, 更多的是善意的提醒,他对赵七九好似是有一种特殊的喜爱,度赵七九入道门的想法,要比度我入道门的想法更加浓厚一些。“可既然是先辈安息的地方,为什么还会爆发出死人潮去毁灭我们那个世界里的生机?别说没有,我上次就经历过一次,起桥,还有起桥存虎,上次我们都经历过这个,起 桥,你说是不是?”赵七九受了一巴掌,立刻就有些不满的发问,看起来,他对这样一群尸体是自己祖先而且是很伟大的祖先的这种事情,显得有些排斥。 “小娃娃懂个什么哟。”老人家这次没有再敲打赵七九,而是有些意味深长的感叹了一句,然后,用短短的时间给我们说了许多辛密。通往这个世界的通道,本身并没有九尸迎宾这条路可走,这条通道,是有人想要毁掉这片祖先灵魂安息养战的空间而刻意搭建出来的,并且在以往的时间里,这条通道给这片英魂安息的国度造成了极大的损失,而上次,赵七九误打误撞的破坏了九尸迎宾的格局,从而让这条通往这个国度的路径彻底报废,实则,是赢得了安息与此地的英 魂的好感。至于后面所爆发出来的尸潮,老人给了我们另一种说法,说要不是那次尸潮,说不定我们现在早就已经被人揪出来然后没命了,那是安息于此地的英魂为了抹除赵七九来过这个世界,并且安然无恙出去的痕迹,所以才有了那次帮忙善后的尸潮,不然,一定会有人用推演过去的法门来寻找我们,然后会不惜一切代价要了我们的性命。尸潮 的爆发,磨灭了那个山谷一切的生机,以此来隔断那个山谷的一切过去。 “那天晚上,也有不少的尸体想要冲击我们在的那个山洞,要不是我在山洞的门口贴了符纸……”赵七九试图在寻找反驳的证据,却被老人不耐烦的挥手打断。“要真想要你们的命,你以为靠着你那几张破符纸就能挡住?小子,你觉得你赶尸门的那个山洞,要比这个仙宫来的更加安全么?”这简单的一句话,让赵七九失去了继续 辩驳的勇气。“现在是大世,大争之世,命运就要在你们这一代抉择了。祖宗的英魂已经再撑不下去,所有的东西,都要在你们这一代解决掉,能不能让华夏的血脉回归自由,就在这些年了。”老人开始悉心跟我们说着,对这个不断在坍塌的仙宫置之不理,在周边那些仙殿坍塌完毕之后,我们所处的这个仙宫也开始崩溃,但这一切,并不能对我们造成任 何伤害。“一群满心肮脏的东西欺骗了信仰,它们用各种方法在奴役着华夏的血脉,如果这样一直下去,最终只会导致我华夏流淌的血脉彻底凋零,所有人,都会变成一群只知道祈 祷跟侍奉那些所谓神仙的奴才而已。然后,我们的世界可能便再也没了任何的人伦大德,有的,只是神说怎么样,要遵循神的意志,这样的世界……一切,神说了算么?” 这样的话,我只是听听都觉得心头一紧,被信仰奴役?这想想简直要比千刀万剐还恐怖,那样的人生,还真是不如死了来的痛快,简直不敢想象。“奈何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它不是应该在地府么?”赵七九的嗓子有些发干一样,他问出了自己在进入这片仙宫之前就有的迷惑,奈何桥,叹息桥,其实我也有些纳 闷,为什么奈何桥上没有见到那位传说中专卖孟婆汤的阿婆。“既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那为什么不相信自己所想的?其实,你们真的要勇于相信自己的猜想,那可是自己身上的血脉在冥冥中给你们自己的提示。”老人家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他同时还看了看我,“你一样,其实你是一个有大福的人,但又有一些大灾,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你的命线好像被人拨动了。看 来这时间还有不少的高手在潜藏着,拨动你的命线,竟然让我一点点都没有察觉到。”“有人拨动了我的命线?”我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可思议的问老人。我的命运一般根本没人能看到,就算是家里那位从太爷爷时期就已经生出来并且侍奉过爷爷的族老李 候成,都没有办法推算出我的命运,他说我的命运线被大高手用一些手法保护着,他没有办法窥探到。 我当时就猜想到,那位大高手可能是因为面前这位青松观的老人家,现在从他说的话来看,事实,应该也是的确如此。“嗯,动得有些莫名其妙。”老人洒脱一笑,不以为忤地道:“还有这种大高手活着,是我们华夏的幸运,也许他在最后的那场战争中会站出来吧。人活了这些年,该看淡的 东西早就已经看淡了,现在唯一放不下的执念,就是这血脉之中的事情。”“有人拨动了你的命线,并且通过你见解的也衍射到了这个小子,也许他跟你们有过交集,如果有机会,老道倒是想要见见这位,一定要说服他在这些事情之中多出一些力。不过小子,不管在什么时候,你,一定要牢牢记住你当初在青松山上跟我说过的那句话。执念,执念啊,就是那句话让我看透了很多东西,不然,老道我也不会随随便 便就把长生拳交给你这么一个毛头小子。”那可能您老人家是没有机会了,我在心中回答了老人一句。波动了我的命线,并且通过我间接的衍射改动了赵七九的命运,还要跟我和赵七九都有交集。如果没错的话,波动了我的命线的不会是别人,而正是我自己,那个来自于十年之后的我,其实这样想来,我还是挺厉害的。只是我跟老人家说的那句话?我暗暗回想了一番,默默点头 。“我不得不说你爷爷给你起的这个名字,还真是绝了,赵玄机也真是对得起他的这个名字,从生到死,甚至起个名字都充满了玄机。你的命中所占三个吉数,一,七,九,他偏偏给你起了个七九的名字而忽略了那个最是多变的一,这是让你在运气用尽时候,都有一种变化能帮你摆脱一些困境啊。”老人狠狠点头赞叹。 第三百九十五章 天空中的大手 “我的名字就不让您老操心了!”赵七九看着老人,不死心的说道,“您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奈何桥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它难道不应该是在地府么?” “冥界不再是以前的冥界了,所谓轮回就是一个磨灭血脉的欺骗过程,还要我继续说下去么?”老人没有再给赵七九留半点可能的念想,他直接把这个事实说了出来。其实我对于这个是不怎么在意的,但赵七九却不同,他有些失落的说道:“那我以前送灵魂入地府,帮人下葬在死亡的那条路上让人走的更加顺畅一些的那些事,都错了么 ?”老人的脸上露出了笑意,“你家不一样,放心吧,别有什么心理负担。你赵家用的手法都是从很早之前一直继承下来的,不是那种被篡改的东西,用那些手法送人投胎转世 ,会在很大的程度上保存他们血脉中的灵性,这是在救他们。”“真的么?”赵七九的表情轻松了一些,但他还是有些不确定,想要再次听到肯定的回答。其实从这点上来看,他的内心还是不如我来的强大,最起码在我听到这些东西的 时候,虽然也是诧异万分并且会觉得有些震撼,但不至于到他这种程度。“自然是真的,不然,你以为你们赵家每一代不得善终的诅咒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老人又给了赵七九一个肯定的回答,“就是因为你们一直都在跟地府的那些东西作对,所 以他们不断的在通过这种方法想要逼迫你们改变。”“不光是奈何桥,其实我们原本冥界的很多东西,都已经被现在占据地府的那些肮脏的东西逼迫的离开了,奈何桥只是其中之一,还有一些重要的东西遗失了,比如孽镜台 ,比如望乡台,比如生死薄,都已经不知去向……”“谁说生死簿丢了!没见识的家伙……”小黑布忽然冒头,他站在老人的面前指着老人的鼻子大骂,老人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皱了皱眉头,但最终都没有发现小黑布的 存在。 “你给我回来!不懂得尊老爱幼么?没大没小!”我呵斥了小黑布一声,又问道:“你说生死簿没丢?你知道生死簿?”“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小黑布愤愤的说了一句,青衣少年的它又消失不见,临消失的时候还又狠狠嘀咕了一句没见识的家伙,语气恨恨好像是在报复,我无可奈何 。“刚刚肯定有东西接近了这里,我们先离开!”老人皱眉朝着四周看了看,然后快速的在我们三个人屁股上踹了一脚,我就感觉自己好像飞了起来,一晃眼就已经从仙宫的 深处飘在了外面的半空中。 而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了剧烈坍塌的声音,回头看去,那一大片的仙宫正在一片一片的垮塌下去,仙气溃散变成浑浊的黑色气体,场面,十分震撼。而在这一刻,我忽然又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有人在盯着我看。抬头看去,竟然有一双巨大的眼睛浮现在天空中,它好像是在注视那片崩塌的仙宫,又好像是在看着被老人家踹飞的我们三个人,而后,一声轻哼回响天宇,如同平地炸雷。跟在我们身后的老人发出长长的啸声,似乎是想要中和掉这炸雷的声响,两种声音碰撞,老人家 猛喷了一口鲜血,从半空中掉了下去。“前辈!”我急忙喊了一声,还没来得急有什么反应,已经有一种无形的气压从天空朝着我们三个人压了下来,飘飞在半空中我就仿佛被人在头顶狠狠拍了一巴掌,直接九 十度的急速掉落。再次朝着天空看去,在黑暗中,竟然有一双缭绕着无比浑厚仙气的大手,朝着我们狠狠拍了下来,似乎,是想要一巴掌拍死我们几个人。 玩大了!这是我心中最后一个念头,我并不感觉自己能在这样的一双手中存活下来。活了这些年,我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这种让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去做分毫抵抗的力量。然而事情的转机,在这个时候再次发生。长长的号角声从很远地方的那座城池中响起,隐约间,我仿佛看到了有无数的影子带着一片愤怒朝着天空冲去并且在我们之前跟那个巨大的手掌发生了碰撞,很多的灵魂被那个手掌拍得灰飞烟灭,但那个垂落下来的手掌也变得无比暗淡,等拍到我们身上的时候,我只是感觉自己的背后从上到下迎 来了一股狂风,然后噗通一声砸在了地上。“噗!”胸口发闷,我也跟着喷出了一口鲜血,赵七九跟我一样一脸惨白的神色,只有范存虎,他的情况看上去要比我们好了不少,此刻他手中的春风裁上正有一种让人作 呕的浑浊液体不断垂落,液体是黑色的,竟然跟当时在那个仙殿门口出现的浑浊液体相像。又是一个手掌凭空出现在这片黑色的天空中,这次的手掌变得更加巨大,缭绕的仙气好像要真的刺瞎人的眼睛。铺天盖地的手掌压了下来,远处那个属于死人的城池中也 再次做出了反应。在不断的号角声跟战鼓的声响中,有一杆尖锐的兵器好像要刺破天空,直接朝着浮现在天上的那一双阴沉的眼睛刺了过去。 噗嗤的声音响起,那双眼睛好像是真的被刺到了,迅速消失在了天空中,连带着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一只马上就要拍下来的仙气缭绕的巨大手掌。“前辈,没事吧?”我从地上爬起来去扶还依然躺在地上的老人家,小东西也被摔得不轻,但看上去它似乎并没有收到什么伤害,到现在依然活蹦乱跳的,还不断的看着天 空龇牙往上扑,嘴中,不断的哼哼着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没事,它还奈何不了我。”躺在地上的老人没有说话,反而是有一道声音从我的背后响起。 我霍然转身,朝着身后看去,竟然有一个跟老人一模一样的影子就站在我背后两米的地方,他那苍老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我快速往旁边让了两步,躺在地上的那位也已经坐了起来,而后忽然起身,跟面前这个老人家合二为一。这是又是怎么回事?我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想到了在伯明翰那个 世界中,郝姐的身上同样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几个臭小子,不认识老道了?”老人挥手,用一把拂尘在我们三人的头顶各敲了一下,脸上带着一种慈祥温和的笑意。 “不是……这……前辈,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有两个您?”我目瞪口呆的发问。“一种分散意念的小法门而已,不值一提。”老人摇了摇头,没有再这件事情上过多的纠缠,“这次一次性毁掉了七座仙宫,看来已经引起那些东西的注意了,这个地方不能 久留,你们三个,先随我进城。”老人说的好听,让我们三个随他进城,实则,又是在我们的屁股上各踹了一下,然后我就感觉自己飞了起来,晕乎乎的就在天空中飘着,朝着那片充满了死寂的城池反飞 去。在这个过程中,我再次觉得青松观这位,一身本事果真是不可琢磨。难道当时我们在那个仙宫之中,见到的老人也只是老人家所分散出来的众多意念中的一个?而现在这 个又踹了我们一脚的,也依然只是他老人家的一个所谓意念么?这还真是神仙手段,我心中不断感慨。 这果真不是在那个有着无数规则纵横的活人世界,在这些空间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等我揉着自己的屁股,从这连地面都仿佛透着一种死寂的地板上爬起来的时候,视线上移,有无数双已经腐烂的脚跟尸体出现在我的视线中。这是一群尸体,站得离我们 不算很远,而这次,我却再也没了那种觉得毛骨悚然的感觉。 因为老人正站在我们三个人的前面,笑眯眯的看着我们,而随着他朝着那些尸体打了一礼,正围着我们的这些尸体,便慢慢摇晃着朝着四周散去。 “对了!差点忘记,前辈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的尸草还没有找呢!刚刚耽搁太长时间了。”赵七九还没有站起来,便猛地一拍自己的额头,他这个时候才反应了过来。“不着急,时间还早,尸草已经给你准备好了,等会拿给你。”老人微微笑着,继续说道:“好了,先跟我走吧,带你们去见一个先辈,也是这座城的主人,他上次就说要好 好的感谢你,等会见了他,要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只管给他提,不必觉得不好意思,知道吗?”“感谢我?”赵七九错愕了一会,跟着脸上就露出了自己招牌式的贱笑,然后说道:“那感情好,我这次进来还说顺便再偷几具尸体出去呢,既然这样等会就送我几具尸体让 我研究吧。”“住嘴!”老人顿时就没了那种风轻云淡的表情,他一头黑线的看着赵七九,“你这是对先祖的大不敬,小小的娃儿,以后说话,要注意!” 第三百九十六章 时间在改变某些初衷 腐烂的尸体散开后便快速的消失不见,只能听到那些门还在不断的咯吱。 而老人带着我们,则不断的在这个死寂的城池中赶路,在不久之后,我们进入了一个特别大的屋子中。 刚刚进来的一瞬间,我就有一种特别不舒服的感觉。 阴气沉沉的,这果然不是活人能够经常呆着的地点,这片先辈英魂的栖息地,是死人的天堂。 随后在赵七九的指点下,我才发现这栋巨大的屋子,竟然是一座阴宅,赵七九告诉我,但凡是没有房梁的屋子,其实都是阴宅,那是天生建造来给死人住的。 他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我想到了不少的东西,现在那些不断在各个城市中屹立而起的给活人居住的房屋,难不成全都是给阴宅,天生就是用来给死人住的?怪不得父亲从来都不愿意离开老屋子,也怪不得我去过的所有有些能力的家族,住的屋子全都是祖上留下来的或者自家重新盖的,是因为现在的那些房屋没有房梁,所以 让这些本身就跟阴物打交道的人有忌惮么? 一个影子站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伴随着一个暗淡到极点的光束,才能发现在这光束之中的影子的存在,在我们进来的时候,这个影子对老人点了点头。 “被那些东西发现了,这里不再安全,这次就不等到外面天亮了。”老人对着那个影子开口,话虽然说的直接,语气,却好像是在询问那个站在微弱光束中的影子。 从这点上来看,这个影子,应当是这个世界的大人物,甚至可以说是一个主宰性的人物吧。 影子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听到了老人家的话,但他对这句话并没有表露出什么别的看法。“血脉苏醒的年轻人,希望你能一直有着好运。”影子那种阴沉沉,没有半点活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轻轻交代了这一句,便对赵七九说道:“鉴于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情 ,我现在我可以奖励你一些东西,你已经有了抉择么?” 赵七九微微愣神之后赶忙说道:“那个,我想再要一具尸体可以么?啊!您别误会,我并没有别的意思,要是真的不能给我就不要了……”我无语拍了拍脑门,这货竟然丝毫也不在意为老人给他打的眼色,还是固执的将自己这个要求提了出来。而随着他这句话的脱口而出,那个本身只是闲的有些不清晰的影 子,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却骤然一变,一种很强的压迫感几乎是迎面而来。 “不要跟小孩子说的话做计较!”老人往前一步挡在了我们的前面,那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随着老人这往前的一步,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少年人废了礼法,理应惩罚。”那个影子站在原地动也没动,阴沉沉的声音却一直都萦绕在我们的耳边,如同魔音灌耳,回音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重,让人的大脑反应都 开始变得迟钝了起来。“时间在走观念也在便,不能刻板的看问题,这个孩子不过是钟情自己的研究罢了,谈不上什么惩罚不惩罚的问题,你过了。”老人说话也开始变得轻飘飘的,但当这些声 音传入我耳中的时候,那种魔音却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那个声音再不说话,似乎是在思考什么,过了很长时间,才有一声幽幽的叹息声想起,“也许是吧,但是这个不可能,少年人,你带这个走吧。”声音落下,一具奇形怪状的尸体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尸体很大,而四肢却十分短小,最重要的是,在尸体的那一张脸上,没有鼻子没有嘴,甚至没有耳朵,只有一只闭 在一起的硕大眼睛。“这……是什么?”赵七九再次说话小心了很多,刚刚的那种情况给他带来了很大的震撼,我想也许他跟我的想法是一样的,虽说这些都是为了血脉自由而抗争的英魂,但却 不一定都是善良之辈,他们并不怜惜后人性命。“这是仙的尸体。”老人回答了赵七九找个疑问,而这短短的一句话,却给我带来了更大的震撼。仙的尸体?难道这就是在华夏被人不断传颂膜拜的神仙?怎的生的这般丑 陋。 “快点收起来,带回去好好研究吧。”老人看着赵七九,再次对他说了一句。赵七九反应过来,他弯腰想要把这具尸体抬起来,但尸体却十分沉重,他一个人拖着显得有些吃力。最终他想了想,将那个小男尸唤了出来,这具怪异的神仙尸体,被小 男孩抱着消失在了我们面前。 “我送他们出去,你们自己小心点,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老人点了点头,他看了我们一眼,一抖自己的道袍,我们便跟着他走出了这个巨大的阴宅。 从阴宅中出来,我有一种送了一口气的感觉,刚刚在里面那种气氛,实在是有些过于压抑了。 这时候有一个年迈,但却比老人年轻了不少的道士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我们身边,他的手中捧着一颗人小臂长短的枯黄色杂草,将其递给了赵七九。 “前辈,这不是尸草吧?”赵七九捧着这颗草,有些迷惑的问了老人一句。“这才是真正的尸草,那些生长在外面的是尸毒草,你要是真的去采那东西,就算是十个你也会被毒死。你们这些臭小子,多学着点,这个世界很危险,不要总是做那些没 把握的事情。”老人教训了我们一顿,然后说道:“先从这里离开吧。” ……回去的路,走的是原本我们进来的那条路,当我们从那个凭空出现的门户中走出来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所看到的东西,却跟之前进来时候看到的一般无二,荒芜的 土地上到处都是坟包,有大有小,甚至有些已经变得残破不堪,仿佛是被人挖开过。 身上那种生机渐渐回来,当视觉再次经历了一次模糊到清晰之间的转变之后,我们已经站在了这没有一点点生机,甚至连石头都好像变成了冥石一样的峡谷深处。 老人回头,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那里是无尽的黑暗,而老人的神色却有些复杂。 “师叔,您怎么了?”年迈的老道士询问老人家,神态十分恭敬。“不怎么,我在想他会怎么选择?”老人慢慢说着,忽然一笑:“也罢,人心浮动都是常事,就算他真的不想再去抗争也没有什么,他把那具仙的尸体交出来也就行了,至于 剩下的事情,随它们去吧,不管怎么说也都尽力了。” “您是说那些英魂会投靠那些仙?”年迈老道士的眼睛中充满了震惊,“它们不是我们先祖的英魂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难道他们忘记了自己存在的理由?”“痴儿!”老人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这个师侄,“他的态度已经表达的很明确了,这次是他们这些人最后一次出手,把仙的尸体交出来也算是跟我们做出的一 个了断了。”“你觉得不可能么?希望当有朝一日你死了之后,还能秉承着自己的念想吧,毕竟信仰的诱惑力可不是谁都能够抗拒的……以众生的信仰之力来滋养自己的不灭灵魂,从而 能够为所欲为甚至能够随心所欲的重生为人,你觉得这样的价码够么?” 年迈老道士的眼睛中布满了震惊,他不断的嘟囔这怎么可能,对老人得出的这个结论,看得出来他很不愿意去相信,但这话是从老人家嘴里说出来的,他又不能不信。“前辈,您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我听着这些话,心中如同打翻了调料瓶子,变得五味杂陈。刚刚对那个死人的世界改变了看法甚至对那些尸体变得有些敬重,现在事情 竟然又发生了逆转?正如同这位年迈的老道士所说,那毕竟是祖先为了抗争而自甘承受一切的英魂。“我刚刚说的还不够明白?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都是怎么回事,都变得这么没有自信了么?”老人家用他那清澈无比的眼睛瞪了我们一眼,便继续说道:“时间在往前走,一 些事情发生了变化再正常不过了,这些事情没有必要郁结,今后再见面他们若是真的站到了对面那个阵营之中,他们便不再是我们的先祖英魂,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我还是不能明白,如果他们真的如您所说,为什么还要去毁掉那些仙殿?”我朝着老人发问,这种上上下下的心理落差真的让人有些难以接受。“因为那时候奈何桥跟桥上的那位还在那里,它们不敢妄动,否则会被强行引渡进入我们原本的大轮回。”老人脸上没有任何沮丧的表情,他甚至还很孩子气的朝着我们眨了眨眼睛:“赶紧进来白玉京吧,那时候你会发现这个世界很精彩,你们几个臭小子,老道就在白玉京中等你们了,哈哈!”老人家洒脱一笑,两手背在身后超前走去,仅仅只是走了几步,身影却已经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第三百九十七章 时间只能继续往前 在这蜀川的大山中花掉了很多时间。 跟赵七九回了赶尸门,这一路上,我们都违反了不能晚上赶路的定律,不但如此反而是白天休息,专门挑在晚上赶路,所以这一路上走的也并不安分。 因为那一具奇形怪状的仙的尸体,赵七九没办法把它跟小男尸一样弄进大黄伞里面,而偏偏这具尸体又出奇的重,甚至我们在猜想可能活人跟它接触太多没什么好处。 所以这一路上,尸体一直都是由小男尸背着前进。 但不管赵七九在这一领域上究竟是多厉害,他也始终都没有办法让一具阴沉沉的尸体经常行走在太阳下面,这对尸体本身的伤害无法估量,甚至根本就无法弥补。 我们也只有晚上赶路。回到赶尸门之后,上山时候我又见到了赵七九的那个疯癫师兄,他还是出现在半山腰上,一个人对着天空仿佛不断的在自言自语什么,这个人依然给我一种很厉害的感觉 。缺德乌鸦倒是没有见到,是一个赶尸门的弟子在负责这疯癫男人的饮食起居,他明显对这个疯癫男人一筹莫展,说根本就是说不听,而至于想要强迫这个疯子去做某些事 情,他又不敢。 反而是赵七九,他好像能跟他这个疯癫师兄进行一定的交流,所以在上山的路上,他用了很长时间,才把这个挡在路上的疯疯癫癫的男人劝说回去吃药。 “疯癫师兄命很苦。”赵七九对我说了一句这样的话,具体的也就再没有继续往下说。尸草被带了回来,赶尸门上上下下都好像轰动了,赵七九被那些师门长辈拉过去问了一番话之后,尸草便被那些老人留了下来。这东西,凭着赵七九一个人,还弄不来,只有那些活了很多年的老人家,在这方面才有更多的积累。而那具仙的尸体,更是惊动了赶尸门几位已经活了百岁开外的老古董,我捡到了那两个已经老得不像话的老爷子,他们两个出来的时候,几个现在赶尸门主事的老人,都行了跪拜的大礼,而那具仙的尸体,自然是被那两位老人喊着人抬去了一个神秘的地方,他们还说要找几个老 兄弟一起看看。 我问赵七九,说等赵玄之老爷子醒了,他要不要这山里出去,回去渭城看看。这算算时间,他都已经将近一年没有回过家了,想来他对自家的情况也应该万分挂念吧。 谁知赵七九却摇头拒绝,他说现在还不是他回家的时候,还跟我说他家老头绝对不是一个多愁善感之类的人,家里多他一个少他一个,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话说成这样,那我就没法说了。这货跟他父亲之间并不是太对付,我以己度人,想着自己跟父亲那种亦父子亦朋友的关系,是在是弄不明白,这父子之间究竟是有什么解 不开的心结。只不过我能够看出来,赵叔叔其实心中还是很关心他这个儿子,只不过,也许他从来都没有真的将那种情感表达出来过吧?不然觉得不会在家里留一盏赵七九的命灯时时 照看。“这个地方信号不行,不然我想办法给你搞一部手机,这样联系起来也方便一些。”我遗憾的对赵七九摇了摇头,却发现这货眼睛里满是茫然的神色,然后我明白过来,这 是根本就不知道手机是什么玩意,倒是我疏忽了。于是我改了口,说用不用拉一条电话线进来,给他们赶尸门中装一部电话,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情,都能直接电话联系,而不用总是弄那种玄之又玄的手段,对他给我的那 个能传递信息的玩意,我实在是没有什么太大的信心。“你得了吧,谁敢来这种地方拉电话线?往这里走就是害人!”赵七九对我说道:“行了你别瞎操心这些事情了,我在这里一点问题都没有。其实主要是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完 ,而且现在又多了那个尸体,我感觉人生顿时就充满意义了。”“不过那个白玉京,说实话,我还真是想进去看看。对了,那位当时给我说他在白玉京等我们,而不是说等你?”赵七九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他开始变得对白玉京那个地 方有了念想。 我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说是在等我们,应该也提到存虎了。这样说,难道很多人都能进去,而不是只有收到请柬的那特定的几个?”我看了看范存虎,这样一分析,我顿时就有了一种被坑了的感觉。原本还觉得有些优越感的,毕竟我不同于常人嘛,连白玉京那种神秘的地方都给我发了请柬,可现在…… 有点坑。“应该就是这样的!”赵七九的眼神果然变得热切了起来,他盯着我,说道:“你不是都能进去那个地方了吗?快点告诉我怎么进去,那位说我家老爷子应该就在那个地方不 是?”“我说你能不能把我先放开?别让人看着我们以为我们那什么了!”我把赵七九抓着我的手甩开,这人有个毛病,就是有时候一激动就容易去抓别人的手,不是握手,是两 手一起抓着把别人的手攥在自己手心里的那种,因为这,在渭城时候我在公众场合和他说话的时候,从来都是把手插在自己口袋里尽量不拿出来的。“那个地方天知道要怎么进去!我也没有办法,我不跟你说过么?我只是收到了一章请柬,上面写了时间跟地点让我在那个时候过去。”我对赵七九说了句,然后把手插进 了自己的口袋里,范存虎还在旁边看……我呸!没人看着也要插进口袋里。 “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我看看自己的时间。”赵七九立刻问我,他的手再次习惯性的伸了上来,却抓了个空,所以只能自己手舞足蹈一样。这人,有些兴奋过头了。 “中秋晚上,昆仑山天池旁边。”我对赵七九说道:“还有好几个月,你要是时间足够,就先回去渭城跟我汇合,到时候门一起去。” “那行,我看看自己时间吧,不过如果我没回去找你,咱们就在天池旁边见了,白玉京,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赵七九一副我很忙的样子。“那就先这样吧,我今天就走,不能在这里继续耗下去了,回去还有很多事情。”我点了点头,来蜀川本就是为了解决赵七九的事情,现在也算是完事了,也该到回去的时 候了。当天,我便带着小东西一起离开了赶尸门这片处于大山深处的山门。而值得一提的是,竟然在出山的路上碰到了那一只缺德乌鸦,见它的时候它浑身鸟毛凌乱,嘴里还在 不断的骂骂咧咧好像全天下人都欠了它几毛钱一样。 最重要的是,这缺德乌鸦到的地方,那种鸟兽皆惊的场面实在是给人的印象太过于深刻了。 缺德乌鸦是专门来找我们的,当然,它是这样的说的,说送送我们怕路上出了什么事情,但看看它这种狼狈的模样,我却不怎么相信。缺德乌鸦很认真的对小东西说要记得答应它的事情,别某天真有事情了忘记了自己的承诺,还说他对这只猪的猪品从来都不怎么信得过。这话听得我是一头黑线,这要说 品性问题,这缺德乌鸦也有脸说小哈,真是不知道它的脸是有多厚的。 小东西也哼哼唧唧的答应了缺德乌鸦,并且信誓旦旦的承诺,就算是那只母蛤蟆再也不爱缺德乌鸦,它也都会记得自己的承诺,让缺德乌鸦把心放自己肚子里。 这些都是有趣极了的东西,我忽然发现就算是这种很没品甚至是已经成了精的动物,相处起来也要比跟很多人舒服许多。人,虽然总说自己是万物灵长,但有些时候…… 我想这大概就是菩萨常常念叨的人理吧,人之理,不可揣摩,复杂多变,无情诡诈更是常见。“总算不用在那个地方呆着了,憋死猪了,哎呀,我的裤衩……”在出山的路上,小东西很活泼,它说在赶尸门的日子真的特别无聊,尤其是那些人,一点都不可爱,其中更是专门跟我强调了赶尸门的那些恐怖的女人,说它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女人能那么恐怖,整天都在琢磨怎么能让它自己跑去锅里让她们炖了熬汤了,说养颜美容绝对是有奇 效。小东西说话变得麻溜了不少,它看上去已经变得越来越灵动,越发不凡。这往出走的一路上,小东西跟小黑布之间的斗嘴搞怪,便成了我一路唯一能够取乐的东西,就算 是一向情商不怎么高的范存虎,这一路走来脸上的表情都变得丰富了不少。“郑哥,我这两天总感觉春风裁在变化一样。”赵七九抱着细如柳叶的春风裁,脸上开始出现了一些忧色,他不知道春风裁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我总感觉它好像在跟我大 叫,说想要出来透气想要见血。”“怪不得这两天被你宰掉的畜生越来越多。”我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范存虎这两天的杀性变得大了不少,我们出山的这一路上几乎是躺着血泊前进的,甚至现在很多猛兽远 远的嗅到我们的气息都会立刻遁走不做任何停留。 “也许我得再回庄子里一趟,不然我怕自己克制不住这种念头了。”范存虎脸色忧色更重。在这山里它还能找到发泄的地方,可一旦回到了人际喧嚣的城市…… 第三百九十八章 其实入眼一片浊世 春风裁是一把凶刃。 在伯明翰那个世界的时候,我就猜想过,也许春风裁这朴实无华,甚至看起来有些笨拙的刀鞘,是为了中和这把凶刃骨子里的那种凶性。但也许是凶戾的气息,被这个刀鞘积压了太久。就如同蓄水池一样,长年累月的只积蓄而不发泄,这蓄水池已经积蓄了太多的水。所以一旦闸门打开了,便很难再将其关 上。 巨大的水压,会不顾一切的冲垮所有阻挡的一切东西,无情而冰冷,是赤裸裸的杀性。这时候考验的,已经不再是春风裁刀鞘上的韧性,而是在考验范存虎的心智是否足够强大,是不是能用自己的力量关上闸门并且死死顶在闸门后面,不让这道闸门再次打 开了。 “能撑住么?”我问范存虎。马上就要出山了,在这大山中怎么杀都不为过,但是到了人际喧嚣的地方,这样所带来的后果是谁都无法承受住的。 “暂时还能行。”范存虎皱着眉头回答我。他回答的很保守,证明其实他自己本身,对这种事情也并没有太大的信心。“那我们就加快速度,快要出去了,不能再继续放纵自己,这两天走安稳点,别再让春风裁见血了。”我对范存虎说着,加快了赶路的速度,并且决定不到反非歇不可的时 候都不停下来,就算晚上赶路会很有些麻烦,也都得忍着快速往前。这一路上,我让范存虎不断的跟着我念《静心咒》,这是道门针对己心的一种由大用的经文,跟《宁心咒》和《清心咒》两文并列的三大心咒之一,对克制自己本身强烈 的欲望有大用。 范存虎学的很用心,我一句他一句,在跟着我念了三遍之后他就能自己用合适的节奏背下来。到后面就不再是他跟我一起,而是一得空他就不断的低声诵读《静心咒》,那是在给自己诵经,同时也是在给背在自己背上的那把春风裁诵经,他试图在以此来把春风裁 绽放出来很难再控制住的杀性慢慢的压抑回去。我也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有效果,但是本着万一会有的原则,只要一得空,我都会跟范存虎一起为春风裁诵经,希望真能藉此来重新让他安宁。不过从范存虎那种愈显难受 的脸色连凯,《静心咒》或许是有效果,但效果并不算是很大。其实想想也是,这些经文都是要常年累月的诵读才能发挥出大威力,要是像这样临时抱佛脚,前脚刚刚学会后脚就像发挥出它的最大威力,那绝对是痴心妄想。范存虎这 已经算是很有灵性了,多少到道士终其一生,也无法真正从这三部心咒上得到分毫体会。可以说,范存虎其实已经用短短一天的时间,走完了一些没有灵根的道士,一辈子都无法走完的路。这样的人,若是放在道门我相信绝对是天才中的天才,只是想想那位 绝对称得上是有一双慧眼的青松观老人家,他对范存虎却明显不怎么热心,并没有招揽过范存虎进道门。甚至不但是这样,现在想来其实那位好像一直都在有意的跟范存虎保持着一定距离一样,同样的还有小东西,一般人见了小东西都会赞叹着想要靠近,这绝对是一只灵兽 ,而老人家对小东西也同样是显得并不热心,甚至都没有多问什么。 要说他老人家看不出来小东西的不凡,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一只活着的猪能在那个死人的国度安然无恙的上蹿下跳,这本身就是在彰显着它生命的不凡。只是这些事情不能想,越想就会觉得越乱,越乱就越是会猜测这其中是不是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隐藏故事,到头来猜错了是自己给自己添烦恼找不自在,而猜对了,那很 有可能是烦恼跟不自在真的来找你了。还是以前不觉得,后来深以为然的一句话,也许在很多时候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君不见,不管是在什么电视剧或者历史史实中,一般死的最快的绝对是那种百晓生包打听一样的人物,消亡破败的最快的,也绝对是以探秘为生的家族或者势力。不过本家的十七房显然是在做这种事情,难道他们成功的逆转了这个魔咒一样的千古定律?要这么说来还真是有些意思,据悉没有改姓的这几房一直都在衰败,我家跟十三房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但偏偏十七房同样没有改姓,他们却好像一直都活得十分滋润,从很久之前的五姓七望之一的荥阳郑氏传承至今,虽然现在已经慢慢淡出了大多 数人的视野,但在我们这个人群中却还是在依旧延续着自己的辉煌。我大脑一直都在胡思乱想着,有时候会觉得自己越想越远,回过头来正想自嘲地说这跟我有个屁的关系,笑容却会猛地僵在脸上,因为这些胡乱想想并且想的很远的东西 ,却真的全都是跟我有莫大的联系。于是精神好像是变得有些恍惚一样,我又在开始琢磨着那封来自于十年之后的信,前面的几件事情已经做了可以不用再去关注,至于那个老蝙蝠在得到了三花的力量之后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我都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去关心太多,做了之后仍在那里,等到后面用得到的时候也许会衍生出什么不一样的惊喜也说不定,对于这些事情我从来都是 豁达的。我现在想得更多的,是关于后面说的很含糊的那些问题。据说应该是家里会出什么事情,虽然在强调让我多关心一些家里的事情,却又没有细说,其实同样是我,以我的思想去揣测为什么不会写的详细的话,我想与其说是没有时间去详细说了,还不如说是真的惨到了没办法提及的程度,让心脏这么强大的我都没办法承受的,那事情又究竟是有多惨的?还有,那个十年之后的我说,让我到了白玉京那个地方之后,不能相信任何人说的话,他还专门给我强调了说是任何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如果是青松观那位老人家说的话呢?他还跟我说他会在白玉京中等我们呢,难道连那位说的话也不能相信?不光是那位,还有赵家那位老爷子,他死后便是被白玉京的人接引去了那个地方,如果是他说的话呢?那又应不应该去相信。这样不断的想着,便觉得心情是被自己想的沉甸甸的,慢慢的压抑的好像是要喘不过气来,就像是有朝一日,忽然 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生活在一个骗局里,不管是什么人都在对自己撒谎时候那种心情一样,很糟糕,糟糕到了极点。挥了挥手,我最终骂了一句狗日的去逑,想把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从自己的脑海中驱散出去。其实现在想这么多,又能有什么用处?应验了我之前才告诫过自己的那句话 ,自寻烦恼。出大山,东行十二三里有一小城,小城名字叫临仙,很雅致,甚至是有些飘渺的味道。然而这座人口或许只有二三十万的小城,却并没有如同它的名字一样给人一种十分出尘的感觉,这里反而更像是一个浊世,要比很多地方都浑浊的地方。我想这也有可能是一种错觉,上次从这蜀川的十万大山中走出来就有这种错觉,只不过没有这次来 的这么强烈,也许,还是因为那个仙字现在在我看了,会觉得有些刺眼的缘故?我跟范存虎进了一家茶楼,习惯性的点了一壶大红袍,小小的茶楼自然不可能有什么茶艺出彩的师父,所以一壶茶并没有泡出它所有的沉香,将就的喝着,我又顺便跟这 家茶楼的老板聊了几句,问及了关于这个小城为什么会叫临仙的问题。老板很热情,解说也很详细,我想也许他真的很有做职业导游的天分。他跟我说了很多临仙这个地方,在历史上传说发生的种种神奇的事情,说祖祖相传下来,这座小城 是通往神仙地的入口,神仙想要入世,第一站一定会出现在这座小城,所以这座城便叫做临仙。 神仙地的入口?我愣了愣,这些天这是怎么了,总是听到跟仙有关的东西,这仅仅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而已,又哪里来得这么会让人觉得奇异的传说的?“那些传说都是真的?”我觉得大脑恍惚,又问了老板一句。这时候正是中午,茶楼里除了我们之外只有稀稀拉拉两三个客人,所以老板也乐得说话,就顺势在桌旁做了下 来,跟我摆起了龙门阵,其实跟蜀川的同胞侃起来真会很有意思。“真真假假谁知道呢?那些事情,听一听图一乐就行了,要是把那个当真……”老板说这摇了摇头,有神秘的竖起自己的手指往上指了指,“再说了,上头都说这是封建迷信 了,而且鬼神的事情不能常说,不然不吉利啊。” “这么说,老板其实你还是相信真的有神仙了?”我笑呵呵的问,虽然他前面说的好像真的不当真一样,但后面的话又暴露了他真的相信的事实。“兄弟,老哥我是做生意的,这种事情真的不敢乱说话,不然招惹了天上哪路神仙,这铺子没人了就只能关门大吉了。”老板再次朝着两边看了看,好像是在严防有人偷听一样,又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兄弟,这是看着你投缘,所以跟你多说两句。在我们这里,对于这种话题的限制那不是一般的严格,但你要说真没这些神啊鬼啊的,谁信呐!不光是以前,这临仙城里可是年年有怪事,发生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一个让人颤抖的消息 中年老板神秘兮兮的给我讲了很多在临仙城里发生的奇闻轶事。 很多东西都不能以常理度之,那应该是无形的鬼神才能做到的事情,民众对此深信不疑。 “反正咱这临仙城里,每到了初一十五大家都会去庙里拜拜,而且啊,几乎家家户户在家里都供奉着佛像神像求平保安的……” 老板说道这里就告了声罪起身离开了,茶楼里来了新的客人,他得去招呼着。“今晚上就在这里休息一天,明天,咱们就用最快的速度回长安,然后你回去庄子里。时间过的很快,忍忍就过去了。”看着范存虎那种别扭的脸色,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了句。“嗯。”范存虎点了点头,他的手总是会情不自禁的伸到自己的背后,去抓春风裁。而小东西这几天却一直都趴在范存虎的肩膀上,仿佛是在帮他分担春风裁所带来的压力 。 我们住进了临仙的一家宾馆,而我才刚刚给早就已经没电的手机充上电,开机之后没多久,电话就响了起来。接通之后,却是黄三给我打过来的。 “三儿,有什么事情?”我问电话那头的黄三,这可真是稀奇了,我还是第一次听到黄三跟我打电话,平时就算是有事情,他都会等我回去了去紫桐别苑给我汇报。 电话那头,黄三明显的松了口气。“可算给您把电话打通了,这两天,吴叔他找您都找疯了,可是不管怎么打电话都是不在服务区。”“老吴找我?”我皱了皱眉头,黄三说吴怀找我都快找疯了,这不符合吴怀的性子。他年岁不小了,是从大风大浪里走出来的人,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会让他出现 这种急切的情绪才对,心里一琢磨,我就想着坏了,该不会是店里那边出什么事情了吧?“老吴这么急的找我做什么?店里出问题了?”“没有,店里现在好得不得了啊,没发现出什么问题。”黄三说道:“我也不知道吴叔找您有什么事情,但他这几天好像都没有睡好觉一样,一直都在着急的联系您,今天都 昏迷去医院了,医生说他是急火攻心跟睡眠不够导致的,还说让他好好休息。我刚刚从医院回来的事情,他还叮嘱我一定要尽快联系上您,说是有大事情。”“这老吴……什么事情怎么让他变得这么毛躁的?行,我知道了,回去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你让老吴安心的把自己身体养好,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好好照看 着自己的身体。” 挂了黄三的电话,我便在琢磨着,这究竟是有什么事情,竟然让吴怀急成了这个样子。但是想来想去,却不得其门而入,这种远隔千里的凭空猜测都是在做无用功。不过只要不是店里除了什么问题就行。说实话,我对店里其实也有些担心,让吴怀部署去寻找那些粘红的物件,这里面的风险不小,要是出点什么意外动辄就是要命的事 情。第二天一早赶路去车站,为了节省时间我准备用一天的时间先赶去山城,然后直接乘坐第二天飞长安的航班回去。只是这样一来,范存虎的背上的刀却是一个麻烦,恐怕 很难过安检那关吧?我想了想,还是给郑屏打了个电话,问他能不能在这件事情上想想办法。郑屏听到之后却是哭笑不得,说他还当是什么天大的事情呢,弄了半天就这么一点小小屁事。然后他便直接告诉我,到了山城之后联系他,他会让人带我走内部通道直接 登机,不用从安检上过,但是刀肯定是不能背在身上的,找个盒子或者什么别的东西挡一下。 我有点感叹郑屏,或者说是整个十七房在华夏这个国度方方面面的影响力,能搞情报的都有自己那种常人摸不到的路数,他们的社会关系一般也都是复杂到了极点。只是刚刚挂了郑屏的电话,没几分钟电话便跟着响了起来,我还以为是郑屏回过来的,但接到电话之后听着里面那显得有些失真的声音,跟那种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的东家 的称呼,才知道这是吴怀跟我打过来的。我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这老吴究竟是有多心急的。“老吴啊,我听三儿说你不都住院了么?既然在医院那就好好养病,什么事情还能让你急成这样,连几天时间都不能 等了?”“等不得,等不得!东家,出大事了,这事情得你赶紧回来处理,我不敢做主啊。”吴怀在电话中很急切的对我说着,他一边说话还一边刻意的压着自己的声音,好像是害 怕别人听到他说话一样,这种语气,也让我的心情跟着变化了一些。“再有什么大事情,你也得先把自己的身体顾好吧?到底是什么事情?你别着急,慢慢说,再怎么说也那么大的人了,真是的。”我慢慢的对吴怀说着,试图通过这种稳稳 的语气来缓解他心中的那种焦躁感,人年龄大了,心态一定要稳,情绪经常大起大落对身体很不好。 “东家,你那边方便说话不方便?”吴怀也许是听到了我这边的声音有些嘈杂,他略微担忧的问了我一句,整个人,都表现得紧张兮兮。“你这让我感觉跟特务接头一样。”这倒是把我给逗乐了,我拉着范存虎找了个没人的僻静的巷子走了进去,然后对吴怀说道:“好了,现在没问题了,什么事情?跟我说说 吧。” “玉山找到了。”吴怀神秘兮兮的对我说着,他的声音已经压到了最低,而在提到玉山这两个字的时候,甚至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但我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玉山是什么东西,难不成是找到了一个玉矿?但若是找到了一个玉矿,那这倒是激动个屁的,这玩意我原本就没打算染指,又不准备专门做玉石 那个行当,更何况,如果真是一笔了不得的惊天财富,这玩意根本就不是私人能够染指的,对此,因为没有一点点的念想,所以我的情绪甚至都没有出现丝毫的波动。“什么玉山不玉山的?老吴你怎么了?这玩意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去找有关部门汇报一下这个情况,等他们勘定之后说不定你还会被奖励一面小锦旗呢。”我跟吴怀开了 个玩笑。 “东家!我没有跟你开玩笑,真是玉山找到了,不是什么玉矿,就是玉山啊!”吴怀在电话那头很着急,他急切的跟我解释,甚至连口齿的都变得不是很清楚。 玉山,不是玉矿?我忽然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同时,心中想到了一种可能。“老吴,你是说……那个玉山?这事情你确定么?这可开不得玩笑。”“我现在有八成的把握是真品,大禹治水玉山,这次很有可能是真的见到这东西本身了。”吴怀抖着声音说道:“有人找我想要把那个东西卖掉,只是要价很高,东家您不回 来这事情我老吴也不敢私自做主啊!卖家那边好像很着急出手的样子,我这两天一直都在稳着他……这样,我先大概给你说说这个玉山的基本状况……” 吴怀在电话里跟我说着,范存虎却低声喊了我一句,他的眼睛朝着巷口撇了撇,在那里,正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偷偷张望着我们,那眼神看上去,似乎是有些不怀好意。“老吴,你先稳住,我到长安,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那个卖家你先把想办法他稳住,现在我这边有点事儿,先挂电话了,等我回去了跟你说。”瞥着那几个在巷口鬼鬼祟 祟的男人,我低声对吴怀说了一句。 “嗳!那行,东家你速度快些,就先挂了。”吴怀在那边答应,我的心头也跟着波动了起来。这次,也无怪吴怀会激动成这个样子,毕竟,只要是行当内的人,甚至是对这个行当稍微有些了解的人,都没人能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还保持镇定吧!这点我无比确信, 就算是那个号称是现在古玩行当祖师爷一般人物,有着眼掌乾坤之美誉的宋家老爷子宋海献,在这个东西面前都得底下他高傲的头颅,毕恭毕敬的捧着研究。大禹治水玉山,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个问题恐怕很难回答,确切的说,这个东西真的已经脱离了东西的范畴了,它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看成是一种圣物,不是某个部族的圣物,而是可以当之无愧的称之为整个华夏文明的圣物。如果用一种价值来衡量的话,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就算是是个南柯一梦,也抵不上大禹治水玉山的一角。毕竟,迷幻镂空的手法虽然诡异到了极点,但并不是彻底的无解,而在世界上就已知的来说,还是能找到两三件别的迷幻镂空的存在,但这大禹治水玉山?怎么说呢,几千年传承下来,这个行当在每个朝代都有关于它的传闻跟文字记载,但却总是昙花一现之后便匆匆消失不见,大禹治水玉山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明朝末期,从现在来说, 已经是几百年前。金瓯永固杯,大禹治水玉山,这些东西的身上都充满了传奇,是当之无愧的华夏瑰宝。 第四百章 玉山的故事 我以为又是某些跟我有‘因果’的故人前来寻隙,却没有想到,碰到的真的只是几个小混混而已,而这几个小混混,却差点被杀性已经在不断积蓄,甚至有了一定崩溃倾向的 范存虎失手要了性命。 那几个小混混离开的时候,腿都是在打颤的,至于那两个把头发弄得五颜六色,差点被范存虎活活掐死在手中的小混混,已经被吓得尿了裤子。这些人平时打架斗殴或许都够狠,可一旦在这种要命的时候,那自以为很大的胆量其实不堪一击,这个小子都已经被吓破了胆,我便没有继续为难他们,告诉他们以后招 子放亮点,然后挥手让他们滚蛋了。 “能不出手就别再出手了,平平安安回去,比什么都重要。”我拍了拍范存虎的肩膀。 对他心中那种越发暴虐的情绪,我是真的束手无策了。静心咒效果不大,宁心咒跟清心咒感觉压根就没有用处,而我想用地花那种温和的能量安抚范存虎,却同样没用。 小黑布跟我说不用白费力气了,这事情出了一些特殊的手段之外,是任何办法也没法解决的。听这口气,我以为小黑布知道什么,追问之下,它却告诉我它真的不清楚,只是模模糊糊有些印象罢了。并且,它还补充告诉我,就算他真的知道也没用,有些东西不是 知道就能做的。就像对于那些经过特殊处理过的各种物件,我是能够驱使它们做一些事情,甚至我家人也许都能够做到这样,但同样的手法流传出去,别人却根本就捣鼓不出任何的动静 是一个道理。 从临仙辗转到了山城,我立刻便订了第二天的机票,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回了长安。 只不过这次回来也算是学乖了吧,立刻打电话把方方面面的招呼都打到了,只是这样总让我感觉不安宁,很有一种回来的惊天动地的感觉,这不是我喜欢的调调。 吴怀星夜赶来见我,他一来我便招呼他进了书房,这事情必须得慎重对待,若是还在客厅中说话,感觉上,总是会觉得有些不伦不类的。我们说话,谁都没有闲情逸致的去拉家常说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开口便直奔正题,现在没有什么东西,是要比大禹治水玉山还要重要的了,当然,如果那个传说中的大 禹治水玉山是真的的话。其实说起这个大禹治水玉山,里面被人为的弄出了很多的故事,比如说我们现在所谈的玉山,在京城那个华夏最大的博物馆里就摆着一件被成为国之瑰宝的物件,它也叫大禹治水玉山,高度将近两米半,重达五千公斤,整个都是由一大块的和田玉制作,并且经由名家之手纂刻而成,是现今这个世界上最大最宏伟的玉制老物件。当然,只 要是在这个业界混的时间稍微长一些的人,其实都知道陈列在那个博物院的大禹治水玉山是怎么回事儿,多数人对此一笑置之。这里面故事挺深的,真要说起来还得追溯到几百年前清朝时候的乾隆时期,简单来说,就是乾隆帝为了彰显自己正统的地位,举国之力,并且花了八年时间,按照那些历 史文献上的记载,命人打造出来的一件大禹治水玉山的仿品而已。当然,这个仿品很贵重,称之为华夏瑰宝绝对不为过,虽说年代的确近了点,但那重达五吨的一整块和田玉可不是摆设,尤其是当年那几个名誉天下的能工巧手的印章跟 乾隆帝印在上面的私印,都足以让这件仿品的大禹治水玉山可以名列华夏瑰宝的行列。只是,说来说起,仿品就算是仿得再成功,它本身对于华夏的意义来说,还是不如真品来的重要。就像是这么一件价值连城的瑰宝,按理来说大家提起来那个都会是一脸赞叹,而事实上呢,在提到博物院里的那个东西的时候,凡是这个行当里的老鸟,都会眼对眼的会心一笑,递给彼此一个你懂的眼神,然后大家就会闭口不谈而去说一些 别的话题,比如今天谁家的狗又把谁家的吃了的话题。只是这些年,我却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好像很多人都仿佛在可以淡化大禹治水玉山真品的事情,而将那个仿品推崇的特别高,铺天盖地的舆论宣传,已经让绝大多数人都认为在博物院中的那个东西便是大禹治水玉山的真品,从而遮掩了还有一个真正的大禹治水玉山存在的事实。大禹治水玉山,金瓯永固杯,这些东西几乎是伴随 着华夏文明的正式出现便就已经存在的。别问我为什么在那个时候会有玉,这个东西谁也说不清楚,伴随着文明的进程始终都会有无数的真相被湮灭在时间当中,也许,就像是我们现在的宗教信仰一样,就像是 欧洲那些为了自由而向着神祗发起自杀性冲锋的英勇无畏的骑士一样,这些,若不是有无数的机缘巧合让我了解了一些,谁又真正能想到这些会让灵魂发颤的东西?说真的,我现在越想越是觉得惊悚,人类整天对着顶礼拜膜奉献上自己最纯正信仰的神像背后,会藏着许多别有用心的东西。想起这个,我就总是会情不自禁的联想到, 要是某天我们忽然发现了自己不断祭奠的祖先的坟墓里,躺了一具别的尸体的场景,不寒而栗。真正的大禹治水玉山,其实并没有博物院中表现出来的那么夸张,根据从一些历史文献的相关记载上来看,真正的大禹治水玉山,其实应该只有博物院中那个十分之一的 大小,但是在那个玉山上,却被人用刻笔记载下来了当年大禹的辉煌。吴怀说,那个持有大禹治水玉山的人,说起来还是他的一个老友,不过是那种意境失去联系很多年的,当前些天他的那个老友再次找到他的时候,仿佛已经落魄的不成样 子。“他怎么会找到你而不是去找别人?选择在咱们华夏那三个顶尖的古行,似乎比选择我们更好吧?”在这件事情上我是有些担心,现今这世道人心险恶不可不防,尤其还是 在这个人心算计尤为浓烈的行当里,处理这些事情就更得小心翼翼。 吴怀苦笑了一声,跟我说道:“东家,他哪敢啊?要不是他真的碰上了大麻烦,他甚至都不会来找我的,这种东西一旦暴漏了,那等着他的绝对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事。”“这么一说,也对。”我点了点头,旋即明白了过来,倒是我疏忽了这些事情。怀璧其罪这个道理,从古至今都没人敢说是错的,这种东西一旦走漏了风声,那后果会很严重,不单单是会被人用各种手段把东西弄走的问题了,甚至一个不小心,不但自己没命连子孙后代都会跟着遭殃,甚至祖坟会不会安全都得两说了。当人被钱财蒙蔽了双 眼的时候,会变得很可怕。 “照你这么说,这件东西很有可能是真品了?”我琢磨着吴怀跟我描述的他所看到的大禹治水玉山的情况,不断的在脑中复原着那个东西本身的模样。大禹治水玉山本身的出处都已经无法考证,只能大概之后它是伴随着华夏文明真正走上正轨之后便已经出现的东西,所以它究竟出自何人之手就更加不可能去考证,更何 况,就算真正考证了出来,也肯定不会有任何人听说过那个名字。但大禹治水玉山的刻绘刀工之精巧,用吴怀的说法,那绝对是鬼斧神工会让人看一眼便觉得惊为天人级别的,他还专门用了华夏一位能在小核桃上刻舟跟人物的那位大师 来做比较,按照他的说法,那位祖师爷级别的大师,绝对是连给刻大禹治水玉山之人提鞋的资格都没有,相差悬殊,天差地远。“这么说就有些夸张了吧老吴。”我摇了摇头表示不信,那位的刀工绝对都已经是惊天地泣鬼神的级别了,甚至都已经做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而现在吴怀却说连给人提鞋的资格都没有?怎么想,都觉得不敢置信。而更主要的是,吴怀虽然在这个行当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他对古玩的鉴赏能力绝对是一流的,但若是说道雕刻刀工 这种东西,他却不见得能真的感受出什么,这,倒不是说我看轻他,而是真的隔行如隔山。“这还哪里用得着我夸张啊?”吴怀对我说道:“要是在没有见到那个东西之前,我肯定不会下这种结论,但是您知道吧,那个东西我就摸了几下看了几眼,就再也忘不掉了 ,这几天就算是睡觉都不停的能梦到那个东西,那上面的山山水水,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那位雕刻出来的东西我也不是没有见到过,甚至我自己就收藏着两件,但还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跟玉山一样的情况。”吴怀说的很兴致勃勃,提到这事儿,他的精神都出现 了一种亢奋。 但我却皱了皱眉头,这玩意棘手了,原本还想着只是个很单薄的物件,却没想到竟然又是一件粘红的东西。“是不是你这几天一直都睡不好?”我问吴怀,他点头,我便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 第四百零一章 那些古老传说 粘红物件对人的影响,是长年累月的,会在不知不觉中,给人本身带来不小的伤害。而想吴怀这样,只是看了几眼摸了几下,便产生了这么大反应的,那么只能能明一点,那个物件上的红很厚很重,甚至到了一种前所未有,我从来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程度。 也许是能跟凤翠那种红如血海相比拟?我暗自猜测,心里并没有半点恐惧,反而充满了一种浓浓的去挑战挑战的想法。大禹治水玉山,为了这个东西,冒一些险也绝对是值得的。想着,便觉得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兴奋了起来。其实我在某些方面上,真的跟赵七九是同一类人,他能够为了一 些尸体而豁出性命不顾一切,我骂他偏执神经病,但我却能为了这些物件而豁出性命不顾一切。“这两天多晒晒太阳,没事的时候就呆在店里,把你身上的红化一化,如果你不想再重蹈自己以前的覆辙的话。”我对吴怀说着,他的神情便骤然一紧。我想就算是吴怀再 对自己当初死抱着古玩这个行当不撒手的决定不后悔,那一段妻离子散的凄惨日子也肯定已经成为他的梦魇了吧。 “你说你那个朋友,对这个东西的要价是多少?”我开始关心这个问题,并且已经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当听到吴怀对我说的数字之后,我还是大吃了一惊。“九千万,他说少一分都不行。”吴怀在说起这个数字的时候,嗓子似乎也有些发干,这是一个天文数字,在这个普通月工资才一百块钱左右的时候,九千万是一个让人望之生畏的数字,而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就算是将自己收藏的那些不准备卖出去的东西全都脱手,包括南柯一梦在内,甚至是连带着翡翠会所的所有股份一起转让,恐怕, 都没法凑够这个数字吧。“他以为是在卖元青花么……”我敲着桌子感叹了一句,这个价钱真是有些离谱了,但是我又不得不承认,如果真的是大禹治水玉山的真品的话,其实这个九千万的要价却是再合理不过,甚至已经可以说是贱卖了,不然,就算是给九千万这个数字的后面,再加上一个零,都会有人很乐意的花这样的大价钱将之收藏,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无价之 宝。 “十个元青花,也卖不了那个价。”吴怀悠悠的对我感叹了一句,然后说道:“我这些天也为这事情头疼,东家,这个价位我们要拿下,真是有些吃力了。”吴怀对店里的状况很了解,而翡翠那边最开始也是他一手操办的,于那边的财务状况多多少少自己心中大概也有个数。所以他说这样的话,其实已经很是在照顾我的心情 了,这哪里是吃力,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件事情真的一点都没得商量么?老吴你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跟你那个老友说了没有?如果那个东西是在他的手里……”我沉吟着,对吴怀说道。吴怀道:“哪里还用我说啊,他自己都知道,但他跟我说,他也是实在没法子了,很需要钱,不然那个东西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拿出来,他自己也知道一旦暴露了绝对就是天 大的麻烦,但因为一些事情,迫不得已了。” “迫不得已?因为什么事情?”我眯了眯眼睛,忽然觉得这里面有大文章可做,也许这事情能够变成一个突破口吧,就看能不能抓住某些关键点了。“这个……我问了,但是他没给我说,应该是很惨的吧。他以前混得可是风光无两,只是我这次再见他,他那种模样……”吴怀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但眼中闪过了一 丝不忍。“你现在先回去,明天来我这里,然后我们去你那个老友那里先看看那个玉山的情况。”我不打算继续在这种问题上纠结着,现在猜再多也没用,等我亲眼看到了那个东西 的时候,确定了它真的是大禹治水玉山之后,再去想怎么处理接下来的事情吧。“如果大禹治水玉山是真品的话,我建议你不顾一切代价也要把那个东西弄到手。”小黑布一直都在听着我跟吴怀说话,在我们谈话的时候,它就一直静静的站在旁边,听 得十分认真。“为什么?虽然我也承认那个东西的确是无价之宝,但是那个数字我就算砸锅卖铁的也拿不出来的吧,难不成要我用别的手段?”我皱起了眉头,如果非说要不惜一切代价的话,那对于吴怀的那位老友,可真是太过于残忍了一些,甚至我想象都觉得有些不情愿,那跟强盗何异?甚至这样的大物件,一般全都牵连甚广,若是万一在这件事亲 上给郑氏种上了什么因果,那可不一定能吃得消。小黑布嗤笑了我一声,它应该是对我说的别的手段觉得可笑,但却罕见的没有冷嘲热讽的反驳我什么,而是沉默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它才说道:“你等会好好去补补关于 它的知识,就知道为什么了,每个时期有关于它的传说都不能疏漏,你肯定能发现一些好玩的事情。” 说完,小黑布便倏然没了踪迹,它躺回了我的衣兜里。无可奈何的抓了抓头,这些日子小黑布这货真的跟转了性子一样,它这种冷冷的酷酷的模样,让我就算想说些狠话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是,这家伙的性子转换怎么这么频繁的?我问着自己,忽然就想到了当时菩萨对我说的,小黑布已经不断的开始在天理跟人理之间徘徊了。天理跟人欲,这是两种极端的东西,天理总是冷冰冰的没有 丝毫温度可言。 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我开始在书房中疯狂的翻找着各种历史文献甚至包括了一些野史跟一些杂集,从上面不断的寻找着可能跟大禹治水玉山有关的一切。在以前,虽然对大禹治水玉山有一定的了解,但是从来都没有真的去认真做研究过这些事情,几乎都是扫一眼心里大概有个数,在提起来的时候脑海恍然,啊,原来是大 禹治水玉山。但也仅此而已,对这个物件本身,我并不算是很了解。我把自己关在书房便没有再出去,巨大书架上摆放着的书被我拉得散落了一地。这时候,我真的感觉自己跟疯了一样,把一本书快速的翻一遍,集中着自己强大的精神力 去搜寻一些关键的信息,若是从一本书中没有找到,便会顺手将其丢在地上继续下一本。东汉末年,有记载左慈隐居于古老荒山中推衍天下格局,后从古老荒山中而出行走于江东地界,名声大噪被尊称为左神仙。有人寻访左慈当时隐居荒山位置,顺着线索找去发现的却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左慈自成是从山中走出,也有人证明亲眼看到左慈于山中而来,但连绵大山却仿佛凭空消失。有人说,亲眼看到左慈将一件硕大的东西买 入地下,后有人去发掘,在那被指出的位置土壤是翻新的,但那据说埋下去的东西去不见了踪影。后左慈于华夏名声斐然,时常推衍别人福祸命数,并且于世人说自己从一神山中走出得了神仙传承。左慈成名第十九年,于家中暴毙,被人发现时候,尸体惨不忍睹,据 记载,浑身被千钧重物砸得没有一块好肉,整个人连带着骨头一起,都被压成了肉沫。左慈死前,身边留有一封忏悔书,里面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都是在归结自己在人命理上所犯下的累累罪行,并告诫后人,神山不可欺,若近之,需笃行,心若无大 毅力,那碰到神山的话还是有多远跑多远吧,他自己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没人能明白左慈说的是什么,但有一杂集上,却点出了另外一段,说是葛玄在左慈死的前一年去寻找过左慈,葛玄劝说左慈收手左慈不肯,葛玄留下一句禹皇岂可欺之乎 之后,便再没有跟左慈有过任何往来,要知道,这两人原本可是无话不说的好基友,呸!是好朋友。此后,好像便再也都没有出现过大禹治水玉山的影子,从三国鼎立时期一直到了隋朝末年,大禹治水玉山似乎才出现过一次。说是在开凿大运河时候,路上挡着一片连绵山峦,农夫怎么都挖不动,所以便将这种怪事层层上报了上去,一直闹到了隋炀帝那里,隋炀帝虽有雄才大略,但在这种事情上他却一筹莫展,于是便去请了钦天监的人。值得一提的是,钦天监当时的主管姓袁,是道门的老祖宗,更是后来大名鼎鼎的袁天罡的师父还是父亲,号称已经活了三百多岁的老神仙。当然,老神仙总跟常人不同 ,他们六十九天算一年。就是这位袁大仙,在听到这种怪事之后立刻启程前往探查,在看到那连绵山峦之后面容大惊,立刻率领众人连续极点十九日,那玉山凭空消失,在地上出现了一个青色的 石头疙瘩。袁大仙便命人挖了一个四点九米的深坑,将这种怪石头埋了,告诫周围人不可再掘开此地。后来隋炀帝听说了这事情,按捺不住好奇想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派人去发掘,地下却空无一物。 第四百零二章 小插曲 值得一提的是此事的后续。袁大仙之后掐指一算,发现那个地方被皇家动了,于是在隋炀帝召见他之前,留了一封告老还乡的信,便就此失踪再无音讯,一直到隋朝二世而终之后,才在唐朝的时期 露过几面。 我一路往下翻着整理着一切可能跟大禹治水玉山有关的资料,大多数,都是在说这物件本身十分离奇,好似是带着某种福祸的征兆的事情。直到后来,在一本杂集上,看到有人猜测,说大禹治水玉山,其实是一只不断在华夏游走着的龙脉,它不同于华夏四条大龙脉那样永远都盘踞于一地,而是不断的随性在 华夏土地上游走,每次出现,都代表着将有大事在华夏这片土地上发生。 看到这里,我明白过来,为什么小黑布跟我说,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这个东西弄到的原因了。 龙脉,这不是我正一筹莫展的东西么?菩萨需要龙血,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也不知道灵魂是不是已经消散的老师,也需要龙血的滋养。 但是对于龙血这东西,不管是赵七九还是郑无邪都是讳莫如深不愿碰触,所以我对此一直都没有办法,只能不断的等着,希望在某个合适的时候,会有一个契机出现。 而现在,这个契机已经摆在了我的眼前不是么?想着这些东西,我翘了翘嘴角,忽然对一切的东西都开始变得乐观起来。 之后,着重看了一些技术性的书籍,全方位的从各个角度去深入细致的了解大禹治水玉山。 等用最快的速度把我的书房弄到最乱之后,我关了灯准备小憩一会,才发现原来外面的天已经快要亮了,这不知不觉,就把一晚上的时间全部花在了这些东西上面。第二天一大早,我喊了范存龙过来,让他立刻送范存虎回去范家庄子,现在再让范存虎一个人上路回去,我是真的有些不大放心。而范存龙,在了解了范存虎之后脸色也 瞬间就变了,他跟我说这是兵魂在牵引着范存虎走火入魔的征兆,而这种状况,他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经历过了。那时候范存龙碰了一把他不该碰的弓变得神志大乱,一个人在那秦岭深处游走了很长时间,杀了个天昏地暗,之后还是庄子的长辈在大山中沿着他一路杀过去的痕迹找到 了他,把他带回庄子里,在祖祠中关了一个多月,他才从那种状态中摆脱出来。“存虎接下来的时间会更加难熬,如果他跟我一样的话。”范存龙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便带着自己这个兄弟朝着范家庄子赶去。走的时候,范存龙背着自己的蛟弓跟那一 把出来时候带着的大弓以及两壶箭矢,而范存虎则是将春风裁跟他那把黑色的朴刀一起带着。虽然范存虎一再跟我说他应该没事了,春风裁跟黑色朴刀放在一起之后明显安宁了不少,但这种事情,最好还是不留后患的彻底解决,范存龙削了范存虎一顿,说老老实 实听话没错。 我去摆放着梁州鼎的房间里再上了香,却发现梁州鼎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似乎是有些模糊不再那么真实,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从小屋子里隐匿去踪迹一样。小黑布出现在梁州鼎旁边徘徊了很久,它告诉我梁州鼎现在才算是被我祭奠得进入了正轨,再往后,不用两年时间,它的大气运将不再笼罩再其他各房的血脉上,而只会 单单护佑我们这一支血脉。我不知道这样究竟是对是错,想来,也许这样对其它各房来说或许太不公平了一些。但在这种想法才刚刚冒出头的时候,又被我自己掐死在了萌芽状态。正所谓众乐乐不 如独乐乐,更何况那其他的本家血脉,不但没有跟我们守望相助,反而处处都在做着一些阴谋算计。 中午,吴怀赶来了紫桐别苑,我们一起去了蒲城,路很不好走,开车足足跑了四个多小时,一直到临近黄昏的时候,才算进入了蒲城的地界。蒲城或许很多人都没有听说过,但如果说这是华夏近代一个大名鼎鼎人物杨虎城的故乡,相信大多数人都知道是在哪里。就是这么个没有太多传奇色彩的平常地方,现在 ,却藏着一个稀世珍宝。我没有直接跟吴怀去找他的那个老友,而是让吴怀先去找对方,大家出来一起吃个晚饭,先联络一下感情再说。现在我跟这些老人家打交道,都已经成了家常便饭,所以 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 在吴怀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件小插曲。 我被三人请去喝茶了,对方给我出世了一种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证件,证件的封面上,是一个看上去颇具神秘色彩的青铜古剑的图案。其实这三个人很没有意思,说话的时候,总是板着面孔,让人喝点东西都觉得难以下咽。他们说他们隶属华夏国家安全局第十三局,现在来找我谈话的,是这个部门里面 一个处的处长,听着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而这三个人,也的确是有点本事吧。来人说邀请我加入他们部门一起为华夏的安全贡献自己的力量,还告诉我,我会享受到很多的特殊的常人根本就不敢想象的待遇。只是我没搭理这茬,有所得必然得有所付出,这事情上没有只吃饭不干活的好事情,所以我直接问了享受所谓特殊待遇的条件是什么,对方跟我说,当上头有任务压下来的时候,必须得无条件的执行命令之力 的云云,我一听顿时就没了兴趣,说还是算了吧,我这人天生爱自由,受不了那类束缚。而这三个人,也跟我诠释了一下什么叫翻脸比翻书还快。当即那个什么处长就跟我拍了桌子,说让我加入他们是看得起我,让我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然我今后的日子会 很不好过。 我听了这话就想翻白眼,这社会这人类也不知道都是怎么了,动不动就喜欢放狠话,在说话之前都不知道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有没有说狠话的实力么?见我没有搭理他们这茬,那个什么处长旁边的两个人就对我动手了,一人用手在水杯里蘸了蘸,然后就在桌子上画图案想要禁锢我的魂魄给我点颜色看看。但是这孩子, 手在桌子上画了半天,却根本就没有把那个图案完整的画出来,他一边画着,前面刚刚画完的图案就已经彻底消失在了桌子上,连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同时我也感觉到了的确是有一种如同绳子一样的力量,想要在无形中将我的灵魂绑起来。只是这东西触及我,那些力量就被一股脑的同化了,我一琢磨,那应该是血脉的力量。这让我不但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别扭的,反而觉得自己更加神采奕奕了一般,反观那个在桌上话图案的家伙,自己把自己弄得脸色煞白,那是力量快速流失给他带去 了不算严重的伤害。至于另一个家伙则跟我表演了一番隔空取物,他应该是想摸出我衣兜里的东西,从而让我认清楚双方自己实力的差距,可这货显然没有什么颜色,摸什么不好的偏偏把小 黑布摸了出去,于是小黑布才刚刚被他攥在手里,便已经从他的手心中滑了出去,并且顺便在那货的脸上狠狠抽了一下,然后翘着布角洋洋得意的又钻回了我的衣兜里。我亲眼看着他们变了脸色,那种横眉冷对的态度又被他们收了起来,最后那个处长什么的又笑眯眯的告诉我,说大家都是华夏人就不要伤了和气之类的云云,然后跟我说 有些东西是禁忌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负责会造成社会上的恐慌,让我为华夏的安宁出一份力。“行了别废话了,这些东西我比你们清楚。”我不想再跟这几个家伙纠缠什么。真正有大本事的人平时都低调的厉害,哪里会整天没事做就招摇过市,那绝对是嫌自己身上 的因果太少给自己找麻烦找死的节奏。“对了,你们说是什么安全局是吧?我一朋友好像也在你们那局子里。”我忽然想起来,某次跟郑无邪闲扯的时候他说道了这个部门,说其实要是没事了在里面玩玩享受享 受那种特殊干还是挺不错的,当时还得意洋洋的跟我说他在里面大大小小的还弄到了个一官半职。“您那位朋友是?”这个处长再次变得和气了不少,他问我名字,我自然就把郑无邪的名字给丢了出去,于是,他们的脸色又变了。当然,不少变坏,而是变得有些如坐针 毡的模样,似乎恨不得拔腿就走。 “那要是没事的话我们就先告辞了,您要早说是那位的朋友……是吧……呵呵……”那个处长的神情显得有些尴尬,他准备离开。“别介啊,先给我说说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我来一趟蒲城就被你们给堵住了?还有,你们安全局怎么知道我不是正常人?”其实行踪这样被人了如指掌,是一种很危险的 事情。 “这个……我们肯定有自己的办法,是机密,有规定不能说的……”他们有些踟蹰的回答,面带难色。“行了行了,不为难你们了,走吧。”我觉得无趣极了,恰好这时候吴怀给我来了电话,应该是从他老友那里回来了问我行踪呢。 第四百零三章 大禹治水玉山 果不其然。 吴怀在问明了我的行踪之后,不一会儿就跟着到了这个店里。 他看着桌上那三个被用过的杯子,眼中有微微的诧异,但并没有多问。 吴怀也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跟他说的那个老友一起,是两个人。 只是吴怀的这个老友,据说应该是比吴怀还要小一些的,但是此刻看上去,却白发苍苍。 那种精气神,都好像是一个已经步入了古稀之年的老者。老人身上穿的衣服普普通通,没有一点点华贵气,但是从老人那种气质上,我却能感觉出来。他年轻时候,一定是豪门大少之类的人物吧,见惯了大场面,所以能够处事 不惊。话不多,随便说了几句之后便开始吃东西,这位老人家严格秉承着一种寝不言食不语的古训,吃饭时候神情十分专注,那种一丝不苟的姿态,好像把吃饭都变成了一种艺 术。 之后趁着夜色,我们去了老人的家里,是一幢三进三出的大宅子。虽然这大宅的门匾已经不见了,虽然这时候看上去,这幢大宅子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好像是被搬空了一样,但是从屏墙上的壁画,还有在两边屋子台阶上那些雕镂上去的花 纹,却无一不在透露着这幢宅子本身的高雅。 这,也更加坐实了我刚刚的猜测,这个老人家以前一定有一个不俗的出身。 只是屋里空荡荡的,黑灯瞎火,没有一个人,这就让这幢宅子,显得有些鬼森森的味道。我们直接去了走暗道来了地下,地下的空间很大,里面的各个小屋子布置的也是错落有致,只是大多数的屋门是打开的,里面陈列架上的原本应该放着的东西全都已经空了,从那些陈列架上留下的一些痕迹来看,上面原本应该摆放着不少的东西,而且那些东西肯定很值钱。因为这些陈列架本身就十分珍贵,无一例外的,全都是红木制作 的,可想而知原本摆在这些陈列架上的东西有多值钱。推开一扇大门走进了一个很大的大厅中,这个大厅比之前那些屋子大了很多倍,粗粗打量,我估摸着着最低也有二百见方的大小。几根石柱子在这大厅中屹立着,仿佛是 它们撑开了这片地下的空间一样。这样一个偌大的空间中,却之摆放着一件东西。在正中央,有个制作很考究有些类似于祭台一样的桌上,摆放着一件能有半个人大小的玉器,这玉器的色泽很古怪,最起 码在我这些年接触过的东西当中,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玉,但我却无比肯定这东西的确是玉。其实不用看了,当我刚刚走进这间屋子里远远看到那个东西的时候,我便已经确定,这东西百分百是真品。就算这种玉的材质我从来都没有见到过,但只有我能看到的那 一片血红却骗不了人,玉器上的红很重,已经重到了物件本身无法贮藏,已经把这个黑暗的空间都渲染得蒙上了一层红色的程度。暗室是不通电的,只能用明火照明,而这种明火所用的灯油也有些讲究,只能是一些性阴的动物的尸油,这是铸造暗室一种不成文的潜规。这种规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别 的含义我不清楚,反正华夏文明延续这些年下来,很多东西都被改过了,这个传承却没有一个人去碰触。 我的视线全都被桌上的大禹治水玉山吸引了,不断往前走,直到脚下有些硌脚的感觉传来时候,我才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地上用阴刻的方式铭刻着无数纹路。虽然对这种纹路我并没有见过,但还是立刻就确定了,这是为了禁锢大禹治水玉山上的红的刻绘出来的。刻绘这种纹路的,绝对是高手,我心中猜测着,因为现在,能对 付煞的人已经越来越少,身具大本事的人栽在煞上这种事情,于现在来说屡见不鲜。 “您祖上也是倒腾这些老物件的?”我笑着问了这个老人一句,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好像是根本就不想对我多解释什么。 等我走到了大禹治水玉山的旁边,他才开口对我提醒道:“不要在它的附近呆的太久,它很不凡,靠近时间长了会出意外。”我没有答话,因为在这个时候,我的眼前已经变成了一片赤红,而我,却仿佛是行走在一片十分粘稠的汪洋血海中,好像只要一个稍微的不小心,就会被这片血海淹没掉 变成这赤红当中的一部分。 小黑布也出来了,青衣少年模样的它,在这片血海中却并没有被红侵染,一身青衣看上去还是那么干净,在这片粘稠的血海里,跟这些血色表现得泾渭分明。 “东家,你没事吧?”吴怀有些担心的问了我一句,可能是我微微有点难看的脸色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个时候我的神情,也的确不是那么好看。虽然我对这些红煞的确很有些自己的办法,并且时常接触这些常人接触不到的东西,但凡事有利必然有弊,这所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在这样的红煞中别人可能感觉不到什么,而我却总会被很直接的影响到,也就是说,在面对这些红煞的时候,相比于普通人来说我遇到的危险会更加大一些。这,也是我以前经常感叹,说自己是在鬼堆里 跳舞,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的原因。 “我没事。”我揉了揉自己的脸,对吴怀跟他的老友说道:“你们最好还是不要站在这里了。” 吴怀还有些踌躇,但他那个老友在听到我这么说之后,则很干脆的就往后走,还拉着吴怀,好像,真的是一刻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呆一样。 “小黑,你怎么看。”我扭头看了一眼小黑布,它这个时候已经几乎跟这个大禹治水玉山贴在了一起,两只眼睛放着贼光,瞪得特别特别大。“我睁着眼睛看。”在这个时候,小黑布似乎又变回了它那种欠扁的性格,它一边回答着,一边嘴里骂骂咧咧的好像在感叹什么,我却根本就听不清楚,只听它最后就说了 一句,狗日的你给老子等着,收拾不死你。 “小黑你在说什么?”我看着小黑布,它这个时候已经上到了桌上,伸着自己的小手,朝着大禹治水玉山的顶端摸了过去。听到我问它,小黑布回头说道:“我说这东西肯定是真的,我们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的把这个弄到手里,然后菩萨就有救了。诶,我就吃点亏,勉为其难的帮你先收了它吧 。”“哼唧……噗……”从早晨范存虎离开时候就陷入休眠状态的小东西,这时候醒了过来。它用自己的鼻子把我的背包顶开了一条缝隙,朝着小黑布不满的哼唧说着,“裤衩说 可算找到你了,这次收拾不死你老子以后就倒着写自己的名字,我骂死你,赔!”“死猪你叫谁裤衩?!”马上要摸到玉山的小黑布身体一僵,他的手开始颤抖,然后有些艰难的回头指着小东西大骂了起来。小东西天真无邪的眨了眨眼睛,用很萌地声音 说了句我说你啊,不服你来咬我啊。于是我的脑门上布满了黑线,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不过看了一眼小黑布,我心说这家伙好像还真是神通广大的样子,怎么这么多的东西都跟他有交集?我脖子上现在还在挂着的凤翠如此,梁州鼎跟小黑布之间也绝对没有 那么简单,还有在我手腕上挂着的菩萨,它跟小黑之间渊源似乎更加深刻,而现在,又要多一个这只存在传说中的大禹治水玉山么?我还从来没有向现在这样想要知道小黑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只是看了这货一眼,我还是没有问。他总是表现出一幅记忆不全我是脑残你别问我的样子,有些东西想来它 不是不知道而只是不想说什么,如果他真的不想说,那么就算我问了也只是白问。我仔细观看者这尊大禹治水玉山,上面,用很精细的刀工刻绘着一幅幅图案,仿佛是一片连绵不断的画卷一样,在诠释着那个世界的瑰丽。而有意思的是,这幅刻制在上 面的图案,好像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不管从哪个部分开始看,都仿佛是起点,然后围着这个物件走一圈,会发现故事不断的发展蔓延,最后的终点仿佛又是一个起点。无限循环,毁灭与新生,这是在诠释一个世界所发展的必然规律?还有有某些别的意义蕴藏在其中?每个终结都是另一个故事的开端,而每一个故事的开端,都是在揭示 着另一个故事与一片惨然中终结么?看着,我将手伸向了大禹治水玉山,眼前顿时一片血红,我在这一片片红色中不断的坠落,渐渐的,铺面而来好像是听到了有大水怒吼拍打着堤坝的声音,等感觉自己狠狠砸在地上,我睁开眼睛,发现已经被带入了一个无比浩瀚的世界。 第四百零四章 算计 “决堤了!” 有人裹着兽皮,用怪异的语调大声叫喊,我听不懂这是什么话,但是却能听明白是在说什么。 我站在一处不算很高的山巅上,头顶上是盆泼大雨,砸在身上瞬间让衣服湿了个通透。 看向不远的地方,一条宽阔的大河中仿佛孕养着一条发疯的水龙,水龙不断的拍打着自己的身体,一处堤坝,已经出现了很严重的渗水迹象,马上就要崩塌。这声叫喊,仿佛惊醒了沉睡在大地上的一切,一时间各种猛兽跟裹着兽皮的人类夹杂在一起,朝着远处或者各个地势比较高的地方撒足狂奔,也有不少的人跟猛兽,是朝 着我所在的这处小山包上跑来。 短短的几个呼吸时间,那还在渗水的堤坝在不断出现的巨响声中被冲开,于是河道中那条发了疯的水龙呼啸着窜出了河道,朝着疲于奔命的一切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哗啦!水势再次加大,一个浪头扑打了过来,便有无数人跟东西嘶吼着,被这无情的打水卷了进去,打水疯狂的冲毁着自己能够碰触到的一切,连地上很多粗壮的大树, 在这水势下也被连根拔起冲向远处。闷闷的撞击声传来,短短的片刻时间又有很多的生灵被这大水卷了进去,一个区域的水流出现了短暂的血红色,很快的,又被后面冲击上来的更大的水势吞并,那些红色 如同昙花一现般被稀释了个干净,连一点点血腥味都没有传出。有人叫喊,有人大哭,有些侥幸逃到了山包上的人痛苦的跪在了地上,看着那一望无际的绝情大水,发出了无比绝望的嘶吼。也有人望着那已经陷入疯狂的大水怔怔出神 ,眼中,一片死寂。面对着这样无情大水的肆虐,人跟无数的猛兽,在这样的暴雨里安静的相处着。这场凶猛的洪水不知道倾泻了多久,只是天上的暴雨还在不断的往下疯狂拍打着,没有太明显的日出日落,只有一望无际的昏黑跟彻底的暴雨中的黑暗,燃不起火把,开 始会让人分辨不清楚白天跟黑夜的真正距离。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天上的乌云竟然可以压的这样低,原来在这最无情的大自然面前,一切的东西都显得如此无力。一个人,就算有再勇武的本事,面对这样的情形除了 跟逃命之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够应对的办法。水火无情,无情的东西太多,比比皆是,而能够战胜那些无情之物的东西,又太少太少,所需要的条件几近于苛刻。我不知道转瞬间已经是到了第几日,只知道有人开始在这样连续暴雨的环境中染上了重病,开始有人不断的咳嗽缩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开始有很多的猛兽疲软的卧在地 上,紧紧蜷缩着自己的身体保存着那依然在不断降低的体温。于是开始有人死了,在这样的暴雨中尸体却连安稳下葬这种简单的待遇都没有,山上的泥土已经变得十分松软让人步履维艰,哪怕是想要走几步都那么艰难,在这样的情 况下,挖一个坟包出来,根本就是痴心妄想的事情。不断的有人死亡,而天上的雨水却没有一点点要停歇下来的意思,那些乌云好像是下雨下上了瘾,在暴雨之间还架在上了狂风。偶尔,雨会有短暂的停歇,可是这停歇的时间却更加没有东西能高兴的起来,在这几天暴雨的时间中,每次这样的停歇都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第一次停下来的时候就有人看着天空高兴的大喊了起来,然后天 空出现了一道闪亮的电弧,被这声音牵引着被这在山上无比潮湿的树木牵引着,夺走了很多人的性命。每次停歇的时候都是这样,这次也不例外,天上想起了轰隆声,闪亮的电弧从天空随着一声霹雳的声音刺了下来。而面对这样的场景,所有的生灵都已经没了躲避的力气 ,只能象征性的稍稍挪动自己的身体,给自己一些心理安慰。于是在这一道闪电之下,又有不少的东西变成了焦黑如煤炭一样的物体,躺在地上还活着的生灵在此刻却如同死尸,都是静静望着天空,麻木的看着,并且猜测着不知道下一道电弧会不会落在自己的身上,这连续几天的事情,已经让人的心彻底绝望了,我想,或许这些生灵现在所需要的,并不是什么风雨之后阳光灿烂的新生,而是需要 那肆虐在天上,仿佛要把天空撕开的电弧劈在自己的身上,彻底的结束自己这种无比痛苦的煎熬。此刻,所有的东西就这样如同尸体一般躺在地上,让自己毫无遮蔽的曝露在最空旷的地方,倒在那里如同待宰的猪猡一样静候着死亡的降临。他们不是不想自杀,而是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了,一个人的求生欲望就算再强,在这样的大雨中也能被生生浇灭了。只是,这些可怜的生灵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要是在这雷霆暴雨之中他们靠着大 树躺在下面,说不定会有更加的机会从这世界上离开拜托这噩梦一般的性命。看着这样的场景,我觉得心中悲凉。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天灾,竟然横行到了如此的地步,而一切生灵,在天灾之下所表现出来的却只能是深深的绝望跟无奈,没 有什么东西能够反奋起反抗,这,已经摧垮了所有生灵那一根最坚硬的神经。“阿嚏!”一股凉意从脚心中窜进了我的身体,一瞬间就让我觉得连自己的天灵盖都在发亮,打了个喷嚏,我竟然好像是感冒了,想要调动体内的长生劲,却发现身体中根 本就没有长生劲那股气流的存在,而我,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站在这同一个位置很长很长时间,自始至终,都从来都没有挪腾过哪怕微微的一小步。坏了!我想起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顿时间反应了过来。这样的故事给人的震撼感实在是太强,竟然让我在不知不觉间把自己深入的代入了这个故事里面,被这故事中的 连天暴雨给冲刷的好像感冒了。这,可是一种极其糟糕的情况。感冒并不算是什么大事情,谁一年还不得有个几次感冒?但是在这不应该存在于世上的故事世界中,被冲刷的感冒了却绝对是一件大事,这意味着,我已经更加深入了这 个故事里面,亲手关上了一些从这个故事中脱离出去的通道。真坏事了!我皱着眉头看向天空,又打了一个喷嚏,凉意嗖嗖的朝着我的身体中蹿,开始让我觉得自己浑身发冷。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滑入了这个故事的最深处,从一 个处在这个世界之外的观看者的身份,变成了半个身子进入了这个世界会不断的被影响的人。我不断的思考着脱离这个世界的办法。刚刚开始进来的时候还能不在意,因为我随时都能从这个故事中拜托出去,但是现在再想要出去就不是那么简单了,我必须马上思 考种种退路,要确保自己不会真正的变成这个世界中的一员,到那个时候,再想要出去就是天方夜谭了,只会平添成这故事中的一缕魂罢了。所幸,让我有些安慰的是,虽然身上再也感觉不到长生劲的力量,但是天地人三花的力量却还在,尤其是天花,好像十分贪婪的在不断的吸收着这个世界中一切,它面对 那些狂风暴雨的能量无所畏惧,竟然在我愣神的这不知道多长时间里,拼凑出来了一朵妖艳花朵的雏形。要是这样就能够跟外界联系上了!我心中想着,不断的动用着地花的力量去探索这个故事之外的我,于是在这一瞬间,我能够感觉到自己现实世界中那个身体的存在,并 且能够让我的身体按照我的意志有所动作,只要我想要从这个显得有些悲凉的故事中脱离出去,只用将自己的手拿开就好了。我慢慢的安下了心来。可也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竟然看到了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双手出现在了我的背后,这一双手贴在我的身上,我感觉遍体生寒,因为它已经在我的背后忽然用力,然后,把我那一半还停在现实世界中的灵魂也推了进来,我彻底的失去跟外界的一切联系,再也没有了任何逃离这个故事的主动权,就算不断的调动地花的力量,也再感觉不到 自己那个存在于现实世界中的身体。 这一刻我感觉更加的冷,不是被这不断侵入身体的寒意冻的,而是被那一双推我进入这个世界的手给吓的。被算计了,绝对是被算计了,我在心中不断的念叨。就在这个时候,躺在那里等着安静迎接死亡的人群中,却出现了很大的骚乱。他们原本是看不到我的,而当我被那一双莫名出现的手推入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便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中,有人挣扎着起身,嘴里喊着莫名的音节,一点点向我靠近。 第四百零五章 大地上骄傲的生灵 连续的暴雨终于好像是停稳了。 虽然天上依然乌云压得低沉,但已经很久都没有再听到落雷声。 一群裹着兽皮的人,挣扎着从地上往起爬着,他们在用自己身上最后的一丝力气朝我靠近。 然后不断的有人拜倒,嘴里哼着我无法理解的怪异音节,好像是在唱歌,又如同是在祭祀。 这样的过程持续了很长时间,在我面前拜倒的,已经是十分庞大的人群跟兽群。有些离得远的,在别的山包上的,于死寂之中听到了这边的喧闹,于是也有人挣扎着,对着我遥遥伏地,嘴中同样哼着怪异的音节。于是仿佛是传染一般,已经死寂的大 地骤然沸腾了起来,在这暴雨之后的一片绝望中,一种极其脆弱的生机在缓缓破土而出。这样的场景让我不禁动容,我能够感觉到这生机跟我有很大的关系,如果一个处置不当,就有可能让这些脆弱的生机彻底破碎,而这个地方的生灵也只能在一片绝望中慢 慢死去。只是,虽然有感觉这生机跟我有关,但我却不知道,这其中的关联究竟是在哪里。我自认不不是什么千年人参王成精变成人的,当然没有那种熬成汤之后喝一口,便生死 人肉白骨的功效。而恰恰这个时候,一个年轻,看上去只有十岁左右的孩子,脱离了人群艰难的朝我走来,他的手中拿着一个陶土烧纸的已经残破的容器,双手虔诚的捧着容器的罐子,放 在了我的面前。 “请贤人赐血。”少年人说话的音节很怪,但我却能够听懂,这本事就是一件很怪的事情,他们如同唱歌的那种怪异的语调我不懂,但是说话的意思我却能明白过来。看着面前这个残破的陶土罐,看着那些随着少年人而话而齐齐朝着我投来希冀目光的眼神,我没有过多犹豫,在自己手腕上开了个口子之后便有鲜血不断的滴入陶罐中, 于是那些看着我的目光,变得越发光亮起来,其中隐隐的,还有添上了那么一些极其崇拜跟敬畏的视线。 “好了!好了!”少年人看着残破陶罐中越来越多的血液,他急忙叫喊,脸上露出一丝慌张似乎很害怕我给陶罐中放的血过多一般。地花的力量游走在伤口处,这不算很大的伤口片刻间恢复了原样,就好像伤口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而随着这地花蓬勃生机在对我的伤口进行修复的时候,天花却在地花的遮掩下鬼鬼祟祟的出现,那种驳杂混乱的力量在我身体中游走了一圈,刚刚还能感觉到一些入体的寒意全都没了,稍微有的一些不适也全部消失,感冒的病毒,好像 都被天花给吞了一般。这天花,怎么还真是什么都吃一样?我心中想着,天花那种十分驳杂十分混乱的能量,绝对是充满了污秽,根本就不像地花跟人花这样来的纯洁,难不成那便是天理?没 有是非善恶对与错,只有是善是恶亦对亦错,一切随性而定一般。短暂的出神之后,我回过神来再看这些拜倒在地上的人跟猛兽,从他们那偶尔抬起的眼睛中,我无一例外的看到了一种极其虔诚的视线,而在这个时候,那个少年人已经指挥着几个大人,在地上垒砌了一个高不过半米的泥泞祭台,在将陶罐中的血液放在祭台上之后,他又围着祭台刻绘了很多抽象的图案,有男人的女人的,老人的襁褓婴儿的,也有各种猛兽的,我绝大部分都认不出来那画出来的究竟是什么兽类,但很明显的,这画中的物种在这片地域都能看到起存在,对着图案刻画的进行,每画到一个 物种,都会有人或猛兽到近前对我顶礼膜拜,就算是婴儿,也会在自己父母的照看下,用十分笨拙的小手脚对我行一个大礼。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我却明白这对我有很大的好处,感觉着身体中不断在发热,好像要在这死寂世界中重新焕发出生机的血脉力量,我便知道这样的事情对我只有好 处没有坏处。少年人用了很长时间,勾画完了各个物种的存在,然后他便朝着祭台高声的吟唱,那些被他画在祭坛上的物种图案好像活了过来,不断的有影子凑近那个盛着我血液的陶罐前,然后顺着那残破的小小瓶口钻进去。每钻进去一个影子,都会有一个图案从祭台上消失,然后那个物种那个族群便会重新焕发出生机,好像之前几天的病痛全都在 一瞬间消失了一样。这是一种奇异到几乎不可能的事情,跟神迹没有什么两样,而现在,我却就是见到了。被暴雨淋病了之后,竟然不用吃药用这种方法也能把病治好?这是比天方夜谭还要 夜谈天方的事情,我,可从来都没有见过甚至是听说过这种事儿,就算是有些民族族中的祭祀,也是得辅助着一些药材才能把病治好。只是隐隐的,我却感觉自己的血脉中好像多了一些什么东西,这种东西很玄妙,比我感受过的一切东西都更加玄妙,天地人三花这种本身就很飘渺的力量,都从来没有给 我过这样玄妙的感觉。这一刻,我仿佛是在瞬间便抓住了整个世界。正在仔细感受着这些东西的事情,一阵轻轻的铃声从远处传来,有很多铃铛在一起响着,并不整齐,但是却有一种别样的美感,好像正是因为这种杂乱,才让这额铃铛的 响声中回响的满是美妙。铃铛的响声不是很大,但是却无比清楚的在我耳边响着,我循着这铃铛的声音看去,一队光着膀子,身上描绘着很多瑰丽图案的人类,正跨坐在一种脚掌很薄很大而我却 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物种上,朝着这边赶来。想来半天,实在是猜不出来这究竟是哪种早就已经绝种的物种,他们用自己那薄薄的巨大的四个脚掌,能轻易的在水上行走而不会沉下去,并且在它们的脖子上挂着一连 串的铃铛,走起路来十分悦耳好听。而那一群看上去没有丝毫狼狈相的人,正是在这样一种灾难刚刚发生的情况下,骑在这些动物的身上,不紧不慢的朝着这边走来。他们脸上的笑容,看上去十分和善可亲,但眼底深处,却有一种深深的倨傲,在看向各个山坡上那些已经倒地很难在起来的生灵的时候,会不经意的有一些鄙夷跟厌恶的 神情出现。这是些什么人?我数了数,十三头动物,十三个人,他们慢悠悠上了一个山坡,就好像是自封的救世主一样,在那些倒地的生灵之中大声呼喝,他们说他们是神仙派下来拯救生命的使者,还说只有把自己的灵魂虔诚反的奉献给天上的仙人,便能得到来自于天宫的最诚挚的祝福,可以消除一切苦厄,包括病痛灾难之类的东西都不会再来侵 袭,今后一定能好好活着并且享一辈子的福。对于这套说辞,那些躺在地上正在恢复着自己力量的生灵,只是向他们投去好奇的目光,但也仅此而已,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去响应他们的话,有些,听着听着觉得无趣, 便干脆闭上了眼睛,好好的享受着这暴风雨之后没有落雷的片刻宁静。“那……是些什么人?”我看着那些看上去是人类,但是种种行事作风却明显跟这个时候的人。有很大差异的家伙,试着用华夏语问了那个似乎刚刚做完祭祀,正显得有些疲 累的少年人。此时少年才刚刚把那个陶罐从祭台上拿了起来,陶罐已经空了,我放进陶罐中的那些鲜血已经完全不见,连一点点红色的痕迹都没有留下。“大贤不知道吗?”少年人尽然能听懂我的说的话,他很崇敬一样的朝我躬身,然后说道:“我听以前从这里经过的一些人跟兽说,最近大地上出现了一群奇怪的人,他们自 称是神仙的仆人,降临到这片大地上拯救受苦受难的生灵,还说只要虔诚的信仰天上的神仙,就能消除一些未来的苦厄。”“这样啊?”我点了点头,看着远处山包上在宣传着种种神仙的光辉伟绩的那十三个人,对少年人说道:“那为什么看着他们都好像对这神仙无动于衷一样?”我指了指那个 山包上的生灵,跟没就没人也没有任何野兽去搭理那十三个人。少年人笑了笑,说道:“那是因为我们都已经把信仰给了大贤,也只有大贤这样的人物,才有资格享受这大地上骄傲生灵的信仰,而且,就算是没有大贤您,会搭理他们的 人也不会很多,大地的骄傲不会允许他们变成任何不属于大地之物的仆人。” “一群蠢货,不相信神的光辉,你们就等着冥神收割走你们的生命吧。”这时候,那个山包上传来了愤怒的咆哮。我朝着那边看去,十三个人,正站在还没有回复力量的生灵身前愤怒大骂,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第四百零六章 在这故事里 “这是一群奇怪的人,没人知道他们来自于哪个部落,他们到处宣传者神仙的伟大,说只要把自己的信仰献给那些神仙,就能得到祝福,甚至还能让自己的生命永远都走不到终点。”少年人同样看向那个,他的眉头皱着,用一种很老成的语气跟我继续解释道:“这些人好像懂得东西很多,可是他们却不明白一个最基本最浅显的道理,这世界 上的一切都有规则存在,如果违背了这个规则,甚至是破坏了某些规则,一定会引发天地的反应,灾祸会降临在他们的头上。”“这些人永远都是那种怪异的打扮,他们骑着的那种东西,被他们成为仙兽,据说是走在山川大湖中都能如履平地并且快速移动。”这时候,那些浑身雪白的动物忽然仰天 长嘶了起来,而且这一叫还就开始没完没了,活脱脱的整个一副叫兽嘴脸,少年也适时的对我解释。 “你看起来好像知道的很多的事情?今年多大了?”我问少年,这样庞大的知识储备,不应该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岁左右的少年人能有的。只是听到我问这话,少年人的情绪却明显变得低落了不少,他告诉我上一代先知在那场大洪水中离开这个世界了,而他是他们这个部族新一代的先知,他的这些知识,都 是在生命垂稳的那几天由去世的那位先知教授的,这是一代代先知之间一种特殊的传承。其实说道先知,可能很多人对这个职业都有个误解,以为先知的意思是能够未卜先知。而事实上,在远古时候的华夏部族,先知的意思是学识最为渊博的人,他们能比别 人知道更多的事情,掌握更多的技能,而至于具体表现在什么地方,则是看一个部族的先知体系本身擅长什么了,反正千奇百怪,擅长什么的都有。这里值得一说的是,曾经有一个华夏部落,在整个华夏都很受欢迎,历次部落之间的战斗都没有波及到他们,甚至在两个部落交战的时候,还会特意的避开那个部落以免其受到什么损伤,这,便是因为这个部落先知体系所擅长的东西实在是太过有趣,让人都不愿意做出伤害他们的事情,而这个部落的人,也从来都不参与各个部族的争斗 ,一心好好的活命生存。其实我华夏历史源远流长,有一句话一直伴随着历史的变迁流传到如今也不曾被人更改过——民以食为天。这是千古不免的定律,不管是在什么时候,厨子这个职业都永远不会失业,哪怕是在饥荒之年也不会。而那个部族的先知体系,所擅长的恰恰就是吃,用文雅一点的说法,就是厨艺,他们能够做出来很多旁人根本想都不敢想的美味 ,在吃之一道上,可谓是天赋过人,甚至现今华夏那些庞大的菜系,究其鼻祖也都离不开那个以吃出名的部落,一切,都是源自于他们。说道这个部落,可能知道的人并不是很多,但是要说道那个部落的最后一代先知,知道的人却一定不少,因为他被称之为厨之鼻祖,此人,便是春秋战国时期的易牙,乃 至于如今,我们在夸赞某个厨师厨艺非常的时候,都会敲着大拇指说一句此人有易牙之能。想到这个,我有点走神,我现在所处的是大禹治水玉山时候的世界,那么这个世界所刻录的,应该便是舜时代末期的事情,在这个时候,那个以吃而著称的部落,其先知 应该是那位活了五百岁的彭祖的弟子伊尹吧?一个不留神,等视线再次重新聚焦的时候,却发现这十三个骑着所谓仙兽的人,已经爬上了这个山包站在了我的眼前。当然,并不是他们站在我的眼前,而是他们骑在这些雪白的坐骑上,而这些坐骑做在我的眼前,只是这么近距离的一看,我忽然觉得这些坐骑的脸,有些像是驴子,此刻它们高高的扬着自己的鼻子,鼻孔都快蹭到天上去 了。“就是你收了这个地方的信仰么?”领头的一人,骑在这种奇形怪状的驴子上对我嚣张的说着,也不等我回答,他便自顾自的哂笑了一声,继续说道:“你何德何能竟然能得 到别人的信仰?现在我们给你一个机会,你将自己的信仰交给伟大的仙神,然后你可以随着我们一起,在这时间撒们神的光辉。”我的眉头皱了皱,难不成在这个年代,宣传神的光辉的人都是这么一副嘴脸么?怪不得这个部族的人对他们懒得搭理,这根本就是没有任何一点点服务业意识的表现啊, 你们想要人的信仰,还不给人好脸,这样谁愿意去搭理你们?想起后世那种逢人笑七分的服务业条令,我不得不感叹果真是在很久之前,那种知识体系尚未成型啊。 “神仙是什么,好玩吗?能吃吗?”我看着这几个不可一世的家伙,似笑非笑的说了句,这十三个人的连顿时就红了,他们等着我,眼睛中好像是在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你敢亵渎神的威严,等待你的,必将会是无穷尽的惩罚,神的光辉不容亵渎。”领头的那人,坐在他的坐骑上阴气森然的对我说着,看他那种模样,是准备对我动手一般 。“大贤!”少年人拉了拉我,对我说道:“不要跟他们起冲突,这些人很古怪的,我听说他们要是杀气人来,会变得十分残忍,已经有几个部落被这群人给打败了,他们不光 只有这十几个人,而是很多,只要一个地方的人出事了,立刻就会有很多的人来帮助他们,只有几个少数的大部落,他们猜不敢侵犯。” “你成功激起了我们的怒火,一切亵渎神尊严的蝼蚁,都必定要化成这世界最彻底的灰烬,接受惩罚吧,人类!”一个人对我吼着,嘴中,便开始吟唱怪异的音节。“等一下!”看着少年人变了脸色,我及时出声打断了他的吟唱,那人正准备继续唱下去的声音便卡在了自己的喉咙里。他看着我,脸上露出了一些狞笑,然后又开始疯癫 的大笑了起来,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乐不可支的事情,让我一阵莫名其妙。“怎么,你现在害怕了么?现在想投入神的怀抱?可是我告诉你,不可能了,神,不需要一个亵渎过他威严的人类,等待你的,只能是死亡,然后你的领会会被圈禁在黑色 的大地狱里,整日遭受着……”这些人肯定是有神经病!我心中暗骂了一句,怎么我让他停一下,他就能联想到这么多的东西,这想象力,可真是丰富的有些过分了。没有搭理他絮絮叨叨对我描述的种 种要面对的残忍刑罚,我在在少年的头上拍了拍,说道:“过去照顾你的族人吧,不要在我身边呆着,这里不安全。”“没事,我不怕他们几个人,要不是我们这次的灾难,他们根本就不敢来我们部族中撒野。大贤,虽然我没有老先知那么厉害,但他们也伤不了我,放心吧。”少年拍着胸 脯对我说着,他那小小的肩膀好像是要承担起一个部族的责任。“你们成功激怒了我,代表神的光辉。”那个领头的家伙,从自己绑在驴子上的兽皮袋中拿出了一个顶端分叉的树枝,他用树枝在空中一阵胡乱的比划,我便听到一阵仿佛 锁链搅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的两只手,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他锁在了身前无法动弹。并没有出现真正的锁链,而是一种特别的力量,我怀疑这应该是某种规则之力,而这这种规则之力相当驳杂,感受着,会给人一种特别污秽的感觉。这,哪里像是传说中 圣洁无比的神仙手段?就算是一直被人诟病的魔,恐怕都不会弄出这种恶心的东西来掉自己的身价吧。 只是这玩意,要挣脱实在是不难,这简直就是天花最完美的养料,天花打开吞下这个,估计连给它塞牙缝都不够吧,我试着将手扭动了一下,轻蔑的笑了笑。 在这个时候,刚刚被我打断声音的那个家伙,已经气急败坏的拿出了一把铜质的短刀,他说要我用我的鲜血向神赎罪,然后,持着短刀便朝着我刺了过来。看着他那种好像在剁砧板上的鱼肉一样慢悠悠的动作,我正准备将手上这玩意挣脱开来,站在我身旁的少年却先我一步,他隔空在我手上一抓,便听到一种扭曲的声音响 起,紧跟着是锁链规则断裂的声音,而在规则断裂,还在这阴沉沉的天气中出现了一抹闪亮的火花。 “你们不能对大贤动手!他是我们部族的恩人!”少年先知对骑在驴子上的十几个人大声抗议,他的手在空中轻轻一挥,那刺过来的短刀便折了个弯,一刀刺在了地上。“你们部族?连你们部族这些愚蠢的人类一起杀了!”骑着坐骑走在最后一个位置的人忽然策驴而上,他的面容十分稚嫩,看上去是个年轻人,心肠,却歹毒万分。 第四百零七章 一窝 “你们不是人类?”我将面前的先知少年拉到了我的身后,让他不要逞能,不管怎样毕竟还是个孩子,有些事情他处理不来,尤其是在一个部族刚刚遭受了大灾难之际,他 们需要部族中的先知来给他们的未来指引方向,少年,可不能出事了。 这个故事似乎有着一种别样的魔力,让我不知不觉的进入状态越来越深,浑然忘记了,自己这只是在一个故事中而已。“我们当然不是卑贱的人类,我们是神的仆人,来到这里,只为了传播神的光辉。”面容稚嫩的这个所谓的神的仆人,态度更加的高傲,而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 所以你们这群亵渎了神光辉的人类,现在可以去死了!” 说着,他骤然伸手向我抓来,却不是抓向我的身体,而好像是直奔我的灵魂,要把我的灵魂从自己的身体中捉拿出去。 “不知天高地厚。”我皱了皱眉头,屈指向前,镇魂手跟他对撞在了一起。只是接下来发生的情况,却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在裹挟着三花力量的镇魂手跟他的手掌对撞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出现我想象中的那种情形,这个家伙面容扭曲了一下, 在一瞬间竟然化成了一尊塑像,跟他胯下的驴子一起,仿佛变成了石头。我以为这是某种诡异的能力,所以微微后退了一步小心提防,而让我诧异的是,他从变成了石头塑像之后,就再没了任何后续的动作,好像永远都定格在那里一般,变成 了一尊死物。 剩下的十二个人勃然变色,他们看向我,眼睛中闪过一丝惊恐。“你是神的世仇!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掌握这种针对伟大神灵的力量!”这十二个人动作十分迅速,他们在跟我说话的时候,已经齐齐拿出了自己的武器。不过这武器并非是朝着我刺来,而是刺在了他们自己的身上,同时,他们不管自身不断 的流淌着一种然人作呕的肮脏血液,反而是手上做着一种动作,对着天空祭祀一般的开始大声嚎叫。这好像是一道求救的迅速,在一瞬间贯穿了空间朝着另一个地方传递过去,而就在仅仅几个眨眼的时间之后,一只硕大的眼睛出现在了天空,这只眼睛仿佛是睥睨着一切 ,一瞬间就锁定了我所处的这个位置,我感觉到有一种毁灭性的力量,正在天空中的那只眼睛中酝酿。“死吧!就算你是神的仇敌,也依然只能在神的反愤怒下变成一堆无用的灰烬!”领头的那个神仆后退了几步,他朝着我狰狞一笑,也不管自己身上还在不停淌着肮脏血液 的伤口,翻身便从驴子上下来,朝着天空那只硕大的眼睛遥遥拜倒。乌云密闭的天空中出现了一只眼睛,随着那毁灭性的力量不断凝聚,天空又开始电闪雷鸣。只是这次的电弧,却仿佛全都是围绕在那只眼睛上,变成了毁灭性的力量的一 部分。看着天上的那只眼睛,我将自己身后的小先知往旁边推了推,“离我远点!快走!”小先知也没有再固执的坚持要留下,他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不再是他能应付的了,所以很 快跑去了那些情况在不断好转的人群中,他手中抱着那个残破的陶罐,对着自己的族人大声叫喊。有点麻烦了。看着天空中的那只眼睛,我感觉略微棘手,这肯定是那些所谓神的眼睛,在死人国那个世界的时候,我便领略过一次。只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次出现的 眼睛,却并没有在死人国出现的那只眼睛让我感觉不可抗拒,最起码,我感觉自己应该能抵挡住它。 在真真雷霆声中,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朝我倾泻了下来,那只眼睛死死的等着我,其中凶光闪烁,似乎准备一下就将我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毁灭。在三花展开的地方,居中的人花忽然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婴儿模样的他仿佛透过冥冥直接看到了这现实的世界,眼神无比锐利。同时,天花的地量在复苏,它得到了地花全力的支持之后,立刻便在我的面前盛开,还有地花,它也在绽放着,却是用一种我从来都没有见识过的方式。天花在我的头顶展开,而地花却在我的脚下开放,那一股 毁灭性的力量在靠近我的一瞬间,就开始变得极其缓慢,那种速度如同蜗牛在攀爬。我却是看的清清楚楚,不是这种能够瞬息而至的毁灭性力量变慢了,而是地花在我的周围塑造除了一个无法逾越的天堑鸿沟,短短的十几米距离中仿佛折叠着无数的空间,让其有似乎又几千万公里那么长,这种毁灭性的的力量,便是在这样的空间中不断的往前走,却怎么也走不到我的身前。而更重要的是,天花这时候抖了,地花塑造除了一个无法逾越的天谴,天花这是趁着这种力量向前的时候,不断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劫掠着这股力量,当这毁灭性的能量,还没有走过地花弄出来的这片空间一半路程的 时候,就已经被天花给抽光了,再也找不到其一星半点的痕迹。我心中明白又有些迷惑,虽然我本身就是准备动用三花的力量,更甚逼出来自己血脉的力量挡住这东西的,却没想到三花在面对着这些东西的时候,竟然好像都出现了一 种本能一样的反应,对付起这些东西,显得得心应手。只是迷惑归迷惑,这一刻我也仿佛是福至心灵一样,顺手就抬起手掌朝着天空中那一只硕大的眼睛拍了过去。我也根本就连想都不敢想,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定魂手我被悟了,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我忽然明白了很多的东西,就好像堵在自己心口的一些杂物被重开,而我进入了一个更加广袤更加自由的世界,这是一种醍醐灌顶茅塞顿 开的感觉。定魂手不是不能用出来,刺魂手跟镇魂手,也并非是需要某种定律一般的手决,而是缺乏一种力量的支持,所以这三种直接针对灵魂,或者说是神魂的手决一切都只能通 过另一种方式进行释放,但是当定魂手能用出来之后,从此,便不再拘泥于这些特定的东西。首先,刺魂手跟镇魂手想要随心所欲不用被手决限制,是得需要在领悟定魂手的基础上才能进行,而偏偏定魂手想要领悟出来,条件太过于苛刻,这其中需要的,竟然是 信仰的力量。只有秉承着身后无数支持者的意志,才能将一切的东西威力最大化,所向披靡,无可抵挡。我扭头看了一眼,漫山遍野的人跟各种动物,都在小先知的呼喊下,朝着小先知手中的那个残破的陶罐顶礼膜拜,他们看向我,目光中充满了鼓励跟希冀,我能读懂这种 眼神,心中,涌出了一种难言的感动,在这个年代,人们的淳朴是任何时候都无法比拟的,没有自私自利到极点的贪婪,有的,只是本性中的善。砰!天上的那只眼睛炸开了,就像是在天空燃放了一团烟花,暴发这五颜六色的光芒。只是这些光芒并不璀璨,显得有些沉甸甸的昏暗,而这种昏暗甚至浑浊的五颜六色 的液体光芒,让我看着,更加觉得恶心。眼睛炸开了,环绕着那个眼睛的电弧也随之消散不见,天上的乌云依旧,还是那种昏暗得仿佛要遮掩一切光亮的模样,而那只神的眼睛,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在那天空 中一样。“卑贱的人类!你竟然谋害了伟大的神灵!不可绕如,等待你的,将会是最为痛苦的惩罚!”剩下的十二个神仆,在看到天空中的那只眼睛爆炸的时候,不敢置信的大声叫 喊了起来,而领头的家伙,更是用颤抖的手指指着我,色厉内荏。我以为这是无意义的叫喊,并且正在为自己竟然斩杀了一个神灵而洋洋得意的时候,去看到又来到我身边的小先知的脸色,骤然间便了。他指向天空,那小小的脸蛋上写 满了惊恐,甚至已经好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抓在我的身上不断拽我,似乎想要拉着我赶紧逃命。 我也忽然感觉浑身发凉,抬头看去,我呆了。在那乌云密布的天空中,竟然出现了十几只眼睛,那些眸子里充斥着冷冰冰的杀意,并且全都锁定在了我的身上。“这下好玩了!狗日的。”我看着那些眼睛,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过去,但心中却有种直觉,这些玩意就算是耗也能把我活活耗死。最主要的是,刚刚才杀了一个而已,就 惹来了这么大的一群,那要是多杀几个呢?还有,那些所谓的神灵,到死是有多少?唳!一声高亢的鹰鸣声骤然响起,随后天空中的乌云被撕开了一条缝隙,一只有双翅张开足有十几米的雄鹰,托着站在它背上一个异常凶悍的男人,从天空中俯冲了下来。 第四百零八章 与神的斗争 我不知道这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是怎么从那电流极其不稳定的云层中安然无恙的穿行下来的。我更加不知道,为什么他能在那样的大风里,还能问问的站立在那里,连腰 都不会猫一下,就好像是钢铁铸成的足有千钧重一样。但我知道一点,我一直以来所幻想的,当有朝一日天花圆满我便能降服一只雄鹰,骑在雄鹰的背上于天空中肆意翱翔的梦想,却被人先一步实现了。那个魁梧的男人此刻就站在那大的变态的雄鹰的背上,而雄鹰的翅膀就好像能划破身边空间的利刃一样,铺平了在天空中盘旋着慢慢调整自己的高度,直到到了一种差不多的高度之后,它才 开始不断噗嗤着自己的翅膀,在空中定着自己的身体,一上一下,并且不时发出高亢而有尖锐的鸣声。 小先知的眼中闪过一丝难言的激动,他又狠劲的拽了拽我,手指向天空,兴奋的好像都已经说不出话来,那目光中,充满了一种叫做崇拜的东西。我也在看着那个男人,而且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随后我不得不承认,虽然这个家伙长得的确谈不上帅气,但身上那种狂野的气息,如果是放在现实的世界中,不知会让多 少姑娘歇斯底里的大叫,同时我也在暗自琢磨,一个男人,怎么能够拉风到这种程度的。 有的男人像风一样,洒脱不羁无所束缚。而有的男人像山一样,毅力在那里好像就能撑起一个世界,此刻,站在雄鹰之上的那个男人,就是像山一样的男人,此人是谁?“舜帝法旨在此,不怕死的,上来试试!”男人站在雄鹰的上面,他的眼神如同利剑一样扫视过头顶的天空,同时,一手只收,将手中那卷在一起的舜帝法旨高高举过了头 顶。舜帝法旨,什么舜帝?我愣了愣,随后便立刻明白过来,敢自称舜帝的,除了华夏传说中的舜之外,还能有谁?看向天空那个男人,我觉得这还真是在一个故事里,竟然 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见识到了跟舜有关的这奇异一幕,虽然只是他写下的一道法旨而已,但毕竟之前也仅仅只是听说过三皇五帝的传说。“舜帝?区区凡人蝼蚁,也敢跟神叫嚣?”天空中的一只神祗的眼睛中露出轻蔑,他的声音还在天宇间回想,一道比之前那只眼睛所爆发出来的威势更大的力量,朝着站在 雄鹰身上,手捧舜帝法旨的男人扫射了过去。“不知所谓的生灵!一只手灭了你!”站在雄鹰上的男人并没有动用那个法旨,他用自己的另一只手,朝着天空中的那个眼睛遥遥一指,那些源自于那只眼睛的所有毁灭性 的力量便迅速溃散,最后变成了乌云下的一阵狂风从大地上吹拂而过。而天空中,更是忽然传来了一阵惨叫,那只本身凶悍的眼睛竟然开始出现了脓水,一个充满了腐蚀性的窟窿,在那个硕大的眼睛中无比明显,而这只眼睛背后的所谓神灵 显然遭受了极大的伤害,他声嘶力竭的叫喊,惨叫声充斥着这片天地。“年轻人,不要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就敢蔑视神的威严!”在那个慢慢化脓的眼睛慢慢隐去之后,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同样是漫天震响,但人又的确能够知道是哪只眼睛背后的神祗在说话,正是处在乌云中的十几个眼睛最中间的那个。他一边说着,等了站在雄鹰上的男人一眼,就有一个仿佛是绞刑架的规则作用在男人的身上,要把男 人活活绞死。 男人赤裸的上身出现了一条条红色,他面对这样绞刑架的规则视若无睹,冷漠的看着高空中的那些眼睛,“大地生灵血脉的高贵不容质疑,最起码,凭你,还不行!”男人说这话,身上那种红色的线条越来越明显,而且越来越粗壮,那种红色,好像是在燃烧一般,化成了一种看不见但能明确感觉到的火焰,让屹立在天空中的男人看上 去要比神仙更像是神仙,而此刻,他发怒了。大地好像感觉到了那个男人的怒气,竟然也随之响应,一连串的怒吼声此起彼伏,是脚下这山峦发出的。随后,一条条虚幻的龙影从大地上腾起,朝着最中间的那个硕大 的眼睛扑去。 “好大的胆子!”那声音大声说着,而天上的那只眼睛更是在这一瞬间变得无比深邃,好像是要把它看到的一切东西的灵魂都直接吸收进去,变成这只眼睛的一点点养料。而在这时,眼看着要被那双眼睛吸收进去的数条小龙,身体却诡异的一扭,它们缠绕着盘旋着,顷刻间便成了一条大龙,而后飞龙摆尾,那比钢鞭还要坚固了不知多少倍 的巨大尾巴,狠狠抽打在了那个眼睛的眼仁上,于是又是一声惨叫,那只眼睛被这一尾巴抽打得出血。但,几乎就是在同一时间,之前那个已经被腐蚀得出现了脓水的眼睛,却再次出现在了天空中,只不过这次,没有跟那十几个眼睛出现在一起,而是单独在男人背后不远 的地方出现,一种更加强大的毁灭性的力量在眼睛中凝聚完毕,准备偷袭那个站在雄鹰上的男人。 “混蛋!”看到这一幕我心中着急,对方这是摆明了想要神多欺负人少,而偏偏的,站在雄鹰上的男人,却仿佛没有感觉到自己背后所出现的危机一样。看着这种发生在高空中的争斗,很快的就要以一种悲剧收场,我心中着急无比。也恰巧就是在这个时候,仿佛有一只猛兽恢复了自己的力量,从地上扑腾着站了起来,它 迅速窜到我的身边,用自己尖锐的嘴喙啄了啄我的衣服。扭头看去,竟然是一只小鹰崽子。当然,说是小鹰崽子只是相对于天上那个大的变态的雄鹰来说的,其实这只鹰的体型,要比我见过的那些上击长空的雄鹰大了好几倍。在引起我的注意后,它朝着我用那 种独特的尖锐声音鸣叫,我却听不懂它在说什么,只是,我明白了这只小鹰崽子的意思。它之前看到我斩杀了一只眼睛背后的神祗,所以让我站在它的背上去帮助那个在天空中跟诸神搏斗的男人。我没有矫情,直接跳到了它的背上,它立刻一展双翅,在两边 掀起大风朝着天空扑去。“狗日的!”我没有想到它竟然会上升的如此迅速,猝不及防之下,站在它背上的我顿时被摔了一个狗吃屎,然后,我几乎是贴着它那泥泞不堪的背部,顶着在上升过程中 头顶所传来的巨大压力到达这个站在雄鹰上的男人身边的。两只鹰都是鹰,两个人都是人!可是正所谓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我自认自己还能勉强的跟旁边这个男人看起,但同样是鹰,这差距咋就这么大的!男人脚下的那只 雄鹰,身上黑漆漆的羽毛油光蹭亮,乌黑的色彩充满了冰冷感如同一个个刀刃,而我身下的这只小鹰崽子,却浑身泥泞简直像是一个刚刚从鸡窝里出来的大号黑色野鸡。“猪一样的队友!”我心中感叹着,从这只悬浮在空中不断扑哧着翅膀的小鹰身上站了起来,又差点被它那不断上下起伏的脊背给从这几十上百米的高空中给丢了下去,我 刚刚站稳,那只还在化脓的眼睛的偷袭已经到了。在人花庞大力量的支持下,地花迅速绽开,在我的身前短短几米的距离中塑造出来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天谴,偷袭过来的力量在这道天谴中前行缓慢,而天花则继续开在头 顶对这些充满污秽气息的能量大快朵颐,吞着吞着,围绕着天花的氤氲就更加开始稳定,并且朝着中间合拢,隐隐的有变成一个花骨朵的意思。只是这次,我却感觉有一些稍微吃力。刚刚对付那个东西的时候很其实很轻松,而面对这道全力偷袭过来几乎跟孤注一掷没有什么两样的力量,我却不得不打起精神认真 对待。“滚!”天花迅速的将这些力量侵吞完毕,我面前没了阻碍,挥手一巴掌朝着远处的那个眼睛打了过去。定魂手,随心所欲却能彻底的灭杀了神魂,于是跟刚刚一模一样的 一幕再次上演,高高的天空中绽放了一朵其实极其难看极其恶心的烟花。 砰地一声,就像是一个火球爆炸,然后各种颜色的液体变成条状朝着四周迸裂并落向大地,却在半空中仿佛雾化一般变成无形。这些东西是不会真正接触大地的?看着这跟刚刚如出一辙的场景,我在心中猜测,因为刚刚爆炸掉的那只眼睛,那些恶心的液体也同样是在没有接触大地的时候,便彻底 消失。没有来得及再去深入的想什么,背后巨大响动掀起来的大风,又差点没把握从这只小鹰崽子的脊背上给掀翻,扭头,看着那个男人站在雄鹰背上稳如泰山的模样,我再看看自己脚下这个极其不稳定的大号黑色野鸡,我微微叹息,大飞机要比小飞机飞起来稳很多不会那么颠簸,原来这定律在动物身上同样适用。 第四百零九章 惊见大禹 站在大鹰身上的男人,这时候无暇他顾,甚至连看都来不及看我一眼。中间那个眼睛,在被巨龙一尾巴抽出了血之后,也同样用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把这条龙脉幻化出来的巨龙禁锢在空中并且懒腰斩杀,而一直在一旁掠阵的那十几只硕大眼睛,此时也不再观望的一起出手,一时间,各种诡异的力量,将我们所处的这片高空弄得机器混乱,甚至就连这空间好像都变得不稳定,身边总会有一些气流漩涡莫名 出现,极其危险,只要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被这漩涡吸进去碾压成碎片。地花在这种混乱的空间里,再也没办法弄出那种折叠的空间,于是短短几个眨眼的时间,我的身上便崩裂了无数伤口,连带着脚下的小鹰鹰毛都落了一地,但它还是竭力 的维持着自己在空中飞翔的姿态,并且努力的朝着自己身边那个大的变态的巨鹰看齐。 都说鹰的心高傲无比从来都不承认自己会比别鹰差,现在这样看来还真是这样。也不光是我,身边那个男人跟他脚下的巨鹰情况也不是很好,男人的被这么多的东西联手围攻,立刻就有了败退的迹象,浑身不断的在添加新的伤口,脸色,也越来越苍 白。 我跟他都会适时的做出一些反击,但当对方神数多于我们人数的时候,这样的反击效果小的可怜,甚至都没有再给那些眼睛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眼看着数道毁灭性的气息冲到了近前而我们却已经没有办法继续抵挡的时候,男人终于显得有些不情愿的,将自己手中一直抓着的舜帝法旨死掉封条。在封条被撕掉的一刹那,法旨自动脱离了男人的手掌,黄橙橙却不知是什么材质制作的法旨,在空中迎风猎猎作响,然后迸发出无数无比威严无比璀璨的金色光华,小小的,只有四十厘米长二十厘米宽的法旨,在短短的一瞬将这乌云密布的天空都染成了金色,看上去浩浩荡荡无比辉煌,这是一种传说中的帝皇之气吧,又叫华夏龙气,是 华夏血脉意志集合在一起之后的直接体现。我想着,忽然间就觉得,其实这玩意说白了,不就是一种另类的信仰之力么!法旨出手,天下我有。这磅礴无比的法旨在出现的一刻,便有一种君临天下的霸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但站在巨鹰上的男人,却显然有些不怎么喜欢被这无比霸道的气 息压制,这从他皱着的眉头,便能看出来。舜帝法旨一出现,那些在天空中闹腾的正欢脱的眼睛,神色顿时就变了。它们迅速的闭上,就准备从这片天空中消失,那巨大的眼睛模糊的十分迅速,眼看着就要真正遁 走。但在这个时候,这片天空仿佛都被定住了,我感觉到,好像有很多的规则正随着这道舜帝法旨的出现而改变,于是已经模糊的那十几只眼睛又开始重新变得真实,只是其 中的瞳孔,都已经缩成了针尖大小,并且有无数声惊叫在天空中不断回响。“侵扰华夏血脉者,杀无赦!”十个字,斩钉截铁,浩浩荡荡的回荡在这天宇之中,连天上的凝聚在一起的乌云,都仿佛对着这声音而分崩离析,从无数乌云的裂痕中,能 够看到被这些乌云遮掩的那片晴空万里的湛蓝天空。 短短的十个字,说的铿锵有力,而那十几只眼睛也随之疯狂飙血,一只只眼睛迅速变得衰老,其中原本有着的神色奕奕被剥夺,取而代之的,是黯淡无比的眼球。 眼看着那十几只眼睛就要被一句话活活斩杀,变故再生,天空中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大手直接朝着这道舜帝法旨抓来,将那遍布在天空中的金色能量一把全都抓在了一起。这只大手十分厉害,在它出现的一刻,舜帝法旨上那种无比霸道的浩荡皇气便消失不见,那一只只在天空中变得衰老的眼睛,则趁着这样的时候迅速隐匿在了天上的乌云 中,而后消失不见彻底遁走。“杀无赦!”又是一个声音,法旨被压制之后,显然怒不可遏,它迎风猎猎作响,而后,在我们身下的大地上仿佛有无数巨龙从沉眠中苏醒,龙脉所形成的的龙气飞入了天 空中,一股脑的全部钻进了这道舜帝法旨之中。 然后,法旨彻底发飙了。那些被压制的璀璨光华再次染黄了天空,同时,我好像看到了有一只笔从法旨中飞出,朝着那个天空中的大手点杀了过去。 黑色大手钻成了拳头朝着这只笔砸来,却被笔尖上骤然出现的尖锐无比的气息刺了个洞穿人,然后,那支笔没入了漆黑的云层当中。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彻着天地,然后,我便看到有十几具奇形怪状的尸体忽然出现在天空中,并且在朝着下面做自由落体运动。这些尸体已经没有了任何一点点的生机, 死得不能再死。“卑贱的人类!你们是在找死!”天空中传来愤怒的咆哮,而那一只从舜帝法旨中杀出去的笔已经重新钻回了法旨当中。面对着这样的咆哮,法旨横在天空中只是迎风猎猎 作响。 杀无赦,它当真是杀无赦了。就算是那些眼睛已经遁逃,这支笔竟然能追入冥冥之中将其斩杀,而且还直接将尸体都给拽了出来。那个声音愤怒咆哮了很久,最终却没有什么后续的动作,黑色大手慢慢的从天空中隐匿不见,而这个地方,则彻底清静了下来。只有我们身上那很难愈合的伤口,还有天 上那被崩散开来正在慢慢合拢的乌云,在见证者刚刚发生在这个地方的人和神的一次战斗。唳!凄惨的叫声从我脚下传来,这在天空中不断努力扑哧着自己翅膀的小鹰崽子,忽然就垂直的朝着地上砸了下去。而当我脚下忽然一空之后,感受着我正在往下做自由 落体运动,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唯一还残留的意识是,狗日的。短短的几个呼吸的时间,我再次听到了一声鹰啼。这大号黑色野鸡在下坠的过程中张开自己的翅膀一个滑翔,拉出一个弧度重新朝着天空飞去,而我,则已经感觉到自己 浑身巨疼,好像连带着骨头都被摔断了好几根,虽然这地面已经被连天的暴雨弄得无比泥泞,但也正因为这样,我才更加悲剧。“狗日的!看我不剥了你的皮!”我在地上打滚,无意义的呻吟着。地花的力量快速在身体上蔓延,勃勃生机修复着我身体上的一切损伤,但是骨头纵然很快的修复好了, 可疼痛感还是依然没有消散,而至于体表的那些伤口,这痊愈的极其缓慢。 躺在地上的泥泞中仰望天空,一只手朝我伸了过来,然后将我从地上拽起。这,正是刚刚那个站在雄鹰上,一个人面对一群神也丝毫不惧的凶残男人。天上还是不断的传来雄鹰尖锐的啼声,最后看到的那一幕恨得我牙根痒痒。刚刚载着我的大号黑色野鸡,竟然在围着男人的那个大的变态的雄鹰不断盘旋,一边叫喊着还 一副讨好的样子,然后我就不断的在恶意猜测着,这两头鹰,到底哪头是公的哪头是母的。只是它们这体型,不管是哪个公哪个母,差距,都未免太大了一些。环视四周,能从地上爬起来的生灵,都已经在朝着这边汇聚,而那个小先知,此时看着这男人站在他的身边,更是一脸的激动,而且因为激动脸色都变得赤红无比,他正 在叽里呱啦的跟身边的男人说着这几天他们部族发生的惨剧,说着说着,眼泪也就流了下来。“我是这个部落的族长禹,谢谢你救了我的族人,你是个贤者,也应该得到他们的信仰,你叫什么名字?”男人问我,而他做的自我介绍更是然我惊掉了一地的眼珠子,这个男人竟然就是被华夏歌功颂德了无数代的五帝之一的大禹?抬头看了看那只在天空上飞翔的巨鹰,我默然。的确,要是多想想也应该能确定这个男人的身份的,大禹有一神鹰,能振翅万里,这是一本杂集上的记载,并且我在一些年代比较久远的陶器绘画上,也的确看到过大禹乘鹰的图案,不过当时还认为那完全是绘画者抽象杜撰上去的,毕竟怎么可能有人比鹰小那么多?那种比例完全不对,但此刻,我却信了,尤其是想到大禹在被舜帝法旨上的霸道压制时候表现出的那种不喜欢,就更加确信了,这 才是一代人杰一代人皇啊。“我叫郑起桥。”我对大禹点了点头,心中的那种震撼慢慢平息了下来,其实就算大禹再怎么被神话,就算他最后留下了华夏九鼎,但不管怎么说,他毕竟还是一个地地道 道的人类,不会去故弄玄虚装神弄鬼。 “郑起桥?好怪的名字。”大禹的眉头皱了皱。 这时候,天上再次传来凄惨的叫声,那只大号的黑色野鸡从天上掉了下来,是被大禹的巨鹰一翅膀给拍下来的,显然,人不待见它。该!我幸灾乐祸,同时重新开始打量这片神话一样的世界,而那些自成是神的仆人的家伙,此刻已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第四百一十章 大禹的邀请 没有人再有心情去搭理这些神仆,当然,他们还是被小先知命人用绳子捆了。他们身上那被自己弄出来的伤口,还在不断的流血,如果不及时救治,再过一会他们也就该 死了。此刻,那些神仆惊恐的对周围的人大喊。血液的快速流逝让他们感觉到了恐惧,在这种慢性的死亡面前,感受着自己体内生机一点点随之消失,没有几个人还能保持住淡 定,就算是那些神都不行,更何况他们也只是所谓的神的仆人而已。 “丢人的东西。”大禹看了那几个人一眼,又将自己的视线放在了那个被我用镇魂手变成一尊塑像之人的身上,他的眼中闪过一些惊异。“桥,这是你弄的么?”桥?我心中苦笑,这听着还真是够别扭的,难不成这个时候的人,都喜欢用一个字来称呼自己跟别人么?我点了点头,说了句是,大禹便说道:“天上那些莫名其妙的生物,越来越惹人厌烦了,真是想不明白,在大地上生长的高贵生灵,怎么会去感觉信奉那些不知所谓的东西。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有帝君在压制,他们翻不起什么大风浪。现在天下水患很严重,帝君让我牵头来处理这件事情,桥,既然你有这么一身大本事,不如就留在我身边帮帮我,把这天下的水患一起至理下去,也让大地上的生灵能 少受一些苦厄。”大禹这话说的很平淡,没有什么慷慨激昂,但是却说的很认真,我知道这不是跟我随口提提。而且重要的是,在大禹说为天下苍生而治水的时候,我听着觉得无比的顺耳 ,就像他语调这样的平淡一样,从其中听不出半点高谈阔论的味道,用平淡的姿态去做不平淡的事儿,这山一样的男人,好像对此充满了自信。“你猜我会不会拒绝?”我有些好笑的看着大禹,那神话传说赋予他的神秘色彩,在这短短几句话的交谈中全都消失,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就是一个看上去同龄同岁的男人,而这个男人正在为这天下水患而担心,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多关心一些这个生他养他并且还让他做了族长的部族。都说大禹心底无私,是一个古来仅有的伟男人,现在看 来,也许真是这样。 我跟大禹说话,自然是踩着着泥泞的地面走向人少的地方,而小先知则是亦步亦趋的跟在我们的身后,他的怀中,还是抱着那个残破的陶罐。“这有什么好猜的?既然有特别的力量,在危难的时候为这大地上的生灵就应该尽一份力,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大地孕养出来的这些骄傲的血脉永远都不会断了传承。你要知道,任何族群都不可能永远强势下去,现在我们帮别人生灵,将来在我们人类这个族群在衰弱期碰到大危难的时候,自然也会有生灵出面帮我们渡过难关。同在大地上,本就应该守望相助不是么?”大禹用平淡的语气讲述给我了一个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道理,他忽然转身,蹲下去帮小先知把脸上的渍泥擦了擦,又帮小先知把身上的兽皮一副紧了紧,便拍了拍小先知的脸说道:“启,老先知走了,你不要太伤心。你是我们夏部族这一代的先知,部族中的一切都得凭借你渊博的知识来指引,你要知道,只 要你能让我们的族人很好的生活下去再没有任何人任何灾难敢来欺负,老先知在冥界也一定会无比安心的。”“父亲,这样真的会让先知爷爷安心么?”小先知启怯生生的问了大禹一句,他看上去跟大禹有些生分。不过联想到那些大禹常年在外奔走的历史传说,这似乎也不足为奇 。不过我还是被面前这一幕给镇住了,这个看上去一直都无比可爱的小先知,竟然是大禹的儿子夏启?这个继大禹之后的另一位华夏大地的雄主,一手开创了大夏皇朝订立了华夏后续几千年皇朝秩序的那个夏启?看着他此刻问大禹话时候这种一脸认真的表情,再想着他问的那句话,我心中忽然出现了一种机器荒唐的想法,夏启之所以杀掉了大禹选定的继承人并且自己坐上帝君那个位置,该不会就是因为大禹今日对夏启说的这一番话的原因吧?夏启是想让那位照顾他长大的部族老先知安心,所以才一手创 立了大夏皇朝置顶自己的秩序,并且将自己的夏部族碰上天下众生心中的神坛?这个年代人的本性都是好的,他们都会秉承着一种善意去做某件事情,不管是什么,都只是为了心中的一种善,包括我曾经发现的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在尧舜禹这个时代,猛兽跟人类的关系十分微妙,他们吃人以果腹活命,又会在很多时候帮助人类去做一些事情。而我们人类也是这样,会在饥饿的时候猎杀猛兽而食,有时候却还会帮助那些猛兽做事,不管别人怎么评价,我始终都认为我华夏的这个时候,是一种生灵相处最为和谐的时候,这种和谐不是没有血腥,而是所有的生灵都会很正确的去看待 这种血腥,他们认为这是一种天地正常的秩序,并不影响种族之间那种真挚的感情。我忽然想起了我在上大学时候,一个老教授在讲课时候说的一段话。当时听的时候就觉得很震撼,原来我们一直以为的弱肉强食的世界,其实是大地上的生灵最为和谐的一段时期,这不光是一些认知上的冲击,同时还带给我们了很多对于现实社会理念上的冲击。当然,认同这段话的人并不是很多,这位老教授也因此饱受学生私下的非议 。“那是当然了,老先知肯定希望我们的部族能越来越好,这些年父亲的事情很多,所以不能时时照看到你们,都是老先知一点点把你照看打的……好了,你先去找你娘亲吧 ,我跟桥大贤说几句话,你要把族里的人都安顿好知道吗?我的小先知。”大禹宠溺的在夏启的头上摸了摸,夏启便高兴的一蹦一跳的朝着人群汇聚的地方跑去。“也许你的这段话说的很有道理,的确,我也认为应该这样,跟着你治理水患我也没有什么异议。”我对大禹点了点头,已经在这个故事里了,而且是被彻彻底底的推了进 来,那么只能想办法从这个故事中寻找突破口并且找到出去的契机,这种事情急不得。“我能感觉到你还在打着别的主意目的很不单纯,但我能感觉到你的善意跟你血脉中的骄傲,希望接下来我们能很好的合作,你可以放心的把自己的后背交给我。”大禹朝我伸出了自己的手,“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有一种感觉,你想要找的答案肯定跟我有很大的牵连,更重要的是,你会达成自己的目的,并且不会给任何大地的生灵造成恶意 的伤害,不是么?”“是!”我看着大禹沉默了半晌,然后咧着嘴笑了,伸出手跟他的手掌狠狠撞击在了一起,这算是我们之间达成了一个无比庄严的约定,君子之约。不过这大禹,不愧是故事的主角啊!我心中想着,自从他出现之后,他便成了这一切的核心,就算是他远离人群,也仿佛是这天地间的主角而其他的一切包括我在内,都只是一个完善他故事世 界的配角。不过能给大禹当配角?虽然我认为这并不算是现实,但心中不免还是觉得有一点点激动,三皇五帝中的禹帝,一个让在华夏后人血脉中打下了深深烙痕的山一样的男人, 此刻,我竟是在跟他合作。“我想知道为什么水患会变得这么厉害的?难道这片大地上处处都在洪水泛滥么?”不知不觉,我跟大禹踩着一路的泥泞走到了山巅上,低头看去,浩浩汤汤的黄色水流, 正从另一面的山谷中奔涌而过,又在不远的地方转了个弯,流淌向另一座山的夹缝中。这连绵的山谷,是最原始的一种水道。“我这些年也在想这个问题,水患的问题已经越演越烈了,我的父亲当年便是被帝君派去治水,结果他死在了一场特别大的水患里,被水汽绞杀得连身体都破碎了。”大禹 提到自己的父亲,脸色并没有表现得特别的沉重,他对我说道:“不过父亲也在那些年治水的过程中留下了很宝贵的经验,不然舜帝也不可能让我继续接手这件事情了。” “嗯?我怎么听说你的父亲是被舜帝下令处死的,因为治水不利的原因。”我有些疑惑的看了大禹一眼,这跟我所了解的不符。“不知道,这个传闻我也听说过,而且在大地上传播的沸沸扬扬,可我是亲眼看着父亲被那些水汽绞杀的,而且帝君是个仁慈的人。”大禹皱起了眉头,“这种传言出现,显然是有人在故意传播的,想要离间大地上生灵之间的信任。” 第四百一十一章 难得的晴天 “有这样的事?”听到大禹这样说,我也皱起了眉头。要知道在后世的史书上,可是清清楚楚的写着,大禹的父亲就是因为治水不利,而被舜追责处以极刑,并且在此之后,舜还勒令当时尚还年少的禹继续接受他父亲的事情,让他解除这天下的水患。同样是我在大学时候,听过的一些教授独家的恶意猜想,说舜可能是跟大禹家有深仇大恨,所以不断的用这种冠冕堂皇的方式来光明正大的谋害大禹一家,还说,大禹当时并非是没有力量气保护自己选择的那个禅位的对象,并非是没有本事去镇压夏启所发动的政变,而是他为了报复舜,有意终结那种禅位的传统,让自己的部族得意统御天下千秋万代。并且,还以此得出了一个当时颇为受欢迎的结论,说其实在这个尧舜禹的年代,人同样是极其自私的,并且说人之初性本恶的 理论,早就已经在这个年代被诠释了一个淋漓尽致。而现在听着从大禹嘴里说出来的话,事实却并非是这样,他的父亲不是被舜处死,而是在治水的过程中,死在那比猛兽更加恐怖洪流之中。那么后世历史上的那些记载, 再联系着这片大地上那个被流传的沸沸扬扬的传言,这其中到底是有什么故事,似乎水很深啊。“洪流蔓延华夏,已经有很多条龙脉陷入了混乱之中,现在最需要的做的事情,就是想办法把这些洪流给驯服温顺了,不能让它们继续这样下去,否则给大地上的生灵带来的危害,就太大了,别的不管什么事情,都是小事。”大禹最后给这件事情定了调子,这是在告诉我别的东西在大地上怎么流传,他们都不关心,他关心的唯一一件事情, 就是这会危害天下苍生的大水,应该怎么去治理。“只有这片大地安稳,我们这些活在大地上的生灵,才能不断相互扶持着走的更远,否则终有一天,我们会被毁灭,会被别的东西取代。”仰望着正在慢慢散去的乌云,大 禹的声音变得深沉,他在想一些事情,“现在天都不帮我们,这样的狂风暴雨会一直有,至于哪天是晴天?帝君他们都推算不出来……”“也许等把这水患治理好之后,这天气自然就好了也说不定?”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对大禹说着,关于这个年代那种恶劣的天气,我从一些杂集上也有耳闻,古有三年大旱滴雨不落,而在这个时候的华夏大地上,则是连续很多年,具体的也没人知道是多少年,但绝对不会少于十年的年年大涝,似乎是那高高在上的上天,想要用这种方式来 毁掉所有于大地上生长的生灵,不给这些生灵留丝毫的活路。“那些自成是神仙的家伙呢?禹,你好像对他们并不在意?”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发现,这个时代的人并没有那种关于鬼神的信仰,他们信奉的是理,是万物运行的一种规则 ,所以一切都好像表现得井然有序,大家都在这种规则的限制下竭力活着。“规则乱了,就没了礼法,而没了这些东西,自然会有妖魔出来作祟,这是乱世肯定会出现的东西,只要我们最终让这个天地回归清宁,那么不知所谓的东西,不攻自破。”大禹无比肯定的说着,“只要它们不出来刻意的大地上的生灵,没有人回去追究他们,这也算是大地之理赋予它们的自由吧。更何况,有帝君跟其他的几位在那里震着, 那些东西翻腾不起什么风浪的,我听说这些不知所谓的神仙,在太皓帝君在位的时候,就已经在蹦跶了,不过一直都被历代帝君死死按着,不会有事的放心吧。”听着大禹说这些话,再联想到后世那种对仙神的崇拜甚至是顶礼膜拜,以及连自身血脉都在一次次轮回中被蒙蔽的模样,我真想跟面前的大禹说,也许他的估计真是太乐 观了一些。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大地上的生灵,在面对那些所谓仙神的时候,都是一种绝对的压制姿态,也许就像是大禹的儿子夏启所说的,大地生灵血脉里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骄傲 ,他们不屑于去崇拜那些别的莫名其妙的物种,他们自己本身就已经足够的强大。只是这样的话不能说,一定不能说,我有一种感觉,一旦把这些话说出来强行去修改这个故事,那我一定会面临天大的麻烦,甚至被直接抹杀在这个故事中,也不足为奇 。想到这里我忽然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果真的是要遵循这个故事,那么这个故事本身究竟是什么?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跟我所知道的那段历史有很大的偏差,如果按照我 所知道的一些事情来做,很有可能会推动着这个故事偏离方向,那么我…… “嗯?桥,你怎么了?”我在吓出一身冷汗并且陷入发呆状态中的时候,大禹喊了我一声。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然后有些疑惑的看向大禹,说道:“难道你都不准备追究我的来历么?如你所说,我的名字可是有点怪。”“你很希望我追究你的来历?”大禹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我有种感觉,有些话题不能碰触,所以你的来历不必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我只要知道你不会去 恶意的伤害这片大地上的生灵就好了,我能从你的身上,感受到血脉的骄傲,这就行了不是么?” “是行了。”我点了点头,忽然就松了口气。大禹很不凡,他似乎隐隐的能察觉到什么。“乌云快散了,难得的晴天。”大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又看向那些陆续起身开始忙碌的人群,忽然说道:“我真担心,在某天之后他们都会腐朽,忘记了自己血脉中的骄傲,变成一种唯唯诺诺甘愿为人奴仆的生物,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这片大地上的生灵,不知道存在的价值又在哪里,面临着规则的崩溃然后一起随之毁灭,再重新衍生 出一种新的东西么?” 我看着大禹,悚然而惊。再想着我现在所处的那个世界对鬼神的崇拜,这难道是一种预言?天气果然晴朗了,第二天一早便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天空晴朗朗的,湛蓝的模样让我怎么都看不够。而夏部落,在大禹的儿子夏启,他们小先知的指引下,迸发出了一种极其强大的创造力,所有的生灵都在帮着人类重塑自己的家园,于是仅仅用了不到半天的时间,连串的房屋已经重新坐落在了这被洪水冲刷过的大地上,死寂之后, 生机蓬勃。而人类在各种兽类的帮助下解决掉自己的事情之后,又开始齐心协力的帮助兽类做一些他们需要赶紧完成的事情,有懂得医术的人在帮助那些猛兽之进行治疗,而兽群中也出现了几个成精的东西,它们拥有者不逊于人类的智慧,经常的跟夏启在一起探讨后续的一些事情,大禹对此没有帮助,也没有干预,他整天就站在那里静静的思考, 有时候会乘着自己的那只巨鹰翱翔上高空,然后在消失一段时间之后再重新回来夏部族。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我在夏部族得到了很高的礼遇,他们都成我为大贤,别经已经将自己的信仰给了我。不光是夏部族,哀还有周边的兽类,我每到了一个种族的聚集地,都会得到热情到极点的接待,除了禽类之外,我跟一切走兽都能很顺利的交流,这样单纯的世界让我留恋,一时间,我竟然有些不愿意回到那个尔虞我诈的人类 世界中去了。但在这期间,我的日子过的可并不怎么美好。大禹乘着雄鹰翱翔在天空的样子,把我肚子里的馋虫彻底的勾了出来,我基本上除了四处走走之外,就是去找那个无比坑爹的大号黑色野鸡,希望它能让我骑着,让我好好的锻炼锻炼自己在这种飞禽身上的定身能力,但谁知道,这玩意竟然在这些天变得傲娇无比,整天昂着它那黑七八糟的头颅好像对一些都不屑一顾一样,我还没办法对它用强,因为根本就抓不住这玩意,更重要的是,他在这片雄鹰的聚集地,身份地位似乎十分特殊,连鹰族那几个已经成精 的大家伙对它都十分宠溺。没办法跟这货沟通了,我直接拽着夏启过来让他把我的意思说给这个坑爹的鹰听,但这货根本就是油盐不进,不管我怎么威逼利诱,它都是那一副爷很忙,没时间搭理你 的模样。 我找大禹请教关于降服这种雄鹰的办法,大禹告诉我没那么简单,他跟巨鹰关系这么好,是因为他曾经救过那只巨鹰的性命,它为了报恩才一直跟着他的。但没有听到也就算了,这一听我就更来气,你看看人家大禹那只鹰的鹰品,再看看这个坑爹玩意的,我也救过这个大号野鸡的性命好不,当时若不是小先知要了我的鲜血,指不定已经有多少人兽要曝尸荒野了,这个大野鸡肯定也是其中之一。 第四百一十二章 智计降鹰 我跟大禹在喝酒的时候唠唠叨叨的抱怨过两句,说要是我能有那样一直巨鹰就好了。大禹却告诉我了一件事情,说那天驮着我飞上天空的那只鹰很不凡,大禹说他自己也不知道那只鹰究竟活了多少年了,但是从他记事开始,那只鹰就已经存在,这几十年过去,别的鹰都在拔自己的羽毛让自己重新生出更加锐利的羽翼的时候,那只鹰却好 似从来都没有蜕变过。雄鹰不经过拔羽的蜕变就永远不会长大,所以那只鹰这些年过来,一直都保持着那种模样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的变化。他还跟我说,在他还小的时候,听族里的老先知说过一桩奇闻,这跟那只黑色野鸡的来历有关,说当时一只雄鹰产卵,却并没有跟别的鹰一样一次产好几枚,而是只产下 了一枚颜色漆黑坚硬如同石头的蛋,并且在下完蛋的不久之后,那只下蛋的雌鹰便莫名其妙的失踪。后来有鹰想要将这枚漆黑的蛋孵化出来,但好几年事情这枚蛋却始终都没有一点点的动静,于是所有的鹰都认为这是一枚死胎,所以将其放在了山巅,意思是请求上天将这枚蛋中的灵魂带走,不要让它再困在蛋壳内白白受苦,但却在一个狂风的天气里,这枚蛋自己给孵化了,有人说其实不是孵化的,而是那一阵风太大吧这个蛋的蛋壳吹 裂了所以才出现了这个玩意。“那玩意跟你的鹰比起来简直弱的不像话,难不成还是一只猛得不像话的鹰?”我喝着陶罐里的琼浆,虽然话中表达着自己并不相信的意思,但实际上我对于大禹所说的话 已经信了,在这方面大禹没必要跟我胡诌什么,而且更重要的是,几天的相处下我能看出来,大禹是属于那种有什么说什么,没什么就不说话类型的人。“应该是这样,我得再出去一趟了。”大禹点了点头,他放下手里的陶罐走出来屋子,一阵狂风吹起,那只巨鹰从天空中俯冲了下来,大禹一跃几米稳稳落在它的背上,巨 鹰长长嘶鸣,振翅而走,很快,便在天空中化作了一个黑点飞向更加遥远的地方。看着大禹乘鹰而行的那种洒脱的模样,我想着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那么一天?想着,又情不自禁的端起面前的陶罐把其中盛着的酒喝了一口。不得不说,这个时代 的酒浆滋味极其甘美,比我所在的那个现实世界中所谓的名酒好了不知多少倍。而与后世人所认知的不同的是,在这个年代,人类的粮食一点都不缺乏,不但如此反而常常会有剩余,而其中的一些农作物,我却从来都没有见到过,不管什么资料上, 都没有与此相关的记载,于是我忽然觉得,也许历史,真的并不是那么靠谱吧。在拉着夏启跟那个坑爹大鹰扯皮的第四天,夏启轱辘着自己的小眼睛,跟我说只要能投其所好,那只鹰肯定会乖乖的听话,因为它之前已经让我骑乘过一次,这证明了它对我还是有一定的好感的,否则凭着雄鹰的骄傲,就算是死也绝对不可能让任何东西夸张它的脊背站在他的身上,而现在,我对这个看上去有些油盐不进的雄鹰没有任何 办法,也许只是没有找到它的软肋而已,如果真的能投其所好的话,应该能让它变成我的坐骑没问题。短短的几天时间,夏启成长的十分迅速,也许这就是那种神奇的先知体系的传承而带给他的智慧吧。最后夏启跟我说,现在只要能找到这只鹰最想要的东西,应该就能让 它心甘情愿的乖乖跟着我没问题。 但是这货,具体是要什么呢?我不断的琢磨,忽然就想到了那天在跟诸神对抗的时候,它那种不断想要贴近大禹那只巨鹰的模样,心中,便慢慢地有了一个定计。于是我拉着夏启再到了鹰族的地盘,在其中找到了这只鹰那个巨大的巢穴,它看我又来了不禁恼怒的长嘶,然后把头扭向一边表示他不愿意搭理我,让我赶紧走,别再来 烦他了。我没有搭理这只鹰的态度,而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这只鹰的身边,伸手在它那合拢的黑色翅膀上拍了拍,这货这几天洗澡洗的很勤快,从它的身上,已经看不见那种脏兮 兮满身渍泥的颓废模样的,现在的它除了体型赶不上大禹的那只巨鹰之外,卖相还真挺不错的,酷酷的外表也不知道能勾搭多少雌鹰为它竞折腰。“小鸡啊,我今天不是来让你的载着我练飞行的,其实是来跟你道别的,找你说说话,这一走也不知道就是多长时间,可能再也看不到你了也说不定,咱两呢,也算是共患难过了,没别的意思今天,就是来跟你道个别。启,说给它听。”我语重心长的说完了一段话,便扭头对夏启说了句,夏启立刻叽里呱啦用怪异的语调对旁边这只鹰说了起 来。“这一去,山遥路远,危险重重。”我继续扮作一副一份伤感的模样,对这个坑爹的大鹰说道:“你知道我是去做什么吗?我想你也不知道,还是我直接告诉你吧。你也知道 ,现在这大地不怎么安稳,水患肆虐,威胁着这大地上的所有生灵,所以我们必须把这些水患彻底的解决到,才能给我们这些大地的血脉争取到发展跟喘息的时间。”“其实说真的,我真不想去。但是禹让我帮他,而且为了大地上的生灵,不管怎么样,我都必须要在这件事情上尽自己最大的力量,而洪水无情,说不得我就会在哪天忽然死在外面了,所以就来跟你告个别,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啊,既然你这么不待见我的,那我也就不打扰你了,我呢,就先走了。”说着,我起身朝着它拱了拱手作势欲走,夏 启很快的便将同声翻译进行完毕,他跟着我站了起来,朝着这个鹰巢的外面走去。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我走的很坚决,但心里却纠结的要死,成不成就看这次了。在马上要走出这个鹰巢的时候,我心中破口大骂,狗日的你倒是给个回应啊,这样 把人吊着会死人的……难不成失算了?一只脚跨出了这个鹰巢,我的心不断下沉,同时在琢磨着是不是这玩意的智商有点偏低了,听不懂我话里蕴含的意思?这倒是失策了,来之前忘记琢磨一 下这玩意的智商了,刚刚应该说的再明白点,我暗自懊恼。“唳!”一声尖锐的鸣叫从身后传来,尖锐又巨大的声音回荡在这鸟巢中产生了很多的回音,但这个时候这声音却让我感觉无比的亲切。这就对了嘛,好赖你表个态,别总 用那种不屑一顾的态度来对待一些,这样是追求不到自己的幸福的。 我没有立刻转身,而是小声问我身边的夏启,这玩意是在说什么?这时候可不能胡乱表态,不然要不是我想象的那样,那笑话可就闹大了,到时候不得给这鹰鄙视死。 “它让您等等,问你我父亲让您帮他一起治水这事情究竟是不是真的。”夏启小声对我说道。这个姿态就对了嘛,只要愿意回到谈判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谈不成的,只要诚心谈,就一定能谈好。我感觉自己好像在一瞬间化身成了一个大华夏的外交官,而这只鹰 ,就是站在谈判桌对面的有矛盾方面。转身,我语重心长的对这只鹰说道:“嗯,所以我今天来跟你告别,你放心吧,我今后再也不会来找你了,行了不说了,有缘再见。”我假惺惺的在自己那没有一点点潮湿 的眼睛上摸了摸,转身毫不犹豫的将已经收回来的脚再次迈了出去。“唳!”尖锐的鸣叫再次响起,它这次连续叫了好几声,我转身,夏启则笑眯眯的对我说道:“它说它想了想,这样为大地生灵血脉而献身的事情它也愿意尽力,让您走的那 天喊上他,他可以跟你随行。”狗日的,还真是在打大禹的那只巨鹰的注意!听着夏启的话,我心中对这只坑爹的鹰狠狠鄙视了一番,脸上却还是保持着一种笑眯眯的表情,“这样可不行,你不能轻易涉 险,鹰族的几位对你都很重视,要是你出点事情怎么跟他们交代呢……算了,我还是先走了……”我再次准备走,这玩意愤怒的嘶鸣起来,夏启学着那只鹰的语气,很愤怒的对我说道:“你这种想法太自私了,这种为了大地生灵的事情,我必须得去,这事情谁拦都没用 ,去定了。” 彻底上钩了。听着夏启给我翻译的话,我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有些为难的看着它:“你这可真是在给我出难题,还是算了吧。”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你必须带着我,本鹰已经决定了。”它义正言辞的跟我说着。 “可是我怎么带着你?让你拖着我你都不肯!”我愤怒的对这只鹰说了句。 “谁说我不肯了?!”它象征性的扇了扇自己的双翅,立刻将这个巨大鹰巢给弄得凌乱不堪。“你肯我在你身上也站不稳,要不我们就抓紧这两天时间赶紧练练,让我适应一下!要么真没法带你。”我对它说着,夏启翻译后它迟疑了一阵,最终还是恶狠狠的点了头。 第四百一十三章 不可琢磨的规则 永远都不要怀疑爱情的力量,这是世界上最为迅猛的一种情感,不管是在人的身上,还是在其它生灵的身上,体现的都十分直接,爱情来了,挡也挡不住。 要是某天你发现某人忽然变了,而且变化特别大,那么不用想太多,他八成是恋爱了。就像此刻,一只骄傲的鹰,也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而甘愿底下自己那高傲的头颅。只是,站在雄鹰的背上翱翔天空,看起来是一件很美的事儿,但当鹰的速度当真快起来之后,那是一种极为难受的事情。我根本就没办法在鹰背上站稳,试了好几次都不 行,到最后只能趴在上面,才能尽量的让风对我的阻碍减小一些。我跟大禹请教他为什么能站在雄鹰的背上一点事都没有,而我站在上面却那么狼狈的,大禹在得知我真的将那个大号野鸡变成自己的坐骑之后,先是呆了一阵子,而后告 诉我,这是因为我没有触摸到天空的规则,必须得想办法将天空中的规则明悟了,然后才能局部性的修改身边的一些规则,让那些规则变成最有利于自己的东西。这话说的有些绕了,我并不算是很明白,但如果是规则的话,那我想也许在天花绽开之后,我就能明悟这些东西?只是天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跟地花一样真正绽开,现在 的它,似乎好像已经到了一个绽放的临界点,那一团氤氲已经变成了花瓣的模样,就差最后的彻底定型不再变化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绽开。带着一点希冀,终于在夏部族停留了半个月,看着这个部族一切都已经稳定之后,我跟大禹走上了他治水的满满征途。在天空中翱翔,大禹的巨鹰非得很快,虽然不至于真的到那种振翅万里的夸张程度,但那种速度还是快到了极点,最起码,就我个人感觉的话,也许那巨鹰的飞翔速度,是要超过我乘坐过的那些飞机的,而至于我身下的这个玩意,它比巨鹰小了很多倍,但在速度上竟然丝毫也不输给这只巨鹰,甚至还能听到它在这样速度下发出的悠闲嘶 鸣,看起来似乎并未尽力,只是随便飞飞而已。大禹说这只鹰很不凡,现在来看,也许这玩意真的很了不起。在晴天时候,我们是反飞向在蓝天下穿梭在白云里,在碰到乌云遮天蔽日的天气的时候,我们这是翱翔在乌云之上的太阳下,低头,身下那厚厚的似乎还汇聚着电光的乌 云,仿佛是触手可及一般,这样的乌云翻滚,让我仿佛间好像是泛舟于云海之上。 只是这次,又再次颠覆了我的一些常识。这让我不禁想起了某些传言,大禹治水,当真只是治的华夏水患么?如果是,那么在尧舜禹时期,华夏的版图面积究竟有多大? 我连想都没敢想,看着这个地方,看着大禹手中那种极为详尽的地图以及我们现在所处的坐标,我发现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竟是在地中海旁边。大禹手下有一个十分庞大的团队,团队中的人个个不凡,他们都是跟水搏斗了很多年的好手,每个人在治理水患的方面都有自己独特的本事,也正是这么一群人的存在, 把这大地上的水患进行了最为有力的束缚,把水患所带来的种种威胁最大限度的降低。但就算是这样,这些洪水猛兽依然还是在大地上肆意的吞噬着各种生灵的性命,听着那个团队中的人跟大禹快速汇报现在的种种进展,我有点不敢想象如果没有这个团队 的存在,那这片大陆是不是都会被那些洪水给彻底的吞掉?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团队在做事时候的效率,他们分工明确,那种合作的方式简直能将他们后世的血脉甩开十八条街,这是一种全新型的合作模式,我甚至闻所未闻。也许 人类在后来的发展中,真的把自己很多的传承丢掉了吧,尧舜禹的这个时代,种种制度要比后世更加先进。水患肆虐,大禹每天都在关注着最新的进展,他手下有一个团队不断的根据这些情报,计算着这些水患对这大地所带来的损失,我看过这种计算,很神秘,他们在计算这 些损失的同时还会演算另一种的东西,并且将那种我看不懂的数据拿给大禹,由大禹来做某些决断。 我一点都不懂治水,但是大禹很懂,虽然他这种治水跟理念,看上去有些违背后世的人道主义,但却有种别样的效率在,总是能将水患所带来的种种危害降至最低。比如牺牲一部分,挽回大部分,已经决定要牺牲的部分绝对不会用任何力气去救援,而是最大限度的将自己手中的余力用在另一些地方的防范上,虽然这对某一小部分来 说并不公平,但对于这大地上的生灵来说,却有莫大裨益,否则两头兼顾,损失会变得更加沉重。其实我也发现了一件事情,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并没有绝对的公平或者不公平,甚至没有人去提起这两个字。确切的说,在这个时代没有所谓公平的概念,就算是那些被放弃的人,心中都不会滋生出任何的怨气,因为在他们眼里,他们已经通过这种方式展现了一种存在的价值,而当某个区域被毁灭后,也同样会不断的有人去祭奠,只是 这样的祭奠,并非是如同后世那样举行沉痛的哀悼,而是感谢他们为这片生养他们的大地所尽力了,正因为这些人的不断牺牲,才能让这大地上的元气最大限度的保存。这是一种别样的方式。若是放在我存活的那个现实世界中,不会有人能懂,甚至提出这样的概念之后还会招来一片谩骂声,但是在这个年代这种岁月里,一切,却都显得 好像十分稀松平常,在所有生灵的眼里,这是天经地义。甚至就算是大禹这个决策者也是这样认为,不断的观察,不断的听着他们进行着种种的分析,我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如果在某天,某个比大禹价值更大的地方需要救援,而这种救援所付出的代价是大禹自己的性命的话,那大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放弃自己的生命而换取那一个地方的安然无恙,用他的话来说,一切,都是为了让这大地上的 骄傲血脉能一直延续着传承。我总在想,大禹时常说着的这种话,放在后世来说绝对是让人鄙夷的假大空的话,但是在这个时代这样的人文环境里,连带着我在内,不会有人去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我想他们总说大地生灵血脉的骄傲,也许正是因为他们骨子里所秉承着的这种理念吧,而他们的后世子孙,自成华夏血脉后人,却似乎正在将这种骄傲慢慢淡忘,尤其是当西方那种本身就已经被所谓神灵奴役了的理念冲击了华夏血脉之后,很多人,都已经彻底迷失了。跟这个时代相比,那绝对是一个无比肮脏乌烟瘴气的世界,就算有人 清醒的明白自己血脉中的骄傲,也只能顺着那个时代随波逐流,否则他们所面临的,只能是被大浪潮无情的摧毁。在后面的很多天,我终于明白了那个大禹手下计算损失的团队,计算出来的另一个数据是什么东西了,他们是在算天,借用那冥冥之中的气数来跟这延续不断的祸乱跟灾 难对抗。不管是什么时候,不管是哪种规则,都逃脱不了一点的限制——有一损,必有一补。那个团队在计算损失的同时,会对规则所作出的某种补偿以及补偿的时间作出可能性的估算,得到这个估算的大禹,则会同一的进行部署,把这种规则所作出的补偿扩展到最大化,用以修补那不可捉摸的大地元气,同时恢复大地上被这水流所毁坏的龙脉 。再用龙脉所滋生出来的种种力量来反制这水患,在新生跟毁灭中将损失降低至最低点。同时,也是到现在我才了解了水患的真正含义。并不是单纯的暴雨而导致的水流暴涨肆虐大地,如果只是单纯这样的话,那这样的水患对这个处处充满了不凡的年代来说甚至谈不上威胁。这是一种规则上的动乱,大地有大地的规则,源自于大地的水流却于其中独成体系,而现在的情况是,那个规则乱了,也疯了,正在不断的侵吞着大地 ,意图让它们的那种规则变成这大地上的主导规则,而将这磅礴的大地变成他们规则之下的一种附庸性的存在。可是这种规则真的太过狭隘,大禹说历代帝君早就已经发现了一件事情,海洋也有自己独特的规则,并且原本大地跟水流以及海洋的规则处于一种完美的平衡中,谁也奈何不了谁,也就是这样的互相限制才能让一切的生灵都用一种合理的方式新生再毁灭,但现在一种规则暴动了,偏偏如果这样继续下去,最终所带来的后果是陆地变成海洋,然后那种寄生在大地规则上的水流,也被海洋最终同化成一部分,两物相争,最后毁灭,顺带着会毁掉一切。 第四百一十四章 跳进了一个坑 大禹直接找到了我,这让我没有做好一点准备。 这些天一直跟着他在了解这些关于水患的事情,但大禹却从来都没有让我去做某些事情,只是让我一直旁听,这些使我这些天过来,对于这些水患的认知越发深刻。水患,不单单是水患,而是当这些流淌在大地上的水流有了推翻这个大地自己当主宰的想法,而这,不管是对于大地来说,还是对这些水流自己本身来说,其实都是一种 毁灭性的灾难。这,就像是一个生灵身上流淌着滋养自己身体的血液,忽然发生了暴动,它们不断奔涌着冲击着束缚自己的血管,并且将很多的地方都已经冲击破裂,而这些血液冲击血 管的原因,却只是认为自己应该变成这具身体的主宰。至于这些生活在大地生的生灵,则很像是一个身体中的各种细胞,它们跟这具身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在不断的竭力修复着这具身体的血管,让这些暴动的血液被压 制在血管中不断肆意在人身体中胡乱流淌。也许这些细胞有毁掉这些血液的能力,但因为血液是一个身体存活的必须物质,它们除了不断的去修复,并且将其重新引导回自己应该流淌的血管内这个方法之外,却不能对这些血液做什么过激的事情,比如让血液消失,如果真的这样做了,这具身体也就彻底毁了,这同时意味着这具身体上所有的东西都终将走向毁灭,包括这些像个小 孩子闹腾着要当家的血液在内,不会有半点存活的可能。但是偏偏,这些血液想不通这些因为一起存在所以才会好好存在的道理,它们就真的像是一个某天忽然开始闹情绪的孩子,认为只要让自己当家,一定能够按照自己的想 法把这个家好好的打理好。这个孩子对家很重要,是维持这个家存在的一条最重要的系带,于是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偏偏,还有一些别有用心的外来东西,不停的在这孩子的耳边教唆,于是让这孩 子变得越发的叛逆,就慢慢的演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桥,你做做准备。”大禹将一张地图平铺在了我的面前,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地方,十分认真的对我说道:“本来还想让你多看一段时间,但这些天,局势越发的不好了。其他的人都被我派去了别的地方,而这里,马上就有大灾要爆发,我给你几个人,你带着他们把这个地方的将要发生的灾难解决掉,千万不能让这个地方的灾难爆发出来,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桥,拜托你了!”看着地图上那个地方,距离我们现在所处的地点很远,经过这些天的适应,我觉得也许野鸡得飞一天才能到达。听着大禹的嘱托,我也看着他,“让我带队过去?你放心不 放心?”“不放心!”大禹的回答把我噎住了,这真是不给人留一点点面子啊。不过再想想这个没有什么恭维存在的时代,我慢慢释怀,但脸上还是觉得有些挂不住,这也是亏得这里除了大禹之外再没有第三个人的存在,不然,这丢人丢大发了。大禹继续说道:“但现在真的没办法了,这件事情很大,我本来打算自己过去,但这些天又出大事了,我 得在这里等个消息,然后需要在第一时间做出决断。想来想去,只有把这件事情交给你,桥,相信你自己,用你自己的办法去解决那些东西,能行的。” “那行,这事情就交给我吧,我尽力做成。至不济,也拖住那些东西一段时间。”我对大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把这件事情接下了,“现在留给我的时间还有多久?”“三天!最多三天,甚至有可能明天就会出现大灾,你得尽快赶过去。现在你跟我走,我带你去见见那几位,他们能在最大程度上辅助你。”大禹对我点头,急匆匆的转身 出门。这样着急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也许,这次的事情真的特别大。大禹带我见的几个男人,长相都十分古怪,从眉眼间,能够依稀让人联想到后世地中海旁这些种族,这是一个在流传中,一直都在一定程度上保存着先祖基因的族群吧,就像是华夏一路流传到几千年之后的华夏族群一样,人只要看一眼,就能分辨出他们跟别的类似的族群的不同。其实那不光光是长相的问题,更应该是一种血脉给人的不 同感吧,我在心中猜想。 这个团队其实并不健全,正如大禹所说,他们会在最大程度上的辅助我,但没有说出来的那句话,则是剩下的事情还是得我自己一个人去做。 至于是什么事情得我去做?这个嘛,当然是最后让准备肆虐出来的水流乖乖的回去自己原本应该流淌的轨道中去,不能让它们真的在这大地上反疯狂破坏。说实话,在这之前,我对然知道也许这次要面对的事情有些麻烦,但是当我骑着野鸡赶到这个地方,看着明明在晴空万里之下,却仿佛波涛汹涌好像蕴藏着无数杀机的这 一望无际的大大湖,还是觉得心中一阵阵的抽的慌。这真的是一个大湖,特别大,一眼望不到头,里面传出来的波浪声,竟让我隐隐有种面对浩瀚大海的感觉。潮湿的水汽,伴随着一阵阵的波涛声窜进我的鼻孔,我嗅到了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正如大禹所说,说不准是在什么时候,这个地方就有可能爆发出滔天的水灾,现在,就算有人告诉,下一个眨眼的瞬间,这一望无际的大湖 中就会扑起滔天水浪,我也不会觉得有任何的惊奇,这,简直是太正常不过了。站在高处,看着那在仿若平静的湖面上实则杀机汹涌,再看向另一片地方,在这样的大晴天之下,一群大地上的生灵正在按照自己生存的规律用最好的方式存活,它们,好似从来都没有感觉到过,这片它们生命赖以生存的大湖,正在酝酿着一种准备要收走所有生灵性命的灾难,看着这样在大晴天之下危机潜伏的模样,我忽然觉得心里有 点沉重,如果,这是不是个大晴天,而是一个电闪雷鸣乌云密布的天气,我会感觉自己比较容易接受许多。“为什么没有人去疏散他们?”看着那片生灵密布的大地,我皱着眉头问了一句跟我一起过来的那些人,这是一群年龄偏大的老人,按照大禹的说法,他这是把自己留在身 边的精英中的精英都给了我,这同样从侧面表达了他对这次水患无与伦比的重视。“为什么要疏散他们?”一个头上裹着白色兽皮的老人,眯着自己那有着重重眼袋的眼睛,他在说话的时候,也在打量着远处那仿佛还处于一片快乐的生灵,“我们要做的事 情,就是把这次的水患解决在未发生的状态,他们就不会出事的,所以没必要。”“那要是没能把这些水患解决在未发生的状态呢?”我皱着眉头问了一句,也许是源自于后世理念的一些影响,在面对这样情况的时候,我首先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以人为本,在我的理解中,面对这样的情况,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应该把所有的人全都疏散开来,最起码这样,就算这片地方被大水淹没过之后,也能少死一点人不是 。几个人全都奇怪了看了我一眼,还是刚刚说话的那个年龄稍大的人,眯着自己眼睛,有些不解的对我说道:“如果没有,他们,包括我们,肯定会死在这即将要爆发的水灾 里,没有什么能救我们。”“既然能活着为什么要去死?要是万一不行了,我们的当务之急肯定是先保住更多人的性命,而照你这样的说法,连一点点给人活命的机会都不给么?难道没有解决,我们就一定要去死?”我忽然感觉也许这样的思想真的有些僵化,让我有些觉得,这样的论调好似在哪里听到过?你能不能做?能做了就赶紧做好了,做不好就去死,你到底是 做是不做? 我忽然觉得自己真是有些凌乱了,弄了半天,原来在后世很多的理论,是从这个时候就已经出现并且被人一代代继承下去的。而听着我这样的话,他们看着我的目光,就变得更加怪异了。“桥,你得知道一点,不能总是这样优柔寡断。首先,要是我们没有把这个地方的水患解决在没有爆发的状态下,那么这里的水患爆发之后会引起非常严重的后果,而这些后果所带来的影响怎么消除?我们被损失掉,会在冥冥中有很多的补偿,这样对禹来说,会有更多的契机。 第二点,要是这里的水灾真的爆发了,原本生活在这片地域的所有生灵,不管逃到哪里,都会丢掉性命。水不收,天也会收,所以,要是不能做到,那我们必死无疑。”我心中一惊,然后,就只有一个想法盘桓在心里,谁说这个时代的人都纯真无比了?这丫的全都是假象,就这样被大禹给坑了。 第四百一十五章 迎敌 两种不同的观点,或许在某些方面来说谈不上哪个好哪个坏。但是在两个不同的时代,两种世界观不断的互相彼此依然产生着影响,让我始终都无法对这个时代真正透彻的理解下去,有些在我看来的确是有些不可思议并且想不通的 观念,在这个时代却被所有的生灵认为理所当然。 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下来了,那么尽力去做吧,我现在最需要的是在这个世界中找到通往外界的路,有时候,我也会在猜想在那个世界中,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时间?短暂的沉默之后,我身后的那几个人立刻开始了对这片地方的推衍工作,我看着这个暗流涌动的大湖,野鸡就站在我的身边,对着那个大湖不断的嘶鸣,好似是能够感觉 到很多的不安。“可以从西南边入手。”不久之后,他们将结果给了我,我们从大湖上飞跃,径直朝着西南方向的那个湖岸边过去。当然,我是骑在野鸡的背上,而他们则各自有着各自的 伙伴,清一色的飞禽,其中有一个是特大号的白鸽,而至于另外的一些飞禽,我叫不上名字,没有见过。 那几个人刚刚到了之后,便开始继续忙碌了起来,他们的配合十分默契,团队效率让我叹服。 很快的,大湖的岸边出现了一个漩涡,漩涡不断的旋转越转越快,然后出现了一个空洞的地方,犹如一个向下的洞口。这时候天色临近黄昏,而天上突兀的聚集满了乌云,暴雨酝酿其中,顷刻间飞落,短短一瞬,我们身上穿着的衣服便全都湿透了,野鸡在不断的抖动着自己身上那并不显 得尖锐的羽毛,将落在身上的雨水朝着四周甩去,但身上的水,怎么都甩不干净。 “要是我从里面出不来,你就去找禹,然后跟着他,只要你努力,那只母鹰肯定是你的。”我拍了拍野鸡的肚子,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便跳进了这个打开的洞口中。身体不断的下沉,开始还能够听到暴雨击打水面发出的种种声响,而很快的,便听不到了,倒是在这深不知几千米的湖中看到了不少隐藏着最底部的猛兽,它们眸子不经 意间开阖,露出红色的凶光,也有东西在不安的奔走,这些生活在水中的兽类,有些东西也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就在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掉进了一个无底洞里面,会不断的下落直到身体扛不住的那天彻底死去的时候,我甩在了有着一片明亮的漆黑中的空间里,而在这里,我却感觉自 己仿佛是站在一片冥冥之中,等待着某些东西的降临。爬起来,环顾四周,我站在一个巨大的罗盘上。周围氤氲之气涌动,然后这个罗盘好像在不断的扩大,直到面积变成了最起码有五百平米的时候,才堪堪停止,我站在罗 盘上静静等待着某些东西的降临。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无比安静,诡异的可怕。我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个本不应该起风的空间中慢慢的起风了,于此同时,我嗅到了一些潮湿的湖水味道,有种淡淡腥味 跟咸味。环顾四周,我提高着警惕。终于,在一个意料之中的突兀时间里,一缕十分尖锐的水浪朝我击过来。而于此同时,这个八卦盘上,在对应的位置出现了一簇燃烧的并不是 很旺盛的火焰。 尖锐的水浪击打在火焰上,跟水浪体积完全不对等的火焰,却被这一簇暗淡的火焰迅速烧毁。紧跟着,又是一缕尖锐的水浪袭来,出现在另一个方向上。而与之对应的,一个土堆从八卦盘上拔地而起,在水浪击打上来之前,就已经变成了一座小山,将那尖锐的水 浪弹了回去,一声如同海浪扑击海岸的声响回荡在那明亮的漆黑色氤氲里。水浪袭来的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快,迅猛的无以复加。在我目光看不到的地方,我似乎感觉到了有个东西正在发怒,怒不可遏,疯狂的从极为遥远的距离处攻击我脚下的这 个八卦罗盘。各种各样的奇观异景不断的在八卦的各个方向上出现,却又被这个八卦罗盘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挡住,全都无功而返,没有对我造成任何的伤害,甚至是没让我感觉到分毫 的威胁。这就是那个大禹留在身边,又让我带来这里的那个团队的手笔。他们告诉我会在最大程度上辅助我,让我在没有接触到最后那个庞然大物之前,不会浪费自己身上的一丝 一毫的力量。终于,不断涌动的黑色氤氲波动的越来越厉害。恍然间,氤氲被撕开,一头由朦朦胧胧的水流变成的四不像怪兽,出现在了罗盘的一角,它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我,好像 恨不得能立刻将我的性命收走,也是在这个时候,整个八卦罗盘终于完全的发动了起来。八卦罗盘有着泾渭分明三个区域,由内向外,围绕着我站立的圆心开始朝着不同的方向转动。最内的一层顺时针旋转,中间的一层逆时针旋转,而最外面的一层则又是顺 时针旋转。然后如同放电影一样,种种诡异的情形不断出现,山,水,木,石,火,各种元素在不停的交替,然后在这个罗盘上形成了一种独特的规则。我能感觉到自己可以控制这 些东西,而同样是这些东西的存在,在那个四不像水兽的身上,形成了各种各样的枷锁,限制着它的力量跟行动。我能感觉到很深的压力,就算是这样,在面对着这个东西的时候,我还是能够感觉到压力大极了。这是一种不应该在世界上出现的东西,如果任由着它用自己的力量不断的肆虐,那么也许水漫金山这种只存在于故事中才会发生的事情,可能会在这个我现在所处的世界中真实上演。然后那无情的大水会毫不留情的收走一条条的生命,甚至 连带着可能连那些生灵的灵魂都一起吞了,将其全部变为自己的一部分,然后再用那种独特的规则演变出更大的水来。 喀嚓!沉闷的声音响起,是脚下的八卦罗盘破碎了。一条条裂纹不断的在罗盘上出现,从最外面开始向内延伸,一直到我的脚下不足一尺的地方,才堪堪停下。然后那些破碎的地方变成了无数的小块砸向那个双脚踏在冥冥中的四不像水兽,在它的身上开始出现了被规则伤到的痕迹,火伤,砸伤,还有一只通天的巨木从它的脊梁 骨上生长起来,通天巨木不断的生长,开枝散叶,这是在汲取这头水兽身上的力量,对它进行无限制的削弱。水兽怒吼,疯狂摇摆着自己的身体,那些作用在它身上的规则力量不断的被它用这种粗鲁残暴的方式一一摆脱,却唯独有两种规则是始终在它身上存在着无法完全消除的 ,木跟土。 通天巨木任凭水兽如何,也依然是稳稳的生长在它的身上不曾被伤害半点,而从那只巨兽腹部开始,不断出现的泥泞同样是这头东西怎么都无法摆脱掉的。不对,还有一种它没有办法脱离掉的力量。在它的五条腿踩着的一片黑色氤氲的地方,出现了一片仿佛没有穷尽的沼泽地,也正是这片沼泽的存在,让那个四不像的东西 ,每朝着我靠近一步,都会让自己的行动变得极为缓慢。我皱眉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幕幕,心下警惕。这只水兽似乎终于不耐烦了,它看了我一眼,眼睛中满是轻蔑,然后拉扯着脖子疯狂嚎叫,就在这一瞬间,我的眼前出现了十 分巨大的洪流,如同大海中被地震掀起的海浪一样,动辄便是十几米的水浪,一波接着一波朝着我冲击而来。我没有着急的去应付这些东西,凭空出现的水浪让我感觉有些不一般。闭着眼睛去仔细的感知,我从这水浪中竟然察觉到了一种藏匿在其中的滔天赤红,这是一种煞气,我见所未见,但是这其中,隐藏着一种巨大的欲望,浑浊无比,跟天花的那种浑浊不同,这是一种仿佛要控制一切主宰所有的欲望,偏偏,又没有与之相对应的磅礴大气 。从这其中,我感觉到的是一种几位阴暗的狭隘,这样红除了能毁灭一切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力量孕育在其中。了解了这些,我心中顿时觉得安稳了不少。如果这其中是跟煞气有关联的话,我的把握就一下子大了起来。面对着这样的红煞,我身体中的血液似乎都在暴动,我一直在 受益,却从来没有主动使用过的血脉的力量,终于在这个时候完全迸发了出来。 不光是血脉,还有脖子上带着的那个凤翠,它也开始鸣叫,第一次的展现出了它的力量,好像是要跟我一起迎敌。一只巨大的凤,浑身燃烧着一种赤红的却不是火焰的颜色,出现在我的背后,我感觉到我的命运仿佛都笼罩上了一层叫做幸运的东西。 第四百一十六章 幸运的凤? 蕴含着莫大威力的水浪向前扑击。 我遵循着血脉力量带给我的那种感觉,伸手向着这一股巨大的水浪推了过去。 很难形容这种感觉,我好像是在面临着巨大的压力,这种压力直接作用在我的灵魂上,一波接着一波,在不断的增强。这不光是抽象的水浪带来的压力,还有那种充满了一种欲望的煞气,这些煞气跟我以前所接触的种种煞气都不相同,它仿佛能够玷污人的灵魂,把人的灵魂染成跟它一样 的颜色,让人心中同样充满着一种极其狭隘的主宰跟控住的欲望。在这种时候,浑身的血液好像都开始燃烧了。全部力量随着血脉的力量而动,三花自行启动,在我的身边塑造除了一片只属于我自己的天地,长生劲一遍遍在身上游走, 然后从我的周身百骸透体而出,仿佛是遁入了冥冥之中,抗击某种力量对我命运的侵袭。血脉的力量是煞气的天敌,在这样的使用中,我越来越明白了血脉力量的真谛,这是一个生灵最本源的东西,与此同时,我也听到了无数声开锁的喀嚓声,好像是锁在血 脉上的一层层枷锁在不断的被打开,我的力量越发的强悍。但这样似乎也还是不够。在应付完第一波连绵不断的水浪之后,那个在一片大泽中艰难前进的四不像水兽变得更加愤怒,它再次疯狂的叫喊,让这片冥冥中的空间各种各 样的规则都在随之改变。于是,更大的水浪,夹带着更加厚重的煞迎面扑来。我再次对着这个东西迎了上去,但是这次,刚刚一接触我的心就凉了一片。这跟刚刚所面对的那种力量,根本就不是一个数量级上的东西,才一接触,我便有一种扛不住 的感觉。“完蛋了?”我有点不相信,固执的再次调用全身力量。一波,两波,三波……水浪在不断的侵袭仿佛无穷无尽,而自从有了人花之后,再没有感受过精神枯竭的我却再次有 了这种感觉,人花那仿佛无穷尽的力量,竟然在这短短的几波水浪中几乎要被耗尽了?不对,是幻觉!我顿时觉得惊悚,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被那个四不像的水兽给欺骗了,它用自己那种强横的规则力量,用无尽的水流给了我一种力量耗尽的幻觉让我停止抵 抗。不过虽然发现了这是个幻觉,但我的抵抗力度的确是下降了。那感觉到人花力量已经枯竭的一瞬间,三花形成的时间便在溃散,我的身边立刻没了保护,水浪眼看着就要 拍打在我的脸上,那滔天的煞气要将我彻底淹没,只有血脉在疯狂的燃烧着,守护者我的灵台不会被这样的煞气污染。唳!凤鸣声划破天空,仿佛是在无形中改变了某些事情,那朝我扑击而来的水浪,在这一瞬间却好像是打了一个趔趄,然后极其突兀的,我的面前竟然出现了一个通往另 一个世界的通道口,那一波波的水浪,便全都跌落进了另一个世界。我诧异的看着面前这一幕,不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下一刻,我身后的那只凤再次振翅,一瞬间就腾空而起飞上了那冥冥之中一片黑暗的高空。凤再次嘶鸣,那 个在一片大泽中刚刚脱离出来的四不像水兽面前,又一次出现了一道通往那个世界的巨大门户。 水兽朝前猛冲,一头从那个门户里扎了进去,然后便听到帮当一声,那道打开的门户在一瞬间关闭,四不像水兽则仿佛是被放逐去了另一个世界。我被面前这样的情况,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会好端端的出现这样的情形?不合理,完全不合理啊。我扭头看向在天空中安安静静盘旋的那只凤的虚影。此刻的它, 俯瞰着大地,眼中也满是迷糊,似乎是在寻找什么。难道不是凤翠做的?我更加觉得古怪,甚至在猜想,这会不会是那个水兽捣的鬼,但暗自警惕了半天,也没有丝毫的变故出现,好像那个水兽,真的是从这个世界彻底消 失了。“唉哟!唉哟!疼!狗日的,终于进来了……”天空中忽然响起了大呼小叫的声音,这声音我再也熟悉不过。抬头愕然的朝着天空看去,小黑布化成的青衣少年正从高空中掉 了下来,它的屁股上好像还燃烧着一缕火苗,把这货的脸都给烧绿了。 噗通!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将地上那种相对来说比较稳固的氤氲黑气都给砸出来了一个坑。“小子你怎么在这个鬼地方!……唉哟,疼死大爷了……”小黑布刚刚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又捂着自己的屁股,从地上给弹了起来,然后不断的在这黑色的氤氲之气上乱撞, 在周围出现了无数的坑坑洼洼之后,小黑布屁股上的那一缕火苗才慢慢熄灭。“你怎么跑进来的?”我看着小黑布,对这货总能在没事的时候整出点事情的出场方式已经习以为常,所以在看到这些的时候相当淡定。倒是在天上飞着的凤的虚影,它看 到小黑布之后,好像有些愤怒一样,拖着自己常常的翅膀嘶鸣了一声,而后哧溜一声蹿进了我脖子上的凤翠中,再也不见出来。小黑布愤怒的龇牙,它跟我说是小东西送他进来的,然后也没来得急多说,变一股脑的拿出了一大堆的玉兽玉器放在了我的面前。“这是你老子让我带进来的,麻溜收好, 外面占卜到你碰到大危险了,你老子很心急,然后就跟那只猪把本大爷给硬塞进来了。”“跟谁说大爷呢!”我狠狠打了小黑布一个盖帽,这货几天不教训就开始得瑟了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而被我这一打,再配合着我那不善的眼神,小黑布立刻就变得讪 讪。“你跟你老子都不是好人,你们家就没有一个好人,作孽啊!”小黑布惨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我看着周围这一片漆黑的氤氲,生怕还会出现什么问题,所以也没有着急 着出去,准备站在这里再等一段时间,等到确定完全解决之后再出去。问了小黑布一些情况,他跟我说现在外面都已经过去了三天了,我在外面则处于一种昏迷的状态,大禹治水玉山被我父亲带人给弄回了华州的家里,然后就让它带着这些 东西来这个世界找我。“不是外面推算到你碰见大麻烦了么!我怎么看着你现在跟没事人一样?咋回事?”小黑布在喋喋不休之后,终于慢慢安静了下来,它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这片地方,“怎么还 在这种三不管的区域里。”我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跟小黑布说了说,并问它是怎么回事。当它之后它是来晚了,并且在听到我跟它说的情况之后,无比愕然,“还能是什么情况?那只小凤凤做的好事 呗,唉哟,真不清楚这次什么东西要被它给祸害了,这东西对你是好,但对别的东西来说简直就是灾难啊有没有!”它说着,又开始聒噪了起来,然后愤怒的跳脚,“早知道我就不来了,这玩意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这次要惨了要惨了……啊!我想出去,狗日的,这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啊!” “闭嘴!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人话!”小黑布发起神经来会变得很聒噪,对付这货绝对不能给一点好脸,不然它一定会蹬鼻子上脸,越闹越欢脱。“没怎么回事,那个小凤凤激发了他的天赋能力,我不是都跟你说过么,带着这个东西你会变得很幸运,它带给你的幸运,到底会弄出什么东西那天都不知道,你刚刚说的 那情况,肯定是它又幸运的弄出了一道空间门户把那玩意给放逐了,至于是放逐去了哪里我怎么知道!反正是有人要倒霉了,但那人肯定不是你!”有太多的没想到,小黑布的回答同样让我一点点都没有想到,摸了摸脖子上的凤翠,想着它刚刚那种迷惑的神情,我忽然发现原来小凤还带着那么一点天然呆的属性,显 然它并不知道刚刚那个东西是它给捣鼓出来的,我估摸着,它可能也在想着那究竟是怎么回事?按照跟着我过来的那几个人交给我的古怪音节,我扯着嗓子吼了几声,然后这个一片漆黑氤氲的空间就在慢慢消失,与此同时我也快速上升,慢慢的看到了还在不断旋转 并且合拢的水里,在这个空洞出来的漩涡合拢的一瞬间,我已经安安稳稳的站在了岸上。天已经黑了,那几个人还是眼神炯炯的守在岸边,他们看到我出来,便一齐松了口气。站在那里已经在打瞌睡的野鸡,看到我出来之后抖了抖自己的身体,暴雨已经把它 身上的羽毛浇得乱糟糟的,这时候的它看上去要比野鸡更加野鸡。它的嗓子动着,发出了一种咕咕的声响,然后便高傲的昂着自己的头,朝着天空狠狠的嚎了一嗓子,一道闪电从天空霹雳而以下,它又缩了缩脖子。 第四百一十七章 小黑布也有天敌? “哟!好俊俏的鸡仔。”小黑布再次开始不安生起来,它站在野鸡的旁边不断的被野鸡品头论足,而野鸡仿佛是能够感觉到某些不适应一样,不断的用自己的翅膀在眼前拍打,好像是要把某些恶 毒的言论用翅膀扇走。坐在野鸡的背上再次腾空而起,我又跟小黑布这个见多识广的家伙问起了关于所谓天空规则的种种东西,小黑布一路极尽鄙夷与讽刺,说我是空守宝山而不自知。它跟我 说,这个地方处处红煞,天花可以在这个大禹治水玉山的世界里完全绽放,而只要天花绽放了,所谓天空的规则对我来说并不算是什么问题。关于这点,我大概能够明白过来一些,当然这也是在刚刚的时候才忽然明白过来的,那个水兽如果不是被凤翠那么一搞,给放逐去了不知哪里,说不定弄垮它之后,天花绝对能用那些煞气来饱餐一顿。只是这世界上毕竟是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如果非要说如果的话,那么我想如果不是凤翠大发神威,说不定在小黑布到来之前我就已经对自 己的生命说再见了。同时,小黑布还告诉我,我想要找的龙血,可以在这里得到。这个世界本身就有着无数的龙脉,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时候的龙脉都异常温顺,也不是很受大道的眷顾,要取龙血会变得十分简单,并不似我生活的那个世界一样,别说取龙血,在龙脉中就算是动起这个念头,说不定都会招来很大的祸事,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我的精神顿时为 之一振。不过随后,我就想到了一些问题,并且忽然觉得小黑布可能是在消遣我。不管怎么说,这都只是一个虚幻的世界,我现在可以在这个地方做很多的事情,但要想把虚幻变成真实,那根本一点都不可能,从虚假的世界中取一滴龙血回归真实的世界,那这龙血还会存在么?假的,不管怎么说都是假的,就算是我费尽心思的去想,也从来都没有找到过任何一例将家的变成真的实例存在。无中生有,那是在小说总跟人们的幻想中才会出现的东西,不然的话,我从这个地方挖出一座玉山来,那直接带回现实世界 岂不是就能够一夜暴富,变成这个蓝星上最富有的一群人之中的一个了?小黑布沉吟了许久,才跟我说我现在所处的这个大禹治水玉山世界,其实并不是一个虚幻的世界,而是真实存在的,只是这个世界存在的方式有些诡异,这是玉山一种独有的能力,它刻录了一个时代,并且将那个时代从历史的洪流中剥离了出来,带着这个时代中的一切处在另一个时间跟空间的维度上俯瞰着一些。这个故事年代拉扯的十分久远,并且在这个故事的尽头,会一切自动归零然后重新开始演绎,不管有没有外界的生灵进入这里,这个世界都是真实存在的,并且会一直的存在下去。它还跟我说,也许依然是凤翠的在其中起了所用,我所进来的这个时间是最好的一个时间段,相对来说在这个时间段中这个世界都还算稳定,虽然水患是个大灾难,但相比于一些别的时间却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它说如果我倒霉,进来时候恰巧碰到了这个世界终结的前夕,并且在其重新归零之前没有从里面走出去,那么我所面临的将会是灵魂永 远都在未知的时间未知的空间中孤零零的游荡,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收留我。 我很好奇,问它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地方?不管怎么想,这种地方的存在都不是不合理,而是已经彻底的逆天了,这不管是从规则上还是从种种道理上,都讲不通。小黑布知道的东西更多了,它融合了十七房的那块黑布,所以一些东西不再是那么零零碎碎而是变得十分完整完善。它给我的答案是,这是一些很厉害的先民做出来的东西,华夏先民们走在一条未知的路上,他们的眼前是一片黑暗完全找不到半点能够指路的路灯,所以他们在害怕一步迈错之后步步走向死亡,所以便塑造出来了这些东西 ,并且在其中留下了无数种可能性,用这些地方向前的发展进程,来不断纠正着真实世界的错误。理论很负责,涉及的东西很多很大,小黑布有些东西依然说不清楚,我也只能听懂一个大概,但就是这样一个大概,我在听到之后就已经不愿意继续听下去了。虽然这是历经了很多厉害人物好几辈子的努力才塑造出来的东西,但我自认这样的事情跟我无关,我,有些不大想去做这样的所谓伟人。还是那句话,有时候无知是一种福,不管 是在对某些具体问题上的无知,还是在面对这样一个听着都觉得沉重的大方向上的无知,都是一种莫大的福气。我只需要知道这个世界里能拿到我想要的东西就行了,也许野鸡我也能带出去,带它去我生活着的那个对我来说是真实的世界。我这样想着,不再说话,而是躺在了野鸡 的背上,任它在空中不断的翱翔,而我就这样吹着冷冷的风,看着夜空中的乌云渐渐散去,看着天空中出现了明朗的星辰,真是觉得有些疲了。我回去的这么迅速,显然让大禹有些吃惊,他再三跟我确认那个地方的水患是不是真的已经解决了,并且还仔细的询问了另外几个跟我一起去的人,最终在得到了最最明 确的答案之后,他才松了口气,并且皱着眉头跟我说,他都在怀疑究竟是不是之前的推算出了问题,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大灾难而只是异常没有太大影响的小灾小难。 就这样正说着,我们在桌上点着的灯忽然就开始明灭不定起来,然后噗嗤的一声炸出了一串灯花,大禹就看着这盏灯,他的脸色也随着这盏灯的明灭而变得古怪。“桥,这可真是出怪事了。”在灯重新变得稳定之后,大禹便怪声怪气的对我说道:“帝君传来消息,说遥远的西方很不稳定,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水灾,他怀疑这次水 灾可能要失控了,说已经派人前去查看,结果很快就会传给我,让我随时准备第这次的水患重新进行估算预测,这怎么可能呢!难道真是我之前的预测彻底出了问题?”听着大禹这么说,我忽然有点心虚了,想到之前小黑布跟我说的,也不知道凤翠将那个玩意究竟放逐去了哪里,还说我幸运了是真的,但在我幸运的同时肯定要有东西倒 霉,灾祸转移,这才是凤翠那种幸运光环的本质吧。“西方的世界似乎也很大吧,为什么之前都没有听你提过那片地方?”忽然间想起了西方大地上,那段关于骑士为了抗击天上诸神意志而向神发起冲锋古老传说,我有些好 奇的问大禹。那大骑士的模样,我在伯明翰的世界中见到过,似乎还有一尊大骑士的灵魂存活着,游走在西方一个个独立的世界中。“一片宣扬着极端主义的野蛮土壤,有什么好提的,一旦有了什么毁灭的事情,还总是得我们赶过去处理,实在是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大禹摇了摇头,“不过这次的事情 还真是怪,我自信自己的推算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真不希望再出现什么变故了,这片大地的元气,已经再也禁不住这样继续折腾了。”天上嘶鸣阵阵,野鸡还是在不停的纠缠大禹的那只巨鹰,它已经被那只巨鹰从天上拍下来了五六次了,每次动静都弄得跟一块炸弹落地似的,偏偏它还像个没事鹰一样,从地上打个滚就站起来继续振翅而上,不断的围着大禹的那只巨鹰各种谄媚。也就是我这时候没饭跟他沟通,否则,这时候我还真想跟它说死缠烂打一点用处都没有,必 要时候还是得用点手段,比如下药敲闷棍然后生米熟饭之类等等龌龊的话,不得不承认,在一些损友潜移默化的影响下,我也慢慢的变坏了。回了自己的屋子,我立刻将小黑布揪了出来,也不知道怎的,自从我到了这个地方,这货就开始装死,我想问它一些事情,可是不管怎么喊它怎么骂它威胁它,都没有一点点效果,它就一直在撞死,再结合着它之前那种好像神经病发作一样的极其夸张的反应,我很好奇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竟然能让小黑布这个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给怕成这种样子。 要知道,以前就算是面对菩萨,虽然小黑布力有不殆,但绝对都不会怯场。“别喊我!你想害死我么!不准喊!我死了,我死了!”小黑布哧溜一声钻进了我的口袋。“在这里别喊我!我能感觉到那玩意在不停的找我,要是真被它发现了我就完蛋了,狗日的,它怎么还这么生龙活虎的,我不想见它!” 第四百一十八章 光阴里的故事 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在寻找小黑布,竟然让它这么害怕的,但紧跟着下一刻,就在小黑布慌张沉寂下去不再发出任何声息的时候,一种十分隐蔽的能量从屋子中扫了 过去,然后又转回来,在这里来来回回扫过了很多次,才最终退走。经过这么一档子事情,我也不敢再胡乱的拉扯小黑布出来了,这货没有跟我开玩笑,真的是有东西在找它,这让我担心了很长的时间,生怕这是小黑布一个不共戴天的生死仇敌。要知道小黑布在这个时候,还没有完全恢复,就算是加上十七房那一块,也才仅仅融合了三块而已,而据我从那一本祖上传下来的书上所了解的,当时的黑布很 有可能是被分成了十八块,郑氏十八房各自掌握着。再跟着接下来,我便是跟着大禹在东方这片大地上满世界的乱跑,见证着各种各样的水患冲击大地,也帮着大禹平息了很多次灾难,天花在这其中得了莫大好处,慢慢积 累下来的红煞,终于让它圆满,自此之后三花聚顶,其中拥有着神鬼莫测的威能。 我渐渐的忘记了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中究竟是呆了多久,这其中的时间流动,也都已经是按照年以上的单位来计算了。之后舜帝禅位于大禹,这跟我所知道的历史相吻合,值得一提的事情,便是在舜帝禅位的那天,那些自成是神的东西再次席卷大地,它们相比于我刚刚进入这个大禹治水 玉山世界的时候变得更加强大,但那些所谓神灵的数量,却少了很多。西方世界的骑士为了自由向着神灵发起冲击的那场战争我见识过了,打得十分惨烈,我也在其中出手,斩杀了十几尊神灵,但最终那些生灵凭借着蛊惑的本事得到了西方 大地上那些生灵的信仰,它们变得越来越厉害,面对着这样庞大的一群我只能不甘的退走。 为这个事情我找过大禹,说神灵这种东西不能继续忽视了,它们的成长迅速的有些过分,要是继续这样放任下去,终有一天会带给东方大地莫大的灾难。但对这种事情大禹也无能为力,在西方那场神站发生的时候,有一种莫名的规则阻隔了东西方的一切链接,东方强大的生灵根本就没办法进入西方大地,而只有我这么一 个局外人,能够视那种阻隔如无物,进出自由,而大禹跟其他很厉害的人物或者灵兽,只能站在东方大地上推测着西方局势的发展。“如果真有所谓的神灵祸乱,留给后人解决吧。”最终大禹叹息,东方大地虽然水患已经沉寂,但这些年的肆虐还是让东方这片土地元气大损,无数龙脉已经徘徊在生死的 边缘也进入了一种休眠的状态,也许若干年后它们能够重新苏醒,也许这一沉浸就是永久性的消散。发生了一件大事,大禹要铸鼎了。他拿着详细的地图,这片大地上仅存的人杰汇聚一堂,最终将这天下分为九州,然后聚天下之力铸九鼎以定大势,让这东方的大地能够 从那种水患肆虐的浮躁年代彻底沉寂下来,然后大地上的一切,开始休养生息。 九鼎,存在的真正意义是协调这片东方的大地,汇聚万族众生的意念,将一种执着的信念倾注在九鼎里,然后鼎立大地,开始反哺这片生养众生的的地方。鼎上所刻的东西,是一种链接大地跟生灵血脉的铭文,大禹翻遍所有前人遗册,我们一群人在一起共同研究,终于是寻找到了一种能够贯穿血脉跟大地的铭文,这让我对 九鼎的了解变得前所未有的深入。就算是小黑布,在这方面也没有我理解得更加深刻。鼎为仁器。但凡当世仁者,都能借用鼎的力量以定天下,而何为仁?心怀大地血脉安危者则为仁,乱世护佑大地生灵血脉的传承,治世经纬天下令血脉不收玷污则为仁者 。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在九鼎开始铸造的过程中,所有的人都能看到九鼎的存在,而我不行。一群人杰在高高的祭台上铸锭,我看向祭台看到的却只是一片空白,但却能够时常听到在某一个阶段,鼎身上发出的震撼心神的响声。而再往后,只要靠近铸锭的地方,我便会心神不稳,好像总能够看到有大灾难降临在我身上的虚幻 影子,所以我果断推出了这次铸鼎,对此事再也不闻不问。 历时九年九个月零九天,九鼎出现,被无数生灵祭拜着运往天下九州那处早就已经选定好的地方埋藏,并且在其上立碑,从此九鼎深埋而天下定,一切的规则回归本源。而后跟大禹夜谈,他告诉我,梁州鼎上第一个铭文,是按照我那怪异的形势来铸造的,这是为了感谢我这些年对大地血脉的弓弦。而其余的八个鼎上,有七个鼎,则分别是用另外七个部族的姓氏作为起始铭文,这七个姓氏的人都是这些年跟在大禹身边治理水患,并且有莫大功绩的人。其中五个已经葬身在水患之中,而只有两个人还依然 健在,但也遭受了很重的创伤,再也不复当年之勇,而他们的传说则一遍又一边的流传在这大地之上,被众生世代铭记。至于最后一尊鼎,其实是一尊妖鼎。那上面的一切都跟人类无关,它属于除开人类之外的所有族群,上面的命运联系着妖族的血脉跟东方这片大地,这个鼎的名字,叫雍 州鼎。鼎身上,不光是有着深奥的铭文,同样刻绘下了那些族群的相关东西,如果是用后世的专业术语来说,那应该是叫基因链条。所有生灵对此毫无疑义,兽族,也就是妖族的智慧生灵们在得知九鼎有他们一鼎之后,甚至还专程感谢大禹,用它们的话来说,是的确没有想到这样的好事会落在它们的身上,并且不断的说这鼎受之有愧。而大禹的回答则很简单,妖族应得一鼎,便没了后文。相比于已经老去的舜帝,大禹这个帝君显得更加霸气,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 身上,都带着一种肃杀。这样的肃杀之气,是这些年慢慢养出来的,肆虐的水患,把大禹从一个人杰训练成了一代帝君。对于梁州鼎第一个铭文,用我的姓氏这种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一切都已经乱了,随着我进入这个世界就乱套。真正的梁州鼎上,为什么会出现古老的郑字,原 因已经没人能够知道,但郑这个姓氏,又的的确确是从梁州鼎上脱离出来的,而现在这个问题已经乱了,变了一个没人能够解决的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谜题。不过我并没有震撼,在这个世界中的这么些年,同大禹一样,我也变得无比沉稳,身上那仅存的一点点轻佻之气已经被彻底抹平,现在的我,在这个世界身份只有一个— —拥有者无数信仰的大贤者。而跟我一样,被大地上的生灵加封大贤者称呼的人,还有另外七个,都是将自己名字留在了鼎上的当世人杰。龙血已经得到了,拿到了不少。这是在治理水患的过程中,从那些已经马上要消亡的龙脉中得来的。龙喋血的场面让人看了很心酸,而说起来这些龙脉才是这片大地上真正的护佑者,他们比任何东西,都能当得上一个仁者的称呼,为了阻止水患不惜自毁的龙脉究竟有多少,根本就已经数不清了,反正现在的大地,跟水患前期的大地比起 来,说是千疮百孔,也丝毫都不为过。在这些年,那个寻找小黑布的东西一直就没有消停过,小黑布时常恨得牙根痒痒,偏偏又不敢跟那个东西真的照面。而且我也看出来了,也许那个东西并非是小黑布的生死仇敌,只是跟它有很深的渊源,小黑布不愿意现在就去面对那个东西,用它的话说,它还没有绝对压制那玩意的把握,现在如果被它找到,就算死不了也肯定得脱层皮 ,所以,它藏得很紧。我打了声口哨,在天上不断盘旋嘶鸣的野鸡便从天上冲了下来,这些年下来它的体型没有丝毫变化,还依然是我当初刚刚见到它的那副模样,不过与之前那种高傲中又带 着些吊儿郎当的模样相比,它还是依然无比高傲,还是走路时候习惯性的昂着自己的头,但它的眼底深处却有沉沉的哀伤。还是爱情惹的祸,大禹的巨鹰最终还是跟它走到了一起,但也就在那不久之后,那只巨鹰在一次滔天的灾祸中陨落了,它的尸体从高空坠落砸在地上,甚至找不到全尸,而在野鸡发疯一样的冲到地上的时候,在巨鹰的身体中找到了一颗永远都没有办法孵化出来的鹰卵,那个卵是透明的,被巨鹰用自己的身体垫着没有摔碎,最后在野鸡的要求下,大禹将那枚透明的卵跟巨鹰放在了一起,葬在一条龙脉龙腹处的山崖上,大禹说如果某天这条龙脉苏醒,也许能够带着他的巨鹰一起重新活过来。而导致巨鹰陨 落的罪魁祸首,却是那些所谓的神灵。 跳上了鹰背,野鸡带着我飞向我住着的那个山巅,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寻找,我发现从这个世界中出去的通道,便是在我现在呆着的那个山巅上。“你要跟我一起从这里出去么?”我在空中问野鸡,它留恋的看着那个埋葬着巨鹰的方向,而后嘶鸣着在空中点头。 第四百一十九章 告别 一切都该结束了。回到山巅上,我看着面前一个黑漆漆的无底洞,下面又什么谁也不清楚,但我知道,这里的确就是跟外界贯通的一条通道。大禹说,四代帝君以前用众生信念封闭了这个洞口,认为这代表着不祥,如果长时间暴露在外面,很可能给这个世界带来无法挽回的大灾祸。而前些年水患的肆虐,让无数龙脉损毁,这个被众生信念封存的无底洞,终究还是再次破开了。不过大禹说,如果走这里真的能让我去到想要去的地方,那等我走了之后,这个洞口他会再次封存起来,他站在这个洞口边的时候,有一种莫大的 不安,那是灾祸的象征。“要不是那玩意在这里,其实我发现我还挺喜欢这个地方的。”小黑布出现在洞口的旁边,带着一万分的不情愿懊恼自语,就这么个说话的功夫,又有一种神秘力量从这里 掠过,吓得它赶紧闭嘴钻回了我的衣兜。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那种神秘的力量,好似无时无刻不在寻找小黑布,而且它仿佛是从我这里感应到了什么,我能明显的感觉到,这些年我被重点照顾了,它总是会 习惯性的来我这里探查什么,徘徊一段时间之后什么也没感觉到,又会无声无息的离去。骑着野鸡在这片东方的大地上遨游了几天,我从高空俯瞰着大地上的景色,跟这个地方做最后的道别。期间,我穿破云层,想看看那些所谓的神灵究竟是在哪里,华夏传说中的仙宫是不是真的存在,但是全都无功而返。这种事情,在能够遨游太空的后世,也是一个无解的题目。不少的人相信仙宫的存在,相信天上真的有神仙,说那些神仙就住在云层之上,那里建立着巍峨无比凡人不能靠近的神仙居所,而当那尾巴上燃着熊熊烈焰的火箭反飞上太空,最终看到的只是无垠太空中那数不清的星辰,根本就 没有所谓的神仙居所。我跟大禹印证了好几次,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也许那些神仙存在于另一个世界里,就像是阴曹地府一样,哪怕是从地面不断往下穿行,也绝对不可能真的到达那个地方 。说起来,这真的是一种让人无可奈何的事儿,哪怕是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将这世间的一切全部洞悉。比如生命的起源,又比如这各个处在不同位面的世界的形成,再比如人的灵魂究竟是什么这种事情,没有谁能够弄明白的,而我有种错觉,如果真的在弄明白这些事情的时候,也就意味着那个人必将毁灭。这,大概便是传说中的天机不 可泄露吧。“我一开始就知道你会离开这里,但我没想到会是在这么久之后。”在山巅上,大禹跟另外几个人站在一起,为我送行,在天上,还盘踞着几只很大的雄鹰,它们将野鸡围 在中央,在天空不断盘旋嘶鸣,在做一场告别。 “我也没想到会是在这么久之后,这一别,便是永别。”我对大禹点了点头,再看看其余那几个熟识的人,曾经一起经历了很多的事情。“你们要保重。” “桥伯父,你真的要走了?”夏启站在大禹的身后,他的个头已经超过了大禹,一双剑眉陪着丹凤眼,俊俏的面容已经让不少姑娘围在了他的身边。“难不成还是假的?”我在夏启的肩膀上拍了拍,想了一会儿,还是对他说道:“启,你要明白你父亲,他也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不会害你的 。”这些年夏启跟大禹父子二人之间,终究还是出现了不小的裂痕,而随着夏启母亲的身死,他们父子二人的关系已经降至了冰点。这些事情外人看不出来,但我却对大禹他 们的家事一清二楚,而夏启这个孩子,在后来的几年更是经常追随在我的左右,他的天花已经成型,我会经常给他将一些跟三花有关的东西,这对他有莫大裨益。夏启,真要说起来,这孩子十分了不得,身为夏部族当代先知的他,在年轻时候的种种表现,甚至要比大禹当年更加惊艳。有人说这是一个少年帝君在崛起,是大禹之后 当之无愧的帝君,而大禹对这件事情却始终不愿意多谈。但私下里,他跟我说过他的担心。正所谓知子莫若父,自家儿子是什么德行当老子的自然一清二楚。大禹说他不避讳举贤唯亲的闲言碎语,而这大地上也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留言,他不放心的,是夏启的心性,他说如果一旦夏启坐上了帝君的位置,肯定会不甘这帝君的位置再落入旁人之手,今后这天下就要永无宁日了。还说这件事情已经说不上对与错,当年他在夏启还没 有出生的时候便游走天下治理水患,一直到夏启真正的长大,他都没能尽到一个的当父亲的责任。 我不得不赞叹大禹的先见之明,他不知道后面会发生的事情,却根据这些年夏启的性格而推测出来了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情。 “嗯,我知道了。”夏启沉默了很长时间,而后重重的点了点头,很严肃很认真的跟我保证道:“我保证,在父亲还活着的时候,我不会再忤逆他任何一件事情。”我恶狠狠的在夏启的头上敲打了一下,哭笑不得的说道:“别忘了后来是谁在教你,这些文字游戏也敢跟我玩?行了,说来说去,都是你们的家事,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但是,启,你给我记住了,当年老先知是希望你能带着夏部族一直强大下去,但是,老先知绝对不希望这片大地再次陷入混乱,天灾的惨状你也见到过,而人祸,会比这天 灾更加恐怖!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是!我记下了。”夏启再次点头,这次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他现在也算是这大地上一个很有名气的智者,以前人说道夏启的时候,都会说还是帝君的孩子,而这些 年,当这大地上的生灵再次提到夏启的时候,他们大多数人,都会说先知启,而不会再给前面加上那个会让夏启感觉无比憋闷的‘帝君的孩子’的前缀。“行了各位,时间差不多了,真的要走了。希望在你们的有生之年,我们还会在见吧。”我端着面前的陶碗,碗中盛着醇香无比的琼浆。“都多保重,好好的活着,等活够了 ,就好好的去死,别整天没事的就想着折腾自己,多享享清静才是正理。”一群人告别,没有女人们分离时候的那种哭哭啼啼的样子,大家就这么大笑着互相打趣着,我对着天空吹了一声口哨,野鸡便从空中俯冲了下来,然后抖着自己乱糟糟的 羽毛,在大禹的手背上啄了啄。 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这美好的苍茫大地,我对送我的一群人挥手,带着一个兽皮袋拉着野鸡,从这个山巅的无底洞洞口处跳了下去。身体快速下坠,并且在下坠的过程中速度变得越来越快,这是在做自由落体运动,听着呼呼的风声从耳边掠过,感受着无法控制的身体,我不由得开始有些讨厌起了这种 感觉。 小黑布好像是解脱了一样,它出现在我身边,不断的扯着自己的嗓子大声嘶吼,这声音跟野鸡发出的那种惊恐的叫声混杂在一起,差点没给我的耳朵震聋了。“你们能不能别叫了!还没进通道呢就这样,要是等进去了你们再这样喊,肯定会把规则弄出问题,到时候万一把我们丢在哪个未知的地方,那乐子就大了!”我对野鸡跟 小黑布大声的喊着说着,声音在这没有底的山洞中回荡,很快就消失在了很远的地方。“等进去了我才不会乱叫!哟吼吼……”小黑布一边吼着,还不断的在空中扭着自己的屁股,他抬手指着漆黑的上方,又大声喊道:“孙子嗳!你给爷等着,迟早有一天要抽 死你!”轰隆隆!随着小黑布的这一句话,两旁的石壁忽然剧烈颤抖了起来,就算是悬在空中,我也感觉到了强烈的震颤感。小黑布盯着上面,已经彻底傻眼了,有一缕仿佛能把这山洞全都照亮的金光,正用比我们还快的速度从上方追来,而同时,我再次感觉到了那种经常扫视我的神秘力量,它在不断的追逐,一路上弄出的响动很大,并且不断 的有石块从我的身边坠落下去,好像是想要封堵住我从这里出去的通道口。“娘希匹!”小黑布愤怒的大骂,“快点!那玩意追上来了,我们得再快点!”它喊着,在我的身上狠狠的拽了一下,又在野鸡的脊背上踩了一脚,我们下坠的速度再次变快 。金光在不断的追逐,并且距离我们越来越近,就在眼看着要笼罩在我们身上的时候,我们从这个山洞中坠入了一片散发着混沌光芒的直线通道中,而在这个通道的外面, 则再次出现了剧烈的震颤,仿佛是有什么重物在撞击,让这个混沌的通道都一阵不稳。而我回头的最后一眼,看到的,好像是一枝红笔尖金笔身的毛笔,它撞击在了这个通道上,却并没有闯进来。 第四百二十章 一梦之后太恐怖 通往现实世界的混沌通道中,我打量了一眼站在我旁边,一脸余悸的小黑布,还在想着刚刚那支笔撞击这个通道的庆幸,那一瞬间这个通道变得极其不稳定,激射进来了 好几条混沌旋风,差点没给我卷到这个通道的外头去,野鸡当时就被吓得拍着翅膀直打哆嗦。 “别问我那玩意是什么,我死也不会说的。”见我看向它,小黑布立马一副傲娇模样的对我说道,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还特意将头扭向了另一边不再看我。但是,虽然小黑布不肯说,可我已经大概猜到了那究竟是什么东西。联想着小黑布身上出现的越来越多的奇怪的事情,再想着我得到的八宝降魔杵中的菩萨跟孽镜台,那支笔,大概就是传说中能够修改生死簿上内容,一笔裁人生死的判官笔吧,而小黑布呢?它的身份也随之呼之欲出——生死簿。说实话,现在除了生死簿这玩意,我也实 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东西,能够用来解释小黑布的种种神奇,而如果真的是生死簿的话,那么很多事情,都能说通。小黑布这样不说,我也就不再多问,已经有了十分确信的答案,是否再从它的嘴里说出来都已经不再那么重要,现在的我站在这个通道中,一心看着前面那个光明的出口 越来越近,同时也在小心的防范着,这其中可能再次出现的种种变故,要是在这个时候在了跟头,那太冤了,到时候就算有理也没处说去。没碰到什么麻烦,就在靠近这个充满光辉的通道的时候,我跟野鸡都被弄得十分狼狈。因为那种比较稳定的源源不断的吸力猛然加大,几乎是用撕扯一样的态度将我们从 这片地方给拘了出去,撕扯进我所活着的这个现实的世界。然后,光明之后是一片漆黑,在一种浑身酸软的感觉中我慢慢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明亮刺眼的光线,一时间竟让我有些不太适应,但隐隐约约的,我看到自己是在一个大院子里,身边还守着不少的人,他们此刻正被这忽然出现的野鸡给弄得有些惊慌失措一样,而野鸡看着这个世界也好似恐惧到了极点,不断的在胡蹦乱跳,将这个本身环境很美的院子给弄得鸡飞狗跳的。小哈在看到野鸡的时候好像是在发愣,直到野鸡开始祸祸这个院子中的东西,并且不小心将小哈的一盆逸散着浓浓奶香的牛奶打翻之后 ,这小东西才哼哼唧唧的爆发了。天上一缕闪电劈下,要比我之前在十万大山中见过的闪电更加厉害,这绝对能够很轻易的劈死一群人。而野鸡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闪电,它立刻将自己的头埋在了自己翅膀 下班,然后霹雳一声,野鸡的翅膀上溅起了很多的火花。我的听力渐渐恢复,听见很多人在叫喊,而其中野鸡跟小哈的叫声最为清晰。小东西吵吵着让野鸡陪它的奶,而野鸡则是抱着自己的头,大喊这个时间太恐怖,它想回它 的世界去。 从床上坐起来,我发现我的确是在一个院子里,而且这个院子很大,十分幽静。而此刻,阳光刚好照射在了我的身上,连带着身上盖着的被子都被晒得热热的,很暖和。只是这一动,才发现我的手上竟然扎着吊瓶,看了看,打的是葡萄糖跟生理盐水。有些懊恼的将手上的枕头撤掉,真是有些不知所谓,与其给我输这玩意,还不如让我身 体中的长生劲自行运转,那同样能从这天地间采集到很多的能量补充进我的身体。此刻床边正站着几个人,确切的说是几个女人,当然还有几个男人,只不过男人没办法靠近我的床,只能站在院子的墙角朝着这边张望。男人又三个,我粗粗瞄了一眼, 范存龙跟范存虎两兄弟,再加上一个一脸急切跟自责的吴怀。而女人,母亲正坐在床的旁边,看到我醒来她激动的嘴都在颤抖,然后眼睛就开始红了。看见母亲这样我就头大,只能抢在她的眼泪掉下来之前赶紧抓住她的手,说了一 声我没事,不用太担心,并且一再强调自己真的没事,说着还专门自己捏了捏自己的胳膊。然后还有江溪正站在母亲的身后,她也在愣愣的看着我,那种眼神让我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一个女人,她表现得十分冷静,这女人是白蔷薇,在看到我醒过来时候她只是 微微的松了口气,见我看她,对我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还有一个女人。我忽然觉得一阵头疼,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李香兰什么时候来了这里了?开玩笑啊这是,这女人不是在我面前把话说的很倔么,好像是准备死不回头 一样,这时候正站在母亲的身后,那种神态……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在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眼瞎了,这不科学啊!这真的不科学,我究竟是昏过去了多长的时间? 再然后,竟然还有一个女人?我是真的头大了,不过看过去时候却松了口气,这是桃花婆婆,她正拉着母亲的手,应该是刚刚在跟母亲说一些宽心的话。“都在啊!”我讪讪笑着说了一句,正准备拉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却感觉到自己的退一阵发凉,是被拉开一条缝隙中吹进来的风给吹的,然后我才注意到,我竟然是光溜溜 的!这是谁给我脱的!我瞬间就想找个地缝给钻进去。 迅速合住刚刚拉开的被角,看着这几个坐在身边明显没有一点点自觉的女人,我有些尴尬的说道:“那个……我没穿衣服,你们是不是先暂时回避一下,让我把衣服穿上?”“都先散了吧,咱家郑大官人还害羞了。”李香兰撇了撇嘴,她率先转身离开了,母亲也被桃花婆婆拉着从院里退了出去,到这个时候,那两个大男人一个老男人才靠近了 过来。 “东家,你可算是醒了,你要是再不醒,我……”老吴一脸愧疚的开口。“行了行了,老吴你别自责,这事情不是你的错,跟你没关系,赶紧先去给我找一身衣服过来,是谁把我扒光的?!”我挥手打断了老吴的话,说起来,我这身上连一件内裤都没有,这真是尴尬的要死。我感觉自己已经被岁月磨练出来的平和心态,在这个时候瞬间就不淡定了,再想想那三个女人,以及她们很有可能已经把我给看光了的严 重后果,我想杀人。“存虎!去给郑哥拿衣服!”范存龙对范存虎说了句,范存虎便转身去了屋里。这时候野鸡跟小哈也都已经闹腾完了,野鸡被小哈弄得浑身的羽毛变得更乱,甚至还掉了很 多根,刚刚被面前的事情给分散了注意力,也没有去仔细的关注它们两个究竟是谁胜谁败,不过从面前这个情况来看,野鸡应该没有从小哈的手里占到什么便宜。 “我睡过去了多久了?给我说说这都是怎么回事?”我皱着眉头问范存龙,他跟范存虎都已经从范家庄子回来了,看来这次睡的时间还真是够久的。而听到我问话,范存龙立刻十分促狭的笑了笑,这货现在越来越不像是那个刚刚从大山中走出来时候的淳朴青年了,外头世界把他磨砺得有了世俗味。而这货,刚刚开口 的三个字便把我给镇住了,他说三个嫂子。 “停!打住!你说的什么玩意?狗日的,说话说清楚,什么叫三个嫂子,你什么时候有嫂子了?” 我愤怒的看着范存龙,心里有一种我真的一点点都不想相信的不妙的预感。 范存龙貌若无辜的摊了摊手,说道:“就是三个嫂子啊!那个郑哥,婶婶跟叔叔已经答应三个嫂子进你家的门了,那我肯定得跟着喊嫂子了……”“我的天!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得,你给我打住,别提这事,说重点!我昏过去了多久了?我现在是在哪里?还有,这些天有什么大事没有?”我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感觉这个世界都乱套了,同时我甚至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并没有回到现实的世界,而是一个不小心在最后的关头中招,坠入了另一个跟现实世界脱离的幻境中,并且看了看这 让我有些陌生的周围景色,我竟然有些相信了自己的这种想法。“好吧!”范存龙点了点头,说道:“郑哥你从昏过去那天到现在,正好是一个月。我们现在在翡翠的一个独立别苑里,这是刚刚建好还不到二十天的,江姐说这边的条件比较好,我们就把您从紫桐别苑那边先转到了这里。这些天也没什么大事,反正我是不知道,存虎我也已经从庄子里带回来了,庄子里还跟着来了一些同辈跟长辈,他们现 在也在长安,存熊也跟着来了,是二大爷让让来的……”范存龙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关于这个地方的印象,这好像是代表了我并没有再陷入一个虚幻的世界里,可我现在宁愿我就是在一个虚幻的世界中,这,现实有些太赤裸裸了,让人无法接受。 第四百二十一章 蓝香 我不知道这算是什么? 虽然很喜欢那些故意盎然的东西,但这并不代表我能够接受三妻四妾,我还是固执的认为,一份感情只能给一个人,否则不管对谁,都会显得太不公平。 虽然我到现在还不是很能理解爱情这种东西,但我始终都认为自己的想法一定是对的。 不理会小黑布站在旁边很无良的大笑,我对范存龙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了,情况基本都已经了解,而这个时候范存虎也拿了一套衣服过来,麻溜的穿上。 “老吴,你那个朋友的事情怎么解决的,那个东西呢?”大禹治水玉山并没有放在我的视线内,这时候我也不想再去操心那些女人的事情。“正要跟您说这个事情呢,玉山我们都没动,最后被您父亲派人带走了。我那个朋友的事情也已经解决了……”吴怀絮絮叨叨的跟我说了他那个朋友的事情,并且跟我说了为 什么他会把这大禹治水玉山出手的原因。其实说来说去,还是因为那人的儿子坑爹了,不但坑了,还坑的相当的惨,甚至连带着他那些已经死了的祖宗都被他一起给坑了。而一切的原因,都只是因为一个赌字。 那人家里原本也算是一个豪富之家,而他的儿子在濠江大赌特赌,把自家基业全都给败进去了,甚至连他们家老祖宗留给他们的东西都没有放过。父亲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派家里几个老人去了濠江一趟,据说是在三天之间席卷了濠江一半赌城的钱,而剩下的那一半赌城,还是因为见势头不对立马关门歇业才得以 幸免,而这件事情,最后是逼得那些赌城身后的势力出手,才算罢休。那人儿子被人设局坑掉的钱几千万自然是不用还了,而家里从濠江卷过来的钱最终有没有还回去没人知道,不过以我对父亲的了解,那钱肯定是成了自家的了。没有拿到 的时候父亲不会去刻意的觊觎什么,而只要成了自己的,那也绝对不会允许别人觊觎。这也算是我们家一脉相承的行事风格,最起码我跟父亲是这样。大禹治水玉山,最后是用四百万跟百分之十的翡翠股份换来的,对这件事情吴怀的那个朋友最终也没有再反对,想来他其实也是没有反对的勇气了,不然这件事情被曝光 出去,他面临的将会是无穷无尽的麻烦。不得不说的,这个世界一直都是这么残酷,越是往高走就越能体会到这种感觉,在一个高度上,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七个字,已经不是只用怪哉嘴边说说的了,而是必须要 去认真体会并且不断的去识时务的。血脉的力量打开了,范存龙跟范存虎再回了一趟范家庄,都有不小的收获,他们也了解到了更多的东西,而且范存龙着重跟我说了,这次范家庄子真的是出来了不少人, 有二十多个,带队的是他十七叔,就是范家庄子那个沉默寡言却知道很多东西的兽医。同时范存龙给了我一封信,是老村长让他带给我的,信上的字不多,只是说让范家庄的人跟我一起去我将要去的那个地方,并且让我善待他们。这,好像也愈发印证了范 家庄的不凡,在去十七房的时候,从那几个老人的话中我便已经有了很多的猜测,所以也不觉得突兀。 走出了这个院子,的确是在翡翠,走了几步之后一切都熟悉了起来。恰好今天有一场拍卖会,我便进去看了看,一切都挺不错的,发展良好。在这些东西的打理上,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太尽心,能有现在的成绩,跟吴怀江溪他们的努力密不可分,只是想到江溪,我便感觉一阵头疼,那三个女人该怎么办?我出来时候刻意的躲了,实在是不知道用一种什么心态去面对这三个人,而至于母亲,她竟然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想着,又不禁苦笑,碰到想法这样别致的妈,我又有什么 办法,别说是三个女人,恐怕就算是有三十个女人愿意跟着我,她老人家都不会反对不会苛责我半句,不但如此,要真发生这种事情,她有可能乐得睡不着觉。 “你怎么在这里?”从拍卖厅出来,我错愕的看着正笑吟吟站在那里等着我的李香兰。 “我为什么不在这里?”李香兰对我挑了挑眉头,“一起走走吧,跟你说几句话。”盯着她看了一会,我不知道这女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本身不想跟她去走走,但想想如果直接扭头走掉又不合适,所以我还是决定跟她走走,看她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 ,我也想象不来,她就能又能给我说些什么。 “你不是想要跟我说话么?”沿着一条林荫小道走了一会,李香兰却不开口,我有点不耐烦了。“如果你只是想要跟我走走,就说跟我走走,别说想要跟我说话。” “郑起桥,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李香兰摇了摇头,“你是不是真的觉得自己吃定我了?你跟我说话的时候就不能态度好一点?哪怕是好一点点!”“什么叫我还是一点都没变?”我懒得走了,顺便坐在了路边的石椅上,看着站在我面前的李香兰,说道:“弄得好像你对我很熟悉一样?好吧,就算退一万步,你曾经对我 很熟悉,咱们这也都最起码有二十年没见了吧?人可是会变的,更何况那时候还是小屁孩,知道什么。” “你!”李香兰被我一番话说的有些生气,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也坐在了石椅上,就在我的旁边,跟我挨得很紧。罕见的,我竟然没有什么不适应的感觉。“我怎么?”我看着李香兰,没打算闭嘴,既然她要说说,那我就跟她说说,“你应该想想你怎么了。在伯明翰的时候,你记得自己跟我说过什么不?那个只要在你闲的时候 就一定会陪着你的男人呢?怎么,人家不要你了,所以你来找我了?” 听着我的话,李香兰先是皱着眉头,忽然又噗嗤一笑。“我说,郑大官人,我怎么从你的话里闻到了一股酸溜溜的味道,怎的,一不小心把醋坛子打翻了?”“自作多情,莫名其妙。”我看着李香兰,这八个字几乎是从嘴里挤出来的,说着我又摇了摇头,“你可能真的想多了,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打算做什么,不过我劝你最好还是 不要在我身上打什么主意。”李香兰看了我一眼,她的神情变得有些委屈,我不断的跟自己说女人是天生的演员,千万不能被这种外表欺骗,“不过话说回来,我还真是有点好奇,那个总会陪着你的男 人哪里去了?人家真是不要你了?还是你不要人家了?”“我怎么可能不要他呢?没了他我会活不下去的。”李香兰摇了摇头,她的神情显得更加委屈,看这模样,就差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了,那一副神情竟然让我有些不忍心继续 说下去。“那就是人家不要你喽?该!”我轻轻哼了一声,“人家不要你了你就跑来我这里了?你不是说只要你有空的时候,他一定都会陪着你么?我说李大小姐,咱做人不能这样, 你这样会让我对你产生看法,好像弄得我跟一个备胎似的。” “郑起桥,你跟我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刻薄的。”李香兰轻声说道:“是,他是会在我有空的时候都陪着我,他现在也在陪着我,一直都在陪着。”“死了?”我看了李香兰一眼,但是在周围我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阴魂存在,“你别吓我,我这人胆小,从小就怕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你这么说我晚上会睡不着觉,还是离 我远点。”“他现在就在我旁边坐着,还在跟我说一些很刻薄的话想要赶我走,他还在咒他自己已经死了,他肯定是算准他吃定我了,不管怎么骂我都不可能真的离开他。”李香兰幽 幽一叹,眼睛却一直都盯着我。“嗤!”我咧着嘴笑了笑,“这样的话,听着还真是够可笑的。我们都不是三岁孩子了李大小姐,或者这样,你跟我说你究竟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钱?或者是别的什么 ?把你的目的说出来,要是我能接受我直接给你,然后你离我远点,我不喜欢这样被人当白痴耍。”“我要你,你能给我吗?”李香兰看着我,眼神好似一刻也不曾离开,这让我觉得不舒服极了,话已经说得明白到这种份上了,这女人还是这样一幅没脸没皮的模样,她好 像是已经忘记了不久之前跟我说的话,现在又来这一出。 “要这样,我们就没什么可谈了。”我起身准备离开,心中充满了不愉快。“郑起桥!你给我坐下!”李香兰变得有些愤怒了,她的声音都变得尖锐,“你就不能真的跟我好好说话么!非得用这种态度,你是不是不这样说话,不表现一下你的大男子主义,你心里就特别不舒服?” 第四百二十二章 情 “你跟我好好说话了么?”我转身看着李香兰,她的眼眶红了,眼泪不停的往下掉,也不伸手去擦一擦,“话已经说道这份上了!你还想让我跟你好好说什么?赶紧去找那个 会一直陪着你的男人吧,别总在我面前这样那样,李香兰,你现在这样会让我感觉很恶心,知道不?”“不知道!”李香兰霍然站了起来,她把手心里紧紧攥着的一个木人塞进了我手中,“就是这个男人!它一直都在陪着我,一直都在!你现在是不是还觉得我恶心?!你现在 是不是还对我有看法?郑起桥,你就是个混蛋,大混蛋!” 木人不是很大,只有我的手掌心大小,但这个木人,却让我感觉无比的熟悉,一些显得有些支离破碎的画面从我脑海中闪过。“李香兰,总感觉这个名字好丑,你说你叫了几辈子的这名字,也不嫌烦么?我还是觉得蓝香好听,蓝色的蓝,香木的香,木蓝花开流沉香,你看,多好的名字?小蓝蓝… …”那是一个我看不清楚环境的地方,而我的怀里有一个让我心中充满爱意的女子,跟现在的李兰香长得一模一样,只是身上的穿着不同。“随便你怎么叫吧,总喜欢给我起名字,而且还总是用自己写的诗,都不怕人笑话。”怀中女子轻轻说着,伸手摸在我的侧脸上。“我感觉困了,可能等不到太阳下山了,这 山顶上,还真是有些冷呢,桥。”“困了也不准睡,你看,太阳就快落下去了,只要撑到晚上,我就有办法再把你给救回来,不准睡,听到没有?我抱你抱紧点,就不冷了。”我把怀里的她又抱得紧了一些 。 “抱得这么紧,我都要喘不过气了。”她勉强笑了笑,“我真的撑不住了,很困,瞌睡了……”“你怎么又不听话了?不准睡,你要是不跟我一起看太阳下山,我下辈子绝对把名字改了,让你找不到我!不准睡,听到没有?撑住!”我把抓着她放在我脸上的手,跟她 贴的紧紧的。“不要!我知道你不会的,你舍不……”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话还没有说完,就安静了,安安静静的,好像真是瞌睡了过去一样,我却感觉自己脸上有两行凉凉的东西滑了下 来。 “好,不改,只要你再跟我说一句话我就不改,好不?”我抓着她慢慢冰凉的手,喃喃自语。 画面跳转,仿佛是回到了我的童稚时候,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站在我的面前,是李香兰。她好像是被我给弄哭了,眼眶红红的。 “桥,有时候我真怕我会忘了你,你别离开我好不好?”李香兰红着眼睛对我轻轻说着。“小蓝蓝,你现在可真是小蓝蓝了,嘿嘿。怎么会呢?你肯定不会忘了我的,你舍不得。”我对李香兰说着,把一个小人递给了她,“给你吧,你家郑大官人童年留念,好好 保存着,听到没!不然下辈子立马改名,让你找不到我,说到做到。”“切!信你才有鬼,不过你刻的这东西还真是挺好玩,本小姐就收下了……”李香兰眯着自己红红的眼睛,好像幸福对她来说,真的很简单一样。“不过我想通了,我才不要 再做你的累赘,本小姐也会变得很厉害,不信你等着……”一瞬间,很多支离破碎的画面从眼前划过,而面前站着的李香兰还是李香兰,她还是在哭着的,却让我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短短的时间,我觉得自己的心里真是堵 了很多很多的东西,我想要大吼一声,把这些堵在心头很憋屈很烦闷的事情全都吼出来。 也许正如李香兰所说,我还真是个混蛋。我知道我跟李香兰有很深的因果,但是现在,我对曾经的事情却一点点也记不起来,我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自己一个人憋着很有意思?在我面前装一装很有趣?好玩不好玩?”我是想安慰她的,但是话到嘴边,不知怎的又变成了这样的语气。“是,特别好玩!怎么样,现在是不是感觉很难受,特别难受,十分自责?你让我难受过那么多次,我才让你难受一次,怎么了,不行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知道不,郑 起桥?!”女人果然是天生的表演家,这瞬间又把眼泪给收住了,她笑眯眯的看着我,眼睛弯的就像个月牙一样,煞是好看,我忽然觉得自己怎么都看不腻。 “过来,坐下!你好像知道的事情挺多的?让我听听你都知道些什么?”我又坐在了石椅上翘起了二郎腿,兀自给自己点起了一颗烟,有些气愤的看了李香兰一眼。 “行行行,坐下就坐下,您说怎样就怎样,行不行?”李香兰立刻就很高兴一样的在我身边坐下,还白了我一眼,说道:“能不能抱着我,我喜欢那样。” “屁事真多!”我瞪着她,揽住了她的腰,“你信不信我下辈子立马改名,说道肯定做到!”“听你说了八百遍了,有本事你改,我就看看你有这本事没有。”李香兰舒服的靠在我身上,半闭着眼睛好像是在呢喃,我能感觉到,她这一瞬间,身上都有一种叫做幸福 的东西环绕。 “不准骂我,听我说!”她又在我怀里拱了拱,跟个正在阳光下酣睡的小猫一样。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又被我给咽了下去,本来,还是习惯性的准备尖酸刻薄一番的。就这样抱着李香兰,她跟我说了很多‘过去’的事情,因为一个承诺生生世世追随让我有些不可置信却又不能不信,而更加不能相信的,是凤翠跟凰翡竟然是我一手打造出来 的东西,那是我专门为了李香兰而做的,为了蒙蔽‘宿命’对李香兰的追杀,而这个宿命偏偏又是我带给她的,只要她跟我在一起,就一定会被‘宿命’找上。 天煞孤星?我忽然想起了这个词汇,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我问李香兰难道就一点都不怕死?李香兰回答我的却只有七个字,她乐意,我管不着。而到了这一世,李香兰说我找到了一种破掉那种宿命的办法,而这个办法的前提就是遗忘过去的所有东西。她不愿意我这样做,而我却一直都很固执的这样,她最终不得 不离开我,而这一走便是二十多年,她带着凰翡,始终都不曾跟我发生过任何一点交集,甚至连想要关注一下我的现状,都得偷偷摸摸的生怕我会发现她的存在。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紧紧的抱着她,只是对李香兰说的那种宿命,心中却没有任何一点点的概念,我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只是心中一直有一种隐晦至极的感 觉,说不清楚。 “可是我现在还没有找到,我什么都不了解,你要离开现在还来得及,别拖累你了。”沉默了一会,我对李香兰说道,在说这话的时候,心中万分不舍,隐隐作痛。“没关系,我不害怕,要是怕早就离开你了。”李香兰很俏皮的将自己的手挡在我的嘴上,她的手上都有种特别的香味,“不准赶我走,而且现在也都来不及了,我已经跟你 发生了交集,就算现在离开也晚了,宿命最终还是会找上我。”“其实你不知道!现在的你,看着才像是一个正常人,那个时候你就像是一个神仙一样,好像什么都懂什么都会,我总觉得离你好远啊,而且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好像一直 在拖累你,我不想再当你的包袱了,我也不想再看到你因为我受伤的样子了。我现在可是很厉害的!” “再厉害也还是我的女人!你还能翻天?”我在李香兰的头上弹了一下,很享受这种感觉。“我现在就想问问,你是怎么想的?朵儿跟白蔷薇她们两个是怎么回事?”李香兰这道坎算是过了,我很庆幸。但是想起江溪跟白蔷薇,我又觉得很怪,特别怪,尤其是刚 刚她们三个站在母亲身后那一副小媳妇的样子,更是让我有点傻眼。 江溪十分幽怨的看了我一眼,她说道:“朵儿,叫得那么亲热的!那是你自己惹得风流债!你还问我?你让我怎么说?反正你现在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了。” “关我屁事,我又没有把人家姑娘怎么样。”我有些心虚的说着,想着自己之前面对白蔷薇跟江溪的种种姿态,好像,一不小心还真是有点暧昧不清一样。“你有没有把人家怎么样我不知道,反正我是知道两个姑娘都挺喜欢你的。你变得跟个普通人一样,就容易招人喜欢吧,而且我看妈也很乐意她们两个,那我还能说什么,当然得举双手赞成了。”江溪撇嘴,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不过不真的收了她们也没什么的,我没关系。这样,就算我真的……也有人会陪着你。” 第四百二十三章 家事 我去找母亲谈了谈,正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这么荒唐的事情她竟然也能做得出来,难不成还真的是准备给我找三个媳妇?而几乎是在我预料之中的,母亲对这件事情的 态度是举双手赞成,还说这事她儿子本事大,这几个姑娘平常人能娶回去一个都是祖坟冒青烟了,而我却一口气把三个都给搂到了怀里,了不得。“您还真是我亲妈,就冲您这态度,我就知道您肯定是我亲妈。”我有些哭笑不得的对母亲说着,白蔷薇跟江溪这两个女人,却知道从那个旮旯给冒了出来,就跟个幽灵一 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的背后,看着我,眼神不善。而站在一旁的李香兰,更是弯着嘴角好像乐不可支。“那个……你们先聊着啊,我那边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了。”这种情况,谁还呆在这里谁是傻子,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才是正经的事情。三个女人一台戏,我可不愿意掺和进那 种事情里。而且说实在的,我现在考虑的更多的事情,是怎么能将这出荒诞的闹剧从自己身上摆脱出去,我还是认为,陪着走一生的女人,一辈子有一个便够了,多了是对每个人的 不公平。去见了见了跟着范存龙从范家庄子走出来的那些人,是有几个熟面孔,他们被范存龙安置在几个大院子里,一群人神情高涨,只有范存熊显得有些闷闷不乐一般。他是想 要跟着我的,却被老村长勒令,出来之后,一切必须听从他十七叔的安排。跟一群人聊了一会,又单独跟范存熊说了几句话,告诉他其实跟着我会有很多的不自由,真没那个必要,还不如就这样,趁着这并不长的几个月时间,好好在外面放松一 下自己的心情,因为之后我们将要面对的,可能就是一个全新的世界。范存熊毕竟还是少年心性,没有经过外面这复杂世界的磨砺,他可能永远都体会不到很多话背后的意义。我也只能这样跟他说,至于他能不能明白过来,这不是我能左右 的。一个人回了华州,还是习惯性的从渭城绕了一圈,虽然长安富庶繁华,但那座城市始终都没有渭城给我的感觉亲切。在这个地方,曾经是有一群如今已经各奔东西的狐朋 狗友,这里始终都存留着也许是我这一生中最为快乐的时光。父亲不在家里,家里的门紧锁着。我想了想,去了老徐开的那家活纸店,而父亲果然是在这里。不光是他跟老徐,李候成也在。说起来,李候成虽然名义上,应该是在长安的古行里跟吴怀一起做事的,但大多数时间,他都被父亲实际征用了,而留在长安店里的,是他的那两个小徒弟,倒也够用。听吴怀说,他们倒是给店里解决了不少的 麻烦,卜算之道确实神奇。现在的李候成,早就已经不复当初跟我见面时候那种落魄如同乞丐的模样了,他好像是把自己的生命重新活了过来,看上去容光焕发精神奕奕,甚至还专门把自己的头发 染了染,看上去乌黑一片,好像都年轻了不少,我相信他若是跟别人说他的年龄早就已经破百,恐怕会被人吐一口唾沫骂他神经不正常。除此之外,还有几个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老人,他们围坐在一起,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杯茶,好似是在开会讨论什么,不过从他们脸上那种轻松的神情来看,应该不是什 么坏事情。我的回来显然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父亲只是淡淡的对我点了点头,让我跟几位老人打了个招呼,他们都是家里的老人,各自在那些特别的世界中,分管着很多的事情。 已经有好几位,据说几十年都没有从那些世界中走出来一步了,这次,还是被父亲硬拉出来的。他们的确是在讨论家里镇压着的那些世界的事情,我在他们的面前没有座位,只能一直这样站着听,慢慢的,从他们说的那些话中我也听出了一些端倪,据说是已经度过 了危险期,现在那些地方变得安宁了不少,其中一位说,最起码能过二十年的安生日子了。对那位老人说的话,李候成却并不认可,他说自己最近一直都观察星象,十二星宫已经完全乱套了,七杀,破军,贪狼三颗凶星一直横挂在天上,将十二星宫切得支离破 碎,这是天下气数大乱的征兆,绝对不会有错。李候成提起了这茬,便有另外一位老人,说据他了解的,苗族那边看管着的小世界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出现了不小的动荡,好像是复活逆转一般,让苗族那些人的损失十分 惨重,而在此之前,他们所看管着的那片地方,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什么大的祸事。“这件事情跟小桥有关,他把白苗的蛊王给抓了,那蛊王被十三房的一个小子拿走,雷家的人正在研究那东西的血脉,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把那蛊王的血脉给复制出来。 ”父亲在这个时候插话,而几个老人全都想我投来极其震惊的目光,显然这件事情让他们没有想到。“后生可畏,福祸虫那种东西竟然被抓了,真是不可思议,我们几把老骨头算是长见识了。大少,小少爷接管家族,肯定没问题。”几个老人震撼,再看向我的时候,态度 变化了很多。 父亲对这句话并没有回答,但他的目光,显然是在说这种事情不用你提醒,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做主。只是父亲有些不悦了,他此刻俨然就像是一个国家的君王一般。“咳咳!”坐在那个老人旁边的另一位老人咳嗽了两声,他提起了另一个话题,想把这个问题所衍生出来的尴尬场面就这样抹过去,而先前那位,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说了 不应该说的话,张嘴解释了一句,却越描越黑,最起码那两个想给他掩饰的老人脸都已经黑了。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就先回去吧,这两天我会带着小桥,去你们那里走走。”父亲将手里的茶杯放在了桌上,他敲了敲桌子,淡淡说了句。“大少,您别误会,老刘他没什么心思,就是有时候说话比较直……”几位老人跟老徐去了活纸店的后院,他们应该是从那里走,这时候李候成跟父亲解释,只是话才刚出口 ,便被父亲给瞪了回去。在家里一向和蔼的父亲,在这种时候身上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送走了?”不久之后老徐从后面回到了前头的屋子,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这样相比起来,李候成似乎没有老徐来得沉稳,我看着,暗自摇了摇头,有时候会弄不清楚 这些老人家心里的想法,看了很多成精的老人,但是李候成给我的感觉是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还是没有成精,这好像是有些不合常理。“三天后我跟小桥过来,你这边做做准备,小桥再过不久就要去那个地方了,也时候该把问题全都解决了。”父亲沉思者,对老徐吩咐,而老徐这个时候,眼中神色才出现 了一些波动。 “大少,你的意思是……?”老徐拿起了一张活纸,也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什么的,那双手微微有些颤抖,而对老徐的疑问,父亲只是点了点头。李候成的神色瞬间大变,他着急的开口,刚说了一句不可,便被老徐呵斥了一声。“闭嘴!这么些年了,你怎么还是没有长点记性?李候成,你记住了,你是大房的家臣, 不是别家的,要是再这样,就算大少能忍你,我老徐拼死也得把你除掉!”李候成嘴张了又张,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而父亲这时候则开口说道:“你留在这里帮老徐做一些事情,他应该能用到你。还有,你跟那些人还有往来的 事情,不要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家里就不会知道,李候成,这是最后一次了。” 父亲说完转身走了,老徐盯着李候成脸色十分阴沉,而李候成头上已经渗出了汗滴,他显然是被父亲的一句话给吓到了。 “爸,李老他……?”回家的路上,我试探着问父亲。这时候的父亲又变成了那副和蔼的样子,路上甚至哼起了自己喜欢的小曲,神色十分轻松。“没什么,这些事情你不用管,家里留下来的问题我来解决,你现在只用安心做准备,三天后我带你去家里看管着的那些地方看看。对了,那个权杖你这次回来带着没有? ”父亲摇头不欲对我多说,却提起了那根黄金法老权杖。 “没有,没感觉有什么大用,就一直在我那里放着没怎么动它。”我摇了摇头。 “别在家里停留,回去后立马会长安把东西带回来。”父亲对我说道。“你妈就先别让她回来,在长安呆着就挺好的。”“恩,知道了。”我点了点头。 第四百二十四章 寿衣 虽然平日里,父亲对母亲一向是言听计从,母亲说怎样他就怎样,但这个家实质上的家主还是父亲,或者说大多数家庭,家主毕竟还是男人,说到底,这是个男人的世界 。我把小丫头也带去了长安,跟母亲说让她先在长安住着这边风景挺好。母亲一听,就问我说这是不是父亲的意思,我也知道这事情肯定瞒不过母亲,也不隐瞒,直接点头 。 “我跟你回去吧。”李香兰听到这话,想要跟我一起回华州去,“我能帮你的忙,不会拖后腿。”“男人家的事情,就得男人去处理,一个女人跟着瞎掺和什么?女人就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就算有天大的本事,等你的男人撑不住了,你再表现也不迟。”母亲也露出了 自己威严的一面,她对李香兰说道:“留在长安,这些事情不准掺和,听到没?!”别看母亲平日里总是一副很慈祥的模样,但这慈祥只是针对她的儿子,而从我所了解到的父母的过去,还有去年时候去韩家的那一趟来看,母亲要真的发起火来会变得很 恐怖。见李香兰还想要说什么,母亲的脸色就变得不好看了,她继续说道:“我不管你之前究竟是怎样的,我也不管别家是什么样子,但既然进了这个家的门,就要守这个家的规 矩,你好好想想吧。”李香兰最后留在长安了,母亲的意志她没有违背,只是将一个护身锦囊塞给了我,说在危险的时候,这东西也许能够救我一命,还跟我说,要是我真的走了,她绝对不会 苟活,这辈子要么跟以前一样,她比我先死,要么就一起死,不会再出现第三种情况。 “你这又是何苦。”我无奈的摇头,最终在紫桐别苑的卧室里留了一盏自己的命灯,拿了黄金权杖匆匆赶回华州。这一来一去,一天多的时间便浪费在了路上。一向有些门庭冷落的家里,再我再次回来之后,变得热闹了许多。我认识的,不认识的,不少的人在家里进进出出好像是在做什么事情,桃花婆婆坐在一张桌子后面,不 断的翻看着一些或写着字货画着图的纸张,然后便喊人,做出种种相应的布置。而相比来说父亲就清闲了不少,他好像也是在做一个甩手掌柜一样,不管前厅如何热闹非凡,他都不去理会,一个人坐在后院里,对着大片大片的耕种地慢慢喝茶,好像 什么事情都跟他无关一般。“爸,你还真是挺清闲的,桃花婶婶在前面都忙疯了。”我把装着权杖的箱子靠在椅子上,顺便坐在旁边也给自己倒了杯茶,看别人忙碌而自己独享清闲是一件很舒心的事 情。 “东西现在能顺利的用么?”父亲没有接我的话茬,问起了黄金权杖。“没问题,就是这东西怕是用不了几次,上面镶嵌的宝石很特别,里面储存着一种能量,每用一次那能量就会流失一些,而且还找不到那种替代品。”我点了点头,这黄金权杖的确是有些麻烦,上面镶嵌着的红宝石,起初我还以为随便找一块就行,这次回来才发现,那种宝石十分特别,我从别的各种颜色的宝石上,并没有感觉到那种特有 的能量。这也证明,黄金权杖很有可能变成一件不可补充的消耗品。“正常,外物,不管是什么都不可能长久,一损一补,这世界上一切都是平衡的。”父亲轻轻点了点头,又对我说道:“你别在这里坐着,现在去前厅,坐在桃花一边看她处 理事情。这个家今后的舵手会变成你,你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先认人。”我被父亲一句话打发打了前厅,他老人家则继续坐在没有围墙的后院里一个人悠哉,开始我有些不情愿,但等真正的接触了家里的一些核心事情之后,我便迅速全身心的 投入了进来,再无旁骛。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我的家事,我首先得弄清楚自己的权力跟职责究竟在哪里,如此,才能给现在的自己一个准确的定位。慢慢的,我也对桃花婆婆现在所负责的事情有了一个明确的认知。如果说昨天见到的那几位老人,是负责家里镇守着的那几个特殊世界的话,那桃花婆婆就是家里在这个现实世界中一切事物的大总管,不管是在某些情报的处理上,还是在一些事情的处理上,都拥有很大的权限。而虽然已经是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这短短的一天时间,我 还是为家里在这片土地上拥有的巨大能量而感到心惊,一个家族能历经几千年时间不短传承下来,这绝对不是好运或者巧合这些字眼能说得过去的。在大秦的这片土地上,家里所表现出来的种种能量,让我想起了无冕之王四个字。就好像是暗地里的一双大手,无形之间就决定着很多人的富贵生死,也在不断的拨动着 某些事情向前发展的路径,让其始终都保持在对家族最为有利的局面上。而有趣的是,我捡到了几个熟人,是十七房的人。桃花婆婆跟我说了一些父亲并没有告诉我的东西,父亲跟十七房的现任家主见面,谈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在经过一 系列不见硝烟的暗处交锋之后,十七房最终归回了原本的状态,唯大房马首是瞻。十七房那一脉,一直都是负责收集各种情报的,他们那些人对情报这些东西似乎天生就有一种敏锐的嗅觉,而且,更是有一种能随意在各个世界中游走而不会被发现的诡 异能力。 这样一个专门负责情报的血脉传承,在数千年前,仅仅只是牛刀小试的参与起了世俗纷争,便轻易的挤进了当时天下的几个顶级豪门的序列,其能量究竟如何可想而知。十七房的一个人年轻人忽然找到了我,他神秘兮兮的将一份封存在信封中的东西交给我之后扭身便走了,让我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而打开信封,看着上面红纸烫金字所书 的请柬,我才忽然想起来,在不就之后便是郑屏的大喜之日,这得去,无论如何也得去看看。 不过想着郑无邪当时在知道这桩亲事之后,脸上那种幸灾乐祸的表情,我有些恶趣味的猜想,也不知道郑屏此刻心里的感受究竟如何?时光荏苒,几乎是眨眼间两天而过,今天恰好第三天。桃花婆婆离开了家里,她似乎没有要去那个活纸店的意思,而父亲也并没有让她跟着去。所以便只有我提着那个装 着黄金权杖的箱子,跟父亲再次来到了拐角处的这家并不起眼的活纸店里。 老徐还是那么一副神态,我们进了门,他便将屋门从里面关了,然后在前面领路到了后院里。后院不是很大,不但如此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狭小,而在这小小的院子里,没有什么变得东西,只有一口显得十分破败的枯井,一根锈迹斑斑的铁索从枯井里面延伸而出, 挂在镶嵌在井畔旁的一个锁扣上。老徐一语不发的用自己干枯的双手将铁索从锁扣上卸了下来,很有规律的一点点向外拉着,在这一瞬间,我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东西在改变,但是向两边看去,所有的一切 又都没有任何一点点变化,但那种改变的感觉却一直都在我心头盘踞着,不但不曾离去,反而越发深刻。 铿锵!仿佛是一个锁子打开的声音忽然回响在我的耳边,我抬头看去,那垒在一起仿佛随时都会倒塌的砖墙上,出现了四处十分模糊的地方,好像四道门户。 “李候成呢?”看着直起身子正在锤自己腰的老徐,父亲忽然问他,然后慢慢皱起了眉头,“我前几天不是让他留在你这里?他人呢?老徐你对他动手了?”老徐摇了摇头,说道:“没有,老李不是傻子,大少你把话都说道那份上了,他不敢再做什么越界的事情,其实老李一直都对大房很忠心,只是有时候心思有些单纯了,大 少,念在都是家里人的份上,您就别和他计较了。”“好你个老徐,我前几天还在纳闷你怎么不帮他说话呢,弄了半天是在这里等着我?”父亲笑着点了点老徐,又说道:“他怎么样我还能不清楚?这些话你不用说,我也明白 。只是老徐啊,天真有时候不能当成理由,一些事情错了就是错了,没那么多的借口可讲。伯仁很冤枉,我记得这还是我在小的时候,你亲自教给我的。”“您还记得那些事情啊?嗨,转眼就老的不像话了,连少爷都这么大了。”老徐枯瘦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缅怀的笑容,然后便大声说道:“行了老李,出来吧,该听的你也 听了,大少不会追究你什么。” 随着老徐的话,李候成推着一个小竹车从屋里走了出来,竹车上盖着东西,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 “还学会偷听了?”父亲无奈摇了摇头。“大少,我知错了,您跟老爷都是大度的人。”李候成老泪纵横的掀开了车上盖着的布,里面放着一沓又一沓的寿衣。“请让我跟着您一起进去吧。” 第四百二十五章 有垃圾就该清理了 父亲微笑着看了李候成一会儿,忽然有些意兴阑珊般的叹了口气。 “其实活着,谁都不容易,走,进去吧。”父亲摇着头,朝着墙壁上出现的第一个模糊门户一步迈了出去,我紧随其后。 看似简单的一堵墙,当真正走进这道门户之后,才能发现面前的别有洞天。天上的阳光依然无比灿烂,周围构筑着无数的房子,从那些样式上来看,建筑的年代十分久远,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年代留下来的屋子,但是从上面那些不断翻修的痕迹 来看,好像又融合了所有我知道的跟不知道的建筑特征。 大街上罕有人迹,在无比的寂静中又带着一种满是特别味道的肃杀之气,好像就在不久之前,这里刚刚发生过什么一般。“这是我们现实世界丢失的一角。”老徐在旁边开始为我解说,我们慢慢的往前走,父亲看着大街的两边,神情仔细,而李候成则仍然推着自己那个装满了寿衣的小竹车, 一语不发的跟在父亲的身侧。 “现实世界丢失的一角?”我对这个说法不是很明白,心里虽然有所猜测,但十分模糊不敢确定。“原本的世界很大,后来因为发生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大地将那些空间从自己的主体上剥离了,防止这些已经被病毒肆虐的区域再去侵染主体迫害大地上的其他生灵。并且还选择了一些血脉来镇守这些地方,让这里的危险永远都不会扩散出去。当然,病毒只是象征性的说法。”老徐跟我解释,“其实现在所有存在的这种空间,都是被大地自己剔除出去的,并且会有相应的血脉镇守,不过面对着这些危险,背后也有很多的好处,所以每个家族都会把自己守着的地方,看得比任何东西都重要,因为只要这些地方不被别人染指,只有拥有这些地方管理权的家族都绝对不会消亡。”老徐说的十分仔细,甚至着重的跟我讲解了每个地方所代表的种种机遇,而我家里守着的,这片 处在大秦土地上的四个被剥离的小世界,后面所蕴藏的宝藏跟寿命有关。直白点来说,就是可以延寿。也正是因为这点,吸引了很多的奇人异士投靠到了我们大房的身侧,并且把他们一脉相承的血脉跟我郑家的血脉相联系,甘为附庸。而当年的韩家,便是附庸的血脉之一 。只是后来爷爷走的太着急,家里很多的东西都失传了。在每一次灾难爆发之后所得到的东西,父亲没办法去过度的别人的身上为其延长寿命,所以也导致了很多人跟大房 血脉离心,转而投靠了别的支脉,而且老徐还告诉我说,韩家,就是在爷爷不行之后,投靠去了二房。 “其实不光是韩家。”老徐看着这空荡荡的大街,若有所思的说道:“家不宁则气不顺,其实哪里有什么大房二房郑氏十八房?都应该是一家的人才对。”“徐伯,那也要别人愿意跟你当一家人才行。”想着自己曾经碰到的种种事情,我慢悠悠的对老徐说道。“如果人家心底里不把你当一家人看,就算表面上跟你变成了一家人 ,那不但不会比外人更亲,甚至会比敌人更加可怕,不是么?”“所以我一向都认为,不把自己当家里人,偏偏又霸占着家里的东西说是他自己的那种人,还是能不留就不留,干脆全都清理了吧,就像是家里有了垃圾,该扫的时候就要 扫掉,不然来来回回的在自己家里总动还会被磕磕绊绊的,那会很不让人舒心。老李,你说我说的在理不?”老徐正跟我说着,忽然扭头问了一句一言不发的李候成。 “嗯?什么在理不?”李候成愣了愣,他显然没有停刚刚我跟老徐说的话,此刻表情疑惑。“家里有了垃圾,是不是应该直接清理了?不然站着地面太碍眼,是不是?”老徐简单问了一句,李候成在沉默两秒之后点了点头,“只要是变成垃圾的都该清理了,不管之 前究竟有多重视那些东西,不然留在放在屋里,会招秽气。”“就是这个理,所以说啊,不管是变成什么都千万不要变成垃圾,尤其还是碍眼的垃圾,这样后果会很严重。”老徐笑眯眯的说着,变戏法一样的从自己袖子里掏出了一张 活纸,在上面虚写了垃圾两个字,手一甩那张活纸便在空气中燃烧殆尽,连灰烬都没有留下。 “你这个老家伙。”父亲笑着指了指老徐,说道:“就算是再碍眼的垃圾,也总有一些情分在里面,做人做事都不要太绝不给自己留后路,你的亏还没有吃够么。”“一把老骨头了,倒是死不足惜,大少你就别担心我了,能见证这样一个大世,我老徐也算是心满意足,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了。”老徐豁达的说着,“这对我们这些人来说 ,未尝不是一种福分?不然您看老李他吧,他性子比较柔,可最后活成了什么样子?”说着闲话,我们到了拐角。转弯便是一大片的荒地,周围还弥漫着一种让我熟悉的东西,那是磅礴的煞气在消散之后,会存留在空气中的一点点痕迹,这样的痕迹无法抹 除,只能靠着时间去一点点的消化。在这一大片的荒地上有一条很长的路,路的两边有一种规则好似能抵抗住煞气的入侵,而在路的尽头,是一个按照某种阵法铸造起来的一层建筑,在阳光的照射下,那些建筑透着一种冷漠的神秘,在外面,阵法的一些关键点上站着一些人守在那里。这些人很年轻,有些看起来甚至只有十四五岁,但他们站在那里,身上却透漏着一种跟年 龄不相符的成熟。这种成熟我很熟悉,是在经历了很多的生死之后才能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的。“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你以为正确的不一定是别人争取的……算了不说了,你们这些老家伙都有自己的坚持,我也不想让你们改什么,只是老徐,我只是希望最后还依然守护在家族身边的你们,都能有一个好的收尾,吵吵闹闹来到这个世界上,总得安安静静开开心心的走,才算是给生命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父亲平淡的话,却让老徐跟李候成都红了眼眶,我琢磨了半天,却都没有琢磨出来,这平常极了,甚至没有半点词语修饰也并不煽情的话,怎么会让两个老人感动成这个样子?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 王霸之气? 在这条路上往前走了一段,便有人快速迎了过来,还是个年轻人,看上去不过也就比我大一点,约莫应该跟王许那个胖子是一个岁数。“家主,管事们都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十三位管事都在,一个不差。”迎上来的这人,称呼父亲跟老徐李候成他们又有不同,老徐他们都是喊父亲大少,而这人这是中规中矩的喊着家主。我想了想,也就明白过来,大少这个称呼并不是人人都能喊的,这代表了一种自身的资历,证明他们是从爷爷时代,甚至有可能是太爷爷时代走过来的家 族老人。“嗯,到了就行。小文啊,陪着你爷爷走走,他跟你这个孙子也都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了吧。”父亲对面前的青年男人摆了摆手,然后指了指我身边的老徐。看着老徐看这个小文时候脸上那种温和的笑意,我错愕了半天,原来一直都以为老徐无妻无后,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有这么个孙子,只是还真别说,这徐小文跟老徐,仔细看看的话 还真有那么一点点的相似。“小桥,这是我孙儿,徐小文,也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亲人了。”在没人的时候,老徐则不会用少爷那种官面上的称呼,就跟桃花婆婆一样,在没有外人时候都会直接称 呼我的小名。 “小文兄你好,郑起桥!”我伸手跟徐小文握了握,他的身体十分结实,看着样子都要跟范存虎有的一拼了,而徐小文此刻看着我,眼神则有些疑惑。 “你是……少爷?”徐小文似乎是有些不确定,“对了,你肯定是少爷,看我问的这傻话吧。少爷你还记得我不?”徐小文一边搓着自己的手一边对我说着,好像有些激动。只是这个问题却让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不记得吧,会显得很伤人,而如果要说记得,那一旦说话中露出了马脚会比直接说不记得更伤人,更重要的是,在我的记 忆中,真的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徐小文这个名字。所幸徐小文也并没有让我回答,他此刻显得十分高兴,乐呵呵的对我说道:“那时候咱们都还小呢,我在外面生活了三年都是在陪你读书,你还带我去水库里抓鱼还总说我 是个笨蛋……”得!又是一位儿时故人。我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究竟遗忘了多少过去,而遗忘那些,是为了能让我身边的人好好的活着?这身上的秘密,还真够多的。 第四百二十六章 对峙 哼哼哈哈的跟徐子文应付了两句,便让跟他说还是陪着他爷爷说话去,父亲说这爷孙两并不常见。老徐虽然负责着这几个世界跟外界联系的通道,但他平时不会来这些世 界中,除非是为了做某些事情。我大概也能才想到,依附于家里的那些人,如果最终是选择于此地终老的话,那么他们的子孙后代,大概都会是在这些几乎跟现实脱离的世界中一直生活下去,能出去的 机会并不多,还有很多人是在出去之后,觉得已经不适应外面的世界最后选择留守于此的,一代代下来,这里其实有些地方已经变得相当繁华。大厅里坐着十三个年岁已经很大的人,有两个还是女人,此外,还有不少的人是站在大厅里,应该是相较于老一辈,才能算得上是年轻一辈人中的掌权人物,只是在这种 场合下,他们还没有能坐下的资格,是以,很多人都是站在那十几个坐在椅子上的老人身后。 这又好像是在站队吧,是谁的人,自然会站在谁的身后,这样一来,到好像是这个大厅中出现了十三个方阵,每个方阵中间都隔着能够让人顺利通过的通道。 这样是显得很整齐,但又仿佛是若有若无的,带着某些别的味道,如同是在示威。 我明显发觉李候成的眼角跳了跳,而与他正好相反的,老徐在轻微的皱眉之后,嘴角却微微的勾了起来,好像是对面前这样的场景,十分不屑。“大少!”父亲进了大厅,原本端坐在椅子上的十三个老人全都站了起来。这里面有我看着比较眼熟的,前几天在老徐看管着的活纸店里,就见过其中的两个,他们两个的 座位,分别在那个主位椅子上的左右两侧。“呵,人还真是挺多的?”父亲扫视了这十三个人一眼,然后施施然往前,在主位上坐下。而随着父亲的这句话,有人表情讪讪,站在后面的那些没有座位的人,脸上则有 一些尴尬。 “少了一把椅子吧?”老徐站在父亲的身后,眼睛微抬,看了一眼端坐在下面的十几个老人。“你老徐难道想要一把椅子么?别忘了规矩!”老徐的话刚刚出口,立刻就有人出言反驳,声音苍老,是那十三个老人其中的一个。而其他的十二个人,则直挺挺坐在那里 ,垂下的眼睛却都没有抬一下。父亲,则顺手端起手边的茶杯喝茶。“一把椅子,我倒还不稀罕,我老徐也从来没想过在这地方要一把椅子,只是少爷的椅子呢!”老徐的声音陡然严厉,很难想象,他那苍老的身体能发出这样的中气十足的 声音。 “少爷?什么少爷?大少现在不就在那里坐着?老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知道!”又有人开口,语气不善,他看着老徐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 我微微眯起了眼睛,这情况果然很不对劲。再看看面前这种阵势,我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好了。”父亲的手往下压了压,“一群老家伙了,都把自己的脾气收一收,这次来就是说一些事情。子文,去给少爷添一把椅子过来。” 得了父亲的吩咐,徐子文点了点头,看也不看在场的那些老人径直去后面搬了一把椅子,放在了最前面的位置,跟父亲的这个主位放在同一排,看上去颇为不伦不类。“无规矩则不立,大少,难道不在乎外人不能在这个场合落座的组训了?”又是一个老人开口,他声援前面的两个老人,看着父亲的表情,也从开始的无表情变得带上了一 些阴鹜。“规矩不是人定的?你们不是问少爷在哪里么?少爷就站在我的旁边,起桥,来,给各位长辈见礼,让老人家都好好的认认。不然年纪大了,脑子可能真的记不住事,这人 啊……”父亲淡淡说着,脸上挂着一种别人猜不出意思笑意。“各位叔叔伯伯爷爷婶婶好,我是郑起桥。”我笑着对那些老人点了点头,语气比较敷衍,这情况要是还不明白这些人是想做什么,那我这将近三十年的年龄就算是活到狗身上去了,再联想到李候成推着的那一车寿衣,跟刚刚父亲和老徐之间的对话,也明白父亲是想要做什么了。所以就这样敷衍的说完,我便径直坐在了徐子文放在父亲旁 边的椅子上。“行了,我还有事情忙着呢,不想在这里说太多的废话。”父亲的看着坐在下首处的那些老人,说道:“家里出了些事情,我也一直对大家感觉有些愧疚,每天想想,都觉得 特别的感谢在这段时间陪着家族一起挺过来的诸位,跟各位也不常见,先道一声谢。”说着,父亲拱了拱手,然后他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起来。 “只是,我最近却听到了一些不怎么好的事情!今天来这里,不光是想跟各位道声谢,同时,也想跟某些人请教一下,是不是我郑家真的待你们有亏欠了?!” 坐在下面的老人,有好几个的眼皮骤然一跳,有一个对父亲拱了拱手,说道:“不知大少所说的是什么事情?就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出来也好让我等知晓一二。” 父亲盯着这个开口说话身材十分高大的老人,他嘴角的弧度变得越来越深,然后忽然笑出了声,张嘴,缓缓吐出了三个字,“老匹夫。”“大少!我等敬你是家主,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就是郑家的奴仆!请你说话注意点,最不济,我们这些老家伙,也算得上是你的长辈,就算是您的父亲,对我们也从来都是以礼相待!”那个开口说话的老人脸色变得一片赤红,这是被羞辱的,想他这么一把年纪了,却被人骂了是老匹夫,但凡有点权势有点自尊心的人,面对这三个字恐怕都无法 淡然以对。 “真当老爷子走了,就没人能把你们怎么样了?”父亲说着,朝着老徐伸了伸手,老徐将一个账本一样的东西递给了父亲,父亲继续说道:“只是这个家,还姓郑。”看着父亲手里拿着的东西,有几个人的眼皮再次跳了跳,父亲已经随手翻开了这个账本其中的一页,他说道:“齐老,能不能跟我说一下,十三年前的今天,你去燕京做什 么了?”齐老,就是被父亲骂作老匹夫的那人,他听到父亲的话,脸上因为动怒而出现的那种潮红迅速褪去,“大少这是在监视我们的行踪了?不过十三年前的今天?大少,真是不 好意思,人年龄大了脑袋记不住那么多事,再说了,去的地方多了,去做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我怎么记得清楚呢?您说是吧。”父亲好像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说道:“既然齐老你不清楚,那我就帮你回想一下?十三年前的今天,一场暴动刚刚开始,本来该你负责的地方却出现了大的漏洞,导致我们在这个世界中的损失十分惨重,而在那段时间,你去了燕京,在燕京呆了半个多月,回来的时候那场暴乱已经接近尾声。而在这半个月期间,听说你跟二房的一些老 家伙促膝长谈,说的对?”父亲说一句,齐老的脸色就变得白了一分,等说完的时候他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惨白,但还是强自辩驳道:“不知大少说这些话可有什么证据?在那场暴动里,我老头子可 一直都坚守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曾离开一步,至于我负责的地方出现了大问题,这是天灾,我也无能为力。”“对了,老韩可以为我作证,在那个时候我还抽空跟老韩那边照了个面,看看他那边是不是还有余力,想让他给我提供一些帮助。”齐老想了想,看向了坐在他对面的一个 老人,这个老人正是最开始跳出来的那个。老韩听到这话,立刻正色对父亲说道:“这件事情我可以作证,在那次暴动到最厉害的时候,老齐找我想让我增援,但我面临的压力也大,所以没能给他帮助,但那段时间 老齐的确是坚守在自己应该负责的区域,哪里都没有去!”“倒是掷地有声,有点意思。”父亲还是那一副宠辱不惊很无所谓的模样,“齐老不是刚刚还说,已经忘记十三年前的事情了么?怎么现在记得这般清楚?老人家的脑袋不错 ,看来记事还是记得听清晰的,还找了韩老出来给你作证?”“不过既然提到韩老了,正巧,我也有些事情想要问问韩老。”父亲淡笑,对作证的韩老问道:“还是十三年前的那次暴动,既然韩老记得这般清楚,那我想问问在你负责的 地方,最终的煞石究竟是留下来了多少?而你又交给仓库了多少?”“这个……这种小事情,我怎么会去专门都记下?要是这样,这些年经历了大大小小无数次暴动,难不成那每次留下来的煞石树木我都得记下来?大少这样说,未免有些强 人所难了。”“那我来帮韩老回忆回忆?”父亲继续摇了摇头,他看了看手里的账本,又看了一眼韩老。 第四百二十七章 契约 “我现在所知道的,都是从十三年前那次开始的。齐老在那场暴乱中擅离职守私会二房的人,给家里造成了很严重的损失,而你,韩老,从那次开始,你上报给仓库那边的遗留煞石数目为9颗,而据我掌握的,那次就你负责的地域遗留的最多,足足有十八颗煞石,您老人家只是倒个手,就把一半都砍没了,我想问问你,那9颗煞石去哪了?” 父亲说话的语速并不快,甚至还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但这种笑容却好像隐藏着深深的寒意。 “你!”韩老脸色铁青,他看着父亲,嘴唇都在发抖。父亲却轻轻把手往下压了压。“十一年前,再次出现了很严重的暴乱,那次韩老您负责的区域遗留的煞石也不少吧,十四颗,而你上报给仓库那边并且最终入库的,却只有寥寥五颗,大手笔啊,一转眼 一大半都给你啃没了,我就想问问,您老人家就算是吃石头,那一颗也够你消化很多年了吧?拿那么多,不怕撑死么?” “还有!”父亲将手里的那个账本,往后翻了几页,继续说道:“十年前的那个年关,你借口想要出来走走看看这世界的变化……”父亲说一句便停顿一下看看脸色越来越差的韩老,似乎是在玩一种猫捉耗子的游戏,而韩老终于猛地将手拍在了桌上,“够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少,您要是真看我老韩不顺眼,直说就是,如果这个家不能容我我自己退出去,你用不着用这样的方式来羞辱我!你说我上报给仓库的煞石数目不对,你又是从什么地方了解的?难道就凭 您手中的那个东西?我老韩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可信度。”“我们老祖宗说过一句话,有理不在声高,而更多的时候,声高是想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韩老,你在不安什么?如果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话……”父亲忽然笑了笑,甚至 还端着茶轻轻喝了一口,“你不是问我这些数据怎么来的吗?小满!跟韩老说说是怎么来的!”就在韩老身后的位置,一个中年男人站了出来,看上去能有将近四十岁的模样,他两步走到了大厅的正中央,朝着父亲跟还坐在那里的十几位老人拱了拱手,神色谦逊, 而韩老在看到小满走出来的一颗,脸色瞬间变得一片灰白,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仿佛被抽空了。“家主知道的这些,都是我亲口告诉他的!”叫小满的男人凝视全场,最后指着韩老说道:“他是我师父不假,他对我很好也不假,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不断的做对不起家里的事情!可是我小满的命,当年是家主救下的,也是他提拔了我最终安排我到了这个地方,甚至就连他做我的师父,也是看在了大少的面子上……我小满别的东西不知道,但我却知道知恩图报这四个字该怎么写!这种表面道貌岸然,背后男盗女娼的老匹夫,人人得而诛之!这些账目上的事情,当年就是我亲手做的!我早早就把他不轨的证据给了家主,家主却宅心仁厚的意志压着不肯处理,还跟我说人老了,就总有犯糊涂的时候,他会有想通的一天,只是却没想到,他不但从来都没有悔悟过,反而变 本加厉了!”小满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让在场的不少人眼皮子都狠狠的跳了跳,有几个人的眼神开始飘忽,好像彼此在用眼神不断地交流什么。也有人有规律的敲着桌子,似乎是在 发出什么暗号。“哎呀!这又有什么嘛!不就是几颗煞石么?你怎么还弄得郑重其事的样子一样,反正就算现在仓库有了煞石也没有任何用处,这样又何必呢……老韩为了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就为了这么一点点小事情……大少你这样,让已经故去的老爷怎么想嘛!他九泉之下能安息么?”在瞬间变寂静的大厅中,一个声音忽然 响了起来,是如此的突兀跟轻佻,一个面容猥琐的老头子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慢慢说着,还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好像面对这一切完全没有丝毫的忌惮。“我一直在念着旧情,毕竟从小也是你们看着长大的。”父亲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可我身上流着的血,却告诉我这次不能在容忍下去了,你们这群老家伙,完全没有半点 自觉啊!要不,我再来说说您老的光辉事迹?”“我能有什么光辉事迹嘛!做这一切我都感觉无可厚非了,当初跟着老爷子干,本身不就是为了能拿到一些好处嘛!现在你这娃娃已经给不了大家想要的东西了,难道还想让人就这样一直给你家拜拜卖命?清醒点,不现实好不好?嗨!毕竟还是个孩子,等你活到我们这岁数,就知道什么叫现实了。”面容猥琐的老头果真是肆无忌惮了,连带 着对父亲说话,都没了分毫的尊重,不但如此,他还不断的宣扬着所谓现实的残酷。“家里已经没了那个本事,难不成还想让大家一直都跟着倒霉?看弘归你这大大咧咧的样子,也不亏得大房这一脉是越来越不行了。既然这样,还不如早早的跟二房合并在 一起,你这家主也不用当了,老老实实安享晚年就好了你说是不是?”“怎么?您老人家是憋不住了想废了我大房的血脉?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父亲从容以对,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已经变得暗流涌动的大厅中的众人,已经有 很多人开始目露凶光,他们看着父亲的眼神充满了恶意。“这不就是你郑弘归想要的结果么?本身大家相安无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你偏偏要跳出来发难,你不想让我们过好日子,难不成我们就一定不能过好日子了?别忘了,那个老头子最后可是什么都没有给你留下,你要是还想用当年那些契约来约束我们,妄想吧。”又是一个老头跳了出来,他同样是老神在在的端着茶杯,甚至 还略带着写安逸一样的靠在了椅子的靠背上,好像丝毫都不把父亲放在眼里。“还记得您老在我小时候给我批的命么?”父亲忽然抬头,朝着这个老人诡异的一笑,“尘封半世,大器晚成!原本以为您是个睿智的老爷子,却没想到到老了老了,犯了糊 涂。” 父亲这句话出口,几个跳出来的老家伙脸色瞬间变得一片震惊。而这个给父亲批过命的老头,脸皮都跟着抖了几抖。“你……应命了?”“拖您老的福,不然我还真没有把握跟你们说这些事情。在我应命的那年,我就曾经给过您老人家一些暗示。可惜,这人一旦被利益给冲昏了头脑,就变得不可理喻了,看 来您是没有注意到我当初给你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我不信!”老人拍案而起,他眼中有震惊,也有浓浓的恐惧。大概也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他给父亲所批的命到底是多恐怖吧,我有些好奇的看了看父亲,再看了看这个 肯定年岁已经过百的老人,这些都是活了一个世纪的家伙,却被父亲几句话给弄得心神大乱。我此刻甚至能够感受到他们的心理波动。暗自做了一个假设,我想如果我此刻用地花跟人花的力量忽然在他们的心神中冲击一下,说不定能将这些老而不死是为贼的精明家伙给弄成白痴,这让我立刻就感觉自己 安全了不少。只要有这样的反制手段,面对这些家伙的跳脚最起码能立于不败之地吧。因为我现在琢磨不清楚其余的老人究竟是个什么意思,若是他们也参与了进来,那就意味着我们 这几个人,要面对这满满一大厅的都不简单的家伙,尤其还有几个肯定厉害的不得了的老人。“那我就让你信了!”父亲语气还是淡淡的,他说话的声音中有了一些惋惜一般的语气,“真不愿意对着你们这些家里的老人下手,可你们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失望,真当 我没有半点火气么?”父亲在茶杯里蘸了蘸手指,随手在桌上画出了一个符号。“当年你跟家里签订的契约,是生死契吧?”随着这个符号出现,那个给父亲批过命的老人额头上,也出现了一个相应的符号,同时还不算的有水从那个符号中渗透出来, 而此刻,那个老人的脸上依然没了半分血色。“老徐,契约拿出来,烧了!”父亲的声音骤然转寒,老徐手中立刻就拿出了一沓羊皮纸,信手放在身旁的火源上点燃了羊皮纸的一角。随着火苗的蹿升,那个老人慢慢跪 在了地上,再也没了呼吸。在场剩下的那些老人,脸色在一瞬间全都变得极其难看,就算是没有参与进这些事情中的老人也是如此。 第四百二十八章 有些事情终将如期而至 就算是对家里没有异心的人,在经历了自己命运被人拿捏重新回归自由之后,恐怕都不愿意再重新回到之前那种命运被人拿捏的生活里,这也许跟曾经失去过自由才知道自由的可贵是一种道理。但偏偏,父亲今天就强势的告诉他们,你们最好还是消停点,否则是死是活全都在他一念之间,而在这种时候,他们这些人除了无可奈何之外, 有人的眼睛里终于再次出现了一种久违多年的恐惧之色。可能在多年以前,因为心中的某些欲望,他们不得不接受被生活上了而生活甩给他一些小费作为补偿的事实。而一些年后,因为某些不可预料的变化让他们以为自己完全可以上了这狗日的生活,但是在还没有尽兴没有达到高潮的时候,他们却最终无奈的发现原来生活只是逗他们玩了玩,不想玩之后就再次粗暴的把他们他们好不容易穿上 的衣服扒光重新上了一次,偏偏面对着这些说起来很伤自尊的事情,他们没有半点抵抗的力量。看着这一切,父亲的眼神在有一瞬间的变化之后便重新将笑容挂在了脸上,笑的热情奔放,笑的平淡无奇,笑的含蓄内敛。好吧我承认我说的都是废话,但此刻看着这个身材并不如何魁梧在我心中却始终屹立如同一座大山般的男人,我在琢磨父亲是不是跟我想到了想通的事情,所以在心中有感叹的时候也不免的带上了一丝怪蜀黍的邪恶 想法?“不到一个层面,有些东西就不要去碰触,玩不起的代价很有可能是被玩,然后把以前无比疯狂无比澎湃的生活变得一片悲惨。”父亲在这个时候竟然变得有些文中起来, 很有些文雅的儒士范,但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好几个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应声。“大房跟二房,甚至是三方四房斗得你死我活,这都始终是姓郑的这条血脉的事情,你们偏偏要跳出来插手充当别人的马前卒,甚至连大房传承的家事也想指手画脚,这已经不光是有些过分了。”父亲脸上的笑容自从重新绽开就没有消失过,他看着已经有双腿在打颤的老人,继续说道:“先不论你们是不是真的有那心思,你们首先应该问自己的是,你们究竟有没有这个能力?不过我想几位肯定都没有想过失败后会怎样吧,可能在你们的眼里大房就活该没落所以心中早就没了半点的敬畏。不过这没关系,你们不念旧情我郑弘归也却不一样,从小是各位叔叔伯伯看着长大的,所以你们孜孜不倦灌输给我的一种念旧的情感始终还是在起着作用。对了,受恩首先要知之,然后在适当的时候报之,我记得这句话当初还是你教给我的吧,韩老?”父亲打量了一眼已经坐在那里一语不发满脸颓然之色的韩老,他听到之后愣了愣,然后有些挫败的抚着自 己早就已经花白一片的头发点了点头,脸上的皱着也随着这个动作而加深了几分,再也不见刚刚那种高谈阔论好像全然不把一切放在眼中的模样。而有几个人,在听到父亲说自己很念旧之后,脸上的那种表情顿时便为之一松。只要父亲不打算要了他们的命,那就算是一切都失去也没什么,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有种共同的毛病,年轻时候都不怎么把这大好的生命当回事,而等岁数越来越大之后,才会对这能听着心跳感受着血流在蓝天下尽情呼吸的日子流连忘返恐惧离去,然后顶着自 己苍老的躯体花白的头发不断告诫年轻人韶华易老。“齐老,我记得……”父亲又看向另外一个刚刚很跳的老人,老人此刻也是颓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连端着茶杯的手都在不断的抖啊抖,让人很担心他会一个不小心手滑将手里的茶杯摔到地上。茶杯中滚烫的茶水浇在他们的身上其实不要紧,主要是我能看出来这些茶杯都很贵重,是有些年头的物件,而且是一整套,若拿出去拍卖就算是牌出一个七位数的天价我也不会觉得又丝毫的离奇之处,但这种整套的茶具也很娇贵,一个物件受损,整套茶具基本上就是全部作废,就算是有人肯收,能卖出一个五位数的 价钱都算是走了狗屎运。“大少,您不用说了,我老齐知错,我知道我错了,请大少原谅我的鲁莽,当年跟着老爷,我也是鞍前马后不敢有丝毫怠慢……我一时昏了头,我罪该万死,求大少原谅我吧,念在我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老齐骤然间就哭了出来,已经过百岁的人了,这时候却哭的就像个小孩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不断的用袖子在自己脸上 抹来抹去。若不是见识了他之前那副恶劣的态度,光看现在他这模样还真是一个会让人忍不住动恻隐之心的老人。不过这老头也真是有意思,真是连自己那仅有的一点点面皮也不顾了,他好像全然忘记了自己刚刚的嘴脸,现在就好像是一个脱离了黑暗重新回到了神的怀抱感受着神的 温暖的孩子,哀求中带着些顾影自怜一般的伤感。我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些老家伙演戏,心中想着也不知道是谁能技高一筹拔得最后的小金人奖得到当代影帝的称号?是的,都是在演戏而已,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去勾起父亲那份不忍心对他们动手的恻隐,这从老齐说的话上便能看出来。一边说着自己罪该万死,一边又说请大少原谅,一种我有罪我恨不得现在就去死你快来拦我的表情。我都想问问他,看着父亲那并不为之所动的样子,他感觉纠结不纠结?而我能这样确信,最重要的是,我是真的从他们的身上感觉不到哪怕是一点点忏悔的心思,一切不过是在敷衍,将今天这场危局度过,然后有关的一切从长计议再想别的办法,这些老家伙,心里倒是倒是打的一手好算 盘。一个个有这样经天纬地的才能不去当账房先生真是可惜了。 “齐伯啊齐伯,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父亲好似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对着不断抹着鼻涕跟眼泪的老齐说道,他的手还在桌上拍了拍。“是是!大少教训的是,我是糊涂了,当年要不是我一时糊涂我也不可能做这样的傻事!大少,大少……”老齐不断说着,忽然就噗通的跪在了地上,也不顾自己的年龄就开 始磕头,“我下面还有孙子要照顾,我当年的确是一时糊涂才做了这些糊涂事,求大少原谅我啊……”“还真是糊涂了,当年一个个都人精似的人物,到老了老了,没有大智若妖反而越老越糊涂。”父亲还是说老齐糊涂了,老齐还是在不断的应承说自己就是糊涂了,但是我这么一琢磨,不对啊!一般来说如果说出这种话,显然就是父亲表示准备原谅了,但现在父亲一连将他糊涂了说了几次,还不见有原谅他的意思,那这只有一种可能,父亲说的糊涂可不是他后来做了这些糊涂事儿,显然是另有他指。但老齐不知是不是身在局中的原因听不出来,还是他已经听出来了却不愿意相信所以假装自己没有听出来 ,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希望父亲改变主意。我回过味来,有些感叹于父亲折磨人的境界跟话语运用的老辣,他就这么三言两语,便把这老家伙弄得心中惶惶不安不断的在天堂跟地狱之间徘徊。跟父亲相比,我这个做儿子的还是显得有些嫩了一些,这是生活的积累吧,想追上父亲的脚步,路还有很长。可笑我刚刚还在担心,父亲该不会心一软真的不计前嫌了吧,要知道这样很容易 出问题,这些人身上已经有了狼性,而且还是白眼狼,若是现在不处理掉他们,迟早还是会有被反噬的一天。只是这样的担心,真的是显得有些多余了。“老齐,你刚刚说自己罪该万死。”父亲看着跪在那里眼泪跟哭声都骤然止住的老齐,淡淡说道:“刚巧了,我跟你的想法一样,既然你也这么认为了,那么不让你死似乎也有些对不起你,更有些对不起我了,但一条命只能死一次,要是一万次的话只能在下面体验了。所以我就让你死一次吧,至于剩下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你还是到下面跟 那些阴官说说,就说你是家里下去的人,这个愿望他们应该还是会满足你的。好了,去吧。” 父亲很拗口对老齐说着,每说一句,老齐的脸色就惨白一分,这是要让他在死前一点点体会到恐惧的味道,把一份苦涩极了的害怕切成很多份一点点喂进了他的嘴里。老齐最终还是死了,但最后似乎是想要做什么事情,刚刚抬起来的手还是无力的垂落了下去,他的表情已经因为恐惧而变得一片狰狞。 第四百二十九章 新桃旧符 我愕然的看着在地上肆意流淌的鲜血。 不光是我,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愕然了。这不是父亲出手的,而是另外一位一直端坐在那里,眼皮耷拉着好像什么事情都跟他无关的老人。 而此刻,这个老人好像是有些厌恶的看了躺在地上的齐老一眼,随手将自己手里的一把手弩递给了站在自己身后的一个年轻人。老徐上前,将齐老那只无力垂落在自己头前的手掌掰开,那个手掌中,赫然捏着一枚小小的符篆,符篆上面用丹砂龙飞凤舞的画着一个符号,看上去透着一种不寻常的狰 狞。“一个道门弃徒,若不是老爷当年收留了你让你在这里躲过了大灾,你早就已经化成一捧飞灰了!”老人看着这具尸体,掷地有声的说道:“临死还想谋害大少,当真是吃了 雄心豹子胆!” “是索命符!”老徐拿着那个符篆看了半天,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生机全无的老齐。“大少!我们这些年跟着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就算是老齐他们真的做了什么错事,也不能这样直接坏了他们性命,会让人心寒的……”又是一个老人,他好像十分气愤 ,对父亲说话的声音都变得颤颤巍巍,又好似有些痛心疾首一样。“容忍你们的够多了!”父亲最终叹了口气,看着那些老人说道:“老李专程准备了寿衣,这些年谁做过什么事情,自己心中都心知肚明吧?是自己上路,还是我送来送各位 一程?”父亲这是摆明了要追究到底的模样,他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了冷酷至极的一面,这些老人不断的提及往日情谊,父亲不为所动。这算是什么?如果将一个家比作一个国家的 话,那么现在这些人做的,可都是通敌造反的大罪,就算是在过去有天大的功劳,在这些事情发生的之后,也都只能代表着彻底的决裂成为了敌人。 “大少,我还尊称你一声大少!可是恐怕现在你做不了主了!”那个老人脸色大变,他顺手拿起自己身边的茶杯恶狠狠摔在了地上,同时大喝一声,“动手!”这是摔杯为号,古人常用的玩意,虽然看上去好似有些幼稚,但却是一种传递信息再简明不过的法子,只是随着他的话出口,场面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只有几个老人霍 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们手里拿着自己的茶杯,却怎么都没有再摔在地上。“动手!”这个老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惊慌,再次提气大呵,声音比刚刚更加急切。但在场的所有人还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而站在他身后的那 些人,脸上有挣扎的神色,但不管怎么样却好像都无法动弹,甚至连开口说话都不能。 静!诡异的安静!此刻落针可闻!甚至所有的人都请不自己的放轻了自己的呼吸声,只能听到那个老人站在那里,眼睛直愣愣的看着自己身后的那些人大声喘息!“你们还愣什么!给我动手!动手啊!”老人极了,顺手就扯住了自己身后一人的衣领用力,而那人被他这么一扯,竟然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犹如一尊站在那里而现在是 躺在那里的雕塑一般,整个动作都没有变过。“让你们的人动手!都冷着做什么!”老人看着站在那里眼神中满是恐惧跟着急的一群年轻男人,然后便疯魔一样的朝着另外几个已经举起茶杯的人大声吼叫,在这一刻, 他仿佛是失去了理智,撕扯着嗓子不断的喊着,歇斯底里。而那几个老人扭头看了自己身后那些面容同样变得有些呆滞的年轻人一眼,最终噗通一声颓然倒在了自己伸手的椅子上,就算是落在腿上的盛着茶水的茶杯将他们的衣服 全部弄湿,也没有半点反应。 “尘封半世,大器晚成!”韩老嘴中慢慢念叨了两句,他看向父亲,说道:“原来大少是早有准备了,这次,您就是明着来跟我们算账的啊?”“你们也察觉到了不是么?”父亲没有掩饰的点了点头,他又指了指那些站在那里的年轻人,说道:“不然只是想跟你们这些老头子碰个面,你们又刻苦将自己的人都给带进 来,向我示威么?可笑!韩老,负了您的一世英名啊!”“聪明一世,怎奈何糊涂一时?”几个老人好似彻底放弃了抵抗,他脸上那种惊慌的表情也渐渐收去,在这一瞬间,他的眼神变得一片清明,好像那些覆盖在他眼前的乌烟瘴气在这个时候全都无法再阻挡在他的视线中,让他能更清楚的看到面前的世界。“弘归啊,你很好!在你小的时候我就发现你很不一般,可惜后来蒙尘了,让我以为是一 个天才陨落变成了一介平凡人,老唐也不曾把给你批命的那些事情告诉我们,不然,何至于此。要是知道你注定不凡,我们又何必去做这些事情?老唐误我啊……” 韩老指着最开始那个给父亲批过命的老人,笑骂道:“这个老匹夫,也不知道是存了什么心思,难不成是他忘记跟我们说了?这也忒扯淡!”听到这句话,父亲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他看着那个被他激发了契约然后用契约杀死,连灵魂都没有残存下来的老人,解答了韩老的疑问,“我也是前年 才知道,他是二房那边塞过来的人,您也知道,二房最擅长这些手段。” “怪不得!”韩老明悟的点了点头,“但我还是想不明白,你手里怎么会有那么多根本不可能泄露出去的秘密的?难道我也是有身边的人把我出卖了?” 父亲环顾四周,他沉吟了几秒之后,才缓缓说道:“二房,自然也有家里的人了。”“弘归,你比老爷手腕要硬很多。他当年要是有你一般的狠辣,大房何至于此?老老爷当年为了老爷可布置了很多后手,但全都因为老爷的宅心仁厚而付之一炬了。不过你 能想到给我们这些老家伙留一身寿衣,也不枉当年疼你一场!”韩老说完,朝着父亲笑了笑,然后很庄重的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忽然转身一头撞在了身后不远的石柱上。鲜血顺着他的头角留了下来,在那粗粗的呼吸声用,韩老最后的 声音变得几不可闻,但他还是挣扎着说了出来。“契约,就别烧了。如果还能投胎转世的话,希望契约能牵引我下辈子还进这个家里,这次,糊涂了啊!哈……”最后韩老想要大笑出声,但嗓子仿佛是破了,如同一个漏风 的风箱,而后头一歪,身上生机断绝。“原来是二房的人?!一个不小心,着道了,枉我们活了这么久,到头来,一把年龄还真是活到了狗的身上。”又是一个老人摇头,他很生气,然后被气笑了,笑着笑着就 吐了一口黑血,歪着头就在椅子上彻底睡了过去。父亲面色平淡,他看着一个接着一个的老人用各种方式选择了自尽,闭口不言,只是这样冷冷的看着他们死去。不管这其中到底是谁在动手脚,错了就是错了,而且是这 样的大错,如论如何也不能心慈手软,不然是给家里以后埋下滔天祸患。 “弘归,这事情跟后辈无关,不要牵扯到他们的身上。”一个老人面色平淡的对父亲说了句,在得到父亲的允诺点头之后,便坐在那里停止了呼吸,神情淡然。“好了,子文,把东西撤了。”父亲看着那些已经没了生机的老人,脸上最终还是闪过了一丝不忍,从这些老人的话中,我大概能够听出来,他们在父亲小的时候,应该对 父亲很好。老徐的孙子徐子文点了点头,他按动了几个机关,在一阵轰隆声中地上弹起来了不少的东西。都是老物件,但上面并没有红煞缠绕,只是普通的古物而已。但是这些东西 按照某种方式排列,却能激发出一种诡异的力量锁住一些人的身体。看着这些我感觉有些熟悉,却始终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到过这些。当八个老人的尸体,被白布盖着整整齐齐的陈列在大厅中的时候,大厅中便显得空旷了不少。不应该留在这里的人都离开了,所以这个大厅中也只剩下了我,父亲,老徐 ,李候成以及剩下的五位老人。他们看着这八具尸体,也不禁感叹唏嘘。 “二房种种手段,真是让人所不耻。除了蛊惑人心,他们还懂得什么?!”有个老人很烦闷的说道。 “换了寿衣,好生葬了吧,按大礼下葬。”父亲也是叹气。 “人老了,就该退位让贤。弘归,找人接替我们吧。”又是一个老人说着,摇头走出了这个气氛沉闷的大厅。“生死一线,今天你主宰别人的生死,明天就可能别人主宰你的生死。但不管怎么样,这条血脉总还得传承下去,既然你要去白玉京了,十八房,总得一致对外才行。”父 亲看了看我。而我,我莫名其妙的大脑接收到了一条讯息,可以入功德域了。 第四百三十章 沙漠 那个牌子我一直都戴在身上,在这个时候,牌子正往出传递着一种讯息。隔着衣服将那个牌子按了按,我对父亲点了点头,表示我明白他说的意思。 几个老人都显然对这样的生活有些厌倦,父亲也不勉强,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让他们整理一些中意之人的资料给他看看,然后他从那些人里面进行详细的挑选。这个世界除了偶尔回复发生以下很大的灾难之外,其余时候倒是十分平静。看着那些被红煞肆虐过的地方,我跟父亲两个人不断往前行走,并最终走到了这个世界传说中 的一处死地上。一望无际的沙漠很突兀的就出现在眼前,似乎跟这草木茂盛的世界硬生生拼凑在一起,中间没有任何的缓冲地带,让人看着十分难受。而这些流沙常年累月的被太阳暴晒,变得干松无比,我用脚试着在上面轻轻踩了一下,感受着那种几乎毫无阻力的样子,我一点也不怀疑,如果现在我就这样大大咧咧的走上去,不用几秒我就会沉到这些 流沙下方不知道多深处,被硬生生的活埋窒息而死。“任何想要从这个地方过去的人,都会死在这片沙漠里,它不允许任何人从这里进去。”父亲站在沙漠的边缘,看着这一望无际的沙漠脸色并不是很好看。他跟我讲了很多的关于这个沙漠的辛密,说是伴随这个世界而成,不管是雪还是雨都无法给这片沙漠带来丝毫的困扰,这里永远都只有一种天气,干燥。所以这些沙子里没有一点点的水分,说是松软如水其实都不够,因为在水里还有浮力,而这片沙漠根本就没有这些东西,不但如此,地下还仿佛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吸力在吞噬着所有意图从这个沙漠上走 过的人。 我看了看手里提着的装着黄金权杖的盒子,大概知道父亲让我带着这个东西进来的原因了。 “爸,你想从这里面找到什么东西?”我问父亲,看着他的脸色,这事情应该不简单。“不清楚,但祖上历代都口口相传,说这沙漠的背后藏着大秘密,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如果有条件必须的进去看看。以前在这里折损过不少的人命,都是家里的好手,从这 里走出去最远的一人不过走了二十二米,之后就好像是一个大口给吞掉了一样,陷下去再没出来过。”“呵……好像是熟人……”沉寂了很长时间的小黑布忽然出现在我的身边,它是真的越来越变得沉默了,大概也只有跟小东西在一块闹的时候能显得活跃一些,其他的时间能 不说话就不会跳出来。而这次,它站在这片陆地上凝望着这如同以往无边海洋的大漠深处。“你的熟人?”让我没想到的是,父亲竟然能看到小黑布,他扭头瞥了一眼这个青衣少年,“你在我家里混吃混喝的也等了这么多年,你们这些东西的身上就被背负着什么大 秘密?”“什么叫混吃混喝!你说话注意点……”小黑布对父亲说话很没礼貌,所以我踹了他一脚让它注意点,父亲跟我摆了摆手表示这都不碍事。看着他们折服样子,他们之前应该 就有过很深层次的交流?我忽然想到,当年小黑布也不正是父亲亲手交给我的么。“没什么大秘密,我现在好像想起来了一些,不过我更希望这根本就是个错觉,谁稀得回去!”小黑布撇了撇嘴,“我现在觉得争着抢着不断设局的那些玩意,真是脑袋给烧 了。当然,没说你们这些人,我是说那些玩意。”小黑布看到我跟父亲面色都变得有些不善,立刻出口解释,表现的很没骨气很识时务一般。“我了解到了一些事情,当年郑氏把一块乾坤图一分十八,背后使劲的就是这块乾坤图自己本身,负责没人能把它分割开来。而且也正是因为这十八块乾坤图的分割,才让 其他各房的野心日易滋生。”父亲死死的盯着小黑布,他说道:“不要以为郑氏的便宜能白占,你会为这些付出相应的代价,这是因果,有得到必然会有所付出。”“喂!我说小子,怎么你们爷两都是一个德行!你真应该学一学你爸跟你那些老祖宗,还说歹说我在你家也算是祖宗级的人物了吧,你们爷两怎么能这种态度?!”小黑布 不满的对父亲质疑,在父亲那冷冽的目光下,它最终还是妥协了,“得得得!要你们真有那个本事把最后的事情做成了,碰到什么麻烦就来找我,我又不会长腿跑了!”“不过这个地方的事情我帮不了你们!你们自己想办法吧,要是我没有分割来开的事情不会把他看在眼里,可现在是人家不会把我放在眼里,你们自己想办法,哎!小子,我说的就是你!自己想办法听到没,不准打我的主意。”看父亲在我身边站着,小黑布表现得十分得跳脚,他这是算准了父亲的性子,虽然不会如老祖宗一样的把他看成什 么半点都能侵犯的圣物,但对它的那些怪声怪气,一般也都是忍了不会跟它起争端。 我手指点了点小黑布,意思是你给我等着,等父亲不再了看我怎么忘死里收拾你。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就是说的小黑布这种极其前奏的类型。 “人心不古啊!”看到我的眼神,小黑布貌似高手一样的向远处眺望,“独走于红尘太孤独!”“少装点X不会死!你说我用这个权杖能从这里安稳走过去不能!给我个明确答案!”父亲想用权杖的力量横渡这片沙漠的世界,而我对此却并没有太大的信心,不知道这片 沙漠究竟有多大,也不知道权杖上镶嵌着的那个红宝石的力量能不能支撑我跟父亲从这里走一来回,要是走到途中这个权杖废了,我跟父亲又可能会交代在这里。“不知道!别这么看我,我真的不知道!”小黑布回身对我说道:“那丫的就是一贱货,发起疯了六亲不认的禽兽,就算是溺死我都有可能。不过要是秃子清醒了,他肯定能 带着你们穿越这个地方毫无阻碍。”小黑布提到了菩萨,我皱了皱眉头。这真的有些悬了,菩萨醒过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我拿捏不准。从我回到紫桐别苑之后,便把穿着降魔杵的手链跟老师的那枚印章全都泡在了龙血里并放在梁州鼎的旁边,但他们并没有如我预料的那样立刻汲取龙血的力量苏醒过来。要不是小黑布当时信誓旦旦的跟我说两个东西都在汲取着龙血的力量 ,我甚至都要怀疑菩萨跟老师是不是已经彻底消亡了。“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帮你监控着那个权杖的能量,消耗一半时候会给你提醒。”小黑布又对我说道:“而且你身上还带着凤翠,你怕个鸟?到时候那个小凤凤肯定会 想办法把你给弄出去,幸运加身可不是说这玩的。” “不过话说回来了,你丫到底是什么来头,我怎么就看不透呢?凤翠跟凰翡竟然都是你做出来的玩意,小子,我敢断定你不知道多少辈子以前肯定是个牛X无比的人物。”小黑布打开了话匣子,就开始唠唠叨叨起来,再看不到他身上有半点什么深沉的地方。这货哪里像是一个随着郑氏出现便存在的来头不小的玩意?有时候简直就像是个话 唠。 “走,进去瞧瞧。”父亲点了点头,他看了我一眼让我开始。权杖力量的使用十分抽象,我用自己的精神跟权杖不断的进行共鸣,最终调用了它的力量开始操纵这些沙子,让这些东西尽量变得凝实一些。不过十分吃力,就像是父亲 说的,这些沙子里仿佛是蕴藏着某种另类的能量,这种能量在跟权杖的力量发生碰触的时候,出现了一定的排斥性而削弱了权杖本身的力量。我跟父亲就这样不断的往前走,很快,回头就再也看不到来时的那片茂密森林在哪里,这时候我们完全进入了一片黄沙的世界,如果不是有权杖在手,我很有可能都会在 这里迷失,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这让我在不知不觉间心头更是捏了一把汗。走的很艰难,虽然我在用权杖的力量不断的加固脚下的沙土,但双脚踩上去的时候仍然会开始下陷,不过会很缓慢,如同走在一片泥泞的仿佛要变成沼泽的土地上。但也仅仅只是让我们下沉的速度变慢了而已,我能感觉到,如果始终站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的话,最终还是会被这片沙土给吞噬掉,根本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只能不断的往 前走。沙漠中掀起巨浪要比大海中掀起巨浪更加的令人感觉浩瀚!最起码我的感觉是这样,正往前走着,没有任何的风吹来,但面前已经有一个十几米的高的沙墙朝我们扑来。 第四百三十一章 大黄 干燥的沙漠掀起沙浪,这样的情景很壮观。就算是站在世界最豪华的游轮上去欣赏大海巨浪,也根本就无法跟面前这样的沙浪相提并论,尤其是当这沙浪扑来,却乖乖臣 服在自己的脚下拖着自己前进的时候,这一刻,我就感觉自己真像是一个沙漠世界的神祗,能主宰一切。这种心思不能有。我刚刚起了这种心思,浑身便是打了个激灵,竟然就在这无形中开始去向往那些叫做神灵的东西,并且把自己带入它们那个族群了,就这么一瞬间,我 好像便看到了有一双眼睛在很远的地方看着我。 想象中的那种权杖能量枯竭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在这片沙漠中我跟父亲走了能有大半天,就在前头看到了一个沙子砌成的威武雄壮的宫殿。别问我这干松的沙子是怎么能跟土一样砌成墙的,我也弄不明白,这世界上总是有许多让人弄不明白的事情,没有谁能够东西一切。尤其是在我们走近这座宫殿的时候,我还在宫殿的墙上戳了戳,手指尖毫不费力的就陷了进去,根本没有碰到分毫阻力。但偏偏,这座沙子砌成的宫殿问问的在这里载着,明目张胆的抽着所谓现代科学数学 物理学种种学之类的脸。这时候我真想拉一个叫嚣着科学能阐明一切的科学专家教授之类的人过来问问,问问他能不能给我解释这样一个不科学的东西究竟是怎么出现的,科学能解释么?如果不 能解释便将之归为封建迷信之列的话,那我想有时候大家还是相信所谓封建迷信来的靠谱一些。有时候我也会想,而且想了很多年。不断有人叫嚣着学术霸权之类的问题,但这个世界上有些学术霸权却显然被人选择性的无视了。比如一个专家说什么什么不够科学是 封建迷信,那你就只能跟着他说,啊!这就是不科学。否则你就是封建,就是迷信。这想想会让人觉得无奈,又会让人不舒服,就像是现在那个叫美利坚的国度整天在世界上喊着华夏不够民主自由一样,我同样是有点想不明白霸权自由又算是哪门子自由 了,你信奉他们的体制你的思想就是自由的,你不信奉他们的思想你就是一个被人洗脑操纵的猪猡? 有点可笑之极,偏偏很多人还好像对这种东西崇拜到了极点,犹如基督的狂信徒一般让人光是想想就觉得心中生厌。摇头甩掉心中这种烦躁的想法,当我跟父亲走入这个宫殿的时候,就有一种力量牵引着我们到了主殿中。在这个过程中我不断的四处打量,从这些沙子里我总觉得自己好像是看到了无数的枯骨,这里埋葬过,或者说是杀死过很多人。但同样让人不能明白的是,明明是一处收割生命的场所,却偏偏让人感觉不到一星半点的戾气,不但如此 ,进入这里好像还能察觉到一种十分干净的感觉,不是环境的干净,而是一种心灵上的干净,让人都便纯粹了一样。这不合理!我告诉自己这不合理,却找不到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常年累月的生活在种种阴谋跟诡异之中,我现在已经有点神经质一样,不管看到什么都会不自觉的去怀疑 ,然后用这种怀疑的目光审视一切,直到最终确定这的确是对我没有什么坏处才能罢休。这样不能说不好,但是很累,会让心神一瞬间的放松都变得奢侈。因为你看着头顶略过的飞鸟,也会情不自禁的去怀疑那飞鸟是不是被人控制了,正在通过这种途径监视 着你的生活。那飞鸟是不是身上帮着炸弹随时准备落下来跟你玉石俱焚?当然,如果真陷入了这种状态也许唯一的办法就是去看看心理医生,要是心理医生都不能治好你的话,那最佳的选择就是在还没有彻底被人当成神经病之前,赶紧明智的把自己关进精神病院好好休养到某天正常了再出来。但是,最不济你还是会去猜想,当这个飞鸟从你的头上略过的时候,是不是悄悄的撒了一泡尿在你的身上,然后十分 欢快的叽叽喳喳的离开?还是小黑布提醒我不要胡思乱想,它说这里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我若是想得太过分了很有可能没有问题也会出现很大的问题,这个地方有灵,能察觉到这里的一切,我们 现在就是去见那个灵,同时也是小黑布嘴里碎碎念叨着的一个老朋友。小黑布的这个老朋友叫大黄,它就是这么叫的,听着很像是一条狗的名字。所以我便直爽的问小黑布,难不成它的那个老朋友,这个沙漠世界的灵是一条狗?小黑布憋住 了,它变得特别小心的打量了一眼四周,确定并不会有哪个地方不会忽然伸出一块拍砖拍它之后,才挤眉弄眼的对我点了点头,“它挺喜欢的狗的。”喜欢跟是,是两个概念。喜欢狗的人或物多了去了,并不一定是狗,对小黑布这完全没有什么营养的挤眉弄眼的动作跟几乎等同于废话的话,我没有搭理,而是沉默的看 着眼前一闪沙子大门霍然打开,而在这个偌大的主殿正中央,卧着一沙子拼凑成的大黄狗。大黄狗的眼睛瞪得就像铜铃一样大,它看着我们眼睛眨都不眨。起初我还以为这只是一尊沙雕,但下一刻这条狗敲了敲尾巴就溃散成了一堆沙子,而这堆沙子在地面上又不断的涌动拔高,最后变成了一个女人的模样。沙子变成的女人,就算是浑身比例再魔鬼,也始终都无法吸引人的眼球。最起码我是这样认为的,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好像 是有些别扭一样的将自己胸前硕大的两团沙子往上扶了扶,我用一种欣赏艺术品的目光打量着它。这玩意究竟是什么东西?小黑布刚刚进门的前一刻给我透露了它的底细,说这很有可能是第五大地狱的那个灵,从失踪后边自己独自一个人缩在这个不被任何东西关注的 角落里休养。“嗨!大黄!”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率先开口的是小黑布,它好像是有些尴尬一样,还摆着手做出了一个特别人性化的动作,甚至连语气都显得怪怪的。很奇特,就像是 一个男生忽然某天在游泳池撞到了自己心仪已久的女神而女神穿着三点式的比基尼时候一样。 我心中骇然,暗想小黑布不会变态到喜欢上了一堆袒胸露乳的沙子了吧?这丫的口味还真是够重的,以前怎么都从来没有发现。沙子砌成的女人皱了皱自己的眉头,几粒沙子便从她那眉毛的地方悉悉索索的掉了下来。于是她的眉头皱的更深,随便挥了挥手,那从眉毛上掉下去的几粒沙子便又回到 了她的眉毛上,但紧跟着又掉了下去,而且这次掉下去的沙粒更多。“你们人类的身体真是麻烦!烦死了!”女人骤然咆哮起来,然后很彪悍的一拳打在了自己那个总是掉眉毛的眼睛上,于是四分之一的头随着它自己的这一拳变成无数沙粒 零零散散的落在了地上,她也不去管,就这样顶着剩下四分之三的恐怖造型朝着我们走来。“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怂样子?!你来了,那只笔也来了?”女人问小黑布,然后很厌恶一样的在自己胸上拍了一下,两团沙子也变成了沙粒落在地上,跟这个宫殿融为一体 。小黑布的眼皮明显跳了几下,它有些恼羞成怒一样的对着面前的女人说道:“别跟我提那玩意,什么东西,看爷下次不抽死它!嘿,你瞧我这暴脾气,大黄,这些年过的可 好?”“没有那枝笔你是怎么进来的?”大黄有些奇怪的看了小黑布一眼,又看着我们说道:“还有两个活人,没有被污染的活人?难道你们都聚在一起了?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不对啊,还是我的修复不够完全,让你发现了破绽?这也不对,不应该,当年受损最轻的就是我,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进来的,快!现在!立刻!马上!不然你就给我去死 !”大黄说着,开始还是一副沉思的模样,而在短短一瞬间就咆哮了起来,变得十分暴躁。与此同时,它的一只手已经抓在了小黑布的脖子上不断用力,小黑布就像见鬼一样 的惨嚎了一声,立刻变成一缕青气从它的手掌脱离后退几步才再次凝聚成形。我没有再听到后面的对话,因为大黄没说话,它只是凝视着小黑布,小黑布也看着它。它们之间进入了另一个层面的交流中,我虽然能感觉到它们在进行信息互换,但没 办法知道它们究竟是在交换着什么信息。“对,我想起来了。是你们那家人?”良久之后,大黄看着我跟父亲。它说道:“我也忘记自己在这里多长时间了,难道重新开始了?时间还过的真快啊!” 第四百三十二章 破灭 什么重新开始了?鬼知道,它也没跟我说清楚。 就这样走了一趟,在离开的时候它将一堆不怎么起眼的沙土凝固成的盒子交给了父亲,只说等到那个时候到来的一刻,只要打开盒子它就能立刻赶到。 然后小黑布就像是躲鬼一样,不停催促着我们赶紧从这片见鬼的地方离开,在路上它还频频的朝着后方张望,好像生怕会有一条沙子变成的狗追上来一样。“好险,好险!”走出了沙漠,小黑布心有余悸般的拍着自己的胸口,看着我莫名其妙的目光,它有些反愤慨的说道:“都给你说了,那玩意经常会变得六亲不认,就算某天 发起反疯来自己把自己给毁了我都不会惊奇,刚刚好几次它的情绪都差点失控了……” 小黑布在那个沙漠里情况真是危险到了极点,它现在还没有修复完全,真跟那个玩意动上手了这辈子就别想再恢复了,甚至动辄便有彻底覆灭的危险。“你要是修复完全了就能把它不看在眼里?”看到小黑布那种愤愤不平的感叹自己没有修复完全的语气,我饶有兴趣的问了它一句。刚刚那堆沙子虽然让我感觉十分诡异,但我还是能够隐隐的扑捉到它的一种灵性波动,如果真的事情演变到了一个不好的程度,就算动起手来我也并不是十分惧怕,最起码自保的能力还有。不知不觉的,我想我已经从一个初涉此道的新人,变成了就像是武侠小说中所说的一方大高手吧。虽说可能比不上金老先生笔下的那位独孤求败,但最起码跟燕南天应该算是一个级别。浑 然不觉中所经过的世界就是如此奇妙。小黑布面对我的疑问,明显眼神有些闪躲。但见到我戏谑的表情,它便愤愤不平的跟我透露了那一堆黄沙的底细。并言之凿凿的告诉我,那就是一个有心理疾病的变态狂 。阴曹地府有大地狱,我曾经在苗疆的那一片环境中就从其中一个大地狱中经历过一些事情,在那里降魔杵大发神威,牵扯进来了一个冥界了不得的大人物——地藏菩萨。 也同样是在那片幻境中,我得到了一个让小黑布无比忌惮并且让地藏菩萨屡次出手的大物件———孽镜台。而一直到现在,我还清楚的记得孽镜台上的那七个‘孽镜台前无好人’的字,好像有一种能够通天的大魔力。但偏偏那个东西与我来说却有些像是鸡肋一样,除了刚开始会闹 腾出一些动静之外,它平时就一只是一面小小的锈迹斑斑的镜子,放在梁州鼎的旁边甚至一度淡出了我的记忆。总之,大地狱很变态,有各种折磨灵魂的诡异方式,一个比一个残忍,一个比一个能让人痛不欲生,而小黑布告诉我,其实那些大地狱殊归同途,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是 基于一个模型而衍生出来的东西。而那个模型,便是在这片黄沙世界中的那个喜欢狗的玩意。得知这个消息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曾经一度以为面对这一切我都已经麻木了,而现在听小黑布说着,心里还是翻腾起了滔天巨浪。但表面依然镇定,不会再露出太 过于惊愕的神情,我想这也许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唯一的收获?没办法,现实就是这样,一山更比一山高,当你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为什么事情而惊愕的时候,一定会有能更加震撼的东西出现,而这,也从侧面证明了一件事儿,震撼 这种东西是不会真的麻痹人的心灵的。“我想,也许有些东西你得跟我交代清楚。”我凝视小黑布,它的眼神开始有些不自然起来,然后顾左言他总想把话题引向别处。最终见我不接它的话,它才露出一些无奈 的表情。“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真的不想扯关于那只破笔的事情。其实你也已经猜到答案了不是么?好吧我承认,那东西叫点天笔,也就是你们这些人所说的判官笔,这样够直 白了吧?”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听到小黑布的话之后我还是忍不住的愣了愣,就算是父亲在听到判官笔这三个字的时候眼神也挑了起来。他看了看小黑布,又看了看我,好像在沉 思什么。 这样一来,结合着小黑布所展示出来的某些诡异的能力,它的身份自然也就呼之欲出。除了生死簿这个东西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能说明它的身份了。 “你为什么一直都停留在我们这个家里?说实话。”父亲的眼睛眯了起来,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眼睛中的神色表示他此刻的心情并不愉快。小黑布一看这事情已经无法隐瞒,倒也光棍,三言两语便扯出来了一个说出去不会有人相信的事情。它直言不讳,它躲在我们家里是为了避难的,其实现在在流传在世界上并且没有被历史洪流冲垮的那些世家,大大小小都总会有一个原本应该存在于阴曹地府的东西于那些家中避难,并且通过时间的流逝不停的抹平自己在世界上存在过的 痕迹然后被当做传家宝一样慢慢归于平凡。这一切都是在避难,为了防止一些东西找上它们将它们从这天地间彻底毁灭。这是一件很惊人的事实,但更惊人更加让人不敢置信的事情还在后面。小黑布告诉我们,真正的阴曹地府早就已经不存在了,原本构成冥界的那些东西被毁的毁灭了,没有被毁灭的则纷纷逃离了原本的阴曹地府遁入人世苟且偷生。而现在的阴曹地府是一处虚假的地方,确切的说是那些被众生顶礼膜拜的神灵弄出来的偷取信仰愚钝众生血 脉的地方,阴曹早就已经不复当年,不再是那种神圣无比的调节世界运转的场所而变成了一个污秽如厕所的世界。而那些伺机在人间蛰伏下来的当年冥界特别重要的组成部分,一直都在用各种各样的方式重新修正自己,一旦等到时机成熟它们就会练手将冥界恢复成当年的模样,否则 的话,这片天地可能会面临十分严重的后果,这个世界能不能继续存在都会变成一个未知数。“不要以为谁能独善其身,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却说这种事情,但我总感觉这是一种定数中的轮回。也许是当年的地府体系已经无法维持这个世界的良好运转,所以有了大灾 难发生,以一种无法抵抗的姿态摧毁了当初的一切,然后又会藉此衍生出新的地府体系重新维持这片天地的良性运转,这是一个不破不立,破而后立的过程。”“怎么会出现这种灾难?”小黑说的实在是有些太过于惊世骇俗了,虽然我确信它这时候肯定不会信嘴胡诌,但心里还是觉得不敢置信,太惊人了,原本的地府早就已经毁 灭?“我不都说了有可能是定数中出现的灾难么?以前有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我不清楚!因为如果我的猜测成立的话,那我也只是上上次大破灭之后而衍生出来的维持这片天地良性运转工具的其中一件东西而已!以前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就像是你们人类现在也在怀疑自己其实是有史前文明的,而冰河世纪则是上一个文明的终点一样的猜测,我也只是能从一些蛛丝马迹中推导出来这些东西而已!”小黑布被我问的有些恼怒,它那并不复杂的大脑承受着这样高负荷的运算似乎十分吃力,所以有些暴躁也情有可 原。“好,好,别激动,黑爷,你稳住自己的情绪。”我这次没有跟小黑布硬顶,因为忽然想起菩萨曾经告诉我,小黑布正处于一个从天理轨道进入人理轨道的过程,我生怕自 己再刺激它,会让它的思维线条崩断而忘记了还有可能会说出来的事情。 “换个角度思考,慢慢想,我这里有点疑问。”我看着小黑布双手问问下压:“当然,先说好,我并没有否定你的意思,只是出于好奇的一点点疑问而已。”看着小黑布点头,我调整着自己的语速慢慢说道:“如果如你所说,每一次大破灭都会毁掉跟不上这片天地运转的一切而重新衍生出更加合理的东西,并且你也认为自己是上上一次大破灭而衍生出来的,那在上次大破灭的时候,按理来说你们这些无法继续维持世界良性运转的物件应该已经毁灭了才对,但我现在看到的,却是你们依然完好 的存在着,虽然是有一点点瑕疵,但你们的确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不是么……你,判官笔,奈何桥,孽镜台……”我一样样的给小黑布举例,它在思考,并没有再次暴躁起来,而是沉思着对我说道:“每一次大破灭应该也是一次规则的破灭,而这个过程应该是在一个完全无干扰的封闭空间中进行,破灭,新生,规则重组。但是如果我的猜测真的成立的话,那我们没有被毁灭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因为有了外力介入打乱了破灭跟新生的过程,所以让我们 钻了漏洞没有被毁掉。” “外力的介入?”我看着小黑布,有些不明白有什么外力能够干扰一个大世界的秩序。“嗯,外力,很有可能是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的干扰。以前我有些想不明白,但上次在玉山中我想到了一种可能,这干扰的发生源很有可能是那群自成神灵的东西。” 第四百三十三章 所谓秩序,所谓责任 真相往往令人不敢置信,而且听上去也似乎很难让人信服,但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真相才被称为真相,这本身就是这个世界中存在的一件很怪异很狗血的事情。 如果一切真如小黑布所说的这样,那么事情大致可以这样理解。首先我们的确应该相信,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种不被现在人所知的文明,因为从来没有任何史料或者神话传说的记载,所以可以称之为史前文明,而这样的史前文明伴 随着我们现在所生活的这片世界开始,到现在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新生跟毁灭。每当这个世界进入到一定程度,而规则跟秩序无法再顺利的维持这片世界正常运转的时候,一切的东西都终将毁灭,被那种定数中的灾难变成一片连废墟都无法留下的东 西,等到一切毁灭之后,规则重组,再衍生出适合那个世界那个时候的合理规则,以维持这个世界的运转。而现在世界上也已经有了不少相关的猜测,很多坚定认为史前文明真实存在的人,都认为冰河世纪是上个文明跟我们现今这个文明的隔断点。冰河世纪的出现是上一个世 界文明的终结,冰河世界的消失是我们现在这个文明的开端,而我想今天大概可以更加大胆的推论,也许在此之前还出现过很多次类似于冰河世纪这样的事情。同样的,也就是在这样一个破灭跟新生交汇的重要时刻,有一群外来的东西造访了这个世界。也许它们是无意闯入,也许它们是有心而来,但不管是哪种可能,它们的出 现终究是在这个世界最脆弱的时刻入侵了这个世界,因此,本应该重组的规则发生紊乱。那些原本在地府处于毁灭边缘的物件本能的抓住了这个漏洞,然后纷纷出逃,留下了一个空荡荡的地府被那些外来者趁虚而入。这些外来者是一群自称为神灵的家伙,他们想要在大地上掠夺信仰,却因为那个时候的人们过于强大而接连失利,于是,它们开始做出种种布置,用地府那个类似于生命中转站的地方,一年年,一代代的给各个 生灵的血脉中植入枷锁,让他们忘记了自己本身拥有的力量,去信奉那些高来高去,看似十分厉害的神灵。“说起来,也不知道是该痛恨那些玩意,还是该感谢它们。”小黑布略显纠结的说着,一副爷现在很矛盾的哲学样,“要不是它们出现,我们这些东西可能早在那次大破灭的 时候就毁掉了,连点渣都剩不下。可同样是他们,却不断的影响着这片大地上的一切生灵,现在活着的这些生命,变得越来越脆弱了,甚至是我所见过的最脆弱的时代。”“后来新生的规则似乎也感觉到了那些外来力量对它的干扰,尤其是地府那个地方出现了很大的问题,所以应运而生出来很厉害的一批生灵,三皇五帝是这其中的代表人物 ,而最后一个大禹,更是铸造出了九鼎想要取代地府完成这个世界上一种另类的生死转换,躲过地府的那个环节不让众生血脉继续受损,但最终还是没能斗过那些神灵。”“我怎么越听越乱了?”我皱眉看着小黑布,有点疑惑的说道:“九鼎铸造出来的原因,怕不是为了这个吧?你别忘记了,在玉山中的那个世界,我可是清楚的知道九鼎的由 来!别想拿这个忽悠我!”小黑布很不屑的瞥了我一眼,这样的眼神看的我想要抽它,但想想还是忍住了。小黑布继续说道:“你知道九鼎的由来,大禹知道的比你更加清楚,他本身也的确没有这个意思!但九鼎应运而生就像是大禹应运而生一样,本身就带着一种隐藏的目的性,在一种明确的目的背后,会潜藏着另一种当初根本不会去想的目的!很简单的一个道理,就像是你饿了会去吃东西一样,你的目的是为了填饱肚子,绝对不会是为了拉屎,但不去拉屎的话你的身体会出现病痛最终可能导致生命终结!其实说白了,拉屎又的 确是你的目的而且是必须的目的之一!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吧?”“粗俗的比喻。”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这样简单而明了的解释,我要是再弄不明白,那就真的可以去买块豆腐直接撞死算了,显性目的跟隐性目的表达,这玩意怎么 想怎么感觉跟生物上的一些知识相类似。“那失败的原因呢?在当时看来,那些所谓的神灵并不怎么强大吧,最起码我一个人能捏死一群。”想到玉山中的那个世界,我眯了眯眼睛,那些神灵表现得一直都不怎么 强势。虽然在地方的土地上掀起了大风大浪,但在东方始终不敢太过造次。不然不说大禹出手,就是大禹治下的一批人杰也能杀得它们哭爹喊娘。“规则秩序!这就是规则秩序!它们触摸到了这个世界的规则,所以用一种办法将自己融入这这种规则里面从而躲避规则对它们的排斥,这里面牵扯到的东西很复杂,涉及到了生命的思维对规则的影响。你以为他们闲的蛋疼了跑去西方的地界大闹是什么做什么?用强力的手段压制住孱弱的西方世界,毁灭它们血脉中的传承之后修改历史跟人的思维,在生命一代代进化的过程中在暗处不断的影响生命的思维判断,让那些生命以为它们本身就是这个世界中的人,用这样的方式来蒙蔽规则从而不被排斥,现在 懂了?”信息量太大,我沉默着不断消化着小黑布跟我说的这些惊世骇俗的事情。这其中的布局太大,大到让人不敢去想象的程度,甚至在这个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大脑都有些不 够用了,而小黑布还是在自顾自的说着。“狗屎的秩序!偏偏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这片秩序能够良好的运转,而那些东西对人思维跟血脉的奴役最终会导致的结果,只能是带着一切走向没有新生的毁灭,所以 在这之前,必须将这场祸患终止,不能再让其继续进行下去了。”良久的沉默,我忽然觉得这生命的意义是不是有些太过沉重了一些?而这又跟我所坚持的一些理念背道而驰,所以看着小黑布,我说道:“可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这些 事情应该是你们这些传说中的东西该做的,我这点点能力,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到头来还不是一个炮灰的角色?我可是想安安稳稳了却余生的。” 小黑布一脸戏谑的看着我,仿佛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而一直都不怎么说话,只是在静静聆听的父亲,这时候却忽然开口说道:“跟我们有关系!”“爸!难道你想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哀嚎了一声,说道:“这种事情我们并没有插手的能力!勉强上去可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我还是觉得一家人在一起和和美美的 过完一辈子才是正确的。” “别人也许可以说这样的话,我们家不行。”父亲摇了摇头,他的眼神复杂的看着小黑布说道:“难怪你一直都在家里怎么都不肯离开。”“为什么我们家不行?我不认为咱们家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比咱们家厉害的人海了去了,道门,佛教,还有那什么白玉京之类的地方,就算是天塌下来,也轮不到咱们这矮 个子去顶吧?”“如果你认真看了家里收藏的所有典籍的话,你应该知道自己曾经看到过一个传说。地府判官一开始叫郑,后来这个判官变成了崔,崔判官总说自己只是帮人代笔,因为他 是大判官的表亲……”父亲的说话仿佛有种魔力,就算是后面这个讲述了一个故事的顺口溜,在他的嘴里说出来都仿佛是有种别样的感觉,而我,此时早就已经目瞪口呆。“我们家,应该也是秩序维持者的一部分吧。或许这场一定会发生的灾难别人都能躲,而且可能会躲过去,但它不行,它也不行!”父亲指了指小黑布,又指了指手里那个黄沙砌成的盒子,紧跟着,他指了指自己,“还有咱们家,也不行。我们本身就是为了维持秩序运转到自然破灭转入新生的那一天而存在的,这是一种责任,我也是到了现 在才明白,这是幸运,也是不幸。”我沉默了,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在这一刻心中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认同,但不可否认的是,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卷入了大势里,究竟不远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而我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情,又算是什么?原本我以为无比重要甚至要耗尽毕生精力去完成的事情,那件让郑氏重新屹立在华夏之巅的事情,在这一刻,却仿佛变得无足轻 重。“累了,回去吧。”父亲捏了捏鼻梁往前走去。 第四百三十四章 小清静 汇合了老徐跟李候成,父亲又从一个老人那里拿过了一份写着很多名字跟履历的名单,我们从这个世界离开回到了活纸店的后院然后径直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处理手法大同小异,除了最后一个小世界还算安稳之外,其余两个都或多或少的有些问题。而面对着这些问题,父亲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心慈手软,李候成推着的小车中, 厚厚的一沓寿衣到最后只剩下了两件,看着那两件漆黑的寿衣,李候成还跟老徐开玩笑说数目真巧,正好留着等将穿在他跟老徐的身上然后接受家中的风光大葬。回家里时候我问父亲他所说的煞石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父亲就随手扔给我了一个平凡无奇的石头,说就是这玩意,对家里人来说用处不大,因为对这 东西免疫,但是对别人来说,用特殊的办法从这个里面弄出来的力量,能延长一个人的寿命。延长寿命,这听起来简直都能逆天了,很了不得。要是知道事关长生,不管是在什么时代什么国度里,都是绝大多数人不顾一切追求的东西。但父亲对此说的特别平淡,好像并没有什么感觉。他也随手丢给我了一本书,说同样是祖上传下来的东西,让我抽空了看看把这些东西吃透。其实并不复杂,都是一些技术性的东西,我粗粗看了一眼就说知道了,父亲又把关于煞石的用法亲手交给了我,说这是他自己悟出来的,可能会跟家传的那种手法略有偏差,但偏差不会很大,甚至有可能能提高煞石的使用效率,了解之后我顿时对父亲更加崇拜,要是放在一个奇幻的世界里,父亲这都算是自己创立出来独属于自己的逆天功法,可以开宗立派了,而这些往往是一代人杰才能做 到的。让我没想到的是还真的碰到一些麻烦事了,就在我准备研究那个跟功德域有关的牌子的时候接到了长安那边的电话,是黄三打来的,他跟我说有个特殊的政府部门找到了 店里,让店里把野鸡给交出去,并说那是国家的珍惜动物,不可能被私人圈养。还说若是不交出去的话后果自负。来人说话很硬气,黄三找长安的一些头面人物给对方递了话,但对方对此并没有回应,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很让人为难,所以黄三也有些手足无措。不管他现在在长安城里活的有多风光,但是面对着政府这个国家机器,出身于小小渭城的一个鬼市混混他实在是拿不出什么底气。这小子我知道,恐怕现在如果让他进局里办事,他的神情都不会显得自然,这跟他生命前些年的经历有关。而如果是黄四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恐怕就不会这样了。就我所知,黄四在误打误撞下,还跟店里那块一个派出所的小头 头成了称兄道弟的好哥们,这大概便是命运弄人吧。我想了想,便没有继续研究那块牌子,急忙驱车朝着长安赶。这倒是我的疏忽,野鸡毕竟不是小哈,随便钻在一个旮旯里就没人能发现,而且就算小东西满大街跳舞,人们也只会在诧异之后赞叹一声这小东西真可爱,花痴一些的女人可能会为此尖叫,但绝对不会发生像这样的事情。而野鸡就不一样了。雄鹰出现在都市之中本身就很受人关注,何况还是像野鸡这种体格的雄鹰,它的出现足够震撼人 的眼球颠覆所有人的世界观了,而更没办法的是,这东西偏偏还天性好动,没事了就喜欢扇着翅膀在天上飞来飞去然后习惯性的嚎上那么一嗓子吸引人的注意。我想大概那只野鸡在面对着这样一个处处高楼的世界的时候,也不免看着一切都觉得新奇吧,也许这样一个全新的世界,能稍让他遗忘一些在玉山世界中的不愉快?感情这种玩意,我想着,便觉得一阵头大。家里头还有三个女人的,李香兰倒是没问题,问题是江溪跟白蔷薇呢?江溪我还稍稍能够理解,大概是在一个女孩正崇拜英雄的年 纪,又在为难之时我化身成了一个勇斗恶魔的守护骑士而让她倾心了吧,但白蔷薇……这个在任何时候都显得无比冷静的女人,我琢磨不明白她心中的想法。“我儿子啊?现在也就是一般吧!去年时候我还总担心他找不到一个好媳妇呢,结果今年一茬就给我领回来了三个好姑娘,看我那几个儿媳妇的身材,都是好生养的,将来保管能生一大堆大胖小子。”我驱车进了紫桐别苑,还没到门口呢,就听到母亲跟一个年龄和她差不多大小的阿姨在那里兴致勃勃的说着,母亲一脸兴奋,而那个站在她面 前穿着一身华贵衣服的阿姨则目瞪口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母亲说道:“你说的不是真的吧?你儿子这儿厉害?三个姑娘,人家女孩那边都没有闹腾?”“闹腾什么呀闹腾,三个姑娘相处的好得不得了,都是她们贴着我家那混小子,他一天给人姑娘甩脸色人姑娘都心甘情愿,我这当妈的都看不过眼了,一天给他气的啊!” 母亲说她生气,却满脸都是笑意。而跟她说话的那阿姨我看着眼熟,这一琢磨,她家跟我还是邻居。 然后再想着母亲说的话,我的脸上就有几道黑线。这都哪跟哪啊,她这妈当的啊。“你儿子了不得啊!等我家那小子回来了,一定得让他跟你儿子取取经,他就看上一个姑娘,到现在还没有下文,我都能急死!”那个阿姨一脸佩服的看着母亲,“你儿子都 是怎么教的?” “妈!”我听不下去了,喊了母亲一声,她这才注意到她的儿子已经把车开到了她的旁边,答应了一声之后,便笑吟吟的跟那个阿姨说这就是我儿子。“一表人才,看着就不一般!”那位阿姨看着我,打量我的眼神那种眼神让我一阵悚然。说了一声婶婶好,便给母亲说我先回去了直接走人,不然要是继续搁在这里,还不 知道母亲会说出什么话来,干脆眼不见为净。当天就抽空约了对方的人吃饭,却没想到人家根本不给面子,回信说让我去店里等着,他们随后就到,还跟我说关于野鸡的事情不可能有商量的余地,说那是属于国家财产不可能死人持有。这就让我心里特别不爽,一个天上飞的还是我从那个世界中带出来的东西,怎么人家嘴一张那就变成国家财产了,而且说的还那么理直气壮的,真是 人不要脸则天下无敌。 本着息事宁人的原则,我还是在古行那边跟那一群人见了面。对方的自我介绍是一个我根本就没有听说过的国家部门,是跟野生动物保护有关的,而且架子拿的特别大。 说了两三句我就火了,跟这群没事就喜欢装X的人我没什么好谈的,听着对方放话说让我走着瞧,还说我要是继续这样执迷不悟他们会神情强制执行让我等着法院的传票。这话一听,我乐呵呵的对这些连微笑这个基本礼貌都不懂得的公务猿摆手说滚,对方脸色铁青的离开并再次放言会让我后悔。而这事情我想了想,还是给长安城里那几个经常一起吃饭的纨绔们打了个电话把这事情提了一嘴,但是那几个家伙却告诉我这事情很麻烦,说左右不过一个宠物而已不如就做个人情算了,顺道的,他们给我透了透 那个部门的底细,说如果真是这件事情的话,那么前头的很有可能是省力一个分量很足的公子哥,他需要从这件事情上捞点政绩好为未来的仕途铺路之类的云云。 这我听着就不乐意了,你丫走你自己的官场关我屁事?不但如此,还真的把我当成一个没什么能量的平头百姓能肆意的呼来喝去了?典型的混蛋做法。 于是这边挂了电话,我就立刻给上次在蒲城碰到的那几个国安部门的小头头去了电话,他当时给我留下了他的联系方式我也就顺道记下了。没有拐弯抹角的说什么,我直接跟他说如果不想我满世界的搞事就让那个所谓的动物保护部门给我消停点,别有事没的来找我麻烦,我这人脾气暴,一旦生气了做出什么事情那就别怪我了。我说话很不客气,但也许是有郑无邪的赫赫凶名在那里摆着,面对我这样的态度对方苦笑了一声,跟我说屁大点事情竟然也要他们这方面施压,有点用牛刀杀鸡的感觉,不过紧跟着还是赶忙把我的事情答应了下来,并且还一再劝说我不如就在他们局里挂个名算了,说每年也就几次例行签到并且顺带解决一些对我来说 并不算棘手的小事情而已。我简单的回了一句没兴趣便挂了电话。装大牌的感觉特别爽,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群人喜欢扮猪吃虎的踩人了。就像是个愣头青一样的笑了笑,我开始琢磨关于功德域的事情。 第四百三十五章 嘈杂喧闹的地方 功德域是个很神奇的地方,这是我通过那个小牌子的牵引而进入这里之后的出来的结论。因为我有些不确定,自己现在只是精神进入了这个地方,还是整个人都完全进来 了。如果只是精神进来这里的话,那我想也许这跟那些粘红物件所塑造的世界有些异曲同工之妙,也许这是个浩瀚如大禹治水玉山一样的世界,或者比那个更加神奇。而如果是连带着身体都进入了这里,那只能证明功德域这个地方更加了不得,是一处天然的小世界,就跟我家里掌管着的那些地方一样。而它了不得的地方在于,一般的 小世界都有一个进入的固定入口,而这个地方却只要手里拿着那个特殊的牌子就都能进来,相当于进入的通道无所不在,甚至有可能跟现实的世界相融合。我很突兀的出现在了一个大殿里,这里只有稀稀拉拉三两个人,偌大的空间除此之外几乎找不到生命存在的痕迹,而就是这仅有的几个人,还看不清楚面容,能看到的只 是一片十分模糊的脸,分辨不清楚他们的真容是怎样的。“是新来的?可真是怪事,怎么进来一个这么大的人?”没有感情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是守在这里的几个人其中的一个,我看不清楚他的长相。“从这里出去,往左是兑宝阁,当然如果你有足够的功德点的话,可以去那里兑换到一些很适合你的东西。跟你说几点在这里应该要注意的东西,首先,不能随便惹事,当然如果不是咱们华夏人的话,惹了也没有关系,不会有咱们的人找你麻烦。第二,如果真忍不住想要找事动动筋骨的话,出门右转,一直往前走你能看到一个门,你可以把你看不顺眼的人喊到门后面然后揍一顿,如果你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确定不会自己被人揍得话。第三,你是咱们华夏的人,真要惹事了也没关系,要是碰到自己处理不了的,第一时间拨打110……呸!第一时间对着自己的牌子大喊救命求帮忙,在你附近的人能感觉到你的呼唤,如果他们愿意回给你摆平一些事情,单挑不行咱就群殴,不要怕拉不下面子,这都没什 么,群殴一个人的话是很有快感的……”我目瞪口呆的听着这人用平静而理智的声音跟我说着及其腹黑的话,但就是这些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偏偏是一副道貌岸然理所应当的样子。一边说着不要惹事一边跟我说 着就算惹了事都不要怕,只要不是惹到咱们自己人,咱们人多群殴也能摆平那些麻烦事儿。后面稀稀拉拉的还说了一大堆,几乎全都是基于不要惹事的基础上跟我说真要惹事了该怎么办的注意事项。总之,他最后只表达清楚了一个意思,惹事的时候不要露出自己的真容,真要惹事了也不要怕事,针对别的那些国度的人华夏就是我最坚强的后盾,如果惹到的对象也是华夏人,那就一定要有把对方拖到门后面压着揍得实力,要是没有这份实力而人脉很广可以喊上朋友让对方一个人单挑你们一群,或者自己本身有很厉害的背景的话,也可以用自己的身份压着对方让对方不敢还手,然后在那个门后 面一个人爽翻天。 我此刻是真的有些佩服这哥们的心境了,看了那几个人一眼,我道了谢就朝着门口走去。这时候听到那几个人在后面小声议论。 “我说,不合理啊,怎么会进来一个看着这么大的人?平时咱们接待的不都一些被家族送进来的小屁孩么?难不成这也是个小屁孩不过长得太着急了?”“你嘴巴真毒,不过看他刚刚的反应,我干确定他肯定不是一个小屁孩,你看门口,要是有小屁孩进来的话,一般门口都有他们家的长辈或者仆人回迎接,但是现在门口一 个人没有,肯定不是小屁孩了。”“不是小屁孩,长这么大才进来功德域?难道是因为资质不够现在才有进功德域的能力了?我晕,这不是典型的废柴么?是哪个家族愿意给他立牌子让他进来拖整个家族后 腿的?”“你看这里有个说话比我还毒的!你怎么就确定人家是个废柴?说不定还是个天才,以前不进这个地方只是不想走径想要在大世界中磨砺自己也说不定,而且我看他的身上 有王霸之气环绕,肯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就算退一万步来说,他就算以前表现的特别废柴,也一定能大器晚成也说不定,你们这些人就不知道把人王好了想。” “呀呀呀!我看到他去哪里了?出门左转是厕所……呸,出门左转是兑宝阁,难道他去那里?刚刚进来就去那个地方,不怕被那种高昂的价格打击的心理崩溃啊?”出门左转,那群人的议论声渐渐小去直至若不可闻。我看着周围那混沌的色彩对这功德域安安咂舌,这个地方难不成直接跟混沌接轨了?怎么到处看上去都是衣服特别扭曲的样子。转身朝着后面看去,也就是门的右边,在那个地方有一处巨大的门户,门关着,隐隐的好像都能够听到门后面传来的乒乒乓乓声音,似乎是有人在里面拿着锅 碗瓢盆打架。尤其是看着那扇巨大门户上的三个字——‘黑巷子’,我忍不住咧了咧嘴,在这个地方我似乎感觉不到任何沉甸甸的东西,每个地方都往出渗透着一种别样的欢乐。这时候黑巷子的巨大门户被人从里面打开了,远远的里面走出来了一个人,脸色不是很好透着一些惨白。而跟在他后面就出来了一群男人,一个个就跟流氓一样手里都拿着个螺丝 刀剔牙,还有一个竟然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把自己的裤子往上提了提,一脸爽翻天的神色。我觉得有些不忍直视了,立马扭头走人。再看下去,我怕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颠覆了我的世界观亮瞎了我这清澈无比的双眼。偏偏这时候还听到后面有人说了句,“小子,给 爷等着,以后爷见你一次弄你一次!”这他妈都是什么跟什么!我暗自腹诽,加快脚步走人,朝着那个顶着兑宝阁三个大字的地方走去。那边人来人往的看着人气十分高涨。进出的人脸上几乎都带着一些洋洋 喜气。兑宝阁的楼里没有什么出尘的感觉,反而是显得有些喧嚣就像是一个菜市场,但是对这样有些吵闹的地方,我反而是觉得有些亲近。这才像是一个人活动的空间,不然要 是跟我所走过的那些地方一样除了特定的地方都是死气沉沉的话,那这个地方真的就没有什么特别了。在四周的墙上,有很多地方都是色彩扭曲如同混沌,但是走近一个地方之后,就能直接了解到上面出现的某些内容。千奇百怪,就如同是一个商店出售货物一样,有着各种各样的商品以及在商品后方标注的价格。不过在现实世界中,商店跟超市出售的都是所有人都有可能需要用到的商品,而在这个兑宝阁里,出售的却是只有特定的一群 人才能用到的东西。比如什么《四十二天风水入门》,比如《索命符篆大全》,更让我差点一个趔趄的是,我竟然还从上面看到了一些东西,《蛊虫的养成》《探索蛊虫的本质以及常见下蛊手法应用》《如何神不知鬼不觉让敌人中蛊》等等等等的跟苗疆压箱底秘术有关的东西,我不知道啥时候一个族群很重要的并赖以生存的不传之秘竟然都能拿出来卖了, 这兑宝阁竟然就变态到了一种这样的程度?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对苗疆的蛊虫如此忌惮?当然,也不光是各类传说中的秘籍,还有很多的物件。比如什么万年桃木剑,斩杀千年女尸符篆,什么安魂香迷魂药……迷魂药?我瞪大了眼睛,这乱七八糟的卖的都是什 么?走了一圈,让我松了一口气的是,我并没有从这些地方看到有关于粘红物件相关的东西出售,要不然我真怕自己情绪一时失控把这个地方给砸了,那些东西可都是真正的 家传之秘就算死也不能泄露给外人知道的。走了一圈,我拉了一个人问了问关于苗疆蛊虫的那些秘法的事情。谁知道却惹来了人一阵白眼,“兄弟你逗我玩呢?还是你是第一次来?得!看你这年龄你肯定都不是第一 次来,难不成是有人想跟我抢那个东西让你拖住我?混蛋!给我让开!”我就这么被人推开了,看着这人声鼎沸的大厅一阵傻眼。但心中觉得有些不靠谱,还是再拉住一个人问了问,这次还算顺利。人告诉我说,这个兑宝阁就是个黑心商店,千万别被那名字给骗了,什么苗疆秘籍,拿着特定傻眼,而向那种万年桃木剑之类的玩意,这人告诉我买到如果是十年的桃木剑都算是我中大奖了。我脑门上顿时刻下了 几道黑线。在这时候,大厅骤然安静,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大门口。我也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进来的是一个年轻人,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男人,而这人我很熟悉,是那个年轻一辈中的传说——菊未然。 第四百三十六章 发难 菊未然的传说,虽然我听得并不是很多,但是从当初雷仁耀跟郑无邪说话时候那种忌惮的模样便可以窥得一斑。还有当时在苗疆时候雷仁耀面对着一群老家伙那种不屑一顾又飘然远去的模样,更是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还隐隐记得,有人说菊未然是在阴曹地府都挂了名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应该算得上是行走在人间的阴差,而更是有老人说,他一个人撑起了一个家族,便是所谓的菊家,虽然看上去也许这个菊家也只有他一个人而已,但这背后所代表的意义,是他一个人就能够跟其它那些传承很 久,有很多人的世家平起平坐。江湖上满是他的传说。我摇了摇头,看着菊未然带着自己的两个跟班从我面前走过直奔最后一个混沌的地方而去,整个过程他并没有看我一眼,就那么冷冷的走过去,因 为他不认识我。这话也许听上去是很冷,但事实就是这样,我又不是什么风云人物,在很多人眼里只是一个稀松平常的年轻人而已,要是他这是表现出一种认识我的样子,那也许我的第 一反应不会是欣喜,而是一种阴谋论者一般浓重的警觉了。“菊未然又要出手了!”等菊未然带着自己的两个跟班从这群人那种近乎于呆滞的目光中走过,人群中轰然爆发出了很大的议论声,几乎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在讨论菊未 然这次是准备为了什么东西出手。“我猜很有可能是那本天书,最后那个窗口不是刚刚刷出来了一本叫天书的东西么?他肯定是为了这个去的!不信我们打赌,赌一毛钱!”有人在人群中叫嚣,很快便被一 片唾沫淹没,不过还真的有人坐庄开赌局了,他们用功德点在赌菊未然这次究竟是准备为了什么东西出手。“天书?那玩意是最不可能的,有多少人已经被那本天书给坑了?我一朋友花了自己一半的积蓄把那本天书给弄了出来,结果当时脸就黑了,丫的整个是菜谱,开头还说什 么此菜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吃。”有人按照自己认为可能的东西下了注,但是天书那个本身是热门的下注点,却被他这一句话给弄得所有人都犹豫了起来。 “哥们,你可别诓我们!这事是不是真的?”有人惊疑不定的发问,“你那哥们最后把这本书怎么搞了?一半的积蓄,听着都感觉肉疼。”“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凉拌了!他最近正在家里苦苦研究那本菜谱,打算明年就在咱们功德域开个饭店,然后吃饭按功德点收费!”那个家伙解释着,还惋惜的摇头,“三百 功德点啊,辛辛苦苦十几年,一朝回到解放前。”“别在这里胡言乱语!是不是想去黑巷子!”开局坐庄的男人脸色发黑的看了那个家伙一眼,就有几个人慢慢的朝着他围拢过去。那家伙赶紧摇头,说绝对不再乱说话了, 他也都已经下注了,没有要砸场子的意思。 这边热热闹闹,菊未然往前走的路上所有人都自动给让开了一条足够宽敞的路,而菊未然则是看都不看在场的众人一眼,依旧是不紧不慢施施然朝着那个地方慢慢踱步。“未然兄,好久不见,最近忙什么呢?”有人从人群中斜插了出来,众人看他的眼神有点忌惮,想来也是一个来头挺大的人物。而且从他跟菊未然说话时候那种平起平坐的 语气,更加证明了他的身份,肯定来头不小,不然一般人不敢跟菊未然这样摆架子。“张家的少家主?嘿嘿,这下可有好戏看了,曾经张家少主喜欢上了一个姑娘,结果那个女的偏偏喜欢的是菊未然,甚至当初还跟张家少主说,只要他能比菊未然更优秀就答应嫁给他,这可是赤裸裸的打脸啊,要我是张家少主,我肯定忍不下这口气。”有人看着忽然窜出来的这个年轻人,在一旁不断的议论,好像站出去的那个人是他们自己 一样,脸上都出现了一种兴奋过度的潮红色,甚至激动得脸皮都有些发抖。“你们知道什么?!本来张家少主跟那个女的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结果菊未然从其中横插了一杠子,好像把人家姑娘给那什么了,但张家最后碍于鞠蔚然背后的那些人,咬着牙吃了个哑巴亏!我看,张家这少主这次跳出来肯定是找事的,要见菊未然一趟可不容易!他要不还不趁着这个机会报仇,那他这个张家少主可就要窝囊死了!”说这话的是一个显得十分阴沉的声音,他躲在人群中不敢出头,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是飘忽不定,一直都躲在暗处扇阴风点鬼火,希望能让张家少主跟菊未然马上展开一场恶 斗。不过面对张家少主的这句问候,菊未然并没有回答,整个过程中他的大牌范儿拿捏得十分到位,好像面前出现的这个张家少主在他面前就是搭理不搭理都一样的土鸡瓦狗 一般。而菊未然的这番做派,顿时变让张家少主的脸彻底黑了下去。他从人群中站出来跟菊未然交谈,虽说语气听上去有些自持身份一样。但说到底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年轻人,难不成还要同一辈的人看到他菊未然就要像面对那些老前辈一 样尊敬?更何况,他张家少主将来也一定是张家的主人,这点已经毋庸置疑了,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他跟菊未然平起平坐都一定没有问题!我把张家少主的心思看了个通透,他对鞠未然这样的表现已经不满到了极点。而在这个时候,人群中又站出来了一个人,这人长相看上去有些猥琐,身上更是没有什么特 别强大的气场,是如果丢人堆了绝对一千眼都找不出来的那种类型,偏偏他这个时候就站了出来挡在菊未然前进的路上,而且一点都不怯场。“未然兄,张家兄弟给你打招呼,你就这么视而不见的过去了?这未免有些不大妥当吧?难不成地府的那些人光教给你了一身本事,却没有教给你相应的礼数么?”这人语气虽然平平,甚至话里的那种质问,若非仔细听都不一定能够听出来,但偏偏就是这一句话,让全场的气氛都变得有些沉重了,刚刚还大声说话的人这时候说话声音都不 自觉的压低不少。要知道,这句话说出来,那可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了,之言对方礼数不够家教不周,这在华夏门阀之间可是一种十分严重的指责。 “这人是谁啊?敢跟菊未然这样说话?看着有点底气啊!”人群中再次有人开始小声的议论,都在纷纷猜测这个敢挡在菊未然路上的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只是有点底气?说你孤陋寡闻了吧,你还说不是,连这位都不认识?”立刻就有人接过话头开始嘲讽,并且在无数人那种你赶紧说别吊人胃口的眼神中找到了很大的满足 感,这才缓缓开口说道。“这位,来头可不是一般的大!人称华夏小白龙的张四丰就是这位,你说他有挡菊未然路的底气没有?”“华夏小白龙?张四丰?我草,哥们你不是诓我们吧?这就是那位龙虎山的传人?长相,也太对不起观众了不是?你看人家菊未然那气场,你再看看他的,完全不是一个数 量级啊!”很多的人表示这尼玛的不科学,这尼玛的长相实在是有些悲剧。“龙虎山,那可是一个敢跟地府讨价还价直接让让死人还阳的牛叉道统,我对那个地方向往很久了,可是它的传人怎么会是这个样子?谁给他取了小白龙的称号的?简直是 赤裸裸的欺骗!”这句话一出口,立刻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长相猥琐原本并不是什么罪,但你一个偌大道统的接班人,偏偏长得这么猥琐,那就是你的不对了。“一群傻叉!讨论人家的相貌有意思?有时间多想想人家的实力,华夏小白龙那个称号可不是谁给安上去的,那是从无数尸体里面杀出来的赫赫威名!你们这样冷嘲热讽, 难道是自认为有实力干掉人家?”有人一脸讥讽的嘲笑,但却并没有人反驳什么,大家都沉默了下去。 “菊兄,难道是不把我们这些同辈看在眼里?这份气魄,了不得!”人群中再次出现了一个人,他站在张四丰的旁边看着菊未然,眼神不善。 “你们找死!”菊未然的两个仆从脸色阴沉,他们往前跨了一步挡在了菊未然的面前,身上自然而然的出现了一种阴森森的气场将周围的人笼罩。“狗东西,一个下人也敢在这里猖狂?在下面呆的时间长了,不知道天高地厚么?福伯,把他们送下去,让地府的那些人好好管教管教,别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放上来!”之前那个张家少主彻底爆发了,他吼了一声,一个看上去病恹恹的老人就已经贴在了那两个仆从近在咫尺的地方。 第四百三十七章 捡漏? 交手只是电光火石之间便已经结束,那一瞬间他们站着的地方出现了十分吓人的景象。张家少主的那个仆人福伯并没有讨到什么好处,菊未然身边跟着的那两个地府的仆从,也并不是善与之辈。但这场争斗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其根本原因还是菊未然横插 进去挡在了双方之间,他眼睛死死的盯着张四丰几人,那个张家少主并没有被他看在眼里。 “张兄,你们这是执意找茬么?”菊未然语气不善,他看着张四丰那一干人眼里有火光冒出。“未然兄说话,未免本末倒置了。你一路过来是不是有些太过于目中无人?小张跟你打招呼你直接视而不见,是认为我们这一干人的身份,不配跟你说话么?”张四丰微微 摇头,那猥琐的面孔此刻看上去一派风轻云淡的模样,好像刚刚发生的事情并不算什么。良久的沉默,菊未然不说话,而这个大厅里的空气都好像凝结了起来,所有的人都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准备观看接下来可能会升级的冲突。更有人有先见之明的,率 先做出了随时跑路或者防御的姿态,害怕被接下来发生的冲突波及到。 “你们……很好!今天这事情,我记下了。”菊未然终于说了一句话,他的神色在这时候已经阴沉的好像能滴出水来。但他还是选择了隐忍,并没有让接下来的冲突升级。其实想来也是,这时候最明智的作法恐怕就是暂时先忍了。张四丰那群人,不说他们身后所代表的势力,单单是他们本身,就不是省油的灯,不然那个龙虎山的传人张四 丰,也不可能有一个华夏小白龙的称谓。更何况,今天这情况看上去,他们似乎是有意针对菊未然而来的,这其中究竟代表了什么,就更加的发人深思了。“记下了最好,听闻你菊大少是我们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有时间,我还真想领教一下地府走出来的代言人,究竟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后来站出来的那个魁梧大汉,看着菊未然十分不屑的说了一句,然后挥了挥手,“行了兄弟们,咱们散了吧,承蒙未然兄看得起咱们,既然人家把话搁在这里了,那未然兄,你可一定要记牢了。说实话吧 ,我这人,还真有些不习惯被人放话,哈哈……”张四丰那群人嗤笑了一声,就连刚刚一脸怒火的那个张家少主,这时候脸上也看不到有半点怒气勃发的模样,不但如此,他反而是一脸轻松的对菊未然挤眉弄眼了一番, 说道:“未然兄,这事情你可千万别记在我头上,我张家小门小户的经不起您这尊大佛折腾,所以要有火还是找四丰哥他们吧,我就先走了……咱们,回见。拜拜。”随着张家少主这番总结性的话说出之后,他们这群人脸上都挂着一宗高深莫测的笑容从人群中挤了出去,好像是有什么目的达成了一般。说是挤出去,也不对,虽然大厅 中人很多,并且位置这发生冲突的地点围拢的严严实实,但当张四丰这群人往出走的时候,围观的人群全都自觉的给让开了面前的道路,所以他们扬长而去。“走!”菊未然脸色阴阴晴晴变化了很多次,最终强忍着怒气对他的两个仆从吼了一声转身离去。呆在这里已经没用了,要是继续在这里停留,恐怕只会沦为笑柄,也许菊 未然的骄傲不允许他在这样的环境中多呆哪怕一刻钟。随着双方各自从这个大厅中离开,本来安静的人群立刻爆发出了轰响。不断有人在议论这一幕究竟是怎么回事,张四丰他们明显是有备而来,最终却并没有跟菊未然之间 掀起什么大冲突,反而是这样一触即走,几乎所有人都在猜测这究竟是什么意思,甚至刚刚因为菊未然到来而开起的那盘赌局,此刻都悄无声息的散伙无人问津了。 “我明白了!”忽然有人大声说道,把周围很多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他神神秘秘的说道:“我知道小白龙他们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出现了,你们都忽略了几件事情!” “说话吊着胃口会死人的!要说什么赶紧说,快点!”看着那人停下,有人急不可耐的催促。 “咳咳!我口渴了。”那人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想让人适时地给他送一杯茶或者一杯酒甚至是一杯清水到面前,这是一种倍有面子的事情。 “你渴你妹啊!要是再不说,信不信以后大伙见你一次就揍你一顿!”人群中发出不满的吼声,让那人顿时脖子一缩,一张脸都苦了下来。“好好好,别激动,我说,我说。”那人组织了一下语言,便开口说道:“首先这得从传说中菊未然拥有的一种特殊本事说起!不都传说他开了天眼么?就是鬼眼的那种进化版本的天眼,能看到很多我们看不到的隐藏东西,甚至能窥探到一个人具体的命运走向。但用着天眼有个条件,再次之前,必须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凝神静气,然后把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上不能分心,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保持着这种状态睁开自己的眼睛,再去看想要看到的东西便能将传说中的天眼发挥出来, 而结合菊未然没有出现在功德域中的时间,跟她刚刚进门时候那种目不斜视的状态来看,他肯定是想要来这里寻找某种东西!”“还有一件你们都选择性忽略了的事情,最后那个窗口,前些天不是发出过有特殊东西出现的警示么?但我们去看却什么都没有,这不合理!我想肯定是那个东西出现了, 但是我们看不到,菊未然却通过令一种途径知道了那个东西的出现时间,所以提前进入了开天眼的预热阶段,在今天才出关来这里,想要一举把那个东西拿下来!”“而至于小白龙他们为什么会跟菊未然产生冲突,我想就不用我多说了吧!他们并不是想要跟菊未然交手,而是想要分散他的注意力,这注意力只要一分散,菊未然前面四十九天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如果他还想要看到那个窗口我们看不到的东西,必须得再等四十九天,到那个时候……怕是黄花菜都凉了吧!而且就算是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小白龙他们在之后的那段时间没有拿走那个东西,那我想如果四十九天之后菊未然要是再来这里的话,一定还会有人出来给菊未然捣乱的,难道你们没有看出来么?他们都不想菊未然拿到一些东西,这种情况我记得以前也出现过那么几次,不过不是很明显,就算是干扰也都是躲在暗处而已,不像是这次一样这么明目张胆的,而至于小白 龙他们为什么直接就跟菊未然这个地府的代言人起冲突了,这背后的东西,哥们实在是有点不敢猜啊。” “这么说,菊未然被坑了?简直是千古奇闻!”有个声音呆呆的感叹,随即被很多人附和,这句话简直是说道围观群众的心坎里面去了。“兄弟,你是个人才!尼玛最后一句话说的我心惊胆战的……这不行,大伙先在这里慢慢聊着啊,我得赶紧离开一趟,这事情有点吓人,必须得让家里的老头子们知道。”一人说完便走,那神色看上去十分着急。他们都是来自于一些很小的家族,像这种动辄传承了千年以上的大势力之间的倾轧,很可能溅起的一些小浪花,都能让他们这些小家族彻底覆灭在历史的长河中。所以这人刚刚说完,在场其余的众人立刻都惊醒了过来,纷纷匆忙离开了这座大厅朝着功德域的出口走去。短短片刻之后,原本喧闹无比 的大厅便冷清了下来,只有寥寥数人还老神在在在大厅中晃悠,好像发生的这一切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很担心。只是这最后一个混沌窗口,究竟是有什么东西?菊未然上次在苗疆,对苗疆那些人许诺的种种好处最后都视而不见自顾自的飘然离去,又能有什么东西竟然让他这么大费 周折的想要得到?我皱眉想着,慢慢走到了这个大厅的最深处,站在这最后一个被称为窗口的混沌墙面之前。就这么一瞬间,无数的东西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让我眼花缭乱。什么斩鬼降妖桃木剑,震摄神魂大铜铃,锁魂绳,甚至还有一个让我差点喷血的东西,是一个小皮鞭,它的名字不复杂,就三个字,小皮鞭,但好死不死的这下面竟然有个专门的介绍栏目,说是属于特殊物品,然后一行注释:你还在为碰到了艳鬼而无法降服而困扰吗?你想有 个艳鬼在身边彰显自己与众不同的身份么?别犹豫了,小皮鞭能够实现你的一切梦想,要拿赶紧来,机会只有一次,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一脸黑线的让视线掠过那个东西。眼角的余光却捕捉到了一个极其隐晦的光泽。什么玩意?我有点好奇的朝着那个地反看去,却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 第四百三十八章 七宝转轮 反反复复试了好几次,都是在注意力集中在它上面的时候,就什么东西都无法察觉,反而是不注意它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总是能撇到一些东西的存在,但具体是什么,又 说不清楚,只是隐隐约约的知道的确是有一个东西在仿佛跟我玩捉完迷藏一样。 “给我出来。”福至心灵一般的,我用三花的力量锁定了那个东西,让它无法再从我的视线中逃脱,这样再次看向它,关于它的信息完整无比的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让我没想到的是,这竟然是一个七宝转轮。一个手链一样的东西,用特殊的绳子穿着七种不同的大宝,可以护佑一个人的灵魂永远都保持着最清明的状态,而我,更是从这七宝转轮上看到了更多大用途。比如以它为中枢的话,是可以用更多的玉器来配合着勾践出一种特别另类的区域,这种区域一旦出现,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勘破很多虚妄 ,甚至抵消很多大的灾祸。 七宝转轮,难道他们之前在争的,就是这个东西?我暗暗想着,不动声色的选择了这个东西,面前立刻出现了一些关于功德点的画面。不过功德点这东西对我而言并不重要,来功德域一趟,看看这里究竟是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也就够了。而这里虽然没有让我失望,但也绝对谈不上能有多超乎我的期望,一切都这样平平的,平常中带着点不同才是最稳妥的吧?就像是功德域这样,看似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仔细的去感觉又好像处处都出彩,而如果非要说出个所以然来的话 ,这里,又只是一个平凡的地方,甚至能让人三言两语说完之后就变得有些乏善可陈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扣去二百二十二点功德点数,我还剩余二十八点功德点,然后我才忽然醒悟过来,原来我自己有的功德点数竟然是不多不少二百五十点,这让我的脸不自觉的黑了黑,这 要是有人故意的还好,要完全只是计算之后的一个巧合的话,那我真是想骂,尼玛我的脸是不是太黑了?七宝转轮不动声色的出现在了我的手腕上,我的灵魂也仿佛随着它的出现而披上了一副重重的铠甲。凤翠面对着七宝转轮发出几声不满的鸣叫,七宝转轮好似也有所回应 ,嘴中两个物件不知道打成了什么协议,也不互相找茬开始和平共处。据说有七宝转轮的话,可以让灵魂永远都不堕入六道轮回中,凭借着这个东西,绝对可以立地成佛。当然,不是释迦摩尼跟阿弥陀那种大佛,而是佛门密宗,也就是藏族 佛教口口称颂敬以为真神的活佛。活佛之所以被称之为活佛,是因为他们拥有能摆脱六道轮回束缚大大智慧,可以只在人间生死徘徊而不用去那些死人的地方,更不会遗忘前世今生,他们的智慧能代代累积叠加,那种脑域的开发程度,绝对当得上恐怖二字。所以又有传言,说密宗活佛只要转世四次以上,都绝对是华夏这个国度智商最顶尖的那群人中的一个,会精通五百 多钟坑蒙拐骗的手法……不过这样的活佛转世虽然听起来十分骇人,但其中也有不小的危机存在。相比如进地府如轮回的万无一失,密宗曾经存在过的那些活佛。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位在转世的过程中出现了问题,而让自己的转世之身在人群中彻底的泯然众人了。这里面所涉及到的东西很多,大的方向来说,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天时,是说究竟应该是在哪个时辰哪一刻钟圆寂,地利,说的是圆寂时候的地点是否正确,比如下个转世身在东南,那圆寂的地点必须得尽可能的特近下个转世身的方向。而其三,最后一个, 也是最重要的一个,是人和。何为人和?但凡活佛转世,必须得寻找到一个十分可靠的摆渡人,能把他从这茫茫人海的一端安全摆渡向另一端的人。这个摆渡人很奇特,他可能不会什么高深莫测的本领,可能会是每天佛寺门口卖早餐的小贩,可能会是福至心灵偶来上一炷香的香客,更甚至,就有可能是某个低头不见抬头见,却偏偏平凡无奇连一日三餐的温饱都无法解决的流浪汉。但万千红尘茫茫人海,却偏偏只会那一个人跟转世身特别有缘,所以便只能让那个有缘的摆渡人,守着活佛圆寂,最后拿着活佛留下来的信物,去活佛盘 坐着圆寂的方向,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内寻找到活佛的转世身并带回佛寺,继承活佛衣钵之后转世成功。但人和这玩意,真是完全拼脸品人品的。如果最后活佛钦定的摆渡人,是一个老老实实并且忠于职责的本分人,那一定会兢兢业业的去做这件事情。可要是万一,一个不小心碰到一个脸善心黑斯文禽兽,那活佛的乐子可真就大了。传闻密宗有不少的活佛都是这样,没有栽在天时跟地利上,却最后都栽在了自己那个摆渡人的手里。而根据一些小道消息流传,摆渡人里常常出奇葩,受了活佛敌人的蛊惑故意一脚把活佛踹水里的有之,干脆不去找什么转世神嫌浪费自己时间的有之,更是听说还有种情况,摆 渡人觊觎活佛的身份,在找到转世身的时候会选择将活佛领回自己的家里给自己当儿子。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这样,活佛们被自己的摆渡人坑惨了。而有了七宝转轮,便不会有这些麻烦事。如果说这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比人更靠谱,那我只能说比人靠谱的东西海了去了。而这七宝转轮绝对算是一个,就算是将来肉身腐 朽想要转世重修,都不用去寻找什么摆渡人,七宝转轮会自动扭动七宝规则序列,安排出一系列的巧合让转世身安全度过虚弱期从而获得自己转世前的记忆。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衣袖往下拉了拉,七宝转轮无论如何也不能暴露在这群人面前,不然指不定还会惹出来什么事端也说不定。尤其是当这个东西的存在,被佛门密宗的 那些和尚们知道之后,恐怕大师也得明里暗里的出手抢夺了,而我,有些不大愿意去面对活佛那种大和尚。 “哥们你弄到什么东西了?难不成菊未然想要找的东西被你先得手了?”一群人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围拢在了我的身边,说话时候带着一种看好戏的语气。“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你要不要,二百功德点我贱卖给你,菊未然看重的东西算什么?只要我想要拿到肯定没问题。”我对文化的这人点头,并且拿出一副十分市侩的面孔 ,这几个人顿时切的一声作鸟兽散。“真要拿到了什么大宝贝,还不早早就很低调的溜走了?还在这里得瑟,二百功德点?真是心黑的被狗给吃了,一下要那么多不怕撑死么?”有人还在骂骂咧咧,对我刚刚 的表现十分不满意,他们认为我是想要诓他们,而他们是天生长了一副能够看破一切的慧眼,所有人的小心思都逃不过他们眼睛的伟大模样。只是这年头,说真话一般都没人相信了。我一边摇着头,一边慢慢走着离开了这个兑宝阁的大厅,在走的门口的时候,我还专门转身问了一句那些人,真的不想要菊未然 所找的东西么?我可以两百功德点贱卖给他们,却再次找来了一阵的嘘声。“赚大了赚大了。”我出来之后,小黑布也感觉到了七宝转轮的存在,他如同抚摸情人一样在七宝转轮上柔柔的摸索了一圈,然后便开始兴奋的嚷嚷。而等它这个劲头疯过了之后,它又一本正经的告诉我,拿到了七宝转轮,三个月之内就别再登功德域了,不然有肯那个会遭到天谴。比如莫名出现的深沟陷阱,比如天上突然落下的多名闪电,这些就算是本事再大的人,恐怕面对着这样自然的怒气,也之后夹着尾巴老老实实做人,或者也可以放话,等放完话之后赶紧撒丫子跑路,这简直跟年轻人打架是一种 套路。“能不能别总是这样鬼哭狼嚎的,每次听到你这样的声音我都想踩死你!”听着小黑布发出的这种声音,我不满的瞥了它一眼,这货现在就差脖子扭扭屁股扭扭了。倒是看 看小东西多安静的,这么长时间也没窜出来为非作歹。嗯?小东西?小东西哪里去了?“那只猪,骑着那只野鸡搏击长空去了!”小黑布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他无力的感叹,而我,则好像看到了一直巴掌大的小野猪,站在一个大的不像话的雄鹰的头顶上, 一边脖子扭扭屁股扭扭,一边出拳踢腿在天空中耍宝卖萌。“我才离开多一会!全都乱套了是吧!”我几乎是龇着牙说出这话的,一帮小东一会不看着,就要翻天了。而就是在这时候,我听到了天空一声鹰啸,跟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 第四百三十九章 信念如歌 鹰的啸声,不用说都能听出来是野鸡扯着嗓子在吼。甚至我都能听明白它在说什么,“高处不胜寒,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这话乍一听有那么几分熟悉,随即我明白过来,这不是有段时间小哈总喜欢感叹的话么,现在笑东西不再这么说了,却轮到了野鸡继续,让人恨得牙根痒痒。而电话,是那个什么动物什么部门的负责人打来的,跟之前和那些人见面时候他们的态度相比,这次的态度简直好的不得了,从一副大爷的臭脸直接变成了孙子的笑脸, 这中间的反差之大,我估计就算是电话那头的人同样郁闷的想要吐血。“郑先生您好,您还记得我吧,我小李啊……”电话那头一个轻轻的好像是害怕打扰了我睡眠的声音在响着,而且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此刻跟我自称小李,这样的自称简直让我一阵恶寒。简单应付了两句,拒绝了对方见面再谈谈的邀请,就听电话那头继续说道:“郑先生您千万不要对我们产生了什么误解,这次的事情是我们没有弄清楚状况 ,搅扰了您的生活还请您多多体谅……”我直接挂了电话,懒得多说了。我知道电话那头的人在说这种话的时候肯定心都是在颤抖的,所以我想我直接挂电话这个举动,虽然好像是有些失礼,但总归是十分善解 人意。范存龙来了紫桐别院,他带来了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说是有一伙偷猎者进入了长安地界,他们最近正在满世界的打听天上那只鹰的消息,似乎临时起意准备对那只鹰动 手,并且已经开始着手疏通长安城里大大小小的灰色地带跟黑色地带的关系。“打听就打听吧,让那东西受受罪也好,不然整天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尾巴已经都翘上天了。”到处都是跟野鸡有关的事情,我不胜其烦的对范存龙摆了摆手,怎么那东西就这么喜欢得瑟的?被人关注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自古以来都是这样,说文雅点就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用渭城那边的话来说,人狂没好事,狗狂挨砖头。现在是一只 鹰在狂,估摸着得直接挨麻醉弹之类的东西了。“不管?那好吧。”范存龙搁着三层天花板向上看了一眼,好像是在看正在天上得瑟的野鸡,并为之默哀。“那没事我就先过去了,过来就是专门给郑哥你说一下这件事情。 ”“嗯……走吧走吧……对了,别急。”我又喊住了范存龙,想了想便说道:“这事情还是多留意一下,你那边多盯着点,要是他们真动手的时候,就让他们滚出这片地界。还 有,我听存虎说你现在跟你的护士小情人打得火热啊?抽个时间带上人家姑娘,咱们一起出去吃个饭,说起来你也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没有的事,郑哥你别听存虎那混球瞎扯,整个就一蔫吧坏。”范存龙顿时一脸赤红,又有些没有底气的矢口否认,只是恐怕连他自己都能听出来这其中到底有多少底气吧 。“羞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正常的人伦纲常有什么害羞的?就这么说定了,当时见过一面,那姑娘挺好的,你可要把握住了,这年头好姑娘不好找。行了快走吧, 记住多留意这些事情。”我对范存虎挥了挥手,等他离开之后,李香兰一脸诧异的从二楼走了下来。“现在的你才像是一个正常人,你以前特别没有人情味,弄得我有时候在你身边,都觉得心里发慌。”她在我身边坐下,刚刚范存龙来之前她就先避去了二楼,我恶意的猜想,也许是古时候的某些观念依然在她的心中根深蒂固?这样可真挺好的,虽然不可否认古时候的华夏,很多东西都被认为是糟粕,但在礼仪这方面,却深刻到了极点。 知礼仪,进而才知荣辱。我默默看着李香兰不说话,她又说道:“朵儿跟蔷薇,你准备什么时候让人家进门?别总是这样拖着,对她们的名声不好,你要知道,女人家的名声一旦坏了,这一辈子可 就完了。”“什么怎么办?该做什么做什么去,这事情我不想谈。”在李香兰无可奈何的目光下,我起身离开。也许在这事情上我是有那么一些不近人情,毕竟我得承认自己不是柳下惠,但这的确是为了她们好。江溪对我什么感情,我能明白,所以只要让她冷静一阵子,智慧的她从能从这个圈子中兜转出来。而白蔷薇,虽然不可否认她的确十分漂亮 ,但我对她却并没有什么感情。哦不,也许感情是有,但那感情应该是局限于友情的感情,无关爱情。 ……时间辗转匆匆而过。我把后来父亲交给我的东西全都吃透了,这些东西对现在的我来说并不怎么晦涩难懂。天地人三花绽开,于冥冥之中呈现三花聚顶的模样,长生劲一口气打八次也能脸不红气不喘,体内长生劲流窜于经脉之间,如同滚滚洪流摧枯拉朽。而我,也越来越能感觉到那蓬勃生长的血脉力量,说到底,那才是一个人,甚至是 一个族群一个物种最本源的力量,满世界没有什么能跟一个生灵的血脉力量相媲美。李香兰后来告诉我她要离开一段时间去拿回一样东西,我知道她是要回去一个很庞大的李姓家族里,拿回一个原本属于她的东西。我说要不我陪着她一起过去,她却摇头 拒绝,说这些事情她得自己来解决,这一辈子她不想过多依靠我的力量。我有点气不顺,恐怕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听到自己的女人跟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还能一脸开心的笑容吧。但也只能由着她去,她不知道从哪里学了一身诡异的本事,我知 道她现在也有去那个赵州李姓家族的底气,不过在我强硬的要求下,李香兰还是同意让范存虎跟她同行。趁着这段时间,我去了长安的店里很多次,想要摸清楚南柯一梦究竟是怎么回事,竟然让那个来自于十年之后的我都当做很重要的事情提了出来,这里面难不成还能隐藏着什么大秘密不成?而在此之前,南柯一梦在我的眼里,虽然很有价值,毕竟是世界上仅存不多的迷幻镂空之一,且现在都还无人能够将这种迷幻镂空复制出来,但它也 紧紧只是很有价值罢了。只是研究了很久,我除了发现了几点以前未曾察觉到的谜团之外,并没有找到它里面隐藏着的秘密。这又不禁让我有些犯嘀咕,难不成,真是我多心了?可是那一张纸上 的字,那熟悉的笔迹所书写的内容,让我现在想起来依然是记忆犹新。而在这期间,我经常把地花的力量度入小哈的身体中,它被地花滋养的越发不凡,一双眼睛里有着一种狡黠的灵动,同样也隐藏着很大的一分善念。看着它的眼睛,我就 想起了在范家庄子听到的那个传说,曾经有一只很小的猪,辗转徘徊在大山之间,用自己的生命挽救了无数生灵,后来遭到了天谴,它被命运遗失在了世间。而同样吃饱的,还有小黑布。他是真真正正的爽翻天了。十八块黑布合一,它最近都在沉睡中不断的融合那些力量,拿出来就能够看到,传说中的生死簿雏形已经渐渐显现,而随着它的隐约出现,大禹治水玉山就开始变得极度不安稳起来,那里面似乎总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开小世界的壁垒从里面冲出来,这不用说,我猜都能猜到究竟是什 么东西想要从里头出来,除了那只曾经疯狂寻找小黑布的判官笔之外,再无他物。这期间小黑布还苏醒过一次,它对着大禹治水玉山疯狂的嘲笑,嘴里念念有词。大概说的是让你躲啊,让你躲啊,躲进去出不来了吧,我就不给你指路,急死你。我听得目瞪口呆,不得不说小黑布真的很贱,在家里隐世了这么些年,它在红尘喧闹的市井间存在着,最终被熏陶成了这种模样。有时候我也会在想,小黑布的这人格特征究竟 是以谁为根源模仿的,难不成曾经祖上出过一个这样的人物?南无阿弥陀佛,求老祖宗原谅。关于剩下的那些小黑布的问题,我不能不佩服父亲那高瞻远瞩跟大智若妖的手段。这还是桃花婆婆私下里告诉我的,说我出生的前一天,父亲曾把自己在一个无光的黑暗房间中关了一天一夜,然后再出来的时候就开始不断的布局落子,在那些有意针对大房的各个血脉中埋下了许多暗钉。而这次的事情,就是那些已经在暗处潜伏了很多年的家里人一同配合着出手,在损失了不少的人力之后,最终将这些东西都带回了家里,就算是那个据说十分强势的二房都不例外。而同样的,这次突然的行动把其它各房全都镇在了那里,让那些本事同根生的血脉都不敢轻举妄动,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羸弱的大房,积弱已久看上去已经孱弱到极点的大房,在看似一催就断的外表下,竟然还隐藏着这样的实力。这点就连我都没有想到,而桃花婆婆更是告诉我,这件事情完全是父亲一手操作的,若不是其中有些地方需要她参与其中,可能连她自己也不会知道这些事情。之前父亲不让说,这件事情也不能透露出任何一点的反风声,所以知道这事情的人全都保持了缄默,甚至不断的暗示自己忘记这件事情,因为思想也有可 能成为泄密者。而现在,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很多人都松了口气,一块压在心头的大石也终于算是落地了。“没办法,这就是世家。”桃花婆婆当时似乎是看到了我脸上出现了一些晦暗,她就像是一个心灵导师一样开导我,“于国与国之间一样,来来往往很多事情都需要流血。那 些人都是可敬的英雄,他们为这个家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家里也绝对能给他足够的补偿,如果不近人情一点的说,也许这完全是一种等价的交换。”“就像是桃花婶婶当年一样,因为家里能用煞石续命的原因,所以选择了为这个家做事来交换这些一样么?”我觉得烦闷,把一条性命用这样的价值来功利性的衡量,不管 怎么想我都没办法劝说自己释怀。桃花婆婆在听到我这么说之后,明显怔了怔,就在我以为她会面色不好看的时候,她却笑着在我的头上摸了摸,说道:“小桥,婶婶可跟他们不一样,要一个家完全是这种功利性的交换那就是空中楼台,风一催就垮的!不光是婶婶,还有你徐爷爷,包括李侯成那个老头子以及很多人在内,都跟那些人不一样。你知道家里做错事,甚至是背后捅刀子的人很多,为什么唯独李侯成被家里记恨了这么久么?就是因为他跟那些人不一样,我们这群老头子啊,是从小就在家里长大的,除了姓氏之外,所有的一切全 都在家里,能同荣辱同生死的人,你说,能一样么?”这段话说的有些震撼,我思考了很长时间,才忽然明白过来,自己不过是一时间被绕进了一个无限循环的圈子里而已,并没有想想中的那种厌恶,只是因为找不到思想出 路而产生了一种烦躁。于是现在一些事情想通了,整个人也就随之轻松了。但也就是从这次的事情过后,从当年的郑氏一脉彻底分崩离析的格局变得慢慢开始融合。从此不再有郑氏十八房之说,对外,只有一个说法,华夏郑家,而至于以二房为 首的几家会不会乐意接受这个现实,父亲倒是很大度的给了他们时间,让他们自行决定去留。并说本是同根生,相互之间哪里有什么解不开的深仇大恨?父亲这番话说的自然有自己的底气,因为就其它十七房之所以会有那样的底气,完全是因为持有小黑布的原因。而这小黑布,并不像当时郑无邪母亲跟我说的那样无关紧 要,这是郑氏血脉气运的依托。而这样,也就意味着,其实从十三房跟十七房愿意把小黑布交给家里的时候,便已经表达了自己归附的态度。在这段时间还出现了一些大事,其中有一个是跟小丫头有关的。那个叫做巫的群体,还是循着一些蛛丝马迹找到了小丫头的踪迹。他们试图带走小丫头,还说小丫头是宿 命中的大巫,她留在这红尘只是徒耗青春年华,应当早早进山修习巫道,这样会让她的未来少走很多弯路。但被老婆婆嘱托过,还签下了那越想就会越让我感觉心悸的玄黄契约,我自然不可能让他们把小丫头带走,至于这些人扬言所说的,我拖延了一个大巫诞生的过程,必然 会面临来自于远古山神的惩罚这类屁话,我就权当没有听到了。什么远古山神,自己要找麻烦就直说,总喜欢弄得这样神神秘秘。巧的是当时郑无邪也在,他听到这话的瞬间就乐了,不光是乐了,还乐呵呵的对那两个找上门的巫说道:“老头子不要危言耸听,山神的惩罚?小心惩罚最后悔掉在你们的 头上。”“要是那些老头子真来挑事,你记得跟我说声,闰土那个小家伙快要到练手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这些巫或许是不错的目标。”郑无邪看着那两个巫离开的背影,微微摇着头 对我说了句。 “还没问你这次过来究竟想要做什么?别说你来看我,这种话连小哈都骗不了。”我提前封死了郑无邪可能会回答的一些不要脸的话。“没什么,周二哥那边有一票大的要做,我这不来掺和一下么?顺便把小闰土也带来了,让他多下去感受一下那种与众不同的氛围。”郑无邪说着就开始笑,而且笑得特别 淫荡,我却都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地底下的世界,我只能说我这种正常人真的融入不了。“你疯了?!他还只是个孩子,地底下秽气太重,小孩子能扛得住?万一秽气入体,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他!”郑无邪的话让我眼皮狠狠挑了挑,我想这家伙一定是疯了,不 然怎么会做出这样人性缺失的事情。“把你的心放肚子里!”郑无邪嗤笑一声,说道:“别的孩子我还不敢这样,可小闰土不一样!你别忘了他是什么体质,天生生死平衡,走在那样的地方不会出现半点问题, 他能很好的融入进去!周二哥说他当年两三岁的时候,都能大半夜一个人在乱葬岗上打滚陪那些鬼玩了!”“有病!周老二敢说你就敢信?还两三岁,他能记住自己那个时候的事情?那你去问问他两三岁的时候尿了几次床看他还记得不!真是神经病,一群疯子!”虽然我瞬间就 想明白了,郑无邪可是把小闰土当衣钵传人来培养的,当然不会让他早夭,但是想想这些事情,我还是觉得不靠谱,不靠谱极了。“神经病就神经病吧,不跟你扯了,我就过来看看顺便混点茶叶。走了!”郑无邪潇洒的挥手离开,他的身影不断远离,阳光洒在他的身上,隐约间我却好像看到了他的影子正在逐渐模糊,似乎是正在不可逆转的走向一个消失于人世的结局。一惊之间被阳光晃黑了眼睛,很久我才回过神来,而这时候的郑无邪,背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前的路 上。菩萨忽然出现在了我的身边,它还是小小的个头,一脸肃穆模样看上去依然是有些天然萌,让我看着总想在他那肥嘟嘟的脸蛋上摸一摸,而在他那个小小的脑袋背后,原本只是时隐时现的一个光圈,变得越来越明显。菩萨也是这两天才苏醒的,泡在龙血中的它不但苏醒了过来,还汲取了龙血中的所有能量变得更加庄重了几分,而且只要是没事的时候,菩萨都会盘坐在那个摆放着梁州鼎跟孽镜台的房间中不断诵经。期间小黑布苏醒过一次,听到菩萨的诵经声之后脸立刻就变成了绿色,然后二话不说又进入了不断融合的过程中。而至于同样浸泡在龙血中的那枚印章,则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动静,这让我的心慢慢沉了下去,老师终究是没有等到龙血,他很有可能已经彻底 的消逝了。“他正走在命运的边缘,被命运排斥,最终掉落在命运之外的可能性很大。”菩萨看着郑无邪远去的背影,很久之后才开口对我说道,神棍如它此刻脸上也带着点说不出的 威严。“如果被命运抛弃,会怎样?”我问小黑布。他的这句话让我想起了郑无邪曾经自嘲一般跟我说过的一些话,也让我想起了在苗疆时候,他站在山顶勘绘龙脉图时候的那种 笑容。他有一个梦想,他要证明给自己看,不会是命运抛弃了他,而是他终将对命运这婊子始乱终弃。“被命运抛弃了啊?”菩萨的眼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状态,变得无比深邃,好像是能够看清楚一切的因果,看清楚那些过去跟未来。“如果被命运抛弃了,会被规则排斥,一切想要的东西得不到,一切不想要的会被强加在身上,如果不堪忍受这样痛苦的折磨而最终选择放弃生命,则会遗忘在所有人的记忆力,就像是,他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成为别人命运中的谜题。”“这样么……”我看着郑无邪离开的那条路,他从来不给任何东西之百的信任,但是从他说话的字里行间我能听出来,他对命运这个玩意,毫无保留的信任。“你也只是说可 能性很大,也就是说也有别的可能?”“有!”菩萨点了点头,转身回屋,声音在我耳边依然回响。“命如薄纸的时候,戳破命运便能破而后立,但这终究要看自身造化,稍有差池,万劫不复。” 第四百四十章 正在走向一个终点 所谓命比纸薄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时候?这菩萨没说,我也没问。其实一旦牵扯到命这种东西,尤其是还跟自身造化有关联的时候,外力是根本差不进去手的。就像是一个人站在玻璃球的外面,眼睁睁的看着玻璃球里面的人站在一个交叉口面临人生抉择,一边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而另一边或许是一条羊肠小道,但走着走着总归是能走成阳光大道的路。在玻璃球外面的人可以亲眼看到玻璃球里面的人迈脚不断的在两条路之间犹豫徘徊,但不管怎么喊怎么提醒,里面的人都始终不可能听到这些话。而如 果要强加干预用一些激烈的手段的话,那这个玻璃球很可能会碎破碎了,而玻璃球里面那面临抉择的人也便没了抉择的必要。我回了房间,才看到桌上留了一件不属于我的东西,这不用想也知道是郑无邪留下的。盒子封在一起,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但外面被大红纸包着一看就挺喜庆。我当然不 会认为这是郑无邪来看我给我的礼物,他这人从来都没有那么自觉的,而这份礼物,不消说肯定是送给不久之后将要结婚的郑屏的新婚大礼。不过没过多久,我电话就响了。是郑无邪已经到了周老二那边,他给我打了电话,说把礼物留在我的桌上了,如果在郑屏那小子大婚之前他还没有回来的话,让我帮他把那份礼物带给郑屏。这货说完就开始笑,而且笑声极其猥琐,让我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追问他盒子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他却死活不说,只说等郑屏打开了盒子一 定会从心底里感谢他这个善解人意的本家哥哥的。“我觉得喊你混蛋真是一点都不错。”我对郑无邪笑骂了一声,然后认真对他说道:“虽然你经常往下面跑,但一定还是要注意一点,活着回来。可别让我刚刚参加完郑屏的 喜事就去并州给你奔丧,我倒是没关系,可你让人郑屏小夫妻两个到时候情何以堪?”“滚犊子,说点好听的话不会么……”郑无邪在那边没好气的跟我对骂,然后就开始渐渐吵了起来,好像是有很多人聚到了一块,周老二在那边的声音尤为明显,尤其是搓麻 将时候那大呼小叫的声音,很难让人把他跟长安城里的一方诸侯联系起来。过了再没有两天,李香兰跟范存虎也回来了。李香兰的脸色并不是很好,而范存虎的身上更是明里暗里的带了一些伤。有几处拳伤,不过不碍事,倒是有子弹在他的身上留下的痕迹危险的有些过分,这就是来自热武器的威胁,就算一个人本事再大武功再高,也没办法挡住轻易便能要人性命的子弹,就算是所谓神仙,只要有实体的存在, 就肯定扛不住大口径机枪的无差别扫射,更遑论还有迫击炮榴弹炮甚至于核武器之类的东西,除非遁入令一个世界永远都不出来,否则没人能对抗得了这些。而看到范存虎的这些伤跟他那苍白的脸色,我的脾气顿时就爆了。我问李香兰他们究竟是碰到了什么事情,敢这样肆无忌惮的对付她,要是不还之以牙,我就不是郑家的 血脉。“嗳!小子我总算听到你说了一句实话了,没错没错,就是这样继续发扬,你老郑家本身的祖训就是不记隔夜仇,有仇当天报!赶紧去吧去吧。”沉湎中的小黑布忽然跑出 来闹腾,但也仅仅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便又忽然消失在了我的面前,只有它刚刚的那种嘲笑我仿佛还能够听得到。“算了不用了,东西我也已经拿到了,从此之后我跟他们家再没有任何关系。”李香兰沉默之后开口,她不希望我跟赵州李家起冲突,我看了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后轻轻点 了点头。 但这些事情她不跟我说,自然会有人跟我说。范存虎当时是一起跟李香兰去赵州李家的,他把事情的始末全都跟我说了一遍,当然这仅仅只是限于他知道的部分。还是一位世家内部的一些争权夺利的破事,在这个念头,好像整个华夏都开始焦躁起来了一样,其他各家或多或少的都出现了这些事情。我所知道的,雷仁耀所在的那个雷家如此,有过一些小接触的仝家内部也是暗流涌动,包括在伯明翰世界所见到的大势之间的勾心斗角,还有在十七房上演的一幕幕,现在再加上一个赵州的李家,还有 那很多我不知道的地方正在发生的类似的事情,我总想着这片土地这些人,也不清楚全都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临近一个终结的原因?我想起了关于苗疆蛊王的一些记载,它的别称福祸虫,一旦升天则预示着天地大乱,我也想到了小黑布跟我说的那些话,想到了大黄给我的盒子以及梁州鼎跟孽镜台,后面两个大件,在菩萨不断的诵经声中变得越来越诡异,梁州鼎是真的马上要消失在这世界上一样,已经在台架上变得时隐时现,而孽镜台只要一到晚上,必然褪尽锈迹,屹立在房间中散发着幽幽光华,镜面上‘孽镜台前无好人’七个字不断的扭曲,组合,排列,经过无数种变化跟扭曲之后又恢复本身的样子,就好像是在演示着一个轮回的开始跟结束。这样的场景在看到过之后,让我不禁想起了《易经》上跟道门所流传的一些话,《易经》上说,“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声四象,四象生八卦。”这是伏羲当年留下的先天九卦的的一个注脚,充满着玄奥的轮回智慧,意思是说一卦算到了极处,必将在无数种可能中彻底迷失,卦象衍生到极处,必然九死一生。一代奇才诸葛孔明为卦到极处九死一生做出了最好的诠释,当八阵图的休生伤杜,景死惊开问世之后,诸葛孔明也把自己的卦算到了极致,就在这样的极致中迷失了自己生命的走向魂归幽冥。而道门,更是有一种源远流长的说法,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至极,湮灭而成道,从此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 复杂的极点必然面对的是毁灭么?那现在这个世界是否已经到了那个极点,毁灭不断的在临近,然后让一切全都归零之后再出现另一种漫长的新生?“赵州李家啊?!”我沉吟着点头,看着范存虎那不是太好的脸色,又问道,“那枪打伤你的那些人呢?最后都怎么办了?这些人还真是无法无天,你当时怎么不打个110就 说有人非法持有枪支弹药?”“这……不合适吧郑哥?”范存虎听得目瞪口呆,他犹豫着对我说道,好像是真的被我这一番话给震撼到了。我想范存虎什么都好,就是脑袋有些时候有些转不过弯来,比起范存龙来说他明显的药更加憨一些。这可能也跟他们的职业有关系,范存龙是一个弓手,需要的是灵动的心思去扑捉猎物的痕迹,然后用最刁钻的箭法,从最简单最意想不到的位置收走猎物的性命,而范存虎则是一门心思的扑在了刀的身上,可不管是他的黑色朴刀还是细如柳叶的春风裁,毕竟都是刀的范畴,需要的是那种一往无前不回 头的霸气。“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跟那些人难道还要将什么江湖道义?他们都要杀你了你还跟他们讲那些事情做什么?你还会有命跟他们讲什么道义么?存虎啊,有时间去多跟你哥处处,记住了,不管是在什么时候,等确定自己没有任何安全问题或者已经完全陷入绝境的时候,再跟自己的对手讲道义,前者能让你的敌人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就算被你杀了都不会怨恨你,而后者则可能激起他们的耻辱之心给自己争取到一线生机。道义这玩意啊,其实说白了,就是个婊子,你把它当回事了它就猛得不行,你不把它当 回事了,它难道还能让你怎么样?”范存虎这孩子,我不能跟他说的太委婉,所以都是大白话直接跟他说。“对了,你还没告诉我给你留下这些伤疤的人最后都怎么办了?”“拳伤是一个很厉害的老前辈留的,他的步伐特别诡异,贴身之后紧身短打我根本就碰不到他的身体。但是他毕竟年纪大了使不上劲了,所以这些拳伤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 。枪伤是几个龟孙子留下的,我顺道杀了两个,还有一个没抓到,听说是那家一个很重要的传人。” 范存虎嘿嘿笑了两声,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一样。“拳伤没关系?”我嗤笑了一声,外面看上去的确是没有一点关系,而且范存虎也感觉不到什么。但当我用调用地花力量查验这伤口时候,却从那拳伤中发现了一些特别诡异的巧劲。这种力量好像是在沿着一个又一个的细胞不断的缓慢传播,而且在递进的过程中变得越来越厚重朝着范存虎的经脉处侵去,而一旦那种力量碰到范存虎的经脉,必将产生摧枯拉朽般的破坏力,让他整个人都废掉。 第四百四十一章 婚礼上的大场面 这也就亏得有地花的存在,要不然范存虎的这身暗伤在我看来简直无解。 也许有比打伤他的那个老头更厉害更变态的人能解决了范存虎身上的暗伤,比如青松观那位。但那是一汪远水,等能找到的时候估计人都已经废了,到时恐怕回天乏术。解决了那种诡异气劲给范存虎所带来的隐患,我告诫他等天亮了去悬壶阁一趟。悬壶阁就在紫桐别苑不远的地方,里面坐堂医生是一位本事很大的老神医,据说是长安医 科大学中医学院的院长,曾经为华夏一些重量级的大BOSS治病续命,来头大的不得了。只是那位老先生想要振兴中医这门华夏国术,奈何因为很多的原因,中医的没落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不可逆转的趋势。关于这点我有一些听闻,西方的一些医药巨头盯上 了华夏这块世界级的大市场,而中医的存在会破坏他们在药物上的利益链条,所以动了一些黑手也不奇怪。我以前有幸跟这位老先生聊过几次,老先生一提到这事情便郁郁寡欢,说在利益的面前一个人的力量太渺小,没办法跟一群人抗争,只能靠国人自省。还说了社会上各种关于中医的耸人听闻的传闻,老先生当时有些苦闷的就说了几句话:死在西医手上的人何止中医的百倍?只不过现在的那些媒体跟群众啊,都不知道怎么想的。中医出了医疗事故便铺天盖地的报道并且诋毁中医说不科学,西医出了那么多医疗事故,却没有一则报道指出来,就算报道也是避重就轻,从来不提及西医跟西药在里面的弊端!他梁启超也是一样,那时候反中医反了个愉快,到头来却死在了他信赖的西医手上!造孽啊。我们从医的时候,师父给我们上的第一堂课,想要做一个悬壶济世的医生, 就得先学会怎么做人。诶,现在的这些小娃娃们,脑袋里装得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东西。“恩,我知道了,要不我现在就去吧,老先生那里人都是排队的,太多了。”范存虎说完转身而走,我想了一会,还是去找了李香兰,她在赵州李家所受的委屈,不管怎么 想都不能这样算了,我忽然发现原来我这人还真是有点小心眼,绝对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时间就这样迅速的流逝,快到甚至让人来不及有太多反应。范存虎被赵州李家一个大高手打伤的消息不胫而走,然后没等我去找那个赵家的晦气,范家庄子出来的那群人就已经不声不响的摸了过去。期间我想要阻拦,生怕他们出了什么事情让我不好跟庄子里的那个老爷子交代,却被家里人拦住。父亲打来电话告诉我说,不用担心范家庄 的这些人,如果他们连这些事情都摆平不了,那进去白玉京就是一个笑话。而果然,在不久之后发生了一件震惊整个华夏的大事。雄踞在赵州那个地方的李家惹上了一群不知道来头的人,结果被人打上了门,家里的高手尽出也不是那些人的一合 之敌,最后逼不得已向并州李家求援,并州那边走出了一个跟那些不知道来头的人有旧的德高望重的老人,最后才让这场风波没有再继续发酵。 当然,传言或许是有些夸张,但范家庄子的那群男人的确是吧一个偌大的赵州李家以碾压的姿态收拾了无疑,这让我不得不对范家庄子有一些更深的猜测。原本以为范家庄子是一个华夏大门阀在隐世之后演变而成的,而现在看来似乎却并非如此,赵州李家能在很久以前跟荥阳郑氏范阳卢氏那些家族,并称为华夏的五姓七望 ,那顶级门阀的底蕴绝对不容置疑,而范家庄子这边的人,却能对那样一个大势力直接碾压过去?那范家庄子的底蕴,未免太惊人了一些。没来得急让我过多猜测,郑屏的婚期已经如约而至,而郑无邪在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但我知道他是安全的,在前几天还通过一次电话,郑无邪不断的在电话中叫嚣,说 他们这次真的找到了不得的地方了,简直就是老天爷给白送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馅饼。郑屏大婚,取的女人是仝家一个风华绝代的小辈,但是郑屏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实在是这女人的名声特别不好听,当时郑无邪在知道郑屏要娶的是这个女人之后,放肆 嘲笑了郑屏很久,偏偏还让郑屏抿着嘴有苦说不出。本身我是带了个两件很喜庆很有意义很有价值的老物件来根郑屏贺喜的,一件明代的青白玉双龙纹鸡心配,一件青白玉的金玉满堂,这两样东西都是有福禄的好玩意,若是碰上识货的人卖出百万的价格绝对轻轻松松,但是当这礼物跟面前这次十分厚重的场景比起来的时候,它甚至都没有激起什么波澜,因为几乎所有人都为这次所到来的 人而心惊,无暇搭理那些除此之外的财物。这来的都是一群什么人?我看着十七房偌大的庭院这时候却显得都有些拥挤的样子,又想着来之前父亲带着老徐还有桃花婆婆还有另外几位家里的老人跟我同行。当时还纳闷,左右不过是一个小辈结婚而已,就算十七房算是死心塌地的跟在了大房身侧,但小辈结婚这种事情,父亲完全可以让我或者老徐桃花婆婆之中的任何一个人代劳, 但这次却是他亲自来了。同来的还有范家庄子的人,范存龙三兄弟跟在他们那几个族叔的后面,还有好几个小辈。我也是到现在,才隐隐有些明白了范家庄子究竟是处在一个什么地位上,而在场 的这些家族,似乎又跟我所了解的那些华夏大族门阀又一些微妙的差别。还有渭城的赵家,赵叔叔同样在这个地方占据了一席之地,跟在他身后的一些人我看着觉得眼熟,仔细分辨下发现竟然是赶尸门的那几个十分出众的弟子,尤其是那个看 上去神经有些不大正常的疯癫家伙,也赫然站在其中,不过他现在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再看看现在坐在院子里的这些人,还有什么能不明白的?那些长辈很多我都不认识,但是雷家的几个长辈我却很熟悉,还有雷仁耀,此刻他正站在雷家的人群中对我点头 ,眼神中还有些迷惑,似乎对我竟然会出现在这个大院里很不理解。不光是雷家,还有仝家。仝家那边的几个年轻人有我认识的,跟郑无邪他们不对头的仝老三便在那边的人群中,他也注意到了我,看我的眼神有些愤恨不平。还有那个被 王胖子称为郝姐的女人,她笑吟吟的在自家的人群中跟几个长辈说话,笑容很是讨巧。 还有王许王胖子,这货正在一堆人群中抓耳挠腮,一点也没有跟自己年龄相符的成熟,而祝台跟四柱猴子那几个家伙更是跟在他身边,他们同站在一个人群中。中间在拜天地,而拜天地的郑屏一脸苦涩,他没有想到自己什么时候面儿竟然这么大了,竟来来了这么多的大人物参加他的婚礼,就算他在十七房很有些潜力,也绝对不可能有这样让隐藏大BOSS全都聚集一起的面子。而现在的事实是,的确就出现这种状况了,偏偏所有人都好像真是来看他结婚一样的,都兴致勃勃的盯着拜天地的他们, 看着郑屏那种颤颤巍巍的模样,我估摸着这小子现在心里铁定已经是在骂娘了。“爸,我离开一会。”王许在那边注意到了我这边,他在人群中跟我挥手并且打了好几个手势,那是在告诉我出去聊天,不在这里面呆了。我跟父亲说了一声,又跟旁边的范存龙跟范存虎打了个招呼让他们一起出去。这后面的手续还长着呢,而且尤其有趣的是,主持这次喜事的,竟然是赵家的人,就是赵七九他们家。这年轻人我认识,是赵叔叔的亲传弟子,也是赵七九的大师兄,但这家伙对赵七九一向溺爱的过分,所以导致了赵七九在他的面前从来没大没小,我了解赵七九主持婚事那种麻烦的程序,所 以对这场婚礼能不能在天黑之前办完我是没有一点怀疑,肯定办不完!“起桥!我当初就说什么来吧,我就说你身份肯定不一般,你看我看得准不准?华夏郑家,啧啧,你们家牛逼,我承认你们家老牛逼的,完爆我们老王家一条街不成问题啊 !”王胖子就对我竖大拇指。 我没好气的把他的手拍了下去:“你看人准个屁的,我现在还一头雾水不知道院子里咋回事!不是郑屏大婚么?现在咋回事?来了这么多大人物。”“别跟我说是来贺喜的!这话也就能偏偏低智商的鬼,里面气氛怎么看怎么不对啊!郑屏那犊子今天是真有得熬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 聚会 “一群大人物把郑屏这小子的婚礼当成议事的地方了,我倒是觉着他今后能狠劲的吹嘘,咱们这群人里恐怕没人能跟他一样这么有面子!啧啧,我大概已经想到郑屏等会挨个敬酒收红包的样子了,院里的人,恐怕他一个也不能漏了。”雷仁耀扯着自己那跟公鸭一样声音特殊的嗓子也从院里跑了出来,他在门口手一抖,折扇砰地一声展开,扇 面上用漆黑的墨汁书写着四个张扬的大字——绝世好人。“人家都说坏人从来不会把坏人两个字写在脸上,倒是人妖你整天把好人写在扇子上沽名钓誉是想做什么?现在这些姑娘可不一定喜欢好人了……不过你这种行为真的很难 下定义,王哥,你说人妖这种行为算是什么?”看着雷仁耀那种骚包的样子,我忍着一砖拍他脸上的冲动心平气和的开口说话。“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说的就是他。”王许瞥了雷仁耀一眼,他们是旧识。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圈子里的人,大多数都是相互认识的吧。这是一个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 的圈子。“王哥,兄弟最近我从良了,什么婊子不婊子的,不要再说这些话,我得让自己沸腾的鲜血慢慢平静下来,最近躁动的厉害。”雷仁耀一脸正经的对王许说话,而祝台这个 一向沉默寡言犹如行尸的家伙却难得开口。“所以昨晚还勾搭了两个姑娘去宾馆开房了。”祝台语不惊人死不休,他看着雷仁耀,没有瞳孔的双眼此刻泛着一种更加惨白的光泽,“而且一个是仝家的女人,一个是郑家 的女人。” “我草!祝老哥你不是吧!”雷仁耀的神色瞬间变得无比精彩,他惊疑不定的看着祝台,忽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祝老哥,难不成……你修成了他心通?”“修成你妹的!老子昨晚跟哥几个也在宾馆,当时本来打算喊你来着,但看到你身边的女人就没坏你的好事。”王许一脸鄙夷的看了雷仁耀一眼,又贼兮兮的说道:“不过小 雷子,你也是够生猛的!哪家的女人碰了不行,你偏偏要碰仝家的那些妖精,可千万小心别被缠上了。” “哎哎哎!我说你们思想能不能别这么我戳的,我这可是在做好人好事,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慰藉那些姑娘们空虚的心灵,这可是有大功德的事情啊……”“你们这群臭男人在这里讨论什么?小许子,小雷子,笑的这么贱的,让姐猜猜你们是讨论什么事情吧。”一个女人的声音慢悠悠的响起,刚刚开始话说还离得挺远的地方,等说道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身影就已经站在了我们近前,是郝姐。她这一出现让好几个男人的脸色都变了,尤其是刚刚说道猥琐处的雷仁耀跟听到嗨处的王许,他两脸 色变得最厉害。“郝姐,郝姐!您老人家驾到怎么都不提前说一声呢,小的们好摆开阵仗恭迎您老人家不是?”雷仁耀啪地合了自己的扇子插在领口,就猫腰跑上前去给郝姐揉肩捶背,整 个一副忠心好奴才的姿态。而本身做事一直都挺霸气的王许,一如当初在伯明翰世界一样,一见到这个叫郝姐的女人瞬间就蔫吧了,整个人有说不出的忌惮。“就让我猜猜你们在说什么吧。”郝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她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而这时候祝台却忽然开口打断了郝姐。祝台随后燃了一张符纸,说我们身旁有鬼他顺 便把那个东西送走。而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郝姐那眯起来的眼睛滴出了一点鲜血。 “老祝!郝姐是在开玩笑呢!”王许看着郝姐眼角的鲜血下了一跳,他扭头对祝台微微摇头。“我不喜欢被人窥视,任何人都不行!”祝台一如既往的冷漠,甚至看上去要比刚刚表现的更加冷了几分,配合着他那没有瞳孔只是一片白色的眼睛,看上去十分诡异。他 ,好像跟郝姐之间有些不怎么对路。“小祝子。”郝姐看了祝台一眼,她的声音有些踌躇,几秒钟之后轻轻擦了自己眼角的血渍,又轻笑着看了我一眼,好像刚刚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小兄弟,我当时就 看着你背景不一般,原来是郑家的人,咯咯,看姐姐看人是不是很准?”“行了,你们这群小子就在这里玩吧,看来我这不适合站在这里,先走了。”郝姐诡异笑着,扭着自己的身体转身离去,她还专门看了祝台一眼,祝台迎接她的是那一双无 比冰冷的眼白。“老祝!这又是何必……都过去这么些年了,她也跟你道歉过很多次,人死不能复生啊,更何况当初又不是她的错。”看着郝姐转身进了院子,王许有些不满的看了祝台一眼 ,他说的话很隐晦,我听不懂,但却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不少的故事。“跟她有没有关系,我比你清楚,老王,这事情不用说了。”祝台摇头而走,不想继续呆在这里,而随着他的离开,场面一时间有些清冷下来,雷仁耀目瞪口呆的看着祝台 离去的方向,他迫不及待的说道:“王哥,祝哥他跟郝姐……怎么了?”“一边去,不该打听的事情别打听,这些不是你该知道的。”王许瞪了雷仁耀一眼,他扭头看我又说道:“起桥,这次的事情是你们家把大家喊过来的,你知道究竟是什么事 情吗?看这场面,我总感觉有些心惊胆颤的。”“我现在也不是很清楚,但是这次过来的这些家族……”我看着他们缓缓开口说道:“难道你们都没有发现,其实一些交好的世家并没有被通知到?而且有的就算到了,也只 是在外院里喝茶,等会郑屏他们估摸着还得出去敬酒。”“我正想问你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别卖关子!我这几天总有一种感觉,好像身上流着的血随时都会破体而出,这很恐怖。”说起这件事情,雷仁耀的神色也有几分凝 重,他们家一身本事全都在一个人流淌的血液里,从某种方面来说,血液的躁动代表着他们对某种未来的敏锐的第六感。 “我倒是知道我家那老头子这次过来的原因,家里的一些老人,把上次起桥跟无邪哥送来的蛊王的血液解析出来了,我想,也许这次的事情说不定就跟蛊王血液有关?”“蛊王的血液?”在雷仁耀说出这话之后,众人齐齐失声。尤其是王许,他的嘴张的如同河马一样,眼神中写满了一种神色——不可置信。“起桥,你……把白苗的那个蛊王 给干了?我草,这不是真的吧?这完全是开玩笑啊!那个蛊王我之听过,从来都没有见过,再说了,你弄掉了人家的命根子,白苗的那些人没找你玩命?这不合理!”“我什么时候弄掉了人家的命根子……当时运气比较好,碰到了一个大巫,这事情我也没法细说,反正就是这样。不过后来那个蛊王被无邪带走了,他当时就说要交给人妖他家的,我想这次也许就跟蛊王的血液有关系吧。”我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过我还听过一个说法,是来这边之前才知道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白玉京的 地方?”“白玉京?”众人诧异,除了王许神色出现了一些异样之外,其他的人对白玉京这三个字表现的都特别陌生,就像是当初我在听到白玉京这三个字时候一样。我把白玉京的 那张充满了抽象画面的卡片递给他们浏览了一圈。“不错,是白玉京。”我确信的点了点头,王许这时候接上了我的话,他神色异样,“天上白玉京,五楼十二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起桥,你说的是那个白玉京么?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白玉京,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吧!”我点了点头,“据说,白玉京里在很久以前,曾经发生了一些故事。十二城的血脉离开了那个地方 ,从白玉京进入了这红尘里繁衍生息,而这十二条血脉后来出过很多的事情,有些血脉据说已经找不到传承者了,而现在这还在的这些血脉,现在都在那个小院子里。”我看了一眼那个院子的小门,里面还传出很吵的声音,有人在里面议论纷纷,不清楚在讨论什么。只是在看向那个地方的时候,我的瞳孔缩了缩,一个人,竟然在我一点 点感觉都没有的时候,站在了我们这一群人的身边,没有任何一个人察觉到他的存在。甚至若不是眼睛看到了他,我依然感觉不到有这么一个人。赵七九的那个疯癫师兄,那个在我们上赶尸门的山的时候,叫嚣着他正好差一具尸体的那个男人。我微微后退了一步,众人都反应了过来,紧跟着一惊。范存虎更是在第 一时间把自己的手放在了春风裁的刀柄上,他浑身的肌肉都做出了警戒反应。“不光是蛊王的血脉!我想,仙的本质,也就快呼之欲出了。”疯癫师兄的眼神有些飘忽。 第四百四十三章 惹不起 “你是说那具尸体?”我猛然想起了当初从那个死人的国度里背出来的仙的尸体,那是青松观那位在跟死人国度中一个主宰交涉之后拿到的东西。“嗯?什么尸体?倒是我还差一具尸体,嗯……我还差一具尸体……你愿意当我的尸体吗?我感觉你很合适啊……”疯癫师兄的眼神骤然变得混浊,他用那种如同死人喘气一 样的声音跟雷仁耀说话,那种气息让雷仁耀骇然,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呱!一不留神你又给溜了!混蛋你想死么!”缺德乌鸦忽然出现在了疯癫师兄的肩膀上,它扑哧着自己的翅膀在疯癫师兄的头上一阵乱拍,而那个疯癫师兄只是傻笑,笑着笑着口水都随着流了出来。小东西跟缺德乌鸦几乎是一前一后的,它一个冲刺就奔到了范存龙的脚下,然后手脚麻利的飞速攀到了范存龙那光秃秃的头上。谁说猪不会 上树?这不凑是!“嗨!原来是个疯子?真晦气!”有人摆手,是跟雷仁耀一起出来的年轻人中的一个,他看向疯癫师兄的神色极为不满,出言抱怨还带着些厌恶一样。但紧跟着,这人的脸色立刻就变了,疯癫师兄前一刻还在傻笑的脸,在此刻看着他冷若寒霜,一双眼睛都好似化成了诡异的血色。但随后这人的脸色又有些讪讪,大概是想着自己竟然被一个 疯子吓成这样有失颜面吧,所以他便指着疯癫师兄,有些色厉内荏的说道:“你看什么看!想……呃……救……救命……”一直带着锋利指甲的干枯手臂仿佛来自于幽冥,就这样出现在了雷仁耀那个小跟班的脖颈上,那只手掌不断的用力,于是那人的脸色从红变成了紫,又从紫色迅速变成黑 色。他在挣扎,想把掐着他脖子的那只手掰开,只是没一点用处,那只手的力量他没办法抗衡。“混蛋!”雷仁耀怒骂了一声,他手中折扇一合快速抓向那干枯的手臂,手指在那手掌虎口处使了个巧劲,那只手掌立刻就像触电一样从脖颈上脱离,刚刚掉在地上便彻底 消失。那个小跟班弯腰大口喘气,他脸上神色一片灰白,被刚刚那一幕吓得不轻。雷仁耀则盯着疯癫师兄看了很长时间,才扭头问我:“起桥,你这朋友,下手是不是有点黑了? !”“别问我,我跟他不熟。”我耸了耸肩膀,这说的可是大实话,我跟这家伙不但不熟,反而算得上是有一些小过节,在刚刚见面的时候他就神经兮兮的想要我的命。“不够你 们也看出来了,这是个疯子,而且本身实力深不可测啊,能不招惹就别招惹。”“那要是我们一群人一起动手呢?”雷仁耀听到疯癫师兄跟我并没有太大关系,他的眼睛便眯了起来,散发着一种不怎么友善的气息。傻子也能看出来他是想对这个疯疯癫癫的家伙动手,只是,这真的能行么?不知怎的,我始终都有一种感觉,这个疯癫师兄的身上可能藏着什么秘密,一旦爆发出来会变得惊天动地。仙……也许可能会和仙这个字眼有关,因为仔细感受着他身上的一切波动,我能寻找到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那是我在玉山的世界里跟那些所谓天神,所谓神仙交手时候,从它们的眼睛里,也 察觉到过一种想类似的波动。“不值当。”我眯了眯眼睛,看了一眼雷仁耀跟他那个眼睛里已经直欲喷火,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怨毒的小跟班,说道:“别忘记了他是从那个院里走出来的,哦对了,我虽然 跟他不熟,但我知道他的一点背景。”“什么背景?难道我们几家惹不起?要这样面子往哪里搁?”提到关于背景的问题,雷仁耀也不得不戴上了一些谨慎。可以说,现在从郑屏拜堂成亲那个院里走出来的人,身份背景都绝对不俗,虽然雷家看上去很有些势力,但为一件小事平白惹到交恶了一个势力,有单得不偿失。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疯癫师兄在他们那个家族或者势力 中有足够影响力的情况下,不然若只是个其中的小人物,那还真是踩了白踩了。“几家一起当然惹得起,但我可没有参与其中的兴趣。”我再次耸肩,对雷仁耀那个小跟班说道:“兄弟,要我说这是就就算了你看行不行?不管怎么说,这世界上有种人你都惹不起,就比如这个疯疯癫癫的家伙,他可是蜀西那边赶尸门的一块宝贝疙瘩,要是他出了事赶尸门的人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再说,依我看这事情还真是你有 错在先,你欺负人家神经不正常本身就是错的不是?这是就算了行吧?也别让人妖为难,他这人就有点好面子。” 雷仁耀的小跟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他本身还想说什么,但在听到赶尸门三个字之后便沉默了。也许是经过了很矛盾的挣扎,最终他点了点头。“呱!还是小子你识相,不然我看在场的除了你,剩下的人都肯定会变成他的尸体,呱呱!”缺德乌鸦再次口吐人言,这群反射弧有点长的过分的人才蓦然反应了过来,一 个个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缺德乌鸦看,好像是要认清楚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看好你们赶尸门这个疯子,要是他一直这样,迟早要给赶尸门招惹很多仇家。”我看了一眼缺德乌鸦,对他认真的告诫。不管怎么说,从现在的趋势来看,赵七九将来肯 定是要入主赶尸门的,所以这事情我不得不上心,不然赵七九会面临无尽的麻烦。“知道了,这事情不用你说,呱,走了!呱!”缺德乌鸦一边无意义的模仿癞蛤蟆的叫声,拽着疯癫师兄的衣领扑腾了几下,又喊了句不走是想找抽?那位便傻笑着随着缺 德乌鸦重新进了那个院子。“那个乌鸦成精了,竟然能口说人言,逮住烤了一定很好吃。”王许看着那只乌鸦跟疯癫师兄进了院门,好像是有些情不自禁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我忽然就明白,为什么 经常在死人居所行走的别人都很消瘦,而王许却是一个胖子了。 “老大,咱们这次来有没有带远程狙击枪?大口径的那种。”四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个望远镜架在自己的眼睛上,他此刻正看着天空,脸上有一种惊叹的表情。“你神经也不正常了?来这里参加婚宴,带大口径的远程狙击枪做什么?寻刺激?”王胖子有些不满的瞪了四柱一眼,见四柱根本不看他,便从四柱的手中抢过了望远镜,“ 你看到什么了?怎么还一副这样的德行,来给我……猴子!猴子!”“老大,在呢在呢!”身材瘦小的猴子连胜答应,他疑惑的朝着天空看了一眼,不明白王许这究竟是怎么了。而我也朝着天空瞄了一眼,在很高的地方有一个黑点,我嘴角 抽了抽。 “你在荥阳这一带门路不是很广么?去!给老子弄个高射炮回来!”王许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是在说什么,他这样的要求让猴子当场就给傻了。“老大,你要那玩意做什么,打飞机么?!这不能啊!我也搞不到那种东西!”猴子被王许这近乎于蛮横无理的要求快弄哭了,他以为王胖子真的是想打飞机,所以不断在 王胖子耳边唠叨有关于打飞机的种种危害性后果。 “行了行了,都消停点,那是我家里的!”我觉得有点看不下去了,从王许的眼睛上把望远镜拿了下来,用淡淡的语气说了句让全场错愕的话。 院里的声音骤然嘈杂了许多,听这声音,似乎是婚礼就要开始了。抬头看着天色,也是,该差不多了,现在正是黄昏,一套繁琐至极的礼仪下来,肯定就到了夜晚无疑。这大婚礼仪,究竟是有多繁琐,我心中是早就做了好准备的。当初来这荥阳十七房时候,光是一个进门的礼仪就差点没给我逼疯,而这现在是郑屏大婚,还有这么多大人物就像是个普通客人一样汇聚一堂,十七房这一脉的老人,肯定会用礼仪展现出郑氏的传承底蕴。这倒是无关作秀,而是这些传承已久的世家都很在乎的一些东西,但也 仅仅只是属于这个圈子。“走吧,先进去!我想等郑屏这小子的婚宴完事了,就该到谈正事的时候了。王哥,人妖,走吧?”我招呼了一声便自顾自的进了院子,王许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跟上来, 应该是在后面商量着什么,我隐隐听到,他们是在跟雷仁耀大厅蛊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是这事情,恐怕现在除了我跟郑无邪之外,根本就没人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就算是白苗寨子里的那些人,除了知道他们的蛊王遭遇不测之外,其它的……能知道 才有鬼。 刚刚进门便看到了郑屏那一张哭脸,有十七房的长辈看到他这表情便瞪他,他立刻就一脸阳光幸福的笑容,只是这看上去,要多假有多假。倒是他娶的仝家那个女人,盖着头盖,这是从古时候便传下来的规矩,外人是看不到她的容貌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 能接受么? 这大概是郑屏这辈子以来,最有面子的一天,有这么多大人物都出现在他的婚礼上,这份殊荣,怕是空前绝后了。但同样的,今天这个时候,大概也是郑屏这货人生中最悲剧的一天。这本是属于他的节日跟庆典,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这一辈子可能就只有这么一次,他应该是今天 的主角才对。可事实上,今天大概只有不明真相的人会将郑屏当做主角,而坐在这个院子里的人,不管是在说话还是做事的时候都显然心不在焉。郑屏结不结婚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 踏破迫切想要知道的是这次聚会真正的意义。拜了天地喝了酒,郑屏一脸郁闷的退场,刚刚还热闹的场面便安静了下来。有十七房的老人开始指挥着安排桌面重新摆放,很快的,在中心位置就出现了一张足够大的桌子,而各家的话事人跟一些身份尊崇的人便坐去了那张桌子上,剩下的无关紧要的人跟一些小辈,则是拥有一个旁听的资格,也算是从这里开始真正意义上的接触这些大 事。没有什么寒暄,雷家那边先说话了,张嘴便提到了蛊王的事情,说那个蛊王的血液已经被他们彻底解析成功,只要材料足够可以无限制复制,现在可以进入试注入阶段, 最终要让人跟这蛊王血液能温和的并存。什么叫试注入?试注入就是说现在可以在人身上正儿八经的做实验尝试了,只有试注入的样本足够多,并且在经过实际观察之后没有发现什么影响特别厉害甚至是致命的副作用,就能够正式投入使用,无限制的将这种蛊王血液附加在每个人身上并且与之融合。而一旦有人自身的血液跟这种蛊王的血液完美融合在一起,那这人大概也就从此不必惧怕绝大多数蛊毒。同样的,从此也就不必在对苗疆的蛊苗有那么多的提防之心。只要它们那些人所饲养的神秘蛊虫不敢靠近人类的时候,那从十万大山里走出来 的苗疆族群,也就变得跟普通人无异。 而雷家那边说这话的意思特别明显——疫苗我研制出来了,但是得一些活体来进行最后的人体实验,你们愿不愿意来试试随你们的便。“老雷,现在也就你家里知道具体的情况,咱们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你就给我们透个实底,那血液现在已知的负面作用会体现在哪些方面?”有人对雷家家主,也就是雷仁 耀的父亲开口发问。但也许是这说话的方式有些不太礼貌,遭到了这边几个老人的呵斥。 “怎么!你这么说是认为我们这边以前给出的东西都是假的?我们都是在撒谎?”有老人拍着桌案不满的怒吼,那个问话的家伙立刻住嘴不言。这世界上有三种人不不能惹,第一种是孩子,第二种是女人,第三种是老人。第一种人在往前走的时候会慢慢走到自己的道路上去,用不着你。第二种是女人,一旦惹下了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也许真的应了一句的当下特别火热的歌词,我拿真情换此生。而第三种人,就是老人。老人家啊,多活一年都是一年的骄傲,所以活得越久,身上的骄傲气息就越是剧烈,有时候这种骄傲却如同一个小孩子,纯净无暇不会去想别的事情,所以,面对这种族群的时候,最正确的做法就躲多远是多远,是在躲不了了 就老老实实守着,老人骂你总都是智慧的,必须得做出一副我受教了您老人家放心的姿态。 而此刻,对方就对上了雷家这边的一个老人,老人拍桌子对方没有半点脾气,这时候还是另外一个老人走出来不阴不阳的指责雷家这边的老人,才把气氛重新掰了回去。雷仁耀的父亲也不拖沓,虽然刚刚那人的态度有问题,但他还是决定将融合蛊虫血脉之后可能会带来的副作用意一一说出。听着雷仁耀父亲的叙述,有人震惊不语,有人 震撼哗然,有更多的人是显得有些呆滞的表情看着面前这一切,他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 “各家出一个人,进行最后的试验。”有老人环视四周,慢悠悠的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我觉得这意见可行。”父亲点了点头,紧跟着就有很多人开始附和,大家统一认为这是十分具有建设性的意见。“好,既然如此,等会我么再接着相似说!” 再紧跟着,果然是一出重头戏。当一具仙的尸体被抛在了场地的中央,这是赶尸门的人,而套门那边也适时的有声音想起,是对这仙尸做一种介绍。而让我感兴趣的是赶尸门这些人介绍时候的方式。首先,就是点了一下那具尸体是一个神仙的尸体,就在众人错愕诧异还很难相信这个不怎么可行的事实的时候,赶尸门 对仙的解读再次变得敏锐了了许多。他们是先从仙这个字说起的。由繁体至于简体,雷家人坦言说,在文字逐渐简化的过程中,其实很多并不算秘闻的秘闻已经就这样随之埋葬了,就比如这个仙!而其中有一段话说得特别精彩,让我听过一次之后就深深的刻进了记忆里。“仙为什么是仙?我们说仙的时候总以为他们能无所不能,能超脱天地跳出五行不用生老病死,他们高高在上享受着凡人的膜拜供奉……可仙的本质究竟是什么玩意?说出来可笑,你们看这个字的构造,就是一个单人旁一个山字!仙这个称谓本事就是特指生活在山里的人,或者说是傍山而活的特殊人群!因为他们会常常行走在人迹罕至的深山里,所以后来慢慢的,仙又从单纯的山里人多出了另一个意思,就是那些喜欢游走在名山大川不喜欢跟人交流的超然于世的人群。 但后来随着字的抽象简化,一些东西越传越变味了,以至于到现在我们还认为仙无所不能高高在上。”“其实越是古老的华夏文字,就越能阐释出来仙的本质,而且历史上也曾经出现过一次关于仙的自我纠正!大概是在将近两千年前的唐朝时期,在唐朝刚刚衰落的那些年, 大地上关于这些仙的传说几乎已经绝迹,这就是铁证!”“我不清楚我们现在所崇拜的那些仙,还是不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曾经崇拜过的那些仙,但毋庸置疑的是,仙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伟大,不然也不至于就这样丢一具尸体 在这里了。对,你们没有听错,这就是仙的尸体!我赶尸门有幸得到了这个东西,就是趁着这个机会先跟大家提一句,或许就在不久的将来,这东西可能对我们有大用。”“仙?”父亲的眼神眯了眯,坐在他们那个桌上的人并没有几个露出太过惊愕的表情,对这种诡异离奇的事情他们这些人本身就可以说是司空见惯了,现在也不过是多加一件罢了。而我注意到,我们这些小字辈,或者是没资格上那张桌子的老人,在听到仙的尸体这个名词的时候,脸皮都不自觉抖了抖,好像是生怕下一刻就有什么灾难降临 。“这件事情一样,等会我们具体细说!如果你们每人要说什么的话,那我这里有一些话,倒是想跟各位谈谈。”父亲看着跟他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的这些人,身体微微后靠, 坐在太师椅上的父亲在此刻显得特别威严。“弘归兄,这次本身就是你把大家喊来的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但具体是什么事情?要说起来我们还真的不清楚,你们家都已经很久不曾过问咱们这个圈子里的事情了,若不是知道你还活着,我都要当曾经辉煌无两的郑家完蛋了……”桌上有人对父亲感叹,听不出来他是想要表达什么,也许只是单纯的感叹,也有可能会带着某些别的目的性 。“不过兄弟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这同样有鼎鼎大名的荥阳郑氏,竟然只是你们大房的一个分支?”“仝兄,刚刚喝多了?怎么说话舌头都打卷。赶紧坐下,不然摔倒就不好了。”父亲淡淡看了那人一眼,并没有将其放在眼里一样。“不过既然仝兄问了,我想我还是有必要 跟大家解释一下,也让大家提前做个心理准备,不然接下来的事情,我还真怕没法谈了。”“说荥阳郑氏是我们家的分支?仝兄,不知道你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这离间的手段用的太差了一些,不像是你仝家的风格。”父亲没有拐弯抹角,他直接指出仝家人是在挑拨离间,这样直来直去让对方有点发傻,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其实不光是荥阳郑氏,还有并州郑氏,范阳郑氏,以及你们所知道的那些家,加上我们家一共十八房,本 是同源!华夏郑氏,我想诸位并不陌生,我们就同是华夏郑氏一脉的,仝兄,我这样说你能接受么?”父亲说的风轻云淡,但此刻,全场寂静,人们脸上的表情变得特别精彩。 第四百四十五章 撕扯 这代表了什么?让人不想深入的去想,却偏偏不能不去深入的思考。 郑氏一脉有十八房,而其中比较出彩的几家,是都是能跟这些大势力平起平坐的门阀。大房如是,二房如是,十三房虽然极弱,但也只是这一两代的事情,郑无邪的父母更是当时那个年代的一时龙凤让整个华夏侧目,十七房同样如此,还有当时在伯明翰世 界碰到的那个郑姓老人,我跟父亲提过之后,父亲告诉我那可能是九房的老人,至于郑屏他们这个以无所不知的情报而名著于世家族,更是关联着不少的势力。 而现在,父亲却在这个时候告诉在场的所有人,其实这些家族都同出一脉本身就是一股势力,这会给这些人带来多大的压力?这从陡然变得寂静的现场便能看出来。“弘归兄,这话,是在说笑吧?”还是仝家的那个男人,他在长久的静默之后,干笑着打破了这安静的氛围,不过恐怕连他自己都知道,此刻自己说话的声音究竟是有多干 的,喉咙里就像是塞着什么东西,说出的话连他自己都无法释怀。 而随着仝家这男人将这种寂静打破,在场众人才将自己那种惊愕错愕不可置信的神色慢慢隐去,但除了个别人之外,他们的脸色却无一例外的变得一脸凝重或者铁青。此刻不少人心神失守,我稍微一查探便能明白他们心中所想。在他们的心中,这已经不单单的是郑氏庞大与否的问题了,而是伴随着一个更加庞大势力的出现,将会出现 一种大势的重新划分,如果让郑氏凌驾在他们的头上,这是任何一个人都不愿意的。这就像是一群本来实力相当的几个门派平日都是共同商量决定武林大事,而在某天其中一个门派忽然变得无比生猛力压其他众人,这势必就意味着一种平衡被打破,将要面对的可能之一,就是这个无可匹敌的势力重新划分江湖等级,比如他们想要独自坐在武林盟主的宝座上形成独裁,而不会再将权力跟其他的人分享。也正是基于此,让 很多人的心中产生了焦虑。“仝兄,我是不是在说笑,你心里应该有答案才是,十七房的族老就在这里坐着,你觉得我会胡言乱语?”父亲笑着摇了摇头,他看着在场的众人再次说道:“不过请各位把 心放宽,我们家对华夏没什么别的想法,不然要做某些事情的话,早就做了,不会等到现在,由我坐在这里把这件事情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那弘归,你现在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雷家的一个人看起来跟父亲十分熟悉,说话也就随意了很多,没有那么文绉绉的一说话必然是兄啊弟啊的。“只是想让大家同心协力而已,你们应该都知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来自于十二城的血脉,我不相信你们对那个传言一点点消息都没有!我就是为了这个事情。”父亲回答了雷家人的问话,又看着众人继续说道:“我原本跟你们一样,也总觉得其实都无所谓,那个地方回去于不回去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也许你们有些人已经知道,也许你们有些人还不知道,那个地方开始向华夏散请柬了,不巧的是,我家的小子恰恰就收到了一个,所以我们没有时间了!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由谁 去主导的问题上,这事情我想我们郑家完全能够当之无愧,所以!现在告诉大家这些事情,只是为了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那个地方向外面下请柬了?”听到父亲的话,有人霍然站了起来,脸上神色惊疑不定。而其中有几个人却脸沉似水的坐在那里,对这个消息显然并不吃惊。“弘归兄!这事情可做不得半点假,消息真的准确么?”又有人不可置信的向父亲发问,是王家那边的人,在这里各方的人坐在一起却也泾渭分明,两个不同的势力之间总 是若有若无的隔着那么一点让人很容易发现的距离。 “不会有假,我家里有孩子也收到了请柬!”旁边有人发话,“只是那传言毕竟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不能确信它的真实性,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荒谬的事情?”“荒谬?你是在怀疑你家的那些老祖宗么?你要知道,在普通人眼里,就算是说说我们平时打交道的那些事情,都算是十分荒谬了!这事情怎么能算是荒谬?”另外一人出言反驳,我循声看去,赫然是郑屏的一个伯父。“别是血脉里的血性都被磨灭了,怕死吧?只是那事情如果真的发生了,所有人终究还是难逃一死!嘿,我可不愿意变成一 个孤魂野鬼满世界的游荡!”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最后有人提议,不要在这里议论这件事情,让十七房立刻安排一个绝对隐秘的地方,所有人坐在一起议事,没有结果之前谈话内容要处于绝对保密 状态。 然后所有人都被下了禁足令,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得走出十七房这个大的不像话的府邸一步,如果有谁私自外出被发现,那后果自负。“我去!事情有些超乎我们的想象啊起桥!”雷仁耀被这条禁令给镇住了,在一大群能说上话的长辈离开这个院子之后,院里就只剩下了年轻人。雷仁耀从他们雷家在的那片地方走了过来,桀桀惊叹,“你猜我老爹给了什么命令?杀无赦啊!还当着众人的面,说就算是他儿子如果敢在这事情上出马虎,要命也绝不姑息!我怎么一瞬间就感觉 我回到了古代?”“小雷子,你就笑吧。”王许不知道从那个旮旯里也冒了出来,他对雷仁耀说道:“你觉得那够狠?我家那边几个老头子估摸着心理变态了,他们说要是发现了谁在这段时间离开了这地方,那后果很严重,严重到什么程度?挑断手筋脚筋,然后扔恶狗堆里喂狗!这场景你们没见过,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哥哥小时候看到过一个族人被用 这种刑罚杀死,那场面……你们不是一直好奇为什么我睡觉总是半睁着眼睛么?实话告诉你们,—就是那次事件的后遗症!哥哥没被吓傻,都是老天爷保佑了。”“行了别说了,小许子你是有病啊!”郝姐竟然也出现了,她皱着眉头看了王许一眼,又问道:“祝台呢?怎么着,他还真是跟我堵上气了?从此我在的地方他绝对不会出现 ?”“嘿!郝姐你看你说的哪里话,老祝那就是一时来了情绪闹闹别扭,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你看,呐,我刚刚喊他他都不搭理我,一个人坐在那里喝闷酒呢。”王许讪笑,又 提了身边的猴子一脚,说道:“猴子,去吧你祝哥喊过来,咱们正好猜猜他们说的是什么事儿,他在这事情上面最有发言权了。”“空间的疏离必然是因为外力的撕扯,我最近一直都绝对不对劲,根据我在实验室里反复做过实验之后,我总觉得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拉扯我们的世界,我们正在离一样东西越来越远。”四柱站在王许的身边,他说话忽然变得有些神经兮兮,是关于空间的东西。不过话说回来,要是忽略四柱盗墓贼的身份,他如果潜心于研究的话,说不得现 在已经有了十分了不得的成就,他在空间上的造诣让我无比佩服,也就是缺少宣传,否则我认为在一些领域他能跟那个世界级大师的爱因斯坦相提并论。四柱在开罗那个诡异的金字塔中,曾经提出过关于空间折叠的理论,后来我所经历的事情无一不是在证明他这种理论的正确性,所以虽然他这番话说的有些神经兮兮,但 我还是在听。“你说的是不是太抽象了一些?空间的疏离必然是因为外力的撕扯?”我没管祝台跟郝姐他们之间的事情,而是看向四柱,并且双手在空中做撕扯状,“我现在也对这个空间 施加了外力,难道就这样一个动作就能导致空间疏离?”“不是这样的?”四柱皱着眉头摇头,他随手拿起了桌上的两张纸将其四角捏在一起,给中间留下了一个如同肚子一样的空间,然后捏着纸片的边缘撕扯,两张纸成了四瓣。“这样才是,空间之所以成为空间是因为它的密闭性,有外力作用在这个密闭的空间的边缘撕扯,就会导致这个空间的动荡甚至是毁灭,这样的里才是作用在空间上的力 ,而像你刚刚那个动作,只能说是在空间里对空间施加的里,是这个空间本身具有的东西,不算是外力。”“有个很好的证据能证明这件事情的真实性!比如有个实验室,已经从光谱的微小转换上发现了一件事情,我们所在的这个地球正在不断的远离太阳,虽然这个幅度很小,但的确存在!这就是外界的力作用在了空间上,而对我们这个空间造成了动荡……” 第四百四十六章 多出了一方 四柱的话最终还是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这是一个全新的闻所未闻的方向,也许对四柱他们这群人来说并不算是什么,但是对于我们却的确如此,很具有吸引力。当人的思想开始发散穿越大气层延伸向天宇深处 的时候,就会变得不可遏制,除非是有外力去干扰这种状态,否则人一旦沉浸进去便很容易不可自拔。不光是天宇深处的东西,我们踩着的土地之下的世界同样如此,那种神秘性能让不了解的人沉溺其中不可自拔。当然,我所说的土地之下,不是地表地幔地心这一层层的 结构体,而是另一个世界,那个属于死人跟灵体的世界。其实说道最后已经没人记得我们讨论的初衷了,或者说其实就是瞎扯淡,说话根本就没有什么初衷,所以也就没有围绕着什么中心点,大家充分发挥着自己大脑的想象力 ,根据一件事情去不断的衍伸思维出更多离奇古怪的可能性来。四柱最后说完了,听的人已经围拢了不少,有人催促他继续说,想要听到更多星空中那些眼睛看不到的奇闻轶事,所以再说的时候话题也就越发没了中心点,完全偏离了 一开始向着这次事件去讨论的意向,我也就听得开始有些乏味。看着那已经空了的拼凑起来的巨大桌案,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父亲之前说过这个院里的人,都是传说中的那白玉京中十二城的遗留血脉,这也就越发印证了李太白的那首诗所说的,天上白玉京,五楼十二城,那么就证明白玉京中的势力划分,很有可能原本是十七个势力,五楼,十二城。但是这么仔细一回想,我终于察觉到究竟是什 么地方让我感觉到特别不对劲了,说是白玉京中十二城的遗留血脉,但是为什么这个院子里坐了十三方势力?一想到这个,我还怕是自己给弄错了,便跟王许还有雷仁耀证实了一下。他们两个自幼便生长在那种环境里,对这些势力可并不陌生,最后一个个姓氏的确认,如果包括 我们家在内的确是有十三家的,那多出来的一方究竟是谁?难不成有一群人混了进来还让所有人都没有察觉么?我心头一惊。“行了小子,别胡思乱想了!”小黑布忽然坐在了我的面前,它仿佛是能明白我心中所想,也不理会周围的嘈杂,对我说道:“那首莫名其妙的诗,你不要光念叨最开始的两 句,接着往下念,看看你还能发现什么?”“往下念?”我看了小黑布一眼,说道:“这首诗特别长好么?天上白玉京,五楼十二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我便准备按照记忆中的顺序一直背下去,可是才背了 四句就被小黑布给打断了。“停停停!到这里就成了,不用接着往下背,一个拍马屁的破诗有什么好念叨的?我有时候真怀疑这个作者是不是白玉京里的人,怎么吹捧起那个地方这么不遗余力的。” 小黑布脸上写满了鄙夷,但我清楚这并不是在说我,而是在鄙视那个名声被颂扬了千年的诗剑仙李太白。 “你管人家是不是在拍马屁?可是我就弄不明白了,这首诗跟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任凭我费尽心思,也不能从这其中找到任何一点点的关联。“怎么就这么笨的?朽木不可雕啊!”小黑布正要借此机会大做文章,看着我眼神不善,立刻改口说道:“前面不是说了么?五楼跟十二城你都能看出来,难道后两句说的另 一个势力你没有看出来究竟是什么?”“有话就说!跟谁学的说话只说半句的?”我耸了耸肩膀,有些不满的对小黑布说道。这货以前不道德是不道德,但绝对不会这样蔫吧坏,现在它把自己的其余部分找回来了并且融合了,可看起来却比以前更加的不堪。在它的身上,天理并没有压过人理,而且随着它的完整,人理似乎正在慢慢占据着上风。关于这件事情,菩萨倒是跟我提过一嘴,它跟我说它怀疑小黑布当年之所以一分十八削弱自己,究竟想用这种方式来完成天理跟人理的转换,不然要是一个整体的它,就算是累死,也都没有办法摆脱天 理无情的循环,是一个死结。“还让我说什么啊?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你还没看说的是什么地方么?好,既然你喜欢从这些破诗里找答案,那我也给你读一首诗,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 时!现在你总应该知道那个势力究竟是什么了吧?”“七月七日长生殿?结发受长生……你是说多出来的那个个势力是长生殿?啧啧,光听着这名字都觉得不一般,哪个家族是长生殿的血脉?难不成是赶尸门?”长生跟死亡总是想通的,很多人畏惧死亡,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如果自己脸够白的话,那死亡可能不是一个终点而是一个新的开端,比如在阴曹地府捞一个公务员当当,做个能没事就在阳间忙活的锁魂鬼或者催命鬼,这都是很吃香的职业,甚至可以说都跟活人没什么两样,要过的比活人更加舒坦。而赶尸门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操纵运用尸体,甚至让尸 体保存有自己的意识,这其实不就是让人用一种死亡的方式去实现另类的长生了么?所以第一时间,我就想到了赶尸门。“和尚!和尚你个秃驴赶紧出来砸死他吧,我以前觉着他挺聪明的,现在怎么就这么笨呢?”小黑布惨嚎了一阵,菩萨果真就出现在了它的旁边,它立刻闭嘴不喊了,好像刚刚喊秃驴的不是他而是我一样,“好吧,那我就费劲的给你解释清楚!长生殿说白了,就是在说你们家!人家那些人就是十二城的血脉,你认为多出来的那家就是你们自己!你怎么都不用脑子好好想想,长生殿长生殿,听这名字都是能让人万寿无疆的,除了你们家之外谁还有这样特殊的能力?要是别人敢玩这套,爷早就把他们照单全收 了!”“哎哎哎!我说你怎么说话呢?听这话的意思,好像这不是我们家的家传本事,反而是你法外开恩了让我们走了后门一样?作为一个破布,咱能不能把脸顾着点,本来都已 经这么黑了,小心一辈子一直倒霉!”我无不恶毒的诅咒了数落了小黑布一通。小黑布不满的反驳道:“的确不是你好像的这样,这事情压根就是这样好么?你带个好像是在给你们郑家洗白么?我告诉你,没用!丫的用我这层关系,走了多少后门赚了 多少好处,这要是真说起来,就算是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罄竹难书啊!”“实话告诉你吧!以前不光你们家懂得各种各样延寿的法子,懂的人绝对不少!但是这玩意触动是规则你知道吧!是规则!所以那些用法子给人续命的全都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而最后的代价就是断子绝孙血脉消失。”小黑布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好像化身成了一个正在指点江山慷慨激昂的至尊,它站在桌子上挥舞着自己的手臂,又像是在做一 场演讲,反正动作有些不伦不类。“不对啊!”我仔细一想,对小黑布说道:“黑爷,咱不吹牛能死?天都被你给吹黑了!按照你之前的大破灭理论,那时候的阴曹地府应该不是你们这些东西了才对,这又关 你的屁事?”“要不是因为我在你们家,你们这样频繁的给人续命,早都被规则认为是在破坏秩序了,到时候会有一个伪造的生死簿来判定你们家的血脉气运,时候到了立马就会横死一片,绝对美的斑点商量。而有我嘛,那自然就不同了,虽然破灭过一次,但这个规则毕竟还是遵循着以前的规则,所以我在你们家,只会被认为一切跟寿数有关的东西都 是合理的,因为都是出自我自己的确定,而并非是被人恶意篡改,不要你们早就受到惩罚了!怎么样,现在是不是特别佩服你家黑爷?” “黑爷,黑你个狗日的,说两句你还喘上了是吧?找死!”我怒骂了小黑布一顿。“佛说,这种张口就是谎话的人都是罪人,应该永堕入地狱,受拔舌之苦三百年,挖心之痛两百年,施主还是收了他吧。”菩萨站在我身边,用自己那萌萌的脸庞看向小黑布,一脸悲天悯人的外表下完美隐藏着一颗极度腹黑的心。“这跟它没有什么太大关系,就算是有,那也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相比于你们这个血脉对它的帮助,他那点简直就是微不足道!你们这条血脉让我很熟悉,是地府郑判官的血脉无疑,就这样的印记在身上,改寿数,不会出事。”说完,菩萨向我微微躬身,“佛说,揍它!” 第四百四十七章 正在准备着 小黑布跟菩萨咬牙切齿,菩萨永远是那么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三言两语便能把小黑布气个半死却偏偏无可奈何。这我能看出来,虽然小黑布说话时候总是对菩萨不屑一 顾,但其实它对菩萨十分忌惮。 小东西变得有些无精打采,就算是野鸡带着它上天兜风也不能让它兴奋起来,而是长时间的跟那只缺德乌鸦钻在一起不知道在研究什么。“半步多里有一株老柳树,那玩意简直是妖精中的妖精,它为了躲灾把自己的跟扎在般半步多那个地方,而当年有很多东西想要这么做全都灰飞烟灭了,只有那玩意活了下 来。它要是愿意在最后出手帮忙,我们肯定会轻松不少。”临走之前缺德乌鸦跟我说了这么一通话,然后拽着赶尸门的那个疯子跟一群赶尸门的前辈施施然离去。 那些各家的长辈最终好像是商量出了结果,说是要借着这次的机会重返白玉京,如果最后的灾难降临必须要在那里应对,就算是那五楼不愿意也必须得逼迫他们同意。“白玉京被神化了!其实那个地方并不像你们想象中的那么高高在上,而是跟所有的地方都一样,如果非要说什么不同的地方,有先辈说那个地方是一片不灭的土壤,后来证实是传言错误,那其实就是一个战场,它关联着所有跟现实世界相连着的那些废弃的世界。”最后有一家的长辈透露出了这么一个消息,并且得到了各个势力跟世家的认 可。“郑屏,跟你女人好好享受难得的安静吧,这就像是高尔基说的,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在离开十七房之前我跟郑屏告别,“对了,无邪那小子究竟送给你了什么东西? 他说你一定会感谢他那个知心老大哥,跟我说说满足一下好奇心?” 郑屏的脸瞬间就绿了,他咬牙切齿的喊了一声混蛋,并且信誓旦旦的跟我说他知道郑无邪去了哪里,一定得找过去打得他连他妈都认不出来。郑无邪到底给郑屏送了什么东西?我百思不得其解。虽然我的好奇心一向不强,但对这事情却偏偏起了好奇心。而就在我思考的时候,小黑布一脸龌龊的跟我说,郑无邪 给郑屏送了几瓶壮阳药,据说是华夏仅存的孤品,使用之后威力特猛而且无任何毒副作用。我豁然开朗,郑无邪这孙子就是欠揍,我估摸着不管是哪个男人在新婚的时候收到这东西都会暴跳如雷,这不是在摆明了说,我知道你小子那方面不行,所以给你来送药 了么?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的?”我随口问了小黑布一句,按理来说这事情我不知道它也应该不会知道才对,难不成它还有透视眼能隔着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我出去溜达时候看到的,怎的,难不成每次出去溜达还要跟你报备不成?”小黑布很不满的对我说着,嘴角忽然流出了一些哈喇子,又没有憋住的说道:“除了一些特殊的 人跟眼睛能看到我,别的东西都是看不到我的,我前天晚上去他的屋子里溜达了一圈,正看到他在那里跳脚骂娘,他的那个小媳妇还一脸幽怨的看他,那场景,啧啧……”“前天?”那不正是郑无邪大婚的那天么?小黑布这货随便溜达溜达着就在半夜给溜人家婚房里去了?狗日的,这叫什么事儿啊!“说说,你是不是还看到什么别的东西了? ”“我还看到……”小黑布的眼神看时变得迷离,但瞬间它就清醒了过来,将嘴角的哈喇子哧溜一声吸了进去,然后抹了抹嘴说道:“我什么都没看到,我是谁啊?天下第一号 小清新,你刚刚是不是在想很么龌龊的东西,嗯?”“你这狗日的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菩萨,揍它!”我把手里的烟头从高空弹了下去,耳边立刻传来了菩萨佛说的声音跟小黑布那一声有本事你别动手。小东西也适时的 哼唧起来给菩萨喝小黑布加油,什么黑虎掏心撩阴腿之类的词汇不断的从小东西的嘴里蹦出来。野鸡啼鸣,偌大的长安已经在望,它在山里一个荒无人烟的地点一头扎了下去。我这次并没有随着父亲跟家里的几位老人一起回来,是骑着野鸡以一种变态的速度用了不 到一个小时便回了长安的。而父亲他们的车,要比我慢很多。回来之前,雷仁耀那家伙都围着野鸡啧啧称奇,说张这么大见过的怪事不少,但还真从来都没有见过一头鹰能长这么大的,说这不是鹰简直是大鹏跟雕后代了。他们倒是特别想坐在野鸡的背上兜风,但无一例外的全都被野鸡给放翻了,鹰类特有的骄傲让外人根本没办法碰触到它的背部。我相信如果野鸡是单独活着的话,它很有可能在一 片地域留下自己能让婴儿止哭的凶名。“你是说你跟半步多的那个老柳树认识?”父亲回来之后第一时间跟我确定这个问题,在得到了我的肯定答案并且详细把当时的情况解释了一番之后,他又说道:“你立刻赶 来渭城,让你赵叔叔给你搭建阴门,你下去一趟问问那个老柳树现在究竟是什么意思。”于是我这个苦命悲催的男人又风尘仆仆的回了渭城,这次是跟李香兰一起。说实话,跟她在一起会让我感觉特别安宁,虽然我没有那么多的话跟她说,但是两个人就算不 说话的呆在一起,心间也仿佛流转着一种特别令人舒心的默契和温馨。李香兰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她也炫耀似的跟我展示过一些别的东西。她总说这辈子无论如何也绝对不要再变成我身边的一个累赘,而我想她不但不会变成什么累赘,反而 可能在一些特定的时候能帮到我解决一些大麻烦。江溪跟白蔷薇最终是被我劝了回去,我知道这世间最难消受美人恩,所以对于江溪,一开始要她帮我打理翡翠的时候便给了她足够可观的报酬,我不大希望跟女人之间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一切泾渭分明一些才能不让人误解。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我做的并不够好,甚至可以说是一塌糊涂,所以江溪便有很长时间没跟我有私下的联系。倒是白蔷薇,这女人的绝对是智商值达到二百以上的那种妖孽女,很有心计很有城府,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却把自己的心经营得比很多老人家还坚固,少有人能猜到她的心 理究竟是在想些什么。而她在回褒城之前,也只是看着我淡淡的说了句再见,好像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像是朋友告别一样。至于我在这件事情上怎么想的?我也只是单纯的不想人家为我白白浪费了自己的大好青春而已,那时候我沉浸在大禹治水玉山的世界生死不知,而这两个姑娘因为某些悸 动或者一些别的原因在那个时候做出的所谓选择并做不得准,所以我必须要为人生这个如同婊子一样的词汇深思并且谨慎的做出选择。“其实某人心里想的不得了,偏偏脸上还有装出这么一副道貌岸然的姿态来,我记得以前你认识过一个人叫柳下惠,当初你跟我说的时候还骂过那个人是憨货。你们男人啊 ,都是这幅德行!不过我说老爷,您这手欲擒故纵的把戏玩的可真是够娴熟的。”李香兰当时笑吟吟的在我耳边跟我,她的脸上写满了得意两个字。“哪来那么多怪话的?!”我也瞪了李香兰一眼。对这女人的态度真是不能太好了,否则她还会嘲讽你没有一点点男人味,现在这社会真是把娃给害了,渐渐的都走向两个极端,要么是特别喜欢高丽棒子的娘炮类型的,要是就是特别崇拜浑身肌肉疙瘩的欧美大汉,可怜我华夏如玉温润般云淡风轻的无双公子,却翻到是在这时间的前进中慢慢变成了不受欢迎的类型。但我也知道李香兰说这话的目的究竟何在,她是想要我把江溪跟白蔷薇留下来的,经历过几次轮回,在古时候的华夏生活过并且把某些观念深 入己心的李香兰,也不知道是现在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那种老婆,这简直就是奉旨泡妞啊。“赵叔!七九他……”我在赵七九家的店里见到赵父的时候,是在保存着赵七九命灯的那个房间中的,但我刚刚进去就大脑一片空白,赵七九的命灯竟然灭了,难道他遭遇了 不测? “他没事!从实火走向了虚火,他没事,很好!”赵叔叔用手在命灯上轻轻捻动,那一簇火苗很快又从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好像从没有消失过。 “没事就好!吓死我了,我就说嘛,这小子一向福大命大。”暗自松了口气,我继续说道:“是把我爸让我过来的,他说……”“事情我都知道!”赵叔叔指了指门外说道:“已经在准们了,等会送你下去。” 第四百四十八章 老柳树之变 各家都有自己绝不外传的本事,下去半步多的手法也各不相同。 在苗疆时候我们下去半步多,郑无邪是用阴木刻画一些特殊符号构建了一道阴门,我们跨过阴门走过一条羊肠小道然后跟随着尸体的队伍进了半步多。 而赵叔叔是给我准备了一条路,一条在阳光下也显得阴气森森的路。赵七九他家这个店铺的后院没有围墙没有门,是一片不大不小的树林,到了夏天的时候这里便是知了跟小孩子们的天下,会有很多孩子来抓知了,所以这片树林一直都显 得十分富有生气。但今天这个地方却跟往常不同了,看不到有孩子在这里玩闹,在这炎炎夏日里,甚至也听不到知了的叫声,伴随着一种跟天气格格不入的森冷,整个树林都笼罩在一种诡 异的气氛里。树林里有一条曲里拐弯的小路,从一头通往另一头,而在路的尽头并不是如别的树林那样直接就能走出去了,而是并排栽种着三颗枝繁叶茂的大树,将路彻底堵死,想要 出去只能脱离这条小路从旁边大树的缝隙中穿行出去。我听人说过那三棵大树给人的感觉很怪,会让人觉得心中堵得慌,而赵七九曾经在闲聊的时候也提到过这三棵树,我问他说为什么不把那三棵树砍了,留在那里很破坏人在林间散步的心情。而对于此,赵七九则是神秘兮兮的跟我说过,说那三棵大树不能砍,要是砍了会出大麻烦,那三颗大树的后面是一个凄凄惨惨的地方,比乱葬岗都可 怕。而事实上,这树林的后面就是一条大路,一条人来人往人气旺盛的大路,到了晚上那条路上还会被各种各样的烧烤摆满,是晚上喝酒聊天的好去处。以前有点不能明白赵 七九说这话的意思,还当他是在装神棍,而现在基本明了,也许那三棵大树栽种在那里真的是为了堵住一些什么东西。我跟赵叔叔从后门出去,这条曲里拐弯的小路已经大变了模样。路的两边插着很多的各种颜色纸糊的引路小旗,就是人死之后下葬那天会在路边插的那种,俗称鬼旗,是 专门给死人指路用的,害怕人的灵魂跑错了地方没办法下阴间而滞留阳间变成厉鬼。 而每隔一段距离,在这条小路的转弯处,都会摆放着一张窄窄低低的小桌子,桌上堆放着一根已经点燃的粗壮白蜡,蜡烛的火焰在百天燃烧的并不是十分显眼。路面上零零散散的有很多白色的纸钱,外圆内方的那种铜钱模样,不是我们现在进行祭奠时候所用的那种由冥界银行发行,上面印刻着十殿阎罗头像动辄上百数千亿一张 的冥币。关于这个,我曾经跟赵七九也讨论过,当时说的是现在的冥币上竟然印刻了华夏那位伟大开国太祖的头像,要是一个不留神说不懂会把这钱当成华夏币也说不定。而赵七 九当时脸就黑黑的,只说了两个字,瞎搞。起风了,小树林里枝叶摇晃,蜡烛燃起的并不大的小火苗不断摇摆,好似随时都有可能熄灭,但却总是差那么一点,就是顽强的燃烧着。铺在路上的纸钱也会被风吹的从 小路上飘飞起来,或者贴着地面稍微移动一点距离。但不管是飘飞的还是贴着地面移动的,都始终没办法飞出这条小路,窄窄的小路两旁好像竖着无形的阻挡。 这夏天的风都是暖风,却吹不开小树林中笼罩的那种森森寒意,暖暖的温度略过之后这里立刻回恢复之前清冷的样子,而且还在逐渐变得更加冷冽。赵七九的那位自家师兄将一个篮子递给了我,篮子里装着很多的纸钱,跟小路上铺的那种纸钱一般无二。“沿着这条路走,等到了下面如果有死人看你,你就向天上撒钱,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还有,这个哨子你带好,等事情办完了准备上来的时候,你就把这个哨子长吹三次,我跟师傅会安全的把你拉回来,别有压力,心放肚子里。” “嗯知道了。”我把东西接在了手里,对他们点了点头,“那我下去了。”缓步走在这条路上,跟上次从郑无邪弄得那个门进入半步多的感觉完全不同。这次不用喝鬼血那种有副作用还会让人浑身冰凉发麻的玩意,我就这样带着自己的体温跟一 篮子纸钱还有一个哨子,在这条已经被布置过的路上缓慢的朝前走去。空间的转换我已经变得很习惯,再也没有那种忽如其来的恶心感。我手提装着纸钱的竹篮,从一条林荫小径上走到了一条满是灵魂慢步而行的大路上,所有的鬼魂都低着 头排着队慢慢往前走,跟上次所见到的如出一辙。也许是我的体温能被一些鬼魂感觉到,几乎就在我进入这鬼魂队伍的第一时间,立刻就有几道满含怨气的眼睛盯上了我。我牢牢记着赵七九的那个师兄跟我说的话,立刻 抓起了一把纸钱洒向了并没有天的天空。说来倒也神奇,纸钱在我头顶纷飞,却没有从我头上落下来,而是如同雪花一样全都扑向了看着我的那几个鬼魂,那几个鬼魂更像是本能一样的弯腰去捡自己脚下的纸钱 ,我便趁此机会加快速度不断往前走。等真正走进半步多的一刻,竹篮里的纸钱也正好撒完。看着这如同人间集市一样的半步多,我感慨颇多,真没想到死人的世界跟活人的世界也没什么两样,先贤所说的一句有钱能使鬼推磨不无道理,要是没有这些纸钱开路,这一路走来肯定得很费一番手脚,最起码会接踵而至的鬼魂带来的麻烦就能消磨去我不少的时间,更别说半步多这个还有自己规则存在的地方。要是万一不小心出动了这 张规则大网上的某一个点,一定会引发连锁反应,上次跟郑无邪下半步多的情况我还记忆犹新。半步多万年不变,我根据记忆中的路径找到了以前见过的那个扎根在半步多的老柳树,它的纸条永远都是那么一副安宁的样子,如果不是曾经见过,绝对没办法去想象这 是一株有灵魂的老柳树,它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普通的植物。让我诧异的是,我在老柳树的下面竟然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一个小女孩,她静静的坐在柳树下面闭着眼睛,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而一直到我走到老柳树的下面,她才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是那个死在九尸迎宾格局里的苗疆小圣女,此刻的她看上去十分恬静,只是脸上的表情却并不像是一个孩子,透着一种远远超过她年龄界限的清 明与睿智。 “是你?你不是死了么?”我看着小圣女皱了皱眉头,当时郑无邪可是说死的连灵魂都不存在了,但此刻她却就这样坐在老柳树下面,看上去状态不是一般的好。小圣女也在看着我,她可有可无一样的点了点头,“我的确已经死了,要不然也不会在这里,你是来找它的吧?”她指了指自己头顶,老柳树的很多纸条就垂在她的头顶上 。 我知道她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本来是想说她不是已经神魂俱灭了。但这种事情本身就没有解释的必要,所以我也是顺势点了点头,说道:“是。” “那你们说吧,我先离开了。”小圣女其身而走,而原本盘桓在柳树附近很多的鬼魂,也都在同一时间离开这个地方,好像是得到了立即离开的命令一般。“你一个人来的?比我预想中的早了一些。”待这个地方所有的鬼魂全都离开,老柳树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它没有嘴,但跟上次一样,直接跟我进行精神层面的交流。 其实也许除了我之外,就算这附近还站着别人,也肯定不能听到它在跟我说话,只有我能听到。 我挑了挑眉头,看向老柳树,说道:“听你这话的意思,你好像知道我一定会再来这里?” “唔……那是自然,否则当时我也不会跟你们交流了。”老柳树的声音淡淡的,古井无波。“你怎么知道我要来?你会算命?还是会看相?”虽然知道这一株老柳树是个妖精祖宗一样的东西,但此刻再面对它我没有感觉到任何压力,说到底,自身实力的增强才是 能在这些很妖孽的家伙面前挺直腰板平等对话的资本,比如过去的我跟现在的我,就有截然不同的心境。“只要我想知道,这世界上就没有我无法知道的事情。”老柳树很神棍的说句,又让我的眼皮挑了挑。但对于它说的这句话,我不可置否,就算是什么东西再厉害,也不可 能厉害到这种程度,当真以为它有那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慧眼么?扯淡! “那你说说我这次下来找你是为了什么?”我跟老柳树对立站着,周围看不到鬼魂,倒是让这个如同阳间一样,感觉不到半点阴森气息。 老柳树沉默不说话,我等了一会,微微撇了撇嘴角,说道:“怎么?不是说只要你想知道的事情就一定都能知道么?现在不知道了?”“我不想知道,但是我知道,我想你应该是来做说客的吧。我有感觉,就快有大事要发生了,也许我早些年听说过的那些事情是真的。只是,这也许是一场灾难。”老柳树 的声音有些低沉,“睿智的我,也不知道应不应该掺和进这件事情里。”“需要我给你详细说说?”我想给老柳树说说我现在知道的事情,其实说白了,现在我知道的事情也几乎是各方势力所知的一个极限,无非是关于一场不知因由的灾难跟只有在白玉京中才有办法把那个灾难躲避过去或者解决掉,而至于到底是什么灾难?这事情所有人可能知道的都还没有我知道的多,最起码我身边还有一个知道很多事情的 菩萨跟小黑布,它们两个知道的事情比谁都多,在它们两个的互相印证下,这场灾难很有可能正如小黑布所说的那样,是源自于一场新的破灭。 “不用,你想说的事情我都知道,我想我需要仔细想想,你在这里等等。”老柳树说完便陷入了沉寂,我喊了它几声它都不答应,我便在旁边找地方坐了下来等它想通。时间过去了很久,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过去了多久,在半步多没有时间没有天黑天明也没有风景变迁,就在这种很容易让人瞌睡的环境中我枯坐了很久,始终都不见老柳树 给我答复。“给脸不要脸!找抽啊!”小黑布也无法淡定了,它竟然跑了出来。要知道每次来这种跟阴曹地府很贴近的地方,小黑布都是能藏着绝对不会冒头的,而现在它竟然跑了出 来。“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跟它说!”小黑布哧溜一声没了踪影,而老柳树的枝条抖了几抖,这好像是代表着小黑布进去找老柳树了。它让我在外面等着,我也提了提精神继续等候,但同样是过了很久,老柳 树没有半点动静,小黑布也不见从里面出来,这让我的心绪稍微有些不宁。 “菩萨,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我把菩萨喊了出来,初到这个地方,菩萨似乎是有些不太适应,它萌萌的脸蛋都快拧成了一团,过很好一会仿佛才慢慢适应过来。 “有问题!”盯着老柳树看了一会儿,菩萨双眼忽然怒睁,它脑袋后面的光环竟然开始变得光辉灿烂,散发出一种说不清楚是阴森还是弘大的严肃佛气,刹那间佛光普照。佛光慢慢收拢,照在了老柳树的躯干上,干枯色老躯干瞬间被这样的佛光找了个通透,我看到了小黑布存在于老柳树躯干中的样子。在佛光之下,柳树的躯干中是一片漆黑的世界,而小黑布仿佛是在被关在那个世界里,在那漆黑中隐藏着几只眼睛,死死盯着小黑布,观察着它的一言一行。小黑布正在挣扎,它似乎十分愤怒,但不管怎么 挣扎都没办法从那个黑暗的世界中脱离出来。我的脸色立刻变了,那眼睛的模样我十分熟悉,是那些所谓的神祗,也就是在同一时间我便反应了过来,这次恐怕是被老柳树给坑了!但我有点想不通的是,它究竟是什 么时候设下了这样一个局,又是怎么知道小黑布肯定会自己跳进它跟那些神祗的局里的。 “佛说,眼前一些皆是虚妄,心透明,则一切通透,再无阻碍!佛说,地藏本是秉心而行,当刺破一切屏障,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佛说……”菩萨此刻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它每说一句佛说,自己脑袋后面的光圈便会辉煌一些,而它的声音更似乎是能穿透一切。随着菩萨不断的诵经,刚刚还在挣扎的小黑布忽然 慢慢放弃了挣扎,他扯着脖子嘶吼了一声,青衣少年的模样顷刻间烟消云散,一张小黑布从躯干中渗了出来,而后嗤啦一声钻进了我的衣兜里。“快走!别在这里耽搁,会出事!”小黑布急匆匆的对我大喊,我毫不犹豫的将哨子噙进嘴里吹响。三声常常的,刺耳的声音仿佛能够贯穿空间,要吧这讯息从半步多的空 间中塞进现实的世界。我清楚的感觉到,有东西想要拦截哨声传出去,但却于事无补。“咯……咯咯咯咯……”哨音刚落,一只巨型的公鸡忽然从我背后蹿了过来。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公鸡已经一嘴提着我仍在了它的背上,头也不回的朝着远处奔跑 ,而后慢慢扇起了翅膀,竟然脱离了半步多的地面直接朝着头顶上那片看不到的头的混沌冲去。后面有东西在追我!我感觉到了身后有东西,回头看了一眼,竟然是那一株老柳树,它的枝桠越长越长,在我身后一点点不断的迫近。而大公鸡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它 咯咯的叫着,翅膀煽动的越发卖力,而后噗嗤一声,我仿佛是一头扎进了没有空气存在的真空中,有一瞬间的窒息。短短片刻,我从一个世界直接跳入了另一个世界,在那混沌中呆了仅仅只有几个眨眼的功夫。等回身翻腾的血液慢慢平息下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已经重新回到了小路的尽 头,背后就是那三棵大树,而树林中一直有风,小路上的纸钱随着风不断飘荡,似乎是在预示着刚刚发生过一瞬间的危险。“混蛋!差点被那个玩意给坑了!”小黑布在我旁边跳脚大骂,刚刚经历的场景的场面有多危险,恐怕只有它自己知道。但是从小黑布这一副气急败坏的表情来看,虽然从 老柳树那里逃脱了,但是它恐怕是吃了一个不小的亏。 “地下的一切东西都不可信了!”菩萨了出来了,它站在小黑布的旁边轻轻开口,小黑布第一次没有反驳,而是十分认可的点了点头,这是它两之间罕见的意见一致。“我明白了!原来灾难的根源就是那些作为外力的神!”小黑布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们在规则内存在,规则也已经破灭过一次无法奈何我们,所以它引用了这原本改变了破灭进程的外力想要先把我们清算掉,然后再把现在这个世界推翻重新塑造出新的规则!只是我想不通,那些外来的东西怎么可能被这个世界的规则驱使,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么这个世界中会始终存在着外力的影响,这样塑造出来的新世界根本就无法平衡会很短命!”“不需要!”菩萨摇了摇头,它萌萌的脸蛋上也出现了一种别样的神色,似乎是在思考。“任何东西都抵挡不住时间的腐蚀,就算原本那些神祗属于外来的里,在经过这么长时间后,它也被认可为了,扎根在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规则认可它们的存在,甚至以它们来推动,这已经证明就算是大破灭,也不会对那些东西有影响!你还不明白 了,那些东西最想要清算的是我们,因为我们是从上次大破灭中逃脱的幸存者!”“你是说旧的秩序破灭,新的秩序诞生,这一过程不会影响到那些东西?现在我们反倒是成了过去的余孽,秩序会让那些东西来对付我们?”小黑布目瞪口呆,它大声说道:“我以为自己就已经够疯狂了,秃子你这个猜测比我还疯狂!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如果新的秩序真的是这样,那这个世界会进入我们曾经论证过的最不稳定的神话时代!到时候旧的人群破灭而新的物种诞生,会对那些东西彻彻底底臣服!在那个时候,这个世界就彻底完蛋了!不再有我们,不再有物种间的平衡,不再有正常的人类! 那是两个极端,完全是主子跟仆从的两个极端,所有的物种都不会再有自己的思想,一切将为了信仰服务……太恐怖了!”“佛说,不管你信与不信,事实就在那里,不来不去!”菩萨摇了摇头,“但我始终相信,不管结局如何,我本慈悲!毁灭与新生无非就是交替的过程,就像这芸芸众生,有 人出声,也有人老去,生生死死,存存在在,本就是命的交替!”“狗屁的交替!当和尚当傻了吧,别忘了原本的地府存在的理由!平衡规则,让一切合理有序世界的构架才能稳定而破灭跟新生必须是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可是现在明显是在开倒车!这世界的秩序为了毁掉一切已经开始不择手段了,我有理由相信这是外力干扰的结果,而目的就是为了重塑物种之后夺取信仰,这样的破灭进程我无法接受!”小黑布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更重要的是,老子还没活够呢,我相信现在很多人都还没有活够,而且这个规则的重塑方向有误!我们,必须阻止!” 第四百四十九章 于命运中的剥夺 “咯……咯咯咯咯……”一只大公鸡忽然凭空出现在了面前,仿佛是从半空中摔下来的,它扇着自己的翅膀在这条小路上上蹿下跳,不一会便蹬着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整个 身体僵化如同死了一样,而事实上,它也的确是死了。 赵叔叔跟赵七九的师兄从小路的另一端走来,地上的那些鬼旗也都不见了踪影,而那撒了一地的白色纸钱更是一张都看不到了,处理的十分干净。赵七九的师兄把死掉的公鸡捡起来,一语不发的离开去处理这具大公鸡的尸体,这东西并不跟别的东西一样随随便便丢在路边就能了事,而必须经过一个相对来说比较麻 烦的流程。 “情况怎么样?”赵叔叔问我,脸上的表情不变,他似乎永远都保持着这一种表情,平淡无澜,最起码在我的记忆中是这样的。“那个柳树有问题,在下面被它给摆了一道,我估计它可能跟那些仙打成了什么协议或者共识。”左右无人,我便给赵叔叔详细说了说在半步多遇到的情况,当然关于小黑 布跟菩萨的那一段自是略过不提,只是说它想要对我不利。“行,我知道了吧,把这件事情尽快告诉你父亲,不要耽搁。”赵叔叔点了点头,又说道:“下去的时间太长了,我还以为你在下面真的出了事。等会吃点东西就去休息,今 天白天尽量不要见太阳,明天再从屋里出来。房间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我这才注意到,原来这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清晨,这样来说也的确是够久的,但在半步多那个部分白天黑夜的地方,根本感觉不到这些。而赵叔叔所说的不让我今天见太阳,我也大致能明白,这就是因为我在下面带的时间太长了身上肯定会沾染一些阴气的缘故,必须得经过一个缓冲的时间让身上的阴气慢慢散去,才能重新接受天空中 阳光的照射。赵七九以前会经常因为这样的事情跟我诉苦,所以也有了后来他总是会在大晚上拉我出去喝酒的习惯。在赵七九他们家的这个店里呆了一天一夜,我便径直驱车回了华州,找到父亲把情况相似的跟他说了一边,父亲听完便把眉头皱了皱。“哦对了,还有件事情,我总觉得很 怪。”“爸你还记得我上次从苗疆回来的时候跟你说过发生的那些事情吧?白苗的那个小圣女的事情。”我看向父亲,现在再想起当时看到的小圣女坐在老柳树下面的场景,我总 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这是一种直觉,而我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其实人跟动物一样,都有一种自己对危险的特殊反应,只是随着人类一步步的成长,那种对于危险的敏锐感觉也正在慢慢丧失,也许这就是古人说的有一补,必有一损的 直接诠释吧。“那个有玲珑心的小女娃子?”父亲显然对苗疆的那个小圣女记忆深刻,我想这有可能是因为她是玲珑心的原因,曾几何时,我身体中也长着一刻玲珑心。“她不是已经死了 么?”“是,当时看着她的确是死了,跟他一起死掉的还有那个一直在她身边的老头,无邪当时还跟我说他们死的很彻底,连灵魂都被磨灭了。可是,我下去半步多的时候见到她 了,她就坐在那个柳树下面,我去找那株老柳树,她也回避了。”我把当时的情况说给了父亲。父亲的眉头便慢慢皱了起来,沉吟了很久,他说道:“这样一说那脉络就清楚了,之前我还有疑惑。如果所料不错,蜀中的那些人应该是跟仙之间有往来吧,有可能他们已 经达成了某种协议,怪不得,那些势力闹腾着要入世,入了世却不见去做什么,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就能解释的清楚了。”“时间不多了,两个多月,你这段时间要准备好自己的状态,去白玉京里,不能有丝毫的马虎。”父亲手指点了点,“这次恐怕白玉京里要热闹起来了,要进去的人很多,在 这种时候里面的那些人也没有跟外面人拼的底气!要不然等到最后怕是所有人会跟着一起没命,所以,你也要有点心理准备才行。”“对了,前些年你胡闹,是因为我不想你卷进这些事情里面。可是闲杂不一样了,你已经卷了进来,那就注意一些方寸。郑氏的兴盛,从来都不是你以为的在世界古玩行当建立起来一个郑氏掌舵的商业帝国!这些都是虚的,我们的根不再这世俗里,而古玩店也只是让后辈在那些物件里摸爬滚打成长的一种工具,后来祖上有几位玩的太过火了,才把家里在世俗也推上了顶端,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咱家有前车之鉴,天上天下的好事永远都不会让一家全给占了,两极的兴盛所伴随的是必然的快速陨落。有 些东西你考虑清楚,收收心,有些事情该放就放一放,现在你的首要任务是去白玉京里,而这次仍然是你一个人去,家里不会有老人陪着你走。”“这些我都清楚。”我耸了耸肩膀,父亲这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说话听着会让人感觉有些理性得近乎于冷酷了,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人们才说父爱如山吧。因为不管是 在什么情况下,做父亲的都能保持着自己最大的理智去为自己的孩子理性分析可能面对的一切。长安城里日月如梭,母亲专程打来电话跟我唠叨过很多次,说差不多就把婚事给办了,让我别耽误了人家姑娘。但对这件事情我始终缄默不作回答,我对李香兰说等这次事情到头了,再说这些也不迟。李香兰眼里的失望我能看到,但在没有安稳下来之前,我想我没有做好组建一个自己家庭的准备,因为这背后索要背负的是一个更加沉重 的责任。郑无邪没有赶上郑屏的婚期,他也是在很久之后才回来的,在见到我的时候,精神有种特别的亢奋,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他精神这么好的样子。但不知怎的,看着郑无 邪这样,我却总觉得哪里不妥,这就好像是毁灭之前那种极致到了一种病态繁华,让人有些不敢置信。郑无邪说他从那个墓葬里面活着走出来了,跟我说他跟周老二都差点交代在了那个地方,但他两福大命大,下去的人死了七成,活下来的两成九身上都还带着各种各样的 怪伤,能不能治好都是问题,而整个人群完好出来的只有两个人,他跟周敦颐还有小闰土。我无暇理会那所谓的死伤惨重,这个行当本身就是把命提在裤腰带上的行当,指不定哪天就死了,还是因为挖的坟太多遭报应死的,这种人本身就没有什么可值得同情的 地方。但郑无邪说的话还是让我嘴角抽了抽,我问他他数学老师究竟跟他是有多大仇的,竟然让他随时随地都在展示着自己那‘惊人’的数学运算能力。“你懂个什么?”对我的话郑无邪不屑,他说道:“是两个人没错!我算是一个人,周哥跟闰土他两算是一个,如果你非要弄得那么清楚,那我就必须得说是出来了两个人一个鬼,这样不得吓死你?别逗了哥们!对了,你这里还有什么好茶没有?我这段时间就特别喜欢嚼茶叶,上次带的全都给耗光了!我出来还专门找地方去买,说是极品好 茶,结果那味道!我呸!难以入口啊!要不是我深明大义,绝对会喊人把那老板家的祖坟给他刨了!”除了极少数的时候,跟这货就没法好好说话,所以我就信手指了指自己放茶叶的柜子,说自己去拿,但是别过分得给我留点。好茶不可多得,有时候就算是有钱都不一定 能买到,这种消耗品是真正的有价无市。“起桥!过分了啊!你丫的是不是怕我来这里敲你的竹杠所以把你的好茶全都藏起来了?这狗日的是什么味道?!怎么都能淡出个鸟来了!”郑无邪骂骂咧咧的拿着一块陈 年普洱的茶砖撕开了外头包装,他此刻嘴里噙着两片茶叶,很不满意的对我叫嚷。“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五十年的陈年普洱!这一块茶砖拿出去标价二十万都会被人抢破头,我说你这犊子怎么就这么不知好歹的!”我还当郑无邪在跟我开玩笑,便指着 他笑骂了一句。除开大红袍之外我基本上不怎么碰别的茶,而柜子里的那些茶叶则是江溪给我弄来的,都是茶中的极品,不可多得。“你扯淡吧你!普洱老子不是没喝过,根本就不是这个味!”郑无邪兀自不信,将手里的茶砖随手丢在桌上,又去祸害我的茶柜。我随手拿起茶砖扣了两片放在舌尖,厚重 的香苦掺杂的味道刺激着我的味蕾,这么重的味道,这犊子竟然也能说淡出鸟来?“我说你这狗日的干脆去嚼槟郎吧,那玩意够味,肯定能让你爽!”我看着蹲在茶柜前的郑无邪跟他开玩笑,而菩萨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我的身边,它看着郑无邪,眼睛变 得十分深邃。“他出问题了。”菩萨声音中有一些悲悯,“难道你没有看出来么,他的一只脚已经踩在了命运的外面,正在被命运抛弃。凡是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尝到的味道,会一样样的变 得难以实现,等他彻底被推出去的时候,他所希望的,永远都不会得到了!” 我屋子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菩萨的话打给我的震动还没有散去,这电话的生意就让我一惊。 “起桥!”电话那头是周老二的声音,他显得有些焦躁:“无邪有没有跑去找你?!” “嗯,他正在我这里呢!”我沉着声音对周敦颐说着,郑无邪依然在茶柜那边翻找。“他失踪好些天了,我一路几乎是追着他的足迹回长安的!在你那里就好,你让他接电话!我得问清楚他到底是抽什么筋,吓了老子一跳!这狗日的!”周敦颐明显松了口气。 第四百五十章 关于郑无邪的事情 “你离开的时候都没有跟周老二说?他电话都打到我这里了,说是怕你出什么事情。”看着又翻出来了一罐好茶的郑无邪,我试探着问他。而郑无邪却看着我,一脸的莫名 其妙,好像是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或者说明白不来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跟我说你们从下面上来之后你就不告而别,弄得他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我跟郑无邪大体转述了周敦颐刚刚说的话,“你们两个之间闹出什么矛盾了?分赃不均?”“我说郑起桥,你这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啊!我跟周二哥能有什么矛盾?”郑无邪不满的看了我一眼,又说道:“我离开时候跟他说过了,他说要在那个附近的镇子上呆两天 处理一些事情,我不想留在那里跟他交代了一声就先走了,怎么会没说过!还不脏不均,不均你大爷。”“得得得!你是爷,我不跟你扯这些没用的,你过来怎么不见你带着小闰土?难道你就一个人先走了?他可是你徒弟。”我不知道郑无邪跟周敦颐在这事情上是出了什么差 错,也不打算深究,但想着郑无邪刚刚跟我提到过闰土,便随口问了一句。 郑无邪摇了摇头,说道:“让闰土先跟着周二哥吧,我这段时间有点事情不方便带着他。对了,你刚刚是说周二哥等会就过来了?”“嗯,他说要过来收拾你,让他白担心了很多天。”我点头,这次看着郑无邪糟蹋茶叶,却并没有什么心疼的感觉。其实以前赵七九那家伙也经常糟蹋我的茶叶,我渐渐的 对这些事情都有了一定的免疫力。说到底不过身外之物,顶天了也不过少喝几杯茶而已。 “我还有点事情,要先走了就不等他过来了,你帮我跟他说声,等我办完了事情我会去找他。”郑无邪眉头皱了皱,立刻起身准备离开,我急忙把他拉住。“无邪你老实跟我说,你跟周老二之间是不是真出了矛盾?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在多着他一样,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我把郑无邪按在了沙发上,他现在给我的感觉十分奇 怪。“我跟他能有什么矛盾?!真没有,屁大点事情也值得你这么认真的。我就是想一个人静静,不想听人说那么多话,行了没事了我就先走了,这些天烦躁!”郑无邪摆手, 一副不胜其烦的模样,我看得出来他是真想离开,并不像在这里跟周敦颐碰面。“让他去吧!会有一种本能促使他去寻找契机,如果你不想他的另一只脚也迈出命运之外被彻底抛弃,那就别拦着他。”菩萨一直都盯着郑无邪看,直到郑无邪的脸上出现 这种烦躁的表情,它才对我了这样一句话。我看了菩萨一眼,扭头在郑无邪的肩膀上拍了拍,说道:“你在这里等几分钟,我有一样东西送你,不准趁我不在自己跑了!放心,不会让你跟周老二见面,他那边到我这 里得多久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行……我就感觉你这货很不靠谱!存虎,存虎你过来吧你无邪哥给我看好了,我没有从楼上下来就不准他离开一步!” 我急匆匆上楼翻找了一阵子,又急匆匆的下楼把一个小盒子递给了郑无邪,说道:“你是不是最近什么事情都不太顺?这里有一串转运石,你把它带着!”“咱们谁还信这套?转运石不转印石的,你当真以为我会把这玩意当成真货啊?尤其是你做的那事业吧,就是以骗人为营生看谁故事讲得好的,你送给我这种玩意,指不定我等会一转手就把它给扔了。”郑无邪开玩笑一样的跟我说着,从我手中把盒子接了过去。“一块块石头连个光都不发,我还以为是碰上了不得的东西了行了我知道了,走 了走了!”“你别老是一副这样吊儿郎当的样子,我是跟你说认真额,这东西叫转运石,是密宗那些班禅随身会佩戴的东西,你小心点,带到自己身上之后别弄丢了,更别让外人砰, 这东西很值钱,就这么一串那价格你都不能想象!”我很郑重的对郑无邪交代了一番,他见我不像是开玩笑,便拿着东西也很雅俗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你觉得你送他那个东西有用么?你认为转运珠真的能帮得了他?”目送郑无邪离开,菩萨看着我神色怪异,“先不说那个东西到底能不能真的转运,就断能够转运,你该不 会以为这能帮他走出命运的窘境吧?如果真的是这样,我肯定会早早就告诉你了。”“那总是聊胜于无吧,最起码有这么个东西,我相信他心里就始终会有份念想。菩萨,你知道的事情是很多,可有时候人心,你真的不懂!只要有东西拴着他,有个信念对他有牵绊,我相信,他最后就是走的太远,也不会真的跟命运脱离,因为不能够!就跟那天上飞着的风筝一样,不管它飞的多高,只要有一根足够结实的线牵着,就总能 在最后把它给收回来。”我对菩萨摇了摇头,并提点了它一句。在这些事情上,它的理解还真是比小黑布差远了,最起码小黑布就绝对不会跟我说这些问题,因为它懂得。“这就是天理跟人理的区别?”菩萨的眉头便皱了起来,他沉思了很久之后摇了摇头,“可是这些东西跟我无关,我对人理并无兴趣,佛说欲望的转变是原罪加深的过程。” 菩萨嘴里不断的念叨,转身消失在了我面前。周敦颐在不久之后就赶到了,看看时间,他还真是一点都没有耽搁,估摸着是刚给我打电话知道郑无邪在我这里的时候,便已经飞快的往这里赶了。但就算是这样,他仍 然是跟郑无邪错过了,郑无邪已经走了有好一会。“我去他二大爷!我说郑起桥,你怎么就不把他给拦住?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他最近的状态有些不大对劲,我开始说过让他赶紧回家给他家里那位老太太看看是怎么回事,我这边实在是没辙了,他却很抗拒!你说说你!哎,让我怎么说你,你知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去哪里?”周老二在得知郑无邪已经离开之后,一脸气急败坏的对我吼叫,一 向冷漠如同一株黑莲花一样的周老二,在这个时候脸上也泛出了十分担忧的神色,不再复往常那样总是一副淡定姿态的模样。“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去吧!周老二,你别给我说你不知道无邪身上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他现在应该正处在一个关键的时候,不管他想去做什么咱们都别管,这事情我们根本插不上手!”我对着周敦颐双手下压,示意他消消气,继续说道:“可能你不明白这事情的严重性,但我告诉你,跟命数有关的这种东西都不是开玩笑的,咱们可以想办 法关注他,但是记住了,不能干扰他做事,不然万一要是毁了他最后的希望,那我们两个可就真的成罪人了。”“严重性我怎么会不知道?!”周敦颐此刻好像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一样,“郑起桥我告诉你,我跟他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本身就是同一种人,事情的严重性我还不比你知道的 清楚了?可我问你,你说一切按照他的想法来我们关注一下就成了,那他现在要是心血来潮,忽然想去炸美国的五角大楼怎么办?难道也由着他去送死?”“你这个比喻还真是夸张了,难道你认为他有去炸五角大楼的那种能力?别开玩笑了。”我被周敦颐的夸张比喻给逗笑了,他也真是生气了所以口不择言,竟然连这种例子 都能举出来,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夸张?”周敦颐怪声说道:“郑起桥你给我好好想想,像我们这种人,如果真的有心去做这种事情,难道会很夸张么?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要是无邪真的起了这种你说的很夸张的心思,他就一定有办法能做到,但是做到之后呢?他怎么面对之后的事情,以及……这件事情附加在他身上的因果?你觉得他能承受得起?他现在的命很脆,最好 的办法就是找一个避世的地方排除所有干扰,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把命保住!”“找一个避世的地方派出所有干扰?”我看着周敦颐,无奈的笑了笑:“你的意思是让无邪永远躲着,不见任何人不跟任何外人说任何话?这样躲一时可以,难道你还想让他 躲一辈子不成?你自己说说,这可能么?” 周敦颐明显的一愣,然后说道:“那你说到底该怎么办?!他现在这样肯定不行!”“不是还有我们么?他要真把五角大楼炸了,难道我们不能帮他善后?”我看着周敦颐,他的眼神渐渐亮了,我就继续说道:“难道这不行么?他能做到一些事情,我们也能 ,难道他的这些朋友都是吃干饭的?”“这太疯狂了,你真是个疯子!”周敦颐忽然苦笑。 第四百五十一章 热闹 其实我跟周敦颐的谈话是另有所指。这事情并不像是他说的那样如果郑无邪心血来潮想去炸五角大楼怎么办,而主要还是在指郑无邪在接下来做的事情上可能承担的某些很大的因果,这也许会压垮他,所以 周敦颐对我的做法很不赞同。而我说了,就算是郑无邪做了什么事情,也有我们可以去帮他善后处理。而实际上呢?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在接下来郑无邪会做的事情上,没有任何人能够刻意的插手 其中,因为他已经走入了自己宿命的关键节点,没人能够插手其命运,所以我说所的善后也不过空言。我们两个人讨论的方向一致都没有变过,周敦颐更加倾向于他的想法,在这个我们还能稍微插上手的时候让郑无邪处于一个绝对‘干净’的世界里,不用做任何事情不用为任何事情负责,这样便能免受那种冥冥中的因果对他的影响,只是这样一来,郑无邪所丧失的东西会有很多,比如自由。周敦颐所说的,便是有了自由之后行为可能带给他 坏的影响。而我的反驳则是,事情反正已经是这样了,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如此,因为如果真的到了一种被命运完全丢弃的程度,我所了解的郑无邪一定不会妥协,他依然还会继续抗争,哪怕这样的抗争实际上没有半点作用,但是他名无邪,本不信邪。而郑无邪的性情,作为朋友的我们自然也都十分了解,他不是一个甘于安分的人,就算是在静如止水的世界里他也一定会不断折腾起自己的风浪,要让这样的一个人接受周敦颐给他的那种安排,这要比直接杀了他都更加艰难,所以我想这也有可能是郑无邪躲着周敦颐 的原因,他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深谈。我跟周老二用这样一种方式交换了彼此的看法,而周老二最后也不得不承认我观点的正确性,这事情,还真得是让郑无邪自己去折腾,不管最后的结果怎么样,他最起码 都是在最后还依然做着他自己,那个叫郑无邪的男人。周敦颐之所以说我疯狂,是因为从客观上来说,这样做是一种对自己的狠,而且是对自己特别的狠。只是我现在反而有点担心的是,如果郑无邪这厮碰到了大造化,在自己命如纸薄的关头破而后立将自己重新推进命运的洪流里,他又会做什么事情?他跟我的说的话我每每回想起来,都仿佛是在耳边炸响一样,他要证明给自己看,不是命运抛弃了他自己,而是他最终将对命运这个婊子始乱终弃。在那种时候,他会有什么样的选择?难道真的会自己主动把命运抛弃?要是这样那可就有点太疯狂了,我想也许周敦颐说我是个疯子的话,在那个时候我得如数送给郑无邪。随即我便甩甩头把这些莫名其妙的想 法全都丢掉,现在想这些为时过早了,还是祈祷郑无邪那个家伙能顺利的从这个命运的转折点处走回来吧,至于剩下的事情,等之后再解决也不迟。 ……时间在以往的夏季总是度过的无比缓慢,闷热的天气仿佛能把大气实质化然后压在人的心口让人喘不过气来,在这样的天气里人都总是盼望着时间能够快一点再快一点, 赶紧把这白天过去就到晚上了不用见太阳了,赶紧把这夏天过去就不用受这份洋罪了。但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开端的这个夏季,就在很多人依然为这样的天气而觉得烦闷盼望着赶紧把这个夏天送走的时候,这个夏季对我来说走的却快得有些过分了,我甚至还没来得急去捧一本杂集睡在处于阴凉处的躺椅上休息,更没有心情去感叹这季节的闷热跟外头的蝉鸣,这个时节就已经在不经意间与我擦肩而过。它不会停留,因为它 明年会再来。在这最后的空闲时间里,我逼迫着自己不断的紧张起来,不断的研究自己所知道的各种事情,不断的联系自己所掌握的各种本领,不断的跟着父亲在家里的几个小世界中来回奔走,也不断的来往穿梭于郑氏的其它各房,寻找这次能跟我一起走进白玉京里的人。这对于郑氏来说,是一次分裂了几代之后的重新融合,父亲的本意也是如此,既然决定已经做出来了,那就不要再藏着掖着。我原本以为,以二房为首的其他几家会闹出什么别的幺蛾子来给家里找麻烦,但他们家的主事人却出乎预料的沉默,对郑 氏重新融合这件事情,既不反对也不支持,这大概也算是默许了吧,也不知道父亲究竟是用了什么样的方式逼迫他们就范的。在无数人不断铺就的平坦路面下,我就这样不断往来于其它各房,跟年轻一辈的人不断的熟识。有人开始还在排斥,也有人一开始便不断的逢迎,排斥的大概是一时间还转不过这个弯来,而逢迎的,则是这些年过的并不怎么舒心的几家,他们脱离了原本的郑氏之后,便一代代衰弱一代不如一代,到现在勉强能沦为一个华夏的三流势力也 够呛。让我意外的是,有一房的血脉最终放弃自己原本的东西了,他们变得不再跟这个圈子有往来,而是一心一意的融入了世俗的生活中。有人混在官场里,有人处于商海中,也有人在华夏的军队里不断成长最后变为一方诸侯。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优秀的,尤其是在俗世中,也许用出类拔萃来形容也并不过分。其实这些血脉大抵如是, 只要愿意一心钻研那些世俗中的东西,或多或少都能取得一番让很多人望其项背的成就,只是大多数人都不愿意脱离这个在外人看来特别神秘的圈子罢了。雷家这段时间也特别的热闹,但是这种热闹下却掩盖着一种别样的残忍。在雷家大院里,也许就算是深更半夜也能听到有人撕心裂肺的嚎叫,也有一些呜咽声,仿佛是那些凄惨死去又被毁灭的灵魂还有残存的魂魄停留在这世界上,他们的残念久久不散,围绕着雷家的院子不断出声,经常会吹起阵阵阴风,好像是在跟自己死前所经历的那 种痛苦做最后的告别。这就是传说中的灭蛊计划,从几个月前郑屏大婚的那天便被一群人敲定下来,而在我确信半步多的老柳树跟仙那个群体以及苗疆那些实力之间有染的时候被正式实施的。所有的年轻一辈必须向自己的身体中引入蛊王血液,因为一旦身上开始流淌了这种东西,在未来就可以免邮苗疆大部分令人闻风丧胆的秘术。但是蛊血液的霸道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就算是某些家族的天才,在注入了蛊王血之后也会因为不堪忍受灵魂上的折磨而自觉生路,其中有的更是残忍,会发疯一样的,一刀一刀在自己身上的血管处开着口气,好像恨不得能立刻把自己浑身的血液全部放干。这些人最后无一例外的是就这样死于非命,一旦往身体中注入蛊王血液之后,就没人能再救他们,成功与 否全看个人毅力跟自身造化,这更像是一种赌博。死去的人不乏身份特别尊崇甚至是未来某个势力接班人的这类人,这样的人每损失一个都是对一个家族极大的打击,但现在,很多的家族却不得不这样。因为很简单的一个道理,蛊王血并不杀人,但人的神经却能产生一种特别要命的刺激,但只要在这样的痛苦下挺过去的人,最后无一例外的都会成功。而一个家族,如果其中的杰出青年,未来注定是家族或者势力中中流砥柱一样的年轻人,如果连这点疼痛都难以忍受,试问那些长辈又怎么放心把祖上苦心经营很多年的家族或者势力交给他们?所以,这里更像是成了一个个家族的练兵场,不管你平时究竟有多厉害,挑战一下你的神经就能知道。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极其残忍的做法,但却是目前来说最为有效的做法,优胜劣汰的丛林法则在这里被体现得淋漓尽致,没有丝毫情面可见,没有任何后路可退,生死融化,就在此一举。每丧失一个优秀的年轻人,各家的老人就会感觉自己很心疼 ,但却只能这样做,因为接下来他们需要的是金子,而不是会被大水一冲就垮的散沙。对蛊王血液这种东西,我自然是敬谢不敏的。当时蛊王那种丑陋的样子竟然直接撑开我的毛孔挤进了我的皮肤,让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一阵反胃。但不可否认的是,最后 的确是把我身上的被种下的那只蛊给清理了。“你确定自己能行么?其实并不算很难受,我知道凭你的意志力这点折磨,对你来说,一定是小菜一碟的!”就连雷仁耀这个雷家的宝贝都不例外,他跟我说话的时候是把自己关在一个小黑屋子里,屋里点着蜡烛,浑身的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衣服,但这货还咧着嘴在笑。 第四百五十二章 着手准备 雷家大院所在的这座小山,已经变成了很多人眼中畏惧的死亡之地,但这样的危险是他们不得不面临的,就算是背景再硬的人,也无法从这个鬼门关中逃走。而那些杰出的有能力却被埋没在人海里的年轻人,对这样的地方却无比向往,因为他们需要一个能证明自己能力的地方,需要一个能让自己发光的时机,而在这件事上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所以他们会争先恐后的来证明自己。而这次的事情,为各个家族提供了一批强有力的年轻资源,也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一些往日里因为得罪了家族强势人物而被 打压的年轻一辈纷纷露出自己的峥嵘。如果说雷家大院已经变成了一处死地的代名词的话,那么赶尸门的山恐怕在此刻已经变成了他们眼里的人间地狱把。在挺过蛊王血对自身的折磨之后,他们立刻就得赶去蜀川赶尸门,在那里接受赵七九那位疯癫师兄的折磨,折磨的目的是让他们适应那种所谓的仙气,以及可能面对的各种仙的手段。在这个地方不会死人,但是却能带给所有人一种比肉体的折磨更加痛苦的精神上的折磨。所谓神祗所谓仙,最擅长的是什么?蛊惑人心,他们就好像一个无孔不入的意识,会在人心中种下一个信仰的萌芽,然后这个萌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被人自己滋养成一刻参天大树,在心中根深蒂固不可分割。但这一切并非不可磨灭,若是想要从赶尸门的那座山里走出来,必须得自己将心 中种下的对仙的信仰毁灭掉,然后才能重见尘世。这究竟是有多痛苦?也许我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但这是让一个人亲手去毁灭自己崇拜已久的心念或者偶像,中间的矛盾言语不足以评说,这甚至可以说是一次精神世界 的崩塌也不为过,而这后果,更是会变得特别恐怖。雷家大院是一处要命的地方,而这赶尸门的山却是一处能让人发疯的地方。在前一个地方就算是没办法忍受折磨,大不了一死了之。而在后一个地方,如果没办法忍受这样的折磨,那精神思维崩塌之后唯一的后果就是发疯,变成一个神经不正常的疯子,并且继续在这样的状态下终结其余生,没有人可以例外,也没有人能够被救赎,唯一 能够救自己的,也只有自己。雷家大院我去了又走了,赶回门的山我也是去了又回了,因为要带着一群家里的年轻人。在赶尸门那边倒是发生了一些小插曲,缺德乌鸦在其中使坏,想方设法的安排我接受所谓的考验让我接受那个疯子的考验。于是我进去了一个屋子,站了一会又出来了,因为他根本就没办法在我心中种植下任何关于神祗的信仰。看着那些惊奇的眼神,我真想酷酷的对他们一笑,你们所谓的神仙,哥们我在玉山世界里经常是来杀着玩的,让我去崇拜一群这样的东西?那简直是天方夜谭,就像是人能拜龙为图腾却绝对 不会把猪当成图腾一样。信仰这东西,永远都是只有强者才有资格拥有的。而且还有一些不能为外人说的东西,因为我身上好像已经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信仰之力。这一切的源头大概都是在大禹治水玉山的那个世界里,因为在那个地方那个世界里 ,会一直有人膜拜九鼎,会一直有人在传颂着我的名字。我只能说,信仰这种东西特别神奇。这并非是让一个人去全身心毫无保留的崇拜另一个人或者另一个物品甚至为了那人那物无惧生死,而是只要这个人会记住一个人活着一样东西,愿意在一些事情上相信他或它觉得他们就是权威就够了。比如在多大多数人还小的时候,他们的世界里没有什么信神者得救赎,人生来就有罪的荒谬理论,所以那时候他们的信仰不会是所谓的神明,而是自己的父母,因为那时候的孩子眼里,自己的爸爸妈妈就是这世界上最棒的人,他们无所不能,任何人也不能对他们产生一 点点的轻视。这样的结果是让很多人无语,而我在赶尸门呆了一周之后便施施然回到了长安。去雷家大院的时候,我带了将近三十个同辈人,而从雷家大院离开赶往蜀中的时候,我的身边就已经剩下了不到二十人,当我从蜀中回来长安,并让他们先各自回家听从自己长辈安排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只剩下了不到十个人。折损率超过了三分之二,这个概 率相当的恐怖。当然,也许最终的数据会比现在的更高的一些,但是在我看来希望不大。因为在赶尸门停留一周已经是时间安排上的极限,用四天的时间在他们心中种植并灌溉信仰,然后只有三天的时间留给他们去从这样的状态中回归原始。有些人是恢复过来的,而有些人没有在三天内转变过来反而将自己的精神弄得一片混乱,这样清醒过来的概率微 乎其微,除非是碰到属于自己的什么大机遇而顿悟,否则此生再无可能。我想一些人该嚎啕大哭了吧,我想一些人该心里淌血了吧,但不管怎么样,这就是这个在很多人眼里神秘的群体所面临的无奈。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本来就不是 说说而已。不过有人例外,郑屏这家伙自然是不消说,另一个是二房的人,他在整个过程中表现得特别从容出色。我相信如果给他一些时间,随着年龄的增长岁月的累积,他可能会走到一个很多人都走不到的高度上去,这个人其实说来我也认识,姓郑,叫郑简堂。就是那个我还在渭城的时候,他便堂而皇之的上门要求我交出小黑布,作为条件他可以送我一笔足够多的钱的家伙。他没有跟其他人一样回去各自的家里报告此行程并汇报一些别的事情,而是就留在了长安。他留下的理由也说的很清楚,既然大家要融合就不要扭扭捏捏,索性彻底一些,他也是郑氏的一份子,有权知道现在更多的情况,尤其是大房的一些事情,因为这也许关乎着未来。他同样也把一些话说的十分清楚, 要看看大房究竟是有什么比别的支脉更加优秀之处,说白了,他不服气,他认为他们二房才应该当郑氏的掌舵人,这是一个挺傲气的主。对此我不可支付,把他送去了华州,跟父亲说了一声便带着他在那些被我们守护的充满威胁的地界走了一圈,他便不再言语,只是说要留在里面好好体会,这倒也由得他 了。“每个小世界原本都是咱们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只不过为了大地上的生命,所以被从现在的世界抹去了,它们就像是隐藏在这颗蓝色星球上不可见的大陆,一直都在空间中游走漂泊,从来都不会固定的停留在某一个地方。现在也许是真的到了最后关头了,这些小世界的深处开始酝酿着各种各样的不安宁,可能会在最后一刻跟异常大灾难同时降临。每一个地方的守护者,任务都特别艰巨,不断的做着准备去应对一些可能发生的危险。白玉京估计也是这样,最后的灾难是在那里,每个地方都不安宁了。”父亲 语重心长的对我告诫,“到了白玉京,少说多看,不要理会那些家族跟势力的恩怨纠葛,这跟我们没有关系,你要把自己一直调整在最好的状态上。”“我知道你要去那个地方,让我跟你一起去。你放心,我不会托你后腿的,最起码我要比很多你会带去的人都要强一些,多我一个也不多,对吧?”李香兰也是神情严肃的 跟我说道:“这次你不用劝我,谁劝都没有用,不管怎么样这次我都必须得跟你一起。” “你想好了,这事情会很危险,可能会随时没命。其实你留在家里就挺好的,好好的陪着妈,然后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我相信妈也肯定希望你这样。”我有点不赞同。“我已经大公无私过很多次了,郑起桥,让我自私一次,让我贪心一次行么?我知道你是为我想,我也知道你是在为我好,可我不想再等你了,我已经等了你多久?十年?二十年?或者其实更久的,你肯定也已经记不起来。一次,就这一次也就够了。而且你以为我不知道么?如果你没办法活着回来,那最后的灾难肯定已经无法抵抗了,你 觉得就算是我不去,还有能活下来的可能?”李香兰的理由更是充分,我从她的眼神里便能知道,这次怕是劝不动她了。“你不能这样想,为什么我活不下来就一定没办法抵挡?比我厉害的人多了去了,最终也会有人能力挽狂澜不是?真的,呆在家里总归是能安全一些,而且……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会被彻底摧毁,一定有一线生机,而这生机肯定不会是在白玉京那些地方,只会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我试图做最后的努力,但看着李香兰的眼神,还是无奈的摸了摸鼻子,“那好吧,你准备准备,我带着你去。” 第四百五十三章 秘而不宣的交谈 一个夏日结束,一个荒野飘飞的秋季辗转而至。 月夕前三天,我们一行人便远赴昆仑,一大群人分成一个个小队,最终预定好于两天后的中午,在昆仑山下的一个小镇子里集合。家里这边的一群年轻人我带着,郑简堂看上去越发深沉,但身上的那股自傲也在无形中削减了很多。只是他跟别的支脉的年轻一辈不相容,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沉默寡言。郑无邪他们十三房放弃了这次进入白玉京的机会,而事实上,从郑屏大婚那天,十三房就没有人过来。他们不想参与进这次的事情中去,而十三房的同辈人也只剩下了郑无邪的大哥,而郑无邪也曾跟我说过,他大哥希望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听说还有了一个儿子,郑无邪在提起他小侄子的时候一脸笑意,还得意洋洋的跟我说他小侄的名字是他给起的,叫郑莫。其实这个名字起得有些沉了,为什么要叫郑莫?因为郑无邪是在祝福他的小侄儿的命运不要像他一样,也希望他小侄的生活不要有太大波澜,一 切安安稳稳就是福气。“无邪没有孩子,所以很爱他大哥的孩子,他不惜以自己的命数来给那个孩子垫命,就是希望那个孩子能过得好一些。可我家那老爷子托人悄悄的去看过,那孩子的一声怕是不会那么顺畅,有早夭的迹象。但也许又有转机,只不过希望特别渺茫。起桥,要是以后还有机会,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得帮帮那个孩子。”看着面前各房的众人,想着 郑无邪,我有想起了周老二那天最后跟我说的话,当时把大家搅得心情都挺沉重的。范家庄子的人不跟我们同行,他们一群人分成了两队,由范存龙的那位族叔带领一队,范存龙带领一队赶往。我能察觉到,范家庄子的人对待这次的事情十分认真,甚至 可以说是严肃。据说是出来之前就得到了老村长的嘱托。“我意思大家分开走,咱们人太多容易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五人一组,自由组合。”我对他们说着。其实同去的人说多的话,也并不是特别多,只有十一个。后来竟然 还是有人奇迹一样的从赶尸门的山里走了出来,所以这次的人数自然也就多了两个。说是自由组合,其实这样的分组早就已经固定了。我,郑屏,范存虎还有李香兰外加十八房的一个同辈一组,而剩下的他们五个人则是一起。至于郑简堂,他的性子中的 那份自傲虽然收敛了很多,但还是有些孤僻,他选择了独行。“其实这样也好,二房这些年就是拽惯了,老子早就看他有些不顺眼!”郑屏看着郑简堂离开十分不满。他们两个之间好像有些恩怨,这是从很久之前就埋下的,对此我并 没有要替他们解决的想法,只是笑眯眯的对他说看开点,没什么大不了。有矛盾是好事情,如果除了大房之外其他各房全都是一个鼻孔出气那才是有问题了。就像是郑简堂之前说过的那句话,既然要融合就融合的彻底一些,就要像模像样的。 以前是闹也闹过了,现在大家要在一起重新过日子,就得守着规矩来。“我们跑这里来做什么?你难道准备从郊区搭车?起桥你不是脑子烧了吧。”看到车进了长安北郊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郑屏错愕的看着我,还准备伸手在我头上摸摸。所 以说这些家货都是一个德行,一个个的都是贱人,特别矫情。“坐汽车还是坐火车?那也太浪费时间了一些,咱们直接飞过去,带你们兜风。”我就笑呵呵的对郑屏说着,同时抬头看了一眼,在很远很远的天上有一个小黑点在盘旋, 不仔细看的话没办法看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我知道那的确就是野鸡,小东西也在上面。 “李家妹子,你说起桥这家伙是不是真病了?要病了就得治啊。他在长安呆了这么久难不成连机场都找不到在哪里?而且据我所知,现在也没有直达的航班吧。”李香兰对郑屏的耍宝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郑屏又说道:“我说真的啊,起桥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咱们时间都已经约定好了,错过了车可就赶不上了,你别在这 事情上出什么岔子。”“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吧。”我看了郑屏这个话唠一眼,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货还真挺能说话的?他在我眼里跟郑无邪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郑无邪最喜欢喋喋不休,而郑 屏给我的感觉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 把手放在嘴里打了个哨,天花修改着天空的规则直接将声音传到了野鸡那里。于是天空一声嘶鸣,野鸡抖动着自己硕大的翅膀从天空朝着我们俯冲过来。“我去……难道是要……郑起桥我发现你比以前变得可爱多了。”郑屏双眼放光,看着变得越来越大的野鸡激动地语无伦次,而后被野鸡一翅膀给扇得在空中翻了两个跟头才 啪地一声摔在了地上。这样过去的速度就要快很多,直接飞直线,就算是碰到高山也不用转弯,用了不到半天时间,我们已经到了昆仑山下的这个小镇里。然后等了将近两天,大部队才姗姗来 迟。这个小镇并没有因为我们这群人的到来而显得有什么异样。事实上这个地方本身来来往往的游客就特别的多,更别说是在这样一个旅游旺季。不光是我们到了,各个跟这 次事情有关联的家族跟势力也都到了,一群人就像是普通人一样,买票走山门进山,而后一路朝着天池走去,路上马不停蹄。天池边一片安宁,虽然这里的人很多,但多数人毫无例外的保持了缄默,面对这样的美景很多人都无暇说话,而是把自己全身心的沉入了这样的景色里。更是有无数摄像 机的闪光灯在不停喀嚓作响,有人轻声赞叹着朝天池中看去,希望看到那仅仅存在于传说中的水怪。“虽然来过这个地方几次,但我还是想说这里真的很美。”郑屏似有感触一样的微微摇头晃脑,有那么几分酒不醉人人自醉的味道。范存虎脸上那一只严肃的线条,在面对 着这样美景的时候也不禁柔和了几分,倒是似乎只有我,面对这一切好像一桩木头。“我们还有半天时间在这里转转,随便走走吧,晚上也许就要进去了。我说郑屏,你没把你老婆带来可真是一大损失。”我说了一句,便提议大家在这里分开,等到晚上八 点钟的时候在原地汇合。天池很大,周边的路也都经过简单的修缮,所以走在这里吹风很舒服。当然,也许觉得吹风舒服的也就只有我们这一群怪人吧,别人上得这山顶都是把自己裹得厚厚的, 这里的温度真的挺冷,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天气慢慢转寒的秋季,就更加冷冽。“我们要是在这里结婚会特别美。”李香兰忽然扭头对我说了句,女人崇尚浪漫的天性总是这样让人不知所谓。我表示不能明白,难道要让一群亲友都跑来这里喝喜酒?脑 子进水了吧,那得把多少人给冻出毛病来。 “郑起桥你什么意思!敢不敢有点反应。”李香兰见我不说话,似乎微微有点动怒一般。“嘘!别说话。”我抓这李香兰闪身藏到了一块巨石后面。刚刚随意走走,便走到了这样一处偏僻的地方。而让我没想到的是,在这里竟然还碰到了一些熟人,当然,是我 认识人家人家不认识我的那种熟人。“哼哼……哼哼……”一直都在我肩头的小东西忽然低声哼哼了两句,它跟我说感觉到了让它特别讨厌的东西,不想在这里多呆。我在它小小的头上点了点,让他稍安勿躁, 因为我竟然看到了那只缺德乌鸦也隐匿在不远处的一个灌木丛里,它双眼灼灼的盯着那几个人,似乎是在求证什么东西一般。人群很有代表性。一群小道士,几个小和尚,还有一群人,竟然是以菊未然为首的。道门这边的代表人物是我在功德域中见过的那个有小白龙称号的张四丰,和尚这边不 认识,不过从其脖子上挂着的佛珠来看,是一个地位很高的高僧,而这高僧却有着一张年轻的脸。 三方相处的场面十分和谐,尤其是张四丰跟菊未然这两个人,看上去完全没有半点在功德域时候所见到的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他们一群人聚在一起似乎是在交流什么。 我没办法听到他们的谈话。就算是在这个无人的地方他们表现的都十分谨慎,没一个人说话,全都是在纸上书写,写完之后也会把纸张立刻销毁,根本不留下半点证据。 这是在做什么?不知怎的,我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原本应该是敌对的双方此刻在这里似乎相谈甚欢没有半点隔阂,这不应该啊,难不成之前都是在做样子? 第四百五十四章 佛子 “乌鸦肯定知道它们是在说什么。”小东西跟我透露道:“等会逮住它问问,它的那双眼睛特别怪,只要它想看到就一定能看到。”我抬头看了一眼缺德乌鸦藏身的方位,微微点头。小东西跟缺德乌鸦在一块呆了那么久,对那只缺德乌鸦知根知底也不例外,不然在赶尸门的时候,缺德乌鸦也不至于逼 着小东西答应在将来帮它一个忙了。三方人的聚会并没有多长时间,我在这里还没有等够十分钟,他们已经十分谨慎的各自从不同的方向离开了这里。又等了一会,我确定安全之后,才拉着李香兰从巨石后 面走了出来。那边灌木丛涌动,竟然在同一时间也出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那个疯疯癫癫的家伙,另一个便是赵七九,他们两个的脸色看上去都不怎么好。“呵!”我们彼此将对方吓了一跳,他们大概是没有想到我竟然就在这么近的地方藏着,而我则是没有想到,除了那只乌鸦之外,赵七九跟那个疯子竟然还在这里,刚刚可 并没有察觉还有两个活人存在。疯子此时看上去也不疯癫了,最起码从他的表情跟行动上来看,没有什么异样,跟正常人无意。而赵七九则依然是倒夹着他的那把大黄伞,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看上去 就像是一个去远方报丧的报丧人,造型跟正常人总有那么几分格格不入。 “起桥,你怎么在这里?”赵七九对我出现在这里十分诧异,他面带疑色的问我。 “你不也在这里么?”我反问了一句,又说道:“刚刚随便走走,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这事情,刚好有几个我认识的人,就在这里看看是什么情况。”“哦,我还当你发现了他们有不对劲的地方专门跟过来看看的。”赵七九点头说着,又的看了一眼我身边的李香兰,旋即诧异的问道:“这个姑娘是……?怎么看着好像有点 眼熟呢?” “赵七九吧?怎么,不认识我了?”李香兰看着赵七九挑了挑眉头,“李香兰,郑起桥的未婚妻,现在想起来了没?”“哦哦哦,是你啊!怎么会想不起来,你两小时候跟玩过家家的时候都是以夫妻自居啊,啊……哈哈……怎么,你们两个现在是……?”赵七九打着哈哈,连语气都变得怪异 。 李香兰看了他一眼,说道:“不是刚刚都告诉你了么?怎么,赵七九你有问题?”“没有没有,哪能啊,怎么会有问题!”赵七九矢口否认,而后猛地搂住我的脖子把我拽到了一边,小声对我说道:“你小子行啊!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我就说 呢,你以前怎么好端端的想起来跟我打听李香兰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老实跟兄弟说,你是不是早知道人家长得这么漂亮了,所以才跟我问她的去向的?”“滚犊子,你狗日的什么时候思想正常了再跟我说话,整天都把人当你了。”我一把推开了赵七九,问他道:“你知道不知道张四丰跟菊未然他们刚刚在说什么?还有佛门的 那个和尚,了不得啊,那么年纪轻轻就能跟一个大寺的方丈平起平坐了,那和尚是谁?你认识不?”“我只知道那个和尚的佛号是觉一,他以前的事情不清楚,我也是这两天才第一次听说他。至于他们刚刚是在商量什么东西,我也不大清楚,不过那只乌鸦肯定知道,只要 你能撬开它的嘴。我跟大师兄都是被它给拽来的,它跟我们说有不容错过的好戏看,就拉着我们到这了。” “觉一?”我念叨了一下这个佛号,砸吧着嘴说道:“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用这么嚣张的佛名,觉字辈的老大么?那以前那些觉字辈的和尚都该被置于何地,啧啧……” “呱!”缺德乌鸦忽然噗嗤着自己的翅膀飞过来,它落在了赵七九的肩膀上,赵七九侧头想要把乌鸦从他的肩膀上打下去,缺德乌鸦却十分灵巧的避过了他伸上去的手。“小子,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我把跟你有关的告诉你,剩下的东西都跟你无关,是我们的事情,当然,呱!爷说的我们不再是指赶尸门跟你这个小伙伴,指的是那头猪。 ”乌鸦把我拽到一边跟我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然后带着赵七九跟那个疯子飘然远去,小东西在期间很愤怒的喊了几声,这份愤怒让它的周围凭空出现了一些雷霆,看上 去有些骇人。 “它跟你说什么了?”李香兰疑惑的问我,刚刚缺德乌鸦是告诉我一个人的,虽然它说的很大声但是却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所以李香兰并不知道我们说了什么。“佛门跟道门还有地府之间有猫腻,我们这次得防着他们,他们也会进白玉京的。”看着菊未然跟张四丰他们离开的方向,我眯着眼睛说了句,然后开始琢磨这个消息现在应不应该公布出去。因为刚刚缺德乌鸦告诉我,说这次我们这边阵营中的人,有好几家都跟佛家或者道门有很深的渊源,劝我最好不要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以免打草惊 蛇。他们,似乎是想练手坑这些世家一次,要让这些在华夏中绵延生存的势力经此之后一蹶不振。 涉及人心的事情最为复杂,我站在原地静静的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听从缺德乌鸦的建议,暂时把这事情埋在心里秘而不宣,一切,等看看情况再说吧。 “刚刚那只缺德乌鸦说还跟你有关系?怎么回事?”我低声询问小东西,它在我的肩膀上,情绪显得有些低落。 “跟我的长辈有关,可能到时候我也得去解决一些事情。”小东西哼唧着简单跟我说了说,它并不像多谈,我也就没再多问,只是跟它说要有危险了立刻通知我。 我第一时间找到了郑屏,问他现在还能不能联系上十七房一直以来经营的那些情报网,让他给我查清楚那个叫觉一的和尚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正想跟你说呢!”郑屏的眉头忽然一挑,“我刚刚才知道佛门还有这么一个家伙,家里那边传来消息说让我们多小心这个和尚,不是个善茬。他好像没有过去,是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代表佛门那边过来的,一个人有两个身份,据说是禅宗这边离佛最近的人,同时他竟然也代表了密宗,据说还是密宗那边的小班禅,转世次数不祥,但是 在密宗那边的地位……我也是才刚刚拿到消息,你是怎么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不应该啊!” “刚刚不小心碰到了。”我眉头皱了起来,然后对郑屏说道:“在禅宗跟密宗都很有地位?这两个流派虽然没有相互敌对但也绝对不是那么融洽吧,他怎么会有这种身份。”“鬼知道怎么回事!我现在也被搞迷糊了,家里那边没办法弄到这个叫觉一的详细资料,给我的原话就是好像是凭空出现。你也知道,原本佛门那边带队过来的是一个叫觉 二十三的和尚,但这次过来的却变成了这个叫觉一的。”说起这个,郑屏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你看要不要把这事情跟大家伙说一下?让都注意点。”“这事情不要给外人说,先看看情况。对了,把家里的几个兄弟都先喊过来,咱们自己通个气,但绝对不能外传。”我对郑屏摇了摇头,事情出现突然的变化让我有些拿捏 不准。“觉一?这人我倒是有点印象。”郑简堂在我跟郑屏说事情的时候便已经过来,他说道:“以前因为一些事情跟佛门有点交集,听说过他们一些事情。这个觉一据说是天生的 佛子,他五岁那年第一次坐禅,坐下去就再没有起来过。佛门的高僧说觉一是在坐深禅,去佛国听佛祖讲道去了,难道他还活着?”“如果你说的觉一跟这个觉一是同一个人的话,那么他已经来这里了。不对啊,简堂你为什么这么问?他还活着?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应该已经死了?”我看向郑简堂 ,注意到了他话中的一些问题。郑简堂皱眉说道:“家里的几个长辈当时对这个觉一很关注,但是这个觉一从来都没有路过面,所以时间长了,大家都认为则这个觉一应该是出事了,说不定就是坐禅给坐 丢了自己的小命,只是佛门碍于情面不肯承认而已,真是不可思议啊!这二十几年他不吃不喝的是怎么活下来的?而且你刚刚说你还见过他,也就是说他能跑能跳了?” “嗯……好了先赶紧把其他的兄弟喊过来,把这事情说说,具体的咱们等会再谈。”我对郑屏跟郑简堂说道,“离说好的时间还早,你两知道人都去哪里了吧?”“都不远,就在附近,我喊他们过来。”郑屏点了点头,拿出黄纸画了一个符号顺手就给烧了,他犹豫了一下,又问道:“我看你跟范家庄的那些人特别熟悉,要不要跟他们 也说一声?”我沉默了一会,摆了摆手,“先不说,看看具体情况。” 第四百五十五章 极阴殿 月夕,这在华夏,原本应该是无数人家团圆的好日子。一家人可以坐在小院里,吃着点心说着事情顺便看看头顶上那轮明亮而又灿烂的月亮,这是一种多美的场景啊。而 历史在不断的向前走,走入了今天的时候,以往的很多习俗,早就不知道被大伙儿丢到那个旮旯里去了。年轻的小情侣,总是能像神一样的,把除了清明节之外的所有节日都过成情人节。而已经有了孩子步入中年的人群,要么会趁着这难得的休息睡他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要么会拖家带口的奔向华夏的各个角落,去旅游过节。至于天上那轮月亮,大概也只有人生失意的文化人,才有兴趣在这个晚上陪着它。端着酒杯说一句但愿人长久,喝 完就进屋看电视了。总之这样的情况让人有些发懵,你永远都无法想象,在这么个天寒地冻积雪都没有融化的地方,到了晚上竟然会比白天都热闹。白天的安静在进入夜幕的一颗彻底被打破 ,此起彼伏而又不知所谓的尖叫声在人的耳廓上游走很久积蓄了足够的力量之后,会如同洪水暴发一样,一股脑的击打在耳膜上,听得人痛不欲生。路过几个幽暗之处,竟然还能隐隐听到里面传出的呻吟跟喘息,于是在这一瞬间我更加对一大群人佩服的五体投地。在这冰天雪地里竟然还有那种兴致,这简直是在缔造 传奇。你让柳下惠之所以坐怀而不乱,是因为天气太冷的那种恶意揣摩情何以堪。 “离天最近的地方,要比人间更像是人间。”从幽暗处走过,我带着戏谑的说了句。而李香兰则是回头看了一眼,俏脸微红的轻啐了一口。 “这可是人家的自由,我倒是挺向往这样的生活。”郑屏状若不羁的哈哈大笑,嘴里更是荤段子迭出,显然他对这些事情早就习以为常。“俗不可耐。”郑简堂亦是表态,他对那样的行径十分不齿,而他挖耳朵的动作更是表明,刚刚那声音已经玷污了他的耳膜。其实郑简堂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个相当传 统的男人,这从他日常的行事作风中便能看出来。“你这可就错了!就算是一代大诗人上官婉儿,还有那个叫李清照的大词人,可都是喜欢在没事的时候写写艳诗艳词的,你说你一个现代人,怎么整天把自己弄得比古人还 严谨?”郑屏跟郑简堂不对路,逮住任何一丝机会都不忘记讥讽郑简堂一番,郑简堂看了他一眼,没有发作,闭口不言。我们是朝着王母宫的方向走去。王母宫就坐落在这一片山顶大湖的对面,在这大晚上的冰天雪地里,那个地方灯火通明,游客不息。而就在刚刚,我们一群人在一起闲聊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一种十分晦涩的能量波动,然后觉得有些不妥,伸手在自己的衣兜里摸了摸,里面多了一张纸条,上面十分简短的写了一句话:月当中天,极阴殿 见,逾期不到,后果自负。这不用看我也知道,肯定是白玉京中的人留下的。这样的行事手法,跟我之前在去琼海的飞机上碰到的事情如出一辙。只是那时候是有人把一张白玉京的卡片放在了我的衣兜里,而这次是一张纸条。更重要的是最后那后果自负四个字,那样的语气,大概也只有白玉京里面的人才能写出那种风格吧。好像真是把天下的一切都不看在眼里, 认为白玉京是应该脱离俗世高高在上主宰一切的存在,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自负。在王母宫的门口买票进了这个已经被修缮的无比辉煌的地方,里面无数的壁画仿佛是在说着开天辟地之后人类发展的一幕幕。在洪荒之间跟野兽搏斗勉力生存繁衍,然后有先祖为了趋福避祸开创出来了卜算之道。并且着重的用图画描绘了最开始的先天九卦。我想如果传言无误的话,那么笔画中描绘的这个人,十有八九便是传说中的伏羲 氏。长长的走廊处处都是充满着别样风情的瑰丽图画,有些图案从来都没有出现在这座山下的世界里,看得我啧啧称奇。这样铺满宫墙的笔画,也不知晓要一群人多少个日夜的生生不息才能完成?甚至从其中,我还找到了山海经的影子。现在流传着的山海经版本,许多画风跟这笔画上有颇多的相似之处。不清楚到底是山海经借用了这王母宫 中的图画,还是这王母宫中的图画在刻绘时候借用了山海经的风格?不过我是比较倾向于前者的。虽然山海经也会常常提到上古洪荒,但跟这无数幅笔画比起来,内涵却稍显不足,好像有很多东西,在山海经上都已经失去了灵魂。比如这笔画上说的,山本身是有灵的 ,而这笔画上所描绘的山峦,也的确是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便会忽然从墙面上跳出来真是的显化在这世界上。小东西被我带进了这王母宫,但是野鸡的体型太庞大,我没办法带它进入。我有理由相信,只要野鸡一落地,立刻就会给这大地造成恐慌。还从来都没有人见过这么大的 雄鹰,甚至还有很多人毕生连鹰都不曾见过。所以也只能让他去天上自由活动,或者找个地方养精蓄锐暂时休息一会。野鸡从它的头顶抖落下来了一根羽毛让我带着,说它要自由活动了,只要我带着羽毛,不管是在什么地方它都能够找到我。我问它如果我是在另一个世界呢?野鸡竟然也 毫不犹豫的跟我说肯定能到,不会出一丁点问题。其实野鸡究竟是什么底细,真没人知道,包括小黑布跟菩萨在内,谁也说不清楚野鸡的来头。只是那两个货都说野鸡来历肯定也十分不凡,最起码都应该是跟小东西还有缺德乌鸦在一个档次的瑞兽。只是现在的这些瑞兽,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污秽的人间呆久了,一个个都变得油滑无比,根本从它们的身上看不出半点瑞意。除了小东西心思变得空灵之外,剩下的可能都变得如同一个奸诈的商人,一个比一个懂得付出跟回报成正比的道理。当然,这里的付出跟回报成正比,说的是要有谁想请它们做事,必须 得先付出足够的好处,否则免谈。而如果反过来是他们想让别人帮忙做事,肯定是不用付出什么最好了。关于野鸡这事情,在玉山的世界中便听大禹跟夏启都说过,这只长不大的鹰崽子在它们那个族群中的地位十分奇特。他大概是那个族群中唯一一个,经历了很多代族群老家伙的逝去备份却不见涨仍然历代都是小字辈的奇特存在。为了这件事情,我前些日子得了空闲之后便会去翻阅各种典籍,把家里遗留下的那些足以撑起一个书库的书全 都看完了,都没有从中发现竟然有活物可以从那些虚幻世界中带出来的例子。也曾有先辈提出过这种想法,但是在付诸于行动之后,便无一例外的自己把自己的这种想法全盘否决了,认为这根本不可能。虚构的就是虚构的,物件里面贮存的也仅仅只是一段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往事而已,往事已矣,过去的东西也早都已经消失或者死去,根本就不可能从故事当中重新变成真实而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就算是传说 中无所不能的那些神祗都不可能有这种本事,若不然,这个世界怕是早就已经乱套了。而离奇的是,他们认为不可能出现的,却被我弄了出来。我问野鸡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野鸡说它一点都不清楚我问它完全是白问。我不知道野鸡究竟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想说这事情,反正从大禹治水玉山中的世界出来后,野鸡并不怎么展现自己种种的神奇之处,它就像是一个普通的雄鹰一样整天盘旋翱翔在天空上长嘶,看着自己那些已经发展地‘畸形’的同类不断叹气,说大大小小也是鹰,怎么会变得这么小的?它在这个现实的世界,所偶见过的最大一直雄鹰,体型也不过是有它的十分之一而已。但不管野鸡怎么掩饰,我在那个玉山的世界中却是真的见识过它的不凡之处。那是在大禹的那只巨鹰死亡的一瞬间,野鸡疯狂嘶鸣,它用自己的喉咙发出一种怪异难听的音 调,竟好像是要把大禹的那只巨鹰从死亡规则的手里夺回来,而这更是差点就成功了。也许是那个世界的规则受了惊吓,从那之后连续很多天那里的世界都没有消停过。而后来小黑布则私下里告诉我,也许野鸡的来历那枝点天笔知道。它一直都藏在玉山那个世界里,对立面的一切再清楚不过,但是那只笔很刻板,不像它这样好说话,就 算它有一天从玉山的世界里出来了并且见到我,也不一定会告诉我野鸡的来历。我听到这话的时候就感觉有些不对味,抓着小黑布问它那支笔到底是怎么回事,它怎么会好端端的跟我说有一天那支笔会从玉山的世界里出来?这也不怪我追问这件事情 ,当时从玉山世界中出来的时候,那只追来的笔给我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它当时来势汹汹,我甚至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及时进入了通道,会被它点在身上然后贯穿。“它肯定会出来的!”小黑布犹豫了很久之后跟我说道:“所有的东西都会出来,叹息桥,点天笔,还有从上次毁灭之后地府存在的一切都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因为这次的事情真的没有东西能躲过去,唯一能做的就是应对。只是……你要有个心理准备,虽然从你身上的血脉来说,那支笔应该不会对你怎么样,可是那家伙是个真正的怪物,它 始终认为该破灭的东西就应该破灭,不该还继续存留在这个世界上来不断的影响各种规则。所以我不愿意见它,还有好几个物件都肯定不愿意见它,它会逼着我们自毁。”“既然这样,为什么它还躲在那个地方?为什么不先把自己毁掉?要是按照你的这种说法,它不也应该是以前存留下来的东西?”我当时对小黑布的这种说法不可置否,认 为它是在夸大其词。但小黑布跟我说道:“它肯定会毁了自己,这点我从来都不怀疑,但是,它肯定是最后一个走向毁灭的,在这之前它一定会先想方设法的毁了我们,因为从一开始的格局中 就已经注定了,那东西必须得是最后一个走向终点,它的职责就是监管所有的东西去钻规则的漏洞而给新的世界埋下不可预知的隐患!”“那你说,如果它从玉山的世界中出来,会不会跟某些东西一起联手对付我们?比如那些所谓的神祗?”我当时对这事情很震惊,再联想着它在玉山世界中好像严密监控我 的样子,便会有一阵莫名的悚然。“也许应该可能大概,不会吧。它是个很高傲的家伙,不会跟那些玩意呆在一起的,这不符合它的习惯。”小黑布当时说的并不绝对,从那之后这件事情也就一直都变成了我心头的一个心结。好几次看着大禹治水玉山,我都想把这个稀世物件点了天灯彻底毁掉,让它里面存在的所有故事全都灰飞烟灭。但踌躇犹豫了很多次,我还是选择了 等待,我不相信在我有生之年事情会朝着那个方向发展,从当时的情况来看,点天笔,也就是判官笔好像并不愿意从玉山的世界中走出来,似乎是有什么忌惮一样。“那个极阴殿在哪里?我们都把这个王母宫给犁了一遍了,根本就没有见到什么极阴殿!”走了一圈,我们重新站在了王母宫的入口处,郑屏皱着眉头说道:“该不会是玩我 们吧?这里恐怕根本就没有极阴殿那个地方!我们齐齐走了一遍,每个殿堂可都没有落下!”“问问门口那两个小道童是怎么回事!”这一路上我们也有跟一些游客打听,可是根本就没人知道所谓的极阴殿,甚至还有人直接问我们是不是来错了地方,他拿了一本旅游杂志给我们看,里面有对王母宫各殿详细的介绍,甚至于跟那些殿堂相关的一些神话传说都在其上,但是从头到尾,也都没有见过极阴殿这三个字,好像这个地方是真 的不存在于王母宫一样。“你们是什么人?打听极阴殿做什么!”门口售票的是两个小道童,他们在听到我们的问题之后脸色变了变,有一个道童质问我们,却被另外一个拽着袖子拉了拉,旁边那 个道童便对我们说道:“麻烦你们在这里等等,我去喊师父,让师父来跟你们说,我们对那个地方也并不了解。”小道童走了,过了一会儿以为眼神昏花的老道士从一侧的偏殿中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平时做课业穿的常袍,朝我们唱了一礼,然后便压低声音问我们打听极阴殿是要去 何方。 “白玉京。”我对这个老道士也小声说了三个字,他拧在一切的眉头渐渐舒展,让我们跟着他,他会领着我们去极阴殿的入口。当时我们也并没有深究老道士的话,他是说会带着我们到极阴殿的入口,而不是说会带着我们去极阴殿。虽然这两句话乍听上去差别不大,但只要仔细一琢磨还是能够看 清楚里面的玄机。而这简简单单的东西,也是等我到了地方的时候才忽然想明白的。“就是这里,里面便是极阴殿,如果你们真的是要去那个地方,你们肯定有办法进去。那老道就先告辞了,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再来找老道了。”老道士再次 唱着无量天尊退身而走。面前是一个锈迹斑斑的大铜门,铜门上刻绘的东西早就已经看不清楚了。门上挂着一把打开的铜锁,老道士将这个大锁打开之后,甚至都没有取下它便就走了,好像并不 想在这个地方呆太长的时间。关于这个我倒是也能理解,这个地方的位置很奇怪,在经过一条没有灯光的幽暗通道之后便能来到这里,而这条没有灯光的通道来来往往的行人却好像并不能看到。当然,老道士在这里不愿多呆的原因是为了他的小命着想,很多人年龄大了便更加眷恋自己的生命,而偏偏这个好像跟整个王母宫都显得若即若离的极阴殿,却仿佛不断的在 吐纳着一个人的精气。如果一个普通人站在这里,恐怕都要不了一天,便会躺在地上变成一堆枯骨。“这里不像是什么仙家圣地,倒像是一个吞噬生命的魔窟,我们真的要进去这里么?”李香兰对这个也有感觉,她眉头皱着看了又看,转身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小箱子中拿出了一个精密的仪器,看了看上面的数值便对我们说道:“这个地方不能长时间呆着,不然我们这群人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东西的养料,太恐怖了,竟然是在直接抽取人的生 命。要不我们先从这里退出去,找到那个道士问个究竟,我相信他肯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晚了!你看看那边。”我指了指刚刚我们进来的那条漆黑小道,刚刚还能看到外头的灯火通明,现在却已经什么都好不到了。这个地方仿佛是变成了一片密闭的空间,跟外界彻底的绝了联系。“不用急!还有,蓝香把你的东西收起来。”我对身旁的一群人大声说道:“现在,都想办法把那种抽取人生命的想法收起来!这是一种幻真之间的假 象,如果你们认可那种抽取生命的认真,那你们的生命可能就会真的没了!”有着三花的力量,现在看破这些东西与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一眼我就已经确定这是一处很逼真的幻觉,千万不能相信自己现在的意识跟眼睛,一切都可以跟着感觉来,否则有些东西一定会找到人心灵的破绽。而且我也能看到我们现在的处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现在面前这个仿佛是被切割独立出来的小空间,跟不远处的灯火繁华也不过是几步之遥,只要蒙上眼睛什么都不碰,按照过来时候的所走的位置就能轻而易举的走出来。但现在的问题是,没有谁会闲得无聊整天去记着自己走路的路线或 者方式,而这青石板上现在脚已经不见,想循着脚印走出去更是难上加难。回想刚刚我们进来时候的样子,那一路上老道士都在跟我们宣扬极阴殿有多么多么的恐怖,他还专门告诉我们,这个极阴殿吃人,再健壮的一个人也会被它在短时间内将生命抽取完毕。现在再想来,刚刚那个道士好像就是在刻意的对我们说这些事情一样,好让我们进来察觉到异样的时候,误以为这就是那个会吞噬人生命的地方,从而把 这种虚假的场景当做真实,好让抽取生命这种原本虚幻的事情,埋在我们这群人的身上出现的理所应当,也不会让我们想的朝着别处外去。“不要慌!既然已经到这里了,那么干脆进去看看,这个极阴殿里面到底是有什么东西。”我耸了耸肩膀说道:“记着我的话,然后按照我的话去做,你们既然都能在赶尸门那边挺过来,我就不相信这一个小小的心理障碍你们没有办法解决!当然,如果你们觉得我说的多余了话,也可以不听。但到了那种事情,我也只能告诉你们,后果自负 。”我忽然间就发现,在跟人说话的时候,轻描淡写的说出后果自负这四个字,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好。于是再扫视了众人一眼,看到理性兰已经把东西收拾近了她的箱子中,我便把那把打开的铜锁从门上拿了下来。 第四百五十六章 术 铜锁很重,超乎想象的重。 一块并不算大的铜疙瘩,其重量却仿佛有自身原本重量的五倍之多。 而我,也是将这个铜锁拿在手中的时候,才发现这似乎并不是铜质的。 我也看不出来这究竟是什么材料,不过凭借着手感来看,应该是某种奇石。 若是搁在平日,我说不定还会对这个锁子产生很大的兴趣,但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对于这东西我实在是没有半点去探究一番的想法。 推开大门,原本我以为这扇门的后面,便是纸条上说的那极阴殿,但在把门推开之后,也才发现这门后面竟然只是一个光秃秃的墙壁。墙壁跟门有一段距离,这个距离正好是半扇门的宽度。在墙面上能看到一些轻微磨损的痕迹。而在高高的顶端,则是挂着一副巨大的牌匾,牌匾上用古字龙飞凤舞的写着 三个大字——极阴殿。 “难道这就是极阴殿?不会吧!”有人看着这一幕当场傻眼,这小小的空间我们这些人站在里面都显得拥挤,怎么会是一个大殿?这说不过去。 “难道我们被那个老道士给耍了?”另一人猜测,说完自己却首先摇头,这样同样说过不去,因为这样根本就没有半点意义。 “起桥?这……”郑屏看着这样的情况,也有些发懵,他扭头看我,眼神中带着些质询的神色,问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没有那么简单!”我看着这面墙壁,又看看高处那个写着极阴殿的牌匾,对他们说道:“你们见过哪个宫殿,会把牌匾挂在宫殿里面?这可是门牌,就跟你们家院子门口挂 的那种匾一样,这样的门匾都是,也只能是挂在正门上面的,甚至连侧门都不能挂这种用来当做门匾的正匾。”“你的意思是门就在我们面前?这堵墙就是极阴殿的大门?”郑简堂眉头紧皱,他上前仔细在墙壁上摸索了一番,又说道:“不像是有机关的样子,而且这个墙壁看上去完全 是一个整体,根本就不可能推开,除非我们用炸药把这面墙给炸了。”“不切实际!”郑屏顶了郑简堂一句,便说道:“你们说,这会不会有什么奇门机关之类的?要是这次周二哥跟着来就好了,他们家可是机关数术的高手,就算是有什么很厉 害的机关也肯定难不住他。”“你的话也不是多么靠谱。”我无奈的看了郑屏一眼,刚刚还说郑简堂不切实际,扭头他就说了句更加不切实际的话,也不知道是故意耍宝还是没有意识到这些只是单纯的 赞叹,但郑屏的智商总归不应该是这么低才是。能玩情报的,没有一个是头脑简单之辈,不然早就被人给玩死了。“都消停点吧,我看看再说。”我走到了这面墙跟前,也开始不断的在上面摸索,就像是郑屏的猜测一样,我同样是认为也许这面墙壁上有什么机关,只是这机关的外部伪 装较好,我们一时间没办法找到开关在哪里。但毕竟不是专业的,对机关术我根本就没有任何研究,所以这一切的摸索都只是徒劳。而就在我准备放弃另想它法的时候,再抬头却从最上面的那块牌匾上感觉到了一些 异样,那里似乎有某种力量在流转,一个个符号就好像蝌蚪一样,不断在匾的底下跟侧面徘徊,看的时间长了,还会让人感觉头晕目眩,没办法看个真切。“就是你了。”看到这一幕我便笑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上面的力量记录着关于折扇极阴殿大门的信息,十分隐晦。然而再隐晦的信息也无法隐瞒过三花的敏锐感知,尤其是人花,好像天然就能解析这种特殊的符号一样。这是一种传承了很久的知识,可能要比尧舜时期晚一些,但也绝对相去不远。从其中一些纹理构造 上,我还能找到那个属于尧舜时代的烙印。我说的没有错,这面墙的确便是极阴殿的正门,只是这门有些特殊罢了,要想进去,根本就不能走寻常路,而是得按照它里面所记载的那种正确路径走,只有这样,才能 穿过这扇门真正的进入极阴殿里。“这就是进白玉京之前的第一个小考验?”听我说了进门的法子跟路径,郑屏很不屑的撇了撇嘴,“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只能说那群人还真是挺无聊的,什么幼稚的东西都 能想出来。”“再幼稚刚刚也还不是让你难在这里了?咱们必须得摆正心态。”我瞥了郑屏一眼,而后说道:“就这样,跟着我的步伐来,咱们进去看看,这极阴殿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弄 得神神秘秘的不行。”一步一顿又一退。就跟扭秧歌一样,在这小小的空间中,我们用这种怪异的身形扭着扭着便扭到了真正的极阴殿里面,也就在我们进来的一瞬间,原本黑暗的殿堂刹那变 得明亮,在周围有无数蜡烛燃烧,一盏盏烛火不像是烛火,反倒像是现实世界中的一百瓦大灯泡一样,明晃晃的有些刺眼。极阴殿很大,大的惊人,我没办法目测出这个大殿的面积。而在大殿中间,有很多根石柱拔地而起不断朝向,那种高度仿佛是要刺破天穹,而人站在这个空旷的殿堂里, 就像是一个蚂蚁那么渺小,有一种极度的不安全之感。说是极阴殿,我看不出来这个大殿除了大之外,还有什么地方能跟它的名字扯上关系。这里没有半点阴森森的感觉,也没有鬼气环绕,一切都平常而又安静。只是仔细的去打量,才能发现这个大殿的一些细微之处的装饰,价格昂贵的惊人。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那些小小的饰品随便带出去一个,都是能在外界掀起一场波澜的物件,甚至有 可能比当年的迷幻镂空之问世,有过之而无不及。 “极致奢华!”郑屏也是个识货之人,这个大殿虽然没有泛滥着什么珠光宝气,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它看起来特别的有一种底蕴跟华贵。 无上珍宝从不以艳丽袭人。这句话是我们这个行当内人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不管是宝器还是宝石,色泽从来都不会逼得人无法直视。“可是就算再华贵,有个毛用处!这个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别说人了,除了我们之外,我看就是一个人毛都没有!白玉京不是说让我们来这里吗?怎么都没人出来迎接? 真是一点礼数都不懂!”郑屏紧跟着抱怨,他大声嚷嚷,声音在这空旷的大殿中传向远处,却没有一点回音激荡。 这个大殿有种诡异的安静,就好像是一个静音的空间,而我们说话的声音在这里显得是如此的突兀,听多了,甚至还会有那么一点点难受的感觉。 “白玉京凭什么要迎接?也许我们的身份在人家眼里,并不能够到那个层次。”郑简堂罕见的回了郑屏一句,他声音冷冷的,听不出什么感情色彩。“难道你们都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我慢慢皱起了眉头,再想想极阴殿这三个字,总觉得有那么一些不妥,好像这个名字本身就有那么一种怪异的味道在里面。极阴殿 ,为什么要用个极字?这样不留丝毫余地的命名,在华夏的历史上还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大道五十,占其四十九而损其一,说的就是这种完事留一丝余地的处世态度。“是有那么点不对,我总觉得这里好像并不只有我们几个人,而是有很多人一样。”十二房的一个同辈回答我,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好像还很不舒服的将自己的肩膀动了动 。“我也有这种感觉。”李香兰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她再次打开自己的小箱子,数了数我们的人数,便拿出了相对应的黄豆攥在手心里,而后翻转着手腕将黄豆朝着自己的脚 下丢去。怪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十一颗跟我们人数想对应的黄豆,在丢到了地上之后立刻变成了很大的一堆散散落在地上,那数量,看上去不是十一颗,最起码也有三十颗以上的 数量。“撒豆测物?”我看了一眼李香兰,她在奇门这条路上也不知走出去了多远,奇门的黄豆道,撒豆测物的下一个境界便是被人口口相传的撒豆成兵的神仙术,神秘莫测,很 是玄奇。“撒豆测物?这……难道我们身边真的还有很多人,只是我们没有办法看到他们?”郑屏数了数地上的黄豆数量,也开始不舒服的扭了扭自己的肩膀,这种感觉不管是搁在谁的身上都会觉得难受,明明有东西理论上就站在你的身边,而你却看不到它。郑屏的声音忽然小了许多,“那他们能不能看到我们?是不是现在我们正被人看着,我们说话 他们也能听得到?”“视觉跟听觉是相互的,放心吧,我想有人跟我们陷入了一样的境地。”我摇了摇头,略微一思索,便知道问题就是出在了刚刚的那面墙上。 第四百五十七章 虚实 这件事情并不复杂,不难理解,不过是进入了不同的空间而已,这跟那些独立的小世界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儿科。 只是有趣并且值得思考的是,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就像是郑屏说的,如果这也算是一个考验的话,那么白玉京中的人未免太过无聊了一些。我想这答案也并不难解释。原本白玉京的邀请函,只是发给特定的人,而这次来的却是一大批人,并且准备一起进入那传说中的白玉京里,所以便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这 也许是白玉京想给众人一个难堪,但也有可能是想藉此来剔除掉那些本没有被邀请进入的家伙。如果理由是前者的话,那么现在碰到的这一幕并不难处理,无非就是从这个空间里走出去,进入真正的极阴殿罢了。但如果是后者,也许这一切都值得商酌了,可能会并 不如想象中的这般简单。 “你们怎么看?”我笑着看向郑屏他们,对我们这群人来说,其实不管是哪种情况我们都能解决掉,现在所问,只不过是问他们对白玉京的看法。“不知道是谁做的手脚,如果是白玉京里的那群大人物的话,那我只能说他们要么是弱智,要么就是自大到了极点的家伙,而这两种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很容易出意外 ,说不定什么时候小命就没了。”郑屏显然也看透了这里,他轻蔑的说道:“白玉京里是不是有很多固步自封的家伙?那个传说中的地方整体都退化了不成?”“我看不见得,不过我们还是从这里先出去吧,呆在这个地方很不安全。”郑简堂也说道,“不管白玉京里都是什么人,我们总是都要进去的,要是在这里显得很为难,会让 人看笑话。” “那就先出去吧。”我耸了耸肩膀,无所谓的说道,然后扭头看向郑屏:“给你个表现的机会,这东西对你来说应该最简单了。”“你是懒吧?”郑屏一边说着,从腰上解下了一个小口袋,打开上面的绳子就开始把里面的东西往出倒。是一堆沙子,他用这堆沙子在地面上画了一个圈,然后摇头晃脑嘴 里念念有词,看模样挺像是一个神棍。“谁先出去?先说好,第一个出去的人可能会碰到麻烦,不知道白玉京的人还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郑屏得意洋洋的看着地上那个比圆规画出的还要工整的圆,恐吓一样 的对我们说道。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郑简堂已经先一步迈脚走了进去,他凭空消失在那个圆圈中。 郑屏的脸色就又变得不是那么好看,他恨恨的看了一眼沙子围成的那个圆,说道:“得意什么!有本事你自己出去,不把你丫的累个半死才怪。”“行了,哪来的那么多怪话!在外面随便你心里有什么想法,但进了那个地方,把你的这些小心思就先收一收,说到底我们是一家人,怎么都比外人更亲近一些!”我哭笑 不得的对郑屏说着,再扭头看向其他人,“这话也是跟你们说的,我们始终都有一个姓氏,身体里流的都是郑氏的血,到了白玉京我们就是一个整体!” “你跟在我后面!”我对李香兰说了句,便走进了沙圈里。短短的一瞬间,原本还站在周围的人全都不见了,在身旁的仅仅只有一个郑简堂。周围的环境还是那个环境,极阴殿的构造也还是原本那样的构造,只不过不同的是这里点燃的蜡烛没有那么亮了,平平无奇,就跟普通的白蜡光亮没有什么两样,所以也 让这个巨大的殿堂显得暗淡了许多。 “看样子,我们刚刚应该是在一簇火苗的空间里。”郑简堂回头看了我一眼,他指了指那些变得暗淡的灯光。佛家有一句大智慧的话:一沙一世界,一叶一乾坤。道门也有一个说法:芥子纳须弥。虽然后者看上去似乎有些晦涩难懂,但只要明白芥子跟须弥的意思就能一目了然。芥子指的是无限小,须弥的意思是无穷大,所以这两句话的本质,都是在阐明一个道理,无限小的物体里也可以蕴藏着一个无限大的空间。也就像是我偶尔也会思索的那样,我们所生存的这个地球世界,会不会也只是某个庞大生物身体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细胞?而这些所有的生灵,也不过是细胞上所生存的微粒?思前想去,最终也不过 得出了一个参照物不同的结果罢了。这些都是闲来无事思想所及的时候才会去思考的东西,而不管我们是什么,针对某些东西来说我们又算是什么,这都无关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自己知道自己究竟为何物, 并且需要做什么事情便也就够了。 “看来我们也是第一队出来的人?”环视四周,依然是冷冷清清,我甚至拿出手电筒在周围照了照,除开我们之外没有一个人影。“好像还真是这样!不过你说,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究竟是不是真正的极阴殿?”郑屏也在环视,但大概是刚刚那个场景给他的心里留下了某些后遗症,所以他本能的对我 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有些怀疑。 “这倒是你想多了,至今没有听说过谁能叠加性的创造空间,实中有虚已经是极限了,虚中有虚,从来还没有谁或者什么东西能做到这种程度。”我摇头否定了郑屏的猜测。原本那样的空间就是有真实的依托才能出现的,也就是说真实存在的是根,其余的那些都只能算是枝蔓上的一个小叶子罢了。树上能生长出小 树叶,小树叶上却不能长出新的树叶。 “是真实的地方,没问题。”不光是郑屏不放心,李香兰看上去也有些怀疑,她用一大堆奇门的东西测量了一会儿,才如释重负的给出了结论。“这么胆小的还非得吵着来这里!”我乐呵呵的对李香兰说了一句,李香兰只是瞪着我挥了挥手拳头,却并没有辩驳什么。这微小的举动却好像让我身为男人的威信无形中 增长了不少,男人,果真还是得有女人崇拜才能凸显出本身的伟岸啊。“起桥,可是为什么这个地方只有我们?”五房的一个兄长皱着眉头问我,他的心中显然依然是有些不宁。我看了一眼其他人,眼里都有差不多的神色。这倒是也无怪他们会有这种疑虑,除了我们这种对自己异常自信,在别人眼里看来甚至可能是有些自负的家伙之外,任谁面对着这样的场景都会觉得很不踏实。在我没有响应的能力之前, 我不也会常常如此么?“大满兄!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以为起桥刚刚为什么要让我来?因为就算是他自己来,想从那个地方走出来都得费很大一番手脚的,这就是古人说的,术业有专攻啊!”郑屏又开始有些得意了,他看了一眼周围的暗淡,伸手去触摸,好像是想摸到那些依然在小空间中挣扎的众人。“我估摸着那群家伙,要么就是还没有反应过来,要么就 是已经反应过来了正在想方设法的出来呢!这玩意,嘿嘿,有的他们受了。”“怎么说?”郑大满对这事情有些好奇,他们五房在这些年都已经有些边缘化了,甚至已经有了淡出这个群体的趋势,若不是五房年轻一辈有他表现不俗,可能要被这个圈 子接纳很不容易。“这么说吧,首先他们得意识到他们并不是在真正的极阴殿里,然后,等他们意识到了,还得能找到出来的路,而出来的路找到了,才是最难的时候,该怎么出来?刚刚我们是在一盏烛的火苗里,所以我们在的那个地方灯光看起来特别的亮,那个空间的壁垒也绝对是无穷的火海,走正常的路线,肯定是要从火海里面过,这很煎熬,甚至有 可能要命。那你想想,如果有人在石柱子里,想出来的话就得想办法穿墙,要有人在那里……”郑无邪随手只想了一尊小狮子,“那可就好玩了……动物世界啊……”我懒得理会郑屏这卖弄一样的解说,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对。看来白玉京这次不但是想剔除掉某些人,更是想在我们这些准备进去的人脸上狠狠抽一耳光。他们给的时 间是月至中天,差不多也就是子时,零点刚过的时候。但某些人要是手脚慢一些,恐怕就要跟不上了。等了一会儿,空间中出现了一些响动,就像是一块石子丢在了水面上泛出波动的声音。微不可查的涟漪溅了起来,噗通一声一团肉球摔在了地上,紧跟着后面,跟下饺子 一样接二连三的出来了好些人,定眼看去,赫然正是王许祝台他们一行。“王哥!你们动作挺快的啊,还有将近三小时才到时候呢。”看到王许出来,我乐呵呵的上前把认识的几个一一扶起,王许,祝台,四柱,猴子……这几个家伙竟然都在,我有些闹不清楚这四柱跟猴子到底什么身份,怎么他两也跑来了? 第四百五十八章 人至 “我就知道肯定是你们最快了,四柱这小子愣是不信,说不可能有人比他还快!呸呸,呸!真是够晦气的,呸!”王许对我们早早就出现在这里并不显得如何诧异,他一边 说话一边吐着唾沫,好像是要把什么东西从嘴里给处吐出来一样。我在这昏暗的灯光下仔细打量了王许一番,他的袖子上有几道被划破的口子,里面还隐隐的深处了血迹。这也就是灯光还不够亮,不然王许一行人这时候一定显得是十分 落魄,就跟刚刚逃荒回来的人一样。 “王哥,你们这是咋回事?怎么整成这幅德行了?”我对王许挪揄道。王许一脸晦气的又伸手从自己的嘴里掏了掏,说道:“得!别提了,白玉京的一帮孙子,真是够缺德的!老子在出来的时候碰到了一大群猴子,从里面冲了出来,现在感觉 浑身上下都沾着猴毛一样,呸!”“猴子?”我扫视了一眼大厅,在一处地方果然是有一尊猴子的塑像,这还真是让郑屏给说了个正着,完全是动物世界啊!看着样子,也就是我们一行出来的顺利一些,这 倒是托了郑屏的福。 “那帮孙子说不定就在什么地方看着我们呢!”郑屏压低了声音对王许说了句,王许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转瞬间恢复正常。“看就看呗!这群孙子不敢见人,藏头露尾的难不成爷还怕了他们?什么玩意!竟是一群缺德带冒烟的货色。”王许继续不管不顾的骂着,但同时也开始警惕四周,怕如果 真有白玉京的人盯着我们的动作,在听到这番话之后再出什么幺蛾子。极阴殿中的人多了,就显得热闹了起来。我们在一起说了会话,看时间还早,也不见再有人出来,王许那边带进来的家伙便摸出了几幅扑克牌扔给了众人,竟然提议大家 打牌消磨时间。虽说好像是有些不伦不类的,但时间也总不能这样枯等,这倒是一种很好的消磨时间的法子。范家庄子的人浑身是血的出现在大厅中的时候,看到正在打牌的我们当场就傻了。范存龙的那个族叔跟我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范存龙跟范存虎便很不见外的挤了过来 加入了牌堆里。随着子时的临近,大殿中的人慢慢多了,但几乎所有出来的人全都一脸阴鹜,显然在出来的时候吃了很大的亏。雷仁耀也挤了过来,他一脸阴沉的跟我们说,如果被他逮着机会,一定要让安排这件事情的人好看,一个跟他感情很好的族第没有从那个虚幻的世界中走出来,死在了里面,还有几个族人最后从那个假的极阴殿里退了出去,他 们没办法进来,也不知道现在是生是死安全如何。 “把心放肚子里,如果是出去的话不会有什么危险。”我拍了拍雷仁耀的肩膀,他应该是真的跟他所说的那个族弟关系很好,这愤怒并非装出来的。“希望如此吧!”雷仁耀点了点头,“看着好像也就你们这边没什么大碍,我刚刚看了看,其它各家或多或少都出了问题。对了,这也快到时间了,好像还有几家没到?赶尸 门的人也还没有出来,难不成被困在里面了?”“放心吧,困不住他们!”王许接了雷仁耀的话茬,他说道:“我刚刚出来的时候在那交接的地方看到赶尸门的人了,好家伙,挡着他们的是老厚一层的糯土,他们正在用一 大群尸体往外挖呢,那场面挺宏大的。按照这速度,估摸着这个时候也该差不多了吧……” 王许话音刚落,几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便出现在了极阴殿里,为首的一人肩膀上站着一只好像在耀武扬威的黑乌鸦,正是赶尸门的一群人。其实虽说这次是很多人一起进来,但是在这个地方便很自然的还分出了很多的小圈子,就像是我们跟雷仁耀家里,王许这边还有赶尸门聚在一起一样,别的或大或小,也 都有自己的圈子。“情况还真是不怎么对劲。”赵七九刚刚坐下来,便在我耳边小声说道:“我跟师兄刚刚在里面看到了道门佛门的家伙还有地府的菊未然,他们跟咱们走的不是一路,白玉京 里似乎有人专门在迎接他们。”“这应该挺正常吧!佛门跟道门,那可绝对算的是上两个庞然大物了,先别急,等等再看情况。”我眯着眼睛,同样小声的对赵七九说了句,让他在这里不要多说。现在我的脑子里,反复的出现一句话:一旦到了白玉京里,不能相信任何人。如果那真是十年之后的我给我的忠告,这里面究竟还有什么事情?尤其是他说的那个任何人,难不 成,连身边的这些人也不能相信了么?还有说会在白玉京里等我们去的青松观老人,以及可能会在白玉京里的赵家那位老天师,他们的话呢?我觉得有点凌乱。“你两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还有什么话见不得人的,说出来大伙一起听听呗!”王许拿着牌,不满的看了我跟赵七九一眼,他是觉得赵七九看了旁边人的牌面在给我提醒吧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行了行了,这局打完都收收,你看这些一起来的朋友看我们的眼神都变了,而且,这时间也差不多了吧?”我摆手对王许说着,再过一刻钟就要到子时了,顺便看了看这个大殿,就算是进来了这么多人,也依然是显得无比空旷。而且这里的气氛并不怎么好,很多势力在刚刚进门的时候就有折损,他们此刻对白玉京 有了些怨气。“还有三家没出来!看看白玉京的人会不会把事情做绝,我想总不至于没有按时到的他们全都拒之门外吧?”郑屏对每家的来人情况最为了解,眼睛一扫,他的心中便已经 有了结果。 “做绝不做绝,这跟我们关系不大,只要不在我们头上做绝,其他的事情暂时先不要管。”我微微摇头说着,又看向王许他们,“王哥,你的意思呢?”“这话我一百二十个赞同,咱们几家守望相助就成了,至于别人……谁知道他们揣着什么心思?”王许哼哼唧唧的小声说着,“比如并州李家,还有范阳卢氏的人,要小心点 ,我总感觉他们有些不大对头。”王许话里有话,但并没有明说,他应该是切实掌握了什么情报的,但就像我没有把道门佛门还有菊未然所代表的地府之间的龌龊说出来一样,在这个时候大家说话就已经 有所保留了。 大概也就只有赶尸门这边能真正的交底,不光是因为我跟赵七九之间的关系,同样也是有缺德乌鸦跟小家伙的那层约定在里面。月至中天,就在刚刚进入子时的一刻,极阴殿中的空间忽然变得很不稳定,在远处好像是有空间扭曲一样,四柱立刻手脚麻利的拿出了一套仪器,并且将一个医用听诊器 挂在了自己的耳朵上,将另一端放在空气中很仔细的倾听,他嘴唇微微动着。“有人进来了!不是从外面来的,是从另一个空间里。一共是……五个人!”四柱略有些失望的将听诊器从耳朵上卸了下来,又把一套仪器装进了自己的背包里,继续说道:“空间轨道最简单的一种构架,一次折叠,最初级的玩意根本就没有半点技术含量,白兴奋一场了!老大,你说那个被你们说的神乎其神的地方难不成就是这样?早知道我 就不来了,浪费时间。”“闭嘴!哪来的那么多怪话?你再这样信不信我出去就把你的实验室给你砸了?”王许呵斥了四柱一句,又说道:“我记得你也说过,最初级的这种构架最省事,如果人家要 过来比较顺畅没必要用到那种复杂的东西,难不成还专门费劲的去做一个?你脑子进水了吧!”“好像还真是这样,你这么一说,我又有一点点期待了。”四柱的眼睛骤然亮了一下,这是一个对空间学痴迷的家伙,而且好像在这个领域已经取得了十分重大的进展。恐 怕任谁也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应该是大科学家一样的人物,却一直都只是在王胖子的手底下做一个技术专业的盗墓贼,说出去,一定会惊掉一地的眼球。来的是五个人,三男两女。就在四柱话音落下没多久的时候他们便出现在了大殿里,而且出现的位置很有意思,是站在九五位上,也就是这个大殿最尊贵的位置。他们这 一行人,好像是想要通过这样的出场方式,来表明自己面对我们这群人时候所处的地位吧。“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这要是搁在外面,这么嚣张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王许瞥了那五个人一眼,是五张年轻的面孔,最大的一个看起来也就跟我们差不多大小,而最小的一个,有没有成年恐怕都是个问题。 第四百五十九章 两拨人 “来的人还真不少?”没有什么开场白,也没有什么自我介绍之类的节目,年岁最大的男人淡淡扫视了一眼全场,语气轻蔑的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因何而来,不过现在,要是没有这张卡片的话,奉劝你们最好还是扭头走人吧,不要在这里自找难堪。白玉京,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去的。”男人手里拿着一张卡片,这卡片我也有,跟那个一 模一样。这话说的口气特别大,让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难看了起来。现在极阴殿里有这么多的人,只是能有那张卡片的人可能只有寥寥几个。男人说话,字里行间把白玉京的那种 优越感倒是表现了个十足。 “我日你姥姥!”猴子暴怒,顺手就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了一把工兵铲,肩膀却被站在他身边的王胖子死死的摁在了那里。 “别冲动。”王许把自己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远远看着在那里站着五个人,暂时忍了下来。“起桥,你们怎么看?”“不用看,已经有人在做了。”我挑了挑眉头,在这骚乱的人群里,有几个人已经往前走了几步,因为是背对着我们,所以看不清楚他们此刻的表情,但我相信他们的表情 肯定不会太好。毕竟能站在这里的,都算得上是各家的精英,平日里都是心高气傲的主。现在骤然出现了几个不相干的人,只因为来自于一个叫白玉京的地方,便想骑在他们头上拉屎? 这已经不是说是不是侮辱了他们的问题了,而是他们本身心中藏不住的傲气在促使着他们在此时此刻做出这样的选择。“白玉京有不准外人进入的规定吗?”有人发问,“还有,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进去的,那你们白玉京认为什么人能进去那个地方?更何况,你们又算是什么东西,能代表 得了白玉京么?”“笑话!我们五个人来自主管白玉京的五个地方,你说我们能不能代表白玉京?我们既然能出现在这里,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一切!”白玉京的人同样被这样的质问弄得神色不善,年龄最大的那个男人走上前了一步,好像是想用这样的姿态来带给众人压力。只是他身上那点少得可怜的气场,却根本就不可能镇住场子,他的这番姿态反而惹怒 了更多的人。“再说,我想我没有听错吧?你再问我规矩?那我告诉你,我现在站在这里,我就是规矩,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规矩!要不按我说的话去做,你们一个人也别想进到白玉京里。”男人说着话,又扫视全场,继续说道:“我不管你们是怎么到了这里的,也不管你们心里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现在,有这张卡片的人跟我走,剩下的人,怎么来的 怎么回去吧,别逼我在这里跟你们动手,一群乡巴佬!” “这犊子是开启群嘲模式了?”王许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人,“我怎么忽然想起了一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这是典型的没事找抽型的啊,啧啧!” “王哥,听你这意思不对啊?你做什么了?”我琢磨着王许话里话外的意思,这只能是他在暗中动手了,否则他不会说是那些家伙自己找死的话。“这可不是我动手了,别胡乱冤枉我。只是我觉得老祝刚刚好像做了点什么,老祝,你可悠着点。”王许看向祝台,祝台那一片白色的眼睛此儿科的色泽诡异的厉害,虽然 还是白色的,但是看着却总是让人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一样。“我什么都没有做。”祝台说着哄鬼的话,他慢慢将眼睛耷拉了下去。紧跟着,我看到了在那五个人的背后各出现了一道浅浅的影子。那五个影子手中拿着绳子一样的东西 ,悄然把那些肉眼本不可见的绳子套在了五个白玉京来人的脖颈上,慢慢收紧。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这一幕的,就像是原本的我,对于这些东西也只有在赵七九的那把大黄伞下面才能看个真切,但自从三花完全圆满之后,我的眼睛也随之发生了一些变化,所以能很清楚的把握到这些东西的存在。所以此刻大多数人还不知道有一件事情正在悄悄的发生着,还是一脸不忿的看着那五个白玉京中的人,想要动手,又心有 忌惮。而能看到这一幕的人,在此刻不约而同的保持了缄默,就连原本走上前的那几个家伙,也有两个似乎发现了什么异常,所以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些。赵七九朝我投来了一个探询的眼神,我微不可查的对他点点头让他放心。而雷仁耀,则轻轻拍了拍王许的肩膀,又拉了拉祝台,说道:“王哥,祝哥,你们悠着点,这毕竟 是白玉京的人,小心最后真弄得我们进不去了,那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小雷子,放一百二十个心,你祝哥自然能把握住这个度。”王许很随意的点着头,他把自己脖子上原本带着的小降魔杵卸了下来捏在指尖,并把祝台挡在了自己身后。我 知道这个时候的祝台就是他自己最虚弱的时候,一如我跟王许还有祝台第一次在扁担沟见面之时,祝台也用过这样的手段,知识针对的事件不同罢了。“要不要他们都一样了,我找到了白玉京的方向。”自从这几个人出来的时候便一直低头不语开始摆弄一些小玩意的李香兰忽然开口说话,“这里是白玉京跟世界相接的唯一 入口,方向我已经找到了,从这里架设一个奇门投影的镜子,就能直接进入白玉京里。”“我去!没看出来啊,弟妹这手段可真是不是盖的,怪不得能把起桥这么一个心高气傲的家伙拿下。你们夫妻两个,可都不一般,王哥佩服。”王许惊讶的看着李香兰,拍 了几句马屁之后便问道:“弟妹,你确定能进去么?一定要有十足的把握才行。” “没问题。”李香兰对王许那种恭维的话完全免疫,她说道:“只是不知道如果这五个人在这里出事,会不会惹上什么麻烦?”“会不会有麻烦你不用操心,静静的在这里看着就成。”我对李香兰说了一句,再看向白玉京的那五个人,忽然觉得有些不妥。只是这究竟是哪里不妥,我也说不上来,但是能被白玉京的人派遣来这里的,总不应该是泛泛之辈才对。祝台都已经做的这么明显了,他们看上去怎么好像还是丝毫都没有察觉的样子?就算是肉眼看不到,那也应 该有一种不对的感觉吧。我亲眼看到那五个淡淡的影子正在逐渐将自己手里的绳子收紧,但刚到了一个临界点之后,影子的动作便忽然停了下来,然后迅速的离开那五个人的身体变成几率暗淡灯 光下的阴影彻底消失不见。 眼皮耷拉下去的祝台扭了扭脖子,他眼中那种诡秘的神色消失不见,变成了平常模样,然后深深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五个人。 “老祝,什么情况?”王许扭头看向祝台,他不明白已经动手的祝台为什么忽然收手了。而我,同样有些不太明白,只是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不对劲,那五个人……好像不是真正的人,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祝台摇了摇头,“穿上阴阳袍也许能知道,我再试试?”祝台微微摇了摇头。 “不用了,那样动静太大,不能做出头鸟。”王许把声音又压低了一些,“起桥,仁耀,都先别着急,再看看情况。” “有人动手了。”王许正说着,雷仁耀眼睛忽然一亮,他指了指那五个白玉京中的年轻人,说道:“是方家的心术,看来方家那边沉不住气了。”嗤啦……原本应该是微不可查的声响,在这个时候却忽然回荡在了整个大殿中,在我们不远处立刻就有一队人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在他们站着的位置,有一缕青烟缓缓飘荡 升腾了上来。“如果只是这样,那可真是让人失望……”白玉京中为首的那个年轻人低声说着,他的脸色变得有些灰暗,其他四个人眼中也满是失望之色。而就在我以为他们会找方家晦气 的时候,他们五个人的影子却慢慢的淡了下去,直至消失,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在这里过。“来的人挺多的啊?好了,这次就不计较这么多了,来者便是有缘,既然都能按时到这里,那就随我们一起进去吧,呵呵……我先代表白玉京,欢迎各位了。”差不多就是在 那五个年轻人刚刚消失的时候,另有两个中年男人出现在了极阴殿中,他们一脸和善,看上去很好说话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原本有些嘈杂的大殿骤然间安静了下来。我们几个人也彼此相视,没有一个人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一切,就好像刚刚发生的那一幕不过是一场幻觉中的经历,而此刻才重新步入真实一样。“呃……刚刚过来的路上出现了一些小麻烦,所以我们没有按时赶到,还请各位多多原谅。鉴于我们出错在先,就算没有按时进入这里的各位,这次也随着我们一起吧,就当是白玉京的歉意。”两个男人愈发和善。 第四百六十章 不可预知 “我怎么忽然感觉心惊肉跳的。”赵七九把倒夹在腋下的大黄伞紧紧握在了手心里,他朝着我这边移了几步,我也有一种同样的感觉。不对劲,很不对劲。不光是之前那一拨白玉京的人跟现在这两个白玉京的人,还有一种来自于心灵深处的警告。这是一种生物对于危险天然感知的本能,在人类这样的本 能渐渐变得麻木的今天,能让人产生出这样骤然心烦意乱的感觉,可想而知那危险究竟来的有多么强烈。 “怎么回事,我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头啊!”王许同样小声嘀咕,我们几个人不自觉的靠近了一些,而此刻极阴殿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雷仁耀不动声色的刺破了自己的手指,从他指间冒出的血液竟然开始沸腾,就像是一壶水被烧开的时候一样,咕嘟咕嘟的往出泛着。“不能跟他们走,不能跟他们一起去,很危险,但我不知道危险来自于哪里。”在我肩头的小东西对我哼哼唧唧的说着,而喜欢呆在赶尸门那个疯子身上的缺德乌鸦,也悄 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我么旁边。“空间构架没有问题,他们跟刚刚那五个人都来自同一个地方。”四柱这时候也开口说着,他一手拿着小本一手拿着笔不断的在纸上写写画画,似乎是在演算什么,“会不会 是你们想多了?空间肯定没有问题,他们的确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是,来的位置并没有问题,但我心理也感觉很不安,难道这真的只是我们的错觉么?”李香兰接着四柱的话说着,她的眉头也在不知不觉间皱了。 “妈的!出问题了!快离开这里,不要在这个地方继续停留了,想办法脱身。”小黑布出现在了我的身侧,它跟我说话的语气十分急切,好似是感知到了什么一般。 “到底怎么回事!”我问小黑布,它的反应似乎是在告诉我它明白这事情的原委。“一时半会跟你说不清楚!先赶紧想办法从这里脱身,总之不要呆在这里,现在这个地方很危险,特别危险!”小黑布没有回答我,而是不断的在催促着我离开,我又喊了 菩萨几声,菩萨却并没有什么反应。“不用喊它了!它被拖住了,你们先想办法离开,我现在就去帮它!对了小子,借你的凤翠一用,你千万小心,菩萨这时候也没办法帮你!”小黑布匆匆消失,我感觉自己 的衣兜里也随之少了一件东西一样,但手伸进去,唯一躺在衣兜里的小黑布却依然还是躺在那个地方。 倒是凤翠,我是亲眼看着凤拍打着翅膀从挂在我脖子上的凤翠中钻了出来,它嘶鸣了一声,一头扎进去了一个无形的空间里。“不要随他们进去!很危险!”我小声给我们这一群人嘀咕。尽管第二次出来的这两个人一直都是和颜悦色好像人畜无害的样子,但我竟有了一种宁愿相信第一拨人也不愿 意相信这二人的想法。“可是我们这次过来,本身不就是要进白玉京里去么?这样跟我们的初衷相违背!”一直都不多话的郑简堂这时候开口说道:“总不能感觉到了一点点危险,就因噎废食吧? ”“一点点危险?郑简堂,你是在自欺欺人么?”郑屏冷冷的对郑简堂开口说道:“我就不相信你真没有多少感觉,如果这都算是一点点危险的话,郑简堂,那我真不知道你所 谓的大危险究竟有多大?”“有问题找到问题想办法解决就是了,而不是像你们说的这样,一面对这样的事情就选择逃避,难道白玉京不去了吗?你要知道,我们这次过来的目的十分明确。”郑简堂 反驳了郑屏的话,这也是他第一次反驳郑屏,以前面对郑屏这样的怪声怪气,他都是保持缄默的。“是我把你们带来的,在没有确定安全之前,我不能拿兄弟的性命开玩笑!先别说了,这次无论如何也得听我的,现在就离开这里!王哥,老九,人妖,还有存龙存虎,你 两过去问问你们的族叔,大家伙都是什么意见?”我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看法,语气斩钉截铁。“一起走,先离开这里再说!虽然老子做的事情一直都是把脑袋提在裤腰带上的,但绝对不想这样不明不白的把自己给交代了。”王许表示跟我一起离开,他看了一眼自己 带进来的人,他们都没有说话,一副惟命是从的模样。祝台盯着那两个依然在和颜悦色说话的两个人,淡淡的点了点头。“留在这里肯定会出问题,先撤了再说!再说,四柱跟嫂子不都知道白玉京的方向了么?就算不用他们两个,也肯定有办法进去那个地方吧?”雷仁耀点头表示同意,刚刚 他血液的沸腾也让他大吃了一惊。 “一起走!”缺德乌鸦口吐人言,替赶尸门那边做了主,赵七九点头,赶尸门的那个疯子也没有反驳。 “郑哥,我叔说他要带人进去,但让我跟存虎留在外面。”范存龙也带来了范家庄子那边的消息,只是他们的选择很出乎我的意料。 “你跟他们说可能会有危险,这种险咱们没有必要去冒!”我对范存龙说道:“存龙,我现在告诉你,事情可能很严重,让你族叔再考虑考虑。”“没用的郑哥,那边也感觉到了危险,只是范家庄子不能退走,就算真有什么危险在等着,他们杀也要杀进白玉京里去,这是出来之前二大爷交代过的,说庄子里什么丢了都可以,就是锐性丢不得。”范存虎替范存龙回答了,他苦笑着摇头,“我跟我哥本身也打算跟族里人一起进去的,被我叔给赶了过来,他说万一他们真出了事情,范家庄 子也不能后继无人。” “你们三弟呢?”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我自然是不能再说什么了,所以只能问范存熊态度如何。虽然我跟范存熊不不想跟存龙存虎这样熟络,但那也总归是他们的弟弟。“存熊肯定得跟庄子里一起!把我跟存虎赶出来还有借口说我们已经跟着你了,但存熊不愿意出来要跟庄子同进退,他也没有什么办法。”范存龙握了握拳头,又说道:“郑 哥,真的很危险么?” “有危险是肯定的。”我点了点头,“你两一点点感觉都没有?不应该吧。” “我有感忽,存虎也有。”范存龙苦笑,看来他刚刚只是抱着万一的态度。“要不然我直接干掉那两个家伙,这样就谁都进不去了。”“存龙,别做这种啥事,你是想让自己成为所有的目标么!”我按住了范存龙准备伸向箭壶的手,以他的箭法来说,这么长的距离要点杀连个人,那两个人就绝对连躲避的 可能性都没有。但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虽然这时候大家可能都感觉到了危险,但是危险毕竟还没有到来。如果是在危险中救了一群人的性命,那一定会被不少人当做恩人,可是在这种 危险跟机会并存,并且危险来没有来临的时候将其扼杀掉,那就一定会给自己招惹来很多不必要的仇恨,别人会怪你毁了他们的机缘。没办法,人就是这样奇怪的动物。 “不用说了!现在就算我们想走,恐怕都十分困难,你们看看两边。”王许忽然打断了我们的谈话,他脸色难看的把手分别朝着左右两边指了指。一个个影子就肃立在那里,如同是雕像的投影,却给人一种很有威胁的感觉。王许继续说道:“那些都是阴魂!想在这些东西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离开,根本就不可能 。而一旦打草惊蛇,我们面临的麻烦肯定会更大。”“好了各位,时间不等人,白玉京已经在前面等你们了,还是快跟我走吧!也就是各位走运一些,如果不是我们这次吃到在先,肯定是要刷下去你们绝大多数人,白玉京,是留给精英的世界,相信进去之后你们都一定能得到很多意向不到的好处的。”两个男人依然和颜悦色的说着,对人群中的窃窃私语视而不见,好像他们只是例行公事一样 的说一些话说完就走。“我想问问两位前辈究竟是什么人?总不能连身份都不给我们透露一下吧!”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声问道,这一句,让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几百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白玉 京中出来的两人,想要看看他们会怎么回答。“我们的身份啊……?阿……哈哈!现在人真是越来越没耐心了,不过你们不用猜,等到了地方你们自然会知道我们究竟是谁。如果我们现在就把身份跟你们说了,那岂不 是会吓死你们?这样没意思,很没意思,所以我说各位,咱们赶紧走吧!门开启的时间有限,别再继续耽搁下去了。”“哦对了!”一直说话的男人,忽然一概之前和颜悦色的态度,他十分严厉的对在场的所有人说道:“既然来了这极阴殿,就说明你们已经做出了进入白玉京的决定,这个约定不可更改。如果谁现在不想进去了,那也必须得先进入白玉京,然后再从白玉京里离开。” 第四百六十一章 顺水推舟 “问题不大,要躲过去不难。”郑屏适时开口说道。 “差点忘了。”王许一拍自己的头,说道:“你们家对潜行隐蔽这些本是特别精通。”“你是说临时构架出一个小空间我们藏进去?”我低声说道:“这个办法可行,但还不够,周围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忽然少了咱们一大群人,肯定会引起轰动,到时候外面 稍微动点手段,我们就会被困死在里面。”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起桥,那你说怎么整?”雷仁耀低声问我。“一个一个走!听我的。”我扫视了一眼周围,用传音入密的手法把声音只送入这几个人的耳朵里,“蓝蓝,你用撒豆成兵做出每个人的身形。人妖,你家里对血脉这块很有研究,你想办法把做出来的假人伪装成有血脉的样子,王哥,你跟祝兄想办法弄一些灵魂附在豆人身上。老九,操控那些身体的交给你们来,这方面你们是权威。郑屏你 开始构架小空间,我们一个一个走。都没问题吧?”“金蝉脱壳,这倒是一个好办法,我这边没问题。但起桥你忽略了一点,人的身上都有生机灵气,可撒豆成兵出来的豆人毕竟是死物,这稍微一注意都能看出来,根本不可 能瞒过去。”王许点头,又摇头。“生机灵气这块交给我,你们大可放心,现在都没什么问题了吧?”我逐一从他们身上扫视而过,他们都点头表示没什么问题。我想想觉得不妥当,又专门跟赵七九确认了 一下,问他们赶尸门能不能隔着一些空间壁远程控制豆人,赵七九跟我说完全没问题。“好!既然这样,那现在就开始行动!快点!”我说了一声,李香兰立刻拿出了一把特别的黄豆,选了其中的一颗在手心中摇晃,又丢在了地上,我们这边立刻便多出来了 一个看上去栩栩如生的人,但从长相上看,跟一个本家兄弟完全没有任何两样。接下来便是雷仁耀做血脉处理,王许跟祝台把一些养在身边的鬼魂附在豆人上,我再对豆人的灵气生机进行少量注入。这样一来,这人除了不会动之外,什么东西看上去 都跟活人无二了。郑屏已经勾践好了占时容身的空间,我们互相打了一个颜色,他便将那个已经做出豆人模型的本家兄弟送了进去。然后我们这边就好像是变成了一个小型豆人加工基地, 不断的重复着一个同样的流程。“我不用!”在人一个个替换的过程中,郑简堂忽然开口,他不理我们探询的眼神,自顾自的说道:“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进那个地方,而不是像你们一样,但凡碰到一点点麻烦就往后躲,所以我会跟着他们进去,你们自便吧。只是我想说一句,郑起桥,我对你很失望,你根本就没有一个当领袖的勇气,所以我还是坚持认为,我们二房才应 该主导这一代的郑氏。” 我盯着郑简堂看了很久,心中叹息,这人是有点魔怔了,二房对于权力这种东西难不成真的如此热衷?“那你也自便吧,我就不劝你了。”“你们都愿意随着大房当懦夫么?我问一次,谁要跟着我一起进去,现在告诉我,我带着他!我郑简堂别的不说,但能最大程度上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郑简堂再次开口,这是在逼迫其他的本家弟兄在这一刻站队,如果这次他的选择真的正确的话,那么跟他进去的人就一定会成为今后他的忠实拥护者,也许真的有能跟我在老人逐渐逝去 之后一争长短的资本。“郑简堂!你想做什么?再次分化么?”郑屏一脸怒色的看向郑简堂,“就算你真的有什么想法,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这是你玩手段的地方?你这是在拿着兄弟们的命开玩 笑!” “那也总比你们几房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强吧?遇事则退,你们是没有在拿他们的性命开玩笑,但你们确实拿着他们的性命在玩!”郑简堂反驳。“行了!都别说了!”我打断了他们,挑着眉头说道:“哪个兄弟想跟着简堂一起进去就留在这里,我也不拦着,这毕竟是你们的自由!现在谁不准备跟着我一起进去,跟我 说一声,也就不用在你们身上费工夫了。” “起桥……”郑屏着急的看了我一眼,在我耳边说道:“你别意气用事,今天的局面来之不易,这样很可能让咱们郑氏再次分化!”“没事,让他们选,现在早早的决定,总比到了咱们的时代再解决这些问题来的简单,放心吧。”我拍了拍郑屏的肩膀,十七房自从上次我见过那位老太爷之后,他们对我 们家的态度就大不一样。 “我跟着简堂走吧,我也觉得这次咱们来就是为了白玉京,现在眼看着就要进去了……”一人对我说着,站在了郑简堂那边。 “我跟着简堂哥。”又有人选择了郑简堂那边,他没有看我的眼睛,只是低着头默默走到了郑简堂身后。“四房跟二房从来都是同进退,起桥,对不起了。”四房的人也选择站在郑简堂的那头,他跟我说了一声抱歉,因为在后来带着他们去雷家跟赶尸门那边的时候,我对这个 家伙都颇有照顾,觉得他天赋不俗。我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一个个人选择性的站队。让我有点心惊的是,除开最早先进去的本家兄弟,竟然有四个人都选择了站在郑简堂那边。这也就是说,如果未来我们的时代到来的时候,最起码会有四个相对强势的支脉站在二房那边。而我这边选择留下的,包括我在内也一共才四房而已。至于其他的没有年轻一辈跟过来的那几房,到 了那个是都都是属于一些敲边鼓的角色,可有可无。 “好,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拦着各位了。”我淡淡点了点头,看着郑简堂带着那四个人离开了我们这个群体,走向大殿的另一处。 “怎么回事!这不是在胡闹呢?分明是去送死啊!”王胖子皱眉看着我们这边,也没有问我为什么,只要明眼人一眼都能看得出来是什么情况。“人各有志,这不是说两句话就能拦住的,既然这样,还白费那功夫做什么?你说是吧?”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心底里在琢磨,郑简堂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对年轻一辈 有这么大影响力的?看来在这方面,我还是要多下功夫才成,不然今天就算没了这个郑简堂,可能还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郑简堂。 “人各有志?难道还有人的志向是去送……得,起桥哥哥真不得不说你这一手玩的高明!”王许正说着,忽然间反应了过来,他对我竖大拇指,我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说来是有些残忍,但说到底也不过都是他们自己心底里的决定,我也不过是顺水推舟,把这些隐患全都推走而已。“我忽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情需要处理,至于白玉京,还是改天再去吧,告辞!”有人看出了局势的诡异,当场对那两个白玉京的接引人拱手准备离开,但下一刻他的面色便 骤然大变,用一种很别扭的姿势慢慢的朝着那两个白玉京的接引人走去。“想来来,想走走,你们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白玉京多少人想去都无门的地方,它自然有它的骄傲……”一个中年男人换换说着,语气十分严厉,但说的话倒是冠冕堂皇,这一切只要跟骄傲两个字扯上关系,他们用强迫的手法也就说的通了。不是我们想对你们怎么样,而是不能让任何人拂了白玉京的面子,这也是在从侧面告诉众人,白 玉京里没有危险。 这样简单的手段果然很有效,最起码极阴殿中的气氛骤然为之一松。“我也觉得我们这次来的目的便是白玉京,现在……我要进去,不想这么畏头畏尾的躲着,有什么大不了?谁要跟我一起进……”雷家那边有人出幺蛾子,是雷仁耀的堂兄弟 雷仁辉。“滚犊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想找死我成全你。”雷仁耀没等雷仁辉把话说完,反身一脚踹在了雷仁辉的肚子上,并且同时一把蝴蝶刀也架在了雷仁辉的脖颈处。 雷仁耀并没有在跟雷仁辉开玩笑,那把蝴蝶刀的刀刃已经在慢慢变红,有鲜红的血迹顺着刀尖吧嗒一声滴了下来。 雷仁辉的脸色刹那间变得一片煞白,他咽了及口唾沫,缓缓后退了一步,冷汗已经侵湿了他的衣服。“你的帐,咱们今后一笔一笔慢慢算,不过你要是再敢在这里搞事,下次就不是这样了。雷仁辉,你知道我的手段,别逼我,懂吗?”雷仁耀充分表现出了他对自己家族里 年轻一辈的掌控力,跟在他后面的人都是一脸戏谑的看着雷仁辉,根本就没人同情他。“行了!别耽搁了,赶紧都进去!我们几个最后进。”我对他们催促着,没人在这个时候挑战白玉京的骄傲,所以一个个人都慢慢走向那两个男人然后消失在了他们身后,而看着这一幕幕,我心头的不安再次变得强烈了。 第四百六十二章 有变 小空间并不算很大,不到一百个平方,高不足三米,四周一片坚硬的混沌。郑屏说这已经是他最大限度的构造了,就这还有几样宝贝在辅助,否则速度根本就不可能这么 快,毕竟平时都是一两个或者两三个人用来藏身的。“从这里看不到外面的情况!老九,看你们了。”我对赵七九说了一句,他默默点头,从自己的腰间拿下了那个铁盒子,便跟赶尸门的一群人聚在一起开始施为,并且不断 的跟我们说着最新的情况。 人挺多,所以在这样一个没有任何参照物的空间里也并不如何难熬,虽然很少有人说话,大家都是在静静的听着外面的情况。听到有人暴起反抗的时候,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而那几个不想进去白玉京的人都没有什么好果子,下场凄惨,听着便有人叹气,说好好的一个白玉京,本以为是神仙地 ,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这幅德行。在听到那些黄豆人瞒过了所有人的视线安全进了白玉京的时候,小空间的人又齐齐的松了一口气,就连我也有一种大石头落地的感觉,便顺手给身边的几个人扔了烟,点着自顾自的抽了起来。但那些把烟接到手里的家伙,没有一个人点,而是诡异的望着我,我扭头才想起李香兰就在旁边呢,这样烟雾缭绕的对一个女性来说可能并不好受 ,也就讪讪的掐灭了烟头。 赶尸门那边再次有了动静,有人吐血了,而赵七九跟他大师兄的脸色也都变得有些苍白没了血色。 “怎么回事?”我立刻向他们询问情况,对外界我们现在一无所知。“断联系了!进了那个通道就断联系了!”赵七九摇头说道:“不过我们这边是最后一批进去的,不知道你们做的那些提神过多久会被发现,如果要离开的话,我们最好现在 就走。”“再等一刻钟!想发现破绽没那么容易,他们要在那个通道里呆一段时间才能到白玉京,不会立刻就到。”通过李香兰跟四柱提供的一些关于那种空间通道的知识,我心中 判断明确,现在必须要等极阴殿中的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我们才能安全撤退。 一刻钟后,我们从这个小空间中走了出去,再次出现在已经变得无比空旷的极阴殿里,大殿中空无一人,烛光依然暗淡。 “有血腥味!”王许抽了抽鼻子,指向那两个白玉京的男人出现在大殿中的方位,说道:“是从那里传过来的,过去看看。” “起桥,你们过来!好像出事了!”率先走到那个地方的王许回头喊我们,他的脸色异常难看,而这个大殿中的血腥味变得越发浓重。滴答!滴答!有血液从半空中凭空出现有掉落在地上,开始还只是一滴一滴的往下掉,等我走到了这个地方,几乎已经血流如注,就好像是凭空出现了一个血流泉眼一样 。 “在通道中有人动手了!这是有人在向外界求救!”四柱忽然说道,“我们得把这个通道重新打开让他们出来!” “来不及了!这么长时间,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回头,打开出来给我们惹来麻烦,根本无济于事!”李香兰摇头,她看着我说道:“我们最好现在就走。”“走!”我看了一眼已经变得鲜红的地板,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拉着李香兰扭头而走。这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虽然我设想过关于进入白玉京的过程中无数种可能会 有的坏结果,但这一幕我无论如何都没有料到。 …… 出了极阴殿,我们一群人便迅速分开,在极阴殿中发生的这些事情,必须得尽快的通知到各个家族。但我没有想到,我竟然找不到父亲了,确切的说是我没法找到他。他带着家里的人进了家里看护的小世界,而那几个小世界跟外界联系的通道已经关闭,只有老徐还留在 活纸店里,时时看守着那一口枯井。“你们刚刚离开就出事了!大少带着所有人进去,我本身也是要跟着进去,但大少让我留在外面,说害怕这边还有人过来动手脚。”老徐很困惑的对我说道:“可是日子不对 ,这个时候应该都是稳定期,根本就应该出现什么大乱子……” “可能跟白玉京有关!”我想起了父亲之前说的,要让这些小世界跟白玉京逐渐贴近,可能大麻烦真的来了。“徐伯,我妈呢?她去哪里了?” “大少离开前把夫人送去了长安,她现在应该在你那里,小桥你是说白玉京也出问题了?到底怎么回事?”老徐赶忙问我。 我把当时的情况跟老徐说了说,他嘶了一声,然后说道:“这难道是要对所有人都开始动手?什么人能有这么大能耐?” “我也不知道。”我摇了摇头,说道:“徐伯,这边先麻烦您照看着,我立刻回长安一趟去看看我妈!这里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您一定要地时间通知我!” 我感觉这一切都是来的如此突然,也幸好是有野鸡存在,不然时间肯定会被我全部都浪费在了路上,在车里的时间也一定会变得十分煎熬。 “是是是!你快去看看,夫人怕是都急疯了!这边小桥你就放心,只要徐伯还在这家店里,就容不得有人从外面动手脚!” 紫桐别苑。 母亲也再没了跟人说话的心情,在我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她面色蜡黄,这短短三天对母亲来说恐怕每分每秒都是一种煎熬。 “小桥,香兰,是你们回来了?”母亲揉了揉眼睛,好像害怕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一样,她起身想要迎上来,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了地上。 “妈,是我是我,我们回来了……妈?妈?”我赶忙搀扶住母亲,她抓着我却昏迷了过去。 “还愣着干什么!打电话,叫救护车!”我对范存龙吼了一嗓子。 母亲没什么大碍,医生说是急火攻心,只要情绪稳定下来就好了,不会有什么大碍。“小桥!小桥!”母亲刚刚睁开眼睛便不断喊我,我赶忙抓住了她的手,她的呼吸才平稳了下去。“还在就好,还在就好……”母亲连声音都显得没有半点力气,我有些不敢想 象她这三天究竟是在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中度过的。“妈!你别太操心了,爸那边肯定不会有事情,他也就是去解决一些小事,要不了多久就回来了,真的,你就放心吧。”我安慰着母亲,同时给李香兰打了个眼色,李香兰 立刻接过我的话,坐在床边开始陪母亲说话。“有没有事情,是什么事情,我能不知道么?”母亲缓缓的说道:“行了,也都别拿这些话来骗我了。你们父子两个不想让我操心太多,我也配合着你们装了那么多年的什么 都不清楚,妈也已经越来越老了,你还想让妈一直到死都装着不知道么?”“妈……你看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什么死不死的,李候成不是给您看过相,说你一定能长命百岁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件事儿,对于母亲说她知道这些事情,我也并不 觉得有什么意外,其实一直以来都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有什么秘密能瞒过跟你一起生活几十年的人呢?父亲可能也知道母亲知道这些,但是谁都没有戳破而已。“你这好听话,从小到大就说的没有听过!不过小桥啊,你说说,让我怎么安心的下来?我自从嫁给了你爸,再有了你,我的世界就是围着你们父子两个转了,你们,你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母亲说着说着,红了眼睛,我心里也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一样,觉得酸涩极了。一个女人,当了妻子再当妈,一辈子要操心的,一个是自己的丈 夫,一个是自己的孩子,因为有这两个人她才算是有一个家。 “妈,你……真的不用太担心了,父亲怎么样你还不知道么?他肯定会没事,你儿子我也一样啊!怎么看都不是短命相……” “小子!我有事跟你说!”小黑布忽然出现在了我旁边,它打断了我的话,青衣少年模样的它这时候看上去十分狼狈,有气无力的如同大病了一场。“妈!你这几天肯定都没有好好吃饭吧,让你儿媳妇在这里陪着你,我去让人给你弄点吃的!无论如何你都得把自己身体照顾好……”我对母亲说了一句,又看了一眼李香兰 ,她对我点了点头让我放心。 医院花园的凉亭里,这个点并没有人来这里散步,我看着小黑布,说道:“到底是出什么事情了,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一副德行,还有,菩萨呢?你不说去帮它了?” “它回来了,不过跟我差不多,状态不怎么好!”小黑布有气无力的说道:“死秃子!先滚出来!爷还没有休息你,你倒是先享受上了!”小黑布这次直接对菩萨骂上了,菩萨出来的第一时间也没有去寻小黑布晦气,而是端端的坐在小莲座上,那脸蛋也没了以往的萌态,变得十分晦暗。 第四百六十三章 难得的片刻温柔 “咳咳……”菩萨忽然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原本端端坐着挺直的身体,随着这咳嗽也弯了下来,它没办法再保持自己那种特有的坐禅姿势,所以一连调整了几次,最后也只 能颓然的随意盘腿重新坐稳。 “菩萨,你没事吧?”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菩萨跟小黑布在某天会变成这样。就算是上次小黑布差点面临消散,而菩萨出手帮它陷入了休眠,都没有露出这种虚弱的样子。 “无碍。”菩萨淡淡说着,手捏宝瓶印,在摄取一种神秘的力量滋养自己。对这种力量我也已经变得十分熟悉,这是信仰的力量。 “无碍?”小黑布冷笑一声,说道:“现在是无碍,再拖下去是不是无碍那还真得两说了,天下秃子都一个德行,死要面子活受罪。” “怎么回事,现在总该给我说个清楚了吧?”我看着小黑布,说了好半天还都没有切入正题,我现在很想知道他们究竟是碰上了什么麻烦,竟然都给搞成了这幅德行。“这个你得有个心理准备,我说的是最坏的那种。”小黑布一道关键时刻就喋喋不休,他说完便看着我,见我没反应,才有些无趣的说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我猜的果然是对的,没有多少出入。坏消息那场灾难已经来了,从每个独立在外又跟这个时间关系无比密切的小世界开始,一旦那些小世界被彻底摧毁,那灾难就会 降临在你现在所处的这片土地上,这个世界里。” “哦,灾难来……灾难?你是说现在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我骤然反应了过来,怪不得小黑布刚刚跟我说要做好心理准备。只是有点怪,感觉心情有点怪。之前时候把这件事情看得无比重要,但现在听到小黑布告诉我这个消息,我心中却没有翻腾起半点浪花,就像是有人在跟我说他已经吃过 饭了,今天天气很好,要不要来根烟之类的话。“是的,估算错误。不是已经来了,是早都来了,也不是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候,而是这些年,都处在最后那个时候的尾巴上。”小黑布跟我说道:“白玉京那个地方究竟发生 了什么,现在我们也不大清楚,但有一点很明确,那个最重要的地方恐怕已经朝不保夕,随时都有可能彻底覆灭。” “彻底覆灭……你是说所有的小世界都面临着这样的情况么?”我猛然想起了家里看守的那四个地方,这样说来,父亲在里面岂不是十分危险? “也不都是。随着上次毁灭而出现的小世界会出现很严重的状况,而后来那些倾尽人力开辟出来的小世界虽然会有一些影响,但没有那么严重。” “那我家里看守的那四个地方……是属于哪种?”我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你说呢?”小黑布一句反问,把我心中的最后一点点希望彻底打破。“菩萨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赶紧回紫桐别苑,到了那里才有办法让它恢复过来!”小黑布又看了一眼菩萨,它继续说道:“不过你说的也对,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候了。那些家伙藏的一个比一个深,地府的东西找不到它们,只是我跟菩萨这段时间留在世界上的线索太多了,所以有东西找上了门。不过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它们不出来都不行 了。” “你是说需要借助梁州鼎?”我看着小黑布,忽然很怀疑它之前让我对梁州鼎不断焚香祭奠,目的并不似它所说的那么单纯,怕是也在为这个时候做着准备吧。在这边安顿好母亲,我让李香兰在她身边照顾着,又立刻回了紫桐别苑。路上小黑布把它现在所掌握的情况很详尽的告诉了我。这场破灭酝酿了很长时间,而在最后这些 年开始发力,今后情况如何,这个世界是破灭还是继续延续下去,就看白玉京最终能否带领着众多的小世界抵挡住了,因为这些小世界,是真实世界的最后一道屏障。看似无关,又息息相关。人类历史上的灾难总是忽然就来了,事前根本就不会有半点的预兆。这次依然一样,在无比的平静中,在无知之人依然忙忙碌碌或流连于莺歌燕 舞的时候,一场毁灭已经悄然走到了身侧,静静注视着这世界上仍不自知的生灵。 无知有时候真是一种天大的福分,我再次感叹着,但凡对这件事情知道的人,恐怕没有一个能做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回了紫桐别苑,我进了摆放着梁州鼎跟孽镜台的房间,按照小黑布说的,将手腕上变小的降魔杵接下来放进了梁州鼎里,菩萨在这个过程中没有露面,但从它之前的反应 来看,它好像对这种事情有些排斥,但此刻却又不得不这么做。 目光横移,我看了一眼摆放着大禹治水玉山的桌子,然后头皮一阵发麻。 在玉山的旁边,不知何时多出来了一支笔,正是那个在玉山世界中想对我们动手的判官笔,金色的笔尖看上去好像能刺破一切,十分锐利。 “狗日的!它怎么回来了!”小黑布忽然现出身形,他对着判官笔不断龇牙,像是恨不得把点天笔生生吞掉一样。 “你不是说它在玉山世界里,想出来并不容易么。”我微微后退了一步,故作平静的向小黑布发问。 “是啊,我也只是说它想出来并不容易,但没说它出不来。”小黑布龇牙,说话的声音都显得模糊不清,而判官笔躺在那里,什么动静也没有。 “它就这样也没有动静,你说,它会不会出问题了?”我再问了一句。 “虽然你的想法很好,但是现在,你最好还是先出去等等。”小黑布转身,一脸正经的模样不像是在胡闹。“为什么让我出去?这毕竟是我的地方。”我舔了舔嘴唇,忽然对这个判官笔有些好奇。按理来说,这玩意应该是我们这条血脉使用的,但为什么每次见到它,我都会有一 种心惊胆颤的感觉? “当然,我没说这不是你的地方,我也仅仅只是善意的劝告。”小黑布对我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如果你愿意呆在这里,我也没有什么意见。” 看了看小黑布,又看了看判官笔,我沉思了几秒钟之后,点头说道:“人家都说从善如流,那我就先出去了。” 慢慢后退着走出了屋子,并顺便把门带着关上,我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只是过了好半天,里面安安静静,并没有传出任何响动。我心说这究竟是在搞什么?然后准备下楼去消化消化这事情。而就在这时候,房间中忽然就有了动静,乒乒乓乓 的,如同什么东西被打翻了一样。“好家伙,动静还真是大。”我想了想,这个房间里除了梁州鼎,玉山,孽镜台那些东西之外,也就只有几张桌子跟一个香炉了,并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便一边为小黑布 默默祈福一边下了楼。 “起桥,你现在是在长安呢对吧?”电话响了起来,那头是郑屏的声音。 “恩是,怎么了?”我有些奇怪,按理来说,郑屏这时候应该是在荥阳汇报情况呢,他现在就联系我,似乎有点早了。 “电话里说不清楚,不过你要小心点,我现在就去长安,到了给你电话。”郑屏语气匆匆,好像是真有什么事情一般,这就更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边事情放下,再次匆匆的赶去医院,母亲已经睡下了,看我进了病房,李香兰朝我摇头让我别吵,而后拉着我走了出去。“妈这两天看着真是担心急了,你刚走一会儿她闭着眼睛就瞌睡了。”李香兰轻轻对我说道:“等这事情过去了,我们就不要再掺和什么事情了,你在俗世的事业做的也不算 小,我们就安安宁宁守着二老把日子过完,行不行?”“其实我比你更想这样。”我脑子里出现了一副无数次幻想过的安逸场景,又摇摇头把这些想法全都抛掉,“你也知道,其实我原本的想法很简单,只是有点感叹怀念家门荣光,所以很想把郑氏变回原来那种让万人景仰的模样,但也不知道怎的,事情做着做着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我莫名其妙的就被卷了进来,真是有点……不胜其烦。我现在每 天都在想,我是不是已经把路走偏了,折腾了这么多年,郑氏这两个字还是没有在这片土地上变成一块人人皆知的招牌。” “你的简单想法,也不知道多少人终其一生也难望项背。”李香兰抓这我的胳膊侧头靠在了我肩膀上,她的声音依然轻柔。“是啊!”我有些怅惘的感叹道:“所以说这世界上从来都有两种人,一种是天才,一种是庸人,前者在做事的时候,外人看来总是容易成功的,并且为之羡慕。可他们却不知道,在这类人的心里,他们的理想同样难以实现,有各种各样的阻隔。其实这倒也无可厚非,天才都需要仰望还不确定究竟能不能实现的目标,是庸人终其一生也不敢去想的。而后者的理想,在前者看来可能不过是敲敲指头就能完成的。” 第四百六十四章 郑屏带来的消息 “你是想说什么?”李香兰奇怪的问我,“不要用这么多复杂的逻辑关系,我讨厌在跟你说话的时候还要开动脑筋去不断的分析。”“我想说我是天才……不准笑!”我瞪了笑出声的李香兰一眼,说道:“在很多人看来可能都觉得我是天才,年纪轻轻的,便几乎白手起家一样打拼下了这样很多人一辈子也无法做到的事业,但我在自己原本就需要仰望的理想面前,现在还是依然得保持着昂着头,看着理想高高在上的姿态。它跟我好像永远都有那么一段距离,过去看它很难 实现,现在看它,依然没有那么简单,总有这样或那样的阻碍在面前挡着!”“其实是你的理想变大了,而你的方向,也一直都是对的,从来没有错过。我的男人怎么可能出错?你在我的世界里,始终都是那个最厉害的郑起桥,过去是,现在是,将 来也是。”李香兰便收住了笑,深情款款的说着。“怎么之前都从来没发现你这么会说话的,还真是会安慰人。”捏了捏李香兰的鼻子,身边有一个人安安静静陪着说话的感觉,真好。以前要么是一个人沉默寡言,要么是 跟几个活宝嬉笑怒骂,除了谈事情,从来都没有这样安宁的说过话。“谁安慰你了?”李香兰扭了扭头,把我的手甩掉,“事实本身就是这样,你的方向一直都没有错,只不过是你想岔了而已。你的理想是让咱们家回归当初鼎盛时候的姿态,只不过之前的你以为鼎盛便是重新回到古玩界龙头的状态,而后来你慢慢发现了咱们家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还有更深的背景,所以你便继续的往前走,而这条路并没 有变,还是依然想让咱家恢复鼎盛的状态。所以不是你的路变了,而是你要走的路更远了,方向上,一点点错误都没有。”“听你这么说,好像还真是,一下子就觉得心里舒坦了很多。”我笑着,忽然觉得一阵轻松。这样的想法已经困扰了我很久,我一直以为我已经走错了路,背弃了自己的理想而在一条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越陷越深,跟李香兰这样说着,便猛然间明白过来,原来不是漩涡把我卷了进去,而是心中的执念一直在暗处影响着我,让我自己跳进了 这个漩涡。 “如果一切都风平浪静,时间就这样安安静静,多好。”我慢慢说着。 傍晚时候,郑屏给了我电话,他风尘仆仆的从荥阳赶到了长安。他是跟我挂了电话之后,便喊人开车一路走高速像是被催命一样奔过来的。“阎王给你发请帖了啊,怎么这么着急的,出什么事了?”把郑屏接下了高速,我有些好笑的对他说道:“怎么着,看你这样子,应该是还没有跟家里的那些老爷子汇报情况 吧?”“还汇报个屁的情况!”郑屏拨弄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家里还能动的老人跟长辈,全都被弘归叔带进那些小世界去帮忙了,现在家里一个能主事的长辈都没有,倒是 我那几个兄弟在家里争了个不亦乐乎,乌烟瘴气的,简直不成体统。” “被我爸带进小世界了?”诧异的看了郑屏一眼,我开始还当只是桃花婆婆跟李候成他们那群人,却没想到十七房的长辈也都跟了进去。郑屏说道:“可不是!不光是我们这边,现在只要有点本事的全都进去了,听说麻烦很大。”郑屏说道:“就算是跟你们大房一向不对路的二房,在这事情上也没敢有什么争 议,一个弄不好就是大家一起完蛋的结局。”“好吧,事情似乎是很大,也就你还能这样一幅没心没肺的样子。”我耸了耸肩膀,把车朝回民街开去,“你肯定还没吃饭吧,先去吃点东西,还有就算你在家里呆的不舒服 ,也不至于这么着急过来找我吧。”“老子要读算是没心没肺,那你的绝对是被狗吃了。”郑屏把车窗摇了起来,压低声音对我说道:“我刚回家就得到了一个情报,有人想搞事,你这边恐怕不安全,尤其是华 州那边,要多注意。”嘎吱!我猛地踩下了刹车,轮胎跟地面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声,紧跟着后面也是一群人急忙踩下了刹车,有好几个司机愤怒的伸出头来对我叫骂,说我会不会开车, 不要命了之类的云云。 没理会这些嘈杂的声音,我沉着脸对郑屏说道:“消息可靠么?对方是什么身份?趁着这个时候动手脚,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不过我不得不说,他们是活腻味了。”“就知道你会是这反应,幸亏系了安全带。”郑屏说道:“对方来头有点大,不过我敢保证,就算你想破脑袋也肯定猜不到这事情背后究竟是什么势力。佛门跟道门,恐怕还 要加上一个蜀川的白苗,就在这几天了。”“佛门?道门?白苗?这还真是有点意思,他们想动什么手脚?”我虽然是在问郑屏,但自己心里明的就跟镜似的,在华州搞事,目标除了老徐守着的那家活纸店,绝对不会再有别的。而活纸店的那口枯井,是那四个小世界的出入口,同时还有一些别的作用,如果那个地方出了问题……我一边想着,打了个冷颤,不得不说对方玩的这一手可 真是够阴损的。“起桥,我忽然想起了一个挺有意思的说法。”郑屏玩味着说道:“不知道道门跟佛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穿一条裤子的,但有一句话从很久以前就流传着,只不过我们都把它 当一个玩笑。”“什么话?”我眯着眼睛想事情,把车再次开了起来。郑屏带来的这个消息很及时很重要,不然对方突然对老徐那边动手的话,他一个老人,就算本事再大也挡不住一群人 ,更何况,佛门跟道门,那可是高人辈出的地方。“自古佛道本一家。”郑屏说完看了我一眼,“你觉得这事情该怎么处理?这真是要在咱们的根子上动手,白苗我就不说了,你跟无邪两个家伙搞掉了人家的世代饲养的蛊王 ,要对咱们动手不难理解,可难不成咱们跟佛门还有道门有过节?”“没有过节!恰恰相反,我跟道门还有佛门的高人也打过交道,并且关系不错。真不敢想象,难不成他们跟我说话的时候,一切的表情跟善意,全都是伪装出来的?我从佛道两门的前辈身上都得到过不少的好处,说是获益良多也不为过。”我想起了白马寺已经圆寂的那位老方丈,也想起了青松观那位老人,毫不夸张的说,在跟这两位老人家 对我说的一些话,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都是在给我的人生指引方向,我打心底里不愿意相信,这样的善者仁者,全都是伪装出来的。“那就真是怪了。好端端的,这佛道二门为什么要来找我们的麻烦?而且看这架势,还是不死不休的那种。”郑屏也开始变得疑惑。“你打算怎么做?如果要做出一些安排, 我们还有一点点时间,你这边人手要是不够的话,我也能帮上一些忙。” “他们都要做什么行动?具体的细节你知不知道?”我问了郑屏一句。“具体的细节怎么可能清楚!就是这个消息,还是无意中得来的,要知道的更具体,除非对他们进行长期的盯梢追踪跟监控,哪有那么简单。”郑屏苦笑着摇头,“这次可当 真是机缘巧合了。” “无意中得来的消息……”我沉吟了一阵,忽然间心头一动,对郑屏问道:“你确定他们只是想对咱们这边动手?雷家,赶尸门,仝家,还有王哥他们那边是什么情况?”“这个我倒是还真没有注意!”郑屏摇了摇头,说道:“也只是得到了这边的消息,怎的,难不成你觉得他们会对那几家一起动手?这不可能吧!除非他们是疯了,要真是把 这些家全都给惹了,就算是他们佛道二门彻底联手也得倒霉,如果等各家的高手腾出手来……”“为什么不可能?你也说了,如果等各家的高手腾出手来,那我问你,如果各家的高手永远都没办法出手了呢?”我脑子里不断的回想着在昆仑山上见到的那一幕,张四丰,觉一,菊未然……“比如咱们这边,有本事的要么跟咱们去了白玉京,要么跟我父亲进了那几个小世界里,如果他们从外面做点什么事情,把那些小世界彻底关系起来或 者干脆想办法毁掉它呢,你说,这可能不可能?” “嘶……”郑屏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瞬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简直让人不敢置信。”“敢不敢置信,很简单,立刻用你的情报网查查现在各家的情况!看看他们是不是跟我们一样,老辈跟年轻一辈的高手都悉数离开了,如果是,那我想这件事情大概可以确定了。” 第四百六十五章 小有转折 郑屏草草吃过东西之后就消失了,在半夜又匆匆找到了我,说我的猜测恐怕是真的。现在各家都面临着这样的情况,而他从很多旁枝末节的消息上也推断出,佛门跟道门 的一些动向很耐人寻味。 “那这事情你现在打算怎么解决?总该有个章程吧。”郑屏问我,他看上去有些疲累,两天多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了。“之前不是说过了么,以不变应万变。现在你想办法提醒一下各家的这这种情况,必须得让他们重视起来,事情可能不光是现在表面上看着的这么简单。”我对郑屏说道。“长安这边没什么,咱们这边的重点还是在华州,明天我会带人赶回去,看看他们究竟是想怎么做。只是我们能耗费的时间恐怕不是很多,最多七天,之后我还有一些事情 要做,不管怎么说,白玉京那个地方咱们还是得进去,那里的麻烦不光是他们的,更是大家的。”小黑布跟判官笔之间不清楚是达成了什么协议,判官笔没找任何东西的麻烦,但小黑布也跟我说不要靠近那个喜怒无常的家伙,等七天后它跟菩萨都恢复过来,我们还要 去找奈何桥,就是我在九尸迎宾格局之后的那个死人国见到过的那座大桥。“那就听你的,反正我是无所谓了,这件事情我也已经让人把情报往各家送去,用的是咱们郑氏的名义,这样看能比较让人重视一些。”郑屏点了点头,又跟我说道:“赶紧 给我腾一间屋子出来,老子难道就天生劳累命?” 第二天一早,我跟带着小东西跟范存虎刚刚出了紫桐别苑,便看到门口一个小沙弥在那里等着,他看到我便迎了上来,告诉我寺里的方丈请我过去一趟,说是有事相商。 “现在看着这些和尚都不像是好人,最好好事别去。”郑屏低声跟我说道。 我想了想,对他摇了摇头,“你跟存虎先去找存龙,汇合之后就去华州,我过去一趟,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早些时候,我放范存龙一头扎进了长安的黑色世界里,原本,只是想要为翡翠跟古行保驾护航,解决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竟然也能派上用场,这倒 是我始料未及的。 “你要不怕出事,那就去吧,小心点。”郑屏跟我叮嘱了一声,跟范存虎离开去找范存龙了。跟着小沙弥一路进了白马寺,这个小小的寺院给我的感觉一如既往,无比祥和清静,而那个老方丈之后的和尚,也依然是跟我上次见他时候一样,在空旷的禅房里坐着苦 禅,仿佛根本不曾动过。 “施主,又见面了。”老和尚朝坐在那里我施了一礼,我还礼之后接过小沙弥递来的蒲团,盘坐在了他的对面。“大师喊我过来,有何贵干?”我跟老和尚说话,同时观察着他的表情,这个和尚不同于之前那位老方丈给我的感觉祥和,上次见他就有这种感觉,而这次便蓦地明白了过 来,这个老和尚心中藏着一股暴戾,只不过一直都被他死死的压制着,他用这种做苦禅的方式来不断的束紧绑住那一股暴戾的绳子,毅力不可谓不大。 其实暴戾这个词汇并非贬义词,任何的事情都要辩证的去看去想,它也可以理解为对某种事情或者某种观念的固执,我的心中同样有。 “是有些事情。”老和尚点了点头,开门见山的说道:“师兄没有撑到这一天便圆寂了,原本应该是他做的事情,现在便只有我来替他做完。”“还请大师明说。”以前觉得跟这些佛门高人说话打机锋很有些意思,而现在我渐渐有些厌倦了这种方式,觉得当和尚还是跟菩萨一样比较好,有什么说什么,直言不讳多 可爱的。老和尚点头说道:“近来我佛门可能会有一些人来寻找施主做一些事情,究竟是什么事,想来施主也定然心中有数,老衲便不再赘言。只是想告诉施主,佛门的一些人也并 不能代表佛门,那些人寺里这边也会尽量把他们劝诫回去,还希望施主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而对我佛门产生什么看法。”“不知道晚辈何处得罪佛门高僧了?既然大师把这件事情点破了,能否为晚辈解惑?”不管怎么说,白马寺这边的表态还是让我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第一是因为白马寺 给我的感觉没有变,第二是看来佛门中的某些意见也根本就没有统一,这样一来,伴随着的压力也必然小了很多。“非人之罪,事之罪,欲之罪耳。”老和尚摇了摇头,他脸上的表情没有半点改变,好像就是在说一些跟他无关的事情。“佛本兴于长安,只是无论什么东西,随着时间的推移距离的逐渐拉远,都总会改变,便也就成了现在的这幅模样。佛魂生于长安长于长安,并长存于此,大概也就这里,才能觅得一处情景的修佛地了,其余,变质者多不 胜数,能传承真意的,也仅仅只有那寥寥几寺而已,所以施主对长安佛寺大可放心,也只有这里,才能代表真正佛门态度。”“这样一说便明白了,大师放心,寺里上任方丈对晚辈多有提点,今日一番话,晚辈也定然不会忘却。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晚辈还有要事在身,就现行告退了。”我朝着大 和尚再次施了一礼,转身出了这个禅房。 在三个供奉着舍利的佛塔前走了走,我静心思考了佛门的种种,然后快步离开了这里,径直赶回了华州。我是比郑屏他们要早到一些,本以为会在白马寺耽搁很长时间,没想到却仅仅只是说了几句话,而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刚刚回了华州,我又碰到了几个道士,他们坐在 我家前院里的小石桌旁边,见我回来之后松了口气。 其中一个道士我认识,在伯明翰的那个小世界里有过一些交集,是当时跟随在那位对我颇有善意的老道士旁边的一个年青道士。“起桥兄,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我跟几位师弟这次下山也是传达一下我们这边的态度。正所谓大道三千,切不可被道门二字蒙蔽了眼睛,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小弟就先回山 了。”道士过来给我传递了跟佛门那边差不多的消息,说天下道门只是名义上的一脉,让我不要因为这些事情而敌视整个道门,并且跟我说,他们帮忙尽量拖住一些人,但也只 能尽力而为,因为他们的情况也并不乐观。“这都是怎么了。”我自言自语的摇着头,前脚刚刚发现了一些麻烦,后脚就有人找上门来撇清关系,并且表示愿意帮我。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也只能将其归于白马寺上任 老方丈跟青松观那位老人的人脉影响。 所以说有时候人脉这种东西,还真是挺有用处的。平时好像看不见摸不着,可一到某些关键时刻,它的作用立刻就会显现出来。 “呵!你这速度倒是比我们还快。”郑屏跟范存龙范存虎他们带着一群人赶到之后看到我,吓了一跳,“你怎么跟飞过来的一样,这也太快了吧?”“我可不就是飞过来的么?”我笑呵呵的看了郑屏一眼,野鸡这时候不知道飞去了哪里,这货自从发现这个世界没有跟它一样体积的雄鹰之后,便整天以欺负那些体型小的 同类为乐趣。 “跟你说个事情。”我把郑屏拉到了一边,把刚刚跟白马寺方丈的一些谈话内容,还有华山一脉道门的态度跟郑屏说了,问他对这件事情怎么看。郑屏讶然说道:“佛门那边我不清楚,道门华山一脉肯定不会对咱们动手我倒是知道,却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还会反过来帮我们,这可就是稀罕事了。看来佛门跟道门争权的 现象也越来越严重,几乎都要进入白热化斗争了。”“我不得不说,咱们这叫,英雄所见略过。”我咧着嘴笑了笑,可不就是这样,人总归都是有思心的,不管是圣者还是平常人都不例外,倒是没有什么好值得稀奇的。只不 过在宗教,这种情况一般表现的比较含蓄而已。“存龙,你先过来一下。”我又喊了一声范存龙,看着他带来华州的这世界各在那片黑色世界混饭吃的人,说道:“都靠谱么?要嘴巴严一些的,这次咱们面对的人可不是什 么好想与的。” 我并没有见过这些人,其实从心底里来说,我并不想跟这个黑色的世界产生什么太多的交集,不然总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源源不断的麻烦。 “放心吧郑哥。”范存龙对我点了点头,他说道:“都是从地下鬼城里走出来的,一些规矩他们都懂。”想着长安那处地下鬼城的残酷,我轻轻点头。 第四百六十六章 和尚来了 我让范存龙把人分散在周围随时待命,但却一连两天都没有什么动静。第二天下午母亲回来了,陪着她的李香兰朝我投来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我把她拉到一边问这是怎么回事,李香兰跟我说老人家执意要回来,她没法拦着,所以只能一起 跟着回来了。“胡闹!我就不信你没有办法!”我看着李香兰心头火大,说话的声音不免就大了一些,见母亲朝这边看,便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让妈回来做什么?!我没告诉你这边可能 会有些事情?她一个普通的妇道人家,真要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小桥,你过来!”母亲喊了我一声,我无奈转身走了过去,母亲便说道:“你也别说香兰,的确是妈要回来的,你那里条件就算再好,也不如在家里呆着舒服。妈想了想, 不管怎么说,也得在家里等着你爸回来,不然啊,他要真个回来了看到家里没人,不得很着急?而且在家里,我也觉得安心一些。不准说香兰的不是,听到没有!”“是是是,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不是想让你能舒服一些么,而且我想着你这身体吧,不管怎么说在长安都总是比较方便……”我不敢跟母亲说现在的麻烦事,她本身就已 经够担心的了,所以只能回头瞪了李香兰一眼,她却俏皮的朝我吐了吐舌头。麻烦就在母亲回来的当天晚上就来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隐隐约约仿佛听到了一连串的杂乱无章的叮叮当当的声音在靠近。我迅速起身,李香兰问我怎么了,我说了一 句你做的好事,便交代她不准离开家里把母亲照看好,披着衣服就出了门。 “怎么回事?”我扭头看向跟过来的郑屏,他的动作要比我更加迅速,在黑夜里他就跟在我的身边,不断的往前走,朝着那些声响的源头迎去。 “是佛门的人。”郑屏眯着眼睛,“这声音一听都知道,也就只有他们才会弄出这种响动,都快跟警察同志行动时候鸣着的警笛一样了。”“这个形容还真是贴切。”我淡淡的说了一句,便看到在这条路的前方,正有两群人在那里对峙。跟我们迎面站着的是十几个和尚,领头的三个大和尚披着镶金边的红色袈裟,手中拿着加环的降魔杵,那叮叮当当的声音,正是从那降魔杵上发出来的。这样的声音对普通人的影响很大,让人听着听着精神便会陷入一片混沌的状态而不知道面 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也算是佛门一种制敌的特殊手段。只不过现在挡在这群和尚面前的可并不是普通人,范存龙跟范存虎两人带队,身后跟着的可是十几个从地下鬼城那种残酷环境中磨练出来的凶神恶煞,这样的佛门小手段,对他们虽然有影响,但却并不算太大,最多让会让他们心烦气躁罢了。而范存龙跟范存虎,这兄弟两个本身就是心志坚毅之辈,一身本事不俗的他们在开启了血脉之力 后,究竟到了一种什么程度连我也不清楚,只是肯定要比以前更加厉害了就是。“施主,还请不要挡住去路。”为首的大和尚道貌岸然站在范存龙的对面,遥遥朝着范存龙施了一礼,范存龙没有回答,而是一气呵成的搭弓射箭,将一枚箭矢钉在了大和 尚脚尖处的地面上,那只箭矢紧紧贴着大和尚脚下的布鞋,只要稍有偏差就会贯穿这个大和尚的脚面。“人家都说天黑不走夜路,你们一群和尚又跟走夜路的职业没有关系,都到这给点了不老老实实的回去睡觉,跑来这里是打算做什么?”我越过了众人站在了最前面,开始 仔细的打量这一群和尚。和尚们的精神状态看上去都不怎么好,为首的三个大和尚给我的感觉精神都特别虚浮,好像是来之前遭受过什么重创一般,而身后跟着的那几个拿着戒棒武僧打扮的和尚 ,一个个却是面色红润天庭饱满。“施主说笑了。”大和尚微微一笑,还真有那么点高人风范的样子。“心中又佛光普照,天下之大大可去得,无论黑夜白昼,都自由我慈悲佛于冥冥中护佑。麻烦众施主还是 让一让,贫僧来此有要事,如果耽搁了,佛祖怪罪下来,你们这区区凡俗之躯,可担待不起。”“佛祖倒是好大的名号,却不知慈悲佛是个什么东西?请大师恕我孤陋寡闻,还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我语气轻佻,想激怒这个大和尚,好让这一群和尚连在一起的气机出 现混乱。不得不说的是,这群和尚站着的位置看似没有任何关联,但在我走近他们的这一刹那,却猛然感觉到这十几个人的心神几乎融为了一体,带给人的压力十分巨大。同时我 也想起了佛门最擅长的东西——心神。 和尚们最擅长的东西,便是蛊惑人心,不断的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对人的心神进行打击,最后让人不得不屈服于他们的教义。 “不可对佛祖不敬!”大和尚没有动怒,倒是其后的一个武僧顿时怒发冲冠满脸涨红,好像我说一句慈悲佛是什么东西,便是把他媳妇给怎么样了一般。 “不可无礼。”大和尚看了一眼那个武僧,又对我说道:“佛祖慈悲,慈悲亦是佛祖,大慈悲便是大佛,故名慈悲佛。施主,还请让一条道路通行。”“大和尚倒是好修养,不过我曾闻,出家人不打诳语,敢问和尚赶夜路前来此地,所为者何?”跟和尚说话,便免不了用这样的语气,有时我也常常在想这是为什么,后来 想通了便能理解,这大概是跟入乡随俗能做相似的解释,文绉绉的,好像无比雅致一样。“自是行善,还请施主施舍一条路。”大和尚一句话说的冠冕堂皇,我却被他给气笑了,都说树不要皮必死无疑,这和尚一旦开始没了节操,还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这类人,大概就是那种宗教疯子?“谋害性命也算是行善?和尚,你刷新了我心中对于无耻这二字的下限理解,不愧是能披镶金边袈裟的高僧,实在佩服。”我笑着对大和尚说道:“难道你来之前没人告诉过 你,有些事情做不得么?哦对了,差点忘记做自我介绍,我姓郑,至于叫什么,你也就不必要知道了,我可不想我的名字整天被一个死人惦记着。”“姓郑?”大和尚的眉头皱了起来,而后逐渐舒展,他缓缓说道:“这样说来,施主是来阻止贫僧行善的?这可不行,净化罪恶乃贫僧分内之事。不过我观施主颇有慧根,不 如就由贫僧度施主入我空门可好?”“想骗我去当和尚?那就要看你是不是有这个本事了。”我咧着嘴朝着大和尚笑,说道:“如果你们这群和尚只是来找我麻烦的,还可以留下寺号,等我抽空去多捐一些香油 钱便是,可你们这群和尚偏偏是想对我家里人动手,这可就不行了,我看不如这样,大和尚你把命留在这里,其余的和尚我便放他们回去,你看可行?”“施主心中戾气太重,贫僧送施主一个字,帮施主化解了这股戾气。”大和尚一脸和善的朝我笑着,骤然启唇,一个‘吽’字便从他的嘴里吐了出来。与此同时,我感觉自己的 心中仿佛是有雷霆炸响,猝不及防之下血气倒涌,一缕鲜血便顺着嘴角淌了出来。我精神也随着大和尚的这一个字而出现了混乱,就好像是明明中有一个手掌抓向我的命运线条,要把我的过去跟我彻底斩断一样。这一个‘吽’字,是要断了人六欲中的情欲,会让人变得无比冷漠,从此变成一个彻底没有什么感情的冷些动物。只是这混乱才刚起,便被我压了下去。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大和尚是有些本事的,但刚刚也只不过是 打了我一个猝不及防,要真想凭着这六字大明咒中的‘吽’字便让我失去反抗之力,无异于痴心妄想。三花聚顶,可不只是说说而已。“大和尚好本事,只是想要一字度我,恐怕就算是你们达摩祖师来了都不行!既然如此,大和尚,我也送你一个字,帮你重新认识一下这个世界。”慢慢擦掉嘴角的献血, 我盯着大和尚,“滚!”一个字,大和尚本身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顿时变得更是煞白,他张嘴便喷血,但却死撑着没有后退哪怕半步,那双脚就像是生长在了脚下的路面上了一般,无比稳固。跟我玩心术?也许白马寺原本的那个主持有这个能力,但面前这个高僧跟那位比起来,相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不过他在庞大的精神压力下竟然只是喷血而没有后退,倒是让我对这个和尚有些刮目相看了,这个大和尚,倒也是个心志坚毅之辈。 第四百六十七章 轻而易举? 一个人去对付一群人,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可能的事情,除非那一群人全都是平平凡凡人人拿捏之辈。但很明显,面前这群和尚并不是,所以我也从来都没有准备去傻傻的 一个人单挑人家一群,这是自己在给自己找麻烦。范存龙动了,他再次搭弓射箭,这次没有用那一张硬弓,而是动用了那一张能当做大口径狙击枪用的黑铁弓。特制的箭矢离弦而去,在蛟龙筋制成的弓弦上嗡嗡声还正在 作响的时候,一声仿佛什么东西炸裂的声音跟一声惨叫便已经同时响起。大和尚的小腿爆裂了,他再也没法站着,踉跄着倒在了地上,而一场争斗也就由此拉开了序幕。没有见识过的人,永远都无法想象范存龙带来的这帮人,打闷棍拍黑砖的手法背后捅刀的手法是多么娴熟,另外两个大和尚被我拖住,剩下的那些武僧也还是在激烈反抗 ,但最终只留下了一群倒在地上不断痛呼的人,在之前斗殴中吃了亏的家伙,不断的把脚往这群和尚脸上招呼。“大和尚,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蹲下去,拍了拍这个大和尚的脸,“在你们决定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有些状况,就该提早预料到了。哦对了,可能你以为这次来并不会 碰到什么阻碍?这事情嘛,就等你上了西天,问问你的佛祖为什么不保佑你吧。” “徐伯!”我喊了一声,老徐拖着年迈的身体从远处走了过来,“后面的事情就交给您处理了,一定不能留下什么后患,我在家里留不了几天。”“嗯,幸亏这次你回来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老徐点了点头。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用这大和尚跟佛门之间传递消息的方式,伪造一个一切顺利解决的消息传递 去佛门。若不这样,我担心就算他们这次失败了,用不了几天就会有更加疯狂的反扑随之而来。而恰巧的是,老徐便在这个领域颇有造诣。“孽障,你真当以为挡住我们就没事了么?”大和尚竟然从地上坐了起来,他用少了一截小腿的双腿盘坐在地上,手中捏着一个佛门手印口诵药师经,那条不断往出喷血的 断腿,竟然奇迹般的止住了血流。“你大概是想说不光是有你佛门,还有别人也会来找麻烦?真是念经念成傻子了,我能在这里堵住你们,就不能在别的地方堵住其他人?别这么天真了。至于你们同时还在 找别家麻烦的事情……呵呵……”冷冷的看了这个大和尚一眼,我便不再跟他多说。 “起桥,剩下的这些大和尚呢,难不成要一起……”郑屏跟我比划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同时脸上隐隐有些兴奋,好似对这种事情特别热衷一般。 “大哥,这是十几条人命,不是十几条野狗。”我无奈的看了郑屏一眼。“小事情!要是在这边没办法解决,给弄到商都或者荥阳去,别说十几条人命,就算是几十条我也能处理的干干净净不留下一点手脚。别忘了,你上次在商都市区弄出了几 条人命,也都还是我给你摆平的。”郑无邪好像十分豪迈一样的向我摆手,表示这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能少点麻烦就尽量少点吧,还是那句话,十几条人命呢,上天有好生之德,给人留个肚子吃饭。”我对郑屏再次说了一句,便不理会他那种好像见鬼一样的眼神,拨通了 邢安的电话。邢安的工作也是几经变迁,他家里老爷字在渭城可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所以从短短几个月,从一个地方大了一圈酱油,熬了熬‘资历’之后,便被调来了华州负责系统内的 一些事情。说是那个系统的二把手,但一把手已经马上就要退休了,实际上就是他在管事。 “我说桥哥,可总算等到你的电话了,这都等了好几天了。”虽然是半夜,但邢安这小子声音听上去并没有半点睡意,应该是还没有休息。 “这么晚了还没睡?我还想着会不会打扰你休息。”“哪有那么多休息时间啊!我家老头子那脾性你也不是不清楚,如果我做不出成绩他铁定不会让我继续往上走。这不,这些天又有了大案子,我现在还在局里呢。”邢安说 着,我便听到了他那边关门的声音,“好了桥哥,可以放心说话了,你那边麻烦解决好了没有?”“解决了一拨了,是一群和尚,小安,你跟我老实说,这事情到底对你有么有影响。”我很郑重的再次问电话那头的邢安,“别为了面子死撑,哥几个的矫情在这里摆着,不 能拿你的前途开玩笑。”“得得得,桥哥你就放心吧!”邢安在电话那头说道:“这事情完全是看怎么办了,不是小弟我跟你托大,但这系统里面的事情不在里面的还真是不会懂,就说这事情,只要 办好了对我只有好处。” “对了!”邢安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说道:“和尚跟道士的事情都挺好办,就是牵扯到少数民族的那群人,我琢磨了几天都没有办法,这个得桥哥你自己解决。”“那群苗人本身也就没打算交给你解决。”我笑着了一句。这不是我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佛门跟道门的人不管怎么说,他们跟这世俗都有很大的交集,所以他们始终都会有 所顾忌,但那群从十万大山里走出来的性格乖张的白苗,一个个可绝对都是危险人物。这边挂了邢安的电话,我对郑屏说道:“一切就按之前说好的,这些和尚的麻烦会有朋友帮咱们解决掉,等会我会安排人报警,这群野和尚,只要愿意找肯定能从他们身上 刮出来一片麻烦!”“用世俗的影响力来干扰咱们这个圈子的事情,这种事情大概也就只有你能做得出来了。”郑屏撇了撇嘴,说道:“我大概已经能想到这群和尚在里面有苦说不出的场面了, 有些事情他们根本不敢往外说,说了,就不光会被定性成扰乱公共治安这么简单了……”“行了,不扯了,把网做好,该盯梢的盯梢,该睡觉的睡觉,咱们等等那群道士。要我说啊,这次咱们是真的占便宜了,要是让那些策划这事情的和尚知道咱们回来了,来 的人肯定不会是这几个。”“你不刚刚也说了,是这群和尚的运气不好,他们的佛祖没有保佑他们么?这世事就是这样,什么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谁说的准呢。”郑屏好似颇有感叹,然后便说道:“ 既然徐伯会处理好接下来的事情,那就赶紧休息了,也不知道那些道士会不会在今晚一起过来!” ……有一群衣衫褴褛的倒是,是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赶到华州的,他们自以为来的静悄悄,却是在刚刚进了华州城的时候便已经被监视上了。主要还是因为这群人的气质不一 般,一群道士走在一起,各个灰头土面的模样想不引起人的注意都难。“还真是怪事,就算是一群邋遢道士,也不应该邋遢成这种样子吧?起桥,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坐在一处僻静的茶楼里,打开窗户就能看到在一条寂静巷道里歇脚的一群 道士,郑屏有些奇怪的问我。“你还记得昨晚那几个和尚的状态其实也不怎么好么?”我对郑屏说道:“白马寺那边道门的华山一脉都明确的表示了自己的立场,依我看啊,这些应该都是他们做的,不然昨晚就算我们的出现在那些和尚的预料之外,也不应该那么简单。徐伯跟我说,他机会没费什么力气就知道了佛门秘密传递消息的方式,那个大和尚的精神虚弱的不成样 子。”“说来也是。”郑屏砸吧着嘴点了点头,又说道:“不过这大白天,咱们怕是不好动手吧,这地方看起来人很少,但你看这边,完全就是闹事,只要里面出现一点动静,立刻 就会有人挤进来围观了。” “也许我们可以不用这么麻烦。”看着那群道士衣衫褴褛的模样,我心头忽然涌出了一个计策,便立刻跟郑屏说了说看看有没有什么疏漏之处。 郑屏听完之后更是神色怪异的看我,他说道:“你这想法有些忒毒了一些,绝是绝了,就是以后被一个圈子里的人知道,今天咱们做的这事情怕是会被人笑话啊!”“我呸,笑话能值几毛钱?我就不信你郑屏会在乎这个,只要能解决麻烦就是好手段。而且,你觉得谁还敢笑话咱们?”我骂了两句,确定计策没有什么疏漏之后,便给邢 安再次打了个电话,让他直接派人来这边把这些衣衫褴褛灰头土面的道士带走,至于带走的理由,看着就不像是一群好人的人在非法聚会可以么?“行了,咱们就在这里看着,那边有邢安解决不必担心。等到了下午,咱们过去一趟把能管事的带出来就好了。”挂了电话,我对郑屏说道。 第四百六十八章 蛊祸 一切顺利,但白苗的人迟迟没有出现,让我之后的两天过的并不怎么愉快。“起桥,你说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白苗的那群人认怂了不敢来了?还是他们觉得有佛门跟道门的人就够了?”郑屏坐在那里烦躁的敲着桌子,佛门跟道门的事情已经解决 ,但是他得到的情报是白苗也会前来寻隙,却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 “你觉得这事情可能么?”我反问了郑屏一句,郑屏愣了愣,闭口不言。 “不对劲啊!按理来说,他们要行动都总应该是把时间攒在一起的才对,起桥,难道是咱们遗漏了什么?”郑屏慢慢皱起了眉头。“遗漏?如果是按照你的情报来说,他们的目标完全是在华州的,不应该有什么遗漏才对。”我沉吟着,心头忽然猛跳,“出事了!我们光顾着这边了,怎么把长安那边给忘 了!狗日的,草!”我不禁怒骂,在郑屏疑惑的眼神中,我对他说道:“佛门跟道门之所以来华州,是为了家里看守的那几个地方来的!但白苗呢?他们可不一定!我在的时候他们没办法把我 怎么样,但如果我是真的进了白玉京呢?郑屏,这群狗犊子可能会趁着我不在,在我身边人身上搞事!”“不会吧,他们这么做,还要不要脸了?直接去对付那些没有什么反抗能力的普通人?”郑屏虽然是这么说,但他站起来的动作已经表明他对这个猜测信了大半,如果真是 这样的话,那事情可能就麻烦了。“要是他们真这么搞了!等我腾出手来,我要他们白苗那个寨子全部陪葬。”我第一次出现了这样想要杀戮的冲动,抿了抿嘴唇,我对郑屏说道:“我现在就回长安一趟,你 先呆在这边照看着,要是有什么不对立刻给我电话。”“你一个人能行么?要不你把存龙跟存虎他们带上,应付白苗那群人,存龙带来的人没多少大用,这边有我的人就行了。”郑屏有点担心的看着我,之后我们在商量这件事 情的考虑到了白苗那群人的诡异,所以郑屏把他手底下一群比较有经验的人已经弄来了华州。“蛊虫能杀人于无形,带不带人都无济于事。”我摇了摇头,“人就留在这边,我回长安也快,一个来回都要不了多久。要有什么不对头,我会让野鸡自己回来接你们过去帮 忙。” “那也行,你自己一个人,小心点。”郑屏说道,“我现在就去安排一下。”“小东西,你跟你的七九兄弟在蜀川也呆了那么长时间,对付苗人肯定有一套法子。我回长安就不带着你了,你现在就回家里,把你嫂子跟我母亲守好,她们两个不能出现 什么意外。”我郑重的跟小东西交代了一句,它点头答应之后就迅速朝着家里赶去,而我,则不再顾及那么多的影响,让野鸡在无数人错愕的目光中飞来了这闹市之中。 “四儿?你哥不在店里?”我赶回了古行,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坐在大堂中的黄四,他正捧着一杯水低头在不断的喝着。 “啊?郑哥你回来了?”黄四抬头看我,他的眼睛中布满了血丝,整张脸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蜡黄之色,就好像是生气快要被耗尽了一样。 “嗯!我回来看看,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你哥呢?还有,你这是怎么回事?身体有什么不舒服?!”黄四的状态让我心中一沉,他一副病色,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我也不知道我这是咋了。”黄四对我说道:“就是这几天总感觉特别累,我哥不在店里,他也说很没精神,回去休息了。哦对了,吴叔也病了这两天,他一直都不停的咳嗽 ,还咳出血了,但吴叔跟我哥他们都不让我告诉你,说你这几天有事情也正忙,店里这几天都是几个先生在打理的。”“郑哥,你说我们这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啊?去医院看,什么检查都做了,可是医生都说我们身体没病,还说我们这样是因为劳累过度,只要多注意休息就好了!但我跟我哥 这都休息很久了,可还是这样,不见好转……” “四儿,把你的手给我。”我对黄四说了一声,捏着他递过来的手,在他的中指指尖上开了一道口子,一缕殷红的血液便迅速从黄四的指尖渗出。“王八蛋!”我愤怒的低声骂道。血液的颜色看上去没有半点问题,但是在这血液中我却发现了密密麻麻的蛊虫,这种蛊虫虽然把自己伪装成了跟血细胞一样形态的东西, 但蛊虫特有的那种气息,不管怎样都无法隐藏。 我试着用天花中的蛊王力量去清除这些寄存在血液中,不断汲取养分的小虫子,但却收效甚微,刚刚清除了一部分,立刻便会新生出来更多,好像是无穷无尽一样。 “带我去看看你哥!”我豁地站了起来,不理会准备过来跟我打招呼的另外几个掌柜,拉着黄四便朝着他跟黄三的住处赶去。进了黄三房间的时候他正在睡觉,平时挺机警的一个人,这时候却死气沉沉的。他的症状跟黄四差不多,只是鼻孔已经开始流血,他却仿佛一点点都不知道一样,依然沉 浸在睡梦里。 依样检查了黄三的指尖血液,那里面密密麻麻的蛊虫好像还在排卵,那些卵吸收了血液中的养分立刻就会繁衍出新的细小蛊虫。“郑哥,我哥他这是怎么了?我这两天睡觉的时候也流鼻血。”黄四的一身精气神都快被耗尽了,他拿手巾帮黄三把流出来的鼻血擦了擦,又说道:“我哥这两天总说这是报 应,说我们兄弟连个之前在渭城的鬼市上做的坏事太多了,现在不知道是哪路神仙来找我们算总账了。”“别听你哥瞎扯!你们兄弟两个是受了我的拖累。你现在也别去店里了,就呆在家里,哪也不准去。我去医院看看老吴,然后再去翡翠那边看看小江,对了,江溪她没事吧 ?”“她没事。郑哥你别这么说,怎么可能是你把我跟我哥拖累了,我哥常常跟我说你就是我们兄弟两个的大恩人,要不是你,说不定我们兄弟两个现在还在渭城的鬼市里整天 混日子被人瞧不起呢。”黄四憨笑着说道:“要说拖累也是我跟我哥拖累着郑哥你,本来我们也就没啥本事……”“行了行了!整天就净听你哥瞎扯淡了,四儿我告诉你,你们兄弟两个不欠任何人的,包括我。还有,没有你们拖累我的说法,你跟你哥帮我做事,一些东西就是你们应得的,这叫付出跟收获成正比。不过你们两个现在变成了这样子,却的确是跟我有关系!算了不说了,总之你现在就呆在家里好好休息,我很快就会赶回来,你们的身体会 好起来的,听到没有?!”黄四这个家伙一向不怎么会说话,在这时候说话却忽然变得有些煽情起来,我装出一副不耐烦的神色朝他摆手。“听到了!”黄四点了点头,在我准备出门的时候,他又叫住了我,犹豫着说道:“郑哥,其实我有感觉,我跟我哥好像都活不长了。可是我们爸妈还……郑哥,要是我跟我 哥真没了,能不能拜托你照顾他们二老……”“四儿!”我转身折了回去,帮黄四整了整衣领,“你听好了,你郑哥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保证,你跟你哥的身体,你就放心,我一定有办法帮你们恢复过来,你们父母还等 着你们娶媳妇生孩子呢!不能这样悲观。”心情沉重的离开了黄家兄弟这里,说实话,给黄四的那个保证,可能是我活了这么久以来,做的第一个没有把握的保证,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把他们救过来!天花中的蛊王气息对那些蛊虫竟然没有丝毫办法,这让我始料未及。马不停蹄的朝着吴怀住着的那个医院赶去,吴怀在睡觉,他的病床旁守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男的是他儿 子,长得一表人才,女的,应该是他儿子新谈的女朋友吧。“我说你爸这次是不是不行了?你赶紧叫醒他问问家里的存折在哪里放着呢!他这些年肯定存了不少的钱,你快点叫醒他,不然那钱要是找不到……”我才刚刚把病房的门推开,便听到女人不断的催促吴怀的儿子,“我说你到底问不问他啊!你要是不问,我把他喊醒我问了!那钱以后可就是我们家的……你是谁!有没有一点礼貌,进来不会敲 门吗?!” 女人一脸愤怒的转身看我,她被门的响动惊了一下。吴怀的儿子把女人拉了他,他朝我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本来你家的事情我不该说!但你要是娶这样一个女人进门,我对你爸的将来很担心。”我没给吴怀的儿子好脸色,尽管他比我大。“现在给我出去!我看看你爸到底怎么回 事!” “哎!我说你这人是……”女人一脸愤怒的用手指指着我。“行了别说了!先出去!”吴怀儿子一把拉过女人拽了出去,然后走廊里便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第四百六十九章 丫头的事 “老吴,也就是你还能忍得住,刚刚真都想抽他们。”我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吴怀,对他说道。 装睡的吴怀睁开了眼睛,他侧头看我,苦笑了一声。“东家,这能有什么办法,说到底他也是我唯一的孩子,从小我没能给他好日子过,现在啊,就当还账吧,咳咳!”“人都说以前是孝子,现在是‘孝’子,我之前是不相信的,但今天你让我信了。为人父为人母的到老到老,还得去孝顺自己的孩子。”我无奈的苦笑了一声,便抛开了这个话 题,对吴怀说道:“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应该没事吧,可能是老毛病犯了。东家你也知道,我这咳嗽好多年了,是以前就落下的病根,估摸着这辈子是好不了了。”吴怀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往那茬去想,不过吴怀之前的确是有咳嗽的毛病,他年轻时候不懂得关于那些粘红物件的事情,偏偏他的店里拜访了不少粘红的老物件,他这一身的毛病就是在那 个时候落下的,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如果不是后来我机缘巧合之下走到了吴怀原本在长安的那家店里,现在还有没有吴怀这个人都还两说。“老毛病也不见你哪次病得这么厉害。”我对吴怀说着,依样划破了他的中指指尖,吴怀并没有例外,他这不是什么老毛病,而压根就是被寄生在他身体中的那些蛊虫给害 的。 “东家,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吗?”吴怀看到我的神色不对,便问我。 我摇头说道:“没什么大碍,你先在这里躺着,我现在去翡翠看看小江怎么样,顺便找找解决的办法。”我知道我时间不多了,但我也同样不知道吴怀他们还能撑多久,但是他们血液中那迅速繁衍的蛊虫却让我有一种直觉,他们,恐怕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儿,如果在两天内解 决不了,他们真有可能会死。 再次见到江溪,我是有一些尴尬的,倒是江溪一脸坦然,就好像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让我不禁感叹女人啊,果真是世间最琢磨不定一种生物。 “怎么?大老板终于有时间来关心一下自己的生意了?”江溪说着,便提起电话准备让财务那边把近期的一些数据报表送来她的办公室里,我从她手里拿过电话挂了。“你在这边负责我很放心,没必要查来查去的,不嫌累么?”我看着面色红润没有一点点病态的江溪,对她说道:“朵儿,你这两天身体还好吗?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 地方?”“嗯?我挺好的,怎么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办公室那个石英钟上的时间,就跟我说道:“你来就是关心我的身体?这可真是难得。不过现在小丫头要放学了,我得 去接她吃饭,大老板你要不要一起去?”因为最近家里越来越多的事情,小丫头最终还是再回了长安,由江溪照顾着她,而在母亲的坚持下,小丫头回了长安也不曾辍学,而是继续在长安这边的一所类似于贵族 学校的小学里上课。“你身体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那这可真是奇了怪了。也行,就一起去吧,好些天都没有看到那小丫头了。”我对江溪点头,没有太在意自己的说话方式,却把江溪弄得对 我横眉冷对,她说合着我就整天盼着她身体出问题之类的云云,我也只能苦笑着辩驳了两句。 “哥哥……”小丫头见到我十分高兴,她跟我坐在车的后座里,扬了扬手腕上多出来的一条银质手链,“哥哥你看,漂亮吧?”“当然漂亮了,咱家小丫不管戴着什么都漂亮。”我宠溺的揉了揉小丫头长长的头发,说道:“我记得你之前可没有这条手链,是你朵儿姐姐送给你的?你跟朵儿姐姐说谢谢 了没有?” “啊?那条手链不是我送给小丫头的,她脖子上的是我送的。”江溪跟我指了指小丫头的脖子,是一枚老坑玻璃种的翡翠挂坠,价值不菲。 “你还真是会送,江大小姐现在是有钱人了?不过你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小丫头挂在脖子上,就不担心她的安全么?”我不满的看了江溪一眼。 江溪没有理我,而是盯着小丫头手上的手链,有些奇怪的说道:“丫头,今天早晨送你来学校的时候,你手上都还没有这个东西,这是哪里来的?” “嘿嘿,这个手链是大哥哥送的。”小丫头的笑容十分好看,这样天真无邪的模样,大概也就只能从她这样大的小孩子身上找到了。 “呃……你送给下丫头的?你之前过来见过她了?”江溪一脸怪异。“朵儿姐姐,不是哥哥了,是另外一个大哥哥,那个大哥哥之前还跟哥哥一起去找过奶奶。他的眼睛没有哥哥的大,是这样……”小丫头认真的对江溪说着,还一边用手比划 着眼睛的形状。 “得,不用这么担心,是我一个好兄弟,郑无邪。”我看着江溪逐渐担心起来的脸色,对她摆了摆手让她稍安勿躁。 “这是个什么学校!管理未免太差劲了!什么陌生人都能见到丫头,那她的安全怎么办?不行,我一定得投诉他们,要不我再给丫头转个新学校。”“别那么费工夫!小孩子总是转学不好!而且话说回来,如果无邪要见小丫头,根本就不是什么学校的管理处能防范住的,不用担心。”我对江溪说着,又琢磨郑无邪怎么 好端端的跑来找小丫头了,他从上次消失之后就再没他的半点音讯,好像是真的要跟这个世界分割清楚一样。 “小丫,那个你无邪哥哥就送了你这一串手链?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我再问了小丫头一句。 小丫对我说道:“大哥哥跟我说,让我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把手链卸下来,说有坏人在找小丫想把小丫带走,只要戴着这手链,那些坏人就找不到小丫了。”“有坏人想把你带走?”我一琢磨,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应该是郑无邪从某处得到了关于那些巫的消息,而这个手链便是他想到的隐藏小丫踪迹的办法,手链应该很特殊。 郑无邪的这个动作给我敲响了警钟,近来被各种各样的麻烦缠在身上,我竟然有些疏忽了小丫的事情。“那就一定不能把手链卸下来知道吗?不然那些坏人就会找到你了,他们可是会吃人的……”我长大了嘴把小丫头吓唬了一番,却并没有吓到她,她显得十分开心。我看着她 的笑容,心里的沉重稍稍减轻了一些。 “怎么回事?什么坏人想把小丫头带走?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江溪急切的问我,“那些坏人是什么人?他们想要对小丫头不利?”“这……我没法跟你解释,小丫头以前的身份有些特殊,但她现在就是一普通的小姑娘,是我郑起桥的妹妹!只是有些人看起来不像让小丫头的生活过的清静一些了……”我 一边说着,琢磨着便给周老二打了个电话,让他在长安多帮我照看着小丫头的安全,并且暗示了他对面来头可能不小。“这事情要等你提醒,黄花菜早就凉了!无邪前些天都已经跟我叮嘱过了,这事情你放心,只要我周老二还在长安,就保证你那个小妹妹不会出现麻烦!”周老二的话掷地 有声,让我不禁汗颜,正处于麻烦中的郑无邪都能想到这些事情,偏偏被我给忽略了。“对了哥哥,我在朵儿姐姐家里发现了很多好玩的东西,可之前都不敢告诉朵儿姐姐怕她害怕,现在你来了,那朵儿姐姐肯定就不怕了。”小丫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很快 的又对我们做了一个鬼脸,车内笑语欢声。“看吧,你还是当姐姐的人呢,连小丫头都知道你胆小怕吓到你。”我乐呵呵的对江溪说了一句,糟了她的一个白眼,便对小丫头说道:“那你告诉哥哥,你在朵儿姐姐家里 发现了什么东西?” “嘿嘿!就不告诉你!”小丫头把头一扬,说道:“等到了朵儿姐姐家里我拿给你们看,真都挺好的。不过小丫知道要是被朵儿姐姐知道了,她肯定都要吓得睡不着觉了。” “你这丫头,这么漂亮的项链真是白送你了,有你这么说姐姐的吗?”江溪也跟小丫头说笑,连正在开车的那个女保镖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小孩子真是太可爱了。 “那让哥哥猜一猜,能让你朵儿姐姐害怕,那肯定是还没有变成蝴蝶的毛毛虫对不对?”我信口胡邹,暂时抛却了一些烦恼,这轻松的时间对于我来说,真是越来越难得。 “才不是呢!朵儿姐姐不害怕毛毛虫。”小丫努着鼻子,表示对我的猜测嗤之以鼻。 “肯定是毛毛虫。”我斩钉截铁的说道。 “都说了不是毛毛虫了!”小丫头也很肯定的说道:“说了不是就不是。” “不是毛毛虫,那你说是什么?”我紧跟着发问。 “是很多很多的小虫子,奶奶曾经说这种虫子很吓人。”小丫头跟我比划着说着,“特别特别小的那种……”“小虫子?”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第四百七十章 救命一把胡椒粉 “啊!”江溪高声尖叫,她一连从高倍光学显微镜的桌子上后退了几步。 “哥哥,看吧,我说别让朵儿姐姐看,你却不拦着她,把她吓到了吧。”小丫人小鬼大的悄悄对我说道,我们两个坐在房间的沙发上。刚刚到了江溪家里,朵儿便跑去她的房间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子,瓶中有小半瓶的黑色粉末状物体,上上下下不断涌动。我只是看了一眼,便知道这就是黄三吴怀他们中的那种蛊的原型,我问小丫头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小丫则告诉我,说是前两天她到门口帮江溪取信箱中的各种报纸跟信笺,从其中一个没有名字的信封中发现的。当时看到的时候,只是在一张白纸上几个特别不起眼的黑色小点,这种黑点小的成都,一般人的肉眼都很难看到。小丫说她奶奶告诉她,这是一种蛊虫,山里面有很多的怪叔叔跟怪阿姨用这种虫子害人,而她奶奶一直在研究怎么救那些被蛊虫寄生的人,而这种蛊虫她见过很多次,是比较常见的蛊虫中的一种,这种蛊一代被人随着呼吸吸 入身体,就会藏进人血液中,然后借助着血液的营养快速繁衍,当一个人身体中的血有一半被这种蛊寄生的时候,人也就基本没救了,最终肯定会被这种蛊杀死。“最开始不过几个小黑点,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多了?还有,丫头你没事吧?”小丫的话让我的心沉入了谷底,我一方面担心她跟这些蛊虫接触出了问题,另一方面又在想, 难不成黄三黄四,还有吴怀他们当真都没救了?“我没事的,这种虫子不敢往我身上跑,除非那种更厉害的。”小丫笑着说道:“这些虫子平时也会变多,只不过速度没有那么快就是了。嘿嘿,哥哥告诉你一个小秘密,那 些怪叔叔都以为这种虫子最后会变得没办法清除掉,但奶奶后来发现了这些虫子的一个弱点,能把它们全都赶走。” “这种虫子有办法解决?快告诉我,怎么能把它们清理掉?”小丫在让我绝望的时候又给了我希望,我急忙问她。 “这些虫子很怕辣,哥哥你千万不能说出去,奶奶说如果给那些怪叔叔知道了这虫子的弱点,他们一点会想办法让这些虫子进化的。” “辣?用辣椒就能把这些虫子从人的身体里面赶出来?”我错愕的问道:“那这辣椒怎么用?让人吃很多很多的辣椒?” “不是辣椒!要吃胡椒,它们很害怕胡椒的那种辣味,只要吃很多很多的胡椒就能把它们全都赶走……”小丫断断续续的跟我说了很多关于这种蛊虫的处理办法,她说的很开心,我也听得越来越开心。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小丫竟然知道这些,这可当真是上天送给我的一份 大礼了。“这是什么东西!快把它们丢掉!太恶心了,真是太恶心了!丫头,你从哪里弄到的这些东西,都不嫌脏么!”江溪被那些蛊虫蠕动的模样弄得崩溃了,刚刚她质疑要用显 微镜看看那些究竟是什么,拦都拦不住。“你呀!当真是得好好感谢丫头,这次要不是她跟你在一起,说不定,你就要遭殃了。”我对江溪说道:“这个瓶子不要把它打开,让丫头把里面的东西处理掉,你们一大一 小两个女孩可都要好好的。”我在江溪这里没有停留多久,小丫头后来还告诉了我很多处理这种蛊虫的注意事项,我牢牢的记着这些,刚出门便去买了二十公斤的胡椒。小丫头说要吃很多很多的胡椒才能把这些蛊虫给辣出来,但具体吃多少她没法描述,毕竟还是个小孩子,我索性一口气买了几大袋。当时那个老板见我要这么多,还以为我也是做零售的,便跟我说以 后要胡椒都可以去他那里拿,给我最优惠的价格。再给周老二打了个电话,又给郑屏那边说了一声,我就赶去了黄三跟黄四那里。不得不说,胡椒真的很辣,是那种比辣椒更加怪异的辣味,一旦辣起来那就不光是嘴里觉 得难受,是会钻心的。所以黄三在听到这个办法之后,脸都在一瞬间变绿了,但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最终还是拖着虚弱的身体,跟黄四一人拿着一个勺子趴在胡椒粉的袋子边开始一勺一勺的往嘴里灌,我便站在他们旁边,看着这兄弟两的脸色从蜡黄变成了惨白,又从惨白变成微红,紧跟着赤红色,红紫色,紫色,黑色……他们吸溜着嘴巴,嘴唇都高高肿 了起来……“你要的猪血!老子这辈子还是第一次专门给人送猪血的,而且还是一大锅!”周老二过来的时候正跟我抱怨,但看到黄三跟黄四兄弟两个的样子,他的脸色立刻就变得无 比怪异。 “喊个屁!你就动动嘴皮子,事情你手下那些人不都给你做完了?”我没好气的说道,“怎么样,跟你说的都布置好了没有?”“放心吧,一切就绪。我说那些从大山深处走出来的家伙,还当真是一点点规矩都不讲了,竟然开始对普通人动手?不怕遭报应么?”周老二在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脸色 也很难看。 “报应?天都要塌了,哪里还会有报应这种东西。”我撇嘴说道。正说着话,赤条条的黄三跟黄四身上渗出来了无数的黑点,黑色的斑点涌动着,顺着厨房那边猪血的血腥味,汇聚成一条黑色的溪流一股脑的涌了过去,而抬着一锅猪血 进来的两人则老早就避开到了一边。 “好了,全都出来了!让厨房那边把火打开把那一锅血烧热。”我对周老二说了一句,便从黄三跟黄四机械般不停起伏的手上躲过了勺子,“好了别吃了,行了行了!” “啊……好了么……郑哥……跟快死了……”黄三含糊不清的说着,头一歪,昏了过去。而黄四在我拿走他勺子的一刹那,就已经昏死了。 “不是吧!胡椒也能把人吃出问题?”我错愕的看着两人,立刻打了120。 “站着说话不腰疼!有胆你也那样试试?”周老二鄙夷的看了我一眼。吴怀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只不过有了黄三跟黄四的前车之鉴,我让吴怀吃胡椒的时候都是一小勺一小勺的吃,很小心的控制着胡椒的需求量,而在这样严谨的观察下, 吴怀虽然也被辣得够呛,但总算是没有到需要进医院抢救室的地步。也就是在当天晚上,周老二给我打了电话,说那几个苗疆的人抓到了,问我要怎么处理他们。我知道周老二在长安这边根底很深,所以想都没想,直接告诉周老二把那几 个人活埋了。“活埋?”周老二砸吧着嘴对我说道:“起桥,没想到你小子生气起来竟然这么残忍的,不过这种事情想着也挺好玩,我见过这样那样的阴鬼,甚至千年老鬼都碰到过几个, 还就是没见过被活埋的人会变成什么鬼,好,这次就听你的!回头让你过来一起观赏。” “老周,这次谢谢你了。”我发自内心的对周敦颐说了一声谢谢。 “扯犊子!你狗日的一点都不像是老秦人,矫情!兄弟之间就不要这么客气,就这样,先挂了。”周老二麻溜的挂了电话。那几个白苗的人是来收取蛊虫的,他们计算着黄三他们原本应该死亡的时间,准备把在黄三他们血液里滋养出来的那些蛊虫带走,好回去当做培养另一种蛊虫的‘饲料’。有 关这方面小丫在跟我说的时候也提了一句,我便默默记下,让周敦颐调用他的人随时监视着,最终抓住了那几个放蛊的白苗男人。“起桥!有苗人也想在这边动手,一共十三个,都被我们逮住了。幸亏有你那个小野猪在,不然伯母恐怕会危险。那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理?”郑屏在第二天一早也给我来 了电话,他说话时候颇为唏嘘。 “还能怎么处理?你小子不是之前就想拖着人去荥阳做掉么?现在这个机会给你了,让他们用最痛苦的办法死掉。”我咬牙切齿的说着。 “你平时那么和善,铁定都是装出来的!妈的,幸亏老子没有做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郑屏在那边叫骂了量身便挂了电话。“其实你真的不适合去做那么多事情,世俗的羁绊太多,很多时候会干扰你做事的方式,甚至有可能让一些事情功败垂成。”小黑布比预想之中恢复日期早了一天,但菩萨 还是要到明天才能从梁州鼎中出来,不过这货一出来便开始数落我做事时候的种种牵绊。“你当我想?老子最初的理想,不过是想让郑氏门楣重新有一些荣光而已,谁知道后面会有这么多的破事!要早知道会有,我宁愿一辈子都不碰这些!”我对小黑布说着,终于有些恼怒了。 第四百七十一章 祭坛 人的一辈子,都总会是有很多的情愿跟不情愿。 而不管怎么样,在抱怨一番之后,生活还是得继续下去。 就像是我的现在。 长安麻烦解决,在梁州鼎中将养的菩萨也恢复了过来,小黑布便催促我去寻找剩下的那些物件,说是它们的态度至关重要,不能有丝毫差错。 “为什么一定要我去?你们自己能耐不都大的不得了么?”这些物件都有灵性,要说它们能自己跑出去旅游我都一点也不奇怪。“谁让你是关键的那个环节?”小黑布对我说道:“有些东西只有你才能碰触,也许打一个不恰当的比喻,无数看似功效强大的工具要配合运转,最关键的点不是每个工具能 否发挥出它的最大效力,而是在连接这些工具的一个小小的甚至是微不足道的轴承上,这才是最关键的地方,而你,便是那个关键的轴承。” “你这是在说我很弱么?”我很不满的看了小黑布一眼,这货越来越不会说话了。“看跟谁比了,马马虎虎也就那样吧,毕竟能力这种玩意,不是你有天赋就能藐视一切的,还得看你的沉淀,这些都需要时间,所以你能看到那些大高手一般都是些老家伙 。”小黑布认真对我说道。我想了想,对此我无法反驳,只能耸了耸肩膀默认。年轻人跟老一辈之间永远都好像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在里面,比如青松观那位,比如赵家两个老爷子,还有那个曾经在白苗寨子里有过一面之缘的赶尸门现任掌门,那位老爷子同样是个垂垂老矣,眼看着就已经半只脚埋进坟墓里的老人,再往下说,父辈那一带,赵七九的父亲,我的 父亲,雷仁耀的父亲……这些人我就算是现在想起来仍然会觉得心里没底,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停留在哪个层次上,时间,这才是真正的大杀器。带着一大包的东西,我只身一人上了泰山,在泰山顶上找到了那个据说是黄帝祭天时候发现的祭坛,祭坛早已残破不堪,无数年来被风雨侵蚀,它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风烛 残年的老人,坐落在这里等待着天塌的那天,然后随着这片天空一起覆灭。 “咦?现在还能有年轻人专门找到这里?”一个穿着古朴黑衣,看上去已经老的不像话的老伯好奇的看着我,他就站在不远处,手里有一壶浊酒。 “老伯你都能在这里闲心喝酒,为什么年轻人就不能来了?”我笑着跟这个老伯说道,同时感觉到他有些不大对劲。“毕竟不一样了!现在的人啊,都越来越浮躁,哪里能懂得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愉快?”老伯摆了摆手,拿着酒壶又朝着嘴里灌了一口酒,便继续说道“这越活越没有兴趣了,也就只有酒这种好东西,才能让人怎么都喝不腻。年轻人啊,要没什么事情,就不要在这里留太久了,趁着现在天还亮,赶紧先离开这个地方。我听人说啊,这个老祭坛 十分不祥,要是在天黑之前没有从这周围走掉,这辈子就都有可能走不出去了。” “还有这种说法?那老伯怎么看你都没有离开的意思?”我反问老伯。老伯十分无所谓的说道:“老了嘛,也就没有什么大追求了,总想着这个地方被传的这么邪乎,就来碰碰运气看是不是能有什么神仙或者藏着秘宝的山洞,说不定就能长生 不死了。”“没看出来您老人家还喜欢看武侠小说啊。”我笑呵呵的说道:“那按理说您也在这里呆了很久了吧?怎么样老伯,有什么发现没有,正所谓见面分一半,您就发发善心跟小 子分享分享?” “去去去!黄口小儿口说无凭,你怎么就知道我老头子在这里找到了宝贝?”老伯瞪大了眼睛很不满意的看我。“怎么会没有宝贝,我都看到了。”我指了指面前这古老的祭坛,对老伯说道:“您看这个,绝对是年头够久的老东西,搭建的石头全都是现在根本没有的奇石!要我说啊, 老伯,干脆咱两挖了它,然后把这些石头敲碎了卖,一人一半都能保证好几代衣食无忧还外带烧钱啊。”“咦!我说,你这小子也忒不是东西!连这样有大功德的上古祭坛都不放过?钱已经都能让你忘祖了么,想当年,在这片大地上的生灵智慧还没有完全开画的时候,这座祭 坛……”老伯露出了一副缅怀的姿态,他眼神迷蒙好像记忆回到了某个战火纷飞的时候,开始给我讲这个祭坛在上古时候究竟对这片大地做出了多少的贡献。 “嘿!老伯,老伯您醒醒老伯……”我伸手在老伯的面前晃荡了很久,他才止住了诉说,扭头过来的时候很不满的看了我一眼。 “有话说有屁放,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懂得礼貌了,不知道长辈说话的时候应该垂手聆听么?!”“不是,我看您老人家刚刚那副姿态把我给吓到了,我就是想跟您说说,山海经那种书要少看点,都是少儿读物,用来哄小孩子玩的,您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呵呵……是吧?”我打着哈哈说道,“不过老伯既然你这么深明大义不愿意碰这个祭坛的,那干脆晚辈就自己挖吧,这可是一夜暴富的好机会啊!”我说着,便作势去掰祭坛上那些已 经腐朽的边边角角。“给我收手!打住!”老伯厉声对我说道:“你这年轻人真是坏透了不成?我老人家都给你说了那么多这个祭坛的光辉事迹了,难道你就不能放过它?它是招谁惹谁了?这么 一个有大功德的物件……” “大功德?”我扬着声音向老伯说道:“老伯,我跟你讲个故事,你来给评评理,说实话这故事已经困扰我很久了,实在是想不明白是非对错……” “找我老人家评理,那你这个小子还真是找对人了,快说快说,我听听是什么事情。”刚刚还不耐烦要赶我走的老伯,这时候仿佛来了兴致。“我们家乡啊,有一位老人家,他曾经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把自己儿子拉扯长大,还收养了很多的孤儿,并且一个个都照顾着长大了,他就一直都被家乡的人念叨,很多人都说这个老人是个好人,后来慢慢的,这个老人家也就常常以好人自居,当然,这本来就是应该的。但是有一天,他坐在马路边喝茶,亲眼看到有一群小孩子被大货车撞死了。在这之前,他可是完全有能力去吧那群孩子救下来的,但是他没有,反而是乐呵呵的在一旁看戏,还跟人说,他辛辛苦苦拉扯大了很大的一群人,现在就该是享乐的 年纪了,至于这群孩子,跟他又有什么关系?您说,这样的一位老人家,究竟是一个好人呢还是一个坏人呢?”我若有所思的向老伯发问。“怎么还会有这种王八犊子?还好人坏人,说他是坏人我都觉得是对坏人两个字的侮辱,简直就是缺德到极点的主,你都没有问问他难道不怕他家祖坟冒黑烟?”老伯顿时 就炸了,他特别不忿的朝我骂道,弄得好像那个老家伙就是面前的我一样。“我也是这样想,跟老伯你想到一块去了,可是这样,你为啥又给这个祭坛歌功颂德的说它有大功德?照我看啊,这个祭坛从本质上就已经坏透了,咱们倒不如现在立刻就 挖了它,到时候石头卖的钱能养活好多人呢,这也就当是帮它在做最后一次善事了……”我就对老伯笑,这个老伯的脸立马就变成了猪肝色。 “小子好胆!敢跟我老人家挖坑,你不要命啦?”老伯怒气勃发的就要揍我,他的拳头刚刚挥了起来,点天笔就凭空出现点在了他的拳头上,让这个老伯一脸退后了几步。 “你没有动他的权力,越界了!”点天笔浮在空中,传递除了这样的消息。“点天笔?!你这个怪物不是失踪了么?”老伯诧异的看向附在空中的判官笔,他说道:“我是没有动他的权力,可别忘了,这里是阳间,是我的地盘,要在这里跟我动手, 你占不到便宜!” “施主,既然没有辩过,还请出山吧,这次的事情谁也逃不掉!”菩萨手持降魔杵,小小的身姿在这时候显现出一种别样的威严。“啊哈?地藏?你咋变成这副样子了,真挺可爱的,哈哈哈哈……”老伯尴尬的笑了两声,“原来这小子的背后是你们这群东西在给他指点,我刚刚还说,怎么可能有人找到 这里,并且能看到我。”“老怪物,这可是你曾经立下的规矩,要有人能说过你,你就可以答应人一个条件,怎么样,作茧自缚了吧。”小黑布也出现了,他不断的朝着老伯挤眉弄眼,一副幸灾乐 祸的姿态。“得得得,说了就得做出来!这次算是被你们联手给坑了!还有那些熟人,也一并出来吧,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思。”老伯一脸晦气的说道。 第四百七十二章 活于算计之中 “小子,把这块石头拿好,到了那个时候,你喊我,我自会到场。”老伯从祭坛上掰下了一块石头,他丢给了我,又絮絮叨叨的骂了一通。“不过我老人家一直纳闷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是它的?”老伯指了指祭坛,他说道:“就算有这些东西指点你来这里,它们也绝对不可能看出来我跟它是一体的!别的不说 ,这点自信,我老人家还有!” “呃……问题出在了酒上。”我指了指老伯手里的一壶浊酒,从这里都能够嗅到那一壶酒的酒香,这是雄黄酒的味道。 “在这个本应该不会出现人影的地方,却出现了一个跟祭坛同样苍老,手里拿着祭酒的老伯,您说您要是我,会不会产生什么怀疑?” “祭酒?”老伯一愣,他拿起手里的酒壶看了又看,忽然哈哈大笑,“精明了无数年,却没想到毁在了一个细节上。行了,你快去吧!” 老伯消失了,原本在面前的祭坛也消失了,我看着面前空旷的地方有些怔怔犯楞,这样就好了?这样就结束了?完全没有半点挑战嘛!“你想什么呢?难不成你希望很难?”小黑布白了我一眼,它说道:“都不会很难的,是什么事情,其实他们都明白!这次不过是让你来露个脸,让那些家伙再看看才能放心 。” “你说的这么直白是想证明什么。”我对小黑布越来越没了脾气。“都应该毁灭!不该遗留到这个时候……”判官笔悬浮在那里怔怔自语,它好像因为某种心思而变得无比郁结却又没办法走出来,所以一瞬间气息变得十分凌厉。本身在天空 中盘旋准备俯冲下来的野鸡,在感受到判官笔的气息时候,也在天空中划出一道弧度骤然上升。 “本身就是错的,凭什么让我们来给这个错误的开始错误的结束买单?”小黑布对判官笔的这种状态依然不满,但它并没有大声辩驳。黔东一处山里,有一条并不算债的小河。小河上架着一座被附近村民称之为不淹桥的石桥,据说这座桥已经在这里无数年了,连通着好几个小村庄跟外界的通道,就连附 近的小孩子出山上学,也全都得从这座桥上走过。这座桥很特别,最起码对附近的很多村民来说是这样。桥面距离桥下的水流并不是太高,但每年汛期涨水的时候,不管别的地方水位多高,这条河却永远都不会被淹没, 那些水流一旦到了石桥这里,再狂猛的样子也会变得无比温柔,然后乖乖的从桥下钻过,过去后又会立刻变得狂猛。这就是叹息桥,也便是人们熟知的奈何桥了。它本应该架设在阴曹地府里,连接着轮回投胎的通道,现在却变成了阳间一座不起眼的小桥,每天都让很多人从它的上头经 过。 不知道,如果那些人知道自己来回走了无数遍的桥,就是阴曹地府中真正的奈何桥的时候,心中会出现一种怎样的想法?“来的比我预想中的要早。”奈何桥跟判官笔一样,好似没有化成人形的习惯。它无声的传递着这样的消息,也不跟小黑布它们叙旧,便忽然锁定了我,“你身上有孟婆的气 息!你最近见过孟婆了?她在哪里?”“啊?什么孟婆?我不知道。”我摇了摇头,孟婆我倒是听说过,常年站在奈何桥头的那位卖汤的阿婆么,在传说中可谓是鼎鼎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但我又怎么可 能跟那种传说中的人物碰见? 小黑布沉默,对此不做任何评论。站在那里的菩萨忽然抬头看天,它口诵着地藏菩萨本愿经,神情专注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我立刻意识到了不对。“你们这群混蛋!我什么时候跟孟婆有接触了?孟婆到底是谁?”我盯着它们问,却没有谁回答我,倒是脖子上的凤翠不断嘶鸣,好似是想要告诉我一些什么,可惜我无法 得知它传递了什么内容。 “不说是吧?都装聋?那行……啊……我腿坏了,我动不了了,野鸡给我下来,咱们飞回长安养伤,这些破事就不理了。”我对着天空嚷嚷,野鸡便俯冲了下来。“行了行了行了!这有什么嘛!说了就说了,我看也没什么大不了。”小黑布忽然烦躁的挥手说道:“孟婆在呢!只不过她出现了一些问题,现在是这个小子的老婆!你到底 要不要帮忙自己看着办吧,我老实跟你说,孟婆一定会陪着这个小子去那个地方的!”“混蛋!”我忽然明白了过来,然后出离的愤怒了。怪不得李香兰后来要跟着我一起的态度那么坚决,现在要还是明白不过来那我就是真的傻子了!她绝对是被小黑布蛊惑 的,这件事情菩萨有没有参与不知道,但它肯定知情,却在这件事情上保持了沉默。而至于为什么要怂恿李香兰跟我一起?面前这一幕不是就很好的给出了一个答案么?无非是为了逼迫奈何桥一起联手罢了。因为奈何桥,在传说中是孟婆搭建的,她怜悯魂魄投胎要受趟过黄泉之苦,便搭建了一座能够横渡黄泉的奈何桥。而这奈何桥,又名叹气桥,它的本意并非是说从它上面而过的鬼魂叹着气或者无可奈何,而是说滚滚 黄泉面对着魂魄,也只能徒呼奈何。这是一座善桥,从搭建的那天开始就充满了一种大爱。只是不管这奈何桥是如何有一种大爱在里面,我此刻却有一种通体冰凉的感觉。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我到底被隐瞒了多少?这样的算计让我无法接受,尤其 还是我无比信任的东西在一步步算计我的时候。“你这是什么表情啊?”小黑布看向我,它说道:“这样做不都是为了大家好么,你跟你媳妇不也能……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哦对,有情人终成眷属,何况她本身也就逃 不掉,我们都只是担心她会不愿意配合……”“在你们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征求过我的意见?你什么时候能替我做决定了?为了我好?你觉得这会是我想要的么?”但凡有一丝可能,我都不想把自己最亲近的人卷进这 场风波里,但现在……我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名字的意思,起于昏黑晨雾,而独行于一木之桥,我也再次想起了十年之后的那个我最后留给我的话,在进白玉京之后,不要相信任何人,不管谁说 什么,唯一能够相信的就是自己。正常的历史因为十年之后我的出现而发生了某些偏差,这就像是蝴蝶效应一样,否则,现在的我恐怕已经是在白玉京里面了吧?而那时候的我,究竟是在面临着怎样的情 况?想着那封信字里行间中的颓然,我冷冷的看了这些东西一眼。“没有毁灭,就是好事情……”奈何桥轻轻说着,它没有再理会小黑布,而是对我说道:“那个地方已经被人做了手脚,如果你们一群人自己进去,会面临绝境,不会有半点 希望。你回去,带着他们尽快赶过来,我会把你们送进去的。”“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会把我们送进去?难道你不打算跟我们一起去了么!你别忘记了,孟婆可是一定会跟着我们一起,你是她亲手铸造出来的,就不担心她的安危?”小 黑听到这话,立刻就炸了,它对奈何桥不断叫嚷。“我时日无多了,不能再随意乱动。生死簿,上次我在那个英灵世界中见过你,可我没有搭理你,因为不想,现在我依然不想。你们走吧,尽快赶回来,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说不定一两年,也说不定一两天就会消失了……”奈何桥说完,在我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它又说道:“对了,也许有一些事情你应该了解。阴曹地府除了极个别的 东西,一切都是秉承着恶意而生,相信它们听它们说,本身就错了,判官,希望你最后能有个好的结局,孟婆,交给你守护了……”“我知道了。”我不想再多说,喊了野鸡让他载着我直接飞走,去下一个地方见另一个东西,不管心里现在是什么感觉,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还是得继续走下去,把事情 解决了才行。 长安,紫桐别苑。“郑大官人,你说什么呢?合着我在你眼里就是那个凶神恶煞的孟婆?”李香兰哭笑不得的看着我,“你神经病吧,我一个弱女子的,平日里你对我呼来喝去我都由着你,你 还喊我孟婆,我要是孟婆,我就不准你吃饭,不准你喝水,不对,让你吃很多东西喝很多水还不准你上厕所……” “蓝香!”我抓过李香兰,把她紧紧抱在了怀里,“我有点厌倦了,等这事情结束,我们生个宝宝吧,过普通人的日子。” 李香兰被我这突如其来的话弄愣了,过了一会儿,她才慢慢的抱住了我,“你什么时候忽然变得这么煽情了,我……我真有点不习惯……不过要是那样,可真好……”“有什么好哭的,来,给爷笑一个……”我擦了擦她忽然泪流满面的脸庞。 第四百七十三章 擦声而过 这些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 我深深知道,这些事情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儿。 李香兰在奇门上的造诣,达到了一个我无法想象的程度。 在四柱的从旁辅助下,她配合着种种仪器,竟然推算出了正在不断变化的各个小世界的位置。 白玉京居中,其他的还有很多小世界,在以一种十分迅速的方式向着白玉京靠去。这些小世界有大有小,全都分散在不同的位置。白玉京的周围有一种十分神秘的力量,在阻碍着其它小世界跟白玉京的对接,从而能够避免融合。而其它的每个小世界周围,也同样分散着各种各样的神奇规则力量。这 种类似于星球大气层一样的力量,奇门角度将之称为混沌初开之力。单一小世界,对比白玉京来说显得有些太过孱弱,受那些力量的排斥根本就无法跟白玉京真正的融合,而经过李香兰的计算,当这些小世界全都徘徊行至白玉京的边缘时候,这种力量就会产生出一种十分神奇的变化,但至于这种变化究竟是以什么方式进行,根本不可探究,唯一能够知道的结果,便是这些力量最终都会消失,其它的各个 小世界,也会由此跟白玉京彻底的融合起来。“融合的一刻可能就是那场大破灭来临的时候,具体情况具体分析,现在我们必须赶在那个时间之前进入白玉京,然后做出种种布置。”小黑布在这个时候变得特别冷静, 甚至是有些冷酷。我没有搭理他的话,只是在确定什么全都准备好再无遗漏之后,说了声走,便带着众人朝着黔东那处地方赶去。一切越快越好,留给我们的时间并没有很多,依照着李香 兰跟四柱的推算,可能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有五天左右,前后至多一天的误差。 黔东,奈何桥依然静静的躺在那里。它在看到李香兰的时候,出现过一种晦涩的波动,好似是一种孩子见到母亲一样的依恋,但并没有说话。李香兰看着这座平凡无奇的桥,她愣了半天,才告诉我她对这座桥仿佛感觉特别熟悉。我便笑着告诉她,都说她是孟婆了,当然会对奈何桥有一种熟悉感,李香兰则还是 固执的认为,我是在变相地说她凶悍。 “不要告诉她了,平平静静,这样就挺好。”奈何桥想我传递着信息。缺德乌鸦跟小东西鬼鬼祟祟的钻在一起,它们两个好似是在商量着什么事情,之间的谈话没人听得到。小黑布好几次想要过去偷听,但不管如何施为,就是接近不了小哈 跟缺德乌鸦,仿佛它们之间隔着一种无形的屏障。 小黑布又像菩萨求助,说它觉得小野猪跟乌鸦说的事情至关重要,让菩萨将谛听术交给它,它去刺探秘密,菩萨盘坐在哪里口诵经文,没有回答。 我看了小黑布一眼,不欲多说。我能感觉到,小黑布这两天有些脱离控制了,说不清楚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但从心底里,我对小黑布有了一些排斥。 让我心安的是,在这时候我的血脉之力仿佛受到了长生劲的刺激,悄然之间不断升华,对我的身体做出着某种不可知的洗涤。这种理想重点过滤了已经圆满的三花中的天花,竟然从天花中洗出了很多黑色的杂质,就好像是吧某种隐患剔除了一样,天花之中的邪恶全然被削减,变得更加灵动自然 ,就好像是天空中没了乌云一样,让人心情畅快。 人花里躺着的婴儿眼神依然锐利,它在整个过程中都紧紧将天花盯着,并且沟通着地花力量对天花严防死守,好似是怕它对我不利。而与此同时,在血脉的力量燃烧的更加旺盛的时候,我发觉在冥冥之中,我对小黑布的掌控力竟然瞬间增强了好几十倍。如果说,之前我对小黑布的底气只是来源于它对 我没有办法,而我却能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来让它丢面子的话,那现在,小黑布灵性的存在与否,大概只在我的一念之间。“嗯?有一只笔?”冥冥中我感觉到了一支笔的存在,其模样跟点天笔十分酷似,而在它想我传递来消息的时候,我才猛然发觉,什么十分酷似?这根本就是躺在我身后背 包中的判官笔。 “总算是联系上你了。”判官笔向我传递来这样一则消息,它仿佛是松了口气一样。 “判官笔?”我循着这股波动,在心中探询的问道。 “是我!”判官笔的声音更加清晰,它跟我之间的联系在不断的加强。“什么叫你总算是联系上我了?你不是一直都在我身边么?只是我们一直都没有沟通,还以为你不屑为之。”我有些好奇的问它,忽然发现,判官笔好像也并不想是小黑布 描述的那般嗜杀与恐怖。“之前我们的联系一直都被阻隔着,我没办法跟你沟通。”判官笔言简意赅的说道:“你的血脉之力觉醒了,之前存在你身体中的那些阻碍也已经全都清除,所以我才能跟你 建立起联系。之前在那个小世界里,我几乎天天都在你身边徘徊,想了无数种办法,就是无法跟你沟通。” “这话……是什么意思?生死簿说让我离你远点,你一旦发起疯来会变得六亲不认,随时都有可能结束了我的性命。”我本能的嗅到了某些不寻常。 “它这样说的么?”判官笔的声音低沉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它忽然跟我说道:“你小心点生死簿,这些事情,暂时不要告诉它。”“小子,你怎么了?总举得你好像哪里不对劲。”小黑布忽然凑了过来,它仔细的看了我一阵,“要到最后关头了,有什么不对劲赶紧说,不然最后可能会演变成很大的麻烦 。” “没事。”我看着小黑布,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说道:“我在琢磨那支笔的事情,你总说它会毁灭掉一切?可它似乎有些太过于平静了吧。”“那支笔的冷酷不是你能想象的,不要想着跟它接触,否则,你怎么死的,恐怕都不知道。我现在也有些发愁,那支笔太认死理了,我怎么都说不通它,要是它在最后关头 不出力,我们的安全堪忧。”小黑布一副愁苦样。 “算了不想了,先进去了白玉京再说吧。”我说着,走向小哈跟缺德乌鸦,很容易就靠近了它们两个。而小黑布想要凑过来,却不管怎样都无法走近。 “缺德乌鸦,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在说什么呢?”我小声问它们。“呱!没说什么,爷在跟这只猪探讨鸟生理想,怎么你也想掺和进来听一听?不过你毕竟没长翅膀,爷伟大的鸟生理想对你来说没什么用处。”缺德乌鸦很嚣张的说着,又 左右看了两眼,扑腾着翅膀又落到了那个疯子的肩膀上。小东西则熟门熟路的哧溜一声顺着我的身体趴了上来,在我的肩膀处坐下。“我们刚刚在说妖族的事情,乌鸦跟我说,这次必然要整合所有的力量,但妖族这边有很大的阻碍。”小东西用我们之间特有的沟通方式对我说道:“黑布……你要小心它一 些,它一直都很不对劲……”“小东西!想的事情还挺多的!看看你的小丁丁都没有长大呢……”我戳了戳小东西的鼻子,它的第一反应不是去拨开我的手指,而是夹紧了两条短短的后腿。这小家伙,一 直以来都是这么可爱的。对小黑布的感情是真的十分复杂了,我现在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想法。小黑布的确是变了,毋庸置疑,或者也许最开始它就是这样,只是我没有察觉 到? “老九,进了白玉京就能找到老爷子了,怎么现在看你,好像一点都不高兴一样?”我看着直挺挺站着,看向远处一语不发显得无比沉默的赵七九,便问了他一句。“不知道该怎么高兴起来,我原本也以为自己应该高兴。可想想白玉京可能的状况,也许他的处境也并不好?”赵七九微微摇着头,说道:“甚至,有可能……他也已经消失 在白玉京了。” “兄弟,人生不能总是这么悲观,一切都会好的。”我拍了拍赵七九肩膀。 时间很快走入夜幕。 进入了深夜的时候,这座不起眼的小桥骤然大变,于无尽的黑夜中,出现了一条玉桥,宽阔的桥面,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长度,仿佛是要一直通向天的尽头。“强行进入那个地方,会触发守护的力量,碰到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烦。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奈何桥的话回荡在我的耳边,我点了点头,喊了一声走,便率先走上了这 座宽阔的大桥。 我不是第一次在这座桥上走,所以已经不觉得有什么新奇,而王许雷仁耀他们,则是一路啧啧称奇着走过来的。 越往大桥深处走,周围就变得越发迷蒙,而就在这样的迷蒙中,我们碰上了一些麻烦,并且由此开始,接二连三。 这次可当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各家用各家的本事,一路走来,算的上是有惊无险,而白玉京的影子已经在望。 “就快到了。”我看了所有人一眼,说道:“打起精神,都小心一些,不要在最后关头出了岔子。” 我话音刚落,前方的桥面忽然出现了坍塌的迹象,奈何桥急切的声音便回响在我的耳边。“快走!不要再耽搁了,我要撑不住了!” “走!”我喊了一声,加快脚步,朝着白玉京奔去。 一路往前跑,脚后的桥面不断坍塌,在刚刚跨入白玉京的一刹那,奈何桥便伴随着一阵剧烈的轰隆声而彻底毁了。 “奈何桥,可惜了。”小黑布朝着来处望去,遗憾的摇头。白玉京的世界跟现实世界非常相像,不像是别的小世界那样混沌单调,有一样的天空,一样的白云,一样有风,唯一不同的,大概便是天上少了一轮太阳,而这个世界白 昼永昼,永远都不会有黑夜降临。 我们是在一处荒郊野外的地方,不远处便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城池,有高耸的城墙把那座城牢牢的守护在里面,而那些古朴的建筑,让我恍惚间好似回到了古时候。白玉京的人真的很多,有很多都是平凡无奇的人,他们看着我们这一行陌生人走入这个城郭里,也会朝我们投来好奇的目光,但都只是匆匆看一样,便不再多看急忙走了 ,好像是在避讳什么。 “这就是白玉京?”有人发问,他同样也在好奇的观察着周围一幕幕。 “这就是白玉京!”有人淡淡的回答,循着声音看去,是张四丰跟几个道士站在那里,他们一行人,冷冷的看着我们。 “没想到,这天下还有这么多声名不显人物。”张四丰看着我们,淡淡说道:“不过私入白玉京,这可是重罪,是你们现在乖乖的跟我走,还是要让我动手抓你们走?” “不知所谓的人,总是这么多。”疯子看了一眼张四丰,他走到最最前面轻轻挥了挥手,一只怪异的眼睛便凭空出现。 这眼睛不大,没有那些所谓的仙表现出来的那么夸张,但是随着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里面所蕴含的能量却一点都不曾减少。张四丰在看到这只眼睛的时候,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一片,抽出背后的的桃木剑朝着眼睛刺去,却刺了个空。而那只眼睛激射出力量朝着这一群人覆盖而去,张四丰身后跟 着的几个道士,便在这股力量里化成了虚无,只有张四丰还站在那里。 “仙的力量?”张四丰收了桃木剑,他站在那里冷冷的看向我们,“手段倒是不少,如果你们能撑到最后,等我腾出手来,再收拾你们。”“如果你还有机会的话。”我不可置否的摇了摇头,看着张四丰的身体化作一缕青气消失,也并不觉得有什么离奇之处,人的能力在这些非现实的世界里面可以被放大很多 ,而张四丰的这一手,大概便是道门里传说中的一气化三清的道术,来者,只不过是张四丰一口心头气罢了。 “真是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你们是真的太给人惊喜了。”张四丰前脚刚刚离开,后脚便有人出又出现在了我们面前,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 “你又是谁?”我看向他,没想到刚来这里就碰到了这么多的麻烦事,虽然我本是为了更大的麻烦而来的。“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我应该接你们回去。这里已经不能呆了,多留一分就多一分危险,现在,我们损失不起任何一个人。”年轻人对我说着,又补充说道:“你们不用不相信我,郑起桥吧?我认识你,还有这位是赵七九?赵老的孙子?原本我们是打算在那个极阴殿里先把你们接进来的,却没想到只是接到了几颗黄豆,当时你们 的本事就很让人赞叹。” 我们被带到了一处深山的巨大楼阁里,在这处地方人并不是很多,而一路行来,年轻人也告知了我们很多的情况。白玉京出现了巨变,已经不是从前的白玉京了。一股外来的力量顷刻间毁灭了原本执掌白玉京的五个大势力,也就是五楼十二城中的五楼,现在只有最后一些还幸存的人 聚集在这个地方,也是最后一处秘密的据点。 老人们都碰上了大麻烦,他们全都去了不可知之处,争取着最后的时间。青松观那位,跟赵家的老天师也没有例外。 换句话说,现在白玉京里主事的,全都是我们一辈的年轻人,老人们在帮我们抵抗着大麻烦争取着时间,而最后的重担便是压在一群年轻人身上。我们见到了当时在极阴殿看到的五个年轻人,这五个人便是五楼势力年轻一辈的核心,跟极阴殿中他们那种嚣张的表现不同,现在从他们的身上看不到任何一点倨傲的神 色,脸上挂着一番愁苦,待人接物都十分有礼。“我们在对方去极阴殿的过程中用了一些手段,拖延了他们的时间,原本是打算挑选一些有能力的人护送进来的,却没想到你们这群家伙一个都没有冒头,都是一些泛泛之 辈,当时失望极了。”对方跟我解释道:“希望你们心中不要有什么芥蒂。” “不会,都理解。”我点了点头,问道:“说是有大麻烦,现在情况究竟是什么样子?”“不清楚!真的一点都不清楚!我们都知道有大麻烦要来,却不知道这麻烦来自于何处。东楼的弟兄们不断的在推演,这是一场浩劫,但不管怎么算,我们都发现好像是真的少了特别的多的重要环节,算不出来。”为首的年轻人跟我说道:“我知道你们的能力肯定不俗,能被那两位老爷子点名,这本身就证明了很多东西。所以我们也就别再 分什么主客了,这样显得矫情,现在就带你们去东楼那边看看,你们试试能不能发现疏漏到底出在了哪里,我想,我们时间紧迫。”“正合我意。”我点点头,把心中一些担心收了起来,既然大家都摆出这样一幅精诚合作的姿态,那一切就全都好办了。“把我们这些兄弟先安排一下吧,蓝香,王哥,还有 疯子跟七九,人妖,祝兄,四柱,咱们一起过去看看,剩下的兄弟……郑屏,你先跟白玉京这边的兄弟把大家都安顿下来,然后过来找我们。”这座巨大的楼阁就像是一部精密的仪器,分别负责着各个不同方面的分工。东楼所在的一件巨大房间内,此刻各种光华流转,在各色氤氲中偶尔有明光闪过,他们这是正 在进行推衍。 一副巨大的图案摆在面前,这边推算出了跟李香兰差不多一样的结果。白玉京居中,其他各个小世界正在不断的朝着白玉京靠近。“各位看看,当这些小世界跟白玉京碰撞到一起的时候,推衍出来的卦象显示,就会有特别大的灾难降临,可能会是毁灭性的。但现在首先就不能确定一点,这灾难究竟是来自于何处?是这些小世界合二为一的时候,便会有一种不知名的灾难直接来临,还是这些小世界的合并,才是这场灾难的根源所在?现在我们就连这个大方向,都无法 确定。”“而如果灾难的来临是基于前者,我们又得推算出,这些小世界的合并,究竟跟最后这场危难有没有最直接的时间联系?如果这些小世界合并的时间只是在预示着灾难降临的时间,而不管它们是不是会合并在一起,那异常灾难都会如期而至的话,这个问题我们就真的无解了。”白玉京东楼为首的年轻人苦笑了一声,他继续讲解道:“而如果是基于后者!这场灾难的根源是在这些小世界的合并上,那我们就有一个大概的方向,只要阻止住这些,就能给这一场灾难踩下刹车,但随之的问题又来了,这样的大趋 势该怎么去阻止?在推算中总是少了很多关键的环节,根本就无法找到出路。我有时候都在想,是不是真是天要绝我们?” 这边正在说着,便有人神色怪异的走了进来,他跟我们说道:“起桥兄,外面有人找你,说是你的兄弟。” “找我?”我顿时错愕,怎么还会有人找我找到这里来?“谁?!他怎么到这里来的?立刻查清楚他的身份,我们这次除了起桥他们,并没有再请任何人过来!这个地点绝对不能暴露!”五个为首之人中的女子厉声说着,“南楼的 人是干什么吃的!不是说不会有人找到这地方么!” “去!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我才一会儿不在就出了这样的岔子?”另外一个年轻人对身边的一个人说道,他看样子应该是南楼的核心。 “找我的人,有没有说他叫什么?”我问了一句。 “叫郑无邪。”这个回答让我一愣,又详细的问了问相貌,我才确定来人是郑无邪无疑。 “大家别紧张,是我一个本家兄弟。要是他能找到这里并不稀奇,他那寻龙点穴的本事,恐怕在场的各位无人能出其左右。”我摆手说道。“我说你们这是怎么回事!还真是够能摆谱的。”我话音才刚落,就看到郑无邪竟然已经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形容憔悴,模样邋遢到了极点。而他的出现,又让所有人紧 张了起来。 “我草!你是怎么进来的?”这栋巨型楼阁的防守不可谓不森严,郑无邪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进来了,这边说不了解他的人,就算是我都觉得不可思议极了。“到处都是龙脉气息,到处都是漏洞!老子不稀得在外面等人,就踩着小龙脉自己进来了!”郑无邪的情绪有些暴躁,他谁也没有理,直接对我说道:“没有源头的灾难本身就是扯淡,任何事情都有它出发的原点!我在命运的边缘游走,看到了一场碰撞的毁灭!有很大一群家伙,在不断的牵引着那些小世界跟白玉京发生碰撞,你们还在这里 纠结什么?快想办法阻止这件事情,不然,咱们所有人,会跟着一起完蛋……” “你……草!”我正想问的详细一些,郑无邪却噗通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起桥……这……怎么回事?”所有人都疑惑的看向我。“还能怎么样。你们都知道,郑无邪,我兄弟。不过他的身上出现了一些岔子,是一个被命运遗弃的家伙,他消失很久了,我也不知道现在的他是怎么回事,我甚至不知道 他怎么跑到这里来的!”我无奈说道。 “被命运遗弃的人?”原本还神情不渝的五个年轻人,在听到我说郑无邪是那个被命运遗弃的人之后,他们脸上的不愉快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惊喜。 “嗯?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我看向他们,有些琢磨不明白。“一场灾难降临,我们都在命运中苦苦挣扎而不得解脱,但命运终究将一个人遗弃,由他,来指引我们最正确的方向。”这五个人齐声念着,每说一句,他们脸上的笑容就 更浓一分。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听着这好像神棍一样的话,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是流传在我们之间很多年的一句话,是曾经一位前辈,在死亡之前看到了大恐惧,他说白玉京会找不到方向,但终究会有人走出来指引,而这个人,就是只有理论上才 会存在的,被命运遗弃之人。真是没想到啊,原本用来当故事听的话,却真的出现了。”东楼为首的年轻人回答我,他脸上有一抹如释重负的表情。大方向就这样被突如其来的一个郑无邪确定了,我想着那个语言中的主人公郑无邪,突然心里冒出了一个念头,尼玛的,我累死累活的,弄了半天这货竟然才是主角!不 过我是真的在为郑无邪祝福,特别的希望他能成为这个世界的主角,因为只有这样,被命运遗弃的他才会有一个很好的结局。大方向确定了,东楼这边再次进入了紧张的推演中。李香兰跟四柱参与其中,她的奇门造诣让所有人都为之深深震惊,在计算的关键节点,她究竟出了很多细微的错误。当然,这点让东楼为首的年轻人有些脸红,这看上去倒好像是整个东楼都不如一个弱女子,虽然大家都知道事实并非这样。而四柱在这里完美的阐述了他的空间学,无数种空间折叠的变量差值计算,把很多人唬的一愣一愣的,他对各种力量进行系统性的命名,并且结合着空间的撕扯力,竟然在短短两天之内便计算除了各个点应该发动最 少多大的能量,才能让那些靠近白玉京的小世界进行轨道偏离,从而跟白玉京擦肩而过。郑无邪睡下去就没有醒来,一直酣睡,好像已经疲累极了。王许则带着祝台跟老鼠,还有白玉京的一些人,对一些特定的东西进行清除,比如要从这里到达那些关键节点 ,或者关键节点附近,有可能会影响到力量激发的一些巨型墓葬,王许在疲于奔命之间全都给撬了,他自身也受到了不小的损伤。也就是在这时候,因为要给东楼这边提供一些必要的数据,南楼那边出去了不少的人,抓回来了一些佛门跟道门的关键人物,想从他们嘴里知道一些确切的消息。这些人的嘴虽然特别硬,但当雷仁耀带着他们雷家的人从审讯室里走出来的时候,那些家伙就已经彻底崩溃了,问什么说什么,丝毫信息也不敢隐藏。来自于身体上的痛楚或许 可以忍受,但当自己身体里面流淌的血液也开始折磨一个人的时候,没有谁还能忍受住,那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意外得到了一个消息。那边在这些天碰到了不小的麻烦,他们本以为在极阴殿通往白玉京的过程中,可以解决掉一大批十二城血脉的各家精英,却没想到碰到了强有力的阻碍,有一群姓范的人猛到了极点,从通道的入口出一路杀进了白玉京里,躺着血泊前进的那群男人,在道门跟佛门组成的道场里,来来去去的杀 了三个来回,流干了最后一个人的最后一滴血,才最终不甘心的倒下。那些人在提到范家庄子的那群男人的时候,全都是一脸恐怖,说那是一群魔鬼。 范存龙跟范存虎得知这个消息,他们有些悲伤,说虽然早就想到了这样的结果,但那些都是他们的亲人。 “要不是老人们全都离开了,就凭他们,哪有那么容易得手!”白玉京这边有人恨恨骂道。巨型楼阁这边也并不安宁,就在郑无邪来到这里不久后,这个地点便已经暴露了。有很多的人潜入了深山,想要将这个地方彻底抹除,而我们这边的人手却严重不足。疯子跟赵七九狞笑着说这事情交给他们来做,于是有人一边念叨着老祖先对不住了,一边把赶尸门的一群人带到了一片片安葬着祖辈的坟场中,这些腐烂的尸体,甚至是一 个个白骨架都从坟墓里爬了出来,在漫山遍野的见鬼声中,始终保持着巨型楼阁的安宁。小东西跟缺德乌鸦也离开了,它们奔向一处人类禁地,说是去解决一些麻烦,顺便带一样东西回来,它们用了三天时间回来了,小东西神色萎靡,原本一双透明圆润的獠牙都出现了一些破损,缺德乌鸦更是凄惨,浑身毛掉光了,鲜血淋漓,但它们两个竟然带回来了一尊鼎,九鼎之一的妖鼎雍州鼎。缺德乌鸦死皮赖脸的跟我讨要了曾经被 我拿走的几根鸟毛,它说血药藉此来快速恢复。这三天,最忙的还是我。要把一个个东西接引过来,这个工程量十分浩瀚。那地府的一堆黄沙,泰山顶上的祭坛,放置在家里的梁州鼎,孽镜台,我几乎每接引一个东西进来,都会抽干自身的精力,然后胃就好像变成了无底洞,需要吃很多很多的东西来恢复。也许唯一让我有些庆幸的,就是判官笔跟小黑布不用我费力,它们本身就跟我 有大关联,我自然能走带着它们走奈何桥进来,而菩萨,它本身并不是一个物件。那些关键的节点已经全部计算出来,我需要将一个个东西全部放在那些地点,而这机会所有的物件,也只有我才能动用。不管是白玉京这边提供的,还是我自己带进来的 这些,但凡属于积年的老物件,都得我去一个个摆弄,这是倒数第二个环节,也是最后一个环节。“不用再守着了,既然一切的事情都已经做完,这个地方也就没了存在的必要。”白玉京的人主动放弃了这一处巨型阁楼,我们拿着重新绘制好的地点图,组成了一个很大 的队伍上路。“地点太多了!我们只剩下最后的半天时间,根本就来不及去一个一个的走。”我摇头说道:“这些东西全都交给我吧,我会负责把它们放在位置上,而你们,在这之前,保 证好自己的安全。”“不会那么简单!那些家伙绝对不会让我们这么容易的就得手!”白玉京为首的那年轻人说道:“不过既然这样,为什么一定要等他们来找我们的麻烦?!起桥,你安心做事 ,我想我们这群人还有一些用处,比如反扑。古人不都说过么,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我们去找他们的麻烦,让他们无暇顾你。”“既然如此,各位,自己多多保重。等我们成功了,一起喝酒。”众人帮忙者,把一样样大物件放在了野鸡的背上,我就像是一个杂货摊的看摊老板,带着自家媳妇跟两个 范氏兄弟这两个伙计,飞上了天空。野鸡的速度在白玉京中更加不受桎梏,就像是它在玉山那个世界里一样,飞起来简直要快成一道流光。无比长远的距离,都能在短短的时间中瞬息而至。一连将一个个老 物件摆放在那些早就计算好的关键点上,每一样东西都心情沉重,我用自己的血液跟它们搭建起了沟通的桥梁,等待最后的发力。第七个点,我来将祭坛安放在这里,却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一个人,郑简堂。“简堂,真是让人没想到,竟然还能在这里碰到你,我还当……你都死了呢。”看着郑简堂身边 跟着的和尚道士,我哪里还能不明白他做了什么?所以我的语气并不客气。“我早就说过,你们大房不行了,一个个自以为是。”郑简堂冷冷的对我说道:“你真当自己能做到么?毁灭的已经形成了大趋势,原本是最麻烦的就是家里的四个世界,可 你们却托大的让我去那四个世界停留了那么长时间,郑起桥,我真是不知道应该佩服你们的勇气,还是嘲笑你们的无知。” “吃里扒外,二房都是一个德行么。”我笑着,心却沉了下去。二房的老人也跟着父亲一起进了那四个世界里。“说这些都没用,毁灭是必然的,厉害的老家伙们都被那些仙给拖住了,新的世界就快出现了,郑氏必然会由我们二房带着成为主宰整个天下的大家族,而不是由你们带着 ,一辈子龟缩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郑简堂不屑的冷笑,“你之前不是在猜测过我最擅长的是什么吗?我想现在你可以好好感受一下了,在死亡面前,慢慢挣扎吧。” 郑简堂伸出了自己的手,“你的命运由我来裁判,而我,现在赐予你死亡。” 郑简堂的手慢慢收紧,我能感觉到,在冥冥之中,有一双手在撕扯着我的命运线条。“藏的够深啊,没想到你郑简堂才是那个不出世的奇才,以前到还真是失敬了。”让我错愕的声音再次想起,郑无邪这货竟然又出现了,他从远处走来,那双正在撕扯我命 运线条的手便忽然抓空了。 “草,你不是正在睡觉么,怎么跑这里来了。”我不错愕不行了,野鸡的速度不可能有东西能追上,但郑无邪却的的确确是出现在了这里。“你以为老子想来啊?!鬼知道怎么回事,一觉睡醒来老子就在这里了。”郑无邪朝我骂骂咧咧的说道:“做你的事情,这家伙交给我来对付。存龙,存虎,还有起桥他媳妇 儿,你们把那群秃子跟牛鼻子拖住,让起桥安心做事。” “十三房的废物!你爹妈还是个人才,你又算是什么东西!”郑简堂毫不留情的呵斥,郑无邪却毫不在乎的大笑。“命运是吧?你来动老子试试,揍不死你个孙子!”郑无邪朝着郑简堂一步步逼去,郑简堂双手撕扯想要抓住郑无邪的命运线条,几次无果之后便傻在了那里。郑无邪这个 被命运抛弃,已经没了命运的人也在这时候站在了他的面前。李香兰的奇门之道把一群和尚跟道士困在了里面,范存虎一手春风裁一手黑色朴刀在里面血溅五步,范存龙一张蛟弓,帮范存虎补足了他防御不足之处,只能听到骨头断 裂的喀嚓声,跟噗嗤的鲜血飞溅的声音。废了一番手脚,将祭坛安放在了计算好的位置,我跟老人家道别之后,看了已经昏死在那里的郑简堂一眼。这家伙原本真是个大麻烦,却没想到竟然如此轻易的便被郑无 邪给收拾了,而郑无邪,已经躺在郑简堂的旁边打起了呼噜。“狗日的,真是个人才!”我骂了郑无邪两声,让范存虎把他扛起来丢在了野鸡的背上,又看了顺便被范存虎补了一刀已经躺在血泊中的郑简堂一眼,无奈摇头朝着下个地 方赶去。 “阿弥陀佛,贫僧觉一,施主有礼了。”觉一和尚盘坐在地上,年轻的脸上一脸悲悯之色。他的身边有佛光普照,坐在那里就如同一尊佛陀。“施主何必再造杀孽,正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觉一一派得道高僧的模样,他口诵佛经站了起来,并慢慢朝我走来,“施主也是有慧根的,不如如我佛门,我度你入 西天佛国,可做我莲座之前一侍者。”“时间耽搁不起,你去做事,他,交给我。”菩萨没有让我失望,它小小的身体出现在了我的旁边,拿着自己的降魔杵从莲座上跳了下来,朝着觉一走去。“药师,很久不见 ,你还是喜欢在这里装啊。当年你坑了一个菩萨,还给人家齐名大势至,后来把人家当成了药引,手段不错么……”“地藏,此言差矣,你当时佛陀果位,却偏偏抱着菩萨莲座不放,是给自身加罪孽。大势至菩萨甘做药引,他所悟至高佛理为奉献,在最后一刻成佛,并无不妥。”觉一和 尚竟然跟菩萨认识,他们两个都是慈悲相,一边说着,一边靠近。 “这个地方安放雍州鼎,它能释放出来的力值正好。”李香兰一边看着菩萨跟觉一,一边给我指引着具体的摆放位置。 “妖鼎,关键时刻,别掉链子了。”我对雍州鼎说了一句。 “不管危险来或不来,我就在这里,不来不去。”雍州鼎说话很有诗意。“记住你的话。”我对雍州鼎说了一句,觉一那边已经看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能看到,菩萨的八宝降魔杵不断的在佛光中出现。拿着降魔杵砸人,好像已经成了菩 萨的一个嗜好,我的心也就放了下来。“药师!这笔账改日再算,今日本菩萨还有事情要做,就不陪你玩了。”菩萨忽然脱离出战团扑倒了野鸡的背上,他催促一声快走,野鸡便哧溜一声冲上了天空。药师脚下 有一只鹏鸟,不断的在后面追,野鸡不屑的嘶鸣了一声,骤然放慢速度让那只鹏鸟冲上来,然后一爪子踹在了鹏鸟的头上,鹏鸟凄惨的叫着从天空中掉了下去。后面的每个地方都有很多阻碍,这是没有预料到的。但同样没有预料到的是,原本打算去找麻烦的众人,途中探听到了这些消息,他们立刻分散了用最快的速度赶去各个 关键节点,总有人出现帮我拖住很多麻烦,我才能安心的安放好每一个物件。白玉京的白昼永昼,此刻,天却慢慢的黑了下来。我的身旁几乎每个人都带着一身伤,雷仁耀昏迷了,失血过多。祝台的阴阳袍穿在身上,一双眼睛已经真的瞎了,范存 虎的虎口已经震裂了,范存龙的胳膊太不起来了。王胖子好像变得更加的胖,郑屏一双脚是真的被磨出了血,不敢沾地,刚刚都是他用自己的双脚在空间中淌出了捷径,才能让人快速增援。而我,此刻面色苍白,昏昏欲 睡,我已经彻底的没有精力了,人花几近于枯萎,上面躺着的婴儿眼神也不在锐利,到了随时都有可能溃散的边缘。面前的沙漏倒转了最后一圈,细细的沙子一点点从上面落到下面,当最后一点掉落的时候,就该是我告诉所有东西,一起发力之时。而那些与仙斗的老人们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回得来,但是白玉京这边,是真的清静了。平凡人躲在屋里不敢出来,十步之内必有死尸,到处都是诡异,到处都有蛊虫在攀爬,而我们有所准备 ,蛊虫不敢靠近。 “总算清静了……”李香兰看着慢慢变成了黑色的天空,她轻轻说着。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白玉京里出现了黑夜,黑暗,真的太美了……”白玉京为首的无人中,那个女人盯着黑夜神色痴痴。 “黑夜算什么?你还没有见过刮风下雨打雷闪电,那才是真的漂亮……”赵七九忽然对她说了一句。 “我在书里看到过这些,但从来没有见过。”女人说着。“回头别呆在这个鬼地方了,哥带你出去看……当然,如果我们这次能挺住的话。”赵七九就笑,他的大黄伞已经不知道丢去了哪里,牙齿也少了一颗。而我看着赵七九,忽 然间觉得,也许这货的爱情来了。 “但愿一切安好……”有人为自己祈福,慢慢的同声的人越来越多。 “小子……跟你商量一件事情。”小黑布忽然出现在我面前,它是在笑,笑容却让我有些说不清楚的感觉。“不如我们换一种方式玩玩。” “怎么换?”我若有所思的看向小黑布,它在这个过程中一点力都没有出,好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比如……你把你身体的控制权暂时给我,我来替你做后面的事情,啧啧,你觉得这样如何?我一定会让你成为万人信奉的真正神明。”小黑布说是在跟我商量,语气却是不 容置疑。 “小黑,你真是让我有点没想到。不过想拿走我身体的控制权,你,真的有那个能力么?我的意志力,你能承受住么。”我有些落寞的问了小黑布一句。“你的意志力……可笑的意志力……哈哈!”小黑布慢慢变得好像狰狞了,它大声笑道:“在你决定让我帮你塑造天花的时候,这对我来说就注定变得可笑了,别忘了,你的天花是我的,你的人花快枯萎了吧,而你的地花,又能做什么?判官笔被你安放在了其他的位置,现在的你,有什么资本来抵抗我?凭借着那只可笑的凤翠?还是你媳妇 的凰翡?它们可都太弱了……” “傻孩子,别闹了,老实点,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无奈的看向小黑布,神色渐渐变冷。“给我机会,你有什么资本给我机……”小黑布正嚣张的跳脚,忽然就说不出话了,我有点好笑的看向它,“你以为你能控制得了天花?你当我的血脉,是说着玩的么?我忽 然明白为什么十年之后的那个我让我揍你了,我想他当年可能被你坑惨了,都始终不知情吧?等会收拾你!” 我再看了挣扎的小黑布一眼,强行把它变成了一块黑布攥在了手心中。轰隆的巨响声已经传来,从天空的最高处,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爆裂。天空不断的黑暗,偶尔会有火光闪现,又很快的熄灭,似乎是什么东西正在发生着强烈的碰撞。 身边的沙漏终于流掉了最后一滴细沙,我沟通着各个地点的那些老物件,一起爆发了。天空上有令人窒息的能量压了下来,地上各地也有雄浑无匹的力量击打了上去,各个点的力量连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力量网,顺着早先计算好的轨道将那些小世界慢 慢推离。 不断的有摩擦,不断的有火花崩落,白玉京里很多地方烧起了滔天大火,有生灵在火中嚎啕着逃散。黑暗跟光明在不断转换,那比雷声更加震耳的声音持续了也不知道多久。最终,一切就好像是擦声而过,地上的大火依然在烧,有滚滚黑烟,而天空也逐渐趋于明朗。我 们随之而摒弃压抑的心情慢慢放晴了,一切就好像这样梦幻的闪过。“妈,爸回去了么?”发了也不知道多长时间的呆,我很奢侈的让众人帮助在白玉京跟现实世界中开辟出来了一条手机信号能出去的细小通道,电话那头是母亲熟悉的声音 。 “回来了,刚刚回来,小桥,你跟香兰什么时候回来啊?”母亲担忧的问我。 “我啊,我让你儿媳妇给你带个孙子回去!”我哈哈一笑,扛起李香兰扔在了野鸡上,自己也跳了上去。 “起桥,你干什么去?”郑屏他们在身后问我。 “废话,麻溜生个儿子,回家!”我谁也没管,准备直接走人。 “那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办啊?” “关我屁事!” “你个狗日的,你跑了我怎么回去!”赵七九大骂。 “关我屁事!” 我大笑着离开。(全书完)